《商途如此多娇,有点费腰》 第1章 尴尬的重生 ps:后宫,爽文,种田,无系统,不无脑,主打一个轻松加愉快。有阴谋诡计,有热血豪迈,偶尔夹带几句酸腐诗词,书写一段商人崛起的传奇!请移步正文: 投胎技术发展改革委员会。 副主任办公室。 “严良,名校毕业,白手起家,做玉石生意,亿万富豪。一生未婚,情妇28人,小秘4个,勾引有夫之妇12人……” 王主任坐在办公桌前,拿着个化妆盒,一边对着镜子抹着口红,一边听着牛头马面两个助理阅读一份个人档案。在他们对面,坐着个一脸紧张的瘪三,就是那位严良。 听到这,王主任随口打断,“不用再读了,种猪一个,带下去投进畜生道,下辈子做猪。” “哎!凭什么!我又没结婚,养几个情妇怎么了?犯法么?我对不起谁了?”严良嗖地站了起来,极力抗辩。 “王主任,这货还有点社会贡献,一生热衷公益慈善,捐了不少钱。”牛头说道。 “狗屁的公益慈善,有俩臭钱的人不都玩这一套么?带下去带下去,投胎做猪。”王主任略有些不耐烦,口红画花了一点。 “放屁!老子是真的做慈善!你不分青红皂白,老子要去阎罗厅长那投诉你!”严良急了,指着王主任鼻子。 “尽管去投诉好了,当年天蓬元帅好色花心,不也做了猪,你算老几?凭什么例外?”王主任一点也不在意,继续化着妆。 “咦,他还喜欢古典音乐和古典文学?”马面眉头一挑,在档案上找到了王主任感兴趣的点。 “哦?喜欢音乐啊,那还算个人……”王主任脸色松缓了一些,提了提眼镜,随口道,“算了,让你做个人。”随手从一旁拿过《转生簿》,快速扫描起来。 “王主任,我临死前给阎罗厅长烧了几个亿的纸钱,您……稍稍照顾着点,嘿嘿。”严良讨好一笑。 “给他烧不给我烧?你特么只认识王八,不认识绿豆是?”王主任眯了眯眼,心里冷冷一笑。 “你想投个什么样的?你不是会白手起家么,让你再起一回,怎么样?”阎罗厅长的面子还是要给一点的。 “不要!太辛苦了,这一世我想躺平。” “我看看啊,你家世代经商,找个能躺平的应该不难……”投胎只能投在本家,王主任在严家那一栏里迅速翻找着。 “有了!这个不错,一辈子吃喝嫖赌,养到三百斤,三十岁无疾而终,怎么样?” “呃……换一个……”心里直骂,你特么要点脸么? “那这个,一辈子吃喝不愁,无病无灾,活到八十。就是满脸麻子,光棍一条。躺得够平?” “呃……换……” “你特么烦不烦?”王主任耐心已快耗尽。又快速扫描了一圈,突然眉毛一挑,“哈,这个你绝对满意!” “啥样的?”严良两眼放光,满脸期待。 “出身富贵,家财万贯,打小没吃过苦。最重要的,十八岁那年一下娶了四个漂亮老婆!这个可以?” “哟,是还可以,就是……老婆多了也鸡糟?”他有一丝犹豫,只有一丝。 “四个老婆里有风骚御姐,有端庄大小姐,有气质女强人,哇,还有个可爱小萝莉!” “不挑了!不挑了!就这个!走走走,赶紧投胎去!” “看在你给阎罗王八……厅长烧那么多钱的份上,给你个福利。你想怎么投?从婴儿开始,还是……” “不要!略过发育期,我想直接进入高潮!” 十五分钟后,牛头马面将他从云上一脚踹了下去。 “卧槽!这个胎投得有点粗暴啊!会不会脸着地?” …… 青州城,秀才考试,放榜日。 严家的独苗,严良,第十次落榜。今年,他二十岁。 “砰!” 拍案声响起。 “不行!给我继续读!直到考上为止!” 严家祖宅的厅堂里,严老夫人端坐上位,目光冷峻,神情严厉,一句话说得堂下众人是又叹气又摇头。 老夫人看了坐在一旁半眯着眼,似睡似醒的严良一眼,自己也是不住地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母亲,您别再逼良哥哥啦,他积郁成疾,都已经病成这样了,您就不能放过他么?考科举难道比他的命还重要么?” 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在身边响起,带着一丝哭腔。 严良听得受用无比,脑子里渐渐开始恢复清醒。 “哇,这声音又甜又腻,一定是那个萝莉……嘿嘿,带劲!” 同一时间,“此严良”的记忆开始如潮水般涌入刚刚重生过来的“彼严良”脑海。 严家世代经商,以玉石生意为主,代代积累,家财万贯,成为青州城最富有的人家,甚至一度掌控着城外岷山矿脉的开采权。 但从五十年前开始,家道中落,生意和玉矿的开采权渐渐被新兴的几大家族抢走。主要原因是,人家有官府背景,上头有人,而严家没有。严家世代倒腾玉石,只有商人和石匠,连个秀才都没有。 所以从严良的爷爷开始,逐渐开始注重子孙的科举教育,希望将来有人走上仕途,重振家业。 但事与愿违,严良的爹没考上,一众叔伯也没考上。到了他这一代,不仅家世凋敝,连人丁也不兴旺。严老爷娶了三个夫人,却只有严老夫人生下严良,另外两位夫人都无所出。 于是,严良当仁不让地成为全家人的希望,加上严老夫人是官宦世家出身,对科举功名极为看重,所以从小对严良管教极严。三岁开始学四书五经,八股文章,每日不辍。 可令人失望的事,他从十岁参加考试,连着考了十年,还是没考上秀才。严老爷在他第八次落榜的那年,含恨而终。临终前给他安排了三门亲事。 一个是同为玉石世家,柳家的大小姐,柳香芸。为人知书达理,温柔贤惠,很早就帮着柳老爷打理家族的生意。 一个是严家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定远镖局的大小姐,慕容滟。不过最后实际嫁过来的是二小姐,慕容恬,性情火辣,武艺高强,巾帼不让须眉。 还有一个也是生意伙伴,林氏药行林老爷的独生女,林妙妙,活泼可爱,医术高明,乐于助人。她和严良是从小定的娃娃亲,俩人一起长大,可谓是青梅竹马。 “不是说四个么?还有一个呢?”在记忆里搜索一圈,严良止不住想道…… 现在的严家光景可是大不如前,尤其近两年衰落得尤为厉害,不仅失去了许多生意店铺,甚至把住了几十年的大宅都给卖了。 如今全家几十口人就只能挤在窄小的祖宅里,外面的产业也就只剩最后一间玉石铺子,日常由大少奶奶柳香芸打理。 不仅如此,严家还欠了一屁股债,近来屡屡接受三位亲家的接济,才免于债主上门,日子可以说拮据得一逼。 “卧槽!!王主任那个老逼坑我!这特么叫家财万贯?”严良的心沉下一半。 “没事没事,没钱可以挣,好歹有四个老婆呢……”强行定下心神,接着在记忆中迅速搜索几个老婆的身影。 “嗯……柳香芸,啧啧,不错……慕容恬,嗯,身材真特么好……林妙妙,哇!果然是可爱小萝莉……还有一个呢?”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紧接着,他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原来这个严良的记忆中,除了跟林妙妙有过不少相处,对其他两个老婆几乎没啥印象,除了知道她们的名字、长相和家世。 再接着,他发现一件更为严重的事,脑子里不禁轰然一响。 “我……到现在……居然还特么是个雏??” 第2章 窘迫的家境 严良的记忆十分单调。 从记事起,只有小时候跟爷爷一起玩石头的时候很快乐,爷爷还给了他一本书,那是严家历代人积累相玉经验,撰写成的《相玉经》。 里面记录了严家相玉大师的绝活,一种玄妙的相术,“云之相”。这种相术可以准确地分析一块翠玉原石,里面玉质的好坏,肉质的分布,裂纹的渗透等等。 一块皮壳包裹的翠玉原石,就如同云雾遮挡的山中美景,云之相,就是教你如何拨开云雾见真相。 严家人正是靠着这种独特的相术,在群雄争霸的玉石界一路披荆斩棘,登顶俯瞰。 书写得很深奥晦涩,一般人根本看不懂。但他天生对玉石就有着敏锐的感知,书里那些复杂的文字,他稍稍看过一遍,那些文字符号就像发光的蝌蚪一样,深深印在了他的脑海里。 他很感兴趣,他想学,但爹娘不允,他们逼他学四书五经,准备将来考科举。另外逼他习武强身,如果文举走不通,走武举也行。 在这个时代,社会阶级有着明确的划分。文、武、农、工、商,商人的地位最是低下。从商者不得为官,不得从军。 他很聪明,他不是真的学不会那些八股文章,不是真的学不会那些功夫招式,但他很抗拒,他喜欢钻研《相玉经》,喜欢摆弄石头,希望将来能继承祖业,做一个商人。 但全家都不同意,不给他任何反驳的机会,甚至每次想要反驳,严老夫人就会对他厉声斥责。 “从商永远都是轻贱下民!从文从武才能改变严家的命运!”这是他从小到大听到的最多的一句话。 “这小子活得可真够悲催……” “《相玉经》?云之相?有意思……这么好的书,怎么后来失传了?我都没见过……” 能学会云之相这种玄妙相术的,在严家祖上也只有寥寥几人,而且当他们真正掌握其中的奥妙时,都已经是迟暮之年。 原因无他,要掌握这种相术,除了极高的悟性,还需要极为丰富的实操经验。 这一世的严良悟性绝佳,理论扎实,但被整天关在书房里,几乎没有任何实操经验。而上一世的他,乃是极为成功的玉石商人,看过的石头数不胜数,经验丰富得不要不要的。 二者一结合,一个字,完美…… “有这么神奇的相术,等同于有取之不尽的财富,老太婆居然不让学?脑子长痔疮了……” 其实他不是真的考不上秀才,他只是不想考,这是一种无声的抗议。他每日生活在压抑和自闭中,房间里堆满了四书五经,唯一的乐趣,那本《相玉经》,前几天也被母亲发现并收走,此刻正摆在母亲手边的桌上。 这么多年,除了林妙妙偶尔来陪他说说话,他整日与诗书相伴。他的生活昏暗一片,以至于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所以对家里大大小小,里里外外的事,几乎一无所知。 两年前,三个老婆陆续嫁进门,他机械式地完成了仪式,然后就回书房继续看书去了,没人让他去洞房,他自己也一点没那心思。 “日了……还是个性冷淡……也好,三个老婆也是雏,嘿嘿,等我挨个来推倒……” 到这里,所有的记忆基本已融合完毕,所有周围的人物也记在了心里,摒除杂念,心神合一。没过一会,他缓缓睁开了那双贼眼…… 此刻,厅堂里坐着不少人,上位坐着严老夫人,一脸严肃,带着怒气。对面坐着二娘和三娘,还有家族里的一些叔伯长辈。 朝左一看,是一个明眸皓齿,眼角含泪的小姑娘,圆圆的小脸蛋,十分可爱。十六岁的豆蔻年华,正是含苞待放的时候。她自然就是林妙妙。 朝右一看,是一个衣着端庄,娇媚动人的年轻姑娘,跟他同岁,正是大少奶奶柳香芸。 “哇……我这大老婆真是美得冒泡啊……算了,今天先推小萝莉,跟她熟一点……”想到这,他转过身,偷偷伸手勾住了林妙妙的小手,细嫩光滑,柔若无骨,一下就爱不释手了。 “嗯?”林妙妙十分诧异,朝他望来,一双明媚的大眼瞪得老大,“良哥哥,你怎么了?”她小声问道。 “没啥,我好的很,别担心,装病而已。”他小声说了一句。 “真的?你真的没事啦?我刚刚给你把脉,你的脉相还很乱呢。”林妙妙赶忙又替他把了把脉,见脉相果真已经恢复平稳,不禁大感神奇,露出了笑脸。 “妙妙!”老夫人大喝一声,斥责道,“你还在那跟他嬉皮笑脸!这些年让你少去打扰他看书,你还总是偷偷跑过去!他此次落榜,你就不知道反省自己么!” “母亲,我……我错了……”妙妙眼睛里又涌出泪水。 柳香芸侧目望来,见严良拉着妙妙的手,脸上挂着丝丝坏笑,顿时也是眉头一皱,“这人怎么了?刚刚还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这会……居然拉妙妙的手?” 严良最见不得小萝莉哭,正要安慰两句,老夫人突然把手边那本《相玉经》给狠狠摔在了地上。 “严良!让你专心读书做学问,你居然偷懒看这些乱七八糟的闲书!此次之所以落榜,就是因为你不够专心!你太让为娘失望了!” “专心个毛啊,我压根不喜欢……” 他正要反驳,这时,一个家丁匆匆奔进厅中,小声禀道:“老夫人,刘老爷他们……已在门外等了多时了。” 老夫人仰头一叹,摆了摆手,将家丁打发出去。大厅里沉默许久,她看向妙妙身旁的几人,颇有些难以启齿道:“两位亲家,此次能否……再请你们帮帮忙?” 妙妙身边坐着两人,正是严良的两位岳父。高高瘦瘦的那个,是柳香芸的父亲,柳公明,矮矮胖胖的那个,是林妙妙的父亲,林岳。 在柳公明身边还站着一人,是个年轻俊朗的小伙子,乃是柳香芸的弟弟柳舟。 两位岳父都是一脸难色,最近这两年他们已经多次接济严家,算是仁义了。不像对面那些严家的叔伯长辈,宗族外戚,他们可是一次都没伸出援手。 人情冷暖就是这样,他们今天之所以愿意来,也是想看看严良能否考中秀才,若真中了,他们或许还出点人情,也为后面攀关系留条路。 严老爷在世时,可是花了大代价,给严良在政界铺路,打点关系,只要他能取得功名,后面说不定就能平步青云。但是,他没中,所以他们全都不说话。 刘老爷那些人是债主,也算仁义了,欠了这么久的钱,也没来催没来闹。严老夫人一句,“我儿马上就要考试,你们等他考完再来,不要打扰到他。”刘老爷几人就老老实实等到了今天。 老夫人出身官宦,知礼仪,要体面,有钱给绝不会赖,实在是没有办法。但她知道,今天无论如何应该给刘老爷他们一个交代。 在她手边的桌子上,此刻还摆着一张房契,那是严家仅剩的那间玉石铺子的房契,是家里几十口人,唯一的收入来源。 她心里有万分不甘与不舍,除了这间祖宅,那间铺子是严老爷留下的唯一的东西了。 见两位亲家迟迟不开口说话,她眼睛里涌出泪光,喃喃心道,“老爷,我终究还是守不住你留下的这点产业……” “爹,你帮帮我们,再帮我们这一回。”林妙妙哭着对父亲小声哀求道。 林岳就这么一个女儿,家产迟早是她的,不是他舍不得援手,而是严良这小子,实在是叫他看不到出路。整天读死书,要啥啥不行,说他是书呆子都是侮辱书呆子。 “妙妙这样跟着他,将来的日子……可怎么过呀?这严老太婆又是个刻薄之人,时常对妙妙大吼大叫,这小子从来都不知道护着妙妙一点。 唉……当年上了老严的鬼当!就不该收他的彩礼,害了妙妙啊……真若不行,干脆把妙妙接回去算了,反正她还是黄花闺女……” 可看着女儿那梨花带雨的可怜模样,他心头又一软,“唉……这丫头,怎就偏偏喜欢这小子……空有一副好皮囊,却是一无是处。” 犹豫一会,轻叹着道:“好,亲家母,我再支持你们一次,只是今后……”后面的话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但其中的意思所有人都明白。 第3章 一屁股欠债 “爹,你……你能不能……”柳香芸也一脸为难地朝柳公明望去。柳公明当然也心疼女儿,不然以他那精明的性子,过去两年怎么会一直干那倒贴的事情。 但今日前来,他心里其实还抱着别的心思,就是严老夫人手边的那张玉石铺子的房契。 那铺子位置好,值钱,对他家的生意扩张有很大帮助,心里惦记的时间可不短了,只是一直不好意思开口。 这时,他身后的柳舟开口了,“严夫人,我们家这两年已帮过你们多少次?我家的钱也是辛苦挣来的,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我们也有一大家子人要养,我们也有我们的难处啊。” 厅里陷入沉寂。道理谁不知道,严老夫人自己心里也很清楚。 “爹,女儿求求您,就再帮我们一次。”柳香芸哭着说道,声音里满是哀求。 “姐!你嫁进严家两年,可有往家里拿过一分钱?尽让我们做这赔钱的买卖!”柳舟不满地说了一句。 “冤孽啊……当初就不该同意这门婚事……唉……”柳公明看得不忍,犹豫片刻,无奈点头,“好,但这……真的是最后……” “娘,亲兄弟也得明算账,咱们怎么可以一直占别人便宜,更何况还是一家人。” 就在这时,从不在人前开口的严良不紧不慢地站起身来,在所有人惊诧的注视下,走到老夫人跟前,拿起那张房契就朝柳公明走去。 “岳父大人,请给个公道价。”他将房契递到柳公明手里,对柳公明和林岳拱手一笑,“两年来承蒙两位岳父关照,小胥感激不尽。” 所有人都怔怔地看着他,一时间都说不出话来。这么多年,众人几乎都快忘了他还会说话,尤其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都看着我干嘛?”严良扫过众人,淡淡笑道,“娘,铺子卖的钱够还债么?若是不够,就将这祖宅也卖了,咱们不欠人钱。” 他话说得轻飘飘,众人听得却是无比震撼,这是多大的事啊,他居然敢这么随口一说…… “你这小子抽的什么风!你可知你在说什么!?家里的大事何时轮到你来做主!?”严老夫人猛地拍案喝道。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娘,咱们严家也曾是有头有脸的家族,难道真要像现在这样摇尾乞怜么?真要靠香芸和妙妙她们一直向娘家张口?钱没了是小事,再挣就是,若是连骨气都没了,那咱们家才是真的完了。” 严良一脸淡然,面对曾经畏之如虎的严母,眼神里再没有一丝畏惧和退缩。同时又底气十足,他坚信凭现在的自己所领悟的云之相术,重振家业不过是信手拈来。 扫了柳香芸和林妙妙一眼,微微一笑,“我是家里唯一的男人,老婆都娶了几个,难道还不该当家做主么?还当我是小孩?” 二人瞪圆了眼睛看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老夫人也是无比惊诧,但想一想他说的话,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都说母子连心,她能清楚地感受到,此刻的严良已经变了一个人。 “莫非是因为近来生的这场大病?让他性情大变?”众人心里多少都有这种想法。 严家的玉铺还是很值钱的,柳公明半推半就,装模作样地将房契收好,给了个不错的价格,比起旁人能给出的价格,差不多还加了一成。 这个时代的通用货币,除了金银以外,还有标准大小的玉石块,一块有小半个手掌那么大。根据玉石的品质,分为豆玉、糯玉、正冰玉、高冰玉和琉璃玉,价值依次成十倍递增。 一块糯玉的价值,差不多等同于大小相近的金子,但玉石明显比金银轻便,且贵重,所以一般是穷人随身带金银,有点钱的都带玉石。 像严家这种玉石铺,不光可以买卖玉器、原石,还可以兑换通用的玉块。所以它不仅只是个商铺,也相当于一个小型金融机构。 严家的玉铺共卖了五块琉璃玉,价值不菲,算一算,还债需要四块半,最后剩下五块高冰玉。 这也是一笔不小的钱,但严家人口多,丫鬟、家丁、护院还有个老管家,足有三十多人,每日开销不小。但只要省吃俭用,支撑家里的日常开支,短时不成问题。 可现在的问题是,没了玉石铺,严家就没了经济来源,一家人坐吃山空,迟早要走到山穷水尽的一步。 夫人、少奶奶都是女人,又不能出去打工挣钱,唯一的男人严良,自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成天窝在家里看书,连个秀才都考不上,还能指望他干嘛。 前途一片黑暗啊…… “亲家母,这钱……”柳公明从怀中掏出玉石袋子,将五块琉璃玉拿在手里,略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老夫人。 对面的严氏宗亲看得暗暗冷哼,“你个老杂毛,随身带这么多钱,今天来分明就是冲严家玉铺来的!”心里颇有些嫉妒,其实他们也想要那铺子,只是没脸开口。 “香芸,你收下,去把刘老爷他们的钱全还了。”夫人有气无力地说道,脸上满是颓丧之色。 “是。”柳香芸抹了抹眼泪,眼看着家族衰败至此,心里也十分屈辱。虽然当初的婚事并非出自她的意愿,但毕竟已经做了两年严家的儿媳,多少都有了些归属感。 她从父亲那里接过玉石,略有些幽怨地看了父亲一眼,就准备出门去找刘老爷他们。 “慢着!” 这时,严家宗亲里站起一人,头发斑白,八字胡须,长得就是一副尖酸刻薄的样,对老夫人说道:“大嫂,您不能只顾外面的债,咱们这里……您也得考虑考虑啊。” “你……你们……”看着一众宗亲那冷眼旁观的态度,老夫人气得瑟瑟发抖,眼泪哗啦啦落了下来。 “当初大哥为了帮严良找关系铺路,从我们这借了不少,现在严良又考不上,玉铺也没了……我们……我们那些也都是血汗钱呐。” “是啊,大嫂,趁现在铺子卖了还有点钱,您也还我们一些。你若把钱全给了刘老爷他们,我们可怎么办呐。” “是啊,是啊……”旁人几人要么跟着附和,要么无声点头。 看着他们那冷漠的模样,严良心里叹息不已,“墙倒众人推,人情凉薄啊……怪得了谁,自作孽不可活……”想了想,不禁自嘲一笑。 “严良!亏你还笑得出来!一家人把心血全倾注在你身上,你却一点都不争气!今日你若中了秀才,又哪会是这般结果!”对面的二娘忿忿说道。 “是啊!为了给你铺路搭桥,为了你给娶这几个媳妇,老爷几乎把所有家产全贴进去了!他什么都没给我们留下,我们今后该怎么办才好呀!”三娘越想越委屈,当众嚎啕大哭起来。 老夫人也满心怨念,不仅没帮儿子说话,反而也冷冷地瞪了他一眼。她已经心力交瘁,宗亲那里的欠债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卖铺子的钱根本不够同时还清两边的欠款。 “你们……你们也要在这种时候……来逼我们么……”她嗫喏两下,终于是呜呜哭了起来。 “大嫂,不是我们想逼你,我们……实在是看不到希望啊。这些年,严氏一族日薄西山,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呀……”几个婶婶姑姑也跟着哭诉。 大厅里一片愁云惨淡,柳香芸拿着玉石含泪站在那里,全然不知所措,只感觉天昏地暗。 “爹,一会我就跟姐说,别再耽搁了。她现在还是清白女儿身,还能找个好婆家,赵公子丁公子他们可是一直盼着呐,他们哪家不比严家强百倍?”柳舟在父亲耳边小声说道。 “我们孤儿寡母,实在是拿不出钱来了,你们……想要我们怎么办……”老夫人喃喃泣道。 “刚才严良不是说,要有骨气,不欠人钱么,你就问问他,现在该怎么办?”一开始站起来的那位叔伯冷声说道。 众人的目光随之望来,严良心里默默长叹,淡然说道:“无须多言,还是那句话,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三叔,你看看我们这祖宅,值个多少钱?” 第4章 霸气护妻 “严良!你疯了!?”老夫人眼前一黑,差点厥过去,泪如泉涌,“卖了祖宅……我们一家人住哪啊……老爷……你带我走……”她坐在那里哭天抢地。 柳香芸连忙走过去哭着安慰。林妙妙坐在那里一言不发,一边抽泣,一边一个劲地抹着泪珠。 “好!严良,没看出来你还有点担当。这样,我们也不为难你们,给你们十天时间,凑钱也好,重找地方安身也好,十日之后,我们过来要么收钱,要么收宅子,你看如何?”三叔定定地问道。 “好,多谢三叔宽容。” 对着一众宗亲作了作揖,严良朝母亲望去,见她已哭得不成人形,于是对柳香芸说道:“香芸,你去把刘老爷他们的钱全部还清,余下的钱分给二娘三娘。她们跟了爹半辈子,不能让她们的后半生没个着落。” 成亲两年了,这是严良第一次直呼她的名字,这一声“香芸”叫得如此亲切而自然,柳香芸心里止不住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一种至亲之人之间才有的感觉。 “那是丈夫对妻子的呼唤……” “你……你不问问母亲么?”她一边替老夫人抚背顺气,一边小声问道。 “母亲这会还有主意么,去,照我说的办。”他从容一笑,在场众人当中,反而就他这最被人瞧不起的人最是镇定。 柳香芸犹豫片刻,朝着厅外走去,路过他身边时,满是惊异地看了他一眼,心想,“这人怎么突然变了个人?可千万别是打击过度,得了失心疯……可听他说话,也不像啊……怪事……” “严良,谢谢你,谢谢你。”二娘三娘连声道谢,仿佛灰暗的生命里终于出现了一束光。 “重生一世,还是得从头开始,躺平?我特么这是在指压板上躺平了……” 严良心里咒骂一句,转头一看,见林妙妙哭得正伤心,于是走到她跟前,蹲下身来,笑着安慰道:“别哭啦,小宝贝,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两世记忆融合之后,他对自己的相玉本领极为自信,有这本事到哪挣不到钱?何况还是在这玉石当钱用的时代,心态稳得一批。 “小宝贝?”听着这陌生的称呼,妙妙大感惊奇,过去的严良一直都是个闷葫芦,说话就跟挤牙膏一样,问一句他答一句,哪会像现在这样口花花。 “良哥哥,你……真的没事么?你若是心里难受,就像我一样哭出来就好了,千万别憋在心里,会憋出病来的。” “我好的很,放心。”他爽朗一笑,看着她那梨花带雨的小模样,心里止不住涌起一股冲动,顺势伸出手去,替她抹了抹眼泪。 “哇……这皮肤……好嫩好滑……”心里微微一荡,更加坚定了今晚要把她推倒的决心。 “良哥哥,我……我没事了,你快坐。”妙妙还从未跟他有过这种亲密接触,一时间很不习惯。看着他嘴角露出的大灰狼一样的笑容,眼睛里更是透着一丝闪躲。 “哈哈,受惊的小白兔,大灰狼叔叔我最喜欢啦!嗯,今晚让她叫声爸爸来听听……”他心里又是荡笑不已。 两个老岳父偷偷打量着身旁的女婿,心里同样震惊。刚刚他的表现从容不迫,面对大起大落淡然处之,这会居然还有心思哄妙妙开心。 “他要么是真傻了,要么……多年来他一直深藏不露!”二人对视一眼,心里都闪过同样的想法。 但不管怎么想,严家的困局已经形成,任他们想破脑袋也不知道严家还有什么翻身的机会,所以都在心里暗暗盘算,要不要把女儿接回去,省得留下受罪…… 处理完所有事情,已经是日落西山,所有叔伯姑婶全都离去。老夫人伤心过度,回了房间休息,严良跟去了房里看望。 临走前,柳公明将柳香芸拉去一旁,小声道:“香芸,我们最近就来接你回去,十天之后你们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 “是啊姐,我去年就跟你说了,别守着那么个废物了。你风华正茂,还有大好的前程等着你呐。”柳舟跟着劝道。 “你们还有脸说!当初劝我嫁来严家的也是你们,现在才来说这些,晚了!我现在离开严家,岂不是自毁名节!不管他们是露宿街头,还是找间破庙暂住,我都跟他们一起!” “姐!两年了,那小子连话都不跟你说一句,那老太太对你也不好,你这是何苦?” “别说了!我既已嫁进了严家,就该谨守本分。严良虽然没什么出息,但也没有对不起我,我绝不会离他而去!” 另一边,林岳也把林妙妙拉到墙角,悄声道:“丫头,你这些时日可要注意点,我看那小子对你好像动了心思,你可千万守住自己,给自己留条后路,知道么?” 妙妙脸一红,小声道:“爹,你瞎说什么呀。他是我相公,他对我动心思,不是天经地义么……” “哎哟,我的傻姑娘,现在的严家都成什么样了?你还想跟着他过啊?他要文文不行,要武武不行,他拿什么翻身?你跟着他不是活活糟蹋自己么?” “爹!你不用说啦!你从小就给我和良哥哥定下娃娃亲,我也打小就把他当成自己未来的相公,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我是不会离开他,不会离开这个家的!” “你这丫头,唉……总之你听我一句话,近些日子千万别让他占了便宜,后面……后面看情况再说。” “放心啦。”妙妙眼睛里闪过一丝莫名的黠光,嘻嘻道,“我的本事你还不清楚么,他若不将我哄得服服帖帖,有什么心思都没用。我看他今日像是变了个人,我还打算好好再观察观察呢。” 夜晚,一家人齐聚一堂,共进晚餐。过去两年,只有在这时候,严良才会离开书房,跟几个老婆见上一面。 餐厅里的气氛很压抑,四人围在圆桌旁,默默吃着饭,旁边站着一个老管家和两个丫鬟。 “福伯,家里的情况你都知道了,回头跟大伙说,想走的随时可以走,工钱不会少他们的。愿意跟我们多待几天的就留下,只是这几天的工钱……怕是不能算了。”严良轻笑着说道。 “少爷,这……”福伯有些犹豫,毕竟这种事情从来没轮到少爷做主,忍不住朝老夫人望去。 夫人满肚子的悲愤顿时化作无边的怒气,“啪”的一声,把筷子重重拍在桌上,对严良厉声喝道:“你今日是怎么回事!家里的事情何时轮到你来多嘴!你学问做不好,武艺练不好,这些事情倒是会操起闲心来了!” 严良眉头一皱,“这怎么叫操闲心?我是家里的男人,这些事难道不该我操心?” “你还敢顶嘴?翅膀硬了是!你要操的心思就是怎么考上功名!全家人都在看着你,你怎么这么不争气!我和你爹为了你付出了多少?家里落到如今这步田地,全都是因为你!” 夫人越说越火大,又指着香芸和妙妙骂道:“香芸!你说起来知书达理,有些学问,让你没事多在一旁督促督促他,你为什么不听?你嫁给严良心里到底是有多委屈? 还有你,林妙妙,让你少去找他打岔,让他安心读书,你为什么就是屡教不改!你耽误了他多少功夫,他会分心去想些乱七八糟的事,全都是因为……” “够了!!”严良一声怒喝,“嘭”的一声,重重一巴掌拍在桌上,瞬间把所有人都震住了。 “娘!香芸和妙妙为这个家做得还不够多么?家里到了今日这步田地,她们可曾有过半句怨言!?摊上这样的儿媳,你做梦都该笑醒了! 她们没有错!我不许你再说她们半句不是!否则别怪我翻脸!!” 第5章 坚定走商业道路 说完,母子二人大眼瞪小眼,都是气得满脸通红。香芸和妙妙满目惊诧地望着严良,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这么多年,别说跟老夫人吵架,他在老夫人面前甚至连大声说话都不敢。这一番话听得她们是又震惊又解气,同时心里涌起阵阵暖流。 两年了,她们在这个家里,第一次体会到被人呵护的感觉。 “你……你竟敢如此忤逆不道!难怪……难怪你这么多年连个秀才都考不上,你自幼熟读圣贤书,全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狗屁的圣贤书!那都是些什么玩意,我……”严良可是一点都不惯着她,正要回怼,却突然看见老夫人的眉头皱了起来,脸上露出一丝痛苦之色,一只手捂起了肚子。 “嘁,让你这么尖酸刻薄……”严良暗哼一句,还是赶忙上前查看情况,“这怎么回事?肚子疼么?” 妙妙赶忙替老夫人搭了搭脉,微笑着道:“没事的,母亲只是一时岔了气,休息一会就好了。” “怎么老是突然肚子疼……怪事……”夫人属实有点难受,也没心思再跟严良斗气,在两个侍女的搀扶下先回房了。严良不放心,也跟着去看看。 在他的记忆里,这种情况也不是第一次了。疼一阵就好,也没什么后遗症。 转眼间,餐厅里就只剩香芸和妙妙。看着人都走远以后,香芸轻哼一声,小声道:“又是你干的好事?” 妙妙连连点头,凑到她身边,嘻嘻笑道:“今日我加了点剂量,得让老太婆疼上小半个时辰,怎么样,解气不?” 香芸一边吃着菜,一边淡淡说道:“下都下药了,干脆让她疼上一个时辰好了,胆子怎么那么小。” “那要不……下次干脆把老太婆弄死?省得听她聒噪。”妙妙眨了眨眼,从袖子里掏出几包药粉,“这是鹤顶红,这是三步倒,这是断肠散,你说用哪个?” “你去弄啊,都听你说了多少次了。”香芸叹了口气,“过十天我们就要露宿街头了,到时气都能把她气死。” 妙妙将一堆毒药收好,也叹了口气道:“这次还是算了,慕容恬那个缺心眼的不在,等她回来再下手,到时栽赃给她,我们拿着证据去官府告发,不砍了她也治她个流放千里。” 香芸听得眉头一挑,“这个主意不错,还是你想得周到。” 二人随口说着虎狼之词,与平日里一个端庄稳重,一个可爱乖巧的形象全然不同。老夫人若是知道自己的老命被两个儿媳妇这样拿捏,估计得当场吐血。 “哎,你说严良今天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反常?哇,他刚刚拍桌子吼老太婆的样子,真是帅呆了!好有男子汉气概哦。”妙妙眼里全是小星星。 “我倒觉得没什么。他有勇气维护我们固然是好,但未免也太鲁莽了,对亲娘如此不敬,哪有孝道可言,真是枉读圣贤书。”香芸淡淡说道。 “哼!难怪老太婆平日对你比对我好,你这脑子跟她一样古板。老太婆如此刻薄,良哥哥若再不站出来说句公道话,老太婆还不得上了天去。还有这些年,良哥哥被她管教得多惨,整个人差点就抑郁了,我就觉得他现在的样子挺好。” “母亲逼他读书也是为他好,一个大男人,文不能出口成章,武不能提刀上马,哪有一点男子气概。今天他又落榜了,说实话,我对他也挺失望。” “嘁,会吟几句酸腐诗词怎么了?最看不惯你们这些才子才女的嘴脸!”妙妙小脸一寒,凑近她耳边冷声说道,“你给我小心着点!下次我的毒,说不定就下在你的饭菜里!” “哼!小娘皮,有种你就试试。”香芸轻哼一声,丝毫不以为意…… …… “良儿,不管遇到怎样的困境,你一定要坚持把书读下去,要不然你如何对得起你爹的在天之灵?”昏黄的烛光下,老夫人躺在床上,对坐在床边的严良好言劝道。 “哼,娘,咱们就快一无所有了,衣食住行都成问题,你还在纠结这种鸟事?不考科举,难道我们就活不下去?” “你不用管这些,只要你立志读书,为娘就是去街头乞讨,都供你读下去!你只有考取了功名,才能光耀门楣,才能改变严家的命运!” “谁说只有考科举才能改变命运!为了区区一点功名,你们逼了我十多年!你们管过我喜欢什么吗?考虑过我的感受吗?我是个人!我有自己选择的权利!” “你要选择什么?你想像你爷爷他们那样去经商?严家祖祖辈辈都是经商的,可你看看呢,几十代人积攒的家业还不是短短几年就败光了?这是为什么?就是因为严家没有一个读书人,没有一个懂得圣人之道的人!” “笑话!严家的衰落真是因为这样?那本《相玉经》是严家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瑰宝,里面记载的相玉之术何等玄妙,可到了爷爷那一辈,已被渐渐弃作蔽履! 咱们赖以生存的绝活都给丢了,严家能不衰落么?您真以为家里多出几个秀才举人就能改变家族的命运?简直是痴心妄想!” “你……你这孩子,为何如此冥顽不灵!商人唯利是图,自私自利,不择手段,掠夺他人财富,来满足自己的骄奢淫逸,所以商人最是轻贱!你要摆脱这种低俗庸碌的想法,你要奉行圣人之道,做个有用于国家,有功于社稷的人!” “行了!不要再说了!”几句话聊不到一块,严良忿然起身,淡淡说道,“娘,我不是小孩了,我知道自己的路该怎么走,您就不用操心了。”说完就朝门口走去。 “良儿!”老夫人激动地坐了起来,厉声道,“你当真想做个轻贱的商户么?你当真要辜负我和你爹的期望?你若真要一意孤行,娘将来到了九泉之下也不得安息!” “娘,人无贵贱之分,坐在龙椅上的皇帝老儿也好,站在朝堂上的公卿大臣也罢,跟市井摆摊的小商小贩并无两样,自轻者方才自贱。”平静地说完这些,他头也不回地出门而去。 “好好好!这些邪门歪理就是你读书多年得到的感悟?良儿!你是要把娘活活气死啊!!” 听着身后传来的凄厉喊叫声,严良冷冷一笑,“哼,那您老一会可得悠着点……” 夜半,宅子里漆黑一片,只听见蝉鸣蛙叫的声音。 书房前的空地上,一道人影正来回忙碌,从书房里进进出出。过了好一会,一点火光亮了起来。火往地上一扔,转眼间,熊熊的大火升腾起来,将整个院子照得透亮。 “失火啦!失火啦!快救火啊!”家丁丫鬟们纷纷从房里奔出,一个个拿着水桶扫把赶来救火。 来到近前一看,严良正站在火堆旁,那熊熊燃烧的,是一大摞足有一人高的书堆。 “少爷,你……”福伯也赶了过来,看着眼前的一幕,惊得说不出话来。 “没事没事,大家不必惊慌。”严良面带笑意,摆了摆手,拦住了准备救火的众人。然后在众人的注视下,又不急不缓地走到一旁,将一座练武用的木人桩给搬过来,推进了火堆里,接着又将一旁的兵器架子也推进了火堆里。 “怎么回事?这是……”香芸从房里匆匆走出,正不明所以,妙妙突然从一旁窜了过来,拉着她一脸兴奋道,“快快快!快去把老太婆扶起来让她去看看!绝对让她气吐血!” 当儿媳妇俩人扶着老夫人来到现场时,那熊熊的火堆已经烧了近一半。 望着呆若木鸡的众人,望着失魂落魄的老娘,严良哈哈笑道:“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经济建设是为国之柱石!是为军政之根本!我严良今后不读圣贤书!不耍刀弄棍!我偏要走一条商道,为天下商者正名!!” 第6章 老婆的来历 次日清晨,天空下着小雨,灰蒙蒙的一片。 严良一早起床,搬了个藤椅躺在门廊下,翘着二郎腿,一边吃着橘子,一边欣赏院子里的雨景。 福伯搬了个板凳坐在一旁,陪他聊着天。昨夜他烧书的时候,老夫人当场晕死过去,此刻还没醒,两个歹毒的儿媳妇正在边上细心照料她。 “我这一针扎在百会穴,只要稍稍扎深一点,老太婆就再也醒不过来了。唉,怎么办,手好痒。”妙妙坐在床边,一边给老夫人针灸,一边小声嘀咕着。 “百会穴不如太阳穴灵光,你扎太阳穴好了。”香芸凑在一旁,正色说道。 “太阳穴扎深了会出血的,容易被人瞧出来,你懂不懂?” “这种歹毒的害人手段,我自然是没你懂。” “哼,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歹毒!” 正聊着天,夫人悠悠转醒。 “母亲,您醒啦,怎么样,感觉好点了没?”妙妙乖巧问道。 “母亲,事已至此,您想开一些,万万保重身体啊。”香芸一脸贤惠地说道。 …… 福伯在严家十多年了,从小看着严良长大,又是严老爷的得力助手,对府里的事情自是知道得很全面。严良将他叫过来,正是想跟他打听打听家里的一些事情。 “福伯,慕容恬呢?昨天怎么没见到她?去哪了?” “二少奶奶昨天一早回省城了,听说最近镖局里忙,她估摸着是回去帮忙押镖了。” “这丫头怎么回事?闲着没事还总往娘家跑?昨天家里出那么多事,她不知道留下来一起镇镇场子?” “当初二少奶奶嫁过来的时候就说好了,家里闲来无事的话,她可以回镖局帮忙,她本就是个闲不住的性子。” “无事?昨天放榜,她不关心我中没中啊?” “临走前,二少奶奶说,你若是中了,她用马鞭自己把自己勒死,然后让马驮着她的尸首回来安葬。” “那个贱人!欠操!”严良在心里暗骂一句,又问道,“我只对妙妙了解一点,柳香芸和慕容恬是怎么回事?怎么就嫁到我们家来了?” “呵,您这三位少奶奶可都是远近闻名的大美人,家世又好,想娶她们的公子哥能排队绕着城墙排几圈。当初为了帮您把她们娶回来,老爷可是花了好大的代价。” “什么代价?快说给我听听。” “当初为了跟柳家提亲,老爷把城东的三间玉石铺子全都当聘礼送给了柳家,柳老爷父子俩劝了好久,大少奶奶才勉强同意嫁过来了。 慕容家那边,老爷把水陆货运的渠道全给了他们,慕容老爷才同意把大女儿嫁过来。后来听说……慕容大小姐知道情况以后,整日以泪洗面,二小姐跟她姐妹情深,最后主动顶替她嫁了过来。” “至于么……我长得挺帅啊,用得着哭成那样?那妙妙呢,我爹把什么生意给她家了?” “就是药材贩卖的生意啊,他家原来只开医馆,药材都是找我们买的,现在这么一搞,她家成了青州城最大的医药商了。” “这……原来我家的产业不是败掉的,是被老爹送掉的啊。为什么?他为什么不惜倾家荡产给我弄回这几个媳妇?” “因为您是家里的独苗,从小读书考科举,不能接触商道,这么大的产业后继无人,不如换几个好儿媳回来。有这么几个老岳父撑腰,你就算考不到功名,也不至于过得太差。” “原来是这样,倒也有点道理。” “老夫人就是因为觉得娶这几个儿媳代价太大了,所以对她们……嘿嘿,你懂的。” “福伯,你靠近点,有个事我挺奇怪啊。我跟她们三个都成亲这么久了,为什么还没圆房?”他压低了声音问道。 “这个……说来可就复杂了。” “没事,慢慢说,展开来说。” “第一嘛,嘿嘿,当然是因为少爷你自己。你平日整天钻在书房里,跟大少奶奶二少奶奶几乎从不说话。这种事男人不主动,难道还让姑娘家主动啊。” “嗯,这个我理解,这个致命的错误我已经彻底改正了,还有呢?” “第二嘛,是老夫人不同意。她害怕你沉溺在女色当中,耽误了学业,所以告知三位少奶奶,在你考上秀才之前不让她们跟你圆房。” “卧槽!还有这种泯灭人性的事情?为了考个狗屁秀才,老娘连孙子都不要抱了?” “还有第三点,那就是……大少奶奶和二少奶奶自己也不愿意。” “见了鬼了……为什么?” “这二位心气高傲,大少奶奶可是远近闻名的才女,她说哪天你能对上她几句诗词,她才同意跟你圆房。二少奶奶则是远近闻名的侠女,武艺高强,她说哪天你能在她手底下走过二十招,她才同意跟你圆房。” “傻逼!让她们俩一辈子守活寡去!老子还不伺候呢!搞得像老子没见过女人一样……”严良在心里骂道。 “妙妙呢,她又有啥特殊癖好?”接着问道。 “三少奶奶嘛,她倒是没啥要求。她跟你相处的时间最久,你多花心思哄哄她,估摸着……嗯,你懂的。” “明白。”严良比了个ok的手势,心想,“果然还是萝莉好,身娇体弱易推倒,今晚看你往哪跑。” “福伯,还有件事,我真的只有三个老婆么?是不是……还有一个?” 福伯听得顿感诧异,小声道:“少爷,你怎么知道这事的?谁告诉你的?” “呃……你甭管谁告诉我的,你就跟我实话实说就行。” “既然少爷已经知道了,我也就不瞒你,的确,老爷临终前的确又偷偷给你定了一门亲,可没过多久老爷就病重去世了,所以也没来得及张罗娶亲的事。” “偷偷?为啥要偷偷?反正都娶了三个了,还在乎再多一个么?” “个中详情我就不清楚了,这事是老爷亲自去办的,只有老夫人知道具体真相,三位少奶奶可都不知道你还有这么个婚约呢。” “嘁,她们知道又怎样,一个个的都不来履行做妻子的责任,还想对我指东道西?回头我去问问我娘,那姑娘是谁,我要亲自去把她娶回来!” “嘿嘿,少爷,我劝你别去问老夫人。我有一次随口在老夫人面前提起过这茬,被夫人一通骂。这事我虽没有参与,但我隐约知道,娶那姑娘花的代价是最高的!估摸着老夫人一想到就肉疼。” “哎哟,那这姑娘定然有个了不得的家世,我倒有点期待了。” “少爷,我劝你先别想那位四少奶奶的事了,还是先想想怎么把大少奶奶和二少奶奶哄好。当初她们嫁过来,都是心不甘情不愿,迫于父母之命才屈从的。” “她们还委屈了?我家花那么大代价把她们娶回来,结果只能看不能碰,这算怎么回事?惹得老子不爽,直接找两家退货!” “良哥哥,你要退什么货呀?” 这时,妙妙和香芸并肩走了过来。妙妙笑得一脸灿烂,香芸则是板着张脸,一副冷冰冰的模样。 “没什么,跟福伯聊起两个花瓶的事,买贵了。”他随口一说,冲着妙妙直招手,“小宝贝,快过来。” 妙妙脸一红,走到他跟前,羞喜道:“良哥哥,你怎么突然这么肉麻啦?” “哈哈,过去这么多年我一直压抑着自己,以后我要释放真自我!你慢慢就习惯了。”他装作很自然地拉住妙妙的手,一边小小占着便宜,一边朝一旁的柳香芸递去一个挑衅的眼神。 “才女是?装清高是?从今天起,你被老子打进冷宫了!” 第7章 大浪淘金 “妙妙,来,吃个橘子,张嘴,啊。” “哎哟,没凳子了,来,小宝贝,坐我腿上。” “福伯,你也吃橘子啊,甜得很。” 他一边调戏妙妙,一边跟福伯嬉皮笑脸,柳香芸在一旁看得眉头直皱,心想,“这人怎变得如此孟浪了?难道这才是他的本性?藏得倒挺深……” 她对严良本就没什么感情,被晾了一会也没太在意,淡淡说道:“母亲刚刚醒过来,昨夜她被你气得不轻,你还是过去认个错,免得她气坏了身子。” “认错?我有什么错?一堆破书而已,我又不看了,留着还占地方。”严良一边摸着妙妙的小手,一边懒洋洋道,“放心,就我老娘这种刁钻的性子,命可硬了,将来我死她都不会死,气不坏的。” “你这叫什么话?可还懂一点长幼之道?不怪母亲对你如此失望,你这些年的书全都白读了!” 她本就是爱书之人,对严良昨夜的烧书之举是极不认可的。看着院子里的地上那一滩黑漆漆的灼烧痕迹,带着怒气说道: “就算你真的下定决心从此不再读书,也不该把这些圣贤文字付之一炬,这是对先贤的大不敬!人若没有敬畏之心,永远都只能是个放浪无度之人!” 严良听得嗤笑一声,“什么狗屁圣贤文字,那些东西在我眼里只是一堆纸和一点墨水而已,那一摞加起来也值不了一块糯玉。” 一脸淡然地伸了个懒腰,微微笑道:“不过嘛,像昨晚那么在院子里点,的确有点浪费,应该让福伯搬去厨房的,还能省点柴禾钱。” “你!”二人第一次面对面说这么多话,香芸被气得不轻,“你这是典型的商人思维!像你这种不学无术之人,自然体会不了那些圣贤文字的价值所在!” “我就是个商人!我家都是商人!你家也都是商人!你在瞧不起谁?瞧不起我还是瞧不起你自己?” 严良听得怒起,本来嘛,他对柳香芸也没什么感情,这么一聊,连推她的心思都没有了。 二人大眼瞪小眼,气鼓鼓的一时无话。妙妙在一旁看得暗暗叫好,心里暗想,“良哥哥说得好!怼死这贱货!让她成天装蒜!” “良哥哥,我觉得你说得特别对,我家也是商人,我就不会瞧不起商人。以后你想做什么生意,我都陪你一起。”她坐在严良腿上,一脸纯真地说道。 “哈,还是妙妙乖巧懂事,不像有些人,净知道读死书,把脑子都读坏了。”他又拿着个橘子塞进了妙妙嘴里,那旁若无人的模样更是把香芸气得够呛。 “狗男女!”她握紧了拳头,咬牙说道,“你这考了十年都没考上秀才的人,竟还有脸嘲笑我?你读书倒是读出个什么心得来了,你倒是说说!” 严良听得冷笑一声,随口道:“你张口闭口圣贤书,我且问你,这所谓的圣贤是个什么玩意?” “你这人当真无礼!圣贤自然是古代先贤,有大智大慧之人!” “那说到底,圣贤也不过就是个人喽?那还叫的什么圣贤?” “你……你这是强词夺理!” “真是笑话,人非圣贤,这句话是哪个圣贤说的?人家自己都说自己不是圣贤了,你们还非得给人硬戴上个高帽子,可不可笑?” “咯咯咯!良哥哥说得好!说得对极了!”妙妙赶忙煽风点火,还偷偷瞪了香芸一眼,心道,“气死你个贱货,最好一气之下滚回娘家,别再回来碍眼了。” 香芸气得瑟瑟发抖,这一刻,她还真的生出了要跑回娘家的冲动。换做过去,严良虽然跟她像是陌生人一样,也让她觉得十分没出息,但总不至于心生厌恶。 可现在严良的这幅嘴脸,属实是让她有些难以接受,“他若是一生庸庸碌碌,不声不响,我还能勉强守着他过。可他现在这么一副无赖相,我真是……真是……” 想到后来,越想越气,恨恨地一咬牙,一跺脚,扭头就走。 “柳才女!” 才走了两步,严良那戏谑的声音又在背后响起,“听说我要对上你几句诗词,你才肯跟我圆房?要不,现在来试试?” 香芸停下脚步,回头冷眼望着他,一脸厌恶的模样。他视而不见,一边在妙妙身上揩油,一边嘻笑道:“放心,我这人最不喜欢强人所难。即便我对上了,也不会跟你圆房的。” “大言不惭!”香芸冷哼一声,看了眼院子里的青砖红瓦,丝丝细雨,稍作思量,一丝悲凉之感油然而生,缓缓说道,“烟雨如幕影朦胧,人将离去楼将空。” “嘁,挺幽怨啊……”严良暗暗嗤笑,随口应道,“喝酒吃饭汤来送,日子越过越轻松。” “噗嗤!”妙妙捂着小嘴,娇笑不已,“对得好!对得好!押韵极了!” “什么狗屁不通的玩意!”香芸气得直咬牙,恶狠狠地瞪着他,心想,“难怪你连秀才都考不上,这么多年的书,当真读到狗肚子里了!” “来嘛,再来两句啊,出点有难度的嘛,要不然跟你圆房也太容易了。”严良哈哈笑道。 香芸耐着性子,冷眼望着他,缓缓说道:“浪荡子,无知儿,乖张无度,不知可怜父母心!” “卧槽!还带骂人的?”严良心里火起,也耐着性子,丝丝冷笑道,“吃橘子,把妹子,逍遥快活,此不正是父母心?” “咯咯咯!对得好!又对上啦!香芸姐,你这诗词也太容易对了,良哥哥想都没想就给对上啦!”妙妙连连拍手叫好。 “你……你无耻!”香芸气得浑身直颤,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转身快步离去。 “哼,无耻?无你老木!”严良一点都不在意,心想,“我老爹老娘散尽家财给我换来几个媳妇,若只为给我留条后路,大可随便找几个姑娘,为何偏偏挑了你们几个这么漂亮的?说到底还不是希望我能快乐?你这小娘皮,哪懂父母真正的心思,就知道在那无病呻吟……” 在门廊下坐了一会,院子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不时能看见家丁丫鬟三三两两地聚集,朝着这边指指点点。 没过一会,两个家丁和一个丫鬟走了过来,身上背着行囊,唯唯诺诺地说道:“少爷,我们……这就去另谋前程了,请少爷保重。” 严良点了点头,微笑着道:“你们也各自保重,愿你们有个好的前程。今后我家若是复兴,欢迎你们随时回来。” 丫鬟小声泣道:“我在府里伺候老夫人三年了,若是可以,我们也不想走,只是家中还有父母要养……请少爷见谅。” “无妨无妨,我理解。福伯。”严良朝一旁的福伯看了一眼,福伯当即从袖中取出三块豆玉,分别递给了三人,那差不多是他们两个月的工钱。 “谢少爷,谢少爷。”三人拜谢过后黯然离去。 很快,越来越多的家丁丫鬟涌了过来,提出离职。严良一视同仁,将他们尽数打发,众人无不感恩戴德,走的时候眼睛里都噙着泪。 妙妙站在一旁,看得黯然神伤,待众人散去之后,一下感觉周围冷清了许多。上前握着严良的手,含泪说道:“良哥哥,你心里定不好受?没关系,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严良神色淡然,并无伤感,拍了拍她手,轻笑着道:“我没什么难受的,我这是在精简人口,组建核心团队呢。” 随后朝一旁望去,那里还站着两个家丁,一个侍女,还有一个护院。家丁一个叫三桂,一个叫四喜,侍女叫怜香,护院叫二牛,都是在严家待了好多年的人。 三桂圆滑机灵,四喜本分老实,怜香一直侍奉老夫人,二牛体格壮硕,长得虽是一脸憨样,但手上着实有点功夫。 第8章 第一次出门 “你们不走么?”严良笑着问道。 “少爷,我们在严家待了好多年了,老爷夫人对我们不薄,我们早已把这里当成了半个家,我们想陪您再多待些日子。”四喜含泪说道。一旁的三桂紧跟着点头。 “少爷,我二牛当年流落街头,是老爷将我带回来,给了我一口饭吃,不然我早就饿死了。只要少爷夫人不赶我走,我愿意一直跟着您!不管您去哪,我都跟着!” “我也是,我自幼无父无母,在府里侍奉老夫人多年,她将我当亲女儿对待,我死也不会抛下老夫人。” 严良心里颇为感动,从藤椅上站起身来,对几人朗声说道:“放心,我绝不会让你们流落街头!自今往后,你们就是我严家的家人,我定会带着你们共享荣华富贵!” “好!我们相信少爷!” 几人话虽喊得响亮,但心里属实是没什么底气。毕竟跟少爷相处多年,很清楚他的本事,一个从小闷在书房里的书呆子,能翻起多大浪来? 妙妙平日闲来无事,会去林家的医馆里坐诊,上午陪严良聊了会天就出门了。香芸今天要去跟柳家交割玉石铺,跟严良斗完气也气鼓鼓地出门了。 老夫人昨晚被气个半死,今天想也知道不会有什么好脸色,她本还想着等严良过来探望的时候,将他骂个狗血喷头,谁知严良料敌机先,压根就没想去探望她,害她在床上白坐了半天。 “这个逆子!老娘白养你了……” 吃过午饭,严良问福伯,家里还剩多少钱,福伯如实相告,只剩一块糯玉,两块豆玉,也就够一家人一个月的饭钱。 “少爷,你是想把这些钱拿去做本钱,做生意么?”福伯略带担忧地望着他,一下就猜到他的心思,忍不住提醒道,“做生意可没那么容易,你一点经验都没有,万万要慎重啊。” “经验?哼,我的经验超乎你想象……”他摆了摆手,无奈叹道,“这点钱留着家里开销,我自己出去想办法。”随后就准备出门。 可才一走到门口,望着外面街道上的车水马龙,一时间有点傻眼,回头讷讷笑道:“福伯,要不你陪我一起出去转转,这城里我都不认识。” 这么多年他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虽然在青州城住了二十年,但对城中的情况却是一点也不了解。 青州城,隶属平江府,平江府归属南齐省,是江南三省之一,土地辽阔,民生富庶。又因当地有几处矿脉,盛产玉石,因而成为整个大梁国的经济中心。朝廷每年的财政税赋,几乎近一半是来自江南三省。 为了增加三省与其他省份之间的物资流通,朝廷斥巨资开通水陆通道,使得三省各地航道、官道四通八达,物流兴旺。 朝廷每年都会派遣钦差巡查三省,并召开“水陆大会”,与当地的名流富商共同总结今年,展望来年。 近年来,边关不太平,女真部落屡屡犯边,大小战事不断。军队的粮草军需很大程度上依赖于江南三省的税赋,所以朝廷对这里的营商环境还是非常重视的。 走在繁华的街道上,严良一路左顾右盼,各种各样的店铺玲琅满目,吃喝玩乐样样俱全,吆喝叫卖声此起彼伏,心里不由感叹,“我出生在个好地方啊……” 走着走着,前方的路边传来一阵响亮的吆喝声,“说一说,看一看,我这鱼头煲汤不简单,刘老爷的小妾一喝就变好看! 我这鱼尾下酒不简单,一两的酒量马上变成三两三! 我这鱼肚功效不简单,头疼脑热啥的大夫都不用看!” 抬头一看,是个个子矮小,脸圆圆的卖鱼小贩正站在个小凳上一顿忽悠。 围观人群里马上有人笑着问道:“你这鱼都快赶上灵丹妙药了,还有啥是不能的?” “哎!我这鱼就是好,就是妙!男人吃了,家里的婆娘不偷汉,女人吃了,家里的汉子别人偷不走,老人吃了,年轻个十几二十岁,小孩吃了,个子一天天往上蹿!” “有这么神吗?”一个男人笑着问道。 “神不神,您买个两条回去吃一吃,半夜睁眼看看您家婆娘在不在炕头上就完了!” “哈哈哈……”众人听得一阵哄笑,小贩喊得热闹,生意也着实不错,比其他的摊点强了太多。 “果然,哪个时代都得靠才华吃饭呐。”严良看得会心一笑,对那个圆脸小个的鱼贩多看了一眼。 “那是胡二,原来在咱们严家的码头做长工,现在自己做点小生意。”福伯笑着说道。 “哟,这么巧?这哥们挺有才,卖鱼可惜了。”严良微微一笑,对胡二的印象又加深了一点。 “胡二,生意兴隆啊。” “哟!福伯!托您的福!咦,这位是?” “这是我家少爷。” “哦!原来是少爷,小人胡二,给少爷请安。” “客气了,客气了。”二人跟胡二随口招呼两句,又继续前行。 一路上可以看到,许多店铺都是直接以老板的姓氏做招牌,姓王的叫王记,姓李的叫李记,以此类推。其中,见到最多的,有赵记、丁记、王记还有柳记。 这四家就是青州城当下的四大家族,其中柳家算是后来赶上。正因得到了严家的三间玉石铺子,他们才能勉强跟另外三家齐名。另外三家都拥有岷山矿脉的开采权,而柳家没有。 他们经营的主要都是玉石生意,其次有丝绸、茶叶、货运、家具等等,总的来说,都是比较高端的行业。 城里的药铺和医馆大多是林家的,林老爷家世代行医,出了几位神医。林老爷自己也是出名的岐黄圣手,女儿林妙妙自幼耳濡目染,天资聪颖,已得到林老爷部分真传。 至于城中的酒楼、茶馆、青楼这种鱼龙混杂的生意,四大家族从来懒得插手,反倒是被另外两家给瓜分了市场。城东的餐饮娱乐行业多是一个姓兰的老板,城西多是一位姓徐的老板。 一路上听福伯大致介绍了一遍,严良对城里的势力划分已经有了大致的印象。 快要走到城中位置的时候,远远地就望见一座高大的牌楼,那里正是城东跟城西的交界处。牌楼下是两条宽阔的十字街道,街道两旁店铺林立,繁华异常。 严家宅子在城东,以前的产业也多在城东。走到十字路口左右一看,一家玉石铺子的门口正搭着梯子,伙计爬在梯子上更改铺面的招牌,把一个“严记”招牌换成了“柳记”。 福伯在一旁看得默默感叹,严良却没太多感触,千金散尽还复来嘛,着个毛的急。 此刻那铺子门口正站着三人,正是柳公明、柳舟还有柳香芸。他本想直接闷头前行,奈何那三人一眼就看见了他,不过去打个招呼都不行。 “岳父大人。”来到跟前恭敬地躬身施礼。 “嗯,出来转转啊?”“对,闲来无事,出来溜达溜达。” 柳公明跟他随口寒暄两句,柳舟心里对他十分不屑,连姐夫都懒得叫一声,柳香芸正憋着气,把头转向一旁,看都懒得看他。 那父子二人跟他没啥好聊的,在路上撞见他跟撞见鬼魂一样难得,聊啥?聊生意?聊风月?还是聊你怎么把我女儿气成这样的?最后一起进了铺子,留下小夫妻俩站在门口。 问题来了,这夫妻俩更没啥好聊的,目前正处于相互鄙视状态,在门口站了一会,两人都是浑身不自在。 严良心想,赶紧随便扯两句走人,跟她瞎耽误个屁的功夫。于是左右看了看,尬问了一句, “这个……我家这间铺子不是交给你打理的么,你怎么给打理没了?” 第9章 寻找合作伙伴 柳香芸侧身站在那里,气得浑身发抖,脸色阴沉得像个恶鬼一样。那一身惊人的煞气,连一旁的福伯都暗暗心惊。 “少爷,咱们走。”在一旁小声提醒道。 严良心里却只觉痛快,忍不住又凑上去,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句,“你不会是柳家派来我家的卧底?” 柳香芸听得身子一僵,下一刻,全身跟抖筛子一样抖个不停。福伯见势不妙,赶忙拉着严良就走,片刻都不敢多留。 “干嘛呀福伯,怕她干嘛?当着她爹的面,你还怕她撒泼不成?”严良一脸的不情愿。 待走远了一些,福伯停下脚步,神情凝重地对他说道:“少爷,你若不想吃苦头,可千万别别把大少奶奶惹急了,她身上……有功夫!” “哦?真的假的?这你都看得出来?看着不像啊?”严良听得颇为诧异,心想,若不是因为在大庭广众之下,刚刚会不会就被她给揍了? “我感觉的出来,大少奶奶的功夫绝不一般!不仅是她,就是三少奶奶,你别看她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她的身手只怕也不是你能应付的!” “妙妙!?那个毛丫头??她也有功夫?”这一下可叫严良吃惊不小。 “她不仅会功夫,而且还有一手施针下毒的本领,若是惹恼了她,你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那不至于,她还能谋杀亲夫不成?”这点严良倒不担心。 “我也相信几位少奶奶不会真的害你,只是想提醒你一句,别把她们当成寻常弱女子。就像大少奶奶,你若想逗她,千万有个度。若像刚刚那样把她惹毛了,不说把你打得半身不遂,让你摔个跤,在床上躺两天那是轻而易举。” “卧槽!这么厉害!”严良听得心惊肉跳,暗想,“这么厉害的女人……妈的,以后一定得多逗一逗,太特么好玩了!” 转念一想,惊奇道:“咦!福伯,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你见过她们出手?” 福伯嘿嘿笑道:“见是没见过,但我能感觉的出来。我年轻的时候,也练过一阵。” “哦!原来你也会功夫!”再一想,“你能察觉得出她们的底细,说明你的功夫还不低,福伯,原来你是个高手啊!” “嘿嘿,我跟随老爷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严家的产业又这么大,如果没几个有功夫的人看门护院,早叫匪徒盯上了。咱们江南三省民生富庶,有钱人多,盗匪也多,但凡有点家世的,家里多少都有几个得力之人。咱们院里的二牛,功夫就是我教的。” “哇,失敬失敬。”严良听得欣喜不已,眼珠一转,一脸坏笑道,“福伯,回头家里那几个婆娘若是不听话,你就帮我把她们打晕绑起来,我好好弄她丫的!” “别,少爷说笑了,想收拾几位少奶奶,只有少爷自己动手。她们可都是难得的好姑娘,现在少爷能理解,为何老爷当初愿意花那么大代价把她们娶回家来了。” “嘁,娶是娶回来了,身上的刺却没拔干净,还得我自己动手。”严良叹了口气,看了看天色,已经将近黄昏。 街道上安静了不少,他的心也渐渐平静了下来,开始认真思考着后面的路要怎么走。 “我有一手相玉的本事,只要稍有资金,赚钱肯定不是难事。现在一来没有启动资金,二来赚了钱之后要干嘛?城里的大半产业都被四大家族把持,他们根基雄厚,一上来想要跟他们竞争,未免太不自量力,还是得从一些不起眼的行业入手……” 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在路边沉思良久,不知不觉,已是华灯初上。许多酒楼饭店里开始渐渐忙碌起来,放眼望去,灯红酒绿,夜生活已然降临。 不远处,就在城中的牌楼边上,一间酒楼的招牌吸引了他的目光,那红红的灯笼上写着“兰记”二字。 “是了,餐饮娱乐行业四大家族暂未涉及,可以从这里入手,慢慢积攒实力……”如此一想,心里顿时有了主意。 转对福伯问道:“这个兰记酒楼的老板是谁?到哪能找到他?” “少爷找她干嘛?”福伯脸上露出一丝怪异的表情。 “找他谈谈啊,看看有没有合作的机会。” “这个……我劝少爷最好别去,若叫老夫人和几位少奶奶知道,怕是没你的好果子吃。” “为啥?我找他谈谈生意怎么了?”严良满脸不解。 福伯凑上前,在他耳边小声说道:“这位兰掌柜可不是什么正经人物,原来是平江府的花魁。 后来到我们青州城开了天香阁,虽说不接客了,但时常还会登台跳舞,风骚得很。若叫老夫人和少奶奶们知道你跟这样的人来往,后果你自己想。” “嘁,我以为多大点事呢,不就是开青楼的老鸨子么,正好,这样的人一般都有关系背景,跟他们合作肯定稳当。”又朝一旁的兰记酒楼看了看,严良点了点头道,“一个风尘女子,能打拼出这样一番事业,着实不易,值得结交一下。” “少爷!你当真要去找她?少奶奶知道非把你腿打折!” “扯淡!她们还讲不讲理?我只是去跟人家谈生意,又不是去嫖妓,再过几天债主就要上门收宅子了,我不想办法赚钱还债,难道真带着一家人露宿街头啊?” “可是……” “别可是了!我做事自有分寸,她们若是有意见,回去以后让她们自己跟我说!福伯,你先回去,她们若是问起来,你照实说就是。” 说完他就朝天香阁走去。福伯望着他的背影,几经犹豫,喊了句,“少爷!要不要……给你点钱?” “你特么真当我去嫖妓?老杂毛!”他在心里暗骂一句,头也不回地走了。 …… 这个时代的青楼可不只是找女人睡觉的地方,里面通常都有歌舞表演。逛青楼的虽说绝大多数都是男人,但偶尔也会有女人去听曲赏舞。 歌舞表演是每家青楼里必备的娱乐活动,一家青楼对客人有多大吸引力,一来看姑娘们的姿色,二来就看各家的歌舞谁更精彩。生意好的青楼里,乐师舞姬的技艺通常都比较高超。 所以这时候的青楼,大致相当于妓院跟歌舞团的综合体。 天香阁是青州城里比较出名的青楼,位于城东,跟城西的百花楼齐名,特点都是姑娘质量高,活好,另外歌舞表演相当精彩。 天香阁最大的亮点,是他们的老板娘,兰月晴,人称晴娘,其舞蹈堪称一绝,长得更是貌若天仙。虽说现在当了老板,不接客了,还是有不少男人为了看她跳舞而去。 百花楼最大的亮点,在于他们的曲乐,有两个乐师原来是京城教坊的首席,技法相当了得,所以百花楼里时常会有不少专为听曲的女客。 此刻,天香阁里灯火通明,满满当当的客人在阁楼四周围成一圈,欣赏着中间舞台上的歌舞表演,气氛热闹之极。 严良费了半天劲,才挤开人群,看到了舞台中央。这时,一段曲乐刚刚结束,舞姬们徐徐退出场外暂歇,而一位身着火红长裙的女子从舞台边的房间里翩然走了出来。 在女子现身的一刹那,整个阁楼里的气氛瞬间达到高潮,震耳欲聋的呼喊声恨不得把楼顶掀翻。 “晴娘!!晴娘!!” 严良定睛一看,也不禁眉头一挑,饶是前世见惯了形形色色的美女,此刻也有种眼前一亮的惊艳感觉。 女子看着二十五六岁,穿着很是奔放,雪白的肩膀和手臂全部露在外面,走起路来一对纤细修长的玉腿若隐若现,晶莹的玉足有如洁白的莲花一样。 她发髻高盘,眉目如画,身姿窈窕,每走一步都摇曳生姿,每一个眼神都充满魅惑,乃是个一等一的大美人。 “哇……这就是那位兰老板,果然好漂亮,好骚!” 第10章 接近老板娘 舞台边上坐着七八位乐师,管弦笙箫样样俱全,晴娘走到舞台中央,摆好姿势以后,乐声随之响起,身姿随之转动,人群中也瞬间变得安静下来。 她的舞姿极度优美,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都跟乐曲浑然一体,只看一眼,就让人沉醉其中,不可自拔。 偌大的舞台只有她一人独舞,像一团火焰,又像一朵绚丽绽放的玫瑰,旋转跳跃,娇躯扭动,莲足轻点,不断拨弄着每个人的心弦。 一曲结束,人群中顿时爆发出如雷般的掌声和叫好声。严良恍然回神,不禁由衷赞叹一句,“这女人的舞技当真高超……”再一细品,“与她的舞姿相比,刚刚的曲乐……就太过平庸了……” “晴娘!今晚能破例接客么?我出五块正冰玉!” “我出六块!”“我出七块!”…… 人群中响起一阵饿狼般的声音,很快开价就来到了十块正冰玉,这个价钱足以在城里买一间像样的住宅。 “行啦,你们这群瘪犊子,少在那瞎撩骚。”晴娘接过丫鬟递来的丝绢,抹了抹额头上的香汗,对众人笑道,“承蒙各位赏脸,今晚请多喝几杯。我家有新酿的桃花酒,风味独特,诸位若是觉得不错,可以到我的酒庄选购,多买多送哦。” “好!我订十坛!”“我订十五坛!” “晴娘!我订三十坛!你把你手上的丝绢送给我行不行?”一个猥琐的男人腆着脸说道。 “嗯,这个可以有。”晴娘走到舞台边,先朝那人抛了个媚眼,然后把丝绢揉成一团,丢给了他,咯咯笑道,“记得明天去提货哦,若敢放老娘鸽子,下次老娘将你腿打折!” “哈哈哈!一定一定!”那人接住丝绢,赶忙捂在脸上深吸一口,一脸陶醉的样子。 晴娘在青州城也算是小有名气的老板,她若不想接客,谁也不能强迫她,不过向她讨要点贴身物件拿回去意淫,那是常有的事。 有一次,她将自己的抹胸抽出来当场拍卖,结果卖出一块正冰玉的天价,在娱乐圈被传为一时笑谈。 “这女人当真会做生意,若是放在我前世,绝对是屠榜一姐……”严良暗暗想道。 晴娘性格泼辣,说起话来荤素不忌,在台上跟众人插科打诨了一会,气氛异常热烈。过了一会,就在她准备下台之时,一个声音陡然响了起来。 “兰姑娘!在下也略通音律,能否有幸跟姑娘合作一曲?” 兰月晴停下脚步,回头望着他,脸上带着一丝疑惑与好奇,“你是……” “哈哈,我只是个无名之辈,见姑娘舞技出神入化,所以一时技痒。”严良微微笑道。 “这小子哪来的?有多大本事?还想跟晴娘合作一曲,他配么?” “管他呢,只要是晴娘跳舞,这小子就是拿锯子锯钢板,那也值得一看。” “说的是,晴娘来一个!”“来一个!”“来一个!”很快,人群中哄声连天。 严良定定地看着晴娘,目光澄澈,笑意恬淡。晴娘看惯了无数男人的目光,在面对她的时候多少都带有一丝淫亵,但对面这人没有。 “好,那就请公子赐教。”最后她答应了下来,又走回了舞台中央。 严良欢喜地奔上舞台,笑着问了句,“姑娘最喜欢听什么乐器?” “哦?你会很多乐器么?”晴娘生出一丝兴趣,想了想道,“笛子会吹么?” “可以。”严良点点头,去一旁的乐师那里借了根竹笛。准备就绪之后,笛声一响,晴娘随着乐声缓缓舞动起来,人群中再次变得一片沉寂。 这一次的笛声超出众人想象,音调四平八稳,气息绵长,技法精深纯熟,绝对碾压在场的其他乐师。只一个开头,晴娘也被那动听的笛声吸引,全身心投入其中。 音随心动,看着近在眼前翩翩舞动的美人,严良静心体会她那卓尔不凡的气质。从她的舞姿,她的表情,她的眼神,她的经历…… 他看到了一个坚强、隐忍、智慧、大气而又极具傲气的姑娘!他的心,为她跳快了半拍,曲调随之变得活泼激扬!晴娘的舞姿陡然变得热烈而张扬! 他又感受到她的孤寂与苦楚,一个女人,在这浮华尘世中独自闯荡,忍受了多少冷眼和唾骂。走到今日这一步,是多么的不易。 他的心又为之跳慢了半拍,曲调柔和婉转,像一只温柔的手掌,轻抚着受伤的心灵。晴娘的舞姿随之变得轻柔而压抑,压抑在心底的情感,不知不觉化作了一点泪光…… 一曲结束,众人久久沉浸其中,没有一丝声响。直到严良拱手说了一句,“让诸位见笑了。”人群中的气氛被瞬间点燃,疯狂的欢呼声和呐喊声经久不绝。 晴娘收敛舞姿,站直了身子,心绪荡漾,久久难平,“这人的笛声……”忍不住朝他望去,正好他也在定定地看着她。 眼神触碰的一瞬间,一丝异样的感觉,在二人心间悄然化开…… “姑娘舞技精湛,乃是在下生平仅见,令人敬佩。” “公子曲艺高超,亦是我遇到过的所有人当中,最厉害的一人。” 二人相视一笑,晴娘突然生出爱才之心,暗想,“百花楼与我这相比,胜就胜在两个乐师。对面这人的声乐技法绝对强过那二人,若能将他聘到我这里助演……妙极!” 于是当即说道:“今日有幸得见,能否请公子入内阁一叙?” “好,我正有此意。” 二人一拍即合,一前一后朝着内堂走去。进了一处厅堂,兰月晴也不啰嗦,直奔主题。 “公子技法高超,我这里正缺一位像您这样的乐师,不知公子可愿屈尊前来?酬劳好商量。” 严良本来是想直接找她谈合作,但他知道,空口白话很难令人信服,于是本就想先找个机会跟她接近,在取得她信任以后再谈合作。 如此一来,更是一拍即合。 “哈哈,实不相瞒,我近来手头紧张,正想找个地方混口饭吃,蒙姑娘看得起,我当然愿意。” “我看公子衣着不俗,您不嫌弃我们这风月之所?” “姑娘说笑了,食色性也,在我看来,这里跟其他的酒楼店铺没有任何区别。那些世俗的眼光,于我而言狗屁不是。” “好,公子当真是胸怀开阔之人,那我们就一言为定。我兰月晴是个生意人,也不拐弯抹角,酬劳的事,请公子开个价。” “这个……我也不懂行,还是请兰老板说,您说多少就多少。” “我们这的首席乐师是每月一块糯玉,我给公子出每月三块糯玉,如何?” “兰老板大气,多谢多谢。”严良拱手一笑,劳动关系就此达成。 兰月晴也是十分高兴,又赶忙问道:“还没请教公子尊姓大名?” “哦,我叫严良。” “严良……严良!”兰月晴心头陡然一震!脸上立时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你是……严府的少爷,严良?” 第11章 香芸的怒火 “正是在下,姑娘认得我么?”严良微微笑道。 “呃……听过,严家曾是城里的大户,我自是听过。”兰月晴的表情显得有些不自然,蹙眉望着他,“你今日来此……当真是为了来我这里混碗饭吃?” “要不然呢?”严良不知她为何会这么问,心里暗笑,“难不成是为了来泡你?泡你嘛……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还是等我把家里那几个先推平了再说,攘外必先安内嘛。” 兰月晴收敛了一番思绪,又带着些不明的意味,偷偷看了他两眼,随后便没再多问。想了想道:“今日我见严家的玉铺好像盘给了柳家,想必你们近来……日子不太好过?” “哈哈,这个你都知道,没错,我家已经快揭不开锅了,所以我出来找工作嘛。”严良坦然一笑,一点没在意。 “你这人……家里都成这样了,竟还笑得出来?你到我这里当乐师,你家人同意么?你娘会同意么?”兰月晴细思一番,摇头道,“不行,你还是回去跟家里商议好再说。” “这是为何?我想做什么工作是我自己的事,又不是杀人放火,又不犯法,别人管不着。兰老板不必担心,我绝不会给你惹麻烦的。” 他心想,对方估计是怕他家里人来闹,影响了她做生意。 “你莫要自作主张,这等事情你应该问问你家里人的意见,莫要自以为是。”兰月晴却不信他,开始把他往门外推,“回去,回去跟家里人说清楚了再来找我,你这样冒冒失失地跑出来算怎么回事。” “什么叫冒失!你当我是三岁小孩么!?”严良甩开她胳膊,冷声道,“兰老板若不愿雇我,我走就是了!我自己的决定何用你来说三道四!”说完就往外走。 兰月晴看得心急,赶上前拉住他道:“不是我想干涉你的想法,只是……算了,你若当真想好了,明日午后就来我这报到。” “好嘞,我定尽我所能,不让老板娘失望!” 商议好了之后,严良就准备告辞离去,可刚走到门口,兰月晴又追了上来。 “慢着!你家近来遭逢变故,定是急需用钱,我给你预支两个月工钱,你先拿回去应急。”说完从袖中取出六块糯玉,递给了他。 “还有这种好事?”严良十分诧异,看着手里的玉石,细一想,“嗯,估计是想留住我这优秀员工,防止我跳槽,这老板娘当真有魄力。” 于是也不推辞,真诚谢道:“多谢老板娘,今后我一定帮你加倍挣回来。”说完就转身离去。 兰月晴站在阁楼上,远远地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涌起一股极为复杂的感觉。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街角,这才返回自己的闺房,从房间的柜子里拿出一个小小的锦盒。 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张折好的纸条,展开一看,纸条的右侧写着两个醒目的大字,“婚书”。 …… 严良一路脚步轻快,快要到家时,远远地就看见福伯正站在大门口。于是快步走上前,笑着问道:“怎么样,我老娘是不是发飙了?” 福伯一脸凝重,摇了摇头,“比发飙更可怕,老夫人整晚阴着脸,一句话都没说。” “这么恐怖?香芸和妙妙呢?”他脸上笑意不减。 “老夫人不开口,她们能说啥,也是一整晚没说话。少爷,暴风雨即将到来,你一会可得稳住!” “放心,天稳,我还怕那几个娘们不成。”他比了个ok的手势,一脸淡然地进了院子。 走到后院一看,几间房里都亮着灯。看了看天色,已经不早了,他轻轻冷笑一声,沿着回廊不紧不慢地朝自己房间走去。 路过柳香芸的门口时,房间里突然响起她那清冷的声音,“站住。”紧接着,房门打开,她一脸煞气地站在门口,冷声说道:“你进来,我们谈一谈。” “谈就谈,谁怕谁?”严良淡淡一笑,跟她进了房间。 房间里很是温馨,弥漫着淡淡的幽香,他大喇喇地走到圆桌旁坐下,看着柳香芸道:“说,想谈什么?” 柳香芸站在那里,冷声问道:“你刚刚干什么去了?” “去天香阁找了个工作。” “找工作?去天香阁?你是在说笑么?那是个什么地方,你当我不知道?” “我没在说笑,那里是青楼,我准备去那里做乐师,后面可能还会跟他们老板娘合伙做生意。有问题么?” “做乐师?你骗鬼么!”柳香芸的声音大了一点,拳头也紧握了起来。 “哼,不信的话明天你可以去看一眼。我身上一分钱都没有,难不成你以为我是去嫖妓?”严良的声音也冷了下来。 “你还会乐器?”香芸眯眼望着他。 “会啊,而且还会很多,怎么,开始崇拜我了么?” “就算你真会声乐,为什么偏要去青楼找工作?” “那里待遇好啊,喏,老板娘还给我预支了两个月工钱呢。”说着,他将六块糯玉拿出来放在了桌上。 这一下由不得她不信了,满是诧异地望着他,“你……真的在那里找了个工作?” “哼,你要我说几遍,不是找工作,难道这钱是那里的姑娘倒贴给我的?”心里嘿嘿一想,我长这么帅,活又好,人家倒贴也不是没可能。 柳香芸站在那里思考了好一会,沉声说道:“不行!就算是为了工作赚钱,也不能去那种肮脏的地方!严家虽然没落了,但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丢不起这个人!” “什么叫肮脏!我在那里吹吹曲子怎么就丢人了?我行得正,坐得直,问心无愧,我看是你自己心里肮脏!”他的怒气一下就蹿了起来。 “那天香阁是什么地方?去的都是些什么人?你混在那样一群人当中,还要不要点脸面!” “脸面算什么东西!!”他砰的一下拍在桌上,起身喝道,“脸面值几个钱?我本就是个小小商户,本就被人瞧不起,我才不在乎别人说我什么。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我出去赚钱养家不应该么?用得着你在这大呼小叫!” “可你这样……你这样……”香芸眼中泪光闪闪,泪珠缓缓滑落。 “我这样怎么了?我堂堂正正地凭本事赚钱,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中间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你自己心胸狭隘,偏要把人想得那么肮脏! 我在尽一个男人应尽的职责,家里老老少少这么多人,我不该想办法去养活?债主马上就要来收宅子,我要不要想办法赚钱?你呢?不鼓励我不支持我,偏还要在这说三道四!成亲两年了,你尽到你做妻子的责任了么!?” 严良怒容满面,恶狠狠地瞪着她。香芸满心的委屈跟苦楚,眼泪更是掉个不停。 “两年来,我尽心侍奉母亲,打理着店铺的生意,任劳任怨,可曾有过半句怨言?家里负债累累,我豁出了脸面屡屡跑回娘家求助,我怎就没尽到做妻子的责任?” “我呢?你是怎么对我的?两年来你有关心过我一句么?还对不上你几句破诗就不肯跟我圆房,这特么是一个妻子能说出的话?”严良越说越火大。 “那只是一句戏言!母亲他们都知道!我和慕容恬那么说,只是想激励你刻苦用功,早点出人头地!” 说话间,她快速解开自己的衣裙,哭着道:“我怎会不知做妻子的责任,纵然有些不情愿,但从我决定嫁进严家开始,就准备好替严家开枝散叶。两年来你从不跟我说话,更别提碰我,你若真的想要,我怎可能真的拒绝!” 说完,她那一身轻薄的衣裙已经落在了地上,完美无瑕的身躯完整地呈现在他面前。 第12章 这个娘们不是好人 “这……好像的确是我自己的问题……”严良仔细一想,原来那个严良是真特么怂包,连自己老婆都不敢碰。心里涌起一股歉疚,怒气立时消退不少。 再一看,哇……大老婆这身材,这皮肤……虽然哭得稀里哗啦,看着有些可怜,但是,“不管了,这样都不上,还是人么?” 于是起身快步走上前,在她略带惊惧的目光下,一把将她拦腰抱起,朝着床边走去。 “他还真来……”柳香芸顿时有些紧张,毕竟还没真的做好心理准备,“算了,反正迟早有这一天……”只能这么一想,安慰安慰自己。 严良将她轻轻放到床上,接着开始火急火燎地脱衣服,一边脱一边想,“我特么真是个畜生!上午才把她打入冷宫,晚上就让她当皇后,好歹隔一天啊……太特么没原则了!” 脱光衣服,迫不及待趴到她身上,搂着她一阵猛亲。 “你……你这人……怎么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你好歹……好歹也哄我两句啊,我正伤心着呢,你就不能把我哄开心了再来?”香芸的脸红得跟什么一样,紧张地说话直抖。 严良听得好笑,嘿嘿道:“你自己脱的衣服呀,我要是不立刻把你扑倒,岂不是显得你没有魅力?” “你……你这人……你看不出来我是一时冲动么?还以为你要替我把衣服穿上呢……居然真冲上来了……一点君子之风都没有……” “哈哈,还君子之风,我睡自己老婆还用客气?你哭,哭得越伤心我弄得越来劲。” 香芸一阵无语,心里也已认命,随口说了句,“算了,你想怎么弄都行,只求你明天别再去那什么天香阁。” 这句话就像一桶凉水,把严良给浇了个透,整个人立马蔫了,叹了口气道:“那只是一份工作,你怎么还想不明白。只要自己问心无愧,做什么不都一样?” “既然做什么都一样,你为何就不能做点别的?” “我正好擅长这个呀,而且有不错的发展机会。在我眼里,百业平等,就如同众生平等,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 香芸从小接受封建礼教,一时间哪能接受他这样的想法,眼神中满是抗拒。看着她那白花花的身子,严良无奈一叹,“算了,以后你会想明白的。”说完就下床穿衣。 香芸痴痴地望着他,仿佛刚刚跟他认识一样,“没想到,他竟然是这么有主见的一个人。那间书房关了他十几年,现在这个才是真正的他……” 随即轻轻拉着他胳膊,柔声说道:“相公,家里遭逢剧变,我知道你压力大,但你不用这样逼自己,有什么事我们一起承担。” “这话听着还有点舒服,妈的,又有点想上她了,穿衣服穿得有点鲁莽啊……” 他轻叹一声,心想,“香芸的确是个好老婆,只可惜,就是脑子有点转不过弯。” 随后说道:“我没有逼自己,我知道自己想做什么。要么不做,要么往大了做,庸庸碌碌的日子我肯定过不了。香芸,希望有一天,你能真正理解我。” 香芸默不作声,心里有些失落。严良拍了拍她手,起身准备离去。走了两步,又忍不住坐了回来,嘿嘿笑道:“今晚算是热身,明晚我可不会客气了。你调整调整状态,别再说我不懂怜香惜玉了。” 香芸气恼地瞪了他一眼,拽过被子把自己裹了起来…… 出了门,隔壁的房间也亮着灯,那是妙妙的房间。走到门口一看,门没关,妙妙正一脸幽怨地坐在那里。 “怎么还不睡啊?”他笑着走进门,顺手把门关上,心想着还是先推萝莉。 “良哥哥,我知道,男人到了你这个年纪,都想要女人,可你也不能去那种地方找女人啊。我跟香芸姐……我们……又不是真的不给你……”妙妙捏着衣角,羞红着脸说道。 “哎呦,我的小姑奶奶,我不是去找女人的呀,我是去找工作的。”严良坐到她身边,一脸无奈地说道。 “找工作为什么要去那种地方,还不是因为那里女人多。你身上没带钱,就是去看两眼也觉得过瘾,是么?” 她起身坐到他怀里,冷冷说道:“来,以后我全都随你,你什么时候想要都行,只要你别再出去找女人,尤其不能去那种地方找女人,脏!” “这……我的亲娘哦……我真不是去找女人,也不是去看女人的,我是去那里做乐师,我吹笛子弹琴啥的可好听了。” “你瞎说,从小到大你什么时候碰过那些东西,还当乐师,你分明就是去看女人!” “我自学成才,偷偷学的,我特么在元宇宙里学的,跟灭霸学的!”严良满心无语,仰头长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最后只得将她推开一旁,起身就朝屋外走去,“早点睡,今天没兴致,改天再来找你。” 出了门,砰地将房门合上,心里无奈一叹,“本来还想让她叫爸爸,结果我先喊了妈……办的什么鸟事……” 路过老夫人门前,屋里也亮着灯,他看也不看,直接就走。 “良儿!”老娘的声音从房中响起。 “良个屁!不想着早点抱孙子,整天想些有的没的,唧唧歪歪,赖得理你!”他正郁闷呢,一步都没停,直接回了房间,砰得将门关上…… 第二天一早,他早早起床出门,这次没让福伯跟着,而是准备自己去逛逛,顺便找家玉石铺子试试手。 可出门没走几步,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钱没带! “卧槽!昨晚装逼装过头了,钱还丢在香芸房里。”于是赶紧调头回去找柳香芸。 “什么钱?” “就是昨晚我放在你桌上的啊,六块糯玉,我两个月的工钱呢。” “什么六块糯玉,什么工钱,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日……那你身上有没有钱?算我借你一点,发了工钱就还你。” “没有。” “你……你好歹是个富家大小姐,私房钱总该有一点?嫁妆总该有一点?” “就是没有,不信回房去,衣服脱光了给你看。” 回到家中,看着柳香芸一脸无辜的样子,他心里一阵哀叹,“这娘们不是什么好人呐……”又想着去找福伯。 “福伯那就剩一点买菜买米的钱,好意思你就去找他要。”柳香芸一眼看穿他的心思,淡淡说道。 “那我去找老娘!” “母亲一早就拿着藤条去你房里找你,得亏你走得早,没被堵住。想自投罗网的话,请便。” 日了狗了…… 无奈,最后他只得垂头丧气地出了门。 柳香芸在背后看得噗嗤一笑,心想,“身上没钱,你就是想做坏事也做不了。瞧这两天给你狂的,真以为我们几个治不了你?” 第13章 借钱买石头 在这个玉石当钱用的时代,赌石就是最主流的赌博活动。城里的玉石铺子又多,每天一早就有人在那看石头,切石头。切涨了欢天喜地,切垮了跳河撞墙。 一刀天一刀地,玩的就是一个刺激。 大多质地上乘的明料在矿场里就被切掉了,流通到市面的石头都有较大的博性。 这个时代可没有强光灯,看石头全凭眼光、手感还有经验,风险非常大。一刀穷一刀富的事情每天都有,几十年的老师傅十有三四都要打眼,这也是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热衷赌石。 严良垮着脸在街上转悠了好一会,看着别人在那切石头,一阵手痒。 在融合了前世的经验,和《相玉经》里的丰富理论之后,虽然他很有信心,但还是急需找几个石头来验证一下心中所想,看看自己是否真的领悟了那玄妙的“云之相术”。 “玩石头的都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赊账肯定不行。要不……去我老丈人店里赊一个?算了,万一没赊着,还不得被鄙视死……” 想着想着心里颇有些烦闷。恰在这时,他看到路边的一个医馆,门口的招牌上写着个大大的“林”字,抱着一丝期待,凑到门前一看,果然,林妙妙正在里面坐堂看诊,于是咧着嘴走了进去。 妙妙远远地就看见他,小脸一垮,一脸不高兴的样子。此刻正有个衣着光鲜的中年男人坐在她面前诊脉,于是他静静地站在一旁等待着。 诊完脉,妙妙对男人淡淡说道:“不是什么大毛病,注意多休息就行。保险的话,我再给你开点滋补的药,你回去每隔三天煎服一次,调理调理没坏处,需要么?” “要,要,都听林大夫的。” “要好一点的还是差一点的?疗效嘛……”其实都一样。 “当然要好的,林大夫,你只管捡好的开。” 妙妙点了点头,没过一会,写了两页纸的药方。男人接过药方,屁颠屁颠去一旁抓药去了。 “哇,那人没啥大毛病你还给他开那么多药?”严良凑近她跟前小声说道。 “没毛病就不能吃药么?有钱人嘛,就是矫情,屁大的毛病也来看大夫。他想吃药我就开,姑奶奶人工不要钱啊?” “你开那么多?” “要不然你以为我林家的家业是怎么来的?”妙妙像看白痴一样白了他一眼。 “高,实在是高,小宝贝真厉害。”他一脸讨好地走到她身后,给她捏捏肩膀,捶捶背。 “咦,你天天在这坐诊,你爹有没有给你开工钱?你可是我严家的儿媳妇,可不能给他白干呐。” “你怎么好意思说,这两年我爹接济了咱们家多少?你自己不算算?不过嘛,我当然是有工钱的,而且还不少哦。” “真的?那你的工钱呢?有没有存点起来当私房钱?”严良的眼睛立马亮了。 “你问这个干嘛?”妙妙警惕地望着他。 “嘿嘿,我手头紧,你能不能借我一点?” 妙妙像个小狐狸一样眯眼看着他,冷声道:“你要钱干嘛?是不是还想去青楼?” “不是,我……” “良哥哥,我有私房钱的,你不用担心,我们不会流落街头的,你也别老想着去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找工作,我的钱不都是你的么,咱们踏踏实实地过日子多好,哪怕日子过得平淡一点……” 啦啦啦……声泪俱下…… “行了行了,当我没说,当我没来过。”严良逃一样地出了医馆。“现在的小萝莉……怎么这么难骗……”无奈一叹,又只得在街上瞎晃荡。 走着走着,路边的一间小玉铺突然吸引了他的目光,那铺子门口挂着个“兰”字招牌。 “哟,老板娘连玉石生意也做?”带着一丝好奇,他走进了铺子。 “公子,看石头啊?”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一脸和善地迎了上来。 “随便看看。”他笑着应了一句,接着就在铺子里转了起来。 这铺子不大,里面摆了几件雕刻好的成品玉器,其他基本都是翠玉原石,一个个排成排,摆在货柜架子上。 这些石头对他来说可是亲切无比,只粗略扫了一遍,就把许多皮壳粗糙的石头过滤掉,不一会,那一排排的石头在他眼睛里,已被迅速分成三类。 一类是不用看的,一类是可以看的,一类是需要重点看的。 接着从那几个需要重点看的石头先入手。赌石讲究的是一个弹性,太好太明的料子,傻子看了都知道价值不菲,未必就是非看不可。 相反,有些看着不怎样,但可能会有奇迹的,正是需要重点看的。以小博大,就是其中的乐趣和精髓所在。 当他选好一块石头拿在手中的时候,石头的重量、重量分布、密度、表面的沙粒粗细、石头的纹理、全都在他脑中快速掠过。同时,《相玉经》里的那些鲜活的文字也在他脑中飞速跳跃。 石头的每一处特征,都有相应的文字与之高度匹配。用手触摸石头的时候,他的脑子就像一台飞速运转的超级电脑,迅速而又准确地分析着手中的石头。 那是一种极为神奇的感觉,只用了片刻功夫,石头的内部构造以及相应的品质,他就已经了然于心。再低头一看,那石头在他眼中仿佛已变成透明的一样。 “有意思……只要将这石头切开验证一下,我就有数了。”他心里激动不已,一连看了三四块石头,最后选定了一块最看好的,对掌柜问道:“这块石头什么价格?” “哟,公子眼光不错嘛,您第一次来,我也不乱开价,这块石头算您八块糯玉。”掌柜笑着说道。 “掌柜的开价果然实在,好,就八块糯玉。只是我现在身上没带钱,可否将这石头留上半天,我去凑了钱就来买。” “好说好说,这石头我一定给公子留着。不过,也就只能留半天哦。” “放心,我一定回来。” 出了门,他想着是去借钱呢,还是继续回去找小萝莉骗点钱。转念一想,“赌博可不是什么好事,被妙妙她们知道了免不了又是一通唠叨,还是算了。” 偏头朝门口的招牌看了一眼,心里立马有了决定,“这老板娘挺大方,一天班没上就预支给我两个月工钱,找她借一点应该能借到?万一赌输了,打工还债就是。” 于是朝着天香阁快步走了过去。 上午阁楼里没啥生意,进了门,找人一问,老板娘正在后院教几个舞姬练舞。 “今天怎么来这么早?”兰月晴一见他来,立马迎了上来。 严良看着她,又是眼前一亮,大感惊艳。今日她穿着一身鹅黄色的长裙,剪裁得体,姿态翩跹,脸上略施粉黛,跟个画中仙子一样。 “多好的姑娘啊……当年怎就流落风尘,苦了她了……”心里止不住涌起一阵怜惜。 第14章 验证奇迹 “老板娘,我今天来……是有个不情之请。” “老板娘叫着怪别扭的,你就叫我晴娘。” 他心里却不太愿意这么叫她,一来听着显老,二来听着像那些嫖客一样。 “你昨日回去,家里人怎么说?有没有骂你?”兰月晴蹙眉问道。 “唠叨了几句而已,管他呢,我今后照常上班,工钱都领了,我哪能放鸽子呀。” “你刚刚说,有个不情之请,怎么了,是不是家里遇到了难处?”兰月晴一脸关切地望着他,声音很是温柔。 严良听得心头一暖,只觉跟这老板娘像是上辈子认识一样,昨天第一次见面,心里就有种不一样的感觉。 “这或许就是缘分……”他这般想道。 “家里暂时还过得去,这个……我是想向你……借点钱。” “借钱?借多少?” “八块糯玉。” “好,你等等,我去拿给你。”兰月晴二话没说就上楼拿钱去了。 “这么爽快?可不少钱呢?我家的情况她也知道,就不怕我借了不还么?”严良颇有些诧异,再一想,“莫非是她看重我这个优秀员工,想笼络我?可我一天班还没上呢。难道……会不会是……她看上我了?” 想到这,忍不住咧嘴一笑,“若真看上我了,那岂不是一见钟情,两情相悦?” 没过一会,兰月晴拿着钱下来,竟是往他手里塞了两块正冰玉,“这些钱拿着,家里若是有困难,就来跟我说。” “这……你这是……” 严良大感惊讶,心想,“我们昨天才第一次见面,大方也不是这么个大方法?”赶忙推辞道:“用不了这么多,用不了这么多,我就拿一块好了。”将另一块玉石又塞回她手里。 手指触碰到她的掌心,二人心里都仿佛有一股电流淌过,酥酥麻麻,感觉很是奇妙。 “完了……看来我是真的对她一见钟情了……” “姐姐好意,小弟心领了。姐姐赚钱也不容易,待我办完事,很快就把钱还你。”他真诚地望着她道。 “钱不用着急还,去把事情办好,下午也不用着急来上工。”兰月晴温柔的话语中透着关切,对他亲切的称呼也是自然而然地接受,没有一点抗拒。 “哪能啊,姐姐对我如此大方,今后我肯定兢兢业业地工作,绝不会偷懒。” “嗯,还有,今后若是家里人还唠叨你,好好地跟他们说,千万别为了这事跟家人闹翻,知道么?” “好,我记住了。”他听了大为感动,甚至都有点想哭,一句姐姐喊出口,就好像她真的成了自己的至亲之人一样。 “姐姐忙,我先走了。”随后他就出门离去。 兰月晴久久地望着他的背影,心里涌起丝丝柔情,嘴角也微微掀起一抹弧度。随后又一想,“他这么突然跑来跟我借钱,会不会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想到这,心里着实有些放心不下,咬了咬嘴唇,快步朝他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出了天香阁,严良满怀激动地赶到兰记玉铺,将一块正冰玉交到了掌柜手中,然后找回了两块糯玉。 “好了,交易已成,掌柜的替我将这石头切开。”他激动不已地将先前挑的那块石头拿在手里。 石头有两个拳头大小,照他估计,里面至少有一半是正冰玉,还有一小半是高冰玉,无裂痕,取出玉块,差不多有四块正冰玉,两块高冰玉,折合二百四十块糯玉,翻足足三十倍! 每个玉铺都有切石头的工具,并且有娴熟的工艺,掌柜的吩咐伙计拿来工具,准备开切。 可就就在这时,一个满含怒气的声音突然在门外响起! “周掌柜!不许把石头卖给他!” 几人扭头一看,兰月晴正怒气冲冲地走了过来。一进门就对着严良劈头盖脸地骂道:“你借钱就是为了来赌?这是你能玩的东西么?就算家里再困难,你也不能靠这种方法挣钱!这会害了你的!” “晴姐姐,我不是……我……我知道这……”他支支吾吾半天,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因为这的确就是在赌,哪怕他有再大的把握。 可看着兰月晴那怒容满面的样子,他不仅不生气,反而心里觉得很温暖。他怎能看不出来,她是真的在关心自己。 “我们萍水相逢,莫非真的是天生的缘分……” “晴娘,这位公子已经付了钱,交易已经完成,这……”周掌柜一脸为难。 “退钱!石头也收起来!”兰月晴看向严良,厉声道,“你若是借钱回家应急,我可以借给你,但你若想借钱来赌,我一分钱都不会借!” 严良无奈苦笑,不过转念一想,“我只是想把石头切开验证一下,钱被谁赚走又无大所谓。” 于是对兰月晴笑着说道:“晴姐姐,我可以不买这石头,但你能不能把石头切开给我看看?”说着又凑近了些,小声说道,“若我估计不差,能出四块正冰玉和两块高冰玉。” “你还想着这石头!赌徒都是你这种心态,做着一夜暴富的美梦!”兰月晴狠狠瞪了他一眼。 他又往前凑近了些,悄声道:“你相信我嘛,倘若切开来不对,我答应你,以后绝不再碰赌石。” 听到这话,兰月晴心里的怒气消退了一些,横了他一眼道:“好,今天就让你彻底死心。” 接着对周掌柜说道:“切,把这石头切开来给他看看。” 在一阵呲啦呲啦的声响中,石头很块被锯子锯开。严良和兰月晴几乎是头顶着头,凑在旁边瞪眼一看,脸色顿时大变! “哇!涨了涨了!大涨!大涨啊!”周掌柜在一旁惊呼连连。 严良赶忙蹲下去将半块石头捡起来,仔细一看,几乎跟自己预料的分毫不差,狂喜之色溢于言表。 兰月晴大为震惊,将另外半块石头拿在手里细细一看,再看了看他那半块,“正冰……高冰……真的能出四块正冰和两块高冰……跟他说的……一模一样……” “哈哈,晴姐姐,我眼光还可以?”严良欢欣笑道。 “你……你这是……” 兰月晴冷静下来仔细一想,“他家本来就是世代倒腾石头的,出了无数相玉大师,难不成……他也有这方面的天赋?可他不是从小就被关在家里读书么?莫非是他偷偷学的?是了,他还偷学会了乐器呢……好神奇的小子……” “晴娘,这石头……”周掌柜看着那切开的石头,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按说那石头已经被买走,切涨了该是那小子赚,可现在,到底是卖还是没卖,却有点说不清楚了。 “交易已成,石头算他买的,折四块正冰和两块高冰给他。” “哦,好。”周掌柜很快取来玉块,递到了严良手中。 “姐姐,这石头算我们俩合切的。”他笑着将一半的钱朝兰月晴递了过去。 “你怎么这么大方?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正是要用钱的时候,装什么大尾巴狼。”兰月晴白了他一眼,转身就朝店外走去。 严良嘿嘿一笑,也不客气,将玉石收好,赶忙朝她追了过去。 “姐姐,我这相玉的本事如何?” “你当真是凭本事挑的那块石头?不是蒙的?” “那当然,不信我再挑几个石头切给你看看。” 兰月晴心里很清楚,拥有这等相玉的本事意味着什么,属实是为他高兴,“看来他家的困难很快就会过去了……” 走了一会,严良眼珠一转,凑近她道:“姐姐,咱们来谈谈合作。” 第15章 成为小白脸 “合作?你想怎么合作?”兰月晴微微一笑,“你若真有这等相玉的本事,可以轻轻松松获得万贯家财,还需要跟别人合作么?” “钱对我来说没什么稀罕,我要的可不止是这样,我想好好做出一番事业出来。” “做事业?”兰月晴停下脚步,定定地望着他,笑着道,“没想到,你还挺有志向。那你跟我说说,你想做一番怎样的事业?” “我先问姐姐一句,你已经有这么多产业,钱定是挣了不少,一辈子吃喝不愁,为什么还要在天香阁里登台演出,听那些嫖客的污言秽语?为什么还要尽力推销自己的酒?” 兰月晴神色一黯,轻叹道:“我出身风尘,走到哪都受尽冷眼,我也想做出一番事业来,给自己争一口气,让别人看看我这风尘女子是不是真就那么轻贱无用。” “所以说啊,我想的也是一样。我家世代经商,可商人的地位最是低下,甚至都不能从政从军,凭什么? 我娘从小就让我考科举,不让我继承祖业,甚至不惜把好好一个家弄成现在这样,凭什么?她宁愿让我当个穷酸书生,都不愿我做个有钱的商人,凭什么! 世人凭什么鄙视商户!我就想跟姐姐一起,从青楼、酒楼这些最被他们瞧不起的行业做起。 那些自以为高高在上的人,总有一天,我要用自己的所作所为,狠狠地抽他们一巴掌!” 这些话,让兰月晴听得大为震动,痴痴地望着他,美眸之中闪动着一丝动人的神采,“这个小家伙……这么多年连个秀才都考不上……没想到……竟有这等雄心壮志……” “你说得对,我们做生意一不偷二不抢,三不拐四不骗,我们手底下还养了那么多人,给他们一口饭吃,凭什么被人瞧不起?” 她情不自禁拉住严良的手,郑重说道:“好!我跟你合作!” “太好了!具体的事情晚些我们细细商议!”他兴奋不已,也情不自禁握着她的手,激动道,“我被困在家中的书房里十几年,没想到刚刚走出来,就碰上了姐姐,姐姐真是我命里的贵人!” “我一个风尘女子,哪里是什么贵人,你和我一起做生意,定会惹来无数闲言碎语,只盼……不要给你惹来麻烦才好……”说到这里,她的神色又变得黯淡了一些。 严良急道:“姐姐切莫自轻!人生来平等,只是命运各有不同,旁人的眼光对我来说狗屁不是!我们初次见面,姐姐就对我如此宽厚,今后不管面对怎样的风雨,我都跟姐姐不离不弃!” 兰月晴听得感动不已,眼中泛点泪光。那含情脉脉的眼神,只片刻间,就让严良的心彻底融化。 “这就是一见钟情……我喜欢晴姐姐……不会错……我就是喜欢上晴姐姐了……” “哎哟,快看快看,晴娘跟那小子手拉着手,有故事呀。” “不用说,那小子肯定是她养的小白脸。” “不会呀,那小子的衣着打扮看着挺富贵啊,估计是她的相好。” “扯淡,富贵人家的公子能找晴娘这么个相好么,估计也就是玩玩……” 二人手拉着手站在那眉目传情,周围很快就响起了小声的议论。虽然没人认得严良,但整条街几乎没人不认得兰月晴。 曾经的花魁、青楼的掌柜、舞姬的领班、腰缠万贯的富婆……名气可大着呢。 兰月晴很快惊觉,连忙将手抽了回去,左右看了看,小声说道:“走,回天香阁去了。” 严良自然也听见了那些小声议论,淡淡地朝四周扫了一眼,神色坦然地跟在了她身后。 他们一走,周围人群中的议论声很快就变大了起来。 “那小子白白净净,细皮嫩肉,一看就是小白脸。” “晴娘要脸蛋有脸蛋,要钱有钱,做她的小白脸有啥不好。” “就是,听说现在有人报价十块正冰玉要睡晴娘一晚,啧啧,那小子,肯定爽死了。” “唉,早知道晴娘有养小白脸的癖好,我也把自己收拾收拾了,没准她能看上。” …… 回到天香阁,兰月晴领着严良直接进了她的闺房,里面干净整洁,清新淡雅,让人感觉很是舒服。 在桌旁坐下以后,兰月晴笑着说道:“我刚刚想了一路,你昨晚来找我,是不是就是想找我谈合作的?要不然你穷得叮当响,怎么会跑到这天香阁来?” “哈哈,哪里哪里,我就是慕名前来看姐姐跳舞而已。” “那乐师的工作你还要不要做了?我可是预支给你两个月工钱呢,你不做的话,后面合作时我可是要扣回来的哟。” “做啊,没说不做。我要跟姐姐全面合作,这天香阁的生意自然也要管,我能帮姐姐出好多主意呢,绝对让你这的生意红红火火。” “你还懂青楼的生意?”兰月晴满是笑意地望着他,嗔笑道,“你这小鬼头,这些年躲在书房里,到底都在看些什么书?都是从哪学来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的?” “哈哈,看的都是些少儿不宜的好书,找个时间,我跟姐姐好好探讨探讨。”他嘴角带着一丝坏笑。 兰月晴白了他一眼,笑着道:“你若还要做乐师,下午就去跟后院的乐师舞姬磨合磨合,晚上准备登台。” “好,今晚你就瞧好。”严良连连点头,又问道,“姐姐何时带我去看看你的产业?我早点熟悉熟悉,后面也好给你出出主意。” 兰月晴眼中闪过一丝黠光,淡淡道:“这个不急,既然要合作,有些事情总得先谈谈清楚。怎么个合作模式,怎么个分成比例,各自怎么分工,这些事不先谈清楚怎么行。” “哈哈,姐姐果然是个精明人,想得周到。” “那是,我晴娘能把产业做到现在的规模,你以为是闹着玩的?你也不去打听打听,城东这片有谁不知道我兰掌柜。” “好,那我先说说合作模式。我想在姐姐的所有产业中占据股份,今后跟你一起经营。” “你拿什么入股?你可知我有多少产业?你能拿出多少钱?”兰月晴有些好笑地看着他。 他把自己胸脯拍的砰砰响,傲然道:“我啊!我以我自己入股!这么大一个人才在这,姐姐难道看不见?” 兰月晴噗嗤一笑,“听你这意思,就是想空手套白狼喽?” 严良羞赧一笑,挠了挠头,“我嘛空手是空手,但绝对不白套。”说着将身上的几块玉石拿出来,摆到桌上,正色道,“别的不说,就凭这个,难道不够?” 兰月晴当然清楚他那一手相玉的本事意味着什么,她对他的确也生出了一丝懵懂的情愫,但毕竟在风尘里打拼多年,可不是那种脑袋一热,就奋不顾身的人。 “今天你先把乐师的工作做做好,明天我带你去看看我的产业。不过嘛,在那之前,我得先验验货,看看你这位大人才到底值得分我多少股份。”她眼中带着笑意。 “明白!我就欣赏姐姐的这份冷静。” “咯咯,你这小鬼头,有什么能让姐姐我不冷静的么?” “我帅呀!又有才!寻常女子见到我一般很难保持冷静的。” 聊了一会,他只觉跟她又亲近不少,说话也开始口花花起来,一点没有顾忌。 兰月晴听得咯咯一笑,不再跟他扯闲,带他去到后院,跟几位乐师互相熟悉了一下,然后一起排练舞曲。 “哟,严家少爷居然也来我们这当乐师啊,日子已经过到这种地步了么?” “严少爷,落榜十次是个啥体验?是不是飞一般的感觉?” “严少爷这些年肯定没好好看书,怕是都在偷偷看乐谱了。” 几个乐师一看来了抢饭碗的,酸溜溜的话里带着点软刺。 严良也不在意,哈哈笑道:“我跟那些个王八圣贤不对付,写的东西跟天书一样,只能看看乐谱。这次考试,我一不留神,在卷子上写了首《十八摸》,阅卷的考官定是能体会一把飞一般的感觉!” 第16章 哄抬物价 “哈哈哈!严少爷当真是好性情!幸会幸会!” 一众乐师笑得人仰马翻,一众舞姬也笑得东倒西歪,只觉这严少爷当真有趣。本来还有点排挤他,一句话就让众人摒弃隔阂,跟他打成一片。 本来嘛,他可是抱着老板心态跟这些人相处,哪会跟他们计较什么。练曲练到一半,还跑去街上买了点果品点心,回来分给众人品尝,更是让众人从心底里接纳了他。 另外,他展现出来的声乐才华属实不俗,除了笛子,其他的管弦笙箫几乎样样都会,让一众乐师是心悦诚服。 几个乐师当中有个首席,四十多岁,叫老马,严良跟他混得最熟,没一会就称兄道弟。舞姬当中有个领舞,叫秋萍,严良不时就开口调戏她两下,荤段子一个接一个。 秋萍她们在天香阁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几个黄段子算得了什么,听他这世家公子大开黄腔,反而觉得亲切,没一会就姐姐弟弟叫得那叫一个热乎。 连笑带闹加排练,半天下来众人止不住惊奇,“这严家少爷说是一直在家苦读圣贤书,今日一见,怎么感觉天生就是混窑子的命?” 兰月晴一直远远地偷偷注视着他,嘴角始终带着微微的笑意,“这人……是当真不嫌弃我们这些混迹风尘的人……心胸开阔,拿捏得住人心,的确是个做大事的料子……” 到了晚上,严良跟几位乐师一起登台演出,他那精湛的技法立马让整个曲乐的水平提高了一个档次,听得众人连连叫好。 后来的高潮部分,兰月晴亲自出场,他像昨晚一样独自伴奏,绝美的舞姿加上动人的曲乐,完美结合,浑然一体,整个阁楼里叫好连天。 “嘿,这年轻的乐师是谁啊?竟有如此高超的技法,过去怎么没听过?” “晴娘这是捡了个宝啊,有了这小子,百花楼很快就要被比下去喽。” “这不是白天那个小白脸么?难怪晴娘把他养了,别说,还挺有本事。” “啊?这货是晴娘的小白脸啊?晴娘啥时候也好这一口了?” “嘿嘿,她好几年不接客了,定然空虚寂寞得很,赚了那么多钱,当然要养个小白脸啦。” 兰月晴算是城东的风云人物,果然,严良跟她一登台,立马惹来无数的风言风语。还没咋地呢,小白脸三个字就已经像标签一样贴在了他身上。 当然,同时被广为流传的,还有他那高超的声乐技法。昨晚他和兰月晴合作一曲,其实已经在城里的娱乐圈造成一定轰动,今天有不少女客闻风而来,没想到果真又听到了他的乐曲。 加上他长着的确是温文尔雅,帅逼一个,女客们一个个当场变成了小迷妹。 “这小子长得又帅又有才,是哪里冒出来的?” “你别瞎琢磨了,他已经被晴娘包了。唉,小鲜肉果然都是抢手货。” “包了又怎样,回头打听打听价格,价高者得嘛。” “得了,你也就能找个王二狗那样的,这小子能看得上你?” “就是,也不看看自己那水桶腰,这小白脸若是跟了你,非被你一屁股坐死。” 兰月晴的确是喜欢跳舞,严良演奏的乐曲仿佛能与她心灵相通,更是让她沉醉其中。 二人一连合作了三段舞曲,严良换了笛子、木琴还有琵琶三种乐器,每次演奏的风格曲调全然不同。兰月晴身随音动,自在演绎,让严良看得是痴迷不已,一众看客也是大呼过瘾。 “今后若能一直这样,我弹琴,她跳舞,那该多好……” “这就是命数么……我跟他……注定有这一段缘……” 二人心里都止不住地想…… 曲目落下,人群中依照惯例,又开始了起哄。 “晴娘!今晚陪我!我出两块正冰玉!”“我出三块!”“我出五块!”…… 兰月晴定了定神,不着痕迹地瞥了一旁的严良一眼,叉着腰,对起哄的人群笑着骂道:“你们几个王八蛋!别给老娘乱出价,哪日老娘若是点了头,你们拿不出钱来,老娘阉了你们!” 人群中轰然大笑。 “晴娘!把你的贴身物件再拿点出来卖一卖呀!” “对!对!贴身的!一定要贴身的!” “可以呀,我回房给你们挑几件?” “不行!就要现在身上的!”“对!现在身上的!” “那你们想要点啥?”她冲众人抛了个媚眼,把一群浪货撩得不要不要的。 “抹胸!抹胸!抹胸!”人群中很快形成统一意见,声浪一浪高过一浪。 兰月晴似是早有准备,丝毫没有扭捏,将手伸进衣服里面随手一抽,一件淡蓝色的轻纱抹胸就被抽了出来。举在手中,高声笑道:“出价!你们这群下流玩意!” “我出五块糯玉!”“我出六块!”“我出七块!”…… 一群浪货争相出价,很快价格来到了一块正冰玉。 “有没有更高的了?上次也是一块正冰玉,隔了这么久了,母猪还长二两肉呢。”兰月晴媚声笑道。 起哄一时爽,但那些人也不是傻子,一块正冰玉买个抹胸还不够高么?特么买一茅坑都够了。过了一会也没人再往上加。 “哈哈!没人加就是我的啦!”一个肥头大耳的胖子笑着喊道。 “我出两块正冰玉!”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震慑全场。“两块正冰!?疯了?”众人连忙侧目一看,喊价的正是晴娘身边的小白脸。 在兰月晴惊讶的注视下,严良笑嘻嘻地走到她跟前,一把将她手里的抹胸夺了过去,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一脸沉醉地说道:“这抹胸是我的了,姐姐若是愿意,我还可以替你再穿上。” 兰月晴耳根微红,白了他一眼,小手一伸,“钱呢,拿过来。” “嘿嘿,钱我先欠着,明天连本带利还给你。”说着话,他忍不住朝她胸前一个劲地瞟,心里啧啧赞叹,“不穿抹胸还这么挺,真是有料,摸起来肯定爽翻了……” “贼眼往哪瞟呢?把你眼珠子抠出来!”兰月晴狠狠瞪了他一眼,心里却是丝丝甜蜜。 她就是想在他面前展现自己最真实的一面,不想有任何隐瞒。他的目光里虽然也带着猥亵,但同样有着真挚的情意,说明他真的不介意。 肥头大耳的胖子眼看被人截了胡,心里满是不爽,“这个小白脸,大口大口地喝着鲜奶,还要跟我抢这点包装纸,特么舔都不让舔一口啊……” 人群当中也是议论纷纷,有说小白脸真有钱的,有说他哄抬物价的,也有说他买东西不给钱的。 大多男人的目光里都是羡慕嫉妒恨,女人们一个劲地对他评头论足,直说这小白脸会来事,把晴娘哄得一愣一愣的…… 第17章 身上有赃物 等到表演结束,严良回到家,已经是大半夜。 才刚到门口,就只见老夫人端着个凳子坐在院子里,凳子边放着根粗长的藤条。福伯、香芸还有妙妙站在她身后,一脸紧张的模样。 “嘁,吓唬谁呢。”他翻了翻白眼,一脸淡然地进了院子。 “大半夜的不睡觉,都聚在这干嘛?香芸,妙妙,走,咱们睡觉去。” “站住!你这混账东西!谁让你跑到那等腌臜之地去工作的?你嫌不嫌丢人!”老夫人拿起藤条,就要给他一下。 他赶忙躲到一旁,不耐烦地说道:“我不嫌丢人,工作赚钱养家糊口,多么平常点事情,用得着这么大呼小叫?” 说着,从袋子里掏出那几块玉石,得意说道:“瞧瞧,我今天可赚了不少,过不了几天就能把宗族的那点欠债还清了。” “哟!少爷赚这么多?”福伯看得一惊,喜上眉梢。 “你做个乐师,怎么能赚这么多钱?”香芸蹙眉望着他,一脸狐疑。 “良哥哥,你……你不会是干了什么坏事?一天能赚这么多?”妙妙一脸难以置信。 “哈哈,我厉害嘛!”他也懒得把切石头的事跟她们多说,省得她们鸡婆。 老夫人却不买账,怒气冲冲道:“这都是些不干净的钱!谁稀罕你赚这种钱来还债!你瞧瞧你,出门两天,变得流里流气,像个混子一样,严家的脸面都让你丢尽了!” 严良听得一阵无语,翻了翻白眼道:“我自己凭本事赚的钱,我不觉得丢人。再说了,我严家本就是商人世家,你不总说商人轻贱么,那还谈什么脸面。 老娘,你想开点,书我已经烧了,肯定不会再读,木人桩兵器架子我也烧了,肯定也不会习武。种田我家没有,打工你看着又不爽,那我只能经商了。 商人嘛,本来就没脸没皮,要脸面还做什么商人,对不?所以啊,今后你就消消气,安心在家享清福,我争取早日生两个孙子给你玩。” 一边说着一边走到老夫人跟前,从她手里拿过藤条,随手丢到了一旁,嘿嘿笑道:“气大伤身,别总跟个炮仗一样。熬夜容易长皱纹,早点睡。唔……” 说完在老夫人脸上亲了一口,然后若无其事地拉着香芸和妙妙离去。老夫人完全懵了,一旁的福伯使劲憋着笑,脸涨得像猪肝一样。 “良哥哥,你……没事?你这两天真的好奇怪哦。”想到刚刚的一幕,妙妙一脸诧异,圆圆的眼睛瞪得老大。 “你前几天病得挺重,不会是吃错药了?”香芸也是一脸疑惑。 严良陡然停下脚步,一本正经地说道:“还是香芸厉害,一语中的!我就是因为前两天吃错了药,所以性情大变,激发出了我的第二人格!” “你扯的……”二人一脸不信,不过也没有深究,比起过去那闷葫芦样,反倒觉得他现在这无赖样更有意思一点。至少家里的气氛没那么闷,老太婆也有人治了。 快要走到香芸的房间时,他心里一热,在她手心挠了两下,凑过去小声笑道:“今天状态调整好了?” 香芸脸一红,微微低下头去,没有接话。看那含羞带怯的模样,显然状态已经调整到位。 然而!快要走到门口时,严良突然想到一个可能会致命的问题——兰月晴的抹胸,此刻正揣在他怀里! “卧槽!这要是被发现了……死路一条啊……” “哎哟……我今天有点累……头有点晕……”没走两步,突然开始装死。 妙妙一蹙眉,“良哥哥,你是累着了?” 他大大地伸了个懒腰,长舒一口气,“嗯,的确是累,排练了一下午,又表演了一晚上,头晕眼花。” 二人看得有些心疼,香芸柔声说道:“一会我去打水,你洗漱一下,早点睡。” 妙妙也温柔说道:“良哥哥,要不你今晚睡我那,我帮你施两针,保证让你睡个好觉。” “呃……这个……我今晚还是回自己屋里睡,我也不洗漱了,我这一身的脂粉味,别熏着你们。” “你还知道自己一身脂粉味啊,叫你不要再去那种乱七八糟的地方。”香芸白了他一眼。 “哎呀,创业初期嘛,难免辛苦一点,后面会好起来的。”到了香芸的房间门口,他随口打了个哈哈,就想先溜。 可没走出两步,香芸那淡淡的声音又在身后响起,“慢着,东西交出来,把事情交代清楚再走。” “啊……啊?”他心里咯噔一下,转过身来,舌头有点打结,“什么……什么东西?我……交代什么?” 妙妙走到他跟前,伸出小手,对他递去一个狐狸一样的眼神,“别装傻,钱呢?” “哦,钱啊。”他心里长舒一口气,赶忙从袋子里取出玉石,正要递给她的时候,突然一愣,“不对啊,这是我赚的钱,凭什么给你们?我还有用处呢!” “家里的钱一直都是香芸姐管的,怎么,你想造反啊?”妙妙朝他嘟了嘟嘴。 “凭什么呀!我一个大男人,身上总要放点钱?喏,我也不要多,留一半可以?”他将一半钱交到了妙妙手里,但妙妙手却没有收回去。 “不把钱交出来,你觉得你明天能出得了门么?”香芸淡淡说道。 “我就不!反了天了你们!” 香芸没说话,而是缓缓走到旁边的一棵小树边上,抬手轻飘飘地一划,两片宽大的树叶瞬间被整齐切断! “嘶……真的有功夫!”严良倒吸一口凉气,身子止不住抖了一抖,突然一下子觉得不那么好玩了。 “给你给你,给你行了,我服了。”把剩下的玉石交到妙妙手里,然后扭头就走。 “走这么急干嘛,事情还没交代清楚呢。”香芸又淡淡说道。 “什么事情?你不要欺人太甚,老子也是有脾气的!”他色厉内荏地说道,深怕怀里的抹胸露了馅。 “这钱到底是怎么来的?别说又是你预支的工钱。” “这……哎呀,是我切石头赚的。” “切石头?你怎么会有钱买石头?” “我借的。” “好啊,良哥哥你居然借钱去赌博!你怎么把嫖跟赌的恶习都染上啦!” “嫖你妹!我什么时候嫖过了?我家世世代代看石头切石头,我也钻研了很久,有些心得,对我来说这是个技术活,不是赌。” 《相玉经》是从他书房里搜出来的,二人都知道,倒也不算太意外。 香芸蹙眉道:“赌石这种事情风险极大,多少人玩得倾家荡产。正经的玉石商人都是稳稳当当卖石头挣钱,哪有人闲着没事老去切石头,你可千万不要身陷其中。” “就是,赌石头的都是做着一夜暴富的美梦,良哥哥,你可千万不能沉迷。你能赌赢这一次,但谁能保证每次都赢?我们还是踏踏实实地过日子……” 啦啦啦…… “行,我知道了,你们晚安,我先回去睡了。”他扭头又要走。 “慢着!”香芸又将他叫住。 他垮着脸转过身来,“还有什么事啊……” 香芸冷冷一笑,“你还没说,你是跟谁借的钱呢。” 第18章 坏事被发现 “呃……跟我老板娘借的。”他尽量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 “老板娘?就是那个兰月晴?你第一天上班,他又是给你预支工钱,又是借给你钱,你跟她是什么关系?”香芸的语气变冷下来,妙妙的眼神也变得锐利起来。 “你自己也说了,我跟她才第一天见面,能有什么关系?她觉得我曲子弹得好,有意留住我呗。”他依然保持着镇定。 “你以后还想跟她一起合伙做生意?” “对啊。” “为什么非要跟她合伙?” “她产业多啊,有根基,跟她合作总好过我自己从零开始。做生意不能想着单打独斗,得找到合适的合作伙伴才行。行了,不跟你们多说了,我困了,先回去了。” 说完他装作一脸无事的模样,径直回了房间。二人站在原地一直看着他,让他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进屋以后门一关,他贴在门后长出一口气,“妈的,吓死我了……柳香芸!你个贱人!居然敢恐吓老子,你再厉害又怎么样,还不是我老婆!要不是今天有赃物在身,老子日不死你!” 然后赶紧将那件抹胸拿出来,摸黑在房里四处乱转,“藏哪好呢?都不保险啊……要不明天带出去扔了?”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香喷喷的,立马想到兰月晴那风情万种的俏模样。 “唉……扔了怪可惜……以后闲着没事还能拿来练练五指禅呢……”忙活半天,最后把抹胸藏在一个装衣服的柜子里。 “万一哪天真被发现了,我就说是买了送给香芸的……嘿,妥了……”然后就一头栽倒在床上,呼呼睡了过去。 殊不知,此刻在他的窗台外面,香芸跟妙妙正透过窗缝,将他刚刚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正所谓做贼心虚,想骗过别人哪那么容易。 “他刚刚手里拿着的……好像是个抹胸,我没看错?”妙妙小声说道。 “没看错,你猜那抹胸是谁的?”香芸眼中闪动着一丝凶光。 “还用问么?我说那女人怎么对他那么大方。才出门两天,就勾搭上了,良哥哥可真够可以的!”妙妙眼中也泛起一抹厉色,咬着牙道,“你说,是把良哥哥弄死,还是把那女人弄死?” “不用弄死,回头把这家伙迷倒,阉了就好。”香芸淡淡说道。 “也行……” 第二天一早,严良一大早就出了门,直奔天香阁而去。兰月晴今日也是早早起床,打扮清新,一身水绿色的长裙,妩媚而优雅。 严良到来之时,她已经带着两个人高马大的壮汉,在门口等候,脸上笑意微露,心情看着不错。 壮汉一个叫张龙,一个叫赵虎,是天香阁的护院,严良认识,昨天在后院跟他们聊过两句,还分了些点心果品给他们。 “晴姐姐,准备去哪验货,请带路。” “小鬼,一会姐姐都听你的,你尽管看尽管挑,只不过嘛,有句丑话姐姐可得说在前头。若是验货满意,自是一切好说,若是出了岔子,你怕是得一辈子在我这天香阁打工来还。” “那是那是,姐姐放心,若是出了岔子,我这个人就是你的了。” “去,少贫嘴,我要你这嫩头小子作甚。” “玩呀,我可好玩了,什么花样都会,姐姐想怎么玩都可以。” 二人并肩走在路上,欢声说笑,聊天的尺度越来越大,心也靠得越来越近。 张龙赵虎跟在后面看得感慨不已,“这小子刚来一天就跟晴娘姐弟相称,瞧那热乎劲,估摸着真要成她的小白脸了,这世道果然还是看脸啊……” 香芸和妙妙远远地跟在那几人身后,一路看着他们,脸色很是难看。 “瞧那女人穿的,绿得我发慌……”妙妙小声嘀咕了一句,对香芸说道,“我身上带了毒针,一会把那对狗男女一起弄死。” “别急,先看看再说。”香芸目不斜视,淡淡说道。 “你带家伙事没?” “带了。”右手稍稍一抬,一把薄如蝉翼的匕首正藏在她的袖子里。 “要不要我帮你淬毒?” “哼,我杀人还需要你那点下三滥的手段?” “信不信姑奶奶先弄死你!” …… 赵家,是青州城四大家族之首,赵老爷的叔伯兄弟是青州刺史赵文泰,在青州已任职十三年。 赵家原本是在别处做玉石生意的,后来跟着赵文泰一起来了青州发展。有这层硬邦邦的关系在,赵家第一个从严家手里分走了岷山玉矿的部分开采权。 因此家族迅速崛起,生意越做越大,路子越走越宽,跟严家形成全面竞争。严老爷那时已经没了雄心壮志,只想着严良考科举的事,没过多久就被丁家和王家分走了剩下的玉矿开采权,家族迅速衰落。 岷山矿脉分东山、西山和中山三片区域,储量最大的中山区归了赵家,东山归丁家,西山归王家。 赵家在城里的玉铺最多,规模较大,做的大多是批发生意,其他两家也多是批发。像兰月晴这样的小玉石商,算是他们的客户。 兰月晴的玉石生意做得不咋滴,她自己也不是什么内行,全靠周掌柜帮忙撑着门面,算是小打小闹。 她之所以做这一行,主要是为了跟四大家族攀上点关系,一来为自己的酒楼、酒庄招揽点生意,二来也是为了避免遭到排挤。 四家的玉铺她时常都会带着周掌柜过去转转,进货都是一点一点地进,赚多赚少那是其次,主要就是为了混个脸熟。 毕竟是自己的客户嘛,虽然只是小客户,四家的确多少照顾了一点她的生意,最主要的是没人会给她捣乱。所以她这两年,生意算是顺风顺水。 玉石生意可不是谁都能做的,即便像兰月晴那样一个小铺子,光囤货就要投入大量资金,所以能做这一行的基本都是有点实力的。 兰月晴带着严良来到靠近城中的一间赵记玉铺时,周掌柜已经等在门口。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不管你是不是有真本事,一会都低调一点。”进门之前,兰月晴对严良小声提醒了一句。 严良轻笑道:“姐姐放心,这点道理我明白,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广积粮,缓称王,慢慢积攒实力,闷声发大财。” “嗯,算你清醒。”兰月晴欣慰一笑。 若是旁人拥有这等相玉的本事,可以说滚滚财源取之不尽,尾巴怕要翘到天上去。看他那一脸风轻云淡的样子,单就这份心性就值得人高看一眼。 店铺十分宽敞,比严良家自己原来那间店铺还要大上一倍不止,里面的成品玉器跟翠玉原石琳琅满目,一眼看不过来。 “哟,兰掌柜来啦。”店里的李掌柜见几人进店,站在柜台后面热情地招呼了一声。 他此刻正在接待另外两个客人,没太关注这边,打了个招呼之后就继续跟那俩人埋头说话了。 这态度嘛,算不上冷淡也算不上热情,一般般。做生意的有奶就是娘,兰月晴也不在意,对严良暗暗递了个眼色,然后几人就在摆满原石的柜台前缓缓转悠起来。 店里的客人很多,倒也没什么人注意他们。 铺子门口有不少人围在那看人切石头,一会惊呼阵阵,一会嘘声连连。石头切开,有的人欣喜若狂,有的人赶着去河边排队跳河,这种事情在青州城里每日上演。 “姐姐,这个石头不错,价格不超过五块高冰玉的话,可以入手。”看了半天之后,严良小声说道。 兰月晴听得脸一黑,“你个臭小子,一上来就挑这么贵的,你是想让老娘拿身家陪你去赌啊……” 第19章 神奇的小石头 “你确定?” “确定。” “你不能挑个便宜点的?验个货而已,用得着这么拼?” “挑石头当然捡好的挑,一块抵普通的十块,就是小涨也能赚不少。这里好货很多,你钱带够了没有?” “滚,老娘可买不起!这样品质的石头最多买一个。” “嘁,看来你这几年混得也不怎样嘛。” 他小声嘀咕了一句,兰月晴听得一笑,在他胳膊上轻轻掐了一把,“你倒是混得好,十年都没考上个秀才,从万贯家财混到家徒四壁,你可真有本事。” “那是我没出手而已,这叫蹲得越深,跳得越高。” 闲扯了两句,兰月晴犹犹豫豫还是叫张龙把那块石头给搬上了,然后跟着严良继续逛。 周掌柜也在一旁不断地看石头,但一句话也不说。他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口风紧,不多话,兰月晴对他很是信任。 昨天严良去他店里挑的那块暴涨三十倍的石头,他看得很清楚,知道这小子是有点真本事,不是瞎蒙的。 “如果他真有一手非凡的相玉本领,将来的前途一定不可限量,跟着他混……有前途!” 所以从看见兰月晴跟他一起来挑石头的那一刻开始,周掌柜就已经猜到自己今天过来的任务,就是给这小子打掩护。 之后严良没再挑很贵的石头,而是又挑了三块表面看着一般,但弹性很大的石头。其中有一块拳头大小的,他最是看好。 那石头的皮壳表现非常一般,价格最多估到两块糯玉,但将那块石头拿在手中的时候,严良却从它的重量上感觉到一丝异样。 “表皮松垮,沙粒粗糙,但是……很压手!淤泥掩黄金,沙石盖美玉,这里面有货!而且应该是上等货!” 在将那块石头递给兰月晴的时候,他的眼神中止不住地闪过一丝激动的神采。 总共四块石头,他对兰月晴说了每一块的大致估价,然后就带着石头去到了李掌柜面前。剩下的谈价格的事,自然是由兰月晴跟李掌柜去谈,周掌柜做参谋,而他只在一旁围观。 在铺子对面有一间小茶馆,此刻,香芸跟妙妙正坐在里面一边喝茶,一边朝玉铺里观望。玉铺门脸开阔,严良几人在铺子里的一举一动她们看得非常清楚。 “他们好像真的是在合伙做生意。”香芸蹙眉说道。 “是做生意又怎样,你没看到刚刚他们有说有笑,勾勾搭搭么,这俩人绝对有奸情!”妙妙眼神锐利,像一只小母狼。 “倒也别说得这么绝对,兰月晴那女人很精明,城里多少富家公子想勾搭她都没能得手。她比严良大了好几岁,严家又已经没落,她跟严良在一起,图他什么?” “图他长得帅啊,良哥哥不帅么?当初你不也是看他长得还不错,最后才勉强同意嫁过来的么?” 香芸翻了翻白眼,“他能帅到哪去?兰月晴那女人不会这么肤浅的。” 说话间,旁边有几个喝茶的客人也在兴高采烈地聊着天。 “哎,你们听说了没?晴娘养了个小白脸,长得白白净净,还挺帅的。” “听说那小白脸就是天香阁里的乐师,技法高超,昨晚好多人跑去听曲呢。” “是啊是啊,我家隔壁那婆娘昨晚就去了,听她说那小白脸跟晴娘可热乎了,昨晚花了两块正冰玉买下了晴娘的抹胸,哎呦……那个狗粮撒得哟……” “知不知道那小子是谁家的呀,看着不像穷人家的小子。” “哎!快看快看!他们就在对面呢!哎哟,晴娘出来进货都带着他啦,奸情火热呀。” 听到这些话,香芸和妙妙陡然僵在原地,脸上全都蒙上了一层寒霜! “小白脸……抹胸……两块正冰玉……奸情火热……”这些词像一根根钢针一样戳在了她们的神经上。 “我现在就去弄死他!”妙妙咬牙切齿地说道。 “别急!”香芸一把按住她,冷声道,“先回家!” …… “晴娘今天大手笔呀!一下买这么多货!” 玉铺里,兰月晴跟李掌柜谈价格谈得很顺利,比严良开出的指导价只低不高,最后四块石头全部顺利成交。而严良最看好的那块小石头,只用了一块糯玉就给买了下来。 之后几人片刻不停,直奔兰月晴的玉铺而去。一路上,几人的心情都有些激动,如果这些石头当真跟严良预测的一样,那将来迎接他们的将是一片广阔无垠的天地。 回到铺子里,周掌柜立刻取来工具,躲在在柜台后面准备切石头。 “先切最贵的那块!”兰月晴心里颇有些紧张,那块石头是用四块高冰玉和八块正冰玉买下来的,代价属实不小。 “严良,这块石头若是切垮了,老娘立马弄死你!”兰月晴恶狠狠地说道。 “那要是切涨了呢?你奖励我点啥?”严良眨了眨眼,凑近她跟前,坏笑道,“要不就再给我一些你的贴身物件。” “滚!”兰月晴白了他一眼,嘴角带着一抹笑意,小声道,“你不会真把我那件抹胸带回家了?还是扔掉了?” “哪能扔掉啊,我藏得可好了,以后时不时还要拿出了看一看,用一用呢。” “下流!”兰月晴笑着去掐他胳膊,他一边躲一边去捉她手腕,二人很快就扭打在了一起,笑声不断,典型的打情骂俏。 周掌柜看得笑而不语,自顾自地切着石头。 很快,石头被切开,那二人也停止了笑闹,赶忙凑上前查看。 “哇!太漂亮了!涨了涨了!大涨!大涨啊!”周掌柜看得激动不已。 “哈!我就说!”严良一脸得意,自信心又得到了巩固。 “真的涨了……他真的有相玉的本事……”兰月晴心绪澎湃,看着那石头的切面,微微有些出神。 经过周掌柜一番仔细的丈量,切开的石头至少能取十二到十五块高冰玉,外加十几块正冰玉,翻了至少三倍! 这可是多少人一辈子都挣不到的钱…… “别愣着了,继续切。”严良笑着说道。 “哦,好。”周掌柜平复了一番心绪,又继续按价格高低的顺序开始切下一块石头。这一块也花了足有八块正冰玉,也不算便宜。 石头切开,结果跟严良预料的大差不差,同样大涨,折合近三块高冰玉,也翻了三倍不止。 紧接着,第三块石头也切开,继续大涨,又赚了足有一块高冰玉。当到了最后那块最不起眼的石头时,严良的心跳止不住加快了一些。 “若是连这块石头都看准了,今后就再没什么能难住我的!暴涨!一定会暴涨!不会错的!” 兰月晴也有些激动,她知道严良很看好这块石头,经过了前面三块石头,此刻她的心里也满是期待。 “奇迹……这么差的一块石头……到底能发生怎样的奇迹……” 第20章 自然造化的神奇 小石头切得很快,严良屏气凝神,全程眼睛都不眨一下。当石头切开之后,迫不及待拿起来一看。 花岗岩……屁都不是…… “不对,再切一刀!里面一定有货!”他仍有信心,他相信自己的手感绝不会错。 “那种重量……那种压手感……里面怎么可能只有这些垃圾!” 周掌柜二话不说,对着较大的那半块石头继续下刀,很快,石头切开,结果还是啥都没有。 “不可能!我自己来切!”严良仍不死心,拿起锯子将只剩鸡蛋大小的半块石头再次一切两瓣。 结果……还是啥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满心的激动瞬间化作失望与迷茫,“不应该啊……” “算啦,这么一块破石头,切不出东西不是很正常么,其他几块已经赚大了,这小破石头就当切着玩了。”兰月晴在一旁安慰道。 “不,不应该这样……不行!我得找出来问题在哪!” 小破石头虽然不值钱,但却打击到了他的信心。他将石头的残骸一个个拿在手中仔细观看,很快,他发现了一丝异常。 “这是……金子!” 在石头的一道切口处,有一抹小小的暗黄色,细看之下,原来是一小块金块凝聚在那里。 “我说呢……怎么重量不对……”找到了症结所在,他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不过却不再像先前那么激动了。 “《相玉经》的最后一句话,玉乃自然造化,当心怀敬畏……纵然有再高超的本领,也无法真正看透自然造化之神奇。我本以为相玉是个技术活,说到底,这还是一场赌博……老祖宗们,孙儿受教了……” 离开玉铺的时候,已经是正午时分,兰月晴打算带严良去她的酒楼吃饭。 路上见他少言寡语,笑着说道:“还在想那块小石头啊,不用这么斤斤计较啦。” 严良摇头笑道:“那块小石头,对我来说,是切得最有价值的一块。没有这块石头,今后或许我会犯下天大的过错,幸事,幸事啊。” 接着又对兰月晴笑道:“晴姐姐,上午验货验得怎么样?达到你预期了么?” 兰月晴微微一笑,“算你合格了,合作达成。” “那我能分你多少股份?”他眼睛一亮。 “这个嘛,像今天这样切石头,我跟你可以五五分账,至于其他的产业……得先看看你能做出多少贡献了。” “切……你青楼酒楼那点生意对我来说再简单不过,还不信我。姐姐当真是奸商本性啊,不见兔子不撒鹰。”他随口说道。 不过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兰月晴的神色却是变得平淡了一些,轻叹道:“要不然你以为呢,从商之人都是自私自利,唯利是图,哪有人会真的替别人着想。 我一个出身卑微的女子,在江湖上沉浮多年,走到今日这一步,难道会因为别人三言两语,就将自己的身家性命毫无保留地托付出去么。” “姐姐,我随口一说,你可莫要多想。”严良略有些紧张地望着她,眼神里带着丝丝关切。 兰月晴微微摇头,笑了笑,随后从袖中取出个小小的玉石袋子,递给他道:“这是今日切石头的分成,够家里应急么?” 他接过袋子打开一看,足有七块高冰玉和五块正冰玉。严家的祖宅地方不大,卖都未必能卖这么多钱,拿着这笔钱保住宅子肯定是没问题了,但他想要将宗族的欠债连本带利全部还清,不再欠他们分毫,从今往后好划清界限。 “还差了一些,不过不急,还有几天债主才会上门,这几天我再切几块石头就有了。” 兰月晴想了想,又从袖中取出个玉石袋子,递了给他,柔声说道:“回去把家里的事照应妥当,然后安安心心地出来做事。” 严良也不客气,将袋子接过塞进了怀里,微微笑道:“姐姐这就有点感情用事了,可不是奸商所为哦。” “哼,我这叫放长线钓大鱼。”兰月晴给他抛了个媚眼。 “哈哈,姐姐只管钓,想钓多大的我都能让你钓到。” 兰月晴的酒楼位于城中,位置很好,二人走了没一会就到了。 “哟,东家来了,快快快,楼上请。”店里的胡掌柜热情地将二人引到楼上的包间。 “胡掌柜,让后厨烧几个拿手的菜,再上一坛桃花酒。” “好嘞,东家稍等。” 二人坐在靠窗的位置,视野很好,能看清十字路口的繁忙景象,同时,严家原本的那间玉铺,现在已经改名为柳记的那间玉铺,也是尽收眼底。 “是不是心有不甘?想把那间铺子收回来?”兰月晴顺着严良的目光望去,微微笑道。 “没有,做生意嘛,有来有回。那铺子现在是我老丈人的,都是一家人,我收它干嘛,将来自己重开一间好了。”严良淡淡一笑。 又接着道:“姐姐,你那间玉铺太小了,差不多是可以物色个新的地方,另开一间了。” “嗯,我也正有此意,原来我是没把握,不过现在好了。玉石铺子开得好,那可是数不尽的财源。” “是啊,有了钱,到时咱们就开分店,像你这兰记酒楼在全城开他个十家八家的,把城里的酒楼生意全给他垄断。反正现在没有反垄断法,到时随便涨涨价,肯定赚得盆满钵满。” “咯咯,你说得倒轻巧,你看看这两条街上,多少家酒楼,家家生意都好得很。” 说着话,一道道菜品已经端上了桌,另外还有一坛桃花酒。菜嘛看着倒是色香味俱全,不过严良却是对那坛酒比较感兴趣。 将酒打开闻了闻,有一股淡淡的桃花香,酒味偏淡,直接捧着酒坛喝了一口,果然,跟他预料的一样,度数很低,最多不超过十度。 “这个时代果然还没有蒸馏酒,商机啊……大大的商机……”心里不免涌起一丝激动。 “怎么样?这酒可是我的酒庄自己酿的,远近驰名,味道如何?”兰月晴笑着问道。 “风味独特,有股桃花香,还不错,就是劲小了点,不过瘾。”将酒倒在个酒碗里一看,酒体浑浊,显然是自然发酵而成,里面的杂质都没去干净。 “这酒劲还小?这可是八年陈酿,劲可大着呢。” “嘿嘿,将来有一天,我会让姐姐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劲大。”他坏笑着冲她挤了挤眼,接着就将一碗酒端起来一饮而尽。 “你慢着点,有你这么喝酒的么?没想到你还是个小酒鬼。” “就这玩意我个坛跟玩一样。”他抹了抹嘴,正色说道,“姐姐,酒这东西可是个大买卖,你找几个信得过的人,再找处僻静的地方,回头按我的方法酿点酒出来尝一尝,保证让你大吃一惊。” “好,这个简单,回头我就去办。” 接着,严良又尝了尝桌上的各个菜品,味道还不错,对其他人来说应该算是美味佳肴了,但在他看来也就是中等水平,而且菜色也比较简单,花样不多。 “菜怎么样?你可别又挑三拣四,这里的厨子可是我花重金请来的。”兰月晴笑眼望着他。 “味道还行,这里生意怎么样?” “还过得去,就是旁边的酒楼太多了,竞争很激烈。” 这里的菜偏淡偏甜,口味比较轻,严良前世什么样的菜没吃过,于是开口说道: “做酒楼生意主要就是看店里菜色跟口味,只要菜色新颖,口味好,哪怕价格贵一点都能吸引客人。回头我写个菜单给你,附上大致的做法,让店里的大厨多试几次,做起来应该不难。” “嘁,说得跟真的一样,你整日待在家里看书,能吃过多少新鲜菜品?”兰月晴一脸不信。 严良嘿嘿笑道:“没吃过,但我从书上看到过呀。” “哦?什么书?有这样的书么?我怎么没听过?书名叫什么?” “叫……舌尖上的中国。” 第21章 时髦的新衣 吃完饭,二人并肩站在窗边,望着忙碌的街景。 严良想了想道:“这两天我早起出门,都没见到个吃早点的铺子,只有路边有几个挑担叫卖的。这间酒楼的位置这么好,为何不做早点生意?” “早点?大早上的谁有那闲情逸致出来吃饭?都是在家里对付一口就出门了。” “瞎说,吃早点是多么美妙的事情,弄点包子烧卖,面条馄饨,煮个干丝,喝点小酒,这才叫生活。不是人家没有闲情逸致,是你们弄的东西太单调了。搞起来!现成的店铺在这,不光是早点,连宵夜也要搞起来!” “宵夜?谁大半夜还出来吃饭?除了逛青楼的那些人,天一黑,街上哪还有多少人。” “姐姐又不懂了,大半夜的,弄点海鲜小烧烤,孜然香料一撒,香味一出来,保证附近三条街的人都睡不着觉,这事比早点更简单。姐姐,不是我说你,做生意要学会利用资源,多动动脑子。” 兰月晴噗嗤一笑,“你这人年纪不大,说起话来老气横秋,倒还教训起我来了?那好,早点夜宵的事情交给你来弄,回头我交待一下胡掌柜,这店里的厨子伙计都听你指挥。” “没问题,你就请好。到时若是一炮而红,姐姐别忘了给我点奖励就行。”他对她坏笑着挤了挤眼。 兰月晴耳根微红,嗔笑道:“少贫嘴,事情做好了,姐姐亏待不了你。” 除了青楼、酒楼、玉石铺,兰月晴还有一间酒庄,两间成衣铺,生意做得属实不小,手底下养了近一百号人。 酒庄就不着急去看了,反正要等新地方找好,人员就位,还要添置一套蒸馏冷凝的设备。那玩意的原理再简单不过,随便找个铁匠铺就能把零件凑齐。 于是,二人出门以后就直奔其中一间成衣铺而去。 “真是没看出来,你在家中窝了这么多年,秀才没考上,却学了这么多杂七杂八的东西。成衣这一行你懂么?”路上,兰月晴笑着问道。 “当然懂,懂得可多了。别的不说,我先给你提个建议,就是今后别再做男装,也别做童装,一心一意只做女装女鞋。” “这是为何?童装换得快,卖得勤,男人好体面,对面料讲究,衣服卖得贵,多好的市场,干嘛平白无故放弃掉?” 话虽这么说,兰月晴反而来了兴趣,毕竟整个青州城也没有哪家成衣店只卖女装。 “你卖男装和童装跟别家相比没什么优势,但若是卖女装,却有明显优势。做生意嘛,别想着什么都咬一口,要突出自己的长处,建立独有的优势,这才是赚钱的关键。” “我做女装有什么优势?”兰月晴一脸笑意,兴趣被彻底勾了起来。 “因为你是个大美女啊,而且是城里出名的大美女,走到哪都会被人多看一眼。你自己就是个活招牌,你可以轻易用自己的穿搭来引领潮流。 而且你天香阁里还有那么多姑娘和舞姬,每天多少人看她们,她们就是现成的模特,用来展示新潮的女装再合适不过。” “咯咯,你说的是有些道理,但问题是,我哪里有什么新潮的女装款式?” “这不就是我发挥价值的时候么!”严良一脸傲然,胸脯拍得砰砰响。 “你还懂女装款式?这又是从什么书上学来的?”兰月晴笑靥如花,看向他的眼神里,更加多了一丝神采。 “嘿嘿,不瞒你说,我对男装一点兴趣没有,偏就是对女装感兴趣,涉猎了无数奇书,知道无数新奇的款式,保证让你耳目一新。一会到了店里,我随便画几个图样给你看看就知道了。” 他前世泡了那么多妞,对女人的穿衣打扮,细节偏好了解得透透的,陪那些情人小秘看服装展也不知道看过多少回。 这个时代的女性穿衣偏保守,衣服偏松垮,随便设计几套修身一点的衣服,也不用太前卫,太新潮,在这个时代绝对是独树一帜。 “那我倒是真有些期待了。” 二人不自觉稍稍加快了脚步,走到一半,严良又突然停下脚步,脸上泛起一丝诡异的微笑。 “怎么了?”兰月晴不解地望着他。 “姐姐,我想到了我看过的另一本奇书!一本绝对能让你的服装生意火到爆的奇书!”他的脸上满是兴奋和激动,一双贼眼不住地在兰月晴身上上下游移。 “什么奇书?快说给我听听!”兰月晴满是期待,也没太在意他那猥琐的目光。 “那本书的名字叫……维多利亚的秘密!” 到了成衣铺,一进门严良就找来纸笔纵意挥毫。但凡做玉石生意的哪个不懂玉雕画刻,基本的笔墨功夫那都是必须的,画几副简单的服装图像对他来说是小菜一碟。 很快,图像画好,兰月晴和铺子里的秦掌柜连忙凑过来细细观看,果真是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那衣服修长贴身,彰显体态,剪裁样式很是别致,绝对是前所未见,而且极具美感。秦掌柜是个四十多岁的半老徐娘,做了多年的服装,一眼便瞧出门道。 笑着道:“严小哥这衣服画的是真不错,上身一定好看,做起来难度倒也不大,唯独就是……太另类了。这满城的姑娘,谁好意思穿呀。” 严良笑道:“这个不用担心,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只要姑娘们见到这类衣服的美态,一定会勇于尝试并接受的。至于谁敢先来试穿,这个就问晴姐姐了。” 兰月晴将那图样拿在手里仔细看了又看,是越看越喜欢。正如严良所说,谁不爱美,像她这样出类拔萃的姑娘不仅爱美,而且极具自信。 尝试这种新潮的衣服,对她来说一点都不是事。而且天香阁里那么多舞姬,一个个都是曲线玲珑,纤腰细腿,穿这种衣服正是合适,根本不缺展示的机会。 “严良,这双鞋又是怎么回事?为何脚跟这么高?”兰月晴又注意到那图样上的鞋子,明显也是另类,赶忙笑着问道。 那自然就是高跟鞋了,只不过这个时代的女性偏保守,露脚的鞋子普通人肯定不敢穿,只能给跳舞的舞姬穿穿还差不多,所以他画的是高跟的靴子。 “先别管我为什么把鞋子画成这样,姐姐就只凭第一感觉,说说这鞋子配这一身衣服是好看还是不好看?” “这个……肯定是好看呀,苗条修长,多显身段。”兰月晴脸上笑意愈浓。 严良笑着道:“具体的面料选材秦掌柜是行家,可以自行发挥,不妨先做出个样品出来看看效果。” 兰月晴连连点头,“说的对,秦姐,你就照这样式尽快做出个样品出来,就照我的尺码去做。” 秦掌柜一脸笑意,“好,给我个两天时间,一定做出来。月晴穿上这一身,肯定像个仙女一样。” 接着又望向严良,惊奇道:“这严小哥是真有才,不仅曲乐好,居然还懂女子的服饰,真是神奇。” “哈哈,还有更神奇的呢!” 严良哈哈一笑,又拿着纸笔去一样呼呼直画,没过一会又画好了一张图样。只不过,这次拿给二人看的时候,脸上却是带着怪异的笑容。 “又是什么鬼花样?快给我看看!”兰月晴迫不及待想去抢他手里的图纸。 他将图纸藏到身后,急忙笑道:“姐姐,先说好,我画这张图的动机很纯洁的,你千万别想歪。” “到底是什么,快给我看看。”兰月晴脸上微微泛红,她已经猜到那估计不是什么正经玩意。 当从严良手中接过图样,只微微扫了一眼,娇嫩的脸蛋霎时间羞红一片,上前捶了他一下,嗔笑着骂道:“一个大男人画这种东西,你还要不要点脸!” 第22章 纸包不住火 “我说我动机很纯洁的,你就说跟你那抹胸亵裤相比怎么样?是不是好多了?”他极力憋着笑,胸罩内裤这种东西对这个时代的女性肯定是难以想象的。 “别说了!叫别人听见,你害不害臊!”兰月晴赶忙将他拉到一旁,小声道,“你这脑子里都装的些什么东西?连这种……这种东西都想得出来?” “我跟你说我是从书上学的嘛。”他凑近了她,一脸坏笑道,“我跟你说,这可是好东西,既能显身材,又能保持弹性防止下垂,还能增加床帷乐趣,像你这么有料的穿这个一定……唔……” 话没说完,就被她把嘴巴给紧紧捂住,“别说了!你还要不要点脸!”说完狠狠瞪了他一眼,犹豫片刻,将那图纸折好,塞进了秦掌柜手里。 “这个……也做个样品试试……”说完拽着严良就往店门外走。 “秦掌柜,用料记得选软一点的,有弹性一点的,要亲和皮肤的……”严良边走边不忘回头交待了一句。 兰月晴羞赧不已,恨恨地踢了他一脚,“别说了!再说我揍你!” …… 当晚,严良跟兰月晴照常登台演出。 二人的兴致异常得高,曲调欢快激扬,舞蹈轻快活泼,二人脸上自始至终都带着动人的笑意,完完全全乐在其中。仿佛那已经不是娱乐大众的表演,而是两人之间的欢乐嬉戏。 今晚楼里的生意也异常火爆,闻名前来的客人恨不得把栏杆都挤塌了,其中的女客比起昨日又多了好多,显然都是为了过来听曲看帅哥的。 “哇!果真是个小帅哥!曲子还弹这么好,我都想包养他了。” “包个屁,你没看他跟晴娘奸情火热啊,等哪天晴娘玩腻了把他蹬了,我们再下手。” “这小哥哥好帅好有才啊!怎么就给人当小白脸了,到我家来做个倒插门不也挺好。” “咦?这小子……好像是严家的少爷啊,前年他成亲的时候我去他家喝过喜酒。” “哦!好像真是他!我也有点印象!他不是整天钻在书房里么,怎么跑到这里弹琴吹曲了?怪事……严老夫人怎么肯的?” “还用问么,听说前两天刘老爷他们又去催债了,听说严家祖宅都要卖了,这小子再不出来挣钱,全家喝西北风去啊。” 纸,终究包不住火,严家虽然没落,但曾经的名气还在,转眼间,严家少爷在青楼吹曲,给青楼掌柜当小白脸的事,已被传得人尽皆知…… 严良在舞台上跟兰月晴尽情嗨翻天,殊不知后院已经着火,火势冲天。 回到家,他第一时间奔赴柳香芸的房间,想看看她今晚的状态如何,宜不宜推,结果房间里亮着灯,人却不知去哪了。 “算了,推萝莉去……”接着又走到隔壁妙妙的门口,推门一看,里面也没人。 “啥情况?是不是被老娘拉过去训了?”正想着赶紧去救老婆出虎口时,抬头一看,老娘房里黑漆漆,显然已经睡了。 “去哪了……”正疑惑之时,再朝远处一看,心里不由咯噔一声。 他自己的房间,此刻正亮着灯! “完了!不会被发现了!”赶忙三步并作两步,快要走到门口时,又放慢步子,轻手轻脚地凑到门口往里一看,正对上香芸和妙妙那满含怒火的眼神! “完了……”心里一声哀嚎…… 他也不想想,舆论八卦的力量多么强大,他在天香阁里干的哪件事不被传得风风雨雨。吃瓜群众只会添油加醋,谁会管实情是什么。 更何况,实情本来就是他跟兰月晴奸情火热……没人冤枉他…… 被堵个正着,跑是别想跑了,他只得硬着头皮走进房间,讪讪笑道:“你们怎么都在啊?这么晚了还不睡?” 细一看,日了狗了,兰月晴的那件蓝色的抹胸此刻正放在桌面上。 妙妙将抹胸抓起,恨恨地甩在他身上,冷冷说道:“解释一下!这东西是怎么回事?” “这个……这个是节目效果!”他匆匆编了个借口,尽量镇定地说道,“昨晚表演结束,许多人起哄,后来为了调动气氛,我这才把这玩意给……拿了回来。” “拿?这不是你花两块正冰玉买的么?”香芸冷声说道。 “这都知道……”他心里一惊,赶忙解释道,“不是买的!那只是个噱头,天地良心,我可没花一分钱,昨天赚的钱全给你们了。” “若是节目效果,你干嘛不把它扔了,反而还藏在衣柜里?”香芸接着逼问。 “这是……扔了不是浪费么,我想着以后可以拿给你穿穿。” “你以为我会穿一个妓女的东西!?”香芸怒不可遏,猛地一拍桌子。 这句话可触碰到了严良心里那根敏感的神经,脸色立马沉了下来,冷声道:“她不是妓女!她是我的生意伙伴!她早已摆脱了过去,你休要揪着不放!” “你还替她说话?你跟她是不是有私情?”妙妙恨恨地盯着他,眼睛里泪光闪闪。 “我跟她才认识几天?你们想哪去了?我们就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说着,他将一袋子玉石拿了出来,放到了桌上,也在桌旁坐了下来。 “今天上午又去切石头了,这是赚的钱,宅子不用担心了,明天让福伯去联系那些走掉的丫鬟家丁,愿意回来的让他们回来。宗亲那边的欠债,我这几天会想办法全清掉的。” 他一早出门,此刻已是半夜三更,脸上止不住泛起丝丝疲倦。 “你知道满城的人都是怎么说的么?他们说你是那女人养的小白脸,你当真不觉得丢人?”香芸眼中也闪动着泪光。 自那晚跟他有过肌肤之亲,二人间的关系跟感情已悄然间更进一步。 “我早就说过,别人的看法对我来说狗屁都不是,若是在意别人的眼光,我就不用出去做事了。”他转身望向二人,轻叹一声,“你们觉得呢,你们觉得我是个会给别人当小白脸的人么?” 就这几天相处下来,二人都清楚他的性格,宁愿露宿街头也不要欠人钱,有这份骨气,怎么可能给别人当小白脸? 二人在意的其实并不是这个。 “良哥哥,你跟我说实话,你跟那女人……到底有没有私情?”妙妙哭着说道。这才是她们真正在意的。 严良沉默了好一会,有没有私情,他自己不清楚么? “我现在没心思想这些,我跟她的合作刚刚达成,后面有许多事要做,会忙上好一阵。” 香芸抹了抹眼泪,轻声说道:“相公,我希望你知道兰月晴是个怎样的女人,你跟他搅在一起,会惹来怎样的风言风语。咱们是一家人,希望你能想想母亲,也想想我们。” 严良心绪烦乱,轻叹一声,“我知道了,我会注意分寸。我有些累了,你们也早些回去歇息。” 香芸和妙妙心中苦楚,没再多说,默默流着泪,起身往屋外走去。 “香芸。”严良抓起那一袋玉石,上前递到了香芸手中,柔声道,“这些时日我会比较忙,家里的事情劳你多费心。” “嗯。”香芸点了点头,和妙妙一起无声离去…… 第23章 扫荡玉铺 第二天一早,严良照旧一早起床。他跟兰月晴约好,近些日子每天上午都先去各大玉铺扫荡,然后忙酒楼、酒庄还有成衣铺的事。 时辰尚早,在路过妙妙和香芸的房门前时,他特意停下来,靠在门边听了听房里的动静,结果啥也没听着,猜想二人估计还没起床。于是只得直接出了门。 昨晚他想了好久,跟兰月晴的事,他很清楚这会惹来多少闲言碎语。他可以不在乎旁人的眼光,但香芸和妙妙她们呢?她们如何去面对旁人的指指点点?甚至是嘲笑和讥讽? “我自己怎样都无所谓,但她们呢?我怎能不考虑她们的感受?我不能只顾自己的喜好,那样太自私了……唉……有老婆就是麻烦……还特么几个老婆……” 他前脚刚走,香芸和妙妙几乎同时打开了房门。二人对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地朝老夫人房间走去。 “老太婆怎么哑火了?昨天我们都把事情告诉她了,居然一个屁都不放?良哥哥跟那女人这样搞在一起,她能看得下去?” “是啊,真是怪事。换做以往,她怕是早就把房顶都给掀了,这次居然这么沉得住气,莫不是被严良给气糊涂了?” 来到老夫人房前,妙妙犹豫片刻,轻轻敲了敲门。 房间里毫无动静…… 香芸咬了咬嘴唇,也轻轻敲了门。 依旧毫无动静…… 无奈,二人只得调头离去。 “老太婆平日都起得特别早,今日是怎么了?是装睡还是装死?还是真死了?”妙妙皱着眉,小声嘀咕道。 “过去严良对她唯唯诺诺,现在鸟都不鸟她,估计气得够呛,不死也差不多了。”香芸淡淡说了一句。 殊不知,老夫人早在她们之前就已起床,此刻正坐在房间里的妆台前,默默发着呆。 在她面前的妆台上,摆放着一张摊开的纸条,纸条的右侧写着两个醒目的大字,“婚书”。 “冤孽……真是冤孽啊……”老夫人长叹不已…… …… 严良跟兰月晴会合以后,直奔丁记玉铺,那是城里第二大的玉石铺子。 一路上,见严良似有心事,兰月晴柔声问道:“严良,你怎么了?家里出什么事了么?” “没有,没什么事。”他勉强笑了笑。 兰月晴美眸一转,半开玩笑半当真地问道:“难不成,你藏的那件抹胸被你老婆发现了?” 严良听得一愣,接着一脸苦笑道:“姐姐猜得还真准。” 兰月晴神色微黯,接着,二人一时无话。虽然才只相处了短短几日,二人对彼此的心意,却已经朦朦胧胧了然于心。 “哟,快看那,那就是严家的少爷,现在已经落魄到要当小白脸赚钱了。” “谁说不是呢,也好在他生了副好皮囊,能被晴娘看上,要不然这日子该怎么过哦。” “听说他已经有三个老婆啦,居然还出来当小白脸,他家里人怎么想的?” “是啊,他那三个老婆还都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这不得憋屈死。” 众人的议论隐隐约约传入耳中,严良心里愈发不是个滋味。兰月晴似是能体会到他的心境,原本欢快的心情也被失落所取代。 “就知道会这样……就知道会是这种局面……” “严良,要不今日就别去看石头了,你回家好好哄哄你的几位夫人。” “不用,今日这些人会说三道四,难道明日就不会?难道我要永远躲着他们?”严良摇了摇头,坚定说道,“我们之间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这些人的话于我而言跟放屁一样。咱们该干嘛干嘛,他们爱怎么说怎么说去!” 他已经想清楚了,即便最终跟兰月晴没有结果,也要把眼下的事情做好,好歹也算是帮她一把。 兰月晴略感一丝欣慰,笑着点了点头,跟他继续往丁记玉铺而去。 到了地方,周掌柜依旧早早地等在了门口。几人一起进了门,店里的陈掌柜也是客套地招呼一声,不算冷淡,也谈不上太热情。然后几人自顾挑选着石头。 “姐姐,今天是怎么个预算?”严良小声问道。 “上不封顶,你大胆看,大胆挑。”兰月晴小声笑道。 “姐姐大气。” 二人这样小声说话,相互挨得很近,在旁人看来就是如胶似漆,耳鬓厮磨,更加坐实二人之间的暧昧关系。就在店里的那些顾客之间,也不时能听见一些窃窃私语。 严良就当没听见,专心看着石头。每一块石头都是周掌柜先看,他再看,感觉就像新手在跟着老师傅学习一样。 赌石这一行,需要长时间的学习,和丰富的经验积累,像他这个年纪的人,一般都还没出师,自然也没人把他当回事。 石头看得很顺利,没到半个时辰,几人就带着五块石头去到了陈掌柜面前。 “哟!兰掌柜今日这么大手笔?”看着那几块石头,陈掌柜着实吃了一惊。 那几块石头的品相都属上乘,而且个头都不小,每一块都价值不菲。个头越大的石头越难分辨虚实,赌性越大,不是老师傅一般都不敢玩这种石头。 “近来生意不错,手风也顺,所以胆子也大了点。昨日在赵记那边也买了几块石头,还可以,小赚了一些。”兰月晴笑着说道。 “哎哟,那可要恭喜兰掌柜!您那天香阁现在在青州城那是独一个呀,百花楼可是彻底被你们给比下去喽。” 说着不忘瞟了严良一眼,大伙都知道,天香阁的生意突然暴涨,就是因为这小子弹得一手好曲。“还不算是纯吃软饭,也多少有点本事……” “陈掌柜过奖了,近来我看石头也渐渐看出点门道,以后过来得肯定更勤,您也多多给点优惠才是。” “一定一定!兰掌柜放心,您今后就是咱们这的贵客,价格什么的一切好说。” “那这几块石头就请陈掌柜给个价。” “好,兰掌柜第一次买这么多石头,我全都给个一口价,这第一块,两块高冰玉,第二块,两块高冰加五块正冰,第三块,四块高冰,第四块,五块高冰,这第五块嘛……” 陈掌柜露出一丝犹豫,因为那第五块是最值钱的一块,通常报个一口价至少得一块琉璃玉!但今日嘛,前面那几块石头加起来已经是天价了,最后这块若再报个天价,那就更吓人了。 即便是店里的那些大客户,也极少有人会一次买这么多钱的石头。 “听这娘们的意思,似乎还是打算买回去切的,胆子可真够大……” “陈掌柜,前面这四块石头的价格开得都很实在,我全部接受,这最后一块嘛,您也实在一点,我就不还价了。”兰月晴笑着说道。 “哎哟,兰掌柜大气!那要不这样,最后这块石头的品质您也看得见,干脆您给个价好了,大差不差我就漏给您了。” “也行,嗯……那我出……八块高冰,怎么样?” “嚯!还真是舍得给价……”陈掌柜今天对兰月晴属实是刮目相看。虽然跟心理价位还有点差距,但一口给到这个价格已经很难得了。 “这个……兰掌柜,价格还是稍稍有点差距啊,能否再加一点?” 这时,周掌柜在一旁帮腔说道:“陈掌柜,我们今日可是诚心要跟您做比大买卖。我们兰掌柜今天不算小气,您也稍稍大气一点。 这块石头我本来是让报个七块高冰加五块正冰的,我们兰掌柜一口给您凑了个整,您也就别再计较,五块石头一口成交得了。” “这……好!老周,咱们也多年的老朋友了,就照你说的办!下次店里到了新货,我第一时间派人通知你。” “得嘞!一言为定,咱们今后这生意呀,肯定越做越大。” 第24章 赚得飞起 “良哥哥若真有那么厉害的相玉之术,咱们大可以自己买石头回去切啊,何必跟那女人合作?还得分给她一半的钱?” 在丁记玉铺对面不远处的茶馆里,妙妙和香芸坐在那里,一边品茶,一边远程监控。 “他是看上了兰月晴的那些产业,像他这样白手起家,挑一些低端的行业入手,避免一开始就跟四大家族竞争,慢慢积攒实力,的确是明智之举。”香芸淡淡说道。 “兰月晴的那些店,咱们有了钱,不能自己开么?非巴结她干嘛?”妙妙一脸不忿。 香芸摇头道:“自己开当然是可以,但风险大。酒楼也好,成衣铺也好,青楼也好,都是要行业经验,要老客户基础的。找兰月晴合作……会平稳许多,在商言商,严良的选择……没有错。” “你还帮他说话?你脑子秀逗了?”妙妙瞪了她一眼。 “我只是说他做生意的思路没错,没说他应该跟那女人勾搭成奸。你脑子被针扎了?这点话听不出来?”香芸淡淡地斜了她一眼。 妙妙脸一黑,手腕一抖,指间闪过一丝寒光!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直朝香芸胳膊扎去! 香芸一手端着茶杯,一手飞快伸出,瞬间将她手腕死死扣住,冷喝一声,“别闹!他们要切石头了!” …… “陈掌柜,这几块石头直接帮我切了。” 付完钱之后,兰月晴风轻云淡地说道。 陈掌柜听得又是一惊,“这女人的青楼生意最近是赚了多少?这么贵的几块石头说切就切?” 不过却没有迟疑,连忙吩咐伙计准备开切。 眼看要切这么贵的石头,周围很快就聚满了人,一个个屏气凝神,搞得比严良他们还紧张。 呲啦呲啦呲啦…… 按照价格从低到高,很快,第一块石头切开,“哇!涨了涨了!大涨!”两块高冰买的,差不多能出八块高冰。 “继续!”兰月晴喜上眉梢。 呲啦呲啦呲啦…… 第二块石头切开,“我去!又涨了!又涨了!晴娘今天鸿运当头啊!”人群中呼声连连,无数人露出羡慕嫉妒恨的眼神。 两块半高冰买的,差不多也能出八块高冰。 这次不用兰月晴开口,伙计搬来第三块石头,直接开切。 呲啦呲啦呲啦…… 不一会,第三块石头切开,“哇塞……又涨了又涨了,快看看晴娘脚底有没有狗屎……” 这一次的反应没那么激烈,石头算是正常涨幅,四块高冰买的,切出来差不多九到十块高冰。 紧接着第四块石头,切出来依旧是正常涨幅,五块高冰变十二块。 这两块石头不算有什么惊喜,石头的皮壳表现本来就非常好,接近脱砂半透明,价格也高,切出好货在众人预料之中。只是因为价格太贵,风险高,普通人不敢轻易下手。 “以前真没看出来,晴娘居然这么有魄力……说到底还是开窑子挣钱啊,底气足……” 四块石头连着大涨,众人眼红得出血,到了最后一块,也是最贵的一块石头时,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那石头有西瓜那么大,黑皮,脱砂,光从裸露在外的玉质来看,已经是正冰打底,博的就是里面的裂纹,还有是否会变种。 这么大块石头,如果里面玉质化开,达到高冰,哪怕有点裂纹都是大涨。相反,如果只是正冰,甚至退化到糯种,那铁定血本无归。 八块高冰的价格,等于一刀在切两套房,玩的就是一个刺激…… 半条街的人此刻都被吸引过来,把铺子门口堵得水泄不通。所有人都在悄声议论。 “连切五块石头,还都这么贵,晴娘怎么跟吃了春药一样,这么亢奋?难道是小白脸填补了她的空虚,给了她勇气?” 呲啦呲啦呲啦…… 石头开切,周围一片寂静。很快,石头一切两瓣,看都没看到切口的,都是齐刷刷地“哇……”了一声。 定睛一看,的确是“哇……” 切口光润如水,晶莹剔透,泛着淡淡的青色和蓝色,那是高冰种的颜色。切面有几条大的贯穿裂痕,但细裂不多,对取玉块没有太大影响。 整体看,三分之一的切面是正冰,三分之二都达到了高冰,大涨!人群中哄声如潮,此起彼伏。 “晴娘今天神了!这手气,摸啥啥粗,摸啥啥涨啊!” “有了小白脸就是不一样,妈的,下次老娘也带着小白脸过来买石头!” 陈掌柜见惯了大风大浪,大起大落,但看到这切开的石头,心里仍止不住颤了一颤,“粗略来看,这至少能取出三十块高冰,十五块正冰……涨疯了……” 兰月晴笑得合不拢嘴,上前说道:“陈掌柜,您这店里的货当真不错,下次有新货到了,一定第一时间通知我哟。” “哈哈哈,兰掌柜放心,新货到了第一个叫您来看。”如今在他心里,兰月晴已从小鸡毛客户,一跃成为高级大客户,态度成几何式增长,嘴咧得跟猴屁股一样。 “那您看,这些石头是我自己拿回去拆分,还是您给个价,给回收了?” “都行都行!兰掌柜今日气若海潮,洪福齐天,这价格我就不出了,您直接说个价就行。” “好,那这第一块,我出八块高冰,第二块也是八块,第三块十块,第四块十二块,最后一块嘛,就算三十一块好了,零头我就不要了。” 切开的明料都是看切面,能看到多少给多少,标准基本是统一的。陈掌柜大致扫了一遍,知道她给的都是行价,心里一合计,“总共六十九块高冰……” “兰掌柜快人快语,但这些石头多少还是有赌性的,请容我还一口价,六十六块高冰,六六大顺,如何?” 周掌柜开口了,“陈掌柜,我们兰掌柜可没有多叫价哟,一堆的散碎边角料可都没算,你这一口还掉三块高冰,有点多呀,要我说,六十八好了。” “这个……也行……”切开的料子毕竟风险小很多,陈掌柜知道这个价格是有的赚的,正要点头,兰月晴又开口了。 “难得跟陈掌柜做一笔大买卖,钱总不能一个人赚了去,就照陈掌柜说的,六六大顺好了。” “哈哈!兰掌柜大气!下次您再来,保证优惠多多,一切好说!”陈掌柜喜笑颜开,心想这个月的奖金稳了,没想到这娘们做生意这么上道,以后得高看一眼了。 切开的石头在分割小块的时候,还是有变种和生裂的风险,直接折现是最稳妥的办法。兰月晴深知今后在玉石行当要迈出脚步,定要跟四大家族打好关系,所以让掉三块高冰也不算亏。 最后,交易达成,陈掌柜命账房取了六块琉璃玉和六块高冰玉,交到了兰月晴手中。 今天就这么咔咔一通切,赚了差不多四块半琉璃玉,几乎相当于严家卖给柳家的那间玉石铺…… 第25章 丁家兄妹 “云之相……他真的有这等本事……这神奇的相玉之术,在严家已经失传三代人了……看来,他真的天生就是做商人的命……” 柳香芸暗暗心惊,跟妙妙相视一眼,都是一脸惊讶的神色。 “良哥哥有这等本事,想要重振严家家业轻而易举,太好了!我就说他不该去考什么破秀才,就踏踏实实做做生意多好。”妙妙兴奋笑道。 “就算不考科举,他也该多读书。做生意跟读书又不冲突,若是肚子里没点学问,终究还是庸俗之人。”香芸淡淡说道,显然对严良当日烧书的举动还是很不认可。 “你有多少学问?就你会装逼!那天你出的两句诗词,良哥哥想都没想就对上了,我看你的学问还不如良哥哥呢。” “你管那叫对上?你是猪脑子?除了整天乱开药方,卖黑心药,赚黑心钱,你还知道啥?” “贱人!城里的药铺都是我家的,以后你生病有种别到我家看!药别到我家买!” “行了,别打岔了。”香芸摆了摆手,正色道,“记住,严良相玉的事情暂时不能对外泄露!若是让三大家族知道了,定会对他生出忌惮,到时怕是会引来麻烦。” “这点事情还用你说?真当我傻?良哥哥拥有云之相术,将来有机会重新夺回岷山矿脉的开采权,到时定能光宗耀祖!”妙妙脸上露出自豪的神色。 香芸淡淡道:“光宗耀祖怕是谈不上,严家历代都是青州,甚至是南齐省的首富,岷山矿脉的开采权也一直握在手里,他做得再好,最多是恢复祖辈荣光。 商业一途,严家已经走到了极致,什么样的富贵都见识过,经历过了。严良若当真想要光宗耀祖,在我看来,还是应该走文武科举一途。” “你少放屁,良哥哥一点都不喜欢考科举,难道你还想逼他?” “我怎么会逼他,逼他又有什么用。没想到他是那么有主见的一个人,除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还能怎么办。”香芸微微叹了口气。 “你才是鸡!才是狗!菜鸡!土狗!” 香芸微微瞪了她一眼,懒得再跟她拌嘴。朝对面望去,聚在那里的人群已开始渐渐散去,一个个仍在议论纷纷,意犹未尽。 “良哥哥他们为什么要当众切石头?拿回去自己切,闷声发大财,不好么?这样多招人眼红?”妙妙又嘀咕一句。 “因为他们想扩大经营。生意越做越大,名气一定会越来越响。一味的低调反而惹人怀疑,适当高调一回,还是有必要的。照我估计,他们很快就会有大动作。” “哼,听你说得头头是道,你怎么不去搞点产业?你若也有几间铺子,良哥哥哪还用去找那女人合作?” “你少在那说三道四,你若实在瞧不惯那女人,就去把她弄死,我举双手双脚赞成。” “你瞧得惯?你怎么不去弄?” 香芸抿了口茶,一脸无辜道:“我又不会功夫,我一个知书达理的柔弱女子,哪能干那种打打杀杀的事。” “你怎么这么会装?明明是只母老虎,装得像只小绵羊一样。” “你呢,明明是只蜇人的马蜂,不也整天装成个弱不禁风的蛾子?” “怂样,你瞧你昨晚怂的,一开始气势汹汹,后来被良哥哥瞪了一眼,就一点脾气没有了,还有没有点出息?” “呵,别着急,若我估计不差,慕容恬就快回来了,让那个二货去出头好了,咱们当什么出头鸟。” “哈,对头!” …… 将玉石收好以后,兰月晴坐在店铺里跟陈掌柜闲聊了一会,然后就准备离去。 就在这时,一个衣着光鲜,年轻俊朗的公子,跟一个明媚俏丽的小姑娘,从门外迎面走了过来。公子看着二十岁出头,仪态不俗。姑娘十七八岁,巧笑嫣然,青春洋溢,颇具风情。 “听说兰掌柜今日大显神威,连战连捷,恭喜恭喜呀。”公子笑着拱手。 “让丁公子见笑了,近来我去庙里求了生财签,手风正顺,所以壮着胆子玩了把大的,说来还是因为您家店里的货好。”兰月晴热情应道。 公子正是丁家老爷的长子,丁青,如今已渐渐开始接手家族生意。跟兰月晴认识,是天香阁的常客,也有些其他的生意往来,平日见面还算客气。 姑娘是他妹妹,丁灵,整天喜欢黏着他这哥哥,到处瞎转悠。 “过两天矿山会有一批新货送来,到时兰掌柜一定过来掌掌眼。” “一定一定。” 客套两句以后,丁青将目光转向一旁的严良,目光里闪过一丝嘲弄与鄙夷。淡淡笑道:“久闻严公子大名,没想到直到今日才有幸得见。严公子考举不成,却在声乐方面颇具造诣,着实令人意外。” “让丁公子见笑了,如今我在兰掌柜手底下混口饭吃,可不敢称什么公子。”严良随口一笑,隐隐感觉得出来这人话中带刺。 “严家怎么说也曾是青州城的名门望族,与我丁家也算有些交情。公子若是遇上困难,大可来丁府找我,我随手拉你一把,怎么也不至于让你……吃这碗饭。” “公子指的是哪碗饭?做乐师?还是做小白脸?”严良嘻嘻一笑,一点也不着恼。 丁青轻嗤一声,没有接话,毕竟兰月晴在一旁,而且刚刚跟店里做了比大生意,怎么都要给两分面子,不好把话说得太难听。 “兰掌柜先忙,过两天我叫上好友,去天香阁听曲赏舞。” “好,随时恭候大驾。”说完就准备离去。 “哎,丁公子,您刚才说我若是遇上困难可以去找您帮忙,这话不知作不作数?”严良突然笑着说道。 丁青皱眉望着他,“这人还真会打蛇上棍……没脸没皮……”心里更是将他鄙视得不行。 “本公子说话自然算数。”淡淡说了一句。 “哎哟,丁公子大气!不瞒公子,我家近来屡遭债主上门,铺子也卖了,祖宅马上也要被人收走了,日子惨得一塌糊涂,能否请公子接济接济?”他笑着对丁青眨了眨眼。 丁青听得冷笑不已,这些事他自是听说过,而且被他们几个公子哥拿来当笑话聊过几次。心想,“你还真特么有脸开口……既然你拉得下这个脸,我就当施舍要饭的了。” “好,我这里有点散碎玉石,你先……” “哎,丁公子,你这店里这么多石头,我看兰掌柜切石头也看得眼馋得很,您就让我随便挑一块石头好了。这对您来说,不算什么?” “你……你这人……”丁青一阵无语,店里有好多大石头呢,他这要是随便搬走一块,岂不亏大了。 “公子放心,我就挑块小的,最多拳头大小,如何?”严良嘿嘿一笑。 “这……”丁青直感觉像吃了一嘴的苍蝇。石头可不是只论大小,主要还是看品质,即使是拳头大的小石头,也可能价值连城。 “噗哧!”清脆的笑声在一旁响起。 “严公子,你这人还真是没脸没皮。哥,话都说出口了,咱们认,让他挑个石头好了。” 丁灵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严良,笑靥如花,粉嫩的脸颊上,露出两个大大的酒窝,可爱极了…… 第26章 碰上抢劫的 “这小娘皮,笑起来还挺好看。”严良暗暗赞叹一句。 “好,那你就去挑一块。不过只能你自己去挑,兰掌柜跟周掌柜可不能吱声。”丁青无奈说道,心里一阵后悔。 “好嘞!”严良嘿嘿一笑,快步走到柜台旁,想都没想就将一块石头拿了过来。 丁青只瞅一眼,差点昏厥。那石头是块大面积开窗的半明料,种水上佳,已经到高冰了,几乎没太大赌性,随便一个外行都能看出它价值不菲。 虽然只有拳头大小,但切出三块高冰玉肯定是不成问题的。 日了狗了呀…… “丁公子,就这个,一点点大,也值不了多少钱。您财大气粗,肯定不会放在心上的,对?” “你……你拿走,本公子说话算数……” 丁青心里一阵滴血,把猪狗牛马全都日了一遍。一旁的兰月晴跟周掌柜也是极力憋着笑。 “咯咯,哥,以后你可得记住教训,话可不能乱说了哟。严公子,第一次见面,你这人还挺有意思,下次去天香阁听你吹曲啊。”丁灵娇声笑道。 “欢迎欢迎,丁小姐也挺有意思,下次来天香阁,直接报我名字,给你打折。我跟兰掌柜这关系,嗯,你也知道的。” “行了,别口无遮拦,走了。丁公子,下次再会。”兰月晴白了他一眼,又跟丁青招呼一声,几人便出门而去。 离开了丁记玉铺,兰月晴带着严良直奔城中的几家铁匠铺。严良画出制作蒸馏冷凝设备的部件图样,分别交给三家铁匠铺制作,这样可以起到一定的保密作用。 兰月晴已经差人在城郊附近寻找合适的地方,将来用作生产蒸馏酒的基地,并让酒庄的刘掌柜物色可靠人手。 今天早上出门前,严良特意跟福伯还有三桂、四喜说了一下,让他们从过去严家的那些仆从当中,挑一些不错的,重新召集回来,以后也会派遣其中一些人进驻酿酒基地。 三桂、四喜还有二牛这些对严家忠心耿耿的人,也就是严良筛选出的核心班底,将来每个人都会委以重任。 之后,严良和兰月晴便去了酒楼,整整半天时间都待在里面,跟几个大厨研究新菜品、早点还有宵夜的事情,还算比较顺利,不少菜品都已能七七八八尝试着做了出来。 严良画出了一些蒸笼、烤架、干锅、火锅等等器具的图样,然后由店里的胡掌柜负责找人订制。计划是在半个月后,正式推出所有新品。 一切商议妥当之后,夜色已悄然降临。严良和兰月晴又匆匆回到天香阁,准备晚上登台演出的事情。 楼里的生意火爆依旧,许多晚来一步的客人,想挤都挤不进来。 今晚,严良的兴致显然没有昨天那么高,演奏的水平虽然同样在线,但演奏的曲调多是以柔和舒缓为主,不像昨天像打了兴奋剂一样。 兰月晴心有所感,兴致也没有昨天高,上台跟他合作了两首轻柔的舞曲之后,就没有再登台。 深夜,演出结束,兰月晴送他到阁楼外,将四块琉璃玉交给了他,柔声问道:“家里还有多少欠债?加上这些钱够还么?” “够了。”严良轻声笑了笑,“姐姐,你这笔账,算得可不像一个生意人哦。” “少贫嘴。家里的事情一定要先处理好,千万不要为了外面的琐事,影响了家里的和睦。你那几位夫人都是难得的好姑娘,你要好好珍惜。” 严良点了点头,将玉石收好,转身离去。漆黑的夜色中,隐隐飘来他的声音,“姐姐,你也是难得的好姑娘,同样值得我珍惜……” 兰月晴怔在原地,星眸之中泪光点点…… 此刻已是夜半,街道上早已了无人迹。道路旁亮着点点灯光,将沉寂的街道笼罩在一片昏黄当中。 严良的心情很是苦闷。 “晴姐姐是我来到这个世界以后,第一个真正喜欢上的人,可偏就这样造化弄人。香芸和妙妙她们确实是难得的好姑娘,我不能这么自私,不能无视她们的感受……” 走了没多久,周围渐渐陷入一片昏暗。他正想得出神,突然抬头一看,两个鬼魅般的人影不知从哪里冒出来。 那二人脚步飞快,直愣愣地朝他迎面走来,稍稍靠近之后,定睛一看,二人脸上全都蒙着黑布! “我日!抢劫的!?” 他大吃一惊,血气上涌,想也不想扭头就跑。谁知跑了没几步,右腿的小腿处不知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叫他一个踉跄,趴倒在了地上,哎呦一声惨叫。 “要钱还是要命,自己想清楚!”又一个黑布蒙脸的大汉,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快步来到他跟前,用一把长刀直直地指着他。 “真是抢劫的……卧槽……”他腿上一阵火辣辣的疼,想站起来都有点费劲,心里带着一丝侥幸说道,“我只是个打工的,身上哪有……” “少放屁!我从天香阁就开始盯着你,兰掌柜分明给了你一包玉石,自己交出来!免得受皮肉之苦!” 这时,另外两个蒙面人也围了上来。他心里一沉,只得说道:“好好好,我把钱给你们,我要命,要命……”说着就将怀里的玉石袋子掏了出来。 “这么多钱……这些该死的狗东西……”心有不甘地将袋子朝拿刀的蒙面人递了过去。 “算你识相!” 蒙面人正要伸手去接,谁知就在这时,又一道鬼魅般的人影不知从哪里蹿了出来! 严良惊惧不已,看也没看清楚,只感觉眼前青影一闪,啪啪几声连响,接着是几声闷哼,下一刻,三个蒙面人竟已倒在了地上,嗷嗷惨叫。 “这……这是……”他急忙定了定神,左右四顾,只见一个身穿青色长裙的女子正站在一旁,青丝飞扬,衣袂飘飘,翩然若仙。 “多……多谢姑娘。” 他道了声谢,想要爬起来,但腿上疼得厉害,挣扎了两下,颇有些吃力。 女子背对着他,不声不响,径直离去。恰好这时,他一下没站稳,又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哎哟一声痛呼。 “救人救到底,这女人也不过来扶我一下,不符合侠女风范啊……”他心里暗暗嘀咕一句,费了好大劲,终于又站了起来,踉踉跄跄地往回走。 抢劫这种事他还是头一次遇到,心里不免有些后怕,直想赶紧回家。可还没走出几步,脚底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身子一歪,眼看又要摔倒。 就在这时,身边香风拂过,一只胳膊被人牢牢抓住,眼看就要摔倒,他下意识想要去抓住点什么,另一只胳膊快速伸出,手掌用力一抓! “呀……”女子轻呼一声,身影一闪,“啪!”一个耳光甩在他脸上,然后向后退出两步,站在那里冰冷地望着他。 他踉跄两下,好不容易站稳,脸上那火辣辣的痛感,又让他有点懵。 “这……”细一想,立刻明白了刚刚抓到了什么,“这……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定睛朝姑娘看去,只见她眉目如画,俏脸寒霜,纤细的身姿窈窕修长,竟是个难得的大美人。此刻她眼带怒气,脸蛋上隐隐泛起一抹羞红,虽是一脸凶相,但看起来却是别样的娇媚。 第27章 王家玉铺 “我真不是故意的,感谢姑娘相救,要不……要不你再打我一下?” “你……你这人……真是晦气!”姑娘也知道他不是故意的,恨恨地一跺脚,三两个闪身纵跃,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哇……这女人好厉害……”他看得目瞪口呆,又回头看了看倒在地上的三个蒙面人,心里一阵惊叹。来不及多想,连忙朝家一瘸一拐地走去。 走着走着,似是想到什么,忍不住将手掌放到鼻子下面闻了闻,余香缭绕,让他心里止不住微微一荡,“真大……弹性也不错……练武的女人身材就是好……” 殊不知,他这小小的动作,却是被站在不远处一间屋顶上的青衣姑娘尽收眼底,脸上红霞更甚,恨恨地骂了句,“下流!” 快要到家的时候,三桂和四喜正站在门口等候,见他一瘸一拐地走来,赶忙迎了上去。 “少爷!您这是怎么了?受伤了?”四喜赶忙扶住他,一脸关切。 “你扶着少爷,我去通知少奶奶!”三桂匆匆朝院里奔了回去。 刚进院子,香芸和妙妙就迎面飞奔而来,“相公!”“良哥哥!”来到跟前,一人一边将他扶住,“你这是怎么了?腿受伤了?”“良哥哥你怎么样,是不是疼得厉害?” 严良心里一暖,皱着眉头轻笑道:“刚刚遇见抢劫的了,腿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 “抢劫!?是我疏忽了,不该让你一个人走夜路的。”香芸心里涌起一阵自责。 “估计是青云寨的那些狗东西!该死!”妙妙小脸森寒,眼中凶光闪闪。 “好在碰到个武功高强的姑娘,把劫匪打趴了,要不然今天损失大了。”他将刚刚发生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仍是心有余悸。 “这么好的身手?那姑娘……难道是离秋师姐?”香芸听得微微一惊。 “你认识那姑娘?她是你师姐?”严良顿感惊奇,连忙将那姑娘的样貌大致描述了一遍。 “听你这么说,应该就是她,天底下能有这等身手的人可不多。只是,她怎么突然下山来了……”香芸小声嘀咕了一句,也顾不上多想,小心翼翼地将他扶到房间里,为他疗伤。 “伤得不轻啊,差一点就伤到骨头了。”妙妙细心地为他处理伤口,止不住地心疼。 他的腿上有一大片淤青,隐隐渗着血,像是被类似石头之类的东西砸了一下。好在也只是皮肉伤,上药包扎之后,痛感已减轻了许多,走路已经没太大问题。 “今天又赚不少,香芸,明天去跟三叔他们把账算清,今后咱们各走各的路,就不要再来往了。”他从怀里掏出玉石袋子,递到了香芸手中。 香芸眼中涌起一丝泪光,“相公,你不用这样起早贪黑,不用这么累的。” “没事的,忙过这一阵就好了。”他随口笑了笑,起身准备回自己房间。 “相公,你还回去做什么?睡在我这里好了。”香芸上来拉住他。 他摇了摇头,轻笑道:“我还是回自己的狗窝,刚上完药,又不能洗澡,这一身的脂粉气,别熏着你。”说完便出门回房去了。 香芸和妙妙相视一眼,脸上都带着失落之色…… 第二天出门前,严良找到福伯几人,询问召集人手的情况。 “先前走掉的那些人,我们昨天都去找过了,大伙听说家里的情况已经好转,一大半人都愿意回来。” “那太好了,愿意回来的让他们全都回来,工钱比过去再加两成。” “那大伙肯定要高兴坏啦,以后干活肯定更卖力。” “三桂,四喜,今后你们就是家里的家丁总管。怜香,今后家里的丫鬟都归你管。二牛,以后护院的事情全都交给你负责。你们几人,统一都听福伯的。” “谢少爷提拔!” 三桂几人一个个喜不自胜,暗道,前几天少爷让所有人自行决定去留,想必就是在考验大伙,我们这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啊。 严良的腿伤并无大碍,虽然走起来还有点胀痛,但问题不大。 出门以后,他照常去天香阁跟兰月晴还有周掌柜几人会合,今天打算去王记玉铺扫荡一圈。 香芸一早也出了门,去找三叔等人清算债务。换做以往,这等事情她肯定是要跟老夫人禀报一声的,可现在,自然而然地觉得,严良才是一家之主,他说怎么做就怎么做。 妙妙今天起得最早,脸色不太好,有点凶巴巴的样子,第一个出了门。 福伯等人在严良走后,也各自分工,去召回先前走掉的那些人。 当老夫人走出房门,看着空荡荡的院子,心里止不住生出一丝感慨,同时又有一丝欣慰。 “孩子长大啦……管不了他啦……” 王家在城中的玉铺不多,只有三间,但规模都很大,只做批发,零售基本不做。每间铺子的掌柜都是王家亲族,严良几人今日来到的这间,掌柜的是王家大小姐,王青禾。 王大小姐精明能干,是王老爷的得力助手,一心搞事业,二十四岁了也不想着找婆家。 王老爷也舍不得把她嫁出去,一心想着将来招个上门女婿。他还有三个儿子,大的二十岁,小的才十岁。三个儿子都不如女儿能干,整天屁颠屁颠地跟着大姐大后面混。 一进门,王青禾就热情地迎了上来,笑着招呼道:“兰掌柜,可把你给盼来了,快请快请,里面坐。” 青州城的玉石圈子就那么大,昨天兰月晴在丁记玉铺连切五块石头的事,早已传得人尽皆知。所以在王青禾的眼里,她已经从小客户上升到了高级,态度自然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王青禾长得明艳动人,衣着打扮简洁干练,脸上带着职业性的笑容,气质高贵优雅。像她这样的人,在生意场上天生就有优势,让人第一眼就心生好感。 “这娘们长得真不错,笑起来像个卖保险的……”严良暗暗嘀咕一句。 “兰掌柜近来鸿运当头,我们这新到一批货,正好您来掌掌眼。” “好呀,我正想趁着手风顺,再切几块石头试试。” “您放心大胆地切,我们这的料子定不会比赵记丁记的差。” “王小姐,这可是您说的。刚刚路过丁记铺子门口,老陈一个劲拉我进去呢,他们那的货是真不错,昨天切的几块石头想必您也听说了。我想着近日还没到您这边来,所以特意过来的。” “兰掌柜客气了,今后只要您来,一定优惠多多。” 二人假客套了几句,然后兰月晴就跟严良还有周掌柜去挑货了。 今天一共挑了八块石头,搬到柜台前的时候,王青禾看得喜笑颜开,心想,“这婆娘近来是挺旺,青楼的生意好到爆,切石头也有如神助,养了小白脸就是不一样。” 想到这,忍不住朝一旁的严良扫了一眼,心里暗暗嘀咕,“他就是严良?长得是不错。 读书读成个弹琴吹曲的,真是笑死个人。柳香芸那贱人是怎么想的?居然让自己相公出去当小白脸?混得这么惨么……” 第28章 装模作样 那八块石头当中,有两块是严良特意挑的,石头看着不错,但一切就垮。其余六块则是正经挑的好货,绝对大涨的那种。 双方各自心里都有底,价格谈起来当然就非常顺利。这八块石头的总价,比昨天在丁记买的那五块还要高一点,叫王青禾暗暗咋舌。 “看来开青楼是真赚钱,回去得跟爹商议商议,要不要也去开一间试试……” 从兰月晴几人进店开始,店铺里里外外很快聚满了人。一看石头要开切,一个个全都瞪大了眼睛。 “晴娘今天又是出手不凡啊,切石头切上瘾了。” “她昨天赚那么多,底气当然足啦。” 听着那呲啦呲啦切石头的声音,围观的人群心里别提有多羡慕。 然而,第一块石头切开,花斑一片,种水是有一点,但脏多裂多,取不了几个玉块,垮了一半。 人群中嘘声一片,听着像是为晴娘惋惜,实际上心里都在幸灾乐祸,“终于垮了,不能总让这娘们旺下去,还有没有天理了……” “哎哟,王小姐,你们这的石头不咋样啊。”兰月晴蹙眉说道。 “呃……后面还有机会,还有机会。”王青禾讪讪一笑,心里暗骂,“还我家石头不咋样,你个死贱货,切石头只能涨不能垮么?你干脆直接去抢好了!” 很快,第二块石头切开,肉粗种差,脏藓遍布,跟花岗岩一样,全垮,屁用没有。 “唉……又垮了……”人群中一阵叹息。 “哈哈,要是这八块石头全垮,晴娘估计又得叉开腿接客了。”人群心里一阵狂笑。 兰月晴一手捂脸,一副快晕倒的样子。王青禾哑然失笑,心想,“看来这娘们的运势已经过去了,小白脸不给力呀……” 赶忙说道:“兰掌柜,估计是我这的风水今天有点克您,要不剩下的石头您自己拿回去切?” 要是真在她门口连垮八块石头,那可是坏她店里的名声的。以后她这卖玉的,可就变成卖花岗岩的了,甚至连她家矿场都要被说成是石料厂。 “好,张龙,赵虎,把剩下几块石头搬回去。”兰月晴有气无力地说道。 “王大小姐,我们在赵记丁记买的石头都切涨了,你们西山出的这批货……有点感人呐。”周掌柜适时地在一旁添油加醋了一句。 “周掌柜这是说的哪里话,切石头有涨有垮,这不是很正常的事么。您也是几十年的老师傅了,这点道理难道还不明白?” 王青禾自然以为这几块石头是周掌柜挑的,心里暗骂一句老东西,这个月奖金铁定被扣光,活该! 犹豫片刻,笑着道:“难得跟兰掌柜做一回大买卖,今日我再送您两块小石头,聊表心意,如何?” “行。”兰月晴叹了口气,对严良随口说道,“昨天你挑的那块小石头还不错,今天还你去挑。” “我特么让你自己挑了么!?”王青禾心里直骂臭不要脸,不过一看是小白脸动手,倒是安心了一点,“这货但凡有点相玉的本事,能沦落到当小白脸么……” 很快,小白脸把两块小石头拿了过来,王青禾看得两眼一黑,这小子拿的两块石头都一丁点大,但都是完全脱皮的明料。 一块能出一块高冰玉,一块能出两块正冰玉,等于白送。 切开的两块石头虽说都垮了,但那两块石头是八块石头里最不值钱的,加起来还不值两块小石头的钱。 “要不怎么说这小白脸旺她呢……”王青禾长叹口气,强颜笑道,“严公子眼光不错,就把这两块小石头送给兰掌柜。” 兰月晴一脸不屑地看了两块小石头一眼,随口道:“严良,你自己留着当零花,走了。” 看着几人远去的背影,王大小姐在风中摇曳了好一会…… …… 妙妙一早就来到医馆坐诊,她在的这间医馆是城里最大,也是药材储备最齐全的一间。 除她以外,她老爹林岳也时常会在这里坐诊。父女二人都是城里的名医,诊金比起普通的医师要贵上不少,等于要挂高级专家号。找他们看病的,要么是重病,要么是有钱。 所以说嘛,医药世家的家业就是这么起来的…… 一大早,三个脸色惨白的男人进了医馆,步履漂浮地走到妙妙跟前。 其中有个二十五六岁的高个子男人,穿着粗布衣衫,相貌平平,嘴角带疤,模样显得有几分凶悍,不过此刻的脸色很是难看。 “林大夫,有劳了。”男人坐下,伸出手腕,虚弱说道。 “受伤了?怎么伤的?何时伤的?”妙妙一边搭脉,一遍淡淡问道。 “昨晚,被人在胸口打了一掌,这会气血堵得慌……” “你们俩也是?”妙妙扫了另外两个男人一眼。 “哦,是是,也是昨晚伤的。”二人捂着心口,皱着眉头,模样有些狼狈。 “过来躺下,我给你扎两针试试。” 妙妙起身走到旁边的一张小床边,高个男人依言走过去躺在床上。妙妙随手拿出银针,在他胸口连扎五针。 “林……林大夫,你这几针扎下来……怎么我越来越难受了?” “昨晚你们是不是拦路抢劫来着?还把被抢的那人腿给打伤了?”妙妙继续扎下第六针,淡淡问道。 “你……你怎么……”男人听得一惊,两眼瞪大,想起身却使不上力气。 “知道你们抢的那人是谁么?” “我……我们……不知道……” “那是我相公。” “这……误会……误会……我们只想抢钱……没下重手……” 男人越来越难受,另外两个同伙瞧出不对,刚想动手,林岳带着一群衙差快步走进店中,迅速将那二人围了起来。 “邓远!你们些个狗东西!居然敢跑到城里来抢劫伤人,老子迟早带人把你青云寨夷为平地!” 为首的差官是城里的铺头,名叫杨平,为人正直,嫉恶如仇,跟林家关系极好。 衙门里的捕快平日里抓捕盗匪,管治刁民,难免会受些伤,到了林家医馆都会受到妥善医治,而且医药费减半。多年下来,交情自是没得说。 城外有座青龙山,山上有座青云寨,汇聚了百余众,平日干的就是此路是我开的勾当。他们只抢劫,不杀人,没有形成巨患,所以州府里一直懒得派兵过来清剿。 邓远就是躺在床上那哥们,乃是寨里的二当家。本来他们只在城外作恶,衙门里没跟他们往死了搞,但如今他们进城行凶,那就是不给杨捕头面子了。 妙妙一脸冷笑地望着邓远,缓缓扎下了第七针,“邓头领,你这伤势可不轻呢,没个十年八年估计好不了了,我看你就在牢里慢慢修养。” 第29章 老婆接下班 酒楼推新的事,重新找铺面的事,酿酒基地的事,设备订制的进度,人员到位的情况,一堆的事情忙活一遍,一整天又是没有片刻空闲。 严良还跟兰月晴又提了两点,一是要提早考虑新款女装的大规模制造,选址,招人,培训,包括新设铺面。 二是要尽快对天香阁实施全面升级。现在楼里的生意已经忙得做不过来,是时候设定最低消费门槛,筛选优质客户。 另外楼里的娱乐活动也要多元化,不能再单一地依靠歌舞表演。骰子得摇起来,小蜜蜂飞起来,老鹰小鸡抓起来,各种游戏互动必须要成为楼里所有姑娘的必备娱乐技能。 要给姑娘们设置酒水分成,提高积极性,还要给她们定期培训,加强职业规划。要让她们从被迫卖身,无奈卖身,变成积极卖身,争相卖身。 最好要找个地方设立个培训班,给今后的新员工进行统一培训,这样才能把青楼开成连锁,形成品牌效应。 “严家也没开过青楼啊,你从哪学来的这些道道?怎么比我这老鸨子还专业?”听他说完这些,兰月晴笑得合不拢嘴,腰都站不直。 “书上看的。” “你家怎么会有这么多奇书?你也拿给我看看呢。” “看不到了,书都被我烧了。” “成衣的事情你就这么有把握?” “等明天样品出来,你穿上以后去街上走一圈,自然就心里有数了。” 当晚,天香阁里喧嚣依旧,客人呈男女各半的趋势。一群老少娘们争着抢着往青楼跑,一时间蔚为奇观。不知情的,还以为她们是去干兼职的。 严良这小白脸的名气也越来越大,不仅长得帅,手上嘴上的活还好,把一群骚娘们撩得是浪叫连连。 他腿上有伤,这样折腾一天,身体大感吃不消。深夜,当他一脸倦怠地离开天香阁的时候,兰月晴也是看得微微心疼。 “这几天切石头切太多了,休息一阵子。明天不用来太早,在家多休息休息。”把他送到门口,兰月晴柔声说道。 “好,明天我睡个懒觉,然后去看你试衣裳。”他笑着说道,然后用手在胸口比划了一下,一脸坏笑,“记得把那玩意也穿上,效果更好。” “要死了你!如果让别人知道那些衣服是你这么个大男人设计的,肯定没人穿。”兰月晴嗔笑着瞪了他一眼。 “那不会,我已经决定了,这个时代的潮流,我要引领!” “咯咯咯!” 二人在门口笑闹片刻,兰月晴突然瞥见不远处的街角站着两人,脸上的笑意顿时收敛了许多,轻道一声,“你夫人来接你了,快回去。” 严良转头一看,香芸和妙妙正站在那里,于是赶忙走了过去。此刻门口还有些晚走的客人,见到这一家三口,不由得指指点点。 香芸和妙妙是城里有名的大家闺秀,老公却跑出来混窑子,当小白脸,不少人都对二人投去同情的目光。 但实际上,严家早已没落,严良出来打工挣钱,大家多是把这事当成个乐子,随口聊聊,并没有多少人真的鄙视他。 本来嘛,人家都已经落魄成这样了,找路子挣钱理所应当。而且人家弹琴吹曲的本事放在那呢,就算当小白脸,也当得很有技术含量。多少人想当还当不了呢。 “良哥哥,你的腿怎么样?还疼么?” “没事的,不怎么疼了。” “你等等,我看看。呀,都肿了,你伤都没好,干嘛这样奔波劳碌,你要多休息才是。”妙妙看得一阵心疼,眼睛里闪着泪光。 “好,明天我就能睡个懒觉了。”他毫不在意地笑了笑,“过阵子,我就不用每晚登台演出了。你们晚上不用来接我,让福伯或是二牛他们过来就行。” “相公,我知道你一心想着做事业,但身体才是最大的本钱,你万万保重身体才是。”香芸柔声说道。 “我知道,放心,我有分寸。今天三叔那边的事情怎么样?了掉了么?他们可有说些什么?” “了掉了。他问我钱是哪来的,我没多说,只说是找人凑的。后来他说……让你不要一直跟着兰月晴,会坏了严氏一族的名声。” 严良听得嗤笑一声,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良哥哥,告诉你个好消息,昨晚抢你的那三个人,今天全被抓起来了。我替你扎了那领头的几针,给你狠狠出了口气。”妙妙笑着说道。 “那三人真是山上的土匪?” “可不,他们寨子里的日用药物都是找我家买的,我爹今天发话了,以后不允许再卖药给他们。” 二人一左一右挽着他,这一刻,他的心里既宁静又温馨,“唉……还是老婆好啊,贴心……”随后从怀里取出一袋玉石,无声递给了香芸。 香芸将钱收好,什么也没说。 “良哥哥,刚刚……你跟那女人聊得好开心的样子,你们……是在聊做生意的事么?”妙妙小声问道。 “是。”他平静地应了一句。 “相公,我理解你的想法,你若……真是想跟她合伙做生意,我们不说什么,但就是……”香芸犹豫着说道。 “你们别多想了,我们……就是合伙做生意。” 当晚,香芸和妙妙的“可推指数”,100,严良的“想推指数”,23。 又没推…… 第二天早上,严良还是起得很早,搬来藤椅,躺在门廊下悠闲地吹着风。香芸和妙妙在一旁陪他聊着天,没过一会,老夫人也起来了。 “老娘,早啊。”他嬉皮笑脸地招呼一声。 “臭小子!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娘么?你怕是巴不得我早点死了才好!”老夫人一边气呼呼地瞪着他,一边走到跟前,掀起他裤管,看了看他腿上的伤,眼睛里透着心疼。 “哪能啊,您要是死了,这俩儿媳妇还不得上了天去,您可得长命百岁,替我好好管教她们。” 香芸和妙妙嗔笑着在他胳膊上掐了一把。 “我迟早被你气死。”老夫人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身离去,懒得当电灯泡。 没过一会,十多个先前走掉的丫鬟家丁陆续进了院子,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欢乐的笑容。简单寒暄过后,严良对众人说道:“大家以后踏踏实实地留在严家,好好做事,以后都会有提拔的机会。 另外,有句话我得说在前头,大家平日里多做事少说话,府里大大小小的事出了门一个字也不要对外人讲,少爷我最不喜欢乱嚼舌根的人。” “少爷放心,我们明白。”众人齐齐应了一声。 三桂对众人说道:“大伙听着,咱们严家现在也就是刚刚缓过劲来,日子过得还是很紧张,全靠少爷辛苦挣钱维持,所有人都低调着点。外人要是问起来,都这么说,明白么?” “明白!” 严良听得微微一笑,对三桂点了点头,暗道这小子果然机灵,有前途。 到了将近午时,他又收拾收拾出门去了。路过林氏医馆时,林岳正站在门口,远远地就望着他。他赶忙上前打招呼。 “岳父大人。”恭敬地作了作揖。 “你这些时日……忙啊。”林岳走到他跟前,眼睛里带着一抹慈色,“妙妙都跟我说了,没想到你小子还挺有出息,不愧是老严的儿子。也好,今后踏踏实实经商,那科举不考就不考了。” “家里的事,我当然得撑起来,要不然还真让妙妙跟着我受苦啊?岳父大人放心,今后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林岳颇觉欣慰,过去对这女婿是一百个瞧不上,现在却是越看越喜欢,不光是他相玉的本事,还有这份从容不迫,不卑不亢的气度,也叫他着实高看一眼。 第30章 二少奶奶驾到 “你跟兰月晴合伙做生意,这本没有什么问题,但那个女人……她可是个风云人物啊。听为父一句劝,你还是跟她保持好距离,倒不是在意旁人怎么说,而是妙妙和香芸,她们的想法你可不能不管不顾啊。 做生意是没有个头的,我的这些产业将来不都是你跟妙妙的么,家人才是最重要的,这句话你一定要牢牢记住。” “岳父大人放心,小胥……铭记在心。” 离开林氏医馆,走了没多久,到了城中附近,柳公明又站在玉铺门口,将他给叫了过去。 “岳父大人。”来到跟前恭敬施礼,心里暗想,两个老岳父今天这是扎堆来堵我啊…… 柳公明跟林岳不同,香芸可没把严良的事情对他讲,所以到现在他还跟旁人一样,以为严良就是傍上了兰月晴。 他今天还真不是跟林岳商量好,香芸这些时日一直都不来找他,他不知道真相,心里着急,所以一早就等在铺子门口,就想找严良谈一谈。 “你这小子,最近几天都在干嘛?外面传得沸沸扬扬,你自己有没有点数?”一开口语气就很不好,颇有责难的意思。 柳舟也从店里走了出来,看向严良的目光里满是鄙夷,但又有一丝嫉妒。他自己也不是什么好鸟,平日里没少去那些烟花柳巷,兰月晴长得那么美,他看着也眼馋。 严良也不生气,笑着道:“外人想说什么随他们说去,咱们自己把日子过好不就行了。我自己心里有数,岳父大人就不用操心了。” “你有数?你有什么数?兰月晴是什么女人,她是你能沾的么?你跟她扯在一起,别人会怎么说香芸她们?你有没有考虑过她们的感受?” “岳父大人放心,我会跟香芸她们好好说的,她们也理解。” 柳舟轻嗤一声,“你去天香阁弹琴吹曲也就算了,怎么还拉得下脸给兰月晴当小白脸?你不是说要有骨气么,这就叫骨气?” 严良淡然一笑,正要开口,柳公明摆了摆手道:“别再多说了,我知道你家里困难,但你不能跟兰月晴那女人纠缠不清,香芸心里肯定接受不了。你家里的债我帮你还清,然后给你间铺子,你跟香芸好好打理,日子肯定过得下去。” “爹!你怎么……”柳舟听得一阵不爽,跟割他的肉一样。 严良听得心头一暖,“我老爹还是精明啊,拿那点家产给我换来这么好的两个媳妇跟两个岳父,这买卖做得真是太划算了。” “岳父大人的好意我心领了,请您相信我,我肯定能做出自己的一番事业。外面的流言蜚语您听听就算了,我跟兰月晴之间不是您想的那样,什么小白脸之类的更是扯淡。用不了多久,您就会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你跟那女人之间,当真没事?”柳公明仍有些不信。 “若真有事,香芸能饶过我么?她的本事您应该清楚啊,我若真做了兰月晴的小白脸,她不得把我骨头拆了?” “说的也是……”柳公明微微点头,怒气消散不少,摆了摆手道,“罢了,你自己有数就行,去忙。家里实在困难,开口就是,一家人别不好意思。” 结亲两年,第一次跟女婿说这么多话,柳公明同样被严良展现出的自信与从容所打动,再不像过去两年那样瞧不起他。不知不觉间,心里算是真正默认了这个女婿。 告辞以后,严良直奔兰月晴的成衣铺。 殊不知,就在此时,一匹快马也在严家宅子的门口惊嘶停蹄。马上是一位紫衣劲装的美丽女子。 青丝扎成长长的马尾,玉面嫣然,五官玲珑,身姿高挑修长,纤若杨柳的腰肢里别着一根长鞭,和两柄短剑。英姿飒爽,而又娇媚动人。 “哈!那个二货回来啦!” 院子里,妙妙跟香芸似乎是有预感一样,一直坐在石桌旁等到现在。她们算好往返省城的时间,估计门外的二货今天会到家。 “哟,二少奶奶回来啦!快快快,给二少奶奶牵马。” “福伯,这几日家里境况如何?那个书呆子又落榜了?”声音清润动听,爽朗明快。 “二少奶奶高见,少爷不负众望,又落榜啦。快快快,里边请,大少奶奶和三少奶奶正好都在家。” “谁要见那两个贱人,柳香芸怎么没去看店?那个小贱货怎么也没去坐台?” “这……您自己跟她们聊,嘿嘿。” 光听福伯跟慕容恬几句对话,后院里的两位就已经暗暗握紧了拳头,咬紧了牙关。不过都耐着性子,尽量摆出一副愁眉苦脸的幽怨模样。 一路风风火火地进了后院,正遇上老夫人迎面走来,慕容恬轻哼一声,淡淡地喊了一声,“母亲。” 老夫人一见她就来火,“你瞧瞧你像什么样子!跟个野驴一样!整天东奔西跑,家里这么多事,你就不知道在家帮忙?” “家里有什么事?我怎么没看出来,准备摆个酒席庆祝你儿子第十次落榜?” “你个疯丫头!说的是人话么!?” “哎哎哎!老太婆!警告你,说就说,别动手啊,小心我削你!” 紧接着是老夫人的两声咒骂,和两声砖头和瓦片摔碎的声音。 “老菜鸡,别闪着你的老腰,嘁……” 闹腾结束,慕容恬往里走了几步,就看见香芸跟妙妙坐在院子里,一副死了老公的模样。 “哟,大贱人小贱人,你们都在呐,出什么事了,一个个都这幅死样?”她径直走到石桌旁坐了下来,从桌上的果盘里拿起一串葡萄吃了起来。 二人一言不发,只是一个劲地叹气。 “到底怎么了?”慕容恬觉出异常,蹙眉望着二人。接着又朝严良的房间望了一眼,见房门开着,没人的样子,“咦?书呆子今天不在家啊?怪了,老太婆会放他出门?” 香芸和妙妙又是一声叹息…… “砰!”慕容恬一掌拍在石桌上,厉声道:“你们俩要死啦?到底出什么事了?能不能放个响屁!” “良哥哥他……他去青楼打工了,而且……还跟青楼的掌柜纠缠不清……”妙妙流着泪说道。 “现在满城都是风言风语,我们……我们都没脸出门了。”香芸眼睛里也泛着委屈的泪光。 “什么!?这才几天?那小子抽的什么风?你们在跟我开玩笑?”慕容恬一脸不信。 “你看那地上。”妙妙指着一旁焦黑犹存的地面,喃喃泣道,“几天前,他像是突然变了个人,不仅把书房里的书全烧了,连木人桩和兵器架都给烧了,我们……实在是没办法了。” “这个混账!他疯了!?”慕容恬拍桌而起,怒火冲天。 “他现在书也不读了,武也不练了,日日夜夜不着家,一直跟那青楼女子厮混在一起。” “他还说,练武之人全是有头没脑的莽夫,他最是瞧不起。” “是啊是啊,他说他就是去青楼里吹曲,也绝不练武。” “他还说要让你一辈子守活寡,到死都做老处女。” 砰!!慕容恬一拳砸在桌面上,厚实的石桌出现了两道裂缝。 “他现在在哪!?”这句话是咬着牙,几乎是牙缝里给挤出来的。 妙妙迅速从袖子里抽出一张纸,推到她面前,“这是城里的地图,上面标注了三个点,一个是青楼,一个是酒楼,一个是成衣铺,他和那女人此刻定在其中一处。” 哗!她一把扯过地图,像阵风一样快步出门而去。 啪,妙妙和香芸相视一笑,小小击了个掌…… 第31章 炸街 “哇!太美了……姐姐穿上这身衣服,简直跟仙女一样。” 看着穿上新衣新鞋的兰月晴,严良止不住地赞叹,眼睛都直了。 此刻,兰月晴穿着一件水绿色的修身长裙,秦掌柜特意给她挑了她最喜欢的颜色。 脚上穿着一双火红色的长筒高跟布靴,跟腰间系着的一条红色的丝带交相辉映,将玲珑起伏纤美修长的体态展现得淋漓尽致。 整个人如出水芙蓉,玉面生烟,脚下生火,清新妩媚,而又性感火辣,跟她的性格也极为相称。 对着铜镜搔首弄姿了好一会,兰月晴笑靥如花,自己也是极为满意。 严良在一旁看得面红耳赤,口干舌燥,加上兰月晴不时朝他偷偷抛来一个风情万种的媚眼,直叫他心底冒火,欲念沸腾,恨不得立马上前将她扑倒在地,狠狠蹂躏一番才好。 走到她身旁,凑近她耳畔笑着说道:“走姐姐,咱们炸街去。” 说话间,一双贼眼直勾勾地盯着她高耸的胸脯,哈喇子都快流了出来,一只贼手也装得很自然地搂住她纤细的柳腰。 “管好你的贼眼,少给我乱瞟。”兰月晴轻声一笑,对他亲昵的举动一点也不排斥,心里反而泛起丝丝甜蜜。 他的贼眼的确没有乱瞟,从始至终都停在她那对挺拔的山峰上,“穿了没?”在她耳边吹了口气问道。 “嗯。”她耳根微红,微微点了点头。 “难怪效果这么好,怎么样,感觉如何?” “是不错……”她的声音细若蚊蚋,脸上红霞升腾,像颗熟透的苹果,娇艳欲滴。 “走。”他心里火热一片,手臂稍稍紧了紧,跟她紧紧贴在一起,相拥出门而去。 “哎……呦……严良这小子是真不避讳,有性情,也有本事。看样子月晴是真的喜欢上他了,好事……好事啊……”秦掌柜看得欣慰一笑。 从刚刚走上大街的那一刻开始,兰月晴瞬间成为整条街的焦点。 男人们一见她,“哇!好美!好骚!” 女人们一见她,“哇!好骚!好美!” 一个个目不转睛,驻足原地,久久地行着注目礼。对于一旁的严良,众人早已见怪不怪,本来就默认了他小白脸的身份,搂着兰月晴走路自然也没啥奇怪。 等到他们走远一点,众人缓过神,顿时三三两两地聚到一起,对那二人评头论足。 “姐姐,不管旁人是什么目光,我都愿意跟你长长久久地走下去。不管将来发生什么……希望你知道我的心意……”严良在她耳边柔声说道。 “我知道,姐姐不敢奢求什么,有你这份心意……就足够了。”兰月晴嘴角含笑,眼中微微泛着泪光。 她穿着如此另类,甚至是惊世骇俗的服装走在街上,会惹来多少褒贬不一的议论,正如同她曲曲折折的命运。 严良之所以搂着她一起走在街上,除了出自心里的情意,更是对她的一种坚定的支持与鼓励。执子之手,与子同行。 然而,她是风姿绝世的人儿,虽然曾经沦落风尘,但自有一股傲气与自信,来坦然面对世间的一切。她昂首挺胸,眼神坚定,旁人的目光与议论,就如同雨打荷叶,不染分毫。 “呀!兰掌柜,你这身衣服鞋子好别致,好漂亮啊!是你自己店里做的么?”经过王记玉铺时,王青禾走到门口,笑着问道。眼神中满是惊艳的色彩。 “对呀,这是我们即将推出的新款,王小姐届时可以去看看。”兰月晴笑着说道。 “我现在就预定一套!就照你这身款式来!”王青禾快步走上前来,饶有兴致地将她全身上下细细打量一遍,啧啧点头,“妙,妙啊!穿上这一身,简直就是鹤立鸡群,本小姐太喜欢了!” 她这种商业女强人的性格,要的就是引人注目,加上她显赫的家世,上佳的体态形貌,这种前卫而又修身的服装对她来说正是合适。 兰月晴欢欣笑道:“王小姐放心,一会我让秦掌柜带人过来给您量一下尺寸,两日之后将衣服鞋子给您送来。” “好好好,以后店里再有新款,一定提前通知我。” “一定一定。”兰月晴大受鼓舞,笑得更加自信与坦然。 “晴娘,你是怎么想出这么一身衣服的?漂亮是漂亮,就是……太大胆了一些?”几个年轻的女子的纷纷围了上来,新奇不已地议论着,目光里难掩喜爱之色,但又有丝丝退却。 兰月晴淡然笑道:“咱们女子为何就得循规蹈矩,照世俗的眼光来活,我要的就是大胆!” “嘻嘻!那我也订一套,回头先在家里穿穿,给我相公看看,他一定喜欢。” “我也是,我也订一套。穿上这身衣服,还不得把男人迷死,今后我要让我相公在我面前做狗!” “王小姐都不怕,我也不怕!晴娘,我也订一套!” “我也订一套试试!”“我也要!”“我也要!” 周围的人群越来越多,议论声越来越大。人一多,胆子自然就大了起来,一群老少娘们的热情也是越来越高涨。 正如同预想的一样,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兰月晴这身衣服兼具传统与潮流,虽然很性感,但一点也不暴露,对当下的女性而言,在心理上并不算特别难以接受。 所以这一次炸街,还没走上多久,就已经炸得相当炸裂。 “大家不要急!新款正式推出需要一点时间,想尽早拿到衣服的,赶紧去兰记成衣铺排队登记!”严良对众人大声说道。 “晴娘,这衣服是你设计的么?你可真有眼光!”一个姑娘笑着赞道。 “那你可猜错啦,这身衣服鞋子都是严良设计的,有眼光的是他!”兰月晴满是骄傲地朝严良看去。 “什么!?是严公子设计的这身衣服?严公子还有这本事?”围观的人群无不大为惊奇。 严良哈哈笑道:“女人的衣服除了穿给自己看,也是穿给男人看的。我以男人的眼光向各位保证,你们穿上这身衣服,是个公的都喜欢!” “咯咯咯!!”姑娘们哄笑连天,赞叹不绝。 “这小白脸当真有些本事啊!不仅会吹曲,居然还懂女装!” “看来这小白脸也不是纯吃软饭,晴娘挑男人的眼光真不赖!” “他说得对,男人最懂男人的喜好,不管了,排队去排队去!” 一群人很快都朝兰记衣铺涌去。秦掌柜远远就瞧见了势头,当即让店里的裁缝女工进入全面备战状态,“全都给我打起精神来!”想了想,又当机立断道,“所有人听着!每套衣服的价格再翻一倍!四块豆玉!记住了么!” “记住了!!”寻常服装只要几钱银子,四块豆玉的价格可以说是天价了。 王青禾站在店门处,远远地望着严良,眼神中闪过一抹异色,“这个小白脸,居然还有这等本事?有点意思……” “姐,你在看什么?”一个年青俊朗的公子走到她身边,淡淡问道。他是王家长子,王青书。 “我在看那个严良。”她一手横在胸前,一手托着下巴,饶有兴致地说道,“这小子的言谈举止冷静大方,神态自若,对旁人的眼光视而不见,属实有几分气度。我在想,他到底是不是兰月晴的小白脸?” 王青书一脸不屑,嗤声道:“一个在青楼混饭吃的家伙,是不是小白脸又怎样。这小子读了那么多年书,连个秀才都考不上,我若能考举,肯定早就考上了。” 他自小学习经商,虽然书读得不错,但因为涉足商道,所以没有参加科举的资格。 王青禾不悦地瞪了他一眼,“你可不要瞧不起青楼,从商者不分贵贱,能赚钱的都是好买卖。兰月晴靠着天香阁走到今天这一步,你要多学着点,切莫心胸狭隘!” “知道了,姐。”王青书老实点头,在姐姐面前乖巧得很。 王青禾思虑片刻,眼珠一转,对街上那二人笑着喊道:“兰掌柜,严公子,若是不忙,可否过来坐坐?咱们……谈谈合作?” 第32章 休妻 “哦?王小姐想谈什么?” 兰月晴和严良相视一眼,朝她笑着走了过来。 “你们这新款服饰必将大卖,但以兰掌柜铺子里的人手,只怕产能不足,难以满足市场需求。 我家虽不做成衣,但有几处布料工坊,里面懂裁缝的女工不在少数。只要你们提供详细的图样,我们可以替你代工。” 兰月晴心生犹豫,代工固然是好,对方要布料有布料,要人有人,怕只怕代着代着他们就自己做了。王家有不少丝绸布料的铺面,想做成衣轻而易举。 “王小姐的提议不错,姐姐,咱们可以跟他们合作。”严良笑着说道,对兰月晴递去一个眼神。 这细小的动作被王青禾看在眼里,更加坚定了先前的判断,“这小子……不简单呐……” “好,既如此,王小姐,我们谈谈细节。” 于是,几人一起进了铺子。有严良在一旁出谋划策,谈判的过程非常顺利,这一批服装将分三种颜色和大中小三个尺码。 兰月晴会让秦掌柜尽快绘出详细的图样,王青禾也将立即着手组建工坊,并征集人手。 新装上市价格高,利润空间大,关于代工的价格自然也好谈。只要合作顺利,双方都有钱挣。 “严良,王家实力雄厚,成衣的样式容易模仿,你不怕他们以后跟我们竞争么?”出了王记玉铺,二人并肩走在街道上,兰月晴蹙眉问道。 “竞争是不可避免的,王家不竞争别家也会。组建咱们自己的制衣工坊需要时间,前期大可以先跟王家合作。后面他们是想竞争还是想继续合作都可以,竞争,咱们不怕,合作,咱们也不排斥。” “可是,你有把握竞争得过他们么?” “那当然,别忘了,咱们有自己的核心优势。” “什么核心优势?”兰月晴一脸笑意。 “我啊!”严良胸脯拍得砰砰响,“做成衣最主要还是得看风格样式,得不断推陈出新。他们能模仿咱们的老款,但新款上市我们绝对有优势。 只要咱们迅速把名号打响,将来肯定是咱们赚大头,他们老实跟我们合作,那就跟着吃肉,想竞争的话,最多捡点残羹剩饭。” “哎哟,那我可真是捡到宝啦!”兰月晴笑得一脸灿烂,亲热地挽着他胳膊,对这种亲昵的举动越来越习以为常。 “那是,姐姐得好好珍惜我才是。” 二人欢声谈笑,一路上自是引得无数人围观,兰月晴这身另类且吸睛的衣着,没一会就成为整条街讨论的焦点。 “对了姐姐,除了王家,还有谁家有代工的能力?”严良想了想又问道。 兰月晴斜眼看着他,似笑非笑道:“城里做布料服装生意做得最大的,不是王家,而是……你老丈人家。” “老丈人?柳家啊?”严良听得一愣。 “对啊,柳家不仅做绸缎布料,自己也做成衣,铺子比我多多了。你把这身衣服的图像画给他们,你岳父非得把你当财神一样供起来。怎么样,后悔了么?” “怎么可能,我说过,姐姐做女装是有绝对优势的。再说了,我要做自己的事业,跟柳家没关系,最多今后也找他们合作。” “就咱们这关系,你老丈人愿不愿意跟我们合作,怕是不好说哦。” “不会,做生意哪有把钱往外推的道理。我老丈人是明白人,咱俩的事情,今后我好好跟他们说。” “严良。”兰月晴停下脚步,温柔似水地望着他,“你……当真喜欢我么?我这样一个女人……值得你喜欢么?” “我喜不喜欢,姐姐难道感受不到么?”他一把将她搂进怀里,旁若无人地说道,“在我心里,姐姐是天仙一样的姑娘,从我第一眼见到你,就深深地喜欢上你了。” 二人那你侬我侬的模样,立时又是引得众人议论纷纷,有说郎才女貌的,有说奸夫淫妇的,当然,说得最多的还是狗男女。 直至一声怒喝震天响起,让所有的议论声戛然而止! “严良!!” 慕容恬站在离二人十步以外,俏脸寒霜,两眼喷火。 那吃人的模样把严良惊得一愣,脑子里出现短暂的空白,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你……哪位?” “噗嗤!”躲在远处瞧热闹的香芸和妙妙忍不住笑出声来。 慕容恬一阵血气上涌,差点没当场厥过去。一时间气得柳眉倒竖,脸红如火。 “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恬恬,几天不见,我……我差点没认出你来。”反应过来的严良心里一阵臊得慌,脸色也直泛红。 “你天天跟这女人混在一起,眼里还有别人么!?瞧她穿的什么玩意,流里流气,你就不觉得丢人现眼?” “什么流里流气,你少扯淡!这身衣服是我设计的,你不喜欢别穿就是,少在那诋毁别人!” 二人的声音都有点大,严良心里的怒气也霎时升腾起来,“有什么事回家去说!大庭广众,像个什么样子!”说完就往家走去。 “你还知道大庭广众?刚刚你跟她搂在一起,你就不觉得丢脸了?现在倒知道要脸了?”慕容恬却是气不过。 “跟她搂在一起我不觉得丢脸!跟你在这大呼小叫我才觉得!跟个泼妇一样!” “你……你敢说我是泼妇!分明是你!分明是你臭不要脸!分明是这女人臭不……” “够了!!你说得对!就是我臭不要脸!”说着,他转向围观的众人,朗声喝道,“所有人都给我听好了!是我喜欢兰月晴,主动想跟她好,有什么话只管冲我来,别诋毁人家一个姑娘家!” 说罢,他扭头就朝家里走去。兰月晴泪如雨下,嘴角却带着灿若晚霞的笑意。慕容恬彻底懵了,原地僵立片刻,泪水滚滚滴落,也扭头朝着家里快步走去。 围观的人群这下可是彻底炸开了锅,原配斗小三这种事,放到哪都是喜闻乐见,更何况这还是斗小五。 不过严良刚刚那一通真情流露的宣言,倒是让众人对他高看了几分。 “妈的,当小白脸当到这种地步,我特么都想原谅他了!” “妈的,当小白脸当到这种地步,我特么都想养小白脸了!” 整条街一时间吵翻了天…… “香芸姐……我们……我们是不是……做得有点过了?事情会不会……闹大了?”妙妙心里泛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香芸刚想说话,柳公明却突然来到一旁,小声问道:“香芸,兰月晴那一身衣着……真是严良设计的??” 香芸恍若未闻,神色稍显凝重,对妙妙沉声说道:“回去,注意好分寸,千万别把事情闹大了!” “嗯!” 严良刚走到门口,府里的几个家丁就发觉不对,三桂快步迎了上来,小心翼翼道:“少爷,家里的公鸡刚下了两颗蛋,您……要不要去尝尝?” 少爷充耳不闻,二少奶奶紧随而至。 “二少奶奶,家里的母鸡刚打了两声鸣,您……要不要去听听?” 少奶奶懒得听他放屁,径直跟进了后院。妙妙和香芸也紧跟着赶了回来。 回到后院,严良怒意难当,重重一拳砸在石桌上,厉声喝道:“我就是这么一个人!!你若看不下去,我现在就休书一封!你爱怎样怎样!!” 第33章 把老婆气回娘家 这话在他心里已憋了整整一路,可真当喊出口的那一瞬,心里却又没来由地狠狠一抽。 “你……你要休了我?我到底犯了什么错,你凭什么休了我!?”慕容恬泪如雨下,唇角颤抖不止。 “我又犯了什么错!!我是喜欢兰月晴,但我跟她可曾有过逾矩之事!我们从始至终都在商讨生意上的事,用得着你在那当众撒泼?”虽有一丝后悔,却架不住满心怒火。 “你……你跟一个青楼女子……” “她不是青楼女子!!” 他奋起全力狠狠一拳砸在石桌上,霎时间鲜血四溢,嘶声吼道: “不是每个人都像我们一样出身优渥!她身世凄凉,流落风尘,那是命运使然!她早已摆脱风尘,靠着自己的努力与辛劳挣得了如今的生活,你们凭什么瞧不起她!! 你们若实在接受不了她,我可以永远不跟她在一起,但我绝不允许任何人说她半句不是!!” “你……你……” “我怎么样!?家里窘迫不堪的时候,我在努力想办法解决家里的困境,你呢!你人在哪?” 慕容恬已然泣不成声,“你……你为何……为何要将木人桩烧掉……” “我特么不想练武!!我就想做个轻贱的商户!我不要从文!也不要从武!你们凭什么逼我!?” “那个木人桩是我练武用的!!谁说给你用了!?你连两招最简单的拳法都耍不会,打个屁的木人桩!” “这……我……我不知道……”严良颇有些意外,一时语塞。 “好!!你要休我,你当我愿意嫁给你么!?你把休书写下来,从今往后我跟你再无瓜葛!”慕容恬已然哭成个泪人。 “你……”严良心里烦躁不堪,恨恨地一咬牙,怒声喝道,“三桂!给我拿纸笔过来!!” “相公!”“良哥哥!”香芸和妙妙匆匆奔了过来,一脸的惊慌失措。 “别说了!做夫妻也讲个缘分!我跟她……天生就不是一路人!”严良对二人摆了摆手。 “少爷,家……家里……没纸……也没墨了……”三桂颤颤巍巍地说道。 “是啊,真……真没有了。”四喜也在一旁说道。 “少废话!!快拿来!!”严良已然被怒气冲昏了头。 “这……好……”无奈,三桂只得将纸笔送到石桌上。 “相公!”“良哥哥!”香芸和妙妙后悔不已,一人一边泪眼婆娑地拉着他胳膊。 “什么都别说了!今日……我还她自由!”严良毅然抓起毛笔,就准备奋笔疾书。 “住手!!” 就在这时,老夫人从回廊处快步走来。径直来到严良跟前,一把扯过他手中的毛笔,狠狠甩在地上,紧接着,“啪!”一个巴掌狠狠抽在他脸上! “你疯了不成!!”霎时间老泪纵横,“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你居然想休了恬丫头,你被猪油蒙了心了!!给我滚回房里去!!” “相公!先回房,一家人之间没什么不好说的,你别这么激动。” “良哥哥,事情没这么严重,恬恬姐就这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香芸和妙妙赶忙将他推回了房里,老夫人则拉着慕容恬坐到石桌旁,温声说道:“丫头,他这几日得了失心疯,说的都是些不过脑子的话,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他……他要休了我……他要休了我……”慕容恬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他昏了头而已,你千万别往心里去。”老夫人一边轻抚着她的背,一边柔声说道,“这些时日,家里变故太多,那小子也跟抽了风一样,前两天香芸也被他凶了一顿。 他绝不是有心的,你若心里不快,就回省城再待几天,回头我让那小子给你登门道歉,再接你回来。” “呜……母亲……我实在是气不过……他凭什么这么对我……”慕容恬扑进老夫人怀里,痛哭不已。 …… “相公,都怪我们不好,是我们逗了恬恬几句,她才会这么冲动的,你别太较真。” “是啊,我们平日里跟她开玩笑开惯了,没想到……没想到今天会这样。” 房间里,香芸和妙妙极力劝慰着。 其实被老夫人抽了一巴掌之后,严良已经有点后悔了,后悔不该把话说那么重。慕容恬已经守着这个家两年,再怎么样也不可能为这点事把她休了呀。 “你们……你们俩是不是闲得慌!”他忿忿地瞪了二人一眼,心里烦闷至极。 这时,老夫人走了进来,冲二人恶狠狠瞪了一眼,二人心虚,赶忙出门去了。 “你这混账东西!你真想休了恬丫头?”老夫人厉声质问道。 “娘,我没有,我这不是……” “恬丫头这趟回省城,是去跟家里求助的。”哗啦啦,老夫人将一包玉石丢在了桌上,“她是个实心眼的丫头,嫁到严家这两年,本本分分,一心为了这个家。 前院那么大地方,她为啥把木人桩放在后院?放在你的书房对面?因为你整天窝在房里读书,她怕你闷得慌,怕你真的变成个书呆子,所以把木人桩放在后院,就是想时而打打桩,让你看着解解闷。 你如果连她这样的媳妇都不要,那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娘,我……我真不是故意的……” “我让她先回省城待几天,过阵子你给我去省城将她接回来,如果接不回来,你自己也别回来了!” 老夫人恨恨地一甩衣袖,“还有,你跟兰月晴的事,我希望你自己想清楚,是她重要,还是你的三个媳妇重要!” …… 冷静下来之后,严良也是越想越后悔。慕容恬为了帮助解决家里的困境,快马奔波,赶去娘家求助,结果刚到家屁股还没坐热,又让自己给气走了。 “我特么真是天生渣男的命……”想到这直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 随即找来三桂,让他去找木匠重新做个木人桩,还有兵器架子。 一想到慕容恬那梨花带雨的可怜模样,他就心烦意乱,暂时也没心思再去忙生意上的事。搬了藤椅,躺在门廊下,不住地唉声叹气。 香芸和妙妙躲在房里,不时伸出脑袋,偷偷望他两眼。 不一会,三桂匆匆走了过来,“少爷,杨捕头找您。” “杨捕头?他找我做什么?” “我知道!我知道!一定是青云寨那几个狗东西要提审了,想让你上堂指证。”妙妙一脸殷勤地跑了过来,香芸也跟在后面。 他微微瞪了二人一眼,起身朝前厅而去。 香芸和妙妙自己心里也有点憋屈,“分明是你在外面勾搭女人,搞得像我们在外面偷汉子一样……”跟着去了前厅。 杨捕头跟林家关系好,对严良自然也很客气。讲明来意,正如妙妙所说,是想让严良上堂指证。 “严少爷放心,那三个狗东西已经招了,只要你上堂作证,走个流程,少说得判他们个流放千里。” “好,有劳林捕头,我明天一定准时到。” 说巧不巧,几人刚聊完,三桂又匆匆奔入厅中,急忙说道:“少爷,外面有个叫邓方的,领着七八个人说要求见您。” “邓方?他是谁?没听过啊。”严良一脸疑惑。 杨捕头神色一凛,沉声说道:“邓方是青云寨的大当家,牢里那个邓远,是他亲弟弟。” 第34章 收土匪当小工 “我靠!他不会是想来杀我灭口?”严良听得有点紧张。 杨捕头傲然笑道:“严少爷多心了,有我们在,岂容这几个山贼逞凶,只管叫他们进来就是。” 香芸拉着严良的手,坚定说道:“相公别怕,这几人若敢放肆,今日定叫他们有来无回!”眼中凶光一闪。 一旁的妙妙嘴角也泛起丝丝狞笑…… 很快,邓方几人由福伯领进了前厅,随行的七八人候在厅外。一进门,见厅里坐着杨捕头,身后还站着四个捕快,邓方心里顿时一沉。 咬了咬牙,最终还是硬着头皮走到厅中,对坐在主位的严良拱手说道:“青云寨邓方,见过严少爷。前日我弟弟邓远失手伤了严少爷,今日我特地登门道歉,望您大人不计小人过。” 说罢竟是噗通一下跪倒在地,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 这下把严良有点整不会了,本以为他是来恐吓威胁几句的,没想到上来就磕头认错,态度端正得一逼。 “哼,你弟弟那叫失手?差点把我相公的腿打折!”妙妙冷声说道。 “林小姐,这真的是个误会,我们若知道那晚是严少爷,怎么也不敢打他的主意。”邓方赶紧解释。 杨捕头厉声喝道:“是别人你们就可以拦路抢劫?一群为非作歹的狗贼,还想狡辩个什么!今日你撞到本捕头枪口上,一会就去牢里跟你弟弟团聚!” 邓方急道:“我今日前来并非想要狡辩,一来是想向严少爷赔礼道歉,二来是想求严少爷能宽恕我弟弟一回。这是我青云寨多年积攒所得,今日全部奉上。” 说着从怀里掏出几块玉石,有一块高冰玉跟几块正冰玉。接着又指着门外几人说道:“我青云寨的大小头目都在这,严少爷若不解气,我们认打认罚。” “求严少爷宽恕我们二当家一回!”门外几人齐齐跪倒在地。 “这几个哥们倒是挺讲义气,竟然冒着被一锅端的风险跑到城里来……” 严良微微一笑,扫了眼邓方手中的玉石,笑着道:“你们占山为王这么些年,就攒了这么点钱?混得不咋样嘛。” 邓方赧然道:“让严少爷见笑了,这年头,但凡有点家世的,哪个身边没有保镖护卫。我们寨里那些人,大多是穷苦出身,一没本事,二没头脑,无奈才做了这无本的买卖。 我们一不杀人,二不抢女人,三不伤孩童,也就是向路过的商旅讨点过路费。现在我们名声在外,好多人都绕道走了,邓远他们几个也是没办法,才冒险跑到城里来的。这真的是我们几年来所有的积蓄了。” 有杨捕头在场,这货肯定不会乱说,严良心想,“青云寨的这帮人倒也没坏透……” 事实也的确如此,若他们肆意伤人行凶,官府哪会容他们到现在。不说官府,随便几个武艺高强的侠客,也能轻易端了他们这帮毛贼。 于是跟杨捕头交换了个眼神,谨慎问道:“捕头大人,若我愿意宽恕邓远三人,可否对他们从轻发落?” 杨平心里实际也没把这几个货太当回事,淡淡道:“若苦主都不计较,官府自是可以从轻发落,一人打个几板子就算了。” 严良点了点头,思虑片刻,笑着道:“我提几个要求,邓寨主答应了,我就宽恕邓远几人。” “严少爷请讲!”邓方激动不已。 “第一,将这些非法所得上交杨捕头充公,第二,解散青云寨,别再做这无本的买卖,第三,几位当家的今后要好好管教手下的兄弟,本本分分地做人做事。” “这……我们这百来号人,若是离了山寨,哪里还能有个营生?” “是啊,这些人作恶惯了,若整日游手好闲,迟早还是个祸患。”杨平皱着眉头说道。 “杨捕头放心,兰掌柜那里很快要开几个作坊,需要不少人手。邓寨主可以把兄弟们都带过去,每月给你们结工钱,只要踏实做事,吃饱穿暖定是不成问题。” “还有这种好事?严少爷,您……此言当真?您不嫌弃我们这些个山贼土匪?”邓方和一众首领都颇为诧异。 严良笑道:“山贼土匪那是过去的事了,我看各位良知未泯,相信今后定能改过自新。我愿意给你们一次机会,望你们好生把握。” “一定一定!多谢严少爷!若能安安稳稳吃上口饱饭,谁愿意去干那刀口舔血的买卖。” “那就一言为定,工坊那边准备就绪,你们就来上工。”又转向杨平,“杨捕头,这样处置,您看如何?” 杨平大喜,“严少爷三言两语替我们荡平了青云寨,本捕头还能说什么,自是再好不过。”接着又对邓方正色说道,“你们今后到了城里做工,定要遵纪守法,本捕头可是会盯着你们!” “杨捕头放心!我们今后定会改过自新,在兰掌柜那里踏实做事!严少爷的再造之恩,我等永世不忘!” 如此,事情算是圆满解决。 临走前,严良拉着杨平,将一块正冰玉偷偷塞进他手中,小声笑道:“请兄弟们喝酒。今后我跟着兰掌柜做点生意,还望杨捕头帮忙照看着点。” 杨平为人正直,但也不是刻板之人,不着痕迹地将钱收好,欢欣笑道:“好说好说,林老爷平日对我们兄弟也多有照应,严少爷若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只管开口,千万别跟我们客气。” “哈哈,一定一定!过些日子兰记酒楼有新品推出,到时还请杨捕头赏光,带兄弟们过去品鉴一番。” “哟,兰掌柜近来动作不断,都快成我们青州城的风云人物啦!好好好,到时一定过去捧场!” 随后,邓方等人便跟着杨平去衙门领人,临走前又是对严良千恩万谢。 妙妙和香芸看着这一幕,心里颇感自豪。 “良哥哥天生就是做生意的料子,他这御人之术,连我爹都比不上。邓方这帮人今后肯定对他死心塌地,杨捕头今后肯定也跟他称兄道弟。”妙妙一脸笑意。 “是啊,他一点都不计较邓方等人的过去,所以,他同样一点都不在意兰月晴的过去。”香芸神色微黯。 “香芸姐,你……动摇了?” “你呢?” “我……我不知道……” …… 之后的几天,严良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 酿酒作坊的地址选在城郊,那里原来是一处马场,位置偏僻,地方够宽敞,以后有足够的扩张空间。 盘下这间马场的成本很低,改建房屋的费用也不高,四周道路也非常方便,严良只过来看了一眼,当场就签了字据,付了钱,当天就让福伯带人将设备搬过来,准备试生产。 制衣作坊也有了着落,在城东稍偏的位置,有一处老旧的大宅,里面有几十间房屋,环境清幽,只需要稍稍装修一番。招工的事情由秦掌柜一手操办,正有条不紊地进行。 酒楼的新菜品已渐渐成熟,严良和兰月晴尝过之后都是赞不绝口。早点品种繁多,面条馄饨包子烧卖一应俱全,豆浆油条羹汤小菜花样百出。 夜宵烧烤更简单,就看个食材新鲜,火候酱料。在几位大厨精心调制多次以后,严良选定了比较满意的一种,算做以后的独家秘方。万事俱备,就等开业。 成衣的制作也很顺利,王家代工的水平相当在线,第一批新衣顺利交付,顾客们爽快付钱,一个个跃跃欲试。 兰月晴穿了两天,很快就习惯了那一身衣着。秦掌柜给她量身定制了十几种颜色款式,她现在已经是不踩恨天高,连路都不会走…… 第35章 开业大吉 夏日远去,秋日渐凉。一转眼,已到了酒楼推新的前一天。 这一天,酒楼门口挂着醒目的大牌子,写着推新迎宾,重磅巨献,给早点和宵夜打广告,并宣布当天暂停营业。 严良和兰月晴一早就来到楼里,跟胡掌柜还有各位大厨一起做着最后的准备。 楼上的一间雅间里,严良大笔挥毫,写下了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兰月酒楼”。扫了一眼,满意一笑,对站在窗边看景的兰月晴笑道:“写好了,姐姐快来看看。” “嗯,我瞧瞧。”兰月晴笑着走了过来,细细鉴赏一番,点头赞道,“你这几个字写得当真不错,看着挺有文才的样子,不像个考十次都考不上秀才的人。” “哈哈,谁说我没文才了,我只是懒得读那些狗屁圣贤文章而已。”他得意一笑,一只大手轻车熟路地在她身上游弋。 “这酒楼里的新品都是你的主意,干嘛要用这个名字,依我看,叫良品酒楼,或是良月酒楼好了。” “我又不稀罕冠名,就叫兰月酒楼好了,清新雅致,多好听。以后咱们要开很多的分店和加盟店,让兰月二字享誉中外。”随后叫来伙计,将店名拿去刻成牌匾。 兰月晴柔声笑道:“忙活这么久,险些都忘了,当初你可是来找我合作的,咱们还没谈谈分成的事呢。” 严良将她拥进怀里,在她唇上吻了一吻,轻笑道:“还谈个屁的分成,将来我若娶了你,这些都是我的。我若娶不了你,这些我一分不要。” 兰月晴倚在他肩头,轻声道:“这些天,她们有没有再跟你闹?” “没有,每天忙得要死,回家我倒头就睡,哪有心思跟她们闹。” “慕容恬不是被你气回省城了么?得空赶紧去将她接回来,日子久了她定要心生埋怨。” “嗯,等忙过这阵我就去。” 兰月晴近来风头正盛,走到哪都是焦点,她的酒楼推新开业自然会引来格外关注。从一大清早开始,门口就挤满了围观的人群,纷纷议论猜测,这次她又会有什么惊艳之举。 人群中站着几个年轻的男女,正饶有兴致地观看着门口的广告牌子。 王青禾穿着一身时髦的新装,脸上略施粉黛,光彩照人。身后跟着她的三个弟弟,除了王青书,还有十六岁的王青山,和十岁大的王青君。 在他们旁边站着丁青丁灵两兄妹,旁边还有赵家的几个公子小姐。几人对着广告牌指指点点,相谈甚欢。 “这个兰掌柜近来可真是不得了,买石头跟逛菜场一样,随便一买就是一箩筐。天香阁的生意好到爆,成衣卖得天天断货,这酒楼看样子又要有大动作,真是令人期待呢。” “还不止这些,听说她在城郊还盘了地方,准备建酿酒作坊,成衣工坊也在筹备当中,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投产,这女人最近真是赚翻了呀。” “可不是,自从她有了小白脸,就一路顺风顺水。严良那小白脸也真够可以,不仅会曲乐,还会设计女装,真是个奇葩。” 提到女装,丁灵将一旁的王青禾上下打量一番,笑着道:“青禾姐,你还真敢每天穿着这种衣服呀?不怕别人说闲话么?” 王青禾淡淡笑道:“兰月晴都敢天天穿,我难道会输给她?这衣服蛮好,你觉得有什么不妥么?” 丁灵偷偷朝她高耸的胸脯扫了一眼,红着脸小声说道:“看的确是很好看,可就是太紧身了点?感觉……感觉就像是故意要勾引男人一样。” 王青禾嗤笑一声,“知道女人最大的乐趣是什么吗?就是让男人们像狗一样趴在你面前,然后你再把他们像狗一样踹开。” 旁边的几个男人听得一阵咋舌,心道这娘们果真泼辣。三个弟弟抹了抹额头的冷汗,心道,原来我们在姐姐眼里都是狗,怪不得每天带着我们就跟遛狗一样。 几个姑娘心里暗道,难怪她二十四岁了都找不到男人,整个青州城怕是都没她瞧得上的,注定是老处女的命。 王青禾一脸淡然,笑着道:“兰月晴这酒楼开了几年了,也没听说有什么新品,现在又是早点又是宵夜的,你们猜这是谁给她出的主意?” “嘻嘻,我猜是那个严良,他连这么稀奇的女装都设计得出来,想几道新鲜的菜品点心又算的了什么。上次就觉得这人挺有意思,现在看来,是越来越有意思啦。”丁灵娇声笑道。 丁青听得冷哼一声,“那小子既考不上功名,又守不住家业,只能混迹在三教九流当中,根本就是个不入流的货色。” “话可不能这么说,严良和兰月晴这是摆明了要开夫妻店,照现在这势头,搞不好他们有一天会跟我们形成正面竞争,咱们可千万不能小瞧了他们。”王青禾正色说道。 “他们做的生意跟咱们又没有太大交集,这些酒楼青楼什么的,咱们基本都不碰,能有什么竞争。”王青书淡淡说道。 王青禾微微瞪了他一眼,“只要有了钱,有了人,有了路子,什么生意不能做?现在没有竞争,你怎么知道以后就没有?怎么一点忧患意识都没有!” 王青书赶紧点头,“姐姐教训的是,我记住了。” “你瞧瞧你,也二十岁了,跟那个严良一样大。他能一会蹦一个主意出来,你呢,就知道老实巴交地看店做生意,要多动动脑子,跟严良多学学,听到没有?” “听到了。”王青书脸一垮,心里很是不服气,“跟严良那小子学?学什么?学他给人当小白脸?” 没过一会,严良和兰月晴并肩从酒楼里走了出来。 “哟,兰掌柜,你最近可是让我们惊喜不断呐。明天一早,我们一定过来给你捧场。” “王小姐客气了,欢迎欢迎,这是我们发行的优惠券,您凭券购买,全场八折。”兰月晴从严良那拿出几张特制的优惠券分发给王青禾等人,看得他们又是新奇不已。 “这推销的手段当真有意思……”王青禾极具商业头脑,一下就看穿了发行优惠券的精髓所在。忍不住偷偷扫了对面的严良一眼,心道,“这又是你小子的主意……” “晴娘!也给我们一点优惠券!我们明天一早过来捧场!”人群中哄声不断,热情似火。 “都有都有!欢迎大家多多品评!”兰月晴将一大堆优惠券交给胡掌柜,由他带人予以分发,场面热闹至极。 此刻,香芸和妙妙又坐在一间茶馆楼上,远远地看着不远处的酒楼前,那喧闹的场景。 兰月晴男粉众多,严良在天香阁吹曲,也攒了一大波女粉,二人并肩站在酒楼门口,既赚足了人气,又出尽了风头,俨然是一副老板和老板娘的架势。 “良哥哥真是的,这些日子一直把我们晾在一边,你说他是不是还在生我们气?” “他只是太忙了而已。” “他忙的话,我们也可以给他帮忙啊。别的不说,他找铺子,找作坊,这些我们不能帮他打听?不就是问我爹一句话的事情? 还有他筹备制衣工坊的事,找你不是现成的?要什么样的地方,要多少女工裁缝也能给他找来啊,他为什么不开口?他就知道整天跟那女人混在一起,一点不把我们当自己人。” 妙妙一脸不开心的样子。 香芸一声叹息,“这是他和兰月晴的事,他不想让我们插手,省得将来牵扯不清。他这是……在将我们的军……” 第36章 四少奶奶到底是谁? “将我们的军?他想怎样,如果我们非不同意他跟兰月晴在一起,他就要跟我们决裂么?” 妙妙听得很是来火,眼中泪光闪动,“我们一心一意待他,他却为了个外面的女人这样逼我们,凭什么?我们就该处处容忍他么?他一点都不考虑我们的感受!” 说罢忿然起身,朝着酒楼前的二人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从今天起,我不会再跟着他转了,他爱怎样怎样!”然后拂袖离去。 香芸远远地望着那二人,也是暗自叹息不已,“妙妙说得对,你不把我们当回事,我们何必这样天天盯着你转,自讨没趣……” 随后也起身离去…… 这些时日,严良跟兰月晴详细探讨了天香阁经营改革的事,准备从明天开始正式实行酒水最低消费,将那些点个两碟瓜子花生,就坐在楼里听一晚曲的低端客户隔离出去。 同时,楼里的姑娘们在经过一些培训之后,娱乐手段开始趋向多元化,每晚逗得客人是流连忘返,大把撒钱。她们自己也得到酒水分成,赚得口袋鼓鼓,热情空前高涨。 也因此,楼里的曲乐表演不再是一演演一晚,而是渐渐向短而精的方向发展。 早早地结束了表演之后,严良和兰月晴一起回到她的闺房里,刚一进门,便紧紧地拥在一起,热情似火地吻了起来。 情到浓时,严良将她拦腰抱起,相拥翻滚在了床上。一番爱抚缠绵之后,他却又极力克制着自己停下动作,没走完那最后一步。 “怎么了?想要的话,来就是了,我又没拦着你。”兰月晴轻抚着他脸庞,柔声笑道,“是不是……觉得对不起你几位夫人?” 严良轻叹口气,“也不仅是这样,我不想随随便便占有姐姐,那样对你太不尊重了。关于我们的未来,我至少要给你个明确的说法,那样我才能安心。” “嗯,我相信我们会有未来的,要不然,老天也不会这么巧,正好让我遇见你,正好让我爱上你。”兰月晴嫣然一笑,在他嘴唇上蜻蜓点水般地一吻。 严良笑着点头,意犹未尽地在她丰挺的胸脯上用力捏了两把,随即起身整理衣衫,惜别之后,出门离去。 此刻虽不算太晚,街道上也已经没什么行人。福伯一早等在天香阁外面,自上次出事以后,再没让他独自走过夜路。 走了没多久,严良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一个衣袂飘飘的人影,正站在不远处的一间阁楼楼顶,宛如仙女降世,俯瞰人间。 “是她!这么巧?” 严良嘴角泛起一丝怪异的笑容,那姑娘正是上次救他,然后又被他袭胸的那位。依稀记得,香芸叫她离秋师姐。 “她不会是专门守在这,暗中保护我的?”他臭美地想道,“难道她看上我了?是被我帅到了?还是被我的曲乐打动了?哎呀,这让我有点难办啦,送上门来的,我要还是不要?” 想着想着,嘴角的笑容开始逐渐变得下流起来。 “算了,你若真想投怀送抱,看在你‘奶奶’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地接受。” 于是停下脚步,站在那里对她不住地招手。可那姑娘像是根本没看到他一样,定定地站在楼顶,一动不动。 “离秋师姐!离秋!”他骚劲大起,不死心地又喊了两声。 叶离秋有所察觉,侧目望来,先是柳眉微蹙,接着脸上浮现一丝寒意,再接着便腾身而起,转眼消失在楼宇之间。 “居然跑了,难道是害羞了?”他自我感觉良好地笑了一笑。 “那姑娘的身手好生厉害!世所罕见啊!”福伯沉声说道。 “哦?有这么厉害么?比你还厉害?”严良略感惊奇。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这等身法放眼天下也不过人,她比我可厉害太多了。” “哈!我居然有这么厉害一个小迷妹,哪日定要让香芸给引荐一下。”他骚包一笑,也没太多想,径直回府而去。 一到家,进了后院,见香芸和妙妙的房间都亮着灯,他骚劲又起,先前被兰月晴勾起的火气立马又蹿了起来。 “先推香芸,她状态都调整好这么长时间了,再不推状态要没了。” 可才走到门口,刚准备敲门,屋里的灯光突然熄灭,变得漆黑一片。 “这是不想理我啊……这几天忙昏头了,是有点冷落她了。” 接着来到妙妙门口,结果房里的灯光也突然消失。 “完了,萝莉都推不动了……唉……” 无奈之下只得悻悻地往自己房间走去。路过老娘门前,见房里也亮着灯,他脚步一顿,突然想道,“对了!差点都给忘了!我还有个老婆呢!” 于是赶忙上前敲门,听老娘应声后推门而入。 一进门,老夫人就没什么好脸色给他,冷声道:“你整天起早贪黑,瞎忙个什么劲!家不齐,何以平天下,这点道理你懂不懂?” “懂,懂,这阵子不是事多么,忙完这一阵就好了。”他嬉皮笑脸地走上前,小声说道,“老娘,我想问你个事,你刚刚说齐家,那我们家现在人齐了么?” “什么意思?什么人齐不齐?” “少给我装糊涂,你的儿媳妇,除了香芸她们三个,还有一个呢?她现在在哪?你打算让我什么时候把她娶进门?” “你……你怎么知道这事?”老夫人大为吃惊,眯眼望着他道,“是谁告诉你的?难道是……” “你甭管我怎么知道的,告诉我实情就是。我听说娶她花的代价最高,这么贵的儿媳妇,你还不让我赶紧把她娶进门?时间就是金钱啊!” “臭小子!胡说八道什么!”老夫人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那姑娘有点特殊情况,暂时不能过门。你少给我想些有的没的,现在家里这三个你都相处不好,还想第四个?” “就是因为这三个搞不定,所以我才想第四个呀。早点将那姑娘娶进门,也给她们三个一点压力,你瞧恬恬那丫头,臭脾气给她惯的。” “少啰嗦!你先把她们三个哄好了再想别的事情!成亲两年了,三个媳妇到现在还是黄花大闺女,说出去也不怕丢人!” “怪我喽?不考中秀才就不让圆房,这种丧尽天良的话是谁说的?” “滚滚滚!迟早被你气死!”老夫人一个劲地把他往门外赶。 “得,您老长命百岁,您老将来肯定白发人送黑发人。” 哐当!一根木棍从房里被甩了出来,严良狼狈不堪地躲过一击,讪讪回房而去…… 第二天一早,兰月酒楼前人山人海,把整条街道都给堵死。随着大红绸布揭开,“兰月酒楼”的四字招牌示于人前,酒楼正式重新开张。 铺子门口摆放着十多个柜面摊点,包子烧卖葱饼油条摆了一排,排队的人群排成长龙,许多人拿着优惠券。售卖的,收钱的,吆喝的,几十个伙计忙得不可开交,场面盛况空前。 四大家族的公子小姐,杨捕头等公门差官,还有青州城的其他一些大小官吏,在楼上全都给他们预留了雅间。兰月晴在城里经商多年,这点人脉还是有的。 这些人全都是严良和兰月晴亲自招待,打折的打折,免单的免单,像杨捕头等几位官差还给他们塞了贵宾卡。 大堂里百余桌,从开门营业开始,一直座无虚席,客人走了一波换一波,生生把早点吃成了午饭。好在严良早有准备,备货充足,店里的人手增加了几倍,好多就是从青云寨来的。 这些人干活卖力,热情高涨,先前打伤严良的那个邓远,就在大堂里指挥调度,做事很是得力,使得场面忙而不乱。 店里所有品类的早点,好评如潮,可以说不负众望,又让整个青州城好生惊艳了一把。 开业之战完美落幕,营业额高出天际。同时,也让所有人对中午晚上的新菜品,以及之后的宵夜大为期待。 第37章 曲线救国 兰月酒楼一开业,城里原本平静无波百花齐放的餐饮行业,就像被丢下了一颗重磅炸弹。 这一下是旱的旱成百里沙漠,涝得涝成汪洋大海。 中午晚上的新菜品同样没有令人失望,风味独特的各类菜系,让所有人耳目一新,赞不绝口。许多客人宁愿等在兰月酒楼门口闻闻味,看看热闹,也不愿去别家消费。 这下可把别的酒楼的老板给眼红的哟…… 消息传开,所有人都知道兰月酒楼里的这些新鲜花样,大多都是出自严良的创意,这下可再没几个人说他是小白脸了。 加上那天他当众坦白对兰月晴的情意,大伙心里都清楚,人家就是开的夫妻店,不是什么包养不包养,可恩爱着呢。 时至深夜,到了夜宵上市,整条街就因为兰月酒楼,所有店铺几乎全都没打烊。 人多啊,街上全是人,上赶子地排队吃烧烤。 油一刷,料一撒,香味一出来,隔着两条街都能闻见。这一夜,小半个青州城的百姓都好好体会了一把宵夜的快乐。 为了筹备这场开业之战,严良把城里所有海鲜铺子的海鲜几乎全都订购一空,最后还是供不应求。生意火爆,可想而知。 兰月酒楼在这一天,以碾压众生的姿态,轻松登顶青州城的餐饮业。 “成衣铺也是,兰月酒楼也是,严良这小子……厉害呀……” 夜半,看着依旧灯火通明的兰月酒楼,王青禾等四大家族之人,柳公明和林岳两个老岳父,无不深深感慨。 同时,天香阁的新政推行也非常顺利,虽然有很多客人被不低的最低消费劝退了,但舍得花钱的客人依旧把阁楼填满。 现在的天香阁比过去可好玩太多了,姑娘们会逗乐,会来事,会打配合,节奏给你带得明明白白,钱让你花得舒舒服服。 中间的舞台上没有歌舞表演的时候,一个身着奇装异服的小个子主持人会准时登场,拿着个喇叭左右摇摆,一会开你的玩笑,一会说他的糗事,一会拉人上台做游戏,一个个荤段子信手拈来,讲得是行云流水,丝滑无比。 楼里的气氛从始至终,保持在激情四射的状态。 小个子主持人就是曾经的鱼贩子胡二,能说会道。严良许诺高薪,轻而易举让他改行进了娱乐圈…… “啊……这一天折腾的,要了命了……” 时过夜半,喧嚣渐退,严良一头躺倒在兰月晴的床上,用力伸了个懒腰。 兰月晴一手托着香腮,躺在他身旁,柔声笑道:“明日不用起太早,多睡一会。” “嗯,我要回去了。来,把今天的工钱结给我。”他熟练地去解开她衣裙。 “咯咯,你这人莫非真有什么怪癖?老拿这些贴身玩意回去干嘛,不怕被香芸她们看见啊?” “看见就看见,反正事情早就跟她们挑明了。”他又搂着她好生轻薄了一会,这才满意离去…… 之后几天,严良依旧忙得不可开交。 玉石铺子的事还没着落,靠近闹市的店铺不太好找,大的铺面更不好找。 兰月酒楼一炮打响,接下来就要筹备开分店的事。上游的海鲜供应存在瓶颈,量不够,鲜度也不够,需要寻求更加稳定的供应链。 天香阁的新模式渐趋成熟,也要谋求扩张。开设培训班的事已被提上日程。 制衣作坊装修完毕,新招的女工裁缝陆续进驻,开始试生产。同时跟王家的代工合作也一直顺利进行,毕竟市场需求太大,单凭自己的工坊根本忙不过来。 严良一心一意搞事业,或者说跟兰月晴一起搞事业,其实也有一点自己的小九九。 和兰月晴一起搞出的事业越大,将来他跟兰月晴能顺利在一起的机会就越大。 简单算笔账,娶兰月晴,那她所有的产业都是严家的,如果不娶,严良没有投钱,没立字据,不算真正的股东,那兰月晴的产业就跟他没关系。 不管香芸和妙妙她们愿不愿意算这笔账,老夫人和两个老岳父估计怎么都得算一算。哪怕能让他们稍稍偏向严良,那也会减轻不少阻力…… …… 城郊酒坊里顺利产出了第一批蒸馏酒,度数从高到低,分成三等,高的有六十度,中的有四十度,低的有二十度。 浓烈的酒香扑面而来,兰月晴满是新奇地舀起一杯高度酒,浅尝一口,辣得五官都快皱到一起,连咳几声,接着便是一阵轻微的眩晕。 “你……你这酿的到底是酒还是蒙汗药?这玩意谁能喝得下去?” 接着她又尝了尝中度的,虽然还是很辣,但眉头稍稍舒缓了一些,“这个还行,酒量大的估计能喝个几杯。” 然后又尝了尝低度的,眉头一挑,“嗯,这个不错,比较容易接受,喝着也够劲。” “让我尝尝,让我尝尝。”邓方好奇不已地凑上前来,也尝了尝那高度酒,虽然也被辣得不行,但辣完以后,只感觉通体舒畅,热意上涌,大呼一声,“爽!过瘾!” 如今他带着几十个青云寨的人在这里当工,他是工头,管着那几十人。其他还有一些兰月晴找来的懂酿酒懂勾调的技师,另外严良还从府里派了几人过来,所有人这些人统一听福伯调派。 严良的酒量非同小可,喝这种高度蒸馏酒全然面不改色。尝完之后满意点头。对兰月晴还有酒庄的刘掌柜说道: “这叫做基酒,可以用你们原来那种桃花酒来勾调出不同口味,以及不同度数,做成品类不同,价格不等的酒品。 具体的勾调工艺就让几个老师傅慢慢研究,这事不着急,慢工出细活,一定要调选出极具特色,又比较容易被当下酒客接受的口味。” 刘掌柜笑道:“严少爷放心,后续的事情就交给我们了。少爷已让我们见识过太多神奇,我们这次的酒品出来,一定会火爆市场。” 邓方笑着道:“少爷,您还没给这酒取个名字呢。” 严良想了想,朝兰月晴看了一眼,笑道:“就叫晴兰酒。” 兰月晴知他心思,笑而不语。其他众人都是暧昧一笑,怪声一片,一副被塞了满嘴狗粮的样子。 酒坊被严良当做以后的重点产业,作坊里的人都是认真筛选过的,日常管理有着严格要求。福伯做大总管,兼管原料采购,刘掌柜做技术主管,邓方做工头,兼安保工作。 所有的前期工作,就这么不显山不露水地有序进行着…… 一连忙了好几天,严良每天早出晚归,到家时香芸和妙妙要么是已经睡觉,要么是一见他回来马上睡觉,话都没说上一句。 这一天,他难得有点空闲,心里一想,“这些日子冷落她们了,她们定然心里有气,得回去好好陪陪她们才是。” 于是午时一过,他就出了兰月酒楼,往家而去。 柳记玉铺就在酒楼斜对门,看着酒楼推新那天火爆的场面,柳公明大受震撼,对严良这个女婿可谓刮目相看。也终于看明白,原来他是在跟兰月晴合开夫妻店,不是当什么扯淡小白脸。 兰月酒楼的生意火成那样,即便不做餐饮的看着也眼馋。成衣铺的生意更不用说,就兰月晴那一间小小的铺子,让他的几间成衣铺女装生意少了近一半。 他一直想找严良聊聊,但严良每天都跟兰月晴出双入对,喊他不方便。站在铺子门口张望好久,好不容易见他一人出了门,赶忙将他喊住。 “严良!严良!过来!” “岳父大人?” 严良驻足一看,见柳公明朝他一个劲地招手,脸上透着一丝急切,立即就猜到他要说什么,不由得在心里暗笑一声,装作若无其事地走了过去。 “岳父大人,找我有事啊?”来到跟前,嘻嘻笑道。 “臭小子,跟我装蒜?还不快进来!”柳公明瞪了他一眼,领着他一起进了铺子。 第38章 老丈人扎堆围堵 跟自己女婿自然没啥好客套,进了店,找地方坐下,柳公明直接开门见山。 “兰月晴的成衣铺,还有这兰月酒楼,真的都是你的主意?” “对啊,我读了这么多年书,之乎者也没学会,净学这些东西了。” “你个臭小子,肚子里有这么多弯弯绕绕,为啥不跟我们说?你有心做生意,难道我们会不支持你?” “当时家里的情况您也知道,我哪好意思跟您开口呀。不先自己闯出点名堂,您会相信我么?” “这……” 柳公明无言以对,当时严家举步维艰,债主上门,差点就要流落街头了,就算严良说出这些点子,所有人也都会认为他疯了,谁会信他一个成天闷在家里的书呆子。 “那现在呢,你还非得跟兰月晴合作么?你想做成衣,想开酒楼,我们也可以支持你啊。” “这个嘛,一来,您这做女装没有晴姐姐那种优势。您这有像她这么一个走到哪都被人追着看的大美人么?而且她手底下还有那么多敢穿敢露的姑娘。就她今天穿的那一身,如果换成香芸穿上,她敢出门见人么? 二来,您没做过酒楼生意,想要从零做起少不了要走弯路。第三嘛,这个……我跟晴姐姐之间那点事,您不是也清楚么。” 柳公明摆摆手道:“你们之间那点屁事我懒得管,你们自己开工坊做成衣也就算了,那代工的事情为何要找王家?我家的面料做工难道会比他们差?你有这生意干嘛不来找我?” 如今对于严良跟兰月晴之间的事,他的态度已经完全不同。 过去嘛,你小子死没出息,还给这么个风尘女子当小白脸,白白让香芸她们受委屈,那肯定不行。 现在嘛,你们是合伙开夫妻店,而且还开出大名堂出来了,前途不可限量。兰月晴的就是严良的,严良的,就有香芸她们一份,大家都跟着沾光,柳家也沾光。这么一来,性质就不一样了。 至于说严良家里多了兰月晴这么一个女人,那根本屁的事情都算不上。像严家这样的富贾世家,往祖上数十八代,哪个不是妻妾成群。像严良的老爹这样只娶三个,那都是少得不能再少了。 试想,严良单就十八岁这一年,一下就娶了三个老婆,难道他今后会不再娶妻纳妾?他家要是没落了,那倒是有可能,但他家要是复兴了,那基本是不可能的事。 不说他自己好不好色,花不花心,单就各大世家名流之间的利益联姻,那都是难以避免的。你不想娶,别人白花花的姑娘都得往你家送。 严良这阵子拼命搞事业,要的就是老岳父这副态度,赶忙笑道:“我在家闷了这么多年,先前不知道您这也做成衣啊,否则还不第一时间过来找您,哪还有王家什么事。 您放心,现在只不过是小试牛刀,今后把名气做起来了,我们这成衣的生意得做遍全国。到时才是真正需要您鼎力支持的时候。” 这话柳公明听着舒坦,心想,当初跟老严结这门亲果然还是明智的,女婿还是懂事,知道谁是自己人。神情立马缓和了不少,点了点头道:“后面的事情你有计划了么?” “有啊,我打算先在青州把新款的成衣做成一股风潮,明年开春州府里不是有‘花玉大会’么,到时可是推广新装的好机会,我们定要好好把握,借机把这股风潮推广出去。 到那时,咱们合开制衣工坊,大规模加工生产,连批发带直销,后面的生意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好!!果然有想法,有野心!就这么办!后面你有什么要帮忙的只管开口,要钱有钱,要人有人!” “好嘞!有您这句话我就安心了,这样,我让秦掌柜把下一批新装的图样给您送过来,您先带着做,王家那边我也先吊着。 做好的成品您也可以拿一部分去您自己店里卖,分成嘛您看着给就行,一家人之间我啥也不说。” “好好好,你这小子,当真是个生意人的料。放心,我懒得占你这点小便宜,我的铺面多,可以帮你更快推广。只要风潮形成,有的是大把挣钱的机会。” “哈哈!岳父大人一语中的!” 这一下,柳公明对这个女婿是越看越顺眼,越看越对胃口,心想,“这小子分明是天生做生意的材料,严老太婆居然逼他考科举,真是瞎了老眼。” 离了柳记玉铺,严良直朝家走,可走了没多久,又让林岳堵个正着。见林岳脸色不善,他心里一阵哀叹,“我这俩岳父一定是串通好的,就是扎堆来堵我,我都怀疑他俩身上藏了bb机……” “岳父大人。”无奈走上前,恭敬施礼。 “哼,我知道你这阵子忙,但再怎么忙也该顾顾家。到底是挣钱重要,还是家人重要?”林岳语气不善地说道。 严良心里涌起一丝愧疚,赶忙说道:“岳父大人教训的是,这阵子的确是我疏忽了。”然后朝着医馆里瞟了两眼,递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林岳微微点头,朝馆内努了努嘴,没有说话。严良想了想,在怀里摸了摸,随手掏出张天香阁的优惠券,装模作样地捂在脸上,朝馆里走了进去。 妙妙正一手托着下巴,坐在那里发呆,嘴巴鼓鼓的,像是在嘀咕着什么,模样说不出的可爱。 严良装作病恹恹的样子,缓缓坐到她面前,一边咳嗽一边说道:“林大夫,有劳了。”说完将手伸了过去。 妙妙叹了口气,看也没看他,随手替他搭着脉,一边随口问道:“哪不舒服?” “呃……手不舒服。” “手不舒服?”妙妙往前凑了一点,朝他的手掌望去,“你手怎么了?看着好好的呀?” “嗯……我手痒!”说着,他身子猛地前倾,手掌朝前一抓,随手就是一捏! “呀!”妙妙惊呼一声,霎时火起,本能般地屈指一弹,一根细长的银针瞬间没入他手臂当中! “啊!!疼疼疼!是我是我!”眼看她还要施针,严良赶忙后退一步,将蒙在脸上的优惠券拿开。 “良哥哥!”妙妙大吃一惊,赶忙奔上前来,替他查看伤势。那一针扎得很深,差点把手臂扎穿。 “你干嘛呀?瞎闹腾什么!好在这一针没毒,否则你这胳膊就要废了!”妙妙小心翼翼提他拔出银针,一脸嗔怪之色。 “这么吓人?哎哟,那我以后可不敢再逗你了,你这下手也忒狠。”严良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现在他是真正相信妙妙会功夫了。 “你来干嘛?怎不忙你的生意去!”妙妙没好气地说道,说完又气鼓鼓地坐了回去。 “嘿嘿,好几天没跟我的小宝贝说说话了,我这不是想你了么,过来看看你。”他腆着脸凑上前去,替她捏着肩膀。 “哼,你整天跟那女人腻在一起,都乐不思蜀了!还会想我?鬼才信你!”妙妙扭了两下,将他手掌甩开。 “哪能啊,我那不是工作需要么,我只要稍稍闲下来一点,脑子里面想的念的全是你。” “嘁,我才不信。” “别不信呀,我想你想得心肝疼,抽空还给你写了首歌,我唱给你听啊。我爱你,爱着你,就像老鼠爱大米……” “咦……肉麻死啦!别唱了,你害不害臊!”妙妙终于露出笑容。 “嘿,小宝贝笑了就好。”他立马打蛇上棍,将她抱起来坐在自己腿上,轻笑着道:“我这几天是真的忙,这不,一得空就来找你了。” 妙妙一手捏着衣角,犹豫了一会,小声问道:“良哥哥,你将来……会不会不要我了?”话一出口,眼睛里就闪动着泪光。 严良听得心里一抽,他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问,感觉刚刚那一针不是扎在手臂上,而是扎在心里。 他将她紧紧搂住,在她耳边坚定说道:“妙妙,你记住,除非我死了,否则我永远都不会抛弃你!” 第39章 凌云诗社 妙妙听得心头一暖,展颜一笑,情不自禁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自己的小脸却是红了一片。 “哈哈,亲脸干嘛,来,亲嘴。”他将嘴嘟得跟猴屁股一样。 妙妙正犹豫着要不要下嘴,林岳在不远处的柜台后面看不下去了,轻轻咳了两下。二人转头一看,有病人过来看病了。 严良赶忙放她坐好,自己在一旁等了一会,见病人越来越多,只得说道:“妙妙,我先回家看看香芸,晚上咱们一家人一起好好吃顿饭。” 妙妙一边给人把脉,一边说道:“香芸姐不在家,这个时辰她肯定在诗社里。” “诗社?什么诗社?她还会去诗社的?” “就是城西的凌云诗社,香芸姐嫁给你之前,可是那里的常客。”妙妙白了他一眼,撅撅嘴道,“你整天跟兰月晴混在一起,对她不管不问,难道她还要天天在家等你从青楼下班?她不能有自己的爱好啊?” “我哪有这意思,她当然可以有自己的爱好啦,我回家等她就是。” “良哥哥,再告诉你件事哦,那诗社里有好多年轻有才的世家公子,香芸姐以前在那里可受欢迎了,多少人死乞白咧地追求她呢。” “哼,那他们不是都没追上么。”严良淡淡一笑,并未放在心上。香芸那么漂亮,脾气又好,家世又好,没人追才见鬼了。 “良哥哥,香芸姐素来喜欢吟几首酸腐诗词,那些风流才子正与她志趣相投。她近来天天往那跑,你就不怕……绿了呀?” 他摆了摆手,一脸淡然地出门而去。 刚出门没走多远,拉住一个书生模样的人问道:“兄台,敢问凌云诗社怎么走?” 兄台给他指了路,他一路快步而去。 “哼,笑话,我连这点自信都没有?怕被绿?我只是怕那些风流才子白白浪费宝贵的时间!” 凌云诗社,门庭古朴素雅,庄重大气,来这里的都是城中的氏族子弟,不乏官宦。 这些人大多是些年轻的男女,除了都有些才情之外,还有个显着的特点,那就是单身。所以这地方实际就是打着吟词作赋的幌子,给氏族男女勾勾搭搭的相亲角。 就算不是单身的,也多是想在这找个二姨太三姨太什么的。 这种高档场所普通人肯定是进不去,门口有护卫拦着,想进去,第一要自报家门,看看够不够格。第二要对上两句简单的诗文,省得进去拉低格调。 “严府,严良。” “严府?这个……过去嘛是够格的,现在嘛……”刚到门口报上家门,严良就被看门的护卫鄙视了一下。 “严府大少奶奶不是进去了么?为什么我不能进?” “严家少奶奶?没有这个人啊。” “没有?没有柳香芸这个人?” “哦!你说的是柳家大小姐!” “我日尼玛……”他在心里狠狠咒骂一句,无奈叹道,“那我就是柳家姑爷,能进么?” “哦,可以可以,劳烦您再对两句诗。” 说着从一旁拿过一张纸条,展开一看,上面写的是,“小河缓缓流,清风徐徐走。” 严良看得俩眼一翻,随口道:“乌龟慢慢爬,遇到一条狗。” “哇!好工整!好押韵!公子快快请进!” “咯咯咯!严少爷,你这诗对得好工整呀!”身后突然想起一阵清脆的笑声,回头一看,丁青丁灵兄妹俩正站在那里。丁灵笑得直捂肚子。 “丁公子,丁小姐,幸会。”严良笑着招呼一声。 “严少爷童试落榜十次,没想到还对诗词感兴趣啊?”丁灵上前笑道。丁青则是神色冷淡地站在一旁。 “我不感兴趣,只是来看看美女而已。” “咯咯,你倒是坦率,那你看到美女了么?” 他左右瞅了一圈,正色道:“没看到。” “哼,你这人真不会哄人。”丁灵冲他皱了皱鼻子,模样娇蛮。 “嘁,你算老几,我干嘛要哄你?”严良懒得再跟她打岔,随口打了个哈哈,就进门去了。 诗社里面的景色相当不错,回廊百转,曲径通幽,鲜花绿草如茵绽放,是个谈情说爱的好地方。 那些回廊的墙壁上还有柱子上挂满了写着诗词的木牌,大多都有署名。牌子下方挂着许多布条,布条上也写满了诗句。 严良随便瞅了两眼就看出门道:那木牌上是有人出的上阙,边上留有空档。下面布条上挂着的是别人对的下阙,如果出题人觉得布条上有满意的诗句,就会亲自将其誊写到木牌的空档处,形成一首完整的诗词。 而被选中的答题人,可以询问出题人,能否将自己的名字也留在木牌上,如果出题人点头同意,那就是名字相合,心意相通,玩的就是一个骚。 当然,男子只会去对女子的题,女子只会去对男子的题,偶尔有另类的,自行脑补。 会一手好的诗文,在这地方可是很吃香的。能对上心仪之人的出题,就可以有表白的机会,成不成,表了再说。若是对不上,连表的机会都没有。 严良对那些诗词一点兴趣都没有,一边在回廊里转悠,一边寻找香芸的身影。没过一会,果真见她正站在回廊下与人说笑。 在她旁边站着几人,有男有女,男的都是衣着华贵,风度翩翩,女的都是端庄优雅,落落大方。 其中有几人他认识,都是四大家族的人,除了丁青丁灵两兄妹,有个高大俊逸的男子是赵家大公子赵硕,有个温婉如玉的美丽姑娘,是赵家大小姐赵樱樱。 上次酒楼开业,他们都曾去捧场,所以严良认得。不过,在他的印象中,这个赵公子跟丁公子对他的态度都非常冷淡,叫他有点摸不着头脑。 此刻看他们跟香芸站在一起,似乎隐隐明白了一些,“原来这俩货都看上香芸了,求而不得,所以羡慕嫉妒恨。傻逼!” 那几人此刻正相谈甚欢,没一会,又有几个年轻的男女聚了过去,很快连香芸的影子都看不见了。 “嘁,都嫁人两年了还这么受欢迎,当年得是有多少狂蜂浪蝶在追她?”严良心里略有些不爽。 恰在这时,他突然瞥见不远处有一块木牌,那下面挂的布条多得跟拖把一样,看着极为显眼。 “那木牌不会是……”带着一丝好奇,走上前一看,果然,木牌的右下角写着一个小小的“芸”字。 “我日!这些人疯了?”一看下面那些布条当中,有很多墨迹尤新,显然是近期才挂上去的,他心里更是来火,“这些人不可能不知道香芸已经嫁人了,他们居然勾搭有夫之妇?这特么……特么……” “特么都快跟我前世一样了!报应啊……” 他拍了拍额头,仰天一叹,无奈又扫了一眼木牌上的字,“浮水生涟漪,雨落汇成溪,日升时盼,日落时泣,恐君醉落美人膝。” 看完轻嗤一声,“原来你也是个闷骚娘们,年纪轻轻就整天在那想男人!” 木牌上的空档到现在依然留存,显然下面挂的那一堆拖把里面没一个能让香芸瞧得上的。 “姓赵的跟姓丁的肯定也在这堆拖把里,几句破词而已,对没对得上,还不都在香芸一念之间?都已经拒绝得这么明显了,这俩傻逼还不死心,诚心恶心我呀……” 正满心不爽之时,一个略带怯懦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严公子,请问……能帮我签个名么?” 第40章 让才子才女们露出本性 “嗯?签名?”严良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小姑娘正拿着根竹笛,一脸期待地望着他。 “我很喜欢您的乐曲,望您莫要嫌我唐突?” “哦,是这样,没问题没问题。”他反应过来,心里暗暗一笑,“原来是碰到了我的女粉丝。”于是从旁人那借过笔,在笛子上写了个小小的“良”字。 “咦!是严公子!我们也喜欢你的曲乐,前两天还去天香阁看你来着。”不一会又有几个小姑娘叽叽喳喳地聚了过来。 严良朝香芸的方向扫了一眼,眼珠一转,对开始那小姑娘说道:“难得有缘在此相聚,各位可有兴趣,听我现场吹奏几曲?” “好呀好呀!我们求之不得!”姑娘赶忙将笛子递给了他,同时,也有更多的小姑娘朝他这边聚了过来…… 香芸是的确喜欢诗词歌赋,来这里的本意就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浑然天成的佳句。木牌上的那几句词曲是她十七岁那年写下的,她心里也曾有过火热的期盼,但生活,终究归于平淡。 她原本幻想着能以这样浪漫的方式觅得良配,结果却走上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么一条庸俗得不能再庸俗的道路。 当初的火热早已消散无踪,如今她只是怀揣着一丝好奇,想看看木牌下面又增加了些怎样的语句。 时隔两年,再看这些文邹邹的词句,她仿佛在看一些全然陌生的东西。两年前,她心里幻想着的是一个风采飞扬,才华横溢的翩翩佳公子。 现如今,她的心,却已被那个粗俗,甚至有些无赖的身影逐渐占据。 “香芸,你那词牌已经空悬三年,近来又有许多才子留字,还是没有心仪的语句么?”赵樱樱笑着问道。 她跟香芸算是闺蜜,二人都喜欢这点附庸风雅的东西,当初她可是一个劲地撮合香芸跟赵硕。赵硕的文才不差,本来是有点机会的,谁知叫严家半路截了胡。 赵硕心里那个不甘哟,时隔两年都还不肯死心,也不曾娶妻纳妾。如今又在诗社跟香芸重逢,心里那点小火苗是越烧越旺。 “香芸姐,我哥前两天又在你的词牌下留言了,你看了没?那可是他挖空心思,想了三天三夜才想出来的。”丁灵娇声笑道。 丁青跟赵硕大致是一个鸟样。当初丁灵也极力撮合,本来丁青也可能有点机会,谁知严老爷子下手快准狠,不声不响就把婚约给定了。 当丁青鼓起勇气去柳家提亲时,香芸已经坐着花轿嫁去了严府。丁青那个悔哟,肠子跟他名字一个色。 “我嫁人两年,整日操持家务,早已不碰诗词。只因近日闲来无事才过来转转,有劳诸位公子费心,那词牌上的语句就只当成个玩笑就好。”香芸淡淡笑道。 其实她压根不想搭理这些人,只是这些人大多身份不俗,不宜随便开罪,既然碰上了,就只能应付一下。 “柳小姐,今日在这院子里可是有一位高手,想必他的词句你定能满意。”一个衣着儒雅,手拿折扇的中年男人笑着说道。 他是诗社里的教习,孙迁,有功名在身,前年中的举人,叔叔是平江府尹,家世非凡。 听到他的话,众人不约而同地朝香芸的那块词牌望去,此刻那里正站着一个潇洒俊逸的男子,拿着笔在一块布条上奋笔疾书,写完之后拿着布条朝香芸他们走来。 他嘴角带着丝丝微笑,昂首阔步,颇有些风流不羁的味道。 “这位是平江节度使余大人的公子,余非凡公子,去年高中进士,即将赴任青州。”来到跟前,孙迁笑着介绍道。 听得此言,人群中一阵轻呼,暗道此人不得了,年纪轻轻就中了进士,而且刚中一年就下放到青州这等富庶之地为官,可见背景雄厚。 余非凡自视甚高,傲气凌人,目光随意扫过众人,赵硕丁青这等商贾世家的公子全然不敢与他对视,气势立马矮了半截。即便再有钱的商户,在这等官宦世家眼中,也根本不值一提。 “柳小姐文才不俗,我这几句词,请小姐看看,是否够资格上您的词牌。”余非凡笑着将布条递到香芸面前。眼神中透着一丝淫邪。 “柳香芸……啧啧,果然是个大美人,孙兄诚不欺我……” 香芸心里很是为难,也很是无奈,这等人物她也不敢轻易得罪,只得将布条接过,扫了一眼。上面写着,“空谷绕余音,芳草连天青,花开时恋,花谢时迷,圆月当空是归期。” “哇!好句好句!余公子果然才高八斗,令人敬佩!” 一众才子才女也不管看没看清楚布条上的字,上来就是一通夸。赵硕和丁青这时跟个闷葫芦一样,屁都不放一个。 “柳小姐,余公子这几句,对仗工整,神韵俱佳,不知能否入得你的法眼?”孙迁帮衬着问道。一副要拉皮条的德行。 香芸对这些词句毫无感觉,倒不是说他对的不好,只是觉得对得有些垃圾。什么狗屁神韵,分明就是赤裸裸的勾引加调戏。 “余公子文采非凡,对得的确工整。”她强颜欢笑着应了一句,直想赶紧离开这里。 “既然柳小姐满意,那余公子就可以替你将词牌补全了。”孙迁一拍折扇,对余非凡偷偷递去一个暧昧的眼神。 “余公子请便,小女子家中尚有事务,就先告辞了。” “哎,柳小姐,依照诗社的规矩,这几句词得由你亲手誊写。至于要不要将余公子的名讳也题在词牌上,就看柳小姐自己的意思了。”孙迁说完哈哈一笑,装得很爽朗的模样,赵硕和丁青看得直想揍他。 香芸站在那里左右为难,几个闺蜜看得出她不情愿,却无人敢多嘴。余非凡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仿佛猎人盯着猎物一样。 就在这时,一阵清亮的笛声突然从不远处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大群年轻姑娘正围在那里,人群中央是一个年轻帅气的男子,正横笛吹奏。 “呀!是严公子!”原本围在香芸这一圈的年轻小姑娘们很快也被吸引了过去。 “香芸,那就是……你相公?”赵樱樱凑到香芸身边,小声问道。 香芸痴痴地望着严良,眼中闪动着一丝晶莹,笑着点了点头。 “香芸姐,你相公也会对诗呢,刚刚在门口听他对了两句,笑得我肚子都疼。”丁灵也凑了过来,把刚刚进门时严良对的诗跟二人一说,笑得二人合不拢嘴。 “这是何人?笛子吹得倒真是不错。”余非凡淡淡笑道。 孙迁凑过去,对他附耳说了几句。余非凡听得眉头一挑,脸上笑意不减。 一曲吹完,围观的几十个小姑娘听得痴痴如醉,意犹未尽,纷纷嚷嚷着再来一曲。 严良朗声笑道:“今日时辰不早了,大家若是还想听曲,后天晚上请移步天香阁。我这有优惠券,全场酒水八折,赠送小食,欢迎各位多多捧场啊。” “给我一张!给我一张!”“我也要!我也要!” 一群狂蜂浪蝶围着他团团转,场面热闹极了,活生生把诗词大会变成了推销现场,而且推的还是青楼。 姑娘们都被勾引走了,留下一众才子站在原地干瞪眼。当然,有些才子听说了现在的天香阁特别好玩,本就有心去瞧瞧,于是也凑上去抢优惠券。 天香阁的最低消费标准可不低,能省一点当然要省一点。 于是乎,院子里原本的书卷气瞬间变了味,一众才子才女也褪下伪装,露出了如狼似虎的本性。 “严公子,你怎么跑到我们诗社来啦?难道你也会对诗?”一个小浪蹄子问道。 “对诗嘛,我当然会。” “哎!那你对对我这一句,清风伴我情,杨柳似我心。” “这个简单,我对,大胆去表白,姑娘一定行。” 下面一通狂笑…… 第41章 香芸沦陷 “再对对我这个!朝思暮想只为君,你我何时能迎春?” “这个嘛,我对,姑娘别急慢慢等,这边一分你入坑。” 下面又是一通哄笑…… “咯咯咯!严公子,听你对诗可太有意思啦!比茶馆里说书的还有意思,你再来对对这个……” 那边的场面越来越热闹,男男女女都被勾引了过去。严良对诗对着对着就开始大开荤腔,把一众才子弄得面红耳赤,把一众才女撩得春心荡漾。 除了他们那,整个院子里的其他地方再没了声音,只剩赵硕丁青等几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 “噗嗤!”赵樱樱看得莞尔一笑,和声说道,“香芸,你相公当真是个有趣的人。” “是啊是啊!以前一直以为严家少爷是个呆头呆脑的书呆子,没想到居然这么好玩!”丁灵在一旁听得眼泪都笑出来了。 “她这人就是这样,整日没个正经。”香芸轻声笑道,心里柔情四起。 自己引以为傲的诗文才学,在他眼里不过是游戏人生的乐子而已。他活得如此率性,如此坦然,这一刻,香芸再也没有劝读书做学问的心思了。 风头全被严良抢走了,赵硕丁青等人心里肯定不爽。余非凡看了香芸一眼,见她一副含情脉脉的样子,脸色也渐渐阴沉下来。 孙迁察觉到他神色的变化,思虑片刻,冷着脸,快步走上前对众人大声喝道:“尔等在这大呼小叫,成何体统,还有没有一点规矩,忒也辱没斯文!全都散了!” 众人赶忙停止说笑,悻悻散去。 严良轻嗤一声,懒得理他,径直朝香芸走去。 “严公子!”孙迁将他叫住,冷声道,“凭严家现在的地位,你怕是没资格进这凌云诗社!劳烦你今后有点自知之明!” 严良听得微微火起,冷哼道:“你放心,这鸟地方今后你就是请我我都不会来!” “你还敢出言不逊?就你这混迹青楼的轻贱之人,也配踏足我这书香之地?”孙迁目光愈发冷厉。 “哼,行,你这书香之地不欢迎我,我那青楼之地却欢迎你。公子哪日若来天香阁,报我名字,一样给你打八折!” “相公!”香芸赶忙奔了过来,挽着严良小声说道,“多说无益,咱们回家。”然后就把他往门外拉。 严良也无心做意气之争,可刚走了两步,突然瞥见站在不远处的余非凡。此刻,对方正一脸戏谑地朝这边看,眼神中的轻蔑之意流露无遗。 “傻逼!就你这种货色还想勾引我老婆?” 他心头怒起,从一旁的才女那里借了根毛笔,快步走到香芸的那块词牌前,直接在木牌上奋笔疾书。 “相公,你这是……”香芸满是诧异地望着他。旁边有不少才子才女也满是好奇地凑了过来,定睛观看。 只片刻功夫,他就将木牌上的空档填补完整,一首完整的词曲跃然眼前。 “浮水生涟漪,雨落汇成溪,日升时盼,日落时泣,恐君醉落美人膝。 黛山藏碧影,丹霞隐芳萍,天青时慕,天阴时忆,佳人无须问归期。” 然后,他又在木牌的左下角写了一个龙飞凤舞的“良”字。接着便丢了毛笔,拉着香芸快步出门而去。 看着木牌上那遒劲有力的文字,赵樱樱跟丁灵相视一眼,满目讶然。其他一众才子才女定定地站在木牌前,久久无声。 孙迁跟余非凡走过来扫了一眼,脸色顿时也显得有些难看…… 在诗社里闹腾半天,出门时天色已晚,严良拉着香芸一路疾行,直奔家里而去。 二人一路无话,到了门口,三桂见二人神色有异,紧张道:“少爷,大少奶奶,您二位这是……” “走开,少挡道!”严良拉着香芸一步不停,直奔后院的房间。 半途,老夫人见二人行色匆匆,脸色似乎不太正常,心里泛起一丝担忧,“这是……吵架了?” 拉着香芸进了房间,严良砰得将门关上,下一刻,才一转身,香芸直接纵身扑了上来。严良一把将她紧紧抱住,疯狂地跟她吻在一起。 二人胡乱扯去对方的衣衫,相拥翻滚到床上,紧紧地交织缠绵在一起。 没过多久,香芸一声闷哼,紧接着,便是绵绵无尽的呢喃与喘息…… “怜香,你去看看,他们是不是在吵架?”老夫人不放心地对怜香说道。 怜香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前,将耳朵贴在门上听了片刻,小脸顿时通红一片。飞快跑回老夫人身边,对她小声说了两句。 老夫人听得挑一挑眉,嗔笑着道:“这俩孩子,也不先吃晚饭,吃饱了才有力气嘛。” 说着话,妙妙回来了,进门就问,“母亲,良哥哥和香芸姐回来没?” “回来了,他们在……谈事情,咱们先吃饭。”老夫人脸上带着暧昧的笑意。 “怎么笑得这么贱?”妙妙眼一眯,很是不信,也轻手轻脚地跑去了后院,没一会就红着脸回来了,坐在餐桌旁埋头吃饭。 老夫人拍了拍她小手,小声笑道:“别不好意思,明晚就轮到你了。” 妙妙听得脑袋都快埋到桌面上,耳根红得快要滴出血来…… 次日清晨,严良精神抖擞地起了床,香芸温柔地替他整理着衣着。 那乖巧可人的模样,看得他心里一阵瘙痒,不自禁将她搂进怀里好一番亲吻揉搓。若不是怜惜她初经人事,肯定得将她按回床上,少说再来上两回。 “相公,今日是否有空闲?”整理了一番仪容之后,香芸一边将一块沾着血迹的丝绢小心叠好,收进柜子里,一边笑着问道。 “今日不忙,可以休息个半天,我陪你出去转转。”严良从背后搂住她,在她耳边笑着说道。 “嗯!”香芸笑靥如花,整个人经过一番简单的妆扮,光彩夺目,清丽脱俗,眉宇间增添了一丝成熟的风韵,更显得娇艳动人。 “近来你弄出那么多新花样,我都没去见识过呢,今日你给我好好介绍介绍。” “哈哈,我设计的那些女装,你觉得如何?” “好不好,得穿穿看才知道。”香芸眼中闪过一丝黠光,回头望着他道,“你房间柜子里的那些,都是些什么玩意?那也是你设计的?” “对呀对呀,一会去铺子里也给你拿两件,穿起来效果绝对好。”心知放在柜子里的那些内衣裤被她发现了,不过他一点也不慌,拿回来就是为了让她们发现的。 慢慢来,慢慢适应,温水煮青蛙嘛…… 出了房间,严良去喊妙妙,结果她已经出门去医馆了。于是二人又去了医馆,准备叫她一起去逛街吃早点。 大清早的,医馆里不忙,只有零星的几个病患在看病抓药。妙妙此刻正在给一个老妇人把脉,一见二人亲热地挽在一起进了大门,小脸唰得红了一片。 随后赶紧将目光移开一旁,不敢去看他们。 “瞧这毛丫头,脸红得跟什么一样,她这是知道今晚好事将近,已经迫不及待了呀。”二人站在一旁等候,香芸小声笑道。 严良目光火热地盯着妙妙,丝毫不掩饰心中的渴望,“推萝莉还是得趁早啊,过两年她长大了就没这么好玩了……” 第42章 正面交锋 “良哥哥,你们去,我……我还要坐诊呢。”妙妙红着脸扭捏着推辞道。 “你们这里这么多医师,又不缺你一个,走啦,难得陪你们逛一次街。”严良不由分说地上前拉着她,直朝馆外走去。 在她耳边小声笑道:“回头跟你香芸姐取取经,把状态调整好,今晚我一早就回来。” 妙妙嘤咛一声,紧紧挽着他胳膊,哪敢接话。 酒楼的生意仍是异常火爆,门口排队排成长龙。进门的时候,正好遇上柳公明和柳舟从里面走了出来。 “哟,岳父大人刚吃完?味道怎么样?” “哈哈,不错不错,这早点属实有些门道,我们刚刚在里面办了年卡,今后天天来。” 柳公明一看女儿女婿挽在一起的那亲热劲,心知他们已经做了真正的夫妻,属实替他们高兴。也没再多聊,让他们小夫妻自己快活去了。 柳舟如今对严良也有点刮目相看,擦肩而过时,小声叫了声“姐夫”。严良笑着点头,轻轻拍了拍他肩膀。 “哟!少爷来啦!” 进门没走两步,邓远笑意盎然地匆匆走来,到了跟前恭恭敬敬地弯腰行礼,叫了声“大少奶奶,三少奶奶。” “我们过来吃早点,楼上还有位子么?” “有有有!还有个雅间!” 邓远在前面引路,将三人带上二楼。楼上的雅间一般都会预留几个,不对外开放,防止有贵客到来。通常只有公门差官和豪门子弟来了,才会领他们去那里。 “少爷,少奶奶,你们今后若是常来,这个雅间我就不对别人开放了,专门给您几位留着。” “也行,家里人多,留个位置也好。我岳父他们若是来了,也领他们到这里好了。” “好嘞!” 由于严良的宽恕,加上杨捕头帮忙说了几句好话,邓远三人连板子都没挨,就从牢里放出来了。 严良都已经说了要留青云寨那帮人做小工,那邓远他们今后就是严良的人,杨捕头拿了人家好处,这点人情世故自然是懂。 原本少说要刺配流放,结果差不多是无罪释放,邓远对严良是打心眼里感恩戴德。酒楼给他开出的待遇又好,他干起活来别提多带劲。 “你的伤没事了?要是还有不舒服就去医馆找我。”妙妙笑着说道。 “没事了没事了!上次蒙三少奶奶妙手医治了一番,没几天伤就痊愈了。小人过去有眼无珠,今后这条命都是严家的!” “行啦,好好干,严家绝不会亏待你们兄弟。”严良笑着说道。 邓远连连点头,然后自顾忙活去了。 这酒楼名义上是叫兰月酒楼,但楼里从掌柜到伙计都清楚,严良才是幕后真正的老板。他连老板娘都一块给端了,还有啥好说,招呼起来自然是尽心尽力。 十几个特色菜品很快端上桌,妙妙和香芸吃得是大呼过瘾。 “相公,这些菜品真的都是你想出来的?”香芸眼里闪动着爱慕的色彩。 “对啊,我从一些杂书上学的。” “良哥哥真的好厉害呀!居然知道这么多东西!”妙妙眼里闪烁着小星星,对今夜更是期待。 吃完早点,几人直奔成衣铺。好巧不巧,兰月晴也正在铺子里,跟秦掌柜商议着一些做工面料的问题。 如今铺子里的男装已经全部下架,只有各种款式的女装。当然,在靠里的柜台当中,还有女士的内衣内裤。 店里的全都是女客,有男伴的也是在店外等候。像严良这样敢坦然进店的可不多。关键是,有他在场,别的女客不会觉得尴尬,因为大家都知道这些衣服就是他设计的。 换做别的男人在店里,女人们肯定要放不开,所以店铺门口也写着“男宾谨慎入内”。 “晴姐姐,我过来给香芸她们挑几件衣裳,你给参谋参谋。” “好呀,你们先自己看看,喜欢什么样的。”兰月晴笑得十分坦然,一点没有小五面对原配的那种心虚。 香芸和妙妙都是礼节性地笑了笑,没有说话。想让她们打心眼里接受兰月晴,显然还有一段距离。 二人满目新奇地在衣架旁缓缓观看,严良则趁机凑到兰月晴身旁,小小占着便宜。 “呀,严少爷来啦,帮我看看,这两件哪件好看一点?”一个中年丰腴的女客一手拿着一件衣裙,笑着问道。 “嗯,左边这件好点,更称姐姐的皮肤。” “我也这么觉得,那就买这件了。对了严小弟,你们最近有新款上市么?我家里的几件快要不够穿了。” “有!后天您过来,一准有新款。” “好嘞,后天姐姐一准过来。严小弟,不是姐姐夸你,你这衣服设计得真是绝了,穿过两回,过去那些衣服我再也懒得穿啦。” “可不是么,严小弟可是比咱们女人还懂女人。”一旁的几个中年女客也纷纷开口夸赞。 有一人打趣道:“这些外衣也就算了,严小弟怎么对咱们贴身的这些玩意也这么懂?想必平日里没少跟几位夫人一起研究?” “那可不,正所谓实践出真知,姐姐定然想象不到,平日我跟我几位夫人研究得有多么辛苦。” 几个女人听得一阵哄笑。妙妙和香芸对他这出口无忌的作风也已经渐渐习惯,况且铺子里除了严良都是女人,倒也没有太多不好意思。 “香芸姐,这些衣服鞋子……你真的穿得出去啊?”妙妙看了一圈,凑在香芸身边小声问道。 “穿,兰月晴第一个都敢穿,外面也有不少人穿,我为何不敢?”转了一圈以后,香芸直朝兰月晴看去。 今天兰月晴穿的是一身浅蓝色的连衣长裙,脚下踩着棕色的绒布长靴,很衬她雪白的肌肤和高挑的身段。 “我看来看去,还是觉得兰掌柜这一身最好看,还有存货么?给我拿一身试试。”她缓缓走到兰月晴跟前,淡淡笑道。 “来了来了!要别苗头了!我就知道!”严良神情凝重,心里暗暗期待。美女大战,怎么战都好看。 “别说,还真剩下一件,本来我打算留着自己穿的,既然大少奶奶看上了,就让给你了。” 兰月晴淡淡一笑,让秦掌柜从柜台后将一身一样的衣服拿了出来。随后带着香芸去到一旁的镜子边,拉上帘子,帮她更衣。 “近来有件怪事,兰掌柜的贴身衣物老是无端往我家跑,你说这是怎么回事?”香芸一边脱着衣服,一边随口说道。 “这得问你家相公了。”兰月晴在一旁帮她拿着衣衫,淡然笑道。 “你跟我相公合伙做生意,怎么做着做着还做到床上去了?” “男欢女爱,人之常情。这当中有些难以置信的巧合与缘分,怕是说了大少奶奶也不信。” 说着话,香芸已将外衫褪去,全身只穿抹胸和亵裤。正要穿那身新衣时,严良突然将帘子拉开一点,将脑袋伸了进来,又朝她递来一件紫色的内衣和内裤,嘿笑着道:“穿这个。” 香芸白了他一眼,将内衣裤接了过来,大大方方地脱光衣服换了起来。第一次穿内衣没经验,弄了一会扣子系不上,兰月晴主动上前帮忙。 看着二人和谐相处的模样,严良心中暗笑,“看来难度系数已经下降了不少啊……” 不一会,在兰月晴的帮助下,香芸将一身衣服鞋子全部换好。在镜子前转了个圈,上下看了一眼,满意一笑。 严良更是看得两眼发直,哈喇子都快流了出来。 “哇!不愧是我大老婆,美翻了!” 第43章 王青禾的挑衅 帘子拉开,香芸跟兰月晴犹如并蒂莲花,双双绽放。一样的衣着,一样傲人的气质,难分伯仲的美貌,顷刻间,让周遭众人黯淡无光。 “香芸姐,你这样……好美呀……”妙妙一脸沉醉地看着香芸,又偷偷扫了一旁的兰月晴一眼,小声嘀咕了一句,“一点都不比这女人差……” “呀,严少奶奶天生丽质,穿上这一身可真好看。”周围的女客中也传来一阵赞叹之声。 严良一脸骚气地上前揽住香芸的柳腰,在她耳边笑道:“怎么办,我今晚还想睡你那。” “好呀,别管那毛丫头好了。”香芸轻声一笑。接着慢慢走了几步,适应了一下脚上的高跟鞋。 “妙妙,你来试试这身。”兰月晴拿着一件碎花长裙和一双红色的短靴朝妙妙递了过去,脸上带着和善的笑意。 妙妙犹豫着朝香芸看了一眼,香芸点头道:“去试试,看着挺配你。” 于是妙妙接过衣服鞋子,和兰月晴一起走到帘子里试穿起来。严良则赶紧给她挑了一套红色的内衣裤,跟刚刚一样将脑袋钻在帘子里,想先饱饱眼福。 “良哥哥你走开啦!”妙妙跺了跺脚,羞赧地将他推开。 “好好好,我不看。”严良退开两步,仍透过帘子的缝隙不住地往里瞧。 不一会,帘子拉开,妙妙略显局促地站在镜子前,脸色羞红一片。 “别怕,你瞧瞧,多好看。”兰月晴扶着她肩膀,对着镜子笑道。 “哇,小宝贝都快成小仙女啦!”严良笑着上前将她上上下下一通打量。 “的确不错,很适合你。”香芸上前拉着妙妙的手,笑着道,“别不好意思,走,就穿这身,咱们逛街去。” “嗯。”妙妙点了点头,又朝镜中看了一眼,这一身打扮清纯而又不失妩媚,与她的气质很是相称,妥妥的小美人一个。偷偷朝兰月晴瞟了一眼,然后跟香芸一起向门外走去。 “把两位少奶奶的衣服收好,送到严府去。”兰月晴对店里的一个小丫头说道。 “还有这些,一起带过去。”严良又赶忙将刚刚挑好的一堆内衣裤递给了小丫头。 “你设计出这么一堆内衣裤,就是为了自己快活的?”兰月晴笑着白了他一眼。 “那是,主要是为了自己爽,顺带着造福一下万千女性。”他一手抚上兰月晴的翘臀,笑着道,“午后我过来找你,上午陪香芸她们转转。” “嗯,去。” 香芸站在门口,朝铺子左右扫了一眼,对兰月晴说道:“这铺子的门面太小了,展示不开,最好找一间大点的铺面。” “我也想啊,但城中的铺面很是紧缺,做成衣还是要挑市口的。”兰月晴笑着走到了她跟前。 “城西的李记绸缎庄,那间铺子不错,李掌柜年纪大了,你跟他好好谈谈,开个不错的价,他有可能会把铺子盘给你的。” “哦?那感情好,我一会就去找他谈谈。” 聊了两句,眼看香芸要走,兰月晴又说了句,“今后闲来无事,多过来转转。” 香芸微微点了点头,随后离去。兰月晴的嘴角,流露出一丝释然的笑意…… “香芸姐,你现在又开始琢磨起做生意的事啦?你不想让良哥哥读书了?”三人并肩走在街道上,妙妙笑着问道。 香芸侧目看了严良一眼,淡然笑道:“相公分明是才华横溢的人,想考功名轻而易举。既然他毅然选择弃文从商,我相信他,今后自当一心助他。” “哈哈,今后咱们大把大把地挣钱,有了钱,有了势,我让你们知道什么叫有钱能使磨推鬼!”严良哈哈一笑。 香芸和妙妙这么一大一小两个美人,穿着时髦的新装走在路上,自是引来无数目光。 以前因为严良和兰月晴的事,有不少人还会笑话她们,但现在基本不会了。从兰月酒楼和兰记衣铺的生意中,许多人都看到了严家重新崛起的势头。 严家少爷跟兰掌柜,俨然已经从包养关系,变成了珠联璧合。 路过王记玉铺,王青禾正站在门口指挥伙计搬石头,看见三人像连体婴一样有说有笑地从门前走过,笑着喊道:“严少爷,今天身边换了人嘛。林大夫,幸会幸会。哟,另一位是谁?太久不见,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妙妙跟她认识,但不熟。香芸跟她打交道可就多了,过去打理严家玉铺时,可没少到她这进货。二人又都是心气高傲之人,不时就会别别苗头。 “王青禾,你是不是看石头看久了,不会看人了?你也一把年纪了,我劝你还是赶紧找个男人,不然以后真就只能跟石头过了。”香芸淡淡说道。 “哈,就本小姐这脸蛋,这身段,你怕我会找不到男人?”王青禾笑着对香芸勾了勾手指头,略带挑衅地说道,“来来来,你好久不来看石头了,正好今天刚到一批货,过来瞧瞧。” 香芸和严良相视一眼,心里同时暗道一句,“找屎!”只一个眼神交汇,就已经达成默契。 “哎哟,我家都不开玉铺了,看你的石头干嘛,买回去都没地方放。” “没事香芸,你只管看,看中了就切!相公我最近钱挣得太多,揣在身上也难受。” “不行的良哥哥!这种赌石不能乱玩的!玩的不好,你有再多钱都会败掉的!”妙妙也开始了她的表演,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王青禾暗爽不已,心想,“你小子卖女人内衣挣了点钱,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是?就你还敢出来切石头?正好兰月晴跟周掌柜都不在,看老娘宰不死你!” “来嘛,严少爷说得对,挣钱不就是为了花。柳香芸,你也看了几年的石头了,不会连这点胆子都没有?” “嘁,看就看,我柳大小姐还怕切几块石头?” “咦!我差点忘了,先前我跟晴姐姐在她家切石头,一切一个垮,不是花岗岩就是鹅卵石。她家的石头不好,走走走,我们去赵记丁记,他们两家的石头好。” 严良拉着香芸就准备离去。 王青禾立马急了,“哎哎哎!严良!你给我把话说清楚!我家的石头怎么不好了?你姘头自己点背,怪得了谁?别人在我家切石头也没像她那样一切一个垮呀!” “我姘头在别人那都是一切一个涨,就在你家晦气,亏掉多少钱?估计你家风水克我们。” “今天又不是你姘头切,是你大老婆切,你怕啥?她以前在我家买石头,也没听说一买一个垮呀。” “不行不行,还是去赵记丁记稳当一点,我卖内衣挣点钱也不容易。”思考片刻,严良还是要走。 “哎!那这样,如果你们今天切垮一个,我就送你们一块小石头。你小子不就喜欢在我店里挑小石头么?怎么样?” “这个……”严良一脸犹豫。 “行,就在她这看,她那点破风水克得了你姘头,可克不了我!”香芸毅然走进了店里。 “哈,不愧是大少奶奶,有气魄!” 第44章 小宝贝沦陷 王青禾一边陪着几人进店,一边偷偷对一旁的王青书递过去眼色。 王青书会意,小声吩咐伙计们将小的明料全收起来,品质高的也收起来。 前些时候,兰月晴带严良来切过好几次石头,每次切垮都要让严良在店里挑一块小石头。这货每次都捡明料拿,跟抢劫一样。 “走开走开,我们看石头要你跟着干嘛?一边凉快去,我们看好了叫你。”香芸把王青禾推开到一旁。 “好好好,你们慢慢看,不着急哈。”王青禾坐到一旁,悠闲地喝着茶,心里美滋滋,“柳香芸这贱人,过去怎么忽悠,她都从不切石头。看来严良这阵子的确是赚翻了,酒楼跟青楼的确是好买卖啊……目光短了呀……” 三人凑在一起,左看右看,过了好一会,带着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来到了王青禾面前。 “嘁,挑半天就挑这么小个玩意?”王青禾一脸不屑,将石头看了两眼,啧啧点头道,“品质不错,算你还有点眼光。” “少废话,开个价。”香芸淡淡说道。 “这么久不跟你做生意了,不多说,两块高冰玉。” “这么小个石头,要两块高冰玉!?疯了?”妙妙惊得瞪大了双眼。 “看石头不光看大小,更要看品质的,小妹妹。”王青禾像教育小朋友一样说道。 “行,就两块高冰玉,切。”香芸爽快点头。 “好嘞!大少奶奶爽快!”王青禾略感惊讶,这么贵的石头,这娘们居然不还价?她报两块高冰玉,虽然也是实价,但如果砍一砍,让掉个两块正冰玉也不是不可以。 “看来严良这阵子真的赚翻了,柳香芸这抠逼娘们都变豪横起来了……” 很快,石头切开,入眼是一片水润光亮的色彩。切面在阳光照耀下,泛着近乎透明的波光。 “哇!!这……这是……”切石头的伙计都惊呆了。 “呀!这是琉璃种啊!”香芸赶忙将石头捡起,一脸的狂喜之色。 王青禾看得两眼一黑,恨不得一头撞死在旁边的大石头上才好,“我犯贱……我犯贱啊!为什么要叫她来切石头……” “哈哈哈!香芸姐,是不是大涨啦?”妙妙高兴得跳了起来。 “大涨!当然是大涨!我瞧瞧,呀!这得出三块琉璃玉!哈哈哈!赚翻啦!”香芸笑得跟朵花一样。 “三块琉璃玉!?咱们都快能把以前的大宅给买回来啦,哈哈哈!不愧是大老婆,这手气,果然不是姘头能比!”严良笑得一脸得意忘形。 “来,王掌柜,给我折个现,不多要,三块琉璃玉加两块正冰就行。”香芸把石头朝王青禾递了过去,笑得好不得意。 “哎呀呀,得亏王掌柜叫我来切石头,不然这么大一笔钱可就错过了。王掌柜这事办的,要不中午请你去兰月酒楼吃碗黄焖鸡,如何?” “香芸!怎么可以这么小气,王掌柜让我们赚了半套大宅,你就请人家吃黄焖鸡?至少要多加两个荷包蛋!”严良一本正经地说道。 “姐,这……”王青书一脸讶色,看别人倒个手赚这么多,他心里也有点不爽。 “照价折给她。”王青禾哭丧着脸说道。 假如这石头是别人切涨,她其实不会有太大感觉。做玉石生意都是靠倒卖石头赚个稳当钱,哪是靠切石头挣钱。一刀天一刀地的事她见得太多了,唯独就是见不得这钱被柳香芸赚去。 “奸夫淫妇!还特么在这唱双簧气老娘!” 看着亮闪闪的几块玉石被递到了香芸手中,妙妙一脸纯真地说道:“王小姐,你真是我们家的贵人,今后你去我那看病,我一律给你打八折。” “你特么才生病!!小娘皮!你也来气我!”王青禾气得不行,阴沉着脸,跟死了老公一样。 “来来来,切石头最讲究运势,今天手气这么好,继续切!”香芸又朝摆石头的货架走去。 到了那随手就指着一块西瓜大的石头,气势汹汹道:“王掌柜!这石头什么价?” “哦?还要切?哈,有赌不为赢,切死你个贱货!”王青禾心里舒服了一点,走过去看了眼,眉头一挑,“哟,专挑好石头下手啊,这块嘛,四块高冰。” “去死!说个实价!” “嘁,还以为你真不还价了。”王青禾撇撇嘴,淡淡道,“算了,这块也给你两块高冰算了。” “一块高冰加五块正冰,卖就切,不卖我到赵记丁记那看看去。”香芸作势要走。 “贱货!这一刀砍得够狠!”王青禾心里暗骂一句,连忙叫住她,“哎哎哎,好,卖了,切切。” 店里的伙计随即过来把石头搬到门口,继续开切。 “天灵灵地灵灵,切垮石头你最行!垮!垮!垮!”王青禾紧张得手心冒汗,恨不得把九天神佛全都求了个遍。 “相公!我突然感觉有如神助!这块石头还是涨,你信不信?” “哈哈!我当然信!运势这种东西,一旦来了挡都挡不住!” “涨你妹!你特么再涨老娘不活了!” 在几人一动不动的注视下,石头切开,切口莹光闪闪,水润透亮,仔细一看,有近一半都已经达到了高冰种! “神啊!让我死了!”王青禾两眼一翻,一下瘫倒在王青书怀里…… 出了王记玉铺,香芸揣着一袋子玉石,心情无比舒畅。 此时已过午时,严良还有许多事要跟兰月晴商量。临别时,交待了香芸和妙妙几件事。 第一,帮忙打听城中有意出售的铺面。 第二,看看城里有没有合适的大宅出售。 第三,没事的话多在各自的朋友圈里宣传宣传新装。 然后便各自忙碌去了…… 入夜,华灯初上,严良推掉了所有事,火急火燎地往家赶去。 此时,妙妙正坐在木桶里沐浴,香芸在一旁一边帮她梳着头发,一边陪她聊着天。 没过多久,门外隐隐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妙妙顿时羞不可抑,直想赶紧起来穿衣服。香芸一把将她按着坐回桶里,“傻丫头,他是你相公,还害羞个什么。” 随后起身朝门口走去,打开门,严良正好一脸急切地来到了门外。 “哟,洗澡呐,嘿嘿,正好,我也洗一洗。” “瞧你这猴急的样子,悠着点,别没轻没重。” “知道知道。” 他搂着香芸亲了两口,然后就进了门,将门关上,匆匆走到了木桶边,趴在边上目光灼灼地看着妙妙。 “小宝贝,有没有想我?” “嗯,良哥哥……快过来……”对上他那深情款款的目光,妙妙反倒一点也不紧张,也不再羞涩了,有的只是满心的柔情与期待。 严良急不可耐地脱光衣服,跨进木桶里,将她紧紧抱在了怀里。 “小宝贝……我的小宝贝……” “良哥哥……相公……” 第45章 你不是小恬恬? 之后几天,严良每天都忙碌且快乐着,日子过得舒畅无比。 成衣铺的事很快有了着落,兰月晴给了城西的李掌柜一个难以拒绝的价格,顺利将他的铺子盘了下来。经过两天装修,已正式开门营业。 天香阁新的经营模式已日趋成熟,严良和兰月晴不再每天登台演出,而是每隔几天登台一次。用严良的话说,这叫饥饿营销。只要是他们登台的日子,都会提前放出预告,并售卖门票。 门票的价格自然会比平常时候的最低消费高很多,但依旧是场场爆满。如今阁楼里的消费档次已今非昔比,每日盈利翻了足足几倍。 二人的名气也越来越大,甚至吸引到了一些外地的客人前来观看表演。 有了空闲,严良就跟兰月晴商议开设培训班的事,计划找一处环境清幽之地,开一间乐坊,专门为今后扩张青楼生意培养人才。 …… 这一天上午,天上下着蒙蒙细雨。此时已经入秋,气候渐凉。 天香阁过了午时才开门营业,上午楼里很是清静。 房间里,春色渐退,幽香浮动,严良和兰月晴紧紧相拥。 床边摆放着浴桶,桶里的水尚有余温,水面飘着许多花瓣。休息片刻,他笑着将她抱起,走到浴桶当中,舒舒服服地泡了起来。 “这几天我让香芸在找宅子,这回可得买个大点的。等新家收拾好,我就着手把咱们的婚事办了。” “你跟香芸她们说好了么?” “还没说,不过她们已经在渐渐接受你了,难道你感觉不出来?放心,她们那肯定不是问题。” 说到这,他突然想到什么,笑着道:“对了,有件事我得提前知会你一声,我其实不只有香芸她们三个老婆,另外还有一个,也不知道是啥原因,到现在还没娶过门。” 兰月晴并没有什么反应,笑着问道:“你没问问你母亲,为什么不把那姑娘娶进门么?” “问了,她没说。我跟你说啊,我老爹为了给我张罗这门亲事,花了老大代价了。也不知那姑娘是个什么身份,估计不是寻常人家。” 兰月晴噗嗤轻笑,洁白的玉臂环上他脖颈,“那我们俩的事呢,你跟你母亲说了没?她是个什么态度?” “管她是啥态度,咱俩的事情她都知道,既然没有出言反对,不就等于是默认了。” “婚姻大事,你怎能不管你母亲的态度,要办婚事,肯定得老人家同意才行。我可不想进门以后,天天受婆婆的气。” “不会啦,我老娘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别看她平日老是数落香芸她们,心里其实可疼她们了。” “我不管,你要想娶我,肯定得跟老太太把话说清楚,她同意了我才嫁过去。” “好,今天回去就跟她讲,你就等我的好消息。” 离了天香阁,二人一起去制衣工坊还有酒坊转了一圈,将近日暮,严良就先回家了。 下雨天街上行人不多,走到半路,前方迎面走来一个身穿青色长裙的女子,撑着把伞,一路左顾右盼。 起初严良没太注意,与她擦肩而过时,随意朝她一瞥,顿时愣了一愣,“咦?这不是……恬恬?” 脸上顿时露出喜色,同时心里又涌起丝丝歉疚,“这阵子忙昏头了,都忘了去省城接她,还叫她自己跑回来。唉,得好好哄哄她才是。” 转身望去,姑娘仍在一边走一边茫然四顾,“刚才没看见我?”他促狭心起,嘴角泛起一丝坏笑,轻手轻脚地快步赶了上去。 到了姑娘身后,“啪!”抬手就是一拍,声音清脆响亮,“哈哈!小恬恬!没看见相公我么?” 姑娘惊怒不已地转头望来,脸上红霞遍布,一对圆亮的眼眸当中凶光闪闪。 “我这两天正准备去省城接你呢,上次是我不好,你别生气了好不好?”他抬手就想去抓姑娘的手。 “你就是严良?”姑娘一把抓住他手腕,狞声问道,脸上一片寒霜。 “啥?你……你不认识我了?”严良满是诧异,面前的姑娘无论声音外貌还是体型都跟慕容恬一模一样。 但从她的语气当中,严良却感觉出一丝异样,“你……你不是恬恬?哦!我知道了!你是她姐!” “你这混账!”慕容滟怒不可遏,“啪”的一巴掌甩在他脸上,立时留下五道血印。 “这个……我刚才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是你。”他一边捂着脸,一边赶紧解释。脸上火辣辣的疼,心里又止不住埋怨一句,“这娘们下手也太狠了……” “少废话!跟我走!”慕容滟一把抓着他胳膊,拽着他一路快步疾行。 “哎!你要带我去哪?把话说清楚!”他极力想要挣脱,但那只洁白的玉手就像是钢筋铁骨,抓得他生疼,一点挣脱不开。 “你自己臭不要脸,把恬恬气回娘家,过了这么久了,你居然连句道歉的话都没有,你还是人么?”慕容滟一边生拉硬拽,一边厉声说道。 “我是有不对的地方,我承认,但她那样当街大呼小叫难道就没错?她那臭脾气难道就不该改一改?哎呀,你放开我!疼死我了!”被拽了一路,严良也很是来火。 “你怎么有脸说?你跟一个风尘女子勾搭成奸,居然还有理了?恬恬骂你是你活该!居然还当众跟那女人表白,你还要不要点脸!” “你少放屁!她早就脱离风尘,你们没资格瞧不起她!你给我放手!放手!!” 说到后来他越来越火大,见好歹挣脱不开,又实在疼的难受,急怒之下想也不想,直接抬脚狠狠一踢,重重踢在了她后腰上,在裙子上留下一道灰色的鞋印。 慕容滟身子一僵,脚步陡然一滞,而他一脚踢出以后身子不稳,一个踉跄往前一扑,“哎哟”一声撞在了她身上。 将要摔倒之时,本能般地伸手一抓!这一抓好巧不巧,差点将她的衣襟都给扯了开来。 “啊!!你这个禽兽!!” “我不是故意的!是你非拽着我!哎哎哎!你要干嘛!你……” “砰!”话没说完,他就被一下打晕过去,接着什么也不知道了…… 当他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是在一处船舱里,脑袋昏昏沉沉。左右一看,窗外的天色已经漆黑,也不知过去了多久。 “那个贱货!”想到昏迷前的一幕幕,他恨得牙痒痒,直恨不得再踹慕容滟两脚。 坐起身来,扭了扭身子,脖子还有胳膊一阵酸痛。将袖子捋起来一看,小臂上淤青一片。 “哪天定要让妙妙给我弄点迷药,把这贱货迷晕,弄不死她!”他一边揉着胳膊,一边恶狠狠地想道。 第46章 一曲十八摸 走出船舱,左右四顾一圈,发现这是一艘庞大的货船,船上堆满了货箱。 此刻已是深夜,甲板上没什么人,找了个船员一问才知道,这是慕容家的商船,现在正在回省城的途中,预计三天后到达。 “我们这是走了多久了?这里距青州多远?” “我们启航已有三个时辰,距离青州少说两百里。” “这么远?不行!放我下船!我要回去!” “这可不行,想要停船靠岸,得大小姐发话才行。” “那个贱货在哪!?我找她去!” “放肆!你是何人?胆敢对我家大小姐如此出言不逊!” “我是你家姑爷!” “姑爷?哦!你是……严公子?” “少啰嗦,告诉我慕容滟在哪?” 船员随即给他指了路,他气冲冲地朝慕容滟的船舱走了过去。 他先前抓在慕容滟胸口的那一下,力道很大,慕容滟自幼习武,就算能将别处练得硬邦邦,但胸前那两坨肯定是软绵绵。此刻她的半边胸脯上也是淤痕未消,隐隐留下几个指印。 “那个该死的狗东西!!”她坐在床边,一边往胸脯上抹着药酒,嘴里一边不住地咒骂着。 “砰砰砰!!” 重重的敲门声骤然响起,将她惊得一哆嗦,手里的药酒瓶哐当砸在地上,摔得稀碎。 “开门!!慕容滟!你特么疯了不成!快让老子下船!”门外响起严良那怒火万丈的声音。 “哐!哐!哐!”紧接着又响起踢门的声音,门板都快被踹开。 “今天我非宰了你不可!!”慕容滟匆匆将衣服拉好,杀气腾腾地朝门口走去。 严良正在踹门,哐当门一开,他一脚踹空,身子往前一扑,一个趔趄,又跟慕容滟撞了个满怀。 “啊!!要死了你!!” 慕容滟惊呼一声,羞愤难当,一把将他掼在地上,对着他拳打脚踢。 “停!停!我又不是故意的!谁特么想摸你!你有什么好摸的!再不停我要翻脸啦!”严良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身子蜷成一团,跟个大虾米一样。 “你再说!你再说!你这狗东西!王八蛋!你个猪狗不如的畜生!”慕容滟气得满脸通红,连踹了他十几下才停了下来。 “你一见我就把我绑架到这船上,到底是谁不讲理!?老子要去官府告发你,判你个流放千里!” “你以为你能活着走下这艘船?我一会就把你绑上石头,沉入河底!” “你至于么?不就是一不小心碰了你几下,都跟你说不是故意的。你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干嘛一上来就动手动脚?” “到底是谁一上来就动手动脚!?” “呃……我那不是认错人了么,谁叫你们俩长得一模一样。” 严良从地上坐了起来,揉揉这捏捏那,疼得直呲牙,心里更是把慕容滟强奸一遍又一遍。 慕容滟站在那,两眼喷火地盯着他,酥胸起伏不定,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你把我抓来,到底想干什么?”他耐着性子问道。 “你还有脸问?上次恬恬被你气回家以后,整天在家抹眼泪,你居然这么久都对她不管不问,你还有没有点良心?” “这……是我不好,我这阵子忙昏头了,这两天我就准备去的。” “恬恬嫁到你家两年,一直本本分分地守着你过日子,你却一点都不把她当回事。先前是话都不跟她说一句,现在是一开口就把她气个半死,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严良心里涌起一阵愧疚,说实话,他先前的确是没把慕容恬当回事,毕竟相处的时间太短了。“再怎么样,那毕竟是我二老婆,属实是不应该啊……检讨,深刻检讨!” “这趟去省城,你给我把她哄开心了,让她高高兴兴跟你回去。若是哄不好,你别想离开一步!” “我哄,我哄,但我也不能这样不声不响地离家,我娘还有我其他几个老婆不得急死?你好歹让我跟她们说一声再走啊。” 慕容滟怒气稍退,冷声道:“这个不用你操心,走之前我派人去过你府上,给老夫人送去书信,说你应邀去省城做客,老夫人她们看了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就是你慕容家的行事作风?我还有好多事情没有交待妥当,有你这么办事的么?” “少啰嗦!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能有恬恬重要?从小到大这么多年,她从没受过这样的委屈,我真后悔当初让她嫁给了你!” “哼,当初本来该是你嫁过来,你若真的后悔,我就把恬恬休了,换你嫁过来,如何?” “你……你无耻!” “嘁,听说当初你知道要嫁给我以后,哭得死去活来,你以为我稀罕?就你这臭脾气,得亏你没嫁过来,不然我怕都活不到今天。” “要嫁给你这种人,我宁愿去死!” “我是哪种人,你凭什么瞧不起人?” “这么多年,你连个秀才都考不上,连一套完整的拳法都学不会,你跟个废物有什么区别?” “老子家里世代经商,我也只想做个商人,干嘛要学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没出息!但凡有点志向的,谁不想着文武济世?现在国内匪患丛生,边关时遭外敌入侵,只要是热血男儿,谁不想着从军卫国?你一心想着经商,无非是想龟缩后方,苟且度日!” “你放屁!那些当兵的,他们的粮饷俸禄武器装备从哪来?不都是从我们上交的税赋中来?我好好做生意,照章纳税,不就是对他们最大的支持? 匪患丛生一定是民生凋敝所致,但凡能吃上口饱饭,谁会愿意当土匪?我在青州做点小生意,让一百多个土匪从了良,难道不是对国家的贡献? 两国交战打的是什么?只是看谁更勇猛?扯淡!打的是国力,打的是钱!钱从哪来?不还是从我们这些商户中来!亏你家也做了这么多年生意,这点道理都不明白,真是胸大无脑!” “你……你还敢说!”慕容滟的脸霎时间红了一片,泪水在眼睛里直打转。 “这个……这只是个比喻,我不是真的说你胸大,我……哎哎哎!别动手啊!不是……你胸是挺大的,但我刚刚不是这个意思……哎呦!别别别!” 在一阵鸡飞狗跳当中,他狼狈不堪地逃出门去…… 三天之后的清晨,大船抵达省城,在码头靠了岸。这三天当中,严良跟慕容滟再没说过一句话,见面就是相互鄙视,互瞪一眼。 严良心里骂一句傻逼,慕容滟心里骂一句贱狗…… 装卸货的事情自然有驻守在码头的慕容家的主事接管,慕容滟和严良登岸以后,早已有辆马车候在那里,准备接他们回府。 “怎么只有一辆马车?帮我再叫一辆!我不要跟这娘们坐一起,晦气!” “哼!你还想坐车?是走回去还是爬回去你自己选!” “你……我新姑爷第一次上门,你就这么对我?这就是你慕容家的待客之道?” “齐伯!给他牵匹马!” “老子不会骑马!回头摔出个好歹,让恬恬做了寡妇,你赔得起么?” “你……” 最后,慕容滟骑着马,严良坐着车,一路往慕容府而去。路上,看着慕容滟那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严良快意无比,整个人侧躺在车里,把脚搭在窗户边,一边晃悠一边哼起了十八摸。 “我一摸你的腿呀,二摸你的腰,三摸你的脸蛋摸得你直撒娇。四摸你的肚子,五摘你的桃,六摸你的兔兔摸得你直发骚……” 第47章 瞅准机会就是一脚 车外的几个随从听得哑然失笑,心想,“看来这姑爷不是什么正经货色啊,估计天天逛窑子……二小姐那么漂亮,真是白瞎了……” 慕容滟则是怒火滔天,还没等他唱完,直接腾身一跃,钻进了车里,接着在一阵惨叫声中,将严良丢出了车外。 “哎哟!慕容滟!你这娘们是怎么回事?有大姨子这么跟妹夫动手动脚的么?你还知不知道廉耻!” “齐伯!给我把他的狗嘴堵起来!” “你敢!我……呜……” 半个时辰以后,一行人抵达慕容家。那是一处门庭高耸的大宅,门口左右坐立着两墩一人来高的石狮子,威武凶煞。门头挂着宽大的牌匾,上面写着“定远水陆局”。 在获得严家赠送的水陆渠道之后,原本定远镖局的业务范围得到大规模扩张,通行水陆两道,有大小商船七十多艘,马队车队齐全,手下的镖师、船员、马夫、车夫还有苦力长工足有两三千人。 在整个南齐省的水陆货运行业,慕容家稳居前五。名字也从两年前开始,从定远镖局更改为定远水陆局。 刚到门外,就听见院子里传来整齐的操练呼喝之声,气势勃勃,透着勇武之气。 慕容滟从马车里施然走了下来,侧目一看,严良正站在马车后面两眼喷火地瞪着她。 此刻,严良的模样十分凄惨狼狈,甚至有些好笑。他嘴里塞着布团,上身被绳子捆了两圈,手腕也被一根绳子捆住,绑在车尾,竟是被马车拖行了一路。 “呜!呜!呜!”一见慕容滟下车,他就猛地挣扎了起来,一副怒火万丈的模样。 “狗东西!让你再狂!”慕容滟狞笑一声,上前将绳子从车尾解下,攥在手中,然后拖着严良直朝府里走去。 “大小姐。”“大小姐回来啦。”“大小姐辛苦了。” 一进门,道路两旁的家丁丫鬟镖师护院纷纷对慕容滟恭敬施礼,眼神里透着无比的恭敬。 再一看被她用绳子牵着的那人,眼神中又充满了疑惑与好奇,悄声的议论立时纷纷响了起来。 府院占地极广,除了树木花草,亭台楼阁,还有一处宽阔的广场,此刻正有百余人在那里演武操练,呼喝阵阵,拳脚生风。 一个体阔雄壮的中年汉子显然是那些人的教头,声音洪亮如钟,正喊着口令,监督众人。见慕容滟拉着严良进了院,也朝那边瞟了一眼,目光里满是轻蔑之色。 严良此刻怒意已极,从进门开始,目光一直停留在慕容滟的屁股上,准备伺机而动。 在他身边随行着一位头发花白精神矍铄的老人,就是那位齐伯,不时朝他瞥上一眼,眼神中透着慈和的笑意。 “小家伙,我劝你别再惹大小姐,你可不是她的对手。”齐伯凑近了一些,小声笑道。 虽然嘴巴是被齐伯堵上的,但严良并不怨他,所有怨气全记在了慕容滟身上。他看了齐伯一眼,微微点了点头,冷厉的目光却依旧在慕容滟的臀部游移。 几人沿着院里的石板路直朝前方一座高大雄伟的厅堂而去,路过那些操练的武师旁边时,教头喊了声“停”,所有人立时停下动作,转向慕容滟,齐声喊道:“恭迎大小姐回府!” “大伙不必多礼,继续操练。”慕容滟朗声说道。 大汉教头面带笑意地走了过来,远远地就笑着说道:“滟滟,怎么样,这趟出行还顺利?”说着还满是鄙夷地扫了严良一眼。 “顺利,喏,这狗东西被我……啊!” 慕容滟注意力全放在教头大汉身上,殊不知就在刚刚走路的过程中,严良已不着痕迹地向她逼近了两步,此刻话刚说到一半,严良陡然向前窜出,狠狠一脚蹬在了她屁股上! 她惊呼一声,向前一个踉跄,差点摔到地上,模样糗得不行,叫那一百多号武师还有那大汉教头看得当场懵逼。 “狗东西!!我宰了你!!”慕容滟气血狂涌,飞冲上前一脚将他干翻在地,然后就是一通暴揍。严良早有准备,又蜷成个虾米形状,拼命护住脸和裆。 “该死的东西!!”大汉教头怒不可遏,几步上前,也要给严良两下。 谁知齐伯一把攥住他胳膊,摇了摇头,沉声道:“别不知轻重!他是你能打的么?退下!” 大汉无奈,恶狠狠地瞪了严良一眼,忿然退后了两步。 “住手!” 就在这时,一个洪亮的声音从前方的厅堂中响起。一个英武不凡的中年男人阔步走出,神情冷峻,眼中精光毕露,他正是慕容家的家主,慕容庆。 “家主!” 广场上的所有人,包括大汉教头还有齐伯,齐声行礼。 慕容滟恍若未闻,仍对着严良狂踢猛踹。不过,她下手还是知道轻重的,一下下的也都是踢在严良的屁股和大腿上,没对着要害招呼。 而且也没用上真力,否则随便一下就能给他干报废。 “滟滟!住手!” 慕容庆再次怒喝一声,慕容滟这才一脸愤恨地停了下来。她今天穿着一身洁白的长裙,屁股上那灰色的脚印显得极为刺眼。就连齐伯看着都有点想笑。 严良惨兮兮地躺在地上,透过指缝,恶狠狠地瞪着慕容滟,对她比了个中指。 “你就是严良?”慕容庆背负双手,站在台阶上,淡淡问道。 “是我……哎哟……”严良狼狈不堪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疼得呲牙咧嘴,微微躬了躬身,“小婿见过岳父大人。” 虽然结亲已有两年,这翁婿二人却还是第一次见面。慕容庆将他细细地打量一遍,而他则是不住地向一旁的慕容滟输送一个鄙视的眼神。 “吴胜,继续操练。你们两个,跟我进来。”慕容庆对大汉说了一句,又扫了严良和慕容滟一眼,转身就朝厅内走去。 严良和慕容滟一路大眼瞪着小眼,气鼓鼓地朝大厅走去。 “这几天没你的好果子吃!你给我小心着点!” “先看看你的屁股!” 慕容滟掸了掸屁股,气得咬牙直颤。严良嗤笑一声,模仿了一下刚刚她被踹以后,差点跌倒的样子,要多滑稽有多滑稽,差点把她肺都给气炸。 “岳父大人!你大女儿一路虐待我,许多人都看见了!为了慕容家的声誉,你可得替我做主!”解去手上的绳子以后,严良立马怒气冲冲地告起了状。 “你这狗东西!居然还敢恶人先告状!” “你看你看!她还骂我!” 慕容庆坐到一张宽大的太师椅上,扫了严良一眼,淡淡道:“恬恬大老远跑回来找我要钱去替你严家还债,结果刚下马就被你给气了回来。这事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倒硬气,一进门就数落我大女儿的不是。” “这个一码归一码,恬恬的事情是我不对,她若是来打我一顿骂我一顿,我认了,可她凭什么这么对我?”严良一脸凶恶地瞪着慕容滟。 “那你想让我怎么替你做主?” “让她给我端茶递水,赔礼道歉!” “我给你赔礼道歉?你怎么不去死!?” 此刻,在大厅的一角,慕容恬正躲在一处高大的盆栽后面,远远地看着几人。严良刚进门不久,她就收到消息了,不过来晚了一步,没看到严良踹她姐姐那一脚。 “到底发生什么了?姐怎么被气成这样?这气性比我还大?” 第48章 偷窥狂魔 慕容庆也略感惊奇,大女儿素来端庄稳重,比二女儿沉稳不少,这么多年也没见她发过这么大火。 “连大丫头都气成这样,不怪恬恬被这小子给气了回来……真够可以的呀,成亲两年,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杀杀你的锐气,今后恬恬还不得被你欺负死……” 起身绕着严良走了一圈,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遍,随口说道:“你这身子未免太单薄了,这么多年就一点没有练武强身么?” “我一个商户,又不用打打杀杀,练武干嘛。” “你若练了武,刚刚就不会被滟滟按在地上打了。” “这……我平时做点生意,忙都忙不过来,哪有闲工夫练武。” “那正好,这次你到了省城,就在这多住些时日,我这府里上到管家镖师,下到家丁丫鬟,人人会武,正好指点指点你。” “这个……没这个必要?”严良一脸的抗拒。 慕容庆却不容他反驳,摆手道:“你远来是客,正所谓客随主便,这几日你听我安排就好。” 见他仍是一脸不情愿,微怒道,“你个臭小子,练武可以强身健体,也是为你好。这几日左右无事,你哪来这么多不情愿?” “好好,我练行了。”严良无奈一叹,左右看了看,问道,“恬恬呢?她不在府里么?” 慕容庆轻哼一声,“她在,只是她现在气还没消,不想见你。你得先把她哄好了,她才会出来见你。” “这话有意思啊,她不见我,我怎么哄她?”严良讪讪一笑,又问道,“她的房间在哪?我找她去。” “后院的池塘边有栋小楼,她就住那,你去找找看。” “得嘞。”他走之前又朝慕容滟递去一个鄙视的眼神,然后就穿过前厅,往后院而去。 他前脚刚走,慕容恬从角落里快步走出,来到慕容滟身旁,急问道:“姐,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对你做什么了?竟把你气成这样?” 慕容庆也满是疑惑地望着她。 “你自己看!”慕容滟侧了侧身,掸过以后,屁股上还是有一片污渍。 “他为何要这样?刚刚我见他是被绑着带进来的,这又是为何?” 慕容滟随即将之前的经过大致说了一遍,不过袭胸的那点事实在是没好意思说。 “他那只是认错人了而已,你用得着发这么大火?”慕容庆蹙眉说道。 “爹!你都不知道这个人无耻到什么地步!他哪像个世家子弟,简直就是个泼皮无赖! 就刚刚回来的路上,他唱的那些淫词艳曲,齐伯他们都听到了!要我说,他跟那青楼女子还真是般配!” 慕容滟越说越气,拉着恬恬的手道:“恬恬,都是我不好,当初我就不该让你往这火坑里跳!” 想了想又忍不住上前踢了慕容庆一脚,恨恨道:“说到底,还是都怪你不好!我家世代习武,你明知道我们不喜欢那种书呆子,偏要跟严家定这门亲事干嘛!” “这……可那小子从哪看也不像个书呆子呀。”慕容庆讷讷一笑,心想,“还不是因为老严当时下的聘礼太重了……” 仔细想了想,又道:“要我说,这小子倒也并非一无是处。他独自一人被你带来省城,进了我家的门,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丝毫不露胆怯,还敢动脚踢你,而且还踢到了。这份胆识与心性,哪是个书呆子能有的。” 慕容恬朝慕容滟的屁股扫了一眼,忍不住噗嗤轻笑一声,“姐,你这么好的身手,却被他这么个不懂武功的人给踢了两脚,说出去要被人笑死。” “你个死丫头!还有心思笑我!我哪知道竟有人能干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慕容滟脸色微红,狠狠瞪了她一眼。 慕容庆想了想,正色说道:“恬恬,现在你对严良这小子到底是个什么感觉?还愿不愿意跟着他过?倘若你真不想跟着他,我无论如何想办法给你退了这门亲。” 慕容恬神色一黯,轻叹道:“爹,我做严家的儿媳妇都已经做了两年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慕容庆和慕容滟都是听得一声叹息。 慕容滟恨恨道:“爹,不管怎么样,那家伙待在府里的这些日子,定要好好收拾收拾他!不然他还以为恬恬没有娘家人了!” “嗯!说得对!放心好了,明日看我不刮下他一层皮!” …… 后院的景色很是优美,小桥流水,亭台轩榭,严良沿着鹅卵石铺成的蜿蜒小道走了没多远,就看到了一汪碧绿的池塘。 池塘边上矗立着一座两层高的小楼,红木回廊,飞檐翘角,四周树木成荫,很是清幽雅致。 “就是那里了……”他径直走到了小楼前,楼下是个小院,院子的一角摆着个木人桩。 看到这一幕,他心里不由一暖,过去慕容恬在他的书房前乒乓打桩的情景纷纷在脑海浮现。 “这丫头看似大大咧咧,莽莽撞撞,其实也是个细心体贴的人儿……上次实在不该那么冲动啊……” 想到慕容恬当时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顿时有些心疼。 上了小楼,他喊了几声,没人答应,于是也不客气,直接推开一间房门,进去一看,房间里轻纱帷幔,玉屏画栋,弥漫着淡淡的幽香,显然是女子的闺房无误。 “你这丫头,想跟我玩捉迷藏么,你家这么大,我可找不着你,还不如在这守株待兔。” 于是他将房门关好,径直绕过屏风,来到了绣榻前,伸了个懒腰,一头躺倒在了床上。刚刚被拖着走了一路,又被揍了一顿,此刻浑身酸胀,疲累难当,干脆闭上眼睛准备小睡一会。 也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之中,门口传来开门的声音。他陡然睁眼,嘴角泛起一丝坏笑,“回来了,嘿嘿……” 于是轻手轻脚地下了床,躲在床尾后面,探出脑袋偷偷观看。 没一会,一道人影绕过屏风,走进了内间,一身白色长裙,看着是那么眼熟。 “我日!这……这是恬恬……还是……还是那贱货??” 姐妹俩长得一模一样,叫他一时间都有些不敢认。不过很快,当他瞥见姑娘屁股上的一片污渍以后,心里再无怀疑。 日了狗了呀…… 现在出去八百张嘴都说不清了呀…… 他只得俯下身子藏好,探出半只贼眼偷偷打量。 想也知道,慕容滟回来肯定是准备换衣服的,穿着那一身哪好意思见人。她走到柜子前拿出一身干净的衣裙以后,便麻利地脱起了衣服。 “死贱狗!下次别落到我手上,非弄死你不可!”一边脱着衣服,嘴里一边骂骂咧咧。 “死贱货!本来不想看你,这下不看都不行了!”他把眼睛瞪得老大,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白色的长裙褪去以后,她全身只剩一件粉色的抹胸和一条粉色的亵裤,雪白的肩颈,平坦的小腹,笔直修长的玉腿,一览无余。 “身材是真特么好,活该给狗操……” 第49章 和好如初 换好衣服,她又朝床边走来,似乎是准备躺到床上休息一会。严良吓得脖子一缩,赶忙藏好,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嗯?” 床边响起一声怀疑的声音,严良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不妙。 床上的床单被褥显然有被人压过的痕迹,慕容滟一眼瞧出端倪。下一刻,她陡然想到了什么,神情霎时间变得冷若冰霜。 严良心里砰砰狂跳,蜷缩在地上,像一只待宰的羔羊一样,目光里满是惊惧之色。 在一阵悄无声息当中,慕容滟那厉鬼一样的脸庞缓缓出现在他的眼前! “误会……误会……你爹没跟我说……你的房间也在这,我……我以为是……哎!!你要干嘛!别!别!我又不是故意的!救命啊!杀人啦!” 在一阵杀猪般的惨叫声中,他被从楼梯口一脚踹了下来,摔了个狗吃屎。嘴巴上更是残留着一片血红的掌印,鼻子里渗着丝丝鲜血。 趴在地上哀嚎了一阵,刚想爬起身,慕容滟直接从他背上踩了过去,又让他啃了一嘴泥。 “哎哟……你个死贱货……又没脱光……至于么你……”他狼狈不堪地爬了起来,心里一阵憋屈。 院子里有石桌石凳,他走过去坐下,将裤管拉起来一看,腿上紫了两块,不禁又在心里把慕容滟强奸了两遍。 抬头朝楼上仔细一看,原来楼上有两个房间,紧挨在一块,靠里的那间显然才是慕容恬的房间。 “那丫头到底躲在哪?相公我被欺负成这样也不知道出来救我……” 转念一想,“老丈人说要先把她哄高兴了她才肯出来见我,这么说,她现在有可能就躲在什么地方偷偷看着我呢。” 他站起身来,四顾一圈,突然又看向那木人桩,心想,“过去都是你打桩给我看,今天,我打给你看一次。” 于是走到木桩前,学着慕容恬的样子,假模假式地打了起来。打木人桩需要熟练的技巧,良好的身体协调,以及敏锐的反应速度。像他这种没玩过的,与其说打桩,不如说是在被桩打。 乒乒乓乓每隔两下,就夹杂着他一声惨叫,模样既滑稽,又有些招人心疼。 “这个傻子……跟你说你打不起来……”慕容恬站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嘴角微微扬起,眼中闪动着一丝晶莹。 “行了,别打了,再打把自己打残了。”她走到小楼前,淡淡说道。 “恬恬!”严良呲牙咧嘴地揉了揉胳膊腿脚,一脸惊喜地跑上前来,拉着她手道,“对不起,我来晚了。前阵子忙昏头了,我早就想来找你的。” 慕容恬还从未跟他有过肢体接触,脸色微有些泛红,偏过头说道:“你来找我干嘛,你不是都要休了我么。” “哪能啊,我那天说话不过脑子,你千万别往心里去。我哪能休了你呀,我宝贝你还来不及呢。” “你不是嫌我当街吵闹,是个泼妇么?” “这……谁都有个着急上火的时候嘛,我那天一上来态度也不好,我的错,我反省。” 见他认罪态度良好,慕容恬心里的怨气消退不少,跟他一起到石桌旁坐下,嗔怪道:“母亲还说你过几天就来省城接我,结果我都回来有一个月了,你这阵子都在忙些什么?” “就是生意上的事啊,我跟你说,我设计了几套女装,现在在青州城卖得可火了。其它还有酒坊、酒楼、天香阁一堆的事情……” 他正说得眉飞色舞,突然瞥见慕容恬脸色不对,赶忙话锋一转,“呃……我知道,这些都是琐事,哪能跟你相比,所以我说我昏了头了嘛。别生气啦,回去我定好生补偿你。” 慕容恬未置可否,沉默片刻,淡淡问道:“你和那个兰月晴,是认真的么?” 严良神情一僵,随后坦然说道:“当然是认真的,我喜欢她,我想娶她。” “可她……” “她是出身风尘,但她是个好姑娘,任何人都没资格瞧不起她。” 跟兰月晴在一起的这些天,兰月晴自是将自己的过往全部说给了严良听。 “她母亲也是风尘女子,她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十岁以前,她一直跟她母亲四处漂泊,艰难度日。后来她母亲病重,将她托付给了平江府一个故人,那人是一间的青楼的老鸨。 十六岁那年,她第一次登台演出,十八岁,她成了平江府最有名的花魁。老鸨拿多年的养育之恩来说事,让她接客,她不想欠老鸨人情,同意了。” 说到这,他的眼中止不住涌起泪光。 “她的初夜被拿来公开拍卖,当时半个平江府的名流氏族都去了。她想攒钱,给自己赎身。幸运的是,就在第二天,一个好心人出现了,不仅花费巨资帮她赎身,还给了她本钱,教他做生意。 后来她离开平江府,去了青州,开了天香阁。她本可以随便做什么生意,但她就是想开青楼,她希望坦然面对自己的过往,她不怕面对世人异样的眼光。 今年她二十五岁,六年多了,她把天香阁经营得很好,还扩张了许多别的产业,成了青州小有名气的富婆。 这几年,她周旋在形形色色的人群当中,官宦世家,氏族子弟,三教九流,无不对她垂涎三尺。但她就像一朵莲花,出淤泥而不染,一路清清白白地走了过来。 这是多不容易的事啊,当年流落风尘,是她的命,不是她的错。她孤独、坚强而又骄傲,恬恬,你说她这样的姑娘,凭什么被人瞧不起?” 慕容恬出生富贵,哪能想象这等坎坷的身世,眼中也不禁泛起一丝泪光。沉默许久,轻声问道:“香芸姐和妙妙,她们现在是何态度?” 严良微微笑道:“我还没来得及跟她们说,就被你姐给抓到这来了。我和晴姐姐的事能不能成,得看你们所有人的意思。” 慕容恬听得一阵沉默。 “恬恬,跟我回家。你们嫁到我家两年了,我却只知道闷在房间里读书,今后我会好好疼爱你们的。” 慕容恬叹了口气,暂且不去想兰月晴的事,反正那也不是她一个人的事,自然得回去跟老太婆还有香芸她们商议。 “你头一次到我家来,我爹想让你在这多住几天呢。过些日子局里有一批货要发往宁州城,我和姐姐会一起押船。过了松原江以后,我们俩提前登岸,骑马回青州,一天就到了。” “哈哈,原来你早就计划好啦。行,住几天就住几天。呃……就是有两件事……” “什么?”慕容恬柳眉微蹙。 “一个嘛,就是你姐那个疯婆子,这些日子肯定会找我的茬,你可得保护好我。还有就是,你爹真的打算让我练武啊?我实在没那兴趣,有空我陪你逛逛街多好。” 慕容恬听得好笑,“哼,你把我姐气成那样,我还没找你算账呢。她若想找你撒气,你给我老实受着就是。至于练武的事,你练个几天会死么? 你也不看看,每天有多少人带着厚礼想到我们这拜师学艺,我爹肯亲自教你,你就偷着乐!” “啊?老丈人还要亲自教我?不要不要,要学我就跟你学好了。”他一脸的抗拒。 “明天我跟我姐要出去办事,可没空陪你,你就老实到我爹那报道去。”慕容恬暗觉快意,丝丝冷笑道,“这回让你领教领教你老丈人的手段,省得下次你再气我的时候,心里没个数!” 第50章 大摆筵席 女婿第一次上门,慕容庆自是要好好款待。当晚,府里大摆筵席,高朋满座,欢声连天。 府里都是练武之人,又经常跑江湖,身上自然都带着爽朗豪迈之气。严良作为主宾,一众教头镖师没少过来敬他酒。 严良来者不拒,纯把那玩意当rio喝,一口干一碗,比那些镖师喝得还爽快,应付得轻松自如。众人对他的印象不差,甚至多了几分敬佩。 “这姑爷性情豪迈,谈吐大气,一点不像个文弱书生。关键还敢当众踹大小姐屁股,真特么是个人才。” 白天他那一脚,早已在府里传得人尽皆知。现在慕容滟走到哪都被人盯着屁股瞅一眼,让她浑身不自在,更是在心里把严良恨了个透。 此刻坐在严良对面的座位上,一直像个怨妇一样盯着他。他只当她不存在,自顾与众人谈笑风生,一点没拿自己当外人。 慕容庆从始至终也在偷偷注视着这个女婿,心里暗暗赞赏,“这小子不简单,面对这种场面从容有度,果真有些气魄。” 笑着问道:“严良,你爹娘一心让你考文武科举,你怎就偏偏要从商?你十次都没考上秀才,就这么怕读书?还把家里的书都烧了?” “我喜欢做生意呀。”严良放下酒杯,笑着说道,“现在文举考的那些诗词文章狗屁不是,拿来当个乐子还行,正经学了一点屁用没有。 武举嘛,考了干嘛?将来去从军打仗?那多危险,还是在家做做生意赚赚钱来得舒服。” “哼!死没出息!废物!” 话一出口,对面就传来慕容滟那满是鄙夷的哼哼声。 严良狠狠瞪了她一眼,“你倒是有出息,不也在家帮着你爹做生意?” “我……我至少还尝试过,你呢,从一开始就想着龟缩后方!”慕容滟脸色略有些不自然。 慕容恬在严良耳边小声笑道:“我姐考过两回武举,结果没考中,然后才回来接手生意的。” 大梁国武风盛行,女子习武稀松平常,所以朝廷定下规矩,女子可以考武举,可以从军。本来嘛,是没这规矩的,只因一个人的出现,才改变了朝廷的想法。 她就是二十多年前的大梁第一猛将,柳怀英。柳将军戎马一生,镇守边关,屡破塞外蛮夷,名动天下。结果晚年辞官退隐之时,所有人才知道原来她是女人。 正因此,世人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女子能顶半边天。 “嘁,原来是没考上,菜鸡!”严良一脸玩味地盯着慕容滟,嗤笑道,“看来你的功夫不咋滴嘛,也就能欺负欺负我这种不会武功的老实人。” “哪有,武举考试除了考武艺,还要考兵法跟谋略。我姐武艺超群,但兵法跟谋略嘛……嘻嘻,你懂的。”慕容恬小声笑道。 “你个废物!居然还有脸嘲笑我?你连尝试的勇气都没有,就只想着安逸度日,哪有一点男子气概!”慕容滟红着脸骂道。 “谁说我没尝试?我不是尝试了十次么,跟你一样,落榜了而已。”严良腆着脸笑道。 一听这话,众人立马笑得合不拢嘴,姑爷落榜十次的威名早就在府里传开了。 “姑爷,就算不为考武举,你也可以习武强身啊,为何你到现在连一套拳法都学不会?”坐在慕容滟旁边的一个女子笑着说道。 她是慕容庆的三徒弟,朱婷,长得高高大大,有点男人婆,相貌还看得过去,也是府里的教头之一。 “练武嘛,太辛苦了,我是做生意的,又不跟人比凶斗狠,比的是脑子,讲究个和气生财。所以对练武这事嘛,实在是没兴趣。”说着朝老丈人瞟了一眼,分明就是在点他。 慕容滟一听又来劲了,“你赚再多钱有什么用?你知道如今这世道有多乱么?从省城到青州,这一路有多少山寨土匪?没点武艺防身,你出门就没命!” “嘁,我有钱啊,雇几个像你这样的保镖不就好了,干嘛要自己练武?说到那些土匪,你可得感谢人家,没有他们拦路抢劫,你镖局里还有生意么?” 说到这,严良也来劲了,眉飞色舞,唾沫狂喷。 “正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土匪抢劫也是为了钱。换做是我,就去找那些土匪寨子谈合作,一起拦路收过路费,那可是一本万利的好买卖。” “哈哈哈!姑爷,你这想法好别致啊!” 众人笑得人仰马翻,连慕容庆都差点一口酒喷出来。慕容滟说不过他,气得脸都黑了。 朱婷边上坐着个二十七八岁的大个子男人,是她哥,也是慕容庆的二徒弟,朱亮,又笑着问道:“姑爷,你说现在文举考的都是些没用的东西,那你觉得该考些什么?” “当然是考算数、历史、自然科学这些东西,整天学那些四书五经诗词歌赋什么的有个鸟用。” “哼,都是些奇淫巧技,正经人谁学那些!”慕容滟又找到了喷点。 “我呀,我这个正经人就喜欢学这些。”严良嬉皮笑脸地盯着她,又朝她胸脯扫了一眼,对她比了个胸大无脑的嘴型。 接着又忍不住转头看了看慕容恬的胸部,心想,“恬恬的不知道有没有她大?应该差不多?这俩人跟克隆的一样……” 他这猥琐的动作被慕容滟看在眼里,更是气得满脸通红,怒声喝道:“你也算是正经人?除了犯贱耍滑你还会什么!?” “嘿,我会的可多了。”严良一点也不来气,眼珠一转,坏笑道,“你引以为傲的不就是那点功夫么?你敢不敢跟我打个赌?我让你看看你的功夫有多么不值一提。” 这话一说出口,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竖直了耳朵。在场都是习武之人,慕容滟的功夫除了她爹还有齐伯吴胜几人,没人能比得上。 “好!我跟你赌!说!想怎么赌!”慕容滟一拍桌子,自尊心受到打击。 “齐伯,厨房里有玉米粉么?给我拎一袋过来,再打一桶水,拿个油纸袋子。”严良对一旁的老管家齐伯说道。 “有,有,当然有。” 这等烧菜常用的东西哪家没有,齐伯照严良的吩咐,让两个家丁很快将东西拎到了厅里。 “你要干嘛呀?”慕容恬一脸惊奇地问道。 “嘿嘿,一会你就知道了。” 严良随即上前,在所有人目不转睛的注视下,将玉米粉按一定比例混进水桶里。搅拌均匀以后,静置了一会,然后将和好的面浆倒进了油纸袋子里,装了大半袋。 “齐伯,劳您将这袋子拎在手里,一会可别说我作弊。”做好这一切,严良整好以暇地退到一旁。 “这是打算干嘛?”众人看着齐伯手里装着面浆的油纸袋,一脸不解。 严良笑着看向慕容滟,坏笑道:“你不是武功高么?你觉得你能一拳把齐伯手里这袋子打穿么?” “笑话!一堆面浆而已,就是没学过武的也能轻易打穿!”慕容滟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其他人也觉得这很白痴。 “那我跟你打赌,你若是一拳打穿了,我叫你一声奶奶,可你若是打不穿,嘿嘿……” “我就叫你一声爹!” 第51章 一起洗澡啊 “好!你说的!岳父大人,这可不是我要占你便宜哦。”他对慕容庆笑着说了一句,然后就对慕容滟做了个请的姿势。 “来来来!请!” 玉米粉和水都是自己家厨房里的,和面浆的过程也是众人亲眼看着的,慕容滟不怕他耍诈,大步走到齐伯边上,毫不犹豫就迅速挥出一拳! “砰!” 一声闷响,让所有人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现了!这一拳势大力沉,将齐伯手里的袋子打翻了起来,不过袋子完好无损,别说打穿,连破都没破! “这……” 所有人惊得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慕容滟瞬间懵了,站在那里跟见鬼了一样。 “别说我不给你机会,你可以再试一次,用脚踢也行哦。”严良一脸玩味地看着她。 慕容滟不死心,这一次用上了真力,出拳迅猛无比! “嘭!” 拳头打在袋子上的一瞬间,直感觉是打在了铁块上一样!这一拳就是打在石头上都能把石头打碎,可偏偏那油纸袋子在齐伯手里翻了一圈,依然是完好无损! “这……怎么会这样?” 慕容滟脑中轰然一响,拳头都有些隐隐作痛。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来试试!”慕容恬满脸的不可思议,跃跃欲试。 严良拉着她道:“别白费力气,别说是你们,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可能把这袋子打穿。” “姑爷,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齐伯满目惊诧地问道。 “是啊,你是不是做什么手脚了?”慕容庆也瞪大了眼问道。 “我可没做手脚,这就是我说的自然科学。” 严良上前将袋子接过,将里面白糊糊的面浆又倒回了木桶里。众人全都够着脑袋定睛观看,那就是一滩稀面糊糊,一点看不出有啥特别。 “瞧好了。” 严良捋起袖子,将手缓缓伸进面浆里,轻而易举就伸进去半个手臂,然后把手缓缓拔出来,接着抡起拳头用力一砸,面浆却是晃了一晃,连溅都没溅起来一点。 “咦!?怎么会这样?”众人都是一脸难以置信。 “这就叫遇强则强,遇弱则弱,不论你功夫多高,力气多大,速度多块,就这一小滩面浆,你也绝不可能把它打穿,不信的可以来试试。” 严良缓缓笑道。不过非牛顿流体这种玩意,也懒得跟他们解释原理。当然,原理他自己也不懂,只是知道怎么玩而已。 好多人不信邪,都上去试了几下,结果跟严良说的一样,任他们用尽力气,也无可奈何。 慕容滟站在一旁,脑子里一片空白,直到严良那戏谑的声音响起。 “慕容大小姐,服不服?” 众人一听,全都憋着笑。练武之人最讲究个言出必行,慕容滟脸上一会红一会白,嘴角抽搐个不停。 “行啦!你个臭小子!还真想占老子便宜?”慕容庆好笑着说道。 “不敢不敢,开个玩笑而已。”严良一边在擦着手,一边嘿嘿笑道。 “你要死啦!瞧你把我姐给气的!”慕容恬在他胳膊上掐了一把,也是一阵憋笑。同时心里对严良更多了一丝敬佩,看向他的眼神中,也多了一丝柔情。 “两年了,从来不知道,原来这人这么有意思……” “看来武功练得好,的确是不如脑子用得好……”心里也渐渐有了这样的认知。 “爹!” 就在所有人准备继续喝酒说笑时,慕容滟冷不丁喊了一句,然后阴沉着脸快步走回了座位,眼泪直打转。众人全都听懵了。 “哎哟,一句戏言而已,还当真干嘛。奶奶,你别生气了,我错了行么?” 严良嘻笑着说了一句,一下子又把气氛给拉了回来,众人听得哈哈大笑,越来越觉得这姑爷是真有意思。 慕容庆笑着喝了杯酒,心里大为舒畅,暗想,有这么个女婿还挺不错,当年跟老严定这门亲不算眼瞎。今后得让这小子常来住住,多热闹。 不过一看大丫头被气成这样,心里又有些不忿,“你小子头一次来,不能让你太嚣张,不然以后这家里还没人降得住你了。” 于是放下酒杯,咳嗽两声,正色说道:“严良,就算你不习武,锻炼锻炼身体总没坏处。明天开始你早点起,跟我们院里的武师一起早训。年轻人,总要有副强健的筋骨。” “唉,好。”严良脸一垮,心想,“我更愿意跟你女儿在床上锻炼身体……” 这时,吴胜走到慕容滟身旁,轻声安慰着她,同时还对严良递来一个凶恶的眼神。吴胜是慕容庆的大徒弟,心里一直想着慕容滟,府里很多人都知道。 严良也看出端倪,毕竟一整晚,就他没过来敬酒,“估计是白天我踹慕容滟屁股,让他记了仇……” 看二人挨那么近,他心里莫名有点不爽,“这疯婆子跟恬恬长得一模一样,我怎么有种绿了的感觉……” …… 宴散以后,众人尽兴离去。 严良跟慕容恬并肩走回后院,快到小楼的时候,二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一个问题。 “我今晚睡哪?” “他今晚睡哪?” 刚一想到这,严良的嘴角立刻泛起丝丝淫笑。慕容恬的脸霎时间红了一片。 二人是夫妻啊,成亲两年的夫妻,严良睡慕容恬房里去天经地义,可二人到现在几乎没啥肢体接触,一直都是分房睡。 不知不觉,二人的脚步渐渐变慢下来,最后在小楼前停住。 “呃……要不,让齐伯给我随便找个客房?”他口是心非地说道。 姑爷上门,不睡小姐房间睡客房,是身体有毛病?感情不合?还是取向出了问题?慕容恬自己都想不出个不让严良睡自己房里的理由。 “睡客房像什么样子,跟我上楼。”她咬了咬牙,当先朝楼上走去。 严良嘿嘿一笑,正准备跟上去,谁知刚一抬脚,腿弯被人蹬了一下,一个踉跄差点趴到地上。 “你干嘛!?”他冲着从身旁匆匆走过的慕容滟吼了一声。 “好狗不挡道!你挡着我了!”慕容滟冷冷地甩下一句,快步上楼去了。 “贱货!今晚就该让你多叫几声爹!”严良也骂骂咧咧地上楼去了。 刚进房门,就只见慕容恬在柜子里翻找衣服。不一会,将一身叠好的崭新的男装放在了桌上。然后拿着自己的一身换洗衣裳,红着脸低着头,往门口走去。 “洗澡在楼下,我……我先去洗了……”路过他身边时,小声说了一句。 他骚包一笑,喊了句,“要不……一起洗?” 第52章 恬恬光荣沦陷 慕容恬假装没听见,快步出了门,一路小跑着下楼了。 “哈,恬恬一倒,就齐活了。这下子宇宙终于要恢复平衡了……” 他大喇喇地走到床边,一头栽倒在香喷喷的被子里。用力闻了两下,偏头一看,在枕头下面隐隐露出个丝绢的一角。 “这是……” 随手将那丝绢抽出来,展开一看,纯白无瑕,四四方方,立刻就明白了过来,“哈,原来这丫头早就做好准备了,知道我这趟来,她肯定跑不掉。” 然后又将丝绢在枕头底下塞好,免得她害羞。 等了有一阵,终于,慕容恬换上一身浅红色的睡裙回到了房里,湿漉漉的头发披在身后,玲珑有致的娇躯若隐若现,站在屏风旁,有些紧张地望着他。 “你……你去洗。”红着脸小声说道。 “好。”他从床上爬起,冲她暧昧地笑了笑,然后拿起衣服就出门去了。 走到楼梯口,刚要下楼,慕容滟快步从房里走了出来,冷声道:“死一边去!什么时候轮到你了!”接着拿着衣服抢先一步下了楼。 “赶着去投胎啊?”严良恶狠狠地喊了一句,无奈走到楼下,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焦急地等待着。 不知道慕容滟是不是故意的,这一洗洗了足有大半个时辰,严良急得差点上去踹门。 “贱货!非耽误我办事是?你洗,有种洗到明天早上!” 咯吱,房门终于打开,慕容滟一脸冰冷地走了出来,湿漉漉的头发盘在头上,穿着一身浅绿色的睡裙,清新脱俗。 “滚滚滚!洗脱皮了你!”严良懒得看她,抱着衣服匆匆进了门,砰地把门关上。 进门一看,屋里有个宽大的方形浴池,里面飘着花瓣。旁边有个开水池,里面烧着热水。两个池子用板子隔开,提起隔板就能加热水。 “原来是共用一个浴池,难怪那货要先洗。嘁,我还没嫌你脏呢。” 他上前试了试水温,还有余热,也懒得再加热水,脱了衣服就泡进了池子里。胡乱洗了一通之后,急急忙忙擦干身子,穿了睡衣,快步出门上楼去了。 然而,火急火燎地回房一看,整个人傻眼了。 慕容恬在床边的地上打了地铺,整个人用被子裹得严严实实,两眼闭得死紧。看那样子,估计上去踹她两脚她都不会睁眼。 “这……”严良站在那,叉腰看着她,是又泄气又好笑。 无奈走到床边坐下,盯着她看了好一会,然后叹了口气,躺倒在了床上。 深夜,秋凉。 严良在床上翻来覆去,哪能睡得着。慕容恬呼吸均匀,也不知到底睡着没有。 严良朝她看了看,地上就铺了一层棉毯,心想,“地上寒气重,可别着凉了才好。” 再一反思,“这事总归要男人主动,人家连白丝绢都准备好了,还要怎样?” 于是再不犹豫,起身上前将慕容恬连人带被子一起轻轻抱了起来。他能明显感觉到被子里那柔软的身子,在不住地微微颤抖着。 将她在床上小心放好,他将被子掀开一角,钻了进去,从背后轻轻地抱住她,胸膛紧紧贴在她背上。 感受着那娇躯之上传来的颤栗,他默默在心里打了个分,可推指数65。 推嘛,是可以推,就是略有点唐突,第一次嘛,还是得讲究一点。 “算了,不急在一晚,循序渐进……”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公鸡一打鸣,严良就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入眼就是慕容恬那娇媚动人的脸庞。 此刻她睡得正香,已经换了个姿势,一只胳膊和一条腿都搭在他身上,几乎跟他脸贴着脸。 严良微微一笑,凑上去就吻住了她的嘴唇,轻轻吮吸着她的唇瓣,两只胳膊将她紧紧抱住。 慕容恬很快惊醒,身子一僵,愣了片刻,然后全身就变得柔软放松下来。两只手也微微颤抖着抚上他的背。 “恬恬,我们是夫妻……”他一手轻抚着她脸颊,轻笑着说道。 “嗯,相公……”她略带羞涩地喊了一声。 而后严良再也耐不住心中火热,跟她尽情地吻在了一起。 情到浓时,门口却突然响起一阵砰砰的敲门声,以及慕容滟那极度聒噪的声音。 “严良!快起来!早训时间到了!给我立刻滚下床!” “我日!脑子有病!”到这档口上,严良哪会睬她。 “啊!”没一会,房间里响起慕容恬一声痛呼。 “恬恬!你怎么了?”慕容滟听得分明,只当是严良在欺负她,敲门敲得更大声了。 “严良!你在干什么?开门!快开门!” “这贱人到底在想什么?蠢得跟猪一样!”严良在心里暗骂不止。 砰! 直到一声巨响,门被踹开。严良刚要回头怒骂神经病,就只觉身子一轻,下一刻就被狠狠甩到了地上。 “我日!!你疯了么!?”他坐在地上面红耳赤地吼道。 “姐!!你干什么呀!!”慕容恬羞怒难当,扯过被子一把将自己裹了起来。 这下慕容滟蒙圈了,看了眼摊在床上的丝绢,那上面沾着点点血迹,再看二人这样子,顿时明白了过来,一张脸霎时间红得能滴出血来。 “你……你们……继续……”接着逃一样的跑出门去了。 “你吃错药了!?” 严良恶狠狠地冲门口吼了一嗓子,然后赶忙爬起来钻回床上,搂着慕容恬安慰了两句,接着继续完成刚刚未完成的事业…… 日上三竿,严良和慕容恬才从房里出来。严良一脸得意,慕容恬亲热地挽着他,略带羞涩。 当二人来到前院时,一众武师早已在那练得热火朝天,耍刀的耍刀,练拳的练拳,打木桩抛石锁,各忙各的。吴胜在一旁监督指导,神情严肃,见到严良到来,脸色变得沉下去一些。 “臭小子,第一天早训你就迟到,你还有没有把我的话当回事?” 慕容庆一脸不悦地走了过来。慕容滟跟在他身后,装得一脸平淡的样子,眼神里满是闪躲。 “爹,他刚来,你要求这么严干嘛。”慕容恬走上前去,在慕容滟的胳膊上偷偷掐了一把。 “行了,念在初犯,今天就饶了你。明日公鸡一打鸣,就给我来教场集合,听到没有?” 慕容庆一脸严肃,颇具威仪。显然,慕容滟没把刚刚发生的事告诉他,他单纯就认为严良是赖床睡懒觉。 “好好好,我今天也没偷懒,只是在房里做了会早操而已,也是锻炼身体嘛。”严良嬉皮笑脸,同时偷偷朝慕容滟递去一个凶恶的眼神。 “爹,我和恬恬先出门了,你好好训他!好好训!训到他手软脚软!”慕容滟恶狠狠地说了一句,然后就拉着慕容恬要走。 “爹,你……也别训太过了,给他……留点力气……”临走前,慕容恬羞红着脸,小声说了一句。 第53章 跟老丈人做兄弟 “行了,我知道了,他一个大男人,难道就吃不得一点苦么?” 慕容庆摆了摆手,没太当回事。刚刚慕容滟跟他说,严良一早就大呼小叫,欺负恬恬,他此刻正憋着劲,要好好收拾严良一顿。 慕容恬见状有点不放心,还想再说些让老爹手下留情的话,慕容滟赶忙就把她拉走了。 于是乎,严良开始接受老丈人的魔鬼训练。先是在院子里跑了几十圈,然后开始扎马步,一扎扎个把小时,扎得冷汗直冒,腿脚发软。 别说,一早跟慕容恬梅开二度,此刻这么一折腾,真的有点虚…… 到了中午,别的武师都去吃饭了,唯独严良一个人还顶着大太阳,在教场上挥拳踢腿。 慕容庆让家丁搬来桌椅,端来酒菜,悠闲地坐在一旁的凉亭里,边吃边喝,好不惬意。 “我的老丈人哟,我饿死啦,能不能吃饱了再继续?”严良一边抹着汗,一边挎着脸说道。 “训练当有始有终,说了挥拳一千次,踢腿八百次,你还差两百多下,这点毅力都没有?”慕容庆喝了杯酒,淡淡说道。 严良苦叹一声,只得继续练。其间,两个丫鬟又端着餐盘,去亭子里给慕容庆添酒上菜。 严良依稀记得,老丈人的酒量很大,昨晚跟几个徒弟还有镖师喝了一轮又一轮,散席之后不少人喝得东倒西歪,但老丈人却跟没事人一样,全然面不改色。 “喜欢喝酒啊……嘿嘿……”于是乎,严良想到了点什么…… 等到挥拳踢腿都结束以后,他一脸虚脱地走进凉亭,一屁股在桌子旁坐了下来。桌子上早已给他准备好了碗筷。 “怎么,才半天就成软脚虾了?”慕容庆淡淡说道,心里暗笑不已。 “可不是嘛。”严良嘿嘿一笑,扫了眼桌上的酒菜,一脸讨好地说道,“岳父大人,平日闲来无事,喜欢整两杯啊?” “嗯,你也想来点?”慕容庆斜眼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昨晚我看你酒量还行,喝两杯可以,可别耽误了下午的训练。” “不会不会,我平时也好这一口,就是没人能陪我喝,总喝不尽兴。”严良赶忙招呼一旁的丫鬟去拿酒拿杯子。 “哼,你小子口气不小,你是想跟我较量较量?” “哪儿呀,我哪敢跟您较量,只是想跟您分个高下而已。” “哈哈哈!来来来!今日咱爷俩不喝倒一个,谁也别走!” …… 日暮,慕容滟和慕容恬从外面回来。 一进门,二人就赶紧在教场附近扫描。照慕容滟的预想,严良此刻肯定跟条死狗一样在地上躺着。可扫了一圈,啥也没看着。 “难道已经抬回房里去了?”二人相视一眼,赶忙叫了个丫鬟过来询问。 “回小姐,姑爷跟老爷……在后厨呢。”丫鬟憋着笑。 “后厨??他们在那干嘛?” “嘻嘻,您二位去看一眼就知道了。” 当二人来到厨房附近,远远地就听见两个酒意冲天的声音。 “老哥,我跟你说……恬恬那丫头,那脾气……要改!你说她要闹,回家去……随她怎么闹,在大街上……算怎么回事!” “兄弟,那丫头……从小被我惯坏了……就这脾气,你得……让着她点……” “你说……我不就是在外面……找了个相好的嘛,男人搞事业……这点事情不是难免的?用得着……发那么大火?” “对……对……我在外面……也有几个相好,都理解……都理解……男人嘛……不都好这一口……” “你说……人家不就是……开了间青楼么,不就是……喜欢跳跳舞么,多少人想勾搭她……都勾搭不上,人家……洁身自好得很,你说……凭什么……瞧不起她……” “是……是……青楼也是……正经买卖……不丢人,我年轻时……也常去……” “就是,老哥我跟你说……还有滟滟那丫头,你得……好好管教!她那脾气不改一改……将来嫁都嫁不出去!” “没事……她要嫁不出去,就让她……也嫁给你,反正我也……不想要别的女婿……兄弟,我跟你说……她们姐妹俩……” “爹!!!” 慕容滟那震碎耳膜的声音响起。 严良跟慕容庆此刻正面对面,盘坐在厨房门口的地上,面前摆了十几个菜碟,旁边堆了七八个酒坛,厨房里的厨子还在忙着给二人烧菜上菜。 “哦?两个丫头……回来了,老哥……今天就到这,明天……继续……” “好,今天……算平手,明天早上……咱们接着来……” “你们要死啦!!”慕容滟冲上前去,一脚将一个酒坛踢飞。 一群厨子丫鬟在一旁憋笑憋得不成人形,慕容恬也捂着肚子,笑得腰都直不起来。 随后,二人一人揪着一个,把那爷俩各自弄回房去了…… 一觉睡到大清早,次日清晨,严良神清气爽地跟慕容恬做了个早操,这次公鸡打鸣打得嗓子都哑了,也再没人来打扰他们。 出了门,来到前院,严良第一时间去找老丈人,谁知慕容滟一脸寒冰地守在老丈人身边。 “岳父大人,我来早训了。”他嬉皮笑脸地走上前去,对慕容滟撇了撇嘴,“你,跟恬恬出去逛街去,少在这碍事。” “去死!!你自己跟恬恬逛街去!” “哦?不要训我了?我还准备今天加大一点训练量呢。” 他朝慕容庆偷偷递了个眼色。 “今天继续啊?” 慕容庆回了他一个眼色。 “继续不了,昨天整大了,今天大丫头不让了。” “嘁,我刚体会到一点练武的乐趣,算了,恬恬,我们逛街去。”严良一脸得意地跟慕容恬牵手出门了。 “爹!你有没有点出息!?昨天跟那混账东西喝成什么死样了!?”慕容滟恨恨吼道。 慕容庆老脸一红,“行啦行啦,都唠叨一早上了,我不也难得喝大一回。严良说得没错,你这脾气是得改一改了。” “滚!!” …… 省城的繁华远非青州城那小地方可比,走在行人如织的街道上,看着四周繁华的街景,严良微有些激动。 “咱们家原来在省城也有铺子,后来渐渐全卖掉了,用不了多久,我肯定杀他个回马枪,把生意再做回省城来!” “好呀,回省城做生意,我爹能帮你不少忙,我也能经常回家。嘻嘻,以前他总瞧不上你,现在他对你这女婿是一百个满意。” “那是,讨老丈人欢心,我是专业的!” 出门走了没多久,二人经过一处码头附近,严良朝那边随便一扫了一眼,发现码头处停泊着几艘高大的渔船,渔夫们正从船上搬下一筐又一筐的海鲜。 “咦!这里靠海么?是不是经常有海船过来?”他顿时眼前一亮。 第54章 溱阳湖畔好风光 “对呀,我们这靠着松原江的入海口,每天都有许多海船过来。怎么,你喜欢吃海鲜么?”慕容恬笑着问道。 “喜欢,不过我更喜欢卖海鲜!青州城位于内陆,想必那里的海鲜都是从省城贩过去的?” “是呀,不过海鲜贩到那里,加上运费,价格可不便宜呢。” “是不便宜,而且鲜度也不好,量也不大。” “从这到青州的水路不太平,想运海鲜过去一样得走镖,没多少人愿意做这买卖。” “哈,真是天助我也!我正为这事发愁呢,晚点回家跟我老哥好好合计合计。” “咯咯!你还叫老哥,要不要脸!” “你不懂,男人只要喝了酒,都是兄弟!” …… 到了中午,慕容恬领着严良来到城中有名的名胜古迹,灵隐寺。严良对逛寺庙是一点兴趣没有,但寺庙边上有个溱阳湖,湖水碧绿,清波荡漾,风景很是秀美。 这一片是城中有名的旅游胜地,湖岸边遍布酒楼、茶馆还有青楼,城中的名流雅士、文人墨客都喜欢来这里卖弄风骚。 题个诗,写个词,谱个曲,好多青楼的茅坑里都写满了骚句。 慕容恬除了喜欢练武以外,其实也喜欢这种酸词酸句,只是她神经大条,学不来这些玩意,所以平时也不表露。 小姑娘嘛,不都喜欢骚货男人,幻想着又浪又慢的爱情…… 湖边有一座溱风酒楼,就在灵隐寺隔壁。楼边绿树成荫,花草芳茂,正好又处在岸尖位置,三面临湖,风景绝佳。慕容恬打算带严良来这里尝尝湖鲜。 出了寺门,沿着一条林荫小道曲折前行,就能抵达溱风酒楼。 这条林荫小道可不简单,也是那些才子才女钟爱的发骚地点。道路两旁都是竹林,路边的竹子上刻满了淫词艳曲,还挂了好多诗词木牌,跟青州城的凌云诗社一个路数。 很可能凌云诗社就是模仿的这里,因为这里的骚货规模要比凌云诗社庞大的多。 一踏上林荫小道,慕容恬就两眼放光地左顾右盼,盯着那些词曲一个劲地瞧。 严良看得好笑,“恬恬,你还喜欢这种玩意?我以为你只喜欢侠客猛男呢。” 慕容恬赧然道:“我就随便瞎看看,我对这些一窍不通。” 严良搂着她肩膀,笑着道:“你若真有兴趣,以后我教你。” “咯咯,你个落榜十次的人,还敢这么大言不惭?” “这种玩意瞅一眼就会了,简单得很。我跟你说,我若真想考科举,不说殿前三甲,考个进士那是轻而易举。” “你就吹。”慕容恬哪会信他。 走了没几步,突然,路旁的一根笔直的绿竹吸引了二人的目光。 那竹子足有小腿粗,竹身写有一段词句,“寸土为寺,寺旁言诗,清风作伴竹林海,芸芸众生入古寺。” 竹子边上紧邻着另一根笔直的竹子,看着就像一对,不过那根竹子上却没有写字,一片空白,显然在等人对旁边那几句词。 令人侧目的其实并不是这首词本身,而是在写词的这根竹子边上,两步以内再没有任何其他的词句。这首词就像是在芸芸众生当中独树一帜,显得那样特立独行。 整条路旁的竹子上全都挂满或是写满了诗歌词曲,唯独这几句词旁边没人敢染指。 “这几句词写得还不错,挺应景,不像别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净是一群浪货在发春。”严良驻足瞅了一眼,笑着说道。 “呵,你真是癞蛤蟆打呵欠,好大的口气。你知道这几句词是谁写的么?”慕容恬一脸笑意,微微压低了声音。 “那下面不是写了么,玉真。这是哪家的小浪蹄子?家世定不简单,旁人连题诗都要退避三舍?” “你要死啦!”慕容恬赶忙拽了他一下,略显紧张地望了望四周,低声道,“这个玉真小姐是南齐巡抚葛大人的掌上明珠,你说话千万注意着点!” “嚯!省长家的女儿!难怪旁人连题诗都躲得远远的。”严良微微一惊。 “那可不,葛大人可是我大梁国的传奇人物,十六岁中举人,二十岁中状元,三十岁任南齐巡抚,政绩卓着。过几年,搞不好就是江南三省的总督了。 葛小姐才情非凡,就是得了葛大人的遗传。上次来灵隐寺,我就看见这几句词题在这里了,肯定好久了,都没人对得上来。” “啥对不上来,就这几句词有啥难对的,不就是将‘寺’和‘诗’两个字拆开了么,怕是别人不敢对,要不要我对给你看看?” “咯咯,你少吹牛。听说葛小姐放下话,谁若对上了这几句词,就邀他在溱风酒楼饮酒论诗,多少人想借机亲近呢。结果在旁议论的一大堆,就是没人敢上前动笔。” “对上了还得跟她相亲啊?那就算了,我对这些官家小姐可没兴趣。” 说完,二人就在一阵笑闹声中离去。 就在他们刚刚站立的地方不远,有一个年轻俊朗、面白如玉的年轻公子,正一手拿着折扇,一手背在身后,面带笑意地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 “严良……哼,看着倒是个有点意思的人……” 继续走了没多远,路过一处码头,几艘渔船停在那里,船上的渔夫正在生火做饭。 这会已经到了饭点,远远地就看见溱风酒楼门外人流如梭。慕容恬想赶紧去占座,结果严良却被渔船上的几个渔夫,以及他们吃的东西,吸引了目光。 “相公,怎么了?” “你看那些人吃的东西,那是大闸蟹啊。” 渔夫的桌上摆了一堆红彤彤的螃蟹,严良自是再熟悉不过。 “大闸蟹?不就是些普通的淡水螃蟹么,有啥稀奇?” “这螃蟹可好吃得很,你吃过么?” “谁吃那玩意啊,一堆硬壳,肉没多少,塞牙缝都不够。” “哎哟,那你可就不懂吃了,那可是好东西。走,我带你去尝尝。现在是秋季,正好是吃大闸蟹的季节。” 于是二人来到码头边,对一艘船上的渔夫笑道:“老伯,能跟你买几只螃蟹尝尝么?” “买螃蟹?”渔夫老人十分诧异,以为他在开玩笑,“这位公子,我看你衣着富贵,吃这螃蟹作甚?我船上有刚捕的鲢鱼,你要不要买点回去?” “不用,我就要螃蟹。”说着他从袖中掏出一块豆玉朝渔夫递了过去。 “哎哟!用不了!用不了!既然公子不嫌弃,只管上船来吃就是,不要钱。”渔夫老人一脸质朴,旁边船上的渔夫见了,也是一脸笑意。 心想,居然还有人抢着吃螃蟹?怪事…… 于是,严良拉着慕容恬一起上了船,也不客气,直接在桌旁坐了下来。将豆玉递到老人面前,笑道:“老伯不用推辞,一会捡两条鱼给我带走就是。” “那也用不了这么多……”老人还想推辞,但白花花的玉石摆在面前又哪能真的不动心。笑了笑,将玉石收下。 “这螃蟹可真大呀。” 严良两眼放光地盯着桌上的螃蟹,挑了个足有半斤的母蟹,剥开壳一看,黄满肉多,香味扑鼻。 拿筷子将黄挑出,递给慕容恬尝了一口,慕容恬顿时柳眉一挑,“呀!真香!真好吃!” 第55章 新的商机 “哈哈,我说好吃的。” 严良又将螃蟹肉拆出来让慕容恬品尝,蟹肉鲜甜爽嫩,口感绝佳,又是叫她赞不绝口。 “呀!以前从不知道这湖里的螃蟹这么好吃!”慕容恬眉开眼笑,自己又拿起一只公蟹准备品尝。 “哎,现在可没到吃公蟹的时候,来,吃母蟹。”严良又挑了只大母蟹递给她。 不过慕容恬没吃过这玩意,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下手。严良手法熟练,三两下帮她去腮去胃袋,然后教她怎么拆蟹肉。 老渔夫看得一脸笑意,“没看出来,公子倒真像个经常吃螃蟹的人。这东西你们难得吃一次或许觉得新鲜,我们一年四季吃,可没觉得有啥好吃。” 严良笑了笑,没说话,心想,“螃蟹哪能一年四季吃,真正吃蟹的季节只有秋天那两个月,其他时候的螃蟹要肉没肉,要黄没黄,要膏没膏,当然不好吃。” 又问到:“老伯,你们捞上来的螃蟹不拿去卖么?” 老伯笑道:“哪有人买这玩意,别说那些游客贵人,就是我们都懒得吃这东西。只有家里缺米少粮的时候,拿这东西勉强裹腹。” “呵,那你们真是浪费好东西了。”严良笑了笑,又问道,“这里是风景名胜,游人众多,你们在这湖上打渔为生,日子应当过得不差,怎么还有缺米少粮的时候?” 老人收了玉石,心存感激,对他的问题自是耐着性子回答。 “公子有所不知,这溱阳湖方圆十里都是官家地,我们原本是湖边的原住民,后来官府将我们的地都征了去,建成了景区。我们得了些补偿,官老爷们也许我们继续在湖里打渔。 但官府为了保护湖里的环境,每年只许我们在春秋两季下水捕捞,捕上来的鱼卖了钱还得给官府上税。所以咱们一年忙到头,也就勉强糊口,好日子可谈不上啊。” 严良点了点头,一边吃着螃蟹,一边放眼四顾。湖面碧波荡漾,藻类繁盛,气候很是宜人,他的心思也渐渐变得活络起来。 “这里可真是一块风水宝地啊……水域也不算太宽,若能将整个湖面承包下来养螃蟹,那可是大大的财源……” “嘻嘻,相公,你是不是发现什么商机了?”慕容恬一眼看穿他的心思,小声笑道。二人做了真正的夫妻,心自然贴得更紧了。 严良微微点头,想了想,对老渔夫问道:“老伯,如果我想在溱阳湖上经营渔业,是不是要找官府洽谈?” “那是自然,咱们下水打渔的这些船,可都是在官府登记备案过的。若不经官府同意,私自下水打渔,可是要定剽窃罪的。” 这时,旁边一艘渔船上站起来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二十来岁的模样,皮肤黝黑,高高瘦瘦,开口说道:“公子,打渔可是门苦营生,也挣不了几个钱,您一看就是富贵人家,怎还惦记上我们这点饭碗了?” 话里透着警惕,眼神中透着排斥的意味。他一开口,附近的渔夫纷纷都朝这边望来。 又一人说道:“这湖面就这么点大,大大小小的渔船已有四五百艘,每次开捕都是船挨船,网挨网,收成好也就挣点米粮钱,收成不好,连给官府的份子钱都交不上,公子何故惦记这点营生?” 严良怎不知他们心思,笑着道:“各位不要多心,我想做的营生跟你们没有冲突。” 高瘦的年青小伙子却不信他,蹙眉道:“公子怕是有所不知,照官府的意思,其实压根不想让我们在这湖里打渔,说是有碍观瞻。 只因我们世代住在溱阳湖边,靠打渔为生,所以官府才给我们这些人留口饭吃。旁人若再想加船下水,官府定不会再给批文,我劝公子还是莫要白费力气的好。” 严良看出这小伙子在一众渔夫当中是个小头头,拱手笑道:“在下严良,敢问小哥怎么称呼?” “我叫张帆,那是我兄长张扬。”张帆指着不远处的另一艘渔船,船上有个跟他年纪相仿的小伙子,“我们兄弟俩,在湖上的渔民当中能说上些话。” 二人也是精明,一眼看出他似乎有话要说。 “二位,可否借一步说话?” “公子请。” 于是,几人下船登岸,找了个僻静的角落,严良直接开门见山。 “二位,我的确有心在这溱阳湖上经营渔业,但却不是做湖鱼的买卖,而起打算做螃蟹的买卖。” “螃蟹?公子此言当真?这玩意根本没人要,更没人吃啊?这买卖你要怎么做?”兄弟俩相视一眼,颇有些不信。 “先不管我怎么做,我见你们每条船都会捕到些螃蟹,倘若我愿意花钱收购,你们愿意顺道做做捕蟹的买卖么?” “这个……我们当然愿意啊。”兄弟二人相视一笑,“螃蟹这玩意向来没人要,过去我们捕到了大多也都是扔掉。若公子愿意花钱买,我们何乐而不为。我们要船有船,要网有网,只是顺手的事情而已。” “我不仅愿意花钱收购,而且愿意以不低于湖鱼的价格收购螃蟹。相信这对你们而言,绝对是一条致富之道。” “公子……没有开玩笑?”兄弟俩的神情顿时变得凝重起来。 “二位觉得,我像是随便开玩笑的人么?”严良淡然一笑,一身富贵之气显露无遗。 张扬思虑片刻,正色道:“倘若真如公子所说,我们自然乐见其成,就不知,公子具体打算怎么做?又是否需要我们做些什么?” 严良微微一笑,暗道这二人当真有点眼光。缓缓说道:“我做这生意自然也是为了挣钱,收了螃蟹,怎么卖出去,那是我的事。但在此之前,螃蟹怎么收,却是得事先说好。” “公子有什么想法不妨明说。” “好,实不相瞒,我打算申请整片溱阳湖螃蟹交易的独家经营权。我希望能跟官府谈个条件,所有从溱阳湖中捕捞上来的螃蟹,必须由我独家收购,再经我手,批发到下游渠道商。 现在湖里的螃蟹一钱不值,我若能将这生意做起来,自然要独享大头,可不希望到时冒出一堆人出来抢肉吃。我的意思,二位能明白么?” 张扬张帆虽是渔夫,却颇具头脑,要不然也不会年纪轻轻就成了几百家渔民的头头。他们立即明白了严良的意图,不过却犯了难。 “严公子,你想要这独家经营权,这事可不是我们能说得上话的。溱阳湖是城里最着名的景区,想在这里做生意,全都要官府点头。 你这事必须要经水务衙门层层上报,最后经府尹大人点头才行。府尹大人向来不愿意将溱阳湖用作他途,深怕破坏了这里的景致,你这事,难呐。” “笑话,适度捕捞有利于生态循环,对环境有益无害,怎可能破坏溱阳湖的景致,府尹大人这思想未免太守旧了。”严良听得一阵皱眉。 这话可把张家兄弟吓得一愣,暗道这人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议论府尹大人的不是。慕容恬也连忙扯了扯严良的衣袖,朝他递了个嗔怪的眼色。 严良想了想道:“官府那边我会自己想办法,但这事要最终成行,官府肯定也会征求你们的意见。 今日叫二位前来,就是希望二位能说服所有渔民,在这件事上能劲往一处使。此事一旦成行,我保证各位很快都能过上丰衣足食的好日子。” “这事若当真能成,对我们而言自然是天大的好事。严公子放心,若官府真来问我们,我们自然知道该怎么说。”张扬拱手说道。但心里属实有点没底。 严良知道二人的顾虑,淡然一笑,从袖中取出两块正冰玉分别递到二人手中。 “此事我若不做,只怕十年二十年都不会有人来做。机遇到了,望二位好生把握。事成之前,请低调行事,莫要宣扬。事成之后,二位跟着我,定有一口肉吃。” 兄弟二人满目惊诧,对视片刻,转向严良,郑重无比道:“公子放心!我们……有数了!!” 第56章 娘娘腔的公子 告别了张家两兄弟,严良站在码头边,静静地望着湖面,微微有些出神。 慕容恬挽着他胳膊,柔声说道:“水务衙门那边,我爹倒是认识些人,但你这事牵扯到的可远不止水务。我们跑江湖的,跟官府打交道也不是很多,不太好办哦。” “这里不就是个景区么,用得着这么宝贝?人家下水打个渔,怎么就有碍观瞻了?真是荒唐。” “这里可是省城的脸面,逛省城必逛溱阳湖。多少文人墨客在这里留下诗词篇章,外地来的达官显贵也多愿意在此下榻。你瞧。” 慕容恬指着远处一座飞檐翘角的高楼。 “那座溱阳楼是城中最大最豪华的官驿,外来的官员全都住那里。即将召开的水陆大会,也是在那里举行,到时会有不少京城来的达官显贵,府尹大人自然不想在这些人面前丢份。” “丢份?哼,人家打个渔就丢他的份了?到底是民生重要,还是官员的脸面重要?” 严良扫了眼那些衣着粗陋的渔民,无奈叹了口气。 “你瞧瞧这些渔民,本可以过上富裕的生活,结果却时常吃不饱饭。分明守着个下金蛋的母鸡,却一点不知利用,暴殄天物啊。我要是府尹的顶头上司,定要治他个不作为的罪责!” “咯咯,你个连秀才都考不上的人,还想做府尹的上司?少在那做白日梦啦,你若真想做螃蟹的生意,我就让我爹带你去找水务衙门的人,碰碰运气。” 严良想了想,摇头道:“这事照正常流程估计行不通,那什么水陆大会召开在即,府尹这会肯定没心思理会我这点事,还是得……另想办法才是……” 然而,想了好一会,却是一筹莫展。他在这里人生地不熟,一时间哪能找到官府里的路子。 “算了,回去跟老丈人合计合计再说。” 他深深叹了口气,正准备转身离去之时,突然瞥见一群聚在一起谈诗论词的才子才女,脑子里顿时灵光一闪! “咦!对了!这或许是个机会!” 他赶忙一路往回走,直来到那位巡抚千金题词的竹子前。 “干嘛?你想对上这几句词,然后跟那位葛小姐见面,求她帮忙?”慕容恬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脸上挂满笑意。 “对啊,她可是省长的千金,比府尹可大了几级!若她能让葛大人发句话,府尹还不得屁颠屁颠照办?”严良脸上露出激动的神色。 “话是不错,可你要能对上这几句词呢。那么多才子都对不上来,你行么?”慕容恬笑意盎然地挽着他,只觉自己这相公越来越有趣了。 严良将竹子上的几句词反复品评了一番,“清风作伴竹林海……芸芸众生入古寺……芸芸众生……这个葛小姐能看到芸芸众生,应该有些胸襟,不像那些矫揉造作的才女……” “相公,你还真想对这几句词啊?”见他一脸专注的模样,慕容恬颇为意外。 在她的概念中,严良要是考上秀才,她甘愿自己用马鞭把自己勒死,如果严良能对上葛小姐这几句词,她这会甘愿直接去投湖。 “有了!” 片刻的思考过后,严良突然一挑眉,然后急忙去向旁边的才子才女借笔。 “你真要对啊?”看他那样子不像开玩笑,慕容恬直接愣在原地。 不一会,他拿着根毛笔快步走回,同时也吸引了一群才子才女过来围观。 “快快快!快来看!这人要对葛小姐的词!” “这人谁啊?没见过么?” “敢对葛小姐的词,他胆子不小啊。若是对得不好,就不怕惹恼了葛小姐?” 严良对众人的议论充耳不闻,走到竹子前,毫不犹豫就在上面奋笔疾书。很快,完整的下阕呈现在众人眼前。 “寸土为寺,寺旁言诗,清风作伴竹林海,芸芸众生入古寺。 三竖成川,川边说训,本是富饶鱼米乡,民生凋敝成穷川。” “哇!!对上了!他将‘川’和‘训’拆开,他真的对上了!好工整啊!” 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一阵惊呼,慕容恬当场傻了眼,看向严良的眼神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神采。 “敢问公子尊姓大名,何不在竹子上留下名讳?”人群中有人喊道。 “留名就不必了,我是从外地来省城游玩的,会在溱阳湖边盘桓两日,然后就回去了。” 说完严良就拉着慕容恬离去。 “相公,你……你分明有如此才华,为何……”此刻,慕容恬看着严良,竟有点想哭的感觉。 严良搂着她,淡然笑道:“我不是说了么,我就只想做个商人,考科举那种鸟事,我没兴趣。” “相公,你好了不起!”慕容恬眼里泪光闪闪,满是爱慕之色。 “哈哈,尽情地崇拜我!现在是不是很庆幸,当初顶替你姐嫁给我?” “嗯!” 走了没一会,一个温润动听的声音突然将他叫住。 “兄台请留步。” “嗯?你是……” 严良回头一看,一个手拿折扇,风度翩翩,帅得不像样的年轻公子正迎面走来。他身材高挑挺拔,衣着富贵,举手投足间气度不凡,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 “刚才看了兄台对的词句,属实惊艳,尤其后两句,讲出了湖上渔民的心酸,实乃真性情。”公子走到面前,笑着说道。 “只是为了应景而已,随口一说,兄台不必太当真。”严良微微笑道。 顺便将年轻公子细细打量了一遍,心里暗笑,“你这娘娘腔的公子,才属实是让我惊艳……” “刚才兄台不肯留下名讳,是怕招来不必要的麻烦?毕竟你那两句词,可能会得罪某些人哦。” “兄台一看就是聪明人,看破不说破。我就只是即兴发挥,可没什么特别的用意。” “了解了解,在下只是随口一说,别无他意。难得有缘在此相逢,不知能否有幸与兄台结识一番?”公子彬彬有礼地拱手说道。 “好说,在下严良,敢问兄台尊姓大名。” “原来是严兄,在下刘清,幸会幸会。这位想必是嫂夫人,严兄当真是好福气。” “刘公子获奖了。”慕容恬饶有兴致地看了看刘清,又看了看严良,心想,“这刘公子长得可真是俊俏,竟比相公还好看几分。” 三人随即一起走到湖边,望着湖面上飘着的渔船,刘清轻叹道:“生活在这等水土丰饶之地,渔民们的日子却如此艰难,属实不该,当地官员未免有些本末倒置了。” “刘兄所言极是,没想到你我二人的想法竟是不谋而合,看来我们当真是有缘。”严良笑着说道。 “刚刚隐隐听到严兄讲,你对考科举没兴趣,只想经商,这是为何?”刘清一脸兴趣。 “世人愚昧,将商户看作轻贱之人,简直荒天下之大谬!我家世代经商,我偏不服这口气,偏不稀罕掉那文袋子!” “哈哈,严兄果然有性情!想如今,外有强敌环伺,内有匪患丛生,举国各地皆是萧条景象,唯独江南之地暂得安宁。 看看这溱阳湖边的才子佳人,一个个文采飞扬,出口成章,实则是浑浑噩噩,粉饰太平。若不是因为江南各地商贸发达,百业兴旺,哪有他们的好日子,真可谓百无一用是书生!” 听到这话,严良着实是受到了一点震撼,颇有些志同道合的感觉,惊奇道:“好一个百无一用是书生!刘兄跟我果然是同道中人!” 看着他那洁白的耳根,柔嫩的肌肤,突然促狭心起,上前一把搂住他肩膀,哈哈笑道:“难得如此投缘,刘兄,不如我俩义结金兰如何?” 刘清俩眼一瞪,身子微微一颤,下一刻竟是僵在了那里。 感受着他柔软的身躯,鼻间还萦绕着淡淡的芳香,严良心里暗笑,“你若真是个男人,我特么当场跟你搞基!” 第57章 只能做妾 “呃……义结金兰……没有这个必要?严兄,你我才初次见面……”刘清扭了扭肩膀,直想挣脱他手臂。 “哎,你我一见如故,简直就像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走走走,我请你去溱风酒楼,咱们把酒言欢!然后再带你去找几个姑娘,摇摇骰子,听听曲!”说罢不由分说地搂着他快步而行。 “这人也太会自来熟了……”刘清满心无奈,明亮的眸子微微一转,翩然一个转身,从他手下轻易挣脱,拱手笑道:“在下突然想起些事情,先行告辞,改日再与严兄把酒言欢。” 说完就扭头离去,匆匆淹没在了人流之中。 “嘁,这么不禁逗,还装什么男人……”严良嘿嘿一笑。 “相公,你未免太唐突了,刘公子被你吓跑了。哇,他长得可真帅,我还从未见过这么秀气的男人。”慕容恬一脸惊叹。 严良一本正经地说道:“恬恬,我教你学个乖,下次再见到长得比我帅的男人,请你第一时间怀疑他的性别!” 二人在湖边尽情游玩,欢声笑语不断。成亲两年,慕容恬从未像今日这样开心快乐过。如今她对严良是越看越喜欢,半天的嬉笑怒骂,卿卿我我,二人的感情变得愈发深厚。 日落西山,二人回到府中,严良拎着两条湖鱼回来,准备晚上加菜,跟老丈人好好喝两杯。 结果刚一进门,远远地就看见正厅门口摆着张太师椅,椅子上坐着一个端庄优雅的女人。慕容滟站在女人身边,慕容庆则像个瘪三一样站在女人身后。 “娘!你怎么回来啦?”慕容恬一脸惊喜地跑了过去。 “哟!这是丈母娘啊,跟恬恬她们长得真像。”严良不敢怠慢,也赶忙迎了上去。 到了跟前,嬉皮笑脸地说道:“恬恬,原来你还有一个姐姐,怎么不早说,我好给姐姐准备点见面礼啊。” “臭不要脸!”慕容滟听得暗骂一句,一脸鄙视。 “哼,你就是严良?嘴皮子是挺利索。”罗萍扫了他一眼,淡淡道,“你够可以啊,才来府里一天,对滟滟又骂又踹,还把你老岳父喝成了兄弟。我若再晚回来两天,这个家岂不是全由你当家做主了?” “哪能啊,我一早就有预感,知道今天府里会有一位重磅人物降临,所以特意买了两条鱼回来,专为给您煲汤补身子。” 严良将两条大鱼随手塞进了慕容滟手里,将她挤到一旁,凑到罗萍跟前笑道:“哎呀,姐姐,你这皮肤是怎么保养的,跟十八岁的小姑娘一样,回头我让恬恬也跟您学学。” “咯咯,你这人当真是没脸没皮,难怪滟滟斗不过你。”罗萍听得很是受用,脸上露出笑意。 慕容滟恨恨地将鱼摔在地上,直想上前踹严良一脚。 一家人随后欢聚一堂,共进晚宴。 有罗萍在,慕容庆老实得跟什么一样,酒不敢多喝,话不敢多说,严良几次去逗他,他都不敢搭理。 当着丈母娘的面,严良也低调了许多,谈笑风生,又不失礼数,一顿饭把丈母娘哄得是喜笑颜开,大为开怀,那一口一个姐姐,喊得别提有多亲热。 这下可好,慕容滟派人快马传信,把老娘喊回来本意是想镇一镇严良,结果三两下就被轻易策反,着实让她又气又无奈。 “嘁,哄老丈人我是专业的,哄丈母娘,我特么是职业的!” 散席之后,严良冲慕容滟递去一个鄙视的眼神,然后拉着慕容恬大摇大摆地回房去了。 “滟滟,你现在……后悔么?”罗萍拉着慕容滟的手,轻笑着问道。 “后悔?我后悔什么?”慕容滟一脸懵懂的样子。 “你看恬恬,跟严良在一起多开心,多幸福。这小子文才好,脑子活,逛个溱阳湖都能发现点商机,跟当初想象的简直判若两人。当初你若不那么抗拒,现在陪在严良身边的,可就是你了。” “谁稀罕!我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娘你难道不清楚么?像他这种泼皮无赖,让我选一百次我都不会要!” “你这丫头,何必这么固执?找个从军的有什么好,将来或许带着你远赴边塞,征战沙场,娘可舍不得。再说了,那许总兵的公子不是找人来说了几回亲了,也没见你答应啊。” “娘!别说了,我自己有数!” “唉,你这丫头,真要有点数才行,可别生生耽误了自己……” 夜色渐深,慕容滟跟罗萍聊了些贴心话以后,就回小楼去了。路过楼下时,一阵压抑着的呻吟与喘息从浴房里隐隐传来。 她驻足倾听片刻,脸色顿时通红一片,“狗男女!!”咬着牙暗骂一句,接着对不远处的几个丫鬟厉声喝道:“搬个浴桶到我房里来!” “嘁,正好,这浴池以后归我们了……”严良嘿笑一声,和慕容恬弄得更加起劲了…… 第二天一早,二人又去到了溱阳湖边,找到张扬弄了十几只大螃蟹,准备晚点带回去孝敬丈母娘。 在湖边逛了没一会,周围的才子才女对着他一阵指指点点。又过了没多久,人群中响起一阵哄闹声。 严良心中一动,“嘿!还真来了!” 转头望去,只见不远处的人群渐渐向两边分开,一个紫衣长裙的妙龄女子,在几个身着便装腰挎长刀的侍从护卫下,姿态万千地缓缓走来。 “哟,这葛小姐长得真不赖……” 葛玉真眉目清秀,五官如画,颇有江南女子那种楚楚动人的风韵,一眼看着像林黛玉似的。论相貌,论学识,论家世,她在省城的名门闺秀当中,无人能出其右。 “敢问,公子就是昨日对上我词的那位?”来到跟前,她微笑着问道,声音轻柔婉转,让人如沐春风。 “在下严良,一时兴起,游戏之作,让葛小姐见笑了。”严良装出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 “原来是严公子,这位姑娘是……”葛玉真望向慕容恬。 “她是我夫人。”严良从容笑道。 “幸会幸会,能否请二位去溱风酒楼共进午餐?严公子文才上佳,笔墨不俗,小女子有心与公子再切磋一二。”葛玉真笑得很是淡然。 “荣幸之至,荣幸之至,葛小姐请。” 进了酒楼,掌柜的热情之极,领着几人进了顶楼的雅间。 落座以后,严良本还想琢磨几句诗词应付一下葛玉真,谁知对方一开口就直奔主题。 “严公子,你所对的词句中,那两句训示,我亦牵挂许久。想必公子定是想到了解决之道,还请公子明言。” “这小妞够直接呀……”严良很是诧异,想了一堆虚与委蛇的话,这下全都用不上了,不由笑道,“葛小姐不是想来与我交流诗词的么?” 葛玉真淡淡笑道:“严公子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跟我交流诗词,我又何必自讨没趣。” “哦?何以见得?” “若想交流诗词,谈论风月,公子还会带着夫人一同前来么?”葛玉真笑意不减。 “哈哈,带着夫人就不能跟小姐交流诗词么?”对方展现出的坦然大度,让严良颇有些好感。 葛玉真笑道:“我在竹子上留下诗词,本意是想找个文采出众的男子来相亲,结果却被严公子给截了胡,可是白费了我一番心思呢。” 对方这毫不做作的态度,让严良对她更添好感,忍不住哈哈笑道:“我家中虽已有了几位夫人,但也不在乎再多一个。 葛小姐若是看得上我,也可以嫁给我呀。只不过,正妻名额已满,怕是只能委屈小姐,做个妾了!” 第58章 踏上归途 话一出口,葛玉真直接听得愣住了。 慕容恬略显紧张,忍不住偷偷掐了严良一下,同时对他更是倾心,“相公连巡抚大人的千金都敢随便调笑,果真没将这些高高在上的官宦子弟放在眼里。纵观天下商户,谁有这份胆魄……” 看向他的眼神中,更添柔情。 “噗嗤……”葛玉真一声轻笑,打破了僵局,对严良轻佻的话语并不着恼,但也没兴趣再与他扯这些闲言碎语。 径直笑道:“还是请严公子说说这溱阳湖上的事。这片湖水是省城的门面,周围的商圈景点都是围绕湖水而建。若是放任渔民在湖中肆意捕捞,的确有碍观瞻。 衙门里也曾多次商议,要另行安置这些渔民,但他们几代人靠水吃水惯了,宁愿日子过得苦一点,也不愿迁去别处,最后才取了个折中之法,让他们按季开捕。 我知道他们生活不易,但这也并不全是官府的责任,严公子也不要把怨气全撒在官府头上。” “哦,原来是钉子户,理解理解,我哪敢把气撒在官府头上,葛小姐言重了。” 一番坦率之言,让严良对葛玉真更加刮目相看,“从两句词就轻易看穿我的心思,这姑娘当真聪慧,性格也够直率。妈的,我还真有点想泡她了……” “公子有什么想法,就请直说,若真是两全其美的法子,我自会向家父建言。” “葛小姐当真快人快语。” 于是严良也不再藏着掖着,将包揽溱阳湖螃蟹经营的想法详细讲来。 “原来公子是商户,奔着做生意来的。”听完之后,葛玉真淡淡一笑。 “没错,我家世代经商。被一个商户对出了诗词,不会惹小姐不快?”严良脸上的笑容也变淡了一些。 “公子姓严,难道……是来自青州的严家?” “正是,我家早已没落,难得小姐还听过。” “严家曾是南齐省数一数二的大户,也就是近年来逐渐销声匿迹,我自是听说过。” 葛玉真脸上并未流露出太多别的色彩,凝眉沉思片刻,微微点头道:“溱阳湖里盛产螃蟹,若当真能把这螃蟹做成一门生意,对渔民而言肯定是多了一条财路。公子有多少把握?” 严良淡淡笑道:“小姐不必管我有多少把握,只要跟官府签了协议,我必定遵照执行。哪怕最后亏了,也是我自己担着。” “这协议,公子想签几年?” “最少十年。” 葛玉真笑着点头,“看来公子已有十足把握。衙门对湖上的渔业活动有明确的季节和时间限制,对公子可有影响?” “无妨,捕蟹只在秋季,在夜晚开捕也行,定不会影响游人观景。” “那就好,如此看来,此事可行。但需要让各个衙门合计一番,商议出个具体的合作条款,以及纳税抽佣的额度。 此事急不来,水陆大会在即,怎么都得等忙完这阵,才有功夫好好商议此事。” “不急不急,只要小姐能将此事放在心上就好。” 严良大喜过望,原以为葛玉真只是文才好,没想到她对政事也如此精通,几句话将她的政治手腕展露无遗。 “不愧是省长家的女儿,状元之后,忧国忧民,大局通透,这才是真真正正的才女……” “严公子放心,这么多年来,你可是唯一一个敢让本小姐做妾的人。你的事,本小姐自会放在心上。” 正事聊完,葛玉真淡淡一笑,并未多作停留,直接告辞离去。 “咯咯咯!相公,她若真愿意嫁给你做妾,我绝对二话不说,举双手双脚赞成!”葛玉真一走,慕容恬立马笑得合不拢嘴。 “哈哈,那我朝这个方向努力努力!” …… 螃蟹的事情有了着落,严良心情大为舒畅。回去以后,又跟丈人丈母娘好好合计了一下今后货运物流的事。 不光是从省城往青州倒腾海鲜,也为今后的螃蟹运输提前做准备。要处理好这些事,肯定得提前解决一个问题,那就是冷冻。海鲜螃蟹想要保鲜运输,冰块肯定少不了。 这事慕容庆自然有路子,省城靠近海口,局里平时偶尔也会接到一些冷链运输的业务,自是一口应承下来。照严良的意思,准备找几个冰窖谈谈收购的事。 当晚严良亲自下厨,准备了紫苏叶、生姜葱蒜还有料酒,做了一大盘清蒸大闸蟹,只让一家人还有齐伯一起尝了尝。 几人尝完都是赞不绝口,惊叹严良眼光独到。这事暂时不宜声张,所以连慕容庆的几个徒弟都没说。 女婿有雄心壮志,要把生意做回省城来,岳父岳母简直不要太开心,二话不说,主打一个全力支持。 罗萍看女婿是越看越喜欢,席间,一会看看严良,一会偷偷看一眼闷头吃蟹的慕容滟,心里暗暗想着心思…… 三天后,发往宁州的大船即将启程。 在渡口送行时,罗萍跟女婿那叫一个依依不舍,反复唠叨着让严良没事就带恬恬回省城住几天。慕容庆也盼着女婿常来,一个劲地跟他挤眉弄眼,恨不得约个时间一起去逛窑子才好。 严良连连应承,本来嘛,水陆大会过后,螃蟹的事情一旦有消息,他肯定得再回省城。 眼看全家人都被严良笼络过去,甚至连齐伯都反了水,一个劲地说姑爷的好,慕容滟彻底成了泄气的皮球,再拿严良没辙。 启航以后,整天垮着个脸,闷闷不乐。 吴胜此次也随行押船,一路上没少上前讨好献媚,只可惜郎有情妾无意,慕容滟压根把他当空气。 转眼过了三天,这天夜里,慕容滟洗完澡以后,回到船舱刚刚躺下,隔壁又响起了“咯吱咯吱”的声音。 还夹杂着隐隐的喘息声。 这种声音一连响了几天,每晚不停,有时大半夜还要突然响上一阵。慕容滟夜夜失眠,都快成了熊猫眼。 几度潮起潮落,严良心满意足地搂着慕容恬仰面而卧。 “相公,咱们每晚这么折腾,全都被我姐听去啦。” “听去就听去,只要她好意思,我又无所谓。难道因为她住隔壁,我还得憋着?” 慕容恬嘻嘻一笑,倒也没什么害羞,眨了眨眼问道:“相公,我姐比我大一岁,却还没嫁人,你知道她想找个啥样的男人么?” “我知道,她挺崇拜那些从军的,肯定是想找个军旅世家的子弟。” “嗯,你猜的算对,但也不全对。” “哦?这话怎么讲?” 慕容恬伏在他胸前,两手撑着下巴,笑着道:“我跟我姐长得一模一样,喜好也一样,原来我也想找个英武果敢之人。 所以我们年少时就商议好,干脆将来共侍一夫,也省得姐妹分离。从慕容家跟严家定下婚约之时起,我们就想到了一种可能性,就是二人一起嫁入严家。 事情已成定局,我姐不乐意,所以我只有顶替她先嫁入严家,也正好探探底。倘若你学武有成,跟我们想象的不要差距太远,我姐很可能也嫁过来了。 所以我姐其实一直在偷偷关注你。现在嘛,你完全放弃了武学,跟她想象的就有点差距了。但我是真心喜欢上了你,就不知道她的想法有没有转变了。” “哦?还有这种事?你们姐妹俩这癖好……属实是太合情合理了!”严良听得瘙痒难耐,嘴角咧得合不上。 “哈!本来是挺鄙视那娘们,既然你有这么高雅的爱好,我就勉强考虑考虑。” 下一刻,“考虑个屁!这种事情都要考虑,还是男人么!” 第59章 敞开心扉 次日清晨,天色阴沉,似有风雨要来。 昨晚严良的兴致异常的高,半夜还爬起来跟慕容恬折腾了两回,弄得她到现在还没睡醒。 严良轻手轻脚地下了床,穿好衣服出了门,偏头一看,慕容滟的舱门已经开了,不由微微一笑。 左右扫视一圈,很快就在不远处的船舷边上看到了她。于是咧着嘴,轻轻朝她走了过去。 一夜未眠,慕容滟的精神有点恍惚,望着波涛起伏的江水,心绪很是烦乱。 现在她对严良是个什么感觉?说喜欢,谈不上,说讨厌,也谈不上,说欣赏,有一点,说鄙视,有很多。 如果要嫁给他呢?一想到这种可能性,她心里很是不甘,但似乎……也不是特别排斥。 涛声翻滚,船身摇摆,正常以她的感知,不可能连严良走到身后都没有察觉,偏偏这一次,直到严良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她才恍然惊觉。 “哈,恬恬,看风景呐,早饭吃了没?”严良几乎是咬着她耳垂说道。 慕容滟跟触电一样闪到一旁,冷眼盯着他,“恬恬起了么?你在装什么犊子?” “哟!认错人了!不好意思!”他倚在船舷边上,懒洋洋地道了个歉,脸上却是一点歉意没有。 见他这副态度,慕容滟猜到慕容恬可能跟他说了什么,冷哼一声,站在那里望着江水,没再搭理他。 “听说当时知道要嫁给我,你哭得死去活来,过去的我嘛,跟个书呆子一样,你不肯嫁也就算了,现在呢?” “现在什么?” “现在你愿意嫁给我么?你看我长得帅,会赚钱,又会疼人。你若愿意嫁给我,我立马跟老丈人提亲去。” 慕容滟听得好笑,“你这人还真是没脸没皮,前阵子还对我又打又骂,这会又要娶我了?你喜欢我么?” “喜欢啊,你跟恬恬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长相脾气都一样,我怎么可能不喜欢?老实说,一想到让别的男人碰你,我就感觉像被戴了绿帽子一样。” 他一脸坦然地凑上前去,嘻笑着道:“闹归闹,我和恬恬不也闹过么,你嫁给我,我一样会疼爱你的。” 面对如此坦白的表露,慕容滟心里止不住泛起丝丝涟漪,静静地看着江面,想着心事。 严良一脸笑意地看着她,继续做着思想工作。 “你看啊,咱俩之间基本已经是亲密无间了,该看的都看过了,还那啥的也那啥过了,还有啥好想,除我以外,你还想嫁给别人么?” “哼,说的好像我没有选择一样,你可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嘁,你喜欢啥样的?非得找个当兵的?还是非得找个五大三粗的壮汉?那吴胜天天缠着你,你怎么不搭理他?恬恬以前也不喜欢我,你看她现在呢? 你是有别的选择,但我跟你说,像我这样的男人,你可得好好把握,错过就没有了。” 慕容滟听得噗嗤一笑,“你这人还要点脸么?有这么夸自己的么?” “我要什么脸啊,我要的是你。”他一把抓着她手,定定地看着她道,“反正我把话撂这,我肯定不会眼看着你嫁给别人。下次回省城,我一准跟你爹娘提亲,你可以再考虑些日子,我肯定是要定你了。” 慕容滟微微挣扎了两下,却没能把手抽回来,索性任他抓着了。那种肌肤之间的触感,她并不是很排斥。 “我是要再考虑些日子,我……我还没想好。”她此刻的样子娇媚可人,再不像先前那副母老虎的模样。 严良看得心头一热,趁势又凑近了一些,一手搂住她柳腰,嘿嘿笑道:“你瞧瞧你这黑眼圈,每天听我们闹腾,你不难受啊?” “去去去,别得寸进尺,等你下次来省城再说。”她将他推开一旁,嘴角泛起丝丝笑意,“说不定这段时间我碰上喜欢的呢。” “你敢!我跟你说,从现在开始,我已经认定你是我老婆了,你若敢嫁给别人,就是拜了堂我都得给你抢回来!”他又腆着脸挨了上去。 话都说得这么开了,慕容滟心里的疙瘩消散了大半,想到从青州这一路走来的点点滴滴,心里不由地涌起丝丝甜蜜。脸上的神色,也变得更加柔和。 她从袖中抽出一张纸来,缓缓展开,赫然是一张婚书,上面写着她和严良的名字。 “或许真的是命中注定,当初虽然恬恬代替我嫁给了你,但这份婚约还在。我跟你……真要说起来,其实早就是夫妻了。” “那还用说!这就叫缘分!” 严良心里火热一片,一把将她搂进了怀里,狠狠吻上了她的嘴唇。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客气个什么,紧接着就将她拦腰抱起,朝着船舱走去。 此刻,在船头的一处货箱后面,吴胜远远地将这一幕看在眼里,脸色阴沉得可怕…… 进了船舱,关上门,慕容滟顿感羞涩,“咱们这样……是不是太快了……” “哈哈,人生苦短,当及时行乐嘛。”严良在她唇上吻了一口,脚步不停,径直将她放到了床上,火急火燎地解她衣服。 “死相……”慕容滟羞喜一笑,心里很快便坦然接受,随着衣服被一件件褪去,心里也止不住涌起一丝期待。 二人很快便坦诚相对,相拥翻滚在一起。 “哎,等一下。”关键时刻,她将一块纯白的丝绢从枕下抽出来摊好。 “嗯,好了,来。” “哈哈,原来你早有准备,看来你早就对我图谋不轨了!” “少啰嗦,有备无患啦。” 没过多久,床板就开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隔壁的慕容恬本来睡得正香,被声音吵醒,好奇地爬起身来,贴着船板侧耳倾听,不禁咧嘴一笑,“这俩人还真是干柴遇烈火,一点就着啊……” …… 宁州城跟青州城虽然只相距五百多里,但却不属于南齐省,而是属于江南三省之一的江宁省。 沿松原江逆流而行,三日之后到达两省交界的五道口,过了五道口就进入江宁省境内。之后沿内河行驶五十里,就进入省内航道,有水兵巡逻,安全无虞。 但就是这五道口,可不是寻常地界。这里是一片广阔的大泽地,水匪遍布,强盗无数,盘踞在各个水陆要道,专门打劫过境商队。 这里属于两不管地界,地形复杂,歹徒凶顽,连官府也很是头疼。寻常小船压根不敢走这里,都是绕道三百里,走大道过境,唯有高大坚固的镖船,敢在这里硬闯道口。 定远镖局威名远播,镖师众多,武艺高强,五道口的水匪通常见了镖旗都不敢放肆。 但这一次,情况有所不同,在夜幕降临之时,三四十艘小船在中间的一处道口迅速集结。每条船上站着七八人,个个手持刀剑火把,目露凶光。 其中一艘船的船头站着两个一脸剽悍的大汉,乃是这群匪徒的头子,一个叫赵大,一个叫王五。 “赵大哥!他们快到了!”远处驶来的一艘小船上,有人高声喊道。 “好!这些年定远镖局在咱们五道口横行无忌,全不把咱们弟兄放在眼里!今天干一票大的,好好杀杀他们的威风!” 第60章 夜袭 夜色漆黑,四野沉寂。 船舱外寒风乍起,凉意袭人,船舱里莺歌燕语,笑声不断。 严良笑着道:“香芸最近在看宅子,应该快有着落了。滟滟,等新家收拾好,我就迎你过门。” 慕容滟笑道:“嗯,这趟忙完,回家以后,我跟爹娘一起看看日子。” 慕容恬笑道:“姐,要不过了五道口,你跟我们一起回青州,先去见见老太婆还有那两个大小贱人。哼,以前她们俩老是合伙算计我,今后得让她们瞧瞧咱们姐妹的厉害。” “说的也是,先去认认门,看看新家。”严良点头一笑。 慕容滟想了想道:“我还是先回省城,跟爹娘说一声,他们都还不知道呢,也得问问他们的意思不是。” “他们能有啥意见,肯定一百个赞成。上次跟老丈人喝酒,他都对我透了底了。” “没意见也得说一声呀,婚姻大事,怎能不先知会父母,还讲不讲点礼数了。” 慕容滟嫣然一笑,随后又神色微黯,轻叹道:“今后我也嫁到青州,爹娘在家定会觉得冷清许多。”眼神中透着浓浓的不舍。 严良柔声笑道:“没事啦,咱们以后肯定要在省城做生意。你这趟回去以后,没事也去看看宅子,找个离家近的地方,下回我去省城就把宅子买下来。 省城的生意今后就由你打理,你没事可以在那多住住,我也会经常去的,我还想没事找老丈人喝喝酒呢。” “嗯!那感情好,这样一来,爹娘肯定开心坏啦!” “相公想得真周到,这样以后,我爹娘肯定更宝贝你这个女婿啦。” 三人正聊得开心,一个船员在门外恭敬禀道:“大小姐,前面就快到五道口了。” “知道了。” “这五道口难道会有危险?”严良神色微整,皱眉问道。 “希望不会。” 稍后,三人一起来到船头,吴胜也站在那里。 “大师兄,情况如何?可有异状?”慕容滟蹙眉问道。 “暂时没有,不过大晚上的,还是小心点好。”吴胜平静回道。看了眼被姐妹二人簇拥在中间的严良,心里实则妒火滔天。 “这家伙不仅娶了恬恬,居然把滟滟也给……该死!!” “既然前面的五道口有许多水匪,咱们干嘛不等明天天亮再闯关?现在黑灯瞎火,看都看不见,万一中了埋伏可怎么办?”严良皱眉问道。 “就凭那些乌合之众,哪敢劫我定远镖局的船。见了咱们的镖旗,他们谁敢动弹!”吴胜冷冷看了他一眼,语气中透着不善。 严良知道他是嫉妒,也没太在意,于是自顾跟慕容滟姐妹俩聊着天。看着三人亲密无间的模样,吴胜直感觉百爪挠心,没一会就借口去别处巡视了。 这一趟镖可不同于寻常,船上百来个货箱当中,装的全是名贵的古董字画,和珍奇草药,价值连城。对定远镖局来说,属实是笔大买卖,镖金足有五块高冰玉。 这也是为什么慕容滟姐妹俩加上吴胜这个大师兄,会一起押镖。整个定远水陆局里,除了慕容庆夫妇还有齐伯,就他们三个武功最高,可见重视。 前面的五道口,地如其名,松原江在那里分为五道支流,各自流往不同的水域。那里是去往江宁省的水路捷径,但水面狭窄,沿岸草木茂盛,容易设伏,所以成了水匪打劫的不二之选。 七八百号人盘踞在那里,百余成群,各自守着一条水道,杀人越货是常有的事,乃是一群真正的亡命之徒,可不是青云寨的邓方邓远那些人可比。 两省官府曾几次派兵前来围剿,可这些人比水猴子还精,每次官兵没到,他们就躲进大泽里藏得没影。 派的人多了,兴师动众,最后白跑一趟。派的人少了,那些匪徒十分凶悍,搞不好还要栽在这里。一来二去,官府也懒得再跟这些人玩捉迷藏。 赵大、王五这些人能在这里混到现在,凭的可不只是一股狠劲,也颇有些脑子。他们在松原江沿岸的各大码头都有暗桩,消息很是灵通。 官兵那边稍有风吹草动,他们马上就能得到消息。 而这一次,定远镖局的大船在码头装货时,赵大就已收到消息,这一船货,非同小可。 要动定远镖局的船,光凭赵大肯定不够。他带领的一两百兄弟占据的是五道口的第三水道,于是他暗中联合旁边第四水道的王五,准备一起干一票大的。 虽然风险还是很高,但他们这些人,玩的就是一个富贵险中求。 定远镖局押镖数十年,从未失手,寻常盗匪根本不敢打他们的主意。若果真能劫了他们的船,定能使赵大王五名声大振,引来更多人投靠…… “这是我们今年最大的一单生意,忙完这趟今年我就不出镖了,回去专心筹备婚礼。之后的日子,就要把心思放在咱们严家自己的生意上了。” “姐,你进入角色可真快,这么快就‘咱们严家’啦。” “哈哈,就冲滟滟这觉悟,绝对当得起贤妻良母四个字。” 三人站在船头欢声说笑,全无一丝紧张之感。 船上的武师全都认得严良,他性情爽朗,为人风趣,一点不端架子,众人大多对他观感不差。 众武师当中,有许多都在慕容家效力多年,两位小姐是他们看着长大的。见姑爷将两位小姐的芳心都给俘获了去,一个个虽说嫉妒得不行,但更多还是替他们高兴。 “瞧这模样,很快又有喜酒喝了。”在船上值夜巡视的几人,偶尔朝船头扫上一眼,会心一笑。 “咦?姐!你看那里!” 慕容恬目光敏锐,突然,她眼角的余光扫到一片黑影,在深沉的夜色中,从左前方一闪而过。 “那是……” 慕容滟凝神眺望,黑夜中目力有限,看得不甚清楚,但隐约能看出是只小船的轮廓。 “小心!” 姐妹二人心中俱是一凛,双手握住腰间的短剑长鞭!自小随父母行走江湖,使她们养成机警的天性。 大半夜的,怎会有人摸黑行船?一看就是有鬼! “所有人凝神戒备!灭火把!” 不灭火把,敌暗我明。一众武师训练有素,很快将船上的火把尽数熄灭。 定睛一看,几十条小船已在不知不觉间,将他们的大船包围! “嗖!” 一阵尖锐的破风之声在耳畔响起! “叮!” 慕容滟本能般举剑一挥! “吭!” 半截断箭擦着严良的耳朵呼啸划过,钉在身后的货箱上,嗡嗡颤抖,直将他吓出一身冷汗…… 第61章 谈判 “恬恬!护好相公!我去收拾这些毛贼!” 慕容滟身若飞燕,从船上一跃而下,就着船檐足尖一点,轻松跃上靠得最近的一艘小船,放手搏杀。 很快下方就响起一片打斗和惨叫声。 “滟滟!小心点!”严良第一次遇见这等阵仗,难免心慌,见慕容滟只身杀敌,又不免担忧。 “放心相公,就凭这些毛贼,伤不了姐姐。”慕容恬将短剑横在胸前,冷冷说道,“居然敢对我定远镖局的船只下手,他们活腻了!” 一众武师在吴胜的带领下,迅速进入战斗状态,开始用弓箭长矛狙击下方的小船。 “这么多人!?”不一会,吴胜心中暗暗一凛,四周游弋的敌船足有三四十艘,聚了怕有两三百号人。而大船上连武师加船夫,也不过五十多人。 “围住那女人!” 下方响起一声怒喝,四五条小船迅速朝慕容滟那边围了上去,此时那条小船上的七八人已全部被砍倒落水。 “慕容大小姐!看我来会会你!”赵大领着人率先杀到,其他小船迅速围上。 “登船!”大船船尾,王五领着几十人,用钩爪勾上船檐,开始向上攀爬。 “三道口跟四道口的居然都来了!”吴胜认出赵大王五,临危不乱,领着七八个武师赶到船尾迎敌。 “他们人太多!恬恬!你快去帮滟滟!”眼看慕容滟被众人围住,严良心急如焚。 “你们几个,护好姑爷!”慕容恬杀意大起,交待了旁边几个武师一句,然后纵身一跃,冲下方的敌船而去。 她和慕容滟身手绝佳,赵大那些人一时间根本拿她们没办法。 “低估这俩娘们了!” 激战片刻,随行的几个弟兄全被慕容滟砍翻落水,眼看慕容恬又破开重围,迅速杀来,赵大心一横,厉声喝道:“放火!!” 紧接着,几十艘小船上迅速亮起火光,一根根火把,一个个装满桐油的陶罐,以及一根根火箭呼啦啦朝着大船招呼过去。 “狗东西!该死!!”姐妹俩怒火滔天,在小船上如鱼纵跃,杀得风生水起。 这一边,王五领着众人攀爬上船,也在船尾处渐渐聚拢。 吴胜本不惧这这些人,但船上火势渐起,不少货箱被火把火箭灼烧,加上桐油助燃,已然危在旦夕。 “不行!救火!” 箱子里装的都是字画药材,十分易燃,只要被火稍加灼烧,损失难以计量。 若是镖物受损,即便杀光赵大王五这些人,也算失镖,难以向货主交待,定远镖局不仅会面临巨额赔付,名声也将大大受损。 十几个武师赶忙和一众船夫一起,匆忙救火,人一分散,船尾的防守立马捉襟见肘,水匪一个个爬上了船,跟吴胜等人激烈厮杀。 “妈的!今天就是烧了这船货,也绝不让你们安然过关!” 双方都已杀红眼,王五打定主意,抢不了这船货,今天也要搏出个名声。 妈的,这么多年都没人敢动定远镖局的船,今天这一仗,还不让同行刮目相看!? 局势很快变得焦灼异常,船尾杀得惨烈,下方慕容姐妹俩如狼入羊群,但大船上的火势也渐渐变大,一个个货箱危在旦夕。 “全都住手!!” 就在这时,一声怒喝陡然响起! “滟滟!恬恬!先回来!诸位好汉也请听我一言!!”严良冲众人放声怒喝。 慕容姐妹不明所以,但还是暂且后退,跟她们交战的一众水匪也是如蒙大赦,暗道一句,这俩娘们太凶悍了。 一句话能让慕容家的两位小姐乖乖听令,这人不简单…… 有了这个判断,赵大等人率先停手,“先住手!看他要说什么!” 王五等人随即也停止了厮杀,聚在船尾,跟吴胜等人两边对峙。下方小船上的众匪徒也停下动作,火把火箭提在手里,静候命令。 慕容姐妹很快回到船上,赵大也跟王五在船尾汇合。 “相公?”姐妹俩不知严良想干什么,但都对他有种莫名的信任。 赵大王五厉目相视,不一会,只见一个斯斯文文的年轻男子穿过人群,来到了两方对峙的中间。 “两位壮士,大半夜的,有什么事不能好好商量,何必一上来就打打杀杀?”严良微微笑道。 “商量?哼,公子倒是说说,能怎么个商量法?”赵大冷冷一笑,和王五相视一眼,都没太当回事。 “大家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兄弟们刀口舔血,无非是为了混口饭吃,既如此,大家完全可以和和气气地商议,何必一上来就动刀动剑?” “那公子倒是说说,要怎么商议?” “两位头领,可否借一步说话?” “哦?好啊。” “相公!”慕容姐妹满目担忧。 “放心,交给我了。”严良拍了拍二人的手,递给二人一个安心的眼神。 “跟这帮水匪有什么好谈的?莫非咱们定远镖局还怕他们不成!?”吴胜怒不可遏,倒不是因为别的,主要是不想看严良出风头。 但如今的慕容家,严良早已当了半个家,压根没人把吴胜的话当回事。两位小姐都没说啥,他的话跟放屁一样。 严良镇定自若地走进土匪堆里,跟赵大王五一起走到船尾。 “二位头领带着兄弟们深夜忙碌,无非是求财。船上武师众多,诸位未必能敌,烧了这船货,你们也得不到什么。倒不如商议个价格,我们出钱,消灾,你们也不白忙活,这样不是皆大欢喜?” “哦?”赵大王五对视一眼,很是诧异,“敢问,公子是慕容家的什么人?” 定远镖局向来行事刚猛,从不向人妥协,在行业里都是出了名的。也不是只有他们一家,但凡有些实力的镖局,没人会主动跟土匪讲条件。 “我是慕容家的姑爷,两位小姐都是我夫人。” “哦?公子……倒是身份不俗。”二人心里立时动起了歪心思,这小子冒冒失失跑过来,若是将他绑了,赎金也能换不少。 严良一瞅二人那怂样,就知道他们在想啥,淡淡道:“我今天过来,是给二位指条明路,或者说是指条财路。二位若是拿我做人质,最多赚个一次性的钱,还要招来慕容家的报复,长远来看,一点都不划算哦。” “那就请公子说说,怎么个财路。”二人有了点兴趣。 “先说今天这趟,若我愿意花钱消灾,各位同意么?” “可以啊,如公子所说,兄弟们拼死拼活就是求财,就不知,公子打算花多少钱消灾?” “从这里绕道江宁,多走三百里,我出的价钱,不超过这三百里的船钱。一块正冰玉,如何?” “哈哈哈,公子是在说笑?你可知这一船货物值多少钱?” “不管这船货值多少钱,第一,各位抢得到么?第二,即便抢得到,得死多少人?第三,这里的货都是有名有姓,就算抢去了,你们好销赃么? 二位不用纠结这船货的价值,我是个生意人,生意人都是赚个稳当钱,二位今天稳稳当当赚上一笔,难道不好么?” 第62章 谈妥 “哼,你是生意人,我们可不是!咱们走江湖的,混的是个名声!即便抢不了这船货,让定远镖局折在这里,那也能让我们兄弟声名鹊起,今后不愁没人前来投奔!” “此言差矣,想让别人过来投奔,不一定非得靠名,也可以靠利呀!”严良嘿然一笑,浑然天成一副奸商的模样。 “怎么靠利,请公子把说说清楚!”王五显得有些不耐烦。 “先说我开的这价格,绝对合情合理。这里绕道三百里,可以平平安安去到江宁,如果今后我们不走五道口,回回绕道,兄弟们还有钱赚么?” “这……” “依我之见,今天定远镖局的这趟镖,诸位绝对不能动。试想,如果连定远镖局都折在了五道口,今后还有多少人敢走这里?没人走,兄弟再有本事,不还是白搭? 再者,若是这趟镖出了岔子,将会是松原江近十年来的第一大案,官府会是什么反应?原来下不了的决心,搞不好这次就下了。” “这个……” “赚钱这事,得图个长久,图个稳当。”见二人似有意动,严良微微一笑,从袖里掏出一块正冰玉,不紧不慢道, “兄弟们占着五道口,做的是玩命的买卖,属实不易,赚点钱是应该的。倘若二位换个思路,今后别一上来就动刀动抢,而是明码标价,收点合理的过路费,试想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过路费?这个……请公子说具体点。” 二人的确动了心,官府那一趟又一趟的剿匪,虽然没把他们怎么样,说实话,吓也吓得够呛。 “过路费,一定不能超过三百里船费,这是原则,否则全是白说。如果各位定好价格,只收钱,不伤人,不越货,名声一旦传出去,今后走这五道口的船只肯定大幅增加。钱嘛,你们收得轻松,别人给得愉快,大家和气生财。 不翻船,不出人命,官府那边也好说,今后肯定不会动不动派兵来剿匪。二位说说,这是不是长久的生财之道?” 二人听得大为意动,他们本就不是无脑的莽夫,细想个中关节,一趟收的过路费或许没多少,但积少成多,以量取胜,只要花点小钱就能安然渡过五道口,今后还有谁绕道?走这里的船肯定如过江之鲫。 “公子……言之有理……”赵大最先想明白,朝王五看了一眼,王五也微微点头。 “这里的五个道口各自为政,二位若是先把规矩立起来,把名声打起来,肯定能抢占先机。”严良将玉石塞进赵大手中,一脸笑意, “今天咱们就算不打不相识,往后我定远镖局的镖船,只走三道四道两个口子,大家……一起发财,如何?” “这个……”赵大王五对视一眼,“公子当真能做这个主?” “滟滟!恬恬!过来一下!”严良冲姐妹二人招手。 姐妹俩连忙来到跟前,听了严良的大致讲述之后,其实照二人的性格,根本不会向赵大他们妥协,但对严良极为信任,也冷静考虑了一下得失,最后全都点头同意。 “好!今日有幸与严公子相识,真乃快事!”赵大率先点头,对姐妹俩拱手道,“今日多有得罪,望两位小姐多多包涵!” “既然相公发话了,好,今后就当照顾你们生意!”慕容滟也拱一拱手。 “大小姐爽快!今后再过五道口,提前知会我们兄弟一声,我们给您把沿路的水草都清干净!” 于是乎,一场争斗就此消弭,赵大王五拿了玉石,领着众人利索下了船,纷纷散去。船上的火势不算严重,众人抢救及时,没有伤到货柜里的货物。 “咱们定远镖局何时需要跟这些水匪讲条件!传出去定要被人耻笑!”事后,吴胜怒不可遏,一脸不甘的模样。冷厉的目光直指严良。 严良淡淡说道:“咱们走船押镖,做的是买卖,不是争意气。即便杀光赵大这些人又怎样,若是货物受损,不仅要面临巨额赔偿,局里的名声也要受损。 给点小钱而已,走完这趟镖,咱们依然不少挣。若真要拼个你死我活,船上的兄弟难免伤亡,算算医药费都不值当。 这么一来,以后去江宁的生意咱们也能多接一点,赵大那些人不是傻子,就算咱们船上没几个镖师,他们也不会动咱们分毫。说到底,这就是一笔生意,不必拼命。” “这样一来,岂不是跟水匪同流合污?就不损咱们局里的名声?若都像这样花钱消灾,还要咱们镖师干嘛?” 吴胜怒火更盛,不过,别的武师船夫倒觉得这样的结果挺好,省了厮杀,也保住了货物。不过嘛,吴胜说的也不无道理,这可关系到自己今后的饭碗。 “何谓同流合污?若非因为船上有这么多武艺高强的兄弟,今天赵大他们可能停手跟咱们谈判? 咱们受雇押镖,货主会在乎咱们是怎么把货完好送到的么?何必管别人说三道四,就只看这批货的货主,今后还继不继续找咱们押镖就是。” “相公说得对!毋须多言,今后再过五道口,就照今天的价格给钱过关!”慕容滟坚定说道,心里对严良更添一丝崇敬与爱慕。 “他一个不懂武功的人,却三言两语把一群悍匪说退,这是何等胆气与智慧。当初爹给我定下这门亲,挺好……” “大小姐英明!”“姑爷英明!”众人听得纷纷叫好,唯独吴胜阴沉着脸,一副不甘心的模样…… 五道口顺利渡过,次日午后,大船进入江宁官道,自此一路畅通。 停船靠岸,慕容恬和严良一起下了船,找了快马,跟慕容滟依依惜别。 “快入冬了,我回去把所有事准备好,开春之前娶你过门。” “嗯,我回了省城就去看宅子,溱阳湖那边的事我会盯着,张扬张帆那边我会保持联络。” “好,你一路保重。” 严良将慕容滟搂在怀里,好生亲吻了一会,然后跟慕容恬同乘一骑,向青州而去…… …… 五道口。 赵大王五一群人坐在岸边的树林里,正兴高采烈地商议着以后的生财之道。 一个鬼魅般的人影从远处疾掠而来,不一会就来到众人跟前站定。 “你……你是……”众人看得一惊,纷纷站起。内行看门道,只从来人那轻灵飘逸的身法,就知道其武艺非凡。 那是一个身穿黑衣的女人,肤白貌美,身姿窈窕,二十四五岁的年纪,青丝结成发髻,打扮简洁干练,面容冷若冰霜。 “谁是赵大?谁是王五?”声音清脆,但冷得叫人心底生寒。 “敢问……姑娘是……”王五皱眉拱手。 谁知话没说完,女子抬手一挥,一根细长的凤尾银钗就钉在了王五额头!王五两眼圆瞪,一声不响瘫倒在地,死得一脸惊骇! “凤尾针!你是……凉山白云凤!”赵大等人大惊失色,纷纷后退几步。 凉山位于江南三省交界处,是出了名的土匪窝,白云凤号称罗刹仙子,是凉山大头领的妹妹,凶名赫赫。 “再问一遍,谁是赵大?谁是王五?”白云凤冷声问道。 “我……我是赵大,他……他就是王五。”赵大颤颤巍巍地指着地上王五的尸身。 “今后五道口归凉山执掌,其他几个道口我刚刚已经知会过了,你们可有意见?” “没……没有,今后但凭仙子吩咐。” “听说你们昨晚合伙劫定远镖局的船,结果如何?” 赵大吓得腿脚直哆嗦,赶忙将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地讲来,并将那块正冰玉朝白云凤递了过去。 “哦?还有这种事?定远镖局这个姑爷……有点意思嘛……” 白云凤接过玉石,嘴角露出丝丝渗人的冷笑…… 第63章 一家团聚 严良跟慕容恬快马赶路,中途找了个客栈住了一晚,第二天中午抵达青州。 “哟!二少奶奶回来啦!少爷回来啦!”一到门口,三桂就兴高采烈地迎了上来,替他们牵马拿行李。 “这些时日家中可好?”严良笑问。 “好!好!一切都好!” “大贱人和小贱人呢?还活着么?”慕容恬笑问。 “活着呐!活着呐!您不回来,谁能弄得死她们!” “老太婆呢?还喘气么?” “你个死丫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老夫人一脸怒容地迎了出来,见二人并肩携手,一副恩爱模样,嘴角又止不住露出丝丝笑意。 “这就回来了?还以为你要宁死不屈呢。”香芸跟福伯从客厅走了出来,满脸笑意。 “我的大宝贝!”严良赶忙奔了上去,拉着香芸就往后院走,“走走走!我有好多事情要跟你说,我们回房去,慢慢说!” “大白天的,你瞎闹什么?”香芸脸色微红,任他拉着回了房。 慕容恬则留在前院,跟老夫人聊着天,顺便把慕容滟的事说给她听。 “你这一头野驴还不够,今后再来一头,还不把家里闹翻天!”老夫人一阵笑骂,乐得开怀,怎么可能反对。 慕容家这么好的家世,两个女儿全嫁过来,以后两家并一家,对严家而言是天大的喜事。香芸跟妙妙也不会反对,别看她们平日跟恬恬斗得凶,感情其实可好了。 宅子香芸已经找好了,是赵家的一处旧宅,也在城东,位置不错,地方也够大,就是价格要等严良去谈。 找这宅子,她是托了赵樱樱的关系,本来赵家无所谓卖不卖,心想以后留给哪个少爷出去自立门户也行。赵樱樱一番说和,才让赵老爷松了口。 眼看严家又有了重新崛起的势头,赵家其实挺不爽,毕竟严家才是青州城的老牌大户,几十代人世代耕耘,念他们恩情的人可不少,以后搞不好就成了强有力的竞争对手。 岷山矿脉的开采权,三大家族心里很清楚,可能有资格来争的,只有柳家,还有严家!整座山里的矿工,好多都是严家的旧人。柳家跟严家又是亲家,这关系,还用多说么。 小别胜新婚,那二人回了房还能谈啥,自然都是少儿不宜的事。一番云雨过后,严良又赶不及地上了街,直奔林氏医馆。 “良哥哥!你回来啦!” 一别半月,妙妙想他想得不行,一见他来,病都不看了,直朝他奔了过来。她今天穿着一身时髦的新衣,黄色的修身长裙,红色的高跟长靴,清纯俏丽,且又不失妩媚。 “小宝贝!你可想死我啦!”严良看得差点流口水。 药铺里人多眼杂,来时的路上他就想好了,铺子后面有个堆药的仓库,拉着妙妙就往仓库走去,“走走走,我有几味草药不认识,你教教我。” “良哥哥,你坏死啦……我们回家去……” “不要不要!我片刻也等不及了!” 妙妙满脸羞红,硬生生被他拖进了小黑屋…… 半个时辰后,他一脸舒爽地走出仓库,妙妙挽着他,脸上的潮红仍未完全消退。 “妙妙,你先忙,我……去晴姐姐那看看。” “嗯,你去,晚上记得回家吃饭。” 见她语气如常,严良心里暗喜,“看来这阵子她们相处得还行。” “你和香芸……这阵子有去找过她么?” “香芸姐找她说过几次铺子的事,我就去看衣服的时候遇到过她一次,后来她过来找我配过一次药。” “配药?配什么药?她病了?”严良听得心中一紧。 妙妙白了他一眼,“没病,是避孕的。” “避孕?这是为啥?” 妙妙掐了他一下,“你还有脸问?她现在被你弄大了肚子很光荣么?去去去,自己去问她,我回家看看慕容恬那二货去。” 转了一圈,最后在城西的成衣铺找到兰月晴,此时天已快黑,铺子正准备打烊。 “晴姐姐!我回来啦!想没想我?”一进门他就朝兰月晴扑了过去,旁若无人地把她搂在怀里。 “怎么去了这么久?别闹,有人呢。”兰月晴欣喜不已,任他抱着,一双眼眸之中媚意如水。 秦掌柜还有店里的丫头们被塞了满满一嘴狗粮,连忙出了门,还将门板给合上了大半。 铺子里很宽敞,有专门的试衣间,不用再拉帘子。严良拉着兰月晴进了试衣间,迫不及待就开始办事。 兰月晴也是热情似火,各种花样各种姿势配合着他。完事以后,轻笑着道:“火力没有想象的猛呀,是不是已经找香芸她们泄过火了?” “嗯。”他一边穿着衣服,一边问道:“你吃避孕药干嘛?宅子已经有着落了,很快我就张罗婚事,怀上了就生呗。” 兰月晴一边整理衣裙,一边笑道:“开春以后不是有花玉大会么,那可是推新装的好机会,到时我要登台跳舞。现在大了肚子不是误了事,等大会过了我就不吃了。” “嗯,说的也是。” 跟兰月晴在一起时,他总觉得特别温馨自在。收拾完以后,出了试衣间,他拉着兰月晴的手道:“姐姐,你跟我回家,正好今天大家都在,咱们一起吃个饭,我也把咱俩的事情跟她们讲明,你也见见我娘。” “今天啊,我……我还没准备好呢。” “哈哈,有啥好准备的,有我在,我娘吃不了你。丑媳妇见公婆才紧张,你这么漂亮,紧张个啥。” 严良拉着她就要走。 “哎,今天……我还是不去了,你先回去跟老夫人说好,看看她是什么反应再说。” “行,没想到你在人前落落大方,居然也怕见婆婆。”严良没再强求,心想,估计她还是怕老娘不接受她。 于是暗暗打定主意,今晚定要将这事跟家里人说通,接着便快步往家赶去。 到家时天色已黑,热腾腾的酒菜已经开始端上桌,老夫人和香芸她们三个正围坐桌旁,有说有笑。 “良哥哥快过来坐,就等你回来了,母亲说有事要跟大家说呢。”妙妙笑着招手。 “哦?说啥事?”他笑着走到妙妙身边坐下。 老夫人白了他一眼,淡淡道:“你刚从兰月晴那回来?” “嗯,今晚我也正准备跟你们说说她的事呢。”他扫了几人一眼,正色道,“我跟晴姐姐的事你们都清楚,我想娶她过门,想听听你们的意思。” 香芸她们笑意渐敛,难辨喜怒。 其实经过几次的接触,兰月晴的大方与坦诚让香芸和妙妙实难生厌,唯独就是她的出身经历,让几人还微有芥蒂。 她们可都是家世清白的名门闺秀,要跟一个曾经的风尘女子平起平坐,想一想心里也会有些膈应。不像慕容滟的事,她们知道以后就一点没反对。 “相公……打算将她明媒正娶,娶作正妻?”香芸小心翼翼地问道。 第64章 惊人的身世 她们虽已默认严良和兰月晴的事,但照她们心意,最好是将兰月晴养在外面,不要过门。实在要娶过门,做个妾室也行。 严良斩钉截铁,“当然是明媒正娶,当然是做正妻,我不想委屈了晴姐姐哪怕一点。” 慕容恬轻叹一声,“相公,你都打定主意了,还问我们干嘛?我们同不同意,难道你会听么?” “这个……我不是希望大家和和气气的么,等她进了门,也希望你们别排挤她,能真心实意跟她做姐妹。” 几人听得一阵沉默,心里那道坎不迈过去,哪能真心得起来。 严良倒也不着急,心想,晴姐姐性格那么好,以后相处多了,她们定会慢慢接受她的。 随后看向老娘,挑了挑眉,笑问道:“娘,你怎么不发表发表意见?” 老夫人瞪了他一眼,“你个臭小子!这家里现在还有我说话的份么?” 严良嘿嘿一笑,“有啊,说不说是您的事,听不听就是我的事了。对了,您今晚不也有话要说么,是什么事?” 老夫人深深叹了口气,对一旁的福伯递了个眼色,福伯随即将餐厅里侍奉的丫鬟全都遣走。 “这么郑重?到底啥事啊?” 严良和香芸几人全都定睛看着老娘。 她随即从袖中抽出一张叠好的纸张,放在桌上,缓缓说道:“两年前,在给严良定亲的时候,老爷其实是定了四门亲事。还有一个姑娘,一直都未曾娶进门。” “四门亲事?”香芸她们颇感诧异,不过倒也没太大反应。生在这种富贵之家,她们从小就没想过自己的相公会守着自己一个人过。 “这又是哪家的大小姐?”香芸蹙眉问道。望了望桌上的纸张,心知那定是婚书。 在她们的认知里,公公给严良挑媳妇都挑得很讲究,最后那个肯定也是个家世不俗的大家闺秀。 “是啊是啊,娘,你终于肯说这事了。”严良一脸期待。 多个媳妇这种事,谁不乐意?而且他对老爹的眼光还是非常信任的,对香芸这几个媳妇,可是满意得不能再满意了。 “最后那个花的代价最大,肯定也是个大美人,搞不好比香芸她们还漂亮,嘿嘿……”想一想都恨不得流口水。 老夫人看着严良,缓缓说道:“缘分一事当真奇妙,两年来,我一直犹豫要不要认这门亲,结果你自己跟她好上了,我想不认都不行。” “啥……啥意思?”严良听得一脸懵。香芸她们也是一脸懵。 老夫人将婚书打开,推到几人面前,几人连忙凑上前一看,婚书上赫然写着严良和兰月晴的名字! “什么!?晴……晴姐姐……她就是我的第四个老婆??” 这下可给严良彻底干懵逼了,他想到过这第四个老婆或许是哪个富商家的小姐,或者是哪个官宦家的小姐,甚至都想过会不会是个女将军,却怎也想不到会是兰月晴。 “老爹这挑儿媳的思路……跨度好大啊……” 随后心里又涌起一阵滚烫之意,“难怪……难怪我跟晴姐姐第一次见面就有种异样的感觉,难怪她第一次见面就对我那么好,她认出我了,她为什么不告诉我?她……这个傻姑娘!” 眼中顿时涌起一阵泪意。 “居然有这么巧的事?” 香芸她们这下也是一点都不知道说啥了,要不是看严良哭得那副怂样,几乎都要怀疑这婚书是严良串通老太婆伪造的了。 “娘!两年了,你为什么不让她过门?她本就是我严家的儿媳,你为什么对她不管不顾?”严良心疼不已,起身就要出门。 “良儿!你要去哪?”老夫人连忙喊道。 “还能去哪!当然是去接她回家!” “慢着!”老夫人连忙上前拉着他道,“我还有些话要跟你说,听完你再去找她!”然后就拉着他往房间而去。 “娘,你到底要说什么?”进了房间,关上门,严良一脸不耐。 “当然是跟你说兰月晴的事!”老夫人翻箱倒柜了一阵,从一个木盒中取出一幅画卷,递给他道,“你打开看看。” 画卷展开,是一幅女子的肖像,眉眼含黛,五官精巧,跟兰月晴有八分相似。 “这是……晴姐姐?”严良一皱眉。 “你再好好看看。” “她……不是晴姐姐?那她是……” “她是兰月晴的娘!” “娘?这……她娘的画像,为何会在你这?” 老夫人深深叹了口气,眼神中满是追忆之色。缓缓说道: “早在十年前,从你第一次考科举开始,你爹就为你四处奔波,打点关系。那时,有一个人主动找上了你爹,交给他这幅画像,让他一定要找到画中人,以及画中人的女儿,并且要绝对保密。 那人说,只要你爹找到了人,今后包你仕途顺利,青云直上。你爹识人无数,看出那人身份非凡,于是信了他,开始不遗余力寻找画中人母女。 你爹花了大价钱,委托当年的风云帮帮主刘长风帮忙打探消息。刘长风很快查到,画上的女子曾是平江府有名的花魁,于是出动人马,几乎将整个平江府翻遍。 这一查就查了三年,突然,在一天夜里,你爹收到刘长风的快马传信,说找到了画中人的女儿,就是平江府怡红楼里的花魁,那一晚正好是在拍卖那个花魁的初夜。 你爹连夜奔赴平江府,第二天一早就赶到了怡红楼,花了几乎能买两栋怡红楼的价格,毫不犹豫替那姑娘赎了身,并把她带回了青州。 你爹知道那姑娘肯定身世非凡,绝不是个简单的风尘女子,于是对她精心照顾。后来,你爹找到了当初委托的那个人,告诉他画中人已经过世,只剩女儿在青州。 那人什么也没说,只说让你爹好生照应那姑娘,将来自有报答。那姑娘性子独立而又要强,于是你爹教她做生意,给她本钱。那姑娘是谁,不用我多说了。” “我知道,就是晴姐姐,她跟我说过她的身世,原来当初给她赎身的好心人就是老爹!那后来,老爹又为什么想到要给我跟她定下婚事?晴姐姐可比我大了五岁,而且……老爹不介意她的身世么?” 严老爷生前可是很注重门当户对的,从香芸她们三个就能看出一二。 说到这里,老夫人脸上的神色陡然一变,变得有些惊骇!整理了好一番思绪,方才缓缓说道: “兰月晴在青州做了五年生意,你爹一直暗中帮她。一切本来都是风平浪静,直到两年前,你爹有事又去找刘长风,可结果……结果……” 老夫人的身子止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 “结果怎么了?”严良大惊失色,心知事情有变。 “结果刘长风,以及整个风云帮,早在五年前就被人屠戮殆尽!你爹吓傻了,回来的路上经过平江府,他忍不住又偷偷打听了一下。 当初拍走兰月晴初夜的那个人,是平江府首富杨家的二公子,而杨家……杨家满门二百五十多口人,也在五年前,在一夜之间……全部消失得无隐无踪! 再有……再有就是那间怡红楼,同样是在五年前,被一场大火烧成灰烬。楼里的老鸨姑娘,五十多个人,无一人幸免,全部葬身火海!” “这……这是……杀人灭口!!”严良吓得脸都白了。 第65章 大团聚 “对!就是灭口!你爹回来以后怕极了,很快就得了大病,他害怕我们家也会成为灭口的对象。但他还是冷静,他想到,刘长风那些人都是因为兰月晴而死,唯独我们家安然度过了五年,他想到,或许只有兰月晴能保住我们家。 于是他跟兰月晴提了婚约的事,那姑娘感恩,毫不犹豫就答应了。说只要我们不介意,随时可以娶她过门。 这是一场赌啊,谁也不敢肯定地说,兰月晴过门以后,我们家就真的安然无事了。弄不好,弄不好也是一场天大的灾祸啊! 你爹走了以后,我一直犹豫不决,与她真正的身世相比,那些风尘过往哪还值得一提。 我心想,既然五年都过来了,何不继续保持现状,这或许才是最好的选择。正如我所想,后面两年也继续平安无事。 良儿,你跟兰月晴自然而然走到了一起,你们的事早已人尽皆知。你要娶她,我不拦着,也不敢拦呐!我哪敢让那姑娘受半点委屈!” “娘!这些事情晴姐姐知道吗?”严良急问道。 “她不知道,你爹受过照会,不能对她多说一句,只将她照应妥当就行。良儿,这些事娘必须跟你说清楚,免得将来你稀里糊涂。今后要如何跟她相处,自己一定要有个数才行。” 说完,她将兰月晴母亲的画像拿到烛台边,付之一炬,并双手合十,拜了几拜。 严良沉思许久,沉声说道:“娘,我想过了,我跟晴姐姐好了这么久了,咱们家不还是安然无恙么。只要咱们顺其自然地跟她相处,好好待她,别提起那些往事,就会平安无事的。” “嗯,我也希望这样。记住,刚刚对你说的这些话,只有我们娘俩知道,不到万不得已,就是香芸妙妙她们也不要告诉,少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安全!” “我知道了!” 随后,出了老夫人房门,严良直奔天香阁,脚步飞快。 刚刚听到的那些事,虽然让他无比震撼,但他并未太过放在心上,他想得很明白,就是主打一个顺其自然。 一想到兰月晴本就是他老婆,心里的那股热浪一阵汹涌澎湃。 一进门,阁楼里喧嚣依旧。他充耳不闻,飞快奔到兰月晴的房间,直接推门而入。 兰月晴坐在床边,面带微笑地看着他,像是在等他一样。 “姐姐……”他关上门,轻唤一声,看着她柔美的脸庞,眼睛里顿时涌出泪水,几乎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傻瓜,还不快过来。”兰月晴笑着朝他张开双臂。 他快步上前将她扑倒在床上,跟她尽情地拥吻在一起。“相公……”一声酥媚入骨的耳边轻唤,惹来天雷地火…… “姐姐,我们回家!”云收雨歇,严良轻抚着她脸颊,坚定说道。 “嗯。” 兰月晴再无纠结,跟他一起穿好衣服,双双把家还。 此刻时辰还早,刚走到门口,福伯就迎在了那里。 “哟!少爷回来啦!四少奶奶也回来啦!” “福伯。” 兰月晴笑着招呼,这一声四少奶奶可是叫到了她心坎里。其实就算不知道婚约的事,福伯也打算改口叫四少奶奶了。 “嘁,没看出来,福伯也挺会拍马屁。”妙妙小嘴一撇。 餐厅里,老夫人和香芸妙妙几人仍围坐在餐桌旁,还没开饭,都预感到严良会带兰月晴回来,桌上的菜也刚刚热过。 “哈,都在等我们呐。这位就不用我介绍了,今后大家叫晴姐或者叫四姐都可以。”严良拉着兰月晴大剌剌地坐到桌旁,笑得好不得意。 “母亲……”兰月晴正挨着老夫人坐,小声喊了一句,脸色微红。 “好,好,到家了,今后就别再见外了。”老夫人拍了拍她手,一脸慈爱的笑意,让她安心不少。 “哼!老太婆好偏心!我们进门的时候她可是板着个臭脸!”妙妙和慕容恬对视一眼,心里很是不爽。 “什么叫四姐?凡事都得讲个先来后到,论资排辈,她得管我们叫姐姐。”妙妙轻哼着说道。 “就是,而且她跟我姐的婚约到底哪个在前,哪个在后?谁排第四谁排第五还得好好论一论。”慕容恬不爽说道。 “母亲,您那里到底还藏没藏什么别的婚约,今天干脆一并拿出来,也省得老给我们惊喜。”香芸淡淡说道,显然心里还是有点膈应。 “你们三个闭嘴!吃饭!”老夫人瞪了三人一眼,接着给兰月晴递去筷子。 “喏!喏!喏!果真是厚此薄彼!老东西偏心偏到家了!”三人更加不爽了,目光不善地瞥了兰月晴和老东西一眼,然后闷头吃饭。 “你不是会下毒么?把那贱人弄死!”慕容恬凑到妙妙耳边悄声说道。 “你不也会暗器么,不会自己去弄?”妙妙白了她一眼,小声嘀咕道,“下次她再来找我配药,我让她月月痛经!” 兰月晴初次进门,难免羞涩,自顾闷头吃饭,寡言少语。 香芸心里多少还是有点气不过,见严良一个劲地给兰月晴夹菜盛汤,狂秀恩爱,不冷不热道:“相公,算上滟滟你已经五房妻子了,今后还娶么?” “这个……”严良还真不敢把话说死,眼珠一转,嘿嘿笑道,“妻子名额已满,今后不娶妻,最多纳几个妾,如何?” “贱男人!迟早累死在女人身上!”几人对他狂甩白眼,连兰月晴也偷偷掐了他一把。 “你们别这副表情,我纳妾也不是为我自己,主要还是为你们。你们几位少奶奶今后出个门,身边若是没两个小妾给你们拎包拿衣服,岂不是很没面子?” “我们谢谢你哦!”几人又是白眼乱翻…… 吃完饭,回到后院,严良想着给兰月晴安排住处。然而后院就剩一个空房,在慕容恬房间的隔壁。 “哎!这间房是给我姐预留的,下午我们已经商量好了。”慕容恬拦在了门口。 “所以我说要赶紧搬新家,哈,没关系,晴姐姐住我这间。”他领着兰月晴往自己那间房而去。 “哎,良哥哥,你说好今晚陪我的。”妙妙站在门口,一脸幽怨地望来。 “好,我安顿好晴姐姐就来。” 第二天,一家人早早地起了床,一起去兰月酒楼吃早点。 这一下出行的阵仗可就大了,严良走在中间,四位夫人一边两个,个个花枝招展,千娇百媚,那叫一个拉风。 兰月晴、香芸还有妙妙全都穿着时尚新装,走在街上跟模特走秀一样。如今城里的穿衣风向已有了明显改变,马路上随处可见穿着新装的姑娘,再没什么稀奇。 香芸妙妙她们起到的作用不小,从她们的朋友圈,走高端推广路线。寻常姑娘见这些名媛贵妇大家闺秀都穿了,自然很容易就接受了。 如严良预想的那样,一股风潮已悄然成形…… 慕容恬看得羡慕不已,直嚷嚷着吃完早点也要去挑几身。 “恬恬这身段,穿什么衣服都好看,一会我给你挑几身,包你满意。”兰月晴不吝赞美。 慕容恬微微一笑,对她投去一个友善的目光。 如今城里的舆论风向也有所改变,再也没人说严良是小白脸,他和兰月晴的事人尽皆知,做出的事业轰动全城。 加上二人平日里与人为善,为人处事都很周到,所以此刻见他们一家人集体出街,很少再有戏谑和嘲讽的声音。 “严少爷早啊,一大早就带少奶奶们出来逛街啊。” “严少爷,有日子不见了,今天这么好的兴致啊,把少奶奶们都带出来啦。” “严公子,好久没听你吹曲了,今晚有表演么,晚上去给你捧场啊。” “严少爷,你跟晴娘什么时候办喜事啊,到时别忘了喊我们喝喜酒啊。” 第66章 新县令驾到 “哈哈!年前肯定把喜事办了,到时诸位全都来,全都来啊!”严良一路与街坊们左右客套,笑声不断。 “我们酒坊很快有新酒推出,等到办喜酒那天,大家一定来多喝几杯,保证让各位大饱口福。”兰月晴也不停地与众人笑着招呼,同时不忘给新酒提前打广告。 “哟!晴娘又要出新酒啦?好好好!到时一定去尝尝!” “晴娘出品,必是精品!这新酒绝对不能错过啊,一定要尝尝!” “对对对!新婚出新酒,幸福年年有!二位真是佳偶天成,可喜可贺呀!” 见他们二人如此坦然,许多人纷纷诚挚道喜,恭贺不断。本来嘛,人家郎才女貌,珠联璧合,又没碍着谁,还能落杯喜酒喝,谁愿意总在背后乱嚼舌根。 不过嘛,自然也少不了许多羡慕嫉妒的目光。四个老婆个个跟仙女似的,这艳福,没办法啊,人家命好,长得又帅,没法比呀…… 感受着四周热闹喜庆的气氛,香芸她们对个中的转变体察最是分明,从最开始的嘲笑,到接纳,再到祝福。 “相公和兰月晴用他们自己的所作所为,改变了世人的看法和目光,他们凭什么不配得到祝福……” 如此一想,和兰月晴并肩走在路上,面对世人的目光,她们心里也变得坦然了许多。 “哟!少爷回来啦!小的给各位少奶奶请安!快快快!楼上请!” 酒楼的生意依旧火爆,一进门,邓远热情地将几人往楼上雅间引。说巧不巧,刚上楼,正遇上三大家族的一群公子小姐,他们也刚到。 “赵公子,丁公子,王小姐,诸位早啊。”严良热络地跟众人招呼一声。 赵硕丁青礼节性地拱了拱手,神色平淡,看到他身后跟着四个大美人,心里那个嫉妒的哟。 尤其是对柳香芸,这些时日他们能明显感觉到她已经跟严良做了真正的夫妻,心里那点念想彻底化作泡影,那个不甘哟,愣叫他们两三天没睡好觉。 “严公子,有日子不见啦。你什么时候再到我们诗社去转转呢,我们好多姐妹都盼你去呐,听你对诗比听你吹曲还有意思。”丁灵娇声笑道。 “对诗呀,那得等好些日子了,上次为了对我家香芸那几句词,把我脑细胞都用完了,现在一看见诗词头就晕。” “咯咯,你这人睁着眼睛说瞎话,连草稿都不打。” 王青禾笑道:“严少爷,我们现在可是你这酒楼的常客,全都办了年卡,你好歹也送两张天香阁的演出券呢,意思意思嘛。” “一张天香阁的演出券抵得上这酒楼半年的早点钱,王小姐不愧是生意人,这账算的,合着是打算在我这白吃白喝啊。” 香芸笑道:“王掌柜,有日子不去你那了。近来我们打算买宅子,还差点钱,一会去你那切石头啊。” “贱人!把我当冤大头了?”王青禾暗骂一句,一想到上次香芸切的那两块石头,心里就直抽抽,轻哼道,“男人回来了,你又有底气了是?来就来,怕你不成!” 随便说笑几句,众人各自去往包厢雅间。这会时辰还早,正好有空位。 “你瞧,这才几天,整条街新开了多少家早点。”兰月晴微笑着道。 二人并肩站在窗户边,放眼望去,街道边的酒楼有七八家都卖起了早点,生意虽然没这好,但多少也有人去。 严良淡淡笑道:“模仿和竞争是必然的,不必在意。新铺子的事有进展么?” “有,城东有两间酒楼,谈得差不多了,可以盘下来。玉石铺子也有着落了,这事多亏了香芸,她打听到城西刘老爷家的玉铺有意出售,只不过有人在竞价,还得再谈。” “青楼的事呢?” “城东的几家都谈过了,照你的意思,收购也行,控股合营也行,都还好说。但城西那边就有难度了,徐红英那女人在城西的关系盘根错节,颇有点水泼不进的意思。 酒楼也好,青楼也好,我试了好几次,在城西都谈不出个名堂,背后都是姓徐的在捣鬼。刘老爷那间玉铺也是她在恶意抬价。” “这女人这么厉害?”严良略感意外。 “她的背景可硬着呢,通到州府里,好像说是知府大人的三夫人,是她的表姐。在这青州城,连刺史赵大人都对她客客气气。” “嗯,不仅是背景硬,这女人能把城西的餐饮娱乐业归拢成一片铁桶,属实有手段。” “是啊,你看那些卖早点的酒楼,有两间就是她的。他们晚上也开始卖宵夜,经常跟我们去海鲜市场抢货。我跟这女人斗了有几年了,她处处跟我对着干。” 严良沉思片刻,点头道:“这事交给我了,回头我去找那女人谈谈。这么有实力又有本事的人,没必要非跟她争出个高下,若能拉到一起合作,绝对是强有力的伙伴。” 慕容恬第一次见识到严良和兰月晴一起做的这些生意,忍不住笑道:“相公,你又是开青楼,又是卖女人衣服,你一个大男人,做的生意怎么都这么刁钻?说出去别人怕都不信。” “哈哈,谁让我就喜欢跟女人打交道,做点生意自然是围绕着女人来啦。” 说笑片刻,各式各样的早点开始端上桌,慕容恬可谓大开眼界,看得是口水直流,脱口说了句,“晴姐,这些真的都是相公想出来的啊?” “二货!”“傻缺!”香芸和妙妙白眼一翻,暗骂这货投降得也太快了,说好统一战线,一起排挤兰月晴的呢。 “对呀,都是相公想出来的。他这脑瓜里还不知道装了多少稀奇古怪的主意呢。”兰月晴热情应对。 香味扑鼻,涎水难耐,就在几人准备开动的时候,包间外突然响起一阵不愉快的对话声。 “混账!县令大人到此,你居然跟我说没位置?”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严良听着有点耳熟。 “大人!实在对不住,楼上的包厢真的都满了呀,小人总不能把人家客人赶走呀。”邓远的声音。 “你这瞎眼的东西!县令大人到此,升斗小民还敢安坐?速速去给大人腾出个位置来!” “这……我……” “还不快去!” “哥,是新上任的余县令!咱们……要不让一让?”丁灵一脸紧张地看着丁青。 丁青却是有脾气的人,早点刚端上来,还没吃到一口,凭什么让?还讲不讲先来后到?升斗小民就连吃早点的权利都没有了? “姐,咱们……要不走?新官上任三把火,咱们可别撞余大人枪口上。”另一间包厢里,王青书皱眉说道。 “是啊,现在还摸不清这余大人的脾性,不宜得罪,咱们走。”王青禾毫不犹豫地起身。 赵硕也十分不爽,鱼汤面刚喝了口汤,兴致就被打断。赵樱樱只轻声说了句,“哥。”然后对他微微摇头。 赵硕无奈一叹,将筷子放了下来,五六个兄弟姐妹纷纷起身,准备离开。 “少爷,我……”邓远正不知所措,走到严良几人的门口正想敲门,谁知门却自己打开。 严良神色凛然地走出包厢,眼角的余光瞥了眼一旁的几个官样人物,然后对邓远冷声说道:“贵客们正在用餐,怎可去打扰!” 他声音不小,旁边几个包厢里的人全都听得清清楚楚。丁青、赵硕、王青禾等人,全都停下动作,静静聆听。 第67章 得罪 “哼,严公子,你也在呐?听说这酒楼是你和兰掌柜开的,我们余县令刚刚赴任青州,今日正好有兴致来你这店里吃早点,你给安排一下。” 说话的乃是那个凌云诗社的教习,孙迁,在诗社里跟严良呛过两句,一心想帮余非凡拉皮条的那位。 站在他旁边的就是新任青州县令,余非凡。上次严良在诗社碰见他,就是他提前来青州踩点,这不,现在正式上任了,而且一来就担任要职,直接执掌青州主城内的政务。 “实在对不住,余大人来晚一步,楼上包厢已满。余大人若想在此用餐,怕是要等上片刻。”严良对余非凡拱手一拜,不卑不亢地说道。心里嘛,自然是把他们鄙视了千百遍。 “混账!你敢让县令大人等?大人肯来你这里用餐,可是赏足了你面子!”孙迁语带怒气。 “大人到来,的确是给足了面子,但万事总讲究个先来后到。别的客人已经坐下了,咱们做生意的,总没有逐客的道理。” 说着话,严良朝余非凡稍稍瞥了一眼。余非凡背负双手,面带冷笑,也正好看着他。四目一接,严良心中暗凛,“这货此来……没安好心!” 孙迁冷笑道:“我听说,你这楼上的包间都是专为贵宾开放,今日这包间里坐着的,难道有比余大人更尊贵的客人?” 严良冷哼道:“余大人自然是贵客,但今日包间里坐着的,同样是我兰月酒楼的贵客!贵不分轻重,我兰月酒楼的行事作风,是绝不可能驱赶贵客的。” 听得这话,赵硕和丁青等人心里都生出一丝暖意。县令是何等人物?城中民生诸事都归他直接管辖,严良为了维护他们这些贵客,不惜顶撞新来的县令,这份胆气属实令人动容。 此时,兰月晴和香芸几人也已从包厢里走出,坚定地站在严良身后。孙迁扫了他们一眼,淡淡道:“既然严公子不愿得罪贵客,那把你自己这间包间让出来,总没问题?” “你特么还要点脸么?”严良心里暗骂,怒气止不住涌了起来,淡淡道,“实在对不住,我这间包间只对家人开放,不对外开放。正所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这小店自然也有我小店的规矩,相信余大人定能理解。” “严公子,我们吃完啦,你快请余大人进去。”丁灵和丁青从包厢里走了出来,丁灵朝严良偷偷递了个眼神。 随后,赵硕和王青禾等人也纷纷走出。外面说的这么大声,想装聋作哑都不行,不光是想替严良解围,他们几人也实在是没了用餐的胃口。 严良脸色微沉,心里将孙迁余非凡骂了个半死,随后对赵硕等人拱手说道:“今日是小店招待不周,即日起,给诸位免单一年,聊表歉意。” 有点脑子的谁听不出这话里的意思,分明就是在打余非凡的脸。赵硕等人直说不用,心里对严良的为人处事却着实又高看了几分。 余非凡也不在意,他此时的目光全都停留在严良身后的香芸等人身上。当看清兰月晴的相貌时,眉头更是止不住一挑,“是她!” 七年前,怡红院拍卖花魁晴儿的初夜,他和他哥都去凑热闹了,只是他们财力有限,最后没争过杨家二公子。眼看着貌若天仙的花魁落入别人怀里,他们兄弟引为平生憾事。 后来他们再想去怡红院一亲芳泽,谁知晴儿早已被人赎身带走,自此再无踪迹。那绝代的芳华,天人艳羡的美貌,他至今都记忆犹新。 “行了,诸位不必匆忙,是本县来晚一步,就不打扰诸位的兴致了。”余非凡盯着兰月晴深深地看了一眼,随后又看了香芸一眼。 笑着道:“本是绝代俏佳人,奈何沦落至风尘,可惜,可惜呀。”说完便转身下楼而去。 孙迁目光阴狠地瞪了严良一眼,也跟着转身离去。 “本是下流无耻人,竟也厚颜装斯文。可笑,可笑啊。” 没走两步,一个冰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让二人立时停下了脚步。 “你刚刚说什么?”孙迁转过身来,狞声问道。 严良轻嗤一声,装得一脸无辜道:“我见余大人出了上阙,便随口对了句下阕,随口而为,孙教习不必放在心上。” “你这下贱的商户!竟敢对余大人出言不逊……”孙迁摆足一副狗腿子模样。 “好!对得好!”一声冷喝响起,余非凡目露凶光,嘴角冷笑盈盈,“严公子,看来你也是喜好诗词之人。今日咱们算是正式见过了,咱们……后会有期!” “余大人管辖一方,事务繁多,依我之见,还是别惦记着我这升斗小民了。”严良淡淡说道。 余非凡几人脚步不停,没一会就消失在了楼梯拐角处。 “诸位,不好意思,打扰诸位用餐的兴致了。”严良对赵硕等人拱手说道。 “严公子,这与你有何关系,你今日这样……怕是要惹麻烦哦。”丁灵轻声说道。 赵硕和丁青微微动容,他们跟严良其实并无丝毫恩怨,纯粹是有点嫉妒他。这一刻,心里的那点嫉妒也消散了不少。 “姐夫。”柳舟不知从哪里钻了过来,神情凝重道,“那位余大人背景非凡,又是刚刚上任,你何必得罪他?那个孙迁如今也被他提拔为主簿,你……不可大意呀。” “行啦,我心里有数。”严良拍了拍他肩膀,回头跟兰月晴还有香芸她们对视一眼,心里无奈一叹,“那两个狗东西刻意来找茬,我就算躲又能躲到哪去……” 出了酒楼,几人先去成衣铺转了一圈,香芸她们每人都挑了几件新衣。然后直奔王记玉石铺,看石头,切石头。 如今严良和兰月晴动作不断,又是开作坊,又是盘铺子,又是看宅子,雇了足有几百号人,这可是需要庞大的财力支撑的。 酒楼青楼还有成衣的生意再好,也不足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积攒出这么大一笔财富。钱从哪来的?没个合理的来源,定要惹人怀疑。 所以,是时候再高调一波了! “等眼下的几门生意全都走上正轨,就不用再刻意低调了……半年,再给我半年就差不多了……” 带着这样的想法,一家五口人气势汹汹地杀向了王记玉铺。王青禾早上跟香芸绊过一嘴,猜到他们估计会来,一早就在铺子门口守着。 看着那风风火火,并排走来的一家五口,别说,心里还真有点发虚。 “没叫周掌柜啊?就凭你们四个娘们加严良这小子?自信心挺足啊……切石头而已,搞得像要抢劫一样,唬谁呢……” “王掌柜,半个月不来切石头了,最近有新货么?”兰月晴笑问。 “有啊,兰掌柜,您可有好一阵没来了,怎么,这是男人回来了,又给你底气了?”王青禾随口一笑。 然而,话一出口,她心里突然涌起一个奇异的念头,“半月不来……严良这小子离开了半个月,兰月晴和柳香芸一次都没来买过石头…… 过去严良在的时候,她们恨不得天天逛铺子看石头……是了……每次她们买石头,这小子全都在场! 他不在,她们就不来……他在,她们就来了……” 想到这里,她的目光陡然变得冷厉起来,看着有说有笑进店的几人,看着被群芳环绕的那个高瘦的背影,她的心,不知不觉沉下去许多…… 第68章 王青禾的怀疑 “严公子也懂石头啊?是了,你家世代倒腾玉石,还传下来一本《相玉经》,你理应懂一些的哦。” 她不着痕迹地走到几人身旁,见严良将一块石头拿在手上仔细打量,随口笑问了一句。 “天天跟着晴姐姐周掌柜他们看石头,多少学了一点。”严良淡淡一笑,将石头又放了回去。 “你少在这碍事,走开走开,我们看好了叫你。”香芸直把她往一旁赶。 “好,你们慢慢看,看个石头还搞得神神秘秘,莫非你们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不成?”王青禾撇了撇嘴,老实退到一旁,目光却没有一刻从严良身上挪开。 “这女人好像看出什么来了,还真是个精明的骚狐狸!”香芸悄声说道。 严良自然也感觉得到,啥也没说。后面看起石头来,再不像先前那样偷偷摸摸,而是正大光明地看,正大光明地跟几人交谈。 半个时辰后,几人叫伙计将十块石头搬到了王青禾面前。 “哟,今天又是大手笔啊,不得了,不得了。严少爷今天好像也出了不少力嘛。”王青禾皮笑肉不笑道。 “那是,一直跟着老师傅学,总要学有所成才行。这里面有一半石头是我挑的,今天就当是试水之战。”严良坦然笑道。 “那你这试得可真有魄力,一上来就捡这么贵的石头。” “你啰哩巴嗦什么,开价就是。”香芸不耐地说了一句。 王青禾懒洋洋道:“各位都是内行,我这么多年切的石头,都没你们这个把月切的石头多。也别叫我开价了,你们看好了给个价就行。” 于是几人也不客气,给每块石头报了个最低价,王青禾门清得很,加了一口,然后十块石头全部成交。 接下来就是切!一个不落,全切! 现在只要是兰月晴切石头,旁边肯定都会挤满人,看她切石头恨不得比看她跳舞还带劲。 在众人的围观和哄闹声中,十块石头依次切开。其中两块小垮,剩下的八块全部大赚,叫众人看得惊呼阵阵,羡慕嫉妒不带恨。 笼统一算,十块石头合计赚了有三块半琉璃玉! 虽然王青禾今天没有跟香芸怄气的心思,但一算账,嘴角还是止不住一阵抽抽,“妈的,老娘店里这点好货全让你们给干完了!还真是过来提款了!” 毕竟也垮了两块,众人只当这群娘们手气旺,别的没多想。而王青禾心里的那份疑虑,不仅没有消减,反而又加深了一些。 “是刻意切垮两块,玩个障眼法么?还是真的打眼了?” 兑换了玉块,看着几人欢天喜地地离去,她站在铺子门口久久出神。 这一下,城里的百姓也忍不住议论纷纷,开玩笑说,晴娘的生意能起得这么快,全靠薅三大家族的羊毛。她听在耳朵里,心里更加不是个滋味…… “姐,黎叔来了。”直到王青书一声呼唤,才让她回过神来。 “大小姐急忙叫我过来,出什么事了么?”黎叔正色问道。 “黎叔,你快来看看这两块石头。”她赶忙将那位刚刚到来,鹤发苍苍,老眼精亮的矮胖老人,领到刚刚严良他们切垮的两块石头旁。 “你瞧瞧,其他八块都切涨,唯独这两块切垮了,你说那些人是故意的,还是真的打眼?” 黎叔是王家的资深相师,大多时间都是待在矿山,甄选石料。现已年过六旬,绝对的行业老手。 在将那两块石头仔细看过之后,他缓缓说道:“这两块石头的皮壳表现极好,切垮了实属运气不佳。换做是我,多半也要打眼,切石头就是这样,哪能完全规避风险,大小姐为什么会这么问?” 接着,他又将旁边切涨的那些石头看过一遍,微微点头道:“这些切涨的石头也是一样,皮壳表现上佳,切涨完全在意料之中。只不过,这些石头价值不菲,敢一口气切这么多,依我看,倒不是那些人眼光有多好,而是有胆量罢了。” 王青禾听得皱起眉头,沉声道:“黎叔,你可知这些石头是谁挑的?是严家的少爷,严良。” “严家?严良?就是前阵子风传给人当小白脸的那个?”黎叔在城里的时间少,对这些八卦也不是很关心,知道的不多。 王青禾摇了摇头,“他不是小白脸,相反,这小子有本事的很。现在城中的青楼酒楼成衣铺,就数他和兰月晴做得最好,很快还要开分店了。我在想,这小子如此有商业头脑,如果再有一手相玉的本事,那可是不得了的事啊!” “相玉?”黎叔是玉行老手,很快从她的话里品出了她的担忧。严家在玉石界称霸多年,名声尤在,如果他们那里再出一位相玉大师,搞不好又会在青州玉石界掀起一场波澜。 玉石,可是三大家族的根基啊…… “大小姐,那小子才多大年纪,他的相术……应该还不成气候?” “不好说。”王青禾刚刚仔细想过前阵子发生的事,神情凝重道,“兰月晴那女人,过去几年从不显山露水,可自从跟那小子搅在一起,买石头切石头就跟砍瓜切菜一样。 胆量?哼,没有一定的底气,她哪来的胆量?严良那小子到底给了她多大的底气?他们这阵子又是开作坊,又是盘铺子,又是看大宅,得是赚了多少?这些钱……有多少是靠切石头赚的?” 黎叔立时听出了异常,沉声道:“敢一个劲地切石头,一定是有相当的把握,看来,那小子当真有些本事。” “不仅是有本事,只怕……这本事还不小!黎叔,严家可是一直流传着一本《相玉经》,那里面记载了一种神奇的‘云之相术’,听说学会那种相术,看石头就跟透明的一样,你说会不会……” “云之相?大小姐怕是多心了,那相术行业里的人都听过,但近五十年来都没人学会过。 别说严良,就是严良的爷爷也不会。相传他的曾祖倒是会这门相术,但也是年近七十方才真正领悟。严良才多大年纪?就算他从小长在石头堆里,也不可能在这个年纪掌握这门手艺。” 王青禾眉头依旧紧锁,“就算他不会云之相,只怕他的相术也十分了得!” 再细想之前发生的种种,嘴角再次浮现冷笑,“哼,严良,你个臭小子!先前来我店里切石头一切一个垮,合着是把老娘当猴耍?不仅有那么多鬼点子,居然还藏着一手相玉之术,你可真是越来越对老娘的胃口了……” …… 成衣作坊已经开始正常运转,加上王家、柳家代工,新装的生产和推广进行得十分顺利。柳家的成衣铺如今全部主打新潮女装,属实是起了很大助力。 只能说一句,老丈人给力! 冬装即将上市,严良几人准备晚上回去好好商议一下冬装的款式。 离开王记玉铺之后,香芸和兰月晴拉着严良一起去往城郊的一处农场。那里距离酒坊不远,到地方一看,农场占地广阔,已经在改建装修当中。 “这里是准备干嘛?” “你不是要开培训班么?这里就是啊。” “这么大地方?” “可不是。” 兰月晴当头领路,边走边笑着介绍。 “说来还是香芸想得周到,她的意思是,既然要设培训班,干脆就设全面一点。除了歌舞娱乐,还有厨艺、服装,包括相玉,都要开班培训,这样才能为今后的生意扩张储备人才。” 第69章 齐心协力 “哈哈!妙!妙啊!大宝贝,你想得可太周到了!我一开始都没想到这么多。这么一来,基本相当于开了家职业学院了!有必要!太有必要了!” 严良搂着香芸狠狠亲了一口,惹来她一阵白眼。 “我好歹帮我爹打理了几年生意,就那么无用么?你生意上的这点事,我不能帮你出出主意么?” “能!太能了!以前不是怕你不乐意么。” “你少扯淡,我相公在外面做生意,我能不帮忙?” 兰月晴笑道:“香芸说得对,都是自家的生意,以后大家有人出人,有力出力,集思广益,劲往一处使,咱们严家很快就会迎来复兴的一天。” 香芸微笑点头,心里默默一叹,“唉,兰月晴这女人,实在是叫人讨厌不起来……” 一路走一路看,还遇到不少熟人。天香阁的舞姬领班秋萍,首席乐师老马,金牌主持胡二,他们以后都会出任娱乐班的教习。酒楼里的两个大厨也在,今后将出任厨艺班教习。 至于成衣班,除了秦掌柜以外,香芸还特意找柳公明要来两个技艺精湛的老裁缝,以后将一起担任成衣班教习。 柳公明二话没说就把人放过来了,对女婿的事业主打一个鼎力支持。 不管做任何行业,都得以人为本。培训班的设立,可以给今后的生意提供源源不断的人才,做好这些基础工作,后面就可以放心大胆地进行业务扩张。 当天下午,严良给培训班正式提名挂匾,“天香教坊”,寓意国色天香,天下飘香。 之后,他们又去酒坊转了一圈,经过仔细的勾调比对之后,新酒的口味已基本定下。严良尝过以后非常满意,吩咐福伯和刘掌柜他们着手大批量生产。 入夜,一家五口一起坐在兰月酒楼门口撸串,欢声笑语不断。 城中的十字路口现在已经有四五家酒楼都开始做宵夜,热闹非凡。这种情况在严良意料之中,毕竟不是什么多有技术含量的东西。 临近深夜,街道上依旧是行人如梭,酒肉飘香,一片繁华景象。青州城的夜生活逐渐变得丰富,百姓的生活方式也正悄然发生改变。 一行带动,百业兴起。 晚上小酒一喝,带着相好的逛逛街,买买衣服首饰,趁着酒兴切切石头啥的,夜生活的丰富,连带着其他行业也多做不少生意。 就撸个串的功夫,严良已经想到以后要开点足疗按摩的店铺。妙妙医术精湛,通晓经脉穴位,林氏医馆医师众多,以后正好也能开班培训。 如此一来,又多了一门水到渠成的生意。妙妙正愁不能出力,听了以后满口应承下来,直说晚上回去就给严良露一手看看。 “哈哈,今晚小宝贝把我按得多舒服,我保证也把你弄得多舒服。”严良一脸坏笑。妙妙一脸羞涩。 “穴位按摩我也会,今晚该去我房里了,我给你按。”香芸撸了根牛板筋,淡淡说道。 “咯咯,按摩嘛我虽不是很懂,但也会一点呢。”兰月晴掩唇一笑,冲严良媚眼一抛,把他勾得小火苗直蹿。 “嘁,按个穴位而已,搞得好像谁不会一样。”慕容恬也嘀咕一句。她们这些练武之人谁不会点穴位功夫。 “按!今晚全都来一起按,谁按得最好我去谁房里!”严良乐得哈哈一笑。 说笑片刻,他扫了眼四周,发现几家做宵夜的生意都还不错,其中城西的一家生意都快赶上兰月酒楼了。 “那间酒楼就是那位徐掌柜的店铺?”他指着问道。 “嗯,做海鲜烧烤最讲究个食材,市场里近一半海鲜都被徐红英那女人抢走了。货不算特别新鲜,价格死贵,可还是供不应求。”兰月晴轻叹着说道。 “哈,所以说还是相公有眼光!”慕容恬拍手笑道,“不用担心,这事相公在省城就已经想到了,我爹很快就会派专船运海鲜来青州。我们家有现成的上游资源和充足的运力,只要你们卖得掉,海鲜要多少有多少。” “呀!那可太好了!我还担心两家新酒楼盘下来以后,货源不够呢。恬恬,这下你可帮了大忙了。” 慕容恬傲然道:“这算什么,相公以后还要做螃蟹生意呢,到时我家的船队更能派上大用场。” “螃蟹?”兰月晴和香芸几人听得新奇,直问怎么回事。 严良笑到:“此事没那么快,得等省城的水陆大会结束以后,估计才会有消息。” 香芸说道:“说到水陆大会,我差点忘了。相公,你如果要找赵老爷谈宅子的事,要么就赶在这两天,要么就要等些日子。 三大家族的家主这两天都会赶赴省城,参加水陆大会,这一来回要好些天呢。” “他们也要去啊?这水陆大会够隆重的嘛。” “那可不。你别看我们这青州城不大,但因为靠近岷山矿脉,民生可是异常富庶。三大家族不光是在青州,即便在整个南齐省都是能排得上号的。” 慕容恬说道:“我爹也要参加水陆大会,听我爹说,七八年以前,咱们严家每年都要参加的,好多次还都是整个南齐省的商界代表呢。不过从七八年前开始,就没再参加过了。” 几人听得神色微黯,严良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无妨,说不定明年咱们就能重新参加了。” 想了想,又对香芸说道:“宅子的事还是要尽快,我明天就去赵府拜访。早点把新家收拾好,我要赶在开春前把晴姐姐还有滟滟娶进门,也趁着婚礼,好好推广一下咱们的新酒。” “嗯,我听赵樱樱说,这几天赵老爷都在家,你明天上午去,应该能见到他。” 吃完烧烤,时间还早,街道上还有好多人。严良打算去城西转一圈,让香芸她们先回去,只带慕容恬一起。 “相公,你是怎么想到要做青楼和酒楼的生意的?”慕容恬挽着他走在灯火通明的街道上,笑着问道。 “正所谓食色性也,不管到什么时候,任何行业都可能没生意,唯独吃和嫖,一定有生意。这么稳定的行业,你说要不要做?” “嗯,有道理,就是说起来名声可能不太好哦,有人会说咱们挣的钱不干净。” “放他娘的狗臭屁!咱们天香阁可是青州的纳税大户,多少官员的俸禄,多少当兵的军饷,可都是咱们给他们发的。我们一不违法乱纪,二不强买强卖,凭什么要矮人一等?” 聊着天,二人正好走到了百花楼前。楼里传出悠扬的曲乐,时而也有一阵哄闹声,生意马马虎虎,不管是娱乐项目还是消费水平,跟天香阁比都差了十万八千里。 楼外也贴着最低消费的广告纸,但已经被撕去了大半,显然,想模仿,结果被打脸了。 “相公,他们模仿我们做早点做宵夜,都还做得可以,怎么这青楼的生意就不行?”慕容恬看得莞尔一笑。 “天香阁的名声已经打响,消费层次已经完全提起来,有了成熟的娱乐模式,加上姑娘们职业素养高,以及独有的营销手段,哪是轻易就能模仿的。除了我跟晴姐姐,谁也别想再开出第二家天香阁。” “哦?严公子这么自信?” 一个清冷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第70章 谈合作 严良听得微微一笑,转身望去,只见一个身着黄色长裙,脚踩紫色长靴的女人正迎面走来。 她的发髻高高盘起,脸上略施粉黛,看着二十六七岁的年纪,长得眉清目秀,面若桃花。身姿婀娜,体态绝佳,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凌人的傲气,端是个成熟艳丽的美人。 “小弟严良,久仰徐姐姐大名,幸会幸会。”他拱手笑道。 “你认得我?”徐红英走到跟前,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 “整个城西,除了徐姐姐,还有谁能有这股艳压群芳的气质,小弟自是一眼猜到。” “哼,你这小子倒是嘴甜,一见面就喊姐姐,难怪能把兰月晴给哄到手。”徐红英淡淡一笑,“难得到了我百花楼,要不要进去坐坐?” “烦请姐姐带路。”严良做了个请的姿势。 “相公,你们进去谈,我在门口等你。” “好。” 慕容恬实在不愿进百花楼这种地方,守在了门外,严良则跟着徐红英进了阁楼。 “徐姐姐,你这楼里的生意,一般般嘛。”二人沿着楼梯一路上行,严良四下扫视一圈,见客人稀稀落落,不禁笑着说道。 “这还不是归功于你?自从你跟兰月晴勾搭到一起,我这里的生意一落千丈,你可害苦姐姐我了。”徐红英回头似嗔似怒地白了他一眼。 “小弟也是无心之失,搅了姐姐的生意,今日不是专程过来赔罪了么。” “咯咯,小弟弟,你可真会说话。好呀,一会姐姐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少诚意。” 进了楼上的一个房间,坐下以后,徐红英随口问道:“你跟兰月晴要成亲了?” “对啊,年底这阵子就要办喜事了,到时姐姐一定来喝杯喜酒哦。” “你家里人全都不反对?” “起初有点意见,但现在已经都同意了。晴姐姐那么好的姑娘,他们有什么理由反对。” 徐红英听得心生感慨,微笑着叹道:“兰月晴倒是命好,遇上你这么个男人。我跟她斗了这么几年,从没让她占到过太多便宜,遇到你以后,她可是一下把我给比下去了。” 话里透着不甘,又有一丝羡慕。 她虽不像兰月晴那样曾经沦落风尘,但一个女子,独自在江湖打拼多年,做着青楼这样的生意,可以想象,也曾受尽了无数冷眼与嘲讽。 同是天涯沦落人,命虽不同何相似…… “徐姐姐,虽说同行是冤家,但我无意非跟你拼出个高低,在我看来,强强联合才是发展之道。小弟有话直说,今日前来,是想跟姐姐谈谈合作。” “哦?怎么个合作法?你说来听听。” 徐红英很喜欢他这种开门见山的做派,相反,最讨厌那种虚头巴脑,自以为是,把别人当傻瓜的人。就凭跟严良初次见面说的这几句话,就对他高看一眼,暗生几分欣赏。 “徐姐姐,且恕我狂妄,我的志向远不在青州这一隅之地。我想把生意做遍南齐,做遍江南三省,甚至是做遍全国! 青楼、酒楼、成衣还有玉石,姐姐都看到了,我想将所有店铺做成连锁,让天香阁、兰月酒楼、兰记成衣的名号遍布全国各地。 青州,是我的第一步。当下青州的市场分东西两片,姐姐将城西的市场牢牢把控在手里,属实叫我很是头疼。所以今日前来,就是想邀姐姐加盟。 姐姐独自在商海打拼多年,我相信你定也心存志向,不如你我通力合作,一起做出一番大事业,如何?” “加盟?呵呵,我自己这生意做得好好的,赚多赚少都是赚,又不是活不下去,为何要跟着你混?你们的生意做得是不错,但还远没到让我活不下去的地步。” 徐红英淡淡一笑,心里其实并非没有触动,只是多年的经商阅历,让她知道掩藏自己的真实想法,以防被对方轻易拿捏。 严良微笑着道:“小弟从没想过要让姐姐活不下去,生意一个人是做不完的,即便姐姐不愿跟我合作,今后咱们也可以和睦相处,多多交流经验。 在商言商,如果姐姐愿意跟我合作,那咱们就能统治青州的餐饮和娱乐市场。届时,市场规则将由我们制定,市场格局将由我们塑造,这会带来怎样收益,姐姐可以好好想一想。 再算上我们后续的发展规划,我相信,这对姐姐来说,肯定是笔划算的买卖。” “听你说得天花乱坠,事情可是要一点点做出来的,哪那么容易。如果要合作,你打算以怎样的模式合作?” “入股。姐姐将名下所有产业全部并拢过来,折算成股份,今后所有生意大家一起经营,每年按股分红。” “呵,你口气倒是不小,等于说要让我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全都托付给你了?” 严良微微一笑,“差不多是这么个意思。青楼也好,酒楼也好,成衣铺也好,甚至包括我跟晴姐姐一起切的那么多石头,姐姐可以好好考虑一下,我是否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石头?”徐红英听得微微一惊,“兰月晴前阵子切石头像切疯了一样,你的意思是……” “姐姐名下有玉铺么?” “有一间。” “明天下午,我去姐姐铺子里挑几块石头,切给姐姐看看,如何?” “好……好……”这一点,对徐红英的震撼属实不小。 兰月晴前阵子狂切石头的事,整个青州城谁不知道。正经做生意,一年赚的钱还抵不上她切两块石头。 “今日过来就是想跟姐姐说这些,算是我的诚意,不知姐姐可还满意?”严良笑着站起身来。 “嗯,你这一口一个姐姐,叫的这么亲热,好,不管今后你我能否合作,我都认下你这个弟弟了。”徐红英也笑着站了起来。 “好,今日就此别过,明日午后,我过来找姐姐。” “一言为定,不见不散。” 二人都不是喜欢假客套的人,几句话将正事聊完,严良便下楼出门,跟慕容恬携手离去。 徐红英将他送到门口,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景,眼神中泛起一抹异色,嘴角带着丝丝笑意。 “好小子,果真有点意思……” …… 严良和慕容恬一路有说有笑,快要到家时,慕容恬突然轻呼一声,“咦?那是……” 严良顺着她目光望去,只见一个风姿绰约的人影,正站在远处的一间阁楼楼顶上。月光如洗,她一身长裙,衣袂飘飘,迎风傲立,宛如仙子下凡。 “哟!离秋师姐!又遇见她了。” 他露出一副骚包的表情,心里暗想,“她不会真的是在暗暗关注我,保护我?嗯,她和香芸是师姐妹,一定是看香芸找了我这么个好老公,所以心生羡慕,对我暗暗倾心……” 想罢嘿嘿一笑,左右看了看,从地上捡起个泥块,朝着叶离秋站的方向用力丢了过去。 啪嗒一声,泥块砸在一处屋顶上。叶离秋循声望来,正看见严良在远处一个劲地对她挥手。 “脑残……”她轻嗤一声,闪身飞去了别处。 “嘁,喜欢我就过来大胆地表白啊,我这人很好表的,玩什么欲擒故纵啊……” 严良暗暗嘀咕一句,也没太在意,跟慕容恬一起回了家…… 第71章 偷看小黄书的姑娘 当晚,妙妙一手足底按压加针灸,给严良整得是明明白白,舒爽无比,当即就坚定了开足疗店的想法。 在好好奖励了妙妙一番之后,又对她说了大概的注意事项,具体的事情就由她跟她老爹商议着去办了。 第二天一早,一家人去酒楼吃了早点,兰月晴去了教坊监工,妙妙找她爹商议足疗店的事去了,香芸则找她老爹继续打听城里的店铺,慕容恬则去了城外码头,那里有她家镖局的驻点,去跟那里的长工交待一下以后海鲜装卸配送的事。 严良则带着二牛径直去了赵府,路上买了点茶叶人参之类的礼品。 严家是当地有头有脸的家族,加上现在又有了复兴之兆,赵府的管家自是不敢怠慢,严良自报家门以后,管家直接带他去了后花园。 赵老爷此刻正在晨练,要劳烦他稍候片刻。 园子里的景色非常不错,虽已是深秋,依然有许多苍翠艳丽的颜色。 严良踱步至一片池塘边,池水清澈透明,养着许多锦鲤,池边假山林立,枯藤错落,他正左右赏景,突然瞥见旁边不远处的一块山石上摆着一本书和一方丝绢。 无聊之下,便走到那块山石旁,将书拿在手中看了起来。 “哟!这是……” 将书翻开,是本诗集,但里面竟还夹着一本薄薄的画册,才扫了一眼画册的内容,他顿时眉头一挑,脸上挂满了玩味的笑意。 “彩色版春宫图,还有文字讲解,好东西呀……”于是他坐在石头上兴致勃勃地翻看了起来。 “呀!” 不一会,前方的回廊处传来一声娇柔的轻呼,严良抬头一看,却只看到个粉色衣裙的人影一闪而过,没看清正脸。 他又下意识看向一旁的丝绢,很快就想到这小黄书肯定是府里的女眷的,而且很可能就是刚刚那粉衣女子的。 “这爱好,挺高雅嘛。”他忍不住咧嘴一笑,将书放回了原位。 很快,一个丫鬟快步前来相邀,带着他去到一处清幽的小院,赵老爷穿着宽松的练功袍,正坐在石桌旁品着茶。 “晚辈严良,见过赵老爷。初次登门,些许薄礼,不成敬意。”他笑着上前拱手施礼。二牛将带来的礼品递到一旁的管家手里。 “贤侄不必多礼,我与你爹乃是故交,请坐。”赵老爷和气说道。 说话时将严良打量了一遍,心里暗暗称赞,“原以为这小子是个书呆子,没想到言谈举止如此稳重,难怪能跟兰月晴把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严良也不啰嗦,赵老爷也知道他的来意,于是二人开门见山,直接说了宅子的事。 “原本我是无意卖那宅子的,全是樱樱那丫头劝了我两句,我心想那宅子也空了两三年了,卖就卖了。” “谢世伯割爱,那宅子我还没看过,能否让我先去看一眼?” “好,正好今日闲来无事,我陪你去转转。”赵老爷微微一笑,又对管家道,“去把樱樱叫过来。” “是。”管家转身离去。 赵老爷又道:“樱樱跟你家大少奶奶是闺中好友,这事是她促成的,后面若是诸事谈妥,就由她跟你们办理交接。”边说边给严良倒了杯茶。 “好。”严良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赞了句好茶。 不一会,赵樱樱来到院中。严良随意转头一瞟,当场一口茶喷了出来,给呛了个半死。 赵樱樱一身粉色衣裙,满脸羞红,脑袋恨不能垂到胸口,两只无处安放的小手紧紧攥着裙摆。 毫无疑问,那小黄书就是她的,此刻她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了才好。 “贤侄,你这是?”赵老爷被吓了一跳,满是不解地盯着严良,倒是没注意到赵樱樱的异常。 “没……没事,我一时……岔了气……抱歉,抱歉。”他赶忙摆手,看也不敢再看赵樱樱,生怕笑出猪叫声来。 赵樱樱快步走到赵老爷身后,嗔恼不已地瞪了他一眼。 随后,管家前去备车,赵老爷前去更衣,临走前嘱咐赵樱樱先招呼严良一会。 他们才一走,严良就捂着嘴,笑得浑身发抖。赵樱樱站在他对面,恶狠狠地瞪着他,脸红得跟着火一样。 二人就这样一个坐在那歪着脑袋捂嘴狂笑,一个站在那瑟瑟发抖不知所措,气氛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没事……那玩意……我也爱看……”说着话,他眼泪都笑了出来。 “要死了你!你……你还说……”赵樱樱急得直跺脚。 “不说不说,我错了,不说了。”他深吸两口气,极力平复了一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这娘们拿本诗集当掩护,偷看小黄书,简直是天下读书人的典范啊……主打一个闷骚……” 谁知才一想到这,又是忍不住一口水喷了出来…… 赵家的旧宅位于城东,占地极广,里面有前花园,后花园,还有两个侧花园,院里的景致有些败落,显然长时间无人打理,不过依旧能看出原本的秀美风光。 宅子里有房屋楼阁百余间,装修富丽堂皇,住个一两百号人肯定是轻轻松松,名副其实的豪宅大院,严良看得很是满意。 本来嘛,赵家也不是嫌这宅子不好,或不够住,才搬去城西的新宅,只是因为城西更靠近岷山矿脉,来去更方便,所以才搬了家。 “贤侄,近来你风头正健,酒楼成衣的生意做得红红火火,我都听说了。原以为你一心考科举,远离商道,没想到最后还是做起了生意。你爹是个十分精明的商人,看来,你也继承了他的经商天赋啊。” 赵老爷跟严良并肩在花园里踱着步子,微笑着聊着天。赵樱樱一声不吭地跟在二人身后,羞恼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严良身上。 “我对科举毫无兴趣,就想子承父业,做个商人。我的那点生意也是刚起步,今后还要请世伯多多关照才是。” “好说好说,青楼酒楼的生意我们过去从未涉足,或许,今后还有相互合作的机会。”赵老爷意有所指。 “蒙世伯不弃,晚辈自是求之不得。”严良拱手一笑。 赵老爷点了点头,想了想又道:“既然贤侄重归商道,不知有没有想过重操旧业,做点玉石生意?”眼神中闪过一丝警惕。 “我和晴姐姐有间小玉铺,算是小打小闹。今后若有机会,自然是想把店面扩张一下,说到这玉石的生意,就更得靠世伯大力支持了。” 他坦然一笑,回答地滴水不漏,既没有刻意遮掩,也没有表现得野心勃勃。赵老爷微笑点头,未再多问。 宅子看过了,没问题,最后谈价格。赵老爷开价八块琉璃玉,属实不低,但这宅子在城中算是数一数二,奇货可居,买不起的人看都不会看一眼,买得起的人,在别处基本看不到更好的。 严良对钱其实压根不在乎,甚至都懒得还价,不过那样未免显得太阔气,于是砍了两口。这点钱对赵老爷来说也不算什么,最后简单的三言两语,以七块琉璃玉加五块高冰玉成交。 赵老爷想得很周到,来的时候让管家把房契地契全都带来了,严良也随身带着钱。于是二人当场写了字据,一手交钱,一手交钥匙。 之后几天赵樱樱会带人来将宅子里的一些旧物搬走,双方约定三天后正式交房。当然,即刻起,严良就可以安排装修工匠先过来画图纸,做设计,房屋产权已算是完成交割。 遥想数月前,严家还被债主上门,逼得差点卖了祖宅,才这么短的时间,竟又重新购置了豪宅大院。离开宅子的时候,赵老爷心里属实是感慨不已。 “青州四大家族,怕是很快就要变成五大家族了啊……” 第72章 打脸打得啪啪响 “总算不用再挤在祖宅里了。” 站在大门外的石狮子旁,望着那宽大高耸的红木大门,阔气的门庭,将近膝盖高的门槛,严良心里止不住涌起一股豪气。 “今天,就是严家重新崛起的开始!我要让严氏之名,永载史册,流芳百世!” 在门口伫立良久,他将装着大门钥匙还有房契地契的箱子交给二牛,让他带给香芸,自己则去往了城西。 徐红英在城西也是个风云人物,不过她不像兰月晴,没那么多绯闻,就是个正经的富婆。因为背景雄厚,平日处事比较强势,就连四大家族也不愿随便得罪她,别的商户同行自然更是看她脸色行事。 她的玉铺很好找,严良到铺子里时,她早已悠哉悠哉地坐在铺子里喝茶。 “徐姐姐。” “来了。” 见面招呼一声,严良二话不说,直接看起了货架上的石头。徐红英坐在藤椅上,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心里阵阵惊奇。 “这小子经商有道,鬼点子一堆,若再有一手相玉的本事,那可真是不得了的事……” 她做事周全,店里的伙计掌柜都被她一早支走了。货架上的石头不是很多,严良很快就挑好了三块。刚把三块石头拿下来放到柜面上,门外却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快去看呐!晴娘的成衣铺被查封啦!” “为什么呀?怎么回事啊?” “不知道啊,听说是县令大人下的令。” “什么!?”严良听得怒火沸腾,急忙奔出门外,朝着成衣铺飞快赶去。 “哼,看来这小子惹上麻烦了呢。”徐红英一脸淡漠,谈不上高兴,也谈不上幸灾乐祸,起身走到刚刚挑好的那三块石头旁,细细打量了起来…… 城西新开的成衣铺跟徐红英的玉铺相距不远,当严良赶到现场时,秦掌柜跟几个小姑娘正一脸无助地站在铺子外,眼看着几个衙差在店门上贴上封条。 “住手!!”严良一声怒喝,挤上前对着几个衙差喝道,“你们凭什么封我们铺子?我们犯了哪条王法了!?” 几个衙差也很无奈,他们也不想这么做,只是上封下令,只得遵照执行。平日他们经常去兰月酒楼吃喝,没少受些小恩小惠。 “严公子,县令大人有令,我们……也没办法呀。”一个衙差为难道。 “笑话!要封我的铺子,至少也得有个官方文,难道就凭县令一句话就能把我这铺子封了?”严良听得怒极。 “这个……”几个衙差哪有什么文书,旁边围观的人群也开始指指点点。 “严公子,你懂几条律法?居然还敢质疑县令大人的命令?” 这时,一个阴测测的声音响起。 孙迁背负双手,不紧不慢地走出人群,冷声说道:“县令大人有令,兰记成衣铺推出的新装有伤风化,即日起查封铺面工坊,不得营业!” “荒唐!这新装怎么有伤风化了?大梁律法里哪条规定不能穿这种款式的衣服?”严良怒火万丈,心里把余非凡全家给问候了一百遍。 “严良,你是想阻拦官差办案?既如此,就跟本官回衙门说事!” 孙迁冷冷一笑,心道,“你这下贱的商户,居然敢与官做对,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任你有万贯家财,弄死你都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 两个衙差对视一眼,都是满脸无奈,只得朝严良走了过来。 “嗬!还真是官字两张口,上面放屁,下面喷粪!”严良气得直恨不能破口大骂,但最终还是极力冷静下来,阴沉着脸,没再说话。 他知道,这时说话就是多说多错。 “严公子,得罪了。”两个衙差到了跟前,小声说了一句,就准备给他上手铐。 “慢着!!” 这时,香芸和兰月晴几人匆匆赶来,一个个怒容满面。香芸厉声说道:“孙主簿!你只凭一句有伤风化,又是封铺子又是抓人,光天化日之下还有没有王法?大家可都看着呢!” “是啊,哪有这么办事的,莫名其妙就封人家铺子。严少爷只是争论两句就要把人家抓起来,这新来的县令行事也太霸道了。” “是啊,这姓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以前一直是诗社的教习,现在新县令一来,迫不及待就去做狗腿子了。” “就是,人模狗样。” 人群中立时响起一阵窃窃私语,新县令的行事作风显然很不得人心。青州是产玉之乡,纳税大县,州府里向来重视这里营商风气,历任县令还没谁敢如此欺压当地商户。 孙迁本就是一副小人心性,听了别人的悄声议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指着香芸她们厉声喝道:“莫非你们也想阻碍办案?那就一起带回衙门!” 这货在青州混了多年,好不容易中了举人,原以为凭自己的关系背景很快就能谋个官职,结果狗屁,刺史赵大人愣是不用他,让他在诗社里憋屈了两年。 好不容易感觉混出头了,一时间难免得意忘形。看着香芸她们几个,心里甚至憋起了坏水,“若能把这几个女人弄进衙门的牢房,还不有的是机会玩弄她们。” 想到这,嘴角微微泛起一丝淫笑。 殊不知,此刻香芸、妙妙还有慕容恬的眼睛里,已隐隐升腾起了杀意! 把她们当成任人宰割的弱女子,这货完全是茅坑里打灯笼,找屎! “孙大人,你如此行事,怕是多有不妥。” 这时,柳公明和林岳从人群中缓缓走出,脸上怒气难掩,说话的正是柳公明。 “依照我朝律法,查封店铺须有正式批文,怎可空口无凭说封就封?你将批文拿出来,我们拿着批文找刺史大人说理去!” 所以说姜还是老的辣,严良对青州官场的了解远不及他老岳父。柳公明这一句话正打在孙迁的七寸上,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刺史赵大人跟余非凡孙迁这俩货不是一条路的。 孙迁的叔叔是平江府尹,余非凡的爹是平江节度使,掌管州府兵马,跟知府几乎是平起平坐的。有这么俩货在手底下任职,赵刺史心里能踏实么?搞不好哪天位子就被余非凡给顶下去。 而事实上,余非凡的下一步计划就是把赵文泰给顶了。 只不过,眼下赵文泰还是余非凡的顶头上司,忌惮还是要忌惮几分的。 “这个……”孙迁怎么可能拿得出批文,他本来就是想仗着官威压严良他们,没想到他们还真敢跟知县大人硬碰硬,一时间,脸色很是难看。 柳公明又道:“孙大人,我家几代人经营绸布成衣生意,跟江南织造局偶有往来。这新款的成衣到底是不是有伤风化,要不要我将样品送去织造局,一问究竟?” 听了这话,孙迁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说到底,县令不过就是个芝麻绿豆官,但凡上头认识点人,县令哪敢随便动。 见孙迁支支吾吾,一脸心虚的模样,周围的议论声变得更大了,无不是鄙视谩骂之声。尤其人群中有许多穿着新装的女人,更是恨不得上去踹他两脚。 老娘正美着呢,你特么说我有伤风化?眼睛长屁股上了! 严良冷冷笑到:“孙大人,这新款的女装在青州流行了可有一阵子了,喜爱之人不在少数,难不成你觉得大伙都不懂风化?” “就是!我们都觉得这衣服挺好,哪里见不得人了?”丁灵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在她身边还站着赵樱樱和王青禾,三人都是一身新装。 三大家族的小姐都这么穿,把孙迁的脸打得是啪啪响。 “就是!这衣服到底怎么了?我们都觉得挺好的,凭什么不让穿?”一大群男男女女顿时跟着起哄。 这衣服不光女人喜欢,男人更喜欢,孙迁一句有伤风化,可是一下子打了一大群人的脸。 第73章 小黄书又被发现 王家目前仍在给严良他们代工,新装的推广也关系到王家的利益。 王青禾开口说道:“孙大人,我爹即将赶赴省城参加水陆大会。你凭一句话就要封人家店铺,我定要让我爹在大会上好好问问,朝廷法度是何时开始变成这样了。” “这……”听了这话,孙迁属实是吓得腿脚一哆嗦,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水陆大会可是有钦差莅临的,甚至可能还会有王公贵族驾临,这点事情若是捅到大会上,别说他孙迁,余非凡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这一下孙迁有点骑虎难下了,若是继续硬来,无疑是捅马蜂窝,若是调头就走,脸面还要不要了? 哦,你脑袋一热就来封铺子,脑袋一凉就扭头走人,知县大人说话岂不跟放屁一样? “让开让开让开,怎么回事?” 这时,杨平领着几个捕快赶来镇场。找了个衙役简单问了两句,立马明白了是新知县在拿严良立威。 他本就是秉持公理之人,撇开跟严良他们的私交,在这件事上也肯定是支持严良。更别说新知县干的这点鸟事,已经快激起民愤了。 “孙主簿,今日之举确有欠妥之处,还望回禀余大人,请他今后……三思行事。”杨平走到孙迁身旁,小声说道。 “你……”孙迁恶狠狠瞪了他一眼,眼看周围的哄闹声越来越大,最后怒甩衣袖,带人离去。 于是乎,一场闹剧算是落下帷幕。杨平临走前,还特意提醒了严良一句,让他今后小心行事,千万别让县令抓到把柄。 余非凡新官上任,结果第一把火就没烧着,反而还惹来一堆负面声音。在听了孙迁的回禀之后,气得一晚没睡好,满脑子都在想着怎么继续烧第二把火…… 两天后,三大家族的家主全部动身前往省城,参加水陆大会。 香芸这两天一直忙着跟赵樱樱收拾大宅,里面的一些旧物已经搬得差不多。 几位少奶奶对以后的新家都是十分满意,全都帮着出谋划策,热情高涨。严良找来了城里知名的装修工匠,已经在规划重新装修的事。 这一天,几人吃完午饭,一起来到宅子里,继续商议景观的布置和房屋装修的事。 赵樱樱也在宅子里,指挥着十几个家丁收拾剩下的那点旧物。一见严良跟香芸她们有说有笑地进了门,她立马转过身去,装作没看见的样子。 “赵小姐,东西都收拾得差不多了?”路过身旁之时,严良随口笑问了一句。 其实他又没把那小黄书太当回事,实战经验都那么丰富了,谁还惦记那点基础理论?是赵樱樱自己扭捏而已。 “嗯,差不多了,今天应该就能清空。”她尽量保持平静地说道。 “那我们去后院的房间里看看,行不行?” “去,后院的东西都清理好了,你们自便。” 于是,严良带着几人兴高采烈地去往后院,准备各自挑选以后的房间。 后院里有一座清幽雅致的两层阁楼,上下各有十个房间。阁楼前风景绝佳,有一汪清澈的湖水,湖边曲径通幽,花草繁茂,自成一片秀丽风光。 香芸听赵樱樱说过,那里以前是赵府的几位小姐的居所。照严良的意思,不希望几个老婆的房间隔得太远,那样不方便他以后半夜串门,最好就是能住一栋楼里。 “别想了,咱们以后就住这楼里,后面的主卧给老娘住。” 他拉着几人一起上了楼,几人自也没什么意见,毕竟两年来都一直住一块。 房间的布局都差不多,所以基本也没太多好挑,还是跟在祖宅的时候一样,香芸跟妙妙的房间相邻,然后是慕容姐妹俩的房间,最后是兰月晴的房间,全都选在二楼。 按照严良的强烈要求,准备把楼下的洗浴间扩大一倍,新建一座足以容纳二三十人的宽大浴池,为以后的鸳鸯戏水打好坚实基础。 几人各自参观着自己以后的房间,想着要如何布置。 “这里就是咱们以后的婚房了。” 严良跟兰月晴一起进了她那间房,一进门就开始在她身上动手动脚。兰月晴知道他那荒唐的性子,特意将门给关好。 这下严良肯定是不客气了,拉着她走到床边,裙子一提,酣畅淋漓地办起了事。兰月晴心结已解,对这等欢好之事全都由着他,想要随时给,她自己也乐在其中。 严良的活的确是好,毕竟前世那些情人不是白养的,熟能生巧嘛。 “明天就让工匠进来开工,估摸着个把月就能全部弄好,腊月以前就能把婚事办了。” “嗯,也不要太铺张,免得香芸她们心里不平衡。” 完事以后,二人相拥坐在床沿,随口聊着天。兰月晴跨坐在他腿上,下巴搭在他肩头。突然,她发现床上的木板间像是夹着本书,不禁咦了一声。 “那是什么?”她凑过去将那本书册抽出,翻来一看,顿时娇笑出声,“这以前是谁的房间呀,居然在床上藏着本这样的书?” 严良好奇地把书拿过来一看,是本黑白的春宫图册,脑子里顿时浮现出赵樱樱那羞不可抑的模样。 “这个赵大小姐,看来闷骚了不是一两年啦,真没看出来。”他嘿嘿一笑,随手翻看了几页,别说,有几个新奇的姿势看着还挺有意思。 “你看你看,这个姿势还挺别致,咱俩还没玩过呢。来来来,试一试。”说着就将兰月晴的一条腿抬起来架在了肩膀上,“哈哈,姐姐以后一定要保持练舞,这柔韧性,什么花样都能来。” “咯咯,你还有完没完?”兰月晴嗔笑一句,门外已经响起香芸她们的说笑声。 严良也没真打算再来,跟她一起起身收拾了一番,然后携手出了门。一出门就惹来香芸她们一通白眼,大白天的,发什么骚? “哎,给你们看个好东西,都好好学习学习,丰富一下理论知识。”他一脸坏笑地将春宫画册拿了出来。 “什么呀,我瞧瞧?”香芸几人立马凑了上来。 “呀,你居然随身带着这种书?要不要脸?” “良哥哥坏死啦!” “这可不是我的,我刚刚在房里找到的,来嘛,别不好意思,一起研究研究。” 几人都已经有过丰富的实践,反正也没旁人,倒也没太多害羞,于是头顶头地挨在一起,兴致勃勃地共同探讨学习。 “香芸,房间看得怎么样?要不要我帮你参谋参谋?”下楼传来赵樱樱的声音。 这几天见面,严良照顾她面子,都没提起小黄书的事,她也尽量当那事已经过去。 “好呀,快来快来。”香芸一脸若无其事地说道。妙妙她们则催促严良赶紧将画册收好。 上了楼,见几人并排站在门廊底下,脸上似乎憋着笑,赵樱樱好笑道:“你们刚刚挤在一起研究什么呐?那么起劲?” “哦,没什么。”严良指了指兰月晴的房间,尽量保持语气如常,“赵小姐,敢问这个房间,以前是谁住的?” “这间啊,以前是我住的,怎么啦?” “噗嗤!”妙妙最先绷不住,捂着小嘴匆匆跑回自己那间房里去了。兰月晴和慕容恬一人一边,把脸埋在严良肩头,咬着他衣服,尽量不笑出声来,小手还不不停地捶他两下。 “怎么了?”赵樱樱看得一脸蒙圈。她自己都不记得床上那本小黄书了,毕竟是黑白的,早就被她淘汰了,后来都换彩色的了。 “没什么,樱樱,走……走……来我房间……”香芸嘴上憋着笑,肩膀却是抖个不停,未免尴尬,赶忙将赵樱樱拉去了自己房间。 严良几人趴在围栏边,没一会就只听见一阵风声从背后呼啸而过,然后就是噔噔噔的下楼声。 赵樱樱羞愤欲死,脸红得跟猴屁股一样,下了楼直恨不得一头扎进池塘里才好…… 第74章 县令的第二把火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几人在宅子里有说有笑地待了一会,邓远匆匆赶来,一脸惊慌失措。 “邓远!怎么了?”严良心里咯噔一声,直道不妙,连忙迎了上去。 “少爷!酒楼里出事了!您快去看看!” 严良不敢迟疑,跟兰月晴还有香芸她们一起向酒楼赶去,心里暗骂不止,“肯定又是余非凡那狗东西搞的鬼!” 到了酒楼前,那里里里外外早已挤满了人。见他们到来,人群很快让出一条路。 穿过人群,来到大堂里,只见地上横七竖八躺着七八号人,一个个全都捂着肚子嗷嗷叫,很痛苦的样子。 “胡掌柜,这是怎么回事?”严良急忙对走过来的胡掌柜问道。 “大伙原本都吃饭吃得好好的,这些人突然就倒在地上,一个劲地喊肚子疼。”胡掌柜掌柜凑近了些,小声提醒了一句, “少爷,这几个家伙都是城里的小混混,平时没少干讹人的事,您看是花点钱摆平还是……” “不行!这么多人看着,给了钱倒显得我们心虚!”严良果断摇头,走到倒在地上的其中一个小混混跟前,冷声道,“兄弟,你是真不舒服,还是有什么别的意思,不妨明说。” “严少爷,你们……你们店里的菜,怕是不干净啊,怎么刚吃了两口就肚子疼啊?哎呦,疼死我了……” 其他那几个货也跟着一顿嚎。 围观的众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明理的,知道这些人可能是在故意讹人,也有些人真就怀疑是不是店里的菜有问题。 严良大声说道:“我们这酒楼开门做生意,菜可不是烧给哪几个人吃的,别人吃了都没事,偏偏你们喊肚子疼?” “严少爷,我们就是肚子疼啊……”地上的几人一阵嚷嚷。 就在这时,杨平领着几个捕快快步来到店里,扫了眼地上的几人,厉声喝道:“皮三!刚子!你们几个搞什么鬼?跑这装死来了?” 他对这几个小混混再熟悉不过,一眼就看出是怎么回事。 皮三几人的眼中闪过一丝惧色,有俩人偷偷地交换眼神,脸上哪有一点痛苦的表情。这一幕,没能逃过香芸和妙妙的眼睛,二人均是冷哼一声。 兰月晴走上前来,对地上的几人淡淡说道:“皮三,刚子,姐姐我做生意这些年,没亏待你们?今日这是怎么个阵仗?” “晴姐,我们……我们就是突然肚子疼啊……”皮三皱着眉说道,其实心里也有点过意不去。 兰月晴平时做人地道,像他们这些个小混混,平常若是来酒楼吃饭,送个一壶酒两碟小菜什么的全都不在话下,关系还是不错的。 今天跑来碰瓷,显然受了别人指使。而且能让他们这样不念旧情,显然指使者说话的分量还不轻。 严良看得冷笑不已,淡淡道:“我说哥几个,你们是想让我们赔钱呢,还是送你们去看大夫?别躺在地上干嚎啊,总要划出个道来。” 杨平横眉怒目,厉声喝道:“你们几个若敢在本捕头面前撒泼耍赖,一会全定个扰乱治安的罪责,叫你们尝尝杀威棍的厉害!” 这些个小混混平时最怕的就是杨平,听了这话,有几个胆小的嚎的声音立马变小了下来。 皮三却是分得清轻重,你杨捕头再大,能有县令大么?继续硬着头皮道:“杨捕头,我们吃饭吃到一半,突然肚子疼,我们……我们可是苦主啊……” 他只说肚子疼,也没说一定就是吃饭吃的,可偏偏躺在酒楼大堂里,既叫人浮想联翩,又叫人抓不到把柄。 哦,光天化日的,还不带肚子疼了?是真疼假疼,你知道? “既然肚子疼,那就治治。” 这时,妙妙走上前来,一脸笑意地说道:“巧了,我最擅长治肚子疼。皮三,我给你施两针,包你马上不疼。” “这……差点把这小姑奶奶给忘了……”皮三脸一黑,皱巴着眉头,眼神有些退缩。 “这个……扎针……扎针就不用了,我晚点回去吃点汤药就好。” “那怎么行,你们几个都疼得爬不起来了。林大夫的医术难道还用怀疑么,全都给我躺着!”杨平怒声一喝,又将几人吓得一颤。 妙妙从袖中拿出一个针囊,不紧不慢地在皮三等人的眼前摊开,里面插着好几十根粗细不一,长短不一的银针。 “你们疼得这么厉害,一定得下重手才行。”一边嘀咕,一边将最粗最长的一根银针抽了出来,足有二十厘米,头发丝那么粗。 皮三看得嘴角一阵抽抽,这特么能把肚子扎穿…… “来,就从你开始。”妙妙笑靥如花地蹲到了皮三跟前,拿着银针朝他肚子探去。 皮三心里天人交战,孙主簿交待的事情若是办不好,肯定是个麻烦,但若是被扎上这么一针……搞不好阳痿了都有可能…… 再一看,店里的生意也被搅得差不多了,于是赶忙翻身一滚,连连摆手道:“不用了,不用了,肚子好很多了,不劳烦林大夫了。” 其他几人也跟着爬起身来。 这一下围观的众人怎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纷纷出言唾骂,不过经这么一闹,菜也凉了,胃口也被搅得差不多了。 “你们几个混账!分明就是在寻衅滋事!来人!全都给我带回去!一人赏他们几棍!”杨平一声怒喝,几个捕快立马上去拿人。 “杨捕头!这事……这事也不是我们……”一个胆小的混混脱口就想辩解。皮三朝他一瞪,才让他赶紧住口。 “怎么,难道是有人指使你们这么做的?”杨平冷厉地扫过几人,心里其实有数。 “杨捕头,算了。”严良对杨平摇了摇头,偷偷递了个眼神,然后对皮三说道,“今日这事我们就不追究了,回头希望你转告一声,希望此事到此为止。” 他想得清楚,一来,县令毕竟是一方长官,不想跟余非凡搞得太僵,放了皮三他们算是释放善意。 二来,也是为杨平着想,县令可是他的顶头上司,让皮三他们把事情捅穿了,杨平要如何做人?抓了孙迁,逼问幕后主谋? “好好好,多谢严少爷宽容。”皮三感恩戴德,连连拱手,随后跟其他几人匆匆离去。 杨平为人正直,对余非凡和孙迁的为人很是不齿,可又很是无奈。那二人的背景都通到州府,哪是他一个捕头能够撼动的。 最后帮着严良把酒楼里外看热闹的人群有序疏散,寒暄几句,告辞离去…… …… “唉,真是糟心死了……” 夜晚,上了床,严良靠在床头,无奈一叹。 兰月晴在妆台前卸去妆容,褪去衣裙,上了床,一边替他解开睡衣,一边笑着道: “正所谓民不与官斗,咱们要在青州踏踏实实做生意,县令肯定是不能得罪,还是得想办法跟余非凡讲和才是。” 严良想了想道:“过不久柳舟要跟王家三小姐成亲了,办喜事的时候应该会请余非凡,到时我看看要不要去敬他两杯。” “嗯,的确是个不错的机会,就算不能巴结上他,只要他别再找咱们麻烦就行。” “那家伙就是个浪荡无耻之徒,上次看你和香芸的眼神明显不对。其他我都能忍,唯独这事我忍不了。” “行啦,他有坏心思又能怎样?一个当官的,还敢强抢民女不成?县令而已,又不真是多大的官。” “唉,做生意就是这点恶心,明知道这些当官的是恶鬼,偏还要把他们当菩萨一样供着,憋气啊。” “行啦,别想这些扫兴的事了,白天的研究……要不要继续啦?”她凑在他耳边腻声笑道。 “要!当然要!”严良哈哈一笑,用力朝她吻了过去…… 第75章 第二把火还没熄灭 “青州城最美的两个女人都被严良那小子占了,他可真是好福气啊!” 深夜,余非凡夜不能寐,跟孙迁一起站在院子里。 他这些年顺风顺水,仕途通畅,不俗的家世,俊朗的外表,加上自诩不凡的才学,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搞不到? 偏偏这次在青州城吃了瘪,对方还是个最让他瞧不起的商户。 他这些年玩弄过的女人不计其数,可从没有哪个女人能像柳香芸和兰月晴这样令他心痒。他走到哪都被人高看一眼,可这次新官上任,两把火都没能烧得起来,在一个商户面前接连丢份。 上火啊…… “大人,这些个商户在青州盘踞多年,根深蒂固,上上下下都有些人际关系,想收拾他们,怕是……得下重手!”孙迁沉声说道。 余非凡脸色阴沉,牙齿咬得咔咔响,好一会,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去办!” …… 又一天,深夜。 城郊一片漆黑的树林里,三个人影在此聚集。 “孙大人,有何吩咐,我们兄弟听着呢。” “这里有两个蘑菇,明天你们带去兰月酒楼,这么办……”一阵耳语。 “可是……我们哪能吃这个呀?”一人听得害怕,显然知道这蘑菇有毒。 “放心,不要你们真吃。这包是巴豆粉,吃下之后会拉肚子。上菜以后,你们先将巴豆粉放进菜里,然后喝口汤,接着再将蘑菇放进菜里,做成吃了蘑菇才拉肚子的假象。” 巴豆是常见的通便药物,兄弟二人接过药粉,立时放心下来。 “孙大人放心,我们知道该怎么做了。” “上次皮三他们装肚子疼,被识破了,所以这次要真疼,你们受点苦,回头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嘿嘿,拉个肚子而已,不算什么。到时要是憋不住,咱们直接拉他们大堂里,绝对给他生意搅黄,您就请好。” “好,办好了这件事,知县大人今后会罩着你们的。” “得嘞!今后我们全靠余大人和孙大人提携!” …… 过了两天风平浪静的日子,严良心里却依旧不敢放松。他深知一个道理,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余非凡刚上任就干出那么臭不要脸的事,绝对是小人中的小人。他有心释放善意,就只怕这个小人不会轻易买账。 他在酒庄、天香阁、制衣工坊里都加派了护卫人手,叮嘱二牛没事就去成衣铺附近转转。 酒楼里,他自己常去吃饭,另外保险起见,让老丈人林岳派了个医师常驻店里,以防不测。 不知不觉,冬季已悄然到来,天气还不是很冷,天上却飘起了柳絮般的小雪。 这一天不是很忙,严良将两个老岳父都喊到了酒楼,一大家子人一起吃午饭。 “柳舟,成了亲就是大人了,今后要收敛心思,踏实做事,多跟你姐夫学学。”柳公明喝了口酒,笑呵呵地说道。 “那是肯定的,姐夫,以后生意上的事,劳你多多指教。”柳舟举杯对严良敬道。 “一家人之间说什么指教啊,有什么事就说,咱们以后得像今天这样多聚聚。”严良爽朗一笑。 “近来喜事不断啊,柳舟办完喜事,我们差不多也要乔迁,接着又是两桩喜事,看来要一直忙到过年了。”香芸笑着说道。 “今年的生意也挺顺利,城东的两家酒楼和青楼都谈得七七八八了,年前就能换个招牌重新营业,今年咱们可是能实实在在过个肥年。”兰月晴笑道。 “月晴,足疗店的事,我们都给你想好了,人手我那有现成的,这事找几个学徒就能干。铺子也给你物色好了,在城西,不算太偏,回头你跟严良去看看。”林岳笑着道。 不管心里有没有疙瘩,兰月晴都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严家媳妇,林岳和柳公明他们只能坦然接受。 兰月晴笑道:“足疗的事妙妙是行家,以后这些业务让妙妙去打理好了,轻车熟路。” “说得对,大家各自分工,齐心协力。以后咱们一起成立一个商会,明年就让咱们这商会的名字响彻全省!” 严良不掩豪情壮志,听得柳公明几人热血沸腾,柳舟更是打心眼里佩服起了自己这姐夫。 “哈哈哈!来来来,咱们一起举杯,欢度今年,展望来年!” 众人齐齐起身,一派喜气洋洋。 然而就在这时,包厢的门,被急促地叩响了! “少爷!少爷!不好了!楼下出事了!”邓远那焦急万分的声音同时响起。 严良心里陡然一沉,扣下杯子,快步出门,众人和他一起飞奔下楼。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呃……”刚到楼下就听见一阵惊恐至极的呼喊声。 定睛一看,一个男人此刻正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口鼻流血。另一个男人捂着肚子,蜷缩在地上,样子痛苦至极,一个医师正在旁边查看情况。 店里的客人要么被吓得夺门而出,要么远远地躲在一旁,惊恐观看。 “少爷!这两个人莫名其妙,吃着吃着就突然这样了!”胡掌柜赶来惊惶说道。 “全都让开!”林岳快步走到那两个男人身边,探了探一人的脉搏,已经气绝,再看另一个男人,也已经奄奄一息。 “他们中毒了!”那医师沉声说道。 “让我来!”林岳从袖中取出针囊,飞快施针,转眼将八根银针刺入男人的几处穴位。 男人两眼翻白,身子剧烈颤抖,没一会“哇”地吐出一口乌血!接着便昏死过去,一动不动。 妙妙趁着功夫上前将另一个男人检查一遍,神情凝重至极,回头对严良沉声说道:“他死了!” 声音虽轻,却惹来围观众人一阵惊呼。 严良和兰月晴瞬间都有点慌了神,毕竟从没经历过这种事情。好在香芸和慕容恬这些习武之人还比较冷静,香芸上前对林岳问道:“叔父,这人怎样了?” “还有一口气,他没那个人中毒深。我将他体内的毒血逼出来了一些,或许还有一线生机。”林岳沉声道。 慕容恬走到两个男人坐的那张桌子旁,冷眼扫过桌面,那里摆着两个素碟,还有一碗小鸡炖蘑菇。 生性机警的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盘小鸡炖蘑菇,片刻之后走回严良身边,耳语道:“那盘热菜,怕是有问题!” 严良毕竟是经历过风浪的人,很快就冷静下来,正左右思索对策的时候,孙迁领着几个衙差气势汹汹地从门外走了进来。 “哼!来得这么快……”严良眼神如刀子一样望着他。 “怎么回事?”孙迁厉声喝问。 一个衙差随手抓过一人,那人颤颤巍巍道:“禀大人,那俩人刚刚在这里吃饭,突然就捂着肚子倒地不起,没一会就……就这样了。” 另一个衙差已上前将死掉的那个男人检查了一下,对孙迁说道:“大人,这人死了。” 林岳他们这时都已退到一旁,冷眼看着孙迁等人。 “吃着饭,突然就吃死了?”孙迁一脸阴狠,朝一个衙差努了努嘴,“去把那桌上的饭菜检查一遍!” “是!”衙差上前将那几盘菜拨弄打量一番之后,用筷子将一块蘑菇夹了出来,拱手禀道,“大人,小人认得这蘑菇,这是山里面长的毒蘑菇,毒性剧烈!” 毒蘑菇!?众人听得又是一阵惊呼。 第76章 栽赃陷害 “严良,兰月晴,你们是这店里的东主,可有什么话要说?”孙迁冷冷问道。 “我们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店里的蔬菜都是在菜市口买的,又不是我们自己去山上挖的。”严良心里早已怒火万丈,极力耐着性子说道。 说话间,他还在暗暗期盼,期盼杨平能带人赶来。他知道跟这货根本说不出个所以然,那幕后黑手如果不是孙迁跟余非凡,他特么甘愿当场自宫。 只有杨平来了,才有主持公道的可能。 “你们两个,去厨房里搜!把店里的厨子全都给我带过来!” 孙迁一声令下,两个衙差迅速去往厨房。接下来的剧情,严良他们都已经能够想象。 “孙大人,你一个主簿,掌管衙门里的文案工作,这等查案的事情不该由杨捕头来么?”严良冷声说道。 “近来青龙山上的青云寨里又有盗匪盘踞,杨捕头出城公干了。本官正好途经这里,就先过来看看。怎么,严少爷心虚了?”孙迁戏谑一笑,像是早已看透了他的心思。 严良听得心中一沉,心知杨平肯定是被刻意支走了,脸色阴沉到了极致。 没一会,衙差将厨房里的十来个厨子全都押到了大堂里,同时将搜出的一个毒蘑菇也拿了过来。 “大人,这是在厨房里搜到的,跟那碗菜里的蘑菇一样。” 人群中又是一阵惊呼,伴随着窃窃私语。 “严良,你还有何话说?”孙迁冷冷一笑。 “少爷!我们根本不知道厨房里怎么突然冒出这么个蘑菇!我们烧了这么多年菜,什么蘑菇能吃什么蘑菇不能吃,这还不知道么?” “就是!这蘑菇颜色鲜艳,傻子看了都知道有毒,我们怎么可能把它放进菜里!” “我们从买菜洗菜切菜再到烧菜,一道道工序,怎么可能让这毒蘑菇混进菜里!” 一众厨子愤懑异常,争相辩解。吃菜吃死人,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他们。 “全都住口!毒蘑菇就是在你们厨房里搜出来的,还狡辩个什么?”孙迁一声怒喝,盯着严良冷冷说道,“现在证据确凿,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都已经致人死亡!不光是这些厨子,严良,你和兰月晴身为东主,一样难逃罪责!” 柳公明听得怒不可遏,“你们还讲不讲理!酒楼里人员混杂,谁若是经过厨房的时候往里面丢个蘑菇,难道也是严良他们的责任?你一点调查不做,也不让别人解释,上来就兴师问罪,有你们这么办事的么?” 周围的人群中又响起一阵议论,本来前阵子因为封成衣铺的事,孙迁的名声就很不好,这么一来,更是被人直戳脊梁骨。 “你们还有什么好解释?难道你们能证明这蘑菇是别人丢进你们厨房里的?” 孙迁硬着头皮说道,心里冷冷一笑,丢蘑菇的人此刻就在地上躺着呢,你能怎么证明? 这时,严良终于开口了。 他走到那张桌子旁,指着桌上的小鸡炖蘑菇,大声说道:“我不能证明厨房里的蘑菇是哪来的,但我能证明这菜里的蘑菇肯定不是我店里的!” 说完对邓远递了个眼神,邓远会意,立马跑去厨房,将一个大锅端了出来,那里面装着半大锅小鸡炖蘑菇。 “大家请看,小鸡炖蘑菇这道菜需要长时间的火候,为免让顾客久等,我们店里都是把菜提前做成半成品。 今天每桌点的小鸡炖蘑菇都是从这口锅里出来的,倘若这锅里有毒蘑菇,那每一位点这道菜的客人都得中毒!” “说得对!今天点这道菜的客人不在少数,为什么其他人都没事,偏偏就这俩人中毒了?”邓远连忙帮腔。 众人一听,的确有道理啊。而且仔细一想,这栽赃陷害做得有点明显啊,人家开店的,干嘛无缘无故去把客人毒死?而且还用那么鲜艳的毒蘑菇?而且还正好在厨房里留下一颗等你来抓? “这……”孙迁一时语塞,众人看向他的目光里也渐渐充满了鄙夷与愤怒。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一声呼喝,“县令大人到!” 紧接着,余非凡一身官服,领着几个衙差大步走进了店里。一见严良等人,他的眼睛里就闪过一丝嫉恨之色。 他一到,孙迁立马有了底气,上前装模作样地禀告了一通。 余非凡随后大声说道:“这酒楼里毕竟是出了人命,严良,不管真相怎样,你们都有义务去衙门接受调查!” 接着对众衙差一挥手,“将人全都带回去!将证物也带回去!” 他心想,只要你们进了衙门的牢房,想把你们怎样都行!想要什么证据都能给你弄出来,不怕定不了你的罪!到时你那些个女人不乖乖排队过来让我尽情玩弄个够,你休想活命! “这个狗东西!” 慕容恬怒不可遏,拳头捏得啪啪响。妙妙的手指已经夹住了袖中的银针,香芸眼中罕见地闪过一抹杀意,一颗细小的碎玉被她捏在指尖! 就在这时,又一个呼声在门外响起。 “刺史大人到!” 下一刻,赵文泰带着一群侍从大步踏入厅堂,在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人,竟是徐红英。 严良一眼就注意到了她,她也直勾勾地看着严良,二人互换了一个眼神,心照不宣。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赵文泰官威十足,语带怒气。 余非凡气得暗暗咬牙,气势立马弱了下来,只得老老实实将情况一一禀报。 “严良,兰月晴,人是在你们店里出的事,你们有什么话要说么?”赵文泰问道。 严良赶忙说道:“小民刚才已经解释过了,那二人菜里的毒蘑菇绝不是我店里的。” 孙迁冷声道:“不是你店里的,那怎么会到了他们的碗里?难道他们能眼睁睁看着别人往他们碗里丢一块毒蘑菇?” 这个问题,刚刚严良一直在想,回想到刚刚下楼时听到的那一声惊呼,心里隐隐约约已猜到些什么。 “照我猜测,那块毒蘑菇不是别人放进碗里的,而是这二人自己放的!” “笑话!你说他们自己放块毒蘑菇把自己毒死?” “不!我猜这二人根本不是中了蘑菇毒,而是中了别的毒!赵大人,可否对这二人搜身?” “搜!”赵文泰一声令下,两个带刀侍从立马去到那二人身边,仔细搜索起来。 看着这一幕,余非凡和孙迁的脸上难以抑制地闪过一丝慌乱。严良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捕捉到这一丝表情,对自己的判断变得更加笃定。 “禀大人,找到这个!” 侍从从死掉的那人身上翻出一个皱巴巴的小纸团。拿到赵文泰面前,小心翼翼地展开一看,纸面上沾着些许粉末。 “林大夫,劳你来看看这是什么?”赵文泰看了看林岳。 林岳当即上前,将纸上的粉末仔细看过,沉声说道:“回大人,是砒霜!” 听到此言,围观的众人又是一阵惊呼。 余非凡和孙迁的脸色立时变得有些阴沉,严良看得冷冷一笑,有赵文泰在场,他心里也有了底气,朗声道:“赵大人,若我所料不差,这二人就是中了砒霜之毒!” 第77章 越闹越大 赵文泰皱眉道:“这个……说不通啊,难道他们自己往菜里放了砒霜,再自己吃下去?” “若他们不知道这是砒霜呢?若是有人把这包东西交给他们,并告诉他们,这东西不会致命,让他们放心大胆地吃呢?”说话的同时,严良不忘扫了余孙二人一眼。 “这个……倒是有这种可能。”赵文泰轻抚胡须,也有意无意地扫了余孙二人一眼。他作为一方刺史,近来城里发生的一些事情,怎可能逃得过他的眼睛。 林岳说道:“赵大人,这二人到底是中了蘑菇毒还是中了砒霜毒,稍后只须分辨毒理,就能轻易辨别。倘若真是中了砒霜之毒,那这次的事件就是明目张胆的栽赃陷害!” 众人听得又是一阵惊呼,无数锐利的目光直指余孙二人,叫他们如芒在背,浑身难耐。 “好,那就请林大夫先辨明那二人的死因,倘若他们真是中了砒霜之毒,就可以彻底洗清兰月酒楼的嫌疑。至于是谁指使二人栽赃……”赵文泰瞥了余孙二人一眼,“那就有待查证了。” 被砒霜毒死的人,身体会出现显着的特征,那就是指甲会变脆,要辨别死因很容易,不一会林岳就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至此,严良等人大松一口气,而余孙二人的脸色则是难看到了极致。 不过,他们心里也有一丝庆幸,“幸亏此前考虑周全,想到了用砒霜直接将那二人灭口,死人不会开口说话,自然也不会有人来指证我们。” 想到这,又颇为不甘地扫了严良一眼,目光里满是阴狠之色,“没关系,你逃得了这次,看你能不能逃过下次!” “赵大人,真相已经澄清,有人居心叵测,刻意栽赃陷害我们,还请大人明察!”严良拱手说道。 “可是……这二人都死了……” “大人,这人没死。”林岳指着地上的一人,冷冷地扫了余孙二人一眼,沉声道,“请大人放心,只要他还有一口气,我定能将他救活,让他开口说话!” “什么!?”余孙二人脑中轰然炸响! 千算万算,他们没算到那哥们只喝了一小口鸡汤,更没算到林岳这个神医妙手正好在楼里吃饭,更更没想到赵文泰在关键时刻赶了过来。 其实他们那计划原本就不是很周密,只是在他们看来,以官压民这种事轻而易举,根本不需要多么周密的计划。 随便编个由头把你弄进牢里,然后有的是办法整死你。就算有点逾越之举,反正上面也有人罩着。 “既如此,就把此人安置到个妥善之处,劳烦林大夫尽力医治,等他能开口了,即刻开堂提审!” “大人放心,小民一定尽力。另外,还请大人派人看护左右,以防不测。” “说得有理,就让杨平带人守在一旁,直到证人醒来为止。” “大人英明。” 赵文泰随即又对余非凡说道:“余大人,青州城里的治安向来很好,已经一年多没出过命案。你刚刚到任,还请你……好自为之!”说罢便拂袖而去。 余非凡面目狰狞,恶狠狠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最后重重哼了一声,在众人鄙视的目光中愤然离去…… “大人!这……这可如何是好?那人若是醒过来,定会咬我们一口,赵文泰定不会放过我们!”回到县衙,孙迁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哼!醒?他醒得过来么!”余非凡目光阴森,拿起毛笔快速写下一张纸条,递给他道,“你立刻派人出城去往青云寨,找他们的首领周兴!他自然知道怎么做!” “好!我即刻去办!” 当夜,林氏医馆。 经过多个时辰的抢救之后,郑海暂时脱离危险,不过仍在昏迷当中。据杨平讲述,郑海和死掉的郑河是一对亲兄弟,也是城里的混混。 严良他们一直在医馆守着,直到听说郑海救过来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真简直是混账透顶!!”杨平重重一拳砸在桌案上,气得咬牙切齿。虽然没有点名道姓,但大伙都知道他在骂谁。 “杨大哥,你们今天怎么出城去了?”严良随口问道。 杨平略微收敛怒气,恨恨道:“就在前不久,又有百余号人占据了青云寨,余县令让我去查探情况。” “又是一群土匪山贼?” “不好说,目前尚未听说他们作恶,不过我今天见过他们几个首领,看得出来,这些人本事不小,比邓方邓远他们难缠多了。” 兰月晴犹豫着问道:“杨大哥,等郑海醒了,你……打算怎么处置?” “这还用问?当然是秉公论处!不管谁是幕后黑手,都难逃法理!”杨平知道他们在担心什么,悄声道,“你们不必担心,此事赵大人已经介入,只要人证物证确凿,就算余非凡他爹来了都没用!” 严良他们听得大为安心,见天色不早,聊了几句之后便告辞离去。 回家的路上,慕容恬恨恨说道:“余非凡和孙迁那两个狗东西,我真想直接杀了他们!” 妙妙若有所思地看了严良一眼,凑近他小声说道:“良哥哥,你说,如果我们真的杀了那两个狗东西,行不行?” 严良听得一哆嗦,侧目望去,见她神色郑重,不像说笑,心里暗道一句,这是暗黑系小萝莉啊…… 随后摇了摇头道:“别瞎说,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那二人身份非凡,若是你们动手杀他们,搞不好会惹来无尽的麻烦。” 几人听得一阵沉默,下一刻,又听他说道:“真要杀他们,何须你们动手,咱们买凶杀人不就行了。多出点钱,什么杀手雇不到?” “嗯!还是良哥哥思虑周全!恬恬姐,你走江湖走得多,能找到杀手么?” “那可太多了,相公说得对,只要肯给钱,什么样的杀手我都能给你找来!” “那就立刻办!”香芸冷不丁说了一句。 严良听得白眼一翻,“原来你们几个这么心狠手辣?现在哪需要咱们买凶杀人,只要等郑海醒过来,那俩狗东西自然免不了一刀。” “是啊,咱们是正经的生意人,一直奉公守法,买凶这种事情,还是杀朝廷命官……你们是开玩笑的?”兰月晴有些拿不准地看向几人。 妙妙和慕容恬翻了翻白眼,没有睬她,心想,我们混江湖的跟你这不混江湖的讲不通,一点野路子都不懂。 一日惊魂,此刻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开一些,几人直想赶紧回家洗洗睡。谁知快到家门口时,又有噩耗传来。 制衣作坊出事了! …… “捕头大人!那边起火了!” 医馆内,一个守在门外的捕快匆匆奔进馆中,对杨平急道。 “起火!?”杨平神情一凛,快步出门一看,“那里……好像是兰记成衣坊的方向!” “好像就是那!这火势不小啊!”捕快一脸凝重。 “杨捕头!杨捕头!”远处呼声响起,一个衙役匆匆奔了过来,着急忙慌道,“兰记衣坊里闯入了歹徒,纵火伤人,情势危急,您快过去看看!” “歹徒?何人如此大胆?敢在城里行凶?”杨平怒火大炽,心道多半又是那个混账县令干的好事! “不知道,歹徒黑衣蒙面,辨不清身份!” “别是调虎离山?”杨平回头朝医馆里瞅了一眼,隐隐嗅到一丝阴谋的气息…… 第78章 青州大案 此刻医馆里只剩一个医师值守,林岳他们都已离去,馆外还有十来个捕快巡逻。 殊不知,就在此时,几十个鬼魅般的身影已在医馆附近悄然聚拢,更有一个个子矮小,瘦如灵猴般的身影,已悄无声息地藏在了医馆的一处后窗下面。 “你们两个在里面守着!其他人在外面守着!一步也不许离开!我去那边看看情况!” 眼看远处的火势越来越大,杨平心焦不已,当即对众捕快交待一句,然后便独自朝着兰记衣坊飞奔而去。 然而,他前脚刚走,那些聚拢在医馆四周的黑衣人骤然发难,纷纷亮出刀剑,扑杀出来! “何方狂徒!胆大包天!”馆外的众捕快看得一惊,立即拔刀迎敌。 那些黑衣人着实凶悍,一个个身手不俗,而且人多势众,面对一众公门官差下手丝毫不留余地。众捕快守在大门处,收拢阵形,艰难拒敌。 “大胆狗贼!你杨爷爷来也!”就在这时,刚刚离去的杨平去而复返,从背后杀向众黑衣人。 他武艺超群,很快便冲入敌阵,如狼入羊群,顷刻间就将人砍翻在地。 “若不束手就擒,格杀勿论!”他一边激战,一边怒喝一声,威势惊人。 然而,众黑衣人却是充耳不闻,全无半点停手的意思,反而奋力朝馆内进逼。门口的捕快们很快捉襟见肘,馆内的二人急怒难当,也拔出腰刀上前援手。 就在这时,医馆的后窗被无声无息地撬开一道缝隙,一双泛着寒光的眼睛有如夜猫子一样出现在那里。 不一会,一根细长的竹筒从缝隙中伸进屋里,“噗!”的一声,一道寒光一闪而逝,直直射入躺在病床上的郑海体内,没有发出半点声息…… …… 当严良等人赶到制衣坊时,整座宅子已淹没在一片火海当中。坊中的七八个护卫都是过去青云寨的那些人,跑出来四个,其他全部遇难。 “少爷!那些人武艺高强,摸黑进了院子,见人就杀,到处放火,我们……”几人惊魂未定,眼中噙着泪。 “工坊烧了没事,你们人没事就好。”严良柔声安慰两句,望着那熊熊大火,心里恨意难当,“到底是多大仇,多大怨?为何竟能如此丧心病狂!疯狗!真的是条疯狗!”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现在是深夜,工坊里的女工裁缝全都不在,否则后果真是不敢想象。 “相公!快去医馆看看!”香芸想到了什么,急忙提醒了一句。 “糟了!”严良恍然一惊,急忙朝医馆赶去。 当他们抵达之时,医馆前的战斗已经结束,杨平正领着几个捕快收拾残局。地上留下十几个黑衣人的尸身,有两个捕快也不幸殉职,杨平的胳膊受了点伤。 “余非凡那个狗东西!他真的敢!?”严良急怒难当,赶忙问道,“杨大哥!郑海怎么样?” “在里面躺着呢,贼人没能闯进馆里。林老爷刚到,在里面照应呢。” 严良听得大松一口气,然而,还没等他高兴片刻,林岳就一脸阴沉地从馆里走出。 “郑海……死了!” “什么!?”众人全都瞪大了眼睛,如遭雷劈…… …… 一夜惊变,纵火杀人,第二天一早,举城震惊!青州城近十年来从未有过这样的大案,赵文泰震怒,下令不惜一切代价,彻查到底。 杨平很快查到了当晚行凶的那些黑衣人的线索,极有可能就是新占据青云寨的那些人。也查到匪首叫做周兴,曾是平江一带有名的江洋大盗,多次遭官府通缉。 他手下的那些人无不是作恶多端的凶顽之徒,只是这些人销声匿迹已有几年,不知为何突然在青云寨聚集。 但杨平很快想到了其中的关节所在——余非凡必定跟周兴等人暗中勾结! 可事发当夜没有留下一个活口,唯一的证人郑海也被灭口,根本无人能指证余非凡和周兴等人。 线索全断,所有人陷入一筹莫展…… …… 刺史府中,刚刚参加完水陆大会从省城归来的赵老爷到访,赵文泰在厅中奉茶,摈退左右。 “这个余非凡,一来就搞出这么大事情,好生狂妄!”赵老爷沉声说道。 “他跟严良他们的过节只是引子,敢如此肆无忌惮,定是余成则在背后指使!看来,六王爷已经打算对青州出手了!”赵文泰神色凝重道。 “是啊,明年就将重议岷山矿脉的开采权,此次大会上,钦差大人传达上意,近年来朝廷财赋吃紧,须得提高玉矿年贡,提议降低竞标准入门槛。 只要是在平江府经营玉石生意超过十年者,都可参与竞标。如此一来,平江府的陈韩魏三家就都有了资格。这三家背后,据说都是六王爷在暗中支持。” 赵文泰点了点头,抚须叹道:“余成则的第一步,应该是想让余非凡将我的位子顶替,然后明年竞选采矿权之时,平江三家就能趁虚而入,一举将你们三家挤走。” “这样一来,江南的两处矿脉就全落到六王爷手里了。”赵老爷沉思片刻,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道,“掌控了矿脉,就握住了三省财赋的命脉,皇上……能看的下去?” 赵文泰轻叹口气,“皇上上面还有太后,这事不会这么简单,一定有的斗。” 赵老爷点了点头,又道:“余非凡资历浅薄,毫无政绩,如何能将你挤走?” “他只要不断在青州惹出大案,然后像这次一样,将案子变成悬案,次数多了,朝廷定会问我个渎职之罪。我一走,有余成则和六王爷在背后支持,余非凡定能顺利上位。” “那你可有对策?” “没有。” “你不急?” “为何要急?”赵文泰淡然一笑,“青州是什么地方?岷山矿脉所在。皇上对这里的一静一动了如指掌,咱们就是给皇上看门的。在这里做官,就一个原则,既不能太聪明,也不能太蠢笨。 太聪明了,惹人忌惮,太蠢笨了,惹人嫌弃。上边有风刮下来,咱们就看风向走,上边没动静,咱们就老实待着,且看余非凡还能折腾出个什么花样来。” 赵老爷点了点头,想了想又道:“青云寨的周兴这些人,属实是个祸患,听说最近又有不少人去山上投奔了他们。” “哼,那叫投奔么?到现在为止,这帮人既不拦路抢劫,也不伤人行凶,明面上说起来,他们还是一群遵纪守法的良民。一两百号人盘踞在山上,吃喝用度打哪来?还不是余成则那老贼在暗地里支持。” “是啊,想剿灭这些人,光靠府衙里的官差可不够,肯定得调动府兵。可……可调动府兵,一定要余成则这个平江节度使的手令……唉……这些人一日不除,就像一把刀子悬在头顶上啊。” “谁说不是呢。”赵文泰也叹了口气,从手边的桌案上拿起一份文书,“这是向余成则请求调兵的文书,我犹豫了好久,都不知该不该呈递上去。府兵真的来了,也不知是帮咱们剿匪,还是帮匪剿咱们……” 第79章 坚定的合作伙伴 清晨,百花楼。 严良负手站在阁楼上的窗户边,望着下方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流。 “纵然再困难,日子还是得继续过啊……”心里默默感慨了一句。 “小弟,进来。”徐红英的声音从内堂响起。 严良收回心思,绕过屏风,走进内堂,只见她坐在妆台边,衣着整齐,素面朝天,正在描眉化妆。 “今日来这么早啊。”她从铜镜中看了他一眼,微笑着说道。 “打扰姐姐休息了。”他走上前去,半倚在妆台边,面带笑意地看着她,“姐姐还真是不把我当外人,这闺房说进就让我进了。” “你要我拿身家性命跟你合作,我应该把你当外人么?”徐红英一边描眉,一边淡淡笑道。 严良听得微微一笑,轻叹一声道:“这几日事忙,抽不开身,不然早就想过来当面谢谢姐姐。姐姐别动,我来。” 他将徐红英手中的眉笔夺了过来,凑近了些,细心地帮她描起了眉,描完眉又拿起粉扑胭脂帮她上妆。 “咯咯,你还有这手艺?你可真是让姐姐惊喜不断呐。”徐红英坦然端坐在那里,任他施为。 “上次幸亏姐姐将赵大人及时请来,否则我怕是早就进了牢房,姐姐大恩,小弟感激不尽。” “不必谢我,要谢就谢你自己,喏。”她朝一旁的地上努了努嘴,那里摆放着三块切开的石头,“若不是你挑的这三块石头,你以为我会帮你?” 严良会心一笑,“石头切得还满意?” “满意,一百个满意。” 徐红英浅浅一笑,精致的五官,傲人的身段,浑身上下散发出的成熟、自信、而又充满智慧的气息,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是那样的魅力四射。 “我现在的情况姐姐也看到了,招惹上了县令这么一个大麻烦,前途未卜啊,姐姐还愿意跟我合作么?风险可是很高的哟,说实话,我都不好意思向姐姐开这个口,可别把你拖下水才好。” “我这人向来不喜欢锦上添花,只喜欢雪中送炭。既是要赌上身家性命来跟你合作,自然要享得了富贵,共得了患难。没有这点定力,怎能合作得稳当。” “姐姐当真是气度开阔的女子。”严良欣慰一笑,心里大觉幸运,合作就是得找这样的人啊。 不一会,妆容完成,嘿嘿一笑,“怎么样,姐姐还满意么?” “哟,没看出来,你这化妆的手艺还真是不错,平日没少替你几位夫人化?”对镜顾盼一番,徐红英颇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笑得灿若桃李。 “我在城郊搞的一处教坊快要完工了,挺有意思的,一会带姐姐去转转?给点指导意见?” “好啊,我正想见识见识你的那些新鲜玩意。” “教坊旁边还有处酒坊,一会也请姐姐去尝尝我们的新酒。” “嗯,我听说了,你们这新酒又有些什么名堂?现在只要是你们推出的新玩意,全城人都很期待呢。” “我这新酒绝对是个好东西,姐姐尝过就知道了。” “制衣工坊那边怎么样了?烧得很严重?”徐红英脸上露出丝丝关切。 严良叹了口气,“房屋、器具还有原料库存都烧没了,全得从头再来。好在还有王家柳家在代工,铺面的生意影响倒是不大。” “酒楼的生意呢?” “闹了这么两回,多少有些影响。最主要大伙都知道县令在找我的茬,怕惹祸上身,能躲则躲了。 本来城东的几间酒楼青楼都准备收购过来重新开业了,现在怕是得缓一缓了。县令这个大麻烦不解决,烦呐。” “余非凡的事情没这么简单,涉及到朝廷的派系之争。这种事你能躲则躲,尽量夹着尾巴做人,忍过这一阵,等局势明朗了再施展手脚。” “是啊,我这尾巴一直夹在腚沟里啊。从始至终,就只有那次他对我老婆出言不逊,我呛了他一句,没想到就惹来这么多麻烦。” “余非凡这人我打听过,纨绔子弟,风流好色,尤其喜欢勾引有夫之妇,十足的下流胚子。怪就怪你几个老婆太漂亮,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哟。” “哎哟,姐姐快别提这茬了,听得我糟心。马上我小舅子要成亲,估计还得请那狗东西喝喜酒,想一想都恶心。” “咯咯,谁让你不去考科举,非要从商。做商人就是这样,产业多,顾虑就多,随便一个七品芝麻官都把你拿捏得死死的,甚至都不如那些赤脚光膀子的农夫自在。 他们碰上这种事,大不了拍拍屁股躲去别处,孑然一身,无牵无挂,随便到哪找块田都能养活自己。咱们有那么多摊子,养着那么多人,甩都甩不掉,只能逆来顺受,忍气吞声。” 听到这,严良心里特别不是个滋味,如今的朝廷制度对商户的产业几乎没有太多保护,那种扎根在心底深处的偏见与蔑视,是他最不能忍受的。 “会改变的,终有一日,这种情况一定会改变的!我一定要让它做出改变!!” …… 那天的惊魂一夜过后,严良一家全都低调行事,香芸和兰月晴她们基本都待在新宅子里布置新家,尽量不抛头露面。 严良带着徐红英参观了天香教坊和酿酒基地,把大致的情况毫无保留地说给她听,以及今后的发展思路,全都对她娓娓道来。 徐红英在江湖混迹多年,但严良展现出的思路与理念是她闻所未闻的。做生意不是只有竞争,还可以兼容并包,合作共赢。 这个道理说起来或许很简单,但真正做到却是何其难。那不仅需要超前的眼光与智慧,更需要超凡的气量与胸怀。 这一天下来,给她的冲击属实不小,让她对自己的选择,更加增添了自信…… “近来局势不稳,诸事不宜声张,跟姐姐之间的合作事项还是等局势稳定一些再详细探讨,这阵子咱们得一起夹着尾巴做人。” “嗯,你也不用太担心,看起来余非凡只跟你一人有过节,但实际上有许多人希望他滚蛋,相信事情很快会有转机的。” 严良点了点头,眼看夜色将至,又笑着道:“今晚我要登台演出,姐姐可有兴致去天香阁听听曲?” “好啊!城里都把你的曲乐传得神乎其神,要看你表演还得抢票,我今天可是有耳福了。” 徐红英爽快答应,二人一起朝天香阁而去。 由于前阵子城里刚出了大案,许多人入夜以后都不敢出门了,酒楼也好,青楼也好,生意都淡了许多。不止严良一家,整个行业都陷入低迷。 现在他好几天才会登台演出一次,门票一开售,马上被抢空。很难得,今晚的天香阁依旧是座无虚席。 经过多日的相处,香芸和妙妙她们对兰月晴的芥蒂又消减了不少,虽然反革命同盟还没解散,但已经差不多名存实亡了。 今晚,她们难得豁出了面子,一起来天香阁看表演。本来还有些忐忑,然而真正进了阁楼一看,里面并不是预想的那种乌烟瘴气的场面,反而颇有古朴典雅的气息。 在座的客人也不是预想的那些三教九流,相反,基本都是城里的名流氏族,男女各半,好多还都是她们朋友圈里的老熟人。大家相互谈笑,谨慎有礼,场面热闹而又井然有序。 赵樱樱、丁灵、王青禾还有其他几个世家小姐围坐一桌,一进门就看见了香芸她们,直冲她们招手,三人开开心心过去跟她们凑在了一起。 在看台一处靠后的位置,今晚还坐着另一个熟悉的身影。一身青衫长袍,束发缠腰,身姿纤若杨柳,脸蛋光洁如玉,手里拿着个折扇,风度翩翩,帅得没人样。 正是严良在溱阳湖边遇到的那个人妖,刘清。 第80章 找茬的又来了 天香阁经过消费改革之后,彻底走上了高端路线。严良和兰月晴曲舞双绝,早已成了青州娱乐圈里的super star,身价非凡。 每逢有他们出场表演,那走的都不是高端路线,而是巅峰路线。门票提前三天预售,炒得那叫一个火,比平常的最低消费贵了许多。 寻常过来找姑娘摇骰子逗乐的,压根进不了这种高端局,也懒得进。一来门票太贵,肉疼,二来里面都是些世家子弟,甚至是世家小姐,一个个拘在那,玩不开。 脱衣舞跳不起来,小蜜蜂飞不起来,老鹰也抓不了小鸡,玩个毛。 所以只要严良和兰月晴登场,基本就成了歌舞专场。二人又都是大老板,许多来捧场的都是怀揣商业目的,搞不好以后有机会合作呢。 表演开始,先是老马萍香他们登场,一段清新明快的舞曲算是热热场子。 但就他们的水平也是非常在线的,如今天香阁水涨船高,所有员工的福利待遇都大幅提升,一个个自然更加卖力,专业技能日益精湛。 单就一段开场舞,就让台下的徐红英深刻体会到如今的天香阁跟百花楼有多大差距。 一曲结束,金牌主持胡二开始上台带节奏。先是一段简短的脱口秀,逗得众人哈哈大笑,尤其那些深居闺阁的大小姐,一个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笑点低得很,逗她们一逗一个准。 其间夹杂着几个隐晦的黄段子,少妇们懂的自然懂,不懂的黄毛丫头自己跟少妇打听去,打听明白了自己捂脸害羞去。 随后胡二大声问道:“下一曲,大家想看谁的表演?” 这时,隐藏在台下的气氛组包括一些熟客都开始有节奏地呐喊,男的喊“晴娘!”女的喊“严良”,你一句我一句,还特么贼押韵。 像丁灵她们喊得别提多带劲,一个个知书达理的千金小姐全变成了小浪蹄子。当着人老婆面,喊人老公名字,眼里冒着小星星,一点不带害臊。 那场面,要多热闹有多热闹。 于是乎,严良和兰月晴在千呼万唤中闪亮登场,排面拉满。 今天严良穿着一身儒雅的藏青长袍,头上扎着发带,手里拿着竹笛,帅了众女粉一脸。 兰月晴穿着一身火红色的长裙,露出洁白的玉臂和雪白的莲足,青丝挽成精致的发髻,脸上略施粉黛,美艳绝伦,又纯又欲,看得众人大咽口水。 在潮水般的呐喊声中,二人挽在一起登上舞台,惊艳众人,就连香芸妙妙她们都看得有些痴迷。 “傲立于风尘,绝世而独立,这就是我的相公……” 不知为何,三人的眼睛里都隐有些湿润。严良冲三人挥了挥手,结果不等她们有啥反应,旁边的丁灵那群小浪蹄子一阵欢呼雀跃。 笛声响起,场面瞬间变得安静下来,兰月晴身姿扭动,跳起了跟严良初次见面时跳的那段舞蹈。曲调时而高亢时而柔美,舞姿时而奔放时而婉约。 好似讲述起了二人相识相知到相恋的过程,众人看得沉醉其中。 徐红英的眼中闪动着一丝羡慕。人群后排,刘清看得入神,眼神中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香芸几人的眼中则流露着无限的爱意。 一曲结束,人群中掌声雷动,叫好连天。 “快快快!献花去!献花去!”几个小姑娘拿着花束纷纷跑上舞台。 香芸她们看得新奇,丁灵将一束花递到她跟前,笑着道:“香芸姐,你要不要去给你相公献花?” “这花哪来的呀?” “楼里买的呀,可不便宜呢。”她指着旁边一个卖花的小姑娘,“喏,进了这天香阁,干啥都得花钱。” 王青禾淡淡地插了一句,“你相公收费可黑了,跟抢劫一样。知道我们有钱,可了劲地造。” “咯咯咯!”香芸听得娇笑不已。 “我去我去!”妙妙抢过花束,跟其他小浪蹄子一样兴冲冲地奔上了舞台。 “哈哈!小宝贝也来啦!”严良接过花束,捏了捏她小脸。 “良哥哥,你吹笛子吹得真好听。”妙妙红着脸,又看向一旁的兰月晴,小声道,“你跳舞也跳得好好看,晴姐……” “你要想学,回家以后我教你。”兰月晴柔声一笑,也伸出手指,轻轻划了划她的小脸。 接着就有卖花的小姑娘将严良和兰月晴手里的花束收走,原封不动地收好,准备下一曲结束时继续卖。 “你瞧瞧,你相公多会做生意,抢劫都没他来钱快。”王青禾撇了撇嘴,看得一阵眼红,“一束破花来回倒手十几次,老娘看一天店都抵不上他卖一晚的花,还有天理么?” “咯咯咯!香芸姐,你相公可太有意思啦!整个青州城都没人比他更有意思了。”丁灵笑得都快直不起腰。 赵樱樱满目柔光地看着台上的严良,好一会,对香芸轻声说了句,“香芸,你有这么个相公,真好……” 很快,舞台清空,表演又将继续。 严良对众人拱手笑道:“感谢诸位贵客莅临天香阁,不知可有什么想听的曲目,我夫妻二人给诸位尽数演来。” 如今整个青州城都知道,兰月晴是严家的四少奶奶,婚约已定,就等着办喜酒。所以在演出的间隙,看客们不会再像过去那样出言调戏,或是向她讨要贴身物件。 严良他们的生意越做越大,名气越来越大,这点面子别人肯定要给。 然而,此刻在看台中间靠前的位置,有三个衣着光鲜的年轻男子,脸上带着轻佻而又玩味的笑意。 严良话刚说完,其中一人高声说道:“严公子,我们三个特意从州府跑来看你们表演。你们刚刚这舞曲精彩是精彩,却未免乏味了点,不称这天香阁的气氛啊。” 此言一出,看台上顿时变得安静下来。严良笑意渐敛,嗅到了一丝挑衅的意味。 “我说公子怎么看着面生,原来是州府来的贵客。既然公子觉得乏味,不妨点个不乏味的,只要是我们会,也可以给你演来。” 另一人笑着说道:“这里可是青楼,你们刚刚的舞曲未免太风雅了点。况且,你夫人还曾是平江府的名妓,怎么都该表演一些带着风尘气的曲目啊。” 这话一出口,场面瞬间僵住! 严良的目光霎时间变得冰冷,妙妙和慕容恬的眼中杀气凛然!其他看客也立时看出,这三人今天来是存心找茬。 虽然大家都知道兰月晴的过去,但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从她到了青州以后,别看旁人总对她说三道四,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其实是个洁身自好的人。 毕竟她在青州做了多年生意,也从没听说哪个男人跟她有染,直到严良出现。 “又是余非凡那狗东西搞的鬼!”严良暗暗攥紧了拳头。 “我宰了这几个畜生!”妙妙指尖已掐住了银针! 殊不知,就在此时,在看台的后方,还有一人的眼睛里,蓦然闪动着惊人的杀机! 第81章 风姿绝世耀红尘 “不要冲动!在这里闹出人命,岂不是自找麻烦!余非凡就盼着咱们这样!”香芸一把按住妙妙的手腕,低声说道。 那三个富家公子面带冷笑地看着台上。 严良猜的没错,他们就是受了余非凡的指派,故意来找茬。而且他们个个身份不俗,来自州府里的陈韩魏三大家族,在场有些人还认得他们。 只不过,他们并不知道,当年平江府的首富之家,杨家,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就是因为这个平江府的花魁。 此刻,严良气得直想杀人,脸色阴沉得可怕。可就在这时,一只柔软的手掌轻轻握住了他的拳头。 紧接着,兰月晴上前一步,神色坦然地望向众人,朗声道:“我兰月晴从不避讳自己的过往,我就是个风尘女子。既然我开了这天香阁,既然我敢站上这舞台,就跳得起风尘舞曲。” 随即望向那三人,淡然道:“几位公子,你们想听什么风尘气的曲子,不妨直说。” 三人中一直没开口的那人浪笑着说道:“不如就跳个通俗小曲,十八摸,怎么样?” “对对对,就跳十八摸!青楼女子哪能不会这个呀!哈哈哈!”另外两人相视大笑。 “好!就跳十八摸!”严良大步上前,将兰月晴紧紧揽在怀里,对众人笑道,“我夫人说得对!既然咱们开了这天香阁,既然是在这阁楼里跳舞,什么舞曲都能跳得!” 继而凑近兰月晴耳畔,柔声笑道:“姐姐,我陪你跳。” “嗯。”兰月晴灿然一笑。 老马等一众乐师随即登台,十八摸这种小曲在他们那都算是基本功。 “不仅要跳,而且要唱哦!”三人中姓韩的那公子喊道。 “好!保证唱到你满意!”严良恶狠狠地望了那人一眼。 香芸她们看得揪心不已,丁灵那些女粉丝也一个个心怀愤懑,不时拿凶恶的目光瞪着那三人。 严良他们的人缘还是很好的,大家多少都为他们抱不平。 曲乐响起,严良和兰月晴相拥共舞。四目相对,各自的眼中只剩柔情,同时,严良开始了徐徐的哼唱…… “一摸轻纱裙,风姿绝世耀红尘。 二摸青丝髻,百般形状成瑰奇。 三摸柳叶眉,人中龙凤花中魁。 四摸丹凤眼,水中锦鲤云中燕。 五摸瑶琼鼻,神魂颠倒意迷离。 六摸朱丹唇,两情相悦到永恒。 七摸丰面颊,艳光照人胜晚霞。 八摸采风耳,傲气凌人世无二。 九摸下巴尖,原是坠凡天上仙。 十摸白鹅颈,蕙质兰心思慧敏。 十一摸玉锁骨,芳名跃上天香谱。 十二摸双峰壑,福寿相伴心常乐。 十三摸圆肚脐,千人渴慕万人迷。 十四摸杨柳腰,春风摇曳绿丝绦。 十五摸白玉臂,缘分天定成伉俪。 十六摸翘香臀,相爱直到山无棱。 十七摸修长腿,三生三世不后悔。 十八摸玉莲足,携手白头永幸福。” 一曲唱完,严良刚好将兰月晴全身上下摸了个遍。舞姿轻柔优美,又充满魅惑与挑逗。 众人看得痴痴如醉,分明是艳舞艳曲,却感受不到一丝淫亵之气,反倒觉得感人至深。尤其他这临时编撰的歌词,更是让众人耳目一新,眼界大开。 人家本来就是夫妻,怎么摸都是天经地义,这哪是什么艳舞啊,分明是狂撒狗粮舞。十八摸唱成这样,哪个姑娘不爱听?哪个姑娘不想听? “姐姐,我这一曲十八摸唱得可好?” 二人保持着结束的舞姿,严良一手揽住她的柳腰,一手握着她的玉足。兰月晴娇躯横陈,一脚点地,双臂搂住他脖颈,笑意盎然,泪眼朦胧。 “嗯,深得我心。”她稍稍凑近他耳畔,魅声道,“晚上回去好好奖励你。” 严良心头一热,哈哈一笑,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用力吻了她一口。 “好!!好!!唱得好!!跳的好!!”众看客纷纷起身,霎时间掌声雷动,一片沸腾。 香芸她们三个,徐红英,还有人群后排的那个刘清,全都看得热泪盈眶,为严良的文才折服,为他们那真挚的情意动容。 这是多么热烈奔放,而又无拘无束的爱啊…… 她们无不发出真心实意而又热烈的掌声。 丁灵那一众女粉全都感动得不行,心里直呼,甜死我算了! “快快快!拿笔把刚刚的歌词写下来!将来谁要娶我,先把这首十八摸唱熟了再说!”众女粉纷纷表示。 “妈的,会了这首十八摸,何愁撩不到女人!快快快!记下来!”一群男粉忙不迭地地去找笔。 “各位莫急,纸笔都有,一块豆玉!”店里的丫鬟伙计拿着纸笔出来叫卖,转眼就被抢购一空。 “这个严良,真够可以的呀……”王青禾脸上露出丝丝笑意。一旁的赵樱樱痴痴地望着舞台上的二人,泪眼含笑,柔情四溢。 “大伙说刚刚唱得好不好?”胡二适时登上舞台,拿着个纸筒喇叭大声吆喝。 “好!!”众看客齐齐应声。 “跳得好不好?” “好!!” “亲得好不好?” “好!!再来一个!”“来一个!!来一个!!”统一的声浪很快形成。 严良一点也不客气,搂着兰月晴又狠狠亲了一口,把台下的众女粉齁得够呛。阁楼里的气氛,一时间也达到了极致。 陈韩魏三位公子这下可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仅没让严良丢人现眼,反而给人家赚足了人气。可以想见,刚刚那首十八摸很快就会成为脍炙人口的美谈。 三人脸色阴沉,对视一眼,又暗暗憋起了坏心思…… “三位公子有礼了。” 就在这时,一个温和动听的声音在一旁响起。三人转头一看,旁边不知何时站了个面白如玉、帅气逼人的年轻公子,正对他们笑着拱手。 “你是?”见他衣着富贵,气度不俗,三人不敢轻慢,也拱了拱手。 “在下是平江知府沈大人的家人,可否请三位门外一叙?” “沈大人!?”三人听得一惊,赶忙起身施礼,“幸会幸会!敢问公子是沈大人家的……” “这里人多眼杂,说话不便,可否到门外详谈?” “哦!好好好!请!” 三人哪敢迟疑,平江知府,开玩笑,在他们眼里是顶天的人物,这小子说是知府的家人,什么家人?这么年轻贵气,搞不好是知府家的公子,他们搬着梯子都巴结不到的人物。 不声不响地出了门,刘清左右一看,领着三人去到旁边不远处的一条小巷子里。 巷子里漆黑一片,刘清一言不发,继续朝深处走。走了一会,三人觉出有些蹊跷,驻足问道:“敢问公子,您这是……带我们去哪?” 刘清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来,脸上已换上一副冰冷的神情! “带你们去死!”森冷的话语刚一出口,他抬手一挥,三道劲风激射而出! “砰砰砰!”急促的三声连响,三人的脑门上全都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洞眼。连哼都没哼一声,三人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刘清一脸淡漠,“哗”,打开折扇,一边摇着扇子,一边负手走出了巷子,同时脸上也恢复成了笑意盈盈的模样。 他前脚刚走,一辆马车后脚就停在了巷口。四五道人影从车中窜出,直奔巷子里。 抬起陈韩魏三人的尸身,装进麻袋,扎好袋口,拖出去装上马车,人也跟着上车,放下帘子。所有操作熟练无比,做好这一切,只用了片刻功夫。 “驾。”车夫的声音平静无波,缰绳轻轻一扯,马车滴滴答答缓缓前行,渐渐消失在夜色中,好像所有的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 第82章 教你个合适的乐器 严良这一曲十八摸造成的轰动属实不小,等到喧闹声消退一些,转头一看,原本坐在位子上的陈韩魏三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哼,估计是气跑了……”他心里冷冷一笑,也没太在意,心想走了清静,于是跟兰月晴继续照常表演。 没了扫兴的人,后续的演出自然是顺畅无比,也没再出什么幺蛾子,众人乘兴而来,尽兴而归,大呼过瘾。 严良陪兰月晴回房换了身衣服,入冬了,加了件棉袍,然后便携手下楼,香芸和妙妙她们正等在门外。 谁知刚到楼下,刘清正等在那里,见面拱手笑道:“严兄,久违了。” “哟,刘兄!这么巧!”一见这人妖他就兴奋,二话不说,上前就搂住刘清的肩膀,哈哈笑道,“你不是在省城的么,怎么到青州来了?难不成是专门为了来看我?” “呃……我正好到青州办事,听说这天香阁的歌舞绝佳,就来看看,没想到竟是严兄在吹曲。” 刘清扭了扭肩膀,想要挣脱,奈何严良死皮赖脸,挣脱了他又搂上去,搞得刘清十分无奈,“我跟你有这么熟么?” “哈哈!相逢即是有缘,你我两度相逢,更是大大的有缘。不必多说,今晚的消费我买单,一会给你找两个姑娘,包你今晚爽翻天。”严良爽朗一笑。 “这个……不必不必,我一会就要走了,多谢严兄好意。”刘清不着痕迹地往旁边退开两步,直想跟他保持距离。 严良再次欺身而上,哈哈笑道:“先前我表演的那首十八摸,刘兄感觉如何?看得是否带劲?”他也装得自然而然地在刘清tun上拍了一下。 “哇……这手感……”心里暗爽一声。 “这……好,不错,不错。”刘清跟触电一样退开到一旁,连连摆手,“严兄不必这么热情,我……有些不习惯,你我站着聊两句就好。” 严良也不再逗他,笑着道:“刘兄在这等我,是有什么事么?” “倒也没什么事,正如严兄所说,相逢是缘,所以找严兄叙叙旧。”说着刘清侧目看了兰月晴一眼,笑问道,“这位是嫂夫人,幸会幸会。嫂夫人当真是国色天香,貌若天人。” “刘公子过奖了。”兰月晴微微一笑,“此刻天色已晚,公子既是我相公的朋友,就请让我们略尽地主之谊,在这天香阁里给公子开间厢房如何?” “谢嫂夫人好意,我自己已有住处。今后这青州城我或许会常来,到时免不了再叨扰二位,还望二人莫要嫌弃。” “不会不会,到了青州你只管找我,吃喝玩乐一条龙,给你安排得明明白白。”严良一脸阔气的样子。 其实他倒也不是纯粹看人家长得秀气,想占人家便宜,而是因为他看得出来,这个刘清富贵逼人,气度不凡,多半有个不俗的家世。 心想着跟这样的人结交结交,反正没什么坏处,搞不好以后还能帮上自己的忙。 “既如此,那就一言为定。”刘清拱手一笑,又对严良说道,“严兄的曲艺如此高超,令人好生敬佩。正好我也喜欢管弦笙箫,不知今后能否向严兄讨教讨教?” “哈哈!没问题,只不过嘛,我觉得有一种乐器特别适合刘兄,改日我跟你好好探讨探讨。”严良的嘴角微微泛起一丝坏笑。 “哦?什么乐器?” “箫,我觉得刘兄特别适合吹箫。”他一本正经地说道。 “哈,可以呀,正好我喜欢吹箫!改日一定请严兄多多指教!” “一定一定!哪日我们合作一曲,我弹琴,你吹箫,咱们来一曲琴箫合奏,如何?”严良极力憋着笑。 “好,咱们一言为定!”刘清欢欣点头…… …… 五日之后,柳舟大婚,柳府张灯结彩,喜气连天。 柳舟今年十八,新娘是王青禾的三妹,比他小一岁。正常的世家联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两家在生意上多有重叠的地方,尤其近来都在帮严良做代工,关系更近一步,对于这段联姻,两家都还是很看好的。 四大家族中的两大家族联姻办喜事,隆重程度可想而知,城里的名流氏族基本全都在客人名单上,包括刺史赵文泰,以及县令余非凡和主簿孙迁。 照柳公明的意思,一万个不愿意请这俩货,只是其他人都请了,如果不请这俩货,未免显得太过针对。 他包括严良,本意都不想跟余非凡搞得太僵,也试想过握手言和,只是这货太过咄咄逼人。 即便事情闹到这一步,柳公明和严良依旧不想彻底撕破脸皮。他们知道自己的斤两,哪怕低头认怂,哪怕装孙子,只要这货别再挑事,他们都愿意尝试。 柳公明除了柳舟以外,还有四个小儿子,最大的也才十三岁,上不得台面。柳舟跟柳香芸都是大夫人嫡出,所以严良这个大女婿责无旁贷地在府里帮着忙活。 一大早,柳舟领着迎亲队伍去王府接新娘,严良和香芸则在柳府帮忙招呼客人,忙得不可开交。忙归忙,一点都没失了礼数,把里里外外照应得妥妥帖帖。 柳大夫人当初第一次见女婿,恨不得把柳公明的耳朵拧掉,埋怨他怎么给香芸找了这么个闷葫芦。如今第二次见女婿,心里可是喜欢得不要不要的,恨不得跟柳公明再生一个。 中午来的都是柳家的家族亲友,街坊邻居,午宴只是热场,真正的喜宴在晚上。一对新人中午在女方家里也有仪式,要到下午才能回到柳府。 四大家族以及官府之人,都要到晚上才会到来。商人世家办喜事都是这样,知道人家白天要忙生意,忙公务,所以重大事件都是放在晚上,大伙都有空,不耽误事。 午宴结束没多久,迎亲队伍归来,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又是好一通忙活。 到了下午,宾客们开始逐渐上门,有了中午的经验,严良应付起来更加轻车熟路。这一忙活,就忙到了夜色降临。 “徐姐姐,怎么来这么晚?快快快,请进请进!” “哟!赵老爷,赵公子,快请快请!赵小姐,近来可有什么好书,给我推荐推荐啊。” “丁老爷!丁公子!快快,里面请!哟,丁小姐,近来又写了几首好诗啊?!” “王老爷!王公子!哟!王小姐,近来我手头又有点紧,过两天去你那切石头啊。” “杨大哥!怎么才来,快快快,里面请!今晚我们好好喝两杯。” “哟!赵大人!柳舟!岳父大人!赵大人到了,快来恭迎!” …… 在所有宾客几乎全都到齐之后,最让严良恶心的俩货这才姗姗来迟。目光交接的一瞬,严良心里就是一声叹息,“看来言和的可能性不大呀……” “余大人,孙大人,里面请。”他不失礼节地说道。柳舟和柳公明这时也来到了门口,纷纷拱手作揖。 “严公子,令弟大喜,本县特来恭贺,些许薄礼,请笑纳。”余非凡冷冷一笑,对孙迁使了个眼色。 孙迁将一副卷轴拿在手上,淡淡道:“余大人为官清廉,拿不出什么厚礼。此乃大人亲笔写下的一副字,聊表心意。” “大人言重了,正所谓礼轻情意重,大人驾临寒舍,已令寒舍蓬荜生辉,快请快请。”柳公明恭敬说道。 柳舟则上前躬身接过字画,随后将二人引至大厅的主宾位,跟赵文泰等官府中人一桌。 随着余孙二人落座,宾客已齐,吉时将至,席间的气氛逐渐变得热烈起来。 “吉时已到,请新人!”很快,随着司仪一声高唱,婚礼正式开始…… 第83章 没个喝喜酒的样 婚礼进行得很顺利,随着司仪一声“礼成!”新娘被送入洞房,晚宴正式开始。 晚宴的坐席安排是很讲究的,官府众人坐在最前排,彰显身份地位,其次才是四家家族等商贾世家,依次向后排列。 严良一家坐在第二排,左边是王家,右边是赵家,后面是徐红英那一桌,斜前方就是赵文泰余非凡的主宾桌。好巧不巧,严良跟余非凡正好坐得脸对脸,抬头就能看见对方。 “真特么倒胃口……” 开席没多久,柳公明夫妇领着柳舟从主宾开始挨桌敬酒,王老爷夫妇随后也带着王青书王青禾开始敬酒。 严良看得清楚,所有人,包括赵文泰都是客客气气,笑脸相迎,唯独余非凡板着张臭脸,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王老爷有意跟他攀谈两句,他理都不理,直接无视。 柳公明一家过去敬酒就更不用说了,这货只端着酒杯意思了一下,连喝都没喝。 赵文泰是他的顶头上司,虽说暗地里不对付,至少面子上也应付应付,这货倒好,连赵文泰也直接无视。 说来还是因为前阵子的大案,赵文泰可是憋着劲要把余非凡往死了搞,只要证据确凿,不死也让他脱层皮。 余非凡自己也惊出一身冷汗,混官场的,一步错满盘输。虽说上头有人,但他很清楚,如今的朝局波谲云诡,真让人坐实了把柄,只怕他这儿子马上就要变弃子。 在权位争斗面前,亲情算得了什么。 不怪他连赵文泰都不放在眼里,刚上任就搞东搞西,要说这货的背景的确是不简单。 他这么一个整天惦记别人老婆的放浪之徒,能有多少真才实学?之所以年纪轻轻就中了进士,靠的不是他爹余成则,而是他爷爷余阁老。 严良有时会想,“虽然我前世也勾搭过别人老婆,但那都是带有目的性的,为了通关系办事,哪像这货是纯好色,我特么动机比他纯洁多了!” 余家几代为官,文臣武将出了好多。余非凡心气极高,在他眼里商户就跟猪狗一样,要圆了要扁了随便捏,要死要活一句话。 自己家在平江府养的陈韩魏三条狗,都比较听话,有时他看上了哪家的夫人小妾,对方都得主动把人送他府上来。 像严良先前那种当面怼他的行为,在他看来属实就是大逆不道,反了天了。要他大人不计小人过,那是痴人说梦。 想他新官上任,第一把火没烧着,第二把火差点把他自己给烧死,第三把火让陈韩魏三条狗替他去天香阁烧,结果把严良的一首十八摸给烧火了…… 尼玛…… 这几天给他气得哟,而且那三条狗居然也不来禀报,人都不知道死哪去了…… 之所以三把火都烧不出个名堂,可不止是严良的个人原因,还有整个青州城!城里的商户贱民全都向着严良! 所以在余非凡的眼里,此刻,在座的各位全是垃圾! “等我哪天弄走赵文泰,接掌青州城,第一件事就是整饬风气,收拾贱商,让你们知道什么叫民以‘余’为天!” “相公,咱们……要不要也去敬敬酒?”香芸拉着严良问道。 他们作为大女儿大女婿,按说应该帮忙搞搞气氛,但严良是真心膈应,因为要敬酒肯定得从主宾敬起,特么第一个就得去敬余非凡那个鸟人。 “相公,今天你是迎宾使,忙活了一天,按说该去敬敬酒。那人要是没好脸,你别理他就行。”兰月晴柔声说道,当然明白他膈应在哪。 “好,我自己去就行,你们坐着。”他无奈一叹,端着酒杯酒壶朝主宾桌走去。 他刚一起身,余非凡立刻就注意到他,嘴角马上就浮现一丝冷笑。严良也注意到他这表情,心里知道一会他定然憋不出什么好屁,却也只得硬着头皮上。 “赵大人,余大人,在下敬诸位一杯。”来到桌旁恭敬说道。 赵文泰微笑颔首,正要举杯,余非凡那讨厌的声音果然响了起来。 “严公子,别人敬酒都是举家前来,你就独自一人,是你家那几位夫人上不得台面么?” 严良听得嘴角一抽,举着杯子的手僵在了半空,直恨不得将酒杯摔他脸上才好。 “余大人说得对,是我们失礼了。”香芸的声音及时响起,她也端着酒杯走了过来。兰月晴紧随其后,慕容恬和妙妙咬着牙,最后也跟了过来。 “我一家敬各位大人。”严良耐着性子,恭声说道。 赵文泰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不见,被下属这么抢着说话,他的脸面有点没处搁。正要举杯之时,谁知余非凡那聒噪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赵大人,这杯酒您要喝么?” “自然要喝,有问题么?”他的语气中已带上了一丝怒火。 “您也不看看他们当中都有些什么人,一个青楼女子敬的酒,您也喝?是不是太自贬身份了?” 听了这话,严良的手止不住抖了一抖,酒水溅出几滴。兰月晴面无表情,还算镇定,慕容恬和妙妙的脸上已满是怒气。 香芸淡淡说道:“我一家人荣辱一体,同进同退,余大人若觉得我们不配敬您酒,您不喝就是。” 赵文泰举杯说道:“严少爷,诸位少奶奶,本官也敬你们。”说罢一饮而尽。同桌的官员除了余非凡和孙迁,全都举杯共饮。 “谢赵大人,谢诸位赏光。”严良几人拱手一笑,看也不看余非凡,继续又去往别桌敬酒。 可没走两步,余非凡那刺耳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他可是牢牢记着来青州赴任之前,余成则对他说的话,“你到任以后,首要之事,就是将青州那一潭死水给他搅浑!搅得越浑,机会越多!” “严公子,敬人酒敬到一半就走了,是不是太有失礼数了?” 严良这下是彻底死心了,一点都不抱讲和的希望。深知这货就是在故意找茬,再懒得搭理他。 回身淡淡说道:“我等身份卑微之人,不敢敬您的酒,您自个吃好喝好。”说完扭头就走。 “哼,不怪严家这些年衰落至此,一点规矩礼仪都不懂,当真是一群轻贱粗鄙之人!” 严良气得牙痒痒,不过最终还是按住怒气,就当没听见,跟香芸她们一起到了邻桌敬酒。 恰好杨平就在那一桌,马上起身打起了圆场。 “来来来!严少爷来了,咱们一起跟严少爷喝一杯!” “哈哈,我们一家敬各位!” “我们也敬严少爷和各位少奶奶!”桌上的公差都跟严良他们交好,无不笑脸相迎,气氛一下就起来了,也替严良化解了尴尬。 余非凡气得脸一黑,暗暗憋起了别的坏水…… 后续的敬酒无不是欢声连天,笑语不断,哪像余非凡那货,一点没个喝喜酒的样子。 刚刚的事情大伙都看在眼里,像是故意要气余非凡一样,每当严良他们到来,全都提前起身相迎,笑得要多热闹有多热闹。 甚至连赵硕丁青他们都抛开过往,跟严良有说有笑。加上在座的世家小姐当中,有好多是严良的女粉,每当严良到来,跟他说笑打趣,叽叽喳喳,让他走到哪都成为焦点。 开玩笑,青州娱乐圈的两个superstar,那吸睛引流的能力不是盖的。加上刚刚发行了火爆单曲《十八摸》,几乎快将婚宴现场变成歌迷见面会…… 第84章 天下书生皆废物 别人那都热热闹闹,风风火火,唯独余非凡凉得快结冰。就他刚刚那操行,谁还高兴去敬他酒。 孙迁作为专业狗腿,肯定不能看着主人凉凉,跟附近几桌的几个书生打扮的人使了使眼色,准备带一波节奏。 他在诗社干了几年教习,跟城里的文人学子还是颇有关系的,尤其是那些书香世家的穷酸学子。 别看这些人一个个穷得叮当响,骨子里可傲得很,甚至瞧不起那些商贾家的公子小姐,觉得他们沾染了商贾的庸俗之气,不具备真正的文人风骨。 而实际上,他们所谓的文人风骨,就是在余非凡上任,孙迁荣升主簿之后,第一时间跑过去当舔狗。 在他们看来,混文人圈就该混得纯粹,不该跟商圈搅和在一起,这一点倒是跟余孙二人的想法一致。在他们看来,今天来喝这顿喜酒都是给王柳两家面子。 即便他们几年也吃不到这么一顿丰盛的晚宴。 收到孙迁递来的眼色,几个书生才子端着酒杯,穿着一身粗布衣袍,踩着打了补丁的破鞋,昂首挺胸地走到了余非凡跟前,纷纷拱手敬酒,文质彬彬,姿态十足。 对这些人,余非凡立马换了副嘴脸,跟他们把酒言欢,其乐融融。说笑之际,偶尔还冒出几句酸词腐句,各自乐在其中。 眼看狗主那边酒兴也起来了,骚劲也起来了,孙迁适时站了起来,朗声笑道:“难得今日欢聚一堂,都说诗酒不分家,既有美酒,怎能没有好诗,为助酒兴,大家来对诗如何?” “好!好!孙大人所言甚是!”一众穷酸才子跟着起哄。 如今的大梁国文风昌隆,武风盛行,酒宴上对个诗,耍个拳,都算是常见的娱乐项目。 在场的很多人都好这一口,就像丁灵赵樱樱她们。包括香芸慕容恬她们也好,哪怕不会对,看别人对也觉得热闹。 只不过嘛,这提议是由孙迁发起的,像四大家族这些人当中,响应者就寥寥无几了。 反响虽然很平淡,孙迁还是硬顶着尴尬上。 “众所周知,余大人文采风流,年纪轻轻就高中进士,我提议,就请余大人来出上阙,各位来对下阕,如何?” “好!请余大人出题!只是我等才疏学浅,远无法跟余大人相比,还请大人莫要出得太难。” “是啊,能跟余大人切磋诗词,实乃三生有幸。不足之处,还望大人多多指教。” 啦啦啦……带着穷酸气的马屁接二连三…… 严良他们这时也敬完了酒,回到了座位上。一家人自顾小声说笑,把那些带着穷酸气的声音自动过滤掉。 余非凡兴致高昂地站了起来,哈哈笑道:“诗词不论高低,本官随便出,诸位大胆对,对得好坏都无妨!” 场下静默无声,除了几个才子在那聒噪…… “这第一题嘛,我出个应景的,就出,推杯换盏正匆忙,不避雅俗共一堂。” “好!出得好!” 一众书生才子在那嗷嗷乱叫,四大家族的人脸色很是难看,就连严良都没法装聋作哑,夹菜的手抖了一抖,菜又掉回了盘子里。 谁刚刚推杯换盏正匆忙了?谁是雅?谁是俗?书生是雅,商人是俗?还是说别人是雅,兰月晴是俗?还是说两层意思都有? “这个狗东西!真是阴魂不散呐……”他将筷子搁在了桌上,瞬间没了胃口。 “别理他,这些年,这种话我听得还少么?”兰月晴握着他手,柔声安慰道。 “他这会若是骂我,我全当他放屁,可我就是听不得他们说你!”他心里一阵疼惜。 香芸她们在一旁看得默默一叹,心道,“当初你毅然跟她在一起,不就该想到会面对这样的闲言碎语么……” 这上阙一出,酒宴的气氛立马冷了下来。想也知道,除了那些个书生,哪会有人去对这诗句。 不一会,一个衣衫打了补丁的才子站起来说道:“余大人,小生愿意一试。我对,荡涤世俗烟尘气,傲骨清风远流长。” “嗯,不错不错,对得不错。”余非凡拍手叫好,同时冷冷地瞥了严良一眼。其他书生才子也跟着叫好,整个酒宴现场就听他们几人叫唤。 强行,而又坚定地带着节奏。 随后,余非凡完美诠释了一下什么叫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在众人的冷眼注视之下,他又接连出题,纯谈风月也好,夹枪带棒也好,一共出了五道题,跟几个书生才子自己在那玩得不亦乐乎,全然不管已经冷到冰点的酒宴气氛。 前戏烘托得差不多了,下面开始进入正题。 最后一题对完之后,他扫过四大家族之人,淡淡笑道:“各大世家当中,不也有一些懂诗文的么,怎么都不出声?本官刚刚出的题,也不算很难?” 众人一言不发,静静地看他表演。 他又看向严良,嗤笑道:“严公子,你不是挺会对诗的么?我看你那首十八摸写得倒是不错,怎么,难道你的才学都只能用在那些淫词艳曲当中?” “大人说的没错,我就只会写点淫词艳曲。大人出的题太高雅,我实在没本事对。”严良冷眼望着他,心里的怒火一点点被点燃。 “哼,你分明有些才学,何至于连个秀才都考不上。依我看,你就是刻意放弃功名,一心想做个商贾,对么?” “对,我就只愿做个商人,从文习武我都没兴趣。” “哈,你弃文从商,自甘轻贱,又娶一个青楼女子为妻,更是自甘堕落。像你这等人,简直无可救药!” 余非凡话音渐冷,呵呵一笑,“说来也巧了,今日本官送给柳少爷的那副字,正映衬了你严家衰败的命运。柳少爷,可否将我那副字拿给你姐夫看看?” “这……”柳舟一脸难色。到这里,酒宴的喜庆气氛已被搅得荡然无存。 “柳舟,余大人让你拿你就拿来看看,我也想看看余大人给我相命相得准不准!”严良心里的怒气愈发难以克制。 “好……好。”无奈,柳舟只得去将那副字拿了过来。在众人的注视之下,缓缓展开一看,上面写着: 古来唯有读书高,轻贱莫过做商贾。 万贯家财皆浮华,终有一日化尘土。 在卷轴的下方,还留有一片空白,显然这还只是个上阙。众人看后无不是嘘声一片,四大家族之人的脸色个顶个的难看。 这几句诗可不只是针对严良,而是将天下商人全给鄙视了一遍。 “哈哈,本官差点都忘了,这才只写了个上阙,不如就以这首诗作为今天的最后一题,请诸位集思广益,给对出个下阕来。” 余非凡冷笑着扫过众人,接着又对那几个书生才子说道:“想必这些商贾世家当中是无人能对出下阕了,还请你们多动动脑筋。” 那些书生才子也有点面面相觑,毕竟今天在座的宾客中有八九成都是商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这么露骨的诗,饶是他们一身风骨,也有点下不去笔。 “谁说我们对不出来!拿笔来!”严良拍案而起,抓起桌上的酒壶,咕嘟咕嘟一饮而尽,众宾客无不瞪眼相望,心里砰砰狂跳! 家丁很快送来笔墨,他拿了毛笔,大步朝着柳舟走去。香芸和兰月晴都知道他要干点冲动的事,但全都没有拦着他,一颗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给紧紧攥住! 来到柳舟跟前,严良毫不犹豫,奋笔疾书,很快就将下阕写好。众人定睛一看,只觉脑海中瞬间有惊雷炸响!全诗为: 古来唯有读书高,轻贱莫过做商贾。 万贯家财皆浮华,终有一日化尘土。 空口白牙说瞎话,误国误民入歧途。 满城才子是猪狗,天下书生皆废物! 第85章 姐妹一心 静! 死一般的静! 直到严良将笔一丢,身子摇摇晃晃两下,缓缓瘫倒在地。 香芸和兰月晴第一个反应过来,想到他刚刚仰头灌酒的举动,立刻明白了他的用意。当即大声惊呼道:“相公!你喝多啦!”“相公!让你少喝点!” 边喊边朝他跑了过去。 四大家族的人第二时间反应过来,这一下子可是彻底炸开了锅,场面变得热闹之极。 “哎呦!严公子喝多啦!他这写的什么呀!” “让你们刚刚少跟严公子喝点,瞧给他喝成什么样了!” “严公子喝醉了酒还能写字?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鬼画符?” “严公子那写的什么玩意啊?我怎么突然近视,一个字都看不清啦!” “什么呀,他这叫发酒疯!我平时喝多了也喜欢乱写字!” 柳舟早已将卷轴卷了起来,跟香芸她们一起把严良抬起来,送往后院。 余非凡和孙迁的表情可就精彩了,一会跟被人拿鞋拔子抽了两巴掌一样,脸上通红一片。一会又像是便秘跟拉稀同时发作,想喷喷不出来,不喷又胀得难受,脸上是一会紫一会黑,最后胀成了猪肝色。 一众穷酸书生们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些咧着嘴,兴高采烈地说着自己喝醉酒以后的糗事的氏族之人,一个个站在风中凌乱。 “那个该死的东西!竟敢写出如此狂悖之言,简直无法无天!赵大人!你……”余非凡气得跟抖筛子一样,这时候倒是想起了自己还有个上司。 “事是你挑的,所有人都看见了,严良不过是写了几句酒后胡话,你还想怎么样?对得好或不好都无妨,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赵文泰毕竟是一方之长,那也是有脾气有傲性的,被这跳梁小丑踩在脸上表演了半天,早就憋了一肚子火,鸟都不会鸟他。 说完跟柳公明王老爷他们打了声招呼,直说尚有公务在身,就先走一步了。他一走,其他公门中人也纷纷起身告辞,最后只剩下余孙二人孤独耸立在一众充满鄙夷与戏谑的目光之下。 刺史大人已经发下话了,盖棺定论,刚刚严良所为就是胡乱对诗,酒后撒疯,笑话一场,别想再乱安什么罪名。 这一下,无疑叫余非凡的便秘窜稀之症,发作得更加厉害了。最后,终于他也没脸再继续待下去,一声不吭,跟赶着奔丧一样快步离去。 他一走,那些个学子书生也跟着灰溜溜走人。 “哈哈!!痛快!!痛快啊!!”他们前脚刚出大门,柳家院子里就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欢呼,敲桌子拍椅子的声音响成一团。 “来人!添酒!添菜!咱们继续吃喝!”柳公明快意至极的声音夹杂其中。 刚刚严良那两句诗,可以说替所有商户狠狠出了一口恶气,一口憋了几十年,上百年,甚至是上千年的恶气! “哟!这么热闹,刚刚发生什么啦?”闹了没一会,严良一家子从后院又笑眯眯地回到了宴会现场,装得一副懵懂无知的模样。 “哈哈!严公子酒醒啦?” “那是,刚刚我家小林大夫给我整了口醒酒汤,这不,又能过来再喝两轮了。刚刚听各位直呼痛快,到底啥事呀,也说给我听听呢。” “哈哈哈!没事没事!啥事也没有!我们也是喝多了撒酒疯而已!快快快!严公子快快入席,咱们好好再喝上两轮!” “好嘞!”严良回到座位,端起酒杯兴致盎然地说道,“刚刚好像有人说诗酒不分家,咱们也来喝酒对诗如何?” “哈哈哈!妙极妙极!对诗!对诗!对诗!”人群中很快形成统一声浪。 严良一脚踩着板凳,端着酒壶大声笑道:“这样!各位随便出题,我来对!对不上我喝!对上了你们所有人一块喝!如何?” “好!!”晚宴现场顿时陷入一片狂欢。 赵硕当先大声笑道:“我先来!我出,旱地里面啃黄沙,笑我水乡不如他!” “好!!出得好!!”众人哄声一片。两句话把刚刚那些寒门学子讽刺得入骨三分。 严良当即笑对,“吃了上顿没下顿,蛤蟆非要装青蛙!” “哈哈哈!对得妙!对得妙!我们喝!”众人纷纷举杯畅饮,严良也提着酒壶灌了一口。 王青书此时对严良的观感可谓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由当初的不屑一顾,到现在的敬佩万分。 紧接着笑道:“我来出一个!我出,金玉其外败絮中,空自劳碌一场空!” 这话讽刺的谁,不用说都知道。自己三妹的婚宴被这么搅和一通,他心里早就火得不行。 “出得好!我对,偷鸡不成蚀把米,只怪本事太稀松!” “漂亮!!”众人哈哈大笑,再次共饮一杯。 “严公子!对对我这个!”丁灵兴奋得小脸红扑扑的,顶着两个大酒窝,挥手笑道,“与君携手赴长亭,唯愿相伴共天明!” 严良此刻豪情万丈,哪有心思搭理她这小儿女情思,随口应道:“喜欢就得直接上,姑娘到底行不行!哈哈哈!”说罢又是闷头倒灌。 赵樱樱满目柔光地望着他,嘴角始终带着浅浅的笑意。徐红英就坐在他身后的位置,此刻自斟自饮,目光也始终停留在他身上,眼神中,不知不觉泛起一丝异样的神采。 “姐夫!我来给你斟酒!”柳舟兴冲冲地跑了过来,给他殷勤倒酒,此刻严良在他心里的地位显然又更上一个层次。柳公明兴致高昂,与周围众人放声说笑,话里满是对女婿的自豪。 赵老爷,王老爷,丁老爷,时不时互换一个眼神,心里止不住泛起一个同样的念头,“严良这小子,现在已经有点领袖群伦的意思了啊……” 香芸她们静静地陪在严良身旁,看向他的眼神中,满是爱慕的色彩和绵绵的情意。 “相公是何等心胸开阔之人,我们做他的妻子,又岂能小气了去……”想到这里,心里原本的一点疙瘩立时消散殆尽。 香芸拉住兰月晴的手,笑着道:“晴姐,新家就快收拾好了,回去我们就帮你和相公筹备喜事,定要比今天办得还热闹。” “对呀对呀,这次是乔迁之喜加上晴姐的喜事,双喜临门,定要大操大办!”妙妙欢欣笑道。 “正好要借此机会推广新酒,那场面肯定不能小了去!”慕容恬也跟着笑道,“晴姐,关于婚礼的细节,你有什么想法尽管跟我们说,我们给你当跑腿。” 兰月晴心头一暖,热泪盈眶,握着香芸和妙妙的手笑道:“有三位妹妹帮忙,这婚事随便怎么办都不会差了去。此次咱们姐妹同心,定能让咱们家的新酒一炮而红!” “说的是,今后咱们姐妹一心,纵有再多风雨也要同舟共济,相信没什么事情能难住咱们!”香芸坚定说道。 “说得对!姐妹一心,其利断金!” 第86章 城外刺杀 一场婚宴,闹得热闹是热闹,痛快是痛快,解气是解气,但事后,严良深知,跟余非凡之间的矛盾也已到达极致,接下来的日子,只怕他的报复手段会更加丧心病狂。 一夜喧闹过后,整个青州城都变得沉寂了许多。不止是严良他们,城里所有的富贾商贩,全都夹起了尾巴做人,不敢有任何太大的动作。 “福伯,酒坊的防卫还要继续加强,首批新酒绝不能出岔子。” 酒坊前,严良对福伯邓方等人郑重说道。 “少爷放心,我每日守在这,里外的护卫又增加了一倍,绝不会重蹈制衣工坊的覆辙。” “教坊那边的施工暂且停下,等这阵风头过了再说。” “好。” 交待好了一切,严良带着二牛准备去成衣坊。如今他只要出门,身边一定带着护卫。 “相公!”慕容恬一脸笑意地跑了过来,欢喜笑道,“刚刚码头有信过来,我姐就要到了,咱们去城外接她。” “滟滟要到了?哈哈,快走快走,她定是押送海鲜过来的,老岳父给力呀,这么快就搞定冰窖的事了。”严良听得喜上眉梢。 “那是,你这宝贝女婿交待的事,我爹肯定上心啦。” “二牛,你去城西通知徐掌柜,就说有批海鲜到了,让她去看看货,挑一挑。”交待了二牛一句,他就跟慕容恬匆匆往城外码头去了。 “少爷!你出城的话,我叫几个人跟着你。”二牛不放心地喊了一句。 “不用不用!一会我有两个女侠陪着,怕个啥。” …… 制衣工坊前,香芸和兰月晴并肩而立,看着那焦黑一片的废墟,止不住地唉声叹气。 “原本一切顺风顺水,结果这新县令一来,把整座城都搞得乌烟瘴气,真是缺德缺大发了。”香芸叹道。 “重建的事情还是缓缓,正如相公说的,咱们现在得把尾巴夹进腚沟里。”兰月晴无奈苦笑。 “无妨,反正这阵子要忙新家那边的事,也要准备婚典,生意上的事就先保守着做。” “你说咱们做点生意容易么,一个七品县令就让咱们举步维艰,满城的富商都拿他没办法,上头那些大官们更是不管咱们的死活,唉……” 就在二人愁眉不展之时,一个轻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嫂夫人,好巧啊。” “哟,刘公子,又见面了。”兰月晴回身一看,笑着招呼一句,对面那人一身青衫长袍,俊逸秀美,正是刘清。 “这位是?”香芸笑问。 “他是相公的朋友。刘公子,你是来找我相公的么?” “不是,我在城中办事,恰好路过此地,见到嫂夫人就过来招呼一声。”刘清朝院子里扫了一眼,蹙眉道,“嫂夫人这是……遇到什么麻烦了么?” “是啊,是有些麻烦。”兰月晴也懒得跟他多说,“刘公子有事就去忙,我们也准备回家了。” “好,请容在下多说一句,我观严兄和嫂夫人都是有福之人,相信眼下的困难很快都会过去的,还请嫂夫人放宽心一些。” “谢公子吉言。” 闲聊几句,就此分别,刘清驻足原地,盯着兰月晴的背影看了好一会,目光里满是柔和之色。 “这些年,当真是苦了你了……” …… 青州除了盛产玉石,也产茶叶丝绸,附近的几座山上又盛产胡桃木,所以青州的桃木家具也很出名。 这些生意和一些粮食、酒水、棉麻等关乎基础民生的生意,基本都被四大家族包揽。 当地贸易兴盛,码头上很是繁忙,每天都有许多船只往返停靠。装卸货的工人往来如流,一片繁忙景象。 码头附近有许多房屋错落,大多是一些船队的驻点以及各大商户的仓库。 严良和慕容恬赶到码头以后,没过多久徐红英也带着几个伙计赶到。 “相公你看!是我家的船!”慕容恬指着远处河面上的一艘大船,船桅上的镖旗写着大大的定远二字。 “从省城把海鲜走镖运到青州,这可不是什么多赚钱的买卖,也亏你有这么个开镖局的老丈人。”徐红英笑着说道。 “那可不,今后咱们生意做起来了,少不得水陆货运通道,我老丈人可是给我解决了好大一块后顾之忧。” “是啊,要想把生意做出青州,货运通道是必须的。看来,你还当真是个不错的合作伙伴。”徐红英一脸笑意。 “姐姐,这船海鲜你只管挑,能消化得掉的话全拿走也无所谓,钱不钱的以后再说。” “你自己的酒楼不要么?”徐红英一蹙眉,大致知道他的担忧。 严良无奈苦笑,“现在我都有点怕做晚上的生意,别为了赚点钱又闹出人命来才好。” 徐红英神情微黯,轻叹道:“余非凡那种睚眦必报的小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是该小心一点。” “快看!姐姐看到我们了!” 大船渐渐靠近,远远地已能看到船头站着一人,朝着这边挥手,正是慕容滟。严良和慕容恬激动不已,也不住地朝她挥手。 徐红英笑意恬淡,等得无聊之际,左右四顾。突然,她注意到两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正朝他们快步走来,脸上带着凶戾之色,右手别在身后,不知藏着什么东西! “小心!!” 她一声大喝,立时让身旁的二人惊觉,慕容恬直觉般地抽出两柄短剑,回身望去,眼中凶光毕露。 那两个大汉见行踪暴露,索性不再隐藏,直接从背后亮出短刀,朝严良他们冲杀过去!与此同时,从旁边的几处木屋后面也冲出来十几人,手持刀剑,杀气腾腾地冲了过来! “该死的东西!”慕容恬当即举剑迎向两个大汉。 “恬恬!小心点!” 严良叮嘱一句,本能般地拉着徐红英跑向一旁,用自己的身子将她挡在后面。 那些杀手的功夫虽然不及慕容恬,但人多势众,而且严良很快看出,那些人的真正目标是他!在将慕容恬缠住之后,其余众人纷纷朝他直冲而来! “姑爷莫怕!我们护着你!”码头上有定远镖局的武师驻守,一见出事马上赶了过来,差不多有六七人,很快就跟歹徒激战一处。 借着掩护,严良拉着徐红英跑到一间木屋旁,躲在一处角落里,虽然惊慌,倒也还算镇定。 “大白天就敢动手,余非凡那狗东西真是疯了!”他咬着牙怒骂一句。 徐红英反倒是没有太多惊慌,也没去看那激战的场面,反倒是将目光停留在被严良紧紧抓住的手腕上。不自觉,嘴角泛起一丝温情的笑意。 “姐姐莫怕,一会滟滟到了,我看这些狗东西如何逞凶!”严良全神贯注地盯着前方激战的众人。 “嗯,姐姐不怕。”徐红英柔声一笑,任他抓着手腕,一点没有要挣开的意思。 殊不知,就在此时,在他们旁边不远处的一间木屋里,一双寒光闪闪的眼睛,正透过窄小的窗缝死死地盯着他们。 很快,一根细长的竹筒从窗缝里,缓缓伸了出来! 第87章 举步维艰 观战之际,严良没来由地感觉背脊发凉,忍不住朝四周扫了一眼,但什么也没看到。 “噗!” 一声轻响,寒芒一闪! 与此同时,一道青色的人影迅如闪电一般出现在严良身旁!玉手一抬,两指一夹,一根细长的泛着红色幽光的银针被她牢牢夹在指尖! 银针的针尖距离严良的面门只有咫尺之距!刹那间,他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唰!”来人动作不停,反手就将夹住的银针射向那窗户的缝隙! “啊!”一声惨叫几乎是同时响起。 “呀!离秋师姐!” 回过神来,严良定睛一看,大喜过望。站在他身旁的女子青衣长裙,长发飞舞,娇媚的脸庞冷若冰霜,曼妙的身姿如莲花傲立,正是叶离秋。 “离秋,原来你真的一直在暗中保护我,我太感动了。”他一脸骚包地走上前去,就想拉叶离秋的手,“看来我们俩也是天定的缘分,你不用再偷偷跟着我,我们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这人脑子被门挤过……”叶离秋满是嫌弃地扫了他一眼,娇躯一扭,避开他伸来的咸猪手,纵身一跃,轻飘飘踏上旁边的屋顶,转眼不见了踪影。 “害什么羞啊,我都不害羞。喜欢我就直说嘛,反正我小妾的名额还有好多。” 严良嘿嘿一笑,想到当初初次见面的情景,又不禁暗自得意,“嗯,被我袭过胸的女人最后都逃不出我的掌心,看来那一招抓兔龙爪手今后得多练一练了。” 慕容家的武师全都不是等闲之辈,虽然短时间未能把那些杀手全部放倒,但已经遏制住他们行凶的意图。慕容恬身手矫健,更是已经砍翻好几人。 码头上人多眼杂,这边的打斗很快引来大群人围观。过了没一会,贼人中有人大喊一句,“撤!”众人很快仓惶退走,纷纷窜入人群房屋之间没了踪影。 “把这几个狗东西绑了!通知城里的捕快!” 慕容恬刚才刻意留手,被砍翻的几人当中还有两三个活口。武师们当即上前将他们五花大绑,另外有人飞奔入城,去通知杨平他们。 “相公!你没事?”她赶忙奔来严良跟前,紧张地查看一眼。 “没事没事,我有高人暗中保护,不用担心。”严良释然一笑,大为心安。如今他已经确定叶离秋在暗中保护他,更知道叶离秋的功夫高得惊人,哪还会怕这些毛贼。 随即想到什么,快步走到旁边的一间木屋里,定睛一看,一个矮小瘦削的男人正两眼圆瞪,一动不动地躺倒在地上,竟是个侏儒。 走上前一看,他额头上有一个细小的红点,后脑勺冒出半截针尖,已经断了气。 “哇!离秋真的好厉害!”严良惊叹一声,眼角的余光又瞥见旁边的地上掉落着一根细长的竹筒,捡起来一看,立刻明白了这是施针的暗器。 “嘿,好东西啊,以后我也能玩玩,暗箭伤人最爽了。”随即将竹筒收进怀里。 出了门,慕容滟正迎面奔来。 “相公!刚刚是怎么回事?” 大船还未在岸边停稳,她就匆忙飞身下船,快步赶了过来。刚刚的打斗她自是全都看到了,此刻脸上满是担忧之色。 “一群狗贼作怪而已,别担心别担心。”严良心头火热,上前一步将她搂在怀里,旁若无人地用力亲了她一口,嘿嘿笑道,“我的大宝贝,你可算来了,想死我了。” “干什么呀,有人呢……”慕容滟俏脸微红,嗔怪地白了他一眼,嘴角却是泛着甜蜜的笑意。 “徐姐姐,船上的海鲜你看着办,自己小心一些,我们先回去了。” 严良对徐红英招呼一声,随后又吩咐码头的几个武师帮忙多照看着点,然后就跟慕容姐妹俩回城里去了。 夜晚,一大家人齐聚一堂,共进晚餐,其乐融融。 慕容滟还带来了溱阳湖那边的好消息,“相公,水务衙门那边有信传来,说是已经初步商议过螃蟹经营的事,让你有空过去详谈呢。” “好啊,等我和晴姐姐办完婚事,就跟你一起回省城,一来去谈螃蟹的事,二来正好去娶亲,咱们两场婚宴连着办。” “好呀,这样一来就是三喜临门了。”慕容恬欢声笑道。 “是啊,近来咱们时运不济,捅了个马蜂窝,两场喜事连着办,正好也去去晦气。”香芸微微笑道,眼神中透着一丝担忧。 听说了白天遇刺的事情,一家人全都后怕不已。虽然有惊无险,但心里多少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说到这,桌上的气氛变得有些沉闷。 老夫人神色黯淡,轻叹着道:“就算咱们有万贯家财,终究还是平头百姓,斗不过这些当官的。良儿,现在你知道你走的这条商道,有多么难走了么?” 严良皱着眉头沉思片刻,轻哼一声道:“就算再难走我也会一条道走到底!咱们现在是斗不过余非凡这么个小知县,说到底还是生意做得不够大,影响力不够大!总有一天,我会让这些狗官好好见识一下一个商户可以有多大的能耐!” 兰月晴蹙眉道:“相公,余非凡一天不落马,咱们的生意就做不踏实。假如他一直待在青州,咱们……怕是要考虑举家迁去别处了。” 妙妙点头道:“是呀,那狗东西现在连阴谋诡计都懒得使了,直接就派人刺杀你了,咱们每天不得活得提心吊胆。” “哼,他想杀就能杀得了么?”严良神情凝重,想了想道,“你们也别太焦虑,余非凡现在可是在跟整个青州为敌,赵大人还有各大家族真就能一直放任他如此猖狂?再看看局势。” 这时,福伯来到厅里,对严良说道:“少爷,杨捕头来了,在前厅等候。” “好,你们吃,我去去就来。” 快步来到前厅,见了杨平,严良当即问道:“杨大哥,今天抓住的那几人可曾审出点什么?” 杨平摇头叹道:“都是些不怕死的硬骨头,暂时还没张口。不过,我估计就算他们张口了也招不出什么太有用的东西,最多是把周兴供出来。 至于跟余非凡之间的勾结,只怕他们也不清楚,要不然余非凡今天也不会那么沉得住气,都没去牢里看他们一眼。” 严良听得一叹,随即又压低了声音道:“杨大哥,凭衙门里那点人手是不够端了青云寨那帮人,但如果各大家族愿意自己募集人手,一起帮忙剿匪呢?咱们随便召集个一两百人肯定不成问题。” “这事……于法理不合啊,私人护卫只能用于自卫,不能主动参与斗殴。余非凡正愁找不到各大家族的把柄呢,他爹是平江节度使,事后一定会借题发挥。” “说的也是,唉,那刺史大人那边有什么说法么?他就拿周兴这帮人束手无策?” “要剿匪,就得派府兵,可平江府的府兵都是余成则的手下,刺史大人就怕一纸公文,招来的不是帮手,而是祸害。府兵一旦进驻青州城,余成则就能堂而皇之干涉城内事务。 到时有成队的兵丁整日在你家的铺子门口巡逻,那情形,你自己想想。搞不好,余非凡就盼着赵大人请兵剿匪呢。” “唉,真是糟心死了,早知道这样,就该让邓方他们离开青云寨的时候,一把火烧了那里。” “烧不烧,该来的还是会来。现在我们所有人,都在为周兴那帮人头疼呢。” …… 冷月当空,人间霜华。 在严家祖宅附近的一间房屋屋顶上,叶离秋负手傲立,双眸微闭,青丝飞扬,衣袂飘飘,好似一尊美轮美奂的青玉雕像。 一只信鸽扑扇着翅膀,落在了她脚下。她捡起信鸽,取下信笺,扫了一眼,随后吹了声口哨,一个侍女打扮的小姑娘矫健地跃上屋顶,来到了她身边。 她将信笺递给小姑娘,说道:“我要在此看护,脱不开身。回灵岩山,请大师姐去青云寨走一趟。” “是。”小姑娘接过信笺,腾身纵跃,转眼消失在了夜色中…… 第88章 一人挑一窝 灵岩山,位于青州城东南三十里外,是座不太起眼的小山。山上景色秀丽,有一座小小的道观,叫浮云观。这里并不是什么名胜古迹,平常人迹罕至。 然而,就在这座平平无奇的道观里,隐居着一位名动天下的人物,那就是当年的大梁第一猛将,柳怀英。 柳将军武艺卓绝,一生从无败绩,是当年公认的天下第一高手。虽已归隐二十多年,但盛名尤在,天下习武的女子无不视之为楷模。 今年是她八十二岁高寿。 晴光艳艳,寒风轻拂,灵岩山上草木枯黄,一片萧瑟景象。 在后山的半山腰,有一条清澈透明的小溪,泉水叮咚,波光粼粼。溪边的一块圆润的大石上面,此刻正盘腿端坐着一位灰色裙袍的年轻女子。 她看起来二十五六岁的年纪,五官精致,面若娇花,眉心有一颗小小的美人痣,为她清冷的面容增添了一丝妩媚风情。 此刻她正闭目打坐,挺拔的身姿一动不动,微风撩起她几缕发丝,在她面前轻轻摇摆。 “大师姐。”一个俏丽的小姑娘轻手轻脚地来到一旁,躬身奉上一张信笺,“三师姐有信到来,请您去青云寨走一趟。” 柳如冰缓缓睁眼,将信笺接过,扫了一眼,随后又将眼睛缓缓合上,一言未发。小姑娘再无多言,躬了躬身,轻手轻脚地离去…… …… 寒夜降临,青云寨。 灯火通明的厅堂中,众匪首齐聚一堂。为首的一人大马金刀地坐在一张虎皮大椅上,体阔雄壮,满脸横肉,约摸四十多岁,正是周兴。 这厮当年在平江一带奸淫掳掠无恶不作,后来官府下了通缉令,他为了逃避追捕,躲进深山。为了抓他,官府甚至不惜出动千余官兵,大举搜山,可最后还是叫他跑了。 自那以后,他销声匿迹,再无人知晓其下落。沉寂至今,除了一些公门中人,很多人都已经淡忘了这位曾经的江洋大盗。 在座的还有八人,都是一些喋血江湖的狠角色,个个手上都沾着不少人命。 “周大哥,那小子身边高手众多,想杀他看来还没那么容易。” “是啊,没想到连‘老猴子’都失手了,这么多年,还从没人能在他的吹针下活命。” “硬来怕是不行了,杨平那些人一直在盯着我们,一进城就容易暴露,怕是得另想法子才是。” 众首领神情凝重,议论纷纷。 周兴沉声道:“上面压得紧,咱们不能干等着那小子出城!还是要进城行事,哪怕冒点险也在所不惜!” 几位首领对视一眼,重重点头,“好!周大哥,我们听你的!你说,接下来咱们怎么干?是捣了那小子的铺子,还是直接杀去他家里?” 周兴凝眉沉思,就在这时,厅门外隐隐响起一阵惨叫声! “怎么回事!?”其他几人也听到了动静,纷纷站起身朝厅外望去。 不一会,门外的惨叫声越来越清晰。几人心中一凛,当即取过兵器,一起冲出厅外。 寨子里火光稀疏,依稀能看见不远处人影翻飞,树木摇晃,此起彼伏的惨叫声更是接连不断。 “难道是杨平带人杀上来了?”几人对视一眼,赶忙沿着蜿蜒的山道,朝那打斗声响起的地方飞奔而去。 然而,等他们赶到现场,定睛一看,差点吓得魂不附体! 在崎岖的山道上,尸横遍野,到处散落着残肢断臂,没有一具尸身是完好无缺,要么被砍断手脚,要么被削去了半个脑袋,甚至还有的被拦腰斩断! 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周兴几人瞳孔怒睁! 此刻,昏黑的山道上已归于平静,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在宛如修罗场一样的山道上,一个灰袍女子手持长剑缓缓走来,剑身鲜血淋漓,而她的身上却没有沾染一个血滴。 火光照耀,玉颜无暇,她美得如此惊心动魄,但脸上那冰冷的杀意,却让人好似坠落冰窟! “你……你是什么人?”周兴颤抖着问道。 女子一言不发,脸上的表情不见一丝波动,步步进逼。 “上……一起上!大家一起上!”周兴鼓起最后的勇气,大声喝道。其他几人抱着拼死一搏之心,跟他一起朝女子冲了上去! 剑光闪烁,身形如电! 只短短几个回合,除周兴以外,其他八人全部丧命!死得整齐划一,全部身首异处! 那一个个圆滚滚的脑袋,咕噜噜滚了一地! 周兴踩在血泊当中,骇然欲死,只感觉天旋地转,两眼发黑。直到那沾满鲜血,带着热气的剑锋缓缓贴在他脸上,他全身剧烈颤抖了一下,手中的长刀当啷掉落在地。 女子那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随之在背后响起。 “两个选择,自首,还是我把你剁成肉泥?” …… 清晨,杨平刚刚出了家门,去县衙的路上,一个捕快匆匆奔来,“杨捕头!快!你快去看看!”他拽着杨平就往城门处走。 “出什么事了?”杨平看出事有异常,一边走一边急声问道。 “周兴!周兴进城来了!” “什么!?他怎么敢?” 当杨平赶到城门口时,那里早已围了一大圈人。穿过人群,只见一身血污的周兴正被两个捕快押着跪在地上,神情呆滞,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怎么回事?”杨平凛声问道,心里大为震惊。 一个捕快向他递来一个小包袱,急禀道:“今天一早,有人把这个包袱丢给我,接着没过多久,周兴这厮就踉踉跄跄走进了城里,我们一见他就给他摁住了。” 杨平将那包袱拿在手里仔细打量一番,只见包布上写着两个血字,“物证”。将包袱打开一看,里面有封书信,有份口供,还有一包玉石。 “包袱是什么人丢给你的?” “没看清。” “周兴这厮说什么没有?” “只说了两个字,自首。” 杨平惊诧不已,沉思片刻,对几个捕快分别说道:“你们俩将周兴押去大牢,严加看管!你速去禀报刺史大人!你们两个,去青云寨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 “杨捕头。”这时,周兴突然开口了,颓然道,“我什么都招,只求你们早点给我个痛快!” …… 与此同时,城中一处幽静的小巷子里,柳如冰将一个血淋淋的布袋丢在地上,略微显得有些不耐烦。 “不就是想对付那个姓余的县令么,何必浪费这么多手脚,我直接去将他宰了不就行了。” 叶离秋轻笑道:“若想杀那姓余的,我随时可以动手,哪还需要劳烦师姐。直接杀了他,恐会引起一些没必要的波澜,还是依法行事比较妥当。” 柳如冰根本不关心这些,转身就要离去。走之前又多问了一句,“单凭周兴的口供跟那一副书信,当真能定余非凡的罪么?” 她其实压根也不关心这些,只是怕事情处理不干净,回头又得让她下山走一趟。 叶离秋拱手一拜,笑着道:“此次有劳师姐了,剩下的事情,我自己处理。” 柳如冰面无表情,再无多言,自顾转身离去…… 第89章 开堂提审 生意上的事,施展不开手脚,外面又危机四伏,出个门都提心吊胆,一时间让严良有些心灰意懒。 本来制定了一堆计划,每天忙得跟陀螺一样,结果突然一下闲下来了,让他有点无所适从。 日上三竿,通常这时候他肯定出门忙碌了,今天他却懒得起身,在床上跟慕容滟一遍又一遍地做着早操。 “相公!相公!快起来!周兴落网了!刺史大人马上就要开堂提审,咱们快去看看!”妙妙焦急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房门敲得砰砰响。 “什么!?周兴落网了?” 严良听得精神大振,赶忙抽刀断水,翻身下床。谁知脚底一软,差点瘫在地上。 慕容滟赶忙将他扶起,嗔笑道:“让你悠着点,非不听,真当你这身子是铁打的啊。” “别说了,快快快,快去看看。” 收拾好以后,一家人一起出了门,直奔县衙大堂。当他们赶到时,县衙门口早已是人山人海,不仅是四大家族的人,城中几乎所有商贾世家全都到了。 如今大伙对严良都是心怀敬佩,见他一家到来,纷纷让开道路。他那天在柳舟婚宴上对的那首诗,悄无声息之间,已经传得人尽皆知。 甭管他是不是借酒撒疯,敢写出那样两句话,他就绝对是当世第一人! 到了人群前方,放眼一看,周兴戴着手铐脚镣正跪在堂下。杨平一手叉腰,一手握刀,凶威凛凛地站在一旁。两排衙差手里拿着杀威棍,整齐站在两旁。 余非凡跟偷奸被抓一样,瑟瑟发抖地站在大堂案边上,脸色一会红一会白。 “刺史大人到!” 听到这声唱喝,他腿脚一软,差点没瘫坐在地上。直到现在他都没搞明白,周兴为什么会在这里?青云寨那两百多号人都哪去了?这一夜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自首?他抽的哪门子风?他为什么要自首?老子可没亏待他,况且,他怎么敢?他女儿还在我们手里!” “砰!!” 当他还处在懵圈状态时,赵文泰已坐到了大堂案前,重重拍响了惊堂木。这一拍,可是把他多日以来积压在心里的怒气全给拍了出来。 “堂下何人!?” “周兴。” “知罪否?” “知罪。” “所犯何罪?” “都已写在供状上,画了押。” “呈上来!” 杨平将写有物证二字的小包袱递到案前,并小心打开,将供状、书信还有玉石依次摆成一排。 看到那封书信还有那包玉石,一旁的余非凡脸都黑了。那封信,正是他指使周兴派人将郑海灭口的信。 他自以为握住了周兴的软肋,万无一失,写这封信的时候,压根都没想过有一天这封信会成为呈堂证供。 赵文泰将供状和信依次看过,目光冷厉的看向余非凡,厉声道:“余大人,依照周兴供认,是你指使他灭了郑海的口,是你指使他烧了兰记制衣坊,也是你指使他在城外码头刺杀严良,你有何话说?” 此言一出,围观人群中顿时喧声一片。如果仔细听,可以分辨出,基本都是些谩骂之声,并没有多少诧异之声。 “污蔑!这是纯粹的污蔑!他一个罪大恶极的江洋大盗,他的话怎么可以采信?”余非凡满脸通红,声嘶力竭地吼道。 “污蔑?哼,那这封书信又怎么说?你敢说这封信不是你所写?要不要本官比对一下字迹?”赵文泰冷声说道。 “字迹可以模仿!赵大人,你怎可只凭一封书信就轻信他的污蔑之辞?”余非凡还想垂死挣扎。 “哼,那你可敢与他当堂对质?” “这……好!我倒要看看,他能跟我对出个什么来!”余非凡一脸阴狠地瞪着周兴,眼神中满是威胁的意味。 周兴深知自己犯下的罪行,别说这次在青州干的事,只凭过去犯下的罪孽,也难逃一死。 所以他这次自首已抱定必死之心,只想死得痛快点,别被那可怕的女人百般折磨,也不愿多连累自己女儿。 沉声说道:“该交待的我都已经写在供状上,所有的事都是我做的,我全都认,我只求一刀,别的再懒得多说!” “哈,赵大人,你也看到了,他根本不敢跟我当堂对质!你若只凭他片面之词就定我的罪,未免太牵强了?”余非凡冷冷一笑,立时变得镇定许多。 赵文泰气得暗暗咬牙,懒得搭理他,径直对周兴说道:“周兴,你若积极配合,揪出幕后元凶,或许还有将功折罪的机会,你当真要一意孤行?” 周兴冷笑道:“刺史大人,我犯下过什么罪,我自己清楚,你也清楚,别说是你,就是知府大人在这,敢说能给我一条活路么?还是别再浪费口舌了,赶紧宣判。” 赵文泰气得咬牙切齿,确实,凭周兴犯下的罪行,怎么判都难逃一死。也确实,只凭他这么个江洋大盗的一面之词,就定一个朝廷命官的罪,属实有些牵强。 而且那封信包括那些玉石,确实算不上铁证,还是有狡辩的空间。 “真若不行,只能把本案提交州府,让知府大人定夺了!” 可转念一想,“知府大人跟余成则一文一武,共治青州,倘若没有充足证据,他能下得了决心跟余成则撕破脸皮么?” 想到此处,心里颇有些不甘,“难道这一次还是弄不死这狗东西?” 细细思量过后,沉声说道:“余大人,现在毕竟已经有了证词证物,为了避嫌,本官必须先将你停职,劳你暂时待在府里,不要离开,待本官上呈知府大人……” “赵大人!我有话说!” 赵文泰话未说完,门口突然响起一声高呼,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孙迁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快步来到堂下站定。 “难道他想到给我脱罪的法子了?”余非凡看得心中暗喜,心想,这条狗腿子算是没白养。 但下一刻,他却感觉出不对,因为皮三、刚子那几个混混也跟在孙迁后面来到了堂下。 “他……他这是……”心里有点莫名地发慌。 “孙迁,你有何话说?”赵文泰冷声问道。 “禀大人,下官前来指认余非凡!刚刚周兴招供的那些俱为事实!下官曾受余非凡指派,无故查封兰记衣铺,让皮三等人去兰月酒楼捣乱,制造郑河郑海两兄弟的命案! 包括后来对严良的刺杀,下官全都知情,余非凡就是幕后主谋!下官愿与他当堂对质!” “什么!?你……你……”余非凡如遭雷击,一个踉跄,差点站立不稳。 孙迁与他目光对上,孙迁的眼神中也有一丝挣扎与不甘,但更多的还是无奈与恐惧! 他为什么会突然上堂指认? 因为在早上他刚要出门的时候,一个女子提着个麻布口袋突然出现在他家院子里。 女子将青云寨八个首领的头颅一个个在他院中的石桌上摆好,告诉他,想活,就去自首,不自首,玉皇大帝都保不住他! 第90章 罪有应得 孙迁不是主谋,只是从犯,而且也没有直接参与杀人,加上自首和做污点证人,怎么都不至于判死刑,最多是流放充军。 他一点都不怀疑早上那女子的话,那女子想杀他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 他可不想死,所以他毅然推翻了和余非凡之间友谊的小船,亲自来踹他下水。 这一幕让围观的众人很是诧异,养狗的被狗咬,属实活该!众人脸上又带着戏谑与快意。 “余大人,你说周兴这个江阳大盗的话不可信,那孙主簿的话呢?可信么?你要不要与他当场对质?”赵文泰冷笑着问道。 “你……你……你血口喷人!!”余非凡指着孙迁,状若癫狂,像个恶鬼一样。 “赵大人,下官刚才所言,句句属实。”话都已经说出口了,孙迁只能硬着头皮,一条道走到底。 于是将余非凡赴任以来,干的所有龌龊事情全部娓娓道来。当初余非凡干的那些事,可不止只有他们两人知道,衙门里的一些衙差也知情。 正所谓墙倒众人推,很快,几个衙差也加入了指证的行列。面对千夫所指,余非凡彻底慌了神。 “证据!证据呢!!你们只凭嘴上说有什么用!我也可以说你们串通好了一起来陷害我!”他还想做垂死挣扎。 孙迁在来时的路上就已想好,余非凡这厮睚眦必报,若是今天弄不死他,将来肯定被他弄死。所以来时的路上,就一直在思考证据的事。 “禀赵大人,当初拿给郑海兄弟的毒蘑菇很是稀有,是余非凡托人从平江府弄来的。他只给了我两颗,其他还留了一些,说是将来有可能还会派上用处。 请赵大人立即派人去他府中搜查,只要找出那些毒蘑菇,便是铁证!” “你……孙迁!!你个该死的东西!!老子杀了你!!”余非凡急怒攻心,全然丧失了理智,像疯狗一样朝孙迁扑了过去。 杨平眼疾手快,随便抬脚一绊,就让他摔得鼻青脸肿。围观的人群看得大为解气,纷纷大声叫好,外加大声痛骂。 严良还有四大家族之人无不是痛快无比,心知这狗东西肯定是难逃此劫。 “天降之喜!真是天降之喜!简直跟做梦一样!”同时众人也颇感诧异,怎么也想象不到,居然会一夜之间峰回路转,“发生了什么?这一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赵文泰随即下令,搜查余非凡的住处,果然,搜出了一小袋毒蘑菇,跟此前在兰月酒楼搜出的毒蘑菇一模一样。这一下可算是铁证如山,叫余非凡百口莫辩。 加上一众人证的证词,所有事情水落石出,余非凡被当场定罪下狱,等通报知府大人之后,明正典刑。 消息传来,整个青州城都弥漫在一片喜庆的气氛中。 阴云散去,天气是如此晴朗,空气是如此清新,连冬日的寒风吹在身上,都只觉温暖无比。 中午,严良在兰月酒楼大摆筵席,邀请四大家族的年轻一辈,以及城中各大商户共聚一堂,纵情吃喝,欢声笑闹。 在场众人无不是兴致高昂,席间的气氛热烈之极。 “哈哈!这下好了,此前耽搁下来的事情终于可以重新启动了!制衣坊要尽快重建,教坊那边也要尽快完工,酒楼青楼的整合要立即提上日程,足疗店准备开春营业!” 严良兴高采烈地端起酒杯,望向坐在对面的徐红英,笑道:“徐姐姐,咱们之间的合作也可以正式启动了!” “好啊,咱们各自想出个方案,晚些再一起好好合计合计。” 兰月晴举杯笑道:“有徐姐姐加盟,真是如虎添翼,希望以后咱们精诚合作,大展宏图!” 徐红英举杯笑道:“会的,凭严小弟的本事,会有这一天的。说来,我倒是沾了你们的光了。” 说罢二人共饮一杯。 严良笑道:“姐姐莫要谦虚,等青州的市场整合好,下一步咱们就是往平江府发展。凭姐姐在州府的关系,到时还要劳烦姐姐多多出力才是。” “小弟放心,既然我将身价性命都托付给了你,自会全心全意助你。” “哈哈!有姐姐这句话就足够,我也定不会让姐姐失望!” 宴后,众人尽兴散去。严良本打算去制衣坊和教坊转转,谁知才一出酒楼大门,柳公明就站在玉铺门口冲他招手。 “严良!过来!”神情颇有些郑重。 “走啦姐夫,我爹有事找你聊呢。”柳舟拉着他就朝玉铺走去。 香芸看得会心一笑,大致猜到老头子要找严良聊什么,也懒得去掺和,于是跟兰月晴她们一起等在酒楼门口。 “啥事啊,岳父大人?怎么这副表情?”严良笑嘻嘻地走到跟前,心里也大概有数。 柳公明二话不说,指着店里放石头的货架,“去,给我挑两个石头,切给我看看。” “哈哈,岳父大人今天这么有兴致啊。”严良也不墨迹,走到货架前,很快挑好了两个石头,递给他道,“您自己切着玩,我还有事呢,先走了。” 柳公明一把拽住他,郑重无比地小声问道:“你……真的会‘云之相’?” “什么相不相的,反正切几块石头还是有点把握的。”他随口笑道。等同于承认。 柳公明把石头丢在一旁,沉声道:“你小子既有这等本事,明年咱们可以一起夺取岷山矿脉的开采权!这可是数不尽的财源!” 严良想了想,淡淡笑道:“还是明年再说。” 这一刻,柳公明心中属实震撼无比,女婿这么年轻,居然会云之相术,先前若说对女婿是一百个满意,此刻,他已经觉得是有些高攀。 “小子,不管你是怎么个打算,但你记住,咱们是一家人。今后不管做点啥,我柳家会对你毫无保留地支持,你也要记得带着柳舟他们一点。” “放心啦,都说是一家人了,这些话还用多说么?”严良微微一笑,到一旁拍了拍柳舟的肩膀,“走了,跟我一起去转转。” “好嘞!姐夫,今后不管你到哪,我给你当个小跟班,有啥吩咐你只管开口。” 这一刻,柳舟对严良已经由敬佩,上升到崇拜。 头上的大山没了,感觉走到哪空气都是甜的。兴高采烈地转悠半天,傍晚回到家,老夫人笑着将一张鲜红的喜帖递给严良。 “喜帖做好了,日子就定在七天之后。” “好呀,越快越好。香芸,新家收拾得怎么样了?” “都差不多了,就差添置点新家具。先前我跟妙妙去赵记铺子看过,还不错,既然宅子买的他家的,我想的家具也到他家买,也算是还樱樱一个人情。” “嗯,就到他家买好了。明天上午我没事,跟你们一起去看看,正好沿街发发喜帖。” 随后一家人共进晚餐,吃完以后聊了一会,严良就跟香芸一起回了房。 人逢喜事精神爽,二人都是兴致勃勃,一进门就抱着啃在了一起。没一会,香芸就着急去脱他衣服。 “等一会,等一会。”严良拉着她手,笑道,“一会杨平估计要来,我跟他约好的。别办事办到一半被打断,还是等一会。” “嗯,那我先叫人打水来洗澡了。” 果然,没过一会莲香在门外喊道:“少爷,杨捕头来了。” “好,马上来。” 到了前厅,杨平正等在那里。他急忙上前问道:“杨大哥,青云寨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周兴跟孙迁为啥会突然反水?” 杨平神情凝重道:“上午我让人去青云寨看了一趟,起初我还不信,后来我自己也跑过去看了一趟。” 说到这,他像是想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神情显得有些骇然,“青云寨上下二百一十多口人,除周兴以外,在一夜之间全部被杀!而且……是被同一人所杀!” 第91章 广发喜帖 “什么!?这……这得是什么人干的?”严良听得震惊不已。 “那人的功夫高得难以想象,只怕举世都难逢敌手!我从未听说过青州附近有这样的人物!不仅武艺超群,而且心狠手辣,杀人跟砍瓜切菜一样。 青云寨的两百多具尸身,就没一具是完好的。其中八位首领全部被砍去头颅。而他们的头颅,最后在孙迁家里找到。我想,这就是周兴孙迁反水的原因,他们,全被吓破了胆! 那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这么高的功夫?”严良细思片刻,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道清丽孤傲的身影,瞳孔不由得一缩,“离秋!不会是她!她的功夫就高的吓人!” 继而心里又涌起一股暖流,“肯定是她,她是为了帮我,保护我。那个丫头,居然为了我杀了这么多人,可感动死老子了!妈的,不把你娶回家,我誓不为人!” 紧接着嘴角又浮现出一丝骚包的笑容,“你说你这丫头也是,喜欢我直说就行了,何必装高冷?你一表白,我马上就脱光了躺下,任你为所欲为了。” 杨平见他表情怪异,皱眉道:“严老弟,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哦,没有没有。反正余非凡落网了,结果是好的,何必再计较这些过程。而且青云寨那些都是凶恶的法外之徒,杀他们不犯法?” “不犯法,若是知道是什么人干的,赵大人怕是还要给他写个为民除害的牌匾呢。” “那不就行了,接下来就等余非凡他们被判刑。不会再出岔子了?” “不会,证据确凿,余非凡自己也招了,就是他老子也保不了他,不受牵连就不错了。余周二人难逃一死,孙迁少说流放千里,这辈子是别想回青州了。” “哈,可喜可贺。哦对了,老哥你来得正好。”严良快步去内堂拿出一叠喜帖递给了杨平,笑道,“衙门里的兄弟就劳烦老哥帮我通知一声,七天后早点来喝喜酒。” “哈哈,一定一定,我们早就盼着尝尝你们的新酒了!” “放心,酒管够,到时定不叫老哥失望!” 闲聊一会,杨平告辞离去。严良匆匆回到后院,进了门,香芸正在木桶里泡澡。 “哈!大宝贝,我跟你说,这次咱们可是遇到贵人相助了。”他匆匆脱了衣服,钻进浴桶,将香芸抱在怀里。 “遇到什么贵人?”香芸双臂环上他脖颈,媚眼如丝地望着他。 严良于是将刚刚的事情说给她听。 “那人肯定是离秋师姐,对不对?除她以外,还有谁有那么大本事?” “倒真有这个可能,只是……离秋师姐向来心性淡泊,在山上跟着师傅静心修行,很少下山,怎么会突然……”香芸略感疑惑。 “哈,她都救过我几回了,那天在码头,要不是她出手,我估计都没命了。他一定是为了帮我,嘿嘿,你说,她会不会是喜欢上我了?” “喜欢你个鬼哦!”香芸嗔笑着点了点他额头,“她跟你从无交集,喜欢你什么?虽然我跟她接触得也很少,但我知道,她可不是轻易会动心的人,你少做白日梦。” “那可说不准,对了,咱们这两天一起去灵岩山找她。救了我几次,总得道声谢才对。” “呀,你不说我差点都忘了。我是得去灵岩山一趟,三天后是师傅的八十二岁寿辰,我得给师傅拜寿去。” “那正好,嘿嘿,正好我去探探她对我的心意。她若真对我有意思,我就娶她做妾,你不会反对?” “咯咯,你少做白日梦!她若真愿意嫁给你做妾,我绝无二话。” “那就一言为定,哎呀,她这么厉害的女人若是娶回来,以后安全感爆棚啊。” …… 第二天一早,妙妙积极忙活足疗店的事去了,兰月晴约了工匠,要开始忙活制衣坊的重建事项。 慕容姐妹俩去了码头,今后从省城到青州的货运肯定会更加频繁,二人要提前安排运力,调配人手。 怜香如今差不多成了严府的女管家,管着手下几十号丫鬟,跟三桂四喜两个家丁头头一起操持着新宅的收尾工作。 严良和香芸则一起去往了赵记家具铺,一进门,就看见赵樱樱半躺在一张藤椅上,悠闲地翻看着一本诗集。 “哟,赵大小姐亲自看店呐?”严良笑着招呼。 “嗯,香芸跟我说你们今天要过来。”赵樱樱笑盈盈地站起身,将诗集随手丢在一旁,走上前道,“家里的家具生意好多是我在打理,你们那宅子我也熟,给你们出出主意。” “哈哈,那再好不过,要我说,我们都不用过来,你直接给我们挑好了送去府里就行,你对那宅子比我们还要熟悉。” 严良随口一笑,瞥了眼那本诗集,骚心又起,嘿嘿道:“赵小姐又在研究诗集啊,有没有研究出个什么新花样出来?” 不同于以往,这一次赵樱樱十分坦然,一点没有扭捏害羞的意思,笑着道:“严公子若是有兴趣,可以挑个时间,咱们一起研究研究啊。” “哟,这妞近来胆识见长啊,都敢反撩我了?”严良哈哈一笑,见撩不动也就懒得再撩,和二人一起看起了家具。 有赵樱樱帮忙参谋,上百套家具用了不到一个时辰就选好了,而且全都有现货,下午就会让伙计送去新宅。 “樱樱,你这是提前做过工作了?早就给我们把款式和库存准备好了。”临走前,香芸笑着说道。 “那是,知道你们要过来,我能不用心准备么,一早去别的铺子调了货过来,可不能耽误了你们乔迁还有你相公的喜事。” “哈哈,大喜之日,赵小姐早点来。”严良将喜帖递了过去。 “嗯,一定,提前给严少爷贺喜了。” 接过喜帖,赵樱樱灿然一笑。待二人走后,她痴痴地看着那鲜红的喜帖,眼神中,止不住流露出一丝羡慕的色彩…… 整条街的商户,严良几乎一家没落下,见人就发喜帖。走了一路,热闹了一路,到哪都是喜气洋洋。 严良对余非凡的那首诗,让他在全城商户的心里,有着超凡脱俗的地位。所有人都对他诚心恭贺,再没有半句闲言碎语。 到了王记玉铺门口,王青禾两手插在胸前,半倚在门框边上,整好以暇地望着二人。 “严少爷,如今你这人气,在青州城是独一无二呀,走到哪都跟过年似的。” “哪儿呀,大伙给面子而已。”严良笑着走上前,将喜帖递给了她,“婚礼当日,王小姐早点到。” “好,这次你严少爷办喜酒,定是盛况空前。大伙议论你们那新酒已经有好些日子了,到时我肯定得赶早去尝尝。” 她将喜帖拿在手中随意观看,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她今天穿着一身最新款的白色绒毛长裙,脚踩紫色高跟皮靴,端庄优雅而又妩媚性感。 跟香芸有点撞衫。衣服的款式一模一样,就鞋子的颜色不一样,香芸穿的黑色。 既然撞了衫,肯定得别别苗头。香芸朝她铺子里扫了一眼,淡淡道:“王掌柜,近来我们家花钱如流水,手头有点紧了,到你店里切切石头。” “嗬,好大的口气,已经完全不加掩饰了么?”王青禾丝丝冷笑,淡淡道,“好,开门做生意,还能不让你切么,请。” 第92章 我的方案是,你娶我 看着那亲热地挽在一起挑石头的二人,王青禾的眼睛里闪动着丝丝复杂的色彩。 羡慕?防备?不甘?还有点别的什么…… “柳香芸这贱人,本来我处处不输她,现在她身边有了严良,可是把我彻底比下去了……这货爱情事业双丰收,我比她大几岁,却还孤身一人,看来是得找个男人了……” “找个啥样的呢?肯定不能比严良这小子差,否则以后还怎么在柳贱人面前抬头做人……” 正自顾想着心思,那二人已将石头挑好,搬来了柜台前,是两块西瓜大小的石头,皮壳表现很不错,一看就有可能出高货。 “可以呀,每次都捡我店里最好的石头,自信得很呐。”她收敛心神,淡淡说道。 “少废话,开价。刚刚去赵记买家具的钱还没给,正好切完石头去结账。”香芸略显不耐道。 听了这话,王青禾心里可是十分不爽,“真拿老娘当冤大头了?瞧给你狂的!” 明亮的眼眸当中黠光一闪,指着两块石头淡淡道:“这一块,八块高冰玉,这一块,一块琉璃玉。” “你怎么不去抢!?当我们是小白?”香芸气得柳眉倒竖,对方的开价比他们预期的高出两倍不止。 “王小姐,你这价格可就有点不实在啦。若照这价格买下来,我们还有什么空间。”严良微微笑道。 “我报的可是实价,这两块石头的品质你们也看得到,若是觉得太贵,你们可以再看看。”王青禾淡然一笑,一点没有要让步的意思。 “哼,王掌柜今天做生意不诚心嘛。”香芸冷冷一笑。 “怎么叫不诚心,做生意,一个给价,一个还价,不是天经地义的事?” “那我还个价,这块三块高冰,这块四块高冰,如何?” “不卖。” “你!”香芸气得咬牙切齿,耐着性子,“那每块我再加一块高冰!” “不卖。再加。” “你到底要加到多少!?直接说个最低价!” “八块高冰,一块琉璃。” “……” 香芸听得直想揍她,严良呵呵笑道:“王小姐这是一口不让啊,行,看来今天这买卖做不成,我们去别家看看了。”说完就拉着香芸出了门。 “哼!瞪着大眼来占老娘便宜,当老娘白痴?”二人一走,王青禾就叫来伙计,“去,把这两块石头切了。” 如果确定石头能大涨,傻子才把石头卖掉,当然是自己切。 伙计搬着石头去到门口,开始坑次坑次地切。王青禾站在旁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很快也有不少人围过来看热闹。 咔嚓,石头切开,入眼青灰一片,蟒纹遍布,细碎的裂纹更是像蜘蛛网一样,到处都是。只有浅层的一小片种水还行,其他地方大面积变种。 垮!巨垮!号称八块高冰的石头,最多值个两块正冰! 尼玛…… 日了狗了呀…… 王青禾脸一黑,气得瑟瑟发抖。 “哎哟,王小姐今天好兴致啊,大清早的就把花岗岩搬出来切着玩。” “哈,一天营业额打水漂,王小姐白坐一天台。” “别说了,再说王小姐要血崩。” 人群中接二连三响起一阵戏谑的声音,大多是男人的声音。都知道这娘们心高气傲,目中无男,看她切石头切垮,一众猥琐男纷纷偷笑。 “不买石头的全都给我滚!老娘切石头要你们看个什么劲!坏了老娘风水!” 王青禾叉腰怒喝,气势汹汹。众人嘿笑着缩了缩脖子,见地上还有一块石头,没一个人离开,全都等着看戏。 “切嘛,难得见王小姐切石头,垮一个就怂啦?”人群中响起一阵怂恿之声。 “严良那个狗东西!是故意给我挖坑?还是真的打眼了?这么好的石头居然切垮了,点这么背?” 王青禾很是不甘,“如果另一块也垮了,肯定就是那对奸夫淫妇故意坑我……好!老娘陪你们玩!”接着对伙计小手一挥,“切!” 呲啦呲啦呲啦…… 石头一切两瓣,入眼一看,马马虎虎,算是不赚不亏。 “这就有点深奥啦……”王青禾顿时皱起了眉头,一时间有些拿不准严良到底是挖坑还是真的打眼。 “这个死小子!怎么就能让老娘这么不爽……”她回到店里来回踱着步子,头皮发麻,全身刺挠。 没一会,她十六岁的二弟王青山跑了过来,一脸兴奋地说道:“姐,刚刚我做成了一笔大生意!严少爷跟严大少奶奶到我那间铺子里一口气买了十块石头!” “什么!?你卖给他们的?二叔没给你把关?”王青禾听得毛都快炸了。 “姐,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也看了几年铺子了,又不是不懂行。严少爷热情得不得了,我跟他一见如故,已经称兄道弟了,那几块石头我就做主卖给他了。” “他切了没!?”王青禾的脸阴沉得跟女鬼一样。 王青山没有察觉,自顾眉飞色舞,“切了一块小的,哇,他那手气可真壮!三块高冰买的小石头,结果切出两块琉璃玉,外加两块高冰!你说……哎!姐!你怎么了!你怎么了!你们俩!快去请大夫!我姐晕过去了!” …… 下午,香芸先回了新宅,赵樱樱要送家具过去,得接一下。 严良独自去往百花楼,昨晚吃饭的时候,他跟兰月晴还有香芸她们仔细商议过,拟定了初步的合作方案,准备去跟徐红英碰个头,通个气,听听她的意思。 进了门,楼里的丫鬟都不用通报,直接就将他领去了楼上徐红英的闺房。 进了门,徐红英正坐在桌旁算账记账,桌子上摆放着算盘和账册。 “姐姐。”他笑着招呼一声。 “来了,过来坐。小荷,把门关上。”徐红英微微一笑,让丫鬟走时将门关好。 “姐姐这么大的产业,还自己算账呐,不找个账房先生?”在桌旁坐下,看着那厚厚的账册,他笑着问道。 “做生意,心里没个清晰的账目怎么行,到时亏了赚了都不知道。”徐红英放下手中的活计,微微笑道。 她今天也穿着一身时髦的皮氅袍裙,妆容精致,肤白胜雪,一眼看去贵气逼人而又艳光四射。 “看来姐姐是个算账的好手啊,正好,我们昨晚商量了个方案,姐姐来算算这笔账,划不划算。”严良一脸笑意。 “嗯,正好,我也想了个方案。说,先听你的,是怎么个方案?”徐红英笑靥如花地望着他。 “这样,姐姐算一算名下所有产业,现在一年的盈利是多少。把这个数字加个两成,作为以后的最低分红限额。 我将你所有产业并购过来以后,给姐姐折算成两成股份,按年分红。分红金额大于最低限额,则该多少是多少。分红金额低于最低限额,则照最低分红限额给姐姐分红。 如此一来,对姐姐而言,绝对是稳赚不赔,姐姐以为如何?” 徐红英笑着点头,“不错,小弟果然大气,帮姐姐考虑得十分周到。只不过,这样一来等于说风险都由你来担,我只管坐享其成,这可有悖合作的初衷哦。若真以这种模式合作,你不怕我整天躺在家里等分红,什么事都不干?” “哈哈,我相信姐姐。姐姐若是惫懒之人,又怎会跟晴姐姐斗了这么多年。凭你的身家,早就可以躺在家里什么都不干了。” “咯咯,算你说得对。只不过,照我的初衷,既然要精诚合作,就该福祸与共,否则这合作关系怎能长久。所以我也想了个方案,小弟可愿听听?” “嗯,姐姐请讲,小弟洗耳恭听。”严良定定地看着她,心里对她又由衷敬佩了几分。 做生意向来都是这样,愿意同甘的多,愿意共苦的可没多少。 “徐姐姐对我如此信任,属实难得。”他心里不由得涌起丝丝热意。 徐红英面带微笑,一对明亮的眼眸也是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过了好一会,却是一言不发。 孤男寡女这么四目相对,很快,严良感觉到一丝异样的气氛,油然弥漫在二人之间。 “姐姐,你的方案……到底是什么?”他忍不住开口,打破了沉默。 徐红英轻柔一笑,朱唇微启,“我的方案就是……你娶我。” 第93章 玩弄小萝莉的姿势 “这个……” 严良脑子里一下子出现了短暂的空白,有点短路。 徐红英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如水一般的眼眸之中,除了精明的神采,更多的,是一份绵绵的情意。 二人就这么呆呆地看着对方,又过了好一会,见严良仍像个二愣子一样,徐红英心里不由地涌起一丝慌乱,如小鹿乱撞,洁白的耳根也泛起一抹羞红。 虽然她久经俗尘,见惯了风风雨雨和形形色色的人,但如此这般主动向一个男人袒露心意,心里终究藏着一份羞涩。 “若他拒绝……我……我可怎么办……” “姐姐高见,我同意。” 就在她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严良笑着开口,看向她的眼神中,也多了一缕柔情。 “你……当真?”徐红英心里好似有巨石落地,褪去羞涩,再开口,声音已是温柔似水。 “哈哈,我当然是认真的。姐姐提的这方案,先前我想都不敢想。”他将凳子朝徐红英拉近了一些,坐到她跟前,一手撑着腮帮,定定地看着她。 “姐姐心性过人,又如此娇媚可人,多少人对你梦寐以求。你愿意将自己托付于我,我怎敢不好好珍惜。”说着,他伸手握住她柔软细嫩的小手,真诚说道,“今后过了门,我定好生疼你爱你。你这方案,属实是最佳方案。” 徐红英温柔一笑,轻问道:“这事……你要不要回去跟月晴她们商量商量?” 提起这茬,严良突然想到什么,脸上泛起一丝难色,嘿嘿道:“姐姐,事情是这样,前阵子我跟香芸她们说好,正妻就只娶她们五个,后面再娶,一概算作纳妾,这个……” “我同意,做妾就做妾。” 让严良很是意外,徐红英答应得十分干脆,没有一点拖泥带水。 “这个……姐姐,我是怕你心里委屈。当然,你不用担心,什么妻啊妾的,只是个名头而已,我绝对一视同仁,不会偏心。” 徐红英摇头笑道:“我一个女子,经商多年,受尽了世人冷眼,听惯了风言风语,你当我的名声能比月晴好多少?我才不在乎别人的眼光。 我既然下定决心嫁给你,就是相信你会好好待我。做妾又怎样,你那几位正妻难道还能欺负得了我?” 她的眼中闪动着自信,傲气,与一丝锋芒。 “好!姐姐大气!我一会就回去跟香芸还有晴姐姐她们说,你就等我的好消息!” 严良欢欣不已,对这样的合作方案简直是千百个满意。看着徐红英那娇艳如花的脸庞,止不住心头一热,凑上前,轻轻挑起她圆润的下巴,在她红艳艳的嘴唇上深深一吻。 徐红英面若红霞,任他吻了好一会,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严良心满意足地坐回座位,柔声笑道:“刚刚这就算是签订合作协议了,姐姐以为如何?” “嗯,我等你的好消息。”徐红英灿烂一笑…… …… “纳徐红英为妾!?” 晚上,一家人共进晚餐,听了严良的讲述,一个个先是惊讶,然后表情各异。 老夫人最是淡定,心想,“反正你个逆子也不听我的,想纳妾你就纳,纯当多一个使唤丫头和一个出气筒。” 香芸冷哼一声,“又是连人带产业一块端的套路,你跟人合作就不能有点新意么?” 严良一脸委屈,“天地良心,这次可不是我端她,是她把我给端了。” 兰月晴笑道:“这样也挺好,徐红英是个挺能干的女人,这样一来,她今后肯定踏踏实实替咱们严家出力。” 慕容恬冷笑道:“相公,前阵子刚说纳妾的事,你这么快就要付诸实践啦,你这执行力可真够强的!” “就是,两个正妻还没娶进门呢,都已经在张罗纳妾的事了,你可真够可以的。”慕容滟也嘀咕了一句。 “冤枉啊,我可真没想到会出这种状况,一切都是形势所逼。说到底,我不也是为了严家的未来才牺牲色相,你们要理解我。”他装得有些可怜的样子。 妙妙冷笑道:“她提出要嫁给你,你就同意了?你就不能拒绝?咱们先前想的那种合作方案不好么?难道亏待她了? 我看你分明就是见色起意,那徐红英若是长得五大三粗,你会同意娶她?” “小毛丫头,你懂啥。”严良在她腿上捏了一把,微微瞪了她一眼, “她长得好看,这是我们合作的基础。就像我,如果长得肥头大耳,她能愿意嫁给我?这跟好不好色无关,而是郎才女貌,佳偶天成,正好又能让我们的合作关系变得坚不可摧。 我绝对是一心为公,没有半点私心,你们可不要以为我是那种肤浅的人。我娶个女人容易么,娶了就得照顾人家一辈子,压力多大?负担多重? 我叫苦了么?我喊累了么?我还不是一心为了家族的繁荣?我独自一人承担了多少?你们得多多体谅我的苦衷,多多支持我才是。” “行了,你们吃,我有点反胃,出去吐一会。”老夫人第一个听不下去,起身离席而去。 “白瞎了这么多年教导他礼义廉耻,狗都说不出这么不要脸的话来,唉……”心里暗骂一句。 “老东西!带头拆我的台?”严良愤愤地望着她。 “良哥哥。”妙妙在他耳边喊了一声,青葱般的指尖夹着一根细长的银针,在他面前晃了晃,“我估摸着这一针扎下去,都扎不穿你的脸皮,你信不信?” “小毛丫头,瞎说什么呢。大人说话,小孩子少插嘴。”严良瞪了她一眼,一本正经道, “行了,这事就这么定了。你们也不要心疼我,我是男人,苦点累点没关系。回头徐姐姐进了门,你们跟她好好相处,别给我添堵就行。” 还真是狂得没边了! 香芸几人横眉怒目地瞪着他。 他被盯得有些不自在,老脸微微泛红,“哈,吃饭,吃饭,都忙活了一天,多吃点。”殷勤地给几人布菜,直想着赶紧蒙混过关。 “良哥哥,今晚我给你做做针灸,你这么辛苦这么累,我替你解解乏,通一通气血。”妙妙突然凑近他腻声笑道。 “扎针就算了,那玩意我看着瘆得慌。”他摇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恍然想起这小萝莉可不是什么善茬,心里一阵发虚。 妙妙嘻嘻一笑,在他耳边呵气如兰,轻声魅惑,“你让我扎几针,晚上我就让你把我吊起来玩,如何……” “这个……”严良听得心痒无比,这事他已经琢磨好久了。玩弄小萝莉的一百种姿势,他没事就在脑子里演练一下,没事就去蛊惑妙妙一下。 “我绸带挂钩都准备好了哟,答不答应?”妙妙继续诱惑。 “好!”经过短暂的思想斗争,他大义凛然地点了点头,“先说好,我可不是有什么低俗爱好,纯粹只是为了跟你做学术研究。” “好,你可正派了呢。”妙妙欢欣一笑,眼睛里闪过一抹凶光! 当晚,回房没多久,妙妙房间里就传出一阵杀猪般的声响,吵得后院的几人全都睡不着。一会听严良哈哈狂笑,一会听他怪叫不断。 香芸就在隔壁,第一个蹑手蹑脚地跑出来听房,兰月晴和慕容恬她们很快也跟做贼一样纷纷凑了过来。 将窗户轻轻推开一道缝隙,放眼一看,“嚯!真没看出来,这俩人平时玩得这么花!?” 第94章 大姨太驾到 次日清晨,严良精神抖擞地走出房间,回头看了眼床上仍在熟睡的妙妙,轻轻将门关上。 “嘁,小毛丫头,跟我比戳针,我的一针抵你一万针!”随即志得意满地出门而去。 到了百花楼,这回都不要丫鬟引路,他直接上了楼。敲了敲门,房间里传来徐红英那慵懒的声音,“进来。” 进了门,绕过屏风,只见她还在床上躺着,穿着一件黄色的轻纱睡裙,一手托着香腮,青丝如瀑布一样倾泻而下,风情万种地望着他。 那勾人的眼神,瞬间让他全身酥麻,心痒难耐。 走到床边坐下,他从怀里取出一张叠好的红纸,展开一看,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醒目的“婚书”二字。 “姐姐,圆满完成任务。”将婚书递到她面前,嘿嘿一笑。 “嗯,算你办事得力。”徐红英嫣然一笑,将婚书叠起来放到一旁,随后媚眼如丝地望着他,“说,想要什么奖励?” 严良哈哈一笑,一边脱着衣服,一边柔声问道:“姐姐,你是何时喜欢上我的?” 徐红英坐起身,一边温柔地帮他宽衣,一边笑着道:“我也说不上来,也许是上次在码头跟你共度危难之时,也许是那晚看你对诗之时,也可能,是看你和月晴一起跳那曲十八摸的时候。” “哈,姐姐若是喜欢,一会我也跟你跳一遍。” 衣衫褪去,她从背后抱着他,下巴搭在他肩上,媚声笑道:“就在床上跳……” 被浪翻滚,情火如炽,爱意正浓之时,徐红英突然叫停,然后伸手从枕头下面抽出一面丝绢,垫在了自己身下。 “姐姐,你……”严良心里大为感动,顿时更添怜爱之意。 “怎么,你当我是放浪之人么?”徐红英腻声轻笑,双手抚上他腰身,“快来……” …… 将近午时,二人亲热地挽在一起,并肩出了百花楼,往严家新宅而去。 “哟!严少爷,徐掌柜,您二位这是……有情况啊?”出门走了没几步,街道边很快就传来暧昧的笑声。 “嗯,是有情况,至于是啥情况,你猜!”严良从容一笑。徐红英也笑得坦然,没有丝毫扭捏。 “哎呀!这是又要喝喜酒了呀!严少爷,这个冬天我们啥都别干,就排好日子等着喝您的喜酒就行啦。” “哈哈,恭喜严少爷!恭喜徐掌柜!” 在一路欢声笑语当中,二人来到新宅。怜香三桂他们都在宅子里收拾打扫,昨天家具刚刚送到,还要归整归整。 如今府里已是一派全新景象,园林经过修葺整理,房屋经过粉刷翻新,加上新增的一些装修设计,整座大宅完美呈现出江南大户的富贵与典雅。 来到后院的小楼,香芸她们正好全都在。今天开始搬家,她们全都在收拾整理自己的房间。 “快来看!那对奸夫淫妇来了!”远远地看见二人,妙妙招呼一声,香芸她们全都来到门廊里放眼围观。 在几人不善的目光下,严良领着徐红英径直上了二楼,来到兰月晴隔壁的房间门口,笑着道:“姐姐,今后你就住这间,正好你跟晴姐姐也熟,今后做个邻居。” “嗯。”徐红英笑着点头,眼角的余光瞟向香芸几人,转身施施然笑道,“几位妹妹有礼了,姐姐我初来乍到,今后还望妹妹们多多担待着点。” 那一身从容不迫的气度,没有一点小妾面对正妻的心虚。 香芸几人神情平淡,只微微点头示意,没有说话,看着那对奸夫淫妇一起进了屋。 “这女人是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啊,不知道自己是小妾啊?搞得像大姐大一样。”妙妙一脸不忿,加上昨晚扎针没扎得过严良,连带着将他也埋怨上了,“良哥哥也是一点数都没有!居然让小妾跟我们住一层,应该让她住楼下去!” 慕容恬推了推兰月晴,一个劲地怂恿,“晴姐,你跟那女人熟,快去给她个下马威!省得她以后没点数,分不清谁是大小王!” “就是,快去快去,要让她深刻地认识到,正妻和小妾是有地位差的!”香芸和慕容滟也一个劲地鼓动。 兰月晴好笑道:“你们这一个个又会毒针又会武功的,动不动就要把谁弄死,这会怎么都怂了?你们去把她弄死不就一了百了了?”最后还是架不住她们推搡,只得朝那房间走去。 “徐姐姐。”进门一声招呼,笑着道,“素闻姐姐算得一手好账,此次看来,果真不假。” 徐红英笑道:“那是,咱们女人走江湖,做生意,有多么不容易,只有咱们自己清楚,当然要替自己好好打算打算。” 走上前,与她两手相牵,“咱们俩斗了这么多年,我自问从不输你,这一次,可算又叫我赶上来喽。” “呵,姐姐别忘了,我是正妻你是妾,我可压了你一头哦。” “压不压,让他说了算。”徐红英朝一旁的严良抛去个媚眼。 严良哈哈一笑,拉着二人来到门外,对楼下忙活的三桂等人说道:“大伙听着,徐姐姐今后就是咱们严家的大姨太太,平日都用心点伺候!” “见过大姨太太!”三桂等人纷纷笑着施礼。 “姨太太?少奶奶?太太跟奶奶……这还不是平起平坐?”妙妙气得小眉竖起,叉腰怒道,“良哥哥太狡猾了!这分明就是在挂着狗头卖羊肉!” …… 之后两天,兰月晴和徐红英通力合作,开始对城东城西的餐饮和娱乐行业开展大力整合,以全资收购和控股经营的方式,来达到统一管理,统一定价的目的。 有这两个大姐大牵头,全城的餐饮娱乐行业全部望风而动。她们并非仗势欺人,而是抱着合作共赢的姿态,开出优渥的条件,让其他同行心甘情愿紧跟步伐。 毕竟天香阁和兰月酒楼已经给众人打足了样,同行们都盼着跟在大姐大后面吃肉喝汤。 按照严良的理念,是打算通过提高全城的消费规模和消费层次,消除低价竞争,来实现盈利大幅提升,从而让所有合作者共同获利。 事情进展得非常顺利,两个大姐头成了一家人,城东城西之间再没有任何阻碍,仅两天时间,八成的同行已纷纷表态,同意入伙。 不仅如此,有了徐红英的人脉关系,找店铺的事情也进展不断。 城西刘老爷的那间玉石铺子,原本是徐红英在背后抬价,硬没让兰月晴谈下来,这回是两个大姐头一起跑到刘老爷店里压价。 “老娘我刚进严家的门,要不要做出点成绩?这么多年邻居,老刘你要不要支持一下我工作?” “我们俩马上都要办喜酒,老刘你份子钱要不要出?价格降一点,权当份子钱了。” 三言两语让刘老爷在原价上还降了一点,顺利成交。 另外还物色了两间店铺,位置都不错,徐红英出马,很快就谈得七七八八。两间铺子一间可以拿来卖酒,一间可以考虑做足疗店或者拿来卖海鲜都可以。 另一边,严良亲笔题字,写下了“严府”两个大字,刻成大大的牌匾,挂上了新宅的大门头。路过的行人无不纷纷侧目,那崭新开阔而又高大的门脸,隐隐散发出一股凌人的气势! 严府二字,仿佛在向世人昭示,那个曾今辉煌耀眼而又逐渐衰落的严氏家族,正在飞快崛起! 第95章 上头希望你们嫁给他 冬日暖阳,微风和煦。 这一天,严良和香芸坐着马车往灵岩山而去,二牛三桂带着两个丫鬟家丁随行。 “香芸,你生在商贾世家,怎会到灵岩山上拜师学艺?”车里,严良随口问道。 “说来也是巧合,小时候有一次我跟我娘去山上烧香祈福,遇见了师傅。她见我长得乖巧,又同是姓柳,便说有缘,于是收我做了个记名弟子。 我从十岁起,每月来山上学上几天,然后自己回家练习。除了我爹娘,连柳舟都不知道我会武功呢。” “那你很有天赋啊,福伯说你武功不弱呢。” “那也就是相对于普通人,跟我那三位师姐相比,可就差了十万八千里。我只是记名弟子,她们才是师傅的入室弟子。” “除了离秋,你另外两位师姐是谁?她们谁更厉害?” “什么离秋,少叫那么亲热,她一准看不上你。”香芸白了他一眼,继续道,“我在山上待的时间很短,只跟离秋师姐稍微熟悉一点。 大师姐嘛,虽然见过两面,但从未说过话。至于二师姐,我只知道有这么个师姐,但从未见过。听离秋师姐说,她都没见过二师姐。师傅对她们三人,一直都是单独授艺。 至于说她们谁更厉害,那我就不知道了。师傅有过交待,不让多问山上的事情,下了山也不要对旁人说起山上的事。所以你也别瞎打听,一会到了山上,注意礼仪,别像平日那样口无遮拦。” “知道知道,我啥时候不注意礼仪了。”严良想了想,又道,“你师傅能教出离秋那样的徒弟,好厉害呀!她肯定不是普通人,当年肯定是叱咤风云的人物。” 香芸左右看了看,凑上前压低了声音道:“这事我想过很久了,我猜到我师傅可能是谁。”脸上满是肃穆之色。 “谁呀?” “就是当年的大梁第一猛将,天下第一高手,柳怀英老将军!” “嚯!这么牛逼!?”饶是严良这种不习武的人,也多少听说过柳老将军的威名。 “虽然只是猜测,但我估计不会错。算算师傅的年纪,跟柳老将军正好一致,所以到了山上以后,你千万恭敬着点。” “好,这等巾帼女英雄,我也是敬佩万分。” …… 此刻,在浮云观的一间静室当中,一个身披道袍,面容慈和,做道姑打扮的老人,正盘腿端坐在蒲团上,身边的楠木小案上摆放着一个小小的香炉,余烟袅袅。 她就是名震天下的巾帼女将,柳怀英。 阳光从窗缝照进屋里,将空气中的尘埃染上一道道金色,静谧而又安宁。 静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一个衣着华贵,俊美异常的年轻公子走了进来,又将房门轻轻合上。 “师傅。”他来到柳怀英跟前,恭敬无比地跪地叩拜,“师傅寿辰,徒儿特来恭贺。” 柳怀英缓缓睁眼,脸上露出慈祥的笑意。就这么一个老菩萨一样的亲和老人,当年可是染血无数,让塞外各族闻风丧胆的修罗杀神! “清儿,起来。”她柔声开口,看着面前的年轻公子缓缓起身,轻笑着道,“能再见你一面,为师心怀甚慰。三日之后,为师就将油尽灯枯,今后这灵岩山,你就不用再来了。” “师傅……”刘清身躯微微一颤,眼中泪光泛起。 “傻丫头,为师这一生,罪孽无数,最后却能善始善终,实乃天大的福分。你该替为师高兴才是,哭个什么。” “师傅英名,必将流传千古!”刘清忍不住再次跪地一拜。 “行啦,快起来,过来坐。”柳怀英轻笑着说道。 刘清起身,坐到了柳怀英身旁,双手握住她干枯的手掌。 “见过那孩子了?”柳怀英轻问。 “见过了,她好了不起,好坚强,是个多好的姑娘啊。”刘清眼中噙着泪,嘴角带着一丝笑。 “你也见过她相公了?觉得怎样?能安心托付么?”柳怀英微微一笑。 “嗯,是个有本事的人,很疼她。若是他们平平淡淡地过日子,定能快活一生,无忧无虑。就只怕……” “怎么,你觉得他们不会平淡?” “若是他们留在青州,留在平江,定不会有人来打扰他们。但那小子心怀志向,而且志不在小,青州的生意还没怎样,心思就已经通到省城里了。我害怕,终有一日,他们会引起那些人的注意,会引火烧身。” 柳怀英听得轻声一叹,“人各有命,你左右不了,终是要让他们,照着自己的心意去活。” 刘清神色微黯,“是啊,她自己也是个倔强的性子,容不得他人摆布,我又怎么会去干涉他们。” 良久的沉默…… “那姑娘若是留在青州,离秋她们自能保护得到她,但如果她随夫走遍四方……上头是什么意思?”柳怀英微微蹙眉。 刘清脸上露出一丝不太自然的神色,犹豫片刻,从怀里取出一张纸条,递了上前,“这个……老爷子的意思,都写在这上面,师傅自己看看。” 柳怀英接过纸条,打开以后扫了一眼,嘴角不由得抽抽了一下,有些好笑道:“你家老爷子还真是只管自己田里的菜,不顾他人地里的瓜呀。” 刘清赧然笑道:“老爷子说,反正仰仗您几十年了,不在乎多仰仗一回。大师姐和三师妹那……就有劳您做做思想工作了。”说完自己也忍不住咧嘴笑了一笑…… 刘清走后,过了有一会,又有两人走进了静室,一个面容恬淡,一个神情冰冷,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正是叶离秋和柳如冰。 “师傅,徒儿恭贺师傅寿辰。”二人一起拜倒在地。 “起来,为师已是行将朽木,不想再受这些虚礼了。”柳怀英慈祥一笑。 二人站起身,叶离秋轻声说道:“师傅功德圆满,即将化羽登仙,去往无穷极乐之地,徒儿们……替师傅高兴。”话音带着一丝哽咽,透着浓浓的不舍。 柳如冰一言不发,神情没有丝毫波动。 “师傅,您还有什么要交待我们的么?”叶离秋轻问道。 柳怀英犹豫片刻,轻叹道:“青州城的那个姑娘,上头……希望你们能一直保护好她。不仅是她,还有她相公,也一定不能出什么闪失。” 叶离秋微微蹙眉,“她相公是个商户,时常东奔西跑,难道……我们要一直尾随着他么?” 柳如冰依旧面无表情。 “你们也都是大姑娘了,一直暗中给人当保镖,的确不是个长久之计。所以,上头想了个折中的法子。” “折中?怎么个折中法?”叶离秋眉头蹙得更紧。 柳如冰的眼睛,也稍稍瞟向了柳怀英。 “这个……严良那小子,你们对他是个什么印象?”柳怀英腆着老脸问道。 “严良?一个没脸没皮的商户,能有什么印象,师傅为什么问这个?”叶离秋隐有一丝不详之感。 “严良是谁?”柳如冰也冷冷地问了一句。 “就是那姑娘的相公。”叶离秋小声提醒。 柳如冰听得一皱眉,“师傅,您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柳怀英将一张纸条递给了二人,尴尬笑道:“上头的意思,希望你们二人……都嫁给他。” 第96章 拿钱摆平一切 “什么!?师傅!您……您的意思呢?”叶离秋有些不知所措。 柳怀英轻叹一声,从怀中取出两张婚书,无言递给了二人。 看着手中那鲜红的婚书,叶离秋怔在原地,好半晌,失魂落魄地先行离去。房间里只剩柳怀英和柳如冰,默默无言,气氛有些沉闷。 良久,柳怀英缓缓开口。 “我捡到你那年,你三岁。二十二年了,当年的事,你肯定都记在心里?虽然当时你只是个三岁的小娃,但从你的眼神,我看得出来,你已经将当年的事,刻骨铭心。” 柳怀英脸上满是追忆之色,说话间,不时夹杂着声声叹息。 柳如冰一言不发,脸上的表情,出现一丝波动,明亮的眼眸中,闪动着一丝晶莹之色。 “你父亲,是女真部落的北凉王,你母亲是女真酋长的妹妹,木叶公主。二十二年前,木沁草原一战,我帅军大破北凉王部,亲手斩杀北凉王。 在搜捕北凉王的亲眷时,三个士兵找了你和你母亲,并当着你的面,玷污了她,害她羞愤自尽。” 听到这里,柳如冰浑身陡然爆发出凌厉摄人的气势,脸上的表情比深冬的冰雪还要冷上三分!血丝遍布的眼眸中,两行热泪滚滚滑落。 “那三个士兵被我就地正法,但我知道,这洗刷不了你心里的恨。我治下不严,也有失职之过。这些年,我将毕生武艺传授给你,只盼能弥补心里的那点愧疚。冰儿,你若想替你父母报仇,只剩三天时间。” 柳如冰身躯微颤,眼泪簌簌滴落,“师傅……我从未恨过您……” 柳怀英听得释然一笑,浑浊的老眼当中,也蓄满了泪水。 “冰儿,我让你跟我姓柳,便是将你当亲孙女对待。你手里的那张婚约,望你好好考虑。我这一生,杀了太多人,沾了太多血,真的累了,厌了,我做梦都盼着两国之间能消除仇恨,共享太平。 你若恨意难消,就回草原去,召集你父亲的旧部,杀回中原来。但终有一天,你会发现,这是一个没有止境的轮回。若有一日,你也累了,厌了,就拿着这份婚约,去找严良。 他能如此疼爱兰月晴那么一个风尘女子,定是个心胸开阔之人,他也会疼爱你的。为师别无所求,只盼你不要带着仇恨,过一辈子。” 柳如冰微微低头,看着手中那张鲜红的婚书,手掌微微颤抖,一滴豆大的泪珠,滴答落在婚书上,慢慢化成一片…… …… 将近午时,马车停在灵岩山脚下,严良和香芸拎着寿礼一起上山,直奔浮云观。 观里非常冷清,里里外外也就看见一男一女两个道童。通禀过后,道童带着二人往静室而去。 “师傅,徒儿给您贺寿来啦。”进门以后,香芸恭敬地叩拜行礼。 严良稍一犹豫,也跟着拜倒在地,心想,“她不光是香芸的师傅,还是保家卫国的女英雄,值得一拜。” 柳怀英饶有兴致地将严良打量了一番,柔声笑道:“行啦,不用多礼,快起来。” “师傅,您近来身子骨怎样,可还硬朗?”香芸坐到柳怀英身旁,亲切问道。 “好,师傅一切都好,就是年纪大了,日子怕是不多喽。”柳怀英呵呵一笑,拉着香芸的手,跟她话起了家常。 严良恭敬地站在一旁,默默打量着柳怀英,见她慈眉善目,和蔼可亲,实难想象她曾是一位杀人无数的女将军。 “柳老将军一生功勋卓着,盛名盖世,晚年却归于平淡,返璞归真,单这份超然物外的心性就值得钦佩。”这么一想,脸上的神情更显恭敬。 “香芸,为师时日无多,今日下山之后,你我师徒之缘就此结束,今后莫要对旁人提起这段往事。我死以后,也莫来相送。” “师傅!您……不会的,您一定会长命百岁!”香芸泪眼婆娑。 “傻孩子,为师已是高寿,无病无灾,走得轻松自在,何须伤感。” “师傅,这些时日我就在山上陪着您,哪也不去。” 柳怀英微笑摇头,“我孑然一身地来,孑然一身地走,无须相送,也无须悼念。我就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地走完最后的日子。” 听到这,严良的眼中也涌起一丝泪意,忍不住说道:“师傅英名早已长存世间,与天地同在。香芸,听师傅的话。” 柳怀英满是笑意地看了他一眼,笑着道:“香芸,这位就是你相公?” “是啊,他叫严良。相公,快过来见过师傅。”香芸冲他招了招手。 他依言走上前,恭敬施礼,“小子严良,见过师傅。” “好,好,眉清目秀,眼带神光,气度不凡,是个良配,是个良配啊。”柳怀英笑着点头,连连称赞。 严良听得更觉亲切,也不再拘谨,笑着道:“师傅慧眼独具,一下就把我的优点全看透啦。” “哈哈哈,小家伙,还挺有意思。香芸,你有这么个相公,日子定然过得开心自在?” “嗯,相公是个既有本事又有趣的人,跟他在一起,每天都很开心。”香芸脸上满是幸福的笑意,话里带着一丝自豪。 “哟,如此人才难得,为师倒是想跟他聊聊了。离秋她们在后山,香芸,你先去跟她们叙叙旧。” “嗯。”香芸笑着起身,对严良小声说了句,“说话小心点,别口无遮拦,听见没?” “知道啦。”严良随口应了一句,看着柳怀英却是倍觉亲切,心里全无一点拘束。 待香芸走后,更是直接往老师傅身旁一坐,笑着道:“师傅想跟我聊啥?” 柳怀英脸上笑意更浓,怀里的两张婚书本还叫她有些不情不愿,这会却是有点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的意思。 “当然是聊聊你啦,小家伙,跟我说说,你平日都忙些什么?” “做生意呀,我家世代经商,我也一心想做商人。我爹娘想让我从文习武,我没睬他们。” “为何?从文习武,报效国家,不好么?” “好是好,但人各有志,报效国家也不是只有那两条路,我经商一样可以报效国家,造福百姓。” “你做生意,怎么报效国家?做生意的大多贪图享乐,生在太平盛世还行,生在这乱世,怕是你做生意也做不稳当哦。” “那可说不准,生意做得好,就能把这乱世做生盛世。” “哈哈哈,有意思!来来来,跟我好好说说,你做生意怎么就能让乱世变盛世了?”柳怀英眼中露出久违的神采,对面前这小家伙是越来越感兴趣。 聊了两句,严良也彻底没了拘束,开始了夸夸其谈。 “我信奉一个真理,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世上所有的纷争,全都能用钱来解决。内忧也好,外患也好,都是一样。” “那你先说说内忧,现在国内匪患丛生,民风暴戾,单就维持各地治安,都让官府焦头烂额。匪患不除,百姓就无法安居乐业,这事要怎么解决?” “这个简单得很,啥叫土匪?土匪就是一群走投无路的无业游民,纵然有些人的确天性残暴,但我相信,绝大多人都是被生活所迫。 只要能给他们一口稳当饭吃,没多少人愿意做那刀口舔血的买卖。我们做生意的,可以提供大量就业机会,给他们饭碗,只要钱给到位,土匪马上变保安。 您知道青龙山上的青云寨么,那里原来有一百多个土匪,现在全都在我的工坊里干活,别提多卖力了。” 柳怀英满是笑意地点点头,“我听离秋说过,邓方邓远那些人是跟着你从良了,那是因为你在青州有生意基础。但国内大多地方可不像青州这么富庶,那些地方穷山恶水,盗匪猖獗,你的生意要怎么起步?” 严良越说越来劲,唾沫腥子又开始狂喷,“哈哈,这个也简单!俗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先找土匪谈合作!有钱能使磨推鬼,土匪帮你跑断腿! 我若去个穷山恶水的地方做生意,先找当地最大的土匪窝,白花花的玉石砸到他躺下!” 第97章 喜从天降 “哈哈哈!你这小子当真敢说敢想!”柳怀英听得开怀大笑。 “嘿嘿,我这叫话糙理不糙。土匪也好,混江湖的也好,图什么?当然是图钱!难道还图义气?混江湖的有人讲义气么?都是扯淡! 我们做生意的啥都没有,就是有钱,有钱就能把这些人玩弄于股掌之上!” “好好好,算你说的有点道理。那你再跟我说说,外患要怎么靠做生意解决?你也拿钱去把塞外的蛮夷部落挨个砸躺下?” “对呀,也不是不可以呀!只不过嘛,要换个方式砸而已。” “什么方式,你快说说!”柳怀英略有一丝激动。 “通商啊,只要开放边境,跟塞外各族全面通商通贸,鼓励通婚移居,日子久了,民族血脉相互融合,大伙都变一家人了,还打个屁的仗。” “这……”柳怀英听得大为震撼,愕然道,“可塞外各族跟中原之间,可是有数不尽的血海深仇啊!这商贸如何能通得起来?” “狗屁的血海深仇,我就问您一句,都仇成这样了,现在中原跟塞外之间有没有商贸往来?不管是明面的还是私下的。咱们买不买塞外的牛羊马匹?塞外人买不买咱们的铜铁布麻?” “这个……暗地里肯定是有一些往来的。” “那不就行了,老百姓都想过好日子的,哪有多少闲工夫想那些国仇家恨。若是能利用好民间的商贸,让两边百姓尝到好日子的甜头,以后谁要再想打仗,老百姓第一个不答应。” “哈哈哈,说得好,说得好,民心不可违,若真能实现两境通商,那些仇恨迟早都会淡化,我也盼着这一天呐……” 柳怀英脸上满是感慨之色,接着满目惊奇地看了严良一眼,笑着道:“一提到边患,别的热血男儿都是想着从军报国,上阵杀敌,你小子却一心想着避战,莫不是因为贪生怕死?” “我当然怕死!我家里妻妾成群,一个个如花似玉,如狼似虎,我才舍不得死。” 严良丝毫不以为忤,坦然道,“而且在我看来,中原跟塞外各族压根就没必要打仗,都是一家人,啥事不能商量。我们做生意的,就是讲究个和气生财。” “一家人?你说……我们跟塞外各族……是一家人?”这话可是让柳怀英大受震撼。 “对啊,哪怕现在不是,将来迟早也是。现在的这些纷争,以后都会成为历史的笑谈。” 柳怀英怔怔地看着他,蓦地哈哈大笑,“好小子!你一个商户,居然有如此胸怀!了不得!只不过嘛,你说的这些都太过遥远,眼下塞外各族正厉兵秣马,不打上几场仗,把一方彻底打服,只怕双方都没法平心静气地坐下来商量。” 接着神色一凛,正色问道:“倘若战事在所难免,你觉得你一个商户能做些什么?” 说到这,严良更加来劲,嘴一瓢,也忘了顾忌。 “老太太,您征战沙场几十年,倒是说说看,为啥我们跟塞外各族之间一直分不出个胜负来?咱们人比他多,地比他广,资源比他丰富,怎么就一直收拾不了那些个养马放牧的?” 这话一下子问到了老太太心坎上,凛声道:“胡人弓马娴熟,体格健硕,彪悍异常。 塞外的草原大漠地广人稀,环境恶劣,胡人生在那里长在那里,自是来去自如,咱们的兵马却是难以深入,所以一直无法根除边患。” 严良连连摇头,“胡人再勇猛健硕,能挡得住刀枪?骑兵再剽悍,能挡得住弓箭?依我之见,咱们之所以灭不了胡人,胡人之所以猖獗,只有一个原因,就是咱们国力不济!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的道理您比我清楚,倘若后勤补给跟得上,不管什么地方,胡人能去得,咱们也能去得,胡人去不得,咱们还是能去得! 咱们中原的底蕴何其雄厚,您问我一个商户能做什么,我告诉您,我们能使全国各地商贸发达,百业兴旺,民生税赋大幅提升!到那时,兵器粮草数之不尽,士兵战马源源不绝!不出五年,我能在边关建一座钢铁长城,让塞外胡马永不敢犯境一步!” “你……你此言当真!?”柳怀英双目怒睁,心中涌起惊涛骇浪! 严良嘿嘿一笑,“当不当真,您还想不明白么?纵然有点吹牛,但个中道理就是如此。咱们为啥国力不济?说白了就是那皇帝老儿还有手底下那帮子大臣太蠢,轻视商贾,自废武功!” “哐当!”话音刚落,似乎是静室隔壁响起一声杯盏碎裂的声音。 “咦?隔壁有人?”严良听得一惊,刚刚说秃噜嘴了,要是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被传出去,他死一百次都不够。 柳怀英暗暗憋着笑,摆了摆手,“没人,是我养了只猫。刚刚这些话你可千万不能乱说,听见没有?” “知道知道,这不是感觉跟您亲,所以没顾忌到么。”严良腆脸一笑。 接下来,二人一时无话,柳怀英的心绪过了许久方才平静下来。看向严良的眼神中,已然多了一丝异样的神采。 “小家伙,我时日不多,有件事想拜托你。” “嗯?师傅请讲,能办到的我一定办。” “刚刚与你聊得颇为投缘,觉得你是个值得托付之人。我的两个徒儿,自幼孤苦无依,我想拜托你照应她们。” “啊?您指哪两个?” “我的大徒弟柳如冰,和三徒弟叶离秋。” “这个……您确定是让我照应她们?不是让她们照应我?她们武功那么高,还需要人照应?” “你个臭小子,她们武功再高,终究是女孩子家。女孩子终究要嫁人,我想将她们许配给你,你意下如何?”说着,她从怀里拿出那两张鲜红的婚书,递到了他面前。 “嗯???”他先是脑子短路。 “这???”接着是难以置信。 “有这种好事??”狂喜涌上心头,嘴开始咧得像猴屁股。 “老太太,您确定??”他两眼放光,一把将婚书夺了过来,打开一看,“哈!您连名字都写好了,早有准备呀!” “少啰嗦,你同不同意这两门婚事?” “同意!!我太同意了!哦,这个柳如冰……漂亮么?” “不比离秋差。”老太太白了他一眼。 “哈!成交!哦不,成婚!哦不……反正就这么个意思,我同意了,这俩人以后就是我严家的人了。”他激动得语无伦次。 突然又想到什么,皱着脸说道:“就是有一点啊,我家正妻名额已满,她们俩嫁给我,只能做妾哦。” “噗嗤!”隔壁隐约又响起一声若有若无的笑声。 “猫叫么?”他没太当回事,赶忙信誓旦旦道,“不过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疼爱她们,不会让她们受一点委屈!” 老太太笑着点了点头,“行,你们年轻人的事,你们自己处理。我就只有一个要求,你得自己把她们哄好了再娶她们过门,万不可强迫她们哟。” “哎哟喂,老太太,瞧您这话说的,我有本事强迫她们么?我这哄女人的本事,您就放心。”他自信满满地将婚书收好,心里那叫一个舒坦。 “离秋就不用说了,那个柳如冰,虽然没见过,但老太太教出来的徒弟,肯定没话说。哈哈哈,双喜临门!爽!!” 紧接着他突然又想到一件事,赶忙又问道:“老太太,您不是还有个二徒弟么?需要人照应么?干脆我一块娶回家得了,也省得您操心。” 第98章 好!我嫁! “哈哈哈,你个臭小子,还真是贪心不足!我二徒弟可不需要你照应,你若想娶她,将来自己去找她爹提亲。”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 “提就提,老太太我跟您说,我这可不是为了我自己,主要是不想让她们师姐妹分离,那不是伤感么。” 严良哈哈一笑,左右瞅了瞅,心里瘙痒难耐,直想赶紧去见见自己的二姨太和三姨太。 “她们在后山,去找她们。我有点累了,晚些你们自己下山。”老太太脸上露出一丝倦容,刚刚的一番说笑,属实又耗费了她不少精力。 “得嘞,您好好歇着,我先走了。” 他拍拍屁股就出了门,直奔后山而去,心里那叫一个雀跃,一路连跑带跳。 然而到了后山一看,只有香芸跟叶离秋站在那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什么。 见严良到来,叶离秋的脸上立时露出不太自然的神色,“这人笑得这么贱,肯定是同意了,他还真是来者不拒!”心里微有些气恼。 “咦?怎么只有你们俩?你们大师姐呢?”他来到跟前,咧嘴笑道。 “大师姐走了。”叶离秋冷冷说了一句。 “走了?那……那这婚约怎么办?你师傅还让我照应她的呢。”他将两份婚约拿了出来。 “哼,我大师姐需要你照顾?”叶离秋嗤笑一声。 “婚约?相公,这怎么回事?”香芸听得有点摸不着头脑。 “你师傅将你两位师姐许配给我做妾,喏,你瞧瞧。”他将婚书递到香芸手里。 “还是做妾??”叶离秋嘴角一阵抽抽。 “这……这……”这下给香芸干懵了,看看严良,再看看叶离秋,忍不住噗嗤一声轻笑,“相公,你刚刚到底跟师傅聊啥了?怎么就让她老人家把两个宝贝徒弟都许配给你啦?” “这可与我无关,这婚约是你师傅一早准备好的。”严良有点莫名其妙,“看来老太太没给她们俩做好思想工作嘛,那柳如冰都直接逃婚了,我想哄她也哄不着啊?” 又对叶离秋说道:“婚约这事,老太太跟你们说过?” 叶离秋冷着张脸,一言不发。 “哟,一脸不情愿嘛,我还当老太太已经跟你们商量好了。瞅这模样,难不成你们是被迫的?” 严良心里大感失望,本还想着只要你们愿意跟我处处么,我就好好哄哄你们,结果瞅你这脸色,是处都不愿意跟我处啊。 叶离秋依旧一声不吭,不情愿三个字,恨不得直接写在脸上。 “这算怎么回事呀?”严良的心又沉下去一截,不过嘛,对那柳如冰倒是没大所谓,对叶离秋嘛,还是有心争取一下的。 于是腆着脸道:“离秋,这婚约的事暂且撇开不论,你几次三番地救我,难道心里对我就没点好感?只要你愿意给我个机会,我肯定好好待你,让你心甘情愿地嫁给我。 你看香芸她们,当初不都是不情不愿么,现在跟我不也感情很好?我跟你说,我这人优点可多了,长得帅,能挣钱,雅的骚的都会玩,半个青州城的女人都喜欢我,你跟我处处就知道了。” 香芸听得噗嗤一笑,轻轻捶了他一下,“你这人还要不要点脸?有这么夸自己的么?” 叶离秋听得一阵无语,心想,“这人可真会自作多情,我救你还不是看那姑娘的面子,真把自己当根葱了。说起话来没脸没皮,当真是商贾本性!” 她出身于忠良世家,一心忠君报国,志在江山社稷,打心眼里也有些瞧不起商贾。 从她的眼神中,严良捕捉到了那一丝鄙夷之色,顿时又是一阵泄气,“看来是我想多了,她救我估计只是出于侠义之心,还以为是我那一招抓奶龙爪手给她抓出感情来了呢。” 想到这,心里的那点火热之情基本上消散殆尽。无奈叹了口气,对叶离秋说道:“算了,这种事也不能勉强。这婚约嘛,说白了就是一张纸,你不必放在心上。” 说着从香芸手中拿过两张婚书,看了眼柳如冰的那张,毫不犹豫,呲啦呲啦给撕得粉碎。 这一幕,被隐在山林远角的柳如冰清楚地看在眼里,眼眸中止不住出现一丝颤动。 “哎!你……”叶离秋看得一惊,神色一变。 倒不是她有什么舍不得,只是她向来尊师重道,对师命看得极重,从不敢轻易违背。婚书是师傅亲笔写下,她又怎敢无视。 “干嘛,又有点舍不得?”严良好笑地看着她,心里的小火苗似乎还有那一点点没有熄灭。 “你到底是怎么个想法?我从来不喜欢强人所难,你若愿意跟我处处看,这婚约我就留着。你若不愿意,那咱们就拜拜了您嘞。” 他对叶离秋其实也就是止于好感,感情嘛,就那么回事。本以为她在暗中保护自己,可现在看来也不是那么回事,心里的念想自然淡了许多。 “嘁,喜欢老子的女人能从这灵岩山排队排到青州城,谁稀罕在你身上浪费功夫。再说了,老子家里已经一堆女人了,以后还要花心思搞事业,女人多了,影响老子拔枪的速度。” 想到这,又朝她看了一眼,见她紧咬唇瓣,还是一副无比纠结的模样,顿时没了耐性。 将她的那张婚书往她手里一塞,“您自个慢慢考虑,我们先下山了,家里一堆事呢。”说完拉着香芸一步不停,径直下山而去。 叶离秋望着手中的婚书,怔怔僵立,远处的柳如冰也看着自己手里那鲜红的婚书,一时间有些出神…… “师傅,您当真我要嫁给他么?” 来到静室中,叶离秋双手捧着那张婚书,恭敬地跪倒在地。 柳怀英看得微微一叹,眼神中满是慈爱之色,“离秋,你当真一点都不喜欢严良么?” “我跟他从无往来,能有什么喜欢。况且,我也从未想过要嫁给一个商户。” 柳怀英微微一笑,“你……瞧不上他?” 叶离秋没有接话,但意思再明确不过。 柳怀英心生感怀,缓缓道:“你父亲,你的四位叔伯,还有两位兄长,当年跟随我征战漠北,全部壮烈殉国。你母亲病重时,拖着病体将五岁的你送来灵岩山,托我好生照应。 当时我就下定决心,将来定要给你找个如意郎君,让你一生幸福美满。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本以为要抱憾而去,结果严良出现了。离秋,他就是为师给你选定的如意郎君。” “为什么?师傅,他只是个会赚钱享乐的商户而已!您传我一身武艺,难道就是为了让我给一个商人做小妾?” “他不是寻常商户,更不是个贪图享乐之人。他心怀志愿,一个大到你我都无法比拟的志愿!” 说到这,柳怀英的神情变得无比郑重,“离秋,你一定要守护好严良一家,让他可以尽情地施展自己的抱负!为家为国为天下,师傅拜托你了!” “师傅!您……您不要这么说!徒儿如何担当得起!”叶离秋吃惊不小,万没想到师傅对严良如此看重。 “为家为国为天下??一个商户??”她百思不得其解,但师傅将话说得这么重,叫她再不敢有半点拂逆之心。 “好!我嫁!师命如山,徒儿万不敢有半点懈怠!”叶离秋狠狠一咬牙,想了想又道,“可是师傅,大师姐走了,我一人如何同时保护好严良和兰月晴?他们做生意时常四处奔波,总有分开的时候,徒儿分身乏术啊。” 柳怀英无声一叹,未有过多犹豫,沉声道:“原本让你嫁给严良,是为了就近保护兰月晴,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离秋,你记住,不管发生什么,都绝不能让严良出事!” 第99章 女霸王硬上弓 “唉,本以为能带两个武功高强的小妾回去的,没想到空欢喜一场。” 马车里,严良将脑袋枕在香芸腿上,翘着二郎腿,一阵唉声叹气。 “我就说离秋师姐看不上你的。”香芸捏捏他的鼻子,微微笑道,“师傅是何等胸怀,两位师姐自幼以她为榜样,心里的志向岂能小了去,她们岂能跟在你后面做生意当小妾?” “嘁,我也有胸怀,我也有志向,比她们差哪了?给我当小妾怎么了?你以为谁都能当我的小妾?我对小妾要求很高的好不啦。”他忿忿不平道。 “吁!少爷!” 这时,马车突然停下,二牛的呼声在车外响起。 “怎么了?”严良起身掀开帘子一看,叶离秋正一脸冰冷地拦在前方的路中间。 “哎哟,被我退婚了,心里不爽啊?”他走出车外,嘿笑着道,“干嘛,我还你自由了,你还想怎样?”香芸也来到一旁,好奇观望。 叶离秋咬了咬牙,从袖中将婚书拿了出来,冷声道:“我想清楚了,我愿意嫁给你!” “哦?瞅你这模样,不像啊?”严良一脸玩味地望着她,“是不是你师傅逼你来的?你不用这么为难,回去告诉老太太,就说是我悔婚的,与你无关,她不会责怪你的。” “不是师傅逼我的!就是我自己想要嫁给你!”叶离秋恨恨地一跺脚,声音里夹杂着不甘与愤怒。 “自己想嫁?做妾哦?你想清楚了?” “做妾就做妾!只要嫁给你就行!” 严良好笑地看着她,“你这模样哪像是要嫁给我,你怕是杀我的心都有了?男婚女嫁本是件开开心心的事,瞧你这苦大仇深的样子,去去去,一边玩去,你想嫁,我还不娶了呢!” “你!”叶离秋有些不知所措,恨恨地指着他,“你我已有婚约,你必须娶我!” “哈,笑话!你们有把这婚书当回事么?柳如冰那贱人呢?死哪去了?你又早干嘛去了?刚刚在山上,你不同意,好,我走,现在你说想通了,我就得留?嫁不嫁随你,娶不娶随我!” 严良不耐地朝她挥了挥手,“我不会娶你的,你从哪来回哪去!” 心里暗想,“瞧你这不情不愿的样子,搞得像受了多大委屈一样,这么瞧不上我,老子还不伺候了呢!家里本来和和睦睦,把你娶回去不跟娶个炮仗一样,神经病。” 说完就准备返回车中,谁知下一刻身子一轻,竟被生生拽出车外,一屁股摔到了地上。 “哎呦!你干嘛!”他惨呼一声,怒目圆瞪,心里的火气一下子蹿了起来。 “你必须娶我!婚书在此,你收下婚书,就是同意了这门婚事!我是有过犹豫,但从未说过要悔婚,所以你也不许悔婚!” 叶离秋一脚踩在他胸口,一手将婚书举在手中,神情冰冷,目光锐利。 “我不娶!!你神经病么?你不情我不愿的事,强求了有意思么!?你若在意那婚约,我现在就回浮云观,找老太太退婚!!”严良怒极喝道。 “你敢!师傅向来说一不二,你敢出尔反尔,看我怎么收拾你!”她脚下稍稍用力,顿时将他踩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师姐!你住手!”香芸急忙过来拽住她,急道,“你有什么话大可好好说!相公他本来就有心娶你,你若不是这副态度,这本是件欢欢喜喜的事,何必闹成这样?” “香芸!不要求她!婚姻嫁娶之事,难道我还要受她胁迫?今天我说什么都不会娶她!”严良胀得满脸通红,怒火滔天。 “相公!你也少说两句!”香芸深知叶离秋的手段,深怕严良再吃苦头,好言劝道:“师姐,相公不会武功,你会伤着他的,快将他放开。” 叶离秋冷冷地看了严良一眼,向后退了两步,将他放开。香芸连忙将他扶起,到一旁的石头上坐下,帮他抚背顺气。 叶离秋看得心里更是鄙夷,“没用的男人,如此弱不禁风。” 严良气得咬牙切齿,用吃人一般的目光瞪着叶离秋,好一会才缓过气来。 二牛三桂在一旁看得暗暗咋舌,“这么漂亮又这么厉害的女人,死气白咧地追着要嫁给少爷,少爷这魅力,啧啧……” “香芸!你这师姐脑子是不是有病?那婚约是我定的么?她摆出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我就没有强人所难,还不够大度么?还不够有君子之风么?从头到尾我到底做错什么了?她凭什么这么对我?” 严良开始找香芸大吐苦水。 这话一听也有道理,婚约的事是老太太的意思,或者说是上面的意思,严良只是遵照执行,并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 叶离秋仔细一想,只是因为自己心里不情愿,有点憋气,所以连带着把气撒到了严良头上。这么一想,他反倒成了受害者…… 心里怒气消退,看着他那狼狈气愤的样子,又涌起一丝歉疚,无奈咬了咬牙,上前说道:“对不起,是我做事的方式不对,是我态度不好,我向你道歉。” 严良冷哼一声,怒气消了一点,但也只是一点,瞪了她一眼,没搭理她。 香芸扫了二人一眼,柔声说道:“相公,消消气,有什么事,咱们回家再说。” 严良仍是气不过,莫名其妙被个娘们踩在脚底下,是个爷们也得有点脾气。盯着叶离秋,冷声道:“我问你,现在这婚约能退么?” “不行。”叶离秋耐着性子,淡淡道,“你若还生气,打我骂我都可以,但婚约绝不能退。” “我若非要退呢?”严良厉目瞪着她。 “你若非要退,我只能……再揍你一顿了……”叶离秋有些心虚地说道。 严良仰头一叹,气得直想笑,“等于说强嫁强娶是?没商量了是?凭什么?我凭什么非得娶你?老子一个大男人,我倒不信了,这种事情你还能强迫得了我?” 叶离秋这时冷静下来了,心想,既然决心嫁给你,还是别赌气了,强攻不宜,智取为上。 思虑片刻,咬唇说道:“你当然得娶我,我……我胸……都被你……,你不要负责任么?”说完脸上微微有些发烫。 严良两眼一翻,气得差点撅过去,有种想发飙又发不出来的赶脚。瑟瑟发抖地指着她,半天憋出来一句,“你说的……很有道理!” “那这婚约就算定下来了,走,一起……下山去。”叶离秋脸上红霞更甚,走到马车旁,准备上车。 “等一下!” 严良看得火起,厉声道:“你不是说我没消气的话,打你骂你都可以么?给我站那!让我揍你一顿!” “你……”叶离秋有点无语。 他快步走到她身旁,一手攥住她胳膊,恶狠狠道:“屁股给我撅起来!” “你……你这人……”叶离秋面若晚霞,气闷不已。对上他那凶恶的目光,最后还是把屁股微微撅起来一点。 严良满心的怒气薄然迸发,高高抬起右掌,对准她屁股狠狠抽了下去。 结果呼啦一声,一巴掌抽空了…… “哎哟……”他一个踉跄,差点摔在地上。 叶离秋翩然旋转,动作快若闪电,轻而易举躲开了他一巴掌。站在那里,看着他狼狈不堪的样子,眼神中满是闪躲,脸上的表情极不自然。 当他跟个恶鬼一样凶恶望来之时,支支吾吾两下,憋出了一句,“你怎么可以这样?男人……怎么可以打老婆……” 第100章 嚣张的幺姨太 马车一路颠簸,往青州城而去。 车里,香芸坐在那里憋着笑。严良手里拿着那张鲜红的婚书,一脸凶恶地瞪着对面的叶离秋。 在颤抖着接过这张婚书的时候,叶离秋给了他一句警告,婚书完好,小命得保,婚书损毁,叫你后悔。 叶离秋一脸无辜,偏头看着窗外,对他视而不见。 傍晚,马车停在严府前,叶离秋当先下车,去到大门前等候。严良紧跟着下车,一脸阴沉,浑身煞气。 “本来挺好的一件事,搞得这么晦气!贱人!非要嫁给我是,看老子以后怎么收拾你!” 路过她身旁的时候,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快步入府而去。她站在那里,略微显得有些局促,香芸微笑着拉着她手,一起进了门。 “相公,你回来啦,怎么啦这是?”慕容滟迎面走了过来,见他神色不对,蹙眉问道。 “滟滟,我今天被人欺负了,快过来安慰我一下。”他将慕容滟搂在怀里,上下掏了两把,安慰了一下受伤的小心灵,随后径直往后院而去。 “出什么事啦?”慕容滟冲香芸递去一个眼神。 香芸一脸偷笑,对身旁的叶离秋努了努嘴。慕容滟虽然搞不清来龙去脉,但大概明白了,相公今天是在这女人那吃了瘪。 “你又勾搭上一个?”她在严良腰眼轻轻捏了一把,小声问道。 严良白眼狂翻,恨恨道:“我今天被强行勾搭了!” 回到后院,他径直去到丫鬟们住的小院,对叶离秋冷声道:“今后你就住这!每天跟她们一起干活!”说完就朝湖边的阁楼走去。 谁知刚到楼下,叶离秋跟个女鬼一样,竟已经站在了小楼前的院子里,把他吓了一跳。 “你……”他颤颤巍巍地指着她。 “你的妻妾不都住这么,我当然也要住这。”她旁若无人地在阁楼上下扫了一圈,指着徐红英隔壁的房间道,“那间房空着,我就住那里了。” 接着一个纵身,踩着院里的石桌飞跃而起,直接上了二楼,进了房间,砰地将门关上了。 “这个贱人!”严良气得瑟瑟发抖,牙齿咬得咔咔响。 晚上,一家人共进晚餐。 新宅的餐厅非常宽敞,主人厅的隔壁几间就是家里的丫鬟家丁还有护院等人就餐的地方。 香芸牵着叶离秋最后来到餐厅,在众人各异的目光注视下,叶离秋略有些忐忑地在桌旁坐了下来。 老夫人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妾,嘴角带着微微的笑意。 “良儿这臭小子,读书没本事,挑女人倒是一挑一个准。啧啧,小姑娘长得真不赖……” 笑着问道:“丫头,你叫什么?” “叶……叶离秋……” 砰!严良一拍桌子,“不会叫人么?懂不懂点礼数?” 叶离秋两手捏着裙裾,脸上飞霞一片,犹豫片刻,声音微不可闻道:“母……母亲……” “大声点!你哑巴了?白天嗓门不是挺大么?”严良又一拍桌子,把隔壁的家丁丫鬟们都下了一跳,心想还是第一次见少爷发这么大火。 “行啦,人家刚进门,你这么大脾气干嘛?”老妇人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对丫头和声笑道,“丫头,别理他,吃饭。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不用拘着。” “娘!她是山里来的野丫头!一点规矩都不懂,以后你要好好教训她!”严良一脸不忿,心想老娘怎么哑火了,拿出你恶婆婆应有的气势啊。 妙妙凑到慕容恬身旁,小声道:“良哥哥怎么出门就带个女人回来?咱们把良哥哥弄死?” 慕容恬小声道:“这次的责任不在相公,我问过香芸姐了,相公是被迫的。” “那咱们合伙把那女人弄死?” “也打听过了,她是香芸姐的师姐,武功极高,弄不过。” “那叫上你姐一起呢?” “呃……估计难度也比较大。” 妙妙脸一垮,闷头吃饭了。 严良一边吃饭一边恶狠狠地瞪着叶离秋,看着她那细嚼慢咽的样子,好似有百爪挠心,头皮一阵发痒。叶离秋自顾闷头吃饭,看也不看他一眼。 吃饭吃到一半,严良实在按捺不住,啪地将筷子拍在桌上,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下,起身上前,一把将叶离秋拽起,朝着隔壁的丫鬟家丁们走去。 “大伙全都听着!我给大伙介绍一下,这是咱们家新来的幺姨太!以后不管再来几个姨太太,她都排老幺!听到没有!” “听到了!见过幺姨太!”众人齐声喊道,不少人憋着笑。 说完严良径自返回餐厅,叶离秋轻嗤一声,心道,“老幺就老幺,真当我稀罕似的……” 当晚,严良在徐红英的房里大展雄风,似乎要把心里的怒气全都发泄出来。桌子椅子哐啷哐啷的声音,吵得整栋楼都听得见。 “你要死啦,这么用力干嘛?”徐红英嗔笑着拍了他一下,“你被离秋弄了一肚子火,找我发泄干嘛,直接去隔壁找她呀。” “那不是便宜死她了!”严良嘿嘿冷笑,“我要让她天天泛滥成灾,却求而不得!她不是自命清高么,除非哪天她自己脱光了钻到我床上,好好求我,否则我让她一辈子当老处女!” “咯咯,我看你分明就是怂包,怕被她一脚踹下床?” “瞎说什么实话!你也来气我!” “哎哟,你慢点!吵死啦!” “嘿嘿,就是要吵得她睡不着,让她心里全是小火苗!” “她那么漂亮,你不馋啊?好好哄哄她得了。” “嘁,你们哪个比她差,老子夜夜忙不过来,谁稀罕!” …… 三天后,婚期正当时,严府门前灯笼高挂,里外张灯结彩,喜气连天。 这一次的婚礼规模空前,整个青州城都从未这么热闹过。严良广发喜帖,把城里但凡有点名号的,不管有交情没交情,全都请来了。 四大家族的人自不用说,赵文泰等官府之人也都很给面子,收到请帖的全都来了。 让严良略感意外的是,刘清也带着厚礼前来恭贺。他诚心谢过,由于太忙,也没太在意,连上去占便宜的功夫都没有。不过忙而不乱,还是把他安排在了比较靠前的主宾区。 由于客人太多,府里根本坐不下,只得在府门外的街道上搭起了喜蓬。 如今的严家,合并了徐红英的产业之后,手底下的伙计、长工都有大几百人,加上搬进新家以后,新招了好几十个家丁丫鬟,根本不缺人忙活。 二牛、三桂、四喜、莲香、邓方邓远、玉铺的周掌柜、衣铺的秦掌柜、酒楼的胡掌柜,酒庄的刘掌柜,还有小舅子柳舟,在张罗喜事的过程中全都出了大力,把现场安排得井井有条。 一对新人早已是有名有实的夫妻,婚礼只是个仪式,更像是“晴兰酒”的新品发布会。前来赴宴的客人无不怀揣期待,想看这次的新酒如何惊艳众人。 结果不负众望,所有人属实被惊艳得不要不要的! 第101章 惊艳全城的婚礼 晴兰酒,酒体透明清澈,酒香浓烈,夹杂着淡淡的桃花香气。宴客用的酒水是低度的,只有二十来度,口感清新绵柔,跟过去喝的那些浊酒相比,味更淳,香更浓,劲更大。 别说喝,酒刚倒进酒杯里,那清若溪流的酒水就让众人眼前一亮。再一尝,无不是回味无穷,如登仙境。 “好酒!!好酒!!此酒一出,天下无酒!!” 宴席上,高亢的叫好声此起彼伏,众人赞叹不绝。可以想见,新酒一旦正式开卖,场面将是何等火爆。 “这小子,果真又让我们惊艳了一把。”喝下一杯晴兰酒,王青禾的心情略有些复杂,望着正在不远处招待宾客的严良,眼神中,闪动着复杂的色彩,有忌惮,还有点别的什么…… 赵丁王三位老爷难得中午也来到了婚宴现场,正常他们白天是不会出席宴会的,只有晚上才会。 之所以按捺不住早早到来,正是为了品一品这晴兰酒。 酒是一种市场空间巨大的日常消费品,他们三家都有酒庄,只品了一口晴兰酒,他们就已经清晰地预见到自家的酒庄生意即将受到怎样的冲击。 这是严家跟三大家族之间,第一次产生真正的业务冲突。虽然酒庄不是三家的主业,但也足以让三位老爷感受到深深的威胁。 席间,三位老爷不时对视一眼,眼神中闪烁着无奈,心里止不住涌起一阵艳羡,“晴兰酒,这可是个会下金蛋的鸵鸟啊……严良这小子,赚翻了呀……” 夜幕降临,婚礼即将开始。 经过下午的布置,婚礼现场搭起了一个小小的舞台。随着礼乐奏响,人群中很快变得安静一片。 后台,严良身穿大红喜袍,兰月晴身穿一身特别定制的修身喜袍,金钗凤簪,青丝高盘。一个潇洒俊朗,一个美艳绝伦,宛如一对璧人。 “晴姐,月宫的嫦娥仙子也不过就是你这样!” 香芸和妙妙她们丝毫不吝赞美之词。 “谢谢姐妹们帮忙,今天是咱们全家人的喜事。” 到了这喜悦的一刻,兰月晴心里感慨万千,“前半生的辛酸沉浮,换来这一刻的幸福,老天待我不薄……”眼眸中不由涌起丝丝泪光。 “姐姐,准备好了么?”严良搂着她柔声笑道。 “嗯,上场。” 她灿然一笑,与他并肩走出后台,踏上了鲜红的地毯,走向了那小小的舞台。 新娘子不仅没戴红盖头,那一身优美别致的喜袍也是前所未见。刚一出场,众人便再也挪不开眼,目送他们走到舞台中央。 四周乐声停止,场面一片寂静。严良接过竹笛,站在舞台边上,悠然吹起了一段优美的乐曲。兰月晴随乐起舞,翩然若蝶。 她喜欢跳舞,喜欢以舞姿展现自己内心的情感。不管台下是怎样的目光,当乐声响起的一刹那,她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 过去她很孤独,因为那世界中只有她一人,而现在,多了一人,一个她深爱的人。 一曲鸾凤和鸣,一曲佳人成双,一曲地久天长…… 青州娱乐圈的一对superstar,有如塔尖的夜明珠,也只有这样别开生面,绚烂绽放的独特婚礼,才配的上他们卓尔不群的气质。 换做别人,谁敢这么干?怕是想都不敢想。换做别人,如此另类的婚礼,定要惹人说三道四。唯有台上这一对,不仅没人诋毁,反而不管怎么演,都会被传为一时佳话。 一曲结束,场下掌声如雷,叫好连天。喜悦欢快的气氛,恨不得将屋顶的瓦片震塌。 严老夫人向来谨慎守礼,换做过去,哪能想象自己的儿子儿媳举行这么一场特别的婚礼。今天,她身着一袭锦袍,端坐高堂,看着舞台上的二人,眼睛里流露着喜悦而又自豪的泪光。 同样眼带泪光的,还有默默坐在主宾席上的刘清。他的嘴角带着微微的笑意,脸上的神情,别样的柔和…… “吉时到!!请新人入堂行礼!” 金牌主持胡二今晚担任司仪,一声高唱,场面更添喜庆之气。 一对新人随即按照正常流程,进入喜堂,行三拜大礼。礼成之后,新娘没有被送入洞房,而是和新郎一起招呼宾客。 二人如今已是青州城绝对的顶流,独居山巅,其他人全在山脚,走到哪都是欢声雷动,惊叫连连。在场的粉丝呼喝呐喊,掀起一阵又一阵的喜悦浪潮。 在众人的起哄之下,二人一次又一次返回舞台表演,直将喜宴的气氛烘托到了极致。 一场婚礼,变成了新酒发布会,外加大型歌舞现场。一场舌尖与视听的盛宴,让新兴崛起的严家,在风头上已有隐隐盖过四大家族的势头…… …… 晴兰酒的火爆在严良的意料之中,兰月晴一早就已在着手扩张酒坊的二期三期建造。 好在当初选址的时候就有考虑,地方够大,扩张的空间不小。但依照目前市场的反馈,选址建新坊的事立刻被提上了日程。 如今的严家有柳家和林家的全力支持,家里又有一票的女强人,可以说要资源有资源,要人手有人手,要点子有点子,找地方建酒坊这种事,上午交待下去,下午就能把地方定好。 可以说,前方就是康庄大道,只等你策马奔腾。 这股势头,三大家族看在眼里,想拦都拦不住。毕竟严良起步的角度太过刁钻,正好跟三家打了个擦边球。 三家人不知不觉,猛然回头一看,呈现在他们面前的,已然是一个庞然大物。 更让他们心惊的是,这个庞然大物的领头人,还有一手不俗的相玉之术…… …… 婚礼结束的两天后,杨平匆匆来到严府,告知严良,余非凡、周兴还有孙迁三人的判决批文已经下来。 余非凡勾结匪类,草菅人命,知法犯法,罪无可恕,判斩立决。 周兴杀人放火,奸淫掳掠,罪大恶极,判斩立决。 孙迁为虎作伥,知法犯法,剥夺所有功名,流放边塞,永服劳役。 得知消息,严良欢天喜地,当即拉着杨平去兰月酒楼喝酒。倒也不是幸灾乐祸,只是心情有点好而已。 …… 刺史府。 赵文泰坐在书房里,看着州府下达的判决批文,笑得微微得意。 “就凭余非凡这么个下流玩意,就想撼动青州城?哼,真是不自量力!” “老爷,门外有人求见。”管家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何人?” “来人没报家门,只呈上了一样东西。” “拿过来看看。” 管家将一块小小的玉牌递到了赵文泰的桌案上。那玉牌造型古朴,无字无刻,一眼看着就是块普通的美玉。但赵文泰只扫了一眼,顿时神色大变! 二话不说,抓起玉牌就朝大门处快步而去。到了门口,那里正站着一位俊美的年轻公子,正是刘清。 他走到刘清跟前,神情恭敬,一言不发,无声做了个请的姿势。刘清一脸淡然地跟他一起进了客厅。 “贵人驾临,下官有失远迎,万望恕罪。”摒退左右之后,赵文泰跪地拜道。 “我微服出行,赵大人不必多礼。”刘清玉手轻抬,让他起身,径直说道,“此来有两件事,第一,周兴暂不问斩,严加看管。第二,严良,严家,以后照应着点。” 赵文泰听得一惊,一句不敢多问,躬身拜道:“下官,谨记!” 第102章 你家祖上是采花贼? 次日,余非凡在菜市口,当街问斩,全城叫好。 兰月酒楼,当日全场八折。 没别的意思,主打一个回馈消费者。 …… 一场婚礼忙完,紧接着忙下一场,半个月后,严良和慕容滟即将举行大婚。 “你非跟着我干嘛!一边待着去!少碍眼!” 严府大门外,严良恶狠狠地瞪着骑在马上,非要一起去省城的叶离秋,气不打一处来。 “这一路多有强盗匪徒,我跟着可以护你周全。”叶离秋淡淡道。 “谁要你保护,恬恬和滟滟不能保护我?就你厉害?” “对,就我厉害。” “你……” “相公,你让师姐跟着,她又不懂做生意,留在府里也闷得慌。有她跟着你,我们放心许多。”香芸好言劝道。 “是啊,近来有好多江湖人士从各地赶赴省城,这一路恐怕不太平,让离秋跟着,我们也安心一些。”慕容滟柔声说道。慕容恬也在一旁点头。 她们姐妹俩最敬佩武艺高强的人,尤其是女人,对叶离秋印象还是不错的。虽然她性子冷了点,臭屁了点,身为小妾里的千年老幺,稍稍狂了点。 严良还是有些气不过,这娘们一点都不听话,我行我素,让她干活她不干,让她端茶她不端,跟她说啥她都是爱答不理。闲着没事,一会上房顶,一会爬墙头,跟个猴一样。 关键还总是围着他转,去哪她都跟着,偏偏她的跟不是黏人的那种跟,而是阴魂不散的那种。 这叫严良很是火大,时刻有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几天相处下来,对她的意见越来越大。 本来嘛,他对叶离秋是有点好感的,毕竟长的漂亮,身材好,眯眯手感也不错,而且还救过他两回,可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 再美味的山珍海味被人硬掰开嘴巴往里灌,怎么都不会觉得好吃。 兰月晴柔声笑道:“行啦,别跟个受气的小媳妇一样。跟离秋好好相处,别整天斗来斗去。” 最后无奈,只得同意叶离秋同行。 这一走半个月,妙妙难耐相思,也要跟着一起,足疗店的事反正有林岳帮忙盯着,正好她也想去省城玩玩。毕竟嘛,才十六岁,还是个半大的孩子,玩心重。 于是,一行人马,二十来人,踏上了去往省城的道路。 严良跟慕容姐妹还有妙妙共乘马车,叶离秋跟二牛还有几个护卫一起骑马,队伍后面还有辆马车,装的是满满当当的聘礼和十坛晴兰酒。 “良哥哥,你让我帮你准备的银针我准备好了,你要不要试试?”车子里,妙妙将一个针囊递给了严良。 “哈,我试试。”严良从怀里取出那个吹针的竹筒,拿了根银针装在里面,对着车身用力一吹,“噔!”银针深深扎进木头里,嗡嗡颤抖。 “哈哈,果然是好东西!以后我也可以拿这东西暗算别人啦。”严良满意一笑。 “良哥哥,要不要我帮你把银针淬毒?那样效果才好。”妙妙一脸纯真地笑道。 “要!当然要!捡最毒的,见血封喉的那种!不只是淬毒,还有麻药,春药,都要准备一些。” “你要春药干嘛?”妙妙的大眼睛里透着一丝警惕。 “专门对付贱人!”严良朝车外努了努嘴,“比如外面那个。” “哈,那我给你准备点劲大的,专门辅助牲畜交配的,来上一针,浪她一晚!” “哈,不愧是妙妙,妙啊!” 慕容姐妹听得一阵恶寒,“你们俩要不要点脸?琢磨这种背后伤人的玩意,太卑鄙了!” “嘁,能背后伤人谁刚正面?这么多年,你们白白逼我练武,早弄点暗器让我练练多好,这才符合我气质。” 严良丝毫不以为忤,又从怀里拿出另一根稍粗的竹筒,跟一把干黄豆,那是他跟街边的一个小孩要来的。 慕容恬看得咯咯直笑,“你打算用小孩子吹豆子的玩意来练习吹针啊?亏你好意思,多大个人还玩这个。” “功夫都是练出来的嘛。”严良嘿嘿一笑,把一颗豆子装进竹筒,偷偷掀开车帘,瞄准前方不远处的叶离秋,“噗”的一声把豆子射了出去。 “啪!”叶离秋就跟背后长眼了一样,头都没回一下,反手一挥,豆子被反射回来,砰地撞在车梁上,撞得粉碎! 严良吓得一哆嗦,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把车里的三人笑得花枝乱颤。 “贱货!这么厉害?”他脸上有点挂不住,爬起来换了个角度,又继续瞄准,谁知还没等他发射,叶离秋策马前行,跑出了射程,空气中隐隐飘来一句,“脑残……” 走陆路比走水路快,两天就能到省城,就是没有走水路太平。这一路上,严良真正见识到了什么叫盗匪猖獗,一天下来,碰到了不下三波人,手拿刀剑聚在一起,直勾勾地盯着他们车里的货物。 得亏那些人有点眼力,看得出点子扎手,没有冲动,否则这一天绝不可能太平无事。 路过一处山道,严良掀开车帘,看着山腰上站着的几个彪形大汉,一个个满脸横肉,扛着大刀,恨不得把土匪二字刻在脸上,还是有点胆战心惊的。 “真的好多土匪啊!南齐省如此富庶,都有这么多,别的穷乡僻壤岂不是泛滥成灾?” “那是,寻常人要是没点本事,出趟远门轻则被洗劫一空,重则横尸山野,你以为是开玩笑的?这下知道什么叫江湖险恶了?”慕容恬笑道。 “近来有许多外地的江湖人士赶赴省城,路上行人较多,沿路的土匪也比较活跃,都想着干一票过年呢。”慕容滟笑道。 “省城有啥事情么?为啥这么多人跑过去?” “武举考试呀,南方诸省的考场就在省城。” “呵,这些混江湖的浪子都能参加武举,我们正经做生意的商户却不行,真是日了狗了。” “哈,你还真别说,武举不同于文举,商人若真想参加,也还是有办法的。只不过嘛,有点憋屈而已。” “怎么个憋屈法?” “考试就在近几天,到时我带你去看看你就知道了,看武举考试可有意思啦。” 聊得正欢,妙妙突然看见旁边的小坡上坐着个凶神恶煞的壮汉,虎狼一样的眼神死死盯着他们的队伍。 “咦……这人长得真讨人厌。”美眸一翻,一脸兴奋地对严良笑道,“快!良哥哥,快试试你的吹针,就射那个丑逼!来,我帮你淬毒!” “在哪在哪?我瞧瞧,咦……长得的确该死,别淬毒,这是个贱人,要用春药!” “好嘞!我给你多上一点!”妙妙匆匆忙忙打开随身带着的药箱,开始倒腾起了一堆瓶瓶罐罐。 慕容恬看得好笑,上前就给了她一个脑瓜崩,“你个死丫头,随身带春药啊你?你家祖上是采花贼?” “你干嘛!这是良哥哥让我带着,准备我们自己用的!不行啊!”妙妙一边揉着脑门,一边凶凶地瞪着她。 “咯咯咯,你们俩可真会玩!你个小浪蹄子,前阵子还把自己吊起来让他玩,怎么有脸?” “良哥哥喜欢,我乐意!关你屁事!” “哈哈,倒是提醒我了,小宝贝,你绸带带来没?”严良嘿笑着问道。 “带了呀,你不是让我带着的么?” “哈,今晚玩个新花样,玩捆绑。” “好呀好呀。” 二人一边口吐虎狼之词,一边将沾了春药的银针准备好。慕容姐妹俩一边说着别惹事,一边抢占了最佳观看位置。 瞄准,发射,“噗!”一击命中大汉左腿,来了个开门红! “中了中了!”几人赶忙放下窗帘,缩回车里,挤在一起偷笑不已。 外面很快传来惊怒的声音。 “兄弟们!哥哥我被暗算啦!” “哥哥!你怎么了!” “我……我好烫……” 第103章 一见钟情 当晚,一行人在沿途的一座城镇歇脚。 找了城中最大的客栈,办好入住,正准备上楼的时候,一对年轻的男女迎面走了过来。 随意朝那女子扫了一眼,严良脚步一滞,呼吸一顿,两眼一瞪,产生了重生以来,第二次怦然心动的感觉。 那女子身材高挑,体态轻盈,穿着一身素雅的长裙,披着一件绒毛披风,脸上虽然蒙着薄薄的面纱,但依然能看到那精致的轮廓,和恬淡的笑意。 女子仿佛冬日的腊梅,步履生花,姿态翩跹,一双灵动水润的眼眸只看了严良一眼,就叫他整个人怔住了。 女子旁边的男人高大俊逸,英武不凡,和女子轻声说笑着出了门,消失在夜色中,严良依旧痴痴地站在那里,望着门外漆黑的夜。 “哎哟!” 左臂一阵刺痛,右臂一阵酸胀,叫他终于回过神,扭头一看,妙妙和慕容姐妹一脸冷笑,妙妙手里拿着根银针,慕容恬的手指还掐在他胳膊上。 “怎么了这是?”他装作一脸无辜的样子。 “你在看什么?”慕容滟冷声问道。 他脑子急转,几乎是脱口而出,毫无滞涩,“看刚刚那姑娘的衣服啊,挺好看的,让我对明年的春装款式产生了一些灵感。” 说着眉头一皱,“你们这么看我干嘛?该不会以为我在看那姑娘?她脸都没露,你们在想什么?思想能不能纯洁一点?” 话中隐隐带着怒气,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别说,还真把三人唬住了,“相公,我们误会你了,咱们快上楼。”“良哥哥,我错怪你了,一会补偿你一下。” “嗯,以后记得要对我多一点信任。”他一手挽着一个,昂头挺胸地朝楼上走去。 叶离秋先一步上楼,空气中隐隐飘来她淡漠的声音,“那姑娘穿着披风,从背后能看见她衣服么,长点脑子……” 四人脚步一停,怔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妙妙小声嘀咕道:“良哥哥,你这个小妾,好狂……” 这一夜,严良的兴致又是异常的高,脑海中一直萦绕着那个清新素雅,翩翩若仙的身影。妙妙跟他变着花样折腾了半宿,把隔壁的慕容两姐妹撩拨得不行。 “那姑娘旁边的男人是谁?是她老公?还是男朋友?挺帅的样子。妈的,我要不要干回勾搭有夫之妇的老本行……还是搞根毒针,把那男的干掉……” 云收雨歇,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搂着熟睡的妙妙,不住地思考着这个问题…… 次日清晨,众人一早起身,继续赶路,不出意外的话,天黑就能抵达省城。 昨晚的一夜销魂,让严良回味无穷。一上车,就把妙妙抱着坐在腿上,对着她一通使坏。 妙妙羞红着笑脸,任他作怪,在他耳畔轻声细语,娇笑不停,直把旁边的两人当了空气。 “姐,昨晚他们玩的那些鬼花样是挺有门道的,咱们要不要也学一学?”慕容恬小声道。 慕容滟摇了摇头,一脸自信,“学那小浪蹄子干嘛,咱们姐妹莲花并蒂,真要玩起来,花样不比她多多了,今晚你看我表现!” …… 到了中午,一行人停在一处小树林中歇脚。这里已经靠近省城,路上的行人渐渐变多起来。就在旁边不远处,也有三三两两的路人坐在林子里歇息。 放眼扫过四周,好多赶路人都是衣衫粗陋,蓬头垢面,一副穷困潦倒的模样。像他们这样衣着锦绣,仪容周正的打扮,走到哪都被人多看一眼。 “这些人怎么看着跟难民似的,就他们这模样,估计土匪都不感兴趣。”严良蹙眉说道。 “这些人肯定是外省来的,放眼全国,就江南三省相对富庶,其他地方都贫困得很。这些人能有盘缠来到省城,都算不错的了。”慕容滟轻叹道。 “你可别把这些人看作难民,喏,他们随身都带着家伙呢。”慕容恬朝不远处的几人努了努嘴,那些人的行囊下都藏着刀剑,“他们都是走江湖的,可不是什么善茬。” “这么多人,都是去参加武举的么?我看还有好多老人小孩呢,这武举也太不讲究了?” “当然不是,能参加武举的都必须有清白的身份背景,还有当地县衙出具的保荐文书,你以为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能参加?开玩笑呢。 这武举就相当于官方举办的武林大会,好多人都是过来凑热闹的。当然,很多人也有些其他目的,江湖上的事可复杂了,跟你一两句话说不清楚。” 慕容恬趾高气昂,脸上带着些混江湖的自豪感。 “嘁,什么狗屁江湖,一帮无业游民成天没事挑事,好凶斗狠,啥也不是。”严良一脸不屑,一本正经地分析道, “我跟你们说,这所谓的江湖是怎么来的。练武之人,空有一身力气,日子久了没事干,手肯定发痒,然后就容易找茬挑事。 然后就生出了各种各样的恩怨情仇,门派纷争,世家争斗,啦啦啦,就成了所谓的江湖。 归根结底,就是这帮人游手好闲导致的。所以,所谓的江湖人士,都是一群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二逼,一群破坏社会治安的不稳定因素,迟早有一天都会被铲除干净。” “咯咯咯,就你会说。”姐妹俩一阵嗔笑。 “说的有道理。” 叶离秋的声音从不远处飘了过来。几人扭头一看,她正靠在一颗大树旁吃着橘子,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要你偷听?要你多嘴?”严良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就在这时,从树林的另一端隐隐传来一阵打斗的声音,声音还挺激烈。 “哟,打起来了?走走走,咱们瞧瞧热闹去,看看有没有死人。”严良一脸兴奋。 “别去了,咱们老实赶路,别惹麻烦。”慕容滟蹙眉说道。 “嘁,看看热闹能惹什么麻烦?良哥哥,我陪你去。”妙妙自己也想看,拉着严良就朝林子另一头奔去。慕容姐妹无奈,也跟了上去。 叶离秋一边吃着橘子,一边也跟了过去。 林子尽头有一处小坡,正好能用来藏身,爬上小坡,放眼一看,坡下有一群人激斗正酣。 其中有两道人影,很快吸引了严良的目光。那是一对男女,男的英姿勃发,武艺高强,女的身姿优美,招式凌厉,竟是昨晚在客栈中,让他看得挪不开眼的那两位。 跟那位姑娘交手的,也是一个武艺高强的女子,一身黑衣劲装,体态婀娜,肤白胜雪,面容冷若冰霜。 打斗中,女子的面纱掉落,露出了那张超凡脱俗的绝美面容,这下可叫严良看了个真切,心里一阵砰砰狂跳。 “卧槽!一见钟情!绝对是一见钟情!这女人老子要定了!” 妙妙和慕容姐妹这时都朝他望来,见他一副花痴模样,都开始纷纷上手,戳针的戳针,掐皮的掐皮,弄得他一阵刺挠。 “别闹别闹,小心暴露。”他赶忙施展了一下龙爪手,镇压了几人一下。 “那些人是谁啊?好厉害的样子,你们认识么?” 慕容滟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淡淡道:“那黑衣服的女人是江南一带有名的土匪头子,名叫白云凤。死在她手底下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是官府排名前五的通缉要犯。” “嚯!这么厉害?跟她对打的那个白衣服女人呢?”他的眼中透着一丝急切。 “不知道!”慕容滟冷冷甩下一句。 他不死心,又看向慕容恬,“不认识!认识也不告诉你!”慕容恬也没有好脸色。 他心里那个急哟,小火苗直蹿。看着那两个女人打得不可开交,胜负难分,深怕女神受伤,急得拽住地上的枯草,用力一扯,“不行!不能袖手旁观!” “良哥哥!你要干嘛?”妙妙冷眼瞪着他。慕容姐妹也杀气腾腾地朝他望来。 “这个……”严良眼珠一转,正气凛然道,“我去见义勇为!” 第104章 强行英雄救美 “见义勇为?你扯什么犊子?给我老实待着!人家的门户之争,关你屁事!”慕容滟一把攥住他胳膊。 “就是,你自己几斤几两没点数么?就你还见义勇为,我看是自寻死路!”慕容恬冷声嗤笑。 严良耐着性子道:“你们刚刚不是说了么,那个白云凤是杀人无数的女魔头,通缉犯,坏人一个呀!打坏人的当然就是好人啦,所以那个白衣姑娘是好人! 咱们要不要帮好人打坏人?你们走江湖的不都号称侠肝义胆么,不去帮忙,岂不有违侠义之道?” 慕容滟冷哼道:“刚刚是谁说,这些人都是社会不稳定因素,迟早都要被铲除的?那你就看他们自相残杀好了,若是同归于尽,岂不正好?” “哎哟,此一时彼一时嘛,那白衣姑娘一看就是人美心善,你们帮帮她嘛。” “哼,你分明就是见色起意!你还要不要点脸,家里都多少女人了,还见一个爱一个!” “哪有!你看那个白云凤,不也很漂亮,我怎么不爱她?我承认,我对那白衣姑娘是有好感,这不也是缘分嘛。我难得一眼看上一个,你们帮帮我嘛。” 他那副死皮赖脸的模样让几人很是无奈,架不住他软磨硬泡,慕容滟不耐道:“别烦了!你那心上人的本事不比白云凤差,不会有事的!” “真的?”严良心下稍安,定睛观战片刻,又有些不放心道,“假如情况不对,你们能不能帮帮她?” 慕容恬冷笑道:“我们姐妹合力,估计也就能跟白云凤打个平手,你就这么把我们往火坑里推?” “那就算了,当我没说,怎么可能让你们冒险。”严良一阵气馁,可随即又扭头望去,眉头一挑,指着叶离秋道,“你!给我过去帮忙!” 叶离秋跟耳聋一样,自顾站在那里吃着橘子,对他的话一点反应都没有。 “贱人!迟早收拾你!”严良恨恨地瞪了她一眼,只得回过头继续观战。 白云凤的功夫虽高,但白衣姑娘的功夫显然不弱于她,看她们斗了几十招,仍是个平分秋色的场面。 “那姑娘到底是什么人?瞧这身手,肯定不是无名之辈?”严良急切问道。 “她叫欧阳倩,是明州御剑山庄的大小姐。”慕容恬没好气地应了一句。 “欧阳倩,哎呀,连名字都这么好听。”严良咧嘴一笑,惹得旁边三人白眼直翻。 跟欧阳倩一起的那男人功夫也不低,此刻正以一敌三,丝毫不落下风。 “那三个哥们不给力呀,赶紧把那男的干掉呢……”严良朝那边瞅了一眼,心里暗暗着急。 就在这时,坡下的战况突然出现变数! 白云凤原本手持两柄短刀,跟手持长剑的欧阳倩打得难解难分,但她突然变招,接连射出三根凤尾针,直取欧阳倩上下要害! 欧阳倩匆忙格挡,攻势一弱,白云凤立马趁机冲上,三两回合之间,就将欧阳倩压制住,隐隐占据了上风。 “靠!那贱人居然使暗器,臭不要脸!”严良怒骂一句。 慕容姐妹俩更是听得一阵无语,昨天是谁在那玩暗器玩得飞起?又是淬毒又是淬春药? “不行!我要去帮她!搞得像谁没有暗器一样!”他当即从怀中取出针筒和针囊,看也不看,随手抽出一根银针装好,然后朝着激战的二人缓缓靠近。 慕容滟一把拽住他,急道:“你紧张个什么!那俩人是老对手了,互相知根知底,白云凤的暗器伤不到欧阳倩的!” “哎呀,没事啦,我会见机行事的。”严良心里隐隐有些激动,下面是一群高手啊,拿暗器打高手,若是打中了,那可太有成就感了。 “今天我来上一出英雄救美,然后趁机搭讪,凭我这张帅脸,不怕小媳妇不出轨,小姑娘不沦陷……嘿嘿……” “这个下流玩意!色迷心窍!” 妙妙和慕容姐妹跟着他一起来到半坡处藏好,由于旁边也有其他一些人观战看热闹,倒是没有引起坡下众人的注意。 激战的两方在江湖上都是声名赫赫的一方豪强,寻常人哪敢招惹,所以自顾在那打得起劲,根本不担心会有人插手。 藏好以后,严良扫了眼欧阳倩,又扫了眼另一边那个高大英武的男人,心里泛起一丝犹豫, “我这一针是先帮倩倩,还是先把那男人弄死?难得他被三人围攻,这借刀杀人的机会,千载难逢啊……” 不过,好在他还没有完全被爱情冲昏头脑,先小声问了句,“那男人是谁啊?跟倩倩是啥关系?” “呕……” 慕容姐妹听得一阵想吐,心道这贱男人也太无耻了,多厚的脸皮才能支撑起他喊出这句“倩倩”? “那是欧阳倩的大哥,欧阳修。”慕容恬强忍着反胃说道。 “哦!原来是大舅哥啊……好险好险,差点错杀了好人。” 严良长松一口气,再不犹豫,将针筒对准下方的白云凤,伺机而动。 不过那二人的身法极快,上蹿下跳,左右翻飞,叫他很难瞄准,等了好一会也没等到合适的机会。 “妈的,不管了,先来一针试试!”不耐之下,他大致看准白云凤的位置,先射了一针! 寒光一闪而逝,将将擦着白云凤的衣裙而过! “靠!好可惜!差一点!” 他迫不及待又抽出一根银针装进针筒,殊不知,就在同一时,白云凤那嗜人的目光已瞬间扫过他这里! “哪来的狗东西?找死!” 欧阳倩也察觉到刚刚那道寒光,略带疑惑的目光,也瞬间扫过严良这边。 “这样都能发现??”严良隐约察觉到二人的目光,心里暗暗一惊,“不愧是高手!”于是赶忙转移阵地,准备打一枪换个地方。 “噗!”第二针射出! 此时的白云凤已经有了戒心,怎么可能让他射到,轻松避开了飞针,冷厉的目光直朝他望来,一眼锁定了他的位置。 “先宰了你这小贼!”二话不说,当即脱离战圈,直朝他飞冲而来! 慕容姐妹陪着他捅马蜂窝,本就做了好应对不测的准备,手掌一直放在腰间的剑柄上。 定远镖局跟凉山本就有些过节,姐妹俩不在乎得罪白云凤,所以才由着他胡闹。 欧阳倩有点懵了,站在原地没有上前追赶。对于这种暗箭伤人的做法,她心里是十分不齿的,可偏偏伤的是她敌人,一时间叫她有点不爽。 “本小姐又不是对付不了她,要你在那瞎搅局!赢了都被说成是胜之不武!”气得直想跺脚。 “靠!倩倩傻站着干嘛?不来帮我?老子冒死救你?”眼看白云凤来势凶猛,严良吓得直哆嗦。 慕容姐妹正要拔剑迎敌,一道人影闪电般从坡上飞冲而下,直朝白云凤迎了上去! “砰!”二人一个错身,两掌相接,白云凤被瞬间震退,踉跄几步,模样颇显狼狈,心中更是惊涛骇浪。 “这女人……好厉害……”阴冷的目光直指对面的叶离秋。 “好!姑娘好身手,今日算是领教过了,咱们后会有期!”厉声说了一句,临走前,又朝坡上扫了一眼,隐约看到那里探出半个脑袋。 “撤!”随即一声令下,领着十几人迅速退去。 “哈,这贱人跟来还有点用处。”严良心中一喜,暗道,“好了,该我现身装逼了!” 于是赶忙爬起身,快步下坡,直奔欧阳倩跟前,一本正经而又满怀关切地问道:“姑娘没事?可曾受伤?” 欧阳倩一脸疑惑地看着他,愣了好一会,蹙眉问道:“刚刚那飞针,是你射的?”声音圆润温和,听得他骨头都酥了。 “嗯!”他连连点头,一脸真诚,“我见姑娘身陷险境,情急之下这才出手相助。” 欧阳倩轻嗤一声,扭头就走,空气中隐隐飘来两个字,“下流!” 第105章 情敌上门 “哈哈哈!笑死我了!” 妙妙和慕容姐妹笑得原地直打滚。严良怔在原地,愣愣地看着欧阳倩等人离去,半晌没回过神。 “垃圾……” 叶离秋淡漠而又轻飘飘的一句话传进耳朵,严良像被踩着尾巴一样,顿时暴怒,指着她喝道:“贱人!你说什么!有种再说一遍!” “垃圾。”这一遍说得更清楚,说完她一边吃着橘子,一边扭头就走。 “你给我站住!老子抽你丫的!”严良气得火冒三丈,追着她一路叫骂…… 当晚,一行人抵达省城。 慕容庆和罗萍早早地迎在门口,见马车驶来,顿时喜上眉梢,快步迎了上去。 “爹!娘!” “哈哈!岳父大人!哟!姐姐!数日不见,又年轻了呀!” “臭小子,就你嘴甜!” “你个臭小子,手脚够利索呀!走了一趟镖,你就把我大丫头也给骗走了,好!果然没辜负我的期望!” 严良他们也下了马车,一阵热情地招呼过后,一家人笑闹着往府里而去。 晚宴早已准备妥当,就等人到。喜事临门,宴上的气氛自是欢喜连天。 慕容滟扫了一圈,蹙眉问道:“爹,大师兄怎么不在?” 慕容庆微微笑道:“昨天我派他出去押镖了,这一趟估摸着要半个多月,赶不上你的喜事了。” 慕容滟点了点头,没再多问,这点事情大家心照不宣。吴胜若是留下,喝的哪是喜酒,喝酸汤还差不多。 宴后,严良搂着慕容姐妹去了后院的小楼,妙妙住她们楼下,至于叶离秋晚上住哪,他连问都懒得问。 一夜放飞自我…… 第二天睡到将近午时,下楼之时,严良一脸虚脱。姐妹二人容光焕发,一人一边挽着他,一边说笑,一边在他耳边撩骚,勾引他今晚继续。 “良哥哥!你们起来啦!快快快!快去前厅瞧瞧,有状况!”妙妙一脸兴奋地迎面跑了过来。 “哦?啥状况?”严良一脸好奇,几人一起快步去往前厅。 刚到厅外,隐隐就听见厅里传来交谈的声音。 “慕容老爷!前阵子过来,你们还说要再问问大小姐的意思,今天又跟我们说大小姐早有婚约在身,你是耍我们么?”一个清脆的女声,声音里透着怒气。 “许小姐,此事……的确是一言难尽,我家大丫头的婚事实际在两年前就已定下。如今婚期也已定好,就在本月十六,实在是……抱歉。”慕容庆的声音,听着很是为难。 “什么!?”女声拔高了两个音调,“婚期都定好了?我哥还一直等你们消息呢!为了你家大小姐,我哥等了两年!!不行!你们今天一定得给们一个说法,这不是耍人么!” “许小姐,许公子,实在是对不住,此事的确是我们处置欠妥。只是这男女感情之事,就是这么变化无常,我们也没想到,事情在短短时间内竟有了这等变化。”罗萍的声音,还算镇定。 “哼!真是笑话!我哥何等英才,想嫁给他的姑娘恨不得能绕溱阳湖排队排一圈!他却为了你家大小姐两年苦苦守侯两年,那慕容滟真是不识抬举!” “漾漾!不得无礼!”一个中气十足的男子的声音,“既然……大小姐已心有所属,又何必强人所难,咱们走。”声音里满是失落。 “哥!你就知道做老好人!不行!今天必须让慕容滟出来当面把话说清楚!你到底哪点配不上她?我倒要看看她千挑万挑,到底挑了个什么样的男人!” 这时,严良他们也走进了厅里,放眼一看,慕容庆坐在太师椅上,罗萍站在他身边,在他左前方坐着一个身材魁梧,英姿勃发的青年男子,面容刚毅,气宇轩昂。 男子旁边站着个年轻小姑娘,一身红色劲装,扎着长长的马尾,身段修长,模样俏丽,透着英气,此刻小脸红扑扑的,又有几分可爱。 男子是南齐总兵许信的长子,许冲。女子是许冲的妹妹,许漾。 许冲早已取得功名,目前在许信帐下任校尉之职,年轻有为,家世非凡,为人刚正不阿,勇武果敢。再加上仪表堂堂,依照慕容滟过去的择偶标准,怎么看都是绝对的如意郎君,完美霸总。 可偏偏慕容滟吊了人家两年,硬就是下不了决心嫁给他,感觉就像是鬼迷心窍一样,甚至连她老爹老娘都想不通,这么好的小伙子摆在跟前,她还犹豫个啥。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么?这男人简直是为你量身打造的呀?处处都符合你的幻想啊? 为啥还纠结呢? 直到严良出现,慕容庆夫妇总算才明白,原来在大丫头心底深处,除了完美霸总,还一直存在着另外一种可能。 那个从年少时,就一直埋藏在心底的可能。 要说许冲哪哪都好,哪哪都比严良强,唯独一点,下手不够快准狠! 严良在去江宁的路上,才稍稍把慕容滟心里撩出一点小火苗,立马就让小火苗燎了原。 几度翻云覆雨,让慕容滟乐在其中,欲罢不能,在灵欲交融之间情根深种。这么一搞,哪还有许冲什么事。 许冲是谁?许仙他弟弟?还是林冲他老表? 几人一进大厅,几道目光齐刷刷地投射过来。 看着被慕容姐妹簇拥在中间的严良,许漾的脸色马上变得阴沉下来,那锐利的目光仿佛要像利箭一样把严良射穿。 “哎哟,岳母大人,我正找你呢。” 严良嬉皮笑脸地朝罗萍走了过去,步履显得有些轻浮。 罗萍看得好笑,微微白了他一眼,淡淡道:“找我有什么事么?” “我想问问城里哪有好大夫,我带滟滟去看看,是不是怀上了。” “噗嗤!”这句话一下子把罗萍和妙妙她们全逗乐了,慕容庆也极力憋着笑。 许漾听到这话,当场脸就黑了,许冲的脸色则是微微有些泛白,一副心如死灰的样子。 这还聊个屁呀?都已经到验孕的地步了,生米都快炒成爆米花了,一上午全白聊了。 再看严良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许漾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可生啥气呢?气严良下手太快?气他婚前就把慕容滟炒成爆米花?气他不守江湖规矩? 大厅里一下子陷入诡异的寂静…… 严良也懒得再开口,心想话都说这么清楚了,难道还不识趣?还要继续留下打扰我们一家的天伦之乐? 于是懒洋洋地靠在慕容滟身上,正好也有点虚。 许漾两眼喷火地盯着他,可这股无名火又实在找不到角度发出来,毕竟这事他也没什么错呀,无非是跟自己老婆提前炒了爆米花而已。 不对!他要是不提前炒爆米花,这事说不定还有转机!他错了!他大错特错了! 这么一想,心里的怒火似乎有了宣泄的口子,咬着牙道:“慕容滟!你挑来挑去,就挑了这么个不知礼仪,还软手软脚的男人?他身上可有一点阳刚之气?他哪里比得上我哥?你瞧他都虚成啥样了!” 慕容滟正要回怼,严良偷偷拽了她一下,然后手脚变得更软了,整个人都倚在她身上。 有气无力地笑道:“小妹妹,你要学会透过现象看本质,我这不叫虚,叫恩爱。” 第106章 螃蟹谈判 “你!”许漾气得娇躯直颤,一口银牙咬得咔咔响。 “漾漾!别说了!”许冲勃然起身,先对慕容庆拱手,“慕容老爷,打扰了。” 又对慕容滟拱手,“慕容姑娘,祝你们夫妻恩爱,百年好合。”说完就拽着满心不甘的许漾快步出门而去。 “这哥们还有点气度。”严良看得微微一笑,对慕容滟说道,“这许公子看着不错呀,对你又痴心,你咋没看上他?” “谁说我没看上,我现在都有点后悔了。”慕容滟白了他一眼,凑在他耳边悄声笑道,“早知道你这么虚,我就不嫁给你了,没用的男人!” 严良听得咧嘴一笑,心里顿时冒起小火苗,更加坚定了今晚继续迎难而上的决心。 罗萍嗔笑道:“你小子少得意,今后要懂得珍惜。若敢让滟滟和恬恬受了委屈,老娘饶不了你!” “哪能啊,姐姐放心,我宝贝她们还来不及。你看我这样子,对她们还不够尽心尽力么?”他朝罗萍挤了挤眼。 罗萍啐了一口,笑着道:“走,先去看看新宅子,然后下午带你去找水务衙门的人。” “好嘞。” 一家人随即出了门,都不用坐马车,直接走了没多远就来到一处高大气派的宅院前。 “怎么样,这门脸还满意么?”站在大门前,慕容庆笑问。齐伯拿着钥匙直接去开门。 “哈哈,满意满意,这宅子不比我青州的宅子小啊,离镖局又近,今后串门可太方便了,肯定不便宜?”严良连连点头,笑意盎然。 罗萍笑道:“当然不便宜,这可是你老丈人费了老多心思才买到的,十五块琉璃玉!镖局上下千余口人,忙活两三年,就给你弄这套宅子了。” “哎哟,都已经给过钱啦?那哪好意思,我带了钱的。滟滟,快拿钱。”严良听得大为感动。 “行啦,这宅子算是我爹娘给我们姐妹俩的嫁妆,咱们两家之间还用客套这些么?”慕容滟挽着他,朝宅里走去。 “嘿嘿,是不用客气。没事,钱对咱们来说不算什么,下午我带你们去买几块石头,切一切,啥都有了。” “你小子……真的会云之相术?”慕容庆正色问道。先前已经从两个丫头那听说过这事了,不过心里还是有点难以置信。 “哈,等石头买回来,切开您就知道了。” 慕容庆跟罗萍对视一眼,眼神中都闪过惊讶之色…… 宅子十分宽阔,楼宇林立,屋舍连绵,院子里的景致更不用说,这么贵的宅子怎么可能差了去。 虽说是省城,房价贵,但这宅子在城里绝对算的上是豪宅。能住上这等宅子的,无不是富甲一方的豪门大户。 宅子显然已经经过了一番收拾打扫,基本上再添置点家具就可以拎包入住了。看完之后,严良只跟老丈人说了一句,晚上喝酒,都在酒里。 随后一家人浩浩荡荡去往水务衙门。 走在街道上,随处可见一些身负刀剑的江湖人士,三两聚集,一个个都是一副不好惹的样子,也就是所谓的江湖气。 不过所有人都很老实,没人敢随意斗殴闹事,因为满大街都有兵甲齐备的士兵巡逻。武举在即,很多朝中大员会驾临省城,城里的守备极严,谁在这时候闹事就是作死。 水务衙门这时候倒是不忙,武举考试虽然也是大事,但跟他们没关系。 严良等人到了以后,衙门的水务官还算比较热情地接待了他们。 一来嘛,慕容家毕竟是南齐省水运巨头,慕容庆这点面子还是有的。二来,上头也发过话了,螃蟹生意有利于改善溱阳湖上渔民的民生,要积极推进。 毕竟那么多穷困潦倒的渔民在湖上漂着,也不是什么长脸面的事。赶又赶不走他们,除非把他们全部沉湖,否则只能给他们想办法了。 大堂里,严良一家子坐在堂下,水务官叫薛祥,坐在堂案前,是个五十岁左右的小胖子,长得和蔼可亲,挺好说话的样子。 “严公子,淡水螃蟹向来就不是道菜,十斤螃蟹剔不出二两肉,吃起来又刺嘴又硌牙,平常根本没人碰,您怎么想起来要做这门买卖?”薛祥笑问。 “我也是一时兴起,就想试试看。”严良淡淡一笑,懒得多说。他知道,这事在省城里的一些人当中肯定已经传开了,没准有多少人正盯着这事呢。 万一真叫别人嗅出点什么,肯定一堆人冒出来争。到时这生意做起来可就没那么得劲了。 “严公子一试就想试十年,这可不像试的样子哦。” 薛祥微微一笑,自然也不是那么好骗。不过看严良那样子,知道套不出什么话来,做生意的嘛,不了兔子不撒鹰,奸得很。 “薛大人,每门生意自然有每门生意的道道,恕我不便多言。咱们还是谈谈经销权的事啊。” “行,严公子够直接。” 说着话,门外又走进来俩人,正是张扬张帆两兄弟。 “薛大人,您找我们?”二人入堂见礼。 “你们也坐。”薛祥微笑着道,“上次跟你们提过的螃蟹的事,上头议过了,认为可行。这位严公子就是想要承包湖蟹生意的那位,今日叫你们来就是想一块商议商议,毕竟也得听听乡亲们的意思。” 张扬笑着道:“能把螃蟹做成一门生意,等于是变废为宝,大伙自然都乐意。” 薛祥道:“严公子想要整片湖的独家经营权,但府尹大人的意思,一人独营,风险较大,最好还是多几人合营,会更加稳妥一些。此事,你们怎么看?” 听了这话,严良心知肯定有人已经琢磨上这事了,心里暗哼一句,“我树还没种呢,你们就抢着来乘凉,想得美!” 于是淡淡说道:“此事我已考虑许久,要么一人独营,要么我就不参与了,还请大人勿怪。” “这……” “大人。”张扬开口了,“恕小民直言,螃蟹这生意能否做起来还是未知之数,若几家合营,难免造成价格竞争,市场紊乱,搞不好把原本能成的生意搅黄都有可能。 我们大伙也商议过,觉得这事就像严公子说的,初期还是一人独营比较妥当。这样大伙也不用考虑捕了螃蟹到底卖给谁,统一由一家收走,这样会省事许多。” 薛祥略有些犯难,的确,这事已经有几家盯上了,就是溱阳湖边那些酒楼的老板。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冒出个新买卖,他们怎么可能一点不动脑筋。 只不过嘛,那些人全都不敢做第一个尝试的人,又都想给自己留个坑,独家经营这事,更是没人有这个胆量。 “严良要是不干,其他人估计也不会干,这事就得黄,肯定不行。要是把这生意全给严良,将来万一生意做起来了,那些酒楼老板非把我这衙门的门槛踩烂不可。 那些人好多还有都点关系,不考虑他们也不行……” 左思右虑,皱眉道:“严公子,这独家经营权若是给了你,纳税抽佣的事,你有何看法?另外,后续的营销方面,你有没有什么要求?” 严良笑着道:“纳税可以照湖鱼的标准来,我收购螃蟹的价格,也可以按照当季的鱼价来收。抽佣的话,依照每年捕捞上来的螃蟹总价,我上交……一成,作为佣金,如何?” 薛祥和张家兄弟都是听得一惊,湖鱼佣金可远没这么高。 “哟,严公子好生大气,你可知道那湖里有多少螃蟹?每年照鱼价折算,一成佣金可是一笔庞大的数字哦。” 严良哈哈笑道:“多交点钱,就当支援地方建设了。” 他想的就是一次性把条件开到位,一来打动官府,二来把其他人劝退。 一旦照这条件跟官府签了条约,将要承担多大的风险,自己都想想清楚。 第107章 倩倩!是你? 薛祥的确颇为意动,如果照这条件,每年将给府库增加一笔不小的收入。 近年来朝廷财政吃紧,每到这种时候,京城的官老爷们就把目光往江南瞟,已经不是把江南三省当摇钱树,而是当榨汁机了。 有了螃蟹经营的这笔收入,明年的财赋压力会小不少。业绩指标若能达成,搞不好还会受朝廷嘉奖,何乐而不为。 不过嘛,他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其他考虑的,毕竟溱阳湖边的那些老板们每年都没少来水务衙门烧香,衙门里的人也没少到他们那白吃白喝,多年的情面肯定不能不考虑。 一番权衡之后,心想还是先别把话说太死。又继续问道:“关于后续营销的事,严公子有什么想法和要求么?” 这个严良早就考虑好了,径直说道:“每年螃蟹的开捕时间要由我来定,时间上肯定不与衙门规定的渔业时间冲突。除我规定的捕捞时间以外,不得轻易捕蟹上岸。” 薛祥摇头道:“这肯定不行,你若是销量不好,两天开捕,八天晒网,那这经营权不是白给你了,至少得定个最低开捕时间才行。” “大人言之有理,那就定两个月,每年的开捕时间不得低于两个月,如何?不过对捕上来的螃蟹也得有要求,总不能把刚长了没几天的蟹苗也算进去。” “这个自然。嗯,两个月还可以,就照你说的办。其他呢,还有要求么?” “有,我想在溱阳湖边拿一块地,建一座蟹庄,作为今后螃蟹经营的主场所。” “溱阳湖边寸土寸金,你想要多大块地?” “两个秦风酒楼那么大。” “嚯!胃口真不小,严公子,你可曾算过,你这螃蟹生意要投多少钱?”薛祥听得笑了,不是嘲笑的笑,而是敬佩的笑。 旁人说这话或许听着像吹牛,慕容家的女婿可不会。另外还有一点,这个女婿,他姓严! 严良淡然一笑,“算过,要投……很多钱。” “哈哈哈,严公子不愧出身于严氏一族,天生就是做生意的料子啊。不瞒你说,我跟令尊也曾打过交道,老爷子也是个精明至极的人呐。” “哎哟!还有这等缘分?那今后小侄得劳您多多照应。”他连忙丝滑地攀上了关系。 “好说好说,这样,你说的这些条件呢,还不错,溱阳湖边的地呢,也还有一点,具体的事项我今天会写成文书,呈递府尹大人。上头一有答复,我马上通知你,如何?” “没问题,只不过,我在省城待上十天就要回青州了,不知……” “放心,十天绝对有答复。这事是巡抚大人亲口提过的,没人敢怠慢,你安心等两天就是。” “如此就好,那就等您的好消息。” 出了衙门,严良跟张家兄弟又聊了一会,然后就去往城里的各大玉铺,一通扫荡。 这里可没人认识他,挑石头跟买菜一样,最后叫了辆马车,装了半车,把原本带来买宅子的钱全给花光了。 不过仅就这一天,城里的各大玉铺就把他给记住了。做了这么多年生意,有人这么买石头的?跟玩儿一样。 虽然他没留名号,但好多人认识慕容庆啊,只要稍稍打听一下慕容庆的女婿是谁,他这身份很快就藏不住。 石头拉回家,让齐伯带着工具去后院一切,慕容庆和罗萍彻底崩不住了,嘴咧得跟什么一样,直恨不得抱着严良啃一口。 买宅子的钱,一天切回了八成。 晚宴,一家人的兴致都是异常的高,连罗萍也敞开了喝,喝的正是严良带来的晴兰酒。 他带十坛酒过来可不是只为孝敬老丈人,另外还想让他帮着在朋友圈推广,好提前布局省城市场。 现在货运不用愁了,青州产的酒运到省城来卖一点不是问题。青州山好水好,水质适合酿酒,严良也想过去别处物色地方建酒坊,不过那是下一步计划了,地点还有待勘察。 散席之后,严良好生安抚了一下妙妙,最后在她略显幽怨的目光下,跟慕容姐妹上了楼…… 这一夜又给他累得够呛,第二天直睡到晌午,妙妙来踹门,他才迷迷糊糊爬起床。 一开门,门外小雪纷飞,入眼已是一片素白。看着他那萎靡不振的模样,妙妙一脸幽怨,冲他递来一颗小小的药丸,没好气道:“快吃了,你这样挥霍,身子哪能吃得消。” “这是啥呀?”严良接过药丸,也没多想就给吞了下去。 “这是我爹专门给你配制的十二味地黄丸,补补气血。” “嚯!十二味?可以可以!” 他细细感受一下,那药丸进了肚子里,很快就产生一股隐隐的暖流,温润五脏六腑,让他感觉空虚的粮仓迅速得到填补。 不一会,就只觉全身精力充沛,自信心重新回到身上。 “好东西啊,还是老丈人知道疼我。”他嘿嘿一笑,上前搂住妙妙,“放心,小宝贝,今晚我好好补偿你,让你体会双倍的快乐。嗯……咱们今晚玩个冰火,如何?” “嗯嗯!” …… 雪如柳絮,风如清泉,冬日的溱阳湖边风景绝佳。 才子佳人们在湖岸边川行如流,热情不减。青翠的湖面在丝丝白雪的映衬下,碧波荡漾,风韵尤甚。 吃过午饭,严良一家四口来到了湖边游玩赏景。妙妙头一次来,不免有些小激动,一路蹦蹦跳跳,笑闹不断。 湖边也多了好多江湖人士,不过到了这里,大家只敢吟诗作赋,没人敢耍刀弄剑。湖边十步一哨,五步一岗,护卫很是严密。 下雪天可是才子才女发骚的好时间,灵隐寺边上的竹林小道里挤满了人。严良几人在湖边转了半天,准备去灵隐寺烧香拜佛,正好经过这里。 “下次回省城定要把香芸带过来,她肯定喜欢逛这里。”严良笑着道。 “相公,你再去对几首诗词看看,看你对诗好有意思。”慕容恬笑道。 “对那玩意干嘛,对上了搞不好要被拉去相亲的。” “相公,这里的景色这么好,你不愿对别人的诗,干脆自己吟一首来听听。”慕容滟笑道,脸上带着期待之意。 “对呀对呀!快吟一首!”妙妙和慕容恬一阵催促。 吟诗嘛,对严良来说再简单不过。他扫了眼湖岸的美景,思虑片刻,缓缓吟道: “雪影斑驳意微凉,碧波湖光共天长。 行舟做客水墨里,携手徜徉鱼米乡。 美玉掩在岫岩中,金沙尤在湖底藏。 予我寸土做窠巢,定叫乌鸡变凤凰。” “呀!相公好厉害!真的随口就吟出一首诗来!”慕容恬眼里直冒小星星。 妙妙掩唇笑道:“良哥哥,你到哪都想着做生意的事,吟诗都吟得这么有野心。” 慕容滟满目柔情地望着他,心里更添一丝爱慕,轻笑着道:“相公分明才是真正的才子,却敢笑天下书生才子是废物,这等胸襟谁人能及。” “哈哈,一首打油诗而已,不用这么崇拜我。” 几人自顾说笑,身后突然响起一阵拍手的声音,和一个女子圆润动听的声音,“好诗,好诗。” 严良扭头一看,顿时眼睛一亮! “嗯?是你?” “呀!倩倩!是你!” 第108章 对我的诗泡别的妞? 话一出口,旁边的妙妙和慕容姐妹就捂着嘴巴一阵憋笑。 对面的欧阳倩柳眉微蹙,隐有一丝恼怒,她旁边的欧阳修也顿时皱起了眉头,心道这人谁啊?难道跟倩倩认识? 严良也立刻意识到失态,老脸难得有点泛红,赶忙拱手道:“不好意思欧阳姑娘,只因上次与姑娘一见如故,所以刚才有些口无遮拦,望姑娘莫怪。” 欧阳倩平日闲来无事也喜欢看看诗词,刚刚在旁边不远处听见他张口就吟出一首诗来,而且还挺有意境,便有心过来攀谈几句,谁知对方一开口就给她整懵了。 等看清对方的相貌,更是叫她哭笑不得。 “呃……你居然会吟诗?”她愕然轻道。 “会呀会呀,你还要不要听?我再给你吟两首啊?”严良直想抓住机会套近乎。 “不必了,告辞。”她心里已经给严良打上下流的烙印,一时间很难转变印象。 在她的概念中,背后伤人的都是猥琐男,猥琐男怎么可能会吟诗?不过嘛,刚刚那首诗吟得还不错,算是让她对严良的印象稍稍改变了一丢丢。 “咯咯,相公,人家倩倩一点都瞧不上你呢。”慕容恬在一旁幸灾乐祸。 “哈,没事,妞嘛,总要一点一点慢慢泡的,一下子就弄上手了那还有什么乐趣。现在泡她的过程,将来就是我们之间甜蜜的回忆。”他厚着脸皮笑道。 “别说,你要真能把她泡回来当小妾,那绝对算是轰动江湖的奇事一桩。加油,我看好你哟。”慕容滟微微一笑。 “轰动江湖?至于么?” “怎么不至于,御剑山庄在南方武林当中声名鼎盛,庄主欧阳铮领袖群伦,威望极高。南方的武林正道唯他马首是瞻,基本相当于南方武林盟主。 想娶欧阳倩的人,能从明州排队排到这溱阳湖来,你若把她娶了当小妾,你说轰不轰动?” “嚯!武林盟主的女儿?”严良点了点头,正色道,“纳妾就得纳这样的!”接着便朝欧阳倩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没一会,只见那兄妹俩正站在竹林边定睛观看,轻声说笑,他加快脚步,不着痕迹地赶到了二人身后。 “这首词挺有意思,旁边都没人作答,应是很难对。”欧阳倩小声对欧阳修说道。 严良在后面听得清楚,心里暗暗一笑,“对诗词感兴趣啊,哈,那不是撞在我枪口上。” 于是也朝前方那竹子扫了一眼,上面写着“寻寻觅觅,古寺湖畔香林竹海中。惆惆怅怅,似有客来却又去无踪。” 当即思绪如飞,没过一会,笑着说道:“欧阳姑娘,要不让我来试试。” 欧阳兄妹回头一看,双双皱起眉头,怎么到哪都有你?不过倒也没多说什么,稍稍让到一旁。 严良去一旁找人借笔,慕容姐妹跟欧阳倩认识,随口聊了起来。 “慕容大小姐,那人……与你们是何关系?” “他是我们相公。” “你们?你们二位……都嫁给了他?” “对呀。” “他出自何门何派?怎么前些时日,是……那样一副行事作风?”指的是放暗器,背后伤人。 “他并非江湖中人,也不会功夫,他是商人。” “商人?你们二位……同嫁给一个……商人??” “有何奇怪,我家也是做开镖局做生意的,我们也算是商人,不正好般配。”慕容滟笑得坦然。 这下更有点给欧阳倩整不会了,想这慕容姐妹俩在江湖上也是颇有名气的美人,功夫虽说算不上顶尖,但也绝对上得了台面。 “居然一起嫁给一个不会武功的商户?看着还挺幸福的样子?怎么想的?”心里更多了一丝好奇。 不一会,严良拿着毛笔回来,又引来了一群人围观。他毫不犹豫地走到竹竿前抬笔就写,对旁人的悄声议论恍若未闻。 欧阳倩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眼神中多了一丝玩味的笑意,“慕容家向来行事正派,怎么找了个这么邪性的女婿?也是,他不会武功,带点暗器在身上防身,倒也说得过去……” 这么一想,对严良的印象又微微转变了一些。 “哈,好了!欧阳姑娘,你看看如何?”很快,严良将下阕写好,对着欧阳倩自信一笑。 欧阳倩扫了眼竹竿,完整的诗词变成, “寻寻觅觅,古寺湖畔香林竹海中。 惆惆怅怅,似有客来却又去无踪。 熙熙攘攘,人潮汹涌相顾影朦胧。 兜兜转转,缘分若到来去总相逢。” 词句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我跟你有缘,在人潮人海中总能遇见,缘分已经到了,你还不好好把握?几乎等同于表白。 “好!好!对得好!”围观的人群中立时爆发出一阵叫好声,场面热闹之极。 妙妙和慕容姐妹笑容灿烂,心里更添自豪。 严良又对欧阳修笑道:“欧阳兄,在下对得如何,还请品评两句。”心想着早点跟大舅哥攀攀关系。 欧阳修淡淡道:“在下不懂诗词,恕难品评。” “嘁,居然不懂诗词?白瞎了你这名字……”他也没太在意,转而又看向欧阳倩。 “嗯,的确不错,公子当真文笔不俗。”欧阳倩淡淡一笑,简单夸奖了一句就跟欧阳修转身离去,这冷淡的态度让严良略感失望。 “的确是不好泡啊……”他站在那里犯起了难,犹豫着要不要再追上去。 “哈哈!葛小姐,你的词句又让这位兄台对上啦!”这时,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句。 “葛小姐”三个字敏锐地触碰到了严良的某根神经。 “嗯??葛小姐?”他急忙扭头一看,此刻围观的众人当中,正站着一位衣着清新,端庄儒雅的美丽姑娘,正是省长家的千金,葛玉真。 “这……”再扭头看向那根写着上阙的竹子,在词句的最下方,仔细看,分明写着两个娟秀的小字,“玉真”。 再一细品这词句中的意思,头两句写的分明就是上次见面的情况。 人家姑娘在竹林中写下几句词,本意是想找人相亲,好不容易等人对上了,以为真命天子来了,结果狗屁,来了个找关系做生意的。 人家那叫一个惆怅啊…… 他对的那两句正好意境相合,姑娘你别急,少爷我跨过人山人海找你来了,咱俩的缘分到了,你的春天来了。 一个盼郎君,一个送上门,对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一个字,完美…… “哎哟!误会误会!哦不,失误失误,葛小姐,这……”他尴尬地舌头直打结。 葛玉真两手抱在胸前,一脸玩味地看着他,眉宇间透着一丝恼怒,嗤嗤冷笑道:“严公子,你对我的词,泡别的妞,思路很刁钻啊。” “哈哈,实在对不住,我真没注意这是葛小姐的词句,万望见谅,万望见谅。” “得,我这钓金龟的饵,又让王八给咬了,又白忙活一场。” 葛玉真有点泄气,不过倒也没有真的生气。妙妙和慕容姐妹则在一旁笑得直不起腰。 “水务衙门去过了?跟他们谈得怎样?”她走上前随口问道。 “谈过了,条件都开出来了,就等上头回复了。” 严良略有一丝激动,赶忙将昨天谈的情况说给她听。关系到自己生意的事,他可是一本正经,心想着说不定葛小姐能帮忙推一把呢。 “不错,照这条件,于官府有利,于渔民有利,于你嘛……肯定是更加有利了。”葛玉真淡淡一笑,又问道,“你想在溱阳湖边拿地建蟹庄?地看好了么?” “没呢,上头没答复,我自己能瞎看个什么呀。” “走,我领你去看一处地方,应该挺合适。” “哎哟,那感情好,有劳葛小姐了!” 于是,他兴冲冲地跟着葛玉真沿着湖畔直朝另一边走去。 “相公,你不去追你的倩倩啦?”慕容恬小声笑道。 “不去,泡妞这种事,闲来无事泡着玩玩就算了,有正事干,谁有那闲工夫去追她。” 第109章 这个妞不好泡 “良哥哥,你到底是不是真心喜欢那倩倩啊?怎么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妙妙轻声笑问。 严良淡然笑道:“喜欢嘛的确是有点喜欢,但要让我死皮赖脸地一直追着她屁股后面转,那是不可能的。” 慕容滟笑道:“你若真喜欢人家,不得花功夫去追么?” “花了呀,不是为她对了两句词么,心意也表达得明明白白了,还要咋样。” “嘁,你这感情也浅薄得很,想追人家你不得倾力付出啊!”慕容恬轻嗤一声。 “得了,拿热脸贴别人冷屁股这种事,不是我风格。在我看来,俩人看对眼了就成亲,谁有那闲工夫跟你谈恋爱。成了亲,是我的人了,我才对你付出真感情,不然谈恋爱谈半天,结果你跟别人跑了,那我不是白费功夫?” “咯咯,你连男女感情的事都考虑得如此现实,应了那句话,不见兔子不撒鹰,不愧是奸商本性!” “这怎么能叫奸商本性呢?我这叫看得通透!就像今天,我出来是陪你们游玩的,哪能真的让你们陪我一直跟着她跑。谁才是我的大小宝贝我岂能分不清?” 他搂着妙妙和慕容恬,哈哈一笑,“跟你们相比,倩倩算个毛!” “你在说什么?”话刚说完,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在身旁不远处响起! 严良扭头一看,不由倒吸一口凉气,欧阳兄妹俩正站在那里冷眼看着他!欧阳倩的眼里隐隐冒着火光! “呃……欧阳姑娘,这么巧啊!那个……我刚刚在吟诗来着,还没吟完,你听啊,千千酸歌冒,缘分一道桥!你觉得意境如何?”他腆着脸笑道。 “噗嗤!”慕容姐妹捂着肚子笑得快要喘不过气,妙妙把脸埋在严良肩头,笑得跟抽筋一样。就连走在前面的葛玉真,都捂着小嘴,笑得双肩直颤。 欧阳倩本是满心怒火,被这货无耻的话,竟也逗得失声一笑,心里的怒气消散了大半。于是再懒得理他,跟欧阳修继续游玩去了。 “哈,还好,没闹崩,以后有空了还能继续泡一泡她。”严良咧嘴一笑,在妙妙三人的阵阵笑骂声中继续前行。 来到一处渡口附近,葛玉真指着岸边一片草木皑皑的空地说道:“这里地方够宽敞,位置不算偏,就在码头边上,以后停船收螃蟹很方便,你觉得如何?” “好啊!再合适不过!” 严良欢欣点头,放眼四顾,周围游人遍布,道路通畅,景色也很是秀美,简直满意得不能再满意。带着些期盼问道:“葛小姐,这事……能定得下来么?” “这事我说了可不算,只是带你来认认地方,回头你可以自己跟水务衙门的人争取。” 葛玉真凝望着渡口处停泊的几艘小船,船上的渔民正挤在窄小的船舱里生火取暖,一个个衣衫粗陋,缩成一团。 心有戚戚道:“这些渔民世代都漂泊在溱阳湖上,苦日子过得太久了,既然如今有路子能帮助他们,我们定会尽力推进的。” 严良听得心生敬佩,拱手道:“葛小姐忧国忧民,心念苍生,实乃菩萨心肠。若能多一些像小姐这样的人,天下早就太平无事了。” 葛玉真淡淡一笑,未置可否。突然,她眼珠一转,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笑非笑地望着他道: “前不久,我听说青州有一个狂生,对了一首狂到极致的诗。满城才子是猪狗,天下书生皆废物,一句话把天下文人给骂了个遍。严公子正是来自青州,可知是谁人对的这首诗?” “呃……不知不知,我那晚喝多了,啥也不知道。”他摇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心里暗暗一惊,没想到那首诗居然都传到省城来了! “家父当年也身负才子之名,也时常以书生自居。他说有机会还想见见那位狂生呢,说是想请教请教,他怎么就是个废物了。” “没有没有没有!那只是酒后胡言!酒后胡言!小姐千万别当真!”严良属实被吓了一跳。 “行了,懒得跟你扯闲。”葛玉真摆了摆手,“你们自己逛,我还要重新想两句诗词写到竹子上去,下次劳烦严公子看看清楚,别再乱截胡,我可是不会给你当小妾的。” “哈哈,小姐说笑了,说笑了。” …… 在城中游玩三天,其间慕容庆带着严良参加过几次宴会,都是名流大咖云集的场面。 严良趁机推广晴兰酒,引起不小的反响,尝过的人都是好评如潮,纷纷询问这酒何时在省城有的卖。他也趁机结识了不少本地的富贾大亨,以及豪门子弟。 走高端推广的路线效果显着,可以想见,以后晴兰酒一旦在省城开卖,场面绝对火爆。 不过嘛,路总要一步步走,现在青州那边还没能供上货呢,下一步的主要任务肯定还是大幅提高产能。此次来省城推广,只能算是新品预热。 慕容庆又带他去看了看前不久收购的一间冰窖,规模不小。当下正是储冰的季节,冰窖里很是忙碌,产能拉满,为明年的冷链货运做准备。 …… 这一天,城里热闹非凡,到了武举考试报名的日子。 慕容姐妹一早就拉着严良妙妙去往城中的一处校场,那里是巡城官兵日常操练的地方,也是此次武举的主会场。 校场四周有高台坐席,原本是将官们阅兵的地方,当下对外开放,出售门票,凭票可入场参观。 “这才只是报名,有啥好看的。”被一路拽进会场,严良有点不乐意。 照他的心思,对这武举考试压根没兴趣,还是更想去城里的商圈转转,逛逛街,熟悉熟悉环境,为以后做准备。 奈何慕容姐妹俩跟吃了春药一样,兴奋地不行,妙妙也很感兴趣,无奈,只得顺着三位姑奶奶的意思来。 “你就别发牢骚啦,这武举考试一年才一回,难得赶上,当然要瞧瞧热闹。”慕容滟拉着他到观众席坐下,笑着道。 “就是,整天想着做生意,掉钱眼里了你。”慕容恬嗔笑一句。 “咦?良哥哥快看,你的倩倩也来了呢!”妙妙指着旁边不远处的欧阳倩。她正独自一人坐在那里,欧阳修没在身边。 “就她一个人,好机会啊,快去快去,快去搭讪。”慕容滟一个劲地催促,她这会只有心思看热闹,压根没心思搭理他,也懒得看他在旁边耷拉个脑袋。 “去去,祝你们幸福,早生贵子,赶紧滚。”慕容恬也一个劲怂恿。 “良哥哥,我劝你别去,去了多半要吃瘪哦。”妙妙偷摸将一个小药包塞给他,“你若实在想要她,用药,直接把她放倒得了。” “至于么,你们为了看个武举,连相公都不要了?” 严良白眼一翻,看了看不远处的欧阳倩,嘿嘿一笑,“算了,既然你们如此强烈要求,我就再给倩倩一次接受我的机会。”于是起身直朝欧阳倩走了过去。 “欧阳姑娘,你也来看武举啊?”他大剌剌地走到欧阳倩身边坐了下来,脸上带着和煦的笑意。 欧阳倩蹙眉望了他一眼,有些嫌弃地往旁边挪了一点,淡淡道:“严公子,我劝你莫要白费心思,我家世代习武,你觉得我会看上一个商人?” “为啥不会?慕容家也是习武世家,最后不也做了商人,你怎知你家以后就不会从商?”严良微微笑道。 “你觉得我会看上一个不会武功的人?” “那有啥,我的妻妾大多都会武功,不都看上了我?喏,你看那个。”他指着坐在远处一角的叶离秋,“那位武功比你高,不也做了我的小妾?而且还是排名最靠后的小妾哦。” 他厚着脸皮,又挨近了一点,嘿嘿笑道:“你看我,长得帅,有钱,会诗词,会疼人,优点可多了,你要不要跟我相处看看?” 欧阳倩听得一阵无语,翻了翻白眼,又朝下方的校场扫了一眼,眼中黠光一闪,笑着道:“我家人人尚武,曾出过好几位武举人,你若能考中武举,我就答应跟你处处看。” “当真!?”严良听得腾身站起,神情肃穆。 “嗯。”欧阳倩戏谑一笑。 严良思虑片刻,正色道:“好!我决定了……拜拜了您嘞!”说完头也不回地往回走去…… 第110章 我要考武举 看着他毅然离去的背影,欧阳倩愣了片刻,接着噗嗤一笑,微微摇了摇头。 此刻她对严良固然是一点感觉没有,不过倒也没有先前那么鄙视了。他用起暗器是挺猥琐,但对人处事倒是够坦诚。尤其那天的一句“千千酸歌冒”,每次想起来就忍不住想笑。 “这人虽然油嘴滑舌,没脸没皮,但也还挺有趣的。”这就是她目前对严良的感觉。 “哈,我说的,吃瘪了。” 看着严良灰头土脸地回来,妙妙三人都是一脸幸灾乐祸。 “唉,没戏了,给了倩倩最后一次机会,她没把握得住啊,她这辈子算是完了。”他坐回三人中间,笑着摇了摇头。 周围越来越热闹,报名已经正式开始。反正左右无事,他也看起了下方的情况。 所有报名的考生分成两排,全部通过一座高耸的拱门进入校场,场中有五位考官,负责核验考生的身份以及准考资格。 乍看一眼,考生的分排明显是有讲究的。 其中一排,衣着光鲜,颇具威仪,个个昂首挺胸,脸上透着傲气,约摸二十人。另一排的衣着打扮明显粗陋许多,而且模样千奇百怪,身上大多带着江湖气,足有两百多人。 严良一眼认出了两排考生中的两人,其中衣着光鲜队的领头一人,正是那位许总兵的千金,许漾。衣着粗陋队的领头一人,正是大舅哥欧阳修。 许漾队的人优先到考官那核验身份,大舅哥队的则全都在后面等待。 “这些考生难道还要区别对待?”他蹙眉问道。 “那是,你看现在先登记的这一队,全部是官宦子女,他们在考试的时候全部能获得加分。另外那队人嘛,基本都是各个武术世家的传人,以及名门正派的弟子,他们是没有加分的。”慕容滟解释道。 “这也太不公平了,难怪你两回都落榜了,你哪能争得过那些官宦子弟?” 慕容滟叹道:“这也正常,人家有官风遗传,本来就比普通人更适合做官。考试总分一百,他们加十分,也不算太过分。我之所以落榜,主要还是兵法谋略不行,我家又没人懂,也没人教我这些。” “这么说来,这武举考试很大一部分不是靠打架喽?”严良心里不由得琢磨起了一点小九九。 慕容滟如今与他心意相通,一眼看出了他的心思,好笑道:“怎么,你不会也想试试?考试分三部分,第一部分考武技,分格斗和马术两场,各二十分。 第二部分考兵法,三十分。第三部分考谋略,三十分。你说的没错,除了第一场以外,其他两场都不需要动武。” “哦?”严良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小声嘀咕道,“那我还真可以试一试。” 慕容恬急道:“相公!你可别干傻事!你当真要为了欧阳倩去考武举?你少开玩笑,你能挨得了下面那些人一拳一脚么?” “你想啥呢,我跟她萍水相逢,屁事没有,怎么可能为她去以身犯险。”严良翻了翻白眼,笑着道, “自古以来,商人不得从政从军,想必没几个商人中过武举?我若能考中,岂不是扬名立万?你放心,我不会跟他们动手的,我要智取!” “你少扯淡!第一场你得个零分,后面还怎么考?总分至少要达到七十分才算合格!” “就是,而且你懂兵法,懂谋略么?少做白日梦了,你一个不会武功的去考武举,笑都要把人笑死。” “良哥哥,你可千万别干傻事哦,我们可不想这么早当寡妇。” “哎呀,都说我要智取了嘛。”严良自信笑道,“正所谓商场如战场,二者道理相通。懂经商的人,谁不懂兵法谋略?至于第一场嘛,嘿嘿……” 他站起身,走到围栏边定睛打量起下面的考生。粗略一看,除了官宦子弟,其他人形形色色,啥样的都有。 “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咦?还有瘸子?还有瞎子?卧槽!还有道士?我去,还有秃驴?这都是些啥玩意,江湖大乱炖啊……” 慕容姐妹走到他身边,笑着给他介绍。 “你可别小看这些人哦,他们来自各大门派势力,全都身怀绝技。那个铁拐李,来自铁掌帮,铁砂掌颇具火候,一掌开山碎石。 那个夜盲公子,听声辨位,精通飞镖,百发百中。那位出云道长来自江湖豪门三清观,剑术极其了得。 最厉害的还要数那位苦禅大师,来自武学正宗少林寺,精通少林十八般绝技,应该是那些人当中功夫最高的。 其他那些人虽然没他们厉害,但也都是江湖上有名有姓的人物,个个身手不俗。他们打你,个个都跟打三岁小孩一样。” “靠!这帮道士秃驴也来考武举?他们不是出家人么?不是该淡泊名利么?怎么还来争功名?”严良听得痛骂一声。 妙妙在一旁笑道:“人家考武举也不一定就是为了功名啊,也可能是胸怀热血,一心想投军报国而已。” “扯淡!当兵的若没点奔头,你看有多少人会去当兵。假如一分钱军饷不发,你看那些人的血能热多久。 淡泊名利那是违背人性的个例,我瞅下面这帮人,就没一个是淡泊名利的。如果有,那也只是名利没给到位而已。” 慕容滟嗔笑道:“行,就你会讲大道理。你若真要考武举,那你倒是说说,这第一场你要怎么办?比格斗,你能胜得了谁?比马术,咯咯咯,你连马都不会骑!” 严良没心思跟她说笑,凝神注视着下方众人,暗暗想着心思。 没一会,他眉头一挑,计上心头! 慕容恬看得惊喜,急道:“相公,你想到什么主意了?” “是啊,你不会真的要去比?” 慕容滟心里不由得砰砰直跳,她深知严良的神奇之处,嘴上虽然劝他别做白日梦,但心里又想着,万一这白日梦真叫他做成了,那可是天下奇闻! 严良扫了眼那些江湖人士,笑着道:“你们知道这些混江湖的,身上都有个统一的特点么?” “啥特点?武功高?凶?猛?”三人一脸惊奇地望着他。 “错!是穷!不管出自何门何派,不管武功高低,这帮人全都是一群穷逼!” “为啥这么说?他们好多门派下面弟子如云,收收拜师礼也不少钱。” “那点钱够干嘛的?”严良摇了摇手指,缓缓笑道,“首先,这些门派既然能来参加科举,肯定就不能从商。不做生意,不置产业,只靠收学费能收几个钱? 而且,能到这些门派拜师的,多半也是穷人。练武很苦的,像我这种养尊处优的富家子弟,有几个人愿意吃那份苦,受那份罪啊? 你看这些武林高手,大多都是穷地方来的。咱们南齐省为啥没有纯粹的武林门派?因为咱们这富有啊!但凡有点本事的,全都找路子做生意赚钱了。 就像你家,原来也是武术世家,后来怎么就开镖局了呢?这些武林门派之所以能保持纯粹,无非是因为他们当地太穷,没生意做。 总结起来一句话,混江湖,刀口舔血,整天好凶斗狠的,全是穷逼! 哈!对付这群穷逼我可太有办法了,一发资本主义糖衣炮弹,给他们全部轰躺下!” 听他说得天花乱坠,几人咯咯直笑。妙妙拉着他,略带担忧道:“良哥哥,你当真要去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干嘛没事非去冒这个险?” 慕容姐妹也收敛笑意,不无担忧地望来,心想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万一出点闪失,可别影响了后面的婚礼。 严良也冷静下来权衡片刻,蹙眉道:“对了,还没问作为商户要怎么参加武举呢?” 慕容滟指着下方道:“你瞧那拱门边,有一个募捐处,商人若想参加武举,需要自己花钱募捐,才能获得资格。” “靠!自己花钱买考试资格?要多少钱?”严良听得恼怒不已。 慕容姐妹对视一眼,颇有些难以启齿道:“需要……五块……琉璃玉。” “卧槽!!他们怎么不去抢!?”严良怒不可遏,脸都黑了。 “良哥哥,你别去考好了呀,白花这冤枉钱干嘛?这是多少人一辈子想都不敢想的钱。”妙妙拉着他道。 “不!”严良怒甩衣袖,“今天这武举,我考定了!!” 第111章 花钱考试 “朝廷认为,商人自私自利,敛财无度,不配为官。若想改变命运,提升阶层,必须有卓越贡献。 募捐的钱,将充入军饷,算是为军队建设做了贡献,这样才能破格给予考试资格。”慕容滟解释道。 “妈的,咱们照章纳税,交的钱都交到狗肚子里了!拿了钱还不说你半点好话,真是一群白眼狼!” 严良冲三人一摆手,“不用劝了,我现在就下去报名!”说完就朝校场而去。 “相公!那你万万小心!” “良哥哥!你千万别勉强!别意气用事!” 三人跟在他后面一个劲地叮嘱,心里止不住涌起阵阵担忧,妙妙甚至都有点后悔来这里了。 没走几步,欧阳倩突然拦在几人面前,蹙眉道:“严公子,你不会当真要去考武举?一句戏言而已,你何必当真?” 严良嘿嘿一笑,“欧阳姑娘,你不用多想,我去考武举与你无关。如果我伤了残了你也不用内疚,不用为了我终身不嫁。我这一去……你好好照应自己!” 说完一脸决绝地快步而去,搞得像生离死别一样。 “哎!你……”欧阳倩略感诧异,“这人……这人居然真的为了我……他一个连武功都不会的人,居然真敢……”心里止不住泛起一丝涟漪。 殊不知,此刻严良心里却是乐开了花,“我本是为了给天下商人争口气,没想到还顺带着把妞给泡了,嘿,无心插柳柳成荫,倩倩心里一定感动翻了……” 来到校场门口,找卫兵通禀过后,很快就有侍从把严良带到了拱门前的募捐官那里。 到了一看,严良傻眼了,“呃……许公子?久违了,幸会幸会。” 募捐官居然是许冲,许漾的哥哥,被他抢了老婆的那位。 许冲也十分意外,目光复杂地看了他两眼,倒还算比较有涵养,并没有表现出太多异常。神色如常道:“你想募捐武举?规矩都知道?” “嗯,知道,五块琉璃玉是?”他从怀里掏出玉石,朝许冲递了过去。 许冲接过玉石,平静地给他做登记,办手续,头也不抬地问道:“你会武功么?就跑来参加武举?” “会呀,我的几位夫人都会武功,多少跟她们学了一点。”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情,你自己慎重。” “我明白,多谢公子关心。” 严良对他观感不差,心道这人还真是个坦坦荡荡的汉子,要不是我抢了你老婆,我都想跟你做朋友了。 等待的间隙,他随便朝旁边瞟了一眼,发现旁边还站着一人,跟他年纪相仿,同样是衣着锦绣,富贵逼人。那人正用略带诧异的目光看着他。 “哟,这哥们不会跟我一样,也是募捐科举的?嗯,一看就是富商之家,跟前面那帮穷逼气质完全不同。”他暗暗想道。 只一个眼神,二人顿时生出一点惺惺相惜的感觉,不约而同地露出一丝善意的微笑。 “好了,到前面去等着,等其他人全部登记完,你们就可以去考官那登记了。登记好了之后,今天回去收拾行李,明天午前来校场集合。” “好。” 许冲递给他一张文书,他接过以后,微笑着走到了那男子身旁。 “五块琉璃兄,幸会。”他开玩笑说道。 “幸会幸会,在下萧安,敢问兄台?” “严良。” 二人互相拱手一礼,随后一起看着前面排队登记的人群。沉默片刻之后,严良笑问,“萧兄,五块琉璃玉呢,你图啥呀?” 萧安听得笑了,反问,“严兄又是图啥?” “心里不爽,想来争口气。” “哈哈,严兄的这口气,简直比仙气还值钱。”只聊了两句,萧安就只觉跟他气味相投,坦言道,“我也是为了争口气,我家世代经商,我希望有朝一日,能在战场上建功立业,为我商家正名。” “哈,虽然你我选的路不一样,目的却是相同。萧兄,相见恨晚呐。”严良再次拱手一笑。 “是啊,相见恨晚。”萧安也拱一拱手,又问,“严兄,花了这么大代价,此次有多少把握?” “哈,一点把握没有,事在人为,走一步看一步。”严良凑近了点,小声笑道,“不瞒萧兄,我压根不会武功,连马都不会骑,正准备晚点回家让我媳妇教我两下呢。” “这……严兄此言……当真??”萧安一脸不信。 “我跟萧兄一见如故,何故骗你。不过嘛,我自然也有我的计策就是。” “这个……严兄好胆识,好气魄,在下佩服,佩服。”萧安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点啥好。 等了有一会,前面的人还有不少,严良不耐地发起牢骚,“咱们花了这么多钱,得给南齐大营的将士添置多少军需物资,居然还要排在所有人后面,真是没天理。” 萧安一声苦笑,“士农工商,咱们千百年来都是排在最后,又不是只有今天。” 又等了好一会,前面的人终于全部登记完了,考官对众人说了几句训示,然后众人开始退场。 严良二人站到拱门边,目送众人离去,待走的只剩最后几人时,一个不太友善的声音响了起来。 “是你?你这个软手软脚的家伙,居然也来参加武举?”说话的正是许漾,带着一脸的鄙夷之色。 严良扭头一看,眉头一挑,“哟,许小姐,是呀,我也来陪你们玩玩。” “玩不死你!贱男人!”许漾凶巴巴地瞪了他一眼,径直找许冲去了。 “哟,大舅……欧阳公子,幸会幸会。” 欧阳修路过身旁,他也腆着脸招呼了一句。 “你?你来参加武举?”欧阳修很是诧异,有些不可思议,他自然知道严良这货不会武功。 “是啊,倩倩她……哦,欧阳姑娘她说最欣赏考上武举的人,所以……我也想冒死试一试。”他装得坚定决绝,而又带着一丝悲情的样子。 欧阳修皱着眉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再多言,径直离去。 “妈的,早知道带个洋葱在身上的,刚刚要是挤出点眼泪,戏就足了……” 最后,二人上前找考官登记。几个考官看向他们的目光里,还都带着一丝不屑,叫严良更是暗暗憋着火。 “一个破武举而已,这次老子非让你们知道,什么叫有钱能使鬼推磨!” 出了校场,严良和萧安拱手告别,相约明日再会。妙妙在一旁等着他,慕容姐妹却不在。 他和妙妙径直去往城中的一间茶馆等候,到了将近日暮,姐妹俩也来到了茶馆,一副行色匆匆的样子。 “都打听好了,参加武举的那些江湖人士,大多都住在城郊的几间便宜的客栈中。” “好,我这就去找他们。” 于是几人一起往城郊的几间客栈而去。到了地方,慕容姐妹挑了一些她们认识的人,给严良引荐。 另外严良自己也去找了一些名声比较响亮的,比如瘸子、瞎子、道士还有秃驴,挨个拜访。 见了这些人,基本都是一个套路。 “老兄,武举年年有,今年给兄弟我行个方便。这是定金,事成之后另有重谢!” 第112章 我需要的是你心上人 除了大舅哥跟那些官宦子弟,其他能找的人严良大半都找了,谈的结果嘛,有好有坏。还真有那么些个硬气的江湖好汉,就是好歹谈不拢。 不过严良也不急,一个谈不拢就先找下一个,甭管成不成,先在众人那里混个脸熟。 忙完之后回到家里,已是深夜。 慕容庆得知严良要考武举,那叫一个无语,只能暗叹有钱任性。罗萍也一个劲地唠叨,你小子再有钱也不能这么造。 “行啦,忙活一天,先回去睡了,明天早上赶紧教我两招,另外教我骑骑马。” 严良懒得听他们絮叨,拉着慕容姐妹还有妙妙她们就回阁楼了…… 第二天一早,妙妙来敲门。 “良哥哥,快起来啦,时间不多,你赶紧去练练骑马。” “知道了,等我一会。”严良在床上喊了一声,此刻他正和慕容滟做着早操。 慕容滟笑着道:“你要不省点力气,别一会成了软脚虾,连马都爬不上去。” “不会的,哎哟,妙妙给的这十二味地黄丸真给劲,不把火气泄完,浑身难受。” “咯咯,你现在这火气比过去还大,进了围场三天不能出来,还不得憋死你。” “是啊,这倒真是个问题。对了,一会你们挑几件骚气点的内衣裤让我一起带走,最好是刚穿过的,到时我怕是只能自己解决了。” 泄完了火,起床出门,妙妙在门口已经等得有些不耐,嗔怪道:“又要练骑马,又要练拳脚,你们不能早点起来?” “急什么,意思意思就行了。” 见妙妙今天穿得清新可人,严良骚性又起,非将她拽进了房里。过了一会,再出来时,手中多了条紫色的丝绸内裤,给小萝莉弄了个大红脸。 到了前院,他跟着慕容庆匆匆学了几个看着挺唬人的拳脚动作,又骑在马上慢慢溜达了两圈,然后就匆忙赶去校场了。 “这特么是去考武举么?唱个戏也不能这么含糊啊?”看着几人出门离去,慕容庆夫妇的脸上说不出是个什么表情…… 进了校场集合,所有人分发统一服装,然后由专人带他们前去分配营房。 分营房也是讲阶级的,官宦子弟住一起,江湖人士住一起,全都是四人一间。严良跟萧安这俩商户自然被分到了一个双人间。 营房外有人值守,众人不得相互串门,只有固定的时间可以到房外的训练场做简单的训练。 严良一进营房就躺到床上,悠哉悠哉地翘着二郎腿。萧安则规规矩矩地坐在那里,跟他聊着天。 二人先是相互介绍了一下家世。 萧家是省城的老牌大户,世代经商,涉足的行业种类繁多,如今算是省城的首富之家。 萧安年少时曾被一群官宦子弟狠狠欺辱过,被人指着鼻子骂作贱商之后,对他幼小的心灵造成了不小的打击,于是立志习武,将来誓要在商道以外闯出一片天。 严良的家世则简单得多,严家是南齐的老牌大户,昨晚萧安回家一问家里的长辈,就了解得清清楚楚。至于近来严家的重新崛起,严良只是随口带过。 不是他想隐瞒什么,而是他看得出,萧安对他如何经商发家的事不感兴趣。 “兄弟,你就因为小时候的一段经历,就放弃祖业啊?至于么?”严良笑问。 “也不只是这样,我的确是想为天下商户争一口气。另外……” 萧安怅然一叹,幽声道,“严兄,我与你如此投缘,也不瞒你。其实我几年前喜欢上一个姑娘,可她家是武术世家,她也喜欢勇武之人,瞧不上我这等商户子弟。 最后我连上门提亲的勇气都没有,只能眼看着她跟一个军旅世家的公子相亲。这件事……也让我颇为不甘。”他说着咬了咬牙。 “呵,你想考上武举,然后跟那姑娘再续前缘?那你可得打听清楚了,那姑娘跟那军旅世家的公子成了没有,可别白忙活一场。” “没有,我前阵子还打听过,那姑娘跟那位许公子还没成,我应该还有机会。”萧安脸上露出一丝激动的神色。 “嗯?许公子?哪个许公子?”严良听得脑子有点短路。 “就是昨天在校场给我们办手续的那位,许总兵家的公子,许冲。” “这……你……你喜欢的那样姑娘,她不会是……” “她就是定远镖局,慕容家的大小姐。”萧安眼中流露出一丝迷恋与向往的色彩。 “这特么就尴尬了哇……”严良哑然失笑,心想,“我要不要告诉他,他心上人今天早上刚被我弄得潮起潮落了好几次呢?冲击力太大了?可别影响他考试才好……” 于是忍着没说,只是再看向他的眼神中,已悄然带上了一丝同情的色彩。 “严兄不必为我感到惋惜,只要这次武举能中,我相信我还是有机会获得佳人芳心的。”萧安和声一笑,对他表现出的同情与关切,表示一丝感激。 “兄弟,你毛的机会都没有了呀……等你搞清楚状况的时候,你心上人肚子说不定都大了……” 严良实在不忍心再跟他聊这个话题,赶忙扯了点别的。 “严兄,明天就要开考第一场,我看你如此镇定自若,是已经有对策了?”萧安笑问。 “哈,鱼饵已经撒下,就等鱼儿们自己把水搅浑了。”严良懒洋洋地笑道。 …… 此刻,在众江湖人士的营房里,无不在悄声议论着同一件事:有人愿意花钱过明天的关,钱还不少,咋整? “咱们刀口舔血舔个年也舔不到那么多钱,轻轻松松赚一波,不香么?而且也未必会对咱们自己的考试产生多大影响。” “是啊,武举年年有,这一腔热血今年不热,明年还能接着热。拿了钱,把家里的老婆孩子安顿好,以后上战场了也安心许多。” “说的是啊,咱们这么多人,就是一头猪都能给他护送过关,费不了多大力气。” “那小子会不会事后不给钱?” “不会,那小子是有头有脸的富商,他若敢赖账,不怕咱们把事情给他捅出去啊。” “说的也是。瘸子,你怎么想的?你儿子快到成家的年纪了,说亲了没?聘礼能不能凑齐?” “瞎子,你呢?你兄弟去年犯了事,得花钱铲?你穷得连飞镖都快当了,拿得出钱么?” “出云道长,你向来两袖清风,这种事……定是不屑一顾?” “贫道视钱财如粪土,怎会为了钱去做违心之事。不过嘛,昨天那位小兄弟,他的一片赤诚属实叫我感动,修道之人,还是要讲究个助人为乐的。” “哼,放眼整个江湖,就你个老牛鼻子最虚伪!” “苦禅大师,您……怎么看?” 苦禅秃驴自顾打坐念经,对众人的议论恍若未闻…… …… 夜晚,严良辗转反侧,久难成眠,怀里没个女人,怎么都不习惯。在床上滚来滚去,弄得一身燥热。 “唉,太难熬了,老子特么真是自己找罪受。不行,不解决一下根本睡不着……” 于是他悄摸从怀里拿出妙妙的那条内裤,蚕丝面料,芳香萦绕,触感绝佳……没过一会,床板开始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嗯?严兄,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么?”隔壁床上传来萧安关切的声音。 “哦,没事,这个……我有轻微的羊癫疯,每到夜里就发作,萧兄不用管我。”心里暗想,这小子估计还是个雏? “那严兄保重,若有需要,只管叫我。” “好,多谢萧兄关心。”心里暗想,谁特么需要你,我需要的是你心上人…… 第113章 武斗开始 第二天一早,武举开考第一场。上午考格斗,下午考马术。 格斗为两两对局,胜者进下一轮,每赢一轮积五分,四轮全胜则积满分二十分。对局顺序抽签决定,只比拳脚,不用兵器,点到即止。 “贱男人!别跟我们碰上,揍不死你!” 抽签的时候,许漾目光狠厉地盯着严良,暗暗咬着牙。昨天她已经跟相熟的官宦子弟打过招呼,如果抽到严良,一定好好揍他一顿。 严良哪有功夫理会她,抽签的时候一个劲地跟周围的江湖人士挤眉弄眼,暗暗发着信号。 两百多个考生中,江湖人士占了九成。事情就是这么巧合而又合乎概率,照着排好的顺序来看,严良至少在前两轮绝不会碰到官宦子弟,也碰不到大舅哥。 即将跟他对局的那俩人,还都是有把握搞定的。 抽签的时候,一众江湖好汉无不热切期盼着能跟严良对局。依照事先约定,只要同意帮忙过关的,严良一律都给了定金,真正在考试中出了力的,事后再追加报酬。 所以那俩中头彩的哥们,虽然即将在前两轮落败出局,但嘴却咧得跟猴屁股一样。 “要开始了!相公他没问题?” “不知道啊,昨天都是他自己谈的,也不知道结果如何。” “良哥哥不会真跟人动手?人家一拳就给他打残喽。” 看台上,妙妙和慕容姐妹坐在一起,紧张地望着校场。慕容庆夫妇也坐在一旁。 叶离秋冷眼站在后排,望着校场中那个正在扭脖子扭腰的身影,暗暗嗤笑,“当真以为有俩臭钱就能为所欲为么?也太瞧不起我们行伍之人。你若真能考中武举人,本姑娘脱光了躺床上,任你玩弄!” 欧阳倩此时也略有些紧张地望着校场,她已然笃定严良就是因为她那一句话而冒险赴试,在关注欧阳修的动向之余,总不自觉会对严良那边多看一眼。 “这人当真冒失!他若真出个什么好歹,岂不是硬叫我心怀愧疚?谁要这样跟你牵扯不清,恼死个人了!”急得暗暗跺了跺脚。 许漾看着公示牌上排出的对局顺序,心里满是不爽,因为前两轮都碰不上那贱男人。 但又有一点让她暗爽的是,如果都能进入第三轮,那她和严良将会直接对局! “老天保佑,你个贱货爬也给本姑娘爬过前两轮!” 随着一阵战鼓声响起,格斗比试正式开始,一百多组人同时开赛,每组一个监考,一个书记员。 严良的对手是个高高瘦瘦的中年汉子,他隐约记得昨天听慕容滟介绍过,说对方是什么崆峒派的大弟子,会一手九伤拳还是啥玩意的,在江湖上挺有名气。 不过嘛,这货长得丑,又穷得叮当响,年近四十了还没娶妻,估计是拿不出彩礼钱,弄不好还是个老处男。 严良一提花钱买通关的事,他立马就悄摸同意了,估计是等钱回去娶媳妇。 第一场就输,这价格可不低,因为格斗比试挂个零蛋,基本就中举无望了。反而越到后面放水,价格越便宜。 二人站上格斗台,先是互相抱拳一礼。抱拳的时候,九伤男的右手刻意只露出三根手指,意思是,三块正冰玉,等于是跟严良再确认一下价格。 严良不着痕迹地点头一笑,递过去一个眼神,双方心照不宣。九伤男的脸上露出丝丝兴奋的表情,仿佛回家以后就能找美娇娘破处了。 “开始!” 考官一声令下,双方开始动手。看台上的妙妙等人,心一下子就悬了起来。 “那家伙的九伤拳能一拳打死一只老虎!严良这小子还真敢跟他动手?”慕容庆吓得脸都白了。 然而,交手没几个回合,他们很快就看出门道。九伤男的招式看似凶猛,可就跟瞎了眼一样,拳拳打偏,怎么打怎么不中。 严良装模作样地左闪右避,搞得好像就因为是他身法灵巧,才躲开对手攻击一样。 交手仅仅过了十个回合,他陡然间一声惊叫,“啊达!”一拳击中对方下颚! 九伤男一声惨呼,顺势用力一蹬,整个人倒飞出了恨不得有十米远。然后像死狗一样,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严良胜!” 第一局就这么顺利过关。 “哈哈哈!笑死我啦!良哥哥演得还真像那么回事!”妙妙几人笑得前仰后翻。 欧阳倩看得傻眼了,她怎么可能看不出其中的门道,很快便隐隐想到了其中的关节,“严良这家伙,居然把对手给买通了?可这么多人比试,他怎么知道自己的对手是谁?难不成……” 第二局比试很快继续,六十多组人同时开打。 这次严良的对手是个衣衫破烂的年轻人,二十多岁的年纪,长得英姿勃发,高大威猛,看着挺有男子气概,唯独就是那一身破烂衣衫看着太磕碜了点。 严良对这货挺有印象的,好像叫什么乔晓峰,是什么丐帮的八袋弟子,精通降蛇十七掌和打猫棒法,内定的下任帮主。武功高强,威名远播。 昨晚见面,严良只用了一番简单的说辞,就让他弃暗投明。 “兄弟,没有钱,做乞丐跟做乞丐头子有区别么?你这么年轻帅气,难道不要为自己的终身大事考虑考虑? 拿了钱,你能找个年轻漂亮香喷喷的小姐姐,不拿钱,你只能找个身上长虱子臭烘烘的女乞丐,你自己想想清楚,别白白浪费了你这英俊帅气的外表。 考这什么狗屁武举不用着急,正所谓先成家再立业,你年纪也不小了,赶紧回去娶妻生子才是正经。” 乔晓峰一想,有道理啊,做了丐帮帮主又咋样,考了武举又怎样,拿不出钱,别说娶媳妇,怡红院的姑娘都不鸟你。老子长这么帅,这么有本事,可不能随便找个女乞丐凑合。 再一想,等老子有了钱,娶妻纳妾住大宅,天天吃香喝辣,谁特么还做什么八袋弟子,上街乞讨?什么狗屁丐帮帮主,天天领着一帮乞丐玩儿,滚你娘的蛋! 于是乎,定金交付,交易顺利达成。事后还有两块正冰玉的酬谢。 抽签表一出来,他只恨怎么没在第一局就碰见严良,否则还能多得一块正冰。 “第二局,开始!” 考官一声令下,严良跟乔晓峰拱手施礼。 严良趁机对乔晓峰狂使眼色,意思让他小心点,你小子武功太高,万一擦着碰着都够我喝一壶。 乔晓峰本着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保证好服务质量的原则,在严良刚刚准备冲上来的时候,突然一边捂着肚子,一边连连摆手。 “哎哟……不行,我肚子疼……前天晚上讨的剩菜剩饭估计不干净,肚子吃坏了。比不了了……比不了了,我认输。” 考官一听,忍不住俩眼一翻,“你特么前晚吃了不干净的东西,今天肚子才发作?延迟有点长啊?” 乔晓峰懒得多解释,捂着肚子就跑下格斗台,一路朝着茅坑绝尘而去。 严良看得眉头一挑,心里直笑,“这小子有前途啊,看来以后还能再找他合作。” “第二局,严良胜!” 就这样,第二局兵不血刃拿下。 这一下可给看台上的妙妙她们笑得差点晕过去,慕容庆一个劲地直夸女婿有才。 欧阳倩看着那滑稽的一幕,也是忍俊不禁,最后噗嗤一声,咯咯笑个不停。 看着背负双手,仿佛领导巡视一样,在旁边几处格斗台边上晃悠的严良,心里微微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这个严良,还真是个有趣的家伙……” 第114章 金钱就是力量 严良很清楚自己的比赛顺序,知道下一场的对手,将在许漾和她第二局的对手之间产生。 他是第一个结束第二局比试的人,旁人还都在那打得热火朝天。 走到临近的一个格斗台边上一看,跟许漾对阵的正是那个铁拐李。不过比赛规定不能用兵器,所以他的铁拐也不能带上格斗台,此刻正一瘸一拐地跟许漾交战。 原本照他的功夫,轻松就能打败许漾,只是没了铁拐,身法完全施展不开,此刻双方打得难解难分。 “靠!要是让这小娘皮赢了,下一场我就gg了。瘸子,你给点力啊,一掌拍死她丫的!”严良在旁边看得一阵心急。 “咦?这小子都结束了?他又赢了?哈!等我弄死这瘸子,下一场看我怎么弄你!”许漾瞥见严良站在一旁,心里冷笑不已。 许漾毕竟年轻,身法灵活多变,虽然功力比瘸子弱了不少,但还是牢牢占据着场上的主动。瘸子一时间拿对方没办法,已经显得有些烦躁。 严良看得心急,“不行,再这么下去,瘸子要被活活耗死啊,得想办法激发一下他的斗志!” 转念一想,昨晚跟这老东西聊天时,好像听他说,在为他儿子的彩礼发愁。那就简单了,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 当即装作伸懒腰的样子,把右手高高举过头顶,按照昨晚对的暗号,手举过头顶,伸几根手指,代表酬金翻几倍! 严良毫不犹豫将五根手指全部伸直了!原本一块正冰玉的酬金,直接变五块! 卧槽!这下别说给儿子娶妻,就连纳妾的钱都有了! 瘸子心神剧震,顿时变得冷静下来,稳住节奏,开始稳扎稳打! 许漾眼尖,察觉到严良的动作,同时明显察觉到瘸子气势的变化,心中一凛,“这俩人,莫非有勾结?” 怒气涌起,一时间攻势更加凌厉! “狗东西!下一场让我碰到你,非把你腿打折!”心里连声痛骂。 若说先前是在比武切磋,此刻的瘸子已然拿出了生死较量的气势!面对许漾潮水般的猛攻,他鹰顾狼盼,极力寻找着那稍纵即逝的机会。 突然! 他瞅准许漾进攻时的一个小小破绽,奋不顾身地挥掌猛击!他想得清楚,慢慢耗绝无胜算,必须抓住机会果断一搏,哪怕两败俱伤! “砰!”“砰!”两声连响,瘸子求仁得仁,一掌打在许漾肩头,同时肚子也被许漾狠狠踢了一脚! 两人同时一声惨呼,许漾翻身倒地,疼得脸色发白。瘸子毕竟功力深厚,踉跄后退两步,最后凭借着坚强的意志,勉强站住,没有倒下去。 “第二局,铁拐李胜!” 监考官声音响起,严良喜不自胜,直恨不得原地跳起来。许漾从台子上吃力地坐起,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立时更加肯定这贱男人跟瘸子有勾结,气得牙根直打颤。 很快到了第三局,严良对阵瘸子。 瘸子刚被踢了一脚,此刻脸色不太好,严良直恨不得上去扶他一把才好。 来到台上站定,考官刚刚喊了声开始,瘸子立马脚底一软,瘫倒在地,连连摆手,“不行不行,我刚刚受了内伤,不能再打了,我认输。” 考官和书记员仿佛石化了一样,在风中摇曳了好一会,讷讷地喊了句,“第三局,严良……胜。” “哎哟,铁老前辈,承让承让。”严良赶忙上前将瘸子扶起,偷偷说了句,“啥都不说了,六块正冰!下午劳您继续出力!” “小意思!公子看我表现!”瘸子脸上继续装得一副痛苦的样子,心里实则乐开花。 单就上午表演了一场,就挣了大半辈子都没挣到的钱,下午若再好好表现一下,指着今天就能发家致富啊! 看台上的妙妙等人此时已快笑晕过去,欧阳倩也是笑得花枝乱颤,难以自持。 扶着瘸子下了台,严良一抬头,正对上许漾那吃人的目光。心里暗暗一笑,“你个小娘皮,我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非得这副死样?瘸子打伤的你,又不是我打的,你冲我撒什么气?” 懒得搭理她,径直去到一旁,等待着下一场比试开始。 没过多久,第三局的较量全部结束,剩下的还有三十多人。严良扫了一圈,惊喜地发现萧安也在胜出者当中,属实替他高兴。萧安见严良胜出,也冲他连连拱手道贺。 再一看,大舅哥也在胜出者当中,于是走上前道了声贺。大舅哥显然没想到他居然能连闯三关,表情很是诧异。 第四场的交手顺序很快确定,严良到公示牌瞅了一眼,嚯!第四场的对手居然是那个牛逼闪闪的少林寺苦禅秃驴。 “苦禅大师佛法高深,看淡世俗,肯定不会吃相公那套,这一局他肯定得放弃了。”慕容滟笑道。 “无所谓啦,良哥哥已经得了十五分,很好啦。”妙妙娇笑道。 “若是下午的马术比试也能有个不错的成绩,别说,相公搞不好真能中个武举人!”慕容恬笑靥如花,难掩激动之色。 慕容庆笑道:“那小子懂兵法谋略么?就算他能蒙过这第一场,后面两场可都是主考官当场出题,他可做不了弊。” 慕容滟笑道:“相公身上有太多神奇之处了,过去有谁能想到他会经营青楼酒楼?还会设计女装女鞋?话可不要说得太早,说不定后面两场他会给我们更大的惊喜哦。” 叶离秋将几人的对话听在耳中,却是轻嗤一声,“一个商人,还会懂兵法谋略?我怎么不信……” 第四局很快就将开始。 严良一脸淡然地上了格斗台,心里一点也不慌。的确,反正已经胜三局了,最后一局输了也无妨。 双方来到台上站定之后,不等监考开口,他双手合十,径直对苦禅笑道:“这一场不用比,在下认输。” “阿弥陀佛,承让承让。”苦禅合手一礼。 随后严良便下了台,悠哉悠哉地去看别人比武了。 萧安的身手属实不错,最后一局也惊险取胜,拿了个满分。大舅哥武艺高强,轻松击败对手。瞎子和出云道长也轻松胜出。 最后取得全胜的多人当中,只有两个是官宦子弟,其他全是江湖好汉。 到了中午,众人吃饭休息,严良同样没闲着,跟众好汉不断地暗送秋波。其间,许漾也纠集一众官宦子弟,暗暗商讨着计策。 下午的马术比赛不同于格斗的一对一,而是两百多人齐登场,以争先拔筹的方式决胜负。 所有人手持木枪,可以自由混战,骑马绕校场三圈,先跑过终点的前十五名,得满分,前三十名得十五分,前六十名得十分,前一百二十名得五分。 马术不同于格斗,那些官宦子弟大多出身军旅世家,弓马娴熟,不是寻常江湖好汉可比。 不过嘛,好在他们人不是很多,严良跟瞎子瘸子还有牛鼻子道士都通过气了,下午他们三人分前左右三面护法,一路掩护。其他好汉,但凡帮忙开道的,掩护的,殿后的,事后一概有酬劳。 严良只要夹紧了马肚子,别自己从马上掉下来,剩下的闭着眼睛冲就行了。 可谓是一条龙服务,直接送你上西天! 当然,想要在这场比试中获得好的成绩,除了自己跑得快以外,还得阻挡别人的脚步,尤其是那帮官宦子弟。 因为根据赛制规定,这些人在线上就是站在最前排,天生就有优势。而像严良和萧安,则是妥妥地排在最后。 这些官宦子弟骑术超群,只要让他们拉开点距离,后面的人就是开了涡轮增压都追不上。 所以在严良拟定的策略当中,除了护送自己上西天以外,还有一点,就是要把这些官宦子弟,扼杀在起跑线上! 第115章 奇葩的马术考试 下午,艳阳高照,泛着七彩光晕。 两百多名考生按序排开,每人手里拿着一根八尺长的木枪,马蹄声嘶,整装待发。 “严兄,一会你多多保重!”萧安照会一句。 “放心,你照应好自己就行,咱们终点见!”严良自信一笑,跟身旁的牛鼻子瞎子瘸子等人又互换了个眼色。 战鼓响起,比试正式开始! 四周的观众此时纷纷起立,屏气凝神,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校场中央。妙妙她们此时也是紧张地小手直搓衣角。 可谁知下一刻,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一幕出现了! 最前排的二十多个官宦子弟本来踌躇满志,正准备策马狂奔,谁知“驾”字还没喊出口,十多个江湖好汉就踩着马背,朝他们狂扑而来! 那些人全然不讲武德,抡着棍子一通招呼,拽着衣服直往马下拉扯,全然一副想要同归于尽的架势。 众好汉中,最为勇猛的肯定要数乔晓峰和九伤男。 乔晓峰一记降蛇十七掌,掀飞三个,一顿打猫棍法,又抡翻三个。九伤男冲进人群中,拳影如风,四面招呼,打得到人就打人,打不到人就打马,三两下把周围搅得人仰马翻。 上一场这俩货败得有多怂,这一场开局就表现得有多猛。 可怜那二十多个官宦子弟,出师未捷身先死,还没出起跑线,几乎就快全军覆没,只有许漾等三四个跑站在最前排的幸免于难。 “该死的狗东西!!”许漾怒不可遏,立时猜到这肯定是严良捣的鬼。本来他们中午还坐在一起商议战术,想要下午一群人携手过线,可特么怎也想象不到一开始就成了这副场景。 忍不住勒马停蹄,回头扫视,很快就看到严良从混乱不堪的人群中冲了出来。同时冲出的还有大舅哥、萧安、苦禅秃驴等一众高手。 严良直接丢了木枪,整个人趴在马背上,两手抱着马脖子,在牛鼻子他们的护卫下,闭着眼睛往前冲。神奇的是,所有人都在那相互乱战,就是没人来阻拦他们。 “狗东西!姑奶奶非宰了你不可!!” 许漾怒气攻心,也顾不上什么成绩不成绩,当即调转马头,朝严良迎面冲来。 另外几个官宦子弟跟她交情匪浅,总兵大人的千金都带头上了,他们怎么能怂,当即也调转马头,前来阻截。 牛鼻子第一个迎了上去,跟许漾交上了手。他本是以剑术见长,这马上的长枪功夫属实一般,原本武艺比许漾高出许多,结果却斗了个势均力敌。 瞎子瘸子策马上前支援,其他几个官宦子弟也正好赶到,双方顿时爆发出一波小规模混战。 严良被拦住去路,正自着急,乔晓峰和九伤男等人从后面赶了上来。开玩笑,出的力越多,拿的钱越多,他们怎能不拼命。 好汉们人多势众,一众官宦很快便发觉局势不妙,隐隐有种要被包饺子的感觉。奈何许漾这时已经杀红了眼,他们也只得硬着头皮留下,充当护花使者。 双拳难敌四手,他们几人很快被围在当中,危在旦夕。 严良一心只想偷塔,压根不关心团战,见着缝隙就钻,直想赶紧绕道赶路。 别说,最后真叫他兜兜转转,挤出了人群,独自一人滴滴答答,慢慢往前继续跑着,那模样说不出的猥琐,说不出的滑稽。 别人骑马都是横枪立马,英姿飒爽,他却趴在马上,抱着马脖子,一副娘们唧唧的德行。 “咯咯咯!还真叫他跑出来了!” 妙妙她们又是笑得不行,这回不光是她们,其他围观的群众也都把目光投向那个怂包的身影。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在那搞混战,大舅哥、萧安还有秃驴他们这时候已经跑完一圈,又绕了回来。 “这么多人欺负个姑娘,你们还要不要点脸!” 就在这时,突然发生变故。大舅哥和萧安见许漾等人被团团包围,义愤填膺,竟是提枪冲向了人群! 他们功夫不俗,势不可挡,一路破开重围,带着许漾等人奋力突围。 严良哪顾得上后面的事,跑道上几乎就只有他一个人在溜达,晃晃悠悠,最后也跑完了第一圈。 抬头一看,卧槽!前面简直乱成个马蜂窝! “让一让!兄弟们让一让!借过!借过!”他驾马走在人群边缘,就这么一边嚷嚷,一边真就走出了战圈。 途中只要有人朝他望来,他就朝对方递过去一个“放心,有钱”的眼神。 于是乎,这回他索性壮起了胆子,坐直了身子,保持着一定风度,路过妙妙等人附近时,还朝他们挥了挥手,就这么溜达着又跑完一圈。 围观群众这下可是看得乐翻了。 “哈哈哈!那兄弟怎么回事?怎么就他一个人在跑圈?其他人又是怎么回事?怎么打得那么激烈?” “是啊,这特么是考马术啊,还是打群架呀?这一届的考生太特么搞了!” “估计是那哥们长得帅,人缘好,你瞧瞧,所有人都不打他。哈哈哈,笑死我了!” 其实也不是真的没人想干他,有些个刚正不阿,不愿意拿钱的好汉倒是有心弄他丫的,关键是全都被那些拿了钱的给挡住了。 开玩笑,那小子就是我们的钱袋子,能让你弄?都打成这样了,那小子要是被你们弄了,前面全白忙活。所以他们护起犊子来全都异常拼命。 像乔晓峰和铁拐李那几个货,陷在人群中间,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降蛇十七掌一掌呼飞一个,打猫棍法一棍子抡翻一个,就这么一会的功夫,棍子都抡折了三根。 “兄弟们!让一让!借过!借过!”很快,严良再次慢慢挤出人群,即将发起最后一圈冲刺。 “不行!不能让那狗东西得逞!!” 许漾等人惊觉不妙,大舅哥和萧安他们也清醒过来,这特么是在考试啊!考的是马术,不是马战!打翻了天有毛用,跑圈才是王道啊! 当即奋力勃发,纵马扬蹄,开始全力突围! 大舅哥第一个冲出人群,许漾紧随其后,萧安落后一步也追了上来,其他几个官宦子弟这时已经缓过劲,陆续也有人脱离战圈,开始策马狂奔。 牛鼻子等人一心护驾,守在严良附近,只要没人过来偷塔,他们也懒得再上去搞人。 “还有半圈!快!快!”几人在一旁急声催促。 要说严良这货,但凡昨天早上跟慕容滟少弄两回,早点起床,多练练骑马,这会能骑得顺溜一点,早就能跑过终点线了,毕竟套了别人两圈。 可偏偏让别人嗖嗖地连赶两圈,他还是没到达终点。转眼间,身旁风驰电掣,人已先一步抵达终线。 “不行!都到这一步了,绝不能前功尽弃!”他当即鼓起勇气,缰绳一勒,马肚一夹,开始纵马飞奔。 然而,“唰唰唰!”身旁人影疾闪,转眼间又有几人接连越过终点,大多都是那些官宦子弟。 闹归闹,真到了比拼基本功的时候,那些官宦子弟的实力还是显现了出来。而像乔晓峰那些人,刚刚打得热闹归热闹,此时早已退出竞争,有的干脆一屁股瘫坐在跑道边上。 “财神爷,护送你都护送成这样,你要还是拿不到满分,真不怪兄弟们了。”瘫坐在地的众好汉无奈想道。 “这个臭小子!未免太猖狂!” 终点将至,满分名额也没剩几个,大舅哥和许漾萧安几人赶了上来。望着在前方扭着屁股极力飞奔而又飞不起来的严良,大舅哥不禁有些恼怒。 不为别的,只因这么多江湖好汉居然被这小子如此戏耍! “真当你有俩臭钱就能为所欲为么,今日非给你点颜色瞧瞧!” 然而,就在他将要赶上严良之时,一道人影陡然从侧面突袭过来! 他吓了一跳,纵身一跃,下马躲避,仓惶站定之后,定睛一看,心神猛地一震! “苦禅大师!?居然连你也……” 第116章 内裤绝杀 在终点线上插着一排色彩鲜艳的旗帜,总共十五面旗子,越过终点线并拔下一面旗子的人,就可以获得满分。 此时那里的旗子已所剩无几,严良暂时仍居首位,但屁股后面一下追上来七八人,虽然被苦禅大师及时拦住了大舅哥和另外两人,但剩下的几人依然威胁极大。 严良扭头一看,有萧安,许漾还有另外几个官宦子弟,照他们的速度,在越过终点前赶上来肯定是板上钉钉。 “我日!忙活半天还是要输给你们!?”他心里满是不甘。 “狗东西!你给姑奶奶站住!!看我不宰了你!!”许漾那怒火冲天的声音几乎是在背后响起。 严良吓得一激灵,直感觉背后寒意袭人!接着一咬牙,一哆嗦,几乎是本能般地从怀里抓出一把东西,朝着身后狠狠一甩! 许漾眼中喷火,可下一刻却突然眼前一黑,不知被什么东西蒙住了眼睛。她猛地一惊,速度放缓,扯下蒙在脸上的东西定睛一看,“这是……什么玩意?” 那是件紫色的、性感的、轻薄的、丝绸的、形状奇特的小布片…… “呀!!良哥哥他……他……” 看台上的妙妙霎时间俏脸通红。慕容姐妹俩的脸上也是红得能滴出血来,在跑道的地上还散落着两件红色和绿色的布片,正是她们拿给严良的。 “哈哈!老子拿到旗子啦!” 险之又险,严良刚好抢到一面旗子,剩下的几面被萧安几人瞬间抢光,唯有许漾稍晚一步,啥都没捞着。大舅哥被苦禅拖住脚步,也晚了两步,冲过终点时满心郁闷与不甘。 “啊!!考官!他作弊!他使暗器!!”许漾都快气疯了,发出一阵鬼哭狼嚎般的惊叫。 “啥暗器?许小姐,劳你看看清楚,那是暗器么?”严良一脸戏谑地望着她。 这时监考官也走了过来,皱眉道:“许漾,你被什么暗器所伤?” “就是这个!这是……这是什么玩意啊!?” 许漾气得要吐血,手里那玩意你要说不是暗器,确实是因为被它挡住了视线才慢了一步。可你要说它是暗器,许漾自己都有点不信。 就那独特的形状,精致的面料,而且此刻在她的鼻子下面,还隐约残留着一缕幽香。 这时,四周的观众也是炸开了锅,全都在议论那小子刚刚丢出的那几个布片到底是啥。 守在场边的侍从很快将散落在跑道上的另外两件内裤给捡了起来,送到监考官的手里,看得监考官是一头雾水。 等所有人全部完赛以后,监考官拿着那红绿紫三条内裤走到严良跟前,正色问道:“这些到底是什么?为何会从你身上掉出来?” 所有考生都跑过来好奇围观,苦禅秃驴也不例外。 “这个……是一些个人的私密物品,刚刚不小心掉了出来。”严良嘿嘿一笑,老脸微有些泛红。 “私密物品?这是什么私密物品?你若不能给出个合理的解释,只能当你作弊使用暗器了!”监考官严厉说道。无数目光都朝严良望了过来。 “冤枉啊!您看这玩意像是暗器么?”严良赶忙解释,不过考官显然不信。 无奈,他想了想,将那条紫色的内裤拿了过来,对四周的人群大声说道:“这个是最新款的女子的贴身衣物,在青州一带非常流行,各位有认识的么?” “呀!良哥哥他……他还要不要点脸啦!”妙妙羞得恨不得找个石头缝钻进去。 慕容庆夫妇一脸玩味地扫了三个丫头一眼,心道,还是年轻人会玩呀。 别说,观众里面还真有识货的,毕竟这玩意在青州一带是挺火,每家成衣铺几乎都有的卖。 “是的,那的确是女人的贴身物件,我见过。” “是啊,那玩意在青州一带是挺流行,好多人买。” “考官大人,你要非说那是暗器也不是不行,毕竟是个男人中了这玩意都得迷糊!” “哈哈哈……” 看台上的人群中哄声如潮,场面热闹至极。欧阳倩脸颊发烫,嘴角含笑,又止不住暗暗嗔恼,“这人……这人真是……没脸没皮!” 监考官老脸一红,赶忙将另外两件内裤丢给严良,气恼道:“真是胡闹!你进围场还随身带这种东西,真是……真是有伤风化!” 严良哈哈一笑,腆着脸道:“我就有这习惯,只要独自出门在外,就会管我夫人要几件贴身衣物,聊解相思。这个,不违反考试规则?” 周围众人无不听得捧腹大笑,考官也是忍俊不禁,这还能说啥,真说这玩意是暗器么?传出去不得被人笑死。 许漾此时的脸色一会红,一会白,气得恨不得晕死过去。古往今来,被人用内裤暗算,失了头筹,她绝对是独一个。 观众们更是将此事当做千古奇谈,传得沸沸扬扬,看台上的笑闹声经久不绝。 严良无心插柳柳成荫,不仅在第一场取得三十五分的好成绩,还顺带着将新款的女士内衣裤给搞火了。 内裤绝杀的传奇故事,在短短时间就传遍全城…… 夜晚,回到营房,严良跟萧安欢声说笑,畅快不已。 “严兄,你一个不懂武功的人,却在在第一场武技比试中大放异彩,佩服,佩服啊!” “哈哈,有钱能使鬼推磨嘛,只要肯花钱,这都不算个事。”严良欢天喜地地往床上一躺,笑得好不得意。 “其他人也就算了,那苦禅大师是个出家人,四大皆空,他怎么也会收严兄的钱?”萧安很是好奇。 “啥四大皆空,只要是活在这世上的人,就不可能四大皆空。真若四大皆空,那和尚哪还会跑来考武举?” “那严兄是怎么将他收买的?” “哈,那和尚的确是不收钱。”严良坐起身,冲他挤了挤眼,“但他收经书,僧袍,僧鞋,还有佛像这些的啊。 你瞧他那身僧袍都破成啥样了,我承诺事后给他们寺里捐一批经书僧袍和僧鞋,然后再把他们寺里的佛像修缮一下,鎏个金啥的,你真当他愿意修苦禅啊?” “哈哈哈!高!实在是高!” …… 第二天,众考生在侍从的带领下,全部来到校场旁边的一处宽大的营帐中,每人安排位置,分发纸笔,准备进行兵法考试。 这一回可就得纯凭自己本事了,什么花样也玩不了。主考官还未到场,连考什么题都不知道。 刚一进门坐下,严良就直感觉背后发凉。回头一看,许漾还有一众鼻青脸肿的官宦子弟全都恶狠狠地盯着他。显然,众人这会都知道昨天是他在搞鬼了。 严良哪敢真的得罪这些人,赶忙冲他们拱手笑了笑,一个劲地点头哈腰,满怀歉意。 没过多久,几个身披铠甲,威风凛凛的人物快步走进了大帐。 为首的有两人,一位是个头发花白,神情肃穆,一双老眼炯炯有神的老将军。他乃是此次朝廷派过来的主考官,定北大将军,夏侯烈。 老将军久经沙场,常年镇守边关,自有一身威武凶煞之气,两眼一瞪,在场众人无人敢与之对视。 另一人四五十岁的年纪,面容坚毅,身躯挺拔如松,同样气势凌人。他就是南齐总兵,许信。也就是许漾和许冲的爹。统管南齐省各地兵马,绝对的实权派。 此刻,许冲就站在许信身边,进门站定之后,二人的目光很快就落在了严良身上,叫他心里暗暗叫苦。 不仅是他们,就连夏侯烈那锐利的目光也直朝严良投来。昨天的比试,两位主考官可都在一旁看着。 当着人老子的面,叫人把人闺女给围殴了,最后还用几条内裤把闺女给绝杀了,严良此刻心虚得不行,压根不敢看那几人一眼。 第117章 兵法考试 好在,两位主考官并没有要当场追究的意思。在发表了一通官方讲话之后,直接进入正题。 在大帐的正中间,有一个练兵推演用的沙盘,所有人都围绕着沙盘而坐。 夏侯烈走到沙盘前,对众人朗声说道:“本将常年戍守边塞,跟塞外蛮夷交手无数。今日就借用一场实际发生过的战役为素材,众考生各自置身其境,思考应对之策。” 紧接着,命人布置沙盘,还原那场战役的场景。很快,沙盘布置好了,旁人或许看不出来,但许信和许冲却是一眼看出,那正是三年前有名的一场战役,曲阳城之战。 曲阳城位于大梁北部边境,背靠天狼山,城中设有都护府,管辖着天狼山向北五十里边土,共计十五座延边小城。 曲阳城向北,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向南是一条崎岖狭窄的山岭小道,直通中原腹地。 三年前,女真部落联合犬戎、匈奴、突厥、氐羌等各大塞外部族,一同发兵二十万,悍然越过边境,侵袭大梁边土。 敌军来势凶猛,叫人猝不及防,十五座边境小城在两个月内接连失陷,就只剩边境要塞曲阳城,孤立在天狼山下。 天狼山地势高耸,直插云霄,山中道路艰险,猛兽无数,是中原大地跟塞外之间的天然屏障。 如果曲阳城沦陷,塞外各族就能通过城南的山岭小道,越过天狼山,直插中原腹地,届时大梁北部各省将全部暴露在塞外蛮夷的铁蹄之下! 战局危急,夏侯烈临危受命,拿着尚方宝剑赶赴北部边境,全权调度延边军马,统辖大小官员,授先斩后奏之权,令其不惜一切代价,抵挡蛮夷入侵。 从京城出发前,皇帝让夏侯烈立下军令状,守不住曲阳城,那尚方宝剑,也是给他自裁用的。 由于这一次塞外各族攻势空前,不宣而战,边境守军还没反应得过来,就已折损大半,最后只剩五万多人困守曲阳城。 夏侯烈赶到之后,从北部各省紧急抽调十五万人,火速穿过天狼山,驰援曲阳城。同时令北部各省全力筹措粮草军需,支援前线。 面对塞外各族六路大军二十多万人的围攻,这场守城之战打得异常艰苦。城中将士们不仅要面对敌人凶猛的攻势,还要时常忍受饥寒交迫的窘境。 因为城南的那条八十余里的山道,十分颠簸难行,根本无法用车马运粮,只能靠人力硬生生将粮食一袋袋扛到曲阳城。为此,夏侯烈下令紧急征召十万民夫,协助运粮。 塞外各族很清楚,那条山道是曲阳城唯一的生命补给线,所以经常派遣精兵翻山越岭,绕道山中,袭扰运粮的队伍。以至于城中粮草时常接济不上。 这场攻守之战持续了足足半年之久,其中最可歌可泣的一场战役,适逢盛夏雨季,瓢泼大雨下了整整七天,山路泥泞不堪,粮草无法得到补给。 夏侯烈领着十几万将士,几乎是空着肚子连续奋战七昼夜,将敌人最危险的一次攻势化解,最后成功守住曲阳城,逼退了六路大军。 随后,夏侯烈率军收复边境十五城,在城中重新设防,将丢失的疆土尽数收回。正因为这一战,让他名声大噪,成为大梁第一名将。 此一战,大梁损兵折将,守城的二十多万人折损大半,只剩七万多人。北部各省的府库仓廪全部掏空,使得本就凋敝的民生更加雪上加霜。 近两年,北部各省但凡遇到点天灾人祸,十室九空,饿殍遍地的凄凉景象,随处可见。 朝廷深怕三年前的危机重现,近年来不断加大对北部各省的支援,同时不断加派守军拱卫边防。正因为这样,使得朝廷财政连年吃紧。 三年来,边境虽然没再发生过大规模战事,但塞外各族一直都有兵马调动的迹象,使得朝廷丝毫不敢放松警戒。 财政一吃紧,难免就会捉襟见肘,顾此失彼。边境的防御虽然得到了巩固,但国内的防卫就显得力不从心,正因此,使得各地匪患丛生,歹徒猖獗。 朝廷也想派兵剿匪,但要钱没钱,要人没人。像江南三省这种税赋重地还好说一点,治安相对还好一点,其他那些穷地方,真的是出门撒个尿,小命可能就没了。 众人当中,除了夏侯烈和许信,无人知晓当年的具体战况。在对众考生大致说了一下敌我双方的兵力部署,以及周边环境和作战背景之后,考官就让考生们自己观看沙盘,思考对敌之策。 想好以后,将各自的用兵之法写在考卷上,日落之前交卷。其间不得交头接耳,不得发出任何声响,更不能偷看别人的考卷,一经发现,马上取消考试资格。 战局其实并不复杂,一眼望去,沙盘上的曲阳城就像被包饺子一样,北边全是敌人,南边紧挨着天狼山。 当初在建曲阳城的时候,为了使城池的地势更加陡峭,更加易于防守,整座城有近一半都建在山脚上,甚至还将南边的山体给掏空了好些。 这种硬碰硬的攻防战,比的就是谁头铁,谁经得住消耗。背后是铁板一块的天狼山,面前是一望无际的平地草原,想通过什么兵法战术把这种守城之战玩出花来,着实不易。 国内民生凋敝,老百姓吃不饱穿不暖,哪有功夫关心这种朝廷大事。在场的考生当中,有些官宦子弟可能还听说过曲阳城之战,别的江湖好汉大多连曲阳城在哪都不知道。 一群人围在沙盘边上,一个个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出奇谋,用奇兵,怎么各个击破,怎么绕道偷袭,怎么排兵布阵。 考兵法嘛,若能想出主意,以少胜多,以弱胜强,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胜利,在众考生看来,就是取得高分的关键。 严良站在人群后排,远远地盯着沙盘。他的目光全都聚焦在那座孤立的曲阳城,以及周围的地形上,城外那一个个敌军的旗帜,以及城中守军的旗帜,在他看来啥也不是。 他当然也没听过这场战役,也不知道过程和结果是啥样,完全是从他自己的角度来分析战局。 “嘁,一目了然的玩意,这还有啥好想的……” 当别人还在那抓耳挠腮的时候,他只用了不到半炷香的功夫,就准备转身回去写答卷。 “嘶……” 才一回头,胳膊上突然传来一阵剧痛,叫他倒吸一口凉气,疼得眼泪都快流出来。 偏头一看,许漾正两眼喷火地盯着他,竟是不知何时悄摸来到了他身旁。 “这小娘皮,手劲可真大……”他瞥见对方那雪白的脖颈上有一小片淤青,估计昨天没少被揍,心想还是算了,别跟她计较了,人家也挺惨。 被一条内裤绝杀,估计她这辈子都得有心理阴影了。而且人家老爹是南齐军区司令员,就在一边杵着呢,惹不起,惹不起。 于是对着许漾讪讪一笑,连连哈腰点头,然后自顾回座了。 “考生注意自己的举止!不要有无谓的小动作!”许信满是威严的声音响起,冷厉的目光接连扫过许漾跟严良。 严良吓得头也不敢回,回到座位就开始奋笔疾书,丝毫不带犹豫的。许漾冲老爹瞟了一眼,娇蛮地瞪了他一下,皱了皱鼻子,撅了撅嘴,然后继续看沙盘。 其实对她来说,这场考试是有绝对优势的,因为她听老爹老哥说起过曲阳城之战,知道大致的交战过程和战役结果。 心想,这场考试的评分是由主考官,也就是夏侯将军判的,都已经知道当年他用的战法了,不就等于是知道了标准答案,拿满分轻而易举啊。 心态稳得一批! 接着又扭头一看,“咦?那小子……这么快就想好战法了?他不会是也从哪听说过这场战役?”秀眉顿时一蹙。 此刻,注意到严良的不只有她,夏侯烈略带惊奇的目光也投在了严良身上,许信和许冲也是。毕竟全场所有考生都挤在沙盘边上,只有他一人坐在那写卷子。 好奇之下,夏侯烈忍不住缓缓走到他身旁,只朝卷子扫了一眼,顿时神色大变! 卷子的开头部分,写着两个明晃晃的大字,“弃城”! 第118章 戍边之策 “哈!答完了!” 午时未到,有几十个考生还在沙盘边上费尽心思思考战术的时候,严良已经写好了答卷,洋洋洒洒一千多字,将自己的主张写得明明白白。 也没啥好复查的,紧接着就拿着考卷交到了一旁的监考官手里。 “坐回原位,不要发出声响。” 监考官将卷子恭敬地送去夏侯烈跟前,严良则回到座位,百无聊赖地等候着。 别人好多都还没动笔呢,他都已经交卷了,不免又引来许多惊奇的目光。 考试要到日落才结束,要等半天时间,他坐在那实在等得无聊,没一会就趴在桌上睡了过去,哈喇子流得老长。 夏侯烈第一时间将他的答卷仔仔细细地看过,一个字都没有漏掉,看完之后表面看起来平静如常,心里却是如潮起伏,久久难以平静。 许信早年也曾在边关服役,夏侯烈算是他半个师傅。他冲夏侯烈递去一个眼神,夏侯烈微微点头,于是他将卷子也拿过去看了一遍,看完之后神色颇有些复杂。 许漾第二个交卷,交完之后不忘朝老爹得意地瞟了一眼。她今年十八岁,第一次参加武举,信心十足。 路过严良身边时,见他睡得正香,不由得一阵火起,直恨不得上去踹他一脚。 一觉睡得天昏地暗,胳膊都麻得没感觉了,监考官声音响起,“考试结束,考生各回营房,准备明日的考试。”严良这才迷迷糊糊地站起身,踉踉跄跄地往帐外走去。 “你怎么看?”人都走光以后,营帐中只剩俩人,夏侯烈对许信问道。 在许信面前的桌案上,摆着两张试卷,一张是许漾的,一张是严良的。一份是标准答案,一份是标准的反答案。 “您今年出的这题,是特意给漾漾放水的?她的这份考卷,您不给满分不行啊。”许信有些好笑道。 “是啊,她的答案,就是当年皇上的答案,必须是满分,一分都扣不得。”夏侯烈无奈一叹。 “漾漾的答卷若是满分,严良的这份,就必须得是零分。”许信凑近了一些,小声道,“可在您老心里,严良的这份,才应该是满分?” 夏侯烈露出一丝苦笑,笑容里又满含不甘。思虑片刻,拿起毛笔在许漾的卷子上写下了“三十”,咬了咬牙,又在严良的卷子上写下了一个“零”字。 随后又从一旁拿过一本空白的奏折,奋笔疾书。写完之后,将奏折跟两份答卷一起递给许信,沉声道:“八百里加急,呈递京师,请皇上……复核!” “是!” 当年夏侯烈受命前往边关抗敌,承载了皇帝以及满朝文武的期望。誓死奋战,寸土不让,这是朝野上下一致的声音。他没有别的选择,那份军令状,不立也得立。 当时满朝的文臣甚至比武将还要热血沸腾,一个个嚷嚷着一寸山河一寸血,百万臣民百万兵,誓死扫除胡虏,收复疆土。 夏侯烈征战沙场几十年,当年跟随柳怀英老将军,纵马漠北,大破草原,对敌我双方的情况了然于心。他很清楚,誓死守卫曲阳城,大梁将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没错,仗打赢了,城守住了,寸土未失,他获得了无上的荣光,班师回朝之时,受到了英雄般的礼遇。 但这一切都是用千千万万的将士性命,和无数黎民百姓的苦难换来的。曲阳之战胜了,但付出的代价太大了!整个大梁国甚至都因此一蹶不振。 当年在奔赴边塞之前,他就动过让皇帝放弃曲阳城的想法,但这种想法真的只能是想一想,一个字都不能说出口。 一来,太过大逆不道,二来,他也没有想好后续的战略。 弃城之后呢?如何抵御胡马入侵中原腹地?自今往后,大梁还能再迈过天狼山么?失去的疆土能否有光复的一天? 军情如火,根本没有时间和空间给他多做思考,匆匆忙忙人就已经到了北方边境。 而今天,严良只用了半天功夫,只用了一千多字,给他把所有问题写得明明白白。 首先,曲阳城为什么要弃?不仅是曲阳城,连带着边境十五座城全都要弃! 严良纯粹从商人的角度考虑,简单概括成四个字,得不偿失。不划算的买卖做了干嘛? 曲阳城和边境各城孤立于天狼山外,对内地没有任何物质上的回馈。相反,城里的军需物资大半都需要从内地输送,妥妥的一群吸血鬼。 那条山道又极其难走,运输物资要耗费大量人力,战时的粮草不一定能得到保证,全得看老天爷的脸色。 边境各城跟内地隔着天狼山,无法形成有效的战略协同。守卫边境各城,需要耗费极大的代价,而且还不一定守得住,从十五座城池在两个月内全部失守,就可见一斑。 那这些城池有没有价值呢?当然有,而且有极高的战略价值。大梁若想有朝一日攻入草原,清扫胡虏,彻底平定边关,这些城池就是良好的战略基础。 但问题是,这样的战略价值对当下国力羸弱的大梁国而言,屁用没有。国内的情况一塌糊涂,自保都吃力,还想着主动进攻草原? 当年柳怀英那纵马塞外,驰骋草原,热血沸腾的时代,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当今皇帝登基也有二十多年,可以说政绩一塌糊涂…… 人,贵有自知之明,国,也是一样。 自己有多少国力,国库里有多少钱,自己没点逼数?能经得起北部边境这么造?把源源不断的物资输往边关,忽略国内的民生建设,无异于自掘坟墓。 不放弃包括曲阳城在内的边境各城,大梁迟早被它们耗死!所以曲阳等城必须弃! 其二,弃了曲阳城,怎么抵挡胡马入侵内地? 很简单,天狼山里的那条山道崎岖难行,大梁的军民走得很费劲,难道塞外的胡人走起来会轻松? 他们若想越过天狼山,进攻大梁内地,一样要面临粮草运输的窘境。 胡人以骑兵见长,在那狭窄颠簸的山道里,骑兵有施展的空间么?如果在山里作战,他们引以为豪的战马不仅屁用没有,反而会成为累赘。 所以只要在天狼山南侧设立军事基地,在山中设防,不需要投入太多兵力,就能借助山势形成强有力的防御。而且这样一来,背靠整个中原大地,粮草补给无比丝滑,兵力军备随叫随到。 胡人若敢试图越过天狼山,可以说那条狭窄的山道就是他们的坟墓,来多少死多少!不怕你来,就怕你不来! 若是胆子再大一点,索性防御都不用做,直接放一部分胡人进内地!来了就是孤军深入,来了就让你有来无回! 第三,将来大梁如何才能再次跨过天狼山,收复失地,攻入草原? 一个字,养! 现在的大梁国力太弱,国内民生一塌糊涂,急需整顿内治,养民生息。经济建设,迫在眉睫。 不先把自身的弊病去除,不先把国力提升起来,把国库充盈起来,出兵草原就是句屁话。 在把自己从一个体弱多病的废柴,养成身强体壮的壮汉之前,甭管心里多憋屈,都得忍着。两境争斗,拼的是国运,不是争脸面。 现在那些慷慨激昂,热血澎湃,嚷嚷着要出兵草原,报仇雪耻的人,一律该杀!! 等国力养起来了,怎么打?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曲阳城依山而建,胡人从北边攻,是仰攻,大梁军队若从南边进攻,则是俯攻!对胡人而言,坚不可摧的曲阳城,对大梁而言,就是个纸糊的玩意。 所以根本不用担心把曲阳城让给胡人以后,曲阳城会成为大梁进攻草原的绊脚石。 想致富,先修路。 进攻草原之前,先把天狼山里的八十里山道给它修成一片坦途,到时大军出关,塞外万里纵情驰骋,山河日月,全都姓梁!! 第119章 平匪策论 最后,严良在考卷上对于曲阳之战,给出的应对之策,总结起来就是,撤回城中军民,焚毁仓廪阁楼,在山南驻军设防,进行全面战线收缩。 三年前,战火燃起,丢城失地,朝野震惊的时候,如果谁在朝堂上提出这么一条策略,马上就能被唾沫腥子淹死,闹不好还会被安个通敌叛国的罪名。 严良的一张答卷,把夏侯烈当年想说没敢说的话,清楚地写了出来,甚至考虑得比他更深,更全面,更长远。 夜晚,巡营,夏侯烈路过严良的营房前,微微放慢了脚步,停在他的房门外,听得房间里欢声笑语不断。 “哈哈,严兄,你写了那样一份答卷,十有八九要得个零分。夏侯老将军是一代名将,怎么可能不战而逃。” “嘁,我管他呢,那么一目了然的战役,我可想不出什么稀奇古怪的战法。在我看来,打仗三分拼技术,七分拼实力,没那么多曲曲绕绕。 我是商人,不是将军,看事情都得看个利益得失,打仗也一样。你说咱们干嘛非得跟胡人打仗?大家和和气气地做做生意不好么? 掏空家底打败了胡人又怎样?能得到啥?那草原上产粮啊还是有矿啊?还是想抢他们的牛羊?咦,你说会不会是为了抢他们的女人?胡人女子是不是特别漂亮啊?” “呃……这个,跟咱们差不多。我听说漂亮的是挺漂亮,比咱们中原女子多了一分异域风情。” “哎哟,那是应该打!照死了打!萧兄,将来你若去边关从军,一定记得帮我抢两个胡人美女回来!” “哈哈!严兄真是好性情!你这场兵法考试若是得个零分,就没可能中举了,你还有心思想这些?” “中不了拉倒,你以为我真稀罕?我来这里三日游,游完还得赶回去成亲呢。” “哟,严兄这是要娶哪家的女子?你这等家世,定是娶的哪个大家闺秀?” “呃……这个……的确是大家闺秀。” “哦?省城的大户人家我多少都认识,不知是哪家的小姐?” “这个……这个嘛……待考试结束我再说给萧兄听。咱们现在要一心考试,心中无女人,考试自然神,萧兄切莫再跟我提女人的事。” “哈哈,严兄怀里揣着女人的贴身衣物,心里却没有女人,好生神奇!在下佩服!佩服!” “哈,说起这新款的内衣裤,绝对是好东西!萧兄,你家生意做得挺大,有没有成衣生意?帮我推广推广。我跟你说,将来肯定挣老鼻子钱。” “呃……有,都是我妹妹在打理,改天介绍你们认识,你可以直接跟她谈。” “好呀好呀!我跟你说,这内衣裤卖起来绝对火!你看这条紫色的,热不热血?有没有种想把它撕烂的冲动?还有这条绿色的,纯不纯?欲不欲?旁边还有绑带,脱起来贼带劲……” 听着营房里的二人越聊越不正经,夏侯烈莞尔一笑,继续悠然前行,默然心道,“商户,严良,有意思。哈哈,老夫记住你了……” …… 次日,清晨,众考生齐聚大帐,开考谋略,这次的题目由许信来出。 “国内盗匪猖獗,民生不安,百业难兴。朝廷财政有限,各地兵员不足,多有力不从心之时,此为百年痼疾。今年就还以整治匪患为题,诸位考生各自写一篇策论,说说自己的见解。” 这题目没啥新鲜,考过好多回了,众考生的反应很是平淡。对这种常考的题目,很多人在开考前就已经想好了答案,所以许信刚说完,许多考生就开始动笔。 考试时间截止到正午,相比于其他人,这次严良动笔的时间倒是晚了不少。 整治匪患,本来就是各地驻军的职责所在,许信平日没少跟儿子女儿聊起这茬。 许漾轻车熟路,写得飞快,等她差不多写完半页纸了,抬头一看,严良还坐在那咬笔杆子发呆,心里暗暗嗤笑,“死贱商,就你还懂整治匪患?除了会赚钱,你一无是处!” 不过就在她心里骂完没多会,严良笑意微露,终于开始动笔了,而且一动笔就写得飞快。 夏侯烈坐在考官席上,一直偷偷注视着他,此时也不禁露出一丝笑容,眼神中满含期待。 正午,监考官一声令下,所有人停笔交卷。严良早就写完,一脸轻松。许漾踌躇满志,洋洋得意。 监考官发表了一通讲话之后,众考生就地解散,有序退出校场,回去等放榜。 人刚一走光,许信立马就去翻严良的试卷。夏侯烈笑道:“你不先看看漾漾的卷子?” “她能写出个啥,看都不用看,给个二十五分拉倒。”许信摆了摆手,很快将严良的卷子找出,和夏侯烈聚精会神地看了起来。 对于整治匪患,严良的策论中指出了一个核心,和四条具体方略。 核心就是,造成匪患遍地的根本原因,在于经济落后,民生艰难,使得无业游民太多,最终走上了歪路。 要根除匪患,一定得大力发展商贸经济,创造大量就业岗位,提高就业率。老百姓有安稳日子过,自然不会跑去当土匪,这是从源头上消除匪患的根本性措施。 至于怎么在遍地土匪,社会动荡的这么一个现状下,大力发展商贸经济呢? 做了生意赚了钱,难免被土匪盯上,这么多土匪窝,如果不清理清理,谁能安心做生意?所以剿匪,肯定是要剿的,怎么剿,剿哪些,却是值得说道说道。 剿匪,第一要人,第二要钱,官府要钱没钱,要人没人,怎么办?于是,他提出四个举措。 第一,不是所有土匪都要剿,有些势力大的,难搞的,愿意跟官府谈的,可以招安啊。招安以后,借土匪打土匪,给他们改邪归正建功立业的机会。 第二,借助民间武装力量。什么江湖上的名门正派啊,武馆啊,镖局啊,包括大户人家的护院保镖,那可是不小的一股力量。 怎么让人家甘心效力呢?官府拿不出钱,但可以拿出别的东西啊,参加科举的权利、官方的一些生意订单,甚至可以拿出一些小的官职,直接授予剿匪有功的那些人。 这么一来,人不就有了? 那钱呢?别人帮你去剿匪,吃喝拉撒总得管,刀枪棍棒总得配,钱从哪来? 当然是谁有钱让谁出啊。谁有钱?商人有钱啊! 于是乎,第三,各地要加大招商引资力度,给出优渥的条件,比如赠地、减税、独家经营权等等,吸引外地商户前去投资,兴建工坊,开设商铺。 这么一来,既能拉动就业,还能创收,钱不就来了? 另外,还可以设立剿匪基金,让富商们捐钱,捐得越多,给的优惠越多。商人们自己也想踏实做生意,对剿匪事业肯定支持。 第四,也是最刁钻的一条。 民间武装的不稳定因素太多,剿匪的主力军肯定还得是官军。可官军人手不够啊? 那就征兵!扩编! 可财政吃紧啊?扩编了怎么养得起?招商引资要产生效益,是需要相当一段时间的。 设立剿匪基金到底能拉来多少捐款,那也是说不准的事。军饷肯定不能靠这个,总不能今天有捐款,征俩人,明天没捐款了,再把俩人遣散? 于是严良提出了一个具有可持续性的,具有建设性的方案,那就是向土匪学习!! 换个说法,就是让军队自己创收!土匪干的什么活?拦路抢劫啊!既然土匪能抢,为啥官兵不能抢? 官府大可以在土匪丛生的交通要道设关设卡,派重兵驻守,对途经的商旅行人收取适当的过路费,并在沿途增设巡逻兵丁,保他们一路平安,可以说抢钱抢得名正言顺,心安理得。 这样不仅自己创收,而且也能大幅提高交通安全性,增加各地人员流动和商贸往来,形成良性循环。 简而言之,官军跟土匪抢生意,走土匪的路,让土匪无路可走! 第120章 武举结束 “哈哈哈!!这个严良,他怎么想得起来这些道道的?过路费?哈哈哈!这小子可太有意思了!” 看完卷子,许信跟夏侯烈全都笑得直不起腰来。 “可行!我觉得他说的这些全都可行!解决了匪患,就像治好了身上的脓疮,大梁的国运才能蒸蒸日上!”许信郑重点头。 “许信,这小子在南齐做生意,今后你定要帮忙照会着点,千万别让他出岔子!总有一天,我定要拉着他,跟我去塞外走一遭!”夏侯烈正色说道。 “老将军放心,您不说我也会看着他。将来剿匪的事情,我可得让他好好出份力!” 许信重重点头,随即拿起毛笔,毫不犹豫地在严良的卷子上写了个“三十”,满分! …… “萧兄,预祝你榜上题名!咱们暂且别过,改日我们把酒言欢!” “好!一言为定!此次能与严兄结识,实乃一大快事,我家就在溱阳湖附近,随便找人打听一下萧府就能找到,欢迎严兄随时到访!” “好嘞!我家在……呃……这个,我家在……” “嗯?严兄家在哪?在省城有宅邸么?” 出了校场,严良跟萧安准备各自回家,临别之际,天聊得有些僵住了。 “相公!”“良哥哥!” 就在这时,慕容姐妹和妙妙欢天喜地地跑了过来,到了跟前,慕容滟和妙妙一人一边亲热地挽住严良的胳膊。 慕容滟看了眼萧安,微笑道:“您是萧公子?幸会幸会。” “呃……慕容大小姐,幸会,幸会……”萧安一脸懵圈,脑子里嗡嗡响。 “相公?我没听错?刚刚她叫严兄……相公??” “呃,萧兄,我正想跟你说这事,我跟滟滟……我们两年前就有婚约了,再过几天我们就要办婚事了。我此次来省城,就是为了来娶亲的。” 都这样了,严良哪还好意思继续瞒他。此刻严良心里还有一丝忐忑的,难得二人脾性相对,志趣相投,他是真心想跟萧安交个朋友的,深怕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然而,萧安的心性还是比他想象的稳重。在片刻的失神之后,萧安对二人拱手笑道:“恭喜二位,二位真是才子佳人,天生一对。只可惜这婚事不在省城办,否则我定要去讨杯喜酒喝。” “哈哈,萧兄放心,这杯酒定然少不了你的。”严良坦然一笑。 慕容滟她们跟严良小别三天,情思如火,此刻看的念的全是他,全然看不到旁人。 萧安眼中难掩一丝落寞,很是识趣,客套两句便转身离去。 “唉,又一个被我伤透心的男人……”严良无奈摇了摇头,无声一叹。 这时,他看到旁边不远处聚集了不少人,都在纷纷望向他这边,正是那一众江湖好汉,乔晓峰和九伤男等人的眼中无不带着热切的期盼之意。 他微微一笑,于是和妙妙几人一起走了过去。 “此次有劳诸位,今晚在溱阳湖畔的溱风酒楼,由我做东,请各位赏光前来,让我聊表心意。” “哈哈,此次得与严公子相识,实乃幸事!一定到!一定到!”众人会心一笑,纷纷欢欣拱手。 严良又跟乔晓峰、九伤男还有瘸子瞎子等人说笑几句,然后大伙就先行散去。 要说严良这种买通江湖好汉的行为,到底算不算作弊呢?其实真要说起来,不能算。否则那些考官监考又不是睁眼瞎,岂能视而不见? 作弊得具有普遍性和通用性,谁都能干的事情,才能算作弊。严良干的这事有几个人能干?他只不过是发挥了自身强有力的优势而已。 别人可以买通一两个考生,但买通全场一大半考生这种壕无人性的事,别人能干么? 人家你情我愿的事,还不带了?哦,不带人拉肚子、受内伤或者发挥失常啊?监考看了也只能表示无语。 在围场里憋了三天,跟众好汉分别之后,严良骚心大起,一手搂着一个,就要赶回家办事泄火。 “别闹,水务衙门那边有消息了。”慕容滟媚笑着白了他一眼。近来她们玩得太嗨,有点乐此不疲,这几天其实也饥渴得很,不过眼下有正事。 “说也巧了,我爹帮你约了水务衙门的薛大人,也在溱风酒楼,这会正等你呢。” “哦?走走走,那赶紧去,可别让人久等了。”泄火可以晚点泄,搞事业要紧。 几人正要走,突然,严良又看见欧阳兄妹正站在不远处,不由地骚包一笑,想了想,咧着嘴走了过去。 “欧阳公子,此次我见你发挥神勇,想必定能榜上题名,我先恭喜你了。”来到跟前,拱手一笑。 “哼,我哪有你严公子发挥神勇,将众人耍得团团转。你这本事,当真是令人佩服!”欧阳修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老哥这是说的哪里话,我那怎么能叫耍人家呢,大家好商好量,你情我愿的事。我今晚约了众好汉共聚一堂,老哥若有兴致,也请一起来呀。” 严良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并尝试了一下套近乎,不过对方显然不买账。 “算了,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可没你这样的兄弟。” 御剑山庄笑傲武林,欧阳修自视甚高,颇具傲气,结果眼看着一群武林高手被个不会武功的商户戏耍,心里属实不是滋味。虽说跟严良也没什么过节,可就是看他不爽。 严良也不在意,又对欧阳倩装逼道:“欧阳姑娘,虽然此次我冒着生命危险,也已尽了最大的努力,但估计还是无法中举,抱歉,让你失望了。”摆出一副很不甘的样子。 欧阳倩噗嗤一笑,明媚的眼眸弯成个月牙,娇声道:“严公子,不怪你能将一众江湖同道玩弄于股掌,就你这嘴皮子功夫,当真是世所罕见。 此次武举,你的表现着实令人意想不到,此前的些许不快,就当过去了。” 她容颜绝世,倩然一笑,胜似百花绽放,严良看得眼睛都直了。连忙抓住机会打蛇上棍,嘿嘿笑道: “姑娘的意思是,愿意跟我处处看了?那好,别的不说,以后我就叫你倩倩了,欧阳姑娘四个字太长,叫得我舌头都累了。” “我可没这么说。”欧阳倩似嗔似喜地白了他一眼,那娇媚的风情,更是叫他骨头了轻了二两。 “我不管,我就当你同意了。倩倩,你们还要在省城等放榜,我约你一起出去玩呀。我吹曲给你听,对了,我还能给你介绍点好东西,回头你要是路过青州就去我家铺子逛逛,多带点回去。” 他厚着脸皮,说着就从怀里掏出那条紫色的内裤,叫身后不远的妙妙几人一阵笑骂。 一见那内裤,欧阳倩立马想起内裤绝杀的那一幕,不由笑得花枝乱颤。本是十分轻薄的举动,在她看来却是别样的风趣幽默。 欧阳修顿时涌起一阵危机感,可不想妹妹跟那些好汉一样,被三言两语忽悠得上了贼船,当即拉着她就走,“倩倩!跟这种厚颜无耻之徒有什么好聊的!我们走!” “嘁,看来大舅哥那里还得做做工作啊。”看着离去的二人,严良咧嘴一笑,心里一阵快意。 “看来倩倩已经被我泡得有点温度了,不急,迟早是我锅里的菜。大舅哥算个屁,将来一顿酒的事情。” 于是跟慕容姐妹她们一路笑闹着往溱风酒楼而去…… 到了地方,上了顶楼包厢,慕容庆和薛祥正坐在桌旁有说有笑地喝着茶。 “哎哟,劳烦薛大人久等,万望恕罪!万望恕罪!”严良一边殷勤地上前替薛祥将茶水满上,一边让楼里的伙计开始上菜。 坐下以后,寒暄几句,薛祥径直说道:“贤侄,经营权的事,上头已经有批复了,结果嘛,差强人意。” “哦?还请大人明言。”严良预感到事情没那么顺利。 “你开出的那些条件,上面已经批准了,独家经营权可以给你,但就是两点。 第一,在正式签订十年合约之前,先得有一年的试行期,看一看双方的履约情况。没问题的话,再正式签订授权协议。 第二,就是那块地,暂时还不能给你,得等到一年过后,正式签约以后才行。” 第121章 巨大的客户 “试行期?这……” “贤侄,你也理解一下,毕竟那合约一签就是十年,而且是承包给你一人,上头总要……多方面考虑一下。” 薛祥冲他递了个眼色,严良立马会意,心知定是本地的竞争者们从中作梗,找上头叽歪去了。 “哼,还真是不死心,那我就陪你们玩一年……”严良暗哼一声,心里一阵不爽。 “试行就试行,薛大人,是不是一年以后,我如约履行了,就能直接签署正式合约?” “这个……府尹大人的意思,到时还得视履约的情况,再行商议。” “哈,那等于说对未来一点保障也没有了?”严良听得一阵火起,心道这府尹大人未免太偏袒本地商户,排挤我这外来的了。 心一横,沉声说道:“好!那就试行一年,一年以后再行商议!” 薛祥知他心里不痛快,和声说道:“贤侄,为人处事总避不开一个情面。倒也不是府尹大人刻意刁难你,只是别人那,都是多少年的交情了,不可能一点不顾及啊。” 严良点点头,心想也是,自己一个外来户,头一次跟人家打交道,凭什么人家要驳了老朋友的面子来帮你? 无奈笑道:“大人言之有理,是我小心眼了。就照大人所说,先试行个一年,后续再看。” 于是双方商议好,明天去水务衙门签署试行协议,之后便有说有笑地吃了午饭。 “老薛,我女婿可是正经做生意的人,人情世故啥的都门儿清得很。你有空跟上头通通气,以后他在省城做生意,帮忙照应着点,咱们不是不懂知恩图报的人。” 临别时,慕容庆凑在薛祥身旁小声说了一句,话里的意思嘛,再清楚不过。薛祥自然有数,只是随口打了个哈哈,便先行离去。 “看来省城的关系还得慢慢处啊,我家离开省城几年,人一走,茶都凉透了……” 严良站在酒楼门口,心里无奈一叹。正打算去跟楼里的掌柜预定晚上的位子,恰好碰到一个慈眉善目的中年男人迎面走来。 四十多岁的年纪,高高胖胖,衣着光鲜,脸上的笑容很是职业化。 “严公子,幸会幸会。” “幸会,您是?” “鄙人张福,这溱风酒楼正是我开的。” “哦,原来是张掌柜,幸会。晚上我有百十来个朋友来您这吃饭,正准备定个位子呢。” “好说好说,严公子赏脸在我这办酒,肯定给您安排妥当。下午我让伙计备上新鲜的食材,肯定叫您的朋友吃喝尽兴。” “那就有劳了。” 客套两句之后,张福若有深意道:“前阵子听闻,严公子也有意在这溱阳湖边做点生意,这么说,咱们以后可能要做邻居了,到时还要请严公子多多关照。。” 刚一见面,见对方认出自己,严良就知道这货十有八九就是在螃蟹经营的事情上,从中作梗的人之一。 淡淡笑道:“是有这想法,关照不敢当,我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应该请张掌柜多多关照才是。” “好说,令尊当年在省城可是响当当的人物,我这酒楼他可没少来,说来我与令尊也有些交情。” 张福一脸追忆之色,感慨道:“一别多年,没想到令尊竟已驾鹤西去,如今见严公子又要把生意做回省城,颇有种旧人重逢的感觉啊。” 严良哪会理会他这点话术,微微笑道:“等我在省城安顿下来,也有心去拜访拜访我爹的故交,这么多年不见,可别生分了才是。” 简单的几句话,让张福有种水泼不进的感觉,暗道一句,“这小子年纪轻轻,举止却是异常稳重,不可小觑啊。” 心知继续兜圈子也没啥用,兜一下午也兜不出个啥来,索性直言道:“严公子,听说你对这溱阳湖里的螃蟹颇有兴趣,不知,咱们能否聊聊这事?” 严良淡淡笑道:“我也是一时兴起,八字还没一撇的事,现在实在是没啥好聊,等明年这时候,估计倒是能跟张掌柜坐下来好好聊一聊。” “这个……不知公子在螃蟹这事上,愿不愿意跟我们合作?我们几家人在这溱阳湖边做了十多年的生意,上下通达,里外门清,相信定能给你帮上不少忙。” “此事还是明年再说,毕竟现在我自己也没数。万一这生意做不起来,可别把各位也一起拖下水才好。” 严良一点没带犹豫,一口给拒绝了。 他不是心胸狭隘之人,有好的合作伙伴肯定不会拒绝,也不是真的非要把螃蟹的生意一口全吃下去,只不过他分得很清楚,张福这些人,压根就不是抱着合作的心思来的,他们纯粹是来抢食吃。 稳定的合作关系一定是基于互利互惠的基础上,他在省城一点根基没有,螃蟹生意目前还只是处在设想阶段,张福这些老本地凭什么跟他合作? 同样的,张福他们又能给他带来什么实际的利益?能为他今后的生意扩张做些什么?不去捣乱么?捣乱又怎样,就像这螃蟹生意,你想捣就能捣得了么? 当然,不是说张福他们真的不能做什么,而是现在啥都不清楚,双方不知根不知底,有啥好谈? 真要谈,也得等以后在省城站稳脚跟了,以一个平等,甚至是稍显强势的姿态跟他们谈,那样才能获得更好的条件,以及更稳定的合作关系。 现在若是跟张福他们把螃蟹的事情摊牌,搞不好马上就被他们联手挤出局,连口汤都不给他留。 最后嘛,双方自然是没有谈出个啥,但也没把关系搞僵,面子上肯定还是客客气气。 严良深谙和气生财之道,肯定不会闲着没事去挑衅这些本地老板。张福也清楚对方的身价,即便合作不成,也不会刻意去得罪严良。 离开溱风酒楼,严良准备去找几家玉铺切石头,兑换点零钱晚上好打发一众江湖好汉。慕容庆先回去了,镖局里还有事,准备晚上再来赴宴。 前阵子已经逛过城里的玉铺,所以这次轻车熟路,第一家就直奔城里最大的一家玉铺,萧记玉铺。 先前不认识萧安的时候,严良自然没啥感觉,这次来到萧记玉铺门口,看着那宽阔的红木招牌,他不禁有点傻了眼。 “兄弟,我抢了你心上人,现在还要来薅你的羊毛,对不住了呀……”简单的一番思想斗争过后,他毅然走进了铺子,“谁让你家羊毛最多呢,不先薅你于礼不合呀……” “哟!严公子!您又来啦!” 店里的掌柜对他可是印象太深了,上次他来逛了半个时辰,买的石头抵这铺子里半年的销售额,有史以来都没见过这么巨大的客户。 上次来,掌柜的还不知道他姓啥,这次来,明显已经把他查了个底儿掉。 “掌柜的,还有新货么?”他也懒得掩饰,人怕出名猪怕壮,现在他是想低调也低调不起来了。 他在围场里闷了两天,自己怕是都不知道这两天城里给传成啥样了。 一个商户,花了五块琉璃玉参加武举,一个连马都骑不顺溜的货,用三条内裤完成一击绝杀,拔得头筹,而且还是把军区司令他女儿给绝杀了。一群江湖好汉为了掩护他,爆发了大规模团战,把一群官宦子弟打得鼻青脸肿。 别说大梁国有史以来,人类有史以来都没出过这么奇葩的事。 “有有有,上次您一走,我们马上就补货了,请您掌掌眼。”掌柜的将他引到了放石头的货架前。 他随手拿起个石头正准备仔细打量时,身后突然响起一个清润动听的声音。 “哟,严公子一出围场就来照顾我们生意啦?买通那些江湖好汉没少花钱?怎么,手头紧了,到我们这提款来了呀?” 第122章 萧湘 严良回头一看,不由眼前一亮。 那是个眉目清秀的美丽姑娘,肤白胜雪,身材纤细苗条,气质端庄优雅,红艳艳的嘴角带着盈盈笑意,水润的眼眸弯成一抹弧度。 只看一眼,便让人感觉得到她身上散发出的自信、雍容、亲切和蔼,而又充满智慧的气度。 “姑娘是?”严良对她的第一印象很好,走上前笑着问道。 “我叫萧湘,萧安是我哥。”姑娘站在柜台后面,满含笑意地打量着他。 “原来是萧小姐,幸会幸会,小姐认得我?我们见过么?” “我当然认得你,武举考试的第一天,你跟我哥站在一起,我可是全程看完你的神勇表现,差点把腰都笑不好了。” “哈哈,见笑见笑,我与萧兄一见如故,他还说要引荐我们俩认识一下呢。” “是啊,我哥回家以后也跟我说,跟你志同道合,相见恨晚,每天跟你同吃同住,相谈甚欢,还被你把心上人给抢了,跟你关系可好了呢。” 萧湘笑意盎然,说着还朝一旁的慕容滟瞥了一眼。慕容滟倒是不知道自己有这么个暗恋者,严良也没跟她说,说了怕她嘚瑟。 “哈哈,萧小姐说笑了。难得今日碰见,算是正式认识一下,在下严良,青州人士。”他笑着拱手一礼。 “严公子不必介绍,我早就知道你了。上次你来买石头我不在,今天我料想你就会再来,所以一早在店里等你呢。” “哦?小姐如何认得我?”严良最欣赏的就是她这种自信而又智慧的女人,心里对她有了一丝兴趣。 萧湘笑道:“从上次你来省城,打听螃蟹的事情,我就叫人查过你了。我家在溱阳湖边有三间酒楼,湖里那点事可瞒不过我。 你的螃蟹经营权没拿下来,就是我搅和的。早知道你跟我哥成了这么好的关系,我就不给你捣乱了,咯咯。” “哎哟,那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啊,还请小姐手下留情才是。”对方的坦诚与从容让他又增添了不少好感。 萧湘摆手道:“螃蟹的事不止关系我一家,暂且撇开不谈,你不是要跟我谈女装的事么,你设计的新装内衣我听说过,可以谈一谈呀。” 说着如玉般的小手往他面前一伸,笑靥如花,“你那三件暗器还在身上么,拿给我瞧瞧。” “在!在!”他赶忙将三条花裤衩从怀里掏了出来,在慕容滟几人的手拿把掐之下,递去了萧湘手里。 萧湘很坦然地将三条内裤拿在手里端详了一番,笑着道:“是挺有意思,真亏你想的出来。还有女式成衣呢,有样品么,拿给我瞧瞧。” “有!明天就给你送过来。” 慕容滟她们在省城还是穿的传统服装,没那么大胆,不过还是带了几身新装的。 “听说你和慕容大小姐过几天就要回青州成亲,等下次来省城,多带点样品过来,咱们好好谈谈。” “好,一定一定。今天能与小姐结识,当真快事。”严良真诚笑道。 他想在省城做生意,一上来就跟省城的首富之家攀上关系,今后的道路肯定会顺畅许多。 这么一想,花五块琉璃玉去考武举,跟萧安认识上了,跟萧家牵上线了,算起来还挺值的。 “哈,歪打正着!” “慕容小姐,这几件暗器能放我这么?让我仔细研究研究。”萧湘对慕容滟笑道。 “嗯,萧小姐不嫌弃就留着。”在商言商,对方又是女人,慕容滟她们也没啥好扭捏。 萧湘将暗器收好,接着又对严良笑道:“好了,不耽误严公子的正事。我这店里的石头,严公子看中了就拿,拿完了赶紧切,那些江湖好汉还等着你去结尾款呢。” “这姑娘当真聪慧又精明。”严良暗道一句,还想再装一波,“这个,切石头总归是有风险的,上次买的石头拿回去一切,垮了一半,这种事哪有什么一定的。” 萧湘眉眼带笑,一副静静地看着你装逼的模样,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倒是把他弄得有点不好意思了。 “说呀,继续呀。才垮了一半啊,你怎么不说全垮了?说呀,说了我就信你。” “呃……算了,我挑石头去了。” 随后,他很快将八块石头挑好,拿到了萧湘面前,结果萧湘看都不看那些石头一眼,只是眼含笑意地盯着他。 “这个,萧小姐,你开个价。”严良微微一笑,愈发觉得这姑娘挺有意思。 “不开,要开你开,别让我亏就行。”萧湘俏脸微扬,竟有一丝撒娇的味道。 “那行,我挨个说个价,你看行不行。”于是他笑着将每块石头的价格说了一遍,说的都是实价,一点没坑她。 萧湘依旧没看那些石头一眼,甚至对他说的价格都没有认真去听,娇声笑道:“成交,我叫人来给你切石头,切垮了不要你钱,切涨了分我一半,如何?” “这个……”严良这下是真的乐了,原本因为结识了萧安,让他觉得没白考一场武举,此刻见识了这位萧小姐,又让他有种知己难寻,颇为幸甚的感觉。 “行,就照小姐说的办。”他最终爽快同意。 萧湘随即命人将石头搬到柜台后面切,省得惹人注意。几人站在一旁围观。 切石头的间隙,萧湘小声笑道:“严公子,我家又没有玉矿开采权,只是做点批发零售的生意,不像青州三大家族。你的相玉之术再高明,我们也没啥好忌惮的。在我这,你不用太紧张。” “姑娘坦诚,令人敬佩,今日能与姑娘相识,真乃幸事。”严良轻笑着道。 “你跟我哥称兄道弟,你我之间不用这么客气,叫我名字就好。我比你大一岁,你叫我姐姐也行。” “那不是把你喊老了?”严良微微一笑,想了想道,“萧湘,你哥……今天情绪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沮丧,失落,一个劲地叹气摇头,不过他很快就会振作起来的。过两天放了榜,他若能中举,很快就要投军报国了,可没那么多心思沉溺在儿女私情当中。” 只要中了武举人,直接就要到考试当地的最高军事长官,也就是许信那去报道,由他分配职务和任职地点。 “嘿嘿,那我明天去看看他,请他喝酒。” “别,你放过他,他现在最见不得的人就是你,等你下次来省城再说。” “唉,你说这事闹的,朋友妻不可欺,我也不是故意的。早知道你哥也喜欢滟滟,我就……” “你就怎么样?”萧湘好笑地看着他。 “我就不跟他做朋友了。” “咯咯咯……” 石头一个个切开,无一例外,全涨!这可把切石头的伙计都给吓了一跳。 折算成玉块以后,严良信守约定,将一半的盈利留给了萧湘。看着那白花花的玉石,虽说萧湘早就猜到他相玉非凡,心里却仍是有些震撼。 “云之相……一定是云之相术……严良他才二十岁啊……” 站在铺子门口,看着携手远去的严良几人,她嘴角带着一丝笑意,久久失神…… 当晚,慕容庆夫妇带着几个徒弟镖师来给女婿镇场子。一众江湖好汉准时到来,场面那叫一个热闹。 溱风酒楼可是城里有名的高档场所,他们这群平日里吃糠咽菜的穷逼何时见识过,一个个跟乡巴佬进城一样。 严良如约兑现诺言,给的尾款只多不少,叫众人直呼爽快大气,乔晓峰、九伤男还有瘸子瞎子那几个货,几杯马尿一灌,直嚷嚷着以后有事随叫随到。 严良也乐得跟他们论点交情,搞不好以后真有再用到他们的时候,所以招待的时候都是特别用心。 其他人打发完以后,严良又来到刚刚干完第五碗素斋的苦禅大师面前。 “大师,假如我把经书和僧鞋僧袍买好了,那么一大包,您也带不回去啊。还有佛像的鎏金款式也不知道您要啥样的,这个您看……”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这几日老衲也在考虑此事。思来想去,严施主……还是给钱。” 第123章 出门不利 一顿晚宴吃得好不尽兴,江湖好汉的身上的确是带着股豪气,酒一喝,吵吵起来跟打雷一样,店里的好多客人都被他们吓跑了。 临走前,心里暗骂一句土鳖。 散席之后,回到家,严良心里的小火苗是再也按捺不住了,刚到阁楼底下,就拉着妙妙进了浴房。 “相公这是憋了多大的火气,妙妙别被他弄死哦。” 慕容姐妹在房里收拾换洗衣服,等着下去洗澡,这一等就等了足有一个时辰。 “这俩人还有完没完?下去踹门,让那小浪蹄子滚蛋,有没有点分享观念?”慕容滟不耐说道。 浴房里,妙妙俏脸酡红,慵懒地倚在严良怀里,一副快虚脱的模样。 “良哥哥,我去给你把滟滟姐叫下来。”见严良还是意犹未尽的样子,妙妙有些退缩地说道。 “哈,小宝贝今天战斗力不行嘛,我还想跟你再来两回呢。”他在妙妙小脸上一阵乱亲。 憋了三天,加上有老丈人精心配制的地黄丸加持,这货今天战斗力属实惊人。 这时,正好门口响起了踹门的声音,妙妙娇笑着从他怀里挣脱,起身穿衣去了。 “嘁,瞧你这手软脚软的样子,实力不行就早点换人,瞎耽误功夫。”一开门就被门外的慕容恬鄙视了一下。 “要你管,一会看良哥哥弄不死你!” 于是乎,一轮接一轮的攻防战,又开始激烈打响…… 一夜尽兴,第二天一早,严良神清气爽地起了床,推开房门,屋外正下着鹅毛大雪,放眼一片耀眼的雪白。 “哈哈,瑞雪兆丰年,好兆头!” “江南很少会下这么大雪,咱们早点去水务衙门办完事,然后去溱阳湖边赏雪去。”慕容滟兴奋不已。 “好,我去叫妙妙。” 严良笑着点头,然后去到妙妙房里,见她还在熟睡,轻手轻脚地走上前,吻住了她的小嘴。 “嗯……”妙妙呢喃一声,眼睑微颤,自然而然张开贝齿,伸出丁香小舌跟他搅弄在了一起。 “小宝贝,你要再不起床,我就上床喽。”吻完他轻笑着说道。 一阵寒风吹进屋里,妙妙偏头一看,“呀!下大雪了,咱们出门玩雪去!”昨晚被弄得太狠,她这会还没缓过劲来,还是玩雪更有吸引力。 出门以后,几人直奔水务衙门。见了薛祥,很顺利地签署了试行合约。对这合约,严良压根没当回事,全当它是废纸一张。 “想让我给你们趟平了道路,你们再摸着脚印过河?做你的白日梦去……” 水务衙门就靠着溱阳湖,出了衙门走没多远,四人就来到了湖边。虽是漫天飞雪,湖边依旧是行人如织,热闹非凡。 江南地带气候温热,很少下这么大雪,对于那些喜爱雪景的人来说,自是不能错过。湖岸边随处可见堆雪人,丢雪球的,还有的文人墨客拿着竹枝在雪地里写诗,把一个骚字深深印刻在了这片江南沃土当中。 四人沿着湖岸边一路笑闹,一路赏景。路上有很多撑着油纸伞的行人,不时朝他们投去艳羡的目光,但也有那么几道目光,却是满含愤怒! “那个狗东西!在这撞上了!” 武举考完,许漾和几个同科的官宦子弟自信满满地等着放榜,心情很是不错。难得碰上大雪,今天相约了一起来湖边赏雪。 他们一群人撑着伞,原本是有说有笑,直到看到严良,脸上的笑容立马消失不见。 前阵子被狂揍一通,不仅受了皮肉之苦,而且还当众丢了面子,叫他们这群心高气傲的公子小姐怎能咽下这口气。 “我爹居然让我不要找这小子的麻烦,哼,他算老几?居然拿……拿那么个玩意甩我脸上,此仇不报,姑奶奶枉做女人!” 许漾咔咔咬着银牙,跟旁边几人互换眼色,随即不动声色地朝严良他们追了过去。 走到那几人附近,一看人家一家人玩闹正欢,场面温馨而又愉快,许漾心里又蓦然生出一丝不忍。 她本也不是什么坏心眼的姑娘,只是先因为哥哥的心上人被抢,心里鸣不平,再因为武举考试时丢了面子,这才对严良心有怨气。 “算了,也别闹太过,给他点小小的教训就行了。”踩着湿滑的青石路,许漾一边小心尾随,一遍对旁边的几人说道。 有几人可没这么好说话,心里暗暗憋着坏水。眼看就快赶上严良他们,许漾捧起一堆积雪,捏了个厚实的雪球,嘴角丝丝冷笑。 然而旁边有几人,却是捡起些碎石砖块,藏在了雪球中。 青石路边就是碧波荡漾的湖水,连栏杆都没有,众人都走得比较小心翼翼。 严良走在最后面,让三个老婆走在前面,此刻没有在打闹,一个个手里握着雪球,准备走过这段湿滑的青石路再开战。 许漾几人很快赶上,见严良走在最后,心道正好,不用担心伤及无辜,于是暗暗憋足了劲,准备朝他丢雪球。 “狗东西!打你个措手不及,最好脚底一滑,掉湖里去变成个落水狗才好!”与众人互使眼色,众人纷纷举起了雪球。 谁知就在这时,七八个小小的雪球不知从各处突然飞来! 每一个小雪球都例无虚发,各自命中了一个官宦子弟。许漾被雪球砰地砸中侧脸,脑袋一歪,身子一扭,脚底一滑,“哎哟”一声,“噗通”滚进了旁边的湖水里。 那湖水看着浅,但足以没过头顶,许漾正好又是个旱鸭子,一掉进水里立马呛了两口。其他也有几个被雪球砸中的人失足落水,场面乱成一团。 “怎么回事?”严良惊讶回头,一眼看见了在湖里挣扎的许漾,再看看旁边那几个官宦子弟,看着都有些眼熟,很快猜到了是怎么回事。 “嘁,偷鸡不成反被偷,活该。” 不过,他也看出许漾不会游泳,哪敢迟疑,赶忙小心走了过去,脱下外袍,把一头丢到许漾面前,“快抓着!” 许漾俩眼一抹黑,转眼又呛了好几口,已然慌了神,扑腾好一会,愣是没够着近在眼前的棉袍。 “你倒是抓着衣服呀!”严良看得心急,往前又凑近了一步,小半个身子都伸到了水面上。 终于,许漾慌乱之中总算是抓住了衣角,死死拽着衣服开始往岸边游。 她拽得很是用力,直想赶紧上岸,可谁知,快到岸边的时候,严良脚底又一打滑,“哎哟”一声,整个人直愣愣朝许漾扑了过去! “砰”的一声,俩人脸对脸,撞了个正着,随后一起没入了水中。 “相公!”妙妙她们看得一声惊呼,赶忙准备捞人。 好在严良是会游泳的,没一会就抱着许漾浮出了水面,带着她往岸边游,最后在妙妙她们的帮忙之下,先把许漾弄上了岸,再把严良拖上了岸。 到了岸上一看,许漾呛了太多水,已然有点神志不清。严良心急不已,这小妞可不是普通人,若是有个三长两短那还得了。 当即也顾不上多想,径直跪到许漾跟前,先是捏着她嘴巴,给她吹气,然后又给她做胸口按压。来回倒腾几轮,总算让她一口水喷了出来,渐渐恢复了意识。 “还好救得及时……”严良暗松一口气,跪在那里看着她,心里一阵嗤笑,“你个小娘皮,这就叫害人之心不可有,自作自受。” 同一时,他的嘴唇一阵刺痛,嘴里有淡淡的血腥味,用手一抹,有一片血迹,心知定是刚才磕着了。再一看,许漾的嘴唇上也有丝丝鲜血涌出,像是也破了个口子。 “妈的,点这么背?跟她撞了个嘴对嘴??真特么晦气!” 心里暗骂一句,眼看许漾的意识开始变得愈发清醒,他也没什么再好担心,就准备起身赶紧找地方换衣服。 大雪天的,一身湿了个透,凉风一吹,给他冻得直哆嗦。 然而,他刚准备起身之时,却突然察觉到周围的气氛有些异常。 扭头一看,妙妙她们也好,那些官宦子弟也好,站在远处冷眼旁观的叶离秋也好,所有人都正用异样的目光看着他,看得他心里直发毛。 “怎么了这是?” 第124章 高中解元 原地愣了足有十秒钟之后,他渐渐意识到不对。抹了抹自己的嘴,又看了眼许漾的嘴,讷讷一笑,“这个,不凑巧而已,情况你们也看到了,我也没想到撞这么准。” 周围一片寂静,静得可怕,只听见寒风吹过的声音…… 好一会,妙妙那弱弱的声音缓缓响起。 “良……良哥哥,你刚才……刚才在干嘛?你对这姑娘……” 这时,那些官宦子弟的脸上全都开始浮现出愤怒的神色,严良恍然一惊,心里直呼要死! “你们……你们别多想!我那是在救人!你们都看不出来么?我特么是在救人!没别的意思!” “啪!” 话刚说完,原本躺在地上的许漾腾地坐起,狠狠一巴掌抽在了他的脸上,满含泪水的眼眸中,充满了无尽的愤怒。 这尼玛…… 严良直想一头再扎进湖里去才好,分明只是很纯粹的一件事,非要搞得这么复杂。 可回过头一想,这些人可不会管你什么人工不人工,呼吸不呼吸,在他们眼里,你就是明目张胆地耍流氓,不能干不该干的那点事,全让你干完了。 还特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还是趁着人家昏迷…… “许小姐,我刚刚真的是在救你!”他心里一阵叫苦,直想赶紧解释清楚,免得被扣上个趁人之危的帽子。 “谁要你救!我就是死也不要你来救!”许漾泪如雨下,嘶声怒吼。刚才她并没有完全失去意识,发生了什么,隐约是知道的。 这下可叫严良不知道该说啥了,瘫坐在地上,一脸的委屈。 哦,你来偷袭我,偷袭不成,自己落水,我好心救你,还给你做急救,结果挨了一巴掌不说,还被当成猥琐男了。 窦娥都没这么冤啊…… 这漫天大雪就是为我飘的呀…… “许小姐,我相公刚刚真的是在救你,是他把你从湖里救上来的。”慕容滟赶忙过来解释。 “是啊,若不是良哥哥救你,你这会怕是都淹死在水里了。”妙妙也赶忙说道。 许漾自己也记得,严良的确是抛下衣服救自己来着。要说刚刚那亲嘴还有按那啥的,真的是猥亵么?猥亵有这么大庭广众之下猥亵的么?自己呛在肺里的水,的确是因为他那几下才给吐了出来。 “他刚刚……的确是在救我……” 她并非不明事理之人,看着严良那浑身湿透,只穿着浅薄的内衫,冻得嘴唇发青,而又满脸无辜和委屈的模样,她也有种恨不得再跳进湖里去的感觉。 “严良!你竟敢当众对许小姐行不轨之事,我现在就拿你去衙门问罪!” “说得对!你这无耻之徒,简直胆大包天!我定要禀明许大人,将你重重责罚!” “跟他废什么话!将他绑了,送去许大人帐前,由许大人处置!” 一众官宦子弟义愤填膺,怒不可遏,嚷嚷着就要上来将严良绑了。 “你们讲不讲理!我相公刚才分明是在救人!许小姐是不是他从湖里救上来的?这么人多人都看见了!他刚刚……刚刚对许小姐那样,也是情非得已!”慕容恬赶忙拦在严良跟前。 许漾坐在地上,双臂抱膝,身子蜷成一团,哭得梨花带雨。看着她那可怜的模样,严良心里是又气愤,又无奈。 你说你这小妞,没事非要来作死干嘛?场面搞得这么尴尬,特么大家都下不了台! 官宦子弟们怒火愈发高涨,慕容姐妹还有妙妙坚定拦在严良跟前,双方唇枪舌剑,争论不休,不一会就引来了一大堆人围观。 这下可好,原本只有这么一小波人知道发生了什么,现在这么一闹,彻底把事情闹得沸沸扬扬。 许大小姐不慎落水,虽说被人救上来了,但嘴也被亲了,那啥的也被摸了,你说这事给闹的…… “全都让开!” 就在这时,一声怒喝在围观的人群中响起。许冲带着两个士兵快步穿过人群,来到了现场。 “漾漾!”“哥!!” 许冲看得一惊,许漾则像是见到了救星,赶忙起身扑进了许冲怀里,哭得稀里哗啦。 “到底是怎么回事?”许冲那冷厉如刀的目光直直投向坐在地上的严良。 “许公子!你切莫听信谗言!我相公真的是好心好意救了许小姐,事情的来龙去脉,你可以自己问许小姐!”慕容滟赶忙解释。 “漾漾,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许冲轻抚着许漾的背,柔声安慰两句,定声说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只管告诉哥,哥一定替你做主!” 说罢厉目扫过周围的人群,怒声喝道:“全都闭嘴!”这一嗓子威势不凡,人群中的议论声立时变小许多。 “哥,别问了,别问了,我想回家!我只想回家!”许漾把脸埋在他怀里,不住地摇头泣道。 “好好好,不哭不哭,哥带你回家,咱们回家。”许冲目光复杂地扫了严良他们一眼,随后搂着许漾,转身离去,很快消失在了人群中。 “哼!姓严的,你给我记好了!这笔账,我们迟早跟你算!”一群官宦子弟恶狠狠地丢下一句话,随后也愤然离去。 妙妙等人长舒一口气,连忙将严良扶了起来,簇拥着他一起,赶紧去找地方换衣服。 “我真的是在救人!我若不给她吹气按压,那一口水说不定能把她呛死!”严良不甘地解释道。 “行啦,我们信你,问题是别人信么?旁人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这两天你还是别出门了,后天一早咱们就回青州了。”慕容滟柔声说道。 严良心里直道晦气,啥叫无妄之灾?好好出门玩个雪,碰上这种鸟事,真是出门不利遇见鬼了…… …… 两天后,婚期正当时,镇远水陆局里张灯结彩,喜气连天。 这一天,也正好是武举放榜的日子。 一大早,慕容滟身着鲜红的喜服,登上八抬大轿,严良也是一身喜服,骑着高头大马,领着送亲队伍从府门外出发,去往码头。 此次娶亲,计划是走水路,毕竟水路比陆路太平一些。三天后,大船将会抵达青州码头,当天就是举行婚礼的日子。计划早就定好,香芸她们此时也已开始布置婚礼现场。 慕容家在省城还是很有名气的,大小姐出嫁,自是引来许多人围观。送亲队伍从出发开始,道路两旁就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群。 当众人听说,大小姐和二小姐还是嫁给同一人时,吃瓜群众们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严良得意洋洋地骑在马上,对众人的目光视而不见。 “嘁,羡慕有个屁用,这特么叫实力!” 在路边的人群中,有一道满含失落的目光,也在注视着送亲队伍。 “哥,别看啦,你这不是自找不痛快么。”萧湘拉着萧安,笑着道,“走啦,好姑娘多的是,总有一天你会遇到真正属于你的那个。” 萧安心里仍有点放不下,一步三回头,不住地望向那华美的八抬大轿。 “走啦,今天放榜,你不关心自己中没中举,却在这看别人娶亲,有点出息行不行。”萧湘一个劲地拉他。 就在这时,一骑快马从远处飞奔而来。马上是一个身披铠甲的士兵,一手拉着缰绳,一手举着一卷绢帛,转眼来到了送亲队伍前方。 严良勒马停蹄,不解地看向那个士兵,所有围观群众的目光也随之汇聚而来。 士兵翻身下马,快步走到严良跟前,单膝跪地,大声禀道:“恭贺严公子!高中本届武举头名解元!!” 第125章 离秋警觉下降了 校场,拱门前,榜单高挂。 密密麻麻的人群一早就将那里围得水泄不通,潮水般的议论声铺天盖地。 “严公子高中解元!?哈哈哈!日了狗了哇!” “解元就是内裤绝杀的那哥们?那个商户?哈哈哈!笑死我啦!” “一个连马都不会骑的人,居然中了武解元??尼玛……” “这哥们用内裤当暗器,思路清奇,也不知兵法和谋略是怎么考的?不会是内裤做饵破胡虏,胸罩勾引灭土匪?哈哈哈!” “我怀疑这哥们是不是把主考也给买通了,这财力,深不可测呀!” 人群里,欧阳兄妹愣愣地看着榜单,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欧阳修不负所望,榜上有名,排名第五,成绩不错。 不过不知道为啥,他此刻就是高兴不起来,看着排在第一位的那鲜红的两个大字,直感觉像是吞了满嘴的苍蝇,说不出的难受。 欧阳倩的目光变幻不定,一会满是惊奇,一会难以置信,一会有些好笑,一会……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 “他真的考中武举了,而且还是解元!他一个不会武功的商户……后面两场他可没机会投机取巧,他……他真的……” 这一刻,她的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化开了一样,感觉是那样的温暖,而又夹杂着丝丝甜蜜…… 同一时,站在人群中,痴痴呆呆地盯着榜单头名名字的,还有许漾等一众官宦子弟。 “这……这怎么可能?咱们加了十分,总分还没他高?他第一场三十五分,后面的兵法跟谋略得是得了多少分?” “是啊,主考到底是怎么判的分?那小子又是怎么做的答?会不会搞错了?” “休要胡说!夏侯老将军和许大人,你认为他们谁会判错?而且是头名解元的分,怎么可能错!” “这……他……他一个轻贱的商户啊……怎么会这样??” 众人百思不得其解,不敢信,更不愿意相信这么一个事实。 许漾此刻的心情复杂极了,原本她对严良是一百个瞧不上,前两天在湖边发生的事,更是让她羞愤欲死,几乎都有点没脸见人。 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极力想要去恨严良,偏偏又恨不太起来。 那天他到底有什么错?是她主动想去挑衅的呀,他以德报怨,救了她,无端变成个落水狗,还挨了一巴掌,冤不冤? 此刻再看他居然高中解元,曾被她视作轻贱之人的商户,居然力压所有官宦子弟和武林高手,独登榜首。 “兵法是夏侯伯伯评的分,谋略是我爹评的分,怎么可能有错。他们二位,都对他……如此认可?他一个商户,为什么会懂兵法?为什么会懂剿匪?” 她再不敢对严良有任何轻视,甚至,再不敢对商户,有任何轻视。因为不仅是严良,另一个商户考生,萧安,同样榜上有名…… 校场里的大营中,夏侯烈和许信相对站立,在他们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本奏折,那是夏侯烈八百里加急,呈递京师,请皇上复核的奏折。 连同奏折一起递上去的两份答卷,没有随奏折一起回递回来。此刻,奏折摊开,上面有鲜红的朱批,“三十”,只有这两个字,别无其他。 夏侯烈和许信的眼中,透着震惊,与欣慰…… “哈哈哈,这小子……真是神了……”良久,夏侯烈开口一笑,脸上红光泛起,整个人都仿佛年轻了几岁。 “走,咱们出去看看,他应该快到了。”许信眼中流露着丝丝期待。 “这小子一心从商,若是前来从军,他就不能再接触商道了,你说他会来么?”夏侯烈微微一笑。 “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许信一脸淡然,做了个请的姿势。随后二人一起出账,往校场大门口而去。 “夏侯老将军和许大人来了!” 门口的人群见二人到来,很快停止了喧哗,全都凝神注视。 “传令官可曾归来?”来到大门处,许信对一旁的许冲问道。 “应该快了。”许冲恭敬应道。 果然,过了没多久,传令官快马归来,围在大门前的人群很快让出一条道来。快马来到门前停住,传令官下马跪地,大声禀道:“夏侯将军!许大人!严解元已登船返回青州,只命小人带回一副字!” “念!” “商贾亦有文武德, 莫道低贱莫轻折。 我自归乡守家业, 让出解元一名额。” 传令官话音落下,人群当中一片哗然,短暂的喧闹过后,紧接着,又陷入久久的沉寂…… …… 江上,寒夜。 寒风呼啸,雪舞漫天。叶离秋凝立船头,望着江面上隐隐泛起的波涛,思绪如潮。 “师傅,徒儿终于明白,您为什么让我护着他。徒儿谨记师傅教诲,此生……将永远伴他左右,生死与共……” 身后不远处的船舱里,不时响起一阵欢快的说笑声,她扭头回望,透过窗户的缝隙,隐约看到人影浮动。听着那爽朗的笑声,这一刻,她的心不知不觉变得柔软了许多…… 船舱里,严良将妙妙抱着坐在腿上,跟慕容姐妹围坐桌旁,好吃好喝,放声说笑,畅快无比。 “头名解元!解元呐,天呐,相公你太厉害啦!”慕容恬一脸迷醉地望着他。 “不仅中了解元,而且还毫不犹豫地放弃了功名,简直是为天下商户挣足了面子!” 一想到严良写给传令官的那首诗,慕容滟就只觉心绪澎湃,情难自禁,直恨不得一脚将妙妙踹开,自己钻进他怀里才好。 “省城里此刻怕是炸开锅了,也不知那些人是个什么表情,定然有趣的紧。”妙妙一脸迷恋地望着严良,娇声道, “这事回去说给母亲还有香芸姐她们听,她们肯定不信。若非亲眼所见,我都不敢信。良哥哥,我真的开始崇拜你啦!” “哈哈!这趟来省城,着实是不虚此行!娶了老婆,出了恶气,交了朋友,攀了关系,还泡了妹子,现在一想,那五块琉璃玉花得简直太值了!” 严良一边喝了口酒,一边在妙妙身上乱摸,心里快意无限。只觉重生以来,人生在这一刻达到了巅峰。 “呼呼!”一阵寒风将窗户掀起,啪啪哒哒地响。严良没穿棉袍,只穿着两件薄衫,被风一吹,止不住抖了个激灵。 慕容滟连忙去将窗户关好。就在刚刚窗户被吹开的一瞬,严良依稀看见一道人影正站在船头,清丽的身影傲立雪中,透着一丝孤寂。 犹豫片刻,他将妙妙从腿上放下,笑着道:“你们先吃,我去去就来。”然后披上棉袍,出门而去。 舱外寒意袭人,夜空幽暗沉寂,他抖抖索索地朝船头走了几步,突然促狭心起,从袍子里取出竹筒黄豆,悄摸靠近船头,然后对着叶离秋的“噗”地射出一颗豆子。 “啪嗒。”豆子正中叶离秋的左臀,弹落在地,让严良有点意外。 “警觉性下降了嘛。”他嘿嘿一笑,又掏出豆子射出一颗,这次正中右臀。 叶离秋不耐地叹了口气,回头瞪了他一眼。 “站这吹风干嘛?不冷啊?走,去船舱喝杯酒,暖暖身子。”他冲她招了招手,扭头就要回去。 谁知叶离秋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没听见。 “耳朵怎么还不好了?”他不耐地走上前去,习惯性地抬手就朝她臀部拍去。快要触及之时,又将将停在半途。 “咦?不躲啊?反应变得这么迟钝么?”先前他想碰她一下,可是比登天还难。 眼珠一转,牙一咬,手掌继续向前,“啪”,这次居然毫无难度地得手了…… 第126章 离秋沦陷 “哎哟,有戏啊……”他咧嘴一笑,心里暗爽不已。 凑到她身旁,在她耳边笑道:“走啦,一个人站这干嘛,去船舱一起聊聊天不好啊。” 叶离秋脸上微有些发烫,寒风扑面,又让她足以保持镇定,语气如常,“武举的后两场,兵法和谋略,考的什么?你又是如何作答的?” “哈,原来是被我的才华所折服了呀……”他心里暗笑,顺势搂住她腰肢,凑在她耳边道,“这个说来有点话长了,晚点我去你舱里慢慢说给你听,如何?” 夜色昏暗,叶离秋脸上泛起丝丝红晕,看不太出来。她静静地站在那,没说话。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哈哈,果真有戏……” 他本来就喜欢叶离秋,虽然前阵子一直斗气,但这么多天过去了,哪还会剩多少气性。 只是叶离秋一直表现得拒人于千里之外,功夫又那么高,让他有点拿捏不住,所以一直也就懒得自讨没趣。 此刻见她明显已有软化的迹象,心里的小火苗还不噌噌往上蹿。 “好啦,外面冷死啦,快回船舱,一起喝酒聊天。” 他敞开棉袍,将她一起裹住,还凑上去在她冰凉的脸颊上嗒亲了一口。叶离秋娇躯微颤,不过却没有挣扎,任他搂着往船舱而去。 “你不嫌弃我了?”她小声问道。 “嫌弃?我何时嫌弃过你?”他微微一笑。 “当初我不是自愿嫁给你的,你不是说强扭的瓜不甜么,现在不介意了么?” “哈,香芸和恬恬当初也不是自愿嫁给我的,不管介不介意,你都已经是我老婆,这是既定的事实。是我老婆,我就必须疼你爱你。” 叶离秋心里泛起一丝甜蜜,嘴角隐隐掀起一抹弧度,“那我还是你的幺姨太么?” “扶正!回去之后立马扶正!升级为二姨太!” 两句话一聊,叶离秋心里释然不少,严良心里也滚烫了许多。二人一起进了船舱,妙妙几人先是看得一愣,随即便热情地让出座位,让叶离秋一起坐了下来。 叶离秋性子清冷,少言寡语,对生意上的事不感兴趣,所以严良刻意捡武举上的那点趣事来聊,倒是让她颇有兴致,虽然说得不多,但听得却是聚精会神。 “你们知道当时考格斗时,我为什么要向苦禅大师认输么?” “咯咯,苦禅大师武功可高啦,不认输你还想跟他打?”慕容滟柔声一笑。 “瞎说,当时我只要一个眼神,苦禅大师马上就跟乔晓峰一样窜稀。我是为了让拿他当杀手锏,埋伏到第二场,保证第二场的胜利。” “嘁,多此一举,第二场你拔不到头筹,也能得个十五分,跟第一场全胜的结果不是一样。”这次是叶离秋忍不住开口了。 “哪能一样啊,第一场我已经稳得十五分,第二场却存在很大变数。 你想啊,如果我被大舅哥或是许漾他们追上,有可能就被一拳打趴在地,爬都爬不起来,那样就是零分了,你说我要不要给第二场留个杀手锏? 牛鼻子还有瞎子瘸子他们都是明面上的护盾,苦禅大师是暗中的保障,这样一明一暗才能算稳妥。” “嗯,有道理。” 叶离秋微微一笑,心道,这人思虑长远,考中武解元果然不是偶然的。这么一想,心里对今晚将要发生的事,更多了一分坦然与释然…… 妙妙她们自然看得出,这二人今晚有故事,聊了没多久,就直说天色不早,要歇息了。严良也不客气,随口打了个哈哈,就拉着满面红晕的叶离秋往她的船舱去了。 回到船舱门一关,他就搂着她用力亲了一口,哈哈笑道:“从第二次见到你开始,我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果然,你果然还是落到了我怀里。” “去,我去青州可不是为了你,少自作多情。”叶离秋白了他一眼,脸上的红霞褪去不少,心里倒也没有太多紧张。 他这人就是能给人这种自然而随和的感觉,让人在不知不觉中,由身到心地去接受他。 试想天黑之前,二人还是见面不说话,说话就吵架的关系,才这么一会,她对他的拥抱、抚摸还有亲吻,就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丝毫没有排斥的感觉。 “哈哈,不管你去青州是为了啥,结果都一样。” 他拉着她走到床边,自顾将外衫褪去,只穿着一身薄衫,翻身靠坐在床头,拉过被子将腿盖好,然后对着身旁的床面拍了拍,笑道:“快过来呀,要不要听我说兵法和谋略的事了?” 叶离秋美眸一翻,轻轻咬了咬唇瓣,也动手将外衫褪去,同样只穿着一身薄衫,掀开被子,坐到了他身旁。娇躯玲珑,浮凸有致,看得他两眼喷火。 “靠近点嘛,贴在一起才不冷。”他顺势一揽,让她半躺在自己身前,一手搂着她圆润的香肩,一手握住她柔软的手臂,轻揉慢捻。 火热的目光扫过她曼妙的身躯,将她衣襟微微拉开一点,凑上去一瞄,“咦?你怎么还穿抹胸啊?这玩意早过时了,回去我帮你挑个几十套内衣裤,以后别穿这玩意了,白白浪费了好身材。” “你跟我瞎扯什么呢?要不要说兵法谋略的事啦?”叶离秋微微白了他一眼,任他将手探入衣襟,肆意作怪。心跳略有些加快,脸色已是红彤彤的一片。 “说啊,那先说说兵法。” 他一边加重手上的力道,一边说着对于曲阳之战的应对之策。可还没说到一半,就已是欲火焚身,情火难耐,后面自己都不知道在说啥了。 叶离秋听着听着也没心思再听下去了,迷离的眼眸当中,渐渐涌起朦胧的水雾,呼吸渐渐变得粗重起来。 “有点热,把衣服脱了再说。” 叶离秋娇喘吁吁,全身泛起一抹淡淡的粉红,两手搂住他脖子,呢喃喘息道:“你还……说不说兵法的事啦?还没说完呢。” “说个毛啊,现在再说兵法,岂不是对你的不尊重?” 说完就朝她狠狠吻了过去。 二人相拥翻滚,浓浓的情欲之气迅速在船舱里弥漫开来。 眼看时机成熟,他嘿笑着问了一句,“你没准备白丝绢啊?难不成……你不是……” “自己看……”叶离秋主动出击,呢声嗔笑,玉颜如火。 那刹那间的妩媚风情,让他心里汹涌澎湃,无限的爱意从心底涌了出来。 他再次狠狠吻住了她,温柔中带着一丝粗暴,直将那一曲鸾凤和鸣,一直唱到了东方鱼白…… 第127章 途中生变 次日午时,风雪停歇,艳阳高挂。 严良和叶离秋并肩出了船舱,迎着和煦的江风,用力伸了个懒腰,脸上笑得好不得意。 “嘿,高手就是高手,居然第一次就能接下我全部的招式,果然厉害。” “嘁,我才刚来点感觉,你就睡着了,那十二味地黄丸你每天还是得多嗑几颗。” “哟,可以呀,棋逢对手,今晚我们再决胜负!” 说话间,妙妙在旁边的船舱冲他们招手,“良哥哥,离秋姐,快过来吃饭啦。” 二人走进了船舱,一桌丰盛的午餐已经摆上了桌,正冒着腾腾的热气。 慕容恬一边盛饭,一边嗔笑道:“你们俩可真行,第一次就能折腾半宿,真是浪得没边。” “他是个什么货色,你们还不清楚么。”叶离秋坦然一笑,大大方方地过去帮忙盛饭。此刻跟几人相处,她真正有了一家人的感觉。 严良用力将她搂在怀里,佯装怒道:“什么他啊他的,叫我什么?一点礼数都不懂么?” 叶离秋美眸一翻,小嘴张了张,却没喊出口,显然还有点没习惯。见状,严良抬起龙爪手,做势要抓。 “相……相公,行了?”她嗔笑着将他拦住。真当喊出口了,其实一下也就适应了,毕竟由身到心都已经接受了他。 严良听得受用无比,心情前所未有地舒畅。 在船上左右无事,外面又天寒地冻,几人也懒得出船舱,索性就围坐桌旁,慢慢吃喝,慢慢说笑,时间倒也过得飞快,不知不觉,夜幕已悄然将近。 “大小姐,再有一个时辰就能进入平江内河,明日午时之前抵达青州没有问题。”齐伯的声音在舱外响起。 “好,辛苦齐伯了。”慕容滟应了一句,笑着道,“这两天江上风浪大,我还怕误了吉时呢。” “怎么可能,这次全都是老师傅掌舵,时间算得准准的,哪能误了姐姐的婚礼啊。”慕容恬笑道。 夜,很静。几人的欢笑声回荡在甲板上,直至深夜也未曾停歇。明天就能到家,想到家里的至亲至爱之人,心情难免有些激动。 福伯作为此次送亲队伍的领队,可是一点不敢松懈。他在江湖行走了几十年,小心驶得万年船的道理,自是比谁都清楚。 南齐省内的水路相对比较太平,主要是也没什么险要的地势可以让水匪盘踞。慕容家的船队从省城往返于下面的各个县城,多少年来还从未出过什么事。 可即便是这样,福伯依旧每晚亲自值守,只有白天才会回船舱休息一会。 在船头缓缓踱着步子,听着船舱里时而响起的笑闹声,他的脸上满是慈爱的笑意。 两个丫头都是他看着长大,如今看着她们都嫁给了喜欢的人,而且还是同一人,也不用姐妹分离,他这心里是真心替她们高兴。 “这小子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啊,两个丫头跟了他,不亏……” 江风袭人,夜色渐深。 一抹微弱的火光在远处的江面闪现,好似夜空萤火,明灭不定。他眉头微蹙,停下脚步定睛眺望,是一艘小船。 那火光突然开始左右摇摆,保持着一定的节奏,他一眼看出,那是在打信号!船队在夜间行船,都是用火把传递信息,可那里只有一艘船,哪来的船队? “有鬼!!” 齐伯顿时心中一紧,苍老的面容骤然布满冷峻的神情! “众人警戒左右!灭火把!” 一声怒喝,宛若惊雷,让甲板上巡夜的武师们立时绷紧了神经,并迅速行动起来! “怎么回事?”严良和慕容姐妹她们全都奔出船舱,紧张查看。此时,船上的火把已大半熄灭,只剩零星几个勉强照亮甲板。 放眼四周,视线逐渐变得清晰起来,只见远处的江面上黑影浮动,起起伏伏,依稀可见是一只只小船的轮廓,此时跟大船还相隔很远,不过,似乎正在集体朝着大船靠近! “哗!” 一只火箭从远处的小船上射向天空,下一刻,江面四周火光倏然亮起,有如夜空的焰火,转眼在大船四周围城一圈。 乍一看,竟有三四十艘小船对大船形成了合围! “这……这都是些什么人!?”严良看得大吃一惊。 “这些人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松原江道上大批聚集,不怕引来官兵么?”慕容滟也颇为诧异,神情很是凝重。 “我定远镖局大小姐出嫁,这是哪条道上的朋友前来贺喜啊?”齐伯对着远处最先现身的那条小船,朗声喊道。 此刻,那条船已然驶近了许多,隐约能看见船上站着七八个人。为首的是一男一女,严良他们跑到船头,放眼一看,嚯,居然是老熟人。 男的正是先前在五道口碰上的那个赵大,女的则是前不久遇到的那位凉山女土匪,白云凤。 “是她?”严良心里微微一沉,暗道一句,来者不善。 “这是五道口的人马,他们居然跑到这来了?”慕容恬神情凛然,心里大为意外。 “五道口到这里少说百里之遥,他们这是特意冲我们来的!”慕容滟眼中泛起一丝凛冽的杀意!“他们,还真是特意来给我贺喜啊!” 说话间,那艘小船已驶到近前百米之外。赵大朗声说道:“听闻慕容大小姐出嫁,我凉山罗刹仙子特来贺喜!” 慕容滟冷笑道:“仙子有心了!这份心意我领了,只是我们着急赶路,可不能误了吉时,还请仙子让出个道来!” 白云凤冷冷说道:“今日前来可不光是贺喜,还有件事,想请教慕容大小姐。上次在省城附近的榆树林外,定远镖局为何要干涉我凉山跟御剑山庄之争?” 说的正是严良拿毒针射她的那次。 慕容滟听得白眼一翻,忍不住瞪了严良一眼,随后拱手说道:“上次乃是个误会,我们绝无意干涉你们两方之争。” “哦?这根银针,难道不是你们的人朝我射过来的?”白云凤拿出一根细长的银针,虽然严良他们看不清,但想也知道肯定就是他射出去的。 “这还不是普通的银针,上面还淬了些淫邪下流的玩意。你定远镖局向来作风正派,何时也用上这等手段了?” 严良听得哑然失笑,显然,那天随手一抽,抽出的是根沾了春药的针。 慕容姐妹俩的脸上也有些挂不住,慕容滟忍不住掐了严良一把,慕容恬则是给了妙妙一个脑瓜崩。 “什么呀,是良哥哥要我弄的,怪我干嘛?”妙妙一脸委屈。 “呃,失误失误,我也没想到。”严良想了想,开口喊道, “仙子,那针的确是我射的,但我绝不是有心与仙子作对,只因看上了跟你打斗的那位欧阳姑娘,想出手讨好,所以才出此下策。 我知道仙子武艺高强,我那两针哪能射中你呀,还请仙子当成个玩笑就好。” “哼,玩笑?我若被你射中了,轻则失了清白,重则丢了性命,严公子这玩笑未免开得太大了!”白云凤声音冰冷。 “上次的事的确是我办得不对,我给仙子道个歉。想必仙子也从你身旁那位赵大哥那里听说过我,我是个商人,向来信奉和气生财。 上次经过五道口,跟赵大哥他们相谈甚欢,由此,仙子应该也能知道一点我的行事作风。不论黑道白道,我都愿意交朋友,所以又怎会有意得罪凉山的兄弟姐妹。 仙子既然带了这么多兄弟前来贺喜,我们船上正好备了喜糖喜饼,还请分给兄弟们尝尝,大伙一起沾沾喜气,如何?” 白云凤听得冷冷一笑,“严少爷,你这嘴皮子功夫果然利索。好,我就当上次的事情是个误会,不过今天嘛,我们这么多人,顶着寒风赶了百十里路,你船上那点喜糖喜饼怕是打发不掉? 你不是愿意花钱消灾,给钱过关么,那就算算今天这一趟,值个什么价钱!” 第128章 硬刚过关 严良听得眉头一拧,冷哼一声,淡淡说道:“还是那句话,我是个生意人。上次给赵大哥他们钱,那是符合做生意的逻辑和规矩的。 今天这事嘛,跟生意就没关系了,我若给了钱,那就是仙子你敲诈勒索了。我们本意是愿意跟五道口长期合作的,仙子若是这样行事,可就伤了和气喽。” 白云凤神情转冷,厉声道:“若说伤和气,那也是你先伤的!今天不给钱,明天的婚礼嘛,你们肯定是赶不上了!” 严良听得怒起,脸上的神情却依旧淡然,想了想,望向白云凤身旁的赵大,笑着道:“赵大哥,上次我给你们提了点建议之后,近来五道口的生意如何?” 赵大小心翼翼地看了白云凤一眼,拱手道:“托公子的福,近来生意不错。” 严良又看向白云凤,“仙子,上次我给你们指了一条财路,这次是我冒犯了仙子,就算两相抵消,如何?” “哼,我若不同意,你能怎样?”白云凤冷眼盯着他。 “那我也就有话直说!”严良丝毫不避,“今天这钱,我肯定是一分都不会给!想要钱,自己来拿!” 四目相对,二人眼中都泛着火光。 慕容姐妹面带笑意地看着他,心道,“这人今天倒是硬气,还真以为他要花钱过关呢。” 场面有些僵住,这时,赵大开口说道:“严公子,明天可是你大喜的日子,你就不怕误了吉时?今天我们几百号兄弟大老远前来,你便是每人封个红包,难道不应该?” “哈哈哈!从来只听说贺喜的人出份子钱,还从没听说贺喜的人管主人家讨红包。吉时嘛,赶不上就赶不上,重挑个吉时再办一次就是,我严家难道还会在乎多办一次酒宴? 赵大哥,做生意,应当是你情我愿,若是像今日这样威逼恫吓,那可不是做生意的态度!我定远镖局在松原江行走了几十年,真当我们怕谁不成!” 这话说是跟赵大说,听当然是说给白云凤听。 “相公!跟他们啰嗦什么,有什么本事让他们尽管亮出来!”慕容滟沉声一喝,对齐伯挥了挥手,“齐伯!让大伙打起精神来!全速前进!” “都听见大小姐说的了!?全速启航!” 定远镖局的大船可比那些小船大了不知多少倍,望着那迎面驶来的庞然大物,下方的小船很快慌了神,纷纷举目望向白云凤。 “仙子,这……”赵大心里特别没底。 其实别看他们今天气势汹汹,压根就不是奔着打架来的,纯粹就是想趁着对方办喜事,好好的敲上一笔。毕竟上次对方给钱给得很爽快,本想着这次怎么着多少能捞一点,没想到对方这次如此头铁。 “让!” 跟站在大船船头的严良冷眼对视了好一会之后,白云凤微微抬手,船上拿火把的人立马传递信号,一众小船纷纷向两边散去,将通道让了出来。 “多谢仙子,此次仙子远来贺喜,这份情意严某铭记在心!”跟小船擦肩而过时,严良拱手说道。 “严公子不必客气,今后在这松原江上,咱们有的是机会打交道!”白云凤冷冷一笑。 “好,今后还请仙子多多关照!” “放心!一定!” 四目相对,二人的眼中均闪过一抹厉色! “相公,你今天怎么如此硬气啦?他们的阵仗可不小呢,真若打起来,明天的婚礼多办是办不成了。”慕容恬挽着严良笑问。慕容滟几人也都笑眼望着他。 “这叫给个枣子接着必须再给一棒子!上次在五道口,他们尝了甜头,今天摆明还想碰瓷,若是示弱了,以后他们定会变本加厉。 再者嘛,今天船上可没那么多贵重货物,无须权衡得失。真若打起来,咱们船上这些人可不怕他们。而且这里是官道,他们有胆子在这里动手么?不怕引来官兵?我料定那贱人就是装腔作势!” “嗯!相公分析得对极了!”慕容姐妹望向他的眼神中,更添爱慕之意。 “良哥哥好厉害,面对那女悍匪一点都不慌的。”妙妙眼睛里也直冒小星星。 “哈哈,慌个什么,我们有高手在,怕个毛!”严良笑着将叶离秋搂进怀里,“刚刚真若打起来,就让离秋把那女人擒了,弄不死她丫的!” 在几人欢快的说笑声中,大船逐渐远去,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中…… 白云凤凝立船头,眺望远方,一身煞气,船上的赵大等人无不噤若寒蝉。 这时,一艘小船驶了过来,船上一人恭声禀道:“仙子,省城那边有信传来。” “说。” “本届武举的解元,就是刚刚那位严公子!” “什么!?你没搞错??”白云凤脸色变了变,满是难以置信,“那个不会武功的商户,是本届武举的解元?” “千真万确!这事在省城都传开了,用不了多久,估计全南齐省都会知道。不仅如此,他还主动放弃了解元的功名,执意归乡继续经商。” “哈哈哈!真是笑死个人!”白云凤叉腰大笑,接着又问道,“本届武举谋略考的是什么?” “和前年一样,剿匪。听说这位严公子就是因为在兵法和谋略考试中,有异常优越的发挥,所以才力压一众官宦子弟,夺得头名!” “哦?知道在剿匪一事上,他是如何作答的么?”白云凤收敛笑意,脸上转而露出一丝凝重。 “不知,无人知道此事,官府也不让随便讨论武举试题。” 白云凤听得一阵沉默,好一会,又转头望向大船离去的方向,眼神渐渐变得冷厉而凶煞…… 次日午时,大船准时抵达青州码头。 岸边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柳州、福伯、邓方等人领着迎亲的队伍,早已在岸边整齐等候,所有人脸上无不洋溢着喜悦的色彩。 码头上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群,一见严良下船,纷纷拱手道喜,场面热闹非凡。 他穿着喜袍,登上高头大马,与众人左右道喜。慕容滟凤冠霞帔,头顶红盖头,在慕容恬和妙妙的搀扶下,登上八抬大轿。 两三百人的迎亲队伍一路吹锣打鼓,浩浩荡荡往严府而去,排面可以说直接拉满。 进了城,所过之处无不是欢声如潮,整条街的人全部上前道喜,浓浓的喜庆之气弥漫全城。 喜帖早就下了,上次请的人这次一个不落。见严家办喜事,大伙是真心高兴,甭管份子钱随多少,上门喝个喜酒,菜好酒好,一律招待周到。 全城办喜事,就属他家最热闹,气氛最好,甚至连四大家族都比不上。 其实,众人嘴上不说,但心里清楚,所谓的四大家族,如今已经可以改叫五大家族了。 在严良离开的这半个月,城东城西的餐饮娱乐行业已基本完成整合。共计十二家酒楼,八家青楼,已全部完成股权收购,在年底前就会换上兰月酒楼和天香阁名字,重新营业。 天香教坊业已完工,收购的这些酒楼青楼的厨子、伙计、姑娘、舞姬、乐师,已全部有计划地安排进入教坊,进行培训和深造。 成衣生意已完全进入正轨,严良所期待的那股风潮,已然席卷全城。 现在全城所有成衣铺的女装,全都主打新款女装,传统的女装基本已经无人问津。而所有店铺的新装,全部都是到兰记衣铺拿货。 有的小铺子也想过自己模仿自己做,但问题是做出来的款式怎么都不如兰记的好。兰记的口碑已经形成,批发价也不贵,给同行们留出了足够的利润空间,所以别人后来也懒得多费功夫,索性直接拿货回来卖就行。 算上徐红英原来的铺子,严家现在总共有三间玉石铺,五家成衣铺,十五间酒楼,十间青楼,一个成衣工坊,两个酿酒工坊,配套的天香教坊,以及等待开业的足疗店若干…… 真要计算资产总值,严家基本可以稳压柳家一头,甚至已经超过了王家!从债主上门算起,这才仅仅过了半年时间! 妥妥的第五大家族,而且是大到你发慌的那种…… 第129章 回山祭拜 婚宴从中午开吃,婚礼在晚上举行。 值得一提的是,此次刺史赵文泰和赵老爷在过来贺喜时,显得比上次婚礼更加热情,而且还备了份不轻的贺礼,叫严良略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 婚礼的仪式就是传统的仪式,没像上次和兰月晴的婚礼那样。婚宴的气氛一如既往的喜庆与热烈,众宾客也是吃得一如既往的尽兴。 宴上,严良宣布了十天以后,继续举办婚礼,这次是一次纳两个小妾,自然就是徐红英和叶离秋。 本来照他的意思,是要分开办的,不想让她们受了委屈。不过徐红英觉得婚宴太铺张,花钱如流水,她也不稀罕,还是省省得了。 正好叶离秋也对婚礼不太感兴趣,更不计较什么牌面,照她的意思,不办都行,只要严良跟她一起回灵岩山,在师傅坟前磕几个头就行。 最后一商议,干脆就凑一块办了得了。 晚上的洞房花烛夜么,自然没啥好说,毕竟新娘子早就被炒成爆米花了。新郎官全力猛攻,把新娘子弄得是一浪接一浪,一直浪到山尖上…… 婚后三天,严良挨个视察了一下收购的酒楼青楼,以及教坊、工坊的运营情况。 不得不说,两个大姐大着实是给力,短短时间内,把收购、整合以及再营业的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妥妥帖帖。所有酒楼青楼今后将会统一管理,资源共享。 酒楼的菜品、价格、营销模式全部统一,这样可以将城中的客流平均分散开来,不至于旱的旱死,涝的涝死,可以大幅提高盈利效率。 客人不用排队,不用比价,认准兰月酒楼的招牌进去就得了。 现有的这间天香阁将作为旗舰店,仍然走高精尖的路线,计划把城西的百花楼也打造成一样的路子,兰月晴和严良今后将会在两家旗舰店轮流登台演出。 百花楼的名字仍将保留,其他青楼将统一改名为天香阁,作为分店。 各分店就走亲民路线,以多元化的娱乐模式,统一的管理模式,各自占据一片市场。从此不再有竞争,通过扩大客户群体和提高消费水平,来达到盈利翻番的目的。 城西收购的刘老爷的那间玉铺已开始正式营业,足疗店也已经在装修当中,技师都是林岳从自家医馆里挑的女学徒,给的待遇好,人家自然愿意干,计划年后正式开业。 严家的各位少奶奶姨太太,秉持着通力合作,各施所长的原则,共同管理着偌大的产业。兰月晴、徐红英还有柳香芸三人共同管账,担任家里财务大总管的角色。 婚后第四天,从省城刮来一道旋风,严良考中武解元,并且放弃功名的消息,在一天之内传遍青州的大街小巷。 所有人无不谓之神奇,所有人无不对严良佩服得五体投地。纵观整个平江府,也从未有人考中过武解元,更不要说是一个商户考中。 严老夫人虽然早就听妙妙说过这事,也跟严良证实过,但心里一直有点不敢相信。直到这一天,终于由不得她不信。 这一天,老夫人整整一天眼睛都是红红的。这一天,她打从心眼里为自己的儿子自豪。这一天,她深刻地了解到,过去自己的想法是多么迂腐。 虽然香芸、兰月晴还有徐红英她们早就知道这事了,但这一天,她们还是不分场合不分地点地把严良轮番扑倒了一遍又一遍,连磕地黄丸都顶不住。 以至于当晚,他吓得独自一人跑到客房去养精蓄锐了…… 婚后第五天,严良和叶离秋一起去往灵岩山,祭拜柳怀英。 一座孤坟埋忠骨,一缕清香祭英魂,墓碑上,只有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宁和居士之墓”。老将军驰骋沙场,纵横半生,余愿唯有百姓安宁,天下和平。 严良和叶离秋并肩跪在墓碑前,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叶离秋眼含热泪,喃喃泣道:“师傅,徒儿和相公回来看您了。” 严良眼中也泛着一丝泪光,正色说道:“师傅,我今后定会好好疼爱离秋,照应好她,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叶离秋听得噗嗤轻笑,微微白了他一眼,“咱们俩到底谁照应谁?” “一样啦,互相照应。”严良随口一笑,拉着她站起身来。 “师姐,师傅说,让我今后跟着你,给你做个丫鬟,你去哪我就去哪。” 在他们身后还站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模样俏丽,打扮质朴,名叫绿荷,此刻也是泪眼汪汪,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整个浮云观,就只剩她一个人。 “嗯,跟着我,别怕,今后我照应你。”叶离秋柔声说道。 “小丫头,今后严家就是你的家,安心住下就是。”严良微笑着道。 “谢师姐夫。”小丫头恭敬施礼,看着就很乖巧懂事。 下了山,二人登上马车,绿荷跟三桂一起坐在前面赶车,滴滴答答走在回去的路上。 严良将叶离秋抱着坐在怀里,不过却难得地没有对她动手动脚,而是出神地望着车帘,自顾想着心事。 “怎么了?”叶离秋捏了捏他脸,轻笑道,“昨天被香芸她们弄蔫了?到现在还没缓过来?” 严良笑了笑,没有搭话。叶离秋柳眉微蹙,柔声道:“到底怎么了?有心事么?” 严良犹豫片刻,将她拉近了一点,小声道:“离秋,你跟我说实话,你先前一直守在青州城里,是不是……在保护晴姐姐?” 叶离秋脸色微变,小声道:“你怎么猜到的?” “我头两次遇见你,都是在天香阁附近,后来晴姐姐跟我回家了,我再见你,就是在我家附近。你知道晴姐姐的身世,对不对?” 叶离秋脸上泛起一丝凝重之色,在他耳边悄声说道:“这些事不要多说,你就算猜到什么,也放在肚子里。把事情挑破了,没有任何好处,只会惹来麻烦。” 严良点了点头,“我当然不会挑破,只是刚刚在山上祭拜之时,突然想通了一些事情。你去青州,一定是奉了师命,那师傅又是受谁委托?这世上,有谁能委托师傅办事?她可是过去的大将军,除非是……” “别说了!”叶离秋连忙将他的嘴捂上,沉声道,“我从不问这些事,你也别问!还是那句话,猜到了什么也放在肚子里。每天过好日子就行,别的不要多想。” “嗯,我有数了,你以为我愿意把这种事捅出来?我躲还躲不及呢。”严良微微一笑,心里又明朗了一些,不过依旧没太当回事。 他在乎的只是兰月晴这个人,至于她的背景身世,他一点也不在乎。在他心里,倒更希望她就是一个简单的曾经沦落风尘的苦命女子,今后只要尽自己所能,去疼她爱她就好…… 婚后第六天,手头有点紧,切石头去。 一下子收购了那么多产业,制衣工坊要重建,新酒坊也要建,酒楼青楼目前在升级改造中,产生效益要点时间。两场喜酒又是花钱如流水,马上还有一场。 略有点抗不住啊…… 其实两个大姐大那是有钱的,过去她们做了多年生意攒的钱,收购酒楼青楼她们自然也花了不少,但还是有很多的。 严良让她们把剩下的钱全留着当私房钱,今后家里的开销全从账房出,所有少奶奶和姨太太的日常开销也从账房出,要花直接去拿就行。 倒不是有什么特别的想法,纯粹就是没脸找女人要钱花…… 如今三大家族都已经多少嗅到了一点危险气息,他再要去人家铺子里切石头,肯定要面对一些异样的眼光,甚至是刁难。 云之相术的可怕之处在哪? 比如,严良去一家玉铺买石头,大伙都知道他挑的都是好的,那他挑剩下来的呢?别人还敢买么?主人家还敢切么?不切卖不掉,切了很可能就是垮。 所以一家玉铺只要被他光顾过了,所有人都会觉得好东西已经被你挑光了,剩下的都是一般甚至是垃圾的,那叫别人的生意还怎么做? 所以他凭一己之力,就能撼动整个青州玉石界! 第130章 条件就是嫁给我 目前的情况是,除了严良身边小部分亲近之人知道他会云之相,别人都不知道,甚至绝大多数人根本都不知道他会相玉。 三大家族只知道他的相玉本领不错,还不能肯定他就真的会云之相术。 毕竟对于一个二十岁的人,这属实有点匪夷所思。而且他先前切石头的时候,一直放烟雾弹,像王青禾就被烟雾弹熏得不要不要的。 如果让三大家族确诊了严良会云之相,那对他们来说就更恶心了。不仅是店铺的生意会受影响,关键是矿脉的开采权,会受到最直接的冲击。 若换做过去严家衰落不堪的时候,他们估计狠一狠心,暗中把严良弄死就得了。 可现在呢,严家已然崛起,凭严良现在的名望实力,还有他背后站着的人,柳家、林家、慕容家、兰徐大姐大,还怎么弄?他就是躺在地上摆成大字形,让你弄你敢弄么? 问题是,三大家族目前跟他之间的关系还特么挺好,年轻一辈们跟他几乎打成一片,好意思弄么?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严良很低调。 他一点都没有当众显露自己的相玉之术,所以虽然他在各家铺子里切了那么多石头,但对各家的生意基本没啥影响。 这天一早,严良一家一起在酒楼吃过早点,然后就各自忙碌去了。 两个大姐大自然是去忙酒楼青楼的事。 香芸去忙制衣工坊和酒坊的事,慕容姐妹跟着她想学一学。因为下次去省城,严良要跟萧家谈成衣合作,若是谈成,今后省城那边的生意姐妹俩可以帮忙照应着点。 妙妙则是去医馆坐诊了,最后只剩叶离秋跟严良形影不离。这二人经过几日相处,和许多次深入交流,如今已是你侬我侬,恩爱绵绵。 来到城中最大的那间赵记玉铺,刚进门,店里的李掌柜一眼就注意到了二人,神色不由得微微变了一变。不过也只是一瞬,很快又恢复如常。 “哟,严少爷来啦,二太太早啊。”热情地招呼一声,不过也没有显得太过热情。 “李掌柜早,我来看看石头。哟,赵兄也在?今天这么早?” 严良跟李掌柜招呼一声,接着又看见赵硕也在店里,于是笑着走了上去。 “严兄早,二太太早。”赵硕热情地应了一声,如今他看着严良,说实话,心情也有点复杂。 现在他是真心认可严良的为人处世,甚至对他充满了敬佩。当前天城里传来他考中武解元,而又毅然弃武从商的消息时,全城的商户无不热血沸腾,觉得腰杆都硬气了许多。 他是真心想交严良这个朋友的,但偏偏严良又有可能威胁到他赵家的根基…… 赵家跟丁王两家目前的情况还有点区别,赵老爷从赵文泰那里听到了一点非常隐晦的消息:决不可得罪严良!一定要跟他交好!原因嘛,不要问,事情也千万别对外透露! 于是乎,此刻,即便知道严良对赵家而言,可能是个巨大的威胁,赵硕的心里也不敢有什么别的心思。 心想,你爱怎样就怎样,行了?想薅我家羊毛你随便薅,我不反抗行了? “赵兄,今天闲来无事,我过来看看石头,近来有新货么?” “有有有,严兄随便看随便挑。”赵硕心想,你哪是闲来无事,你是缺钱了。眼神中,不经意间还是流露出一丝不自然的色彩。 严良看得微微一笑,上前一步,轻笑道:“赵兄,我跟你铺子里的其他客人没有任何两样,就只是花钱买石头,你们该赚的钱一分不会少赚。石头买回去嘛,是涨是垮那就是我自己的事了,你说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赵硕连忙道:“严兄不必多解释,我赵家的铺子随时欢迎严兄光临。” 他和赵老爷早就商量过了,严良会相玉的事,只要不捅穿,那就只当严良是个普通的客户。若能一直保持这样,那是最好不过,他们肯定不会主动去捅破这事。 就像女人一样,你去把她那层膜捅破了,结果又不能弄她,还沾了自己一身血,何必呢? 严良当然知道他们心里的担忧,真诚笑道:“赵兄拿我当朋友,我必定也以朋友之礼相待。请赵兄放心,我严良不是个只顾自己不顾他人,只图利益不顾交情的人。” 赵硕也是聪明人,听话听音,自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他还是相信严良的,相信他这话不是在敷衍自己,心里不由涌起一丝暖意。 拱手诚恳笑道:“严兄可谓是我天下商户之楷模,得与严兄结交,实乃幸事。严兄请,今后闲来无事,还请到我这多转转。” “哈哈,一定一定。” 随后,严良就自顾挑石头去了。这么久以来,他还是头一次自己出来买石头,不带兰月晴她们打掩护。 “哟,严少爷自己也出来看石头啦?没带大少奶奶四少奶奶她们啊?”店里的一些客人笑着跟他招呼。 “她们忙,我自己出来转转。近来钱挣太多,我也挑几块石头玩玩。”他摆出一副钱多了没处花的样子。 “就严少爷这运势,肯定一切一个涨!” “哈,借您吉言,涨了分您一半!” 以他如今的名气,走到哪都是一群人恭维。他一边跟众人说笑打哈哈,一边挑好了五块石头。拿到李掌柜跟前讲价,李掌柜是一口不乱叫,全部都是实打实的价报给他。 他二话一说,一分不还,给了钱,直接挑了两块让伙计切了看。结果一块小涨,一块垮,算是小亏。 他是一点也不在乎,围观的人也是乐呵呵地说笑,知道这点钱对他来说是毛毛雨,也觉得理所当然,像他这种年轻的新手,交学费是必然的。 所以压根不会有人多想,就只当是大老板手痒,出来挥霍了。随后他自然而然地让李掌柜派人,将剩下三块石头送家去,自己则说再去别处看看,再试试手气。 这样一来,他闷声发了财,赵家做成一比大单,店里的生意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别人该怎么看石头还是怎么看,皆大欢喜。 若能一直维持这种状态,是赵家最乐意见到的。 紧接着,严良二人又来到丁家玉铺。 一进门,掌柜的没见着,第一眼就看见丁青丁灵兄妹俩站在柜台前,正直勾勾地盯着他。刚才在赵记切石头,动静不小,估摸着这二人听到风声,一早来店里等土匪上门呢。 “丁兄,丁小姐,早啊。” “严兄早,二太太早。” 丁青的眼中流露着跟赵硕差不多的复杂色彩,如今他也是真心敬佩严良,愿意跟他深交,可现实的利益冲突摆在面前,而且还是关乎家族根基的利益,叫他属实有点进退维谷。 “丁兄,我几家铺子里要补货,今天过来看看,最近有新货么?” “有,严兄请随便看。” “哟,严少爷今天自己出来进货啊,没叫周掌柜他们呐?” “进货嘛,随便看随便买,反正又不是自己切,我也正好练练手。” 严良跟丁青招呼一声,又跟店里的其他客人一边有说有笑,一边挑起了石头。 进货这由头的确是好,压根不会有谁怀疑。挑好了石头往自己店里一送,爱咋切咋切。城西新开的玉铺除了新招的掌柜以外,香芸也时常会去盯着,切石头啥的再稳当不过。 正挑着石头呢,丁灵突然不声不响地来到一旁,专心致志地看着他挑石头。 “哟,丁灵,你也懂石头啊?”严良笑问。丁灵可是他的铁杆女粉,平日聊得不少,私下里还是比较随意的,没那么多客套。 “我懂的不多,就来看看你挑。”丁灵的眼神也有些复杂。 严良笑了笑,没说话,继续看石头,很快就挑了十几块石头,让伙计搬去柜台结账。谁知回头一看,丁灵竟然眼泪汪汪地站在那里,一副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 “哎哟,我说小姑奶奶,怎么了这是?我跟你家做这么大一笔生意,你怎么还哭了?”严良赶忙上前安慰两句。 “快别哭了,这样,你平时也没少来给我捧场,今天挑的那些石头里,你随便挑两块,我送给你,如何?” 丁灵抹了抹眼泪,微微低下头道:“严良,我问你,有一天,你会不会跟我们家……”后面的话没说得出口,意思嘛,严良肯定明白。 “不会。”他回答得很干脆。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知道。” “真的么?”丁灵有些不信,泪眼望着他,“做生意的,有谁会放着钱不赚?你是不是有什么别的条件?” 严良眼珠一转,嘿嘿笑道:“你猜对啦,我的确有条件。” “什么条件?” “你,嫁给我。” 第131章 严家的新式纳妾 看着丁灵羞红着小脸,嘴角笑意难掩,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跑出门去,严良哈哈一笑,径直到掌柜的那里结账。 掌柜的没乱叫价,很自然地做成了这笔大生意,石头由伙计送去新开的严记玉铺。随后严良又跟丁青闲聊两句,接着便出门而去。 经过王记玉铺门口时,严良远远地就看见王青禾斜倚在大门口,双手抱在胸前,冷眼盯着他。 “嘁,什么德行,放着生意不做,搞得像我买东西不给钱一样。”严良懒得搭理她,径直往前走。 “慢着!”王青禾将他叫住,冲他勾了勾手指头,“过来看石头,我这有不少新货。” “哎哟,我可不敢去,我怕您血压又飙高。听说您上次都昏过去了,至于么?”严良嗤笑一声。 “少啰嗦!给我进来,别家都敢让你挑,我难道不敢?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本事!”王青禾露出一丝不耐。 严良一边往店里走,一边笑着道:“那你一会可别乱开价,想做生意就实在一点。” “你看就是了,哪那么多废话!” 严良也不再啰嗦,还是像先前一样,一边跟店里的其他客人扯闲,一边挑了八块石头拿到王青禾面前。 王青禾心里一阵滴血,人的心理就是这样。要说这些石头,严良如果不挑出来,王青禾肯定也不会自己切,最后也就稀里糊涂卖掉了。 现在嘛,严良挑出来了,卖价还是那么个卖价,王青禾钱又不少挣,可就是特别不爽。 最后她咬了咬牙,没乱出价,以实在的价格将八块石头全卖了。 看着伙计把石头搬走送去严记玉铺,她阴沉着脸,像是姨妈要来的样子。 “我说王小姐,你至于么?跟你做这么大一笔生意,是我没给钱么?”严良好笑道。 “严良。”王青禾突然换了副表情,笑着道,“你现在也开始做玉石生意了,年后到我们矿山上去看看,那里的石头才多,有的你挑。” “哟,摆鸿门宴么?”严良心里微微一凛,想了想道,“好啊,那最好不过,我也正想去矿山上见识见识呢。” …… 婚后第七天,夜里。 房间里烛光生辉,暗香浮动。严良和徐红英静静相拥,微微喘息。 “可以嘛,看来妙妙给你的地黄丸还挺有用的嘛。”徐红英一脸满足地笑道。 “那是,你们这一个个如狼似虎的,我若不补一补,哪能顶得住。” “咯咯,那继续来,我看看你如今到底有多少实力。”徐红英一个翻身,又跨到了他身上。 严良大感吃不消,“哎哟,我说姐姐,你好歹让我喘口气再来呀。田是犁不坏的,牛是会累死的呀。” 徐红英咯咯一笑,静静地伏到他肩头,闭上眼,与他紧紧贴在一起。 严良一边轻抚着她的发丝,一边想了想道:“姐姐,再有两天就要办喜事了,你还不去通知你州府里的亲人么?真不叫他们来喝喜酒啊?” “不去,我跟他们早就断了往来,叫他们干嘛。”徐红英略感一丝不耐。 “那你爹娘那……至少也知会一声?” “知会他们干嘛,他们早就当没有我这个女儿了。我独自来青州经商多年,你若不提,我都想不起来还有他们那对爹娘。” “至于么,毕竟是骨肉至亲啊,真就老死不相往来?这么多年过去了,说不定我那小舅子改邪归正了呢?” “哼,狗改不了吃屎!我早打听过了,还是那个死样。家里的宅子都被他败掉了,我看他熬不过今年就得饿死街头。” “你看你,其实还是关心他们的,对不对?” “关不关心又怎样,我爹娘从来只当儿子是宝贝,我这女儿在他们眼里连头拉磨的驴都不如。即便那小子嗜赌成性,把家里败得倾家荡产,他们依然觉得他是个宝贝,我就活该拉磨干活去填他的窟窿!” 徐红英眼中涌起一阵泪光,嗫喏着道:“若不是他们一味纵容,若他们能听我一句,家里何至于变成那样。 他们还怪我不把钱给那小畜生,为了这事就不认我这个女儿,不认就不认!明知道是火坑,我还非得跟他们一起跳么? 我为家里前前后后忙碌了那么些年,他们有说过我半句好么?我都二十出头了,他们也不想着给我找婆家,就希望我赚钱给那小畜生糟践!凭什么!相公,你说我该把钱给那小畜生么?” “不该!当然不该!你说得对,沾上赌瘾的人,简直就是染了瘟疫的畜生,谁挨他近谁就得死!若换做是我,不仅不会给他钱,还得上去给他补一脚!” 严良听得也颇觉气愤,无奈叹道:“那小子若是戒了赌瘾,随便怎么落魄我都能给他拉上来。可他若还是死性不改,那我可不会心软。那么大个人了,自作孽不可活,随他去。” “就是,过去那些年,我劝得舌头都长茧子了,懒得再理他。” 严良点头一笑,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好了,不说这些扫兴的事了,继续让我来犁你那块盐碱地。” “去你的,谁是盐碱地啦。”徐红英嗔笑着捶了他一下。 “哈哈,说错啦,过去是盐碱地,现在已经被我犁成水田了……” 随后两天,严府继续开始张罗婚礼,这次的规格没有丝毫下降,不同的就是有两个新娘,而且是两个小妾。 真要说起来,谁家娶小妾这么大阵仗?一般都是草草把事办了得了。有的人家里正房苛刻点的,小妾嫁进门连正门都不能走的,只能走后门偷偷地进。 严家的两个小妾不仅有八抬大轿,那锣鼓仪仗是一个人都不少。严良带着娶亲队伍城东城西绕了一圈,最后回到严府,堂堂正正走的正门。 明眼人谁看不出,人家说是小妾,其实跟正妻没多大区别。尤其严少爷还别出心裁,给小妾想了姨太太这么个称呼,有名有号,喊起来又响亮,所以没人敢小瞧严家的小妾。 城里的街坊邻居喝严家的喜酒都快喝麻木了,整个冬天净等着去严家造了。 新酒坊和老酒坊二期三期还没投产,一期产的那点酒,别说卖了,几场婚礼办下来差点都不够用。 洞房花烛夜么,两盆爆米花,也没啥好说的。两个小妾的房间挨着,前半夜在这屋,后半夜跑去另一屋,反正家中常备地黄丸,顶不住就嗑…… 冬日渐深,几场婚礼一办,就已经进了腊月,转眼就是新年。 酒楼青楼逐个换上新招牌,开始正式营业。制衣工坊完成重建,还顺带着扩大了一下产能,已恢复生产。两处酒坊的建设逐个完工,已正式投产。 教坊的课程排得满满当当,每天都会安排各个店铺的员工过去上课培训,顺带交流经验。足疗店的准备工作已全部完成,就等正月初八开业…… 自此,严家几乎已完全垄断了青州的酒楼、娱乐、女式成衣生意。至于酒水,那是因为严家酒坊的产能还没完全释放到市场上,垄断已是板上钉钉的事。 三大家族自己也清楚得很,早就把自己名下的酒坊给关停了。严良在年前分别找过三位老爷,商谈收购他们名下酒坊的事,结果三家给出的答复出奇的一致。 年后再谈…… 第132章 除夕团圆 除夕,瑞雪纷飞。 青州城里张灯结彩,家家户户楹联高挂,年味十足。青州百姓的日子好啊,相对于大梁国许多其他地方,这里简直像是世外桃源一样。 既能吃饱穿暖,还没有盗匪横行,真可谓安居乐业,歌舞升平,一派盛世风景。 今天严家的店铺全都不开门,一大早,伙计掌柜们都在店里收拾打扫,准备过年歇业,正月初五才会重新开门营业。 严良带着少奶奶姨太太们分别去到各个店铺,给员工们发年终奖。严家的生意都贼赚钱,给员工的福利待遇也好,部分优秀员工光是年终奖就够在青州买间小房子。 像玉铺的周掌柜、成衣铺的秦掌柜、酒楼的胡掌柜、酒庄的刘掌柜、邓方邓远以及天香阁的秋萍老马胡二他们,拿到红包打开一看,一个个嘴都咧得跟猴屁股一样。 待遇好了,员工自然忠心,干起活来也卖力,加上老板和老板娘们都是宽厚之人,严家所有店铺工坊下属的一千多号员工无不对严家死心塌地。 旁人看得羡慕,每当严家铺子贴出招工告示,门口的队全都排成长龙。还有许多别家店铺的人想要跳槽,直接找上门毛遂自荐。 严良收揽了好些人,作为人才储备,让他们先进教坊培训学习,暂时没有岗位安置,工钱先发一半。 明年开过年他就打算进军州府市场,到时肯定需要大量人手,这些人就是为明年做准备的。 店铺和工坊一圈转完,已经是午后。严良带着叶离秋悄摸去往城外码头。 在码头边等了好一会,直到将近日暮,终于,一艘大船从远处缓缓驶来,船桅的旗子上写着“定远”二字。 “哈!终于到了!” 严良兴奋不已,不住地朝着大船招手。船头站着几人,也不住地冲他招手,正是慕容庆夫妇还有齐伯。 他一早让驻守在码头的武师带信给老丈人,邀他今年来青州过年。两个女儿都在青州,慕容庆夫妇正相思寂寞呢,收到信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两个丫头还不知道,严良特意准备给她们一个惊喜。 “哈哈!岳父大人!姐姐!一路辛苦!一路辛苦!” “哈哈!臭小子!算你有心,我正愁今晚没人陪我喝酒呢!” “放心!酒已备足,今晚咱爷俩敞开了喝!” “你这小鬼,大过年的,别瞎叫了啊,惹人笑话。” “我哪有瞎叫,今年我叫您姐姐,明年我都得管您叫妹妹了!” 欢欢喜喜地回到家,天已经快黑了,前厅里已经在准备年夜饭。 严良和叶离秋来到后院,一群少奶奶姨太太正在那打雪仗,笑声连天,玩得不亦乐乎。 “哈!打雪仗不等我?” 叶离秋眼睛一亮,纵身上前,抬手一捞,转眼弄出六个雪球,哗啦一声,六个雪球同时飞出,各自命中一人,把五个少奶奶和大姨太瞬间打得全军覆没。 “哎哟!”几人一声惨叫,接着齐齐叉腰怒喝,“相公!你这小妾好狂!” “没事没事!今晚我帮你们弄她丫的,弄得她嗷嗷叫!”严良快步上前,拉着慕容姐妹就往前厅去,又对妙妙喊了一声,“小宝贝!走了,去看看谁来了!” 众人随即一起去往前厅,此刻,慕容庆夫妇还有林岳夫妇正坐在前厅,跟严老夫人喝茶谈笑。一进门,慕容姐妹顿时热泪盈眶。 “爹!娘!”喜不自胜地奔上前去。 “爹!娘!你们也来啦!”妙妙也是笑逐颜开,欢快不已地奔上前去。 每逢佳节倍思亲,有什么比在这阖家团圆的除夕夜见到至亲之人更开心的事。 林岳夫妇就妙妙一个女儿,严良心想他们在家也孤单,于是也一早邀请他们一起吃年夜饭。 夫妇二人现在对女婿是一千个一万个满意,接到邀请也是二话不说就来了。 林夫人当年可是个侠女,长得又漂亮,妙妙的功夫就是她教的。林岳嘛,矮矮胖胖,有才无貌,讨到这么个老婆开心得飞起,一心一意守着她过。 他倒是想跟林夫人多生几个,只可惜十二味地黄丸研发得晚了一点…… 晚宴开始,连带着福伯、齐伯,一大家子人坐了一大桌,和和睦睦,喜气洋洋。 林岳笑道:“妙妙,足疗店初八就要开门营业了,这门生意若是做得起来,今后你也去教坊做个教习,有空就去上上课。” “嗯,我也正有此意。铺面的生意账目我不太感兴趣,教教课倒是没问题。”妙妙笑着点头。 严良笑道:“足疗店就是看手艺,妙妙能把人源源不断地教出来,那就足够了。” 兰月晴笑道:“咱们的酒楼、青楼还有成衣已经在州府那边小有名气了,今年年底接了不少州府来的客人。明年进军州府市场,应该会顺利的。” 香芸蹙眉道:“纯粹做市场,咱们肯定有把握,就是有一点,州府也有陈韩魏三大家族,势力不小。这三家据说都跟平江节度使余成则关系匪浅,余成则可是余非凡的爹,我怕就怕这个。” 徐红英想了想道:“过了初五,我到州府去一趟。年前太忙,没来得及,我得给我表姐拜个年去。咱们进军州府之前,我得先跟她打个招呼,有她出面,余成则应该不敢太过分。” 严良点了点头,思虑一番,小声道:“姐姐,你跟你表姐说,咱们以后在州府做的所有生意,全都给她算一成干股。” 徐红英会意,点了点头。 想了想又道:“州府到这里马车半天就到了,走船也用不了一天,咱们可以先把酒水生意做过去。 这次过去,正好我找人打听一下酒楼青楼店铺的事,有合适的咱们立马下手。人咱们有现成的,只要有了地方,这两样生意马上就能做起来。” 严良点头道:“年后我得跟三大家族谈点事情,不然就跟姐姐一起去了。独自出门,姐姐一定多带点人手,注意安全。” “放心,我又不是小孩,州府我一年不知要去多少趟。” 兰月晴笑道:“成衣生意暂不着急,二月中就开花玉大会了,到时咱们好好宣传宣传。只要衣服火了,不怕没生意。” 徐红英点头道:“肯定会火的,咱们这新装的名声早就传开了,前阵子不少州府的成衣铺老板,到咱们这拿了样品回去呢。” 这时,不甘寂寞的严老夫人发表总结性讲话了,“月晴,红英,你们俩年纪都不小了,别整天忙东忙西尽想着做生意,赶紧怀上个孩子才是正经。” 徐红英笑着道:“知道啦母亲,这事您得催您儿子才行,我们可是一直配合的。” 严良连连摆手认怂,“不要催不要催!这事我已经够努力了!这事也不是光努力就有用的,得讲天时地利人和的,再努力我要吃不消了!” “哈哈哈!”一桌人听得哄堂大笑。 林夫人笑着道:“女婿别怕,我已经让你老岳父给你研制十八味地黄丸了,一旦研制成功,包你重振雄风。” “哈哈哈!”众人听得又是一阵哄笑,严良难得老脸一红,心里却想,“还是丈母娘知道心疼女婿啊……” 慕容庆笑问:“明年你在省城那边是怎么个打算?你不是跟萧家谈了合作么,现在你在省城的名气可是不得了,要不要趁着这股浪潮,一口气把生意做到省城去?” “要啊!当然要!明年我们双管齐下,州府跟省城同时发力!省城的宅子都买好了,明年过年,咱们一家人就到省城去过!”严良一脸豪情壮志。 这时,另一个心疼女婿的丈母娘罗萍笑着开口,“你这小子,做生意还是得踏踏实实的。万一步子迈得太大,扯着蛋,就是二十四味地黄丸都帮不了你!” 众人听完又是一阵哄笑…… 第133章 开春大吉 除夕夜,从香芸开始,到叶离秋,总共七房妻妾,严良怀揣着一路横扫的雄心壮志,结果才到徐红英那就折戟沉沙,再也爬不起来,嗑地黄丸都顶不住。 叶离秋幽怨得一批,第二天一早直接踹开徐红英的门,把严良拽过去让他完成昨晚未完成的事业…… “哎哟……要了老命了……” 晨起出门,严良皱着眉头,一个劲地扭腰抖腿,走路跟喝醉了一样,轻飘飘的。各位少奶奶和姨太太则是各个精神焕发,光彩照人。 “说好啦,老丈人的十八味地黄丸研发出来之前,昨晚这种阵仗一年最多两次,搞得跟要谋杀亲夫一样。”他一脸怂包地说道。 “嘁,不是你自己要来的么?这就认怂了?”慕容恬嗤笑一声。 “就是,良哥哥,是你自己说要做什么什么七次郎的哟,我们这么配合你,还不好啊?”妙妙挽着他笑道。 “你们俩还有脸说!”严良一人在她们腰间捏了一把,“就是因为你们俩加了钟,才让我折在半路!害得离秋痒了一晚上!” “哦!原来是你们两个浪蹄子不讲江湖规矩!不行!下次再来,从我开始!我让你们全都痒一晚上!”叶离秋怒骂一句。 香芸一听立马不干了,那样她就排最后了,“师姐,虽说你升了二姨太,但你还是排老幺,怎么也不能从你开始啊。” 慕容滟帮腔道:“就是,某些人得搞搞清楚自己的定位。” 妙妙嘀咕道:“就是,哪有小妾这么狂的?反了天了。” 兰月晴笑道:“要我说,下次抓阄,全看运气。” 徐红英跟叶离秋同为小妾,还是要帮帮自己同行的,“我觉得下次是该从离秋开始,轮流换嘛。” 说着瞟了严良一眼,嗤声道,“昨晚这家伙到我房里时,已经快成软脚蟹了,弄得老娘半上不下,一点都不尽兴。” 一群如狼似虎的女人随口说着虎狼之词,严良是一点都插不上话…… 大年初一嘛,一早上街肯定是跟街坊们拜年。出门没多久就有人跟他们打招呼,这才打断了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一群女人,也开始跟别人拜年。 “哟!赵兄新年好!新年大吉!赵小姐新春快乐!芳龄永驻!” “丁兄!新年好新年好!生意兴隆!日进斗金!咦?这是不是丁小姐?躲在丁兄背后干嘛?让我瞧瞧,哎呦,脸怎么红啦?是不是生病啦?” “王兄!王小姐!新春大吉!大吉大利!” “柳舟!弟妹!新年快乐!新年快乐!早生贵子啊!” 沿着大街一路拜年一路说笑,严良一家后来又朝县衙走去,准备跟杨平他们拜个年。 然而,来到县衙门口一看,却只见衙差林立,捕快挎刀,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多人都在当差?不应该只有几个人留守么?” 严良收敛笑意,走到衙门门口一看,杨平正在里面跟几个捕快说着什么,神情凝重,一脸严肃的样子。 “这是出什么事了?”严良心中一凛,正想找个衙差问问情况,正好杨平看见了他,对他递了个眼神,然后没一会就走了出来。 “杨大哥,大过年的,这是出什么事了么?”二人走到一旁,严良小声问道。 “是出事了,昨天晚上有人闯进大牢,想杀周兴!”杨平沉声说道。 “什么!?闯进大牢杀死囚?什么人呀?这么大胆?” “不知道,应该是些江湖上的流寇,还没查到身份。” “那周兴呢?死了么?” “命大,只受了点轻伤。幸亏刺史大人考虑周到,猜到可能会有人对周兴不利,昨晚不仅没让守牢的兄弟休假,反而加派了人手。” “那些人冒这么大风险,杀个死囚干嘛?”严良略一细想,很快便明白了其中的关键,压低了声音道,“灭口啊?” 杨平轻哼一声,什么也没说。 “那个周兴,跟余非凡一起判的刑,余非凡坟头草都多高了,这厮怎么还没问斩?”严良又小声问道。 “这还想不明白?有人着急要灭他的口,这就是暂时不杀他的原因。行了兄弟,这事你别多问,好不容易把自己摘干净了,还想卷进来啊?” “不不不,我才不要!”严良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嘿笑道,“我就想过来跟兄弟们拜个年,哪想到出这档子事。得,老哥你忙,初五开业,记得带兄弟们去我酒楼喝开工酒。” “得嘞,兄弟有心了,新年大吉,代我跟弟妹们问声好。” “一定一定。” 聊完之后,杨平继续衙门里忙活去了。严良也赶紧拉着老婆们离开这是非之地,去别处拜年了…… 做镖局的讲究个六六大顺,定远镖局初六开业,慕容庆夫妇初二就坐船回省城了。 初三严良一家去柳家吃饭,初四去林家,初五酒楼青楼等各个店铺开门营业,一家人从早到晚忙个没停。 开业当天,生意异常火爆,老客户们纷纷上门捧场,各个店铺里又都有迎新活动,无论酒楼青楼全都是座无虚席,结结实实来了个开门红。 不仅如此,赵文泰带着公门中人也来捧场,给足了严良一家面子。别人一看连刺史大人都跟严家交好,更加在心里惊叹,现在的严家属实是不得了啊…… 初六一早,徐红英赶赴省城,严良让二牛带着五个护卫随行。 初八,足疗店正式开业。现在只要是严家推出新品,那场面压根不用说。 开业大酬宾,全场八折体验,二十多个女技师从早到晚忙得手都抽筋了,就这样,预约体验的人还要排队排到四月份。 于是,严良当机立断,把空闲的两间铺子立即着手重新装修,改做足疗店,并开始招募女学徒,进教坊学习培训。 严家一招工,报名的人数都数不过来,好多人都是托了关系才能谋个岗位…… 初九,这一天,严良跟王老爷约好要面谈酒坊收购的事。他一早就去了王府,叶离秋陪着他。管家通禀之后,出门来迎接他们的是王青禾。 “哟,王小姐,今天没去店里啊?” 严良嘿嘿一笑,有可能是因为先前耍她耍得太多的原因,也有可能是因为这女人性子太傲,现在严良一见她就有种想逗她的感觉。 不得不说,今天的王青禾穿得还是很漂亮的,一身黄色的貂绒长裙,配一双红色的绒布长靴,娇躯玲珑,聘聘婷婷,成熟知性当中又透着性感火辣。 “你这小子,滑得跟泥鳅一样,我怕我爹着了你的道,所以在家等你。”她淡淡说道。 “嘁,王小姐着了我多少回道了?还这么自信?”严良嘿然一笑。 “怎么,你承认你过去是故意耍我了?” “承认啊。” “哼,你去赵家丁家切石头,都是老老实实地切,为何偏要耍我?”王青禾蹙眉瞪着他。 “因为你长得漂亮啊,谁不愿意逗美女玩?赵记丁记都是一群老爷们,谁高兴逗他们。” “哈,你这理由,倒是挺充分。”王青禾被气笑了,“敢把老娘当猴耍的,你还是头一个。” “那是不是说明,我在王小姐心里的地位独一无二?”严良浪笑着上前一步,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 王青禾柳眉一蹙,心想,“这人今天……怎么有点轻浮?”嗤声道,“少自作多情,你算老几啊?”随后朝着门口停着的一辆马车走去,“走,我爹不在家,我带你去见他。” “不在?他在哪啊?” “矿山。” 第134章 矿山谈判 “王小姐,你过了年都二十五了,怎么还不找个男人?不空虚寂寞啊?” 马车往岷山而去,三人同乘一车,严良看着对面的王青禾,笑着问道。 “你今天怎么这么多废话?我找不找男人关你屁事!”王青禾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哎哟,大过年的,初十还没过,你板着个脸干嘛?我今天是要跟你家谈笔大生意,你不开心啊?”严良腆着脸笑道。 “你把我家酒庄的生意彻底搅黄了,我应该开心?”王青禾白了他一眼。 “你瞧瞧你,思想不要这么狭隘,目光不要这么短浅。做生意嘛,有来有回,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你怎么知道这事对你家而言不是一件好事?” “哼,好,我狭隘,我目光短浅,我可没看出来这是什么好事!” “所以说嘛,以后心气不要那么高,谦虚一点,不要总瞧不起我们这些男人,还说什么男人都是狗。” 严良嘿嘿一笑,“话说回来,你这么多年不嫁人,就是因为没遇见让你瞧得上的?说起来,咱们青州城里的世家公子,能跟你家门当户对的,掰着手指头数也就那么些,你一个都瞧不上? 听说你爹有意给你招个上门女婿?我看还是算了,就你这样的,能看得上吃软饭的? 所以还是别白费那心思,抓紧在城里的世家公子中再好好扒拉扒拉。再晚几年,你人老色衰,到时可就挑不到好的了。” 王青禾听得好笑,“我的终身大事用你来操什么心?来来来,你倒是给我扒拉扒拉,城里未婚的世家公子,能跟我般配的都有哪些?你来给我点指导意见呢?” 严良听得直摇头,“要谈未婚,那就只有赵硕跟丁青,但你若是愿意嫁给那俩哥们,现在孩子都多大了。所以眼光不要这么狭隘,要放宽一些,要把那些已婚的也考虑进去。 你若找个家世对等的男人,那人以后会只守着你一个人过?会不另外娶妻纳妾?可能性不大。所以你这些年之所以找不到合适的,是因为你从一开始就把路走窄了。” 王青禾听得咯咯直笑,嗤声道:“我王青禾的男人必须对我一心一意!还想娶别的女人?看我不把他腿打折!” “你瞧瞧,还是狭隘了不是,一心一意有一心一意的好,一大家子有一大家子的热闹,你这性子就不适合……” 话没说完,马车已经停了下来。王青禾收敛笑意,淡淡道:“少扯淡了,跟我上山。” 三人随即下了车,放眼一看,四周守卫林立,人来人往,随处可见搬运矿石的工人。前方的岷山上青石错落,泥沙遍布,无数的矿工正在山上忙碌,将一筐筐的石头运下山来。 王青禾领着严良二人直朝山脚下的一间宽大的棚屋走去,看着像是堆石头的仓库。 到了棚屋前,王青禾淡淡道:“我爹他们在里面等你,自己进去。” “他们?”严良听得微微一笑,想了想,对叶离秋道,“离秋,你在外面等我一会。”随后自己进了棚屋。 叶离秋跟王青禾一起站在屋外,相互看了一眼,气场有点相冲。 叶离秋心道,“这女人怎么这么臭屁?” 王青禾心道,“一个小妾,怎么这么拽?” 于是二人各自暗哼一声,转过头去,再懒得看对方一眼…… 进了棚屋,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块块巨大的翠玉原石,小的都有半人高,大的足有两三人高。石头如林耸立,堆得到处都是。 此刻,在棚屋的一角站着三人,正是三大家族的三位家主。 “哟,三位老爷都在?我本来还打算挨个给您三位去拜年呢。”严良笑着走了过去。 赵老爷笑道:“你这小子,可是叫我们几个年都没过好,后来一合计,还是别等你来拜年了,干脆我们直接来找你。” “哎哟,至于么?不就是几间酒坊么,您三位都是财大气粗的主,还计较这点?”来到跟前,严良恭敬地对三人拱手施礼。 丁老爷笑道:“几间酒坊自然不至于,我们忧心的可不是这个。” “那您这是……” “臭小子,少装糊涂。”王老爷指着一旁的大石头,淡淡道,“就那几间酒坊,我们就是送给你又有何妨。我们约你在这里见面,是什么意思,你心里没数?” 赵老爷轻笑道:“这岷山矿脉原本一直是你严家握着开采权,后来你爹志不在此,开采权渐渐被我们分走了。今年朝廷将会重议此事,你……想将这开采权再拿回去么?” 严良哈哈笑道:“我若将开采权拿回来,您三位不得跟我急眼?放心,我爹志不在此,我亦志不在此。不过嘛……” “不过什么?”三人刚听得松口气,心里马上又是一紧。 “不过我想在您三家的矿产收益中,占据一部分股份。” “占股?”听了这话,三人庆幸之余,又顿感肉疼,心道,原来这小子是奔着抢钱来了。脸色稍稍显得有点难看。 严良自顾笑道:“矿山就是财源,我要大规模扩张生意,肯定需要庞大的资金,所以冒昧跟您三位开这个口,还望见谅。 不过嘛,我这股份可不是白占的,拿了钱,我自然是要出力的。您三位这股份肯定也不白给,我入了伙,怎么都得让您三位赚得比以前多。” 三人一听这话,立马来了兴趣,丁老爷笑道:“你小子别卖关子,有什么想法就直说。” 严良没说话,而是走到一块半人高的石头旁,对着石头仔细抚摸打量起来。见状,三老神色微微一变,变得十分郑重,也跟着走到石头边,静静地看着他。 “这石头从此处切开,上半部分变种,只有豆种,下半部分玉质化开,达到糯种,尾尖这一包质地最佳,达到正冰。石头通体有大裂,细裂不多。” 看完石头,严良给出了详细表述,接着自信一笑,“找个人进来把石头切开看看。” 三人神情凝重,内心如有潮水涌动。王老爷当即叫人过来,按严良所说的位置将石头切开,定睛一看,三人全都惊得说不出话来。 切开的结果跟严良的表述完全一致! “云之相!真的是云之相!!”三人愕然相视,心绪久久难以平静。 打发走了工人,屋子里异常沉寂。过了好一会,严良笑道:“我凭这一手相玉之术,至少能给这矿山带来翻倍的收益。所以,我向您三位讨个四成的股份,不过分?” 这笔账很容易算,三人都是老算盘,还能掰不过这点数么。相互对视一眼,赵老爷首先笑道:“你这小子,闷在书房十多年,居然不声不响学会了这等本事,了不得啊。”说罢一声感叹。 丁老爷笑道:“这比账嘛,算是算得过来,不过你小子嘴一张就要四成股,胃口可真够大的。” 王老爷此时也终于露出笑容,“这事若这么说,那倒真是个皆大欢喜的结果。而且,有这小子的云之相术,咱们再也不用担心州府那几家会对咱们产生威胁了。” 赵老爷点头道:“咱们也不用再担心朝廷提高矿山的岁贡,有这小子把关切石头,增加的那点岁贡轻松就能切出来。这样一来,上下都好交待。” 三人想得清楚,虽说给出了股份,但钱不会少挣,而且矿山的开采权仍握在他们各自的手里。 再一想,“这小子有这等本事,完全有能力将矿山的开采权重新夺回去,根本不用跟我们分成。他能放着这么大一块肥肉不去独吞,这等胸襟与肚量……了不得啊……” 丁老爷率先表态,“好!我同意,就给你四成股!” 王老爷和赵老爷也没有再多犹豫,纷纷点头同意,脸上笑意盎然。 严良拱手一笑,“三位老爷大气,这样的话,矿山的事咱们就算定下了。接下来,再谈谈另外的事。” 第135章 爹!别说了,我嫁! “另外的事?你还想谈什么?酒坊么?”赵老爷跟另外两人对视一眼,爽快笑道,“就像老王说的,我们那几间酒坊送你好了,那点土地房屋能值几个钱。” 严良摇头笑道:“非也非也,我说的不是酒坊,而是我这酒水的生意。也不只是酒水,包括我其他那些酒楼、青楼、成衣还有足疗的生意。” “哦?你这些生意怎么了?” “我这些生意都很挣钱啊,而且发展前景广阔无比,各位不眼馋么?”严良一脸笑意。 “哈哈哈,我们眼不眼馋又怎样?你希望我们去跟你竞争么?”三人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各位有没有兴趣入股我的生意,一起做大做强?” “入股??”三人一脸讶然,有些莫名其妙,“你这些生意做得红红火火,你也不缺钱,为啥要我们入股?” 严良缓缓笑道:“若只做这几门生意,我自然不需要再拉别人入股,但我想丰富自己的产业结构,涉足更多的行业,我要让自己的生意覆盖到民生百态。 各位手上的丝绸布匹、茶叶、家具、粮食、古董等各类生意,都是我没有涉足的,我想让各位入股,原因就在于此。” “哟,你这是没看上我们的钱,而是看上我们的产业了啊。”三人一脸笑意,对他的提议起了一丝兴趣。 “不仅是产业,还有人,还有人脉,还有渠道。我的志向远不止在青州,我要将生意做遍江南三省,甚至是做遍全国各地。我需要许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为之奋斗!青州,只是开始!” 他的眼神坚定而锐利,透露着毫不掩饰的野心。 三人听得颇为惊讶,脸上笑意渐敛,转而换上无比郑重的神色。 思虑片刻,赵老爷沉声问道:“说说你的想法,想让我们怎么入股?” 严良将早就准备好的一张纸条从袖中取出,递给了三人,微笑着道: “年前,我让晴姐姐、徐姐姐还有香芸三人给各位在青州城,除了玉石生意以外的所有产业估了个值,三人估下来的数字,取个平均数,就是这张纸上的数字。 我想跟你们三家、柳家、林家还有省城的慕容家,一起成立一个商会,将我们七家的所有产业全部合并,按照各自的资产总值,折算成股份,今后大家齐心协力,资源共享,一起做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 “这个……” 三人听得震撼不已,将那纸条上的数字细细观看一番,一时间更是心惊。那些数字计算得很详细,也很客观,显然是经过精心筹划的。 对于严良给出的谋划和愿景,三人只觉热血沸腾,仿佛又回到年轻时那奋力拼搏的激情岁月。 按照严良所说,这样一个商会一旦成立,别说是在南齐省,就是放眼全国都是可以昂首俾睨的。 七家的产业合并一处,产业覆盖面之广,涉及的行业之多,渠道之完整,绝对是前所未有。大梁国开国两百多年,也从未出现过这样一个商界的庞然大物! 按照严良的野心,按照他的思路、能力和气魄,他可以掌控住这样一个庞然大物! 在经过良久的思考之后,三人心里给出了这么一个结论! “此事,可行!要干就干一把大的!” 三人相视一眼,再次给出肯定的眼神! 只不过……在这热血澎湃之时,三人心里又多少还存有一丝冷静。 “这个……严良。”赵老爷犹豫片刻,开口了,“你这想法的确是不错,我们也有心跟你一起做一番大事。就算不为我们自己,也为子孙能多一些出路。 不过嘛……恕我直言,这商会里面,除你我以外,柳、林、慕容三家,全都是你老丈人家,这个……我们三家都是外人,这……多少叫人有点别的顾虑啊。” 在这个时代,没有财产法,没有合同法,国家政策和法律对于商人的产业几乎没有太多保护措施。商家与商家之间的合作,只能基于私人的关系与信任。 这也是为什么商业氏族之间的联姻,会如此盛行。 丁老爷和王老爷也纷纷点头。 本来嘛,总共七家人,你们那四家说白了其实就是一家,我们这三家掺和在里面,怎么都显得有点不合群。 将来万一被排挤呢?万一起了内斗,搞得不欢而散,大家搞不好都会元气大伤,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严良早知他们会有此顾虑,于是又从袖中取出三张鲜红的纸条,分别递给了三人。笑着道:“这纸条上写的东西,能打消三位的顾虑么?” 三人将纸条打开一看,全都是眉头一挑,似笑非笑,表情显得十分怪异。 严良面带笑意,整好以暇地望着三人,静静地等待着他们的答复。 “哈哈哈……”赵老爷第一个笑出了声,紧接着丁老爷也嗤嗤笑了起来。不过王老爷嘛,却是显得有点为难的样子。 “你们那上面写的都是谁?”王老爷凑上去看了眼另外两人的纸条,轻嗤一声,“我就知道是这两个丫头。” “老王,我们俩这边,应该问题不大,你怎么说?”赵老爷笑着道。 “我们家那大丫头,你们也知道的,这个……”王老爷皱着眉,朝严良看了一眼,见他咧嘴坏笑的样子,忍不住狠狠瞪了他一眼,骂道,“你个臭小子!居然还憋了这等心思!真亏你有脸开口!” 严良嘿嘿一笑,立马打蛇上棍,“我说伯父,您跟我做这买卖不亏呀。您想想您家大丫头都多大了,再不找个好人家,可就白白砸手里啦。” 赵老爷和丁老爷听得一阵偷笑。 王老爷怒道:“你也算是好人家?你家都多少妻妾了?青禾跟了你还不得委屈死!” “委屈什么呀,她本来就是个不甘寂寞的性子。我家人多,将来她有难处,有的是人陪她商议,心情好,有的是人陪她疯陪她闹,心情不好,有的是人陪她吵架,多好呀,您说是不是?” “哈哈哈,说的有道理。老王,我也觉得青禾那孩子就不适合跟着个男人安安静静地过,就得是这种人多热闹的家庭才适合她。” “是啊,那丫头好争强斗胜,平日里要是没人陪她斗气斗嘴,她肯定闷得慌。” 赵老爷和丁老爷在一旁怂恿起来。 严良递给三人的红纸条,没错,是三张婚书。 婚书上的男方自然都是他自己,女方嘛,赵家是赵樱樱,丁家是丁灵,王家嘛,自然就是王青禾了。 严良自然猜到三位老爷会顾忌这个,别说他们顾忌,严良自己也顾忌,所以他一早就想好了解决办法。 他不仅要娶三家的小姐,而且还必须娶他们三家比较有才干,比较受重视的小姐。 赵樱樱是赵家大小姐,平日掌管家里的家具和丝绸生意,同时家里的一些琐事也都是她在照应。就像上次严良买他家宅子,交割事宜都是她在操持。 丁灵的话,别看平日玩心重,有点半大孩子的感觉,但家里的茶叶生意基本已由她接手。而且她和丁青都是丁家大夫人所生,最受丁老爷疼爱。 至于王青禾就更不用说了,妥妥的王家大姐头,王老爷很多时候都听她的。 当然,严良之所以挑她们三个,肯定还是基于一个最基本的前提——他知道赵樱樱和丁灵都喜欢他,而他对这二人也都有好感。 就算严良今天不提这事,这二人十有八九也会嫁给他。 至于王青禾嘛,你要说严良有多喜欢她倒还谈不上,纯粹就是觉得这女人好玩,逗起来特别有意思,把她娶回家肯定热闹。 而且人家长得确实不错,能力又强,他跟王家别的小姐也不熟,就跟王青禾熟,不娶她还能娶谁。 王老爷还是犹豫不决,毕竟是自己的心头肉,终身大事可不是开玩笑的。再怎么为了搞事业,也不能牺牲宝贝女儿的终身幸福不是。 思虑良久,沉声说道:“青禾说过,她要找个对她一心一意的男人,你小子家里妻妾成群,而且将来还不知道要娶多少个,青禾肯定接受不了,不行!这事……” “爹!” 就在这时,王青禾的声音突然在门外响起。 “不要说了!我嫁!” 第136章 欢喜联姻 严良回头一看,王青禾正娇躯微颤地站在门口,轻咬唇瓣,俏脸泛红,目光坚定而决绝,俨然一副要慷慨赴义的模样。 “丫头!你不必委屈自己,爹不会让你……”王老爷眼里透着心疼。 “不要说了!我嫁!”王青禾定声喝道,脸上红晕更浓。 严良看得心里暗笑,看着她道:“做妾哟?” “做妾就做妾!老娘还怕柳香芸那几个贱人不成!”王青禾眼中隐隐透着兴奋的色彩,那是战斗的欲望!! 王老爷还是深怕女儿心里委屈,正要张口,严良赶忙拦住他,好笑道:“老爷子,您是真看不出个高低个来?还劝个什么劲,赶紧回去准备办喜事得了。” 看着王青禾那粉面桃花的俏模样,赵老爷和丁老爷算是明白过来,心里大觉有趣,“不声不响的,怎么连青禾这丫头也……” 严良冲王青禾挤了挤眼,王青禾微微横了他一眼,扭头快步离去。 “哎!丫头……” “行啦老王,你个老糊涂蛋,是一点不明白丫头的心思啊,难怪这么多年都没给她嫁出去。居然还想着给她招个上门女婿,真是笑死人。” 赵老爷拦住准备去追女儿的王老爷,接着对严良笑骂道:“臭小子你少得意!若不是樱樱和灵灵她们自己喜欢你,今天这事你休想叫我们答应。” 丁老爷欣慰笑道:“灵灵那丫头,从你那天跟她说了一句,她天天在家咧着个嘴,我若不同意这事,她估计得把我胡子拔光。也好,难得借这机会你自己提出来。” 说着又有些气愤,瞪了严良一眼道:“把我们三家的掌上明珠同时娶回去当小妾,哼!真亏你小子说得出口!” “哈哈,您几位也看到了,我家的小妾不同于别家,那一个个的比正妻还狂。您不信回去问问您家丫头,指不定她们就乐意做小妾,不乐意做正妻呢。” 老王这时有点渐渐明白过来,皱着眉头道:“你小子跟青禾什么时候好上的?先前她被你气都气得要死。我不管,这事得她心甘情愿才行,她若是心里不乐意,你自己去哄她,必须得让她高高兴兴地坐上花轿。” “行,放心好了,我保证让她开开心心地嫁过来。”严良笑意盎然对三人躬身作揖,“如此说来,从今天开始,我就改口叫您三位,岳父大人喽。” 三人相视一眼,眼神中都透着些复杂的神色,有一丝不甘,白花花的姑娘就这么一起送给了这小子。 有一丝欣慰,三个丫头都能嫁给自己的喜欢的人。 有一丝自豪,女婿是如此非凡的人物…… 赵老爷呵呵笑道:“想我三大家族的女儿,哪个不是别人拿着梯子都够不着的人物,你小子居然一次就娶仨。”说着不自禁摇了摇头。 丁老爷笑道:“你家里人多,今后灵灵她们嫁过去了,你可得上点心,要面面俱到,千万别冷落了她们。” “放心放心,咱们几家隔了几步路啊,她们若是受了委屈,还不一溜烟就跑回娘家告状去了,我那一群大舅哥小舅子哪能饶了我呀。” “哼,你知道就好。” 王老爷抚须一笑,心里也涌起一阵欣慰,毕竟大丫头的终身大事一直定不下来,他心里也急。如今终于遇到个让她称心的,也算了了一桩心事。 “哎,对了,别光顾着嘴上说的热闹,有件正事还没谈呢。”赵老爷突然说了一句。 “啥正事?” “聘礼啊!你小子要娶我们三家的宝贝丫头,准备拿什么做聘礼?当初柳家、林家、慕容家嫁女儿,你家可都是下了重聘的。” “说得对!我女儿可不能白嫁给你,你给的聘礼若是轻了,岂不是掉我女儿的身价?” “对对对!聘礼的事得先谈好,不然你这声岳父大人我可不应。” 三人立马达成共识,全都整好以暇地看着严良。其实倒不是他们真的有多在意这点聘礼,纯粹是想看看严良的心意。毕竟以后要做一家人了,还是想再试一试女婿的为人。 这个严良早就想好了,笑着道:“刚刚说的矿山的股份,我不是占四成么,我就拿出一成的股份,算做聘礼,三位岳父大人觉得如何?” 嚯!这小子还真是舍得…… 三人属实吃了一惊,这一成的矿山股份可远不是几间玉石铺子可比。 要说严良这小子,分明是个精明至极的商人,做起生意来极尽取利,像天香阁里的一束花、一根毛笔都能卖出天价来。 可偏偏他在为人处事的时候,又显得如此视钱财如粪土,丝毫不吝啬将利益分给身边的人。 “这等胸襟,这等气量,他是个真正做大事的人!钱在他眼里,只不过是实现他抱负的工具而已……” 有此感悟,三人心里再无疑虑。赵老爷笑道:“行了,算你小子有诚意。你这聘礼下得重,我们给的陪嫁自然不会轻,今后好好待樱樱她们就行。” 丁老爷笑道:“今后就是一家人了,丁青、赵硕还有青书他们都服你,你以后有什么事多带着他们,让他们也帮你出出力。” 王老爷笑道:“是啊,以后一大家子人齐心协力,好好做出一番事业来。钱不钱的,都在一个锅里,没人会跟你计较。” “哈哈!岳父大人所言极是!那正月里咱们就把商会的事好好商议商议,然后在花玉大会之前,把喜事都给办了,您三位觉得如何?” “好!就这么定!”三人相视一眼,畅快大笑,“早知道这小子如此上路,年前就跟他摊牌算了,害得年都没过好。” “哎哟,都是小婿不好!今晚我让家里好好烧上一桌菜,咱们一大家人好好热闹热闹!” “好!今天就当会亲了!” 诸事谈妥,三位老爷心情舒畅地各自坐车回城。严良出了棚屋,见王青禾独自一人站在不远处的一颗大树下,于是笑意盈盈地走了过去。 听见身后渐行渐近的脚步声,王青禾俏脸酡红,唇瓣微抿,两手捏着裙裾,破天荒地露出一副小儿女姿态。 严良走到她身旁,偏头瞅了她一眼,嘿嘿一笑,凑上去扭着腰胯轻轻撞了她一下。 “干嘛?”王青禾红着脸瞪了他一眼,故作凶恶,可那羞恼交加的俏模样,看着却是别具风情。 “别绷着啦,心里乐开花了?”严良歪着脖子,凑到她面前,嘿笑道,“平日装得一副高冷的模样,心里怕是早就惦记上我了?” “去你的!少臭美!”王青禾恼怒地捶了他一下,“我这都是为了家族做出的牺牲!想我王大小姐居然给人做了小妾,说出去被人笑死!” “嘁,那也得看是给谁做小妾。我这么优秀的男人,只此一家,别无仅有,你若连我都看不上,那就只能去找个寺庙做尼姑了。” 婚书已立,二人已算是夫妻,严良也不顾忌什么,径直搂住她肩膀,笑着道:“香芸隔壁还有间空房,以后你就住那。你想想啊,今后你只要心情不好,随时就能冲她屋里去跟她干仗,是不是想一想都带劲?” 王青禾听得噗嗤一笑,递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跟他这样紧贴在在一起,没一会,她心里就已坦然许多,也不再羞涩。 侧目望着他道:“你喜欢我么,就要娶我?还一早把婚书都准备好了,你就确定我愿意嫁给你?” “笑话,我连这点自信都没有?至于说我喜不喜欢你嘛,哈哈。”说着,他凑上去在她娇嫩的脸颊上嗒亲了一口,“从现在起,立刻,马上,开始喜欢!” 第137章 大太太出事 严良意欲跟三大家族联姻这事,是一早就跟香芸她们商议过的。 有多早?从王青禾他们开始隐约察觉到严良的相玉之术时,严良他们就已经在为今后的事情做打算,是冲突?还是联合? 严良肯定更倾向于联合,不是真为图人家三个姑娘,而是确实从大局考虑。 加上后来余非凡的事,使得城里的各大商贾世家之间变得空前团结,关系也拉近了许多,严良就更无意跟三大家族争个你死我活了。 当晚,严府里面喜气洋洋。 三位老爷夫人带着三位小姐,还有几位公子,一起来到严府会亲,整整坐了两大桌。 赵樱樱和丁灵听说了早上的谈判结果之后,那叫一个羞喜交加,心花怒放。 赵樱樱拿到婚书,低着头,红着脸,轻轻“嗯”了一声。 丁灵拿到婚书,羞红着小脸,一路咧着嘴跑回房去,半天都没出来见人。 此刻,二人坐在爹娘旁边,原本是含羞带怯,连头都不敢抬,更不敢看对面的严良。 后来严良一个劲冲她们挤眉弄眼,时不时就逗她们一下,没多久就让她们放下拘束,跟香芸她们欢声谈笑。 王青禾嘛,从矿山回来的时候,跟严良相处了一路,什么话都说开了,严良还把能占的便宜都给占了一遍,到了严府,她倒是没有一点胆怯,直当是回家一样。 此刻她都没坐在王老爷和王夫人身边,而是直接坐到了香芸边上,二人聊得别提多来劲。 隔壁桌坐了一票的大舅哥、小舅子、大姨子还有小姨子,严良自是不能怠慢,在主桌坐了没多久,就跑去他们桌,跟赵硕丁青他们闹哄哄地喝酒畅聊,大舅哥小舅子叫得那叫一个热乎,俨然就是一家人的样子。 香芸妙妙还有兰月晴她们,跟这三个新来的小妾本来就熟得很,宴席过半,就带着她们去往后院的阁楼,挑选以后的房间。 王青禾霸占了香芸隔壁的那间,赵樱樱和丁灵依次住在叶离秋隔壁。这样一来,五个正妻和五个小妾恰好把二楼给占满了。 婚礼的时间就由严老夫人跟三家的老爷夫人他们去商议了,成立商会的事,慕容庆夫妇已让慕容滟全权代理,所以马上就可以七家人坐下来,商议一些细节上的事。 眼看又要多三个漂亮老婆,严良心里瘙痒难耐,当晚本想着偷偷占一占丁灵和赵樱樱的便宜,奈何那当着人爹娘的面,终究没好意思下手。 次日,正月初十。 大清早,严良和兰月晴在床上刚做完早操。周围很是安静,大伙估计都还没起床。 “徐姐姐初六去的州府,都三天了,今天应该会回来?”他蹙眉说道。 “她原定是初八回来,估摸着是看到中意的店铺了,留在那跟人谈一谈。”兰月晴倚在他胸口,半眯着眼,慵懒说道。 “她做事谨慎周全,若真要在州府耽搁,应该会让人回来传信。今天她要再没音信,我就去州府找她。” “你别瞎操心,从州府到青州,这一路还算太平,又有二牛他们跟着,不会有事的。” “不知道为啥,今天眼一睁,眼皮子老是跳个不停。不行,今天中午她要再没消息,我就去州府走一趟。” 昨晚吃饭时,三个老岳父就说了,名下的酒坊让严良他们随便拿去改造使用,坊里的工人也可以帮他召回来。 于是,起床后,二人叫上香芸和福伯,一起去往三家的酒坊,准备把改造计划定下来,同时提早定制设备。 然而,快到中午时,二牛还有另外五个护卫神色惊慌地来到了严良面前,带来一个让他震惊的坏消息,徐红英,在今早回来的路上,被绑架了! “什么!?什么人干的!?”听到消息,严良瞬间有种想杀人的冲动。 “那些人说是来自什么五道口,为首的是一个女人,武功很高,我们几个全然不是对手。她留下话,说只要少爷亲自去五道口接人,自然不会伤害大太太。” “白云凤!?那个该死的贱人!”严良怒不可遏,当即就要赶去城外码头,那里停有慕容家的大船。 “相公!你不要冲动,先回去稍作准备再去!”香芸拉着他道,“那女人没有伤了二牛他们的性命,应该暂时也不会伤了徐姐姐,你好歹带足人手再去啊。” “是啊相公,你钱也要多带一些,那些土匪劫人,无非是敲诈勒索,先回家准备一下再出发。” 于是,严良跟众人匆匆回府,同时让福伯去尽快召集人手,去城外码头集合。 路过王记玉铺门口时,王青禾见几人神情冷冽,急忙上前查问情况,随后立马让店里的伙计回去摇人。 根据二牛的讲述,由于在州府耽搁了两天,徐红英怕家里着急,今天凌晨就动身返回。州府到青州有官道直通,平时行人多,还有兵丁巡逻值守,根本不用担心歹徒劫人。 但今天凌晨天还未亮就动身,路上行人极少,这才让歹徒有机可趁。 “白云凤那个贱人!一定是蓄谋已久,早就盯上我们家了!在青州城里没法动手,直等到徐姐姐落单去州府,才找到了下手的机会!这个该死的贱人!!” 严良一路恨得咬牙切齿,回府拿了钱,稍作准备,在叶离秋、慕容姐妹还有妙妙等人的陪同下,赶往城外码头。 到地方一看,那里已经聚集了两百多号人,不仅是福伯叫来的,还有三大家族的人手,赵硕丁青他们都在码头等着。 “严良,你也别太急,对方没伤人,应该只为谋财,不为害命,此去万万注意安全!” “好!我会小心的!” 几个大舅哥跟他交待两句,他随即带人登船,直奔五道口而去…… 大船连夜赶路,到了第二天中午,终于抵达五道口。 放眼一看,这里的景象跟上次来时大有不同。无数大小船只从这里经过,往来如梭,一派繁忙景象。 水道两岸建起了不少零星错落的小棚屋,拿着刀剑的水匪三两聚集,每见到有船只驶来,就会投来贪婪而冷厉的目光。 原本空荡荡的水面上,在狭窄处,如今支楞起了圆木路障,数十条小船沿着岸边徐徐游弋。 船上那些腰插刀剑的水匪熟练地向路过船只收着钱,不时还会跟船上的商旅过客说笑攀谈几句,场面看着倒是挺和谐,一点不像水匪打劫,反倒有点像旅客打尖。 这里是五道口中的第三道口,原来赵大的地盘,如今五个道口全都归凉山执掌,管理井然有序。 严良他们的大船一到,岸边和船上的水匪立马举目望来,一个个神情冰冷,如临大敌。 很快,一身青衣劲装的白云凤从岸边的一间棚屋里走出,快步来到了岸边,跟船头的严良等人遥相对望。 “仙子!我们定远镖局现在往返五道口的船只不在少数,没少照顾你们生意?你这样不声不响地把我夫人请来做客,可不是做生意的态度啊!” 严良极力压制着怒气,冷声说道。 白云凤拱手笑道:“严公子放心,这一路上我们以礼相待,绝没有轻慢了大太太。如今严公子的生意越做越大,贵人事忙,深怕公子抽不出空闲,所以才用这等冒昧的方式将公子请来。得罪之处,还望公子见谅。” 说完竟还躬身作了作揖。 “哼,这女人怎么转性了?居然也学会了假客套,过去她可没这么多废话。”慕容恬小声嘀咕一句。 “你瞧这里的生意多好,这女人尝到了赚钱的甜头,难免也变得市侩。”慕容滟低声道。 “哟,二少奶奶、三少奶奶、五少奶奶还有二太太都来啦,我这五道口条件简陋,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望勿怪。”白云凤又笑着说了一句,眼中闪过一抹厉光。 严良怒火骤起,心想,这女人果然早就盯上我家了,连离秋是二姨太都知道,打听得够清楚的! 咬着牙,沉声说道:“仙子,我人也到了,让我见见我夫人。” 第138章 忽悠仙子 “公子莫急,大太太一路舟车劳顿,此刻正在休息,有人好吃好喝地侍奉着,稍后自会让你们夫妻团聚。”白云凤冷冷一笑。 严良耐着性子道:“仙子让我过来,到底有何指教,就请直说。难道是最近手头紧了?不应该啊,我看你这五道口的生意不是挺好?” 白云凤笑道:“公子误会了,我可没有绑架勒索的意思。正如公子所言,你们定远镖局现在可是我这五道口的大客户,我可不想跟你们伤了和气。” 绑架我老婆还不想伤和气?死贱人!严良恨得牙痒痒,不耐摆手道:“仙子到底想要怎样,就请直说,办完了事我还要早点接我夫人回去!” “可否请公子上岸一叙?这样仰着脖子说话未免太费劲。”白云凤淡淡一笑。 “好。”严良毅然转身下船。 “相公,我们陪你去!”四位夫人坚定地跟在他身后。 登了岸,看着气势汹汹的一家五口,尤其是叶离秋也跟在严良身后,白云凤神色微变,拱手道:“严公子,我今日只是有些话想跟公子聊一聊,并无恶意,能否让几位夫人在一旁候着?” 说话间,旁边迅速聚拢过来数十人,个个神情凛冽,目露凶光。 严良稍一犹豫,对叶离秋几人说道:“你们在这等我,没事的。” 几人信任他,没有多言,只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叶离秋目光冷厉地扫了白云凤一眼,随即看向旁边的一众水匪,突然抬手一挥,从手中射出三道劲风! “砰砰砰!”三个水匪全未来得及反应,被瞬间射倒在地,嗷嗷直叫。旁边的人吓得一愣,定睛一看,射中三人的竟是三颗普通的黄豆。 “倘若我相公少了一根头发,今天这里的人,一个都活不了!”她狞声说道,双目之中凶光闪闪!旁人见状,无不吓得后退两步。 “这招……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摘叶飞花’?她莫非是柳先师的弟子?”白云凤见闻广阔,看得一惊,脸上更添凝重之色。 “仙子,请。”这时,严良也来到了她跟前,淡淡说道。 “好!公子请!”她心性沉稳,不动声色地领着严良往旁边一处棚屋而去。 进了屋,关上门,屋里只有他们两人,在一张木桌旁面对而坐。 “今日冒昧请公子前来,只是有一件事想请教公子,若公子能坦诚相告,我自会让大太太跟公子团圆,并向她赔礼道歉。” “什么事,说。” “去年的武举考试,公子豪取头名解元,听说谋略考试考的平定匪患,我想问的,就是公子是如何作答的。” “就这个?”严良听得暗暗冷笑,“若只是这点事情,仙子大可托人给我捎个信就行,或是直接来我府上问我,何必要用这等方式?” 他一边随口扯着闲话,一边在心里迅速组织说辞。 白云凤笑道:“我若以正常方式邀请公子,公子会来么?” “仙子都没请过,怎知我不会来?我这生意越做越大,今后肯定要向临近各省发展,五道口这地方,今后少不得常来常往,我当然也想跟凉山众好汉处好关系。” “咯咯咯,如此说来,倒是我唐突了。我们也盼着公子的生意越做越大,今后跟我们常来常往。” 两句话一扯,白云凤心里的戒备稍稍放下了一些,不过也没那么容易被他忽悠住。 话锋一转,淡淡道:“还是请公子先说说武举考试的事。” 严良心里已然有了计较,微笑着道:“武举的谋略内容,按朝廷要求,是不可以对外泄露的。我对仙子说了,仙子可千万注意保密。” “这是自然,公子但讲无妨。” 严良站起身,一边踱着步子,一边缓缓说道:“如今的大梁内忧外患,外患是胡人,内忧是匪患。朝廷年年喊着要剿匪,但收效甚微,究其原因乃是国力不支所导致。 朝廷没钱没人,拿什么剿匪?到底是打胡人重要,还是剿匪重要?我的主张是,胡人非我族类,而土匪不过是一群走投无路的穷人,从根本上来讲,还是咱们自己的同胞。所以朝廷肯定得把大部分精力放在边关,而不是剿匪。” “公子所言甚是,若非生计艰难,谁会无缘无故做这无本的生意。”白云凤微微点头,没觉出他话里有半点毛病。 匪患的危害,再怎么着也比不上胡人入侵。土匪多了,无非是国内乱一点,胡人入侵中原,那可是要亡国灭种的事情,孰轻孰重,朝廷当然得分分清楚。 严良心里暗笑,接着道:“所以此次考试,对于如何平定匪患,我给出的主张不同于过往的任何人。” “哦?公子快快请说!”白云凤露出一丝急切。 “过去大家都是想着怎么剿匪,而我的主张,不是剿匪,而是劝匪!劝匪向善,劝匪守法。” “哦?怎么个劝法?”白云凤来了兴趣,这还是头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顾名思义嘛,我建议官府要劝诫各地的山贼土匪,不要行凶伤人,要尽量用和平的手段来给自己谋条生路。就像这五道口,只拦路收钱,不伤人越货,那就算不得一个祸患,而只是一笔买卖营生。 过往的商旅心甘情愿给钱过关,走得轻松愉快,自然就不会有人去惊扰官府,这样一来,官府的压力也会小很多。那些官老爷乐得轻松自在,你以为他们想要没事去剿匪? 只要能让国内的匪帮都朝这个方向发展,那各地的民生就会得到大幅改善,不会再像过去那样动荡不安。官府只须拿出一部分精力去清剿那些冥顽不灵的匪徒,对于积极响应官府号召的,则应该当做榜样去宣扬和推广。 只要这股向善之风能够形成,官府就能兵不血刃,平定各地匪患,何乐而不为。如此一来,朝廷也能将剿匪用的专款专项调拨别处,朝廷必定也是喜闻乐见。 以上就是我对平定匪患的主张,仙子以为如何?” “公子言之有理!若我们能有个稳定的营生,能让大伙都吃得饱穿的暖,谁愿意没事总去杀人越货。 自从公子上次给赵大他们出了这收过路费的主意,五道口再没发生过一起伤人事件,如今过往的船只无不是跟咱们客客气气。” “就是这么回事嘛,倘若其他地方都像五道口一样,都这么和和气气,那还叫什么匪患?官府何必再兴师动众去剿匪?省下来的钱不就可以拿去巩固边关,支援各地建设,皆大欢喜的事。” 白云凤听得深以为然,确实,严良所讲的,跟他先前所做的,是完全一致的,一点不像撒谎。这五道口能有今日的光景,全因他当初的几句话。 “多谢公子如实相告,此次多有得罪,还望公子见谅。我这就叫人将大太太接来,与公子团聚。”白云凤拱一拱手,话里带着一丝歉意。 “好,有劳仙子。”严良脸上透着急切。 很快,两个土匪将徐红英带了过来。 “相公!”“姐姐!” 严良奔上前将徐红英搂在怀里,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急问道:“姐姐可有受伤?他们可曾将你怎样?” 徐红英泪眼婆娑,仍有些惊魂未定,脸色不是很好。无声摇了摇头,略带惊惧地扫了眼四周的匪徒。 “姐姐别怕,我马上就带你回家。”严良看得一阵心疼,紧紧握着她手,好一番温言抚慰。 “大太太,此次多有得罪,万望见谅。”白云凤在一旁拱一拱手。 徐红英却是满脸畏惧,她亲眼见识过这女人狠辣的手段,不敢去接话茬。她就是个本本分分的商人,何曾碰上过这等事情,纵然心性坚定,也难免恐慌。 严良心疼不已,轻抚着她脸颊,柔声道:“姐姐,你先上船,我跟白仙子还有几句话聊,聊完就来找你。” 说话间,眼睛里闪过一抹冷厉的凶光…… 第139章 噩耗 一路将徐红英送到叶离秋她们那,严良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相公……” “没事,带姐姐先上船,我稍后就来。” 交待了一句,看着妙妙扶着徐红英登船而去,严良又朝叶离秋和慕容姐妹递去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后又朝白云凤走去。 此时他的脸上,已换上了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 “仙子,此前多有误会,今后咱们还要常来常往,过去的那些事情,我看就让它随风而去,仙子以为如何?” “公子大度,我也正有此意。” 来到跟前,二人相视一笑。 在白云凤看来,此次的事情本来就不算回事。要知道,过去他们掳人回来,哪会对人质这么客气。尤其人质还是个漂亮女人,少不得要被手下玩弄。 这次纯粹是看在跟定远镖局有不少业务往来的份上,另外看严家的生意做得挺火,指着以后能跟他们有更多生意往来,才没动徐红英分毫。 人也毫发无损地还给你了,也没勒索钱财,还用计较个啥。换做以前,搞不好收了钱还要撕票呢…… 严良环顾四周,笑着道:“上次来五道口还是去年秋天,短短几个月,如今这里已是一派新气象,不得不说仙子管治有方。依我看,仙子倒也挺有经商天赋呢。” 白云凤笑道:“公子过奖了,多亏公子当初的真知灼见,我们几百号兄弟,也就是在这里谋个营生,糊个口而已。” 严良笑道:“这五道口船流极大,往来不息,依我之见,可是有着不小的潜力啊。倘若我愿意投点钱,跟凉山合伙在这里经营一些生意,不知仙子同不同意?” 白云凤深知这小子经商有道,听了这话顿时来了劲,两眼放光道:“能否请公子先说说,想在这里做点什么生意?” “就是些寻常的生意,比如餐饮,日用百货,还有船舶配件这些,总之行船的过客有什么需求,就做什么生意。” “哦?在我们这里做这些……会有生意么?”白云凤心生迟疑。 毕竟她心里很清楚,虽然他们现在不杀人越货了,但终究还是土匪。别人给过路费给得是爽快,但终究还是被逼无奈而已。别人不告官就不错了,还指望他们停船吃饭? 呵呵…… 严良笑道:“生意的本质,是供需关系。有需求有供应,就会有生意。从南齐往返江宁,沿松原江走上两三天,过五道口,还要再走上百里,才能经过城镇。 长时间行船,船上的人总会有点需求。想必仙子也知道我是做什么生意起家的,恕我直言,那怕就是在这五道口开家青楼,都会有生意。 做生意嘛,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口碑。只要大家明码标价,童叟无欺,诚信做买卖,日子久了,生意肯定是能做起来的。 试想过去这些船上的人,会跟你手下的兄弟有说有笑么?只要把名声做好,一传十十传百,这么大的船流量,随便做点什么生意都是水到渠成。 而且,可以利用过路费来多做做文章。比如,只要在岸边消费满三块糯玉,过路费就可以减免一块糯玉,如此加以促销,船上的人肯定愿意下船消费。 坐了那么久的船,哪怕就是下来买点水果喝口茶,那也能放松放松不是。 这五道口沿岸地势平坦,建一些店铺很容易,若是多花些心思,完全可以将这里打造成一片产业齐全的停船服务区。就做这些往来船只的生意,那也是个了不得的财源!” 白云凤听得入迷,正如严良所言,她的确是有点经商天赋的。从赵大等人那里夺下五道口的地盘之后,后来的这些棚屋路障都是她让建的,所有的收费标准也都是她制定的。 严良说的这些生意经,并不深奥,她只是稍加思索,立时觉察到其中的商机所在! “公子……言之有理!我们占着沿岸这么大地方,的确是该好好利用起来!一直这样荒着,属实太过浪费!”她的心里止不住有些激动。 严良暗暗冷笑,继续道:“我愿意投钱来建这些商铺,我定远镖局又有足够的船运能力,可以保障以后的货源供应。只要仙子能提供土地,到时赚了钱,你我三七分账,如何?” “这个……”白云凤犹豫了。 她是有点经商天赋,但却没有合作共赢的理念。想她凉山行事何其霸道,当初夺取赵大他们的地盘,有想过一点合作共赢么? 她心想,既然你都把这生意经说穿了,我也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何必再跟你合作?还让你挣去了大头?建商铺我自己不会建?船我自己没有?人我也有的是,这生意我完全可以自己做! 于是装模作样地说道:“兹事体大,我还需派人回凉山,问问我兄长他们的意思,还请公子见谅。” “无妨,我是一心想跟凉山合作,来一起做这笔买卖。正好以后我自家的船只路过这,歇个脚吃个饭啥的也方便。还望仙子跟大当家的好好说道说道。” 他的脸上满是真诚,甚至有一丝迫切,仿佛一棵摇钱树摆在面前,眼睛里散发着贪婪的目光。 然而,他越是如饥似渴,白云凤心里就越是有底气,就越是不搭理他,这会甚至连跟他扯淡的心思都没有了,直想着赶紧去跟弟兄们商议具体的建设规划。 “这个,我会向兄长转达严公子的意思,若有答复,到时我派人去青州通知公子。” “好,那我随时恭候佳音!” 随后严良便登船离去。 望着逐渐远去的大船,白云凤背负双手,脸上笑意盈盈,心想,“这个严良,当真是个做生意的好手,我在五道口待了这么久了,就想不到这些主意。 说不得,哪天请他去凉山做做客,说不定也能给我们凉山那里出出主意。我们占据了数十里水泊,却一直没个生财之道,就缺这么个会做生意的人。嘿嘿,这一趟将他的大太太绑过来,还真是没白忙活!” 随后便满怀激动地找人商议开工建设的事情去了…… …… “姐姐!你怎么样,没事?” 进了船舱,见徐红英躺在床上,脸色显得有些苍白,严良紧张不已地坐到床边,满是担忧地看着她。 “没事,有些头晕乏力,估计是惊着了……”她勉强一笑,声音有些虚弱。 妙妙在一旁给她把脉,脸色不太好看。叶离秋她们也都聚在一旁,一脸的关切之色。 严良只觉心都提了起来,直等妙妙把完脉,才小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受惊了?” 妙妙脸色有些不自然,没有接话,替徐红英将手在被子里掖好,柔声道:“红英姐,你身子有些虚,要注意休息,好好睡一觉。” “嗯。”徐红英也只觉头眼昏花,没一会就睡了过去。 严良几人轻手轻脚地出了船舱,将门掩上。严良迫不及待地问道:“妙妙,徐姐姐到底怎么了?” 妙妙轻叹一声,小声道:“良哥哥,你先别急。徐姐姐她……有身孕了。” “什么!?有身孕?”严良听得眉头一挑,“这不是好事么,你干嘛……”又一想,心里顿时一抽,“是不是孩子……”脸色霎时间变得阴沉无比。 “红英姐受了惊吓,又一路颠簸,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这下不仅是严良,就连叶离秋她们的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几人一时无话,无声的悲伤与愤怒,弥漫在每个人的心间。 严良捏紧了拳头,牙根直打颤,眼睛微微泛红。 “良哥哥,你也不要太难过。红英姐孕期还早,孩子掉了,对她的身子伤害不大,你们……还会有的。”妙妙眼睛里也泛着泪光。 “相公……”叶离秋她们纷纷上前安慰。 严良抹了抹眼泪,沉声道:“徐姐姐要是不追问,这事就别告诉她了。妙妙,回去以后你多上点心,开些药替她好好调理调理。” “嗯,良哥哥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 第140章 南兴商会 冬日远去,春风渐暖。 严良凝立船头,定定地望着五道口的方向。慕容姐妹在一旁陪着他,叶离秋和妙妙在船舱里看着徐红英。 “相公,你要找白云凤算账么?我回省城召集人手去!”慕容滟厉声说道。 “我们镖局跟凉山也有些过节,正好这次一并算账!”慕容恬一脸怒气。 严良摇了摇头,“凉山势力庞大,光凭咱们难以应付,不可硬来。放心,这笔账,我已经在跟那贱人算了!” 凉山是横在江南三省中间最大的一个土匪窝,连官府都拿他们束手无策。定远镖局的船在行经凉山附近的水域时,曾被他们打劫过,所以有点恩怨。 不过慕容姐妹心里清楚,光凭定远镖局的力量,根本不足以撼动凉山,就是跟五道口的这些人硬拼,很可能也是个两败俱伤的结果。 如今的五道口有了凉山力量的渗透,远不是赵大王五那时候可比了。 “相公,你要对付白云凤那贱人,怎么反倒给她指了条生财之道?”慕容滟蹙眉问道。先前严良跟白云凤的谈话,她们也隐隐听到了一些。 慕容恬笑道:“我知道,相公一定是在骗那个贱人!那根本不是生财之道,他们要是真听了相公的,一定亏得血本无归!” 严良摇了摇头,一声冷笑,“不,那当然是条生财之道!一定会让他们赚得盆满钵满!” “这……你这是何用意?”姐妹俩均是不解。 “哼,想要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不让那贱人尝足了甜头,怎么能把她拴死在五道口!” …… 正月十五,元宵佳节。 圆月当空,严府大摆筵席,七家齐聚。 “哎呀,你别磨叽啦,我说了不喝!不就是受了点惊吓么,休息了两天早就无碍了,还喝个什么药啊。” “哎哟,妙妙这药煎都煎了,别浪费她一番苦心嘛。来,乖,张嘴。” 房间里,严良软磨硬泡,让徐红英将一碗汤药喝了下去,惹来她一阵白眼。 “行啦,快去前厅,你的岳父大人们估计都到了。”徐红英起身要出门。 严良一把从背后抱住她,嘿嘿笑道:“姐姐,咱们早点生个孩子。” “咯咯,生呀,我又没说不生,这不是一直没怀上么。”徐红英回头媚眼望着他,伸出手指,轻佻地划过他脸庞,“你都三天没到我房里来了,怎么回事?平常一溜烟的功夫不就过来把事办了么?” “我也想来啊,这不是心疼你么,想让你多养两天。” “受了点惊而已,养什么养。少啰嗦,今晚过来,咱们把上次的几个动作好好温习一下。” “这个……要不再养两天,你这还喝着药呢。” “不行!今晚必须过来!再不过来,我这块水田又要变盐碱地了!听见没有?” “好好好,今晚我过来好好给你浇浇水,施施肥。”他一边吻着她脖子,两只大手在她身上一阵作怪。 “行啦,快去前厅,还懂不懂点礼数?”徐红英嗔笑着将他贼手拿开,跟他携手出门而去…… 女婿跟六位老丈人谈合伙的事,自然是谈得格外顺利。六位老丈人都对女婿推崇备至,一群大舅哥小舅子都唯严良马首是瞻,全都不会跟他计较什么。 严良更是不会亏待了他们,最后商定,除去玉石以外的生意,全部合并一处,占股比例如下:严家25,赵家20,丁家15,王家15,柳家10,慕容家 10,林家5。 如果只谈当下净资产,严家显然比不上赵家跟丁家,但大家心里都清楚,严家的酒水生意才只是起步,远没有释放出其庞大的潜力。 如果等这门生意真正做起来,就这一门生意,足以抵过其他家的所有生意的总和! 对于严家占大股,那是所有人公认的事,资产不资产的抛开不论,单就严良这个人,就足以占大股。 最后给出这样的占股比例,那绝对是严良宽宏大量,所有人都是心悦诚服。 慕容庆今天也从省城专门又赶了过来,谈判是由慕容滟谈的,今天过来纯粹是热闹一下,见证一下商会的成立。毕竟,这绝对是一件里程碑式的事件。 为了今天的晚宴,严良一早让赵记家具铺定做一张足以容纳三十人的大圆桌。如今一大家人坐在一起,可谓其乐融融,满堂和气。 “咱们这商会今天就算正式成立了,可名字还没定呢,今天总得把名字定下来。”赵老爷笑道。 “这商会是严良一手攒起来的,以后的发展也得靠他领袖群伦,要我说也别烦了,就叫严氏商会好了。”丁老爷笑道。 “对对对,我们没意见,就叫严氏商会好了。”王老爷还有柳公明他们纷纷点头,林岳慕容庆他们更是不会有意见。 严良摆手笑道:“以个人姓氏命名未免小家子气了点,咱们这商会的发展,靠的不是哪一个人,而是靠的大家伙。 名字这事我早想过了,依我看,就叫南兴商会,崛起于南方,兴盛于全国!如何?” “好,你想叫什么就叫什么,今后你是咱们这商会的会长,咱们全都听你指挥!”赵老爷笑道。 “对!以后大伙都听严会长的!你指东,我们绝不往西!”赵硕等一众大小舅子纷纷附和,一派众志成城。 众人随即举杯共饮,南兴商会至此正式成立! 随后,严良确立了南兴商会的经营宗旨:团结一致,诚信经营,积极纳税,利国利民。 商议完了正事,后面就开始聊婚礼的事。日子嘛,老夫人跟三位亲家早就商量好了,分别是正月二十,正月二十六,还有二月初六。 青州最有头脸的三大家族,女儿嫁人为妾也就算了,若想一次同时娶仨,那是痴人说梦。 脸面还要不要了? 纳妾也得有纳妾的排场,纳妾的排场凭什么比娶正妻要小?所以婚礼肯定得分开办。 问题是,谁家先办?先嫁过来的名分肯定靠前一点,后面的依次往后排。 如果按家世排,应该是赵丁王的顺序,不过最后商议下来,还是决定照顾一下上了年纪的,于是改成了王赵丁的顺序。 “老娘就多大年纪?要你们照顾?”关于这一点,王青禾心里其实是有点不爽的。 过了元宵,严家就开始广发喜帖,而且一发就是三张。城里的街坊邻居们已经麻木了,虽说这事挺轰动的,不过也没太多意外。 新老豪门之间的联姻嘛,大家看个热闹就好,毕竟不管男方还是女方,反正不是普通人能惦记的。 要说三大家族的女儿嫁作小妾这事,搁外人看,是挺匪夷所思,但对于青州当地人来说,那完全不是个事。大家都知道,严家的小妾,那是个顶个的牛逼,个顶个的狂。 这不,正月二十,婚典正当时。当王大小姐从王府出来,登上八抬大轿时,嚯!那场面……哪是娶小妾啊,娶王母娘娘估计都没那么大排场。 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停在严府门口,新娘子昂首阔步,龙行虎步,走进了大门,那气势简直跟皇后娘娘登基似的。 王家嫁女,不光排场大,面子足,里子也是足得很。王老爷和另外两位老爷一样,把严良给出的那一成矿山股份,原封不动地给了自己女儿当嫁妆,另外还加了不少玉石。 就问你,这样的小妾嫁进门以后,底气足不足。 婚宴的场面嘛,啦啦啦…… 婚礼的进程嘛,啦啦啦…… 洞房花烛嘛,…… 明月登柳梢,红烛莹光照,新郎推开门,新娘眼含笑。 且听我细细讲来…… 第141章 洞房花烛 “咯吱。” 推门,进门,关门。 房间里馨香缭绕,严良心里火热一片。 从元宵节到今天,也就隔了四天,严良每天路过王记玉铺,都要进去找王青禾撩骚一番,每次都要拉着她进铺子后面的仓库,看看货,验验货。 王青禾随他看,随他验,可就是一直守着最后一步底线,愣没叫他破防成功,把他勾得那叫一个火急火燎。 其实主要还是时间太短,火候欠了一点,不然严良哪能忍到洞房花烛夜。 昨天下午,他把王青禾拉进小黑屋时,眼看事情就快成了,最后实在因为坐在石头上面拔屁股,这才让王青禾保持着最后一分清醒,守住了玉门关。 走到屏风前,严良贼眉鼠眼地探出脑袋,往里一瞅,心里的小火苗顿时又是一阵躁动。 此刻,王青禾正一手撑着香鳃,侧身半躺在床上。身上穿着一件纤薄的大红睡裙,露出一截雪白的小腿,莲足精致,浮凸有致的身躯若隐若现。 她半眯着眼,嘴角噙着笑,一只纤纤玉手搭在腰胯上,青葱般的手指好似弹琴一样轻轻点点。娇媚的脸蛋,惹火的身段,成熟知性的气质,让她看起来别样的迷人。 “哇,受不了……受不了了……”严良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床前,急吼吼地脱起了衣服。 王青禾睁眼看着他,从身前的床面上拿起一块洁白的丝绢,一边在手里旋转把玩,一边冲他抛了个媚眼,嗔笑一句,“怂样,瞧给你猴急的。” “嘿嘿,你不急啊?” “去你的,这几天是谁跟条狗一样,天天追着我啃的?”王青禾媚眼如丝地望着他,脸上春情荡漾。 说话间,严良已脱光了衣服,爬上床挺直了腰杆凑到她面前,嘿嘿笑道:“来,也让你验验货,知道你盼了好久了。” 王青禾递给他一个魅惑无双的眼神,丝丝笑道:“听香芸她们讲,你好像挺厉害的,我怎么有点不信。” “嘁,马上就让你信!”他伸手探入她衣襟,肆意地抓捏起来。 “来,让我见识见识,有种让我明天爬不起床……” 结果第二天,三姨太真没爬得起床…… …… 正月二十六,婚典又当时,四姨太嫁到。 啦啦啦…… 啦啦啦…… 洞房花烛夜。 从定了婚期以后,严良撩骚王青禾之余,自然也想去撩骚赵樱樱,只可惜,家具铺里没仓库,丝绸铺里又没试衣间,实在找不到地方下手。 赵樱樱又不像王青禾那样大胆奔放,在店里面稍稍摸她一下,就能脸红半天,看得严良是既想下手,又不敢下重手,毕竟周围人来人往,实在不方便。 又是火急火燎地进了门,将门关上,凑到屏风前一看,心里又是一阵砰砰狂跳。 赵樱樱穿着一件粉色的半透明的碎花睡裙,此刻正坐在床边,手里拿着本画册,杏眼含笑,颊边生晕,宛如一朵楚楚动人的水仙花,娇艳绽放。 听见脚步声,她挑眸朝着屏风望来,腻声笑道:“傻站在那干嘛,快过来,相公。” 严良嘿嘿一笑,急忙上前坐到她身旁,将她那柔软的娇躯紧紧搂进怀里。 “看什么呐?”跟她脸贴着脸,轻声笑问。 “喏,研究研究今晚要用哪些姿势,你瞧瞧。”她将那彩色版的春宫图册大大方方地在他面前摊开。 “哈!课前先预习,好习惯!”严良随意瞅了一眼,将那画册夺过来随手往旁边一丢,一边去解她衣服,一边在她耳边笑道,“你相公我堪称床上百科全书,哪需要看那些,一会保证让你大开眼界。” 赵樱樱娇笑点头,也主动替他脱起了衣服,丝毫没有白天在店里的那种羞涩,“我早就想跟相公实践一番啦,你也真是的,这么多天怎么都不对我下手?” “我倒是想下手啊,你那店里不是没地方么。”三两下将她的睡裙褪去,那丰腴饱满的身子,白花花的一片,晃得他一阵眼晕,口水都快流了出来。 “店里没地方,你不会带我回家来么?你只要开了口,我还不马上跟你走。” “哎哟,失策失策。可你白天不是这样的呀,碰你一下你都羞得不行,我哪还好意思开那口?” 说话间,俩人已经坦诚相待。赵樱樱一把将他推倒在床,跨坐到他身上,魅声笑道:“别啰嗦啦,春宵一刻值千金,快快办正事。” “哈哈哈,赵大小姐,你这人前淑女人后浪的本事,着实是让我惊喜连连呐!这么久以来,我还是头一次被女人给推……” 话没说完,嘴已经被赵樱樱的嘴给堵上了。没过多久,响起赵樱樱一声微弱的闷哼,随即便是二人粗重的喘息…… 过了好久,云收雨歇,被浪停止翻滚。二人紧紧相拥,温存片刻,赵樱樱的小手又抚上了他的胸膛,一条滑腻修长的玉腿也开始在他腿上轻轻摩挲着。 “哈,还想再来啊?我怕你明天也起不了床。” “嗯,是有点吃不消。”赵樱樱呢声一笑,凑近他耳畔,声若梦呓,“相公,要不……我就不起来了……” …… …… 二月初六, 啦啦啦…… 丁灵今年十八岁。 比妙妙大一岁,跟妙妙一样,也是半大孩子的心性,长得也是甜美可爱,笑起来像颗熟透的苹果,算是半长成的萝莉。 严良对她当然也是心痒无比,时不时路过丁记茶铺瞄上一眼,可一直都没见到她人。好几次遇到丁青,也没见这丫头跟在身边,过去她可是很黏丁青的。 一问丁青才知道,原来这丫头近来都待在府里,几乎没怎么出门,每天净躲在房间里害羞呢。 严良哪肯死心,这么久了,连丫头的小手都没摸过,不是开玩笑么。于是有一次直接跑去了丁府,想着无论如何要占点小便宜,结果小丫头直接躲去了丈母娘身边,又叫他铩羽而归。 “嘿嘿嘿,受惊的小白兔,看你今晚往哪跑……” 他咧着嘴,推开门,背着双手,大摇大摆地绕过屏风,来到了内间。那德行,就跟土地主上门收租一样。 丁灵穿着一身火红的睡裙,坐在床边,小手揪着裙裾,轻轻咬着唇瓣,真就是一副受惊小白兔的娇羞模样。 “哈哈哈,小毛丫头,你倒是跑啊。”他哼哼唧唧地走到丁灵跟前,将脸凑近她面前,坏笑道,“大灰狼要来吃你啦,你是准备躲进洞里啊,还是准备找妈妈?” 都已经到洞房花烛夜了,丁灵早就做足了心理准备,虽然羞涩,但再没有退缩之意,一咬牙,冲他皱了皱鼻子道:“咱们已经成亲,你已经是我相公了,我干嘛要跑!你要来……就只管来好了!” 说完一下躺倒在床上,两手揪着床单,眼睛死死闭上。那含羞带怯的小模样,别提多可爱。 望着那玲珑起伏而又略带青涩的娇躯,严良食指大动,口水直咽。坐到她身旁,见她全身微微颤抖,心里止不住涌起阵阵怜惜。 俯身凑近她耳畔,轻笑道:“我让香芸拿了身内衣裤给你,穿了没?” 丁灵没说话,闭着眼睛,微微点了点头,脸上红得像着火一样。 严良心里一阵激动,将她轻轻拥进怀里,紧紧地吻住她的唇瓣,直将她僵硬的身子吻到完全放松,不再颤抖,这才笑眼望着她道:“这身内衣裤可是你给了我灵感,我才设计出来的,快让我瞧瞧效果。” 说着就将她睡裙缓缓褪去,随后将她翻了个身。 “我……我给你什么灵感啦?怎么就让你想到这么……这么羞人的款式?”丁灵颤抖着问道。 严良抬头看着她,嘿嘿笑道:“是你的姓氏,给了我灵感……” 第142章 七彩兰 春日渐暖,万物复苏。 严家新春迎新禧,喜事不断。南兴商会的成立,加上接连不断的三场喜事,让严家在一夜之间,成为了青州当之无愧的第一豪门。 可以说,整个青州十有八九的生意,全部握在严家手里。严良一句话,足以在青州商界呼风唤雨,左右风云。 正月里,严良除了办婚礼,娶美娇娘,还将整个青州的市场梳理了一番。原本各大家族之间,多少有点竞争,现在这种竞争已经不复存在。 严良计划将许多店铺重新命名,全部以“南兴”为名,例如南兴家具、南兴茶业、南兴粮行、南兴绸缎、南兴成衣等等。 竞争消除,市场价格平稳,使得各行各业的盈利水平有了明显提高。按照严良的思路,后续要通过提高产品质量和服务质量,来扩大市场规模,深挖客户群体,从而继续提升盈利。 在经营过程中,严良尤其强调一点,就是所有店铺必须如实记账,照章纳税,绝不可以偷税漏税。对于官府提出的相关法规要求,也必须遵照执行,不能有逾越之举。 酒坊的大规模新建、制衣工坊的不断扩建、包括一间间新开的店铺,创造了大量工作岗位,让青州城的就业率得到显着提升,百姓的生活水平也有了明显改善。 本就十分富裕的青州城,在南兴商会成立以后,俨然已经走上了一条更加红火的康庄大道。 城里的打工人有一大半都是在给南兴商会打工,也因此,严良除了严会长这个称呼以外,还多了一个称呼,“大掌柜”。 …… 天香教坊,制衣教舍。 七位绣娘正围在一起,做着最后的探讨研究,描摹绘制。这七人是严良让香芸和王青禾从城中所有制衣女工当中,挑选出的技艺最为精湛者,目前全都在教坊担任教习。 严良早在元宵节前就提出了一个要求,让这些绣娘研发设计出一个工艺简单,但设计复杂的图案,大致以兰花为底本的这么一个图案。 既要有明显的辨识度和不可模仿性,同时还要易于大规模制作。也就是说,有内部图纸,就很容易做,但若没有内部图纸,就很难模仿。 他打算以这样一个图案作为商标,作为以后南兴商会的标志,同时全面应用于新品成衣的推出,让南兴成衣具有独特的辨识性,和不可模仿性。 一群绣娘在经过半个月的探讨和摸索之后,终于快要完成。严良他们听到消息,就想来看看效果。 此刻他们正聚在教舍的一角,耐心地等待着。严良跟个瘪三一样坐在那里,一句话都插不上,只能听着一群少奶奶姨太太七嘴八舌,狂喷虎狼之词。 妙妙掐了丁灵一下,凶凶道:“你这小贱人,跟我走一样的路线是?你都老了,装什么嫩?还跑来跟我借绸带,你也想玩吊挂?玩得起来么你?” “嘁,谁要跟你走一样的路线,你那套早过时了,我要走自己的风格,吊出不一样的精彩!”丁灵一脸傲娇。 王青禾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有点精神萎靡的样子。香芸看得嗤笑一声,“某些人呐,就是又菜又爱玩,昨晚把相公硬拽去房里,结果玩到一半玩不动了,害得相公还得跑到我房里来接力,真是笑死个人。” “就是,本来昨晚相公应该先去我房里的,后来到我那的时候,气力都消耗得差不多了,害我都没发挥出来。”赵樱樱略带幽怨地瞪了王青禾一眼。 叶离秋插着腰,怒目瞪着赵樱樱,恨恨道:“你个浪货!现在全家就数你最浪!你给我老实交代,相公那见缝就钻的怪癖,是不是你挑起来的?” 其他众人纷纷侧目望来,眼神各异。 赵樱樱白眼一翻,娇声道:“甭管谁挑起来的,你们就说你们喜不喜欢。” “一般般。”香芸和王青禾表示。 “还不错。”兰月晴和徐红英相视一笑。 “挺好的呀,樱樱姐,你这是从哪本书上学到的?”妙妙和丁灵两眼放光。 “那不就行了。”赵樱樱嘻嘻一笑,在叶离秋臀上拍了一下,“别急,多来几次你就喜欢上了。” “骚货,隔三差五叫得跟夜猫子一样,吵死个人了。平日里装得人五人六,没想到一上床浪成那样。” “就是,我房间隔着那么远都听得见。樱樱姐,你下回能不能矜持一点?”妙妙撅嘴嗔道。 赵樱樱昂首挺胸,傲然道:“矜持那是做给外人看的,浪是浪给自己相公看的。只要相公喜欢,我就尽情地浪。咱们这些人全都是半斤八两,谁也别笑话谁。” “说的也是,相公才是最大的浪货。每晚洗澡时,你们瞧他那德行,俩眼一闭,逮着人就啃。”兰月晴一只胳膊搭在严良肩上,伸手捏了捏他脸,媚笑涟涟。 在严家这样以严良为首的,浪货一堆的大环境下,原本像叶离秋和丁灵这些本是挺含蓄的人,没几天就被同化,一起浸没在浪潮之中。 一到晚上,只要经过他们那栋阁楼,就像路过窑子一样…… 严良坐在那里,脸一垮,精神也有点萎靡,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老丈人的十八味地黄丸啥时候能出来,一下多了三个,快顶不住了呀……” 这时,绣娘们终于完工,将做好的样品拿了过来。 众人赶忙停止说笑,凑上前定睛细看,只见那布料上面绣着一朵七彩相间的兰花,形状独特,色彩艳丽,仿佛彩虹映照,看着很是别致。 “七种颜色,代表着商会的七位股东,凝聚一处,宛如彩虹。颜色的编织和针线的穿插都有特殊的讲究,旁人若是没有图纸,定然搞不清是怎么回事。” “制作这图样,每一种颜色都是一道工序,共分七步,以后可以由不同批次的人分步制作,这样的话,谁也不知道完整的工序,也就不用担心工艺泄露。” “这工艺看着复杂,实际拆分开来,每一步都很简单。依照目前各个工坊的产能,每天做个两千朵不是问题。大掌柜觉得如何?” 几位绣娘详细地给严良他们介绍着,一个个面带微笑,对自己的手艺很是自信。 “不错不错,辨识度很高,样式也挺好看,绣在女装上面一点都不会显得突兀,反而能增添美感,好极了!”严良看得连连点头。 “嗯,的确很别致,以后大家一看到这标志,就知道衣服是咱们南兴成衣的产品,也有利于提高咱们的知名度。”香芸满意笑道。 “是呀,以后别人再想模仿咱们的产品,难度可就大了。这兰花标致很是精巧,若是随意模仿,很容易做得奇丑无比。妙啊,咱们即将大规模推广新装,太需要这商标了。” 王青禾笑意盈盈,朝严良抛了个媚眼,笑着道:“相公,你可真是太有才啦,怎么办,人家越来越喜欢你了呢。”那模样,恨不得立马上去把他推倒才好。 兰月晴笑道:“那就这么定了,以后就用这七彩兰做咱们南兴商会的商标。”接着对那几个绣娘笑道,“你们将图纸分成七份,分开保管。立即组织女工培训,准备大量制作。” “四少奶奶放心,下一批新装推出时,肯定都能印上这七彩兰。” 出了教坊,众人各自忙碌去了,看店的看店,去工坊的去工坊,视察的视察,算账的算账,这么大的产业,每人都有事做。 徐红英和叶离秋一人一边挽着严良,一路朝着城外码头晃悠。 “相公,州府的酒楼后天就开业了,咱们明天就过去。”徐红英笑道。 上次她去州府,之所以耽误了两天时间,就是因为看中了一间酒楼,对方掌柜也有意转让,于是她当机立断,跟对方谈了两天,就把铺子盘下来了。 “好,明天早点出发,去把州府的店铺都转一圈,也得找个地方,作为以后商会在州府的会所。” 三大家族原先在平江府就有店铺,有生意,也有专人驻守,所以现在的南兴商会在平江府其实已经有一定的根基。 正聊着天,慕容姐妹俩迎面走了过来。 “相公,刚刚五道口那边有消息传来,跟你猜得一样,白云凤从凉山又调来人手,正在大兴土木呢。” 第143章 出发平江府 严良听得冷冷一笑,“好,等他们把店铺建起来,咱们带头光顾他们生意!” 慕容滟蹙眉道:“相公,你这样挑他们发财,后面到底是怎么个打算?” 严良心里怒气暗涌,狞声道:“捧得越高,摔得越狠,养得越肥,宰起来越有肉!他们敢绑架我老婆,我一定会让他们付出惨重的代价!” 徐红英担忧道:“相公,凉山那些人都是些凶恶之徒,势力又大,咱们何必再招惹他们。上次他们也没将我怎样,要不还是算了。” “不行!怎么可能算了!若不从他们身上狠狠剜下一块肉来,我永远都咽不下这口气!” “他们现在不也在正经做生意么,跟咱们的船队一直也和和气气,何必横生枝节?” “笑话!他们那能叫做生意?他们不遵法度,不照章纳税,强占一方水土,谋取一己之私,对社会毫无贡献,他们算什么生意人! 咱们以后少不得要走五道口,有这么一群人横在那,始终是个祸患。他们行事残暴,不讲道理,谁知道他们哪天会干出点什么事来。 姐姐,这事你别管,就算不为你出气,那些人也必须铲除!归根结底,他们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不管他们生意做得怎样,他们本质上依旧是一群土匪!” 慕容恬点头道:“相公说得对,咱们以后生意越做越大,五道口会走得越来越频繁,整天在这么一群土匪眼皮子底下晃悠,搞不好他们哪天就起了歹心!” 徐红英仔细一想,也觉得有道理,于是再不多说什么,但心里始终有份担忧。 那可是江南三省最大的土匪窝呀…… 严良知她心思,搂着她道:“放心,等到他们那服务区建成运转,就是他们大祸临头的日子!” …… 第二天,严良带着叶离秋、徐红英还有三桂、二牛等二十多个随从,一早出发去往平江府。 有了上次的教训,如今他再次加强了家人身边的护卫,新招募了好几十个武艺不俗的保镖。 家人在青州城里,他是一点都不担心,就是出门在外,需要格外小心。 “咱们成立商会的消息,肯定已经传到了平江府,陈韩魏三家肯定都知道了。他们背后都是余成则在支持,肯定会跟咱们作对的。” 马车里,徐红英轻声说道。 “余非凡死在了青州,这段仇怨定然化解不去,没有讲和的机会,不管他们出什么招,咱们只能硬接。”严良皱眉道。 “明天开业,我表姐也会过去捧场。有她出面,三大家族的人定是不敢乱动,唯独就是余成则,不知后面会不会搞出什么名堂。” “知府大人跟余成则关系咋样?” “他们一文一武,面子上自然是和和气气,可谁知道背地里是什么样子。官场上的事复杂得很,我表姐也搞不清楚。” “不管了,总得闯闯看。咱们要走出青州,第一个就得过平江府,这个余成则,终究是得会一会。”严良无奈叹了口气。 先前的余非凡只不过是个小小知县,就已经把他们弄得焦头烂额,余成则官至三品,手握兵权,想一想都叫人头疼。 这时,鲜少插话的叶离秋开口说道:“相公,你也别太担心,你只管把自己的生意做好就行。余成则那等人物不是你能撼动的,也不需要你去操心。我想用不了太久,自然会有能收拾他的人去收拾他。” “哦?这话怎么说?”严良听得眉头一挑。 “你忘了除夕夜,有人去县衙大牢刺杀周兴么?” “这怎么会忘,你是说这事跟余成则有关系?” “当然,余非凡能有多大本事,怎么可能跟周兴那些人搅到一起。肯定是余成则指使周兴他们去了青云寨,暗中辅助余非凡。” “是了,那就是余成则想灭周兴的口。哼,他一个朝廷命官,跟一群江洋大盗勾搭成奸,这事若被捅出来,估计他就得跟他儿子团聚去了。” “所以说呀,你想想,赵大人为何到现在都不杀周兴?肯定是上面有人发话了。这就说明,上面有人想利用周兴来收拾余成则,你呀,等着看戏就行。” “哈哈,有道理有道理。哟,没看出来,你对官场上这点事情倒是看得挺清楚。听你这么一说,我心里轻松多了,来来来,奖励一下。” 他畅快一笑,搂着叶离秋亲了两口,在她身上掏了两把,一路笑闹不断…… 早上出发,午后一行人就进了平江府。 州府的繁华自不用说,不过对于已经去过两次省城的严良来说,倒也没什么稀罕。 进城以后,几人先奔酒楼。 那酒楼市口不错,靠近城中位置,沿街还有七八家同行,竞争很是激烈。原来那掌柜的就是因为楼里的生意不好,所以才想着把铺子盘出去。 听徐红英介绍,那七八家同行里有两家就是三大家族的产业。州府的陈韩魏三家,可远比不上青州的赵丁王三家,说来前三家还是后三家的客户,其玉石生意都是找后三家拿的货。 他们做生意可不像后三家那么讲究,酒楼青楼都有涉及。如果撇开玉石生意不谈,那双方的实力其实倒是差不太多。 陈韩魏三家一直憋了心思,想取代青州三大家族,掌控岷山矿脉的开采权。过去嘛,双方至少明面上还是和和气气的,但现在的情况可不同了。 其一,余非凡没能整过青州的商户,自己还折在了那里,余成则恼羞成怒,把青州各大商贾世家给恨了个透。陈韩魏三家作为人家手下的三条狗,自然要见风使舵。 其二,他们三家的公子跑去青州搞事情,结果把自己给搞失踪了,过了这么久都杳无音信,多半是凶多吉少。他们心里认定了,肯定是青州各大商贾世家搞的鬼,所以也怀恨在心。 其三嘛,就是南兴商会的成立,几乎把野心勃勃四个字刻在了脸上,让陈韩魏三家深感威胁。 所以这次兰月酒楼在州府开分店,三家心里都是充满了敌意。 赵硕丁青已经先一步来州府打过前站,他们两家原来在州府就有一些家具、茶叶还有玉石等生意,跟陈韩魏三家有一些往来。 此次他们前去拜会三家,想探探口风,结果连门都没进得去,被人家用什么老爷不在家,老爷生病了,之类的借口给搪塞了过去。 另外,严良也有意让他们趁这次兰月酒楼开业的机会,好好学习一下酒楼生意里面的道道,以后也好帮着出力。 此次酒楼里的厨子伙计都是从青州调过来的,连邓远跟胡掌柜都来了,就是为了保证在州府的这第一家店能够一炮而红,获得一个好的开头。 跟赵硕丁青碰头之后,几人看完酒楼又去看了看城里的其他几间店铺,了解了一下大致的经营情况。 其间,严良从赵硕那里听说了一件事。 “上次在天香阁找茬的那三个来自州府的公子,就是陈韩魏三家的公子,他们从那一晚开始,就全部失踪了。” “失踪?” 严良听得皱起眉头,心想,“那晚我唱完十八摸,就再没见着他们,还以为他们是自觉没趣就先走了,看来,没这么简单啊……” 随后忍不住朝叶离秋看了一眼,叶离秋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一副全然不知情的样子。 严良心里止不住地想,“这个失踪,有点说头啊……会不会,跟当年的平江首富,杨家的全家失踪,是一个路数……” 第144章 开业顺利 深夜,春情褪去,严良和叶离秋静静相拥,彼此轻抚温存。 严良轻问道:“离秋,问你个事,当时青云寨的那些人,是你杀的么?” 叶离秋看了他一眼,轻道:“不是我,是大师姐杀的。不过孙迁的确是受我胁迫,才会去自首的。” 严良犹豫片刻,又问道:“你们这么做……应该就是那什么上头的意思?” 叶离秋不想瞒他,微微点了点头。 “相公,我……” “不用解释,我都明白。” 叶离秋伸手轻抚着他脸庞,柔声道:“过去我受命办事,从不多问。如今师傅走了,我再也不会听命于旁人。 师傅临终遗愿是让我跟着你,守护你。相公,从我嫁给你开始,你就是我生命中的全部。” 严良听得心头一暖,搂着她深深亲吻了好一会,轻声道:“我对你过去的经历没兴趣,也懒得多问。我只要你做我的女人,这就足够了。” …… 次日一早,兰月酒楼州府首家分店正式开业。 在一阵喧闹的鞭炮声和锣鼓声中,酒楼的早点正式开卖,场面十分火爆。 平江府跟青州城相去不远,道路又方便,平时商旅往来十分频繁。最近半年来,青州城里风潮席卷,平江府里早就在闻风翘望,热切期待。 大伙都听过兰月酒楼的名号,知道楼里菜品丰富,口味上佳,尤其早点跟宵夜,更是独具特色。 人都有攀比心,下面的城镇都过成这样,州府里的百姓们怎会甘于人后,老早就在热切期盼着体验一把清晨早点的惬意,和深夜撸串的快乐。 知府大人的三夫人,也就是徐红英的表姐,一早就过来捧场,还叫上了七八个她们贵妇圈的好友,可谓是给足了面子。 当然,主要还是因为严良承诺的那一成分红,属实分量不轻。如今三夫人也算是酒楼的幕后股东之一,照应起来怎么可能不上心。 同街的其他同行其实也早就开始做早点宵夜,不过名声都比不过兰月酒楼,味道也多少差了点意思。这边一开业,他们那掌柜伙计就集体站在门口看热闹了,生意全被抢了去。 天香教坊可不是开着玩的,一大群厨师每天在那探讨研究,共同学习,手艺日渐精进,已然形成严良所说的核心竞争优势。 别人可以模仿,但模仿只能是追赶,很难形成超越。只从兰月酒楼开业第一天的营业情况来看,跟同街的对手相比,已经高下立判。 南兴商会的成立在商界是何等轰动,严大掌柜的名声悄然间已经在平江府传播开来。 他和赵硕等人站在酒楼门口,跟前来捧场的贵客们热情招呼。不少城里的同行,以及各行各业的老板们都纷纷过来道贺,顺便拉拉关系,套套近乎。 他们听说过严良对青州市场的整合,那不是你死我活的较量,而是兼容包并的合作。 “万一我们跟南兴商会也有这样的合作机会呢?”大伙心里多少都抱有这样的念头。 虽说面对南兴商会这样一个庞然大物即将进驻平江府,商界同行们都有点害怕,但害怕之余,又都怀揣着一丝期待。 他们从青州那些被兼并掉的老板那里得知,当初被兼并时,他们可都是获得了非常丰厚的条件。 …… 在跟兰月酒楼隔着不远的韩记酒楼里,陈韩魏三家的老爷,还有一个高大威武的年轻男子,此刻正坐在楼上的雅间里,透过窗户,远远地看着兰月酒楼里那人满为患的火爆场面,一个个脸色很是难看。 这年轻男子是余成则的长子,余洋,目前在余成则手下做个旗官,余非凡正是他同父同母的亲弟弟。 他和余非凡一文一武,年轻有为,都是家族里的后起之秀。余非凡的死,令他悲愤交加,对青州的商贾世家无不是恨得牙痒痒。 “站在赵硕旁边的那个,就是严良?”余洋狞声问道。 “正是,二公子在青州,几次三番都没能整过这小子。他的背后,现在可是站着整个青州的商贾世家。”陈老爷沉声道。 “这小子在青州的关系盘根错节,二公子之所以折在那,背后定也有这小子的原因!”韩老爷赶忙煽风点火。 “他们现在开始把手往州府伸了,分明就是冲我们来的。这背后,说不定还有点别的用意啊。”魏老爷紧跟着旁敲侧击。 余洋阴沉着脸,良久不发一言。 陈老爷犹豫片刻,试探着说道:“前两天,知府大人的三夫人派人来跟我们打过招呼,说她表妹的酒楼要开张,让我们帮忙照应着点。这话里的意思再明确不过,大公子,您看这……” 他们三家哪敢得罪知府夫人,憋了一堆的花招,结果三夫人一句话,让他们动都不敢动。可正面竞争,他们又深知不是南兴商会的对手,只能寄希望于余成则了。 余洋气得直咬牙,冷厉的目光死死盯着不远处正跟人谈笑风生的严良,良久,依旧是一言不发。 此前,严良一直担心到了州府,余成则肯定会借机发难,其实是多虑了,因为此刻余成则自己也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惶惶不安,哪有心思来搞他。 余洋心里也很清楚,想搞这新开的兰月酒楼,有的是办法,但问题是,搞了有啥用么?区区一间酒楼,就算给他彻底搅黄了又能怎样?对南兴商会,对严良,有多大影响么? 简直就是老牛背上拔了根毛一样…… 况且他们现在已经是自顾不暇,余非凡的死,和周兴的迟迟不死,让他们嗅到了浓重的危机。 上头的风向已经很明确了,他们在官场浸淫多年,这点警觉性怎会没有。严良担心他们会搞事情,但实际上,他们此刻一心只想着夹紧尾巴做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余成则此刻真要有心搞事情,那也是想着怎么去把牢里的周兴弄死,哪有什么闲心来搞你一间酒楼。 就这样,在四人愤懑与不甘的目光中,兰月酒楼顺顺利利完成开业,喜提开门红。仅仅一天时间,酒楼的名声就传遍了大半个平江府…… …… “哈,一切顺利,害我白担心一场。” 深夜,回到客栈的天字一号房,严良往浴桶中舒舒服服地一泡,长长舒了一口气,对坐在妆台前卸妆的徐红英笑道: “只要开业顺利,后面的路就好走得多。还以为今天店里要有人闹事的,白叫几个医师守在那,看来你表姐的面子还真是够足。” “那是,这次的事她可是上了心的,陈韩魏三家不敢驳她这个面子。所幸余成则那边也没什么动静,等过些日子我们站稳脚跟了,也就没那么怕他了。” 徐红英卸完妆,走到浴桶边,施施然脱去衣服,随后跨进浴桶,和他泡在了一起。 “我让表姐打听过了,城西有间宅子,位置不错,以后作为商会的会所正合适,明天要不要一块去看看?” “你看中了就直接买下来,我就不去了,明天我还去酒楼,跟附近的街坊邻居认识认识。” “嗯,这样咱们今后在平江府也有个落脚的地方了,省得住这客栈。” “这客栈环境还行啊,整个平江府就这里最上档次了。” “没说环境不好。”徐红英凑近他耳边魅声笑道,“我是说在这里放不开……叫都不敢大声叫……” …… 第二天一早,严良和叶离秋去到酒楼,楼里的生意依旧红火,一点不比昨天开业的时候差。 眼看一切正常,他心里又放心不少,“看来余成则比余非凡稳重得多,不会干出那种没头没脑的事。” 在楼里上下转了一圈,他又打算出门去旁边的同行那里转转。才刚跨出大门,一个畏畏缩缩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这个……请问,你是我姐夫么?” 第145章 娘家人找上门 “姐夫?” 严良听得眉头一挑,将那人上下仔细打量一番。 那人看着二十出头的年纪,看衣着倒也不像个穷人,但神情糜顿,头发蓬乱,衣服松松垮垮,看起来邋里邋遢的样子。眼神中带着一丝畏惧,又带着些期盼。 “你是哪位?”严良笑问,心里其实已经隐约猜到了他的身份。 那人急道:“我叫徐斌,是徐红英的弟弟,你是严会长,是我姐夫,对不对?” 严良嗤嗤一笑,只从这货眼睛里的血丝,就能猜到这货十有八九是通宵赌钱,也猜到他今天是来干嘛了。淡淡说道:“你说对了一半,我是严会长,但我不是你姐夫。” “不是……怎么会不是?你跟我姐不是去年年底成的亲么?”徐斌一脸疑惑。 “那是你姐么?徐姐姐可是跟我说,早就跟你们断绝了关系!”严良语带怒气,心里暗骂,你特么知道你姐跟我成亲也不去贺喜?现在还来攀个屁的关系! “这个……”徐斌一时语塞,毕竟当初徐红英跟他们确实是闹得挺僵,而且最近这几年真就没什么来往。 “这个……可她毕竟是我亲姐,这份血缘关系是无法否认的。你……你也的确是我姐夫……”他还有点不死心,可面对严良那冰冷的目光,又有点心虚。 严良嗤笑一声,不耐道:“少啰嗦,你来找我想要干嘛?是不是要借钱?” “对对对!我最近手头……”徐斌脸上满是急切。 可话还没说完,就被严良打断,“别做白日梦了!我一分钱都不会借给你!以后少来我面前碍眼,我可没有你这赌鬼小舅子!” “可……可你这么有钱,你就不能……” “我有再多钱关你屁事!你给我瞧好了!”严良从袖中掏出一块正冰玉,砰的在地上摔得粉碎,“我就是把钱摔地上,也绝不会借给你!” 徐斌吓了一跳,讷讷然不知所措,眼看严良扭头要走,又赶忙道:“那要不这样!我能不能在你的酒楼打工?我干活,你给我发工钱,行不行?” 严良冷冷一笑,“我这酒楼里的人,手上都有活,你这双手除了摇骰子摸石头,还能干嘛?我这里可不养没用的闲人。走走走,爱去哪去哪。” “你……你这人怎么一点情面都不讲?你毕竟娶了我姐,难道就不能帮我一把?” “哼,别说我不讲情面,这样,你若能坚持一年不赌,就来这酒楼找我,到时我自会给你安排个差事。可你若还敢再赌,就永远别再出现在我面前!爱死哪死哪去!” “你……” “我什么!给你脸了是?多大个人了,整天混吃等死,怎么有脸的!滚!再不滚我叫人揍你!” 二牛他们就在边上,听了这话一个个立马撸着袖子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 徐斌来之前打听过,都说这严会长为人大气,待人和善,心想着看在他姐的份上,严会长怎么着都得施舍几个,却没想到碰了一鼻子灰。 见二牛那些人一个个凶神恶煞,他也不敢多待,灰溜溜地走人了…… “二牛,找个本地的兄弟,暗中盯着这哥们。看好了,别让他死了就行,有情况及时跟我说。” “少爷放心,我这就去办。” 交代完以后,严良自顾沿街转悠起来。 “相公,那人要打工挣钱,你怎么也不给他个机会?就这么不讲情面?”叶离秋笑问。 “就他那德行,能正经在酒楼里做事就有鬼了,不出三天,铁定给我惹乱子。染上赌瘾的人,除了赌,脑子里面装不了别的,我岂能让这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那你就不管他了?他若哪天借钱赌输了还不上,被人打断手脚怎么办?” “哼,他多大个人了?瞧那怂样怕是比我还大两岁?我有义务管他么?他若能痛改前非,我就拉他一把,他若死性不改,那就自生自灭去,我才不会心软。 这嗜赌成性的人,就跟畜生一样,已经没人性了。不让他吃够了苦头,这人性就回不来。现在你给他一分钱,就是多害他一分。他要真被人打断了手脚,那倒简单了,我找两个人照应他就行了。” …… 如今严良的身份非同小可,沿着街道转悠半天,走到哪别人对他都是笑脸相迎,恭恭敬敬地尊称一声严会长或是严大掌柜。 他也是一点不端架子,跟别人客客气气,甭管大老板还是小商小贩,都是一点不失礼数。 半天下来,严会长谦恭有礼的名声在街坊四邻中传播开来,让大伙对他以及南兴商会,又不知不觉中,多接受了几分。 到了正午,他正准备回酒楼吃饭,一个保镖匆匆跑了过来,急道:“少爷!您快去看看大太太!她……她遇到点麻烦!” “什么!?她有麻烦你们不守着她?”严良听得怒不可遏。 “这个……是大太太的爹娘找来了,我们不知道该怎么下手啊。” “靠!真是阴魂不散!”严良立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赶忙跟着保镖一起赶了过去。 走了没多远,在一处林荫小道上,远远地就看见一群人聚在那里,外围都是严家的保镖,隐隐可见人群中,有两人正在跟徐红英拉拉扯扯,同时还夹杂着声声谩骂。 “给我住手!!” 严良一声怒喝,快步上前,穿过保镖,走到人群中央,一把将徐红英从那二人手下拉了过来,挡在身后。 “光天化日,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对着那二人厉声喝道。 “你就是严良,哼,没想到你跟这丫头一样,也是铁石心肠!徐斌是你小舅子,你那么有钱,就不能拉他一把?你取我们家红英,我彩礼钱还没找你要呢!”徐母指着严良鼻子骂道。 “就是!这丫头当年带去青州做生意的本钱,也是从我们家拿的,加上这次的彩礼钱,你把钱一次性还给我们,今后双方就算两清!”徐父接着怒道。 “你们胡说!我做生意的钱是我多年攒下的私房钱!这么多年,你们给过我一分钱么?家里的产业、积蓄、房屋全都被你们拿给那小畜生败光了! 当年就因为我不肯把攒的那点钱给他,你们就不认我,如今还来闹个什么?他会变成如今的德行,全都是你们纵容的!落得今日的下场,全都是你们自作自受!”徐红英泪如雨下,嘶声吼道。 “姐姐,别怕,今天有我在,这事我替你做主!”严良搂着她柔声安慰两句,对几个保镖说道,“你们送大太太回去。” “是。”几个保镖随即护送徐红英回酒楼。 徐父徐母不想放她这么轻易离去,严良手一抬,两个保镖将二人给死死拦住。 “红英!你对你弟弟不管不顾!有你这么做姐姐的么?你是畜生啊!” “你这个逆女!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你赚了那么多钱,一点都不帮衬着家里,你忤逆不道!你简直不是人!”二人指着徐红英一阵谩骂。 徐红英双肩颤抖,蹒跚前行,一步都不曾停下,也没有回一次头。 “够了!别再吵吵了!”严良怒喝一声,冷眼望着二人道,“红英是我夫人,她的事就是我的事,你们有什么话,只管对我说就是了。” 徐父怒甩衣袖,冷声道:“好!今天我们就跟你把账算算清楚!红英做生意的本钱,这么多年的利息,还有你娶她的彩礼钱,拿来!”说着手一伸。 “对!我们算过,至少得要八块琉璃玉!钱拿来,以后我们就不来找你了!”徐母一脸刻薄的样子。 “八块琉璃玉?哈,你们可真敢想!”严良冷冷一笑,“红英跟你们都这么多年不来往了,你们不还是找上了门?我给了钱,你们拿去给徐斌败光,然后真会不再来找我们?” 严良才不会信他们的鬼话,摆了摆手,不待二人开口,冷冷说道:“今日我说两点,你们给我听清楚了! 第一,红英认你们,你们才是我岳父岳母。现在红英不认你们,你们就啥也不是!少来跟我攀关系! 第二,你们给我记好了,红英是我严家的大姨太太,今后谁再敢对她有半分无礼,别怪我不客气!” 第146章 花玉大会 面对二牛等几个气势汹汹的护卫,还有神情冰冷的严良,徐父徐母的气势很快弱了下去。 心想,“这小子,居然比那丫头还狠心,说话刻薄的要死,哪像传闻中的待人亲和,真是徒有虚名!” 他们本想仗着岳父岳母的身份来撒泼,结果对方压根不认这门亲,叫他们很是无奈。再一想对方的身份,堂堂南兴商会的会长,这等人物哪是他们能惹得起的。 最后带着满心愤懑与不甘,灰溜溜地离去。 “少爷。”望着二人远去的身影,二牛朝严良递来一个询问的眼神。 严良无奈一叹,淡淡道:“一样,找人盯着,有苦头尽管让他们吃,别让他们死了就行。还有,以后别让他们再来骚扰大太太。” “明白。” …… 之后几天,严良和赵硕他们一直待在州府,每天一起走街串巷,了解当地的商业情况和市场布局,为下一步的扩张做准备。 宅邸的事,徐红英早已落实好,虽不是什么豪宅大院,但也是处门脸气派的宅子。 以他们的财力,谈价、付钱不过是三两句话的事,之后的交房、收拾装修也有赵硕安排,短短三天就全部收拾妥当。严良亲笔题写了“南兴商会”的四字牌匾,高挂门头。 大会之期将近,之后几天,明显能感觉得到州府里开始变得热闹起来,无数人从四面八方涌来,街道上日渐繁忙,行人如织,车水马龙,洋溢着一派喜庆的气氛。 香芸和妙妙她们这几天也逐批到来,全部在新宅里落脚。 二月十五,花玉大会。 美玉胜似娇花,姑娘如花似玉,花玉大会的寓意正在于此。大会每年举办一次,举办地点在平江府和云岚省的河间府之间轮换。 云岚省也是江南三省之一,其下辖的河间府也是产玉之乡,拥有云山矿脉。云山岷山两处矿脉,共同为江南三省的经济发展注入了血液和活力。 花玉大会是一场十分隆重的盛会,每次举办都会引来全国各地的游人。这场盛会的亮点,正如同它的名字,就是“花”和“玉”,花是如花绽放的美人,玉是质地上乘的美玉。 有什么能比这两样,更加惹人注目。 盛会在城外圈地举办,会场外有士兵驻守,会场里面也有士兵来回巡逻,维持治安。 大会有两个主要的活动,一是歌舞表演。来自全国各地的歌舞乐队在主办方那里登记过后,会依次登台表演。这些乐队基本都来自各地的青楼、教坊和歌舞乐团。 想要登台,可是要自己交钱的。这是一场全国性的盛事,参会者又大多是达官显贵,如果能在舞台上有上佳表现,无疑能使得自己的歌舞团名声大噪,将来的生意自然也会源源不绝。 过去几年,天香阁的生意一直很好,地方就那么大,生意也只能做那么多,所以兰月晴也懒得通过花玉大会来宣传。 这次情况就不一样了,天香阁如今已成为连锁招牌,生意要向各地扩张,宣传就变得很有必要了。 另外,就是想通过这次盛会,来好好宣传一下春季和夏季的新装。 盛会的第二项主要活动,就是玉石的买卖交易。 参与交易的,主要是来自全国各地的玉石商人,玉石的来源也是各不相同。云山岷山两处矿脉是大梁国最大的两个敞口,除此之外,其他也还有一些小的敞口,偶尔也会产出质地上乘的玉石。 除了玉石商人,其他当然也会有一些富商富户前来参与交易。 花玉大会上的玉石交易不同于寻常,能上会亮相的,全部都是质地上乘的玉料,寻常玉料拿出来纯属丢人现眼。 各地的玉石商们,一来想通过这场盛会来达成一些大额的交易,狠狠赚上一笔。二来也是通过自己摆出的玉料,来彰显自家的实力。 所以寻常那些玩石头的散户,进了会场基本只能是看看热闹,每个摊位上的随便一个料子,都是他们不敢玩也玩不起的。 此次大会还有一点特别之处,就是在会后不久,就将重议岷山矿脉的开采权。 平江三大家族有权参与此次竞标的消息,已经不胫而走,所以青州三大家族跟平江三大家族,在本次大会上,多少要别别苗头。 这个苗头怎么别呢? 不是比谁家拿出的玉料质地好,而是比谁家的相玉本领更高。 竞标岷山矿脉的开采权,比的是谁家给报出的岁贡更高,也就是每年上交给朝廷的固定费用。岷山矿脉已经开采了一百多年,其年产量大家都清楚。 比如,赵家夺取中山矿脉的开采权,报出的岁贡是两百块琉璃玉。想要从赵家手中抢走开采权,报价肯定只能高,不能低。但报出更高的价格,底气从何而来? 那就要看各家的相玉本事了。 一块原石开采出来,到底有多少价值,全得看自己的眼光。如果看不准,要么就是自己切垮,要么就是流到市场让让别人捡漏。 反之,看得越准,就越能将自身的利益最大化,好石头全都自己切,闷声发财,一般般的流到市场上去,割那些赌徒的韭菜,再赚一比。 如此一来,采矿的乐趣不就大大提升了么? 先前严良在三大家族的铺子里切的那些石头,说是薅三家的羊毛,其实一点都没错。三大家族的相师若有他这种相玉的本领,那些石头不全都自己切了,哪还会便宜了别人。 …… 一大清早,城外的会场就已是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在会场的正中央,有一座高大的舞台,四周鲜花缭绕,姹紫嫣红,芬芳四溢。舞台周围有宽阔的空地,足以容纳上万人欣赏歌舞。 在正对着舞台的不远处,有官方的主席台。此次盛会不只是一场民间盛事,许多官员政要也会前来视察,甚至很多时候,来的人分量都还不轻。 在舞台的外围,就是各家玉石商的摊位驻点了。同样的,进场占坑可是要花一比不小的费用。 所有摊位整齐排列,有序经营。场内的安保十分严密,谁敢在场内生事,直接拖到场外打二十军棍,然后丢进牢里,把牢底坐穿。 不用说,青州三大家历来都在会场中占据着最醒目的位置,地方也最大,而且离中央舞台最近。 云岚省的云山矿脉,也是被当地的两大家族共同占据。那两家人跟青州三大家之间,有某种默契,那就是各自不到对方的地头上参加花玉大会。 所以今天的会场上,青州三大家无疑是最大的主角,平江府的陈韩魏三家,则是最大的配角。 青州三大家已全部入股南兴商会,关系亲密,摊位全都连在一起,陈韩魏三家也是一样,双方的摊位互相隔得不远,抬头就能看见。 “哇!快看快看!看那边!” 在大会开始没多久,人群中响起了一阵惊呼,无数目光纷纷聚集到一群花枝招展的姑娘身上。她们所有人全都穿着时髦的新装,莺莺燕燕,好似一群花蝴蝶飞进了会场中。 那修身的衣着,独特的搭配,大胆的风格,立时间叫众人看得挪不开眼,止不住地议论纷纷,评头论足。 其实平江当地人对这身打扮已经不算陌生,毕竟青州到这里又不算远。但很多远来游客,则是看得眼前一亮,大感新奇。 “那就是兰记的新装,哇,真的好好看啊。” “是啊是啊,我其实早就想买件穿着试试了。跟她们相比,咱们这身打扮简直就像村姑一样。” “谁说不是呢,可惜咱们这还没这衣服卖,等有的卖了,我一定去买上几套!” 第147章 生意兴隆 这些穿着新装进场的姑娘,有一部分是南兴商会旗下的员工,此次大掌柜让她们穿着新装出来公费旅游了。 还有相当一部分,就是青州城里寻常人家的姑娘。大掌柜早就给出承诺,只要她们穿着新装来花玉大会现场,不仅给她们报销食宿,还给她们通用优惠券。 只要是南兴旗下的产业,拿着优惠券都能享受折扣。 有这种好事,姑娘们肯定热情高涨。那身衣服对她们来说早就习以为常,况且是一大群人一起出街,也没啥可害羞的。 于是乎,成百上千的活招牌一早就涌来了大会现场,准备好好闪瞎一些人的狗眼! “哈,相公,你这主意真是不错,钱虽然也花了不少,但这宣传效果也是没得说。”王青禾挽着严良,笑着说道。 他们一大家子此刻都站在三家的玉石摊位前,十位少奶奶姨太太全部穿着新装,花红柳绿,姿态万千,但凡路过的人,谁都要冲她们瞅上一眼。 香芸笑道:“相公的主意个顶个的好,城里的成衣铺子已经有着落了,今天过后,只要一开业,绝对生意火爆。” 那些穿着新装的姑娘们,就像一股带着春日花香的清风,顷刻间吹遍会场,让众人耳目一新,心驰神往。 “敢问,您是南兴商会的严会长么?”两个衣着富态的中年男人来到严良跟前,恭敬笑道,“鄙人在州府有点成衣生意,想到您那边进些货,您看……” “哎哟!好说好说!您是我们在州府的首批客户,一定优惠多多,具体的事项您跟我夫人详谈。”严良热情拱手,客套两句,随后的接洽事宜自有香芸和王青禾去对接。 这样的情况无独有偶,不一会功夫,好几个做成衣生意的都主动找了过来。 南兴商会产业众多,声名在外,想找他们做生意的人可太多了。很快就有越来越多的人涌来,涉及各行各业,商会旗下能人颇多,具体的业务对接已不用严良自己操心。 “照这势头,今年咱们的产业规模翻个几番,定是不成问题。”严良对徐红英笑道。二人站在一旁,看着摊位前忙碌的场景,信心倍增。 “正经做生意咱们自不担心,怕就怕会横生枝节。”徐红英淡淡一笑,朝着主席台努了努嘴。 此刻,那台上坐着好几人,其中就有赵文泰。另外在靠中间的位置,有一个眉眼和善的胖胖的中年人,据徐红英介绍,那就是平江知府孙廉。 在孙廉边上还坐着一个面容板正、身穿铠甲的中年男人,正是平江节度使,余成则。 不过,这二人还都不是坐在最中间的位置。正中间坐的那人,高瘦挺拔,面容整肃,一副一丝不苟的模样,孙廉和余成则分别坐在他两侧。 严良心知此人的官职肯定更高,特意找几位老丈人打听了一下,得知他就是南齐巡抚,葛松龄。 “嚯!省长都来了,排面真是不小!”心里不由得微微一惊。 他明白徐红英的担忧,不过这些天下来,他心里倒是淡定了许多,微笑着道:“还是离秋说的有理,咱们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正所谓一山更有一山高,余成则再厉害,总有能治他的人,此刻他心里说不定比我们还慌呢。” 在三家的摊位前溜达一圈,发现有很多人都在看石头。 摊位上的石头可都是三家精挑细选出来的,而且每一块都由严良事先过目,并给出定价。 在看石头的众人当中,有一个身躯佝偻的老人,属实让严良多看了两眼。原因无他,那老人是个瞎子。老人相石头全凭手感,另外有一个扶着他的年轻人,会跟他讲述石头的表皮情况。 “只凭手感来相玉,这老头……估计是个高手。”他大致有此判断。 “陈掌柜,你们这些石头好是好,但价格未免太贵了?照这价格,谁敢买啊?”一个看石头的玉商对赵记的陈掌柜无奈笑道。 “是啊,怎么今年的价格贵了这么多啊?这么小一块石头卖三块琉璃玉,这要是切垮了,咱们可就倾家荡产了啊。” “就是,今年这价格定得也死,还价都还不动,今年您这做生意的风格怎么变了啊?” 其他一些商客也接二连三地抱怨。 陈掌柜笑道:“咱们这些石头都是一分价钱一分货,您各位也都看到了。至于说价格定的贵不贵,您得把石头切开才知道。” 赵家摊位上的石头个顶个的好,但凡做玉石生意的无不看得垂涎三尺。严良把每块石头的价格卡得死死的,只要有人有胆子切,基本都有小涨。 但问题就是,石头的价格太高,一大半人都得被价格吓退,根本没几个人敢碰这样的石头。 他们今天来参加这花玉大会,压根不冲卖石头来,而是想去买石头。那一个个外地来的玉商,带着他们压箱底的好货过来,简直就像给严良他们送钱一样。 “行了小子,别在这杵着了,该干正事了。”赵丁王柳四位老岳父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七八个老相师,一个个脸上带着激动的神采,一副跃跃欲试样子。 捡钱的事嘛,谁不来劲? 严良会“云之相”的事,只有商会的核心人员还有几个信得过的老相师知道,对旁人是绝对保密的。闷声发大财多爽,傻子才把这事对外泄露。 青州玉石界风平浪静,一切如常。除了几大家族自己,外人根本不知道,现在再去切石头,风险可比前更高了。而且那种一夜暴富的美事,几率更小了…… 大会有一个规则:现场开切的石头,会由官方统计切开的结果,最后统计下来,涨幅最大和涨的倍数最多的两块石头,将成为本届大会的“玉魁”。持有者将会获得官方题字,尽享殊荣。 同样的,歌舞表演也会评定出最佳舞者,由官方授予“花魁”题字,芳名远播。 得到题字的人,将其刻成牌匾,高挂在自家店铺的门头,试想,那会是怎样的广告效应,肯定会给自己招来更多的生意。 赵老爷他们一开始也想过要不要去夺那玉魁的称号,毕竟确实关系到面子,不过严良却是一口否定。 “夺了干嘛?让陈韩魏三家知道我们相玉高明?然后提高预算,跟咱们竞标?相反,若叫他们以为我们相玉水平一般般,很可能会掉以轻心,那样我们岂不赢得更轻松?” 几个老岳父听得深以为然,所以今天的主要基调还是闷声发大财,甚至必要的时候,还要装个犊子,切垮个一两块石头。 严良压根没把陈韩魏三家当回事,一群人直接去往别的摊位悠哉悠哉逛了起来。有那么一大群人打掩护,旁人怎么都不可能猜到,他这个年纪最轻的实际才是真正的主力。 恰在这时,一阵曲乐响起,场中的舞台上也开始了歌舞表演,舞台四周很快便围满了人。 “相公,你要不要也早点去准备?”叶离秋笑问。不管严良走到哪,她从来都是寸步不离。 “不急,咱们排在第十二个出场,还要等上好一会,先转转好了。” 逛了两处摊位,严良很快挑好了三块石头,像他们这么一群豪得不行的土豪,买起石头来真就跟菜场买菜一样。而且不管买多少,都不会惹人多想。 因为他们都是高端的玉石商,你知道他们买了石头是拿回去切,还是拿回去卖? 现场摆摊的,大半都认识赵老爷他们,知道在他们面前乱开价,无疑是班门弄斧,所以开口都是实价,谈起来自然都特别顺畅。 一转眼,五六块石头又顺利入手。过去都是被严良薅羊毛,今天跟着严良一起去薅别人羊毛,几个老岳父心里别提多舒爽。 然而,就在这时,陈掌柜匆匆走了过来,神情略显凝重,压低了声音道:“大掌柜,您快过去看看!陈韩魏三家,请了高手过来!” 第148章 远远地凝视 严良等人心中一凛,匆匆返回自家摊点。刚一到,就只见一群人聚在那里围观伙计切石头。 “这已经是第七块了。”陈掌柜小声说道。 “可以啊,连切七块,果真有点本事。”严良轻嗤一声,刚刚已经听陈掌柜大致说了情况。 陈韩魏三家找了个相师过来,一口气在赵记摊位买了七块石头,全部当场开切。那些石头个个价值不菲,敢这么切,显然对自身的相玉之术很有自信。 前六个石头切开,全部小涨,让围观的人群一阵惊叹,对陈韩魏三家的财力与实力也是赞叹不绝。 此刻,陈韩魏三位老爷全都站在那里,一个个踌躇满志,得意洋洋。在三人身旁站着一位身躯佝偻的老人,严良一眼认出,他就是刚刚见到的那位盲人相师。 “他就是那个高手……”严良心里暗道一句,“果真人不可貌相啊。” 而瞎子相师的脸上,此刻却没有什么兴奋的色彩,相反,神情显得有些凝重。 当严良他们走到跟前,第七块石头也正好切开,众人定睛一看,又是惊呼阵阵,“又涨了!又涨了!又是小涨!” “又是小涨?”瞎子相师喃喃自语,脸色变得更加深沉了几分。 “哈!恭喜恭喜,三位老爷今日手气正旺啊。”严良冲陈韩魏三人笑着拱手。 “严会长,才这么一会,我们已经在你们这切了七块石头,今天你们怕是要多备点库存才是。”韩老爷笑着说道。 在对手那里切涨石头,可是件很涨士气的事。当然,若是切垮了,那也是件很伤士气的事。 “无妨无妨,您只管看,只管切,石头管够!”严良爽朗一笑,丝毫不以为意。一旁的王记丁记的人早已听得风声,都是老江湖,能听不出话里的意思么。 只管来切,先前是有意让你小赚而已,有种再切涨一个试试! 所有石头的价值,他们心里跟明镜似的,之所以留点空间出来,也是想赚个吆喝。你陈韩魏三家想来砸场子,那是不可能的事。 “严会长,我们都在你们这切这么多石头了,您也带人去我们那转转啊。”魏老爷阴恻恻地笑道。 “去!一会就去!”严良连连点头,笑意不减,“只不过嘛,我跟我夫人马上要登台演出,还是等我演出结束再去。”说完转身对身后众人递了个眼色,然后就朝中央舞台走去。 “走走走!咱们给会长捧场去!”三家摊位里的主要人物纷纷去往舞台附近,只留下几个掌柜伙计看管摊位。 眼看人都走光了,陈韩魏三位老爷想挑衅也挑不起来,只得带着盲人相师继续在三家摊位上挑着石头。 然而,老瞎子在继续看完两块石头之后,神情变得越来越凝重了…… “相公!你怎么才来?都快开始啦!” “哈哈,有点事情耽搁了一会。” 在舞台下方跟兰月晴会和,见她隐隐有些紧张,严良搂着她笑道:“放松点啦,咱们的新装推广已然效果显着,就算舞跳得一般般,也无大所谓啦。” 毕竟从未在这么多人面前演出过,紧张也是在所难免,不过兰月晴却自有一股不服输的精神,正色道:“那怎么行!要做就要做到最好!你给我打起精神来,一会若是你那掉了链子,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哎哟,姐姐别吓唬我,我胆小。”严良先是装作惊恐,随即哈哈一笑,“行行行,我定然全力以赴,定不叫姐姐失望。” 毕竟演出经验丰富,打了两句岔,兰月晴心里的紧张也消退不少。 不多时,台上的演出已近尾声,严良他们也开始做着最后的准备。与此同时,主席台上又有一位重磅人物到来,正是南齐总兵,许信。 他一到,余成则立马乖得跟什么一样,连忙起身行礼,并将座位让了出来。许信微微点头,然后径自坐到了葛松龄身旁,跟他笑着攀谈起来。 曲乐结束,舞台四周叫好连天,气氛热烈至极。台上的舞姬乐师徐徐退下,严良、兰月晴、秋萍、老马等二十多个乐师舞姬有序登台。 所有舞姬全部穿着最新款的兰记春装,色彩斑斓,仪态万千,刚一登台,就引得众人争相围观。 “快看快看!南兴商会的会长还有他夫人要开始表演了!” “听说平时要看他们表演,门票就得花好多钱!” “他们这等身份,居然还用登台演出?” “你懂啥,人家玩的就是一个情调。” 严良他们登台不久,台下的观众立马多了好多,全都在议论纷纷,争相笑谈。 人群中不乏一些熟悉的身影,萧安萧湘兄妹俩、许冲许漾兄妹俩、欧阳修和欧阳倩兄妹,还有葛玉真,全都在台下注视着他们。 “严兄不仅有文韬武略,居然还懂乐器,当真是奇人。”萧安微微笑道。两三个月过去,他心里的创伤已经抚平了许多。再次面对严良,他已能淡然处之。 “是啊,他这人可真是太有意思了。”萧湘连连点头,脸上笑意盎然。 “他居然还懂乐器?居然还要登台演出?可真是叫人期待呢。”欧阳倩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眼眸之中满是兴奋与期待的神采。 欧阳修看得无奈叹息,却没有多说什么。过去他对严良是十分不屑的,但自从严良夺取了武举解元,他对严良的态度已悄然间转变了许多。 许冲许漾兄妹俩跟他们站在一起,此刻看向舞台上的眼神,都显得有些复杂。 要说这两对兄妹凑在一起,也着实有意思。如今欧阳修考中武举,已被分配在许冲麾下做个旗官。 这哥俩脾性相投,彼此欣赏,很快就处成了兄弟。许漾同样考中武举,如今被安排在省城做个巡城使。 好巧不巧的是,欧阳修在武举考马术的时候,就被许漾的刚毅果敢所折服,同时又为她的甜美可人而动心,所以当时毅然冲上去替她解围,算是二见钟情。 而许冲在经历过慕容滟的悲伤之后,也迎来了第二春。当他第一眼见到欧阳倩时,同样惊为天人,被她那绝世风姿所迷,瞬间又掉进了爱情的小水坑里。 你说这不是巧了么,你喜欢我妹,我喜欢你妹,我们俩本来又亲如兄弟,那还不赶紧的我做你的大舅哥,你也做我的大舅哥么。 于是这二人没事就拉妹同行,互相给对方制造机会。但问题来了,两个妹妹对两个大舅哥似乎都不太感冒。 自从上次落水事件以后,许漾经常一个人发呆,愁眉苦脸,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而自从武举放榜之后,欧阳倩也经常一个人发呆,眉眼含笑,一副怀春思情郎的样子。 两个大舅哥那叫一个无奈啊…… 这不,趁着花玉大会的机会,相约出行,想看看能否沾上一点春天的气息…… 此刻,在人群中后方的一处远角,还有两人正目光灼灼地盯着舞台上方。 其中一人纶巾佩玉,潇洒倜傥,手里拿着个折扇,帅得跟个娘们一样,正是刘清。 跟他并肩站在一起的那人,头发斑白,身躯挺拔,一身锦衣长袍,背负双手,自有一股浑然天成的凌人傲气。 他面容坚毅,英武不凡,精光四射的眼眸之中,此刻却闪动着点点泪光。 “看见了?”刘清挽着他,轻笑道,“估计她还是长得像她娘,不过眉宇间倒是与你有几分相似。” “二十六年了……今年她都二十六岁了……”他的嘴角嗫喏不已,两行热泪终是缓缓滑落,“她跟她娘,长得真像啊……孩子,这么多年,苦了你了……” 第149章 不怕死的闹事者 “行啦,老爷子,快把眼泪擦擦干净。”刘清将一块丝帕递到老爷子面前,小声道,“梁烨那小子今天也在会场呢,可别叫他看见。” 老爷子接过丝帕,将眼泪擦干,随后便换上了一副古井无波的面容,仿佛变了个人一样。那深邃似海的眼眸中,平静地不带一丝波动。 “余成则留着,始终是个祸患,他的事,尽快办。”老爷子淡淡说道。 “他拿着周兴的女儿,到现在,周兴还是迟迟不肯开口。”刘清小声道。 老爷子一蹙眉,“这点事还用我教你?先来个打草惊蛇,再来个引蛇出洞。” 刘清眼珠一转,顿时会意,嘻嘻道:“可以呀,要不怎么说姜还是老的辣呢。” “拿了证词证据,呈递京师,让余衍那老东西自己给他儿子议个罪责。” “哈,绝对让那老杂毛气吐血!” 说话间,舞台上已响起了悠扬的曲乐,严良站在一群乐师前面,独领风骚,兰月晴率众舞姬翩然而动,跳起了一段优美的舞蹈。 舞姿整齐划一,柔美翩跹,兰月晴更是如塔尖明珠,卓尔不群,璀璨耀眼。只一个开场,就让台下众人看得挪不开眼。 “瞧见那小子没有?怎么样,满意么?”刘清笑问。 老爷子眼中带着一丝笑意,“只要他能好好待我那丫头,让她每天开开心心,我自然就满意。” “这小子还挺有本事的呢,心气也高。”说到这,刘清突然噗嗤一笑,凑近老爷子耳畔,悄声道,“上次在浮云观,他还骂你跟你手下的大臣蠢呢。” 老爷子轻嗤一声,“这小子终究难登台面,像他这般口无遮拦,迟早要惹上祸事。要我说,他还是老实待在平江做做生意得了。” “嘁,你若不想看他冒头,为何要给他改判分数,让他中个解元?现在他这名声多响,我看你就是口是心非,终究是惜才了?” “有才无才,靠嘴上说可没用,且看他这两年,能做成个啥样。”老爷子眼中笑意愈浓…… 与此同时,在人群中还有一位年轻的公子哥,也在定定地注视着台上。 他一身锦衣华服,贵气逼人。身旁跟着两个护卫,气息内敛,眼泛精光,无形中散发着一股强烈的压迫感,让周围的人群全都退避三舍。 “世子,台上那个就是南兴商会的会长,严良。一会是否要属下去将他叫过来让您见见?”一个护卫恭声说道。 “哼,南兴商会,他生意做得再大,终究还是个轻贱的商户,有什么值得见的。”世子轻嗤一声,目光里满是不屑。 他正是六王爷梁浦的长子,梁烨。 说起这位六王爷梁浦,来头属实不小。他是当今太后的亲儿子,而当今皇上,却不是太后亲生的。 太后原本有两个儿子,除了梁浦,还有个二王爷梁旭,不过二十多年前,因为一些宫闱争斗,本应继承皇位的梁旭死了,而梁浦那时又还年幼,所以才叫当今皇上夺了皇位。 皇上认太后做亲娘,多年来礼敬有加,不过嘛,这认养的跟亲生的,终究是有区别的…… …… 经过天香教坊的专业培训,兰月晴手下的这些舞姬,其专业水平毋庸置疑。兰月晴自己更不必说,那绝美的舞姿让台下众人看得如痴如醉。 一曲结束,台下顿时爆发出如雷般的掌声和叫好声。台下又有许多南兴商会的员工,三两人一起哄,人群中很快形成统一的声浪,“花魁!花魁!花魁!” 那欢腾的气氛很快就将全场目光吸引了过来,许多原本在看石头的人都纷纷停下了动作,朝着舞台观望。 “曲好舞好,郎才女貌,属实难得。”人群中的葛玉真微微一笑,也真诚地鼓着掌。 “不错不错,技艺精湛,姿态绝佳,花魁之名,当之无愧啊。” “的确,本届花魁的风姿,更胜往昔啊。” “这些姑娘的衣服也是极具特色,想必就是近来传得沸沸扬扬的兰记新装了,果然有些门道啊。” 主席台上的葛松龄、许信还有孙廉几人也纷纷鼓掌,不吝赞美之词。 余成则心里极不是个滋味,看向舞台的目光里,带着丝丝阴狠之色,不过眼下这种场合也不敢表露,只得跟着鼓掌,一言不发。 刘清和老爷子此时也在纷纷鼓掌,脸上挂满了笑意。老爷子的目光里,又再次带上了一抹慈爱之色。 “好啊,这孩子,跟她娘一样,都是坠落凡间的仙子,偏偏有个坎坷的身世。她比她娘幸运啊,身边有个疼她爱她,能为她遮风挡雨的相公……” 想到这里,老爷子的眼中,又止不住涌起一丝泪光。 “哈哈!多谢多谢!多谢各位捧场!欢迎大伙今后去我们天香阁听曲赏舞,保证不叫各位失望!”严良搂着兰月晴对众人哈哈笑道。 只凭这声若海潮的热烈气氛,基本就能断定,本场的花魁人选已无悬念。严良和兰月晴相视一笑,脸上不掩得意之色。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退场的时候,一个刺耳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晴儿!” 严良和兰月晴脚步一滞,回头望去,只见一个高大英武的男人正站在那里,脸上带着嘲弄的笑意。 “不是这声花魁,我差点没认出你来。八年前,在怡红楼,你也是花魁。我记得你的初夜拍了两块高冰玉,没错?不知如今你的过夜费涨价了没有?”余洋戏谑笑道。 “余公子,您有所不知,如今晴儿已经不接客了,她的相公就是她身边那位严会长。” “哟,那严会长可赚大发了,这一年下来省不少钱呐,哈哈哈!” 跟在余洋身边的几个年轻公子纷纷出言调笑,一下子让四周变得沉寂下来。 兰月晴娇躯轻颤,脸色惨白,泪眼成双,饶是她心性再坚定,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揭开当年的伤疤,也终究抵受不住。两腿一软,几欲瘫倒。 “姐姐!”严良紧紧抱着她,心里狂怒滔天,回首指着余洋几人厉声骂道,“你们几个狗东西!!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你说什么!?你这下贱的东西!!” 余洋本就因为余非凡之死憋了一肚子火,刚刚出言讥讽已是忍到了极限,此刻被严良当众指着鼻子痛骂,心里的怒火再难按捺。 这时,围观的人群中也响起一阵阵义愤填膺的声音,无不是把矛头直指余洋几人。 “你们几个狗东西!人模狗样!说的是人话么!?” “你们家祖宗八辈缺了大德了,生了你们这些个杂种玩意!” “骂人下贱的人自己最是下贱!你怎么不去死!” “这是从哪个茅坑里捞上来的狗东西!回去吃屎你!” 有了几人带头,人群中很快就已是群情激愤,怒骂连天。余洋几人被围在中间,场面隐隐有些失控的架势。 正所谓公道自在人心,是非曲直大家都看得清楚。人家在那吹曲跳舞,给众人带来一场视听盛宴,你在那没事挑事,故意找茬,还当众羞辱人家一个姑娘家,谁会向着你? “大胆!!你们这些刁民!想要造反么!?”余洋瞬间被怒气冲昏了头脑,厉声吼道,“来人!!将这些刁民统统拿下!!” “砰!!” 主席台上,许信怒火万丈,猛拍桌案,腾身站起。眼角的余光敏锐地在侧前方的人群中,捕捉到一道纤细的人影,正是刘清。 刘清只朝他递来一个冰冷的目光,随后便转身离去。许信霎时会意,两眼之中凶光闪动! “余成则!立即将闹事者拿下!决不可影响大会进程!” “是!总兵大人!”余成则暗暗心惊,急对身旁的随从喝道,“立即加派人手!将那些闹事的刁民拿下!” “余大人!你可别会错了意!”许信那冰冷的声音紧跟着响起,“我说的闹事者,是余洋跟他身边那几个狗东西!” 紧接着对身边的两个副官厉声说道,“立即将余洋几人拿下!拖至场外重责二十军棍!!” 第150章 雷霆手段 “让开!!全都让开!!” 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迅速推开拥挤的人群,来到舞台边上。领头的将官指着余洋厉声喝道:“将这几个闹事的凶徒统统拿下!” “是!” 十多个士兵一拥而上,转眼将余洋还有那几个公子哥全部按住。 “放肆!!你们眼瞎?你们抓错人了!!”余洋一时间有点懵圈,甚至有点难以置信,谁知下一刻,“啪!!” 那将官直接用随身的刀鞘猛地抽在了他嘴巴上!瞬间将他打得鲜血横飞,眼冒金星,脑袋一垂,再没了动静!这一幕,直接将旁边的几个公子哥吓傻了。 主席台上的余成则远远地看见这一幕,心瞬间沉到了谷底!略带颤抖地瞟了身旁的许信一眼,一阵彻骨的寒意刹那间蔓延全身! “拖出去!!”将官一声令下,十几个士兵押着那几人快步离去,周围的人群叫好连天,直呼解气。 “姐姐!没事了,没事了……”严良心里暗松一口气,紧紧搂着兰月晴连声安慰。 这时,人群中那些南兴商会的员工又开始带起了节奏,一个个齐声高呼,“花魁!花魁!花魁!” 其余众人受其感染,纷纷放声呐喊,给台上的兰月晴加油打气。香芸和妙妙她们这时也纷纷奔上舞台,将兰月晴围在当中,温言抚慰着。 终于,在众人的安慰和鼓励之下,兰月晴重拾信心,泪眼含笑地面向众人,鞠躬致谢。随后在严良等人的陪伴下,下台而去。 “余洋这个蠢货!!” 看着余洋几人被拖出会场,梁烨气得咬牙怒骂,“在这个节骨眼上,这个蠢货居然还要做意气之争,真是不堪大用!” 一个护卫沉声道:“世子,我们是否要做些什么?” 梁烨急思片刻,摇头道:“不行!我们在南齐的根基还是太浅了!光凭余成则和他两个蠢儿子根本成不了事,不能再陷在这里!那个老东西……怕是要动手了!” 将官带人押着余洋他们出会场时,途经陈韩魏三家的摊位前,三位老爷一看,顿时慌了神。 “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抓我儿子,他到底犯了什么罪!?” 那几个公子哥正是三家的公子,平日里跟在余洋还有余非凡身后当狗腿。上次去天香阁闹事的那三个货,一去就没了踪影,他们心里也憋着怒火,一心想要跟着挑事,顺便打压南兴商会的气势。 可任他们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他们挑了最不该下手的人下手,这不是踢在钢板上,而是踢在了狼牙棒上。 “爹!救我!救救我!” 在几人声嘶力竭的呼喊声中,将官领着士兵一路将他们拖到了场外一处空地上。三位老爷紧跟着出来,其他还有许多人也跑出来围观。 然后,数百兵甲齐备的士兵很快将现场封锁,明晃晃的刀剑长矛,吓得众人不敢上前一步,没人能看清那块空地到底发生了什么,只听见几个公子哥鬼哭狼嚎的声音。 “行刑!!” 很快,随着一声号令响起,陈韩魏三位老爷顿时被吓破了胆。“砰砰砰!”一下重过一下的打击声接连响起,几个公子哥转眼间就再没了声音。 没人看得见,那军棍从第一下开始,不是打在余洋几人的屁股上,而是直接照着他们的胸口招呼。行刑者全是勇武过人的军中猛士,只不过三下,就让余洋几人彻底断了气。 “你们干什么!?你们干什么呀!?”三位老爷一把鼻涕一把泪,直想冲上去查看情况。 “大胆!寻衅滋事,阻碍执法,给我拿下!!”将官一声令下,三位老爷立时被按倒在地,堵上嘴巴,捆了个结实,呼啦啦拖去了一旁。 “请大家回到会场,继续参会!切记遵守纪律,不可扰乱现场秩序!”将官接着和颜悦色地对围观的人群大声说道。 “算了算了,别看了,那几个家伙活该,让他们没事找事。” “就是,一群扫兴的玩意,就该好好揍他们一顿。” 众人也没太当回事,纷纷又转身回了会场,继续看石头的看石头,看歌舞的看歌舞,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许信和葛松龄继续看着台上的歌舞表演,不时说笑两句。孙廉有一搭没一搭地也跟着聊两句,仿佛也对刚刚发生的事情毫不在意。 余成则此刻的心情却是沉到了谷底,脸色黑得跟炭一样。不时偷偷看一眼许信,那种大难临头的感觉,愈发的强烈。 饶是他统兵多年,见惯了腥风血雨,此刻,双手都有些止不住地微微颤抖。 不一会,那将官来到许信身后,恭声禀道:“大人,滋事者未能扛过二十军棍,皆已毙命,请大人示下。” “一群顽劣之徒,死不足惜,随便找个地方埋了。”许信摆了摆手,无比淡漠地说道。 “是。”将官领命离去。 余成则脑中轰轰鸣响,直感觉天旋地转,两眼昏黑。 “余大人,你教子无方啊,怎么养了两个儿子都是这等货色。好好的花玉大会,普天同庆的美事,却差点叫余洋他们激起民愤,办的什么鸟事!”许信头也不回,淡淡说道。 “上次那余非凡也是,在人家喜宴上大放厥词,言语露骨,贬低天下商户,结果害我们也被连带着骂了一通。”葛松龄淡淡说道。 “就是,天下书生皆废物,当时听了这话,我也气得够呛。后来一打听,也不能怪人家借酒撒疯,谁被逼急了没点脾气。”孙廉这时早已把握住了风向,步子迈得十分坚定且明确。 余成则的脑子里早已是一团浆糊,浑浑噩噩地告了声罪,踉踉跄跄地离场而去。三人看着他的背影,皆是一声冷笑…… 严良搂着兰月晴回到自家的摊点,跟香芸她们又是好一番柔声抚慰,说笑打岔,这才让她彻底放开了心结,又变得自信开朗起来。 严良压根不认识余洋还有那些个公子哥,刚刚只顾着安抚兰月晴,也没注意会场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等几人再次走出摊点,放眼四顾,周遭热闹依旧。 “今天的任务圆满完成,咱们的新装可以全面进军州府了!咱们今晚好好庆祝一下!”严良哈哈笑道。 不远处,舞台上的表演仍在继续着,兰月晴侧目望去,眼中闪动着一丝复杂的色彩。犹豫片刻,轻声说道:“相公,今后……我不想再登台演出了。” 严良听得心中一痛,拉着她手,柔声笑道:“好,不登台就不登台,以后我也不登台了,我跟姐姐一起退隐。” 接着眼珠一转,又笑着道,“姐姐,登不登台的无大所谓,你能不能答应我,舞还是要继续练的,以后咱们自己在家里或是在教坊里跳。”他深知兰月晴是真的喜欢跳舞。 说着凑近她耳畔,嘿笑道,“你这身体的柔韧性一定要保持,这对我……很重要……” 兰月晴轻声娇笑,对他抛了个媚眼,微微点了点头。 “走,咱们继续扫荡去,大把捞钱的机会可不能轻易放过!” 随后,几人又带着一群老相师,在各处摊点看石头买石头,肆意薅着羊毛…… 会场的一角,老爷子面沉如水,双目微闭,静静地等待着。没过多久,刘清快步来到他身旁,小声道:“坑已经在挖了,陈韩魏三家人活不过今晚。” 老爷子缓缓睁眼,鹰隼般的目光里透着浓烈的杀意! “周兴那边呢?” “明天押解来平江府,由孙廉公开提审。” “拿到口供直接定罪宣判,无须呈递京师了!” “不管余衍了?定什么罪?怎么判?” “私募武装,意图谋反,夷灭三族!” “哈,连余衍一块杀啊?不怕跟老太婆还有老六闹僵啊?” “这些年他们动作不断,丝毫不知收敛,真当我怕他们不成!给他们脸了!” “嘁,现在才想通啊,早跟你说把老太婆还有老六弄死得了,省得看着倒胃口。” 刘清转身就欲离去,刚走两步又回过头,眨了眨眼道:“余成则都定罪谋反了,只夷三族么?剩下六族留着干嘛,不孤单么,一块夷了算了。” 老爷子沉思片刻,点了点头,淡淡道:“也行。” 第151章 悲催的大舅哥们 “严兄,幸会幸会。刚刚严兄跟嫂夫人歌舞绝配,属实让大开眼界啊。” “哎哟!萧兄!幸会幸会!呀,萧小姐也来啦!我正想近期去省城找你呐!” 严良他们逛着逛着,正好迎面遇上萧安和萧湘,当即热情地迎上去寒暄了起来。 萧湘笑道:“严公子,你们这新装属实是让人惊艳,不用说,你我合作的事情今日就算定下了,改日等你再来省城,我们详细商议出个方案来。” “哈哈!那再好不过,等我忙完州府这边的事情就去省城,到时咱们好好探讨一下,不仅是成衣,别的生意上或许也能有合作的机会。” “好呀,如今你们南兴商会可是不得了,能跟你们合作,我们自是欢迎。” 萧湘笑靥如花,看向严良的眼神中闪动着丝丝神采。严良只顾又去跟萧安说笑,自是没有察觉,香芸和妙妙她们却是敏锐地察觉到一丝危险的气息。 “这女人,好像对良哥哥有意思,可得提防着点,别让她借着谈合作的机会对良哥哥下手。”妙妙小声嘀咕。 香芸无奈轻叹,“提防她有什么用,关键是你的良哥哥太容易下手了。这女人长得不错,估摸着一开口你良哥哥就躺下了。” 旁边的兰月晴和徐红英她们深以为然,都是无奈一叹。 这时,慕容恬拉着香芸,指着不远处说道:“快看快看,那里还有一个!” 几人转头望去,只见许冲兄妹还有欧阳修兄妹正晃晃悠悠地朝这边走来。 “呀!是她!是良哥哥的一见钟情!”妙妙小眉一皱,心里直道晦气,本以为上次在省城不道而别,能让这俩人断了联系,偏偏今日在这又碰上了。 “咦?倩倩!哈哈!这么巧!” 严良本在跟萧安欢声谈笑,突然瞥见欧阳倩他们走了过来,立马撒腿跑了过去。 过了这么久了,萧安好不容易把对慕容滟的那点念想抛诸脑后,恰好这时,他也遇到了自己的第二春…… 你说这事好死不死就是这么巧,他也一眼看上了欧阳倩。欧阳倩长得比慕容滟更漂亮,武功比慕容滟更高,妥妥的梦中情人。 可问题来了,他中举之后,也被分配在许冲手下当旗官,跟大舅哥欧阳修既是同事又是平级。本来这事挺好说的,但很快,他发现顶头上司也喜欢欧阳倩。 这就尴尬了哇…… 于是他这怂包又跟上次一样,把对欧阳倩的那点情意深埋心底,眼睁睁地看着许冲去追他的第二个心上人。 然而,刚刚严良的这一声“倩倩”喊出口,可是彻底把他喊懵圈了…… “许冲虽然喜欢欧阳姑娘,但似乎郎有情妾无意啊,说不定我还有机会呢……严兄这又是跟我来哪出……” 他木然转头望去,只见严良旁若无人地跑到欧阳倩跟前,腆着脸跟她肆意说笑起来。 “哈哈,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啊!倩倩,上次在省城我出了点状况,都没来得及跟你道别就回青州去了。 还以为很久都见不到你了呢,没想到在这遇见了你,咱们俩这缘分真是上天注定的呀!” 欧阳倩娇颜明媚,盈然笑道:“你出什么状况了呀?我也当你要来找我道个别的。” 当时严良不辞而别,连放榜都没到场,她心里确实是有点空落落的。此刻再见严良,心里又是说不出的欢欣与甜蜜。那种感觉,是许冲怎么努力都给不了她的。 “哎哟,你不知道,我惹上个女人,好心救她,结果被当成耍流氓,真是晦气到家了。那小娘皮有家世有背景,我惹不起,就只能躲在家里避避风头了。我跟你说……哎哟!” 话没说完,他被许漾斜里一脚踹翻在地,狼狈不已。抬眼一看,顿时吓了一跳,“你……你怎么也在这?” “你再敢多说一句,姑奶奶宰了你!”许漾用吃人的目光瞪着他,娇嫩的脸蛋酡红一片。 “呀!相公被欺负了,离秋,你快去帮忙呀!”徐红英焦急催促。 叶离秋毫不在意,淡淡道:“他想泡妞,不要付出点代价么。” “就是!咱们都别管,让他吃点苦头,以后也好长长记性!”妙妙娇哼一声。 严良可不敢去惹许漾,她老爹就在主席台上坐着呢,南齐军区总司令,开玩笑,一个余成则都给他吓出一身汗,那等人物哪是他能惹得起。 狼狈爬起身来,拉着欧阳倩的袖子道:“倩倩,既然到了平江府,就让我略尽地主之谊,带你好好玩几天。我在这新开了一间酒楼,晚上去我那吃饭,还有大舅哥,也一块去啊,晚上咱们喝两杯!” “你休要胡说,谁是你大舅哥。”欧阳修既无奈又无语地瞪了他一眼。 欧阳倩噗嗤一笑,娇嗔不已,“你休要瞎叫,还要不要点脸皮?” 许冲听到这声“大舅哥”,嘴角则是狠狠抽搐了一下。不知为啥,这会若是冒出任何一个竞争对手,他都有信心争上一争,偏偏面对严良,他是一点自信都没有。 毕竟有一个爆米花先例在前…… 当然,更主要还是欧阳倩的态度。此刻,她在笑…… “咦,许公子,你也在啊?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嗯?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莫不是生病了?” 严良没心思搭理许冲,客套两句,继续厚着脸皮对欧阳倩道:“倩倩,留下来玩几天,我们这可好玩了。回头我带你去我家的成衣铺转转,给你挑几身新衣服,包你穿上以后跟仙女似的。 当然,不仅是外在,内在也要升级一下。我跟你说,我新设计的‘丁’字形……哎哟!” 话没说完,许漾又给了他一脚,恶狠狠地瞪着他。一听他扯到这茬,就想到武举被他绝杀的一幕,又羞又恼。 “你……”严良回瞪她一眼,却又不敢发作,心想着好男不跟女斗,躲到了欧阳倩另一侧,把大舅哥都给挤到了一旁。 欧阳倩笑道:“我今日就要坐船回明州了,可没工夫在此逗留,公子好意,我心领了。” “今天就走啊?”严良顿感失落,又不死心地问道,“那你何时再回来?” “这个……不一定。”欧阳倩略显羞涩地看了他一眼。 大舅哥深感危机,心想着若再让他们这么聊下去,倩倩今天走不走得了还是一说。赶忙拉着倩倩道:“咱们走,跟他瞎扯个什么劲。”随后将倩倩硬生生拽走。 许漾恶狠狠地瞪了严良一眼,许冲满目复杂地看了严良一眼,二人随后也跟着离去。 严良心知倩倩已经被泡出温度来了,难得碰到个一见钟情的,哪肯轻易死心,暗道,“明州是,不就在云岚省么,也不是很远,老子迟早把生意做过去,到时看你往哪跑!” 许漾和欧阳倩并肩而行,见她唇角含笑,眉眼含春,心里一阵气苦,“看样子,鸭子又要飞了……哥,你好惨,难得喜欢上两个姑娘,居然被同一个人给抢了……” 欧阳修和许冲并肩而行,不时侧目看他一眼,心里也是止不住叹息,“看来追女孩子还是得厚脸皮……兄弟,你跟倩倩见过这么多次面了,却还叫她欧阳姑娘,这手段,比那小子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呀……” 转念一想,好像我追漾漾的套路也有点保守啊,太一本正经了,怕是得跟那小子学一学才是…… 于是左思右虑一番,鼓足了勇气,回头笑道:“漾漾,那兰记新装属实不错,晚些我陪你去买几件。”说着猥琐一笑,“内外都买个几套,如何?” “去死!” 许漾狠狠一脚踹了过来…… 第152章 风云暗涌 梁烨走过陈韩魏三家的摊点前,看着那空荡荡的摊面,就只剩几个掌柜伙计守着,心里暗暗生凛,“老东西这次真的要下狠手了呀……” 这时,他又注意到摊位的一角坐着个身躯佝偻的老人,于是左右看了看,朝老人走了过去。 “老江,此地不宜久留,你回河间去。” “世子?”老人一听立马站了起来,恭敬说道,“老朽遵命。但走之前,有句话想告知世子。” “说。” “如今的青州三大家,今非昔比,他们那里肯定出了大相师,望世子多留个心眼。” “大相师?”梁烨眉头一皱,“你如何肯定?” “他们今次大会摆出的石头,定价有问题!几乎每一块石头的定价都极为精准,正好卡在石头的真实价值附近,说明他们将每一块石头都看得十分通透,这绝非寻常人能办到,只有功力深厚的大相师才行。” 梁烨脸上露出一丝凝重之色,点头道:“青州三大家盘踞岷山多年,出个大相师也并非奇事。他们跟我们向来各行其道,井水不犯河水,用不着太担心。” 老江摇了摇头,沉声道:“老朽以为,此事不得不防。过去岷山跟云山各行其道,那是因为双方势均力敌,谁也威胁不了谁。但这位大相师的出现,或许会令局势发生倾斜。” 听了这话,梁烨沉默了片刻,沉声道:“这一个相师,有这么大本事?” 老江缓缓道:“从此次大会的表现来看,青州三大家明显在刻意隐藏这位大相师的实力,这说明,这位大相师非同小可。照我猜测,他的实力,在我们兄弟四人之上!” “这么厉害?你何以如此肯定?”梁烨微微一惊。 “只凭一件事,我让人跟在那些人身后看过,青州三大家在此次大会上收购了许多石头,但一个都没切!这可不像他们往日的作风。 过去几届大会,‘玉魁’的名号几乎都落在三家头上,而这一届,他们居然全都不切石头,说明他们对买下的那些石头,是何等自信。 这等大会于他们而言,简直就像送钱一样。世子可以想象,隐藏在他们当中的那位大相师,该是何等实力。我们兄弟四人自问,可没他这种本事。” 梁烨听得微微点头,神情变得凝重起来,“明年云山矿脉的开采权也将重议,倘若有这么一号人的存在……的确是个威胁!” 思虑片刻,沉声道,“此事我自会派人去查一查,三大家族总共就那么几位老相师,那位大相师一定在他们当中。” 老江摇头道:“依老朽之见,那位大相师的身份绝对出乎意料,多半,不在那几位老相师当中。” “哦?你有怀疑的人选?” “那几位老相师都是行业里成名已久的老手,哪用得着遮遮掩掩。就那位大相师展露出的实力来看,很有可能就是传说中的云之相! 云之相术已失传数十年,那是严家祖传的技法,依老朽之见,那位严会长,很有可能就是那位大相师!” “那个严良?他才多大年纪?”梁烨很是诧异。 “正是因为他年轻,所以才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试想,青州三大家何等心高气傲,为何会同时将自家的女儿嫁给严良做妾?还甘愿奉他为会长? 刚刚他们一路看石头买石头,那位严会长全程都在。我想,也只有他这样一位非凡的人物,才值得三家的老爷,还有那么几位老相师,来集体给他打掩护。” 老江不仅相术超群,而且是王府的智多星,眼盲心不盲,看人看事用心不用眼,梁烨对他的话很是信任,一时间,神情又变得凝重许多。 “严家经商有道,历来也出过不少大相师,不过从未涉足岷山以外的矿产。且看看这个严良是个什么货色,他若是只在南齐做生意,那他有再大的本事也与我们无关,倘若他敢把手伸到云岚省……” 说到这里,梁烨眼中闪过一抹冷厉的凶光…… ……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这一晚,南兴商会举杯欢庆,喜气连天。与此同时,在城中陈韩魏三家的大宅中,也正上演着一场无声的杀戮! 三座宅邸的附近全都有成队的士兵把守,闲杂人等无法靠近一步。夜色刚刚降临,成群的黑衣人便进入三处宅邸,手段狠辣,见人就杀,鸡犬不留。 门口有人持刀把守,府中无一人能够逃生。两个时辰内,三家几百口人全部被装进了裹尸袋,送去城外一处山脚下,跟陈韩魏三位老爷的尸体,埋在同一处大坑里。 三个声名显赫的豪门世家,在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一夜,对余成则而言,是有生以来最煎熬的一夜。 他身为平江节度使,对城中的兵马调动再清楚不过。未及入夜,就有人拿着兵符,越过他直接去府兵大营调遣兵马。他所有的老部下被全部停职,关押一处,等候审讯。 他知道,只有许信能下这样的命令…… 此刻,他在书房里焦虑不安地踱着步子,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他知道,此刻城里定有大事发生,但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更无法去阻止这样的事情发生。 “怎么会这样?怎么……怎么突然之间就变天了?定是皇上要动手了,为什么?这么多年都相安无事,为何皇上突然就下了这样的狠心?六王爷呢?他能不能做些什么? 就因为今天在花玉大会上出了一点骚乱么?这么一点小事,就这么被揪着不放?就这么一点小事,撑死了就问我个渎职之过,何至于这么严重?” 他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这时,管家匆匆来到书房外,小声禀道:“老爷,青州那边有消息传来。” “说。” “知府大人下令,明日押周兴来州府受审。” “明日?这么快?”余成则心中一沉,暗道,看来真的要对我下手了! 急思片刻,沉声说道:“去将那丫头带来,明日定不能让周兴开口!” “是!” 次日清晨,周兴坐在囚笼中,被一大群士兵严密看管着押往州府衙门。 街道两旁聚集了不少围观的百姓,对着囚车指指点点。不少人已经听说过周兴的名号,纷纷出言痛骂,甚至对着囚车丢鸡蛋菜叶。 周兴目光呆滞,对这一切无动于衷。 囚车轱辘前行,走得很慢,似乎是押车的差役有意让围观的百姓发泄心中的怒气。 周兴茫然望向那些对着他斥责痛骂的身影,突然!他的眼睛亮了!他看到了那个让他牵肠挂肚的身影! 人群中,有一个粗布衣衫的姑娘,泪如雨下,满面凄楚,痴痴地望着他。那是他的女儿,是这个世上唯一能让他的铁石心肠变得柔软的人。 他赶忙爬了起来,靠近囚笼边上,老泪纵横地望着她。父女二人泪目相对,一言不发。 这一幕,早已被藏在人群中的几人清楚地看见,并顺着他的目光,锁定了那姑娘的位置。 他们迅速行动,如鱼穿插,转眼就来到姑娘身旁,“砰砰”两下,将姑娘身旁的两人一击打晕,然后带着姑娘迅速离开了现场。 “看见了?你女儿被我们救下了,一会到了府衙,知道该怎么说?”囚笼边的一个官差淡淡说道。 “你们能保她平安无事?”周兴沉声问道。 “你女儿又没犯罪,我们何故为难她。将事实交待清楚,将幕后主使揪出来,我们会给你女儿一笔钱,让她安安生生过下半辈子。” “当真?” “自然当真。不过我要提醒你,将事情交待得越清楚,我们就能将主谋的势力清扫得越干净,那样你女儿就会越安全。若是残留一些余孽同党,搞不好他们事后会找你女儿报复。” 周兴沉思片刻,重重点头,“好!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第153章 意外之喜 一夜风云骤变。 严良一家全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上午还在商会里跟几位岳父还有大小舅子们商议新开成衣铺,以及在州府开设制衣工坊的事。 到了中午,一大群人准备去酒楼吃饭的时候,沿街就看见好几家店铺被贴上了封条。找人一打听,封的全是陈韩魏三家的铺子,酒楼、青楼、玉石铺、茶叶铺,什么铺子都有。 而且几乎只要是三家的铺子,全都被封了。 “这……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严良一脸懵圈。 “我看呐,八成是王八被宰,殃及池鱼了。”叶离秋淡淡说道。 “哦?这么说,是余成则要倒台了?”严良脸上顿时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 再找人一打听,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周兴一早就被押往府衙受审,不到半天,堂审结果就已出来。 据周兴供认,余成则多年来勾结江湖人士,私下豢养武装,暗行不法之事,犯下了累累罪行。除了余成则,他还供出了许多余成则的同党,并提供了相关罪证。 余成则被当场收监,等候宣判。陈韩魏三家跟余成则暗地里勾结,提供资金支持,大搞权钱交易,责令查封所有产业,三家所有人羁押家中,等候处置。 三家的宅邸现如今也被查封,门口有士兵把守,任何人不得靠近一步。谁也不会知道,那其实已经是三座空宅。 听了这些,严良的心情颇有些复杂。说高兴,的确是有一点,但同时也有一丝悲凉。 “三个商贾世家,如此显赫的家世,只因沾染了一点官场上的争斗,就落得个一夜消亡的下场。可悲可叹呐……” 叶离秋挽着他道:“你也别这么长吁短叹,不仅是商贾之家,余成则那样的官宦世家何尝不是一夜消亡?世事就是这样,权柄之下,功名利禄都会显得脆弱不堪。” 严良听得嗤嗤一笑,“是啊,权柄大过天,可又是谁,将那泼天的权柄赋予掌权者的?”他心里止不住地思考。 兰月晴轻声笑道:“母亲有句话问得对,现在你知道自己走的这条路,有多么难走了么?你还想继续走下去么?”香芸和妙妙她们全都望着他。 他微微一笑,并未有太多犹豫,平静说道:“既然已经走上了这条路,肯定不能轻易放弃。我也想看看,这条路,最终会通向何方。” …… 没有了余成则,没有了三大家族,南兴商会在平江府再没有任何顾忌。 凭借着庞大的人力、财力和上下通达的关系,短短三天时间,在州府择址新建四处制衣工坊,收购店铺十间,完成了初步的产业扩张规划。 三天后,府衙传出重磅消息。 余成则被定罪谋反,诛灭九族。其同伙党羽四百多人,被纷纷定罪下狱,其中涉及全省各地大小官员五十余人,牵连之广令人心惊。 本案堪称南齐省二十多年来的第一大案,放眼全国,也极为少见。 余氏一族,本是大梁国颇有名望的官宦世家,族中不乏军政要人。族首余衍,官至一品,乃两朝元老,同样没能逃过诛连的命运。 自此,余氏一族,彻底从大梁国军政两界除名…… 告示一出来,严良在告示牌前驻足良久,心里难免感慨。不过,他深知这不是自己该关心的,凭现在的自己,远不足以去考虑这种事情。 于是,继续回去忙活自己的业务扩张大计去了…… 陈韩魏三家受余成则案牵连,几乎也是在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三家的覆灭,给平江府的商业市场腾出了巨大的空间,几十间店铺,等待着接手。严良让徐红英多走她表姐这条线,最后跟府衙谈判,由南兴商会将三家的店铺全部收购。 有人一次性打包收购,府衙乐得轻松,也懒得去一间间拍卖。而且孙知府也希望这些店铺能尽快重新开张,免得给府库税收造成亏空。 同时,撇开自己夫人暗地里的那点小九九,孙廉也的确希望由南兴商会来接手这些产业。 有青州城作为榜样,他心里很清楚,南兴商会全面进驻州府,定能使得市场更加活跃,行业更加兴旺,从而使得州府的财赋税收大幅提升,以后的政绩自是不用愁。 如此一来,两全其美,面子里子都有了,孙廉对于这项金额巨大的收购案,自是积极推进,很快便签署了最终协议。 南兴商会的招工待遇是出了名的好,几十家店铺接手以后,短短两天,便招募到足够的人手,再经过三天的准备,大部分店铺换了招牌,重新营业。 小部分店铺,根据市场情况,改做他用,比如其中有好几间改做了足疗店和酒庄。 忽如一夜春风来,南兴之花遍地开。整个平江府在一夜之间改头换面,街道上到处可见南兴商会的“七彩兰”标志,商会之名如风潮席卷,成为整个平江商界绝对的霸主。 在并购了三家的产业之后,也使得商会涉足的领域进一步拓宽,新增了冶金铸锻、渔林农产、建筑装饰、车船制造等产业,涉及民生百态。 此时,商会下属员工,已近万数之众。 由于州府的风云突变,南兴商会在州府的市场扩张异常的顺利,也异常的迅猛。只用了短短一个月,几乎就完成了一年的战略目标。 平江府下辖属地,除青州城以外,还有五座县城。严良让柳州、赵硕、丁青还有王青书他们各自带人去往一处县城,开拓当地市场。 以后平江府将作为南兴商会的大本营,严良计划在上半年,将这块大本营的基础,夯得严严实实。 三月结束,春去夏来,短短一个半月,南兴商会的发展,就如同夏日的暖风,火辣迎人。 吃下州府市场之后,商会的产业规模成倍增长,整整一个半月,也给严良忙得够呛。 好在手底下能人众多,各行各业的人才都有,几位少奶奶姨太太又都是精明能干之人,替他分担掉大多具体的事务,他只须稳坐船头,指挥掌舵就行。 三月结束,各地县衙和府衙统计当季财赋税收,赵文泰和孙廉一看数据,全都笑得跟朵花一样。 青州城当季税赋足足比去年同期增长一倍有余,堪称奇迹。要知道,平江税赋看青州,青州的财政本来就是州府下辖各县中最为突出的,百尺竿头更进一步都非易事,更别说翻了一倍有余。 朝廷本就财政吃紧,在这种时候大幅创收,无疑是解国之饥渴。以这种态势来看,赵文泰和孙廉已经能够预见,在今年秋季的水陆大会上,他们定会受到朝廷嘉奖。 在这种账目纯手工时代,民间做生意,偷税漏税其实是很容易,也是很普遍的事。有多少人愿意足额缴纳税收?只怕万中无一。 偏偏严良从一开始就定死了规矩,南兴商会的所有生意,绝不少交一分钱的税。团结一致,诚信经营,积极纳税,利国利民,十六字方针镌刻在每个商会成员的心中。 这在整个大梁国两百多年历史上,都算得上独树一帜。 …… 四月初二,暖风东来,宜宴请,大吉。 这天晚上,严良在平江府的兰月酒楼旗舰店大摆筵席,开员工激励大会,州府各店铺的主要员工全部列席。 同时,这场宴会也是喜宴。三天前,柳香芸和徐红英双双有喜,可是把严良高兴得上蹿下跳。 尤其是徐红英,得知她又有了身孕,严良心里好似有石头落地。从正月到现在,她那块水田严良耕得最勤,除非来月事,否则基本上一天不带休息的。 妙妙给二人确诊的当天,严良就把二人送回了青州养胎,生意上的事基本不让二人操心了,二人在家掌好财政大权就行。 在青州住了一晚,回州府之前,他特意拜托老丈人林岳,派人每日看护两个大肚婆。 “恭喜大掌柜!贺喜大掌柜!祝少奶奶姨太太母子平安,添子添福!” “哈哈哈!同喜同喜!快请入座!快请入座!” 晚宴即将开始,除了商会旗下的员工,还有很多同城的商户听说了消息,纷纷前来贺喜。严良和一群大小舅子在门口迎宾,不管大老板还是小商贩,一概热情应对。 “严会长,听说大少奶奶和大太太双双有喜,吾等特来恭贺。”这时,又有一群人带着贺礼来到门外。 严良转头一看,微微一惊,赶忙快步迎了上去,恭敬施礼,“孙大人,赵大人,二位大驾光临,令在下受宠若惊,快请快请!” 第154章 生育计划 当初严良许诺给徐红英表姐的那一成干股,如今可是不得了。南兴商会在州府一下子多了几十家店铺,可以想象,那一成干股能分得多少红利。 这事孙廉自然心里有数,州府上上下下各个衙门那里,招呼全都打过了。 凡是商会要办的事情,只要在法理之内,全都是一路畅通。商会但凡有什么需要,希望官府配合的,一概积极响应。 总而言之一句话,你南兴商会放手干就得了! 跟孙廉一起到来的,还有州府里的七八个大小官员。赵文泰则说是正好来州府述职,顺道一起来贺喜。 将一群人请上楼上雅间,落座以后,孙廉笑着道:“今年春季,整个平江府的财税大幅增长,南兴商会起到了中流砥柱的作用。严会长的十六字方针,属实给天下商户做足了典范呐。” 严良恭敬笑道:“在下向来认为,行商之人,当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不应贪图个人享乐,而应尽自己所能,为国为民做些实事。吾等既不会论政朝堂,也不会提枪上马,只能恪守法规,照章纳税,算是为国建设添砖加瓦。” 赵文泰笑道:“严会长过谦了,你可是去年的武解元,应该说既能论政朝堂,又能提枪上马。你那一首归乡诗,可是在朝野流传甚广呐。” 孙廉点头道:“的确如此,你的事迹,曾在朝堂上有过公开讨论。今年可能会有新政颁布,关于商户考举之事,或许会有新的规定哦。” 严良听得欣喜不已,“真的?若真如此,那于国于民都是天大的好事!” 孙廉抚须叹道:“若真有新政颁布,那就是严会长凭一己之力,改变了世人对商户的看法,那可是不得了的事啊。” “我只想为天下商户争一口气,也想让咱们这些经商之人,能多为国家做些事情。” “严会长心怀志愿,不拘一格,着实令人敬佩,本官敬你一杯。” “对,今年我们若能做出点政绩,多亏了严会长,我们一起敬严会长一杯。” “多谢各位大人抬爱,今后咱们官民一心,定能让平江府的民生光景蒸蒸日上!” 众人举杯共饮,让严良备受鼓舞。试想两个月前,像孙廉这样的一方大员,哪会跟他这样一个商户同桌共饮。成功迈开这第一步,让他对自己的志向,又多了一份自信。 酒过三巡,赵文泰笑着道:“今日除了来给严会长贺喜,还有一件事,就是岷山矿脉开采权的事。” “是了,差不多到日子了。”严良收敛笑意,正色道,“赵大人,如今陈韩魏三家都已退出竞争,还有别人来争开采权么?” 赵文泰摇头笑道:“再无旁人,就看你严家还有柳家要不要跟赵丁王三家去争了。” “哈哈哈,这事我们早商议过了,我哪会跟我几个老岳父争啊。不争不争,我们全都支持三家继续掌权。” 赵文泰自是早就心里有数,笑着道:“朝廷有意提高矿脉年贡,即便没人竞争,后面三年的年贡也要适当增加。这一点,想必严会长早已跟三家商议过了?” “需要增加多少,不妨请大人直言。”严良笑意稍敛。 “我也不瞒你,依照朝廷的意思,最好能加个两成左右。” “好,我们加三成!请大人照此向朝廷复命!” “三成?”赵文泰和孙廉对视一眼,略有些惊讶,随后看向严良,正色道,“严会长此言当真?你要不要……跟三家商议一下?” “不用,我们早就商议过了,对于朝廷的政策,吾等一概倾力支持。” “好!严会长今日所言,本官一定如实上报朝廷!”孙廉和赵文泰相视一笑。 矿山岁贡之事,是朝廷重点关注的事项,如此一来,二人都能向朝廷完美交差,心里自是畅快不已,只觉严良这小子,做人做事是真的地道…… 散席之后,回到宅子里,兰月晴拽着严良直往房间走。那急不可耐的模样,惹来妙妙、王青禾她们一阵阴阳怪气。 “哟,晴姐今天这么积极主动啊?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晴姐这是迫不及待想当娘了啊,也是,晴姐这年纪也不小了。” “晴姐,你的心情我们理解,但你也别吃独食,好歹给我们留一口啊。” “少啰嗦!今晚老娘拔头筹,等我玩过两轮就把他还给你们!”随后,兰月晴不由分说地将严良拖回了房间。 现在一到晚上,严良就像个待宰的羔羊一样,任由少奶奶姨太太们抢夺分食。说来这事还是怪他自己太浪,把一群原本端庄含蓄的大家闺秀骨子里的那点浪劲全给挑起来了。 天一黑,她们就跟浪人变身一样,一个个狂浪狂浪…… 说到生孩子这事,严良秉持着自主自愿的原则,给一众妻妾提供了一点建设性的意见,那就是女子的最佳生育年龄是在二十二三岁以后,三十岁以前,不用太过着急。 这事妙妙懂啊,佐证了他的说法。于是乎,众妻妾大致分成了三种态度。 妙妙和丁灵年纪还小,别说她们自己不想生,严良也不想她们这么早当娘。慕容姐妹一个二十,一个二十一,也不着急,准备这两年跟着严良东奔西跑,积极搞事业。叶离秋要时刻护卫在严良左右,暂时也没当娘的心思。 王青禾二十五了,到年龄了,不过她也是事业心极强的人,所以对生孩子这事比较佛系,怀上就生,怀不上也不急。 赵樱樱二十一,也还年轻,她其实倒是想当娘,不过浪劲刚起来,又想跟严良多快活两年,所以也偏保守型佛系。也不找妙妙开药吃,就经常让严良在田里耕田,最后到田埂边的水沟里施肥。 现在众妻妾当中,就数她最浪,两个小丫头跟在后面浪打浪,慕容姐妹、王青禾还有叶离秋她们几乎快要被拍死在沙滩上。 剩下唯一一个着急想当娘的,就是兰月晴了。她今年二十六,比徐红英小半岁,本来是没感觉,可一看徐红英怀上了,马上就变得急切起来。虽说做了一家人,但这二人多少还是暗暗较着劲的。 严家妻妾众多,严良火力也比较猛,加上有神药加持,根本不用担心开枝散叶的问题。而且现在已经有两人怀上了,像妙妙她们自然更不着急了。 “州府这边的事基本已经上正轨了,这两天我准备出发去省城,姐姐,你跟我一起去,正好把省城的新宅整理整理。”完事以后,严良坐在床边,一边穿着衣服一边笑着说道。 “嗯,我正有此意。”兰月晴慵懒地躺在床上,一脸满足的表情,媚声笑道,“在你完成任务之前,我可是一直会像今天这样缠着你的哟。” “哈,尽管缠,我保证尽快完成任务,送你回青州跟徐姐姐她们团聚。” 说笑两句,严良想了想,又问道,“对了,州府这边的教坊分部弄得怎么样了?” 毕竟这么大摊子在这了,而且新增的产业也是刚上正轨,他心里多少还是有点放心不下的。 “建得差不多了,分部的规模不比青州总部小,这次又增设了不少培训项目。” 兰月晴知他心思,拉着他手,柔声笑道,“放心啦,州府跟青州离得不远,有你四位老岳父坐镇,不会出乱子的。 而且如今各个店铺的账目都十分清晰,一眼就能看出好赖,有香芸和红英把着总账,下面的人耍不出什么花头。 说起来,你这明算账,明纳税的想法,还挺有远见的。税金是多交了不少,但管理起来却是轻松了许多。” “那是,生意做的小的时候,看的是市场开拓,真等生意做大了,靠的可就是财务把控了。咱们下属员工近万人,要是每人都跟你搞点小动作,损失的钱比起交的那点税钱可多多了。” “嗯,有道理。”兰月晴伸了个懒腰,翻了翻身,腻声笑道,“好了,老娘要安心栽培小树苗了,你滚,到她们那接着浪去。” “哈哈,祝你早日培育成功。”严良搂着她亲了一口,随后出了门,又往丁灵的房间而去…… 第155章 再探五道口 在将州府的各处店铺,以及新建的教坊分部全部视察一遍,并对当地的几个主管人员交待了一番之后,严良在两天后准备出发前往省城。 清晨,晨光初启。 暖意融融的房间里,严良和王青禾尽情地翻滚缠绵,享受着分别前的温馨与不舍。 “青禾,我这趟出门怕是要过上月余才能回来,州府这边就辛苦你看着了。” “放心,有事我会跟爹他们商量的,不会给你惹出乱子。” “你也别太辛苦,闲来无事就回青州看看香芸和徐姐姐。” “嗯,我会的,我也打算跟她们取取经呢,说不定这回我也怀上了呢。” “哈哈,你若实在想我也可以来省城找我,反正咱们自己有船,就是出门在外一定带足人手,千万注意安全。” “少臭美,谁想你了,你走了我正好清静,省得动不动被你折腾个半死。” 王青禾倚在他怀里轻嗔薄怒,扭捏片刻,眼看时辰不早,伺候他起身穿衣。 “这么大的摊子在这,没个家里人看着怎么行。我若也去了省城,香芸和红英姐定要多费心,还是算了。你忙完早些回来。” “我这趟出门除了拓展生意,还得办一件大事,怕是没那么快。” “你尽管忙你的事去,家里有我看着,你只管放心。” 收拾妥当出了门,兰月晴她们已经都在前厅等着。妙妙向来黏他,说什么都得跟着。赵樱樱、丁灵跟他新婚燕尔,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当然也要跟着。 而且她们也想去省城见识见识,顺便看看那里的新家,严良自无意见,乐得跟她们一路快活。 来到城外码头,跟王青禾依依惜别之后,一群人登上大船,拔锚起航。 如今严良出门,身边的随从护卫少说带个二三十人,而且个个都是精挑细选,身手不凡。 此次随船出行的护卫当中,有一位头发斑白的老者,大伙都叫他常伯,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如今在州府会所中做管家,也是严良出门在外的贴身随从。 另外还有个体格健硕的壮汉,名叫铁头,原本是南兴商会收购的一间冶金工坊里的铸锻师,兵器上的功夫很是了得,如今是严良身边的保安队长。 另外,兰月晴原本在天香阁里的两个护卫,张龙赵虎也一路随行。他们从兰月晴来青州不久就一直跟着她,兰月晴对他们很是信任,平常出门办事都带着他们。 “少爷,此行顺风顺水,估摸着两天不到就能到省城了。”出发不久,常伯对站在船头的严良说道。 “不急,绕道五道口,兜一圈再去省城。”严良背负双手,淡淡说道。 “好,我这就让舵手转航。”常伯行事干脆利落,从不多问,这也是严良信任他的原因之一。 “相公,你想去五道口探探情况啊?”将近午时,慕容姐妹走了过来,蹙眉问道。 “两个多月了,他们那的生意应该做起来了,咱们不得给那贱人道道喜去。”严良冷冷一笑,又问道,“近来往返江宁可还顺畅?” “顺畅,如你所想,白云凤那贱人尝到赚钱的甜头了,待人处事都温和了许多。咱们的船只路过那里,他们可热情了。” “我爹近来接了不少往返江宁的生意,咱们镖局基本上已经成为两省之间最大的货运商了。现在咱们自己也能造船,运力不愁,将来这两省之间的水路,肯定约走越顺畅。” 姐妹二人笑着说道。 “好事,等往返江宁的水路走得频繁了,就能顺带着将酒水、成衣还有茶叶这些的开始往那边贩了。齐伯不是去江宁去得多么,以后那边的生意就让他负责好了。” “嗯,齐伯办事,绝对可以放心。等那边的贸易先做起来,后续开店铺建工坊都是水到渠成的事。” “让齐伯早点物色当地的人手,前期的准备工作可以先做起来了。” “人手不用担心,我娘就是江宁人,人脉关系还是有一些的,找些个信得过的人定是不成问题。” “哟,那最好不过了,以后有丈母娘和齐伯操持江宁的生意,我就轻松多了。” 从平江府到五道口的水路走得十分顺畅,晨时出发,天黑之前就达到了五道口。 “嚯!这里的生意可真够好的!” 从远处一看,就只见无数大小船只从四面八方涌向那狭小的道口,一艘艘有序过关,忙而不乱。 透过渐沉的暮色,依稀能看见岸边两地建起了一座座房屋阁楼,有部分已经完工,大部分还在紧张的建造当中。岸上人影交织,一片繁忙景象。 “现在已经没人再绕道了,往返江宁全都是走五道口。这还只是第三道口呢,其他几个道口都是这副景象,凉山这帮人,当真是守着一棵摇钱树呢。”慕容滟轻哼一声道。 “这里的确是棵摇钱树,只不过,也得有命守得住才是!”严良冷冷一笑。 “岸边那些人一个个舞刀弄剑,看着就不像好人。上次红英姐就是被抓来这里的呀,想想都吓人。”丁灵和赵樱樱何时见过这等场面,脸上带着丝丝惧色。 “相公,白云凤从凉山调了好多人过来,现在凭咱们根本动不了这里了。”慕容恬脸上带着凝重之色。 “嘁,一群山贼而已,有什么大不了。”叶离秋很是不屑。 慕容滟沉声道:“你可千万别小看凉山这帮人,他们当中高手众多,可不是寻常匪徒。否则怎么能在凉山盘踞多年,连官府都对他们束手无策。” “是啊,凉山的一百零八位头领,个个身手非凡,其中有好多都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白云凤的功夫你也见识过,她在凉山连前十都排不上,你想想,这些人你能同时对付几个?”慕容恬紧跟着说道。 叶离秋听得一阵沉默,的确,若是寻常匪徒,她以一敌百都是轻轻松松,但是像白云凤那样真正的高手,她以一敌四恐怕就已是极限。 严良冷哼道:“你们也别太把这帮人当回事,别忘了,这里是五道口,不是凉山。他们缩在那地势险要的山沟沟里,官府或许拿他们没辙,但这五道口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你们认为,他们能挡得住官兵么!” “官兵?相公,你想借官府之力来剿灭五道口?”慕容姐妹还有叶离秋都是眼睛一亮。 “当然,不借官府之力,凭咱们哪能敌得过这帮悍匪。”严良丝丝冷笑。 “可是,这里是两不管地界,过去官府也过来剿过几次匪,全都无功而返,现在官府还能再愿意再派兵过来么?”慕容滟蹙眉道。 “是啊,而且现在这帮人也不杀人越货,好久都没闹出过人命了,官府会愿意多这个事么?”慕容恬也有一丝怀疑。 望着那繁忙不息的景象,严良哈哈一笑,“此一时彼一时,你们瞧瞧现在的五道口,倘若官府现在出兵,你们觉得还会是无功而返么? 而且,还是那句话,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倘若有利可图,你看官府会不会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别忘了,五道口这棵摇钱树,原本该是谁的!” 叶离秋略一思索,很快明了,“哦!我知道相公的意图了!难怪你要教他们生财之道,实际是让他们作茧自缚!妙!真是妙啊!”脸上笑意盎然,看向严良的目光里更添崇敬与爱慕。 “你叫我干嘛!”妙妙嘻笑着用手指戳了她腰眼一下,二人很快便闹成一团。 慕容姐妹随即也明白过来,皆是喜笑颜开,大觉解气。过去这些年,她们对凉山贼寇颇为无奈,能见他们被官府剿灭,自是一百个乐意。 一群人站在船头笑闹正欢,严良本意只是想亲自过来瞅一眼,正打算让常伯叫船调头,迎面却驶来一条小船。 船头站着一个风姿绰约的白衣女子,一身时髦的修身长裙,脚踩黑色长靴,青丝飞扬,飘飘若仙,正是白云凤。 “严会长远道而来,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她远远地拱手笑道。 严良心里无奈一叹,暗道晦气,随即眼珠一转,笑着回礼,“仙子客气了,这么久都等不来仙子的好消息,这不,我特意过来看看。 说着脸一垮,“哎哟,我说仙子啊,这主意好歹是我给你们出的,你们这是不带我玩了呀?” 第156章 把仙子忽悠瘸了 白云凤笑意盈盈道:“抱歉,严会长,这事也并非我能做主,属实是我家兄长还有几位哥哥另有想法,我也很是无奈呀。” 严良一脸悻悻之色,叹气道:“罢了,事已至此,说什么也没用了。既然没有合作的机会,我就先行告辞了。” “哎!严会长,你远道而来,怎么也让我尽一尽地主之谊呀。我们这里已有酒楼客栈开业,现在天色已晚,你们大可在此休息一晚再走啊。” “不了,我们还要连夜赶路,多谢仙子盛情。”严良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 心里实则一声冷笑,“地主?这五道口是你家的地么?你也敢妄称地主?” “严会长,您贵人事忙,我自是理解。只是您一路远来,若是连茶都不下船喝上一口,他日难免叫人说我白云凤不懂待客之道。” 白云凤笑意不减,说着又朝严良身边几人扫了一眼,拱手道:“哟,四太太和五太太也来了呀,幸会幸会。咦?三太太怎么没来?哦,定是平江府的生意忙,留在那里照应。” 听了这话,严良的脸色陡然变得阴沉下来,心里暗骂,“死贱人!打听得够清楚的,你还真是一直盯着我家呀!好,老子跟你势不两立!” 下一刻,就跟变脸一样,转眼又是笑容满面,拱手道:“好,既然仙子盛情相邀,这杯茶定是要喝的。”随即对常伯递了个眼色,大船朝岸边缓缓靠去。 “相公,我们跟你一起去!”慕容姐妹拉着严良道。 “不用,你们全都留下,离秋跟我去就行。” 最后,严良跟叶离秋并肩下了船,在白云凤的引路下,去到了一间新建的酒楼里。 “哟,收拾得不错嘛。”四下扫了一眼,严良笑着赞道。 此刻酒楼里已经有不少客人,大家相互谈笑,把酒言欢,就跟寻常酒楼没什么两样。 “这女人还真是挺有生意头脑,这么快就把生意做起来了。”心里不由赞叹一句,随之又是暗暗冷笑,“做,你把生意做得越好,老子让你死得越快!” 随后,白云凤领着严良二人上了二楼,刚到楼上,赵大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看向白云凤的目光里满是迷恋之色,嘿嘿道:“雅间收拾好了,快请严会长他们进去。” 白云凤淡淡瞥了他一眼,也没搭话,自顾领着严良二人进了雅间。没一会,赵大带着个伙计一起走了进来,端着茶水还有一盘枇杷放到了桌上。 随后伙计退下,将门关上,赵大则坐在了白云凤身边,一副想贴近又有点不敢的样子。 白云凤亲自替严良将茶斟上,笑着道:“这是我凉山特产的白玉枇杷,风味独特,严会长二太太快尝尝。” “凉山特产?这么远的路,运过来颇为不易啊。”严良也不客气,剥开个枇杷尝了一口,连声赞道,“不错不错,鲜甜甘美,丰沛多汁,口味绝佳呀。” 随后又给叶离秋剥了一颗,她却只是吃了一小口。 “的确不易,而且这枇杷产量不高,一年就那么点,若非有贵客到来,我还舍不得拿出来呢。”白云凤笑道。 “哈哈,恕我冒昧,一会定要让我带些回船上,给我夫人们尝一尝。” “好,剩下的那点一会我让人都给严会长送船上去。”白云凤淡淡一笑,接着若有深意道,“严会长若是喜欢这枇杷,待到明年成熟时节,大可去我凉山做客,我兄长还有一众哥哥们定然盛情款待。” “去凉山?”严良笑意渐敛,打了个哈哈,“好呀,明年此时,我若有空,定去叨扰。” 客套话说完,白云凤也收敛笑意,正色道:“严会长乃商业奇才,随便一个点子就能带来无尽财富。不瞒你说,我凉山水泊山好水好,地势险要,兄弟们久居山上,却没有生财之道,只能做些刀口舔血的买卖。 今年过年我回山上时,兄长特意交待,希望能请严会长抽空前往凉山,为我弟兄们出出主意,我们愿与严会长共谋财路。” “共谋你妹!当老子蠢?就你们这等土匪思维,猪才跟你们合作!”严良心里暗骂不已。 面上依旧不动声色,淡淡笑道:“好啊,待有空时,我自会联系仙子。只是近来事情比较忙,想必仙子也知道,所以怕是要过些日子再说了。” 白云凤可是把严良当成肥羊,或者说是会产金崽的金羊,一直派人盯着他,自然知道他这阵子忙得跟陀螺一样。 犹豫片刻,点了点头道:“好,此事也不急在一时,那就等严会长忙过这阵再说。” 随后严良又跟她扯了会淡,还给她又出了点主意,让她在五道口继续扩大经营,增设营业项目,甚至建议她把海鲜烧烤还有足疗店都开起来。 双方甚至还达成了长期合作协议,约定南兴商会的船只以后经过五道口时,只要下船消费,一概享有九折优惠,把白云凤唬得一愣一愣的。 听严良在那说得天花乱坠,桩桩件件都煞有其事,叶离秋一阵憋笑。 试想一个武艺高强杀人不眨眼的女土匪,被他这么个不会武功的人耍得团团转,这是何等智谋与胆略。 这一刻,叶离秋愈发觉得,师傅果真慧眼如炬,给她挑了一个真真正正的如意郎君。 两壶茶喝完,严良再没耐心跟白云凤胡扯,随便找了个借口起身告辞。 “严会长,这五道口今后你可得常来呀,每次跟你聊完,都叫我受益良多呢。” “哈哈,仙子过奖了,今后我闲来无事一定再过来转转。” “对了,下月初六,我与赵大订婚,到时严会长是否有空过来喝杯水酒?” “哟,恭喜恭喜!下月初六啊,嗯,应该有空,到时一定过来给仙子和赵大哥贺喜!” “好!那咱们一言为定,届时我二人扫榻相迎!” 白云凤和赵大把严良二人送到船边,一路有说有笑,不知情的定要以为是相交莫逆的知己好友。直到严良上了船,站在船头观望的妙妙等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大船缓缓离去,严良站在船头,一边笑着跟白云凤还有赵大挥手告别,一边在心里暗骂,“死贱人!你还想订婚?到时老子好好给你准备一份贺礼!” 叶离秋在一旁嘀咕道:“这女人真是脑子有病,前脚绑架人家老婆,后脚还想跟人家做朋友,谈合作,简直不知所谓!” “她哪是想跟我做朋友谈合作,她那是赤裸裸的威胁!”严良转过身,褪去笑意,嗤声道,“这些土匪就是一群无脑莽夫,但凡有一点脑子,在这江南富庶之地做点什么不能养活自己,何至于当土匪。” 说着,脸上满是嘲弄与鄙夷,“白云凤那贱人,说她会做生意,她的确有两把刷子,这么快就把五道口弄成现在这副光景。说她蠢,她又的确是蠢,我给她出了这么好个主意,她居然就只给我们的船队打九折。 她也不想想,但凡她稍微大气一点,跟我把关系拉近一点,会给她带来怎样的收益。说来说去还是心眼小,眼界窄,活该只能窝在山里当土匪。” 慕容滟笑道:“你为谁都像你严大会长这么有头脑?那贱人在土匪当中已经算是有脑子的了。瞧她现在那死样,活脱脱一副奸商德行。 还是你说得对,有钱能使鬼推磨,那个女鬼赚到了钱,现在都开始老老实实推起磨来了。” “哼!她想推就能推得了么?老子非要把她的磨盘捣个稀巴烂!” 这时,妙妙几人围着那一筐枇杷打量片刻,剥开来几个尝了尝,全都赞不绝口。叶离秋刚刚出于谨慎,只尝了个味,这一看也馋得不行,走过去大快朵颐起来。 不一会,常伯他们也被叫过来尝鲜,一筐枇杷转眼就快被分完。 “嘁,臭茅坑里也能长出棉花球,真是暴殄天物。” 严良一脸不屑,也走了过去。 “女土匪送的东西你们也抢着吃,不怕被毒死啊?快给我留几个,让我跟你们一起死!” 第157章 重回省城 沿松原江顺流而行一天一夜,在次日暮时,大船抵达省城码头,慕容庆夫妇带着齐伯早早就在迎候。 见了女婿,二人别提多高兴,一路欢声笑语回府而去,齐伯则领着长工登船卸货。此次随船而来的,还有一千坛晴兰酒,五千件新款夏装,以及两万件内衣裤。 回到府中,美酒佳肴早已备齐,就等严良他们来开席。府里的一群镖师还有慕容庆的三个徒弟全部作陪,场面很是热闹。 如今严良再来定远水陆局,已经不只是作为慕容家的姑爷了,还是作为水陆局的大掌柜,妥妥的董事长到来。 一众镖师对他平添敬意,不仅因为他现在的身份,还因为他考中了去年的武解元,所以与他敬酒说笑时,不自觉多带上了几分恭敬。 “大师兄,许久不见,上次未能赶上喝喜酒,今日我和滟滟补敬你一杯。” 今日吴胜也在,脸上依旧是一副冷淡的表情。毕竟是老丈人的大徒弟,镖局里的骨干,严良还是很希望跟他把关系搞好的。开席没多久,就跟慕容滟一起举杯敬道。 “大掌柜客气了。”吴胜举杯淡淡应了一句,态度依旧冷淡,但也没有失了礼数。 严良心想,“这人还真是小心眼,我跟滟滟都成亲这么久了,他还放不下么?不堪大用……” 宴终人散,严良一家都在府中暂住,准备明日一早再去新宅收拾。 吴胜将要离府时,罗萍将他叫到了前院的凉亭里。 “师娘,您有何吩咐?” “想跟你聊一聊,坐。” 二人在亭中面对而坐。 沉默片刻,罗萍轻声开口道:“我知道你一直喜欢滟滟,但她已然嫁做人妇,你还是看开一些,莫要耿耿于怀了。” 吴胜满心不甘,微微握紧双拳,沉声道:“师娘,我来镖局十多年了,自问刻苦用功,处处争先,不输给局里的任何人。为什么?为什么不肯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跟滟滟在一起?” 罗萍叹道:“我们怎没给你机会,你跟滟滟从小一起长大,朝夕相处了十多年,可你始终没能抓住她的心。倘若你们情投意合,我们早就成全你们了。” “那严良那小子又算怎么回事!?” 吴胜的声音微微拔高了一些,面目显得有些狰狞,“当初滟滟跟他素不相识,甚至对他极为抵触,可你们不还是跟严家定下了婚约!说白了,还是因为我家境贫苦,拿不出严家那么重的彩礼!” 罗萍听得微微皱眉,一时间有些无言以对,因为事实就是如此。 慕容家跟严家打了几十年交道,门当户对,互相知根知底。虽然对严良不太了解,但对严老爷子的为人处事却是十分清楚。 正因知道这点底细,加上严老爷子下了重聘,诚意十足,慕容庆夫妇才最终同意了这门婚事。 反观吴胜,你小子有啥?姑娘若是喜欢你,那倒也好说,问题是姑娘不喜欢你。你家里又一穷二白,难道还要人家把好端端的姑娘硬生生塞给你?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沉默良久,罗萍无声轻叹,“事已至此,说再多的话也是无用。吴胜,师娘多劝你一句,还是看开一些。” 说完,起身上前,轻轻拍了拍他肩膀,聊做安慰,接着便径自离去。 吴胜独自坐在凉亭里,久久不愿起身。一想到严良此刻可能正左拥右抱,跟慕容姐妹肆意寻欢,他心里的妒火怎也难以克制。 这么多年他发奋刻苦,没有一日懈怠,心里始终藏着一个美好的憧憬。慕容家就两个女儿,若他能娶了慕容滟,将来很可能会继承慕容家庞大的家业。 如此一来,美人财富一夜拥有,他就能从此改变命运,泥鳅变蛟龙,乌鸦变大鹏,人生简直完美。 然而,严良的出现,让这一切化为泡影…… “那个狗东西!凭什么!凭什么他可以坐拥一切,而我却注定一无所有!!” …… 第二天一早,严良带着一家人去往新宅。一进门,三十多个丫鬟、家丁、厨子、护院就已候在那里,见了他们恭敬施礼。 “哈,还是丈母娘心疼女婿啊,早早就替我将一切安排妥当了。” 一家人在宅子里转悠半天,无不啧啧称赞,欢喜之意溢于言表。院子里风景如画,水石亭台、草木花卉应有尽有,楼阁林立,屋舍连绵,全都装修一新,富丽堂皇之中又不失清幽雅致。 最让严良满意的,还得数后院的一栋三层小楼,足有十多个房间,简直就像为他一家量身打造的一样。 兰月晴和妙妙她们也不客气,本着先到先得的原则,各自上楼挑选喜爱的房间。 屋子里的家具还有日用物品早就准备齐全,全都是拎包入住,不得不说,丈母娘为了女婿的幸福生活,当真是操碎了心。 兰月晴、赵樱樱还有丁灵第一次来省城,中午,严良带着一家人去溱阳湖边找了间酒楼吃湖鲜,顺带欣赏湖光山色。 饭后,慕容恬带着兰月晴她们在湖边游玩,严良则跟着慕容滟去到距离湖边不远处的一间商铺里。 “这里位置不错,靠着溱阳湖,周边的饭馆酒楼很多,往来游人也不少,就是地方小了点。溱阳湖附近寸土寸金,找这地方可花了我爹不少心思。” 来到店铺门口,慕容滟笑着说道。此刻店铺里已有伙计在收拾打扫,里面很空旷,一眼可见全貌。 严良点头笑道:“已经很好了,开酒庄不需要多大门脸,能挂个招牌,放个展柜就行。客户订好了酒,可以从码头直接发货。” “咱们此次带来的一千坛酒,我爹的那些朋友已经订走了大半,等这店铺一开,马上就得从青州补货。” “哈哈,老丈人办事真是靠谱!” “那是,对你这女婿交待的事情,他比镖局的事还上心。来,请严会长给咱们省城的第一家店亲笔题名。” 慕容滟从店里的伙计那取过毛笔,笑着递给严良,严良随后在纸上写下工整的“南兴酒庄”四个大字,让伙计拿去刻成牌匾。 酒庄定在四月初八正式开业。 离了酒庄,慕容滟带着严良沿着湖岸边一路走,没过多久就来到一处占地开阔的大宅前,门头上的牌匾写着“萧府”二字。 站在大门前回头眺望,溱阳湖的秀美风光一览无余,正儿八经的湖景豪宅。 “好地方,好景致,不愧是省城首富。”严良笑着赞道。 “萧家的老祖宗以前也是溱阳湖上的渔民,最初就是靠的贩卖鱼虾发的家。听说你想搞湖里的螃蟹,他家第一个跳出来使的绊子。 府尹大人跟他家沾点亲带点故,州府里上上下下跟他们关系都好着呢。”慕容滟小声笑道。 “牛逼啊,妥妥的地头龙,要是跟萧兄早认识几天就好了。”严良讪讪一笑。 “我看也不一定哦,你抢了人家心上人,人家面子上跟你客客气气,心里指不定怎么怨恨你呢。”慕容滟一脸傲娇。 “哈哈,那我就把你让给他好了,反正我家里还有个一模一样的。” “要死啦你!一个哪有一对来得好玩!”二人在门口一阵笑闹。 这时,从身后的大门里响起萧湘那轻柔动听的声音。 “哟,这是谁在我家门口打情骂俏,寒碜谁呐?”她身着一袭轻纱长裙,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翩若杨柳一般款款走了出来。 第158章 精明的萧小姐 “哈哈,萧小姐,久违了久违了。”严良连忙笑着迎了上去。 “严会长贵人事忙,我这日盼夜盼,望眼欲穿,总算把您给盼来了。”萧湘娇声笑道,一双如水般的剪眸直勾勾地盯着他,对一旁的慕容滟全然无视。 “我昨夜刚到,这不,今天赶紧过来拜会了。萧兄可在府上?今晚我做东,请二位小聚一下,如何?” “哎哟,我看还是别叫我哥了,他最近忌你,见你一面,估计晚上觉都睡不着。” “这话怎么说?我又哪里得罪萧兄了?”严良和慕容滟相视一眼,有点莫名其妙。 萧湘翻了翻白眼道:“花玉大会那天,你那一声‘倩倩’,可是让我哥刚刚愈合的心,又给裂开了。” “啊?还有这么回事?”严良立时恍然,拍了拍脑袋道,“哎哟,你瞧这事闹的,萧兄怎么不早说?早说我就……” “你就怎样?”萧湘斜眼看他。 “早说我就叫小倩,或者叫倩儿啦。” “咯咯咯!”萧湘和慕容滟听得娇笑不已。 “你说晦不晦气,我哥难得喜欢上两个姑娘,全都遇上你这拦路虎。偏偏你俩还一见如故,成了知己好友,害他那一肚子怨气想撒都撒不出来。” “我也不想啊,不过这事可不怨我,是我跟倩倩认识在先,你哥才是第三者。再说了,花玉大会那天也没见他跟倩倩走在一起啊,他若真喜欢哪个姑娘,得大胆追求才是,耍闷骚可不行,这事回头我好好说说他。” “怎么,你要教他怎么去追你的倩倩?” “哪儿啊,倩倩他肯定是没机会了。哦对了,他不是在许冲手下任职么,许冲有个妹妹,长得不错,又会武功,你哥应该会喜欢,我可以教他怎么去追那个小辣椒。” “许漾啊?就是被你亲了嘴,又按了胸的那个?” “噗嗤!”慕容滟听得捂嘴直笑。严良嘴角一阵抽搐,讷讷道:“这个……我……我那是……”半天没憋出一个屁来。 “你说这事怎么这么膈应呢?被你说着了,知道倩倩没戏了,我哥还真考虑过许漾。可一来,想到你干过的那些挫事,他就跟吃了苍蝇一样。 二来,你的大舅哥欧阳修正在追许漾,我哥跟他关系铁,不好意思跟他争。唉,只能说我哥遇人不淑啊。” “没事,如果他真喜欢许漾,我可以帮他出谋划策。为了他这兄弟,我可以插大舅哥两刀!” “咯咯咯,你这人还要不要脸!” 说笑片刻,萧湘又道:“近些时日,我哥在军营当值,回不了家,你想找他过些日子再来。 到了这溱阳湖畔哪用你做东,那边的溱意酒楼就是我家开的,晚上我让他们备好酒菜,咱俩先小聚一下,如何?” “好啊,正好我有好多事想跟你聊呢。”严良连连点头。 约好了饭局,严良和慕容滟就先行离去,到湖边跟兰月晴她们会合,然后一起游玩赏景,嬉闹半晌。到了夜幕降临,一家人齐赴溱意酒楼。 萧湘早已在酒楼等候,身边还带了三个小男孩,是她的三个弟弟,其中最大的十五岁,最小的十二岁,个个稚气未脱。 “哟,大姐大带着三个弟弟出来学习啦?”严良笑着招呼。 “那是,你这一大家子浩浩荡荡,我不带几个拖油瓶镇镇场子,气势岂不被你压得死死的。” 萧湘自信一笑,在几个弟弟面前,她的身上少了一分巧笑倩兮,多了一分睿智与刚强,显然是要给弟弟们做好榜样。 看着她,严良不禁想到了王青禾,这二人颇有相似之处,都是大姐大带着一群小弟弟。不过相比而言,王青禾更显得锋芒毕露,而萧湘则多了一分柔和婉约。 想一想也能理解,王青禾毕竟是家中老大,而且比萧湘大了几岁,性格又比较要强。 萧湘上面还有个勇武不凡的哥哥,从小可以躲在哥哥的羽翼之下。只因后来萧安立志从军,放弃商道,所以萧湘才不得不接下家族的重担。 她本是一颗小家碧玉的心,奈何必须走上一条女强人的路。 一群人上了楼上雅间,落座之后,美酒佳肴很快便端上了桌。 萧湘提杯敬道:“严会长如今已是我商界传奇,今日携众位夫人大驾光临,实令小店蓬荜生辉。小女敬严会长和众位夫人。” “哈哈,萧小姐巾帼不让须眉,能与小姐相识,实乃幸事,请!” 众人纷纷起身,共饮一杯,随后开始打开了话匣子。 萧湘自然认识青州三大家族,并跟他们常年保持着玉石生意上的往来。虽说跟赵樱樱和丁灵是头一次见面,但过去也听说过她们,几句话一聊,很快就变得熟络起来。 不过,除了玉石生意,萧家跟三家之间倒是没有别的生意往来。主要因为隔得太远,货运不便。 三家在平江府境内生意做得舒舒服服,重心又都在玉石上面,所以也没那么急迫要将其他生意扩张到省城。萧家自然也有更近的进货渠道,所以也懒得费劲去青州进货。 萧家产业众多,家具、米粮、茶叶、渔林农产、古董字画、服装纺织、餐饮、娱乐,都有涉及,跟南兴商会在生意上有不少重叠,能够合作的地方一抓一大把。 如今南兴商会有了自己的船坞、车坊,可以自己造船造车,极大充实了定远水陆局的运力,加上产业链的扩张,大幅降低了从平江府到省城的货运成本。 过去是半船货也得跑一趟,现在每船出港必定满载,人力成本和船配损耗都是一样,可以想见其中能节约多少成本。 熟人之间谈生意就是简单。 有严良跟萧安之间的这层关系,以及萧湘对严良的那一点正在萌芽之中的想法,这生意谈起来,可谓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茶叶、丝绸、桃木家具这些的,只要价格合适,萧湘乐得从南兴商会进货,三言两语就从赵樱樱和丁灵那下了许多订单。 另外,萧家有不少批发和发往外地的生意,需要货运渠道。慕容姐妹俩如今底气足得很,也跟萧湘达成长期合作意向,以一个优惠且稳定的价格,来打包萧家整年的货运业务。 “我家虽不做医药生意,但城里的那些医药行的老板,我们基本都认识,改天可以介绍你们认识。”萧湘笑道。 “好呀,我家几代行医,药材的品质把控绝对没得说,如今货运不愁,把药材生意做到省城来绝对没问题。”妙妙自信笑道。 “那接下来就谈谈成衣的事情,这次花玉大会,你们的新款女装可谓是风靡一时呢。” 严良和兰月晴相视一眼,兰月晴接口道:“女装的话,我们打算暂时还是从平江发货,等达到一定销量之后,再考虑在省城建工坊。” “你们那衣服现在火得很,销量定是不用愁。我看呐,建工坊的事,现在就可以开始筹备了。” “我们在省城根基尚浅,人手不足,建工坊需要大量熟练女工,还要经过专门培训,另外日常管理也需要不少人手,现在筹备还为时尚早。” “这还不简单,人我有,地方我提供,原料我家更是有现成的,咱们一起合建工坊好了。” “这个……”兰月晴露出一丝为难之色。 严良接口笑道:“萧小姐,恕我直言,我们这成衣制作多少有点自己的核心技术,人我肯定要用自己的,地方我自己能找,原料我自己也有,所以这合建工坊的事情嘛,我看就没有太大必要。” 萧湘笑道:“哟,严会长这是不信任我呀,怕我过河拆桥?行,这事也勉强不来。那今后的话,我来做你们的总经销,如何? 我家铺子多,渠道广,销路定是不成问题,也省得你们自己挨家挨户地跑。咱们这省城的人呀,多少还是有点排外的。” “这个没问题,我正有此意。”严良笑着点头,“此次我带过来一批货,明日萧小姐可以去码头看看,分销的事马上就可以着手做起来了。” “好呀。”萧湘眼眸里闪动着精明的光芒,接着笑道,“不过我还有一个条件,今后等你们的工坊建好了,我要占三成股。” 第159章 眉目传情 “三成?” 兰月晴几人眉头微蹙,你我相望,脸上显然都透着不情愿。 严良不以为意,笑着道:“萧小姐既然提出这条件,总要说出个道理来,对?” 萧湘笑道:“放心,这三成股我不白拿。地方我来提供,省得你们去找,原料我来供应,省得你们从平江运过来。另外,我还能帮你们省去许多日常的麻烦。” “比如呢?”严良笑意不减。 “比如,不会让你重蹈螃蟹的覆辙。”萧湘狡黠一笑。 “哎哟,萧小姐,能不提这茬么,我心口疼。”严良捂着心口,作痛苦状。萧湘整好以暇,静静地看他表演。 她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省城不比平江府,南兴商会毕竟是外来户,在这里没有多少根基。定远镖局常年跑江湖,走的是五湖四海的野路子,不像萧家这样深耕当地,在当地更没有萧家这样上下通达的关系。 当地商户多少会有些排外,若是像搞螃蟹生意那样去联手抵制南兴商会,肯定会给商会在当地的生意拓展带来一定阻力。 而萧家,是可以帮南兴商会化解这些阻力的最好人选,占你点股份自然也是理所应当。 想通这些,严良最终点了点头,笑道:“好,我怕了你了,给你三成股份好了。今后成衣生意的拓展,也得多多仰仗你才是。” “你知道就好。”萧湘一脸得意的表情,接着又道,“好了,成衣的事情就这么定了,继续谈下一个。” 严良一脸笑意,看向萧湘的眼神中满是赞赏,一个念头不由得在心里蹦了出来。 “这姑娘家世与我匹配,长得又是温婉清秀,算计精明,处事老道,气度开阔,看着好像还对我挺有意思,简直就像为我量身打造的一样,般配得不能再般配。 若能将她娶回家,今后省城的生意有她和滟滟一起来帮我打理,我基本就不用操心了,绝对的贤内助啊。” 萧湘丝毫不避讳他的目光,满含笑意的眼神直勾勾跟他呲呲地摩擦着。 那眉目传情的模样,惹得兰月晴她们翻白眼的翻白眼,暗骂狗男女的暗骂狗男女,还有几个悄摸互换着眼神,偷偷商议着把这俩人中的谁先弄死。 当然,事情还得一步步来,俩人的身后都站着庞大的家族,就算真要谈婚论嫁,那也不是简单的男欢女爱,必然会牵扯到许多利益关系。 严良收敛心绪,笑问:“下一个你想谈什么?”声音不自觉变得温柔了几分。 萧湘笑道:“你严大会长是做什么起家的?下一个当然是谈酒楼和青楼的生意啊。 我家在溱阳湖边有三间酒楼,在城东城西还各有一间,另外还有两间青楼,严会长没点什么想法么?” “哈哈,想法嘛自然是有,不过还是先听听萧小姐的想法。” “上次去平江府参加花玉大会,我特意跑去青州看过你们的兰月酒楼和天香阁,不错,经营有道,行业顶尖。 我打算把我家的酒楼青楼让给你们来控股经营,如何?你们在青州不都是这么玩的么。” “哟,萧小姐还真是跟我想到一块去了呀,我还怕冒昧开口,惹你不快呢。”严良脸上笑意愈浓,对对面这娇柔文雅的姑娘更添欣赏之意。 萧湘淡然笑道:“生意而已,只要账算得过来,怎么做都无所谓。经营权给你,我们乐得轻松,钱也不少挣,何乐而不为。” “说的是,就是这么个道理,萧小姐这思路当真通透。只不过嘛,这事还是得稍稍缓一缓。” “为何?” “还是那句话,我们在省城根基尚浅,人手不足。一下子铺开这么大的摊子,管不过来啊。” “你缺什么样的人手?”萧湘笑眼望着他。 “当然是缺几个信得过的,能力强的。如此庞大的产业,没几个心腹之人替我打理,我怎能安心。”严良若有深意地笑道,就差明说,我缺的就是你这样一个老婆了。 萧湘笑靥如花,点了点头,“嗯,说的有理,那就等严会长找到了这样的心腹之人,咱们再详细探讨此事。” “哈哈,人嘛其实我已经找到了,就是还没跟人家谈好合作框架,应该很快会有进展的。” “哟,好事哇,那我就静候严会长佳音喽。”萧湘展颜一笑,明艳俏丽,眼神中不掩丝丝如缕般的情意。 二人打的这丝光半透明的哑谜,兰月晴她们谁听不出来,翻白眼的同时又止不住地想,“这个萧湘,的确是太适合做严家的媳妇了,严家也的确是太需要这样一个媳妇了。” “好,酒楼青楼的事暂且抛开不论,你们不是在这附近拿了个小铺子,准备卖你们的晴兰酒么,这事怎么说?”萧湘继续笑道。 “哟,消息够灵通啊,我们今天才第一次去那铺子,你这么快就知道啦。”严良挑眉笑道。 “那是,溱阳湖是我萧家的发家之地,这里方圆十里的事情,别想瞒过我们。”萧湘略带深意,话里暗示了一下螃蟹的事。 “那就请萧小姐说说,关于我们这晴兰酒,你有什么想法?” “省城附近的水质不宜酿酒,建工坊是不行了,那就只能从青州发货。我们还是给你们做总代理,下游的分销渠道由我们来负责好了。” “可以,我也正有此意。不过,我们自己也要做点直销,咱们定好下游的分销价格,别把市场搞乱就行。” “嘁,严会长好谨慎呐,处处跟我留个心眼。你那合作框架,还想不想跟我好好谈啦?”萧湘似嗔似怒地望着他,接着又给她飞去一个媚眼。 “哈哈,框架不是还没达成嘛,自然得就事论事,该怎么谈就怎么谈。我若不处处留个心眼,岂不成了缺心眼?他日被萧小姐笑话。”严良也冲她挤了挤眼,勾勾搭搭地愈发明目张胆。 “呕……你们吃,我有点反胃,出去透口气。”妙妙实在看不下去,起身离席而去。经过严良身边时,偷偷掐了他一把。 “我也出去透口气。”丁灵也跟着离去,同样拿手指戳了严良一下。 萧湘看得好笑,心想这一家人还真是有趣,不自禁又多了一丝向往。 也没太在意,犹豫片刻,笑意渐敛道:“最后嘛,严大会长,要不要再谈谈螃蟹的事?你这一口气就要十年的独家经营权,属实是叫人眼馋呢,让我萧家掺一股,如何?” 严良淡淡笑道:“这生意还没开始做,是亏是赚都不知道,你就这么着急掺和进来?万一是个坑呢?” “少废话,是坑我就抱着你一块跳!”萧湘脸上露出一丝娇蛮。 “这个嘛,合作得讲究个互利互惠,你想掺和进来,得说出个道理才是。” “我能帮你摆平那些捣乱的人,让你今年顺利拿地,签下正式的经营协议。后续螃蟹的分销,我也能帮得上你。”萧湘正色说道。 严良淡淡一笑,“就算你不帮忙,难道我就签不下那份协议?你们想方设法使绊子,让衙门里拖了我一年,这已经是能做到的极限了? 除非你们自己有魄力去包下那经营权,否则今年就只能眼睁睁地看我签下正式协议。在签署正式协议之前,我什么都不会做,你们也别想从我这套出什么来。 至于说销路嘛,萧小姐觉得,没有你帮忙,我这螃蟹就卖不出去?” 说着自信一笑,“所以这事嘛,还是暂且搁一搁。” 第160章 他是你们未来姐夫 萧湘听得神色微黯,心里涌起一丝无奈。随即白了他一眼,端着酒壶起身走到了他跟前。 一边替他将酒杯斟满,一边笑道:“好,这事我们后面再谈。” 倒满酒后,附身凑近他耳畔,一手在他胳膊上掐了一把,一边在他耳边嗔道:“不见兔子不撒鹰,你这个奸商!” “那你赶紧把兔子放出来不就好了嘛。”严良心头一热,嘿嘿一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萧湘没再搭理他,回到座位,接着便跟众人聊起了溱阳湖边的人文趣事。 散席之前,双方商议好,此次带来的一千坛酒还有那批新款的成衣,萧湘可以尽管拿货去卖,货不够了随时补。 两天后,萧湘会在自家的成衣铺里正式上新装,到时严良会带着兰月晴一起过去给她站场。 散席之后,萧湘带着三个弟弟一起把严良他们送到门口,随后望着他们渐渐远去。 “姐,咱们就一定得跟南兴商会合作么?你把那么多订单给了他们,可就把原有的那些老供应商给得罪了。”十五岁的萧桓皱眉问道。 “南兴商会是个强有力的合作伙伴,跟他们合作有什么不好?他们的价格有优势,咱们又不吃亏。”萧湘神色郑重,“他们进军省城的意图已经很明确了,倘若不跟他们合作,就只能跟他们竞争了。” “竞争又怎样,咱们联合本地同行,难道还怕他们?”萧桓有点不服气。 萧家身为省城首富,向来自傲,谁跟他们谈生意都是唯唯诺诺,甚至是卑躬屈膝。刚刚严良在宴席上表现得不卑不亢,甚至在气势上有一点压过萧湘,这让萧桓略感不爽。 萧湘摇了摇头,沉声道:“南兴商会这等庞然大物,想要进军省城,咱们是拦不住的。做生意一定要审时度势,这新款成衣和晴兰酒,不靠我们,他们一样能卖得出去。 趁着现在,他们在省城才刚刚起步,咱们可以跟他们谈一个不错的合作条件。 这是关乎家族兴衰的决定,跟他们强强联合,或许能使我们萧家更上一层楼,若是选择硬碰硬,搞不好就是家族衰落的开始。” “姐,他们真有这么厉害么?咱们在省城做了几十年生意,怕过谁?” 萧湘摇了摇头,正色道:“刚刚那位严会长,你们觉得他厉不厉害?他就是去年和大哥一起参加武举,而且高中解元的那位哟。” “啊?就是他呀!那是好厉害!”三个弟弟顿时露出一脸崇拜的表情。 萧湘柔声笑道:“你们是萧家的未来,今后遇到事情目光定要放的长远一些,知道么?” “知道,我们定会向姐姐好好学习的。”三人郑重说道。 萧湘笑着摇头,“你们真正应该学习的,是那位严会长,这也是今天带你们过来的目的。” “这个……我们怎么跟他学啊?我们跟他又没什么接触。” “放心,他是你们未来的姐夫,今后我定会让他多带带你们的。”望着那逐渐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萧湘目泛柔光,微微一笑…… 两天后,风和日丽,晴光灿烂。 兰月晴穿着一身水绿色的轻纱长裙,踩着火红的长靴,挽着严良出了门,好似花中仙子,每一步都摇曳生姿。 慕容姐妹还有妙妙她们本有些害羞,最后受大姐大鼓舞,全都穿上一身新装,一起跟在了后面。 这下出行的排场可是了不得,七个各有千秋的大小美人,穿着明艳夺目的服饰一起出街,简直跟七仙女下凡似的,刚出门就吸引了满大街的目光。 “哇……这群大美妞是哪来的呀?她们穿的就是平江一带流行的新装?” “哎哟!那就是去年高中武解元的那个严公子!你看他身边那两个就是慕容家的两个小姐,不会错的,就是他!” “哦!就是他呀,旁边那些都是他的妻妾,难怪不肯去从军,换我也不去!” “这群娘们穿得真好看,好骚!不行,我也得让我老婆去买几身,那衣服哪有的卖啊?” “咦?是他们!今年花玉大会的时候我见过,那小子是南兴商会的会长,旁边挽着他的那个绿衣服姑娘就是今年大会的花魁,可了不得!” “哇,难怪这么漂亮!跟仙女似的!” 虽然在省城很少有人见过这种新潮女装,但很多人都听说过,尤其花玉大会过后,那股风潮已经开始逐渐向省城蔓延。 所以此刻见几人新装出街,围观群众们虽觉新奇,但也不至于把那身衣服当做奇装异服,大多都是抱着欣赏的态度。 男人们看得挪不开眼,女人们看得心生羡慕,一些胆子大点的姑娘直接凑上来问衣服是哪买的,得知萧记衣铺有的卖,一个个争相涌了过去。 “哈,看来大伙对新装的接受程度已经很高了呀。”严良哈哈一笑,对新装在省城的推广更加信心十足。 妙妙她们走了一路,也早已放下拘束,坦然说笑,欢声不断。 到了城中最大的一间萧记衣铺,远远地就看见门口人头攒动,喧声鼎沸,挤了足有上百人,大多是年轻的姑娘。 一见严良他们到来,众人纷纷侧目,指指点点,议论连天。 “呀!那位就是严公子!这些新装就是他设计的!” “是呀是呀!你看他身边那些姑娘们穿得多好看!” “平江府那一带早就流行开了,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咱们也试试!” “就是就是!人家这些大家闺秀都敢穿,咱们怕个啥,走,进店挑几身去!” 这时,萧湘从店里笑盈盈地走了出来,她今天也穿着一身粉色的新款长裙,配一双白色长靴,宛如初开的嫩荷,清新脱俗。 “哟,几位少奶奶姨太太都来啦,好大的阵仗呀!” “那是,新装上市,我们必须得来捧场啊。萧小姐眼光不俗,这一身穿搭配你简直绝了。” 兰月晴跟她商业互吹几句,随后一群人跟她朝店里走去。整个店里除严良以外全都是女人,这女人只要一扎堆,胆子就比平时大的多,很容易就变成浪蹄子。 大伙早就议论开了,都知道新款的鞋服还有内衣裤是严良这么个公货设计的,见他到来,一个个兴奋得不行,全无一点羞涩之说。 “严公子,你是怎么想到设计这么一身衣服的?”一个小丫头咧嘴问道。 “这个啊,说起来是因为一场梦。有天我梦到七仙女下凡来跟我私会,结果仙女长啥样我不记得了,却将她们的衣着打扮给记得清清楚楚,然后就有了这些新装。”严良脸不红心不跳地扯着淡。 “那这些贴身的衣物呢?难道也是仙女穿的?”一个中年大姐拿着条内裤笑着问道。 “哈,姐姐一语中的,就是梦里的几个仙女穿的。” “哟,你这做的什么梦啊,怎么还看到人家仙女的内衣裤啦?”又一个中年大妈咧着嘴问道,惹得旁边众人咯咯直笑。 “这是一个帮七仙女耕田的梦,耕完害我腰疼了好几天,现在各位知道你们手里的这些衣服是多么来之不易了。” 严良腆着脸,随口就开起了黄腔。一群老少娘们不仅不害臊,反而更加兴奋,叽叽喳喳吵个没完。 “严公子!听说你去年就是靠着一条内裤,绝杀了许家大小姐,拔得了马术比赛的头筹,你当时是怎么想的呀?” “对呀对呀!当时我就在现场,亲眼看到了,差点把我笑晕过去!” 严良哈哈笑道:“各位别瞎说,我可不是有意的,就是不小心掉了出来,谁知道正好糊了她一脸。” “哈哈哈!”店铺里外哄笑连天。 “严良!!!”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一个怒火万丈的声音,恨不得把众人耳膜震碎。 第161章 委屈的许小姐 听到这声音,严良吓得脖子一缩,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心里更是一阵哀嚎,“不会……点这么背?”下一刻,不自觉地躲到了叶离秋身后。 人群很快停止了喧闹,并迅速向两侧分开。透过人群,严良一眼看到了许漾那通红似火,怒意沸腾的脸孔。 她身穿轻甲,腰挎长刀,一副武将打扮。身旁跟着五六个士兵和一个同样做武将打扮的高大男人,竟是大舅哥欧阳修。 许漾大步踏入店中,指着严良厉声骂道:“你这该死的狗东西!还有脸提那龌龊事情!你到底要不要脸!?” “这个不是我提的,我只是随口应了一句,你别放在心上。对不起,我错了行,我发誓再也不提了。”严良可不敢惹她,一脸怂包,连声认错。 面对周围众人那戏谑的目光,许漾羞愤欲死,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脸色一会红一会白。 唇角颤抖着骂道:“你……你身为上届武解元,居然……居然在这里卖……卖这些东西,你……” 她身在军人世家,自有一身傲骨,武举考试在她心里可是十分崇高与神圣的。 去年他们全都屈居在严良之下,可谁知他这头名解元竟将那功名视如粪土,如今更是宁愿抛头露面卖女子内衣,也不愿从军入伍,这等于是将她的自尊心踩在地上摩擦。 比起被内裤绝杀,这种践踏尊严的事情是叫她更加难以接受的。 严良讪讪笑道:“我早已经放弃了功名,如今我就只是一个商户。去年我那考试就是考着玩的,你别放在心上。” “考着玩?这是能考着玩的事吗!?”许漾厉声一喝,眼泪终于止不住地落了下来。 看着严良躲在女人背后那猥琐的模样,她只觉百爪挠心,却又无可奈何。她不是娇蛮无礼的大小姐,如今有了军职,更是明白知法守法的道理。 严良并无违法之举,刚刚也没有真的说出什么狂悖之言,于情于法,能奈他何? 满腔的愤怒与委屈积压胸中,最后全都化作了滚滚泪珠,簌簌掉落。 “漾漾,走,他这人本就没脸没皮,跟他有什么好说。”欧阳修过来安慰道,说着不忘恶狠狠地瞪了严良一眼。 “哈哈,大舅哥说得对,我就是没脸没皮,许小姐就别在意我说的话了,快去忙你的。”严良连连挥手,直想赶紧把她打发走人。 这时,围观的人群中,又开始响起一阵小声议论。 “你们看,许小姐在严公子面前哭得稀里哗啦,这是怎么回事啊?他俩之间不会有什么故事?” “当然有,我跟你说,去年许小姐落水,被严公子救上来以后……”一阵耳语之声。 “真的?都这样啦?” “可不,好多人都看见了,可激烈了,听说嘴都磨破皮了。” “哟,这么热辣?爱意潮涌啊!” “那是,英雄救美,以身相许,都是经典套路。就是严公子略微猴急了一点,不该当众办事,好歹回去把湿衣服脱了再办呀。” 当日的事情还是挺轰动的,毕竟男女主角都不是普通人物,民间早不知流传了多少形形色色的段子。大家只顾添油加醋,聊着热闹,谁管他是真是假。 这下可好,听了这些议论,许漾脸色煞白,浑身颤抖,眼前一黑,差点晕了过去。最后浑浑噩噩,在欧阳修的搀扶下走出了店门。 眼看他们即将离去,严良突然想到了正事,急忙追上去喊道:“大舅哥!我有事请教,今晚能否出来一叙!” “你不要乱喊!谁是你大舅哥!”欧阳修一点不想睬他,脚步加快,看都懒得看他。 “哎!我真的有正事请教!事关民生,请欧阳兄一定出来一趟,多谢了!”严良快步赶到他面前,拱手说道。 见他神情郑重,丝毫没有玩笑之色,欧阳修皱眉道:“你还关心起民生来了?行,我知道了。”说完一脸不耐地快步离去。 “今晚溱意酒楼,不见不散!”严良冲他大声喊了一句。 他原本是想找萧安的,可萧安不知何时才能回来,难得撞见大舅哥,自是要把握机会了。 当晚,他早早就去了溱意酒楼等待,叶离秋陪着他。大舅哥还是守时的,天没全黑就到了。 其实见严良考中武解元之后,大舅哥对严良的观感已经转变了许多,不再像过去那样瞧不起他了,甚至对他有了一丝敬佩。 毕竟考试成绩摆在那,大舅哥武技满分,比严良还多了五分,可最后总分却落后不少,说明在兵法和谋略两项,严良是实实在在碾压了他。 唯独就是严良这货太不正经,脸皮太厚,又老喜欢整野路子,让大舅哥很不适应,跟他处不到一块去。 另外许漾那边,这些时日大舅哥多少也听说了那天许漾落水之后发生的事情,让大舅哥那叫一个刺挠,吃苍蝇都没那么难受。 心上人被人亲了嘴又袭了胸,还是当众,特么把严良弄死都觉得不够解气…… “呀!大……欧阳兄!快请快请!多谢欧阳兄拨冗前来,小弟感激不尽!”见欧阳修到来,严良远远地就迎了上去。 “你最好真是有什么正事,若是插科打诨,下次休想我再搭理你!”欧阳修没好气道。 “瞧你说的,真是正事,快请快请。”严良赶忙将他领上了阁楼的雅间。 酒菜上齐,关上门,严良直奔主题。 “欧阳兄,距离上届武举结束已经小半年了,关于平定匪患的政略,朝廷可有什么说法?” 欧阳修眉头一皱,“你为何问这个?你连武解元都不当,还管朝廷的政略作甚?” “我考武举纯粹是闹着玩的,只是想为天下商户争口气而已。既然我最后中了解元,说明朝廷对我提的关于平定匪患的谋略是认可的,我就想知道我提的那些策略,朝廷什么时候能付诸实施?” 欧阳修一心考武举,本就有报国安民之心,聊到这些么,倒是让他心里舒服不少,心想这小子叫我来倒真是聊的正事。 于是抛开偏见,正色道:“我听许冲说过,今年朝廷的确颁布了不少新政,已经传达地方,让各地按步实施。 我不知道你提的谋略是什么,总兵大人那里暂时还未有明确的指令,不过,我估计也快了。” 严良心里略有一丝急切,于是将自己关于平定匪患的谋略悄摸告诉了他。 欧阳修听得一脸讶然,心想,“这都是哪来的野路子?这小子怎就能想到这么些歪主意?” 可再仔细一想,又顿时心生敬佩,“这的确是亘古未见的奇谋,或许真的能彻底消除匪患。了不起呀,难怪他能夺了头名解元……” 这么一想,对严良的印象又顿时提升了不少。 “朝廷的新政从颁布到具体实施,总要有个过程,你这么着急打听干嘛?”端起酒杯,主动敬了严良一杯。 严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正色道:“欧阳兄,眼下有一个绝好的机会,若能及时把握,不仅能给凉山贼寇沉重一击,还能给南齐省带来一比不菲的财赋收入。 若有机会,希望欧阳兄能对上传达一下我的话,小弟感激不尽。” “凉山贼寇!?”欧阳修听得精神一振,满目惊奇,语气显得有些激动,“你怎会跟那些人结了怨?哼,我御剑山庄跟凉山向来势不两立,若有机会给他们沉重一击,我责无旁贷!你真有法子?” “当然!请欧阳兄相信我,这种事情我怎会拿来开玩笑。” “好!明日我就跟许冲提你这事,这两天定给你答复!” 第162章 剿匪钱我出! 不得不说,大舅哥的办事效率是真高。 第二天下午,严良正在酒庄招呼前来订酒的客人,大舅哥就急匆匆地找了过来。 “有消息了?”他一脸急切地迎了上去。 欧阳修一脸凝重之色,“总兵大人要见你!立即跟我去城外军营!” “总兵大人!?”严良听得两眼一瞪,心跳止不住加快了几拍,不过很快就镇定下来,沉声道,“走!” 路上,他不时环顾四周,又朝叶离秋递去眼色,叶离秋知他心思,小声说了句,“放心,没人跟踪。” “怎么?有人盯上你了?”欧阳修皱眉问道,言语中透着一丝关切。连他自己都不明白,怎么就突然有点关心这小子了,或许是被他那一声声大舅哥给叫的。 “是被贼给惦记上了,这不,着急让你们帮忙去抓贼啊。”严良嘿嘿一笑。 “你怎会跟凉山贼寇结下梁子?”昨晚大舅哥匆匆回营去找许冲,都没跟他多聊。 “白云凤那死贱人居然绑架我老婆,还拿我的家人威胁我,我跟他们势不两立!” “白云凤?那女子行事狠辣,的确不是个善茬,你今后出门多带点人,万万小心。” “我知道,吃过一次亏了,哪还能不长记性。” 一路聊着天,几人出了城,直奔城外三里处的南齐大营。 刚到大营门口,就只见许冲等在那里。对许冲,严良的印象还是挺好的,知道这哥们是个心胸开阔之人,因为慕容滟的事,此刻见了他甚至有点不好意思。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花玉大会那天,他那一句“倩倩”,可是已经把人家许冲伤害了第二次。 此刻一见他,许冲心里那叫一个刺挠,就跟看见克星一样。不仅心上人叫他给抢了,连妹妹也被他弄得伤心落泪,甚至都有点没脸出门。 你要说把这小子弄死,似乎也没那么大仇恨,你要说放着他蹦跶,就跟拿狼牙棒挠痒痒似的…… 刺挠啊…… “许公子,久违了。”严良来到跟前,拱手一笑。 一听他开口,许冲脑海里就止不住回荡起他的那声“倩倩”,好似有百爪挠心,实在不愿多看他一眼,淡淡道:“跟我来。”随后带着他往中军大营而去。 看着周围刀兵林立,士兵成排,严良心里止不住有些忐忑,“南齐军区总司令啊……好大的官……” 等进了营帐,见了许信,其实倒也还好,毕竟见过两次了,倒也不是真那么紧张。 “小民拜见许大人。”他恭敬施礼。 许信正坐在大案前,聚精会神地看着一张地图,抬眼看着他,淡淡道:“你小子可以啊,中了解元,不到我这来报到,反倒回去卖女人衣服,合着我们这群当兵的老爷们在你眼里啥也不是,对?” 严良听得一阵惶恐,赶忙道:“大人言重了,小民不敢。只是人各有志,小民的志向就只是做个商户而已。” “胡闹!”许信一拍桌子,官威十足,怒道,“无心从军你去考什么武举?寒碜谁呢?中了解元撂挑子就走,你自己是赚足了吆喝,朝廷的脸面往哪搁? 虽说你放弃了功名,但毕竟是曾经的解元,跑去娘们堆里卖内裤,你不要脸面我们还要呢!今后你若再敢抛头露面,跟一群娘们口无遮拦,老子把你抓来军营在旗杆上吊上三天!听见没有?” “听见了听见了,小民不敢了。”严良赶忙认怂。 给足了下马威以后,许信也不再吓唬他,开口问起了正事。 “你说眼下有个绝好的机会去剿匪?具体怎么回事,说来听听。” 严良赶忙道:“正是正是,在南齐和江宁两省交界处,有个五道口,那里盘踞了数千水匪,为首之人是凉山贼寇白云凤,我正想建议大人派兵剿灭那里。” “五道口?”许信眉头一皱,“我前年派兵去过那里,就是些流寇毛贼,猾得跟猴一样,兵还没到他们就跑得没踪影了,白白浪费功夫。那些人能成什么气候,用得着兴师动众?” 严良急道:“此一时彼一时,现在的五道口与数月前已不可同日而语。那里不仅匪徒人数增加了许多,而且新建了许多店铺产业,投资巨大,每日也能获得高额盈利。如今再派兵去剿,他们必不会对那些产业弃之不理。” “哦?还有这等事情?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近两三个月,现在他们的生意刚刚起步,建议大人尽快派兵将其扼杀,以免被他们赚走过多不义之财。下月初六,贼首白云凤和赵大会举办订婚宴,届时必有众多凉山贼寇到场,乃是出兵剿匪的绝佳时机!” “你怎会知道得这么清楚?”许信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一旁的许冲也面露惊奇之色,未想到他卖女人内裤之余,竟还谋划着这等事情。 “实不相瞒,他们开店做生意的主意就是我给他们出的,上次路过五道口,白云凤亲口对我发出邀约,让我五月初六去喝喜酒。” “啥?你给土匪出赚钱的主意?”许信听得笑了,骂道,“就凭这一条,老子都能定你个勾结土匪的罪名!” 严良连连摆手,讪讪笑道:“我这是为了让他们自己给自己挖坑,所以故意这么说的。白云凤那贱人曾绑架我夫人,我怎可能跟他们勾结。” 许信点了点头,笑意渐敛,仔细思量起来。凉山贼寇盘踞三省要道,为祸久矣,亦是他心头大患。若能对他们予以重击,自是不能轻易错过机会。 “五道口不比凉山,没有那等险要的地势,倒真是个不错的机会……” 想到此处,满怀笑意地看向严良,好奇道:“你为何会想到用这等方法给他们挖坑?” 严良嘿嘿笑道:“我是个商人,自然只会用商人的办法。那些贼寇若只是拦路收费,下次官兵去剿匪,他们两手空空,肯定拍拍屁股又跑得没影。 所以想让他们留在那里,就必须让他们有所牵挂。投了大量产业,而且是赚钱的产业,他们自然就有了牵挂,肯定不会跑得那么干脆,这就叫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此举不仅能针对五道口那些人,甚至还能对凉山老巢的那些贼寇,来一个引蛇出洞!” “哦?具体说说你的想法!” 许信深知这小子的神奇之处,眼睛里精光闪烁。许冲第一次亲眼见识这小子的神奇,只听他说了几句,便聚精会神,深怕错漏了一句。 严良娓娓说道:“五道口就像一个茅坑,若是凉山贼寇掉了两块豆玉在这茅坑里,他们会愿意跳下去捡么?估计不会。想让他们毅然往这茅坑里跳,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再往坑里多扔几块高冰玉。 换做过去,若是五道口被剿,凉山最多下令撤回当地人手。可现在嘛,若是官府的兵力不是很多,他们很可能会孤注一掷,从凉山派来援兵,尝试保住五道口的基业。 所以我建议,出兵围剿五道口时,攻势不要太猛,最好能将他们围住,慢慢蚕食。同时派人在凉山前往五道口的必经之路设伏,只要那些贼寇出了凉山,就对他们沿途阻截,来一个围点打援!” “妙!!真是妙计!!”许信猛拍桌案,双眼之中精光湛然,厉声道,“只要出了凉山,那些贼寇就是过街老鼠,剿灭他们轻而易举!” 许冲激动说道:“凉山是江南三省的一块顽疾,若能将其铲除,不仅了却一桩心病,还能起到极好的震慑作用!爹!此计可行!” 许信重重点头,正打算召来众将领排兵布阵时,突然又眼珠一转,对严良笑道:“对了,你小子去年写的策论当中,不是有一条,建议成立剿匪基金么,朝廷同意了。 现如今嘛,我们这里财政吃紧,此次出兵剿匪,消耗甚巨,所以我正打算贴出告示,募集捐款,你看……” “只要能剿了那帮狗贼,钱我出!”严良毫不犹豫,毅然点头! 第163章 让漾漾嫁给他好了 “哦?这么有魄力?”许信笑意盎然,“你知道出兵剿一次匪,得花多少钱么?” 严良嘿嘿笑道:“我给您算过了,这趟出兵应该花不了太多钱。五道口也就两三千匪徒,派个一万人去绰绰有余。加上沿途设伏的官兵,最多一万五千人。估摸着最多七八天,剿匪行动也就结束了。” 许信听到哈哈大笑,“你小子还会替我算账?出兵剿匪不光要人,粮草军需你算没算?船只运力你考虑进去没有?” “当然考虑了!我早想过了,凉山贼寇眼线众多,此次出兵最好能避开其耳目,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所以,最好别用官船,而是用商船! 我南兴商会船只众多,又做米粮生意,所以嘛,船我出,粮草我出,您这边安排好人手,乔装打扮,分批登船就行。剩下的军费开销,应该就没多少钱了?” “哈哈哈!你这小子,真不愧是商贾出身!” 严良给他把账算得死死的,一分别想多要。许信笑得合不拢嘴,许冲也是一脸笑意,心里对这小子油然敬佩。 “不怪爹和夏侯老将军对他如此看重,思虑周密,谋划长远,不愧是武解元,这小子当真有将帅之才……” “许大人,钱我出了,依照我写的策论,若此次剿匪成功,我也有功劳,朝廷也理应对我有所嘉奖才对哦。”严良嘿嘿笑道,马上又露出了奸商本性。 许信点头笑道:“确实,朝廷有相关规定,募捐有功的商贾可以获得嘉奖。你想要什么奖励?赋予你子女参加科举的权利,如何?” “不要!我才不稀罕!我严家历代从商,我的子女今后也会继续从商,朝廷若不能平等对待商户,我的后人就不会参加科举!” “哦?那……你想要点什么奖励?” “嘿嘿,我们做生意的,向来不能做赔本买卖。这次剿匪的钱我花了,那您怎么也给我个机会,让我把钱慢慢再挣回来。” “哈哈哈,你想怎么挣?说来听听。”许信对这小子是越来越感兴趣,看他是越看越顺眼。 严良一脸奸诈地笑道:“整个南齐省的兵马都归您统领,这么多人,日常的开销用度总得对外采购。像什么鞋服裤袜,马车船配,甚至是粮草食料,我南兴商会都有啊,您把这些订单……嗯,您懂的。” “哈哈哈!原来你小子打得这个如意算盘!果真是奸商!”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嘛,我们赚了您的钱,回头再捐给您继续剿匪,这不是良性''循环嘛。您若总是让我们亏着老本来捐款,那肯定没多少人乐意。” 许信未有过多犹豫,点头道:“你南兴商会的名号我听说过,就凭你的那十六字方针,好!这些订单以后我给你!” “哈哈!多谢许大人!那小民预祝您剿匪成功!” “好,具体的安排事项,过两天我会让人再叫你过来,一起详细探讨,就定在五月初六出兵!” “小民随时听候差遣!” 出了中军大营,严良志得意满,不仅剿匪之事有了着落,还一举获得军需订单,简直爽得不要不要的。 一路来到大营门口,欧阳修正等在那里,此刻正跟一人说笑交谈,定睛一看,竟是萧安。 “哎哟!萧兄!好久不见,好久不见,前两天我还去你府上找你来着。”严良赶忙笑着走了过去。 萧安一见他嘴角就止不住抽抽了一下,悻悻笑道:“严兄,久违了。我这几日当差,回不了家,你跟湘湘见过了?” “见过了见过了,聊得可好了。”他冲萧安挤了挤眼。 萧安白眼一翻,暗自叹息不已。萧湘向来跟他亲,什么话都不瞒他,对严良的那点心思也早告诉过他了。看严良笑得那副怂样,心知宝贝妹妹十有八九要被这大灰狼叼走了。 心里那叫一个刺挠……跟许冲一样一样的…… “萧兄。”严良上前勾住他肩膀,安慰道,“正所谓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非在身边找。 倩倩这事,的确是你下手晚了,以后你再看上哪个姑娘,第一时间告诉我,我一定离得远远的。我老婆她们有好多闺蜜,改天我让她们给你介绍十个八个,包你脱单。” 事到如今,萧安能说啥,况且他对欧阳倩的感情也还浅,毕竟刚认识,所以心里早就看开了。淡淡道:“这话你别对我说,还是对许冲说比较合适。” “啊?这跟许冲有啥关系?”严良一脸茫然,回头一看,许冲正悻然站在那里,一副想揍你又无从下手的模样。 严良很快恍然,拍了拍额头道:“哎哟,你说这事闹的,许公子,实在抱歉,等我和倩倩成亲的时候,请你务必过去多喝几杯!” “滚!谁要喝你们的喜酒!”许冲忍不住怒骂一句。 欧阳修白眼直翻,忍不住骂道:“你小子少在这胡说八道!倩倩什么时候说要嫁给你了?这事我爹第一个就不会同意!居然都想着成亲的事了,做你的白日梦去!” 严良腆着脸道:“放心,老丈人那我自会想办法搞定,倩倩肯定是我锅里的菜,大舅哥你就不要负隅顽抗了,咱俩这兄弟是做定了。” “滚滚滚!谁要认你这兄弟!”欧阳修又气又好笑,直恨不得上去踹他一脚。 “好,今天我先走了,过两天我还得过来。相逢即是缘分,下回我请三位喝酒啊。”说完,严良搂着叶离秋得意洋洋地离去。 三人站在大营门口,望着他的背影止不住地摇头叹气。 许冲看了眼萧安,苦笑道:“咱俩还真是一对难兄难弟,你说这事怎么就这么寸?好不容易遇上两个心仪的姑娘,全叫这小子截了胡。” 萧安叹道:“不仅心上人被他抢了,我妹八成也快了,一想到这事我几天都没睡好觉。” 许冲皱眉道:“我妹也被这小子欺负得够呛,从昨天回家就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里,到现在都不肯出来见人。” 欧阳修摇头叹道:“我妹也好不到哪去,就这小子那死皮赖脸的德行,搞不好哪天真成了我妹夫。嘿嘿,不过我比你们幸运一点,我的心上人倒是没被他抢。” “嘁,没被抢又怎么样,我看漾漾对你也没意思。”许冲嗤笑一声。 “就是,都追了这么久了,也没见你有什么进展,实在不行就换我来。”萧安带着一丝期冀说道。 “别,我还要再努力努力呢!”欧阳修叹了口气,无奈道,“说来也是怪事,这些日子我也学严良没脸没皮地跟着漾漾,你们说她怎么就一点反应都没有呢?” …… 当夜,许信一家三口围坐桌旁,共进晚餐。 “娘,漾漾还不肯从房里出来啊?”许冲一脸担忧道。 许夫人放下筷子,叹了口气,“那丫头从小到大哪受过这样的委屈,怕是要难受好一阵了。都是因为外面那些风言风语,一个姑娘家,哪能听得了这个。” 说着心里涌起一股怒气,望着二人道:“你们到底搞清楚没有?严良那小子当真是为了救漾漾才那样做的?不是存心耍流氓?” 许信叹气道:“那丫头的脾气你还不了解么,倘若严良是有意耍流氓,那丫头不早把他脑袋拧下来了?” 许冲点头道:“我问过当日跟漾漾一起的几人,严良的确是救了漾漾,之所以对她做那些事,的确是救人心切。” 许夫人听得一阵泄气,忧心忡忡道:“这可如何是好,一个姑娘家,大庭广众的,被一个男人那样了……这叫她如何有脸出去见人?” 桌上的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闷。 过了一会,许信突然想到什么,对许冲问道:“冲儿,今日严良那小子的言行举止你都看到了,你觉得此人如何?” 许冲皱眉道:“他人嘛,的确是有本事,过去小看他了。爹,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许信正色道:“那小子岂止是有本事,简直是当世罕见的奇才!我敢肯定,他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他若能跟在我身边,给我出出主意……”嘴角不由露出一丝高深的笑意。 “老爷,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有话就直说。”夫人蹙眉望着他。 许信笑着道:“这小子人才难得,又是大富大贵之人,既然漾漾被他亲也亲了,摸也摸了,干脆就让漾漾嫁给他好了!” 第164章 黄鼠狼给鸡拜年 “什么?老爷,你确定?”夫人还真是没想过这茬。 “爹,你没开玩笑?漾漾会愿意嫁给他?”许冲一听,心里更加刺挠了。 许信对夫人笑道:“那小子长得眉清目秀,有本事,有肚量,有骨气,既能登科取仕中解元,又能经商致富当会长,下面管着近万人。夫人,你觉得有这么个女婿不好么?” “这……”夫人沉下心来,细细思量,原本紧蹙的眉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舒展开来,嘴角也渐渐浮现笑意,最后一拍大腿,“老爷说的在理呀!这小子当真是万里挑一,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那种!” 说着不住地点头,越想越是满意,越想越觉得那小子就是个金龟婿,而且这样一来也不用再担心外面的风言风语。 一个字,完美…… 许冲看得大急,“爹!娘!那小子家里妻妾成群,你们就愿意让漾漾嫁到那样的家庭?她能接受得了么?你们想过她的感受没有?” 许信摆手笑道:“生在那样的富贵之家,妻妾多一点也是难免的事。换个角度来看,严良的那些妻妾基本都是些大家闺秀,人家的父母怎就心甘情愿让女儿嫁给他的?还不是因为看重那小子。 你放心,漾漾嫁到他们家,严良的那些妻妾难道还敢欺负她不成?” 夫人也连连点头,“就是,有咱们给漾漾撑腰,严良定不敢慢待了漾漾。” “爹!你觉得漾漾会同意么?他现在心里指不定怎么恨严良呢!”眼看二老已达成共识,许冲急得不行,直想赶紧把妹妹拉出火坑。 这时,许信对许冲发出灵魂拷问,“冲儿,你觉得对漾漾而言,现在还有比严良更好的归宿么?” “这……”许冲顿时语塞。 平心静气地想一想,严良的人品、能力、家世,哪点不好?除了脸皮厚了点,女人多了点,好像也挑不出啥毛病。关键他跟妹妹已经有了肌肤之亲,只有嫁给他才不会惹来闲言碎语。 这么一想,妹妹似乎真得非他不嫁了…… 许信又道:“冲儿,我觉得那小子的脾气性格应该跟你挺合得来呀,他今天出军营时,我见你们几个不是聊得挺好。他来做你的妹夫,你不乐意么?” “这……我……”许冲无言以对。 确实,严良虽是商贾,但心胸开阔,自有一股豪迈之气,对军事政略又有着独特的眼光与见解,若是多加相处,许冲自己也觉得肯定能他处成好兄弟。 可这事偏就是怎么想怎么膈应…… “我知道,你喜欢的丫头被他给娶走了,可这也不是他的错呀。人家丫头心甘情愿跟了他,又不是他使了什么手段。所以呀,你这心还是放宽一些。” “爹,道理我知道,我也没有对他心怀怨恨,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他身上有哪点是叫你瞧不上的?” “我……”许冲支吾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的确,他自己都挑不出严良还有啥毛病。可越是这样,心里就越膈应。 夫人笑着道:“依我看,这事就这么定了。这么些年,漾漾也没看上谁,那个欧阳修嘛,人是不错,可漾漾也不喜欢他呀,那还有啥好想的,一会我就找漾漾说道说道去。” 许冲仍有些不甘心地说道:“漾漾是不喜欢欧阳,难道她就喜欢严良?” 夫人柔声笑道:“你这小子,这些年尽顾着军营里的事,对姑娘家的心思是一点都不懂啊。这女人一旦跟男人有了亲密接触,那个男人就算是刻在她心里了。 要说那欧阳修,长相人品家世都没得说,对漾漾又专心,为啥漾漾偏就对他无感?你怎么知道,就不是因为严良的原因? 女人呐,不管是因为一个男人笑,还是因为这男人哭,都说明这个男人已经在她心里了。” “哈哈,还是夫人分析得透彻!说得对,这事就这么定了,晚些就有劳夫人去劝劝漾漾了。”许信畅快一笑。 许冲也再不知道说啥,心里只剩一个念头,“这下我跟萧安那小子,当真是成了同病相怜的难兄难弟了……” …… 深夜,许漾坐在床边,眼角泪痕未干,痴痴地看着跳动的烛火,思绪早已不知飞到了哪里。 “咯吱……”推门声响起,将她的思绪拉回。转头望去,母亲面带微笑地走了进来,手里端着碗羹汤。 “娘……”她有气无力地唤了一声。 “你这丫头,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了,快过来喝点银耳莲子羹。”夫人走到桌边,柔声笑道。 许漾坐了过去,一边用勺子搅弄着汤水,一边发着呆,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你这丫头,整天闷在房里怎么行,得出去转转啊,这样不得闷出病来?” “娘,我只要出了门,背后就像有无数双眼睛盯着,我……我该怎么见人……”许漾又委屈地哭了起来。 夫人叹气道:“是啊,一个姑娘家,最重要的就是清白的名声。”说着又露出一丝怒色,“说起来都怪严良那小子!全都是他不好!” 许漾却是气不起来,喃喃道:“怪他什么?怪我救了我么?” “他救你不假,但也毁了你的清白!姑娘家的清白重逾性命,他用那样的方式救你,不仅让你没脸见人,就连我们许家的名声都要跟着受损!” “娘!你别说了!你是来安慰我的么?那你说我该怎么办才好?”许漾听得更加难受了,泪珠子掉个不停。 “砰!”夫人怒气冲冲地一拍桌子,把许漾吓了一跳。厉声道:“还能怎么办,当然是让那小子负责!他自己干下的事情,难道不该承担责任?” “负责?怎么让他负责?” “傻丫头,还能怎么负责,当然是让他娶你!他毁了你的清白,就想这么拍屁股走人?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便宜事!” “娶……娶我?娘,你在说什么?”许漾听得一脸懵。 “他把你的名节毁了,不该负责到底么?只有让他娶了你,才能消除所有的流言蜚语!丫头,难道你真就打算这么放过他?” “这……我……” “丫头,你别担心,那小子若敢拒绝,我就让你爹把他抓去军营吊上三天三夜!非替你出了这口恶气!” “不是,娘,我……我还没……” “你别怕,这事我和你爹替你做主,保证让那小子乖乖来娶你!” “娘!我还没说要嫁给他呢!”许漾差点就被绕进去,赶忙一声怒喝,将老娘的连珠炮打断。 夫人讪讪一笑,“你还有啥好想的,亲也被他亲了,摸了被他摸了,不嫁给他你还想嫁给谁?” 到这里,夫人的狐狸尾巴才算露了出来,许漾也终于听出一丝不对劲,眼睛渐渐开始眯成一条缝。 夫人硬着头皮道:“我知道,那小子无非就是有副好皮囊,家里有花不完的臭钱,开了个万人商会,还考了个破解元,品性嘛马马虎虎说得过去,除了这些其他也没什么优点了。 说来可笑,他今天居然还有脸跑来给你爹出主意剿匪,哈!你爹那个猪脑子居然还同意了,居然还说他人才难得,简直笑死个人! 你说你爹是什么眼神,居然看得上那小子!回头我们一起找你爹算账去!” 夫人自顾在那说得天花乱坠,许漾的目光则变得愈发锐利,直将她盯着浑身不自在。 待她说完,丝丝冷笑道:“娘,你今天过来,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呐!” 第165章 想通 “你这丫头,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是你娘,说什么不都是为你好?”夫人讪讪一笑,“你就说,除了严良,你还想嫁给谁?” “我为什么非要嫁给他?说得好像我没有选择一样。” “你当然没选择!你什么便宜都让他占了,外面人人都知道,除他以外,哪个男人娶了你心里不膈应?” “娘!你怎么把我说得跟破烂货一样!” “你可不就是破烂货么……”夫人小声嘀咕一句,见女儿要发飙,又急忙好言劝道, “娘的意思是,你若嫁给他,就什么闲话没有。你若嫁给别人,多少要惹人说三道四,到时你自己心里也憋屈,就像现在一样,你可自己想好了。” 许漾听得一阵沉默,一时间心乱如麻。若非母亲提起,她八辈子都不会有嫁给严良的想法,此刻提起了这茬,她脑子里就反复回荡着几句话。 “我居然要嫁给那个没脸没皮的商户?” “我居然要嫁给那个拿内裤甩我一脸的下流胚子?” “我居然要嫁给那个……那个……” 挖空了心思,好像也就只能想出前面两句,别的好像也没啥值得说的。 夫人见她的抵触情绪并没有想象中的激烈,赶忙灌起了迷魂汤。 “你看啊,那小子的条件其实真是挺不错的,长得帅气,能挣钱,文韬武略全都行,连你爹都说他人才难得,前途无量。 你想想,你爹这么多年,有这样夸过谁么?我跟你说,不光是你爹,就连你夏侯伯伯都对他极为看重。能得到他们二位如此赏识的人,你看看你周围,能找出第二个么? 不光是你周围,只怕全国都未必能找出第二个!过去咱们或许会轻视他商贾的身份,可现在不同了,他凭一己之力改变了朝廷对商户的看法和政策,这是何等了不起的事! 不是娘替他吹,他这样的人绝对称得上人中龙凤,既然遇到了,又跟他有了如此缘分,你一定得好好把握,错过了可就是一辈子!” 许漾听得一脸讶然,“娘,你至于么?他有你说的这么好么?说的跟天上有地上无似的。” “怎么没有,你自己好好想想,他这人是不是很了不起?年纪轻轻就创立了南兴商会,青州三大家族甘愿同时把女儿嫁给他做妾,不会武功居然考取了武解元。 若是旁人中了解元,定要敲锣打鼓炫耀三条街,他却是头也不回,一笑弃之,这是何等胸怀。 他不就是误打误撞,把条内裤甩你脸上了么,撇开这点过节,你平心静气地想一想,他是不是个既有本事又有趣的人?拿内裤当暗器,我当时听了都想笑。” “娘!”许漾嗔怪地瞪了老娘一眼,不过自己回想起那滑稽的一幕,也有点忍俊不禁。 随后静下心来细细一想,当初之所以跟严良不对付,起因完全是因为他抢了哥哥的心上人,所以心怀不忿。 不过那事的确不是他的错呀,只能说哥哥跟慕容滟有缘无分。之后除了内裤绝杀那点事,真就谈不上有什么过节了。 想到这,她第一次,真真正正地,客观地审视起了严良这个人。 “他长得是挺帅,年少多金,堪称商业奇才。文采也不错,考武举也是凭的真才实学,才华过人。品行嘛,言谈有礼,举止得当,心胸开阔,丝毫不在意旁人的眼光。 为了替天下商户争口气,毅然将到手的功名放弃,不失为一身傲骨。不会武功不会骑马,却敢周旋在一群武林高手当中,还把他们耍得团团转,胆识过人,有勇有谋…… 这么想想,娘说的……好像是挺有道理,那家伙……还真能算得上世间罕有的奇伟男子。而且我跟他……都已经那样了,好像真的只能嫁给他了……” 想到这,她的嘴角不自觉浮现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此时再去回想那内裤绝杀的一幕,她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再去想落水被救的一幕,脸上又止不住地泛起两朵红霞,唇角的笑意,也变得愈发难以掩饰。 知女莫若母,夫人一看她这小模样就知道有戏,赶忙趁热打铁。 “好了,依我看这事也没什么可考虑的了,这两天就跟那小子把话挑明,然后挑个日子把婚事办了。” “娘!你这么着急干嘛,这事……这事八字还没一撇呢!我……我也还没想好!”许漾扭扭捏捏,脸上红霞更甚,那哪是没想好,分明已是含羞带怯。 “什么叫八字没一撇,他亲你那一下就是一撇,摸你那一下就是一捺,这八字写得完完整整。” “可……可还没问过他同不同意呢,他要是不愿意……”说到这,许漾顿时皱起了眉头,心里涌起一股怅然若失的感觉。 夫人拉着她手,傲然道:“你这傻丫头,别忘了,你可是堂堂许家大小姐,南齐总兵的掌上明珠!凭你的品貌家世,放眼全省,只有你愿不愿意嫁,没有别人愿不愿意娶! 那小子家里妻妾成群,进门之前你就得给那些女人打足了样,可千万不要弱了气势!” 许漾一听顿觉有理,眼神逐渐变得凌厉起来,那个傲气凌人的许家大小姐,在沉寂了一天之后,终于又重出江湖! “当啷……”她将那碗银耳莲子羹里勺子丢到了桌上,一手端起碗来,咕嘟咕嘟一饮而尽,“哐!”碗往桌上一拍,嘴角浮现出丝丝冷笑! “娘!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 两天后,清晨。 严良依照惯例,正在串门做早操,串到赵樱樱那,刚把腿架起来,丫鬟就在楼下叫唤。 “少爷!门外有人求见!” “大清早的,谁呀!”严良一脸不耐,赵樱樱也是一阵扭捏催促。 “来人复姓欧阳!是个官爷!说是您的朋友!” “哟!大舅哥!” 严良不敢怠慢,知道肯定是许司令那边召唤,只得安抚了赵樱樱两句,承诺晚上再给她加倍补回来,然后在她幽怨的目光下,匆匆穿衣下楼而去。 “有劳大舅哥久等!恕罪恕罪!下次再来不必通报,直接去前厅奉茶就是,一家人客气个什么。” 一到大门口,严良就开始口花花,不过仔细一瞧,“咦?大舅哥今日气色不太好?怎么了?难道是近日太过操劳?不对啊,你都没对象,怎么会操劳?” 欧阳修如今听他叫大舅哥都有点听痞了,也懒得回回纠正他,看向他的目光里带着一丝幽怨,不耐道:“少说废话!跟我走!” “哟,心情不好啊?怎么这是?”严良看出端倪,凑上去问道,“是不是跟许家小辣椒进展不顺利啊?难道是萧安在搞第三者插足?” 接着拍拍胸脯,“放心!我给你出谋划策,为了你大舅哥,我可以插兄弟两刀!” 欧阳修听得上火,停下脚步,恶狠狠瞪了他一眼,“你给我闭嘴!再说我抽你!” “哎哟?我这是哪招惹到你了?”严良心里暗道一句,有点莫名其妙,随后悻悻一笑,没再说话。 如今南兴商会的车船生意全都划归慕容庆统管,二人随后去往定远水陆局,叫上了慕容庆和齐伯,一起往城外军营而去。 刚到营门外,朝着营中放眼一看,严良不由一惊,“嚯!这么大阵仗?” 只见营中士兵林立,刀枪齐备,成千上万人军容齐整,排列有序,全都面向营门站立,仿佛即将出征一样。 在无数目光的注视下,严良心怀忐忑地走进营中。前方的士兵随即向两侧分开,给他让出道路,目光依旧一动不动地停留在他身上。 他被看得有些紧张,心里止不住地想,“怎么了这是?阅兵么?怎么有点像是兵阅我?” 第166章 十万大军逼婚 他一路左顾右盼,缓缓前行,不知不觉,回头一看,慕容庆和齐伯竟不知不觉没了踪影,而身后的道路也早已被无数士兵堵上。 “我靠!这是怎么回事?”他心里隐有一丝不祥的预感,“怎么有点鸿门宴的赶脚?老子也不是刘邦啊,想弄死我没必要整这么大阵仗啊?” 在无数目光的注视下,忐忑不安地一路前行,走了没多久,前方人群分开,一张宽大的桌案摆在面前。 案前坐着一人,身披铠甲,英姿勃发,玉颜如霜,神情冷峻,正是许漾。许冲一手叉在腰间,一手挎着长刀,威风凛凛地站在她身旁。 “哎哟,这是干嘛呀?”他局促不安地站在那里,显得畏畏缩缩。 “许……许小姐,你们这是……”说起话来舌头都有些打结。 “砰!”许漾猛拍桌案,厉声喝道,“严良!你知不知罪!” “啊?知罪?我犯什么罪了?”严良愈发有种鸿门宴的赶脚。 “你不知礼节,肆意妄为,事后又逃之夭夭,不负责任!你还敢说你不知罪?”许漾横眉怒目瞪着他。 “不知礼节?不负责任?”严良定下心神,仔细品了品她话中的意思,大概明白了她意之所指,苦着脸道,“当时情况危急,我真的是心急救人,没想那么多。” 扫了眼四周,士兵们一个个凶神恶煞,摆明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让他心里直发虚。随后只得认怂道:“好,是我举止欠妥,我认罪行了,今日我当众向你道歉。” “哼,道歉有用还要王法干什么!既已认罪,就该赎罪,过来签字画押!”许漾厉喝道。 “画押?这是要给我判刑啊?哎哟,这事可闹大了……”他站在原地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谁知才犹豫了片刻,周围那成千上万的士兵竟齐刷刷地用长矛击地,并齐声呐喊,“画押!!”声浪震耳欲聋,惊天动地。 他吓得腿脚一哆嗦,差点没当场瘫倒,最后在无数虎狼般的目光注视下,颤颤巍巍地走到了大案前,定睛一看,案上摆放着一张鲜红的文书,旁边备好了笔墨。 “这啥呀?判决文书怎么搞得这么喜庆?”他目光闪躲瞟了许漾一眼,将那文书拿到跟前细细一看,“卧槽!” 文书右侧写着两个醒目的大字,“婚书”! “靠!原来是逼婚啊!”这下他算是明白了过来,一时间脑子里有点懵。 “不是,许小姐,你这是……” “你还想狡辩?难道你不认账?” “这个,我……” “我什么!既然有胆子做,就该有勇气承担后果!” “不是,这事搞得我全无准备,对了,我大舅哥还有萧安呢?”他跟求救似的左右四顾,急切搜寻。 就在这时,欧阳修和萧安并肩走出人群,来到大案前。欧阳修沉声道:“我二人已跟漾漾义结金兰,今后兄妹相称,你休再啰嗦,速速签字画押!” “啊?这……大舅哥,你这……” “什么大舅哥,你的大舅哥在那!”欧阳修怒瞪了他一眼,朝一旁的许冲努了努嘴。 许冲冷声道:“你小子少得了便宜还卖乖,再敢啰嗦信不信老子抽你!” “可是,这也太突然了?我一点心理准备没有啊,能不能让我考虑两天?我好歹也跟家里人商量一下啊?” “考虑个屁!你小子今日若是不画押,你觉得你能走出这军营?”许冲的目光愈发锐利。 “让你画这押,难道委屈你了么?你就这么不情愿?”许漾略带幽怨地望着他,眼中闪动着点点泪光。 严良看得心乱不已,急道:“你不知道我家的情况,我答应过我夫人,从今以后只纳妾,不娶妻,你……” “我知道!做妾就做妾!你有胆子纳,我就有胆子嫁!”这两天,许漾早就把他家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了,知道那所谓的小妾只是个噱头。 许冲冷笑一声,“把总兵府的千金娶做小妾,你小子勇气可嘉呀!” 严良没搭理他,想了想,又对许漾说道:“这事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我可是为你好,你若现在嫁过来,可就是老六,好说不好听啊。” “你少啰嗦!老六就老六!本姑娘乐意!”许漾怒拍桌案。 “这……我……”严良的脸都快皱成一团。 “你还犹豫个什么?你就……这么不情愿?”许漾眼中泪光盈盈,泫然欲泣。 “这都叫什么事啊……”严良心里一阵哀嚎,看着她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又颇有一丝不忍。 外界的风言风语他自己也清楚,一个姑娘家,还是个名门闺秀,面对这种情况要如何做人? 此刻在万众瞩目之下,他深知自己多犹豫片刻,都是对许漾的多一分伤害,最后一咬牙,“好!我画押!”随后拿起笔,在婚书上飞快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好!罪犯已然认罪!待择定良辰吉日,正式判刑!到时让罪犯备足美酒,三军同乐!”许冲高声笑道。 “好!!”众将士放声欢呼,击地庆贺,声浪如潮。 严良面露笑意,再朝许漾看去,此时的她已褪去刚刚那刚毅勇猛的神态,转而换上了一副羞喜交加的小儿女模样。目光刚一触碰,她立马微微低下头去,洁白的耳根泛起一抹红晕。 “哈,这小辣椒长得其实挺带劲,性情也够直爽,老子也不亏。”事情已成定局,刹那间,他心里也想通了许多。看着她那娇羞动人的模样,渐渐的,又开始暗自欢喜。 “不怪大舅哥和萧安都看上她了,的确讨人喜欢。主动送上门来的美事,哈,天降之喜!” 随后又忍不住看向萧安和欧阳大舅哥,歉然一笑,笑里暗自透着几分得意。 二人两眼一翻,无声长叹,还能说啥,只能暗道遇人不淑。 萧安朝欧阳修递去一个戏谑的眼神,仿佛在说,“这下可好,你的心上人也被这小子抢了,加上许冲,我们三个彻底成了难兄难弟了。” 这时,许信穿过人群,来到众人面前,朗声笑道:“好了,闹也闹完了,散了。你们几个全都过来,该谈正事了。” “是。”许冲随即带着严良等人跟在了许信身后。 婚约已定,严良对自己老婆向来不会客气,耐不住心中瘙痒,快步凑到许漾身旁,偷偷在她手心挠了两下。 许漾触电一样将手抽了回去,偏头一看是他,嘴角笑意难掩,粉颊艳若桃花,又将手放了回来,任他偷偷勾着。 欧阳修和萧安在后面看得心里一阵唾骂,你小子刚刚人模狗样,装得不情不愿,这会好了,又迫不及待耍起了流氓,还敢再虚伪一点么!天底下的好事全让你小子一个人占了,没天理啊…… 进了营帐,七八个军中将领早已等在那里,慕容庆和齐伯也在。见了严良,慕容庆嗤嗤一笑,无奈摇头,暗道这小子的女人缘怎么就这么好。 十万大军逼着你娶人家如花似玉的千金大小姐,特么说书的都不敢这么写…… “此次召集各位,是为商讨出兵剿匪之事。凉山贼寇盘踞三省各大水陆要道,为祸久矣。如今在两省交界的五道口聚集了数千水匪,此次正欲将其一举剿灭!严良,这事是你的主意,就由你先跟大伙说说。”许信端坐案前,正色说道。 “是,许大人。”严良恭敬施礼。 “嗯?”正要开口,却被许信瞪了一眼。 “哦!是,岳父大人。” 他赶忙改口,嘿嘿一笑。旁人皆是一脸笑意,眉宇间无不透着喜色。许漾眉目含情,偷偷看他一眼,唇角的笑容别提有多甜蜜…… 第167章 出兵在即 对于此次的出兵计划,众人早已有过讨论,严良将自己的想法又复述了一遍。 一个参将笑问:“五道口属于两不管地界,此次要不要联合江宁大营一起出兵?总不能苦活累活全让咱们给干了。” 许信点头笑道:“是啊,凉山贼寇祸害三省,也不是咱们一家的事,严良,你怎么看?” 严良笑道:“两不管,也可以说两都管。此次出兵可不光是出力,也是牟利,大伙一定要先算清楚这笔账,再考虑要不要联合江宁大营。” “哈哈哈,你小子处处不忘算账,来,你跟大伙说说,这笔账怎么算。”许信笑意盎然。 “那五道口地处交通枢纽,船流庞大,乃是个名副其实的摇钱树啊。咱们剿了那帮水匪之后,大可留军驻守,把当地的商圈产业全部官方化,过路费照收不误。 这样一来,既能保证五道口长治久安,又能广开财路,大举创收,岂不是两全其美?那些水匪把基础设施都建好了,咱们直接拿过来就用,剿完匪换个招牌马上就能开张营业。” “哈哈哈!有道理有道理!这么说来,出兵五道口这事,咱们还不能让江宁大营掺和了。” “那是,五道口那无主之地,谁占了是谁的,到时咱们把营房一扎,江宁大营的人来了都没地方站脚。” 几个参将听得连连点头,只觉许大人这女婿思路当真清奇,不愧是去年的武解元。 “对了,咱们总不能自己去经营那些商铺啊,还是得找人承包才是。”一个参将又道。 “说得对,咱们的将士坐关设卡收收过路费还行,那些酒楼客栈啥的,咱们哪懂经营。”众参将纷纷点头附和。 说到这,许信和萧安他们立马就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只见严良迫不及待地站了出来,胸脯拍得砰砰响。 “诺!有我南兴商会在此,什么生意接不下来!到时那些土地店铺、建筑设施啥的,全都承包给我们好了,我们照章纳税,按年上贡,给你打理得妥妥帖帖!” 听到这,许冲和许信一阵憋笑,心想,你小子一心怂恿我们出兵剿匪,到底是为了替你夫人出气,还是一开始就奔着那边的生意去的? 不过就事论事,由南兴商会承包五道口的商圈经营,的确可行。那里原本荒无人烟,突然找别人去承包还未必找得到,就算有人愿意去承包,也肯定没有南兴商会这么大的财力和底气。 所以由南兴商会来包揽那里的生意,于官府而言省时省力又省心,双方互利共赢,简直再合适不过。 许信思虑片刻,还是考虑避嫌,对严良笑着道:“承包经营这事,不宜跟我们谈,还是应该由省府出面。具体开出什么条件,定个什么政策,等剿匪过后,你直接跟府衙的人谈去,我相信应该问题不大。” “明白。” 这点道道严良怎会不清楚,不过他一点也不担心,既不怕府衙要价太高,也不怕有人去参与竞争。 五道口在南齐商户的心里,基本还属于个水匪出没的蛮荒之地,物料往来都得走水路。想在那里做生意,不光需要雄厚的财力、高明的管理手段和一定的胆量,还需要强大的水运能力。 这些条件摆在这,放眼全省,谁能跟南兴商会竞争? 事情谈得很顺利,南兴商会的船只早已备妥,分散在省城及下辖州府的各大码头,只待时间一到,就可分头行动,向五道口汇集。 至于粮草的事就更简单,严良为了尽量保证行动的隐蔽性,也懒得从各地抽调粮食,而是直接找萧家借粮。万余人几天的口粮也用不了太多,时间一到,直接从省城码头装船出发。 许信那边人手齐备,随时整装待发。此次围剿行动,将由许冲挑大梁,萧安和大舅哥担任副手,下属强兵猛将如云。 行动计划就如严良所想,一万人强攻五道口,五千人兵分两路,于凉山前往五道口的必经之路设伏,守株待兔。 “投资回报是有周期的,白云凤那贱人挑在五月初六办订婚宴,想必那天就是五道口商圈全部落成之日。 钱刚砸下去,一天生意都没做,就把你连锅端,至少让你前些日子挣的钱全吐出来,搞不好还得倒亏不少。 哈!死贱人!老子给你备的这份大礼,不让你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老子跟你姓!” 之后几天,每每想到这里,严良都是兴致高昂,一到夜里就在阁楼上串门串得飞起…… …… 江南多雨季,转眼到了四月末,阴雨绵绵的天气已经持续了整整七天。 溱阳湖上烟雨如画,朦胧浩渺,风景独好。这种天气各家店铺都是门庭稀落,唯独湖边的酒楼里生意兴隆,来这里喝酒赏景的闲人雅士不减平时。 正如许信所说,许冲跟严良脾性相投,如今成了一家人,摒弃往事,诚心相待,短短几天就处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兄弟。 欧阳修和萧安经常跟他们厮混在一起,感情自是更进一步,如今对于大舅哥这个称呼,欧阳修已经是习以为常。 出兵之期近在眼前,这一天,四人相约溱意酒楼,把酒言欢。 “此次咱们兄弟第一次联手出击,定要旗开得胜,一举剿灭贼寇!”酒兴正浓之时,许冲举杯笑道。 “来来来!祝三位老哥大破贼寇,一战成名!”严良欢笑举杯,脸已红了一半。 这四人的酒量都是不俗,正好酒楼里又新上了晴兰酒,颇对几人口味,前些时日已经不醉不归了好几次。 这时,包厢的门被推开,许漾一身戎装,浑身湿漉漉地走了进来。见几人喝得七荤八素,嗔怪道:“你们怎么又跑来喝酒啦,一个个游手好闲,像什么样子!” 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严良身边坐下。 “哈哈,几位老哥今天轮休,正好得空。”严良搂着她肩膀,端起杯子送到她嘴边,笑着道,“下雨天还巡城啊,老婆大人辛苦了,快喝杯酒暖暖身子。” 许漾羞喜地白了他一眼,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辣得轻轻咳了几下。见状,严良又赶忙给她夹菜,那你侬我侬,旁若无人的模样,惹得旁边三人一阵吃味。 “哎,我说你们俩能收敛一点么,做给谁看呐?考不考虑我们这些单身人士的感受?”许冲翻翻白眼道。 “就是,搞得我一点胃口都没了。”欧阳修一脸悻悻地把筷子一丢。萧安也是一脸无奈,喝了杯酒,压了压酸气。 严良脸皮厚,一点都不在意,继续在那狂秀恩爱。许漾只是顺道路过,还得继续去巡城,聊了几句就起身要走。 “哎,漾漾,今晚回家吃饭。这么久了,你都没到家里去看看呢,早点去把房间挑一挑,去得晚了,好位置都被别人抢走了。”严良拉着她道。 许漾怎不知他那点心思,对他婚前炒爆米花的喜好更是知之甚深,只是一直都没搭理他。她家教甚严,恪守礼仪,哪像他那样放浪不羁。 可越是这样,越是把严良勾得心中痒痒,每次见面都要想办法撩骚她两下。 “她们不是早就把房间挑好了么,还有谁去抢?”许漾笑问。 “那可说不准,说不定老七跟老八什么时候就过门了。”严良朝欧阳修和萧安努了努嘴,意思再明显不过,“我跟你说,那阁楼上的好位置可不多了,你得早点抢占高地才是。” 欧阳修听得嘴角一抽,怒道:“漾漾!你别听他扯淡!什么老七老八,没有的事,千万别上他当!” 萧安接道:“就是,我跟你保证,在你们成亲之前,绝不会有什么老七跟老八!” 严良嘿嘿一笑,在许漾的手上捏了捏,“漾漾,你可想清楚了,老七老八这事,是大舅哥能左右得了的么?” 说着又朝许冲努了努嘴,“要是大舅哥的话有用,咱俩现在能在一起么?” 听见这话,许冲三人白眼狂翻,止不住地唉声叹气。许漾一想,好像是有点道理,犹豫片刻,脸色微红道:“晚上……再说。”说完快步出门而去…… 第168章 最狂的小妾 “哈,有戏!” 严良心里一阵雀跃,目送许漾离去之后,回头继续跟三人吃喝说笑。 见三人兴致不高,他眼珠一转,端起酒杯,对许冲贱兮兮地笑道:“大舅哥,过去兄弟我多有得罪,今日跟你正式道个歉。来,我敬你一杯。” 许冲轻嗤一声,端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刚喝下一口,又听他说道:“不过嘛,你也想开一点,虽说我抢了你心上人,但是我还要娶你妹呀,你说这事是不是就算扯平了?” “噗!”许冲当场一口酒喷了出来,给呛得不行,欧阳修和萧安则听得哈哈大笑。 谁知下一刻,严良又对欧阳修举杯笑道:“大舅哥,虽说我也抢了你心上人,但你放心,我迟早也会娶你妹的。” 欧阳修嘴角一抽,笑容霎时凝固。 紧接着,严良又对萧安笑道:“萧兄,虽说我也抢了你心上人,但你放心……” “你个混账玩意!给我住口!”萧安当即扑了上来,要将他嘴堵住。 “哈哈哈,你放心,我一定……一定会让你也变成我大舅哥的!”几人顿时笑闹不已…… 傍晚,晚饭已在准备,严良走到家门口翘首观望,暗暗期盼。没过多久,果真见许漾撑着伞走了过来。 “哈!漾漾!快来!就等你了!”他赶忙迎了上去,接过伞,搂着她一起朝府里走去。 “你少动手动脚,叫人看见。”许漾微微白了他一眼。 “看见就看见,咱俩已是有名有份的夫妻,全城谁不知道。”严良一点也不在意,贼手顺着她纤腰继续向下游移。 “讨厌啦。”许漾俏脸微红,进了府中,索性让他占点小便宜,“我是过来挑房间的,一会就要走了,你别动什么歪心思。” “啊?你不在这吃晚饭啊?” “我哥让我回家吃饭,爹娘都在家等着呢。” “这大舅哥,怎么这么古板。没事,看个房的功夫也足够我办好多事了。” 二人径直来到后院的阁楼前,兰月晴和妙妙她们正聚在二楼走廊里嗑着瓜子,有说有笑。一见二人到来,妙妙赶忙道:“来了来了!那小蹄子真的来了!” 旁边几人一听,立时收敛笑意,进入战斗状态。 “哟,相公,你怎么带了个小兵回来啊?”兰月晴身为大姐大,率先发招。 “这小兵怎么到我们家来了,莫不是擅离职守,上班摸鱼?”慕容滟紧随其后。 “相公,这里可是后院,除你以外住的都是女眷,你带个小兵过来干嘛?”慕容恬积极声援。 “咦?这个小兵好像是个女的,没看出来呀,穿得五大三粗的。”丁灵发出有力一击。 严良抬头瞪了几人一眼,许漾嘴角露出丝丝冷笑,脸上战意沸腾!在一连串的火力压制之下,二人径直上了二楼。 这层共有六个房间,已被占掉了五个,除了丁灵跟妙妙住在三楼,其他人都住这层,只剩楼梯口的一间还空着。 “漾漾,你要不要去三楼看看?”严良瞅了走廊里的那群女人一眼,略显谨慎地问道。 “不用,这层人多热闹,我就住这间好了。”许漾自信一笑,就要推门进屋。 叶离秋嗤嗤笑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那天偷袭不成反落水,最后被相公救上来又亲又摸的那个旱鸭子,真是笑死个人。” 妙妙掩唇笑道:“呀,原来是许大小姐,武举那天糊你脸上那条内裤就是我的,觉得样式如何?手感不错?” 赵樱樱柔声笑道:“你们快别笑话许小姐了,人家靠着十万大军的威逼胁迫,才让相公跟她定下婚约,多不容易,你们得多多体谅人家的一片痴心。” 许漾呵呵笑道:“你们这群娘们不用在这冷嘲热讽,我知道你们嫉妒。不过嘛,那等万军丛中立定白首之盟的浪漫,你们羡慕也羡慕不来。” 说着神情都陡然转冷,厉声道:“今日本官巡城到此,听说这府里时常有妖孽作怪,特意进来看看。你们一个个都给本官放老实点!若再敢唧唧歪歪,就定你们一个聚众闹事!一会将你们全都抓回去蹲号子!” 说完啷当推门而入,又将严良给一把拽了进入,随后砰地将门关上。 兰月晴等人一阵傻眼,面面相觑。 妙妙小声嘀咕一句,“迄今为止,这是最狂的一个小妾……” 进了门,屋子里光影幽暗,严良心火大炽,一把将许漾拦腰抱起,朝着床边快步走去。 “呀,你干什么呀?”许漾急忙挣扎起来。 “嘿嘿,你说我干嘛,快让相公我好好疼爱你一下。” 将她放到床上以后,严良迫不及待对着她又亲又摸。许漾半推半就,让他占了好一阵便宜,后来他嫌那一身戎装硌手,直想去脱。 许漾保持着最后一分理智,急忙拦住他道:“时辰不早啦,我真的要走了,我家家教很严的。” 严良听得满心无奈,不过也理解,许家这样的军旅世家家教礼仪自是比寻常人家严格。最后叹了口气,只得将刚刚扯开的裤子又替她拉好。 “好,下次我再找机会,就算不办事,摸总得让我摸个够。”他嘿嘿一笑,放她坐起身来。 许漾一边整理着衣服,一边嗔道:“你猴急个什么,等这次剿完匪,我娘很快就给我们挑日子办喜事了。到了洞房花烛夜,不是随你怎样。” “好,我再忍几天,我猴急不是显得你有魅力么。” “对了,母亲那边你通知没有,到时早点接她老人家过来。” “早就通知了,剿完匪我就顺路回青州接她。” “嗯,到时我跟你一起去,正好探望一下香芸姐和红英姐。她们身子不便,怕是不能来参加婚礼。” “还是别了,让她们安心养胎,赶这么远的路挺累人的。对了,妙妙还有恬恬她们就是爱热闹,不是真的要排挤你,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放心啦,我知道,我也喜欢跟她们这样闹。” 收拾妥当,二人并肩下了楼,经过前厅时,兰月晴她们已经围坐桌旁,准备开饭。 “哟,许大人这就走啦?不吃个饭再走啊?”兰月晴走到门口笑着说道。 “不了,下回再来。你们一个个都老实点啊,以后巡城的时候,我会经常过来视察的。”许漾摆手一笑,自顾离去…… …… 五月初四,剿匪行动开始。 共计一万五千人马,数日前就已在各处码头附近便装待命。军令一到,全部登船,各自前往既定地点。 所有船上全都装着普通货物,用作掩护,船上没有标志,看不出跟南兴商会有什么关系。 严良在叶离秋的陪伴下,随船出发,想亲眼见证白云凤等人的末日。许漾一心要跟出来长长见识,架不住她软磨硬泡,最后许冲也让她跟了过来。 大船在松原江上不急不缓地走了两天,六日清晨,船队在五道口三十里外集结完毕。 “晚上折腾,早起还要折腾,你们俩烦不烦?吵死个人了!” 许漾住在严良和叶离秋隔壁,连着两晚被吵得睡不安生,此刻站在船头,精神萎靡,眼圈有点发黑,看着身旁精神抖擞的二人,一阵来火。 “哈,这下知道相公我的实力了,就问你怕不怕!”严良一脸得意,叶离秋一脸淡然。 许漾扫了叶离秋一眼,嗤声道:“装的一副高手的样子,结果只有浪的本事,嘁。” “还有一个雪球把你砸进湖里的本事。” “嗯?那天那个雪球是你丢的?你个贱人!我迟早跟你算这笔账!” “抱歉,这笔账,你没本事算。” “别吵了,要动手了!”眼看众将士开始向甲板集合,严良赶忙打断二人,神情陡然变得冷厉起来…… 第169章 剿匪开始 此次剿匪共出动大船四十艘,每艘船两百到三百人。共兵分四路,一起朝五道口进逼。 两路人马从南齐各码头出发,一路由许冲带领,一路由萧安带领,准备从南面正面强攻。 另外两路人马早在数日前,已绕道迂回至江宁省的几处码头,将从北面截断水匪的退路。一路由欧阳修带领,一路由许信麾下的参将李毅带领。 将至午时,船队已抵达五道口三里之外,放眼望去,岸上的房屋建筑已清晰可辨。 许冲看了看日头,见约定的时辰已到,当即一声令下,“换装!备战!” 下一刻,众将士纷纷褪去便衣,换上统一的军服,并装备兵甲。 南边的二十艘船,十艘将在五道口一里外左右游弋巡逻,阻截逃窜的匪徒,五艘船由许冲带领,进攻第一道口,另外五艘由萧安带领,进攻第五道口。 北边的二十艘船,十六艘都布置在中间三处道口,另外各有两艘据守两侧道口。 根据多日以来探得的情报,五个道口中,中间三个匪众较多,房屋建筑也较多,旁边两个道口的势力相对薄弱。 此时的五道口上喜气洋洋,笑语连天,上千名凉山好汉正聚首在第三道口,大摆酒席,庆贺白云凤和赵大订婚,丝毫没有察觉到危机到来。 白云凤是凉山大头领白云廷的妹妹,地位超然,在凉山众好汉中又颇有威望。她的订婚宴,来客众多,除白云廷以外,还有十多个大小头领也纷纷赶来贺喜。 她今年二十五岁,多年来混迹江湖,跟着白云廷打打杀杀,一直也没顾得上终身大事。 这不,五道口的兴旺繁荣,让他们看到了好日子的苗头,所以白云廷也着急起了妹妹的终身大事,盼着能让她早点有个归宿。今日看着她和赵大订婚,也算是了却一桩心事。 要说对赵大,白云凤其实并不怎么瞧得上,只是她自己也想赶紧找个男人,见赵大对自己痴心爱慕,又有点本事头脑,最后也就咬咬牙,打算凑活着跟他过了。 赵大这货土老帽一个,找了这么个既漂亮,又有本事,又有江湖地位的女人,简直开心上了天,整天把她当女菩萨一样供着,连手都不敢随便碰一下。 直到今天办订婚宴,这货才壮着胆子,牵着白云凤的手去一桌桌敬酒。小手那叫一个滑嫩,心想着今晚说不定就能提前当新郎官了。 白云凤其实早已厌倦了打打杀杀的日子,眼看着五道口欣欣向荣,生意蒸蒸日上,心里别提多高兴,也想着以后就跟赵大在这里安安生生做生意安家。 正所谓日久生情,赵大献了这么久的殷勤,多少让她生出了些许爱意。她自然知道赵大的心思,准备今晚就遂了他的意,跟他做了真正的夫妻。 “各位兄弟姐妹,今日是我们五道口商圈正式落成营业的大喜日子,正好也是我跟我当家的定亲的日子,感谢各位远道而来,请一定吃好喝好。待到年底办喜酒时,请各位务必再来喝杯喜酒!” 酒过三巡,白云凤对众人举杯敬道。众人齐声叫好,连道恭喜。 赵大心里那叫你个舒坦,那一句“当家的”差点把他整个人都叫麻了。待白云凤坐下,迫不及待就想去占点小便宜。 此时酒宴的气氛已然达到高潮,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白云廷,三十二岁,虽说是出名的土匪头子,长得却是温文尔雅,看起来和蔼可亲,丝毫不露凶相。 他左右扫了一圈,笑问:“云凤,那位严会长呢,你不是说他会来的么,我还想见见他的。” 白云凤蹙眉道:“南兴商会在省城的生意刚起步,那小子估计忙昏头了。我这阵子都在忙店铺的事,倒是没想起来再给那小子捎个信。” 白云廷想了想,正色道:“此次出门,我特意存了心思要会会那小子,你想办法让他到五道口来一趟,我想跟他见一面。” “好,我来想办法。那小子若是不肯来,大不了我再把他哪个妻妾先绑来。” “不到万不得已,别用这等手段。那小子是个值得结交之人,跟他做朋友远比跟他做敌人要好。” “好,我明白了。” “另外,交待手底下的人,今后碰到南兴商会的人,全都客气着点。” “这个我知道,南兴商会是咱们的大客户,我还给他们打了九折呢。” 白云廷听得眉头微蹙,“怎么才打九折?这里的生意都是那小子的主意,咱们没带着他一起做也就算了,优惠还是应该多给一点。打九折,太小家子气了点。” “嘁,咱们就是不给他打折又怎样?他们的船不一样要走这里?给他们让掉一成利,已经是很多钱啦。” “唉,你这丫头,目光未免太短了点。” “行,你目光长远,等我把他找来,你自己跟他谈。” 众人谈笑正欢,宴上的气氛正浓,就在这时,一阵突如其来的惊叫,仿佛平地惊雷,阖然炸响! “不好啦!不好啦!官兵杀过来啦!” 官兵!!? 宴上众人骇然色变,瞬间慌了神,一时间四散奔走,找兵器的找兵器,躲藏的躲藏,逃命的逃命。 赵大满目惊疑,诧然不解,“我们这么久都没惹出过事,官兵为什么突然杀过来?” 白云廷白云凤以及一众凉山首领同样不解,他们跟三省官府打了多年交道,深知这帮官老爷的行事作风,由于财政紧张,向来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只要别让他们面子上太难堪,他们基本是得过且过。如今五道口的这几千人,基本都奔着从良去了,官兵为啥要突然过来找麻烦? 这就叫得意之时最易忘形,白云凤这些人真以为自己做了几天买卖,就是正经生意人了? 要知道,她和凉山的这些头领,一大半都在官府的通缉名单上呢,想来剿他们还需要理由么? 况且,谁同意你在这做生意了?谁同意你私立名目收过路费了?地是你家的么?有官府批文么? 过去的五道口是个臭茅坑,官府自然不管,可现在这里成了香饽饽了,就算严良不去向许信谏言,用不了多久,平定匪患的新政一出,官府一样会立刻注意到这里。 说来还是白云凤这帮人穷怕了,太渴望安定富裕的生活,严良三言两语就让他们利欲熏心,只看到巨大的利益诱惑,全然没想过伴随而来的巨大风险。 “哥!这……咱们该怎么办?” 这一刻,白云凤的脑海中一片空白。混迹江湖十多年,面对腥风血雨,刀光剑影,她可以淡然处之,但此刻,望着四周那一栋栋新建的楼宇,一间间新开的店铺…… 她第一次,慌了。 “砰!”白云廷满心不甘,怒拍桌案,起身喝道:“弟兄们!抄家伙!跟他们拼了!” 在场的多是凉山悍匪,性情凶戾,当即寻摸刀剑,朝着远处的打斗声响起之处冲了过去。 “云凤!别愣着了!速去迎敌!”赵大替白云凤取来短剑,急声呼喝。 白云凤身躯轻颤,恍然回神,接过兵器,下一刻,神情陡然变得冷若冰霜! 那一身凛冽的杀意,连赵大都看得微微一惊,恍然想起二人初次见面的场景,想到她二话不说,抬手就将王五杀死的场景。 他心知,前阵子那个笑意春风的白掌柜,已经消失不见,此刻的她,又变回了那个杀人不眨眼的罗刹仙子! 她眉宇藏锋,眼似凶狼,一口银牙咬得咔咔响! “我好不容易过上几天安生日子,你们非要把这一切毁了!今日,我要你们用命来偿!!” 第170章 深陷重围 凉山匪徒固然凶悍,但怎可能是装备齐整的官兵的对手。若是借助地利打游击,或许还能周旋一番,但五道口地势平坦,根本无险可据。 官兵结成阵型,长矛盾牌在前,刀斧手居中,弓箭手在后,一路平推,任众匪徒再凶悍,也只能是以卵击石。 第一和第五两处道口匪众本就不多,加上很多人还都去三道口吃席去了,几乎就没什么守备力量。官兵来势凶猛,且又出其不意,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夺取了两侧道口。 自此开始从左右两侧,向第二第四道口推进,将众匪徒向一路向中间驱赶压缩。 每占领一处,许冲和欧阳修他们立即下令,将岸边停泊的船只全部驱逐离岸,以防匪徒登船逃跑。 在二四两处道口,官兵遭遇众匪徒的激烈抵抗。和严良猜想的一样,建设五道口商圈,花了凉山不少老本,如今好多店铺刚开业,一天生意还没做,叫他们怎甘心放手离去。 不得不说凉山众首领着实是凶悍无比,一个个武艺高强,勇猛过人,面对阵型齐整的官军依旧杀得有来有回,七进七出,给官军造成一定死伤。 但此次许冲他们是有备而来,深知这帮贼首武艺超群,所以带来的一万人马大多是精挑细选的强兵猛将,同样不乏武艺高超之人。 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白云廷那帮人功夫再高,又怎么可能挡得住官军潮水般的攻势。 场面之所以形成一定拉扯,主要是许冲他们有意保留实力,不想将这伙贼寇一鼓作气全部歼灭,而是有意对他们形成包围,将其困死在第三道口。 激战从午时一直持续到日暮,官军成功将千余匪徒围困在第三道口的几栋建筑当中。 此一战,官军伤亡百余人,而凉山贼寇伤亡好几百人,还有许多人慌不择路,见没船逃跑,直接一头扎进了水里,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头一天的战略目标,圆满达成。 入夜,风起,天空中乌云聚拢,不见星月。 一根根火把嗤嗤呼啸,随风摇摆,一排排士兵整齐列阵,刀枪林立,寒光凛凛。 “所有人原地警戒,轮番值守,不可有半刻松懈!若见贼寇流窜,格杀勿论!” “是!!” 夜空中,接连响起许冲欧阳修几人凶威赫赫的声音,以及士兵们士气高昂的整齐呐喊声。声音传遍十里,摄人心魄。 “瞧这天,又要下雨了,可惜了。”一艘大船停靠岸边,严良站在船头,望了望天色,摇头一叹。 “下雨怎么了?”叶离秋和许漾一人一边望着他,眼眸中闪烁着动人的神采。今日一战,让她们对严良更为心折。 试想凉山贼寇横亘三省当中,已成顽疾,三省官府均有心剿匪,却心有余而力不足。严良一出小小计谋,仅今日半天就取得如此骄人战果,怎不令人钦佩。 “现在那帮贼寇全缩在几间房子里,若不下雨,就可以用火攻。只要将他们团团围住,任那帮贼首武功再高,也得变成烤麻雀。那样一来,又能大幅减少官兵伤亡。” 严良冷冷说道,声音极度平静,不带一丝感情。仿佛那千余人的性命,还抵不上一群蝼蚁。 叶离秋拉着他手,轻声笑道:“相公,没看出来,你的心也挺够狠的呢。” 许漾也挽着他道:“是啊,我今天头一次见到死这么多人,心里还有点慌呢,相公比我镇定多了。” 严良冷笑道:“不是我冷血无情,只是这些贼寇不值得我同情。他们杀人越货,奸淫掳掠,无恶不作,犯下了多少罪孽!今日的下场全是他们咎由自取,不杀他们,那些因他们而逝去的生命……又怎能安息!” 叶离秋心有戚戚,柔声笑道:“前阵子红英姐又有信传来,她和香芸一切安好,说是还胖了两斤,让我们安心。” 严良心头一热,脸上如冰川消融,笑着道:“等忙完这里的事,咱们就回青州去看她们。一个多月了,真怪想她们的。” 这时,许冲和萧安踩着踏板,大步走上船来。远远地就听许冲畅快笑道:“痛快!痛快!严良,你这次可真是帮我们立了一大功!” “哈哈!两位大舅哥辛苦了!酒已备好,就等你们回来给你们庆功了!”严良连忙迎了上去。 萧安笑道:“多亏你小子,我刚到军中就能捞点功劳,就凭这点,你这声大舅哥,我应了!” “那感情好,走走走,咱们喝酒去!”严良兴高采烈地拉着二人就往船舱走。 许冲摆手道:“哎,战事尚未了结,贼寇尚未覆灭,万不可因酒误事。待到凯旋之时,咱们哥几个醉上一天一夜也无妨!” “是啊,那些贼寇不可小觑。妈的,今天差点栽在他们几个头领手上,得亏命大,不可掉以轻心呐。” 萧安侧了侧身,腰身的衣服上破了两道长长的口子,可以想见当时战况之凶险。 “哎哟,是挺险的,那酒就算了,咱们吃东西去,养足了精神,弄死那帮狗东西!” “哈哈哈!说得对,走走走!”几人有说有笑地往船舱而去。 …… 另一边,白云廷白云凤还有赵大等人聚在一间酒楼里,一个个神情糜顿,模样狼狈,一片愁云惨淡。 今日一战,他们损失惨重,有四位首领丧命,多人受伤,就连白云凤也受了点轻伤。 白云廷站在窗边,望着不远处那围成一圈跳动不止的火光,紧锁的眉头不得片刻舒展,心情就跟此刻阴云密布的天空一样。 四位首领的尸身横躺在地上,伤痕累累,血肉模糊。白云凤看得两眼含泪,目光却是冷厉依旧,沉声道:“官府此行定是蓄谋已久,我们竟全未得到半点消息。” 赵大皱眉道:“云凤,严良那小子不是说,只要我们存心向善,不杀人越货,官府就不会追究我们么?此次官府的态度,跟他说的截然不同啊?” 白云凤脸上浮现一抹厉色,凛声道:“难道那小子骗了我们?还是说,官府并未完全采纳他的策略?” 白云廷思虑良久,沉声道:“现在想这些都没用,当务之急,是摆脱眼下的困境!” “大哥,你说,咱们怎么办?是强行突围还是派人回凉山搬救兵?”一个首领皱眉说道。 “若是突围逃走,就等于放弃这里的一切。”白云凤满心不甘,含泪道,“哥,咱们从凉山调人来,这么大的摊子铺在这,咱们好歹再拼一把!” 又一个首领说道:“云凤说得对,放弃五道口太可惜了。咱们有水性好的兄弟,可以溜出去搬救兵。官兵向来怂得很,只要能挫一挫他们的锐气,说不定他们就退了。” 赵大点头道:“是啊,官兵的攻势也不是很猛,他们现在不也就只敢困住我们,不敢强攻么,咱们撑上几天应该问题不大。只要援兵一到,就能转守为攻!” 他可是一心想跟白云凤在这里安家赚大钱的,哪怕有一点希望,也不惜拼死一搏。 众人的目光全都聚在白云廷身上,他抬头望着窗外暗沉的天空,微微出神。 过了好一会,滴答滴答的雨声在窗外响起,似是将他的思绪唤回。 沉默片刻,转身望向众人,毅然摇头道:“不可!官府此次有备而来,定是策划良久,布置周全。他们将咱们困在这里围而不打,很可能就是盼着咱们呼叫援兵。 若我所料不差,此刻在凉山来此的路上,多半已经设好了官军的伏兵,就等着阻截从凉山出来的援兵。” 说着望向窗外军容齐整的官军,沉声道:“没用了!官府已决心荡平此地,咱们在这五道口,是没法与官军对抗的,必须尽快撤离!” 白云凤听得心一沉,虽有满心不甘,但对兄长的话却是深信不疑。当即一咬牙,“哥!你说!咱们何时突?” 白云廷望向窗外,天空暗沉,雨滴渐落,四周的火把明灭不定,似有风雨将至。不远处的岸边,一艘大船上烛光点点,人影稀薄。 透过船舱的窗户,隐约能看见几道人影正凭窗对坐,相谈甚欢。白云廷沉思片刻,狞声道:“风雨夜归人,待雨势一起,咱们即刻突围!” 第171章 突围 今日重创贼寇,严良心情无比畅快,虽然两位大舅哥没喝酒,但他自己却是喝了不少。 几人谈天说地,直到深夜方才散席。回了船舱,严良照旧跟叶离秋颠鸾倒凤,整得晕晕乎乎,最后一头栽倒在叶离秋身上,沉沉睡去。 时过夜半,雨水滂沱,噼里啪啦拍打着船身。严良睡得很沉,全然不知天地万物,直到叶离秋用力将他摇醒,耳畔响起她焦急的声音。 “相公!快醒醒!别睡了!” “嗯?怎么了?”他含糊不清地嘟囔一句。 “外面打起来了!好像正朝这来,咱们快出去看看!” “啊!?”严良听得浑身一激灵,腾地坐起身来。侧耳倾听,外面的打斗声果真愈渐清晰。“快快快!快出去看看!”当即扯过衣服匆忙穿好,跟叶离秋一起出了门。 刚到门外,就只听杀声震耳,定睛一看,不远处人影交织,正打成一团。一大群悍匪正拼死拼活,朝着大船迅速冲来! “我靠!不早点叫我!” 严良立即看出对方的意图,此刻岸边的船只全被驱离,唯一留下的一艘船,正是他们这艘。悍匪显然想劫持这艘船,逃出重围。 叶离秋白眼一翻,“你睡得跟死猪一样,我叫了你多久了。让你喝那么多酒,还非要一个劲地折腾。” “别说了,他们怕是要冲上来了,咱们快跑!”严良见势不对,急忙左右四顾,“漾漾呢!她在那?” 跑到隔壁船舱一看,里面没人,不禁心急如焚,“这丫头跑哪去了?”于是连忙大声呼喊。 “她在那!”叶离秋目力极强,很快在岸边看到了许漾的身影,此刻她正跟两个大舅哥联手杀敌。 “哎哟!她去凑什么热闹!”严良急得不行,细一看,匪徒来势凶猛,将官军打得措手不及,眼看就要被突破重围,朝船上而来。 叶离秋看出那为首的几个匪徒凶悍异常,武功极高,不是易与之辈,若只有她自己倒也不惧,可万一叫他们蹿上船来,恐怕严良的安危难以保障。于是当机立断,拉着严良道:“相公!我们弃船!” “哦,好!” 二人毫不迟疑,一起走到船尾,跳入水中,然后朝着岸边悄然游去。 雨势越来越大,嘈杂的雨声里夹杂着激烈的喊杀声。侧目望去,一小波匪徒已突破围堵,冲上了大船,其余人仍在惨烈厮杀,不时响起落水之声。 “靠!这帮狗东西怎么这么拼命!” “他们有可能察觉到你们的计划了,所以拼死一搏!” “哼!警觉性够高的,难怪能在三省之间盘踞这么多年。” 二人游上岸,躲在不远处悄悄观战。没过多久,只听激战的人群中突然响起一声大喝,“全都住手!再动我杀了她!” 严良暗暗一惊,定睛眺望,不由大惊失色,“漾漾!” 此刻,赵大正持刀架在许漾脖颈上,掩护一群匪徒朝着船上迅速撤退。 “你敢动她一根头发,今日你们全都得死!”许冲和萧安等人迅速将赵大围住,却无人敢轻举妄动。 转眼间,残存的匪徒已全部登上大船,白云凤站在船头凄厉呼唤,“当家的!你快上来!” “赵大!快上来!”白云廷和一众首领也在那焦急呼唤。 然而,赵大身上已负伤多处,又被团团围住,举步维艰,怎么可能再突围。无数的弓箭长矛齐齐对准了他,只要稍有不慎,马上就会被扎成马蜂窝。 “云凤!你们别管我!快走!”赵大厉声大喝,将许漾死死箍在身前,手里的长刀不住地颤抖着。 “该死的狗东西!”许漾怒不可遏,极力寻找挣脱时机。 “当家的……”白云凤伤心欲绝,泪水混着雨水唰唰流下。 白云廷狠狠一咬牙,“让船夫开船!”很快,大船缓缓驶离岸边,渐行渐远。 “不行!我要去救漾漾!”严良当即从怀里取出针筒和针囊,朝着前方的人群悄摸靠近。 “少在那逞能!把针给我!”叶离秋一把夺过针囊。 “哎!你小心点!别乱用!这些是沾了剧毒的,这些是沾了麻药的,这些是沾了春药的,你射准点,别误伤了漾漾!”严良赶忙介绍了一下银针的品种。 “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叶离秋白了他一眼,随手抽出两根银针,飞跃上前,嗖地射出! 下一刻,赵大一声闷哼,许漾身躯微微一颤!紧接着,许漾瞅准时机,一把攥住赵大的手腕,反手夺过长刀,拧身一抹,赵大脖间血如泉涌! “当家的!!”江面上传来白云凤那凄厉哀绝的呼声…… …… “妈的!还是叫白云廷他们跑了!这场雨下得真不是时候!鬼天气!”望着逐渐消失在夜色中的大船,许冲站在岸边,恨恨地啐了一口。 “算了,也没逃走几个,这一次已然给了凉山一记重创!”扫了眼周围遍地的尸身,欧阳修冷冷笑道。 刚刚虽然叫白云廷他们借助雨势,趁夜逃跑,但匪徒伤亡极为惨重,随行的近千人,最后只有百人左右成功逃脱,凉山的好几位头领都折在了这里。 “白云廷这厮真够果断,当真有些气魄。沿途阻截的两路人马,怕是要扑个空了。”萧安叹气道。 “罢了,此次已然令凉山元气大伤,今后再慢慢收拾他们!”许冲冷冷一笑,当即下令船只靠岸,众将士各自找房屋避雨。 “漾漾你没事?”严良着急赶到许漾身旁,满是关切地将她上下打量一遍。 “没事,一时脚滑才不小心叫这狗东西擒了。” 许漾恨恨地看了眼赵大的尸身,就打算跟严良他们去找地方避雨。 “哎哟……”谁知脚步一动,左臀却传来一阵剧痛。这才恍然想起,刚刚好像被什么东西刺到了。 皱着眉头伸手一摸,心里暗暗一惊,“这是……”将那东西拔下来一看,竟是一根细长的银针! “嗯?”严良看得眉头一挑,悄摸朝一旁的叶离秋望去。叶离秋嗤嗤一笑,冲他递来一个“不用谢我”的眼神。 “那个狗东西!居然拿针戳我!”许漾恨恨地丢了银针,没走多久,只觉身体一阵发烫。心里猛得一跳,“糟了!刚刚那银针不会有毒!” “漾漾!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严良一边假装关心,一边急切地左右四顾,搜寻客栈。 “是有点难受,刚刚那针上定是沾了什么药。”浑身涌起的那股燥热感,让许漾隐有一丝不祥的预感。 “漾漾,你怎么了?”许冲和欧阳修他们也走过来关心情况。 “我刚刚被那狗东西拿针戳了一下,针上不知沾了什么药。”药力起得很快,说话间,许漾只觉浑身上下燥热如火,伸手一摸,脸颊烫得吓人。 “针?”几人当中,只有欧阳修有点头绪,当即朝一旁的严良瞪眼望去。见他嘴角憋笑,目光闪躲,立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笑骂道:“你个臭小子!那针上到底沾的什么药?” “嗯?那针……是你戳的?”许漾还有许冲萧安纷纷瞪眼望来。 “不是我!不是我!是她!刚刚她也是为了救漾漾,应该是不小心射偏了!”严良赶忙将叶离秋供了出来。 “死贱人!你怕是故意的!针上到底是什么药啊!?”许漾怒声叱道,身体越来越难受。 “我也不知道,针是相公的,你问他好了。”叶离秋嗤声一笑。 面对许冲几人锐利的目光,严良一阵心虚,拉着许漾加快脚步,赶紧朝着一间客栈走去。 “大舅哥!我给漾漾解毒去,声音估计会有点大,劳你叫人都走远点!” 第172章 分享胜利果实 次日清晨,雨水淅沥,拍打着客栈门前的梧桐树,发出沙沙声响。 房间里,许漾微微睁眼,在严良怀里翻了翻身,立时就是一阵撕裂般的剧痛。 “嗯……”她眉头微蹙,睡意消散,见严良还在呼呼大睡,气恼地掐了他一下。 “嗯?怎么了?”严良含糊不清地嘟囔一句。 “你个下流玩意!随身带春药啊你?给我老实交待,是不是你指使那贱人这么干的?就这么迫不及待呀?”许漾一手揪着他耳朵,俏脸泛着一丝红晕,嘴角带着一抹笑意。 “真不是我指使的,不过嘛,迫不及待的确是真的。”严良嘿嘿一笑,凑上去吻住了她…… 由于昨夜战况太过激烈,许漾走路的姿势明显异常,刚出门旁边就响起叶离秋那戏谑的声音。 “晚上折腾完,早起还要折腾,第一次就浪成这样,许大小姐你怎么有脸?” “死贱人!你就是故意的!”许漾眼看就要发飙。 严良赶忙拉住她,好言劝道:“昨夜的确是离秋救了你,就当扯平了。”说着凑近了一些,小声道,“她武功高你太多,你弄不过她。” 许漾听了只得认怂,瞪了她一眼没再说话。刚出门,远远就瞧见三位大舅哥聚在一处门廊下躲雨说笑,于是一起走了过去。 许冲一见许漾那走路的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随手就将手里的馒头朝着严良砸了过来。另外两位大舅哥也是又气又好笑,纷纷将手里的玉米红薯砸了过来。 “哎哟,昨晚为了给漾漾解毒,累得我半死,三位大舅哥怎么一点都不体谅我。”严良一脸得意,嘿笑着来到三人跟前。 许冲懒得搭理他,赶忙扶着许漾关心道:“漾漾,你身子不便就在床上休息一天好了,干嘛非得起来。” “没事啦,我没那么娇弱。” 许漾淡然一笑,也没有太多害羞。对于跟严良提前炒爆米花这事,她本来就不排斥,加上剿匪已经剿完了,回去很快就要挑日子办喜事,心里自然更无所谓。 另外嘛,虽然有点疼,但也确实挺爽的…… 五道口的匪徒已然肃清,许冲当即跟参将李毅商议择址驻军。对此严良还给了一点建议,就是没必要驻扎太多人马,初期有个两千人就可以了,后续还可以继续减少。 如今官府已经亮明态度,就是要占住五道口,将此地的经营官方化,如此一来还有谁敢到这里来闹事?像凉山那些人,还敢想着再回来夺回这里么?就算夺回了他们能守得住么? 于是,最后商议下来,决定稍微保险一点,初期驻扎两千五百人,后续视情况而定。 随后许冲命人在各个道口张贴告示榜文,正式宣布五道口今后归南齐大营管辖,并颁布各类船只的收费标准,于三天后正式施行。 自此,算是跨出了官方拦路抢劫的第一步。 告示刚一贴出,立时引得过路的船只争相围观。昨天剿匪的事情早已传得人尽皆知,如今见官军抢了土匪的饭碗,大伙虽然诧异,但更多的还是高兴。 首先官府的收费标准比原来还略有下降,再者,比起在土匪开的店里消费,在官方店里消费肯定要安心得多,以后走五道口心里也更加踏实。 消息传开,众商旅议论纷纷,并无太多抵触情绪,很快便欣然接受。甚至不少人直言,官府早就该这么干了。 午后,许冲和严良他们一起视察五道口的各处店铺,开始规划后续的经营事项。 昨夜许冲已经派人回省城通报战果,省府那边许信也早就知会过,承包经营的事情早已在商议之中。 “此地位置绝佳,今后的船流肯定会更加庞大,生意好做得很呐。”严良笑着望向萧安,“大舅哥,回头让萧湘一起去跟府衙谈判,也挑些铺子过去。” “这事我不便多说,有什么想法你自己去跟湘湘商议。”萧安淡淡说道,心里却道,算你小子有良心,没白认你这妹夫。 严良又对欧阳修笑道:“大舅哥,你也通知庄里,让他们派人过来挑几间铺子,有好事大家得一起沾光啊。” 摆明了赚钱的生意摆在眼前,欧阳修确实有点心动,蹙眉道:“可我家世代习武,无人从商,哪有人懂这些店铺的经营。” 严良哈哈笑道:“放心,有我这妹夫在,这点事情还不给你安排得妥妥帖帖。做生意不是多复杂的事,回头我先叫人帮你打理店铺,你叫几个信得过的人,过来当甩手掌柜就行。等到熟门熟路了,你们再自己干。” “这样啊……”欧阳修大为意动,但又有一丝犹豫,毕竟一旦涉足商道,对御剑山庄的名声可就有影响了。他们那老牌武林世家,就武得不那么纯粹了。 “这事我得写信跟家里商议商议,得问问我爹的意思。” 许冲笑骂:“你小子是不是傻?天上掉馅饼你都不捡?要不是严良叫你一声大舅哥,这等好事能轮得到你?还犹豫个屁,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萧安也笑道:“就是,难道涉足了商道,你御剑山庄的剑就没以前锋利了?何必死脑筋,放眼整个明州,你都找不出这么好的生意。” “就是就是,难道练武之人就非得跟钱过不去?快写信叫人来看铺子,嘿嘿,最好叫倩倩来,到时我帮她挑几个市口好的。”严良赶紧怂恿。 这事他可是有自己的小九九的,因为上次欧阳修说,他跟倩倩的事,倩倩她爹第一个不会同意,所以他猜想未来老丈人估计是个老古板,所以准备先来一发资本主义糖衣炮弹给他腐化一下。 等未来老丈人知道钱有多甜,自然就会知道他这未来女婿有多甜…… “这……好,我一会就给家里写信。”这种好事欧阳修怎会真不心动,话一出口,嘴就咧开了。 诸事安排妥当,就等重新开张。省府那边肯定很快就有消息,严良打算赶紧回青州,接了老娘就回省城。 于是,日暮之时他就带着许漾叶离秋登上大船,打算先经平江府,而后走陆路往青州而去。 次日午时,大船停靠平江码头,如今那里的两处船坞都是南兴商会的产业。找人弄了辆马车,几人直奔城中会所。 王青禾听到消息,匆匆赶回,一进门就被严良拽进了房,抱上了床,一边排解相思,一边商议着派人入驻五道口的事。 平江府的产业规模如今已经超过了青州,人手极为充裕,挑个百号人不是难事。 “这几天我就把人挑好,派船送他们去五道口熟悉熟悉地方。等你回了青州,让香芸和红英姐再挑些可靠之人,派过去做管理。” “嗯,近来州府这边的生意怎样?” “不错,百业向好,蒸蒸日上。就是最近雨季,稍稍有些影响。” “哦?情况怎样?” “省里不少地方被淹了,陆运不太通畅。另外木材原料的供应有点问题,濠州城那边闹山洪,木料出不来,车船制造还有家具生意受了些影响。” “濠州?离省城好像不远,等我忙完省城那边的事,过去看看情况。” “青书他们最近在下面各县城也都有些斩获,扩张了不少生意。”王青禾一脸笑意,话中透着欣慰,“前两天他刚到我这来过,这才两个月的功夫,他看着比过去成熟稳重多了。还是你想得周到,就该让他们独自出去闯一闯。” “那是,各地的小县城只是让他们练练手,后面去省里的各州府拓展生意,可是要他们出大力的。以后青山还有青君他们,也要带在后面多看多学,让他们早早地成长起来。” “嗯,咱们有足够的资源让他们练手,又有你这姐夫言传身教,不怕他们成长不起来。”王青禾笑意盎然,玉指轻轻划过他脸颊,“哎呀,你说我怎么就找了你这么厉害个相公?” “哈,王大小姐指的是我哪方面厉害?” “嗯……哪方面都厉害……”片刻的欢声笑语过后,酥媚的低吟与喘息,又继续响起…… 第173章 归乡 晚上,一家人去兰月酒楼共进晚餐,许漾跟王青禾正式认识了一下。 对于多了许漾这么一个姐妹,王青禾是打心眼里高兴,同时对严良也是佩服得不行。 南齐总兵的千金啊,而且还是有功名在身的朝廷官吏,过去他们想都不敢想的人物,如今竟也加入了严家的小妾大军,给她们这帮姨太太壮足了声势。 而且有了这层关系,放眼整个南齐省,谁还敢再得罪严家? 许漾毕竟是世家千金,知书达理,娇蛮的时候归娇蛮,乖巧的时候也乖巧,见面就是一声青禾姐,让王青禾更是对她更是热情不少。 当晚,严良依旧是去到王青禾房里继续放纵。次日清晨,一家人共同去酒楼里用过早点,然后严良他们就坐着马车去往青州了。 阴雨绵绵,道路难行,马车走得不快。 “常伯,还要多久能到啊?”将至黄昏,在车里坐得百无聊赖,严良掀开车帘,对前面穿着蓑衣骑马领路的常伯问道。 “少爷莫急,再有一个时辰就差不多到了,应能赶上晚饭。”常伯笑着应道。 这时,严良注意到道路两旁有不少衣衫褴褛的行人,好多人就这么淋雨赶路,还有不少人缩在路边的树林里躲雨,模样看着惨兮兮,像是难民一样。 “青州附近有这么穷的地方么?”他略有些奇怪。 见迎面走来一个中年妇女,手里还抱着个五六岁的小丫头,于是叫停马车,开口问道:“这位大姐,你们这是从何处而来?” 妇女没见过什么世面,怯生生道:“我们从濠州城而来,家里遭了灾,打算去平江府投亲。” “濠州?灾情很严重么?” “山洪暴发,房屋田地全淹了,死了不少人呐。”妇女连声悲叹,面色凄婉。小丫头伏在她肩头,一脸虚弱,被雨淋得睁不开眼。 严良动了恻隐之心,赶忙从车里取出雨伞食物,递给妇女,又从袖中掏出块糯玉,递给小姑娘,柔声笑道:“小丫头,拿去买糖吃。” “哎哟!这如何使得!多谢公子!多谢公子!”妇女感动得热泪盈眶,连连躬身道谢。 “大姐,跟你同乡的人说,到了州府若是没东西吃,就去当地的兰月酒楼,就说大掌柜吩咐的,他们会让你们填饱肚子的。” “真的?多谢公子!公子真是大善人呐!多谢多谢!” 跟妇人分别之后,严良坐回车里,脸上带着一丝戚然之色。 许漾挽着他,柔声笑道:“相公真是善心人,现在我终于明白为何你执意经商。做商人,的确也能济世安民,不亚于从文习武,天下若多一些像相公这样的商人,实乃百姓之福。” 叶离秋笑道:“只要心怀天下,走哪条路都是一样。相公走的这条商道,足以为天下商户正名。” 严良轻笑道:“我们的财富取之于民,自也当回馈于民。老百姓的日子越过越好,我们的生意自然也会越做越好。老百姓若是穷困潦倒,我们的生意就没法做。这是相辅相成的事。” 二人听得连连点头,眼神中满是爱慕之意…… 夜色将至,青州城遥遥在望,依稀出现在朦胧烟雨之中。常伯让人快马先行,回府报信。 等到马车停在严府门口,老夫人跟香芸徐红英她们早已站在门口等候。 “哈哈!娘!大宝贝!姐姐!我回来啦!”严良激动不已地跳下车,直奔香芸和徐红英,“这些时日过得可好,快叫我看看。”盯着二人的肚子一个劲地瞧。 “看什么呀,这才几个月,还没显怀呢。”二人笑意盈盈地挽着他,眼神中满是如水般的情意。 老夫人直接将他无视,直勾勾地看向跟着从马车上下来的许漾,心里那叫一个喜欢,朝她连连招手,“是漾漾,快过来快过来,让我好好瞧瞧。啧啧,小姑娘长得真俊。”嘴咧得跟什么一样。 “母亲。”许漾恭敬施礼,见老夫人慈眉善目,心里顿生亲切之意,“相公还说母亲是刀子嘴,看着也不刀啊。” “好好好,到家了到家了,快进屋,晚饭都准备好了。”老夫人笑得合不拢嘴,怎也没想到儿子竟能娶了总兵大人的千金,心里直道儿子太有出息了。 “香芸姐,红英姐,小妹许漾,见过二位姐姐。”许漾又过去跟香芸她们见礼。 “好妹妹,快别多礼了,进屋,别在这站着了。” 二人一人一边拉着她手,朝餐厅而去,充分发扬了大少奶奶和大姨太太应有的气度。 近来诸事顺利,严良心情畅快无比,晚宴时谈天说地,笑语不断,气氛温馨而欢快。 后院的阁楼二楼房间已满,许漾的房间安排在楼下第一间,一应家居用度早已准备妥当。 当晚,严良先后去许漾和叶离秋房里串完门,然后去徐红英那柔声细语温存了好一会,最后去香芸房里搂着她一夜安睡。 小别重逢,知道他马上又要走,二人跟他如胶似漆,片刻不愿分离。 第二天一早,一家五口去酒楼吃完早点,然后坐着马车,一起往矿山而去。 “去五道口的人手,我跟红英姐这两天就会安排好,你只管放心,咱们教坊里面不缺干才。”车上,香芸笑着说道。 “商会的账目有我们把着,你也不用担心,出不了岔子。四月份情况不错,五月因为雨季估计稍稍有些影响,等雨季过了就会好起来的。”徐红英笑道。 “哈哈,有你们几位大姐大替我镇守后方,我自然一百个放心,我争取早日把晴姐姐也送回来,让你们铁三角团聚。” “说的是,月晴回来了,我们也能轻松很多,家里也热闹些。你加把劲,我们看好你哟。” 一家人有说有笑,一路来到了岷山矿脉的中山脚下,那里有一座新建的棚屋,十分宽敞,四周守卫非常严密。马车停在棚屋前,赵丁王三位老爷早已等在那里。 “三位岳父大人,一别多日,可还安好?”严良下车笑着施礼问候。香芸和徐红英也在许漾叶离秋的搀扶下,小心翼翼地下了车。 “我们好得很,你整天在外面东奔西跑,自己多注意着点才是。樱樱她们近来如何?”赵老爷笑道,言语中透着一丝关切。 “好得很,在省城玩得可开心了。正好萧家那边时常有些订单,另外南齐大营的订单很快也会过来,她们正好能帮着对接。” “不错不错,是该让灵灵她们多历练历练,这么大的产业,她们不出力谁出力。”丁老爷笑道。 “工坊这边我们已经在筹备了,等军方的订单过来,产能不是问题。”王老爷笑道,看向女婿的目光里满是自豪。 放在过去,他们怎也想象不到居然能接到军方的订单,那可是天大的生意啊。 寒暄几句,众人一起进了棚屋。屋里遍地都是原石,而且基本都是品质上佳的石头,三家矿山近两个月来出产的高端货品,以及各家相师有些吃不准的货品,全都聚集在这。 这些石头全都要经严良的手,涨幅巨大的,全部会直接切掉,涨幅一般包括一些不太理想的,会由严良打出价格,然后流通到市面上去。 偶尔会故意漏几个好货去到市面,主要是为了维持各个店铺的生意。 从严良介入矿山经营开始,那种一夜暴富的美梦,基本已经成为了过去…… 第174章 好事将近 在棚屋里忙活半天,总算将所有石头全部看完,今后这将成为严良每隔一段时间的固定工作。 到了傍晚回到城里,一家五口在城里逛了一会,顺便给许漾挑了许多衣服,内衣裤则全是严良给她挑的,花花绿绿,款式齐全,给她由内到外,武装一新。 随后几人又找了家店,做了个足疗。再接着去酒楼吃晚饭,撸串,若不是因为香芸她们大着肚子,本还打算一起去天香阁听个曲。 青州城的繁荣,属实令许漾有种惊艳的感觉。过去她从未想过,一个小小的县城,竟能繁华到这种程度,城中百姓个个丰衣足食,安居乐业,人人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城中商业区百业兴旺,到了深夜依旧灯火通明,人潮汹涌。城郊随处可见各种各样的工坊,酿酒、制衣、制茶、制家具、丝绸纺织、米粮加工、海鲜集散……好多到了深夜依旧在轮班赶工。 工人们无不是热情高涨,干劲十足,即便忙得满头大汗,浑身湿透,依旧是热火朝天。 在这里,全然不知贫穷二字是什么概念。严家人走遍全城,几乎进任何一家店铺都是随意消费,不用付账。跟严良走在一起,走到哪都能听到别人尊称一声大掌柜,语气里透着无比的恭敬。 这让第一次来青州的许漾,几乎生出些不真实之感,仿佛置身在另外一个国度。 “传说中的盛世繁华,最多也不过就是这样了……一个人,一个商会,改变了一座城,相公他……真的好了不起……”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凑近严良耳畔,魅声笑道:“相公,咱们快回去,我想……要……” “哈哈哈,走走走,这个小小的愿望必须满足!”严良开怀一笑,挽着几人稍稍加快脚步,回府而去…… 第二天一早,严良跟香芸徐红英依依惜别,准备带着老夫人一起前往省城。 “你们俩在家千万注意休息,莫要太过操劳。待良儿和漾漾办完婚事,我很快就回来。”临行前,老夫人不忘叮嘱二人一句。 “母亲放心,我们又不是小孩子,这点分寸还没有么。若是觉得省城好玩,母亲只管多待些时日,不用着急回来。”徐红英笑道。 “得了,把你们俩留在家里我可不放心。我这两个孙子孙女一日不出世,我这心就一直悬着。” 又叮嘱了几句之后,严良他们跟香芸徐红英挥手告别,去往城外码头,登上大船,出发往省城而去。 三天后的黄昏,大船停靠在省城码头,这一天是五月十五,小雨。一下船,就看见许冲撑着伞等在那里。 “哟,大舅哥还来接船啊,这么客气干嘛,走,到我家喝酒去。”严良笑着迎了上去。 “少自作多情,谁来接你,我来接漾漾。”许冲翻了翻白眼,接着上前跟老夫人施礼问候。 看着他那一身戎装,老夫人颇有一丝惶恐,客气地跟他寒暄几句。 “哥,你来接我干嘛?”许漾挽着老夫人笑问。 “你这丫头,都离家这么多天了,不回去跟爹娘报个平安啊?” “今天都这么晚了,我明早回去好了,你帮我跟爹娘说一声。” 听了这话,许冲深深有种妹妹已经飞走了的感觉,心里略有点空落落的,无奈苦笑:“你跟严良还没成亲呢,这么快就不要娘家人啦?” “我哪有。”许漾看了严良一眼,有点左右为难。如今她跟严良感情日渐深厚,恨不得时时刻刻腻在一起,分开一晚都觉得不舍。 “算了,今晚跟你哥回去,是该跟你爹娘报个平安,明晚再回来。”严良笑着说道。 “嗯,好。”许漾点了点头,走去了许冲身边。反正都在省城,两家之间也隔不了几步路。 许冲宠溺地瞪了她一眼,随后笑道:“我娘已经挑好了日子,就定在本月二十二,还有七天,今天特地过来跟你们商量一下。” 严良笑道:“我没问题,随时都可以。” 老夫人开怀笑道:“真是巧了,来之前我也看了个日子,也是本月二十二,这是跟亲家母想到一块去啦。” “哈哈,那再好不过,如此,日子就算定下了。” “嗯,就定在二十二,明日我就让府里筹备喜事。”严良欢欣点头,想了想又道,“明晚我在府中备下酒宴,请丈人丈母娘前来小聚,咱们一家人先小小地热闹一下。” “好啊,我爹娘也正有此意。”许冲笑着点头,这顿酒宴就相当于是会亲了。 聊完了家事,许冲又道:“五道口商圈承包的事,已经有消息了,明天你直接去府衙,找布政左使杨淮杨大人,跟他接洽就行。” “好嘞,我明天一早就去。”严良欣喜不已,暗道有个牛逼的老丈人就是好,布政左使啊,三品官,居然说见就能见,换做过去想都不敢想。 这一刻,他都不禁有点怀念起当初被余非凡那么个七品芝麻官弄得死去活来的日子了…… 回到家,兰月晴她们早已收到消息,聚在府门前等候。见老夫人到来,全都热情地迎了上去。别说,整天听这恶婆婆絮叨已经听成习惯了,好一阵不见心里真还有些想念。 老夫人也想这些儿媳妇,现在她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数落她们,没事挑刺,鸡蛋里挑骨头。这一两个月家里只有香芸跟徐红英,又都大着肚子,不好下手,可给她憋坏了。 “你们这一个个的,全赖在省城不回去干嘛?家里有两个大肚子,你们就不知道回去帮忙照应?青禾一个人在平江,你们就不知道回去帮忙?瞧给你们野的!” “我们在省城也有正事呀,这里的生意要不要做?良哥哥要不要人陪?”妙妙扬着小脸笑道。 “就是,我们近来接了好多订单呢,每天去码头收发,忙都忙不过来,母亲也不体谅我们一下。”慕容滟笑着道。 “母亲不是催我早点生孩子么,不跟在相公身边我怎么生?”兰月晴笑道。 “我们跟青禾姐时常书信往来,她从平江发货,我们在省城收货,配合得可好了,这不就是在帮她?”丁灵娇声笑道。 “香芸和红英姐不是有您照应么,我们回去帮忙就怕您嫌我们笨手笨脚,回头又该遭您埋怨。”赵樱樱笑着道。 如今妻妾队伍日渐壮大,人多势众,一改往日忍气吞声的作风,敢于硬刚正面。老太太一句话抛过来,这边七八句话立马怼回去,就跟老母鸡斗小鸡崽子似的,叽叽喳喳。 “你们一个个的全都皮痒了是?家里还有没有我说话的地了?”老夫人笑骂。 “就是,她们一个个的就是欠收拾。母亲,你想弄哪个,我来帮你动手。”叶离秋帮腔道。 “小二子,你哪头的呀,叛变啊你。”慕容恬拿手指戳她。 一群人笑闹着去往餐厅,欢聚一堂…… 次日一早,严良跟叶离秋一起出门,直奔萧府。叫了萧湘,一起往府衙而去。 “做了许大人的女婿就是不一样啊,这位布政使杨大人过去我几次想要拜访,人家都推脱不见呢,你这一来就直接见上了,看来以后我得多巴结着你点了。”萧湘笑道。 “那是,你可得好好巴结着我,要让我看到你的诚意。”严良嘿嘿一笑。 “你要看什么诚意?” “贿赂我呀。” “给你钱?” “哪儿呀,贿赂可不止这一种形式,还可以……”在她耳边耳语一句。 “去你的!你想得美!”萧湘一阵笑骂。 一路笑闹着来到府衙门前,门口聚了不少人,都围在公示栏那看着府衙张贴的告示。凑过去一看,正是五道口商圈公开招租的告示。 只从人群的议论中不难听出,看热闹的人多,真正敢参与的几乎没有,毕竟那里离省城太远,若非经常从那里行船的商户,根本不了解那里的情况。 “咱们进去。”看了会热闹,严良正打算进门,身后突然响起一个温和的男声。 “敢问,是严良严公子么?” 第175章 小舅子欧阳杰 “嗯?你是……” 严良回头一看,是个青衣长袍的年轻男子,看着二十岁左右,剑眉星目,仪表堂堂,身躯挺拔如松,文质彬彬当中又透着英武之气。 而且看模样,还有几分眼熟。 男子拱手笑道:“在下欧阳杰,来自明州御剑山庄,家兄欧阳修让我在此等候公子。” “哦!原来是小舅子!我说怎么看着眼熟呢,倩倩是你姐?你们俩长得挺像。”严良恍然一笑,热情地招呼起来。 “这个……还请严公子莫要如此称呼,咱们之间……没这层关系。”欧阳杰初来乍到,有些不适应他这风格。 “哈哈,无妨无妨,迟早的事情。对了,你姐呢?没跟你一起来么?”他着急地左右四顾。 “我姐在明州,不曾过来。此次我是奉家父之命前来,说是有些生意上的事,要跟严公子合作。” “哦,对对对,是这么回事。正好,咱们一起进去。”严良略感一丝失望,边走边问,“小杰,你姐为啥不来?” 欧阳杰对他这自来熟的本事很是无奈,对他那点心思自然也是再清楚不过,小声笑道:“实不相瞒,我姐倒是有心过来,但是家父不让。” “啊?真的是老丈人从中作梗啊?”严良凑过去搂着欧阳杰的肩膀,小声问道,“我跟你姐的事,你爹不同意啊?” 欧阳杰笑道:“不光是我爹,我娘也不同意。”心里暗笑,这人跟姐说的一样,还真是挺有意思的。 “哎哟,看来这事小有难度啊。无妨,只要倩倩同意就好办,哄丈人丈母娘我最有办法了,等我得空了就去你家拜访。” “但我姐也没说同意啊,严兄会不会想多了?” “哎,你小孩子家的不懂。”严良老气横秋地说道。 “我今年刚满二十,敢问严兄高寿?”欧阳杰颇有些好笑。 “这不是年龄的问题,这是经验的问题。瞅你这样估摸着还是小雏鸡,没碰过女人?对女人的心思你是一点不懂啊。” “哦?那倒要向严兄请教请教了。” “我跟你说,你姐已经对我芳心暗许,目前正处在含羞带怯,含苞待放的阶段,偶尔可能会迷茫一会,但只要见了我,马上就会春暖花开。” “严兄这么自信?喜欢我姐的人可是很多的哟,不乏名流氏族,达官显贵,你就确定她能看得上你?” “那当然,我有五个老婆,六个小妾,个个爱我爱得不要不要的,成绩说明一切!”他指了指一旁的萧湘,“你瞧瞧这个,漂不漂亮,家里又贼有钱,也爱我爱得不要不要的,你说我厉不厉害?” 萧湘听得嗔笑不已,对他又掐又捶,直骂臭不要脸。 “呵,严兄有没有想过,或者就是因为你的成绩太辉煌了,我爹娘才不同意的。我家不论男女,向来信奉从一而终。严兄成绩如此辉煌,属实叫我爹娘望而却步啊。” “啊?这样啊?没事,万事总有破例的时候。我跟你说,像我们这样的大家庭,自然有我们的好处。这过日子就跟烧菜一样,只放一道盐,自然也能吃,但若是佐料多了,什么油盐酱醋八角桂皮啥的通通一搁,那味道自然就更加丰富了,你说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哈哈哈,严兄说的有理,只不过嘛,人各有所好,偏偏我家就是清淡口,烧菜就只喜欢搁点盐。” “哈哈,无妨无妨,人的口味是会变的。知道你姐夫我是干嘛的么,开酒楼的!那青州城的人原本口味也淡,现在被我弄了点小烧烤、小川菜整得口味重得一批!” 几人说笑着进了府衙,在衙差带领下来到大堂,左右一看,堂下此刻已坐了一人。 “哟,还真有竞争的?哇……还是个大美人……” 严良眼前一亮,对着那姑娘仔细瞅了瞅,只见她眉眼如画,青丝如瀑,精致的瓜子脸上略施粉黛,穿着一身淡蓝色的修身长裙,配紫色长靴,将那玲珑起伏的身段衬托得完美无瑕。 姑娘远远地就看见了他们,此刻也正眼带微笑地看着严良,目光里透着一丝好奇。 “哟,江小姐,你也来啦。”萧湘进门就打招呼,显然跟那姑娘很熟。 “是啊,萧小姐,我也来凑个热闹。”江锦瑜起身跟她招呼一句,接着又看向严良,笑着道,“久仰严会长大名,幸会幸会。小女江风镖局江锦瑜,请严会长多多指教。” “原来是江小姐,幸会幸会。” 严良笑着拱手,对这落落大方的姑娘第一印象很是不错,随后在她对面坐了下来。心里一想,原来她家也是开镖局的,想必也经常走五道口,知道那里的情况,难怪也来竞争。 “江小姐,今日怎么是你过来?令兄怎么没来?”萧湘笑问。 “我哥近来琐事缠身,走不开,所以我替他来瞧瞧。”江锦瑜微微一笑,目光有意无意地扫了严良一眼。 “江小姐家里是做镖局生意的,也对五道口的那些生意感兴趣啊?”严良笑问。 “是有点兴趣,不过这事能不能成,还得看严会长肯不肯高抬贵手啊。”江锦瑜笑意盈盈地望着他。 “哈哈,江小姐说笑了,有生意大家做,这事我可做不了主,还得看官府的意思。”严良随口打了个哈哈,他对这姑娘印象是挺好,但还不至于色迷心窍。 江锦瑜美眸一转,笑叹道:“我家跟慕容家是世交,我跟滟滟恬恬更是闺中密友,我们两家向来都是各做各的生意,没成想,严会长一来,马上就把我们家的大客户给抢了。” “啊?江小姐指的是?”严良有点意外。 “诺,就在你边上坐着呢。”她朝萧湘努了努嘴。 “哦!原来是这样!” 严良立时恍然,想是萧家原来的货运业务都是找的江风镖局,现在嘛,南兴商会把萧家的货运业务给整体承包了,可不是撬走了人家一个大客户。 “哎哟,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说这事闹的,大水冲了龙王庙啊。” “严会长若真觉抱歉,干脆就把这大客户还给我们,如何?”江锦瑜眸子里闪动着一丝狡黠。 “这个嘛,我们已经定了合约,我南兴商会的十六字方针里有一条诚信经营,想必江小姐也听过,所以定是不能出尔反尔。要不这样,我们也有不少大客户,江小姐若是看上了哪个,只管去抢就是,千万别客气,我不介意的。” “哼,严会长这话也忒没诚意。”江锦瑜一声娇哼,冲他飘去一个淡淡的白眼。 严良哈哈一笑,算是把这事给略过去了。做生意公平竞争,再正常不过的事,有啥值得啰嗦,他也听得出对方不是真的要追究这事。 聊着天,一个身穿官袍,高高瘦瘦的中年男人昂首挺胸地走了进来,神情冷峻,不苟言笑。见状,严良等人连忙起身行礼。 “都坐。”杨淮坐到案前,径直说道,“关于承包五道口商圈之事,告示上已经说得很清楚,税金、年贡、承包期限这些的,各位都清楚?” “清楚。”众人纷纷点头。 杨淮又道:“此前我们已然详细探讨过此事,一致认为,官府精力有限,承包商的户数越少越好。所以,若是有人能将商圈内的店铺大部承包,或是全部承包,那是最好不过。”说罢有意无意看了严良一眼。 严良心领神会,当即笑道:“杨大人,我南兴商会愿意将商圈整体承包,而后再自己分包给他人,这样是否可行?” 杨淮点头道:“可以,严会长的想法不错。如此一来,官府每年只须跟你南兴商会结算就行。此次剿匪,南兴商会出力不小,我们本也有意让你们来接手五道口的商圈经营。” “哈哈,多谢大人抬爱,我们今后定会为五道口的繁荣昌盛,尽自己的一份心力!” 第176章 江风镖局 官府的承包政策早就出来了,有意参与的也就这么几家,事情谈得非常顺利,至于为啥这么顺利,个中原因大家心照不宣。当然,主要也还是因为南兴商会的实力摆在这。 江锦瑜纯粹过来打了个酱油,一句话都没插得上,全然就是来旁听的。 最后出了府衙,她无奈笑道:“严会长,被我说中了,我们想在五道口混碗饭吃,还得您老点头才是。” “哈哈,好说好说,江小姐若是真感兴趣,回头我们详细谈一谈条件就是。” 虽说严良对她印象不错,但生意归生意,江风镖局若想在五道口做生意,那就得做南兴商会的分包商,条件嘛,肯定是要往上加一加的。 “好,回头我让我爹去府上拜访,还望严会长手下留情才是。” “好说好说。” 跟江锦瑜分别之后,严良拉着欧阳杰一起去溱意酒楼吃饭,准备好好套套近乎,再者也算是小小地庆祝一下。 路上,严良对萧湘问道:“那个江风镖局是什么来头?挺有实力的?” 萧湘笑道:“那是当然,他们是南齐省最大的水陆镖局,大船上百艘,车马无数,手底下养了四五千号人呢。” “哟,这么厉害!” “那是,江南三省的各大州府都有他们的驻点,他们在各地也有一些店铺买卖,而且他们还有一门很厉害的生意!” “啥生意?” “盐!他们是南齐省唯一一家可以贩盐的商户。” “哇!这可是了不得的生意啊!” “对呀,朝廷对盐商管制极严,向来都是官方垄断经营,民间贩卖私盐可是重罪。但近年来,朝廷财政疲软,盐漕运力有所不足,所以特许少数运力强大的民间商贩按规定经营盐贩生意。 整个南齐省,就他们一家拿到了经营许可。咱们这靠近海口,产盐量大,单就这贩盐的生意,就让他们赚得盆满钵满,估计能占到他们每年盈利的一半。” 严良听得大为心动,急道:“现在我们商会的运力也上来了,船只很快也会破百,咱们能去申请贩盐许可么?” “估计难,盐运可是官府很重要的一项财政收入,放给民间经营乃是不得已而为之。给出江家这张许可已经很是难得,依我看,基本是不可能再另颁许可的。 不过嘛,这贩盐许可跟玉矿开采权一样是有期限的,到期以后就得重议。江家的许可明年到期,你若有兴趣,到时可以去争上一争。” “哦?这事倒的确值得争上一争。盐可是关乎民生的基本物资,若能拿下这门生意,我南兴商会的影响力又将提高一个台阶。”严良听得跃跃欲试。 萧湘笑着点了点头,“别说,这事没准还真能成。凭南兴商会的财力,可以轻而易举提高运力,再加上你老岳父那边的关系,还真有可能从江家那边抢过许可。” “哈,那明年我一定要试一试!” “咯咯,你若真把盐贩生意从江家那抢过来,刚刚那位江大小姐怕是要天天以泪洗面了。” “哈哈,那也是没办法的事。话说回来,女孩子嘛,多洗洗脸也没坏处。” “咯咯咯……” 一路走一路聊,几人很快就到了溱阳湖边。此时天上又下起了小雨,几人加快脚步,沿着湖岸一路疾行。走到一半,却是遇见了一个熟人。 “咦?葛小姐?” 在前方不远,一个粉衣女子凭栏而立,撑着把油纸伞,面容恬静,临湖眺望,身后跟着两个便衣护卫。正是省长千金,葛玉真。 “严公子,久违了。”她转过身来,望着严良淡淡一笑。 “葛小姐,幸会幸会。”严良赶忙走上前去,笑着招呼。 “严公子刚从府衙出来,五道口的事谈得怎样?”葛玉真笑着问道。 “哈哈,托葛小姐的福,谈得不错,等杨大人那边复核之后,这几天就会签署承包协议了。” “五道口之事,利国利民,也利你南兴商会,可谓皆大欢喜。严公子去年高中武解元,这平定匪患的新政,想必就是出自公子的高见。佩服,佩服。” “哈哈,小姐过奖了。平定匪患,有利于民生,也有利于我们做生意,我自当尽一份心力。” 葛玉真微微点头,正色道:“实不相瞒,过去我对公子多少有些轻慢之心,但公子近来的所作所为,属实令人印象深刻。是小女子见识浅薄,还望公子见谅。” 严良略感意外,连连摆手道:“小姐言重了,小姐心胸坦荡,忧国忧民,丝毫不输男儿,在下对小姐才是由衷敬佩。” 葛玉真微微一笑,未置可否,又转头望向湖面,眉宇间隐隐透着一抹忧色。 严良对她虽然有些好感,但跟她算不上熟,也不便多问,加上天还在下雨,于是便告辞离去。 此刻,湖面上飘着几艘渔船,衣衫粗陋的渔夫们正冒雨忙碌。葛玉真心有戚戚,突然间想到什么,赶忙又叫住严良。 “严公子!” “嗯?小姐还有何事?”严良转身望来。 “待到今年螃蟹开铺,渔民们就能过上好日子了?”葛玉真笑问。 “这个嘛,小姐也知道,我那经营权还没正式拿下来,所以我可不敢做什么保证哦。” 严良笑得一脸奸诈,还顺便瞟了萧湘一眼。心想着最好能借葛小姐之力,在螃蟹的事情上帮忙再推一把。 葛玉真自然明白他的心思,笑着道:“严公子智计百出,生财有道,平江府的民生因南兴商会有了显着提升。你一个主意,就能让湖上的渔民脱贫致富,这本事当真了得。现如今,我们碰上一件难事,不知能否请公子帮忙出出主意?” “哦?什么事?小姐且说来听听。”能有机会跟省长千金攀上关系,严良自是要好好把握。 雨势渐大,估摸着三言两语可能说不完,他让萧湘他们先去酒楼,自己随后就来。 眼看他就快被淋成个落汤鸡,两个护卫那也没伞,葛玉真犹豫片刻,轻声道:“公子过来说话,别淋透了。” “啊?哦。”严良也不客气,人家姑娘都不介意,他还扭捏个啥。于是上前站到了伞下,跟葛玉真咫尺之隔。 跟一个男人如此近距离地面对面,葛玉真俏脸微微泛红,径直说道:“今年雨季漫长,省内多地遭了灾,尤其以濠州城最为严重。 那里地势低洼,道路封闭,当地民生艰难,官府多次拨款赈济,却是治标不治本。能否请公子抽空跟我一起去看看,给当地百姓出出主意,谋个生计?” “濠州?哈,巧了,我本就打算去那里看看,我们一直从那里进购木材。那里遭了灾,对我们生意也有一定影响。” “真的?那太好了,那我们便定个日子,一起出发,如何?”葛玉真略有一丝激动。 “好啊,不过近日我要娶亲,得等我办完喜事才能动身。” “嗯,这是自然。漾漾是我好友,成亲当日,说不得我还要去讨杯喜酒喝。” “哟,这么巧?欢迎欢迎!婚期就定在本月二十二,届时请小姐早点到。” 严良听得喜出望外,不过稍稍一想也觉正常。老丈人跟葛大人一文一武,官阶相当,两家人走得近再合理不过。 “说起这桩婚事,倒着实叫人意外呢。我听漾漾说,她嫁到你家是做妾,许伯伯居然还同意了,公子当真是好本事。”葛玉真笑意盎然。 “哈哈,见笑见笑,什么妻啊妾的,只是个名头,在我家都是一样的。” 葛玉真斜眼望着他,似笑非笑道:“这么说来,你当日让我嫁给你做妾,不是开玩笑的?” “这个……”严良听得一愣,有些拿不准她的意思,小心翼翼地笑道,“在下还是那句话,小姐若是想嫁我为妾,也不是不可以呀。” 第177章 七姨太 四目相对,二人一时陷入沉默。 相比于过去的不屑一顾,此刻,葛玉真第一次认真地打量起面前的这个男人。 “他虽是商户,却是个极为了不起的商户。他有才华,懂谋略,文采飞扬,心胸开阔,而且还有一颗顾念苍生之心。 积极纳税,利国利民,古往今来,有哪个商户能说出这样的话?他当真是个超脱尘俗的奇男子,长得也挺好看,唯独就是……女人太多了点……” 想到这,脸上不禁又有些发烫。 严良对葛玉真本就心存好感,如此卓尔不凡的女子,长得又是温婉如玉,加上二人之间接二连三的偶遇,再配上此刻静立雨中,同伞相对的浪漫情景, 可以说,只要葛玉真敢开口,他就敢马上脱光了躺下…… “严公子,今日就此别过,我们……再约时间?”好一会,葛玉真小声说道。 “哦,好,待婚事过后,我们相约同赴濠州。”严良微微一笑,心里对葛玉真已然泛起丝丝不一样的感觉。 由过去的遥不可及,变成现在的……不那么遥不可及…… 到了酒楼,酒菜上桌,严良和欧阳杰把酒言欢,叶离秋和萧湘在一旁作陪。 “小杰,到了省城就当到了家,吃喝玩乐啥的姐夫我全都给你安排得妥妥帖帖。等五道口那边的事定了,你过去随便挑,千万别跟姐夫客气。” 酒过三巡,严良爽朗笑道,惹得叶离秋和萧湘一阵白眼。 “这个……严兄,事情尚无定论,若是你跟我姐最终成不了……我看严兄还是别把话说得太早,免得将来白忙活一场啊。” “无妨,咱们各论各的,我已经认了你哥做大舅哥,就算我跟你姐成不了,你也是我小舅子。” 这些时日,严良跟欧阳修是真的处成了兄弟,不只是因为倩倩的原因。欧阳杰心性淳朴,言谈举止谦恭有礼,严良对他印象上佳,这话倒真是出自真心。 然而,欧阳杰却秉持着无功不受禄的原则,对严良的热情始终不敢受之太深。最后宴席过半,他就借口有事先行一步。 严良不好强留,送他出了酒楼,然后悻然回到包厢,跟萧湘继续吃喝说笑。 “听我哥说,这次是你主动提出让我家参与五道口的经营的,算你有点良心。”萧湘举杯敬道,同时对他抛去一个媚眼。 “什么叫算我有良心,难道你觉得我是个没良心的人?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严良爽朗一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嗯,说得对。”萧湘起身走到他身旁,端起酒壶替他将酒杯斟满,在他耳边轻声笑道,“一家人,的确不需要说两家话。” 严良耳根一热,心中瘙痒难耐,随手就搂住她的腰肢,将她拉着坐在了腿上,“说,准备什么时候把事办了?” “办什么事呀?”萧湘一点也不抗拒,一只胳膊自然而然地勾住他的脖子,嘻嘻一笑。 “当然是做我七姨太的事,快点,叫声相公来听听。”严良早已在心里给她定好了名分,也不避讳,一边吻着她细嫩的脖颈,一边在她腿上乱摸。 “等我和漾漾办完婚事,你就赶紧张罗张罗日子嫁过来。还瞎耽误个什么劲。” “好呀,嫁过来可以,不过嘛,合作框架还没谈妥呢。” “还要谈个啥?” “谈谈彩礼啊。” “哎哟,有道理有道理,彩礼的事想必你们已经商议好了,说,想要多少?” 萧湘指了指窗外的溱阳湖,嘻嘻笑道:“就要这湖里一半的螃蟹,如何?” “哈哈,你果然还是在惦记这事。”严良的贼手顺着她大腿缓缓向上游移,在她耳边嘿嘿坏笑,“你对你未来夫家下手可够狠的,开口就要一半?” 萧湘玉指划过他脸颊,娇声嗔道:“怎么,我这么个大活人,还抵不上半湖的螃蟹?” 随后收敛笑意,微微正色道:“我大哥已放弃商道,三个弟弟都还小,我身为大姐,自是要为他们多考虑一点。现在有我处处带着他们,待我嫁入严家,今后就要处处以严家为先。所以在我嫁人之前,自是要对他们有个交待。” 严良哈哈笑道:“你嫁进了严家,也没人说就不让你管你三个弟弟了呀,相反,今后我会帮着你一起照应他们。啧啧,不愧是萧大小姐,这账算得可真是精明,好!就冲你这股机灵劲,就值半湖螃蟹,这事我同意了。” “咯咯,知道你会同意,我未来的相公,是个大气之人。”萧湘眉目含情地望着他,在他脸上亲了一下,随后从袖中拿出一张鲜红的文书,笑道,“合作框架已谈妥,可以签约了。” 严良哈哈一笑,呼唤伙计取来笔墨,在婚书上干脆利落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如此,七姨太的身份就算是定下了。 “婚期就定在下个月,你不是要去濠州么,等你从濠州回来就把喜事办了。”萧湘将婚书收好,笑着说道。 “婚期回头你跟我娘商议就行,重要的是,明天赶紧回家挑房间,顺便让我验个货,看看我这买卖做亏没有。”严良的一只贼手开始在她身上越发放肆。 萧湘早就从萧安那听过这厮的行事作风,对此坦然接受。一对眼眸之中媚意如水,香腮粉若桃花,在他耳边腻声笑道:“放心,亏不了你……” “哎,我说你们俩还要不要点脸?当我不存在?”就在二人奸情火热之时,叶离秋不满地嘟囔一句。 萧湘扭头朝她望去,柳眉一挑,“哟,这里还坐着个人呐,我都没注意。相公,你怎么也不提醒我一下?” “哈哈,湘湘果然注定就是我严家的人!” 在一阵笑闹声中,三人吃完午饭,随后一起去往萧府,拜见萧老夫人。萧老爷三年前过世了,偌大的家业就靠老夫人还有萧湘撑着,也难怪她出嫁之前对家里放心不下。 婚约的事,萧湘自是早就跟萧老夫人商议好了,两个豪门世家,门当户对,天作之合,双方都没啥可挑剔的,一切都是顺理成章,水到渠成。 得知婚约已定,女儿即将出嫁,老夫人跟丢了心头肉一样,掉了不少眼泪珠子。 严良充分发挥了自己哄丈母娘的职业技能,直说两家挨得近,今后时常会跟湘湘一起回来串门,最后直把老夫人哄得破涕为笑,对他这女婿是越看越顺眼。 三个小舅子一起过来拜会姐夫,除了萧桓稍有几分成熟,其他两个全然还是小孩子。看着三人稚嫩的小脸,严良心有感慨,深知这些年萧湘有多不容易,心里对她更是多了几分疼爱。 在萧府一直待到傍晚,严良这才告辞离去。 临别时,他想了想,对萧湘说道:“湘湘,萧桓他们还小,你若实在放心不下萧家的事,干脆让萧家加入南兴商会,所有的生意今后咱们一起打理。” 这事萧湘早就考虑过,摇了摇头道:“这个主我不能替萧桓他们做,萧家是他们的,要不要加入南兴商会,至少得等萧桓成年之后,让他自己决定。” “嗯,说的也是。行,你就安心准备出嫁,有我在,怎么都不会亏待了三个小舅子。” “嗯,这个我信,要不然我怎么会爱你爱得不要不要的。”萧湘笑靥如花。 严良听得心头一热,在她手心挠了两下,骚包笑道:“别忘了,明天回家来。” 萧湘娇笑着点头,“知道啦,瞧你那猴急的样子,就知道琢磨那点事。我明天本就打算过去拜见母亲。” “哈哈,说的对,我娘早就想见见你了,她对你这儿媳妇定是一百个满意。” 第178章 出谋划策 夜晚,严府大摆筵席,热情招待许信一家四口。 虽说结了亲,但第一次面对许信这样的大官,而且还是手握重兵的武官,严老夫人难免有些局促。在自家举办宴席,自己却搞得像是外人一样。 即便许信和声笑语,但由于领兵多年,言谈举止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属实叫人不太敢于亲近。 好在许夫人亲切和蔼,言语随意,而且一直主动拉着严老夫人扯东道西,渐渐地才叫严老夫人放下拘束,跟亲家母一个劲地说着悄悄话。 严良将一切看在眼里,略感一丝好笑,心里不禁暗道一句,这次找的老丈人,有点过于牛逼了呀…… 婚事早就定下,两家人都比较满意,今日见面其实主要就是商议婚典的一些细节。严家对于办喜事可太有经验了,自是照着许信夫妇的一些要求,将一切安排得妥妥当当。 晚宴的气氛总体还是比较欢快的,本来许夫人有点担心许漾能否适应严家这样的大家庭,后来见许漾跟叶离秋她们嘻笑拌嘴,偷偷打闹,玩得不亦乐乎,总算彻底放下心来。 散席之后,严良送丈人一家到了大门口。 许信说道:“明日有空到大营来一趟,朝廷关于平定匪患的新政已正式颁布,过来给我出出主意。” “好嘞,我一早过去。”严良欢欣点头。 正如他自己在策论中所写,平定匪患有利于提升营商环境,商户肯定支持。他作为南齐省最大的商户,自然是更加大力支持。 站在大门处闲聊两句,许信他们就欲离去,许漾挽着严良一副不愿离去的样子。 许信眉头一皱,“你这丫头,还懂不懂点礼仪?回家去!” 许漾嘴一撅,瞪了他一眼,无奈悻悻然离去。不过许夫人还是宝贝女儿,她岂能不看出来女儿女婿已经有了夫妻之实,走了没多远,又让许漾跑了回来。 许信看得一阵叹气,最后无奈,只得狠狠瞪了站在门口的严良一眼,眼看着他搂着丫头得意洋洋地回府去了。 第二天一早,严良如约去往城外军营,叶离秋照旧跟他形影不离。 经过上次的万人逼婚,现在整个南齐大营谁不认识严良,刚到大营门口,就有士兵领他去往中军大帐,叶离秋这回也跟在后面,她对这等军中之事还是很感兴趣的。 进了大帐,只有许信许冲在。对于严良身边的这些女人,许信可都是调查过底细的,要不然哪能把女儿轻易嫁给他。 别说叶离秋,就连兰月晴的底细,他甚至都隐隐觉察到了点什么。只是他在朝中为官多年,深知有的事情,万不可深挖,更不能多提一句,知道全当不知道。 一见叶离秋进帐,他挑了挑眉,脸上泛起一抹慈色,轻笑着问道:“丫头,叶广庆是你爹?” 叶离秋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心知对方已知道自己的身份,无意隐瞒,恭敬拱手道:“正是家父,敢问您是怎么……” 许信柔声笑道:“二十多年前,我跟你爹同在柳老将军麾下效命,一起征战漠北。当时他和夏侯烈位居左右将军,而我还只是个小校。后来他壮烈殉国,我们都曾为他送行。你一家满门忠烈,可敬可叹呐。” 叶离秋眼中泛起一丝泪光,喃喃道:“吾之一生,唯愿承袭父兄遗志,盼天下安宁,百姓安康。” 往昔的峥嵘岁月涌上心头,许信也是感慨万千,对她和声说道:“一会去我的副将那领个腰牌,今后这南齐大营你可以随意出入,平日里闲来无事,就过来骑骑马射射箭。” “多谢叔父!”叶离秋诚心拜谢。 随后,许信跟严良聊起了正事。 “去年你那策论中提到的各项举措基本都被朝廷采纳,现已正式下令实施。南齐省商贸发达,匪患较轻,将作为首个全面施行新政的省份。皇上有命,定要让南齐成为匪治典范,给全国各地做好榜样。” “这个不难,省内的土匪窝基本都不成气候,没必要挨个收拾,咱们照着自己的步伐去走就行,增设路卡,扎营驻军,加强路巡,保障各地水陆通行,提升通商环境。剿匪的目的,最终还是为了促进经贸发展。” “倒也别小看了那些匪窝,近年来凉山势力四处扩张,省内有些个匪窝跟原先的五道口一样,被他们吞并了,不可小觑。” 许冲补充说道:“上次白云廷那帮人,从五道口逃脱不久就登了岸,跑得无影无踪,说不定就藏在省内的哪个匪窝里呢。这厮倒也机警,没有直接逃回凉山,害我们沿途设伏的两路人马白忙活一场。” 严良皱眉道:“这些狗东西真是阴魂不散呐,有几个刺头也好,到时正可以杀鸡儆猴,震慑四方,剿匪就得盯着这帮悍匪去剿!” 许信点头道:“在我南齐省内,他们难成气候,的确不用太担心。等省内匪患彻底肃清,届时我们必将联合三省,共同剿了他们的凉山老巢!” “哈,那感情好!那帮人不是武功高么,正好我认识不少武林正派人士,到时可以请他们帮忙,一起弄死他丫的!” 许信笑着摆了摆手,“这是后话,先不说这个。眼下除了扎营设卡以外,你还有什么别的具体想法么?” 严良想了想道:“能做的事还挺多的,首先还是要掐断匪患的源头。省内的土匪应该大多都是来自当地的贫困县乡,所以我建议对省内各贫困地区开展扶贫。只要日子好起来了,自然就没人再去当土匪。 其次可以颁布法令,劝土匪从良。愿意改过自新,主动认罪者,官府可以从轻发落。只要赎清罪孽,拿着官府开具的文书,我南兴商会愿意雇用他们,给他们平等待遇。 再者嘛,就是修路。土匪大多出没在偏僻狭窄的山野小道,很少会在宽阔的官道上作恶。若能把官道修得四通八达,对遏制匪患肯定有帮助,同时又对各地的民生商贸也有莫大的好处,可谓一举多得。” 许信听得连连点头,笑意盎然,“不错,这些措施皆是可行。不过像颁布法令还有修路这等事,不归我南齐大营管,得跟省府去商议。这样,这两天我带你去见见巡抚葛大人,你把你的这些想法都说给他听听。” “啊?见省长啊?”严良心里略有一丝忐忑,一来对方官太大,二来嘛,他曾经写过一首那么狂的诗,好像还被人省长记住了,难免有点心虚。 “这个,我把想法跟您说了不就行了,回头您自个跟葛大人商议去,我就不去了。” 许信看得好笑,“怎么,你进我这大营都不怕,还怕去见葛大人?” “您是我老丈人呀,我当然不怕。我以前写过首诗,连带着把人葛大人也给骂了,这不是有点不好意思么。” “哈哈哈,不就是那句天下书生皆废物么,骂得好!好多时候我也这么觉得,那些腐儒书生可不就是些废物。你放心,葛大人心胸开阔,不会跟你计较的。” 许冲跟着笑道:“你小子是不是傻?寻常人想见葛大人一面比登天还难,你有这机会还不好好把握?若能给葛大人留下好印象,对你今后做生意定有数不尽的好处。” “哈,说的也是。” 聊完正事,严良又跟着许冲去找欧阳修和萧安厮混了一会。 叶离秋第一次来到军营,满目新奇。许冲让她去试了试弓马骑射,结果把几人吓了一跳。她那马上功夫乃是柳怀英亲身传授,寻常人哪里能比。尤其是射箭,百步穿杨,例无虚发,简直神乎其技。 三个大舅哥轮番上阵,跟她比试了一番,结果全都败下阵来。许冲弓马最熟,也就将将撑过一百回合。欧阳修武功最高,但马术差了点,撑不到一百回合就被挑落马下。萧安最是不堪,才不到三十回合就狼狈落败。 看着持枪立马,意犹未尽的叶离秋,三人直道服气。 “哈哈,三位老哥不行嘛,连个女人都打不过,看我来把她挑落马下!”严良得意洋洋地走上前,将叶离秋从马上抱了下来,惹来她一阵白眼。 许冲笑道:“离秋,你分明有女将之才,要不要考虑一下来我军中任职?” 欧阳修笑道:“凭离秋这本事,上了战场绝对是一员猛将,颇有当年柳老将军的风范呐。” 萧安笑道:“离秋有这等本事,不从军属实可惜了。” 叶离秋笑着摇头,“我曾经也立志从军,征战沙场,不过现在,我只愿意陪伴在相公身边,哪都不想去。” 第179章 拉皮条 “你们几个可别忽悠我老婆去从军打仗,我可舍不得让她去。这种危险的事情你们自己去干就好,我们在后方给你们呐喊助威。”严良笑道。 “你小子就是个怂包,贪生怕死,整天想着龟缩后方!” “就是,一点男儿热血都没有,有没有点出息?” “就你这怂样,莫说倩倩看不看得上你,我爹娘肯定是看不上。你跟倩倩多半没戏,我看你这声大舅哥还是别叫了。” 三人对着他一阵笑骂。 严良丝毫不以为忤,得意笑道:“我跟你们三个光棍聊不到一处,你们若是像我一样有一群漂亮老婆,我看你们舍不舍得上战场去出生入死。” 说着突然想到什么,对三人笑道:“对了!你们不是都喜欢又漂亮又会武功的姑娘么,昨天我还真碰到一个,你们可以考虑考虑啊,可别说我这妹夫不想着你们三个哟。” “呵呵,你倒说说看,是哪家的姑娘。”三人都表现出一丝兴趣,对这小子看女人的眼光,三人还是比较认可的。 “就是江风镖局的大小姐,江锦瑜,认识不?长得很漂亮哦,气质也非常不错。她家是开镖局的,想必她也会武功。” 萧安听得眉头一挑,“哟,你说江大小姐啊,嗯,算你小子没瞎说,那姑娘的确不错。只不过嘛,江老爷一心想找个上门女婿,不然倒是真可以考虑考虑。” 许冲点头笑道:“我也知道这姑娘,江家的生意全靠她跟她哥帮着江老爷打理,江老爷可舍不得把她嫁出去。别说,我前几天还真想到这茬来着。” 欧阳修一听也来了兴趣,急问道:“那姑娘当真这么好么?能不能约出来见见啊?” 严良笑骂:“你们有没有点脑子?什么上门女婿不上门女婿都是扯淡,只要那姑娘愿意跟着你,就什么都好办。我的三姨太原来也想招上门女婿,结果不照样给我做了小妾。” “说的也是。”三人听得纷纷点头,颇有些意动。 “我跟你们说,那姑娘跟我老婆是闺中好友,我可以叫我老婆帮你们把人约出来,能不能把握住机会就看你们自己了。” “好啊,这次我们三个公平竞争,那姑娘看上谁了谁就上,千万别不好意思。咱们三个老大难,能解决一个是一个。” “好!就这么办!”三人立马达成一致。 …… 离开大营之时已近黄昏,天上又下起了小雨,严良着急往家里赶去。 此时,在严府的后院,一群少奶奶姨太太正聚在湖边的凉亭里,叽叽喳喳,说笑正欢。萧湘已经见过老夫人,此刻也坐在凉亭里,如严良所说,老夫人对她是一百个满意。 “哎,我说小七,你怎么二话不说就甘心做了小妾?怎么也不争取一下,说不定我们同意让你做正妻呢。”兰月晴笑问。 “就是,现在的人都这么无所谓的么,做小妾都做得这么义无反顾?”妙妙跟着嘀咕。 慕容姐妹跟着点头,不知道为啥,最近越来越感觉自己的正妻之位好像不是那么香了。 萧湘笑道:“我就要做小妾,才不要做正妻。也不看看咱们严家的小妾队伍阵容多么强大,你们那正妻队伍已经是昨日黄花了。” “哈,老七说得对!咱们小妾队伍正蓬勃发展,她们几个正妻已经快被拍死在沙滩上了。”许漾拍手笑道。 慕容恬笑骂:“你个老六,懂什么!知不知道什么叫奇货可居?小妾可以有很多,正妻却只有五个,小妾数量越多,我们几个地位越稳。” “切……”众小妾一脸不屑。 严良到家以后,火急火燎地来到后院,一看萧湘在那,心头顿时一热,“哈,今晚又是一个美妙的洞房花烛夜……” 随后赶忙去到凉亭,听众妻妾叽叽喳喳。现在他每天到家最大的乐趣,除了晚上四处串门,就是听众小妾跟正妻斗嘴,他顺道在一旁煽风点火,外加浑水“摸鱼”。 有时斗着斗着还要动手比划两下,只要一到傍晚收工,众人到了家,后院里就跟大戏堂子一样。 加上有赵樱樱、妙妙、丁灵等几个大小浪蹄子在,聊天的尺度动不动就失去控制。 老夫人时常会去镇镇场子,但经常镇着镇着就被带歪了节奏,最后只得骂骂咧咧地回房去。后院的丫鬟们一见太太奶奶们坐在一起,大多羞红着脸躲得远远地。 夜晚,众人热热闹闹地坐在一起吃晚饭,边吃边聊着商会后续的发展计划。 严良笑道:“有了湘湘,咱们省城这边的生意就可以加快脚步了。制衣工坊可以着手建造,酒楼青楼的并购升级也可以提上日程,正好这阵子晴姐姐在省城,能一起帮着出出主意。” 兰月晴笑道:“依我看,有必要在省城这边再建一个教坊分部,今后这里肯定需要大量人手。” “对对!姐姐说的是!”严良连连点头。 慕容滟笑道:“我觉得也要在这里重新设立一处会所,这里的业务越来越多了,以后跟商会成员,以及各行各业的客户需要个碰头的地方,总不能有事全往家里跑。” “是啊,设立会所,弄个敞亮的门脸,也有助于提升商会的知名度。省城是一省之首,要我说,咱们在这的会所绝不能比平江府的差。”慕容恬跟着附和。 赵樱樱点头道:“滟滟恬恬说得有道理,是得有个会所,以后我爹我哥他们到了省城,也好有个落脚的地方。这里以后肯定会成为咱们的重点市场,弄个门脸太有必要了。” “弄!弄!教坊和会所都要弄,另外有合适的铺面也要拿一些,做什么生意都无所谓,主要是把招牌打出去,让全城都知道咱们南兴商会的名号。” 严良哈哈笑道,随后看向身旁的萧湘,“湘湘,地方还有人手,就劳你多想办法了。前期有需要的话,可以从平江府调人过来,写信跟香芸还有青禾她们说一声就行。” 萧湘一脸笑意,“放心,这点事情若都处理不好,岂不白要了你那么重的聘礼?说了不会让你亏本的。”说完不忘抛去个媚眼。 经过下午跟众妻妾的一番唇枪舌战,她对今晚将要发生的事已全无羞怯,反倒是怀揣着丝丝期待。 严良心里火苗直蹿,将她搂近了一些,在她耳边嘿嘿笑道:“到底亏不亏,得等晚点上了床才知道。” 吃完晚饭,一对奸夫淫妇就迫不及待地回去洞房了,个中柔情蜜意,波浪起伏,既是各有千秋,又是千篇一律,啦啦啦…… 次日清晨,二人眼一睁,抱在一起接着浪,浪完没多久,丫鬟在楼下吆喝,“少爷!江风镖局江老爷来访!” 这一喊,整栋楼都听见,不过没办法,少爷喜欢半夜串门,有时早起还要串,别说丫鬟,就是奶奶太太们都不知道他此刻到底睡在哪,只能这么吆喝。 “江风镖局?江老爷?”严良听得一愣,下一刻马上想起了对方的身份,再一想,又大致猜到了对方的来意,于是赶忙穿衣起床。 “估计是来找你谈五道口的事的。”萧湘笑着说道,也穿衣起床。 “谈呗,只要条件可以,没什么是不能谈的。” 收拾妥当以后,二人一起出了门。萧湘的房间挑在三楼,跟丁灵的房间挨着,下楼时,严良特意把慕容姐妹也给叫上,一起去往了前厅。 一进门,只见厅里坐着两人,一个是慕容庆,还有一个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长得高大雄壮,威武不凡,脸上留着络腮胡,更添一股粗犷之气。 他正是江家老爷,江涛。 “严会长,久仰久仰,冒昧来访,还望严会长莫要见怪。”江涛起身笑着拱手,声音嗡嗡沉沉,中气十足,跟打雷一样。 “江老爷客气了,您跟我岳父大人是世交,就不必如此见外,直接唤我名字好了。”严良笑着迎了上去。 “好,那我就不客气,叫你一声贤侄好了。” “江伯伯,有日子不见啦。”慕容姐妹笑着招呼,萧湘也跟着客套两句。 落座以后,江涛开门见山道:“贤侄,我这人是个直脾气,不喜欢绕弯子,今天过来是有件事想跟你商议。” “伯父但讲无妨。”严良笑着点头,心想,不就是五道口的几间铺子么,用得着拉着我老丈人?搞得这么郑重。 江涛神色微整,跟慕容庆对视一眼,随后看向严良,郑重道:“我想让我江风镖局,加入南兴商会,不知贤侄意下如何?” 第180章 乱点鸳鸯谱 “哦?这个……倒是让我有些意外呀。” 严良听得微觉诧异,也跟慕容庆互换一个眼神,随后笑着道:“伯父为何会有如此打算,能否说来听听?” 江涛正色道:“南兴商会财力雄厚,产业多样,且正积极对外扩张,定然需要大量运力。我江风镖局运力充足,渠道完善,人手齐备,正可与南兴商会相辅相成。若二者能够合并一处,我相信定能闯出一番崭新的局面。” 这话倒真没有吹牛,严良心里很清楚,船只可以造,人手可以招,但水陆各地的货运渠道却是需要花时间慢慢积累的。江风镖局的加入,的确能让商会的生意更上一个台阶。 现如今,商会的货运贸易大多局限于省内,向外最多就是往江宁省有一些贸易。江风镖局的加入,一下子就能让局面变得开阔许多,让商会的成衣、酒水、丝绸、茶叶等商品迎来更大的市场。 这一点,他在刚刚跟慕容庆的眼神交汇中,已经得到了确认。 而且江风镖局的盐运业务本就叫他十分心动,如此一来,都不用再费心思去争那经营许可了。 按下心里的一丝激动之意,严良淡然笑道:“承蒙伯父不弃,瞧得上我南兴商会,您这想法的确颇具吸引力。 只不过兹事体大,你我两家之间尚缺乏了解,此事我定会慎重考虑,最好能在未来这些日子,加深一下对彼此的了解,然后再详细探讨。” 江涛笑着点头,“贤侄言之有理,正应如此。” 严良想了想道:“伯父,要不您看这样,近日您可以派人去平江府还有青州城看一看我们商会的产业。我近日要办喜事,然后还得去一趟濠州,等我从濠州回来,也去您那边了解了解情况,您看如何?” “哈哈,好好好!如此甚好!” 江涛爽朗一笑,对这样的结果十分满意。严良的回答不卑不亢,张弛有度,让他对严良属实高看了几分。 而且严良也将态度表达得很是明确,就是对加盟之事是很感兴趣的,没有藏着掖着,处事足够爽快,这正好对了江涛的胃口。 江涛已很直观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愿,若是严良给出个不冷不淡的回应,江涛心里定要不爽。或者严良表现得很是激动,也会让江涛觉得他不够沉稳,从而产生些许不信任。 现在这样的回应,正好让江涛心里有一丝“这次的决定果然是对的”的感觉。 几人随后品茶闲聊,严良约了江涛一家过几天来喝喜酒。一直聊到将近午时,严良热情地张罗午饭,不过江涛借故有事,没有继续叨扰。 严良将他送到门口,笑着道:“今日与伯父初次见面,颇觉有缘,往后定要多多来往才是。” 江涛哈哈笑道:“正是正是,贤侄年轻有为,实乃人中龙凤,今后我们两家定要多多亲近。” “对了,五道口那边的事情估摸着很快就有消息了,伯父若是对那里的生意感兴趣,到时叫人去随便挑几间铺子好了,条件就照官府给的条件,我也不往上加。” “哟,贤侄果真大气!行,这事我也不跟你客气,若是将来大事得定,反正还都是一家的。” “正是正是,我也盼着那一天呐。” 二人聊得颇为愉快,江涛目的达到,对严良的为人处事十分满意,最后骑着大马畅快离去。 严良心里也十分高兴,碰上合适的合作伙伴,强强联合,他自是再乐意不过。 慕容滟笑道:“相公可真是大方,五道口的店铺总共就那么些,你这样送你送他的,最后自己还剩多少。” 严良淡然笑道:“这么大的事情,人家上来就表现出了诚意,我们又怎能小气了去。得失都是相对的,你相公我什么时候做过亏本生意。” 说着把萧湘往怀里一搂,哈哈笑道:“你瞧瞧,我给了萧家几间铺子,这不就赚了个老婆回来。给了欧阳家几间铺子,倩倩将来铁定也跑不了。” 萧湘翻了翻白眼,嗔笑道:“就你鸡贼,我看你这次是不是也赚个老婆回来。” …… 当天下午,衙门那边来人,让严良过去签署五道口的承包协议。这事本来差不多就是内定的,毫无悬念,协议签署得非常顺利。 王青禾那边有信传来,派往五道口的人手已经凑齐,即日就将出发。严良又去通知了一下欧阳杰,让他准备准备,然后跟萧家派过去的人一起出发。 至于江家那边,严良一想,好机会呀,正好可以借口约江锦瑜出来,给三个大舅哥创造机会,于是当即让慕容滟去找江锦瑜了。 不得不说,他对三个大舅哥还是挺上心的,毕竟抢了人家心上人,甚至还不止抢了一次,甚至还抢了人家妹妹,心里属实有点过意不去。 第二天,难得天气放晴,正好适合出游。 出门前,严良一直犹豫自己要不要去。照他的意思,是不想去的,去了当电灯泡,而且还是很亮的那种,而且他也有一堆事情要做。 比如跟萧湘一块去张罗工坊店铺还有会所的事,又或者跟着兰月晴去看看酒楼青楼,顺便找机会给她播种。再不行在家跟妙妙丁灵她们整理订单,顺便找找机会见缝插针也行,干点啥不比去当电灯泡好。 不过嘛,仔细一想,不去好像又不行。如果只让慕容姐妹带着江大小姐去跟三个大舅哥见面,说不过去啊,太突兀了。 慕容姐妹跟三个大舅哥哪会有私下交集,有交集就出问题了啊,所以拉皮条这事还是得由严良牵头。 男男女女谈情说爱,还有哪比溱阳湖畔更合适,于是严良和慕容姐妹一早就去了灵隐寺,那里是他们约定好见面会和的地点。 没成想,江锦瑜已先到一步,见面就笑着挥手招呼,“滟滟,恬恬。” “锦瑜,你来这么早啊。”三人笑着迎了上去。 “江小姐,我正好闲来无事,介不介意带我一起啊?”严良笑问,看着江锦瑜不由眼前一亮。 今日她明显经过一番精心的妆扮,柳眉含黛,粉面桃花,朱唇如玉,穿着一身黄色长裙,配白色短靴,直如池塘里的一朵水仙,清新脱俗,迷人眼眶。 “这妞是真不错,也不知道会便宜我哪个大舅哥……”心里不由暗想。 “严会长贵人事忙,能得空跟我们一起游玩赏景,属实难得,小女哪敢介意。” 江锦瑜浅浅一笑,如花朵绽放,更是叫严良看得微微一呆,心里甚至都有点后悔了。 “妈的,这么好的妞,我干嘛不留着自己泡,让那三个光棍继续打光棍好了哇,正好练练手速,将来上了战场拔刀都快一点……” 不过嘛,兄弟如手足,好妞多的是,终究还是要为三个大舅哥考虑考虑的。 于是压下心里的那丝悸动,淡然笑道:“江小姐不必这么客气,你我两家以后说不定要并为一家,你跟滟滟恬恬又亲如姐妹,就别叫我什么会长了,听着怪生分的,你就叫我严良好了。” 他指的自然是江家加入南兴商会的事,同时暗想,如果对方跟哪个大舅哥成了,以后就得管她叫嫂子了,自然是不用这么生分。 江锦瑜嫣然笑道:“说得有理,那你也别叫我什么江小姐了,就叫我锦瑜。”看向严良的眼神中,笑意又变得更加浓郁了一些。 “对了,五道口那边的事定下来了,这两天你就安排人过去看看铺子,我今天过来也正准备跟你说这事的。”他将今日的见面又变得更加顺其自然了一点。 “嗯,我爹跟我说过这事了,算你大气,这份情意我们会记在心里的。”江锦瑜笑意更浓,眼神中隐隐流露出丝丝异样的神采。 严良当局者迷,没有察觉,慕容姐妹跟江锦瑜相识多年,却是隐约察觉到一丝异样,忍不住对视一眼。 “走,咱们先去庙里烧个香,还是先去湖边转转?”江锦瑜又笑着说道,一副兴致盎然的模样。 “这个,今日我有三个兄弟,也正好无事,锦瑜,你介不介意捎上他们一块?人多热闹嘛,而且有两个估计你都认识,一个是萧家大公子,一个是许家大公子,都是年轻有为,家世不俗的帅哥,还有一个来自明州御剑山庄,也是英武不凡的人物,人品都很不错的。” 他自顾拉着皮条,唾沫星子乱飞,却没注意到,江锦瑜脸上的笑容,却是渐渐消散不见…… 第181章 总不能让我老婆跟你们相亲 “相公,别说了,我们跟锦瑜先去逛了,你在这等许冲他们。”慕容滟及时打断了严良,拉着江锦瑜就要走。 “哎,他们就快到了呀,稍微等一会嘛。”严良叫住几人,不过这时,他也终于察觉到江锦瑜神色的变化,小心翼翼道,“锦瑜,你……不想跟我那三个兄弟一起游玩啊?” 江锦瑜嗤声一笑,“若真只是游玩,我自是无所谓,只怕你还另有所图。” 严良嘿嘿一笑,赧然道:“事情嘛,就这么个事情,不过我那三个兄弟真的是人才难得,你真不愿意跟他们见见啊?” 江锦瑜冷笑道:“萧公子和许公子我又不是不认识,若想跟他们见面,何用你来安排。” 见对方语气已变得不对,严良心头一紧,暗道拉皮条拉到钢丝绳了,赶忙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一厢情愿了,既然你不愿意,那要不让滟滟她们陪你去玩,我在这等那三个哥们。” 江锦瑜一阵气闷,哪还有游玩的兴致,冷眼望着他道:“你当真想让我跟他们相亲?” “这个……我……我也不是……”他深怕多说多错,惹对方不快。 “可以啊,既然你有这心思,我就跟他们见见好了。” 江锦瑜的脸色愈发不对,叫严良看得有点莫名其妙,心想,你若真不想见就不见好了呀,我又没强迫你,何必弄得这么不开心? “锦瑜,咱们去玩,别理他了。”慕容恬直想打圆场。 “不,我想听听他的意思,也好心里有数。”江锦瑜说着又看向严良,尽量平静地问道,“你当真希望我跟你那几个兄弟去相亲?” “这个,我也谈不上想不想,纯粹得看你的意思啊。”严良根据她的表现,也仔细想了想,小心问道,“锦瑜,你是不是已经有意中人了?还是说已经有了婚约?” 江锦瑜翻了翻白眼,心里一阵气苦,叹气道:“对,我爹已经给我找好了许婚对象,我自己也看过了,挺满意,就等对方的意思了。” “啊?这样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是我自作多情了,就当我没说,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哼,你怎么不问问我许给了谁?” “这个,肯定是跟你家门当户对的名门望族。嗯,肯定是某位人才出众的年轻俊杰,天上有地上无的那种,要不然哪能入得了你的法眼。”他直想拍拍马屁,补救补救。 慕容姐妹在一旁听得噗嗤一笑,冲他直飘白眼。 江锦瑜冷笑不已,“对,那人是个年轻俊杰,严会长如此聪明,不妨猜猜他是谁!”说完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去。 “哎,这……这是何必呢,哎哟,你瞧这事给闹的。”严良满心无奈,一时间又有些摸不着头脑。 朝慕容姐妹望去,见二人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蹙眉问道:“怎么了?她到底生的哪门子气啊?至于么?” 慕容恬嘻嘻笑道:“严会长,人家不是说了么,让你猜猜那位年轻俊杰是谁呢。” 慕容滟笑道:“对呀,是谁跟她家门当户对?又是谁那么人才出众,让江老爷甘愿把唯一的掌上明珠许给他?” 听了这话,严良是真的冷静下来了,仔细一想,江老爷主动提出加入南兴商会,可南兴商会的几位股东都是我老丈人啊,他不怕加入进来以后,我们排挤他么? 怎么能放心加入进来呢?最好的办法……当然是也做我老丈人啊! 门当户对…… 人才难得…… 年轻俊杰…… 卧槽!!! 想到这,他像是被人踩到尾巴一样,一下跳了起来,撒丫子就朝江锦瑜追了过去! “我特么是猪啊!把自己老婆推去跟别人相亲!在军营里就不该多那个事,让三个大舅哥光棍到死好了哇!关我屁事!!”这一刻,肠子恨不得都悔青了。 “锦瑜!锦瑜!”眼看江锦瑜就在前方,他连声呼喊。 偏偏这时,许冲他们从一旁迎了上来。“你小子瞎嚷嚷啥呢?”许冲笑问。 严良扭头一看,嚯,三个大舅哥全都是锦衣华服,纶巾佩玉,一个比一个帅气,一个比一个骚包。就在这时,江锦瑜听见呼唤,也回头望来。 严良焦急不已,却又左右为难,站在那不知所措。见状,江锦瑜冷哼一声,再懒得搭理他,径自快步离去。 “咦?那是江小姐?她怎么走了?怎么回事啊?”萧安皱眉问道。其他俩人也是一脸的莫名其妙。 严良脸一垮,一个劲地唉声叹气,属实不知该怎么解释,才能尽量不再一次伤这三个可怜男人的心。 “尼玛……办的这叫什么事啊……”心里不住地哀嚎。 “到底怎么回事?你小子给我老实交代!”欧阳修瞪了他一眼。 “是不是你小子乱说话,把江小姐给气走了?”萧安略感可惜,他今天是真心奔着寻找下一春来的。 “难道是江小姐不愿意跟我们见面?”见严良一副有口难开的样子,许冲分析道。 “哎!对了!就是这样!就是江小姐不愿意跟你们见面,所以才走了。”严良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直想把事情赶紧糊弄过去。 可转念一想,糊弄得了一时,糊弄不了一世啊,将来锦瑜嫁进门,他们不迟早还是要知道?这么一想,脸又垮了下来。 “不对,我怎么觉得这事另有隐情?”萧安在考上武举之前,可是一直打理家族生意的,跟江锦瑜见过面,打过交道,知晓对方品性,狐疑道,“她向来待人有礼,就算不愿意跟我一起游玩,也会找个借口当面推辞,不会这么扭头就走。” 欧阳修点头道:“说的有理,我们俩也就算了,许冲可是堂堂总兵大人的公子,她怎也不至于这么无视?肯定有鬼!” 说着厉目瞪着严良,“说!到底怎么回事?不说出个所以然来,看我们怎么收拾你!” “对!说!”许冲和萧安也瞪眼望来。 “这个……那个……事情是这样,她……她爹,已经给她找好了许婚对象,她自己也愿意,所以嘛……你看这……”严良吞吞吐吐,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原来是这样。” 三人听得恍然,虽然觉得有点可惜,但也无可奈何。只是严良那副怂样,又叫三人明显感觉出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萧安皱眉道:“她既已心有所属,大可明说,这又没什么难以启齿的。你小子还是没把话说明白,她为何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了?” 欧阳修接道:“她既已名花有主,不愿跟我们见面,你刚刚又追她干嘛?你不是才跟她见过一面么,怎么都叫她锦瑜了?” “嗯?对!说得对!你怎么会叫她锦瑜?我跟她认识这么久了,也没敢这么叫她。”萧安立刻觉察到问题所在。 紧接着,三个大舅哥的目光都开始变得锐利起来,一个个都是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严良心知瞒不过,索性一咬牙,坦言道:“这事,说巧的确是巧,说不巧也的确是不巧。我也就是刚刚才弄明白一些事情,别说你们,我自己也挺懵。” “少废话!到底怎么回事,快说!” “是这样,她老爹呢,想加入我们南兴商会,为了拉近跟我们的关系,就想着跟我们商会里的某个人联个姻,结个亲。开始我也没想过这茬,刚刚听她说,那人跟她门当户对,人才出众,哎!你说这不是巧了么,你们猜猜那人是谁?” 三人一听,差点当场昏倒,从台阶上滚下去。 “要说这事,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是真心想给你们介绍对象来着。但问题是,我不能把我老婆介绍给你们呀,你们也不好意下手啊,对不对? 哎!哎!别!别这样!冷静一点!想开一点!没有女人你们还有兄弟!你们还有彼此!还有你们勤劳的双手!” 第182章 面见省长 原本好好的一场相亲,结果搞得一地鸡毛。 严良让慕容姐妹帮忙去江家安抚一下江锦瑜,自己则陪着三个伤透了心的大舅哥去溱意酒楼借酒消愁。 好巧不巧,还没走到酒楼就变了天,一场夏日骤雨给几人里外淋了个透。这鬼天气,简直就跟三个大舅哥的心情一样。 又好巧不巧,兰月晴正好就在溱意酒楼跟掌柜的商议酒楼改名升级的事。本来四个落汤鸡一起喝酒,大家谁也不笑话谁,偏偏兰月晴很快给严良买了身干净衣衫送过来。 然后在包厢里又是帮他擦脸,又是帮他换衣服,帮他收拾得干干净净,看得一旁的三条单身狗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 严良让三人把尺码报一下,然后让兰月晴也去给他们弄身衣服来,三人哪好意思,直说不用,反正天热,湿了凉快。最后就这么下巴滴水地跟严良喝了一下午酒。 心里那个难受得哟,说不出的滋味…… 分别时,让严良最近都别去找他们了,不想看见他,差点连几天后的喜酒都不想来喝了。 可结果第二天一早,许冲就满脸不情愿地来到了严府,老丈人召唤,叫严良一起去葛府。 “大舅哥,城里还有多少姑娘是你们看得上的,回头你们弄个名单给我,今后我若碰上一律退避三舍!” “滚!我需要你现在就退避三舍!” 一路笑闹着来到葛府,通禀过后,侍从将二人引去前厅。到了门口一看,葛松龄跟许信正坐在厅里聊着天,葛玉真也在,正给许信倒茶。 “对了,这个葛小姐跟你家世相当,你感兴趣么?感兴趣我就不插手了啊。”严良小声笑道。心里其实知道这俩人没戏,否则葛小姐还需要去溱阳湖边写词钓乌龟? 当然,他心里真实的想法是,这可是我看中的妞,就算你感兴趣,我也不会让给你。 许冲只瞪了他一眼,当先进了门,对葛松龄恭敬施礼,严良随即也跟着上前行礼。 “哟,严会长,今日终于见面啦。”葛松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道,“近来整个南齐省就数你风头最健呐,许信告诉我漾漾要嫁给你做第六个小妾,我还当他开玩笑呢。” “这个,叫葛大人见笑了,我家那点事,属实是一言难尽呐。”严良嘿然一笑,脸上透着丝丝得意,见葛省长言语随和,心里的拘束也退去不少。 说罢还朝葛玉真偷偷瞟了一眼,惹来她一个淡淡的白眼。这个白眼属实叫严良心里微微一荡,酥酥麻麻,只觉跟这小妞之间的距离又拉近不少。 “是一言难尽,五个正妻,六个小妾,一句话是说不过来。” 葛松龄轻笑一声,他为人处事向来板正,扯了两句闲言碎语算是松快一下气氛,随后便正色说道:“今年春季,平江府的财赋税收情况喜人,你南兴商会居功至伟。你的十六字方针,属实叫人刮目相看。” 聊到正事,严良立马收敛心思,恭敬说道:“葛大人言重了,我们也只是尽行商之人应尽的一点本分,不敢居功。” 葛松龄微微点头,语气里带着一丝欣慰,“天下商者若都有你这等想法,那便值得世人高看一眼。” 说着脸上又露出一丝笑意,“今后你只须坚守方针,牢记本分,在这南齐省内尽可以放手去做生意,官府对你们,自当予以相应的支持。” “多谢葛大人!”严良心里暗暗一喜,省长发了话,这分量可是非同小可,属实让他有一点小激动。 葛松龄又道:“行了,今日你岳父带你来,是想说说治理匪患之事,我也正想听听你的见解。商户考中武解元,呵呵,这可是有史以来头一遭啊。”脸上的笑意又变得更浓了一些。 严良不敢怠慢,来的路上就将思路又好好理了理,当即将自己的几个想法娓娓道来。 葛松龄听得时而点头,葛玉真也在一旁凝神倾听,神情专注,黛眉微蹙。 “只要悔过态度良好,对罪行轻微的匪徒从轻发落,这个没问题。难得你南兴商会不计过往,愿意接纳他们,这条法令当予以实施。” “只要能给他们一个踏实的饭碗,那些人今后定不会再生歹心。如此也能起到示范作用,让更多的匪徒看到弃恶从善的机会。 等这些罪行轻微之人都走光了,剩下那些个作恶多端的重犯匪首,自然也就成了孤家寡人,收拾起来定会简单很多。” 葛松龄听得微微点头,面露赞许之色,接着又继续道:“省内的确还有些许贫困之乡,大多地处偏僻,交通闭塞,扶贫之事,我们早就有此想法,只是财政吃紧,心有余而力不足。 今年雨季漫长,多地受灾,上半年多收的那点税赋,赈灾都不够,再要下乡扶贫,委实有些困难呐。” 这个严良早就想好了,径直道:“官府财力不足,可以借助民间力量啊。只要给予相应的政策优惠,我们这些商户大可以去到那些贫困县乡,投资建工坊,设产业,拉动当地就业,提高当地百姓的生活水平。” 葛松龄笑道:“那些穷苦地方位置偏僻,道路不通,你就不怕投的钱全部亏掉?” 严良自信笑道:“若在别的地方我不敢说,但在咱们南齐省绝对不可能。咱们这江南之地,山好水好,气候宜人,到哪琢磨不出点赚钱的生意。 而且我们产业众多,生意遍布各地,协同效应极强,随便哪个犄角旮旯,只要顺手拉一把,总不至于一点效果没有。” 葛松龄听得点头,“是啊,这等事情,也只有你们南兴商会这等体量才能办到,寻常商户定是没这胆量。” 说着细思一番,正色道:“此事可行,只要你们愿意去特定的贫困县乡投资投产,我们会在土地、税赋以及经营许可上予以优惠。” 严良听得嘿嘿一笑,又道:“只要您优惠给到位,别说投资投产,就是路我都可以帮您修好。” 这话把葛松龄和许信都给听笑了,许信道:“你小子有多少钱?能修多少路?” 严良自信笑道:“我们商会钱也有,人也有,别说帮您修点路,就是帮您建营地,修关卡,都是可以商量的。还是那句话,看您给多少优惠了,毕竟咱们做生意的,总得讲究个互利互惠嘛。” 这事他当然是有自己的考虑的,官府修路搭桥,要经层层审批,施工效率也难有保证,倒不如自己找人修,效率高得很,这样也能保证偏远地区的工坊可以迅速高效地运转起来。 同时再能向官府讨一些实际的优惠政策,何乐而不为。反正现在南兴商会有的是钱,手下也有现成的施工队,修点路不是什么难事。 “除了土税减免,特许经营之外,你小子还想要什么优惠?”许信笑问。 这话他可是特意当着葛松龄的面问出来的,为的就是替女婿把实惠讨在明处,省得将来府衙赖账。这事府衙不是干不出来,毕竟大多官宦对商户还是心存蔑视的。 严良当即跟老丈人唱起了双簧,“最好嘛,能再给一些明面上看得到的优惠,比如各个水陆关卡的过路费减免,优先通行,以及各地产业的官方保护,不得轻易掠夺损坏等等。 这些旁人日常都能看到的优惠,会让更多商户清楚地看到官商相向而行,从而自发主动地响应官府的各项号召,也是件两全其美之事。” 葛松龄听得微微点头,心道,这小子当真是奸商本性,一点不肯吃亏,偏又叫你挑不出刺来。年纪虽轻,却是异常精明老辣,了不得啊…… 随后想了想又道:“此次朝廷的新政,还提到设立剿匪基金的事,这事你怎么说?你南兴商会是南齐第一大商,这募捐的事……” “哈,这个您放心,剿匪这事我南兴商会绝对全力支持,带头募捐。至于募捐额度,我还可以给您一个最低保证。” “哦?多少?”葛松龄一脸笑意,但心里又知道,事情定不会这么简单。 “我岳父大人将一些军需订单交给了我们商会,我承诺,每年至少将军需订单盈利的七成,捐献官府。” “这……哈哈哈!” 听了这话,葛松龄和许信都笑了,连葛玉真也是满脸笑意,朝严良斜眼望来。 严良心头一热,这次鼓起勇气,也朝她挤了挤眼,递过去一个暧昧的眼神。下一刻,隐隐可见葛玉真那晶莹雪白的耳垂之上,泛起了一抹粉红…… 第183章 婚礼惊变 几人都是精明之人,哪能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军需订单可多可少,给得越多,那南兴商会捐的就越多,给的少自然捐得越少。 所以想要多少捐款,就看官方给多少订单。上交七成盈利,没有哪个军方供应商能做到这一点,只凭这一点,在保质保量的前提下,即便官府把所有军需订单都给南兴商会,那也是名正言顺的事。 “这小子当真是好大的手笔,好大的气量,这眼光,也当真长远。”葛松龄心里对严良止不住又增添了几分赞许,甚至是敬佩。 短期看,南兴商会的盈利是变少了许多,但实际上,这样可以将军方的订单牢牢握在手里,常年保持盈利。另外,跟军方保持这样紧密的联系,对南兴商会的社会地位,会有着不言而喻的好处。 试想,这样一个商业体,任何个人、团体甚至是地方官府,敢随意动它么?它的随便一个工坊里面,生产的都有可能是军需物资,谁敢给它瞎捣乱? 类似余非凡那种货色,还敢轻易将商会的工坊给烧了么?借他个胆子也不敢! 严良一直认为当初之所以被余非凡那个小县令整得死去活来,就是因为自己的经营规模还不够大,影响力不够强,事实正如他所想。 换做现在的南兴商会,别说一个小县令,就是一方知府想要动它,都得好好掂量掂量。不仅是因为严良有许信这么个老丈人,更是因为现在的南兴商会能给南齐省的军、政、民生,带来多么大的正面影响。 另外,严良之所以主动上交七成军需盈利,还有着另外一重考虑,一重非常重要的考虑,就是避嫌! 武举考试时,剿匪新政是严良提的,卷子是许信判的,订单是许信给的,新政执行是这爷俩合伙干的,现在这爷俩成了翁婿关系,任谁都会浮想联翩,更不用说那些常年勾心斗角的朝中之人。 所以这事要干,一定得干的干净漂亮。 干得不好,叫人揪着小辫子,这爷俩都得倒霉,朝廷里能冒出一万种说法,说这翁婿二人暗通款曲,以权谋私。 但若是干得好,无疑能给许信的仕途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朝廷让南齐省给全国各省打个样,这是一次挑战,但更是一次绝佳的机会。关于这一点,这爷俩早就悄摸商议好了。 要不怎么说许信愿意把丫头嫁给严良呢,还特么是做小妾里的老六。 “你这想法,可行,暂时就照这么来。”葛松龄思虑过后,微微一笑,看了许信一眼道,“军需订单的事,你们爷俩自己商议,你提报,我审批,让你女婿把质量把把好就行。” 他心里何尝不清楚,这爷俩分明早就商议好了,今天过来就是走个过场。不过嘛,于情于理都说得通的事,他又何必挑三拣四。 南齐省的样打得好,他同样是功不可没。 几人一直聊到将近午时,葛松龄让葛玉真送客。 许信笑骂:“你个抠抠搜搜的老东西,都到饭点了,你就不能留我们吃顿饭?咱俩共事这么些年,我连一顿饭都没蹭到你的!” 葛松龄笑道:“我一年就那点俸禄,你女婿也说了,我们这些读书人全都没什么用,我一年也攒不了几个子,吃的都是粗茶淡饭,你还是跟你女婿去吃香喝辣。” “你个老东西,真是抠到家了。过两天去喝喜酒,别忘了把份子钱准备好。” “份子钱嘛,有是有,不多,你也别嫌少。” “哎!不要份子钱,您要是能赐几个字,那就最好不过了。”严良赶忙插了句嘴,腆着脸笑道,“我们马上要在省城设立会所,您若能帮忙提个匾额,那可真是让我们蓬荜生辉了。” “这个嘛……” “老东西,你是状元出身,别说写几个字你写不了!这事就这么定了,份子钱也不要你的了,字我明天叫人来拿。”许信拉着严良就走,一点不给葛状元推辞的机会。 望着几人渐渐远去的背影,葛松龄笑意淡然,目光深邃,眼神中透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爹,那个严良,你觉得如何?不是个普通商户?”葛玉真在一旁笑着问道。 葛松龄笑意渐敛,淡淡点头道:“才华出众,气量不凡,非是池中物啊。” “爹也看好他?”葛玉真笑意更浓。 葛松龄淡淡道:“看不看好,他跟我们都不是一路人,无须有过多牵扯,也不必多问。” 听了这话,葛玉真脸上的笑意立时又变淡了些…… …… 之后几天,严良老老实实待在府里安心筹备婚典,顺便给兰月晴播播种,给妙妙她们打打针。 这场婚典来的不乏军中将领,官宦氏族,场面非同小可,自是要精心筹备,既不能丢了南兴商会的面子,更不能丢了老丈人的面子。 明面上说起来,许漾嫁过来可是做小妾的,必须得用一场异常盛大的婚礼,让世人知道严家的小妾为什么会叫姨太太! 转眼就到了婚典当日,豪华的八抬大轿,三百人的迎亲队伍,一路敲锣打鼓,鞭炮齐鸣,将许漾从许府接到严府。单就这娶亲的排场,绝对是盛况空前,赚足彩头。 全城百姓无不议论纷纷,这特么是娶小妾?逗我呢?? 婚宴的宾客阵容也是异常强大,省城的大小官吏,上到巡抚,下到巡城小吏,全都到场。总司令的女儿出嫁,谁敢不给面子? 这下可给严良忙得够呛,连带着各位少奶奶姨太太也忙得不可开交。 一路闹哄哄地举行完婚礼仪式,将新娘送入洞房,新郎官挨桌敬酒,敬到慕容庆那一桌,见到江锦瑜面色不虞地坐在那里,喝得七荤八素的新郎官脑子才稍稍清醒了一点。 “哎哟,锦瑜,今天忙昏头了,都没顾得上招呼你。”严良赶忙凑上前去,小声说道,“上次那事我真不是故意的,都是我不好,你别往心里去。” “哼,你有什么错,是我自作多情,一厢情愿而已。”江锦瑜一副气还没消的样子。 “没有没有,不是一厢情愿。今天来不及多说,等我忙过这阵就去找你。” 还有一大堆人等着敬酒,严良实在忙不过来,匆忙说了两句,就要去往别桌。走之前,一只贼手有意无意地从她臀尖擦过。 “下流……”江锦瑜面色微红,心里的怨气消散了大半,嗔恼地朝他望去,可就在这时,一个异样的面孔,从眼角的余光处,骤然映入眼帘! 那是一个冷若冰霜的面孔,一眼可辨的面孔!旁人皆是面带微笑,喜气洋洋,唯独她,脸上的表情冷如冬日寒冰,浓重的杀气,从那血丝遍布的双眼中迸射而出!! “白云凤!!”刹那间,江锦瑜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小心!!”下一刻,几乎是直觉一般的一声大喝,震惊全场! 严良本就有些晕晕乎乎,这一声惊叫,直接将他手中的酒杯都给震落在地。正茫然无措之时,隐在人群当中,杀意沸腾的白云凤陡然发难! “砰”的一声拍案而起,右手猛地一挥,三根凤尾针唰地齐射而出! 异变陡生,所有人都没来得及反应,江锦瑜靠得最近,又是第一个察觉不对,纵身上前,一个飞扑,直接将严良扑倒在地! 三根凤尾针一根射空,一根刺中严良肩膀,还有一根擦着江锦瑜的手臂堪堪划过,将衣衫划破,在她胳膊上留下一道血痕! 一击不中,白云凤动作不停,紧接着又是三根凤尾针射出!然而这一次,有人比她更快! 在尾针出手的一瞬,四根筷子迅如闪电般齐射而来!三根筷子正好挡下三根尾针,还有一根直奔白云凤面门! 第184章 有惊无险 白云凤骇然一惊,本能般偏头一躲,那根筷子将将擦着她耳畔飞过,直将她吓出一身冷汗。 “有刺客!!”紧接着,惊声四起,人群沸腾。 她不死心地还想逞凶,叶离秋第一个赶到,砰地一脚踢翻桌面,将她的视线完全挡住!紧跟着一脚,桌面轰然碎裂,朝白云凤重重撞去! 白云凤撤步后退,几乎是同一时,许冲欧阳修等人瞬间赶到。几人围攻之下,白云凤没有丝毫反抗余地,顷刻间就被按倒在地! “你没事!?”江锦瑜着急替严良查看伤势。 “相公!!”兰月晴和妙妙等人飞奔赶到。 “呃……没事,没伤到要害。”严良也被吓出一身冷汗,疼得脸色泛白。下一刻,无尽的怒气从心底涌了上来,挣扎着爬起身,恶狠狠地朝被按倒在地的白云凤望去。 “该死的贱人!居然敢跑到老子婚礼上来闹,活腻了你!!” 此时,许信还有许多公门中人也纷纷围了上来,将现场完全封死。众宾客纷纷退到一旁,远远围观。 “将这歹徒拉去门外就地正法!”许信勃然怒道。 “是!”一众军官当即朝白云凤围了上去。 “少爷!!少爷!!不好了!出事了!” 就在这时,几个丫鬟惊慌失措地奔了过来。严良听得一惊,赶忙迎上去,急问道:“怎么回事?” 丫鬟急道:“有歹徒闯入后院!直奔六太太的房间去了!” “什么!?”严良和许信骇然色变,抬脚就朝后院奔去,然而还没赶到后院,就只见三人挟持着许漾,快步走了过来,领头一人正是白云廷。 “将我妹妹放了!否则就替新娘收尸!”白云廷手持尖刀,架在许漾脖子上,厉声喝道。另外两人手持匕首,左右环伺。 许漾喜袍未脱,脸上满是愤恨之色,目光与严良对上,眸中闪动着一丝泪光。 “漾漾别怕!”严良急忙安抚一句,对白云廷急道,“将我夫人放了,我让你们离开!” “全都让开!”白云廷怒喝一声,押着许漾缓缓朝白云凤走了过去。 周围早已被围得水泄不通,无数噬人般的目光聚集在几人身上。许信许冲等人的脸上,无不是杀意沸腾。 白云凤此时正被欧阳修和萧安押着,脸上没有丝毫惧意,冷厉的目光自始至终都停留在严良身上。 五道口的生意被官军全面接管,南兴商会的人大批出现在了那里,加上现在严良跟南齐总兵的千金成了亲,这一切的一切,已然清楚得不能再清楚地昭示着,就是严良唆使官军发起了上次的剿匪行动。 在官军全面接管五道口,并贴出告示的那一刻,白云凤终于知道,严良提出的剿匪新政是什么。 “该死的东西!你骗了我!你陷害我!是你害死了我们那么多兄弟!是你害死了我男人!这一切全都是你的阴谋!!”白云凤恨意决然地对着严良吼道。 “就是我害的你!从你绑架我夫人的那天开始,我就想好了所有的计划!你有什么招数只管冲我来!挟持我夫人算什么本事!”严良厉声喝道。 说话的功夫,白云廷几人已押着许漾来到白云凤身旁不远。叶离秋和许冲等人纷纷退避一旁,丝毫不敢轻举妄动。 叶离秋看得出来,白云廷和另外两个同伙武艺超群。而且他们似乎都知道叶离秋的暗器功夫极为了得,所以一直防备着她。如此一来,她全然没有把握能用暗器救下许漾。 “立即准备四匹快马,让我们离开!否则大家同归于尽!”白云廷厉声喝道。 “害你们的是我!你将我夫人放了,我来做你的人质!”严良大步上前,却被兰月晴她们死死拉着。 许漾急声喝道:“相公!你别干傻事!我倒要看看,这几个狗东西敢不敢动我!”脸上怒意盎然,丝毫不惧。 白云廷深知这里的动静很快就会招来官兵,想趁官兵没有封城之前逃出去,动作必须要快。于是对许信沉声说道:“许大人,我们无意伤害令千金,只要你备好快马让我们离开,我定不会伤令千金分毫!” 他这话倒没有乱说,本来他们今天的计划就是刺杀严良,然后挟持许漾为人质,再全身而退。若真的杀了许漾,会惹来什么后果,他们心里很清楚。 许信不敢迟疑,摆了摆手,沉声道:“备马!让他们走!” 马匹很快备好,双方押着许漾和白云凤同时朝府外退去。 到了门口,准备交换人质时,白云凤冷声笑道:“严会长,你害死我当家的,我定也会让你尝尝失去至亲的滋味!你有这么多妻妾,今后可得把她们每个人都看好了!” 严良听得怒不可遏,嘶声喝道:“死贱人!想玩老子陪你玩到底!你那小小的凉山匪窝,老子有的是办法给你荡平!咱们看谁活得久!” 这话可着实让白云廷和另外两人吃惊不小,若是别人说出这话,他们定然只当是逞口舌之快,不过这话从严良嘴里说出,却由不得他们不重视几分。 试想,他一个不会武功的商户,居然能考中武解元,在他身上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加上有了五道口的教训,更是叫几人不敢轻视他的话。 不过此刻也来不及多想,有惊无险地交换了人质之后,四人立即纵马飞奔,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这一切发生得很快,显然是早有预谋。今日的婚典太过盛大,府中来来往往的闲杂人等太多,混进来几个匪徒也没什么稀奇。 关键所有人都没想到,这几个悍匪竟如此大胆。像白云凤刚刚那情况,绝对是捡了一条命。叶离秋和欧阳修等人,只要有一人稍稍手狠一点,她都得命丧当场。 “死贱人!这是奔着跟我同归于尽来的!”事后,严良想一想都有些后怕。 闹出了刺杀之事,喜宴自然是提前结束。妙妙等人扶着严良去内堂疗伤,慕容姐妹在门口送宾客们离府。 “这一针好险,差点就刺中要害了。”妙妙一边替严良上药,一边心有余悸地说道。许漾等人全都在一旁满目担忧地望着他,江锦瑜也在。 “锦瑜,你是不是也受伤了?让妙妙帮你瞧瞧。”严良柔声说道,想到那惊险的一瞬,心里不由暖意融融。 “我没事,只是擦破点皮,今后你定要小心一点,不可小看了凉山这帮人。” 江锦瑜脸上带着一丝担忧,看了几人一眼,屋里的除了老夫人,其他都是他的妻妾,自觉有些格格不入,告辞道:“你好好休养,我先走了。” 老夫人上前拉着手,柔声道:“丫头,今晚多亏了你,谢谢你。” “夫人不必客气,我……先走了。”江锦瑜轻道一句,随后便出门而去。 到了大门口时,府里的宾客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她上前跟慕容姐妹攀谈了几句。 慕容滟笑道:“今日幸亏你发现及时,不然相公就危险了,啥也不说,我先提前认下你这小八妹了。” 江锦瑜翻了翻白眼,“什么小八妹,我可比你大一岁。” 慕容恬笑道:“你可得想清楚哦,今天白云凤的话你也听见了,嫁进严家来,搞不好会有生命危险的哟。” “哼!我闯荡江湖这些年,何时怕过那贱人!”江锦瑜听得狠狠一咬牙。 “那就行,回去看看日子,早点嫁过来,咱们姐妹今后可以天天在一起了。” “瞎说什么,八字还没一撇呢。” “什么没一撇,只要你同意,那就已经有一撇,至于相公那一捺,他早就写好了。我跟你说,他这几天只要提到你,张口闭口都是喊老婆。” “真的?”江锦瑜听得羞喜一笑,心里涌起丝丝甜蜜。又跟二人闲聊几句,最后开开心心地离府而去。 此时府里的客人将将全部走完,慕容庆夫妇最后离开,临走前叮嘱二人平日小心一点,随后二人也回府去了。 殊不知,就在此时,在府门对面不远处的街边角落里,慕容庆的大徒弟吴胜正一脸阴狠地站在那,气得咬牙切齿! “可恶!这样都弄不死那姓严的,白白浪费一次绝佳的机会!哼,这次算你命大,下次我看你还有没有这么好的命!” 第185章 出发濠州 虽然肩膀受了点伤,但洞房还是要洞的,只不过进攻方换成了许漾而已。 小小地梅开二度之后,二人静静地依偎在一起,享受着云雨过后的安宁。 过了好一会,许漾抬眼望着严良,轻笑着道:“相公,我跟我爹娘商议过了,打算把巡城使的差事辞了,今后帮着你打理军方的订单,你意下如何?” 严良听得眉头一挑,笑着道:“这样一来,你也就成了商户啦,你……真的愿意?” 许漾娇声道:“有什么不愿意,我既然愿意嫁给商户,自然也不介意做个商户。况且,我觉得相公做的事情很了不起,我愿意全心全意帮助你。” “哈哈,你若愿意帮忙对接军方订单,那当然是再好不过,属实叫我喜出望外啊。” “我想过了,南齐大营上上下下我都熟,有什么事情他们多少都会买我些面子,由我去对接订单,一定会顺畅许多。” “说的是,说的是,没人比你更合适做这事情了。哎呀,如此一来,今后我又多了一个贤内助啊。” “那是,还不快来好好巴结我一下。” “哈哈,想要我怎么巴结,许大小姐只管吩咐就是。” “嗯……再来……”许漾媚声一笑,又朝他吻了过去…… …… 婚后第二天,严良去到南齐大营,找许信商议出兵围剿凉山的事。如今双方已势成水火,严良一刻都不愿多等。 “白云凤!你个死贱人!敢拿我老婆做要挟,老子誓要将你们一网打尽!”每每想到白云凤临走时说的那些话,严良是一刻都坐不住,接连将家人身边的护卫又加强了许多。 许信这回对凉山贼寇也是恨得牙痒痒,当即致信江宁、云岚两省大营,相约共同出兵凉山。 不过照他估计,这事可能没那么快,毕竟过去几次对凉山的围剿全都收效甚微,而且那两省的财政情况都不如南齐,要出兵肯定得慎之又慎。 严良知道这事急不来,一来只能等两省大营那边的消息,二来让大舅哥欧阳修写信回家,想借御剑山庄来召集南方武林众好汉,届时一起攻打凉山。 御剑山庄跟凉山一正一邪,本来就是死对头,对剿匪的事情自然是鼎力支持。 婚后第三天,严良跟葛玉真一起动身前往濠州。这次随行的,除了叶离秋,还有赵樱樱跟丁灵,另外还有常伯跟几十个护卫。 商会里的家具木料等生意都是赵樱樱负责的,茶叶以及一些农林果蔬的生意渐渐都让丁灵接管,所以这次带她们一起去,正好帮着一起出出主意。 这一大一小两个浪蹄子有了机会跟严良单独出门,自然是浪里个浪。坐在马车里就跟严良在那搞三搞四,搞得叶离秋都看不下去,只得去外面骑马。 濠州距离省城不远,走了半天功夫,掀开车帘放眼一看,道路两旁随处可见逃荒的难民。用了不到一天的功夫,在日暮时分,一行人就已经来到了濠州境内。 下了车,站在一处小坡举目眺望,远处青山连绵,飘渺无尽,一条奔涌的大河从山脚流过,河边坐落着一座孤零零的小城。 “濠州城位于阳山谷地,三面环山,紧邻大虞河畔,这里地势崎岖,道路不通,全靠大虞河与外界往来。城中百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主要靠伐木打渔为生。 阳山树木茂盛,虞河水产丰富,这里的民生其实不算太贫穷,唯独就是总闹水患,惹得民不聊生。当地县衙也想修堤筑圩,防范水灾,但是……” “呵呵,没钱。” 听葛玉真介绍到一半,严良一声轻笑,望着她道:“官府分明知道如何防范水灾,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葛小姐,你叫我来这里,到底是想让我出主意,还是想让我出钱?” 葛玉真笑道:“让你出钱又怎样,就你这奸商的性子,一分钱出来,定要两分钱赚回去。我看你又是承包湖蟹,又是扶贫建坊,又是修路造桥的,分明就是钱多了没处花,给你找个能花钱的地方不好么?” “哈哈,说的有理。让我花钱我不怕,只要有路子让我挣回来就行。” “你不就擅长找挣钱的路子么,你挣到钱了,当地百姓的日子也会好起来,叫你来的目的就在于此。”葛玉真微微一笑,环顾四周,“这里山明水秀,气候宜人,就是位置太封闭,你好好瞧瞧,能否琢磨出点生财之道?” 严良一听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笑道:“你想让我在当地投钱搞基建,整治水患,开路修桥,作为交换,会把当地的一些产业经营权交给我,是这意思?” “嗯,就是这意思,和你那扶贫的想法不正好一致么。” “哈哈,这里三面环山,一面临水,想在这里修路必然要开山,这可是十分庞大的工程,得花老鼻子钱了。那我可得好好琢磨琢磨,得做多少生意才能把钱挣回来。” 葛玉真指着远处说道:“你看这虞河的流向,从南向北,说明此地的地势是南高北低。如果要开山修路,就从濠州城北边的群山着手,只要能凿出一条山道来,不仅能让濠州与外界联通,还能有效排洪,对治理水患有长远的意义。 我爹来这里看过好多次了,琢磨这事也琢磨了好久,可一直到今天……” “一直到今天才等来我这么个冤大头,对?”严良哈哈一笑。 葛玉真笑而不语。 他放眼眺望四周,啧啧赞道:“这里的确是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啊,被淹成这样的确可惜。这条大虞河流经山中,汇聚山泉,水质一定不错,应该适合酿酒。嗯,不错不错,我正想找地方建酒坊呢,这里应该合适。” 赵樱樱在一旁笑道:“相公说的没错,我过去跟着爹进木料时来过这里,当地人自酿的酒水味道属实不错。” “哈,那就行,酒坊建起来了,什么路都有钱修。”说着,严良又看向丁灵,笑问,“灵灵,这阳山的水土应该适合种点果树茶叶啥的?” 丁灵笑道:“肯定没问题,这里气候湿润,日照充足,山势也不算陡峭,在山上开园种树最是合适。照我估计,这山上能长出不少好东西来呢。” “哈哈,那就行,山能用,水能用,地也能用,这就算齐活了,这事可以干!搞种植,有农忙,有农闲,农闲的时候就让百姓们凿山搬石头去,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用不了几年,这里定能大变样!” 葛玉真喜笑颜开,连连点头道:“走,咱们进城看看去,我认识他们的县令,到时跟他好好聊聊。” “走。” 山中道路颠簸,地面泥泞难行,坑坑洼洼,好多地方的积水还有老高,十几里路走下来,差点让严良几人把隔夜饭都给颠出来。 等到一行人进城之时已是半夜,城里黑灯瞎火,见不到几处光亮,好多逃难去外地的百姓还没回来。 想也知道找不到什么像样的客栈,几人只能在车里将就一晚。好在葛玉真考虑周到,早有提醒,所以车上都备了起居用品。 “哎哟,这一天可真是遭了罪了,早知道路这么难走,咱们坐船过来好了呀,晚上也能睡船上,还能洗漱,挤车里实在太难受了。” “就是,葛小姐考虑得还是不够周到啊。” 赵樱樱和丁灵忍不住抱怨,她们这种娇生惯养的千金大小姐,何时受过这等罪。 “瞧你们俩矫情的,人家葛小姐不也在车上将就,不也受了一天的罪,叽歪个什么。”叶离秋嘟囔一句。 “她自己一个人住,咱们四个挤一起,能一样么。”丁灵拱了她两下,“翻个身都费劲,事也办不了,难受死了。” “你个小浪货,一晚不办事会死?” “这话你跟相公说,他一直在顶我。” “哈,相公,咱们去外面,你不是一直想要贴近大自然的么,今晚正合适呀!”赵樱樱突发奇想,一个劲地拽严良。 “嗯?说得对呀!走走走!” “你个骚娘们!没羞没臊!小心被蛇钻进去!”看着偷摸溜出车外的二人,叶离秋一阵白眼…… 第186章 视察 第二天一早,一行人直奔县衙,见到了当地的县令,何远。 巡抚千金到来,何远怎敢怠慢,加上他也听过南兴商会的名号,知道严良是个财神爷,招呼起来自是格外用心。 “要说咱们濠州这地界,其实是个不错的地方,离省城又近,若是道路通畅,半天功夫就能到省城。可惜啊,天公不作美,老是发大水,外面的人都说咱们这的人是‘夏不归’,一到夏天雨季就不归家,得到了秋季水退了才能归家,难呐……” 几人坐在简陋的县衙大堂,何远一边介绍着当地的民生现状,一边发出声声叹息。 葛玉真道:“何大人,我们此来正是想给你们出出主意,可否带我们去周边转转?” 何远蹙眉道:“转转自是没问题,就是现在水还未退,好多地方泥泞难行,葛小姐,您是千金之躯,我怕……” “何大人莫要小看了我,我时常跟随家父东奔西走,吃点苦还是没问题的。” “那好,辛苦小姐了。”何远点了点了头,又看向严良几人,“严会长还有几位夫人……” “没事,我们也去转转。” 于是乎,一行人一起出了城,直往大虞河边而去。沿途道路的确泥泞难行,到达河边时,几人身上都跟泥猴一样。 沿着河边一路趟行,可见大虞河分出三条支流,流经濠州各地。当地百姓的日常用水都靠那三条河,但也就是那三条河,雨季一来,河水上涨,经常把沿岸田地都给淹了。 “想短期内缓解水患其实不难,只要沿着大虞河修建堤坝,再在三道支流处建几座闸口,就能很大程度上缓解水患。” 何远边走边道,语气里隐隐带着些幽怨。他也想改善当地民生,也想整治水患,但有心无力啊。跟省府反映了多少次了,巡抚大人也过来看过好几次了,可一直没个政策下来。 当然,他也知道,省府财政吃紧,朝廷每年都压着,有点钱了还得拿去平定匪患。他理解省府的难处,可看着父老乡亲们年年这么当“夏不归”,这心里属实不是个滋味。 “建这堤坝的工程量其实并不是很大,府里的河工测算过,只要钱款和人员到位,有个大半年就能完工。假如近两个月动工,明年雨季到来之时,情况定能改善许多。” 葛玉真微笑着说道,边说边朝严良瞟去,显然这话其实是说给他听的,隐隐带着些催促的意味。 严良听得一笑,“葛小姐,别看我呀,这堤坝何时动工可不是我决定的,而是府衙里决定的。” 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条件谈妥,随时可以动工,条件没谈妥嘛,急也急不来。反正这“夏不归”当了也不是一两年了,城里的百姓估计也习惯了。 这一天转悠下来,属实给几人累的够呛。一群养尊处优的公子小姐,哪经得起这么折腾,回到县衙之时,除了叶离秋面不改色,严良几人全都累成了狗。 赵樱樱和丁灵最是不堪,一屁股瘫坐在台阶上,站都站不起来,脸上身上沾满了泥块,模样狼狈得不行。 严良毕竟是老爷们,每天早晚也没少锻炼,总还抗得住。葛玉真虽说也是身娇体弱,但比起赵丁二人还是好了不少,倦容遍布的俏脸上,透着丝丝坚毅之色,让严良看得暗生敬佩。 “有女如此,看来葛大人真是个爱民如子的好官,实乃南齐百姓之福啊……” 晚上,何远在自家府中拿出为数不多的酒菜招待几人,然后给他们安排了住处,总算让他们不用再挤在马车里。条件虽然简陋,总归能好好梳洗一下。 这一晚,赵樱樱和丁灵是一点都浪不起来了,沾着枕头就睡。严良嘛,白天再怎么累,晚上上了床总归有劲的,跟叶离秋浪了两回,也算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一早,葛玉真来敲门,“严公子,出发啦,今日去山里瞧瞧。” 严良迷迷糊糊睁开眼,无奈叹了口气,“这姑娘劲头真足……” “她一个巡抚千金,居然有这等悲天悯人的好心肠,着实难得。别赖床了,快起来。”叶离秋给他取来干净衣衫,二人一起收拾出门。 到隔壁房间一看,赵樱樱和丁灵应该还没睡醒,严良有些心疼,就没叫她们。于是,三人跟着何远,带着几个侍从,一起朝城外而去。 要去阳山须得乘船过河,在河面的狭窄处原来其实是有座桥的,只因年久失修,现已废弃。登船过河之后,几人直朝山上而去。 阳山地域辽阔,绵延数十里。山上草木繁盛,物产丰富,基本还处于未开发的状态。濠州的百姓对于此山的利用,就是伐木贩卖。 也难怪,山里跟城里隔着一条大河,衙门穷得叮当响,也没钱修桥,更没钱修山道,百姓往来不便,上下山也很是不便,只能砍砍木头卖钱。 砍下了木头,直接沿山坡滚入河中,顺水漂流,再在下游狭窄处拦截,这样可以省去船运和人力。以濠州城的现状,只能想出这么点营生。 “何大人,近来濠州的木材供应出现问题,不知何时能够恢复?”山路非常湿滑,严良一边艰难上行,一边问道。 “严会长也看见了,夏天没过,百姓不归啊,估计得等入秋之后,百姓们回来了,才能渐渐恢复正常。” “濠州的木材产量庞大,对下游颇有影响,这两个月我们不少生意因为木材供应不上,受了些影响呢。”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百姓们若不出去逃荒,留下来没田种,没地住,就只能活活等死了。” 葛玉真扫了眼四周,叹气道:“说来也是因为滥砍滥伐,使得山上土质稀松,这才导致山洪频发。长此以往,也不是个办法,还是应当有所管制。” 何远无奈道:“山路难行,百姓们只能挑那些好走的地方去伐木,咱们濠州城就指着这山上的木头过活了,若再加以管制,百姓们的日子就更难了。” “诺,这次给你们把财神爷请来了,怎么解决百姓的饭碗问题,只管找他。”葛玉真笑着回头,朝严良望了一眼。 谁知就是这么一回头,脚底一打滑,“啊!”的一声惊呼,竟是失足摔倒! “小心!”严良眼疾手快,急忙上去扶她,谁知被她一撞,竟是连同着一起朝山下滚去! “相公!” “葛小姐!” 何远跟叶离秋走在前面,回头一看,顿时大惊失色。 不过好在山势不是很陡,周围多有抓手,严良很快抓住一把青草止住去势,同时伸手一捞,将葛玉真拉进了怀里。 “抓紧了!别松手!”他惊魂未定地说道。 “嗯!”葛玉真也紧紧抓住青草,总算稳住了身形。二人紧紧贴在一起,几乎是脸贴脸地说话,彼此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那急促的鼻息。 四目相对,葛玉真脸颊微有些发烫。严良心跳加快,看着那近在咫尺的俏脸,一缕沁人的芬芳在鼻间萦绕,让他止不住涌起一股冲动。 面对他那炽热的目光,葛玉真芳心剧颤,脸上红霞似火。严良犹豫片刻,一咬牙,直想朝她吻过去,可偏偏这时叶离秋赶了过来,急忙来拉起二人。 “离秋,你早来了一步啊……”他心里无奈一叹,悻然将葛玉真松开,狼狈爬起身来。 “你们没事?”叶离秋关切问道。 “没事。”二人同声应道,接着互望一眼,见对方都摔得跟土狗一样,不禁莞尔一笑。 就这一笑,将二人之间的距离又拉近了许多,彼此心中,都好似有什么东西隐隐化开,流露出丝丝甜蜜。 第187章 画大饼 山路实在难走,何远不敢再带几人往上爬,深怕出什么闪失。 就地看了看四周,可见大片树木已被砍伐殆尽,露出光秃秃的地皮,大片碎石淤泥堆积在山脚,显然都是山洪过后留下的痕迹。 严良皱眉道:“如此乱砍乱伐肯定不行,必须加以管制,最好将这些空地重新栽上树木。如此有伐有种,循环往复,才是长久之计。” 葛玉真笑问:“何大人,阳山地域辽阔,植被繁盛,山中可有什么特产?” 何远笑道:“有啊,太多了,山里的梨、橘子、杨梅都颇具风味,尤其是山上的水蜜桃,个大味美,鲜嫩多汁,现在正是成熟礼节,回头我叫人摘些给你们尝尝。” “哈哈哈,妙极妙极,看来这里果真是处风水宝地啊。可惜了,生在如此水土宜人的地界,百姓们的日子却过得如此艰苦,走走走,回去好好商议商议!”严良激动说道。 “是不是感觉又遇到了一片溱阳湖?”葛玉真笑问。 “哈哈,没错没错,这山上在我看来到处都是螃蟹。”说着,严良朝她挤了挤眼,笑道,“你给我介绍这么好的生意,要不回头我算你一股,好不好?” “好呀,你打算给我多少股?”葛玉真笑意明媚地望着他。 “随便,你想要多少我给你多少,全给你也行。”严良若有深意地笑道。 葛玉真何等聪慧,岂能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笑了笑,没接话,心里却似有小鹿乱撞。 几人随即下山而去,准备回县衙好好商议后续之事。有了先前的惊险一幕,下山时,严良一直走在葛玉真身旁,小心看着她。 “嗯?你脚扭伤啦?”见她脚步有些不自然,不由得眉头一皱,自然而然地扶住了她的胳膊。 “是扭了一下,没大碍。”葛玉真脸色微红,并未挣扎,任他扶着。 叶离秋在一旁看着二人,心里暗道一句“狗男女”,嗤声道:“相公,你怎么不来扶着我?就不怕我摔倒?” “你武功那么高,走这山路如履平地,哪会摔倒啊。”严良微微瞪了她一眼。 别说,其他几人都跟泥猴一样,就只有她,除了鞋帮子沾了点泥,其他地方一尘不染。 下了山,坐船回对岸,下船时,见葛玉真走路一瘸一拐,严良顿觉心疼,拉着她道:“上来,我背你。” “这……不用了,我慢慢走就行。”葛玉真顿感羞涩。 “地这么滑,万一又摔了怎么办,快上来。”严良在她面前矮下身子,一个劲地催促。 葛玉真正不知所措,叶离秋在一旁不冷不热道:“相公,你不懂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么,让我来背葛小姐好了,我走得比你稳当。” 严良听得直朝她使眼色,假模假样道:“这种体力活哪能让你干呀,我是男人,自然要多承担一些。” 说罢不待葛玉真推辞,直接将她拉着趴在了背上,两手托住她双腿往上一送,紧接着心里就是一荡。 “好软……弹性不错……” “哎,你……你这人……”葛玉真面色羞红,两手赶忙撑在胸前,尽量跟他保持着距离,可一双玉腿却是被他牢牢握住。 第一次跟一个男人有如此亲密的接触,她紧张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脸上更是红得仿佛能滴出血来。 此刻,严良的心里着实爽翻了天,嘴咧得跟什么一样。见她趴在背上不挣扎,心里不由暗道,进锅了进锅了,九姨太没跑了。看来这趟回去,可以找个机会去跟他老爹提亲了。 然而,就在他心猿意马之时,一个不慎,脚底一滑,伴随着两声惊呼,二人一同摔进了路边的水潭里! “哎哟!”严良一声惨呼,赶忙翻身爬起,去扶葛玉真,“玉真,你没事?” “你……你这人,没本事非要装什么大尾巴狼!”葛玉真气闷不已,娇声嗔骂。 此刻她半边身子都被泥水沾湿,脸上也溅得到处都是泥浆,模样狼狈不堪,满心的旖旎之情霎时间消散殆尽。 “哎哟,对不起对不起,快快快,快起来。” 严良赧然一笑,赶忙将她扶起,二人刚刚是泥猴,这会是彻底变成泥鳅了,叫一旁的叶离秋笑得腰都直不起来。 然而,就在这不知不觉中,严良很自然而然地将对葛玉真的称呼,从“葛小姐”,变成了“玉真”,而葛玉真也在不知不觉中,坦然接受了…… 回去梳洗一番,换了身衣服,几人来到县衙大堂,一起商议着后续的计划。 “当下的首要任务,是修建堤坝,另外要把大虞河上的大桥重建起来,接着还要在城外新建货运码头,从码头到城里的道路也要修缮一下。我南兴商会可以出钱出人,县里边也叫些人帮忙就行。” “哎哟!那可是再好不过了!严会长可是帮了我们大忙啦,全城百姓都得对您感恩戴德!” 何远对严良的态度一下子变得尊敬了许多,不仅是因为他慷慨解囊,更是因为刚刚回来时,他把葛玉真背在身上。何远怎么着也混了几年官场了,这点眼力劲能没有么。 当然,他还不知道严良已经做了南齐总兵的女婿,不然此刻怕都不敢坐着说话。 “何大人不用急着谢他,他做这些事可是有条件的。”葛玉真白了严良一眼,说话的语气已悄然间变得随意了许多。 “有什么条件,严会长直说无妨,回头我就写成文书,层层上报。”何远一脸激动。 他想得清楚,严良的那些条件很可能已经跟葛小姐商议过了,搞不好跟葛巡抚都商议过了。所以你只管提,除了要我的乌纱帽,我什么都答应你。 严良娓娓说道:“我要在城郊拿一大块土地,新建酒坊。另外,我要在阳山圈地改造,大兴林业,种植茶叶果蔬。山上的树木不可再肆意砍伐,伐木需遵守一定的规章条令。” “这个……没问题!保护山林也是造福子孙后代的事,大伙会理解的。况且以后有了别的营生,大伙也不会争着抢着上山砍树了。” “我在这里设立的产业,会雇佣大量本地劳工,大伙的日子定不会比过去差。” “是是是!别的不说,只要您把河堤建起来,杜绝水患,咱们这的日子就不会差到哪去!” “初期我会派船队来调运物资,等这些基础建设全部完工后,就可以开始开山修路了。只要路一通,则一通百通,不是我吹牛,今后这濠州城定会成为富甲一方的好地界!” “哈哈哈!借严会长吉言,若真有那么一天,百姓们做梦都要笑醒了!” 大饼画好,严良也开始露出狐狸尾巴,嘿嘿笑道:“要做成这些事,我南兴商会初期需要投入大量人力物力。所以官府这边的优惠政策嘛,也请何大人跟上面好好商议商议。 比如什么税费减免啊,土地赠予啊,独家经营啊,以及官方的一些保护性措施啥的,我们做生意的都讲究个互利互惠,相信何大人定也不会让我亏本,是?” “呃……那是那是,严会长言之有理。您不辞辛苦来帮我们修路搭桥,怎么也不能让您白忙一场,互利互惠,理应互利互惠啊。” 这种事情过去从未有过,刚好前两天上头刚刚颁布新政,提到了这些,要不然何远可不敢答应。 再一想,这严会长踩着新政颁布的点过来,定是早就听到了风声,果然是上下通达,了不得啊。今后他在这里大兴产业,定要好好巴结巴结他才是,搞不好哪天他就成了巡抚大人的乘龙快婿。 若能乘上他这股东风,未来可期呀,嘿嘿…… 第188章 强行搭讪 当晚,何远恨不得砸锅卖铁,整出一桌酒席,热情招待严良等人。 席间几人相谈甚欢,一起探讨当下,展望未来,将基础建设以及工坊建造的事又详细聊了聊。 当然,由于涉及的环节比较多,具体的实施方案,以及官府那边到底能给出怎样的优惠政策,肯定需要经过详细的测算与探讨。 不仅是官府要商议,严良也得派大批专业人员过来进行现场评估。 修堤筑圩、铺路搭桥、兴建码头这些的,到底要花多少钱,阳山的圈地到底怎么圈,圈在哪,圈多大,圈了以后每块地方到底种什么,周边的城镇的蔬果市场有多大,这些都需要经过仔细测算。 所以严良这趟来只是把初步的意向和方向定下,具体何时能付诸实施,就得看双方各自的推动力度了。 散席之后,何远直将几人送到住处,这才离去。 看着葛玉真独自回房,严良心里一阵瘙痒,直想着找点话茬过去搭讪。 “难得今日进展神速,得趁热打铁才是。”这般想着,站在那里迟迟不肯回房。 “相公,走啦,今晚先去我房里。”丁灵拉着他就要走。 “呃……灵灵,你先去打洗澡水,我一会就来。”他站在那眼珠一阵乱转,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兴奋笑道,“咱们随身带着的药箱里有跌打药,我拿点给玉真送过去。” 说罢就跑到叶离秋房里翻找药箱,不一会拿着瓶跌打药出门,直奔葛玉真房间去了。 “哼,贱男人,死性不改!”三人看得一脸鄙夷。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葛玉真芳心微颤。她当然知道谁会在这会来敲门,几经犹豫,还是轻咬唇瓣,过去将门打开。 “那个,玉真,你白天不是扭到脚了么,我给你送点跌打药过来。”严良装得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但嘴角的笑容,在葛玉真看来,怎么都觉得有几分猥琐。 她稍稍侧身,让出房间里的视野,在房里的桌子上,正摆着一个药瓶,瓶身的纸片上,无比清晰地写着“跌打”两个字。 “哦,你自己带了呀,那这个……我……我就先走啦。”他悻悻一笑,好不容易想出来的借口被扼杀得死死的。饶是他脸皮再厚,一时间也不知道还有什么理由能赖在这。 “哎,那个……你……进来坐会。” 葛玉真怎不知他心思,看他不怀好意地来,有点怕,看他灰头土脸地走,又有点心疼,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叫住了他。 “哈,好呀好呀!”他脸上立马变得春光灿烂,腆着脸上前扶住葛玉真,一起缓缓走到桌旁坐下。 然而坐下以后,二人却是一时无话。这会若是换做别的女人,严良指不定说上几句轻佻话,然后就凑上去占便宜耍流氓了。 但他知道这招对葛玉真不好使,弄不好还会弄巧成拙。于是想了想,决定还是聊点正经的。 “玉真,此行的结果你可还满意?” “嗯,很满意呀,既有远虑,又解了近忧,只要方案能够成行,濠州城定能迎来一片崭新的光景。你造福一方百姓,功在千秋,我替濠州的百姓谢谢你。” “我开出了那么多条件,你不觉得我是个唯利是图的奸商?” 葛玉真脸上始终带着笑意,“我依然觉得你是个奸商呀,这世上少有人比你更奸。只不过嘛,用你的话来说,这是互利互惠,两全其美的事。” 说着,她的脸上又流露出一丝敬佩,真诚说道:“官府拨款赈济,只是授之以鱼,而你来当地投资投产,带动当地就业,却是授之以渔。我觉得你的做法更具意义,考虑得更加长远,我觉得你现在做的事,很了不起。” 严良听得欣慰一笑,缓缓道:“其实我根本不在乎多挣点钱还是少挣点钱,只是想把事情做好。之所以算计得如此周全,是为了给世人做个榜样。 互利互惠才是长久之计,才是可持续的。若是指望一方无条件付出,那是不合理,也是不可持续的。这一点,不光是商户,官府也应该有清楚的认知。 一人之力终归有限,只有让天下商户同心同德,跟官府相向而行,才能扭转乾坤,继往开来。” “扭转乾坤,继往开来?这便是你的志向么?”葛玉真满目神采地望着他。 “对呀,一个商户说出这样的话,你是不是觉得吹牛吹大了?”严良眼带笑意。 葛玉真微笑摇头,郑重道:“我相信,我相信你会做到的。其实,你已经做到了,你凭一己之力改变了朝廷对商户的看法和政策,你让世人再不敢像过去那样轻视商贾,这是多了不起的事。” 严良缓缓摇头,“还不够,还远远不够,终有一日,我会让世人看看,一个商户到底能做成怎样的事!” 葛玉真眼含笑意地望着他,目光里闪动着丝丝柔情。也不知从何时起,严良在她心里已悄然占据了一个位置,连她自己都不清楚。 对诗的时候么?承包螃蟹的时候?考中武举的时候?献计剿匪的时候?还是今日喊她“玉真”的时候? 从没有一个男人给她留下过这么多深刻的印象,跟她发生过这么多故事…… “玉真。”眼看气氛有了一丝暧昧,严良鼓起勇气,柔声问道,“你……愿意陪我,一起走完这段路么?” 葛玉真心儿砰砰狂跳,脸上红霞似火,小手搅弄着裙摆,紧张地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见状,严良心里暗暗一笑,欺身上前,嘿嘿笑道:“我之前的提议,好好考虑一下,做我的小妾挺有意思的。”说着就去拉她小手。 手指刚一触及,葛玉真全身猛地一颤,仿佛受惊的小白兔一样。咬了咬牙,起身将他直往外推,“你……你先回去,别跟我说这些,我……我还没想好。”说话时止不住地颤抖。 “哎……”严良心有不甘,直想再加把劲,可转眼就被推出了屋外,一回头,房门已砰地一声合上了,葛玉真那纤细的身影正背对着贴在门后。 话一说开,严良的胆子立时又变大不少,不死心地贴在门外,小声笑道:“玉真,我跟你说,我这人优点可多了,等你跟了我就会慢慢发现了。 不信你去问漾漾,她为了我都愿意放弃功名,跟我一起经商了。你早点嫁过来,还能排个好名次,若是拖得晚了,搞不好就得排到两位数了。” “你还有脸说!娶……娶了这么多妻妾,嫁给你像什么样子!”葛玉真话音里带着一丝嗔恼。 “这不是显得我厉害嘛!你看看,我的那些妻妾哪个是寻常女子,跟他们做姐妹很有意思的。” “你娶妻就娶妻,偏要挂个小妾的名头,不知情的该怎么议论?我还要不要脸了?你做事就不能正经一点?” “嘿嘿,不正经也是我的优点之一,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嘛。”他伸出手指,隔着门纱轻轻戳了她两下。 葛玉真娇躯一颤,羞恼地拍了拍门板。严良嘿嘿坏笑,都能清楚地想象到她此刻脸红的样子,只想一想,心里就是畅快无限。 沉默片刻,他收敛玩笑之心,贴在门上,对着她的影子轻声笑道:“等回了省城,我去找你爹提亲。我喜欢你,真心真意想娶你。” 葛玉真芳心剧颤,满心的欢喜之中又夹杂着丝丝犹豫。她紧咬唇瓣,缓缓贴靠在门上,轻声说道:“你容我……再想想,我要先回去跟我爹……商量商量……” “好,我等你消息,我那九姨太的位置一直给你留着。” “去!谁稀罕!说的像是什么好位置一样。”葛玉真一声娇嗔,接着疑道,“怎么都排到第九了?漾漾不是才第六么?” “哈,所以让你抓紧时间呀,到时你可以跟漾漾来个六九组合。要是犹豫的时间久了,搞不好就排到老十三了,好说不好听呀。” “滚!本小姐非要嫁给你呀,死相!” 第189章 聪明的葛小姐 在濠州又盘桓两日,其间严良将未来建酒坊的位置也选好了,之后一行人便动身返回省城。 到了省城之后,马车停止严府门口,严良跳下车,跑到葛玉真的车边,掀开帘子对她笑道:“别忘了,我等你消息哟。你若搞不定,我就自己找未来老丈人说去。” 葛玉真瞪了他一眼,嗔道:“什么未来老丈人,你少瞎说,我爹只怕不会同意的。” “没事,事在人为嘛。”严良嘻嘻一笑,伸手去够她裙摆。 葛玉真小脚将他贼手踢开,不耐道:“走开走开,我要回去了,我都不知道怎么跟我爹说这事。我堂堂巡抚千金,给你做第九个小妾?呵,怎么听着都像是开玩笑一样。” …… 从濠州回来的这一路,葛玉真都是心神不宁。她很清楚自己的心意,她知道自己已经喜欢上严良了,但她也隐隐知道父亲的心意,父亲多半是不会同意的。 “爹若真不同意,我该怎么办?” 一路上,这个问题让她揪心不已。同时又不禁暗暗嗔恼,“严良那个家伙,少娶几个妻妾会死么!漾漾才刚跟他成完亲,一眨眼的功夫我居然都要排第九了?娶老婆简直跟买菜一样!第九,哈!第九……” 每每想到此处,就止不住一阵气闷,直恨不得踹那家伙几脚才好。 回到府中,她先是装得若无其事,将濠州之行的经过细细说给葛松龄听。 葛松龄听得微微点头,“不错,此法可行,先解燃眉之急,再图长远之策,考虑得十分周到,如此一来,濠州这块心病可算是了了。” 这两年他可没少为濠州的事操心,只要一到雨季就寝食难安,看着那些夏不归流离失所,他何尝不痛心疾首。奈何府库羞涩,有心无力啊。 每年但凡有点钱,马上就得上交国库,他也想向朝廷申请专款给濠州百姓修路搭桥,可压根开不了这个口,因为他很清楚朝廷的钱都花哪去了。 是让朝廷不要巩固边防?还是不要支援北部各省?那里比濠州更惨的乡镇一抓一大把,饿殍遍地,哀鸿遍野的景象随处可见,叫他怎么开口?跟那些地方去抢着要钱么? 严良此行可着实是替他了却了一桩心病。 “爹,我就说严良会有办法,他这人点子可多了,绝非寻常商户可比。他那十六字方针中的利国利民,可不是一句空话。”葛玉真笑道。 “我知道他点子多,只要他把事情办好,真正做到利国利民,该给的优惠会给他,该挣的钱会让他挣,官府不会亏待他。用他自己的话说,这叫互利互惠。”葛松龄淡淡说道。 “爹,现在你对严良这人……是个什么看法?”葛玉真小心翼翼地问道。 葛松龄何等精明,女儿那点心思哪能瞒的过他。这次之所以让女儿跟那小子一起去濠州,其实也是想看一看,女儿是不是真的对那小子动心了,还是说只是止于好感与好奇。 他并非刻板之人,在终身大事上,也希望遵从女儿自己的心意,只是此行的结果,显然不是他想看到的那种。 “我对他的看法没有改变,他是个才华出众之人,将来必定大有作为。但也还是那句话,他跟我们不是一路人。” 说到此处,他见女儿的脸色渐转黯淡,不由轻叹道:“玉真,你有什么想法就直说,咱们父女之间还用藏着掖着么。” 葛玉真两手捏着衣角,臻首低垂,小声道:“女儿的心思哪能瞒得过爹,爹又何必明知故问。” 葛松龄轻叹口气,微微皱眉,“你一直期盼着一个与你心意相通,对你一心一意之人,那小子妻妾成群,而且今后还不知道会有多少,这跟你想要的完全不一样啊,为什么?” 葛玉真小声道:“感情的事情哪能说得清楚,我等了这么多年,盼了这么多年,偏偏就只有这么一个无赖走进了我心里。我在溱阳湖边写了两首词,偏偏都叫他给对上了,我……我也很无奈。” 葛松龄听得一阵沉默,心里止不住地叹息。 沉默片刻,葛玉真试探着问道:“爹,你是介意名分么?你担心我顶着个小妾的名头,丢了咱们葛家的面子?可漾漾不也是这样,许伯伯也没介意啊。只要了解情况的,谁不知道那小妾只是个说法而已。” 葛松龄摇了摇头,轻叹道:“你以为爹是如此迂腐之人么?为了个虚头巴脑的名头,就不顾你的终身幸福?” “爹不介意这个?那您为何……不肯接受他?是瞧不起他商贾的身份么?”葛玉真小声问道。 “我怎会瞧不起他,就凭他至今的所作所为,足以为他正名。莫说是我,整个大梁国又有多少人敢瞧不起他。” “那爹为何……” “我担心的不是他没本事,而是担心他太有本事了。他有才华有气量有野心,将来的成就绝不在小。这南齐省容不下他,他定会去到更远的地方,接触更多的人,也会有更多的人注意到他。到那时,他自然也会卷入到更多的纷争中去,这是难以避免的事。” “爹是怕……我们家受牵连?”葛玉真隐隐明白了父亲的担忧。 葛松龄叹道:“当年我高中状元,在京城任职四年,其间被各方势力争相拉拢,让我不胜其烦。我只想为国为民做些实事,对那些派系之争毫无兴趣,更不想牵扯其中。 但人在朝中,身不由己,那些明枪暗箭阴谋诡计,不是你想躲就能躲得掉的。当年若非恩师庇佑,让我下放出京,我说不定早就死在京城了。 朝中的党派之争,远比我们想象的更加复杂,更加凶险。那小子如今已是举国商户中的头一人,或许连他自己都尚未意识到,朝廷里已经有多少人在盯着他。 照他现在走的这条路,很快,他就会难以避免地参与到那些争斗中去。那是一条福祸难料,生死不知的路啊!而且……” 说到此处,他的神情又陡然变得凝重了一些,“而且我隐隐感觉到,那小子身边,有一个非凡之人!那个人,将来或许会引来一些我们难以想象、更难以承受的风浪!” 葛玉真听得神情一凛,犹豫片刻,凑近父亲耳畔,悄声道:“爹指的是兰月晴么?” 听得此言,葛松龄神情一变!略有些诧异地朝她望去,紧接着,脸上又露出欣慰之色,轻笑道:“你这丫头,原来早就心中有数。” 葛玉真轻笑道:“花玉大会那天,许伯伯的行动太过突兀,余洋还有陈韩魏三家的公子也被镇压得太过果决,事后余氏一族也被清算得太过彻底,连余阁老都没放过。 余阁老可是太后的表亲,皇上向来以孝为先,这不是他的行事作风,显得太过意气用事了。能让他如此意气,估摸着就是因为兰月晴当众受辱。 若我所料不差,当时皇上就在大会现场,要不然余成则的案子也不会判得那么快。案卷提交京师,三司会审还得多长时间,怎么可能几天就出判决结果。” 葛松龄听得一声苦笑,“你这丫头,居然想得如此透彻,真没看出来呀。” 葛玉真嘻嘻一笑,倚在他肩头道:“爹,许伯伯都不怕参与其中,你怎么这么胆小?” 葛松龄微微瞪了她一眼道:“许信那老小子手握兵权,你怎知他就没有野心?我却不想参与那些乱七八糟的党争。” 葛玉真收敛笑意,正色道:“爹,你出京以后,从一个小小知县,坐到巡抚的位子,只用了五年,这种升迁速度你不觉得太快了么? 你当真以为出了京师,就能躲开党争?当真以为不在京师,就没人盯着你了?这里可是南齐,全国最富有的省份!你怎知跟严良搅在一起,何尝不是一种自保?” “这……”葛松龄心绪烦乱,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没事,这事不急。”葛玉真拍了拍他肩膀,笑着道,“严良那家伙这阵子要忙着娶老七老八,我嫁过去最多排个老九。趁这段时间,您好好考虑考虑。” “老……老九?”葛松龄听得哑然失笑,嘴角一阵抽抽…… 第190章 江家联姻 严良刚一进家门,家里的丫鬟伙计们纷纷跑上来欢声道贺。 “恭喜少爷!贺喜少爷!大喜呀!” “嗯?啥喜事?” “是四少奶奶!四少奶奶有喜啦!” “啊?真的!?哈哈哈!天降之喜!天降之喜!” 严良听得喜不自胜,跟叶离秋她们连忙跑去后院,正好看见兰月晴跟老夫人坐在凉亭里聊天。 “晴姐姐!”严良快步上前,拉着兰月晴激动问道,“真的?什么时候的事?”眼睛一个劲地盯着她肚子瞧。 兰月晴柔声笑道:“就是昨天早上有点反应,找妙妙瞧了瞧,估摸着有一个多月了。” “哈哈!我前阵子躬耕不辍,果然没白忙活,这下可好,我的初步任务算是完成了。” 老夫人也是高兴得不行,笑着道:“我刚刚还在跟月晴商议,这两天要不要送她回青州,跟红英香芸她们做个伴,到时我在家一起照应。” 严良笑问:“姐姐,你的意思呢?想回青州还是留在这?” 兰月晴笑道:“我还是回青州,家里清静些,这里马上又有几场喜事要办,闹哄哄的。” “哈哈,我看你是迫不及待要回去跟徐姐姐嘚瑟一下。无妨,回去就回去,等忙完这阵我也要回去待些日子。” 老夫人笑道:“你跟湘湘的婚期我们挑了几个日子,既然你回来了,那就尽早办,也省得我跑来跑去。就定在六月初八,如何?” “行,我没意见,婚典的事您和湘湘看着张罗就行。” “你跟江家丫头的事呢?是怎么个打算?既然话都挑明了,干脆赶紧挑个日子,一块把事办了得了。” “哈,我明天就去找锦瑜,您听我的信就行。” 兰月晴嗔笑道:“从去年年底到现在,也就半年功夫,你都要娶八个小妾了,照这速度,这宅子怕是很快就不够住啦,你还有没有个够?” “哪是八个,这趟出门,估摸着第九个也快了。”叶离秋淡淡地插了句嘴。 “葛小姐啊?你可真够可以的,娶的小妾一个比一个牛!”兰月晴在他腰眼掐了一下。 “老九的事还没定,还不知道她爹同不同意呢。”严良赶忙打了个哈哈,岔开话题道,“姐姐,你打算什么时候回青州?” “就这两天,我还挺想香芸她们的。” “这么快?你这有了孩子就不要相公啦?” “那是,田里没庄稼才需要牛来犁田播种,现在我这田里已经长出庄稼了,田又不能犁了,还要你这牛干嘛。” 众人听得一阵哄笑…… …… 次日一早,严良和叶离秋出门直奔江风镖局。 江风镖局坐落于松原江边,占地极广,除了宏伟壮阔的府院以外,还有专门的校场、货仓、车库以及镖师长工们的居舍。 另外,在旁边的江边上,还有自建的泊船码头,停靠着成排的船只,产业规模属实惊人。 前些日子,严良早就跟慕容庆还有慕容姐妹商议过江风镖局的事,慕容庆对此是表示赞成的。 首先,江风镖局跟定远镖局的下游客户并不重合,合并江风镖局可以直接使商会的业务规模得到显着扩张。 第二,就是江风镖局的下游渠道十分可观。定远镖局原来只做南齐周边省份的业务,而江风镖局的业务遍布全国各地,涉足的行业也更加多样。 合并江风镖局可以让商会的各类商品,迅速走向更加广阔的市场。这对酒水、成衣、丝绸、茶叶等生意,有着不言而喻的好处。 第三,自然就是江风镖局的盐运生意了,这能让南兴商会的知名度和影响力得到显着提升。 第四,是因为江老爷这个人,对其人品还有做事风格,慕容庆是非常认可的,认为他绝对是个可靠的合作伙伴。从第一次接触的印象来看,严良也比较认可这种说法。 这也是让他愿意推进这项并购方案的重要原因之一,他可不是为了贪图人家姑娘的美色。 事实正好相反,正是因为他先一步认可了这项并购方案,才使得他毫不犹豫接受了和江锦瑜的婚事。 说起这门婚事,严良跟慕容姐妹好好聊过,发现倒并不是简单的如他先前所想,是江老爷为了巩固跟商会的关系,才提出这段联姻,当然,其中也有一部分这样的原因。 事实是,江老爷只有一儿一女,如此庞大的家业只有儿女来继承。儿子江彦跟他一样,性情爽朗,为人直率,但却少了股精明劲,说白了就是有点铁憨憨。 这么一来,江老爷哪放心把家业都交给儿子,所以萌生了给江锦瑜找个上门女婿的想法,想着今后女儿女婿帮着儿子一起来守这份家业。 可上门女婿哪是那么好找的,不是说找不到,以江家的家业还有江锦瑜的姿色,有的是人排队来做上门女婿。问题是,江老爷物色过不少人选,一直找不到合适的。 找个资质平平的,等于没用,一点帮不上家里的忙。找个精明能干的,又有点担心,会不会是引狼入室,儿子那个铁憨憨玩不过女婿,将来家产全被女婿夺了去,毕竟这么大的产业谁不眼红。 再者,找个中不溜秋的,江锦瑜又看不上。江大小姐眼光很高的好不啦,也不想想,她连许冲萧安那样的都没瞧上,能看上个吃软饭的?所以她今年二十二岁了,招女婿的事一直都没个着落。 直到南兴商会的出现,以及严良的出现,才算是完美解决了江老爷的担忧。 首先,江风镖局产业虽大,但跟南兴商会这个庞然大物相比,还远不是个。镖局并入商会,从经营角度来讲,绝对是强强联合,能产生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第二,严良这个女婿绝对够厉害,别说替江老爷守这点家业,将来甚至能帮助江风镖局更上一层楼。 手底下几千号人跟了江老爷多年,总得对人家有个交代,有严良在,这帮人的饭碗绝对有保证,这一点江老爷绝对放心。 第三,江风镖局并入南兴商会之后,现有资产全部折算成了股份,每年跟着分红。 江彦那个铁憨憨,将来有本事就帮着继续做事,没本事的话,那就让商会里有本事的人去管理江风镖局,江彦拿着这些股份,每年躺平等分红,钱一分都不会少。 说白了,江家以前的资产是实体,想守住可不是件简单的事。并购以后,江家的资产变成了股票,只要南兴商会在,只要南兴商会在发展,江家的资产就只会增加不会减少。 而南兴商会有严良这么一个会长,还有青州各大家族以及慕容庆这么一个知根知底的老朋友当股东,全是牛逼闪闪的人物,江老爷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第四嘛,自然就是江锦瑜那边。严良在省城参加武举,得了头名,最后又放弃功名,名气大得很,江锦瑜早就听说过他,并对他产生了一丝好奇。 江老爷对她说了许婚的想法之后,她特意去见了严良一面,就是那天去府衙谈五道口的事。那天她压根不是去谈事的,就是专门去看严良的。 她虽出身武术世家,但可能是由于她哥那个铁憨憨的原因,一心就不想找个五大三粗的武夫,就想找个精明的商人。所以结果嘛,自然是满意得一批。 江老爷后来去严府拜访,一来自然是谈正事,二来其实也是去相女婿的,结果嘛,也是满意得一批。 这么一来,两相情愿,天作之合,有这么正经又靠谱的女婿,江老爷还招个屁的女婿,整天在家笑得合不拢嘴,一心就等着办喜事了。 这不,一听见家丁禀报,说严良到访,江老爷立马屁颠屁颠跑去后院,在江锦瑜楼下大喊:“锦瑜!你未来相公来了!快去门口接他!” 第191章 八姨太归位 江风镖局的业务结构跟定远镖局是一样的,严良自然没兴趣去了解具体的下游客户,以及详细的经营情况,这些后面自然会有专人过来核查校对。 唯一让他比较感兴趣的,就是盐运生意,所以他让江锦瑜带他去盐场看看,顺便聊聊盐运里的道道。 几人乘船出发,一上船,叶离秋就进了船舱,懒得去当电灯泡。江锦瑜凝立船头,青丝飞扬,衣裙飘飘,宛若风中仙子。 严良看得心痒无比,大步走到她身旁,想也不想,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对着那娇艳欲滴的樱唇用力吻了过去。 “唔……”江锦瑜微弱地挣扎了一阵,见他越搂越紧,最终不再挣扎,双手微颤地抱住他,坦然跟他吻在了一起。 “哈,我之前居然想把你介绍给我三个大舅哥,简直昏了头了。”分开以后,严良哈哈一笑,满脸得意。 江锦瑜羞喜交加地白了他一眼,左右看了看,见四下无人,便任由他抱着,轻笑道:“婚约未立,你耍什么流氓,还不放开我。” “嘁,婚约嘛,你带了没,没带一会我去给你写一个。” “你不考虑考虑啦?”江锦瑜媚眼含笑地望着他。 “考虑个屁,我早就当你是我老婆了。”说着,他又朝江锦瑜吻了过去,两只贼手也开始在她身上乱摸。 “干什么呀,光天化日的,像什么样子。”江锦瑜满脸羞红,赶忙将他推开了一些。 “哈,那去船舱里好了。”他腆着脸上前,一把将她拦腰抱起,直朝船舱里走去。 “你要干什么呀,一会就到了,还讲不讲一点礼仪啦?”江锦瑜娇嗔不已,满脸羞红。 “我对我老婆要讲什么礼仪。”进了船舱,严良径直将她放到床上,迫不及待地压了上去,口手并用,愈发肆无忌惮。 江锦瑜娇喘吁吁,跟他缠绵片刻,见他开始脱自己衣服,急忙嗔道:“你这人怎么这么猴急?这船上破陋不堪,你……好歹是第一次,你就不能讲究一点?” 严良自己也觉得有些过于急切了,嘿嘿笑道:“你误会了,我只是想试试你的定力而已。我可是个讲究人,怎么会跟你在这里办事,你多虑了。” “那还不把你的贼手拿开!”江锦瑜微微瞪了他一眼。 他讪讪一笑,将手从她衣襟里抽了出来,搂着她道:“今晚跟我回家,房间都给你收拾好了,正好见见我娘,昨天她还让我们尽快挑个日子,把婚事办了呢。” “今晚……就去啊?” “嗯,你不愿意啊,还是没准备好?” 江锦瑜并未有过多犹豫,摇了摇头,柔声笑道:“我也早将你当成我相公了,有什么不愿意。嗯,今晚我跟你回家。”说罢灿然一笑。 “得嘞,八姨太归位!”严良哈哈一笑,贼手又开始在她身上作怪,和她尽情地吻在了一起…… …… 南齐省地处沿海,是大梁国主要的产盐大省之一。沿海的城镇都有盐场,晒盐采盐,供应内陆。 大船一路东行,午时不到就驶入东海,靠岸停泊。站在船头放眼眺望,海岸边遍布盐场,白花花的盐粒如雪花散落。 要说盐这东西,不管是井盐还是海盐,原料其实都不值钱,主要的成本就是运输费用。朝廷之所以将这门生意垄断在手,一方面自然是因为它是门暴利的买卖,经营起来也十分简单,二来则是为了稳定盐价。 盐是百姓生活的基础物资,家家户户都离不开,市场价格波动一点,对百姓的生活都有很大影响。可以想见,靠近产盐地的盐价肯定便宜,远离产盐地的盐价自然要贵。 倘若任由市场决定盐情,有些偏远地区的百姓肯定会吃不起,甚至是吃不上盐。 倘若任由民间贩盐,也难免会导致这种情况,所以朝廷制定法律,严禁贩卖私盐。可由于巨大的利润诱惑,民间贩卖私盐的情况屡禁不止,以至于朝廷的律法愈发严苛,最终将贩卖私盐定为重罪,动辄砍头抄家。 江风镖局手握贩盐执照,可以想见其中的巨大利润。 对这张执照,多少人眼红得能滴出血来,可无人能够撼动,直到南兴商会出现。 还有一年江风镖局的执照就要重新议定,江老爷卡在这时候主动提出加入南兴商会,其中是否有着这方面的考虑,大家心照不宣。 严良和江锦瑜的事早已是板上钉钉,自然也没人会去提起这茬。 下船登岸,几人沿着海岸缓步而行,浓浓的盐腥味四下弥漫,到处可见盐工晒盐,采盐,装盐。 所有盐场都是由官府统一管理,江风镖局到这里购盐,再到各地售盐,都得严格遵守官府规定,价格全都定得死死的,绝不能私自涨跌价。 可以想见,江风镖局的每一船盐出去,也不都是挣钱的。有时送去一些偏远地区,即便亏死了那也得送,要不然官府给你这执照图个啥。 不过总的来说,肯定还是血赚的,要不然谁特么要你这执照。 “贩盐这么赚钱的买卖,放到民间私营,无疑是割官家的肉,想必你们这盐运许可拿得也不轻松?”严良笑道。 江锦瑜挽着他,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赞赏的神采,笑着道:“你说得对,这门买卖看似赚钱赚到手软,其实远没那么简单。我们一年的盐利,至少得拿出一半来孝敬各个衙门的官老爷。官府的各个衙门,就数盐、漕两个衙门最是肥的流油。我们时常承接一些官方漕粮的运输,也是一个德行。” “正常,没这些鸟人,有时候就是办不成事。官方运力不足,所以将盐运权下放民间?简直扯淡!贩盐这么暴利的买卖,两船盐挣的钱就能造一艘船,可能会运力不足?肯定就是这帮官府的盐虫在里面捣鬼。” 江锦瑜轻轻捶了他一下,嗔笑道:“人家可是咱们的财神爷,可不能这么说人家。要是没有他们,这买卖能落到咱们手里?” 严良点头笑道:“说的是,其实我挺喜欢跟这种拿钱办事的人打交道,事办成了,大家各取所需,互利互惠,挺好。有时碰到那种水泼不进的,反而头疼。” 江锦瑜点点头,接着又神情一黯,轻叹道:“其实这贩盐的买卖,我们做了这么些年,也挺累,牵扯的人和事太多了。” “嗯?怎么说?” “但凡暴利的事情,定会惹来无数人觊觎,即便明知是重罪,依然会有无数人争着抢着去做。官府明令禁贩私盐,违者重罚,可民间贩卖私盐的人依旧多如牛毛。 他们以各种各样的方法来避开官府的条文,经营着自己的灰色渠道,背后跟官府上下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我们是贩盐大户,难免要跟这些人打交道,有时我也担心,搞不好有朝一日会惹祸上身。” 严良点了点头,仔细思虑片刻,正色道:“小心驶得万年船,有些不稳当的事情,趁着这次合并之机,能推的就推掉。咱们今后还应当秉持利国利民的原则,有些昧良心的钱,不挣也罢。” “嗯,我明白,这事我早就跟爹商量过了,好多生意其实我们也不想做,都是迫于无奈。这次并入南兴商会是个很好的借口,我们能把好多烂事甩掉。” 在盐场转悠找半天,几人登船返航。回到江风镖局,严良第一时间找到江老爷,立下婚书,改口叫了老丈人。架不住老丈人热情挽留,留下吃了晚饭之后,高高兴兴地带着江锦瑜回家去了。 “对了,怎么都没见到你哥?刚刚我还想跟大舅哥喝两杯的呢。”回府的路上,严良笑问。 “他去平江府了,估计还要过几天才能回来。不过呀,我估计他可能不太愿意见你。”江锦瑜笑答。 “这是为啥?我跟他也不认识呀,难道哪里得罪他了?”严良很是纳闷。 江锦瑜掩唇笑道:“你没得罪他,只不过,他喜欢过的几位姑娘,全成了你的妻妾,你说他愿不愿见你?” “啊?还有这事?” “可不,他最先喜欢的是慕容姐妹,姐妹俩嫁给你之后,他又喜欢上了萧湘,结果萧湘也跟了你,他最近可失落了。” “啊?居然是这样?”严良听得哑然失笑,心里直道,我特么真是大舅哥克星啊…… 第192章 诸事顺利 “姐姐,你好好保重,我忙完这一阵就回去看你们。” 两天后,兰月晴准备返回青州,严良跟她在码头依依惜别。 “放心,我又不是小孩子,能照应好自己。你成天四处奔波,才要多多注意才是。”兰月晴也很是不舍,但她知道,嫁在这样一个家庭,短暂的分别是在所难免的。 “张龙,赵虎,路上多多注意,遇到陌生人多留个心眼,绝不能让晴姐姐出半点闪失。” “少爷放心,我二人但有一口气在,定会护少奶奶周全!” 二人从兰月晴开天香阁的时候就跟着她,对她忠心耿耿,加上做人低调,做事踏实,如今不仅是兰月晴,就连严良对他们也十分信任。 “常伯,路上多多照看着点,到家了马上捎信过来报个平安。”严良又对常伯交代一句。 常伯平日都是跟着严良的,严良对他很是信任,这次让他一路护送,也是图个安心。 毕竟白云凤那晚临走前,说的那些话,还是让严良十分忌惮的。现在每个妻妾行走在外,明里暗里配备的护卫都是异常严密,颇有些草木皆兵的感觉。 “少爷放心,我就是豁出这把老骨头,也不会让少奶奶出事的。”常伯笑着应道。 随后,二十多个护卫以及四个侍女一起登上大船,严良扶着兰月晴,一直把她送进船舱,跟她腻歪了好一会,最后下了船,看着大船一路远去…… …… 严良跟萧湘的婚礼定在六月初八,跟江锦瑜的婚礼定在六月二十。整个六月,除了忙婚事,另外还有许多事情在同步进行。 濠州那边,何远已向州府呈递文书,州府也已将方案上报至省府,依旧是由布政左使杨淮主持研讨,商议跟南兴商会的合作方案。 严良派出一支百人队伍,奔赴濠州,在当地进行了为期半月的现场调研,和投资测算,并给出了具体的后续经营规划。带领这支队伍的,正是赵樱樱和丁灵,二人首次独挑大梁,事情办得中规中矩,还算稳妥。 南兴商会跟省府那边已有过初步接洽,双方都表示将积极推进此事,预计很快会出结果。 省城这边,萧湘全面主持起了南兴商会的日常工作,配合严良完成了对江风镖局的并购。 折算之后,新的股东情况为:严家占股23,赵家占股185,丁家占股14,王家占股14,柳家占股94,慕容家占股94,林家占股47,江家占股7。 (南兴商会在拓展了平江府和省城的业务之后,资产总值已经大幅提升,每个股东的资产总值自然也会成倍增加,所以不用奇怪为啥江风镖局分明是南齐最大的镖局,结果占股比例却没有慕容家高。 如果它是起始加入商会,占股比例自然超过慕容家,但它是半途加入,照资产折算,没慕容家高很正常。) 江风镖局本来就有一些店铺生意,在将其并购以后,南兴商会在省城的人手一下子变得充裕起来。建工坊,开新店,不愁无人可用。 教坊和会所均已选定位置,正在紧张建设和装修当中,七月初就能投入使用。 商会跟萧家之间的合作全面步入正轨,萧家的酒楼和青楼均已完成升级,现已更名为兰月酒楼和天香阁,重新营业。 为了这两门生意,严良特意从青州调来胡掌柜和几个大厨,以及金牌主持胡二跟秋萍老马等一些业务老手,大力支持新店的初期营业。 不出众人所料,新店开业即火爆,一夜之间在省城的餐饮娱乐圈打响名号。 忽如一夜春风来,南兴商会的“七彩兰”标志,在短时之内出现在省城的各大景点和闹市之中,商会之名很快便已人尽皆知。 南齐大营的订单陆续发来,由许漾无缝对接,发往平江大本营,再由王青禾分配到各处工坊,紧锣密鼓地开工生产。 严良特意照会赵丁王三位老丈人,军方的订单一定要亲自把控质量,不可有半点疏漏。 如今严家在省城的太太团已渐成规模,萧湘任总经理,江锦瑜和慕容滟任副总,许漾任大客户经理,慕容恬任助理。 加上慕容庆和江涛两个强有力的老岳父,商会在省城的局面已完全打开,彻底走上繁荣富强的康庄大道。 南齐大营那边,许信选定了省内的十几处关隘要道,派兵前往安营扎寨。南兴商会派出工匠,配合他们修建关卡,搭建营地,另外修路工作也按照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省府正式贴出告示,对主动投案,愿意改过自新的匪徒,可以从轻发落。南兴商会也发布公告,对改过之后的匪徒,愿意优先录用,鼓励盘踞在省内各地的土匪弃暗投明。 公告一经发布,效果出人意料的好,许多刚刚踏入匪行,作恶不多的匪徒纷纷下山自首,到衙门交代了罪行,领了顿板子,拿了官府出具的无罪证明,屁颠屁颠跑到南兴商会报到去了。 短短一个月,不下两百人洗心革面,弃恶从善。南兴商会的待遇是出了名的好,众口相传之下,劝匪向善的效果日益显着。 对于省内几处贫困县乡的扶贫工作也在同时开展,严良让赵硕、丁青、王青书还有柳州他们各自牵头,带人去往各县乡开展调研,并出具投资规划。 火热的六月一晃过去,夏季结束,秋意袭来。 诸事进展顺利,家中风平浪静。一个多月里,没有哪个妻妾遭遇意外状况,但严良始终不敢放松警戒。南齐大营那边一直没有消息传来,这让他的心始终半吊着。 另外还有件事,也叫他一直牵挂在心,就是葛玉真那边,这一个多月都没有音讯。他闲来无事就会去溱阳湖畔转一转,可始终没有遇到过她。 “估摸着她老爹是真不同意啊,堂堂巡抚千金,做我第九个小妾,呵,我听着都像是开玩笑……” 清晨,天刚蒙蒙亮,他睁着眼睛躺在床上,已然没了睡意。江锦瑜在他怀里翻了翻身,睡眼惺忪地看了他一眼,呢喃道:“怎么啦,有心事啊?” 严良轻抚着她柔软的发丝,微叹道:“三省出兵,联合围剿凉山的事迟迟没有消息,估计阻力比较大啊。那些匪徒一日不除,我觉都睡不踏实。” “近来有消息,凉山那帮人行事变得低调了许多,不再敢像过去那样肆无忌惮打劫过往船只,我估计呀,他们自己也心慌得很。 上次五道口一战,对他们的打击很大,不仅死了好几位首领,还损失了一大笔钱,已然伤了元气,估摸着要龟缩一阵子了。” “交代船队,多留意那里的动静,另外联络江湖上的一些朋友,跟他们提前打好招呼,如果哪天围剿凉山,让他们赶来助阵。” “放心,这事早就在办了。凉山附近一直有我们的船监视,那里若有什么大的动静,我们肯定能收到风声。江湖上一些交好的门派势力,近来我们都递过名帖,上门拜访过了。真要动手了,定能招来不少人。” “那就好,江宁、云岚两省若实在不愿出兵,大不了咱们自己干!说什么都得弄死那帮狗贼!” “咯咯,行啦,别一提到这事就这么大气性,日子还过不过啦?白云凤那天说的话,指不定也就是放句狠话而已。 凉山贼寇说白了也就是窝里横,只要出了凉山,就不足为惧。跟咱们南兴商会相比,他们不过是老虎面前的一只土狗而已,别太把他们当回事。” “话虽这么说,可我总还是不放心。先前被闹了一次,这回跟湘湘还有你拜堂的时候,我都提心吊胆。”严良左右思虑一番,叹气道,“算了,反正今天不忙,我还是去大营找老爷子聊聊。”说完就要起床。 “哎,这就走啦?早操还没做呢。”江锦瑜媚笑着缠住他。 “哈,差点把正事忘了。可以呀,你近来也开始被樱樱她们同化啦?”他笑着翻身压了上去。 “成天跟那群浪蹄子混在一起,能不变坏么,快来……” 第193章 商议剿匪 跟江锦瑜做完早操,严良叫上叶离秋和许漾,一起往城外大营而去。 最近营中异常忙碌,兵马调动频繁,许多人马已经派驻到各处道口关卡驻扎,有几处已经开始收费运营。 公告早已贴出,对于官军设卡收费这件事,百姓还是比较接受的。这些关卡针对百姓个人的收费标准很低,主要是针对过往的商队收费。 花点小钱买个安心,行走在外的旅人们何乐而不为,总不用像过去那样担惊受怕了。 如今严良几人已经是南齐大营的熟客,到了门口马上就有人来迎接。这些日子叶离秋和许漾的关系越来越好,平日斗嘴也斗得最凶,每次到了大营都要上马切磋切磋,今日也不例外。 严良独自进了大帐,见了许信直问联合出兵剿匪的事。结果依然令他失望,江宁大营和云岚大营依旧没回应。 “两省大营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联合剿匪这事,他们没兴趣。” “为啥?剿了凉山这个最大的匪窝,可是大功一件,他们不想分点功劳啊?” “他们各自有自己的考虑,两省境内的匪患都比南齐严重,眼下朝廷刚刚颁布了平匪新政,他们自是要专注省内事宜,对凉山那三不管的地界自是暂时不感兴趣。 另外嘛,估摸着也有点其他的小九九,反正围剿凉山这事,他们是不乐意帮忙。” “江宁大营那边倒是能理解,上次五道口的事被咱们独占了,没带他们一起玩,这次不帮忙也就算了,云岚大营又是怎么回事?凉山跟云岚省挨得最近,对他们的影响也最大,他们怎么也不积极?” “呵,云岚大营的情况更复杂了,一两句话说不清楚。” “那咱们自己干!我出钱出船出粮出人都可以,还怕灭不了那些个鸟人!趁他们元气尚未恢复,一举给他荡平了!” “你以为老子不想?但这事咱们不能单独干,听说你最近在联络江湖上的人,你自己干也不行,千万别干傻事。” “我自己召集人手去干也不行?这不是为民除害么?”严良听得有些泄气,不过仔细一想,就明白了许信的担忧。 “上次婚礼的事情闹得挺大,省内的匪治才初见成效,我若这时候单独出兵围剿凉山,难免让人说成公报私仇,以权谋私。 现在朝廷里盯着咱们爷俩的人太多,撇开这些议论不谈,若是咱爷俩出兵出钱就把凉山给剿了,三省联合出兵都干不成的事,让咱俩干成了,要不要惹人忌惮? 咱们现在是站在风口浪尖上,行事得低调,单方出兵不行,你自己私募武装更不行。真要动手,最好是由别人提出倡议,咱们跟着响应,咱俩不能冒头。” 严良点了点头,叹了口气,“说的也是,是我短见了,这阵子被凉山这帮狗东西烦得头大。不灭了他们,出个门心都悬着。” 许信知他心情,想了想道:“这事不可操之过急,真要单独出兵,至少也要等省内的匪患解决得七七八八了,到时才能名正言顺一些。” 严良无奈叹道:“也只能这样了,回头我让家里人再多带些护卫,出门在外多注意点。” 许信点了点头,笑着道:“你小子也别整天想凉山的事,秋季已到,九月末就要举办水陆大会,今年南齐省的商务代表铁定是你,好好琢磨琢磨到时要如何表现。” “水陆大会?是哦,今年过得可真快,一眨眼又要开大会了。”严良大致想了想道,“其实也没啥好准备的,情况大家都有目共睹,就看朝廷是想往好了过,还是往坏了过了。” 许信正色道:“情况远非你想得那么简单,这当中牵扯到的事情太多,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想法。” 也懒得跟他多解释,想了想,挑眉道,“对了,我听漾漾说,你跟老葛的丫头有一腿,这事你可得多上上心。” “什么有一腿呀,我正为这事心烦呢。”严良翻了翻白眼,叹气道,“葛大人多半不同意这事,我还想最近要不要去葛府拜访一下呢。” 许信正色道:“比起凉山那帮贼寇,这事才是真正值得你上心的。你可得抓住机会,把老葛也拉到船上来。” “怎么说?”严良神色一凛。 “皇上一直有意提拔老葛做江南三省的总督,但朝廷里的阻力较大,现在皇上下了狠心,余氏被清算,跟太后那边的脸皮也撕破了,搞不好今年就力排众议,让老葛上去了。 老葛就玉真一个女儿,你说什么都得把她拿下!老葛可是个精明人物,把他拉到一条船上,你今后的路子才算走得稳!” “哎哟,瞧您这话说的,好好一件事让您说的这么势利,我是真心喜欢玉真,我们那叫爱情!” “滚!你把她娶了那才叫爱情,娶不了那就是痴心妄想!” …… 出了南齐大营,严良意兴阑珊,晃晃悠悠就往溱阳湖边而去。他是真心喜欢上葛玉真了,也知道葛玉真对他有意思,难得两情相悦,纵然有些阻力,又怎么可能轻易放手。 “妈的,就不能再有一段纯粹的爱情么?” 细思过往,除了兰月晴是正经谈过恋爱的,其他妻妾基本都是出于一定利益关系的联姻。他也想跟葛玉真拥有一段纯真的感情,但他很清楚,这是不可能的事。 二人的身份摆在这,这一段结合,怎么可能只是出于感情的结合。 “相公,你也别太烦心,你跟葛玉真的事尚无定论。她虽没有回复,但也没有拒绝呀,依我看,这事还得靠你自己争取。”叶离秋挽着他道。 其实她心里是挺希望严良跟葛玉真能成的,那样一来,“他的抱负就能更快地实现了。”感情固然存在于心间,但那份志愿,也始终未曾磨灭,她希望看到严良宏图大展的那天,希望看到师傅所期盼的那天。 “近日我就打算回青州了,本还打算带她一起回去的呢,现在看来是没戏了。”严良无奈一叹。 许漾笑道:“离秋说得对,这事得靠你自己争取。你回青州之前,怎么都得想办法跟她见上一面。” “我也想啊,要不然我闲来无事老跑来溱阳湖干嘛,不就是想看看能否在这遇见她么。我感觉这丫头是不是故意躲着我,要不然这么久了,怎么一次都没遇上?” “咯咯,你想见她,最好的办法当然是直接登门拜访啦,老在这湖边晃悠有啥用,跟钓鱼一样。” “她跟我说过,让我不要轻易登门的,不然我都准备直接上门提亲了。” “她说你就听啊,你何时变得这么听话?” “就是,这事就跟钓鱼一样,既然鱼一直不动,那你的鱼竿就得动一动,否则就这么僵着,要等到何年哪月。” 说话间,几人又走到了那条林荫小道上,道路两旁的竹子上到处写满了诗词。 严良正自纠结,走着走着,就走到了葛玉真后来写的段词句旁边。停下脚步,侧目望去,竹子上词句依旧。 寻寻觅觅,古寺湖畔香林竹海中。 惆惆怅怅,似有客来却又去无踪。 熙熙攘攘,人潮汹涌相顾影朦胧。 兜兜转转,缘分若到来去总相逢。 此刻再看这词句,不禁有点别样的感触。当初虽是无心插柳,却正好写出了二人相识相知的经过。无心插柳柳成荫,这不就是缘分? “咦?” 再一细看,在后两句的最后,原本是空白一片,当初严良并未题名,可现在,那里却是多了一个娟秀的“良”字,笔迹跟另一根竹子上的“玉真”二字相同。 “靠!不愧是才女!一个字就把老子撩得热血沸腾!”严良心里爱意潮涌,咬了咬牙道,“妈的!不等了!老子必须主动出击!” 第194章 商国策 他二话没说,回家以后进了书房,略做思考之后,便提笔疾书,洋洋洒洒写了一大段。 许漾和叶离秋一人撑在一旁,满脸笑意地望着他。待他写完,许漾笑道:“相公,你是要以这篇策论为借口,去拜访葛大人?” 叶离秋笑道:“这借口挺好,水陆大会将近,相公去找葛大人谈谈这事,合情合理。” 严良将写好的策论细心装订一番,弄了个封面。 许漾笑道:“既然装订成册,理应取个名字。” 于是,严良略作思考,在封面的空白处,提笔写下了《商国策》三个字。 “商国策……”细细品味着这几个字,叶离不由得心绪如潮,“相公果真非是凡人,他这一条商道,定能走出一个新的时代!” 随后,严良带着策论直奔葛府。 然而到了门口一问,葛大人不在家,在府衙,管家让他去府衙求见。 “靠,求见个毛,不在家不是正好方便我偷家?”于是又问小姐在不在。这回没让他失望,小姐是在的,就等他去偷呢。 通禀过后,管家领着他往后院而去,到了一看,葛玉真正坐在凉亭里,笑意盈盈地望着他。 月余未见,此刻再见佳人,他竟有一丝陌生之感,仿佛多年未见,一时间心绪澎湃,热意上涌。 快步走进凉亭,急问道:“怎么回事,怎么这么久没消息?你爹不同意?好歹也给我来个信啊。” “你急什么,这阵子你不是忙着娶老七老八么,还顾得上我?”葛玉真娇声笑道。 严良一听,心知事情倒也没自己想得那么糟,老爷子也没一口给他回绝,于是在葛玉真身旁坐了下来,习惯性地就去拉她小手。 腆脸笑道:“老七老八那边忙完了,这不轮到你了嘛,你爹那到底是怎么个意思?” 葛玉真俏脸微红,这阵子其实也挺想他,便由他拉着小手,占着小便宜,笑着道:“我爹还在考虑,你急个什么。”又看到他手里拿着的册子,笑问,“哟,你这是找了个什么借口来找我爹呀?” 严良将册子递给她,笑道:“我哪是来找你爹,我就是想来找你。明天我就回青州了,估计会在家待一阵,下月才会回来,临走前想来看看你。” 葛玉真笑了笑,将册子展开细细观看起来。然而看着看着,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严良自己倒无察觉,他只是将自己商业强国的想法和理论如实写下。策论的主要思想就是,重视商业,尊重商户,保护商户的资产,依靠大力发展商贸,来富民强军强国。 这些在他看来,都是合情合理的事,而且在策论中也有详细的例证,可以说有理有据。不过,从葛玉真的表情,他知道事有不对。 “怎么了?写得不好么?”他正色问道。 葛玉真轻叹口气,将册子合上,看了眼册子的名字,嗤笑道:“不好,第一个不好的就是商国策这个名字。” “怎么说?”严良的神色也变得郑重起来。 葛玉真缓缓道:“你是想以这篇策论,来应对今年的水陆大会么?想在大会上表述策论中的观点?” “对呀,这些想法利国利民。你别看我写得好像处处为商户着想,但我真没有一点私心,真的是一心为公。” “我知道你没有私心,但别人知道么?别人听了你这些观点会怎么想?商国策,呵,一个商户都开始谈论国策了,别人若是看了你这策论,第一蹦出来的肯定就是这样的想法。 你的出现,的确让朝廷改变了对商户的些许看法,但那种根深蒂固的偏见不是那么容易彻底改变的。 这一年来,你从一个默默无闻的落魄少爷,变成了南齐省商业魁首,夺了武举头名,娶了总兵千金,甚至还对朝廷的政策产生了直接影响。你风头太劲,锋芒太露,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朝廷里有多少人已经注意到了你,你若是在水陆大会上再发表这样一些观点,你是深怕别人看不出你的野心么?你现在最多只能谈一谈富民,强军强国这些的,是你能说的么?” 这些话让严良有如醍醐灌顶,脑子里瞬间冷静了许多,仔细一想,自己这阵子搞这搞那,参与了官府的一系列政策,似乎真的有点忘乎所以,得意忘形了。 “是啊,我不过就是做生意赚了点钱,说到底还只是一个商户,没有功名,没有地位,凭什么跟一群朝中大员谈论国策?这不是摆明了告诉别人,我这商户有意插手政事,有意来一场思想革命么?” 那可是一下扇了多少人的脸?想到这,全身不禁泛起一阵寒意。紧接着又深感庆幸,拉着葛玉真的手道:“玉真,你说得对,我是有点狂得没边了,多谢你提醒我。” 葛玉真欣慰一笑,接着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们做生意的不都讲究个闷声发大财么。你现在只是在南齐有了一点根基,影响力远远不够,大梁的疆土何其辽阔,出了南齐,有几人知道你南兴商会的名字? 这个时候主动招惹一些争议,绝非明智之举,以你现在的力量,根本不足以撼动政局上的一些事。所以这时候,还是应当以低调发展为主,尽量少冒头。 依我之见,此次水陆大会,你除了一些场面话以外,最好什么都别说。必要的时候,甚至要装疯卖傻,故作笑柄,让朝廷里的人觉得,你就是个掉在钱眼里的商户,先前考中武举纯粹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说得对!说得对!说的太有道理了!我差点干了蠢事!”严良心里大觉庆幸,听了这番话,只觉自己的心境都提升了许多,视野也开阔了许多。 激动之下,忍不住抓着葛玉真的手一阵猛亲,哈哈笑道:“你简直就是女诸葛呀!不行,我今天一定要跟你爹摊牌,我一定要把你娶回家!” 葛玉真一脸嫌弃地把手抽了回来,嗔怪地白了他一眼,笑着道:“你少来,这事我会跟我爹商议的,你别在我爹面前乱说话,他可不吃你那死皮赖脸的一套。” 说着看了眼手中的策论,笑道:“行了,这策论留下,你先回去。等你下月回来,应该就有结果了。” “你不是说这策论中的话不能乱说么,留着干嘛,我拿去撕掉好了。” “这里面可都是利国利民的真知灼见,撕掉多可惜,当然要加以宣扬了。” “啊?这……” “你是不是傻?这些话你不能说,不代表别人不能说。今年南齐的财政必定喜人,匪治也能见到成效,到时由我爹来提出这样一些言论,才算是顺水推舟,理所当然。” “哈!妙啊!葛大小姐果真聪慧!你这手腕,比我大腿还粗!从我第一次见你,就深有体会!” “行啦,少拍马屁,回去,路上当心点。” 聊完以后,葛玉真起身要送他出门。 对于这样一位谋虑长远、聪慧无二的女子,严良心里爱慕之情更甚,忍不住拉着她手,深情款款道:“玉真,我问你个问题,你老实回答我好不好?” “嗯,问什么?” “你愿意嫁给我么?” “咯咯,你这叫什么问题,我若不愿意,今日能让你进我家的门?还让你这样耍流氓?” “这叫什么耍流氓,这样才算!”严良嘿嘿一笑,猛地凑上前,在她唇上亲了一下。 “呀!你这人……” 葛玉真俏脸酡红,正要发飙,他却已像个泼猴一样窜出了凉亭,一边朝着门口走,一边得意坏笑。 “哈哈,既然咱俩郎情妾意,刚刚就算是私定终身了!” 第195章 九姨太 当晚,严良叫上慕容庆和江涛两位老丈人,一大家子人在府中欢聚一堂,顺便跟他们交代了一下商会里的一些事。 这次他打算把萧湘和江锦瑜她们一起带回青州,小住一些时日,然后再让她们提前回来,毕竟他们还没到青州的家里去过。商会的事情,就要请两位老丈人多多照会着点。 次日清晨,一家人热热闹闹登上大船,启航归乡。 此时,葛府中,葛松龄手里拿着那本《商国策》,正在客厅里来来回回,缓缓踱着步子。脸上带着一丝倦容,眼睛里泛着血丝,眼神却是冷冽依旧,精光暗藏。 “爹,起这么早啊?”葛玉真走进了厅里,微笑着说道。 走上前,替他倒了杯茶,端到了他面前,见他面色不佳,又蹙眉道:“您不会是一晚没睡?” 葛松龄接过茶杯,喝了一口,轻叹道:“我一晚都在想这本商国策,想严良那小子。” “写得不错,他是不是很有魄力?”葛玉真笑问。 “写得是不错,但这是一个商人应该写出的东西么?字字句句不离为国为民,条条框框不离江山社稷。这小子口口声声说要做个商人,但内里根本就不是怀揣着一颗行商之心。” “这事我已经说过他了,他这人一点就透,也知道该怎么做了。” 沉默片刻,葛松龄长声叹道:“这小子的志向,不在小啊,也不知将来会走到怎样一副境地。” 葛玉真轻声笑问:“爹想好了么,要做何选择?” 葛松龄笑着看了她一眼,“我若说不同意你们的事,你会怎样?” 葛玉真笑道:“爹若不同意,这事自然就算了,明日我就去溱阳湖边继续写诗钓金龟婿去。” “当真?” “当真。”葛玉真微微正色道,“事关家族兴衰,我怎会感情用事,自当听从爹的安排。”接着又是嘻嘻一笑,“况且,我知道爹已经同意了。” 葛松龄哈哈一笑,心有感慨道:“那小子心怀天下,志向远大,所作所为的确是利国利民,属实难得啊。跟他走在一条道上,心里坦荡。 此前我一直害怕卷入朝局争斗,不愿选边站队,我想了一夜,既然躲不开这些争斗,既然非要站队,那我……何不站在自己这一队!” “是啊,事在人为,说不定将来……咱们能走出一条意想不到的路来!”葛玉真轻声一笑,眼眸中闪过一抹精光! 葛松龄随即一声长叹,眼神变得无比坚定,从袖中取出一张鲜红的文书,递给她道:“去找他。” …… 大船逆流西行,两日之后抵达五道口。严良一行人登岸视察,发现福伯和三桂四喜也在,如今他们都已成了商会的骨干人员。 三桂四喜做事用心,对严家忠心耿耿,很得香芸她们器重,所以这次五道口的事才让他们过来打理。 这二人的身份地位自然也是水涨船高,如今在青州城,走到哪都有人尊称他们一声三爷四爷,风光得很。 上次剿匪,基本没怎么损坏这里的房屋建筑,人员到齐之后,简单收拾了几天就重新开张营业了。 如今五个道口当中,开了不下十间兰月酒楼,甚至在第三第四两处道口,还开了两家天香阁。其他还有些各种各样的果品、点心、茶叶、服装、足疗等生意,俨然成了一个综合性的商业圈,繁华程度超乎想象。 松原江上出现了这么一个地方,消息传开,过往的船只再次大幅增加,许多人即便不走五道口,也要特意弯到这里消费一波。 行船枯燥,有这么一个消遣的地方,船上的人花起钱来可是特别大方。短短一个多月,这里的生意已然是红红火火,日进斗金。 道口的驻军每天收过路费也是收到手脚发软,赚得是盆满钵满。 商会每天都有船只运送物资到此,连带着把道口守军的军需物资也给一并带来,配合得紧密无间。守军将士都知道这些商铺是总兵大人的女婿开的,平日里那军民和谐的景象自是不用多说。 将士们平日去店里消费,赠送打折什么的自然不在话下。路过的船客谁若敢在这里闹事,嗖的功夫就有人把他拉去一旁收拾得妥妥帖帖。 在三桂几人的带领下,严良一行人在第三第四两处道口转了一圈,不住地点头称赞。萧家在这里拿了三间酒楼,四间其他的铺子,严良又让人挑了一间酒楼和一间客栈给了欧阳家。 临走前,严良特意去探望了一下小舅子欧阳杰。欧阳杰此行带了四个家里的管事,如今接管着两间店铺,他自己当甩手掌柜,边看边学。 日常的经营管理,商会里的人都会帮忙照应着点,这是严良特别叮嘱过的。拿来腐化未来老丈人的产业,就是商会倒贴,也不能让人亏本不是。 欧阳杰从小练武自律,清心寡欲,然而,在这繁华热闹的五道口才待了一个多月,已经尝到了资本主义糖衣炮弹的甜头,有点乐在其中。 严良为了照顾欧阳家,特意让人挑了个市口特别好的酒楼给他们,怎么个好法呢?那就是紧挨着天香阁。也的确,那生意是好到爆,从早点到宵夜全都忙得不行。 以严良阅人无数的眼光,这次见到欧阳杰,虽说小伙子还是正正经经,谦恭有礼,看着没什么变化,但严良就是能从他身上看出一点异样。 “你小子是不是破雏了?跟姐夫说实话,你是不是半夜偷偷溜去天香阁了?”去码头的路上,严良勾着欧阳杰的脖子咧嘴问道。 欧阳杰听得脸一红,紧张得舌头直打结,“这个……我……我不是……” “哈哈,无妨无妨,男人嘛,都好这一口。我问你,现在你觉得粗茶淡饭好吃,还是多放点佐料好吃?” “这个……”欧阳杰不知该如何作答,有些做贼心虚道,“严兄,我在这里的事,劳烦严兄别告诉我哥。” “那你得叫我一声姐夫,我就替你保密。” “这……”欧阳杰无奈,索性坦言道,“我叫你姐夫没用啊,关键是我爹娘那边,你跟我姐的事我哪能说得上话。” “这个没关系,你回头帮我在你爹娘面前说说好话就行,剩下的我自己想办法。” “唉,好,姐夫。” “哎!这就对了!我跟你说,以后跟着姐夫我混,别整天练什么破剑,将来国家和平了,社会安定了,不打仗也没土匪了,你练武有个屁用,赚钱才是王道。” “这事将来你跟我爹娘说去。” “说起你爹娘,你瞧瞧,把你姐的终身大事给耽误了。” “怎么说?” “你姐这次要是跟你一起来,我和她肯定就成了。可现在呢,被别人抢了先了,她在我家本来能排个老七的,现在好了,最少要排到老十。你爹娘要是再耽误她,搞不好她就要排到老十三了,好说不好听啊。” “……” 一行人随即登船启航,继续往青州而去,两天后抵达青州码头。 一到家,香芸她们三个大肚婆还有王青禾早已等在那里,见了面那叫一个欢天喜地。 如今香芸和徐红英的小腹都已经明显隆起,兰月晴自然还没显怀,王青禾挽着香芸,眼神里流露着羡慕之色,不时冲严良递去一个火热的眼神,显然也已求子心切。 “放心,这次铁定给你把庄稼种上,晚上你看我表现。”严良在她耳边骚骚一笑。 妙妙她们离家多时,跟香芸她们也是有说不完的话。萧湘跟江锦瑜初来乍到,热情地跟几人打着招呼。在门口笑闹一阵,一大家子回到府中。 到了晚上,众人欢聚一堂,共享晚宴。也好在当初成立商会时定做了一个很大的圆桌,坐下一众妻妾绰绰有余。 “今日我们一家大团圆,大家共举一杯!”众人欢笑举杯,准备开席。 然而就在这时,怜香匆匆奔入厅中,对严良笑道:“少爷,门外有位姑娘到访,自称是您的九姨太。” 第196章 真正大团圆 “九姨太?玉真!!” 严良脑中轰然一响,无尽的狂喜涌上心头,忙不迭地离席出门,朝着大门处飞奔而去。远远的,果真见到葛玉真身披斗篷,俏生生地站在大门处,笑靥如花地望着他。 “玉真!真的是你!你怎么来了?”他奔至跟前,一把将她抱在怀里,激动地热泪盈眶。 “干嘛,不欢迎我来?”葛玉真娇声嗔笑,眼中也闪动着丝丝泪光。 严良啥都没说,直接狠狠吻住了她。这一次葛玉真再无抗拒,跟他缠绵片刻,羞喜轻笑,“行啦,别站在大门口了,回家去。” “嗯!回家!哈哈!今天果然是大团圆!你来了才是真正的大团圆!” 来到厅外,老夫人还有众妻妾全都在门外迎候,见了葛玉真无不是满脸笑意,而且带着丝丝惊奇。 “巡抚千金呐……九姨太……说书的都不敢这么说……” “母亲。”来到跟前,葛玉真恭敬施礼。 “哎!好好好!好姑娘!快快,快进屋,就等你开席了!”老夫人眉开眼笑,激动地拉着她手,一起进了屋。 葛玉真的加入,无疑使得严家的太太团更加强大,众人都是由衷高兴,晚宴的气氛自是格外浓烈。 她身份高贵,知书达理,且又待人亲和,众人对她的印象皆是不错,几句话一聊,很快便放开了拘束,跟她欢声说笑。 “玉真,当初在溱阳湖边第一次遇见你,我就说如果你嫁过来做妾,我们绝不反对,没想到你真的嫁过来啦,你是怎么想的呀?”慕容恬笑问。 “我也没办法,在湖边写了两首诗词,全叫这家伙对走了,我再想钓别的金龟婿也钓不到了。”葛玉真笑答,同时不忘白了身旁的严良一眼。 严良心痒无比,从坐下来开始,一只贼手就一直在她腿上乱摸,脑子里想的全都是一会洞房花烛,要用哪些个姿势。葛小姐不远千里自投罗网,自然也知道在劫难逃,甜蜜之中又夹杂着丝丝期待。 香芸笑道:“玉真,你干嘛答应做什么九姨太?你大可以要求做正妻呀,我们又不是不同意。” 兰月晴笑道:“对呀,我们同意你做正妻,别做什么九姨太了,做六少奶奶多好。” “说得对,我们正妻队伍急需你的加入!”慕容姐妹纷纷点头拉拢。 妙妙紧跟着道:“玉真姐,小妾是条不归路,今后还不知道有多少,正妻才是你的归宿,你可千万想清楚啊。” 葛玉真掩唇笑道:“不了,后来的姐妹们都是做妾,我自然也不能例外,要不然岂不有失公平。” 徐红英笑道:“玉真说得对,做正妻有什么好,我们小妾队伍如今已经碾压正妻了。” 许漾帮腔道:“当时是谁说小妾越多,正妻的位置越稳的?我怎么从几位正妻的话里听出了危机感?” 一众小妾紧跟着七嘴八舌,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搞得老夫人都只能在一旁围观,半句话都插不上。 散席之后,严良先是好生安抚了王青禾一下,承诺明天一早就去给她播种施肥,之后的日子一天不落,最后才在王青禾的一阵白眼中,拉着葛玉真火急火燎地回房了。 一夜恩爱缠绵,柔情蜜意,葛小姐那娇羞含蓄的妩媚风情,属实让严良享乐无边,倍感珍惜。 因为他知道,只要葛小姐跟家里那群浪娘们混熟了,估计就不知道什么叫娇羞含蓄了。若是晚两天洞房,搞不好到时洞的就是葛樱樱或是葛妙妙了…… 第二天,妙妙、慕容姐妹还有丁灵她们留在府里跟香芸她们几个大肚婆聊天叙旧,严良带着葛玉真她们三个新来的小妾一起逛青州城。 看着城里那异常繁华的景象,三人同样大受震撼,走到哪都是惊叹连连。短短几个月,城中的店铺全部爆满,家家户户生意兴隆,走到哪都是人山人海。 大多店铺的招牌上,全都印着七彩兰的标志,城里的主干道几乎成了南兴一条街。 这里的繁荣富裕吸引了大量周边城镇的百姓迁居来此,打工的也好,做生意的也好,每天都有大批人口涌入,使得当地的房价物价上涨了许多。当初选择跟着严良他们合作做生意的小老板们,一个个无不是乐开了花。 城郊的景象更是日新月异,大量新建的工坊错落遍布,包罗万象,绝大多数的门头上同样印着七彩兰的标志。每间工坊里都是产能开足,异常忙碌。 装货送货的车马穿行如梭,不断往返于工坊和码头之间。无数外地的商户来此进货,订单多到飞起。现在的青州城已然从农业社会,彻底步入了工商社会。 这也多亏了几位老丈人给力,帮严良把大后方操持得稳稳当当,井然有序。不管他在外面接回多少订单,家里都给你把货安排得明明白白,质量把控得滴水不漏。 新建工坊,扩充产能,招工培训,调度发货,这些事情完全不用严良操心。账目上的事情,有几位精明的少奶奶姨太太,领着几十个账房先生看着,更是让严良没有后顾之忧。 别看现在的青州城已经发达成这样,实际上,现在才是它真正腾飞的开始。 南兴商会兼并了江风镖局之后,其业务扩张速度正呈现几何级增长。赵老爷他们早就在跟赵文泰商议开发城外荒地,用以扩建工坊的事。 赵文泰也有预见,已经在城外开工新建了四处货运码头,另有四处已经在规划当中,现在县衙里单就收收车船税都能肥死。 出了城,几人又去往岷山脚下的原石仓库,严良要把这段时间积压的存货全部过一遍。 萧湘早就知道他会云之相术,陪着他一起看石头,顺便听他讲讲相玉的一些技巧。江锦瑜满目惊奇,默默跟在严良身边,心里止不住阵阵惊叹。 “没想到相公竟有如此神奇的本领,难怪这么短的时间能把生意做这么大……”心里对他是又敬佩又爱慕。 葛玉真静静地在一旁看着他,时而扫过地上的石头,眼神中却是闪动着些许复杂的色彩。 心里暗道,“二十多岁就拥有这等本领,他这一生怎么可能平凡,朝廷里那些人又怎么可能对他放任不管……” 将近日暮,严良终于忙活完,对三人笑道:“走,咱们回家。” 葛玉真上前拉着他,正色道:“相公,你这相玉的本事有多少人知道?” 严良知她担忧,笑着道:“放心,就只有家里最亲近的那些人知道,这事怎么可能对外宣扬。” 葛玉真听得一叹,摇头道:“这事远没这么简单,青州是何等地界,岷山是何等地界,朝廷里多少人日夜盯着这里,你会云之相这事,是绝对瞒不住的。皇上,以及一些王公大臣,绝对知道你的底细!” “啊?我平时很注意的呀,这……”严良颇感惊诧。 葛玉真翻了翻白眼道:“你再注意又有什么用,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严家为何突然崛起?岷山脚下为何突然多了这么一个守卫森严的库房?三家的石料为何都汇聚到这里来了?你真当别人都是傻子? 尤其是朝廷里那些人,整日勾心斗角,身上恨不得百八十个心眼,你这点事情还想瞒过他们?绝不可能!” 萧湘点头道:“玉真说的有理,就你去我家店里切了一次石头,我都能觉出点端倪,更别说朝廷里那些人了。” 严良皱眉道:“这个……就算他们知道了,应该也没太大影响?我又没有行违法之事,这么久了,朝廷里也没什么动静,应该没事?” 葛玉真想了想道:“这种事可大可小,难说得很。相公,你当下唯一能做的,就是顺势而为。” 第197章 葛小姐入职 “朝廷里一直存在着一种声音,就是要将玉矿的开采权重新收归国有,只是当下国情不稳,朝廷才不敢贸然做出改变。”回去的路上,葛玉真小声说道。 “当初朝廷为何要将玉矿开采权下放民间?这么重要的命脉,朝廷怎么舍得放手?”严良不解问道。 “因为玉矿的产出,存在极大的不确定性,所以极其容易滋生贪污舞弊。当初官方采矿之时,据说每座矿山每年都有数以千计的人被问罪砍头。可即便是这样,贪腐之事依然屡禁不绝。 这就导致当时出现一个奇怪的状况,就是国库年年亏空,结果矿山的官吏劳工却是一个个富得流油。 朝廷财政必须讲求一个稳定和可预见性,所以后来干脆将开采权下放民间,每年收取高额年贡。这样虽然让利于民,但也好过落进那些贪官的口袋。 每年杀那么多人,朝廷也挺慌。 事情虽已过了许多年,但当年吃到采矿红利的官员依然大有人在,他们可都盼着有朝一日政策变动,朝廷将采矿权重新收回。所以你想想,盯着这里的人能不多么。” 萧湘很快想到其中关节,笑道:“朝廷若将采矿权收回,又有相公这样一位大相师坐镇,每年的矿山收入将会大幅增加,这对朝廷来说定是有不小的诱惑力。” 严良嗤声道:“那怎么可能,我才不会帮朝廷做事。让我放着自己的生意不做,去帮他们相玉?做他的白日梦去。” 葛玉真叹息道:“这种事,到时候可由不得你。我猜想,朝廷很快就会将你这相玉的本事给利用起来。” 严良听得一皱眉,“玉真,你指的是什么?” “你忘了,江南地区除了岷山以外,在云岚省还有一处云山矿脉,那里的储量可不比这小,但每年上交的年贡却比这里低了许多。 那里的采矿权,多年来一直被当地的两大家族把持。那两家背后的主子,是朝廷里一位了不得的人物。皇上一直有心动一动那里,现在来看,你就是个绝佳的过河卒。” “这……我怎么莫名其妙就被扯进这种鸟事中来了?”严良听得一脸讶然。 “怎么叫莫名其妙,余家还有平江府的陈韩魏三家,跟云岚省那两家都是一路货色。余家被清算,多少跟你有点牵扯,陈韩魏三家的产业最后全落进了南兴商会的口袋,朝廷里那位大人物,说不定已经在暗中盯着你了。” “啊?那位大人物到底是谁呀?”他略微有些心慌。 “他就是六王爷梁浦,皇上的堂兄弟,太后的亲儿子。” “我日……这特么……”他听得吓了一跳。 “你也别太担心,他的手伸不进南齐,你在省内只管踏实做生意,但若是出了省,可要万万小心!” “省内各地我都已有了布局,我正打算下半年重点拓展江宁、云岚两省的生意呢。” 葛玉真想了想道:“依我之见,江宁的生意你可以去做,但云岚省,暂时不要进,先看看情况再说。” “看什么情况?” “看我爹下半年能否升任江南总督,统辖三省。若是升上去了,云岚省你就必须要进,若没升上去,你就不要进那里。” “为啥?” “云岚不比南齐,那里遍布着六王爷的势力,倘若没人在上头罩着,你去了云岚绝对是死路一条。” “这……既然这么凶险,那我不去那里好了呀,我又不是非得做那里的生意。” “不行,我爹若是升上去了,你就非去不可。” “啊?为啥?” “江南总督是全国分量最重的一个总督,这么重要的位子岂是白坐的。皇上若真让我爹坐了这位子,那便是摆明要让他整治三省,清扫六王爷在三省的势力。 现在国库空虚,朝廷财赋吃紧,皇上肯定盼着江宁、云岚两省能像南齐一样兴旺发达,这也是给我爹的任务。我爹领了任务,你这做女婿的要不要出力?娶我是白娶的?” 说到这,葛玉真笑着白了他一眼。 严良听得讪讪一笑,“出力,肯定出力,老丈人的事我肯定鞍前马后,二话不说。” 葛玉真收敛笑意,正色道:“你短时之内把生意做的这么大,难道真没想过会有一天牵扯进这种纷争中来?” 严良也收敛笑意,眼神中闪过一抹厉色,淡淡道:“扯进来就扯进来,我也想看看,我这么一个身份卑微的商户,能否在这种争斗中,使上一点力气。” 葛玉真微微一笑,目光里透着赞许之色,继续道:“你在南齐省做的事情,经商致富,协助匪治,扶贫创收,这些已然给朝廷打足了样。 想让江宁云岚两省变得跟南齐一样富裕繁荣,必须有人去带头牵动当地经贸,协助官府整治匪患,除你以外,你觉得还有更合适的人选么?就算你不做我爹的女婿,这事你一样跑不了。” 严良嘿嘿笑道:“去啊,我又没说不去。还是老规矩,先跟官府谈好条件,总不能让我白忙活不是。哈,不过这事我不担心,只要老爷子上去了,一切好说。” “相公,说实话,你希望我爹升上去么?”葛玉真笑问。 严良想了想道:“这个,其实说不上想不想,用你的话来说,叫顺势而为。该来的躲不掉,来了就接着,风险与机遇永远是并存的。” “嗯,说得对,既来之则安之,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就只能见招拆招。今后跟官府谈判的事有我替你把着,你只管放心,绝不会让商会吃亏就是。” “哈哈!说得对!没人比你更适合干这事了,咱们南兴商会再添一员猛将啊!” “我做了严家的儿媳,自是要为家里出一分力啦。” …… 之后几天,严良全都在家守着香芸她们说笑逗乐。今后定会时常四处奔波,难得在家清闲几天,当然要多陪陪她们。 知道他回来,赵硕他们几个大小舅子陆续都回了青州,正好跟他说说各地扶贫的事。这几人近来成长飞快,已经完全能够独当一面。 后面不光是扶贫,省内各州府的业务拓展,严良也跟他们一一做了部署。如今南兴商会在省内声望日隆,产能强大,货运通达,口碑上佳,政策优先,可以想见,后续的生意拓展定然是顺风顺水。 对此,严良基本已经不用过多操心。 在青州待了十天之后,萧湘、慕容滟、许漾还有葛玉真先行返回省城。江锦瑜跟严良新婚燕尔,正黏乎着呢,打算再过些日子跟他一起走。 萧湘要主持商会在省城的日常工作,慕容滟给她帮忙,许漾要对接军方那边的订单,这事换了别人怕没那么顺畅。至于葛玉真,事情就更多了。 濠州的事情很快就会出结果,得跟官府签署协议。各地投资扶贫的事,还得跟官府洽谈优惠政策,另外商会给省内多地投资修路,也有一堆的文书需要洽谈签署,这些事以后都由葛玉真负责。 省长千金代表南兴商会来跟官府谈判,这事自然会惹人浮想联翩。 葛玉真心里坦然,大家本着互利互惠的原则就事论事。她无意借老爹的名望来给商会争取额外的利益,当然,也不会让商会吃亏。 占了官府的便宜,是给老爹惹麻烦,商会吃了亏,是给相公惹麻烦,她心里的这碗水可是端得很平的。 老葛的心态跟许信差不多,首先,肯定还是要考虑女儿的终身幸福的,毕竟就这一个女儿,能不宝贝么。女婿也足够优秀,所以这门婚事他心底里是能接受的。 再者,让女儿这么快嫁进严家,并让她替南兴商会做事,也是有一定考虑的。 这事惹人联想是必然的,与其遮遮掩掩,不如大方承认,尤其是在朝廷的任命下来之前承认。事情都亮明了,就这么回事,如果任命依然下来,就说明上头默许了这事,自然能堵住一些人的嘴。 任命不下来也无所谓,到了年底看南齐省的政绩说话,爱咋滴咋滴,他问心无愧。事情自然是有一定风险,但还是那句话,风险与机遇是并存的,为了女儿女婿他愿意担此风险。 当然,主要原因是女婿的一篇商国策,让他打心眼里觉得,女婿的事业是值得支持的。 第198章 螃蟹大计 七月一晃过去,转眼到了中秋节。 严家后院,一群人围在阁楼前的凉亭里,妙妙正给王青禾把脉,其他妻妾在一旁默默注视着。严良站在凉亭外够着观望,脸上带着期盼之意。 不一会,妙妙脸上露出笑意,冲王青禾微微点头。见状,众人顿时发出一阵欢呼。 王青禾喜上眉梢,冲一旁的香芸得意地挑了挑眉,嘚瑟笑道:“哈!老娘也有了,以后少在我面前猖狂!” 香芸一手托着小腹,轻嗤一声,“头三个月注意着点,别瞎嘚瑟。” “哈哈!老子还是厉害!虽说这事看概率,但架不住老子狂轰滥炸,果然一下就中了!”严良欣喜不已地挤上前来,捧着王青禾的脸蛋在她嘴上用力亲了一口,哈哈笑道,“相公我说话算数,任务圆满完成!” 王青禾一脸傲娇地摆了摆手,“好了,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可以滚了。” “哪儿呀,过了头三个月,我还是有利用价值的,田里旱久了,偶尔浇浇水滋润一下还是别有一番滋味的,不信你问香芸和徐姐姐。” 徐红英笑着捶了他一下,“滚,提心吊胆的,我可不稀罕,下次不来了。” 一家人在后院有说有笑,直到夜幕降临,圆月当空,众人齐聚一堂,吃团圆饭。吃完团圆饭,严良明早就要动身前往省城。 “中秋佳节,喜事临门,好日子呀!来!咱们共饮一杯!” “青禾,恭喜了。” “青禾姐,祝你生个大胖小子。” “母子平安,顺顺利利。” 众人举杯欢庆,接着又纷纷向王青禾道贺,气氛很是热烈喜庆。 赵樱樱笑道:“青禾有孕在身,不能太操劳,相公,这次我跟灵灵留在平江帮她,就不跟你去省城了,你得空了记得回来看我们哟。” “哈哈,放心,省城到平江天天有船跑,今后陆路通畅,坐车来回更快,我肯定时常回来看你们。” “相公,你时常在外奔波,定要注意保重身体,自己也别太操劳。” “是啊,天凉了,出门在外记得多带些衣服。” “知道,知道,只要你们一个个都好好的,我就诸事大吉。” 喜悦的气氛当中又夹杂着浓浓的离愁,看着香芸她们那一张张温婉如玉的脸庞,严良心里满是不舍。 “行啦,省城到家说远也没多远,你们真要是想他,随时去省城找他就是,别搞这么伤感。”老夫人开口发话,打岔道,“良儿,你弄了这么多螃蟹回来,倒是教教大伙怎么吃呢。” 此刻,桌上摆着一大盘红彤彤的大闸蟹,这是近日从省城运回来的,溱阳湖里的螃蟹已经开捕。第一批捕上来的螃蟹不多,全部装船运回了青州。 这批螃蟹一只都没卖,全部分给了商会里的人,让大伙自己拿回家吃。另外送了一部分去教坊,让大厨们着手研发有关螃蟹的菜品。 “来来来,我教你们,这玩意吃起来其实简单得很,拿来下酒更是绝配。”严良拿起一只螃蟹给众人做着示范。当季的螃蟹口味绝佳,众人皆是吃得赞不绝口。 “说也怪了,这么好吃的东西,为啥一直没人吃?渔民捕到螃蟹,大多还都扔掉了。”慕容恬笑道。 “是啊,溱阳湖边的那些酒楼老板们,但凡现在去湖里捞一只螃蟹尝尝,就该知道这生意能做,为啥就是不敢主动承包湖里的螃蟹经营?”江锦瑜笑着望向严良。 严良笑道:“首先,螃蟹这东西是个当季的鲜货,只有最近几个月好吃,过季了就难吃得很。省城那边只有渔民平日会吃这东西,他们不分季节地乱吃,自然传不出什么好名声。 省城的人对螃蟹的印象都是又不值钱,又难吃,而且吃起来还贼麻烦,自然不会把它当盘菜。溱阳湖边的酒楼老板们现在可能觉出点门道了,知道这个季节的螃蟹好吃,但他们可没把握做好这门生意。 让他们进点螃蟹,在自己的酒楼里卖,他们是敢的,但若说主动承包湖蟹的经营,他们铁定没这个魄力,更没这能力。这生意若是做不好,绝对让他们亏得倾家荡产。” “为啥?”众人皆是满目好奇地望着他。 “你们想想,这么个平时捞上来白送都没人吃的玩意,以湖鱼的价格收购,再加价拿出去卖,他们谁有这胆子?我若不替他们把局面打开,借他们个胆子他们也不敢碰这生意。 所以呀,那帮人现在是又心急,又心痒,又害怕。适行期就快结束了,我估摸着这阵子,他们天天得往湘湘那跑。跑也没用,这生意轮不到他们。” 兰月晴笑问:“正式合约的签订应该没问题?” “没问题,湘湘肯定有办法,她可是要了半湖螃蟹做彩礼呢,合约若是签不下来,我可不包赔。” 众人听得一阵哄笑。 徐红英又道:“后续的经营你想好路子了么?说来听听呢。” 严良笑道:“当然想好了。首先,这生意肯定不能从省城开始做,而是得从外地做起。在省城百姓的印象当中,螃蟹就是个不值钱的玩意,这种印象短时不易改变,初期想在省城推广,难度太大,尤其还以高于湖鱼的价格推广。 外地就不一样了,大伙对螃蟹都没啥概念,只要一上来抓住了他们的胃口,他们就会直观地认为螃蟹是好东西,从而愿意花高价品尝。 咱们的酒楼多,短期就能把螃蟹的名气做起来。初期推广一定要定位好客户群体,咱们的目标是那些有钱的高端客户,普通人或是穷人,不是咱们考虑的对象。 对那些饭都吃不饱的穷人来讲,十斤螃蟹都不如一斤米,压根就没法卖。所以一开始就要把螃蟹打造成一种高端菜品,价格至少要以五倍于鱼价的价格来卖。 有钱人嘛,潜意识里就是买东西挑贵的,贵的就是好的,只要东西确实不错,多花点钱压根无所谓。 这就跟灵灵樱樱她们当初去天香阁听曲买花是一个道理,一束花卖一块豆玉,够黑心,哎,她们就是乐意花这冤枉钱!” “你还有脸说!一束破花来来回回循环卖一晚,我们全都被你坑死了!”丁灵听得大发娇嗔,想当初她可是严良的铁粉,花的冤枉钱最多。 “我们当初可都去天香阁捧过场,都没少被宰。不行,相公去把笛子拿来,今晚来个家庭专场,好久不听你吹曲了。”赵樱樱笑道。 “好嘞,一会想听啥你们随便点,谁若有兴致,我还可以陪跳十八摸!” “呀!说起那曲十八摸,现在可流行啦,都成了天香阁里的必点曲目了,好多人学着唱呢。”徐红英笑道。 “跳!一会每人跟你们跳一遍!”严良兴高采烈地取来笛子,给众人吹曲助兴,席间的气氛变得更加欢快。 以他现在的身份,自然是基本告别舞台了,加上兰月晴已不愿登台跳舞,他自然更加不愿意独自演出。 反正现在天香阁的经营已自成体系,他们俩登不登台没有太大影响。自此,青州娱乐圈的两位superstar,算是彻底退出江湖,只留下一段辉煌而短暂的传奇…… 次日一早,严良串门去跟赵樱樱还有丁灵分别做了几遍早操,然后带着叶离秋、江锦瑜、慕容恬还有妙妙一起去码头登船启航。 此次的计划是,将螃蟹的事情处理好,然后参加水陆大会,再接着就是去江宁省转一转,深耕一下当地的市场。再接着,就是等着看老爷子那边有没有任命令了。 严良心里隐有种强烈的感觉,那任命令,是一定会下来的。云岚省,他是一定要去的。 不说别的,倩倩还在那里呢…… 第199章 萧湘的手腕 省城,南兴商会会所。 萧湘坐在客厅主位,悠然喝着茶。溱阳湖畔的一群酒楼老板或站着,或坐着,在她面前大发牢骚。 “湘湘,你现在嫁进了严家,就对咱们不管不顾啦?别忘了,当初可是你带头怂恿的我们。” “是啊,当初咱们说好把这生意搅和了,然后大伙一起分着做,你现在是翻脸不认人了呀。” “湘湘,我跟你家可是几十年的交情了,你跟萧安可都是我看着长大的,家门口的生意,你怎么着也带着我们一点啊。” “是啊,这么多年的情分你就一点都不顾啦?” 听着众人七嘴八舌,萧湘只觉脑壳都有些疼。无奈,这些人不光是同行、邻居,好多还跟家里沾亲带故,最近这些日子她是不胜其烦。 “我说各位叔伯,你们也看到了,我在严家的小妾当中排行老七,在严家能说上几句话?还不都是听严良的。不是我不讲情面,实在是人微言轻啊。” “哼,你少扯淡,你当我们眼瞎?这会所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哪样不是你说了算?你人微言轻?江风、定远两大镖局,从老爷到长工,哪个不听你指挥?” 见她用小妾的身份来打掩护,众人气得直想笑。 “就是,你敢说南兴商会签下正式协议之后,你萧家不从中分杯羹?” “对啊,我看你分明就是只管自己吃饱,不管我们死活。” 众人全都像老狐狸一样盯着她。 “各位叔伯,瞧你们这话说的,我这么个大活人嫁进严家图个什么?别说螃蟹,南兴商会的哪样生意我萧家不得跟着沾点光?” 萧湘每日事务繁多,实在没心思跟他们继续扯淡,喝了杯茶,起身笑道:“我说你们就别整天找我唠叨啦,螃蟹的事情也没说不带着你们呀。 只是这生意才刚刚开始,你们暂时做不了太多事情,等候后面生意起来了,你们全都来做经销商,有你们挣钱的时候。所以呀,你们就先回去安安心心把酒楼的生意做做好,螃蟹的事情后面我会想着你们的。” 溱风酒楼的老板张福笑道:“你这丫头还好意思说,自从你家的酒楼改名叫兰月酒楼以后,把生意抢走了好些,咱们那的生意都比以前淡了不少,你卖我们卖得很彻底呀。” “不光是酒楼,青楼的生意影响更大!你们那天香阁一开张,咱们那的姑娘整晚就坐在楼里嗑瓜子了。” “就是,你说你怎么就把酒楼青楼的生意全给了南兴商会了?那可是你爹留下的产业。” 萧湘听得笑了,“哈,这事可不能怪我,商会开的条件好,我三个弟弟就坐在家里等分红,赚的都比过去多,何乐而不为?你们说我干的有错么? 再说了,客人自己长脚,想去哪全凭自愿,谁能左右得了?这点简单的道理您各位还跟我来掰扯个啥?” 张福笑骂:“你这死丫头,现在说话跟过去全然不是一个口气。你现在是南兴商会的人了,你萧家近水楼台先得月,什么好事都是第一个揽,是全然不关心我们的死活了。” “哎,张叔,话可别这么说,咱们两家是什么关系?有好事我肯定想着你呀。”萧湘眼中黠光一闪,来了兴致,“就说酒楼合营这事,您也看到了,我萧家稳赚不赔。您要有兴趣,也可以考虑考虑呀。” 溱风酒楼地处岸尖位置,三面临湖,风景极佳,是溱阳湖边位置最好的酒楼,萧湘早就对它动了心思。难得张福自己提到这茬,自然要打蛇上棍。 张福哪能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笑道:“你这丫头现在真是了不得了啊,胃口泼天的大。” “那是,您就说这对您来说是不是件好事?我们商会是什么实力您各位也看到了,如果有意合作,侄女我肯定给你们一个优厚的条件。” 张福一听是真的有些意动了,其他几人也是,一时间在那你我相望,也不再去扯螃蟹的事了。其实他们今天过来也就是发发牢骚,哪指望真能影响些什么。 再者嘛,本也存着心思,跟萧湘掰扯掰扯以后合作的事。 的确,南兴商会的实力强到吓死人,若说以前欺负它是外来户,当地人齐心协力,或许还能搞一搞。可现在有了萧湘和江风镖局的加入,它妥妥地已经成了本地户,联手排挤它已经不可能。 竞争嘛,这些日子结果也看见了,肯定竞争不过。虽然有种被强奸的感觉,但既然反抗不了,就只能逆来顺受了。 “各位叔伯,合营这事你们好好考虑考虑,我南兴商会来者不拒,宜早不宜晚哦。”萧湘像个小狐狸一样扫了众人一眼,又继续悠然喝起了茶。 张福满心的不甘和无奈,气得笑了,“你这丫头当初挑头来找我们,说要结成本地同盟,我们是一呼百应,全跟着你干。结果你自己第一个反水,现在反过来对付我们了。” “哈,话可不能这么说,我这是牺牲自己,为大家谋福利,机会来了,各位可要好好把握。” 萧湘嫣然一笑,接着又装作委屈道,“各位也不想想,我堂堂萧家大小姐,给人做了小妾,还排行老七,我心里这委屈哟,你说你们也不知道安慰安慰我。” 众人听得一阵笑骂,“你委屈个屁!江家大小姐排行老八,葛大人的千金排行老九!她们还排外你后面呢!” 这话说着热闹,但说着说着他们自己都只觉现在的南兴商会是多么恐怖,哪能惹得起,还闹个毛,最后只得纷纷散去,回家合计合计合营的事了。 …… “湘湘,终于把那群人打发走啦?” 众人前脚刚走,葛玉真、许漾还有慕容滟就走进了客厅。 “走,咱们去码头,相公应该快到了。” 几人随即坐上马车,另外叫了辆马车跟在后面,一起往江家码头而去。 日暮之时,大船停靠码头,严良跟几人欢喜相聚,笑语连天把家还。 晚宴之时,萧湘和葛玉真她们把商会近来的事情一一说给严良听。 萧湘道:“溱阳湖边的老板们已经安抚好了,不会再有人去衙门碍事,我跟府尹大人那边说好了,月底之前签署正式协议。 制衣工坊那边已开始大规模投产,各个店铺的生意都不错,批发情况也很好,今后附近州府县乡的生意可以直接从省城发货。 酒水的生意更不用说,城里的每家酒楼饭馆都找咱们拿货,每天两船货都不够,青州的产能估计又要吃紧了。” 葛玉真道:“无妨,濠州的事情已经谈妥了,近日就能跟府衙签订文书,现在已经可以派人过去打地基建工坊了。 昨日我刚给樱樱她们去了信,后续的人员也可以安排上了。等那里的工坊建好,酒水产能定可以大幅提升。 县乡扶贫的事情谈得也挺顺利,月底前都能有结果。派往各地的人手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动身。 这一个多月来,又有不少土匪响应号召,下山自首,各地的匪患明显减轻。最近观察下来,到了咱们的工坊店铺以后,他们的表现都挺本分,无人胆敢生事。” 许漾笑道:“那是当然,咱们给出的待遇多好,多少人挤破了头想到咱们这打工呢,他们有这机会还不得好好珍惜。 我爹近来又派出了大批人马驻扎各处,现在从省城去平江府都不用走水路了,陆路安全得很,一路上都有巡逻岗亭。 大营人手不足,我爹又下令征召了好多人,军需订单比上月增加了好多。” 慕容滟笑道:“江宁省的生意也有了很大进展,成衣、酒水、丝绸、茶叶的销路都不错。我娘在当地省城和下面的两处州府买了宅子,准备做以后的商会会所。 至于人手嘛,我娘在当地找了几个信得过的人,另外,她打算让齐伯过去,今后负责那边的生意。” 严良点头笑道:“齐伯老成持重,绝对没问题。江宁的事情就让丈母娘自己看着办,等参加完水陆大会,我过去瞧瞧。” “嗯,另外还有一个人,我娘也打算让他去江宁,今后也帮着管管事。”慕容滟眼神中带着一抹异色。 “谁呀?”严良笑意稍敛。 “我大师兄。” 第200章 新女婿上门 “吴胜啊?”严良想了想,微微笑道,“可以呀,他管管人应该没问题,只要用点心就好。” 慕容滟自然听得出他话里的意思,轻笑道:“他现在做事没以前有干劲了,留在这看着我们估计心里也膈应,所以我爹娘都有意把他派出去。 他毕竟在镖局待了十多年,我爹娘都希望给他安排个好的出路。你放心,到了江宁,有齐伯在上面管着他,出不了什么乱子。” 严良轻声笑叹,“这人属实是个小心眼,事到如今,还放不下这点事情。我看呐,他到了江宁也未必能够踏实做事。” 慕容滟神色微黯,轻叹道:“他毕竟是我爹的大徒弟,我家这些年待他不薄,现在机会也给他了,他若还是不知珍惜,那跟我家的缘分,怕是只能走到头了。” 葛玉真摇头道:“其心有异,不足以用,要我说,将此人派去江宁,多半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倒不如让他留在这,再观察些时日,实在不行,就干脆让他另谋高就。” 严良笑道:“算了,总要顾及着点我老丈人的情面,这事让丈母娘自己处置,她又不是心里没数。” 本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葛玉真点了点头,未再多言。 第二天一早,严良备足礼品,带着葛玉真直奔葛府。回到省城的第一件事,自然是要去正式拜见一下老丈人。 “哟!小姐姑爷回来啦!快请快请!” 刚一进门,管家就热情地领着二人直奔前厅。进门一看,除了葛松龄正坐主位,许信和许冲竟然也在。 “小婿拜见岳父大人,迟来拜见,望岳父大人恕罪。”严良上前恭敬施礼,随后向许信见礼。 “行了,没有外人,一家人就之间就不用行这些虚礼,坐。”葛松龄笑着说道。 严良二人坐下以后,老老实实跟两位老丈人聊天说笑,顺便说说商会近来的经营情况。 到了午时,葛松龄对许信笑道:“今日我命人备好了酒菜招待你,往后你可别再说蹭不到我的饭了。” “哈,今日你就是不备酒菜我也得赖在这,现在你也有个肥女婿了,以后可别在我面前哭穷。” 几人哈哈一笑,一起去往偏厅赴宴。 葛松龄和许信一文一武,共治南齐,原本为了避嫌,多少应该保持点距离,或者说,至少明面上不能有一些利益纠葛。但现在二人找了同一个女婿,事情已经挑得不能再明,所以有些话也就不用再遮遮掩掩。 葛松龄向来不饮酒,今日难得破例,酒过三巡,几人渐渐聊起了正事。 “我恩师那边有信传来,册封江南总督之事,朝中已有定论,将在此次水陆大会之上正式宣布。”葛松龄微微笑道。 “哟,好事啊!你在这巡抚的位置上干了十来年了,守得云开见月明啊。今后再见面,我得向你行礼了。”许信笑着举杯祝贺。 二人碰了一杯,一饮而尽,严良和葛玉真许冲坐在一旁静静聆听,脸上露出丝丝兴奋的笑意。 葛松龄又道:“福祸相依,倒也别高兴得太早。坐上了这位子,就必须替皇上清扫六爷党,等于跟六王爷还有太后站到了对立面,往后只怕会有些波澜。” 许信嗤笑道:“身在朝野,难道你还真想独善其身?不站在太后的对立面,难道你想站在皇上的对立面? 依我之见,皇上在位二十多年,地位稳固,子嗣众多,太后和六王爷掀不起多大的风浪。你看这次清算余氏一族,朝中吵得是挺厉害,但最终不也没泛起多大浪花。” 葛松龄摇头叹道:“六王爷党羽众多,加上太后的亲信,不可小觑啊。他们此次的反应如此平静,多半在暗暗积蓄力量,搞不好今后会有惊人之举。” “走一步看一步,担心亦是无用。任命即将下达,难道你想拒不领命?所以还是想想后面该怎么做。” 葛松龄点了点头,问道:“我这些年专注省内事务,对云岚江宁两省知之不深,你有何看法?” 许信皱眉道:“云岚省颇为棘手,云岚巡抚李桓和云岚总兵潘岳都是铁杆的六爷党,他们跟很多当地的民间势力也多有勾结。 听说当地最大的匪窝黄风寨,就是他们豢养的私兵,专替他们干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不把这些爪牙清除,很难在当地施展手脚。” “每年的武举考生都是由你分配驻地,在云岚大营里应该有你的人?” “呵,这你都猜到,没错。”许信微微一笑,从袖中到处一张纸条递到他面前,“这份名单上的,都是可用之人。潘岳那厮对我分配过去的人向来不予重用,你上任之后可以找机会提拔提拔他们。 这其中有两个叫欧阳济和欧阳焕的,秉性正直,人才难得,尤其可以重用。” “欧阳?”严良听得眉头一挑,笑道,“他们不会是出自御剑山庄?” “正是,他们是欧阳修的二叔和三叔,不然你以为我为何要把你那位大舅哥留在许冲手下。”许信笑着瞥了他一眼,一副对你那点花边新闻了然于心的表情。 严良讪讪一笑,哪敢接话。 葛松龄笑问:“你小子不是鬼点子多么,对云岚省这情况,你可有什么想法?” 严良嘿嘿笑道:“正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您今后做了他们的顶头上司,要收拾他们总归有的是办法。就他们那官匪勾结的尿性,有一个算一个,拉出去先砍头再调查,绝没有冤假错案,您放手干就是了。” 葛玉真听得噗嗤一笑,点头道:“相公这话话糙理不糙,只要前期找好切入口,那些党羽定能一揪揪一串。反正上面有皇上支持,不怕定不了他们的罪。” 葛松龄听得微笑点头,“说的有些道理,就是前期这切入口得好好斟酌斟酌,不可贸然下手啊。” 许信又道:“江宁省那边的情况要好很多,就是当地的土匪窝多了一点,其他倒还好说。至于有多少六爷党藏在里边,就得慢慢挖了。我跟江宁总兵蒋云中有些交情,回头可以跟他聊聊。” 严良笑道:“上次五道口的事咱没带着他,这老哥不会心怀怨恨?” 许信笑道:“蒋云中这厮,看似是个憨货,实则心思细腻,指不定还真有些想法。不过江宁境内有的是穷山恶水,适合设关设卡的地方,以后你也帮着他去修路扎营,少不了他的油水,五道口那点事情还计较个什么。” 这话换做平时,他定是不会说出口,今日当着这几人的面,却是没有什么好忌讳。官场上那点道道葛松龄自然心里有数,看破不点破而已。 贪官未必就不是好官,只要不违背原则,只要把事情做好了,为百姓谋福,平日里捞点小钱,他大多睁只眼闭只眼。水至清则无鱼,若衙门里真都是一些一丝不苟的大清官,工作根本就没法做。 严良又道:“嘿,我正准备在大会过后去江宁转转呢,到时您得空帮我引荐引荐,我找那位蒋大人聊聊。” 许信笑着点头,“这个没问题,我提前给他写信知会一声就是。” 接着,严良又想到另外一件一直关心的事,赶忙对葛松龄问道:“老爷子,您对凉山那帮土匪怎么看?他们横亘在三省之间,对往来船只是个巨大的威胁,不灭了他们,三省之间的民生往来必将大受影响。” 许信听得一笑,“你小子还真是时时刻刻惦记着这点事,那帮土匪惹上你,也算是倒了血霉。” “嘿嘿,我这可是一心为公,顺带着有点私心而已。” 葛松龄想了想,点头笑道:“此言有理,凉山为祸已久,是该收拾收拾,正好也能借此机会,试一试云岚大营那帮人。” “哈!太好了!到时您发个招募令,我出钱帮您摇人,弄死那帮狗贼!” 第201章 螃蟹事成 溱阳湖上的捕蟹工作进行得不温不火,严良照会过张帆张扬两兄弟,初期不用捕得太勤。一来秋中时分螃蟹刚上市,吃蟹旺季要到秋末冬初,二来正好等官府那边的消息。 初期捕捞的螃蟹全都送去了青州和平江府,用作菜品研发和员工福利。严良提了点建议,像什么清蒸、蛋黄、香煎,还有蟹黄包、蟹肉粥、蟹肉煲之类的,其他的就让教坊的大厨自己琢磨,就一个要求,菜品看着一定要上档次。 初期推广的地点也是定在青州和平江府,如今那里的生活水平大幅提高,老百姓都有钱得很,是最适合的客户群体。 在中秋节附近,由于大量商会员工已经率先做了吃螃蟹的人,所以当地百姓很多都已经知道螃蟹这么回事,并产生强烈的好奇。 每天去兰月酒楼的客人几乎都要问一句,螃蟹啥时候有的卖。各个酒楼也已贴出广告,预告有重磅菜品即将推出,前期限量供应,先到先得,饥饿营销的效果直接拉满。 萧湘那边的工作早已做到位,溱阳湖边的酒楼老板们当下考虑的已然不是螃蟹的事,而是跟南兴商会合营的事,这可是直接关系到他们未来生死存亡的事。 八月底,不出意外,十年期的正式协议顺利签订。严良去水务衙门找薛祥签约的时候,薛祥跟去年相比,简直跟变了个人一样,那点头哈腰的模样让严良都有点不适应。 随后,他陪同严良一起去看了溱阳湖边准备用来建蟹庄的那块地,几乎二话没说,一口应承下来,保证给他搞定。结果那效率是真特么高,第二天就兴冲冲地跑来告知地已经批下来了。 剩下来的设计施工的事就不用严良操心了,自然有萧湘安排处理。 蟹庄的占地面积不小,在溱阳湖边算是不小的工程,地刚圈起来,就引得众人围观议论。 萧湘直接让人在地边上竖了大牌子,写着明晃晃的“南兴蟹庄”四个大字,将螃蟹经营的事情广而告之。 这在省城可是掀起一阵不小的舆论风波,当地人全未想到那白送都没人要的螃蟹,居然变成了一门营生,而且竟与湖鱼等价。 协议签订之后,严良就让张帆兄弟通知湖上的渔民,撒开了膀子使劲干,但凡三两以上的螃蟹有多少捞多少。渔民们无不是热火朝天,干劲十足。 湖鱼捞起来还得搬去市场卖,螃蟹可不用。南兴商会有专人在湖边收蟹,不管捞多少,运到岸边直接换钱,简直就跟在湖里捞钱一样。 这可把渔民们高兴坏了,也把很多看热闹的人眼红坏了,眼看着这帮漂在湖上的穷鬼发家致富奔小康。 这不禁让当地人纷纷好奇,螃蟹捞是捞得热闹,往哪卖呀?价格还那么贵?简直就像傻了唧一样。 但所有人又都清楚,这事可是南兴商会在干,南兴商会的人可能是傻子么?说了你信么?所以其中肯定有蹊跷! 几乎是一夜之间,当地人再不敢说湖里的螃蟹一文不值,白送都没人要。所有人思考的都是,这玩意为啥会值那么多钱? 再一看,螃蟹上岸以后,全都被打包送去了码头,装船运走,全然没有在当地出售的意思。这一下叫众人更是新奇,找南兴商会的人一问,给出的答复是价格太贵,怕你吃不起。 开玩笑,省城的爷们能听得了这个?一些有钱的当即买了回去试吃。当季的螃蟹味美鲜香,是个人都喜欢,那些当地的有钱人过去哪会吃这玩意,几乎是一口销魂。 这一下就有了一小批回头客了,于是萧湘让当地的各家酒楼也把螃蟹列入菜单,价格定得死贵,一分不降。当地人过去有多瞧不起,现在就让你有多吃不起。 总之就秉持一个原则,要让螃蟹一夜之间从废品变成奢侈品,爱吃吃,不吃滚蛋。 别说,只买贵的不买对的这话,对很多人就是适用。白送不要,卖得死贵反而有人要,兰月酒楼里每天就是有不少人点螃蟹吃。 螃蟹的收购价跟湖鱼相当,卖却卖出六七倍的价格,整整好几倍的利润,卖身都没卖螃蟹挣钱。 湖边那些酒楼的老板们自然懂得跟风,纷纷跑去南兴商会进货,以两倍湖鱼的价格买进,卖价按南兴商会的要求,不许低于六倍的鱼价,否则下次就别来进货。 省城的生意最多算是小有起色,绝大多百姓还是无法接受以远超湖鱼的价格去买螃蟹的。 相较于省城,青州平江两地的生意可以说上市即火爆,家家户户争着抢着买螃蟹尝鲜。 溱阳湖本就不大,加上捕蟹技术还不熟练,所以产量有限,单单一个青州城几乎就消耗了半数螃蟹。如今全省各地的兰月酒楼近百家,各家随便分一分,螃蟹的产量就轻松消化完毕,可以说完全不愁卖。 “哈哈,不错不错,跟我预期的差不多,除去运费,差不多还有四倍左右的利润。” 九月半,严良大致看了下螃蟹的销售情况,满意一笑,对萧湘说道:“水陆大会将近,到时三省各地的富商都会齐聚省城,肯定能给螃蟹增添更多销路。 如今市场已经供不应求,未来销售价格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跟张扬他们说,即日起将收购价格提高一半,让渔民们再加把劲。” 萧湘笑道:“那大伙今后肯定连鱼都不捕了,就专门捕蟹了。” “本来就该这样,有螃蟹捕,还捕什么鱼啊。今年年底,他们所有人都能过个肥年了。” 葛玉真笑道:“如此一来,渔民们很快就能过上富裕的生活。相公这变废为宝的本事当真妙极,福泽黎民,自己又挣了钱,官府也多了一笔可观的收入,皆大欢喜。” 慕容滟笑道:“不仅是螃蟹,濠州也好,各地的扶贫也好,到最后肯定都是这样的结果。相公走的这条商道,当真是兴邦富民的大道。” 如此一来,螃蟹的事情就算完美解决,以后每年到了秋季,等着数钱就行。 溱阳湖是官家地,周围有水兵巡逻,不用担心有人会到湖里偷螃蟹。南兴商会的独家经营权是受官府保护的,任何人不经南兴商会,直接从渔民那买卖螃蟹都是违法之举,处罚的力度可不轻。 所以说在经营权有效期内,这门生意可以说稳当得一批。 九月底水陆大会就将召开,到了九月下旬,三省各地的名流富商以及部分官员开始往省城汇集。一些来自京城的达官贵人,也陆续抵达。 行商之人常年东奔西跑,消息灵通,南兴商会的名号早已在三省商界广为流传。三省富商无不心怀敬畏,到了省城以后第一件事就是成群结队地登门拜访。 严良每日忙得不可开交,从早到晚都是会见省内外的商界同行,翻来覆去的客套话说得嘴巴都快抽筋了。 省内的各大富商基本上早就过来拜过码头了,也多少都已经有了一些生意往来,严良倒是能少些客套。 对于江宁省的富商,他表现的比较热情,直说过阵子也会去江宁拜访。有一部分也已有了生意往来,聊起来自是愉快融洽。 云岚省的富商也有一些过来拜访,他则表现得谨慎一些,说话只说三分,更是尽量避开一些敏感话题,比如后面是否打算进军云岚市场。 这一天傍晚,他刚刚送走一波客人,推掉了已经记不得是第几波晚宴邀请,累得伸了个懒腰,正打算回家,常伯快步走来,递过张名帖说道:“少爷,云岚省河间府的马家、王家两位老爷,邀您去溱风酒楼赴宴。” “河间府?马家?黄家?”严良对河间府有印象,依稀记得那里就是云山矿脉所在,“这个马家跟黄家,莫非就是……” 萧湘在一旁说道:“他们就是拥有云山矿脉开采权的两大家族。” “是他们……”严良微微皱起眉头,神色显得有些凝重。 “少爷,来人还在等候回复,您是否打算赴约?”常伯问道。 严良左右斟酌片刻,点头道:“回复来人,我将准时赴约。” 第202章 世子梁烨 夜幕降临,严良和叶离秋依约来到溱风酒楼,刚到门口,就有小厮热情地迎了上来,领着二人往顶楼包厢而去。 刚一进门,只见包厢里坐着一位衣着锦绣的年轻公子,神情倨傲,两眼睥睨,正悠然品茶。见严良到来,一个冷漠的目光朝他瞟来,透着些许鄙夷之色。 在公子身后,站着两个高大威武的护卫,面如斧凿,凶威凛凛,手里还带着刀剑。另外还有两个衣着富贵的中年男子,一胖一瘦,正毕恭毕敬地分立一旁,不苟言笑,神态中透着无比的敬畏之色。 “这位是……” 严良一眼看出这年轻公子身份非凡,赶忙躬身施礼,将征询的目光投向那两个衣着富贵的中年男人。以他的眼力,自然看得出来,那二人应该就是马老爷和黄老爷。 在小厮将包厢的门关好以后,稍胖的那位马老爷躬身介绍道:“严会长,这位是六王爷世子,梁烨,梁公子。” 世子!?严良听得一惊,脑海中闪过片刻的空白,紧接着赶忙躬身拜道:“小民严良,见过世子。” 梁烨冷冷地望着他,定睛打量片刻,挥了挥手,身后的两个护卫当即捧着两块翠玉原石放到了桌面上。 “严良,这里有两块石头,你来给我瞧瞧,质地如何。”梁烨目不斜视,冷淡说道。 严良心里暗暗一凛,急思片刻,定了定神,没有过多言语,径直走上前去,抓起其中一块石头仔细打量起来。 梁烨目光冷厉,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眼神中透着一丝忌惮,又带着一丝戏谑与玩味,仿佛狮子看向一只弱小的羔羊。 严良能感受到他那锐利的目光,却是恍若不觉,自顾镇定地看着石头。 这时,梁烨站了起来,一手拿着把折扇,一手背在身后,开始在严良身边缓缓踱着步子。包厢里安静至极,无声的压迫感,弥漫在众人心间。 叶离秋戒心大起,全身的感官提升到极致,将梁烨的每一丝动作都尽收眼底,仿佛鹰隼凝视。 等了片刻,严良仍在看着石头,梁烨踱步至一个护卫身边时,“唰”的一声,陡然从护卫手中抽出长剑,寒光一闪,剑尖直朝严良刺去! 叶离秋动若扑兔,迅若闪电,剑尖尚未触及,她已先一步赶到严良身畔,两指一夹,将剑尖死死夹住,再难前进寸许! “放肆!”护卫一声怒喝,快步上前。 “离秋!”严良一声低喝,抓住叶离秋的胳膊,对她递去一个眼神,微微摇了摇头。 梁烨厉目如炬,眼神中凶光闪闪。严良本有一丝惊惧,深深一个呼吸之后,神情变得冷峻淡然,不露丝毫胆怯。 叶离秋犹豫片刻,松开剑尖,往后了两步。那个满脸凶相的护卫,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之后,也退回了梁烨身后。 “世子眼光不错,这石头质地上乘,应该能切出点不错的东西。”严良将石放回桌面,微笑着说道,对近在眼前的剑尖视而不见。 梁烨的目光愈发狠厉,严良毫不退避地与他对视,不存丝毫侥幸之念。就对方展现出的这种态度,他心知对立已成定局,不可能有回转的余地。 而且仔细一想,就算对方有意求和,他自己也根本没有选择。双方的阵营,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定好。 “严良,此刻我若一剑杀了你,你觉得会有什么后果?你的两位岳父大人能拿我怎样?”梁烨冷笑着道。 “世子乃皇亲贵胄,身份尊贵,我们自然不能把世子怎样。”严良淡然笑道。 “那你说,我现在是不是可以一剑杀了你?” “不可。” “哦?为何?” “水陆大会在即,我是本届大会南齐省的商界代表,您若杀了我,必会给此次大会造成轰动。没了我,南兴商会就会分崩离析,省内的一系列举措都无法在进行下去,朝廷的计划将被打乱。 皇上正愁抓不到您家的把柄,您若无端杀了我,搞不好会被皇上抓住机会追究到底,到时给您来个抄家流放。您堂堂世子,跟我一介草民弄个鱼死网破,何必呢?” 听了这话,梁烨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一片,手中的长剑都开始变得微微颤抖起来。 面对他那噬人的目光,严良丝毫不惧,淡然笑道:“世子,我如约前来赴宴,您看,要不要去让伙计上菜?” 梁烨狞声一笑,忿然收回长剑,摆了摆手道:“今日咱们算是正式见过了,等你到了云岚省,到时自有人好好招呼你!” 严良暗哼一声,拱手道:“那小民就先告辞了。”说罢跟叶离秋转身出门而去。 “相公,你这么轻易就跟那世子翻脸啦?”回去的路上,叶离秋小声问道。 “他一上来就拿剑指着我,我想不翻脸也没用啊。一切都是形势所逼,咱们没有选择,避无可避。” 严良想了想,嗤声道,“也好,看样子咱们没站错边。这个梁烨行事冲动,毛毛躁躁,根本不是个能成大事之人,想必那位六王爷也好不到哪去。” 叶离秋叹道:“这些年边防失固,内治混乱,很大原因就是党争所致。外有强敌虎视眈眈,咱们却还在内斗,当真是愚不可及。” 严良听得感叹,“自古以来,帝王之家都是亲情凉薄,权欲熏心,骨肉相残之事历朝历代层出不穷。在这些皇族贵胄眼里,苍生黎民贱如蝼蚁,不过是他们登上权利之巅的垫脚石而已。所以说,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啊。” 叶离秋挽着他笑道:“相公做的事情才是真正为百姓好,要我说,若是由你来治理这天下,老百姓才真正有好日子过。” 严良听得一笑,看了看四周,小声道:“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可不能乱说,若叫别人听了去,我们一家的脑袋都不够砍。” “我知道啦,随口说说而已。” …… 第二天,忙完一天之后,严良又收到晚宴邀请。从常伯手中接过请帖,打开一看,不由眉头一挑,请帖的署名写着蒋云中,正是那位江宁总兵。 “哟,蒋大人也来省城了,难道是老爷子替我安排的饭局?”他本就想让许信给他引荐,见人家主动发了请帖,哪敢怠慢,当即就跟叶离秋一起去往城中的一间兰月酒楼。 蒋云中跟许信有点交情,加上邀约地点还是在自家的酒楼里,这叫严良安心不少,不像昨日那般提心吊胆。 到了酒楼进了包厢,放眼一看,嚯,包厢里又是坐了一圈人。 一个五大三粗满脸络腮胡子的壮汉,大马金刀地坐在主位,在他身边坐着一个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人,笑意和煦。男人身边坐着一位年轻的姑娘,花容月貌,姿颜上佳。 其他还坐着五六个富贵逼人的男子,个个脸上都带着谦恭的笑容,见他到来,立马起身相迎。胡子大汉跟身边的中年男人,还有那位姑娘,则是安坐原地,并未起身。 那五六个站起来的男人,严良基本都认识,先前他们全都到会所去拜访过。严良清楚地记得,这几人全都是江宁省的顶级富商。 至于那胡子大汉,不用说,肯定那就是那位总兵大人蒋云中,严良跟众人招呼一句之后,连忙向他躬身行礼。 随后又看向他身边那位中年男人,男人拱手笑道:“在下程文亮,请严会长多多指教。” 此人跟能蒋云中平起平坐,定然身份非凡,严良不敢轻视,赶忙拱手笑道:“在下严良,幸会幸会。” 程文亮又冲身边的姑娘递去个眼色,那姑娘当即起身,对严良躬身施礼道:“小女子程盼儿,见过严公子。”声音轻柔似水,叫人听着很是舒服。 从刚一进门,严良就感觉得到这姑娘在定定地看着他,心里不禁生出一丝异样之感,当即拱手回礼,“程小姐,幸会。” 并对着她仔细打量两眼,心里暗道一句,“真是个美人胚子,不会又是送上门来的美事?” 第203章 明皇玉饰 众人落座以后,蒋云中朗声笑道:“严小侄,你岳父前阵子致信于我,要引荐我们认识。此次我正好来南齐参加水陆大会,就叫你出来小聚一番。 近来你南兴商会跟南齐大营紧密配合,动作不断,成效显着啊。上次五道口那事,叫我看得好一阵眼馋,此次过来,正是有心向你讨教讨教,看看能否也给我出出主意。” 严良笑道:“叫大人见笑了,可惜未能与大人早点相识,否则五道口那事怎么也叫上大人一起。” 蒋云中摆手笑道:“哎,无妨无妨,以后机会有的是。喏,今日我将我江宁省内的几大豪门世家都叫上了,你南兴商会不是正在往江宁发展生意么,大家正好可以谈谈合作的事呀。今后咱们也可以依样效仿,来个官民合作嘛。” 这话叫严良听着有点摸不着头脑,两省商家之间的合作,为啥会要一个总兵来牵头?八竿子打不着啊。 再看那位神情泰然,笑而不语的程文亮,还有他身边的程盼儿,他们又是啥角色?看着可不像是商人。这让严良隐隐感觉到,今日这饭局怕不简单,水有点深。 当即打了个哈哈道:“我们商户之间本就讲求个合作共赢,有好的合作机会我自是不会拒绝。就不知,各位是想怎么个合作法?” 这时,那位程文亮笑着开口了,“严会长,不瞒你说,我们江宁的几大世家也合伙成立了一个江宁商会。我想着,以后两大商会之间难免会有一些生意上的交集,与其双方竞争,倒不如携手共进。 所以我们商量下来,一致同意让我们江宁商会并入你南兴商会,今后大家有生意一起做,有钱一起赚。有你我双方合力,相信整个江宁市场很快就会成为咱们的天下。” “这个……”听了这话,严良非但没有丝毫激动之意,反而大生警觉,想了想,小心翼翼道,“能否先请教一下,程老爷……您也是江宁的商户么?” 这时,旁边一个姓常的老爷笑着说道:“程老爷并非商户,但却是我们共同的朋友,他可以全权替我们做主。” “这样啊……”严良顿时明白,这什么江宁商会的背后定也跟官方高层有一定的利益牵扯。 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事,他哪会随意接话,当即拒绝道:“是这样,我们南兴商会兴起于南齐,本意还是想联合南齐本地的商户,对于外地的商户,我们是一概不接受入股的。不过对于合作之事,我们倒也不拒绝,只是要换个形式而已。” 一时间摸不准对方的脉络,所以也没把话说太死。 程文亮等人的脸色微微变了变,明显透露着失望。 对江宁这几个商贾世家严良是有一些了解的,就凭他们几家哪能跟现在的南兴商会相提并论,他们肯定是感受到了威胁,所以才做出这等妥协的决定。 心情嘛,他倒也能理解,不过肯定不会就这么答应他们。南兴商会的规模越来越大,影响越来越大,他做出的每一项决定,都必须比过去更加谨慎。 沉默片刻,程文亮又试探着说道:“严会长莫非是担心我们是外地商户,跟你们心不齐?又或是怀疑我们的合作诚意?” 说着,他看了看身旁的程盼儿,笑着道:“我知道,现在南兴商会的几位股东都是严会长的姻亲,倘若严会长不弃,我也愿与严会长结下百世之好。这是小女盼儿,她对严会长仰慕已久,不知严会长可愿……” 说到这,众人皆露出一丝暧昧的笑意。 严良听得一阵无语,心想,我喜欢纳小妾的名声是不是传得整个江南三省都知道了? 不过对于程文亮这种公然卖女的行为,他是非常不齿的。他的小妾虽然多,但每一个都是基于一定感情基础的,不管是一厢情愿,还是两情相悦。 他跟程盼儿八竿子打不着,仰慕个毛啊,而且从程盼儿此刻那一脸淡漠的表情来看,压根也没这么回事。退一步讲,就算有这么回事,他也不可能答应。 真当老子色迷心窍?他心里暗嗤一句,笑着摇头道:“多谢程老爷抬爱,我跟程小姐素昧平生,谈这个属实不合时宜。另外,我们在江宁的生意也就是刚刚开始,对当地的情况还不太了解。 双方要谈合作,怎么也得先相互了解一番,做到心中有数,然后才能谈些具体的东西。大会过后,我会到江宁各地走访,届时必定登门拜访。 依我看,这事不能急在一时,还需多方考虑一番,才能有个妥善的决定,各位以为呢?” “这个……严会长言之有理。”几位商家老爷纷纷点头,他们很清楚,严良这话就是在商言商,并未拒人于千里之外,也并非拿话术搪塞。 这会若是他一上来见到人家把漂亮姑娘送上门,就满口答应了下来,反倒让几人有些瞧不起。所以今日这结果,对他们来说也不算意外。 “这个,贤侄说的的确在理,兹事体大,还是等贤侄来江宁了解一下情况,然后再详细探讨。”蒋云中打了个圆场,随即叫人吩咐伙计上酒上菜。 程文亮的脸色变得平淡了一些,隐隐透着不悦。严良知道这人背景不俗,尽量不去看他,既不刻意讨好,也不冷淡应对。 而且这么一搞,严良对蒋云中的话,也不敢随意去接了。蒋云中跟程文亮明显是一路人,现在都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哪路的,怎好随意表露。 当那几位商家老爷跟他谈些生意上的事,他就热情应对,扯东扯西,聊得很是热闹。但若是扯到点别的事情,那就随口打哈哈,装糊涂,尽量糊弄过去。 席间,他几次不经意地扫过那位程盼儿,发现对方都在定定地看着他,目光一点也不回避。不过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样新奇的事物,并无其他感情色彩。 严良对此视而不见,他对这姑娘的心态就是敬而远之,一点想法没有。对方的确是美丽动人,但他可不想要这种毫无感情基础的利益联姻,另外,他也是打心眼里不想要程文亮这么个老丈人。 姑娘明显不乐意,还硬把她往个陌生男人怀里推,有这么当爹的么?未免太狠心了点,一点人情味没有。试想他的那些老丈人,哪个不是宝贝女儿宝贝得跟什么一样。 呃……当然,断绝关系的那位除外…… 最后,一顿饭吃得勉强还算尽兴。散席之时,在出包厢之前,程文亮将严良叫住。 “严会长,可否借一步说话?” “嗯,程老爷请。” 严良只当他又想替女儿拉皮条,心里隐有一丝不耐。随他来到包厢外一处僻静的角落里,结果却并非他想的那样。 程文亮神色郑重,小声道:“我知道严会长做事谨慎,考虑周全,但今日所说之事,还是请严会长一定放在心上。至于何去何从,严会长大可与你的两位岳父大人商议商议,然后在做决定。”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块莹润光洁的玉牌,无雕无刻,质地上乘,递到了严良手中,接着道,“这玉牌莫要轻易示于人前,只给你的两位岳父看一看就好。待下次来到江宁,再将它交还给我就好。” “这个……好,在下谨记,待去到江宁之时,一定登门拜访。”严良不敢轻视,赶忙将玉牌收好,随后跟众人告别,回府而去。 到家以后,他把那玉牌拿给葛玉真看,葛玉真也不认识。他知道这玉牌一定有着非凡的来历,不弄明白心里实在不踏实,于是坐上马车,连夜去了葛府。 见了老爷子,把玉牌拿给他一看,再把事情一说,老爷子的脸色当即就变得十分凝重。 “爹,这到底是什么呀?”葛玉真小声问道。 葛松龄长吸一口气,沉声道:“这是明皇玉饰,乃皇家之物。” “啊?皇家之物?”严良听得一惊,想了想道,“会不会就是出自那位六王爷府里?” 葛松龄摇头道:“明皇玉饰只有皇上的直系血亲能够佩戴,能拿出这东西的,不是皇子就是公主。” 第204章 水陆大会 “啥?您的意思是,那江宁商会的背后,有皇亲在支持?”严良吃惊不小,一下子接触到这种阶层,让他属实有点难以适应。 “不会错的,这明皇玉饰是由宫里的御用工匠精心打磨,赐予皇族子弟做信物之用,每一块都登记在册,有据可查,绝无仿造可能。那个程文亮的背后,一定站着一位皇亲!”葛松龄的神情颇为凝重。 严良皱眉道:“皇族子弟为何会插手民间的生意?他们难道还缺钱花?” “没这么简单,皇族子弟也需要财力支持,来笼络人心,发展势力。这其中又涉及到皇族内部的争斗,需要慎之又慎呐。” “内部争斗?争皇位啊?那事情可就复杂了哇,搞不好要惹上大麻烦的。”严良神情一凛,想了想道,“您能看出这玉牌是哪位皇子公主的么?” 葛松龄摇了摇头,“这个你得去问许信,他应该认识。不过,若我所料不差,这应该是二皇子的信物。” “二皇子?他实力咋样?有可能争得皇位么?” “皇上共有九位皇子,大皇子,也就是当今太子,其生母孝文皇后早逝,皇上后来又立二皇子的母亲为后。二皇子文武双全,贤名远播,又同是嫡出,多年来朝中一直有劝皇上废长立贤的声音。 皇上对他也颇为器重,加上有皇后在背后帮着使劲,他的确有机会争夺大位。当年皇后就曾找人拉拢过我,我离开京师,很大原因就是因为这个。 皇子的夺权之争,必是血雨腥风,若是掺和其中,弄不好就是灭顶之灾啊。” 严良听得也是一阵头大,皱眉道:“那现在咱们该怎么办?本来只要针对六爷党就行,现在又有个皇子掺和进来,事情可就复杂啦。” 葛玉真想了想道:“没什么复杂的,这不是一码事,清扫六爷党跟二皇子应该没什么关系。爹,程文亮将明皇玉饰亮了出来,摆明就是要你选边站。” 葛松龄点头道:“太子虽没有二皇子那般才德出众,但这些年一直兢兢业业,并未犯下什么过错。二皇子起了争位之心,于国于民都没有任何好处。 当年我不愿参与其中,如今依旧是这般态度。严良,回头给程文亮答复的时候,一定要谨慎!” “小婿明白。” 第二天一早,三人相约去了许府,见了许信,东西一看,事情一说,果然,那玉牌当真就是二皇子贴身之物。 二皇子喜欢碧翠,那玉牌上透着一抹亮眼的水绿,特征相符,一眼可辨。当年许信征战漠北,功勋在身,没有下放地方之前,在京城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自然没少被拉拢。 “太子在位多年,根基深厚,远不是表面那般庸碌,二皇子想要取而代之绝非易事。这事凶险得很,轻易别表态,如今皇上春秋鼎盛,远没到改朝换代的时候,让他们哥俩自己闹腾去,咱们把自己摘得越干净越好。” 许信思虑过后说道。 “我也是这意思,不管皇子们之间怎么斗,肯定还跟皇上一条心,不可能跟六王爷一条心。所以咱们还是专注办差,对二皇子的事装聋作哑就好。”葛松龄点头道。 “程文亮没将玉饰直接递给你,而是让严良转呈,估摸着也知道你会做此选择,所以还是一切照旧。二皇子在江宁干的这些事,估摸着皇上心里也有数,既然皇上默许,咱们也别给他捣乱就是。” 严良想了想道:“那到时我去了江宁,见了程文亮,就跟他在商言商,有共同利益就合作,没有就拉倒。” 许信叮嘱道:“另外,原本想让你跟蒋云中套套近乎的,现在看来,那家伙已经投了二皇子,你今后还是跟他保持距离。” “嗯,这个我明白。” 葛玉真又补充道:“即便今后跟江宁商会合作,也一定要把账目分清,咱们遵纪守法,照章纳税,该怎么办怎么办,别让人抓住把柄。至于江宁商会那帮人,就随他们自己了。” “这是自然,凡事还是等我去了江宁,先看看情况再说。” …… 数日之后,水陆大会在溱阳楼正式召开,这一次的场面盛况空前。 南齐省的财政税赋在过去的三个季度当中,有着显着增长。虽然今年遭受雨季灾害,依旧获得亮眼的成绩。 江宁、云岚两省的诸多文武官员此次全都赶来参会,多是抱着借鉴学习之心。 此次主持大会的,除了葛松龄以外,还有朝廷派来的钦差,户部尚书钱海潮。另外还有一位朝中大员,也列席现场,让众人颇有种心照不宣的感觉。 他就是葛松龄的恩师,吏部尚书庄维。 商界大会,吏部尚书来了干嘛?大伙心里都明白。而且,这等事情完全可以派个吏部的属官过来就行,让年过六旬的老尚书亲自跑一趟,足见隆重。 此次其他两省的参会人员基本与去年相同,南齐省可就不同了,新增了好几位。南兴商会的八位股东全部在座,一眼望去,一水的老丈人。 今年南齐省之所以能取得如此佳绩,南兴商会可以说居功至伟。会上,钱尚书点名表扬青州刺史赵文泰,今年前三季度,青州的财政收入比去年同期增长了足足八倍有余,亮瞎所有人的狗眼。 赵文泰从始至终,整个人都是飘的。 南兴商会在这大半年里,可以说有着一系列的创举。不仅成立了大梁国有史以来最大的商会,而且还积极配合各地官府修路扶贫,投资设产,改善民生。另外还积极响应官府号召,踊跃捐款,大力支持匪治。 为此,朝廷特意颁布新政,对有功于百姓,有功于社稷的商户,当予以平等对待,给予其科举应试和为官从军的权利。 会上,严良代表南齐商户发表重要讲话,讲话内容概括起来就一句话,继续赚钱,争取明年再纳几个小妾。 众人听得哄笑不已,不过自然没人是真的嘲笑他。两位尚书大人都是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对这个突然崛起的商界新星,他们可是闻名已久。 去年他参加的那一场武举考试,对朝廷政策的影响可远不止这些。 就在今年年初,皇上下令在天狼山南部道口安营扎寨,修建防御工事,并逐步减少了对边境各城的军需投入。就在不久前,又逐步开始将边境各城的百姓迁回内地。 大臣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都明白,皇上这是打算放弃边境各城了。这可是跟四年前头铁硬刚的态度大相径庭,等于自己扇了自己一巴掌。 皇上老爷子估计心里也挺尬,他不提这茬,别人自然不敢去触他霉头,就这么默默地看着事态发展。 哪个皇帝敢开口说主动放弃一部分疆土?那不等于是败坏祖宗基业?等于承认自己是无能昏君? 于是乎,更奇葩的事发生了。 同样是在不久前,皇上主动派出使者,跟草原各部族洽谈,将边境十五城变成商业自贸区,鼓励两边百姓在那里自由通商通贸。 这尼玛……皇上一家祖辈三代都是很头铁的,跟草原各部落打得不可开交,誓言不死不休。 皇上当年甚至还御驾亲征过两次,不过都没取得什么显着战果,引为平生憾事。平日上朝,动不动还要嚷嚷着再赴边关,手刃敌酋。 大臣们虽然知道他是随口跑马车,但至少态度是有的,现在主动跟草原通商算怎么回事?以前可是一直对草原禁运物资的,贩点铜铁去草原,那都是杀头的罪过。 除了许信跟夏侯烈,虽然没人看过严良的考卷,但事情发生得如此巧合,众人怎能嗅不出一点异样。再一想,严良那解元是怎么来的?兵法谋略得考多少分? 这么一想,心里还不都跟明镜似的。 皇上不惜打脸,采纳了严良的建议,这事大伙自己斟酌斟酌,今后对严良,该是怎么个态度…… 第205章 包藏祸心 大会尾声,不出众人意料,庄维亲自宣读圣旨,册封葛松龄为江南总督,统辖三省民生军政,节制境内文武官员。虽说不能真的调动地方军队,但对三省大营还是有一定的监管职权。 另外,总督可以拥有自己的亲兵,称督标,又称标兵,名副其实的权倾三省。 圣旨上还特意提及,总督府设在云岚省城,命葛松龄下月至云岚赴任。这一点不循旧例,过去的总督府都是设在南齐,此次迁至云岚,个中隐意不言自明。 葛玉真母亲早丧,跟父亲多年来相依为命,分别在即,心里颇为不舍,连日来多回葛府居住,帮着父亲打点行装。 这一晚,严良也来到葛府,一家三口共用晚膳,秉烛夜谈。 “江南重地,朝廷财赋所系,皆因两座矿脉在此。皇上命我主掌江南,整顿云岚,其首要之务就是要将云山矿脉从六王爷的掌控中剥离开来。 明年云山矿脉的开采权即将重议,皇上此时力排众议,令我上位,意在于此。明年花玉大会将在河间府举办,严良,届时你要有所动作。” “岳父大人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届时我们定会全力夺取玉矿的开采权。就是有一点,那云山矿脉的储量到底如何?我多番打听过,有人说那里储量不亚于岷山,但也有不少人说,那里的储量已近枯竭,玉产量连年下滑。 参与竞标之前,这事可得弄清楚,万一产量真的不足,我们又报了高价,那可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而且一砸就是一个大坑。” “这个不用担心,开标之前我会组织验标,到时你带足人手,实地勘察一番。据我估计,那里的储量不会低于岷山。因为过去多年,那里的年产量一直跟岷山相当,就是在马、黄两家接手之后,产出才逐年下滑,这当中必有猫腻。” “好,明年我们过去看看再说,倘若没有特殊情况,我们夺下玉矿开采权应是十拿九稳。” “云岚之行必定凶险,你出发之时定要带足护卫。” “这个肯定。对了老爷子,凉山那边的事情,你打算何时动手?他们横在三省之间,以后跨省货运往来,少不得经过那里。此恶不除,终是隐患。” “你放心,我上任之后,马上就会发布动员令和招募令,组织人马,围剿凉山!” “爹,您也别直说围剿凉山,只说动员剿匪就行,省得那帮贼子早做准备。” “玉真说得对,万一把那帮匪徒吓跑了,四处流窜,那可就遗祸无穷了。” “这个我自然有数。” “老爷子,明日我就要出发前往江宁,恐不能给您送行,待江宁之事了结,我就去云岚与您会和。” “嗯,出门在外,多多小心。程文亮那边,说话千万注意着点。” “好,我会注意分寸。” 对严良的为人处事,葛松龄还是颇为放心的,简单交待两句之后,未再多言,接着又道了些家长里短,直聊到深夜,方才各自回房歇息。 第二天,正是十月初,秋去冬来,气候渐寒。 一大早,严良带着叶离秋、妙妙还有慕容姐妹一起登船出发。丈母娘罗萍跟齐伯随行,另外慕容庆的三位徒弟带着五十多个武师一起押船。 正午,严良一家叫上齐伯,一起在船舱吃喝畅聊,欢声笑语不断。 船头处,吴胜背手站在那里,面沉如水,一动不动地凝望着前方起伏的波涛。老早之前,慕容庆已告诉他,打算派他去江宁负责一些生意。 按说这是件好差事,去一片新兴的市场做个中高管,油水也有,前途也有,日子过得也滋润,不用时常随船押镖,多好的事。慕容庆对他,真可谓仁至义尽。 但这货不领情,他只当师傅要把他打发走,省得在跟前碍眼。明明是个好差事,在他看来就跟流放一样。 从得知消息开始,他每天都阴沉着脸,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慕容庆夫妇看在眼里,只能是默默叹息,徒呼奈何。 “师傅,定远镖局能有今日,有我一份功劳,如今你却这般待我,那就休要怪我!”他双拳紧握,两眼之中闪过一抹冷厉的凶光! “大师兄。” 慕容庆的三徒弟朱婷走了过来,轻笑着道:“你想开一些,跟着齐伯去江宁打理那边的生意,没什么不好的。只要那边的生意做起来了,今后定少不了你的富贵。” 这些年,她其实是对吴胜存着一份心思的,奈何她相貌平平,家世一般,跟慕容姐妹相比,有如云泥之别。两相对比,吴胜眼里哪还看得到她。 “我哪里看不开了,放心,不用担心我。”吴胜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见状,朱婷只得无声一叹…… 深夜,江风骤起,寒意袭人。 齐伯凝立船头,眺望远处。他生性警惕,这么多年走南闯北,鲜有松懈之时。如今严良的身份非同小可,他在船上,齐伯更是谨慎小心。 “齐伯,这么晚了,您去歇着,我来守着就行。”吴胜笑着走了过来,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 “你这小子,终于想开了?”齐伯笑问。毕竟共处多年,齐伯还是希望他能有个不错的前程。 “这些日子叫您见笑了。”来到跟前,吴胜恭敬笑道,“今后到了江宁,还得劳您老多多照拂。” “你想通就好,到了江宁踏踏实实做事,你师父师娘是不会亏待你的。” “小子明白,今后定会努力做出一番成绩,叫师傅师娘刮目相看。” “嗯。”齐伯听得点头,笑着道,“有些事命中有就有,没有就不要强求。滟滟她们都已嫁人,还有什么好想,多看着点身边的人,可别白白错过了。” 吴胜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笑道:“您放心,今后我会跟婷婷多来往的。” “哎,这就对了。那丫头一心对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齐伯欣慰一笑。 二人随后又闲聊几句,吴胜望了望江面,笑着道:“您回去歇着,现在五道口被肃清,这一段江道太平得很,我来看着就行。” 齐伯不疑有他,想了想,点头道:“好,那你看会。这一段虽说太平,但也莫要走神,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行啦,我又不是第一天押船,您就放心。您都多少年没在船上睡过好觉了,快歇着去。” 齐伯随即回了船舱,吴胜转头继续盯着江面,脸上的笑容转眼消失不见,神情变得阴冷无比! 他四下看了一圈,到一旁取过一根火把,走回船头,确定无人注意之后,举着火把左右晃了几下。 不多时,远处的江面上也冒出一点火光,微微晃了两晃,转眼又消失不见。 见状,吴胜冷冷一笑,随即去到一旁,找值夜的几个武师插科打诨去了。 大船缓缓前行,周遭漆黑一片。在一阵悄无声息当中,几十个鬼魅般的身影从船身四周冒出水面,攀附在船身之上,继而借着特制的勾爪,沿着船壁缓缓向上爬行。 同一时,七八艘小船也从周围向着大船靠拢过来。其中一艘小船的船头,站着一个一身黑衣的冷艳女子,手握两柄短刀,两眼凶煞,杀气腾腾,正是白云凤。 “严良!你这狗东西!看我今晚不让你跪下叫娘!” 第206章 突如其来 “什么人!!” 一声惊叫打破了夜空的沉寂,当船上的武师察觉不对时,二三十个黑衣匪徒已然登上大船。 双方很快激战一处,激烈的打斗声顿时将沉睡中的众人惊醒。 “怎么回事!?”严良吓得从床上腾身坐起。 “有水匪劫船!狗东西!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慕容恬连忙穿衣下床,对严良急道,“相公!你待在船舱不要出去!我去收拾他们!”说罢拿着短剑冲出门去。 “水匪?他们居然敢跑来这里劫船?莫非是凉山的那些狗东西!?” 严良躲在房中,透过窗缝朝外望去,此时甲板上已经打成一团,齐伯罗萍还有叶离秋他们已全部参战。很快,他就在那些黑衣人当中发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心里猛地一惊! “白云廷!” 除了白云廷,还有两人正是上次跟他一起大闹婚礼,劫持许漾的那两人。这几人武功极高,船上的武师根本不是他们对手,只有叶离秋和罗萍几人能与之匹敌。 不仅是白云廷他们,其他的黑衣人个个武艺高强,凶悍无匹,而且还有源源不断的黑衣人借着钩索攀爬上船,局面很是不妙。 “严良!你个狗东西!给老娘滚出来!” 就在这时,舱外突然响起一声怒喝,把严良吓得一哆嗦,扭头一看,不由怒骂一声,“这个死贱人也来了!离秋呢?赶紧把她弄死!” 左右扫视一圈,很快他就找到了叶离秋的身影。此时她正被白云廷还有另外两人联手围攻,处境很是不妙。那三人全是顶尖高手,个个身手都不弱于白云凤,纵然叶离秋武艺高绝,也架不住这等围攻。 不一会的功夫,船上的战局开始呈一边倒的趋势。涌上船的黑衣人不管是武功还是人数,全都强过船上的武师,罗萍他们边打边退,渐渐已被逼到角落当中。 “嗯?” 就在这时,严良眼尖地发现,在船头的一角,吴胜正两手插在胸前,一脸冷笑地站在那里,一副看戏的样子,旁边的黑衣人见了他也不上去动手。 “原来是这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见此一幕,他怎还不知是怎么回事,一时间悔不当初,“还是应该听玉真的,对这种心胸狭隘的小人就不该心存侥幸!” “啊!” 这时,一声惊呼响起,叫他听得一惊!扭头望去,只见慕容恬被白云凤一击打倒在地,危在旦夕! “住手!!” 他脑袋一热,气血上涌,想也不想就冲出门去,指着白云凤厉声喝道:“白云凤!有什么事你冲我来!别碰我的女人!” “狗东西你终于出来了!”白云凤狞笑一声,手持短刀,朝他大步走来。 吴胜看得畅快不已,心中直道,“你这小子的好命到头了!” “相公!!”叶离秋和慕容滟她们无不大惊失色,心神一乱,更加不是黑衣人对手,没一会就被纷纷制服。 看着白云凤那阴鸷狠厉的面孔,严良又惊又怕,但却没有丝毫退缩之意,两眼喷火一般盯着她。 “狗东西!今日就要你为我当家的偿命!”来到跟前,白云凤举刀就要劈下! “云凤!”白云廷一声怒喝,将白云凤及时叫住。 她银牙紧咬,手刀直颤,两眼之中满是仇恨的火焰。最后落柄一敲,将严良打晕了过去。 …… 当严良再恢复意识之时,天色已经大亮。悚然一看,自己正躺在船舱里,旁边空无一人。 “离秋!滟滟!”想到叶离秋几人,他惊慌失措地奔出船舱,刚一出门,就被两个满脸凶相的大汉按住,丝毫挣脱不得。 定睛一看,叶离秋他们全都被反绑双手,押在甲板上的一处角落里,旁边围了一圈的持刀匪徒,正严密看守他们。 “离秋!滟滟!恬恬!” “相公!” 见众人暂时无恙,严良心里暗松一口气,可下一刻,他立马意识到不对,“妙妙呢?”四下扫视一圈,不见妙妙踪影,心里顿时一沉! “白云凤那贱人说要拿我的女人给赵大填命,难不成……”想到此处,顿时跟发了疯一样不住地嘶吼起来! “白云凤!!死贱人!!你给老子滚出来!!” “你鬼叫什么!?”很快,白云凤和白云廷几人从船舱走出,冷眼望着他。 “你把老子的女人弄哪去了!?”严良嘶声吼道。 “你眼瞎?不是在那边么!”白云凤冷哼一声。 “嗯?难道……”严良很快意识到不对,妙妙应该没有被害,八成是躲起来了,否则白云凤怎么会是这幅态度,肯定要来耀武扬威才对。 当即冷静下来,装作朝叶离秋她们那边看了一眼,然后按下怒气,冷声道:“你们到底想怎样?” “哼,你说我们想怎样?你害死我们那么多兄弟,当然是让你血债血偿!”白云凤狞笑着走到他跟前,朝叶离秋她们扫了一眼,戏谑道,“不过在此之前,先让你看看你的女人们将是个什么下场!” 说罢对一旁的吴胜递去个眼神,淡淡道:“吴胜,我们信守约定,慕容大小姐是你的了。” “多谢仙子!”吴胜面露激动之色,当即在众人的怒骂声中朝着慕容滟走了过去。 “你敢!!老子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严良发疯一样挣扎起来,可就凭他那点力气,哪能从两个武艺高强的大汉手里挣脱。 “吴胜!你这猪狗不如的畜生!我死也不会从你!”慕容滟厉声喝道。 “滟滟!我对你一心一意,等了你多少年,今日不管你愿不愿意,你都是我的了!”吴胜一把将慕容滟拽起,朝着一旁的船舱走去。 “吴胜!!你这畜生!!我们瞎了眼了!居然将你这人面兽心的畜生养在身边十多年!”罗萍和齐伯他们纷纷痛骂不止。 吴胜今日铁了心要一亲芳泽,哪怕是强迫的也好,他盼这一刻盼了太久了。当下哪还理会众人怒骂,直想赶紧去船舱办事。 严良两眼血红,吼得嗓子都哑了,心里满是绝望和无助。见状,白云凤心里一阵快意,大觉解恨。 “滟滟!你不要执迷不悟!今日你若不从我,只有死路一条!”见慕容滟挣扎得厉害,吴胜沉声说道。 然而,他话音刚落,一道寒芒不知从何处激射而来,瞬间没入他肩膀之中! “啊!什么人!”他松开慕容滟,急忙查看一眼,发现胳膊上插着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针上还泛着幽幽的红光! “有毒!?”他骇然一惊,循着银针来势,很快就在船舱一角发现了那个娇小的身影。 “狗东西!你该死!”见已暴露,妙妙懒得再藏,从角落里站起,满面寒霜。 “小贱人!你居然还躲在船上!把解药拿出来!”吴胜凶神恶煞地朝妙妙走去。 “姑奶奶下毒从来不带解药!带了也不给你!你等死!”妙妙横眉怒目瞪着他。 “小贱人!我宰了你!”吴胜怒不可遏,抬手就朝妙妙拍去。 然而,手掌刚要落下,却被人死死钳住,再落不下分毫。 “这船上的人,可轮不到你来杀。”白云廷将他甩开一旁,淡淡说道。 “大头领!我得向这贱人讨要解药!不然我……”话没说完,一把冰冷的刀刃贴在了他的脸上,白云凤冰冷的话语随之在身后响起。 “我哥的话你是没听懂么?”对于吴胜这等欺师灭祖,天良丧尽的玩意,她的心里也满是鄙夷。 吴胜心中一凛,全身顿时泛起一阵寒意。转而朝门口处的慕容滟望去,脸上不由露出一丝狰狞之色! “我今日就是死!也得死在你肚皮上!”接着就朝慕容滟走去。可谁知刚走出一步,就被白云廷一脚踹飞,摔出门外。 白云廷嗤笑一声,出了门,径直走到严良跟前,淡淡道:“玩笑开完了,严会长,咱们该谈谈正事了。” 第207章 局势逆转 “良哥哥!” 妙妙惊恐交加地跑出船舱,刚一出门,就被白云凤用刀架在了脖子上。 白云凤扫了严良一眼,狞声笑道:“严会长,把握好机会,好好地谈,若是谈不出个满意的结果,你可瞧好了,咱们这里可有的是男人!” 说罢周围的众匪徒皆是哈哈淫笑。 听了这话,严良反倒冷静下来了,心道,“想谈是?好!老子就陪你慢慢谈!”当即怒目瞪了她一眼,随即朝白云廷望去。 白云廷摆了摆手,两个大汉将手松开,接着对严良做了个请的姿势。严良朝妙妙叶离秋她们递去一个安心的眼神,接着随白云廷向船舱走去。 进门,落座,白云廷径直道:“五道口一事,害我凉山损失惨重,敢问严会长,与我凉山何来如此深仇大恨,为何要这般加害?” “白云凤无端绑架我夫人,这不叫深仇大恨?” “此事的确有失礼之处,但她并未伤你夫人分毫。” “她暗中盯梢,言语威胁,对我家人处处透着不怀好意!难道我非得等到家人受到伤害,才能有所反击?” 白云廷听得一叹,摇头道:“我本无意与严会长为敌,闹到今日这步田地,实非我所愿。严会长也看到了,此次我并未伤你家人。” 严良听得怒气稍退,耐着性子道:“我本也无意与你凉山为敌,此前赵大王五拦路劫船,我们不也是和气收场,事后也没想过报复。 若非家人受到威胁,我何故来捅你们这个马蜂窝。那日你也听到了,你妹妹张口就要取我妻妾性命,叫我如何能忍!” “狗东西!我当家的命丧你手!血债血偿,难道不该?”白云凤猛地踹门而入,指着严良怒声骂道。 “那我孩儿命丧你手!又该怎么说!?”严良拍案而起,厉声喝道。 “孩儿?我何时伤你孩儿性命?” “我大姨太被你掳走之时已然有了身孕,结果因为受了惊吓,孩子没了!” “这……”白云凤眼中闪过一抹讶色,显然有点出乎意料。 白云廷瞪了她一眼道:“云凤!出去等着!” 白云凤怒哼一声,恨恨退出门外。严良收敛怒气,又一屁股坐了回去。 白云廷想了想道:“五道口一役,严会长谋划长远,我们跟官府打了这么多年交道,都从未受过如此打击,不得不说,严会长好手段。” 严良淡淡道:“此事是你们自己有欠考虑,五道口地处要道,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你们本就不该在此大批聚集。就算我不给官府出那主意,你们的生意也做不长久。” 白云廷点头道:“言之有理,只因你那建造商圈的建议太有吸引力,这才叫我们利欲熏心,放松了警惕。到了五道口,无异于自投罗网。” 事已至此,严良懒得再接这话茬。白云廷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又道:“此前严会长说,若是想围剿我凉山,也有的是办法,能否冒昧问一句,你打算用什么办法?” 哼,原来是忌惮这个。严良心里暗笑,淡淡道:“这事说了也无妨,你凉山四面环水,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想要强行攻上山寨的确不易,但我认为,官府之所以拿你们没办法,主要原因不是这些。” “哦?那是什么?” “主要原因是官府府库空虚,补给不足,所以一直未能下定决心跟你们死磕。倘若官军不缺钱,不缺人,真要跟你们死磕到底,你觉得你们能守得住么?” 白云廷定定地看着他,未置可否。 严良淡淡一笑,接着道:“我南兴商会有的是钱,倘若我全力支持官府出兵,把你凉山四面一围,切断所有进出通道,就这么跟你们耗个一年半载,都不用攻山,你们顶得住么?就算能顶得住,你觉得你们能顶多久?” 白云廷听得面色微沉,冷声道:“严会长打算这么干么?” 严良微微一笑,“那得看大头领你,如何处理今日之事。” 说到此处,他心里已无多少惧意。他料定白云廷这帮人根本就没胆子真的下死手,否则又怎会等到现在。 试想一下,他若真有个三长两短,南兴商会会有什么反应?许信葛松龄两个老爷子会有什么反应?那绝对是凉山无法承担的后果。 沉默片刻,白云廷轻叹道:“刚刚我已然说过,事情闹到今日这步田地,实非我所愿。其实我一直有心邀严会长到凉山做客,甚至,想跟严会长交个朋友。” 严良微微一笑,想了想道:“大头领气度开阔,处事周正,既然此次你没有伤我家人,那咱们依然有做朋友的可能。” “哦?严会长此言当真?” “自然当真。若非令妹做事没头没脑,鲁莽冲动,事情根本就不用走到今日这一步。” 他能感觉到白云凤此刻正站在门外偷听,说这话便是故意说给她听。果然,话刚说完门板就被踹了一下,并隐约听到她骂骂咧咧的声音。 白云廷思虑片刻,拱手道:“此次实属无奈,方才出此下策,实不相瞒,我一直有心请严会长到我凉山做客。 我们那几十里水泊,虽说地处偏僻,三省不管,却也是处水土丰沃的好地界,我想,或许我们能跟南兴商会之间,也能有不错的合作机会。” 说到此处,严良已然明白了他的意图,点头道:“我可以跟你去凉山,合作的事情我也会认真考虑,就有一点,请你将我的家人全都放了。” “哥!你别答应他!这人奸诈得很,若不扣住他的软肋,定难叫他屈服!”白云凤听得心焦,忍不住又踹门而入。 严良扭头望去,嗤声笑道:“所以说你没脑子,做事自私自利,只懂仗势欺人,全然没有一点合作共赢的观念。你哥说要跟我做朋友,试问,以家人做威胁,这是做朋友应有的态度么?” 说着又转向白云廷,淡淡道:“当然了,大头领若只是想威逼就范,同样也没必要扣着我家人。 我是个贪生怕死之人,可舍不得丢下我那些如花似玉的老婆,你若想要挟我,只须拿把刀架在我脖子上就行,我肯定乖乖听话,根本不用扣着我家人。 让他们安然离去,我才能了无牵挂,安安心心地跟你去凉山探讨合作的事。有他们在一旁,我心也慌,神也乱,脑子自然也转不灵光。我一个不会武功的人,只身赴会,大头领难道还怕我跑了?” 白云廷一直以来其实都并不想跟严良交恶,此行的目的也并非想拼个你死我活,而是想尝试一下能否化干戈为玉帛。他想得清楚,以南兴商会如今的实力,硬碰硬绝非明智之举。 相反,若能跟商会达成合作,对凉山而言有百利而无一害。要想诚心修好,自是不能用威逼恫吓的手段。 略做思考之后,白云廷拱手道:“我本就无心扣着严会长的家人,此次多有得罪,待我们到达凉山附近,我自当让你的家人安然离去。” 严良听得大松一口气,也拱手道:“好,如此一来我就只当跟大头领是不打不相识,待到凉山,咱们好好探讨一下未来的合作。” “此正是我所愿。”二人相视一笑。白云凤则是冷哼一声,忿然转身离去。 出了门,严良朝着被绑着的叶离秋等人看了一眼,又朝倒在甲板上,已经毒发的吴胜看了一眼,接着看向白云廷,“大头领,你看……” 白云廷未有过多犹豫,冲手下挥手道:“给南兴商会的朋友松绑。”他们人多势众,高手众多,能将叶离秋她们擒住一次,自然不怕他们会耍出什么花样。 接着又从手下那接过一把长刀,递给严良道:“吴胜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就请严会长自行处置。” “好!大头领爽快!”严良接过长刀,望向吴胜,狰狞一笑! 第208章 共赴凉山 “良哥哥!”妙妙两眼含泪地朝严良奔来,一头扑进了他怀里。 “没事了,别怕别怕。”严良连忙柔声安抚两句。 妙妙猛地抬头,就要去抢他手里的长刀,“良哥哥!让我来!我要亲手砍了那狗东西!” “哎,别抢别抢,都有机会,让滟滟先来。”严良冷冷一笑,走上前替慕容滟解开绳子,将长刀递给她,快意狞笑,“趁这家伙还有一口气,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慕容滟唰地夺过长刀,两眼喷火,大步走到吴胜跟前,毫不犹豫一刀刺进他肩窝之中! “呃……”吴胜一声惨哼,面白如纸,五官疼得皱成一团,心知活命无望,也懒得再多做挣扎。 “滟滟!”这时,松绑以后的罗萍快步走来。慕容滟将长刀递了过去,她接过长刀,愤然举起,就要当头劈下。 “师娘!”朱婷跑了过来,看着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吴胜,忍不住两眼含泪,喃喃泣道,“让他……自生自灭……” 罗萍看得一阵心疼,无奈一声长叹,搂着她柔声抚慰。很快,齐伯他们也都围了上来,看向吴胜的目光里,无不带着愤懑与鄙夷。 妙妙的毒针毒性剧烈,没过一会吴胜就不再动弹,两眼圆瞪,气息渐无。 “嘁,便宜他了。”妙妙小嘴一撇,仍觉得有些不解气。 “相公。”叶离秋她们全都聚到了严良身边,略带担忧地望着他。这一夜大起大落,着实叫众人心有余悸。 “放心,没事了。等到了凉山附近,你们先回去,我去山上做客,回头你们来接我就行。”严良微微笑道。看着她们那一张张如花似玉的俏脸,颇有种劫后余生的喜悦。 “不行!我跟你一起去!”叶离秋当即拉着他。 他笑着摇头,“你们全都回去,安心等我。今日这阵仗咱们都能化险为夷,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最后,几人拗不过他,便没再多言。 大船沿松原江走了两天,转道内河,在第三天午后到达凉山附近。严良跟众人道别,随后跟着白云廷他们登上小船,一路往凉山而去。 叶离秋她们自然不会返航,而是将船就近停靠岸边。这附近的水域有不少南兴商会的船只,很快他们就找到人,并派人回省城报信。 …… 凉山地处松原江支流,是座江中岛,地处要道,山势险要。山中树密林深,道路曲折,遍布机关陷阱,到处都有凉山的岗哨暗桩。 白云廷杀伐果断,凶名远播,但为人又重情重义,对手下的兄弟视若手足,在土匪界颇具声望,引得四方来投。 经过多年发展,如今山上汇聚了两万余众,不仅是在江南,就是放眼全国,也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势力。 这些人聚集在此,常年靠打劫过往船只,劫掠周边城镇为生,臭名昭着,百姓畏之如虎。 白云廷更是被传作一位青面獠牙,嗜血食人的鬼怪魔王。周边百姓谁家有小孩哭闹,拿“白脸鬼”的名号一吓,立马止啼尿崩。 凉山横在三省交界,跨省船只大多要经过这里,如果要绕道,得多走几百里冤枉路,这点倒是和五道口很像。 有这么一个土匪窝横在这里,无疑对三省之间的商贸往来形成重大影响。寻常民船压根不敢走凉山水域,敢走这里的都是镖局的大船。江风镖局和定远镖局过去这些年,可没少跟凉山结梁子。 南齐省商贸发达,繁荣富裕,江宁、云岚两省虽也说得过去,却还是有很大差距。之所以没怎么沾到南齐省的光,其中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因为凉山这个拦路虎,限制了三省经贸。 如果能够自由通行,这里的船流量比起五道口,可大了不知多少倍。所以即便不出于私怨,葛松龄赴任总督之后,也势必要想尽一切办法,将凉山匪窝铲除。 沿着山道曲折上行,放眼四顾,只见花草繁盛,果木遍地,连空气都格外清新,弥漫着花果香气。 若非道路两旁时常能见到几个凶神恶煞的持刀大汉,严良都要以为这里是个旅游胜地了。 “嗯,不错不错,这里果然山好水好,真是处养人的沃土啊。”他边走边笑着赞道。 “我们这山上物产丰富,一年四季果蔬不断,周边水域的水产也很是富饶。严会长先前说要截断我们与外界的往来,不客气地讲,我们就靠着这片山水自给自足,别说一年半载,就是三年五载也没问题。”白云廷哈哈笑道。 “哈哈,一句戏言而已,白兄怎还当真了。”严良随口笑道。 这两日在船上,白云廷对他一家以礼相待,没有丝毫冒犯之举,这让他心里的怒气消减不少。而且两天接触下来,他对白云廷的印象还是不错的。 “这人气度开阔,性情爽朗,做事的分寸拿捏得当,目光也够长远,属实不是白云凤那无脑贱人可比,不愧是一方枭雄。”想到此处,他不由得回头瞟了跟在后面的白云凤一眼,冲她递去一个鄙视的眼神。 白云凤心里恨意难消,与他目光对上,更是气得牙痒痒。见他一副怡然自得,好似旅游观光的模样,只觉浑身刺挠,直恨不得上去踹他一脚。 “白兄,你们这山上都有些什么特产?哦,我想起来了,你们这里产的白玉枇杷非常不错,上次尝过以后叫我记忆犹新……哎哟!” 严良话没说完,被快步上前的白云凤重重撞了一下,差点翻倒在地,幸亏白云廷眼疾手快,给他扶住了。 “你!”他站直了身子,恶狠狠地瞪着她。 白云凤头也不回,快步上山而去,心里暗骂不止,“狗东西!居然还有脸提枇杷的事,那一筐枇杷全喂了猪了!” 想到那天他天巧舌如簧,疯狂忽悠的情景,她心里是越想越来火。当时还好心请他来喝喜酒,结果他就挑着办喜酒的日子过来把她未婚夫给抬走了…… “狗东西!坏人姻缘!缺德缺大发了!老娘迟早弄死你!!”她脚步飞快,牙齿咬得嘎嘣响,生怕晚走一步就忍不住冲上去弄他。 严良也是气得直咬牙,心想着一天不把这贱人弄死,迟早是个祸患,于是心里开始暗暗憋起了坏水…… 凉山山寨依山而建,占地广阔,风景秀丽,道路四通八达,联通各处。放眼望去,屋舍连绵,人流涌动,简直就像一座山中城镇。 寨子里的土匪们倒也不是随处耍刀弄棍,比凶斗狠,大多就是在自家门前忙活些日常琐事,整理农活器具,相互说笑攀谈,一团和气,看着跟寻常村落无异。 看着这一幕,严良心里不由得生出一丝感慨,“土匪也是人呐,他们不过就是群被生活逼得走投无路的百姓而已。” “严老弟觉得我们这山寨如何?”进了寨子,白云廷边走边笑着问道。 “不错,跟我想象得不太一样。”严良淡淡一笑,望着他道,“白兄也跟传说中的大不一样,百姓将你传成个凶神恶煞的鬼怪,实际你却是个温文尔雅的帅哥,甚至还透着几分书卷气,也不知官府的通缉令上是怎么画的你。” 白云廷哈哈一笑,轻叹道:“若能有口安稳饭吃,谁愿意落草为寇。我家在河北,原本也是当地有点名望的家族,祖上还出过几位武举人。 我十四岁那年,家乡闹瘟疫,家里人都死了,只剩我带着七岁的妹妹流落天涯。我们一路打拼,最后来到了凉山,总算是安定了下来。但我知道,这样的日子也不是长久之计。 这些年,我一直想着给山寨谋些正经营生,少去做那打打杀杀的事,奈何寨子里也没个懂行的,路子始终走不出去。直到五道口的生意起来,让我看到了希望,只可惜……” 说到后来,忍不住一声长叹。 严良倒是相信他说的这些话,从五道口当时的情况来看,他们的确是想踏实做生意。 只不过,严良心里想的却是,你们这一个个的都是官府的通缉犯,路子能走得出去就见鬼了,到哪不得被当成过街老鼠。 做错了事,是要承担代价的,若是重新做人那么容易,还要法律干嘛。 第209章 白虎堂设宴 当晚,白云廷在寨中的白虎堂设宴款待严良,寨里的主要首领全部列席。 白云凤满心不愿,可事关山寨的未来,最后还是坐在了严良他们隔壁一桌,不时就拿凶恶的眼神瞪他一下。 寨里的其他首领也有很多人心里不爽,毕竟好多兄弟被严良害死了。所幸白云廷威望极高,在寨中说一不二,所以那些人虽然心里不爽,却也不敢造次。 对于白云廷的心思,严良心知肚明,而且也早已有了决断。 南兴商会是奉公守法的正经商会,岂能跟凉山匪窝沆瀣一气?那不仅会损害商会的名声,更是会给许、葛两位老丈人惹来无数流言蜚语,想都不要想。 所以来之前他就已打定主意,此行就是跟白云廷他们虚与委蛇一番,然后想办法全身而退。至于说合作嘛,你凉山弄点枇杷过来,我帮卖卖那是可以,若是有什么更深层次的牵扯,那肯定不行。 正所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若能跟凉山缓和一下关系,他倒也不排斥。 另外,对于白云凤那死贱人,严良属实是有几分忌惮的。这娘们胆敢在他跟许漾的婚宴上出手行刺,当着那么多文官武将的面,简直丧心病狂,指不定以后还会干出点别的事来。 所以这趟来,他也一直琢磨着要怎么把这娘们整治一番,让她以后少动什么歪心思。不过嘛,丧夫之仇哪是轻易就能化解的,他想了一路,一直也没想到什么好办法。 死老公这事,的确是难搞啊…… 宴席开始,白云廷举杯敬道:“严老弟,往事随风,希望自今日起,你我能淡忘过往,今后大家和睦共处,携手共进。” 严良举杯笑道:“白兄言之有理,我也正有此意。今日能与众位英雄好汉相聚一堂,实乃幸事。” 这时,坐在白云廷另一侧的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举杯说道:“严会长,五道口之事,对我凉山影响很大。倘若今后你真能跟我们凉山诚心合作,过去的事,我就不计较了。” 此人乃是凉山二头领潘虎,上次跟着白云廷挟持许漾的就有他。说话嗡声嗡气,目光里透着一丝冷厉的色彩。 众人皆知,商户多是油嘴滑舌,说的话到底有几分可信,那是说不准的事。五道口的事被坑得那么惨,众人哪会轻易再相信他。 “是啊,希望严会长是真心与我们合作,像五道口的事,可不能再来一回了。”另一位三头领关柏笑着说道,话里颇有提点之意。他也是上次跟着闯婚宴的人之一。 这二人是白云廷的左右手,情同手足,生死与共,白云廷对他们极为信任。 严良哈哈笑道:“二位老哥说的是,既然要合作,自当诚心诚意。我们行商之人最讲究一个和气生财,跟凉山这样的一方豪强,自然是希望和睦共处。” 打了个哈哈之后,众人开始吃喝说笑。酒过三巡,白云廷和严良开始聊起了正事。 “老弟,你经商有道,随便一个点子就是一条财路。我们凉山这地方你也看见了,不知,能否给我们指点指点今后的出路?” “这个简单,老哥自己也说了,凉山山好水好,物产丰饶,要我说,你们压根不用做那拦路抢劫的买卖,好好将山上的荒地开发开发,种点果蔬茶叶,再在山下张网捕鱼,贩卖到周边县乡,怎么着也能养活山寨里的人。” “这个其实我们早就想过,一来嘛,我们这没有太懂农林牧渔之人,二来,就算有了收成,也没个稳定的销路,所以一直没太上心。” 严良听得心里暗笑,你们凉山恶名远扬,谁敢跟你们做生意?有销路才见鬼了。 想了想道:“做生意讲究个诚信经营,只要老哥是真心实意做买卖,销路的事情我南兴商会可以解决。你们的农林渔产届时可以全部承包给我,由我统一收购,再到各地分销。 另外,我还可以派人过来教你们开荒种植,你们这里水土极佳,随便种点啥都不会差。别的不说,就说那枇杷就该大面积种植,到了市场上绝对畅销,而且肯定能卖上价钱。” 一提到枇杷这事,他就忍不住朝白云凤扫了一眼,果然,那贱人正目露凶光地瞪着他。 白云廷听得面露喜色,连连点头,“这正是我所期盼的,若能跟南兴商会达成稳定合作,今后咱们就能好好把这事做起来了。” “白兄放心,这点事情不算什么,我们本就有不少船只会经过这里,今后路过山下收个货都是顺便的事情。” 严良这话倒也算出自真心,跟凉山保持一点简单的商贸往来,对他而言不是坏事。那样一来,至少不用担心船只过境时再被他们打劫。 只不过嘛,这生意能做多久那就不知道了。 他心里可是跟明镜似的,葛老丈人一旦赴任云岚,很快就会号召剿匪,到那时山寨里的这些人,能活下来多少都是未知之数,至于那白玉枇杷嘛,估摸着将来也是他南兴商会自己派人来种了。 聊到这里,二头领潘虎和三头领关柏的脸色都变得缓和不少,心想,这小子说的话还有点靠谱,听着像是要合作的意思。 随后,白云廷又道:“除了农林牧渔,老弟可还有什么别的想法?” 严良想了想,嘿嘿一笑,“凉山地处水路咽喉,若再有想法,就还是得动动收过路费的脑筋了。这里的水路一旦放开,过往船只肯定比五道口多多了。” 白云廷听得面露犹豫之色,“这个,我们此前就想过。但此处的情况不比五道口,这里四周水面宽阔,不像五道口水面狭窄,易于设卡,再者嘛,有了五道口的教训,咱们……多少还是心有顾忌啊。” 说到这,众人的神色都略有些不自然,想那五道口就是收过路费收太嗨,从而惹来了祸事,现在再提这事,众人肯定害怕会重蹈覆辙。 严良笑道:“水面宽不是难事,只要建一些浮漂路障,想拦总是能拦得住的。至于说有什么别的顾虑,我认为大可不必。官府那边若是真有什么想法,就算你们不拦路设卡,也改变不了官府的想法,倒不如拦一天算一天。” “砰!” 话刚说完,白云凤再也按捺不住,拍案而起,指着严良怒声叱道:“你已经害过我们一次,现在又想故技重施?” 接着望向白云廷,急道:“哥!此人跟我们非亲非故,你当真相信他会真心为我们好?别忘了,他可是南齐总兵和江南总督的女婿,将来他会不帮着官府来围剿我们? 要我说,根本用不着跟他废话,直接一刀砍了他为赵大报仇!” 此言一出,场面顿时变得安静下来。凉山众头领的脸色纷纷变得有些不善,这话可是说出了他们许多人的心声,甚至连白云廷一时间都不知如何反驳。 眼看气氛变得有些微妙,严良心思急转,突然!他定睛朝着白云凤望去,似是想到了什么,嘴角不由得露出丝丝戏谑的笑意。 “白兄,我是总兵总督的女婿不假,但你认为,就凭我个人能影响官府的决定么?官府会不会来围剿凉山,难道是我说了算的?过去这些年,官府来围剿过多少次,跟我有半点关系么?” “这个……老弟说的在理,舍妹性子直率,还望老弟莫要放在心上。” 白云廷一想确有道理,剿匪可是国策,哪是严良说剿就剿,说不剿就不剿的。若能跟严良搞好关系,将来说不定还能多一些周旋的余地。当即就要举杯再敬,打打圆场。 严良收敛笑意,摆摆手道:“刚刚令妹所言倒也不无道理,咱们毕竟刚刚有过一些过节,现在立马就谈合作,难免叫人心存疑虑。若不先解决一下信任问题,我的话诸位恐难相信,下次路过凉山水域,我也怕再被各位拿刀架着脖子。” “这个,老弟想要如何解决信任问题?”白云廷蹙眉望着他。 “哈,这个说来也简单。刚刚令妹不是说咱们非亲非故么,既如此,咱们干脆就来结个亲作个故好了。” “哦?老弟的意思是?” “蒙您叫我一声老弟,干脆我就认了您这老哥。”说着,严良笑意盎然地朝一脸气鼓鼓的白云凤望去,咧着嘴道,“我想让您将令妹许配给我,这样咱们今后不就成了一家人?” 第210章 纠结的联姻 “你……你……狗东西!你疯了!!” 白云凤气得凤目圆瞪,娇躯剧颤,脸色一会红一会白,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严良笑意不减,对她那凶恶的目光视而不见,径直对白云廷笑道:“老哥,小弟语出真心,是真想跟你凉山结成一家,今后摒弃前嫌,诚心相待。” “这……这个……”白云廷脑子里一时间有点懵,有点转不过弯。双方不久前还刀兵相见,生死相拼,现在这小子居然提出要结亲? “老弟,这玩笑可开不得,我妹妹她……” “老哥,我绝没有开玩笑,若非如此,你我之间如何能坦诚相待?我说的话你们真敢信?不怕我又像上次一样,给你们设个圈套?不怕我离开凉山以后,转头就翻脸不认人? 若是你我成了一家人,今后我南兴商会必定与你凉山亲密无间,大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别说是一点农林牧渔的生意,今后大家有的是大把机会一起挣钱。 请老哥仔细想想,这对山寨的众兄弟而言,是不是一条好的出路?” 起初众人皆有些气愤,听了这话,顿时都变得冷静下来。仔细一想,靠!有点道理啊!跟南兴商会成了一家,有了他们那庞大的生意渠道,今后还愁没钱挣? 潘虎和关柏最先意动,忍不住朝白云廷望去,眼神中带着一丝热切。 白云廷冷静一想,这小子说的的确有些道理。双方若没有一些紧密的关联,合作关系只怕难以长久,嘴上说的天花乱坠有啥用,他一离开凉山就翻脸不认人,你能拿他怎样? 要么现在就宰了他,可要宰早就宰了,况且宰了有啥用?最多是出口气,却势必要惹来南兴商会疯狂的报复。 此行将他弄来凉山,为的就是拉他入伙,可怎么让他入伙呢?这事白云廷自己事先都没考虑清楚,毕竟任他怎么想,也不会想到把妹妹嫁给他。 开玩笑,这俩人是啥关系?杀夫之仇,见面就骂狗的关系。若非严良自己提出来,任他掏空了心思也想不到这茬。 可再一想,严良这小子酷爱纳妾联姻,整个南齐省都知道,那南兴商会说白了就是他的妻妾之家。想跟他建立稳定合作关系,联姻是最有效,最直接的办法。 放眼整个凉山,哪个姑娘足以充当联姻人选呢? 联姻须得家世对等,这小子对女人的眼光又挺高,如此一想,除了白云凤,其他还有谁? 没了呀! 其他姑娘要么背景不够,要么就是歪瓜裂枣。想代表凉山去跟南兴商会联姻,对方出的是一号位会长,这边能出个三四号位? 这么一想,要联姻,只能白云凤上,不作第二人想!现在就看你想不想联这个姻。 联了姻,对凉山而言有多少好处,用屁股想想都知道。白云廷身为一寨之主,总还是要从大局着想,如此一来,难免也有些意动。 “这个……老弟当真想娶云凤?可你们俩……”他有些迟疑地朝白云凤望了一眼,另外嘛,也担心白云凤会不会在新婚之夜就谋杀亲夫。 “哥!!你疯了么?居然还问这种问题?你真想让我……”白云凤都快气疯了,脸色霎时间惨白一片。 “真的呀,我当然是真心想娶她!我跟她若是成了夫妻,岂不是正应了那句化干戈为玉帛?试想,我跟她都能做夫妻,咱们两家之间过去的那点恩怨,岂不都成了浮云?”严良赶忙添油加醋,煽风点火。 “可你们俩……这日子能过得来么?”白云廷有些好笑地看了二人一眼。 严良腆着脸笑道:“反正我是没问题,云凤那边嘛,怕是得您先做做思想工作。” “狗东西!我的名字也是你叫的!”白云凤几近发狂,这一声云凤从严良嘴里喊出来,顿时叫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严良心里大觉快意,腆脸笑道:“云凤,你别这么大火气,这不是在跟你商量么。你看啊,我把你男人害死了,现在我还你个男人,而且还以身作则,亲身上阵,这不就扯平了?你好好考虑考虑,我不比赵大差的。” 潘虎关柏等人听得一阵憋笑,一来笑这小子脸皮太厚,二来笑他说的还挺有道理。以男人还男人,而且赵大也确实没法跟他比,这买卖云凤不亏呀。 “你去死!!我就是死都不会嫁给你!”白云凤气得怒掀桌子,忿然出门而去。 同桌的众人被掀了一身,原地傻眼,碗碟摔了一地,酒水洒得到处都是,厅里的气氛顿时也有些僵住了。 严良一点也不在意,笑着对白云廷道:“老哥,我这诚意你也看到了,刚刚说的有没有道理,相信你自己会斟酌。我觉得咱们之间真要谈合作,肯定得先把这门婚事定下,不然双方都不踏实,你说呢?” 白云廷轻哼一声,跟桌上众人相视一眼,想了想道:“这事我会慎重考虑,晚些再给你答复。” 于是,严良也不再多说什么,大家各怀心事,一顿晚宴最后草草结束。 散了席,自有人领着严良去往客房休息。走到半路,白云廷远远地将他叫住,走上前道:“走,我们单独聊聊。” “请。”严良笑着点头,跟他一起走到一处小坡前。 夜色皎皎,四野沉寂,此时的凉山清风徐徐,沉浸在湖光月色之中,显得格外安宁,让人躁动的心绪都变得平和了许多。 沉默片刻,白云廷正色道:“云凤是我妹妹,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我断不会拿她的终身幸福开玩笑。你小子到底是真心想娶她,还是只想借此脱身?” 严良微微笑道:“自然是真心,婚姻之事岂是儿戏。” “可是为什么?你跟她之间有那么深的仇怨,你跟她怎能过到一起?你们之间毫无感情,这种婚姻有何意义?” “感情是可以慢慢处的,没错,我害死了赵大,她恨我恨得要死,一直嚷嚷着要杀我的妻妾抵命,可正因为如此,我才得娶她。” “这是何道理?” “这么深的仇怨,用寻常办法很难化解,唯有成了一家人,才有可能。唯有夫妻之间,才没有解不开的仇怨。老实说,上次婚礼上的事让我想想都后怕,深怕她哪天再给我来那么一出。与其天天提防,倒不如把她娶了,那才一劳永逸。” “哼,你就是打的这算盘?娶她就是为了看着她,就是为了保你的其他妻妾一个平安?你把云凤当什么了,你若不能真心待他,我决不可能将她嫁给你!” “哎哟,谁说不真心待她了,等她心里的恨消了,我自然会疼爱她的。我有那么多妻妾,可曾慢待过哪个,既然成了夫妻,自然得往好了过,你说对。” 白云廷听得一阵沉默,转身眺望着远处波光粼粼的河面,兀自想着心事。 严良跟他并肩而立,也望着远处宁静的夜色,心里同样思绪万千。在说出了刚刚这一番话之后,不知为何,他心里隐隐有点后悔,后悔不该这么冲动,冒出这么个馊主意。 他是真心想娶白云凤么?当然不是。 白云凤可是上了榜的通缉犯,这样的人能娶回家去过日子?跟家里人怎么交代?开玩笑! 他原本想的是,娶了她,把她先安抚住,把凉山这帮人先安抚住,等离开凉山时,把白云凤还留在这里。等到将来剿匪开始,凉山这伙人生死难料,万一白云凤嘎了,对,这事也就就此了结。 若是他们活下来了,那就跟凉山做点小生意好了,吊着他们,反正也无伤大雅。以后若是来凉山,还多个暖床的。想得是挺好,可就是疏忽了一点。 “娶了她,她就是我老婆了呀……我特么能看着自己老婆去死么……” 第211章 回心转意 “我家在北方,家里世代习武,好多先辈都曾效力边关,血染沙场。自少年时起,我也心怀报国之志,奈何造化弄人,一场天灾让我兄妹二人浪迹天涯,喋血江湖。 过去那些年,我们犯下了太多罪孽,最终只能来到这凉山落草。我自知,我们这些人,于国于民就是个祸害,但我已无退路。 我手下跟着两万多个弟兄,我得给他们谋个妥善的出路。这些年,我们一直在尝试做点正经营生,可一直做不出个样子。五道口的生意虽然没做成,但却让我看到了希望。 严良,你就是那个希望。 我相信,只要你真心实意,肯定有办法给我们找出一条路来,就像你在南齐省,给那些从良的弟兄一个安稳的饭碗。所以,云凤这事,我答应你。” 沉默良久,白云廷娓娓说道,脸上带着一丝笑意。 听了这话,严良心里却没有太多高兴,反而多了一丝沉重的感觉。他无声点了点头,想了想,轻笑道:“南齐省那些从良的山贼里,也有你们的人啊?” “有,官府贴出告示时,我就在南齐乡下的一处山寨里。当时我就对他们讲,机会难得,只要身上没命案的,全都去官府自首。近来我也打听过,他们在你们商会的工坊里做工,待遇很不错,日子过得踏实多了,我听了很高兴。” “是啊,有踏实日子过,何必去干那些伤天害理之事。我想把生意做遍全国各地,就是想让更多人能过上踏实日子。” “嗯,你这想法很了不起。”白云廷微微一笑,满是赞赏地看着他,“云凤那边,我会去劝她,这两天就给你们把喜事办了,你等着做新郎官就好。” “呃……好,好。” 严良愕然点头,望着他渐渐远去的身影,心里愈发觉得后悔,直想大喊一句,老哥,太草率了,你再考虑考虑啊…… …… “哐啷!” 茶盏碎裂,水洒一地。 “哥!!你疯了!?你居然真叫我嫁给那狗东西?我恨不得立刻杀了他才好!”白云凤两眼通红,面颊似火,宛如一头发飙的母虎。 “云凤,你先别这么激动,坐下来,好好说。”白云廷岿然坐在桌旁,面色平静地看着他。 白云凤自幼随兄长走南闯北,由他一手拉扯大,对他视若兄父。不敢在兄长面前太过放肆,只得恨恨地坐了下来,脸色阴沉无比。 白云廷和声说道:“这些年,你跟着我漂泊江湖,耽误了好些年岁。我一直想给你找个好的归宿,严良那小子是个值得托付之人,你跟着他会有好日子过的。” 白云凤拍案怒道:“你就是想拿我做交易!你敢说你让我嫁给他,不是为了拉拢他?” “是,自然是为了拉拢他,但也的确是为了你。和这小子结了亲,对山寨有多少好处,不用我多说。这么多兄弟跟着我,我自然要为他们考虑。 但若只是这样,我肯定不会用你的终身幸福做代价。 云凤,过去那些年,咱们兄妹闯荡江湖,相依为命,多少人对你心怀不轨,只要是对你目光不正的,要么瞎了眼,要么丢了命,我可曾让任何人欺负你分毫。 你当真认为,我会不顾兄妹之情,拿你做交易么?” “这……哥,我不是这意思,我只是气糊涂了。可我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我跟他之间只有仇恨,你为什么认为我跟着他会有好日子过?” 白云凤对兄长极为敬重,心里怒气稍退,但依旧是满心抗拒。 白云廷缓缓道:“那小子是个重情之人,那天在船上你也看到了,他为了他的女人可以不顾性命,你以后跟了他,他也会对你好的。 五道口之事,乃是两方冲突,并非私人恩怨,赵大之死跟他没有直接关系,你用不着太过介怀。事已过去,万事还得向前看才是。” “可我跟他哪有什么感情可言?”白云凤仍是不忿。 白云廷笑道:“用那小子的话来讲,感情是可以培养的。你莫要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要尝试以一颗平常心去看他。那小子论长相,论本事,论人品,你好好想想,哪样不是人中翘楚。 你不是一直想要钻研商道么,放眼全国,还有比那小子更厉害的商人么?你好好跟着他,既能过上好日子,还能学得本事,好好想一想,是不是美事一桩?” 若是别人说这话,白云凤肯定当他放屁,但兄长的话却叫她不得不认真考虑。 抛开先前的过节,冷静下来想了想,严良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为了自己的女人,毅然只身赴险,不惧生死,可谓有情有义,有勇有谋。他年纪轻轻就成了南兴商会那么一个庞然大物的领头人,可谓惊才绝艳,鹤立鸡群。他宽容土匪,扶贫修路,可谓心胸开阔,仁义无双…… 他的确是个了不起的男人啊…… 再一想,他身边的女人都是些什么人?富家小姐,名师高徒,高官千金……而她自己呢,土匪,山贼,通缉犯,无脑贱人…… 这特么怎么看都有点高攀的意思啊,而且是高攀不起的那种高攀。再仔细一想,这货简直符合她对梦中情人的一切幻想啊。 又有能力又有钱,长得又帅又有才华,有勇有谋有气度,还特么贼疼自己的女人,那么多名门闺秀甘愿给他做小妾,不是没有道理的。 想到这,她心里的怒气不由得消退许多,虽然还是不能立刻接受他,但也没有一开始那么抗拒了。 “哥,你觉得他是真心想娶我?”她犹豫了一会,小声问道。话一出口,脸色不禁有些泛红。 “不是,他当然不是真心的,他只是想安抚住你,让你别去伤害他的家人。”白云廷微微一笑。 “那你还……”白云凤听得柳眉倒竖。 “别急,听我说完。那小子自以为是,使了这么个计策,我却正好将计就计,认定了他这妹夫。”白云廷高深一笑,缓缓道, “他想把你一娶,然后往旁边一丢,我却料定,只要他娶了你,必定对你割舍不下。到那时,他跟我凉山才会是真正的密不可分。如此一来,我们既有了出路,你也能有个好的归宿。” “你……当真有把握?”白云凤小声问道,心跳不由得加快了些许,脸颊微有些发烫。 当初她跟赵大,其实也就是年纪到了,凑活过,心里其实并不是很瞧得上赵大。跟严良可不一样,那可是一点都不凑活,唯独就是有点膈应。 毕竟二人现在还是“狗东西”跟“死贱人”的关系。 “我自是有些把握,但看人的事情哪有准信,万一看走眼了也说不定,所以我把话跟你说开,最终还得看你的意思。” 白云凤左右权衡一番,为山寨,为她自己,思虑良久之后,红着脸点了点头,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白云廷开怀一笑,“好!既如此,打铁趁热,明日我就给你们办喜事,省的那小子反悔!” 第212章 赶鸭子成亲 “啥!?今天就成亲?” 次日一早,严良刚刚起床出门,门一开,就只见潘虎带着两个小丫头,手里捧着大红喜服,满脸堆笑地站在门口。听说了喜讯之后,严良整个人都是懵的。 “小子,难得你如此有诚意,今后咱们就是一家人,往事全都不提。以后你叫我二哥,我叫你老弟,晚上咱们好好喝两杯!”潘虎上前拍拍他肩膀,爽朗笑道。 “哦,二……二哥客气了,晚上……喝两杯。” “行了,别耽搁了,赶紧换衣服。为了你跟云凤的事,我们老哥几个忙活了一夜,才给你们把喜堂布置好。动作快点,别误了吉时。” “哦,好……好……” 于是乎,在一阵锣鼓喧天当中,严良一脸懵圈地跟白云凤完成了婚礼仪式,直到司仪一声“礼成”,他才略微回过神,朝着身旁一身喜服头顶红盖头的白云凤望去,心里满是不真实之感。 “我特么……这干的叫什么事呀……” 新娘被送入洞房之后,他又被众人拉着吃喝说笑,全程依旧是处于半懵逼状态,对周遭的喧闹声恍若未闻,脑海里始终回荡着一个念头。 “白云凤……真成我老婆了??白云凤啊?尼玛!白云凤啊!那个我一直想弄死,也一直想弄死我的白云凤啊……” 他直想抽自己两巴掌,再掐自己两下,看看是不是做梦才好。 入夜,酒宴未散,众人还在说笑畅饮,以潘虎关柏为首的几个老犊子,就一个劲地催促严良赶紧滚回去洞房。 他逡逡巡巡,磨磨蹭蹭,一直到了房间门口,心都是悬在半空的。洞了这么多次房了,还从没哪次像这次一样忐忑不安。 “那女人会不会把我弄死啊?她怎么就同意了?她不应该宁死不屈么?她不应该大吵大闹么?不符合逻辑啊……” 站在门口踌躇良久,又一想,“今日婚礼上她很配合啊,一点没有表现出抗拒,难道她是心甘情愿的?她哥是怎么劝她的?这特么都行?”再一想,“唉,估计还是因为我太优秀了……” 他当然不是真的担心白云凤会谋杀亲夫,要杀早杀了,还成个屁的亲。于是定了定神,推门而入,心里也不再紧张。背着双手,晃晃悠悠地绕过屏风,只见白云凤衣着整齐地坐在床边,头上依旧蒙着红盖头。 直到这一刻,看着床边的新娘子,他依旧有种不真实之感,怎么一夜之间两个势不两立的生死仇人就突然成了两口子? “还是老子太有才啊,被抓进土匪窝,结果才一天功夫就把土匪头子他妹妹给娶了。求仁得仁,回家以后都没法跟玉真她们说理。” 他无奈一声轻叹,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翘着二郎腿,一手撑着下巴,跟个二逼一样直愣愣地盯着新娘子发呆。 “现在该怎么办?上她么?这洞房花烛夜的流程我怎么突然不会了?”他换了只二郎腿,又换了只手撑下巴。 可一连换了几次,依旧搞不清接下来该干嘛。 “得,事已至此,只能看开点了,再怎么着,至少能让这女人不再对家里人心怀歹意。”这么一想,心里又变得释然了一些。 房间里安静之极,他正想着心思呢,突然听见新娘子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透着些许不耐的意味。 “给我滚过来!把红盖头揭了!”新娘冷声说道。 “靠,你自己不会揭啊。”严良略感不爽,什么态度嘛。 “你懂不懂点礼仪?”新娘语带怒火。 严良无奈一叹,心想着好男不跟女斗,起身上前,哗啦一下把红盖头揭开,随后又坐回了凳子上。定睛一看,新娘子粉面桃花,娇媚可人,心里不由得砰砰跳了两下。 “这娘们长得倒是真不错,这么一打扮,还挺勾人……” 四目相对,二人一时无话,气氛略有些尴尬。 “这个,突然搞出这么个状况,有点意想不到啊。”严良率先开口,打破了僵局。 “这不是你自找的么?谁强迫你了?”白云凤轻哼道。 “我以为你会拒绝的,啥情况?你怎么同意了?难不成,你是被我的风采所迷?” “滚!我只因兄命难违而已。” “嘁,怎么,嫁给我你还不乐意?老子比起赵大是不是强过百倍?” “你找死!”白云凤起身上前就要来给他两下。 “哎!别动手啊!新婚之夜,新娘动手打新郎,你懂不懂点礼仪?”严良赶忙躲到桌子另一边,一脸怂包地望着她。 “你再敢哪壶不开提哪壶,看我不将你嘴撕烂!”白云凤忿然指着他,柳眉倒竖,俏脸如火。 换做过去,严良定要怂得躲开老远,此刻与她隔空相对,却只觉她那恼怒的模样别有一番滋味。毕竟已经是夫妻,他胆子自然比过去大了许多。 “行,不提就不提,那我问你件正事。先前你说要我的妻妾抵命,这话现在还算数么?”严良正色问道。 “哼,你娶我就是为了这个?这话算不算数嘛,得看你今后的表现。”白云凤戏谑一笑。 “靠!不过是害死你个未婚夫而已,我赔了你个正经老公,你还想怎样?我告诉你,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幺姨太!你若还想弄我的妻妾,那第一个就先弄你自己!” 严良将自己的真实想法说了出来,他当时想娶白云凤,主要就图的这个。 白云凤听得一声冷笑,“幺姨太?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不管我今后再纳几个小妾,你都排老幺!” “凭什么!若是这样,你娶一个我就弄死一个!” “你敢!反了天了你!看我不让你尝尝我严家的家法!” 他嘴上说得气势汹汹,却是站在那里一步都不敢动。白云凤嗤笑一声,懒得跟他扯犊子,径直去到一旁的梳妆台前对镜卸妆。 这一刻,严良已彻底认命,接受了现状。拜堂都拜过了,还说个屁,也懒得再拘束,径直走到床边褪去外衫,挂到一旁的衣架上。随后穿着薄衫,靠坐在床头,盖好了被子。 “啥情况?大冷天的,怎么就搞了一床被子?穷成这样么?”他略带不满地嘀咕了一句。 “瞧你那怂样,这才刚入冬,就这么怕冷?有没有一点阳刚之气?”白云凤卸完妆,也来到床前,一边脱着喜袍,一边鄙视了他一句。 “阳刚之气?哼,一会老子让你知道什么是阳刚之气!” “老娘怕你呀!”白云凤褪去外衫,也穿着一身火红的薄衫,直接钻进被子里背对着他躺下。 她跟严良之间隔着一人宽,被子被她一拽,严良半边腿就露在了外面。 “妈的,一条被子还这么窄,大舅哥他们不会是故意的?” 严良暗暗嘀咕一句,只得朝她又挨近了些。这么一动,腿正好跟她的腿蹭到了一块。他能清楚地感受到,白云凤的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 “哟,紧张啊?我还当仙子你无所畏惧呢。”他调笑一句,心里更加没了拘束,见她躺在那一动不动,眼眸紧闭,也不应声,哼哼唧唧道,“别装睡啊,洞房花烛夜,正事还没办呢,你就想睡觉?” 他想得清楚,一切已成定局,他跟白云凤已经成了夫妻,若是做个有名无实的夫妻,那可亏大了。再不济,这娘们长得还是挺漂亮的,身材也好,该爽还是得爽。 不能光接烂摊子,一点报酬都不收啊。不仅要收,还要尽量多收,权当回点本。 看着身旁的白云凤,心里不由暗想,“想我严大掌柜,正经的生意人,就这么莫名其妙混了匪号,今后不知要惹来多少麻烦。妈的,今晚得弄你多少回才能回本?” 第213章 情愫暗生 “江湖儿女最烦扭扭捏捏,要来就来,赶紧弄完了事,叽歪个什么。”白云凤尽量平静地说道。 严良却是看得清楚,她从耳根到脖颈,已然红了一片,心里不由暗暗一笑。这一刻,倒也觉得这娘们挺有女人味的。 “好,白仙子大气,洞个房都洞得这么豪气干云,小弟佩服。”他嗤嗤一笑,随即将衣衫褪去,接着又去解她的衣衫。 白云凤分明紧张得全身微颤,却还是尽量保持着平静,全程闭着眼,任他施为。 “嗯,可以可以,挺有料。”解去衣衫之后,严良暗赞一句,也不啰嗦,翻身趴在她身上,没一会就直入正题。 “嗯?哟,还是雏啊?赵大那家伙不行嘛,都跟你定亲了居然都没碰你……哎哟!”话没说完,他就被白云凤一脚蹬到了床尾。 “你再敢多提一句,老娘将你丢进河里喂鱼!” “好好好,不提不提,我特么犯贱,没事提他干嘛。”他赶忙又扑了上去。 白云凤都有点没兴致了,被他一阵死缠烂打,最终还是半推半就地让他办完了事。 不过这货现在的实力属实了得,加上前不久老丈人林岳已经成功研制出了十八味地黄丸,并给他寄了点过来,刚刚办的那点事最多只能算是开胃小菜。 “你干嘛?”没一会,见他的贼手又伸了过来,白云凤不耐地扭了扭身子。 “你说我干嘛,这才哪到哪啊,你说不怕的。” “烦死了!赶紧的,完事我要睡觉了!” …… “你又干嘛?” “嘿嘿,仙子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 …… “哎呀!你还有完没完!” “最后一回,保证最后一回。” …… 深夜,二人虽已有了几次深入交流,可关系还是有点僵硬,睡觉时互相不挨着。 严良刚要睡下,突然听到一声喷嚏,扭头一看,白云凤背着身子蜷缩在被角,被子被他占了一半,中间又隔着道鸿沟,白云凤那边显然要露天了。 “大舅哥好深的心机啊,居然连这一步都算计到了……” 他心里默默一声感叹,未有片刻犹豫,赶忙凑到白云凤身后,替她将被子掖好,然后从背后将她紧紧抱住。 烛火熄灭,房间里一片昏暗。二人紧紧相依,白云凤的唇角,止不住地微微扬起…… 第二天清晨,和煦的阳光透过窗缝照进屋里。 白云凤微微睁开眼,正对上严良那柔和的目光,此刻二人的姿势已变成她紧紧依偎在严良怀里,一条腿还半搭在他身上。 二人大眼瞪小眼对视了一会,白云凤施然坐起身,从床头拿过内衣开始穿了起来。她还是挺时髦的,从内到外都是新款。 很性感的新款。 严良一直都有做早操的习惯,看到这内衣立马小火苗直蹿。可一想,人家初经人事,昨晚已被折腾得不轻,这会实在有点没脸再开口。 白云凤似是有所察觉,偏头朝他看了一眼,见他目光火热,嘴角带笑,立时明白了他的心思。轻轻抿了抿嘴唇,稍一犹豫,将穿到一半的内衣又丢到一旁,接着又躺了下来。 “要来就快点,别磨磨蹭蹭。” “这个……你行不行啊?” “这话问你自己。” “嘿,那我不客气啦。” …… “嗯?还来?你是色鬼投胎?还有完没完?” “没办法,没办法,实力太强,理解一下。” …… 二人出门之时,已是日上三竿,走在山寨里,逢人便相互道喜。来到白虎堂外,白云廷等人笑着迎了上来,寒暄几句之后,便说带严良四处转转。 来到后山,那里有成片成片的果园,种植着枇杷、橘子、梨还有杨梅等等,不一而足。许多树都是新种的,还有些树已经种了几年,但还未结果。由此可见,凉山这几年的确是在转型做正经营生。 每片果园都有专人打理,产量看起来还不小。 “这果园弄得不错嘛,就照这样子将山上的荒地都利用起来,每年可是一笔不小的收入。”走在果园里,严良笑着说道。 “我们这园里的水果都是自给自足,基本不对外卖,还是销路的问题啊。”白云廷指着前方的枇杷树道,“如你所说,我们这的枇杷可是好东西,拿到市场上一定畅销。我们新种了好多树,明年的产量会提高很多。” “嗯,不错,后面再开荒地,再种新树,就全种枇杷。这玩意绝对是凉山的一大特色,一定要重点发扬。销路不用担心,到时全都由我收了去南齐分销。” “为啥去南齐?我们这离云岚最近。”白云凤忍不住插了句嘴。 “南齐最发达呀,百姓最有钱。这白玉枇杷一定不能当个普通的水果卖,而是要当高端水果,价格定高点,专门卖给那些有钱人。” “枇杷而已,别处又不是没有,卖得太贵有人买么?” “当然有了,溱阳湖里的螃蟹知道么,原本是一钱不值的玩意,现在被我卖到天价,还供不应求。这枇杷是一样的道理,只要东西好,有的是冤大头花钱买。 而且你们这的年产量终究有限,两三处府县一卖就没了,价格更得定得高一点。这里到青州估摸着也就两天路程,不是我吹,光一座青州城就能吃掉这里大半的枇杷。 所以说嘛,做生意首先得定位好市场,再根据供求情况来制定价格,这样才能实现利益最大化。” 一行人在山上转悠半天,到了中午一起在山脚吃江鲜。凉山四周水流汇聚,水产密集,随便张副网,都能捞上来一堆东西。 很多在松原江畔卖得挺贵的鱼类,在这里一捞一大堆,像什么刀鱼、河豚、鲈鱼、翘嘴之类的。 “唉,好地方啊,分明是处遍地宝藏的风水宝地,就是没好好开发,浪费资源啊。”山脚的一处棚屋里,众人围坐桌旁,严良吃着鱼喝着酒,止不住连声感慨。 “对了,河豚这玩意有剧毒,你们平时捕到了可千万别乱吃。这玩意需要专业的大厨仔细打理的,乱吃很容易吃死人。”吃的时候不忘提醒一句。 “是啊,我们也知道浪费了这一方水土,只因局势动荡,所以一直难以安安心心地做事。”白云廷微微笑道,神色略显黯淡。 严良当然明白,凉山的局面如果不发生根本性的转变,压根不可能安心做生意谋发展。 仔细想了想,正色道:“大哥,我即将向云岚江宁拓展生意,到时会需要大量人手。你若愿意,可以叫手下的一些兄弟过去,我定给他们一口安稳饭吃。” 白云廷自然明白,他说的“一些兄弟”指的是那些罪行轻微之人,笑着点头道:“如此甚好,到时我挑好了人手,让他们过去找你。” “兄弟,你这可算是帮了我们大忙了。来,老哥我敬你一杯!”潘虎关柏等人纷纷举杯敬道。 白云凤坐在严良身边,不时偷偷看他一眼,嘴角止不住露出一丝微微的笑意。白云廷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属实心怀大慰。 “严良,这么多兄弟跟着我们出生入死,我们必须要对他们有个交代。只要能将他们安排妥当,我们心里便再无牵挂。这事,就劳你多多费心了。” “大哥放心,我自当竭尽所能。” 严良笑着应了一句,心想,那些罪行轻微之人自是好安排,但像大哥二哥三哥他们,可都是上了榜的重犯,他们怎么办? 若是手下的兄弟都各谋出路去了,他们在凉山还能待得下去么?到时怕是又要漂泊天涯。 还有云凤,她也是一样。 想到这,他心里属实有点不是个滋味…… 第214章 割舍不下 当晚,回到房里,白云凤让丫鬟搬来浴桶,打了热水。严良山上山下奔波一天,腿脚酸胀,往水里一泡,只觉疲累尽去,一身舒爽,忍不住靠坐在桶边,长舒一口气。 偏头望去,白云凤坐在妆台前卸妆梳头,如瀑的青丝披在背后,动作轻柔舒缓,显得如此温婉动人,叫他看得微微有些失神。 “过来一块泡一,一会水凉了。”他忍不住轻声唤道。 白云凤动作一僵,没有过多扭捏,起身来到浴桶边,施然褪去衣裙,跨进了浴桶当中。严良几乎是本能般地伸出手去,自然而然地将她揽入怀里。 二人紧紧贴在一起,没一会,心跳加快,呼吸渐促,又是很自然而然地结合在了一起。 一轮温柔的缠绵过后,白云凤下巴搭在他肩上,沉默了一会,轻声道:“你来寨里三天了,该……回去了。” 这话一出口,二人心里都是不由得一抽。严良只觉嗓子有些干涸,一开口,声音显得有些沙哑,“你……不跟我回去?” 白云凤轻笑,“我哪能跟你回去,我若进了严家的门,你们就是窝藏罪犯,要吃官司的,商会的名声怕是也要毁了。” “可你已经是我严家的人。”严良情不自禁将她搂紧了一些。 白云凤微微一笑,将脸贴在他肩上,柔声道:“今后你若路过这里,上山来看看我就好。” 严良眼里有些泛酸,没再说话。白云凤能不能跟他回去,他心里能不清楚么。不光不能跟他回去,甚至二人成亲的事情都不能对外泄露。 在桶里泡了一会之后,二人起身擦干身子,严良从背后将她拦腰抱起,一起去到了床上。 这一夜,二人再未开口说话,只有轻微的喘息以及床板咯吱咯吱的声音,接二连三,响了一轮又一轮。 不同于昨夜,严良只是在她身上一味索取,别无其他,而她只是闭眼躺平,别无动作,这一夜,严良第一次亲吻了她的嘴唇,吻了好久好久。而她也第一次紧紧抱住严良,久久不曾松开…… 次日清晨,白云廷还有一众头领一起送严良下山,白云凤走在严良身边,一路无话。 到了渡口,众人一番道别之后,严良独自登上小船。在江面的不远处,可以清晰地看到一艘大船正在水面游弋,那是南兴商会的大船,在船头,甚至能隐约看到叶离秋还有妙妙等人的身影。 “兄弟,以后常来常往,自今往后,这凉山也是你的家。”潘虎关柏几人纷纷笑着拱手。这两日相处下来,他们跟严良的关系全都变得亲近许多。 所以说缘分一事就是这么奇妙,试想不久前,这俩老哥还闯入严良的婚礼,挟持新娘,意图刺杀,可现在却是称兄道弟,把酒言欢。 潘虎这些人虽然性情凶悍,但为人爽朗,重情重义,很对严良的胃口。相处时间虽短,但严良是真心把他们当作了兄长。 “诸位老哥放心,今后我肯定会时常路过这里,下次再来,我给你们带酒带螃蟹,咱们好好喝个痛快。” “好!一言为定!” 众人纷纷挥手道别,唯独白云凤,只是微笑着站在那里,一言不发。严良定定地望着她,从她的眼中,能清楚地看到丝丝泪光。 他心里一阵刺痛,止不住地想,“大哥二哥他们还在憧憬山寨的未来,想着做农林牧渔的生意,可他们那朝廷重犯的身份一日不除,山寨哪有什么未来。 老爷子应该已经到了云岚上任,说不定招募令和动员令已经发出去了,对凉山的围剿很快就会展开。灭不了凉山,老爷子就是失职,一定会灭掉的,大哥他们绝对挡不住的! 云凤怎么办?我这一走,搞不好……就是永别了……” 想到此处,他心里顿时火急火燎。回头朝大船望了一眼,离秋妙妙她们已经在船头不住地挥手招唤了。回到大船上,一切都将如旧,无数的柔情蜜意在等着他。 可情况已经不一样了!怎么可能一切如旧! 他又猛地回头,朝岸边的白云凤望去,一想到她很快就将身临险境,搞不好还会香消玉殒,他顿时热血上涌!脑门一热,急忙对船夫喝道:“停船!” 船夫将船停下,不解地望着他。他来来回回,两头张望,内心几度天人交战,最后一咬牙,一跺脚,恨恨地骂了句,“妈的!就知道!女人不能乱睡啊!睡着睡着就睡出感情来了!” “这……公子,您看……” “调头!回去!” “哦,好。”船夫依言调头,又朝岸边划去。 “怎么样,我说对了。”白云廷对白云凤轻声笑道,脸上满是欣慰的笑意。 望着那渐渐驶回的小船,望着船上严良那焦急的模样,白云凤蓦地泪如泉涌,笑靥如花。 “相公这是干嘛?怎么又回去了?”大船上,叶离秋等人愕然互望,一脸疑惑。 此刻,不光是她们,葛玉真、许漾、萧湘还有江锦瑜她们全都来了,一听说严良被抓去了凉山,几人哪还坐得住,连夜就赶来了这里。 停船靠岸,严良刚一下船,白云凤就飞奔而来,一下扑进了他怀里,紧紧地抱着他,喃喃唤了一句,“当家的……” “好了好了,别哭了,我这不是回来了么。”他轻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慰两句。 “老弟,是不是我那山寨住着太舒服,有点舍不得走了?”白云廷等人也笑着走了过来。 “走个屁啊,事情都没商量清楚呢,我走了你们怎么办。”严良笑着叹了口气,想了想道,“大哥,回寨子里去,咱们几个好好合计合计。” “嗯,走。”白云廷笑着点头,接着对船夫吩咐道,“去通知大船上南兴商会的朋友,严会长稍稍晚些就来,他们若是愿意,可以靠岸等候。” 回山寨的路上,白云凤亲热地挽着严良,再不复那冷面罗刹的模样,就如同个情窦初开的少女一样。 严良拍了拍她手,呵呵笑道:“仙子果然好手段,两天就把我给牢牢拴住了。” “那是,谁叫你自投罗网。”白云凤一脸傲娇,小儿女姿态展露无遗,叫旁边的一众首领看得啧啧感慨,再厉害的女人也思春呐。 回到白虎堂,白云廷摒退闲杂人等,只留十几个头领围坐一圈,众人的目光全都聚集严良身上。 他思虑片刻,正色说道:“大哥,我刚刚仔细想过了,凉山要真想有个安稳长久的出路,必须先解决一个问题,不然所有的设想和规划都是空话。” “兄弟,你有什么想法但说无妨。” “现在的凉山是非法组织,是官府的头号清剿对象。不管你们是否打算转做正行,过去那些年犯下的罪过已经在那里了,官府是不可能姑息的。 不瞒你说,我岳父大人现已赴任云岚,他很快就会召集人马,展开剿匪,头一个要剿的就是你们。他以总督的身份发令,这一次的攻势必将空前。 我会想办法劝我岳父不要攻打凉山,但这需要你们先亮明态度。必须要让凉山的身份合法化,才能让官府停止出兵。也只有这样,凉山才能谋求后续的发展。” “合法化?这……这要如何办到?”白云廷等人皆是一脸疑惑。 严良想了想,郑重道:“只有一个办法,招安!戴罪立功!” 第215章 暂别 “招安?怎么个招法?又如何戴罪立功?当家的,你详细说说呢。”白云凤急道。 “此次朝廷颁布的匪治新政中有一条,愿意主动向官府投诚,并协助官府整治匪患的匪帮组织,朝廷可予以招安,视其功劳大小减免罪责,授予其合法地位。 在招安谈判中,你们也可以提一些适当的条件,官府会酌情考虑。我的想法是,你们只需提一个要求,就是将凉山这片土地授予你们合法使用,旁的无须多提。 只要能合法占用这片土地,我包你寨里的两万多兄弟以后的日子过得舒舒服服。” “那要如何戴罪立功呢?”白云廷又问。 “现在江南三省还有不少地方匪患丛生,这是个机会。你们若能帮着官府扫除匪患,便是大功一件,到时将你们过去的罪过一笔勾销,应该不是难事。这一点,我会帮你们去跟官府谈。” 听到这,大伙立时都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就是让土匪帮着官兵打土匪。众人你我相望,一时间都有些犹疑不定。 一来嘛,能相信官府么?官府会不会背后使阴招?毕竟过去几年打得你死我活。二来嘛,三省匪窝都是同行,不少都有些交情,直接翻脸有点难为情。 “大哥,你若真想给兄弟们谋个安稳的出路,这是唯一的办法。今后江南三省会越来越发达,官兵的实力会越来越强,不积极求变,必将被迅速淘汰!”严良真诚劝道。 对严良的想法,白云廷其实并不意外,甚至早先自己也已考虑过这点。他很清楚,今后在江南三省,要么走正途,要么就无路可走。 从五道口之事,从官府展现出的匪治新政,他深知土匪这条路已经走不通了。唯一让他顾虑的,就是怎么跟官府谈,能否谈得通。 严良的出现,正好能打消他的顾虑。思虑片刻,他沉声问道:“兄弟,招安之事,你有多少把握?” 严良正色道:“现在还不敢说,我离了凉山马上就去找我老丈人,你们等我消息。在有准信之前,你们不要有所动作,如果事情谈妥,我会亲自过来,跟你们细说情况。” “好!那我们就听你的信!如果这事真能谈妥,我们愿意戴罪立功,帮官府整治三省匪患!” “大哥,各地山寨里的兄弟,有不少跟咱们关系甚好,如此一来,可就跟他们全都撕破脸啦。”潘虎微微蹙眉道。 白云廷摇了摇头,“也未必,到时先跟他们好好谈谈,尽量不动武。” 严良点头道:“大哥说得对,官府只是想消除匪患,又没说非得把所有山寨里的人赶尽杀绝,只要他们积极配合,应该会有法外开恩的机会。这些都是后话,且等我消息再说。” “好!我们等你的好消息!” 诸事谈妥,严良也不耽搁,再次下山而去,众人将他一直送到渡口。 到地方一看,商会的大船已经停在岸边,叶离秋她们全都站在船头张望。不仅是他们,连欧阳修和萧安两个大舅哥也来了。 “恬恬姐,刚刚我没眼花?良哥哥折返上岸时,那个白云凤,是扑进他怀里了?”妙妙小声问道。 “别问我,我还觉得自己眼花了呢。”慕容恬撇了撇嘴。 “咦!你们瞧!那女人挽着良哥哥走路!他们真的有奸情!” “这……这什么情况?”慕容滟和江锦瑜大眼瞪小眼,满目惊诧。 “靠!这小子的路子怎么走得这么野?”两个大舅哥也是一脸难以置信。他们急匆匆地跟着赶来,本意是想帮忙救人,现在感觉不像是来救人,而像是来打扰人家度蜜月的。 “哼,土匪都敢沾,这家伙胆子够大的呀!”葛玉真和许漾相视一眼,神色显得有些凝重。 “你们先别胡思乱想,说不定这只是相公的脱身之计。”萧湘冷静分析道。 到了渡口边,严良跟白云廷等人简单告别。白云廷上前两步,对着大船上的众人拱手说道:“过去多有得罪,万望见谅!今后南兴商会的兄弟姐妹到了凉山,只当是到了家,白某一定扫榻相待!” “呃……这个……”船头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都有些懵圈。 白云凤稍作犹豫,也上前拱手道:“过去云凤多有得罪,望各位姐妹多多包涵。前日未能请姐妹们上山喝杯喜酒,请恕招待不周,下次一定补上。” “姐妹?喜酒??靠!相公玩真的!?”叶离秋等人脑中嗡嗡作响。 “行了,你们等我消息,我先走了。”严良跟众人招呼一句,又搂着白云凤亲了一口,就准备登船。 “哎,当家的,今后我要不要也跟她们一样,叫你相公?”白云凤拉着他小声问道。 “不用,你就是你,不用学别人,我就喜欢听你叫当家的。”严良拉着她手,微微一笑。 “嗯,那你一路保重。” “好,我一定快去快回,你安心在山上等我。” 随后,他独自登上大船,站在船头跟白云廷等人挥手告别,“大哥!等我好消息!” “兄弟一路顺风!我们备好酒宴等你!” “当家的保重!” 直到大船走远,严良才收回目光,默默一声长叹,心里感慨无限。回头一看,身后站了一排,那一道道狐疑的目光,顿时叫他头皮有些发麻。 “这个……事情嘛,就是这么个事情,你们也看到了,就不用我多做解释了。”他讪讪一笑。 叶离秋走到他身旁,讶然道:“白云凤?老十啊?” “嗯,本来跟你一样是老幺,刚给她转正做老十了。” “不是,怎么回事啊相公?你跟她怎么会?”慕容姐妹和江锦瑜也围了上来,一脸不解。 “这事嘛,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简单来说,就是相公我靠着自身的魅力与实力,跟她化干戈为玉帛,化仇人为老婆。今后大伙出门都可以放心了,不用再担心凉山之人会对你们不利。” “靠!你小子真够可以!我们以为你被绑架了,结果你是跑来成亲的!肉票把绑匪给娶了,你特么真是个人才!”萧安忍不住笑骂。 “大舅哥别笑话我,我特么其实也挺冤,莫名其妙就拜了堂入了洞房,到现在还感觉跟做梦似的。”他悻悻一笑,话里透着些许得意。 欧阳修淡淡道:“以后你就别再叫我大舅哥了,我御剑山庄跟凉山势不两立,倩倩跟白云凤是死对头,既然你跟白云凤成了亲,跟倩倩基本就没戏了。” “别呀,干嘛说这么绝对。我跟云凤本来不也是死对头,这不也成了一家人。正所谓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她们之间能有多大仇啊?总比不上我把人家未婚夫害死?”严良腆脸笑道。 “云凤?你喊得倒是挺亲热!她前几天差点把我们全弄死!”慕容恬上前对着他腰眼一阵乱掐。 “良哥哥,你可真是生冷不忌!女土匪你也喜欢?她此前还一心想杀你呢,这才几天,你跟她怎么变得那么腻歪?你是不是被灌了迷魂汤了?” “这个嘛,男女之间不就那么点事。相公我的实力你也知道,但凡跟我洞过房的女人,哪个不迷糊。” “呸!臭不要脸!”众人听得一阵笑骂。 葛玉真蹙眉道:“相公,凉山的事情你想好怎么处理了么?” 她对严良还是非常信任的,知道他不会真的为了女色罔顾大局。既然娶了白云凤,定是有后面的打算。 “老爷子去云岚了么?”严良收敛玩笑之心,正色问道。 “去了,几天前就走了,现在肯定到了。” “我现在就去云岚跟老爷子商议,玉真,你跟我一起去。” “好。” 第216章 出发云岚 凉山一行有惊无险,众人聚在船舱,听严良大致讲述了事情的经过,对这样的结果其实还是很高兴的。 凉山一直以来都是严家的心头大患,如此一来,化敌人为亲家,不仅免去后患,今后甚至会给严家增添一股极强的势力,真可谓因祸得福。 唯独一点,就是得先把招安之事解决,否则凉山就只能是一个麻烦。 “也不知老爷子会是个什么看法,这事若是传播出去,只怕会给他惹来不少风言风语。”严良蹙眉说道。 “凉山贼寇恶名远扬,跟官府起过好几次争端,匪号怕是都传到京城里去了。你跟他们搅和在一起,当真是玩火,玩得好,能借火取暖,玩不好,怕是要引火烧身。”许漾不无担忧道。 “风险跟收益并存,依我看,这世上没有不能做的买卖,就看怎么做。凉山这事风险大,但收益也是极其可观,我支持相公的做法。”萧湘正色说道。 “对,我也觉得这事挺好,今后咱们少了一大隐患,在三省的货运可就通畅多了。长远来看,对商会发展大大有利。”江锦瑜点头附和。 慕容滟对白云凤本无好感,但冷静一想,也点头道:“少了凉山这个威胁,咱们的车船在外行走,的确是安心许多。招安之事若是能成,自是一切好说,但若不成,相公,你可得想好后面的计划。” 严良点头道:“这个我想过了,倘若老爷子不同意招安,那我就叫云凤他们先分散各地,找地方安顿,不要跟官府硬碰硬。有咱们暗中支持,怎也不会叫他们走投无路。” 欧阳修在一旁听得苦笑,“早在水陆大会之前,许大人就让我御剑山庄招募武林正道,共同对付凉山贼寇,现在怕是已经有许多人赶到明州了。 原本只等葛大人号令一出,就可以协助官府出兵凉山,这下可好,你小子跟凉山变成一伙的了。我都不知该怎么跟我爹说这事,更不知道该怎么跟那些武林同道解释。” “这个……计划赶不上变化嘛。”严良讪讪笑道,“没事,等到了云岚,我亲自去你御剑山庄,跟你爹解释这事。至于那些武林同道嘛,大不了我给他们报销食宿路费好了。” “要你跟我爹解释什么?”欧阳修目光锐利地盯着他,冷笑道,“你没头没脑地跑我家去干嘛?到底是去说事情,还是另有企图?” 慕容滟和妙妙她们听得掩唇一笑,自然知道严良憋的什么心思。 严良也懒得遮掩,径直道:“我这次去嘛,除了解释一下凉山的事情,另外当然是跟我老丈人提亲,把我跟倩倩的婚事定下来。” 说着又拿出一副埋怨的语气,“你说你们这老爹老哥是怎么当的,本来倩倩可以排老七的,这下可好,稍一耽误,一下排到老十一了。我若再不去,搞不好将来真排到老十三,倩倩的名声可就被你们毁了。” 欧阳修听得怒不可遏,指着他鼻子骂道:“你少扯淡!我爹娘压根不同意你们的事,他这样冒冒失失地跑过去,搞不好被我爹娘一通臭骂!” 严良轻嗤一声,毫不在意道:“我跟我丈人丈母娘之间的事,关你屁事!倩倩我娶定了,她今后要跟云凤做姐妹了,搞不好以后的房间还挨着,我得提前去替她们姐妹俩疏通疏通关系。” “你特么要不要点脸!真是无耻至极!” 欧阳修满心气闷,有种浓重的危机感。别看他嘴上说得硬气,其实心里有种预感,只要这小子去了御剑山庄,很可能真就把妹妹拐跑了。 这小子行事出人意表,叫人捉摸不透,防不胜防,一群对他恨得牙痒痒的土匪都能搞定,难道还搞不定自己爹娘? 虽说他心里其实默认了这个妹夫,可事到临头,总觉得有些不爽加不甘心。眼看着猪已经在往自己家田里走了,白白嫩嫩的大白菜就长在那,等着他去拱,换谁心里能好受。 “相公,无耻也要有个限度,瞧你把你大舅哥气的。”葛玉真嗔怪地白了严良一眼。 “相公,你跟倩倩的婚事要回南齐办,日子定下了早点通知我们一声,我们早做准备。”萧湘娇声笑道。 “哈!御剑山庄大小姐也要做我们严家的小妾了,而且排名十一,这可是轰动南方武林的大事。婚礼之时一定要广发英雄帖,邀武林同道前来共襄盛事。”慕容姐妹也跟着起哄。 江锦瑜和妙妙她们随即也跟着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你们……你们这些人,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欧阳修直感觉遇人不淑,凭他一张嘴哪能敌得过严家太太团,坐在那里郁闷得要死。 “行啦,看开点,我跟许冲的妹妹都被祸祸完了,也该轮到你了。”萧安拍了拍他肩膀,聊做安慰。 严良得以平安归来,大家都是大松一口气,心情颇为愉悦。最后,在一阵笑闹声中,众人分道扬镳。 严良带着叶离秋、妙妙、葛玉真还有慕容姐妹一起去往云岚,许漾、江锦瑜还有萧湘则掉头返回南齐。 另外,大舅哥欧阳修也跟严良他们一起,初到云岚,许多事情总能照应照应。 凉山就紧靠着云岚省,大船在日暮时分就已进入云岚内河,自此沿水路一直去往省城。 云岚不比南齐,路上没那么太平,入境以后众人还是比较谨慎的。萧湘他们来的时候,又多带了好多护卫过来,此时船上的武师足有一百多人。 大船上除了南兴商会的标志,还有江风镖局的旗帜。江风镖局在江南各省威名远播,各条水道上几乎无人不知,所以见了他们的大船,寻常水匪是不敢妄动心思的。 次日午后,大船进入秦淮河,沿河顺流而行,日落之时就进入省城地界。站在船头左右四顾,河岸两旁青楼林立,灯火斑斓,街道上人头攒动,繁华异常。 青楼的姑娘们,许多站在阁楼的窗户边,对着河上的行船之人挥舞手绢,搔首弄姿,不时发嗲撒娇,呼唤船客们上岸消费。 云岚省的经济虽远不如南齐,但这省城的繁华,却是不遑多让,尤其这秦淮河边的风花雪月,更是让无数人流连忘返。 “哇,好地方好地方,三十里秦淮风月,胜过人间无数啊!”严良看得连连赞叹。 “怎么,你是不是也想下船去逛逛?”叶离秋眯眼看着他。 “想啊,回头肯定要来好好逛一逛,这么好的地方怎能错过。”严良看得两眼放光。 “你想去干嘛?给我老实招来。”慕容滟捏着他耳朵笑道。 “我能去干嘛,我家后院的阁楼比这些青楼壮观多了,难不成你们以为我想去嫖妓?我嫖你们还嫖不过来。”严良哈哈笑道,“这里的餐饮娱乐行业如此发达,可谓正中下怀啊,多好的市场。将来等我们在这里站住了脚跟,一定要把天香阁和兰月酒楼开遍秦淮两岸。” 葛玉真笑道:“你们说相公这眼睛是怎么长的?旁人在这秦淮河畔只能看到酒色,他看到的却只有商机。可若说他眼中没有酒色,家里那一栋楼的妻妾又是怎么来的?” “哈!你们可别冤枉我,我娶你们可不是因为好色,我是怀揣着崇高的使命的。” “什么使命?”几人笑眼望着他。 “我跟你们说实话,其实我是上天派来,拯救你们这些坠落凡间的小仙女的!” “咯咯咯!相公这张小嘴哟!”葛玉真几人笑得花枝乱颤。 呕!不远处的欧阳修听得差点把隔夜饭吐了出来,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第217章 商定大计 到了秦淮码头,严良和葛玉真叶离秋带着些护卫,一起去往总督府,妙妙她们则在船上歇息。 “哟!小姐姑爷来啦!快请快请!”到了总督府门口,管家很快出来领着几人去往前厅,正好,葛松龄正准备用晚膳。 “哟,这么早就来啦?严良,你江宁那边的事情已经办完了?怎么还带着玉真一起来了?”葛松龄笑着迎了出来,见到女儿女婿,心情很是不错。 “事情有点复杂,特意赶过来跟您商量。”严良嘿嘿一笑,笑得略有些不自然。 “哦?进去说。”葛松龄神色转淡,领着二人去到偏厅,一边吃着饭,一边谈起正事。 严良也不隐瞒,将凉山之事详尽说出,然后略微忐忑地看着老爷子,等着看他的反应。 毕竟是跟三省重犯相勾结,倘若对面坐着的不是自己老丈人,严良都不敢开这个口,搞不好就被当成共犯定罪。老爷子向来也是清白为官,谁知道他对这事会是个什么反应。 “呵呵,好事,这事干得不错,倒算是意外之喜。” 葛松龄略作思虑,笑着点头,全然不见怒色,这点倒是让严良颇为意外,甚至有点不敢相信,小心翼翼道:“老爷子,您不开玩笑?” 葛松龄笑着道:“此事于整治三省匪患大有裨益,可谓利国利民,有什么可犹豫。凉山这伙人甘愿向官府投诚,省去了许多刀兵,还为今后增添一大助力,简直再好不过。 他们这最大的匪窝都靠向了官府,对三省其他的匪窝会有极大的示范效应,今后的匪治定会顺畅许多。 至于凉山那块地方,在他们占据之前原本就是荒地,如今已被他们占用多年,那两万多人也的确需要个地方安顿,今后就继续给他们好了。 只要他们在那里老老实实从事农林牧渔,官府可以给他们登籍造册,给他们一个合法的名分,今后让他们按照寻常农户,缴纳点田亩税费好了。” “对呀!我就是这么想的!若是出兵硬碰硬,打不打得下来另说,就算打下来了也免不了流血伤亡,而且耗费甚巨。如此一来,官府乐得轻松,可谓兵不血刃。” 严良听得激动不已,又问道:“老爷子,那白云廷那些个匪首……可以跟朝廷商议,免除罪责么?” 葛松龄点头道:“他们能主动投诚,给朝廷省去了一个大麻烦,若是再能有些功绩,免除罪责不是难事。这事合情合理,到哪都说得通,不怕别人议论。” 听到这话,严良大松一口气,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我本还以为,您要怪我跟土匪纠缠不清呢。” 葛松龄摇了摇头,正色道:“你娶白云凤这事,做得很对。凉山那伙人,是一股不弱的势力,今后你将他们好好收归己用,对以后的事业定然大有助力。” 葛玉真笑道:“爹,凉山可是恶名远扬的土匪窝,您不怕这事给您惹来闲言碎语啊?” 葛松龄淡然笑道:“此事利国利民,我问心无愧,于公于私,我都支持。江南总督之位非比等闲,坐上这位子,无论如何都会有许多人在背后说三道四。 只要尽忠职守,做好本分,朝廷自能看到。剩下的事,就由他们随便说去。有心之人若想编排,根本无须借助凉山之事,就凭你俩这婚事,足够他们大做文章了。” “哈,老爷子看得通透。”严良释然一笑,想了想又问道,“那您看,招安这事怎么走流程?” “招安之事归各省大营分管,你让凉山之人跟许信接洽,草拟文书,呈报我处。” “好嘞,这事靠谱,回头我就去办。那后面剿匪的事……” “我昨日刚刚发布招募令,募集武林正道人士协助剿匪,明州御剑山庄那边已经召集了不少人,你弄这么一出,倒真是将此前的计划全部打乱了。”葛松龄蹙眉沉思。 严良笑道:“这事我来的路上就替您想好了,您只是号召剿匪,又没点名就是剿凉山,这样的话换个地方剿不就好了。” “剿哪呢?” “那土匪窝不多了去了,哪都可以啊。依我之见,第一个就剿云岚省内最大的土匪窝,黄风寨!他们不是六爷党的私兵么,正好把这爪牙给他拔了!正好可以让凉山出力,另外募集的那些武林人士也有力可使。” 葛玉真点头笑道:“这事我跟相公商议过,现在黄风寨毫无防备,所有人都以为此次的招募令是冲凉山去的,只要别走漏风声,定能打黄风寨一个措手不及。铲除了六爷党的黑道势力,剩下的白道势力收拾起来就顺手多了。” 葛松龄听得眉头一挑,笑意盎然道:“言之有理!黄风寨也是个不可小瞧的匪窝,他们跟当地官府暗中勾结,我正愁不好收拾,这次正好借凉山和那些武林人士之手,将其一举铲除,也算是歪打正着!” “对呀,剿了黄风寨,搞不好能像上次周兴那样,揪出一大帮六爷党,一举数得啊。” “嗯!此事可行!就这么办!”葛松龄满脸喜色,想了想又道,“明州那边,你还是得去一趟,把那边的武林人士打点一下。” “好,我正有此意。” 商议好了招安大计,严良心中大定,在府里休息一晚,次日一早就登上大船,前往明州。 “大舅哥,我老丈人平日有什么喜好没有?喝酒?喝茶?听曲?下棋?我此去给他带点什么见面礼合适?” “我爹平日自律清减,不好这些,你别在那白费功夫。” “什么都不好?也不好喝酒?我船上带了上好的晴兰酒,给他带个十坛二十坛?” “我爹不爱喝酒。” “你扯淡!酒量这玩意是遗传的,你酒量这么好,我老丈人酒量肯定也不差,他以前肯定好喝酒。不管了,备个二十坛。” 严良吩咐常伯去备酒,然后接着问道:“我丈母娘呢?平日喜欢什么?” “我娘生活朴素,没什么喜欢的。”欧阳修一脸不耐,心里一阵嘀咕。 这小子猜得还挺准,他爹以前是喜欢喝酒,只是近几年,二叔三叔从军去了,没人陪他喝,所以喝得少了。 “你又扯淡!倩倩那么漂亮,我丈母娘定也是个大美人。倩倩的衣着挺有品位,我丈母娘的衣品能差了去?漂亮女人能不喜欢胭脂水粉衣服首饰这些的?” 严良又让慕容姐妹去挑些上好的水粉首饰,还有最新款的冬装,打包装好,准备带去孝敬丈母娘。 欧阳修看得一阵无语,翻了翻白眼道:“你自己都想好了,还问我干嘛?我跟你说,别整这些没用的,到时我爹娘让不让你进门,那都说不准。” “靠!要你这大舅哥干嘛的?你直接带我进门不就好了?我告诉你,坦白你也是大舅哥,抗拒你也是大舅哥,倩倩我娶定了,你给我老实配合着点!早点让我娶了倩倩,我让我老婆早点帮你介绍个闺蜜,让你脱单。” “滚!” 第218章 拜见丈母娘 明州到省城不算太远,大船走了一天半,次日午前到达明州码头。 “哈哈!倩倩!相公我来啦!快走快走,早点到还能赶上饭点,我正好陪老丈人喝两杯。” 一下船,严良就迫不及待地带上礼品,催促众人赶路。葛玉真和慕容姐妹她们本不想跟着的,严良硬拉着她们一块去。 欧阳修看得冷笑,心想,我爹娘最忌讳的就是你小子妻妾成群,你居然还带着妻妾团去我家,真是自找不痛快。 严良想的是,反正老丈人清楚我家里的情况,倒不如坦荡一点。正好让老丈人看看我妻妾的质量,倩倩嫁给我不亏。 御剑山庄是明州当地的名门大户,在南方武林当中拥有极其尊崇的地位。庄主欧阳铮行事正派,心怀侠义,颇受武林同道的敬重。 过去凉山之人四处作恶,令江湖上的名门正派颇为不齿,几次邀欧阳铮主持正义,率领正派人士围攻凉山,御剑山庄跟凉山因而结怨。 这二者一正一邪,见面就打,几年下来互有死伤,梁子结得不小。 欧阳倩跟白云凤有过多次交手,互相放下狠话,对方的贱命只有我能取!欧阳倩手上功夫略胜一筹,白云凤嘴上功夫略胜一筹。 过去交手时,白云凤曾说:“死贱人!若是落到老娘手上,我凉山两万多弟兄挨个伺候你!” 倩倩气得满脸通红,指着她说:“你……我……我……” 倩倩心地纯洁,实在说不出什么恶毒话语,气场上总被压制。 所以嘛,双方的关系就是这么个关系。此次南方武林同道收到御剑山庄发出的“御剑令”,听说要配合官府再次围剿凉山,许多人二话不说,拍马赶到。 葛松龄的招募令前两日刚刚发出,所以此时到达明州的这些武林人士,并非是受招募而来,而是完全看了欧阳铮的面子。 严良一行人到达御剑山庄门口时,许多手持刀剑的武林人士也正往山庄里去,很多人一见欧阳修就热情地打招呼。 “今日庄里有客人,你一会别乱说话,掉了我爹的面子,你跟倩倩更没戏。”进门前,欧阳修不忘叮嘱一句。 “瞧你说的,搞得像我没见过世面一样。你去过几次老丈人家?我去过几次?我用你教?”严良一脸不屑地白了他一眼。 “臭小子……”欧阳修听得笑骂一句,却又无从反驳。 “哟!大少爷怎么回来啦?”庄里的管家一见欧阳修,连忙迎了上来。 “临时回来有事,泉叔,今日庄里有事啊?” “没什么特别的事,就是老爷请城里的武林同道们聚一聚,这事您不是知道么。” “嗯,行了,我们进去了。” “咦?这几位是?” “几个朋友。” “泉叔好,在下严良,南齐人士,今后请多多指教。” “严……哦!您是南兴商会的严会长!幸会幸会!” “哈哈,今后都是一家人,不必这么客气。” “这……少爷,要不要我去通报老爷一声?” “不必,我带他们进去就行。” 进了门,放眼一看,山庄占地广阔,水木如画,房屋建筑古朴素雅,颇有年代感。山庄后面是座连绵起伏的大山,青松绿柏,风景秀美。 一行人径直朝着前厅而去,走到半途,突然有人叫住严良,“哟!严公子!久违啦!” 严良偏头一看,不由得眉开眼笑,“哈哈,乔兄!幸会幸会!没想到在这遇见你,真是有缘呐!” 迎面走来的那人,正是去年武举考试时那位丐帮八袋弟子乔晓峰。此时的他,依然是一身破烂衣衫,脚上的鞋还破了个洞,露出两根脚趾。 “乔兄,去年给你的钱不少啊,这才一年工夫,你怎么又成这样了?”严良笑问。 “唉,别提了,听闻秦淮河边风景秀美,我一时没忍住,去那花街柳巷盘桓两日,你给的那点钱全花完了。”乔晓峰一脸回味加向往,感慨道,“现在我才知道,有钱是真的好啊。” “哈,我说的没错,跟你说混丐帮没前途。” “咦?严公子!哎哟,你们看,严公子也来了!” 这时,旁边又有好几人聚了过来,全都是些熟面孔,都是去年武举认识的,有牛鼻子出云道长,铁拐李,还有九伤男谢不逊。 “哈哈!幸会幸会!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各位,难得旧友重逢,晚些我请诸位好好喝两杯!”严良朗声笑道。 “好!严公子赏脸,咱们随叫随到!”众人欢声应诺。 对严良这种壕无人性的富家公子,他们是很乐意结交的。马上又要考武举了,他们有的人近来还想着,严公子今年会不会有兴趣来个武举二刷,那样他们就能再捞一笔了。 “哟,严公子带了这么多礼物过来啊,您跟欧阳庄主认识啊?”铁拐李随口笑问。 “不认识,今日第一次登门拜访。” “第一次?带这么多礼物?您这是……有什么事?”众人纷纷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 “有事!的确是有事!”严良哈哈一笑。欧阳修马上就来掐了他一下。 “什么事呀,用得着带这么多礼物?”众人笑得愈发暧昧。 “哈哈,你们猜!” 几人聊得正欢,前厅门外突然响起一个清冷的声音,“修儿,你怎么回来了?” 几人转头一看,只见一个素衣长袍的中年女子正站在那里。她模样生得极美,跟欧阳倩有七分相似,端庄优雅,气质脱俗,不用猜都知道是谁。 “娘。”欧阳修连忙迎了上去。 严良也赶忙停止说笑,跟乔晓峰他们告了罪,然后赶紧跟了上去。 “伯母。”来到跟前,对着丈母娘恭敬施礼。 欧阳夫人柳眉一蹙,看了眼他身边的几人,还有带来的那些礼物,立马猜到了他的身份。脸色微微一沉,淡淡道:“你就是严良?” “正是正是,初次见面,备了些许薄礼,望伯母笑纳。”严良一脸讨好地笑道。 “我与你非亲非故,你还是叫我欧阳夫人。没头没脑的,我更不能收你的礼物,带回去。”欧阳夫人一脸淡漠,看着他身后的一排女人,心里更是一声冷哼。 “别呀,怎么能叫非亲非故,我第一次上门,怎么也不能空手来呀。” “哼,我与你有何关系?” “我跟欧阳兄情同手足,乃是不分你我的生死兄弟。我跟小杰志趣相投,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您说我跟您有没有亲?” 欧阳修听得大翻白眼,欧阳夫人听得嗤嗤冷笑,“你跟小杰志趣相投?胡扯,你们能有什么共同志趣?” “哈,这个回头等小杰回来了,您可以自己问他。”严良腆着脸凑上前,嘿嘿笑道,“我跟您儿子堪比亲兄弟,您说我该不该叫您伯母? 其实照我的心意,我也不想这么叫,因为在我心里,早已把您当成了干娘。我这干儿子第一次上门,带点东西孝敬干娘是不是天经地义?” 第219章 拿捏 听了这话,葛玉真和妙妙她们忍不住一阵偷笑。欧阳修两眼一翻,几欲昏倒,心里直骂这小子太不要脸了。 欧阳夫人也有点绷不住,嘴角咧了咧,不过很快又憋住了,板着脸道:“你少胡说八道,谁认你这干儿子。”语气明显缓和了不少。 严良对丈母娘向来拿捏得极为精准,从她的语气中已然找到了突破口,连忙厚着脸皮道:“干娘,今日初次见面,我必须对您提一点小小的意见。” “哦?什么意见?”欧阳夫人只注意到提意见,却忽略了干娘这称呼,这么一作答,无疑就是默认了眼前这干儿子。 “您这身衣服啊!您瞧瞧您这都穿得啥呀,几十年前的老款式了,老太太才这么穿!您风华正茂,国色天香,倾国倾城,闭月羞花,怎么能穿这么老土的衣服!” “哦?我这衣服怎么土了?这也是近来的新款啊。” 他这话将欧阳夫人夸得不行,同时又将她的衣着损得不行,让夫人是一点也生不起来气,同时将注意力全放在衣服上,对他的马屁是照单全收。 “您这也叫新款?您瞧瞧这个。”严良指着慕容滟,“这一身才叫新款!修身大气上档次,唯有这等新装才称得上您卓尔不凡的气质。” 欧阳夫人将慕容滟几人细细打量一番,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点头道:“我知道,这就是南齐那边流行的新装,倩倩从花玉大会回来时跟我说过。嗯,的确是不错。” 夫人终究是爱美的,看着那新款的衣服,顿时觉得自己那身的确像是老太太穿的了。 “所以说呀,儿子我此次前来,特意把今年的新款冬装全给您带来了,包您满意!” 说着,严良赶忙对常伯挥了挥手道:“把衣服都给我娘送后院去。”接着又对夫人笑道,“娘,您赶紧回房,把衣服换上,一会赴宴之时,绝对亮瞎众人狗眼!” 欧阳修在一旁听得直想吐血,才这么一会,从小子变成干儿子,又从干儿子直接变成儿子,而且干娘都不叫了,居然直接喊娘了,这特么还有天理么? 关键所有的衔接还都是如此的丝滑,让人防不胜防。 妙妙几人捂着肚子一阵狂笑,夫人这下也是彻底绷不住了,叉着腰笑得花枝乱颤,“哎哟,不行不行,我扯不过你这小子。修儿,你带他们入厅,我……我先回去。” 说完就一手叉腰,一手捂嘴,往后院走去。 “娘!记得换衣服!咱们御剑山庄的脸面得靠您撑着呢!”严良笑着喊了一句,引得众人好奇围观。 欧阳夫人一个趔趄,差点笑趴在地上,扶着柱子站了好一会,方才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去。 这下可好,那新衣服是换还是不换?关系到御剑山庄的脸面呢,这高帽子戴的,让夫人是义不容辞啊。 看着夫人离去,严良满脸得意。四周响起一片小声议论,都在说这小子是谁,为啥会喊欧阳夫人娘? 欧阳修一手捂脸,仰天长叹,随后又揉了揉太阳穴,直感觉天昏地暗。严良上前推了他一下,好笑道:“走啊,入厅去啊,我娘说的话你没听见?” 欧阳修脸一垮,正要入厅,谁知正好望见一个锦衣华服的中年男人迎面走来,四五十岁的样子,身躯挺拔如松,昂首阔步,气势凌人。 “爹!”欧阳修像是见到了救星,赶忙迎了上去,心想,怎么也不能让这小子这么轻易就把倩倩娶走,太过容易了只怕他今后不知珍惜。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欧阳铮随口问了一句,随后就朝严良望来。刚刚夫人跟严良在门口说话,他在厅里可是都看见了的。 “你是……严良?”他朝严良身后扫了一眼,见那一大堆的酒坛子,还有些其他的礼品,立马猜到了大概。 “正是正是,我刚认了夫人做干娘,就叫您老一声干爹了。”严良刚忙上前拱手施礼,腆脸笑道。 “什么干娘干爹?休得胡说八道!”欧阳铮板着脸瞪了他一眼,淡淡道,“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此来是有几件正事跟您商议。” “什么正事?” “这第一件事嘛,就是知道您今天要宴客,所以给您送点酒来。”说着上前一步,悄摸说道,“刚刚我听见有人说,您庄上没有好酒,都是拿次酒宴客,我一听这还得了,赶忙去船上搬了点酒过来。” 欧阳铮哪会信他鬼话,不过却是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嗤笑道:“你敢说我庄里没有好酒?你这酒就比我庄里的好?” 严良赶忙做了个请的姿势,“您过去尝一尝,若是我这酒不行,那我连人带酒一块滚蛋。” 他料定未来老丈人肯定好酒,事实也正如他所想。欧阳铮不仅好酒,而且极为自傲,身为南方武林第一高手,处处不肯落后于人,酒当然也不例外。 严良简单一句话,就将他的好胜心挑了起来。 “好,我倒要看看你小子哪来的底气!”他走上前,揭开一个酒坛,只凑上去闻了一闻,就忍不住眉头一挑,“哦?酒是挺香。” 接着又取了竹筒,打了点酒尝了尝,笑着点头,“不错,的确是好酒,风味独特,酒香浓郁,前所未见啊。” “哈哈,那是当然,我这酒还未卖到云岚省来呢,您不去南齐自是喝不到。”严良凑上前,嘿嘿笑道,“您看这酒是拿去宴客还是您自己留着喝?反正我船上还有好多。” 欧阳铮想了想道:“既然有好酒,自当拿来宴客,怎可藏私。” “得嘞,那我一会让人再给您搬个几十坛送过来。” “无功不受禄,你这酒,算我买的。” “哪能啊,我跟您儿子亲如兄弟,跟您夫人情同母子,孝敬您老一点酒水,哪能谈钱啊。” “你小子少跟我油嘴滑舌,你那点鬼心思别以为我不知道。今日有客人在,待散席之后我们再谈。” “好嘞。”严良乖巧点头,跟他往厅里而去,一边走一边想着心思,突然眼珠一转,一本正经道,“干爹,一会宴上尽量别提剿匪的事。” 又是同样的套路,干爹这称呼虽然叫欧阳铮听着刺耳,但剿匪之事可是正事,孰轻孰重他自是分得清,一时哪还顾得上计较称呼,皱眉道:“你此言何意?” 严良心里暗笑,正色道:“剿匪之事有变数,不要再跟武林同道们提围剿凉山之事。” “嗯?这是何意?”欧阳铮眉头紧皱,又朝一旁的欧阳修望去,见儿子也点了点头,神情立时变得郑重起来,“好,我知道了。” “干爹,还有一事。” “嗯?什么事?”见他神情端正,不似说笑,欧阳铮又没顾得上追究他的称呼。 “倩倩在哪?怎么没见到她?”严良咧嘴一笑。 “滚!”欧阳铮心知上当,气得想笑。 就这简单的一番接触,他虽说还不能完全接受严良,但对这小子实在是讨厌不起来,心里颇有一丝无力之感。 要说这小子假如过来无赖耍浑,装腔摆阔,他能毫不犹豫上去给他一脚干飞。偏偏这小子谦恭有礼,处事周到,而且又极会讨人欢心。 欧阳铮又不是什么蛮横无理的人家,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这小子诚意满满,处处用心,他又怎好意思拒人于千里之外。况且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女儿的态度。 他们这当爹做娘的能看不出女儿的心思么,倩倩的确是对这小子动心了,他们真的能完全不顾女儿的意思么? 第220章 大宴群雄 “哟!夫人今日这一身打扮,明艳动人,风华绝代呀!” “是啊!夫人天生丽质,穿上这身衣服,直如仙女下凡呐!” “说的是!说的是呀!” 众人刚刚落座,欧阳夫人穿着一身新装姗姗来迟,刚一入厅就惊艳四座,惹来众人连连赞叹。严良坐在一旁一个劲地冲她挤眉弄眼,她则冲严良递去一个风情万种的白眼。 欧阳铮看得眉头一挑,面露讶色,眼睛里也透着惊艳,待夫人在身旁坐下,轻声笑问,“你这是……” “别提了,我弄不过那小子,你上。”夫人无奈轻笑。 “这才刚见面啊,你这么快就败下阵来了?你先前不是很强硬么?”欧阳铮有些不可思议。 “喏,被那小子用这一身衣服给拿捏了,刚刚都直接叫我娘了,叫得可顺口了。” “唉,我也被叫了干爹,估计这称呼是改不过来了。” “罢了,晚点跟这小子好好谈一谈,成不成都给句明话。” “哼,我估计就是给了明话也没用,小杰不是把明话带给他了,他不还是来了,还叫爹喊娘叫那么热乎。” “唉,是啊,这小子脸皮厚得跟城墙似的。” 二人皆是满心无奈,顾不上多说,欧阳铮举杯相敬,酒宴开始。 “咦?今日这酒不同往日啊,好酒!当真是好酒!” “欧阳庄主,你有这好酒怎不早点拿出来,小气了啊!” “是啊,庄主怎么今日才舍得将这好酒拿出来,莫不是有什么喜事?” 杯酒下肚,众人开始说笑打趣。乔晓峰几人跟严良暗暗交换着眼色,在一旁帮着煽风点火。 “非是我小气,这酒是今日刚刚送到庄里,我也是第一次尝。”欧阳铮笑着应道。 出云道长惊奇道:“哎呦,这是谁送的呀?这么好的酒,定不便宜,心意十足啊,想必是庄主的亲近之人?” 乔晓峰笑道:“我走遍南方诸省也没喝过这么好的酒,难道是令公子带回庄里的?” “呃……这酒是……是那个……”欧阳铮指着严良,舌头跟打了结似的,全然不知该怎么称呼他,表情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严良赶紧解围笑道:“这酒是我从南齐带过来的,诸位就不要多问了,敞开了喝就是。” “哦,原来如此。”众人露出个心照不宣的暧昧表情,也不再继续追问,开始放开了吃喝。吃到一半,开始聊起了正事。 “官府号令已下,想必很快就要动手了。这次是总督大人下令,必定攻势空前,咱们大伙合力助阵,定能一举灭了那帮凉山贼寇!” “是啊,那伙贼寇搅得江南三省不得安生,此次若能将其一举荡平,也算是大功一件,咱们少不得受官府嘉奖。” “哎!话别说这么早,官府只说剿匪,可没说就一定就是剿凉山。三省那么多匪窝,剿哪都有可能。”严良急忙插嘴说道。 “不可能啊,我们听到的消息都是剿凉山,也只有凉山值得官府如此兴师动众。” “是啊,凉山是最大的匪窝,不先灭他还能灭谁?” 严良赶忙又道:“非也非也,各位好好想想,如果官府真的打算灭凉山,会提前泄露消息么?那不是让凉山之人早做防备?正所谓虚则实之,实则虚之,依我看,各位还是别过早下定论。” “我怎么不信呢,兄弟,你这是哪听来的消息,可靠么?”众人皆是面露疑色。 “各位先别管可不可靠,现在官府还未明确下令,我建议各位就不要乱猜,也不要多想,等官府的明令下达,各位自然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冲出云、乔晓峰几人使眼色,那几人一心想跟着他混,自然是积极配合,连忙开口附和。 “是啊,咱们别乱猜了,万一猜错了不是白白浪费感情,还是定定心心地等官府的消息就是。” “反正官府让咱们剿谁咱们就剿谁,剿谁不是剿啊。” 这时,欧阳铮也已觉察到风向有变,他对严良的身份再清楚不过,自然知道他的话份量有多重。于是笑着道:“想必官府很快就会有明令下达,这些时日咱们安心喝酒,安心等待就是。” “好,我们都听庄主的。”众人纷纷附和,再不提这茬,开始尽情吃喝说笑。 散席之后,欧阳铮夫妇前去送客,严良跟欧阳修等人坐在厅里等待。没过多久,欧阳铮夫妇再次返回,坐回座位,神色变得很是郑重。 “修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围剿凉山之事为何生出变数?”欧阳铮蹙眉问道。 “这个您问他。”欧阳修无奈翻了翻白眼,朝着严良扫了一眼,主位的二人随之望来。 严良尽量保持语气如常,硬着头皮道:“是这样,凉山之人有意改邪归正,向官府投诚,而且愿意协助官府整治匪患,所以就不用围剿了。” “改邪归正?向官府投诚?你小子没开玩笑?”欧阳铮满是难以置信。 “真的,他们其实早就有心走回正道,只是一直没有好的机会。他们已经在跟官府商谈招安之事,过阵子也会来跟您一起围剿别的匪帮。” “什么?他们要跟我们一起围剿别人?你小子在胡扯些什么!咱们这些武林正道怎么可能跟那些土匪同流合污!” “哎哟,老爷子,瞧您这话说的,人是会变的。他们改邪归正以后,不也就成了正道,您总得给他们一个机会才是。连律法都允许,您又何必太过计较。 我知道凉山之前跟您有些过节,正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大家今后若是能握手言和,不也能省去许多流血冲突?” 欧阳夫人蹙眉道:“凉山贼寇此前大闹你和许家小姐的婚典,轰动一时,许大人让我们召集人手,说白了就是给你小子出气,你居然向着他们说话?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怎就突然愿意改邪归正了?” “这个嘛……” “娘!这小子娶了白云凤为妻,现在跟凉山之人已经是一伙的了,事情就是这么回事。”欧阳修懒得听严良瞎兜圈子,不耐说道。 “什么!?这……”欧阳夫妇面面相觑,有点懵圈。 “呃,事情的确是这么个事,但这都是次要的。重要的是,他们的确有意弃恶向善,官府那边也同意了。他们很快就会过来,帮着一起围剿黄风寨,到时候大家并肩作战,通力合作,还需摒弃前嫌才是。” “哼,你小子真够可以的,那白云凤不是要杀你么,你居然把她娶了?你还真是生冷不忌啊!”夫人气得冷哼一声。 “凉山贼寇作恶多端,为武林正道所不齿,叫我们跟他们并肩作战,你小子没开玩笑?”欧阳铮脸上怒气隐现。 严良讪讪笑道:“我知道这事有些突兀,所以这次过来就是想从中斡旋,帮助您跟凉山之间消除隔阂。双方今后若能齐心协力,定能一起做出一番大事业。” “哼,我御剑山庄跟凉山势不两立,你倒是说说,你想怎么斡旋?怎么让我们消除隔阂?”欧阳夫妇冷眼望着他。 严良起身拱手,一脸郑重道:“我想让您二位将倩倩许配给我。” 第221章 表明心迹 “呀……” 大厅一角响起一声轻呼,隐约还有盆栽摇晃的声音。严良扭头望去,正好看见一抹倩影一闪而逝,不由得心中暗笑,“就知道你这丫头躲在哪偷听。” 欧阳夫妇脑子有点短路,全然跟不上他的思路,愕然道:“你小子在胡扯些什么?这是一码事么?” 严良急道:“当然是一码事!您想啊,我娶了云凤,跟凉山成了一家人,若是再娶了倩倩,那就跟御剑山庄也成了一家人,如此一来,御剑山庄跟凉山是不是也就成了一家人。只有一家人之间才能才能彻底摒弃前嫌,消除隔阂,齐心协力干大事。” “你少扯淡,我们干嘛要跟凉山贼寇成一家人?” “老爷子,他们走了正道之后就不再是贼寇了。您跟凉山斗了这么些年,也没分出个胜负,一直这么打打杀杀有意思么?如今有机会化敌为友,不是可以省去许多纷争? 凉山实力不弱,若能跟御剑山庄联合一处,今后南方武林黑白两道,还不唯咱们马首是瞻?恰好如今又有整治匪患的良机摆在眼前,双方若能齐心协力创出一番功业,必能得朝廷嘉奖,福泽子孙后代啊。 江南之地即将迎来重大变迁,双方若能相向而行,必能打开局面,给双方带来无数机遇,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御剑山庄从此或能脱胎换骨,一飞冲天!” 众人听得一阵沉默,纷纷陷入沉思。 凉山的实力,众人再清楚不过,若当真和御剑山庄联手,今后必能号令南方武林。加上严良这小子四处周旋,让御剑山庄一飞冲天,绝不是一句空话! 过了好一会,夫人嗤声笑道:“听你小子说的天花乱坠,不就是想骗我们将倩倩嫁给你么?你当我们傻?” 严良嘿然笑道:“我自然是真心想娶倩倩,但道理也的确是这么个道理。您二位想想,找我这么个女婿有啥不好,我喜欢倩倩,倩倩也喜欢我,我跟大舅哥小舅子都已经处成了兄弟,管您二位也都喊了爹娘,不都已经是一家人了。 我的生意马上就要做到云岚来了,也需要在当地有一群信得过之人。今后咱们一起大把大把地挣钱,好日子不就来了? 娘,别的不说,今后您一年到头的衣服首饰,胭脂水粉啥的,我给您全包了。我看您脸上抹的好像是米粉,那哪行,太不上档次了,我给您带了上好的珍珠粉,包您抹上之后跟十八岁小姑娘似的。” 众人听得一阵哄笑,夫人靠在老爷肩头,笑得浑身直颤,欧阳修也是不住地笑着摇头。 眼看夫人已彻底沦陷,被完全拿捏,欧阳铮稳住心神,极力绷住了脸,嗤声笑骂:“你个臭小子带着这么多女人来我家提亲,你怎么有脸?” 严良指着叶离秋等人笑道:“您看看我这些妻妾,个个脸上是不是都洋溢着幸福的喜悦? 这事您得这么看,我这些妻妾可都是您女儿的试金石啊,她们已经十多次证明,嫁给我之后过得是开心幸福的,所以倩倩嫁给我,您简直不要太放心。” 众人听得又是一阵哄笑,欧阳铮也终于绷不住了,笑着叹道:“你小子这嘴皮子功夫是当真了得,还有这脸皮也不知是怎么长的。” 严良微微收敛笑意,正色道:“说笑归说笑,我对倩倩的心意是真的,相信您二老也看见了。倩倩以后跟了我,我一定好好疼她,让她过得开心。” 欧阳夫妇自然明白他的心意,对他的家世人品也早已从欧阳修那里了解过,对他的本事更是没有丝毫怀疑。唯独就是他女人多这事,让他们心里有点膈应。 不过今日真正见到他,跟他一番接触下来,心里对他属实又多接受了几分。再加上他那一声声爹娘可不是白喊的,二人听在耳朵里,心里自然对他又多了一丝亲近之感。 欧阳铮跟夫人对视一眼,想了想道:“这事我们得再商议商议,也得问问倩倩的意思。她跟白云凤可是死对头,也不知她能否接受得了。” “这个不叫事,一会我去找她,保证跟她当面说通!”严良连拍胸脯,自信一笑。 随后,严良迫不及待跑去后院找倩倩了,葛玉真和欧阳修他们则留在厅里继续跟欧阳夫妇商谈凉山之事。 来到后院,严良很快找到欧阳倩,她正背身坐在一处池塘边,一身淡雅的长裙,清丽脱俗,宛如初见之时。只看着她那俏丽的背影,严良心里已是火热一片。 “倩倩!”他欢呼一声,快步走上前去,往她面前一坐,欣然笑道,“一晃大半年未见,有没有想我?” 欧阳倩俏脸生晕,耳根泛红,唇角噙着一抹笑,直如春月娇花,含苞待放,看得严良心都酥了。 “你少臭美,谁想你啦。”唇齿微启,吐气如兰,一番轻嗔薄怒,更是叫他心襟荡漾,骨头都轻了二两。 “哈,你没想我,我想你总可以。我早就想来找你了,一直没抽开身。” “你来找我干嘛?” “嘿嘿,你说呢,刚刚在前厅,我跟你爹娘说的话你都听到了,何必明知故问。”他往前凑近了一点,定定地望着她道,“从第一次见面,我就喜欢上你了,嫁给我。” 欧阳倩羞不可抑,脸上红霞更甚,扭过娇躯,垂首轻道:“你这人,没头没脑地跑来说这些,我……我都没想好呢。” 看着她那含羞带怯的小模样,严良心里苏柔情四溢,轻笑道:“无妨,没想好就慢慢想,我等你。” 欧阳倩回到明州这大半年,实则一直在想他,此次久别重逢,满心的相思尽皆化作幸福的甜蜜,也让她对自己的心意看得愈发清楚,心里实则早已有了答案。 无声相对片刻,轻问道:“你此来明州,就是专门为了这事么?” 严良笑道:“想必刚刚你也听到了,另外也是为了凉山之事。明日我就要走了,先去凉山,再去一趟江宁,然后再回来。我本想着今日跟你把婚事定下,下次回来就把喜事办了。” 提到凉山,欧阳倩顿时眉头一蹙,嗔怒道:“我跟白云凤那贱人乃是死对头,见面就要打起来,你既已娶了她,还想再来娶我?” 严良急道:“我就是因为娶了她,所以才更要娶你啊。” “这是为何?” “因为那贱人十分剽悍啊,万一今后尥起蹶子,我怕家里没人治得了她,有你在,正好能收拾她。你跟她不是一直没有分出胜负么,还想不想跟她斗了? 她已经进了我严家的门,你若想斗自然也得进我家的门,要不然隔着院墙,你们俩怎么斗?今后你跟她做个邻居,看她不爽随时冲上去弄她,多带劲?” “哼,你少在那满嘴胡扯,我爹娘本来最忌讳的就是你身边女人太多,这下可好,你居然还把我家死对头给娶了,他们要是坚决反对,咱俩之间就……就……” “哈哈,放心,你爹娘肯定同意。这我还能没数?我都直接改口叫他们爹娘了,你当我白叫的。再说,这对你家来说也是件好事,少了个死对头,多了个强有力的盟友,多好啊。 而且我跟你说,云凤其实是个实心眼的姑娘,脾气也挺好,你今后跟她相处多了就知道了。” “哼!她成了你的女人,你当然一个劲地说她好!” “对呀!你也知道啊,那你还不赶紧也嫁过来!” “去你的!我还要跟我爹娘……再商议商议。”说到后来,欧阳倩再次娇羞地低下头去…… 第222章 倩倩,你家有矿? 御剑山庄占地广阔,后院直接通着后山。那山上无人居住,庄里在山上圈了块果园,平日有专人在山上打理,种些蔬果供应庄里。 山脚下有庄里建造的铸剑工坊,御剑山庄祖传着一门打铁铸剑的手艺。当年太祖皇帝巡游江南,路过明州之时,欧阳家的先人进献宝剑,得太祖赏识,钦赐“御剑”之名,这便是御剑山庄的由来。 下午闲来无事,欧阳倩领着严良四下逛逛。欧阳修深知严良的尿性,深怕妹妹被他占了便宜,也强行跟在一旁,惹来严良一阵白眼。 “大舅哥,你不懂事了啊。” “滚!在你跟倩倩成亲之前,休想对她动手动脚!” “靠!你怎么这么迂腐?活该你单身到现在!” 去往后山的路上,严良把欧阳修一通埋怨。欧阳修懒得理他,将倩倩拉在身旁,一点不给他施展咸猪手的机会。 刚到山脚下,就听见一阵打铁的声音,转头望去,十几个铁匠正在工坊里生炉冶铁,锻打铸剑。 严良皱眉道:“你家门徒众多,又有这门祖传的手艺,干嘛不扩大工坊的规模,做点刀剑兵器的买卖?” “哪有那么简单,官府对民间的兵器买卖是有严格限制的,须经过道道审批,每一件售出的兵器都得登记造册,写明去处。这买卖做得不好很容易惹祸上身,我爹也懒得自找麻烦。” “嘁,那民间的兵器不还是泛滥成灾?哪个铁匠铺里一年不卖出好多兵器。” “那都是不能见光的,一些小铺子做这事情还行,我家肯定不行,做了肯定被人盯上。” “不能铸兵器么,去铸点农用器具也行啊,有这点敲敲打打的功夫,总得想办法利用起来才行。” “谁稀罕,我铸剑习武之家,去做农具买卖,不得被人笑死。我家虽不算什么富贵之家,但日子过得也算宽裕,谁稀罕去做那点生意。” “嘁,就你们这还叫宽裕?倩倩都没几件新装,你瞧她这身衣服还是去年穿过的。还有我娘,居然只舍得用米粉敷面,都舍不得用珍珠粉,这日子过得也忒寒碜。” 欧阳倩听得咯咯直笑,欧阳修听得恼羞成怒,恶狠狠道:“你少给我胡乱叫人!我家素来秉持勤俭之风,你以为都像你一样骄奢淫逸?” “哼,这话你也就骗骗自己,今日我给我娘带了那么多衣服首饰,你瞧我娘多开心。还有我爹,今日宴上,是不是比往日多喝了几杯?还有小杰,你都不知道他在五道口的日子过得多快活,你瞧好,小杰铁定比你先脱单。” “小杰心性纯良,涉世未深,你少蛊惑他!”欧阳倩娇声嗔道。 “我哪有蛊惑他,他那么纯洁,哪会受我蛊惑,你说是不是?”严良冲她挤了挤眼。 欧阳兄妹听得生出一丝不祥之感,只怕小杰已经跟这小子学了坏,心里不禁有些后悔,当初就不该让他去接手五道口的生意。 后山的风景不错,三人沿着山道一路上行,去到果园当中摘了些柿子品尝。 “哟,这柿子不错。你瞧瞧,你们守着这么大座山,随便种点山货,贩去周边的县乡卖一卖,怎么都是条财路,日子定能好过得多。唉,这练武的人呐,练着练着就容易把脑子练成一根筋。”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整日钻在钱眼里,我们练武之人心性淡泊,自有操守,你这市侩之人定然理解不了。” “呵,心性淡泊?大舅哥,你要不要跟我打个赌?你觉得我老丈人想做生意么?你知道小杰管的那两间铺子,每月的流水有多少?” “这……”欧阳修还真不敢把话说死。 “你瞧瞧,你自己也没把握。”严良一脸得意地拍了拍他肩膀,洋洋得意道,“放心,我已经说过了,今后定会带着你御剑山庄一飞冲天,脱贫致富奔小康!” 欧阳修轻嗤一声,一脸不屑。欧阳倩满含笑意地望着他,目光里闪动着丝丝柔情,她最喜欢这样静静地看他装逼,只觉此时的他,既风趣幽默,又饱含智慧,散发着一股别样的魅力。 严良一直在偷偷寻找下手的机会,对上她那情意绵绵的目光,心里更是瘙痒难耐。 恰好这时,一群人挑着一筐筐的石头从不远处经过,他立马故作惊讶地指着那群人道:“咦?他们在干什么?怎么挑着那么多石头下山?莫非这山上也产玉?” 兄妹二人转头望去,趁着这间隙,他赶忙蹿到欧阳倩身边,不着痕迹地勾住她细嫩的小手,紧紧攥在手里。 欧阳倩脸一红,微微瞪了他一眼,稍稍挣扎了一下见没挣开,只得让他抓着了,粉嫩的脸颊一阵发烫。 “那不是玉石,那是铁矿石,搬去山下冶铁用的。”欧阳修淡淡说道。 说完一回头,没见那小子身影,再转头一看,这货已得意洋洋地跟倩倩并肩站在一起,手拉着手。 “你……”他心里一阵气恼,又满是无奈。最主要是倩倩愿意让他拉着,看着她那羞喜的小模样,他又怎忍心将二人硬拆散开来。 “就知道啊……这头猪一上门,白菜铁定保不住了啊……”这么一想,最终也只得认命。 “铁矿石?你们这山上还有铁矿的?”严良一边揉捏着倩倩的小手,一边随口笑道。 “有啊,这里本就是座铁矿山,我家铸剑用的材料全是从这山上挖的。”欧阳倩笑着道。 “哦?这里既有铁矿,为何无人大批开采?” “我家祖辈们原本就生活在这山上,后来迁居山脚,建成了御剑山庄,这座山算是我家的私地。” “啊!?”严良听得一惊,眼睛瞪得老大,讶然道,“倩倩,原来你家有矿啊!” “对呀,明州附近一带盛产铁矿,隔壁的鞍州城有两座很大的矿场,供应着全国近半的铁矿石,我们这随便一座山上都能挖出点铁矿石出来。” “靠!既然有矿为啥不采啊?” “采了干嘛,我们这里铁又不值钱,铸剑也用不了多少矿石。况且开山采矿要官府下发批文的,哪能说采就采。”欧阳倩一脸笑意,看他那模样,隐约猜到他定是想到生财之道了。 “我家的祖坟都在这山上,你小子少动什么歪心思。”欧阳修自然也知道他的尿性,冷冷说了一句。 严良听得白眼乱翻,仰面叹道:“你们守着座矿山,居然让我娘用米粉敷面,不孝啊!” 欧阳倩咯咯笑道:“你想干嘛,让我们开山采矿?那就要迁祖坟了,惊动先人,可是大不敬哦。” “就是,采了矿干嘛,又想让我们去做农具铸造的生意?”欧阳修瞪了他一眼。 严良急道:“家里都有矿了,还打个屁的铁,铸个屁的农具啊,直接采了矿石到各地贩卖啊!你们守着这么大一个财源不知利用,真是练武把脑子练坏了!” 欧阳修皱眉道:“我家素来无人经商,既无货运渠道,也没下游销路,我们怎么……” “靠!来,看这里,看这里!”严良拿手指直戳自己胸口,“现在知道找我这么个妹夫有多好了?货运也好,销路也好,全给你安排得妥妥的。 待会下了山我就去找老丈人,让他赶紧挑个好日子迁祖坟,不把这矿山利用起来,那才是对先人的大不敬!” 第223章 开矿 午后,欧阳铮夫妇一直在前厅招呼葛玉真和慕容姐妹她们。 葛玉真是新任总督的千金,他们哪敢怠慢,闲叙家常的同时,偶尔也会谈一些官样文章,不仅是凉山的事,另外也会打听一些官方动向。 葛玉真气度开阔,智慧雍容,前后应答得滴水不漏,松紧得当,亲疏适宜,叫欧阳夫妇很是钦佩,心里直道,毕竟是总督千金,果然非同凡响。 慕容家跟御剑山庄本就相识,虽谈不上有很深的交情,但互相都是有些了解的。慕容姐妹跟欧阳倩年龄相仿,性情相近,过去还曾到御剑山庄来过一次。 欧阳夫妇跟姐妹二人闲聊几句,互相很对胃口。慕容姐妹对御剑山庄这等武林豪门很是向往,更是久仰欧阳铮威名,而欧阳夫妇对这性情直爽的姐妹二人,也是倍觉亲切,聊到投机之处,直恨不得当场任作干女儿才好。 妙妙生得粉雕玉琢,俏皮可爱,说起话来软糯乖甜,叫欧阳夫妇一眼就生出喜爱之意。 至于叶离秋,以欧阳铮的眼力,只从举手投足的几个动作,便看出她深藏不露,武力惊人,时而暗觉心惊。 “严良这小子,身边的女人当真是个个不俗啊……”夫妇二人不时互换眼色,心里暗暗做着计较。 他们为啥一直在厅里招呼葛玉真她们?不只是出于待客之道,更是有深一层的用意。女儿搞不好就要跟这些女人做姐妹了,他们能不好好考量一番么。 考量下来的结果,几乎可以用无可挑剔四个字来概括…… 傍晚,严良他们回到前厅,迫不及待跟欧阳铮说了后面矿山的事。 “开山采矿?这事能行么?惊动祖先可是大事,你小子别开玩笑。”欧阳铮正色道。 “哎哟,论功夫我狗屁不是,论做生意,您还用怀疑我么?我南兴商会本就有不少冶金铸锻的生意,需要常年在外进购矿石,对上下游的情况再清楚不过。 江风镖局的船队每年都要从鞍山城承接许多矿石运输的业务,上下通达,价格门清,您这矿山只要开起来,有多少产量我都给您全包了。” “这样啊……”欧阳铮听得大为意动,如此一来,挖矿就等于挖钱啊。 “夫人,你怎么看?”他用询问的眼神朝夫人望去。 夫人思虑片刻,点头道:“既是祖辈们留下的财富,自当好好利用,如此闲置岂不是暴殄天物。” “你瞧瞧,要不怎么说山庄的脸面是靠娘撑起来的呢。”严良赶忙奉上马屁。 众人听得一笑,夫人冲他递去一个白眼,不过倒也没有反驳。欧阳铮也是听得无奈一笑,心知这小子已经喊顺口了,想让他改口怕是难。 况且此一时彼一时,此刻,他对严良的态度,已然又转变了许多,对严良呼爹喊娘的举动,也不那么排斥了。 随后想了想道:“真要开山采矿,也不那么容易,需要官府下发的文书。鞍山城的两座大矿都是官府在经营,民营的几处小矿,背后也都有些背景,想拿这批文,怕没那么容易。” 严良想了想道:“这个有办法,马上不是要组织剿匪么,只要御剑山庄在剿匪之时立下功劳,跟官府商议这点批文应当问题不大。” 葛玉真点头道:“采矿冶金乃利国利民之事,官府没理由拒绝,只要不是有人刻意捣鬼,批文应当不难拿到。” 欧阳铮面露喜色,“若当真如此,在明州这一带还有不少矿山闲置着呢,到时定然大有可为啊。” “是是,干爹言之有理。”严良连连点头,心里暗笑,我这老丈人,碗里的还没吃到呢,就想着锅里的了,分明就是商户本性,贪! 人心都有欲望,哪有什么淡薄名利,无非是缺少一个契机而已。 于是乎,开山采矿之事就此定下,只等后续按部就班地推进。御剑山庄是纯粹的武林世家,跟官府没有多少交集,严良他们对明州官场也不了解,不好打什么包票。 不过有老爷子在上头戳着呢,只要剿匪顺利,拿个采矿许可定然不是难事。 诸事商议妥当之后,严良带着叶离秋赶去城中最大的酒楼,中午散席之时,他跟乔晓峰等人约好晚上在那里小聚。 南兴商会即将进军云岚江宁,定然需要大量人手,对于乔晓峰、出云道长这些武功高强的武林正道人士,如今他是很有意向收为己用的。 另外,此次联合凉山一起围剿黄风寨之事,也需要借乔晓峰等人从中斡旋一番,毕竟有很多正道人士对凉山之人还是很抵触的。 有他们在一旁早点扇扇风,递递话,也省的事到临头闹得不欢而散。 乔晓峰等人去年在严良那里尝到了甜头,本也有意跟着他混,如此一来双方自然是一拍即合,对他交代的事情自是格外上心。 当晚赴宴的除了乔晓峰他们几个,另外还有十多个武林同道,都是乔晓峰他们的相识故交,严良一番慷慨陈词,让众人纷纷归心。 “诸位,江南之地遍地是钱,到处都是大把大把的机会,整天打打杀杀是没有前途的,除了一身伤残啥也落不着。加入我南兴商会,踏踏实实做人做事,钱和女人都会有的!” “好!自今往后我们唯大掌柜马首是瞻!” 最后,严良留了钱给乔晓峰、谢不逊还有出云几人,让他们暗中打点关系,疏通人脉,为联合凉山之事早做铺垫,同时也好做好保密工作,话不要说得太明,免得走漏风声让黄风寨那帮人有所警惕。 处置完一切,他匆匆返回御剑山庄。明日就将动身离开,心想着走之前怎么也得找倩倩深入交流一番,交不了别的,交交心总可以。 回了山庄,进了后院,他悄摸找人打听了一下,然后就直奔倩倩的闺房而去。 大半夜的,去人家姑娘的闺房,肯定于礼不合。他一路鬼鬼祟祟,跟做贼似的摸到倩倩的房间门口,见房里亮着灯,心里顿时涌起一股热意,凑到门前,轻轻敲了两下。 “谁呀?”房间里响起倩倩脆嫩动听的声音。 “倩倩宝贝,快开开门。”他咧嘴笑道,笑得很是猥琐。 “你……你怎么来啦?” “我来跟你说说话呀,明日我就走了,不得跟你道个别呀。” “这……现在太晚啦,有什么话明日再说。”倩倩话里透着怯懦之意,宛如受惊的小白兔。 大灰狼听得更加兴奋,坏笑道:“明日人多不方便,有点悄悄话只能现在说给你听。” “大晚上的来我房间,你还懂不懂点礼仪?不……不方便啦。”倩倩声音微颤,显然很是紧张。 严良听得无奈一叹,不想继续逼她,轻笑道:“算了,不逗你了,我就站在门外跟你说说话,一会就走。” “你……你要说什么?” “当然是说咱俩的事啊,你跟你爹娘商议好没有?到底怎么个意思啊?” “还没,还……还在商议。” “唉,你说你老爹老娘也真是,话都说这么开了,还犹豫个啥?你爹还是武林盟主呢,做事怎么一点都不爽气?你老娘也是,我喊自己亲娘都没喊那么热乎过,瞧我白天把她哄得多开心,笑得一脸褶子,她对我这女婿还不满意?” 房间里响起一阵压抑着的笑声。 他听得一笑,继续道:“你说你老娘要是早点认我这女婿,早点把米粉换成珍珠粉,她眼角的褶子都能少几道,怎么就想不通呢。” 话刚说完没一会,房门呲啦一声打开了,他抬眼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开门的是欧阳修,欧阳铮夫妇还有倩倩三人正围坐桌旁。倩倩捂嘴狂笑,欧阳铮抿嘴偷笑,丈母娘则是一脸冷笑! “这……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打扰了!”他连连点头哈腰,然后撒腿就跑,转眼就跑得没影…… 第224章 冤家碰头 次日清晨,严良一行出发去往码头,欧阳铮一家一路相送。 路上,严良凑在丈母娘身边极尽讨好,妄图补救,然而丈母娘不是很买账,对他的虚情假意显然已经认识得十分深刻。 “娘,母子之间哪有隔夜仇啊,您不笑一笑,我这一路上走得也不安心啊。”到了渡口,即将登船之际,严良拉着夫人衣袖,垮着脸说道。 “行了,少扯淡,速速去将事情办完,我们等你回来。”夫人淡淡说道。说完从袖中拿出一张鲜红的纸条,递到了他面前。 严良顿时眼睛一亮,喜笑颜开,将纸条接过一看,果然是婚书。 “哈哈!这下我就放心了!放心了!要不怎么说还是娘疼儿子呢,这下我就可以安心上路了!” “呸呸呸!瞎说什么呢,什么安心上路。”夫人白了他一眼,淡淡说道,“先说好啊,你那珍珠粉我抹两天试试,倘若脸上的褶子没有减少,这婚约可不作数。” “哪儿呀,您脸上哪会长褶子啊,我昨晚瞎说的,您还当真了。”严良随口打了个哈哈,又朝欧阳倩望去。 倩倩躲在夫人身后,俏脸通红,娇羞不已,只露出半边脑袋偷偷望着他。目光刚一对上,立马微微低下头去,那羞怯交加的小模样,看得严良心痒无比。 忍不住埋怨一句,“哎哟,我说娘哦,您昨晚把这婚书给我好了呀,我这都要走了,都来不及跟倩倩一起分享一下幸福的喜悦,您说您这事办的。” “怎么,你还不满意?” “也没有,就是……对了,我有点话想单独跟倩倩说,您要不在这等我一会。”他说着就要去拉倩倩。 看着他那无耻的模样,欧阳修一阵苦闷,只觉像是被剜了心头肉一样。 “行了,少不正经,一会上了船,你们不有的是功夫说悄悄话。”夫人白了严良一眼,从丫鬟那接过一个包袱,塞进了他怀里,嗔道,“怎样,为娘这事办得如何?” “嗯?您的意思是……”严良愣了片刻,一阵狂喜涌上心头,有些难以置信道,“您的意思是,让倩倩与我同行?哎哟喂!您真是我亲娘!哈哈哈!” 欧阳铮笑道:“行了,别打岔了,早去早回。路上照应好倩倩,等你们回来之后,就给你们把喜事办了。” “爹!倩倩交给我您就放心,我一定把她照应得妥妥帖帖!” 严良心花怒放,怎能不满口答应,随后咧着嘴走到倩倩身旁,轻轻勾起她小手,柔声说道:“走,倩倩宝贝,别害羞啦,今后相公我定用自己的命来疼你爱你!” 欧阳倩听得心头一暖,羞涩半退,坦然走到他身边,回头对爹娘说道:“爹,娘,我就跟相公走了,你们也回去。”说着眼中不由得泛起一丝泪光。 “嗯,去,路上小心。”夫人含泪笑道,虽然早已做足心里准备,但当女儿真的喊出相公的那一刻起,心里总还是有些空落落的。 欧阳铮也忍不住两眼泛酸,却极力忍住,摆了摆手道:“去,去。”说完就背过身去,生怕让人看到他落泪的模样。 随后,严良等人登上大船,与欧阳夫妇挥手告别,一路远去。 昨晚晚宴时,葛玉真她们跟欧阳倩已畅聊颇多,尤其是慕容姐妹,本就跟欧阳倩认识,更是彼此交心,聊了很多体己话,关系已然很是亲近。 刚到船上,欧阳倩多少有些拘谨,几位前辈主动照顾她这新来的,一番说笑逗乐之后,很快就让她放下了拘束,与众人相处得其乐融融。 “哈!御剑山庄的大小姐,果真成了我们严家的小妾,这下子江湖上不知有多少痴情侠客要气吐血。” “是啊,我特别期待婚典当日的情景,这事定要轰动武林。” “别急,等御剑山庄大小姐跟凉山罗刹仙子成了姐妹的消息传出去,定会更加轰动。” “白云凤那贱人先前差点把我们全害死,倩倩,回头我们帮你一起弄她丫的!” “说得对,倩倩姐,回头我帮你下药把她迷晕,你想怎么弄就怎么弄她。” “别,要我说应该给那贱人下春药,再给相公下迷药,让那贱人欲火焚身,可望而不可即,痒死她丫的!” “哇!离秋姐!你这主意好好!” “呃……姐妹们平日都是如此不讲武德么,听起来好有趣的样子……”欧阳倩听得讷讷一笑…… 晚宴之时,众人欢聚一堂,言笑晏晏,宴后严良就迫不及待地拉着倩倩回船舱。 他对倩倩一见钟情,盼这一刻早已不知盼了多久。进了房,上了床,千般柔情似水,万般爱意如火,一夜销魂,神仙不当…… 次日午后,大船到达凉山水域,严良和倩倩还未起床,妙妙过去踹门。 “良哥哥,快到了,你还不起来?” 船舱里没人应声,她等了一会,凑上前贴在门上一听,不由一声轻哼,“还在折腾,真是浪得没边……” 在大船将要靠岸停泊之时,严良这才搂着欧阳倩,一脸春风得意地来到船头。欧阳倩羞涩不已,紧靠在他怀里,臻首低垂,唇角含笑,不敢正视众人那暧昧的目光。 “相公,你一上来就这般毫无节制,不怕给倩倩留下阴影啊?”葛玉真笑着白了严良一眼。 “哪能啊,你们瞧瞧,倩倩这模样像是有阴影么,分明是上瘾了才对。”他厚着脸皮,笑得好不得意。 “你休要瞎说!分明是你死缠着我……不让我起来……”倩倩轻嗔薄怒,小拳乱捶,娇羞无限。 严良快意一笑,在她粉颊上连啄几口,惹来众人一阵嗔笑嬉骂…… 众人下船之时,白云廷和白云凤等人早已赶到渡口,翘首迎候。 “当家的!”一见严良,白云凤宛如乳燕归巢,欢笑着飞奔而来,扑进了他怀里。 “哈哈,我说快去快回的,有没有想我?”严良在她额前亲了一口,笑着问道。 “嗯,日夜都想,时刻都想。”白云凤媚眼望他,炽热的目光里仿佛有火苗跳动。 “哦?真的么?”严良心头火热,凑在她耳畔荡笑道,“晚上让我好好感受一下,到底有多想……” 叶离秋和倩倩等人紧跟着下船,望着那黏乎在一起的二人,妙妙小声嘀咕,“当家的?叫的真俗气。” “就是,听着就土鳖。”慕容姐妹赞同点头。 欧阳倩站在一旁嗤嗤冷笑,白云凤很快注意到了她,脸上柔情褪去,转而换上罗刹仙子专属版高冷表情包。 “欧阳贱人,你也来了啊?胆子不小嘛,不怕我这山上的两万多弟兄了?” “你这贱人,分明就是怂了,还装个什么劲。若非相公求情,此刻我们已然大军压境,要你好看!” “相公?什么时候的事?就是去云岚这几天么?”白云凤自然知道她跟严良的奸情,对严良笑问。 见严良点了点头,顿时来了劲,哈哈笑道:“那就是排在我后面啦,老十一啊,哈哈,笑死!” 欧阳倩柳眉倒竖,脸红如火,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她,“你……我……” 白云凤怡然笑道:“算啦,既然是一家人了,我就不跟你计较了,走,上山去,欧阳十一。” 第225章 化解旧怨 “欧阳兄,过去多有得罪,万望见谅。” “白兄客气了,往事已矣,不必再提。今后大家精诚合作,必有一番锦绣前程。” “欧阳兄所言极是,请!” 白云廷跟欧阳修寒暄两句,互表诚意,见对方神情坦然,言语真诚,各自心里都踏实许多。随后,众人一起往山寨而去。 上山的路上,见白云凤亲热地挽着严良有说有笑,整个人都贴在他身上,全然不给别人腾地方,欧阳倩心有不忿。加上“欧阳十一”这么个绰号让她听得大为不爽,想骂人又骂不出口,一时间很是憋气。 愤懑之下,走到半途,突然对叶离秋小声说道:“离秋,我觉得你之前说的在理,回头就用你那办法收拾这贱人。” 叶离秋听得眉头一挑,微微点头,“不错,这才像是我严家的小妾。” 到了白虎堂,众人落座,严良将云岚之行的结果细细讲来。招安之事得到葛松龄毫不犹豫的大力支持,对众人来说无疑是最好的结果。 听得消息,白云廷等一众凉山首领无不大为振奋,憧憬无限,直盼着赶紧洗清罪过,堂堂正正地做人,跟着南兴商会走上致富之路。 这些时日,他们已然打听清楚了如今的南兴商会是何等了不起的存在,多少人因他们而脱贫致富,多少地方因他们而一改旧貌。整个南齐省,甚至都因为这样一个商会的存在,而变得充满活力。 随后,白云廷当即决定派三头领关柏前去南齐大营,正式向许信提出投诚之请。欧阳修也无意在凉山多留,欲尽快返回南齐复命。 于是,二人当天下午便一起动身,坐船前往南齐省城。 这一晚,整个凉山上下一片欢腾。白云廷在寨里大摆酒席,款待严良一行。此次再来,凉山众头领对严良彻底放下芥蒂,跟他畅快笑谈,争相敬酒,气氛好不热烈。 酒到酣处,白云凤拍案而起,指着众头领娇声叱骂:“全部滚蛋!若是把我当家的灌醉了,误了老娘今晚的好事,明日老娘挨个收拾你们!” 众头领吓得一哄而散,连声怪叫。 死贱人!瞧给你狂的!慕容姐妹在一旁看得一阵不爽,却是一点也不惯着她,二人跟妙妙叶离秋互使眼色,很快达成一致意见。 紧接着四人轮番上阵,一个劲地去灌严良喝酒,那架势摆明就是要把他喝成死猪,让他什么事都办不了。同时不忘对白云凤接连递去挑衅的眼神。 不让别人灌是?我们自己灌!非要让你这贱人痒一晚上! “你们几个找茬是!”白云凤看得又怒又急,横身挡在严良跟前,恶狠狠地瞪着几人。 欧阳倩怒拍桌案,气势汹汹道:“就算不把相公灌醉,谁说他今晚就得去你房里!我今日非要与你争上一争!” “对呀!凭什么!我们三个正妻在此,何时轮到你这小妾吆五喝六!”上次劫船的事情属实把几人吓得不轻,此刻想起来仍然有点余气未消。 “要不这样!比一场!手底下见真章!”潘虎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在一旁一个劲地起哄。 “好!比就比!斗了这么久,今日堂堂正正分个胜负!”白云凤脸上战意沸腾。 欧阳倩哪会怕她,拍案而起,嗤嗤冷笑,“上次在榆树林外,若非相公出手碍事,哪有你的好!”说罢转身朝厅外走去。 白云凤一脚踹开板凳,紧随其后。 “哎!点到即止!不能打脸啊!”严良平日里嘴上怂恿得厉害,见二人真要打起来,还是非常紧张的,一边连声提醒,一边快步跟出门去。 其他人也纷纷涌出厅外,围在四周,兴致勃勃地瞧起了热闹。 “你们俩都小心着点!切磋而已!别来真的!”眼看二人在场中摆开架势,即将动手,严良赶忙又叮嘱一句。 “放心,有我看着呢,不会有事的。”叶离秋背负双手,在他身边笑道,“打一架,把心里的气都撒出来,不是坏事。” 那二人哪会真的没数,很快就赤手空拳交上了手,都没使兵器,这倒是让严良放心不少。 二人身手皆是一流,打起来拳脚生风,身影交叠,让人看得眼花缭乱。四周众人不住地呐喊叫好,怪叫不断,大觉过瘾。 欧阳倩的身手原本是略胜白云凤一筹的,但今日有点状态不佳,所以斗了近百回合,始终未见高下。为啥状态不佳呢? 昨晚和今早被严良折腾得太狠了。 试想她一个小雏鸡,跟有十八味地黄丸加持的严良打单挑,哪能吃得消。也多亏她常年习武,体质强健,否则根本连床都爬不起来。 叶离秋见时机成熟,眼珠一转,纵身上前,将二人分开,一脸不屑道:“你们这打得也忒没劲,这样,我以一敌二,你们若能撑过百合,就算你们赢。若是撑不过,就谁也别争,相公今晚就归我一个人了。” “哼!老二,你有点嚣张啊!”白云凤冷哼一声。 “离秋,你这是要跟我内讧?”欧阳倩柳眉一蹙。 “干嘛?不敢啊?要不叫那三个小正妻也一块上?”叶离秋扫了眼一旁的慕容姐妹还有妙妙。 “靠!离秋姐!你有点过分了啊!”妙妙小眉一竖,杏眼圆瞪。 慕容姐妹却是有自知之明,互换眼神之后,慕容滟淡淡道:“我们正妻不屑于掺和你们小妾之间的事,再说了,我们这么多人,打赢了也是胜之不武。” 接着对欧阳倩和白云凤挑了挑眉,“你们俩争点气,别输得太难看。” 白云凤深知叶离秋的厉害,知道合她们二人之力也不是对手,但欧阳倩不知道。那天在榆树林外,她只大致看出叶离秋的身手比白云凤好,但好到什么程度却不清楚。 想她御剑山庄大小姐,自有傲气,哪能受得这般当众挑衅,当即冷声喝道:“好!比就比!正好让我领教领教!”说罢毫不犹豫朝着叶离秋当先攻去。 “哎!这个傻妞……”白云凤看得一急,也不顾上多想,连忙也冲了上去。 三十合一过,欧阳倩终于领教到叶离秋的厉害,再不敢有丝毫轻视之心,全力为战的同时,开始注意白云凤的动作,与她打起配合。 白云凤也是不轻易服输的性子,心想着若是二人合力都撑不过百合,未免太丢人,于是也开始积极跟欧阳倩寻求配合。 如此一来,后面四十招二人进退有序,招式互补,攻守转换得愈发娴熟稳健,渐渐将局势稳住。虽然总体还是被叶离秋压制,却没有明显败相。 最终,百招一到,叶离秋收招停手,退到一旁,嗤声笑道:“罢了,算你们有两下子,不打了。” 白云凤和欧阳倩相视一眼,脸上也没了战意。白云凤隐约感知,刚刚叶离秋并未使出全力,欧阳倩亦是心灵思慧之人,怎会猜不到叶离秋的用意。 于是掸了掸裙摆,淡淡说道:“罢了,初来乍到,今晚不跟你争了。” 白云凤淡淡一笑,“论身手,你的确胜我些许,但你记住了,论名分我永远压你一头。” “嘁,当个老十,你很骄傲么?”欧阳倩美眸一翻,一脸不屑…… 第226章 造访江宁 这一晚,白云凤心结尽去,再没了约束,尽情地放飞自我,让严良好好体验了一下女土匪的彪悍和思念…… 次日上午,白云廷带着严良他们满山晃悠。葛玉真和慕容姐妹她们第一次来这凶名昭着的土匪窝,无不是满目惊奇,诧然四顾。 “外人将凉山传作漫山尸骨、血光遍地的凶煞之地,实际这里却是山清水秀、风景绝佳的养人沃土,若非亲身到访,恐都难以置信。”葛玉真微笑着道。 “是啊,唯独一点,就是四面环水,来去都得走船,要不然这片江中岛怕是早就被人占了。”慕容滟笑道。 凉山山势陡峭,易守难攻,所以多年来一直让官府很是头疼。但山脚下靠近水岸边的位置,却是有一大圈平坦之地。严良先前敢跟白云廷夸下海口,就是因为这片平坦之地。 来到山脚处,严良指着前方笑道:“大哥,你们这里地处三省枢纽,将来的船流肯定比五道口还大。将来官府肯定会在此处设立关卡,收取过路费。 这笔收入现已划归军费,民间肯定无法染指。不过嘛,虽说过路费收不了,但你们依然可以在山下建商圈啊。等到大局得定,你们能合法使用这片土地以后,就可以踏踏实实地开铺子做生意,每年照章纳税就好。 将来这里的生意肯定远比五道口红火,加上山上又盛产果蔬,水里汇聚江鲜,以后的好日子你就想想看。” 白云凤笑道:“当家的,这次开店做生意,说什么也得让商会参股,你主意多,今后这里的经营管理都听你的。” 严良笑道:“参不参股倒是无大所谓,这钱谁挣不是挣啊。不过嘛,让商会配合日常经营,的确是比山寨自己经营要好,效益定能提高许多。 明年我们的生意肯定会做遍三省,这里是三省交界,到时随便带着做点特产贸易,那也是数不尽的财路。” 白云廷听得向往不已,连连点头道:“兄弟,还是你说得对,要想踏实过日子,必须奉公守法,不把过去的孽债偿清,兄弟们就没有出路。” 说着神色一整,蹙眉道:“招安之事,估计多久能有结果?” 葛玉真接过话茬,“此事先要南齐大营草拟文书,然后奏报我爹那里,我爹批完还要上报朝廷,交户部与兵部审议,最后怕是还要皇上亲笔御批。流程全部走完,怎么都得半个月到一个月。” 严良道:“官府的动员令和招募令也是刚刚下达,兵马动员和人手募集也需要时间,估摸着也得半月以后才会有所行动。大哥,你不必心急,肯定得等朝廷的批文下来,你们才能动手。” 白云廷点了点头,又问道:“官府可曾确定清剿对象?” 严良正色道:“头号清剿对象,是云岚省的黄风寨,大哥,你可有了解?” “黄风寨?”白云廷听得眉头一挑,摇头道,“我们与云岚境内的大小山寨基本都有过往来,却唯独与这黄风寨从无交集。他们行事特立独行,无从捉摸,据说是有些官府背景。 不过,他们实力不弱,那黄风山也是个险要之地,是块硬骨头啊。” 这些年凉山四处收拢势力,白云凤时常在外东奔西走,对黄风寨也有所耳闻,蹙眉道:“这黄风寨的背景恐怕还非同一般,在云岚境内无人敢惹。寨里有四五千号人,听说还有几个高手,对付起来怕是没那么容易。” 严良点头道:“势力是不小,没事,到时也并非你们孤军奋战,有当地官军还有一些武林同道一起,对付那几千人应当有些把握。” 白云凤忧心道:“当地官府跟他们有勾结,到时会真的出力么?可别背后使绊子才好。” 白云廷也有所担忧,“我们是向南齐大营投诚,若是辅助剿匪,自当听从南齐大营指挥,可南齐大营能直接插手云岚境内之事么?” 葛玉真点头道:“这个我也想过,估计我爹到时会有办法。他虽不能直接调令三省兵马,但可以干涉三省军务,若有主张,可直接提报兵部,只要兵部审议通过,三省大营就得照办。” 白云廷和白云凤点了点头,心里的疑虑消退不少。 随后,严良又道:“在朝廷的批文下来之前,我还要去一趟江宁。大哥,云凤,我打算明日动身,过两日我大舅哥许冲会过来跟你接洽后面的事情,在朝廷的批复下来之前,我会赶回来跟你们会和。” “明日就走啊?”白云凤拉着他,一脸不舍。 “江宁那边有点特殊情况,已经耽误了好些时日,我得尽快去一趟。”严良拍了拍她手,柔声说道。 程文亮等人还在等他的回复,事涉皇子,他哪敢过多耽误。 诸事交待妥当,南齐大营还有葛老爷子那边都是自家人,自然没什么好担心,唯独就是看朝廷那边最终是怎样个批复。于是第二天,严良等人就坐上大船,朝江宁省府而去。 两天后,大船靠岸停泊。 丈母娘罗萍和齐伯对江宁很熟,下了船,领着众人轻车熟路地往会所而去。 罗萍做事认真细致,买下会所的宅邸之后,马上就安排人装修整顿,如今里面已是诸事妥当,焕然一新。 在会所里稍作安顿之后,严良便带着叶离秋和齐伯一起出了门,往城郊而去。 此时刚过晌午,阳光明媚,街道上人来人往,稀稀落落。沿街的店铺虽也琳琅满目,但生意看着一般般。虽说也是江南省府,但比起南齐、云岚,属实差了不少。 “都说江宁是三省当中最穷的一个,今日一见果真如此。是因为当地没有玉矿?还是匪窝太多,阻碍民生?”严良一路左顾右盼,一边皱眉问道。 “二者皆有,另外,这里的生意多被一些豪门大户把持,贫富差距极大,可谓旱的旱死涝的涝死。这里人做生意的风气,跟南齐可不一样,姑爷回头四处看看就知道了。” 严良点了点头,未再多言,跟着齐伯来到城郊一处不太起眼的府宅前。 “少爷说的地方,就是这里了。”齐伯指着大门说道。 严良看着眉头微蹙,那门脸看着窄小简陋,平平无奇,若非上次分别之时,程文亮将地址说得清晰具体,他都有点不敢认。 “够低调的啊。”心里暗道一句,随即让齐伯上前敲门。 很快,两人宽的木门被轻轻拉开,开门的是个鹤发苍苍的老妪,齐伯禀明来意之后,老妪当即入院禀报。 没过一会,一身素衫长裙的程盼儿施施然来到门口,跟严良见礼,“严会长大驾光临,小女子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严良连连摆手,“岂敢岂敢,小姐言重了,是在下冒昧来访,还望小姐勿怪。” 程盼儿微微一笑,抬手作礼,“严会长请。” 严良几人随即跟她进院,来到前厅奉茶。宅院地方不大,里面的房屋装饰古朴雅致,看着就是普通的小资人家,全然无法跟什么权贵公卿联系起来。 宅子里也没什么丫鬟佣人,茶还是程盼儿亲自给严良沏上的。 “程小姐,在下此来是专程拜访程老爷,不知……”严良微笑问道。 “父亲前几日有事回了京城,过几日才能回来。”程盼儿在严良对面坐下,淡淡笑道,“父亲临走前有过交待,若是严会长到访,让我好生招待。严会长后面若有什么行程,我也可以做个向导。” “哎哟,那属实不巧。”严良想了想,赶忙从怀中取出那块明皇玉饰,双手捧着递到程盼儿面前,显得有些战战兢兢道,“这等天家宝物放在身上,叫我夜夜难以安睡。今日特来奉还,还请小姐转交程老爷。” 第227章 恶商 程盼儿接过玉饰,小心收好,随后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严良说些客套话,一边喝着茶,气氛很是沉闷。 此刻又不是饭点,府里也没什么赏景消遣的地方,枯坐无趣,程盼儿提议带严良去城中的景点游玩,严良借口婉拒。 他对这姑娘的态度是敬而远之,自也看得出来,姑娘也是身受父命,无奈为之,又何必两相没趣。坐了没一会,就起身告辞。 “严会长后续有什么安排?可需要小女子作陪引路?”程盼儿几乎是程序化地问道,面带微笑,语气淡漠。分明知道严良的答案,却还是得多问一句。 “多谢小姐美意,我行程不定,自行安排就好,怎敢劳烦小姐大驾。” “如此,就祝严会长一路顺风。” 告别了程盼儿,严良几人打道回府。晚上,一家人去往城中最大的酒楼宁安酒楼吃饭。 毕竟是省城最大的酒楼,生意还是不错的,严良等人到的时候,楼上的包厢已经订满了,于是众人就在楼下大堂里找个了大桌坐下。 他们这一群人当中,莺莺燕燕,个个姿色不俗,刚一进门就引来无数目光。坐下以后,更是有不少人偷偷对着他们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严良他们早已习惯这样的目光,也不在意,自顾点了菜,一边吃喝说笑,一边聊着江宁这边的生意。 如今南兴商会在江宁尚无实体,全是做的批发贸易,贸易对象多是当地的一些富商大户。上次蒋云中在兰月酒楼组局吃饭,到场的那些个江宁商会的成员,基本都跟南兴商会有些生意往来。 如今商会的酒水、成衣、丝绸、茶叶等商品在江宁很是畅销,原本按照严良的计划,下一步肯定就是在当地建工坊,办教坊,开商铺,搞实体,但现在情况有变。 当地的生意都被一些富商大户把持,而这些人背后竟站着一位实力派的皇子,这叫他不得不心生忌惮。如果全面进军江宁,势必跟当地的富商产生业务冲突,那样一来,搞不好会惹来大麻烦。 所以他这次来,就是想了解一下当地的情况,然后为今后江宁的生意定下一个主基调。 楼上面闹哄哄,似乎是有什么人在办酒席。吃饭吃到一半,严良突然注意到有几个衣着富贵的年轻公子,正聚在楼梯口,朝着他们这边指指点点,脸上带着淫邪浪荡的笑容。 “傻逼……”他心里暗骂一句,也没太过在意。可谁知过了一会,那几人竟端着酒杯朝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那几人自也看得出严良他们不是普通人家,到了跟前也不敢太放肆,装模作样地要敬严良酒,顺便跟他认识一下。 对这种心怀不轨的货色严良哪高兴搭理,随口就想将几人打发走。谁知那些人中有个哥们酒劲上来了,觉得被驳了面子,当场就开始发飙。 “你是哪来的野小子?居然给脸不要脸!知道我们是谁么?”指着严良叱道。 结果话音刚落,叶离秋一酒杯弹出,直接砸在他脑门上,将他砸得人仰马翻。 “居然敢动手?妈的!老子今日要你们好看!”旁边众人立马撸袖管的撸袖管,上楼叫人的上楼叫人。 就在这时,旁边响起一声怒喝,“住手!”紧接着,几个衙差从相隔不远的邻桌挎着刀快步走来。 “怎么回事?”来到跟前厉声喝问。 “我们……” “他们动手打人!你们眼瞎看不见么?” 严良刚要开口解释,那群人当中的一个高个子男人就冲着衙差怒声吼道。 “原来是李公子。”衙差神色微变,当即转对严良几人冷声问道,“是你们动的手?” “是他们骚扰我们在先,而且出言不逊。”严良冷哼一声,淡淡道,“官差大人,我们无意生事,那位公子也没什么大事,我们愿意赔钱了事。” “这个,李公子,王公子,你们看?” “谁要他赔钱!给我把他们抓起来!打了本公子,花钱就想了事?看老子不扒下他一层皮!”被打的那姓王的公子怒声喝道。 “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从楼上又下来了一大群人,为首的一人严良正好认识,正是江宁商会的一员,省城首富贾宽。 “哟,贾老爷,一别多日,近来可好?”他笑着招呼。 “嗯?严会长!哎呦!您来了怎没跟我说一声!”贾宽满脸堆笑,连忙走到跟前,拱手作揖,“各位少奶奶姨太太,失礼了失礼了。” 接着转向刚刚找茬的那几人,猛地一巴掌抽在其中一人脸上,怒道:“惊扰了贵客,还不赶紧道歉!” “对……对不起,对不起。”几人一脸蒙圈,哪敢迟疑,赶忙点头哈腰,一脸怂样。 接着贾宽又对那几个衙差不耐摆手道:“滚滚滚!没你们的事了!” 几个衙差也是一脸怂样,二话没说,灰溜溜地回自己座位去了。 严良看得略感惊讶,那几个衙差好歹是公门中人,竟被个商户这般呼来喝去,不过再一想也不觉奇怪,毕竟这贾老爷背后站着位顶天的人物。 最后不动声色,笑着打了个哈哈,“贾老爷客气了,今日刚到,正准备明日上门叨扰。” “严会长大驾光临,快快楼上请,我给您和诸位夫人接风洗尘!”贾宽热情相邀。 严良摆手笑道:“我们都快吃完了,今日就算了,明日我一早去贵府拜访,到时再跟您好好聊聊。” “这……好!今日请恕贾某招待不周,明日我在家中恭候大驾!” 贾宽知道,刚刚闹了那么一出,对方估计也没啥胃口了,于是也不再强求,说了几句客套话之后,先行上楼去了。走之前自是吩咐掌柜,好生招待严良等人,帐记他头上。 回会所的路上,严良摇头笑道:“这江宁的富商可真是硬气,使唤公人跟使唤家丁似的。” 葛玉真冷哼道:“他们摆明是官商勾结,为富不仁。倘若我们只是寻常商户,今日定要被他们万般刁难,搞不好还有牢狱之灾。” 严良看向齐伯,笑道:“齐伯,现在我明白你说的话了,这里的经商风气果然跟南齐不同,只从这贾老爷就能瞧出一二。” 齐伯笑道:“且不论这位贾老爷品性如何,就做生意而言,他还是个不错的合作伙伴,找我们拿货付钱都挺爽快。” 严良点了点头,淡淡笑道:“是啊,咱们只是跟他做生意,至于他人品怎样,与我们何干。” 日次一早,严良带着一行人如约去到贾府。 只站在门口,看着那高大雄阔,富丽堂皇的门脸,就属实让众人小受震撼。 那宽大的匾额和大门全是包漆镶金,两根粗壮的廊柱皆是楠木精雕,最夸张的是门口的两座石狮子,竟是用两块巨大的玉石整雕而成。 “呵,咱家跟这比起来,真就成了寒门陋室了。”等待通报的间隙,严良自嘲笑道。 葛玉真微微蹙眉,轻道:“江宁的民生经贸远不及南齐,富商大户却是比南齐还阔气,你觉得合理么?” 严良笑了笑,正要开口,贾宽已从府中快步迎了出来。远远地就抱拳笑道:“严会长,有失远迎,有失远迎,万望恕罪。” 第228章 假货 贾府不光是门脸阔气,府里同样光鲜亮丽,无论是亭台楼阁还是山水景致,皆是无比考究,处处透着富贵之气。 严良一路连连赞叹,直说下次买宅子也得装修成这样。 入了前厅奉茶,一番寒暄闲聊之后,严良提出想去参观参观贾老爷的产业。贾宽自是欢迎,当即叫管家安排车马,带着一行人满城转悠。 贾家的产业也是十分多样化,涉及各行各业,其中做的最大的,还要数玉石生意。贾家是江宁最大的玉石经销商,省城里最大的三间玉石铺子都是他家的,下面的府县也有不少店铺。 江宁没有玉矿,据贾宽介绍,过去多年一直都是到青州、河间两地拿货,后来因为河间近一点,陆路也比较方便,所以基本都到河间拿货了。 提到玉石么,严良自是有兴趣,于是便去了其中一间贾记玉铺里随便逛逛。正好卡着饭点,准备逛完直接去旁边的酒楼吃饭。 那铺子十分宽敞,里面的料子也很多,聚在门口切石头的人更多,乌泱泱地挤了一大片,四五个切石头的伙计更是忙个不停。只从门口堆的那一堆报废的锯片,便能看出这一上午是切了多少石头。 说也有意思,青州那等富裕之地都没这么多人切石头,反而江宁这等穷地方的人,对赌石尤其热衷。人性就是这样,越穷的人,越是容易做那一夜暴富的美梦。 在铺子里逛了一会,不时听见门口的人群里呼声阵阵,一会有人欣喜若狂,一会有人绝望悲呼,一刀天一刀地的事情时时刻刻上演着。 严良对此已太过习以为常,看都懒得看一眼,自顾在放石头的货架上随便观看。 “哟,贾老爷,你这店里的好货不少啊。” “哈哈,严会长也懂石头啊?” “我家在青州,每日耳濡目染,怎也略懂一些。” 正随口聊着天,突然,他一眼注意到一块皮壳油亮,表面带青斑的石头,心里顿时“咦”了一下。 仅凭这皮壳表现,寻常人若是见了,定是一眼认定为高货,但以严良的眼力,却是一眼瞧出了问题。 那石头上的青斑,有些不自然! 好奇之下走上前去,将那石头拿在手中细细端详一番,很快他就发现,不仅是石头上的青斑,就连石头表皮的油光都有问题。 再将石头细细掂量一番,心中更是笃定,那块石头被人为动过手脚!不由在心里暗暗冷笑,“这么好的皮壳表现,乍一看少说正冰打底,结果里面屁都不是,做假做得也太过了。” 恰在这时,门口突然响起一阵惊呼,围观的人群纷纷退到一旁。店里的掌柜和伙计纷纷跑去门口观看,贾宽则对严良笑道:“叫严会长见笑了,赌徒嬉闹,不值一看,时辰不早了,咱们去酒楼。” 然后,门口的人群退开之后,严良却是清楚地看见那里躺着一人,满头是血,一动不动,身边还掉落着半块石头。 “他这是?” 几人终究忍不住好奇,走到门口细看,倒在地上的那人三十岁左右,头上鲜血横流,甚至连脑浆都隐隐渗了出来,身体微微抽搐片刻,很快便不再动弹。 围观的人群显得很是平静,似乎对这等情况见怪不怪。严良几人看得一阵唏嘘,自也看得出,那人定是一刀切光了家底,绝望之下寻了短见。 虽说这等情况在青州也时常见到,但眼看着一条人命就这么没了,多少有些扼腕。 店里的伙计掌柜也显然经验十足,拿着麻布收拾打扫,很快就将尸体移走,然后招呼众人继续切石头。 “严会长,别看了,倒胃口,咱们走。”贾宽又在一旁劝道。 严良默默一叹,正要离去之时,突然瞥见被伙计扔到一旁的那块石头,就是刚刚寻死的那人切垮的那块。那石头的切面在他看来,同样显得有些不自然,玉质的分布看着有些突兀,就像是人为拼接而成。 “那也是个假货……” 他心里暗暗一凛,因为个假货害了一条人命,真是缺德缺大发了…… “贾老爷,你们现在都到河间拿货啊,我们青州距你这里也远不了多少,有空过去看看呢。”午宴之时,严良随口笑道。 “好,好,既然严会长发话了,这点面子怎能不给,过两天我就叫人去青州进货。”贾宽爽快笑道。 严良又状似无意地问道:“贾老爷,河间那边的货,质量怎样?” 贾宽不动声色,回答得滴水不漏,“严会长,您也知道,咱们做玉石生意的,哪用太计较货的好坏,反正又不是自己切,就倒个手赚点差价而已。” “哈哈,说的是,我就随口一问。” 吃过饭,贾宽又带着严良等人去城郊的几间工坊视察。只随便逛了两处,严良便有了一个大致的印象,血汗工厂。 工坊里的工人,衣衫粗陋,蓬头垢面,看着就是穷困潦倒的样子,一个个也都是无精打采,需要监工在一旁不断催促着干活。显然,工坊里的待遇很不咋样。 跟着贾宽转悠了大半天,日暮之时,严良婉拒了对方晚宴的邀约,直说太累了想回去休息,然后便回去了。 刚进会所大门,他便对妙妙皱眉说道:“给香芸她们捎个信,让她们查一查跟江宁各大商家之间的玉石生意往来,看看生意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锐减的。” 妙妙怎不知他心思,娇问道:“良哥哥,是不是那贾家的石头有问题?” 严良点头道:“我想确认看看他们是不是故意卖假货,再者,想看看他们是自己造假,还是从河间府进的假货。” 慕容滟说道:“依我看,都不用问香芸她们。这贾老爷肯定是从河间府进的假货,要不然怎会突然不到南齐拿货了。要说那些假货骗骗普通人还行,他们这种老玉石商岂能看不出端倪,肯定是故意的。” 严良点了点头,心里自然也有数。 葛玉真蹙眉道:“如此说来,河间府那边有人造假骗人,这事得让我爹好好查一查,说不定就是黄、马两大家族。造假者害人不浅,决不可姑息!” 欧阳倩挽着严良道:“相公,现在你知道贾老爷他们贩假骗人,还愿意跟他们做生意么?” 严良摇了摇头,皱眉道:“此事没这么简单,一来,不管贾老爷对别人怎样,但他对我们却没有失了诚信。从生意角度来说,我们有什么理由拒绝他。 二来,就是他们的背景了,若我们直接跟他们断了来往,岂不是驳了他们背后之人的面子。” 想到白天那自寻短见的男人,三十岁左右的年纪,正是当打之年,说不定还是家中的顶梁柱,就这么因为一块假石头送了命,又忍不住一叹, “一条人命的背后或许还有一个家庭,这些赌徒固然不值得同情,但那些造假贩假者,却属实丧德行。” 说着心里不禁很是纠结,照他的心思,干脆就别跟贾宽他们来往好了,可偏偏对这些人又不能太过疏远。 程文亮将明皇玉饰都亮出来了,若是直接跟江宁商会断了往来,岂不等于明着打那二皇子的脸? 想到这,不由得微微摇头,嗤嗤一笑,心想,“堂堂皇亲贵胄,居然跟这种灰色产业链扯上关系,还说什么贤德之名,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葛玉真想了想道:“相公,依我看,你也不用太纠结。做事讲求问心无愧,咱们跟贾老爷他们之间的生意往来合理合法,又没什么见不得人。你是商人,不是判官,只须算清账目,无须过多评判对方的品行。” 第229章 拦路劫匪 除了省城以外,罗萍还在下面的两个州府购置了宅邸,用作商会会所,一个章丘府,一个是临清府,两地都是江宁省相对比较富裕的地界。 正好,两地也都有江宁商会的成员,于是第二天,严良一行就启程去往章丘府,准前去拜访当地的豪门世家,钱家。 省城到章丘水路不通,只能走陆路。众人坐着两辆马车,带着数十护卫随从,一路颠簸而行。 “哎哟,这什么路啊,坑坑洼洼,肠子都快颠出来了。”路上,严良止不住地抱怨。 妙妙也是小眉直皱,颠得脑袋直晃,嘀咕道:“这才出了省城多远,这里的路还抵不上我们那的县乡小道呢,官府就穷成这样?这是多少年没修缮过了?” 叶离秋不耐道:“受不了,我骑马去了。”说罢出了马车,慕容姐妹还有欧阳倩也跟着出去了。 最后严良几个也实在顶不住,叫停了马车,下车缓了一会,随后也准备骑马赶路。葛玉真跟妙妙都不会骑马,叶离秋邀葛玉真同乘一骑,严良翻身上马,得意洋洋地对妙妙伸出手去,“来,小宝贝,本武解元带你飞!” 最后一行人全都骑马赶路,倒也畅快。 “这里的山路不太平,大家多留点神。”将要经过一处道口时,罗萍对众人提醒一句。 然而,说什么来什么,刚往前走了没一会,从道路两旁的树林中突然窜出几十个大汉,手持刀剑,凶神恶煞,将去路拦住。 领头的大汉提刀指着严良等人,嗡声嗡气道:“此路是我开,此树……” “行了行了行了,词儿不用念了,要买路钱是,我给,行了。” 严良扫了那几十人一眼,见他们一个个全都是衣衫褴褛,面黄肌瘦,不禁在心里暗道一句,什么鸟地方,连土匪都快穷得饿死了…… 竟生出一丝不忍,也懒得跟他们动手,朝一旁的常伯递去个眼色,让他掏钱买路。 “哼!算你们识相!” 大汉心生得意,看着常伯手中的玉石袋子,眼中满是贪婪之色。常伯也不啰嗦,掏出三块糯玉朝他递了过去,“够兄弟们吃上几顿饱饭了。” “就三块啊,不行,再加三块!”见对方给钱给得爽快,大汉心想,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难得碰上个肥羊,怎么也得多宰一宰。 常伯脸色微微沉了下来,回头朝严良递去一个询问的眼神,严良轻嗤一声,摆摆手道:“给给。”心想着就当打发要饭的了。 于是,常伯又掏出三块糯玉递给了大汉。大汉趾高气扬地接过,冲众人挥了挥手,众人这才将路让了出来。 严良的保安队长铁头当先骑马开道,冷眼扫视着道旁众人。严良他们紧接着跟上,在路过众土匪跟前之时,突然,他隐约听到有人在小声嘀咕。 “咦,大哥,你看那些娘们,好漂亮啊,一个比一个水灵。” “哇,是好漂亮,几年也难得见到这么漂亮的。” “咕嘟……”其间还夹杂着咽口水的声音。 严良心里默默一叹,“你们这些蠢货,最好别作死。” 然而,还没走几步,大汉的声音真又响了起来,“站住!”随着这一声响,众土匪的脸上纷纷露出淫邪下流的神色。 可紧接着下一刻,“唰!”的一声,一道人影翻飞而起,寒光一闪而逝!待众人再回神之时,叶离秋已站在大汉身旁,一手持长剑,一手提着大汉的头颅,神情冷若冰霜! “这……”众土匪吓傻了,脑海中皆闪过短暂的空白。就这片刻的功夫,叶离秋腾身纵跃,眨眼间又砍下两人首级。 这一下可是把众人吓得魂飞魄散,在阵阵惊呼声中,转眼跑得没影。 “铁头,将这三颗狗头挂在马脖子上赶路!”叶离秋冷声交待一句,然后又纵身坐回了马上。 “哇,离秋姐,你好凶!”妙妙一脸崇拜地望着她,慕容姐妹也是纷纷点头。 欧阳倩第一次见叶离秋使出真功夫,不由满目惊诧,讷然道:“离秋,你的功夫跟谁学的呀?整个南方武林,怕是只有我爹能跟你一较高下。” 叶离秋淡淡道:“我并非武林中人,也不与人争什么胜负,继续赶路。” 随后众人继续赶路,按照计划,日落之前应能到达郎河县,打算在那歇息一晚,明日继续上路,午时左右就能抵达章丘府。 这一路上又遇到几次山贼,不过基本都被铁头的马脖子上挂的那三颗人头给吓退了。 直到临近日暮,郎河县遥遥在望之时,又一伙四五十人的匪徒从道路两旁冲了出来。 领头的是个身躯高大,面容硬朗的中年男人,眉目端正,神情冷峻。旁边的众人倒也不全像是土匪,好些个手里拿的都是锄头钉耙。 “诸位,我们无意伤人,只因生活所迫,在此讨个买路钱,望诸位行个方便。”那中年男人拱手说道。 “哼,你们胆子不小!这三颗狗头还有点热气呢,你们看不见?”铁头冷笑一声。 就在这时,罗萍策马上前,一脸惊讶地望着对面那中年男人,有些难以置信道:“师兄?你怎么会……” “师妹?”男人看得一惊,赶忙挥手让众人将手里的家伙事放下,上前两步道,“多年未见,没想到相逢竟是这般情景,为兄……惭愧啊。” 罗萍翻身下马,快步走上前去,不解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也会……走上这条路?” 男人汗颜道:“属实是生计艰难,走投无路,我才领着几十个同乡做起这无本的买卖。” “若有困难,你大可来南齐找我呀,何必这般?” 男人长叹一声道:“我空有一身武艺,多年来却一事无成,实在是羞于见你。再加上老母体弱多病,同乡还有好几个老幼都指着我照应,我实在是走不开。” 罗萍听得唏嘘不已。 男人名叫庞素,跟罗萍师出同门,少年时一起学艺,情同兄妹。后来罗萍嫁去了南齐,二人往来就变少了许多,几年难得一见。庞素为人正直,心怀侠义,罗萍过去多受他教导,对他极为敬重。 不曾想,一别多年,再见竟是这般光景。 “师兄,这些你拿着,今后莫要再做这无本的买卖。”罗萍从怀里取出一小袋玉石递给了他,正色道,“如今我们的生意已经做到了江宁,正须用人,你可以带着兄弟们去章丘码头帮忙,今后定有个安稳饭吃。” 庞素听得大喜,望着那袋子玉石,赧然道:“师妹,这……” “哎呀,快拿着,你我兄妹之间用得着见外么。”罗萍将玉石塞进他手里,接着领他来到严良跟前,介绍道,“这位是我同门师兄庞素,这位是我女婿,也是我们南兴商会的会长,严良,严大掌柜。” “严大掌柜,失敬失敬。”庞素连忙拱手施礼。 严良赶忙将他扶起,笑着道:“既是我岳母的师兄,便是一家人,切莫如此多礼。我岳母说得对,今后大家在我商会做事,定有个安稳的饭碗。” “多谢大掌柜!”庞素再施一礼,接着转身走回众人跟前,将玉石塞给其中一人,朗声道,“大掌柜的话都听见了?各自回去将家中安顿妥当,然后去章丘码头候着。今后老实做人,踏实做事,决不可再行不法之事!” 交待好之后,众人纷纷散去,只剩七八人依然站在那里。罗萍走上前问道:“师兄,你和这几位兄弟,不去么?” 庞素歉然道:“非是我们不想去,而是不能去。我们几人过去劫过几次周边富商的货,上了官府的黑榜,若是去给商会做事,会给商会惹来麻烦的。” 罗萍皱眉道:“那师兄有何打算?” 庞素想了想道:“待我将家中诸事安排妥当,怕是只能先出去避避风头了。” 这时,严良开口说道:“老哥,我给你指条明路。你若想今后有个安稳日子,不如去投奔凉山,随他们一起接受招安,戴罪立功。” 第230章 无良商人 郎河县已近在前方,众人不着急赶路,全部在路边下马小憩。 跟庞素一起的那七八人,全都是他这些年在江湖上结识的好友,个个身手不俗。严良对庞素还是非常看重的,有意将他招揽麾下。 岳母武艺超群,庞素是她师兄,想必武功还要更高一些,那可算得上是一流高手了。另外,从庞素面对三颗血淋淋的人头还敢毅然拦路,也能大致看出一二。 即将进军云岚省那等凶险之地,他可是很需要庞素这样的人物。 “师兄,这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怎会沦落到这一步?”三人坐在草地上,罗萍蹙眉问道。 “这些年,乡里的日子越来越难过,朝廷财政吃紧,连年提高田亩税赋。我们本就过得不宽裕,如此一来连饭都吃不饱了。最可恨的是那些奸商,今年收成不好,粮食短缺,他们却借机屯粮,抬高粮价,大发横财,搞得民不聊生!” 庞素脸上止不住露出怒色,咬牙道:“后来我们实在没办法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纠集了人手,专门在道口劫那些奸商的货物,并索要钱财。今日我远远地见你们衣着华贵,心想估计也是哪里的奸商,所以才莽撞冒犯。” “哈,我们的确是奸商,不过却不会赚这等黑心钱。”严良哈哈一笑,接着又蹙眉道,“粮价不同于其他,官府是有明确规定的,怎可随意抬价?官府不管么?” 庞素嗤笑道:“当官的跟那些奸商全是穿一条裤子,说是不准哄抬粮价,实际上有的是办法私下抬价。当官的睁只眼闭只眼,老百姓就只能有苦自己吞。” 严良听得无奈摇头,心里不由暗想,“老爷子刚刚上任,现在的心思大多在云岚那边,殊不知,这江宁竟也是个泥坑。 以他那刚正不阿的性子,定然容不得这些贪官,可这些贪官背后……却有些千丝万缕的纠葛,处置起来,定然也是万分棘手啊……” 不过这些事现在想来无益,也不是他能决定的,还是得等老爷子定夺。 随后,他又跟庞素提了一下投奔凉山之事,庞素跟几个兄弟稍作商议,欣然答允。 “凉山大头领是我大舅哥,你们到了那只管报我名字。这些钱你们拿着,路上用得着。” “多谢大掌柜,此恩此情,吾等铭记在心!” “如今商会正在迅速发展,正是用人之际,待诸事安定,还望诸位能帮忙出力。” “大掌柜不必多言,是你给了我们这些兄弟一条明路,让我们重获新生。今后愿为你效犬马之劳,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庞素与几人众志成城,齐声应诺。 严良满意一笑,随即与他们分道扬镳,一往郎河县,一往凉山而去。 夜幕降临之时,一行人抵达郎河县城。 刚一进城,满目尽是萧条景象,没有川流如梭的人群,没有灯火斑斓的夜景,只有道路两旁稀稀落落的灯火,昏黄暗淡,时而响起两声孩童的哭闹,以及老人低沉的叹息。 走在青石街道上,左右四顾,只见房屋破败,门庭鄙陋,好多人家还用茅草当瓦,泥土当墙。 “这里怎么穷成这样?咱们那的濠州城遭了灾,境况也比这里好多了。”严良看得感叹不已。 葛玉真神色戚然,眼中隐隐透着怒火,低声道:“同为江南三省之一,民生竟凋敝至此,这江宁省的官员简直混账透顶!” 整座县城里只有一间客栈,条件嘛,想也知道很是感人。到了这等地方,一行人也没法讲究,只能将就。 平日里严良一上床,肯定得撒了欢地折腾,今晚他难得收敛了许多,也没兴致串门,老老实实搂着妙妙睡了一晚。主要那床板一直晃,他深怕动一动就把床弄塌。 一夜没睡好,次日一早众人便动身上路,午时不到就到了章丘府。州府的情况还马马虎虎,总算看得过去。到了会所稍作安顿,便出门找了间酒楼吃饭。 午后,严良没有立马去钱府拜访,而是在街上逛了一会,找了间玉石铺子进去看了看,铺子的招牌上写着“钱记”,不用说也知道是谁家开的。 不出所料,他在铺子里也发现了一些假货,二话没说,掏钱买了两块,让铁头带回了会所,准备回头再好好研究。随后,他便带着叶离秋和齐伯一起去往钱府。 不凑巧,钱老爷不在家,出门办事了,要明日才能回来。无奈,他只得又在街上晃悠了一会,找了间茶楼喝茶听曲。 茶楼里三教九流鱼龙混杂,少不得聊些时事八卦。严良听见邻桌有两人在聊关于钱老爷的事,眼珠一转,也凑了过去。 “二位,在下从外地来此做点小买卖,初来乍到,对当地情况不甚了解,能否跟您二位打听打听城里的一些事?” 那二人见他一身富态,不敢小瞧,当即邀他坐了下来。他立马唤来伙计,添了两壶好茶,随后跟二人唠了起来。 “我听说钱老爷是这章丘城的首富,城里的好多生意都是他家的,我有心跟他谈点生意,就不知他为人如何?” “哟,公子要跟钱老爷谈生意啊,了不得,看来您也是家世非凡呐。钱老爷看人下菜碟,对待您这样的贵人,定然会十分客气的。” “呵呵,我今日去他府上拜访来着,可惜他不在。刚刚听您二位聊天,似是知道他的去处啊?” “知道,他下乡收粮去了。不过嘛,说是收粮,实际是收人去了。” “收人?这话怎么说?” “钱老爷是这方圆百里最大的粮商,咱们这些平头百姓想吃上口饱饭,那都得看他脸色。好多穷乡人吃不上饭,就只得卖儿卖女,正好钱老爷喜欢纳妾,所以好多没饭吃的人就把女儿送给他换粮。 他此次下乡,定是听说了哪家的姑娘长得俊俏,所以特地过去掌掌眼,若是看上了就收回家填房。听说他都有七八个小妾了,唉,简直禽兽啊……” “噗……”旁边桌上的叶离秋听到这话,当场一口茶喷了出来,捂着小嘴,一个劲地憋笑。 严良略显尴尬,心道,我有十一个小妾,在这哥们眼里岂不是禽兽不如? 随后,他又向二人打听了一下钱老爷的产业。从二人那里得知,钱家做的大多是米粮、布麻、餐饮等基础民生的生意,另外一个就是玉石,城里最大的几间玉石铺都是他家的。 另外打听到,钱老爷跟府尹大人关系极好,跟知府大人也时有往来,他进那府衙大门就跟回自己家一样。 整个章丘府里,从官到民,全都对钱老爷客客气气,从无人敢有半分得罪。这种情况大致是从三年前开始,三年以前,钱家的生意虽也做得不错,但远没有现在这等规模。 就是从三年前的某一天开始,钱老爷一路横扫所有同行竞争对手,迅速成为行业寡头。现在在章丘府以及下属各县城,只要是钱老爷想做的生意,旁人全都不敢染指。 严良自是清楚,钱老爷定是从那时起,攀上了二皇子那条线,所以一路青云直上。 出了茶馆,回会所的路上,他忍不住感慨:“钱老爷的生意做得这么好,当地百姓却穷得吃不上饭,甚至要卖儿卖女,这跟我南兴商会利国利民的初衷可是背道而驰,看来我跟他终究不是一路人。” 叶离秋听得轻笑,“相公,你觉得钱老爷这样的商人很另类么?” “嗯?你此言何意?” “商人的本性就是唯利是图,绝大多数人处在钱老爷那个位置上,都会像他那样做。 世人轻视商贾,痛骂奸商,不是没有道理的。你好好想想,你跟钱老爷他们相比,到底谁才是另类?” 第231章 心态转变 严良冷静一想,这话确有道理。 商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牟取更多的利益,钱老爷他们不过是在尽一个商人的本分而已。他们算是很坏的商人么?如果算坏,那天下的商人基本都是这么坏。 试想,南齐的商户就不这样?南兴商会的几位股东在成立商会之前就不这样?其实都是半斤八两。 有机会哄抬物价赚取暴利,他们会不抬?有机会贩假赚取超乎想象的利润,他们会不贩?有机会偷税漏税,节约成本,他们会不偷? 只是因为受他那十六字方针的影响,商会的各位股东才渐渐转变了思想。 但古往今来,除他以外,有哪个商人会喊出积极纳税,利国利民这句口号?不可能,因为这是违背商人本性的。 商人无权无职,有义务去为国为民么?老百姓穷得没饭吃,饿得卖儿卖女,商人有义务去帮他们么?官府都不管,商人凭啥去管?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这口号喊起来是响亮,但实际上作为一个平头百姓,谨守本分,别作奸犯科,别违法乱纪,就已经不错了。 赌徒买石头买到假货,输得倾家荡产,全怪商人么?大家你情我愿的事,又没有强买强卖,你别来赌不就好了。 这么一想,贾老爷钱老爷这些人其实有多大错?值得去批判抨击么?他们跟南兴商会之间诚信交易,互利互惠,他凭什么去嫌弃人家? 再一想,其实就他自己,不同样也是唯利是图么?他是积极纳税了,是扶贫修路了,是协助匪治了,是帮助提高老百姓的生活水平了,但这一切都是以为自己牟利为前提。 除了让濠州城的难民去他酒楼里吃饭以外,他有做过一件纯粹的善事么? 没有。他所做的一切,归根结底,还是为了牟利,不仅是钱财上的利益,还有声望、地位以及权利上的利益。 想到此处,严良心里不禁有些悻悻然,暗道,世人轻视商贾,的确是有些道理的。我一心想为商人正名,可商人的名字天生就是有些歪,怎么正? 这么一想,心里也变得更加清醒了几分。 心道,世人对商人的看法固然有些偏颇,但商人自身的确有很深的弊病。想要让商人真正获得尊重,必须得从改良自身做起。 若只专注于自身的利益得失,若无更加宽阔的胸怀和更多的社会责任感,就不怪别人瞧不起你。 想通这些,他心里顿时又变得开朗了一些…… 回到会所,他直奔书房,去研究买回来的那两块假石头,叶离秋和欧阳倩她们全都在一旁饶有兴致地围观。 “作假的这帮人,是一群高手啊。”在将石头仔细看过之后,严良蹙眉说道,“就这手艺,别说寻常赌徒,就是一些商家恐怕都容易打眼。” 两块石头的作假手法还不同,一块是通过打磨表皮,涂抹胶蜡,来改变皮壳表现,让石头一眼看着就像是种水上佳的高货。 另一块,是通过不同石头的粘结拼接,让石头的一小块地方呈现出优异表现,从而误导判断。 两种手法都是技艺纯熟,做得严丝合缝,若非经验丰富的相师,很难看出端倪。 慕容滟道:“依我看,根本不用怀疑,这些假货肯定是从河间府的黄、马两家流出来的,贾老爷和钱老爷他们,真货假货都是到他们那拿的。” 严良点头道:“应该就是他们,这两家人控制着云岚的玉石生意,除了他们自己,还有谁敢在他们眼皮底下造假贩假。” 葛玉真沉声道:“倘若能证实此事,就能将这两家定罪查办,明年他们自然也就没资格再参与玉矿开采权的竞争了。” 严良想了想,摇头道:“不会这么简单的,既然他们敢这么干,定然是想好了万全之策,想查到他们头上,怕是很难。” 随后摆了摆手,“现在谈论此事为时尚早,还是等到了河间,再作计较。” …… 深夜,房间里烛火朦胧,馨香缭绕。严良跟欧阳倩几度缠绵,云雨方歇。望着她那娇艳的脸庞,严良心里柔情四溢。 在众多妻妾当中,他对欧阳倩的感情应该说是最为纯粹的,不掺杂任何利益纠葛,也没有其他的曲曲绕绕,全因为当初的一见钟情,从而走到了今日。 “倩倩,跟着我一路颠簸,辛苦你了。”他轻抚着她柔嫩的脸颊,轻声笑道。 “这算什么辛苦,我自幼习武,可千万别把我当成什么柔弱女子。”欧阳倩微微一笑,往他怀里又挤了挤。 “你对这些生意上的事感兴趣么?每日看着我忙这些,会不会很闷?” “不会呀,跟这么多姐妹待在一起,怎么会闷。单就听她们聊天,都觉得好有意思。”欧阳倩嫣然一笑,想了想又道,“说实话,我对这些买卖生意的确没兴趣,但我喜欢看着你做这些。 我想看你最终会如何跟钱老爷他们相处,想看你如何帮助凉山之人改邪归正,想看你如何应付河间府的两大家族,更想看看你的这条商道,最终会走向哪里。” 说着,她双臂环上他脖颈,与他深深一吻,柔声道:“相公,我别无所求,只愿像离秋一样,与你朝夕相伴,不管是大江大河,还是泥泞小道,是荣华富贵,还是刀光剑影,都与你一起走过。” “哈哈,这也正是我所愿。从我第一次见到你,就一直盼着这一天。挺好,今后你跟离秋做个伴,她还能指点指点你功夫呢。” “是呀,我正有此意!”欧阳倩面露兴奋之色,有些崇拜道,“她才这等年纪,竟有如此之高的武功,真的好厉害呀!我是想跟她好好学学。” “哈,那是因为她有个特别厉害的师傅。我跟你说,她弓马骑射的功夫同样了得,可有的你学了。” “嗯嗯!等我跟她好好学上一阵,下次再见到白云凤那贱人,定三两下就将她打趴在地,让她老老实实叫上一声十一姐!” …… 得知了江宁省内的特殊情况,严良对这片市场的兴趣减弱了许多。也无意在此多做耽搁,心想着赶紧跑完两地,有时间的话,还可以弯到青州待上两天,看望一下妻儿老小。 于是,次日一早他便准备出门前往钱府,可才刚刚走出大门,就只见钱老爷竟已等在了门口。 “哟!钱老爷,您来了怎也不进去坐一坐?”他赶忙笑着迎了上去。 “哎呦,严会长,抱歉抱歉,昨日恰好有事不在,让严会长白跑一趟,实在抱歉。”钱老爷拱手一礼,随即热情地拉着他道,“严会长远道而来,走走走,今日一定让我略尽地主之谊。” “哈哈,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随后,钱老爷先带着严良几人去城中最好的酒楼吃个早茶,接着应严良之请,带严良在城中四处转了转,也见识了一下钱老爷的部分产业。 到了午时,又是一番盛情款待,下午接着逛。到了晚上,那阵仗可就大了,钱老爷将府尹大人也给叫上,一起跟严良吃了顿饭,畅谈了一下今后的合作大计。 跟传言一样,府尹大人跟钱老爷关系甚笃,席间言谈随意,处处帮着钱老爷说话,一心促进双方达成合作。当然,他对严良也是十分客气,毕竟是总督大人的女婿,他哪敢怠慢。 严良却始终留有三分余地,未曾把话说死。对这位府尹大人,他心里着实有点不屑。 你说官商勾结,捞点油水也就算了,身为一方父母官,最起码的职责得要尽到啊。下面的百姓都穷到卖儿卖女了,你却在这大吃大喝,什么玩意嘛…… 第232章 临清知府 临清府跟章区府相去不远,严良一行次日一早出发,当晚就已抵达。 这一路走来,让严良对江宁的印象稍稍发生了转变。临清府的下辖县乡可不像章丘那般穷困潦倒,百姓的生活还是过得去的。 路上的治安也要好不少,虽然也碰到了一波土匪,对方也开口索要过路费,但铁头只冷冷地说了一句“滚!”,对方就老老实实地滚了。 “过去这些土匪见了人,都是直接冲上来动刀的,现在全都转了性,都知道开口要过路费了。相公当初的一句话,影响了多少人。”慕容滟笑着说道。 “匹夫之勇只能救人,相公的一句话却救了千百人,这是真正的大智大慧。”欧阳倩脸上不掩自豪之色。 叶离秋白了她一眼,嗤笑道:“既然匹夫之勇无用,你昨日还缠着要我指点功夫作甚?” “哈,一码归一码,我加强修炼只是为了一朝一日去揍白云凤那贱人。”欧阳倩嘻嘻一笑,已然渐渐开始有了“严”化的趋势。 到了州府,放眼四顾,俨然一片江南水乡的气象,街道上车马如流,热闹繁华,叫众人耳目一新,连心情都变得舒畅了许多。 去到会所安顿下来以后,严良带着众妻妾上街逛了半天。到了日暮之时,正打算找地方吃饭,一个小厮打扮的人跑了过来,将一份请柬递给了严良。 “这是……” “我家主人请严会长去香满楼赴宴,望严会长务必赏光。”小厮言语恭敬,礼数周全,看着就不像个寻常跑腿的。 严良心想,我此来是想拜访临清首富沈老爷,倘若是沈老爷相邀,应该不会是这么个方式,应该是别的什么人物。 既然对方没有自报家门,他也没有多问,只说稍后将准时赴宴。 望着小厮离去,葛玉真蹙眉道:“这等做派,应该是个官家人物。” 严良听得眉头一挑,“哟,当官的请我吃饭,这还是头一遭。”随后带着叶离秋和欧阳倩一起前去赴宴。 福满楼是城中挺上档次的一间酒楼,进了门,原先递请柬的那个小厮马上迎了上来,带着严良往楼上包厢而去。 进了包厢的门,只见一个身着便装,模样显得有些严肃的老者坐在那里。他体态清瘦,颧骨突出,一身青衣长衫,显得一丝不苟。 既已猜到对方是官家人物,严良哪敢怠慢,赶忙躬身施礼,“在下南兴商会严良,敢问您是?” 老者并未起身,做了个请的姿势,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严会长不必多礼,请坐。” 严良几人随即落座,小厮退出包厢,将门轻轻关上。 老者笑道:“我乃临清知府卓杭,今年水陆大会我也曾参会,与严会长有过一面之缘。” 严良微微一惊,赶忙起身道:“原来是卓大人,恕小民眼拙,没认出您来。”大会之时那么多官员在场,官服又都差不多,他哪会记得谁是谁。 卓杭摆摆手道:“今日乃是私人宴请,严会长不必多礼,请坐请坐。” “谢大人。”坐下以后,严良小心翼翼地问道,“敢问大人今日邀我前来,是有何指示?” 单就第一眼,他对卓杭的印象还是不错的,看着像个一本正经的人物。加上临清府民生康泰,百姓衣食无忧,说明当政者还是做了不少实事,所以心里对卓杭更添一丝敬意。 卓杭微微笑道:“今年的水陆大会,令我印象深刻。由于南兴商会的存在,使得南齐多地的财政税赋大幅增长,民生显着提高,属实难得。 我知道严会长有意拓展江宁的业务,在这临清府也已设立会所,故而一早让人关注。今日得到消息,说严会长到了临清,这才设下酒宴,想与严会长好好聊聊。” 严良笑道:“我的确有意进入江宁市场,现在的生意尚在起步阶段,今后……还须慢慢做才是。” 卓杭笑道:“商人多图一己私利,严会长提出的积极纳税,利国利民的方针,着实叫人刮目相看。 此去南齐,我向同僚们多方打听过,这一年来,南兴商会的所作所为无愧于这八个字,对南齐的民生商贸起到了巨大的推动作用,叫人心生向往啊。 我也不绕弯子,今日叫严会长过来,就是表个态。我临清府对南兴商会的进驻,绝对欢迎。希望你们今后能在这里大力发展,积极进取,我定会给予你们最大的支持。” 严良听得微微一笑,心里有一丝欣慰,却没有太多激动,试探着道:“承蒙大人瞧得起,不过这临清府本已有一家实力雄厚的商户,您大可以去积极扶持他们呀。我们毕竟是外来户,跟本地商户相比,某些方面只怕不具优势啊。” 卓杭怎会听不出他话中隐意,也明白他的顾虑,淡然笑道:“我可以向严会长承诺,在这临清府内的任何商业项目,官府都会秉持公平公正的态度。 本地户也好,外来户也好,一切按事实说话。谁若想托关系走后门,在我这里绝对行不通!管他是谁的面子,我为官多年,从来没给过谁面子!” “哦?有大人这句话……倒是让我安心了许多。” 严良若有深意地笑了笑,对这位卓大人属实高看了一眼,不过并未有其他表示。卓杭也不勉强,知道他定然需要时间考虑。 很快,伙计将酒菜端上桌,没有什么山珍海味,中规中矩的五菜一汤,严良却是吃得别有滋味。席间,双方也没聊什么虚头巴脑的风花雪月,卓杭一直向严良打听南齐省内扶贫、匪治上的一些细节问题,明显有学习借鉴之意。 对于这些,严良心里坦荡,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双方聊得很是尽兴。 “我大梁商界之中,能出严会长这样一位奇才,实乃国之幸事,民之幸事,本官期待与严会长的下次会面。”临别之际,卓杭一脸真诚地说道。 “蒙大人抬爱,我亦期盼着那一天。”严良拱手一笑,随后告辞离去。 …… 第二天,严良照计划拜访沈老爷。沈老爷同样是热情款待,极尽地主之谊。 沈老爷,其实包括之前的贾老爷和钱老爷,全都是聪明人,在与严良会面的过程中,全都没有提及加入南兴商会之事。 他们心里很清楚,严良不主动提这事,那就已经是很明确的态度,所以三人全都没有自讨没趣,自始至终都只是从商业角度去探讨一些双边合作的事。 所幸此次没有见到程文亮,严良也不用着急给出答复,还能再拖些日子,不过他心里其实早已有了决定。 一旦江宁商会跟南兴商会合并,程文亮等人就能直接插手南兴商会的经营管理。凭程文亮的身份,今后或将逐步夺取商会的决策权,从而让商会彻底沦为二皇子的工具。 这是严良绝对不可能接受的,即便得罪二皇子也在所不惜!甚至到了万不得已之时,他宁愿解散商会,也绝不会听凭当权者摆布。 另外,对于跟江宁商会的合作事宜,他也已想得清楚。他愿意加强跟江宁商会之间的经贸合作,甚至可以给出比现在更加优惠的条件,让利于江宁商会,也算是给二皇子面子。 对于今后可能出现的店铺合营、合开工坊,以及其他一些形式的合作,严良持开放态度,但就是有一个原则:所有双方合伙经营的生意,南兴商会要拥有绝对的决策管理权,江宁商会只能参与分红,不得参与日常经营。 在跟沈老爷的洽谈过程中,他将自己的意思大致讲明,回头就由他们自己去跟程文亮商议。 这一趟江宁之行走下来,他心里感触颇多,对那位高高在上的二皇子的态度,也悄然间转变了许多,不再像过去那样一味地忌惮。 二皇子又怎样,毕竟还只是个皇子,不是太子。再者,毕竟上头还有个皇上呢,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第233章 再赴凉山 结束了跟沈老爷的会面之后,第二天一早,严良就带着众妻妾在临清码头登船,朝青州而去。罗萍和齐伯他们则留在江宁,处置会所的其他一些事情。 两日之后,大船抵达青州。站在船头放眼一看,好几处新建的码头已正式投入使用,一派繁忙景象。 近乡情更怯,严良激动得头一晚都没睡着,船一靠岸,立马飞奔回家。到家时,四个大肚婆正坐在账房门口嗑瓜子,晒太阳。 “哈哈!宝贝们,我回来啦!” “相公!” 久别重逢,几人皆是喜不自胜,热泪盈眶。严良激动地上前小心翼翼地搂着香芸她们挨个亲了一口,然后细细打量起了她们肚子。 香芸和徐红英都已是大腹便便,年底就将临盆。兰月晴的小腹也已微微隆起,王青禾倒是还没显怀,小腹平坦一片。 “相公,你怎么突然回来啦?”香芸笑问。 “我刚从江宁回来,马上要去凉山,特意弯家里一趟看看你们。” “马上又要走啊?”徐红英脸上透着浓浓的不舍,兰月晴和王青禾眼中也都噙着泪。 严良点了点头,柔声道:“我会尽快把事情了结,赶在孩子出世前回来。” 这时,叶离秋和妙妙她们也后一步赶到,恰好老夫人听到动静,也从后院快步走了过来。 “娘!”“母亲!”“哎哟!你们回来啦!” 众人相见,顿时喜气连天,七嘴八舌,说笑打趣,场面好不热闹。老太太憋了好一阵了,把妙妙她们挨个数落了一遍,连葛玉真也没放过,直说她闲着没事也不知道多回来看看,算是好好过了过嘴瘾。 这时,欧阳倩走到老夫人跟前,怯生生地喊了一句“母亲”。 “嗯?这是……”老夫人笑意盎然,用询问的目光看向严良。 “这是倩倩,老十一。”严良得意一笑。 “哎呦!好好好!小丫头长得真俊呐!” 老夫人看得心喜,热情地上前拉着欧阳倩的手,去到一旁聊天。毕竟头一次见面,新鲜劲还没过,暂时还不忍心下手。等今后混熟了,定是也少不得被唠叨,老太太吹毛求疵的本事那是毋庸置疑。 香芸她们全都认识欧阳倩,先前在花玉大会上见过,所以倒也没有太多意外。 王青禾酸溜溜道:“相公,你离家两个月,多了两个妾,这效率当真是高,后院的阁楼就快住不下了。” 徐红英不冷不热道:“就是,而且还娶了个女土匪,我一想到那女人,心里还直犯怵。” 关于白云凤的事,萧湘她们自是早就给家里来过信了。得知严良被劫去了凉山匪窝,一家人心都揪了起来,得知他刚被劫去一天就把女匪首给娶了,一家人又都是哭笑不得。 “这个,云凤的事情嘛,我多少有点身不由己。不过你们别担心,她也没你们想的那么可怕,尤其她对家里人,还是很好的。” 严良讪讪一笑,说着又朝一旁的欧阳倩看了一眼,嘿笑道:“至于倩倩嘛,你们都懂的,娶了个女土匪回家,不得再娶个女侠回来镇一镇啊,不然那女土匪今后还不得上了天去。” 几人听得翻了翻白眼,知道他很快又要走,也懒得跟他计较,纷纷围在他身边柔声细语,嘘寒问暖。 说来也巧,严良他们到家没多久,赵樱樱和丁灵也从平江府回来了。她们离得近,回家很方便,老太太也时常叮嘱,所以二人一有空就回来,正好也能跟香芸她们商议商议生意上的一些事。 赵樱樱过去本就替赵老爷打理生意上的一些事,如今代替王青禾接管州府那边的日常事务,短短两个月,身上已隐隐显露出女强人风范。 丁灵在一群大姐大的言传身教之下,这两个月也成长飞快,在很多生意上已渐渐可以独当一面,比如濠州城那边农蔬果园的规划圈建,就是她一手主导的。 严良对她是大加赞赏,计划等凉山那边的情况稳定下来,也让她过去指导一下工作。 一家人欢聚一堂,那喜庆欢快的场面自不必说。一起吃过午饭之后,赵樱樱迫不及待把严良拽去了后院阁楼,开始了攻防大战。 丁灵后续跟上,跟赵樱樱无缝衔接,让严良半天没能爬起床。 到了晚上吃过晚饭,严良又相继跟四个大肚婆好生亲昵温存了一番,顺便跟兰月晴玩了一把极限走钢丝。 第二天一早,跟一家人一起去吃过早点,他例行去往岷山仓库,把前两个月积压下来的石料逐个过了一遍。 对于三大家族来讲,原本的主业肯定是玉石生意,但经过这小一年的发展,南兴商会所带来的利润,已然超过了矿山的利润。三位老爷无不是心怀大慰,庆幸当初看对了人,做对了选择。 对于香芸她们,严良心里颇有些愧疚,从她们怀孕至今,陪在她们身边的日子少之又少。这次他算好了日子,在家待了四天,除了到岷山仓库去了一趟,其他时间几乎时时刻刻陪在她们身边。 四天之后,一行人再次登上大船,往凉山而去。这一次妙妙没有跟来,她想留在青州帮忙照看香芸她们,同时分担一些医药、足疗生意上的事。 她一直和丁灵暗暗较劲,眼看丁灵的业务本领日渐提高,已能在商会里起到不可忽视的作用,她顿时起了好胜之心,也开始主动挑起一些担子。 对此,严良心里颇有些不舍,不过最终也只得无奈感叹,小萝莉终究要长大了…… 两日之后,进入凉山水域,严良站在船头,远远地就看见白云凤站在渡口朝他挥手。 “当家的!”船一靠岸,她便迫不及待地奔了上来,欢喜之情溢于言表。 “一直在等我啊?”严良哈哈一笑,搂着她狠狠亲了一口。 “嗯,我估摸着这两天你就该到了。”白云凤欢喜一笑,跟葛玉真她们随口招呼一句,接着便挽着严良往山寨而去。 “跟南齐大营那边谈得还顺利?” “顺利,许冲早就将文书拟好,呈递总督府,就等朝廷的批复了。对了,他跟你另外两位大舅哥此刻都在山上。” “哟,他们都来啦,那今晚我也得跟我一群大舅哥好好喝几杯。”严良听得开怀,想了想又道,“前几日是否有个叫庞素的带人过来投奔?” “嗯,他说是你叫他们来的,全都安顿好了。”白云凤欣喜笑道,“当家的,你可真有本事,那个庞素可是个能人,功夫十分了得。跟他一起的那些人里,也有几个很是厉害。” 庞素等人也就是近来刚刚走上匪道,白云廷他们先前自然是不认识。 严良点了点头,正色道:“好生照应他们,后面我有用到他们的地方。” “这还用说么,你叫来的人,我们自然当他们是兄弟。” 一行人还未走到山寨前,白云廷和许冲、欧阳修、萧安就一脸笑意地迎了出来。 看着四位大舅哥欢聚一处,本是风马牛不相及的几人,如今却成了如此亲密的一家人,严良不禁暗暗感叹人生缘分之奇妙。 赶忙迎上前笑道:“四位大舅哥安好,小弟晚来一步,今晚陪你们好好喝两杯!” 白云廷笑道:“前两天萧湘派人送来一大船的晴兰酒还有螃蟹,就等你来开席了!” 许冲笑道:“你小子路子够野啊,这一次又搞得我们猝不及防。” 严良得意笑道:“这一次我出卖色相,牺牲小我,完成大我,和平解决凉山之事,绝对是大功一件。你就说,老爷子知道以后是如何夸我的。” 许冲白眼一翻,没好气道:“我爹说,你小子命悬一线还色心不改,也不知是哪里的色鬼投的胎。” 众人听得哈哈一笑,随即笑闹着去往山寨,纵情欢聚…… 第234章 剿匪风起 从葛松龄颁布剿匪动员令和招募令,至今已有半月,三省各地反响平平。 南齐省的匪患本来就比较轻,加上官府和南兴商会的密切配合,如今省内的匪治已取得显着成效,压根就不需要招募民间力量来辅助剿匪。 南齐大营如今既有了五道口的财收,又有南兴商会的募捐,腰杆硬邦邦,募兵、扩编、设卡收费、水陆巡防,忙得不亦乐乎。 省内仅剩的那点土匪全都窝在山寨里瑟瑟发抖,这阵子许信连理都懒得理他们,而且省内已有好久没发生过土匪抢劫的案件。 得知凉山业已“从良”,他正打算把省里剩下的那点匪窝留给他们刷战绩呢。 江宁大营那边的态度也很明确,就两个字,摆烂。 蒋云中想得清楚,你总督大人一上任就号召剿匪,明显是冲凉山去的。前阵子凉山匪徒当着南齐文武百官的面大闹婚礼,闹得沸沸扬扬,谁不知道,你这剿匪多少有点公报私仇的意思。 你南齐大营要报私仇你去报好了,你云岚省跟凉山紧挨着,你要帮忙就去帮好了,反正我江宁大营不去干这吃力不讨好的事。 总督大人要是追究下来,他也有的是理由搪塞。 我江宁省又没矿,穷啊,大营的军费就那么点,只够弟兄们糊口,哪有闲钱招募民间武装?省里的一堆匪窝还忙不过来呢,哪有多余精力出省剿匪? 至于说募集剿匪基金这事,先不说能否拉到捐款,就是拉到了也不会用在围剿凉山这事上。 哦,当初五道口的事你许信怎不叫上我?自己在那吃独食?现在挑硬茬子了,倒是想拉我一起流血出力?想得美! 至于云岚省那边的情况就比较微妙了。 省内的文武官员也想摆烂,毕竟土匪横行的局面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有能力剿匪早就剿了,现在虽说来了个总督大人,但于现状并无改变。 可有总督大人这么一尊大佛在头顶上戳着,他们又不敢摆烂摆得太明显,毕竟很多人都感觉得到,总督大人此来云岚,是带着某些任务来的,他们也深怕被抓住把柄。 所以自从动员令下达以来,各地府兵都装模作样地加紧了操练和演习,面子上总还过得去。 至于招募民间武装这事,地方上多是雷声大雨点小,招募文书是张贴出去了,但也没说帮助剿匪之后会有些什么优待政策,多是一些护国安民之类的慷慨陈词,响应者寥寥无几。 明州附近倒是聚集了不少江湖人士,这一点大家都是知道的。不过那些人基本都不是冲着官府的招募令来的,而是看在御剑山庄庄主的面子上来的,人家的一道“御剑令”,比你官府的招募令好使。 至于那些人聚集在明州的目的,大家基本都有一个共识,就是冲凉山去的。一来御剑山庄跟凉山向来势不两立,二来御剑山庄的大公子在南齐大营任职,所以这一点很容易推测。 剿凉山嘛,云岚这边是有点兴趣,但不多。也是一样的问题,没钱,有钱不早去剿了。 省内各地的募捐情况嘛,有还是有的,毕竟商户们大多痛恨土匪。但募捐的数额就有点惨了,毕竟这里可没有南兴商会那等庞然大物。寻常商贩一没那样的财力,二没那样的魄力。 今年水陆大会云岚的各大富商也都去了,也都听过南兴商会跟当地官府之间的合作案例。就以濠州城为例,官府给出的条件是优厚,长期算下来肯定是大赚的,但问题是前期投资太大,回报周期太长,有多少人愿意承担这样的风险? 南兴商会亏了,最多是掉块肉,别人亏了,可就送了老命了。所以除南齐以外,另外两省的官商合作始终无法深度推进。 所以云岚大营这边的态度也很明确,我们也想剿凉山,没钱,你总督大人一上来就挑这种硬茬,那就让你女婿自己掏钱。 除此以外,当地官员也渐渐开始有了一丝警觉。 剿匪动员令发布至今已经半个月了,能动的人已经动起来,热身也热得差不多了,为啥还不正式公布行动目标?为啥还没有下一步动作?总督大人在等什么?等女婿月末收款么?手头紧? 于是乎,一些机警或者说做贼心虚的官员,渐渐意识到另一种可能:此次剿匪动员压根不是冲凉山去的。 那冲谁呢?这问题稍稍一想,有些官员的心里顿时就开始发毛…… …… 云岚省城,总督府。 葛松龄到任之后,令三省各地五品以上官员前来述职,昨日众人刚刚散去。 此刻,他正坐在书房里一一查阅各地官员呈递的奏报。当看到江宁省的奏报时,眉头止不住地渐渐皱了起来。 “江宁好歹也是水土宜人的鱼米之乡,民生竟凋敝至此?当地官员的官风,竟还不如云岚?”想到此处,不由长长叹了口气,顿觉肩上的担子又重了许多。 “欧阳济。”他对着门口喊了一声。 “大人。” 一个身着劲装,腰间挎刀的高大男人走了进来。他正是欧阳铮的二弟欧阳济,多年前中了武举,被许信分配到云岚大营,一直不受重用。 葛松龄上任之后,立即组建手下的班底,按照许信给的名单,从云岚大营抽调了二十多人在自己的督标营任职,其中就有欧阳济和他的三弟欧阳焕。 兵部对于他这新任江南总督的奏请十分重视,像抽几十个人做亲卫这种小事,二话不说就批了,云岚总兵潘岳压根说不上话。 “派人通知江宁巡抚宋和安,本官将于明年开春巡视江宁各府县,命他早做准备。” “是。” 欧阳济领命离去没多久,欧阳焕手里拿着本奏折,又匆匆走进了书房。 “大人,京城刚刚发来的奏报。”将奏折躬身呈递上前。 葛松龄接过之后打开一看,嘴角闪过一抹冷笑。对欧阳焕道:“传令云岚大营,立即组织兵马,围剿黄风寨!” “这……大人,凉山那边……”欧阳焕略有一丝迟疑,却不敢多问,当即领命离去…… 此刻,云岚大营中,常乐府节度使耿怀义正在中军大帐里焦虑不安地左右踱着步子。潘岳靠坐在大案后的虎皮座椅上,眉头紧蹙,手指轻轻敲击着椅把。 常乐府位于明州跟省城中间,到省城快马来回不消一日。此次省内各地贴出告示,募捐剿匪,各州府多少都有些捐款进账,唯独常乐府一个子都没有。 黄风寨,就在常乐府下辖的常乐县,县城西南二十里外的黄风山上。 “有古怪!一定有古怪!动员令都下来半个月了,居然还没有进一步指示,这次剿匪动员……多半不是冲凉山去的!”耿怀义停下脚步,沉声说道。 “明州那边,可有打探到什么消息?”潘岳皱眉问道。 “有,那里的风向近来有变,先前所有人都一根筋地奔着凉山去,可最近那里的人却不这么说了,而是都在说等官府的通知行事。我看,多半已经有人跟他们传达的某些讯息。” “哼,多半是欧阳济和欧阳焕,葛松龄一来就跟御剑山庄牵上了线,显然是没安好心呐。”潘岳冷冷说道。 “大哥,若此次动员的目的真不是凉山,那最有可能的,就是黄风寨了呀!咱们……该如何应对?”耿怀义显露出一丝惊慌。 潘岳沉思片刻,神色凝重道:“让狄英他们早做准备,以策万全!” 正说到这,有侍从进帐禀报,“潘大人,总督大人帐下都统欧阳焕求见!” 潘岳和耿怀义相视一眼,心中微微一沉,神色陡然又变得凝重了几分…… 第235章 消极怠工 军令如火,当天下午,围剿黄风寨的消息便传至明州府。欧阳铮听到消息,微有些意外,不过却并未迟疑,当即通传众人,响应剿匪号召,全力辅助官军。 剿匪之期定在两日之后,欧阳铮率四百余众提前赶到黄风山下待命。常乐府的府兵却是姗姗来迟,而且还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散漫模样,直到欧阳济率一百标兵前来督战,他们才整顿军容,打起了精神。 “耿大人,你常乐府营有五千兵马,这怎么才来了两千人?”欧阳济驱马来到跟前,对耿怀义淡淡问道。 “这个……实乃因军费短缺,心有余而力不足啊。”耿怀义一脸为难的样子,卖惨道,“此次募捐剿匪,各地皆有捐款,唯独我们常乐府没有进账。兵马一动,消耗甚巨,咱们这的情况你也知道……” 欧阳济摆了摆手,不耐打断,“行了,你常乐府衙的人缘就这么差?居然没有一个富商愿意捐款剿匪?” “欧阳大人有所不知,这黄风寨之人并不像别的匪窝,他们很少会无端伤人,平日里为祸不多,所以本地人对这山寨……并无那么大仇怨。” 欧阳济听得冷笑不已,“耿大人,你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前年三月,常乐富商朱家四十余口惨遭灭门,不是黄风寨干的?去年五月,佟、何两家的公子小姐遭人绑架撕票,不是黄风寨干的?还有去年八月,新上任不久的清江县令遭人谋杀,难道也不是黄风寨干的?” 耿怀义听得神色微变,强自镇定着说道:“这些都是悬而未决的悬案,欧阳大人可莫要轻下定论。” 欧阳济懒得听他扯淡,径直道:“这山寨里聚了足有四五千人,就凭咱们这点人马,能剿得动么?” 耿怀义讪讪一笑,“欧阳大人,这匪患成风多年来一直是国之顽疾。倘若府库充足,兵员充沛,咱们不早就把这些匪窝给荡平了,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就说咱们这常乐府营,兵器老旧,粮饷不足,弟兄们常年吃糠咽菜,今年的冬装都没着落。您看看将士们身上穿的,哪个不是补了又补,就这样出门打仗,士气能提得起来么。” 欧阳济淡淡道:“总督大人号令已下,黄风寨必须剿灭,耿大人如此踌躇不前,回头可要想好怎么跟葛大人解释。” 耿怀义皱眉道:“这个……非是下官不尽心办事,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还望欧阳大人向葛大人如实禀报我等的难处。” 两千多人聚在山下,望着那些一脸散漫的官兵,欧阳铮和乔晓峰等人一众武林人士很是无语。 派这么点人过来,到底想不想剿匪?太儿戏了? “庄主,那黄风寨里可有四五千人,咱们这点人哪够看,您要不要……再从庄里调些人过来?”乔晓峰迟疑道。 “哼,咱们是辅助官军剿匪,不是代替官军剿匪,他们自己都不肯全力以赴,还想让咱们掏空家底?哪有这等道理。”欧阳铮淡淡说道。 “可就这么点人,咱们根本攻不上去啊。你看那些官兵,一个个跟软脚虾似的。”谢不逊皱着眉头,小声道,“凉山那边还没动静呢,总督大人为何如此着急动手?” 欧阳铮沉声道:“葛大人行事自有道理,咱们就别胡乱猜度了,只管见机行事就好。常乐府衙跟黄风寨蛇鼠一窝,定是不会用心剿匪,咱们多留个心眼,可千万别上了他们的鬼当!” “好!” 就这样,一大帮人在山下踌躇了半天,一直等到日落,愣是啥也没干,很多人都躺在地上打起了盹。 欧阳铮等得不耐,过来问道:“耿大人,咱们已经在此消磨一天,下面到底打算如何行动?” 耿怀义一脸无奈道:“现在人手不足,还须等待大营那边调拨兵马。” “大营的兵马何时可至?” “这个说不准啊,潘大人也在想办法。”说着,耿怀义眼珠一转,又道,“若欧阳庄主等得不耐,咱们也可尝试攻山。庄主手下的皆是豪杰猛士,就请打个头阵,我们紧随其后,如何?” “你!”欧阳铮听得怒起,心里直骂无耻,沉声道,“耿大人,我们乃是出于正义,自发前来辅助官军剿匪,哪有让我们打头阵的道理。” “那就等我们人手到齐,再动手不迟。若是盲目攻山,损兵折将,本官可吃罪不起。”耿怀义懒得多言,当即下令原地安营扎寨。 夜色降临,篝火燃起,到了吃晚饭的时候,欧阳铮等人又是被恶心得够呛,一碗米汤加几片烂菜叶子就把众人打发了。一点没瞎说,那菜叶子没有一片不是烂得发黄的。 耿怀义装模作样地也端了碗米汤来到众人跟前,假意关心道:“各位吃好喝好啊,今日是为了招待各位江湖义士才加了菜,咱们营里的弟兄平日里可没这待遇,单就一点米汤打发了。” 众好汉无不听得心中暗骂,乔晓峰心道,老子上街乞讨吃的都比这好,你们这狗屁常乐府营连丐帮都不如! 然而,就当众人吃到一半时,一行人快步来到营地求见,为首的是一男一女,正是江涛和江锦瑜父女俩。 “耿大人,得知常乐府要围剿黄风寨,吾等特来资助!”江涛拱手笑道。 “这……你们……”耿怀义一脸懵圈。 “我南兴商会的船队时常往返云岚,为图安宁,愿积极支持官军剿匪。此次带来大批钱粮衣物,助耿大人一臂之力!”江锦瑜笑着道。 黄风山紧邻河道,此刻,一艘满载物资的大船正停靠岸边,上百人正从船上将一筐筐粮食蔬菜朝营地搬来。 “哈,这下咱们能吃口饱饭了。”欧阳铮等江湖人士纷纷开怀大笑,笑声里带着一丝嘲弄。 江锦瑜笑道:“诸位只管全力剿匪,我南兴商会必将鼎力支持,钱粮管够。” “耿大人,这下子你可以将府营里剩下的三千人全部调过来了?人家南兴商会管吃管喝又管穿,你们若再剿不掉黄风寨,怕是要担个玩忽职守的罪责了。”欧阳济在一旁冷冷笑道。 耿怀义脸色阴沉,一时间哑口无言。被无数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也没办法一直装聋作哑,迟疑片刻,唤来副手,命他去将营中剩余兵马全部调来。 深夜,众人聚在一起商议明日的攻山策略。 黄风山的地形不算太复杂,北面临河,地势陡峭,上下行都不容易,基本可以忽略。 东南西三面各有山道,通向山寨,其中南面的山道较为宽阔,且地势相对平坦一些,适合大部队正面强攻。东西两边道路狭窄,且地势较陡,只适合小股袭扰。 最后商定的战术也很简单,就是由官军从南面强攻寨门,欧阳铮等人兵分两路,从东西两侧袭扰策应。 计划听着是合情合理,但欧阳铮等人心里很清楚,真到攻山之时,只怕不会这么顺利。 …… 黄风寨的寨主是狄氏三兄弟,老大狄英,老二狄仲,老三狄辉。 时过夜半,山寨里灯火通明。三兄弟齐聚一堂,个个眉头紧锁,神情很是凝重。 “耿怀义刚刚传信过来,南兴商会突然横插一脚,明日晨时,他们就将攻山,让咱们早做准备。”狄英沉声说道。 “南兴商会?他们还真的来了。”狄仲脸上浮现一丝狞笑。 “大哥,二哥,咱们要跟官军动真格的么?”狄辉皱着眉头问道。 “当然要动真格的!官兵打土匪,土匪打官兵,天经地义,可不能差了戏!”狄英冷冷一笑,“就算常乐府营全军出击,咱们也有一战之力!这黄风山,岂是他们想上就能上的!” 狄仲沉思片刻,蹙眉道:“大哥,也不能掉以轻心,还是得做好万全准备。真若局势不对,一定得留好退路。倘若落到官府手里,只怕耿怀义这些人会第一个灭咱们的口!” 狄英点点头,沉声道:“到时咱们见机行事,真若守不住寨子,就从北坡小道撤退。”说着狞声一笑,“等那位南兴商会的严会长来了南齐,咱们陪他慢慢玩!” 第236章 战局不利 次日清晨,兵分三路,攻山之战打响! 欧阳铮领两百人从东面进攻,出云、乔晓峰等人领两百人从西面进攻。 山上雾气朦胧,一路顺利地来到山寨前,南门处的攻防战率先打响。官军兵甲齐备,持矛架盾,冲击南面正门。欧阳铮等人不敢迟疑,当即也从迷雾中冲出,朝着侧门冲去。 然而,还未冲到寨门,一阵密集的箭雨从寨中齐射而出! 众人一惊,吓得惊慌躲避,不过还是有四五人不幸中箭,惨呼阵阵。紧接着又一轮箭雨,将那几人射成了刺猬。随后众人几次尝试,全都被那密集的箭雨逼得止步不前。 欧阳铮心中一凛,“山寨里的防卫竟如此严密?” 就这眨眼的功夫,少说上千根羽箭齐射而出,火力异常狂猛。他们这些武林人士,无甲无盾,纵然武功高强,却哪里能挡住这等阵仗,一时间吓得踌躇不前。 乔晓峰他们那里也是一样的情况,寨里的守备力量异常强大,让众人在寨门外逡逡巡巡,半晌无有寸进。 南门外,官军的情况要好不少,他们有盾牌铠甲防身,倒是不太惧怕箭雨,可那寨门显然经过加固,在他们几次三番的冲击之下纹丝未动,所以半天下来,也是寸功未立。 午时,众人退兵暂歇,一个个都有些惊魂未定。 “妈的,这些土匪的武器装备居然比官军还好!这箭射起来跟不要钱一样。”乔晓峰愤愤地将一根羽箭拦腰折断,甩在地上,止不住地抱怨。 欧阳铮将那断箭捡起,细细一看,木质崭新光滑,箭簇锃光瓦亮,应是制成不久的新箭。再将几根羽箭细细比对,可见做工精细,规格统一,显然是专门的兵器工坊出产,绝非寨里的土匪私下制作。 心里不由冷冷一笑,转朝一旁的耿怀义望去,淡淡道:“耿大人,如此大批量的弓箭,可不是寻常的铁匠铺能做得出来,此事,值得好好查一查呀。” 耿怀义心里咯噔一声,装作若无其事道:“是,回头本官自会命人调查。” 这时,欧阳济走了过来,将两根羽箭拿在手中细细端详一番,凛声道:“私下大批量制造武器乃是重罪,待查明这些弓箭的出处,哼!”说罢冷冷地扫了耿怀义一眼。 耿怀义心虚,哪敢接这话茬,自顾假模假样地跟几个副官在那商议军情。 寨中守势凶猛,不宜轻率冒进,众人商议下来,决定于山腰处安营扎寨,阻断上下山的通道,跟寨里的匪徒先消耗一阵。待其弓箭耗尽,再展开强攻。 如此,局面短时陷入僵持…… …… 凉山这边,严良他们自然早就收到了消息,知道对黄风寨的剿匪行动已经开始。然而,朝廷的批复迟迟不到,叫众人心里颇感急切。 终于,在黄风寨征剿行动开始后的第十天,许信的副将李毅带着朝廷的批文兴冲冲地来到了凉山。 “朝廷已经同意对凉山进行招安,并同意将这数十里水泊划归凉山部众所有,条件是凉山部众须配合官府彻底肃清三省匪患。” 白虎堂内,李毅将朝廷的批文示与众人,白纸黑字加盖官印,看得众人振奋不已。 “好!我们愿意戴罪立功,为三省军民尽一份心力!”白云廷郑重说道。众首领纷纷点头。 严良哈哈笑道:“大哥,这下你们终于可以如愿以偿!扫除匪患之后,大伙都能过上安稳日子了!” “当家的,我代大伙,谢谢你。”白云凤挽着他,在他耳边轻声笑道,眼眸中闪动着喜悦的泪光。 严良拍了拍她手,嘿嘿笑道:“现在别说这些,晚上上了床再说。光说可不行,得有实际行动才是。” 凉山之事得以安定,许冲也是打心眼里高兴,想了想又道:“现在对黄风寨的围剿已经开始,所有人都还不知道凉山已经投诚,此时出击,正好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可就是,我们如何能名正言顺地插手云岚境内之事?” 李毅摆手笑道:“莫急,看看这个。”说着又从袖中抽出一张文书,递给了许冲,“朝廷册封你为平安将军,全权统率凉山部众,总领三省剿匪之事,各省大营须全力配合。” “哎呦!那可太好了!大舅哥,恭喜恭喜!” 严良听得喜出望外,白云廷等人也是欢欣不已。若是换做旁人,他们多少还有点不放心,但由许冲担任统帅,所有人都是再安心不过。 如此一来,许冲可率领凉山众人,自主参与三省剿匪之事,勿须征求三省大营的同意。相反,三省大营还须对他们的行动予以配合。 事情既已尘埃落定,白云廷等人再无顾虑,当天便召集人手,整顿行装,准备奔赴黄风山。 剿匪所需的粮草军需将由南齐大营统一拨放,严良当即表态,南兴商会将会对剿匪行动大力支持。 兵贵神速,李毅来时就已带着四艘官船过来,并配备了一万副兵甲以及部分粮草。严良让江锦瑜就近调配船只,保证后续的粮草物资供给。 一切准备就绪,次日一早,许冲就率领一万凉山部众登船出发,直奔黄风山。 葛玉真和慕容姐妹数日前就已坐船返回省城,帮着萧湘处置商会的日常事务。江锦瑜对云岚的情况较为了解,所以留下来陪在严良身边。 此刻,江面上薄雾朦胧,二人相拥站在船头。严良面带得色,此次招安之事异常顺利,属实让他有点喜出望外,江锦瑜脸上却隐隐带着一抹忧色。 “相公,黄风寨跟当地官府勾结很深,咱们此次公然资助官兵剿匪,便是跟他们彻底撕破脸皮。今后在云岚行事,定要万分小心。” “这个我自然知道,剿灭了黄风寨,便是断了他们一只黑手,今后定能省去不少麻烦。” “这个……怕是未必哦。” “嗯?怎么说?”严良收敛笑意,正色望着她。 江锦瑜缓缓说道:“你不是说,这黄风寨背后站着六爷党么,你想想,六王爷何等人物,他的势力岂会只在云岚省。 我听船上的兄弟讲,近来我们的船队在云岚境内行驶时,多了好多眼睛在暗中盯着,恐怕已经有人在计划着针对我们了。” 严良听得面色微沉,想了想道:“你说的有理,看来,我们也得早做部署才是。” 江锦瑜脸上带着一丝凝重之色,轻道:“现在咱们在云岚只有一些货运业务,尚无实体,倒是不惧。今后若在那里开店铺,设工坊,将产业铺开,可就多了好多顾忌。” 严良点了点头,思虑片刻,蹙眉道:“若是白道上的手段,我倒是不惧,上面有老爷子戳着,咱们行得正坐得直,不怕他们耍花招。唯独就是这黑道……” “是啊,他们能与黄风寨勾结,定然不会在乎什么白道黑道,今后少不得要面对些卑鄙下流的手段。” 说到此处,严良不禁想起当初余非凡指使周兴等人烧制衣工坊的事。生意做得再好,碰上这等野蛮手段,那也是徒呼奈何。 他长长叹了口气,望着前方雾蒙蒙的江面,莫名生出一丝深入迷雾,难见青天的感觉,一时间,心情变得沉重了许多。 “咦,锦瑜,你哥近来在忙啥?”沉默良久,他突然笑着问道。 “他呀,现在可快活了。镖局的事情有人接手,不用他操心了,他整日在家喝喝酒,练练刀,日子过得悠哉悠哉。他就是个武痴,压根不是做生意的料。”江锦瑜一脸笑意,侧目瞟了他一眼,笑问,“怎么突然问起我哥了?” “他功夫是不是很高啊?”严良又问。 “嗯,他那一手连环刀已臻化境,胜过了我爹,放眼江湖,绝对是顶尖高手。” “哎哟,那可不能让他闲着,得敢紧出来帮我做事。” “你是不是有什么主意了?”江锦瑜满是笑意地望着他。 严良搂着她用力亲了一口,丝丝笑道:“是有个主意,对付非常之人当用非常之法,看来这次,又得走一条野路子了!” 第237章 势如破竹 深夜,黄风寨。 “大哥,再这么耗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咱们的弓箭存粮总有耗尽之时,得赶紧想个对策才是。” 兄弟三人聚在大厅,狄仲一脸忧色道。 “要我说,咱们大可主动出击!”狄辉厉声说道,“近来他们已有不少伤亡,若再对他们迎头痛击,说不定就能将他们打退了!” 说罢兄弟二人都望向狄英,狄英思虑片刻,摇头道:“不可硬来,葛松龄那老匹夫新官上任,第一把火就烧到咱们这,绝不会善罢甘休。 若是打退了耿怀义,多半会惹来更多人马的反扑。这山寨多半是守不住了,咱们应当尽快破局,只要咱们人在,不怕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兄弟二人细思片刻,皆是点了点头。狄仲又道:“大哥,北坡陡峭难行,咱们几个可以走那里逃走,但那么多兄弟肯定不行。三面下山的路都被封死了,怕是得强行突围才是。” 狄英点头,“是得强行突围,咱们还有些弓箭库存,待跟他们再消耗消耗,然后找个机会一举出击!” 议定之后,三人便准备回去歇息。 然而,还未走出大厅,就有小弟匆匆来报,“大当家的!山下形势有变,突然冒出大批人马,正朝山上而来!” “什么!?是什么人?”三人听得一惊。 “也是官军,却不知是从哪里调来的。” 狄英听得神色稍缓,“是官军就不用太怕,若有异数,耿怀义应会提前知会我们。”又问道,“来了多少人?” “少说几千,多则上万。” “什么!?来这么多人?”三人神色骤变,不及多想,连忙快步去往寨口,登高观望。 不多时,星星点点的火光出现在下方山道上,越聚越多,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头。三人心中一沉,暗道不妙,当即下令,举寨戒备。 “那到底是哪来的兵马?耿怀义呢?死哪去了?”狄英焦虑不安,心里一阵暗骂。 殊不知,此刻身在山脚的耿怀义,心里更是把诸天神佛骂了个遍。 当许冲将平安将军的任命令拿给他看时,他整个人都是懵的。当看着那一个个身披兵甲的凉山部众时,他直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凉山……招安?逗我么?还是投了南齐大营?那几个匪首不是大闹婚礼,还绑架了许信的女儿么?我在哪?我是谁?是不是在做梦?” 直到他率领府营兵马退到山脚,脑子里面还是一片空白。 许冲率领凉山部众到来之后,立即让耿怀义率本部兵马退往山脚,由他们接管攻山之事。 早在凉山之时,欧阳修跟欧阳铮他们一直保持书信往来,对山上的形势了如指掌。许冲命欧阳修率两千五百人把守东边道口,命萧安率两千五百人把守西边道口,自己则率五千主力汇合欧阳铮等人强攻南门。 当大军逼近寨门之时,望着许冲、白云廷、白云凤、潘虎、关柏等人那一张张陌生的面孔,狄英三兄弟也是一脸懵圈。 “那个女人是凉山罗刹仙子白云凤!我见过她一次!”狄辉突然指着下方惊呼一声。 “凉山?”另外两人不听这话还好,听了以后更加懵圈,凉山之人为何会穿着官军的衣服?为何要来攻打我黄风寨?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许冲已毫不犹豫下令攻寨! 小小的黄风寨,当真这么难剿么?若非耿怀义刻意懈怠,不说把山寨荡平,至少也不会像先前那样束手无策。 狄英三兄弟放弃险要的地形优势,仗着弓箭充足,全部龟缩寨中,实则是愚蠢至极的举动。小小的山寨,又没有高大坚固的城墙作为倚仗,要攻破寨门还不简单。 当然,他们自然也是仗着耿怀义跟他们穿的是一条裤子,所以才懒得多想,否则又怎会轻易让官军来到寨前。凉山众人的出现,是任他们想破了脑袋也始料未及的。 在凉山之时,许冲早就跟白云廷他们商议好了战法。那山寨的大门围墙多是用圆木搭建,要破防,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火攻! 进攻号令刚一下达,后排弓箭手当即放箭掩护,几十人手捧装满桐油的陶罐,在百余盾牌兵的护卫下,快速冲向寨门,将那些陶罐摔在门下。 紧接着,成片的火箭如雨落下,顷刻间将寨门处笼罩在一片火海当中。 “来真的!!”直到这一刻,狄英三兄弟才彻底回过神,急令众人严防死守。 许冲大手一挥,百余人扛着长梯飞奔上前,架梯登墙。前排众人借盾牌掩护,后排有弓箭手持续压制,局面很快获得突破。 潘虎关柏等人最先越过围墙,翻入寨中,放手厮杀。寨中稍稍一乱,围墙上的守势很快变弱,越来越多的人翻入墙中,展开拼杀。只不过盏茶的功夫,寨门左侧的防御就被轻易瓦解。 试想,凉山之人跟官兵打过多少次攻防战,经验何其丰富。而黄风寨之人,除了前阵子跟耿怀义演了阵双簧,其他哪有什么守寨经验。 加上凉山之人当中高手众多,整体实力本就强过黄风寨一大截,两相较量,黄风寨可谓一触即溃。 只过了没多久,在众人里应外合之下,寨门被轰然撞开,这一下,白云廷、欧阳铮等绝顶高手立马有了施展空间,冲进寨中直如狼入羊群,所过之处惨叫不绝。 “哈哈!欧阳庄主!没想到咱俩也有并肩作战的一日!” “世事变幻莫测,指不定过阵子还得请你去我庄中喝喜酒呢!” “好!一定到!届时好好跟庄主喝上两杯!” “一言为定!” 战至酣处,白云廷和欧阳铮放声大笑,快意无限。过往的恩怨,在这一刻消散得无影无踪。 “大哥!情势不妙!咱们……” “让兄弟们从东西门突围下山!快!快!” 狄英三兄弟顿时慌了神,万没想到转眼间竟已是这等局面。当即传令突围,混乱中领着几十人当先从西门冲了出去。 欧阳修和萧安早已在山脚附近埋伏多时,见寨中匪徒狼狈逃来,立时如猛虎扑兔,杀向众人。那些人本就惊魂未定,哪里能敌,甫一接触,死伤的死伤,投降的投降,无一人能逃下山去。 “怎么会这样?我黄风寨竟一夜之间……落得如此下场……” “大哥!快走!” 狄英失魂落魄,直如身处梦魇,最后在二位兄弟的拉扯下,跟几个心腹手下一起折返上山,走一条隐蔽小道往北坡而去。 北坡地势险峻,其实压根没有下山通道,只因几人武艺高强,踩石蹬踏,借树攀爬,勉强能去到山脚,算是无路可走时的一条救命小路。 其他那些本领稀松之人若走这里,就算摔不死多半也是个半身不遂的下场。 山林里昏暗一片,几人借着漫天星光,小心翼翼地在树木岩石之间缓缓下行。只要能到达山脚,那里有他们早就偷偷藏好的小船,便能逃出生天。 然而,此刻在山下的河面上,一艘大船正静静地停在那里。严良和叶离秋几人正站在船头,朝着北坡眺望。 “哈!快看快看!我说在这里能钓到几个漏网之鱼,被我猜中了!”远远地,依稀可见几道人影正从山上下到山脚,悄无声息地在林间穿行,严良连忙指着笑道。 叶离秋手持弓箭,厉目如炬,瞅准那其中一道人影,猛然张弓搭箭,唇角泛起一抹狞笑…… 第238章 凉山好汉 “嗖!” “呃!” 一箭破风而出,中正一人,惨呼声随之响起! “老三!”岸边响起一阵惊呼,几道人影聚到了一处,显然在查看中箭的那人。 叶离秋片刻不停,紧接着继续射出一箭,再次正中一人。这一次剩下几人顿生警觉,连忙四散开来,各自找阴暗之处躲避。 夜色较深,大船离岸边较远,视线不清,叶离秋并未继续追击,也并未将那几个残兵败将太当回事。 恰在这时,一阵寒风乍起,乌云涌来,将漫天星光遮住,似有下雨之兆。四下漆黑一片,再看不清岸边的情况。 “哼,便宜他们了。”她嘀咕一句,挽着严良道,“要下雨了,咱们进去。”随后二人便有说有笑地进了船舱。 岸边的树丛中,狄英、狄仲将船上那二人的身影依稀看在眼里,借着船上稀疏的火光,也隐约看清了桅杆上的镖旗,分明写着“江风”二字。 “南兴商会……”兄弟二人皆是双拳紧握,两眼喷火,看了眼身旁不远处狄辉的尸身,嘴角止不住地颤抖,“我……我定与你们不死不休!” …… 在第一滴雨水落下之前,山上的激战已然结束,黄风寨众匪徒死的死,降的降,除了从北坡逃生的狄英几人,几乎无人幸免。 许冲带人在山寨驻扎,耿怀义主动提出打扫战场,处置善后事宜。不是他积极,属实是太没脸了。 他们僵持了十多天都没打下的黄风寨,结果被凉山部众用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彻底剿灭,打脸打得啪啪响。你耿怀义好歹也是一方节度使,这点火攻的计谋想不出来?攻坚战不知道带梯子? 有种你去解释说,大营穷得连梯子都买不起呢。 欧阳济带着督标营的人将一切看在眼里,从始至终也没有出言提醒,就静静地看他装傻充愣,就静静地等着看他被打脸。 “耿大人,若无对比,都不知黄风寨竟如此不堪一击。你这一仗打得有点丑啊,白白浪费了十多天的粮食。”上山之时,路过耿怀义身边,欧阳济淡淡地说了一句。 耿怀义一脸阴沉,无言以对,只默默跟众人一起收拾着战场,安置俘虏。而最后让他稍感庆幸的是,始终未见狄英三兄弟的身影。 “他们定是逃走了,哼,只要他们不被抓,便拿不住我们的把柄,最多给我定个失职之过。”只得这般自我安慰两句。 不远处的山寨中,隐隐飘来一阵爽快的说笑声,直到此刻,耿怀义方才如大梦初醒,“朝廷竟提拔许冲为平安将军,专事三省剿匪?这是铁了心要对付我们了呀……” 次日一早,匆匆来到山下的潘岳得知情况之后也是一脸懵,凉山?平安将军?这都什么鬼?等看到许冲出示的任命令时,更是张大了嘴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之后,凉山众人暂且在黄风寨中驻扎,许冲带着一队亲随,跟潘岳一起去往省城,会见葛松龄和云岚巡抚李桓,共同商议省内后续的剿匪之事。 欧阳济将黄风山剿匪的始末详细记录,写成奏报,呈递至葛松龄。此战共俘获匪徒四百余人,暂时交由常乐府衙看管。 黄风寨一夜覆灭,消息一经传出,常乐府的百姓无不拍手称快,争相庆贺。这股黑恶势力在当地一直是无人敢惹的存在,大家敢怒不敢言。 过去多年,黄风匪众作恶无数,只因有官府之人暗中庇护,罪行一直未能揭发。那四百多人被沿街押往府衙大牢之时,沿街百姓是沸腾的,而当地官员的心,则是颤抖的…… 同时令世人震惊的是,剿灭黄风寨的主力,竟是多年来恶名昭着的凉山匪众。当得知他们已然改邪归正,向官府投诚,将协助扫平三省匪患时,世人多是欢欣鼓舞,交口称赞。 三省最大的匪窝都从良了,不仅给百姓们免去一个巨大的祸患,更是让他们看到了彻底肃清匪患,恢复朗朗乾坤的希望。 自此,得知消息的百姓们,也渐渐开始将“凉山贼寇”的称谓,改成了“凉山好汉”。 许冲到达省城后,葛松龄当即召集省内各地文武官员,共同商讨匪治工作,同时颁布公告,将凉山众人的名字,从三省通缉名单上全部抹去。 另一边,严良等人则是去往明州御剑山庄,欢天喜地地操办起了婚典…… 御剑山庄作为南方武林中的豪门,大小姐出嫁,自是在武林中引起不小的轰动,尤其还是嫁给商人做第十一个小妾。 江湖上的各大门派势力基本都收到了请柬,而且也都不辞辛苦,远来参典,一来自然冲欧阳铮的面子,二来则是出于好奇,想看看到底是怎样个商人,竟能将南方武林第一美人给娶走做妾。 御剑山庄跟凉山合力剿灭黄风寨之事,早已在武林中传播开来。此次婚典,前来贺喜的不乏凉山之人,过去他们跟南方武林正道多少有点摩擦,也正想借此机会跟众人讲和。 一来,官府都已经下了文书,对凉山之人既往不咎,二来,严良让乔晓峰、出云等人提早疏通人脉,打点关系,还是有不错的效果。 加上有了黄风山并肩作战的经历,以及御剑山庄的面子,各大武林同道基本都能摒弃前嫌,跟凉山握手言和。 这一天,婚典正当时。 此次婚典不仅是一场婚姻典礼,更算得上是一场武林盛事。严老夫人适应不了这等场面,所以就没有赶过来参典,这一点上次严良在家时就已经跟她商议好了。 他和欧阳倩在家里恭恭敬敬地给老夫人磕过头,敬过茶,便算是举行过仪式了。所以这次的婚典全是由御剑山庄一手操办,当然,钱自然是由他这肥女婿来掏。 严良自己也有心如此,他正想借此机会广结武林人士,一方面看能否招揽到一些可用之人,二来也是想拓宽人脉,为今后的生意扩张打好基础。 等到在江南三省的布局差不多完成之时,他的下一步计划,就是继续向南方各省进军。 早在婚典前几日,严良就将明州城中的所有客栈全部包下,用以招待从四面八方赶来的武林人士,每天好吃好喝,可以说是尽心尽力。 这一天一早,就有宾客陆续登门,严良身着大红喜服,在门口热情接待。 叶离秋、江锦瑜、常伯还有铁头几人寸步不离地陪在他身边,时刻警戒。今日这场面虽说热闹喜庆,但他们却是比平常还要小心谨慎。 这些天以来,南兴商会资助剿匪之事,也早已传得人尽皆知,正道人士还有寻常百姓自是拍手称赞,颂扬美名,但那些已经被剿和即将被剿的匪帮,只怕也已将南兴商会以及严良恨了个透。 经过这几天,众人也都知道了南兴商会是怎样一个商界的庞然大物,对其深不可测的财力、人力和资源,无不大为惊叹。因此,很多人也基本理解,为何御剑山庄的大小姐会嫁给严会长做妾。 进庄贺喜的众人,大多对严良抱以和善甚至是仰慕的笑意,一些年轻的公子侠客不时也会对他投来羡慕嫉妒恨的眼神,毕竟梦中情人被他给抢了。 对这些人,严良只能拱手一笑,安慰一句,“兄弟,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若是看我不爽,一会就敞开了喝,把我喝到破产为止。” 一切原本都进行得顺顺利利,直到婚礼即将开始,意外终于还是发生了。 一辆马车经过山庄门口之时,从车上滚下了几个浑身是血的人,躺在山庄门口,一动不动。 此时宾客们都在庄内等待观典,门口只有常伯跟庄里的几个护院在,倒是没有引起太大的骚动。常伯几人急奔上前查看情况,而那辆马车早已疾驰而去。 “常伯!怎么办?要不要派人去追?”一个护院问道。 望着地上的几人,常伯神情凝重,急思片刻,摇头道:“速将这里收拾好,切莫声张!” 第239章 招揽 将现场收拾妥当以后,常伯急去偏厅,此时典礼还未开始,他见了严良,将刚刚门口发生之事耳语告知。 严良听得神色微变,不过仅仅过了片刻,又恢复如常。对一旁的江锦瑜递了个眼色,江锦瑜会意,当即跟着常伯不声不响地出门而去。 “相公,出事了么?”一身喜袍的欧阳倩在一旁悄声问道。 “别担心,一切等典礼过后再说。”严良握着她手,轻声说道。 婚典照常举行,典礼仪式盛大而隆重,给御剑山庄撑足了面子。无人敢轻视新郎,更无人敢嘲笑御剑山庄的小姐嫁人做妾。 喜宴的规格也是极其得高,在场宾客几乎都是第一次享用到如此丰盛的酒宴,直呼过瘾。 从江南三省再往南去,多是些穷乡僻壤,虽不像北方各省那样动荡不安,时常笼罩着战火阴影,但也都是穷得发霉,日子好过不到哪里去。 那些地方的人,对这等富裕安定的生活,怎能不心生向往。在聊天说笑当中,严良向众人表达了今后有心向南方发展的想法,南方众人大多心生期盼,纷纷表示欢迎,对严良不自觉又客气了几分。 严良跟众人一路敬酒畅聊,结识颇多。宾客当中又有很多是他的旧相识,去年参加武举的那些人,几乎都在现场,有了上次愉快的经历,此次再见自是更加热情。 他本非武林中人,但在这么一水的武林人士当中,却是混得如鱼得水,流畅自如。有一些聊得比较投缘的,他都邀对方在明州城中多住几日,另外再做款待。 欧阳铮本还有心替女婿牵线拉绳,见得此状,自是乐得省事,心里更添几分自豪。欧阳夫人这些时日更是被女婿哄得晕头转向,每天有啥事就知道找女婿,都快忘了自己还有俩儿子。 严良靠着自己的社交手腕,轻而易举成为全场焦点。众宾客对他的家世背景自也是众口相传,很快就已人尽皆知。 席间,有人笑问:“严会长,您的十姨太是谁呀?怎么都无人知晓?” 严良未有片刻犹豫,径直走到白云凤身旁,牵着她的手对众人朗声说道:“凉山罗刹仙子,就是我的十姨太。” 对此,众人虽感诧异,倒也没有过多议论,要议论也是议论严会长通吃黑白两道,这背景实力属实惊人。 婚典举办得很是顺利,散席之后,严良方才匆匆去到前院的一间小屋,江锦瑜和常伯他们早已等在那里,小屋的地上并排摆放着四具血淋淋的尸身。 “怎么回事?”严良急问。 江锦瑜沉声道:“刚刚已经查过了,今日晨时鞍山码头的驻点遭人偷袭,这四人都是驻守码头的武师。贼人下手很快,而且蓄谋已久,事发后过了近两个时辰才有人发觉。” 常伯皱眉道:“贼人趁着婚礼之时将尸首丢在庄前,应是想阻碍婚典,这显然是在报复啊。” 严良神情凝重,沉思良久,轻叹道:“好生善后,通知云岚当地的兄弟,今后时刻警惕。” 入夜,严良回到房中,欧阳倩已换上一身火红的睡裙,坐在床边等待。见他回来,赶忙迎了上去。 “相公,到底出什么事了?”她一脸忧色的问道。 严良捏了捏她脸颊,轻笑道:“今晚是洞房花烛,不说这些,明日我再跟你说。”说罢将她拦腰抱起,往床边走去…… 时至夜半,云雨初歇,欧阳倩倚在严良怀里正要睡去,耳边突然又响起他的声音。 “倩倩,小杰似乎不善交际啊,今日宴上我看都没什么人敬他酒。” 长姐大婚,欧阳杰自是从五道口赶了回来参加婚典。 “他心性恬淡,敦厚老实,过去这些年一直在家中专心练剑,极少关心外界之事。这次去五道口,是他第一次出门历练,今日宴上的众宾客,估计大多人都还不认识他呢。”欧阳倩慵懒说道。 “哦?这样啊。”严良眉头微蹙,若有所思,又道,“他这么多年醉心练剑,武功是不是很高?” 欧阳倩抬眼望着他,轻笑道:“他天资聪颖,勤奋好学,又有我爹常年悉心指导,武功自是很高,只怕连大哥都不是他对手呢。怎么了,为何突然问这个?” 严良在她额前一吻,嘿嘿笑道:“如此人才难得,我想到个差事,想让他帮我出出力。” …… 婚典虽已结束,但还有好多宾客留在城中尚未离去。 第二天中午,严良带着叶离秋、江锦瑜还有欧阳倩一起去往城中最大的一间酒楼,今日他约了不少人小聚一番,都是昨日酒宴上一些聊的比较投机的。 其中有很多就是去年参加武举的人,乔晓峰、出云还有谢不逊他们自然也在。 这些人大抵知道他有招揽之心,能答应前来赴宴,至少说心里是不排斥的,就看条件怎么谈。 严良对人向来大方,尤其对看重之人更是不会小气。宴上,众人与他聊的颇为畅快,有十多人当场表示以后跟着他混。至于具体做什么,严良暂时还没说,不过想是肯定已经想好了。 “各位,我即将在云岚全面拓展生意,需要大量人手。烦请各位动用自己的关系人脉,帮我招揽一些人品端正,身手好的人过来,让他们今后在我南兴商会做事,待遇从优。” “这个简单,大掌柜想要多少人?” “上不封顶,只要是可用之才,我南兴商会总会有地方安置他们。” “好嘞,这事交给我们。” 诸事谈妥之后,严良他们自回山庄。路上,叶离秋面带忧色道:“相公,你招揽这么多武林人士,没问题么?” 严良皱眉道:“能有什么问题?” “如今商会的规模已十分庞大,下属人手一万五千多人,其中保镖、护院、武师就有两三千人,若是再大量招揽武林人士,搞不好会被人抓住把柄,扣上一个私募武装的罪名。” “是啊,私募武装可是重罪,搞不好就被顺带着污成谋反。我们开镖局的最忌讳这个,局里的武师镖师都是有严格限制的,还要时常去官府登记备案。”江锦瑜点头附和。 “我们山庄也是,官府时常会有人过来清查学徒数量还有武器配备,超出一点都不行。”欧阳倩也点头说道。 严良自然也考虑过这些,尤其他现在跟两位封疆大吏成了翁婿关系,自然会受到更多关注,行事要考虑避嫌,可不能给两位老丈人惹来麻烦。 点头道:“这一点我会注意分寸的,我招揽这些人过来也不是打算让他们做保镖,我打算在省城设立教坊,将来给这些人培训职业技能,让他们到各个店铺工坊任职。 这就是寻常招工,将来让他们做个掌柜、伙计、跑堂什么的,总没有问题?” 江锦瑜想了想道:“说的也是,官府也没规定掌柜伙计不能会武功。只不过,这事还是尽量低调些,省得惹人话柄。” 严良叹了口气,“我也不想这样,只是昨日之事你们也看到了。今后等咱们在云岚的生意起来,只怕会碰到更多这样的事。店铺工坊里若无一些得力之人,岂不是任人宰割?” 几人听得也是无奈,最后不再多言。 回到山庄之时,刚进门,管家泉叔匆匆走来,恭敬道:“姑爷,老爷和二老爷在前厅等你。” “哦。”严良赶忙往前厅而去,进门一看,老丈人和二叔欧阳济正坐在厅中喝茶,“爹,二叔。”也上前坐了下来,笑问,“二叔公务繁忙,怎的突然回来了?” 欧阳济笑道:“黄风寨业已剿灭,但匪首狄英、狄仲仍然在逃,葛大人命我去各州府宣发通缉令,另外彻查黄风寨近年来的种种恶行。 另外,大人让你即日赶赴省城,两日之后,他召集了省内各大富商,共同商议兴商富民之事。” “好,明日一早我就动身。” 第240章 危机四伏 关于下一步的剿匪计划,许冲跟潘岳已经商定,将针对省内的各大匪窝,按从大到小的顺序依次清扫。 剿匪所需的军需物资一部分由南齐大营提供,一部分由云岚大营提供,另外还有云岚当地的剿匪基金,也将全部用作剿匪军需。 当晚,严良跟白云廷欧阳铮他们齐聚一堂,做短暂告别。凉山部众即将踏上剿匪之路,欧阳铮也将率领一部分民间势力协助剿匪,直至将省内匪窝全部清除。 “凉山向官府投诚,黄风寨被一夜剿灭,这两件事对省内各匪窝具有极大的震慑力。近来各地有消息传来,许多匪窝里的人都在流窜下山,不战而逃了。”欧阳铮道。 “这几日我给省内相熟的各大匪帮都去过信,能劝降的劝降,能劝逃的劝逃。许冲也跟葛大人他们提过,对主动投降之人予以从宽处置,相信后续的征剿之路应该会顺利。”白云廷道。 “剿灭那些山寨应当不是难事,我就怕那些人流窜下山之后,伺机报复。”严良脸上带着一抹担忧之色。 昨日婚典时,门外发生的事,几人自是全都听说了。白云廷道:“今后你生意上要用人,只管到凉山去调,我全都交代好了,寨里的兄弟随叫随到。” 欧阳铮也道:“这段时日若是遇上事情,尽管回来跟你娘还有泉叔商议,庄里的人手全听你调派。” 严良听得心头一暖,笑道:“得亏有您二位全力支持,要不然这云岚省我都没勇气进。” 他本来的想法就是以凉山和御剑山庄的人为主要班底,加上那些从江湖上招揽过来的人,组成一支“全武行”,来负责今后在云岚的生意。这样的话,若是有人耍阴招使手段,各个店铺工坊至少有些自保之力。 事实正如严良担心的那样,南兴商会大力资助剿匪的事情一经传开,三省各地的匪帮无不心怀怨恨。可以说,就是南兴商会将他们逼上了绝路。 他们想报复的话能找谁呢?找官军?找凉山?还是找御剑山庄?都惹不起,也只能找南兴商会。 此刻,无数势力已在暗中汇聚,意图对商会展开报复…… 次日一早,严良一行登船前往省城。白云廷和白云凤他们也返回黄风寨,等待下一步指令。 码头处人流如织,就在登船的时候,叶离秋敏锐地察觉到周围有几道目光正偷偷注视着他们。被她冷厉的目光一扫,那几人又都迅速隐没在人群中消失不见。 “倩倩,锦瑜,这一路恐不太平,多留心着点。”她对二人提醒一句。 严良则是听得冷冷一笑,并未太过在意,心道,“一群土匪流寇,真当你们能翻起多大浪花来!” 一路安然前行,次日午时抵达省城码头。刚刚下了船,叶离秋又顿生警觉,脚步一顿,冷眼四顾,一句“小心点!”刚刚说出口,四五道冷箭就从周围齐齐射来! 常伯和铁头走在最前,七八个护卫转眼将严良几人护在中间,那几道冷箭除了擦伤一个护卫的手臂,其他全部被众人挡下。 严良微微一惊,并未表现出多少慌乱。叶离秋厉目望去,只见一人正往人群聚集处逃窜,当即纵身跃起,急追两步,陡然将一根银针射出,瞬间没入那人后背。银针上抹有麻药,那人踉踉跄跄,没跑几步就趴倒在地。 这突如其来的行刺在码头引起不小的骚乱,很快便有官差赶了过来,在说明情况之后,倒地的那人被官差带走。 在得知严良的身份以后,领头的官差微微一惊,恭敬地表示,回去之后会对刺客严加盘问,查清真相。 无独有偶,在到了总督府之后,严良从老爷子那里得知,昨日下午也有一个从外地赶来省城参会的富商遭到了行刺,虽然没受什么伤,但着实吓得不轻。 一问得知,那富商姓董,来自东阳府,是当地的豪门大户,严良对此人还有点印象。水陆大会时,董老爷也曾去南齐省城参会,而且还去南兴商会拜访过。 “这位董老爷肯定也给剿匪基金捐了钱,所以惹上了那些匪徒?”严良笑问。 葛松龄点头道:“招募令发出以后,此人带头捐款。我叫人查过,董家三少爷两年前被当地的一伙匪徒绑架,后来人虽然赎了回来,却因惊吓过度,生了一场大病,自此变得痴痴傻傻。” “难怪。”严良想了想又道,“老爷子,东阳府的民生现状如何?当地官员跟那位六王爷……” 葛松龄自然明白他话中之意,缓缓道:“云岚省内吏治较为清明,民生较为富庶之地,当数东阳、平洲以及辽远三地,你在云岚拓展生意,可以从省城以及这三地入手。 六王爷的党羽大多集中在河间、常乐两地附近,其他地方嘛,不管当地官员跟六王爷有无勾连,只要他们照章办事,不徇私枉法,便无伤大雅。” “明白,这下我有数了。”严良微微一笑,想了想又道,“对了老爷子,明州御剑山庄的后山是一座铁矿山,将来可以给他们颁布许可,让他们采矿经营么?” 葛松龄抚须笑道:“这个简单,铁矿产量关乎军力边防,朝廷对民间采矿向来是支持的。开山采矿需要大量人力资源的投入,在鞍山、明州一带有不少矿山闲置在那,朝廷无力开采,民间也鲜少有人有这实力去承包,这生意倒是适合南兴商会去做。” “哈,那感情好。等剿匪结束,我打算在那边大干一场!” 次日,由云岚巡抚李桓组织,葛松龄、潘岳参会,举行云岚商贸大会。 南兴商会虽不是本土商户,但在云岚有不少货运业务,且对云岚省的剿匪之事出力不小,加上商会本身的实力和影响力,前来参会,无人不服。 与会者严良大多认识,基本就是今年参加水陆大会的那些人。在见到那位董老爷时,他还特意上前打了个招呼。对方也很是热情,听说他也遭遇行刺,更是有种同病相怜的亲近之感。 会前没有多聊,二人相约会后找时间见面详谈。 “黄风寨被灭,省内匪治取得显着进展,若想根除匪患,还应大力发展商贸,改善民生,方是长久之计。南齐省榜样在前,值得我等学习借鉴,今日召集诸位,目的就在于此。” 李桓首先发表了一通官样讲话,然后便是讨论各项具体政策,比如扶贫修路,投资设产,以及助力军建,支持剿匪啥的。 官商合作,本就是互利互惠,账其实大家都会算,唯独就是像扶贫修路这等事情,前期投资较大,回报周期不定,若没有一定实力和底气,压根没多少人敢碰。 李桓发言之后,响应平平,最后无奈,他只得将目光投在严良身上。其实对严良而言,在云岚省干这些事情,也未必是多么划算的事。 南兴商会在云岚毕竟没有南齐那么深厚的根基,后续的生意发展也没有定数,所以贸然进行巨大投资,风险是极高的。若是纯从生意角度来看,他其实是不稀罕干这些事的。 但老爷子新官上任,这把火他义不容辞要去帮忙烧啊。 然而,就在他准备开口之时,来自河间府的黄老爷抢先发话了。 “李大人,吾等作为云岚本地商户,理应积极为家乡建设做出贡献。如今我们几家协商过后,也决定合并产业,成立云岚商会。那修路搭桥,扶贫投产之事,我们愿意积极响应。” 李桓听得眉头一挑,笑着道:“哦?竟有此事?若我云岚省也能出一个带动当地发展的龙头商户,那可是民生之幸。” “吾等责无旁贷。”坐在黄老爷身旁的几人纷纷点头。 严良看得暗笑,心想,“这吃力未必讨得好的差事,你们居然抢着上?正好,我乐得省事。” 他将那几人挨个扫视一遍,依稀记得他们大多是河间、常乐两地的富商,心里更是一笑,“这下好,你们自己把自己摘出来了,我就可以安心找其他几家谈生意去了。” 第241章 无妄之灾 当然,严良在会上也还是做了一番表态,当地官府若有需要,南兴商会也是愿意积极支持的。对于那些扶贫修路之类的事,也可以派专人跟官府协商,到时视条件而定,官府可以择优选取。 有葛松龄在一旁戳着,这场大会开得还是颇有成效的。李桓、潘岳虽然归附于六王爷,暗行不法之事,但并不代表他们就没有真才实干,该如何效仿南齐,兴商富民,他们心里是有数的。 在将一系列的官商合作事项都提上日程之后,这场大会算是圆满落幕。 对于官商合作这件事,既然有人抢着干,严良压根就不想参与。且看看那所谓的云岚商会干得咋样,干得好,皆大欢喜,干不好,他再去收拾烂摊子不迟。 “成立商会这么简单么?几家人凑一块就行了?这些人怎么想的……”想到此处,他不禁嗤嗤一笑。 散会以后,云岚商会的那帮人似乎还有意想找他聊聊,他却懒得搭理,径直去找了董老爷还有其他几位富商,相约找个地方小聚一番。 那几人无不是热情无比,爽快答应,最后一群人有说有笑地出了府衙,往城中酒楼而去。 正经生意人之间谈事情其实是很简单的,有利可图就干,没利可图就散,价格、付款、送货,其实就几句话的事。 董老爷他们都清楚南兴商会的实力,也知道严良的背景,所以压根没有撒开膀子搞竞争的想法,所思所想都是怎么跟南兴商会合作共赢。 加上南兴商会有新款女装和晴兰酒这样的硬通货,另外茶叶、丝绸、家具、米盐、药材等商品也颇有竞争力,所以一顿饭吃下来,严良跟几位富商轻而易举达成了多项合作意向。 江锦瑜对云岚各地的货运渠道再清楚不过,很快就可以将这些意向转化成实际的订单。 按照严良的计划,准备在省城跟东阳府设立两处会所,一旦地方定好,人员到位,马上就开始向云岚各地大举输出货品,全面开展商贸。 一起吃饭的几位富商当中,有两人就是省城当地的,一个姓何,一个姓钟,严良正好跟他们打听了一下,城里哪有闲置待售的大宅。二人很是热心,不仅给他提供了建议,还主动提出陪他去看看。 严良自是求之不得,散席之后,跟董老爷他们说,省城这边安顿好了就去东阳等地拜访,然后便跟着何、钟二位老爷去城里看宅子了。 城里最繁华热闹的,自然要数秦淮河沿岸一带。二位老爷带严良看过河边的一处豪宅,严良很是满意,当场就跟房东签了契约,交了定金,打算将此地作为今后的商会会所。 离大宅两条街的地方,就是城里最热闹的花街柳巷,出门走了没多远,就能远远瞧见那姹紫嫣红,烟花遍地的热闹景象。 “这秦淮两岸真是好地方啊,江南三省数此地风景独好!”严良望着远处,哈哈一笑。 何老爷介绍道:“此地乃中原南北交界之处,融合两地民风,文人墨客往来颇多,皆爱在此书写风流。秦淮河乃松原江支流,水路四通八达,船客常年不绝,两岸民生富庶,正所谓饱暖思淫欲,自然也就有了这三十里雪月风花。” “哈哈,好地方好地方!二位老爷可有产业位于那花花一条街上?此刻天色还早,可否带我去见识见识?小弟初来乍到,对这种事没什么经验。”严良故作羞涩道。 二位老爷听得哈哈一笑,“天香阁之名享誉南齐,我等皆有耳闻,就只怕我们这凡俗之地入不得严会长的法眼。” “哎,正所谓食色性也,有什么俗不俗,在下向来是雅俗共赏。” 那一条花红柳绿十里长街是城中最热闹繁华之地,除了酒楼青楼,也有不少其他的店铺,二位老爷在那里自然有不少产业。 二人知他不是真要去寻花问柳,寻花问柳哪会带着三位夫人,定是想去实地考察一番,于是热情地引他前往。 秦淮两岸的风土人情与南齐颇有些差异,这里毕竟靠近北方,比起南齐的歌舞升平,这里要更多一起冷冽剽悍之气。 酒楼青楼的墙壁、立柱、灯笼、壁画上有不少文人墨客留下的笔迹,其中不乏立志报国、投身疆场的豪言壮语,以及内忧外、患粉饰太平的长吁短叹。 严良看得不时在心里暗笑,“要不怎么说这些书生是废物呢,跑到青楼里来书写豪情壮志,来忧国忧民,真是会挑地方,这岂不正是当了那啥还要立牌坊?” 至于秦淮风雪的水平跟质量嘛,肯定是毋庸置疑的,毕竟已经形成产业集群了。不过在严良看来,还是有不小的提升空间,将来一定大有可为。 进一间青楼里去看了两段歌舞,时辰已然不早,他不好意思再耽误二位老爷的功夫,便说暂且告辞,明日在城中设宴,再单独宴请两位老爷。 分别之后,严良一行继续在淮河两岸逛了一会,眼看天色将黑,便准备打道回府。 谁知就在这时,又有三四个歹徒在暗地里突施冷箭!好在严良身边的防卫十分严密,依旧有惊无险。不过由于四周房屋密集,人群复杂,这一次叶离秋却是没来得及抓住活口,叫那几人眨眼间跑得无影无踪。 “这些狗东西!真是阴魂不散!”严良暗骂一句,心里直盼着几位大舅哥赶紧将那些匪窝全给他铲平了。 回到府中,跟老爷子说下一下刚刚发生的事,老爷子表示会交代府衙,加强巡防,搜捕藏匿的刺客。 另外,关于今日会上讨论的事情,老爷子的意思也是该怎么办怎么办,没必要非去争那官商合作的机会。南兴商会大笔募捐,已然对云岚的匪治做出不可磨灭的贡献,将来在省内开展生意,自然会受到一定优待。 次日一早,严良打算去城郊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地方,准备买下来做教坊。昨日何、钟两位老爷已经给他指了大概的区域,所以少走了许多冤枉路,半天下来,就看到了两处还不错的地方。 将近午时,他又赶紧赶回城中赴宴。对何、钟两位老爷,他的印象还是非常不错的,很精明,识大局,有眼光有手腕,是不错合作伙伴,他打算趁今日的饭局,跟二人好好加深一下关系,为不久后的合作打好基础。 城里热闹依旧,如今走在路上,严良总不自觉左右四顾,接连被行刺两次,怎么也得多留几个心眼。 一路走来,他敏锐地发现,今日城中街道上的巡逻兵丁好像比昨日多了不少。“难道是老爷子交代的?效率这么高?”如是一想,倒也没太在意。 有三个武艺高超的姨太太贴身守护,还有常伯、铁头他们四面设防,寻常毛贼根本难以近身。 到了约定的酒楼,严良径直去往楼上包厢等待。然而,一直等到正午,两位老爷竟都迟迟未至。 “这俩老哥看着不像是不守时的人啊?怎么还一起放我鸽子了?” 严良眉头微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楼下川行不息的人群,“秦淮柳岸,南北相通,秀气之中又带着一丝粗犷,好地方啊,值得好好深耕一番。” 接着又举目望向北方,喃喃心道,“此地再往北,就是江北诸省了,千里之外,便是京城,再走千里,就是边关了……” “咦,相公你看,钟老爷来了。”正浮想联翩之时,叶离秋在一旁指着下方笑道。 严良笑着望去,一眼看到了钟老爷,不过下一刻却察觉出一丝异样:今日钟老爷身边的护卫随从,比昨日多了好多。 “严会长,抱歉抱歉,让您久等了。”上了楼,钟老爷歉然笑道。 “无妨无妨,我们也刚到。”严良笑着邀他入座,接着随口问道,“钟老爷,这是出什么状况了么?怎么见您带了这么多护卫?” 钟老爷神情转淡,轻叹一声道:“昨日回家的路上,遇到一伙匪徒行刺,捡了一条命啊。” “嗯?您也遭人行刺?哎哟,我也是!”严良听得一惊,再一想,不禁神色一变,讶然道,“不会何老爷也被行刺了。” 钟老爷神情转为凝重,叹声道:“是的,老何也碰上了刺客,他没我运气好,被一箭射中要害,人已经……没了……” 第242章 处境艰难 “啊!?”严良听得大惊失色,腾地站了起来。 “我刚从府衙回来,老何的家人,此刻还在府衙门口哭喊鸣冤呢。” “府衙那边有什么说法么?” “昨日行刺老何的刺客被抓住了一个,衙门里还在审,暂时还没什么说法。” “哎哟,那我得看看去,钟老爷,您看今日这……” “无妨无妨,相聚有期,不急在一时。我知道严会长到省城之后已遭遇两次行刺,还是先将紧要之事处置妥当。” “好,钟老爷出门在外多多小心。” “严会长也是。” 碰上这等事情,钟老爷这会哪有心情吃饭,严良跟他告罪之后,匆匆往府衙而去。 才到府衙前,就只见那里人山人海,聚了无数人。嘈杂的喧闹声中夹杂着阵阵哭喊。铁头几人上前开道,穿过人群来到近前,只见十多个披麻戴孝的男女老少正跪在府门前哭喊连天,凄厉哀绝,身后还跪了一大群家丁护院。 接连两日,发生多起行刺,闹得城中人心惶惶,百姓们纷纷痛骂,一骂匪徒猖獗,二骂官府无能。 严良悲愤交加,细细扫过何老爷的家眷,只见中间一位老妇人,两鬓斑白,应是其老母,旁边四五个年轻妇人,应是其妻妾,两个年轻姑娘,看着十七八岁,应是其女儿,其他还有五六个稚嫩的孩童,大的不过十三四,小的才五六岁。 “何老爷年纪不大,看着也就四十不到,正是家中顶梁柱。留下这么一群老弱妇孺,今后该如何是好。”想到此处,心里更觉悲戚。 何家可是省城的豪门大户,此事造成的轰动不小。没一会,钟老爷也来到了府衙门前,严良跟他一起到何老夫人跟前慰问一番,随后也站到一旁静静等待。 过了没多久,从衙门里走出来一个捕头样的人物,先是对着人群发表了一通官方讲话,接着对严良拱手道:“敢问可是南兴商会的严会长?” “正是在下。” “请您跟钟老爷还有何老夫人他们一起进来。” “哦,好好好。” 一群人随即跟着捕头后面进了大堂,堂下跪着两人,带着手铐脚镣,一人正是叶离秋捉住的那个,另一个估摸着就是昨日行刺何老爷的。 二人衣衫破烂,身上带血,显然已经过一番拷打,不过脸上依旧布满凶戾之色,一副悍不畏死的模样。见严良等人到来,皆是冷眼瞪着他们。 堂上坐着府尹大人,堂下站着七八个捕快衙差。严良等人到来之后,府尹说道:“严会长,钟老爷,何夫人,据刺客交待,他们都是省内各山寨的匪徒,专为针对严会长从而谋划了这几起刺杀。” “针对我?”严良听得目光一冷,望着那二人道,“既是针对我,各位要刺杀何、钟两位老爷?” 一个匪徒冷冷笑道:“我们与你素无恩怨,可你南兴商会却要将我们赶尽杀绝,我们又岂能让你落得好处!我们不光要杀你,任何敢跟你南兴商会做生意之人,我们都要杀!你有的是钱,我们有的是命!” 严良听得大为光火,嗤声笑道:“好,我倒要看看,你们有多少条命!” 那二人都是不要命的小角色,问也问不出个什么东西,最后府尹当堂宣判,二人密谋不轨,当街行凶,判斩立决。另外命捕头带人全城搜捕其同党,加强日常巡防。 出了府衙,看着何家一家老小,严良颇有些愧疚。事已至此,只得上前聊做安慰,另外告知了他们会所的地址,让他们今后若有需要帮忙之处,可以随时来找南兴商会。 至于说后续的生意,到底要不要继续跟南兴商会合作,全看他们自己。钟老爷那边也是一样,严良让他自己考虑清楚,是否愿意担这风险。 钟老爷还是比较有魄力的,毫不犹豫地表示,不会因为这帮歹徒的威胁影响跟南兴商会之间的合作,这一点让严良颇有些感动。 共富贵者易找,共患难者难寻,他也因此更加珍视这段合作关系。 “相公,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回府的路上,江锦瑜轻声问道。 “从镖局那边调几个主事过来,带足人手。写信给赵硕丁青还有福伯,让他们也立刻过来。锦瑜,今后云岚这边的生意,要劳你多照看着点。” “嗯,我会时常过来的。” “常伯,立刻安排人手,去城中寻找有意出售和转让的店铺,随便什么铺子都行,也不用管市口怎样,我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让七彩兰的商标出现在大街小巷!” “是!少爷!我即刻去办!” “相公,要不要我从庄里调些人过来?”欧阳倩问道。 “要,今后每间铺子周围都派两个人暗中盯着,另外让乔晓峰和谢不逊他们也过来,今后会所和教坊的安保就交给他们。” “相公,你这是要把火主动往身上引啊?”叶离秋轻问。 “不然怎么办,让那些家伙有的放矢,也省得他们再去祸害别人。”严良想了想又道,“离秋,今后若再碰上刺客,尽量挑个没人的地方再下手,抓几个回来我们自己审一审。” “干嘛,你要私设公堂,动用私刑啊?”叶离秋笑眼望着他。 严良翻了翻白眼,“瞧你这话说的,我可是总督大人的女婿,哪能给老爷子抹黑。我肯定是用合理合法的手段,衙门里那老虎凳辣椒水啥的太落伍了,屁都审不出来,少爷我这回要跟这些土匪好好玩一玩!”说罢冷冷一笑。 当天下午,严良就去城郊把教坊的事情落实,另外找了人,安排教坊跟会所的装修施工。 当晚,严良想来想去,自己还是没出面,让江锦瑜跟欧阳倩代他去何府吊唁慰问了一番。 回来之后,听二人说道:“何家里外诸事全靠何老爷撑着,何老爷不在了,现在只能靠大夫人跟几位主事撑着。大小姐二小姐性子柔弱,没怎么接触过生意上的事,几位少爷都还年幼,根本帮不上忙。 那么大的产业,只怕大夫人也管不过来,日子久了定要生出乱子,情况不容乐观。何老夫人忧伤过度,听说下午在家哭晕过去好几回,唉……”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何家一下子没了主心骨,听说名下的好多店铺今天都关张歇业了呢。省城这边的竞争可激烈了,弄不好,何家就要从此一蹶不振。” 严良听得叹息不已,“没想到啊,何老爷跟我一起吃了顿饭,竟惹来这么大祸事。你们说,咱们能为他们做点什么?” 江锦瑜道:“他们现在最急的,就是需要有人来稳住局面,让家族的生意正常运营下去。咱们倒是有人手,可这事咱们插不上手啊,人家也未必接受。” 欧阳倩道:“是啊,咱们跟何家非亲非故,人家哪会信任我们。今日锦瑜问过大夫人,需不需要咱们帮助,大夫人犹豫不决,欲言又止,心里定是有这层顾虑。” 叶离秋听到这,不禁嗤嗤一笑,望着严良道:“相公,瞅这架势,又该你出场了。那何家的两位小姐长得都不赖,你瞧上哪个就娶了,然后你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帮助何家了。” 江锦瑜和欧阳倩相视一笑,“我们回来的路上就想到过这茬,跟何家联姻不仅能帮助何家,对我们在省城的生意扩张也有巨大好处,两全其美。相公,别跟我们说,你没想过这茬。” 严良听得翻了翻白眼,无奈道:“我在你们眼里就这么贪得无厌么?做生意全靠联姻?” “我们可没这么说,不过此举的确能解决当务之急,我看那大夫人自己好像也有点这意思。何家的少爷太过年幼,小姐又不顶事,只能找个有本事的女婿先来顶着了。我估计你若开口,大夫人肯定同意。” “我可顾不过来,家里都这么多妻妾了,我不会再轻易纳妾了。” “那这事……可就有点难办了。” “难办个啥,你们傻?联姻就非得我亲自上么?你们以为我叫赵硕丁青他们过来干嘛的?” 第243章 审问 次日一早,严良正要出门,管家送来请柬。打开一看,不由冷冷一笑,犹豫片刻,对管家道:“回复来人,我会准时赴宴。” 午时,如约来到酒楼,上楼进了包厢,云岚商会的诸位成员都在。 “严会长大驾光临,不胜荣幸啊。” “黄老爷客气了,诸位,幸会。” 众人起身招呼一句,热情邀严良入座。 马老爷接着笑道:“我等与严会长已有数面之缘,直到今日才首次相聚,确是错过了好些机会啊。”其他几位老爷纷纷满脸堆笑,点头称是,态度属实不错。 严良也懒得客套,径直笑道:“非是我不愿与各位往来,上次在南齐省城,黄老爷和马老爷也看到了,那位六王爷世子一见面就拿剑指着我,属实叫我望而却步啊。” 黄老爷和马老爷讪讪一笑,气氛略有些尴尬,其他几人赶忙站出来打圆场,将话题引开,同时吩咐伙计上酒上菜。 席间,黄老爷又道:“吾等皆为商贾,去年武举,严会长一首归乡诗,为天下商人挣足脸面,也使得朝廷开始重视商户,吾等皆感念在心。有些事,非是吾等能够左右,在商言商,若依吾等本意,定是想和严会长做个朋友的。” 其余几人纷纷表示赞同。 严良随口打了个哈哈,跟几人东扯西扯,说些闲话。一顿饭吃下来,他已然清楚这些人的用意。他们这是在给自己留条后路,不想跟南兴商会闹得太僵。 时局风向他们自然也有所感知,万一将来六王爷那棵大树靠不住了,回过头希望南兴商会这条路还能走得通。 正所谓商人何故为难商人,严良本也无意把路堵死,将来若有机会,他是愿意跟云岚商会的这些人拉近关系的。 不过,黄、马两家除外,原因就在于他们造假贩假。 一来,这事让他很是不齿,二来,这事可是重罪,将来若是东窗事发,那是要抄家杀头的,他哪愿意跟这样的人来往。 将要散席之时,黄老爷还是不死心地多问了一句,“严会长,听说您到省城之后,已两度遭遇行刺,云岚之地多凶险,您就非要闯入这块是非之地么?” 严良淡淡一笑,“我这人性子倔,越是难啃的骨头,越是想啃一下。行商者走遍天下,是哪条律法规定,这云岚的生意,我南兴商会就做不得。” 最后,一顿饭草草结束,全程也没谈出什么实质性的东西,唯有一点,就是让云岚商会的众人,清楚地看到了南兴商会进军当地的决心…… 之后几天,严良每天都出门招摇过市,专挑人多热闹的地方去,生怕杀手看不见,生把自己当个活靶子。 别说,还真就碰上几个敢于顶风作案的。有俩人刚准备动手,就被隐藏在周围的护卫给截住了,还有几人动手以后匆忙逃窜,被叶离秋盯住一人,紧追不舍,到了处荒郊野岭一举将其擒获。 抓住的几人有一部分扭送官府,还有两个被押到城外的一处废弃的茅屋里。 夜晚,万籁俱寂,严良带着一群人来到城外,命人在茅屋四周把守。 进门前,他对叶离秋几人笑问:“你们要不要一起进去,见识见识相公我的手段?” 叶离秋笑道:“那二人可都是硬骨头,其中一个被我慢慢掰断几根手指,愣是没叫一声,你有把握么?” 严良摇头笑道:“你瞧瞧你,何必如此粗鲁,咱们是正经生意人,不要随便使用暴力。”说罢径直推门进屋,叶离秋几人跟在后面。 屋里点着一盏烛火,两个刺客被五花大绑,丢在角落里,嘴里塞着布团。一见严良进屋,皆是满目愤恨地瞪着他。 严良冲一旁的铁头递了个眼色,铁头上前将二人口中的布团取出。 “说,谁叫你们来的?还有多少人?都藏在哪?”严良淡淡开口。 “休想!当我们是凉山那等背信弃义的小人么?我们誓死也不会出卖同伴!” “你这奸商!连最后一点活路都不给我们,我等但有一口气在,也要与你拼个你死我活!” 二人皆是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严良看得嗤声一笑,“分明是一群祸害一方的贼寇,搞得倒像是慷慨赴义的烈士一样。是我不给你们活路? 官府分明已经贴出告示,只要投降认罪,可以从轻发落,你们为何非要一条道走到黑?我南兴商会收纳了多少从良的土匪,你们打听过没有?” 见二人依旧瞪着牛眼,凶相毕露,无奈摆了摆手,也懒得多言,“罢了,就你们这猪脑子,还是等下辈子重新投胎做人。” “死奸商!要杀就杀,老子要是皱一下眉头就不是好汉!” “杀?谁说要杀你们了,我可是奉公守法的良民,怎会滥用私刑。”严良戏谑一笑,不急不缓道,“不过嘛,你们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所以我不得不用点手段。” “哼!有什么手段只管使出来,当爷爷怕你?” “脑袋掉了碗大个疤,下辈子爷爷还是一条好汉!” 二人皆是昂然不惧。 “好,够硬气,想做好汉是,行,我成全你们。”严良冷笑着从袖中取出针囊,缓缓说道,“我这人比较单纯,也不会什么严刑逼供的手段,这里有三种银针,一种抹了春药,一种抹了麻药,一种抹了毒药,你们想试试哪种?” “哼,你不是说不滥用私刑的么,这又算什么?” “嘁,针灸而已,算什么私刑,我夫人经常给我扎针。” “扎就扎,以为这样就能吓唬我们?有种就扎那毒针,正好给老子留个全尸!”二人深知被押送官府也免不了一刀,所以被抓之时就已视死如归。 “哎,扎毒针未免太残忍了点,我只是想让你们老实交代而已。”严良亮了亮另外两种针,嘿嘿一笑,“有这两种针就足够了。” “哼!你个下流的奸商!到底想要怎样?”二人依然不惧。 严良扫了二人一眼,状似自言自语道:“我这针上的药可不一般哦,这麻药只要沾上一点,一个时辰内,全身动弹不得。至于这春药嘛,那可就带劲了,扎一针,浪一晚,绝非浪得虚名。” 叶离秋几人听得噗嗤轻笑。 那二人直骂无耻,土匪都没你无耻。 严良毫不在意,自顾对叶离秋几人笑道:“你们说,一个人若是既中了麻药,又中了春药,那得是个什么感觉?” 几人冲他直翻白眼,那二人听完也是一阵沉默。 他笑了笑,又道:“你们说,若是给这俩哥们一人扎麻药,一人扎春药,然后我们全出去,让他们在这屋里独处,那会是个什么画面?” 呸!真是下流至极!叶离秋三人听得直啐,欧阳倩俏脸酡红,恨恨地掐了他一把,不忍再听,匆匆出门而去。 那俩哥们也是一阵恶寒,神色微变,“你……你……” 严良看向二人,邪邪一笑,“怎么,怕了?你们可以自己商议一下,谁用麻药,谁用春药,我很民主的。” 二人不敢答话,不是怕,是恶心。 等了一会,严良又道:“看你们这样子,对我这方案好像不太满意啊。那这样,我再给你们加一个玩伴。”说罢有人牵着一头体型壮硕的狼狗走进了屋里。 “这小黑子是条公狗,可猛了。你们说,一会若是给这俩哥们都扎上麻药……”严良抽出一根银针,拿在手中细细把玩,嘿嘿笑道,“然后再给小黑子来上一针春药,这二人一犬之间,会碰撞出点什么火花来?” 众人听得倒吸一口凉气,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江锦瑜也听不下去了,踢了严良一脚,转身出门而去。 那俩哥们这下是有点慌了,士可杀不可辱,虽说他们算不上士,但毕竟是人啊……怎么能…… 死不瞑目啊…… “二位,你们若是想玩,我包你们尽兴!”严良神色转冷,指了指屋外,冷冷笑道,“你们听好了,小黑子的兄弟可多了。” 说罢,屋外陡然响起一阵群犬乱吠之声…… 第244章 艰难前行 据那二人交代,他们这些刺客全都来自省内各处的山寨,前不久有人联络各山寨,要一起报复南兴商会,许多人纷纷响应。甚至不止是云岚省,就连其他两省都有人赶来聚义。 前来刺杀严良,只是计划的一部分,其他人还会针对南兴商会的人员车船伺机行动,目的就是要让南兴商会在云岚省无法立足。 此次前来省城的刺客有二十多人,藏匿地点不定,时常流动更换,想找出他们只怕不易。至于其他的报复行动,各自有人负责,那二人也不知道。 而在背后组织谋划这一切的,就是黄风寨在逃的两位首领,狄英和狄仲。 之后那二人就被扭送官府,严良也懒得再问。 “怎么样,相公我的手段如何,都不用动手就让他们乖乖交代。”回去的路上,他得意笑道。 “交代了也等于没说,这种小喽喽知之有限,还是得抓住关键人物。”叶离秋蹙眉道。 “是啊,得把那狄姓兄弟揪出来才行。那二人不仅是幕后主谋,而且还是指认六爷党的关键证人,常乐府官匪勾结的个中详情,他们定然十分清楚。抓住了他们,定能连带着捞起一堆大小鱼。” “这事一定得小心处置,万一风头不对,他们搞不好就被先一步灭了口。” “是啊,抓这两条泥鳅,是得下点功夫。”严良皱着眉头,若有所思…… 两天后,赵硕丁青等人陆续抵达,严良按照计划给他们各自分工,开始在省城放手大干。拿铺子、建教坊、整理会所,人员迅速到位,各项工作全都有条不紊地展开。 在这段日子里,许冲那边捷报频传,省内的几处大的匪窝被接连铲除,百姓们争相叫好。 针对严良的刺杀,又发生过几次,不过全都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威胁。钟老爷也碰上过一次,有了上次的教训,这次他身边的防卫做得也很到位,又是有惊无险地躲过。 南兴商会跟钟家之间的合作,也正式走上正轨。 赵硕现在可是商会里的骨干,虽说他对联姻这事不太感冒,但该上还得上,况且人家何家大小姐长得挺不错,文才也好,挺对他胃口,最后这桩婚事可谓一蹴而就。 于是,省城的两大家族跟南兴商会之间,都达成了深度合作。不仅是一些货物商贸的往来,后续建工坊、合营酒楼青楼等事,也都一一提上了日程。 不过,随着往来云岚的商船货物越来越多,投入的人力越来越多,铺开的摊点越来越多,每天发生的麻烦事也越来越多。 严良几乎每天都会听到船货遇劫、店铺被砸以及人员伤亡的消息,南兴商会的所有人每天都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搞不好就有性命之忧。 不过在这过程中,也有许多匪徒不断落网伏诛。商会的各处产业都有人日夜看护,就像前两天,有人半夜纵火烧商会的一间小铺子,结果火是被点起来了,但放火的人肯定是别想跑,另外火势抢救及时,也没造成多大损失。 但令严良担心的是,如此消耗了一阵,匪徒行凶的频率不仅没有降低,反而越来越高。 省内的匪窝不断被清剿,行凶的匪徒也不断落网,狄英他们手底下的人,怎么反而越来越多了?那些人,真的都是山上的土匪么? “这些时日,咱们受了些损失,不过那些匪徒可没落着什么好,只要敢出手,就别想全身而退。”会所里,江锦瑜面色愤然道。 就在刚刚,又有消息传来,一艘满载货物的大船在进入云岚境内不久,遭遇匪徒拦截,被烧毁了不少货物,而行凶的歹徒也被大半歼灭。 欧阳倩蹙眉道:“我听大哥说,有些山寨里的人,没等他们到来,提早就跑得没影了,想是跑下了山,另谋安身之地了。” 严良皱眉道:“那么多人下了山,不拦路抢劫,不打家劫舍,他们靠什么生活?有什么地方能让那么多人安身?我估计十有八九是有人在背后支持他们。” “要豢养这么一大群人,可是得花不少钱,会不会是云岚商会那帮人?” “有可能。” “剿了他们老巢,结果他们流窜下山,另起炉灶,过去至少知道他们在哪,现在却连他们躲在哪都不知道,事情倒是变得有些麻烦了。” 叶离秋和欧阳倩她们皆是面露忧色,严良神情凝重,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静静思索。良久,轻叹一声道:“咱们还是做好自己的事,以不变应万变。” 说回生意上的事,江锦瑜笑意微露道:“这阵子咱们在省城的生意还是挺顺利的,成衣、酒水的销路已经完全打开。铺面的生意虽然不温不火,但商会的名声已经打出去了,现在省城的百姓,应该无人不知咱们南兴商会。” 严良点头道:“等教坊那边的事全部到位,才是咱们大展拳脚的开始。不管那些匪徒怎么闹腾,别被他们影响了咱们的步调。” 在这段时间,常乐府那边也出现了一些状况。 随着欧阳济率人深入调查,以及黄风寨那几百俘虏陆续给出一些口供,当地的部分官员因涉嫌官匪勾结,被连接停职收押。虽然大多都是些小鱼小虾,但总算是见到了成效。 常乐节度使耿怀义,因剿匪不力,涉嫌不作为,被葛松龄弹劾。兵部下发批文,对耿怀义停职审查。 那几百俘虏关在府衙大牢里,每日呜呜呀呀,葛松龄下令成立的,以欧阳济为首的专案调查组,每日对他们提堂审问,时不时就问出点干货出来。 这么多人,灭口都没法灭,眼看着案件调查逐渐深入,上至知府,下至县令,常乐府大小官员无不瑟瑟发抖,惶惶度日…… 冬日渐深,人间飞雪,转眼已是腊月。 云岚的生意虽然波折不断,但商会上下众志成城,虽然步履艰辛,但依旧稳步向前。 省城毕竟是一省之脸面,治安管理还是比较到位的。加上有总督坐镇,若是放任歹徒频繁作乱,巡抚李桓的脸上也挂不住,所以南兴商会在省城的局面还是迅速稳住了。 按照严良的计划,年前就只打算在省城站稳脚跟,暂时不打算开辟东阳等地的市场。他也怕步子迈得太大,一下扯着蛋。 另外,家里的事情也多,属实没有精力再东奔西跑。腊月初六,在将商会诸事交代妥当以后,他便打算返回青州,此时距离香芸还有徐红英的临盆之期已近。 出发前,他去到总督府,跟老爷子道别。 “老爷子,您今年也去青州过年,一大家子人,好好热闹热闹,正好我跟玉真也把喜事办了。” “今年怕是不行,我马上就要前往江宁,巡视各地,今年这年,怕是要在路上过了。” “您不是说开春才去的么?怎么提前了?” “开春去,看到的都是些装饰过的表面文章,现在微服私访,方能看看百姓们一年忙到头,究竟过成个什么样。” “嗯,说的也是,你这也太辛苦了,团圆饭都吃不上。” “我身兼三省之重,让更多的百姓吃上团圆饭,方是职责所在。”葛松龄淡淡一笑,脸上随即又浮现出慈爱之色,温声道, “你跟玉真的婚事,依我看还是从简。既是纳妾,就无须张扬,玉真也不在乎那些虚名,待正月里归来,咱们一家人好好吃顿饭就行。” “唉,那行,听您的。” “商会这边的事都安排好了?” “安排好了,留了足够的人手,不怕那些贼匪来闹。” “这阵子情况怎样?” “闹得挺凶。开春以后很快就要举行花玉大会,依我看,他们是想给我施压,让我不敢参与云山矿脉开采权的争夺。” “有什么对策么?” “有,路子有点野,我跟您说……” 第245章 添丁 辞别了葛松龄,严良带着叶离秋三人从码头登船出发。此时许冲正带领凉山部众在鞍山城附近剿匪,于是他们停靠在鞍山码头,接了白云凤,然后一起返回青州。 江雪风寒,漫天素彩,大船浮波而行,船舱里不时传出严良几人的欢声笑语。 “云凤,这阵子征剿各山寨,都还顺利?” “顺利,咱们兵精粮足,大多山寨收到消息,要么主动投降,要么就地解散,敢负隅顽抗的没多少。这一路,我们还收编了不少人呢。” “哈哈,正该如此,正该如此,这样一路征讨下来,说不定不用损兵折将,反而能将队伍壮大不少,几位大舅哥当真有勇有谋。” “这也多亏了许大人和葛大人,若非他们跟朝廷争取,事情定不会如此顺利,我估摸着云岚这边的剿匪事宜,在明年春季以前就能全部结束了。” 几人听得大喜,纷纷举杯共饮。 叶离秋接着又道:“先别这么乐观,那些山寨是容易剿,但有好多人已经弃了山寨,下山另起炉灶。这些人才是真正的威胁,不把他们彻底铲除,咱们在云岚还是得时刻警惕。” 严良笑道:“放心,一群丧家之犬,我南兴商会岂会怕他们。咱们此次回家,安心过年,开心团圆,剩下的事,年后再说。” 江锦瑜笑道:“相公说得对,今年过年可热闹了,说不定还要多两个小娃娃,喜事连连呀。” 说到这里,严良顿时心头一热,直恨不得赶紧插上翅膀,飞回青州才好。 “这一晃又是一个多月,唉,我还是应该早些回去的,香芸和徐姐姐怀孕至今,我都没怎么陪过她们,也不知她们现在怎样了。” 欧阳倩翻翻白眼道:“你就别在那叨叨啦,这些日子不是每天都有书信往来么,她们全都好得很。” 叶离秋笑道:“有林叔还有妙妙他们从旁照应,怎么可能让你两个大宝贝有事,你安心等着当爹就是。” 此时,白云凤的脸上却是露出一丝歉然之色,小声道:“当家的,当初徐姐姐被我绑架时,害她掉了一个……” 严良知她担忧,拉着她手,轻笑道:“当时我们都没告诉她,也不知道现在她知没知道这事。虽有些小小遗憾,但现在的结果终究还是好的,回头你跟她好好聊聊。” “嗯,也亏得徐姐姐又顺利怀上,不然我此生难安。” 严良归心似箭,特意让船夫加紧赶路,两日之后的清晨,大船就顺利停泊在青州码头。 由于每天都有书信往来,香芸她们大致知道严良今日可能会到家,所以一早就聚在前厅,一边聊天说笑,一边做些针织女红,不时朝着门口观望。 “呀!少爷回来啦!大少奶奶!大太太!少爷他们回来啦!”怜香和绿荷站在门口,突然发出一阵欢呼。 绿荷这丫头本就是叶离秋的师妹,身手好,做事麻利,为人机灵,怜香如今是严家的内务大总管,绿荷俨然已成了她的得力助手。 老夫人待这二人甚厚,直将二人当作了亲闺女。 “相公这么快就到啦!” 香芸几人欣喜不已,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起身走到门廊下相迎。 “哈哈!赶上了!赶上了!还好赶上了!”严良风风火火地进了门,直朝几人快步奔来,“香芸!徐姐姐!哈哈,我还怕我儿子女儿等不到我回来就出世了呢!” 来到跟前,跟二人好生温存一番,随后又去到兰月晴跟前,此时她的小腹也已高高隆起,预计春末临盆。 “晴姐姐……”一声柔声呼唤,搂着她深深一吻。 “都快是几个孩子的爹了,别老这么没羞没臊。”兰月晴柔声一笑,微微白了他一眼。 随后他又去到王青禾跟前,此时王青禾也已显怀,所以抱她的时候格外小心。 “这阵子有没有好好休息?听说你整日还是忙东忙西,怎么这么不听话?”说着话,在她唇上狠狠亲了一下。 “怀个孕而已,又不是残废了,怎就不能做事了。” 有了身孕之后,她的性子变得柔软了许多,不再那般刚强,浑身上下散发着温柔娴静之美。将严良细细打量一番,见他脸庞略显清瘦,心知他这段时间定然殚精竭虑,劳心费神。 心疼道:“我们在家有的是人照应,没什么可操心的。你在外奔波,还总要面对明枪暗箭,才应多多保重。” “没事啦,只要你们好好的,我就没有后顾之忧,什么狗屁明枪暗箭,来多少我都不怕!” 说话间,叶离秋四人也来到了跟前。 白云凤初次进门,心里难免忐忑,毕竟过去在严家的名声不太好,尤其上次见面,她还差点杀了严良。此刻站在一旁,显得有些局促。 “这位就是白姐姐么,初次见面,小妹有礼了。”香芸第一个跟她招呼,彰显大度。 “妹妹身子重,快莫多礼。”白云凤赶忙上前扶住她,又对徐红英几人道,“云凤见过各位姐妹,多去多有得罪,万望见谅。” 她本不是什么心胸开阔之人,但就是一根筋,对外人可以心狠手辣,不择手段,但对家人,定是要关怀呵护。 兰月晴几人早已知道她的存在,也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心里早已接受了她,没有过多言语,纷纷与她颔首致意。 白云凤对徐红英心怀愧疚,正欲上前致歉,恰好老夫人快步走了过来。 “母亲。”叶离秋几人纷纷上前施礼。 “你们还知道回来啊,一去这么久。”老夫人嗔怪地瞪了几人一眼,随后看向惴惴不安的白云凤,淡淡道,“哟,这不是上次大闹婚礼,对严良喊打喊杀的那个么。” 白云凤抿了抿唇,上前恭敬施礼,“云凤拜见母亲。” 老夫人饶有兴致地打量了她两眼,笑着道:“行了,既已进了门,就是一家人,往事就不提了。”说着上前拉着她手,“这不是挺乖巧个姑娘么,怎么好端端地就上山做了土匪?走走走,一会好好跟我说说,你这些年都是怎么过来的。” 一群人随即进了客厅,畅快笑谈。其间,白云凤几次望向徐红英,目光里透着一丝闪躲。徐红英似有所察,走到她跟前,拉着她手,柔声笑道:“往事皆已过去,不必再提,一切皆是命中注定。” 白云凤眼中泛起一丝泪光,紧紧握着她手,轻笑道:“多谢姐姐大度,小妹今后愿为姐姐鞍前马后。” 很快,妙妙也闻讯赶了回来,见了严良自是喜笑颜开,粘着他片刻也不愿分开。赵樱樱跟丁灵还在平江府,年底了,事情比较多,得过两天才能回来。 这一年,跟香芸徐红英还有王青禾聚少离多,到家以后,严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天天陪在她们身边。 两天后的凌晨,香芸腹中率先有了动静,严良就睡在一旁,赶忙叫来妙妙还有早就候在家里的几个产婆。 一个多时辰后,一声清亮的啼哭在阁楼上响起。等在楼下的严良几人听到母子平安的消息,无不是手舞足蹈,喜极而泣。 将将过了一个时辰,严良正在香芸房里一家三口享受天伦之乐时,徐红英那边也传来动静。 战场立时转移,这次也比较顺利,一个时辰不到,徐红英也平安诞下一子。 说来也巧,两个孩子个头体重都差不多,而且长得都像极了严良,简直就像双胞胎一样,这可把全家人乐得够呛。 “发喜蛋!发喜蛋!全城都发!家家户户都要发!商会里人人有红包,一个都不能少!哈哈哈!” 严良高兴得上蹿下跳,一会吩咐你一会吩咐他,然后就在阁楼上两头蹿,一会抱抱老大,一会抱抱老二。 “良哥哥,别在那傻笑了,孩子名字想好了没?”妙妙娇声笑问。 “想好了!早就想好了!既是儿子,老大就叫严骐,老二叫严骥。” 第246章 浪子回头 得知喜讯,大半个青州城的人都赶来严府贺喜,上到刺史赵文泰,下到街边的贩夫走卒,严府中热闹得不行。 严家的一群亲家更是不用说,一大群丈人丈母娘大舅子小舅子叫严良忙得是头晕眼花。 入夜,府中终于安静了下来。后院的阁楼上,柳家大夫人,也就是香芸的娘,还有香芸的几个妹妹,聚在她房里,陪她聊天说笑,嘘寒问暖。 严良则待在徐红英房里,侧身靠在床头,满目柔光地看着身旁静静哺乳的母子二人。 “姐姐,苦了你了……”他伸手轻抚着她的脸颊,忍不住轻唤一句。 徐红英无声一笑,微微摇头,眼眸中闪动着晶莹之色。 严良看得心头一紧,躺下来定定地看着她,见她眼中的泪水越聚越多,最终化作一股清流淌下,隐隐约约,明白了她此刻心中所想。 养子方知父母恩…… 恰好此时,柳夫人她们一群人探望完香芸,正要离去。路过房门外,一阵欢快的说笑声隐隐传入房中。 徐红英听得心有感触,眼泪更是簌簌不止。严良看得心疼不已,替她抹了抹眼泪,在她额前深深一吻,柔声道:“姐姐,好生休养,明日我去一趟平江府,事情都交给我。” “嗯,相公……”徐红英泪眼含笑,柔情四溢,张开手臂跟他紧紧拥在一起…… 次日一早,严良叫上叶离秋欧阳倩,带着二牛等一众护卫坐车前往平江府。 “二牛,我那赌鬼小舅子现在怎样了?家产都败光了没?”路上,严良掀开车帘,对骑马走在一旁的二牛随口问道。 “正如少爷所想,上个月就败光了,现在跟二老一起借宿城隍庙,吃了上顿没下顿,估摸着饿了得有好几天了。”二牛笑着应道。 “现在还赌么?” “赌个啥呀,除了一身破旧衣衫还有一屁股欠债,他已经一无所有,那些赌桌上的搭子也没人搭理他了。” “二老情况如何?” “哎哟,可惨了,老爷子整日捶胸顿足,老夫人整日以泪洗面,二人就快上街乞讨了。” “你们没出手帮帮他们?” “您不是交待了让我们别管么,嘿嘿,我们自然得留足机会,让他们好生反省。” “你觉得他们反省到位了么?” “二老现在是肠子都悔青了,不过那徐少爷嘛,估计还差点,他前阵子还想着找人借钱翻本呢。” “哼,狗改不了吃屎。平日跟他赌钱的那帮人,底细都摸清没有?” “摸清了,就是城里的一帮小混混,还有几个小老板,跟咱们商会多有往来。您若想收拾他们,一句话的事。” “收拾了干嘛,愿赌服输,那小子自己太蠢,怪得了谁。”严良想了想,又道,“回头跟那帮人打个招呼,过去的事我不追究,以后嘛……” “明白,少爷放心好了,我们知道该怎么做。” …… 城隍庙,入夜,漫天飞雪。 徐斌鼻青脸肿地坐在火堆旁,啃着半块沾了灰的白面馒头,边啃边流泪。想他徐大少爷曾经锦衣玉食,日子过得何等逍遥,现在却沦落到这等地步,想一想都像是做梦一样。 徐老夫人坐在一旁,啃着另外半块馒头,口中还不停地咳嗽,脸色很是难看。两日前,她染上风寒,连饭都没得吃,自是更加没钱看病了。 徐老爷整个人看着老了一圈,满身颓废,家境破败至此,他也是心力交瘁,悔不当初。 “原本多好的一个家呀……”想到此处,忍不住朝儿子看了一眼,心里止不住地叹息,“孽子,孽子啊……上辈子造的孽呀……” 徐夫人向来溺爱儿子,此刻却也是越想越气,忍不住老眼含泪道:“斌儿,你若不想着翻本,拿着卖宅子的那笔钱,咱们……咱们怎也不至于如此啊……”话未说完,已是老泪纵横。 “娘,我也不想啊,可我就是不甘心,咱们那么大的家业,我……我也想着重振家业啊……”徐斌嗫喏不已,泪水顺着脸颊滴落在馒头上,尝一口,味道是那样苦涩。 这时,几个流里流气的混混晃晃悠悠地走进了庙里,看向围坐在火堆旁的三人,领头的混混戏谑笑道:“哟,徐公子,在这躲着呢,跟城隍爷做邻居,过得不错嘛。” 徐斌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赶忙起身道:“你们……想干嘛?”二老也急忙搀扶着站起,显得不知所措。 “干嘛?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说我们想干嘛?”混混语气转冷,其中两人还晃了晃手中的短刀木棍。 “我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能否……能否宽限几日?”徐斌紧张地直打哆嗦。 “我们都宽限你多久了?今日若是拿不出钱来,哼哼!”说话间,几个混混已上前将徐斌围了起来。 “你们……你们不要这样!不要伤了我儿!”老夫人慌得不行,一开口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徐老爷满心无助,一时间只觉天昏地暗。 “我真的拿不出钱来,求你们放过我,我家都成这样了,求你们别再苦苦相逼啦!”徐斌蓦然崩溃大哭起来。 “哼!苦苦相逼?当初可是你自己厚着脸皮来借钱,来翻本的,谁逼你了?自己做错了事,自然要承担后果!” 领头的混混一挥手,几人顿时一拥而上,将徐斌按倒在地,扣住手脚,叫他动弹不得。二老大惊失色,想上前帮忙,却被两个混混拦住。 领头的混混抽出一把短刀,狞笑着走到徐斌跟前,嘿嘿道:“道上的规矩你也知道,欠债不还,手脚来抵。今日剁你一只手,过阵子再还不上钱,哼哼,下半辈子你怕是只能做个乌龟在地上爬了!” “不要!不要!求求你!不要!!”徐斌凄厉嘶嚎,却是毫无用处,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短刀闪着寒光,飞快落下! 这一刻,他只觉整个世界都崩塌了。二老声嘶力竭,差点昏死过去。 “吭!” 短刀应声落地,却是落在离徐斌手掌寸许之外。徐斌大口喘着粗气,额头上冷汗涔涔。 这时,严良几人走了进来,混混一见,连忙退到一旁,不住地点头哈腰。 严良摆了摆手,淡淡道:“往事一笔勾销,今后这家伙再找你们借钱赌钱,给我见一次揍一次!” “得嘞!您就放心!”混混们恭声应诺,随后纷纷离去。 看着像死狗一样趴在地上的徐斌,还有惊魂未定的二老,严良无奈叹了口气,不耐道:“走,还赖在这干嘛,真想跟城隍爷做邻居啊?” 徐斌如蒙大赦,赶忙爬起身,掺着二老跟在了后面。 “老大不小个人,混成这幅死样,你怎么有脸?”路上,严良回头瞪了徐斌一眼,冷声骂道。 徐斌哪敢接话,唯唯诺诺低下头去。 “我只问你一遍,今后还赌么?” “不……不赌了,永远……不赌了……”徐斌声音很轻,却很坚定。 严良稍觉欣慰,语气缓和了一点,“你家原来就有酒楼生意,今后留在兰月酒楼踏实做事,不会亏待你。我南兴商会用人不避亲疏,平等相待,别给你姐丢人,听见没有!” “听见了。”这一刻,徐斌仿佛重获新生,从无尽的黑暗,踏入黎明,眼中泪流如注,嗫喏道,“多谢……姐夫……” 二老也是老泪纵横,宽慰不已。 严良淡然道:“不用谢我,要谢就谢你姐。这么多年,她心里一直惦记着你们,若非看她面子,我才懒得搭理你。” 想到当初对女儿的刻薄之态,二老皆是羞愧难当,悔恨不已。老夫人抹了抹眼泪,小声问道:“红英……生了没?可还安好?” “昨日分娩,母子平安,明日跟我一起回青州看看她。”严良释然一笑…… 第247章 部署 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徐老夫人跟着严良回到会所,经名医诊治,喝了药,安歇一晚,第二天早起时病体就已痊愈。 一行人去酒楼吃过早点之后便启程返回青州,二老见了徐红英,都是哭成个泪人。徐斌跪在徐红英床前,狠狠抽了自己几个耳光,算是浪子回头。 了却心结,徐红英自是欢欣不已,整个人容光焕发,精神百倍。 徐家一家团圆,二老抱了外孙,严良也认了丈人丈母娘,自此事情算是圆满解决。徐家的宅子严良早就派人偷偷赎回,只要徐斌今后踏实做人,好日子定是少不了。 严良在徐斌面前还是刻意表现得比较严厉的,徐斌也怕他,有这么个牛逼的姐夫在头顶压着,谅这厮也不敢再闹出什么幺蛾子。 过了腊月二十,年味越来越足。本来严良是打算今年去省城过年的,但考虑到香芸跟徐红英要坐月子,兰月晴身子也重,所以就还是在青州过年。 慕容庆那边一早就去了信,还是邀他们来青州团圆,二人自是乐得跟女儿女婿一起过,另外跟萧湘江锦瑜她们也愈发熟络,到了严家过年一点也不会觉得生分。 过了二十,许漾、葛玉真她们开始陆续返回青州,到了腊月二十五,慕容姐妹跟萧湘还有慕容庆夫妇一起抵达青州码头,自此,严家一大家人算是全部到齐。 五个正妻,十一个小妾,如今严家的阵容不可谓不强大。这么多女人凑在一起,尤其好几个还会武功,那后院里天天就跟唱大戏一样。 严良每天抱着儿子在楼上瞧热闹,老夫人不甘寂寞,逮着人就训。像葛玉真跟许漾这两个高官子女,初时老夫人还有点忌惮她们家世,比较客气,如今却是越训越顺口。 像萧湘江锦瑜这两个当初怎么看怎么好,怎么看怎么顺眼的完美儿媳,如今在老夫人眼中同样浑身是毛病。 又是说萧湘整天就知道做生意,一点不顾家,又是说江锦瑜整天臭美,开镖局的穿那么花枝招展,打扮那么漂亮干嘛,不是招贼么。 欧阳倩第二次上门,白云凤第一次,都还没过新手保护期,同样没能幸免。 “你们两个姑娘家,没事就比凶斗狠,打打杀杀,像什么样子!打坏了院里的花花草草不要钱么?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 说着,老夫人又转向在一旁看热闹的叶离秋,“离秋!你笑什么笑!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整天闲着没事就上房顶,踩坏瓦片你自己修啊!” “母亲,我可是你这头的……”叶离秋一脸幽怨…… 这一天,严家妻妾团各自忙碌,有的在家指挥家丁丫鬟收拾打扫,有的去视察各间工坊店铺,为年末歇业做准备。 严良身为董事长,这种粗活累活自是不用亲力亲为,养那一个编队的小妾干嘛用的?对不对? 他跟叶离秋一早去到酒楼,舒舒服服吃了个早茶,准备打包两份,带回去给两个坐月子的。那二人天天在家喝鱼汤,嘴里都快淡出个鸟来,特意吩咐他弄点茶点回去解解馋。 “咦,相公,你看,那人。”叶离秋朝一旁的努了努嘴,目光瞟向一个正悠闲吃着茶点的中年男子。 由于快过年了,严良喜欢感受过年前的年味,故而没有去楼上包厢,而是坐在大堂里。 他顺着叶离秋的目光望向那人,只见他一身儒袍,身躯板正,坐姿开阔,夹菜举杯的动作举重若轻,显现出一种异常的沉稳。 若是过去,他自是不会有什么感觉,但是跟叶离秋、白云廷还有老丈人欧阳铮等一众武林高手相处得多了,自是能隐约感知到他们身上自带着一种“高手”的气质。 而此刻,旁边桌上坐的那中年男人,身上也有着同样的气质。 “高手?”他神色微整,小声问道。 “嗯。”叶离秋脸上露出一丝凝重之色,低声道,“而且很高。” “有多高?三四层楼那么高?” “估计……比我差不了太多!” “啊?这么厉害?”严良听得一惊,心中暗凛,“这种高手出现在这,多半不是巧合。”思虑片刻,对正在不远处忙活的邓远递了个眼色,邓远立马来到了跟前。 “那边那个人,叫人盯住了,注意他在城里的一举一动。” “明白。”邓远当即领命离去。 如今整座青州城几乎都是南兴商会的产业,城里的眼线、暗桩遍布各个角落,城里的任何风吹草动,只要严良想知道,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那人吃完早茶,自顾结账离去,全程并未露出异状。严良二人随后也出了酒楼,可仅是出门晚了一步,到门口左右一看,已不见了那人身影。 暮时,常伯来禀,“少爷,查到那人下落了,他住在城西的一间客栈,只知其姓金,听口音应是北方人士。只身一人, 付了两晚房钱,来此意图不明,但肯定不是为行商而来。” “北方?”严良神色微凝,轻道,“照此人的身手来看,定不是无名之辈。让往来北方的船只留心打探,查清此人的身份。” “是。”常伯微微躬身,又道,“少爷,还有一事,两日前,咱们的一艘大船在刚进云岚水域之时,遭人劫持,连船带货……全没了。” 严良听得一阵沉默,过了好一会,轻问:“知道是什么人干的么?可知船只的去向?” 常伯神情凝重,摇头道:“事情发生得很快,一点后续的消息也没有,劫船之人,只怕非同小可!” 严良沉思片刻,接道:“让船队及时补发货,莫要耽误下游的供应。” “是。”常伯想了想,又问,“少爷,那一船货物价值不菲,此事……需要报官么?” 严良摇头道:“船是在云岚境内丢的,云岚当地的那些官,报了何用。不必了,此事莫要声张,以免造成不必要的恐慌,让船队加强护卫就行。” “是。” 常伯走后,没过多久,福伯又来到严良跟前。 “少爷。” “近来城中动向如何?” “近两个月城里多了不少陌生面孔,多是三两成群。有功夫,但并未生事,就是四下游荡,应是打探情况的。” “若他们胆敢靠近家里,可以先一步下手!” “少爷放心,府邸四周守备极严,谁也别想在这附近生事。只要有陌生面孔进了城东,一举一动都在咱们掌控之中。” 严良眉头微蹙,思虑良久,沉声道:“将城里城外的暗哨再加一倍!” “这……少爷?”福伯听得微微一惊,见严良神色郑重,并未多言,点头道,“知道了,我即刻去办!” 福伯走后,严良坐在厅中,神情冷峻,一手轻轻敲击着桌面,自顾想着心事。 过了好一会,他又找来齐伯,悄悄吩咐道:“派一些机灵点的人,扮作江宁当地的玉商,去往云岚河间府,查一查当地造假贩假之事。在明年花玉大会之前,一定得摸出点头绪来。” 齐伯皱眉道:“此事怕是有些难度,前阵子我在江宁之时,已叫人找当地的几家玉商探过口风。他们跟河间府的造假团伙之间,应该有专门的供货渠道,旁人想要插足,难度较大。” “多派几路人,从江宁商会那帮人那里动动脑筋,看能否打探到点什么。” “好,我明白了。” “在云岚若是遇上什么麻烦,可以去明州御剑山庄寻求帮助。” “是。” 第248章 三英帮 年关将至,辞旧迎新。 这一年,南兴商会发展迅猛。在平江府夯实基础,在省城高歌猛进,在南齐省全面开花,业务扩张张至南齐各州府,涉及各行各业,民生百态。 在兼并了江风镖局之后,商会体量进一步膨胀,生意渠道大举拓宽,在江宁的商贸已初具规模,在云岚省城的局面也已全面打开,来年可期。 这一年,南兴商会的产业规模比起成立之初,增长了足有七到八倍,年前的大举扩招,使得旗下员工剧增到两万多人! 更为恐怖的是南兴商会这一年的纳税。 青州城的税赋,九成半来自南兴商会;平江府的税赋,七成来自南兴商会;南齐省总税赋,三成来自南兴商会! 这还仅是商会成立的第一年。 除此之外,商会还参与多项官商合作,扶贫修路、募捐剿匪、援助灾区、支援军建,为南齐省的军政民生做出重大贡献,在官民各界获得广泛赞誉,在省内的影响力大幅提高。 南齐省在这一年政绩卓着,民生大为改善,财政大幅增加,匪治成果显着,基建全面完善。这一切的一切,全都与南兴商会息息相关。 这一年,南齐民间流传起一句话:大梁之盛看江南,江南之盛看南齐,南齐之盛看南兴。 这一年,南兴商会的七彩兰标志,在江南之地,几乎成为了富裕与繁华的标志,无数百姓对其心生向往。 同时,由于货运渠道的大举拓宽,商会的影响力也在向着江南三省之外的省份,一点点扩张…… 严家这个年,过得是异常喜庆。商会的发展势不可挡,新来的各位姨太太各领风骚,让严府后院的戏码每日不同,精彩纷呈,再加上新添二丁,那喜悦的气氛可想而知。 严良的十八味地黄丸已然不够用,除夕夜就偷偷跟林老丈人提了加紧研发二十四味地黄丸的事。 正月初三,朝廷下发嘉奖令,为表彰南兴商会一年来的卓越贡献,钦授其“行商楷模”之称谓,在江南三省享有“行商优先权”。 即,在江南三省的任何生意,包括官商合作,只要南兴商会想做,其他人全部靠后站。 从古至今,朝廷何时给予过一个商户如此殊荣?如此特权?荣宠之盛,可谓一时无两。 不过,面对如此荣幸,严良却是异常冷静。 这一切都太过顺利了,不管是哪方面。生意的扩张也好,军方的订单也好,老爷子的晋升也好,凉山的招安也好,一切都太过顺利了。 夜深人静之时,他经常会突然睁眼,思考着,这一切,到底是因为商会本身的表现太过优异,还是有什么别的因素夹杂其中? 是因为晴姐姐么?是沾了她的光么?是因为…… …… 初十过后,百业重开,新年再启征程。 严良在家多盘桓几日,直等到过了元宵节,香芸跟徐红英出了月子,身体恢复,这才带着叶离秋欧阳倩白云凤还有江锦瑜去往云岚。萧湘葛玉真许漾还有慕容姐妹她们则返回省城,其余人留守平江,稳定后方。 在去往云岚的路上,严良又收到一个坏消息,年后从南齐发往云岚的货船当中,又有一艘被歹徒半路拦截,连船带货给劫掠无踪。 其作案手法,跟年前那次如出一辙。 严良听到消息以后,阴沉着脸,半天一言不发,最后还是只说了一句,加强护卫,保障供应。 此次随船前往云岚省城的,还有一大批天香教坊的教习。严良打算在正月里,就全面进军省城的餐饮娱乐行业,目标让天香阁和兰月酒楼遍布秦淮两岸。 这个正月属实不平静。 云岚各地的剿匪仍旧如火如荼地进行,有点规模的匪窝基本都被扫平,剩下一些全都不足为虑。匪患一消,各地民生往来立时增加不少,兴盛之兆初现。 不过,别人那都是太平景象,唯独南兴商会却是一点都不太平,三天两头就要出点乱子。 一会铺子被烧,一会生意被搅,一会店员工人被打,一会船只货物被劫。一夜之间,似乎云岚省所有土匪都把矛头对准了南兴商会。 不止是云岚省,江宁省内也差不多是这种情况,所有土匪跟发了疯一样,拼命打砸毁坏南兴商会的船只货物,谋害各地码头的工人。 不过嘛,他们闹得虽然挺凶,其实却是雷声大雨点小。南兴商会的船货那么容易劫?铺子那么容易烧? 不说船上的武师,就连码头的长工全都有武艺在身,寻常匪徒去劫一个试试?那些店铺里的掌柜伙计,看起来笑容和蔼,可一碰上闹事的,随便一个伙计都能把闹事者打趴下。 所以这段时间那些人闹得凶归凶,实际对南兴商会而言,却如隔靴搔痒,影响属实有限。反倒是那些闹事者,几乎回回落不着什么好,一个正月里,不知多少人被打得鼻青脸肿,然后扭送官府。 不过在这过程当中,有一股势力,却显得尤为出众。他们神出鬼没,行事规划周密,出手的次数虽然不多,却能屡屡得手,让南兴商会蒙受巨大损失。 虽然南兴商会每次都尽力将事情压下,不让影响扩大,但这些事在黑道上还是流传甚广。 渐渐的,一个叫做“三英帮”的团伙,开始被众匪帮熟知…… 另一边,葛松龄一行于年前微服私访,当江宁省的大小官员知道他到来之时,他已经在江宁逛了一个月。 在正月里,不下五十名地方大小官员被就地免职,收押待查。像那章丘府,上到知府,下到县令,近半数官员都被撤职,一时间,整个江宁官场风声鹤唳。 …… 江宁省城,城郊,程家旧宅。 程文亮端坐主位,眉头紧锁。程盼儿静立一旁,一脸淡漠。 堂下左右两侧的客位上,坐着江宁商会的各位成员,左侧第二人,正是那位爱纳小妾的章丘首富,钱老爷。 “程大人,那葛总督如此不讲情面,我们生意定要大受影响啊。别的不说,我下月的米粮生意,盈利至少减四成。”钱老爷皱眉道。 “米粮生意倒是小事,我听说葛大人还有意彻查玉石造假一事。若是这门生意被搅黄了,那才是伤筋动骨。”省城首富贾老爷一脸担忧道。 其他几人纷纷点头,显然都有这方面的利益牵扯。 程文亮愁眉不展,神色阴郁,良久,冷哼一声,“葛松龄跟严良这一对翁婿,都有些不识好歹啊。” 几人听得一阵沉默,片刻之后,贾老爷小心翼翼地问道:“敢问,二皇子他……是何看法?” “哼,一样。” …… 云岚省,庆阳府。 庆阳位于云岚边界,跟凉山水泊只相隔二十余里水路。此处民生凋敝,穷山恶水,主要是因为地处偏远,又时常遭水匪袭扰,以至于百业不兴。 此刻,在州府十里之外的一处山沟沟里,两帮人马正在此会面。双方各有十人,剑不出鞘,刀不露锋,虽然一个个都是一副狠人装扮,但脸上的神态还算和气。 其中一方,领头的是个白胡子老头,看着挺有带头大哥的气度。另一方,领头的有三人,一个是脸上带疤,披头散发的年轻浪子,一个是面若刀削,凶相毕露的中年汉子,还有一个是个体格健硕,肩扛大刀的英武壮汉。 三人一身匪气,狷异乖张,神态倨傲,就差把“不好惹”三个字刻在额头上。 “敢问,阁下就是三英帮的三位头领?”来到相隔十步之处站定,白胡子老头拱手笑问。 “正是,你邀我们会面,有何指教?”中年汉子淡淡应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与轻蔑。 老头识人无数,自然体会得到对方轻视的态度,却不着恼,笑道:“三英帮近来声名鹊起,劫掠南兴商会的船货屡屡得手,令人敬佩。既然大家都是针对同一个敌人,何不联手合作?” 第249章 拉拢 “哼,我们自己人手足够,大可单干,为何要跟你们合作?你们一帮人折腾这么久,可曾成功劫下一艘商船?”扛刀的壮汉一脸鄙夷。 那年轻浪子性子桀骜,满脸不耐道:“大哥,二哥,跟他啰嗦个什么,就凭他们这帮山里的小毛贼,岂能成事?只会在一旁碍手碍脚!” 白胡子老头从他的话里听出点不同寻常的意味,拱手笑道:“原来诸位过去不是混道上的,难怪先前没听过各位的名号。” “大家行走江湖,无非求财,你管我们原来是哪条道上的。”中年汉子冷嗤一声。 老头眼珠一转,又道:“阁下言之有理,只是那南兴商会武师众多,一次被劫,下次防范必定更加严密,你我双方若能通力合作,成功的几率定要大上许多。至于事后分成,这个都好商量。” 听到这,那三人相视一眼,随后又看向老头,目光里明显仍带着轻蔑之意。扛刀大汉冷冷笑道:“想跟我们合作,先得看看你有多少本事。” 说着朝身旁的年轻浪子看了一眼,嗤笑道:“这是我三弟英剑,你若能在他手下走过五十招,再跟我们谈合作之事。” 老头神色一凛,思虑片刻,点头道:“好,久闻英氏三兄弟武艺高强,今日正好领教一番。” 随即接过一把长刀,上前一步。 英剑显然没把他当回事,手持长剑,迎上前来,剑都未曾出鞘,就这么跟老头交起手来。他的剑术十分飘逸灵动,身法诡异莫测,只三十回合就将老头打倒在地。 “就你这两下子,居然也出来做这刀口舔血的买卖?哼!”随即一声嗤笑,走了回去,对两个兄长道,“大哥,二哥,莫要浪费功夫了,咱们今日来都不该来。就这等货色,还敢跟我们谈合作,简直叫人笑掉大牙。” 英韬、英勇也觉无趣,带着人就欲离去。 “三位且慢!”老头连忙爬起,丢了长刀,拱手说道,“老朽只是一个跑腿的,这点稀松本领自然入不了三位法眼。待我回禀我家头领之后,咱们另约见面,如何?” 刚刚一番交手,属实叫他吃惊不小。前阵子听闻有人成功劫走南兴商会的船货,他们就在猜测,到底是怎样一群人竟有这等本事。 他们自己也劫过好几次船,哪一次不是死伤惨重,收效甚微,深知劫南兴商会的船只难度之大。若能得手,要么是人多势众,要么就是武艺高强,道上传闻英氏三兄弟武艺超群,今日一见方知所言非虚。 “咱们还有什么好谈的?你家首领是哪根葱哪根蒜?居然还派你这老东西来试探我们,本事不大,架子倒是不小。” 老大英韬很是不悦,说完继续转身而去。 扛刀的英勇也是一阵骂骂咧咧,“什么狗东西,居然派一群无能废物来与我们见面,真特么把自己当回事了。” 老头看得着急,赶忙上前两步道:“三位当家的,刚刚你们也说,行走江湖无非就是求财,既如此,我给三位指一条财路,如何?” 三兄弟停下脚步,略显不耐地回头望来,英韬皱眉道:“你有屁就放,若敢耽误老子功夫,别怪我们不讲道义!” 老头急忙拱手笑道:“岂敢岂敢,是这样,我家主子向来喜欢招贤纳士,凭三位的本事,若能前来效力,包你们三位荣华富贵享之不尽!日子定要比这拦路劫船舒服得多。” 三兄弟听得哈哈大笑,“你可知我们劫一船货物能挣多少钱?真是大言不惭!” “狗屁不是的玩意,居然还想来招揽我们兄弟?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行!” “既然你们那么有钱,还跟着拦路劫船作甚?我可是听说了,你们几番出手,没一次成功的,说话也忒不着调!” 老头正色道:“我们劫船,根本不是图财。老朽方才所言,字字非虚,三位若能助我们扼杀南兴商会在云岚的发展,今后定有享不尽的富贵。” 英氏三兄弟互换眼色,心想这人既然敢夸下海口,说不定真有些花头。思虑片刻,英韬淡淡说道:“我们跟南兴商会并无私怨,只是求财。若你们当真有更好的财路,倒也不是不能商议。” 英勇又道:“空口白牙说来无用,想谈合作至少得先让我们见到你们的实力。” “这是自然。”老头连忙接道,“各位不妨先去打听打听黄风寨。” “黄风寨?就是年前被灭掉的那个?”三兄弟相视一眼,冷冷嗤笑。 “正是,那各位可知,黄风寨背后是何人撑腰?”老头不以为忤,继续问道。 “这个嘛,听说过一些。”三人神色转淡。 “既如此,三位就该知道老朽是否在妄下海口。”老头微微一笑。 三兄弟背过身去小声商议片刻,英韬回头说道:“行了,与你也谈不出个所以然来,下次让能做主的过来。” “这是自然,我即回去禀告我们当家的,咱们下次再约时间。”老头拱手一笑。 三兄弟再无多言,径直带人离去。 …… 夜晚,庆阳府郊外一间偏僻的小宅里,狄英狄仲两兄弟并肩而坐,在他们对面站着一人,正是白天那白胡子老头。另外在门口处还站着一人,双手抱在胸前,背倚在门框上,一脸冷漠的表情。 “那英氏三兄弟原本不是混匪道的,想是近来见各路人马都在围攻南兴商会,所以纠集了一帮人想着浑水摸鱼。”老头躬身说道。 “难怪,我说怎么从没听说过这几号人物。”狄英撇撇嘴,又问,“你接触下来,觉得那几人如何?” 老头正色道:“一身匪气,为钱卖命,不是什么正经人物。另外,我出手试探过,那兄弟三人功夫极高,难怪能从南兴商会的众武师手下屡屡得手。以我的身手,在那英老三手下竟走不过三十回合。” “哦?”狄仲听得眉头一挑,点头道,“那倒真是挺厉害。” 老头的实力他再清楚不过,他自问也无法在三十回合内胜过老头。 接着又望向狄英,“大哥,你怎么看?” 狄英点头道:“凭这三人的身手,倒的确值得一用。严良那小子身边有几个高手,尤其他那位二姨太,功夫更是高深莫测。想要行刺他,是得需要这三人相助。” 说着朝门口那神情冷漠的中年男人望去,恭敬说道:“烛明先生,您觉得如何?若是加上这三人,咱们找准时机联手行刺,定然有些把握!” 那个叫烛明的男人依旧是一脸冷漠,仿佛漠不关心一样,淡淡道:“你们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世子派我来协助你们,我只管听命行事。” 这段时间相处来下,狄英对他那冷淡的性子已经习惯,未再多问。想了想,蹙眉道:“此事也无须操之过急,毕竟对那三人不太了解。且再观察一段时日,再摸一摸他们的底细。” 狄仲点头道:“马上就要举行花玉大会了,严良那小子应该很快就会到河间府去,那里可是咱们的地盘,等他到了那里再下手,定能一击必杀!” “说得对,到时咱们预先设下天罗地网,等他来钻!” 一想到三弟狄辉之死,兄弟俩皆是愤恨不已,日夜想着报仇雪恨。 烛明望着二人,淡淡说道:“花玉大会或许是最后一次机会,错过了,再想杀那小子,定是难如登天,你们可要谋划仔细点。” 狄英拱手道:“先生放心,我们誓要为三弟报仇!届时还要劳先生多多出力!” 烛明淡淡一笑,“放心,我来此的目的,就是为了杀那小子。”说罢,心里又默默加了一句,“还有你们俩……” 第250章 真实身份 这一日,风和日丽,春光明媚,南兴商会在云岚省城的第一家兰月酒楼和第一家天香阁,正式开业。 经过年前年后的一番经营,商会在省城已算是站稳了脚跟,跟当地商户之间的合作持续深化。同时,跟当地官府之间也变得愈发熟稔。 省府的大小官员见了严良他们基本都是客客气气,无人刻意刁难,即便是一些六爷党也不例外。为官者,谁不懂听风看向,常乐府那边的官匪勾结事件还在持续发酵,不时就有官员落马,警示作用极强。 省内官员但凡有点数的,都已经有了忧患意识,云岚省,怕是要变天了。 酒楼青楼的开业进行得很顺利,防卫工作做得非常到位,官府还专门派了人手在两间铺子周围不间断巡逻。毕竟有人在城里闹事,府衙的面子也不好看。 当晚,商会众人齐聚一堂,摆宴庆祝。 “有了省城这边做根基,下一步就可以向东阳等地拓展了。丁青,这次派你去东阳独挑大梁,可有把握?”严良笑问。 “没问题,你就瞧好。前两日我就给董老爷去了书信,约定近日登门拜访。”丁青一脸自信。 经过一年多的历练,他和赵硕、王青书、柳舟几人已成了商会年轻一辈中绝对的骨干。 “出门在外一定带足人手,时刻小心点,现在这里还不太平。”严良又嘱咐一句。 “放心,记下了。” 正聊到这茬呢,常伯就匆匆过来禀报,“少爷,又出事了。咱们的一艘船在入境云岚不久,又遭遇拦截。” “还是三英帮那伙人干的?”严良皱眉问道。 “对,就是他们。不过这一次船上守卫充足,没叫他们得手,双方伤亡都挺重。” “这些狗东西!好生猖狂!”赵硕怒拍桌案,大为光火。 丁青也是一脸愤恨,厉声道:“严良,趁他们锐气受挫,干脆咱们主动出击,弄死这帮狗贼!” 严良想了想,摇头道:“不可,咱们主动出击就涉嫌私募武装。现在商会里招募了大批武林人士,本就惹人注意,不可横生事端,以免落人口实。” “可总是这样被动挨打,属实叫人憋气!” “是啊,总得想个办法才是,不灭了这帮狗贼,别人还当我南兴商会好欺负!” 丁青赵硕皆是不忿,筷子一丢,全然没了胃口。 严良细思片刻,笑道:“别急,咱们不能动手,可以借他人之手。” “你的意思是?” “悬赏!悬重赏,买那英氏三兄弟的人头!” “哈!这个主意好!就这么办!” …… 一颗人头,两块琉璃玉。悬赏令一出,震惊黑白两道。这可是天价,干一票就能直接退休的那种。 “哈,严良这小子,下手可真很。一颗人头两块琉璃玉,他这是把咱们往死里坑啊。” 入夜,英氏三兄弟聚首一处,老二英勇笑着说道。 “狄英和狄仲还未完全相信我们,他不这么干,那两条大鱼岂能上钩。”英韬一脸笑意,“话说,上一仗,咱们演得够逼真?狄英他们多半派人在暗处看着呢。” “肯定逼真啊,撒了几十桶鸡血呢,都快血流成河了。若不上船凑近了看,谁能看出是演的。”老三英剑笑着抓了抓脸,一不小心抓下了一块假皮,正是脸上的那道疤。 假皮脱落,他的脸上光洁无痕,哪有什么疤。 没错,这所谓的“英氏三兄弟”,其实是庞素、江彦还有欧阳杰三人假扮的。所谓的三英帮,所有成员要么是凉山来的,要么是南兴商会招募的武林人士。 这就是严良走的野路子。 前两回他们劫走的船只,在驶出云岚境内没多久,那些被他们“杀掉”的武师船员们就都原地复活,驾驶大船一路往江宁省而去。 那船上的货物原本就不是发往云岚省,而是发往江宁省的,稍微绕了点路,来云岚境内演了一出,然后原封不动地去往江宁码头卸货了。 使这一招的目的,自然就是为了把狄英两兄弟,以及他们的背后团伙引出来。狄英兄弟可是指证六爷党的重要证人,抓住他们,定然能挖出许多有用信息。 将他们的团伙一网打尽,南兴商会才能在云岚安心做生意。 这些日子,狄英他们四处联络山寨,招揽人手,意图报复南兴商会,可效果一直不好,对商会的生意没多大影响,对严良的刺杀更是毫无成效。 谁能想到南兴商会的店铺里,居然连一个店小二都有一身不俗的武功,事还没闹起来呢,闹事者就被小二一抹布抽得晕头转向。清醒过来时,人已经在官府大牢里了。 日了狗了哇…… 在这种时候,异军突起的三英帮,怎能不勾起他们的兴趣。恰好庞素、江彦还有欧阳杰三人武功又高,在江湖上又没什么名气,加上乔装打扮,狄英等人自然不可能认出他们来。 就在这时,一个小弟在屋外禀道:“头领,白须翁求见。” “让他进来。” 屋里的三人连忙收敛神色,欧阳杰赶忙将那块伤疤状的假皮又在脸上贴好。 上次那白胡子老头笑盈盈地进了屋,躬身拜道:“三位首领,听说上次行动不太顺利,老朽特来探望。” 庞素扮演的英韬冷声道:“探望?你是来幸灾乐祸的。” “岂敢岂敢,老朽上次就已说过,南兴商会武师众多,单枪匹马地跟他们对抗,并非明智之举啊。” “少废话!说,此来何事?”江彦扮演的英勇不耐说道。 “此来是为递请柬。”白须翁从怀中掏出一张请柬,递到三人面前,“我家两位头领邀三位过府一叙,望三位赏光。” “哼,怎么,我们不过是失手了一次,就以为我们必须得依附于你们了?”英剑一脸不爽道。 “三爷何出此言,我家头领诚心相邀,望与诸位共谋大事。一番赤诚之心,还望明鉴。”白须翁笑着一说,接着又话锋一转,“再者,南兴商会已发布高额悬赏,您三位与我们共乘一条船,定能免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哼,出来走江湖,脑袋就是别在裤腰带上,你当我们怕这?”英勇横眉怒目道。 英剑也是一脸不忿,同时又显得有几分郁闷。白须翁笑而不语,心里已然吃准了三人。 沉默片刻,英韬摆手道:“行了,你回去,告诉你家头领,我们会准时赴约。” “好,恭候大驾。” 次日午时,三人如约赶到城里一间不太起眼的宅子里,见到了狄英狄仲还有那位烛明先生。 “承蒙三位赏光,快请快请。” “蒙两位头领不弃,盛情相邀,我兄弟三人感念在心。” 双方简单客套两句,随即一起入座,并互相介绍了一番。 “同是兄弟走江湖,我们原本也是兄弟三人,谁知三弟竟惨死在南兴商会之人的手上,令吾等痛彻心扉啊。”狄英感叹一句。 “如此说来,你们针对南兴商会,并非是求财,而是想报仇了。”英韬淡淡道。 “也并非只是报仇,更多还是为了阻止南兴商会在云岚的发展。现在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杀了他们的会长严良,此次邀三位前来,正为商议此事。”狄仲正色说道。 “可我们兄弟出来,只为求财,杀不杀那严会长,于我等而言无大所谓。”英勇所有所指地说道,一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模样。 三人心里很清楚,要想不露破绽,人设一定要立得稳,前后如一。先前表现出的是要钱不要命的江湖浪子,现在自然也要演得像。 狄英自然明白英勇话中之意,从袖中取出一袋玉石,推到了英韬面前,笑道:“规矩我们自然是懂,这是定金,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英韬将袋子打开一看,嘴角立时浮现出一抹贪婪的笑意…… 第251章 又见刘清 花玉大会之期将近,严良一行提前几天赶赴河间府。 “少爷,前面就到河间府了。”常伯的声音在马车前响起。 严良停止跟叶离秋几人说笑,掀开车帘,放眼一看,远处青山连绵,道路上车马如流,在前方不远处的道路旁,竖立着河间府的界碑。 同为产玉之乡,河间府和平江府一样,繁荣富裕,商贸发达,一派江南好风光。 可就是这么山清水秀的好地方,严良在越过那块界碑的一瞬,却只觉有一股渗人的寒意从心底涌起。再次放眼四周,又只觉有一双双看不见的眼睛,在暗中盯着自己。 “相公,怎么了?”叶离秋察觉到他神色有异,轻声问道。 “进了河间府,须得格外小心,这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啊。”严良小声叹道。 其实生意做到如今这一步,他也时而反思,何必呢?钱已经赚了无数,一家人几辈子都花不完,要说为商人正名,如今也算正过了,何必还要这样舍生冒死地往前走? 何必还要参与到这种权谋争斗中来?何必要去招惹六王爷这样的人物?若是落个有钱没命花的下场,岂不笑话? 可真当他冷静下来一想,走到如今这一步,万事哪还由得了他,除了往前走,他已别无退路。 葛老爷子的事能不管么?凉山的事能不管么?朝廷刚给戴了“行商楷模”那么个高帽子,现在想当缩头乌龟?晚了…… 很快,他将这些有的没的抛诸脑后,专心想起了眼前的事情。 “花玉大会开完再有半个月,晴姐姐就要生了,等忙完这边的事情,我得赶紧回青州。有赵硕丁青他们在这边撑着,这回我可以等到晴姐姐出了月子再出来。” 想到远在家乡的至亲之人,他心里顿时又涌起一股暖意。兰月晴是他这辈子第一个真正爱上的女人,在他心里有着无与伦比的地位。 “晴姐肚子尖尖的,我看呐,八成也是个儿子。”江锦瑜笑道。 “谁说的,正所谓酸儿辣女,晴姐爱吃辣,我看多半是个姑娘。”欧阳倩笑道。 “相公,你希望是儿子还是女儿?”叶离秋笑问。 “我当然希望是女儿啦,都俩儿子了,就差一件小棉袄,女儿跟爹最亲了。” 众人有说有笑地进了城,此时城里已经有许多外地来的商客,很是热闹,幸亏叫铁头几人提前几天就来找客栈定房间,否则落脚地还不是太好找。 他们住的乃是城里最大的河运客栈,天字号房能定到的全被定下来了,足够安置所有人。 至于这运河客栈的老板嘛,跟严良预想的一样,正是当地两大家族之一的马家。 安顿好之后,严良带着一群人在街上闲逛。或许是被行刺的次数太多了,他已然有了一定的反侦察意识,在街上不管走到哪,都有种被人盯着的感觉。 他知道那不是错觉,对此并不意外。毕竟,对狄英两兄弟跟“英氏三兄弟”正暗中谋划的行刺之事,他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在城里转了半天,基本都是逛的当地的玉石铺子。然而,几间铺子逛下来,却并未见到任何一家卖假货。 傍晚,回到客栈之时,早已到达河间府的齐伯也来到了客栈。 “姑爷,我们多方探查,却完全没有摸到什么蛛丝马迹。这河间府大大小小几百间玉石铺子我们全都看过了,没有哪家贩卖假货。”回到房间,齐伯恭声道。 “他们做得倒是挺周密,说不定那制假窝点压根就不在河间府,甚至,都不在云岚省。”严良皱着眉,轻叹一声,“可惜了,若能查出黄马两家制假的证据,直接就能将两家抄家问罪,都不用再烦玉矿开采权的事。” 叶离秋轻道:“他们胆敢行此不赦之事,定是有万全的准备,岂会轻易叫旁人查出来。我看呐,就算你找到了制假窝点,他们两家也能撇得干干净净。” 严良点了点头,又对齐伯说道:“无妨,继续派人盯着这事,慢慢查,不急在一时。” “好。” 第二天,严良继续带着姨太太还有保镖们逛大街,吃喝玩乐,轻松惬意。路上他不时能碰到一些南齐来的商贩,那些商贩几乎没人不认识他,纷纷上前与他招呼说笑。 到了午时,他正打算找家饭馆吃饭,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将他叫住。 “严兄,久违了。” 严良回头一看,顿时眉毛一挑,“哟!刘兄!这么巧!” 那人一身锦衣长衫,头顶玉冠,手拿折扇,风度翩翩,帅得没男人样,正是刘清。 来到跟前招呼一句,严良习惯性地就去搂刘清的肩膀,“走走走,难得在此处相遇,我请刘兄好好喝两杯。” 刘清却也早有防备,身姿一拧,不着痕迹地避开他伸来的咸猪手,相隔两步笑道:“严兄还是如此热情,相逢是缘,我也正想跟严兄叙叙旧,严兄先请。” 过去或许没有察觉,但以严良如今的眼力,却是从刚刚刘清那举重若轻的闪躲动作中,隐隐看出丝丝异样,一个念头紧跟着从脑海中蹦出。 “这个刘清……似乎也是个高手啊……” 这下他再也不敢随便吃人家豆腐了,恭恭敬敬地做了个请的姿势,然后当先领路,上了酒楼包厢。 “刘兄此次也是冲花玉大会而来?”坐下以后,严良笑问。 “正是,如此盛事,自是不能错过。”刘清笑答。 “哈哈,却不知,刘兄是冲‘花’而来,还是冲玉而来?” “两者皆有,去年大会,我亲见严兄与嫂夫人同台献艺,惊为天人,到现在还记忆犹新呢。” “哟,去年大会刘兄也在啊?怎没来找我叙上一叙?” “琐事缠身,没顾得上,望严兄见谅。” “对了,跟刘兄数次相逢,还未请教刘兄家在哪里,做的是什么营生?” “这个……” “不方便说?”严良笑眼望着他,对这人妖越来越感兴趣。 刘清犹豫片刻,淡然笑道:“我家在京城,家中也做点生意,只是我很少插手。” 听到京城二字,严良心里没来由地咯噔一声,一个画面不由地在脑海中浮现出来。 那是上次在青州天香阁,他和兰月晴表演结束之后,准备回家时,跟刘清照面的情景。 “当时他对晴姐姐可客气了,见面就叫嫂夫人。今日我身边跟着离秋她们三个,也没见他叫谁嫂夫人……” 想到此处,脸上的神色立时又变得郑重了许多,也没再继续追问。 就在这短暂的沉默之时,刘清突然注意到一旁的叶离秋,此刻,叶离秋正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看他。直勾勾的眼神,仿佛要将他看穿一样。 刘清心里暗暗一声苦笑,“毕竟同门学艺这么多年,她还是认出我来了……” 于是也不再闪躲,而是笑意微露地对上叶离秋的目光。 “刘公子,敢问……尊师是何许人也?”叶离秋没头没脑地突然问了一句,叫旁边的严良听得一愣。 刘清轻叹口气,淡然笑道:“三师妹好眼力,终是叫你认出来了。” 听得此言,叶离秋当即站起身来,恭敬拜道:“离秋见过二师姐!” 二师姐?严良瞳孔微缩,讶然道:“她就是你二师姐?我说怎么这么巧。”心想,她与我结识,果然不是偶然的,多半也是因为晴姐姐。 刘清微微一笑,下一刻却突然想到什么,眼眸中闪过一抹厉色,丝丝冷笑道:“严兄,看样子你对我是女子之身这事,一点也不意外呀?我见你对旁人都是恭敬有礼,对我却总是一上来就动手动脚,你是故意的?” 第252章 刘清的身份 想到前几次见面,被这厮又搂又摸,还拍了屁股,刘清的目光愈发锐利。 严良干笑两声,赶忙装模作样道:“原来刘兄竟是女子?抱歉抱歉,此前多有得罪,还望刘兄见谅。” 刘清哪还会信他鬼话,鼻子里哼哼了两声,倒也没有继续追究的意思。不过态度却是一下子变了许多,既然话已说开,也就没必要跟他假客气了。 而且观察了他这么久,心知他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话该说该问,什么话该只字不提。 这一下桌上的气氛变得有些僵住了。 叶离秋深知自己这位二师姐身份非凡,要不然也不会将身份隐藏了这么多年,所以一句话也不敢多问。 什么你为何要将身份隐瞒这么多年,此次又为何会到这河间府来,这些问题一个都不该问,所以一下子自然不知该说啥好了。 严良也是这种想法,在他看来,在刘清面前就该当个哑巴才好,随便说点啥都有可能犯了忌讳。 “都愣着干嘛?不吃饭了么?吩咐伙计上菜啊。”刘清翻了翻白眼说道。 “哦!小二,上菜上菜!”严良赶忙对着门外唤道,随后对着刘清讪讪一笑,颇有点心虚的感觉。 既已知道对方是离秋的师姐,那武功肯定高得吓人。再一想,柳老太太会收什么样的人为徒?她自己是朝中名将,离秋也是将门之后,柳如冰那个逃婚逃得没影的贱人撇开不谈,这位二师姐刘清又是个什么背景? 而且还将身份隐藏了这么多年?连同门师姐妹都瞒着?还女扮男装? 再再一想,天香阁唱十八摸那晚,那突然消失的陈韩魏三家的公子……再者,花玉大会时,被铁血镇压的余洋等人……再后来,被诛灭九族的余氏一族…… 靠!!狠人呐!! 这事就不能细想,细思极恐,只想到这里,严良的脸色已经泛起一丝苍白,张着的嘴巴半天没合得上。 我先前还对她又搂又抱,还……还拍了她…… 想到这忍不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贼手,现在它们还能完好地长在身上,简直就该烧高香啊…… 刘清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脸上满是玩味之色,唇角微扬,眼泛寒光,仿佛鹰顾狼盼。 “严兄,你不是挺能聊天的么,怎么哑巴了?”她淡淡说道,喜怒难辨。 “这个……二师姐切莫再这般称呼,小弟担当不起,担当不起。”严良一脸怂样,连连赔笑。 欧阳倩却是不知刘清的底细,见严良怂成这样,不禁有些好笑,开口道:“相公,这位姑娘既是离秋的师姐,那便不是外人,你何用如此拘谨?” 她深知刘清定也武艺卓绝,心里平添一丝敬意。 严良转念一想,也是啊,既然搂了她摸了她都没事,那处境应该还是挺安全的。一念及此,心里顿时一松,脸上又泛起熟悉的笑容。 释然道:“二师姐远道而来,这几日请让我聊表心意,略作招待。如今我在云岚省城也有生意,二师姐若是经过那里,见了兰月酒楼和天香阁尽管进去消费,报我的名字,一概免单。” “哼,我去天香阁消费个什么劲?你这话术也忒不过脑子。”刘清嗤笑一声,也不再绷着,语气变得随和了许多。 褪去了紧张,严良聊天扯闲的本事那是刚刚的,一顿饭吃下来,尽跟刘清扯些各地的风土人情以及生意上的趣事,气氛还是比较融洽的。 而且还有一点,原本他来河间府心里多少是有些紧张的,现在见了刘清,心里一下踏实了许多。 “二师姐在城中可有住处?这几日客栈不好找啊。”散席之时,严良笑问。 “还真让你问着了,我刚刚到此,还未来得及住店。” “无妨,我们那有好几间上房,给你腾一间好了。” “如此也好,那就多谢了。” 于是乎,一行人一起在街上转悠半天,然后一起回了客栈。 严良想得清楚,刘清问啥他答啥,刘清不问,他就闲扯淡,如此一来也算掌握了窍门,相处起来自然变得轻松许多。 而且半天下来,刘清言谈随和,气度开阔,丝毫不端架子,叫严良平添亲切之感。再者她毕竟是离秋的师姐,柳老太太的徒弟,老太太教出来的徒弟怎也不会是恶人,想通此结,严良心里更添亲近之感。 深夜,通常这时候严良早就开始串门了,今日他却是和叶离秋一起坐在房间里的桌子旁,喝着茶聊着天。 “离秋,你那二师姐……” “嘘,别说,别问,我不知二师姐功力深浅,别被她听到。” 严良一脸悻然,不再多问,但脑海中始终萦绕着一个念头,“这个二师姐,跟晴姐姐之间的关系定不一般……” 正想着这茬呢,门外传来一阵轻柔的脚步声,咚咚的敲门声随之响起。严良赶忙过去开门,门外正是刘清。 “二师姐快请。” 将她引进门,再将房门关好,叶离秋起身相迎,随后三人一起坐了下来。 “她……这些日子过得可好?”刘清小声问道。 严良自然明白她在问谁,轻声道:“一切安好,有我娘还有妙妙她们在家照应着,定然处处周到。昨日还有书信过来,说是胖了几斤呢。” “三月初就该临盆了,回去将这个交给她。”刘清从袖中取出一只做工精致的长命锁,递给了严良。随后似是想说什么,不过嗫喏两下,终是没说出口。 “我明白。”严良将长命锁小心收好,只说了这三个字,旁的再无多言。 刘清微微一笑,轻道:“你是个聪明人,有些事自己定能猜到一些,无须我多交代什么。莫要有什么负担,过好你们的日子就行,只要她好好的,你严家必定福寿长存。 另外,你的生意既已做到这一步,就继续好好地做下去。若能辅佐朝廷整治内政,充实国力,将来便是大功一件,功名利禄自然少不了你的。” 正如刘清所说,关于兰月晴的身世,严良当然猜得到一些。不过此刻听刘清亲口说出这些话,他的心里还是颇为震动的。 刘清的话无疑佐证了他最吓人的一种猜测。 什么人能为了掩盖一个姑娘的过去,让那么多人不声不响地消失?什么人能让一个统兵的节度使几天内被诛九族?什么人能轻易许下这样的功名利禄? 寻常的大官或是皇亲国戚都不行,只有一个人能办到! 再想一想袖中的长命锁,答案已然呼之欲出,“晴姐姐,是当今皇上的……私生女……” 想到这里,他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了几层。 当然,这可未必是什么好事。晴姐姐的娘亲是个风尘女子,皇帝跟风尘女子有染,而且还生下子嗣,这可是犯大忌的事。 若是事情公诸于众,该引起怎样的波澜?皇帝德行有失,举止不端,这事若是被六王爷那一类人知道,定然会借此大做文章,到时定要惹来难以想象的血雨腥风。 说起来,皇帝老爷子也变相成了老丈人,听着挺牛逼,但这事却是一个永远不能触及的秘密,皇帝也永远不会认这个女儿,不会给她任何名分。 “甚至……甚至这件事如果真要被捅穿了,到时皇帝要灭口,我家其他人肯定是死路一条,至于晴姐姐,会不会也被灭口,那都是说不准的事……”此念一生,严良心里顿时涌起一股森寒之意。 这么个吓人的老丈人,宁可不要啊…… “行了,别在那胡思乱想了,跟你说别有什么负担。让你白捡了个大美人,你就偷着乐。”刘清微微白了他一眼,随后看向叶离秋,轻笑道,“这么晚了,你们怎还不睡?莫不是知道我要来,专门在此等我?” 叶离秋笑道:“不是,是今晚有人要唱大戏,我们在等着看戏呢。” “什么大戏?”刘清露出一丝兴趣。 严良收回心神,望了望窗外的天色,狞声笑道:“刺杀!” 第253章 计中计 早在数天前,当铁头带人来把河运客栈的所有上房全部定走时,狄英等人就已经收到消息,知道严良不久之后将会在此下榻。 于是乎,从那天开始,河运客栈实际就已不对外接客,客栈里住的,全是杀手!所有房间都住得满满当当,其中自然也有“英氏三兄弟”,以及他们的一帮“精干手下”。 “呵,整栋楼里住的全是土匪?那你还腾出个房间让我住进来?把我往火坑里拉?”刘清冷笑着望着严良。 “哪能啊,凭您的本事,会怕这点阵仗?几个大鱼都在楼下,一会您就瞧好。”严良淡定一笑,他把刘清拉过来,的确是点刻意拉她入火坑的意思。 毕竟下面住了近一百个土匪,想一想心里多少还是有点慌。有刘清这么个绝顶高手在,自是要安心许多。 当初柳如冰能一个人把一个山寨屠戮殆尽,刘清若是出手,搞不好一个人就把楼下那帮土匪全部干翻。 男人,做事情还是要稳一点! 恰巧,刘清也想到了那个逃婚的货,挑眉问道:“师傅不是把大师姐也许给你了么,你可有想过去把她找回来?” “柳如冰啊?她连见都不愿意见我一面就逃婚了,心里定是八百个不情愿,我又何必强人所难。”对那个连长什么样都不知道的未婚妻,严良是一点都无所谓。 关键也不知道去哪找啊,就算找到了也没本事把她带回来啊,别被她一脚干报废才好。 刘清正色道:“大师姐性情刚毅,坚贞不二,既已从师傅那接过了婚书,定不会轻易反悔。将来你若能将她娶回家,于国于民便是大功一件!” “于国于民?有这么夸张么?”严良听得有些不可思议,但见刘清神色郑重,知她不会随便说笑,皱眉道,“天大地大,我连她在哪都不知道,怎么把她娶回来?” 刘清轻叹道:“若我所料不差,她应该去了塞外草原。” “塞外?那更没戏,我怎也不会跑到那里去,况且塞外部族前几年还在跟咱们打仗呢。” “现在情况略有改变,今年朝廷跟塞外部族之间达成商贸协定,边境十五城被划为自贸区,塞外跟中原之间有了一定的民间往来。” “这个……难道你要我去往塞外,踏遍草原沙漠,来一场万里追妻?这也太不靠谱了,我连她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不必如此费劲,大师姐乃天之骄子,怎可能隐身荒野,待时机成熟,自会知道她在哪的。” “可她明显不愿意嫁给我呀,我还能强迫她不成?她武功那么高,除非你跟离秋一起帮我把她摁住,让我来个霸王硬上弓,我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法子了。” “少扯淡,你娶了这么多妻妾,对付女人不是挺有一套?离秋不也死心塌地地跟了你,你就不能拿出你的男子气概,去把大师姐征服?” “得了,到时怕是我跪在她面前唱征服。” 叶离秋笑道:“若大师姐当真嫁到我们家做妾,实难想象那会是个什么场面,到时别把房梁都给拆了。” 刘清对这事似乎还挺上心,严良却是无感,她若不提这茬,严良几乎都快忘了还有柳如冰这么个人。 这时,常伯压低了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让屋里的三人神色一凛,立时停止了说笑。 “少爷,他们要动手了!” …… 严良为何要让铁头提前来定房间?还是挑两大家族的店铺?为的就是引诱狄英等人来提前布设陷阱,好来一个局中局,将计就计! 狄英等人想得清楚,此时花玉尚未开始,城中守卫还不是非常严密,与其等到大会时动手,倒不如提前几天。恰好严良又提前到来,岂不是天赐良机? 所以几乎没有太多犹豫,就是一个字,干! 此刻,眼看夜色已深,街道上寂静无声,客栈里也是漆黑一片,不见声响,似乎所有人已安然睡去。一个个黑影从楼下的房间里悄悄探出,逐渐在大堂里汇集。 狄英兄弟,烛明,还有英氏三兄弟聚首一处,做着动手前最后的准备。 “派些兄弟去楼外守着,以防那小子跳窗逃走。” “再派几个弓箭手去暗处埋伏,定要将他们一网打尽!” “出城的各处要道都已埋伏了人手,绝对让他们插翅难飞!” “码头处的人手也已到齐,他们休想登船出逃!” “好!万事俱备,动手!” 商议妥当,狄英几人带头顺着楼梯,轻手轻脚地朝楼上而去。 殊不知,就在同一时,上千人马已然从客栈四周迅速汇集而来。 这些人全都身着便装,但兵器装备却是整齐划一。领头者正是许冲等三个大舅哥,还有白云凤、潘虎、关柏等一众凉山头领。 “什么人!?”守在客栈外围的贼寇惊觉不对,当即一声低喝。夜色无声,这一声惊叫虽然声音不大,却有如暗夜惊雷,叫楼里的众人听得真切无比。 “有状况!”狄英猛然抬手,令众人止步。 “出去看看!”狄仲急令一个属下出门探查。 于此同时,旁边的烛明,那漆黑的眼眸中却是不易察觉地闪过一抹冷厉的凶光! “大头领!不好了!外面突然冒出大批人马,已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下属急来禀报。 “什么!?哪来的人马?”狄英兄弟大惊失色。 “看不清,全都身着便装,但看那架势,像是……像是官军!” “官军?怎么可能!?” 狄英兄弟再清楚不过,在这河间府里的官军只会来帮忙,绝不会来捣乱,今晚的行动都是提前知会过节度使大人的,除非闹到局面失控,否则当地的府兵不会轻易插手。 “现在怎么办?”烛明冷声问道。 他此次受命前来,一为协助狄英兄弟,这兄弟二人毕竟还有不少利用价值。二也为看住他们,不让他们落到官府手里,局势稍有不对,立即灭口! 狄英顺着漆黑的楼道朝上望了一眼,又回头望向门外,沉思片刻,狞声道:“先去外面看看情况再说!” 于是,一群人立即调头,纷纷涌出客栈。 出门一看,密密麻麻的人群早已在门口严阵以待,左右出路全被堵死,他们这百余人已被呈扇形围在当中。 “你们是何人?来此作甚?”狄英厉声问道,心里直感不妙。 “大胆贼寇!上次叫尔等侥幸逃脱,今日还敢在此聚集闹事,简直找死!”许冲大喝一声,领众人向前逼近两步,气势汹汹。 “凉山?是你们?”狄英兄弟相视一眼,心里顿时涌起一股寒意,此次计划如此周密,又是在河间府这样的“主场”,怎会莫名其妙叫凉山之人抄了后路? 有鬼! 二人心里同时冒出这样一个念头! 情势紧急,还未等他们多想,英韬在一旁急道:“二位头领!休要迟疑,赶紧突围!” 说罢,随同前来的那几十个三英帮的部众纷纷亮出兵器,摆出拼死突围的架势。 狄英兄弟一想也是,不管怎样,肯定得先逃出去再说,若是落在凉山之人的手里,则万事休矣。于是也举起长刀,振臂高呼,“兄弟们!咱们杀出去!” “杀!!”众悍匪齐声高呼。他们都是些精挑细选地亡命之徒,虽然深陷重围,却是悍不畏死。 “动手!”许冲一声大喝! 话音刚落,英氏三兄弟动若扑兔,直接冲向狄英兄弟还有烛明,各自对上一人。与此同时,三英帮的那些部众齐齐后退,全部缩到了客栈门口,只留那一伙真正的悍匪,茫然四顾,在风中凌乱…… 第254章 一网打尽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狄英兄弟猝不及防,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本来凭他二人的本事,怎么也能跟英氏兄弟斗上百余合,结果不到二十回合就被刀剑架住,摁倒在地。 烛明本就存了一丝警惕,倒是没被英韬轻易制住,但心里却是悔恨不已,现在别说灭那狄英兄弟的口,自己恐怕也得陷在这。 不该犹豫的,刚刚就该动手杀了那二人! 带着满心悔恨,他一边冷静交战,一边急急思索脱身之计。 “哈,本来只想钓那姓狄的两条鱼,结果还附带了一条。这个烛明身手不凡,想是六王府的亲信,抓住以后定要好好拷问一番,定能问出些有用的东西。” 客栈三楼的窗户边,严良几人正挤在那里瞧着热闹。 “烛明是六王府豢养的死士,对王府忠心不二,估计问不出什么来。”刘清侧目瞟了严良一眼,赞许笑道,“不过,你此次的计谋确是精妙,能将狄英兄弟活捉,定能顺藤摸瓜,对云岚官场进行一次清洗。” “洗!好好地洗!就从这河间府的知府还有节度使开始,这么多土匪在此大摆龙门阵,他们全都跟眼瞎一样,若说没有勾结鬼都不信。另外还有这里的两大家族,这间客栈住了一整栋楼的土匪,客栈的东主马家,绝脱不了干系!” 严良畅快一笑,心情大好。狄英这帮人,就有如一片乌云笼罩在云岚上空,只有将他们彻底扫清,云岚省才能恢复朗朗乾坤。 “哼,这个烛明倒也凶悍,居然还不束手就擒?” 看着下方仍在激战的英韬跟烛明,叶离秋微微蹙眉,当即从袖中取出银针,嗖地射出! 下一刻,烛明一声低哼,身子一僵,紧接着被英韬一脚踢飞在地。 剩余那百十来个悍匪哪里还能成什么气候,后方退路被堵,左右去路皆无,迎面涌来的许冲等人如猛虎扑兔,轻而易举将他们全部放倒,死伤不论。 “你们……你们……”狄英狄仲满目惊骇地望着身旁的英氏兄弟,两眼瞪如铜铃,惊得说不出话来。 英勇、英剑嘿嘿冷笑,懒得与他解释。严良有过交代,即便事成之后,也不要随意暴露英氏三兄弟的真实身份,以后指不定还有需要他们“重出江湖”的时候。 此刻,狄英兄弟自然知道是英氏兄弟出卖了他们,但任他们想破了脑袋也猜不到英氏三兄弟的真实身份。在他们看来,这三兄弟唯利是图,拿钱办事,更多的可能性,是他们被南兴商会暗中以高价收买,所以才反了水。 “全部带走!”许冲一声令下,众人便开始收拾现场,将狄英兄弟等一众俘虏五花大绑。 “几位老哥辛苦了,明日我备好酒宴,给你们庆功。”严良朝着楼下笑着喊道,接着又对着白云凤偷偷招手。 白云凤羞喜一笑,快步进了客栈,一路上楼而去。 可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何方狂徒!竟敢在此聚众作乱!” 一声怒喝在夜空中如惊雷炸响!隆隆的马蹄声和整齐的脚步紧随而至,朝着客栈迅速逼近! 转眼间,成队的兵马从四面街道中涌出,手持火把,将客栈前的千余人马里三层外三层地围在中间。乍一看,竟有万余之众! 一个高大威武的虬髯大汉策马上前,右手一抬,无数火箭搭上弓弦,齐齐对准客栈,以及客栈前的众人! 此人正是河间节度使,康绪。 “糟了!这帮狗东西还有后手!”严良看得一惊,望着那齐刷刷的弓箭,那哪是瞄的人,分明是想连人带客栈一块化为灰烬! “康大人!本将乃平安将军许冲,今日来此专为剿灭逃窜至此的一众匪徒,请大人莫要误会!”许冲连忙拱手说道。白云廷等人则暗暗戒备,以防不测。 “胡说!本官统领本地军务,平安将军若来剿匪,怎也该提前知会本官一声。瞧你们这身打扮,分明就是聚众作乱的匪徒!” “康大人!他们就是前来作乱的匪徒!休要迟疑,速速将他们就地格杀!”倒在地上的烛明突然嘶声吼道。 康绪听得神色一凛,牛眼之中霎时闪过一抹凶光!右手高举,眼看就要落下! “慢着!!切莫动手!!” 就在这时,又一队人马从远处飞奔而至,领头两人正是欧阳济和欧阳焕。 “督标营的人也来了!”康绪心中微微一沉,神色陡然变得凝重了许多。 “康大人!本将奉总督大人令,特来协助平安将军清剿逃窜的匪寇,请大人从旁协助!”欧阳济上前急道。 “康大人!休要迟疑!速速动手!”烛明声嘶力竭地吼道。 “聒噪!”刚吼完就被英韬一脚踢在脸上,口鼻之中鲜血横飞。 康绪心思急转,此刻已到生死关头,若叫狄英等人落入官府之手,等待他的唯有死路一条。反观今日局面,许冲等人不经通报,私自行动,而且全都身着便装,这便给了他狡辩的机会。 “缩头一刀,伸头……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不管,拼了!” 打定主意,他再不迟疑,狞声道:“欧阳大人,本官执掌本地军务,有专断专行之权!我认定这帮人就是聚众作乱的匪徒,现要将他们就地正法! 我河间府营直属云岚大营,总督大人无权直接干涉本官的决定,若有异议,须得让总兵大人下令,或是呈报兵部,让兵部发文!所以请你督标营的人让开一些,莫要妨碍本官执行公务!” “你!康绪!你好大的胆子!”欧阳济怒目圆瞪。 “休要多言!给我放……” 康绪正要下令,谁知话没说完,一道人影从客栈楼上飞掠而下,如一缕青烟划过夜空,踩着两个士兵的肩头纵身一跃,长袖顺势卷过一根长矛,嗖地一甩,长矛飞射而出,直插康绪胸膛! 这一击势大力沉,直将他整个人从马上带飞出去,两百斤重的壮硕身躯轰然砸落在地!两眼圆瞪,口吐鲜血,挣扎了没两下就没了生息。 众将士骇然大惊,止不住后退两步,抬头一看,只见一个俊秀飘逸的年轻公子缓步踏来,右手举着一块金灿灿的令牌,即便火光微弱,也能清晰地看到,那令牌上刻着一个大大的“御”字。 “皇上诏命,平安将军许冲统辖三省剿匪诸事,各地府营需全力配合!若有不从者,一概视作谋逆,诛灭九族!” 刘清神情冰冷,一字一句宛如重锤敲在众人心头。未有过多迟疑,万余府兵如潮水般跪倒在地,山呼万岁。 “哇……离秋,你这二师姐……好狠的手段!”严良在楼上看得心惊不已,嘴巴张得老大。 欧阳倩和白云凤对视一眼,皆是满目骇然,只从刚刚这一击之威,二人便能断定,这位二师姐的功夫,比离秋还要高不少! 欧阳倩忍不住道:“离秋,你这二师姐……怕是已经天下无敌了?” 白云凤附和道:“是啊,她绝对是天下第一高手!” 叶离秋自己却并未有太多惊讶,虽然过去多年与二师姐从无交集,但从不怀疑她的功夫高过自己。淡然道:“二师姐的武功的确已经登峰造极,但若说天下无敌,那还不至于,别忘了,我还有位大师姐呢。” 二人听得默然不语,心里暗想,这一门三姐妹,简直跟三个怪物一样…… 其实这段时间,她们早已猜到离秋的师傅是谁。当年柳老将军的武功独步天下,其中最有名的一招,叫做“摘叶飞花”,那是她从多年的弓马骑射当中领悟出来的。 离秋不仅武功高,那使暗器的本事更是神乎其技,不管什么东西到了她手里,都能成为威力惊人的暗器,射得又准又狠。即便打雪仗丢雪球,都是例无虚发。 那正与传说中的“摘叶飞花”相吻合…… 第255章 一肚子坏水 严良说刘清的手段狠,指的可不是她一长矛把人捅死,他的意思是,一个朝廷命官,手握兵权的三品节度使,就这么被她毫不犹豫给捅死了。 就是总督大人在这,也不敢这么干啊…… 就是个王爷在这,也不敢这么干啊…… 这个刘清,得是个什么身份,才敢如此下手无忌…… 想到此处,答案已然呼之欲出,“公主打底,而且是正牌的那种……不像晴姐姐……如此说来,她跟晴姐姐就是同父异母的姐妹了……难怪……” 解决了康绪,剩下的事情便再无阻碍。万余府兵立即退回府营,现场留给许冲带人处置,欧阳济也带着督标营的人离去。 临走前,他们跟许冲沟通好,后面很快会找个合适的理由,将狄英兄弟等人移交督标营,再由总督大人下令成立专案组,对他们进行审问。 由于事先就知晓了狄英等人的部署,他们埋伏在各处要道以及码头的大批人手,全都被许冲他们一锅端,足有好几百人。 至于三英帮的那帮人,自是恢复本来身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该干啥干啥。所有人不得轻提三英帮的事,他日若有需要,随时重出江湖。 自始至终,三英帮只存在于江湖传闻,并未在官府留下案底。理论上来讲,到底有没有这么个帮派,那都得打个问号,更别说他们犯下过什么罪过。 就算英氏三兄弟现在大摇大摆地走进府衙,承认身份,官府都没法给他们定罪。 没有原告啊。 这也是严良在演戏的时候,两船货被劫,却一直压着不报官的原因。 自此,一场阴谋消散于无形,而且还给了省内残存的黑恶势力致命一击,可谓全功毕尽。 这一夜的事情闹的轰动无比,第二天一早,消息如风传递,举城震惊!百姓们拍手相庆,官老爷们瑟瑟发抖,黄马两家惶惶不可终日…… …… “砰!!” 河间知府贺宁的府中,六王世子梁烨将一只茶碗狠狠摔在地上,碎瓷片散落四溅,茶水将地毯浸湿了一片。 堂下跪着一人,正是那些白须翁。旁边坐着一人,正是知府贺宁。而主位上还端坐着一人,乃是个雍容华贵的美妇人,她正是梁烨的母亲,六王爷的王妃。 “狄英狄仲那两个废物!还说什么计划周密,万无一失,居然完全落入了严良那个贱商的圈套里!一开始就不该心存侥幸,就该直接杀了那两个废物!居然还把烛明也搭了进去!” 听了白须翁的禀告,梁烨厉声痛骂,神色阴沉到了极致。 白须翁叹气道:“原本一切都很顺利,只是万没想到那英氏三兄弟居然……反了水。” “什么万没想到!说到底还是那两个废物识人不明!那等见利忘义之徒岂可轻信,这么重要的事情岂能与之共谋!” “老奴事前也有些不放心,故而让康大人带兵兜底,心想着有万余府兵做后手,怎也能将局面控制住,没成想……竟杀出那样一位人物。他手持御赐令牌,实在叫我等力不能及啊。” 梁烨自然清楚刘清的身份,面目狰狞地站在那里,紧咬牙关,气得瑟瑟发抖。 贺宁面如死灰,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他很清楚,狄英兄弟等人的落网,会带来怎样的后果。康绪的横死当场,只怕就是他的榜样。 “说到底,还是黄风寨,灭得太出人意料了……”良久,他喃喃自语道。一想到局势突然之间就变成了这样,直感觉像做梦一样。 试想,黄风寨在常乐府根基何其深厚,自身实力不弱,又有官府做保护伞,黑白两道谁能轻易撼动它?可偏偏它就在一夜之间灰飞烟灭,只留下狄英狄仲两个光杆司令…… 白须翁沉声道:“此事说到底还是坏在那位严会长手上,怎也想不到,他竟能同时收拢凉山和御剑山庄正反两股势力,否则黄风寨岂会轻易沦陷。 这次的三英帮也是一样,我们下了重金,可结果……还是不如这位严会长出手大方啊。” “严良!?”一提到这名字,梁烨便怒不可遏,狞声道,“区区一个贱商,竟真敢与我六王府为敌,我这便从华阴调人过来,我倒不信杀不了他!” “烨儿!不可鲁莽!” 这时,王妃开口了,柳眉微蹙,声音冰冷,“事已至此,云岚的局势已难挽回,莫要再做无谓之争,还是想想下一步的计划。皇帝这次……是真的要对我们下手了!” “我不甘心!我堂堂王府,竟拿一个下贱的商户束手无策,简直叫人笑掉大牙!” “世子,依老奴来看,这位严会长不可小觑。”白须翁正色道,“他虽是一介商户,手中无权,却掌控着大梁国有史以来最大的商会。他虽无法与我们正面较量,但却能断我们财源,南齐如此,云岚亦是如此。 老奴在想,或许并非是他自己想与我们做对,而是皇上……在利用他对付我们!” 梁烨听得心中一沉,王妃点头道:“说得在理,仅凭他一个商户,能翻起什么浪来,昨晚若非梁羽清出手,他们所有人都得葬身火海!” 细思片刻,又道,“不过,这个商户虽然身份低贱,却的确能给我们带来不小的麻烦,不可放任不管,得给他点教训才是!” 梁烨望向白须翁,冷声问道:“青州那边的情况探查得如何?” 白须翁皱眉道:“回世子,青州之地防范严密,到处都有南兴商会的明桩暗哨,想要偷偷动手,难度极大。我们的人只要一进青州城,立马就被盯上了,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南兴商会的眼睛。 那座城,简直就像南兴商会的堡垒一样,城里的产业几乎都是南兴商会的,城里的人,几乎都跟南兴商会关系密切,属实有点水泼不进的感觉。” “这个贱商!居然能把青州城经营成这样?”梁烨气得咬牙切齿。 在上次跟严良正面交锋之后,他就打起了严良家人的主意。严良的家人要么跟在严良身边,要么在南齐省城,要么就在青州。 省城防范严密,又有许信坐镇,全城官兵都罩着南兴商会和严府,他哪敢在省城动手。严良身边的人嘛,狄英狄仲试了这么多次了,结果把自己搭进去了。 唯一剩下青州,没有重兵镇守,也没有绝顶高手护卫,本以为是个突破口,结果整座城竟是个铁桶阵。而且在青州这么个敏感的地方,若无把握,梁烨也没胆子轻易动手。 那里可是岷山矿脉所在,真就没有皇帝的眼线在暗中驻守么? 如此一想,梁烨顿觉浑身刺挠。哎,就这么个身份卑微的商户,真就叫他堂堂世子束手无策。 该死的贱商!!他心里暗骂不止,气得肺都快炸了。 “烨儿,无须如此气恼。对付区区一个商户,何用如此大费周章。”王妃冷笑着开口,“既然暗中下手行不通,那就明着来!他生意做得再大,依旧是一介草民,本王妃但有所命,他一家岂敢不从!” “母妃,您有何打算?”梁烨听得眼睛一亮,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王妃思虑片刻,冷笑道:“花玉大会将至,那小子的妻妾当中,有一人不是去年的花魁么,你派人持我手令,去青州将那女子召来,就说本王妃要看她演舞。等她到了,看我不好好给那小子一个教训,让他知道天高地厚!” “哈!母妃所言极是!孩儿这就派人前去!” 第256章 丧尽天良 “这个……启禀王妃,那位花魁……”白须翁犹犹豫豫地开口。 “嗯?那花魁怎么了?”王妃蹙眉问道。 “她身怀六甲,现已将近临盆,如此长途颠簸……”白须翁有些难以启齿。 “这样啊……”王妃也露出一丝迟疑,想了想道,“那就走水路,平稳些,跳不了舞,将她召来让我见见总行。” “是,老奴这就派人过去。”白须翁起身要去。 “慢着!”梁烨狞笑着上前,对白须翁道,“水路太慢,就走陆路!” “这……世子……”白须翁面露一丝不忍之色。 “休要多言!照我说的办!”梁烨厉目一瞪。 白须翁无奈,只得领命而去。 “烨儿,那女子哪能经得起这样颠簸,要不还是……”王妃自己也为人母,颇有些不忍。 “母妃!那女人我去年见过,就是个风尘女子,这等低贱之人何劳您费心。既然要给严良那贱商一个教训,这不就是最好的方式!”梁烨满目狠厉之色。 王妃唇齿微动,想要再说些什么,最后想了想,还是狠了狠心,没说出口…… …… 两日之后,青州城,严府。 “王妃有命,民女兰月晴,即刻赶赴河间府觐见!”两个戴甲护卫手持王府腰牌,来到门口,对着福伯冷声说道。 “这……我家四少奶奶有孕在身,怎能长途跋涉?你们这是何意?”福伯一脸怒气。 “说得还不够清楚么?兰月晴何在,让她立即出来,随我等上路!”一个护卫厉声叱道。 “混账!你们对一个身怀六甲的女子如此,还是人么!?”福伯怒不可遏。 “大胆!王妃有命,难道你想抗命不遵?”护卫竖眉怒道。 门口的动静很快将老夫人等人引了出来,兰月晴本就在前院账房,听到动静也托着小腹,缓缓走了过来。 “谁是兰月晴?”望着府里的一众妻妾,护卫冷声问道。 “我是。”兰月晴略有些紧张地望着二人,小心翼翼道,“敢问二位官爷,找我何事?” “王妃要见你,立即随我们动身前往河间府!”护卫冷冰冰道。 “这……我……”兰月晴顿时慌了神,无助地望向老夫人等人。 “你们这是想草菅人命么!?”王青禾同样挺着小腹,厉声喝道,“你们看不出她将要临盆?现在岂能经得住这样折腾?” 老夫人上前一步,怒极骂道:“你们还有没有一点人性?对一个怀孕的女子提这等要求,就不怕遭报应么!?” “我等只是奉命行事!别的无可奉告!王命在此,尔等若是抗命不遵,便有忤逆作乱之嫌!” 面对护卫冰冷的态度,老夫人等人显得不知所措。严家在商界再怎么有威望,仍旧只是一介平民,面对王族之人,有如云泥之别。 就在众人茫然无措之时,刺史赵文泰闻讯匆匆赶来。刘清曾照会过他照应严家,他岂敢怠慢,对严家的一举一动都时刻关注着。两个护卫刚进城,他很快就得到消息了。 同时赶来的还有香芸、妙妙等人,闻听家中出事,她们立马丢下手中的事务,火急火燎地赶了回来。 顷刻间,两个护卫就被一大群人围在中间。 “二位差官,本官乃本地刺史,敢问二位何故到此?” “奉六王妃之命前来,召民女兰月晴至河间府觐见!” “这……兰月晴临盆在即,身子不便,怎可长途跋涉,望二位向王妃禀明实情。” “我等只是奉命行事,不管这些。兰月晴若不肯随我等前往,我等便如实回禀,届时若是落个忤逆犯上的罪责,我怕他们吃罪不起!” “可这要求未免太不近人情!不行!本官身为青州父母官,断不能坐视不理!王妃若是怪罪下来,由本官承担罪责!” “赵大人!你区区一个刺史,当真要公然违抗王命?” 赵文泰跟两个护卫一番对峙,场面顿时变得有些剑拔弩张。 老夫人等人听得感动,但心里依旧慌乱。赵大人不过是个五品官而已,还远不够分量跟王府对抗。 兰月晴揪心不已,深知今日之事弄不好会给家里带来灭顶之灾,犹豫片刻,咬牙道:“多谢赵大人好意,既然王妃要见我,我随他们去就是了。怎可因为我一人,连累大家。” “不行!晴姐,你这一路上哪能受得了!”香芸等人连忙拦在她面前。 “月晴!你不能去!我们绝不能让你有半点闪失!”老夫人拉着兰月晴的手,坚定说道。 在场众人当中,只有老夫人清楚兰月晴的身世,但那个身世对当下的窘境却没有任何帮助,因为那是个永远不能说的秘密。 兰月晴眼中含泪,柔声道:“母亲,我若不去,必给家里招来灾祸。没事的,路上我会小心的。” “掌柜的!你不能去!” 就在这时,张龙和赵虎突然站了出来,神情冷厉,目光如炬,指着那两个护卫厉声喝道:“你二人速速滚蛋!休在这里不干人事!再敢啰嗦,老子一刀劈了你们!” 他们跟随兰月晴多年,忠心耿耿,至今依旧保持着最初的称呼。兰月晴也习惯了他们这么叫,让他们不用改口。 “大胆狂徒!你好大的狗胆!!” 两个护卫听得怒火大炽,正所谓宰相家人七品官,更何况他们是王府的亲卫,平日里到哪都是横着走的主,何时被人这般指着鼻子喊打喊杀,当即就要拔刀相向。 “住手!我跟你们走就是!张龙赵虎!你们退下!”兰月晴急声喝道。 “掌柜的!我二人誓死也不会让你受半点伤害!”二人依旧死死拦在门前。那坚定决绝的模样,让众人看得微微动容,暗道这二人真是忠心护主。 兰月晴摇了摇头,轻泣道:“休要多言,你二人速速让开,若将事情闹大,你们如何能吃罪得起。” 她心里着实不愿连累他人,缓缓走上前,对两个护卫道:“二位差官,我随你们走就是。” “晴姐!你要去的话我陪你一起去!”妙妙赶忙上前道。事已至此,她又何尝不知其中的无奈。 香芸她们也全都跟上,纷纷表示要一路同行。老夫人咬了咬牙,急道:“青禾!香芸!红英!你们三个留下!福伯,你去码头备船,我们跟月晴一路同行!” 王青禾同样身子不便,香芸和徐红英还要照应嗷嗷待哺的孩儿,哪能轻易离家。 福伯恨恨一声长叹,无奈出门。可就在这时,那护卫又冷声说道:“世子有过交代,不可令王妃久等!水路太慢,须走陆路!我等已备好车马,请速速上路!” “什么!?” 刚刚一番闹腾,此刻严府门口已聚满了围观之人,听得护卫之言,大家顿时群情激奋,怒骂不止。马车颠簸,让一个怀孕的妇人坐车赶路,无异于草菅人命。 “你们……你们……”兰月晴的脸色,也瞬间变得惨白一片! “这个畜生说的是人话么!?对一个怀孕的妇人如此,不怕天打雷劈么?” “就是!什么狗屁世子!狗屁王妃!简直丧心病狂!猪狗不如!” “没人性的玩意,诅咒他全家不得好死!” “混账!!你们这些刁民好生大胆!竟敢辱骂皇亲,其罪当诛!!”人群中骂声越来越大,两个护卫怒极,唰得抽出长刀,直指众人。 仅是片刻功夫,无数人纷纷涌来围观,转眼就将整条街围得水泄不通。 六王爷毕竟身份非凡,赵文泰也怕事情闹到不可收拾,急思片刻,对护卫沉声说道:“二位,世子只说要走陆路,没说一定要坐车。我立即命人备轿,送兰姑娘启程!” 第257章 晴天霹雳 “这……”护卫有些犹豫。 “还犹豫什么!?”赵文泰怒极,指着沸腾的人群,厉声喝道,“百姓们的呼声你们听不见么?就当真不怕给六王爷招来一身骂名?” 二人思虑片刻,对视一眼,无奈道:“那好,请赵大人多叫些人抬轿,赶路赶得快些,否则我二人没法向世子交代。” 赵文泰怒哼一声,当即令人去准备八抬大轿。香芸不敢迟疑,当即令福伯迅速召集人手,准备一路上轮流抬轿,保证行路平稳。 就这样,在两个护卫的连番催促下,半个时辰后,妙妙扶着兰月晴一起登上八抬大轿。 数百个精壮有力的商会员工一路随行,二十几个医师、产婆、侍女紧紧跟在轿旁,张龙赵虎等百余护卫前后开道,以及严家的众妻妾一路同行,如此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地踏上了去往河间府的路程…… …… 二月十五,花玉大会。 原来兰记玉铺的周掌柜,此次带着三个相师和几十个伙计随从,一起代表南兴商会前来参会。这是第一次打破常规,岷山矿脉的开采者,前来河间参加盛会。 此次盛会热闹依旧,全国各地的商贩云集于此,共襄盛事。舞台上,乐师舞者尽情演绎,绽放着绝美的姿态。舞台下,富商汇聚,兴致勃勃地鉴赏着一块块难得一见的美玉。 只不过,本应作为此次大会主角的河间府黄马两大家族,表现得却很是平庸。他们的摊位上,摆放的都是些一般般的货色,虽说也能看,但显然与他们玉矿开采者的身份不符。 甚至黄老爷和马老爷都没有到场,显得对此次的盛事很不重视。 云岚当地的商户多少知道些原因,应该跟三天前城中半夜的剿匪行动有关。黄风寨余孽被一网打尽,这对黄马两家来说,恐怕不是什么好消息。 所以一些人已能敏锐感知,此次大会过后,云岚省怕是要变天了。两家的摊位前门庭稀落,都显得有些萧条。 反观南兴商会这边,七彩兰的标志高挂摊头,轻而易举让他们的摊位成为全场最亮的仔。数不尽的客商来来回回往那里汇聚,场面热闹非凡。 虽说大多人并不是冲他们的玉石去的,而是冲他们的严会长去的。其中以一些南方省份的商户最是热情,纷纷趁此机会来找严良亲近示好,寻求合作。 严良的下一步扩张计划本就是想朝南边去,对南方的商户自是十分热情,邀请他们随时去商会做客。 从晨时开始,严良便不得片刻空闲,疲于招待四方来宾。一天下来,南兴商会之名广为传播,为南北客商津津乐道。 其间,欧阳倩过来告诉他黄马两家摊位前的萧索之景,他听得心里暗笑,看来那两家已然认怂,接下来的玉矿开采权争夺,应当问题不大了。 也就是这两天,许冲那边有信传来,因涉及官匪勾结,狄英兄弟等一众匪徒,已被正式移交督标营,由总督大人亲派专员审理,定为“黄风大案”。 如此一来,云岚省的局面全面打开,黄风寨这个切入口,可以说找得又准又狠! 严良心里颇为自得,忙活了大半天,嗓子都快哑了,依旧是兴致高昂,对往来之人热情应对。 刘清闲来无事,在一旁远远地注视着他,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 “不怪父皇如此看重他,短短数月,就将六叔在云岚的根基彻底撬动,人才难得啊。他走的这条商道,当真能令我大梁国迎来一番崭新的局面。” 正想得入神,突然听到旁边有人笑着议论。偏头一看,几个客商正聚在一处,对着南兴商会的会标指指点点。 “你们说,这南兴商会怎么处处与‘兰’有关?商标是朵兰花,酒楼都叫兰月酒楼,出产的酒水都叫晴兰酒,这其中可有什么说头?”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严会长最初起家的时候,是跟他的四夫人一起合作经营。这些酒楼、青楼、酒水还有女装等产业,原本都是四夫人的,在严会长的精心操持之下得以发扬光大。 四夫人姓兰名月晴,严会长感念当初跟四夫人风雨同舟的日子,所以才以四夫人的名讳来做商名,有纪念之意。” “哦,原来如此,我说呢,看来严会长还是个长情之人。” “那可不,严会长跟四夫人之间的故事可多了,那天香阁里最流行的曲目《十八摸》,就是当初严会长为四夫人创作的。还有去年的花玉大会上,二人合作演艺,令四夫人一举夺魁,被传为一时佳话呀。” “哟!原来去年的花魁就是严会长的四夫人呀!了不得,了不得,果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听得众人议论,刘清脸上的笑意愈发变淡了一些。 “依照父皇的想法,是希望晴姐平平淡淡地过一生。可严良这小子生意越做越大,名气越来越大,定是平淡不了。偏偏他还用晴姐的名字做商标,更使得晴姐广为人知,这可不是父皇希望看到的啊……” 想到此处,不禁微微叹了口气。看向不远处春风得意的严良,心里颇感一丝无奈。 此刻,在主席台上,云岚巡抚李桓、总兵潘岳、知府贺宁纷纷在坐,居中而坐的,正是六王妃和世子梁烨。 主席台视野较好,可遍览会场全貌。南兴商会的摊位前,那热闹喧嚣的景象,无疑是现场最引人注目的点,严良那左右逢源的得意之态,自是也一丝不落地尽收王妃等人眼底。 “咱们在云岚苦心经营多年,没想到竟叫这一个小小商户给搅了局,简直滑天下之大稽。”李桓摇头苦笑,颇有种不真实之感。 “他做了葛松龄的女婿也就罢了,可为何能将凉山和御剑山庄两股正反势力同时收拢?我到现在都想不通。”潘岳也是满心无奈,一个劲地摇头叹气。 “关键这一个小小商户就这么在咱们眼皮子底下晃悠,咱们还动不了他。三公主就在边上站着呢,看来皇上是真的打算重用他了。”贺宁神色黯淡,整个人仿佛没了生气。 “砰!” 梁烨已忍了一天,此刻再也压不住火气,拍案怒道:“我倒不信这一个贱商能有多大本事!来人!将那贱商给我叫过来!” “是!”一旁的护卫当即快步而去。 不多时,严良随护卫而至,叶离秋和欧阳倩几人紧跟在不远处。与此同时,刘清那冷厉的目光也落在了主席台上。 “小民拜见王妃,世子,各位大人。”来到跟前,严良恭敬参拜。 “你就是严良?哼,貌不惊人,没看出有什么特别。”王妃冷冷嗤笑,“葛松龄和许信竟愿意将女儿嫁与你做妾?呵,怕不是得了失心疯?” 严良听得暗暗恼怒,却面不改色道:“我两位岳父是否得了失心疯,世人皆看得清楚,只是所思所想,与王妃各有不同罢了。” 王妃听得面色一寒,目光变得愈发锐利,厉声道:“你这些时日左右谋划,精心布局,当真是一点没将我六王府放在眼里!” “王妃言重了,小民岂敢。我南兴商会的经营方针中,有利国利民一条,小民的所作所为,不过是略尽行商者的本分而已。” 严良那不卑不亢的态度,属实叫王妃气得够呛。他知道有刘清在后面站着,心里其实并无多少惧意。 梁烨怒意难当,唰地抽出长剑,架在他肩头,狞声道:“本世子今日再问你,现在我若一剑杀了你,你能如何?” 严良嗤嗤一笑,淡然道:“不能,世子要杀,尽管动手就是。”他岂不知这货色厉内荏,连辩解都懒得辩解,直勾勾地盯着他,盎然不惧。 梁烨哪敢真的动手,尤其在这花玉大会万众瞩目之下。况且以严良现在的身份,早已不是个普通商户,他一人牵连之广,想一想都令人暗觉心惊。 最后愤然收回长剑,冷冷笑道:“我只是想告诉你,纵然你有再大的本事,依然只是低贱的商户而已。本世子对你呼来喝去,你敢不从?” 说着狰狞一笑,“对你如此,对你全家亦是如此!就像你那位四少奶奶,本世子一句话,她就得乖乖赶来云岚觐见!” “什么!?你……你说什么!?”严良悚然一惊,脑海中宛如有惊雷炸响! 第258章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看着严良发疯似的飞奔离去,梁烨丝丝狞笑,心道,这下看你还敢猖狂!一个贱如蝼蚁的商户,竟敢与我皇亲贵胄针锋相对,简直不自量力! 严良一路狂奔,脑海中几乎一片空白,只知道不断呼喊着刘清的名字。叶离秋几人心知不妙,寸步不离地跟在身后。 “相公!到底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晴姐姐!那个狗东西竟派人去了青州!”他慌不择路,跌跌撞撞,没过多久就碰上了匆匆迎来的刘清。 “怎么了?为何慌成这样?”刘清急问。 “他们派人去了青州召晴姐姐赶来觐见!这帮畜生!!”严良怒意已极,气血上涌,脑仁都快炸了。 刘清一听,一张粉白面庞瞬间通红!下一刻,想也不想,直朝场外疾行而去。 “哼,梁羽清那贱人如此激动作甚?”看着那慌忙离去的几人,梁烨暗暗嘀咕,“一个轻贱的风尘女子而已,她竟也如此上心?” 四匹快马纵蹄飞奔,刘清、欧阳倩、江锦瑜各乘一骑,叶离秋带着严良共乘一骑,常伯铁头等人落后一步,也正策马追赶,一行人直朝南齐方向而去! 未及日落,恰好碰见福伯领着几人迎面赶来,显然是来通风报信。 “少爷!速速随我来!” “晴姐姐出发多久了!?” “昨日午时出发,已赶了一天半的路了!” “那些该死的畜生!!” 顾不上多说,众人汇合之后,在福伯的带领下,迎着暮色策马飞奔…… …… 夜至,在两个护卫的催促下,抬轿队伍仍在尽力赶路。轿夫已经轮换了一批又一批,连赶一天多的路,别说这些抬轿的人,就是那些随行的医师侍女都大感吃不消。 “晴姐,你感觉怎么样?”轿子里,妙妙紧张不已地看着兰月晴。 此刻,兰月晴的脸上满是倦容,虽说轿子抬得还比较平稳,但总归有些颠簸,加上在这等阵仗之下,她哪能安心歇息,一天一夜下来,几乎没怎么合眼。 “我……我没事……”她一手轻抚着小腹,微弱的烛光下,脸色显得有些苍白,声音更是虚弱无比。 妙妙急忙又替她把了把脉,小眉顿时一蹙,急对轿夫喝道:“停!停下!” 轿夫小心翼翼地停轿下地,一个个累得气喘吁吁,众人也随即止步,不住地喘着粗气。 “怎么回事?怎么又要休息?”两个护卫立马面色不善地策马走了过来。 “这么远的路,总共休息了几次的,你们催什么催!?”赵樱樱怒极喝道。 “两位官爷,你们行行好,你们也是爹生娘养的,何故如此苦苦相逼。”老夫人泫然泣道。 两个护卫相视一眼,僵硬道:“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若是误了差事,我们也吃罪不起。” “不行!晴姐已经动了胎气,必须要好好休息!不能再赶路了!”妙妙当机立断道。 众人一听,立时慌了神,纷纷围在轿旁,紧张观望。张龙赵虎极力压制着怒气,上前沉声说道:“所有人全都安静点!莫要打扰少奶奶休息!” “不行!路程还远,只得休息片刻,然后继续赶……” 噌! 护卫正要催促,谁知话未说完,一把明晃晃的长刀就已架在了他脖子上! “你若再敢多说一个字,立刻叫你脑袋搬家!”张龙压低了声音道,眉宇间弥漫着一股摄人心魄的杀气! 护卫看得一惊,心底里没来由地泛起一阵寒意,嘴巴张了张,却是没敢发出一丝声音。另一人正要开口,肩膀却陡然被一只手掌握住,转头一看,正对上赵虎那冷厉如刀的目光。 仅一个眼神,就令他心里狠狠一颤,喉咙仿佛被堵住了一样,真就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二人随即将两个护卫押去一旁,其他人则原地休息,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荒郊野岭,深夜寒凉,在轿子里哪能真的安睡,加上心惊神惶,兰月晴在轿中侧躺许久,却是始终不能入睡。腹中时而传来一阵胎动,更是叫她担忧不已。 “孩子……我的孩子……你定要乖乖的……乖乖的……”半睡半醒之间,两行热泪,顺着她的眼角不断滑落。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远处隐隐传来。兰月晴微微睁眼,一缕晨光晃得她头晕眼花,只觉脑海中天旋地转,不辨东西南北。 强烈的眩晕之下,她嘤咛一声,又昏睡了过去…… “带晴姐姐去最近的城镇,好生静养休息!” “相公……”“良儿……” “毋须多言,快去,剩下的事情我自会处置。” 严良对众人急声吩咐,轻抚着兰月晴略显冰凉的脸颊,心里一阵针扎般的疼。 “你们俩随我来。”刘清面无表情地带着那两个护卫去往一旁的树林,二人见她气度不凡,心中不禁有些忐忑。 来到林中,正要开口询问,却只觉眼前寒光一闪!下一刻,两颗人头骨碌碌滚落在地…… 众人走了半个时辰左右,终于赶到一处县城,进城找了驿馆安顿下来,所有人都守在馆外静静地等待着。 房间里,兰月晴躺在床上,脸色很是难看。妙妙在床边细心照料着,严良、老夫人还有叶离秋、赵樱樱等人忧心忡忡地守在一旁,喘气都不敢大声。 一直等到将近日暮,腹中一阵剧痛,令兰月晴陡然惊醒! “啊!”随着她一声痛呼,所有人的呼吸仿佛都停滞了一样! “糟了!晴姐要生了!”妙妙大惊失色,急忙唤来产婆,并叫严良等人去屋外等候。 听着屋里不时响起的惨叫声,严良的心仿佛在滴血一样,眼圈通红一片。 过了许久,突然,屋子的声音消失了。 世间万物仿佛都变得寂静无声。 严良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和呼吸,他在等待,在期盼,可等了许久,都没能等到那一声清脆的啼哭。最后等来的,只有妙妙那泪痕遍布的脸庞…… 深夜,万物沉寂,星月黯淡。 严良坐在床边,替兰月晴将被角掖好,在她温热的额前轻轻一吻,温柔地替她拭去眼角的泪痕,直到她的呼吸变得舒和而平缓,这才轻手轻脚地站起身,走出了门外。 他独自一人坐在驿馆前的台阶上,从一旁取过一块木牌和一把刻刀,一笔一划,仔仔细细地雕刻着。 他的泪水已然流干,满心的悲痛,此刻已被无尽的愤恨所取代。每一刀刻下,都仿佛刻在仇人的血肉之上! “爱女……严……玥……之灵位……” 他和兰月晴以“乐”相识,以“玉”相知,取一个“玥”字,颇有寓意。又跟兰月晴名字相合,一严一月,这是他从得知兰月晴怀孕时起,就想好的名字。 当刻出女儿名字的时候,他那干涸的双眼中,竟又止不住地涌出泪水来。 他的嘴唇在颤抖,手在颤抖,全身都在止不住地颤抖。 他的牙齿磕得砰砰响,一段含糊不清的话,从他的牙缝中,反反复复地响起。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 第259章 回击 也不知过了多久,嗒一声,手中的木牌掉落在地,严良从无尽的思绪中回过神,低头一看,正要去捡,一只洁白的手掌却替他将木牌捡了起来,递到了他面前。 他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伸手将木牌接过。 刘清无声轻叹,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事已至此,节哀。好好照应她,将身子养好,今后……说不定还会有的。”刘清轻道,眼眸中也有一丝湿润。 严良一言不发,只是痴痴地看着木牌上的名字,黯然失神。 “进去,陪在她身边,万一她醒了,只有你能安慰她。”刘清又道。 严良一脸木然地站起身,转身朝屋里走去。 “严良。”刘清的声音又在身后响起。 他脚步一停,并未回头。 “刚刚你口中念叨的那句话,今后……不要再说了。”她道。 严良静立原地,一言不发,片刻之后,径自走进了屋,将门关上。 刘清望着他映照在门上的背影,眼神中闪动着一丝复杂之色,片刻之后,收敛心绪,快步出了驿馆,往不远处的一片小树林走去。 到了林中,早已有两人候在那里,身躯高大魁梧,走近一看,正是张龙跟赵虎。 “卑职拜见公主!”见刘清到来,二人恭敬地跪倒在地。 “为什么没有护好她?”刘清目光冰冷地扫过二人。 “卑职……”张龙刚一开口,砰的一声,被刘清一扇子抽在脸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他拱手低头,住口不言。 赵虎恭敬接道:“卑职不敢贸然出手,恐暴露了小姐的身份,只得一路小心护送,见机行事。” 刘清神情阴郁,沉默片刻,冷声道:“经此一事,她的身份多半藏不住了。今后毋须再有顾忌,任何人,只要威胁到她,一律杀无赦!听清了没有!” “卑职遵命!” …… 两天后,清晨。 和煦的阳光洒进屋里,带着融融的暖意。严良小心翼翼地喂兰月晴喝完汤药,扶她躺下,替她将被子盖好。 “姐姐,再睡会,我就在这陪着你。”他替她捋了捋额前的发丝,柔声笑道。 “相公……”兰月晴轻唤一声,两行泪珠又止不住涌了出来,唇角嗫喏颤抖着。 “没事啦,没事啦,看开一些。”严良赶忙侧躺在她身旁,将她紧紧搂在怀里,轻笑着道,“你速速将身子养好,今后相公我再努努力,咱们还会有的,还会有的。” 说着说着,他自己眼中也涌起了泪花。为了不让她看见,只得不住地轻吻着她的额头。 这两日,兰月晴心力交瘁,悲伤难耐,几乎没怎么休息好,身子已然虚弱无比。在严良怀里靠了一会,便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严良日夜陪在她身边,基本也没怎么睡,此刻的脸色也是异常憔悴。 “良哥哥,你去吃点东西,休息一会,我来看着晴姐。”妙妙来到一旁,小声说道。 严良点了点头,待兰月晴睡熟之后,方才轻轻起身,蹒跚地走出门外。清晨的寒风吹在脸上,让他昏胀的脑袋稍稍清明了一些。 他一屁股在台阶上坐了下来,用力揉了揉酸胀的眼睛和太阳穴,两眼一闭,几乎就要睡去。 “云山矿脉开采权的竞标即将开始,你该动身回河间府了。” 刘清的声音突然在跟前响起,将他从短暂的睡梦中拉回现实。 “晴姐姐现在这种情况,我怎能走得开。”他有气无力地说道。 “她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了,能照顾她的人很多,有你没你无大所谓,但开采权的争夺,你必须到场。” 严良听得一阵沉默,片刻之后,抬眼望着她道:“你能否告诉我,倘若六王爷倒台了,他一家人会有什么下场?” 刘清定定地看着他,平静地说出四个字,“抄家灭门。” “好,我收拾一下,跟晴姐姐道个别,马上就出发。”他的声音同样十分平静,不见喜怒,平静得让刘清感到一丝陌生。 “妙妙,樱樱,灵灵,你们带晴姐姐回青州,好生照应她。我不日就会回去,在此之前,你们多陪陪她,尽量别让她自己一个人待着。” “良哥哥,你放心,家里这么多人,定会将晴姐照应得无微不至。你此去云岚,自己多加小心,那什么王妃世子……你尽量别惹他们……”妙妙轻声泣道,话里透着浓浓的担忧。 “是啊相公,那等人物……咱们惹不起……”赵樱樱拉着他手,不住地抹着泪珠。丁灵两眼通红地站在一旁,轻声抽泣,也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严良搂过二人,柔声安慰两句,随后坚定说道:“我早已身在局中,退无可退,唯有披荆斩棘,才能为我们家谋一条出路,才能让今日之事,不再发生在你们身上!” 三人皆对他无比信任,听得此言,便不再多言。 之后,他走到床边,轻轻坐了下来,看着兰月晴安详的睡容,心里涌起无尽的怜爱与疼惜。 “晴姐姐,不管世人如何看你,不管那些王公权贵如何蔑视于你,你永远是我最爱的女人!今后,我不指望别人,我自己守着你!任何人胆敢欺辱于你,我都要他们……死!!” 想罢,他的眼中闪过一抹冷厉的凶光,原本有些浑浊的眼神,变得凛冽而澄澈…… 随后,他又叫来叶离秋、江锦瑜和欧阳倩,几人在屋中悄声商议。 “樱樱,你带信给香芸还有湘湘她们,让他们调动商会所有人手,利用所有的酒楼、青楼还有茶馆等地,将此次的事情大肆传播,务必在最短时间内传得全省皆知!” “嗯!我明白!” “锦瑜,你给岳父他们带信,利用所有货运渠道,船只往来,将此次的事情传播各地!我们的船开到哪,消息就要传到哪!” “放心,我即刻去办!” “倩倩,等到了云岚,你立刻去找你爹,还有乔晓峰他们,让他们利用所有门派关系,调动所有武林同道,将事情广而告之!” “好,一到云岚我马上去办!” “总之就一个原则,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六王妃和世子的恶名,通告天下!我要让这对猪狗不如的母子,知道什么是舆论的力量,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公道自在人心!!” …… 河间府,知府府邸。 王妃、梁烨还有贺宁三人坐于厅中,一个个皱着眉头。 “这么多天了,还不见回报,定是梁羽清将人拦下了。”王妃嘀咕道。 “她有何理由将人拦下?母妃传召一个民女,难道还须她来说三道四?再说,就算真的将人拦下来,两个亲卫也该回来禀报才对,人呢?”梁烨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时,白须翁快步入厅,躬身禀道:“王妃,世子,前去探查的人马刚刚归来,我们派去传令的两个亲卫……皆被斩首,弃尸荒野!” “什么!?”梁烨拍案而起,讶然道,“定是梁羽清!她……她竟然如此……至于么?为了一个民女?” 王妃神色凛然,微微摇头道:“不对,这丫头向来行事冷静,分寸得当,怎会如此意气用事?怪事,真是怪事。” 梁烨点头道:“是啊,她堂堂公主之尊,居然为了一个民女快马飞奔,赶去营救,这不符合常理啊?” 母子二人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过了一会,王妃似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站起身来,对白须翁问道:“那个花魁,她是什么来历?” “只知她原是平江府怡红楼里的花魁,后来去了青州从良经商,其他再无所知。” 王妃思虑片刻,沉声道:“立即命人将那女子的肖像绘出,递送王府!” 第260章 竞标 两日之后,严良抵达河间府,向当地府衙正式提交申报文书,以南兴商会之名,参与云山矿脉开采权的竞标。 三日之后,将由省府派人组织验标,验标结束的次日,将正式开始竞标。 在等待验标的几天时间里,云岚省内还是发生了一些事情的。 狄英狄仲等人的落网,无疑给了云岚境内残存的匪帮沉重一击,经此一役,省内的剿匪事宜基本可以宣告结束。剩下的一些流寇已然不成气候,各地的府兵捕快完全有能力应对。许冲计划在三月初,率众前往南齐,小小地刷一波战绩。 因狄英狄仲等匪首的落网,一些做贼心虚的官员开始有了动作。短短几天,畏罪潜逃者不下二十人,主动投案者,不下十人。 御剑山庄在云岚省内的剿匪行动中,积极响应官府号召,功绩显着。省府颁布嘉奖令,欧阳铮也顺势向官府提出采矿申请,顺利获批。 在这几天当中,六王妃和世子逼迫临盆在即的严家四少奶奶,千里迢迢,日夜赶路,致使四少奶奶胎死腹中的消息,如漫天飞雪,遍传四方,惹得民怨沸腾,骂声一片。 南兴商会在南齐省盛名卓着,官民二界皆是赞誉有加。听到噩耗,省内百姓无不是义愤填膺,声援严家的同时,又将六王爷一家给骂得狗血喷头。 许多百姓甚至敲锣打鼓,拉起横幅,自发到各地衙门前请愿,要求还严家一个公道。 不仅是南齐省,江宁、云岚两省内同样传得沸沸扬扬,百姓们虽不像南齐省内闹得那么厉害,但茶余饭后谈及此事,同样是一片谩骂之声。 事件的影响还远不止如此,就这短短两三天里,南方诸省,以及北方的部分省份,同样弥漫着这则消息。酒肆茶馆,街边小贩,甚至包括路边的乞丐,都在绘声绘色地讲述着六王妃母子的泯灭人性,以及严家四少奶奶的惨绝人寰。 就在这两三天里,葛松龄、许信、新任南齐巡抚杨淮、平江知府孙谦、青州刺史赵文泰等两百多名南齐省内文武官员,以及数十位江宁、云岚两省官员,加上南北各省百余位官员,纷纷上书朝廷,要求为严家平冤昭雪。 其中,杨淮呈递的奏折当中,还夹带了两份各十余万人署名的万民书,一起递交朝堂。 准备这两份万民书,只花了萧湘和香芸一天功夫。 原本还留在河间府,思考着下一步行动计划的王妃和世子,一觉醒来,被这消息给整得脑中一片空白,最后几乎是被白须翁等一众侍从给搀扶着坐上马车,灰溜溜逃回京城。 除了以上事情,云岚省内,或者说河间府内,还发生了一些事情,身在当地的严良对此感知最深。那就是,河间府内的许多商铺和工坊,在一夜之间人去楼空。 不用说也知道,那这店铺工坊基本都是黄马两大家族的。 不仅是两家的产业,就连他们的宅邸,也已是大门紧闭,不见人迹。 三天后,验标开始。 不出严良所料,黄马两家直接都没来,等于是放弃了对开采权的角逐。 不过出乎严良意料的是,居然冒出来一个意想不到的竞争对手——江宁商会。 这天上午,竞标双方齐至云山脚下。 南兴商会这边,自是严良领头,随行的除了叶离秋和欧阳倩,还有七八个老相师,跟二十多个经验丰富的矿工。 江宁商会那边,领头的是省城的那位贾老爷,身边也跟着五六个相师和一些矿工。 双方见面以后,很是客气地招呼了一番,贾老爷等人纷纷向严良表达了慰问与哀悼,严良诚心谢过。 对于竞争玉矿开采权之事,双方倒是一句也没有多聊。在等候验标开始的间隙,严良朝着江宁商会的那几个相师随便扫了一眼,竟发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正是上届花玉大会之时,陈韩魏三家请去助阵的那位盲人老相师。 见到此人,严良的眉头不由得微微皱起。 这个老瞎子出现在江宁商会的阵营里,属实有点突兀啊。按说他跟陈韩魏三家是一伙的,而陈韩魏三家跟六王爷是一伙的,也就是说老瞎子也该是跟六王爷一伙才对。 可他为何会出现在江宁商会的阵营里?江宁商会后背站的可是二皇子啊? 难不成二皇子跟六王爷偷偷搅到一起了?也不对啊,这两者对严良的态度可是天壤之别,一个极尽拉拢,一个欲除之而后快,不像是一伙的啊。 左思右虑,却是不得其解,一时间也懒得去多想。 “请南兴商会先行验标!”恰在这时,府吏呼唤严良等人先行上山验标。他们上山以后,过了半个时辰,江宁商会的人也跟着上山。 为防止竞标方相互串通,从验标开始,竞标双方的言行举止都是要受到管制的。两方之间不能有任何形式的交流,验完标之后,双方都要住进官府指定的馆驿中,等待竞标开始。 这期间,双方也不得会见任何人,只能在验标团队内部沟通。 “相公,江宁商会的人来参与竞标,就说明那位二皇子也在打这矿山的主意。你与江宁商会竞争,等于就是在跟那位二皇子竞争,你想好要如何处置了么?”走在崎岖不平的山道上,叶离秋小声问道。 “二皇子又怎样,咱们照章办事,合理合法。他们若想竞争,就只管来争好了,最终花落谁家,各凭本事。”严良淡淡说道。 经过前阵子的事,他对这些皇亲贵胄的态度已悄然间改变了许多,少了许多敬畏,多了许多鄙夷和蔑视。 身为天家子弟,不思谋福于天下,整天为了争权夺利,不择手段,视万物苍生为刍狗,轻易践踏,都是些什么玩意! 二皇子也不是什么好鸟! 另外,玉矿开采可是个了不得的财源,对南兴商会后续的发展无疑能提供巨大的支持,他怎可能轻易放弃。 “万一将来二皇子真的争得大位,你就不怕他找你秋后算账么?”叶离秋不无担忧道。 严良淡然一笑,“玉真有句话说得很对,咱们现在实力太弱,影响不了局势,那就只能顺势而为。 当下的势在哪?当然在皇上那!皇上春秋鼎盛,二皇子和太子争死了又有什么用,轮到他们上位么?所以咱们现在要考虑的,就是如何迎合皇上的心意,其他的都不算什么。” “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皇上在位二十多年,也已过了壮年,相公,你真不要为将来考虑考虑么?”欧阳倩又问。 严良脚步一停,脸上闪过一抹厉色,凛声道:“我不是说了么,咱们现在实力太弱,左右不了局势,所以只能顺势而为。等再给我些时间,真到了改朝换代的那一日,局势是何走向……可未必是他二皇子和太子说了算!” 听得此言,叶离秋和欧阳倩止不住地心惊肉跳,只觉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望着严良眼中那冷厉的神光,竟生出一丝陌生之感。 不过仅是片刻,叶离秋回过神,赶忙挽着他继续前行,小声道:“相公,快别说这些了,咱们先验标。” 从上午开始,一直到日暮,验标终于结束。整个过程倒也不用严良出多少力,自然有众相师矿工测算。 众人看后一致认为,云山矿脉的储量和年产量,应该跟岷山矿脉相当。所以可以肯定的是,过去这些年,黄马两家私吞了大量矿山财富,结果毋庸置疑,定是进了六王府的小金库。 验标的结果,众人各自有数就行,不用对外通报。 入夜,进了馆驿,众人汇聚一处,开始详细商议明日竞标的策略以及报价。 严良的想法很简单,既然年产相当,就照着岷山矿脉的年贡上报好了。在经过三成的涨幅之后,那个价格已然不低,朝廷肯定满意。 如果江宁商会报出更高的价格,他们自己的利润空间也将被大幅压缩,搞不好还有亏本的可能,量他们也没那个魄力。 毕竟他们可没人会云之相术,直接一口价就能给他们压死。 第261章 意外来客 于朝廷来讲,肯定是希望中标价越高越好。所以竞标共分三轮,每一轮报价之后,都会宣布哪家的出价更高,下一轮出价只许加不许减,这样一来,可以保证三轮出价逐次递增。 “江宁商会手下的这帮相师,相术不弱,出价定然有些底气。依我看,不管他们前两轮出价如何,第三轮咱们都直接出最高价,这样可保万无一失。” 商议过后,严良对众人说道。 “少爷,江宁商会里的几大家族并无采矿经验,照我估计,他们的出价不会很高。咱们或许可以把价格压一压,随便压一口价,那都是不得了的利润啊。”一个相师道。 “说来也怪,竞标采矿权,需要至少五年以上的采矿经验,江宁这帮人全无经验,是怎么通过官府审核,从而获得竞标资格的?”另一个相师笑着道。 “管他呢,多半是走了什么后门,这帮人还是挺有本事的。”严良并未在意,思虑片刻,依然坚持己见,“还是照最高价报,咱们利润薄一点没关系,最主要,是要讨得上头开心。朝廷财赋吃紧,对云山矿脉的年贡可是寄予厚望的。” 众人听得纷纷点头,未再多言。 商会的实力强,底气足,对明日的竞标可谓成竹在胸,一点也不紧张。简单商议了个把时辰,众人便各自回房休息了。 时至深夜,严良搂着欧阳倩正自酣睡,却突然被轻轻推醒。 “相公,快醒醒。” “嗯?怎么了?” “有人敲门。” 欧阳倩的声音很轻,门口的敲门声也很轻。 严良眉头一皱,这会怎会有人来敲门?还敲得鬼鬼祟祟?这馆驿里面可有官差值守,闲杂人等禁绝入内。 带着满心疑惑,二人穿衣下床,欧阳倩过去拉开房门,只见一个官差拘谨地站在门外,小心翼翼道:“深夜叨扰,万望见谅。有人想见严会长,还请移步,随小人前去。” “见我?现在?在这里?”严良听得心中暗暗冷笑,这可是犯忌讳的事,在此处会见外人,形同作弊,官府可以取消竞标资格的,严重的话被定罪处罚都有可能。 不过见前来报信的是个官差,严良心知来人定不简单,想了想,还是随他去了。 馆驿当中房间很多,那官差领着二人来到不远处的另一间房间门口,做了个请的姿势,“二位里面请,小人替你们在门外守着。” 严良当即推门而入,房间里亮着微弱的烛光,一个身披斗篷的纤细人影俏立房中,昏黄的烛光映照在她光洁的脸蛋上,泛着一丝淡淡的萤光。 “程小姐?”严良看得一愣,来人竟是程盼儿,“你怎么……” 程盼儿上前一步,径直道:“奉家父之命前来,有要事相商。我不可多留,请恕礼数不周。” 严良淡淡道:“程小姐有话直说,在下洗耳恭听。” “家父之意,明日竞标,严会长毋须竭尽全力,只须比黄马两家上届的标价稍高些许即可。我方的三轮报价都不会超过上届标价,如此,贵方便可以最实惠的价格轻易取胜。” “这个……怕是不妥。”严良微微一笑,心里满是鄙夷。 程文亮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上届标价两百块琉璃玉,而严良准备的最高报价是四百块琉璃玉,倘若以两百多一点的价格就能中标,无疑能令南兴商会多出一笔巨额收益。 拿了这笔收益之后嘛,不用说,肯定得跟程文亮分账。这样程文亮白捞一大笔,南兴商会也多赚一笔,两全其美。 唯独就是国库的收入没有多少增加。 国库本就空虚,朝廷干啥都缺钱,在这种时候还来挖皇帝老爷子的墙角,不得不说,二皇子可真是个大孝子。 皇帝老爷子应该也不是傻子,云山矿脉若真是以两百多块琉璃玉的年贡中标,那跟黄马两家有啥区别?就算嘴上不说,小本本上肯定得记一笔。 记谁?南兴商会中的标,不记他严良还能记谁。 如此一来,实惠归了二皇子,恶名由他严良来担,不得不说,程文亮这狗头军师算得一笔好账。 “严会长……是怕我们背后使诈?偷偷出高价?”程盼儿小心问道。 “非也,我自是相信程老爷不是出尔反尔之人。只不过嘛,我南兴商会的十六字方针中有一条诚信经营,想必小姐也知道。所以我们的最终报价,肯定得按照今日的验标情况来。” 严良淡淡一笑,想了想又道,“程老爷的意思我明白,难得还叫程小姐不辞辛苦跑一趟,这样,明日我再合计合计,尽量将价格压低一些,届时多出的利润,全都转送给程老爷,权当一点心意,如何?” 对于严良的态度,程盼儿略有些意外。虽说上次提联姻加盟的事,他也给拒绝了,但毕竟没把话说死,拒绝得还算委婉。 这次拒绝得可以说是干脆利落,想都不带想的。 二皇子唉,一点不带怕的么?尤其你老婆前不久还被个皇亲迫害了,这么果敢么? 程盼儿的眼中闪过一抹异色,嘴角浮现丝丝笑意,“小女此来,只是替家父传话,严会长既已有了决定,我回去如实禀报就是。另外,还有句话,也是家父让我转达,望严会长勿要见怪。” “小姐但讲无妨。” “家父说,倘若严会长先前答应娶我,前阵子发生在四少奶奶身上的事,可能就不会发生了。当初的婚约依然有效,严会长若是转变心意,随时可以娶我过门。” 严良听得一笑,“多谢程老爷好意,我家中妻妾太多,已经有点照应不过来,所以才酿成上次的惨剧,实在不敢再耽误小姐。待他日得空,必定登门谢罪。” 程盼儿微微一笑,再无多言,欠身一礼,就欲离去。走到门口,又回头轻声说道:“四少奶奶和令千金之事,令人万分心痛,望严会长放宽心一些。” “多谢小姐关怀,严某感激不尽。”严良拱手一笑。 眼看她将要推门而出,忍不住又笑问了一句,“程小姐,若照你心意,愿意嫁给严某么?” 程盼儿微微笑道:“过去无大所谓,现在嘛,不愿。”说罢再不停留,出门离去。 …… 在程盼儿离去之后,严良仔细想过,江宁商会此次前来,应该压根就没想中标,就是奔着陪标串标来的。 试想,南兴商会是什么实力,里面的四位股东又都有着无比丰富的采矿经验,反观江宁商会是什么狗屁实力?几位股东压根都没采过矿,若是竞标结果是江宁商会胜出,岂不是叫人浮想联翩? 傻子都知道里面有猫腻啊,江宁商会禁得住查么?二皇子也不敢让江宁商会被查,或者说,也不敢让江宁商会表现得太过显眼。 万一被盯上了,被扒光了衣服,他的那点小九九就全曝光了。皇子勾结民间商贾,大肆敛财,这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背地里搞搞也就算了,放到明面上肯定不行。 另外,严良还觉察出点别的事情。 程盼儿是怎么进馆驿的?外面的官差为何会放她进来?还给她打掩护?明显有勾结啊。 程文亮跟河间府的官员居然也搭上线了? 在否定了二皇子跟六王爷暗中勾结这种可能性之后,严良能想到的另外一种可能,就是二皇子在收拢六王府残留在云岚省的势力。 毕竟云岚省现在基本已经到了树倒猢狲散的时候,当地的一些官员若想保得前程,肯定得寻求新的庇护。 如此来看,盘踞在隔壁江宁省的二皇子势力,就是个不错的选择。 第262章 雷霆之怒 黄马两家退出竞争,江宁商会又是过来打酱油的,所以云山矿脉的开采权基本就是手捧着送到南兴商会手里。 次日的竞标过程无风无浪,单调而乏味。三轮竞价,都是南兴商会领先,事实上,严良每一轮给出的报价都是一样的,都是三百九十五块琉璃玉。 比原计划少了五块,是的,这就是打算以后每年孝敬程文亮的钱。 按说这也是一笔巨款,在一般的州府里买一栋豪宅定是没问题。不过嘛,跟程文亮原来的胃口相比,显然就差得太多了。 得知情况以后,程文亮就甩了一句话,“哼,死贱商!打发要饭的么?” 在竞标结束之后,严良给葛玉真致信,让她和江锦瑜近期一起赶到云岚。另外让丁青带着欧阳杰一起,来河间府购置宅邸,设立会所。 黄马两家已经人去楼空,留下了大片闲置资产和市场真空,照严良预测,河间府的官场很快也会迎来清洗。 他打算让葛玉真全权代表南兴商会,跟官府洽谈,接手黄马两家留下的商业资产,就像当初在平江府接手陈韩魏三家的资产一样。 如今的南兴商会今非昔比,拥有朝廷特赐的“行商优先权”,黄马两家畏罪潜逃,资产充公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从官府手中购置这些资产,南兴商会将拥有绝对的优先权。 如此一来,原本河间府这块“禁区”,转眼已变成一块肥肉。很快,常乐府很可能也会是这样的情况。 所以严良让丁青多带带欧阳杰,正好云岚省的生意正处于快速上升期,有许多学习历练的机会,以欧阳杰的虚心好学,相信很快就能成长为商会的骨干人员。 不做“英剑”了,自然要给小舅子安排点正事做做嘛。 至于大舅子“英勇”,也就是江彦,这个铁憨憨无心商道,就爱喝酒耍刀,严良索性让他回家玩刀去了,也不勉强。 另一位老大“英韬”,也就是庞素,严良暂时让他随白云廷他们蹭功劳去了,等到将来罪过赎清,恢复合法身份以后,打算将他派驻江宁,委以重任。 安排好了一应事宜,严良片刻不停,当即带着叶离秋和欧阳倩坐船返回青州。 “晴姐姐,我回来了……” …… 京城,皇宫,正和殿。 早朝。 今日的朝堂,气氛异常凝重。文武重臣分立两侧,全都微微低着头,无人敢于直视皇位上怒容满面的皇帝,那噬人的目光。 站在左侧最前方的,是一位体型壮硕,高大英武的中年男人,他就是六王爷梁浦。 站在右侧最前方的,一位是身穿黄袍模样敦厚的太子,梁羽腾,今年二十八岁,一位是身穿青色锦袍英气逼人的二皇子,梁羽琦,今年二十六岁。 其余文武重臣按官阶高低依次向后排列。 在场众人当中,最为忐忑不安的,肯定要数六王爷梁浦了。因为此刻,在皇上的御案上,堆了满满一排,犹如小山一样的奏折。 排列起来那叫一个壮观,把皇上大半张脸都挡住了,只剩一双凶光闪闪的眼睛怒视群臣。 至于那些奏折当中是什么内容,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混账!!简直混账透顶!!”皇帝猛地拍案而起,一声怒喝,吓得众臣浑身一哆嗦。 皇上一家三代全是马上天子,全都拿过刀,上过战场,自有一股威武凶煞之气,这冷不丁的一嗓子,属实威势非凡。 “事情闹得沸沸扬扬,都传到京城来了,简直丢人现眼!!逼迫一个临盆在即的妇人千里赶路,致使孩儿胎死腹中,此举与禽兽何异!!六弟!!”皇帝猛地看向梁浦,“你有何话说!?” 梁浦脸色铁青,抽筋似的拱手拜道:“臣弟……管教无方,但民间传言亦不可尽信,其中多少有夸大其词之处,还望陛下……明察!” “民间传言?”皇帝猛地将案上那堆积成山的奏折呼啦一下掀翻在地,厉声道,“那这么多官员的奏章又怎么说?这也是民间传言?” “这……”梁浦哑口无言,那奏折不光是南齐的,还有各个省份的,叫他如何狡辩。事实俱在,他自己心里难道没数? 皇帝越说越是火大,又将那两份万言书掀了出来,怒道:“此事在江南三省已然激起民愤,那里是全国财赋重地,闹出这等丢人现眼之事,皇家脸面何存!来人!宣六王妃和世子进殿!” “宣王妃世子进殿!” 太监一声高唱,很快,早已候在宫外的王妃和世子满脸惶恐地入了正和殿,在群臣各异的目光下,抖抖索索地上前参拜。 直到此刻,这母子二人都还处于懵圈状态。 一个轻贱的民女而已?为何会闹到这等地步?万言书?激起民愤?百官上奏?大半个大梁国都在为严家鸣不平?逗我么? “李氏!梁烨!朕且问你二人,近来闹得沸沸扬扬的逼母丧子之事,是真是假?”皇帝目光如刀一般盯着跪在殿下的二人。 “皇……皇上,我……”王妃脸色惨白,瑟瑟发抖。梁烨跪伏在地,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当日之事,亲见者甚众,要不要朕将目击证人尽皆召来,当堂对质?” 事实俱在,那二人本就做贼心虚,哪敢狡辩。其实他们若真想狡辩,大可将罪责推到那两个死掉的护卫身上,那样或许还能减轻罪责,反正那二人已死无对证。 但主要就是没有想到在他们看来微不足道的事,竟会闹到这等地步,所以一时间完全慌了神。 见二人跪伏在地,一言不发,皇帝再难掩饰澎湃的杀意,狞声道:“来人!将这对丧心病狂的贼母子,推出午门,斩首示众!!” “皇上!!”梁浦脑中轰然一响! 王妃母子身子一软,差点当场晕倒。 “皇上!请三思!”好几位大臣纷纷出言劝阻。 “休要多言!此事已引得天人共愤,不杀这二人,何以平民愤?江南的匪治财政刚刚有了起色,就闹出这等违逆民心之事,若不能给世人一个交代,朝廷威信何在?若是动摇三省民心,便是动摇国本!朕岂能姑息!!” 皇帝义正言辞,句句在理,又有那散落一地的奏折和万言书在,朝上的一众六爷党都不知如何为王妃母子求情。 倘若没有那些奏折和万言书,这事就是个微不足道之事,但事情闹到这种程度,的确是不得不给万民一个交代。 事情嘛,一目了然,皇帝以孝治国,这等逼母丧子之事,忤逆天人,皇帝要杀二人,于情于理都不容置喙,六爷党们也很是无奈。 事情已经上升到动摇国本的地步,一言既出,百官惊愕。 侍卫很快入殿,将王妃母子拖往殿外。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母子二人慌乱无状,不住地哀求呐喊。一些六爷党也不停地说着请陛下三思,可在那两份万言书面前,说什么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那些奏折和万言书是什么?是民心,是天下人的人心! 六王爷脸色阴沉至极,万没想到区区一个商女,竟能让他一家栽这么大一个跟头。动一个商女,就动了国本?他只觉脑子里嗡嗡直响。 皇帝的脸色同样阴沉,无人知晓此刻他的心里,藏着怎样的恨! “我那可怜的孩儿……可怜的孩儿……李氏!梁烨!朕恨不能生啖你肉!!” 几天前,他就已接到密报,知道了兰月晴的事。无尽的怒火压抑心中,令他整整两天两夜没合眼。直到各地的奏折还有那万言书的到来,终于给了他宣泄怒火的理由。 眼看王妃母子将被拉出殿外,就在这时,殿外突然响起太监的高呼,“太后驾到!” 第263章 密谋 听到这声高呼,王妃母子直感觉抓住了救命稻草,不住地喊着太后救命。 很快,太后在众人簇拥下大步入殿。皇帝大孝子一见太后到来,赶忙起身下阶,前去迎候。 “皇上,何故发如此雷霆之怒?竟要杀王妃和世子?”太后冷声问道。 “启禀母后,李氏梁烨失德,已然激起民愤,各地官员纷纷上奏,要求朕主持公道。朕为顺应民心,巩固国本,方才下此狠手,望母后明察。”皇帝恭敬说道。 “此事哀家亦有耳闻,说到底不过是区区一个民女,王妃世子纵有不当之处,何至于以性命相抵。皇帝如此处置,未免太过了?” “母后请看,百官奏折和百姓的万言书在此,事实不容狡辩,朕若不施以重罚,何以向世人交代?” 望着那散落一地的奏折,还有那两份长长的万民书,太后也很是纳闷,怎么一件小小的事情竟能闹出这么大动静? 若非亲眼所见,她定要以为是干儿子又在搞亲儿子了,然而事实俱在,皇帝一片公心,她老太后都有点下不来台。 毕竟逼母丧子这等事情,的确是丧德行,又是她亲儿媳和亲孙子干的。 关键平日里干这事情也不算什么,毕竟在皇室贵胄眼里,寻常百姓跟蝼蚁无异,弄死几个跟玩一样,但事情闹到人尽皆知的地步,就属实叫她老太后脸面无光。 皇太后还是得要点脸面的,毕竟这杀千刀的干儿子都表现得如此恭敬,她又怎能不把这出“母慈子孝”的大戏唱好。 想想去年,干儿子把余阁老一家诛灭九族,太后老人家气得卧床不起之时,干儿子大孝子可是跪在慈宁宫外哭了整整三个时辰。 “皇上,此事纵有不妥之处,但……王妃世子身份尊贵,为了一个民女……还是请皇上稍加宽容。”太后为难道。 皇帝思虑片刻,望向一旁的礼部尚书沈泰,皱眉问道:“沈爱卿,如此忤逆人伦之事,依你之见,当如何处置?” 你皇帝都说忤逆人伦了,我一个执掌礼教的还能说啥?沈泰拱手道:“依臣之见,的确应该给万民一个交代,方能以正教化。”说罢不忘偷偷瞟了六王爷一眼。 皇帝又望向刑部尚书郭通,冷声道:“郭爱卿,逼母丧子,草菅人命,如此罪责当如何量刑?” 提到草菅人命还能怎么量刑?这事还用问我刑部尚书么?一个看门小吏也懂啊。 管刑部的一言定人生死,有时候搞不好也能定自己生死。郭通在朝多年,深知察言观色。 细品了一下皇帝刚刚的语气,再斟酌了一番当下的局面:皇帝语气不善,显然要下狠手,但皇帝又是个大孝子,太后当着群臣之面开口求情,不给面子就是不孝…… 最后小心翼翼道:“王妃和世子所为,的确法理不容,加上事件影响较为恶劣,按律当处以极刑。” 说到此处,六王爷和太后皆是脸色一变! 郭通赶忙又道:“但考虑到王妃世子身份尊贵,事关皇家体统,不宜加之刀斧,故而微臣认为,可将二人圈禁至大理寺,终身思过。” 听得此言,六王爷和太后的脸色虽然还是比较难看,但终归舒缓了些许。只要人不死,之后就有机会把人弄出来嘛。 太后开口道:“皇上,郭卿家言之在理,你看……” 皇帝心里愤愤难平,却只能就坡下驴,把这母慈子孝的戏继续唱下去,叹气道:“既然母后开口,儿臣便饶他们一命。就依郭爱卿之言,将二人剥夺名衔爵位,圈禁至大理寺,终身不得外出!” 随后,王妃世子被侍卫带走,太后起驾回宫,而朝堂上的气氛则变得比先前更加沉闷。 此一事,无疑又是给了六王爷沉重一击,加上云山矿脉开采权易主,六王爷的势力再遭弹压,朝局纷争已呈愈演愈烈之势。 然而,六王爷党羽众多,有不少还手握兵权,皇帝也不敢一下子把事情做得太绝。若是逼得狗急跳墙,搞不好就是个玉石俱焚的结果。 在群臣注视之下,皇帝缓缓走回龙椅上坐下,冷厉的目光一一扫过群臣,最后停留在六王爷身上。 冷冷说道:“六弟,此事你亦有管教不严之过,朕罚你一年俸禄,命你置办厚礼,送去青州严府,以安抚严氏一族。” 皇室宗亲,置礼向平民道歉,等于又给了六王爷狠狠一巴掌。六王爷气得瑟瑟发抖,咬着牙,躬身道:“臣弟……领旨!谢恩!” …… 当晚,六王府。 一骑快马在府门前惊嘶停蹄,马上之人身披斗篷,身手矫健,翻身下地之后,直往府里大步疾行。 管家侍卫要拦,但见了来人模样,纷纷退避一旁,躬身相迎。 来人至前厅稍候,很快,六王爷来到前厅相见。 “渊儿,你怎么来了?”六王急问。 来人除去斗篷,露出一张刀削斧凿的俊逸脸庞,约摸二十七八岁,浑身上下透着行伍之气。他乃是太后长子梁旭的长公子,梁渊。 梁旭生前受封晋王,梁渊身为长子,承袭爵位,如今长居封地,手握重兵,镇守潼关。他可以说是举朝当中,最有实权的一位王爷,皇帝忌惮六王爷,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他。 “我近来听到些风声,恐会对叔父不利,这才连夜赶回京师,与叔父相商!”梁渊一脸怒气,沉声道,“今日朝堂上的事我已听说了,皇帝欺人太甚!” “渊儿,你私自回京,可有人知晓?”六王急问。 “没有,我轻装简从,无人知晓行踪。就算被知道了,我也可以借口回京探望皇祖母,她老人家前阵子抱病在床,这点事情总能说得通,不怕怪罪。” 六王点了点头,邀他坐下,叹息道:“此次之事,属实叫人猝不及防,万没想到,因为一个民妇,竟惹出这么大动静。皇帝抓住了把柄,自是要大做文章。” “这定是那商户搞得鬼!他名下产业众多,人员众多,定是他在背后煽风点火!” “是啊,过去当真小瞧了这个商户。”六王说着长声一叹,“还有云岚那边的事,云山矿脉易主,于咱们而言,可谓伤筋动骨。少了这么一个财源,于今后行事,大为不利啊。” 梁渊思虑片刻,沉声道:“叔父,如今时局逆转,久拖于我方不利。恰好现在关外各族都比较太平,短时无战事,要我说,咱们干脆……尽快举事!” 六王摇头道:“现在师出无名,不可轻举妄动!还应等待一个更佳的时机,况且,局势也还没到那一步。” 梁渊急道:“叔父!婶母和梁烨都已经被圈禁了,皇帝显然要对你动手了!若是叫他抓住机会施了先手,悔之晚矣!趁现在国库空虚,京城周边兵力不足,只要你一声令下,举华东之兵与我东西夹击,定能一战功成!” 六王摇头道:“没这么简单,北有边军,南有江南三营,随时都能出兵勤王,若无万全准备,不可轻举妄动!而且近来出了这档子事,民心皆不在我,实在不是个好时机啊。” 梁渊听得心焦不已,真要说起来,他比六王爷更想造反,因为他爹当年就是被皇上干掉的,要不然肯定是他爹继承皇位,而他此时定已是太子。 听六王提到民心,他直想说一句,民心不在你,但是在我啊,可以以我之名起事啊。可犹豫再三,终究没有说出口。现在他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大局未定,怎也不能先起了分歧。 “叔父,皇帝后续肯定还会有所动作,你打算怎么办?”梁渊又问。 六王想了想道:“我暂且称病不出,不让他抓住把柄。咱们先按兵不动,多多聚拢人手,做好充足准备之后,再动手不迟。” 梁渊长长叹了口气,“唉,只能这样了。叔父,请恕侄儿多说一句,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 第264章 归乡团聚 望着梁渊离去的背影,六王爷眼神闪烁不定。 他自然也清楚当下的局势于自己愈发不利,但是在他的心里,如果有可能的话,还是不希望通过大动干戈来夺取皇位的。 这么多年的明争暗斗,使得大梁国国力羸弱,内忧外患,祖宗基业衰败,塞外强敌并起,身为梁王子孙,他亦心有愧疚。 若是在这等时候再来一场内战,无疑会使得大梁国的国运更加风雨飘摇。到时候恐被外敌趁虚而入,瓜分中原大好河山,这是他绝对不愿意见到的。 “若因皇位之争,而使得蛮夷入侵,江山倾覆,我死后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不行,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走这一步!皇兄,也盼你莫要咄咄逼人……” …… 青州,严府。 “姐姐,喝药了。” 房间里,严良端着药碗坐到床边,对兰月晴柔声说道。 兰月晴缓缓睁眼,在他的搀扶下坐了起来,将汤药喝完。经过多日休养,她的气血已然恢复,就是精神依旧萎靡不振,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憔悴。 “姐姐,也别老是躺着,天气暖和起来了,院里的花都开了,偶尔也出门走动走动。” 兰月晴倚在他怀里,微微摇了摇头,整个人无精打采。严良看得心疼至极,将她搂紧了些,在她耳边轻声道:“老这样躺着可不行,早些将身子养好,咱们以后……还会有的,还会有的。” 听到此处,兰月晴眼中止不住又涌出泪来。过了片刻,轻问道:“这几日,怎么都没听到骐儿和骥儿的声音?” 严良轻笑道:“香芸她们怕吵着你,把孩子都送我娘屋里去了。” “不必如此,我……喜欢听孩子哭闹的声音。” “好,刚刚我见骐儿好像醒了,我去把他抱过来让你逗一逗。” 没过一会,严良和香芸抱着三个月大的严骐来到屋里,将孩子塞进了兰月晴怀里。 “几日不见,感觉这小家伙都大了一圈了。”看着孩子粉嫩的小脸,她的脸上终于露出笑意。 “是呀,这小东西可烦人了,晴姐,你早些将身子养好,也帮着我带一带。”香芸笑着道。 兰月晴笑着点头,心情好了些,对严良道:“相公,你不用整日陪着我,我没事的。商会里定有许多事等你定夺,你去忙你的。” “那你答应我,一会起来去院子里晒晒太阳,透透气,别总闷在房里。” “好,我会的。” 交待了两句之后,严良下了阁楼,正遇上妙妙。将她拉到一旁,小声问道:“妙妙,晴姐姐的身子恢复得如何?” 妙妙蹙眉道:“她的身子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可就是伤了内在,今后再想怀上,怕是……不易了。” 严良听得心里一沉,急道:“你万万想想办法,这样晴姐姐该多伤心。” 妙妙叹气道:“我怎会不想办法,我爹也来看过几次了,也说情况不太乐观。现在就只能慢慢调养,希望能慢慢好转。我爹托了人去北方购置极品天山雪莲,对晴姐应有些帮助。” “好,这事就劳你多费心了,只要能帮晴姐姐把身子养好,不管什么珍奇药材,不管花多大代价,都在所不惜。” “放心,我一定竭尽所能,帮晴姐圆了当娘亲的梦。” 别了妙妙,严良又去了书房,叶离秋她们都在,萧湘、慕容姐妹还有许漾也从省城回来了,专程回来看望兰月晴,顺便跟严良小聚。 现在省内陆路畅通,几乎见不到什么土匪山贼,加上新修了许多官道,从省城坐车回青州,两天不到就到了,骑马一天可至,方便得很。 跟萧湘她们聊了聊省城的生意状况,一切都非常顺利,溱阳湖边的许多酒楼青楼都被纳入了商会名下。就在前不久,萧湘刚刚完成了对溱风酒楼的收购,现在大半个溱阳湖的商圈都是南兴商会的。 酒水、成衣的生意更是红火,现在整个南齐省的衣着风尚已经全面升级,带有七彩兰标志的时尚新装成了所有女子的标配。晴兰酒畅销各地,卖遍大街小巷。 其他各类生意也都各有涨幅,商会在省城及周边地区的店铺越来越多,各类工坊新建了十几座,影响力进一步扩大。 又问了问王青禾平江府的情况,现在那里跟青州已经完全形成产业一体化,成为了商会的大规模生产制造基地。城里的繁华地段,几乎都是南兴一条街,下面的各个县城差不多也是这种情况。 接着又问了问赵樱樱和丁灵濠州城的情况,现在那里的堤坝、桥梁、闸口和码头已经全部完工,当地的酒坊早已开始大规模生产,阳山上的果蔬茶园也已完成初期的改造和栽种,就等着开花结果了。 今年雨季到来之时,当地百姓肯定是不用再做夏不归了。 许漾又笑着道:“今年上半年,省内的匪治就可以正式宣告结束了,我哥他们本月底就要出发前往江宁。咱们这半年来修了好多路,现在省内官道四通八达,陆运往来比过去繁忙多了。” 慕容滟笑道:“江宁的生意也挺顺利,咱们在那里已经有了二十多家直营店铺,三处工坊,跟江宁商会的人相处得还算和睦,尽量不跟他们形成业务上的冲突,跟他们的商贸规模也屡创新高。 尤其在临清府,生意拓展最是顺利,当地官府对咱们特别支持,也积极邀请我们参与一些扶贫合作,他们的知府卓杭卓大人还专门给咱们会所提了匾额呢。” 严良点头笑道:“那位卓大人是个办实事的人,跟官府合作的事情让齐伯大胆去干,需要支持的话尽管开口。 也不用太忌惮江宁商会那些人,咱们自己的路该怎么走就怎么走,朝廷给了咱们行商优先权,自然得好好利用起来。” 慕容滟又道:“就是江宁的官场近来震动挺大,葛大人巡视过江宁各州府后,下令整饬官场风气,一边让各地官员自查自纠,一边派出专人继续巡查各地,这阵子已经有不少官员落马了。” 严良听得微微一笑,“老爷子还真是刚正不阿,一点不鸟那什么二皇子。估摸着,咱们跟二皇子迟早有撕破脸的一天。” 叶离秋道:“昨天玉真有信传来,说黄风大案的侦办已经有了进展,河间、常乐两地的许多官员已经被收押待审。黄马两家的资产也已被正式查封,她跟当地府衙已经有过接触,拿下那些店铺工坊是迟早的事。” 欧阳倩道:“我爹按你的要求,除了后山以外,还另外承包了三处矿山,从凉山抽调了两千多人,已经在各个工地安顿下来了,准备月底正式开工。” 严良点了点头道:“矿山这生意得好好做,咱们不仅要采矿,后面也要自己冶矿。” 欧阳倩又道:“相公,听我爹说,鞍山城里有两处矿山的承包商也涉案潜逃了,那两片矿现在也闲置下来了,官府正在重新招商呢,你看要不要……” “一座矿也是采,十座矿也是采,下游渠道都是相通的,有矿就拿,不用犹豫。咱们有了云山玉矿,不怕花钱,就怕没处花钱。” 萧湘笑道:“相公,咱们在江南三省拥有行商优先权,上头又有葛大人罩着,后续的生意扩张基本不用你操心了,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进军南方诸省么?” “对,我约了不少南方的商户来青州做客,正打算今晚见见他们呢。” 徐红英笑道:“亏你还记得这茬,那些人都在城里转悠几天了。” “这不是一直陪着晴姐姐么。”严良微微一笑,“晚上把青山、萧桓他们几个小舅子都叫上,后面进军南方诸省是个不错的锻炼机会,让他们跟着多学学,早日成长起来。” “相公,你不想向北方发展么?你不是说要把生意做遍全国么?”萧湘又问。 严良想了想,淡淡笑道:“北方,待定。” 第265章 到访 一群人在书房里聊得正欢,常伯突然来到书房外,神色凛然道:“少爷,京城来人,在门外求见。” “京城?”众人听得神色微变,严良不敢迟疑,当即起身朝门口而去。 到了门口一看,众人脸上的神色再次变得凝重了一些,来人是几个官差,衣着打扮与上次召见兰月晴的两个护卫相同。 大梁国的王侯将相都有各自的亲卫,衣着配饰各不相同,所以只从服装便能认出他们的归属。 显然,门外的这几个官差也是出自六王府。 不过今日他们显然不是来传召谁的,因为他们带了一堆的金银玉器还有绫罗绸缎。 “各位此来,有何贵干?”严良语气平淡,拱手问道。 “严公子,我等奉王爷之命前来,奉上些许薄礼,聊表歉意,望严公子笑纳。” “歉意?”严良听得暗暗冷笑,一个王爷向一个平民致歉?真是稀罕,定然不是出自本心,估摸着应该是那两份万言书起了效果。 不过倒也没有过多言语,淡淡道:“既是王爷的一片心意,在下却之不恭。”随即对常伯使了个眼色,常伯当即带着几个家丁将礼物收下。 几个官差随即便告辞离去。 “少爷,这些礼物?”常伯过来询问。 “送去祠堂,摆在玥儿的灵前,供起来。” …… 夜晚,严良带着一群小舅子去兰月酒楼赴宴。 来宾整整坐了四大桌,全都是南方各省有点实力的商户。基本都是在花玉大会上认识的,能去参加那样的大会,多少都有点实力。 严良之所以优先考虑向南发展,主要有三点。 其一,南方的社会环境相对稳定,虽然土匪不少,但没有战争威胁,除了南部沿海地区偶尔闹闹海盗。 其二,商会的很多人,比如乔晓峰他们,都是来自南方各省,对那里十分了解,也有很多的人脉资源,生意扩张起来自是更加轻车熟路。 其三,南方各省跟江南三省陆地接壤,不用过江,水陆货运都比较方便。 基于以上三点,他一早就想好了下一步的扩张计划。 至于北方嘛,一来动不动就要征兵戍边,老百姓日子过得不踏实,做生意自然也做不踏实。二来过了华东、华阴、安庆三省就是京城,靠近京城是非多,严良不想这么早牵扯进太多的事情当中。 至于说做生意的渠道,那自然是有的,江风镖局在北方各省还是有不少业务的,尤其是盐、漕、铜、铁方面的业务。 要做生意自然是能做得进去,就是现在摸不准那边的脉络,不敢轻易下手。 王青山、萧桓还有赵家丁家的几个小舅子,对严良这姐夫都是崇拜得不得了,这次他回了青州,准备陪兰月晴好好静养一阵,待的时间会长一些,所以把众小舅子都召集过来,对他们言传身教。 像萧桓,是专门从省城跟着萧湘跑过来的。 宴上,严良跟众客商详聊南方各地的情况。 南方多山地,气候湿热,物产丰富,但各州府位置偏僻,有山川湖泊相阻隔,货运不便,以至于商贸不兴,百姓的日子过得比较贫困。 山一多,山贼自然也多,如此一来,更使得各地民生雪上加霜。 南方本是天府之国,风景秀美,气候宜人,盛产茶叶果蔬、花卉木材、假山奇石,珍禽异兽,另外还有各类药材,南兴商会的药材大多都是从南方各省进购。 在严良看来,那里就是一块有待开发的风水宝地,遍地是宝,只要将道路打通,货运通畅,定是财源滚滚来。 恰好修路和货运都是南兴商会的强项,放眼全国都难有比拟,所以进军南方诸省,可以说是大有可为。 南方的客商们这几日在青州游玩观摩,算是真正见识到了什么叫财大气粗,什么叫商业帝国。 他们大多人家里都是有山有水,有地有产,可唯独没有好的销路。 像他们的一些果蔬农产,行情稍稍差一点的时候,很多都得烂在地里。或是碰上雨雪天灾,道路阻滞,货物发不出去,三两天就得坏在路上。 谁不知道江南三省有钱,市场好,都想把产品往这里倾销,但是货运不畅啊。所以他们很迫切地希望能跟南兴商会达成合作,让南兴商会成为联通南方诸省跟江南之间的纽带。 宴上,众人聊得很是尽兴,彼此之间的友谊增进不少。众客商盛邀严良前去南方做客,严良答应他们会尽快安排行程,去南方视察一番。 散席之后,严良和叶离秋走在回府的路上。 此时的街道上依旧热闹非凡,夜市才刚刚开始。走了没几步,迎面碰上一人,正是一身公子哥打扮的刘清。 “二师姐。”“刘兄。” 叶离秋热情地迎了上去,严良语气平淡,只站在原地微微颔首。 刘清走到严良跟前,笑问,“怎么又叫我刘兄了?你不是挺会套近乎的么?” “刘兄做什么打扮,我就做什么称呼,免得漏了刘兄的底。”严良淡淡说道。 刘清并未纠结这个话题,笑着道:“你们这是准备回府么?我陪你们走一程。” 严良并未接话,跟她一起并肩往严府而去。 “今日六王府的人来过了?” “来过了,送了好些东西。” “王妃和世子被押至大理寺,圈禁至死。六王爷被罚俸一年,并向严家赔礼道歉。” “没杀那二人?”严良脚步一停,眉头一皱。 “没有。”刘清略有些惊异地望着他,“那二人毕竟是皇亲,如此惩戒,你还不满意?” “你不是说要抄家灭门的么?”说着,严良又是自嘲一笑,“也是,为区区一个民女,哪值得抄王爷的家,得给他们安个更大的罪名才行。”说罢又继续前行。 同时心里暗想,没杀也好,留着将来我自己去杀! 刘清定定地望了他两眼,沉默片刻,又道:“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严良轻笑,“我一个商户能有什么打算,自然是继续做我的生意,赚我的钱。” “你会见南方众客商,打算往南边去?” “有问题?” “为何不往北边?” “不敢,往北边去,遍地王侯将相,我怕了。” “你不想为她报仇了?” “呵,我一个商户能怎么报仇?那可是皇亲,我在他们面前不过是区区蝼蚁。” “你此次做的不是挺好么,以商户之力,将皇亲落罪,满朝文武都不敢多说一句,你这次做的……出人意料的好呢。”刘清若有深意。 严良侧目望去,淡淡道:“你觉得不妥?” “你觉得妥么?”刘清反问,“你不觉得太过惊世骇俗了?” “那我该当如何?忍气吞声?任由欺凌?还是等你们来替我做主?”严良再次停下脚步,冷声道,“我自己的家人,我要自己守护!” “你心里有气?”刘清皱眉。 “哈,我不该有气?”严良冷笑,“我妻子伤体未愈,我女儿生下来就……我不该有气?” “你在气谁?只是气六王爷一家?”刘清的目光变得有些锐利。 严良轻嗤一声,摇了摇头,“我还气我自己,气我自己太过无用,保护不了我妻女。”接着又摆了摆手,“行了,不扯这些了。刘兄此来,定是有所吩咐?还请直言,只要小民力所能及,一定照办。” 刘清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随后说道:“把你的生意往北边做,那样六王爷能倒台倒得快一点。” 第266章 着手布局 “说,想要我怎么做?” “想定六王爷的罪,随便找个借口都行。但在此之前,须将其羽翼慢慢剪除,以防他狗急跳墙。 六王的势力集中在华阴、华东两省,他鼓动官商,大肆敛财,用以豢养私兵,图谋不轨。 你能做的,就是想方设法断他财路,若能顺带着打击一下他的的势力,就像黄风寨之事一样,那便是再好不过。” “太看得起我了,我在北方无权无势,如何能与六王爷抗衡?如何能断他财路?” “安庆省位于华阴、华东两省中间,六王爷一直想将手伸进那里,但一直伸不进去。在安庆,你可以放心大胆地做生意,剩下的事,就看你自己的手段了。” 严良沉默片刻,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刘清笑道:“老爷子说,云岚省的事,你办的不错,近日正想着如何嘉奖你呢。” 严良淡淡一笑,未置可否。 刘清看了他一眼,又道:“朝廷给了你行商优先权,今年江南三省的财赋税收,你也当有所表现。国家财政吃紧,可是很看重这一块的。” 严良点了点头。 “等你去到安庆之后,直接去省府衙门,找巡抚祝名山,他会给你相应支持。另外,最好提早派些人去华东、华阴两地,打探打探情况,有备无患。” “好。” 说话间,三人已来到严府大门前。 刘清想了想,从袖中取出一块通体莹白的玉牌,对严良道:“认识此物么?” 严良扫了一眼,微微点头。虽然款式与程文亮的那块不同,但他自然辨认得出来,这玉牌也是明皇玉饰。如此,更加证明了刘清的身份,就是公主无疑。 “你见过此物?”刘清略感意外。 “见过。” 刘清眼中闪过一抹异色,不过并未追问。将玉牌递给了他,“你拿着此物,紧要之时可以亮出,可保你平安。” 严良伸手接过,玉牌入手温润,带着一股淡淡的幽香。他将玉牌小心收好,就打算告辞回府。 “她的身子,恢复得怎样?”刘清赶忙又问。 “还好。”严良看了她一眼,想了想道,“你可以进去看看她,我就说你是离秋的师姐好了。” 刘清似有意动,可想了想,又觉得还是有些突兀,未免生疑,终是摇了摇头,“不了,你好好照应她。赵文泰那里我已经交代过了,今后不会再出这样的事。你出门在外尽管放心,不用担心家里,省城那边也是一样。” 严良点了点头,“好,等晴姐姐身子再好转一些,我会尽快去安庆看看。”说完便转身往府里走去。 “对了。”刘清的声音再次响起,“我的真名,叫梁羽清。” 严良脚步一停,回身拱了拱手,轻笑道:“梁兄,幸会。” …… 回府以后,严良叫了福伯和常伯,一起去到书房。 “少爷,上次你让查的那人,有眉目了。”福伯说道。 “哪个人?姓金的那个高手?” “对,他的确是个高手。他名叫金鹏,华阴人士,师出名门,年少成名,在北方武林之中,可跻身前五,十分了的。大约从三年前开始,此人在江湖上销声匿迹,据说是被招募,暗中效力于某位皇族之人。现在看来,多半就是那位六王爷。” “他还在城中么?” “一直都在,每天就是吃喝闲逛,没有什么特别的动作。” 严良听得微微皱眉,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叶离秋冷声道:“此人定然是敌非友,相公,你若不放心,我直接去杀了他!” 严良摇头道:“不可轻举妄动,万一他不是六王爷的人呢?皇亲,哼,咱们现在可不能一下子得罪太多皇亲。” 福伯又道:“近来宅子附近也多了好些陌生面孔,鬼鬼祟祟,总朝着宅子里张望。我让二牛截住一人揍了一顿,从那人身上搜出点纸笔画卷,似乎是个画师。” “画师?”严良心里暗暗一惊,直觉般联想到兰月晴母亲的那张画像,心道,“那些人是想画晴姐姐的肖像么?定是有人起了疑心,想确认她的身份。糟了,她的身世……估计藏不住了!” 叶离秋也隐约感知不妙,神情显得有些凝重。 “福伯,常伯。”沉默良久,严良再次开口,“去挑五十个做事仔细,懂经商的人,人一定要可靠。”说着取过纸笔,一连写下了好几个名字。 其中有曾经的天香阁舞姬领班,秋萍,首席乐师,老马,兰月酒楼胡掌柜,兰记玉铺周掌柜,还有兰记成衣秦掌柜,这些人现在全都在天香教坊里任职,早已不直接参与经营,但经商管理的手段全都没得说。 “五十个人好找,少爷想把他们派出去么?”福伯大致看出了他的用意。 “对,我想让秋萍老马周掌柜他们,带着这些人外出经商,开设店铺,利用铺面做掩护,暗中打探消息。主要以酒楼、青楼、茶馆等人流汇集之地,还有闹市中的小商小贩为主,赚不赚钱无大所谓,主要任务是收集信息。” “这个问题不大,咱们做生意的,接触形形色色之人,消息最是灵通。” 叶离秋问道:“相公,你是想派他们去华阴华东两省么?” 严良摇了摇头,沉声道:“我要让他们去京城!” …… 京城,听雨轩。 皇子成年之后,除太子入主东宫,其余皆迁出皇宫,另行安置。听雨轩,乃是皇帝赐予二皇子的宅邸。 今日的听雨轩中很是热闹,轩中的湖沁亭里聚集了数十宾客,除了与二皇子较为亲近三皇子、四皇子、六皇子,还有一众文武大臣。众人把酒言欢,气氛很是热烈。 湖沁亭外有一条曲曲折折的长廊,直通湖心岛,此刻,岛上正有一群人在畅快地蹴鞠,不时爆发出阵阵欢呼与哄笑。 人群中有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褪去了外衫,只着一身锦缎,被众人围绕,玩得最是兴起,此刻已是满头大汗。 他乃是皇帝最小的一个儿子,九皇子,梁羽沐。 “哈!进了!进了!小爷近来技法精进,尔等服是不服?” 在将球以一记漂亮的凌空抽射,一脚踢进风流眼之后,梁羽沐雀跃不已,得意洋洋。陪玩的一众侍从纷纷马屁连天,直道九殿下威武。 “哟,小九儿近来当真长进不少,十球当中已能踢进两三球了,不错不错,看来还是羽清教得好,比宫里的那帮师傅强多了。” 几位皇子满脸笑意,纷纷点头赞许,不时冲着湖心岛拍手呐喊。梁羽沐尚且年幼,孩子心性,玩心重,众皇子都将他当作老幺疼爱,长幼之情很是纯粹。 不过嘛,其他皇子之间已然开始分成派系,有的支持二皇子,有的跟着太子混,那勾心斗角的事情可是没少干。 众人一边喝酒说笑,一边看着老九蹴鞠,不过他们聚集一处肯定不是奔着喝酒看球来的,聊着聊着就聊到了正事。 “继余氏被灭族之后,王妃世子又被圈禁,六王爷再遭沉重一击,这样下去,可别把他逼急了才好。”兵部侍郎王勇一脸担忧道。 “是啊,如今国力不济,若再生出内乱,那可是天大的祸事啊。”众人皆是不掩忧色。 梁羽琦喝了口酒,淡淡笑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依我之见,比起六王叔,诸位倒是更应该关注另一人。” 三皇子似有所悟,蹙眉道:“二哥说的是那个南兴商会的会长,严良?” 梁羽琦点头道:“此人凭一己之力煽动民心,短短几日,竟然在江南闹出那么大动静,简直骇人听闻。过去咱们何曾想过,一个商户竟会有如此能耐。” “是啊,的确是叫人意想不到。最意想不到的应该还是六王叔,只怕他做梦也不会想到,竟会栽在一个商户手里。”四皇子冷冷一笑,“我想,他现在应该恨透了那个商户。” 第267章 再启程 六皇子又道:“此人经商有道,敛财无数,商会名下产业众多,汇聚了几万人,现如今,又将云山、岷山两处矿脉尽皆纳入怀中,当真是不可小觑。” 三皇子又道:“不仅如此,他还收拢了凉山跟御剑山庄正邪两股势力,整个南方武林几乎都受他掌控。六王叔在云岚经营多年,居然没斗得过他,简直难以置信。” 四皇子道:“还有他的两个岳父,一个是全国第一总督,一个手握十万重兵。文武皆全,钱粮无数,盘踞着江南沃土,这个商户若是生出什么心思来……可是件不得了的事啊!” 说到此处,亭子里的气氛陡然变得沉重了许多。无人能够想到,一个不起眼的商户,竟能在悄无声息之间,突然成长到这等地步。 一个轻贱的商户,竟到了让皇族子弟都不得不重视的地步! 梁羽琦脸色略显阴沉,冷声道:“也不知父皇怎么想的,居然还给了那小子行商优先权,这样一来,江南三省岂不都成了南兴商会的天下。” 户部侍郎简雍说道:“此事倒是不难理解,皇上意欲充实国库,强军兴兵,再争塞外。江南乃财税重地,去年这一年,南兴商会贡献颇多,皇上自然希望它再接再厉。就今年春季的情况来看,江南财赋显然又更上一个台阶,属实了不得啊。” 三皇子皱眉道:“可若任由它这样发展下去,将来它该要成长到何等境地?” 梁羽琦冷哼道:“它再成长又能怎样,终究不过是个轻贱的商户而已,手上无权,有再多钱亦是无用。” 说着看向一旁的程文亮,问道:“近些时日,江宁那边情况如何?” 程文亮道:“回殿下,许冲即将率领凉山部众入江宁剿匪。南兴商会开始在江宁大举扩张商贸,新设了许多工坊店铺,参与了多项官商合作,势头迅猛。 他们跟江宁商会之间还算客气,合作日渐加深,这期间,江宁商会也受益不少。 只不过,葛松龄开始大肆整治江宁官场,多少还是有些影响的,许多事……不像过去那样方便了。” “整治官场是必然的事,父皇提拔葛松龄,意在于此。让他们都收敛着点,葛松龄是个不讲情面之人,撞到他手上,我也保不住他们!” “是!” “那个严良呢,依旧是那副态度?” “是,态度比过去更加强硬,云山矿脉之事,他毫不犹豫就给回绝了。” “哼,给脸不要脸!”梁羽琦的脸色有些难看,想了想,阴声道,“既然他不肯为我所用,便不能看着他这般顺风顺水下去,是该找个机会,敲打敲打他了!” 这时,意兴正浓的梁羽沐兴冲冲地跑进亭中,打断了众人的谈话。 “六哥!我已从三姐那习得‘神龙摆尾’的绝技,你可敢与我较量一番?”一脸得意地对着六皇子叫嚣。 众人看得呵呵一笑,凝重的气氛顿时又变得活跃起来。六皇子笑道:“才跟三姐学了两天就狂得没边,我的球技虽不如二哥那般高超,对付你这小鬼却是绰绰有余,来!看我杀杀你的锐气!” “二哥!待我灭了六哥,下一个就向你挑战!”梁羽沐冲梁羽琦扬了扬小脸,然后气势汹汹地拉着老六去湖心岛比试了。 梁羽琦笑着摇了摇头,眼神中满是宠溺之色,“老九这孩子,整日贪玩,不好好做功课,过几天父皇要考他诗经,估摸着他又要挨揍了。” “这小子鬼精得很,知道要挨揍了,一早就躲去大哥和三姐宫里,父皇想揍都找不着他。”四皇子莞尔一笑,宴上的气氛变得更加轻松活泼起来…… …… 四月初,过了清明,严良打算出发前往安庆。去之前,准备先经云岚,接了葛玉真一起去。 经过近两个月的休养,兰月晴的身体已经大好,心情也开朗了许多。在严良的悉心陪伴之下,总算从阴霾中走了出来。 “姐姐,今后不管我到哪,咱们都在一起,我再不会让任何人伤你分毫!” “嗯,在青州待得久了,我也想到处转转。” 二人并肩站在船头,迎着夏日暖风,心情颇为舒畅。 “对了相公,一直都忘了问你,上次王妃召见,我没有去,后来这事是如何解决的?会不会给家里惹来什么麻烦?”兰月晴蹙眉问道。 “放心,事情已经处理好了。”严良拍了拍她手,笑着道,“咱们家毕竟有那么大的产业,在南齐也颇有影响力,不似寻常百姓,那王妃若再想找咱们麻烦,多少得掂量掂量。” 这一个多月来,兰月晴都沉浸在莫大的悲痛之中,哪有心思关心其他事,此刻听他这么一说,也不再多问,心里只道一句,相公真是越来越有本事了,面对皇族之人竟也能想出办法,好了不起。 大船一路逆流西行,途中先经河间府,严良一行登岸去往当地会所,见了丁青和欧阳杰。 晚上,众人欢聚一堂。 丁青介绍道:“月初的时候,玉真跟衙门签署了协议。哇,黄马两家的产业当真是不少,他们走得匆忙,好多存货还留在库房里,咱们可捡了个大便宜。 店铺工坊里的设施完好无损,这两天在收拾整顿,培训店员,打算本月十六全部恢复营业。 另外,云山矿脉那边已经开始动工开采,初期有我爹带人坐镇,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那里的产量跟预想的一样,和岷山差不多,石料的品质也相当不错。” 严良笑着点头,“嗯,等过阵子我过去看看。”随后又看向欧阳杰,笑问,“小杰,这阵子跟着丁青学得如何?做生意是否比练剑有意思?” 欧阳杰笑道:“练剑和经商各有乐趣,各有奥妙,都需要细细琢磨。若说有意思,在我看来,还是前阵子扮演英剑最有意思。” “哈哈,那我找个机会让你们三兄弟重出江湖。” 众人听得哈哈一笑,欧阳倩嗔怪道:“果然跟什么人学什么样,小杰跟相公相处多了,也开始有些不正经了。” 严良笑道:“男人就不能太一本正经,言语活络一些,才容易招女孩子喜欢。我看呐,小杰八成要比你大哥先脱单。” 欧阳倩瞪了他一眼,对欧阳杰正色道:“小杰,你学习经商我不反对,但还应谨记爹娘教诲,时时修身养性,切莫在物欲横流当中迷失本心。” 欧阳杰郑重点头道:“姐,放心,我欧阳家的子孙持身如剑,纵然手中无剑,但剑一直在我心中。” “嗯,知道就好。”欧阳倩欣慰一笑。 严良翻了翻白眼道:“我人品就这么差么,小杰跟着我怎就会学坏了?” 欧阳倩嗔道:“我别的不怕,就怕他将来跟你一样,娶了一堆妻妾回家,到时怕要被爹娘将腿打折!” 众人听得又是一阵笑闹。 丁青随后说道:“小杰勤奋好学,做事细心,生意上的这点道道他学起来可快了。常乐府那边事情很快也要定下了,依我看,可以放手让小杰去施展一番。” 严良笑着点头,“这里的事情你们自己商议就行,基础已经打好,轻易不会出什么岔子。小杰,你放手去尝试,把路子都摸清以后,也能去给你爹帮帮忙。那里一下子拿了好几座铁矿,定然缺人手。” “放心姐夫,我一定用心做事,定不叫你们失望。” 众人小聚一晚,第二天一早,严良他们继续出发,往明州而去。 河间府到明州不是很远,晨时出发,日落之时就已抵达明州码头,随后直奔御剑山庄。 第268章 谋反之心 女儿女婿到家,欧阳铮夫妇高兴得不行,连忙吩咐后厨准备宴席。 如今的御剑山庄已经今非昔比,彻底摆脱了传统武林世家的身份,转而走上了资本主义道路。而欧阳铮夫妇,也被严良的糖衣炮弹成功腐化。 有了南兴商会庞大的资金支持,御剑山庄不仅一跃成为超级矿主,而且还在明州城中拥有了许多店铺产业。严良早就派人来明州驻点投产,由御剑山庄派人协助管理那些店铺工坊,每年跟着分红。 看着每天的流水盈利,欧阳铮夫妇只觉每天都躺在钱山上。欧阳夫人再去逛街买水粉,都是挑上好的珍珠粉买,那什么米粉面粉连看都不会再看一眼。 御剑山庄几乎是在一夜之间,从武林世家摇身变成云岚省商业巨鳄。 开矿采矿不是什么技术活,有力气就行。凉山的那帮人啥也没有,就是有力气,人数又多,来矿山干活最是合适。如此一来,既不用费劲去招聘矿工,又能妥善安置凉山众人,可谓两全其美。 严良计划着等潘虎关柏等一众首领漂白归来,就让他们来协助欧阳铮管理各个矿山。 “对了严良,鞍山城的两座矿山我们已经顺利接手,里面发现了点状况,明日你随我去看看。”席间,欧阳铮突然对严良正色说道。 “好,明日我们一早过去。”严良点了点头,随后未再多说,只陪老丈人喝酒畅聊。 如今欧阳铮对严良这女婿是越看越顺心,严良一直管他叫爹,他也真心将严良当了儿子。恰好二人又都能喝,那宴上的气氛自是融洽又欢快。 不仅是对严良,连带着他的其他妻妾,欧阳铮夫妇也都亲切对待,将她们当作家人。 “好姑娘,老天爷是长眼睛的,你跟严良一定会再有的,放宽心一些。” “嗯,多谢夫人。” 那翁婿俩喝酒扯淡之时,欧阳夫人巧笑嫣然地来到兰月晴身边,拉着她手嘘寒问暖了几句,聊作安慰。 前阵子煽动造势,为兰月晴鸣冤喊不平,御剑山庄可是出了大力的。欧阳夫人对兰月晴的遭遇大感不忿,又深感同情。今日初次见到她本人,见她性情温婉,容颜绝丽,心里更添怜爱之意。 “唉,如此钟灵毓秀的姑娘,偏就遭此横祸,可心疼死我了。丫头,听说你娘走得早,若你愿意,今后就管我叫娘,我认你做个干女儿。” 兰月晴听得感动不已,这么多年她孤身一人,母亲早逝,父亲不知是谁,她对亲情何其渴望。跟夫人聊了几句,倍觉亲切,也深感有缘,含泪笑道:“蒙娘亲不弃,女儿怎会不愿。” “好好好,如此一来,我嫁出去一个女儿,收回来一对儿女,这买卖可赚大了!”夫人喜笑颜开,心情大好。 严良在一旁哈哈笑道:“娘,您天生就是做生意的材料,儿子我自愧不如啊,要不这会长的位置让您来坐。” 夫人美眸一转,笑着点头,“好呀,也不是不可以呀。” …… 次日一早,一行人坐车前往鞍山城。 鞍山城跟明州相邻,道路通畅,只用了一个多时辰就到了鞍山城外的一处矿山。 那座矿山位于群山之中,四周了无人烟,很是荒凉,沿着曲折的山路走了许久方才到达矿场。 “这矿山的位置好偏,若是无人引路,怕是在山里转上一天都难以找到。”来到山下,严良环顾四周,蹙眉说道。 “是啊,他们可真会挑位置。”欧阳铮轻嗤一声,“走,一会你就知道他们为何挑这么偏僻的地方开矿了。”随后当头领路,往矿山的一处堆场而去。 “爹,这矿场里怎么就这么点人?”一路走来,见偌大的矿场里只有寥寥几人,欧阳倩疑惑问道。 “暂时还未安排矿工进驻,就只有庄里的几个人在此看着。” 说话间,一群人已来到堆场,那里堆了小山一样的矿石,还未来得及运走。 在堆场外围有几间棚屋,欧阳铮领严良等人进了其中一间棚屋,棚屋的角落里有一块宽大的盖板,掀开一看,竟有一条幽深的密道,黑皴皴地不知通往何处。 “哟,果然有鬼。”严良冷冷一笑。 随后众人点上火把,沿着密道一路下行,很快便来到一处十分宽大空旷的地穴之中。 “这里是……” 将四周火把点燃,放眼一看,众人不由微微一惊。 “是铸造兵器的工坊!” 在地穴中有好几座高大的熔炉,角落里堆满煤炭,另外还有许多锤炼锻造的工具和模具,甚至在地上还散落着一些刀剑弓箭的半成品。 “看样子那些人走得很匆忙,也没把这里收拾干净。”叶离秋蹙眉道。 “这么大规模的秘密工坊,建造起来可是要大费功夫的,不到最后关头,想必他们也不甘心轻易舍弃。”严良从地上捡起一支弓箭的箭簇,细看两眼,冷冷笑道,“若我猜得不错,黄风寨里的弓箭,应该就是这里生产的。” 欧阳铮点头道:“对比过了,没错,和这里的一模一样。另外一处矿场的下面,也有一座跟这里差不多大的工坊,同样十分隐蔽。” 欧阳倩道:“私自建造这么大规模的兵器工坊,与谋反无异,若是通报官府,岂不是就能坐实六王爷意图谋反的罪名?” 严良想了想,摇头道:“未必,这两座矿场的承包商已经逃之夭夭,搞不好被灭口了也有可能,对六王爷未必有多大影响。” 叶离秋道:“将实情通报出来,多少总会有些效果?私建炼兵工坊可是大案,朝廷肯定会派人彻查的。” 欧阳铮望着严良道:“严良,你怎么看?这里的一事一物从发现开始,全都原封未动,就等你来定夺。” 望着那一座座高大的熔炉,严良心里属实有些砰砰直跳。他原本就有计划建造冶炼工坊,至于目的…… “相公,你还犹豫什么?这么大的事情,你不报官么?”见严良久久无话,兰月晴小声问道,眼神中透着一抹担忧。 严良没有答话,沉思片刻,看向欧阳铮,“爹,这事……您怎么看?” 欧阳铮微微一笑,“你是会长,问我作甚。”接着又若有深意地跟他互换一个眼神,接道,“不管你做何决定,我们照办就是。” 严良又问:“这事还有多少人知道?” “只有庄里的少数几人,放心,不会有人走漏风声。” 严良点了点头,缓缓道:“六王爷有谋反之心,这事朝野上下都知道,想定他的罪,根本不差这点证据。等到时机成熟,皇上随便找个借口就给他办了。 所以这工坊嘛,还是别告官了,告了官,朝廷派人来查,我们连矿都采不成,那不亏死了。” 欧阳倩担忧道:“可这么大的事情,万一被官府发现,罪名可就落到咱们头上了。” “不会,咱们将两处地穴全部封好,别动里面的东西,外面做好伪装,万一真的被官府发现,也可以说是前人所为,我们不知情。”他扫了眼四周,感叹道,“这么大的地穴,建成不易,毁了太可惜了。” 然而,这些却不是叶离秋最担心的,她拉住严良的胳膊,神情凝重道:“相公,我不理解的是,你留着这兵器工坊,到底想干什么?” 严良拍了拍她手背,淡淡笑道:“留着这里,自然是为了锻造兵器,以备不时之需。” “何谓不时之需?” “比如,六王爷造反成功,做了皇帝,那我要不要也去造他的反?” 第269章 暗中谋划 地穴里一片沉寂,气氛显得非常沉闷。 造反,这是多么沉重的两个字眼。 所有人一言不发,兰月晴紧紧挽着严良的胳膊,掌心微微颤抖,甚至呼吸都不敢大声。叶离秋和欧阳倩神情凝重,不知在想些什么。 “还有问题么?”严良看着几人,微微一笑。 几人依旧默不作声,仿佛连开口的勇气都没有。 严良偏头看向兰月晴,轻问:“姐姐,你怕么?” 兰月晴定了定神,对他摇头一笑,柔声道:“我已经在鬼门关走过一遭,相公,你是我的全部,不管生死荣辱,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欧阳倩轻叹口气,也道:“嫁夫随夫,相公,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叶离秋的内心却是天人交战。 她一家忠烈,忠君爱国四个字,从小就镌刻在她的骨子里,造反二字,对她而言犹如刀刮逆鳞,绝难触及。 “相公……要造反?”这个念头只要在脑海里闪现,她整个人都是懵的。 严良看得微微一笑,拉着她手,对欧阳铮道:“爹,这里的事就麻烦您了。”随后跟叶离秋几人先行离去。 坐上马车,回明州的路上,严良看着叶离秋,轻笑道:“现在只有我们一家人,离秋,你有什么想法大可直说。” 叶离秋思绪烦乱,抿了抿嘴唇,轻问道:“相公,你说的不时之需,当真只是……只是那样么?” 严良怎会不知她的心思,将她拉进怀里,轻声道:“我本无心争权夺势,只想为天下人做些事情,同时保护好我身边的人。不到万不得已,那矿山下的工坊,我永远都不会让它重见升天。” 叶离秋痴痴地看着他,不断思考着他的话,同时不断思考着当初师父说的那些话。 他心里有一个大到我们都无法想象的志愿…… 这就是他的志愿么?真的好大……她止不住地想。 “相公,在你心里,定是没有忠君爱国这样的想法?”她轻抚着他脸颊问道。 严良嗤笑一声,“爱国,我是有的,但忠君,那就狗屁不是!君王是什么东西?不过就是区区一介凡夫俗子而已。要说忠,我只忠于天下百姓。 像那什么六王爷,二皇子,一个残暴不仁,一个压榨百姓,我凭什么效忠他们?凭什么他们一句话就能定我们生死?就能将晴姐姐害成那样?我们的命运凭什么要受人摆布?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既然这世道如此不公,那我就毁了这世道,走出我自己的一条道来!!” 兰月晴本也是不甘心向命运屈服之人,听得此言,不禁心潮澎湃,双手捏住裙裾,激动地手心冒汗。欧阳倩心神俱颤,满目神采,痴痴地望着严良,久久难以回神。 叶离秋怔了许久,似是想通了许多,释然一叹,“我家世代忠良,美名流传,没想到到了我这,或许要落下个乱臣贼子的名声。相公,你可害惨我了,我死后在九泉之下,要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严良嗤声笑道:“古往今来,有几个开国之君不是乱臣贼子?失败了才叫乱臣贼子,成功了就叫明君圣主,不过是一个说法而已。” 叶离秋白了他一眼,“什么明君圣主,净会做得美梦。不过倩倩说得对,你是我相公,夫妻一体,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我相信师傅,我更相信你!” …… 当晚,严良跟欧阳铮秉烛夜谈,将矿山经营的后续规划一一谋定,将两处地穴的善后事宜妥善商定。 另外,御剑山庄毕竟是云岚当地的名门望族,人脉还是比较广的。随着庄里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踏足商道,严良打算让欧阳铮继续向明州周边的州府扩张生意,这样也省得招人,或是从南齐派人过来。 省内的教坊可以给他们提供培训支持,赵硕丁青他们可以在一旁帮着把关,欧阳杰很快就能独当一面,另外江锦瑜也会时常过来进行全局指导。至于官府那边,有葛老爷子在上头坐镇,肯定是稳得不能再稳。 如此一来,云岚这边的生意基本就不用严良再怎么操心了。 一切商议妥当之后,次日一早,严良他们便动身前往省城。一日之后,大船进入秦淮河,午时在码头停船靠岸。 “姐姐你瞧,这里可比咱们青州城壮观多了?”严良站在船头,指着岸边的花花一条街,对兰月晴笑道。 “踏遍秦淮三十里,不知人间何处,久闻盛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兰月晴笑意盎然。 “相公!” 这时,岸上传来一声呼唤,竟是葛玉真和江锦瑜赶了过来。会所离码头不远,而且视野极好,想是她们一早就看到大船到来。 “哎哟,两位大宝贝,月余不见,可想死我了。”严良心情大好,赶忙奔下船去,跟二人拥在了一起。 “晴姐。” 二人随即又跟兰月晴凑到一处,悄声说些体己话。由于前阵子云岚这边事情较多,她们还未来得及回青州看望兰月晴。 “省城这边是咱们在云岚的大本营,正好晴姐来了,可以给咱们指导指导。”江锦瑜笑道。让人尽快忘记伤痛的一个好办法,就是埋头工作。 “指导不敢当,我也正想在这里四处看看呢。”兰月晴来了兴致,省城这里的餐饮娱乐行业一看就非常发达,这可是她起家的买卖,自是情有独钟。 经过小半年的发展,南兴商会在省城的业务根基已经非常深厚,跟当地的两大家族合作得也日益紧密。如今在秦淮河畔的商圈里,已经有商会的不少产业,天香阁开了有四家,兰月酒楼开了有八家。 城中的其他各类店铺也是琳琅满目,走在街上,不时就能见到七彩兰的标志。 中午,严良他们叫上赵硕夫妇,一起去城中最大的一间兰月酒楼吃饭,聊了聊省城这边的经营情况。 赵硕现在已是老手,对商会的各项生意都非常了解,将省城这边的生意打理得井井有条。 另外,商会的业务扩张基本也已形成模式化,每到一个地方开拓市场,都有现成的案例照抄照用,自然容易上手。 下午,严良一行人去往城里的教坊工坊视察,并指导工作,顺路拜访了一下当地的两大家族。 晚上,严良和葛玉真一起去总督府,跟老爷子一起吃晚饭。 “上次月晴那事,你办得有些鲁莽,过早暴露自身的实力了。” 餐厅里,一家三口围坐桌旁,葛松龄难得跟严良喝了点酒,小声地聊着天。 “鼓动百姓议论就行了,何必再弄两份万言书出来。皇上只需要一个小小的借口,就能借题发挥,何用你来使那么大劲,这样要提早惹人忌惮的。” “我那不是气上头了么,让那些人有所忌惮也好,省得他们动不动就打我家人的主意。”随后,严良又将梁羽清给的明皇玉饰拿给老爷子看,并把事情的经过说给他听。 “她是皇上最疼爱,也最器重的三公主,封号华清。”葛松龄望着那玉牌,轻声道,“公主之意,便是皇上之意。但你要记住,皇上对你如此厚爱,是因为你的能力,而不是因为你娶了月晴,你切不可忘乎所以。” 兰月晴的事,老爷子早就心里有数,严良在他面前自然也没什么好隐瞒。 “忘乎所以?哪能啊。”严良轻嗤一声,“他连自己的亲女儿都能放任不管,任她流落民间,受苦受难,我岂会指望他对我有什么关爱。” 说着,他又想起鞍山铁矿那边的事,犹豫片刻,还是将事情的原原本本说给了老爷子听。 说完略有些紧张地看着他,小心翼翼道:“老爷子,您看这事如此处置……可行否?” 第270章 安庆之行 厅里的气氛变得异常沉默,葛玉真夹菜的手停在半空,一动不动,空气仿佛凝固了一样。 葛松龄僵坐在那,思绪如飞。严良更是紧张地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直愣愣地注视着老爷子脸上表情的变化。 “此事……”终于,老爷子唇齿微启,打破了僵局,“就先这么办。”声音几乎微不可闻,说出口的一刹那,他的胡须明显微微抖动了两下。 “事情做得周密些,人手一定要仔细甄选,矿场明里暗里设两重护卫。”老爷子接着又道,脸上的神色无比凝重。 听得此言,严良心里仿佛有大石落地,重重点了点头,悄声道:“您说的这些,我都跟我欧阳老爹交代过了。” 葛玉真心绪如潮,久久难以平复,看向严良的目光里,闪动着异样的神采。 他真的……真的要走上这条路了……天呐…… “皇上交代的事情必须得办,但不用办得太快。”葛松龄又道,“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六王爷短时之内生不出什么事端。安庆是得去,但一定要尽量拖延时间。” “这是何故?”严良微微蹙眉。 葛玉真插口道:“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这点道理还不明白?” “哦,明白明白,那我有数了。”严良恍然点头。 “你要利用这段时间,尽快深耕南方,多多积攒实力。另外,行事尽量低调一些,让这次的风头尽快过去。” “好,我明白。对了老爷子,黄风大案查得怎样了?可还顺利?” “狄英狄仲已经开口了,揪出了不少六爷党,后面顺藤摸瓜,应该问题不大。” “那个二皇子似乎在收拢六王爷留在云岚的一些残存势力,这事您知道么?” “知道,在六王爷倒台之前,这些皇子只能是小打小闹,成不了气候,不必太过在意。就算有一天六王爷倒台了,也还有皇上在上头站着呢,咱们看好风向就行。” …… 三人直聊到深夜,严良和葛玉真这才出府往会所而去。 此时的省城,别的地方已经渐渐陷入沉寂,唯独秦淮河边的十几长街,依旧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二人到达会所时,兰月晴她们全都未睡,而是聚在一处阁楼上,眺望着秦淮河边锦绣阑珊的夜景,有说有笑。 “哟,今晚都这么好的兴致啊。”严良笑着走了过去。 “相公快来,听说今晚有焰火表演,我们都在等着看呢。”兰月晴笑着招手。 “焰火?今天又非节日,怎会有人放焰火?”严良上前将她拥在怀里,在她脸上嗒亲了一口。 “听说是一位富商,为了取悦秦淮河边的一位花魁,故而准备了盛大的焰火表演。” “呵,还挺有格调。你们喜欢看焰火么,若是喜欢,以后我天天放给你们看。” 说话间,远处的河边人潮涌动,欢声沸腾,随着一声轰然炸响,绚丽的焰火在漆黑的夜空绽放开来,映照出漫天光华。那火花七彩斑斓,绚烂多姿,一朵接一朵,直将整条秦淮河照亮,泛起忽明忽暗的波光。 “哇,好美呀!” 叶离秋几人连连拍手叫好,兰月晴无声笑望,眼眸中泛着一丝动人的神采。 在这俗世风尘之中,亦有多彩多姿的颜色,亦有惊艳世人的瞬间,也不全是沉沦与迷惘…… 不知不觉,一抹晶莹的泪光在她眼中闪动着,随着那绽放的焰火,倒映出瑰丽的色彩。 严良心有所感,将她搂紧了一些,在她耳边笑道:“姐姐,你就像是那焰火当中,最美的一朵。不管你从何处绽放,都是最耀眼的。” 兰月晴柔情四溢,脸颊与他贴在一起,轻笑道:“谁说在那风尘之地,就不能有属于自己的精彩。我们也可以升上天空,惊艳世人,而不是总被埋在泥里。” “姐姐,你的过去,我没法改变,但你的未来,我和你一起书写!将来我会为你放一场,最盛大的焰火!”他坚定说道。 “哦?如何盛大?将整个青州城照亮?”兰月晴笑意盎然。 “不,我要为你,将整个世界照亮!” 兰月晴听得咯咯一笑,伸手轻轻捏了捏他脸颊。 严良眼珠一转,突然看向江锦瑜,笑问:“锦瑜,咱们商会有焰火生意呢?” 江锦瑜想了想,笑道:“还真没有,这也不是什么大买卖,一直没人上心。怎么,你为了给晴姐放焰火,还要专门去做这买卖啊?” “做!一定要做!这事你上上心呢,找个出产原料的地方,咱们自己生产。”严良微微正色道。 江锦瑜点头道:“这个不难,云岚境内就有硝石矿,常乐府附近有不少人就做这焰火生意,咱们去收购几家好了。” “这生意赚不赚钱无所谓,但做出来的焰火一定要精致,独特,炸裂!” “行啦,你还当真啦?”兰月晴白了他一眼,嗔道,“咱们都是老夫老妻了,我哪用你来讨好,少不务正业。” “这怎么能是不务正业呢,我言出必践,将来一定要给你,给你们,放一场震撼人心的焰火!” 葛玉真笑道:“晴姐,既然相公有这心意,你有何必推辞。咱们做这点生意也不费力,我倒想看看,将来相公能将这焰火放成个什么样子。”说着若有深意地跟严良互换一个眼神。 兰月晴也不再多言,确实,以南兴商会的实力,别说买几个焰火工坊,就是买几座硝石矿那也是轻轻松松的事情。 次日午时,在跟赵硕聊了聊商会的后续经营之后,严良一行登船启程,横跨松原江,往对岸的安庆省而去。 云岚境内生意已经步入正轨,江锦瑜可以轻松一阵,所以也一同前往。 虽只是一江之隔,但过了松原江之后,明显感觉到江北两岸的民生不如江南。 江南之地遍地都是砖石瓦房,而江北却随处可见泥墙茅草房。 百姓们的衣着也有些许区别,现在这等夏初时节,江南之人多是穿着轻纱绸缎,而江北的百姓大多以粗布麻衣为主,能穿一身锦缎的,基本都是非富即贵,走在路上十分显眼。 过江后,转内河,先经华东,后过境华阴,之后便进入安庆地界。这一路走的还是比较小心的,毕竟华东华阴两地都是六王爷的势力范围。 四天的旅途中,大船只靠岸停泊了一次,其他时间都在赶路。 华东省是六王爷的封地,他的亲信部众都在那里,省内拥兵三万,这是明面上的数字,暗地里就不知道了。经过多年发展,六王爷将势力延伸到了北边的华阴,和南边的云岚。 如今云岚省内的势力被连根拔起,对六王爷来讲,可以说三分天下已失其一,打击不可谓不大。 四天后,大船停靠在安庆省城码头。严良一行下了船,江锦瑜欧阳倩还有兰月晴带着人去找地方安顿。 严良带着叶离秋和葛玉真,一起去往省府府衙,求见巡抚祝名山。 有了梁羽清的提前知会,祝名山岂敢怠慢,热情地接见了几人,并给他们引荐了布政使方茂,今后有任何官商合作方面的事,都可以直接跟方茂对接。 一切进展得非常顺利,毫无波澜。 唯独就是一点,在他们行船靠岸的那天,严良带着兰月晴几人下船闲逛了一会,也就是在那时,一个画师远远地看见了兰月晴,并将她的肖像画了出来,快马送往京城六王府。 此刻,那张肖像已经摊在六王爷书房的书桌上。 梁浦望着那画像上的女子微微出神,他不认识那女子,当年兄长出事的时候,他年纪还小。他只知道害死兄长的那个女子出身风尘,生得极美,而此刻画像上的女子,无疑也是个美极了的女子。 “会有这么巧的事么?”他皱着眉头,暗暗心想。 这时,一个作护卫打扮的中年男子在门外求见,梁浦唤他进门。此人是当年晋王的贴身护卫,他亲眼见过那个女子。 “认识么?”梁浦指着画像问道。 护卫盯着画像,凝视了片刻,神情陡然变得凝重起来,最终,微微点了点头…… 第271章 南下 过了安庆省再往北去,就是京城,这里的民生经济在北方相对来讲还是不错的。 六王爷一直想染指这里,但皇帝老爷子显然不可能让他如愿。倘若家门口的安庆都变成了六王爷的势力范围,那皇帝真就要寝食难安了。 江风镖局在这里有一些盐、漕、铜铁以及棉麻等方面的生意,在当地有些人脉,而且这里还有江风镖局的驻点。 有了这些基础,又有官府的支持,加上南兴商会本身强大的实力,想在当地拓展生意可谓轻而易举。 商会的成衣、酒水、丝绸、茶叶等商品,在这里可是稀罕物,不怕没销路。其他一些餐饮娱乐等生意,只要将江南那边的模式复刻过来,在当地建一座教坊,派点经验丰富的人过来指导一下,定能轻松打开局面。 严良先是在省城选了地方,设立会所。随后,方茂亲自陪同严良等人,在省内各大州府进行了为期十天的视察和调研。 从方茂那里得知,华东、华阴两省的经济结构跟安庆大体相似,如此一来,严良基本上就心里有数了。 回到省城之时,会所已经收拾妥当,众人聚在一处,商议后续的规划和安排。 “江北三省之间商贸往来颇多,涉及的行业也大都相同,咱们只要先在安庆站稳脚跟,不怕影响不到华东华阴两地。”严良道。 “江北这边的棉麻、铁矿石、粮食不少是从江南进购,跟咱们关联较多,倒是值得特别注意一下。”江锦瑜道。 “听方大人说,华阴省内匪帮众多,当地的生意多是被一些黑道势力控制,这些势力想必就是六王爷的人。碰上这种做生意不讲理的,倒是有点麻烦。”欧阳倩道。 “先不管这些,咱们先按部就班做自己的事,等在安庆的根基雄厚起来,再图后进。”兰月晴道。 “说得对,接下来就照常开展商贸扩张,另外派人潜入华东华阴了解了解情况,等安庆这边的生意步入正轨之后,我们再想办法干预两地市场。” 说着,严良看向常伯,正色道,“常伯,我打算让你来总领安庆的市场拓展,你看如何?” 常伯犹豫片刻,恭敬说道:“蒙少爷信得过,我定当全力以赴。” “相公,我留下。”这时,葛玉真突然开口,“这里的事情交给我,你安心去处理南方各地的事情。” “你留在这里,可以么?” 严良微微蹙眉,倒不是不信任她的能力,凭她的聪慧,又有这么长时间的历练,生意上的那点事她早就精通了。只是将她一人留在这虎狼环伺之地,有点舍不得。 “放心,这里的事情,我能把握好分寸,知道该做些什么,你去忙你的就是。”葛玉真自信笑道。 这一点严良自是放心,有葛玉真在这里主持大局,他就可以定定心心去南方了。 思虑片刻,正色道:“那我让常伯还有铁头他们留在这帮你,另外从青州调些人过来协助你。平日里,你自己定要多多小心。” “嗯。” …… 次日,清晨。 房间里,葛玉真温柔地帮严良整理着衣衫。此一别,怕是要数月之久,二人心里皆是不舍。 “这里的事情,其实交给常伯他们也行的,你何必独自留在这里?”严良将她揽进怀里。 “在这边行事,少不得跟官府打交道,常伯哪有我熟悉。这里的事,也含糊不得,我留下怎么都稳妥一些。”葛玉真倚在他胸前轻声笑道。 “这里离家太远了,把你一人留在这里,我实在是……” “放心,我又不是小孩子。”葛玉真抬眼望着他,柔声道,“我的相公要去做大事,这等小事自然由我来分担。” 严良心头一暖,紧紧吻住了她,良久方才将她松开。 “对了,这个你拿着,以备不时之需。”他将那块明皇玉饰取出来,塞进了葛玉真手中。 “嗯,你自己路上也要小心,记得多带些人。” “好,你自己保重,多给家里写信。” 随后,严良等人出发去往码头,跟葛玉真告别之后,启程往南齐省城而去。 四天后,大船抵达南齐省城。严良一下船,便直奔城外大营,见了许信。 对许信,他自然也是毫无隐瞒,将近来发生的种种事情和盘托出,另外也将兰月晴的身份挑明。和他预想的一样,许信也早就猜到了部分内情。 毕竟当初在花玉大会上,可是他下令处死了余洋等人。后来对陈韩魏三家的灭口,也是他派人执行的。 偌大的营帐中,只有他翁婿二人,听完严良的叙述,许信面不改色,只是沉默了许久。 随后轻声开口,“老葛说的没错,当务之急,是尽快将势力向南扩展,要将整个江南半壁聚为一体,今后的局面,才能稳妥。” “我即日就将去往南方各省,我们在那边人际广阔,难度应该不大。”严良脸上难掩一丝激动之色。 “嗯,尽快去。”许信想了想,又道,“对了,闽南三省那边有一个人,你须得去拜访拜访,好生结交一下。若能得到他的支持,你在南方各省必定一马平川!” “什么人?” “镇南王,黎洪。” “王爷?这……我如何能与他结交?” “莫急,一会我修书一封,你带去给他。当年征战塞外之时,他曾是我的长官,跟离秋的爹也关系甚笃,你讲明原委,他定不会将你拒之门外。” “那可太好了!如此,我先去拜访这位镇南王!” 许信随即跟他介绍了一下镇南王的过往,以及现在的地位。 黎洪出身闽南沿海一带,年少时武举入仕,在军中表现英勇,后被调往北方,在柳怀英老将军麾下效命。后跟随柳老将军征战漠北,扫荡草原,一起建立边境十五城,立下汗马功劳,凭功勋擢升至将军。 彼时南方各省还多是蛮荒之地,不仅有海盗时常袭扰沿海地区,还经常有山匪聚集,为祸一方。在北部边患平息之后,先皇将黎洪调回南方,镇守闽南三省。 之后十年,黎洪在南方各地清扫匪患,守卫沿海,使得南方混乱不堪的局面大为改善。虽然还是有许多匪窝分布各地,但只要见到镇南王的旗号,无不是望风而逃,南方各省也因此进入和平时期。 当今皇上为表彰黎洪的非凡功绩,于十二年前加封其为镇南王,他是当今天下唯一一位异姓王爷,地位超然,尤其在南方各省,几乎就是土皇帝一样的存在。 “我听说镇南王也好经商,在闽南置了不少产业,其中做的最大的就是药材生意,说不定跟你南兴商会还有点业务往来,你们应该能聊到一块去。”许信笑道。 “好经商?哈,那感情好,此次定要跟他加深合作才是。”严良对此次的拜访开始抱有一丝期待。 “对了,去的话千万别空着手,我有次去南方公干,顺路过去拜访,带的礼物少了还被他唠叨了好一阵。南方多是穷苦之地,物料贫瘠,你多带些江南的特产过去,他见了定会高兴。”许信莞尔笑道。 “这个您放心,我连这点礼仪还不懂么。” 严良本就有心巴结这位镇南王,不怕他收礼多,就怕他不收礼。在他看来,能用钱摆平的事那都是最简单的事。 诸事聊完之后,他就打算告辞离去。可刚走到帐门处,许信又将他叫住。 “对了,我想起来一件事,你到了闽南之后,可以……见机行事。”许信脸上露出一丝怪异的笑容。 “啥呀?” “镇南王……他有个漂亮女儿。” 第272章 海盗 严良早就传信给乔晓峰、谢不逊等几个南方武林人士,让他们一早来南齐会合,然后一同出发。另外他还传信给妙妙,让她也来到省城,打算带她一起上路。 许信说镇南王的药材生意做得挺大,商会里的药材生意都是林家在负责,妙妙自是比严良清楚。 人到齐之后,一行百余人一起登上大船,另外还带着一艘货船随行,船上装满了商会的各类商品,成衣、酒水、丝绸、茶叶等等。 妙妙本就喜欢黏着严良,此次能跟他一起出公差,自是喜不自胜,从早到晚都跟他腻在一起,快活无数。 大船从松原江入海口,然后走东海,一路沿岸南下。镇南王府在沿海的福临省,如此一来走水路反而轻便,且不绕道,只需两日就能抵达福临省城。 这一日清晨,天刚蒙蒙亮,严良跟妙妙在船舱里兴致勃勃地做着早操,叶离秋和兰月晴她们则聚在船头,欣赏着海上日出。 海面上风平浪静,金色的霞光洒遍万里,旭日从遥远的海天交接处徐徐升起,将几人的脸上镀上了一层温暖的色彩。 侧目望去,岸边是茂密的森林,一眼望不到头,此时差不多已经行程过半,不出意外的话明日晨时就能抵达福临码头。 然而,偏偏意外就是发生了。 “咦?你们看!”欧阳倩突然指着岸边的丛林。 此刻,几艘船只从树林中穿行而出,迅速朝着他们的大船驶来。远远望去,可见那些船的船头站着一群手持长刀弓箭的人,一个个凶神恶煞,一看就不是善茬。 “你们看!后面也有!”兰月晴回头一看,又见两艘船只从船尾处包抄而来,不由神色一变。 “应该是海盗!”叶离秋神情冷峻,回头招了招手,立马有人给她递来弓箭。同时,船上的武师也迅速到岗,凝神警戒。 “怎么回事?”严良和妙妙听到动静,也赶忙衣衫凌乱地奔了出来,放眼一看,不禁怒骂一句,“靠!点这么背?还真的碰上海盗了?” 驶来的那些船只造型独特,他也算走南闯北,见识广阔,却是第一次见到那样的船型。 很快,那些船上的海盗开始操着蹩脚的中原话,朝着两艘大船喊话,依稀能听出是叫船上之人不要做无谓抵抗,投降不杀之类的。 商船很容易辨认,甲板上到处堆的货物,这帮海盗一看来了大鱼,一个个眼冒绿光,兴奋地不行,远远地就开始呼喝阵阵。 “找死!”叶离秋杀气腾腾,三根羽箭同时搭上弓弦,朝着最近的一艘敌船嗖地射出! 惨叫声紧跟着响起,站在船头的三个海盗应声倒地。这下可给众海盗吓了一跳,连忙收敛轻敌之心,开始谨慎备战。 海盗船共有七八艘,船身虽没有商船庞大,但速度极快,辗转灵活。很快,他们便逼近了两艘大船,靠着钩索绳梯开始向上攀爬。 两艘大船上的武师皆非等闲之辈,而且武器配备十分充足,面对这群海盗压根不带怕的。加上有叶离秋欧阳倩这等高手,双方才一交手,众海盗很快就被杀得惨呼连连。 战至酣时,叶离秋直接跃到一艘海盗船上,凭一己之力,将那船上的上百个海盗全部诛杀殆尽。 这些海盗常年混迹海上,打劫过往船只,互相配合很是熟练。很多海盗成功登上大船,然而令他们意想不到的事,登上了船,反而是噩梦的开始。 船上的武师一个个武艺高强,随便拎一个出来都能轻松干翻个海盗。虽然海盗人多,但压根不是对手,交战持续了一个时辰不到,海盗就被打得落荒而逃,留下了几百具尸体,二十多个俘虏,以及两艘船只。 “不知死活的东西,全部押到船舱里去!” 那二十多个俘虏也算凶悍,被抓住之后也不求饶,只是冷眼瞪着众人。严良扫了他们一眼,摆了摆手吩咐道。 “相公,留着他们干嘛,直接一刀砍了,扔进海里喂鱼好了。”叶离秋撇了撇嘴道。 “不急,留着兴许还有用处。让人去盘问他们的底细,敢耍横就往死里整!” 从这些海盗的衣着打扮还有语言来看,显然是外邦之人,而且一看就是惯盗,对这种人严良可不会有丝毫同情。 一说到整人,妙妙立马来了兴趣,嘻嘻笑道:“良哥哥,一会我帮你去审他们,他们若敢嘴硬,一定叫他们生不如死!” “好呀,正好让我见识一下小宝贝的手段。说到审人,相公我可是很在行的,离秋她们都见识过的。” 叶离秋和欧阳倩听得一阵恶寒,兰月晴心地还是非常柔软的,可见不得这些残暴之事,见他们聊得起劲,便独自躲去房间里了。 不多时,两个会说点中原话的海盗被五花大绑之后,押到了一间船舱里。严良他们一个个目露凶光,冷笑涟涟。 “离秋!给我扎!” 严良一声令下,叶离秋当即拿着两根细长的银针,对着那二人一通招呼。二人惨叫不绝,倒在地上身子蜷缩成个虾米形状。 “你们俩说不说!?”严良厉声喝道。 “说……说什么?”那二人一阵无语,也没见你问话呀,上来就扎针,有这么审问的么。 “哼,你们不是硬骨头么,先给你们软化一下。”严良冷冷一笑,淡淡道,“说,你们从哪里来的,干海盗这行多久了,有多少同伙,窝点在什么地方。” 说话间,仔细将二人打量了一番。从五官上来讲,这些人跟大梁人还是有点相似的,也是黄皮肤黑眼睛,就是发型有点怪,喜欢留小辫子,而且个子明显比大梁人矮一截。 “都是些什么玩意,跟侏儒似的……”看完不由嘀咕一句。 那二人倒也不是真那么不怕死,坦白了他们的来历,不过对于同伙还有窝点等事,却是含糊其辞,无法辨认真假。 据二人说,他们是来自距离大梁海岸向东千里之外的一个海上小国,名叫琉珠国。由于国土面积较小,土地贫瘠,国人的日子过得很艰难,所以只得出海劫掠。 他们在沿海一带劫夺物资之后,有专门的渠道,从沿海的商人那换购粮食,运回国内。 二人还特意告知另一个信息,就是在沿海一带当海盗的,不止有琉珠国人,另外还有一个马鲛国,跟琉珠国相隔五百里,跟大梁海岸也差不多隔了一千里。 这两个海上小国国情相似,人口相近,关系时好时坏。从二人主动供出马鲛国来看,当下的关系应该不咋滴。 “这俩小国穷得叮当响,造船的本事倒是不错。就他们那小船,居然能漂洋过海来到这里,不简单呐。”严良嘀咕一句,对欧阳倩道,“让人把他们那两艘船驶回江宁码头,让船舫里的师傅们好好研究研究。” “这个……该说的我们都说了,能不能……放了我们?”两个海盗蜷缩在一起,唯唯诺诺地问道。 严良听得一声嗤笑,“你们在做梦?看在你们今天还算配合的份上,就先不杀你们。从今天开始,你们每天都要向我证明你们活着的价值,我这船上可不养闲人。” “你……你们梁国人不都讲究仁义为怀么,我们都已经坦白了,也受到惩罚了,你为何不肯放了我们?我们也不想在你这里吃闲饭,你把我们放了不就行了。”一个海盗有些不忿地说道。 严良冷笑,“仁义为怀那是对人讲的,你们算人么?胆敢劫我们的船,居然还想让我们对你仁义?哼,你若实在想不出自己有什么活着的价值,那就给我们船上的武师当沙包,每天拿你们练练拳脚也不错。” “你!”两个海盗的脸上都露出怨毒之色。 “哟,还敢瞪我?给你脸了是!”严良微微火起,对一旁的护卫摆摆手道,“拉下去,慢慢削,让他们好好领略一下咱们的仁义为怀!” 第273章 惊魂一夜 夜晚,风起,海面上波涛起伏,发出阵阵低沉的咆哮。大船逐波而行,随着海浪摇曳不止。 “哎哟!” 严良和兰月晴原本站在床边尝试一个新的高难度动作,船身猛地一晃,二人一声轻呼,踉跄两下,险些摔倒在地。 站稳之后,兰月晴噗嗤一笑,嗔怪地白了他一眼,“跟你说站着不稳,非不信,老实待在床上得了。”说罢施然躺到了床上。 严良讪讪一笑,赶忙伏了上去,随口道:“海上果然不比江河,风高浪急,再这样我都要晕船了。” “晕就别折腾了,一天到晚没个够。”兰月晴笑着捏了捏他脸。 “那不行,生命在于运动嘛。” 二人拥在一起温存缠绵,直至深夜将要睡去,海上的风浪依旧不止。 “唉,这么大的浪斗,怎么睡嘛。”严良眯着眼,嘀咕一声。 船身摇晃得很是剧烈,二人都是第一次在海上行船,颇有些不适应,迟迟无法入睡。 “坚持一下,明日就到了。”兰月晴柔声笑道。 “海盗!是海盗船!” 甲板上,一声惊呼陡然响起,打破了船上的沉寂!火光摇曳四起,穿梭的人影不断映照在窗纱上,严良神色一变,赶忙起身穿衣。 同时对兰月晴急道:“姐姐!你待在船舱里,别出去!” “你小心点!” 出了船舱,咸湿的海风迎面扑来,夹杂着海水的腥气,严良放眼四顾,只见大批船只正从远处迅速驶来。船型与白天的海盗船一样,乍一看足有上百之多! “这么多人!?”他暗暗吃了一惊。 这时,叶离秋她们也已出了船舱,来到了他身旁,脸上的神色皆是十分凝重。 “他们人太多,不可硬拼!让船夫加快速度!”严良急对一个船员吩咐道。 “他们的船速比我们快,这样会被追上的!”叶离秋沉声道,“相公,实在不行就靠岸,若是被他们围住,怕是讨不得好!” 严良望向远处的海岸,想了想道:“这附近都没有城镇,若是靠岸停船,咱们的船货怕是都保不住了!” 欧阳倩急道:“现在距离福临已经没多远了,咱们得拼一把,说不定能遇上巡海的官船!” 严良思虑片刻,点头道:“让船靠岸航行,让武师们全力备战!” 众武师迅速来到甲板待命,弓箭火把准备俱全。其余人等全都跑去下舱,帮着摇橹,大船偏头而行,朝着海岸线贴近。 海盗船距离还远,大船全速航行之下,他们想要追上来倒也没那么快。 “这帮狗东西,定是回来报复的!看样子白天碰到的只是他们的一小撮人!”严良凝眉远眺,沉声说道。 “哼!白天那两个家伙还说他们没多少人,瞅这模样怕是得有几千人!”妙妙气得直咬牙,眼中凶光直闪。 如此追逐了有一个时辰,海岸边依旧是漆黑一片,见不到一点城镇的影子,而最近的海盗船,已经快要进入弓箭的射程! “怎么这海边连一个人影都见不到?连一个渔村都没有么?”欧阳倩蹙眉道。 “定是这帮海盗干的好事!百姓们害怕袭扰,所以都往内地迁徙了!”叶离秋取过弓箭,杀气腾腾地盯着逐渐逼近的海盗船。 “嗖!” 破风之声响起,竟是海盗率先发箭,不过由于距离较远,大部分箭矢都落进了海里,只有两三根箭勉强擦到了船身。 “备战!” 叶离秋一声令下,众武师纷纷张弓搭箭,准备还击。她看准最近的那艘船,弓箭连发,很快就将露头的几个海盗定点射杀! 海盗们惊慌之下,纷纷矮身躲避。叶离秋找不到目标,于是取来火箭,转而朝着对方的船帆接连放箭,很快便将帆布点着,燃起熊熊大火。 待敌船靠近一些,众武师也开始纷纷放箭,迅速将敌船压制,没一会那小船就开始降速,落到后面去了,不过其他的船只也开始逐渐赶了上来。 大船扬帆破浪,一路疾行。众海盗船穷追不舍,其间数次逼近大船,互射弓箭,投掷长矛,双方皆有伤亡。 最危险的一次,五艘小船已经贴近了大船,双方短兵相接,好在叶离秋等人和众武师英勇奋战,迅速将海盗击退。 大船上的橹手更是拼了命地摇橹,丝毫不敢让船减速。他们深知,只要速度一减,很快就会被海盗船死死围住。 紧张的追击战一直持续到旭日东升,终于,远处的海岸边开始见到不少船只的踪迹,而众海盗也终于放弃追逐,纷纷退散而去。 至此,这一夜总算是有惊无险地度过。 “那里应该就是福临省地界了。”叶离秋站在船头,眺望远处,长松一口气。 “是啊,终于到了。”严良靠在船舷上,抹了抹额头的汗珠,露出一丝笑意。 “相公,妙妙,你们都没事。”兰月晴匆匆奔来,关切地扫过几人。 “没事,哈,还挺刺激的。”妙妙扬了扬手中的针筒,对严良笑道,“良哥哥,我弄死十几个,你弄死几个?” 严良赧然一笑,“我就弄死四五个。” 这二人从交战开始,就一直猥琐发育,躲在暗处用吹针偷偷收割人头,倒也出了不少力。出门在外,严良从来都是针不离身,以防不测,吹针的功夫也小有长进。 针上沾的剧毒都是妙妙亲手调制,毒性猛烈,发作极快,效果立竿见影。此刻躺在甲板上的那些个嘴唇发紫,两眼暴凸的海盗,全是他们的杰作,一眼可辨。 “咦……你这小娘皮,当真是心狠手辣。”欧阳倩扫了眼那些海盗的尸身,咂咂嘴道。 “少爷!昨天被抓的那些海盗,有好几个趁乱跑了。”一个武师前来禀道。 严良听得眉头一皱,“狗东西,倒是挺狡猾!” 妙妙忿然道:“昨日被拉去问话的那两个有没有跑?” 武师回道:“没有,那俩人昨日被我们揍得挺惨,他们倒是也想跑来着,被我们给摁住了。” “那就好!”妙妙冷冷一笑,“这二人昨日没说实话,害我们差点着了道。良哥哥,我要再去玩点心狠手辣的,你要不要一起来?” “走走走!弄死那俩狗操的玩意!”严良当即搂着她朝一处船舱走去。 “这俩人,还真是蛇鼠一窝……”望着二人的背影,欧阳倩和叶离秋不由嘀咕一句。 进了船舱,里面就剩七八个海盗,妙妙一眼看到了昨日那俩货。那二人的模样都挺惨,鼻青脸肿,手脚蜷缩,显然被揍得不轻。 “哎呀,你们俩怎么伤成这样?要治的哇,不然要死的。”妙妙嘻嘻一笑,取出银针,像一只小恶魔一样走了过去,“我是大夫,医术可好了,别怕啊,乖乖别动。”温柔地哄骗着二人。 那二人吓得瑟瑟发抖,一个劲地往角落里缩。 严良嗤笑道:“我夫人可是神医,诊金很贵的,没收你们钱就给你们看病,别不识好歹。” 第274章 绫罗郡主 那二人哪躲得过去,没一会就被妙妙接连几针扎在了身上,发出一阵杀猪般的惨叫。 “试过痛穴,再让你们试试痒穴!” 妙妙又是几针扎下,那二人顿时瘙痒难耐,在地上打起了滚。 “求……求求你,放过……放过我们,我给你诊金,给你诊金,求你别治了……”其中一人忍不住说道。 “哟,穷成这死样,身上还有钱呐,拿出来拿出来,我看看有多少钱。”严良好奇走上前去,妙妙暂且将那人身上的针拔了出来。 那人随即从裤管中摸出一颗小小的珠子,递给他道:“这个……这个行不行?” 严良将那珠子拿在手中,仔细打量一番,挑眉道:“哟,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鲛珠?” 那珠子色泽明亮,呈半透明状,比珍珠更具光泽,晶莹剔透,看着很是不凡。 “对,对,这就是鲛珠,这是我们那里特有的宝物,很稀有的。”那人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赶忙说道。 “良哥哥,这东西很珍贵么?”妙妙好奇问道。 严良眼珠一转,淡淡道:“还行,碰上喜欢的,拿它当个宝,碰上不喜欢的就啥也不是。回头我把它碾成粉,你抹了试试,效果应该比珍珠粉好。” “好呀好呀,没想到这小水狗身上竟还真有点稀罕物,算啦,今日的疗程到此结束,下次再继续。”妙妙欢欣一笑,挽着严良出了门。 刚到门外,严良就对她小声说道:“回头把那几人全都好好拷问一遍,看能不能再榨出几颗珠子来。” “哈,放心,包在我身上!” 一个时辰后,大船转入内河,很快就见到了城镇。午时不到,在省城码头停船登岸。 一行人走在城中,左顾右盼,只见房屋破陋,街巷狭窄,百姓们粗衣破布,草鞋赤脚,看着就是穷困潦倒。街上的店铺稀稀落落,时常还能看到沿街乞讨的乞丐。 “这里是省城么?看着还不如我们那里的乡下。”兰月晴蹙眉轻道。 “南方各省多山区,道路曲折难行,经贸自然不能跟江南相比。”严良淡淡一笑,对一旁的乔晓峰道,“晓峰,我记得你家就是福临的?” “正是,咱们这里民生艰苦,又闹山匪又闹海盗,也就是近几年稍稍安稳了一点,早些年日子过得更苦,远不能跟江南之地相提并论啊。”乔晓峰悻然道。 “所以你才进了丐帮?” “是啊,丐帮可是南方第一大帮派,帮众数十万。”乔晓峰脸上露出一丝傲然之色,可接着又神情一黯, “话说回来,帮众基本都是些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可怜人,若非生活所迫,谁会愿意入丐帮。我自幼父母双亡,自己也好几次差点饿死街头。” 严良拍了拍他肩膀,笑道:“福临地处沿海,很适合发展商贸,今后的日子一定会好起来的。” “嗯,我相信少爷,少爷到哪哪就能发财!”乔晓峰诚恳笑道。 加入南兴商会的这些日子,他亲眼目睹了太多家境贫困之人过上了好日子,也见识到南兴商会对当地民生产生了多么重大的影响。 如今,他打心眼里为身为南兴商会的一员而自豪,对严良,也从当初的利益合作,变成诚心追随。 很快,在乔晓峰的指引下,众人来到城中最大的一间客栈安顿了下来。 严良倒是没有着急去镇南王府拜访,连日行船,先在城中休息了一天,四处转了转。 晚上,他将乔晓峰叫到一旁,小声问道:“晓峰,丐帮向来消息灵通,你可曾听说过镇南王的女儿?” “当然听过,绫罗郡主嘛,省城这一片很多人都认识她,少爷为何问这个?” 乔晓峰虽已脱离丐帮,在南兴商会做了中层管理,但毕竟是曾经的丐帮帮主候选人,过去的关系还是在的。 “很多人都认识她?她这种王族子弟不应该深居高阁么,怎么会有很多人认识她?”严良很是好奇。 乔晓峰笑道:“这个少爷就有所不知了,绫罗郡主性子活泼,总爱东奔西跑,见过她的人可不少。别说郡主,就是镇南王,想见他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 “哦?还有这种事?” “那是,等少爷去拜访他的时候,自然就明白了。” “这个,在拜访镇南王之前,若是有机会,我想先见见那位绫罗郡主,你可有办法?” “这个简单,郡主喜欢去城外的一处空地玩纸鸢,也经常在那附近的山上游玩,你若想见她,去那里守着就行。” “这样啊,好,你叫人帮我盯着点,见到郡主就来通知我。” …… 次日,严良吩咐人去城里买来薄纱,又自己准备了点细长的竹条,然后就在房间里自顾自地忙活起来。 “哟,相公这么上心呐,看来你对那位绫罗郡主是志在必得了呀?”兰月晴在一旁笑道。 “什么志在必得,人家是王族贵胄,我只是一介商贾,没谱的事情。”严良淡淡笑道。 “我看未必,这位镇南王自己也经商,定不会歧视商贾。论身份地位,他自是远高过你,但若论经商,他铁定不如你。不过说也稀奇,堂堂一位王爷,居然琢磨起商道,有史以来怕都找不出第二个。”叶离秋笑道。 “一个王爷,居然经商,朝廷不管他么?”欧阳倩好奇问道。 “藩王在自己的封地拥有独立的军政大权,不受朝廷管辖,别说是经商,他就是在这里杀人放火,也随他的意,跟土皇帝没啥区别。”叶离秋解释了一下。 “哇,那可真是太厉害了,相公若能找到这么一位老丈人,今后在南方各省就可以横着走了。”兰月晴笑道。同时脸上难以抑制地流露出一丝黯然之色。 严家的所有妻妾当中,就只有她出身卑微,毫无背景。有的时候她也想为家里多出点力,奈何只身一人,能力有限,甚至连个娘家人都没有。 当然,这都是她自以为的。 严良笑道:“可别把话说太早,我还没决定要不要追那位郡主呢,这不得先观察观察么。倘若她是那种眼高于顶的倨傲性情,我是不会娶她的,那不是影响家庭和睦么。 所以这回你们都帮我参谋参谋,若是你们觉得还行,那就进一步想办法,若是你们接受不了,这事就此作罢。那姑娘身份非凡,我可不想今后让你们受了委屈。” 几人在房里忙活半天,到了日暮之时,乔晓峰过来传信,绫罗郡主约了城中的几个小姐妹,明日午后在城外放纸鸢。 …… 南方穷归穷,但山好水好,风景很是秀美。 这一日,风轻云淡,阳光和煦,城外的一处的草地上,七八个年轻的小姑娘在这里追逐打闹,玩闹正欢。天空中飘着几个风筝,有的像蝴蝶,有的像蜜蜂,有的像燕子。 远处青山连绵,环绕四周,放眼一片苍翠,两条清澈的河水在草地旁孱孱流过,宛如玉带,鳞光闪闪。 “郡主!你看!我的燕子超过你啦!”一个粉衣小姑娘清脆笑道,立时引来一片欢呼。 “呀!你居然趁我不备,看我马上超过你!”一个身着彩衣脚踩布靴的小姑娘,立马从侍从手中抢过线轴,在草地上徐徐奔跑,扬臂拉扯。 很快,蜜蜂追赶了上来,又超过了燕子。 “哈!瞧见没,还是我的小蜜蜂最厉害!”彩衣少女一脸得意,傲娇地扫过众人,一副快来夸我的表情。 这姑娘明眸皓齿,俏脸圆润,长得娇媚可人,约摸十八九岁的年纪,浑身洋溢着青春的气息,正是绫罗郡主,黎茉。 “我的蝴蝶也追上来啦!茉茉!你休要得意得太早!”又一个紫衣小姑娘娇声喊道,说话间,蝴蝶已快赶超小蜜蜂。 几人恣意奔跑,笑闹追逐,互不相让,可就在这时,一条巨大的蜈蚣在远处缓缓升起,越飞越高,很快便超过了那一群蜜蜂和蝴蝶。 “哇!那个纸鸢好大!飞得好高!模样……好恶心!” 第275章 偶遇 那蜈蚣风筝比一群蜜蜂蝴蝶大了几倍,飞在天上极为惹眼,一群小姑娘纷纷驻足原地,仰面观望,啧啧称奇。 “这纸鸢好奇特,这么大只,居然还能飞这么高。” “这是谁放的呀,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纸鸢。” “这么大个蜈蚣爬上天,咦……好瘆人。” “走,咱们瞧瞧去。”黎茉好奇心大起,将线轴递给侍从,然后朝着蜈蚣起飞的地方奔了过去,其他小姑娘也都跟在后。 转过一处山脚,几人很快见到了放大蜈蚣的人,乃是个年轻俊逸的公子,一身锦衣长袍,透着富贵之气。身边围绕着四个美丽姑娘,个个姿色不俗。 “这人是谁呀?怎么没见过?穿得这般富贵,应是富商之家,没听过附近有这么一号人啊?”黎茉愈发好奇,不仅对天上的大蜈蚣好奇,更对那人产生了好奇。 在这闽南之地可没有什么能让她忌讳,当即走上前去,笑问:“你是谁呀?是福临人士么?” 严良笑答:“不是,我们是江南人士,来此经商。今日天气不错,所以出来游玩一番。” “江南来的呀,难怪。”黎茉又看向兰月晴几人,点头道,“是了,你们穿的是江南那边流行的新式女装,呀,真好看。” 接着又望向严良,笑问:“这大蜈蚣是你们自己做的么?” “对呀。”严良笑着点头。 其实他在放风筝之前已经偷偷观察过黎茉一阵了,见她与几个平民女子相处融洽,丝毫不端架子,甚至相互间直呼名讳,对她的第一印象还是非常不错的。 加上她长得的确是俏丽动人,又活泼可爱,所以第一关算是过了,放大蜈蚣就是第二步行动。 不是他装逼要对别人挑三拣四,实是因为黎茉身份非凡,叫他不得不谨慎。倘若对方跟家里的其他妻妾相处不来,他是万万不能将她娶回家的。 一个郡主整天在家趾高气扬,其他妻妾岂不是连头都抬不起来。 虽说人家看不看得上他,镇南王愿不愿意将女儿下嫁,还是没准的事,但至少他自己这边先做足思想准备,接下来才可以心无旁骛地去泡她。 “这蜈蚣这么大,怎么还能飞这么高?”黎茉又问,一对明亮的眼眸中满是新奇。 “你要不要玩一下试试?”严良笑着将线轴朝她递了过去。 “好呀。”她接过线轴,试了两下,惊奇道,“这蜈蚣看着是挺大,实际也轻巧得很,你是怎么做的?” “这蜈蚣是用轻纱做成的,而不是用纸,自然更加轻巧,也容易招风,所以飞得高。” “原来如此。”黎茉撇了撇嘴,“也只有你们江南富人舍得用轻纱做风筝,这么大一只蜈蚣,得用多少轻纱,都能做件不错的衣裳了,我们可舍不得拿来做风筝。” 严良听得一笑,这黎茉可是堂堂郡主,身份何等尊贵,竟还是个节俭的性子,属实难得,心里顿时对她又多了几分好感。 “轻纱在我们江南之地不是多贵重的东西,小孩做风筝都用轻纱,倒是叫姑娘见笑了。” “是啊,江南之地何等富裕,我们这里可比不了。我们这里的纱织丝绸大多都是从江南贩过来的,价格可贵哩,寻常人家哪用得起。” 黎茉眼中流露着艳羡之意,接着又好奇道:“你是江南之人,为何会跑到我们福临来经商?” 严良笑道:“经商不分地界,处处皆有商机,不光是福临,我们打算在南方各省都要做些生意。” 黎茉听得眼睛一亮,“哟,你是做大生意哒,口气好大呀。” “算是小有规模。”严良坦然一笑,也不谦虚,又道,“不瞒姑娘,我们的药材生意大多就是到闽南一带进的货,福临这里有一家洪远药行,就是我们的供货商之一。” 洪远药行就是镇南王府旗下的产业之一,这一点,林岳先前也只是有所耳闻,直到严良跟乔晓峰打听过后,方才确认。 “嗯!?洪远药行?”黎茉听得柳眉一挑,讶然道,“你来自江南?你是哪家商户?可有名字?” “南兴商会,青州林氏药行,姑娘可有听过?”他笑着明知故问。 “南兴商会!?你是南兴商会的?”黎茉听得兴致大起,赶忙道,“林氏药行可是我们的大主顾,你跟那个林小胖子是何关系?” 林小胖子……妙妙听得一脸黑线,兰月晴几人则是掩唇轻笑。 严良笑道:“林老爷是我岳父。”又指着妙妙,“这是林老爷的千金,我的三夫人,林妙妙。” “岳父!?”黎茉对林氏药行还是挺熟悉的,当然知道林老爷的女婿是谁,“你是南兴商会的会长?那个叫……对了!严良!” “正是在下,敢问姑娘是?”他又明知故问道。 “巧了,我就是洪远药行的少东家,我叫黎茉。” “黎茉?难不成,姑娘就是镇南王府的绫罗郡主?失敬失敬。”严良装得一脸惶恐,赶忙躬身施礼。 “不必多礼,你我本就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在商言商,大家平易相待就好。”黎茉对严良可是闻名已久,饶有兴致地绕着他上下打量了一圈,嘻嘻笑道, “原来你就是严良啊,考中武举解元,却弃而从商的是你,出钱资助江南剿匪的也是你,让南齐省的财赋税收大幅提高的还是你,把许总兵和葛总督家的千金娶了做小妾的依然是你。” 说着小手一拍,指着兰月晴几人道,“对了!设计这一身女装的也是你!你可真是个奇人呐!我爹还时常提起你呢,说我们闽南要是也有个你这样的商人就好了。” 严良欣喜笑道:“那可真是巧了,我此行正想拜见镇南王。没想到未曾谋面,竟已有了如此缘分。” “好呀,我爹定也愿意见你,你随时过来好了。” “今日时候不早,那我便明日登门,拜见王爷。” 几句话一聊,黎茉也没心思再放风筝了,邀严良几人去到一旁,席地而坐,欢声畅聊起来。 “前阵子我听几个商家说,你近期会走访南方各省,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你了,你真的要来南方做生意啦?” “对啊,南方各省会是我接下来的重点开拓方向,我希望在这里好好做出一番事业来。” “我们这里不像江南那般富裕,生意怕是不容易做哦,你有主意了么?” “有啊,南方水土丰沃,物产丰富,暗藏无限商机,只要用心琢磨,总会有生意可做。” 黎茉听得满心期待,她从小生长在南方,见惯了南方的贫苦,最大的愿望就是家乡的百姓能过上跟江南一样富裕的生活。 严良在她眼里,就是财神爷一样的存在,严良的到来,让她看到了希望。 一番接触下来,严良的气度从容和睿智机敏给黎茉留下深刻印象,而黎茉的纯真善良和平易近人,也让严良几人大为喜爱。 基本上可以说,八字的一撇已经写好了,就看镇南王愿不愿意写那一捺了。 双方分别之后,黎茉兴冲冲地赶回去,跟黎洪说了严良将要上门拜访的事。黎洪的确是想见见严良,跟他好好探讨一下商贸发展的事情。 他对严良,同样是闻名已久。只不过,他和黎茉关注的点略有不同。 严良在短时之内,一跃成为南齐商业魁首,先后娶了许信和葛松龄的女儿,收拢了凉山和御剑山庄两股势力,在江南三省拿到行商优先权,前不久一番策划煽动,竟让六王妃和世子被圈禁大理寺…… 这些,才是黎洪关注的。 “今天是怎么回事?严良那小子跟茉茉怎就碰巧遇上了?” 简陋的书房中,黎洪就着昏黄的烛灯,一边翻阅着一本账册,一边淡淡问道。 年过五旬的大管家黎庆,恭敬站在一旁,轻声应道:“回王爷,严良等人前日晨时坐船抵达省城。一进城,就托人打听郡主的行迹,同时买了轻纱竹条,制作风筝,创造了今日的偶遇。” 黎洪听得嗤嗤一笑,“哼,果然如此……” 第276章 镇南王 翌日清晨,严良带着三大车礼物,由乔晓峰领路,去往镇南王府,同行的还有叶离秋跟妙妙。 “嗯?晓峰,你这是往哪去?怎么都出城了?”走到半路,严良疑惑问道,“王府不是在城东么?” 乔晓峰笑道:“公子有所不知,王府的确是在城东,但那里现在已经不是王府了,而是一位王姓富商的宅邸。” “啊?还有这等事情?一个商人怎能住进王府?”严良大感吃惊,叶离秋二人也是一样。 “王爷将王府卖给他了呀。” “卖……卖了??”严良几人满是不可思议,“这是为何?” “穷啊,缺钱啊。”乔晓峰叹气道,“咱们南方各省向来贫穷,尤其是闽南三省,又是闹山贼,又是闹海盗,偶尔还有地震海啸,简直民不聊生。 王爷受封以来,一直励精图治,情况虽说改善了不少,但还是穷得叮当响。三省税赋自理,百姓穷得揭不开锅,王府自然也没进账,但花钱的地方却是一大堆。 又要打山贼,又要打海盗,不时还要抗震救灾,哪来的钱,军中将士们时常发不上军饷。 前几年,省内有一处州府闹地震,好多将士的家人死了,将士们连买副棺材的钱都没有,王爷为了抚恤他们,就将王府给卖了换钱,分发给了那些将士。” “啊?这样啊,镇南王当真仁义。”严良听得肃然起敬,不愧是久经沙场的军人出身,对部下当真是没得说。 “咱们王爷虽说是全国唯一一个异姓王,但也是最穷的一个王爷,那日子过的,不比寻常百姓好多少。 他这些年努力置产业赚钱,就是想补贴军用,改善民生,百姓们全都看在眼里,无不拥戴。将士们虽说领不到军饷,却依旧同心同德,誓死效命。” 严良听得暗暗苦笑,一个王爷当成这样,也忒惨了点,虽说封了王,但这哪是什么恩宠,简直跟流放没区别。 不过对镇南王的为人,他却是愈发钦佩,也愈发想要与之亲近。其实就在昨日跟黎茉的相处中,他就已隐约感知到这位镇南王,定是个不俗之人。 有其女必有其父嘛。 一路出了城,走了约摸半个时辰,一行人来到一处山脚下,那里有一片栅栏围城的庄园,门口有成队的士兵把守,门牌上写着“洪远药行”四个字。 未及走近,远远地就能闻到一阵药香随风飘来。 王爷这是卖了房,跑公司来住了……严良看得一声轻笑。 来到门口,向士兵通禀之后,没过多久,那位大管家黎庆快步走了出来,将严良等人迎进了庄园。 园子里只有几排简陋的房屋,有不少男女工人正在摘捡草药,晾晒药材,来回忙碌着。 走到那几排房屋前,只见一个粗布衣衫的中年妇人正卷着袖子,在屋前晾晒衣衫,一眼看着跟那些女工别无二致。 “这位是镇南王妃。”黎庆恭敬介绍道。 “草民拜见王妃。”严良几人连忙恭敬行礼,略感一丝惶恐。他们从进门就看见了王妃,却只当她也是个女工,即便走到跟前,都没多看一眼。 这些人站在一块,让不知情的人看了,定要以为严良几人是少爷少奶奶,王妃就是给他们打工干活的老妈子。 “你就是严良?”王妃定定地打量了他一番,顺带着将叶离秋和妙妙也打量了一遍,随后淡淡笑道,“行了,进去。” 接着,严良几人就在管家带领下,进了一间堂屋,里面只有两排简单的竹制桌椅,中间一张宽大的座椅,另有少许山石盆栽作为装饰点缀,别的再无其他。 此刻,黎洪大马金刀地坐在主座上,悠然喝着茶,黎茉笑嘻嘻地倚在一旁,给他捏肩捶背。 “草民拜见王爷。” “行了,不必多礼,坐。” 黎洪年过四十,整个人英气勃发,精神矍铄,只是淡淡的一句话,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让严良几人深刻体会到,此刻在他们面前的这个粗布衣衫,看似平凡的中年男人,是一位雄踞一方的王者! “启禀王爷,我岳父许信有书信差我带来,请王爷过目。”严良取出信笺,递到管家手中,再由管家递给黎洪。 “许信这小子现在是春风得意,日子过得滋润得很呐。” 黎洪淡淡一笑,粗略将信看过,信中内容无非就是拍拍老上司马屁,套套关系,烦请老领导今后照应着点女婿。 你哪是让我照应你女婿,分明是让你女婿来拐跑我丫头,心眼忒坏!居然还把闺女嫁给这小子做第六个小妾,真是老不正经! 黎洪心里暗暗冷笑,随手将信放到一旁。 “托您的福,我岳父大人近来一切安好,就是时常挂念您,这不,知道我要来闽南,特意照会我略备薄礼,望您笑纳。” “好,那小子找了你这么个肥女婿,本王自不会跟他客气。”说罢,黎洪又转向管家,“将门外的礼品运去城里,尽数找人折成现款,充入军需。” “是。”管家随即领命离去。 严良看得愕然一笑,“王爷,别的礼物也就算了,此次我还带了些酒水,您不留些尝尝?听我岳父大人说,您可是海量。” 黎洪摆手笑道:“不了,我这山间清泉味甜甘美,不比酒差,喝之足矣。”接着神色一整,进入正题,“听说你要来南方开拓商贸,可有具体的计划?” 严良笑道:“当然有,我们跟南方各省本就有些商贸往来,此次我打算走访各地,与各地商户深化合作关系,将水陆货运渠道彻底打通。 只要水陆通畅,南方的特产能出得去,江南的货品能进得来,自然能将整个局面盘活。遇山开路,遇水搭桥,遇到土匪就地清剿,这些前期工作,我南兴商会均可出资支持。 同时还要发掘南方各地的特色产业,比如蔬果生鲜、珍稀木材、假山奇石、奇珍异兽等等,南方山高水深,蕴藏无数,过去多因与世隔绝而未经开发,等到水陆货运一通,自然要变废为宝。” “好!你说得对!咱们这里就是因为处境封闭,道路不通,致使匪患横生,百业凋敝。你若能资助我们修路剿匪,便是帮了大忙。”黎洪拍腿笑道。 一旁的黎茉也是笑靥如花,满脸期待。 “我自是有心帮助王爷,将来嘛,也盼王爷能帮帮我们。”严良嘿嘿一笑,算是点了他一下。 黎洪点头道:“你南兴商会的做事风格本王了解,只要你能像在南齐那样,助我闽南三省脱贫致富,改善民生,本王自不会亏待你,定不会叫你白忙一场。” “得,有您这句话就足够!”严良拱手一笑。 闽南三省的现状之所以迟迟得不到本质改善,就是因为一个穷字。穷就什么都做不了,做不了情况就会越发恶化,以至于三省各地成了一潭死水。 有了南兴商会这道汹涌的“活水”进入,方能让这一潭死水重新焕发生机。 得了严良许诺,黎洪心情大好,笑道:“这些时日你随本王去三省各地转一转,了解一下大致的情况,具体的事项回来再谈。” “好,一切听凭王爷吩咐。”这正也是严良所愿。 正事聊完,黎洪扫了眼叶离秋和妙妙二人,微微笑道:“青州林家时常来我们这进购药材,却不知林老爷竟有如此标致的一个女儿,属实难得。” “王爷谬赞了。”妙妙笑着说道。 黎洪又看向叶离秋,眼中闪过一抹慈色,“你就是叶广信的女儿?有女如此,你父亲在九泉之下也当瞑目啊。” “王爷过奖了。”叶离秋笑着应道。 “柳老将军,可还安好?”黎洪轻问。 “师傅已于前年年底与世长辞。” 黎洪与叶广信是故交,怎会不关心叶广信的遗孤独女的去向,当年叶离秋被送去拜师之时,黎洪应该就知道了,故而叶离秋也没什么好隐瞒。 黎洪一声轻叹,感怀片刻,又看向严良,笑问:“你怎么只带了两位夫人过来?你的四少奶奶和十一姨太呢?本王倒是有心见一见御剑山庄的大小姐,和那位花魁兰姑娘呢。” 第277章 芳心懵懂 “呃……来的人多,怕叨扰了王爷,故而不曾带她们过来。” “无妨,本王这药园每日有不少商客来来往往,你南兴商会今后既要在闽南扎根,便无须太过拘谨。有什么事,尽可直接来找本王商谈。” “好,小民记下了。” 严良怎能听不出王爷话中的提点之意,显然,他们在省城的一举一动都在王爷掌控之中,像昨日创造的那种偶遇,多半也被王爷看在眼里。 所以你小子别想偷偷动什么鬼心思,老子盯着你呢! 暗中勾搭人家姑娘,被逮个正着,严良自觉悻悻,不过倒也没有太多失望的感觉。 首先,他自己是啥条件他自己清楚,本就没抱太大希望,就凭他一介商贾,家里妻妾成群,王爷有一万个理由不同意把女儿嫁给他。如他自己所言,没谱的事情。 再者,他跟黎茉的事,能成当然好,成不了也不影响他在南方的布局。在跟王爷接触过以后,他知道就算不做王爷的女婿,王爷一样会支持他,因为王爷很需要他。而且王爷的人品也不错,值得信任。 最后嘛,王爷只说别背地里搞东搞西,也没说不让明着搞,没一口回绝,所以这事理论上来讲,也不是完全没希望。 几人聊到将近午时,王爷作为东道主,再怎么穷,饭还是要管的。不过吃得确实比较寒碜,也真就是拿的山泉当酒喝。 席间,严良直想说,王爷,不至于,我叫人去船上搬点酒菜过来好了,这顿饭我请,行了? 不过看着王爷一家三口真就是这样粗茶淡饭,吃得怡然自得,心里又是莫名地感动。王者与百姓同甘共苦,真贤者也。 “严良,你给我父王带了一堆礼物,就没给我带点啥?”宴上,黎茉笑问。 “此前不知郡主的喜好,因此疏忽了。郡主可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我想办法给郡主弄来。”严良笑答。 黎茉眼珠一转,笑道:“你的风筝做得不错,就把你做的那只大蜈蚣送给我,如何?” “哈哈,这个太没问题了。郡主若是对这些小玩意感兴趣,我再送郡主另一样东西,想必郡主会感兴趣的。” “嗯?是什么?”黎茉满是好奇。 不得不说,严良这小白脸对黎茉这样情窦初开的小姑娘还是很有杀伤力的,单就这两天简单的一番接触,可以说,严良已经成为黎茉认识的所有男人中,给她留下印象最深的一人。 “今夜酉时,郡主站在这里朝城中方向眺望,自能看到是什么。” “好呀!那我等着看哟!”黎茉的眼睛弯成一抹月牙。 黎洪夫妇将一切看在眼里,不言不语,神情平淡,没有任何表示。 严良却是暗自欣喜,果然,王爷夫妇也没有完全拒绝的意思。 嘿嘿,或许有戏…… 紧接着又开始发挥他哄丈母娘的特长,眼珠提溜一转,对王妃笑道:“此前给王妃准备的礼物,一并叫王爷充了公,小民再送王妃一样小玩意,望王妃莫要嫌弃。” 王妃心想,你小子心怀鬼胎,打我女儿的主意,想拿礼物收买我?休想! 于是淡淡笑道:“严会长有心了,只要严会长能助我闽南三省改善民生,便是最好的礼物,别的毋须费心。” 严良不死心,正要再说,谁知黎茉抢着开口,“娘,严良他远道而来,你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他准备的或许是什么新奇的玩意,你让他拿出来看看呢。” 她对严良,目前正处于强烈好奇的阶段,虽说还未转化为好感,但兴趣已经完全被勾起来了。 王妃无奈白了她一眼,一副你这丫头非要自己往火坑里跳的表情,最后架不住她纠缠,淡淡道:“那就先看看严会长准备了什么新奇玩意。” 严良微微一笑,从袖中取出前几日从海盗那里得来的鲛珠,递给王妃道:“此物是我从几个海盗那里得来,这两日我在城中打听过,倒也值不了多少钱。不过此物看着稀罕,做成珠饰应该挺好看,故而转赠王妃,还望笑纳。” “这不是鲛珠么,的确是海盗之物,你怎会有这个?”黎洪皱眉问道。 “不瞒王爷,来时的路上,我们遭遇海盗打劫,被我们打退了,还俘获了好几个海盗,此物正是从那几个俘虏手中得来。” 黎洪听得一笑,“那你们还真是命大,想是那些海盗看你们只有两艘船,没有出动太多人马,否则不易脱身啊。”说着又是一叹,“这些海盗在海上来去如风,颇为难缠,属实叫人头疼。” “是啊,我们后来差点被追赶上来的大队人马围住,索幸最后惊险逃生。”想到当晚的一幕幕,严良也是心有余悸。 “这些海盗在我沿海一带为祸久矣,十分猖獗,你能挫其锐气,取得鲛珠,不错,这礼物收着倒是舒坦。”王妃笑道。 “既如此,就请王妃莫要将其充作军费了。”严良拱手一笑。 “怎么,王爷将你送的礼物卖了换钱,你还记仇了?”王妃微微白了他一眼。 “岂敢岂敢,既是送出的东西,自当任由王爷处置。王爷一心为公,令人敬佩万分。” “这鲛珠你若送来个十颗百颗,或许本王就将其充公了,既只送了一颗,本王才懒得费那功夫。”王爷喝了口清泉,咂了咂嘴,淡出个鸟来。 想到今日严良送来的礼品当中有好多坛酒,不由得咽了咽口水,鲁莽了哇,应该留两坛的。 不知为何,见到严良,真就像见到财神爷一样。有好日子过,谁特么愿意在这啃菜根,喝山泉?在见到严良的那一刻开始,黎洪已经开始有些嫌弃现在的贫苦日子了,急切地想要脱贫致富。 妈的,有了钱,第一件事就是把王府买回来! “王妃,正所谓物以稀为贵,这鲛珠绝对是个稀罕物,还望王妃好生保存,将来……或许会有妙用。”严良若有深意地提醒了一句。 对这小子的智谋本领,王妃早就有所耳闻,尤其昨天晚上,跟王爷聊这小子聊了大半宿,对他知之更深。听他说得郑重,当即点头道:“放心,我定好生留着就是。” 散席之后,黎洪跟严良约定三日之后,一起巡视各地。 “别忘了,今晚酉时,我等着看哟!”临别之际,黎茉娇声笑道。 “放心,定不叫你失望。” 之后半天,黎茉满怀期待,一心期盼着夜晚快快到来。在药园里东逛西逛,左右倒腾,做什么都是心不在焉,活脱脱就是一副怀春少女的小模样。 黎洪夫妇在远处望着她,心里属实是五味杂陈。 女儿大了,终究要嫁人啊。你要说对严良那小子满不满意,真是不好说。 他的才华人品家世自是没得说,都太了解了,放眼四周,根本无人能与其相提并论,属于盼星星盼月亮都未必能盼来的那种。 可女儿嫁过去做啥?做六少奶奶?还是十二姨太? 尼玛…… 更何况,黎洪真正考虑的,还远不止如此…… 深夜,酉时,黎洪一家三口站在药园外,朝着城中方向眺望。 夜空明朗,星辰璀璨,凉风徐徐吹拂。 很快,一个个明亮的光点,从地面徐徐升上天空,星星点点,越来越多,最后竟有数百之多,在天空逐渐汇聚,宛如一条光影斑驳的长龙,随风飘荡。 “哇!那是什么呀!是灯!是会飞的灯!比风筝飞得还高!”黎茉激动不已,止不住地雀跃。 “娘!你见过有人能让灯飞上天的么?” “爹!你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么?” “哇!好神奇!严良他好厉害呀!” 第278章 正式商讨 这一晚,黎茉激动得几乎一夜没睡。若非爹娘拦着,她恨不得立刻就要跑过去找严良一探究竟。 可拦得住一时,拦不住一世啊,况且夫妇二人也的确没想好,到底要不要拦。 这不,次日一早,黎茉就撒丫子跑城里去了。 “这个臭小子,勾搭小姑娘的本事的确有一套,难怪有那么多妻妾。”黎洪夫妇望着女儿蹦蹦跳跳离去的背影,满心无奈地叹了口气。 “严良!严良!你起来没!” 客栈的房门被敲得砰砰响,尽管下属一再劝说,姑娘家的这样敲一个男人的门实在不合礼仪,但黎茉实在是心痒难耐。 “这个小郡主,还挺会闹腾。”房间里,叶离秋嘀咕一句,赶忙跟严良起床穿衣。 开了门,黎茉俏生生地站在门外,小脸红扑扑的,张口就问:“灯呢?怎么回事?昨晚那个灯是怎么回事?” “郡主里面请。”严良笑着将黎茉引入房间,此刻在房间的桌子上,正放着一盏孔明灯。 “就是这个?呀,这东西好神奇!”黎茉赶忙走上前细细打量起来,“这东西看着也没什么呀,就是个纸框里摆了根蜡烛,怎么就能飞到天上去?” “这本就是平凡无奇之物,只是利用了一点自然之理,制作起来很是简单,以后你在家可以自己做,用轻纱或是薄纸都行。”严良笑道。 “好呀,我们去放了试试。”黎茉跃跃欲试。 “好,正好把大蜈蚣也拿给你。” 随后,严良几人陪着黎茉一起去到城外草地上放天灯,放风筝,玩得不亦乐乎。 到了午时,严良叫人送来酒菜,几人席地而坐,在山脚野餐。下午,一群人又在旁边的山上尽情游玩,一天时间转眼过去,黎茉开心不已。 临近暮时,几人下了山,在山脚稍事休息。 看着侍卫拿在手中的大蜈蚣,黎茉笑道:“我喜欢放风筝,因为我渴望像风筝一样飞在天上,自由自在。但我现在才知道,孔明灯更加无拘无束,可以随风飘去任何地方。严良,你说这两样东西,哪个好?” 严良笑道:“当然是风筝好,孔明灯虽说无拘无束,但蜡烛一灭,就不知掉到哪个山沟沟里了。 风筝则不同,不管飞到哪,总有人在远处牵挂着你,不让你随风而逝,时刻盼你回来。” 他的目光里带着一丝柔情,还有一丝宠溺,语气温柔无比。整整一天接触下来,他对这纯真可爱的小姑娘是真的动心了。 黎茉俏脸微红,心似有小鹿乱撞,微微点头道:“嗯,你说得对,听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还是这大蜈蚣更好一些。谢谢你啦。” 临别之际,兰月晴几人纷纷准备了一些礼物,给黎茉带回去,什么衣服首饰胭脂水粉之类的。 本来她们是有些犹豫的,毕竟送这点东西给一位郡主,会不会太寒碜,遭别人嫌弃。 但是在了解了王爷一家的现状之后,她们恨不能再宰只鸡杀两条鱼让黎茉带走。 这一天下来,黎茉跟兰月晴她们相处得也很是融洽,当然,兰月晴她们也多少有点刻意讨好的意思。严良主攻,她们打辅助,把小姑娘哄得是心花怒放。 回到药园,黎洪夫妇一见女儿笑得像朵花一样,又是无声轻叹。 王妃嗔怪道:“你这丫头,谁叫你胡乱收别人礼物的?” 黎茉昂首道:“不是跟爹学的么,有人送礼,来者不拒。” “你爹收了别人礼,是要帮别人办事的。知不知道什么叫无功不受禄?欠什么都别欠人情!” “我也要帮严良他们办事啊。” “你帮他们办什么事?” “他们说想游览附近的风景名胜,但人生地不熟,想让我给他们当向导,我答应啦。” “……” 深夜,黎洪夫妇并肩靠坐在床上,一脸心事重重的模样。 “不行,那小子狼子野心,摆明吃定茉茉了,得赶紧拿个主意才是!”王妃沉声道。 “是啊,茉茉心思单纯,那小子哄小姑娘的本事一套一套的,若是叫茉茉再跟他相处两日,咱们怕是拉都拉不回来。”黎洪长叹一口气。 “先前一直盼这小子来,谁知他一来就打茉茉的主意,唉……” “这就是他的行事风格,南兴商会的几个股东,哪个不是这样。”黎洪无奈笑道,“不过,他这想法倒也没错,想建立稳固的合作关系,最好的办法就是这样。” “老爷,你想好了没有,到底要不要跟南兴商会绑在一起?” “依你之见呢?” “事关重大,我可不敢胡乱置喙,但就一点,不管你做何决定,都得跟那小子尽快摊牌。若任由事态发展,等茉茉对那小子死心塌地了,可就被动了。” 黎洪沉思片刻,点了点头,“是啊,那小子是个聪明人,没必要跟他遮遮掩掩,是该跟他好好谈一谈了。” “葛松龄和许信也不是傻子,定已有了打算。你把话闷在心里也没用,那小子主意不少,把话摊开了讲,听听他的意思,行就行,不行就让他早点滚蛋!” “嗯,夫人所言极是!” 次日一早,黎茉兴冲冲地又要出门,王妃把她拦住一问,果不其然,她是要去给人当导游呢。 “今日你爹找严良有事,你就别去了。” “啊?这样啊。”黎茉小脸一垮,可紧接着又眉头一挑,“嗯,那我不出去了,等着中午跟他们一起吃饭。” 王妃嘴角一抽,“呃,要不你还是出去,他们男人谈事情,你别去瞎掺和。去,把你那大蜈蚣拿出去玩。” 黎茉想了想,叹气道:“好,那我自己去玩了。”紧接着又是眉头一挑,“对呀!严良不在,我可以找妙妙她们玩呀!”随后便蹦蹦跳跳地出门了。 王妃看得那叫一个无奈…… 客厅里,管家黎庆带着严良到来。 刚一进门,见严良笑得春风得意,黎洪忍不住翻了翻白眼,长叹一口气。 “坐。”没好气地说了一句。 严良腆着脸坐下,嘻笑道:“王爷这么急着叫我过来,所为何事?” “少跟老子扯淡!”黎洪瞪了他一眼,“你小子一来就打我女儿的主意,真是好大的贼胆!” 严良丝毫不惧,反倒是把话说开了,顿时感觉跟对方的距离拉近不少。坦然笑道:“不是一来就打这主意,是还没来就已经在打了。娶了茉茉,管您叫一声老爷子,我在这南方才能待得踏实。” “你家里那么多妻妾,茉茉跟了你,你能顾得过来么?”黎洪正色道。 “我会时常将她带在身边,真若有事不能陪她,我家里人多热闹,定也不会叫她孤单。”严良也收敛笑意,正色道,“茉茉是个好姑娘,我是真心想娶她,她跟离秋她们相处得也不错,今后定不会受了委屈。” 黎洪听得一阵沉默。 严良又笑着道:“我做您的女婿不好么?您有权有势有地盘,唯独就是没钱,而我穷得就剩钱了。别的不说,我若娶了茉茉,第一件事就是帮您把王府买回来。” 黎洪眼中透着一抹冷色,“你以为就凭你有钱,我就会把宝贝女儿嫁给你?” “当然不是,首先,我肯定会让茉茉心甘情愿嫁给我,给她一段纯真的感情,绝不会勉强。其次,给我两年时间,我定能让您这闽南三省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帮您实现夙愿!” 第279章 献计 “夙愿?我的什么夙愿?”黎洪脸上又露出一丝笑意。 “您身体力行,励精图治,难道不想让闽南迎来一片新气象?不想让百姓们过上好日子?甘愿就这么一直穷困潦倒下去?”严良说着也是一笑, “您当真就愿意一直喝那山里的清泉,不愿尝尝我们那晴兰酒?我可是听我家老爷子说过,您当年不仅勇冠三军,酒量也是无人能敌。” 黎洪听得嗤嗤一笑,“看来这事是许信那小子撺掇的,他把我的老底全透给你了。” “对呀,就是我家老爷子撺掇的,也正合我心意。”严良眨眨眼,笑着道,“他不仅让我想办法娶了茉茉,还说一定要让茉茉也做小妾,排行老十二,正好跟漾漾差了一轮。” 黎洪听得嘴角一抽,骂道:“那个混账东西!这是想骑到老子头上来,当年在军中就该赏他几十军棍!” “哈哈,军棍就免了,他说这事若是成了,一定拍马赶来喝喜酒。”严良笑着冲他挤了挤眼,嘿嘿道,“您也看到了,茉茉对我已经有点动心了,您好好考虑考虑,找我这么个女婿,不错的。” 黎洪嗤声一笑,横了他一眼,接着又陷入沉思。严良也不出声,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 过了好一会,眼看午时将近,黎洪开口道:“我让人烧几个菜,咱们边吃边聊。”随即唤来管家黎庆,正要吩咐之时,突然转向严良,“你那还有酒么?” “有啊,多着呢,我带了几坛过来,就在门口。”严良咧嘴一笑,“不仅带了酒,还带了一堆鸡鸭鱼肉,今天就开开荤,那萝卜白菜啥的不下酒啊。” 黎洪哈哈一笑,冲黎庆摆了摆手,黎庆当即置办去了。 很快,美酒佳肴端上桌,王妃也过来落座,三人关上门,围坐桌旁。 黎洪肚子里的酒虫早就难耐寂寞了,一大碗酒一口就给干了下去,喝完止不住地赞叹,“好酒!果真是好酒!比当年在皇宫里喝的御酒都好!” “瞧你那点出息!”王妃白了他一眼。 严良笑道:“这玩意可是硬通货,到哪都不愁卖。闽南这边山好水好,最适合酿酒。我打算在这边建几座超大规模的酒坊,今后南方各省的酒水全从这里供应,一下子给您解决几万人的就业。” 黎洪听得心生向往,点头道:“好啊,几万人有了饭碗,就有几万个家庭能吃上饱饭,这事我肯定全力支持。” 严良正色道:“在大规模投产之前,您先得保证水陆货运通畅,要不然产品有了,运不出去,全是白搭。 所以当务之急,是在陆路增设关卡和巡逻岗亭,保证货运安全。路该修就修,桥该搭就搭,要让闽南三省跟南方其他各省之间畅通无阻。 另外嘛,至关重要的一点,就是消灭海盗,保证海运通畅!闽南三省地处沿海,船只运力远超车马运力,只要海路通了,就能直接联通江南三省,到时闽南一片定会成为南方最为富庶之地!” 黎洪听得难掩一丝激动,王妃还算冷静,急道:“陆地之事好说,只要有钱,全都不是问题。 但那些海盗可没这么容易解决,他们常年在海上游弋,操船熟练,不避风浪,海战实力极强,咱们的水兵一来不成规模,二来海战能力也远远及不上他们,想将其消灭,谈何容易。” 黎洪皱眉道:“是啊,他们若是上了岸,我们倒有办法,可若是下了海,我们就只能望洋兴叹。他们的船来去无影,防不胜防,叫人很是头疼。” 说着又长叹口气,“近年来,沿海各地虽然部署了岸防,情况改善了一些,可还是屡遭洗劫。原本许多生活在海边的渔民,全都迁居内陆了,现在已经没多少人敢下海捕鱼了。” 严良笑道:“这事我有办法,用钱就能摆平,何须动武。” “哦?你有什么办法?”黎洪挑眉笑道,“不会是给那些海盗过路费?”王妃也是满目惊奇地望着他。 “哪能啊,这些死侏儒跑到咱们家门口来抢劫,若是给他们过路费,岂不助长其气焰。” “那你打算怎么办?快快说来听听。” 黎洪放下筷子,急切地望着他。他深知这小子鬼点子多,去年朝廷颁布的一系列新政,几乎都是受他影响。 海盗可是黎洪的心头大患,而且一直以来束手无策。若能解决了海患,让百姓们能安心出海打鱼,日子就能好过许多。 严良缓缓道:“这些海盗都是来自琉珠国和马鲛国,两个小国位于海上,土地贫瘠,国人常年靠打鱼和打劫为生。跟他们打仗吃力不讨好,意义不大,要想长治久安,最终还是要跟他们达成稳定的商贸合作关系。 两个小国都是穷得叮当响,跟咱们有了稳定的商贸往来,他们的日子好过了,两国国主自然也会约束国人,不让他们在我国沿海行不法之事。 不过在此之前,还是要想办法先敲打敲打他们,让他们尝点苦头,否则他们还以为咱们怕了他们。” “哟,你倒是挺了解他们。”黎洪一脸笑意。 “那是,这两天我天天叫人拷问那几个海盗俘虏,都快把他们折磨得不成人形了。” “那你打算怎么敲打他们?”王妃顿时被勾起了兴趣。 严良冲她挤了挤眼,笑着道:“您忘了我送您的那颗鲛珠么,借这小小的珠子,就能好好收拾他们一顿。” “哦?怎么说?” “我打听清楚了,琉珠国和马鲛国近年来发生过几次争斗,关系很不好。两国内部又分成几股势力,互相明争暗斗。咱们沿海的这些海盗,就分属不同的势力,各自为战。 那日袭击我们的海盗团伙,隶属于琉珠国的‘海牛’家族,其国内还有一个‘海蛇’家族,势力与其相当。马鲛国内更乱,分鲸氏、鲨氏、鲛氏三股势力。 很早以前,这些海盗曾经尝试着将鲛珠卖到大梁来,只不过卖不上价。一来,国内没多少人认识那玩意,不好流通,二来,南部沿海地区太穷,谁会花高价买那玩意。 鲛珠十分稀有,产于一种奇特鱼类的腮腺中,而那种鱼只生活在琉珠、马鲛两国中间的一处岛礁附近。 这些海盗的日子其实也不好过,多年下来,能打劫的地方都被他们打劫得差不多了,一年到头也就混个温饱。 我打算以高价向他们收购鲛珠,他们打劫一年换购一万石粮,那我就直接用两万石粮,换他们十颗鲛珠!” “哦!我明白了!如此一来,他们哪还高兴当海盗,肯定全回去捕鱼取珠了!”王妃拍腿笑道。 “对啊,当海盗也是高风险,经常要死人的。几千人若是都去捕鱼取珠,一个月下来弄个十颗鲛珠应该问题不大,运气好还不止,比当海盗收益高太多了。而且嘛,嘿嘿……” “而且这些人分属不同势力,两国关系又不好,那鲛珠又十分稀有,届时他们肯定会为了争抢那片岛礁而打起来。”黎洪哈哈一笑,已然明白了他真正的用意。 “对呀,他们要是不打,那我就继续涨价!涨到谁抢到了鲛珠,谁就发家致富的地步,我就不信他们不打起来!” “但这能保证他们捕鱼取珠的同时,就不来沿海打劫么?”王妃又问。 “有了利益驱使,自然就有了顾忌。到时跟两国之人讲明,不管是哪方势力,只要有人敢来打劫,就取消这一国的鲛珠换购。 如此一来,海蛇家要来我沿海打劫,海牛家怕是第一个就不同意。届时要么他们自己解决,要么闹到他们国主那去,让国主解决,反正不用咱们操心,让既得利益者操心去。” “说得对!说得对!哈哈哈!如此一来,定能保沿海安宁!”黎洪心情大好,端起酒碗又干了一碗。 王妃想了想,又道:“可你这样做,会不会把他们养得太肥哦?他们再怎么争,总有分出胜负的一天,届时他们的实力比现在还强,万一反攻回来,怕是比现在更加难缠。” 严良摇头笑道:“您多虑了,他们换粮是为了糊口,是刚需,咱们换鲛珠,只是拿来做饰品,可换可不换,这项交易咱们是占据绝对主动的。 在他们分出胜负之前,我哪怕拿三万石粮换十颗鲛珠都行,等他们分出胜负之后嘛,我就是拿三百石粮跟他们换,您觉得他们会不换?” 第280章 赶茉茉上嫁 “哈哈哈!说得对!是他们巴结着咱们做这买卖,他们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要那鲛珠屁用没有,定价权在咱们手里!”黎洪朗声一笑。 严良又道:“两国土地贫瘠,资源匮乏,不依附我大梁,实力能强到哪去。” 说着冲王妃眨了眨眼,笑道,“而且现在是让他们拿鲛珠换粮,后面也可以换成别的呀,比如,让他们拿船来换,或是拿武器来换,甚至,让他们的国主拿王冠来换都行。 可以说,这生意一旦做起来,他们就得任咱们拿捏。 先让他们过两天好日子,等他们尝到了好日子的甜头,就会愈发珍惜跟大梁之间的和睦关系。到时嘛,再跟他们签订正式的商贸协议。 咱们也可以趁这段和平时期,尽快壮大自身,建立海军,巩固海防。就他们那小破地方,决不可能有咱们发展快,等咱们的海军强大起来,他们若再敢放肆,直接开船过去灭了他丫的!” 黎洪听得深以为然,这一次,他算是真正领教到严良的神奇之处,不动一兵一卒就能消除海患,而且思虑长远,面面俱到,这是何等智慧。 一时间,对严良更是欣赏,也总算是有点明白,为何葛松龄和许信会愿意将女儿嫁给他做妾。 “咦?不对呀。”王妃此时又想到一处关键点,急忙对严良问道,“你拿那么多粮食换了一堆鲛珠回来,那鲛珠又不值钱,那你不得亏死?你南兴商会再有钱,也经不起这么造?” 严良其实想说,就那两个穷逼小国,我南兴商会就干巴巴地养着他们,那也绝对是养得起的,丈母娘你未免太小看你未来女婿我的财力了。 不过嘛,就他那奸商本性,怎么可能做亏本生意。 嘿嘿笑道:“您看看那鲛珠,晶莹剔透,色泽温润,个头又大,是不是比珍珠强太多了,而且又如此稀有,您觉得鲛珠应该不值钱么?” “这哪能说得好,反正现在卖不出价钱是真的。” “那只是没普及而已。”严良自信笑道,“物以稀为贵,只要稍加炒作,肯定能让鲛珠身价暴涨。到时您就会知道,两万石粮换十颗鲛珠,那是划算得不能再划算的买卖。” “哦?那你打算如何炒作?”黎洪夫妇皆是两眼放光,直想,这小子的脑子里,到底有多少鬼主意? 严良对王妃嘿嘿笑道:“明年不是皇上的五十大寿么,您二位定要进京贺寿。到时您把那颗鲛珠往王冠上一镶,拜寿之时,保证亮瞎全场,我就不信别的王公贵胄不心动! 搞不好皇上皇后也看上了,到时就进贡几颗,如此一来,鲛珠可就成了贡品,您觉得它还能不值钱么? 届时我把存的鲛珠脱手一卖,跟您五五分账,包您数钱数到手抽筋!” “哈哈哈!哈哈哈……”黎洪二人听得哈哈大笑,王妃捂着肚子,笑得腰都直不起来。 到这一刻,二人再不怀疑严良的本事,就凭他这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绝对能帮助闽南三省成为富甲一方的好地界。 那可是他们夫妻二人多少年来的梦啊…… 过了好一会,二人渐渐收敛笑意。对严良这个人,他们已再无意见,哪怕就是让女儿嫁给他做十二姨太,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 唯独就是还有另一点顾虑。 “严良,葛松龄和许信是怎么想的?他们身居要职,却跟你结下姻亲,不是摆明了让别人说他们官商勾结,拉帮结派,以权谋私么?”黎洪正色问道。 严良猜到他会有此顾虑,也收敛玩笑之心,郑重道:“我两位岳父心怀坦荡,为官者,以政绩说话,他们是否以权谋私,世人自有公论。 别人要怎么议论,我们管不了,退一步讲,就算没有跟我这层关系,难道别人就不会议论了?朝局争斗,很多时候根本就没有道理可讲。 您若说官商勾结,拉帮结派,没错,我们就是拉帮结派,以寻求自保,难道不可以么?” 在他心底里,已然将黎洪夫妇看做亲近之人,所以这话说得也够直接,没有藏着掖着。 对于这一点,黎洪听着还是很舒服的,自然也不会跟他打什么官腔,径直道:“我的身份,比他们二人更加敏感。 皇上之所以封我王爵,是因闽南三省的民生太过艰难,当年我有功勋在身,若连一点爵位都不给,就将我派到这穷山恶水来,就与流放无异,实在说不过去。 我一个异姓藩王,得了三省封地,放眼全国独此一家。现在我这一穷二白,朝廷里自是无人在意,倘若我与你南兴商会绑在一块,只怕用不了多久,皇上就要动削藩的心思了。” 说到此处,桌上的气氛顿时变得凝重起来,王妃屏气凝神,一言不发,严良的眉头也微微皱起。 “倘若您害怕闽南一带富裕起来之后,会遭朝廷忌惮,从而削藩,那您现在又忙活啥呢?要我说,直接每天该吃吃,该喝喝,啥也别干好了。您说是不是这么个理?” “这……” “您这闽南之地还要不要发展了?若是要发展,那跟不跟我结亲,有区别么?” “这……说得也有道理。”黎洪微微点头。 严良又道:“您好好想想,您是愿意做个让朝廷忽视的藩王,还是做个让朝廷忌惮的藩王?” 黎洪眉头一拧,沉思片刻,小声道:“你是何想法?” 严良往前凑近了些,沉声道:“闽南穷,没兵没钱,朝廷对您不管不顾,闽南富了,兵强马壮了,朝廷就要来削您的藩,凭什么? 真到了那一天,朝廷对您生出忌惮,想要削藩,肯定得掂量掂量,敢削么?”说着又往前凑近了些,狞声道,“就算他敢,他削得动么?” “你……”黎洪听得暗暗一惊,两眼暴睁。王妃也是神色一变,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您问我是何想法,我的想法就是,自己的命运一定要握在自己手中!我才不会让别人一句话来决定我和我一家的生死存亡!” 黎洪夫妇心里震撼无比,严良的这一番话若是传出去,几乎等同于谋反。怎也没想到,这小子心里竟存了这等志愿。 王妃小声道:“你是何时有这等想法的?是从你的四夫人被六王妃迫害开始么?” 严良点了点头,“我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在我家人身上!我不会指望别人的保护,更不会指望正义和公理,我就是要让别人对我有所忌惮!” 这一下,桌上的气氛变得更加凝重了。现在就不是简单的忌惮不忌惮的问题了,搞不好,是要翻天覆地的! 黎洪夫妇相视一眼,久久无言。 严良也不着急,静静地等待着二人的答复。在他看来,这个选择并不难做。 就在这时,黎庆的声音在屋外响起,“王爷,有情况。” “嗯?进来说话。”黎洪皱眉道,也不避讳严良。 黎庆进了屋,走到黎洪身旁,小声道:“刚刚驿站传来消息,有一队人马进了省,是从京城来的。经查问,他们是四皇子府上的人,带着许多礼物来的。” “四皇子?”黎洪眉头紧皱,“还带着许多礼物?我跟四皇子可没有任何来往啊……” “这还用想么,八成是听到风声了。”严良冷冷一笑,“若我所料不差,他们应该是带着皇上的赐婚圣旨来的。” “这……”黎洪眉头皱得更深了,对黎庆急问,“他们还有多久到这里?” “今日半夜就会进城。” 黎洪沉默不语,一时间心乱不已。关键时刻还是王妃足够镇定,沉声说道:“还有什么好想!那四皇子跟二皇子穿一条裤子,将来迟早跟太子斗得你死我活!皇室之人亲情凉薄,我才不要把茉茉嫁到那等人家! 老爷!这穷困潦倒的日子你还没过够么?你甘愿看着盗匪猖獗,三省百姓受苦受难么?你身为三省之主,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百姓们考虑!” 黎洪有如醍醐灌顶,咬了咬牙,重重点头道:“说得对!当断不断必受其乱!黎庆!立刻去将茉茉找回来!夫人,你立刻准备,今晚就让茉茉跟严良成亲!” 第281章 婚事匆匆 “啥!?爹!娘!你们在说什么呀?今晚……我……我跟……严良……” 黎茉俏脸通红,像颗熟透的苹果,整个人都是懵的。虽说她对严良有了一些好感,可毕竟才认识两天,还远没到谈婚论嫁的地步。 听了爹娘的话,直感觉他们是在开玩笑一样。可刚一回到药园,就只见丫鬟侍从们在张灯结彩,布置喜堂,她又知道这不是开玩笑。 “茉茉,你听娘说,皇上的赐婚诏书最快今晚就会到。现在你有两个选择,第一,接受赐婚,嫁给四皇子,第二,就是赶在诏书到达之前,跟严良成亲!” “四皇子?四皇子是谁?为什么……为什么突然会这样?”黎茉依旧是一脸懵圈。 “现实就是这样,嫁到京城,你只怕再也不能回闽南了。嫁到江南,你随时还能回来。情况紧急,四皇子和严良,你选一个。” 王妃已经想得很清楚,闽南是一定要发展的,将来一定会遭朝廷忌惮。茉茉嫁到京城做了皇子妃,说起来风光荣耀,实际也就成了人质,想轻易再回闽南,定是不可能。更别说以后,很可能还会牵扯进夺位争斗中去。 况且茉茉跟那四皇子素未谋面,她哪能放心把女儿嫁过去,万一将来受了委屈,那不得急死。 反观严良,人品才华什么的都不谈,茉茉对他至少是有好感的,将来嫁进严家,严良敢不对茉茉好?削不死他! 所以这个选择,的确不是很难做。 “娘,我……我必须现在就得选么?”黎茉怯生生地问道。 “必须!现在!立刻!马上!” 黎茉脸红如火,心里砰砰直跳,看了眼四周正忙着布置喜堂的众人,一咬牙,一跺脚,嗔道:“你们喜堂都快布置好了,还让我选什么!?” 说罢捂着小脸,一溜烟跑回了房里…… 严良自然也是匆匆回去准备,主要是准备聘礼,足足备了四十大车,车上缠着红绸,贴着喜字,送到药园在门口二字排开,排面直接拉满。 满城百姓看着这一车车的聘礼被送去药园,怎能猜不到是怎么回事,一时间议论纷纷,转眼便传得人尽皆知。 黎洪在闽南三省恩威并存,百姓们无不敬畏。黎茉性子活泼,待人亲和,王妃平易近人,体恤百姓,都是人缘极好。 得知消息,城里的许多官宦氏族纷纷拎着贺礼来药园道贺,未及日暮,药园里外已是人山人海,热闹之极。 有了严良这个肥女婿,婚宴自然不用办得抠抠搜搜,黎庆带人恨不得将半个省城的鸡鸭鱼肉全搜罗来了,严良带来的酒水更是一坛不剩,全都拉来了。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婚礼仪式顺利举行。 看着一身大红喜袍头顶红盖头的黎茉被侍女搀扶着缓缓走来,严良心头火热,上前牵绣球之时,偷偷伸手勾了勾她柔嫩的小手,小小地逗了她一下。 黎茉像是受惊的小兔子一般,嘤咛一声,小手触电般缩了回去。下一刻,又颤颤巍巍地放了回来。 在黎庆的高唱声中,在众宾客的见证之下,一对新人三拜礼成,事情算是尘埃落定。随后新娘被送入洞房,新郎留下挨桌敬酒。 要说缘分一事,有时就是奇妙,满场宾客当中,严良就只认识一人。此人乃是福临省最大的玉器商人,省城首富,姓王,曾应严良之邀,至青州做客参观。 那晚严良设宴招待南方众客商,王老爷就在其中,严良还跟他好好聊过几句。 而这个王老爷,正是从黎洪那将王府买走之人。 敬酒敬到王老爷这桌时,都没要别人提醒,严良自己就猜到了这点。随口一问,得到确认,之后的话,都不用严良开口,王老爷自己就主动提出将王府卖回。 其实当初他买王府压根不是他想借此来充门面,而是为了帮黎洪的忙,给黎洪面子。他知道黎洪急需用钱,而黎洪做事向来有原则,从不向百姓白拿白要。 黎洪开口要卖王府,卖给你王老爷正合适,门牌都不用换,王老爷稍做犹豫,就点头答应,给了钱助黎洪解了燃眉之急。 买下之后,王老爷只住进去稍稍体验了一下,对府里的东西压根没怎么动。他这种精明的商人,这点事情能没数么,他是什么身份,这王府是他能消受得起的么。 所以今日一见严良成了王爷的女婿,他就做好了回去之后立马搬家的准备。 严良也不亏待他,在原来的买价上加了三成,算是利息。王老爷高兴得合不拢嘴,他本就想巴结南兴商会,如今严会长又跟王爷成了一家,这点风向他岂能把不准? 自然是严良说啥是啥,你开心,我照办。 于是乎,事情当场定下,约定明日签约付钱,三天后交房。如此一来,严良也算兑现承诺,一娶黎茉,就把王府买了做彩礼。 此事也在婚宴上被传作佳话…… 夜色渐深,喧嚣退去。婚宴结束,众宾客尽兴而归,一路上仍在津津乐道,谈论着今日喝的那晴兰酒是何等佳酿。同时也纷纷议论着,南兴商会进驻闽南之后,会带来一番怎样的崭新局面。 言语之间,无不是充满期待与向往…… 天空中云雾聚拢,不知不觉,星月隐没无踪,下起了丝丝细雨。 洞房里烛光点点,馨香缭绕,新娘子端坐床边,虽被红盖头遮住了俏脸,但从那被她绞得皱巴巴的裙裾不难看出,此刻她的心里是何等忐忑。 推门声响起,她的身子微微一颤,心儿砰砰直跳,脸颊上更是烫的厉害。 严良缓缓走进内堂,望着她那坐姿笔直,两手轻颤的样子,心里柔情顿起。走上前,轻轻将红盖头揭开,只见黎茉双腮火红,眼睑低垂,一副羞怯难当的小模样。 他微微一笑,退步至桌案旁坐了下来,柔声道:“事发突然,我也没想到事情这么快就进展到这一步。茉茉,我本就有心娶你,今日白天就是在跟你爹娘谈咱俩的事,只因突然冒出个四皇子,才仓促把婚事办了。” “真的么?可咱俩……才认识两天。”黎茉小声开口,僵局一旦打破,心里顿时没那么紧张了,毕竟她对严良本就心存好感,对当下的局面不是不能接受。 “对呀,就只用两天,足够让我喜欢上你了。”严良嘻笑道。 “嘁,你都那么多妻妾了,还见一个爱一个,你这喜欢,也随便得很。”黎茉撇了撇嘴,唇角微微扬起一抹弧度。 “不随便,不随便,你看我那些妻妾,哪个不是钟灵毓秀的女子,若非你卓尔不凡,鹤立鸡群,我哪能一眼看得到你。” “你少来,你想娶我还不是因为我郡主的身份,你当我傻?” “这个嘛,我承认,的确是有这方面的考虑,但主要还是看人的。你想想,我刚到省城,怎么就先去看你,而没去找你爹?娶老婆可是一辈子的事,我可不会为了某些目的而去将就。” 黎茉听得丝丝甜蜜,几句话一聊,已渐渐放松下来,再不紧张。微微垂首,小声道:“我也不会将就,今日跟我拜堂之人若非是你,我……定是不会答应的。” 严良柔声笑道:“今后你就做只大蜈蚣,在天上自由自在地飞,不管飞到哪,我都在地上牵着你。” “去,谁要做什么大蜈蚣,丑死了,你帮我重新做个大蜜蜂。”黎茉傲娇地扬了扬小脸。 严良哈哈点头,自是满口应承。随后轻笑道:“茉茉,我们相处的时间的确太短,我知道你尚未做好准备。不着急,今后我会好好待你,在你真心接受我之前,我不会对你有丝毫逾矩。” 黎茉听得心头一暖,微微点了点头。随后,二人各自梳洗,严良去柜子里搬了席子被褥打地铺,现在这天气倒也不算啥。 时至半夜,房间里静谧无声,二人就这么一个床上一个床下地躺着。 严良侧目朝床上瞟了一眼,无奈轻叹,心道,“茉茉小宝贝,你不会真让我打一晚地铺?我装个逼,说说而已。洞房花烛夜啊,相公我等着你召唤呢……” 第282章 赐婚诏书 黎茉此时也是心如鹿撞,哪有什么睡意。她本都做好心理准备了,拜堂都拜过了,还有啥好啰嗦的,你来就来,我又不会反抗。 偏偏那人自己假矜持,装什么正人君子,她一个小姑娘家的,哪好意思主动开口。 “洞房花烛夜啊,人生当中最重要的一天,真就要这样度过么?以后想起来,会不会遗憾……”她心里止不住地想。 想着想着不由生出一丝气恼,拜堂都跟你拜了,还要怎么接受你?还要怎么真心?你无病乱呻吟个啥?流程该怎么走怎么走好了歪。 还不会有丝毫逾矩,不逾矩你有种睡门外去啊,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是哪里的规矩?娶了那么多妻妾,你当本姑娘会信你是个谦恭守礼的正人君子?我呸! 毁了本姑娘的纯情恋爱之旅也就算了,还要毁了本姑娘的洞房花烛夜么?今后还有没有点美好回忆啦?可恶! 想着想着,她是越想越气,越想越刺挠,最后忍不住一转头,朝严良恶狠狠地瞪去,谁知正好对上了他那饥渴难耐的目光。 “呀……”她止不住一声轻呼,小脸霎时红了一片,急忙侧身翻转过去。 严良成天泡在女人堆里,对小姑娘的这点心思还能看不透么。原本他的确是因为事发突然,对这纯真可爱的小丫头心存怜惜,倒也不是纯装逼。 不过从小姑娘刚刚那幽怨的眼神,他已然了解到这逼装得实在多余。于是哪还会客气,赶忙爬起身,蹿到床边,掀开被角,钻进被窝,将她那柔若无骨微微颤抖的娇躯紧紧搂在怀里。 “茉茉……”他一边亲吻着她脖颈,一边轻唤一声。 “嗯……”她细若蚊蚋地应了一声,话音微颤道,“你怎么……又上来啦……” “我来听你叫我一声相公,你叫了,我马上就下去。”他一边说着,一边解开她衣带,将她轻轻翻转过来。 四目相对,面对他那火热的目光,黎茉两眼迷蒙,唇齿微启,“相……相公……” 话音未落,严良便狠狠吻住了她,下去?骗鬼呢?直将她越搂越紧…… …… 一场细雨,稍稍耽搁了行程,四皇子府上的那队人马直至凌晨时分方才抵达省城驿馆,此时天已经蒙蒙亮。 的确,他们是带着圣旨来的,皇子的婚姻哪能自己做主,肯定得皇上下旨赐婚。 公鸡还没打鸣呢,肯定不可能这个时候跑去王爷府上宣读圣旨,于是领头的差官令众人在驿馆稍事歇息,准备等天大亮了再去。 南方之地山高路险,行路艰难,这一路也给众人累得够呛。若非皇上下令速速传旨,他们估计得再晚个两三天才能到。 进了驿馆稍作安顿,差官找驿馆里的伙计打听王府的具体位置。 “王府?您是要去拜会我们镇南王?那得去城外的宏远药行。” “去药行?王爷不在府里么?” “您有所不知,王爷的府邸曾转售他人,昨夜婚礼之时,王爷的女婿才将府邸重新购回,要隔上几日才会搬回府里。” “什……什么!?女婿?昨夜……婚礼?什么意思?王爷的哪个女儿出嫁了?” “王爷就只有独女绫罗郡主,还能是哪个女儿。” “绫罗郡主昨夜已经出嫁!?这……这……” 在跟伙计一番打听之后,差官愣在当场,随后又像热锅上的蚂蚁,左右来回走动,嘴里喃喃念叨。 “坏了坏了!来晚一步!来晚一步!就差一步!这可如何是好?回去如何向皇上交代?” 心急之下,哪还坐得住,当即将随行众人全部叫起,直奔城外药园而去。 “这可如何是好?这……这圣旨宣还是不宣了?”差官额头冷汗直冒。 来到药园附近,放眼一看,园中的红绸灯笼尚未卸去,门墙上的喜字红得耀眼,酒宴的桌椅才撤掉一半,一群侍女侍从正在那洗碗抹筷,差官两眼一黑,只觉凉凉。 再一看,那成排的聘礼还堆在门外的空地上,都没来得及收拾,更是叫他透心凉。 王爷嫁女,又不需要通知谁,不需要经谁同意,这事都没法说理去。皇上若是怪罪下来,就只能怪他们这群传旨的贻误时辰。 差官心急如焚,看了看天色,虽然天还未全亮,但实在是耐不住急切,也顾不得礼数,思虑片刻,令其余等人原地等候,他自己揣着圣旨,独自进园谒见去了。 “哟,来使所为何事?如此急切要见本王?” 向管家通禀过后,差官在厅中稍待片刻,黎洪满面春风地走了进来,笑着问道。俨然一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模样。 差官都快急哭了,垮着脸道:“王爷,下官……下官是奉旨而来。” “哦?皇上有何旨意?本王恭聆圣训。”黎洪收敛笑意,换上一副恭敬神态。 “这……唉,王爷自己看。”差官哪还有脸郑重宣读,直接将圣旨递到了黎洪手里。 黎洪将圣旨打开一看,果不其然,正是赐婚诏书。愣了片刻,赶忙露出一脸惶恐之色,愕然道:“这……这叫本王如何是好?小女昨夜已然出嫁,如何奉诏?” 这时,王妃也来到厅中,打着哈欠,假模假样地问了一句,“什么事呀?大清早的,吵得人觉都没睡好。”随后将圣旨看过,也表现得大惊失色。 “这……怎么会这样?皇上怎会突然下旨赐婚?以前也没提过这茬呀?” 接着又对差官埋怨道:“你们传旨的怎么回事?为何不能早点到?皇上交代的差事你们也敢耽误!” 差官都快哭了,“王妃明鉴,京城距此四千里路,我等马不停蹄,昼夜不息,仅七天就赶到了,这……这还不够快么?皇上交代的差事,借下官十个胆子,也不敢耽误啊。” 王妃叹了口气,一脸烦躁,对丫鬟说道:“去将郡主和郡马叫起来。” “是。”丫鬟快步离去。 这一声“郡马”,差点没把差官的心给叫碎了。 不一会,严良和黎茉并肩来到厅中。见郡主已然除去发髻,将青丝挽起,作妇人打扮,差官仿佛能听见心在滴血的声音。 再一看,郡主走路的姿势似乎还略有些不自然…… 神啊……让我死了……差官心里一阵哀嚎。 “父王,母妃,出了何事?”严良笑问。 “你自己看。”王妃走到他跟前,将圣旨递给他,看了眼女儿,又偷偷白了他一眼。 “这……这该如何是好?我们……我们这……”看过圣旨之后,严良也表现得惊慌失措。 木已成舟,生米已经煮成熟饭,就是皇上亲临,也不可能让人小夫妻俩离婚重配。 思虑过后,黎洪对差官正色道:“此事诸位亦无过错,实属缘分弄人,望差官回去之后向皇上如实禀明情由,相信皇上自能体恤。本王会写好奏折,讲明原委,劳差官一并带回。” “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唉……” 第283章 海盗交易 黎洪写的这份奏折,可谓声情并茂,其中主要讲述三点事由。 第一,不知道皇上有意赐婚,因为过去从来没提过。 第二,为啥会找严良这么个女婿,因为他有钱,因为我穷。 第三,为啥这么快就把婚事给办了,因为他太有钱,因为我太穷。 皇上卡在这个节骨眼下旨赐婚,明显已经有所忌惮,若是遮遮掩掩,反而更令人生疑,倒不如把大白话讲出来,反而显得心里坦荡。 我堂堂镇南王,穷得叮当响,每天吃糠咽菜,衣着朴素,哪里像个王爷,日子过得连普通的大户人家都不如。为了补贴军用,自己拉下脸来做生意,甚至为了筹钱急用,把王府都给卖了,放眼全国,有比我更惨的王爷么? 这些都是实情,长眼睛的都看得见。我也想过好日子,可是难呐,闽南是个什么破地方,皇上你心里比我清楚,我到哪弄钱? 这不,好不容易来个超有钱的主,我自然想把他留住,他承诺一娶我女儿,马上就给我把王府买回来,那我肯定动心啊。 睡了这么多年硬板床,我腰都快睡不好了,一心想着早点搬回王府,睡我的豪华软床,所以才迫不及待地给女儿女婿把婚事办了。 我不辞劳苦这么多年,忙得连二胎都没顾得上生,现在年纪渐渐大了,也想过几天舒坦日子,相信皇上定能体谅。 这一番表述的核心思想就是,我的确是看中严良的钱了,但我是因为苦日子过得太久,想享享清福,不是有什么别的想法,想招兵买马,扩充实力啥的,皇上你千万别多想。 他的这一番说辞,其实也有替严良打掩护的意思,讲明是他自己一心想找这个肥女婿,而不是女婿主动找上的他。 皇上肯定是忌惮了,但到底忌惮的谁?忌惮他镇南王?还是严良?这可是说不准的事…… 打发走了传旨的差官,严良心情大好,没想到因为这事推了一把,反而让他提前抱得美人归,跟镇南王府的铁杆关系也就此达成。 他并不担心皇上会因此次的事情生出太大的反应,磨还没拉完,现在杀驴未免太早。大梁国要想充实国库,提升国力,不可能只靠江南三省,其他省份也得发力。 在这个过程中,南兴商会能发挥至关重要的作用,可以说,现在的大梁,需要南兴商会这么一个庞然大物。除非皇帝老爷子不想往好了过,否则现阶段仍应对南兴商会采取扶持态度。 另外,闽南之地还是一穷二白,没兵没钱,什么事都还没干呢,皇帝怎么也不可能现在来动镇南王。现在把镇南王搞走,谁愿意来接这个烂摊子? 况且镇南王就藩这些年,兢兢业业,身先表率,在闽南一带颇受百姓爱戴,用什么理由去搞他?就因为他把女儿嫁给富商?就因为他想过点好日子? 一个功勋卓着的王爷,穷到要卖王府,下海经商,朝廷多年来不管不问,皇帝老爷子自己不觉得脸上无光么?有脸怪别人找个富商女婿? 所以严良和王爷王妃心里都安逸得很。 至于接下来嘛,就没什么好藏着掖着了,翁婿二人好好商议了一下,眼下的当务之急还是处理海盗,打通海路。 巡视各地的事情并不急在一时,正好过两天王府那边也要收拾整理,所以暂时就还留在省城,踏踏实实办这边的事,有空的话就去走访一下王老爷等一些当地的富商。 “茉茉,你想好了没,到底是做六少奶奶,还是做十二姨太?”一行人去往码头的路上,妙妙对黎茉问道。兰月晴几人也都好奇望来。 “嗯,我还是做十二姨太,后来的姐妹都是做妾,我若搞特殊,难免惹得姐妹们心中不快。”黎茉很乖巧地笑道。 “嘁,怎么一个个都这么谦恭礼让,你堂堂郡主,做小妾啊?你怎么想的?”妙妙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叶离秋嗤笑道:“茉茉,别听她的,谁都知道,在我们严家,小妾才是正规军,正妻只是杂牌军,没人稀罕的。” 欧阳倩帮腔道:“说的是,而且排名越靠后的小妾越厉害。” “欧阳十一,这你可就睁着眼睛说瞎话啦,你比我厉害?”叶离秋斜看她一眼,立马表示不服。 “嘁,谁跟你比功夫,我家有矿,你家有么?”欧阳倩一脸傲娇,已然逐渐“严”化。 “咯咯,姐妹们平日都这么聊天么?好有趣的样子。”黎茉欢欣笑道。这几日相处下来,她跟叶离秋几人已愈发熟稔,如今正式成了一家人,自是更添亲近之感。 “相公,咱们去船上干什么呀?”她挽着严良笑问。 “去跟海盗做生意。”严良嘿嘿一笑。 上了船,进了船舱一看,那几个海盗被捆在一起,一个个已经被折磨得惨不忍睹。 这几日,除了跟他们打听清了琉珠、马鲛两国的基本国情,另外经过一番针戳逼供,又从这些俘虏身上榨出了一颗鲛珠,还是颇有收获的。 “该说的我们都说了,求你放过我们。”一个会说中原话的海盗苦苦哀求道,说话时不忘胆怯地瞟了妙妙一眼。对这个看似人畜无害天真无邪的小姑娘,他们可是畏之甚深。 几针扎下来,简直叫人生不如死。 严良拱手笑道:“抱歉,这几日多有得罪,之前的事就算一笔勾销。” 说着对几个武师挥了挥手,武师们立时上前将那些俘虏身上的绳子解开,随后又有几人端了些食物送到了几个俘虏面前。 几个海盗面面相觑,有点搞不清状况,哪敢轻易吃那些食物。 严良笑道:“放心吃,我若想害你们,何须在饭菜里下毒。你们早点吃饱,我早点放你们回去。” “嗯?你……真的肯放我们走?”众海盗都有些难以置信。 “我何故骗你们。”严良从袖中取出那颗鲛珠,对几个海盗和声说道,“这鲛珠我不白要你们的,就当是我买的。我在旁边给你们准备了三条小船,船上装了些米粮和布匹,你们带回去。 见了你们的同伴之后,告诉他们,我愿意花高价收购鲛珠,有多少收多少,就用米粮布匹这些你们急需的物资,来跟你们交易。” “真的?你真的愿意收鲛珠?那你能出什么价钱?” 海盗对此还是很感兴趣的,他们随身带着鲛珠,本意就是想来大梁找人换购,只是一直没人愿意要那玩意。就算有愿意要的,出的价格也不高。 他们自己很清楚,这鲛珠有多么来之不易,捕一千条鲛鱼,差不多就只能出一颗鲛珠。费了那么大劲得来的东西,若只能换个几斗米,几匹布,他们宁愿不换。 老子是海盗,不是乞丐!岂能为斗米折腰! “我愿意以两万石粮食,或五百匹粗布,换十颗质地上乘的鲛珠。” 严良缓缓开口,将几个海盗惊得愣在当场。一个个都以为出现幻听了一样。 “多……多少?不好意思,麻烦您再说一遍?” “两万石粮食,或五百匹粗布,换十颗质地上乘的鲛珠!听清了没有?”严良神情一整,声音微微提高了一些。 “当真?” “自然当真,交易之时,先验货,再交易,你还怕我骗你们不成?另外,我的商会里货品种类齐全,你们若是需要别的东西,比如丝绸、纱布、木料、瓷器等等,我都可以照价折给你们。 我们做生意讲个诚信为本,多说无益,等咱们交易几次,自然就会相互信任了。” 几个海盗你我相望,眼珠一阵乱转,最后有一人沉声说道:“好!若你当真诚心交易,我回去一定把话带到!”说罢跟其余几人大口大口地吃起了东西。 严良微微笑道:“还有一点,你们记住了,我可没那闲工夫跟你们三颗两颗地交易,每次交易,你们至少带着十颗以上的鲛珠前来,否则不要找我。 另外,我只在每月初一十五两天与你们交易,过时不候。我的船队来来去去都是有计划的,这点相信你们能够理解?” “我们理解,没问题!” 第284章 海盗护航 几个海盗吃饱喝足,严良将他们引下大船,在大船旁边准备了三艘小船,上面装着满满当当的粮食布匹。 几人不仅死里逃生,而且还收获满满,直到上了小船,还有点感觉像做梦一样。 看来这次终于遇到个识货的,知道鲛珠的珍贵之处,瞧这架势,的确是真心要做生意的样子。 几个海盗心里纷纷暗想。 “大掌柜放心,回去以后我一定把话带到,四天之后就是初一,若是不出意外,我们会带着鲛珠过来交易。”一个海盗拱手说道。 “好,我已命人运货来此,若是凑够数量,四天之后你们来这码头交易即可。”严良笑着道。 “这……能否在海上交易?”几个海盗有些不放心,深怕中了圈套。 严良想了想,点头道:“也行,只要你们别嫌倒货麻烦。要我说,你们大了不必多心,我与你们做这买卖,一来自是看中鲛珠今后的潜力,二来嘛,也是为了图个安生。 你们瞧好了,我商会的船上都有七彩兰的标志,今后在沿海一带,你们若是见了我们的船……” “您放心!”海盗把胸脯拍得砰砰响,“您若诚心跟我们做这生意,今后我们对您的船队必定秋毫无犯!” 严良满意点头,笑道:“你们有数就好,做生意还是得图个长久,可千万别为了一时小利,罔顾大局。等你我交易几次,自然会看到我的诚意。” “好!不出意外,四天之后,我们定来交易!”海盗激动不已。 严良出的收购价格可是天价,比他们预期的价格高出太多,若真能以这种价格换购鲛珠,对他们来讲可就是一门发财的营生,比当海盗赚得多多了。 若能做成这生意,谁特么还玩命当海盗。当初就是因为鲛珠卖不出去,他们走投无路,才干了这行。 他们仔细想想,其实达成这项交易,乃是合情合理之事。鲛珠的确是好东西啊,将来在大梁若是流行开来,价值不可估量,严良给出的价格虽高,但在他们看来,也算不上太离谱,只能说严良有眼光而已。 而且最后严良把话说透,也是图个安生,这个理由是相当充分的,做了生意,又保了平安,两全其美。 所以众海盗心里还是觉得这事是靠谱的,不像使诈。 况且交易之时,他们只须派几艘空船过来就行,十颗鲛珠不过就是一小袋,如果对方耍诈,能骗到他们什么?惹急了,鲛珠随手往海里一扔,最多被坑去几艘船而已。 无关痛痒,不至于。 “我们在码头有专人驻守,若来交易,直接找我们的人,说找大掌柜就行,他们自会领你们来见我。” “好!大掌柜放心,若来交易,我一定提前过来通知您!”海盗神态恭敬,已然把严良当成财神爷,虽然这几日被他折磨得够呛,这一刻,心里却是没一点怨气。 严良觉得这货还有点生意经,于是特意问了他的名字,叫海牛明,随后便将他们打发走了。 当天半夜,海牛明等人划着小船,来到上次严良他们遇袭的海域附近。那里的海岸是一大片滩涂,长着茂密的树林,四面环水,易于隐蔽。 琉珠国海牛家族的众海盗,就盘踞在这一片。 “没人追来,那个大掌柜真的放我们回来了。” 劫后余生的众海盗相视一笑,再看看满船的粮食布匹,几人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走!速速回去禀报首领,商议鲛珠之事!”海牛明激动说道,随即与众人一起向岸边而去。 这货在海牛家族的身份还非同一般,乃是个小头目。当年带着鲛珠来大梁寻求交易,他也是主要负责人之一,为此专门学了梁国语言。 在他心里,包括在众首领心里,其实都是很希望鲛珠生意能够做成的。每年就海上打劫弄的那点物资,实在是不够看,时常吃不饱穿不暖。 大梁的南部沿海一带是真特么穷,甚至有的百姓过得还不如他们海盗,哪有多少油水可捞。海盗的名声一传出去,走沿海一带的商船少之又少,简直就是要把海盗饿死的节奏。 如今有了这等绝佳的机会,怎能不好好珍惜。那大掌柜一看就是个超有钱的主,只要能跟他稳定合作,何愁吃不上一口饱饭。 回了滩涂,找到大部队,众人看他们装了满满跑三船货回来,无不是惊得张大了嘴巴。 见了大首领海牛刚,把事情原原本本地一说,海牛刚也是满心诧异,简直有点难以置信。 “两万石粮食换十颗鲛珠?靠!我们打劫一年也未必弄到一万石粮!他不会是骗咱们的?” “我觉得不会,他之所以愿意出如此高价,也是为了保个平安,想让咱们别在这一带打劫了。” “倘若真能以这等价格交易鲛珠,咱们还打个屁的劫,全回去捕鱼取珠好了!”海牛刚也难掩激动之色。 海牛明道:“老大,咱们现有的鲛珠共十二颗,依我看,咱们先拿十颗过去交易看看,如果一切顺利,咱们即刻返回本岛,动员所有人下海捕鱼取珠!” 海牛刚稍作思量,重重点头道:“好!就这么办!此事关系重大,就算有些风险,也值得一试!阿明,这事就交给你负责!” “好!” …… 两天后,一艘挂着挂着七彩兰标志的大船经过滩涂林附近的海域。 海牛明和海牛刚早早就接到通报,驾着小船出海一看,大船上装着满满当当的粮食布匹。 海牛明忍不住拍腿笑道:“那一定是大掌柜安排的大船!船上的粮布是准备拿来与我们交易的!” 海牛刚点头道:“看来他是真心实意做买卖,好,明日一早你便带人去往福临码头,通知交易!” “嗯!”海牛明满脸激动,突然又想到什么,急道,“老大,海蛇还有马鲛国的那帮人,近来偶尔也在这一片活动,若是他们劫了这艘大船,那该如何是好?” “这……”海牛刚皱着眉,想了想道,“若是货船被劫,交易就没法继续了。”细思片刻,沉声道,“不行!此次交易关系重大,绝不能出闪失!你带些人跟在大船后面,若是碰上海蛇的人,就跟他们讲明原委,若是碰上马鲛国之人……” “怎么办?” “干死他丫的!” …… “咦?那些是海盗船?跟了咱们半天了。”大船船尾,江锦瑜指着远处跟着的十几艘小船道。 “是海盗船,我见过一次,他们船速可快了。”慕容滟蹙眉道,“看样子,他们没有要追上来的意思,应该没有恶意,估计就是准备跟相公交易的那帮人。” 慕容恬笑道:“那他们一直跟着咱们干嘛,哟,不会是给咱们护航的?那可真是稀罕了。” 慕容庆笑道:“别说,还真有可能,他们定是怕别的海盗团伙打劫咱们,毁了他们的交易。” 江涛笑道:“严良这小子是真有本事,居然能让海盗主动给咱们护航,听着都新鲜。” 江彦笑道:“这有啥,那小子的鬼点子一个接一个,他不是总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么,只要他想,就是让这帮海盗给咱们运货都行。” 江锦瑜眼睛一亮,拍手笑道:“哈!这想法说不定真的可行!这帮海盗的船速度快,若是运点鲜货急货啥的,说不定真能找他们!” 慕容滟点头笑道:“说得对,既然咱们都能跟土匪结亲,为啥不能跟海盗合作,今后咱们商会说不定就五毒俱全了!” 第285章 成功交易 此次随船押运的,不仅有两大镖局的一众顶尖高手,更有三百多位武艺高强的武师,同时船上配备了大量弓箭、盾牌和火种,防卫工作做的十分到位。 可以说,就算海牛家族这帮人倾巢而出,也绝对有一战之力。 江南跟闽南之间的海运航线对商会未来的发展极为重要,严良在信中交代两位老丈人,都到福临来视察一番,了解了解情况,为今后的货运往来做准备。 江锦瑜和慕容姐妹近来不是很忙,自是乐得随船同行,正好过来跟严良小聚些时日。 所幸,这一路走得很太平,并未遇上海蛇家族跟马鲛国之人,大船在次日清晨顺利抵达福临码头。 严良几人早已在码头等待,一群人小别重逢,自是欢欣愉悦,笑语连天。尤其见了黎茉,可把江锦瑜她们给稀罕的。 郡主啊!虽说是个穷王爷家的郡主,但毕竟也是堂堂正正的郡主啊!王族贵胄啊!居然加入了严家小妾团? 可把江锦瑜给乐的,也把慕容姐妹给酸的,一下子感觉自己的正妻之位好落伍。 昨日王府已经完成了交割,黎洪带着一大家子迫不及待搬了进去。在这几天当中,王妃早已带人把府里需要的家居日用等物品购置一新,有了个肥女婿,向来节俭的王妃出手都变得阔绰了许多。 众人并未着急前往王府,而是在码头等了一会。果不其然,很快就见到一艘小船从海上驶来。 “来了!” 严良看得哈哈一笑,听江锦瑜她们说有海盗一路护航,他就猜到今日定要交易。 没一会,小船来到码头停驻,海牛明下了船,对严良拱手笑道:“大掌柜,我们已备好十颗鲛珠,特来与您交易。” 严良笑道:“好,我这船上的粮食布匹充足,你可以先上船验个货。” “不必了,上次大掌柜给的那三小船货都是实打实,我们相信大掌柜的诚意!”海牛明的确是有点生意经的,说着从怀中取出一颗鲛珠,递给严良道,“请大掌柜过目,此次的十颗鲛珠皆是这等品质。” 严良接过鲛珠看了一眼,满意点头,笑着道:“没问题,我让船驶去海上,你们装货。初次交易,为表诚意,我多送你们两千石粮。” “哎哟!大掌柜爽快!多谢多谢!”海牛明眉开眼笑。 随后,江彦带人将大船驶出码头,也就去到里之外,就跟海牛明带来的船队接上头了。 海牛明早有准备,带了篷布绳索等器具,在海上倒货倒也效率挺高,仅用了一个时辰就将货物交割完毕。 随后海牛明带人一路向东,往深海而去,江彦则带人返回码头,第一次交易圆满完成。 江彦将装着鲛珠的袋子递给严良,倒出来一看,不多不少正好十颗,加上先前给的一颗,就是十一颗,等于说多送了一颗。 “呵,这个海牛明,倒真没看出来,还挺会做生意。”严良呵呵一笑。 江彦笑道:“刚刚我们倒货之时,远处有几艘船一直远远地看着,定是别的海盗团伙。这鲛珠的买卖,想必很快就会在海盗圈传得人尽皆知。” “嗯,要的就是这效果。先让他们狗咬狗,咬得差不多了,牙齿也掉了,爪子也秃了,自然会老老实实珍惜跟咱们做生意的机会。” 众人听得开怀一笑,热热闹闹地往王府而去…… 午时,众人欢聚一堂,黎洪高高兴兴地接待了南兴商会的来客。 如今镇南王府跟南兴商会也成了一家,相互之间自然自然倍感亲近,省去了许多客套,众人一边吃喝谈笑,一边商议着今后的计划。 首先,严良打算在省城码头附近弄两块地,建造货运仓库,方便货物储存。同时也要把码头扩建修缮一番。 第二,就是省内道路的开辟与修建。这个慕容庆和江涛他们自然在行,同时黎洪那边也可以安排专人协同。 在闽南行事跟在江南那边可不同,闽南三省是藩王的封地,境内大小文武官员都是直属于藩王,不听命于朝廷。 镇南王一句话,在闽南就跟圣旨一样,所以压根不需要跟官府洽谈什么合作条款,因为官府就是南兴商会他们一家的。 所以说,南兴商会出钱出人,撒开了膀子干就完了,闽南当地官民,全都会无条件支持! 第三,就是在三省交通要道设关设卡,加强道路巡逻,也可以跟修路一起同步进行。 如今有了南兴商会的支持,镇南王府再不是过去那一穷二白的情况,腰包一下子鼓得发涨。不仅能把拖欠的军饷全部结清,还可以招兵买马,扩充军力。 如此一来,整治三省匪患的事,马上也能提上日程。 只要水陆货运渠道有了谱,严良就打算立刻着手选址兴建酒坊,同时挖掘省内各地的商机。 诸事商议妥当,接着来的一段日子可够众人各自去忙的。 严良要处理海盗的事,暂时还不能离开省城,正好他打算趁这段时间在省城选址设立会所。 另外,他打算让黎洪组织一次三省商界大会,将三省有头有脸的商户尽数请来,共同探讨后续的经贸发展,并寻求现阶段的一些商业合作。 严良想得清楚,南兴商会在闽南的初期发展,还是应该以经贸和实业为主,店铺类的生意不是重点。 三省百姓的生活水平太低,消费能力十分有限,店铺类的生意多偏向消费类,像什么兰月酒楼和天香阁,在现阶段压根就没法在闽南推广。 百姓们温饱还成问题,哪有钱去这种地方消费。 所以还是得优先推广实业,创造就业岗位,让百姓们的生活水平提高一些,再图后续发展。 所以眼下他在省城能做的第三件事,就是办一些实业,从而来带动一些行业,创造一些就业。 办什么实业好呢? 过去因为海盗猖獗,百姓们不敢在沿海一带活动,更不敢下海捕鱼。现在严良已经有把握解决海盗问题,那沿海一带应该就算是解禁了,渔业活动是不是可以重新开展起来了? 黎洪说过,曾经的闽南沿海一带,老百姓都是靠海吃海,渔业活动非常兴盛,只要能解开海禁,百姓们的日子就会好很多。 可渔业活动已经荒废了好多年,网也丢了,船也没了,拿什么下海?所以由此可以联想到的两项商机就是,渔具和船舶。 严良打算在省城开设渔具工坊和造船工坊,批量制造渔网、鱼钩、蟹笼、捞网等常用渔具,以及各类大小船只。 另外他打算自己成立渔行,自己组织人手,带头下海捕鱼。毕竟商会的船只抗风险能力强,海盗们见了七彩兰的标志,总会多些忌惮。 如果海盗问题解决得顺利,后面肯定能迅速带动百姓们重新下海。 以严良现在的资源,干这几个行当,那是信手拈来。黎洪让水务衙门的人帮着招揽一批技法娴熟的老渔民,另外再招揽一批造船工人,严良再从平江府的船舫调几个老师傅过来,人手就算齐了。 建工坊的地方压根不用严良操心,当地的府尹大人给安排得妥妥帖帖,直接叫人过去开工就行。 所有事都在紧锣密鼓地筹备当中,黎洪本来就经商多年,产业众多,这些产业包括下面的人手今后全归南兴商会,由商会统一打理。所以一上来,严良手下的人手就很宽裕,压根都不用从江南调多少人过来。 十天后,风和日丽,严良带着一众妻妾在城外山脚下纳凉野餐,说笑逗乐,好不欢快。 一个四十岁左右,模样干练的中年男人快步走来。他叫黎驹,是黎洪给严良配备的贴身助手。 “少爷,马鲛国鲛家来人求见。” 第286章 商界大会 “哟,终于来了。”严良听得一笑,“叫他们过来。” 很快,黎驹带着一个矮冬瓜一样的男人走了过来。 “见过大掌柜。”那人拱手一拜,恭敬说道,“我叫鲛尾生,来自马鲛国,听闻大掌柜在收购鲛珠,特来与大掌柜商谈此事。” 严良淡淡笑道:“没错,我是在收鲛珠,你们也有?” “当然,出产鲛珠的那片岛礁,本就是我马鲛国领地,琉珠国之人,不过是一群小偷罢了。” 哟,原来是因为领土争端啊。严良听得暗笑,大致明白了为啥两国关系不好,随口道:“我可不管你们两国之间的事,我是生意人,谁把鲛珠拿来,我就跟谁交易。” “是,大掌柜说的在理,我们两国之间的事,我们会自行处理。”鲛尾生眼中闪过一抹厉色。 紧接着又神色一缓,从怀中取出一颗鲛珠,递给严良道:“请大掌柜过目,我们的鲛珠成色一流,绝不比琉珠国那些人的差。” 严良接过一看,点头笑道:“不错,你们这珠子的成色,比上次海牛家的还要好上一些。” 鲛尾生听得一喜,赶忙道:“我们知道大掌柜的规矩,四天之后就是五月十五,我们已备好十五颗鲛珠,届时可与您交易。” “哟,打听的挺清楚嘛。” 严良微微一笑,心想,琉珠国之人定不会主动将鲛珠交易之事告诉马鲛国人,鲛尾生这帮人把情况摸得这么清楚,多半是已经跟海牛明他们干过仗,抓了俘虏逼问出来的。 随后笑着道:“正是,四天之后就是交易日,我可以跟你们交易。价格嘛,一万五千石粮换购十颗鲛珠,如何?” 鲛尾生一听,顿时皱起了眉头,“大掌柜,您原先出的收购价格可是两万石粮换十颗鲛珠,怎么到我们这,却打了七五折?” 严良不紧不慢道:“第一,任何买卖价格都不是一成不变的,总会有涨有跌。我会提前告知你们下一期的收购价,你们觉得合适,就来交易,觉得低了,可以等下一期再看。 第二,本月十五的交易价,的确还是两万石粮换十颗鲛珠,琉珠国人若来交易,我就会照这个价格跟他们交易。至于你们嘛,却只能照一万五来。” “这是为何?我们的珠子品质比他们的还要好上一些!”鲛尾生听得很是气闷。 严良面色一沉,冷声道:“因为四天前,你们洗劫了勃昂省沿海地区的两处村落,还杀了人!所以这一次的交易,必须给你们打个折!本来我是要打六折的,就是看你们珠子的成色好,才打了七五折。” 闽南三省,除福临省以外,还有勃昂省和渚江省。马鲛国之人多在勃昂一带活动,海蛇家族之人多在渚江一带活动,当然,经常也会四处流窜,行踪不定。 “那不是我们鲛家干的!是鲸家和鲨家人干的!”鲛尾生急欲解释。 严良摆手道:“我们可分不清你们哪家是哪家,勃昂那边抓了几个俘虏,有的人说是鲛家的,有的说是鲸家的,也有说是鲨家的,我们哪能分得清。 唯一能肯定的,就是他们来自马鲛国,所以这一次,我们跟马鲛国人的交易一概七五折!到六月初一之前,若你们无人在闽南沿海闹事,届时我自会把价格调至正常。” 鲛尾生听得脸色阴沉,七五折,那可差了不少粮食啊……直感觉心在滴血。想了想,沉声道:“大掌柜,您说您是生意人,既然是生意人,为何要管沿海的这些事情?” 严良嗤笑道:“想必你也看的出来,我的生意做得挺大,在全国各地都有些影响力,平日少不得跟官府打交道。 你们好好想想自己是个什么身份,我跟你们做生意,那是要顶着官府的压力,和老百姓的骂名的! 若是你们不知收敛,还在沿海一带打家劫舍,惹得天怒人怨,你觉得我还能跟你们做生意么?那岂不是自找麻烦? 所以你们若想踏实跟我做生意,今后定要改改你们的坏名声!这次打折是给你们提个醒,下次再有这等情况,你们就别来找我了!” “这……” 鲛尾生一听,的确是有些道理,他们可是海盗啊,沿海地区的老百姓对他们无不是骂声一片。 以前他们也尝试过来大梁卖鲛珠,可压根没多少人愿意搭理他们,很重要一个原因就是他们名声太差。 现在难得有这么个实力强大的大老板,愿意顶着压力跟他们做生意,可不能随便弄黄了。 “大掌柜说的在理,这一次的交易,就照您说的办。回去之后,我定会禀报国主,让他约束各大家族之人!” 严良点了点头,笑着上前拍了拍他肩膀,“我们大梁的生意人,都讲究个和气生财,打打杀杀是没前途的。你们打家劫舍,一年到头弄几个钱? 今后我会重点布局沿海一带,有的是大把大把的合作机会,踏踏实实跟着我混,包你们日子过得舒舒服服。” 鲛尾生颇觉心动,郑重点头道:“大掌柜所言极是!若能有个踏实营生,我们也不想当海盗。回去之后我定会禀明国主,阐述利害关系,今后跟您建立长久的合作关系!” “好,勃昂那边的事情,倘若真不是你们所为,回头就劳烦你给鲸家鲨家带个信,毕竟你国内之事,我们也插不上话。若是因为这等事情闹得不欢而散,属实不值当,你说呢。” “在下明白!四天后,我必定给大掌柜一个满意答复!” …… 三天后,福临省城的南兴商会会所正式挂匾。 省内各地的富商纷纷赶来道贺,场面热闹非凡。其他两省也有不少商户赶来,提早拜山门。五天之后就是闽南三省商业大会召开的日子,他们也正好前来参会。 严良大摆筵席,款待众人。 江南跟闽南相隔千里,闽南当地消息闭塞,有很多商户没还没听过南兴商会的名字,不知道它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不过在听说了南兴商会的会长,成了镇南王的女婿之后,所有人几乎是排成长龙过来向严良敬酒。 黎茉偷偷把严良的酒换成了水,可就这么喝水差点都把他喝吐了。 再一打听,知晓了南兴商会的底细之后,三省商户无不是倒吸一口凉气,对这样一个商界的庞然大物,简直无法想象。 自此,南兴商会之名,有如一声惊雷,在闽南商界炸响,令三省商户震耳欲聋。 宴席过半,严良实在是架不住众人热情,只得装醉脱身,先回了会所,黎茉、兰月晴等一众妻妾自是跟他一同离去,留了商会的几个主事继续应付众人。 这段时间严良其实还是挺轻松的,王府转过来的那些商业人手很是得力,他们对闽南各地的情况都很了解,对官府的情况也了解。 严良有什么想法,有什么计划,只要把具体情况一说,要求一提,他们自己办也好,找人办也好,反正全都办得妥妥帖帖。 严良每天听听汇报,其余大多时间就是陪着一众妻妾在省城附近游山玩水,日子过得好不快活。 “呼……人怕出名猪怕壮,真是有点吃不消。” 回到会所的书房里,严良端着兰月晴泡的热茶喝了一口,靠在椅子上长舒一口气。 黎茉心疼道:“相公,这等应酬你何必亲力亲为,让几个主事去应付不就好了。” “第一次跟众商见面,我哪能不到场,那不是叫别人说我端架子。” “嘁,你可是堂堂郡马,端点架子也无妨,谁敢说三道四。” “哎,话可不能这么说,正因我是郡马,才更不能乱摆谱。父王母妃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清誉,可不能毁在我手上。今日这等场合是笼络人心的好机会,人心,比赚钱更重要。” 第287章 飞速发展 众人一起说笑片刻,黎驹来到书房,将一堆文书和账册放到了严良的桌案上。 “少爷,各位夫人,这是近来三省沿海各地的勘察情况汇总、投资预算以及项目推进计划,请过目。” 兰月晴将那些文书账册分了些给江锦瑜、慕容姐妹还有妙妙,黎茉也好奇地挤在一旁观看。 黎洪经商多年,她一直在旁边耳濡目染,如今相公又是个超级商户,她自是多花了几分心思学习,想着将来也能帮上相公的忙。 兰月晴还是很喜欢这个小妹妹的,黎茉也乖巧,平日里都是一口一个姐姐地叫着,所以大伙都乐意教她。 严良是懒得去看那些具体的数目,对黎驹道:“说说大致的情况。” 黎驹恭敬道:“我们在三省十一个沿海州府,物色了四十八处地点,计划投建船舫,新设码头。 另外,计划新建一百二十座渔具工坊,各地人员已在招募当中,其中二十多处工坊已经开始动工。 再有,在沿海各州府都设立了渔行,船只、人员已部分到位,预计月底可以全部下海开捕。” 严良点了点头,又笑着道:“下游的分销渠道都联系过了?现在沿海各地渔业凋敝,海产匮乏,咱们捕捞上来的鱼虾蟹应该不愁卖。” 黎驹笑道:“如少爷所想,各地百姓很多年都没怎么尝过海鲜的味道了。咱们走访了各州府县乡的渔市,那些鱼贩们全都翘首以待,有好多酒楼饭庄的老板已经忙着找咱们订货了。” 严良满意点头,“好,先把沿海各地盘活,再往内陆逐渐延伸。” 黎茉一脸崇拜道:“相公才来闽南一月不到,感觉三省各地一下变得有活力了许多。此次召开三省商业大会,咱们福临省城已经好多年没这么热闹过了,城里的商贩也不知多做了多少生意。” 严良哈哈笑道:“所谓商贸,就是钱、人员还有货物的流动,流动越多,商机越多。就像是一潭池水,水流得越快,池水就越活,里面的鱼儿就越肥。若是流得慢,很快就会变浑变臭,成为死水。 要我说,这三省商业大会今后每年都得定期召开,召开地点在三省省城轮换。一群商户聚在一块,三句话不离生意,没生意都能琢磨出点生意出来。” “那干脆半年举行一次好了歪。” “哈哈,也行啊。” …… 次日,五月十五,鲛尾生带着船队来到码头附近海域。 有了海牛家的成功先例,他丝毫不怀疑严良做生意的诚意。仅带着两个随从驾船来到码头登岸,随后直接将一袋子鲛珠递给了严良。 “十五颗鲛珠全部在此,请大掌柜过目。” 严良接过只随便扫了一眼,就将袋子交给了兰月晴,然后对黎驹摆了摆手,“带人去海上倒货。” 黎驹随即带人驾驶大船去往海上,跟马鲛国的船队交割粮食布匹。 “有幸跟大掌柜达成合作,我们定会珍惜这段合作关系。”望着海上那忙碌的场景,鲛尾生满是欣慰,又道,“我已找鲸、鲨两家的人谈过,他们全都做出保证,今后绝不会在贵国沿海生事。” 严良点头笑道:“如此最好,这样我们的生意就能做得稳当。你们不做海盗了,百姓们自然不会骂我私通海盗。” “正是正是,给大掌柜添麻烦了。”鲛尾生歉然一笑。 此刻将近午时,严良让人在码头边的棚子里备了点酒菜,邀鲛尾生一同小酌两杯。鲛尾生受宠若惊,自是欣然前往。 “你们装了货之后,要运回本岛?”酒过三巡,严良笑问。 “正是。”鲛尾生恭敬应答。 “你们那地处海上,水土特异,定也有些特产,下次过来可以带些来看看,咱们之间的生意又不一定非得局限于鲛珠。” “大掌柜所言极是,我们那有不少特产,尤其是海货,许多都是你们这没有的,比如毛蟹、钳蟹、鰤鱼、红虾等等。下次过来,我定多带些给大掌柜尝尝。” “对呀,两国之间互通有无,多好的事情。你瞧瞧我们这码头附近,新建了多少工坊,今后我们这的日子肯定会好起来,你们跟我们多做做生意,日子肯定好过。” “那是那是,今后得靠大掌柜多多照拂。” 一番吃喝说笑之后,海上的货物也已交割完毕,大船已朝码头驶来。 “行了,半月之后,老地方老规矩,下一次的收购价格我给你们涨到两万两千石,这可是难得的高价哦,你们尽量多带些货过来。”将鲛尾生送上小船,严良笑着道。 “哟!多谢大掌柜!我们一定尽力!”鲛尾生听得激动不已。 “一路顺风。”严良笑着与他挥手告别。 小船逐渐远去,鲛尾生站在船头,见严良站在码头挥手,久久不曾离去,属实是感激涕零,直恨不得跑回码头抱着他啃一口才好。 “有了这么个可靠的合作伙伴,今后,我们终于能吃上口安稳饭了……”心里止不住地感慨。 “行了相公,戏有点过了啊,那人都走远了。”码头边,叶离秋笑着拿手指戳了严良一下。 “就是,还站在这吹海风干嘛,回去啦。”江锦瑜挽着他道。 “哈,我可不是在做戏,我是在等人。”严良微微一笑。 “你等谁?” “海牛明啊,今天是交易日,他怎么到现在还没来?” “都这个点了,估计不会来了。” “嗯,我也这么认为。你们说他为啥不来?” “肯定是没凑满十颗鲛珠呗。”一群妻妾七嘴八舌地接着话。 “他们几千号人,半个月,都捞不到十颗?你们觉得可能么?”严良嘿嘿坏笑。 “那还能为啥?”见他笑得一脸贱样,黎茉很快猜到了因由,拍手笑道,“我知道啦,他们肯定是跟马鲛国之人打起来啦!哈哈!” …… 京城,皇宫,御书房。 “启禀皇上,华清公主求见。” 皇帝正专心致志地批阅着奏章,听到太监禀报,头也未抬,只随意招了招手。 很快,一身锦绣宫装、头佩金玉步摇、脚踩银丝秀履的华清公主梁羽清,翩跹入殿。恢复女装的她,容颜俏丽,仪态万千,丰姿冠绝天下。 不同于寻常女子的娇媚轻柔,她的举手投足之间透着一股尤胜男子的英气,水润的眼眸中,更是散发着令人难以逼视的锐光。 她一入殿中,就对着两旁的侍从挥了挥手,这些皇帝身边的近侍也早已习惯,当即默默退出殿外。 “回来了,安庆那边情况如何?”皇帝头也不抬地说了一句。 她径直踏上御阶,来到皇帝身旁,往龙椅的椅把上一坐,答非所问道:“闽南那边的事就这么算了?你能忍?” “能怎么办,圣旨晚到了一步,难道还真把那小夫妻俩拆散了不成?” “黎洪坐拥三省之地,过去穷也就算了,现在有了严良这个土财主,兵马钱粮全都不缺,你不怕?” “过去的确是咱对不起人家,他一个有功之臣,去到那穷山沟里过了这么些年,居然连王府都给卖了,的确是难为他了,就让他过几天好日子。” “全国都难,又不是只有他闽南穷,北方更穷!闽南不过是闹几个海盗,能跟北方的胡人相比?黎洪也是从北方退下来的,不知道朝廷的难处?朝廷但凡有余钱,怎会不帮他。” “你意思是怪他不该找严良这么个肥女婿喽?”皇帝将一份空白的奏折摊到她面前,又将笔递了过去,“来,你给我想个罪名,怎么办他?” 第288章 猜忌 “去,皇帝不急急公主,关我鸟事,你的皇位反正又不会传给我。”梁羽清将他手一推,没好气道。 皇帝眉头一皱,“你这丫头,说话怎么越来越粗鲁了?还有一点公主的仪态没有?” 梁羽清嘴一撇,“整日在军中跟那些瘪犊子厮混,能不变粗鲁么!我从小就被你送去跟师傅学艺,你还指望我做个温柔婉约的小公主?现在知道嫌弃我了,将来我若嫁不出去,全都怪你!” 说着在他耳朵上揪了一下。 “呵,除非全天下的男人死绝了,否则你怎会嫁不出去?我倒想看看,将来是哪个瘪犊子有这福气娶你。” 看着女儿娇蛮的模样,皇帝眼中满是宠溺之色,感慨道,“一转眼,你都二十三了,早已到了出嫁的年纪,也是该……” 提到这茬,皇帝语气中顿时透着浓浓的不舍。于是摆了摆手,收敛了一番思绪,嗔怪道:“你这丫头,尽跟我打岔,我问你安庆那边的事,你跟我乱扯什么?” 梁羽清轻叹道:“安庆的情况还行,葛松龄的女儿在那边负责,她能力挺强,人也勤奋,严良也派了不少得力之人帮她,那里的生意已经渐渐上了正轨。” 皇帝挑了挑眉,“说明这小子还知道轻重。” 梁羽清轻哼道:“但是安庆的情况跟闽南比,可就差远了!” “哦?闽南那边情况如何?” “那家伙一到闽南,没几天就把海盗收拾得妥妥帖帖,又在沿海一带大兴工坊,振兴渔业,同时派人在三省境内勘探修路。照这势头,用不了多久,闽南三省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说到此处,她往皇帝耳边凑近了些,沉声道,“那小子的重心是在培植自己的势力,而不是为你办事!” 皇帝听得微微一愣,轻叹道:“上次我没能护好我那丫头,叫她受了那么重的打击,那小子定是心有怨气,所以才想另寻庇护。” 提起这茬,梁羽清也是神色一黯,幽幽道:“那么好的一个姑娘,命运怎就如此多舛,老天对她太不公了。”说着脸上又露出一抹忧色,“上次之事,我处理得有些冲动,保不齐老六已经察觉到了些什么。” 皇帝面色一寒,眼中杀意迸发,“他察觉到又怎样!我倒想看看,他有没有胆子对我那孩儿动手!” “不仅是老六,别忘了,还有老太婆呢。她要是知道了这事,你觉得她能坐得住?” 皇帝听得冷冷一笑,“她若真如此无情,那便休怪我无义!”说罢摆了摆手,“行了,你该干嘛干嘛去。” 梁羽清悻悻起身,朝阶下走了两步,又回头问道:“闽南那爷俩,你当真不管?” 皇帝自顾埋头批阅奏折,头也不抬道:“有我在一天,黎洪绝不敢生出异心。” “那等你不在了呢?”梁羽清眨了眨眼。 “你个死丫头!咒我?”皇帝抬头怒瞪她一眼。 “嘁,明年你就五十了,迟早的事,你还真想万岁啊?” “你讨打!”皇帝拿起本奏折,作势要摔她脸上。 她哪会有半点惧意,冲皇帝递去个挑衅的眼神,仿佛再说,你丢啊,能丢中我算你有本事。 皇帝自然知道丢不中她,咬了咬牙,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将奏折摔在了御案上。 梁羽清想了想道:“你对严良那小子,就这么放心?就任由他这样搞三搞四?” 皇帝没好气道:“那小子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现在正是需要他出力的时候,让他搞。他一个商户能搞出什么花头来,你少在那疑神疑鬼。” 说罢继续批阅起了奏折。 梁羽清原地踌躇片刻,抿了抿唇,又走回皇帝身旁,轻叹道:“有件事我一直没跟你说。” “什么事?”皇帝目不斜视,提笔如飞。 “月晴出事的那天,那小子嘴里一直念叨着一句话。” “什么?”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皇帝笔锋一滞,目光凝聚。片刻之后,缓缓将笔放下,若有所思道:“看来,是得提醒提醒那小子,什么才是正事,老在闽南陪海盗玩可不行。” …… 五月二十,闽南三省商业大会召开,来自三省各地的两千多位商家参会。主持大会的,是福临布政使冯涟,及下属的十多位官员。 大会的主旨是阐述闽南三省后续的商贸发展计划,公布了有关匪治、修路、设卡收费等一系列具体措施,以及鼓励各地开荒种植、投资设产等相关政策。 会上,来自各州府的商界代表纷纷上台发言,表达各自的想法和建议。严良作为特殊商业代表,同样上台发言,阐述了兴商富民的主旨思想。 他特殊在什么地方呢?简单概括起来就是,南兴商会的地位比较特殊,别人都是私营企业,南兴商会在闽南,基本相当于国有企业,在政策和一些关键的资源上,享有一定的优先权。 对此,众人自然毫无异议。路都是南兴掏钱修的,海盗是南兴赶走的,实力他最强,规模他最大,关系他最硬,众人简直不要太服气,都盼着跟在龙头老大后面吃肉喝汤。 大会从早上开始召开,中午结束。在会场简单吃过午饭以后,由南兴商会原地组织茶话会,众商户自由讨论,互相认识。 严良在会场从始至终都有如众星捧月一样,所有人自然都认识了他,他也将各地的几个商业大户给记住了。 晚上,依旧由南兴商会举办流水宴,众人继续吃喝说笑,熟络关系,洽谈商机。 此次盛会可谓是盛况空前,三省商户从未像这样欢聚一堂,一日交流下来,可谓收获满满,成果颇丰。 南兴商会的进驻,使得众人感受到一股全新的气象即将到来,稍微有点眼光的人都已开始暗暗摩拳擦掌,准备乘着这股东风,好好大干一场。 商界大会今后每半年召开一次,第一届大会就此圆满落幕。 …… 五月三十,大雨。 “锦瑜,滟滟,恬恬,下这么大雨,你们还是别走了,等雨停了再走。” 码头上的一处凉棚里,严良依依不舍地对几人说道。 江锦瑜拉着他手,柔声道:“都已经出来快一个月了,湘湘一个人在省城定要忙死了,这雨也不知何时能停,我们还是走。” 慕容滟笑道:“回去之后,若是不忙,大不了我们再来就是。现在海路太平,来去方便得很。” 慕容恬笑道:“我爹和江伯伯都留在这里,镖局里的事全靠我娘一个人撑着,我们若再不回去,我娘定要骂人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严良也不再强留,和叶离秋她们一起打着伞送三人登上大船,挥手告别。 目送大船逐渐远去之后,几人正打算返回会所,却突然看见另一艘大船逐渐驶来。定睛远眺,船上那醒目的七彩兰标志依稀可见。 “哟,这船货到得挺早啊,还以为明日晨时才会到呢。”严良笑着道。 兰月晴摇了摇头,“不会误差这么久的,这船货定是早发了。” “早发?每船货的收发不都是有计划的么,为何会早发?我们也没催啊。” 带着一丝疑惑,几人在码头等了一会,直到大船即将靠岸,这才看见大船船头有几人撑伞站在那里。待看清那几人的面孔之后,严良顿时眉开眼笑,欣喜不已。 “相公!”“当家的!” “漾漾!云凤!大舅哥!哈哈!老爷子!您怎么也来啦!” 第289章 打压 站在船头的几人,正是许信、许冲、许漾还有白云凤。 下了船,众人欢喜相聚,严良本打算带他们先去会所安顿一番,许信却说,到了福临,怎能不第一时间去拜见老上司,于是一群人直接往王府而去。 “云凤,大哥,你们怎么都来了?江宁剿匪已经全部结束了么?”严良搂着白云凤,跟她共撑一伞,笑着问道。 自年后开始,白云凤就随军出征,跟严良已经小半年未见了,心里自是异常挂念。 白云凤的通缉犯身份已经去除,其实是可以给她开开小差,没必要一直随军征讨,奈何她过去的名气有点大,未免落人口实,还是让她老老实实跟着刷战功。 “江宁的匪窝我们已经清扫得七七八八了,就剩最后两三个小寨子,不过突然出了点变故,剿匪提前结束,我们就回南齐大营了。”白云凤笑着道。 严良听得眉头一皱,看向许冲,“大哥,这怎么回事?” 许冲轻叹道:“一两句话说不清楚,一会到了王府再细细说给你听。” 严良点了点头,又对许信笑问:“老爷子,您专程跑来闽南,不会真是专程过来喝喜酒的?” 许信开怀笑道:“那是自然,大丈夫自当言而有信,你娶了茉茉,这杯喜酒我定是要喝的。” “许叔有心了。”茉茉娇声笑道。 许漾勾着她小手,笑着喊了句,“小十二。” 茉茉美眸一翻,应了一句,“老六。” 入了王府,黎洪一见许信到来,立刻嚷嚷着军棍伺候,许信连连告罪讨饶,笑闹一番,方才作罢。随后众人入厅就宴,酒过三巡,渐渐聊起正事。 “许冲,你不是应该在江宁剿匪么?怎的也来闽南了?”黎洪笑问。 “回王爷,还有两三个寨子尚未清剿,朝廷突然下旨,命我等收兵返回南齐,剩下的余匪由江宁大营自行处置。”许冲恭敬应道。 “就差一点点了,却突然叫停,让江宁大营接手,这是何意?”严良听得眉头一皱。 许信看了他一眼道:“意思就是,不让许冲他们毕尽全功。” “毕尽全功?” 白云凤在他耳边小声道:“朝廷不想让我们揽下清扫三省匪患这个莫大的功劳。” 严良冷哼道:“事情你们已经做了九成九,就差最后一点尾巴,这样也行?那朝廷答应的事呢?让凉山部众恢复合法身份,还有合法占用凉山土地,又怎么说?” 许信道:“三日前,兵部下发公文,凉山部众剿匪有功,往昔罪过一概不予追究。将凉山之地划归江宁省,授予凉山部众使用。责令江宁大营在凉山脚下安营扎寨,设卡收费。” “化归江宁省?还让江宁大营在那驻军?”严良听得冷笑不已,“事情都是南齐大营做的,最后好处却落到了江宁大营手里,真是岂有此理!” 随后想了想,又道,“然后呢?就这样么?没有别的了?” “没有了。” “我三个大舅哥立下这么大功劳,没有封赏?” “因为全功未尽嘛。”许冲喝了杯酒,无奈苦笑。 听到这消息,严良算是喜忧参半。凉山部众恢复合法身份,这事还是值得高兴的,剩下的那些事嘛,明显就是皇帝老爷子刻意打压了。 至于为何打压,他心里自然有数。 许信和黎洪互换一个眼神,心照不宣。二人何尝不明白,这也是皇上给他二人的一个警告。 “行了,事已至此,无须多想。三省匪患尽除,将会迎来更加蓬勃的发展,万事须得向前看。”许信笑道。 “是啊,我哥已经带着兄弟们返回凉山,今后大家就能踏踏实实地过日子了。”白云凤笑道。 “也只能如此了。”严良点了点头,细思片刻,对许信问道,“老爷子,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南齐?” 许信笑道:“我此来专为向王爷讨杯喜酒喝,这两日就会返程。” “那我跟你一块走。”严良又望向黎洪,正色道,“老爷子,闽南这边的事情我都已安排妥当,后续只要按部就班地推进就行。等到省内匪治初见成效,道路恢复通畅,就可以着手酒坊的建造。 我要去安庆一趟,怕是要待上一阵子,等那边的事情有眉目了,我很快再回来。” 黎洪点头道:“你放心忙你的去,安庆那边的事情必须得做好,否则今后怕是要麻烦不断。” 翁婿二人平日里无话不谈,严良去安庆的目的,黎洪自是清楚。 “相公,你这么快就要走啊,我跟你一起去。”黎茉在一旁拉着严良,小声说道。 二人新婚燕尔,严良也舍不得跟她分开,可一想到安庆那龙蛇环伺之地,又心有顾虑,柔声道:“安庆旅途遥远,局势复杂,说不定会有些意想不到的危险……” 话未说完,王妃开口道:“茉茉,严良此去安庆是有紧要之事,身边人太多,容易惹他分心。你还是留下,正好现在商会的生意在迅速扩张,你也能多学一学。” 黎茉听得脸一垮,显然很是不舍。 严良又道:“要不我带你去青州,那里可好玩了,你也可以跟妙妙她们做个伴,定不会孤单。” “对呀茉茉,跟我们回青州,我们那可热闹了,到时我带你好生领略一下江南风光,你定会喜欢的。”妙妙笑着说道。 黎茉从小在闽南长大,还未去过江南,对江南的锦绣风光还是颇为向往的。想了想,点头道:“好,那我跟你们去青州,正好也拜见一下母亲大人。” “嗯!我跟你说,到时我们还可以去省城玩……”妙妙跟她感情甚笃,乐得与她作伴,当即拉着她到一旁说着悄悄话去了。 宴后,严良让黎驹召集商会的各位主事,跟他们再次梳理了一下后续的发展规划,并给每人制定了任务。 严良让乔晓峰驻守当地,授予中高管职务,主要负责后续的人员招揽和日常管理。 乔晓峰以前毕竟是混丐帮的,人脉广阔,丐帮里的那些乞丐说白了就是廉价劳动力,对初期的业务发展是有不小帮助的,同时也能帮助解决省内的贫困户,两全其美。 谁特么还能比乞丐更穷?给他一口饱饭,啥活都干。 严良又对黎驹交代了一下海盗的事,把主旨思想跟他讲得清清楚楚,后续就由他亲自应付。发货自己联系南齐省城,收了鲛珠尽数交到王妃那去。 黎驹可是黎洪的心腹,做事绝对放心。所以对闽南这边的事情,严良还是比较放心的,局面已经打开,老爷子自己也是经商多年的精明人物,后面的事情自能把握得当。 次日,六月初一,又到了交易日。 一大清早,鲛尾生准时到来,带来了十二颗鲛珠,还有几大筐的特色海产,鱼虾蟹都有。 看来马鲛国的实力还是要比琉珠国强一些……严良暗暗心想。 交易顺利进行,这半个月来沿海再未发生海盗抢劫事件,所以照两万二的高价正常交易,鲛尾生嘴都笑歪了。 那些海产自然是孝敬严良的,中午的时候,严良让王府里的厨子挑着做了一些,别说,味道当真不错。于是叫人通知鲛尾生,下次再来,多带些过来,算作正常交易。 鲛尾生自是一百个乐意,欢天喜地地领着船队返回本岛了。 直到日暮,海牛明也来了,将将带来了十颗鲛珠,叫严良略有些意外。赶去码头一看,心里不禁一阵暗笑。 这货鼻青脸肿,胳膊上还缠着绷带,一副凄惨不堪的模样。见了严良,一个劲地点头哈腰。 “大掌柜,我来交易了。” “哎哟,怎么搞成这样?出什么事了?” “唉,别提了,跟马鲛国那帮死鱼烂虾干了几场。不说这个了,咱们速速交易。” “好好,倒货去。”严良吩咐大船驶去海上,接着笑道,“看你也挺不容易,这样,下期交易,价格再给你涨一些,两万五千石!” “哎哟!好!好!多谢大掌柜!!”海牛明激动不已,望着远处倒货的大船,咬着牙,恶狠狠地想道,“马鲛臭鱼!这回老子拼了命,也非弄死你丫的!!” 第290章 归返 六月初二,严良一行登船启航,返回南齐省城,黎洪夫妇以及商会的一众主事前来送行。 望着大船渐行渐远,黎洪夫妇心里属实是感慨万千。 王妃轻声笑道:“这小子只来了闽南一个多月,就将局面彻底盘活,做了我们多少年都做不到的事,但也将我们的宝贝女儿拐跑了。老爷,你说这买卖咱们是亏了还是赚了。” 黎洪轻笑道:“女儿迟早要嫁人,找这么个女婿,我自是一百个满意,就只是……”说到此处,神色微微一黯,“不知道将来……是福是祸啊……” …… 两天后,大船抵达南齐省城。 江锦瑜她们略感意外,直说早知这样就等严良一起回来了。 晚上,一家人小聚一番,听萧湘大致说了下省城这边的经营情况。 如今南兴商会在南齐的经营已然是畅通无阻,顺当得不能再顺当。旗下各行各业在省内都是首屈一指,占据着绝对的主导地位,市场占有率进一步提高。 去年进行的一系列扶贫投资,如今都已开始初现成效。南齐一盘棋,正如严良若说,商会在省内的根基太过雄厚,随便哪个犄角旮旯,顺手带一带,都是一片崭新气象。 仅就半年功夫,省内的几个贫困县乡已然全部脱贫,放眼各地,再见不到山贼土匪的踪迹。南齐省这片江南沃土,可以说迎来了空前的全盛时期。 前不久,萧湘和香芸徐红英她们简单盘了一下账,今年上半年,商会单单在南齐省的营收,相较于去年同期,翻了足有三倍!盈利翻了足有四倍! 照目前的态势来看,下半年的形势还会更加喜人。 假如再把云岚江宁两省的生意加进去粗略估算一下,萧湘悄摸告诉严良,以目前商会的规模来看,折算资产身家,大梁国排名前十的富翁当中,前八位,一定是南兴商会的八位股东! 现在的南兴商会,说它富可敌国,毫不夸张! 听了这些,叶离秋和慕容姐妹她们多少有点汗毛直竖,心里怦怦直跳,而作为全国首富的严良,却是毫无反应。 钱对他来讲,早就是个数字,赚再多钱,也不能令他的心跳加快半分。他现在想的是,要怎么将钱转化为势,将势转化为权! 算上黎茉,严良总共十七位妻妾,严府后院的阁楼刚好十七个房间,住得满满当当。 这一晚,严良没到处串门,老老实实待在萧湘房里陪她。 “湘湘,这段时间省城这边全靠你撑着,辛苦了。” “是有点辛苦,但也很充实。相公,你真的好了不起,我从没想过能执掌如此庞大的商会,指挥着上万员工。现在回过头想想,简直就像做梦一样。” “哈哈,这说明你有将帅之才!这么大的摊子,管理得井井有条。哎呀,现在想想,当初你才要了半湖螃蟹做彩礼,太少了哇,要不把螃蟹生意全给萧家。” “少扯淡,咱们商会的生意,给萧家干嘛。萧桓他们渐渐也都大了,要学会自立了,可不能总想着占商会的便宜。” “哈!不愧是商界女强人,做起生意来六亲不认。对了,闽南那边的事情要当成今后的重点,跟那边的货运往来都是从省城走,今后你可得多照应着点。” “这个我自然明白,闽南三省,今后是咱们的大后方!” “得!湘湘就是湘湘,什么都不用我说。有你坐镇南齐,我在外面便没有后顾之忧。” “那是。”萧湘听得一笑,倚在他怀里,满目柔情地望着他,“相公,咱们的生意已经做到这一步了,你最终的目的地在哪?” 严良收敛笑意,沉思片刻,轻叹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们现在的处境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前方是一片迷雾,而后面……只怕是无底深渊。” 萧湘脸上柔情褪去,目光逐渐变得坚毅,“既如此,那我便陪你劈波斩浪,一路向前!” …… 次日一早,严良带着叶离秋她们启程返回青州。这次没走水路,而是坐车。 果然,现在一路太平,沿着官道走,每隔一段就有巡逻岗哨,路上行人如织,往来繁忙,不时就能见到南兴商会的货运车辆。 次日暮时,仅用时一天半,一行人便抵达青州。路上众人还休息了一晚,倘若连夜赶路,一天就从能省城回到青州,属实比过去方便多了。 严老夫人看着新来的郡主儿媳妇,那叫一个稀罕,那叫一个宝贝,真叫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 黎茉一句母亲,把她叫得是浑身酥麻,愣是拉着黎茉的小手,半天没舍得松开。 对这么一个身份尊贵的小妹妹,香芸她们自也不敢怠慢,一个个热情对待,嘘寒问暖,将她照应得无微不至,很快便让她融入了家庭氛围。 严良在家陪陪老婆,遛遛娃,盘桓两日。期间找来王青书和柳舟,给了他们南方商户名单,让他们各自带领精干人员,去南方五省走访各大商户,洽谈合作,开辟市场。 这五个省份夹在闽南三省和江南三省中间,三个靠着江南,两个靠着闽南。靠着江南的那三个最简单,现在南兴商会在那边本就有点生意,又认识不少人,让他们先去。 后面的话看情况,等把安庆那边的事情处理得七七八八,他也会回来帮着走访南方剩下的市场。 人间最苦是别离,匆匆小聚,又要分别,香芸和徐红英她们皆是不舍,送别时一个个泪眼婆娑,好不悲凉。 严良也想在家多待些时日,但他此刻已然清楚,他的一举一动怕是都逃不过某些人的眼睛。若是在家磨磨蹭蹭。耽误久了,保不齐又要生出事端。 北方水太深,他实在不放心多带家人过去,就只带了叶离秋、欧阳倩、白云凤和兰月晴。 白云凤如今彻底恢复自由身,她功夫好,又有心精研商道,加上跟严良久别重逢,自是想时刻陪在他身边。 严良知她有经商天赋,也有心好好指导她,等她学有所成,也能成为他另一条强有力的臂膀。 兰月晴更不用说,她其实倒是有心留在青州,不是她不想跟着严良,主要是她不会武功,害怕万一遇上事情会成为累赘,但严良却是坚持要将她带在身边。 经历了上次的不幸,只有将她时刻带在身边,他才能安心。不管怎么样,至少得等那六王爷倒台了再说。 六王爷那边已经对兰月晴的身份产生怀疑,一旦等他们确认,势必会采取动作。 严良现在不相信任何人会不计代价地保护兰月晴,包括皇帝。他甚至想,万一事情泄露,皇帝到底是保护兰月晴还是灭她的口,那都是说不准的事,所以怎会放心让她留在青州。 “你们多多保重,茉茉初来乍到,你们多照应着她一点。” “相公,你多多小心,不用担心我。早点将事情办完,早点回来。” “是啊良哥哥,茉茉留在青州你还有什么不放心,你自己多多保重才是。” “嗯,我一定早点回来看你们。” 在跟众妻妾一一道别之后,严良几人登上大船,拔锚起航,准备先经凉山看一看,再经云岚省城,跟葛老爷子碰个头,然后去往安庆省…… 第291章 强占地皮 两日之后,严良一行抵达凉山水域。 站在船头,放眼一看,只见山脚下已聚集了大批官兵,正在那里圈地扎营。 “有功者轻易抹杀,无功者平白受禄,有何道理可言。”严良摇了摇头,一声轻叹。 叶离秋笑道:“所幸凉山之人已摆脱罪名,有这一方沃土,今后不愁没有好日子。有此成功的招安先例,也为举国匪治做了示范。” 白云凤挽着严良,笑道:“匪治新政都是当家的出的主意,按说最大的功劳应是当家的,朝廷理应有所嘉奖才对。” 严良轻嗤一声,“得了,嘉奖我是不指望,别找我茬就不错了。” 说话间,大船已渐渐靠岸,白云廷和潘虎等人正好在山脚下,见大船到来,早早地就在码头迎候。 “大哥,二哥,三哥,别来无恙。” “哈哈,兄弟,你怎么来了?” “路过,顺道来看看。” 见面招呼几句,严良看出潘虎关柏等人神色似乎有些不对,蹙眉道:“大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白云廷朝一旁努了努嘴,严良偏头望去,大批士兵正在那里打桩扎营,忙得热火朝天,不由皱了皱眉,朝那边走了过去,众人赶忙跟在了后面。 走近一看,严良顿时明白过来。 凉山本是山地,大多地方都是山石遍布,起伏不平,唯有山脚下有一大片空地,较为平坦。那里原来搭着木棚,严良之前还跟白云廷他们在棚子里喝酒吃鱼。 而那些打桩圈地的士兵,将那片空地几乎全部圈了起来,一点空余都没留下。 那里可是白云廷他们准备用来建商圈做生意的地方,整个凉山水泊就这片地方最合适,现在被士兵们圈走,白云廷他们怎能不傻眼。 严良怒火顿起,当即朝前大步走去。 “兄弟,他们可是官兵,你别……”白云廷拉着严良,脸上满是担忧。 “放心大哥,我知道分寸。”严良说完,便阴着脸走到了营地前,找士兵询问一番,很快便找到了此地负责的军官,校尉王冲。 此人一脸倨傲,远远地见严良走来,目光冷厉地盯着他。 “小民严良,见过王大人。” “严良,你是南兴商会的会长?” 王冲微微一惊,神色立时缓和了许多,开玩笑,谁不知道他是总督大人的女婿,他一个校尉哪敢得罪。 “正是,敢问王大人,为何将这片空地全部圈走?这里可有好几顷地,安营扎寨远远用不了这么大地方?” “这……本官只是奉命行事,圈的地方大一点,今后将士们活动的区域也能大一点。”王冲有些心虚地说道。 若是白云廷等人来问,他肯定直接给他们轰走,话都懒得搭理,不过面对严良,他还是不得不重视一些。 严良听得怒起,耐着性子道:“朝廷已经下旨,将这片土地授予山寨中人使用,这块空地可是他们今后赖以谋生的地方。 你们安营扎寨完全可以到旁边的山坡上去,为何非占着这块地方?就算要在这里扎营,也不该将地方尽数占去,这岂不是断了山寨中人的生计?你们有多少人在此驻扎?如何用的了这么大地方?” “这个……”王冲愈发心虚,哪敢接话,只得推说,“本官只是奉命行事,还请严会长莫要让本官为难。” “奉命?奉谁的命?蒋大人?”严良目光愈发锐利。 “正是本官下的令,严会长有意见?” 就在这时,蒋云中从一旁负手走来,淡淡笑道:“严会长不谙军务,就不要随便质疑本官的命令了。” 在他身旁还跟着几人,竟是程文亮、程盼儿、还有江宁商会的贾老爷钱老爷等人。 一见这几人,严良顿时明白过来,蒋云中这哪是圈地扎营,他是打算将这块地圈了自己做买卖,一时间怒火大炽,心里直骂臭不要脸! “蒋大人,您将这块地圈了,怕是另有用途?”严良冷冷笑道。 “现在尚未确定,今后,也许。”蒋云中打着官腔。 “凉山部众拼死拼活,扫除三省匪患,凭功劳挣得了这片土地,您如此随意占用,合适么?” “怎叫随意占用,本官后续自有规划,这个就没必要对严会长细说了。如今这里已划归江宁省,本官在自己的辖区内行事,轮不到严会长来管。”蒋云中声音渐冷。 一提到清扫匪患之事,他就感觉被打脸了一样,心里贼不是个滋味。想他江宁大营多少年都没解决的匪患,被许冲带着一万多凉山部众两三个月就整治得七七八八。 是不是显得他很无能?是不是显得江宁大营之人全是草包?一群当兵的,连土匪都不如,脸还要不要了? 而且在他心里,凉山之人虽已恢复合法身份,但依旧是草寇出身的贱民,全然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加上过去打过几仗,有些恩怨,更是没打算把他们当人看。 占你点地怎么了,你敢放一个屁试试? 白云廷等人好不容易恢复合法身份,怎敢轻易对抗官军,心里虽然气愤,却是敢怒不敢言。 严良却不惯着他们,既已知道他们想的什么心思,自然摸得准他们痛处。淡淡说道:“蒋大人如何圈地扎营,我的确是管不着,但将来这营地里若是做起了买卖,我可就得管一管了。” 程文亮等人听得神色微变,程盼儿眼中泛着一丝光亮。蒋云中皱眉道:“严会长此言何意?” 严良淡然笑道:“朝廷授予我南兴商会行商优先权,在这江南三省,若是有官商合作之事,都得先问我南兴商会的意思。我做,捡着我来,我不做,别人才能插手。” 说着又是冷冷一笑,坚定无比道,“现在我就把话撂这,凉山这片地方,若是有官家买卖,我南兴商会照单全收!别的任何人都别想掺和!” “你!” 蒋云中脸色陡然一沉,两眼瞪着严良,心里不由得涌起一股骇然之意。一个商户,居然敢在他一个总兵面前如此硬气,偏还叫他拿捏不得。 换做旁人,他这会随便叫几个士兵给他绑了,往江里一丢,眼睛眨都不眨。但是面对严良…… 南兴商会的会长,总督大人的女婿,南齐总兵的女婿,更特么吓人的是,他还是镇南王的女婿……把他丢到江里去?这念头稍稍想一想都只觉背脊发凉。 “严会长当真如此不给面子?”蒋云中声音愈发冰冷,脸上怒气不掩。 严良丝毫不惧,淡淡道:“我哪敢不给蒋大人面子,只是就事论事而已。凉山这片土地是我大哥他们流血填命换来的,怎可随意侵占。 我与凉山之人是何关系,蒋大人不会不知道,你如此行事,是否也全未将我放在眼里? 当然了,我区区一介商户,蒋大人瞧不上也是理所当然,所以我们也没什么可谈的,告辞。” 说罢全然无视蒋云中那阴云密布的脸孔,径直转身离去。 “严会长且慢!” 这时,程文亮终于开口了,快步走到严良身旁,拱手道,“可否请严会长借一步说话?” 严良一言不发,点了点头,随他走向一旁。 心里却是暗暗冷哼,他怎会不知,这事多半就是这个狗头军师出的主意。 顶着二皇子的名头,横行无忌,不把大哥他们当人看,从良的土匪就不是人?他们拿命换来的土地就能随便占? 皇亲又怎样,以为谁都怕他?给你脸了!! 第292章 恐吓 如今的五道口是一副什么局面,程文亮和蒋云中他们有目共睹。今后的凉山会是个什么局面,用屁股想想都能猜到。 这里地处三省枢纽,船流量比五道口大了不知多少倍,在这里做生意,简直就跟抢钱一样,妥妥的摇钱树,而且是参天大树! 程文亮和蒋云中怎能不动心。 设卡收费,往来账目都是要登记造册的,就算使些小手段,捞点钱,那也都是小钱,而且还捞得胆战心惊。葛松龄的行事作风他们已经领教过,万一被抓,多半要凉凉。 设商圈做生意就不一样了啊,明目张胆地捞钱收钱,油水足够把他们肥死。有了这座小金库,不仅他们自己腰包鼓鼓,二皇子的实力也能得到提升。 皇帝老爷子一抽风,把凉山划归江宁省,让江宁大营派人来设卡收费,当时一听到这消息,蒋云中只觉像做梦一样。 程文亮为了这事,专程从京城匆匆赶来,跟蒋云中一合计,说什么都得把凉山商圈收入囊中。 其实他也猜到严良会心里不爽,但毕竟背后站着二皇子呢,心想着先悄摸把事情干了,你严会长怎也不至于直接拂二皇子的面子。 虽说先前他也没给二皇子多少面子,但多少还是给了面子的,翻脸不至于,你自己说和气生财的,况且你南兴商会家大业大,凉山这点生意对你来说也不算个啥。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这一次严良展现出的态度比上次更加强硬。云山矿脉那事,他多少还承诺拿点钱出来意思一下的,这次竟是一口吞,连骨头都不准备吐一根。 近在眼前的金蛋啊,馋得程文亮他们哈喇子都不知流了多少,怎甘心被抢。 “严会长,你南兴商会跟我江宁商会一直相处和睦,大家携手发财,这里的事情,何必这般不近人情?”程文亮尽量耐着性子说道。 “人情?程老爷跟我讲过人情么?”严良一开口就语气不善,“我这么做不是为自己,而是替我大哥他们不值!山下这么大地方,你们居然全给占了,一点没给我大哥他们留活路! 程老爷,别说我不给你面子。你让蒋大人带人去山坡上扎营,将这块空地腾出来,踏踏实实做生意。到时这里的两成地归你,你们只管叫人过来开铺子,我南兴商会不参与。如此两全其美,你看如何?” “这……才两成?”程文亮暗暗窝火,又有种打发叫花子的感觉,我特么二皇子的面子,就值两成地? “两成不少了!山寨里上万号人指着这点生意过活,他们流血拼命,帮着官府打同行,就这点盼头,让出两成还不够么?” 严良也很是来火,心想这二皇子府上的人怎么都这么臭不要脸。 “严会长,这事真的不能再商量商量?”程文亮两眼微眯,话音渐冷。 “最多两成,没得商量!”严良不耐摆手,斩钉截铁。 “这里的驻军可是江宁大营的人,严会长如此不讲情面,就不怕今后这里的生意做不踏实么?”程文亮语带威胁道。 严良听得冷冷一笑,“我相信在这江南三省还是讲王法,有公理的,谁若是心怀鬼胎,定然没有好下场! 程老爷别忘了,我大哥他们可是悍匪出身,不是什么善茬,若是把他们逼急了,再做了土匪,你想想会有什么后果!” “哼,能有什么后果?就凭他们现在这点人,难道还能再翻起什么浪来?” “非也,凉山可是全国第一个向官府投诚的匪帮,第一个成功的招安案例,对全国匪治具有极大的示范作用。 若是把他们逼得再入匪道,对官府的信誉会造成极大打击,今后别的匪帮还会再相信官府么?还会再响应朝廷的招安么? 江南的匪治是结束了,可南北各地还有的是匪窝!朝廷会有什么反应?肯定会追究到底! 蒋大人是个聪明人,我相信他不会干这种蠢事。江宁大营的人不仅不能主动找茬,还得把这里的治安维持得好好的,营造出军民和谐的氛围。 别忘了,五道口那可是有对比呢。别到时候五道口一片祥和,而凉山这边三天两头出乱子,那蒋大人脸上定然更加无光。 江宁的匪窝大多都是我大哥他们端掉的,为江宁百姓做了好事却不得善终,百姓们会如何看待?程老爷不妨好好想想。” 严良一脸冷笑地望着程文亮,他这话里也带着威胁之意,上次六王妃母子的事情难道忘了? 我南兴商会生意遍布江南,人脉极广,你敢乱来我就再给你来场口水战,吐沫星子淹死你,六王妃母子都抗不住,看你蒋云中和程文亮抗不抗得住! 特么都不用我家葛老爷子出马,弄不死你丫的! 本来这事程文亮就不占理,碰上软骨头,也就碾过去了,可碰上硬茬,他自然也就成了泄气的皮球,哪还蹦跶得起来。 话已说到这份上,他阴着张老脸沉默片刻,心知今日之事已难善了,想让对方让步已不可能。 最后咬了咬牙,冷声道:“既如此,这里的生意大家就都别做!蒋大人就只将这块地方圈做军营,严会长没话说了?” “哼,程老爷觉得这么做合适么?朝廷财政吃紧,各地都在想着如何创收,五道口案例在前,凉山却不效仿,白白浪费大好资源,您觉得这事能说得过去?朝廷查问下来,蒋大人可想好要如何解释?” “这……”程文亮气得直抖,被一个商户如此拿捏,以他的心气哪能受得了。想江宁商会那帮人,哪个在他面前不跟哈巴狗似的,那才是商户该有的模样! 当即怒甩衣袖,狞声道:“军旅之事,严会长岂懂!此地地貌不比五道口,该如何安营扎寨,蒋大人自有考虑!不论是谁查问下来,他自能说出一番道理来!就不劳严会长费心了!” 说罢就拂袖而去。 可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似是还不解气,又回头说道:“我即日返京,定会向二皇子如实禀报今日之事!” 说完继续转身离去。 “程老爷!” 严良冰冷的声音响起。 程文亮脚步一顿,怒哼一声,负手站在原地,头也不回。 严良缓缓走到他身旁,淡淡说道:“程老爷不必拿二皇子来吓唬我,这么久以来,我们跟江宁商会一直合作得挺好,也尽量不去挤压他们的生意,云山矿脉的事情我多少也表示了诚意,我自问是给了二皇子面子的。 所以今日之事,也希望程老爷能给我个面子,叫蒋大人迁去山腰扎营。如此一来,大家今后还是和和气气。两成地拿去,能做不少生意,也够你们挣的,何必闹得不欢而散?” 程文亮冷笑,“严会长给的面子还真大!”说罢满目阴狠地瞪了他一眼,又作势要走。 “程老爷!” 严良语气骤然转冷,“我知道二皇子胸怀大志,但他现在毕竟还只是个皇子,不是太子,更不是皇上! 我的态度你应该看得很明白,我不愿参与这等朝堂之争,不愿意选边站,我只想踏踏实实做我自己的事情。 倘若二皇子真要苦苦相逼,那……便是逼我站到太子的阵营去了!” “你……” 程文亮满目惊骇,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他,久久失神…… 第293章 完美解决 最后,程文亮走回蒋云中身旁,跟他低声说着什么。严良也走回白云廷等人身边,远远地望着那二人。 可见蒋云中的脸色变幻不定,一会皱眉,一会叹气,不过最后还是点了点头,接着对严良递来一个“你小子真行”的眼神,然后便唤来王冲,对他吩咐着什么。 而程文亮,则远远地对严良拱了拱手,一言不发地领着江宁商会的众人离去。 临行前,程盼儿稍稍驻足,满目惊奇地看了严良一眼,笑着对他微微颔首,随后跟着离去。 “那女人看上你了。”兰月晴在严良耳边笑道。 “我不要,就冲他那老爹,白送都不要。”严良淡淡说道。 很快,王冲便下令众人停止圈地,转而让士兵去山坡上另寻合适之地。见状,白云廷等人自是喜不自胜。 严良对他们说了让出两成地的事,白云廷自是连连点头,那还有什么好说。白云凤更是又开心又自豪,也懒得理会旁人眼光,搂着严良就狠狠亲了一口。 “哎哟,白仙子还讲不讲点礼仪?大庭广众的,我会害羞的。”严良搂着她故作羞涩,惹得众人哈哈大笑,欢快不已。 自此,凉山可以说真正摆脱了过去,大好前程近在眼前。潘虎关柏等一众山寨之人,无不对严良心悦诚服,敬佩有加,只觉与他结识,实乃此生最大的幸事,今后只要他一声令下,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说笑片刻,严良又朝蒋云中走了过去。他无意得罪谁,或是借自己的势力去强压谁,只要能和和气气地谈,都不愿闹到急赤白脸的那一步。 白云廷他们今后毕竟归江宁官府管辖,又跟江宁大营的人做邻居,还是希望替他们把关系搞搞好的。 “蒋大人,方才多有得罪,您大人大量,还望恕罪。”来到跟前,拱手笑道。 “不敢,严会长好气魄,今日算是叫蒋某刮目相看。”蒋云中也拱手一笑。 这家伙本也是个人精,啥时候该唱红脸,啥时候该唱白脸,自是分得清楚。既然红脸没唱成,只能变脸了。 “咱们也不是不懂人情世故,今后您手下的弟兄跟我大哥他们做了邻居,平日里还望多多照拂才是。” “哈哈,好说好说,今后这凉山之地,定会繁荣昌盛,蒸蒸日上。” 随后,二人又扯了些闲言碎语。蒋云中刚刚这句刮目相看,倒也出自真心,相比于去年水陆大会相见之时,如今南兴商会在江南一带的势力属实是有点吓人。即便他是一省总兵,都不得不正眼相待。 同时,他对严良的行事作风也是十分欣赏,沉稳老练,进退有度,即便直面皇亲都能不卑不亢,这是何等心性。 “而且他还如此年轻,这等本领,这等气魄,将来的前途……简直不敢想象……说不定,他可以成为我的另一条路……”心里不由暗想。 “难得在此相遇,不知蒋大人可愿赏光,咱们去寨子里小聚一番如何?”严良笑问。 “哈哈,好,严会长那里定有好酒,一会咱们好好喝两杯。” “放心,酒管够,您只管敞开了喝。” 严良听出他好酒,当即小声吩咐一个随从去船上搬个几十坛酒,送去蒋云中的官船上。 蒋云中心领神会,装做没听见,跟他一起往山上而去。边走边感慨道:“现在我算是明白,为何许信那家伙会将女儿嫁给你做妾。只可惜,我只有三个儿子,没有女儿,我若有个女儿,也将她嫁给你。” “哈哈,无妨,您回去跟夫人赶紧生一个就是,过个十来年,我一准做您女婿。” “哈哈哈……” …… 凉山的事情算是处置妥当,严良此行带了不少精通农林牧渔的老师傅过来,打算让他们留在凉山指导众人。 山下商圈的建设,自然也做了安排,肯定是尽快帮白云廷他们把门面支起来。商会的大船几乎每天都会经过这里,后续有什么需要,商会都会全力支持。 照严良估计,最快六月底,就能有铺子开门营业,九月底之前,商圈会全部建成。往后的日常经营和货运往来,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于是,在山寨里休息一夜之后,次日一早他便出发前往云岚省城。 两天后,总督府,深夜。 “娶绫罗郡主,这步棋,走得妙。” 小厅里,翁婿二人对坐桌旁,葛松龄喝了口酒,微微笑道。 “我把当下的重心全放在闽南了,商会里可用的资源,都会朝那里倾斜。”严良也喝了口酒,笑着说道。 “江南这边的税赋还是要保持增长,朝廷那边总得应付。近来北方在闹瘟疫,国库又要没钱了。” “放心,这个我自然有数,明面上的功夫肯定做到位。我就是自己拿钱倒贴,也得让您的政绩漂漂亮亮。” 南兴商会说是秉持积极纳税的方针,但归根结底,到底积不积极,积极到什么程度,到底纳多少税,说白了还是严良一句话的事情。 身为奸商,偷税漏锐那都是基本功,只看愿不愿意偷而已。不信问问兰月晴和徐红英,以前开窑子交了多少钱税的? 里外两本帐,说的谁不会一样。 他笑着跟老爷子碰了一杯,一饮而尽,随后又问:“老爷子,黄风大案查得咋样了?六爷党清扫得如何?” “从狄英兄弟被捕至今,已有大小三百多个官员落马,前后牵连两千多人,巡抚李桓和总兵潘岳,都已被押赴京城问罪。剩下的那些小鱼小虾,懒得再查了,整个云岚官场人心惶惶,再查下去怕是要出乱子了。” “可曾查到六王爷的罪证?” “哼,桩桩件件都指向六王爷。他的罪证还要查么,上次清算余氏一族所获得的口供,就足够定六王爷的罪了。皇上要对付六王爷,缺的不是罪证,是时机。华东华阴两省紧靠着京城,牵一发而动全身呐。” “那华阴还好一些,只是被六王爷的势力渗透了,华东就麻烦了,那可是他的封地。也不知皇上怎么想的,怎么就认为我能搅了他封地里的生意,只怕我一踏入华东,就得死无葬身之地。”严良一声苦笑。 “华东华阴跟云岚一江之隔,互相之间有许多商贸往来,这些时日我命人好好查了查,应该有许多有用的信息。具体情况我都已派人送到玉真那去了,你到了安庆跟她好好商议。” “嗯,好。” 二人喝着酒,闲聊了几句,葛松龄又想到什么,说道:“这次因为凉山之事,你又把二皇子得罪得不轻,看来这关系是很难缓和了。” 严良嗤声道:“得罪就得罪,谁叫他欺人太甚,就这种鸟人枉负贤德之名,他若做了皇帝,您觉得他会是个明君么?” 葛松龄叹道:“明不明君暂且不说,将来他倒是真有可能继承大统。” “嗯?怎么说?”严良眉头一拧,将举到嘴边的酒杯又放了下来。 “我恩师前日到访,告诉我说,此次递补至云岚的那些官吏,好多都是二皇子的亲信。皇上的确偏爱二皇子,加上这一次北方闹瘟疫,太子处置得不太令皇上满意,将来搞不好真有可能下诏易储。” 严良听得沉默片刻,又将酒杯端了起来,淡淡道:“管他呢,他继不继承皇位,关我屁事。” 第294章 葛小姐的大局观 次日一早,严良一行动身前往安庆。 六月初从福临动身,转了一圈到安庆,已然是六月末,夏日渐去,秋意袭来。 不得不说葛小姐当真聪慧,做生意这点事对她来讲就跟玩一样。跟严良在一起这么久,耳濡目染之下,商会里的那些生意,她早已头头是道。 两个多月的功夫,南兴商会在安庆省遍地开花,酒水、成衣、茶叶、丝绸等主要商品已然畅销全省。 在各州府设立了四处会所,两处教坊,开办了十二座工坊,各类店铺近百间,平均每天都要新开一两间店铺,下辖员工超两千人,可以说壕无人性! 之所以发展如此迅速,一来当然是因为商会的各类商品物美价廉,二来葛小姐及手下的一帮强兵猛将非常给力,第三嘛,自然也离不开官府的支持。 安庆巡抚祝名山可是得到过梁羽清的亲口授意,要支持南兴商会在安庆的发展,他敢不上心么。 不过嘛,要说葛小姐毕竟是葛小姐,状元之后,手腕比严良的大腿还粗,那是当真聪明。 别看南兴商会在安庆搞得热火朝天,业务呈井喷式爆发,但她在这里做的这些生意,什么酒水、成衣、开酒楼、开窑子、开玉铺啥的,这些跟搞六王爷有关系么?对切断六王爷的财源有帮助么?对华东华阴两地有影响么? 屁都没有! 那她搞这么猛干嘛? 赚钱呀!另外,做给皇上看呀! 她利用官府的支持,大力拓展业务,帮助商会迅速抢占安庆市场,以极高的效率给商会实现盈利。 再者,皇上派人过来一看,用不用心?卖不卖力?我葛才女每天忙得跟陀螺似的,态度端不端正?对您皇上老爷子交代的事情是一点不敢怠慢。 如此一来,既给商会实实在在赚到了钱,又让皇上那边无话可说,同时还给严良争取了时间,让他在闽南搞东搞西,遛海盗,娶郡主,玩得不亦乐乎。 一举数得! 当然了,葛才女有没有做点实事去针对六王爷呢?当然也做了,收集信息,制定策略。 夜晚,省城会所,严良和葛玉真几人相聚一堂。 “这些时日,我派了上百人前去两省探查情况,把情况大致了解清楚了。在我看来,反倒是华东省简单一些,而华阴省有些棘手。”葛玉真缓缓说道。 “嗯?怎么说?”严良笑问。 此次一到安庆,见这边局面大好,远远超出他的预期,他对葛才女当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真正的才女就该像她这样,下得了厅堂,上得了荡床,既能小鸟依人,又能独当一面,写得了诗词文章,开得了青楼乐坊,全才! 葛玉真笑道:“华东省内都是正经生意,跟江南往来颇多,跟咱们的业务也多有重合,咱们有的是手段打压他们。 而华阴省内,盗匪丛生,黑恶横行,各行各业几乎都被黑道把持,官府都怕他们。六王爷就是通过这些人,控制了华阴省。 这些人做事不择手段,不讲规矩,跟他们没法好好做生意,所以,想靠经济手段来打压他们,怕是行不通。” “这样啊……”严良手指敲击着桌面,凝眉沉思,喃喃自语道,“如此说来,怕是又得走点野路子了……” “哈,相公又要走什么野路子?”叶离秋和欧阳倩顿时两眼放光。 兰月晴也满是好奇,“总是听你们说,我还未亲眼见过,相公的野路子向来思路清奇,这次又有什么鬼点子?” 严良想了想,对葛玉真问道:“对华阴境内的黑恶势力,有探查到什么信息么?” 葛玉真蹙眉道:“比较难,那里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我此前派去的人,有好几个都没能回来。整个华阴省几乎就是个大土匪窝,各方势力错综复杂,根本理不清头绪。” “嗯,这事也实在是难为你了。”严良微微一笑,所幸这次带了专业土匪过来,于是转对白云凤问道,“云凤,你对华阴省内的情况有什么了解么?” 白云凤娓娓说道:“当年我跟我哥从北方一路漂泊,来到江南,其间还的确在华阴待过一阵。 不过,正如玉真所说,那里的势力太过繁杂,互相之间一会称兄道弟,一会斗得你死我活,实在是太乱了。 当年我和我哥也是因为受不了那动荡的局面,所以才下了江南,另谋出路。” 叶离秋问道:“他们不都是六王爷的人么?不是一伙的?” 白云凤摇头道:“不是,那里的势力都是各行其道,各自为政,常年为了争地盘,抢生意,流血不断。” 欧阳倩道:“这么乱的局面,六王爷能将他们全部控制住,倒也真是不简单,也不知用的什么手段。” 白云凤笑道:“这个我倒是知道一些,那些黑帮认钱不认人,六王爷自然是靠利益驱使他们。” “哟,六王爷这么有钱?把一省的匪帮全都买通了?”严良戏谑一笑,一提钱,那可是实实在在戳中他的强项了。 白云凤摇头道:“六王爷收买他们,靠的不是钱,是盐!” “盐!?” 众人听得一愣,葛玉真最先反应过来,点头笑道:“是了,六王爷如今最重要的财源,就是华东省内的一处盐矿。 华阴、安庆还有北边的北河省,这些与华东相邻的省份,都是由这座盐矿供盐。 其中华阴省内的情况最是特殊,当地百姓几乎买不到官盐,全都是买私盐。 运官盐的盐车盐船,只要进了华阴地界,立马就被土匪抢光,其实也就是六王爷故意送给他们的,所以华阴省内的盐价比周边省份都要高出许多。 贩卖私盐可是暴利,当地的黑帮都是明目张胆地卖私盐,官府拿他们一点办法没有。” “那当地百姓的日子得多难过啊,官府不能派兵剿匪么?”兰月晴心有不忍道。 “官兵远没土匪多,怎么剿?”葛玉真叹气道,“江北的民生不如江南,越往北越穷,官府没钱又没人。 像这安庆省还算是好的,但省内也有好几处匪窝,过去也一直拿他们没办法,祝大人还说指着我们捐钱给他剿匪呢。” “捐啊,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嘛。”严良笑了笑,又道,“咱们出钱,让华阴省府组织人马去剿匪,行不行?” 葛玉真摇头道:“这个我早就问过祝大人,华阴省内的官府拿土匪没办法,渐渐的就只能跟他们同流合污了。如今那里的官军跟土匪分都分不清楚,怎么剿? 真要动手,只能在安庆组织人马,跨省去剿,只不过难度也非常大。华阴的匪窝太多,太分散,容易流窜。今天剿这个,他们见势不妙能立刻躲到别处去,等官军一走,他们回来收拾收拾,又能接着干。 我跟祝大人商议过几次,一直都没能想出个好办法。” 严良想了想道:“咱们一旦开始针对六王爷,他一定会派华阴的匪帮来对付我们。要动手,还是得先解决这帮土匪!” “是啊,就看用什么办法了。”葛玉真笑意盎然地望着他,“我反正是黔驴技穷,相公,就看你的野路子了。” 严良嘿嘿一笑,开始陷入沉思,匪帮太多太散……认钱不认人……哈,认钱好啊……老子有的是钱,就怕你不贪…… 想着想着,心中已然渐渐有了计较…… 第295章 江北之谋 久别重逢,葛玉真和严良情思难耐,一夜缠绵过后仍不过瘾,次日一早,日上三竿,还在床上乐此不疲地做着早操。 这二人都是心思深沉之人,在一起久了,渐渐地已经养成一心二用的习惯,一边办事,还能一边讨论正事。 “皇上这次没收了许冲他们的功劳,还把凉山管辖权交给江宁,显然已对你有所不满,安庆这边的事要加快脚步了。”葛玉真轻喘着说道。 “是啊,我硬生生从四皇子手里抢了个老婆回来,皇上肯定有想法。所幸闽南那边基础已经打好,安庆这边的事,可以同步进行了。”严良抹了抹额头的汗珠,喘息着道。 “华阴那边你想到办法了么?咱们在安庆这里根基尚浅,人手不多,一旦捅了那个马蜂窝,必定引来他们的疯狂报复,咱们未必应付得了,你说要不要从江南多调些人过来?” “不用,江北不是咱们的重心,不宜投入过多。在这里做生意,就如同山路行车,搞不好随时会翻车。” “那你要怎么办?华阴的匪帮常年好凶斗狠,十分剽悍,而且又生财有道,有钱有人,远非江南的匪帮可比。难不成,你也想用钱收买他们?” “哈,咱们最不差的就是钱,六王爷能用盐砸他们,咱们自然也能用钱来砸。跟六王爷比别的不行,比钱咱可不怕他。” “你还真想用钱收买他们啊?他们那么多人?而且这些人都是贪得无厌背信弃义之徒,你得花多少钱?那可是个无底洞哦。” “放心,钱肯定是要花一些的,但只要花在刀刃上,自然能起到奇效。我怎么可能去收买那么一群玩意,要来何用。” “是啊,咱们可不能跟这些人搅在一起,兀自坏了名声。” 事情聊完,事情也正好办完。二人相思得解,心满意足地收拾起床。 恰在这时,欧阳倩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相公!好消息!好消息!” “嗯?啥好消息?”严良听得一乐,胡乱整理了一下便匆匆出了门。 “刚刚青州有信传来,青禾姐生了,是个女儿,母女平安!” “哈哈!真的!?太好了!太好了!我这几天一直惦记着这事呢。”说着,严良心里又涌起一阵愧疚,“就差了这十天,没能陪在青禾身边,让她一个人受苦了。” 葛玉真安慰道:“行了,早些将这里的事情处置妥当,早些回去看她们母女。对了,姑娘的名字你想好没?”说话间,兰月晴和叶离秋她们也来到一旁。 看着兰月晴泪眼含笑的模样,严良心里一阵刺痛,上前拉着她手道:“早就想好了,是姑娘的话,就叫严安安,平平安安,如何?” 兰月晴点头道:“安安,不错,挺好听的名字。”说着忍不住抹了抹泪珠。 “姐姐,咱们以后的孩子,一定也会平平安安的,我向你保证!”严良将她轻轻搂在怀里,坚定说道。 “嗯,会的,一定会的。” “晴姐,别伤心啦,妙妙不都说有希望么,你好好调养身子,该来的总会来的。”葛玉真几人上前连声安慰。 这时,常伯来到后院,恭声禀道:“少爷,有客到访,说是您的朋友。” “朋友?我在这里哪有什么朋友?”严良听得微微皱眉,跟葛玉真她们一起去往前厅。 到了一看,来人竟是女扮男装的梁羽清。 “哟,刘兄,久违了。”严良赶忙招呼一句。 虽已知晓对方的真实身份,他却也没有表现得太多恭敬,或许是因为她是离秋的师姐,或许是因为过去跟她有过一些交集。此刻见她,倒真像是老友重逢。 他当然不能喊她梁兄,梁可是国姓,一喊就露馅了。 “听闻严兄到了安庆,我路过此地,特来看看。”梁羽清淡淡笑道。 说罢转向兰月晴,和声说道:“嫂夫人安好,此前的不幸我亦有所耳闻,望嫂夫人多多保重。” “谢刘公子关心。”兰月晴微微笑道,她与梁羽清虽已见过两次,不过对她却并无特别印象,只当她是严良生意上的朋友。 “对了,我家正好有些药材生意,此次过来,我带了些滋补的药材,希望能对嫂夫人有些帮助。” 说罢,随行的一个侍从将一包药材递了上前。兰月晴微感诧异,严良却不客气,叫常伯将药材收下,对梁羽清道了声谢。 “我家常年在北方收集名贵药材,听严兄讲,你们需要极品天山雪莲,我已命人留心此事,若有着落,一定第一时间给嫂夫人送来。”梁羽清又笑着道。 “刘公子有心了。”兰月晴笑着颔首,心里有点犯嘀咕,这刘公子跟相公的关系这么好么?好到主动关心对方的夫人? 严良知道梁羽清到来定有正事,闲聊几句之后,便说邀她去酒楼吃饭,只带了叶离秋随行。 进了城里的一间兰月酒楼,三人直上包间,坐下以后,严良对梁羽清笑道:“现在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您,叫师姐?公主?还是梁兄?” 梁羽清淡淡道:“你当我是何身份,就怎么称呼我。” 严良笑道:“那我还是叫你师姐,显得不那么生分。” “少跟我扯这些闲言碎语,让你在安庆专心办事,你却跑去闽南兴风作浪,是不是有些轻重不分了?”梁羽清语气不善。 “哪儿呀,我们在江北根基浅薄,不先在安庆站稳脚跟,怎么谋求进一步行动?”严良正色道,“我只是区区一介草民,要对付一位位高权重的王爷,谈何容易,这等事情哪是一蹴而就?总得给我些时间才是。” “哼,草民?你现在已经不是草民了,你是堂堂镇南王的女婿,绫罗郡主的郡马爷,你的身份也尊贵着呢。”梁羽清冷冷笑道。 听出她话中带刺,严良却不去理会,淡淡道:“我毕竟管着那么大一个商会,多少事情等着我去处理?我也想早日将六王爷扳倒,但总不能将所有精力全放在这上面,总也有其他事情要办。” “你想向南方拓展生意,这我能理解,但你绕过南方五省,直接一下就去了闽南,如此舍近求远,是何缘故?” “闽南三省地处沿海,与江南海路相通,我南兴商会的船运能力十分强大,正适合跟沿海省份发展商贸,有问题么? 再者,镇南王在南方一带威望颇高,又恰好与我岳父有旧,若能得他支持,对我在南方的生意大有好处,所以我先去拜访,这有何不妥?” “你才到闽南几天,居然就把绫罗郡主给娶了,堂堂郡主居然甘愿给你做了小妾,你可真有本事!” “绫罗郡主生得俏丽可爱,十分讨人喜欢,我一眼就看上了。恰好郡主也对我印象不错,加上镇南王穷得叮当响,也有意找我这么个女婿,所以这事才会一拍即合,有什么问题么? 镇南王为了过上好点的日子,甘愿把唯一的宝贝女儿嫁给我这商人做妾,师姐难道不觉得,镇南王很委屈么?” 严良一脸坦然,把早就准备好的说辞娓娓道来。他深知,在这件事情上表现得越心虚,就越容易遭人多想。 他说的都是实情,也的确在理。在这件事情上,任梁羽清挖空心思,也不可能挑出黎洪或是严良的错来。 她不耐摆了摆手,“罢了,我不是来跟你讨论闽南的事的,安庆这边,你下一步有何打算?月晴的身份有可能会暴露,到时六王爷他们定有动作,老爷子的意思是,这里的事情要尽快办!” 严良神情一凛,沉声道:“我知道,昨晚我跟玉真她们已经商议过了,要动摇六王爷在江北的根基,必须先从华阴下手,先得把那些匪帮铲除再说!” “你打算怎么办?”谈及正事,梁羽清面色稍霁。 严良思虑片刻,皱眉道:“华阴境内太乱,我们此前派去探查情况的人,好多都没能回来,也没探到太多有用的消息。最好还是能有人去那里打探一下,最好能找到一处合适的地方。” “什么样的地方?” “一处道路狭窄,地势封闭的山谷!” 第296章 天策上将 “山谷?”梁羽清听得微微蹙眉,“华阴境内多山地,找一处这样的山谷不是难事,还有什么别的要求么?” “最好靠近两省交界,附近有水路为佳。” “你找这么个地方作甚?” “当然是打土匪啊,将那些土匪全引到那山沟里去,给他们来个包饺子!” “呵,想的倒是挺好,可那么多匪窝,你怎么将他们引过去?”梁羽清脸上露出笑意。 对严良的能力,她是毫不怀疑。上次在河间府,严良用计诱出黄风寨余党,并将其一网打尽,令她很是印象深刻。 “这个我自有办法,现在就只差找个合适的地方。可华阴省内的每处山沟沟里几乎都藏着土匪,寻常人过去探路与送死无异,须得有个武艺高强之人前往才行。”严良说着皱起了眉头。 梁羽清笑道:“让离秋去好了,那些土匪还能拦得住她不成?” “那不行,离秋须得贴身保护我和晴姐姐,我们在这里说不定也被六王爷的人盯着,离秋一走,万一碰到高手来袭,那就完蛋了。” “那就让欧阳倩或是白云凤去好了,她俩的功夫也不错。” “也不行,不够稳妥。她俩功夫虽说不错,但若是陷在匪窝里,也难有自保之力,我才不放心让她们去。” “那就从你身边的护卫里挑几个身手好的,总能把事情办了。” “哎哟,玉真早派人去试过了,就是一直办不妥,这才拖到了今天。那华阴省内,宽阔大道上反而安全,越是隐蔽幽深的荒郊野岭,越是寸步难行。” 严良若有所思地扫了梁羽清一眼,嘴角不自觉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梁羽清看得柳眉一蹙,立时恍然,好笑道:“怎么,你莫不是想让我去帮你探路?” 严良咧嘴道:“我想来想去,也就只有您去最合适。凭师姐的功夫,纵有再多山贼,也是如入无人之境啊。” “哼,你舍不得让你的妻妾去冒险,却一个劲地怂恿我去,本宫这千金之躯,在你眼里是一钱不值,是?”梁羽清丝丝冷笑。 叶离秋则在一旁捂嘴偷笑。 “哪能啊,正因您是千金之躯,所以定会逢凶化吉,吉人自有天相。当然了,您若实在不愿意去,我再另想办法就是。” 严良摆出一副“你不去,就别怪我办事效率低”的表情。 “那要不这样,让离秋去探路,我留下保护你们好了,这样总够稳妥?” 梁羽清颇有些不爽,这小子明知她是公主,居然还明目张胆地使唤她奔赴险境。探路?呵,这是本公主该干的事情么? 严良急道:“不可,您留下保护我们算怎么回事啊?” “有何不可?难道我的功夫不如离秋?你怕我保护不了你们?” “非也,离秋是我老婆,对我那是贴身保护,您能跟我贴身么?晴姐姐看了,不得怀疑咱俩有龙阳之癖?” “那我就向她坦白女子身份!” 梁羽清有点较上劲了,你小子一心就想使唤我是?使唤公主很好玩是?很有满足感是? “那也不行,您想想,若是坦白了女子身份,晴姐姐肯定怀疑咱俩有一腿,然后对您刨根问底,届时您怎么解释?除非您已经打算认她这个姐姐,否则不是没事找事么?” “这……” “再说了,我跟我的妻妾在一块,时常会有些亲密之举,您躲在一旁看着,合适么?” “你这人……” 梁羽清被说得一愣一愣的,论手上功夫,她自是能把严良当孙子打,可论嘴皮子功夫,她自己就成了孙女。 看着严良那一副无赖相,她颇有些进退两难。堂堂公主,还是绝顶高手,被这弱鸡如此拿捏,着实脸上无光。但若从大局考虑…… “你小子的计策最好真的能起到效果,倘若收拾不了华阴的那些土匪,哼哼……”梁羽清目光锐利,盯着严良冷冷一笑。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可不敢打包票,您别这么看着我,去不去在您,我可不敢强求。”严良一脸怂包道。 使唤我还不想责任,是?梁羽清气得暗暗咬牙,冷笑道:“你小子莫要跟我逞口舌之利,前年师傅寿辰当日,我也在浮云观,你在师傅面前大放厥词之时,隔壁那只‘猫’,还记得么?” “啊!?你……”严良听得吓了一跳,直接从椅子上弹身站起。当时在老太太面前说了什么,他可是记忆犹新。 那可都是大逆不道的话,想一想他就直冒冷汗。 “你说大梁国力衰微,全是因为轻视商贾,自废武功,说老爷子和他手下的大臣,那个词叫什么来着?”梁羽清冷笑涟涟,目光愈发锐利。 这下严良是毫不怀疑,当时梁羽清真的就在隔壁,她真的就是那只“猫”。他还很清楚地记得,这只猫总共弄出两次动静,其中一次,就是他说上面这段话的时候。 是的,他说皇帝和手下的大臣蠢的时候。 另外一次嘛,是老太太提出把大徒弟三徒弟许配给他,而他很贪心地说,干脆把二徒弟一块娶了得了…… 尼玛……老太太还笑着说,想娶二徒弟,得自己去找她老爹提亲…… 想到此处,严良整个人都不好了,脸色一会黑一会白,直感觉小命被人捏在手中,随时就能弄死他。 “呃……我当时……当时昏了头了……我……我随口胡说而已……”饶是他牙尖嘴利,这会也不禁舌头打结。 眼看震慑效果已然起到,梁羽清也不再吓唬他,淡淡道:“你给我记住,此次之事办得好,自是一切好说。倘若你只是过过嘴瘾,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听见没有?” “呃,听见了,听见了,我是真的有计策,绝无戏弄公主之意。”严良赶忙点头,正色说道。 “行了,坐。”梁羽清语气稍缓,自觉扳回一城,心里舒坦不少。 她自也相信,这小子不会拿这等事情开玩笑,径直道:“我今日便启程去往华阴,十日之内必有回音,你将后续之事安排好,我一回来,便着手行动。” “好,届时需要安庆省府这边整顿兵马,这事您看要不要再去跟省里打个招呼?” “不必,你带着我的玉牌去找祝名山,省内文官武将皆听你调遣。” “哎哟,这……有点吓人哇。”严良讪讪一笑,他一个商户,去调令一省文官武将?这权利有点可怕呀,葛老爷子身为总督,也没这么大权利啊。 梁羽清冷冷笑道:“泼天的权柄交到你手中,你可得好生利用,若是使用不当,哼,后果你知道的。” “知道知道,我自当尽力。” 严良赶忙点头应诺,实则心里暗想,搞得像我稀罕这权柄一样,还不是你们硬塞进我手里的。 我不过是晚来了安庆几天,皇帝老爷子就在那甩脸子,我若拒不从命…… 唉,怪我太优秀啊…… 午后,梁羽清策马而去,严良则有些郁闷地回到会所,跟葛玉真她们把事情一说。 “玉真,这华清公主不过是一个公主而已,为何会有这么大权利?凭她的玉牌,竟能调动一省文武官员?太夸张了?” “这事我听我爹说过,这位三公主可不比寻常公主,她不仅有封号,而且还有官号,官至极品!” “她是什么官?”严良满是好奇。 “去年皇上正式下诏册封,和她师傅当年的官号一样,天策上将!” 第297章 将公主充分利用起来 靠!和某个姓李的反贼一样!有点牛逼了哇! 严良听得浑身一哆嗦,顿觉凛然,这一刻,梁羽清在他心中的形象已然成了一头硕大的母老虎。 可紧接着一想,又不禁有点暗暗得意,这母老虎的屁蛋儿还被我摸过呢,嘿,手感还挺不错。 这么一想,直感觉那母老虎在冲他龇牙咧嘴…… 公主都已经听从使唤了,开弓没有回头箭,后续的事情严良自是不敢怠慢,当即就去府衙找祝名山详细商议。 一来,清点省内兵马,整顿备战。二来,他向祝名山详细打听了一下华阴省的人文历史,这点倒是叫祝名山有点摸不着头脑。 在安庆的生意做得如此红火,南兴商会出点钱资助剿匪自是不在话下。一旦有了钱,兵马粮草一下就能动起来了。 祝名山找来安庆总兵杨铭,几人当即将整军剿匪的计划定下。 不过嘛,这安庆省的兵马是真不多,安庆大营和全省各府营的兵马加起来不过四万多人。那华阴省内的土匪怕是得有十几万,差距悬殊。 对于跨省剿匪这事,老实说,祝名山和杨铭,心里都挺没底的…… 七天后,一匹高头大马在南兴商会的会所前勒马停蹄,梁羽清风尘仆仆地下了马,直接去找严良。 “少爷在书房,请刘公子稍候,我这就前去通报。” “不用,我有急事,直接去找他就行。” 梁羽清行事雷厉风行,况且早已跟严良将身份讲透,也懒得多做那门面功夫。 本宫堂堂天策上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进你个破商会的院子,还用等你通禀?不叫那姓严的出来跪迎就不错了! 常伯也是有眼力,不敢硬拦,此前他见少爷对这刘公子十分恭敬,知她身份非凡。见她硬闯,虽觉不妥,却只得小心翼翼地陪行一旁。 “少爷!刘公子到访!” 来到书房外,常伯大声喊了一句。 梁羽清脚步不停,到了门前门都不敲,径直推门而入。可一进门,就只听一声惊呼! “呀!你怎么……” 此刻,严良跟兰月晴正拥在一起,坐在桌案前,衣衫不整,发丝凌乱,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不用想也知道二人刚刚在干嘛。 “这……对不起!对不起!抱歉!”梁羽清闹了个大红脸,赶忙退出门外,将房门拉好。 兰月晴又羞又恼,怒火中烧,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对严良叱道:“你这都交的什么狐朋狗友!怎么一点都不知礼仪!” “呃……这个,我也不知道她会如此鲁莽。”严良讪讪一笑,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压低了声音道,“一会你去将她臭骂一顿,让她长长记性。” “刚刚都叫他看光了,这等无礼之人就该让常伯将他轰出去!不经通报就往书房里闯,他以为他是谁!” 兰月晴越说越气,声音越说越大,叫门外的梁羽清听得清清楚楚,心里那叫一个尴尬,红着脸不知所措,简直是大型社死现场。 叶离秋她们听到动静,此刻也来到书房外,见梁羽清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站在书房门口,听着书房里骂骂咧咧的声音,顿时猜到了事情的大概。 一时间纷纷捂嘴偷笑,挤在一旁看戏。 没一会,书房的大门咯吱一声打开,兰月晴气冲冲地走了出来,俏脸泛红,两眼喷火,恶狠狠地瞪着梁羽清。 “这个……都是在下不好,望嫂夫人见谅。”梁羽清低头拱手,全然不敢正视她那恼火的目光。 “行事无度,举止不端,没想到你竟是这样的浪荡之徒!”兰月晴重重哼了一声,愤然拂袖而去。 这下可好,过去建立的形象彻底崩塌,原本还想借嫂夫人这层关系跟兰月晴亲近亲近,这么一搞,今后兰月晴怕是都不会有什么好脸色了,梁羽清满心无奈加懊恼,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止不住地叹气。 想来想去,最后只得归咎于严良,恨恨地进了门,一边朝严良走去,一边忿然指着他。 不等她开骂,严良抢先开口道:“我在自家书房里跟我的妻妾欢好,这事天经地义,天王老子来了也是这个理,您别把气撒我头上。” “书房乃办公之所,文雅之地,岂是让你行苟合之事,分明你才是举止不端!你这好色无耻之徒!” “哎哟,您不问情由,胡乱指责一通,刚刚这事您从哪看出来就是我主动,而不是晴姐姐主动的?我们夫妻恩爱也有错么? 我早先都跟您说过,我跟我的妻妾在一起时,经常会有亲密之举,您刚才但凡让常伯通报一声,也不至于是这么个尴尬局面。” 梁羽清自知无礼在先,怎么说都占不到理,最后只得怒甩衣袖,站在那里生起了闷气。 你说这事怎么就这么寸?正好就撞见他们在办事?偏偏还正好就是跟兰月晴办事?这会若是换做叶离秋她们,她压根就不会在意。 其实这事倒也不是非常偶然,严良和兰月晴一心想再要个孩子,平日里办事办得可勤快了,一天到晚只要找到点空闲,就要见缝插针,播种施肥。 尤其像是书房这种作案高发地,梁羽清若是闷头乱闯,撞破二人奸情那是高概率事件。 “呃……这个,师姐,华阴之行结果如何?”严良小声笑问,缓解了一下尴尬。 提及正事,梁羽清连忙收敛心神,先是瞪了他一眼,随后正色说道:“地方我已经找好了,就在距离两省交界五十里外的胖头山,那里群山围绕,中间有一处峡谷,只有一条小道连通外界,很适合设伏围堵。 另外,在胖头山附近有一条河道,行船稀少,但水面够宽,可以从安庆境内的胥河一路坐船,直达山脚。” “不错不错,对了,那峡谷大不大?里面地貌如何?” “够大的,容纳个二三十万人轻轻松松,里面丛林遍布,植被繁茂,你若能将匪徒引入那峡谷之中,把道口一堵,再从山上施以火攻,定能将其一举歼灭!” 梁羽清一听他对地形的要求,就猜到他后续的攻略。 “哈,不愧是老太太的徒弟,一点就透。”严良点头一笑。 “要你恭维个什么,小小计策,一目了然。”梁羽清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地方是找好了,现在你要怎么将那些匪徒引进去?省内那么多匪帮,如何才能让他们扎堆到一处?那不得打翻天了。” “对呀,就是得让他们先狗咬狗,打翻天,然后咱们再来个关门打狗!”严良冷冷一笑,又道,“对了,那胖头山附近的土匪多不多?我得派人去那山谷中事先布置一番。” “挺多的,附近有好几个匪帮,若是走陆路,一定会撞上,我一路杀了四五十人才进到了峡谷之中。不过嘛,若是趁夜走水路,避过匪徒耳目应该问题不大。” “那就好!”严良思虑片刻,接道,“我已将东西备好,须有十几人进入那峡谷中布置一番,然后再闹出点动静,将那些土匪引过去。人手我已挑好,就是……” 说到此处,赧然一笑,朝着梁羽清望去。 “嗯?就是什么?”梁羽清微微蹙眉。 “就是还差个领头的,他们对胖头山的地形又不熟,若是走错了路或是暴露了行踪,事情可就办不成了。您看这……” “哈,我才刚回来,又让我去?你还当真使唤我使唤上瘾了是?”梁羽清听得一阵气闷,“你可知我是……” “知道知道,天策上将嘛,事关重大,您老受累。”严良腆脸笑道,“东西已经装船,人都在船上候着,啥时候出发,您定。您要是觉得累,就休息个十天半月再说,反正我不急。” 梁羽清气得直咬牙,奈何只有她去过胖头山,了解那里的情况,这事她当仁不让啊。这么一想,严良打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她歇着。 “哼,围剿黄风余孽那次也是,你小子一见面就打我的主意,将我利用得很充分啊!” 最后她冷哼一声,愤然出门而去…… 第298章 鹿灵宝藏 两百多年前,前朝气数将尽,诸侯割据,天下纷乱,互相之间征战不休。 在江北一带,有一位鹿灵王,携二十万雄兵,占据着这三省之地,名动一时。后来,鹿灵王率军下江南,大肆征讨,搜刮掠夺,积攒了钱粮无数,鼎盛之时,手下的兵马增加到五十万之众。 直到后来大梁先祖于北方崛起,一路率军南下,扫平动乱,鹿灵王不敌,迅速溃败,最后销声匿迹,不知所踪。 现如今,在华阴省内,江湖上突然冒出一种传言,说当年鹿灵王提前将大量钱财珍宝藏匿起来,然后暗暗蛰伏,伺机东山再起。 而那些钱财珍宝的藏匿之地,就在华阴省内的一处偏僻的峡谷当中,那处峡谷所在的山脉,名叫胖头山。 想当年,鹿灵王雄霸一时,兵精粮足,财力雄厚,他藏匿起来以备东山再起的宝藏,储量该是何其庞大,想一想都令人怦然心动。 于是乎,一时间流言四起,整个江湖为之震惊!酒楼茶馆,街头巷尾,黑白两道,无不在议论纷纷,蠢蠢欲动。 “听说有不少人已经在胖头山里挖到了宝藏,随便一件古董文玩都是价值不菲啊。” “我也听说了,不仅是古董,那里还有好多金银玉石,挖到了就是钱啊!” “是啊,听说那山谷里遍地都是宝藏,越往里去,价值越高,我昨日听人说,有人在山谷深处直接挖到了两块琉璃玉!一夜暴富!” “哇!两块琉璃玉啊,真是吓死个人。” “可不,好多人都赶去胖头山了,都在争抢地盘,听说那山谷深处每天都会出几件极品宝物,随便捞到一件就能发家致富。” “哎哟,那咱们也去碰碰运气?” “别,没两把刷子最好别去,那里每天不知有多少人死于非命。多少帮派聚在那里,那些宝贝可不是挖出来就算了,搞不好挖出宝贝的那一刻,就是你的死期!” “哎哟!你们听说了没?昨日有人在那山谷里挖出了前朝第一画师无道子的名作,《馗爷捉鬼图》!” “啥?真的假的?那可是前朝皇宫里的镇宫之宝!听说皇上做噩梦睡不着,只要把那幅图往床头一挂,便是百邪不侵,一夜安睡到天亮!” “哇!那可是不得了的宝物啊!价值连城!” “哎哟!不行!我也得去碰碰运气!正所谓富贵险中求,拼一把,破屋变豪宅,妻妾连成排!等我发达了,也要像江南那个姓严的富商一样,纳十二个小妾!” “噗!”叶离秋听得一口茶喷了出来,欧阳倩和白云凤也是捂着嘴偷笑不已。 严良听得哑然失笑,一脸无语。梁羽清扫了他一眼,哼哼唧唧道:“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你瞧瞧你那点臭名声,都传到江北来了。” 此刻,他们几人正坐在丁莫县城里的一间茶楼楼上,一边喝着茶,一边听旁边的茶客聊天。 丁莫县位于华阴省东南边陲,向东十余里便是安庆省界。这里距离胖头山也就四五十里,几天前,那鹿灵宝藏的事情就已传得人尽皆知。 严良派人在华阴省各州府县散播鹿灵宝藏的消息,加上那山里的确有宝藏,于是消息很快就遍传各地,引得省内各大匪帮纷纷前往寻宝。 虽说那宝藏是最近才埋下去的,但也是宝啊,的确有不少人挖到了宝贝发家致富。 “相公,你这是散掉多少宝贝啊,都这么多天了,他们还没挖完呢?”欧阳倩小声笑问。 “你问问二师姐,都是他们藏得好。”严良微微一笑。 “你只是为了骗那些人进山谷,用点假货好了呀,何必都用真的,多浪费啊。”白云凤心疼道。 “哎,做戏就得做得像,不用真的哪能引来那么多人。这一次,相信二师姐定能看出我的用心,为了办这事,我可是自掏腰包,花了血本!”严良讨好地看了梁羽清一眼。 “你那些宝贝真的都是真货?”梁羽清暼了他一眼,淡淡道,“你敢说那幅《馗爷捉鬼图》是真的?” “嗯呐,当然是真的,那可是我们古董铺里最值钱的一件宝贝!”严良信誓旦旦道。 “哦?那我回去倒要查一查了,我父皇的寝宫里也挂了一幅《馗爷捉鬼图》,你那幅若是真迹,宫里那幅就是赝品了。” “啊?这……”严良听得愣在当场,叶离秋她们则是捂嘴狂笑。 “我知道了!”严良神色一整,一本正经道,“当年那位无道子,一定是画了两幅捉鬼图!” 梁羽清美眸一翻,懒得跟他扯淡。 不一会,常伯上楼禀道:“少爷,刚刚探查过了,好几万人聚在山谷里,还有好几万人围在山上观望。有实力的已经动上手,互相打得厉害,没实力在伺机而动,等着捡便宜。” 严良点了点头,对梁羽清小声道:“时机差不多成熟了,可以动手了!” “好!”梁羽清眼中闪过一抹杀机,随后几人便起身离开了酒楼,往安庆省界而去…… 入夜,梁羽清抬头望向天空,只见月光皎洁,繁星闪烁,于是对一旁的杨铭点了点头。杨铭当即一声令下,四万多人马集体登船,沿胥河往华阴省而去。 安庆大营穷得要死,压根没有船队,为了组织此次征剿,严良特意从商会调来八十艘大船,正好也能掩人耳目。 华阴省内的众匪帮怎也想象不到,安庆大营的人马竟能坐着大船跨省剿匪。 此刻夜色已深,但胖头山山谷中却是火光明亮,人头攒动。自从曝出宝藏消息以来,众人为了争抢地盘,以及抢夺到手的宝物,斗得是天昏地暗。 粗略估计,怕是有上万人死在这片山谷之中,整片山谷到处都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 树木花草之上,随处可见鲜血斑驳。残缺不全的尸身堆积在角落里,尚未来得及掩埋。如今刚刚入秋,气候还很炎热,尸体散发着浓烈的腐臭味。 然而,所有人恍若不觉,似乎早已习惯,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斥着狠戾与贪婪的色彩。 人性的黑暗,在这片山谷之中展现得淋漓尽致! 到了夜里,众人更是不敢放松警惕,警觉性比白天还要高,因为夜里是杀人夺宝的良机!谷里的人,呈一小片一小片聚集,他们不仅要提防周围之人,还要提防那些在半山坡上虎视眈眈的众人! 那些人每日都在盼他们鹬蚌相争,从而坐收渔利,而他们也的确是每天都在生死相拼,不断消耗着自身的实力。 从大寻宝开始,围观的那些人,他们所处的位置,已经从半山腰逐渐下移了好几次,谷里的人斗得越厉害,他们就下移得越快。如今,他们距离谷底只剩两步之遥! “不行!再这么耗下去,钱没捞着,命还得送在这里!”山谷里的有些人渐渐开始觉出不妙,萌生退意。 “现在走,可就便宜剩下这帮狗崽子了!这里每日还能挖出宝物,万一再出一件稀世珍宝呢?”许多人依旧被贪婪蒙蔽心智。 “有再多的宝贝再多的钱,也得有命花才行!” “不行!这或许是一生中最重要的一次机会,把握住了,这辈子就值了!” 两种思想交替变换,很多人都是进退两难,心里纠结不已。然而,还有极少部分人,此刻依然保持着冷静,他们开始思考一个问题。 这鹿灵王的宝藏怎么藏得到处都是?东一个西一个,遍布整片山谷?他特么自己能找得齐么?为什么? 其实这么多天下来,有不少人也思考过这个问题,可当一个个宝贝被挖出时,满心的嫉妒与贪婪,让他们放弃了继续思考。 直到夜色愈发深沉,大船停泊,官兵登岸,悄无声息地向着山坡以及山谷外的道路聚拢,大多匪徒依旧处在浑浑噩噩之中…… 第299章 剿灭和善后 “官兵!!官兵来了!!” 一声惊呼宛若惊雷,打破了夜空的沉寂! 声音在黑夜中传出老远,在听到这声呼喊时,山谷里的所有人都是懵的,脑海里都是一片空白。 哪来的官兵?省内的么?就那几个鸟人来了干嘛?也来挖宝藏? 说是说土匪怕官兵,可反应过来之后,众人心里却并无多少惧意。华阴省的官兵是什么货色,他们再清楚不过,就是土匪打完架,拿着掸子扫帚出来打扫现场的货。 况且大家本就穿一条裤子,关系好的很,退一步讲,你就是脱了裤子我也不怕你。 所以在听到动静之后,所有人只是起身观望,丝毫没有要逃跑的意思。 四周的山坡上渐渐响起密集的人声,借着月光,隐约能看到许多漆黑的人影在山顶聚集。山谷的道口处也响起雨点般的脚步声,虽然看不清具体景象,但依稀能感知到,有大批人马在道口集结。 “这么多人……” 山谷中的众匪徒心中暗暗一沉,隐隐感知不妙。原本在半坡观望的那些人,此时也已被逼入谷底,数万人在火光映照下,密密麻麻地站在那里,手里拿着刀剑,一脸的茫然无措。 “哗!” 一道火箭射上半空,下一刻,无数火把齐刷刷燃起!整个山谷周围的山峰上,亮起了一圈火光,成千上万的士兵张弓搭箭,居高临下,虎视眈眈! “他们不是华阴大营的人!” 这一刻,众匪徒陡生惧意,顿时陷入一片慌乱。所有人再顾不上挖宝抢钱,直想着赶紧逃命。 “怎么来了这么多官兵?他们怎么过来的?为何全无察觉?” “安庆!这里靠着安庆!一定是从安庆过来的!他们早有预谋!” “安庆大营的人为何来华阴剿匪?不对!阴谋!这鹿灵宝藏……就是个阴谋!!” “我们上当了!他奶奶的!杀出去!跟他们拼了!!” “杀!!” 绝境之中,众匪徒垂死一搏,彪悍异常,纷纷向着四周突围。有的逆坡而上,更多的向着道口潮涌而去。 “放箭!” 杨铭一声令下,山顶上箭如雨下,密集的火光落在草木丛中,将渐始枯黄的杂草迅速引燃,转眼间山坡上已是火光熊熊。 那些爬坡的匪徒上行本就艰难,很快就被四处燃起的火焰逼退,只得又回到山谷中,跟着大部队向谷口逃生。 然而,谷口道路狭窄,而且早已被官兵堵住去路,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众官兵摆开阵势,长枪盾牌在前,弓箭手在后方以及左右两侧呼应,冲在前面的匪徒任他武功再高,也是转眼被射成刺猬。 山上的官兵在将流窜的匪徒压制以后,开始从山顶向下进逼,迅速收拢包围圈。最后也逐渐来到谷底,从背后夹击众匪徒。 密集的火箭不断落在匪群当中,火光冲天而起,凄厉的嚎叫声震彻夜空,在山谷中久久回荡。 官兵准备充分,众匪徒慌不择路,这是一场碾压式的屠杀。这胖头山谷本就是为他们精心挑选的坟墓,所有退路全部堵死,随着官兵的包围圈逐渐收缩,无数匪徒纷纷倒下,葬身在火海之中。 “所幸相公给我们指了一条明路,要不然,我们山寨里那些人,怕是也要落得这般下场。” 山顶上,白云凤挽着严良,脸上露出一丝戚然之色,毕竟也是过去的同行,看着几万土匪被肆意屠杀,她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同时又深感庆幸,如今凉山之人的处境,跟山谷中这些人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行了,胜负已无悬念,别看了,咱们回去。”严良握着她手,柔声笑道。几人随即下山,往回走去。 “严良。”梁羽清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他驻足回头,听她说道,“这次做的不错。” “既然做得不错,能否让我回青州一趟,看看我老婆还有刚出生的女儿?”严良微微笑道。 “你又不是囚犯,谁绑着你了?你想去哪就去哪好了。”梁羽清想了想道,“不过嘛,我建议你还是晚些再回青州,这里还有许多事情等着你处置。” “还有何事?” “如此大的一个商机摆在面前,你这奸商居然视而不见?” “商机?”严良略一思索,立时明白了她话中所指,不过嘛,他倒真是没太在意,因为他的重心在南方,而不在北方。 “华阴省内的各行各业一直以来都被这些土匪把持,如今各地匪帮遭受沉重一击,已不成气候。我会迅速整顿华阴军政,清扫残存匪徒,查抄黑恶势力的资产。 这将是一笔十分庞大的生意,除你南兴商会,无人能够接手。当然,你们一旦接手,也会迅速占领整个华阴市场。如此两全其美之事,你不心动?”梁羽清笑道。 这事的确有利可图,做是当然可以做,但若说有多心动,那还真不至于,照严良的心意,这事可做可不做。 不过他很清楚,这事的关键所在,是只有他南兴商会能做。众匪帮一夜之间垮台,那些被他们把持的产业一下子出现巨大真空,会给华阴的民生造成巨大冲击。 让那些产业迅速回归正轨,乃是刻不容缓之事。除了他南兴商会,还有谁能一下子接手那么大个摊子。 所以这事,容不得严良说不。 “好,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淡淡地应了一句,便跟白云凤她们先回去了。剩下的扫尾工作,自然不用他去操心。 梁羽清凝立山顶,静静地望着山谷中的景象。熊熊火光映照在她脸上,为那清冷的面容蒙上一层暖色。 火焰不住跳动,她的思绪也随之起伏。 “华阴省,这块困扰了父皇多年的心病,一夜之间就彻底清除了。多年来,连父皇都束手无策,而严良,只用了短短一个月,就将问题解决了。 没有他的船,没有他的钱,没有他的主意,今晚这一战,就不可能发生。他一个人,一句话,左右了整个局势。 不知不觉,南兴商会竟已成长到这等地步……一个商会,一个商户,竟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真是叫人难以置信。 那日在浮云观,他在师傅面前夸夸其谈,说做生意可以解决内忧外患,我只当他吹牛不打草稿,没想到,他说的都是真的。 他一个人,给全国匪治开创了一片崭新的局面,他改变了朝廷的政策,改变了边关的局势,让世人对商户有了新的认知。 大梁,太需要他这样一个商户了,天下的百姓,太需要这样一个商户了……” 想到此处,脑海中的记忆如流光追溯,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阳光灿烂的午后,回到了浮云观的静室,回到了师父弥留之际的那最后一段谈话。 “清儿,将来你一定要保护好严良,要对你父皇说,一定要重用严良。” “师傅,您真就如此看重他么?他这人口无遮拦,所思所想离经叛道,他若到了朝堂,只怕会寸步难行。” “不用让他进朝堂,就让他经商,做他擅长的事。他能以一个不同的角度,看到一些我们都看不到的事情。” “好,徒儿谨遵师命,定将您的话转达父皇。” “另外……”老太太脸上露出笑意,“这小子先前说,要将你一块娶了,你如何看待?” “哼,他随口胡扯而已,何必当真。” “倒也未必,待到将来你挑驸马之时……不妨也考虑考虑他。” 第300章 异变 胖头山一役过后,朝廷的一系列举措如疾风骤雨一般席卷而来! 华阴省内的黑恶势力被一举击垮,原本跟他们互相勾结的官府势力,独木难支,在短时之内,如秋风扫落叶一般,被迅速清扫。 朝廷在几天内,撤职查办了大小五百多名省内官员,并派遣、任命、擢拔了一批新的官员,取代其职位。 省内百姓被黑恶势力欺压多年,积怨已久,听闻胖头山之战,无不欢欣鼓舞,弹冠相庆。同时响应官府号召,对残余的黑恶势力争相检举。 官府在半个月内,将黑恶资产尽数贴上封条,查抄充公。 南兴商会应官府之邀,派出大批专员,至省内各地洽谈资产转让之事。同时向省内运送大批米粮、盐、棉麻衣物等基础物资,以供应省内百姓的基本需求。 跟官府的谈判进行得十分顺利,在八月中旬,几乎所有商业资产已全部完成转移,正式并入南兴商会名下。 由于一次性收购的资产较多,涉及的资金十分庞大,官府将转让价格压得很低,同时允许南兴商会分三年付清款项。 这事表面看来,是南兴商会捡了个大便宜,实际是严良跟梁羽清谈好,要把先前“鹿灵宝藏”花的钱返还给他,所以收购价格实际是合情合理的。 我出船出人出点子,帮着朝廷干成这么大一件事情,没找朝廷要辛苦费,难道还要自己贴一大笔钱?说的过去么?对此,梁羽清也无从反驳,很爽快就答应了。 随后,南兴商会开始大举招募人手,同时在华阴省内一次性开办了六座教坊,用以培训员工。另外,在省内各州府同时设立了五处会所,并从云岚调集专人前来负责日常运营。 事后统计,商会此次收购的资产,包括各类工坊一百八十余座,各类大小店铺七百三十余间,房屋府宅三百五十余间,土地田亩八十余顷。 商会在一夜之间,几乎买下了大半个华阴省…… 截至八月底,所有工坊店铺已有八成恢复正常经营。南兴之花七彩兰开遍省内大街小巷,当地员工近三万人。 物价回归正常,货品供应稳定,丰富多样的商品开始走进百姓们的日常生活。 来自江南的蔬果茶叶、新式成衣、晴兰酒、大闸蟹,这些当地百姓前所未见的好东西,丰富了他们的视野,也刺激了他们的消费,当地民生始呈欣欣向荣之势。 两个多月,南兴商会彻底改变了华阴省。 百姓们茶余饭后,无不津津乐道,对南兴商会赞誉有加。同时也时常会谈论起当初让众匪帮团灭的“鹿灵宝藏”,到了这一刻,世人怎还看不出来,当初的鹿灵宝藏就是南兴商会配合官府使的一招请君入瓮。 对此,百姓们更是对商会会长严良同志推崇备至,甚至有点把他当成救世主的意思。 当然,有人欢喜有人愁,有人将严良当成福星,自也有人将他视为灾星。 就当严良在华阴省忙得团团转时,危险,也已悄然间靠近…… 九月初六,这一天是严良的生日。 如今的严良,早已厌倦了被众人围绕的喧嚣,若非迫不得已,实在不愿再组织什么大规模的欢庆聚会。 寻常办个什么庆功宴、动员大会、鼓励大会啥的,都是让商会的各位主事代为出席。 过去在南齐,他时常会下到一线视察,商会的员工大多都认识他,尤其青州和省城的一些员工还能时常跟他说上话。 但现在,安庆、华阴两省的员工,绝大多数都没见过他,就算见到了也认不出来。因此,他在两省员工的印象中,就是那种高高在上、神神秘秘的存在。 这真心不是他生意做大了,想要端架子摆谱,实乃自然而然形成的一种结果。 夜色皎皎,人间霜华。 华阴省城的南兴会所里,显得十分宁静,唯有后院的餐厅里,偶尔传出一阵笑闹之声。 严良一家子正欢聚一堂,除了葛玉真、兰月晴、叶离秋、欧阳倩和白云凤以外,江锦瑜、慕容姐妹、妙妙、丁灵、黎茉也从南齐跑来华阴,为严良庆生。 另外还有一人的到来,属实让严良喜出望外,高兴得合不拢嘴,那就是王青禾,她带着两个多月大的女儿,也来看望严良,主要也让他见见女儿。 没办法,严良早就想回青州了,但华阴这边一省的生意一下子涌过来,没他在这拍板做主,生意不可能这么快步入正轨。 况且也是为了向皇上老爷子展示一下端正态度,省得老爷子再整出什么幺蛾子。 他回不去青州,王青禾就只得带着女儿找过来了,这一家三口共聚天伦的欢乐时刻,她早已盼了多时。 “哈哈,安安还是长得像我多一点,长大了一定是个大美人!嗯……小宝贝……啵啵……”他一抱到女儿就爱不释手,动不动就要在女儿小脸上香两下。 “哇……哇……”兴许是被他香得烦了,这一次小女娃哇哇大哭起来。 “让你别瞎折腾,安安才多大。”王青禾白了他一眼,赶忙将孩子接了过去,哄了两下见哄不住,想是饿了,于是便解开衣服,给孩儿哺乳。 桌上的一圈人全都停止了说笑,纷纷面带微笑地看着孩儿大口吃奶的样子,气氛格外温馨。 “哈哈,不用羡慕,你们谁若也想当娘了,晚上别关灯,我挨个去播种。” 兰月晴自是不用说,一心盼着呢。白云凤其实也有些意动,毕竟她也快二十五了。 不过这阵子她专心跟着严良打点生意,已然渐渐上手,对商会的各项生意都逐渐了解,并尝试着参与日常管理,可以说进步飞快。 眼下有这么好的练手机会,所以她还是想再好好学习一阵,将来也好帮得上严良的忙。孩子嘛,明年再要也行。 葛玉真一人操持两省生意肯定忙不过来,严良本也有意让白云凤来执掌华阴市场。到时再让白云廷从凉山带些人过来给她打下手,肯定能撑起局面。 其他人依然是专心搞事业,反正年纪都不大,准备过个一两年再说。 “相公,待华阴这边的事处置得七七八八,你就能回青州待些日子了?香芸和红英姐整日念叨你呢,骐儿和骥儿都已经会叫爹娘了,再过两个月,怕是都能走路了。”王青禾柔声笑道。 “我也想回去啊,但忙完了华阴的事,还有华东那边呢,还是等把一切都安排好再说。”严良无奈叹了口气。 葛玉真小声道:“相公,华阴这边的事情倒也不能掉以轻心。今日我爹来信,说华阴这边最新递补的一批官员,又有很多是二皇子的人。” 严良并未太过在意,淡淡道:“随他便,咱们只管本本分分地做生意,他若想找茬,咱们接着就是。” “相公,华东那边你想好怎么办了么?那里可是六王爷的封地,咱们的生意怕是做不进去哦。”叶离秋又问。 严良笑道:“这个嘛,玉真早就替我想好主意了。咱们不用到华东去投资设产,华东跟云岚本就有许多商贸往来,咱们就只要打压他们的出口,限制他们的进口,足以慢慢耗死他们。 华东的经济实力总体不是很强,跟过去的安庆差不多少,要玩死他们不是什么难事。” “呀,相公的语气跟过去都不一样了,堂堂一位亲王的封地,你说搞死就搞死啦。”黎茉一脸崇拜地望着他。 “哈哈,那是,娶了郡主,本郡马的腰杆自然硬气了许多。”严良将她搂进怀中,畅快一笑,“若说军政方面,我拿他没办法,但若要断他的财路,我有的是办法!” 一家人吃喝畅聊,气氛好不欢快,直到夜色深沉,这才打算散去。 然而,就在这时,一声惊叫阖然响起,将宁静欢愉的气氛彻底打破! “什么人!?呃……” 第301章 刺杀 “出事了!!” 众人神情骤变,心一下子提了起来。紧接着下一刻,院中便响起激烈的打斗声和喊杀声! 叶离秋对众人急道:“倩倩!云凤!你们护着相公他们,我先出去看看!”说罢快步出门而去。 “我们也去看看!” 外面的打斗声十分激烈,似乎来人不在少数,江锦瑜和慕容姐妹放心不下,紧跟着也要出门。 “锦瑜!恬恬!你们小心点!不可逞强!”严良急忙交代一句。 “知道了!”三人应了一声,当即也匆匆出了门外。 严良一手搂着抱着孩子的王青禾,一手搂着黎茉,将不会武功的丁灵也拉在身边。 在打斗声刚一响起之时,张龙赵虎就迅速来到餐厅外,寸步不离地守在门口。 “掌柜的莫怕!我们护着你!”二人持刀而立,对屋里的兰月晴定声说道。 “居然来了这么多人?他们定是翻墙进来的!” 欧阳倩走到门口放眼四顾,院子里人影交错,火光阵阵,上百名武师跟一群黑衣蒙面的歹徒激战正酣。 歹徒人数众多,而且还有黑衣人不断从四面翻墙而入。仔细一看,这些歹徒的身手皆是不弱,竟能跟院里的武师打得有来有回。 要知道,严良的随行护卫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随便拎一个出来,都是十几个寻常歹徒难以近身的那种。这些黑衣人居然能跟他们正面硬刚,可见实力强横! 不一会的功夫,武师歹徒互有死伤,已经倒下十几个。叶离秋还是厉害,已然放倒七八人。江锦瑜和慕容姐妹每人应付两三个歹徒,倒也还撑得住。 “那边!” 激战之际,有一名歹徒突然指着餐厅的方向大喝一声,紧接着,二十多名黑衣人奋不顾身,朝着餐厅疾冲而来! “拦住他们!” 常伯一声怒喝,一边与歹徒激战,一边指挥铁头等人过去阻截,双方在餐厅门前爆发一轮激战。刀光剑影,鲜血横飞,场面一时间混乱至极。 “他们人太多!我去帮忙!你守着相公!” 欧阳倩当机立断,也冲出门外支援。白云凤挡在严良和兰月晴她们跟前,时而瞅准机会,射出凤尾针,远程伤敌。妙妙不甘寂寞,也躲在门后,吹射毒针。 出门在外,她们身上都是常备暗器,时刻留着心眼。 王青禾她们几个柔弱女子,何曾见过这等凶残场面,一个个吓得花容失色,瑟瑟发抖。 “别怕,别怕,会没事的。”严良见惯了大风大浪,还是非常镇定的,拉着几人的手,不断的柔声安慰着。 同时心里暗想,看来这次真的把六王爷惹急了,老杂毛,狗急跳墙了! 把六王爷惹急那是肯定的,云岚省的根基被端,算是废了六王爷一条胳膊,华阴省的黑恶势力被扫除,可是将六王爷的一条腿给打瘸。 如今就剩一条腿走路,再不跳墙,就只能等着趴在地上了。 黑衣人仍在源源不断地涌入院中,大门被其占领,死死封住,想出门报官都不行。 餐厅门外打得不可开交,混乱中,两个黑衣人突破封锁,直朝厅门处冲来,转眼将至。 白云凤目光一狞,当即就要上前迎敌,可谁知,守在厅门外的张龙赵虎竟先一步冲出,跟那两个黑衣人战至一处。 “张龙赵虎!你们小心!”兰月晴满是担忧地呼唤一声。 这二人跟了她多年,一直忠心耿耿,做事踏实认真,兰月晴已将他们看做家人。她虽不懂武功,但见这些黑衣人能跟众武师匹敌,心知他们十分厉害。 在她眼里,张龙赵虎就是两个寻常护院,仗着人高马大,驱赶驱赶一些酒后闹事的客人还行,真要对上悍匪,多半不是对手。 然而,令她十分意外的是,这二人的功夫出奇的好!两个黑衣人在他们手下没走过回合,就被轻而易举砍翻在地! “哟!高手?” 白云凤微微挑眉,回头和严良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现在她也已知道兰月晴的身世,没办法,先前要跟梁羽清打交道,白云凤一直跟在身边,严良便没有瞒她。 兰月晴也是十分诧异,从未想到自己花雇两个普通护院的钱,雇回来的竟是两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既已展露功夫,二人也不藏着掖着,解决了两个黑衣人之后,张龙继续退回门口看护,赵虎则放手搏杀,支援众武师。 有张龙守在门口,白云凤心下大定,于是也冲出门外,加入战斗。 这一场激战持续了足有半个时辰,其间有几次,几个黑衣人又差点冲进餐厅,可都被张龙拦下,愣叫他们连门板都没碰到。 激烈的打斗声最终还是引来了巡城官兵,那些黑衣人心知事败,也不再恋战,开了大门,鱼贯退去。 直到所有黑衣人全部退走,官兵这才姗姗来迟,除了查问了一下事情原委,别的再未帮上什么忙。 “这里的打斗声那么大,这些巡城官兵居然到现在才来?他们是耳聋眼瞎不成!”叶离秋心里很是不满。 严良的脸色也显得有些阴沉。葛玉真小声道:“新任华阴总兵,就是二皇子的拥趸,或许……有这方面的原因。” 所幸,商会自身的防御十分到位,人手也非常充足。来到江北以后,严良处处都是加倍小心,今日之事算是有惊无险。 不过,事后一番清点,武师们伤亡不小,死伤四十多人,就连慕容滟、江锦瑜还有常伯铁头都受了点轻伤。 慕容滟为了护着慕容恬,胳膊被抹了一刀,伤口有点深,流了不少血。江锦瑜在激战中腿被划破,所幸伤口不深,并无大碍。 “滟滟,没事?” 严良等人关切地围在一旁,看着妙妙为慕容滟包扎,心里都不免有些后怕。 “没事的,皮外伤而已,不用担心。”慕容滟微微一笑,倒是没太在意。 “也挺险,这一刀差点就伤到骨头了,那些黑衣人好生凶悍。”妙妙蹙眉说道。 “这些人都是哪来的?是省内残余的土匪么?”严良皱眉道。 “可能有一些,但应该不全是。”叶离秋摇头道,“土匪的功夫都是杂乱无章,五花八门,而他们当中有不少人功夫自成体统,显然是经过统一严格的训练。” “这还用想么,那些人肯定是六王府的亲卫!”白云凤冷声说道,欧阳倩听得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看着慕容滟胳膊上的纱布,隐隐沁着血迹,严良脸色阴沉,气得暗暗咬牙。 “好!事情既已闹到这一步,便不能再拖下去了!玉真!明日便通知下去,对华东省进行全面围堵!” 第302章 四大产业 一夜惊魂,丁灵和黎茉几人吓得不轻,严良对她们一一安抚之后,让她们先行回房歇息,自己则跟葛玉真白云凤她们商议后续的计划。 时至夜半,府院中依旧灯火通明,常伯他们还在带人收拾清理。坐在书房里,还依稀能闻见淡淡的血腥味。 “咚,咚。”敲门声响起, 严良停止了与几人的交谈,微微蹙眉,“进来。” 房门打开,张龙步入书房,先是看了眼房中除严良外的几人,叶离秋、欧阳倩、白云凤、江锦瑜还有慕容姐妹,随后小声道:“少爷,有件事,我想跟您说。” 严良点了点头,和声道:“过来说话。” 张龙走到桌案前,有些犹犹豫豫的模样。 严良知他顾虑,轻叹道:“直说无妨,晴姐姐的身世多半已经泄露了,没必要遮遮掩掩,就是,她若不主动问起来,还是先别对她讲。” 张龙点了点头,“我明白。” “相公,你在说什么呀?晴姐的身世怎么了?”慕容姐妹还有江锦瑜并不知情,显得有些意外。 严良对她们小声说了句,“她是皇上的私生女。”随后又对几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三人听得大眼瞪小眼,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有什么话就说。”严良对张龙微笑道。 “是这样,今日那些黑衣人当中,有不少人的武功路数我认得。” “哦?他们是六王府的亲卫?” “不,他们是大内侍卫!” “大内侍卫!?你是说,他们来自皇宫?”严良几人听得大惊失色,脑子里蹦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那些人是皇上派来的? 不过很快,严良就否定了这种可能,皇上若真想杀他们,此刻他们绝对没命在,况且,也完全没理由啊。 “他们的确来自皇宫,不过,他们肯定不是皇上派来的。”张龙似是看出几人的担忧,小声说道。 “除了皇上,还有谁能派遣大内侍卫?”严良急问。 “只要是宫里的贵人,各自都有各自的亲信。太后、皇后、太子、贵妃、甚至是公主,都有可能!” “那依你之见,谁最有可能。” 张龙犹豫片刻,沉声道:“依我之见,自然太后的嫌疑最大。一来,她是六王爷的生母,二来,我刚刚查验过那些人的尸身,其中有一人我正好认识,他是太后宫里的禁卫。” 严良点了点头,“那看来是太后没跑了,只怕她此次派人前来,不光是为了杀我,还是为了抓晴姐姐!” “正是,今日特来告知,就是希望少爷加强护卫,万万看护好四少奶奶!” “好,我知道了,多谢你坦然相告。” 严良跟他也算是旧识,当初刚认识兰月晴的时候就认识他和赵虎,关系还处得不错。此刻将话说开,心里难免生出一丝感慨。轻笑道:“老哥,你跟赵虎,也是来自宫里?” 张龙点头道:“正是,我二人也是大内侍卫出身,八年前,奉命前来保护四少奶奶。” 严良笑道:“张龙赵虎应该不是你们的真名?” “对,的确是化名,为了方便行事。”张龙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坦诚相告,“我的真名叫……” 严良摆手打断,“无须相告,在我和晴姐姐眼里,你们就是张龙赵虎,是我们的家人,旁的无关紧要。” 张龙真诚拱手一拜,“多谢少爷以诚相待,我们兄弟二人跟在四少奶奶身边多年,一直得她厚待,也早已将她视作亲人,今后会一直侍奉左右。” 严良点了点头,思虑片刻,压低了声音道:“老哥,有一件事,我若问了,希望你别介意,更希望你能如实相告。” “公子请讲。” “当初皇上派你们来晴姐姐身边,除了保护她以外,是否还有别的指令?” “嗯?公子指什么?” “比如,万一晴姐姐身份暴露……灭她的口。” “这……公子何出此言?”张龙听得震惊不已,连连摆手,“皇上只命我二人誓死护卫四少奶奶,绝无您说的这等指令。” 见他目光真诚,言语笃定,严良心里暗松一口气,轻笑道:“我也只是随口一说,老哥别往心里去。” 张龙自也会意,拱手道:“我明白少爷的担忧,但请少爷放心,绝无此事,我二人必将以自己的性命来守护四少奶奶!” “好,我信你们。” 张龙离去以后,严良靠在座椅上,露出一丝释然的笑意。 看来此前的确是多虑了,皇上还没有那般铁石心肠,他是真的心怀歉疚,想弥补一下自己这个流落江湖的可怜女儿。 不过嘛,也不怪严良会多想这么一出,毕竟对于皇室而言,亲情很多时候都没有权位来的重要。纵观古今,有多少皇帝杀自己的子女就跟砍瓜切菜一样,更别说一个私生女。 严良一直猜到,皇帝在青州肯定有眼线,一直关注着兰月晴。上次六王妃作妖,只要皇帝的眼线站出来,肯定是能将人拦住的。 可那些人没有,最终导致兰月晴心碎一地。因此,严良的确是对皇上心有怨气。不过今日跟张龙一番交谈之后,他心里的怨气倒是消散不少。 皇帝也有皇帝的难处,也得理解一下不是。于是,严良对那位素未谋面的皇帝老爷子,印象也稍稍改观了一些。 “太后想对付咱们,相公,这可如何是好?”叶离秋满目担忧道。 严良却是一脸轻松,笑道:“咱们搞她儿子,她来搞我们,合情合理。不过嘛,这事用不着咱们操心,她想动晴姐姐的心思,那就是直接跟皇上过不去,所以咱们该干嘛干嘛,天塌下来反正不用咱们顶。” …… 华东省的经济结构并不复杂,葛玉真在到达安庆之后,派人去当地探访,找祝名山等人多方打听,另外再根据葛松龄提供的一系列调查数据,已将其大致情况摸清。 省内一些零散的行业忽略不计,主要支撑起当地财政的,有以下几大行业。 第一,盐矿。在华东中部地区有一处巨大的盐矿,产盐供应本省及周边三省,产量稳定,利润丰厚,是支撑华东财政的绝对主力。 第二,粮食。在华东西部靠近安庆、华阴的大片地区,粮食产量极高,除了供应本省,还有大量盈余供应旁边两省,为当地财政做出的贡献不小。 第三,冶金铸锻。华东省的冶金行业十分发达,除了制造各类农具,还大量铸造兵器。虽说这事有些犯忌,但在华东省内却是明着干。 他们制造的兵器外销周边各省,像华阴省内的那些匪帮,使用的兵器几乎全是华东制造,这也是华东很重要的一项营收。不过华东没有铁矿,冶金用的铁矿石全是从云岚进购的。 第四,织布。华东省内有两处州府,几乎家家户户都做织布营生,形成相当的产业规模。成布外销周边三省,收入相当可观。 不过华东境内不产棉麻,织布原料全是从江南进购,他们只是做的中间制造环节。也就是因为相邻三省制造行业落后,才让他们抓住了这个商机。 华东的财政营收,就是六王爷的财路,以上支柱产业基本都是官府直营,收入全进六王府的小金库。 像粮食、布料这两项,都是官府统一向民间收购,然后去外省分销,百姓们只是赚个人工,主要的差价都被官府赚去了。 所以严良要想断六王爷的财路,就得从打压华东财政入手,首先要搞的,就是以上四大产业! 第303章 针对 通过商业手段来搞这些正经的商贸营生,对南兴商会来讲,那可太有办法了。早在严良来到安庆之前,葛才女就已经替他把策略想好。 首先,最简单的,就是搞冶金铸锻和织布行业。 华东的铁矿石全部来自云岚,而云岚的铁矿石基本都产自鞍山跟明州。如今这两地的民营铁矿几乎全是御剑山庄在经营,南兴商会控股,其他另有两座官营的铁矿。 华东省之所以大兴窑炉,跟过去六王爷把持云岚有很大的关系。那时他可以从云岚将大批铁矿石以十分低廉的价格运至华东,然后开炉冶金,赚取高额利润。 北方乱,民风彪悍,土匪多,对兵器的需求量十分庞大,过去几年可是让他赚得盆满钵满。 现在情况就大不相同了。 华东想从云岚进购铁矿石,价格可是南兴商会说了算,说卖你多少就卖多少,甚至不卖给你都行,让你一点办法都没有。私营铁矿的经营,官府也插不上话。 当然,华东依然可以从鞍山的两处官营铁矿进购矿石,对,没问题,官营铁矿没有正当理由是不能不卖,也不能乱开价的。 但有一个问题,官府他不包送货呀。矿石卖给你了,你要么自己派人来拉,要么委托别人代送。华东船运落后,过去都是叫谁代送的? 没错,几乎都是叫江风镖局代送! 那这么一来,矿石买多少钱与我无关,但运费可是我南兴商会说了算!甚至我就不给你运,你能怎样? 江南地区船运发达,但江南的船运现如今已几乎被南兴商会垄断,原本除江风镖局和定远镖局以外的几个上点规模的水陆镖局,现如今已全部被南兴商会收购。 就算能找到几个有船的小镖局,只要南兴商会放句话,最多花点钱,他们的船是绝对不可能往华东开的。 强大的水陆运输能力,是南兴商会的核心优势,在这一行里面,谁敢不给南兴商会面子? 退一步来讲,就算不靠运输卡脖子,还可以限制矿山的产量啊。如今葛老爷子可是江南总督,他责令鞍山的两处官营铁矿全面限产,甚至是停工整顿,你六王爷能咋样? 随着大批民营铁矿的兴起,又不会对全国其他地区的矿石供应产生影响,朝廷也没话讲。况且这么做都是为了搞六王爷,皇上第一个支持,六王爷都没处讲理。 假如不到云岚进购矿石,那华东就只能到偏远的北方各省进购,那里也有铁矿。但北方的船运更加落后,运输极为不便,距离又远,可以想象,矿石运到华东,成本得高成啥样。 如此一来,通过限制矿石原料的供应,就可以将华东境内的冶金行业彻底压垮。 葛玉真制定的策略是,先涨价,刮六爷的油水,让他进退两难。后面再继续涨,涨到他吃不消,亏本为止。 接下来,织布行业。 搞华东的织布行业同样可以从原料入手,他们的棉麻基本都是从江南进购,南兴商会在棉麻供应上拥有绝对的主导权。虽说不能像铁矿那样给他一刀斩断,但绝对是有能力影响市场价格的。 另外一点,若论织布行业,华东那点织布能力跟江南地区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江南地区的织布、丝绸、纺纱行业,可以说傲视全国。只因为隔了一条江,所以江南的布匹没有向江北地区大肆倾销,这才让华东省有了一点商机。 现如今嘛,葛玉真制定的策略是,一方面抬高棉麻的市价,尤其是输往江北的棉麻价格。这一点,同样可以通过增加运费来实现。 棉麻要从江南运到华东,同样得走船,走船就是南兴商会说了算。 另一方面,南兴商会可以向华东周边省份直接倾销成品布,以低廉的价格和优秀的质量来迅速抢占市场。 凭南兴商会强大的船运能力,庞大的制造规模,就算加上运费,卖到江北各省的成本也要远低于华东布料的价格。 如此一来,上游在涨价,下游在压价,两头一堵,华东的布料能卖出省去,那就见鬼了。 接下来,就是搞华东的粮食。 粮食行业,华东是输出方,没法从上游进行打压,就只能简单粗暴地通过下游竞争,来打压市场价格,从而压缩华东粮食的利润空间。 一样的道理,华东的经济底蕴远不及江南三省,不论是粮产还是运输,都没法跟江南相提并论。 可以说,不管华东输出省外的粮价是多少,南兴商会全都以他八成的价格去卖,到了华东开始亏本的那一步,南兴商会都是有钱赚的! 关于华东的粮食,严良还格外提了一点。 华东的产粮地紧靠着安庆、华阴,位处三省交界,当地农民跟两省往来颇多,会有不少私下交易。 严良让葛玉真派人暗中收买三省粮农,后续也会通过民间的一些隐蔽渠道,暗中到华东粮农手中直接收购粮食。 等于说是直接从源头上跟华东官府抢粮,我出的价格高,粮农肯定偷偷想办法把粮食卖过来。三省陆地相交,道路畅通,官府想拦也拦不住。 如此一来,华东官府基本也别想靠出口粮食赚钱了。 最后,也就是最主要盐了。断了盐利,六王爷基本就等着喝西北风了。 华东产盐,对外输出,所以从原理上来讲,跟粮食一样,只能通过打压下游价格,来压缩华东盐矿的利润空间。 华东的盐是矿盐,而江南的盐是海盐,从开采制作的成本上来讲,海盐肯定更具优势。 矿盐要开采、搬运、碾碎、研磨,需要耗费大量人工,出盐效率不高。而海盐只要蓄点海水晒干了就行,不需要太多人工,出盐效率还高。 所以海盐从盐场出来的价格,是要比矿盐低不少的。 其次就是运输了。 华东运盐到周边省份,主要走的陆路,水运也多是一些小船,可以说运输成本相当高。周边省份也不产盐,只能就近从华东买,所以像安庆、华阴当地的盐价都是定得挺高的。 盐价一高,贩私盐的盐虫就开始泛滥成灾,六王爷来者不拒,所以也导致了华东周边省份私盐成风。 各省官府也知道官盐价格太高,百姓们有点吃不起,所以对民间贩卖私盐一事,很多时候也只得睁只眼闭只眼,就就导致了下游的售盐渠道大多都掌握在私盐商手里。 南兴商会靠着低廉的上游成本,加上强大的运输能力,同样可以将华东周边省份的盐价压下来。想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见到成效,当然是得利用那些私盐商。 这一点正对严良的胃口。这些贩私盐的盐虫,见钱就变狼,有奶就是娘,只要价格低,他们肯定蜂拥而至。 如此一来,华东省内的盐矿,要么滞销,要么降价,那些私盐商可不会为了卖你六王爷面子而放着钱不赚。 当然了,跟这些私盐商交易,那是违法的。 按道理来讲,南兴商会的盐到了各省,必须按照官方指导价进行销售,必须跟官盐价格保持一致,可不能随便涨跌价。 严良自然也明白这点,这么做对商会来讲无疑是有风险的。不过嘛,严良和葛玉真却不担心这种风险。 一来,六王爷自己带头贩私盐,大家都心照不宣,六王爷敢告发?别省的官员没少收私盐商的好处,他们会告发? 二来嘛,这么干可是为了替皇上办事,不怕他老人家不兜底。打压盐价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他不兜底事就干不成。 严良想得清楚,梁羽清的明皇玉饰在他这,将来若是有人查问盐运之事,就把玉牌亮出来,把脏水全往梁羽清身上泼。 反正她既是公主,又是天策上将,耐造得很…… 第304章 全面封锁 华阴地区的商业运营渐入正轨,严良一行又回到了安庆省城。 九月十五,他和葛玉真制定的一系列针对华东经济的打压措施,已全部开始运行。凭借着商会广阔的下游渠道,以及大量人员的投入,效果可以说立竿见影。 华东省的布料和粮食行业,短短几天就陷入滞销。 两处州府的几百家织布工坊全部原地傻眼,每间工坊里都养着不少工人呢,又不敢随便停工,只得硬着头皮死撑一阵。 官府也是硬着头皮,必须得来收购一些布料。要不然那么多工人一夜之间丢了饭碗,怕是要到官府闹事。当初的收购协议可是说得清清楚楚,价格定得明明白白。 布产出来了,官府必须照价收走,至于卖多卖少,那是官府的事。过去赚大钱的时候,你是赚得开心的,现在亏点本,你就不管我们这些工坊的死活,说得过去么? 倘若不来收布,就是官府违约,那些工坊的老板工人能干?不得闹上一闹? 可收了以后又卖不出去,全都堆在货仓里,官府里的人是不是更加傻眼? 特么江南的成品布卖到江北来,到下游的批发价比他们到各个工坊里的收购价都便宜,更别说还要加运费加利润,是不是头皮发麻? 粮食也是一样,此时已是秋末,今年秋季收购的粮食堆积在官仓内,是一车都运不出去。 偏偏今年风调雨顺,还是个丰收年,华东的各处粮仓里无不是堆积如山。官府收购粮食花了不少钱,刚准备变现呢,周边各省的粮价一夜之间跌成狗。 华东的粮食若是运出省去卖,特么连运费都赚不回来,卖一车亏一车,卖一船亏一船,生不如死。 粮农家里还有不少粮食呢,还没收完呢,官府实在是收不动了,再者,官仓里也实在是堆不下了。最后无奈,只得让粮农们自由找粮商交易。 反正产粮地位于三省交界,一直都有不少民间往来。过去官府硬气,对此是加以限制的,粮食被粮农自己卖了,他们还赚啥? 现在是没办法了,官府不收,总不能让粮农的粮食烂在家里?那些农民就靠卖粮赚点钱糊口呢,不让他们卖粮,他们不得闹腾起来? 如此一来,今年秋季,官府花在收购布料和粮食上的钱,多半是要打水漂。看着那堆成小山的布料粮食,官府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亏本贱卖。 卖,血亏。不卖,留着发霉,毛都不剩。你英明神武的六王爷,自己定夺。 更让人感到绝望的事,这才只是开始,今后怎么办?那些织布工坊铁定是开不下去了,成千上万人即将面临失业。 明年春耕,粮农们还要不要种粮了?还是种点别的? 没了这两项营收,官府财政的亏空怎么填? 这些问题光是想一想,华东省内的官员就只觉天昏地暗。没办法,他们还不能指望朝廷来管这事,他们只能指望六王爷。 可六王爷能怎么办?找皇帝告状?指着皇帝鼻子问,是不是你指使姓严的那小子来搞我? 皇帝肯定笑嘻嘻地回他一句,你猜。 相比于布料和粮食,冶金行业那才真正叫华东官府像吃了满口的苍蝇一样。 不吃,饿死,吃了,恶心,但至少暂时饿不死,这种感觉就问你够不够酸爽? 像布料和粮食,毕竟还堆在仓库里,实在没办法了多少还能换点钱,再怎么着毕竟是基础物资啊,屯一阵就屯一阵了。 可铁矿石的价格一下子翻了倍地往上涨,这叫华东的那些冶金工坊怎么办?他们巴不得先前多屯点矿石呢,可惜没有,他们又不做矿石贸易,谁会没事屯一堆矿石? 那些冶金窑炉不能随便停炉的,停一下再重新点起来,那可得费老大劲了。 一停炉,工坊就得解散,可不停炉,锻造出的刀剑得卖多少钱才能回本? 各省土匪买那么贵的刀剑,还舍得拿出来砍人打劫么?万一把刀砍坏了,打劫来的那点钱还不够买把刀的,那还怎么玩?从良算了哇。 省内官员自然知道是南兴商会在搞他们,偏偏要买铁矿石,必须得经南兴商会。今时不比往日,六王爷丢了云岚省的控制权,可远不止是丢了一座玉矿那么简单。 冶金原料被别人控得死死的,照省内官员来看,那些冶金工坊基本可以关门大吉了,根本没有挣扎的必要。 最后,说到盐运生意,省内官员更是欲哭无泪。 原本华东盐矿的产盐大多都是卖给周边各省的私盐贩子,这才短短几天时间,前来拿货的盐贩锐减近七成! 以前六王爷在朝廷得势,周边各省官员多少都给他点面子,在购盐和制定盐价时,都会问问六王爷的意思。 就凭当地那么高的盐价,江南的海盐其实早就可以卖过来了,就是因为忌惮六王爷,江风镖局一直都没在华东省周边贩盐,不过除了盐以外的生意还是做了不少的。 来来往往地多了,又知道江风镖局有盐运生意,私盐贩子们心思自然就活络,时常会向镖局打听海盐的行情。 一来二去,江风镖局跟江北一片的私盐贩子虽说没做成生意,但人脉是实实在在攒下了。所以等到严良一声令下,江风镖局登高一呼,私盐贩子们是一呼百应。 各省官员自是看得清风向,不仅没人去阻拦这些交易,甚至连官盐也开始分出一部分让南兴商会承运。 如此一来,各省多年来居高不下的盐价,一夜之间就跌回了解放前。 私盐贩子们自然开心,盐价降了,但他们的进价降得更多,钱还多挣了。 百姓们也开心,盐价降了,炒菜也舍得多搁点盐了。 百姓一开心,官府的压力也小了。过去这些年,他们可没少因为盐价高,被百姓们臭骂。 所以南兴商会把海盐贩到江北一带,其实是造福当地百姓的,官民二界没人会说他们的不是。 唯一不开心的自然就是华东省的各位官老爷了,贩盐不仅是省内财政的主要来源,也是他们油水的主要来源。过去那些私盐贩子每年不知要孝敬他们多少钱,现在全泡汤了。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省内官员无不是有种身体被掏空的感觉,只觉全身乏力,两眼发黑…… …… 严良轻飘飘的几句话,把整个华东省搞的死去活来,人家那边不太平,他自己这边也不太平。 在抵达安庆省城的第二天,又有一帮凶悍的歹徒半夜袭击会所。这一次的袭击规模比上次还大,黑衣歹徒跟会所里的武师打得十分惨烈。 虽说这次官兵来得挺及时,但还是造成了不小的人员伤亡。所幸严良他们的防卫力量又加强了,这波袭击又是有惊无险,一众妻妾也无人受伤。 事后,朝廷下旨严厉责问两省大营,令他们加强巡防,再有这等明目张胆的袭击事件发生,两省总兵一概撤职查办。 从那以后,两省各州府的巡防兵力全都增加了许多。尤其是在南兴商会的驻点附近,巡逻人马全天不断。 南兴商会可是两省的财神,在商会入驻之后,两省财政全都变得宽裕起来,整顿兵马加强治安自是不在话下。 闹了两次以后,严良实在不愿让王青禾、黎茉她们跟着担惊受怕,打算将她们送回青州。 正好九月底又要举办水陆大会,严良要赶回南齐省城参会,所以在九月二十这天,他便领着一众妻妾登船启航,只留葛玉真和白云凤分别驻守安庆华阴,执掌大权。 常伯铁头等人依旧留在安庆辅佐葛玉真,另一边,白云廷、潘虎、关柏等一众凉山头领,带着一百多精挑细选的精干之人,一早就已赶到华阴,从今以后在白云凤手下听令。 自此,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正式完成蜕变,成为了叱咤商界的女强人! 第305章 二皇子驾到 秋日渐去,北风渐寒,大船顺风而行,南下松原江。 隔江眺望,锦绣的江南风光隐没于烟雾之中,青山连绵,云岫起伏,如此的令人怀念。 “还是江南好啊……一入江南,心都踏实多了。”严良站在船头,笑着感慨。寒风吹在脸上,心里却涌起一股暖意。 叶离秋倚在他身旁,笑着道:“离家好久了,此次参加完水陆大会,咱们回青州待上一些时日。” 严良点头笑道:“是该回去了,华阴匪患已除,华东经济命脉已被全部扼住,就等六王爷自己跳脚。该办的都办完了,梁羽清那货应该没啥好说的了。” 叶离秋掩唇一笑,“你怎么这么说她?她可是我师姐,而且,我看她对你还是挺照应的。在你面前,也从不端架子。” 严良轻嗤一声,“她只是想利用我而已,若非我有些利用价值,你瞧她会不会这样。” “你别这么说,她身在其位,一言一行皆关系重大,能这般平易待人,已经很难得了。我感觉得出来,她是个热心肠,只是身上披着厚厚的铠甲。” 说着,叶离秋脸上露出一丝平和的笑容,“毕竟,我们有着同一位师傅,从小受着同样的教导。若非遇见了你,此刻,我怕是应该站在她身边。” “离秋,在你心里,还是渴望纵横沙场,为国建功立业的?”严良柔声笑问。 叶离秋摇头笑道:“不,你说错了。跟你在一起这两年,我越来越能体会到师傅当初的用心。 我不想上战场,一点都不想,我希望这世上再没有战争,希望边关将士能除去铠甲,放马南山,希望所有人都能过上和平的日子。相公,我相信你能做到这一点。” “哎哟,这么瞧得起我啊,好,为了你的梦想,我努努力好了。”严良搂着她哈哈一笑。 随着大船一路南行,江面上的船只也渐渐变得多了起来。严良欣然四顾,不时就能见到商会的大船,装着满满当当的货物南来北往。 “现在这松原江上的货船,大半都是咱们的。不知不觉,咱们的产业都已经这么大了。”严良笑着感慨,同时心里又止不住涌起一股豪气。 大江东去,百舸争流,数天下英雄,半数已在我手! 叶离秋心有所感,眉目含情地笑看他一眼,无声依偎在他怀里,只觉那胸膛,是如此的广阔。 “少爷。” 温情之际,谢不逊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如今他代替铁头,担任严良身边的护卫头领。 “怎么了?”严良侧目望去。 “您瞧那艘船。”谢不逊指着旁边不远处的一艘大船,神色略显凝重,“那艘船从华阴境内就开始跟着我们,从昨日到现在,已经跟了整整一天了。” “哦?”严良眉头微蹙,定睛望去,那船看着也是货船,但船上却没装什么货物,反倒是站着不少人,“空船南下,跟了我们一天?不像是做正经生意的啊。” “只怕是心怀不轨!”叶离秋目光锐利,定睛扫视,突然,指着对面船头的一人道,“相公你看!是在青州见过的那个姓金的家伙!” “真的是他!”严良也立时认出了那人,就是那位在北方武林排得上号的高手,名叫金鹏。 此人曾在青州盘桓许久,行迹可疑,福伯后来查到,他早已效力于一位皇亲。 “哼,看样子当真是来者不善!”严良细细看过那艘船上的其他人,有好几个在甲板上摇摇晃晃,站都站不稳,哪像是常年随船押货的。 恰在这时,那个金鹏也朝他们这边望来,目光跟严良对上,金鹏的眼中阖然闪过一抹冷色! 过了没多久,他对身旁一人说了些什么,然后又过了一会,他们那艘船明显降速了,落后了商会大船些许,但依旧不远不近地吊着后面。 “他们怕是在等天黑!”叶离秋冷声道。 “哼,昨天天黑他们怎么不动手,快到江南了居然才动?”严良也懒得细想,对谢不逊道,“去召两艘船过来护航,天黑之后小心点!” “是!”谢不逊当即去吩咐船上水手,见到路过的商会大船,便挥舞旗帜打信号,不到半个时辰就召了两艘船过来。 那两艘船上的人得知是大掌柜下令,哪敢怠慢,遂一路伴行左右。 到了夜幕降临,大船已入秦淮河,严良走出船舱一看,金鹏那艘大船已不见踪影。 “他们去哪了?”严良找到谢不逊问道。 “他们傍晚就离开了,没转入秦淮河。”谢不逊笑道,“想是见咱们防卫严密,无机可趁,识趣滚蛋了。” “嘁,一帮怂包。”严良嗤笑一声,又回了船舱,对众人笑道,“虚惊一场,那帮家伙已经离开了。” 叶离秋蹙眉道:“我有点怀疑,他们到底是不是来行刺的?” “管他呢,无缘无故跟了咱们一整天,肯定没安好心就是。到了江南,我可不怕他们。” 当晚,众人在省城会所住了一晚。严良去总督府见了葛老爷子,跟他说了说江北那边的事。 老爷子心情不错,跟严良喝得不少。见女儿女婿有如今这等成就,言语间不掩欣慰与自豪。 一入江南,黎茉、妙妙还有丁灵她们心里都踏实不少,晚上来了兴致,一起去逛秦淮夜市,玩得很是尽兴。等严良回到会所时,她们也正好携手归来。 “对了相公,你之前不是让收购几个焰火工坊么,我们把省内最大的几个工坊都收了。会所里有新制成的焰火,你要不要放了看看?”江锦瑜笑问。 “好啊!放,尽情地放!”严良哈哈一笑。 “呀!我最喜欢看焰火啦!我们那只有过年才能见到呢!”黎茉很是开心,江南的繁华就如同一幅锦绣无边的画卷,叫她怎能不喜。 “我收购焰火工坊,不是为了挣钱,就是为了做出最特别的焰火,放给你们看的。”严良将黎茉搂在怀中,笑着道,“今后焰火管够,想怎么放就怎么放。” 于是乎,当晚的秦淮河边来了一场盛大无比的焰火秀,引得游人纷纷驻足,赞叹不绝。 黎茉等人也是兴奋不已,欢声笑语,直至深夜…… 之后,严良又路过明州,看了眼矿山开采的情况。 欧阳杰进步神速,对商会的各类业务都已精通,不仅帮着欧阳铮管理矿山,还管理着明州、常乐等三处州府的各类生意,跟丁青形成区域互补。 接着,严良又路过河间府,盘桓两日,顺便将玉矿的存货梳理了一下。 路过凉山之时,他下船随便转了一圈,那里的商圈已大半投入运营,生意和预想的一样,火爆异常。山上的果园茶园也已打理妥当,丁灵还曾过来指导过两次。 如今山寨里就留了五六千号人,打理着山上山下的一切,其他人基本都安排到商会的各处工坊店铺里做工了。 离了凉山,严良片刻不停,直奔南齐省城,抵达之日,正好是水陆大会开始的前一日。 今年的水陆大会十分隆重,邀请了江南三省三百多位知名商户到场。 而这些商户当中,大半都跟南兴商会关系密切。比如南齐萧家的萧桓、云岚御剑山庄的欧阳铮等等。 他们要么跟南兴商会的会长有姻亲关系,要么跟南兴商会的其他股东有姻亲关系,要么就是跟南兴商会有非常深入的合作。 赵硕、丁青、王青书、柳舟,都娶了几房妻妾,个个都是商界联姻。 江彦、萧安、许冲、欧阳修四位大舅哥,经萧湘、江锦瑜、慕容姐妹她们介绍,也成功脱单,各自抱得美人归。当然,他们娶的每一位,都不是寻常人家。 总之今年的水陆大会,基本相当于南兴商会的内部会议。 朝廷派过来的钦差阵容也是十分强大,不仅有户部尚书钱海潮,及下属的户部侍郎,另外还有一位重磅人物登场。 他就是二皇子,梁羽琦! 第306章 各怀心思 今年的前三季度,江南三省的财政税赋依旧亮瞎众人。 同期对比,三省财收比去年增长三倍有余。而南兴商会在这当中,贡献了将近一半。 今年北方各省闹瘟疫,流民遍地,哀鸿遍野,朝廷花钱赈灾,国库青黄不接,正是江南税赋及时到来,才解了朝廷的燃眉之急。 江南的发展,让朝廷财政短缺的局面发生了重大转变,因此,朝廷对这里的营商更加重视了。 会上,钱尚书宣贯了朝廷一系列兴商富民的政策,和相应的鼓励措施,对江南三省一年来的发展表示了高度肯定。 三省官员个个都是笑意春风,尤其是南齐省的大小官员,一个个趾高气扬,不掩得色,凭借着傲人的政绩,只觉腰杆子梆梆硬。 南兴商会作为在三省拥有行商优先权的这么一个地位超然的存在,在会上自是被无数次提起。全国税赋看江南,江南税赋看南兴,这句话如今可是一点水份都没有。 严良作为会长,自是要当众发言。不过他跟去年一样,依旧是东扯西扯瞎吹牛,跟台下的一众商户互动得倒是挺欢,不过却没讲什么实事,倒是就他明年还打不打算继续纳妾,进行了一番热烈的讨论。 若说商会今年取得的收获,除了生意规模继续扩大以外,还有很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人脉的积累。 在南齐省内自不用说,上到巡抚,下到各地县令,商会都有专人对接打点,逢年过节拜庙烧香啥的,自是不用多说。 商会踏实做生意,给他们把政绩顶得高高的,同时又深谙人情世故,让他们面子里子都有,如此一来,全省官员哪还能不对商会倾力支持。 江宁、云岚两省也是一样,如今他们正处于迅速上升阶段,有大量的官商合作项目,南兴商会大举承接的过程中,少不了跟两省官员打交道。 商会里多的是精明老辣的人物,面对这么好的攀关系论交情的机会,怎能不好好把握。一来二去,在两省官场打下了十分厚实的基础。 当然,这其中自然少不了葛老爷子的一些暗中助力。 他身为三省总督,一言一行都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下面的官员跟风办事,仕途走得也顺,日子过得也红火,心,自然全都向着他女婿。 严良在台上吹牛扯淡的时候,在坐的三省官员无不抱以真诚而热切的目光,不时也跟着互动两句,会场的气氛可以说是其乐融融。 这些官员当中,甚至不乏二皇子的拥趸,比如江宁总兵蒋云中,以及新任云岚巡抚罗致用,和新任云岚总兵郑化。 人心,不是一成不变,谁不愿意把自己的路子走宽一点。 钱尚书看着三省官商这一团和气的画面,眼中不时闪过一抹异色,再看向严良之时,那一抹异色不自觉又变得更加浓郁了一些。 二皇子梁羽琦端坐主席台,在大会开始时,他率先发表了一番慷慨陈词,随后便一直静坐旁听。 今日严良跟他第一次正式碰面,画面竟是出人意料的和谐。严良礼数周全,恭恭敬敬,梁羽琦面带微笑,言语和善,丝毫没有擦出一点火药味。 对于这一点,严良倒是略有些意外。不过,他倒也不会因为见面的几句客套话,就真的认为跟二皇子之间的关系有了缓和,只是在心里暗道一句,毕竟是皇室子弟,若连这么一点城府都没有,还争个屁的皇位。 二皇子的野心已经表露得十分清楚,他不仅拒绝归顺,甚至还从中作梗,屡次坏二皇子好事,二皇子真会这般大度? 上次在华阴,凶徒夜袭会所,巡城官兵为啥来得那么晚?这事严良可是偷偷记在小本本上呢。 而且此刻再一想,那个金鹏,在青州一直蛰伏,在松原江上跟了一路,也没有动作,行为属实怪异。严良已经怀疑,金鹏到底是六王爷的人,还是二皇子的人。 消息只说金鹏归顺了一位皇亲,又没说到底是哪位皇亲。 至于梁羽琦这边,他是真心想跟严良和解么?当然也不是。 他身为皇室正统,皇后嫡子,身份何其高贵。像严良这等商户在他眼里,简直连蝼蚁都不如,程文亮回了京城,将凉山圈地之事如实禀报,梁羽琦听后气得一晚没睡着。 被一个商户如此轻视,甚至是威胁,他堂堂二皇子能忍?没错,华阴大营那边就是他暗中派人知会过的,平日若有机会,要“照应”着点南兴商会。 至于此次下江南参会,之所以对严良抱以善意微笑,只是因为临行前,皇上对他说了一句,严良是个可用之人,跟他好好处。 要不然他哪会有什么好脸色给到严良。 虽说他打心眼里还是瞧不起严良,但对这个商户的本事,却是不得不正眼相待。华阴之事,还有华东那边正在发生的事,让他很清楚地看到,这个商户所俱备的惊人力量。 皇上在位二十多年,都没能把六王爷咋样,还任由他一步步做大做强,一个商户,居然在两年间,把六王爷几乎逼到了绝境。 所以,梁羽琦左思右虑,最终决定,此次下江南,再给严良最后一次机会,希望他能识相一点…… 在大会的尾声,钱尚书发表了一番总结性的讲话之后,接着又宣布了一个重磅消息。 为表彰南兴商会为江南三省的财政税赋和匪治民生做出的卓越贡献,朝廷颁布诏令,特赐南兴商会“全国行商优先权”! 鼓励商会继续向南北各贫困省份发展,尤其是北方特困省份,带动当地经贸,消除贫困,改善民生。各地官府会对商会在本地的发展,提供大力支持。 消息一出,震惊四座!这是何等殊荣,简直难以想象。 商会众人大多振奋鼓舞,激动不已。但也有少数人,却是十分平静,尤其是严良,虽说脸上表现得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心里却是格外冷静。 他深知高处不胜寒的道理,商会被捧到这一步,今后恐会更加身不由己,会牵扯到更多的人和事。 另外,对这所谓的全国行商优先权,他是一点都不感冒。这名头听着唬人,实际却是毫无用处。 试想,那些贫困省份有谁能去帮他们?除了南兴商会有这个实力,全国还能找出第二家么? 各地官府都在眼巴巴地盼着南兴商会入驻,不用这行商优先权,他们一样会大力支持商会发展。关键是不支持他,还能支持谁?没人了呀! 所以这优先权在严良看来,并不是什么恩赐,而是责任与义务。尤其诏书还特别强调了,让商会将发展重心向北迁移,这在严良看看,分明就是皇帝老爷子在点他。 让他少在南方搞三搞四,朝廷在北方,京城在北方,皇帝在北方,不先把皇城周边的一亩三分地搞起来,却在南方经营自己的小圈子,心里要有点逼数。 对此,严良除了领旨谢恩还能说啥。 不过今时今日,他的心态已有了根本性的转变,任你诏书中说得天花乱坠,我却不会听之任之! 我一路奋发图强,开拓进取,可不是为了给皇帝做条听话的狗!我自问对得起朝廷,对得起皇帝,对得起天下百姓!将来谁若对不起我,那就休怪我不客气!! 梁羽琦对诏书中的内容自是早已知晓,没有一点意外。看着商会众人一脸激动的模样,看着严良咧嘴直笑,一副得意忘形的模样,心里不由暗暗冷笑。 你一个区区商户,纵有万千富贵,也不过是过眼云烟!纵然生意做得再大,依旧是个轻贱下民!今日让你暂享一时安乐,暂得一时荣宠,将来随时可以收回! 你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我皇天之子,铺的几块垫脚石罢了! 第307章 正面接触 秋末正是吃螃蟹的季节,会后,南齐巡抚杨淮组织众人到隔壁的南兴蟹庄赴宴。 经过一年的营销与宣传,溱阳湖里的螃蟹再也不是白送都没人要的垃圾,而是餐桌上的高端菜品,能在酒楼里点上一盘螃蟹,那都是有点实力的象征。 如今一到捕蟹季节,湖上的所有人渔民全都专心捕蟹,没人捞鱼。虽说捕蟹技术的提高,让湖蟹的产量增加了许多,但依旧是供不应求。 如今这里的螃蟹不光在南齐售卖,甚至还卖到了江宁和云岚,价格高到吓死人,足有鱼价的十倍。 风潮一旦掀起,势必从者如流。如今到溱阳湖畔游玩的游客,很多都是慕名而来专为品一品正宗的湖蟹。江南三省经济腾飞,百姓生活水平提高,消费能力自然也跟着上来。 南兴蟹庄已然成了湖边的地标性建筑,一到螃蟹上市,生意火爆异常,不提前预约压根定不到桌子。 蟹庄共分三层,二楼三楼今日全被包下,专为招待前来参会的官商,官坐三楼,商坐二楼。 等待开席的间隙,严良负手站在二楼窗边,眺望着远处的湖面,神态淡然。今日湖上无人捕蟹,因为有皇亲驾到,所以禁捕三天,以免有碍观瞻。 柳舟和王青书也从南方归来,站在他身旁,跟他小声说着近来南方各省的生意进展。 商会在南方各省人脉广阔,又有一定的生意基础,业务拓展起来自是格外顺利。 如今已在相邻三省全面设立会所和教坊,招募了大量人手,新开的店铺工坊超过三百间,发展势头十分强劲。 跟当地官府的合作也全面展开,三省跟江南相邻,对南兴商会的名号可谓如雷贯耳,正如严良所想的那样,就是没有那行商优先权,南方各地的官府也十分支持商会的发展。 支持南兴商会,官府的日子也好过,政绩也有了着落,他们能不积极么。 另外,黎驹也从闽南专程赶了过来,向他汇报闽南那边的情况。 几个月下来,琉珠国跟马鲛国为了争抢鲛珠,已经打得两败俱伤,通常要一个月才能收集到足够的鲛珠过来交易一次。 没有了海盗作乱,三省沿海一带渔业大兴,从而带动各行各业的发展,各州府势头强劲,百姓们的生活日新月异。 商会投建的各类工坊店铺已全面开始运营,在当地雇佣员工超两万人。 三省路桥建设如火如荼,收费关卡星罗棋布,各地匪患遭强力清扫,出行安全性大大增加,由此大幅促进了各地的民生往来。 两处超大型酒坊已经落位,正在进行基础建设,预计来年开春就能正式投产,预计将会雇佣超过三万名劳工。 “琉珠国和马鲛国那边,也别让他们打得太残,留着他们还有点用处,差不多就劝他们罢手言和。让他们的国主过来谈谈正式的商贸合作,另外,他们的造船技术挺有一手,想办法学过来。” “明白。”黎驹恭敬点头,又道,“少爷,王爷听说了华阴遇袭的事,此次命我带来两百亲卫,供您差遣。” “好,告诉王爷,茉茉在这边一切安好,让他不用担心。” “是。” “柳舟,青书,明年我打算让香芸和青禾去往南方,各自掌管一省生意,到时你们还要多多出力,协助她们。” “好嘞,我正愁人手不够,我姐去了我心里踏实多了。”柳舟笑道。 “我姐坐完月子就一直唠叨着要出去做事,姐夫放心,我给我姐打打下手绝对没问题。”王青书笑道。 宴席即将开始,几人正准备回桌落座,钱尚书一脸微笑地走了过来。柳舟几人连忙躬身施礼,随后各自回座。 严良拱手笑道:“宴席即将开始,尚书大人怎的下来了?” 钱海潮走到窗边,望着湖面笑道:“仅才一年,这溱阳湖上的渔民已然脱贫致富,一改旧貌,严会长变废为宝,化腐朽为神奇,当真令人敬佩。” “大人过奖了,也是碰巧而已。”严良微微一笑。 “我执掌户部多年,一直都是拆东墙补西墙,日子过得紧巴巴,也就今年手头上稍稍宽裕了一点,这多是占严会长的光啊。”钱海潮抚须笑道。 “大人说笑了,我只是略尽本分而已。” “他日严会长若是到了京城,请一定来我府上做客,我好向严会长讨教一番。” “不敢不敢,蒙大人不弃,他日若真到了京城,一定去大人府上叨扰。”严良笑着做了个请的姿势,“宴席即将开始,还请大人回楼上落座。” “我此来,正为邀严会长一同上楼。” “这……尊卑有别,还是算了。” “哎,严会长何必自轻,且不说你是镇南王的女婿,堂堂郡马爷,就凭你带领南兴商会为国为民做出的贡献,也绝无人敢对你轻视半分。” 钱海潮向前凑近了些,轻笑道:“大伙心里都清楚,本届大会实际就是为你南兴商会开的,你才是主角。你若不在,楼上便是席不成席。” 说着又将声音压低了些,“是二皇子想邀你上楼同坐。” “这……好。” 严良本意是抗拒的,但怎也不至于当面拂二皇子的面子。倘若真能缓和一下关系,倒也不是坏事。 于是跟着钱海潮上了楼,径直去到了二皇子的主桌。放眼一扫,同桌的全是京城以及各省的高官。 “殿下,诸位大人,小民惶恐之至。”他赶忙对众人躬身施礼。 “严会长不必过谦,今年国库首有盈余,你居功至伟,坐。”梁羽琦笑着道。心里暗想,你有胆子威胁本皇子,还会惶恐?装腔作势! 严良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别说,他心里的确是一点都不惶恐。一来他根本不怕梁羽琦,二来同桌的高官里,一半都跟他有交情。 很快,宴席开始,各类精致的菜色依次端上。为了准备今日的宴席,萧湘专门从青州教坊总部调来大厨,每一道菜色都十分用心。 其中最具特色的,自然要数各种蟹类的菜品,叫众人全都赞不绝口。 “严会长,你这蟹庄的菜品当真颇具匠心,比起宫里的御膳也是不遑多让,而且大多菜色都是前所未见,属实了得。”梁羽琦笑道。 “殿下谬赞了,只要殿下满意就好。”严良笑着颔首。 “南兴商会的生意已经做到安庆,距离京城就一步之遥。期待着严会长早日将兰月酒楼开到京城去,如此我们也算有口福了。” “殿下若有此意愿,我自当尽快。” 这等官方宴会所有人都表现得比较谨慎,宴上聊的多是一些不痛不痒的客套话。 直至宴席即将结束,梁羽琦方才笑着问道:“今日会上,一直听严会长聊到纳妾之事,不知程文亮此前的提议,严会长可愿再考虑考虑?” 严良心里无奈一叹,暗道还是想让我选边站,淡淡笑道:“程老爷提议虽好,但在下却只怕无福消受。我与程小姐相识日浅,谈婚论嫁,属实不合时宜。” 听了这话,梁羽琦嘴角微微一抽,脸色明显沉了下来。淡淡:“若我记得不差,严会长跟绫罗郡主也没认识几天,就匆匆成亲了。” 严良微微一笑,“缘分一事,有时的确是说不清楚。” 说到此处,气氛都是变得有些僵硬起来。蒋云中几人觉出苗头,赶忙在一旁七扯八扯,将话题岔开,不过梁羽琦心里的这道坎却是没那么容易迈过去。 这一次,他堂堂二皇子,可是被眼前这商户当面拂了面子,心里的怒火已然暗暗涌动。 你宁可巴结镇南王那个山沟沟里的穷光蛋,也不愿跟我这皇天贵胄站在一起,当真是给脸不要脸啊! 第308章 旅途遇袭 散席之后,严良闲来无事,想了想,去往了城外大营,打算找许老爷子聊聊。 “北方瘟疫横行,太子处置不力,惹得皇上不快,所以巡幸江南的美差落到了二皇子头上。他来江南吃喝游玩一圈,轻轻松松回朝廷表功,太子忙前忙后,却落得一身埋怨,皇上对这俩儿子,的确是偏心的很呐。” “这么说来,太子当真无才?” “也不尽然,北方瘟疫爆发之时,国库空虚,太子两手空空跑去北方赈灾,能做出什么事来。后来等到江南财赋运抵国库,才使得局面大为改善。可那时已是哀鸿遍野,死难无数。皇上听说了各省惨状,就把那无名火撒到了太子头上。” “哎哟,那这皇帝老爷子的确是偏心,我都怀疑太子是不是他亲生的。不过由此也能看出,二皇子那贤德的名声也是水份十足。” “没办法,有皇后天天吹着耳旁风,皇上心意动摇也是在所难免。照如今这局势来看,倒真不适宜跟二皇子闹得太僵,至少面子上还是得和和气气。” “我对他够客气了,凉山的地,二话不说给了他两成。他什么都没做,白落这么大个便宜,还想怎样?而且还一心给我拉皮条,那话让我怎么接?” “总之面子上你还得应付着,不要让他抓住明的把柄。南边的事情抓紧干,北边嘛……便宜行事。六王爷已被你逼到死角,弄不好会有惊人之举,万不可太过冒进。” “谁说不是呢,其实华阴、安庆两地我压根不想这么早进入,这不是没办法么,偏偏面子还得做足,不然没法交代。上次我几个大舅哥成了牺牲品,下次指不定就轮到谁。” “嗯,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出门在外带足护卫,除了使点暗杀手段,六王爷和太后拿你也没什么好办法。” 离了大营,严良直奔会所,跟萧湘许漾她们腻歪了半天,次日又带着黎茉王青禾她们逛了一天的街,然后便打算次日返回青州。 前来参会的各省富商官员以及京城来的大官们,近两日也都纷纷返程。 傍晚,梁羽琦站在溱阳楼上,凭窗眺望,湖面吹来的冷风,让他的脸色也显得有些阴沉。 “该死的贱商!竟当真如此放肆,若非父皇有过交代,我岂会对你笑脸相对!” 他暗暗咬了咬牙,双拳攥紧,踌躇良久,终是叹了口气,带着满心的愤懑与不甘,唤了一声,“来人!” 一个模样恭顺的小厮匆匆走来,躬身拜道:“殿下。” “拿我的名帖去南兴商会,请严会长今晚前来赴宴。”他极力耐着性子,和声说道。 “是。”小厮当即离去,准备好了名帖,出了溱阳楼直奔商会会所而去。 天色渐沉,夜色将至,小厮脚步飞快,不敢耽误。不多时,来到了商会大门附近,却是停下脚步,回头四顾一圈,见无人注意,遂将名帖在怀中藏好,接着走进了离会所不远处的一条小巷里。 巷子里四下无人,他就这么静静地站在那里,等了约摸盏茶功夫,又大步走了出来,四顾一圈之后,取出名帖拿在手上,又快步返回了溱阳楼。 “回殿下,严会长说今晚家中有事,不便前来。”小厮双手捧着名帖,躬身说道。 “什么!?”梁羽琦听得怒不可遏,神色阴郁至极,“这个贱商!居然如此不识好歹!本皇子的邀约他都敢拒绝,真是好大的狗胆!” 站在原地,沉思片刻,怒甩衣袖道:“准备车马!即刻返京!” “是。”小厮当即领命离去。 梁羽琦气得咬牙切齿,暗暗心道,“严良这厮目无皇亲,恃才傲物,何其狂妄!既然不能为我所用,他日必成祸患,理应尽早除之!” …… 次日清晨,严府门前,车马准备停当。 “湘湘,漾漾,锦瑜,你们得空就回青州住两天,别太辛苦了,商会里的事能代劳的让别人代劳,不用事事亲力亲为。” “知道啦,我们每月都会回青州住几天的,母亲一直唠叨,听得我耳朵都快长茧子了。”萧湘笑道。 “就是,我们在家多待一天她就说我们偷懒,少待一天又说我们不顾家,反正里外不是人。”许漾嘀咕道。 “是啊,我都不明白她对我的衣着哪来那么大意见,穿得素点说我像披麻戴孝,穿得艳点说我花里胡哨,没见过这么难伺候的老太太。”江锦瑜无奈叹气。 “你们这么多人,怕她干嘛,跟她吵啊!她就是欺软怕硬,你们怼她几回她就老实了。” 在门口说笑几句,严良带着一众妻妾还有百十护卫随行,踏上归乡之路。 四辆马车居中而行,前方谢不逊带着数十护卫骑马开道,后面二十人押尾,左右两侧各有二十人策应,就这阵仗,乍一看,哪是什么商户出行,一省巡抚也不过如此。 如今省内道路轻便,午时就已行出百余里。路过一处山水秀丽的小河边,众人下车小憩。 如今从省城到青州一路官道直通,路上人流如织,很是繁忙。每隔十里,又有治安岗亭,戴甲士兵巡逻值守,叫行人大为安心。 严良一行也是轻松惬意,远不似在江北时那般紧张。小河边有不少行人也在那赏景休息,兰月晴等一众妻妾也去到河边嬉戏玩耍。 “照这速度,咱们今晚可以到六阳府过夜,明日午时差不多就能到青州了。”严良站在河边笑道。 “是啊,现在陆路太方便了,也不用绕道,稍稍加快点路程,明日可以赶回青州吃午饭。”谢不逊在一旁笑道。 说话间,旁边欢声笑语不断。偏头望去,只见叶离秋跟欧阳倩还有慕容姐妹在那比赛打水漂,黎茉、妙妙还有丁灵在一旁拍手叫好,王青禾也抱着女儿在一旁饶有兴致地观看。 “咦?晴姐姐呢?” 一眼没看到兰月晴,严良放眼四顾,很快发现原来她独自一人跑到不远处的一片花丛中去摘野花了。 在南齐省内,众人难免放松警惕,严良也并未在意,自顾跟谢不逊说笑打趣。 可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原本在河边游玩的几个旅客,突然之间,毫无征兆地朝兰月晴齐齐扑了过去!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只听兰月晴一声惊呼,竟已被两人拽住,飞快拖往路边的几匹骏马! “晴姐姐!!” “掌柜的!!” 要说还是张龙赵虎尽职尽责,出门在外,不管兰月晴走到哪,他二人始终保持高度警觉。那些乔装打扮的旅人刚一动手,二人紧随而至,很快就将拽着兰月晴的两人拦住,并跟他们交上了手。 叶离秋等人还有一众护卫随后赶到,跟那些歹徒打成一团。歹徒共有二十多人,刚一动手,就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这些人的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劫走兰月晴。 不过因为张龙赵虎反应及时,他们失了先手,很快被团团围住。这些人固然凶悍,但哪是叶离秋等人的对手,很快就被解决得七七八八,而兰月晴也被叶离秋解救下来。 打斗声很快将巡逻的官兵也引了过来,最后,大多歹徒当场被杀,还有三人被生擒。 “谁叫你们来的?”严良狞声问道。 三人一脸凶悍,恶狠狠地瞪着他,一言不发。 见状,严良也懒得多问,打算将三人直接交给巡逻的士兵。落到了南齐大营手里,许信老爷子自然有的是办法审问他们。 谁知这三人凶悍异常,士兵取出铁链正要去将他们捆上,三人竟陡然发难,直接拿脖子往护卫的刀刃上抹,转眼间,鲜血飞溅,三人全都倒在了血泊之中! 第309章 坦白告知 “狗东西!还真是悍不畏死!” 严良怒骂一句,赶忙去看望惊魂未定的兰月晴,对她柔声抚慰。随后众人登车上马,继续赶路。 其实就刚刚的局势来看,那些人想将人成功劫走的可能性是非常低的。 虽说他们已成功将兰月晴挟持,但还要将人带到马上一路奔逃,且不说大批护卫就在一旁待命,第一时间就能上马追赶,就凭沿途的大批巡逻兵丁,也能叫他们插翅难飞。 所幸他们只是想抓兰月晴,而不是害她性命,终究只是虚惊一场。 当晚,一行人到达六阳府暂歇。 一路上,兰月晴一言不发,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严良陪她回了房,一起在床边坐下。 “姐姐,没事了,别害怕啦。”严良搂着她,轻声安慰道。 兰月晴摇了摇头,幽幽道:“我不是怕,我是有些奇怪,那些人为何单单要抓我?” “因为你落单了呀。”严良吻了吻她额头,轻笑一声。 “不是,我真的感觉有些怪。”兰月晴抬眼望着他,正色道,“相公,近来我总有种感觉,姐妹们平日看我的目光,有点奇怪,说不出来怪在哪,可就是感觉有些怪。 还有,你不觉得张龙赵虎也很异常么?他们跟了我这么久,我却从来不知他们的功夫居然那么高!他们哪像是普通的护院,哪个护院会像他们那么拼命? 我兰月晴何德何能,能叫这样两位英雄一路跟随多年?还有就是今日之事,我看的出来,那些人不是因为我落单才抓的我,他们就是专门为了抓我! 相公,你跟我说实话,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姐妹们也都知道,就我被蒙在鼓里,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这样?是我身上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叫你们……难以启齿么?” 说到过来,两行热泪止不住涌了出来。 严良看得心疼不已,赶忙替她抹了抹眼泪,急道:“姐姐,你想多了,你活得坦坦荡荡,光明正大,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是别人做了亏心事,羞于示人。” “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么多年,我一直面对别人异样的眼光,我不想我身边的亲人也这样看我,我不想活得不明不白!” “好好,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我全都告诉你。” 严良搂着她,将事情的真相在她耳边娓娓道来。过去他对此事讳莫如深,现在嘛,在他看来,也就那么回事。 我的女人我自己守护!管你什么六王爷还是太后,天王老子来了,我一样弄死他! “你说的……都是真的?那……那人……真的是我……是我……” 听完真相,兰月晴心中涌起惊涛骇浪,双眸圆瞪,脸色阴晴不定。 “当然是真的,不信我把张龙赵虎叫过来,他们本是大内侍卫,是皇上派来专门保护你的。还有那个刘清,呵,她不叫刘清,她的真名叫梁羽清,是皇上的三公主,封号华清,说起来,她可是你同父异母的亲妹妹。” “这……真……真的?” “那当然,要不然那天咱俩办事办到一半,被她闯进来看光了,我岂能放过她。我被看光也就算了,若是哪个男人将你看光了,我不得把他眼珠子抠出来!” “这……你这么一说,我是有点感觉。从我第一次见到她,就感觉她对我格外亲切,没想到她竟是……” “怎么样,知道自己在这世上还有那么多亲人,是什么感觉?开心还是不开心?”看着她痴痴傻傻的模样,严良轻声笑问。 兰月晴沉默许久,微微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的身世是一个禁忌,我这些亲人……我永远不能与他们相认,我真的不知道……” “皇上和三公主,的确是在默默地关心着你,虽说他们对你有所亏欠,但这份亲情还是在的。”严良拉着她手,正色道,“姐姐,你想与他们相认么?如果想,我来替你想办法。” “这……可以么?我的存在,不是会令他……蒙羞么?” “嘁,多大点个事,堂堂皇帝,坐拥天下,不就是找了个女人生了个私生女么,有什么大不了。过去他怕你的身份暴露,是担心六王爷那些人借此大做文章,威胁他的皇位。 现在嘛,只要我帮他把六王爷那帮人弄死,到时就算将你的身份昭告天下,无非就是损了点面子,对皇位肯定没威胁,就看他愿不愿意拉下他那张老脸了。” 兰月晴听得一阵沉默,随后微微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的心好乱……” …… 次日,众人启程回到青州。 这一趟回来,严良心里可就踏实多了。江北的事情都已安排妥当,对皇上那边也有交代,在家待上一阵应是问题不大。 照他的心意,其实是想去闽南或是南方各省转转的,可想来想去还是算了。诏书里都说了让他把重心放在北方,他若老往南方跑,多少要惹皇帝多心。 但若叫他往北边跑,他定是不愿。他在北方没有基础,北方久经战乱,民生单薄,需要投入的太多,风险太大,不确定性太高。 其实听说了北方的民生疾苦,他也有心为那里的百姓做点事。尤其近来那里闹瘟疫,各种惨状传得沸沸扬扬,他听了心里也挺不是个滋味。 但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多交税,充实国库,让朝廷有钱赈灾救人。 当然了,他有能力直接去改变北方的现状么?帮助那里的百姓过上好日子?当然有,他可以去做,但他选择不去。 凭什么?凭什么就得让他去?朝廷给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全国行商优先权,就想让他不遗余力地去帮助朝廷收拾北方那么一个烂摊子? 南兴商会发展到今日这一步,皇上心里真的没有忌惮?帮朝廷把南方整治好了还不够么?再去把北方也整治好,那要你朝廷有啥用? 把全国都整治好了之后,我南兴商会对朝廷还有什么用?等你来卸磨杀驴?宰了吃肉? 任何实际的承诺都没有,就想让他倾力付出,独自承担着巨大的风险去做这事,凭什么? 北方死了那么多人,是很惨,朝廷不会自己去管?非得让他南兴商会去管? 他自问没有那么高尚,愿意为了苍生黎民去无私地奉献自己,燃烧自己。他得为自己考虑,为身边的亲人考虑,为商会的十余万员工考虑! 这种时候那些高高在上的王侯将相都死哪去了?北方的烂摊子,说到底就是这些高居庙堂之人持政无道才导致的! 他严良说到底就只是一个商人而已,一个低贱的商人而已!他改变了江南的现状,给了朝廷极大的支持,让无数人过上了好日子,他问心无愧! 所以嘛,南方不能去,北方不想去,干脆就待在青州过过清闲日子,陪陪老婆溜溜娃,挺好。 十月初回到青州,在家悠哉悠哉地过到了腊月初八。这期间他把赵樱樱的肚子顺利搞大,眼看又要添丁,一家人自是高兴得不行。 每天沉浸在妻儿老小的天伦之乐中,让严良难免生出一丝倦怠之感,心想着干脆到此为止,商会也别再发展了,保持现状挺好。 大家都过过舒服日子,有啥不好。 但这种想法也就是那么一想,腊八这天,梁羽清的到来,让他很快认清现实。 “正月十二,父皇五十大寿,举国欢庆。太后懿旨,命天香花魁和南兴商会会长,入宫献艺!” 第310章 公主驾到 严府书房里,面对一脸凝重之色的梁羽清,严良的神情没有太多变化。 “你有什么主意?”梁羽清蹙眉问道。 “什么主意?去呗,太后都下懿旨了,皇上定不好违背,皇上以孝治国,太后的这点小小要求,皇上没理由拒绝。 无妨,我跟晴姐姐虽然久不登台,练一练应付一下应该不成问题。”严良显得格外轻松。 “你……” 梁羽清有些意外,刚要开口,书房外响起一个小丫头的声音,“师姐夫,快来尝尝,味道对不对?” 叶离秋的小师妹绿荷,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米粥走进了书房,已然渐渐成熟的脸蛋上带着丝丝期盼之色。 严良笑着走上前去,端过粥碗尝了一口,咂咂嘴道:“我知道了!缺了桂圆!对!这碗粥里得加上桂圆,才是真正的八宝粥!快去让他们重做!” “嗯!”绿荷端着碗兴奋不已地离去。 “今晚是腊八,既然来了,就一块喝碗腊八粥。”严良笑着走回桌案前坐下,嘻笑道,“梁将军,不是我说,你堂堂天策上将,就没几个手下么?怎么每次有点事情都亲自跑一趟?这点事你派个人来说一声不就行了?” 梁羽清气恼道:“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你一点都不担心?还有心思喝什么腊八粥?” “我能有什么想法,抗旨不遵?这事已经超出我的能力范围,该是你和皇上考虑的!”严良神色骤变,冷声道,“就算我自己有想法,你确定想让我按照自己的想法来?” 梁羽清神色一凛,“倘若按你的想法来,你打算怎么办?” “哼,我会将晴姐姐的身世公告天下!这样一来,太后怎么也没脸伤害她的亲孙女,那样岂不遭天下人唾骂?” 梁羽清听得一惊,“倘若你这么干,父皇的脸面将置于何地?他素来以孝治国,讲求长幼相偕,若叫世人知道他放任自己的骨血流落风尘,他的声誉岂不……” “那你还问我干什么?”严良冷声打断,“我区区一介草民,如何违背太后懿旨?你告诉我,我能怎么办?” 心里暗想,此去京城,你们最好给我护好晴姐姐!倘若再让她有什么闪失,休怪我给你来个天翻地覆! 梁羽清怔怔望着他,只觉华阴一别,此次再见,这人竟似换了一个人一样。 的确,在听到梁羽清传达太后懿旨之后,严良的确是换了一个人!这一道懿旨,让他对当朝王侯的忍耐,又进一步逼近极限! 别看他脸上表现得风轻云淡,心里实则是巨浪滔天! 太后想方设法派人暗杀,他可以盎然不惧,但这一道懿旨下来,却叫他全家都必须遵照执行,抗拒不得,就如同上次六王妃传唤兰月晴一样。 他,憎恨这种无力感!! “你……好,此事我会跟父皇好生商议的。你们早些准备,多带些人去。” “不带。”严良淡淡说道,“此去京城,就我跟晴姐姐,最多带几个使唤丫鬟,多带一个人都是对你和皇上老爷子的不信任。” “你……”梁羽清目泛凶光,心里涌起丝丝怒气,不知为啥,过去看这家伙最多有点不屑,此刻看这家伙,却是有点不爽。 “晴姐姐的身世,我已经全都对她说了,我家里人也全都知道。你若想灭口,就再等几天,等到除夕,到时我全家都在,能一次灭个干净。” 严良淡淡一笑,全然无视她那阴郁的眼神,起身道:“走,一块去尝尝我最新研发的八宝粥,晴姐姐见到你,应该挺开心。” 说完径直出门而去。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这一刻,梁羽清第一次对严良生出了一丝无法掌控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的心情,有些复杂…… 夜晚,一家人欢聚一堂,萧湘、许漾、还有江锦瑜全都从省城回来了,就只差葛玉真和白云凤。 桌上摆满了美酒佳肴,怜香领着几个丫鬟又将三大盆完全版的八宝粥端上了桌。 正要开席之时,梁羽清神色淡然地走进了厅堂,一进门,就直朝兰月晴望去。 唰啦啦! 从叶离秋开始,到徐红英结束,一众妻妾一个接一个地全站了起来。见过梁羽清的,自然知道是公主驾到,没见过的,通过那些见过的人的反应,很快也猜到了她的身份。 爱女扮男装,帅得没人样,一脸臭屁的样子,结合这些特征,并不难猜。众妻妾这阵子可没少谈论这人妖公主。 然而,在场有一人并不知道她的身份,那就是严老夫人。她跟众妻妾见面就怼,不在一个圈子里,所以没听过这茬。 “哟,这位是?”一见众人这反应,老夫人立马来了兴致,转朝严良望去,见他面带微笑地坐在那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梁羽清,隐约间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这帅小伙一看就是儿子叫来的,腊八夜,儿子怎么可能会叫个男人回家吃饭?所以这肯定不是个男人! 再仔细一瞧,这帅小伙唇红齿白,眉清目秀,肌肤细嫩,耳垂穿孔,而且没有喉结,分明就是个母货。 就凭儿子那尿性,带回来的母货会是什么人? “哎哟,好好一个丫头,怎么这身打扮?”老夫人热情地迎上前去,在众人目瞪口呆地注视下,径直拉住了梁羽清的小手,呵呵笑道, “你定是老十三?良儿都没对我提起过你,今日居然直接就将你带来了。好好好,到家了,就别拘束,快快落座,我们正好开席。” 一边说着一边拉着梁羽清落座。 梁羽清:(°ー°〃)??? 叶离秋等人:()!!! “呃……娘,你别瞎说,她不是老十三!她是……” “难道是老十四?那十三是谁?你小子从哪又拐回来两个?” 在老夫人概念当中,儿子带回来吃饭的女人,不可能不是妻妾,于是拍拍梁羽清的小手,自顾笑道:“丫头,你到底排老几啊?婚事办了没?叫什么名字?家是哪的?家里是做什么的呀?” 说话间,老夫人将原本坐在她旁边的丁灵拱走,转而将梁羽清强行按着坐了下来,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 “啧啧,分明是个美人坯子,怎么做男装打扮?不伦不类,回头换上女装,让我好好瞧瞧。” 梁羽清气得想笑,忍不住瞪了严良一眼,淡淡道:“老夫人莫要误会,我只是顺路过来拜访,跟你儿子没关系。我姓梁,家住紫禁城,家父不才,是当今皇帝。” 此言一出,桌上顿时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 其实倒也不怪老夫人会先入为主地将她认做儿媳妇,试想,今日这等场合,在坐的全是严家家眷,就严良一个男人,他可能会邀请个陌生女子来家里吃饭? 当然,严良自己是觉得没什么,因为他本就没把梁羽清当外人,她可是叶离秋的师姐,还是兰月晴的亲妹妹,怎么也算是家里亲戚,请她吃饭很正常的事。 可老夫人不了解情况呀! 梁羽清话一出口,本以为定要将老夫人震住,谁知震是震住了,但只震住了一小会。回过神来的老夫人就跟打了鸡血似的,激动异常。 “你……你是公主啊?呀!你真的是公主啊?哈哈哈!良儿,你可太有出息了!居然把公主都给娶回来了,那你岂不成了当朝驸马?哈哈哈!祖上积德呀!” “老夫人,你儿子要做当朝驸马,你家祖上积的德怕是还不够!”梁羽清话音渐冷,目光渐利,说话时冷冷地扫了严良一眼。 “娘!你休再胡说!她只是过来看望晴姐姐的,跟我没关系!”严良赶忙拉住老夫人,同时也回了梁羽清一记冷眼。 哼,臭屁什么?不就是皇帝的女儿么,老子又不是没睡过!说来你不就是我小姨子么,姐夫娶小姨子不也正常?哪日我若真娶了你,非让你做老十三! 第311章 我要你 “这……” 老夫人听得一愣,叶离秋等人忍不住暗暗憋笑。 “坐坐,吃饭了,都傻站着干嘛。”严良懒得理会梁羽清那锐利的目光,径直招呼众人坐下,同时拿碗给老夫人盛粥。 “要吃自己盛啊,别客气。”又对梁羽清淡淡说了一句,给老夫人盛完又去给赵樱樱等人盛,反正将梁羽清给无视。 哼,本宫驾临你府上,居然敢不先给本宫盛粥?等你到了京城,看我不好好教教你规矩! 梁羽清怒瞪他一眼,只得自己盛了碗粥。 老夫人夹在二人中间,将他们大眼瞪小眼的动作尽收眼底,心里暗暗一笑,“原来是还没得手,哈,不急,上了我严家的餐桌,迟早是我严家的人!” 于是乎,严良不招呼梁羽清,老夫人却是格外热情,一个劲地给她夹菜,那殷勤的模样让公主殿下很不自在。 这不还是把本宫当成儿媳了么?你这老太婆,哪来的自信?觉得你儿子有这好命? 最后无奈,也懒得再去理会老夫人,偏头朝兰月晴望去,恰好,兰月晴也在定定地看着她,眼眸中闪动着丝丝泪光。 只是眼神触碰的一瞬,梁羽清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敲了一下,万般杂念尽皆消散,心里只剩浓浓的亲情。 皇帝为何只将兰月晴的身世告诉梁羽清?而没有告诉其他任何一个子女?皇帝为何偏偏对她如此宠爱?如此信任? 梁羽清的母亲刘贵妃,温婉贤淑,善良淳朴,是宫里最得宠的一位贵妃。梁羽清自幼被送到柳老太太那里学艺受教,远离宫闱争斗。 长成以后的她,不仅有一身高绝的本领,更是和她母亲一样,心性淳朴,重情重义,对所有兄弟姐妹皆视若手足,尊长爱幼,丝毫没有争锋之念。 皇上对她委以天策上将之职,官至极品,权势滔天,因为皇上相信,只有她会善待每一个兄弟姐妹,包括流落民间的兰月晴。 绝不会像某个姓李的反贼! 尤其对兰月晴,她心里最是怜惜。此刻面对她那柔情四溢的目光,她的眼中也止不住泛起一丝泪意。 正好也烦老夫人在一旁聒噪,于是起身走到兰月晴身旁,妙妙刚喝了口粥,都没来得及咽下,赶忙鼓着小嘴站起身来,端着碗将位子让了出来。 她径直坐下,拉着兰月晴的手,唇角含笑,泪眼相望。 “这八宝粥很是不错,多喝点。”兰月晴拿过干净的碗筷,替她盛了碗粥,柔声笑道。 “嗯,你也多喝点。”梁羽清与她相视一笑,一边喝着粥,一边跟她小声聊着天。 “近来过得如何?” “好,待在家里,自是一切安好。” “身子将养的怎样?可曾好转一些?” “还是老样子,近来刚换了几味药,还须细细调理。” “莫急,慢慢来,一定会好起来的,父皇也在给你想办法找药材。” “他……他过得怎样?”说到此处,兰月晴止不住地哽咽起来。 多少年,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孤身一人,一朝得知自己竟有父亲健在,而且还是那等尊崇至极的存在,巨大的落差,让她几天几夜都没能合眼。 虽说不能与父亲相认,但得知父亲一直在默默关心自己,她心里怎能不高兴。 “父皇好得很,身子硬朗,就是日理万机,忙得停不下来。”梁羽清凑近她耳畔,轻笑道,“你很快就能见到他了,正月十二是他五十大寿,我此来青州,就是专门跟你说这事。” “真的!?我……我怎么能……”兰月晴激动得不知所措,话音直颤。 “别急,听我跟你慢慢说……” 二人随即开始交头接耳,说起了悄悄话,那亲密无间的模样,叫桌上众人不由得微微动容。 他们一直以为,皇室之人多会嫌弃兰月晴身世卑微,有辱皇家体统,对她弃若敝履。梁羽清身份何等尊贵,竟能对兰月晴真心相待,何其难能可贵。 严良对梁羽清的印象其实一直都不错,虽然觉得她臭屁,但总归此那什么六王爷二皇子好太多了。 过去她扮刘清时,他还屡次对她动手动脚,人家也没追究,可见大度。加上她出自柳老太太门下,是离秋的师姐,心里对她自然更添好感。 此刻,看着她和兰月晴悄声说笑的样子,严良心里止不住涌起一丝暖流,“皇室之人亲情淡薄,她能如此对待晴姐姐,属实难得。离秋说得对,她的心,很暖……” 宴后,严良领着梁羽清到后院给她安排住处。全然没把她当什么皇室公主,就只当成家里的远房亲戚。 在路过“妻妾阁”时,老夫人甚至还发出强有力的一记助攻,说那阁楼里正好还剩一间空房,问梁羽清要不要就住那,理由也很充分,说是人多热闹,跟兰月晴挨得还近。 纵然梁羽清第一次进严府后院,不熟悉地形,但见一众妻妾都进了那阁楼,怎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对此只是一声冷哼,满脸不屑。 安排好了住处,严良转身要走,梁羽清将他叫住。 “严良,回头提醒一下你娘,她有点过于勇敢了。” “呵,我娘就是随口一说,公主何必当真。” 梁羽清懒得与他扯闲,走上前淡淡说道:“你这阵子一直待在青州,日子过得挺舒服啊。” 严良微微一皱眉,“一年忙到头,休息一阵不行么?我女儿出生我都没在家,而是匆匆赶去了江北,我就不能过几天清闲日子?” 梁羽清无言以对,想了想道:“江北的事情尚未结束,你还须多上点心才是。” 严良听得冷笑,“还要我怎么上心?华阴的匪患已经解决,华东那边的主要财路都被封死,我已遭遇几次袭击,现在太后又没头没脑地召我跟晴姐姐进京,定是六王爷已经被逼急了,还不够么? 再继续逼下去,万一他们真的伤到我的家人怎么办?我也怕的!在六王爷的事彻底解决之前,我可不敢再有什么大动作了。” “那你可以把生意继续往北方拓展啊,华阴安庆你不是已经有了基础,下一步可以往京城去啊。” “没钱。”严良摆了摆手,“今年一下子投了多少生意,本还没回来呢,华阴更是一下子接了一省的生意,谁能吃得消一直这么搞。” “哼,你会没钱?”梁羽清一脸不信。 严良翻了翻白眼,“你当我的钱是天上掉下来的?无穷无尽是?你也不想想,我若钱多了花不掉,华阴那边我需要跟你计较鹿灵宝藏的钱么?你若不把钱减掉,华阴的生意我都接不下来。” 梁羽清一想也是,就这一年的功夫,他接连拓展了几省生意,手头紧也是理所当然。有些埋怨道:“谁让你把钱都花在闽南了,一点都分不清轻重缓急。” 这话叫严良听得很是刺耳,皱眉道:“我自己赚的钱,想怎么花,是我的自由?何谓轻重缓急?我在北方毫无根基,在南方颇有关系,换做是你,会优先向哪边发展?” “可北方各省关系到江山稳固,那里的百姓也更需要你!” “关我屁事!我只是个商人,不是朝中大臣!更不是什么大善人!江山?百姓?轮得到我去管?我算老几?我说要利国利民,就是指多纳点税而已,难道这江山百姓就真的指望我了?” 他的话中带着怒气与怨气,梁羽清也听得皱眉,双目死死盯着他,片刻以后,轻叹一声,“希望你的目光放得长远一些,这次江北的事情,你做得不错,父皇有心赏赐于你,你可有什么想要的,可以提出来。” 严良轻哼一声,想了想道:“上次我几个大舅哥扫清三省匪患,最后却一无所得,不妨请公主向皇上提一提此事。” 梁羽清点了点头,从他的话里也听出了另一层意思,又道:“这是他们应得的,我会向父皇谏言,其他呢?你帮助扫除华阴匪患,替父皇除去一块心病,功劳甚大,你自己可想要些什么,我可以向父皇去提。” 严良望着她,戏谑一笑,“要什么都行么?” “你且说来听听。” “那你听好了,我要你!” 第312章 老十三 四目相对,二人良久无话。 二人的表情都是十分平静,不见一丝波动。最后,梁羽清一声嗤笑,打破了沉默,“你还真想让我做你的十三姨太?小看你了,看来你比你娘还要勇敢。” 严良淡淡笑道:“你若实在介意,做六少奶奶也不是不行。老六跟老十三你选,我觉得十三这数字更适合你。” “为何?” “比较……霸气。”他的嘴角露出一丝坏笑。 “你当真想娶我?”梁羽清微微蹙眉。 “当然,那天在浮云观,你不是听到我跟你师傅的对话了么。”他挑眉一笑。 梁羽清淡然道:“你可知驸马是不能有其他妻妾的,你若真想娶我,就得把你所有的妻妾全都休了,今后就只能守着我过,绝不能跟其他女人有染。” “哈,这个太简单了。” “你真能舍得月晴她们?” “不是呀,只要让皇上下诏,将你封号废去,贬为庶民,我不就不用做驸马了?你不就可以安心做我的十三姨太?” “咯咯咯!嗯,果然机敏过人,这个想法,很大胆,很有创意。”梁羽清笑得合不拢嘴。 严良定定地看着她,毫不避讳,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仿佛要从她那男子的装束当中,看出她真实的女儿模样。 “你觉得我愿意嫁给你么?”梁羽清坦然与他对视,心里不禁想起师傅临终前的话语。过去全未在意,这一刻,她真的开始思考,那种可能性。 “愿意啊。”严良自信笑道。 “为何?”梁羽清笑问。 “因为放眼全国,只有我能配得上你。” “哈,你哪来的自信?” “迄今为止,除我以外,可有其他男人敢如此与你说话?” “只能说明你比较放肆而已,其他说明不了什么。” “迄今为止,可有其他男人,能让你如此与他说话?”严良目光灼灼,带着一丝咄咄逼人的傲气。 梁羽清也定定地看着他,眼眸中闪过一抹异色,微微点头道:“嗯,倒也是,这么说倒是有点道理。” “所以呀,回去之后跟皇上老爷子好好商议商议,早点将你嫁过来,可别耽误了你的终身。” “早点嫁过来作甚?抢十三姨太的宝座?” “不必,这个宝座我会专门为你留着。” “哼,行,我知道了,回去以后我会将你刚才所言转告父皇。”梁羽清神色转淡,正色道,“明日一早我便启程回京,年后我会派人过来接你们,你自己也带些人手,此行非同小可,切莫意气用事。” “明天就走?难得来一趟,不多待两天?” “哼,军中公务繁忙,你当我像你这般清闲?” 梁羽清微微白了他一眼,说罢便回房而去,砰地将门关上。严良咧嘴一笑,也朝阁楼走去。 他是真心想娶梁羽清么?当然是! 梁羽清的人品、相貌、性格、能力以及身份地位,全都无可挑剔,绝对的天之骄女。整个大梁国,他最想娶的就是梁羽清! 倘若皇上真能同意将梁羽清嫁给他,那他就会真心实意地帮着皇上整顿北方,从此以后,也不用再抱有什么其他念想。 至少在皇上在位期间不会。 至于等将来太子或是二皇子又或者其他哪个皇子继位之后嘛,那就得看他们表现了。 但他心里也很清楚,皇上是不会同意的,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 原因很简单,皇上耗费心力培养出梁羽清这么优秀的一位公主,是为了让她去辅佐他的儿子,而不是辅佐女婿。 不管将来皇上给梁羽清找一个什么样的驸马,至少都得满足一个条件,就是那个驸马必须绝对忠于梁家。 而他严良,现如今明显已经遭到皇上的猜忌,所以皇上绝不可能将公主嫁给他,哪怕嫁个无用的草包甚至让她终身不嫁都行,偏就不会嫁给他严良。 他严良越有本事,越是不会嫁! 那他提这个要求干嘛?很简单,你皇帝老爷子装逼要奖励我,要求我提了,你不答应,那你还有没有脸一直催着我去北方发展?去给你巩固江山?去拯救你受苦受难的子民? 皇上若是硬逼他呢? 没用,他若不是真心,有的是借口打马虎眼,有的是办法混日子,就算去了北方也没用,就像此次用“没钱”做借口一样。就算把钱砸到北方去,他也会照着水里砸,一个泡都不会让他翻起来! 若是把皇上惹火了,要搞他呢? 他不怕!他笃定,皇上不敢!皇上若想弄死他,很简单,一句话的事情。但弄死他会有什么后果? 南兴商会会在一夜之间分崩离析!除他以外,无人能掌控南兴商会! 试想,商会的股东全是他老丈人,主要高管全是他的妻妾,次级高管是他的丈人丈母娘还有大小舅子,除他以外谁能服众? 商会是在他的带领下一路发展至今,他的威望无人能及。他若被皇上弄死了,那帮妻妾高管第一个撂挑子,众股东也绝不会再聚力一处,商会肯定四分五裂。 就算朝廷派人过来强行接收商会,也是屁用没有。没有这些中高管,没有一个能服众的会长,南兴商会绝不可能像过去那样高效运营。 如此庞大的一个商会,前所未见的商会,如此多的员工,如此多的产业,管理起来难道是件简单的事么?商会的诸多管理理念全是严良提出来的,别人能懂?随便换个人来就能管? 怎么可能!就是他皇帝自己来管,也铁定管不好! 商会分崩离析之后,成了一个个散落的商业个体,谁还会再去执行“积极纳税,利国利民”的方针?绝对不会。 混乱的竞争将会兴起,行业的秩序将被打乱,朝廷的税赋会呈断崖式下跌,当下的好日子将一去不复返。甚至整个大梁国,会衰退至两年以前的混乱状态。 朝廷能抢得走南兴商会的资产,却抢不走它的灵魂。商会就像是一匹千里马,得让它撒了欢地跑起来,才能发挥它真正的价值,把它宰了吃肉有个屁用。 而商会的灵魂,就是严良!没有严良,商会就会成为行尸走肉,这就叫奇货可居! 皇上敢冒这个风险么?两年前的大梁,已经是内忧外患,风雨飘摇,现在好不容易见到转机,皇上能轻易将其扼杀?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但凡南兴商会入驻的省份,老百姓已经尝到了好日子的甜头,如果把这个刚刚到手的好日子又给夺走,百姓会是什么反应? 到时只怕全国各地会揭竿而起,将梁家王朝置于万劫不复之地! 所以说,严良创立南兴商会,尽最大的努力救了大梁,让这头已经快病死的骆驼有了复生的希望。但在这个过程中,他也将大梁的经济命脉,紧紧握在了手里! 这就是他敢脸不红心不跳地说要娶梁羽清的底气所在,梁家人若是跟他相向而行,那就是皆大欢喜,共赢的局面。 梁家人若是跟他对着干,现在多半是个同归于尽的结局。若是再往后嘛…… 再说回梁羽清,他是真心想娶,可又明知皇帝老爷子不会同意,怎么办? 走到阁楼前,严良回首眺望,只见梁羽清的房间里亮着烛光,绰约动人的身影映照在窗纱上。 透过纱窗,他似乎能想象到她此刻解开发髻,现出女装的绝美模样,心里不由涌起一股滚烫之意。 哼!嫁不嫁,皇帝说了算,娶不娶,我说了算!梁羽清,我严家十三姨太的宝座,你是坐定了! 第313章 造假案 腊月二十,年末收官,新年的喜气扑面而来。 这一天,齐伯从江宁回到南齐,来到严府见到严良,给他带来一个略有些意外的消息。 “我们的人跟踪查访许久,最终找到了那个制假窝点,并成功混了进去,把来龙去脉全都摸清了。” 齐伯脸上带着一丝激动的笑意,将一份卷册交到严良手中,笑着道:“制假的首犯是四位老相师,他们效力于原来河间府的黄马两大家族。 黄风大案之后,黄马两家畏罪潜逃,现在暗中跟江宁商会的人搅在了一起,继续经营着造假的营生。 他们的窝点就在江宁省城三十里外的一处山坳里,规模比起过去还扩大了不少。 咱们的人在那里蹲守两个多月,将他们跟江宁商会合伙造假售假的罪证全都集齐,都在这里了。” 严良将那卷册拿在手中,随便翻看一眼,却是喜忧参半,叹了口气道:“如此说来,黄马两家也算是归顺了二皇子派系,这可有些头疼。 若是将这罪证曝光,不仅灭了造假窝点,还会连带着把江宁商会也给拖下水。那样一来,二皇子非得抓狂不可。” 齐伯叹气道:“是啊,我也正是考虑到这点,所以不敢轻易处置,特来叫姑爷定夺。” 严良思虑片刻,轻叹道:“容我考虑两天,我岳父他们近日也会来到青州,待我跟他们商议过后再做处置,暂时莫要打草惊蛇。” “好,明白了。” …… 腊月二十八,葛老爷子抵达青州,准备跟女儿女婿一块过年。 这几天,严府里可是格外热闹,不仅葛老爷子来了,许信一家、黎洪夫妇、慕容庆夫妇、江涛父子全都来了。 慕容庆和江涛在闽南待了半年,帮着主持三省水陆通道的事,这次是和黎洪夫妇一起过来的。 黎洪和慕容庆在家孤单,严良写信相邀,他们自然乐得过来跟着女儿女婿一起过年。 江涛跟慕容庆本就是铁哥们,慕容庆两句话一怂恿,他就叫上儿子屁颠屁颠也过来了。 黎洪都来南齐了,知会了许信一声,许信二话不说,带着一家子拍马赶来向老领导报道。 葛玉真和白云凤白云廷他们三日前也已回到青州,一大家子可以说是大团圆。 本来严良也给欧阳铮一家发出了邀约,结果欧阳盟主现在是彻底掉钱眼里了,直说矿山要到除夕才停工,实在走不开。 今年江南三省各地欣欣向荣,匪患消除,百业兴起,六爷党收拾得七七八八,江宁官场经过一番整治,也已呈现出新面貌,葛老爷子政绩斐然,心情大好,所以年底也得了空闲,来青州欢聚一番。 书房里,严良和几位老丈人齐聚一处,葛玉真、香芸、萧湘还有王青禾也在。在严良面前的桌案上,正摆着那份售假贩假的罪证。 “老爷子,证据确凿,都在这里,那造假窝点的情况也摸得一清二楚,您说怎么办?”他无奈叹道。 “这个二皇子,为了敛财造势,竟如此不择手段。”葛松龄摇了摇头,沉声道,“造假贩假害人不浅,决不可姑息!” 葛玉真点头道:“遇恶不诛与助恶无异,既然事情已经查清,办是肯定要办的。” 香芸说道:“这些人的生意做的真是不小,听说现在连平江府都出现假货了。 江南的两处矿脉全都是咱们的,这事让咱们的名声也连带着受了些影响。别人一提到玉石,第一个想到的肯定是咱们。” 王青禾点头道:“是啊,这事可不能放任不管。钱被他们挣了,恶名我们担,那可不行。而且我在想,搞不好就是这帮人在故意污咱们名声呢。” 慕容庆点头道:“有这可能,我听说江宁那边造这种谣的人还挺多。三人成虎,别传着传着传出乱子来。若是放过这帮人,到时咱们自己就说不清了。” 许信皱眉道:“现在二皇子极为得宠,权势愈隆,咱们现在跟他彻底撕破脸,是不是太早了点?这事能否办一半,留一半?把那造假窝点给他剿了,放江宁商会的人一马?” 葛玉真摇头道:“照现在来看,是江宁商会这帮人故意向咱们挑衅,二皇子压根就没打算跟我们和气相处。我们现在给他面子他都不搭理,得罪他一半跟全得罪又有什么区别。 况且,我们只是查到了一个造假窝点,谁能保证就没有其他窝点?若是还有其他窝点,留着江宁商会这帮人,岂不是让他们继续作奸犯科?” 许信点了点头,“说的也是,他们挑衅在先,若是咱们认怂,只怕他们会变本加厉。既然难以和解,干脆就干得彻底点!” 萧湘蹙眉道:“干是肯定要干,就看啥时候干。相公和晴姐年后就要去往京城,若是此时与二皇子冲突,只怕相公他们在京城这段时间会不太平。 太后和六王爷那边本就已经虎视眈眈,若是再加上二皇子,势必更加危机重重,要不还是等相公他们从京城安然回来之后再动手。” 众人听得皆是深以为然,纷纷点头。 然而,黎洪却是另有想法,接道:“过去多闻二皇子贤德,没想到竟是个不干人事的货。跟造假贩假这种龌龊事情都能扯上关系,他怎么有脸! 江宁那边,他已经主动出手,就算咱们委曲求全,严良此去京城,他就会手下留情么?所以要我说,造假贩假这事,不仅要干得彻底,而且要马上干!就专挑过年这档口办! 正好他们防备也薄弱,给他一举荡平!如此一来,反倒能起到威慑作用,让严良此去京城之时,二皇子会有所顾忌,不敢太过放肆!至于今后他想怎么报复,大家见招拆招就是。” 香芸郑重点头道:“我觉得王爷言之有理!二皇子心高气傲,必然容不下咱们,与其忍让,倒不如主动出击!” 众人听后纷纷点头,皆朝严良望去,他笑着道:“既如此,就这么办呗,事情来了躲也躲不掉。二皇子叫人往咱们身上泼脏水,咱们若是毫无回应,他定要以为咱们怕了他,弄他丫的!” 事情商定,葛松龄当即唤来欧阳济,命他立即带人前往江宁,侦办此事。 …… 此刻,江宁省城,贾府。 江宁商会的几位股东也正齐聚一堂。 新年将至,今年江宁商会的生意也是非常不错,人人赚得盆满钵满。 南兴商会在江宁省飞速扩张,许多生意多少都带着他们,也尽量避开与他们的竞争,他们跟在后面吃肉喝汤,小日子过得舒舒服服。 加上造假贩假的生意也让几人多了一大财源,可以说,今年是结结实实过了一个肥年。 然而,此刻各位股东的脸色却是不太好,脸上全都带着一抹忧色。 “怎么回事?谁在那造谣,说假石头都是从南兴商会的矿山出来的?”贾老爷作为商会老大,颇具威信,冷厉的目光挨个扫过其他几人。 钱老爷垮着脸道:“我们也纳闷呀,谁特么没事找事啊!这不是逼着南兴商会来查造假的事么。” “是啊,老贾,你不用怀疑咱们,谁特么脑子进水了主动去找南兴商会的麻烦?我听到那些谣言也烦得头都大了。” “就是,惹恼了严会长,他轻易就能端了咱们的买卖,谁特么没事作死。若叫我知道是谁在那造谣,我非弄死他不可!” “就是就是。” 众人七嘴八舌,一个个都很是烦闷。 贾老爷脸色阴沉,长叹口气,“真是怪事,没来由的,怎么冒出这么一档子事?我都怀疑,这造谣者到底是想针对南兴商会,还是针对咱们……” 第314章 早做安排 除夕团圆夜,万家灯火。 严府门前的街道上,摆了一溜排的焰火,旁边挤满了围观的群众。南兴商会的八大股东齐聚,热闹喜庆的气氛如潮水般铺天盖地,席卷四方。 福伯常伯几个老管家领着一群家丁按顺序点燃焰火,给整个青州城来了一场别开生面的盛大焰火秀,惹得众人欢呼雀跃,呐喊声震天彻地。 在焰火秀的最后时刻,有一个粗大的圆柱形焰火筒被搬了出来,引得众人聚目望来。那焰火足有半人高,水桶粗,一看就非同凡响。 最后,在众人满心期待之下,那个巨大的焰火筒被点燃,随着一声轰然巨响,一朵绚烂无比的七彩花朵在夜空绽放,强烈的光芒将大半个青州城照亮。 那焰火极其绚丽,在七彩花朵即将消散之际,无数的光点又阖然爆发,宛如漫天星辰,熠熠生辉。 如此奇特而又耀眼的焰火,叫在场众人无不叹为观止,大呼过瘾。这朵奇特的焰火,是严良让工坊里特别研制,造价不菲,绝对的独一无二。 他还给这焰火起了个名字,叫做“飞花”。 年关将近之时,他让人给商会在各省的每一处会所都分发了飞花焰火,在除夕夜会有专人燃放,辞旧迎新。 这一夜,“飞花”照亮了整个南方的夜空…… …… 南兴商会的生意在今年多点开花,不仅稳稳占据了江南三省的大半市场,在南方三省、闽南三省以及江北两省同时拓展了大批业务。 不仅如此,商会在各省份还投资了大量基础建设,开路修桥,规模惊人。 数以千计的店铺工坊在今年新开,数以千计的路桥在今年投建,收入高得吓死人,投资也大得吓死人。 一年忙到头,商会的账房里到底进了多少钱,外人无从知晓。商会的账房先生和审计人员近万人,连他们也无法知道最终的具体数字。 这些数字,只有严会长和他的众妻妾,以及商会的其他七位股东知道。除夕前一夜,严良召开股东大会,进行年末分红,落到每位股东手上的,都是一个天文数字。 可即便是这样,严良依旧可以理直气壮地对梁羽清说,没钱。 就是没钱,不信你来查,把大理寺和户部的人全叫来,查个一年半载都不怕,查到头就是没钱。 准确来说,严会长一句话,说账上有多少钱,账上就有多少钱,包你查下来分毫不差。 “明年,南方的财税压一压,江北两省的财税提一提,让朝廷看看,咱们的确是将重心放在北边了。” 除夕宴上,严良小声笑道。 餐厅十步以外,有五十个带刀亲卫严密把守,苍蝇都别想靠近餐厅一步,更无人能听到厅中的谈话。 “要不,明年上半年,南方就交点土地、车船等固定税费得了,行商税就别交了,整体生意做成盈亏平衡好了。”香芸笑着道。 “行商税一分不交太假了,咱们好歹喊着积极纳税的口号呢,多少交一点。初来乍到的,给官府点面子,给人把政绩撑起来。”严良随口笑道。 “咱们的生意刚开始,还没回本,盈亏平衡也正常。北方不是要多交税么,等于把南方的税交到北方去了,也不算少交。”王青禾笑着道。 “你们自己看着办。”严良摆了摆手,又对徐红英笑道,“姐姐,徐斌那小子近来表现如何?” “还不错,这小子其实是个做事的料子,就是过去误入歧途,平江那边的几间铺子,他打理得挺不错。咯咯,最主要这小子怕你,做事不敢不上心。” “那挺好,明年让他跟你去南方,给你当跑腿,也历练历练。跟他说,做的好升职加薪,做不好,看我不收拾他!” 笑谈两句,严良又对葛松龄笑道:“老爷子,明年江南这边需要多少财税,您算好了告诉锦瑜和湘湘她们,我们早点把计划排上。” 葛松龄抚须笑道:“江宁、云岚两地仍在快速发展中,明年三省总计有个四成增幅足矣,不用太多。” “没问题,小意思。”萧湘淡然一笑。 再接着,严良又对身旁的黎洪说道:“老爷子,沿海的船坞都起来了,明年可以着手建立水军了。” 黎洪蹙眉道:“今年已经招募了三万新兵,再增设水军,怕是要惹朝廷注意啊。” 严良笑道:“那不简单,琉珠国和马鲛国现在不都挺听话的么,让他们没事派点船过来,沿海敲锣打鼓溜达一圈,演演戏,就说海盗又来了,到时建立水军巡防近海不就顺理成章。” 黎洪微微一笑,“说的也是,还是你小子鬼点子多,把两个海盗国整得跟看门狗似的。” 众人听得哈哈一笑,严良又道:“那帮矮子船开得挺快,今后让他们帮咱们承运高端海鲜,从闽南保鲜运往江南,给他们点生意做,保证他们今后乖得跟哈巴狗一样。” “哈哈,说的是,说的是,这帮海盗现在已经在跟咱们做一些海鲜生意了。过去沿海百姓见他们的船就跑,现在是见他们的船就冲上去抢着买鱼虾蟹,那场面,哈哈哈。” 仅大半年功夫,闽南沿海各地已然初现繁荣,那是黎洪多年来在梦中才敢想象的画面,心愿得偿,怎不快哉。 随后,严良又对许信笑道:“老爷子,您老战友多,明年三省大营还有南方各营劳您跟几位大舅哥多走动走动,有什么需要,直接让漾漾到会所去取。” 许信点头笑道:“这个我自然有数,蒋云中那老小子近来跟我接触颇多,你倒是好本事,能把他又给拉了过来。” 许冲笑道:“前不久朝廷的任命下来了,我跟萧安欧阳全部晋升一级,你小子这事倒是办得挺靠谱,没白叫这声大舅哥。” “那是,嫂子还是我让锦瑜给你介绍的呢,份子钱出了,喜酒都没赶上喝你一杯,回头你可得给我补上。” “行,去你家的酒楼请你吃饭,我看掌柜的敢不敢让我付账。” 众人听得一阵欢笑。 严良又对白云凤道:“云凤,明年华阴那边要不要再加派些人手给你?实在不行,我把‘三英帮’再凑起来,过去帮帮你。” 江彦听得一挑眉,“哟,那感情好,前阵子遇见小杰,我还跟他说,咱哥俩啥时候再重出江湖呢。” 白云凤微微蹙眉,摇头道:“人手是够的,那些总到我们店铺工坊捣乱的人,也不都是散落各地的土匪。大哥他们暗中打听过,也有一些官府中人在捣鬼,八成又是那二皇子在背后指使的。” “肯定是他。”白云廷接口道,“有一天,我们买通一个小吏打听过,说是一个姓程的,指使他们县太爷多派人去咱们的酒楼巡查。每次巡查都有几个无赖配合着演戏,一会拉肚子,一会说菜里有苍蝇,不胜其烦呐。 最夸张一次,居然在叫花鸡里吃出一条拇指粗的蜈蚣来,还带爬的,把其他客人全吓跑了,我恨不得当场把那无赖的脑袋拧下来才好!” “靠!那蜈蚣是孙猴子变的,那么耐高温?那县令是猪脑子?”严良听得笑骂。 “可不,后来县令自己都没脸冤枉咱,反把那无赖收拾了一顿。” 严良摇头叹道:“咱们好心过去投资投产,扶贫救困,这些地方官好日子还没过上呢,就在那作死,真是愚不可及。无妨,把那些狗官的劣迹都记下来,有证据的话全都保留好,总有一天跟他们算总账!” 白云凤笑道:“咱们现在跟官府打交道打得多,消息还是很灵的,当地哪些官员是依附于二皇子的,咱们基本都有数。” “嗯,这二皇子今后估计更不消停,让他闹腾好了,我倒要看看,把咱们的生意搅黄了,对他有什么好处!” 第315章 抵京 正月初四,梁羽清派遣的百余人马抵达青州,特来护送严良和兰月晴进京。严良只让叶离秋随行,另外带了绿荷等四个丫鬟。 黎洪夫妇此行本就打算直接从青州出发进京,一路上自是同行。黎茉也闹着要一起去,最后也把她带上了。 护送严良的这队人马,是梁羽清的亲随,领头者是虎贲校尉景胜,乃是梁羽清的心腹。此人长得勇武彪悍,说起话来却是十分和气,严良跟他套了两句近乎,觉得还挺对脾气,于是张口闭口喊起了老哥。 “此行我大可跟着父王母妃一起进京,倒是叫老哥多跑一趟了。”严良坐在马车里,掀开窗帘,对一旁骑马赶路的景胜笑道。 “不多跑,公主有命,定要护卫严会长和尊夫人周全,多些人马自也多些保障,吾等岂敢怠慢。”景胜和声笑道。 “老哥,你来青州之时,公主可有什么交代没有?” “公主已将一路的行程和进京之后的下榻之处安排好,严会长只须随末将前往即可。到京之后,严会长若有需求,尽可吩咐末将。” “老哥身负军职,我哪敢吩咐你呀,到京之后我随我父王他们住驿馆好了,就不麻烦你了。” “公主有过交代,请严会长务必随末将前往下榻之处,以便行事。” “以便行事?”严良听得微微蹙眉,想了想道,“好,那就一切听从老哥安排。” 放下帘子,他拉着兰月晴柔声道:“姐姐,此去京城,你怕么?” 兰月晴微微点头,轻声道:“有点,我怕……会损害他的名声。” “你不怕六王爷和太后?”严良笑问。 “不怕。”兰月晴淡然摇头,“他们若真能将我怎样,就不用这般大费周章了。” “说得对,晴姐,我也会保护你的!”黎茉挽着她笑道。 严良点了点头,笑道:“六王爷的势力已大不如前,这小半年来,皇上将六王爷在朝中的党羽又清除了好些,他在华阴的势力也被清除,华东也处境堪忧,基本闹腾不起来了。 皇上毕竟在位二十多年,换做过去,或许还要有所忌惮,现在嘛,肯定不会怕他了。要不然太后的懿旨下了这么久,他也不会全无动作。” “哟,相公,你对朝中之事知道得挺清楚嘛。远在青州,居然还知道皇上清理朝堂的事。”叶离秋小声笑道。 “那是,我早料到会到京城来,怎么不有所准备。” “那近来京城可有什么趣事?说来听听呢。” “有啊。”严良压低了声音,嘿笑道,“有个大人物,和皇帝老爷子一样,在外面养了个私生女,结果被老婆发现了,让他在家门口罚跪了三天三夜,脸都丢尽了。唉,所以说啊……” “什么?不应该乱养私生女?”三人笑眼望着他。 “错!所以说不能找个悍妇做老婆!” …… 正月初六,江宁,欧阳济率领督标营人马直扑玉石造假窝点,一举抓获了八十多名嫌犯,包括那四名老相师,其中一个就是那位盲人相师。 在捣毁了造假窝点之后,欧阳济带着人证物证,将一干嫌犯押解至省城府衙,出示总督大人手令,当堂审理。 面对如山铁证,众嫌犯辩无可辩,悉数认罪并交代了犯罪事实。江宁商会的几位股东,涉嫌参与造假售假,当天即被下令缉捕收监,并查封名下全部资产。 由于行动之前已掌握了充足证据,并有潜伏在造假窝点中的证人的证词,此次打假行动侦办得异常顺利。 仅三天时间,所有罪犯全部认罪,并当堂宣判。四名相师是造假主犯,被判斩立决。江宁商会的几位股东,主动上交了非法所得,可免于死罪,被判抄没家产,充军山里。其他从犯各领罪责,即日执行。 公文一出,百姓们骂声不断,同时也叫好不断,轰动一时。自此,玉石造假案落下帷幕,澄清谣言,还了南兴商会一个清白名声。 事后,官府主动找南兴商会,商谈接管江宁商会各地资产之事。罗萍、齐伯、庞素等人早有准备,与官府迅速接洽,顺利接管了江宁商会的全部资产。 自此,整个江宁市场几乎全部落入南兴商会手中,就连凉山的那两成地,也在一夜之间全部换上了七彩兰的招牌…… …… 正月初十,严良和黎洪两队人马抵达京城,正阳门下。 京城戒备森严,出入都需接受盘查。车马停驻,镇南王府的卫队在亮明身份之后,顺利通过,先行入城。 景胜紧跟着策马上前,接受巡防官兵的问询。 “哟,驸马爷,新年好,新年好,您今日怎还亲自过来值岗?” “景校尉,新年好。皇上寿辰将至,各地的王侯公卿接踵到来,我须亲自相迎。” “驸马爷辛苦了。” “本职而已,何谈辛苦。初十未过,公主就派你出京公干了?车里面是何人呀?” “是南兴商会的会长和他三位夫人,其中一位是镇南王之女,绫罗郡主。” “嗯?这些人,为何会要你亲自去接?” “末将只是奉公主之命行事,不敢多问。” “既如此,本官职责所在,还请他们几位下车,容我查问两句。” 听着车外传来的谈话声,严良不由暗道一句,京城毕竟是京城,进个城都这么麻烦。随后也不用景胜来喊,径自跟兰月晴几人下了车。 一个身披铠甲,腰间挎刀,约摸四十左右的中年男人迎面走来,神情冷峻,到了跟前淡淡问道:“你就是南兴商会的会长,严良?” “正是。”严良笑着应了一句。 男人又问:“请问哪位是绫罗郡主?” “是我,我们都是过来为皇上贺寿的。”黎茉随口应了一句。 “我乃京城巡防营都统,张昭,例行公事,望郡主见谅。”张昭对黎茉倒是显出几分恭敬,接着又对严良问道,“严会长也是来为皇上贺寿?” 严良拉着兰月晴的手,笑着道:“我夫妇二人奉太后懿旨,将在皇上寿宴上献艺。” “哦?有这回事?” “驸马爷若是不信,可以回去问问清楚,我们在城外候着就是。”严良笑着道。 张昭想了想道:“不必,既是景校尉带你等进城,本官即刻放行。”说罢冲城门口的士兵挥了挥手。 严良几人也登上马车,徐徐进城。车里,严良将车帘掀开一角,指着张昭偷笑道:“记得我跟你们说的那个养私生女被老婆抓到的大人物么,就是这位驸马爷,张大人。” “啊?就是他呀?”黎茉凑到帘子旁,嘻笑道,“看着挺威风的一个人,在家门口跪了三天,哎哟,我都替他臊得慌。” 叶离秋笑道:“他老婆若是寻常女子也就算了,偏偏是个公主,哪能受得了自己的驸马在外面找女人。” 严良笑道:“其实倒也不能这么说,那女人本就是张昭的原配夫人,后来张昭被公主看上了,没办法,只能休了原配,娶了公主。他那女儿,其实倒也不能算是真正的私生女。” 兰月晴蹙眉道:“这个张昭,怎么感觉对你的态度不是很好?刚刚说话的语气,听起来像是要找茬一样。若非有茉茉在一旁,估计咱们还没这么顺利能进城。” 严良轻叹道:“是啊,他对我的态度肯定不会好。他老婆西平公主是皇上的亲妹妹,皇后的闺蜜,二皇子的铁杆,对我的态度能好了去么。今后在这京城里,若是遇见张昭,咱们最好是绕着走。” 黎茉拍了拍他肩膀,笑盈盈道:“相公,自信点,他不过是娶了公主吃软饭,你却是娶了郡主做小妾,你比他厉害多了。” 第316章 皇上驾到 京城毕竟是京城,天子脚下,繁华程度远非寻常州府可比,即便是南齐省城,也远不及这里开阔大气。 街上的百姓们,走起路来都是昂首阔步,傲意凌人,哪怕衣着再简陋,哪怕兜里没几个子,看着都有点“爷”的架势。 京城里面随处可见达官显贵,皇亲国戚,哪怕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搞不好也跟哪位贵人沾点亲带点故,不能轻易得罪。 所以在京城里,本地人见本地人,都是见面作揖恭敬有礼,本地人见外地人,那下巴都能扬到天上去。 “哇,不愧是国都,好热闹呀。” 马车里,黎茉和兰月晴、叶离秋挤在窗边好奇观望,忍不住连声赞叹。 严良淡淡笑道:“也就城里好一点,出了城,下面的州府县乡一个个全都穷得叮当响。” 兰月晴笑问:“相公,这里到安庆也就一天路程,咱们下一步要不要往京城拓展生意啊?” 严良笑问:“你希望来京城做生意么?你若想,那就来。” “可咱们的重心不是在南方么,真要来京城啊?” “你那好妹妹梁羽清,上次已经跟我提过这茬了,不来有点不给面子啊。来,今年就在京城附近一带溜达溜达了。” 说话间,马车渐渐停在了一处门脸开阔的府门前,景胜的声音在车外响起,“严会长,请下车。” 严良几人随即下了马车,抬眼一看,府门的牌匾上写着“沐阳轩”三个大字。 “哟,好气派的府宅,这是哪啊?不会是公主府?”严良笑问。 “不是,公主的天策府在隔壁,这里是九皇子的府邸。”景胜笑答。 “九皇子?就是爱踢球的那个?”严良随口笑道。心想,九皇子尚未成年,居然都搬出皇宫自立门户了? “严会长也知道九皇子爱蹴鞠啊。”景胜略有点意外。 “在安庆的时候听京城的客商提过一嘴。”严良自知嘴瓢,赶紧打了个哈哈。 转身望去,只见不远处的一间更为雄伟的府宅前,成排的士兵威严耸立,门口还拴了十多匹马,不时还能见到身披铠甲的军官在府门处进进出出。 “那里就是天策府?”严良指着道。 “正是,天策府是军机重地,闲杂人等不得靠近。严会长若要求见公主,须得找人通禀,切不可乱闯,否则会有性命之忧。”景胜正色提醒道。 “知道知道,瞅门口那架势谁敢乱闯。” 一群人站在门口刚聊了几句,从府中匆匆奔出一人,乃是个虎头虎脑的少年,穿着一身锦绣衣袍,稚嫩的脸蛋红扑扑的,额头渗着汗珠,长相灵秀,英气勃发。 “末将见过九殿下。”景胜赶忙躬身行礼。 “景胜,他们就是三姐的客人?”梁羽沐好奇地望着严良几人,脆声问道。 “正是,末将奉公主之命,已将人送到,还请殿下好生照应。” “行了,没你的事了,回去向三姐复命。”梁羽沐摆了摆手,接着对严良几人道,“你们随我进来,既是三姐的客人,在我这就莫要拘束,这些时日,小爷罩着你们。” “多谢殿下。” 严良拱手一笑,对这稚气未脱且又人小鬼大的小皇子,观感不差。根据此前得到的情报,他知道这位小皇子心性淳朴,天真烂漫,而且很是顽皮。 不仅皇上对他十分溺爱,他的八个哥哥对他都十分疼爱。虽说那些哥哥互相之间已经分成派系,但跟这位老幺弟弟,难得都保持着最纯真的兄弟之情。 “我叫梁羽沐,你叫啥?三姐只告诉我你是个商人,其他啥都没跟我说,就让我好生照应你们。”梁羽沐领着几人沿着长廊去往后院,边走边问道。 “我叫严良,这三位是我夫人,此次打扰殿下了。”严良笑着道。 “不打扰,我这府邸也是刚收拾好,没几个人住。对了,我平日爱蹴鞠,若是吵着你们,你们多担待。”梁羽沐偏头笑道。 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严良几人身后,不仅跟着绿荷等四个侍女,还跟着好几个王府亲卫。蹙眉道:“你们这阵仗不像寻常百姓啊,居然还有府卫随行?” “我这位夫人是镇南王之女,绫罗郡主。”严良笑着介绍。 “啊?绫罗郡主!?”梁羽沐突然停下脚步,愕然望着他,“我四哥本来要娶绫罗郡主来着,结果圣旨晚到一步,被人截了胡,那人就是你?” “呃,正是在下。” “哈!夺妻之恨!今后在京城,你若见到我四哥,最好躲着点,他脾气不好。”说着,梁羽沐朝黎茉瞟了一眼,坏笑道,“我四哥若是见到郡主的模样,估计更得恨你。” “为啥?”黎茉笑问。几人继续前行。 “你长得漂亮啊,我四哥就喜欢你这样又嗲又萌的,见了你他心里肯定酸水直冒。” “什么又嗲又萌!小屁孩!你瞎说什么!”黎茉娇声嗔道。 “嘁,什么小屁孩,没看见小爷我已经自立门户了?再过两年,我也要娶妻纳妾。不过我不喜欢嗲萌的,无趣得很,我喜欢剽悍的,像我三姐那样的!” “找个剽悍的,揍不死你!” “哈!小爷我最爱驯服烈马!那才带劲!”梁羽沐小脸扬起,突然又惊奇道,“对了!我听说你是嫁给他做了小妾,真的假的?” “真的呀,我家穷,我父王就把我嫁给他做妾,换了一大笔彩礼。早知道四皇子要娶我,我说什么也不会嫁。”黎茉卖惨道。 兰月晴和叶离秋听得一阵憋笑。 “啊?这样啊?”梁羽沐心生戚戚,点头道,“好,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我四哥若是找你们麻烦,我护着你们!我在他那还是有几分薄面的。” “哟,那我们全仰仗九殿下了。”严良听得哈哈一笑。 说着话,几人已来到后院,远远地便听到一阵呼喝之声,放眼一看,有一群人在一片空地上蹴鞠,正玩得起劲。 恰在这时,有一个俏丽端庄的年轻姑娘迎面匆匆走来。未至跟前,就止不住地埋怨,“殿下!跟你说穿身衣服再出去,流了这么多汗,风一吹要着凉的!” “哈!这是我的女管家萱萱,她会招呼你们的,你们有什么需要也可以直接找她!我去忙了,你们自便!” 梁羽沐说完便迫不及待地朝球场奔去,萱萱手里拿着件衣服,追了两步没追上,气得跺了跺脚。 随后又转向严良几人,恭声说道:“小殿下顽皮,还望见谅,几位请随我来。” “不敢不敢,姑娘请。”严良几人莞尔一笑,跟着她去到院中安顿。 萱萱做事利落,很快替几人将一切安排妥当。左右闲来无事,几人便出了门,一起去到球场边看小殿下踢球。 “说来,他也是你弟弟呢。”望着在球场上玩得不亦乐乎的梁羽沐,严良在兰月晴耳边笑道。 兰月晴目光柔和,微微一笑,并未接话。对这等皇亲贵胄,她可不敢主动认亲,对梁羽清也是一样,若非梁羽清主动袒露心意,她可不敢主动将她认作妹妹。 “他若知道我的身世过往,也不知会如何看我,我与他们……毕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如此一想,心里更觉悻然。 “咦,老九,那几个人是谁呀?”玩闹间,一个相貌英俊的年轻男子对梁羽沐笑着问道。 “他们是三姐的客人,哈!五哥,我跟你说,这几人可有来头了。”梁羽沐偷笑着将五皇子拉到一旁,说起了悄悄话。 “他就是严良?”五皇子神色一整,转朝严良望去。 “是呀,这人居然花钱买了个郡主当小妾,把我笑死。四哥知道了,非得把嘴气歪。” 五皇子却似无心与他说笑,定定地看了严良两眼,暗自想着心事。 就在这时,府里的侍从一声高唱,把二人吓得脖子一缩! “皇上驾到!” 第317章 父女见面 “靠!父皇怎么又来了!前两天不是刚来过!” 两个皇子顿时慌了神,五皇子身手矫健,跟个猴一样蹿至一旁,借着墙角的盆栽一蹬一跳,熟练无比地翻过了院墙,躲得没影。 平日这事应是没少干,对地形很是熟悉。 梁羽沐痴痴傻傻地站在原地,哪都躲不了,他知道,若是躲起来的话,下场会更惨。 兰月晴神情骤变,身子止不住地微微颤抖。严良在一旁紧紧搂着她,静静地注视着回廊的拐角处。 很快,一身锦袍神情严厉的皇帝,走过回廊,出现在众人视野当中。他一路龙行虎步,去到梁羽沐跟前,那里的众人早已跪了一片。 严良几人也随之跪倒在地,与众人一道,山呼万岁。 “起来!”皇帝摆了摆手。 严良等人这才起身抬头,定定地注视着眼前的皇帝。 “《诗经》,国风篇,第三卷,背!”皇帝淡淡说道。 “呃……最近我在读离人篇,没读国风篇,父皇,您的问题超纲了。”梁羽沐畏畏缩缩道。 皇帝扫了旁边的严良、兰月晴几人一眼,面不改色道:“离人篇,第二卷,背!” “呃……父皇,我刚读完第一卷……” “你个混账东西!”皇帝一个暴栗敲在梁羽沐头上,“你说宫里闷,要换个环境读书,朕便让你出来自立门户!你说你想跟你三姐学习,朕专门给你在天策府边上腾出间宅子!结果你天天就知道踢球! 想当年,朕七岁就能将诗经倒背如流……”啦啦啦…… 皇帝将梁羽沐劈头盖脸一通骂,然后令他立即去书房将诗经从头到尾抄一遍。 梁羽沐脸一垮,满是不情愿,“父皇,我想做武将,不想做文臣,三姐也不会背诗经,她还不如我呢。” “来来来,你小子若能在我手下走过十招,那诗经就不用抄了!” “呃……我还是抄书去。”最后,梁羽沐灰溜溜地跑去书房了。 随后,皇帝一脸淡然地朝严良几人走了过来。目光微微扫过兰月晴,面对她那泪眼朦胧的模样,眼睛里也是一阵泛酸。 “你们几个,随朕过来。”接着将几人领到一间小厅之中。 叶离秋在浮云观时曾见过皇帝,最是镇定,进门以后,将门轻轻关上。 皇帝转朝兰月晴望去,眼中的泪水再也止不住地涌了出来,上前定定地打量着她,微微颤抖地伸出手去,轻抚着她的脸颊,轻声嗫喏道:“孩子,这些年……苦了你了……” 兰月晴泪如雨下,静静地望着他,一言不发。她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他,叫他爹,还是喊他父皇。 严良几人无不动容,纷纷转过身去,由那父女二人轻声细语地说着话。皇帝问一句,兰月晴答一句,她一直都没有开口叫他,她不敢叫。 这一刻,对她而言,有如做梦一样,始终都有些不真实之感。她从小孤零零地生活在社会最底层,受尽世人冷眼,如今却有一个顶天的人物站在她面前,成了她的至亲之人。 这些时日,她每天都在幻想着今日的画面,可真到了这一刻,她心里又有些无所适从。 这不是简单的父女重逢,这算是重逢么?她能尽情地扑进父亲的怀里,尽情地哭上一场么? 不能。甚至她连如何叫他,都要经过深思熟虑,甚至,她直到最后,都没有开口叫他。她那怯懦的目光,也深深刺痛了皇帝的心。 “严良。”皇帝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严良赶忙转过身来,恭声应诺,“皇上。” “好好照顾月晴,要让她……开开心心的,听见没有?”皇帝哽咽着道。 “我知道,您放心。” 随后,皇帝又转向兰月晴,柔声笑道:“孩子,后日进宫,别怕,就跳个舞,没人会对你怎样,父皇会给你鼓掌的。” “父……父皇……”兰月晴全身剧颤,眼泪如决堤的江河一般涌了出来。 这是多么沉重的一个称谓呀,沉重到她难以想象…… 在对兰月晴一番柔声抚慰之后,皇帝径自离去。出门前,他的脸上又恢复了那冷峻庄严的神态。 皇帝一走,梁羽沐马上就从书房里蹿了出来,萱萱跟在后面一阵叫唤,“殿下!你才抄了几句啊,好歹把国风篇抄完呀!皇上下次再来定要查的!” “你帮我抄好了呀!我手都酸死了!” “你那字写的跟狗爬似的,谁能模仿得像!” 梁羽沐充耳不闻,又跑回了球场,谁知那些侍从全都不敢再陪他踢球了。 梁羽沐悻然四顾,恰好看见严良几人从厅里走了出来,眼珠一转,赶忙招手呼唤,“哎!那个谁!会蹴鞠么?过来陪我玩一会!” 严良听着好笑,心想,这小子也算是我小舅子啊,于是便朝球场走了过去,兰月晴几人则来到场边瞧热闹。 现在的蹴鞠难度还是挺大的,场中有个两人高的架子,上面有个脸盆大的风流眼,要把球踢进风流眼里才算得分。 踢球嘛严良肯定是会一点的,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不过技术那是相当粗糙,还远不如梁羽沐,没踢几下就被小朋友嫌弃了。 “哎哟,就你这臭水平,球也掂不起来,十脚都射不进一脚,连萱萱都不如!” “你技术倒是好,十脚也就踢进个一脚!” “那我倒是还进了一个呀,你连架子都没碰着!” “我看你还是回去抄诗经,不然你老爹下次肯定收拾你!” “我要看你这菜鸡进一个再去!” 听着那二人斗嘴,兰月晴几人咯咯直笑。叶离秋看了一会,算是看出了门道,走上前道:“你们是要把球踢进那洞里么?” “对呀,你要不要来试试?”梁羽沐一脸天真地望着她,随后把球朝她抛了过来。 叶离秋都没伸手去接,直接一脚凌空抽射,唰!球应声穿过了风流眼,一个长距离的远射! “哇!你……你……”梁羽沐两眼圆瞪,满是不可思议地望着她,嘴巴张得老大。 “什么玩意,这游戏有啥意思么?”叶离秋淡淡说道。 “哎!你再试一脚!再试一脚!”梁羽沐兴奋不已,仿佛发现了新大陆,赶忙去将球捡回,又朝她抛了过来。 这次她将球变着花样掂了几下,然后又是凌空一脚,将球射进风流眼。 “哈哈!高手!果然是高手!你等着!我去摇人!”说罢,梁羽沐一溜烟跑得没影。 过了没多久,头缠发带,身着紫色劲装的梁羽清一脸不耐地被他拽了过来,“快!快!那人超厉害!绝对比你厉害!快去较量一下!” “哎呀!我知道她是谁,不用你在那吹!我正事还未忙完呢,你瞎闹腾个什么!” “较量一下又花不了多少功夫,你们高手不都是但求一败么,快去快去!让我见识一下!” “你诗经背熟了没?父皇让你住我隔壁是让你跟着我学习的,不是踢球的!你若再背不好,就给我滚回宫里去!” “嘁!你背两句我听听,跟什么人学什么样,我就是因为跟你学,所以才没学会!” “臭小子!一会我赏你两军棍!” 二人一边拌嘴一边来到了球场,严良定睛一看,不由眼前一亮! 今日的梁羽清虽说还是一身中性打扮,简洁干练,但却不似过去刻意伪装成男人模样,柔顺的青丝扎成马尾,随风摇摆,刚毅之中多了一股妩媚风情。 最主要,她今日没有刻意缠胸,那高高隆起的山峰,让严良看得止不住暗暗咽了口口水…… 第318章 意外相逢 “来了。” “师姐。” 梁羽清跟叶离秋随口招呼一句,接着又扫了一旁的严良一眼。严良满是笑意地望着她,将她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啧啧笑道:“不错不错,超出预期。” 梁羽清轻嗤一声,懒得搭理他,径直走到了兰月晴跟前,小声笑道:“见过父皇了?” “嗯。”兰月晴笑着点头。 梁羽清拍了拍她手,随后又走回球场,对叶离秋笑道:“来离秋,这么多年你我还从未较量过,让我瞧瞧你的深浅。” “请师姐赐教!” 叶离秋面带笑意,眼眸中闪烁着强烈的神采,能让她真正正眼对待的,在这世上只有两位师姐!梁羽清的眼中也闪动着丝丝兴奋,她又何尝不是如此! 二人在球场上分两边站立,梁羽沐兴奋不已地将球抛出,梁羽清接球之后直接一脚抽射,球以极快的速度穿过风流眼,逼向对场死角! 叶离秋身形如电,纵身一跃,反身就是一个倒挂金钩,将球准确无误地射回风流眼,直逼梁羽清面门! 梁羽清侧身一闪,抬腿横扫,轻松又将球射回。二人身法多变,动作刚猛又不失柔美,每一脚的力量角度都恰到好处,简直神乎其技,叫一旁的梁羽沐看得目瞪口呆。 即便连兰月晴这等对球不太感兴趣的人,也是叹为观止,大呼过瘾。 来去几十回合之后,那竹篾做的蹴球已然变形损毁,二人也就此停手,算是平分秋色。 “来来来!再来!你们太厉害了!”梁羽沐意犹未尽,赶忙又将一个新球丢了过来。 “滚!谁有闲工夫陪你胡闹!”梁羽清一脚将球踢飞老远,指着他道,“给我滚回去做功课!不把诗经背好,不许再踢球!” “凭什么!你虐待我!”梁羽沐小脸一扬,被梁羽清怒目一瞪,气势立马又弱了下去,眼珠一转,垮着脸道,“好,我去背书就是。” “萱萱,把这球架子拆了,他若再敢偷偷踢球,立刻去隔壁通报。” “是,公主。” “三姐!你玩真的呀?”梁羽沐立马不干了。 “少啰嗦!想踢球就先好好背书!别以为我会像父皇一样惯着你!你母妃也交代过了,你若再不上进,让我把你往死里揍!” “靠!果然最毒妇人心!好!我服!”说罢,梁羽沐恨恨地往书房走去,一边走一边嘀咕,“男人婆!一点都不温柔!难怪这么多年嫁不出去!” “臭小子!你找抽!” 梁羽清的声音刚一响起,他立马撒腿跑进了书房,砰地将门关上了。 众人皆是莞尔一笑,严良也不禁微微动容,皇族之家,倒也不是那么冰冷,还是有些温情的。 梁羽清对叶离秋笑道:“今日这玩法不过瘾,过几日随我去禁军大营耍耍。” “好呀。”叶离秋欣然应允。 梁羽清又走到严良几人跟前,笑着道:“若在府里待得闷,就去城中转转,不必太紧张。” 严良点了点头,小声笑道:“上次跟你说的事,怎样了?皇上老爷子是说我胆大包天,还是说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哼,你还算有点自知之明。”梁羽清嗤笑一声,淡淡道,“不过嘛,老爷子倒也没这么说,他想了半天,就只说了一句。” “啥?” “看你表现。” “哈,要不怎么说老爷子能做皇帝呢,这话说得我热血沸腾啊。” 梁羽清白了他一眼,“行了,我还有事,不跟你扯淡了。记住了,想吃天鹅肉,办事就得卖力点。” “放心,肯定卖力。”严良往前凑了一步,轻笑道,“能不能让我先闻闻天鹅肉是啥味道,也好让我多一点动力。” “去,给你脸了,少自作多情。”梁羽清淡淡说完,便转身离去。 望着她的背影,叶离秋小声道:“相公,你若真能把我二师姐娶了,真就跟做皇帝没区别了。” 严良脸上笑意转淡,轻声道:“娶我是肯定要娶她,只不过,这事不能指望老爷子松口,得靠自己争取。” “她说皇上要看你表现呢。”黎茉小声笑道。 “嘁,你看我像是喜欢吃大饼的人么?” “啥意思呀?”兰月晴轻声笑问。 “意思就是……我会好好表现的,争取让老爷子满意,他若实在要求太高,那我也没辙。” 随后,几人便一起出了门,去街上闲逛。别说,此次京城之行听起来是凶险,毕竟跑到了六王爷和太后眼皮子底下,实则严良是真不紧张。 京城不是六王爷的地盘,而是皇上的地盘,梁羽清身为天策上将,掌管禁军和全国军权,这若是能让六王爷在京城生出什么事来,皇上老爷子的皇位基本就摇摇欲坠了。 如今局势已大幅倾斜,六王爷和太后的势力大不如前。皇上对兰月晴说的那句“没人会对你怎样”,更是清楚地表明,如今的局势已尽在皇上掌握之中。 所以严良走在街上,心里是一点都不慌。 皇上寿辰将近,许多外地来的权贵都已到了京城,街道上十分繁忙,随处可见一些衣着华贵气质超群的人物走在街上,一看就知道是哪里来的大人物。 当然,严良身边跟着三个美女,身后跟着几个带刀护卫,别人看他也是一眼看做哪里来的大人物,眼神里透着艳羡与恭敬。 走着走着,不时还能见到一些奇装异服的外邦人士,大多是成群,模样各异。 “京城毕竟是京城啊,四方汇聚,万国来朝,的确不是其他地方可比。”严良笑着感叹一句。 兰月晴她们一路左顾右盼,看得眼花缭乱,新奇不已,不时对着四周指指点点,叽叽喳喳,压根没功夫搭理他。 “咦?你们看!那边好热闹!”黎茉突然指着前方笑道,迫不及待地拉着兰月晴和叶离秋向前走去。 严良紧跟在后,放眼望去,前方人潮涌动,喧声连天,的确是热闹非凡。到了近处一看,街头的牌楼上写着“万国街”三个字。 顺着街道望去,道路两旁人流拥挤,许多外邦之人在那里摆摊卖货,多是些稀奇古怪的玩意,玲琅满目,引得众人争相围观。 几人当中,只有黎茉多年前来过京城一次,还算懂行,笑着介绍道:“这些人多是外邦使臣,定是趁着来给皇上贺寿的机会,顺带着贩卖些本国的特色玩意,回头再买咱们的货品带回去。” “嗯,这不挺好么,所以说民间商贸是增进两国友谊的重要手段。”严良笑着点头,对这街上的新鲜事物也充满好奇。 他可是超级土豪,行走的钱山,只要是黎茉她们看上的东西,甭管别人开价多少,一概买下,还价都是浪费他功夫。 正好,黎茉她们也想多买些东西,带回去给姐妹们当礼物,没一会几个护卫手中已经拎满了东西。 “咦?那些摊位前面怎么没人?”逛到一半,兰月晴突然指着前方笑道。 严良转头望去,只见一群男女也在那摆摊卖货,不过摊位前却是冷冷清清,几乎没啥人去买他们的东西,在这万国街上显得很是另类。 “他们卖的啥呀,东西不好还是卖得太贵?”好奇之下,朝那些摊位走了过去。 刚一走近,货还没看,他的目光却是一下子被两个女人吸引。 而其中一个女人,在看到他的一瞬,神色骤然一变! “是他!他……他怎么也在这?” 第319章 琼林公主 “哇……这俩外国妞,好漂亮啊……”他直勾勾地盯着那两个女人看,不知不觉已走到了人家摊位前。 “咦,她们的样貌跟咱们差不多嘛?就是衣着跟咱们不太一样,是从哪来的呀?”兰月晴也是一脸好奇地盯着那两个女人。 只从五官发色来看,那二人与中原人并无多大差异,不过头上的发饰还有那一身袍裙,却是与中原服饰明显不同,脚上穿的棉靴也是风格迥异。 不过,纵然衣着不同,但就从中原的审美角度来看,那俩女人也能称得上绝对的大美人。 其中一人,身穿黄色袍裙,看着二十五六岁的样子,五官精致,面容温润,肌肤吹弹可破,厚厚的棉袍也掩盖不住那曲线玲珑的腰身。红艳艳的唇角噙着一抹笑,直如冬日绽放的腊梅。 另一人,身着青色袍裙,年纪相仿,同样的眉目清秀,身姿窈窕,最有辨识度的,是她眉心的一颗小小的美人痣,仿佛画中仙子一般。 “我听父王说过,从她们的衣着来看,应该是草原来的胡人。”黎茉小手托着下巴,眼睛盯着人家,饶有兴致地分析道。 严良听得眉头一挑,笑着道:“草原上风吹日晒,居然能养出这么水灵的妞?” 说着看向黄袍女子,咂咂嘴道,“啧啧,你们瞧这女人的皮肤,看着都能掐出水来,也不知道是咋保养的,真想捏一把看看。” 接着又看向青袍女子,嘿然笑道,“你们瞧这娘们的美人痣,长得不偏不倚,正中眉心,看着像点上去的一样。咦?她表情怎么这么怪?” 他们只当对方听不懂中原话,自顾自地对人家品头论足,毕竟走了一路,那些外邦之人基本都听不懂中原话,最多只能咿咿呀呀地说东西多少钱。 可此刻面对那仙子一样的姑娘,严良却是愣了神,讷讷道:“她们……不会听得懂咱们在说什么?那就尴尬了哇。” 兰月晴捂着小嘴,小声笑道:“别说,还真有可能,不行给人家道个歉。” 这么一说,严良愈发觉得那青袍女子的表情很怪异,对方此刻也直愣愣地盯着他,目光里满是难以言说的色彩。 “这个……姑娘,哈喽,你听得懂我说什么吗?”他冲对方挥了挥手。话刚说完,腰眼就被人捅了一下,回头一看,是叶离秋,此刻她的表情也很是怪异。 “怎么了?”他蹙眉问道。 叶离秋没搭理他,而是转朝青袍女子望去,目光里满是复杂之色,犹豫片刻,径直走到她跟前,拱手道:“大师姐,久违了。” 啊!?? 严良听得一脸蒙圈,大师姐??那她……她就是柳如冰?那她岂不是…… 愣了片刻之后,恍然回神! 婚书呢?我婚书呢?草!我婚书呢?草!!我特么手贱啊!! “离秋,你们怎么会在这?”柳如冰轻叹一声道。 声音清润动听,字正腔圆,让兰月晴几人全都傻了眼。 “我们前来给皇上贺寿。”叶离秋定定地望着她,犹豫着道,“师姐,你怎么……” 她并不知道柳如冰的身世,老太太只告诉了梁羽清。 “离秋,你说她……她就是……”严良着急道。 “我叫纳兰真音。”柳如冰淡淡说道,“我乃女真部族北凉王之女。”说着微微瞥了严良一眼。 “你……”对方冷漠的话语有如一盆凉水浇在严良头顶,让他刚刚涌起的热血瞬间凉掉了大半。 大梁跟女真可是死对头,想当初武举考试,考的那场让大梁一蹶不振的曲阳城之战,就是女真部族带头挑起的。现在他有点理解,为啥当初柳如冰一声不吭就逃婚了。 国仇家恨,尼玛,事情搞复杂了哇…… 无言相对,双方心里都有点不是滋味。叶离秋跟柳如冰同门学艺,朝夕相处了十多年,虽说都是性子清冷,话语不多,但毕竟是这么多年的师姐妹。 此刻双方服饰相异,阵营相对,怎不叫人唏嘘不已。 没戏就没戏,反正本来也没把她当盘菜。严良很快便已想通,心里无奈一叹,也不再纠结,又转朝那黄袍女子望去。 女子脸上依旧带着微微的笑意,与刚才别无二致,此刻也正直直地盯着他。 这女人似乎听不懂中原话,看着真特么养眼……他忍不住咧嘴一笑。 女子随即低头,从面前的摊点上拿起一个小小的铁盒,放在掌心,朝他递了过来。 嗯?卖货么?严良笑着将铁盒接过,还犯贱地在人家手心轻轻挠了一下。女子毫无反应,从容将手收回,笑意盈然地望着他。 “这啥呀?”他将铁盒打开一看,里面是油脂一样的东西,隐隐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拿在手里端详片刻,却没看出个所以然。 正打算询问柳如冰,呃……纳兰真音,谁知黄袍女子竟笑着开口了,“就是用这个。”声音软糯温柔,同样是一口标准的中原话。 “嗯?你也会说中原话?”严良听得笑了,反正对方是外邦人,倒也没啥不好意思,笑问,“什么就是用这个?” “你刚刚不是好奇,我们草原女子整日风吹日晒,皮肤为啥还这么好么,就是用这个保养的。”女子笑着介绍。 “这是什么呀?效果这么好?”一提护肤保养,兰月晴和黎茉顿时来了兴趣,全都凑过来观看。 “这是马油,乃是我们草原的特产,产量稀少,制作不易,对女子护肤效果极佳,价值不菲哦。”女子露出一丝奸商的笑容,“两位姑娘感兴趣的话,可以试试。” 兰月晴颇为意动,弄了一点抹在手背上感受了一下,果然,温湿锁水,感觉很是不错。笑着点了点头,“是个好东西,大冷天的抹在脸上应该挺舒服。” “那就买呗。”严良笑着对黄袍姑娘道,“你有多少货,我全都要了。” 女子脸上闪过一抹异色,笑道:“不先问问价格么?我说了,价值不菲哦。” “嗯,说,多少钱一盒?”严良在摊点上扫了一眼,总共也就六七盒的样子。 “每盒,一块正冰玉。”女子一字一句道,深怕他听不清的样子。一块正冰玉,买匹好马都够了,买这么一盒护肤品,可以说是天价。 “哈,难怪你们这没人光顾,就这价格,有几个人买得起。”严良笑了笑,爽快点头,“行,就一块正冰。总共就这么多么,还有没有存货?我家女人多,我要多买一点。” 女子脸上喜色难掩,连连点头,“有,我立即叫人到驿馆去取,此次共带了一百盒,你要多少?” “不是说了么,全要。” “好,公子如此大气,给你打个八折。”女子笑靥如花。 “不用,你们从草原千里到此,挺不容易,就照原价好了。”严良爽朗一笑,随即从袖中取出一块琉璃玉,朝女子递了过去。 女子略感诧异,稍作犹豫,将玉石接过,笑着道:“公子尚未点货,不怕我们拿钱跑了?” “不会,我相信你们。既是一方来使,怎会为了这点钱坏了草原的名声。”严良又朝纳兰真音努了努嘴,“就冲她师傅,她的人品,我信得过,所以我也信你。” “好,公子快人快语。”女子当即命人去驿馆取货,接着起身对严良颔首笑道,“我乃女真部族琼林公主,完颜汐,今日得与公子相识,实乃幸事,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南兴商会,严良。” 刚做完自我介绍,叶离秋又拿手戳他腰眼,并对他一个劲地使眼色。他茫然回头一看,顿时愣在当场。 此刻,无数人正站在他身后,一个个神情怪异,对着他指指点点,小声议论着什么。 他眉头一皱,凝神细听,那些人大多在说,“这家伙居然跟胡人做买卖,罔顾血海深仇,简直是通敌叛国!” 第320章 爽快交易 听到这些议论,严良恍然明白过来,原来这些胡人的摊点之所以无人问津,并非因为东西价格贵。 一盒马油一块正冰玉而已,贵是很贵,但东西确实是好,而且这里可是京城,怎么可能连这点消费能力都没有?何至于一个人都买不起? 大伙之所以不光顾胡人摊点,原来还是因为两地之间积累多年的仇恨。 通敌叛国的帽子都扣过来了,一般人谁愿意担这名声,加上卖的都是些没见过的玩意,价值难辨,自然就没人光顾了。 “公子。”完颜汐瞧出端倪,神色转淡,将那块琉璃玉朝他递来,“你若不想买了,可以把钱收回去,我能理解。” “买呀,交易已成,哪有反悔的道理。”严良淡然一笑,回头扫了身后众人一眼,暗自一声冷哼,接着又道,“你们还有什么好货没有?给介绍介绍呢。” 完颜汐的眼中再次闪过一抹异色,将玉石收回,笑着道:“我们在此摆了两天的摊,严公子是唯一一个光顾我们生意的,而且一来就做这么大比生意,属实叫人喜出望外。” 严良坦然笑道:“一个愿买,一个愿卖,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合理合法,谁来了也管不着。嘴长在别人身上,随他们怎么议论。” 听得此言,不仅是完颜汐和纳兰真音,其他那些胡人也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 “这是我们自制的皮货,公子和三位夫人看看,可有喜欢的。”完颜汐指着摊点上的一堆皮毛制品笑道。 “都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有喜欢的就只管买,少爷我今天偏要跟胡人做生意。”严良定声说道。 叶离秋她们知他心意,于是也不再顾忌旁人的眼光,自顾在摊点上挑选起来。 “呀,这个围脖不错。”“嗯,这个羊绒好软。”“这个披风好漂亮,冬天披着也暖和。”…… 见三位夫人对那堆皮货赞不绝口,严良也懒得再挑,摆摆手道:“公主,你们带了多少皮货,我都要了,开个价。” 完颜汐连连点头,“皮货倒是带得不多,也就五六十件,给公子算个总价,就两块高冰玉。” 严良直接又掏了一块琉璃玉递了过去,“我没零钱,你先收着,我再看。” 围观众人无不看得倒吸一口凉气,你管啥叫零钱?尼玛!高冰玉算是零钱么?我特么头皮怎么有点麻? 这一下倒是让“通敌叛国”的议论声变小了不少,反而“这小子是谁?他到底有多少钱?”的议论声渐渐大了起来。 完颜汐脸上笑意愈浓,继续指着摊点上的货品道:“这是我们自制的牛羊肉干,公子要不要尝尝?” “不尝,全要了,回家慢慢尝。” “这是我们草原特产的血玛瑙,公子可要看看?” “不看,全要了。” “这是……” “我全要了。” “……” 不一会功夫,完颜汐和纳兰真音摊点上的货品,被严良扫购一空,严良直接让她们派人把东西送沐阳轩去。 “对了!我差点忘了!”他又突然想到什么,赶忙道,“公主,你们有极品天山雪莲么?如果有,我全都要!多少钱都可以!” 天山位于塞外,就是草原部落的领地,他不禁满怀期待。 “被公子说着了,我们正好带了两株雪莲,本打算献给你们皇帝陛下。公子如此急迫,想是家中有人要用,既如此,我送你一株好了。” “哎哟!太好了!多谢公主!多谢公主!你可帮了我大忙了!”严良听得大喜过望,搂着兰月晴,二人皆是激动不已。 “公子要不要也来看看我们的刀剑?” 这时,一旁的两个高大雄壮的男人嗡声嗡气地说道,口音有些生涩,中原话说得不甚流畅。 “刀剑啊,也可以呀。”严良笑着走了过去,拱手道,“没请教二位是?” “我们是突厥人,我叫勃尔术,这是我兄长勃尔帖。” 这兄弟俩体格异常健硕,坐在那跟两头熊一样,严良站在二人跟前就像个小孩。 勃尔术话语生涩,不苟言笑,态度显得有些倨傲。勃尔帖也是一副低头看人的样子,即便见识了严良的壕无人性,也似乎不是很看得起他的样子。 毕竟是外邦之人嘛,严良也懒得计较,不过对他们自然也就没有对先前两个美女那般热情。 谁让人家是美女呢,有一个还差点成了他老婆。 “离秋,刀剑你懂呀,来看看呢,喜不喜欢,喜欢就给倩倩她们也带点。”他笑着对叶离秋招手。 “我们这可是玄铁打造的宝刀,远胜你们中原的刀,你们可看仔细了。”勃尔术嗡声说道。 啥玄铁,说那么玄乎,不就是钨钢么。严良暗自一声嗤笑,懒得听他吹逼,跟叶离秋一起挑选起来。 “刀口的确不错,硬度极高,韧性也强,远非寻常刀剑可比。”叶离秋拿着一把短刀端详片刻,点头说道。 “那就买呗,带回去反正用得着。”严良扫了眼摊面,也就十几把刀剑,随口道,“开个价。” 勃尔兄弟相视一眼,互换眼色,思虑片刻,开口道:“每把刀剑,一块正冰玉!” “呵,一把普通刀剑连一块豆玉都不值,你们居然要卖一块正冰?不买,走了。” “哎!别走啊!我们这可是玄铁宝刀,岂是寻常刀剑可比!” “那也不值这么多钱,寻常刀剑一样能砍死人,拿着玄铁刀剑一样能被人砍死,有啥稀罕,真把我当冤大头了。”严良拉着几人又要离去。 “哎!你这人怎么这样?你倒是还个价呀!你说多少?”勃尔术急忙喊道。 叶离秋几人听得噗嗤一笑,完颜汐也是笑意盈盈,满是好奇地盯着严良。纳兰真音的目光则显得有些复杂,毕竟眼前这男人,可是师傅给她挑的夫君…… “一口价,一把刀剑,一块糯玉,多一分都不要。”严良淡淡说道。 靠!一口砍掉九成价,真特么够狠!勃尔兄弟很是不爽,刚刚这小子出手那么大方,现在居然这么抠。他们本来心目中的卖价是两块糯玉,这特么直接一刀砍到生命线以下了。 这小子的刀比老子的玄铁刀还快呀…… “别磨磨唧唧,卖不卖?不卖我们走了,几块糯玉的事情,浪费老子功夫。”严良一脸不耐。 谁让你们俩摆着个臭脸,一点没有做生意的样,还浪费老子功夫跟你们还价。 “你这人……”勃尔兄弟有点窝火,最后一想,还是卖,毕竟两天没开张,咬牙道,“好,就一块糯玉,这里共有十五把,你全都拿走!” 心里暗骂,十几把刀剑还抵不上两盒马油,尼玛!早知道也带马油来卖了。就是大老爷们卖护肤品,有点寒碜。 “相公,你一下子买这么多兵器,会不会有问题哦?”黎茉小声道,“这里可是京城,管制极严,你抱着这么多刀剑招摇过市,巡城官兵不得抓你哦。” “哦!对呀!差点忘了!”严良一拍脑袋,赶忙道,“算了,离秋你自己挑一把,多了不能买,自找麻烦。” 勃尔兄弟听得险些昏厥。 于是,叶离秋自己挑了把长剑,准备付钱之时,几人大眼瞪小眼。 “你们都没带钱?”“没有啊,你不是带了么?”“糯玉是啥,我哪有那玩意?”“刚才没找钱?”“没有啊,零头都抹掉了。” 最后无奈,严良只得取了块琉璃玉递给勃尔术,“找钱。”一千块,找九九九。 勃尔术脸红如火,气愤不已,坐在那里牙齿咬得嘎嘣响,勃尔帖更是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严良看得一笑,“找钱啊,愣着干嘛?” 勃尔术身躯微颤,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找不开!” “这……”严良和叶离秋无奈对视,最后叶离秋把剑一丢,“算了,那不买了。” 第321章 小皇子 “你们是不是故意找茬!?” 勃尔帖怒气难掩,起身喝道。这一声怒喝气势十足,宛如炸雷,立马引来更多人围观。 京城百姓本就排斥胡人,加上勃尔兄弟人高马大,长相凶悍,如此一来,立刻惹得众人纷纷怒骂。 “这狗日的胡人居然敢在我京城叫嚣,弄死他丫的!” “你们瞧他那怂样,像个毛熊似的,什么鬼样!” “这狗东西居然还会说中原话,一看就是居心叵测,干他丫的!” 完颜汐冷声开口,“勃尔帖!坐下!休得放肆!” “你……”勃尔帖冷冷瞪了她一眼,最后咬了咬牙,忿然坐了下来。 “严公子,那把剑你们拿走,钱我来付。”她又对严良笑着说道。 “行,那我们不客气,下次再有机会,咱们继续做生意。” 于是,叶离秋拿上长剑,几人就准备离去。就在这时,一群官兵赶了过来。 这条万国街上的巡逻官兵很多,毕竟有很多外邦来使,巡防营怎敢怠慢,那群官兵显然是被勃尔帖刚刚那声吼给吸引过来的。 “怎么回事?何人闹事?” 官兵领头的正是那位驸马爷张昭,来了之后,他先是冷冷地看了严良一眼,随后冷眼看向那群胡人,厉声质问。 这些胡人可是他的重点盯梢对象,毕竟两境之间关系特殊,而且今年是塞外部族近几十年来第一次遣使来京,自是要格外关注。 “只是一点口角,无人闹事,还请大人莫要大惊小怪。”完颜汐微微笑道。 “严会长,你说说是怎么回事?”张昭又看向严良。 “没事没事,做买卖讨价还价,嗓门大点不是很正常,无人闹事,还请驸马爷安心。”严良笑道。 如此一来,张昭也无话可说,只得对围观众人摆了摆手,“全都散了!莫要聚集一处,影响秩序!” 众人遂骂骂咧咧地散去,不少人还把严良给埋怨了一通,你小子就说那毛熊闹事好了哇,让官兵收拾他一顿,杀杀他的威风! 真不会来事,还替胡人开脱,还扫胡人的货,通敌叛国,我呸! 严良懒得理睬,正要离去,张昭不冷不热道:“严会长,你似乎特别热衷于跟胡人做买卖啊?” 严良嗤嗤一笑,“我做买卖只看货,不看人,只要东西好,价格公道,我热衷于跟任何人做买卖。” 说着眼珠一转,从护卫那拿了一盒马油,朝张昭递了过去,笑着道,“这可是护肤神器,驸马爷拿一盒回去送给公主,想必能让公主消消气,也省得再让您那啥,对。” 张昭脸色微变,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冷哼一声,扬长离去。 “相公,你干嘛刻意得罪这位驸马爷?他掌管京城巡防营,管治京城治安,可是名副其实的实权派。”叶离秋小声道。 以严良向来笑脸迎人的做派,她怎能看不出刚刚是在刻意挑衅。 “我跟他初次谋面,他就摆着个臭脸,就算我不得罪他,他就会放过我?”严良淡然一笑,说着凑近她耳畔,嘿嘿道,“得罪这么一位人物,你说咱们今后还能在京城踏实做生意么? 到时咱们开一家店,他来搅黄一家,有个三回一搞,那我的生意在京城做不下去,皇帝老爷子就不能怪我了。所以这些皇子驸马啥的,欢迎来搞,搞死我算了,老子本就不想进京,谁愿意整天对着这帮爷。” “嘁,你就这么不乐意来京城做生意呀?”兰月晴微微白了他一眼。毕竟认了父皇,让她对京城多少有了一丝向往。 严良自能体会她的心思,轻笑道:“也没说不来,只是时机未到。京城位于江北各省和延边各省中间,咱们一脚踏进进城,下一步皇上就该催咱们赶紧去延边各省了。 你们没感觉到么,到了京城,民风就变了,瞧刚刚那些人是怎么议论咱们的。北方各省民生凋敝,动乱不止,灾祸不断,纯粹从经商角度来看,那里是适合做生意的地方么?” 兰月晴白眼一翻,“你不也有颗忧国忧民之心么,偏就这般推三阻四,不肯为君分忧。” 叶离秋嗤笑道:“他就是惦记着我二师姐,若是皇上点头将二师姐嫁给他,看他不屁颠屁颠跑去北方。” 严良眨了眨眼,一脸天真无辜的样子,“对呀,这还用说么,她不来我床上给我温暖,怎么让我顶着北方的寒风逆风而行?想让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凭什么? 我又不食君俸禄,凭啥为君分忧?你瞧你二师姐,还配合着皇上老爷子过来装逼,那就看看谁装得过谁。” “咯咯咯,你瞧你都说的些什么话,大不敬哦……” 几人一路笑闹着离去…… 摊点前,完颜汐和纳兰真音一直注视着严良等人,直到他们逐渐淹没在人潮之中。完颜汐的笑容平和而淡然,星辰般璀璨的眸子里,目光深邃如海。 “您怎么看?”纳兰真音凑近一旁,小声问道。 完颜汐沉默片刻,轻笑道:“局势随人,以小见大,塞外中原水火不容,却也的确有那么一丝希望,可以和和气气地做成买卖。得遇严良,不虚此行,好好查一查他,还有他的南兴商会。” 说罢一摆手,“收摊。” …… “你这人倒是挺有趣,别人见了我都是毕恭毕敬,点头哈腰,你却是一点不怵,敢跟我东扯西扯。” 沐阳轩后院的凉亭中,一群人围坐桌旁。梁羽沐一边啃着牛肉干,一边鼓着腮帮子说道。 “你个小毛孩子,我怵你干嘛?”严良一边吃着羊肉干,一边好笑地扫了他一眼。 “我可是皇子!你懂不懂什么叫皇子?”梁羽沐小眉一皱,装得气势汹汹的样子。 叶离秋淡淡说道:“皇子嘛,就是皇家小毛孩子。” 梁羽沐:“……” “话说,你钻在书房里半天,诗经背得咋样了?”严良笑问。 “不咋样,我刚睡醒。” 叶离秋几人噗嗤一笑。 “你还想不想踢球了?不背好诗经,你的球架子就装不起来,你三姐可在隔壁盯着你呢。”兰月晴轻笑道。声音温柔似水,直如大姐姐对小弟弟说话,透着一丝宠溺。 “想啊,可那些诗书我就是读不进去嘛,我一听那些酸词就犯困。”梁羽沐小脸一垮,有气无力道,“我不想从文,也不想习武,我就想开开心心地踢球。” “可你是皇子哦,哪能天天这么玩?”黎茉笑着道。 “你们刚才不是说,皇子就是皇家小孩子么。我有八个哥哥,个个有本事,我还有好多姐姐,尤其三姐,巨有本事。有他们顶在前面,我就不能安安心心地做个逍遥皇子么?”梁羽沐一脸幽怨。 严良好笑道:“你少在那无病呻吟,你现在还不够逍遥么?谁真的管着你了?你三姐不过是拆了你的球架子,又没收了你的球,你想踢不是照样踢?” “对哦!”梁羽沐恍然惊觉,腾身站起,对叶离秋道,“离秋姐,我叫你姐,你教我踢球!” “不教,没兴趣。” “严良!管管你老婆!” “管不动。” 梁羽沐仍不死心,眼珠提溜直转,突然咧着嘴道:“这样,你们也不高兴逛街了,待在府里肯定无聊。明日父皇去西山围猎,我带你们去耍耍,现在你们陪我踢球,如何?” “嗯?这样啊……”严良想了想,眉头一挑,“成交!” 第322章 师姐妹见面 深夜,皓月当空。 国宾馆楼顶之上,纳兰真音背负双手,迎风傲立,青丝随风扬起,直如一尊雕像,纹丝不动。 不远处跃来一道身影,轻盈飘逸,迅疾如烟,眨眼也来到屋顶之上,跟她同向而立,正是梁羽清。 “大师姐。” “二师妹。” 二人相视一笑。 “师傅临终前,将你的身世都告诉我了。” “我知道。” “你何时猜到我的身份?” “我一直猜到你是皇室之人,从你当上天策上将,便再明显不过。” 梁羽清笑着点头,沉默片刻,神情转淡。 “你们此次来京,是何用意?” “给你父皇贺寿,顺便,表示善意。” “多年不曾来往,为何今年前来?” “前年,你父皇遣使与草原各部商谈通商之事,我们视为善意,故而今年借贺寿之机,聊做回应。另外……” “嗯?” “想澄清一些谣言。” “什么?” “北方风传,去年的瘟疫是草原部族人为散播,此乃无稽之谈,望你莫要轻信。” “这场瘟疫起得毫无征兆,真不是你们做的?”梁羽清目光冷厉。 “不是。”纳兰真音神色坦然。 “就算不是女真,你能保证不是其他部族?” “除突厥以外,草原各部皆已臣服于女真,我可以替他们担保。” “那就不会是突厥?他们与中原仇怨极深,而且,野心勃勃!” “如你所见,突厥的两位汗王也来了,足见诚意,信不信随你。” 梁羽清沉思片刻,缓缓道:“事关重大,我不可听你一面之词。我们会派人彻查此事,查清真相之前,此事不会对两境关系造成影响。” 纳兰真音默然不语。 “师姐当真好手段。”梁羽清轻叹笑道,“才去了草原两年,就助大酋长收服各部,瞧这架势,突厥归顺也只是早晚之事,届时女真将一统草原,这可是亘古未有的伟业。” 纳兰真音淡淡道:“我大酋长英明神武,执掌乾坤,我只是尽点绵薄之力而已。” 梁羽清神色淡然,点头道:“完颜阿多格,的确是个英雄人物。五年前一战,打得我们猝不及防,只恨当时,我学艺未成,否则我定会亲赴曲阳城,会会这位英雄!” 说话间,如玉般的脸庞之上闪过一抹厉色。 纳兰真音瞥了她一眼,淡淡道:“当时我已学有所成,倘若那时我便去了草原,曲阳城,你们未必守得住。” “是因为师傅,你才没去?”梁羽清微笑望她。 纳兰真音微微点头,“曲阳城是师傅一手建立起来的,我这一身本事皆是师傅传授,师傅健在,我怎可破之。” “你为了师傅,在中原多等了三年?” “师恩如山,怎可轻负。”纳兰真音面露感怀之色。 说着,突然又是一笑,接着道,“不过,有些事,我也是去了草原之后才知道。没赶上曲阳城之战,倒也无甚遗憾。” “哦?怎么说?” “知道你们当初为何能守住曲阳城么?” “嗯?” “你当真以为,是因为夏侯烈指挥得当,将士们作战英勇?”纳兰真音丝丝冷笑,带着一丝嘲讽。 梁羽清眉宇顿蹙,心里暗暗一沉,“难不成……” “我大酋长本就没想把曲阳城攻下来,只是想不断消耗你们。我们背靠草原,补给顺畅,你们要救曲阳城,却要趟过八十里崎岖难行的山道。 我们出一分力,你们就要出五分。我们就是想让你们将源源不断的人力物力投在那里,拖得越久越好。最后夏侯烈已到强弩之末,我们见状,就直接退兵了。 当时只要再多使半分力,曲阳城轻易可破,是我们大酋长故意放过那几万人,并把边境十五城还给了你们。” “你!”梁羽清吃惊不小。 那一场鏖战,给积病体弱的大梁造成了多么沉重的负担,她再清楚不过。战后为了供给边境十五城,巩固边防,给国库造成多大压力,她心知肚明。 两件事加起来,几乎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此刻想来,这几年,大梁的处境何其凶险。 所幸…… “所幸,你父皇及时察觉,主动放弃了边境十五城,算是让你们缓过了这口气。大梁历代皇帝都是寸土必争,你父皇能舍弃大片疆土,倒是挺让人意外,我大酋长也赞你父皇英明。”纳兰真音微微一笑。 梁羽清想起来,却是一阵后怕。不过紧接着她又想到了什么,笑盈盈道:“你怕是有所不知,放弃边境十五城可不是我父皇想出来的,而是另外一人的建议。” “哦?谁?” “你相公。”梁羽清玩味一笑。 “严良?”纳兰真音微微蹙眉,“他一个商户,怎么会跟这等事情扯上关系?” “说来也巧,你前脚刚去草原,他后脚就带着离秋去参加武举了,而且还中了头名解元。放弃边境十五城,包括在山南设防的谏言,就是他考兵法的时候提出来的。” “解……解元?还是武解元?那个严良?他不是不会武功么?”纳兰真音感觉有点懵。 “对呀,他是不会武功,但却把一群武林高手耍得团团转。他的兵法谋略全考的满分,可厉害了,离秋就是因为这事,一心一意从了他,现在跟他可恩爱了。” 梁羽清笑眼望着她,嘻笑道,“你要不要也考虑考虑,改回柳如冰的名字,认回他这相公?师傅亲笔写下的婚书,你定不会轻易损毁丢弃,定还留着?” 纳兰真音听得一阵沉默,良久无言。冷风迎面吹来,她凝视着远处的夜景,清冷的面容之上不见丝毫波动,宛如一汪沉寂的湖水。 梁羽清笑意渐敛,也转头眺望远方,过了许久,飘渺的声音幽幽响起。 “师傅临终前,对我说,希望我们能做一世姐妹,而不是一生之敌……” …… 翌日,阳光明媚,春风渐暖。 皇帝好骑射,号称要做马上天子,动不动就嚷嚷着要提刀上马,奔赴边关。 值此五十寿辰之际,他当着群臣夸下海口,要亲射一头雄鹿,为寿宴加菜。 一大清早,皇上领着众皇子浩浩荡荡奔赴西山。老爷子今年心情上佳,一群孝子自然得撒开膀子陪着他玩。随着一声令下,大队人马扬鞭而去,营地里转眼变得空荡荡。 严良和叶离秋做侍从打扮,跟着梁羽沐一起混过来。西山的景致很是不错,二人自是不会跟着去打猎,众人一走,他们也出了营地,在山脚下四处溜达。 穿过一片小树林,来到一条清澈的小河边,严良伸了个懒腰,左右四顾,只见一人也正站在河边赏景。 一身锦袍,略显矮胖,面容温和,看着三十左右的年纪,那人恰好也朝他望来,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严良微微一笑,大步走上前去,对那人恭敬拜道:“小民严良,拜见太子殿下。” 第323章 进宫 来时的路上,严良一直跟在梁羽沐身后,听这小子跟他八位哥哥叽叽喳喳,说了一路。 太子梁羽腾,性情和蔼,为人敦厚,又是长兄,对一众弟弟都是关爱有加,颇具长者之风。单从日常相处来看,太子跟二皇子之前长幼相偕,压根看不出一点矛盾。 这也让严良对他有了一个初步的印象,有城府。 加上之前收集到的一些情报,也让严良有了一个大致的判断:大位之争,太子的胜算比二皇子高。 世人对太子的印象,就是忠厚老实,资质平平。皇上刚继位就立了太子,至今已有二十多年,太子辅佐朝政也已十年有余。 但太子的能力属实一般般,多年来也没什么突出的政绩,平日里辅佐皇上处置政务,总是不合皇上心意,屡遭皇上嫌弃,甚至还被当朝责怪过几次。 后来二皇子成年,也开始帮着皇上做事,往往就能讨得皇上欢心,三两回一搞,加上皇后吹耳边风,皇上心里的小天平自然就失去了平衡。 可再怎么着,太子已在位这么多年,虽然无功,但也无过,皇上找不到好的理由去改立太子。事关国本,朝臣也多是不支持改立太子的。 所以任皇后母子怎么蹦跶,不管朝野上下怎么传,改立太子的事情都只是臆想,从未有人在朝堂上正式提出过。因此总的来讲,太子的位子目前还是比较稳的。 当然,皇后那耳旁风为啥总是吹不动皇上?这其中还有很重要一个原因,那就是皇上不是很在乎现在谁当太子。 因为皇上还很猛啊,今年刚过五十,那小体格刚刚的,这不,还能骑马射鹿。平日里揍梁羽沐,能追着儿子满御花园跑。 所以谁当太子又咋样?老子我准备干到八十,三十年后再议储君不迟,俩儿子能不能活得过我还不知道呢。现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省得惹那帮御史喷子埋汰。 如此一来,未来可能会有一场漫长的拉锯战。二皇子小手已经在那抓挠了,严良借造假案反击,消息想必还未传到京城,等二皇子知道江宁的财路被断,矛盾势必激化。 所以严良早就想好要找太子勾搭一下,看这棵大树下面有没有乘凉的地方。 “你就是南兴商会的会长?”梁羽腾望着他,和声笑道,“你是跟着小九儿过来的?” “正是,在府中闲来无事,小殿下就说带我出来转转。”严良恭敬笑道。 “你南兴商会这两年做的很是不错,给江南一带创出了一片新面貌。今年国库的压力小了许多,多是得益于此,你们商会功劳不小。” “谢殿下夸奖。” “下一步做何打算?朝廷授予南兴商会全国行商优先权,接下来你打算向哪发展?” “有心向北,只是我们在北方毫无根基,怕是会有些难度。” “你们在安庆已有根基,怎么没把生意做到京城来?” “京城中权贵遍地,关系错综复杂,贸然进入,只怕会惹上不该惹的人,故而犹豫不前。”严良试探性地看了他一眼。 “我大梁是讲法之地,不管走到哪,只要奉公守法,照章办事,自然路路畅通,严会长怕是多虑了。”太子温声笑道。 严良暗道一句装逼,也懒得继续跟他打太极,左右看了一眼,笑着道:“其他皇子都陪皇上打猎去了,殿下怎么没去?” 太子笑道:“我自幼体弱,不善弓马骑射,近日又体有微恙,便在此歇着,看看景致。” “哦?殿下平日外出看景,都不带护卫么?荒郊野岭,怕是有失稳妥呀。”严良轻声笑道。 太子听得眉头一挑,脸上的笑意变浓了些许,跟他对视片刻,蓦地哈哈一笑。见状,严良也是笑出声来。 “此地不是说话之地,今后你若到了京城,有事可以去南城七里胡同,找一个叫梅三的人,他自会替你解决。”太子轻声说完,便转身离去。 “多谢殿下。”严良微微一笑,对着他的背影拱手一拜。 …… 围猎一直进行到日暮,皇上果然射了一头壮硕的雄鹿,高高兴兴起驾回宫。当然,鹿到底是不是他射的,没人在意,反正他的金箭是插在鹿屁股上。 严良跟梁羽沐一行回到沐阳轩时,天色已黑。 “皇家小毛孩,我们出去吃香喝辣,你要不要一起?”严良对着已经快累趴在地的梁羽沐笑问。 “不去不去,我洗洗睡了。”小毛孩一边摇手,一边有气无力道。眼皮子已经重得快要睁不开。 萱萱过来搀着他回房歇息,严良则带着兰月晴她们出门。 京城的夜市还是很热闹的,此刻也正是饭点,城中的酒楼生意都很是不错,毕竟来了许多外地的权贵公卿,消费力一下上来了。 几人在街上转了一会,找了个名叫“胡记”的酒楼走了进去。这酒楼地段不错,生意异常火爆,此刻里面人满为患,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不过严良一点也不着急,在大堂了站了一会,很快就有伙计热情地过来招呼,并带着几人径直去往楼上的一间包厢。 没一会,酒菜端上桌,色香味俱全。 掌柜的亲自端着酒水送了上来,他正是以前青州第一间兰月酒楼的掌柜,胡掌柜。 “少爷,这是近来听到的一些消息,您收着。”他将酒水放下以后,又将一张纸条偷偷递给了严良。 “那位驸马爷张昭,多关注一下。”严良轻声道。 “明白。”胡掌柜应了一声,随即退出了包厢。 …… 次日一早,百官贺寿,四方来朝。 严良和叶离秋兰月晴三人跟着梁羽沐进宫,黎茉则跟着黎洪夫妇进宫。 严良几人刚一出门,一队盛大的銮驾已停在门外等候。 “三姐!你这么早啊?” 梁羽沐跑到队伍中的那辆宽大华贵的銮车旁,笑着喊道。 窗帘掀开,一身盛装打扮的梁羽清坐在车中,对他淡淡说道:“父皇大寿,你也不知道早点出门,一起走。”说着又朝严良望去。 “哟,终于见到公主穿女装了。哇,当真是艳光四射,倾国倾城呐。”严良咧着嘴,上前笑道。 梁羽清美眸一眨,冲他微微飘去一个媚眼,唇角微扬道:“怎样,是不是又多了几分动力?” “那必须的,动力十足啊。” 兰月晴站在门前,痴痴地望着梁羽清,微微有些失神。 “她是如此高贵,如此优雅,如此荣耀,她……才是父皇真正的女儿,是大梁的公主,是血脉正统的皇室宗亲,而我……只是去给他们跳舞的舞女罢了……”想到此处,眼眸不禁有些泛酸。 恰在这时,梁羽清也朝她望来,对上她那泪光盈盈的眼眸,心里不由微微一抽,柔声唤道:“走了。” “嗯。”兰月晴笑着点头,和严良叶离秋一起跟在梁羽沐的銮车后面。 “姐姐。”严良搂着兰月晴的肩膀,在她耳边笑道,“不管你别的身份变不变,但你是我严良的妻子,这个身份永远不会变。终有一日,这会是你最引以为豪的身份!” 兰月晴含泪点头,轻声笑道:“你说错啦,现在,这已经是我最引以为豪的身份。” 第324章 寿宴 寿典开始,皇上端坐龙椅,太后和皇后分别坐在左右两旁,接受百官朝拜。随后,各地来的王侯公卿依次上前献上贺辞。 到了黎洪夫妇带着黎茉登场时,王妃头顶的王冠上,那颗又大又圆,色泽温润的鲛珠,属实是让众人看得挪不开眼。 在场的王侯显贵都是见识广博之人,却是无人能认出那是个什么宝物。玉不像玉,玛瑙不像玛瑙,有点像珍珠,可个头比珍珠大,而且晶莹剔透,一眼看着就不是凡品。 一时间,小声的议论在人群中纷纷响起。不过仪式尚未结束,倒也无人开口询问。 等到众王侯全部致辞结束,皇上朗声笑问:“怎么六弟还有晋王未至?” 下方一片寂静,无人吱声。过了一会,太后缓缓开口道:“二人公务繁忙,封地内事情不断,故而抽不开身,还望皇上见谅。”声音有些沙哑,显得中气不足。 仅隔了一年不到,太后相比于去年之时,显得苍老了许多,精神也萎靡了许多。她今年七十有六,已是满头白发,垂垂暮年。 皇上神色平淡,点了点头,并未继续追问。 紧接着,轮到各国使臣和外邦之人入殿朝见。 今年的使臣来得格外的多,带来的贺礼也是异常丰厚,显得比过去恭敬许多。 过去十多年,大梁国力日渐衰微,国运不济,很多周边小国都懒得年年入京朝见,态度也是越来越敷衍。不过也正常,势利眼嘛。 但是近两年,随着江南一带的兴盛,大梁的国力又有了枯木逢春的征兆,这些小国自然而然也就闻风而来。 最重要的是,今年草原也来人了,而且来人的分量还不轻。前年大梁提出通商,今年草原来人贺寿,有来有往,这让满朝之人不禁揣测,两境之间的关系,是否有了破冰之兆。 而且,草原之人此时到来,算是正好卡在点上。去年北部各省闹瘟疫,情况挺严重,死了不少人。北方已经好多年没闹过瘟疫了,民间有流言说,是开放通商之后,从草原来的牛羊将疫病带了过来。 更有甚者,有人说是胡人故意散播瘟疫,意图削弱北方各省,好为今后挥师南下入侵中原做准备。 北方百姓本就痛恨胡人,瘟疫这事虽然全无真凭实据,但很多百姓还是愿意相信这种说法,所以众口相传,蔚然成风。 胡人两大部族女真突厥在此时遣使到来,女真派了大酋长的妹妹琼林公主,突厥则是两位汗王同时到来,而且都备了不少贺礼,足见重视。 对方明显有意示好,加上那传言完全没有根据,这让有关瘟疫的传言显得不那么可信,也让两境之间稍稍有点绷紧的局势变得缓和了一些。 “我乃女真部族琼林公主完颜汐,奉大酋长之命携礼到来,恭贺大梁皇帝寿辰。”完颜汐微微颔首笑道。在她身后跟着纳兰真音和两个侍从。 “大酋长有心了,他近来可还安好?”皇帝微笑问道。 “兄长一切安好,他此次派我前来,也有意跟皇帝陛下再议通商之事。” “嗯,这个晚些再谈,先请就坐。” “谢皇帝陛下。” 紧接着,突厥的勃尔兄弟从殿门外雄赳赳气昂昂地大步走进殿中。 “突厥部族勃尔术、勃尔帖,特来给大梁皇帝贺寿,略备薄礼,还望笑纳。” 二人声音粗犷,神情倨傲,显得不那么恭敬。他们其实压根不想来,显得低声下气,弱了气势。只是女真大酋长发话了,二人才不得不给点面子。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此次女真派来的两个使臣,完颜汐和纳兰真音,就是这兄弟俩一心想娶的女人。 女真一直想兼并突厥,统一草原,二人自知不敌,也有心归顺,开出的条件就是这两桩联姻。 完颜汐是大酋长的亲妹妹,族内二把手,身份尊贵。纳兰真音是女真第一猛将,承袭父亲王号,受封北凉王,是族内三把手。 娶了她们俩,突厥跟女真就是真正的一家人。加上这俩女人全都长得跟朵花似的,馋得兄弟二人夜夜做春梦,哈喇子流一地。 皇帝暗哼一声,淡淡道:“坐。”态度也很是冷漠。 众外邦使臣全部朝见过后,已经到了午时,恰好寿宴开始,殿中的气氛一下子变得轻松许多。 “镇南王妃,你冠上的那颗珠子是何物呀?”皇后一见心喜,已经憋了半天了,侍从还在布菜,她就不忍住问道。 好多人也都憋了半天,全都纷纷望向王妃头顶的鲛珠。 要知道,过去的镇南王府是出了名的穷,王妃的衣着向来朴素。如今谁都知道她把女儿卖给了土豪做小妾,这珠子铁定是她女婿给弄来的,只要跟她女婿沾边的东西,处处都透着钱味。 没人会觉得那珠子是个不值钱的货,众人全都忍不住猜测,这宝贝是从哪弄来的,花多少钱弄来的。 王妃笑着道:“回皇后娘娘的话,此物名为鲛珠,产自东海一处岛礁,生于一种鱼类的腮腺当中。” “哦?鲛珠?过去怎么从未听过?” “那处岛礁与大梁本土相隔千里,位于两个海盗国附近,而且产量极少,是我女婿从海盗那花大价钱买来的。” “买的海盗的?”众人听得笑了,心想王妃的女婿路子走得真野。 皇帝笑道:“这事朕听说过,说是那小子拿整船的粮食布匹跟海盗换购东西,原来就是换的这玩意。” 王妃点头笑道:“他做这生意,一来是觉得鲛珠珍贵,二来也是想安抚海盗,如今看来,效果还不错。” 土豪买的东西能差么,而且都知道王妃的女婿是个奸商,岂能做亏本的买卖,所以这鲛珠绝对是价值连城。皇后是越看越喜欢,别的好多人也是看得挪不开眼。 皇上怎能看不出皇后的心思,但那鲛珠镶在人家王冠上,总不能叫人家抠下来。于是想了想笑道:“镇南王妃,你女婿不是来了么,叫他一起来坐。” 没过一会,侍从将严良宣入殿中,刚一入殿,便引来百官齐刷刷的目光。他自己怕是都不知道,如今他在朝中已经成了传奇人物。 打土匪、娶郡主啥的都不算,空荡荡的国库就是他给养起来的,你就说牛不牛。 跪拜行礼过后,严良泰然自若地去到黎茉身旁坐下,他们那桌正挨着王爷王妃那桌。 王妃跟严良早就串通好了,见皇后已然上钩,当即就坡下驴,笑着道:“严良,你那里可还有鲛珠?快献上两颗让皇后娘娘瞧瞧。” “哟,巧了,我此次正好带了两颗,本就打算献给娘娘太后。”说着,严良从袖中掏出两颗鲛珠,朝侍从递去。 侍从接过鲛珠,各自呈递皇后和太后面前。 皇后对严良这人肯定是非常不爽的,知道他尽跟儿子做对,但这份不爽并不影响鲛珠带给她的爽。取过鲛珠在手中细细把玩片刻,嘴一咧,啧啧笑道:“的确是个宝贝。” 得皇后娘娘亲口赞许,众人更是对鲛珠向往不已,一些有钱的王侯公卿已经在琢磨着宴后找严良弄几颗过来。 严良嘻笑着扫过众人,心里暗暗得意,如此一来,之前积攒的近百颗鲛珠,可就成了一笔巨额的财富了。 当目光与二皇子对上,从他那狠戾的眼神,严良心知,江宁的事情定已传至京城,二皇子此刻怕是杀他的心都有了。不过他也不在意,意料之中的事。 目光与梁羽清对上,她那丝丝冷笑的眼神,分明在说,有这种好东西居然不给我准备两颗?严良当即抬了抬袖子,冲她挤了挤眼,意思表达得也很明确,鲛珠有的是,嫁给我,全是你的。 接着又对上完颜汐和纳兰真音的目光,完颜汐这女人是当真大胆,丝毫不避,饶有兴致地跟严良对视半晌,眼神都快拉丝了。 严良心道,草原女子都不知道害羞么?暗暗一笑,接着又看向纳兰真音,冲她递去一个略带挑衅的眼神。 咋样,肠子都悔青了?让你瞎改名字,错过本相公,你可是错过了整个世界啊。 正暗自得意,太后那沙哑且冰冷的声音陡然响起。 “严良,你怎么净跟腌臜之人做生意?不仅跟海盗买鲛珠,听说还在江北一带,勾结了一大帮私盐贩子,公然贩卖私盐,你是将朝廷法度视若无物么?” 第325章 挑衅 此言一出,大殿中顿时变得寂静无声。 贩卖私盐可是重罪,朝廷严令禁止的,南兴商会在江北一带贩卖私盐的事,几乎是明着来的,许多人都心知肚明。当然,众人也都能品出其背后的隐意。 南兴商会向来奉公守法,买卖做得正当,纳税纳得积极,贩盐生意一直都是恪守朝廷法度的,为啥会突然在江北贩卖私盐?此举对谁造成的打击最大? 加上前不久,他协助官府一举将华阴省内的匪帮全给端了,贩卖私盐的目的已然不言自明,谁敢说啥?江北各省的官府全都是干看着你违法犯罪,屁都不放一个。 主打一个你玩得开心就好。 但犯罪毕竟是犯罪,在场的文武官员没人能替南兴商会辩解一句,翻遍了朝廷法典也找不到一条,能说贩卖私盐是合理合法的。 就照南兴商会贩卖私盐的规模,把严良诛九族都够了。 “这个……启禀太后,小民此举,属实是有隐情。”在众人的注视之下,严良不慌不忙地站起身,先是冲梁羽清飘去一个眼神,然后从袖中取出明皇玉饰,坦然说道,“我的所作所为全都是奉了华清公主之命,还请太后明察。” 众人听得一片哗然,不是惊讶于事实真相,而是惊讶于你小子的胆量,对公主上将泼脏水,你是泼得一点不带犹豫,一点不带保留啊。 梁羽清脸色也有些泛红,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严良反正是一脸无辜,事情本来就是你让干的,把我往火坑里推,不准备绳子拉我上来的?靠! 至于怎么拉我上来,那是你和皇上老爷子该考虑的,反正我躺平,接下来看你表演。 现在还不到弄死这小子的时候,梁羽清能咋办,只得缓缓站起身来,淡然说道:“本宫此举乃是为了引出江北一带的私盐贩子,好将他们一网打尽,后续自有行动,各位静待观看就是。”说罢又坐了下来。 听得此言,众人皆是默不作声,谁特么敢作声?作声就是作死!连太后也被这不要脸的孙女给整得无语。 锅全甩公主头上了,搞严良都未必搞得动,搞这个上将,太后自知她那把老骨头肯定是不行了。 要不怎么说公主上将耐造呢,严良偷笑一声,冲公主递去一个赞许的眼神,换来对方一个大大的白眼。 太后突然来这么一出,明显有些不合时宜,此刻,皇上的脸色有些沉了下来,朝太后瞥了一眼,见她没有继续发难的意思,想着将事情就此拂过。 淡淡开口道:“近两年,南兴商会推动江南一带的经贸发展,积极配合官府,大力整治匪患,令朝廷的财政状况大为改善,功不可没啊。” 户部尚书钱海潮第一个跳出来接话,笑着道:“皇上所言极是,去年年底,微臣筹备此次寿宴之时,本还有些担心,直到江南赋税入库,才算是把手脚放开了。” 皇上哈哈笑道:“哟,照这么说,咱们今日吃的这顿寿宴,算是严良请客喽。” 众人听得哈哈一笑,严良起身连道不敢,殿中的气氛再次变得活络起来。唯有太后神色平淡地坐在那里,一言不发,丝毫不见喜气。 先是鲛珠,再整这么一出,严良顿时成了全场焦点。虽说他身无功名,论身份在所有人当中最是卑微,但在场的一众权贵却是鲜少有人敢于轻视。 不过,少归少,有还是有的。一轮酒喝完,坐在驸马爷张昭身旁的西平公主开口了。 “严良,听说你是开青楼和酒楼起家的,怎么都是些轻贱营生?你就不会做点别的?”话里明显带着刺。 她可是皇后一党的,皇后刚刚收了鲛珠,没脸开口,她自是要冒出来当恶人。谁让你不送颗鲛珠给我,贱商! 严良笑着道:“回公主的话,我的确就擅长做点轻贱营生,在我们行商者看来,能赚钱的营生就是好营生。不瞒您说,我扶贫的钱就是开酒楼挣的,剿匪的钱就是开青楼挣的。 真要说起来,打败那些土匪,我天香阁里的姑娘们可都是出了大力的。” 众人听得哈哈一笑,皇帝也不禁莞尔,照严良的逻辑,今天这顿寿宴,也是他青楼里的姑娘请的。别说,某种程度上来说,还真就是这么回事! “哼,商者自轻,你也真是不害臊。”西平公主一声嗤笑,有点想发飙又使不上力的感觉。 严良笑道:“其实您刚刚说的不全面,我起家可不止是靠青楼和酒楼,还有很重要的一门生意,就是女子内衣。现在江南江北一带的女子,穿衣风尚可是跟过去大不相同了。” 听得此言,众人又是一乐。这事大伙都知道,可在这么高大上的场合如此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来,那这脸皮可真是厚到家了。 连西平公主都气得想笑,嗔道:“你一个大男人,整日研究女子的贴身玩意,你怎么想的?” 严良眨眨眼,一脸无辜道:“我一个大男人,不研究女子的贴身玩意,难道去研究男人的贴身玩意?那不成了龙阳之癖?您问问我十二姨太答不答应?”说着冲身旁的黎茉努了努嘴。 听得此言,众人更是捧腹大笑,西平公主自己也笑得合不拢嘴。黎茉小脸通红,在他腰眼掐了一把,不过心里却是十分坦然。 一旁的黎洪夫妇也是一点不觉丢人,女婿在这寿宴之上谈笑风生,戏耍一众权贵,这是什么丢人的事么?这是实力与底气! 十二姨太怎么了?能把他镇南王的郡主娶做十二姨太,他很为女婿感到自豪! 他能坦然面对众人的目光,凭的同样是实力与底气。今时不同往日,过去他穷到把王府都卖了,虽说赚了个好名声,但是来京城办事,朝里的一众权贵谁把他当个正经王爷看。 分明就是被发配闽南的倒霉鬼和可怜虫罢了! 但现在可不一样了,他坐拥闽南三省之地,在所有藩王中封地是最大的。有了南兴商会的注资,闽南三省的民生经济已然开始了腾飞。 钱有,地有,兵有,船有,人有,路有,放眼全国,不好意思,在坐的其他所有藩王全是垃圾! 就他们这一家四口往那一坐,皇上都不敢小瞧了他们! 当初着急忙慌地给四皇子和黎茉赐婚是干嘛?就是怕的这个。此刻四皇子梁羽辛坐在对面,第一次见到成年后的黎茉,娇俏可爱,楚楚动人,妥妥的小美人胚子,心里那叫一个刺挠! 那正是他的理想型啊! 那原本是他的老婆啊! 他的老婆被人抢了,被人肆意玩弄啊! 他跟二皇子是一伙的,但他此刻对严良的恨意,甚至超过了二皇子。 二哥不过是断了财路,老子是夺妻之恨!严良你个狗东西!老子弄不死你丫的! 西平公主一番骚操作,不仅没压住严良的势头,反而令他风头更劲,众人看向严良的目光,也变得更加复杂。羡慕、忌惮、憎恨、好奇、钦佩,以及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比如此刻的梁羽清、纳兰真音,以及端坐龙椅的皇帝,还有坐在皇帝旁边的太后。 “皇上。”太后缓缓开口,脸上隐隐露出一丝神采,让那苍老的脸庞似乎显得年轻了几岁。 “母后有何吩咐?”皇帝语气平淡,再不复过去那谦恭温顺的态度。 “酒过三巡,歌舞表演,可以开始了。” 皇帝淡淡一笑,冲殿内侍从挥了挥手,“传歌舞。” 一阵礼乐响起,使得殿中欢庆的气氛变得更加浓郁。百官争相敬酒,众使臣互相致意,在一片欢声笑语当中,兰月晴妆容精致,身着火红长裙,施然入殿而来…… 第326章 爆发 寿宴之上一人独舞?哈!看来此女非凡! 众人被兰月晴绝美的身姿吸引了目光,纷纷放下杯筷,笑眼注视。 当看到严良同时站起身时,众人先是一阵疑惑,紧接着,见严良取出一根竹笛,走到了兰月晴身旁,又是一阵诧异,见二人摆开架势,准备合作舞曲之时,又充满了好奇。 这女子是谁?跟严良是何关系?居然要合作舞曲?皇上寿宴,为何会叫他们来表演? 一片小声的议论随之响起。 “恭祝皇上洪福齐天,寿比南山!祝太后、皇后仙福永享,福寿绵长!我夫妇二人献舞一曲,聊表心意!” 听严良朗声说完,众人这才恍然。只不过,寿宴表演向来都是教坊司的人负责,轻易不会叫民间之人入宫表演,一时间心里更是好奇。 “嗯,你二人有心了,开始。”皇帝微微笑道。 从兰月晴入殿的那一刻开始,太后的眼睛里陡然爆发出一阵神采,目光死死地盯在她身上,似要将她的面容瞧得仔仔细细。 “是她……真的是她……不会错……呵呵呵,她与她娘,竟长得如此相像,一眼可辨,一眼可辨呐……” 太后喃喃自语,眼中渐渐泛起一阵泪光,嘴角浮现出一抹笑意,一抹饱含欣慰的笑意。 兰月晴也大胆注视着那高高在上的皇上太后还有皇后,那堪比天高的几位人物。 “我兰月晴半生漂泊,天涯零落,以轻贱之身走到今日,竟也踏上了这皇宫大殿,见识了天子王侯,百官权贵!在此舞上一曲,甚好!!” 她的唇角泛起一抹笑,笑得从容不迫,笑得傲气凌人!即便对上太后那灼灼的目光,也是丝毫不避! 笛声响起,悠扬婉转,清亮入耳。兰月晴身姿一动,刹那间,如一朵耀眼的玫瑰绽放!长裙飞舞,足指翩跹,曼妙的舞姿拨弄着众人心弦,让殿中鸦雀无声。 除了皇位上,皇帝跟太后,进行的一番轻声交谈。 “皇儿,你我这母子缘分,今日总算是走到尽头了。” “缘分终有到头之日,母后想为这段缘分,来个怎样的收场?” “我将你的女儿叫来给你贺寿,算是给你的寿礼,这应该算是个圆满的收场?唉……没想到这丫头出落得如此标致,还是个有心气儿的妙人,值得你好好疼爱,不像……她娘那个贱人!!” “呵呵,母后,我这声母后恭恭敬敬地叫了二十多年了,还是没能让您消了心里的那口气啊。” “呵,非也,我的这口气,已经消了。” “接下来,母后想怎样?亮出卷宗?当众说穿这丫头的身世?毁了这场寿宴?让朕难堪?” “皇儿这话未免小家子气,今日百官皆在,万国来朝,若是当众闹到那等地步,伤的可是皇室体面,国之体面。你以为,我会像你一样,做出那等不顾体统之事?” “哼,既如此,咱们便好商好量。母后将卷宗交给朕,朕可以保证,不伤六弟和梁渊的性命。” “呵,你会如此好心?” “只要他们别做出格之事,朕可以既往不咎,给他们一方净土,让他们安度余生。” “安度余生?你是指像条狗一样圈养着他们?哈!他们可是先皇嫡脉!皇室正统!岂会苟且偷生,任你摆布!” “事情若是闹大,朕就是想放过他们那也是不可能,望母后劝劝他们,别做傻事。如今国力尚未恢复,草原之势日渐强盛,倘若祸及江山社稷,那可是万死难赎之罪!” “我老了,就要去见先皇了,管不了那么许多啦。梁启,你记住,人之一生是有报应的。你祸害手足,谋权篡位,将来必定不得善终!” 片刻的沉默,唯有笛声依旧。 “母后,还是将卷宗交给朕,至少,朕能给六弟他们一个体面的结局。” “哈哈哈,你一心惦记着那份卷宗,就是那份卷宗,让你这二十多年都不得安睡?” “事到如今,母后就是拿着那卷宗,对朕也已构不成威胁。若是将卷宗公之于众,不也是伤了皇室的体面,国之体面?母后真想那样?这应该不是先皇想看到的。” “哈,放心,我忍了二十多年,叫你这皇儿叫了二十多年,我自问对得起先皇。到临了,自是不会给自己留个污名。那卷宗,已经不在我这,你想要,得自己去找。” “你给了别人?”皇帝话音骤然变冷! “对,从华阴剿匪之后,我就给了别人。我知道,那卷宗留在我手中已用处不大。呵呵,你猜我给了谁?” “母后肯告诉朕么?” “当然,我就是为了在今日告诉你!”太后脸上笑容消失,森然道,“我把它给了你的一位皇子!” “什……什么!?” “哈哈,你这九个儿子看着不是个个孝顺么,他们若真的孝顺,那卷宗早就该在你手上了。现在半年过去了,他们没把卷宗交给你,而是偷偷藏了起来,那可是你自己的亲儿子,你还觉得没有威胁么?哈哈哈!” 皇帝一言不发,脸色变得阴沉无比。 太后自顾笑道:“你自己为争皇位,残害手足兄弟,将来你的儿子们肯定会走你的老路。他们不仅会手足相残,甚至还会跟你骨肉相残!这,就是你的报应!” 皇帝脸色铁青,双拳紧紧握住,话音微微颤抖,“真的……真的要这样么?真的要做到这样么?你就不怕我对老六他们……” “哼,我知道你不会放过他们,不管我是否这么做,你都不会放过。因为我知道,你等这天等得太久了。” 太后眼中带着泪光,仰面一叹,释然道:“在把卷宗交出去的那一刻,我心里的气,消了。呵呵,这可真是个妙计啊,我告诉你,这不是我想出来的,而是别人给我出的主意。” 说着,她抬手指过下方的所有王侯公卿,皇亲国戚,冷声笑道,“出这主意的人,就在你身边最亲近的人里!你做梦都不会想到是谁!等你真正知道是谁的时候,也就是你的末日到了!” 皇帝身躯一颤,如遭雷击,刹那间,眼神中再没了半分神采。 太后继续幽幽说道:“你不用想方设法逼问我卷宗给了谁,没用的,从此刻开始,我的话,你还信么?假如我说给了太子,你会怎么办? 太子肯定不会认,你也肯定找不出卷宗来,也就没法证实我说的话。你把太子杀了?然后我再告诉你,其实卷宗给了老二?所以不用在我这浪费功夫,想知道是谁,你只能自己去查!” 说着,她指向下方的众皇子,阴森森道:“你好好瞧瞧,看他们的眼神。他们当中有一人,甚至几人,知道这个兰月晴的真实身份!他们在演!哈哈,就看你何时能看破他们的演技! 你以为我把这丫头召进宫来,是为了对她动手?不是,我是为了让你那几个居心叵测的皇子们,都认一认他们的亲姐妹! 呵,何须我来动手哟,有朝一日,时机成熟,他们自然会对这丫头动手的!到那时,你就能看出,卷宗到底在谁手上!” 说到此处,下方的舞曲也正好结束,全场响起山呼海啸般的掌声和叫好声。 皇帝两眼无神,缓缓起身,失魂落魄地离殿而去。太后目光和蔼地望着兰月晴,不住地笑着鼓起掌来…… 第327章 往事 二十多年前,皇帝梁启,跟当时的皇长子,也就是太后的长子梁旭,争夺皇位。 二人在朝中都颇具权势,算是势均力敌。从名分上来讲,梁旭是嫡长子,又是太后,也就是当时的皇后所生,肯定要更加名正言顺一点。 梁旭有个先天性的毛病,就是对栀子花香严重过敏,一闻到那味道,就浑身抽搐,口吐白沫,若不及时施救,随时会有生命危险。 那一年,正值花玉大会,梁启和梁旭都去了平江府参会,二人同时看中了在舞台上表演的花魁,兰虹。 兰虹是风尘女子,梁旭恪守礼法,虽然有心,却不敢亲近。梁启却是一眼倾心,偷偷替兰虹赎了身,将她带回了京城。 梁旭认识兰虹,有一次去梁启府上撞见了她,不由心生嫉妒。这也是我看上的女人,你能偷偷养,我为啥不能? 但他的第一反应倒不是想将兰虹抢过来,而是准备去先皇那告状。 皇子跟青楼女子有染,这可是极不光彩之事。而且兰虹还不是寻常青楼女子,她是平江府的花魁,许多人认识,甚至有许多人睡过,身份肯定瞒不住。 试想,这事若是传出去,将来那些睡过兰虹的人,是不是可以吹牛说,老子睡过皇子的女人。更有甚者,这皇子若是做了皇帝,那些人是不是就能吹牛说睡过皇帝的女人? 如此一来,皇室的脸面还要不要了?那么多人睡过兰虹,灭口都灭不过来。 这事只要被先皇知道,梁启想争皇位肯定没戏。他意识到情况不妙,同时又看出梁旭对兰虹有心,于是就说把兰虹送给梁旭。 梁旭动心了,毕竟兰虹是真的漂亮,他从平江府回来之后一直对她念念不忘。最后让梁启在天黑之后,将兰虹送去一处隐蔽的别院。 在那里只要不被人抓个现行,就算别人见到兰虹,也不知道是他梁旭包养的,知道了他也能抵赖。 彼时梁启跟兰虹已经在一起两年多了,感情极深,要不然岂能将兰虹带回府里。 他岂不知其中的风险,一开始也是养在外面的,心想着过了两年了,应该问题不大了,这才冒险带回家的。 而且还有很重要一个原因,就是兰虹怀孕了,好不容易才怀上的,梁启可宝贝了。 如此一来,他怎么可能真的把兰虹送给梁旭,但不送的话,梁旭肯定去告状。怎么办?难道叫梁启把兰虹灭口?来个一尸两命? 杀妻儿是绝对不行,但杀兄弟可以!而且杀了兄弟,皇位也就不用争了。 先皇膝下人丁不旺,总共六个皇子,还夭折了两个,除了梁启梁旭,剩下一个十四岁的病秧子老五,跟刚满十岁的老六梁浦,全都不堪大任。 当时的老六在朝中哪有根基,怎么可能跟两个成年的兄长相比。 那时的大梁国力已衰,加上跟草原连年征战,已是国运不济,先皇怎么可能再让个毛孩子继承皇位。 所以弄死梁旭,梁启将成为唯一的继承人! 本来梁启也没这么狠,毕竟堂堂正正地竞争,他也有很大机会胜出,没必要把事做这么绝。但事到如今,却已是不得不为。 难道真把我大了肚子的老婆送给你去搞?还是在家坐以待毙?于是他跟兰虹一商议,决定一不做二不休! 夜至,他将兰虹送上马车,送去了梁旭的别院,然后在附近等待。梁旭很快到来,急吼吼地想要一亲芳泽,谁知才一靠近兰虹,就被她身上浓郁的栀子花香给整抽抽了。 他太心急了,也没想到梁启敢这么干。 最后,梁旭直接抽过去了,兰虹则趁夜跑回了梁启身边。 出了这么大的事,先皇震怒,下令彻查。梁启本就是第一嫌疑人,加上做贼心虚,加上他知道先皇多半不会杀他,很快承认了罪行。 他判断得没错,先皇是不敢杀他。先皇年事已高,时日无多,梁旭已死,朝局尽归梁启之手,杀了他,大梁就完了。 可不杀说不过去啊,天理难容啊,先皇很纠结。 最后,真正让先皇下定决心的,是当时已临近退休的天策上将,柳怀英老将军。她力劝先皇,保了梁启一命,并将事情压了下来,没有对外公布。 先皇因为这事气得不轻,很快就不行了,临终前,只得把梁启叫到床前,做了几件事。 第一,让他认皇后为母,代替梁旭,奉行孝道。 第二,让他亲笔写下卷宗,坦诚害死梁旭的真相,加盖国玺私章作为凭证,并让几位心腹大臣做见证。 第三,让他立下重誓,誓死扞卫大梁江山,不得有失。 梁启一一完成,在将卷宗交给先皇过目的时候,他对先皇提了一个请求,就是将已被收监在大理寺的兰虹放了。 那时兰虹才怀孕不久,别人不知道她怀孕了。先皇肯定不答应啊,毕竟兰虹可是害死梁旭的直接凶手,于是,梁启将兰虹怀孕的事偷偷告诉了先皇。 这又是一件有辱皇家血统的事,可毕竟是皇室血脉,亲孙儿,先皇动了恻隐之心,叫人将兰虹偷偷放了,并叫梁启决不可再去找她。 这事只有梁启和先皇知道,皇后和那些见证人都不知道。因为先皇亲笔将卷宗上,“珠胎暗结”四个字划掉了。 也不知是出于什么考虑,先皇又命画师将兰虹的肖像画了下来,画得惟妙惟肖,跟卷宗放在一起。 或许,他是对那个不知将会流落何处的可怜孙子或是孙女,有那么一丝割舍不下。心想着,或许有朝一日,这副肖像能叫人将她认出来,就算不认她,也能偷偷给她多一丝关怀。 一个怀孕的风尘女子,独自漂泊天涯,日子该怎么过啊?那个尚在腹中的孩子,她有什么错? 先皇驾崩时,眼角是含着泪的…… 后来,兰虹从大理寺的牢房里凭空消失了,再无人知道她的下落。先皇亲笔划掉的四个字,也没人知道是什么。 梁启顺利继位,时间一天天过去,皇后,也就是当今太后,也懒得再去追究,因为卷宗上的其他内容,足以让皇帝忌惮。 皇上本就是实权派,执政几年,地位逐渐稳固。他对兰虹感情极深,早已命人另外画了她的肖像,心想着时机成熟之时派人出去找寻。 太后这些年也没闲着,极力扶持晋王和六王,迅速发展势力。皇上忌惮太后手里的卷宗,一直听之任之。若无那份卷宗,他早就将太后和六王爷他们至少是软禁起来了。 杀子之仇,杀兄之仇,还有杀父之仇,有这仇恨在,这三人怎么可能跟皇帝和睦相处。 他们的势力越大,皇帝越不敢动,一旦惹急了太后,将卷宗公告天下,那就是六王和晋王起兵造反的最好理由,名正言顺。 执政二十多年后,到了近两年,皇上的底气才渐渐足了起来,清算余氏一族就是征兆。正好六王爷他们也已将皇上逼到死角,手都伸到青州玉矿了,再不出手,干脆就直接把皇位拱手相让了。于是矛盾逐渐爆发。 后来严良帮助皇帝迅速铲除了六王爷势力,这时,就算是太后将卷宗公告天下,六王爷他们起兵造反,皇上也不怕了。 只不过,那份卷宗虽然威胁不到皇位,但却能令皇帝名声扫地,颜面无存,甚至是被史官永远记上恶名。 皇上还是有所忌惮,但皇上有办法。 皇上势力大,可以抵赖强压,死不认账。事已过了二十多年,当年的证人老的老死的死,除了太子母子自说自话,已无人能证明那卷宗内容的真实性。 直到兰月晴的出现! 她的相貌,她的生辰八字,不仅能在一定程度上佐证卷宗内容的真实性,甚至能倒推出被先皇划掉的四个字,就是“珠胎暗结”! 虽说也不能叫铁证如山,但就凭那份卷宗,凭兰月晴这张跟兰虹像极了的脸,凭兰月晴曾流落风尘的往事,毁掉皇上的名声,足够了。让皇上抓狂,也足够了。 皇帝的女儿流落青楼,这事换哪个皇帝能受的了?风云帮那些人、杨家满门、怡红楼的老鸨姑娘,皇上灭了多少口?平江府陈韩魏三家,为啥被埋进了荒山野岭? 就因为他们那几个公子在花玉大会上说了兰月晴一嘴…… 第328章 埋下祸根 说到兰月晴的母亲兰虹,值得提一嘴。 兰月晴自幼跟母亲四处漂泊,受了数不清的苦。母亲独自一人,辛辛苦苦把她拉扯到六七岁,多么不容易。 母亲病重时对兰月晴说,你不比这世上的任何人轻贱,你要骄傲而坚强地活下去。 母亲去世之后,兰月晴没有一日不思念,也一直像母亲说的那样,骄傲而坚强地走过了人生的最低谷。 严良的经商生涯,是从跟兰月晴的相识开始的。他们一起从一间青楼,一间酒楼,走到了南兴商会的成立。 兰月晴的母亲叫兰虹,彩虹有七种颜色,恰好,南兴商会有七位股东,所以严良为了纪念兰月晴的母亲,为了纪念那个素未谋面的丈母娘,将七彩兰作为商会的商标。 七彩兰,虹兰,兰虹。 那个命运多舛的苦命女子,现如今,她的名字照耀着半个大梁国!支撑着整个大梁的经济! 说回正题。 太后将卷宗交到一位皇子手中,不得不说这一招何其阴狠!她交过去的不是一份卷宗,而是一份猜疑!皇帝对所有儿子的猜疑! 事到如今,卷宗对太后六王爷他们基本没太大用了。他们试了几次,根本抓不到兰月晴。越往后,他们的势力越弱,越抓不到,皇上和严良对她的守护太严密了。 没有兰月晴,只有卷宗,可信度不够,毕竟谁都知道他们跟皇帝的对立关系。想要对皇帝的声誉造成巨大打击,必须同时拥有卷宗和兰月晴。 六王爷的势力越来越弱,自是没本事再威胁皇帝,但那些皇子呢? 皇帝会老的,皇子们会越来越强,直至把皇帝拍在沙滩上。随着他们茁壮成长,将来有一天,他们肯定能威胁到严良兰月晴他们。 皇子要卷宗和兰月晴干嘛?当然也是为了打击皇帝! 儿子为啥要打击老子?那理由可多了去了。 比如,作为一位有机会登上皇位的皇子,他会愿意等个二三十年再登基么?能不能活三十年都不知道。皇帝老爷子声誉一毁,是不是可以劝他早点让位? 皇子们没将卷宗交给皇上,那就说明心里是有小九九的。而这一点,皇上是绝不能接受的。 儿子在那处心积虑地想着算计老子,这算怎么回事?想一想都刺挠。枉费平日那么疼你们,逆子! 这一招更妙的地方在于,拿到卷宗的虽然只有一位皇子,但知道这件事的,可未必就只有一个! 将来如果有人动了兰月晴,一定就是拿着卷宗的那个么?一定就是为了打击皇上么? 显然不一定! 动了兰月晴,皇上肯定震怒,说明哪个兔崽子要出手了啊,要逼老子退位了。放眼一扫,哪个兔崽子最有可能继位?多半就是他干的,弄他! 而实际上,动兰月晴的人,或许真正的目的就在于此呢。 这是一个复杂得不能再复杂的局面,皇上想一想都头疼的局面。 更可恨的是,这阴招是谁给太后出的?皇上从离开寿宴现场开始,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居心叵测,心怀鬼胎,成心挑拨皇室纷争,将大梁搞乱,以达到某个不可告人的秘密……这么一想,皇上忍不住背脊发凉,似乎寿宴上的每个人,都有可能…… …… 皇上的突然离去,让众人有些莫名其妙。梁羽清瞧出不对,刚刚太后跟皇上对话的情形,她可是全都看在眼里的。紧跟着追过去想问问具体情况,然而,皇上只说了一句想一个人待会,将她打发了。 皇上走后,太后开口稳住局面,说皇上稍感不适,先行休息去了,让众人照常吃喝,继续看表演。 严良也觉出不对,表演结束之后并未继续留下吃席,而是陪兰月晴去往偏殿,准备等宴席结束,跟梁羽沐一起出宫。 然而过了没一会,一个太监过来传唤严良,太后召见! 严良听得一惊,兰月晴和叶离秋急得不行,可太后传召,哪容得他们推三阻四。 严良咬了咬牙,只得跟着侍从离去,临行前偷偷将明皇玉饰交给叶离秋,并嘱咐她赶紧去找梁羽清。 跟着太监一路去到慈宁宫,刚一进了正殿,大门就被人砰得关上! “严良!”太后端坐堂前,声音森冷如冰,“哀家与你虽然初次见面,可你却将我儿一家害得苦不堪言!哀家岂能容你!今日,哀家送你一程!” 说话间,两个大内侍卫从侧面冲出,举着刀,直朝严良飞冲而来! 一切发生得太快,他一个不会武功之人,怎可能是大内侍卫的对手,只觉眼前一黑,心道一句,完了…… 砰! 千钧一发之际,殿门阖然炸开!两个侍卫尚未赶到严良身边,就被惊得愣在原地。 梁羽清神情冰冷,缓缓步入殿中,两个侍卫目瞪口呆地望着她,全然不知所措。 砰! 她大袖一挥,殿门再次重重合上!下一刻,她从发髻上取下两根凤钗,出手如电!冷光一闪,两个侍卫眉心中钗,两眼圆瞪,一声不吭瘫倒在地。 太后面无惧色,目光冷厉依旧,森然道:“梁羽清,你好大的胆子!” 梁羽清脚步不停,缓缓走到太后跟前,狞声道:“国运初始好转,你偏要在此时扰乱父皇心神,置江山社稷于不顾!外有强敌虎视眈眈,你却偏要祸起萧墙! 六王晋王此次为何不来贺寿?你一边挑拨父皇与皇子间的关系,一边唆使那二人起兵谋反!将来你有何脸面去见列祖列宗!” “没脸见列祖列宗的是你父皇!他什么都告诉你,他干过什么你自己不清楚么!我这么多年扶持我儿子孙儿,不是因为有野心,而是为他们谋条生路!! 我大儿子被你父皇害死了,我就剩一个儿子,两个孙子,你父皇绝不会放过他们!我只是在做一个母亲该做的事!!” 二人厉目相视,气势勃发,名义上虽说是祖孙俩,却好似生死仇敌。 片刻之后,梁羽清怒甩衣袖,转身大步朝门口走去。见状,严良赶忙跟在了后面。 “严良!”太后又突然开口。 严良脚步一停,回身望去,目光冷峻。 “你记住了,你害了我儿,你和兰月晴也不得安宁!你将她看好了,将来一定会有人对她动手的!你们一辈子也休想安宁!!”太后厉声吼道。 严良听得心火大炽,脸色阴沉到极致。 他缓缓转身,朝太后走去,到了跟前,俯身凑近她面前,一字一句小声说道:“放心,不管是谁,若敢动我的女人,下场只有死!只要今日出了这慈宁宫,我谁都不怕!” 说罢,他再不停留,转身跟着梁羽清愤然离去。 太后怔在那里,双目惊愕,久久失神,望着严良离去的背影,喃喃自语,“梁羽清……今日你救了严良……也断送了大梁江山……” 梁羽清出了慈宁宫大门,一群大内侍卫已然候在那里。她抬手一挥,冷声说道:“刚才有歹徒行刺,太后受了惊吓,需要静养!给我封了慈宁宫,任何人不得靠近一步!” 第329章 鲛珠交易 回到正和殿,让梁羽清和严良略感惊奇的是,皇帝竟又回到了皇位上,此刻正面色如常地与众人说笑观舞。 虽然严良不知道先前到底发生了什么,皇上为何莫名其妙地离去,但从皇帝当时的脸色来看,肯定是受了不小的打击。 这么快就能收敛心神,跟没事人一样回到寿宴现场,这等心性,不愧是皇帝……严良暗暗心想。 入殿之时,他的目光正与皇帝对上,皇帝眼带笑意,正与众人谈笑风生,并未过多在意他,扫了他一眼之后就将目光转向别处。 “相公,你刚刚去哪了?出什么事了?”坐下以后,黎茉小声问道。 “在鬼门关走了一圈。”严良笑得淡然,但心里着实有点后怕,也让他多了一丝迫切。 黎茉听得脸色一变,紧张地握住了他的手。严良微微一笑,冲她递去一个安心的眼神。 “严公子,你那鲛珠还有没有了?看着是个宝贝,能否卖我一颗?” 一个温润动听的声音在跟前响起,严良抬头一看,竟是完颜汐来到了跟前,脸上带着甜美的笑意。 “呃……有是还有,但是价值不菲哦。”严良微微一笑,将初次见面时的话又还给了她。 “开个价好了。”完颜汐笑意愈浓。 “嗯……我算算啊。”他装模作样地掐指算了算,点头笑道,“巧了,正好是我前日扫你们的货,花的那些钱,三块琉璃玉。” “呀,这么巧啊,成交。”完颜汐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严良暗道一句,这女子的气度当真开阔,有些神神秘秘道:“出宫后再交易。” 开玩笑,他若当众再掏出鲛珠来,被别的贵妃王妃公主啥的看见,开口一要,他给是不给? 他又无意在京城做出一番事业,讨好这些皇室之人,对他来说并无太大意义,倒不如多捞点钱进腰包更加实在。 当然,还有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刚刚在慈宁宫发生的事。 对于这种被他人一言定生死的处境,他已经受够了!他迫切地想要积攒实力!哪怕一颗鲛珠的价值也不愿轻易错过! “一言为定,出了宫,等你哟。”完颜汐嫣然一笑,转身回了座位。 “嘁,瞧她笑的那样,像是要勾引你一样,草原女子都这么不害臊么。”黎茉小声嘀咕一句。 “呵,那你可小看她了,这个女人,可是个心深似海的人物。”严良随口一笑,对这外邦女人属实是没太大兴趣。 至少目前没有。 二人凑在一起小声说笑,模样亲昵极了。这一幕落在对面的四皇子梁羽辛眼里,那可是要多刺眼有多刺眼。 忍不住开口说道:“严良,听说你前日在万国街大肆购物,一会功夫就将女真部族的货品一扫而空,看样子,你对女真一族很是偏爱呢。”说着有意无意扫了完颜汐一眼。 此言一出,立时让殿中的说笑声变小了一些。这事在座的有不少人都听说了,虽说只是简单的买卖,奈何交易双方的关系的确有些敏感。 所有人都不买胡人的东西,偏你一个人在那狂买,你想表达什么?表达你很特立独行?还是有什么别的意思? 严良听得好笑,坦然道:“对呀,原来只是好奇,东西买回去一试,那是当真不错。尤其那肉干,味道可好了,殿下若有兴趣,回头我给殿下送点过去尝尝。” 说着又扫了众人一眼,接道,“皇上颁布诏令,鼓励跟草原各部增加商贸往来,我这么做不过是积极响应皇上号召而已,有何不妥么?” 这话一出口,殿中立时又变得安静了一些。众人的反应让严良颇有些奇怪,他这话,无人开口反驳,可看众人的表情,明显也无人表示赞同。 这啥意思?严良茫然四顾,又朝皇上望去。 皇上笑着道:“自然没有不妥,严良说得对,两地之间理应多多来往。时隔数十载,难得今年草原遣使到来,众爱卿理当热情一些,替朕多敬敬琼林公主和两位汗王。” “皇上所言极是。”众大臣纷纷点头应诺,随后气氛又变得热闹起来。 “莫名其妙……”严良心知四皇子跟二皇子是一伙的,懒得再搭理他,自顾跟黎茉吃喝说笑。 皇上都已经发话了,在坐的文武大臣嘴上应得好好的,实际却依旧无人到完颜汐几人桌前敬酒。 完颜汐面不改色,丝毫不以为意,坐在那里自斟自饮,不时扫过殿中众人,又微笑着朝严良瞟上一眼,轻声自语,“这一场寿宴,倒真是有不少乐子呢……” 寿宴虽有些小插曲,但还是比较热闹喜庆的。散席之后,严良几人跟着梁羽沐出了宫门,没一会完颜汐和纳兰真音便赶了上来。 “严公子,鲛珠呢?”完颜汐笑盈盈道。 “你还当真要买啊?”严良左右看了看,此刻,贺寿的文武百官和四方来使正涌出宫门,不少人正盯着他们瞧。稍作犹豫,从袖中取出一颗鲛珠,递给她道,“要不要还个价?” 完颜汐接过鲛珠,将三块琉璃玉递给他,笑道:“你买我的东西时没有还价,我若还价,岂不显得小气。” 说着将鲛珠拿在手中细细打量一番,赞许道,“的确是个宝贝。严公子用一场买卖,既换得了宝贝,又换得了沿海各地的和平,当真是大智大慧之人,令人敬佩。” “哈哈,过奖了。”严良真诚笑道,“公主是个爽快人,只可惜我的生意没有做到北方,要不然,定要跟公主多多往来。” “哎哟,那是有点可惜呢,我也一心盼着跟公子多做生意呢。”二人笑眼对望,望着望着眼神又开始有点拉丝。 这时,两个衣着华贵的男子不声不响地走了过来,其中一人正是驸马爷张昭,另一个虽不认识,但就从那身服饰来看,估摸着也是个皇亲国戚。 “嗯?二位这是?”严良笑问。 “严会长,你那还有没有鲛珠了?卖我一颗。”其中一人小声问道。张昭站在一旁,神色显得很不自然。 严良一眼看出端倪,笑问:“哟,驸马爷也想买颗鲛珠送给公主啊?” 张昭瞪了他一眼,没说话,答案显而易见。 “鲛珠有是有,就是价格很贵呀,您二位在宴上也听见了,我可是用整船货才换来一颗鲛珠哟。”严良奸诈笑道。 “说,多少钱?” “四块琉璃玉。”严良脸不红心不跳说道。 “这……好。”男人咬了咬牙,跟他完成交易,随后将鲛珠揣进怀里,快步离去。 张昭嘴角一阵抽搐,也一声不吭地取出四块琉璃玉朝严良递了过来。 “给,驸马爷收好。” 严良接过玉石,递过鲛珠,心里一阵暗爽。张昭脸色阴沉,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去。 “咯咯,看来严公子还给我优惠啦?”完颜汐将一切看在眼里,娇声笑道。 “不叫优惠,这叫看人下菜碟。卖给草原的公主都卖三块了,卖给中原的公主怎么也不能卖少了呀。” 严良收好玉石,嘿嘿笑道,“最主要是你们都不还价,随便还一口,我一两块琉璃玉也是可以卖的呀。唉,现在这人呐,买东西咋都这么实在。” 说罢又瞥了纳兰真音一眼,想了想,淡淡道,“我这还剩最后一颗,要不送给你?”说着就将鲛珠掏了出来,然而不待纳兰真音开口,他又给收了起来,“算了,你肯定不会要,我也就不自作多情了。” 说完摆了摆手,搂着兰月晴她们快步离去。 纳兰真音撇了撇嘴,轻嗤一声。完颜汐咯咯直笑,望着严良离去的背影,眼神中满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第330章 惊变 “相公,太后将你召过去到底所为何事?” 远离宫门和人群之后,叶离秋急声问道。兰月晴和黎茉也是一脸担忧地望着他。 严良收敛笑意,沉声道:“为了杀我!梁羽清晚到一步,我就已身首异处!” “啊!?这……”三人皆是大惊失色。 “既然如此凶险,相公,咱们快快离京,别再待在这是非之地了。”兰月晴惊慌说道。 “对呀,寿宴已经结束,咱们回安庆,不,回青州去。”黎茉急道。原本按计划,他们是打算离京之后,去青州跟葛玉真和欧阳倩会合,然后在那边静观局势。 现在闹这么一出,黎茉是安庆都不想去了,直想回青州,甚至是回闽南才好。 “我也想早点走啊。”严良想了想,蹙眉道,“来是梁羽清接我们来的,走的话,至少得跟她说一声。晚点等她回府,咱们跟她道个别就走。” 三人一想也是,好歹是梁羽清救了严良,一声不吭就走了未免太失礼。于是便先回了沐阳轩,让侍从盯着天策府那边,一见公主回来马上通报。 可等了半天也不见公主归来,严良几人心焦不已…… …… 深夜,皇宫,御书房。 “父皇,你千万别听信老太婆的一面之词!她跟你说那些,就是为了加重你对身边之人的猜忌!你若失了本心,可就叫她的奸计得逞了!” 殿中只有皇帝父女二人,听完皇帝讲述,梁羽清焦急不已,心里更是将老太婆恨个半死。 皇帝面带冷色,已不复白天那惊惶之态,淡淡道:“她临了还想挑拨离间,我岂会上她鬼当。再说,就算那些个逆子真有点花花肚肠,你当我会怕他们?哼!” 梁羽清点头道:“是啊,就算他们真有人拿了卷宗,也未必敢拿出来,更未必敢对月晴出手。此事说来也简单,咱们只要保证月晴万无一失,不管卷宗在谁手上都是废纸一张。” 皇帝沉吟片刻,嗤声道:“老太婆最后一搏,竟是想杀严良那小子,她还真是看得起他。” 梁羽清笑道:“你看不起他么?别忘了,剪除六王叔的势力,他功不可没。” 皇帝眉头一拧,“那小子在慈宁宫时,是何表现?” “很镇定,临走前,还主动上前跟老太婆嘀咕了两句。一个商户,居然敢在太后面前如此放肆,当真是有气魄。”梁羽清神色平淡,这话听着褒贬难辨。 “哼,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看来这话,这小子不只是说说而已。”皇帝话音渐冷,“今日殿上,你看他谈笑风生,可有将一众皇亲放在眼里?跟那胡人公主眉来眼去,可有一点顾忌? 还有黎洪那厮,此次来京,他的气势都不一样了。你说得对,是不能对这翁婿二人置之不理了。” 梁羽清微微蹙眉,“在浮云观时,他在师傅面前大放厥词,便是主张跟胡人摒弃仇怨,和睦相处,跟完颜汐眉来眼去倒也不算奇怪。 而且别忘了,大师姐跟他可是有婚约的,这事还是你主张的,那小子对那二人亲近一些,也算情理之中。” 听了这话,皇帝眉头皱得更紧,“当初我只知她是柳如冰,现如今,她却成了女真的北凉王!他们这段婚约若是续上,只怕是好事变成了祸事!” 梁羽清小声道:“大师姐若以纳兰真音的身份嫁给他,不是能让两境之间多一丝和平的机会么,当真非要征战不休么?不能讲和?” 皇帝冷哼道:“就算是两境联姻,也轮不到他去娶北凉王!他是什么身份,有什么资格代表大梁!” 梁羽清听得沉默,接着轻叹:“缘分弄人,谁知事情会变成这样。大师姐性情刚毅,她既已接下了婚书,我想,不管做为柳如冰还是纳兰真音,她都不会再嫁给别人。 严良那小子于国于民颇有贡献,至今未有过错,也一直在替你办事。他并非无情无义之人,只是吃软不吃硬,现在的大梁很需要他,我认为,你对他还当以收拢为主。” 皇帝眉头一挑,抬眼望着她,“你对他的态度,似乎正渐渐转变嘛。今日听说他身处险境,你二话不说直闯慈宁宫,你对他动心了?真想嫁给他了?” 梁羽清摇了摇头,轻叹道:“我的婚事,早已不由自己。大梁需要我嫁给谁,我便嫁给谁。” 皇帝静静地望着她,眼中闪过一抹慈色,可转眼又归于平淡,“所有子女当中,我最疼爱的是你,最信任的是你,那泼天的权利,毫不犹豫给了你。 若非你是女儿身,哪有老大老二什么事。我自是希望你能有段美满的婚姻,找一个真正喜欢的男人。倘若你真想嫁给那小子,我可以下旨赐婚。” “真的?”梁羽清眉眼含笑,不掩喜色,“我若嫁给他,他今后定会踏踏实实为你办事,绝无二心!” “哼,这个我信。”皇帝淡淡一笑,“可在我之后呢?” “嗯?什么意思?” “丫头,我可以下旨,但你要先立下一个誓言!”皇帝神情无比郑重。 “什么誓言?”梁羽清略有一丝不祥之感。 “将来不管到何时,他若对大梁生出异心,你必须亲手杀了他!” …… 时过夜半,梁羽清心事重重地乘坐銮车准备出宫,在行将走出宫门之际,一阵极为突兀的喊叫声,阖然在深宫内院响起! “不好啦!太后自尽啦!!太后上吊自尽啦!!” 下一刻,整个皇宫人潮涌动,喧声四起! 梁羽清心头一震,暗道不妙! 不是因为太后上吊自尽,太后被禁锢在慈宁宫中,以她的性情,自尽是在意料之中。 问题是居然有人敢在那喊! 封锁慈宁宫的全是她的亲随,不管太后在慈宁宫里闹出什么动静,宫外之人绝对无从得知。在这皇宫内院,如此犯忌讳的事,即便亲眼见到了,也该吓得不敢说话才对,居然有人敢大喊大叫? “老太婆!居然还藏了后手!” 顾不上多想,梁羽清当即跃出銮车,带着一队随从,往慈宁宫方向疾奔而去。 那一阵喧闹,有如夜空惊雷,响得突然,去得也快,没过一会,喧闹声就已消失,深宫内院又重新恢复沉寂。 可就在这一夜之间,整个京城,在悄无声息当中,刮起了一阵阴风…… 严良几人久等不来梁羽清,见天色已晚,只得安睡。到了凌晨时分,天刚蒙蒙亮,负责在天策府外盯梢的亲卫匆匆来到严良的房门外,急促叩响房门。 “郡马爷!郡马爷!出事了!” 严良本就有心事,一整晚都是半睡半醒,听得声响,赶忙穿衣下床。黎茉也被惊醒,匆匆跟着起身。 “怎么回事?”收拾妥当,开门急问。 “城中突然流言四起,说太后被皇上逼得自尽!生前见的最后两人,就是华清公主和您!” “什么!?这……怎么会这样?” 严良和黎茉惊愣当场。很快,叶离秋和兰月晴也赶了过来,听到消息也是慌得不知所措。 “流言说,皇上多年来阳奉阴违,表面恭顺,实则一直欺凌太后六王爷一家,如今更是将太后圈禁在慈宁宫内,逼得太后自尽,说您跟华清公主全都脱不了干系!” “这……天还没亮,这是从哪传出来的呀?宫里的消息,外面的人这么快就知道了?”兰月晴满目惊诧。 “这一定是太后提前安排好的!她早就做好了在皇上寿辰赴死的准备!”叶离秋沉声道,“她这是要给六王爷他们,一个合理造反的借口!” 亲卫急道:“刚刚我见巡城官兵已在四处抓捕散播谣言者,似乎有一些人,正往这里而来!” 严良面沉如水,神情凝重无比,心里止不住暗道,什么狗屁谣言,这根本不是谣言,这特么就是事实…… 第331章 丝竹乐坊 “相公,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兰月晴话音颤抖。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心惊肉跳,对京城的波谲云诡第一次有了清晰的认识。原本对这里还有一丝向往,此刻却只想逃离这里,哪怕去到别的任何地方。 “姐姐,别怕,镇定一点。” 严良拉着她手,沉声说道:“别忘了,咱们跟皇上公主是一头的,对抗的六王爷他们。管他流言怎么传,自然有他们去收拾,收拾不了,大家一块完蛋!” 随后,几人去到府门口,放眼左右,果然,昏黑的街道上人来人往,披甲执矛的巡城官兵正到处抓人,不时能听到阵阵惊呼声、呐喊声和惨叫声。 散播消息的人动作快,巡城官兵的动作也很快,显然,皇上和公主已经在采取行动。 到了天色大亮,城里已然乱成一片。那些传播消息之人,一旦被官兵抓住,皆是遭遇雷霆般的手段,当街打杀之事随处可见。 原本热闹繁华、喜气洋洋的京城,一夜之间变得风声鹤唳,人心惶惶。 “这是战争来临的前兆啊……” 虽然严良不涉朝堂,但对接下来的事,也能大致猜到一二。只怕此刻,六王爷和晋王的封地里,也同步响起了皇上忤逆不孝,迫害太后的消息。 皇上向来以孝治国,这恶名一旦扣上,怎么讨伐都不为过。现在六王爷起兵那就不叫造反了,那叫替天行道,拨乱反正。 所以嘛,开战前的口水仗而已,反正都不是什么好鸟。 果不其然,皇宫里边很快又传出消息:有凶徒借贺寿之机,混入宫中行刺太后,虽然华清公主及时截住凶徒,但太后因年事已高,受惊过度,不幸薨世。 行凶者已被正法,悬首于午门外。皇上伤心过度,现正在昏迷当中。华清公主正率人全城搜捕凶手同谋,初步断定为有蓄意谋反者,刻意制造凶案,并大肆散播谣言,以构陷皇上,扰乱民心。 巡城营官兵在搜捕乱党的同时,四处张贴告示,令全城百姓切勿听信谣言,以讹传讹。若有妄加议论者,一概视为乱党。 出了这么大的事,想封锁消息那是不可能的,即便不明着议论,私下的议论定是少不了。两种说法先后曝出,哪个更可信呢? 对朝臣而言,心里其实很清楚。太后跟皇上面和心不和,那是公开的秘密。而且传言还提到了细节,说太后最后见了严良跟公主,参加寿宴的文武百官是知道这事的,无疑佐证了逼死太后的言论。 至于说宫里闹刺客,把太后吓死了,那是骗骗老百姓罢了,当官的谁信。哪个刺客能跑到皇宫里行刺太后?不可能的事,小说里才会这么写。 刺客要是混进宫里成功行刺了太后,那宫里的大内侍卫和禁军统领全部都该问斩。第一个要斩的就是梁羽清,失职啊。 不过这个说法唬老百姓还是可以的,绝大多百姓对朝堂之事知之不深。多年来,皇上太后一直唱着母慈子孝的大戏,大伙都听习惯了。 现在突然说皇上不孝了,说在寿宴当日把太后逼死了,太突兀啊,没理由啊。太后都七老八十了,能剩几天活头,逼死她干嘛?等几天她自然就嗝屁了,多此一举啊。 加上太后刚死,城里就谣言四起,听着是有点阴谋论的意思。 另外,也正是因为谣言中提到了严良,让这个谣言显得更像谣言。试问,一个商户,跟逼死太后能有毛关系?哪跟哪啊?干嘛刻意提到他? 摆明是陷害嘛!一个商户能在皇宫里,把太后逼死,你随机采访一千人,看有几个人信? 所以,谣言虽然传得沸沸扬扬,造成了一定影响,但等到“官方消息”一出,谣言很快就被遮盖过去。 不到午时,“太后遇刺,皇上哭晕,公主四处抓乱党”的消息,就已占据京城舆论的绝对主流。同时,全城戒严,城门暂时关闭,巡防营将加强巡逻,尽快将乱党肃清。 直至此刻,身在沐阳轩里的严良几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 国宾馆。 出了这么大事,城门关了,国宾们暂时是走不了了。加上太后薨世,国宾们怎么不得吊唁一下再走啊,谁让正好赶上了呢。 刚吃完寿宴就等着吃席,国宾们反正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一脸轻松。 宾馆二楼的一处窗边,完颜汐和纳兰真音并肩而立。 望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巡城官兵,完颜汐笑意盎然,欢欣笑道:“哈,真是意外之喜,不枉千里而来,当真不虚此行,这寿宴办得可太热闹了。” 纳兰真音面无表情,淡淡道:“太后一死,六王爷和晋王不日将反,这或许是咱们的机会。” 完颜汐点头道:“皇帝不是哭晕过去了么,等他醒,醒了之后,应该很快就会召见咱们了。” “您想好怎么做了么?” “嗯。”完颜汐转头望着她,笑着道,“那个严良当真是叫人惊喜连连呢,原以为他只是个富商,没想到远不止如此。你跟他缘分匪浅?一直不同意嫁给勃尔术,是否就是因为他?” 纳兰真音摇了摇头,轻叹道:“与他无关,勃尔兄弟野心勃勃,必不会甘心臣服,与其跟他们结盟,倒不如灭了他们。”说着又是一笑,“您不也一直没有同意嫁给勃尔帖么,又是为何?” 完颜汐美眸一翻,嗤笑道:“你觉得他配么?”随后从袖中取出那颗鲛珠,递给她道,“拿着,送你了。” “我不要,没兴趣。” “拿着,好东西,看着看着就有兴趣了。” …… 正如严良预料的那样,京城消息一出,火速传至华东省和西北两省,举境哗然。当然,他们那传的自然都是皇上逼死太后的版本。 七天后,皇帝举行国丧,请六王爷和晋王入京吊唁。来了就别想走,想也知道那二人不会来,皇帝谓之不孝,下诏训斥。 二王各自在自己的封地举行了盛大丧典,百官万民共同悼念太后。典礼上,百官无不谏言,皇帝失德,忤逆人伦,德不配位,理应发兵征讨,匡扶正朔。 这期间,严良几人一直待在沐阳轩。宫里忙翻天,没人顾得上他,其间梁羽清命人传信,让他们暂且留在京城,不要离开。 每日闲来无事,严良带着兰月晴几人满街晃悠。多日不见严良归来,欧阳倩放心不下,此时也已来到严良身边。 如今的京城,到处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气。街道上的巡逻官兵比过去多了好多,兵甲齐备,四处巡逻。 城墙上的守备力量也增加了许多,整个巡防营的驻军几乎全部调动起来了,甚至连禁军都开始参与城里的日常管制。 华东省跟京城之间隔着安庆、北河两省,不算太远,消息传来,那里的情况也跟京城差不多,全省都已进入戒严状态,各州府兵马正在频繁调动。 至于西北两省,想也知道肯定也是差不多的情况。战争的阴云笼罩头顶,京城百姓无不是小心度日。 严良早已给葛玉真和白云凤传信,让她们暂停华阴、安庆两地的生意扩张,所有店铺工坊保守经营。官府若有征用调令,尽量配合。 “漾漾那边有信传来。” 一群人走在街上,望着四周来来往往的官兵,叶离秋长叹口气。 “许叔前几日已接到调令,正率领南齐大营十万将士往云岚省城集结,跟云岚大营五万兵马合兵一处,整装待发。真的……要打仗了。” 第332章 偶遇程盼儿 “唉,商女不知亡国恨呐……” 严良几人在街上走着走着,路过一处乐坊门前。见一个书生打扮的年轻男子,对着乐坊的大门摇头叹气,感慨兴衰。 乐坊里正传出一阵悠扬的曲乐,隐隐夹杂着女子清脆的笑声,几人脚步一停,驻足观望,又朝那离去的书生望去。 “傻逼……”严良轻嗤一句。 “我知道,相公定是又想起那句天下书生皆废物了?”兰月晴挽着他,轻声笑道。 “说废物都是抬举他,一个商女,生活在社会最底层,为了生计而苦苦挣扎,她们要懂什么亡国恨?她们只要想着怎么活下去就行。 你瞧那书生,穿得人模狗样,指你道他,煽动仇恨,空谈者误国,这种人于国于民弊大于利,他连废物都不如!” “至于么,把人家说成那样,你这嘴是真不饶人。”兰月晴娇声一笑。 严良本就是靠娱乐产业发家,深知那些姑娘的心酸与不易,最见不得别人歧视她们。加上几位夫人都在身边,若说商女,他的妻妾基本都是商女,他哪能听得这个,说话自是不免刁毒了一些。 “走,打仗打翻天了又怎样,咱们平头百姓安分守己地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瞎操心搞不好还被人说成心怀不轨。咱们该吃吃,该喝喝,该听曲听曲,这乐坊的水平还不赖,咱们进去瞧瞧。” 乐坊名叫“丝竹乐坊”,严良拉着几人进了门,放眼一看,不由眼前一亮。坊内装饰清新雅致,厅堂开阔,雕栏画栋,各种花草木饰别具一格,颇具风韵。 “哟,看来这还是个‘素’乐坊,生意挺不错。”严良扫了一圈,笑着说道。 “啥叫素乐坊呀?”黎茉笑问。 “就是只听曲赏舞,不玩女人。”叶离秋整日跟在他身边,对他常说的一些术语自是再熟悉不过。 “哟,离秋也越来越内行了嘛,也快像个开青楼的了。”兰月晴笑道。 “那是,有样学样嘛。”叶离秋淡淡一笑。 坊主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女人,风韵犹存,一见几人进门,立马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将他们领到二楼的一处雅座。 此刻舞台上正在进行歌舞表演,乐师技艺精湛,舞姬身姿窈窕,看客们喝茶赏舞,言笑晏晏。 此时国丧七天刚过,这些乐坊也是刚开业,据坊主介绍,他们这丝竹乐坊是京城最大的清倌乐坊,很多王公子弟经常光顾。 严良逛水窑子向来大方,取之于窑,用之于窑嘛,吩咐坊主将最好的茶点端上来,给了赏钱,坊主欢天喜地地招呼去了。 说到赏钱,都是兰月晴带的,出门的时候专门换了点零散玉石带在身上,要不然让严良打赏,一赏就是一块琉璃玉,不是说赏不起,关键一赏就赏人家一年利润,太夸张了点。 “不错不错,这技艺,已经快赶上我们青州天香阁旗舰店七成的水平了,足以傲视全国呀。”看了一会,严良笑着说道。 刚说完,侧后方响起一声轻笑。他随意转头一看,不禁眉头一挑,“哟,程小姐,这么巧?” 坐在他们侧后一桌的,竟是程盼儿,一身淡青色的素雅长裙,清新自然,让人看着很是舒服。 “严会长,有礼了。”程盼儿微微颔首致意。 严良本不欲搭理她,奈何坐得这么近,正好遇上了,毕竟先前也有过多次接触,不理不睬未免太老卵了一些。 犹豫片刻,还是笑着说道:“程小姐,难得在京城相逢,若小姐不弃,可以过来凑一桌,热闹些。” 程盼儿左右看了一眼,犹豫片刻,来到他们这桌坐下,笑着道:“既然公子相邀,却之不恭,叨扰了。” “小姐一直是生活在京城,江南之地,怕是偶尔才去,对么?”严良为她倒了杯茶,笑着问道。 他对程盼儿本人其实并无恶感,只是对她爹比较反感而已。此刻程文亮又不在,对程盼儿自是随和了许多。 “没错,我多年来一直住在京城,在南齐省城跟公子见面那次,是我第一次去江南。” 严良自是记得过去几次见面的情形,尤其在凉山那一次,对方那眉目含情的眼神,不禁让他又想起云山矿脉那晚,对方说的话。 反正左右无事,便随口笑问:“记得在河间府时,姑娘曾说,一开始无所谓嫁不嫁给我,后来却是不想嫁给我了,冒昧问一句,这是为何?莫不是我哪里得罪小姐了?” 程盼儿轻笑,“公子言谈举止谦恭有礼,怎会得罪我,是我自己的心态有所变化罢了。” “哦?是怎么个变化,小姐方便说说么?” “起初我与你素不相识,毫无瓜葛,自是无所谓。后来,我对你渐渐有了些许好感,便不想再嫁给你了。”说出这番话,程盼儿的脸色微微有些泛红。 严良听得有趣,笑道:“这是何故?”望向她的眼神,不自觉变得柔和了几分。 程盼儿的眼神却是有些黯淡,轻道:“公子是聪明人,我爹为何将我嫁给你,你心知肚明。他想利用我来控制你,我不想帮着我爹对付我夫君,但我又无法违背父命。 所以我不想嫁给你,我不想左右为难。倘若我对你毫无感觉,那也就算了,但如今……我不愿意那样。” 严良听得微微一笑,心道,这姑娘落落大方,倒也是个实心眼的好姑娘,难得。 兰月晴笑问:“婚姻可是一辈子的大事,你怎就全听你爹的?不会自己争取争取么?” 程盼儿轻叹道:“我乃妾室所生,从很早时起,我的命运就被安排好了。七岁时起,我爹见我生得标致,就请了先生教我姿态礼仪,读书写字,曲乐歌舞,只要是能取悦男人的技法,都让我学一点。 我从小就知道,将来要么是被送给某人进行利益联姻,要么就是给那些达官显贵做侍妾,总之要帮助我爹达成一定的目的。我必须用自己的一生,来报答父亲的养育之恩。 我从未奢望会有什么爱情之类的东西,在我的一生中,任何事情都由不得自己。” 几人听得心有戚戚,兰月晴更是颇有感触,心道,这姑娘虽说生于富贵之家,却活得如此压抑,倒还不如我轻松自在,至少能自己挑选未来的夫婿。 她喜欢上了谁,反而不能嫁给谁,若是她父亲硬逼她嫁过去,夹在中间两头难做人,只怕会更加痛苦……真是好没道理。 “小姐今后有何打算?”严良轻笑着问道。 “我能有什么打算,我自幼被一只坚固的牢笼锁住,哪都去不了。”说着,程盼儿微微一笑,望着他道,“这么多年,任何人见了我爹都毕恭毕敬,唯独公子敢不给他面子。这让我不禁想到,或许有一天,公子能帮我把笼子破开。” “哈,在下尽力而为。” 严良哈哈一笑,如今他自是早已将程文亮的身份查清。对方身负功名,在二皇子府上做客卿多年,很得二皇子器重,在京城也算是小有名气的人物。 跟二皇子扯上关系,平日里谁敢不给程文亮面子,自然也就让程文亮变得有些目中无人。 说起来,想让程盼儿嫁给谁,都轮不到程文亮说了算,而应该是二皇子说了算。所以困住她的那只笼子,就是二皇子。 “前阵子江宁那边似乎有不好的消息传来,我爹在家一个劲地骂严会长胆大狂妄呢。如今看来,我跟严会长之间算是彻底没戏了。” 程盼儿笑着说完,起身施了一礼,接着便告辞离去。 “程小姐。”严良将她叫住。 “嗯?公子还有何吩咐?”程盼儿回头望他。 “你若真想打破牢笼,不如与我一起用力,这样定能多一些把握。”严良轻道。 程盼儿并未接话,原地踌躇片刻,径自施然离去…… 第333章 讲武 回到沐阳轩,进了后院,远远地望见梁羽沐伏在凉亭中的石桌旁,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哟,殿下终于得空啦,不用再去宫里了?”严良几人笑着走了过去。 叶离秋左右一看,笑着道:“走,我陪你踢会球,去不去?” 换做平日,叶离秋主动开口陪练,梁羽沐定要激动得上蹿下跳,今日却是提不起什么精神。摇了摇头道:“没劲,不想踢。” “为啥?” “这些时日,父皇还有哥哥们全都忧心忡忡,忙得不行,好像是要打仗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哪还有心思踢球。” 梁羽沐长叹一声,一手撑着脑袋,皱着眉头道,“看着父皇他们每日忙碌,我也不知道能做点什么帮帮他们。 于是我花心思去背诗经,心想着把诗经背会了,定能叫父皇开心,可结果,我背是会背了,父皇却连听的功夫都没有。” 严良听得一笑,“身为皇家子弟,终究是要长大。如今正值多事之秋,你应该在一旁好生观摩学习,尽快成长,这样才能早日为你父皇还有你哥哥们分忧。” “嗯,你说得对!” 梁羽沐点了点头,稚嫩的小脸上展现出几分成熟。 “对了,你三姐还在宫里么?知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严良又问。 “她已经回来啦,我跟她一起出的宫。” “啊?那我得找她去。”严良心中一喜,赶忙出门朝隔壁的天策府而去。 天策府可是军机重地,寻常人哪能进得去,所幸今日在门口值岗的是景胜,他认识严良,知道严良跟公主关系匪浅,这才进去替他通禀了一番。 很快,景胜便出来带着严良往府里而去。 进了议事大厅,只见梁羽清还有七八个将领正围在沙盘旁边研讨军情。待严良到来,她只微微抬头扫了他一眼,随后又继续盯着沙盘。 “公主。”来到她身旁,严良小声行礼。 “找本宫何事?”梁羽清语气淡漠,看也没看他。 “来向公主辞行。” “要走?这么快?”梁羽清柳眉微蹙。 “我已在京城盘桓月余,该回去了。” “去哪?去安庆还是回青州?” “这……随便啊,可能先去安庆待一阵,然后回青州。”严良有点莫名其妙,心想你管我去哪,问那么清楚干嘛?我又不是通缉犯,不想去哪去哪。 梁羽清轻叹口气,想了想,对众将领摆手道:“休息一会,你们先出去。” 众人二话不说,纷纷退出厅堂。寿宴之上,这小子将公主的明皇玉饰都给亮了出来,众人岂不知他跟公主的关系非同一般,自是不会多问。 “哼,开战在即,你倒是悠闲,想着赶紧龟缩后方,去江南躲个清静是?”梁羽清冷眼盯着他。 “我奉诏前来表演舞曲,现在诸事已毕,从哪来回哪去,有问题么?何谓龟缩后方?”严良听得皱眉。 梁羽清冷笑:“别忘了,逼死太后,你我都有份,六王跟晋王造反,我俩都有责任,你就想这样一走了之?” 严良听得连连摆手,“别!你可千万别给我扣这帽子,我可担待不起。不是,你想让我留下干嘛?我一介商户,留在这里能做什么?” “帮我出出主意啊,你剿灭土匪,驱逐海盗,不是挺有主意的么,对那两只叛军就没点什么办法?” “哈,我只是一介平民,这等军旅之事,轮到我来插话么?你堂堂天策上将,让我给你出主意,你在老太太那学了那么些年,都学了些啥?”严良听得白眼直翻。 “你少跟我扯东扯西!你可不是平民,你是堂堂武解元!兵法考试考了满分,这是寻常人能做到的?你若介意身份,我现在就给你封个参军或是偏将!”梁羽清冷眼盯着他。 “得了,我才不稀罕!”严良摆了摆手,“我若想要军职,当时就去南齐大营报到了。” “和平时期,你想去就去,想留就留,没人管你。现在战事当前,你还要继续当缩头乌龟么?若叫六王爷他们造反成功,你想过会有什么后果么?” “少扯淡!他们若能造反成功,你当时就不敢去踹太后的门。” “战事瞬息万变,没有定数!即便我们准备充足,也难保万无一失!多个人,多个主意,便能多一分把握!” “行了!你直说!想让我干嘛?”严良不耐摆了摆手。 梁羽清指着身旁的沙盘,冷笑道:“我要你再给出一份满分的答卷!” 严良自然明白她的意思,淡淡道:“我若把主意给你出了,你能让我回青州么?” 梁羽清声音愈寒,“大战在即,国家存亡一线,天下或将生灵涂炭,你却只想着跑回南方,去经营你的商业帝国! 别以为我不知你在想什么,你的一个主意或能救了千万人性命,可你却为了一己之私,置苍生苦难于不顾!” 说着大袖一甩,“滚!回你的青州去!商人就是商人,永远只考虑利益得失,不顾民族大义!你不配进我这讲武堂!” 听得此言,严良也是面色一冷,嗤嗤一笑,狠狠地瞪了她两眼,随即拿起一根竹条,指着沙盘道: “六王爷在华东省内大致能集结精兵十万,省内各州府城高墙坚,易守难攻,是六王爷精心筑造的堡垒,若是逐个强攻,必定伤亡惨重。 战事一开,江南大营之兵渡江而来,从南面进逼,安庆省内有四万兵马,可从西面进逼,北河省内有三万兵马,可从北面进逼,如此一来,华东省三面受敌,六王爷必不会放弃优势地形,一定会坚壁死守。 他要等!要等晋王的十五万大军从西面杀到,与他合兵一处,那样就能轻取安庆,直逼京城! 京城里外只有两万巡防官兵和一万禁军,若京城失守,以六王和晋王的威望,天下必将易主! 所以这场平叛之战,重点就在于阻挡晋王大军东进。而唯一能与晋王大军相抗衡的军队,就只有镇守北部边关的二十万边军! 可边军一旦大批调离,草原的胡人会是什么反应?朝廷从前年开始,就一直在跟草原各部商谈通商之事,不就是为了稳住胡人么? 如今胡人遣使来京,亦是表达善意。你只要率领边军尽快打败晋王,剩下的六王爷就是瓮中之鳖,根本不足为惧。 所以此时,稳住胡人尤为重要。可笑,京城的百姓,还有朝中百官,对胡人来使都如此冷漠。我为啥去扫胡人的货,为啥跟琼林公主眉来眼去,现在你明白了么?” “你……你居然对各地军情如此了解?”梁羽清大吃一惊,满是不可思议地望着他。 “哼,别这么看我,我的两位岳父,一个是南齐总兵,一个镇南王,都是久经沙场的人物。我时常跟他们喝酒聊天,知道这点事情很奇怪么?”严良嗤声一笑。 梁羽清点了点头,心里的怒气顿时消散无踪,“没想到,你将局势看得如此清楚。” 严良冷笑:“你说我一个商人,不配进你这讲武堂?刚刚说的这些,你觉得如何?这张答卷,能得满分么?” 梁羽清点头道:“没错,你的想法与我不谋而合。” “哼,与你不谋而合?你觉得这就是满分?晋王率大军出关,你带领边军在关外打败他容易,可一旦叫他退回关内,你将如何? 那潼关乃天险之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即便你将二十万边军全带去了,能攻下潼关么? 攻不下潼关,晋王将永远成为大梁的毒瘤,倘若他投鼠忌器,再跟西边的吐蕃勾结一处,一起率军反扑,你将如何?”严良略带嘲讽地望着她。 梁羽清眉头微蹙,心中一动,满是期盼道:“你还有更好的法子?” 严良嗤笑道:“从一个军人的角度来讲,这就是满分答卷,但我要告诉你,我作为一个商人,能为这场平叛之战做些什么!以及,已经在为这场战争做些什么!” “你……”梁羽清顿觉心潮澎湃,眼眸之中神光湛然! 第334章 未雨绸缪 “想阻止六王和晋王合兵一处,威胁京城,不是难事,但要把他们彻底打败,却是要耗费不少力气。 他们两家都占据地利,若是一味死守,就算把他们灭了,大梁也必将元气大伤。” “那要如何?你别兜圈子,快说!”梁羽清急切地望着他。 “先说六王这边,去年下半年,我压低粮价,将他境内的粮食出口全部封死,导致他的粮库中积累了大批存粮。 位于华东西南边境的章平府,是华东的产粮重地,全省的粮食供应近八成都源于那里。那里正好位于三省交界,道路通便。 我早让玉真派人暗中联络当地的粮商和地主,私下收购粮食,往来甚密。从年后起,我便抬高粮价,从章平府大批收粮,运回江南,将整个章平府的余粮收购一空。 近半月来,我让玉真继续抬高粮价,找章平的粮商收粮,有多少收多少。结果他们还是能弄来粮食,偷偷卖给我们,你猜他们的粮食是从哪来的?” “是……是从官府的粮库中反购回来的!”梁羽清听得悚然一惊!就这一番话,已让她清楚地认识到,面前这位商人有多么可怕! 严良冷冷一笑,“没错!先前粮食卖不出去,官府入不敷出,粮官们急得不行。后来粮商们花钱反购,官府乐得开仓放粮。 甚至有些粮官意识到有利可图,自己偷偷贩出粮食来卖。华东省的各处州府,别看他们粮库里还有不少粮,实际已快逼近生命线。 一旦战事开启,粮食必将大量消耗,不出两个月,华东全省都将进入缺粮状态!现在我给出的收购价格已将近平时的三倍,收粮还在继续,每多一船粮食运回江南,六王爷的军队就会离死近一分! 华东全省已进入戒严状态,外面的粮食进不去,他们绝对撑不到今年秋收! 粮草一旦短缺,军心必乱,届时他们要么开城投降,要么冲出城外拼死一搏,只要他们出了城,收拾起来,自然轻松得多。” “花钱……收购粮食……你怎么就能收购得到呢?六王爷不会对各州府进行管制么?粮草库存这么重要的事,他竟能毫无防备?就任那些人偷偷将粮卖掉?”梁羽清满是不可思议地望着他。 严良淡淡笑道:“一来,先前他们存粮积压严重,让六王爷也有些掉以轻心,华东历来都是出口粮食,压根没想过省内会缺粮。 二来嘛,就是唯利是图的人性了。有巨大的利益诱惑,怎么把粮食从府库里搞出来,那些粮商和贪官自己会想办法,他们自然会有自己的路子,压根不用我操心。 就像官府严禁贩卖私盐,动辄抄家砍头,可依然有那么多私盐贩子,都是一个道理。” 说罢戏谑地看了梁羽清一眼,嗤笑道,“如此一来,六王爷这边的事,有谱了么?” “晋王那边呢,又怎么说?”梁羽清无心理会他那嘲弄的眼神,沉声问道。 “知道西晋两省主要的矿产,或者说,省内主要的财收,是来源于什么吗?”严良淡淡笑道。 梁羽清听得一惊,“煤矿!当然是煤矿!整个大梁的煤炭,九成都来自于西晋两省!” “那你知道,那里的煤炭都是怎么运到全国各地的么?” “当然是陆运和船运。” “那你知道全国船运,谁家做得最大?” “这……当然是你南兴商会。”梁羽清柳眉微蹙,“你们的船时常走那里运煤?” 严良淡淡笑道:“我们的船,走遍全国,自然也有船去西晋拉煤。原来不算太多,不过嘛,从去年剿灭了华阴省的匪帮之后,我知道晋王跟六王迟早要反,所以特意增加了跟西晋的船只往来。” “你打算怎么做?” “北方的边军久经沙场,战力强悍,把晋王的军队打回潼关应该问题不大。但潼关地势险峻,倘若晋王坚守城关,拒不出战,想强攻那里,难度极大。 最好的办法,就是里应外合,从潼关城内将城门打开,那样一来,破城便在旦夕之间!” “潼关城里有你的人!?”梁羽清立时想到了个中关键,心潮涌动的同时,全身又止不住泛起一阵寒意。 严良定定地看了她两眼,从她的眼神,大致能明白她心中所想,也懒得遮遮掩掩,坦然道:“城里当然有我的人,要不然你以为我派那么多船次去西晋干嘛。 每次去的船,都会将几十人带进西晋两省,然后他们会混进潼关城。彼时尚无战事,巡防松懈,混进城不是什么难事。 截至目前,城里有五百人潜藏各处,等候指令。现在两省虽已戒严,但煤炭往来仍在继续,只要谨慎一些,再混点人进去也不是难事。” 说着,他从袖中取出一块铁制的令牌,上面写着“御剑”二字,将令牌递给梁羽清,“你可以派些人手,跟着我们的煤船混进城,届时只要拿着这块御剑令,便能召集城中潜藏的人手,让他们听令于你的人。 战事一开,到时便可见机行事,是去开城门也好,去围攻晋王府,抓他的家眷也好,那五百人应该都够了,他们个个身手不俗,以一当十。” “你……你居然……” 梁羽清骇然失色地望着他,万没想到,他竟未雨绸缪,提前做了这么多部署。而且这些事,都是以一个商人的身份去做,全未借助朝廷之力。 “我置天下苍生于不顾?我只考虑利益得失,不顾民族大义?你告诉我,我花高价收粮,利益在哪?我派人潜伏潼关,利益在哪? 我把这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诉你,惹你猜忌,对我有什么好处?我对你说了这些,对我有百害而无一利!事我做了,结果还要遭你们百般忌惮,这就是我为什么不愿意跟你啰嗦! 我做这些,人只要待在青州,遥控指挥就行,所以我想回青州,有什么问题?” 严良冷眼盯着她,“我是个商人,你凭什么瞧不起我?你这狗屁演武堂,当我稀罕进来?” “你!你休得放肆!” 梁羽清怒目瞪着他,却是有火发不出。有他做的这些事,会让这场平叛之战轻松太多,但也正如他所说,他将自己的实力又给暴露了,可不是惹她更加忌惮了么。 一个商户,居然派了五百精干之人潜入潼关城,直接干预这场至关重要的战争。私募武装,干涉政局,这若放在平日,说他谋反都毫不为过啊! 更加关键的是,他居然真的有能力做到这样的事…… “刚刚的话,是我一时冲动,我确实不知你做了这么多,希望你别往心里去。” 大战在即,梁羽清自是分得清主次,沉下心来,好言劝道,“此次平叛之战,你既已参与其中,最好还是暂且留在京城,这样一来,如有变数,我们也能及时商议。” 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块手令,递给他道,“拿着我的手令,这天策府你可随意进出。待此次之事了结,我会在父皇面前……为你请功。” 说出这话,她自己都有些心虚。 严良更是直接当她放屁,上次说的奖赏呢?怎么后面一点回音都没了?不同意把你嫁过来当十三姨太么,也换点别的呀。 至于这次,他更加清楚,奖赏?时候别卸磨杀驴就不错了! 不过他现在可是富可敌国,想一想,除了梁羽清以外,翻遍大梁皇室国库,也没啥他能看上的东西。 无奈接过令牌,轻嗤一声道:“让我留下可以,待事成之后,我有个要求,你能不能答应?” 梁羽清美眸一翻,摆手道:“那事没戏,我不会嫁给你的,你死了这条心。还十三姨太,说的跟真的一样。” “你少在那自作多情!谁说要娶你了?”严良翻了翻白眼。 “嗯?那你想怎样?” “待事成之后,关在大理寺中的六王妃和世子梁烨……”严良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声音冰冷,一字一句道,“我要亲手杀了他们!” 第335章 接见 皇宫,正和殿。 皇帝端坐龙椅,笑意微露,下方坐着完颜汐、纳兰真音还有勃尔兄弟。 “近来诸事缠身,一直未能得空召见贵使,还望见谅。”皇帝微微笑道。 “皇帝陛下客气了,太后娘娘遭逢不幸,我等十分遗憾,还望陛下节哀。”完颜汐颔首说道,言语真挚。 “谢公主关怀,今日召公主和两位汗王前来,专为商议两境通商之事。”皇帝微笑着道。 完颜汐神情一整,正色道:“吾等此次前来,也专为此事。自前年起,陛下就遣使商谈,可至今并无明显进展。 我草原各部也有意与大梁加强商贸往来,增进交流,通过民间的友好交往,逐渐淡忘往日的仇怨。 可这事情来来回回谈了多次,始终没有明显的成果,边境虽有些商贸往来,但基本都微不足道。倘若陛下真想推进此事,怕是要有点实际的行动才是。” 皇帝正色道:“依公主之见,应当有些什么行动?” “陛下将边境十五城划为自由商贸区,可那些城池现在几乎都已成了空城,内地也鲜少有商旅愿意到那里与我们交易。归根结底,最主要的原因,是因道路不畅。 天狼山中的那条八十多里的山道,十分崎岖难行,根本无法走车,马匹走起来也十分费力。内地想与我们交易,须得搬着货品走过那里,极为不便。 所以,若想真正打通两境商途,必须先将那条山道修成一片坦途,否则这通商之事,就只能是一句空话。” 完颜汐神色转淡地望着皇帝。 “这个,公主言之有理,朕亦有此虑。只是那山道修建起来颇为不易,造价也是不菲,近年来国内多事,财政吃紧,故而一直未能调拨款项,才将事情耽搁至今。 去年北方各省瘟疫肆虐,灾情遍地,想必公主也有耳闻,所以,并非朕不想修那山道,属实是有心无力啊。”皇帝说着,一声长叹。 完颜汐淡淡笑道:“那今年又当如何?寿宴之时,我听各位说起,今年的财政已有很大好转,今年能动工修那条山道么?” “这个……”皇帝面露难色。 “无妨,陛下切莫为难。倘若今年还是无力修路,我们继续等着就是,反正这事也不急在一时。”完颜汐淡然笑道。 皇帝沉思片刻,点头道:“此事已拖了两年,的确应该推进一番。这样,朕近日便派人前往曲阳城,详细筹划修路之事。” 完颜汐笑道:“如此甚好,我们也盼着那条山道早日修通,这样便能互通有无,增进两境友谊。关于这修路之事,我想举荐一人,不知陛下可否派他前往?” 皇帝笑道:“公主还认识我大梁的官员么,你想举荐谁,不妨说来听听。” “此人并非官员,而是一位商人,就是那位南兴商会的严会长。陛下若能派他前去主持修路通商之事,便足见通商诚意。不瞒陛下,通商之事说了两年,却毫无进展,草原各部不少人都在说,陛下是在逗我们玩呢。” “严良?”皇帝听得直皱眉,“他并非大梁官员,自己也有个庞大的商会需要管理,如何……” “他虽不是官员,却也是陛下的子民,不是么?陛下能驱使文武百官,难道驱使不动他这么一个平民?”完颜汐脸上的笑意变淡了一些。 “这……”皇帝犹豫不决,一脸为难的样子,“公主为何偏偏看上他?” 公主笑道:“这些时日,我们也听说了不少有关南兴商会的事迹。听说他们在江南一带大肆修路,经验丰富,效率高,倘若由严会长来负责此事,咱们方能有些盼头。 另外,如陛下所见,我们到京城这么久了,去万国街摆摊也摆过几次,唯一一个不排斥我们,愿意与我们做生意的,就是那位严会长。 所以,若是由他来担任陛下的通商特使,我们方能真心实意地跟贵境继续商谈此事。” 皇帝想了想道:“南兴商会在我大梁商界有些举足轻重的地位,此事朕还须考虑考虑。” 完颜汐笑道:“无妨,我们只是提一点小小建议,最后做何决定,自当随陛下的意思。我们在京城盘桓已久,兄长还在等我回复,今日前来,也是专为向陛下辞行。” “今日就走啊?公主远来辛苦,朕还打算备下酒宴,单独招待一下公主和两位汗王呢。” “陛下有心了,倘若贵我双方能达成商贸合作,今后自会常来常往,有的是机会亲近。” “哈哈,公主所言极是。如此,就祝公主一路顺风!” …… 天策府。 在得到梁羽清的肯定答复之后,严良心里算是舒服了一些。此时天色渐晚,梁羽清邀他在府中跟众将领共进晚宴。 “得了,我一介商户,人微言轻,哪够资格跟你们这些将军同席。” 严良语气平淡,说是这么说,话里却满是不屑的意味。他自顾到一旁拿起毛笔,在纸上写着什么。 “你这人还真是小家子气,我都已经道过歉了,你还非要揪着不放么?”梁羽清娇嗔一句。看着他提笔疾书的模样,心里满是难以言说的滋味。 “父皇若不逼我立下那誓言,此刻说不定……我和他都在筹备婚典了……”想到此处,心里愈发苦涩难言,“不行,一旦成婚,他就是我夫君,夫妻一体,我怎可能亲手杀死自己的夫君!我和他……终究是有缘无分……” “道歉有用,还要法律干嘛?”严良边写边道,“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已经伤了别人的心,没点补救措施就想挽回么?” “你想我怎么补救?”梁羽清好笑道。 “让我揍你一下。”严良随口说道。 “呵,你可真是胆大包天啊,都已经见识过我的手段和权势,还敢在我面前如此放肆?” “嘁,在我眼里,可没把你当什么天策上将。” 这时,严良也已将要写的东西写好,拿着纸条走到梁羽清跟前递给了她。 “这是什么?”梁羽清接过纸条,好奇问道。 “给晋王的一封信。”严良不着痕迹地凑近她身旁。 “给晋王?” 梁羽清柳眉一挑,凝神观看,信上的内容很简单,就一句话:现在你本就是手握重兵的晋王,跟你六叔造反成功,他当皇帝,你最多还是个晋王,兄弟,图啥? “哈,你这人,还挺会挑拨离间,这能有用么?”梁羽清笑靥如花。 “有用最好,没用拉倒,不就浪费点笔墨么。”严良随口笑道,说话间,一只贼手冲着她娇臀“啪”的一下。 “呀!你……”梁羽清面色一寒,竖眉瞪着他。 “好了,这下扯平了。”严良一脸若无其事,淡淡道,“在我眼里,你就是我的十三姨太,将来我娶定你了。”说罢便转身出门而去。 梁羽清痴痴地望着他,望着望着,只觉心里愈发不是个滋味,有一丝甜蜜,但更多的,还是苦楚与酸涩…… 回到沐阳轩,天色已晚,严良正打算叫上兰月晴她们去找个酒楼吃饭,可刚走到后院,一个亲卫就带着一个太监匆匆走来。 “嗯?这位是?”严良蹙眉望着那太监。 “严公子,皇上召见,请随咱家入宫去。” 第336章 面圣 一路跟着太监进了皇宫,直奔御书房。 “小民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端坐龙椅,严良恭敬参拜。 “平身。” 皇帝声音平淡,不辨喜怒。说罢挥了挥手,殿中的侍女太监尽皆退下,并将大门关上。 殿中烛火阑珊,安静之极。皇帝一时无话,只是定定地看着他。严良眨了眨眼,略感一丝茫然无措。 首次这般独自直面皇帝,若说心里一点不慌,那肯定是扯淡的。 “你想让堂堂大梁公主,天策上将,做你的十三姨太?你胆子真是不小。”过了片刻,皇帝淡淡开口。 “这……我与公主早有相识,加上她是离秋的师姐,故而说话随意了些,望皇上勿怪。”严良躬身拜道。 皇帝暗嗤一声,懒得再与他打岔,正色道:“今日朕召见草原来使,女真的琼林公主点名道姓,想让你担任专使,与他们商谈通商之事,你怎么看?” “我?担任专使?”严良听得一脸懵,“我又不是朝廷官员,如何担此重任?而且今日公主刚跟我说,让我留在京城,助她平叛,这……” “事有轻重缓急,对方将话说死,此事只能你去。”皇帝摆了摆手,不耐道,“大战在即,若是胡人于此时同时发难,则局势岌岌可危,必须得将胡人稳住,直到平叛结束。” 严良听得满心无语,完颜汐那女人非让我去干嘛?怎么想的?难不成看上我了? 他本已将局势分析透彻,自然明白此时必须稳住胡人。事关民族兴衰,国家危亡,哪容得他说一个不字。叹气道:“既然没得选,那我只能去了。” “两年前的武举考试,你的那份考卷,朕仔细看过。你虽未去过边关,但那里的基本情况你也了解。朕且问你,依你来看,那八十里山道该不该修?或者说,现在该不该修?” “该修啊,难得胡人也主动表达善意,正是打破两境僵局的好机会。若能跟胡人形成正常的商贸往来,两地民风相融合,今后北方边境才会是真正的长治久安。 此次的通商之议是大梁主动提起的,不把路修起来,通商就是句空话,不积极主动地推进此事,便不足以彰显诚意,便会失信于草原各部族,今后再想和谈通商,怕是就难了。” 皇帝听得陷入沉思,一时无话。 严良明白他的顾虑,小心翼翼开口道:“您是担心那条山道一旦修好,草原跟中原之间将失去阻隔,草原骑兵就能横跨天狼山,直扑中原腹地?” “难道不该有此忧虑么?一旦胡人的骑兵在那条山道上跑起来,山南的防御就未必挡得住他们了。国内的战事不知何时才能结束,万一叫胡人趁虚而入,局势不堪设想!”皇帝沉声说道。 “修建山道工程浩大,工期可长可短,少说要个一年半载。这个咱们能自主控制,肯定不可能在平叛结束前把路修好啊。 这场战事并不复杂,想必用不了多久就能结束。再说,胡人若是真心想咱们通商讲和,想必也不会主动挑起战端。” “那等山道修好以后的局势呢,你怎么看?” “路通了以后,当然是积极通商啊,有了边境十五城作为自贸区,将会极大缓冲两境局势。生意做久了,两境百姓都尝到了甜头,日子好过了,仇恨也淡化了,仗就没那么容易打起来了。” “倘若有朝一日,战事还是难以避免呢?” “那就打呗!胡人的骑兵能在那跑,咱们的骑兵不也能?过去没修路的时候,两境之间一样打,修好了路,如果还是免不了战火,那也是一样打。所以有没有那条山道,对两境局势并无太大影响。 咱们中原地大物博,只要假以时日,恢复国力,草原部落全部联合起来也不可能是咱们的对手。他们都不怕修那条路,咱们怕啥?” 听得此言,皇帝脸上露出一丝微微的笑意。沉思片刻,又道:“此次平叛,一旦将边军调走,北部边境的防御将会变得十分薄弱,你有把握稳住胡人么?” “没有。”严良摇头摇得很坦然,“我都没去过北方,也不了解当地局势,也没当过官。到了边关,那里的人听不听我的都不知道,我能有什么把握,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皇帝轻嗤一声,颇有一丝无奈,不过他可不相信这小子会如此束手无策。说这些话,无非是想早点撇清责任而已。 你小子能把一个十多万人的商会管理得井井有条,让你做个寻常小吏,那都是屈才了。 “行了,这事就这么定了。自即日起,朕册封你为户部左侍郎,全权负责跟草原各部的通商之事。另外,命你为参军,协助夏侯老将军处置边防事宜。” “哎哟,这又是侍郎又是参军,得是个几品官?” 严良听得好笑。过去商人不得从军从政,没想到老子一下子既从了军又从了政。老爹,你在天有灵,这下子算是含笑九泉了? 哼,你以为老子愿意封你做官?皇帝暗哼一声,没好气道:“反正是许多人一辈子都混不上的官。” “那您看,我到了边关,是怎么个行动方针?对通商之事,是积极一点,还是消极一点?” “不是说了么,让你全权负责,你觉得该怎么干就怎么干。” “那修路的钱……马上要打仗了,国库又该空了?能拨出款来修路么?” “拨不出。” “那怎么修路!?那么庞大的工程,造价惊人呐?”严良听得一阵无语。 皇帝眼珠一转,淡淡道:“不是说了么,让你全权负责,你自己想办法。朕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反正把路给朕修起来就行。” 靠!!老无赖!!让老子出人出力又出钱?还要点脸么?严良直想当场撂挑子不干,什么狗屁侍郎加参军,俸禄才几个屁钱,打发乞丐都不够!谁特么稀罕! “你此去边关,正好将北方的情况好好看一看,待国内安定之后,便着手推动北方各省的民生建设。事办好了,朕便遂了你的心愿。” 皇帝自然知道他心里不爽,随手甩来一块大饼。 让梁羽清一辈子当老处女!谁稀罕!严良才不吃他这套,不过话已说到这档口,又正好赶上这事,他心知自己避无可避,最后也只得安慰安慰自己,就当为国为民做贡献了。 同时把完颜汐那个贱人给好生埋怨了一通,没事非把老子拉着趟这浑水干嘛?犯花痴了? “皇上若无别的吩咐,小民就告退了。”他有气无力道。 皇帝看得也是一阵不爽,老子安排你去办事,那是你祖上积德,居然还敢不情不愿?真是欠收拾! 随即淡淡说道:“边关条件艰苦,你此去,就别带着月晴了,让她留在京城,朕也好时常去看看她。” “这……”严良听得心中一凛,再不顾上掏钱修路的事,一脸为难道,“可晴姐姐留在这里,她会不会……会不会……” “怎么,你觉得月晴留在朕身边,还不如留在你身边安全?”皇帝的目光陡然沉了下来。 严良的心,也随之沉到了谷底。 太后说,一定会有人对晴姐姐动手。如今太后已死,六王爷已被逼上绝路,在这京城中,能威胁到晴姐姐的,就只有那些皇子了…… 晴姐姐留在这里,简直就跟留在土匪窝里一样…… 皇上这么做,到底是何用意?想用晴姐姐来要挟我?还是有什么别的目的? “另外。”皇帝又道,“让叶离秋也留下陪着月晴,当初让她嫁给你,本意就是想让她就近保护月晴。如此一来,你也能更加安心一点?” 皇帝目光冷厉地望着他。 “是,小民谨遵皇上吩咐。”严良再无多言,躬身一拜,转身朝殿门处走去。 “别忘了,明日去户部报道。”皇帝冰冷的声音又在背后响起。 严良转过身,面无表情地拜了一拜,无声离去…… 第337章 入职 “相公,这可怎么办才好?” 回到沐阳轩,听了严良讲述,兰月晴几人皆是一脸忧色。 “皇上的话就是圣旨,除了从命还能怎样。”叶离秋沉声说道。 “可相公不是说,还有人会对晴姐出手么?一定是皇室中人!晴姐留在这里,不就如同置身龙潭虎穴?”黎茉皱着眉道。 “为什么?皇室中人为何还要对晴姐出手?也想毁坏皇上的名声,借机造反么?”欧阳倩很是不解。 严良摇头道:“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反正肯定是想利用晴姐姐的身份。虽说有皇上和梁羽清护着,我倒也不担心那些人真能得手,可留在这里总归是提心吊胆……” 他很是气闷,但也很是无奈。 又对兰月晴道,“姐姐,皇上说让你留下,也是想时常过来看看你,若照你心意,你愿意留在这里么?” 兰月晴摇了摇头,坚定道:“自寿宴那天开始,自我站上皇宫大殿跳舞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已经想得很清楚了。 皇上是我父亲,但京城不是我的家,皇室的那些人,也不是我的亲人。我的家在青州,我的亲人在严府,我跟寿宴上的那些人,不是一路人。 我不想留在这里,我想回青州,即便我不得不留在这里,我也要照着自己的意愿去活!我虽出身轻贱,却并不代表就要任由他们摆布!” 说着说着,她的话里带上了一丝怒气,拉着严良的手道,“相公,你跟我说实话,皇上非让我留在京城,是不是……也是为了要挟你?” 说到此处,眼中不由泛起一阵泪光。 严良暗自叹了口气,柔声说道:“先别想这么多,当下情况特殊,且等我从边关回来再说。趁这两日功夫,我替你将京城这边的事情安顿好。” “咱们还要住在这沐阳轩里么?”叶离秋轻问。 “不要!”兰月晴断然摇头,含着泪道,“我不要整日面对这些皇室之人,他们不是都嫌弃我,以我的身份为耻么,我也不想见到他们!” “好,咱们不住这,咱们自己找地方住。咱们既没犯法,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咱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严良搂着她柔声说道。 随后,他想了想,又赶忙对黎茉说道:“茉茉,明日一早你就跟父王母妃他们回闽南,跟他们说,今后若无特殊情况,不要再轻易进京了!” 前阵子谣言四起之时,黎洪一直不放心严良他们,故而一直没有离京返程。 黎茉跟在严良身边这么久,自然明白他话中之意,含泪道:“相公,此一别,咱们何时能再见?” 严良赶忙将她揽入怀中,轻声道:“放心,不会太久的,我从边关回来之后,定会找机会去闽南与你团聚。” 次日一早,严良将黎茉送至驿馆,交到黎洪夫妇身边,随后送他们出京离去。黎洪留下三十个王府亲卫,供严良驱使。 紧接着,严良几人回到城中,直奔丝竹乐坊。 “哟!贵客又来啦!”坊主一见几人,笑得跟朵花一样,赶忙迎了上来,“您今儿个听曲还是赏舞?想看哪位姑娘的演出?我去给您安排。” “不必,今日不听曲。坊主,我想买你这乐坊,开个价。”严良径直说道。 “嗯?贵客,您这是……”坊主有些没反应过来。 “我要买你的乐坊,开个价,大胆地开,我连你这个人一块买。” “公子当真要要买我这乐坊?”坊主皱着眉,神情凝重。 “你看我像是开玩笑么?还是觉得我买不起?” “这……公子突然开这个口,属实叫奴家毫无准备,可否容奴家稍微算一算?” “你这里一年盈利有多少?” 坊主看得出他也是生意人,而且瞅架势还是个大生意人,不敢胡乱虚报,想了想道:“一年盈利三四块高冰定是有的。” 严良微微一笑,心道这人还挺实在,径直道:“我出四块琉璃玉,如何?” “哟!公子,您这……您这叫奴家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呀!”坊主咧嘴直笑,显然价格报到了她心坎上。 “算上坊主你这个人,我再加一块,五块琉璃玉!”严良痛快取出玉石,指着兰月晴道,“这位是我夫人,兰掌柜,今后你好生协助她,定不会亏待于你,如何?” “好!公子如此爽快,奴家今后愿效犬马之劳!” 坊主能经营着京城最大的清倌乐坊,自是个人精,岂能看不出碰上超级土豪了,跟着他混前途大大的有,当即去楼上写了字据,交割房屋地契,完成了交易。 “红娘,我写几个字,你吩咐人去立即刻成牌匾,明日我就要重新挂牌。另外,我这有个图样,也一块刻在牌匾上。” “大掌柜放心,我即刻差人去办。” 几番交谈下来,坊主红娘已然知道严良的身份,恰好,她是听过南兴商会的,惊得小心肝噗通直跳,当即下定决心,要在他手下打工到死,办事怎能不上心。 严良写好“天香乐坊”四个字,又将七彩兰的图样给了红娘,随后便带着欧阳倩先行离去,留兰月晴跟叶离秋在乐坊忙活。 出门以后,严良直奔户部衙门。到了门口,找衙差禀报一声,很快,户部尚书钱海潮满脸笑意地亲自迎了出来。 “哟!钱大人,久违了。”严良笑着拱手。 “哈哈,当真是喜出望外呀,严会长,哦不,如今该叫严大人了。”钱海潮热情地拉着他,直朝前厅而去,边走边道,“今日早朝,我听皇上说你要到我这来报到,我还以为我听错了,皇上当真有用人之明啊。” “钱大人过奖了,我一个身无功名之人,突然受了这等封赐,惶恐得很呐。” “你可莫要谦虚,这户部侍郎的位子叫你来坐,那是名至实归。今日在朝堂之上,皇上宣布这消息之后,无一人提出异议,说明是众望所归啊。” “哦?无一人反对?”严良听得一笑,心道,那二皇子哑巴了么?居然不开腔? “那是,不仅无人反对,太子甚至带头称赞皇上英明。” 严良听得一笑,二人来到前厅,钱海潮早已将官府印绶准备妥当,正式交与严良。 “严大人,今日起,你我便是同署同僚,望你我通力协作,把咱们这户部的差事办好。” “哎哟,钱大人您太抬举我了,您又不是不知道,我这官称只是临时的。等边境通商之事办妥,我定是要辞官归去的。 您说我现在这样,既是官又是商,叫个什么事?到时向南兴商会征税,您说我是多征点好,还是少征点好?” “哈哈,你想征多少就征多少。”钱海潮面露一丝感慨之色,笑叹道,“为官者也好,行商者也好,若能做到问心无愧,便是十分难得。 如今正值多事之秋,国库刚宽裕两天,很快又要见底了,咱们户部的差事不好办呐。严大人于此时到来,无异于雪中送炭,本官今后,要多多仰仗严大人了。” “不敢当不敢当,您这说的哪里话,您可是我顶头上司,得是我仰仗您才对。”严良赶忙拱手一拜,笑着道,“今日我头天报到,晚上我做东,请所有僚属小聚一番如何?” “好,严大人请客,我等自不客气,一定到。” 入职手续办完,钱海潮又领着严良在衙门里四处熟悉环境,并耐心地给他介绍户部的制度章程,随后给他分配书吏衙差,供他差遣。这些人,都将随他一同前往边关。 钱海潮在朝中风评不错,人缘也不错,两次接触下来,严良的印象也挺好,有意跟他拉近关系。 其中还有很重要一个原因,就是钱海潮属于太子党。 太子辅理朝政多年,其根基大多在朝堂,二皇子后来居上,其党羽大多在地方。 当初太子刚刚参政之时,第一个插手的就是户部,所以严良待在这里,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安心的。 第338章 上朝 当晚,严良请户部的大小官员到京城最好的酒楼,四海酒楼吃饭。 按说户部掌管全国土地钱粮,应该是肥衙门,可实际上,现在的户部却是个清水衙门。国库穷得叮当响,皇上要花钱就知道向户部伸手,把一众官员搞得是焦头烂额。 四海酒楼可是高档酒楼,消费水平不低,他们这帮穷官平日可舍不得来这吃饭。今日严良一上任就带他们潇洒了一波,这帮人自然也对他这新来的左侍郎印象不差。 按说户部左侍郎,正三品,财政部副部长,绝对的大官,混官场的混到这一步,那已经是不得了的事。 这位子空缺几年,多少人眼馋,二皇子一心想举荐自己的亲信把这坑占了,结果空降了严良这么一个商户下来,把所有人狗眼亮瞎。 所以无形之中,严良算是把二皇子又给得罪了一回。 严良今天没上朝,不知道,皇上当朝宣布这项任命,其实也是想看看大臣们的反应。 一个商户啊,以前都不能从政的玩意,一下子封了这么大个官,而且是拥有绝对实权的官,满朝文武应该一片反对之声才对。 可结果,居然没有一个人反对,甚至太子还带头支持,称赞皇上英明。对此,皇上虽然面上带笑,心里其实是很不爽的。 一个从未涉足朝堂之人,在朝中居然如此得人心?逗朕么? 皇上本还想好了,如果反对声太大,就把琼林公主点名要求的事情说出来,解释一番,结果不需要,没人反对……皇上心里属实有点刺挠…… 一顿饭吃得很是尽兴,聊得很是愉快。散席之后,钱海潮含糊不清地嘱咐了严良一句,既然没有出差,明天早上别忘了上朝。 严良随口应了一句,出了酒楼,直接就去乐坊了。 半天功夫,兰月晴她们已将一应起居准备妥当。黎洪留的三十个亲卫,一半今后就留在这里当保镖,一半跟着严良去边关。 今天一早,严良已让人去安庆摇人,把张龙赵虎全都叫来,另外又叫了两个管事来给兰月晴当助手。 如此一来,她在京城这边就算是安顿妥当了,后面随她自己发挥。 “唉……还是住在这里舒服,比沐阳轩自在多了。”深夜,云雨过后,严良搂着兰月晴轻声笑叹。 “是啊,这才是咱们的生活,才是咱们的世界。别人给的都是虚的,自己挣的才是真的。”兰月晴轻笑。 “姐姐,我离开这段日子,你好好调理身子,看看那天山雪莲有没有用。有用的话,我此去边关,想办法给你再弄点回来。” “嗯,此去千里,你万万保重。今日我已给家里去过信了,今后得空,你也多写信回来。”兰月晴说着说着眼中不由涌起丝丝泪光。 严良柔情顿起,搂着她又是好一番缠绵,随后酣然入梦。 到了第二天一早,天已大亮,严良迷迷糊糊睁开眼,依稀觉得好像有什么事要做,可又想不起来。 直到叶离秋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相公,你已正式入职,以你的官阶,应是要上早朝?” 靠!就是早朝! 严良一个激灵,从床上弹坐起身,恍然想起昨晚钱海潮嘱咐他要上早朝。他翻身下床,一边匆匆穿着官服,一边止不住地抱怨。 “妈的,俸禄才几个鸟钱,居然还要老子上班打卡,滚她娘的蛋!从边关回来马上辞职不干!亏大发了!” 兰月晴娇笑着起身,替他整理衣冠,收拾妥当之后,上下一打量,忍不住咯咯直笑,“相公,你虽穿上官服,却也没有一点当官的样子,倒像是个唱戏的。” “我本来就是客串的,谁稀罕当这鸟官!走了!”他随手在兰月晴身上掏了两把,匆匆出门而去。 一路火急火燎地到了宫门,由于脸生,还跟侍卫好生解释了一番,才有太监过来领他去往正和殿。 “哎哟,严大人,您下次可不能这样,这都快散朝了您才来,要惹皇上怪罪的。”太监很无语地提醒着他。 “我这也是头天当官,不了解情况。敢问公公怎么称呼,今后还请多多指点。”严良凑近两步,不着痕迹地将一块正冰玉塞进了太监手里。这是兰月晴有心,提前给他准备的。 “咱家姓冯,正殿司礼。”太监恭敬笑道,袖子一卷,收钱收得很是职业,一点不露痕迹。 “原来是冯公公,幸会幸会。咦,公公认识我?”太监一上来就知道他姓严,故而有此一问。 “当然认识,万岁爷寿宴之上,咱家见过您。您现在可是咱京城里的风云人物,不瞒您说,咱家今日就是特意来跟您认识一下的。”冯公公小声笑道。 严良心领神会,轻笑道:“好说好说,今后有劳公公多多提点。” “放心,一定。” 二人一路小声交谈,不知不觉已到了正和殿门口。冯公公做了个请的姿势,严良心怀忐忑地入殿而去。 刚一踏入殿门,皇帝那稍显冷淡的目光就随之望来,文武百官的目光紧随而至。 “呃……小民……微臣来迟,请皇上恕罪。”他走到殿前,跪地拜道。 梁羽清站在百官最前,回头一看,忍不住噗嗤一笑,只觉他穿官服的模样说不出的滑稽。 太子笑意恬淡,二皇子目光冰冷,其余众人的目光则各不相同,多是带着些玩味之意。要知道,大梁开国两百多年,还是第一次有商户能登上朝堂。 “念你初入仕途,不跟你计较了。”皇帝摆了摆手,“退下。” “谢皇上。”严良站起身,往那一站,左右一看,又有点傻眼,这特么该站哪呀? 钱海潮知道他不懂规矩,站在那朝他连连招手,他这才匆匆去到了自己位置上。 上朝对他来说可是个新鲜事,站在那止不住地左顾右盼。周围之人基本也都在偷偷看他。目光对上,他无不抱以善意的微笑,旁人对他,也多是笑脸相迎。 昨日皇上宣布对他的任命之后,为啥朝野上下没有一个人反对?当然是因为实力! 朝臣们看得是很清楚的,太后和六王爷他们,就是这小子帮着皇上干掉的,皇上自己都说今年的寿宴是这小子掏钱办的,谁敢小瞧他半分? 对这种又有本事又有关系的土财主,谁高兴闲着没事去得罪? 严良尽忙着在那熟悉地形,对大臣们议论的国事也没细听,直到皇上叫他,他都还云里雾里。 “严爱卿,你打算何时出发去边关?” 严爱卿?谁呀?当别人全都朝他望来之时,他还是一脸懵懂的样子。 “快去呀,皇上叫你呢!”钱海潮小声提醒。 靠!满朝就我一个姓严的么?他暗自嘀咕一句,不敢迟疑,赶忙去到殿前回话,“启禀皇上,微臣打算明日动身。” “事关重大,你对边关不熟,应当早点过去熟悉熟悉,为何还要拖到明日?”皇帝声音里透着一丝不悦。 “回皇上,今日还有些事情等待处理,待处置完了,即刻出发。” 他这话带着些提点之意,少爷我可不光是什么户部侍郎,还是南兴商会的会长呢,哪能尽忙你朝廷里这点鸟事。 “你有何事?”皇帝不悦问道。 “我在京城买了一间乐坊,今日挂牌营业,我和我夫人要参加开业典礼。”严良坦然说道。 第339章 送行 此言一出,众臣顿时一阵偷笑。朝臣忙着做生意,这也就是他,换成别人绝无可能。偏偏皇上还不敢说让他不要经商了,他正盼着皇上这么说呢。 你皇上只要一开口,我就不当会长,我不当会长,就不能再调用南兴商会的资源,你边关那条山道就别指望修了。 皇帝也是满心无语,瞪着他道:“你可知一点轻重缓急?这等时候,竟还忙着开店做生意!” 严良知道他肯定不爽,要的就是让他不爽,于是又将明皇玉饰取了出来,朗声道:“启禀皇上,是华清公主让微臣在京城大力拓展生意,微臣只是奉命行事。” 又泼我脏水?上瘾了是?梁羽清柳眉倒竖,凤目圆瞪,直恨不得上去踹他一脚! 严良回敬她一个冷眼,你特么自己摸着你胸口那一坨好好想想,是不是你怂恿我来京城做生意的? 梁羽清仔细一想,还真是……于是气得转过头去,懒得看他,也懒得开口解释。 “行了,你去忙你的生意,忙完赶紧去边关,退下。”皇帝摆了摆手,目光里透着一抹冷色。 嘁,瞅这架势,我就是不来上朝也无所谓。瞎特么耽误功夫,害我和晴姐姐早操都没做。他一边在心里暗暗嘀咕,一边躬身一拜,随即转身往殿外走去。 刚出了殿门没多远,太监就在那喊退朝了。过了没多久,刚要出宫门,梁羽清坐着銮车从后面赶了上来。 “上车!”车里传来梁羽清冰冷的声音。 “不好,孤男寡女同乘一车,于礼不合啊。”他淡淡应道。 “再敢啰嗦信不信我揍你!给你脸了是!” “嘁,你个男人婆,懂不懂点温柔?” 严良嘀嘀咕咕上了车,掀开车帘,只见梁羽清正一脸寒霜地坐在那里。 “公主殿下有何吩咐?”他径直上前往她旁边一坐,淡淡问道。 “你打算让月晴在京城做生意?不能叫别人来?”梁羽清冷声问道。 “不是我让她做,是她自己要做!你不是让我来京做生意么,晴姐姐能力强,业务熟,负责这边的生意正合适,有什么问题么?”严良的语气也立时变冷下来。 “她不能这样抛头露面!若是叫所有人都认识她,那……” “凭什么不能!她是我的四夫人!是南兴商会的高管!是经商多年的女强人!她只是在做她正常该做的事情而已,凭什么不让她做?” 严良怒眼瞪着她,冷声道,“你希望怎么对待她?把她软禁起来?把她像只鸟一样关在笼子里?你若怕她在京城抛头露面,那就跟皇上说,让她回青州!她才不稀罕待在这里!” 梁羽清目光冷厉,声音愈发冰冷,“你知不知道这么做,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们让她留在这,就有责任保护好她!”严良丝毫不避讳她的目光,沉声说道, “还有,你给我记住,晴姐姐是个人,不是谁豢养的宠物!她有自己的想法和选择,即便我是她相公,也得尊重她的意愿!你们也是一样! 你若有什么话,大可直接去跟她说,跟我说有个屁用!”说罢,便下车而去。 梁羽清气得不轻,纵观整个大梁,谁敢在她面前如此放肆?偏偏又对那小子拿捏不得。 关键是仔细一想,严良也好,月晴也好,他们有什么错?有什么值得怪罪的?就算有错,那也不是他们的错。如此一来,满心的愤懑,最终只得化作一声长叹…… 当日中午,乐坊换上新的匾额高高挂起。原来的丝竹乐坊在京城中本就比较有名,如今的天香乐坊四个字,以及牌匾上那醒目的七彩兰标志,立时成为了议论纷纷的话题。 京城中往来如流,四方汇聚,本就有很多人听说过南兴商会,也认识七彩兰的标志,如此一来,众口相传,商会在京城的第一家娱乐产业店铺,算是一炮打响。 乐坊本就有成熟的经营模式,开业当天,除了搞了一些促销活动,经营的项目和收费模式还是一切照旧,后续再由兰月晴自行改良升级。 严良和兰月晴站在门前迎来送往,热情地招呼客人。二人郎才女貌,自是引得无数目光,谁见了他们都得盯着瞅上两眼,议论几句。 如今严良在京城里可太有名了,毕竟当初可是差点跟太后之死扯上关系。 再加上他是南兴商会的会长,如今公认的全国首富,那名声恨不能响到天上去。短时之内,在京城的大街小巷几乎无人不知。 兰月晴一来本就长得美若天仙,二来又是严良的四夫人,别问别人怎么知道的,严良逢人就是这么介绍的。 第三嘛,她可是在皇帝寿宴上献过艺的,一曲独舞,惊艳四座,博得满堂华彩。这名声一传出来,天香花魁的名号自也是震天响。 原本嘛,做这种娱乐产业,多少要被人瞧不起,但却没人敢瞧不起兰月晴。 首先,当官的都在寿宴上见过她,知道他是严良夫人,而且还是正妻,不是小妾。不敢瞧不起严良,自然也不敢瞧不起她。 其次嘛,老百姓一听她这家世,靠,这哪是做产业的,这分明是女土豪下基层体验生活来了呀。 她现在就是拿个碗在路边乞讨,你都得怀疑她那碗是价值连城的古董,谁还会管她做什么产业。 于是乎,南兴商会进京设点,土豪夫人屈尊开店的消息,一天之间传得满城皆知…… 翌日,晨时,严良打点行装,即将启程。 正阳门外,兰月晴和叶离秋与他依依惜别。这么久以来,叶离秋一直与他形影不离,这次第一次分开,相隔千里,心里尤为不舍。 “相公,我不在身边,你万万注意安全,走到哪都多留个心眼。倩倩,你定要照顾好相公,决不可叫他有什么闪失,家里这么多人盼着他回来呢。”叶离秋含泪说道。 “离秋,你放心,我定与相公寸步不离,生死与共。”欧阳倩含泪点头,“你和晴姐在京城也时刻注意着点,万事谨慎些。” 此次与严良同行的,除了十五名王府亲卫,还有七八个吏部的书吏和差役,相比于严良平日出行的阵仗,还是比较单薄的。 即将分别之际,梁羽清领着一队人马从城中缓缓走出,来到了跟前。 她一身劲装打扮,骑在高头大马上,板着张脸,一副心情很不好的样子。 扫了严良一眼,冷冷说道:“景胜会带人护你左右,有事让他传信。”随后将目光转向一旁,懒得再看他。有点高冷,又有点像个受了气的小媳妇。 严良暗笑一声,走到马前,装模作样地拱手道:“谢公主关怀。”说话间,一只手偷偷握住了她脚踝,轻笑道,“送行就得有个送行的样子,至少下个马。” “滚!” 梁羽清甩开他贼手,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扭转马头,回城而去。 “严公子,此次又要千里同行了,一路上但有吩咐,尽管开口,末将听你差遣。”景胜拱手笑道。 “两度同行,是为缘分,一路上还劳景大哥多多照拂。”严良拱手一笑。 景胜性情爽朗,做事干净利落,认真负责,严良对他的印象还是非常不错的。 此次他带了一支百人小队,算作梁羽清派给严良的亲随,毕竟严良还顶着个参军的职衔。虽说一个小小的参军,压根配不上这样的仪仗。 于是乎,这样一支一百多人的队伍,向着北方策马而行,兰月晴和叶离秋站在城门处久久观望。 城楼上,梁羽清负手而立,目光一直注视着那个骑马都骑不利索的身影,直至他们渐渐消失在远处天际…… 第340章 山南大营 北方各省常年动荡不安,不仅要面对繁重的兵役劳役,还要时常面对天灾人祸。 北方尚武,民风彪悍,匪患比南方还要严重。不过由于这里民生太过落后,土匪的日子也不好过。去年闹了一次瘟疫,好多官兵都剿不动的匪窝,让瘟疫给剿得干干净净。 京城到边关相隔千里,说远也没多远,若是快马赶路,两天肯定能到。 大梁的开国先祖将京师定在这临北之地,也是为了告诫儿孙,天子当承天之重,死守国门,扞卫江山社稷,不可令寸土有失! 严良一行走得并不急,这一路足足走了五天。当然,主要原因是他骑术太差,实在走不快。在床上骑马,他能一口气骑上半天,在地上骑马,最多一个时辰就得停下休息。 其间景胜看不下去,说不行给他搞辆马车,他又实在是没脸。好歹也顶着个参军的头衔,坐马车去军营,太说不过去了。 不过这几天下来,他的骑术慢慢地还是长进了不少。欧阳倩长久以来受叶离秋指点,马上功夫已然相当了得,那英姿飒爽的模样跟严良形成鲜明对比,着实让他老脸臊得慌。 一个老爷们,连个娇滴滴的姑娘都不如,更是叫他没脸坐马车。 这一路走来,看着各地民生萧条,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中,严良心里属实挺不是个滋味,也让他的心态有了些许改变。 当为而不为,可为而不为,亦是罪过…… 不来则已,来了以后,真当亲眼见识过那些骨瘦如柴的老人,面黄肌瘦的孩童,还有枯槁无助的女人,直感觉像是到了另一个世界,心里怎能没有触动。 “景大哥,北方的日子一直这么艰难么?” “倒也不是,北方原本也是天华地宝的好地界,只是最近这十几年,日子一天不如一天。尤其是五年前那场曲阳城守卫战之后,百姓们的日子就更加雪上加霜了。” 景胜止不住感叹,严良听得唏嘘不已,心道,皇帝老爷子执政二十多年,国力日渐衰落,民生日渐凋敝,若从政绩角度来讲,老爷子当真算不得一位明君。 不仅因外敌窥伺,也是因内耗所致啊…… 想到此处,又急忙问道:“景大哥,京城有信传来么?六王爷他们造反了没?” 景胜听得莞尔一笑,“严兄弟,你这话可以说得委婉点,造反两个字可不能随便说,这可是诛九族的罪过。” “诛个毛的九族,若要诛六王爷九族,皇上不得先把整个皇宫血洗一遍?”严良嗤声一笑。 欧阳倩听得噗嗤一笑,赶忙小手捶了他一下,冲他递去一个嗔怪的白眼。 多日相处下来,景胜也习惯了他的口无遮拦,尤其每次提到梁羽清,他不是叫贱人,就是叫男人婆,反正没一句好话,叫景胜都不知该怎么接话。 “目前尚无消息,不过,华东省全省戒严已有月余,六王爷反迹已露,应该很快会有所动作。” “嘁,他若再无动作,这反就干脆别造了。我估计这老哥现在也挺慌,明知打不赢,却不得不打。身为皇亲贵胄,死后却要被扣上个反贼的名头,连宗庙都进不去,真是枉活一世啊。” 说话间,一座巍峨高耸的巨大山脉,隐隐出现在视野当中。放眼望去,连绵无尽,一眼望不到头。 “那就是天狼山?好壮观……”严良止不住感叹。 “正是。”景胜眺望远山,眼中流露着一丝敬畏之色,感慨道,“正是这座大山,阻隔了草原,护佑了我中原子孙上千年。” 严良嗤声道:“要我说,如果没有这座大山阻隔,中原和草原说不定早就亲如一家了。有个上千年相处下来,大家打打闹闹,分分合合,怎么也磨合到一起了。” 景胜从军多年,对他这异于常人的想法属实有点转不过弯,笑着道:“如果没有这座山,咱们中原大地说不定早就被胡人占据,咱们也早就亡国灭种了。” “怎么可能,草原才多少人,咱们有多少人,他们若真打进中原来,用不了一百年,肯定被咱们同化。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真正强大的根本,是它的历史和文化。 咱们中原大地上下五千年,文化源远流长,谁也比不了,谁来了都是被同化的结局。” 严良说得一脸轻松,不过这些话也就是他自己说说,别人根本理解不了,景胜和欧阳倩都是听得云里雾里。 “相公,虽然听不懂你说的是啥意思,但听起来,还是好有道理的样子。”欧阳倩嘻嘻笑道。 “严兄弟,虽然我也听不懂,但我知道你是个非常有本事的人,所思所想定有其道理。连公主也对你十分信任,所以我相信你说的话。”景胜笑着道。 “哦?那男人婆怎么信任我了?”严良好奇问道。 “她让我此行定要护你周全,不管你有什么吩咐,我等须一概遵从。我此行带来的这一百多个兄弟,都是公主精挑细选的军中精锐,平常都是做公主的亲随,可从来没把他们派给别人调用过。” “哈,你不懂,那是因为她看上我了。”严良得意一笑。 景胜听得一乐,倒真不觉得他瞎说,凑近了小声笑道:“兄弟,不是我说,你跟公主若真能在一块,那可真是一文一武,郎才女貌,珠联璧合。” “嗯?你也这么觉得?”严良眼睛一亮。 景胜扫了一旁的欧阳倩一眼,嘿嘿笑道:“不过嘛,你都已经有十几位妻妾了,那你跟公主肯定没戏,从来没听说哪个驸马爷能娶别的妻妾的。” “这是什么鸟规矩,驸马也是人,怎么就不能另娶了?” “公主身份何其尊贵,哪能受得了跟别的女人平起平坐。诺,你忘了那位驸马张昭了?他跟原配偷偷生了个孩子,被西平公主知道了,差点没把他休了。甚至听说,那位原配还被公主派人偷偷弄死了。” “靠,这驸马当得也太憋屈了!等老子将来当了你家公主的驸马,看我不叫她天天跪着唱征服!” “嘿嘿,那你也得先当到驸马才行。就你现在这条件,铁定不符合要求啊。”景胜朝欧阳倩努了努嘴。 严良听得哈哈一笑,“无妨,这个好办得很。” “怎么办?”景胜和欧阳倩皆好奇望来。 严良也朝欧阳倩努了努嘴,“我把现在这十几个妻妾全休了就行。” “哈哈哈!” “你要死啦!”欧阳倩踹了他一脚,娇嗔不已…… 傍晚时分,一行人来到天狼山脚下,抬眼望去,山巅高耸入云,白雾缭绕,青松绿柏森然如墨。 严良这等生长在江南水乡之人,平日见惯了小桥流水的秀气雅致,面对如此壮阔瑰奇之景,忍不住惊叹连连,只觉心境都变得开阔了许多。 “不到边关,不知天狼雄壮,不出塞外,不知草原万里,人生在世,是得来这边塞走上一遭。”严良悠然骑马,仰面笑道。 随后收回目光,再朝前方一看,一片占地辽阔的营地跃然眼前。无数的帐篷接连起伏,成排的士兵巡逻放哨,袅袅的炊烟正从营地中四处升起。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奉天策上将之命,护送钦差到此,速去通知夏侯将军!” “是!” 来到营门前,景胜亮出公主手令,守营将士怎敢怠慢,紧忙跑去中军大帐禀报了。 很快,夏侯烈一身铠甲,步履如风,雄赳赳气昂昂地大步走来,脸上满是和煦的笑意。 “哈哈哈!果真是你小子!前日收到朝廷公文,说派你小子既来做钦差,又来做参军,老夫还有些不敢信,没想到你还真来了!” “哈哈!夏侯将军,一别两年,将军英姿勃发,风采更胜当年呐!” 第441章 叙旧 这二人说起来虽只见过聊聊数面,却是结缘颇深。 一场奇葩的武举考试,在第一场考武技的时候,夏侯烈就深深记住了这个奸诈狡猾的商人小子。 他利用考试规则的漏洞,买通大半考生,帮他蒙混过关。后来甚至把内裤糊在许漾脸上,让整场马术考试沦为笑谈。 他自己不知道的是,当时夏侯烈和许信是认真商讨过的,要不要当场取消他的考试资格。因为如果让这么一个人考中武举,绝对要贻笑大方,损了朝廷脸面。 许信当时火得一批,看着女儿又被人揍,又被内裤糊脸,直恨不得冲下场把严良弄死才好。他是支持取消严良考试资格的,但夏侯烈一番话,让严良留了下来。 “这小子狡猾异常,考武技,却赢在了脑子。后面两场考的正是脑子,说不定他也能有惊人之举呢。再看看,若是后面两场的成绩平平无奇,再取消他资格不迟。” 结果嘛,都知道了,严良的一张兵法考试试卷,让夏侯烈对他刮目相看。那张试卷,甚至改变了整个边关的格局,更有甚者,改变了大梁的命运! 夏侯烈对严良极为赏识,早就有心让他一起来边关看看。这两年,夏侯烈虽远在边关,但也听到了一些有关南兴商会的消息。 许信跟他交情匪浅,偶有书信往来,更是知道许信将女儿嫁给了这小子做第六个小妾。 如此一来,他更是对严良渴慕不已,见他到来,自是热情得不行。 “哈哈,你小子居然把漾漾娶了做妾,你可太行了!那丫头挺机灵一个人,快跟我说说,你是怎么将她骗到手的?” 去往大帐的路上,夏侯烈笑意盎然地问道。 严良得意一笑,“这个嘛,说来也简单,就是使的兵法里的一招,先下手为强!” “哈哈哈!以商法用兵,以兵法泡妞,妙哉!”夏侯烈听得欢欣一笑,又道,“你小子这鬼点子一个接一个,这两年定然没少娶妻纳妾?漾漾居然都排到第六了,你到底娶了多少?” “哈,正妻不算,小妾十二个!”严良一脸傲然。 “十二个?你这些小妾都哪来的呀?怎么跟逛街买菜似的?”夏侯烈一脸讶然。 “当然是花钱买的呀!要不您以为呢?”严良指着身旁的欧阳倩,“诺,这是明州御剑山庄的大小姐,就是我用两座铁矿山买来的,排行十一。” 话刚说完就被欧阳倩踹了一脚。 “御剑山庄!?”夏侯烈听得一惊,停下脚步,望着欧阳倩,正色道,“丫头,欧阳辉是你祖父?” “正是,将军认识我先祖?”欧阳倩略感意外。 夏侯烈点了点头,面露感怀之色,“他当年曾在兵部下辖的铸造局任职,专事刀剑锻造,技艺非凡呐。” 说着取下腰间佩刀,感叹道,“我的这把刀,跟随我二十多年了,就是当年由他亲手打造。二十多年戎马,染血无数,这把刀,功勋卓着啊。” “哟,竟有如此缘分。”严良听得一笑。 夏侯烈将刀收好,笑着道:“两年前的武举,有个叫欧阳修的,是你哥,给他的兵法答卷判分时,我还特意给他多判了几分呢。” “呀,还有这么回事,我哥都不知道呢。”欧阳倩笑意盈盈。 “你这丫头,怎么想的?给这小子做第十一个小妾?你御剑山庄向来自傲,你爹居然会被他用两座矿山收买?”夏侯烈满是不信。 “您别听他瞎说,我跟他就是两情相悦,水到渠成。” “可是,做第十一个小妾啊?你不觉得委屈么?” “委屈个啥?瞧您说的。”严良抢口道,“我们家排名越靠后的小妾越厉害,您还不知道我家老十二是谁?说了您肯定认识。” “是谁?” “镇南王之女,绫罗郡主。” “啥!?”夏侯烈牛眼圆瞪,满是不可思议地望着他,“你小子没开玩笑?镇南王把女儿嫁给你做第十二个小妾?” “这还有假,喏,看那十多个弟兄,正是镇南王府的亲卫。” 夏侯烈扭头一看,顿时再无怀疑,这一惊可非同小可。虽然他比黎洪年长,但当年的军职可没有黎洪高,对黎洪也是十分敬佩。 如此一来,也更加印证了他原先的想法,“这小子果真是非凡之人……” 进了大帐,闲聊片刻,夏侯烈吩咐侍从准备晚宴。 边关苦寒,条件确实艰苦,军中禁酒,没有美酒佳肴,食物很是粗糙,水还带着点碱味,让过惯了好日子的严良夫妇二人颇有些不适应。 不过他们对此早有心理准备,见夏侯烈还有其他几位将领都吃的津津有味,心知今日这宴席,比起往常多半还加菜了。哪敢有半句抱怨,自是忍着不适大口吃喝,一边与众人畅聊。 吃到一半,一个士兵匆匆入帐,将一份文书呈递夏侯烈。看过以后,夏侯烈的脸色明显沉了下来。 “二月二十三,六王爷和晋王同时发布檄文,称皇上忤逆人伦,纵容奸商,致使纲常败坏,民不聊生,正式起兵造反!” “靠!造反就造反,还把我给捎上干嘛?”严良听得怒骂一句。 欧阳倩笑道:“这下可好,檄文一出,六王爷若是胜了,你就是祸国殃民的奸商,六王爷若是败了,你就是富国安民的功臣。” 夏侯烈神色郑重,望着严良道:“先前时常有所耳闻,却从未细听个中详情。你跟我好好说说,你是怎么夺了云山矿脉的开采权,又是怎么帮助官兵一举剿灭华阴境内的匪帮?六王爷说你弄得民不聊生又是怎么回事?” 严良收敛玩笑之心,遂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讲来。夏侯烈听着听着,神情显得愈发凝重。 “了不得,了不得啊,六王爷在云岚华阴深耕多年,却被你在两年间将根基彻底瓦解。 不过,最后你将华东省的财政命脉全部堵死,的确是要惹得华东省内民不聊生啊。若非将六王爷逼到这一步,他未必会反。”说着不由长叹一声。 “六王爷勾结匪帮,欺压民生,行事无道,收拾他难道有错么?”严良皱眉道。 “他的所作所为的确有不妥之处,但这场内战,还应当能免则免。这一张仗打下来,大梁的气运又要衰退许多啊。”夏侯烈忍不住摇了摇头。 严良不以为然道:“世人皆知,六王爷早就心存反意,若是纵容不管,他迟早还是要反。就凭他那一家人的做派,若是由他做了皇帝,可不是什么好事!”眉宇间隐隐透着怒色。 “不,若非将他逼到这一步,他是不会造反的。不管他和皇上怎么斗,至少这场战祸,是可以免去的。”夏侯烈话语中透着一丝惋惜。 严良听得沉默不语,心道,皇帝老爷子火急火燎地催着我去江北搞六王爷,可是一点没打算跟六王和睦相处的意思。 皇帝若真想留下一丝缓和的余地,大可随时叫停对华东的经济封锁,可他没有,他就是想把六王逼上绝路。 所以这场战事,绝不可能避免! 况且,若不逼得六王爷造反,怎么弄死他一家?怎么给玥儿报仇?怎么给晴姐姐出气? 哼,你就是不想造反,老子也得逼得你造!! 夏侯烈察觉到他眼中迸射出的怒火,不由皱了皱眉,轻叹道:“六王妃母子的所作所为,我听说了,的确丧德行。 但是,一己私怨,终究不能跟天下安定相提并论。今后,你的眼光还应放得更长远些。六王爷,也并非你想象中的那样十恶不赦。” “我跟六王爷素不相识,您跟我说说,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多了不说,我跟他在一些政见上,还是有共通之处的。”说到此处,夏侯烈摆了摆手,轻叹道,“罢了,这些话现在说来何益。局势已然到了这一步,就只能顺势而行了……” 第442章 山道 越过天狼山,就是一望无垠的草原。山脚下的营地里,昼夜温差极大,白天温暖舒适,一到夜里,堪比寒冬腊月。 严良和欧阳倩这种南方来的身娇体贵的公子小姐,一时间肯定难以适应。虽说早有准备,带了很多棉被御寒,但是一到夜里,那无孔不入的寒气,还是将二人冻得手脚冰凉。 这二人都习惯了办完事不穿衣服睡觉,于是半夜被冻醒以后,只能靠做操取暖。就这样,睡一会,被冻醒,做个操,接着睡,然后又被冻醒,来回折腾了一宿,不得安生。 次日一早,二人早早起床,出了帐篷,放眼扫过营地,将士们基本都已起床,巡逻的巡逻,做饭的做饭,练兵的练兵,各司其职,有序忙碌着。 “这边关的条件也太艰苦了,将士们长年驻守此地,实在太不容易了。”严良一边搓着手,一边感慨一句。 “都是因为北方各省的条件太差,后勤补给跟不上。倘若能让北方各省的经贸发展起来,民生得到改善,边防将士们的条件自也会得到提高。”欧阳倩笑着望他,“亲自来北方一趟,你心意可有改变?” 严良微微一笑,“现在说这个为时尚早,乱局尚未平定,还应着眼于当下,先跟胡人谈谈通商修路之事。在我看来,这才是福泽子孙的百年大计。 与其给将士们提供好一点的边防条件,倒不如争取两境通商,和睦相处。到那时,将士们放马南山,荣归故里,安享太平盛世,岂不更好。” 欧阳倩轻叹一声,“和平哪有那么容易,两境之间厮杀得太久,仇恨太深。咱们并未亲身经历这些仇恨,你自是能心向和平,但那些身负血海深仇之人,想让他们淡忘仇恨,绝非易事。 试想,你能忘了玥儿的仇么?你能跟六王爷一家讲和么?现在将六王妃母子置于你刀下,你杀是不杀?” 严良听得心中一沉,望着那巍峨耸立的天狼山,默默一声长叹,“我不知道,这或许就是天命,真到了那一刻,谁能说得准。现在能做的,就是尽人事,听天命。” 说话间,夏侯烈从营帐中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慈和的笑意,“瞧你们这抖抖索索的样子,初来北方,定不习惯?” “那是,这里白天骄阳似火,晚上滴水成冰,确实有些难受。”严良对着手哈了口热气,颤声笑道。 “没事,多待一阵子就习惯了。年轻人,这点苦还吃不得么。”夏侯烈随口一笑,接着又想到什么,正色道,“对了,这里不比南方,晚上定要和衣睡觉,若是光着身子,八条棉被都挡不住寒气。” “呃……知道知道,谁光着身子睡觉呀。”严良讪讪一笑,欧阳倩俏脸微微泛红,哪敢接这话茬。 “对了,营地里没有炭火么?在帐篷里弄个炭火盆不就好了?”严良又道。 “没有,你小子倒是会享受,还炭火盆。咱们这有时碰上下雨,连干柴都没有,到了晚上就裹着棉衣硬抗。哪年冬天,咱们这不得冻死好些个将士。” “哎哟,朝廷连点炭火钱都拨不出来么?就抠成这样?” “朝廷要花钱的地方太多,能保障咱们这每年的棉衣供应就不错了。” “得,我给您弄点煤炭过来,行了。正好最近我们压了好几船煤炭,我让他们全拉到这来,让将士们撑过三月肯定没问题。” “哈!好大的口气!都说你小子有钱,没想到有钱成这样!那感情好,你速速把煤炭运来,晚上我也能支个火盆。” 闲扯几句,几人一起吃早饭。然后,夏侯烈点了两百亲随,陪着严良一起往天狼山而去。 来到山脚下,放眼一看,一条十丈宽的山石道路,幽深曲折,直通天狼山深处。宛如一条巨大的裂壑,在山体中间断开。 那道路起伏不平,碎石遍布,还有许多树木荆棘生于其中,一看就非常难走。别说走车马,就是徒步走起来也很吃力。 在进山的道口处,现已修建了大量防御工事,士兵们铺设了重重关卡,巡查过往。偶尔能见到一些中原百姓赶着骡子,驮着些货物往山里而去。也不时能见到一些胡人赶着羊群,从山里往中原而来。 士兵们对往来之人都会仔细盘查,尤其对胡人,盘查得更是谨慎。 “这不是挺好么,民间已经有些自发的商贸往来。虽说隔着八十里山道,但依旧阻挡不了百姓们追求美好生活的心情。”严良笑着道。 “这也就是最近半年,往来稍稍多了些,通商令颁布以来,两地都同意开放国界,允许自由商贸,但起初一年多,一个往来商户都见不到。曲阳城之战已过了五年,两地之前还是放不下当年的仇恨呐。”夏侯烈轻叹道。 “老将军,说实话,您希望两地通商么?”严良正色问道。 “这个别问我,这事得由你定。皇上让你全权负责此事,通不通商,你自己看着办。是战是和,我边关将士尽皆听令就是。” 说着,夏侯烈又是一叹,轻声道,“不过说实话,我打了大半辈子仗了,到现在,算是有点理解柳老将军当年的心情。 她辞官之时,也就是我这等年纪,不是她真的上不了马提不动刀了,她是累了,倦了,也厌了。 当年木沁草原一战之后,我明显感觉到柳老将军的斗志已经消退了许多。想是因为那一战,杀死的平民太多了。” 严良听得点了点头,感叹道:“慢慢来,做生意不是一天两天,化解仇怨也不是一天两天。只要双方真心向和,总有办法让百姓们淡忘过去的。” 欧阳倩笑道:“相公说得对,现在这些往来的客商不就是好苗头么,倘若这条山道修通,两境往来一定会更加频繁。” 夏侯烈皱眉道:“其实近几个月,从草原来的客商已经减少了许多,去年夏季之时,前来贩卖牛羊的胡人可比现在多得多,只是因为闹了场瘟疫,使得胡人来得少了。” “是因为民生萧条,牛羊卖不出去了?”严良问道。 夏侯烈摇了摇头,“这只是一方面,更主要的原因,是有传言说,北方的这场瘟疫,是胡人通过他们的牛羊故意散播的。” 严良听得一皱眉,“有证据么?” “没有,不过这场瘟疫来得很突然,扩散得也太快,叫人全无防备,而且自始至终都搞不清源头在哪,的确有点可疑。好在疫病没有扩散到军队中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 欧阳倩沉声道:“倘若真是胡人故意传播瘟疫,那他们就是心怀鬼胎,想趁北方虚弱不堪,趁虚而入!” 严良冷笑道:“倘若真能证实瘟疫是胡人传播,那还谈个屁的通商,直接准备开战得了。这事现在还在查么?有没有新的进展?” “一直在查,去年太子到北方来,也是为了调查瘟疫传播的真相。进展嘛,暂时没有,瘟疫这东西,来无影去无踪,想追根溯源,没那么容易。” 听得此言,严良的心情不由变得沉重了些许。 “看来眼下的首要之事,是要弄清胡人到底是不是真心谈通商,别搞到最后,上了他们鬼当。” “是啊,此前派过来的钦差,一直拿不定个主意,也是有这方面的考虑,这次可就看你的了。” 严良点了点头,想了想道:“咱们先去曲阳城那边转一转,到了曲阳城,我叫人通知胡人会面详谈。” 随后,一行人沿着颠簸不平的山道,缓缓向天狼山深处而去。 一路上,严良不住地左右顾盼,仔细观察地形,大致在心中测算。毕竟修过那么多路了,走上一遍,基本能估算出工期长短和投入成本。 “严良,你打算修这条路吗?”夏侯烈正色问道。 “修啊,皇上让我来不就是让我修路的。不管胡人是否诚心谈通商,这条路都照修不误。”严良淡然说道。 “路修好以后,你觉得现在的大梁,能够应付胡人么?”夏侯烈脸上露出一丝凝重之色。 严良想了想,轻叹道:“修这条路,是为了争取一下和平的希望。大梁主动提出通商,草原也已响应,不修这条路,大梁便会失信于草原。 如此一来,今后几十年,两境之间都再难和平。要化解恩怨,总要有一方率先表达诚意,修了这条路,便是向胡人展现我们的诚意。至于草原最终是否接纳这份诚意,就看他们自己了。” 第343章 曲阳城 “可一旦这条路修好,胡人若是大举入侵,山南的防御可就挡不住他们了!以大梁如今的国力,加上一场内战消耗,咱们……”夏侯烈满脸忧色。 “边军二十万,梁羽清调走十七万人,只剩三万人驻守山南。倘若胡人于此时趟过这八十里山道,全步兵重甲冲击南边道口,咱们挡得住么?” 严良一脸凝重之色,“兵力相差悬殊,咱们肯定挡不住!所以,胡人若是真想趁乱入侵中原,现在就是最好时机!他们没动,就说明他们还是有心求和的。” 夏侯烈摇头道:“你兵法中不是写了么,山道修好之前,他们若是入侵中原,会面临后勤补给的问题。倘若山道修好之后,他们的补给就会顺畅许多,到那时,他们若是攻破了天狼山的防御,就能长驱直入,横扫北方各省!” 严良望了眼四周,缓缓道:“修这条路,工程浩大,少说要一年功夫。到那时,咱们的公主上将肯定已经平息内乱,还师边关。胡人若真要来打,咱们只能正面应战,拼硬实力。 相比于那时候,其实我倒更担心现在。倘若现在胡人硬冲关卡,破了山南防御,他们游荡在北方各地,烧杀掳掠,咱们可拿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哪怕就是打个草谷,劫掠点物资,然后再退回草原,也够咱们受的。在内乱结束,公主率军回援之前,不知多少百姓将惨遭荼毒。” 夏侯烈点了点头,“是啊,现在是中原大地防御最薄弱的时候,还是得尽量稳住胡人。”想了想了,随后道,“那你修,希望通过修路,让胡人安稳一阵。” “对了,胡人那边现在的实力如何?近几年可有什么动静?”严良又问。 “这两年可了不得,现任女真部落大酋长完颜阿多格,手腕如铁,加上新任北凉王的崛起,短短两年就将草原各部收拢麾下,除了突厥部落,整个草原都是女真部族的天下。 如今突厥似乎也有臣服之意,倘若叫女真统一草原,他们少说能调集三四十万人马!” “这么厉害!?”严良听得一惊。 “对啊,这个阿多格可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五年前的曲阳城之战就是他发起的,那时他就已能凭借自身威望,号令草原各部。如今经过多年整合,他对各部族的掌控愈发牢固,若再起攻势,必定远胜五年前!”夏侯烈神色凝重道。 不怪他担心路修好之后的处境,属实是因为当年的曲阳城之战,给他留下的记忆太过深刻。 照他预计,路修好之后,就算梁羽清带走的十七万边军全部返回,也未必能守住山南道口! 严良听得一叹,“对方有如此厉害一位人物,咱们就更得争取跟他和平相处了。若是硬碰硬,只怕会是个两败俱伤的局面。” “两败俱伤?”夏侯烈听得一笑,“胡人若是跨过天狼山,冲入中原腹地,你觉得以大梁现在的实力,能跟他们拼个两败俱伤?” 严良仔细想了想,正色说道:“肯定是两败俱伤,胡人的实力远不足以将大梁灭亡,咱们最终肯定能将他们赶回草原,只不过,怕是要付出十分惨重的代价。” 说着摇了摇头,沉声道,“我真心不想见到那种局面。” 夏侯烈点头道:“那你就好好跟他们去谈,且看看能谈成个什么样。”想了想,又道,“倘若胡人根本无心通商,真在此时起了歹念,你可有什么办法?” 严良一脸苦笑,“我能有啥办法,三万人对三十万人,死守呗,撑到公主上将回师救援。话说她也真够怂的,居然调走十七万人。 晋王的军队都几十年没打过仗了,边军将士连年征战,她带个十万人估计都能把晋王干掉,居然抽走那么多人。” 夏侯烈笑骂,“你小子休得胡言,怎可如此诋毁公主。她多带些人马也是希望尽快平定内乱。 这场内乱拖得越久,就越伤大梁的元气。只有迅速平定乱局,才能专心谋求北方各省的发展。只有将北方各省养起来,才能不怕胡人铁蹄。” 说着又是眉头一挑,笑道,“话说,原本公主只打算抽走十四万人,就是因为知道你要来边关,所以临时又多调了三万人走。” “靠!她这不是坑我么?”严良听得不忿,“倘若胡人真的在此时发动进攻,我特么第一个当逃兵!” …… 午后,一行人抵达曲阳城。 刚一进城,放眼一片萧条,城中街道上了无人迹,没有百姓,也没有守军,也不见胡人,完全就是座空城。 “咱们撤走军民之后,胡人没把这些城池给占了呀?”骑马走在城中,严良笑问。 “没有,朝廷说是要将边关十五城划为自贸区,胡人同意了,所以理论上来讲,这些城池还是咱们的领地。 胡人若是率军进驻,就是侵略,想跟咱们谈通商,他们自然不能那么干。现在就偶尔有些两地客商来此交易,平日里大多是无人景象。” “这十五座城,都是当年柳老将军带人建造的么?” “对,我和你两位岳父当年都曾参与建造。那时我们在柳老将军的带领下,横扫草原各部,将大梁的威名推至顶峰。” 说着,夏侯烈的脸上露出一丝怀念之色,感慨道,“那是一段无比光荣的日子,从那以后,再无一匹胡马能跨过天狼山,践踏中原大地。” “光荣是光荣,可当年的连年征战,也使得大梁的国力由盛转衰。”严良望向天狼山的方向,“既然已在山北建立了十五座城池,为何不将山道修好?那样一来,内地对于十五城的供给不是会轻松许多么?” 夏侯烈听得脸色微沉,默然不语。 严良接道:“先皇当年的顾虑,只怕跟老将军您现在的顾虑是一样的?他知道当时的大梁已是强弩之末,也害怕哪一天,草原各部会奋起反击,顺着山道,一口气打回中原去。” 夏侯烈微微点头,轻叹道:“这条路一旦修好,两境之间若还是要打,定然会打得更加激烈。” 在城中走了一路,严良好奇问道:“十五城的百姓当初都是怎么迁过来的?他们怎会愿意搬到山北来?” 夏侯烈笑道:“当初建立这十五座城池,本就不是为了让平民居住,而是为了驻军。后来迁到十五城的那些人,大多都是延边各省的客商。他们搬到这里来,是为了方便跟胡人做生意。” “哈,那不就得了。”严良挑眉笑道,“其实百姓之间是没有那么深的仇恨的,当年咱们横扫草原各部之后,若是以胜利者的姿态主动讲和,跟胡人大力发展商贸,现在定然是另外一番局面。” 说着又是一叹,“可惜呀,真是可惜,咱们皇上继位以后,还是一个劲地跟胡人打,直把国库打空了才想起通商这事。” 夏侯烈瞪了他一眼,小声道:“你小子好生大胆,竟敢数落皇上的不是,这种话万不能再说!” “行,事已至此,说了还有啥用。” 严良随口打了个哈哈,继续走了没多久,来到了城中的府衙门前。 那府衙里倒是有几个驻守的官吏和差役,平日负责管治城中治安。为首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名叫黄槐,乃本地刺史。 “哈哈,黄大人率十几个弟兄就守住了这么大一座城,简直有如天神下凡呐。”见面以后,相互介绍一番,严良拱手笑道。 “严大人说笑了,下官每日过得提心吊胆,深怕胡人一抽风,冲进城来把咱们都砍了呢。”黄槐恭声笑道。 进了大堂,听黄槐一番介绍,得知十五城的现状大抵相同,就这么几十个官吏衙差,管理着偌大的城池。 胡人最近的营地就在边境二十里外,他们随便派个一小队人,就能轻易将十五城夺去。可笑的是,过去双方争得头破血流的香饽饽,如今却成了白送都没人要的臭馒头。 在大堂中聊了一会,大抵了解了一下十五城的现状,严良正打算去附近的其他城池看一看,刚出了衙门,只见一骑快马从城门处飞奔而来。 “哟,胡人?”严良看得一笑,跟众人一起迎上前去。 胡骑来到跟前,来人下马说道:“请问哪位是严良严大人?” “我是。” 来人将一张请帖恭敬递来,“奉我琼林公主之命,请严大人今晚赴宴。” 第344章 草原会面 过了天狼山,就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地势平坦,天地辽阔。 这段时间严良的马术大有提高,到了这万里草原之上,也忍不住策马扬鞭,纵情驰骋,好不畅快。 他带着欧阳倩、景胜以及十几个随从,一起去往女真部族的营地赴宴,夏侯烈则率人返回了山南营地。 一路策马北行,将近天黑之时,无数白色的帐篷出现在了视野当中。来到营地前,完颜汐和纳兰真音并肩站在营门处相迎。 “严公子,啊不对,严大人,这么快又见面啦。”完颜汐盈盈笑道,显得很是热情。纳兰真音神情淡漠,看也不看严良一眼。 “我说公主哟,你可害苦我了,我本在家中左拥右抱,快活度日,结果被你给硬拽到这来,冻得我昨晚一夜都没睡好。” 严良下马就开始抱怨,同时扫了纳兰真音一眼,皱眉道,“你们这北凉王是怎么回事?见了客人都不知道笑一笑么,懂不懂一点待客之道?” “严大人勿怪,她就这性子,对谁都这样。”完颜汐娇声一笑,“上次中原之行,与大人相交甚欢,故而特邀大人前来,也是为了更好地商谈通商之事。 我可打听过了,严大人是极为厉害的商人,生意做的可大了,此次邀大人前来,也有借鉴学习之意。” 纳兰真音轻嗤一声,懒得搭理他。 “公主过奖了,既来之则安之,草原万里,颇具风貌,我也有心鉴赏一番,到时还要劳烦公主多多照拂。”严良哈哈一笑,同时不忘瞪了纳兰真音一眼。 一行人随即去到一间宽大华贵的帐篷当中,里面早已备好了丰盛的酒宴。帐篷中央的空地上,还架着一只烤全羊,脂香四溢,热气腾腾。 此时帐篷里已经坐了两人,正是突厥的两位汗王,勃尔兄弟。 二人趾高气扬,已在那里大口吃喝,见严良等人进帐,只是随意瞟了他一眼,目光里满是轻蔑。随后继续吃喝,将他当成空气。 “哟,这两头熊……两位汗王也在。”严良嗤声一笑,也懒得搭理那二人,径自去到座位坐下。 “严大人远来辛苦,我先敬大人一杯,预祝我们此次谈得顺利。”落座以后,完颜汐举杯对严良笑道。 “只要双方皆有诚意,自会顺利。”严良举杯一笑,接着扫了勃尔兄弟一眼,淡淡道,“就只怕有人诚意不足,那样的话,怎么谈都是浪费功夫。” “小子,你在说谁?”勃尔术冷眼望来,嗡声嗡气道,“本王屈尊前来与你会面,还不够有诚意?” 严良懒得与他计较,他怎会看不出来,突厥这俩货都是看女真部族的眼色行事,所以只要跟女真谈妥就行。于是举杯对他意思了一下,以后再懒得搭理。 “严大人,贵国前年就已派人前来商议通商之事,想必你也看到了,此事至今也无明显进展,不知大人对此是何看法?” 酒过三巡,完颜汐正色问道。 “自由商贸通贸,有利于增进两境关系,于两地民生皆有好处,理当大力推进。本官此来,正是为此。”严良淡淡笑道。 “大人有何计划么?” “两地商贸之所以至今没有显着成效,主要是因为那八十里山道太过颠簸难行,阻碍货运往来。所以当务之急,自然是修路。” “大人打算何时开始修,怎么修?”完颜汐眼中流露出一丝神采。 “我已从商会中召集工匠,不日将至,待将地形勘探一番之后,将即刻从北方各省就近征召劳工,尽快开工。” “可有完工期限?” “区区八十里山道,一年足以。届时必将那条山道变成一片坦途,可供车马自由通行。” “当真?” “自然当真。”严良微微一笑,“公主与我已打过两次交道,觉得在下是信口开河之人么?” 完颜汐嫣然笑道:“严大人快人快语,我果然没有看错人。若果真能将那条山道在一年之内修好,便足见贵国通商之诚意,我草原各部自也当积极响应。” “公主也知道,我本是个生意人,向来讲求和气生财。两境之间征战连年,给两地百姓都带来了深重苦难。 中原与草原一山之隔,千年为邻,两地文化早有渗透,民生也多有往来。在我看来,中原与草原应当亲如兄弟,而不应互相仇视,那样才是两地百姓之福。 通商通贸,绝对是增进两境情谊的有效手段,本官先代朝廷郑重表态,自今日起,绝对会大力推进两地通商之事,请公主拭目以待。” “好!我相信严大人的话,如此,我草原各部也将大力推进此事!”完颜汐面露激动之色。 纳兰真音浅饮一口,微微瞟了严良一眼,目光变得柔和了些许。勃尔兄弟自顾大口吃喝,对他的话仿佛漠不关心一样。 严良自是将那二人的神态偷偷看在眼里,不由暗暗冷哼一声。想了想,对完颜汐正色道:“公主,请恕在下冒昧,有一事,想向公主打听一下。” 完颜汐放下酒杯,收敛笑意,“大人请讲。” “去年中原北方各省曾闹过一场瘟疫,死难者甚众,民间有流言说,那场瘟疫与草原有关,不知此事……” “此乃无稽之谈,望大人莫要轻信。”完颜汐神色郑重,抬手道,“我愿向草原之神起誓,女真及下辖各部与北方瘟疫毫无干系。” 严良与她相识虽浅,却深知此女乃气度非凡之人,郑重点头道:“好,我相信公主之言,有公主这句话,我心里便踏实多了。” 随后又扫了勃尔兄弟一眼,淡淡道,“听说草原各部皆已归顺女真,唯突厥除外。公主刚刚的保证,应是不包括突厥?” 勃尔术岂能听不出他话中之意,冷笑道:“怎么,难道你也想本王对着你指天发誓?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了?”说着一摆手,“那事跟我突厥没关系!你爱信不信!” 语气里满是不耐,说完也懒得再看他,又自顾吃喝起来。 严良冷嗤一声,心道,只要女真是真心和谈就行,至于你突厥嘛,老子还真没把你当个菜! 之后的宴席,他一直跟完颜汐欢声畅聊,说东道西,气氛很是融洽。甚至聊到开心之处,互相开开玩笑,眉来眼去,也是不在话下。 完颜汐性情爽朗,自有一股草原女子的豪迈之气,加上长得娇嫩水灵,美艳动人,很对严良胃口,一番畅聊下来,不免叫他心生好感。 就他那尿性,只要有了好感,就容易口花花,对方又经得起开玩笑,如此一来,聊着聊着尺度慢慢就上去了。 殊不知,对面的勃尔帖将二人的笑闹之态看在眼里,那脸色是相当难看。 他一心想娶完颜汐,虽说对方没答应,但也没拒绝啊,还是有希望的,哪能见得严良对自己心上人这般肆无忌惮地出言调戏。 就在那二人的眼神又开始拉丝之时,他忍不住将酒杯往桌上一扣,重重哼了一声。 严良扭头一看,又看了看完颜汐,隐约间似是明白了什么。心里一声冷笑,原来是你这大狗熊的心上人,本来只是开开玩笑,如此一来,老子还真要泡一泡她了! 嘿,若真把她泡到手,也算是为两境和平做出贡献,不错不错,一举数得! 可偏头一看,同样让他也很不爽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勃尔术端着酒杯,凑在纳兰真音身旁,此刻正腆脸说笑,大献殷勤,哈喇子恨不得顺着胡子滴到地上。 刹那间,他的脸色也变得阴沉下来,心里不爽到了极致。 虽说纳兰真音已改了名字,压根不认之前的婚约,他也并未将她真的当做老婆,可就是不爽。 极度不爽! 第345章 勾勾搭搭 由于两个男人的不爽,导致晚宴的后半段气氛有些沉闷。反正正事已经谈妥,之后都是闲扯,于是完颜汐早早地结束了宴席,吩咐侍从带严良他们去休息。 要说搭帐篷这事,草原的确是专业,帐篷搭得密不透风,里面还有炭火盆,暖意融融,住着很是舒适。 欧阳倩洗漱一番,脱了外衣,正准备上床,却见严良坐在床边,皱着眉头,嘴里不断地嘀咕着什么。 今日宴上的情形她都看在眼里,怎能不明白他心中所想,嗤笑一声道:“瞧你那怂样,就带你勾搭别人心上人,不带别人撩骚你未婚妻?这就是报应。” “那头臭狗熊!居然敢勾搭我老婆,老子迟早弄死他!”严良恨恨一咬牙。 “咯咯,你少在那一厢情愿,你的婚书在哪?拿出来瞧瞧,我看看上面写的什么名字。” 欧阳倩钻进被窝当中,小脚蹬了他一下,嗔道,“气不过就去找她把话说清楚,省得觉都睡不安生。” “说得对!是得跟她把话说清楚!她若当真对那婚约毫不在意,老子也趁早死心!” 想罢,他径直出了帐篷,找人一问,直奔纳兰真音的帐篷而去。 到了门口,对侍卫说道:“通报北凉王,我有紧急军情跟她商议。” 侍卫知道他是大梁使者,不敢怠慢,到门口如实禀报。 帐篷里沉默了好一会,随后响起纳兰真音淡淡的声音,“回复梁使,本王已经休息,让他回去。” 严良听得愈发不爽,径直对着帐篷喊道:“你不知道紧急是什么意思么?就是你休息了也得给我爬起来!你懂不懂一点邦交礼仪?” 纳兰真音面容清冷,大步走出,瞪着他道:“你大呼小叫什么!成何体统!”犹豫片刻,不耐说道,“进来!”随后掀开帘子,又回了帐篷。 严良赶忙跟了进去。 “你到底想干什么?”纳兰真音坐在桌旁,冷眼望着他。 严良缓缓走到她对面坐下,与她四目相对,耐着性子道:“我只问你一句,你师傅给我俩定下的婚约,你认是不认?” 纳兰真音冷笑一声,“那婚约在哪?你拿给我看看。” “呃……这个,我不小心弄丢了。”严良目光闪躲。 “哼,弄丢了?不是被你撕掉了么?你如此不把那婚约当回事,现在还有脸来问我?” “这……当时我拿着婚书去找你,你一声不响就逃婚了,我只当你百八十个不情愿,所以一时冲动才……不过没事,只要你的那份婚书还在,这婚约依然有效。” “嘁,你看我现在有哪一点情愿了?”纳兰真音嗤笑一声,淡淡道,“那婚书我早不知丢到哪去了。” 严良听得一笑,“不知道丢在哪,就说明婚书还在,反正没撕掉,对。” 说着,他把凳子往前挪了挪,朝她凑近了一些,正色道,“我知道,凭我俩现在的处境,没法谈这些事情。我只问你,倘若我能实现两境通商,让两地和睦相处,到那时,你愿意跟我回中原么?” 纳兰真音神色稍缓,想了想,点头道:“若真有那么一天,两境之间真能放下仇恨,可以,我可以跟你回中原。” 严良笑着点头,“好,你看着,我会尽最大的努力,实现两地和平。” 说罢站起身来,走到门口,又回头说道,“对了,今后你跟那什么勃尔术,给我保持点距离,少膈应老子,听见没有?” 纳兰真音美眸一翻,摆手道:“少对我指手画脚,去办好你的事再说。” “哼,先让你猖狂两天,等将来我把你娶进门了,看我怎么收拾你!”他站在门口徘徊片刻,又坦白道,“还有个事,我打算勾搭你们琼林公主,这事你膈应不?” 纳兰真音听得噗嗤一笑,刹那间如娇花绽放,叫严良看得微微一呆。 “这种事情张口就说,你怎么有脸?”她饶有兴致地望着他,摇头道,“我不膈应,你有什么手段尽管对她使,倘若你能将她娶了,我二话不说,马上也嫁给你。” “好,一言为定!你就等着瞧。”严良自信一笑,临走前又道,“以后别老板着个脸,笑一笑,多好看。”说完便转身离去。 他走以后,纳兰真音脸上笑容渐逝,眼中泛着一抹柔光,静坐良久,无声轻叹…… 草原百姓多以游牧为生,严良有意参观参观他们的牧场,完颜汐自是无比欢迎。次日一早,一行人策马而行,往草原深处而去。 本来嘛,他是想趁此机会跟两个大美女多处一处,增进一下感情,谁知两头大狗熊非要跟着一起,把他恶心得不行。 走了大半个时辰,众人来到最近的一处牧场,草地上放养着数不尽的牛羊马匹。 严良之前尝过草原的牛羊肉干,感觉很是不错,昨日晚宴之时,更是对他们的牛羊肉赞不绝口。 草原的牛羊肉,相较与中原的牛羊,多了一股清香,少了腥膻之气,颇具风味,很受北方百姓的喜爱。所以即便两境关系紧张,但民间一直保持着往来。 “不错不错,水草丰沃,空气清新,难怪草原的牛羊肉比中原的好吃。”进了牧场,放眼四顾,严良笑着说道。 “那是自然,草原辽阔,牛羊可以自由生长,就如同散养跟圈养之别,肉质自然也不一样。”完颜汐怡然笑道。 “哼,中原的牛羊一股子骚味,岂能与我草原相提并论。”一旁响起勃尔术那聒噪的声音。 严良暗哼一声,没高兴搭理他,又对完颜汐笑道:“草原自有草原的好,中原也有中原的好。像我们那里的丝绸布匹、渔林农产、木质家具啥的,也都是草原没有的,商贸的意义就在于互通有无,各取所需。” 完颜汐嫣然笑道:“说得有理,你南兴商会产业繁多,规模庞大,我还盼着哪日能再跟你做做生意呢。” “哈哈,我也喜欢跟公主这样的爽快人做生意。这样,公主列个清单,想要哪些货品,回头我派人将货拉来,就换你们的牛羊马匹,如何?” “好呀,不过这回我可得跟你讲讲价,可不能你说多少就多少了。要做长久生意,账还是要算清楚的。” “公主所言极是,是该把账算清楚,做生意一定得双方得利,哪一方都不能亏了。” “你严老板财大气粗,到时可得给我优惠点才是。”完颜汐冲他抛去一个媚眼。 “放心,咱俩都这么久的交情了,跟我还用见外么,到时你说多少就多少喽。”严良往她身旁凑近了一些,嘿嘿笑道,“反正我若亏了,回头就赖在你帐篷里,吃你的喝你的。” “好呀,你只管来,牛羊肉管饱。”完颜汐媚眼一笑,也跟他凑近了些许。 二人那亲密无间的姿态,叫谁来看,都是奸情火热,更不要说一直对完颜汐存了心思的勃尔帖了。 他跟在二人身后,一对牛眼瞪得都快凸出来,紧握的拳头止不住地颤抖,已然被气得七窍冒烟。 那二人聊到酣处,严良更是毫不避讳地用胳膊轻轻撞了完颜汐一下。完颜汐一点也不着恼,反而咯咯笑个不停。 见得此状,勃尔帖肺都快气炸了。 然而,那二人丝毫不觉,众目睽睽之下,不仅毫无收敛,反而越聊越放肆,笑得越来越奔放。 直到后来,二人甚至连称呼都变了。 “哈哈,难得与公主如此投缘,一番相处下来,只觉相逢恨晚。要我说,咱俩也别这么见外了,今后你叫我严良,我叫你汐汐,如何?” “嗯,好呀好呀,正合我意!” 听到这,勃尔帖再也按捺不住,重重一脚踹在旁边的栅栏上,将一根小臂粗的圆木生生踹断,随后怒哼一声,愤然驾马而去。 “哟,汗王这是怎么了?谁招惹他了?”严良回头望去,挑眉笑道。 完颜汐眨了眨眼,“不知道呀。” 第346章 策马扬鞭 勃尔帖走后,勃尔术也是气得不行,不过好在被撩的不是他的心上人,虽然气愤,最后还是极力忍住了,心想着大局为重。 他若是也愤然离去,女真跟突厥之间的关系怕是就要僵住了。 于是,一行人继续参观牧场。走到马圈附近,只见几个骑师正在那驯马,其中有两匹枣红色的大马尤为显眼。 那两匹马体格高大,身躯健硕,奔跑起来健步如飞,一眼即知非凡。 “哇!那不会就是传说中的汗血宝马?”严良看得惊奇不已,靠在马圈旁好奇观望。 完颜汐笑道:“没错,那就是汗血马,日行千里,乃马中之王!” 严良听得兴奋不已,激动道:“让我试试!让我试试!我一直想感受一下这汗血宝马到底有何异常之处!”说着就朝圈里走去。 “这两匹马刚从大宛送来,还未驯化,性子极烈,一般人可骑不得,你别弄伤自己才好。”完颜汐有些不放心道。 “没事,我平生所好,就是驯服烈马!”严良一脸豪气,对完颜汐和纳兰真音分别挤了挤眼,对自己的野心毫不掩饰。 公主又怎样?北凉王又怎样?老子就是要同时泡你们两个! “相公,你小心点,这马看着劲大得很,一会可别把你甩飞!”欧阳倩也颇有些不放心道。 “放心啦,相公我的骑术你还不清楚么,哪次不是稳如老狗!”严良又冲她暧昧一笑,惹来对方一个大大的白眼。 “哼,就这弱不禁风的中原小子,还想驯服我草原的骏马,简直痴心妄想!”眼看严良朝一匹汗血马走去,勃尔术一声冷笑。 严良着实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这几日马术精进,自信爆棚,从骑师那里接过马镫,轻松翻上马背。 可谁知屁股刚一触及马鞍,那雄壮的骏马立时变得躁动不安!四蹄前后蹬踏,不住地扭动身躯,上下狂颠。 严良何时驯服过烈马,更别说这等壮硕无比的汗血马,仅片刻功夫就叫他尝到厉害,身子摇晃不停,眼看就要拉不住缰绳。 欧阳倩看得心急,正准备上前帮忙,谁知纳兰真音动作迅疾,快她一步,转眼跃上了马背,坐在严良身后,从他手里夺过缰绳,奋力一扯! 巨大的劲道立时让暴躁的骏马前蹄高高扬起,惊声嘶鸣,身躯高高立住。 严良吓得脸色泛白,身体呈水平姿态,整个人都躺在纳兰真音怀里。 哇……好软……好香…… 尽管吓得魂都快飞了,脑子里依然止不住闪过一丝旖念…… 待骏马放下前蹄,踉跄两下,站稳脚步之后,瞬间就变得老实了许多,再不敢暴跳如雷,而是嘶嘶低鸣,喘着粗气。 “哈!这下看你还猖狂!驾!” 严良得意一笑,两腿一夹马肚,骏马乖顺地向前飞奔,一路绝尘而去。 “哈哈!好马!果然是好马!”畅快大笑之时,两手不着痕迹握住纳兰真音牵着缰绳的手,身子微微向后,跟她紧紧贴在一起。 “你老实点,小心我将你丢下去。”纳兰真音并未挣扎,在他耳边冷声说了一句。 “我怎不老实了?你是我老婆,我那十四姨太的位子,给你预留着了。”严良微微一笑。 “什么十四姨太,做你的白日梦去。”纳兰真音一声嗤笑。 严良笑了笑,并未接话,紧握着她的手,扯一扯缰绳,骏马化作一抹赤红的闪电,在碧绿的草原上纵情驰骋。 这一刻,严良心里无比的畅快,忍不住放声高呼。纳兰真音心里却是无比安宁,唇角微不可察地泛起一抹动人的笑意…… “这个,拿着。” 回程的路上,骏马滴答而行,缓缓踱着步子。严良从袖中取出一颗质地上乘的鲛珠,塞进了纳兰真音手里。 “我有一颗了,公主的那颗送给了我。”纳兰真音轻声说道,不过并未推辞,还是将鲛珠握在了手中。 “你可看好了,这颗珠子的质地比你那颗高上许多,岂能相提并论。”他握着她手,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柔声笑道,“这是我严家妻妾专属版鲛珠,人手一颗,花钱可买不到。” “你要不要也送一颗给公主?”纳兰真音轻笑。 严良微笑着摇头,“还不到时候。” 随后,二人一路无话,静静地相伴而行。等回到牧场之时,众人皆聚在那里等候。 严良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完颜汐巧笑嫣然的脸庞,和勃尔术阴沉到极致的熊脸。 “哟,汗王这是怎么了?我们离开的这段时间,谁招惹你了么?”严良嘻嘻笑道。 勃尔术气得浑身微颤,当看见纳兰真音的手被严良握着之时,再难按捺心中怒火,重重哼了一声,愤然离去。 “嘁,就这狗熊,还敢打我老婆主意,滚你娘的蛋!” 严良嗤笑一声,跟纳兰真音翻身下马,一行人继续参观牧场,放声笑谈,好不愉快。 之后,严良在草原盘桓两日,其间跟完颜汐拟定了一些双边商贸协议,并达成了一笔数额不小的交易。 南兴商会会用丝绸布匹、茶叶、家具、酒水、米盐等货物,换购草原的牛羊及牛羊制品,以及一匹汗血宝马。 那一匹汗血马,也就是严良和纳兰真音骑过的那匹,价值非凡,足抵得上一整船货物。若非严良强烈要求,完颜汐本都不舍得卖。 这等宝马,即便是在草原,也是弥足珍贵的。 之后,严良便返回边境,并邀请完颜汐等人去大梁延边地区走访一番,完颜汐欣然应允。 回到曲阳城后,严良下令,在延边十五城张贴告示,鼓励两地百姓自由通商,并颁布一系列激励和保护交易的政策,即日执行。 恰在这时,南兴商会派来的修路工匠正好抵达曲阳城,跟严良会合。 严良毫不犹豫,命他们立即勘探地形,制定施工计划。 回到山南大营之后,他又命人将跟完颜汐达成的贸易清单传回商会,令商会即刻备货,发往北方。 之后,他便带着完颜汐他们一起去往延边最近的省份,漠河省,会见该省巡抚,郑铭。 严良受封户部侍郎,担任钦差,全权负责跟草原通商之事的消息,吏部早已发文通知延边各省,命他们全力配合。 严良到来之前,郑铭早已收到消息,自是不敢轻慢。对严良此人,郑铭也已派人打听过,得知他的身份背景之后,更是平添敬畏之心。 “郑大人,我打算立即动工修建天狼山中的八十里山道,需要征召五千民夫,劳烦传令各州府,十天内凑齐人手,让他们去往曲阳城集合。” “这个没问题,就是……修路的经费……” “所有经费全部由南兴商会承担,请大人尽管放心。” “好,本官立即传令。” “另外,请大人在全省张贴告示,鼓励民间商贩与草原各部进行商贸往来。所有双边贸易一概免税,凡响应号召者,后续还可享受官府的一系列优惠政策。周边各省也请大人一并通知,均照此执行。” “好,我即刻命人发文。” “还有一事,关于去年那场瘟疫,请颁布公告,任何人不得妄加议论。若有证据,按证据说话,若无证据,任何人不得造谣生事,违者严惩不贷!” “是,本官立即照办!” 府衙里,听着严良跟郑铭的对话,一旁的完颜汐笑意微露,眼眸中光彩湛然。 她定定地注视着严良,默然心道,严良,有你这样的人存在,两境之间,有朝一日,或许真的能迎来和平…… 第347章 进展 “严大人,有一事,本官须对大人讲明,还请大人慎重考虑,再给出明示。” 郑铭微微扫了一旁的完颜汐等人一眼,神色郑重道。 “何事,大人但说无妨。”严良淡然道。 “朝廷曾有明令,禁止对草原各部贩卖铜铁,违者重罚。此次鼓励两境通商,这条禁制,是保留还是解除?” “解除。”严良毫不犹豫道,“铜铁只是大宗商品,可以用来做兵器,也可以用来做工农器具,没有必要施加特别禁制。” “好,既然大人说了,就照大人说的办。” “对了,说到铜铁,我记得漠河省有铁矿山,现在的开采情况如何?” “我省内燕州府一带盛产铁矿,有不少矿山,但目前只有两座官营的矿山在开采。原本有几座民营的矿山,但近年来全都荒废倒闭了。 省内民生艰难,百废待兴,像开山采矿这等行当,寻常商户根本无力为之。”郑铭一脸叹惋之色。 严良听得一叹,未有过多犹豫,径直道:“郑大人,我南兴商会蒙朝廷授予行商优先权,理当为各地民生建设做些贡献。 我可以派人过来先承包十座矿山,在当地招聘劳工,如此一来,应当可以解决不少人的吃饭问题。” 他想得清楚,北方各省的经济基础太薄弱,一上来搞其他行当效果都不明显,唯有这等劳动密集型的大型产业,才能起到显着作用。 说这话时,他有意无意瞥了完颜汐一眼。为何当着她的面说这些?也是有提点之意。 不要真以为我中原大地,都像北方这般羸弱不堪!不要真以为我大梁,真就穷到揭不开锅的地步! 想要和平,不止要表达善意,也需要适当地展现实力! 郑铭听得喜出望外,激动说道:“那可太好了!我漠河省正缺南兴商会这样的商界巨鳄来牵头,带动当地的基础民生!严大人放心,今后贵商会在漠河境内行商,本官一定全力支持!” 严良点了点头,又道:“矿山选定之后,我还会在省内投建车船工坊。另外,也会配合官府疏通河运,修路治匪,届时会有专人过来跟各地官府接洽。” “好!没问题!一会我便传令各州府,命他们做好准备!”郑铭听得激动不已。 欧阳倩笑眼望着严良,眼神中满是动人的神采,心里涌起无限自豪,“相公终究是个热心肠,忧国忧民,远非寻常商户可比。” 如此一来,严良在漠河省内当真是被像财神一样供着。郑铭派了布政使王谦一路作陪,带严良和完颜汐一行领略省内各地民生百态。 严良对漠河省给予了如此之大的支持,郑铭自然投桃报李。从跟严良的一番交谈当中,他已然很清楚严良对草原通商之事的态度,自然也是大力配合,在省内营造出两地亲和的氛围,积极促进通商之事。 如此,也算是对严良本职工作的大力支持。 在相应的公文颁布之后的几天内,两地的民间商贸显着增加不少,往来于天狼山中的商旅每日不息。 在漠河各地转了一圈,让严良生出一丝滑稽的感觉。 延边各省临近边关,受两地战火荼毒最深,可这里的百姓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痛恨胡人。他们跟草原之间一直都有些往来,压根就没有水火不容。 更有甚者,延边百姓中有一些人会娶胡人女子为妻,也有的中原女子会嫁到草原去。当地人对此固然会有些议论,但绝未将此等事情视作违逆人伦。 对于跟胡人通商通贸,百姓们更是习以为常,绝不会有人说,买草原的牛羊就是通敌叛国。 反观京城,严良买了点胡人的肉干皮货,就被人戳着脊梁骨骂汉奸。完颜汐他们摆了两天的摊,居然没一个人光顾。 京城远离边关,那里从未受到胡人铁蹄践踏,可那里的百姓对胡人的仇恨却是异常高涨。 这不禁又让严良想起那句话,空谈者误国!京城的那帮人,整日在那无病呻吟,煽动仇恨,教唆民心,颠倒是非黑白。两地之间战火不断,那帮人起到了很大的推动作用。 那帮人,才是真正的祸国殃民! 严良的办事效率向来很高,在漠河省内转了十天之后,所有的文书政令均已下达各地,并付诸施行。 五千民夫已悉数到达曲阳城集合,在商会技术人员的带领下,开始从曲阳城一路向南凿石铺路。 为啥从北边往南边修呢?这样一来,山南关口前的那一段山道就是最后才能修好。如此一来,万一胡人中途生出歹心,他们的骑兵在山南道口前依旧跑不起来。 另外,南兴商会跟女真部落交易的第一批货物,已运抵山南。这一天,严良和完颜汐等人一起来到山南大营,见证这一笔大额交易的交付。 草原那边,有专人赶着牛羊从北往南而来。山南这边,南兴商会的劳工搬着各种货物,从南往北而去。整个交易过程持续了整整五天,终于顺利完成。 这五天当中,无数人见证了繁忙的两地交易,对两地商贸往来,充满了空前高涨的热情。 可以说,这笔巨大的交易,给两地百姓都树立了良好的榜样。一时间,使得整个边关的硝烟之气,都变淡了许多…… …… “汐汐!真音!走,今晚请你们喝喜酒!” 这一天,临近傍晚之时,严良带着欧阳倩回到营地,对完颜汐和纳兰真音笑着说道。 “什么喜酒呀?”完颜汐笑意盎然,纳兰真音也满是好奇。 “跟我来就是了。”他径直上前拉住完颜汐的手,几人一起上了马,朝着距离营地二十里外的辉州城而去。 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严良跟完颜汐之间的关系已然亲近许多。他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心意,明着告诉她,就是想泡她,平日也会主动尝试些亲昵的举动,但都很注意分寸。 完颜汐一直都是笑脸相迎,像拉拉小手之类的举动也不排斥,但严良很清楚,二人的关系也仅此而已,中间还隔着一道巨大的鸿沟。 他想越过,但他知道很难,完颜汐想不想越过,他不知道。 都不用说完颜汐,就是纳兰真音,虽已认定了她是十四姨太,也知道她心里已经接受了他,但二人何时才能真正在一起,或者说,到底能不能真正在一起,严良心里同样没底。 进了辉州城,天色已暮,几人径直去到城中一个商户的家中。那院子不是很大,里面张灯结彩,到处贴着喜字,摆了七八桌酒席,很是热闹喜庆。 商户姓王,趁着南兴商会的货船到来,跟商会进购了点货品,碰巧与严良相识。他的生意做的不大,家里也就是温饱水平,本来这喜事是不打算办的,严良得知之后,主动掏钱,帮他办了这场婚宴。 “这户人家有何特别么?你偏要这般热情?”落座之后,纳兰真音轻声笑问。 “一会你们见了新娘子就知道了。”严良嘿嘿一笑,小声道,“她是你们女真部族之人。” “哟,这么巧?”完颜汐柳眉一挑。 “可不,这姓王的老哥去曲阳城换购牛羊之时,遇见了新娘子,三四回一来往,就把新娘子拐回来了。” “哼,我草原女子轻易不会外嫁,他能娶到,那是他的福分。”完颜汐傲然道。 “嘁,我中原大地也多有豪杰之士,你们嫁过来不亏。”说着,严良冲她挤了挤眼,嘻笑道,“比如说我,就不失为良配啊,你考虑考虑,干脆嫁给我算了。” 完颜汐笑意不减,眸子一转,一丝黠光闪动,“这个嘛,我得先问问我哥,得他点头才行。” 严良听得自信一笑,“哈,这个没问题,我对付大舅哥最有办法了。” 第348章 心怀不轨 四月初一,入夏。 “汐汐,回去以后别忘了问问我大舅哥,到底是啥意思,不行的话我可以去金格尔牙帐见见他,当面跟他说道说道。” 在中原滞留一月,完颜汐和纳兰真音即将返回草原。临行前,严良对完颜汐笑道。 “行啦,记住了,你等我消息就是。过阵子就是花火节了,别忘了过来陪我跳舞。”完颜汐登上马背,娇声笑道。 “放心,一定到。”严良凑上前,握着她脚踝,腆着脸道,“到时你得想好,要怎么招待我才是。” “咯咯,此来中原,蒙你盛情款待,甚是尽兴。待你去了草原,我自也当尽心款待,保叫你满意就是。”完颜汐腻声一笑,不忘冲他抛了个媚眼。 随后,他又凑到纳兰真音马旁,跟她说了几句骚话,占了点小便宜,道别过后,望着她们策马而去。 回到营地,他直奔中军大帐,找到夏侯烈,打听平叛之战的进展。 “叛军起兵已有月余,六王爷依然在华东固守,不过,近来兵马有向华阴突进的动向。 华阴境内突然冒出一股两万多人的叛军,响应六王爷造反号召,在华阴境内大肆烧杀抢掠,想必六王爷是想与其合兵。 前不久在两省交界处,三万华东叛军跟许信分派的五万人马打了一仗,被打得缩回了省内。 华阴大营目前已派出全部兵力,应对境内的两万叛军。东部局势整体可控,如你所说,六王爷怕是意识到快缺粮了,已经有些急了。” “华阴境内居然冒出两万叛军?还到处烧杀抢掠?”严良听得眉头一拧,很快想到了什么,沉声道,“多半是散落当地的匪帮余孽聚拢到一处了,六王爷还真是有一手,那点本事净花在跟土匪打交道上了。” 心里不由微微一沉,“华阴境内的部分产业怕是要遭殃了,希望华阴大营能尽快平息叛乱才好。云凤这阵子怕是要焦头烂额了……” 接着又问道:“西边情况咋样了?” “晋王的叛军跟公主交手三次,被打得节节败退,东进的去势已被完全遏制。 公主分出五万兵马,迂回包抄,截断叛军退回潼关的退路,其余人马则在邙山一带陪晋王玩捉迷藏。晋王败相已露,难成气候,覆灭只是迟早之事。” 严良听得大为安心,笑道:“只要不让叛军在安庆一带集结,他们便绝难成事。如此看来,平叛之战胜局已定,就看什么时候将叛军彻底剿灭了。” 夏侯烈点头道:“六王爷的十万兵马并无太大损耗,只怕还会垂死挣扎一番。晋王那边锐气已失,军心已散,再翻不起什么浪花来了。” “对了,草原那边近来动向如何?突厥的兵马还在向曲阳城靠近么?”严良又问,脸上带着一抹凝重之色。 夏侯烈点头道:“他们的十万人马已在曲阳城西北百里之外集结,看样子,的确是不怀好意啊。 这帮突厥鞑子过去也曾是草原霸主,心气高得很,最早的时候还曾占据过我国延边两省之地,后被世祖皇帝赶跑。他们可是一心盼着再次攻入中原,抢占咱们的大好河山呐。” 严良冷声道:“那两头狗熊一看就没有和谈诚意,他们一心想怂恿女真,一起进攻中原。我看呐,去年的瘟疫,搞不好就是这帮狗东西故意散播的!” 夏侯烈沉声道:“说不好,我已下令全军加强警戒,巩固防御,准备随时应战!” “女真那边可有异动?”严良又问。 “女真倒是一切如常,兵马全无调动迹象。这阵子两地商贸往来愈发频繁,看样子他们是真心讲和。” 夏侯烈微微一笑,拍拍他肩膀道,“还是你小子有本事,把琼林公主和北凉王哄得服服帖帖。”说着又是一声感叹,“若真能跟女真化干戈为玉帛,实乃两境百姓之福啊。” “哈,我这可是为国为民牺牲色相,回头两境和平了,您可记我一功。”严良挑眉一笑,不过紧接着又是神色一整,望着帐中的沙盘道, “咱们还是先想想怎么应对突厥狗熊,他们十万人压过来,应付起来可不容易。若是叫他们破了关,延边各省定要遭大殃。” “是啊,他们独自来攻,定不是为了攻城掠地,就是为了劫掠各省,杀人放火!等到公主率军回援,只怕他们已经退回草原,跑得没影了。” “不行!不能让他们冲破山南关口!两地商贸刚刚兴起,若是被他们这么一搅,前面的努力全白费。他们挑在这个档口生事,只怕也是为了阻碍女真跟中原讲和!” 严良转身望向帐中的沙盘,望着那八十里曲曲折折的山道,一时间陷入沉思。 夏侯烈深知这小子的神奇之处,笑意微露地望着他,静静等待着。 “老将军。”思虑良久之后,严良突然开口,“我记得这八十里山道上,有几处拐角,很是狭窄,只有三丈宽左右,是在哪几段?” “就是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夏侯烈对山道地形了然于胸,在沙盘一连指了七八处,“这些地方都是比较狭窄的拐口,若想拦路阻截,最适合不过。” 虽然不知道他具体的想法,但夏侯烈大致能猜到他问这些窄口的目的。 “行!那就让他们来,弄不死他丫的!”严良嘴角泛起一抹狞笑…… …… 五日之后,清晨。 突厥营地距离曲阳城又逼近了五十余里,剩下的四十多里地,半日可至。 大帐中,勃尔兄弟正一边吃着羊肉,一边喝着马奶酒,两个人已快干完一整只羊。 “大哥,真不用通知女真么?咱们自己干了这事,跟女真之间可就闹崩了。”勃尔术一边大嚼大咽,一边皱眉道。 “闹崩就闹崩!你看那两个女人可曾给咱们半点面子!她们压根就瞧不起我突厥,一点没将咱们放在眼里!”勃尔帖越想越气,冷声道,“那两个女人,竟都跟那中原小子勾勾搭搭,简直不知羞耻!” 提起这茬,勃尔术也是气得不行,恶狠狠道:“她们为了跟梁国通商讲和,竟自甘轻贱,委身讨好那中原小子,简直丢尽了草原的脸面!” “那小子也是够猖狂,在京城之时我就记住他了!这次咱们一举破关,擒了那小子,将他大卸八块,以雪前耻!” “好!事情既已到了这一步,也没什么退路可言!咱们破关之后,一举扫荡延边各省!等到咱们满载而归之时,看那两个女人今后还敢小瞧咱们!” “报!” 就在这时,一个士兵匆匆进帐,跪地禀道:“汗王,梁军山南大营的三万兵马,昨天夜里又调走两万,据说是去支援平叛了。” “啥?又调走两万?”勃尔术听得眉头一皱,“他们知道我们的兵马在朝曲阳城逼近,应该猜到我们的意图才对,居然还敢在这种时候将大半人调走?消息可靠么?” “昨日夜里的确看到有大批人马离营向西南而去,应该可靠。” “哼,他们对山南的防御就如此自信?一万人就想守住那道口?”勃尔术冷冷一笑,随即望向勃尔帖。 “他们的平叛之战已经打了一个多月,据说晋王的军队节节败退,估计撑不了太久。边军说不定很快就会返回,咱们若要动手,须得尽快!”勃尔帖沉声说道。 “禀汗王,另外还有一事,南兴商会近两日又在山南大营附近囤积了大批货物,似乎又准备跟女真进行大笔交易。”士兵又道。 “哦?”勃尔帖听得激动不已,起身道,“不能让他们交易!咱们先下手截了这批货!只要没开始交易,女真就算知道也无话可说!” 紧接着一咬牙,“传令全军!即刻拔营,今晚破关!” 第349章 炭烤熊掌 今日的山道格外寂静,既见不到修路的劳工,也见不到往来的客商。 对此,勃尔兄弟并不觉得奇怪,想是曲阳城中的差役得知消息以后,早早地通知劳工和客商退出了山道。 十万人马长途行军,山道才修了十里不到,剩下七十多里地依然颠簸难行,等大军进抵山南关口之时,已是入夜时分。 明月高挂,夜空璀璨,山道上凉风习习,时已入夏,倒也不觉寒冷。勃尔术令大军在关口前原地休整半个时辰,打算半个时辰之后开始闯关。 关口处的一座高台上,严良和夏侯烈并肩而立,眺望着远处的大批军马。 “哼,还想休息,干他丫的!” 严良冷笑一声,挥舞令旗,下方军阵中顿时鼓号喧天,杀声四起!大批将士潮涌而出,直冲敌阵杀去! “就那点人,还敢主动出击?”勃尔帖一声冷笑,当即下令迎战。 他们一路远来,人困马乏,而且骑兵压根派不上用处,只得提着弯刀徒步作战。 山道狭窄,突厥军的人数优势并不能很好发挥,梁军以逸待劳,气势正盛,双方甫一接触,梁军立时占据了优势,将突厥前阵打得连连后退。 不过突厥军毕竟人数占优,一番激烈的肉搏战过后,很快就将阵型稳住,开始依仗人数优势,步步向前强压。 梁军不敌,且战且退,直退至关口附近,进入弓箭射程,这才止住退势,原地固守。 关口处防范严密,在半山腰上都布设了许多弓箭手。弓箭如雨落下,突厥军阵中惨叫不绝。 “速速向前进逼!”勃尔术一声令下,挥舞着一把斩马刀身先士卒,悍不可挡。手起刀落之间,数名梁军士兵命丧当场。 梁军防线再次后移,直退至关口当中,借弓箭长矛严防死守。 眼看敌军已在关口处大批聚集,严良一挥令旗,军号响起,无数火箭、火把还有装有桐油的陶罐从半空落下,砰砰砸落在突厥军阵中。 转眼间,关口前遍地燃起了熊熊烈火,惨呼声有如浪潮,此起彼伏,突厥军阵脚乱成一团。 “速速破关!速速破关!冲!往前冲!” 勃尔兄弟勇冠三军,领着先头人马如利刃一般,生生插进关口当中,跟守军将士展开血战。突厥的后队人马也大举前压,踩着尸山火海,步步向前。 “堵住道口!!”夏侯烈声若惊雷,一声令下,成千上万的将士从道口两侧涌出,迅速结成阵型,跟勃尔兄弟率领的先头部队展开血战! “这绝不止一万人!少说得有两万!”勃尔兄弟久经沙场,只听那声势,便能感知一二,心里不由微微一沉。不过倒也不至于惊慌,毕竟人数还是占据绝对优势。 可在关口前燃起的火焰,火势越来越大,几乎将整条山道全部封死,后队的许多士兵压根冲不上来。 上空的箭雨未有一刻停止,在关口前多僵持一刻,对突厥军都是损失巨大的。 “这火势怎么这么大?” 勃尔兄弟渐渐觉出一丝异样,听着火焰中传出的鬼哭狼嚎般的声响,心里渐渐有种不妙之感。 “哼,臭狗熊!这炭烤熊掌的滋味如何?”望着下方惨烈的战况,严良冷冷一笑。一旁的欧阳倩看得竟都生出一丝不忍,一手攥着严良的胳膊,紧咬着唇瓣,一言不发。 突厥人不知道的是,就在关口前那碎石遍布的地面上,铺了满满一层煤炭,由于天色昏暗,压根看不出来。经大火一烧,山风一吹,火势自然越来越大,而且十分持久,多少人被火焰活活烧死。 道口前的战斗愈演愈烈,勃尔兄弟大发凶威,已然杀红了眼,可迟迟不能突破重重围堵,伤亡惨重。 就在战局僵持之际,一阵震天的喊杀声突然从突厥军的后方响起!无数人从狭窄的山道奔涌而至,领头一人正是景胜。 “放箭!!” 随着景胜一声令下,茫茫多的火箭落入突厥军后军当中,尖锐的马蹄嘶鸣骤然响起! 由于在这山道中无法骑马冲锋,突厥军的战马大多驱赶在后军附近,前方全是步兵冲锋。从后方射来的箭雨,几乎全都射在战马身上! 如此一来,那些中箭的战马立时发狂,在山道上跌跌撞撞,搅得人仰马翻,拥挤踩踏,场面乱不可言。 “糟了!!中埋伏了!”勃尔兄弟惊觉不妙,心中顿时泛起一阵寒意。 此刻前军被火势阻隔,中军挤成一团,后面被发狂的战马堵住去路,俨然已陷入腹背受敌之窘境! “该死的!这些人怎会从北边冒出来?”勃尔帖心中暗沉,饶是他久经战阵,此刻也不禁生出一丝慌乱。 “曲阳城!那些人定是提前埋伏在曲阳城中,专为断我们后路!该死!”勃尔术怒骂一声,急道,“大哥!撤军!” “撤!!速速突围!” 勃尔帖哪敢迟疑,当即下令撤退。在退至那片火海中时,尽管二人撒丫子狂奔,还是不免被火焰烧伤,差点真就成了炭烤狗熊。 后军的突厥军渐渐从战马群中挤出,跟景胜率领的人马短兵相接。景胜等人气势正隆,杀得兴起,收割人头无数。 不过他们并未恋战,见突厥军越聚越多,当即向北后撤,按照计划,退至那狭窄的拐角处。 就在刚刚突厥军闯关之时,那些拐角处早已被景胜他们铺了遍地的煤炭和干柴。景胜等人快到之时,士兵们当即点燃火焰。 景胜等人趁火势初起,迅速穿过火障,然后立即止步,跟守在拐角处的将士们死守那三丈宽的狭窄之地。 突厥军刚一到来,梁军箭雨齐发,长矛盾牌齐齐顶上。由于通道狭窄,前后不能呼应,当先冲来的突厥军来一波死一波,火焰灼烧的尸身转眼就在拐角处堆积成山。 后续的突厥军踩着尸山,趟着火海,发疯一样夺路狂奔。景胜等人看准势头,且战且退,见越来越多的突厥军冲出拐角,便立即放弃抵抗,迅速去往下一处预定的拐角设防。 如此这般,八十里山道上,共计八处拐角,每处炭火烤一波,堵在拐角干一波,景胜率领的一万人马足足斩杀了两万余突厥军。 他们这一万人,就是昨日夜里摸黑去往曲阳城隐藏。就等今日十万突厥军深入山道之后,断他们后路。而佯装去在西南支援平叛的,实际是一万人,他们走到半路就立即掉头返回山南营地,坚守道口。 旭日东升,惨烈的厮杀持续了整整一夜。当第一缕晨光将昏黑的山道照亮之时,景胜率领的一万人马早已跑得没影,去往了十五城的其中一城修整。 勃尔兄弟率领三万多残兵败将走出山道时,一个个浑身焦黑,失魂落魄,简直惨不忍睹,几乎没了人样。 金灿灿的晨光照在脸上,兄弟二人僵立原地,久久不能回神。残存的突厥将士们,也全都未能从昨夜的梦魇中缓过劲来,一个个瘫坐在地,仿佛活死人一样。 此刻想来,他们自己都不知自己是怎么逃出身后这八十里山道的,直到现在,他们的鼻子里仿佛还充斥着浓烈的焦糊味。 一阵隆隆的马蹄声骤然在远处响起! 所有人有如惊弓之鸟,阖然回神,一个个仓惶起身,握刀的手止不住瑟瑟发抖。 定睛望去,无数战马奔涌而来,震天动地。飘扬的旗帜上,赫然是女真部落的图腾,海东青。 纳兰真音一身戎装,一马当先,来到勃尔兄弟跟前,望着那凄惨不堪的残兵败将,眼眸中先是闪过一抹惊诧,随后又涌起丝丝嘲讽。 望着满脸焦黑的勃尔兄弟,冷声说道:“勃尔帖,勃尔术,自今日起,突厥全族并入我女真一族,向我大酋长俯首称臣!尔等服是不服?” 勃尔兄弟央央跪倒在地,低头施礼,“我等愿意臣服。” 第350章 华阴生变 一夜之间,斩杀六万多突厥士兵,俘获战马无数,而大梁军队只付出了三千余伤亡的代价,可谓战果辉煌! 近三十年来,即便是在柳怀英老将军时期,也从未取得如此傲人的战绩。大梁全军,声威大振,消息传至延边各省,百姓们无不是沸腾一片。 夏侯烈派出信使,一路敲锣打鼓,放声呼喝,将捷报传回京城。百姓们欢欣鼓舞,无不盛赞夏侯老将军英明神武,威风更胜当年。 就在战斗结束的次日,严良命延边各省发布公文,声明闯关之战,只是突厥部落心怀叵测,与女真无关,并不影响两地间的正常商贸往来。 其实这一夜,严良的心一直都是悬在半空的,他深怕女真也率军来犯。 按照当时的战况,女真只要派出一万人马,从北边进入山道,背后包抄景胜那一万人,那昨晚的战局只怕会完全改写。 他还是相信完颜汐和纳兰真音的,相信她们的确是心向和平。万幸,他想的是对的,否则昨晚,说不准他真要被勃尔兄弟大卸八块。 清扫完了战场,曲阳城中的劳工们照常进山修路。两地客商虽然有些心惊胆战,但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不管两边军队打成什么样,没碍着老百姓什么事。 加上边关十五城都贴出了告示,让两地客商安心来往,不要受闯关之战影响,也让大伙安心不少。 “你猜这是谁的主意?” 山道上,完颜汐从地上捡起一块煤炭,饶有兴致地打量片刻,微微笑道。 “夏侯烈行事传统周正,这种借煤炭施展火攻的计策,可不像是他能想出来的。这些煤炭都是南兴商会运来的,除了严良,还能是谁。” 纳兰真音的脸上流露着一丝难以言说的色彩。 完颜汐丢了煤炭,拍了拍手,笑着道:“看来他考上武解元当真不是偶然的,他可真是个有意思的人物。” 接着叹了口气,“这下可好,咱们草原的威风彻底被灭没了,咱们只能老老实实回去,跟大梁做生意了。走,南兴商会的货已经到了,咱们也该回去准备牛羊了。” 山南大营这边,夏侯烈下令将景胜那一万人马召回,准备大摆庆功宴。 在他呈递京师的奏折中,按照严良的意思,并未提及严良的名字,只说是将士们作战英勇,众将领集思广益,方才有此大胜。 严良的确是不稀罕贪这功劳,一来,朝廷也没什么可赏他的,他想要的朝廷也不会赏。二来,表了功,搏了一身名望,定然更加惹皇帝猜忌,属于自找麻烦。 所以事后一想,觉得也挺没劲,无奈,只能用为国为民做些事情来聊做安慰。 走在营地里,看着那些受伤和阵亡的将士,想到营地外面那堆积成小山的焦尸,严良心里也挺不是个滋味。一路走来,始终皱着眉头,不住地唉声叹气。 欧阳倩挽着他道:“相公,昨夜激战之时,我看你不是挺镇定么,我都被吓住了,可你一点都不慌,现在怎么反而这么难受?” 严良轻笑道:“我也不知道,我这也是第一次亲眼见到打仗。当时是不紧张,可事后嘛……唉,还是别打仗的好,咱们虽说胜了,可也有这么多将士伤亡,他们的家人不得难受死。” 说着又忍不住骂道,“勃尔兄弟那两个蠢货!老老实实来跟咱们做生意多好,我本还想着找他们买点玄土矿呢,他们非得来作死!真特么犯贱!” 欧阳倩一脸崇拜道:“相公,此次多亏你的妙计,咱们居然用三万人打败了突厥十万大军,差点把他们打得全军覆没,你可太了不起啦!” 严良嗤笑一声,脸上不掩得色,“说来也巧,正好运了那么几船煤炭过来,本是为了支火盆取暖,晚上好光着身子睡觉,结果却派上这等用场,那两头狗熊知道了怕是要活活气死。 不过说起来,功劳还是大家的。还有那五千劳工,他们帮着运煤堵路,可是出了不小的力,回头得让夏侯老将军论功行赏才是。” “嘁,夏侯老将军穷得叮当响,连个火盆都支不起,能赏他们什么东西。你若提了论功行赏,估摸着又得你掏钱。”欧阳倩撇了撇嘴,心里颇有些不值。 严良想了想道:“军中之人我可以不管,不过那五千劳工可是我叫他们帮忙的,夏侯将军赏不了,我可不能亏待他们。这样,这次跟草原交易的所有牛羊,全分给他们好了。” “那可是好多钱啊……”欧阳倩略感一丝肉疼。 严良自然也肉疼,无奈叹道:“那能怎么办,人家几十里山道来回奔波,帮咱们打赢了这一仗,怎也不能全无表示。” “可这些事情本该是朝廷来干!结果全落你头上了,凭什么!皇上还把晴姐和离秋扣在京城,简直是……”欧阳倩气得咬了咬牙。 “能怎么办,正好赶上这档子事,这趟北方之行,可算是亏死我了。做生意这么些年,还从未做过这么亏本的买卖。”严良无奈一叹。 接着又道,“近来晴姐姐还有玉真云凤她们境况如何?我都几天没顾得上看家书了。” “晴姐和离秋一切安好,生意做得顺风顺水。玉真那边也没什么问题,云凤那边有些麻烦。 现在华阴境内乱得很,叛军专挑咱们的店铺工坊打砸抢夺,官兵也征用了咱们好几处工坊,好多生意都没法做了。” 严良听得眉头一皱,“区区两万叛军,怎能搞出这么大动静?华阴大营也能凑个两三万人,他们一群正规军还打不过土匪?” “谁能搞得清楚,听漾漾说,许叔有意分拨一队兵马去华阴协助平叛,结果华阴大营说他们自己能解决。 据说那些官兵征用了咱们的工坊之后,也不好好使用,还嫌咱们生产的军需用品质量不好,云凤为了这事可算愁死了。” “靠!那些狗东西不会是借机找茬,故意报复?”严良听得火起,沉声道,“梁羽琦!多半是这狗东西在打击报复,他居然在这等时候下黑手,他特么还是人么!” 欧阳倩犹豫片刻,蹙眉道:“相公,云凤在来信中含糊其辞,多半是不想惹你担心。我估计,华阴那边的处境怕是比想象得更糟。” 严良听得心焦不已,哪还坐得住,沉声道:“不行!我得回去看看!云凤性子急,可别出什么事才好!” 欧阳倩急忙拉着他道:“相公,你先别这么冲动!边关这边的事情瞬息万变,也需要你在此坐镇指挥。现在华阴那边兵荒马乱,一切都得服从军队指令,你去了也难以改变现状。” 严良冷静下来,想了想道:“那我给云凤写封信,让她将省内店铺工坊全部关停,先行撤出华阴,待战事结束再回去!” “只怕也没这么容易,很多工坊都被官府征用了,连带着工坊里的劳工也被征用,不是咱们想关就能关。云凤性子要强,她是不会对手下的员工不管不顾的。” “不行,二皇子明显在耍手段,我实在不放心。”严良焦虑不已,不住地原地踱着步子。 “相公,你也别太担心,一来玉真会帮着照应华阴那边,二来真若有事,离秋知道去七里胡同,寻求太子的帮助。” 听得此言,严良只得无奈一叹,“好,我还是写封信,嘱咐云凤小心一些,那些店铺工坊啥的都是小事,人千万不能出事。” 随后,二人便回了帐篷写信。 知道了这么个事,可算把严良的心情全给毁了。本来还一心想着过阵子去草原参加花火节,找完颜汐跳舞呢,这下是一点兴致都没了。 写完信,命人快马送去华阴。望着信使绝尘而去,严良面沉如水。 二皇子,六王爷要倒台了,你开始猖狂了!将来你要是做了皇帝,老子第一个造反! 第351章 失约 四月二十,连日来边关风平浪静。 路照常修,生意照常做,严良让欧阳杰带着管家泉叔还有一百多个得力之人,来到漠河省,准备让他负责省内矿山开采之事。 同时致信江涛和慕容庆两位老丈人,让他们适当增加到北方船只运力的投入。 这一天,平叛之战已经进行了快两个月,战局出现新的变化。 华东那边,六王爷的军队全面进入断粮状态,再难坚守,开始了殊死一搏。 他亲率八万大军冲出华东省,进入华阴境内,在跟许信率领的江南大军两度交锋之后,终于跟华阴境内的两万叛军会合,开始了最后挣扎。 西晋那边,梁羽清分兵截断晋王退路,并跟潼关城内埋伏的五百人马里应外合,轻松占领了城关。自此,晋王率领的数万残存部队,彻底沦为丧家之犬。 梁羽清亲自率领的边军主力,已将叛军逼入邙山死角,将其彻底剿灭只在旦夕之间。 四月二十五,严良来到草原,这一天是女真部族一年一度的盛会,花火节。 这这个节日有点类似于篝火晚会,又有点类似于相亲大会。年轻的男男女女围在篝火旁跳舞,自行寻找舞伴。 一方发出邀请之后,另一方只要同意陪你跳舞,那至少说明是有好感的,愿意尝试跟你相处的。当然,最终能不能成,还得处过才知道。 严良和叶离秋一行人到达女真营地之时,已经将近正午,完颜汐和纳兰真音一起站在营地门口等候。 “哈哈!汐汐!真音!许久不见,有没有想我?”严良骑在马上挥手招呼。 “哼,你这人也忒虚情假意,让你早些来,你非掐着点来,还说什么想不想,你怕是早就将我们忘了?” 完颜汐似嗔似怨道。那娇俏的模样,就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一样。 若非严良知道她的底细,只怕还真要被她那小模样给骗了。下马之后,上前一手搂着一个,对完颜汐笑道:“这不还是赶上了么,一会陪你多跳几支舞。我跟你说,我跳舞可好了,还自创了一曲十八摸,一会也可以陪你跳一下。” “去!你当我傻?还想用那等淫词艳曲来诓我?”完颜汐风情万种地白了他一眼。 “上次跟你说的事,有结果没?你哥到底怎么说?同意咱俩的事么?”严良微微正色道。 “没说同意也没说反对,先处处看呗。”完颜汐轻叹口气,“咱俩毕竟身份特殊,婚姻之事,怎可草率。两境之间关系未定,至少,也得等这边境自贸区弄得像个样子再说。” 严良笑着点头,“言之有理,没事,我不急。对了,哪日我备些礼物,去拜访拜访你哥呢。都说他是草原的英雄,我也是仰慕已久啊。” 完颜汐笑道:“得了,他现在可不想见你,还是过阵子再说。”说着拉住他手,“走,咱们跳舞去。” 严良一手任她拉着,一手搂住纳兰真音纤细的腰肢,将她往身边一拉,“哼,见了相公我,怎么都不说话?”说着就要凑过去亲她脸颊。 纳兰真音将他大脸推开,微微瞪了他一眼,淡淡道:“上次以少胜多,把突厥打得落花流水,是你的主意?” “嗯呐,如此妙计,自然是出自你相公我之手,是不是对我平添几分爱慕之情?”严良得意一笑,又撅着嘴朝她亲过去。 这次纳兰真音没拦着,让他在自己脸颊上嗒亲了一口。不冷不热道:“你下手还真够狠的,十万人被你杀得就剩那么点人,你就不怕把两地仇恨又给挑起来?” 严良凑在她耳边轻笑着道:“我们要跟草原讲和,当然最好是跟你女真一家去讲,多个突厥在旁边唧唧歪歪,不是碍事么。 我帮你们把那两头狗熊打残了,你们轻松将他们的部族吞并,岂不两全其美?你和汐汐开始不就打的这主意么?” “你……”纳兰真音略显诧异地望着他,欲言又止。 “行啦,不管怎样,现在的局面是你我都愿意看到的。如此一来,咱们就可以一心一意地搞通商。 等十五城搞好以后,咱们再去天狼山勘探一番,看能不能多开辟几条道路来,加大两地之间的往来。会和平的,一定会有那一天的。” 纳兰真音轻叹口气,点头道:“真到了那一天,我会开开心心地去做你的十四姨太。” 此刻,营地的中央已然点起了一大团篝火,无数的年轻男女们正纵情歌舞,场面热闹之极。 “走,咱们也去。”完颜汐拉着严良笑道。脸上带着一抹兴奋之色。 然而,拉了一下,严良却站在原地没动,只是面带笑意地望着她。 “怎么了?”完颜汐笑问。 “汐汐,你当真愿意跟我跳这舞么?”严良轻声问道。 完颜汐神色微微一变,目光不自觉变得柔和了几分,整个人褪去了几分俏皮,增添了几丝沉稳与内敛。 “愿意啊,你是我遇到过的最有意思的男人,除你以外,我不屑与其他任何男人跳舞。”她柔声笑道。 “哦?如此说来,我岂不是你的第一个舞伴?”严良微微挑了挑眉。 “嗯,是否觉得荣幸之至?”完颜汐双眸弯成一抹月牙。 “走,不管怎样,我愿意陪你跳这支舞。”严良欢欣一笑,拉着她准备去往篝火旁。 “相公!” 就在这时,欧阳倩略显焦急的声音在一旁响起。严良扭头望去,只见她正领着一人快步而来,竟是关柏。 “三哥?”一见关柏,严良心里顿时咯噔一声,暗道不妙,三哥本在华阴协助云凤做事,突然跑来边关,定是华阴出事了! 当即顾不上多想,赶忙迎上前去,急问道:“三哥!出什么事了?” “兄弟,是云凤还有大哥他们……他们被官府抓起来了!” “什么!?怎么回事?”严良的脸色瞬间阴沉到了极致。 “华阴大营还有官府的人故意找咱们麻烦,那些官兵简直比土匪还土匪,趁着兵荒马乱,直接到咱们的铺子工坊里抢东西! 上一次,云凤实在受不了了,跟官兵吵了起来,结果官兵就说她聚众闹事,图谋不轨。大哥气不过,跟官兵发生了推搡,结果就被说成是犯上作乱,二人就这样都被抓了起来。” “混账东西!简直混账透顶!”严良听得怒火万丈,当即就要出营而去。 “严良!”完颜汐赶了过来,拉着他蹙眉道,“你要走么?” “我突然有急事,得马上返回江北!” “你走了,这里的事情怎么办?”纳兰真音也走了过来,担忧问道,“你走之后,路还继续修么?” 照严良的心意,直恨不得立马撂挑子不干,可冷静想了想,郑重道:“我答应过的事,一定会办到!我会对下面的人交代好,让他们按计划完工!我一定会努力实现两境和平!真音,你等我回来!” 接着又望向完颜汐,“汐汐,抱歉,今日没能陪你跳舞,下次一定给你补上。” 说罢再不停留,快步出营而去。 完颜汐痴痴地望着他策马离去的身影,这一刻,她的心里第一次有了种空落落的感觉…… 第352章 朝议 “父皇,南兴商会于国于民贡献极大,严良为了稳定边关,自掏腰包,修建八十里山道,另外还大力支持漠河省的民生建设,实不该为了一点争执,就对他家人如此严厉。 华阴大营如此作为,岂不叫人心寒?若都像这般,今后谁还愿意为朝廷效力?” 早朝,正和殿上,太子梁羽腾恭声说道。 “太子所言极是,如今内乱未平,国库又将见底,正是需要南兴商会多多出力之时,以微臣之见,还应对严良的家人多多抚恤,不可轻启牢狱。”钱海潮紧跟着去到殿前,躬身说道。 一众户部官员紧随其后,纷纷为严家发声,不仅是户部,甚至连兵部、工部的一些官员也陆续出头,请求释放严良的家人。 皇帝听得有点懵,皱眉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华阴大营的人为何要将严良的家人抓起来?”说着微微瞟了下方的梁羽琦一眼。 梁羽琦的势力多在地方,在朝堂上,属实没有太子那般的影响力。犹豫片刻,硬着头皮说道:“启禀父皇,那白云凤白云廷兄妹本为悍匪,劣性不改,竟敢纠集朋党对抗官军,差点惹出事端。华阴大营秉公执法,才将那二人暂且收监,并未对那二人有什么严苛之举。” 的确,华阴大营之人并未对白云凤白云廷怎样,梁羽琦心里也犯怵,毕竟有六王妃母子的榜样在前。他现在羽翼未丰,远不足以一手遮天,哪敢把事情做得太绝。 “竟有此事?”皇帝眉头紧皱,微微瞪了梁羽琦一眼,眼神中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摆手道,“倘若事态并不严重,就将那二人放了。南兴商会年初刚受朝廷嘉奖,今后若要处置商会中人,须得谨慎从之。” “皇上圣明。”众臣纷纷应诺。 梁羽琦无奈,可又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又道:“父皇,严良近来在边关,与女真琼林公主还有北凉王往来密切,举止亲昵,恐有通敌之嫌,还望父皇多多留心才是。” 皇帝听得脸色微沉,正要开口,太子抢先说道:“父皇,严良去往边关以后,与草原通商之事进展顺利,效果显着,延边各地与草原之间一团和气。 而且儿臣听说,上次我军大败突厥部落,严良从中谋划,出力不小。儿臣以为,实不该对严良妄下通敌之言。 况且,两境之间所能和解通商,也就不再是敌人,何来通敌之说,还请父皇三思。” “太子言之有理,请皇上三思。”众臣当中,又有不少人跟着附和。 皇帝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不耐摆手道:“尔等所言皆为主观臆断,事实如何,还须静观其变。行了,不要再说了! 如今内乱未平,战火未消,尔等就没有别的事情要议?一上朝就挑这等鸡毛蒜皮的小事说三道四,简直轻重不分!” 众人听得噤若寒蝉,大殿中一时间寂静之极。 皇帝冷眼盯着下方躬身垂首的太子,心里暗暗冷哼,看来严良那小子,已经找了你来当靠山嘛,哼! …… 严良离了女真营地,驾着自己的汗血宝马,一路策马狂奔,欧阳倩和景胜等人紧随其后,差点都跟不上他。 汗血宝马日行千里绝非浪得虚名,出了天狼山,一行人只用了三日不到,就抵达安庆省城,此时,白云凤和白云廷都已被释放,并来到了葛玉真这里。 “云凤!大哥!你们没事?”进了会所,一见二人,严良满是担忧地问道。 白云凤眼中含泪,一头扑进他怀里,喃喃泣道:“当家的,我没能守好华阴,咱们在那里的产业被官军叛军搅得一团糟,我实在不知该怎么办了。” “没事没事,你和大哥人没事就是最大的幸事,那点产业算个屁。” 严良连声安慰几句,见二人一身无恙,悬着的心总算放下。随后搂着白云凤,与众人一起到厅堂中坐下。 白云廷道:“兄弟,华阴大营之人刻意针对咱们,好多店铺工坊要么被他们强占,要么被毁坏,他们借口战事紧急,行事肆无忌惮,还给咱们乱安罪名。” 说着一拍大腿,长声一叹,“唉,原本是一片大好局面,被这帮人短短时间之内搅得一塌糊涂!” 严良自也气愤难当,想了想,冷静问道:“大哥,咱们派驻华阴的管理人员,还有多少人留在那里?” “大半人仍然原地留守,得有一百多号人,我交待过他们了,万事谨慎,千万别再跟官府起了争执。” “让他们立即离开华阴,返回江南。”严良回来的路上就已想得很清楚,又对眼泪潸然的白云凤说道,“云凤,别伤心了,华阴之事不怪你们。 正好,南方尚有两省没有主事之人,你和大哥二哥三哥他们到南方去。 那两省与闽南相邻,你们可以在那里放开手脚,尽情发挥。记住,那里才是咱们真正的根基,华阴根本屁都不是!” 白云凤抹了抹眼泪,正色道:“当家的,我明白你的意思,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严良点了点头,又道:“这段时日,华阴省内的那些二皇子亲信,可有收集到他们的相关罪证?” 白云凤连连点头,赶忙取来一摞厚厚的文案,冷声道:“加上此次战乱期间,他们犯下的种种恶行,咱们全都记录在案,保准叫他们百口莫辩!” 葛玉真道:“相公,华阴之事你打算怎么办?拿着这些证据去让皇上还我们一个公道么?” 严良嗤声一笑,摇头道:“皇上但凡眼睛没瞎,就知道公道在哪。他若不主动还我们公道,我才不会主动去找他!” 随后对几人分别说道,“云凤,你跟大哥他们即日出发,前往南方,一路上先去沿途各省跟香芸、青禾还有徐姐姐她们碰个头,了解了解情况。 玉真,华阴那边的善后事宜就由你负责。待战事结束,立刻遣散所有员工,挂牌出售当地的所有资产!” “好,当家的,我们明日便出发!这回我们要在南方好好地大干一场!”白云凤神情振奋,满心的委屈与愤怒,在这一刻尽皆化作动力。 “相公,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葛玉真正色点头。 “今后在这安庆境内,倘若也出现官府欺压之事,同样这般处置!只要出现一次,就把这里的摊子全部甩完!” “好!我明白!” …… 深夜,御书房。 皇帝正埋头批阅奏折,梁羽琦缓步入殿,躬身参拜,“父皇。” 皇帝停笔抬头,看了他一眼,将笔搁下,轻叹道:“不是让你尽量拉拢严良么,为何非要跟他过不去?你若能将他收为己用,今后的路才能走得稳当。” 梁羽琦上前一步,轻声道:“父皇,不是儿臣不想拉拢他,属实是此人太过张狂!您也已见识过了,此人神态倨傲,行事无忌,全然不将皇室之人放在眼里。” 说着,声音微微一沉,“父皇,依儿臣看来,此人分明有不臣之心!儿臣以为,万不可对他太过纵容,此次华阴之举,便是要给他一个小小的警告!” 皇帝叹道:“凡大才之人,多不甘屈居人下。现在的大梁需要借他之力,不可轻易动他。” “父皇,他还跟胡人勾勾搭搭,暧昧不清。胡人与我仇深似海,不共戴天,他可有一点忠君爱国之念!” 皇帝面色稍缓,摆了摆手道:“那倒不至于,天狼山闯关一战,定是他给夏侯烈出的主意,这才大破突厥。那一战,属实是扬我国威,他居功至伟。” 说罢轻叹一声,“行了,今后让你手下那些人收敛一些,事情别做得太明目张胆,若是惹得民怨四起,到时朕也无法姑息。” “是,儿臣谨记父皇教诲。” 第353章 二王案 五日之后,早朝。 “报!启禀皇上!许信将军率军在华阴大破叛军,歼敌两万有余,缴获钱粮无数!反贼梁浦率残部向西南败逃,许将军正率部追击!” “好!如此一来,江北乱事可定!” 信使匆匆入殿禀报,皇帝听后龙颜大悦,众臣纷纷山呼皇上洪福齐天,龙威盖世。 紧接着,又有信使匆匆入殿。 “报!启禀皇上!华清公主率军围困叛军多日,反贼梁渊已正式率部投降,现已被公主押解回京!” “好!清儿不愧是我大梁的擎天柱!此一战打得漂亮!” 听得禀报,皇帝满面红光,振奋不已。 六王爷率残部向西南败逃,想是打算跟晋王军队会和,如今晋王已经率众投降,六王爷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没了,平叛之战已然到了尽头。 这一仗,打得不算惨烈,前后也就持续了两个多月,对大梁的消耗不算太大。如此一来,朝中持续多年的六爷党争,也就此宣告结束,于国而言,某种意义上也算因祸得福。 朝野上下无不是喜气洋洋,压在众人心头的一块大石,总算是落了地。 不过,满朝文武当中,鲜有人知晓,南兴商会在这场平叛之战中,所起到的推动作用。真正知道内情的,只有皇帝和正在返京途中的梁羽清。 其他人当中,怕是只有极少数人,能或多或少察觉到一些。当然,在外征战的许信他们自是十分清楚。 他率领十多万大军在华东外围对峙了一个多月,都没有强攻城池,为啥?当然是因为他知道华东很快会缺粮。 产粮大省怎么会缺粮?其实有心之人只要细细思索,不难觉察到一些事情。 就在君臣欢庆之际,梁羽琦又起了幺蛾子。 “父皇,严良擅离职守,已有多日,此事恐有不妥?” 此言一出,殿中立时变得安静下来。 太子紧跟着说道:“父皇,严良身份特殊,毕竟还兼管着南兴商会。他去往边关已有两月,想必商会当中也积压了不少事务,况且边关近来太平无事,修路之事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当中,还请父皇给他一些宽容。” 皇帝扫了太子一眼,暗哼一声,淡淡道:“他的身份的确有些特殊,通商之事他办得不错,就让他回去探探亲。此等小事,不必多言。” 太子又道:“华东省在战前就已民怨四起,诸业凋零,华阴省惨遭战火荼毒,百废待兴,此时正是需要南兴商会出力之时。 可因为华阴境内的乱事,导致南兴商会变卖资产,彻底退出,依儿臣之见,理应彻查此前的种种乱象,还南兴商会一个公道才是。” 梁羽琦听得冷哼一声,“公道?皇兄怎知公道就在南兴商会那边?朝廷授予他们行商优先权,他们理应在战时大力支持军需。 可此次平叛之战,他们一直消极怠工,应付了事,还对官军行事横加干涉,导致华阴大营的平叛之举受到阻碍,真要彻查,也是应该追究他们的责任! 再说了,战后重建之事,难道就非得指望南兴商会?大梁国疆土万里,就没有别人能做这事?既然他们主动退出,何必再去巴结他们!” 只是这一番简单的争执,让众臣品出了一点别样的意味。 太子跟二皇子平日极少会在朝堂上如此争锋相对,都是暗地里各自积蓄力量。今日为了南兴商会之事,竟把争斗摆到明面上来了,这是为何? 是因为南兴商会站了队?还是说,六王爷这个共同的敌人已除,众皇子之间不用再顾忌外人,可以撒开膀子对着干了? 皇帝今日心情大好,实在懒得扯这些扫兴之事,摆手道:“这些事,等严良回京之后再说。” 话刚说完没过一会,又有信使匆匆入殿,高声禀道:“启禀皇上!许信将军将叛军围堵,反贼梁浦现已束手就擒,正在押解来京途中!华东省内各州府,均已开城投降!” “好好好!!如此一来,乱事终于结束了!”皇帝激动得拍案而起,发须止不住地微微颤抖。 这一刻,他盼了二十多年了! 众臣纷纷跪倒在地,齐声呐喊。 “恭贺皇上!天佑大梁!” …… 在安庆滞留两天之后,严良带着白云凤返回江南。 随后,白云凤和白云廷他们自去南方,严良则先去找葛老爷子聊了聊近来发生的事情。 葛老爷子对他在边关的处事是十分认同的,他也支持两地和平,希望能通过通商,逐渐化解两地仇怨。 另外,对于华阴之事,老爷子嘱咐严良,不要有过激之举。现在外部党争结束,皇子的内部争斗即将开始。目前局势不明,不宜冒头。 告别了老爷子,严良又去往明州鞍山的矿区,跟欧阳老爹小聚一番,看了看各处矿山的开采情况。 之后去河间府转了一圈,看了看云山矿脉的开采情况。 再之后路过凉山停了一会,如今那里已然都是凉山部众和南兴商会自己的地盘,生意火爆,日进斗金。江宁大营的驻军跟凉山之人相处融洽,亲如一家。 再之后,严良便回了青州。早已收到通知的各位妻妾纷纷赶回,跟他好生团聚了几日,连黎茉也从闽南赶了过来。这几日他每日逗逗娃,跟妻妾们腻歪腻歪,日子过得好不惬意。 南方各省的发展压根不用他关心,主旨已然宣贯到位,香芸她们都是聪明人,自然知道该怎么做。除了深耕当地市场,迅速拓展规模,还有一点很重要的,就是收集人脉! 这一次,南兴商会去往南方各省,可不只是奔着做生意去的,而是要将南方各省打造成一张密不透风、环环相扣的利益关系网!要将各省的军、政、民,全部笼络其中! 将来谁若想扯开这张网,除非把南方各省掀个底朝天! 六王、晋王兵败落网,被押解京城待审的消息早已传来。边关的事情尚未了结,严良此次公然渎职,回家探亲的举动,无疑是对华阴之事不满的一种宣泄。 但他知道,不能真的在家久待。在跟香芸她们小聚五天之后,他再次踏上进京之路。 五月二十四,抵京。 六王和晋王解入京城之后,皇帝下令三司会审,对主动投降的叛军士兵不予追究,对追随二王叛逆的文武从属,开始了全面抓捕。 一个月的时间里,华东省和西晋两省内,先后有八千多人被捕,就地等候发落。 许信率军进驻华东,梁羽清麾下大将梁勇率五万兵马驻扎在西晋两省。三省各地人心惶惶,每日街道上都有成队的士兵巡逻,比打仗之时还要吓人。 严良抵京的这一天,正好官府贴出告示,宣布了朝廷对于两位反王的判决:削籍,抄家,满门抄斩!附逆者,盖受株连! 三司衙门将审查结果递交朝堂之后,皇帝御笔朱批,写下了判决结果。 太监宣读之后,满朝文武鸦雀无声,望着端坐在龙椅之上,面无表情的皇帝,所有人的心里,都泛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 造反,乃是毋庸置疑的千古第一大罪,如此宣判,过分么?不过分。 可那毕竟是皇帝的亲兄弟,亲侄子,太后的亲儿子,亲孙子,素来以孝治国的皇帝陛下如此判决,多少有点不近人情。 最主要的是,用得着株连那么多人么?八千多人啊!不用想也知道,那里面定有许多是无辜遭受牵连。这一刀下去,那是真正的血流成河。 由此,轰动一时的“二王案”,落下帷幕,该案也成为大梁开国两百多年来的第一大案! 第354章 旧怨 深夜,大理寺。 借着昏黄摇曳的火把,穿过幽深狭窄的通道,一行人来到大理寺最深处的一间小院里。 院子中间有一堵墙,将其分隔成两间,墙上镂空,可以互相看到隔壁的情况。 不大的院落里就只有一间堂屋,门口有张石桌,桌旁摆了四张石凳,除此之外,院子里再无其他。 夜色沉寂,听见脚步声靠近,两间堂屋里的人都忐忑不安地走了出来。一身破旧的衣衫,潦倒不堪,头发蓬乱,不修边幅,与过去那高高在上的尊贵模样判若两人。 正是六王妃,和世子梁烨。 景胜举着火把走在最前,严良、兰月晴、叶离秋欧阳倩四人跟在身后。 来到院落前,互相看清面貌之后,双方的表情与上次见面时迥然相异。 “是你!?”梁烨站在门前,神情冷峻,锐利的目光之中蕴含了无尽的愤怒、不甘、与憎恨! 想他堂堂皇亲贵胄,居然被一个商户逼迫到如今进步,简直死不瞑目!想他原有大好局面,搞不好能逆转乾坤,一举登天,没成想,却在这商户手中化为泡影,叫他怎能不恨! 他咬着牙,握着拳,眼神若能杀人,对方已死了无数遍。 “开门。” 严良神情冰冷,语气淡漠,声音不带一丝波动。 景胜将门打开,严良和叶离秋走进院中。兰月晴默然垂泪,倚在门边,欧阳倩在一旁搀扶着她。 “你想干什么?”梁烨狞声问道。六王妃站在隔壁,透过墙孔聚目凝望,眼神中满是担忧与不安。 “唰!” 严良从叶离秋手中抽出长剑,缓缓踱步至梁烨跟前。梁烨身为皇室子弟,骨子里的傲气让他目不斜视,静立原地,不露丝毫惧意。 严良将剑缓缓搭在他脖颈之上,戏谑笑道:“世子,现在我若杀了你,你能怎样?你母妃能怎样?你父王又能怎样?” 梁烨锐目凝视,神情如冰,“我不能怎样,事情到了这一步,我无话可说!” “那你说我现在能不能杀你?”严良将当初对方说的话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心里快意无限,冷笑道,“你想想呢,只要你能说出个道道来,我也可以把剑收回来。” “你要杀就杀!当我会怕你不成!”梁烨丝毫不惧,甚至还将脖子往剑锋上逼近了一些。 “不要!不要伤了我儿!”六王妃心神俱颤,倚在墙边崩溃大哭,“当初是我害死你孩儿的,你要报仇就找我报!不要伤了我儿!” 听得此言,严良神情骤然变冷,无边的杀意迸射而出! “欺凌我身怀六甲的妻子,害死我尚未出世的孩儿,你母子二人简直猪狗不如!!我就是杀你们一千遍一万遍都是你们咎由自取!!” 说话间,握剑的手止不住剧烈颤抖起来! “杀我!杀我!你来杀了我!我给你孩儿抵命!求你放过我儿!”王妃嘶声呐喊,泣不成声。 “母妃!不要求他!我皇室之人岂可向一个低贱的商户求饶!他要杀就杀,我若皱一下眉头,便不是梁家子孙!”梁烨冷声说道。 接着又望向严良,“你动手!死在这里,怎也好过当街问斩!也算替我留得一点颜面!” 说罢闭眼扬首,引颈待戮。 这一刻,严良的手和心,一样地颤抖着。想到刚出生就没了生息的女儿,想到兰月晴惨白如纸的凄惨模样,想到这些权贵之人对自己的蔑视,他第一次真正体会到了,什么是刻骨铭心的恨! 可他又想到了在边关之时,欧阳倩说的话。 我能放得下玥儿的仇么? 我若不能放下这些仇恨,凭什么去要求别人淡忘仇恨?凭什么去让两地百姓淡忘仇恨?又有什么资格去谈和平? 当不共戴天的仇人置身剑下之时,我可以不杀他么? 良久…… 严良缓缓收回了长剑,返身走回兰月晴身旁,搂着她道:“姐姐,咱们走。” “嗯。”兰月晴倚在他怀里,随他一起往回走去。 走了两步,严良又停了下来,想了想,回头看了梁烨母子一眼,将手中的长剑朝梁烨的院子里丢了过去。 哐当一声,长剑落地,梁烨的心不由得微微颤抖了一下。 望着地上的长剑,望着严良几人渐渐远去的身影,僵立片刻,蓦然间,他仰面朝天,释然一笑,对着严良喊道:“好!严良!你女儿的事,本世子向你道歉!” 严良脚步不停,头也不回,无声远去…… …… 次日,入夜。 严良带着欧阳倩,来到天牢之中,探望六王爷和晋王。 二人如今皆已身着白色囚服,住在相邻的牢房中,仪态还算周正,没有显得多么落拓。 “小民见过二位王爷。”来到牢房前,严良拱手行礼。 “你就是严良?”六王爷站起身来,面露一丝笑意,背负双手,缓缓踱步上前,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 晋王也起身走到近前,定定地注视着他,眼神颇为复杂。 两位王爷的反应,略有些出乎严良的意料,不像他事先想象的那样,见了他会一脸愤恨。 “小民正是严良,久闻二位王爷威名,一直未曾有幸相见,今日特来拜见。”严良微笑说道。 “好,我也一直想见见你,今日你能来,本王很是欣慰。”六王和声笑道,“我与皇兄争了那么多年,都未分高下,你一插手,轻而易举就将本王多年的布局打散,果然是后生可畏啊。” “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人活一世,多有身不由己之时。”严良淡淡一笑,想了想道,“倘若不将华东的财政命脉扼住,王爷会反么?” 六王爷想了想,笑叹道:“可能不会。造反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只要能稍得喘息,谁愿意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晋王忍不住埋怨一句,“我就说六叔你太过优柔,若是早点起事,定然有一拼之力,非等到最后优势丧尽才动手,不败才怪。” 六王淡淡一笑,没有接话。 严良又问:“王爷若无反心,为何这么多年一直跟皇上过不去?” 六王尚未开口,晋王抢道:“哪是六叔跟皇帝过不去,是皇帝一直跟六叔过不去!处处找茬挑刺,净想着整治六叔。不是六叔想反,是皇帝一根筋地认为六叔想反!六叔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保而已!” 六王轻叹一声,笑着道:“倒也不尽然,平日政见不和也是一个原因。就像五年前的曲阳城之战,我和夏侯将军都认为曲阳城该弃,而皇兄认为该守。 我去御书房进谏,他说我罔顾祖宗基业,将我骂了一顿。此等种种,不一而足啊。不过所幸,他最后竟听了你的意见,弃了边境十五城,否则大梁怕是都撑不过这几年。” “原来如此。”严良点了点头,暗自唏嘘不已。 看来,六王爷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坏,皇上,也的确算不得一位明君。大梁江山搞成这幅死样,皇上的锅,得占一大半…… 第355章 四奶奶 “哎,小子,我潼关城里突然冒出的几百个精干之人,是不是你捣的鬼? 檄文发出以后,潼关城中每日盘查,对家家户户都了如指掌,若是梁羽清派的军士,绝不可能躲过搜查,我想来想去,只怕是你所为。” 晋王一脸好奇地问道。时至此刻,他的脸上也不见丝毫惧意,反倒十分坦然。 严良微笑答道:“王爷猜的对,那些人正是我所派。” “他们如何躲过盘查?人假借身份蒙混过关也就算了,怎么可能几百人全部蒙混过去?” “他们并未假借身份,他们全都是正经的煤商。两晋之地煤商遍地,就是现在把他们全部叫来,让王爷当面再查一遍,也绝对问不出什么异常。” “什么!?全是煤商?你到哪找来这么多武艺高强,又听你指挥的煤商?” “我自己培养的呀。”严良微微一笑,“我先把人挑好,然后花了半年功夫,让他们往返于西晋两省,做煤炭生意。 他们了解当地的行情,认识当地的许多人,您派人盘问的时候,他们说的一切都是真的,甚至随便都能找来七八个当地同行替他们证明。 您怎么可能觉出他们身份异常,因为他们本就是一群正经的煤商,唯独就是他们都听我调令而已。” “这……哈哈哈!不冤!不冤!六叔,咱们输得一点都不冤呐!”晋王仰天大笑。 六王也是笑叹着摇了摇头,“可笑,我华东省内向来都是屯粮如山,居然在不声不响当中被你买断了粮,说出去当真被人笑死!皇兄找了你来做帮手,我们落败难免。不过嘛……” 说到此处,突然目光灼灼地望着严良,若有深意道,“皇兄虽然赢了我,我却也留了后手来对付他!现在谈胜败,只怕还为时尚早!” “哦?王爷还有后手?”严良背负双手,上前两步,轻声笑道,“不会说的是皇上当年,亲笔写下的那份卷宗?” 听得此言,六王陡然间双目暴睁,满是不可思议地望着他,压低了声音道:“你……你居然连这件事都知道?” 严良轻道:“让我猜猜,太后一直拿着那份卷宗,可太后自知濒临绝境,定不会白白浪费那卷宗。所以在她决定赴死之前,定会将卷宗转交别人。 您和晋王起兵时都没将卷宗亮出来,说明卷宗不在你们那。既如此,谁还能拿着那份卷宗,并有能力让其发挥作用呢?怕是……只有皇上的几位皇子了?” 六王怔怔地看着他,目光里满是难言之色,时而惊诧,时而恐惧,最后,又转成一丝欣慰。 “好好好,我果然没看错你!”六王再向前一步,紧贴着牢笼,定定地望着他道,“你听好了,我留的后手,指的可不是那份卷宗,而是你!” “我?这话怎么讲?”严良眉头一挑,微微一笑。 “我且问你……”六王阴声笑道,“鞍山城的两处铁矿,是被你接管了?那两处矿场下面,别跟我说你不知道是什么!至今朝廷都不知道那两处矿场下面的秘密,你倒是跟我说说,这是为何?” “这……”严良心中一惊,神色微微一变,不过又极力掩饰住,“那里的情况我并未亲自过问……” “行了,不用解释。”六王摆手笑道,“我若想说,早就将这事说出去了,还用等到现在?你大可放心,知道那两处地穴之人,早都被我灭口了,时机一到,你尽情发挥就是。” 说着又是一叹,“我和梁渊已被从皇室除名,这梁氏江山,已跟我们毫无关系。原本,我一心想为大梁做些事情,奈何被皇兄逼着不择手段地活了这么些年。 我自问对不起大梁先祖,如今已然得到应有的下场。我倒想看看,我那皇兄,他将来要如何面对列祖列宗!哈哈哈!” 接着对严良挥了挥手,轻笑道,“去,忙你的去。” 严良笑着长叹一声,对二人分别躬身一拜,“二位王爷,一路走好。” …… 自判决书下来之日起,三天之内,二王案的八千多涉案者尽皆伏诛,轰动一时,举国上下都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早朝之时,望着皇上那冷峻的面孔,满朝文武皆有感触。 掣肘之人已经全都没了,皇上的行事作风,怕是也要变了。皇上压抑了二十多年,今后将以何等手腕治国,谁都说不好。 …… 京城最豪华的酒楼,四海酒楼,如今已经更名为兰月酒楼,门口的牌匾上印上了鲜艳的七彩兰标志。 这酒楼位于城中的王府巷,附近住的多是皇亲国戚,朝中显贵。在这附近,随便一个走在街上的家丁,都是趾高气昂。 这酒楼所处的位置,也是城中最核心的地段,周边各种各样的商铺摊点不计其数,繁华异常。 而就在这一片核心地段,只用了三个月,如今已有五间兰月酒楼,四家天香阁,三间南兴成衣铺,三间南兴酒庄,八间南兴足疗店,以及六间南兴茶馆。 别的片区,暂且不论。 南兴商会四奶奶,兰大掌柜,名震京城!大半个京城商圈的人,见了兰月晴都得恭恭敬敬叫一声四奶奶。 就这事,差点把凯旋归来的梁羽清给整自闭了…… 皇上做何感想,不得而知…… 当然,外人也不会知道,南兴商会在京城实际控制的产业,远不止如此…… 夜晚,兰月酒楼王府街旗舰店,顶层豪华大包厢。 “大伙都坐,张龙赵虎,你们也坐,这些日子你们辅佐晴姐姐,都辛苦了。” “少爷言重了,我们份内之事而已。” 包厢里有一张足以容纳三十人的大圆桌,严良笑着邀众人落座。 前来赴宴的全都是商会在京城的管理人员,这些人大多都是当地招募,经过仔细甄选。原丝竹乐坊的坊主红娘,如今是兰月晴的副手,自然也在其中。 美酒佳肴端上桌,严良举杯敬道:“这些时日,承蒙诸位尽心尽力,才能让商会迅速在京城站稳脚跟。今后还望诸位继续大力辅佐四奶奶,让商会的前景蒸蒸日上!我敬诸位一杯!” “会长放心!咱们大伙全力以赴!” 当初严良可是当朝说过要在京城拓展生意,如今这局面也算应验了当初的话,也顺了梁羽清最初的想法,唯独就是让兰月晴来管理京城的生意,完全违背了梁羽清的初衷。 谁来都行,偏偏来了个最不该来的,偏偏还是皇帝老爷子硬拽着不让人家走,人家没办法才在京城大展拳脚的。 公主上将那个气哟,想骂人都不知道该骂谁…… 严良也想得清楚,无所谓,事情走到这一步,来京城做生意就做。京城再牛逼,它只是一座城,不是一个省,把整个京城的生意都端了又能怎样,花不了几个鸟钱。 省级以下的生意审批,签字流程都走不到他严大掌柜这来,各位奶奶太太就能定。 况且在京城做生意的意义,远不止在赚钱。他怎么知道卷宗的事的?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做生意,最容易招风听雨。这阵风,就是胡掌柜他们招来的。 另一点,严良也想得清楚,既然皇帝把晴姐姐扣在京城,皇子们的居心叵测他又是知道的,怎么能让晴姐姐更安全呢?就是让晴姐姐名动京城,人尽皆知! 如此一来,那位暗地里打着小九九的皇子,就用不着打晴姐姐的主意了,反正京城人人都认识她,知道她长啥样,那位皇子若想出手,直接把卷宗公布出来就行了。 皇上的声誉立马毁,简单易操作。这也是为啥梁羽清被整得快自闭了,这不等于是帮了那鬼心眼的皇子一把么? 严良反正无所谓,事情捅穿就捅穿,皇帝老爷子自己干的事情自己承担,我没啥不好意思。 娶了皇帝的私生女,我骄傲! 第356章 严家妻妾牌鲛珠 还有让梁羽清很是无语的一点,南兴商会一般生意做到哪,会所就开到哪,可这回到了京城,兰月晴偏偏不买间宅子当会所,而是直接用那天香乐坊当会所。 每天吃在那,睡在那,办公也在那。 那里虽说是个素乐坊,可毕竟还是乐坊,是男人们找乐子的地方。皇上若想见兰月晴,去那里见么?那里还经常有些达官显贵光顾,皇上若是到了那里,保不齐就被人认出来。 你说这不是存心膈应皇帝老爷子么? 哎,四奶奶就是故意的!老爷子又怎样,欺负我相公,老爷子我也不惯着! 三个月来,皇帝反正没来见过四奶奶一面,正好,四奶奶专心搞事业,也不想见他,纯当他不存在。 吃完了员工激励宴,严良几人回到乐坊。 兰月晴这段时日专心调理身子,如今感觉已有了些效果。这次回来,严良又给她带了几株天山雪莲,如今她对重新当娘,可是充满了期待。 于是乎,当晚,严良去了叶离秋房里,跟她尽情地颠鸾倒凤。 没办法,他回京三天,头两天加上今天白天,瞅着空档就盯着兰月晴播种。今晚再不去叶离秋房里,她就要成怨妇了。 一夜欢情,酣睡到天明。 公鸡已经打鸣了,严良还在打呼。叶离秋轻轻将他推醒,“相公,快醒醒,你该去上早朝了。” “滚他娘的蛋,不去。”严良不耐地嘟囔一声,随手在她身上捏了两把。 “你回京都三天了,皇上肯定知道,一直都不去上朝,说不过去?”叶离秋轻笑。 “嘁,当官只是副业,做生意才是我的主业,皇上心里又不是没数。”严良毫不在意,一个翻身,架起她一条腿,开始做早操。 “行啦,去边关之前你肯定得去朝堂报到一下,晚去不如早去,早去还显得恭敬些。做完早操就快起来,事情处置完了再回家定定心心睡懒觉。” “有什么事情好处置的?” “华阴那边的事啊,搞出那么大动静,不得有个说法么?还有华东省,那里的民生被你搅得一塌糊涂,采盐工、织布工,还有好多铁匠,都被你弄失业了,今后怎么办?皇上不得找你啊。” “靠!那都是他让干的,关我屁事!” “哼,你这话倒是去朝堂上说啊,跟我说有个屁用。随你,你爱去去,不去拉倒,我也乐得多做几回早操,昨夜都没过瘾。” “哟,你现在瘾这么大?晴姐姐瘾也大得很,我去了边关,你们俩怎么办?嘿嘿,是不是互相磨豆腐了?” “去你的!” 最后,严良做完一轮早操之后,还是匆匆起来去上朝了。的确,内乱初定,今后局势未知,还是得低调点,老卵也得有个度。 已经旷工回家休息那么久了,回京三天再不去上朝,的确是有些说不过去。 叶离秋叫他叫的还是比较早的,没误了上朝的时辰。他没有坐轿子的习惯,乐坊离皇宫没多远,也懒得坐车,于是带着十多个亲卫就出门了。 走到半途,梁羽清的銮驾从后方渐渐赶了上来。 “上车。”銮车经过身旁,梁羽清淡淡的声音从车里响起。 “哟,这不是凯旋归来的公主上将么。”严良侧目瞟了一眼,懒洋洋道,“下官不敢,我哪能坐您的銮车,于礼不合呀,要不还是你下车跟我一起走路。” “还不滚上来!再啰嗦我抽你!” “嘁,别以为我怕你,我只是屈服于你的淫威而已。” 车里传出一声轻笑,严良也爬上了车。 进了车中,只见梁羽清一身华服,端庄高贵,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美艳不可方物。他心头一热,直接大喇喇地往她身边一坐。 梁羽清微微瞪了他一眼,身子往旁边稍稍挪了一点。 “回京三天,居然都不到我那去报个到,你架子大得很嘛。”她微笑着说道。 “去你那干嘛?你不是说咱俩没戏么,我何必去自找没趣。”銮车很是宽敞,他直接躺了下来,还随手拿过一个靠枕,捂在脸上用力闻了一口。 对他这轻佻的举动,梁羽清并未在意,笑道:“如今你也身负军职,我可是你顶头上司的上司的上司,你不该来拜见拜见?” “不拜,要想让我拜你,除非你穿上大红喜袍,否则休想。” 梁羽清也一手托着香腮,侧身躺了下来,饶有兴致地望着他道:“哎,天狼山闯关之战,打得真漂亮。跟我细说说呢,当时是怎么个情况?” “这个嘛,讲上三天三夜也讲不完,你要想听,今晚我去你房里,慢慢说给你听。” “去,少不正经。对了,听说你跟大师姐前阵子打得火热,真的假的?” “真的呀,我已经把十四姨太的位置给她留好了。她说只要两地和平了,马上就嫁过来。” “嗯,好事,我也盼着两境之间能实现和平,这也是师傅的愿望。”梁羽清微微一笑,接着又白了他一眼,嗔道,“你还真有本事,大师姐那么清冷的性子,你居然都撩得动?” “哈,她冷归她冷,我够热就行了呀。不是我说你,同样是画大饼,你大师姐画得比你有诚意多了。 她至少还让我尝点甜头,搂一搂,拉拉手,亲个小脸啥的都不在话下,你呢?摸你一下就跟抽了筋似的,一点甜头不给,你这饼画了谁吃呀?” “哼,都跟你说了,咱俩没戏。我也不给你画这大饼,你也别抱这念想。”梁羽清神情转淡,说着又起身坐直了身子,不去看他。 严良定定地看了她一眼,也坐起身,挨在她身旁说道:“不让我抱这念想,你还把我叫到你车上来干嘛?还让我挨你这么近?” 梁羽清眉宇轻蹙,微微叹道:“是我轻率了,你下车去,今后我不会再这样了。” 严良一动不动,只是定定地看着她。她的神态虽然冷漠,但严良的心里,却是涌起丝丝暖意。 他知道,如今的她,动心了。 “启禀公主,到了。”銮车停下,侍卫恭敬的声音在车外响起。 梁羽清刚要起身,严良拉住她胳膊,轻道:“咱俩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你该画大饼画大饼,该端架子端架子,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咱俩之间到底有没有戏,可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 说罢,他双手一捞,猛地将她搂在怀里,飞快在她脸颊上啄了一口。 “呀!你这人……”梁羽清腾身而起,羞怒交加,眼看就要发飙。 严良往她秀榻上一缩,冲她勾了勾手,一脸贱笑,“来,弄死我,来呀。” 梁羽清杏眼圆瞪,若不是已经到了皇宫,旁边路过的朝臣太多,真想冲上去弄他两下。最后叉腰叱道:“还不快滚下去!像什么样子!” 严良咂咂嘴,“公主就是公主,这皮肤……也一般般。回头我送你点马油,你好好护护肤。整天在外面风吹日晒的,你这皮肤还不如你大师姐好。” 接着不紧不慢地站起身,无视梁羽清那吃人的目光,从袖中掏出一颗鲛珠,塞进了她手里。 “不白亲你。这是我‘严家妻妾牌’鲛珠,价值连城,只送不卖,你可赚大发了。”说罢径直下车而去。 梁羽清气得跺了跺脚,忍不住在脸上摸了摸,恨恨嘀咕,“本宫每日以天香软膏和晨霜雨露护肤,你那马油算什么玩意!居然敢说本宫皮肤不好,是你嘴秃噜皮了!” 第357章 公主的手段 “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皇上驾到,众臣在列,冯公公一声唱喝,朝会开始。 从严良一进大殿开始,他就感觉到无数目光在偷偷注视着他。此刻早朝开始,他更是感觉到被许多人盯着。 他可是朝堂的稀客呀,不是稀在他长期出公差,而是稀在他人在京城,却敢大摇大摆地在外面忙生意,而三天不来上朝。 近来上朝都议什么?打完仗了,当然是议论战后重建的事啊。提到战后重建,不,应该说只要提到建设,所有人第一个肯定想到南兴商会啊! 严侍郎可是自掏腰包,在天狼山修八十里山道呢,搞建设不找他天理难容啊。 朝臣们每天上朝都在讨论他的事,他倒好,人不在京城也就算了,明明在京城却跟个没事人一样天天在外面瞎逛。 这特么还有一点体统么? 皇帝显然也注意到了严良的到来,三天来,他每天上朝第一件事就是朝严良的位子扫一眼。 哼,三天才来,谱够大的……皇上在心里拿起小本本,默默记了一笔。 “严爱卿,你今日终于来上朝了?”皇上淡淡开口。 严良赶忙去到殿前,跪地拜道:“回皇上,微臣奉华清公主之命,这几日一直忙于京城生意的拓展,故而没顾得上上朝。” 梁羽清听得柳眉倒竖,回身望来,杏眼瞪他,你这贱男人!又泼我脏水? 本来就是你让的,这脏水你得接一辈子!严良偷偷回敬她一个眼神。 皇帝满是无奈地翻了翻白眼,别说,这脏水他也得一起接着,本来就是他们父女俩让的。 “行了,起来回话。” “谢皇上。” “严良,前阵子你南兴商会将华阴境内的资产全部变卖,退出经营,这是何意?”皇帝皱眉问道。 “回皇上,华阴境内的生意亏损严重,实在无力继续维持经营,所以只能将资产变卖。”严良淡淡说道。 提到这事他就一肚子火,不仅是因为战时当地官军刻意欺压,更因为前阵子华阴官府出台政策,要求南兴商会如果要变卖资产,只能照当初的购买价卖,不得随意加价。 要知道,当初的买价是很低的,因为无形中扣除了鹿灵宝藏的钱,如果南兴商会以买价变卖资产,等于纯亏一个鹿灵宝藏。 至于经营上嘛,那里的生意正常维持了半年,算是赚了一些,战时被抢夺损坏了一些资产,亏掉一些,两相抵消,还算小赚了一些。 所以总的来说,差不多亏半个鹿灵宝藏。 而从南兴商会手中买走这些资产的人,那可就赚大发了。据葛玉真统计,华阴当地的资产基本都被当地的几个富商买走了。 葛玉真派人查过,那些富商从来都是不显山不露水,没人知道他们收购资产的钱是从哪来的。而在他们的背后,似乎站着两个隐藏大佬。 严良都不用细想,首先那里的资产肯定都进了二皇子口袋,至于那什么狗屁大佬,很可能就是从河间府逃走的黄马两位老爷。 皇帝自然知道他华阴的生意为啥会亏本,说实话,皇上也有点没脸。但事已至此,还能咋样,难道当众抽二儿子几个耳光,给他赔礼道歉? 想了想道:“如今战事刚刚结束,华东华阴两地百业待兴,既然你不愿在华阴经营,那华东那边……” 严良暗骂一句真特么不要脸,华阴的事情那么恶心人,你就这么算了?一个屁都不放? 你二儿子专门喜欢捡六王爷嚼剩下的那点东西,华东省内的文武官员指不定又被他拉拢走了好些,我特么上过一次当了,还想我上第二次? 休想!当我是猪? 于是淡淡说道:“启禀皇上,由于华阴的生意巨幅亏损,修建天狼山里的山道又耗费巨资,承包漠河省内的矿山也是耗资巨大,今年我们商会已无力……” “父皇!” 严良话未说完,梁羽清骤然开口打断。 她大步走到殿前,朗声说道:“平叛期间,华阴大营官兵无故掠夺民财,强占商家资产,欺压当地商户,南兴商会在此期间深受荼毒!” 说着大袖一挥,“带上来!” 紧接着,在众人的愕然注视之下,数十个军官被五花大绑,由侍卫押解入殿,一排排跪在殿中。为首一人,正是华阴总兵,陈塘。 梁羽清指着陈塘等人厉声说道:“本宫现已查清,华阴总兵陈塘在平叛期间,纵容手下将校士官,掠夺民财,胡作非为,刻意迫害南兴商会! 叛乱当前,华阴大营不思全力平叛,反而倒行逆施,祸害民生,简直丧心病狂,罪不容诛!来人!将陈塘等三十二人推出午门,斩首示众!” “皇上饶命!公主饶命!”陈塘等人连连讨饶,磕头如捣蒜。 “父皇!请……请父皇三思!羽清!你……”梁羽琦急得不行,那三十二人可都是他的朋党,杀了可肉疼了。 他们这些皇子跟梁羽清的私下感情都很好,也都知道她行事刚正不阿,对她也都十分敬佩,却没想到她刚成这样。 “这……羽清,这是不是太……”皇帝也没想到她突然来这么一出。 天策上将掌管全国军权,各地大营全归她直接管辖,凡军中诸事,生杀夺予,她都能一言而定,权利大到了极致,整个兵部的权利加起来都没她一个人大。 她若非要杀,皇帝都没辙。要么你别让她当这上将,要么你就不能随便拂她面子。 梁羽清愤然道:“从军者,当护国安民,庇佑民生,陈塘等人反其道而行,简直为军人之耻!不杀他们,何以明正典刑!” 对于华阴的事情,她心里是很愧疚的。当初严良为剿灭当地匪帮,不计较利益得失,出了大多力,为事后的民生振兴又出了多大力。 别的不说,南兴商会为何能以极低的价格购买当地的商业资产,她再清楚不过。除了南兴商会,谁有资格以那样的价格收购那些资产? 做了那么多事以后却被当地官军恩将仇报,落得个不得善终的下场,于情于理怎能说的过去。 政治上的事,她管不了,但军队上的事,她却是必须要管! “这个……严良!你是当事人,你来说说,陈塘等人能否稍加宽容?他们在平叛之战中毕竟是出了力的。” 皇帝把最后一丝希望放在严良身上。毕竟苦主若是开口原谅,怎也能酌情从轻发落。 梁羽琦也把希冀的目光投来,期盼着这小子能识相一点,毕竟皇上的意思都已经表达得那么明确了。 严良听得暗暗冷笑,十分平静地开口说道:“微臣以为,公主所言极是,陈塘等人罪大恶极,全部该杀。” 同时心里默默加了一句,你二儿子更该杀! 话音一落,皇帝和梁羽琦同时神色一变!梁羽清大袖一挥,“推出去!斩!” 下一刻,陈塘等人哭喊哀嚎着被拖出殿外,上了断头台。 紧接着,梁羽清又对皇帝说道:“父皇,儿臣已下令追查此次华阴大营掠夺的民财物资,并下令查抄陈塘等人的家产,待将这些资产折算成钱款之后,请将该比款项拨与南兴商会,以作赔偿。” 人都杀了那么多了,这点事情皇帝还能说啥,只得点头同意。 严良心里暖意融融,堵在心头的那口气总算是消了。望着梁羽清微微一笑,对她飘去一个暧昧的眼神。 哈!不愧是我认定的女人,这胸襟,这气魄,将来老子就是造反也得把你娶回去! 第358章 师公 “严良,平叛之时,本宫忙于西北战局,未曾关注到华阴之事。本宫有御下不严之责,在此向你道个歉。”梁羽清颔首说道。 “哪里哪里,公主言重了。”严良连连摆手。 这一下,满朝文武更是暗暗心惊。傻子也能看出来,公主跟严良之间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严良敢肆无忌惮地往公主身上泼脏水,公主对严良也极尽维护。 很多人都知道,陈塘等人是二皇子的党羽,公主为了维护严良,毫不犹豫将三十多个将官给斩了,丝毫不给二皇子面子,甚至都没给皇上面子。 她跟严良的关系得多铁…… 加上上朝前,有不少人看见严良从公主的銮车里出来…… 这尼玛……搞不好是公主相中的驸马呀…… 华清公主的驸马可不同于其他任何一位公主的驸马,这特么绝对的天下第一驸马呀…… 想到此处,众人对严良的认识又多深刻了几分。 实际上嘛,是他们有些想多了。公主杀陈塘等人,纯粹就是秉公处事,根本没有夹带一点私情,尽管她对严良的确是有私情。 “严良,华东乱事初定,民生艰难,你有能力帮助当地的百姓,还望你多多出力。”梁羽清正色说道。 “这个,本来我们商会的确是拿不出钱来了,现在有了公主许下的这笔赔偿款,手头又能宽裕一些。华东之事,我南兴商会自当尽力而为。”严良微笑说道。 不过嘛,话虽这么说,但严良断可不能再像先前那样全力以赴。即便梁羽清在华阴之事上还了他一个公道,也不可能。 因为通过华阴之事,严良已经认清了皇帝为人。 皇帝,不是个明君!甚至,不是个好人! 华阴和安庆的生意,不是严良自己想做的,皇帝让来,他来了,投了大把的人力物力和精力。 边关不是他想去的,国难当头,他义不容辞,自掏腰包修了山道,还出钱出力帮守军打败了突厥。 他没有邀功,但皇帝自己心里没数么?一点嘉奖没有,一句好话没有,反而纵容二皇子背后捅刀子,甚至还把兰月晴扣在京城。 用狼心狗肺形容皇帝,毫不为过! 他想得清楚,他再也不会真心实意地为皇帝效力了!华阴一事彻底寒了他的心,他不会再信任皇帝了。 公主的铁血杀伐让皇帝有些不是滋味,严良的毫不给面,更是叫皇帝十分不爽,至于梁羽琦就更不用说。 于是,华东之事就这般草草议定,之后由南兴商会派人跟当地官府接洽。 皇帝看也不愿意多看严良一眼,摆摆手让他退下。严良更懒得看他,自顾站回自己位子。 至于接下来朝堂上议论的一些事,他则是默默旁听,大半时间都是云里雾里。不过能明显看出的是,二皇子跟太子之间的争辩,很是频繁。 而皇帝的态度,大多都是向着二皇子。对二皇子说话时,温声温气,对太子则是不吝严词厉色,甚至有两回都拍桌子瞪眼了。 这让严良真切认识到,皇帝的确是偏心二皇子。 下了朝,严良刚出正和殿,许多文武大臣路过身边时,纷纷与他热情招呼,认识不认识都攀谈两句。严良笑脸相对,一一应付。 有些个跟二皇子亲近的大臣,则是没什么好脸色,尤其是那位驸马爷张昭。 听兰月晴讲,他们在京城开的这些店铺,没少被这位驸马爷带人例行检查,平时都是小心翼翼,生怕被他挑出刺来。这货油盐不进,摆明就是一副要找茬的样子。 在所有打招呼的这些大臣当中,严良基本都是过眼就忘。官场上的这些尔虞我诈,对他而言没什么稀罕,也不感兴趣。 但有一人,他却是格外在意,那就是年过六旬的吏部尚书,庄维。 “严良,两年前水陆大会一别,你当真是今非昔比呀。”庄维路过身旁,微微一笑。 “哟,庄大人!”严良不敢怠慢,赶忙凑上前去,轻声笑道,“您是我家葛老爷子的恩师,按说我该叫您一声师公呀。” 说着又凑近了些许,小声道,“老爷子让我到了京城,一定到您府上拜访,此前一直未能找到机会,近两日我去您府上,蒙听教诲。” 庄维抚须一笑,微微点了点头,随后自顾先一步离去。 出了宫门,梁羽清的车驾又从身后赶了上来,严良侧目一看,嘿嘿一笑,走到车旁对着车身咚咚敲了两下。 “干嘛!”梁羽清不耐的声音响起。 “有空的话,去天香乐坊听听曲呢,反正你换上男装也没人会看出你是个女人。” “滚!” “今晚我备下酒宴,想听我是如何炭烤熊掌,大破突厥你就来,过时不候。” “嘁,谁稀罕。” 回到乐坊,严良叫来小丫头绿荷,将一叠厚厚的文案交给她,嘱咐她送到南城七里胡同,交给一个叫梅三的人。 那些文案,就是上次白云凤他们收集的华阴省内的二皇子党羽,犯罪事实的证据。 梁羽清斩掉的那些,只是华阴大营里的罪魁,华阴的各地府衙里,还有许多狼狈为奸的同党尚未得到应有的惩罚。 他没有将这些证据拿给梁羽清看,是不想让她为难。他知道,梁羽清已拥有了大到极致的军权,对政事是绝不能轻易插手的,否则揽军政于一体,她跟皇帝还有啥区别?要皇帝还有啥用? 上次白云凤兄妹被抓之事,太子是帮了忙的,严良心存感激,将那些证据交给太子,便是让他自己看着办,有利用价值就利用一下。 绿荷是离秋的小师妹,机灵聪慧,乖巧伶俐,严良他们都将她当做小妹妹。同时,这丫头也有着不错的身手,所以平日让她办点传来递去的事情还是比较放心的。 交待好了文案的事,严良跟兰月晴她们一起出了门,按照事先的计划,他们今天要去看一间浣衣坊,打算将其收购下来。 京城这边已经有了不少娱乐产业,姑娘们唱歌跳舞衣服换得勤,找老妈子在后院洗啊晾的太占地方,那一堆花花绿绿的,严良看着也碍眼。 他只喜欢看自己妻妾的花花绿绿,对别的女人的贴身玩意,属实是不感冒。 所以一商议,打算去买一家浣衣坊,以后专门给城里的员工们集中浣洗衣衫。 如今南兴商会在京城里已经有了许多产业,旗下的员工超过一千人,大多都是京城本地的。人手足,地方熟,处处门清,找浣衣坊这种事,出门前自是已经打听好了。 一行人出了门,直奔城北麻衣街浣娘胡同,那里有一间规模不小的浣衣坊,就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 进了门,浓烈的皂角碱水味扑面而来,放眼望去,宽阔的院子里,上百个浣娘正来辛勤忙劳作,洗衣晾衣,来回忙碌。 院子里到处挂满了男男女女的衣衫,风一吹,随风摇摆,水滴四溅。 严良让手下的小厮去找坊主,自己几人则在院子里四下走动参观。 突然,一个稚嫩的惊呼声响起,吸引了几人目光。转头望去,只见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不小心打翻了衣盆,刚刚洗好的衣服散落一地。 “你这丫头片子!怎么老是笨手笨脚!养你干什么吃的!去,把衣服收拾好了重洗,洗不好不要吃饭!”一个中年妇人指着小姑娘骂道。 小姑娘瘦不拉几,柔柔弱弱,眼睛里闪着泪光,一边捡着衣服,一边可怜巴巴地望着妇人,喃喃呜咽,“刘婶,我都两顿没吃了,我饿……” 第359章 婷婷 “一点活都干不好!整天就知道喊饿!咱们这工坊里可不养闲人!要不是看在你娘的份上,谁会留你这么个不顶用的小鸡崽子!干活也不知道卖力点!” 刘婶一脸凶相,对着小姑娘一阵咋呼,小姑娘委屈得眼泪啪啪掉。 自从玥儿夭折之后,严良对这种半大的小丫头格外心疼,最见不得她们受欺负。当即走上前道:“刘婶,别骂她了,让她休息会,吃点东西。” “您是?”刘婶虽不认识严良,但见他那一身富态的衣着,心知不凡,神态显得很是恭敬。 “我是来找你们坊主谈生意的。” 说着,严良径直走到小丫头跟前,将她扶了起来,搀到一旁坐下。小丫头怯懦地望着他,纯真的大眼中透着好奇与茫然。 刚刚来的路上,兰月晴正好买了些糕点,走到小丫头跟前,将糕点递给她,柔声笑道:“小丫头,别怕,快吃。” 小丫头接过香喷喷的糕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用询问的目光望向一旁的刘婶。 刘婶笑道:“你个傻妮子,遇上善心人了,快吃。” 小丫头再不犹豫,当即大快朵颐起来。 “慢慢吃,有的是,别噎着。”兰月晴看得心疼,或许是感同身受,眼睛里不由得泛起泪光。 小丫头边吃边看着他们,鼓着腮帮含糊不清地说了声谢谢。 “丫头,你叫什么?”严良笑问。 “婷婷。”丫头呜呜答道。 “你娘呢?” 婷婷摇了摇头,眼睛里也涌出泪来。 “那你爹呢? 婷婷又摇了摇头。 刘婶在一旁说道:“她娘原本也在咱们这做工,去年年底出了意外,走了。她爹身在边关,也不知何时才能来接她。”说着也不禁叹了口气。 得知婷婷的身世,兰月晴更添怜惜之意,蹲在她身前,泪眼含笑地打量着她,轻笑道:“多乖巧的小丫头,怎就如此命运坎坷。婷婷,以后愿不愿意跟着姐姐?姐姐教你做生意,等你长大了就能自己养活自己了。” 婷婷眨了眨眼,望着她那温柔的脸庞,心里没来由地生出一丝亲切之感。又望了望刘婶,有些胆怯道:“可坊主说,要我做工抵债。” 严良呵呵笑道:“婷婷,这位姐姐,今后就是这里的坊主。” “啊?这……”婷婷吃了一惊,又朝刘婶望去。 刘婶也有些吃惊,更加知晓来人非凡。就在这时,坊主到来,乃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体型微胖的妇人,一见兰月晴远远地就热情招呼。 “哎哟!四奶奶大驾光临!蓬荜生辉!您快快里边请,千万别脏了您的鞋!” “坊主不必客气,今日冒昧造访,是想找您谈点事。” “四奶奶这不是抬举我么,您有事直接吩咐就行,我哪有资格跟您谈什么事呀。” 一行人先行进了内堂谈事,婷婷望着几人离去,不禁有些傻眼,她还从未见坊主对谁这么热情过。 刘婶赶忙凑了过来,小声道:“丫头!你有福气了!那位四奶奶可是了不得的人物!难得她跟你有眼缘,一会你可得乖巧些,跟着她走,你这辈子都不用愁了!” “真的么?”婷婷一脸懵懂。 “当然是真的!她可是巨有钱的主!听说心也挺善,你跟着她可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今后你若发达了,可得想着刘婶我!” “她比坊主还有钱么?” “呃……”刘婶不知该怎么形容二者之间的差距。 那群人刚进内堂没一会就出来了,坊主手里拿着两块高冰玉,笑得跟朵花一样,一路殷勤地陪着兰月晴说笑。 “婷婷,想好了没,跟不跟我走?”兰月晴来到跟前笑道。 “嗯。”这次婷婷没有犹豫,很乖巧地点了点头。 “好,今后你就叫我晴姐,这是离秋姐,这是倩倩姐,都认识一下。”兰月晴开心地给她介绍。 认识了一圈过后,婷婷又望向严良,目光里透着询问之色。 “我叫严良,你看着叫。”严良和声笑道。 “嗯,严叔。”婷婷想了想正色喊道。 “啊?”严良笑容顿时僵住,“这……为啥呀?我比你晴姐可小几岁呢。” “你说话好老气,听着像三十岁一样。” 众人听得一阵哄笑…… 离开了浣衣坊,几人带着婷婷逛街,给她买了一堆新衣服新鞋子,还有好多好吃的。这下婷婷是彻底相信,晴姐真的比坊主有钱。 一天下来,小丫头跟几人之间都变得亲近许多。她这些年来,日子过得一直清苦,何曾享过这样的福,对兰月晴和严良他们是打心眼里感激。 入夜,严良命人备好酒菜,几人围坐桌旁,静静等待。过了好一会,一身男装打扮的梁羽清姗姗来迟。 “赶紧入座,装什么装,菜都快凉了。”严良笑着冲她招手。 “你们就不能找个正经地方,非住在这里干嘛?”梁羽清一边抱怨,一边坐到了桌旁。兰月晴笑着给她递来碗筷。 对梁羽清,兰月晴还是倍感亲切的,加上严良已经给她安好了十三姨太的名头,所以从心底里自然将她当做了一家人。 “京城房价太贵,买不起啊。”严良随口打了个哈哈,招呼几人动筷。 他一边吃喝,一边给几人讲着天狼山闯关之战的详细经过。几人听得聚精会神,啧啧赞叹。 叶离秋大为惋惜,一个劲地拍着大腿,直盼着当时也在现场,那样也能上阵杀个痛快。 时隔五年,两境之间再起争端,结果以大梁的完胜收场。消息一出,举国欢庆,民心大振,更是将此一战引为传奇。功劳全落到了夏侯烈头上,更是让他名声大噪。 “这一战,打败了突厥,也让女真彻底统一了草原。”梁羽清脸上透着一抹忧色,望着严良道,“你当真觉得,草原跟中原之间能获得和平么?” 严良轻叹道:“事在人为,和平来之不易,需要双方共同努力。草原遣使来京贺寿,配合我们搞通商,他们努力了。我们积极修路,制定鼓励政策,推动商贸往来,也努力了。 我相信,如果将这种状态维持个年,两境之间是可以获得和平的。” 说着喝了口酒,朝梁羽清望去,笑问,“怎么,你在担心山道修好之后的事?担心女真一口气打过来?” 梁羽清也喝了口酒,无声点了点头。 严良笑道:“那就打呗,干嘛,你怕打不过?你是对自己没自信?还是对大梁没自信?” 说着凑上前去,眯眼看着她,嘿笑道,“我知道了,你是怕你大师姐,对不对?她跟你师出同门,武功兵法都不弱于你,你怕弄不过她?” 梁羽清瞪了他一眼,未置可否,轻叹道:“不仅是大师姐,还有女真的大酋长,完颜阿多格,他可是千百年来,第一个统一草原的英雄。” 她岂不知自己的父皇是怎样人物,两相对比,高下立判。 严良拍了拍胸脯,开始吐沫横飞。 “来!看这里!咱们中原也有中原的英雄!如果将来真打起来了,你弄不过老十四,就换我上!少爷我能炭烤突厥,一样也能爆炒女真!” 第360章 悔不当初 次日午后,严良备了礼品,去往庄维的府邸拜访。 五部尚书之中,地位最高,职权最大的,肯定得属吏部尚书。他掌管着全国大小官员的调令和任免,绝对是上到皇亲国戚,下到地方官员,谁见了都得巴结的主。 葛松龄是庄维最得意的门生,师徒感情很好。严良听葛松龄说,庄老尚书那才是绝对的人精,越老越精的那种,到了京城找他指条路,将来到了紧要关头,或许就是一条活路。 严良哪敢怠慢,只因先前诸事耽搁,又是太后遇刺,又是赶赴边关,所以一直没顾得上前去拜访。 来到庄府门前,刚刚向看门的家丁自报了家门,家丁都没用通报,直接领着严良入内,一路去往前厅奉茶。 等了没一会,庄维踱步到来。 “师公,小子冒昧到访,没打扰您休息。”严良赶忙起身施礼。 “行了,坐,你小子也不是什么谦恭守礼之人,别来这假惺惺的一套,天下书生皆废物,这话谁说的?把我也给骂了。”庄维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厅堂坐下,随后笑意盈盈地打量着他。 严良赧然笑道:“您就别取笑我了,我那酒后胡言,您到现在还记着呐。” 庄维没再接这话茬,笑叹道:“短短几年,你竟成长到这等地步,了不得啊。”随后想了想道,“此次回京,与上次到京,有何感触?” 严良神色微整,小声笑道:“这不是过来听您指点迷津了么。如今六王爷已然覆灭,朝中再无人能威胁皇权,估摸着,接下来就该轮到太子和二皇子登台表演了。朝堂之上激流暗涌,我正想过来向您讨教讨教局势呢。” 葛松龄对庄维十分信任,严良说话自也少了许多顾忌。 “你想讨教什么局势?”庄维笑问。 “党派之争啊,哪些人支持太子,那些人支持二皇子,哪些人该亲近,哪些人该离得远远的,您不得帮我指点指点,这事没人比您更清楚了?”严良嘿嘿笑道。 庄维笑着摇头,“你真的关心这些事么?真的关心二皇子和太子之争?真的想要周旋在朝臣之间?” “这……我不该关心么?” 庄维没有接话,而是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条,递给他道:“这份名单上的人,你要好好想办法结交拉拢,这才是你该做的事情。” 严良褪去笑意,神色转为郑重,接过纸条,仔细一看,“巡防营小校,章越、周和,禁军戍卫,蒋文、杨雄,大通车行,王掌柜?北城更夫,老何??” 他看得一头雾水,“您这是何意?前面四人都是小官,这个车行又是啥意思?还有这个更夫老何?我怎么看不懂?” 庄维正色道:“凭你现在的身份,能在京城结交权贵么?今日你进我这府上,前脚进门,不出半个时辰,皇上就知道了。你若去结交权贵,是嫌命太长么?” 严良神色一凛,“我明白您的意思,那这几个人?” “这几人都是小人物,不用你亲自结交,大可让你那位四夫人去,或是让她派些心腹之人去。跟他们有些往来,不会惹人怀疑。” “可跟他们结交有啥用啊?”严良仍是不解。 庄维压低了声音,沉声道:“跟这些人结交,可以在你命悬一线之时,帮你逃出京城!” 严良听得悚然一惊,讶然望着庄维,心中涌起阵阵浪潮。这一刻,他真正明白,什么叫人精,什么叫越老越精。 二话没说,他将纸条上的几个人名又仔细看了一遍,默默记在心中,随后将纸条撕得稀碎,丢在茶碗里。 起身拜道:“师公指点之恩,小子永世不忘!” 庄维欣慰一笑,抚须道:“记住,你唯一可以时常来往的朝中大员,就是你的顶头上司,户部尚书钱海潮。其他人最好不要来往,我这府里,今后你也不要再来。” 严良恭敬再拜,“师公教诲,小子谨记在心!告辞!” 说罢片刻不停,转身快步离去…… …… 之后几天,严良带着欧阳倩去了安庆一趟,跟葛玉真商议了一下华东省的事。 主旨意思就是,事情干是要干的,但是要减少投入,尽量敷衍着干,面子上能过得去就行。 另外,要在华阴那边的赔偿款到位以后再干,可不能再上朝廷的鬼当。 在安庆跟葛玉真厮混了五六天以后,他又晃晃悠悠回了京城,每天也不去上朝,就在家专心给兰月晴播种,顺便跟叶离秋和欧阳倩做做操,日子过得舒舒服服。 他想得很清楚,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混日子!每多混一天,南方那边就安安稳稳地多发展一天。 他在京城也好,在边关也好,反正不能让皇帝觉得他没价值,那样皇帝说不定就把他弄死了。同样也不能让皇帝觉得他太有价值,那样皇帝什么脏活累活全让他去干,他才不乐意。 边关那边修路的事情已经安排好,十几万边军也已回到山南大营,局势稳如老狗,压根不需要他着急回去。所以,这也正好给了他混日子的机会。 这些日子当中,他跟婷婷的关系倒是越处越好,经常带着小丫头上街玩耍,买东西。小丫头也把对他的称呼从“严叔”,变成了“小叔”,算是稍稍年轻化了一点。 就这样,他五月底进京,京城安庆两头跑,没事又去华东省内转了转,硬生生混到了十月初。看起来倒也挺忙,实际是在一路游山玩水,欧阳倩和葛玉真不知被他硬拉着钻了多少回小树林,简直快活似神仙。 他自己也心安理得,老子当官当了大半年了,为啥从来没人通知我去内务府领俸禄?户部左侍郎特么是义务岗么? 只不过,到了十月,情况稍稍有了变化,因为全国各地前三季度的财政数据出来了。 江南三省依旧亮瞎狗眼,南方各省有了起色,但不明显,北方依旧是一滩烂泥,除了漠河省稍微好一点。闽南三省则跟朝廷没关系,有多少财收都归镇南王府,不归朝廷,你皇帝老爷子没必要知道。 至于江北三省,那可就有意思了。 安庆的财收一枝独秀,比起去年同期增长了五倍有余!不用说,增长的部分几乎全都是南兴商会贡献的。 华东省在南兴商会进驻几个月之后,省内算是渐渐安定了下来,原来失业的那帮人都有了安置。毕竟刚打过仗,今年肯定也别指望他有什么太亮眼的贡献。 至于华阴,在南兴商会退出后的这半年里,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惨不忍睹! 从南兴商会退出开始,全省税赋呈断崖式下跌,直接跌回了匪帮横行时期的水平。 偏偏还有对比,南兴商会在华阴毕竟干了半年多,数据在户部那都有。即便是在平叛时期,华阴的财收情况也比现在好的多。 原因嘛,一来,黄老爷马老爷那种造假贩假的人,你指望他去积极纳税?二来,他们接管了那些商业资产之后,压根没法真正发挥其价值。 就以最常见的制衣工坊为例,虽然他们继承了工坊里的设备和工人,但他们需要来样加工啊!“样”从哪来?图纸从哪来?没有新图纸,就只能做旧款,你卖给谁? 又比如一些酒庄,原来卖的是晴兰酒,南兴商会一走,你晴兰酒从哪来?南兴商会断绝了跟华阴的商贸往来,导致省内原本的很多生意压根就没法做下去。 仅半年功夫,省内倒闭的工坊店铺数以百计,数千劳工失去了饭碗。没倒闭的那些店铺工坊给出的福利待遇也远无法跟南兴商会相比,现在的情况简直是水深火热,老百姓怨声载道。 经半年这么一搞,接手资产的那些富商,回头算一算,压根也没挣什么钱。没钱挣还搞个毛,所以接下来倒闭的店铺会越来越多。 所以这个时候,朝廷意识到了,甚至连二皇子都意识到了,南兴商会是无可代替的!不是别人占了他的资产就能玩得转的。 于是,皇帝老爷子动了心思,想找严良谈一谈,让南兴商会重回华阴。 于是,在皇帝开口之前,严良先一步骑着他的汗血宝马,一路策马狂奔,去往了边关…… 第361章 铜铁贸易 华阴的事情丑归丑,但不可否认,大梁国整体的财赋情况还是大为改善,国库得到了充实,朝廷再不像过去那样日子过得紧巴巴。 朝廷有了钱,第一件事情就是支援北方各省的匪治,改善当地的民生现状,时隔半年,已取得一定的成效。 这一点,严良在途经各地的时候,还是有明显感觉的。 当他抵达山南大营之时,将士们也都用上了炭火盆取暖,这次总算没要他自掏腰包,心里略感一丝欣慰。 时已入冬,边关早已大雪纷飞,天狼山里的山道仍在修建当中,已经完工了大半,就只剩最后二十里不到,顺利的话,预计年底前就能完工。 原本崎岖难行的山道,现已变成了平整的碎石道路,可以走车,可以骑马。山道的大半完工,让两境之间的商贸往来变得愈发频繁。 如今的天狼山中,已呈现出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车马如梭,牛羊成群,两地之间一团和气。 严良到了大营,跟夏侯烈叙了叙旧,随后便撒丫子去往了草原,跟两个胡人美女勾勾搭搭去了。大营里不能喝酒,吃的也寒碜,他自是懒得多待, 冬季的草原,万里银装素裹,放眼尽是白茫茫的一片。 如今的十五城,真正有了自贸区的模样,城里再不是一片死寂。许多中原的商户又回到了城中定居,日常跟草原各部做着买卖。 严良带着欧阳倩和景胜还有二十多个亲卫,径直来到女真大营门口求见,恰好,完颜汐和纳兰真音都在。 “哈哈!汐汐!真音!半年不见,想我没有?” “嘁,你还知道回来呀,我当你不来了呢。”完颜汐嗔笑,眼神中带着一丝幽怨。纳兰真音的脸上,也止不住露出一丝笑意。 严良径直上前,一手搂着一个,对完颜汐笑道:“我这不是有事耽搁了么,这些日子我可是没有一日不想你们。 汐汐,你看那山道也快修完了,两地商贸进展顺利,咱俩的事情是不是也该提上日程了?你哥到底什么意思?我还打算年底娶你们俩过门呢。” “哼,我们俩若是嫁给你,等于大半个女真都嫁给了你,哪有那么容易。且等山道修好之后,看看那自贸区能发展成什么样,少说等个一两年再说。” 严良听得脸一垮,驻足说道:“哎哟,你这个大饼画得有点虚无缥缈了哇。我彩礼都备好了,为了你俩,还专门把家里的阁楼扩建了一下,这下岂不是白忙活了?” “咯咯,你这人还是这般没脸没皮,我就喜欢你这不要脸的模样。”完颜汐嫣然一笑,伸出青葱般的玉指,点了点他脸颊,嘻嘻道,“你是个聪明人,何时能娶我们俩,心里会没数?” 严良轻叹口气,“算了,婚事谈不成,还是谈买卖。”说着又朝大帐走去,边走边道,“我这次过来,准备跟你们谈一笔大买卖。” “哦?你又想要做什么买卖了?”完颜汐饶有兴致地望着他。 “我问过了,山道预计十二月初就能竣工。我计划在竣工典礼当日,组织一场大规模的交易,来纪念那里程碑式的时刻。” “恩,想法挺不错,详细说说呢。” 说话间,几人一起进了大帐,严良死皮赖脸地拉着纳兰真音坐在他腿上,一个劲地对她动手动脚。 “撅什么撅,这么久不见了,相公我疼爱疼爱你怎么了,老实坐好。”见纳兰真音挣扎,他不满地嘀咕一声。 “大梁号称礼仪之邦,你这浪荡子,可懂一点礼仪?”纳兰真音白了他一眼,便也不再挣扎,任他占点小便宜。 严良喝了口酒,对完颜汐说道:“听说你们这阵子从中原进购了许多生铁,我在漠河的十座矿山都开起来了,自己也冶矿铸铁,到时就用生铁跟你们交易好了。” 完颜汐眼中闪过一抹异色,轻笑道:“多年来,中原一直对我们禁运铜铁,你对此当真一点都不顾忌么?” “顾忌个啥?正因为多年禁运,导致你们肯定缺铜铁,大举进购不是很正常么。” 严良淡淡一笑,拿起桌上的短刀,切了一块烤羊肉,送进了纳兰真音嘴里。 接着道,“铁可以拿来铸兵器,也可以拿来制作餐具。兵器一样能当餐具用,餐具一样可以拿来杀人。问题的关键在于使用者,而不在器具本身。 我是个生意人,在我眼里,只要价格谈妥,没什么东西是不能交易的。” 纳兰真音赞赏一笑,说道:“我们草原其实也有大量铁矿,只是开采的技术不如中原熟练。若是中原不禁铜铁,我们乐得直接进购,懒得自己开采冶炼。” 严良笑道:“你们若有兴趣,可以带上你们的矿工,去我的矿场参观学习,对你们今后定有好处。” “可以么?”完颜汐眼睛一亮。 “当然可以,咱俩谁跟谁呀。今后你们若是自己开矿了,我还可以叫人过来指导指导你们。”严良坦然说道。 完颜汐欢欣点头,“那我让人去组织人手,过阵子到中原去看看。”说着举杯敬道,“当初的决定果然没错,还是得跟你这样的生意人谈通商,才能谈出个门道来。” 严良举杯笑道:“这次交易,除了换购牛羊,我还想换点其他东西,以彰显两地交易的多样性。” “嗯,你还想换什么?” “汗血宝马,还有玄土矿石。” “哟,这可是我们草原的宝贝,价值不菲哟。” “哈,价格你只管开,还是那句话,若是叫我亏了,我就天天赖在你这,吃你的喝你的。” “好呀,你如此坦诚相待,我们自也不能小气,到时将这两样都放进交易当中好了。” “另外,我也想去参观参观你们那玄铁铸造的工艺,不知方不方便?”严良微微正色。此前在京城,勃尔兄弟摆摊售卖的玄铁剑,还是叫他颇有印象的。 完颜汐笑意微露,思虑片刻,点头道:“可以呀,如你所说,玄铁可以拿来铸剑,也可以拿来做农具,终究还是看人罢了,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是否要等你召集一下人手?你自己懂铸造工艺么?” 严良笑着指了指欧阳倩,“我不懂,但我夫人懂,她家可是铸锻世家。” “好,那我们明日动身。” 入夜,严良嬉皮笑脸地钻进纳兰真音的帐篷,准备撩骚她一番,然后再回去睡觉。 一别半年,此次再见,只觉这冰冷的美人性子变得更加柔软了一些,眼神中也多了一丝温暖。 他并不想有什么太过分的举动,只是将她抱在怀里,捏捏小手,亲亲脸蛋,别的再无其他。纳兰真音也不抗拒,很温顺地倚在他怀里。 “严良。”她轻声开口,“你当真毫无顾忌么?看着我们大批进购铜铁,真的没有什么想法?” 严良轻笑:“两地和平来之不易,不怀揣诚意肯定不行。我尽到自己最大的努力就好,不管将来是战是和,都不留遗憾。不管你们想买什么,只要是我南兴商会有的,一律对你们敞开。 而且,我相信你和汐汐,我相信你们是带着诚意的。你师傅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两境和平,我相信你会遵从她的心愿。” 纳兰真音微微一笑,仿佛冬日花开。抬眼望着他,眼眸中闪动着一丝柔情。 “我从未想过会嫁给一个商人,师傅却为我们定下了这段姻缘。我本无感,但自从在京城见到你,想法却渐渐变了。 直到你来了草原,与我们商谈通商,我终于明白,师傅为什么挑你做我的夫君。严良,你记住,我此生,要么嫁给你,要么……终身不嫁。” 说罢,双臂环上他脖颈,与他深深一吻…… 第362章 立威 多莫草原,本是突厥部落的领地,如今这里已尽归女真所有。 从边境营地出发,严良和完颜汐一行人在草原上足足走了三天,方才到达多莫草原,这里正是出产玄土矿的地方。 在矿场周围建了不少铸锻工坊,看起来小有规模。完颜汐径直带着严良等人进了一间工坊,参观玄土矿从开采到筛选到提炼再到掺杂铸锻等全套工艺流程。 内行看门道,欧阳倩从小耳濡目染,对铸锻工艺耳熟能详,只在工坊中仔细观摩一番,就将整套流程工艺熟记心中。 随后,完颜汐又带着严良去矿场中转了转,介绍了一下产量情况。 此地的玄土矿蕴藏储量庞大,目前并未大规模开采,只是采些矿石冶炼自用。 这种矿石提炼起来颇费功夫,完颜汐说它价值不菲并非信口开河。据完颜汐介绍,草原上其实蕴藏着很丰富的矿产,只是无处使用,也无处交易,自然也无人愿意开采。 对此,严良提出了一些自己的想法。 等到今后,两境之间真正实现和平了,完全可以进行一些双边合作。 草原的采矿、冶矿技术相较于中原,还是有很大差距的,今后可以由中原的商家来承包草原的矿场,谈好利益分配就行。如此一来,双方合作共赢,又多了一项可以增进双边关系的选择。 中原人可以来草原开矿,草原人自然也可以去中原放牧,双方互相开放,互相包容,对双方来讲,都是一片美好前景。 “若真有那么一天,两地一家亲……”完颜汐微微一笑,不禁感叹,“还真是令人向往……” “既然向往,双方一起朝着那个目标努力就好,不是什么难事。”严良在一旁微微笑道。 就在这时,远远地传来一个怒气冲冲的声音。 “大胆!谁让他们进矿场的!” 几人转头一看,只见勃尔术气势汹汹地大步走来,牛眼圆瞪,死死盯着严良,仿佛要将他吃了一样。 “这里可是冶矿重地,怎可将冶炼玄铁的技术泄露给他人!”来到跟前,扫了几人一眼,恶狠狠说道。 “勃尔术,你在跟谁说话?”纳兰真音冷冷开口,目光锐利。 她回草原两年多,帮助女真如风卷残云一样扫平各部,威名赫赫。勃尔术是真心怵她,面对她那冷厉的目光,气势立马弱了下来。 “这里现在是女真领地,我们想带谁来参观,轮得到你来说三道四?还不退下!” “可……可这小子是中原人,他若将冶炼玄铁的技术传回中原,对咱们可是大大的不利!”勃尔术硬着头皮说道。 如今他们兄弟俩可是憋屈得不行,一仗把自己打成了整个草原的笑柄,“炭烤熊二”的美名也不知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反正现在是响遍整个草原,让他二人颜面扫地。 不仅如此,全族从此沦为附庸,这让心高气傲胸怀大志的兄弟二人如何能忍,这半年来,天天窝在帐篷里,脖子都气得粗了一圈。 而且这段时间他们多方打听过,当初设局将他们打败的,就是眼前这个中原小子。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杀老子的人,抢老子的女人,这特么不得弄死他丫的! 严良可是一点都不怕他,一条丧家之犬而已,除了叫唤两声,还能咋样。 “我说汗王,哦不对,你现在已经不是汗王了。这个小勃啊,你别这么瞪我,上次的事情可是你们主动找茬,我们只是自卫而已。 事情已经过去,就别多想了。这样,为表歉意,我送你点煤炭好了,入冬了,你和你兄弟多烤一烤。 至于你们这玄铁的铸造工艺,我们已经学会了。过阵子汐汐和真音也要组织人手去我的矿山参观,你要有兴趣也可以一起去,正好把煤炭带回来。” 他笑嘻嘻地说道。 欧阳倩和完颜汐听得莞尔一笑,勃尔术的脸色则是阴沉到了极致,简直比煤炭还黑,站在那里气喘如牛,眼睛瞪得有如铜铃。 “行了,天色不早了,今晚咱们在此歇息一晚,明日我带你四处转转,这附近的景色很是不错。”完颜汐笑着道,接着又吩咐勃尔术去准备牛羊,晚上款待严良他们。 仇人到了家里,还得把他当贵宾,这可让勃尔术更加恶心了,奈何现在寄人篱下,只能忍气吞声,最后咬牙切齿地准备去了。 晚宴之时,这兄弟俩还得亲自作陪。就算不为严良,琼林公主和北凉王来了,他们能躲起来么?于是乎,这一场晚宴更是差点把兄弟二人恶心吐了。 严良像是故意要气他们一样,坐在完颜汐和纳兰真音中间,一手搂着一个,一边与二人说笑打趣,一边还有点亲密的小动作,让那兄弟二人全程一口肉没吃得下去。 宴后,众人各自散去,回帐篷休息。勃尔兄弟却是僵坐在那里,久久无话,不时互换一个眼色…… “相公,你怎么睡得着?那兄弟二人明显已起了歹念,不怕他们半夜下黑手啊?” 帐篷里,见严良将要睡去,欧阳倩倚在他怀里小声说道。 “既来之则安之,咱们就十几个人深入草原,真若有人想我们死,我们怎么也不可能逃得掉。”严良淡淡说道。晚上酒喝得不少,说完没多久就呼呼睡了过去。 深夜,十几个手持弯刀的身影,轻手轻脚地朝着严良的帐篷靠近,领头的两人正是勃尔兄弟。 这么多年,他们何时受过这等鸟气,实在是按捺不住。他们想得清楚,那小子身份特殊,若是贸然杀了,势必惹得大酋长怪罪。 可不杀他实在是忍不了,于是二人一合计,决定杀那小子的女人!杀了那女人定叫那小子伤心欲绝,如此一来,也算出了心里的那口恶气! 可就在他们将要靠近严良的帐篷之时,一个冰冷的声音陡然在一旁响起! “勃尔术!勃尔帖!你们想干什么?你们好大的胆子!” 纳兰真音背负双手,缓步走来,冷厉的目光一一扫过众人,众人吓得纷纷低头,无人敢与之对视。 勃尔兄弟阴着脸站在那里,一言不发,丝毫不掩饰心中的愤恨之意。 纳兰真音径直来到二人跟前,神情冰冷地望着他们,那一身凌厉摄人的气势,最终还是让二人微微低下头去。 “归顺女真,尔等心里不服?”纳兰真音冷声开口,“是不是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份?” 二人噤若寒蝉,嗤嗤喘着粗气,仍旧是一言不发。 唰! 寒光骤然闪动!纳兰真音出手如电,转瞬间夺过旁边一人手中的弯刀,抬手一挥,两个人头咕噜噜滚落在地,鲜血飞溅四溢! 下一刻,沾着鲜血的弯刀架在了勃尔帖的脖子上,纳兰真音森寒的声音随之响起,“是否要本王再提醒你们一次,你们现在是女真大酋长的臣民?” 众人无不大吃一惊,被她那铁血手腕瞬间镇住,叮叮当当丢了兵器,纷纷跪倒在地。 勃尔兄弟也是心底一寒,两年来,一直听闻女真北凉王何等英勇无敌,何等杀伐果决,却从未亲眼得见。 刚刚那一击之威,让兄弟二人深感恐惧,直有种幼羊置身于虎口之下的感觉。 当即再没了对抗之念,也纷纷跪倒在地,低头叩拜,“我等谨记北凉王训示!” 第363章 风云突变 冬季的草原别具风光,万里银装,更显苍莽。 严良和欧阳倩久居江南,对这等天开地阔之景倍觉新奇,恣意纵马驰骋,心中快意无限。 加上草原当中也有些别具一格的景致,更是叫二人流连忘返,玩得不亦乐乎。 完颜汐和纳兰真音也乐得作陪,四人时常并骑扬鞭,畅声欢笑,诉说着人生缘分之奇妙。 白天迎风傲雪,策马奔腾,晚上围坐篝火旁,自在闲聊,各自之间的情谊都增进不少。 如此这般,在草原中流连十余日,直到了十一月初,几人才踏上归程,去往了天狼山下。 沿着山脚徐徐而行,严良侧目观望,笑着道:“我看这天狼山中还有不少低洼之地,倘若多花些功夫,将来定能开辟出更多连通两境的通道。” “是啊,有志者事竟成,只要用心去做,总能有办法。”完颜汐微微笑道。 严良好奇望着她,“汐汐,你中原话怎么说得这么好?也懂得中原的文化,是不是专门学过呀?若非穿着一身胡裙,压根看不出你是草原女子。” 完颜汐笑道:“我早年曾游历北方各省,遍览各地风土人情,还搜集了许多中原的书籍,闲来无事就会看看。” “哎哟,那你可真够聪明的,自学成才啊。” 一路来到曲阳城,完颜汐召集的十多个草原的矿工已经在城中等候多时。 找人问了问,修路的施工队已给出准确的竣工日期,就在十二月初九,距今也就二十多天。 南兴商会资金充足,劳工们干活的效率也高,尤其在平叛结束之后,施工进程又有所加快,整个的完工计划还是提前了不少的。 随后,严良带着完颜汐等人动身去往漠河省,准备参观当地的矿山。 “汐汐,竣工日期已定,咱们就照此前商议的货品清单,各自早点准备。 在竣工当日,咱们就在这山道上,来一次两境之间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商贸交易,相信今后定会被传为一时佳话。” 并骑走在山道上,严良笑着说道。 由于山道是从北往南修,从曲阳城出发以后,便是一路畅通,骑马赶路很是轻便,途中不时还能见到一些装着货物的拖车经过。 “好呀,我这就叫人回去准备。这场交易,算是为两境之间的关系,拉开新的序幕。”完颜汐点头笑道。 “谁说不是呢。”严良笑眼望着她,微微正色道,“我可跟你说好啦,边境自贸区稳稳当当地运营一年之后,明年此时,我准备好八抬大轿,来草原迎娶你和真音。” 完颜汐和纳兰真音相视一眼,点头笑道:“好,一言为定。到时候,我和真音准备好最美的胡裙,一起做你的新娘。” 当晚,一行人进了辉州城,至馆驿下榻。随后,严良邀完颜汐他们一起去城中最好的酒楼吃饭。 有了这半年的和平贸易时期,辉州城里的景象已大不相同。这里是距离边关最近的城镇,两地客商往来很是频繁,使得这里的民生大为改善。 这也得益于严良此前颁布的一系列鼓励政策,各地府衙执行得也很是到位。 延边各省迎来一片新的光景,两地之间,进入了前所未有的和平时期。 “你们瞧,两地通商,和平相处,多好的事,两地百姓的日子都会变好起来的。” 几人坐在大堂,望着四周的食客,有中原人,也有草原人,大家同堂共饮,一团和气,严良不由笑着说道。 “是啊,是好事,咱们祝愿这样的和平时光,能一直持续下去。”完颜汐举杯笑道。 可说话间,严良却从她的眼神中,捕捉到一丝异样的色彩。他的心微微一沉,面色如常,未再接话…… 次日,一行人早起出发,快马赶路,日暮前就赶到了燕州。 欧阳杰能力不俗,来此半年多,将当地的十座矿山管理得井井有条。如今省内的货运渠道已然十分通畅,矿石畅销北方各地,每座矿山均已实现稳定盈利。 又是一番盛情款待,次日,欧阳杰带着严良完颜汐他们逛起了当地最大的一处矿山。 草原各部都是游牧民族,对这等开山采矿之事很不擅长,一来欠缺经验,二来也缺少开采器具和运输工具。 严良将整个矿山开采的过程,毫无保留地向完颜汐等人展示,对他们提出的各类问题,都让专人为他们悉心讲解,最后甚至还送了他们整套的开采器具和运输工具,让他们带回去观摩借鉴。 之后,严良又带他们参观了自己商会的一些船只货运的情况,并跟他们介绍了一番矿山日常经营的相关事项。 完颜汐等人可以说不虚此行,想看的都看到了,想学的也学到了,随后应严良之邀,留在中原游玩数日,等着一起参加山道的竣工典礼。 严良让欧阳杰将准备交易的大批生铁早早备好,到时提前两天运到山南大营外,等候交易。 十二月初一这一天,早起,严良从驿馆的伙计那里听到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漠河省内的一处县乡,出现了瘟疫! 所幸,由于发现及时,封锁迅速,并未出现大面积传播,但那处县乡当中,却是死了不少人。 听到这消息,严良的心情略有些沉重,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于是,立即吩咐几个亲卫去往各地打探消息。 交待好了一切,他照常陪着完颜汐和纳兰真音外出游玩,并未显露异状。 可三天后,派出去的亲卫纷纷来禀,不仅是漠河省,延边各省都出现小规模的瘟疫传播,在各地造成了不小的轰动。 经调查,各地的染病者症状相同,显然是得了同一种疫病,但病发地点全都相隔得很远,而且彼此之间,往来并不密切。 这种异常的现象,会让人自然而然地联想到,这这疫病,是否是人为传播? 好在这次的疫情控制得比较好,并未像去年那样大规模扩散,可却让许多人不由得联想起去年那场凶猛的疫情。 当时就有传言说,瘟疫是人为传播的,只是没有证据,今年又闹这么一出,让已快淡忘前事的延边百姓,止不住地又冒出当初的疑窦。 这次的瘟疫,会不会是草原各部刻意散播的? 消息随风传递,不知不觉间,延边各地的民风开始发生了改变。两地百姓之间,那持续了一年不到的和睦关系,在此刻,显得如此脆弱。 许多草原来的客商纷纷离开中原,回了草原,而中原的客商,一时间也全都不往草原去了。 严良收到消息,朝廷已经派出钦差,前来调查瘟疫之事。而这个钦差,严良刚好认识,竟是程文亮。 在山道即将竣工的档口,闹出这等事情,严良的心情很是沉重。 谁?到底是谁干的?真的是突厥的那两头狗熊?他们不想和平,他们一心想着入侵中原!这两个畜生! 十二月初七,山道已经竣工,就等后日举行竣工典礼。 这一天,严良天未亮就已起床,在房间里不停地踱着步子。等了许久,敲门声终于响起。 他赶忙开了门,将景胜让进屋里,急声问道:“怎么样,边境十五城那边是何动静?女真可有将交易的货物运抵?” 景胜摇了摇头,神情凝重无比,“十五城里没有任何货物囤积,那里的胡人客商全都离开,回了草原。 女真各营兵马出现大规模调动,现已向曲阳城逼近!领军者,就是他们的大酋长,完颜阿多格!” 第364章 出关 “姐夫,货还发么?” 景胜走后没多久,欧阳杰又来到严良房中,神情凝重,小声问道。 “发,照常发。”严良淡淡说道,声音里透着丝丝无力之感,目光里泛着复杂之色。 是仅剩的最后一丝希望么?是不甘,想再做最后的努力?亦或者说,是怀揣着最后一丝侥幸…… 旭日东升,严良和欧阳倩照常来到完颜汐和纳兰真音门前,等二人一起出门游玩。 二人出门之时,脸上依旧像往常一样,带着明媚的笑意。严良也像往常一样,上前一手牵着一人,随后一起出了门。 如今这四人并肩走在街上,显得尤为显眼。这在城中,几乎已经是见不到的景象。中原人跟胡人走在一起,还手牵着手,一夜之间,这突然成为了一种极为突兀的景象。 一路上,严良始终拉着二人,不曾将手松开,不过比起往常,却显得沉默了许多。 完颜汐和纳兰真音也是寡言少语,几人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到了将近午时,街面上突然传来一阵骚动,许多人三两聚集,议论纷纷。一见到严良几人,无不投来异样的目光。 严良眉头一皱,止步倾听,那些人赫然在说,现已查实,此次爆发的瘟疫的确是胡人刻意传播,而且已经抓住了传播者。 据其供认,他们的确是通过牛羊传播瘟疫,去年的瘟疫也是他们所为。他们只说自己来自草原,却并未交待具体来自哪个部族。 案件目前仍在审理当中,官府放出榜文,将全力追查散播疫病的同党。 听到这消息,严良脑中轰然一响,刹那间竟有点天旋地转的感觉。面对沿街百姓的指指点点,他很快回过神来,沉声道:“汐汐!真音!你们该回去了!” 说罢当即拉着二人返回驿馆。 “你不怀疑,是我们指使的?”路上,完颜汐笑意依旧,柔声问道。 “我相信自己的眼睛!我相信不是你们!若是我看错了人,算我眼瞎!”严良坚定说道。 完颜汐和纳兰真音微微一笑,望向他的目光,皆是柔和无比。 到了驿馆,几人立即翻身上马,直朝着山南关口飞奔而去。 走到半途,欧阳杰骑着快马迎面奔来,“姐夫!” 听得呐喊,几人勒马停蹄,急问,“什么情况?” 欧阳杰急道:“今日晨时,山南关口突然封闭!许多胡人商户挤在关前,想要出关,那里已经乱成一片!” “什么!?” 听得此言,纳兰真音和完颜汐均是神色一变,随后将目光纷纷投在严良身上。 他想了想,咬牙说道:“汐汐!真音!你们是应我之邀来的中原,无论如何,我定会将你们安然送回草原!” 随后,一行人直奔山南关口而去。 到了地方一看,果然,关前密密麻麻聚集了大批胡商,好多人还牵着牛羊,熙熙攘攘,喧声阵阵,夹杂着牛羊的叫唤声,场面混乱不堪。 成排的士兵守在关前,箭上弓弦,持矛架盾,一副如临大敌的架势。 “严良!” 夏侯烈从营地中策马而出,来到跟前急道,“今日晨时,钦差程文亮来信,让封锁关口,截住胡商,说是要捉拿传播瘟疫的罪魁祸首!” “曲阳城那边情况如何?” “完颜阿多格亲率二十万大军,堵在山北道口前,也截住了大批中原客商。 今晨,阿多格派人来信,要求互相放行,让两地客商平安归返。通商之事是你负责,我正要等你来拿个主意!” “这还用想么!放行!” “可程文亮那边……” “事已至此,抓住那瘟疫传播者又有何意义!不可因为此事,牵连这么多无辜客商!” “这……好!我即刻下令!” 几人立时去到道口,可正准备下令之时,一队人马飞奔而来。 “慢!不可放行!” 几人回头你看,竟是程文亮带着数十个亲随赶到,到了近前,厉声喝道:“夏侯将军!传播瘟疫的罪魁祸首尚未抓住,决不可轻易放行!” “这……”夏侯烈一脸为难地望向严良。 严良心火大起,冷声道:“程大人,我们也有大批客商被困在山北,你想置那些人的安危于不顾?若不放行,难道你想来个同归于尽?” 程文亮冷笑道:“是谁造成今日这等局面?若非你严大人一心促进两地通商,怎会有如此多的客商被挟持?现已证明,胡人居心叵测,根本不是诚心讲和! 你整日与胡人厮混一处,全然不知被胡人利用!你修的这八十里山道,现在看来,根本就是个笑话!” 严良的脸色阴沉到了极致,摇头道:“不管这山道是不是笑话,事情到了这一步,绝不能置客商的安危于不顾!皇上令我全权处置与草原的通商之事,此事在我职权之内,夏侯将军,放行!” “你怕是没这个职权了!”程文亮从袖中取出一道黄色的绢帛,冷冷一笑,“皇上有旨,命你立即返京述职!此地之事,由我接管!” “你……”严良听得怒火大炽,望着周围众胡商那期冀的目光,狠狠一咬牙,狞声道,“我一刻没有离开此地,便不算卸任!夏侯将军!放行!” “好!”夏侯烈重重点头,大手一挥,“放行!!” “你们!”程文亮脸色铁青,望着胡商潮涌而去,突然又注意到严良身边正准备离去的完颜汐和纳兰真音,当即一挥手,“拦住那两个女人!” 话音一落,他带来的几十个亲随立时拔刀出鞘,将去路拦死! “严大人!你非要放别人就算了,这两个女人可不是寻常身份!她二人在胡人部族中地位尊崇,我怀疑散播瘟疫之事就是她们主使的!别人可以走,她二人绝对不行!” “放你的狗屁!两国交战尚且不斩来使,她二人是我请来中原的客人!是草原的使者!你仅凭一己猜测就想抓她们,简直荒谬!”严良怒不可遏。 “是否是猜测,至少得等我带回去问个话才能确定!”程文亮阴声道,“严大人,事关重大,你若非要包庇这二人,我定要在皇上面前参你个勾结胡人的罪名!” 说着又对那些亲随厉声喝道,“决不可让这两个女人过境一步!” “是!!”众亲随齐声一喝,场面顿时变得剑拔弩张。 严良脸色阴沉,知道跟这厮说不通,心思急转,片刻之后,回头对纳兰真音翕动嘴唇,“挟持我!” 纳兰真音会意,一跃至他马背上,从背后掐住了他脖子,冷声喝道:“全都让开!否则我杀了他!” 程文亮冷冷一笑,岂能看不出这点把戏,朗声道:“此二女乃重大嫌犯,决不可令其逃脱!现又劫持我朝廷命官,猖狂至极!来人!给我拿下她们!不论死活!” 众亲随齐声应诺,当即持刀进逼! “放你的狗屁!!” 谁知下一刻,夏侯烈猛然大喝一声,厉声道,“程文亮!你竟敢罔顾朝廷命官性命!严大人若是出了闪失,你有几个脑袋去赔!” 程文亮义正言辞道:“那两个女人乃胡人权贵,事关两境大局!倘若此刻是我被抓,我同样不会计较个人生死!”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与严大人相提并论?”夏侯烈冷冷一笑,抬手一挥,成群结队的士兵立马围了上来, “全都给我听着!任何人不得伤严大人分毫,谁若敢轻举妄动,给我就地格杀!”接着一挥手,“放他们走!” 第365章 回京述职 “夏侯烈!你……” 眼看着严良几人策马离去,程文亮脸色难看至极,转而望向夏侯烈,嘴角一阵抽搐。 夏侯烈半生征战,岂会怕他这狗腿子,满是鄙夷地望着他道:“程大人,严良还在我军中担任参军之职,他的生死可轮不到你说了算!要查案就去查你的案,我这边关重地,容不得你来指手画脚!” 说罢再懒得理他,自顾转身离去。 程文亮气得僵在那里,瑟瑟发抖…… 纳兰真音带着严良一路策马狂奔,完颜汐和欧阳倩紧随其后。他们并未从关口离去,那里被堵得死死的,转而是沿着天狼山脚,一路向东而行。 严良并未开口询问,心知她们定是知道某条山间小道,可以翻越天狼山,直达草原。 想也正常,她二人敢在中原定定心心地待到现在,肯定预料到可能会出现关口被封的情况。她二人身份非凡,若无其他退路,怎敢这般以身犯险。 “你刚刚那样做,会不会给自己惹来麻烦?”纳兰真音在他身后柔声问道。 “我本来就一身麻烦,不怕再多一点。”他淡淡说道。 “事情到了这一步,你定然很失望?”纳兰真音双臂环住他腰身,将脸贴在他背上。 严良握住她的手,轻声长叹,“我有心理准备,只是,真的觉得很可惜。” 奔行了近半个时辰,后面并无追兵追来,纳兰真音渐渐勒停了马匹,跃下马背,完颜汐和欧阳倩也停在了一旁。 “好了,你回去,后面的路我们自己走。”完颜汐柔声笑道。 “汐汐,这段时间,所有的一切,都是幻觉么?都是做梦么?为什么?两地之间的和谐景象你们都看到了,为什么不肯再努力一下? 你把我叫来边关,帮你修那条山道,就是为了借此入侵中原?我是为了两境和平才修的那条路!”严良懊恼地望着她。 完颜汐柔声笑道:“两地之间积怨太深,远未到和平之时,你呀,想得还是太简单了。” “事在人为!近一年来,那山道中是何景象?十五城是何景象?两地之间分明已经实现了和平,只是你们都不愿意将这来之不易的和平维持下去!”严良满心气闷。 完颜汐摇头道:“双方的心,都不够诚,那短暂的和平只是假象而已。你也看见了,稍有风吹草动,马上就烟消云散了。” 严良微怒道:“到底是谁的心不够诚?我的诚意还不够么?我所做的一切难道都是假的?这么久以来,我可曾欺骗你半点?” 完颜汐轻笑道:“严良,正是因为你,让我第一次真正对两境和平生出了一丝希望。 这些日子不是幻觉,都是真的,我也没有骗你。你让我准备后天交易的货品,我命人准备好了,就在边境营地里。 虽然我知道,这场交易很可能进行不了,但我还是准备了的。相信我,我为了我们之间的约定,努力过了。” 说着,不由一声长叹,“只可惜,那一丝希望实在是太渺茫了。我自然相信你的诚意,但是,你代表不了大梁。你的诚意,不足以影响两境之间的局势。” 说话间,纳兰真音纵身跃上马背,与她同乘一骑。 “严良,保重,我们……后会有期。”二人皆对着他展颜一笑,随后策马前行。 “我当真影响不了两境之间的局势么?”刚走出两步,严良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 二人回头望去,只见他缓缓策马而来,目光灼灼,直勾勾地盯着完颜汐。 “汐汐,我问你个问题。”来到跟前,他微微笑道。 “嗯?问什么?”完颜汐好奇地望着他。 “完颜阿多格,在你们女真族中,到底是个男人的名字,还是女人的名字?”他的笑容里带着一丝玩味。 听得此言,那二人的表情明显出现一丝波动。紧接着,完颜汐笑意盎然地望着他,“你说呢?” 严良笑着道:“此刻女真大军进抵天狼山下,真音作为北凉王,草原第一猛将,不在军中押阵,却一直陪着你东逛西逛,你这琼林公主的面子未免太大了。 我身为梁使,几次三番想见一见你哥,这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么,可你却一直推脱,这是为何?” 随后饶有兴致地将她上下扫视了一番,咂咂嘴道,“也是,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在一群草原大汉面前的确有失勇武。现在军中那个身高八尺,体阔如山的壮汉,才更符合大酋长的形象。 下次再见,你说我是叫你汐汐好呢,还是叫你格格好?” 完颜汐满目神采地望着他,点头笑道:“不错,不愧是我看上的男人,好眼力。你是从何时猜到的呀?” “从在京城见到你,我就猜到你绝不是个简单的公主。” 四目相对,二人定定地望着彼此,一如此前在皇宫寿宴之时,那种眼神拉丝的感觉。 “你早就猜到我的身份,却还是将我放走,若叫别人知道,你这通敌叛国的罪名定是洗不掉了。” “我去草原那么久,你们一直以礼相待,此来中原,我也断不会让任何人伤你们分毫,不管你是何身份。 汐汐,即便到了这一刻,我依然不放弃和平的希望,依然想要实现我们之间的约定,依然,想要娶你!” “嗯。”完颜汐微微点头,眼眸中泪光盈盈,灿然笑道,“那就让我们一起努力!” 说罢一声娇叱,策马远去…… 之后,严良和欧阳倩一起回到了山南大营。也懒得多待,稍稍收拾了一下行装,去跟夏侯烈道了个别,然后就打算返回京城。 “严良,你这就走了?”夏侯烈皱眉道。 “不走还留下干嘛?皇上不是让回京述职么。”严良满心烦闷道。 “如今边关局势骤变,我倒是希望你能留下来给我出出主意。”夏侯烈轻叹道。 严良摇了摇头,“今日之事,多谢老将军。可将军也看见了,万事由不得我。我终究只是个商人,最多就只能替你们将这山道修好,之后的事情,哪是我能说了算,即便留在此地也是徒劳。” 夏侯烈叹道:“我也没想到,一夜之间,局势竟变成这样。罢了,你回去,自己多多小心。” “将军保重。”严良转身而行,走到营帐门口,踌躇片刻,又回身说道,“最后再多说一句,不管有用没用,仅供将军参考。” “你说。”夏侯烈快步走到跟前,郑重地望着他。 “大梁的国力虽有好转,却还远不足以化守势为攻势。现阶段仍应加强防御,固守山南,决不可妄图收回边境十五城!” 夏侯烈思虑片刻,点了点头,沉声道:“我记下了!” 随后,严良再不停留,带着欧阳倩、景胜等一行人,踏上回京之路。 三天后,抵京,御书房。 “皇上,微臣回来述职。”严良来到殿前,恭敬拜道。 皇帝放下手中的奏折,抬头看了他一眼,和声道:“起来,边关一行,辛苦你了。” “何谈辛苦,如今八十里山道业已修完,微臣职责已毕,特来向皇上请辞。” “你要辞官?”皇帝微微皱眉。 “微臣本就是商贾之身,入职户部实乃权宜之计,如今已无所事事,何必再尸位素餐。” 皇帝抚须道:“你此次的差事办得很是不错,在延边各省推行政令,条理分明,有理有据,足见颇有为官天赋。 依朕看,你这户部的差事还是兼着,不要求你每日上朝,只要你随叫随到就好。” 严良听得眉头一皱,心里暗暗一沉。 哼,皇上这是,不打算让我回江南了么? 第366章 年关将至 “与草原通商之事虽未谈成,是因胡人居心叵测,非你之过。你此去边关,在漠河省内大兴矿业,改善当地民生,此事办得甚合朕意。朕欲嘉奖于你,此前你提的那要求……” “年关将近,皇上若真要嘉奖微臣,就让我带我的几位夫人回青州过年。” 面对严良那平静的目光,皇帝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准了。” 严良躬身一拜,转身朝殿外走去。 “过完年,早些回来。朕寿诞之日,还想看月晴跳舞。” 将要走到门口之时,皇帝的声音又在身后轻轻响起。 严良脚步一顿,回身再一拜,随后出殿而去…… 出了宫,意兴阑珊地走在街道上,不时能听见街边的人群议论纷纷,许多人都在聊着近来边关的局势。 得知胡人故意散播瘟疫,戕害延边各省同胞,京城百姓们无不是义愤填膺,热血汹涌。不时能听到有人慷慨陈词,嚷嚷着年后奔赴边关,从军杀敌。 对此,严良嗤之以鼻,干嘛等年后?你那么热血,干嘛不现在就去? 回到乐坊,一群官兵正在里面检查,带队的正是张昭。 严良翻了翻白眼,上前道:“驸马爷,您要抓捕盗匪,应该去那些犄角旮旯里多找找,老是跑到我家的青楼乐坊里搜个什么劲?京城的盗匪都如此猖獗么?犯了事,还敢明目张胆地出来逛窑子?” 周围的看客听得一阵哄笑。 由于官兵三天两头就跑来例行检查,客人们也都习惯了,就当成中场休息,看完姑娘表演看官兵表演。 “本官例行公务,无须严大人来指手画脚。”张昭淡淡说道。 “小叔!”这时,婷婷一脸兴奋地跑了过来,拽着严良的袖子脆生生笑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呀?” “刚回,你晴姐还有离秋姐她们呢?”严良摸了摸她小脑袋,笑着问道。 “在后院,跟小九儿踢球呢。” “你也去玩,我一会就来。” 打发走了婷婷,他又对张昭小声笑道:“我看您对我家的青楼乐坊情有独钟,您要想来,我给您弄点优惠券就行,何必搞这阵仗。” “哼,严大人,你是在贿赂本官?”张昭冷冷一笑。 “哪能啊,得,当我没说,您慢慢查。”严良也懒得跟他打岔,径直上楼换衣服去了。 张昭查了一通,自然是啥也没查到,正要带人离开之时,楼里的姑娘们竟整齐划一地欠身施礼,齐呼,“恭送驸马爷!” 那架势,简直就跟众嫔妃恭送皇帝一样,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张昭脸上也有点挂不住,现在每次来南兴商会的娱乐圈检查,一进门,所有姑娘就齐刷刷地停下手里的活计,整整齐齐地喊一句“恭迎驸马爷”,走的时候又是恭送驸马爷。 明明是找茬生事,结果却被整得莫名地喜庆。 不得不说,四奶奶的手腕越来越强健有力了…… 严良回到房间,正换着衣服,后身响起开门关门的声音,紧接着就是急促的脚步声,不一会,就被一对纤细的手臂从背后紧紧抱住。 “回来了怎么不先回家?怎么直接就进宫了?”兰月晴腻声轻笑,边说边去扯开他的衣衫。 “不是显得恭敬么。”严良微微一笑,装作嗔怪,“干什么呀,大白天的,我还要去陪小九儿踢球呢。” “哼,不先陪四奶奶我玩尽兴了,你今天还想走出这个房门?快给我脱!” “哎哟,四奶奶你轻点,我刚从边关回来,身子弱,经不起你这么摧残。” 小小地折腾了两轮,算是解了馋,二人挽在一起下了楼,去到后院。此刻,梁羽琦跟叶离秋欧阳倩玩得正嗨,满头大汗。 “哟,小九儿又踢上球啦,前阵子不是在家专心读书么,这么快就原形毕露啦?”严良畅声笑道。 “这叫劳逸结合,总读书要读傻掉的。”梁羽琦一边掂着球,一边随口应了一句。 “来来来,我陪你踢两脚,看看你长进了没有。” “嘁,就你那臭脚,还不如晴姐。” “还是一如既往的嚣张啊,看我给你来一个曲线射门!” 啪!一脚把球干到院墙外面去了。 “靠!你乱踢什么!快去捡球!” “呃……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事,离秋,你跟我上楼,我跟你说点悄悄话。” “哎!干嘛!你把我师傅拉走干嘛!我师傅还要教我踢球呢!”看着那二人手牵着手,快步上了楼,梁羽琦急得直跺脚…… 当晚,严良去天策府跟梁羽清道了个别,次日一早,便带着兰月晴她们启程返回青州,一刻也不愿在京城多待。 几人无不是归心似箭,尤其严良,在上个月,赵樱樱顺利诞下一女,得知消息,他早就盼着回家看看母女二人。 一路上,路过安庆之时,顺路接了葛玉真一起,之后到云岚省城跟葛老爷子吃了顿晚饭,彻夜长谈,接着路过明州,跟欧阳铮一番畅饮,随后便片刻不停,直奔青州。 严良一到家,不仅是严府,整个青州成似乎都弥漫在一片喜庆与欢腾之中。 这一年,一家人聚少离多,在严良到家以后,所有妻妾纷纷赶回,享受这来之不易的团聚时光。 除夕夜,一大家人再次欢聚一堂,今年是真正的全员到齐。不仅是黎洪、葛松龄、许信、慕容庆、江涛他们,就连欧阳铮一大家子也都来了青州过年。 所有人都清楚,商会发展到如今这一步,早已不是简单的商业团体。大家同乘一条船,未来的路,要么长风破浪,直抵云霄尽头,要么船毁人亡,坠落万丈深渊。 不会有第三种可能! 晚宴过后,严良和众妻妾以及各位老丈人齐至偏厅,商议今后的计划。 “今年北方闹哄哄,南方却是风平浪静,一片祥和,咱们在这一年里,已经在南方扎稳了根基。 咱们做的事,不显山不露水,朝廷不会知道咱们在南方的真实情况。”香芸轻声说道。 “南方各省的税赋表现都做的很一般,能看,但不亮眼。正好今年北方连连出事,咱们砸了不少钱,商会整体呈现出一种后劲不足的态势,也算合情合理。”王青禾正色说道。 萧湘对葛松龄说道:“葛叔,明年江南三省的财税增速,是不是也该放缓一些了?” “明年有个一成半的增长足矣。”葛松龄点了点头,抚须说道,“皇上将严良扣在京城,定是想逼他支援北方各省。依我之见,商会这边一定要有所反应。 不光江南的税赋增速要放缓,明年南方各省的表现还应更差一些。要让皇上看到,商会离开了严良,是无法正常运营的。如此一来,既可断了皇上让严良支援北方各省的心,也会让他考虑,是否要把严良放回江南。” 许信点头道:“老葛说得对,严良今年为平叛,为边关,做了那么多事,结果却被扣在了京城,的确让人心寒。不能让他留在京城,日子久了,恐有危险。” 白云凤心里同样憋着气,冷声道:“华阴省的事更让人恶心!除了华阴大营那帮人,各地府衙里还有好多同党,皇上居然全不追究,还妄想让当家的再去支援北方各省,做他的白日梦去!” 徐红英冷笑道:“那行,从年后开始,南方各省的生意全部做成亏本!行商税一分不交!” 香芸蹙眉道:“亏本是要亏本,但也要亏得像点样子,得有点合适的由头才是。不然朝廷派人来查,怕是不好唬弄。” “那还不简单。”欧阳铮笑道,“闹土匪啊,咱们能打土匪,自然也能找人扮土匪。 自己打劫自己家的货,到时让各地府衙配合着演演戏,谁来查都不怕。钱和货都被抢了,你能说啥?” 严良挑眉笑道:“老爹,你这路子也越走越野了哇,好主意!如此一说,闽南那边也可以让海盗闹腾闹腾,对了!江南这边,也是时候让‘三英帮’重出江湖了!” 第367章 败家娘们 “严良,趁着待在京城的这段时日,朝廷里的一些局势你也要多关注关注。” 葛松龄抚须说道,“自平叛结束之后,太子和二皇子的争执已然摆到了明面上,在朝堂上的碰撞越来越多。 皇上的态度明显是支持二皇子,假如局势发生剧烈波动,再加上你说的那卷宗之事……” 说到此处,葛松龄的神色变得异常凝重,“届时,朝中恐有剧变!真到了那一刻……咱们得早做准备!” 此言一出,厅中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不仅是朝中。” 良久,许信开口,打破了沉寂,“边关局势恐也将发生重大变化!八十里山道业已修好,南北畅通无阻。 日前有消息传来,女真大军进驻十五城,并将曲阳城夷为平地!战事,随时将至!” “毁了曲阳城?”严良听得微微一惊,细思个中因由,不由暗暗心沉,“汐汐还是厉害呀,这一招正打在要害上……” 沉默片刻,扫了眼众人,轻声说道,“年后,且看看情况再说,若真有变故……反正大伙都知道该怎么做。” 众人神色微凝,无声点了点头…… 一声轰鸣,绚丽的焰火在夜空绽放。青州城家家户户走出门外,举目仰望。 严府众人也聚到门口,欣赏着今年的焰火秀。自去年惊艳全城之后,满城百姓都在期待着今年严家的焰火表演。 这一次同样没让人失望,焰火绚丽多彩,花样百出,不过,却都没有去年的那一朵“飞花”来的炫目耀眼。 “师姐夫,今年为何不放‘飞花’啦?”绿荷娇笑着问道。 “那焰火需要一种特殊的火药,不太好找,所以没能大量制作。”严良随口笑道。 随后,便拉着黎茉和妙妙她们一起去点焰火玩了……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正月初五,严良带着欧阳倩、叶离秋还有兰月晴再次踏上赴京之路。 众妻妾均是依依不舍,好几个都想跟他去京城。可如今京城局势不明,前途未知,他和兰月晴她们是想出都出不来,哪敢再多带人过去。 众妻妾心里也都清楚,只得按捺住相思之情,期盼着这乱局早日结束,好让他们一家团圆。 于是乎,一个个只得继续化相思为动力,全身心投入到事业当中。她们很清楚,事业搞得越好,团聚就团聚得越早。 经过一年的学习成长,萧湘、香芸、徐红英、王青禾、江锦瑜、赵樱樱这些个老牌女强人就不用说了,如今二线队伍的慕容姐妹、许漾、丁灵、白云凤也已全部成为商会里绝对的大佬。 甚至,妙妙跟黎茉在经过去年一年的茁壮成长以后,也渐渐褪去稚嫩,隐隐有了谈笑间指点江山的风范。 葛玉真常驻安庆,距离京城很近,时常还是能跟严良见面的,倒是没那么依依不舍。 如今的葛小姐可是不得了,不仅执掌安庆全省的生意,隔壁华东省的生意,虽然不是很多,也都是她在打理。 另外,安庆作为漠河省跟江南各地之间的中转点,葛小姐也要负责相关的资源调配等工作。 再有就是京城,那里的货物供应全都通着安庆,有时需要一定的人员支持也都是找葛小姐。 可以说,如今的葛小姐已经成为商会里的超级大佬,游走于官商二界,通吃黑白两道,是地位仅次于严良的存在。 不过,众妻妾当中,如果要论名气的话,那肯定还是要数京城的四奶奶最是响亮…… 正月十二,皇帝寿宴,严良和兰月晴再赴皇宫献艺。 去年的表演博得满堂华彩,令众人记忆犹新,所以皇帝今年再召二人入宫表演,倒也不算出人意料,毕竟二人本就长居京城。 而且二人的身份也都不俗,一个是户部侍郎,商会会长,全国首富,一个是京城第一富婆,第一花魁,第一舞姬,第一奶奶……名头都大了去了,来皇宫大殿里献艺,也有点相得益彰的意思。 试问普天之下,除了皇帝,还有谁能令这二人登台表演? 由于这二人的名头太响,寿宴结束之后,皇帝召二人去御书房觐见,自然也就显得没那么突兀,也不会太惹人议论。 进了大殿,侍从将门关上,殿中就只有皇帝跟严良兰月晴三人。 “拜见皇……” “行了行了,免礼,孩子,快过来。” 二人正要跪拜行礼,皇帝摆手打断,笑着冲兰月晴招手。 不见的时候,兰月晴对老爷子是有点怨气的,真等见了面,看着他那慈祥的笑容,她的眼泪又总是不争气地往外涌。 她轻轻咬了咬唇瓣,犹豫着跟严良对视一眼,得到严良鼓励的眼神,这才缓缓踏上御阶,走到了皇帝身边。 “父皇……”含着泪,轻唤一声。 “哎,好好好,好孩子。”皇帝眼中也闪动着泪光,拉着她手道,“在京城都这么久了,今天才又见到你。你这孩子,怎就找了那么个住处?父皇想去见你一面都不方便。” 说着,忍不住朝严良瞪了一眼。 “这事您别怪我,都是晴姐姐自己的意思,我可没怂恿她。”严良连连摆手道。 兰月晴轻道:“我一家都是商贾,我也喜欢做生意,既要留在京城,总得找些事情做做,天天闷在家里不得闷出病来。” “那你也不用天天住在那乐坊里呀,为何不找个清静点的住处?那样父皇也能时常去看看你。”皇帝柔声说道。 “我住闹市住习惯了,从小到大那么多年,都是与歌舞笙箫相伴。父皇若是不便,不用时常来看我。”兰月晴偏头说道。 “你这孩子,是不是对父皇有怨气?” “是有怨气!你为何将我们强留京城,不让我和相公回家?”兰月晴竖眉问道。 “朕哪有不让你们回家?你们不是刚从青州回来么。”皇帝又瞟了严良一眼,讷讷道,“朕也是想时常能见见你,再者,也是有事情需要时常与这小子商议,所以才想让你们在京城多待一待。” 兰月晴含泪道:“父皇,你若真当我是你女儿,就请你将来……不要伤害我相公!他若是有什么闪失,我也不活了!”说着,眼泪啪啪直掉。 “哎哟!你这丫头,这是说的哪里话?朕何时说过要伤害这小子了?”皇帝看得一急,赶忙替她抹了抹眼泪,同时瞪了下方的严良一眼。 “你保证不会伤害我相公?” “哎呀,朕保证,绝不会伤害他,行了?” 皇帝连忙温言抚慰几句,这才将丫头哄住。接着不由一叹,“你这孩子,跟你娘一样,都是个倔脾气。” 随即又望向严良,没好气道,“不过你这相公,有时的确有点不听话,该敲打的时候,朕还是要敲打敲打的。” 严良苦着脸道:“皇上,您让我办的事,哪样我没办好?六王爷也帮您整垮了,天狼山里的路也帮您修了,我都没跟您报过账。” “华阴的事你为何推三阻四?华东那边过了大半年了,也没什么起色。北方除了漠河省,还有其他省份呢,你为何不继续扩张?”皇帝目光微寒。 “没钱呀,去年花了多少钱您又不是不知道。华阴亏了多少?买空华东全省的粮食亏了多少?修路花了多少? 还有我家那几个败家娘们,一个个的又不顶用,去了南方净干赔本买卖,也亏得要死。 不信您问问晴姐姐,今年除夕,我们家放焰火都没舍得怎么放。最近几年,就今年过年过得最抠!” 严良一个劲地卖惨,说得绘声绘色,听得兰月晴都有点憋不住想笑。 严良见势不妙,又赶忙说道,“对了!还有就是晴姐姐!她去年在京城哐哐一通乱买,把半个京城的买卖都给端了,您都是看见了的。安庆那边一年挣了点钱,都不够她一个人造的!” 兰月晴自然明白他这么说的用意,顺势发飙,竖眉骂道:“怎么了!花你点钱怎么了!老娘赚钱就是为了造!管他亏钱挣钱,老娘开心就好!” 第368章 放飞自我 皇帝自然不了解严良家里的这点家务事,哪能看他二人在御书房里吵架,赶忙摆摆手,好言劝道: “行了行了,月晴,不是父皇说你,你那买卖也不能瞎做,严良挣钱也不容易,有钱得花在刀刃上。 你说你买了一堆的青楼乐坊干嘛,京城又不缺你这点生意。还给自己挣了个四奶奶的名头,老气横秋,像什么样子。 你把那钱拿到北方各省修路建工坊,那样多好,又能为国出力,又能……” “好什么好!他去年在漠河开了十座矿,那里道路不通,遍地土匪,一年算下来,压根不挣钱!” 兰月晴叉着腰,是越说越气,“还有他去华东买粮,跟脑子进水一样!以三倍的粮价买了上百船的粮食回来,简直跟疯了一样!亏了多少? 父皇你是不知道,去年整个云岚省挣的钱都不够他一个人造的!商会哪天要是倒闭了,全都怪他!” 严良两手一摊,跟皇帝对视一眼,递给他一个“那钱都是为你造的”的眼神。 这么一听,皇帝的确也有点无语。刚刚算的账里面,都还没加上修山道的钱呢。而且刚刚一通话,也让皇帝对兰月晴有了点新的认识。 这是个花钱大手大脚的败家娘们呀……估计过去苦日子过久了,现在有了钱,手脚收不住了……唉…… 如此一想,他算是真正有点理解严良的难处。严良人不在家,又管不到家里那群败家娘们,她们一个个如果都像月晴这样大把撒钱,再大的家业也禁不住造啊。 “行了,今后你们有事多商议着来。月晴,生意上的事你还是得多听严良的。” “凭什么?他当初一穷二白的时候,还是靠的我才能起家的,现在跟我摆什么谱?真要说起来,那会长的位子都该是我坐!” 严良听得大翻白眼,跟皇帝无奈对视,那眼神分明在说,你也看到了,这就是你闺女,我也没辙。 听丫头越说越没谱,皇帝连连摆手,“行了,就这样,你们回去。那个,严良,北方各省的事,你还是要想办法尽点力,听见没有?朕说过,等北方各省整治好了,你那心愿……” “微臣明白,微臣告退。” 同一个大饼,纸都画烂了,严良听都懒得听,直接跟兰月晴告辞离去。 如今情况略有不同了,皇帝的心态也稍稍发生了一些变化,不再像过去那样迫切地需要严良出钱出力。 首先,六王党争结束,内乱平定,各地都能安心谋发展,少了很多外界因素的干扰,可以自力更生。 其次嘛,皇帝自己也有钱了呀。 去年的财政情况还是比较喜人的,不仅是江南,南方各省也有些贡献,安庆也发力了。另外,光是云山矿脉的年贡,一下子就多了一倍。 平叛之战打得还是很顺利的,全国各地也没有什么严重的天灾,所以国库立马充实了不少。 自己兜里有钱了,自然也就没那么依赖别人。像支援北方建设这种事,可以从国库直接拨款去干。 哼,去年让这小子放血放得有点多,让他养一养好了,等养肥了再杀! 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皇帝暗暗想道…… 出了皇宫,严良和兰月晴挽在一起,一阵偷笑。 这一趟进宫,可谓是意外之喜。在皇帝面前立了个败家娘们的人设,为今后行事又多出了许多操作空间。 严良相信刚刚皇帝说的话,以后真的不会动他么?不相信。 因为现在的事实是,皇帝依然不肯放他回江南。有事情要找他商量?皇帝跟人商量事情非得面对面么?派个人去江南知会一声不就行了? 先前搞六王爷,也没要面对面商量啊,让梁羽清去知会一声不就行了?非得让我抛妻弃子,跑到这鸟不拉屎的京城来? 真要有事非要面对面商量,派人去江南召他也行啊,为什么非得把他扣在京城? 所以他想的很清楚,当务之急,还是要想办法离开京城,回到江南。加上京城这边局势不定,留在这里绝非稳妥之策! 于是乎,在京城接下来的日子,他过得可就精彩了,可以说是彻底放飞自我。不仅他自己放飞,还连带着三位妻妾一起放飞。 首先,他每天都带着三位妻妾一起出门逛街,大手大脚地花钱。他们几人凑一块,男的帅,女的美,又这么有钱,到哪不得成为焦点。 几人白天逛街消费,到了晚上,活动就更丰富了。 他们在京城人脉广阔,每天都召集商贾同行,商会高管,或是一些名媛贵妇,纨绔子弟,一起去酒楼、青楼、乐坊饮酒作乐,日子过得要多奢靡有多奢靡。 不过一个月功夫,严良喜提“京城第一少”的美名,同时,叶离秋“二太太”和欧阳倩“十一太”的名号也彻底打响,走遍全京城,无人不知。 而这,才只是开始。 接下来,严良和兰月晴嫌玩得不够嗨,二人干脆重出江湖,又开始在天香乐坊里登台演出。 这一下把全京城的达官显贵都给稀罕的,京城第一富婆跟全国首富外加户部左侍郎一起登台,而且二人还连续两年入宫献艺,看二人表演,那是名副其实的“帝王般享受”啊! 观看表演的门票,一度被炒到了一块高冰玉!而且还一票难求! 严良不用管商会的事了,专心致志在京城搞营销,几乎天天都能玩出花来。 今天搞一场“南兴厨王争霸赛”,明天搞一场“南兴舞王大赛”,后天再搞一场“南兴时装秀”,把整个京城的日常消费行业搞得是火爆异常。 兰月晴也是各种整活,今天来一场“争奇斗艳”,明天来一场“舞林大会”,后天来一场“百花盛典”,把整个京城的男人撩得是不要不要的。 叶离秋和欧阳倩那边也不闲着,她们拉着小九儿梁羽沐一起,举办“球王挑战赛”,加上萱萱和绿荷,组成一支“球王队”,公开挑战全京城。 谁若能胜过他们,直接奖励城西豪宅一座。 一时间挑战者排成长龙,挑战地点就在小九儿的沐阳轩。就因为这事,隔壁天策府的防卫都增加了两倍。 梁羽清首先看不下去,找到严良和兰月晴,奉劝二人能不能干点人事? 二人把商会的账本甩她脸上,让她自己看,商会每个月挣多少。 梁羽清一看账本,靠!赚得飞起啊!二人整的那些花活的确让商会挣了好多钱啊,所以他们不是在瞎搞啊,他们就是在正经做生意啊。 再一想,当初他们在青州起家的时候,不就是这么干的么?那十八摸唱的,不比现在玩得更花? 所以他们每天花天酒地,醉生梦死,实际是在积极带动当地消费而已。他们的日子过得很糜烂,可对于他们这种有钱人来讲,这种糜烂的日子不就应该是他们的日常么? 于是,梁羽清也是无话可说,只能眼看着几人继续放飞自我。 其实她心里也明白,皇帝不让严良离开京城,严良的才华无处施展,只能把精力全花在京城的这点生意上。 试想,他原来管着那么庞大一个商会,现在就折腾京城这点店铺生意,肯定会精力过剩。那么有钱一个人,整天闲着没正事干,就只能吃喝玩乐了。 所以,他的日子过的这么糜烂,说到底也不能怪他自己,还让皇帝老爷子给逼的。 只不过,看着严良每天这么过日子,梁羽清的心里属实 不是个滋味。 分明有惊世之才,分明有能力造福天下苍生,却只能把他的才华全消磨在了灯红酒绿之中。 可她又很清楚,皇帝为何不让严良离开京城,她的心里很苦恼,更加无奈…… 第369章 生变 一转眼,严良已经在京城放飞了半年。 期间,梁羽清找严良谈过几次,可最终也谈不出个什么东西来。严良本就是个商人,那户部侍郎只是个虚名而已,他每天只是在做一个商人该做的事。 而且也的确做得很好。 他把自己的名声搞得很大,可也带动了整个京城的餐饮娱乐行业,从这半年来,京兆衙门的财政税收就能看出一二。 他奉公守法,本本分分地做生意,那驸马爷张昭整天领着人想去找茬,都找不出个茬来。 梁羽清也无话可说。 然而,这半年来,皇帝那边却是一句话没有,也基本没找过严良,仿佛忘记了他的存在。 不过,严良很清楚,皇帝怎么可能忘了他。就算能忘了他,也不可能忘了兰月晴。 他每天看似纸醉金迷,实际非常清醒。他一直在默默地观察着,通过这半年的观察,他明显察觉到一丝异样。 来京这么久了,为何从无人真正找过他的麻烦?也没人找过兰月晴的麻烦? 那驸马爷过来找茬找得是挺勤,但也就是例行公事,并无逾越之举。除此以外,再无任何人来找过他们的麻烦。 连二皇子和他的党羽都没有。 算上去年,他们在京城已经待了一年半了,生意做得也挺大,名声也挺响,二皇子居然都没对他们使过什么手段。 这不合情理啊,自从江宁造假案以后,他和二皇子算是彻底撕破脸皮了。先前二皇子在华阴不是整活整得挺来劲,为何在京城,在他家门口,反而不整了呢? 别人不来找茬,很正常,二皇子一点动作没有,不正常。 这不得不让严良产生一个设想:二皇子是不是知道兰月晴的身份?所以才不来找茬?他知道,惹了兰月晴,就是碰了皇帝的逆鳞? 而严良又已经得知了卷宗的事情,所以他时而也会想,皇帝应该也在观察,此刻皇帝的心里,又该是个怎样的想法? …… 半年一过,全国各地上半年的财赋情况纷纷汇总至京城。 六月初十,这一天,已经半年不上朝的严良,收到了冯公公通传,让他明日上朝参政。 次日一早,他睡眼惺忪地出了门,晃晃悠悠朝皇宫而去,精神有点萎靡的样子。 昨晚他们乐坊有夏末狂欢活动,玩得比较嗨,他搞了点酒,然后又在兰月晴三人那串门串得飞起,算是折腾得够呛。 出门走了没一会,见梁羽清的銮驾从身旁路过,他眉头一挑,二话不说追了上去,直接钻进了车里。 “哈,搭个车。” 对端坐在那里的梁羽清招呼一声,随后径直去到她身旁躺了下来。 梁羽清平静地望着他,没过一会,见这货居然睡着了,而且还打起了呼,顿时柳眉一竖,将他推醒,气恼道:“你还真是有脸!跑我这补觉来了!” “嘿嘿,不好意思,昨天睡得有点晚。不对,主要还是上朝的时辰太早了。”他讪讪一笑,躺在那也没有起身的意思。 “你每天这般度日,有意思么?”她蹙眉轻问。 “有意思啊,这不就是我该做的事么?”严良眨了眨眼道。 “商会的事情你也不管了?外界之事你都不关心了?” “我人在京城,怎么管理商会?你当我是神仙?外界之事?你指什么事?民生百态?还是边关局势?” 梁羽清沉默不语。 严良看得轻笑一声,“我发现你好矛盾啊,你和皇上老爷子到底想清楚没有?到底希不希望我去管理商会?到底希不希望我去关心你说的那些所谓的外界之事?” 说着不禁摇了摇头,笑着叹道,“去年我关心了平叛之战,关心了边关局势,关心了漠河的民生,结果今年有家回不去了。 你说我若再关心,明年会不会就进大理寺了?也住梁烨住过的那间小院?后年会不会,连人都没了?这是你希望的结果么?” 梁羽清默默一叹,沉默片刻,也侧身躺了下来,神情整肃地望着他,“严良,你能不能立下一个誓言?以你全家老小之名立誓,此生忠于大梁!绝无二心!” 严良听得眉头一皱,沉默不言。 “倘若你愿意立下誓言,我今日就让父皇赐婚,明日就嫁给你!做你的十三姨太!” 四目相对,从她那清澈的眼眸之中,严良能清楚地感受到那份期盼之意。沉默片刻,他微微一笑,翻身躺平,直直地望着车顶。 “我绝不会用我家人之名立下任何誓言。世事无常,谁能知道未来是什么样,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给你保证。 如果再有人像上次伤害晴姐姐那样,去伤害我身边的亲近之人,你希望我怎么做?听之任之?就地等死?” 之后,二人一路无话。严良痴痴地望着车顶,梁羽清痴痴地望着他,直到不久之后,銮车停下,侍卫的声音在车外响起。 “公主,到了。” “下车。”严良微微一笑,侧目望着她,娇颜如玉,朱唇红润,不由心头一热,稍一犹豫,壮着胆子飞快凑上前去,对着她的嘴唇亲了下去。 嗒,还真让他亲着了。 一下亲完,本以为梁羽清会立马发飙,他腾地起身,就想往外跑。谁知梁羽清却依旧躺在那,一点反应没有。 咦?不抵抗啊? 他站在那里咂咂嘴,芳香犹在,丝丝清甜,不由骚性大起,当即又要朝她扑过去。 “滚!给你脸了!” 梁羽清满目凶煞地瞪了他一眼,施然起身,抬手一挥,一下将他推开一旁,径直下车而去。 “哈,赚了赚了,下回可以尝试一下龙爪手了。”严良踉跄站稳,嘿然一笑,也紧跟着下车而去。 “哟!严少!稀客稀客!” 刚一下车,马上就有几个官员热情地跟他招呼。 穿了官袍认不出来,严良依稀记得好像跟他们喝过酒,表演的时候他们也来捧过场。于是也热情地跟对方招呼,直说今后常来捧场。 别说,满朝文武当中还真有不少人去给他捧过场,就从宫门口走到正和殿这一路上,一堆人围着他打招呼,这家伙给他稀罕的。 半年来上一次朝的户部侍郎,简直比熊猫还稀有。 关键这侍郎大人成天地花天酒地,皇上还不管,人比人气死人呐。 “哟,严大人,早啊。” 进了大殿,找到自己位置站好,旁边的钱海潮笑着对他招呼。 “钱大人早,好久不见,好久不见。”严良笑着拱手。 这话说着也有点不好意思,毕竟在人家那挂着职呢,半年不去上班,也不跟领导打招呼,这也太没职业道德了。不过转念一想也没啥,特么又不给我发俸禄,我凭啥上班? 俸禄再少也是钱呐,不能因为我有钱就不发呀,我拿去打发乞丐不是挺好?今天来上朝都特么算加班! 很快,冯公公一声高唱,皇上驾到。 今天皇上的脸色不太好,往龙椅上一坐,一身煞气,过了好一会都一言不发,似乎在酝酿着怒火。 众臣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哟,不会是因为上半年财政状况不好,要找我算账?严良暗暗心想。他反正是做好了心理准备,死猪不怕开水烫。 哦,又想让我做贡献,又怕我做贡献,我做了贡献结果还要招来祸事,玩蛋去! “砰!” 皇帝猛拍桌案,突然暴起,将一本奏折唰地摔到御阶上,厉声叱道:“太子!此次沧州之行,你办的什么差事!简直一塌糊涂!你太让朕失望了!” 第370章 民变 哟,原来冲太子发飙呢。 严良暗松一口气,定定心心地看皇上老爷子龇牙咧嘴,破口大骂。太子跪在殿前,默默不言,任老爷子骂了小半个时辰,随后捡起奏折,退到一旁。 这太子爷当得也忒惨了点,被这样劈头盖脸一通骂,颜面何存?严良有些可怜太子爷,不过也无能为力。 他依稀听出来,是皇上让太子去沧州督促征兵之事,太子办事不力,征兵数额与原计划相差悬殊,所以惹皇上动怒。 沧州位于北方,靠近边关,在那里大举征兵,看得出边境局势已经有点紧张了。严良默默心想,不过他也懒得关心这些事,这些事也不是他能关心的。 皇上骂完太子,紧接着就朝严良这边望来。察觉到他的目光,严良心中微微一凛,老爷子一上朝就发飙,不会是杀太子给我看? 先把气氛搞起来,把基调定好,然后顺势也把我一通臭骂?嘁,我可不是你儿子,我才不鸟你。 “严良。” 皇帝开口,语气还算平和,不像刚刚骂太子那样,像吃了火药似的。 “皇上。”严良去到殿前跪拜行礼。 “起来。” “谢皇上。” 皇帝淡淡道:“你南兴商会近来的经营情况如何?” “呃……马马虎虎,江南的生意还算平稳,南方的生意不太行,江北和漠河那边也一般般。”说着,严良又眉头一挑,“不过我们京城的生意很好啊。” 听到这话,众臣都有点暗暗想笑。他京城的生意岂止是好,那简直太好了,那一堆稀奇古怪的营销手段,让全城百姓是大开眼界。 而且他也真是有脸,带着三个太太奶奶撒了欢地玩,全然不在意脸面。如今在京城,数风流人物,他排第一,其他全是倒数。 “朕知道你京城的生意好。”皇帝微微瞪了他一眼,不悦道,“南北各地的生意经营不善,你怎也不知道管管?今年上半年,江南的财政也就差强人意,你整日花天酒地,就不知道多花点心思干干正事?” “启禀皇上,花天酒地本就是微臣做生意的一种营销手段,这就是正事啊。若无花天酒地,京城的生意哪能做得这么好,这一点,相信在场的诸位大人,也有很多人能替我证明才对。” 他嘻嘻一笑,扫过众人,引得一片轻笑之声。 接着又皱着眉道,“至于商会的其他生意,我实在是鞭长莫及啊。商会事务何其繁杂,只靠平日的信件往来如何能讲得清楚。尤其像南方各地的生意,微臣至今都没去过南方各省,对实地的情况一无所知……” “够了!” 严良正将准备好的说辞娓娓道来,皇帝陡然一声怒喝,叫他猝不及防,嘴角止不住颤抖了一下。 “既然南方的生意做不出个样子来,那就将南方的生意尽数关了!将折后的资产全部投到北方各省去!”皇帝冷声说道。 严良愕然抬头,只见皇帝虎目圆瞪,气势逼人,眼神中,闪动着丝丝杀意! 他又朝前排的梁羽清急瞟一眼,梁羽清静立原地,一言不发。 他心里霎时涌起一股怒火,终究,终究你们这些皇权贵胄,还是将我这商户视作可以任由摆弄的轻贱之人…… “好,皇上既有吩咐,微臣照办就是。”他十分平静地说道。 朝堂上鸦雀无声,异常沉寂,过了片刻,他的声音仿佛还在大殿的角落里悠悠回荡着。 “朕叫你关掉南方的生意,你可有不服?”皇帝目光冰冷地望着他。 “没有,只要皇上开口,莫说叫我关掉南方的生意,就是将江南的生意,甚至将整个商会关掉,微臣也绝无二话。”严良的声音依旧平静。 平静地叫前排的梁羽清听在耳里,心止不住地颤抖着。 在她身旁,太子低头不言,面沉如水。二皇子抬头挺胸,目视前方,嘴角浮动着丝丝冷笑。 “即刻去办!”皇帝大袖一挥,语气里透着不耐。 严良躬身一拜,无声退出大殿。 回到乐坊,严良叫来欧阳倩,沉声说道:“皇帝如此急迫地发展北方,只怕是因为边关局势紧张!你速去安庆见玉真一面,让她传信给香芸还有青禾她们。另外……” 说到这里,他从袖中取出一块令牌,上书“御剑”二字,正是御剑山庄的御剑令,递给欧阳倩,凛声道,“将令牌交给你爹!” 欧阳倩心中陡然一沉,脸上涌起一抹血红,连耳根也红了一片,“相公!这么快……就到这一步了么?” “提早准备!有备无患!” “嗯!我马上去办!” 欧阳倩接过令牌,快步出门而去。 她很清楚严良亮出令牌的寓意,御剑令一出,鞍山城矿山下的两座地下工坊,将立即重启,御剑铸兵! …… 十日之后,早朝。 严良面无表情地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听着皇帝对太子连连指责,说他资质愚钝,目光浅薄,办事不力。 这十日当中,严良一改前态,每日也不花天酒地了,而且会准时上朝。虽然皇帝未再找过他,但他知道,皇帝一直在默默地注视着他。 不仅是皇帝,众臣百官无不是在偷偷地注视着他。这几日,朝堂的氛围异常凝重,连钱海潮都不跟严良打招呼了。 太子几乎每日遭受责骂,二皇子虽未遭受责难,但也不轻松,皇帝对谁都没好脸色。这些时日,梁羽清在朝堂上也始终一言未发。 皇帝每日的关注点依然在北方各省,征兵,修路,屯粮,整顿军备,俨然一副大战将至的态势。 哼,至于么?严良暗暗嗤笑,有二十万重兵屯守山南关口,占尽地利,就算女真领大军倾巢而出,也有一战之力。 即便真被女真攻破防线,大军退守内地,联合内地守军,一座城一座城地跟胡人死磕,怕个毛啊。 双方打了这么多年仗了,至于搞得这么紧张么? “严良。” 正想得出神,皇帝突然开口。 “皇上。”他走到殿前恭敬参拜。 “南方各省的事,办得如何了?”皇帝冷声问道。 “数日前已传信各省会所,正在全面清空资产,变现退出。” “北方军情紧急,今年上半年各地财政乏力,国库又将见底。待你将南方各省的资产变现之后,先充至国库,算朕借你的。” “皇上言重了,君臣之间何用言借,皇上需要,微臣尽数上交。倘若还是不够,微臣可将江南江北的资产也逐步变卖,以充实国库。” 皇帝摆了摆手,“江南江北暂时不用,你管理好日常经营就是。” “微臣遵命。” 严良躬身一拜,退回原位,态度十分恭敬,恭敬地让殿内众臣颇有些意外。 皇帝却似微微得意,冷冷瞟了严良一眼,脸色好看了些许。 “报!” 就在这时,一个侍卫匆匆入殿,手里捧着一大摞奏折,跪地急禀,“启禀皇上!南方各省八百里加急奏报!” “嗯?出什么事了?”皇帝眉头一拧。 百官皆是一惊,纷纷侧目望来。梁羽清神色一变,脸上泛起一丝惊惶。 “禀皇上!南方各省爆发大规模民变!上百万百姓聚众作乱,摧毁各地百余处府衙!各省大营无力镇压暴乱,纷纷上书,请皇上速速派兵支援!” 第371章 太子被罚 “什么!!?” 一言既出,朝野沸腾!皇帝腾地站起,眼瞪如牛,身躯剧颤,脸色一会血红,一会惨白。 朝臣们喧声如潮,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梁羽清脸色铁青,太子双目微闭,叹息阵阵,二皇子满目惊愕,紧接着,目光又转为阴沉。 满朝上下,唯有一人,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一样。 无数的目光偷偷聚集在他身上,震惊之中,又夹杂着丝丝恐惧! 皇帝心绪潮动,脸上杀意沸腾,如刀锋一样的目光注视着严良,神情几度变幻。 “传令江南三营!出兵镇压暴乱!!”他猛地一拍桌案。 “万万不可!” 梁羽清一声怒喝,挺身站出,对跪在殿中那传信的侍从急问,“可曾查明民变缘由?” “回公主!是因朝廷要求南兴商会退出南方各省,导致各省十余万员工失业,另有无数关联产业遭受波及,以至于一夜之间激发民变!” 听得此言,梁羽清和皇帝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商户,呵,南兴商会就只是一个纯粹的商户而已啊,它没有动用什么别的手段啊,它只是发挥了一个商户正常的影响力而已。 这一刻,朝野上下,整个大梁国,还有谁敢瞧不起商户!殿中唯一一个商户就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呢,满朝上下,包括皇帝,谁敢动他一下? “父皇,强令南兴商会退出南方各省之举,实为不妥!还请父皇收回成命,令严良立即传信各省,照常经营各省生意!”梁羽清急对皇帝说道。 “请皇上收回成命!”下一刻,众臣当中立时响起一阵附和之声。 此刻,他们再回想刚刚严良说的那番话。他说只要皇上开口,他可以把江南的生意都给关了。江南税赋如今可是整个大梁国的支柱,甚至可以说是唯一的支柱。 若是南兴商会关停江南的所有产业,同样会有十多万商会员工失业,同样,会激发一场难以想象的民变! 因为南兴商会是无可代替的!这一点,华阴省那血淋淋的例子,已经向世人深刻证明过了! 试想,两年前,六王妃母子迫害四奶奶,几天内,整个江南官民二界近乎沸腾! 当时的南兴商会就已具备了如此恐怖的能量,到如今,若是严良一声令下,无人能够想象,将会有何等惊人之举! 现在的国库,全是靠着江南的税赋在撑着,边关的二十万将士,全是靠江南税赋在养着,如果江南一乱……大梁的天就塌了! 只要稍稍想一想,众臣心里就止不住地泛起一阵寒意! “父皇!莫要犹豫!迟了恐要酿成祸事!”见皇帝僵在那里,梁羽清急声催促。 “父皇。”二皇子也忍不住开口了,“还请父皇……收回成命!” 他们岂能不知,如今北方边关局势紧张,战事可能随时爆发,倘若南方各省再生出大规模民变,弄不好将是江山倾覆之局。 纵然再怎么痛恨严良,这点轻重,二皇子还是拎得清的。 皇帝死死瞪着严良,而严良依旧是面无表情,看都懒得看他。心里暗暗冷哼,居然还想让我将南方资产折现之后充入国库?都懒得掩饰了么?都直接改明抢了是? 皇上老爷子,你当真是昏庸无道啊,不怪江山被你搞成这幅死样。现在想想,倘若六王爷当了皇帝,可能都比你好点。 莫要怪我怀揣野心,我若不作为,今日岂不任你宰割! “唰!” 沉默片刻,皇帝猛地一甩衣袖,愤然背过身去。 见状,梁羽清急对严良说道:“父皇已收回成命,你速速传信南方各省,让商会尽快恢复运营!” 严良拱手,淡淡道:“微臣遵命。”说罢也懒得理会众臣目光,大步出殿而去…… 又是十天后,南方各省传来消息,南兴商会全面恢复各地的生意运营,各地乱象迅速消弭,原本那些暴民一夜之间又变成了奉公守法的良民,正常做工度日,再无人闹事。 这十天当中,皇帝的心情极为糟糕,脾气也是十分暴躁。最倒霉的就是太子,每日被当成了出气筒。 严良依旧每日上朝,看着皇帝对太子发飙,不禁有些无语。那可是你亲大儿,怎么感觉像仇人一样?要撒气,随便找个臣子去撒好了哇,干嘛如此针对亲儿子? 难不成这儿子不是亲生的? 而且多日观察下来,感觉太子也并非真的那么无用啊,朝臣对他的很多主张都挺支持的。 太子爷脾气也是真好,不管被骂成啥样,依旧是一副温和之态,说话不卑不亢,不失仪态。 反观那位二皇子,倒也没落着什么好,皇帝没骂他,但也没向着他。多日以来,他大多是沉默寡言,跟个木桩子一样杵在那。 “卷宗真的在这货手上么?”严良不由暗暗心想,“这么久了,他异常地老实呢,转性了?认怂了?还是真的知道晴姐姐身份? 皇帝老爷子把晴姐姐扣在京城,怕是多少也有点拿她当钓饵的意思,就想试探一下他这些儿子的反应呢。既然我会有此怀疑,只怕皇帝老爷子多少也会这么想?” …… 时间一晃,到了九月。 三季度过去,各省的财政状况依旧没有好转。江南三省保持着正常水平,但增速已明显放缓。 南兴商会在三省的市场占有率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江宁商会和云岚商会败落之后,再无任何一家商户能跟南兴商会产生哪怕一丝一毫的争夺。 借着朝廷给予的行商优先权,经过这两年多的运营,江南三省的所有商户,都仰仗南兴商会鼻息,对其唯命是从。 表面来看,南兴商会在江南三省的发展已经到了瓶颈期,增速放缓理所当然。 偏偏在今年早些时候,江南匪患又有重新抬头的趋势,一个叫“三英帮”的强力帮派突然崛起,更是对南兴商会的生意造成了负面影响。 南方各省大抵也是这种情况,传来的奏报中时有提及土匪作乱之事,无疑为今后各省的财政状况又蒙上了一层阴影。 唯一让皇帝稍觉欣慰的是,北方各省在国库的大力支持之下,经过前三季度的发展,民生状况有了一定的改善。 只不过,改善得也不是很明显。 朝廷拨款援建,由官府牵头搞经济,要经道道审批流程,协调各个衙门,搞不好拨下来的款项还要经过层层盘剥,效率是十分低下的,远不能跟南兴商会这么一个拥有丰富现成资源的商业巨头相提并论。 全国财政状况原本是一片大好,欣欣向荣,突然之间陷入僵滞,甚至可能出现倒退,让朝野上下不得不得反思其中原因。 原因一目了然,南兴商会不给力了。 为啥不给力了?是经营不善,真的不给力了?还是说商会故意不给力的? 不管是哪种情况,显然都跟严良长期滞留京城有关。 不少大臣有心劝皇上将严良放回江南,可谁都不敢开这个口。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谁都看得出来,这个严大人,将来搞不好是要翻天的。 于是,朝局一时间陷入僵持,大伙每天上朝讨论来讨论去,也不知道讨论个啥。严良往那一站,一言不发,焦点却都在他身上。 直到九月十五这一天,刚一上朝,皇上就命冯公公宣布了一个重大决定。 太子资质愚钝,处事不力,不思为国进取,不思为民谋福,现将他罚入太庙,静思己过。 第372章 赐婚 圣旨刚刚宣读完毕,满朝皆惊,众大臣纷纷出言为太子求情。 罚至太庙思过,这可不是寻常的处罚,通常来说,这就是废太子的预备动作。只要进了太庙,储君之位十有八九是保不住了。 当然,事情也不绝对。主要得看太子是因何原因被罚至太庙,如果真如诏书里说的,皇上对太子已经失望透顶,那太子基本是凉凉了。 但若是因为某个政见不和,太子顶撞了皇帝,那在思过期间,只要能顺了皇上的意,太子之位还是有机会保住的。 梁羽清对此也是纠结万分,她内心其实是支持太子的。储君之位关乎国本,太子已在位多年,怎可妄动,但她却不能开口为太子求情。 她身为天策上将,掌管全国军权,不可以插手政事。她的职责就是,不管将来是哪个皇子继位,她都要竭力辅佐,为大梁守好国门,稳定江山。 大梁开国两百多年,总共只有三个人,获封此称号,每一位都是得到皇帝的绝对信任,以及整个皇室的绝对认可。 在接受这个封号时,她就得有相应的觉悟。如果她在众皇子之间偏心于哪个,必然得不到整个皇室的认可。 别看她先前把二皇子的党羽一下砍掉了几十个,二皇子心里最多有点无语,对她可是没有一丝怨恨之念的。 所以,除非皇帝主动问她,否则她不能对皇子们的争斗发表意见。当然,最好是即便皇帝问了,她也不要发表意见。 严良对此倒没有太多感触,虽说他对太子并没有什么坏印象,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只怕姓梁的一家都已经给他打上了反贼的烙印。 而事实上,即便到了这一刻,严良依然没有笃定造反的心思。他的所作所为,依然只是为了自保。 若非皇帝如此逼迫,事情根本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发展到这一步。 只要皇帝不要有进一步的动作,只要皇帝让他安安稳稳地回到江南,他依然会踏踏实实地做生意交税,为改善民生,提升国力做出自己的一份贡献。 只要皇帝别逼他,他一辈子也不会造反。哪怕自身实力再强,也不会想要谋朝篡位。 他没有司马昭那样的野心,他不喜欢打仗,不喜欢流血,他向来秉持以和为贵。 即便他已经富可敌国,即便他已拥有了旁人想象不到的权势,至今为止,他也从未使用自己的财富和权势,去刻意欺压过谁。 他甚至对那些袭扰闽南沿海多年的外邦海盗,都从没想过非要拼个你死我活。只要有和平共处的机会,他都愿意尽力去争取。 还有那些坑骗过徐斌的赌徒小混混,他动动嘴皮子就能将他们埋进哪个不知名的山沟沟里去,但他也没有那么做。他只说了一句愿赌服输,和一句既往不咎。 他的这种包容一切,心向和平的胸怀,就是柳老太太当初,最看重他的地方。 最后嘛,皇帝心意已决,谁求情都没用,太子神情落寞地离开朝堂,自行去往了太庙。 不过,令严良还有众大臣颇有些意外的是,在早朝即将结束的时候,皇帝竟然揪着点事将二皇子也给严厉训斥了一顿。 从未在朝堂上当众被骂的二皇子,可没有太子那么好的心理素质,那一张脸,黑得跟炭一样。 这一点,倒是让严良看着挺解气。哼,只怕皇帝老爷子已经察觉到你小子裤裆藏雷,偷偷拿着卷宗,想着哪天给他老人家来个惊喜了…… …… “父皇!国家财政刚刚好转,何必非要闹到这个地步?别再跟严良僵着了,讲和!” 下朝后,梁羽清跟着皇帝来到御书房,关上门,她语带哀求地说道。看着当下的朝局如此动荡,她颇有种心力交瘁之感。 “讲和?那小子背地里搞了这么大动作,不臣之心已昭然若揭,怎么与他讲和?”皇帝眼中杀机闪动,厉声道,“若非当下边关局势不稳,我岂容这小子如此猖狂!” “他在南方已积累了如此实力,倘若真想造反,早就可以动手了,今年年初根本就不会到京城来!” 梁羽清苦口婆心道,“父皇,说到底,的确是咱们亏欠于他。他为你做了那么多事,你可有给过他一点实在的报答?你不该将月晴扣在京城,更不该将他也扣在京城。 他于国于民贡献非凡,不该受此对待!你待他如此不公,他心里怎能没有怨气?他在南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想求一个安稳而已。 如今边关不稳,朝堂不宁,倘若南方再生乱事,那将是难以想象的局面!跟他讲和,皆大欢喜,跟他闹僵,玉石俱焚!这点事情您还想不明白么?” 皇帝神情阴郁,胸藏波涛。他是何等心高气傲,如今要向一个小小商户求和,叫他如何能忍。可他也不是傻子,怎能看不清局势,否则不早把那小子砍了。 沉思良久,凛声问道:“你倒说说看,要如何与他讲和?” “咱们有亏于他,当然是给他补偿。” 说到此处,梁羽清的脸上不由微微泛起一抹桃红,“他想要什么,您不是很清楚么,成全他好了,他不是无情无义之人,他会回心转意的。” …… 入夜,十五月圆,星汉灿烂。 天策府,后花园。 梁羽清换上了一身简约素雅的鹅黄色裙装,青丝如瀑,娇躯玲珑,宛如月下仙子。 她端坐在园子里的凉亭中,身旁的石桌上摆放着几道精致的菜肴,还有一壶美酒,两个酒杯。 远处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她的唇角微微泛起一抹笑意,起身望去,只见景胜将严良引来后院,随即离去,严良则背负双手,丝丝坏笑地走了过来。 “哟,公主盛情相邀,微臣受宠若惊呐。”他笑着走进亭中,毫无顾忌地将她上下打量一番,啧啧赞道, “今日这身不错,总算有了点女人味。你平日穿着那身华服,也还是像个男人婆。” “滚!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就不能说点好听的?”梁羽清白了他一眼,施然坐了下来,“你也坐。”脸上带着一丝微微的笑意。 严良看得眉头一挑,缓缓走到她身后,弯下腰,将脸凑近她耳旁,嘻笑道:“花好月圆夜,你邀我前来,还备下美酒佳肴,心情看着也不错,怎么,莫不是有什么好事?” 梁羽清微微点头,胡作平淡道:“父皇同意赐婚了,明日早朝会当众宣诏,然后让礼部择定良辰吉日,给我们举行婚典。” “真的?你真的要做我的十三姨太了?”严良柔声笑道,心里其实并无太多意外。将脸贴上她温润的脸颊,轻轻地摩挲着。 “是啊,满意了么?”梁羽清眼眸微闭,轻柔一笑,任他轻薄。 “羽清,我真没想过要以这样的方式来得到你,感觉像强迫的一样。照我原本的意思,是希望和和气气地将你娶回家。” “纵然有些外力影响,但你我是两情相悦,结果终是好的。”梁羽清抬手轻抚着他脸颊,微微正色道,“等我们俩成了亲,今后整个大梁,绝无人敢动严家一下,你只管放心好了。” 严良微微一笑,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小声笑问:“那假如说,你的哪个兄弟非要不识趣,非要找我的茬,你是帮我严家,还是帮梁家?这个问题你可想好了?” 梁羽清转过身来,神色郑重地望着他,点了点头道:“我想好了,夫妻一体,我绝不会让任何人伤我夫君! 倘若将来真的免不了争斗,我只能向你保证……我一定会死在你前面!” 严良温柔一笑,轻轻挑起她如玉般的下巴,对着那娇艳的嘴唇深深吻了过去…… 第373章 行刺 次日,早朝。 冯公公当众宣读赐婚诏书,命礼部择日举行婚典。 这本是一件破天荒的事,但众臣对此却丝毫不觉惊讶。 古往今来,驸马爷从来都是不能娶别的妻妾的,如今这位严驸马却是堂而皇之地拥有一个编队的妻妾。公主嫁进门,要么做六奶奶,要么做十三姨太,说出去跟开玩笑一样。 身在堂下,同为驸马的张昭,也不知做何感想。 严良此前肆无忌惮地往公主身上泼脏水,还几次三番搭公主的车,众人早已猜到他们之间有私情。加上当下的这局势处境,此桩婚姻可谓是意料之中。 诏书宣布之后,众人对于严良的敬畏之心,立马又上了一个台阶。 今后这大梁国,论权势地位,只怕连皇帝都未必及得上他。说他是无冕之王,毫不为过。 不过,众臣对于这桩婚事,打心眼里还是比较赞同的。如此一来,既能稳定南方局势,又能令南兴商会回心转意,继续为朝廷效力。 不管以后的局势如何,至少当下,这还是一个不错的结果。毕竟外有强敌窥伺,怎也不能在这个时候起了内讧,让胡人坐收渔利。 严良和梁羽清至殿前恭敬拜谢。望着跪在一起的二人,皇帝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爽的。 毕竟最疼爱最器重的宝贝女儿,被这小子半逼迫地给娶走了,而且此番赐婚,又发生在南方民变之后,感觉就像是朝廷服软妥协一样。 虽然事实差不多就是如此,可皇帝哪能轻易咽下这口气,心里肯定有点膈应。 之后,皇上又宣布两天后,西山围猎,一来打算散散心,近来心情实在太不好了。二来也是跟严驸马借机缓和一下关系,毕竟成了正经的翁婿了,总不能整天拉着张脸。 对于这样的结果,严良还是挺高兴的。 一来,他娶到了心心念念的女人,二来,他本也不想把事情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如此一来,大家和和气气地收场,便是最好的结果。 娶了梁羽清,严良心里也踏实了,整个大梁国没人再能动他严家了。至于跟皇帝老爷子之间,今后帮他好好做事,把国家治理好,多说说好话哄哄他,关系总能缓和。 毕竟娶了他两个女儿了,这份亲还是在的,而且他哄老丈人本来就挺有一手。 另外嘛,他的御剑令已经发出去了,那两座矿山下的兵器工坊已经热火朝天地干了三个月了。 啥时候让他们停工呢? 他想得也很清楚,啥时候皇帝让他和兰月晴恢复自由身,啥时候让那边停工,并把工坊重新封死。 …… 两日之后,西山围猎。 如今严良的身份今非昔比,他的家人自然也是水涨船高。此次围猎,他将兰月晴几人全都带来了,近来她们也一直处在精神紧绷的状态,算是一块出来散散心。 叶离秋和欧阳倩对围猎还是挺有兴趣的,兰月晴不会骑马,众人出营打猎之后,她还是留在营地,有张龙赵虎护卫左右。 二皇子今天似乎状态不太好,也告罪留在营地里,没有跟着出去。前两天被皇帝当众臭骂了一顿,直到今天,他的脸色依然不太好看。 此刻坐在那里喝着闷酒,眼角的余光,不时会有意无意地扫过坐在不远处的兰月晴,带着丝丝莫名的意味。 皇帝很喜欢打猎,马上功夫也不错,出来溜达一趟,心情变好了许多。严良几人还有众皇子陪在一旁,不时说说奉承话,把他哄得是喜笑颜开。 严良这两日表现得都比较恭敬,那天宣布赐婚之后,他和梁羽清专门去御书房谢了恩,也跟老爷子表了态,今后定会全心全意为老爷子办事。 皇帝心里虽然还有有点不爽,但脸色倒也缓和了不少。 叶离秋和欧阳倩的马上功夫相当厉害,今天玩得很是尽兴。严良的骑术有了很大的精进,不过对于打猎这事属实是兴趣缺缺。 西山景色秀丽,树木繁茂,大队人马进入山林之后,各自发挥。严良则是拉着梁羽清,自顾跑到一处隐蔽的小树林里尽情地发挥去了。 “干什么呀,别被人看到,你猴急个什么?” 梁羽清将他贼手从衣襟里拿开,嗔怪地白了他一眼,接着笑道,“礼部那边有消息了,月底就给咱们操办婚典。” “随便了,咱们先把事办了再说。人生苦短,当及时行乐呀。”严良嘿嘿一笑,又吻上了她雪白的脖颈,贼手也再次探入她衣襟之中,另一只贼手则在她腰臀间上下游弋。 “你当本宫是什么?不让你把那一众妻妾休了就已是莫大的恩赐,少得寸进尺。”梁羽清捏了捏他耳朵,呢喃轻笑,“便宜可以让你占,事还是要等到洞房花烛夜,礼仪不可轻废。” “哎哟,那我不得憋死。”他微微喘着粗气,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些。 “没几天了,憋不死啦。”她双臂环上他脖子,星眸微闭,由着他放肆。 “你信不信,我能让你等不到洞房花烛夜,自己主动跑我床上去?” “咯咯,也行呀,那就看看驸马爷你的手段了,嗯……” 酥媚的低吟微微响起,二人情火如炽,春色渐浓…… 另一边,皇帝接连斩获,兴致正浓。刚刚已猎得两只兔和一只羊,此刻正想寻个大家伙,以展现勇武。 “皇上!那边有只鹿!”一个侍卫指着一边,大声喊道。 “好!正合朕意!”皇帝瞅着灌木丛中的动静,当即策马疾追过去,七八个侍卫赶忙跟上,护卫一旁。 叶离秋她们还有一众皇子就在一旁不远,也正积极寻找猎物。可没过多久,一声惊呼陡然响起,让所有人头皮一炸,神色骤变! “有刺客!!保护皇上!!” “刺客!?”叶离秋心中一凛,猛地一扯缰绳,朝着声音响起处飞奔而去。欧阳倩紧随其后,众皇子也是惊惶不已,纷纷赶去护驾。 当叶离秋赶到现场之时,眼前的一幕让她浑身冰凉,心神剧震! 此刻,皇帝的胸口和胳膊各中一根弩箭,落马倒在地上,苦苦挣扎。众侍卫将他护在中间,正与从树丛中蹿出的一众黑衣人激战一团。 黑衣人人多势众,不知埋伏了多少人。叶离秋、欧阳倩还有众皇子急忙上前助战。皇帝一家武风盛行,众皇子皆有些功夫,各自杀向黑衣刺客。 叶离秋策马狂奔,到了跟前纵身疾跃至皇帝身边,阻挡逼近的几个刺客。其中迫得最近的一人,手中长刀已经快要砍到皇帝。 叶离秋赤手上阵,急忙阻拦,刚一交上手,心里顿时一沉! “高手!” 三两下将其他两个刺客逼退之后,她全力应付那一个身形迅猛的刺客。此人武功极高,竟不比她弱了多少,加上手握兵刃,对上她赤手空拳,竟是打了个平分秋色。 “倩倩!护好皇上!”激斗中,不忘照会一下欧阳倩。 欧阳倩得叶离秋悉心指导,如今的身手大为精进,也已算得上超一流高手。有她跟几个侍卫全力保驾,皇帝暂时安全无虞。 激烈的打斗很快引来附近的守卫,梁羽清和严良听到动静,也正策马狂奔而来。 跟叶离秋交手的那个高手,显然是刺客头领,见势不妙,当即偏头大喝,“撤!” 高手交锋,争之毫厘!叶离秋瞅准这稍纵即逝的机会,闪电般欺身上前,化手为爪,朝着对方头脸一抓! 哗! 黑巾掉落,那人真容毕露,脸上多了两道血红的抓痕! 叶离秋看得一惊!那人她认识,正是此前在青州蛰伏多时,后来在松原江上又见过一次的那个高手,金鹏! 第374章 危机来临 金鹏一声令下,黑衣人如潮水般迅速退去。 “追!”赶来的侍卫策马追赶,直朝另一侧的山脚而去。 “父皇!”梁羽清飞快赶到,一看之下,脸色唰得煞白一片!“御医!快传御医!”紧接着嘶吼着吩咐众人。 “父皇!”众皇子随后也纷纷赶来探望,一个个火急火燎。 刚刚一番激斗,五皇子和七皇子还受了点伤。最为惊慌失措的,还要数小九儿梁羽沐,他最是年幼,何曾碰上过这等事情,刚刚躲在一旁观望,差点被吓傻了。 “父皇!父皇!你怎么样了?你怎么样了?你不要吓我!”他跪在皇帝身边哭得稀里哗啦。 “小九儿……没事,父皇……没事……”皇帝由梁羽清扶着靠坐在那里,脸色苍白如纸,声音很是虚弱。 太医此时也已赶来,正替他诊脉。梁羽清仔细观看中箭部位,眉头紧锁,沉声道:“箭刺得很深,若再偏上寸许,就伤到心脉了!” 太医仔细看过伤口,发现流出的血迹当中,隐隐泛黑,凛声道:“弩箭怕是淬了毒!速速将皇上送去营地,须得尽快医治!” “什么!?” 众人听后,均是神情一变,满目惊恐。眼看着皇帝被众人用担架抬走,梁羽沐泪如雨下,哭喊不止。梁羽清搂着她,哭着安慰,“会没事的,父皇会没事的,小九儿别怕。” “这……怎么会这样?”严良脑中闪过片刻的空白,愕然望着众人离去,一时间不知所措。 西山乃是皇家围场,守卫森严,怎么突然冒出一堆刺客出来?他与叶离秋和欧阳倩惊愕互望,颇有点难以置信。 叶离秋则上前对他说了金鹏的事,一听之下,他只觉脑中轰然一响! 金鹏几年前就被皇族之人招募,此前严良一直认为他效命于六王爷,现在六王爷已死,他到底受何人指使,前来行刺,那就说不准了。 事关重大,严良不敢隐瞒,当即将金鹏的事情说给梁羽清听。梁羽清两眼含泪,身躯剧颤,神情森冷如冰! “羽清,会不会……是六王爷的残党谋划报复?”他小声问道。 梁羽清牙根微颤,目光冷厉,缓缓摇了摇头,“不会!是他们!肯定是他们!他们……他们竟敢……如此大逆不道!简直丧心病狂!!” 说罢快步去到一旁,翻身上马,朝着刺客逃跑的方向疾驰而去。 “小九儿,别怕,你父皇会没事的。”叶离秋上前拥住梁羽沐,见小家伙哭得伤心欲绝,眼中也不禁有些湿润。 “师父……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有人行刺父皇?”梁羽沐埋头在她怀里,泣不成声。 见状,严良和欧阳倩也上前柔声安慰。 其实严良心里清楚,能在此地策划行刺的,不会是别人,肯定是那些皇子中的一人或几人。这里是皇家围场,除了皇室子弟,寻常人根本进不来,更别说把那么多刺客弄进来。 再一细想当下局势,皇帝受了重伤,生死难料,倘若没能挺过去,谁将受益? 太子!第一个想到的肯定是太子! 他这一年来,一直被皇帝嫌弃,现在甚至连太子之位都保不住了,心怀怨恨也是人之常情。况且他的太子位毕竟还没被废掉,倘若皇帝没了,他马上就能名正言顺地继位。 第二个想到的就是二皇子,由于皇帝的刻意打压,他现在的势头已经超过了太子,加上皇后等人相助,倘若皇帝没了,他也有很大可能争得皇位。 而且他前两天也被痛骂了一顿,而且,今日围猎,他一直留在营地里。 可疑! 至于其他几位皇子,表面看,都是依附于太子跟二皇子,但毕竟也是正经八百的皇子,就真的一点争位之心都没有么?会不会有人心怀鬼胎? 他们的势力虽然不能跟太子和二皇子相比,但背地里豢养几十个刺客,应该还不是什么难事。会不会是他们谋划了这场行刺,来嫁祸太子或二皇子呢? “相公,先别想了,晴姐还在营地,咱们快回去。”欧阳倩拉着他道。 “好,快回去。” 几人回到营地之时,那里已经乱作一团,几位御医指挥着一群侍女太监来回忙碌,紧张地为皇上治伤。 兰月晴远远地站在营地外面,不住地抽泣,已然哭成个泪人。一见严良到来,立马扑进了他怀里,呜呜痛哭,“怎么会这样?相公,怎么会这样……” “先别急,皇上吉人自有天相,会没事的,会没事的。”严良连声安慰。 出了这么大的事,严良几人也不敢上前添乱,只得远远地在一旁等待。 直到日暮时分,在众人的簇拥下,皇帝被小心翼翼地送回了皇宫。众皇子纷纷随同前往,梁羽清此时也已归来,严良跟她一起往皇宫而去。 临行前,嘱咐叶离秋和欧阳倩带兰月晴回乐坊,好生照料她。 回宫的路上,众人皆是骑马而行。严良偷偷观察着众位皇子,除了梁羽沐还在不停地抹着眼泪,其他七位皇子的神色,都显得有些不自然。 见状,他不由暗暗冷哼,十有八九已经确定,真就是这些皇子当中,有人动了弑父之心! “羽清,刺客追查得怎样?”他小声对一旁的梁羽清问道。 “快到山脚时,围住了一群人,抓住了好几个。”梁羽清目光冰冷,有意无意地扫了众皇子一眼,凛声道,“若叫我查出是谁行此悖逆人伦之事,我绝不会放过他!不管他是谁!” 说话间,冰冷的目光最终停在了二皇子身上,定定地注视着他表情的变化,仿佛要将他看穿一样。 梁羽琦似有所察,目光微微偏转,正对上梁羽清那利箭一般的目光。刹那间,他的眼神中掠过一丝震颤,这细微的反应,被梁羽清敏锐捕捉。 一时间,梁羽清的心,不由得沉下去了许多…… …… 回宫以后,梁羽清下令封锁消息,以免造成不必要的恐慌。同时传令百官,皇上龙体欠安,免朝三日。 皇帝重伤昏迷,太子在太庙思过,皆无法理政,这种特殊的时期,梁羽清身为天策上将,责无旁贷地接过了那至高的权柄。 整整两天两夜,经众太医极力抢救,皇帝终于度过了最凶险的阶段,伤势趋向平稳。不过,皇帝年过五旬,经此重创,即便伤势养好,身体怕是也会大不如前。 众皇子在宫里守了两天两夜,全未合眼。听到皇上脱离危险,需要静养,这才各自回去休息。 这两日,梁羽清也是心力交瘁,愁得不行。严良一直陪着她,聊以安慰。 “那些刺客开口了么?” “还没,都是一群死士,嘴紧得很。”梁羽清目光森冷,狠狠一咬牙,“他们迟早会开口的!我有的是办法让他们开口!” 看着她那凶神恶煞的模样,严良都不禁有点心底生寒。 …… 同样两天两夜没合眼的,还有兰月晴。这一天夜里,直到严良派人从宫里传出消息,告诉她皇帝已经脱离危险,她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晴姐,皇上会好起来的,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快去睡。”叶离秋柔声说道。 “嗯,你也去休息,这两日一直陪着我,辛苦你了。”兰月晴释然一笑,满脸的憔悴之色。 然而,就在这时,欧阳倩从楼下匆匆奔了上来,脸上满是凝重之色。 “倩倩,怎么了?”叶离秋蹙眉轻问。 “你看!”欧阳倩将手中的一张纸条递给了她。 她打开一看,纸条上写着简单的几个字。 “今晚有危险!” 第375章 通风报信 时过夜半,夜色沉寂。 乐坊前的街道上,早已了无人迹。不知不觉中,数十道漆黑的人影从附近的街巷中悄无声息地蹿了出来,迅速朝着乐坊门前靠近。 “平日这里有许多暗桩把守,今日怎的一个都不见了?”聚拢之后,一个黑衣人小声说道。 “不管了,先进去看看再说!动作要快!”又一人沉声说道。 随后一群人便熟练地撬开乐坊大门,鱼跃入内,并分散开来四处搜寻。 乐坊里寂静无声,众黑衣人在前厅搜了半天,结果一个人影都没见到。 “去后院搜!”接着,众人又一起往后院而去。 “来了!来了!” 此刻,在后院的一间密室中,兰月晴、叶离秋、欧阳倩、绿荷还有张龙赵虎,正静静贴着墙壁,倾听外面的动静。 这间密室是严良专门找人秘密建造的,兰月晴留在京城危机四伏,他怎么可能没点防备。密室的外墙就是两排寻常的书架,从外面很难看出端倪。 脚步声逐渐靠近,几人心中一凛,屏气凝神,不敢发出丝毫声响。叶离秋倒是不惧,照她的意思,既已知道有人会来行凶,直接增添人手,正面较量就好了。 兰月晴却不愿在这等时候闹出太大动静,她知道,一旦有人对自己动手,必定是为了打击皇帝老爷子。现在皇帝重伤在床,正须静养,她实不愿再给他加重负担。 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脚步声越来越近,几人的心跳,越来越快。这间密室的外面,就是一间普通的书房,若不靠近细看,绝对看不出墙边的书架暗藏玄机。 推门声响起,在密室当中隐约能听见两三个脚步声进了书房,在房里四下翻找。 书房里比较空旷,一眼可观全貌,外面的两三人并未搜寻太久,就离开了书房。听着脚步声渐渐远去,几人不禁暗松一口气。 在密室中又等了好一会,直到彻底听不见外面的响动,欧阳倩方才轻笑道:“人已经走了,咱们出去。” 随后过了一会,几人小心翼翼地推开书架,从密室里走了出来。张龙赵虎尽职尽责,虽然外面已不见了动静,但还是秉持谨慎之心,率先走出大门,查看情况。 可就在张龙一脚刚刚踏出书房大门之时,尖锐的破风之声骤然响起! 虽然他反应机敏,以手中长刀“叮叮”格挡两下,可还是被利物击中胸腔和大腿! “呃!”一声惨呼,踉跄倒退两步,紧跟着就是一声大喝,震彻夜空! “小心!!有埋伏!” 紧接着,劲风接踵而至,他噗噗又遭两击,应声倒地!几人骇然一看,在他身上竟插着四根弩箭! “张龙!!”兰月晴失声惊呼! 赵虎和叶离秋欧阳倩当即振奋兵器,破窗而出,院中很快响起激烈的打斗之声。绿荷跟兰月晴一起,将张龙拉倒屋内躲避。 打斗声在夜空中传出很远,乐坊的护卫们哪是真的不在,他们全都隐藏在附近待命。乐坊中一有动静,四五十个护卫当即从附近的房屋里冲出,飞速赶来支援。 二十多个黑衣蒙面的杀手跟叶离秋她们激战正酣,其中,叶离秋机敏地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武功极高,身法路数似曾相识,她很快便主动找他交上了手。果然,十几招下来,她猜测此人极有可能就是那天刺杀皇帝的刺客头目,金鹏! 叶离秋几人以少敌多,哪能面面俱到,几个黑衣人蹿到书房前,手持弓弩,直接对着书房里的兰月晴呼呼疾射! “晴姐!” 欧阳倩大惊失色,急忙赶来阻拦。绿荷手持长剑,挡在兰月晴和张龙跟前,接连挡下几根弩箭。两根流矢与她擦肩而过,噔噔射在兰月晴身旁的书架上,险之又险! “掌柜的……快躲进密室!” 危急时刻,重伤的张龙奋起余力,艰难爬起,用自己的身躯挡在兰月晴身前,掩护她进密室躲避。 杀手冲进了书房,一边跟绿荷缠斗,一边弩箭连发,目标全都指向兰月晴。就几步路的功夫,张龙背上再中两箭! “张龙!”兰月晴心急如焚,泪流不止。 护卫很快赶到,院中的局势迅速得到控制。叶离秋死盯着那酷似金鹏的黑衣头目,丝毫不给他趁乱逃脱的机会。 赵虎和欧阳倩腾出手来,很快冲进了书房,三两下将房里的几个杀手全部砍翻,算是解了危局。 黑衣人见势不妙,开始纷纷撤退。金鹏想跑却难以脱身,叶离秋有剑在手,他根本不是对手,三十回合一过,很快落了下风。 这帮刺客全都是不怕死的亡命之徒,护卫们本还有心抓几个活口,可他们有的人眼看将要被擒,竟主动抹了自己的脖子。 最后只逃走了人,其他全都命丧当场,独剩头领一人,跟叶离秋激烈搏杀,周围退路已被众护卫全部封死。 叶离秋也一心想抓他活口,可此人凶狠异常,悍不畏死,眼看已无退路,竟抱着必死之心,打算跟叶离秋来个同归于尽,全然不给她抓活口的机会。 叶离秋功夫毕竟还是高他一截,最后无奈,一剑穿心,将其斩杀当场。 随即举着火把,上前将他脸上的黑布扯开一看,果真就是金鹏!其脸上还清晰地残留着两道抓痕,正是行刺皇帝那日,她亲手留下。 “晴姐!你没事?”她又急忙去往书房,查看兰月晴的状况。 幸得张龙拼死护卫,兰月晴毫发无伤,但张龙受伤太重,已然身亡。兰月晴跪在他的尸身旁,哭得好不悲凉。 “这帮人,他们……他们不是要抓晴姐,他们……是要杀晴姐!”欧阳倩凑在叶离秋身旁,凛声说道。 叶离秋微微点头,神情凝重无比,“我看出来了,速速派人去宫里通知相公,另外,将乐坊周围的护卫再加一倍!” 接着望向张龙的尸身,脸上满是叹惋之色。 “离秋。”欧阳倩将叶离秋拉到一旁,小声道,“你有没有觉得怪异?” “你指什么?”叶离秋微微蹙眉。 “这些人像是埋伏在院子里,等咱们出来,他们……似乎知道我们藏在密室里。” “难道是先前搜查书房的时候,发现我们了?” “感觉不像,他们碰都没碰书架一下,怎么可能发现我们。” “那他们是怎么肯定,我们就一定藏在后院,没有逃出去?还一直在院子里埋伏?如此一说,是有些怪异。” 欧阳倩神情凛然,凑近她耳畔,轻声道:“你说会不会……我们当中有内奸?将咱们的踪迹提早暴露给了杀手?” 叶离秋微微点头,“说不准……” 收到传信之后,严良和梁羽清匆匆忙忙回了乐坊,将兰月晴上下打量一番,见她安然无恙,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砰!” 梁羽清一掌拍在桌案上,直将桌子拍得裂成几瓣,“混账!简直混账至极!!他们……他们居然敢下此毒手!”脸色阴沉到了极致,狂涌的怒气,让她的胸口剧烈起伏着。 “该死的东西!!他们居然想杀晴姐姐!”严良也是气得满面通红,咬牙切齿,眼神中凶光凛凛,“我……绝不会放过他!不管他是谁!” 叶离秋随即又带着二人去到楼下,给他们看了金鹏的尸身。 “相公,师姐,现在可以断定,行刺皇上跟行刺晴姐的幕后主使,是同一人!” 望着金鹏的尸身,严良微微点头,接着又想到什么,急问,“对了离秋!你不是说有人事先给你们通风报信了么?可知是谁报的信?” 叶离秋分别看了二人一眼,凛声道:“是程盼儿!” 第376章 落网 “我先回宫!你们照应好晴姐!” 一声惊嘶,梁羽清满面煞气,策马往皇宫而去。 目送她离去之后,严良和叶离秋又回到了楼下,打量起了金鹏的尸身。 “他们为何突然要杀晴姐?若要公布卷宗,败坏皇上声誉,不是该抓晴姐的活口么?”叶离秋蹙眉轻问,“而且,现在卷宗还没有对外公布啊,杀了晴姐能有何用?” 严良细思片刻,沉声道:“如今晴姐姐在京城人尽皆知,那人已经不需要抓她活口了。只要将卷宗大肆拓印散播,就能让皇上声名扫地。 四奶奶的名号响彻京城,晴姐姐一死,势必造成轰动。那人定是想先杀了晴姐姐,再公布卷宗。如此一来,不仅让卷宗的内容更加可信,同时……” “还能让世人以为,是皇上想杀人灭口!”叶离秋听得一惊,脱口说道。 严良点了点头,“倘若那人先将卷宗公布,晴姐姐身边的护卫定会像铁桶一样,想下手绝无可能。反倒是现在这样冷不丁地出手,得手的机会会大很多。 今日若无程盼儿通风报信,或许他们真能成功。皇上都能被他们行刺,晴姐姐多半也难以幸免。若我猜得不差,今晚晴姐姐一死,明后两天,那份卷宗就会传遍全城!” 叶离秋沉声道:“如此一来,皇上不仅要落得个行为不检,玷污皇家体统的名声,还要落下个残杀亲女儿的恶名…… 这背后之人,当真是蛇蝎心肠!竟能对自己的父亲下如此黑手,简直该天打雷劈!皇上若是知道了这事,只怕能被活活气死!” 接着又小声问道,“相公,现在……基本能够断定,背后之人就是那个二皇子?” 严良冷声道:“八九不离十。皇上遇害,所有人都会第一时间怀疑太子。他此时谋害皇上,还能顺势嫁祸给太子,太子一倒,他顺势上位,可谓一箭双雕。” 说话间,一股淡淡的异香,在屋子里渐渐浮现。 严良皱了皱眉,“这啥味道啊,好香啊。” 叶离秋自也闻见了,左右嗅了两下,指向金鹏的尸身,“好像是他身上的味道。” “靠!一个杀手,身上还抹香料?”严良冷嗤一声。 此刻,金鹏的尸身下面流了一大摊血迹,身躯还未完全僵硬。叶离秋好奇之下,在他身上摸索了一会,从他怀里掏出一小块染着血的小木条。 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点头道,“就是这木块发出的香味,看着还挺名贵的样子,怕是染了点血,香气被激发了出来。” 严良接过木块,定睛细看,皱眉道:“前所未见,从这香气来看,应该是挺名贵的香木。哼,他身上怎会带着这种东西?” “你应该问,他这东西是从哪来的。咱们本就有香木生意,连你都没见过,他一个杀手,从何处得来?” “多半是他的主子赏的呗。这家伙在青州蛰伏多时,我一直就怀疑,他要么是六王爷的人,要么就是二皇子的人。” “这香木只怕来历非凡,你好好留着,以后……兴许会有用处。” “嗯?你指什么?” 叶离秋神情凝重道:“你可曾想过,万一,背后主谋不是二皇子,那又该如何?” 严良眉头紧蹙,点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假如这一切都不是二皇子干的……”说着看向手中的香木,“这块香木,或许能指出背后真正的主使!” 可紧接着,又一个疑团浮上心头: 假如这香木真能指出背后主谋,金鹏为何将它带在身上?这不是会让他主子暴露么?大意了么?这种不要命的杀手,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么? …… 晨光微露,皇宫,寝殿。 龙床上,皇帝双目紧闭,脸色苍白,虽已脱离危险,但身子依然非常虚弱。 梁羽清缓缓走到龙床边,轻轻坐在了床沿。 “有眉目了?是……老二么?”皇帝依旧闭着双眼,嘴唇翕动,声音沙哑,但很平静。 梁羽清犹豫片刻,轻道:“昨晚,有人潜入乐坊,要杀月晴。刺客被诛,和西山行刺的,是同一伙人。 所幸有人提前报信,月晴她们有了防备,否则,后果难料。报信者,是……程文亮的女儿。” 皇帝神色平静,不见丝毫波动。沉默许久,轻声吐出三个字,“去办。” …… 午时,听雨轩。 梁羽清带着一队亲随,径直入了听雨轩,随后将大门关上,留下七八个亲随守住大门。 府中侍从无人不认识她这天策上将,无人敢拦,一见她就纷纷跪伏在地,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到了前厅一看,梁羽琦正端坐堂前,一脸颓然之色。在他手边的桌子上,摆放着一卷黄色的布帛。 梁羽清来到堂前,目光冰冷地望着他,右手一抬,两个亲卫拖着一人快步入厅,将那人往地上一掼。 那人摔得七荤八素,狼狈不堪,趴在地上瑟瑟发抖,正是程文亮。 “你还有何话说?”梁羽清目光锐利地盯着梁羽琦,双眼微微泛红,闪烁着泪光,语气冰冷,“西山那些刺客,我会让他们开口的!程文亮这个贱骨头,我现在就能让他开口!” 说着,朝他手边的绢帛瞟了一眼,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唇角嗫喏不止,“二哥!你……你真的……真的……” 梁羽琦凄然一笑,嘴角微动,似有无数话想说,可到最后,终是化作一声轻叹,“罢了,我本就罪无可恕,说什么都是无用。” 说着将手边的绢帛拿起来,递给她,两眼含泪道,“拿去,代我向父皇说一句,儿臣不孝,此生……再无颜见他。” 梁羽清泪眼潸然地接过绢帛,打开微微扫了一眼,正是皇帝亲笔写下的那份卷宗。随后将其迅速合上,抹了抹眼泪,咬一咬牙,摆手道:“带走!” 两个亲随快步上前,带着梁羽琦往厅外而去…… …… “父皇,他都认了。西山抓住的刺客,是他派的。昨晚,是他派人去了乐坊。还有这卷宗,是他在华阴剿匪之后不久,就拿到手了。” 皇宫寝殿,梁羽清坐在床沿,将那份绢帛放在床头,神色戚戚道。 皇帝闭着双眼,脸上的表情仿佛万古不化的寒冰,没有丝毫波动。两行泪水,却是从他的眼角,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父皇,该……如何处置……”梁羽清微微颤抖着道。 皇帝沉默良久,微不可闻地吐出两个字,“赐死……” “父皇……”梁羽清泪如雨下,双拳紧紧握住,全身止不住地颤抖,但接下来的话,却一句也说不出口。 “还有老三……老四……老六……”皇帝接着开口,声音里同样带着丝丝颤抖,“收监……审……好好地审……” …… 深夜,天牢。 梁羽琦面如死灰地坐在牢房一角,身穿囚服,形容憔悴,整个人没有一丝神采,与过去那傲气凌人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脚步声传来,渐行渐近,一道人影在牢门前停驻。 他侧目一瞟,眉宇微蹙,“是你?” “正是在下,我来送殿下最后一程。”严良神情平淡,对他亮了亮手里的一个青瓷小瓶。 “哼,为何是你来?”梁羽琦轻哼一声,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羽清不忍心亲自来,就只能由我代劳了。”严良缓缓蹲下,轻声道,“而且,我知道殿下有很多话,想说,却没跟羽清说。 当着她的面,你有些难以启齿,现在面对我,殿下应该可以畅所欲言。话不说清楚,殿下到了九泉之下,能瞑目么?” 第377章 香木 “先从那卷宗说起,是太后将卷宗交给你的么?” “我不知道,是一个无名之人将卷宗交给我的一个亲信,然后转交到我手上。” “你就将卷宗留下了?没想过交给皇上?” “想过,可是……卷宗的内容关系重大,我心想,今后万一有用得着的时候呢。几番犹豫,还是决定将卷宗留下了。” “再说说西山围猎的事,真的是你派人刺杀皇上的?” “不是!”梁羽琦急忙摇头,神色显得有些激动,可紧接着,神色又变得黯淡下来,缓缓道,“行刺父皇的那些刺客,不是我的人。 我的确也派人去了西山,可还未来得及动手,父皇那边就先出事了。 后来行刺父皇的那些人,在逃跑的时候,不偏不倚,正好跑向了我那些人的藏匿之处,正好让我的人被逮个正着。 我知道行刺不易,那天对他们下的指令是见机行事。若非有人先一步行刺了父皇,我的人未必会真的动手。” 严良听得一声冷笑,“反正你的确有行刺之心,只是叫别人占了先手。你的行动,似乎被别人掌握得一清二楚嘛。” “是啊,我将卷宗留下,父皇后来应该是察觉到了,所以那天在朝堂上对我的态度一下子变了。我心知这事迟早瞒不住,所以想着先下手为强。” 说着,梁羽琦长长叹了口气,“你说的对,我的每一步行动,都被人事先看透。那人厉害呀,竟在我身边安插了那么多眼线。” “乐坊呢?那晚乐坊的事情又怎么说?” “乐坊行刺的那晚,我的确也派人过去了。但我派的人无功而返,什么都没做,他们翻遍了乐坊的每个角落,压根没见到人影。之后的行刺,我也是第二天才听说,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什么!?”严良听得微微一惊,讶然道,“金鹏不是你的人么?” “金鹏?金鹏是谁?”梁羽琦一脸茫然。 正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严良相信梁羽琦说的话。如此说来,梁羽琦的确是心怀叵测,只不过嘛,想干的事情没干成,就被别人给扒得干干净净,而且还把罪名全甩他头上,叫他连辩驳的机会都没有。 “如此说来,在你的这些兄弟里面,还隐藏着一位人物,和你有着相同的心思,手段却比你高明了许多。”严良点了点头,声音微寒,“你估计那人是谁?是……太子?” “也许。”梁羽琦长叹口气,露出一丝苦笑,“换作过去,我定会笃定是太子所为,现在嘛,呵呵,我也不敢妄下定论,这便是生在皇家的悲哀啊……” 严良听得一阵沉默,好一会,将手中的小瓶递给了他,起身说道:“你的确心怀怪胎,的确想刺杀皇上,也的确想害晴姐姐,所以落得如此下场也不算冤枉。” 说着转身离去,最后留下一句,“一路走好……” …… 之后,梁羽清派人审问三皇子、四皇子和六皇子,以及听雨轩中的一众朋党,三位皇子全都供认,事先是知情的。 他们知道卷宗在二皇子那,知道二皇子想行刺皇上,甚至还曾参与密谋刺杀兰月晴的事。 十天后,皇帝迈着蹒跚而沉重的步伐,亲临朝堂,命冯公公当众宣诏。 二三四六四位皇子,偶染恶疾,不治身亡。皇后娘娘悲伤过度,也阖然长逝。程文亮等一众幕僚朋党,暂且押在天牢,等候发落。 另外,皇上下令,太子思过结束,回朝理政。 …… “羽清,还要查下去么?” 天策府,公主闺阁,严良坐在床边,轻抚着梁羽清柔嫩的脸颊,轻声问道。 梁羽清侧卧在床,满脸憔悴,眼角泪痕未干。听到严良的话,紧闭的眼眸止不住微微颤抖了几下。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好好的一个家……好好的一家人……为什么突然成了这样……” 她喃喃自语,嗫喏不止,泪水再次涌了出来,落在本就湿透的枕面上。 严良看得心疼不已,轻轻将她揽进怀里,温柔抚慰着。她静静地倚在他怀里,过了好一会,呼吸变得柔和而均匀,似乎是睡着了。 自从四位皇子出事以后,她悲愤交加,三四天没合眼。纵身体质强健,也禁不起这般消耗,最后病倒在床,茶饭不思,整个人变得十分憔悴。 严良静静地陪她躺了好一会,见她似已熟睡,轻手轻脚地爬起身来,朝着门口走去。 “查……” 她微弱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透着丝丝坚定。严良脚步一停,回头望了她一眼,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 皇上伤体未愈,还须长时间静养。四位皇子齐齐病逝,整个皇室弥漫在一片悲伤与肃杀之中。 加上梁羽清也是悲痛难当,精神欠佳,原定在九月底举办的婚礼,只得往后延期,具体时间待定。 一晃到了十月初,皇帝伤势好转不少,已能每日上朝,但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已大不如前。再不复那精神矍铄的样子,看起来异常苍老,言行举止都显得气力不继,仿佛垂暮老人。 太子重回朝堂,皇帝养病的这些日子,由他代为处理朝政,朝中大小事务俱都处置得井井有条。 严良每日上朝,将一切看在眼里,不禁暗想,太子绝非天资愚钝,相反,处事精明干练,待人谦恭温和,倘若由他继承了皇位,定要干得比皇帝老爷子好。 此时,梁羽清也早已振作精神,每日照常忙碌军务。对于追查行刺真凶之事,她的内心是很矛盾的。她想查,又不敢查,可又知道必须得查。 四位亲兄弟的下场摆在那,倘若真的查出真凶,其他那几个兄弟,最后还能剩下几个? 这个问题,她只要稍稍想一想,就夜不能寐…… …… 这一日,晴光灿烂,暖风和煦。 严良和叶离秋欧阳倩一起来到沐阳轩,陪小九儿踢球。梁羽清嘱咐过,因为几位哥哥的事,这小子近来一直心情不好,让严良他们有空多去陪他踢球解闷。 梁羽沐毕竟是孩子心性,事已过了月余,已然变得开朗许多。见叶离秋和欧阳倩到来,立马来了精神,叫上萱萱和绿荷一起,在后院球场玩得不亦乐乎。 严良球技稀松,懒得过去凑热闹,去了多半还要被那小子鄙视,于是独自一人坐在凉亭里发呆。 他肯定是希望找出刺杀案的幕后真凶的,那人能派人刺杀兰月晴一次,谁知道会不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这是他绝不能忍的。 发了会呆以后,他从袖中取出那块香木,拿在手中细细观看。这些时日,他已托了不少人打听这香木的来历,结果竟无一人认识。 这让他愈发惊奇,如此罕见的香木,为何会出现在一个刺客身上?而且,这香木越是罕见,就越能指向幕后主使的身份。 谁能拿得出这罕见至极的香木,多半就跟幕后主使脱不了干系。甚至他心里有股直觉,这块香木出现在金鹏身上绝非偶然,而是刻意为之! 只要搞清楚这块香木的来历,就能确定幕后主使! “严良,你看什么呐,看这么认真?” 中场休息,梁羽沐和叶离秋她们也来到了凉亭里,见严良盯着香木发呆,他一边喝着水,一边好奇问道。 “大人的事,小孩子少打听。”严良随口应了一句。 “嘁,倚老卖老。”梁羽沐翻了翻白眼,扫了眼他手中的香木,挑眉道,“咦,你怎么会有这漓香木的?” “嗯?你认识这东西?”严良心里咯噔一下,眉头顿时一拧,“你在哪见过?” “这是西域使臣进贡的贡品,我在大哥的东宫里见过。” 第378章 金鹏?复活? “东宫?” 听得此言,严良还有叶离秋她们脸色全都变了一变。 梁羽沐恍若不觉,一边胡乱抹着脸上的汗珠,一边自顾自地说道:“宫里面唯有大哥钟爱奇香香木,但有外邦使臣进贡,父皇一般都会叫人送去东宫。 这漓香木可是稀罕物,大哥那也只有一点,你是从哪弄来的?” 严良并未答话,脸上尽量不露异状,心里却是波涛起伏。 如此说来,太子很可能就是幕后主使!可如何证明这一点?只凭这一小块漓香木么?就算在太子的东宫里也找出了漓香木,也无法证明金鹏就是太子的人。 漓香木稀罕归稀罕,也并非绝无仅有,谁能证明金鹏身上的漓香木就是从太子那得来的? 二皇子案,导致四位皇子被赐死,整个大梁皇室地动山摇。太子身为国之储君,地位更是非凡,想定他的罪,没有如山铁证,绝不可能。 况且,从金鹏身上搜出漓香木的时候,只有严良和叶离秋在场,若是仅凭这一点就去指认太子,会不会让皇上觉得,他严良也是心怀鬼胎? 故意拿漓香木去陷害太子,让整个大梁皇室覆灭,以达到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自从西山行刺之后,皇帝性情大变。每日上朝,从他那阴鸷的眼神当中,严良能清楚地感受到,现在的皇帝,疑心要比过去重得多。 站在朝堂上的所有皇亲国戚之中,他只信任梁羽清,别的人,谁也不信。 他连自己的亲儿子们都不信,会信他这个女婿么? 想到此处,不由暗暗叹了口气。若说幕后主使真是太子,他一点都不会意外,想必皇上和梁羽清都不会意外。 可要如何证明此事,却是个莫大的难题。 没有人证,物证就只有一块可以说“来历不明”的漓香木,对指证太子起不了任何作用。 怎么办? 严良苦苦思索,望着手中的漓香木,心里又隐隐感觉到一丝不对。 这块漓香木,真的就只能起到一点提示的作用么? 他心里又泛起那股直觉,只要顺着这块漓香木去查,一定能查出点什么!一定能找出一样如山铁证,让太子无可辩驳的铁证! “你们陪这小子玩,我去隔壁转转。”他将香木收好,起身对几人说道。 “哎,严良,你和我三姐的婚期定了没?”梁羽沐老气横秋地问道。 “你个臭小子,懂不懂点礼仪?你得管我叫姐夫!没大没小。”严良好笑地揉了揉他脑袋,惹来他一阵不满。 “等到你们婚典当日,我定要去大闹洞房!给你闹得天翻地覆!”梁羽沐一边理着头发,一边冲着严良叫嚣。 “敢来闹我洞房,看我不把你屁股揍开花!”严良哈哈一笑,转身出门而去。 如今的天策府已经算是他的家,进出无人敢拦,一众军官将领见了他,无不是毕恭毕敬。 不仅是因为他驸马的身份,更是因为他的真才实干。外人或许不知,但军中之人可是非常清楚,去年的平叛之战还有天狼山闯关之战,他在其中都起到了怎样的作用。 到了讲武堂门口,见梁羽清正跟一众将领讨论军情,他并未进去打扰,只跟她对视一眼,随后径直去往了后花园。 当下已是冬初,草木萧瑟,北风渐寒。他来到花园里的池塘边,拿起食料盘,随手喂起了池塘里的锦鲤。 五彩斑斓的鲤鱼追逐着食料,很快聚成一团。个头大的挤在最前,大口嘬食,个头小的被挤到一旁,捡点残羹剩饭。 望着那争相抢食的鱼儿,严良微微出神。 生命在于追逐,没有多少人真的甘愿躺平,哪怕是那些游走在最外围的鱼儿,只要能嗅着食腥味,还是会千方百计地往中间去挤的…… 没过多久,梁羽清快步走来。 如今二人已是有名有实的夫妻,虽未办喜事,虽未行周公之礼,但夫妻之间才能干的那点事,二人基本都干过了。 若非因为近来皇室剧变,梁羽清心情阴郁,严良早就跟她炒了爆米花,哪会跟她客气。 梁羽清心力交瘁之时,严良一直相伴左右,温柔呵护,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二人早已情深似海,心心相印。 所以刚刚只一个眼神,梁羽清就知道他有事,而且事还不小。 “怎么了?”来到跟前,挽着他道。 “事有进展。”严良轻道一句。话一出口,明显能感觉到她的手臂微微抖动了一下。 “是……谁……”她话音微颤。 严良取出漓香木,那木头上依然残存着点点血迹,“这是从金鹏身上搜出来的,很稀有的一种香木,刚刚,得知了它的出处。” “哪里?” “东宫。” 梁羽清沉默良久。 “仅此而已?一种香木而已,别处就一定没有么?”又道。 “无法确定,这是目前唯一的线索。” 梁羽清思虑许久,咬了咬牙道:“你随我一起去东宫走一趟。” “会不会……打草惊蛇?仅凭这点东西,怕是……”严良微微皱眉。 “我就是要惊一惊!看看这条蛇,受惊之后是什么样子!”梁羽清面若寒冰,一身煞气。 随后,二人一起入了宫,直奔东宫而去。 太子正在宫中,热情接见了二人,一如既往的谦恭和蔼,平易近人。尤其对严良,现在成了亲妹夫,言谈之间,更是对他亲近不少。 “羽清,你们今日怎会有空到我这来?是不是有什么事?”寒暄过后,梁羽腾和声笑问。 梁羽清将漓香木拿了出来,面色如常道:“严良近来在做香木生意,偶然得了块奇香,不知出处。大哥素来喜好收集奇香香木,故而前来请教一番。” “哟,那倒是问对人了。”梁羽腾挑眉一笑,朝梁羽清手中的漓香木瞟了两眼,轻易便认了出来,点头道, “此物名叫漓香木,极为罕见,难怪你们不认得。它产自西域,据说生长在一座蛇岛之上,因常年沾染蛇涎,经年累月沉积之后,散发一种奇香,得之不易啊。” “大哥这里有么?”梁羽清又问。 “有啊,数年前西域来使进贡了一些,父皇都给了我。怎么,你还想要点啊?”梁羽腾笑问,神色坦然,没有一丝做作之态。 这一点,倒是让一旁的严良心里微微泛起了嘀咕。 “我挺喜欢这香气,既然大哥这里有,我便冒昧讨要一些。”梁羽清轻笑。她心里是多么希望,太子跟行刺之事毫无关系。 “哈,我这里也不多,若是旁人来要,我还舍不得给。既然你喜欢,我便匀点给你,只能一点哦。” 梁羽腾立即吩咐侍女去取来一个木盒,打开一看,里面装了巴掌大的一块漓香木。 他小心翼翼地将那块香木撅成两半,未有过多犹豫,将稍大的那半块递给了梁羽清,并详细教授她使用之法。 梁羽清眼中泛着一丝泪光,笑意盈盈,诚心谢过之后,跟严良一起告辞离去。 “大哥向来仁厚,我就知道此事跟他毫无关系。刚刚他的表现你也看见了,可有一点心虚之态?”出了正殿,梁羽清小声说道。 严良也无话可说,刚刚他也没有看出太子有任何异常。 将要走出东宫之时,一个东宫的亲卫迎面走了过来。见着二人,连忙躬身行礼,“见过公主,见过驸马爷。” “免礼。” 梁羽清摆了摆手,正要离去,胳膊却陡然被严良拽住!她茫然回头一看,只见严良神情骇然,眼睛瞪如铜铃,不由微微一惊!再转朝那亲卫望去,脑中顿时如惊雷炸响! 那个亲卫,赫然正是金鹏! 第379章 太子入狱 金鹏!? 金鹏不是死了么?被离秋亲手所杀,尸体都凉透了,绝无生还可能!眼前这人……跟金鹏长得一模一样,脸上完好无损,不对! 他不是金鹏! 刹那间,严良和梁羽清的脑海中,飞快闪过以上想法。 “你叫什么?”梁羽清锐目如箭,死死盯着“金鹏”,声音冰冷。 “回公主,小人名叫金鹏。”金鹏的回答,大出二人意料。面对公主摄人的目光,他却是显得格外平静,不见一丝慌乱。 “哈,你也叫金鹏?”梁羽清目光愈发锐利,语气森寒,“那个死掉的又是谁?” 金鹏面色如常,淡淡道:“小人不知公主在说什么。” “不知?很快本宫就让你知道!!” 话音刚落,梁羽清骤然出手,身形如风,招式刚猛凌厉,丝毫不给金鹏还手之机。不过十余回合,就将金鹏打倒在地,一脚踩在他胸口,叫他动弹不得! “来人!将此人给本宫绑了!押入天牢,严加看管!” “是!” 梁羽清自己本就带了亲卫前来,听得呼唤,当即上前将金鹏五花大绑。金鹏也不挣扎反抗,似已认命。 待金鹏被押走之后,梁羽清和严良正欲离去,却直觉般同时回头,望向东宫正殿。 此刻,梁羽腾正站在殿门口,神情惊愕,面如死灰,再不复先前那谈笑自若的模样。 见得此状,梁羽清直感觉自己的心,撕裂一般,剧痛难当。犹豫片刻,厉声喝道:“来人!封锁东宫!任何人……不得进出一步!” …… 金鹏入狱以后,梁羽清带人亲自审问。出人意料的是,几乎没怎么需要严刑拷打,金鹏就将所有罪行尽数交待。 从西山围猎,到乐坊行刺,所有犯罪过程交待详实,从谋划到执行,以及所有同党,尽数坦白。同时也很明确地指认,这一切的幕后主使,就是太子。 而五皇子,七皇子,八皇子,全是同谋! 根据他交待的内容,梁羽清派人火速出击,一举清剿了数十个太子在京城的秘密据点,抓捕了上百同党。 如此顺藤摸瓜,短短几天功夫,就斩获了大量人证物证,将太子谋逆犯上的罪行彻底坐实。 太子被收押天牢,不喊冤,不争辩,几天当中,异常地平静。其他三位皇子也被收监,在牢里倒是不住地喊着父皇开恩,父皇饶命。 其间,梁羽清忍着莫大的心痛,前来探望太子,只含泪问了一句,“大哥,真的……都是你做的么?” 梁羽腾神态平静,微笑着点了点头,未有一句解释。只对她柔声笑道:“回去照应好小九儿,让他别太伤心难过。我让人用小羊皮给他做了个球,回头记得拿给他。” …… 深夜,皇宫寝殿。 “赐死。” 皇帝靠坐床头,神情凛冽,话音冰冷,不带丝毫波动。 他本就不喜欢太子,他早就猜到幕后主使可能是太子,在梁羽清禀明调查结果之后,他对太子的处置,没有丝毫犹豫。 “父皇……”梁羽清心里狠狠一抽,泪流如注。 她知道皇帝已恨透了太子,太子也的确罪无可恕,她知道自己再怎么求情也是徒劳。 况且她身为天策上将,国之柱石,于情于理,禀公执法,不该处置太子么?如此滔天大罪,有何理由去姑息? “那老五老七还有老八他们呢?父皇,饶他们一命。”梁羽清呜呜低泣,近乎哀求道,“他们只是从犯,他们已经知错了,他们都是你的亲儿子!够了,别再流更多的血了。” 皇帝双目通红,眼神如刀锋一样锋利,森然道:“他们是我的亲儿子!可他们竟合伙来弑父!围猎当日,他们三个竟还装模作样来救驾,还装模作样受了点伤!他们……他们演得可真好!” 说到此处,忍不住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梁羽清急忙上前,帮他抚背顺气。 “那你就将他们贬为庶民,让他们自生自灭去,别再杀了,将来你会后悔的!”梁羽清苦心劝道。 “杀这几个狼心狗肺的逆子,我有什么可后悔!若说后悔,我只后悔不该将他们养这么大!”皇帝气血翻腾,满面通红,老眼之中泪光隐隐。 梁羽清看得心疼,好言道:“你先别动气,也别急着做决定,先将他们押在牢中,等你想清楚了再做处置。” …… 天牢。 严良再一次拿着个小瓷瓶,来到了太子的牢门前。 “殿下。” “哦?你来了?”梁羽腾微微挑眉,起身走到牢门边,轻笑道,“羽清让你来送我的?” 严良点了点头,轻道:“世事风云变幻,属实叫人猝不及防。直到此刻,我都有些不真实之感。” 梁羽腾笑道:“我早有预感,自从西山围猎行刺失败以后,我就猜到迟早会有这么一天。” “您跟皇上之间,为何会有这么大的矛盾?亲父子之间,为何会走到这一步?” 梁羽腾轻叹口气,“想必你也看得出来,父皇一心想将我的太子位废去,扶老二上位。储君之位,关系江山稳固,我乃嫡长子,顺位继承天经地义。 在位二十多年,我自问谨小慎微,兢兢业业,不敢有片刻懈怠,可即便如此,父皇还是要一意孤行,刻意打压,实难叫人接受啊。” 严良点了点头,在朝这么久,他自能看出皇帝对太子的不公。身为太子,常年遭受如此对待,心里生出怨恨也是在所难免。 别说太子,就是个寻常百姓,老被那样没事找茬,当众责骂,心里肯定也接受不了。所以对于太子的行刺动机,严良倒也能理解。 又问,“皇上为何总对您不满?就单单是因为偏心么?” 梁羽腾摇了摇头,“偏心的确是有一点,但主要原因,还是政见不和。父皇的许多做法和想法,我实难苟同,因而时常产生矛盾,所以日子久了,他对我也就越来越不满。” “哦?大概是因为什么样的政见不和?” “最主要的分歧,在于父皇一心想要再征草原,而我却主张与草原讲和,减少征伐,养民生息。 前年北方闹瘟疫,死了好多人,民间有传言,说瘟疫是草原各部故意传播,其实不是的,那就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天灾。 父皇命我去赈灾,同时暗中鼓动阴谋论,加深北方百姓对草原的仇恨,我不肯,所以回来以后被他狠狠责骂。” “啊?有这么回事?”严良听得一惊,讶然道,“草原部族故意散播瘟疫,根本就是造谣?” “当然是造谣。”梁羽腾语气中带着一丝不齿,冷哼道,“还有去年那场瘟疫,也是阴谋!” “什么阴谋!?”严良再次一惊,心中狠狠一沉。 “去年那场瘟疫,的确是人为传播,不过,却不是草原人传播,而是咱们自己!是父皇派人,在小范围内传播疫病,制造恐慌,阻碍两境通商,重新激起延边百姓对草原部族的仇恨,好为后续的出兵创造条件!” “什么!?咱们……咱们自己……是皇上他……” 严良听得震惊不已,脑中出现短暂的空白。回想当时的情境,心里不由涌起惊涛骇浪。 再一对比京城和边关的民心,京城百姓比边关百姓还要仇视草原各部,恐怕也是有人在背后煽动。 如此一想,他只觉自己的世界观都要崩塌了。 原来,不是草原部族不想要和平,是咱们自己不想要! 草原找我们谈通商,的确是带着诚意的!汐汐说双方诚意不足,其实是我们诚意不足!她那天是备好了货的! 她为了我们的约定,真的是努力过的! 第380章 算计 “这两年,国库稍稍宽裕了一些,天狼山里的山道也修好了,父皇一心想要尽快出兵草原,收复十五城。 当初放弃那十五座城池,他引为平生之耻,从今年年初开始,就一直督促我去北方征兵屯粮,积极备战。 北方民生单薄,百姓们才过了没几天好日子,哪能经得住这么折腾。回来以后,他又责怪我办事不力,不尽心尽责。 北方百姓的日子过得何等艰难,叫我如何下得去手!他们很多人连饭都吃不饱,却还要逼他们纳粮从军,这是哪来的道理? 我一直主张让北方多休养几年,可他却迫不及待地想要尽快出征!他渴望恢复祖辈荣光,一心想让羽清像当年柳老将军那样,率领大梁军队,横扫草原各部。 我大梁近三代先祖,都太过刚愎自用,穷兵黩武,不断地跟草原厮杀,以至于国力日衰,内忧外患。 我也心怀志愿,我想做中兴之主,严良,尤其是你的出现,更是让我看到了中兴的希望。然而,父皇的存在,又渐渐让我意识到,那份希望终会被他抹杀。” 听完梁羽腾的讲述,严良暗自唏嘘不已,对皇帝老爷子更多了一份无语,还有无奈,也更加印证了他先前的想法。 皇帝老爷子,当真不是个明君…… 感慨一番之后,想了想又道:“您定也知道晴姐姐的身份?我在想,那份卷宗,到底是太后交给二皇子的,还是您交给他的?” 梁羽腾微微一笑,“你猜得没错,太后将卷宗给了我,我看过以后,马上又叫人交给了老二。 我料定他会将卷宗留下的,他从小心眼多,总想跟我争,从政治军的本事没有,对这等阴谋诡计却很是来劲。” 说着,脸上又露出一丝歉然之色,真诚道,“代我向月晴说声对不起,行刺之事,只是权宜之计,想着再逼父皇一把,并非出于私怨。 月晴是个了不起的好姑娘,有她这样一个妹妹,我打心眼里感到自豪。” 严良释然一笑,“往事已矣,刚刚的话,我会带到。” 二人相视一笑,沉默片刻,严良又道:“您在二皇子身边定然安插了许多眼线,将他的一举一动都看得清清楚楚。” 梁羽腾点了点头,“老二从小受尽宠爱,性子骄纵。他无才无德,却有野心,实难成什么气候。他虽一心与我相争,我却从未将他看作真正的对手。” “那您最后为何败得如此迅速而又彻底?可曾想过其中的原因?” “皆因金鹏,我看错了此人。没想到,所有事情竟会坏在他的手上。”梁羽腾黯然一叹。 “如何看错?” “那一日,没想到他会正好撞上你们,没想到你们竟认识他,更没想到,他竟然轻松就将所有事情招了出来,我识人不明啊。” “您怎会派东宫的亲卫去带人行刺?一旦他被抓,不是很快就能查到东宫么?” “他不是东宫的亲卫,那日只是乔装进宫,想是找我有事。不过我很奇怪,他自始至终从未暴露,你们是怎么认出他的?” “从未暴露?您确定他从未暴露过?” “西山围猎和乐坊行刺,他都全身而退,并未露相啊。” “他自己跟您这么说的?那之前呢?您之前可有派他去过哪里?” “没有,他一直留驻京城,随时候命,算是我的杀手锏。不到紧要时刻,我不会轻易用他。” 听得此言,严良不禁一声长叹,摇头一笑,脸上的表情很是丰富。 “怎么了?你还没说金鹏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你和羽清为何会认出他来?”梁羽腾微微蹙眉,很是好奇。 严良犹豫片刻,摇了摇头,轻叹道:“事到如今,再说这些还有何意义,说了也是给您添堵。” 梁羽腾点了点头,释然笑道:“说的也是,算计来算计去,终也要被人算计,无趣得紧呐。”说着朝他手一伸,“拿来。” 严良将手中的瓷瓶递了过去。 梁羽腾接过瓷瓶之后,转身坐回一张小桌旁,望着他轻声笑道:“严良,父皇守护不了这天下的百姓,将来,靠你了。” 严良微微一笑,对他拱手一拜,接着无声离去…… 出了天牢,欧阳倩守在门外,跟他一起往乐坊而去。 一路无话,严良心里思绪如潮。 显然,太子也被人算计了。 太子将二皇子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只在最后,轻而易举给了二皇子致命一击。 而算计太子的那个人,也是一样。他也将太子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任由太子自由发挥,直到最后关键时刻,给予太子致命一击。 金鹏,只利用这么一个小人物,就将在位二十多年的太子,连根拔起。这一手,玩的多妙,堪称四两拨千斤! 查案最怕死无对证,金鹏的“死而复生”,成了指认太子的如山铁证!直到最后,太子自己都是懵的。 显然,金鹏有个孪生兄弟,太子并不知道。这兄弟二人根本不是效力于太子,而是算计太子的那人,安插在太子身边的棋子。 太子的所作所为全都是自发的,没有受旁人干涉,他的确想弑父,的确想杀兰月晴,的确罪无可恕。金鹏从始至终就只有一个作用,就是在最后时刻站出来,指认太子。 想指认太子可没那么容易,光凭金鹏这么一个小人物肯定不行,可信度不够,得有足够分量的人从旁佐证。这个足够分量的人,就是严良和梁羽清。 若非他们亲眼见到了金鹏的模样,亲眼在案发现场见到了金鹏,在东宫见到另一个活着的金鹏之时,断不会采取那样的雷霆手段,将其当场抓捕,并将太子当场控制。 更不会根据审查结果,展开全城搜捕,在短时之内将太子的势力连根拔起。 “如此看来,从金鹏出现在青州开始,背后那人就将我也给算计进去了,打算借我之手,来对付太子……好深的谋划……” 走在路上,严良暗暗想道。夜风迎面吹来,让他全身泛起丝丝寒意。这一刻,心中不禁生出些许厌倦之感。 对这些权位之争的厌倦。 当然,同时也剩下那最后的疑惑。 谁呢?到底又是谁,把太子给算计了呢? 九个皇子,除去未成年的那个,其他八个已经死了五个,还有三个都在牢里关着,生死难料,是谁呢?那人还活着么? 苦思无果,忍不住摇了摇头,一时也懒得去想。 其实他压根也不是很在意到底是谁玩的这手段,高明是挺高明,又能怎样呢?那人能把他怎么样么? 任何阴谋诡计,在纯实力面前,狗屁都不是。太子和二皇子之所以倒台倒这么快,归根结底还是硬实力太差,皇帝说搞就把他们搞死了。 皇帝怎么不敢搞他严良?反而还把梁羽清许配给他?这就是硬实力。 所以背后耍手段那人,蹦跶上天了又能怎样?众皇子之中最有实力的两个都挂了,剩下的没实力的那几个,加一块也不是个。 惹火了老子,老子直接造反!你能怎样? 如此一想,心中更是释然,搂着欧阳倩快步回乐坊而去…… 第381章 入宫探望 太子和二皇子的党羽都被铲除,其实严良心里反倒安心不少,再也不担心谁还敢对他一家不利了。 如今卷宗已毁,再无任何证据能证明兰月晴的身世,自然也就不会再有人来打她的主意。 一夜酣睡到天明,次日一早,宫里来人,叫严良速速入宫一趟。 “冯公公,怎么了这是?”路上,严良皱眉问道。 “昨夜皇上病情加重,公主叫您去宫里探望一番,顺便帮着劝劝皇上。”冯公公恭敬应道。 “病情加重?好端端的,病情怎又加重了?” “为了几位皇子的事,皇上几天几夜没合眼了,几乎也没吃什么东西,他那身子骨,哪能经得起这样折腾啊。” 严良听得心有戚戚,无声一叹。原本皇上儿孙满堂,现如今,就只剩几位公主侍奉膝下。估摸着也是没办法了,只能叫女婿往上顶了。 进了宫,直奔寝殿,到了一看,一群公主驸马守在殿门前。公主们忧心忡忡,驸马们惶惶不安。 自从西山出事以后,皇上性情大变,过去虽说也有些严厉,但对身边的子女还算慈爱,现在却是任何人都难以亲近。 听闻皇上病情加重,公主驸马们闻讯赶来,公主们还敢到床前嘘寒问暖几句,驸马们基本都毕恭毕敬地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严良这第一驸马可是个另类,别的驸马都是倒插门,他却是把公主娶回去做小妾的,别人自然不会有他那等底气。 见他到来,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几个公主更是上前,催促他赶紧进殿去看看。 严良心里略感好笑,我这驸马估摸着是皇上看着最不爽的一个驸马了,你们指着我去劝他?我就怕他老人家一见我病情又加重。 进了大殿,两个御医与他擦肩而过,匆匆出门而去。他绕过屏风,去到榻前,只有梁羽清端着药碗在细心喂药。 老爷子靠在床头,脸色苍白,憔悴不堪,见他到来,浑浊的老眼当中微微闪过一道精光。 “父皇。”他恭敬施礼。 “嗯,坐。”皇帝声音很是沙哑。 严良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以后,看了梁羽清一眼。此刻她的脸色也不太好,眼圈红了一片,眼睛里血丝遍布,显然也是好久没休息。 “父皇,朝野上下诸多事务等您定夺,万望保重龙体。”严良轻声道。 “还有人……还有人……”皇帝目光阴冷,口中喃喃自语。 “父皇……”梁羽清看得揪心不已,眼泪止不住地流下。 “什么还有人?”严良皱眉问道。 皇帝偏头望来,凛声道:“还有人心怀不轨!羽清都跟你说了,还有人在暗暗算计着这一切!太子落网落得蹊跷,别跟我说你没有察觉!” 严良略显无奈道:“谁的心里没点乱七八糟的小心思,您何必如此计较这事。已经死了太多人了,牢里那三个可都是您亲儿子,算了。 您若实在气不过,把他们圈禁大理寺得了,别再纠结啦。您承载一国之重,文武百官可都盼您回去呢。” “我的一个家……变成这样……都是因那人而起!他在!他肯定还在!他肯定就在那三个逆子当中!” “哎哟,那三人都在您的刀下瑟瑟发抖呢!太后当初的一句话,谁知是真是假?您当真要自己把自己砍到断子绝孙?”严良愈发无语,话一出口,梁羽清立马瞪了他一眼。 皇帝似是也有所触动,断子绝孙,这四个字听起来何等悲哀。九个儿子,被自己杀了五个,他素来号称以孝治国,如今却是父不慈子不孝,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他的眼中涌出泪来,他的心里生出一丝后悔,可却抵消不了那涛天的愤怒。 那些逆子难道不该杀么?杀他们难道冤枉他们了?可仔细一想,难道真要自己把自己杀到断子绝孙? 皇帝很纠结。 “老爷子,您是一国之君,总不能整日琢磨这点事情啊。放下,即便那三人有什么坏心思,经此一事,也都把魂给吓没了,您都不知道他们在牢里惨成什么样。 找个地方让他们思过去,您也早日把身子养好,如今朝堂多事,太子又不在了,万事得靠您撑着呢。气大伤身,别再纠结那点事啦。”严良苦口婆心地劝道。 这话也就他敢说,换作其他那些驸马,借他们仨胆他们也不敢。 “哼,你在教朕如何做皇帝?”皇帝冷眼瞪着他,眼神中闪烁着一丝凶光。 严良顿觉无奈,叹气道:“岂敢,但我知道一件事,就是从古至今,没哪个皇帝会对自己儿子赶尽杀绝,您总不能让自己后继无人?” “你……”皇帝恶狠狠地瞪着他,后继无人这四个字,又狠狠戳中了他心里的痛处,让他既愤怒,又犹豫。 思虑片刻,咬着牙道:“不行!那三个逆子!朕就是后继无人,也绝不将皇位传给他们!他们当中有人居心叵测,精心谋划了这一切,倘若叫他得逞,朕死不瞑目!” “父皇!”梁羽清心如刀绞,眼泪又哗哗落了下来。 严良也是倍感无奈,这老爷子,疑心病太重,好歹不听劝呐。不把那三个儿子砍了,他怕是咽不下这口气。 “父皇!” 就在这时,梁羽沐惊惶不安地从门外跑了进来,一下子扑到床前,连声哭泣,“父皇!您怎么了?您不是好了么?您的病不是好了么?怎么会这样?” 皇帝脸上终于露出一抹慈祥的笑意,轻抚着他的小脑袋,柔声笑道:“没事,父皇没事的,小九儿别怕,父皇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看着小儿子那纯真的脸庞,那伤心的模样,他心里生出一阵莫大的安慰,朕不是没有儿子了,朕还有小九儿!对!朕还有小九儿! 想到此处,他一直横在心里,始终无法做出的那个决定,在这一刻,终于有了答案! “小九儿乖,父皇很快就会好起来的。你先去找宫里的几个师傅踢会球,父皇跟你三姐还有事商议。”他对梁羽沐柔声笑道。 “那父皇定要多多保重,我今后定会乖乖的,我会好好做功课,绝不会再惹您生气了。”梁羽沐正色说道。 这一刻,他那原本稚嫩的脸庞,恍惚间,竟似成熟了不少。 严良在一旁看得心生感慨,几经剧变,不知不觉,这小子竟已长大了。再一想,过完年,他十六岁,就成年了,可不是大人了么。 “好好好,小九儿乖,小九儿如今也是大人了,父皇很高兴。”皇帝笑着捏了捏他小脸,将他打发了出去。 梁羽沐一走,皇帝的脸色陡然间变得阴沉下来!一抹浓重的杀机,在他眼中一闪而过! “羽清!去办!那三个逆子,朕永远……不想再见到他们!” “父皇!!” 听得此言,梁羽清和严良均不禁骇然失色…… 出了寝殿,严良满心怅惘走在御花园里,颇有点意兴阑珊之感。天家子弟,傲立于九州之上,承载着无尽的光辉与荣耀,却也经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血雨腥风。 也没劲得很呐…… 再一细想,又不禁感叹,说到底,还是德不配位,反受其咎……老爷子自己弑兄上位,结果,他的儿子果真也走了他的老路。 有意思么?拼来拼去拼到头,还不是个同归于尽的结局…… 正兀自想着心事,走着走着,突然看到梁羽沐端坐在花园中,正聚精会神地看着书。 小小年纪,模样恭谨,英气勃发,仪态蕴藏,剑眉星目之间,褪去了往日的青涩,平添一丝英明睿智之气。 “好小子,当真长大了呀,一转眼的功夫……”严良笑着感叹。 突然!!梁羽沐抬头望来,对他微微颔首一笑! 这一丝笑,却让他心里没来由地咯噔一声! 不对!不是同归于尽!还有小九儿!所有皇子斗来斗去,斗到最后……唯有小九儿活了下来! 这一刻,望着梁羽沐那依稀稚嫩的模样,严良的心里,却是没来由地泛起一阵彻骨的寒意…… 第382章 花魁程盼儿 一个画面,在严良的脑海中飞速闪过。 那是在他带着叶离秋和欧阳倩,一起去沐阳轩陪小九儿踢球的那天。他拿着漓香木苦苦思索,不知其出处,后来是小九儿一语点出了漓香木的来历。 于是当天他就叫上梁羽清去了东宫,碰巧就是那天,金鹏也乔装成东宫亲卫,跟他们撞个正着。接下来,便有了后面发生的一切。 小九儿成天贪玩,醉心踢球,连几句诗经都好赖记不住,怎就恰好记住那漓香木的来历? 太子十分宝贝那点香木,轻易不示于人前,小九儿怎就恰好接触到了?平日里,也没见他对香木感兴趣啊…… 想到此处,他的心,已不知沉到何处。望着静坐在不远处,默默看书的梁羽沐,他的目光复杂至极。 “严良。” 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轻柔婉转,让人如沐春风。 严良回头望去,只见一个锦绣宫装的美妇人正施然行来,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身后还跟着两个宫女。 他不敢怠慢,当即躬身行礼,“小子见过娘娘,敢问您是?” “免礼免礼,我是羽沐的母亲。”来到跟前,妇人和声笑道。 “原来是瑾妃娘娘,失敬失敬。” 严良跟梁羽沐认识这么久,自是听过他母妃的封号,不过今日才是头一次见到。 “你是进宫探望陛下的,他这病体反反复复,叫人忧心难安呐。”瑾妃脸上泛起浓浓的忧色。 “皇上乃天子,定能遇难呈祥,还请娘娘莫要太过担忧。”严良恭声说道。说话间,不忘偷偷打量对方一眼。 瑾妃目光慈和,温恭和蔼,笑意浅浅,暖如春光,与她闲聊两句,直感觉倍加亲近。 女人心,海底针呐……他的心里,却是暗暗冒出这么一句。 瑾妃和声说道:“羽沐与你很是投缘,说是还拜了你的二太太为师,近来皇室遭逢剧变,他的心情很不好,望你有空之时,多去沐阳轩陪他耍耍。” “娘娘放心,我会的。” “是了,沐阳轩跟天策府紧挨着,你们本就是邻居。众兄弟姐妹之中,羽沐跟羽清感情最好,今后成了一家人,还望你跟羽沐多多亲近。你是才德非凡之人,望你能多指点指点他才是。” “娘娘过奖了,小九儿天资聪颖,我只怕教不好,耽误了他。”严良淡淡一笑。 二人也没有多聊,没过一会,他便告辞离去。 瑾妃和不远处的梁羽沐皆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笑意和煦,目光平静…… 次日,皇帝拖着病体,勉强上朝,再次让冯公公当众宣诏,诏书内容依旧震惊群臣。 太子、五皇子、七皇子和八皇子,又是因染上恶疾,不幸离世。 朝堂上下寂静无声,那沉重而肃杀的气氛,压得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自始至终,对诸位皇子的调查和审问,都是秘密进行的,由梁羽清一手督办,旁人无从知晓个中详情。 皇帝以孝治国,这种事情怎也不敢公布真相,那简直比兰月晴的事还要让他颜面扫地。你皇帝整天喊着孝道,最后就养出这么一群大孝子? 简直就跟拿藤条抽他耳光一样。 随后,冯公公又宣读了另一封诏书,册封九皇子梁羽沐为太子,即日起,上朝参政。 另外,皇帝还下令处置了程文亮等一群皇子们的党羽。给他们随便安了个罪名,大多都是抄家问斩,不过程文亮除外。 梁羽清出言请求,对他一家予以特赦,最后,程文亮及家中男丁被判充军千里,女眷则充至教坊司为奴。 这一天下了朝,严良和梁羽清一起登上銮车,正要出宫之时,初登朝堂的梁羽沐紧跟着蹿进车里,大咧咧地往那一坐。 “三姐,今后上下朝我都搭你的车啦。” “傻小子,你做了太子,从此要入主东宫,哪能再回沐阳轩,快下车。” “哦,我差点都忘了。”梁羽沐一脸悻悻之色,垂头丧气道,“那我今后不能经常去找你啦?” 梁羽清柔声道:“太子身系重大,今后你要在宫里好好学习,帮着父皇处置政务,不可再像过去那样贪玩,听见没有。” 她的脸上满是慈爱之色,如今所有的长幼之情,全都寄托在梁羽沐一人身上。 “好,我记住了。”梁羽沐点了点头,正要离去,又突然回头,对严良说道,“严良,你啥时候做我姐夫呀?” 严良正要开口,梁羽清抢着笑道:“你这臭小子,他现在不就已经是你姐夫了?今后不可以没大没小。” 严良微微笑道:“我还等着婚典当日,你小子来大闹洞房呢。” “哈!放心,到时一定帮你们闹翻天!走啦,姐夫!”说罢,梁羽沐蹿下车去,跑得没影。 梁羽清笑着摇了摇头,紧接着,神色又转为黯淡,不多时,眼睛里又渐渐蓄满了泪水,“我九个兄弟……如今……就只剩小九儿了,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严良将她搂进怀中,吻了吻她额头,无声陪伴,心里思绪万千。 要说给她听么?还是算了,她哪能受得了,皇上老爷子怕是也受不了。算了,反正,一切都结束了…… …… 教坊司,除了掌管宫中的曲乐歌舞,还有一个职能,就是豢养官妓。说白了,就是官府开的青楼。 在教坊司里充当官妓的,大多都是罪臣家的女眷。来此光顾的,通常都是官宦子弟,或是民间的豪门大户。 近日,教坊司里来了一批新的女眷,原本都是高官子弟,行业里早就传开了,据说姿色相当不错,很多坊里的熟客早就闻风而动,准备来尝尝鲜。 其中,最让人眼馋的,肯定要数原中书员外郎程大人家的小姐,程盼儿。 程文亮一直将程盼儿当做拉拢权贵的工具,时常带着她抛头露面,所以京城里很多名流人士都认识她,知她长得貌美如花,楚楚动人。 而且程小姐当下还是云英未嫁的黄花闺女,自然更加惹人向往。 熟客们早就打听清楚了,今晚便是程小姐第一次现身接客,无数权贵富绅都想着来争她的初夜。 华灯初上,教坊里已是人满为患,一个个如饥似渴,望眼欲穿。 坊里的女倌徐徐登上阁楼中央的舞台,对众人笑道:“大伙如此热情,想必都是冲着盼儿来的,既如此,奴家也不啰嗦,谁想做盼儿的第一个入幕之宾,就请敞开了出价。” “我出五块正冰!” “我出六块正冰!” “我出八块正冰!” …… 热烈的呼喝声持续了好一阵,直到一个高亢的声音响起,终于让骚动的人群变得安静下来。 “我出两块高冰!”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衣着锦绣的年轻公子,手持折扇,满面笑意,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 两块高冰已是天价,旁人想想还是算了,这价格都够找一大群小娘子开个联欢会了。 “哟,徐公子还是这般大气。”女倌一脸媚笑,出言夸赞。 这徐公子乃是过去的京城首富,徐老爷家的公子,坊里的常客,一般坊里来了新鲜货色,都要赶过来尝鲜,在场的人大多都认识他。 “锦娘,带我去见程小姐。”徐公子自得笑道,眼神中带着一丝急切。 女倌锦娘笑着摇了摇头,“抱歉,徐公子,您的出价可不是最高的哟。” 第383章 嫖自己老婆 烛光摇曳的房间里,轻纱帷幔,暗香浮动,罗衾秀榻前挂着粉色的珠帘,掩映着一道曼妙的身影。 程盼儿端坐床边,眼睑低垂,双腮酡红,双手紧紧捏住锦帕,紧张得全身微微颤抖。 “他会来的,他答应过我……会来的……”她的眼中泛着泪光,轻咬唇瓣,心里急切地期盼着。 咯吱! 推门声响起,她的身躯一颤,急忙抬头朝着门口望去。脚步声渐行渐近,直到那人绕过屏风,出现在眼前,她心中的大石总算落了地。 两行热泪,也随之滚滚落下。 “盼儿。”严良面带微笑地走了过来,柔声唤道。 “你……你来了。”程盼儿连忙起身,抹了抹眼泪,掀开珠帘迎了上去。 “傻丫头,怎么还哭了。在狱中之时,我不是答应过你了么,还怕我食言不成。”严良拉着她手,跟她一起到桌边坐下。 此前程文亮被抓,他的家眷也都被收监,严良曾去狱中探望程盼儿,跟她说了后续的安排。 因程盼儿报信有功,严良和梁羽清商议好,事后申请特赦,免程文亮一死。他们自然料到程盼儿会被充入教坊司,一早便准备好替她赎身。 “我知道你会来,只是……只是待在这里,我怕……”程盼儿泪目说道。 “别怕,一会我就带你离开这里。”望着她那柔弱的模样,严良心里满是爱怜之意。 从她鼓足勇气,跑去天香乐坊报信之时起,她就将她自己的命运,完全交到了严良手中。这是莫大的信任,从那一刻起,严良便下定决心,断不会负了她。 “我爹,我爹他们……”程盼儿低泣,眼神中带着愧疚之色。 “放心,我都交待过了,他们北去充军,一路上会有人照应他们。等到了营地,也会给他们安排点轻松点的差事。”严良拍拍她手,柔声道, “是你救了他们,给了他们一条活路。即便没有你通风报信,二皇子也必将覆灭,你为你一家,免去了满门抄斩的大祸。” 程盼儿微微点头,心里好受不少,抬眼望着他,嗫喏着道:“严良,今后……我就只有你,只有你了……” 严良心里一痛,将她拉着坐到自己怀里,坚定说道:“对,今后你只有我,有我就足够了。自今日起,你就是我的十五姨太,是我严家的人。” “嗯!”程盼儿泪眼含笑,重重点头,“我生死都是严家的人!” 这时,房门被人敲响。程盼儿抹了抹眼泪,起身坐回座位。严良对着门口唤了声,“进来。” 锦娘推门而入,带着一脸讨好的笑意,来到了跟前,躬身行礼,“驸马爷有何吩咐,奴家洗耳恭听。” “我要给盼儿赎身,你去准备文书,今晚我就要带她走。” “这……”锦娘面露难色,小心翼翼道,“驸马爷有所不知,新进的官妓须得役满一年,才能赎身,奴家无权将她提前释放。” 严良微微蹙眉,带着些许暗示道:“难道就没有折中之法么?我可以多花些钱,数额多少,你来定。” “哎哟,岂敢岂敢,驸马爷折煞奴家了。”锦娘连连摆手,岂能听不出他话中之意,急道,“既是驸马爷开了口,倘若能办,奴家还不赶紧给您办了。 只因盼儿是重犯亲眷,在坊中刚刚挂名,刑期还长。我教坊司隶属礼部,若无礼部下放文书,就是借我个胆子也不敢私自放了她呀。” “这样啊……”严良眉头皱得更紧,心知锦娘并未妄言。 教坊司毕竟是朝廷下辖的职能衙门,不是寻常的青楼乐坊,从这里赎人,可不只是花钱就行的。 “锦娘,若我想尽早给盼儿赎身,你可有什么路子,还望指点一二。”他想了想又道。 “这事说来也简单,您只要能让礼部的大人们出个文书,我这随时放人。” “这个……”严良略微有些犯难,这事明显是不合规矩的,礼部官员怎会轻易出具这等文书。 思虑片刻,又道,“明日容我先找礼部的人聊一聊,倘若实在出不了文书,那我就先将盼儿带回家去居住,还在你这挂名,待到一年之后我立马交赎金。” “哎哟,驸马爷,您可是为难奴家了。教坊司里的女眷每日的作息行止都是有明文规定的,可不能随便离开。倘若她们在外面出了什么好歹,奴家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这都不行?”严良的目光稍显锐利,声音微寒,“锦娘,我是何身份你自己清楚,盼儿跟我在一起,能出什么好歹。 这点事情你通融一下,倘若有人追究,你就把事情全推我头上好了。我倒不信了,礼部的人会日夜派人盯着这些姑娘。” 他事先早就打听过,教坊司里的确有相关规定,但执行得都不是很严。试想,来此地眠花宿柳的大多是官宦子弟,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礼部的人哪会那么较真。 将坊中女子带出去嬉戏游玩,留宿在外,那都是稀松平常之事,礼部的人知道了也都是睁只眼闭只眼。 锦娘如此一板一眼,属实是有点不给他驸马爷面子了。 她依旧打着官腔道:“盼儿并非寻常女子,刚刚外面竞拍的场面您也看到了,如今她可是教坊的头牌,每日前来找她之人定要排成长队,她若不在,叫我如何向别人交待。” “行了!且等我明日找过礼部再说!”严良懒得再跟她扯淡,摆手道,“你给我记住,即便盼儿留在教坊,也绝不允许让任何人来骚扰她,更别想让她接客! 从现在起,她是我严良的姨太太!是我严家的人!你给我放出话去,我倒想看看,谁敢动她的心思!” “这……”锦娘面露犹豫。 “嗯?”严良厉目瞪她,心里暗道,这娘们好不识趣! 莫不是……有人对她交待过什么?她这种老鸨子向来处事圆滑,居然敢刻意跟我过不去? 我如今在京城,也算是炙手可热的人物,莫说她一个老鸨,就是王侯公卿也不敢轻易拂我面子。 怪异…… “好好好,既然驸马爷发了话,奴家照办就是。”锦娘连连点头哈腰。 “也不让你为难。”严良从袖中取出一块琉璃玉,递给她道,“倘若盼儿真的非得在这待满一年,那她这一年的业绩,我全包了,平日里你给我小心伺候着。” “是是是,奴家一定尽心尽力,绝不让盼儿受了半点骚扰。”锦娘接过玉石,喜笑颜开。 “行了,下去。” 严良摆了摆手,锦娘赶忙退出房外,将房门关上。 “这娘们还真有胆子,没想到这点事情居然没办成。”他有些郁闷地嘀咕一句。 “行啦,既已安排妥当,实在不行我就在这里待上一年好了。只要没人来骚扰,也不算什么。”程盼儿拉着他手笑道。 “明日我再想办法,我倒要看看,礼部的这帮鸟人,是不是真这么刚正不阿。”严良微微冷笑。 程盼儿嫣然一笑,起身施施然坐进他怀里,双臂搂着他脖颈,魅声道:“别想这些扫兴之事了,今晚……你可是花了大价钱的,名副其实的……春宵一刻值千金呢。” “哈哈哈!说的是!”严良在她唇上用力亲了一口,接着将她拦腰抱起,大步朝着床边走去。 “花钱嫖自己老婆,别说,也算是别有一番滋味。” 说笑间,二人相拥翻滚到床上,紧紧地交织缠绵在一起。莹莹的烛光下,春色渐浓,销魂蚀骨的呢喃与喘息,绵绵如雨。 “盼儿……” “相公……” 第384章 礼部 次日一早,严良从程盼儿的软玉温香之中爬起床,赶着去上朝。 同时让一个亲卫返回乐坊,去叫几个丫鬟保镖过来侍奉程盼儿。 他跟程盼儿的事,自是早就跟梁羽清她们都说好了,对他来说,多纳个妾简直是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事,几人才不会多说什么。 本以为是稀松平常的一天,可等他刚一进宫,却是隐隐感觉到一丝异样,似乎有许多目光在偷偷注视着他。 “怎么了这是?”他环顾四周,略微有些疑惑。 恰在这时,梁羽清坐着銮车从身旁经过,眼看大殿就快到了,他也懒得去蹭车。可就在这时,他明显能感觉到周围响起一阵窃窃私语。 蹙眉观望一番,再一细想,大致明白了个中情由。 昨晚教坊司拍卖程盼儿的初夜,在京城娱乐圈,尤其是京城的官方娱乐圈,挺轰动的一件事。 他把程盼儿的初夜给拍走了,本就惹人议论,后来直接对老鸨子放话,对外公布程盼儿今后就是严家的姨太太,这么一来,势必更加引起轰动。 他现在是什么身份?当朝驸马!而且还是第一驸马! 驸马爷跑去教坊司包了头牌的初夜,还把头牌娶了做小妾,这特么不得是轰动全城的爆炸性新闻? 皇室脸面要不要了?公主的脸面要不要了? 让张昭等其他驸马爷怎么想?简直吾辈之楷模啊!干了我们想都不敢想的事啊! 如此一想,对旁人的议论也就不足为奇了。不过,他心里是一点都不在意。 他严良是什么人?全京城都知道。开酒楼开青楼,妻妾成群,花天酒地,京城第一少的名头白叫的? 对他来说,去教坊司睡头牌,把头牌娶了做小妾不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么。真要说奇葩,不是他嫖程盼儿这事奇葩,而是公主嫁给他当十三姨太才奇葩。 公主都没说啥,要你们在那乱嚼舌根?他暗暗嗤笑,神态自若地进了大殿。 早朝正常进行,今日皇帝的气色还不错,跟大臣们正常议事。仔细听,议的多是北方诸省和边关之事。 能明显听得出来,皇帝的确在积极备战,这让他对太子临终前说的那些话,更加笃信了几分。 皇帝的确是穷兵黩武,热血好战啊。把两境局势渲染得如此紧张,中原这边积极备战,草原肯定也会做出回应啊,局势能不紧张么。 原本大好的和平通商局面,硬生生搞得剑拔弩张,原本两地百姓的日子都能越过越好,往后却不知有多少人要流血战死…… 想到此处,他心里满是无力之感。为人臣者,再怎么努力挽回局面,也架不住皇帝一通糟践啊…… 今日朝上,小太子梁羽沐的表现颇有点让人眼前一亮。皇帝主动让他对一些政事发表自己的想法,他不卑不亢,慢条斯理地说了一通,虽然谈不上真知灼见,却也是周正之言,没有什么明显的错漏。 这样文武百官对这个向来只会踢球的小太子,略微有些刮目相看。再仔细一看,太子过了年就十六了,也不小了,明年都能立妃了,已经是大人了。 如此一想,立时对太子少了许多轻视之念。 皇帝对太子的表现大加赞赏,难得在朝堂上露出笑容。梁羽清也不时面带笑意地看向太子,目光里饱含欣慰。 严良却是暗暗一声叹息,无有过多表露。 下朝之后,他让梁羽清先回去,自己则去找到了礼部尚书沈泰,跟他说了程盼儿的事。 “驸马爷,这事……于礼不合呀。那程盼儿的父亲当朝议罪,人所共知,她若提前结束刑期,恐惹人议论啊。”沈泰一脸为难道。 “此事当真不能通融?”严良微微蹙眉。 “若是寻常犯官女眷,不声不响地将人提早放了,也就算了,程盼儿身份特殊,在教坊又颇有名气,实在是……” “我理解大人的难处,既如此,能否让她随我回家居住?这点事情,算不上特立独行?教坊的业绩你毋须担心,我包你上下都好交差。” “这个……驸马爷,您当真是让下官为难呐。” “这也不行?将教坊的姑娘带出留宿,别跟我说这事没人干!”严良微微恼怒,“别忘了我是干什么的,京城风月圈里的那点事,可瞒不过我!” “驸马爷息怒,非是下官刻意刁难。这事若是换作旁人,下官也是二话不说,唯独驸马爷您……” “我怎么了?” 沈泰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道:“您身为当朝驸马,跟教坊司的姑娘在一起,于礼不合呀。我若还从中帮忙,给予便利,叫皇上知道了我哪能吃罪得起。” “这个……” 严良仔细一想,倒也的确是这么回事。看了看沈泰,暗暗冷哼,淡淡道,“大人言之有理,不过嘛,这事于你教坊司而言,不过是稀松平常之事。 皇上若是知道了,肯定也是问责于我,跟你沈大人能有多大关系,你只是依照惯例办事而已。既然大人不肯帮忙,那就算了。” 说罢便拂袖离去。 出了宫,他直奔教坊司,白天那里的姑娘是可以自由外出的,于是带着程盼儿回了乐坊,跟兰月晴她们碰了面。 上次行刺之事多亏她传信,否则福祸难料,兰月晴几人皆对她心存感激,自是热情相待。替她将日用所需安排得妥妥帖帖,还在坊中给她留了房间。 下午,几人一起出门,带程盼儿在城中逛了逛,熟悉了一下城里的产业,以后程盼儿若是有事,不愁找不到人帮忙。 另外也跟商会的一些高管介绍了一下程盼儿,众人自是明白,这是新来的老板娘,以后若是见了可得上点心。 严良对程盼儿的事情丝毫不加避讳,他才不在乎什么皇室体统不体统。 对他来说,驸马也好,郡马也好,总兵女婿也好,总督女婿也好,都只是一个附加身份而已。 他真正的身份,是南兴商会的会长,严大掌柜!虽然每天穿着官服上朝,但他依然是一个商人。他的行事准则,只会依照“严会长”来,而不会依照“严驸马”来。 他从未有过任何隐瞒,他那一个编队的妻妾谁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谁不知道,皇上也知道,公主也知道。 既然公主愿意嫁给他做十三姨太,那就说明接受了他这个人,接受了他的一切。 所以他只要做好自己就好。 他想得很清楚,梁羽清也想得很清楚,她想嫁的,就是严会长,而不是严驸马。她才不在乎严良多娶几个妻妾,前面那一个编队都不在乎,还在乎他多娶一个程盼儿? 梁羽清没有一句废话,所以严良便不会有任何顾忌。 入夜,他先把程盼儿送去教坊司,跟她深入交流了一番之后,又回了乐坊。 此时,胡掌柜那里的一个伙计,正候在乐坊里。 “少爷。” “怎么样,对礼部那边,可有什么了解?” “回少爷的话,礼部是六部之中最清闲也最没实权的一个,原来太子和二皇子他们都懒得拉拢。尚书沈大人是个老好人,人缘很好,跟谁都好说话,没听说有什么派系。” “哦?他跟那些皇亲国戚,就没有点什么往来?” 伙计想了想,摇头道:“还真没听说,沈大人平日里就是闲人一个,喝喝茶写写字,连个像样的喜好都没有。” “那他的子女呢?可有探听到一些什么?” “子女……哦!还真叫少爷说着了!沈大人的公子今年十五六岁,跟九皇子年龄相仿,他们过去经常一起蹴鞠!” 第385章 闹掰 严良本就是京城的顶流人物,一举一动都备受关注。他跟程盼儿的事,没几天就传得满城皆知。 其实他也想低调一点,原本是打算替程盼儿赎身之后,过几天就将她送回青州,即便将她留在乐坊,也不至于如此高调。 没办法,礼部那边不放人,程盼儿留在教坊司,严良得时常两头跑,那是想低调都低调不起来。 终于,消息很快传到了皇上那。这一日早朝,皇帝刚坐上龙椅,就目光不善地朝下方的严良看了一眼。 严良接收到讯号,心里无奈一叹,该来的总是要来…… 下了朝,他和梁羽清被皇帝叫到了御书房,门一关,一股浓浓的火药味就在书房里弥漫开来。 “严良!你好大的胆子!身为驸马,举止不端,公然跟教坊司的女奴搅在一起,皇室的脸面都叫你丢尽了!”皇帝恶狠狠瞪着严良,怒声斥责。 “这个……有这么夸张么?我本就妻妾成群,多娶一个小妾而已,不是很平常之事么。那程盼儿本是官家子女,家世清白,充入教坊司只是受她父亲牵连而已。” “外人哪管这些!他们就只知道你纳了个妓女为妾!她现在的身份就是官妓!过去你娶的那些妻妾是在羽清之前,朕不跟你计较,让你留着她们,已是格外开恩!你娶了羽清之后,就不该再跟其他女子有染!”皇帝越说越是窝火。 “身份只是一时的,就算她一直都是官妓,我也不在乎!我本就是个喜欢娶妻纳妾的商人,您不是一直都知道么?您若接受不了,当初为何要将羽清嫁给我?” 严良渐渐有点来火,兀自一声嗤笑,“对了,我差点忘了,真要说起来,羽清可还没嫁给我呢。” “你……”皇帝现在的脾气本就比过去更加不好,哪容得他这般顶撞,一对老眼瞪得老大。 “程盼儿的事情我是事先跟羽清说过的,羽清是同意的。她都没意见,您何必这般计较?”严良定定地与他对视,丝毫不惧。 “行了!别吵了!”梁羽清出声打断,先是瞪了严良一眼,小声道,“你少说两句。” 接着对皇帝说道,“父皇,这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您何必如此动怒。” “这怎不是了不得!?他娶你之后再娶一个官妓,不是摆明了说,你堂堂公主跟官妓平起平坐么?他这是对皇族的蔑视!对皇室的亵渎!” 皇帝怒不可遏,指着严良,冷声说道,“你自己可以厚脸皮,不在乎,但你可曾考虑过羽清的脸面!世人会如何议论她?你将她置于何地?” “世人对她最大的议论,是她做了我的十三姨太!倘若连这个名号都不在乎,何用在意其他?” “放肆!你还真敢将羽清当做小妾看待!?”皇帝怒拍桌案。 “哈,羽清不是我的小妾么?她自己选择做十三姨太的。” “堂堂公主给你做小妾?你算什么东西!简直吃了熊心豹子胆!”皇帝越说越火大,此刻火的已经不单单是程盼儿这件事了,更主要是严良这针锋相对的态度。 沈爱卿说的果然没错,他是一点都没将皇室放在眼里! “那您说她嫁给我做什么?做六少奶奶?也可以啊,我没意见。”严良淡淡一笑,尽力压制着心里的怒气。 “够了!都别说了!” 梁羽清急忙打断二人,走到皇帝身边替他抚背顺气,深怕他旧伤复发。同时好言劝道:“您干嘛发这么大火?他是什么人您又不是不知道。 京城里边对他的议论哪天停止过?什么乱七八糟的说法没有?程盼儿这点事,无非就是草垛上面又落了根草,根本不值一提。我既然嫁给他,便不在乎这些。 您也是,当初下定决心赐婚之时,不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么,怎么今天又想不通了?招了这么个奇葩的驸马,您还指望没有风言风语?” 严良听得略感一丝好笑,奇葩?可不是奇葩么,皇帝老爷子自己也是个奇葩。 他自己把公主嫁给严良这么一个妻妾成群的货,这么一个成天花天酒地的“京城第一少”,这么一个开青楼起家天天睡在乐坊里的货,现在又来嫌弃他纳了个官妓做小妾? 皇帝老爷子自己当年不也跟风尘女子搅在一起?不也玩得挺嗨?当时怎么不记得皇室体统了? 再者,皇帝让他这么一个成天就知道做生意的商人,挂着户部侍郎的名衔,已经在朝堂上站了快半年了,这是哪来的体统? 皇帝自己就不是个讲究人,怎么今天就非得揪着这点事不放? 严良细思一番,想到了一个可能:有人在背后挑唆! 至于是谁,他心里自然有数。 如此一想,他顿时冷静了许多,心想着赶紧打打马虎眼,让这事快过去。 可一对上皇帝那阴鸷的目光,又隐隐知道,老爷子的这把火,怕是没那么容易灭。 的确,对于严良娶程盼儿这事,皇帝气归气,其实也不是真有多了不得。他刚一上来,火气正旺的时候,严良但凡认个怂,梁羽清再在旁边打打圆场,估摸着也就过去了。 毕竟这么久以来,民间对于严良的种种议论,皇帝都快听痞了。开酒楼,开青楼,设计女士内衣,哪一件不是有损皇室体统的? 不过现在,皇帝真正气的已然不是程盼儿的事了,而是严良的态度。 严良之所以一上来就那么冲,其实也是有点原因在里边。一来,皇上一开口话就很难听,尤其那“妓女”“女奴”之类的字眼更是叫他听着刺耳。 二来,他心里本来也一直是憋着点气的。 这都快进腊月了,皇上对放他和兰月晴回青州的事只字不提,一点准信没有,叫他有点着急。 鞍山矿山下的两座工坊,开工都快半年了,制造的兵器估计都够武装两支叛军了。 在京城待了快一年了,他对家人也很思念,再者,商会里也的确有许多事需要他回去处置。一直留在京城这么瞎耽误工夫,他能不急么? 另外一点,就是他和梁羽清的婚事,过了这么久了,也还是没动静,让他有种是不是又被皇帝忽悠了的感觉。 所以这阵子,他心里其实是有点不爽的。 “严良。” 僵持了一会,皇帝缓缓开口,声音冰冷,“现在朕问你,假如让你断了跟程盼儿的往来,你愿意么?” “不愿意。”严良没有一丝犹豫。 “那朕再问你,假如让你断了跟羽清的往来,你愿意么?” “父皇!”梁羽清听得一惊,今时不同往日,她早已将严良视作夫君。现在让她和严良分开,无异于拿刀剜她的心。 “不愿意!”严良话音加重了些许,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 “那现在让你在二人之间做个选择,要么,你选羽清,朕命人三日之后给你们举办婚典。要么,你选程盼儿,朕让你带着她返回江南!从今以后,不得宣召,不得再回京城!” “父皇!你……”梁羽清顿时泪如泉涌。 严良脸色阴沉,心里怒气暗涌,定定地与皇帝对视。沉默许久,缓缓开口,“父皇,您将羽清当成什么了?明明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为何非要闹到这种地步?” “少啰嗦!朕只问你做何选择!”皇帝双目如炬,话音森冷。 “好,既然如此,那我带着盼儿回江南。”严良拱手一拜,平静说道,“但我告诉您,我也绝不会放弃羽清。”说罢转身朝殿外走去。 皇帝怒斥,“你算什么东西!朕的女儿岂是你想要就能得到的!你和你其他妻妾可以走,月晴必须留在京城!” 严良脚步一顿,脸色顿时又沉下几分,缓缓转过身来,再一拜,接着毅然转身离去。 “严良!今日踏出这殿门,今后你就别再叫我父皇!” 严良头也不回,径直打开殿门,快步出宫而去…… 第386章 摊牌 “果然,羽清,想要真正娶到你,还得靠我自己。” 走在出宫的路上,严良默默心想。 直到这一刻,他也总算明白了一些事,经过了先前发生的种种事情,皇帝永远都不会真正接纳他。 即便他跟梁羽清成了亲,皇帝也只会对他提防、利用、打压,甚至到了紧要之时,会不惜杀了他! 他不能留在京城,他必须回江南,去忙自己的事情。等到有一天,时机成熟,梁羽清自然而然会回到他身边。 他也不担心兰月晴在京城的安危,能威胁到她的人,几乎都不在了。 所有皇子,死得就只剩一个小九儿,如此一来,事情反倒变得简单了许多…… …… “父皇!你为何要这样?大家原本和和睦睦,为何非要闹到这种局面?” 御书房中,严良走后,梁羽清眼含热泪,对皇帝厉声喝道。 “你看看他那样子!可有一点将朕放在眼里!”皇帝神情阴郁,凛声道,“这小子的不臣之心已经显而易见,他绝非可用之人!朕尚在,他都敢如此,将来小九儿如何降得住他? 羽清,你要记住自己的身份!你是大梁的天策上将,不是他严家的十三姨太!大梁皇室的江山,将来要靠你帮着小九儿去守!你万不可忘却肩上的担子!” “你从来就不信任他,从来就没瞧得起他,你口口声声说他算什么东西,他是我夫君!你说他是什么东西!” 梁羽清泪如雨下,心如刀绞,喃喃泣道,“似你这般待人无信无义,还指望他真心臣服于你? 父皇,你该反省反省自己了,你从来都是固执己见,不顾他人想法。我八个兄弟,全都走上了绝路,你就没想过为什么吗?这其中就没有你自己的原因吗?” 说罢怒拂衣袖,大步出殿而去。 “丫头!你……你……”皇帝面黑如炭,气得瑟瑟发抖,突然一阵气血上涌,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用巾绢一捂,摊开一看,沁着丝丝血迹…… …… 回到乐坊,程盼儿正好也在,严良当即跟几人说了一下回江南的事。 一番商议下来,还是决定由叶离秋在京城陪着兰月晴,另外王府的十多个亲卫也都留下。严良和欧阳倩、程盼儿准备明日一早动身,返回江南。 午后,他本打算去天策府陪陪梁羽清,经过沐阳轩之时,见大门开着,里面似乎有人,想了想,转身走了进去。 他是这里的常客,府里的侍从都认得他,自然不会有人拦他。径直走到后院一看,萱萱正领着一群丫鬟在收拾整理,看着像是在搬家。 “姐夫!” 梁羽沐的声音在一旁的球场上响起,严良偏头一看,此刻,他正独自一人拿着个皮球站在那里,笑得一如既往地天真烂漫。 严良微微一笑,走到了球场边他常坐的那个凉亭中,梁羽沐也拿着皮球,跟着去到亭中,跟他相对坐了下来。 “姐夫,听说你要回江南了?”梁羽沐收敛笑意,蹙眉问道。 “是啊,跟你父皇吵了一架,他不认我这女婿了,我看呐,你这姐夫也别叫了,还是叫我名字,听着顺耳些。”严良微微笑道。 说着看向他手中的皮球,又问,“这皮球,就是你大哥给你做的那个?怎么样,踢着顺脚么?”说话间,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梁羽沐神情一黯,轻道:“每次我想大哥他们的时候,就会把球拿出来玩一会,可怎么样,都找不到当初的感觉了。” “当然找不到,过去你踢球之时,你的一群哥哥们会在一旁给你拍手叫好,现在没有了,只剩你一人。你做了太子,再不会有人与你争,你开心么?” 面对他那带着一丝玩味的目光,梁羽沐神色微变,渐渐转为平静,一种前所未见的平静,仿佛冬日的湖面,不见一丝波澜。 “姐夫,你今日怎会到沐阳轩来,是来找我的么?”他和声问道。 “你今日又怎会到沐阳轩来,是来等我的么?”严良微微一笑。 “姐夫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其实也没什么话好说,只是想来看看你,顺便,重新认识一下你。”严良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略带一丝惊奇地望着他,“你厉害呀,这么久了,真没看出来。 你大哥二哥他们明里暗里斗来斗去,最后居然全输给了你小子。你几位哥哥到死的那一刻,都还怕你太伤心呢。你怎么想的呀,怎就能狠得下心?” 梁羽沐定定地看了他两眼,轻叹道:“从小到大,哥哥们都让着我,但我渐渐意识到,有一样东西,他们绝不会让给我。他们分成两派,为了那样东西明争暗斗。 我看他们都在抢,于是我也想抢,可是我哪里抢得过他们。我母妃出身平凡,没有显赫背景,我又是最年幼的那个,我怎么跟我几位哥哥去争。 可越是争不过,我越是想争!” 说到此处,他的眼中闪过一抹厉色! “后来的事情,是你母妃给你出的主意?”严良淡然笑道,“虽然你有八个哥哥,实际只分成两派,而你们笃定,你二哥那一派,绝对斗不过你大哥那一派。 所以,想要最终上位,实际只要干掉你大哥一人就行。你们所做的部署,从一开始,就只针对他,对么?” 梁羽沐点了点头,坦然道:“母妃说,用人之道,在于精,而不在于多。我们势力衰微,无钱无人,纵观左右,能用之人就那么两三个。母妃说,只要把那几人用好,足矣。” “金鹏那哥俩,你们是怎么让他们乖乖听令的?他们也不是寻常人物啊,怎就甘愿舍身赴死?”严良颇为好奇。 梁羽沐指了指一旁忙碌的萱萱,“萱萱是他们的妹妹,好多年以前,在我母妃还未进宫之时,他们兄妹漂泊江湖,孤苦无依。他们很疼萱萱,处处护着她。 当时萱萱生了重病,快死了,我母妃救了他们,还给了他们钱,让他们重获新生。由于当年留下的病根,萱萱到现在时而还是会犯病,以后的日子一直都需要精心护养。 母妃答应过金鹏他们,事成之后,萱萱会做我的妃子,一生荣华富贵,享用不尽。他们从此发奋刻苦,耗费多年,最后成功混到了我大哥身边,成为了我大哥最得力的干将。” “原来如此,深恩厚德,的确应当拼死相报。”严良笑着摇了摇头,轻叹道,“可叹你大哥,到死的那一刻,都不知道金鹏还有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孪生兄弟。” “其实,不算是我害了大哥二哥他们。二哥是被大哥打垮的,而大哥所做的一切,都是他自己自发所为,与我毫无关系,我只是在最后将真相揭露而已。” “其中一个金鹏,你早早地就让他去青州盯着我,这是何意?你怎知我就能帮你对付你大哥?” “最早去青州,只是对你有些好奇。后来你剿了黄风寨,剿了华阴匪帮,才让我真正意识到你有多厉害。你能对付六王叔,自然也能对付我大哥。 其实也没怎么利用你啦,我哪有那本事利用你,只是最后借你之口,揭露了大哥的罪行而已。” 严良微微点头,定定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又道:“你的哥哥们都不在了,你既然知道我的厉害,就不怕我么?” 梁羽沐咧嘴一笑,“不怕。” “为何?” “因为你是我姐夫。” 严良呵呵一笑,起身欲走,临行前又道:“你的几位哥哥,真不算是你们害死的?” 梁羽沐稍一犹豫,摇了摇头。 严良轻嗤一声,“把卷宗交到你几位哥哥手上,这个主意,难道不是你母妃给太后出的?” 第387章 办事 一抹异色,在梁羽沐眼中一闪而逝! 严良并在在意,淡淡道:“我离京的日子里,帮我照应着点你晴姐。不管你把不把她当姐姐看,至少她是把你当弟弟看的。” “嗯,我知道了。”梁羽沐乖巧点头。 严良转身欲走,想了想又笑道:“咱们聊了这么多,你不怕我告诉你三姐么?” 梁羽沐笑道:“你不会,要说不早说了,何用等到现在。”顿了顿,目光里透着真诚,“姐夫,你是软心肠,我愿意你做我姐夫。” 严良微微一笑,未置可否,想了想,又道:“还有件事,我想问问你。” “什么?” 严良偏头看了他一眼,眼珠一翻,撅了撅嘴,“一时间又突然想不起来了,算了,应该也不是什么要紧之事,下次想起来再说。” 说完摆了摆手,转身出府而去…… 离了沐阳轩,转身就去天策府。 进门一问,梁羽清不在,去了京城巡防营,于是他径直去了后花园等候。 直到天色将黑,见梁羽清还未归来,他索性进了她的闺房,吩咐丫鬟准备酒菜,边吃边等。 虽说有点不合礼仪,但丫鬟们早就习惯了。驸马爷每次来天策府,总要拽着公主进房嬉闹一番,不时还会将公主的贴身物件带点走。 别看今天跟皇帝老爷子闹掰了,只要他没下旨撤销赐婚,那严良依然是驸马爷。而且他也预料到,老爷子不会下那道旨意。 下了有啥用?公主伤心,驸马来火,小夫妻俩感情都那么深了,而且都不是任他拿捏的人物,他下了旨二人也基本不会搭理他。 早干嘛去了?亲也亲了,摸也摸了,看也看了,之所以没上床,完全是因为公主连死八个兄弟,兴致不高,驸马爷怜香惜玉而已。 酒菜端上桌,过了没多久,一身紫色劲装、青丝马尾、打扮简明干练的梁羽清快步归来。 “哟,回来啦,怎么忙到现在?”严良笑着对她招手。 梁羽清关上门,径直上前坐到他怀里,神色幽幽道:“今日父皇传来旨意,命我即日赶赴边关。你往南,我往北,咱们真的要天各一方了。” 严良将她搂紧了一些,轻叹道:“聚散终有时,会团聚的,咱们肯定会团聚的。” “今日父皇那般对你,我知你心里定然有气。但如今边关局势不稳,战事随时将至,这种时候千万别跟父皇闹,定要保证南方稳定,税赋充足,听见没有?”梁羽清捏了捏他耳朵。 “我就那么没数么?他一把年纪,我不跟他计较,就怕他死盯着我不放啊。到时边上再有人扇个风点个火,他那脾气你也知道。”严良无奈一叹。 梁羽清蹙眉道:“临行前,我会再跟他说说的。” “得了,别自找不痛快,他能听你的都好了。你安安心心去边关,我行事自有分寸。” 说完,二人一时无话,浓浓的离愁弥漫在二人心间,同时又夹杂着对时局的忧虑。 “其实边关局势真有那么紧张么?是咱们自己急吼吼地想要对草原开战?”严良皱眉道。 “也不尽然,女真大酋长完颜阿多格胸怀大志,他如此迅速地统一草原,也是为了毕尽全力,跟中原一决雌雄。当年师傅率军横扫草原,给他们留下了太深的仇恨与不甘。” “哼,我感觉阿多格比你父皇看得开。他是有心讲和的,是你父皇一心开战。” 梁羽清叹了口气,“父皇一生的志愿就是彻底平定边关,征服草原。他蹉跎了二十多年,如今终于能放开手脚,自是想尽快施展抱负。” 严良嗤笑,“光有抱负有个屁用,得有实力才行,如今的大梁哪有那实力?国库里才攒了几个子?这么快就飘了?” 梁羽清白了他一眼,又接着叹道:“西山遭遇重创之后,父皇也知道,此生已难实现宏愿。他现在只盼能将边境十五城收回来。 他曾在先皇面前立下重誓,誓死扞卫大梁疆土,若不将丢失的疆土收回,将来他便无颜去见先皇。” “别!你可千万别干傻事!可别听他扯淡!”严良急道,“那十五座城绝对不能要,要了就是找死!女真将曲阳城摧毁,留下另外十五城,你看不出其中的因由么?” “我知道,他们想请君入瓮,再来个分而奸之。” “你知道就好,上过一次当了,可千万别上第二次!现在的大梁只有能力据守,无力发动远征。要那十五座城,屁用没有!” 提到十五城,严良就心里就止不住一阵叹惋,若是用那十五城去做自贸区,将是两境之间绝好的缓冲带,只可惜…… 算算日子,山道完工至今,正好快一年。倘若皇帝老爷子没做妖,毁了两境通商,现在老子说不定都抬着花轿去把女真大酋长娶回来当小妾了…… 日了狗啊……汐汐啊,可惜了我们那纯真而又热烈的爱情啊……晚了一步,让盼儿抢了先,你特么将来要做老十六了呀…… 看着他那摇头晃脑,垂头丧气的模样,梁羽清点了点他脑门,嗔怪道:“你可有一点忠君之心?可懂一点孝道?父皇一心要收十五城,皇命下达,我怎可不从?父亲毕生心愿,我作为女儿,怎可不尽力为之?” “那你可得想清楚,到底是忠君从孝重要,还是边关将士们的性命重要?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后果你可想清楚了。”严良正色说道。 梁羽清何尝不知其中利害,一时间,心绪颇为烦乱。摇了摇头,不耐道:“别说这些了,分别在即,能不能聊点舒心的?” 严良呵呵一笑,“聊啥?近来都是糟心事,就没一件舒心的。” 梁羽清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抱我去床上。” “干啥?”严良笑着将她抱起。 “办事。”她淡淡说道。 “哎哟,今天有兴致啊?”严良嘿嘿一笑,朝着床边快步走去。 “没有,本来有点兴致,刚刚全都被你聊没了。无所谓了,将就着来。” “怎么能无所谓呢,好歹也算洞房花烛夜,你讲究一点行不行?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讲究人。” “滚,爱来来,不来滚蛋。” “好!你够狠!迄今为止,这是我洞过的最不像洞房的洞房!” 说话间,严良走到了床边,将她往床上一丢。梁羽清一声轻呼,回头白了他一眼。 “妈的,第一次跟男人婆洞房,你说,你是喜欢简单粗暴的,还是喜欢粗暴简单的?”严良一点脱着衣服,一边恶狠狠地说道。 “嘁,就你这小身板,能有多粗暴?我可是听离秋说过的,你第一晚都没能叫她尽兴。一会多使点劲,别叫本宫太过失望。”梁羽清一手撑着香腮,媚眼望着他。 “你给老子等着瞧!”他被勾得心火大起,自己脱光以后,又火急火燎地去脱她衣服。 “瞧你那怂样,又不是没看过没摸过,不就差那最后一下么,至于猴急成这样?”梁羽清一边配合着他把衣衫褪去,一边翻翻白眼。 “哈,看来公主殿下不是很懂啊。” 二人坦诚相对,严良紧紧抱着她,狠狠亲了一口,嘿嘿笑道,“不是就差那么一下,是那一下过后,才刚刚开始……” 被浪翻滚,人影纠缠,两颗火热已久的心,终于毫无阻隔地贴在了一起…… 第388章 回归 “就这样被你征服……” “唱呀,还没唱完,有点感情行不行?” 翌日,清晨,连做两轮早操之后,梁羽清略感吃不消,眼看他还要再来,只得跟着现学现唱了两句。 严良畅快不已,一手在她身上肆虐,一边亲吻着她的脸蛋。 “滚!不唱了,要不要点脸?”梁羽清慵懒地翻了翻身,后背贴在他胸膛上。 严良放缓了手上的动作,紧紧拥住她,将脸埋进她发丝之间。 二人久久无话,只是静静地感受着彼此的心跳。 “该启程了。”许久,梁羽清轻声开口。话一出口,浓浓的离愁就在二人心间弥漫开来。 严良将她翻转过来,轻抚着她的面庞,柔声道:“边关苦寒,你多多保重。万事量力而行,别太过勉强。” 梁羽清微微摇头,眼眸中升起一层水雾,轻道:“我最担心的,其实不是边关,而是我们一家人。夫君,不管父皇如何对你,我梁羽清此生绝不负你! 仅就这半年,我那么多的亲人都不在了。已经死了太多人,流了太多血了,我最大的心愿,就是我们一家人能和和气气,都好好的。”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说这个。”严良替她抹了抹眼角,将她紧紧拥入怀里,心里默默一叹,在她耳边说道,“会的,会好好的,我们一家人,会和和气气的,你放宽心就好。” 随后,二人穿衣起床,相拥吻别之后,梁羽清前去召集人手,前往边关。严良返回乐坊,跟兰月晴和叶离秋道别。 “姐姐,你和离秋待在京城,别怕,日子该怎么过就怎么过,生意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我一定想办法尽快接你们回去。” “我才不怕!那个老东西,硬是要拆散我们夫妻,我都后悔认他!”兰月晴脸上涌起丝丝怒气,“相公,你别担心我们,只要你在江南好好的,那老东西就不敢对我们怎样!” 叶离秋也道:“相公,此次回到江南,你再不要轻易进京了,哪怕皇上召你前来,也不要来了!” 严良点头笑道:“放心,我自有分寸。” 二人随即将严良几人送至正阳门。 “小叔,我想跟你去江南。” “哟,不想跟你晴姐学做生意啦?” “我在京城待腻了,听说江南特别好玩,风景特别美,我早就想去看看啦。再说了,跟着你不也能学做生意么,晴姐说,你才是天下最大的奸商!” 临别之际,婷婷趴在马车前,眨着明媚的大眼睛,一脸期冀地望着严良。 “你若叫我奸商,那我就不带你了,你若说点好听的,或许我可以考虑考虑。” “哈!小叔最好啦!” 婷婷欢欣一笑,当先钻进了马车里。严良和兰月晴几人看得莞尔一笑,随后互道珍重,挥手告别。 “哟,张驸马,这么巧,有日子不去我们天香阁转转了嘛。想去就去嘛,我们那的姑娘都想你了。” 出城之时,见张昭正好在门口执勤,严良笑着调侃道。 张昭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冷冷道:“严驸马放心,得空我定会带人去照顾你们生意!”说罢转过头去,懒得再搭理他。 严良也不在意,放下车帘,一路远去…… 出了京城,严良直感觉天朗气清,一身自在,心情前所未有的美好。 一路轻快地去到安庆,跟葛玉真小聚几天,随后南下去往云岚省城,打算跟葛老爷子好生聊了聊当下的局势。 谁知到了总督府之后,却只见府中一派忙碌景象,家丁丫鬟们正在打包行李,看着像是要搬家的样子。 严良暗暗一惊,赶忙找到老爷子询问因由。 “两天前,圣旨下达,皇上调任我为漠甘总督,统辖漠河、甘庭两省,协助边防,命我即日赴任。”葛松龄轻叹一声道。 “这……您在江南政绩卓着,皇上非但没有嘉奖,还把您调到边关去了?真是……”严良听得满心无语。 “罢了,边关局势不稳,恐有战事,我此去北方也能为国为民做些事情。”葛松龄释然一笑,小声道,“江南这边局势已稳,换谁来做总督都是一样。 你只管按部就班去做自己的事情,上次南方闹过那么一回,今后行事可以更加强硬一些。 皇上对你已有弹压之心,大敌当前,不宜生出祸乱,但该出手时必须施以狠手!否则皇上就会肆无忌惮,反倒容易将局面搞到难以收拾。” 严良沉默片刻,缓缓吐出两个字,“明白。” …… 随后离了省城,直奔明州御剑山庄。 “老爹,情况怎样?”见了欧阳铮,都顾不上嘘寒问暖,严良急问。 “你小子可算回来了!一直没个动静,害我们整日觉都睡不好。”欧阳铮一边带他去往后山,一边开心笑道。 后山如今已是一片矿场,上千名矿工上下忙碌。山脚处新建了几间高大宽阔的棚屋,欧阳铮领着严良径直去到一间棚屋前,打开铁链进门一看,里面堆着一摞摞的刀剑长矛,弓箭盾牌成捆成排地堆放在角落里。 “这只是其中一处仓库,这半年来,咱们铸造的兵器铠甲可以轻易武装十万人!”欧阳铮凛然道。 “这仓库的位置也不是很隐蔽啊,您不怕有人来查啊?”严良笑问。 “不会,在整个云岚省,都不会有人来查咱们御剑山庄。就算有人来查,打开库门让他们看,他们也只会说什么都没见。”欧阳铮傲然笑道。 “哈哈,那感情好。”严良想了想,又道,“葛老爷子被调走了,朝廷定会安排新的总督过来。要不把这些兵器搬一些放到前院去,也让新来的总督大人有点事干。” “呵呵,懂了。” …… 离了明州,严良直奔南齐省城,刚一下船,便直奔城外大营。 说巧不巧,许信也刚刚接到调令,皇上册封他为定北将军,命他即日赶赴边关,领兵镇守。 “皇上这是铁了心不想跟我好好过了,好歹我娶了他两个女儿,至于么?”严良苦笑一声。 “他一口气杀了自己八个儿子,你这女婿算老几?”许信白了他一眼,无奈笑道,“皇上一心出征塞外,我乃征北宿将,调我前去边关也算合情合理。” “大营这边的事安排好了么?”严良微微正色道。 “放心,我这大营里的弟兄,只认咱们自己人。不管新来的总兵是谁,他说一句话,还顶不上漾漾一句话好使。 此次许冲随我前往边关,欧阳修、萧安留守,你有什么事找他俩就行。” “嗯,那我就放心了。” 离了大营,严良又去往商会会所,跟萧湘、许漾、江锦瑜还有慕容姐妹好一番欢聚。 在省城盘桓三日之后,除了萧湘留守,其他人全都跟着严良一起,乘船出海,直奔闽南而去。 如今从江南去往闽南的海路已是十分发达,一路上随时能见到往返两地的货船,这些船大多都是南兴商会的。 一晃两年多,海盗早已成为传说,过去的海盗船,如今已经成了运送高端海鲜的快船,沿海一带一片安宁祥和。 经过两年多的飞速发展,如今的的闽南沿海地区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再不复过去那一穷二白的凄凉景象,沿海百姓的生活日新月异,比过去好了不知多少倍。 如今南兴商会已开始在这里大力发展餐饮娱乐等服务型产业,更是让当地百姓的生活变得丰富多彩。 三省内地的各类产业也是百花齐放,有了通畅的水陆货运通道,各地的潜力已开始全面爆发。 如今的镇南王府已变成让人高山仰止的存在,镇南王成为了真正雄踞一方的王者,百姓敬畏,朝廷忌惮。 到了闽南,黎洪带着严良巡视各地,视察了一下几座超大型酒坊,然后严良便带上黎茉,一起去往了南方各省…… 第389章 又一年除夕夜 南方各省虽不是黎洪的封地,但他在那边也是人脉广阔。得益于此,白云凤、香芸、王青禾还有徐红英她们的市场开拓都进行得顺风顺水。 南方五省本是一片穷乡僻壤,南兴商会的进驻,全面带动了各地民生。经过两年多的辛勤耕耘,这里跟江南、闽南已经全面实现一体化,迎来了空前的繁荣时期。 生活水平的大幅提高,使得南方百姓对南兴商会感恩戴德,倾心支持。 上一次皇帝逼迫严良抛售南方资产,香芸她们其实压根没有真的抛售,只是号召旗下员工鼓噪了一番,加上各地官府大营的配合,另外再有序拆毁了几十座破旧不堪的府衙之后,在说辞上加以渲染,最后就变成了百万暴民作乱的假象。 事后,商会出钱,把那些府衙全部翻修新建,官老爷们个个偷着乐。 当然,演戏归演戏,官老爷们全都清楚,如果真的把南兴商会逼到抛售资产的那一步,那些所谓的“假象”,绝对会变成现实! 南方的兴盛和崛起,全因南兴商会造就,这里的官员也好,百姓也好,都太依赖南兴商会了。无数错综复杂的利益纠葛,让这里的军、政、民三界之间密不可分。 严良一行人,浩浩荡荡,先去白云凤那里溜达一圈。她和白云廷他们负责的两省,跟闽南紧挨着,业务大量交汇,起步虽晚,发展势头却是异常迅猛。 而且他们本就是土匪出身,名声又响,轻而易举把两省的匪窝整治得服服帖帖。大半土匪下山以后,不是来商会做了小工,就是当了保安。 这一次不同于在华阴,白云凤放手施为,尽情发挥,将自己的商业才华完全展现出来。 经过一年多的功夫,现在她已是家喻户晓的两省第一富婆,商界魁首,巡抚见了都得点头哈腰的超级女强人,白大掌柜! 跟白大掌柜没羞没臊地厮混了几天,已近年底,严良带着她继续启程,接连去了徐红英、王青禾还有香芸她们那里,接上她们一起回了青州过年。 严良归来,众人欢欣沸腾,喜气连天,这一次的年过得也是异常欢乐。 唯一遗憾的就是,缺了好几人。 除夕夜,众人像往年一样,聚首一堂。 “单就一个腊月,南齐五品以上官员调换了十几人,朝廷动作不断,想下手,又不敢下死手,但打压咱们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萧湘蹙眉说道。 “三省大营也调派了不少新人过来,咱们并未有什么动作,且看看这帮人的反应如何。”许漾跟着说道。 “咱们去往北方的船只,现在一直遭受官府的频繁检查,动辄叫咱们停船靠岸,一查查个两三天,货运效率下降不少,针对得也很明显。”慕容滟蹙眉道。 “安庆那边也是这情况,处处被官府盯着,虽然没什么明显的动作,但一直像防贼一样防着我们。”葛玉真轻叹道。 “南方这半年一直也有这种情况,但咱们不怕。”香芸笑着道,“不管新来个什么官员,他若想跟咱们过不去,咱们有的是办法叫他在南方待不下去!” 说着眼中闪过一抹冷色,“随便用白道还是黑道手段!” 旁边的徐红英和王青禾丝丝冷笑,跟着点了点头。 严良看得眉头一挑,“哟,你们仨这两年来怎么变得这么凶?” 香芸冷笑,“过去咱们被余非凡那么个小县令弄得死去活来,现在别说县令,咱们就是弄死个知府,也跟玩一样!” 白云凤拿着把小刀,一边修着手指甲,一边随口说道:“今年我们那有好几个当官的,被我埋进果园里面当肥料了,我们会所的后院里还埋了俩呢。” “嗯,我就喜欢心狠手辣的女人!”严良笑着打了句岔,微微正色道,“现在不是官治民,而是民养官。 不用客气,咱们是该让朝廷见识见识咱们的手段了!不过也别把动静搞大,注意着点分寸,毕竟北方可能要打仗了。 闹得太狠,可别叫胡人占了便宜。” 葛松龄和许信不在,众人当中说话最有分量的就是黎洪了。 厅里沉寂片刻,他开口说道:“严良,今后的规划你想好了么?”说着微微压低了声音,“要举事么?” 此言一出,厅里顿时安静得落针可闻。虽然众人早就有过这想法,但真正说出口来,这还是第一次。 所有目光纷纷聚向严良。 他没有过多犹豫,轻声道:“眼下外敌当前,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今后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走上这条路。朝廷若能与我们和平共处,那才是最好的结果。” 葛玉真叹了口气,摇头道:“相公,你的想法有些不切实际。咱们今年以来的种种表现,都已将反迹暴露无遗,朝廷怎么可能与我们和平相处? 哪个皇帝能容忍自己的半壁江山完全不受自己掌控?哪个皇帝能容忍你这样一号人物的存在?我敢断言,下次你再去京城,皇帝一定会对你动杀心!” 严良怎不知其中道理,想了想道:“不管怎样,也得等边关局势稳定再说。” 欧阳铮点头道:“严良说得对,不管咱们跟朝廷怎么斗,也不能叫胡人趁虚而入。跟朝廷斗,最多是改朝换代,让胡人入侵中原,弄不好就是亡国灭种!” 听得此言,众人纷纷点头。 徐红英又道:“月晴跟离秋还在京城,将来若有变故,得让她们提前逃出京。相公,你都安排好了没有?” 严良点头道:“放心,现在京城巡防不严,若真有变故,离秋随时能带晴姐姐离开京城。” “那就好。” 商议完了正事,众人一起去到门口,观看今年的焰火表演。老夫人和怜香她们领着四个小娃已在门口等得焦急难耐,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爹!你们怎么才来呀!快放焰火!快放焰火!”三岁大的严骐和严骥跑到严良跟前,一个劲地催促。 两岁大的严安安和一岁出头刚刚能站稳的严乐乐,也跟在两个哥哥后面,咿咿呀呀地叫唤。 严良将小女儿严乐乐抱起,亲了亲她小脸,不由笑着感慨,“转眼又是一年,过得可真快呀,乐乐都会走路了。” “可不是,你这一年都在外面,刚一回来,乐乐都不认识你。”赵樱樱在一旁柔声笑道。 “快了,快了,很快咱们一家人就能一直在一起,不用再分开了。”严良笑着一叹,对三桂四喜他们挥了挥手,“放焰火!” 很快,焰火轰然炸响,在夜空中绚丽绽放。 如今,观看严家的焰火秀,已经成为青州百姓在除夕夜的定点项目。时辰一道,全城百姓都挤在附近的街道上,等着看表演。今年的焰火依旧惊艳,与去年全不重样,惹得众人惊叹连连。 “今年怎么又不放‘飞花’?还是飞花最好看。”黎茉和妙妙娇声笑问。 “飞花嘛,今年倒是准备了,只可惜人不齐。那焰火制作不易,等下回放给你们一起看。”严良随口笑道。 看完了焰火,严良和众妻妾去往后院休息。 萧湘第一个凑到他身旁,一句话不说,只朝他飘去一个媚眼。 “怎么了?痒啦?”严良搂着她笑道。 “你常年不着家,我一个人闷得慌,快点让我生个小崽子解解闷。”萧湘嘻嘻一笑。 江锦瑜和慕容滟一听,也赶紧凑了上来。 “我也老大不小了,也该当娘了,今晚我排第二。” “那我排第三。” 香芸在一旁淡淡笑道:“骐儿都三岁了,我这二胎可以安排上了。我排第四。” “香芸你靠后,二胎让着我点。我第四,你第五。”徐红英抱着儿子,随口说了一句。 “不行!我也要!你们生了一胎的往后排!自觉一点!” “就是就是!” 慕容恬和许漾立马表示不服,其他几人似乎也有点蠢蠢欲动。 眼看场面可能要失控,严良赶忙道:“都冷静一点!别这么饥渴!明年我不出远门,你们有的是机会摧残我!不要一下子用力过猛!” 第390章 锋芒 正月初七,云岚省,鞍山。 新任江南总督夏荣,今日驾临鞍山府衙,随行的有督标营的四十多个亲卫。 如今督标营的都统,是他自己从京城带来的心腹,张峻,此行也随侍左右。 鞍山知府刘喜,一早在府衙门外热情相迎。 “总督大人驾临,下官荣幸之至,快快里面请。” 夏荣乃武将出身,不爱坐轿,喜爱骑马,为人英武果敢,性情耿直。 在马上俯瞰他一眼,淡淡说道:“本督此来,是为巡视地方,就不进去坐了,劳烦刘大人陪本督在这鞍山城附近四处转一转。” “大人既已有了安排,下官听从差遣就是。”刘喜躬身应诺,随后陪他往城外而去。 “我们鞍山城以铁矿闻名,城中半数百姓都是矿工。其中最大的一座官营铁矿就在前方不远,大人可要去看看?”路上,刘喜笑着介绍道。 “官营矿山看了作甚,劳刘大人带本督去当地的私营矿山看看。”夏荣淡淡说道。 “好,大人这边请。” “哎,刘大人,本督听说城西十里之外有一座矿山,位置偏僻,但规模不小,是南兴出资经营的,对?”夏荣扫了刘喜一眼道。 “没错,本地的私营矿山基本都是南兴商会持有股权,大人想去城西那座矿山看看么?”刘喜笑着道。 “嗯,就去那里。” 夏荣调转马头,跟着刘喜往城西矿山而去,路上,若有深意地问道,“刘大人,据你了解,那座矿山的经营情况如何?” “不错呀,南兴商会的生意,岂会差了去。”刘喜神色坦然道。 “没有出过什么异常么?” “没有啊,一直都正常经营。” “可本督却是听说,那里的经营似是出了点状况啊。” “哦?请恕下官不知,一会到了矿山,还请大人自己过目。” 见刘喜神态自若,全无一丝紧张之感,夏荣不禁泛起一丝疑惑。他之所以挑那座矿山,自是听到风声,说有人在那里大批制作武器。 此次前来巡查,就是想借此给南兴商会安上一个图谋不轨的罪名,然后再逐步打压。 一路左拐又绕,顺着崎岖的山道走了好一会,一行人进入一处峡谷之中,刘喜指着前方道:“前面就该到了。” 夏荣抬眼望去,突然,他看到道路两旁的山坡上,一动不动地站着不少人,三两成群,足有好几十。那些人直勾勾地盯着他们,一脸冷漠的表情。 “那些是什么人?”夏荣急问。 “矿工。”刘喜淡淡一笑。 “他们不去采矿,为何站在那里?” “应该是休息。” 夏荣顿时皱起了眉头,那些人哪里像是休息,一个个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们,目光怪异。虽说手上没有兵器,可他们站在草木丛中,谁知道他们脚下有没有藏着兵器。 “大人,他们……人不少啊。” 张峻神情凝重,来到夏荣身旁小声说道。 “哼,这点阵仗就想吓住本督?”夏荣目光一凝,右手不自觉握住了挂在马背上的刀柄。 一行人渐渐放缓了前进的速度,边走边朝四面观望。 “刘大人,你确定这些人是在休息?”途中,夏荣忍不住再次问道。 “是休息呀,您看他们站在那里,可有做什么别的事?”刘喜一脸淡笑,丝毫不以为意。 只是那看似风轻云淡的笑容,在夏荣看来,却是越发透着诡异。 继续前行了没一会,两侧山坡上的人越来越多,此时已是七八成群,一眼望去,足有数百之多。他们依旧只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盯着缓缓走过的夏荣等人。 “这些人……”越往前,人越来越多,夏荣心里开始有点打鼓,他们才不过三四十人。 “大人!不能再走了!” 张峻低沉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夏荣心中一惊,愕然回头一看,后方的道路不知何时,竟已被密密麻麻的人群堵死! “你们想干什么!?”他心中火起,怒声一喝。 “总督大人,他们只是在休息啊,哪有干什么。”刘喜微微笑道。 “你……”夏荣就是再蠢,此时也能意识到是怎么回事。怒目瞪着刘喜,脸色阴沉至极。 “大人,前面就快到矿山了,您……还要不要去视察了?”刘喜神色不变,做了个请的动作。 此时还未见到矿山的影子,谁知道再往前走会是个什么场面。夏荣迟疑片刻,调转马头,厉声道:“回去!”说罢不忘恶狠狠地瞪了刘喜一眼。 随后领着自己的数十亲卫,沿着原路返回。那些拦路之人一声不吭地将路让开,个个脸上闪动着凶光,目送他们离去…… 次日,夏荣不死心,从督标营连夜增调两百亲随,这一次,他想再见识一下云岚当地最大的民间武装势力,御剑山庄,是个什么排面。 午时,一行人到了明州府衙,让明州知府徐齐引路,一起去往御剑山庄。 徐齐欣然应诺,骑马在前引路。不多时,众人来到山庄附近,远远地就听见庄内传出整齐的操练呼喝之声。 张峻听得暗暗心惊,凑到夏荣身边,小声道:“瞅这架势,庄中少说有好几百人在操练!” 夏荣也是行伍出身,怎会听不出来,脸色又是显得有些阴沉。 到了山庄门口,欧阳铮已站在门前,笑意淡然地对众人拱手,“徐大人,这位是新任总督夏大人,失敬失敬,里面请。” 夏荣眉头一拧,朝身旁的徐齐扫了一眼,又看向欧阳铮,冷声道:“欧阳庄主消息倒是挺灵通,知道本督要来?” “您昨日想去矿山又没去,估摸着您今日要到蔽庄来,故而一早在此等候。”欧阳铮微微笑道。说罢做了个请的姿势。 夏荣稍作犹豫,翻身下马,领着十余亲随入庄,其余人马在门口等候。 刚一进庄,顺着声音侧目一看,心中顿时一沉! 旁边不远处的校场上,两三百衣着整齐的门徒正持剑操刀,整齐操练。明晃晃的刀剑,晃得夏荣一阵心惊! “欧阳庄主!依照朝廷法度,你怎可在庄内配备如此之多的刀兵!?”当即止步喝道。 “大人!您看!”话刚说完,张峻又急忙指着一旁凛声说道。 夏荣连忙回身一看,脑中更是轰然一响!只见在院墙的角落里有几个棚子,棚子下面摆着满满当当的刀枪剑戟,一眼望不过来! “你……你们!”夏荣气血上涌,瞬间满面通红,回身愤然指向欧阳铮。 欧阳铮一脸淡然,笑着道:“大人把话说清楚,我怎么了?” “你私募武装!囤积兵器!意图谋……” 反字尚未说出口,欧阳铮陡然暴起!错身一闪,两步逼近夏荣身旁,抬手一挥!寒光一闪! 一柄短剑凭空出现在他手中,剑尖微颤,滴着鲜血,一旁的张峻,脖颈间血如喷泉,两眼圆瞪着缓缓瘫倒在地。 “夏大人,再问一遍,我怎么了?”欧阳铮冷笑着望来,声音不见丝毫波动。 夏荣惊骇欲死,急急后退两步,连声大喝,“来人!!来人!!” 欧阳铮伫立原地,一脸戏谑地望着他。徐齐背负双手,环顾四周,仿佛在游玩赏景一样,对刚刚发生的事情视若不见。 下一刻,让夏荣如坠冰窟的事情发生了。 随他前来的那两百督标营亲随,竟全都站在门口一动不动,没有一人听令进庄! 夏荣的脸色一会黑,一会白,仿佛见鬼了一样,站在那里半天都没回神。直到欧阳铮那淡淡的声音再次响起。 “夏大人,劳您把话说清楚,我到底怎么了?您在我庄里,到底看到什么了?” 第391章 烽火 正月十五,元宵节。 今日的严府热闹依旧,众妻妾全都在家,打算过完节再各自奔赴岗位。老老少少二十几人欢聚一桌,那喜庆的场面可想而知。 与之相比,今夜的皇宫却是近年来最为冷清的一次。原本八位皇子会带着各自家小来宫里一起过节,然而今年,皇帝身边就只剩小九儿一人,后宫也几乎只剩下瑾妃一人。 连梁羽清这个最宝贝的女儿也去了边关,皇帝的内心,无比凄凉。 寝殿中,他两眼无神地靠坐在床头,他的身体每况愈下,一日不如一日。此刻他整个人看上去,已是龙钟老态,枯槁异常。 “父皇,喝药。” 梁羽沐端着药碗来到床边,递给了瑾妃,瑾妃坐到床头,拿着汤勺小心翼翼地喂皇帝喝药。 “小九儿……很聪明,朕很欣慰。近来你长进飞快,朕打算……让你渐渐接管政务,你要多多用功,知道么。”皇帝微微笑道,声音很是微弱。 “父皇,您赶紧将身子养好,儿臣还需要您多多教导。”梁羽沐恭声说道。 皇帝定定地打量着他,是越看越喜欢,越看越顺眼,过去只当他是个顽劣无知的孩子,年一过,竟已成了可以论政朝堂的小大人了。 这是唯一能让皇帝稍觉宽慰的了。 “小九儿,父皇的身子……大不如前了,有个心愿,你定要帮父皇完成。” “父皇请讲,儿臣一定全力以赴。” “边关十五城……是在父皇的手上弄丢的,你定要……跟你三姐一起,将失地夺回来,否则,父皇死不瞑目。” “儿臣记下了,父皇可还有别的心愿,可一并说与儿臣。” 皇帝想了想,轻叹道:“严良……”欲言又止。 “严良?他怎么了?”梁羽沐凑近了些。 “严良……你斗不过他的。他跟你三姐……感情很深……利用你三姐的关系,跟他好好相处,不能……让他反……” 皇帝眼中,泛着一丝泪光。 “父皇,这一点……儿臣有数……”梁羽沐躬身道。 皇帝服过药,躺下休息了,梁羽沐和瑾妃轻手轻脚地出了大殿,缓步来到御花园中。 “夏荣那边有信传来,情况……不容乐观。”瑾妃小声说道。 “他说什么了?”梁羽沐蹙眉问道。 “只说了四个字,举境皆反。” “哦?倒是跟预想的一样,严良现在连掩饰都懒得掩饰了么。”梁羽沐话中透着冷意。 “南方各省实力雄厚,刀兵钱粮无数,如今已尽在严良掌握之中,实力……远超咱们呐。”瑾妃一脸凝重之色。 “母妃可有好的对策?” “依我之见,怕是真的如你父皇所说,只能跟他讲和了。他是个顾念旧情之人,只要别把他逼急了,他应该不会反的。” “呵,他都已经把刀兵摆到门脸上了,跟造反有何区别?要怎么跟他讲和?划江而治?” “那你可有计策?凭他现在的实力,只要召集人马,渡江北上,咱们绝对无力抵挡。到那时,怕是连划江而治都没机会了。” 梁羽沐驻足原地,举目望着天空中那皎洁的圆月,暗暗沉思,略显稚嫩的脸庞之上,透着不符合他这个年纪的稳重。 “咱们是打不过他。” 良久,他缓缓开口,转头望向瑾妃,嘴角掀起一抹弧度,“可若是再加上胡人呢?您说有没有机会?” “哦?你是想……”瑾妃的脸上,也微微露出了一丝笑意…… …… 三月,南齐省城,商会会所。 严良扶着慕容恬在庭院里缓缓散步,晒着太阳。慕容恬一手扶着腰肢,一手轻抚着小腹,有意将肚腹微微挺起,好让还未显怀的肚子看着像是显怀。 慕容滟和江锦瑜坐在一旁磕着瓜子,时而看向二人,心里有些不爽。 “恬恬,你至于么?才刚怀上就要人扶着走路,做给谁看呐?”慕容滟撇撇嘴道。 “就是,还挺着个肚子,嘚瑟个啥?”江锦瑜轻哼一声道。 “哈,我乐意,谁叫你们肚子不争气,一天到晚缠着相公,全是白忙活。”慕容恬俏脸微扬,不掩得色。 江锦瑜把瓜子一丢,走上前掐了严良一把,轻嗔道:“怎么回事?咱们办事办那么勤快,为什么我和滟滟没怀上,反倒叫这小蹄子抢了先?你是不是给她开小灶了?” 严良白眼一翻,“这种事情哪能说得准,我是给恬恬开小灶了,可你们那大灶也没熄过火呀。嗯,估摸着是角度不对,或是时机没把握好。” 他有模有样地分析道。 “那今晚换个角度,接着来。” “你不是从樱樱那借了几本‘诗集’过来么,好好看,先把理论搞通,实践起来才会更有效率。” “嘁,诗集上的那点姿势,哪个没玩过,一点新意没有。” “创新啊!你们得发挥自主创新精神,你姿势越多,角度就越刁钻,覆盖就更全面,中招的几率就更大。” 二人正扯着淡,萧湘和许漾也扶着腰从前院走了过来。她们也都是刚刚怀上,江锦瑜和慕容滟看得更是不爽。 “德行!” 严良迎了上去,一手搂着一人,一起来到院中坐下。 “我爹那有消息传来。”许漾开口说道,“皇上已传令边关,让三公主择机出兵,收复十五城。” “靠!真是老顽固,不听劝呐!”严良叹了口气,“要想占稳十五城,须得更多兵力和后勤补给,晚个两年再动手会死啊,非得急吼吼地出兵。” “延边各省一直在征兵,看样子,皇上是铁了心要在今年收复十五城。” 萧湘说道:“京城也有消息传来,说皇上的身体越来越不行了,太子已开始渐渐接管政务,想必这也是为什么皇上着急想收复十五城。” 严良听得摇了摇头,无奈一叹…… …… 四月,边关又有消息传来,皇上已连下三道圣旨,催促公主尽快出兵,收复失地。 可一直到了六月,公主依旧按兵不动,以兵力不足,粮草不继为由,继续等待时机。 “相公!相公!北方有情况!” 这一日,小腹已微微隆起的许漾,快步走进书房,对严良急道,“皇上已颁布圣旨,撤销公主天策上将的封号,并解除兵权,命她即刻返京。” “什么!?老东西疯了不成?”严良听得拍案而起,急道,“羽清不在,谁是真音的对手!老皇帝这是要自掘坟墓么?” “听说这其实是太子的意思,皇帝已经多日不上朝,身子越来越不行了。太子已委派大将梁雍前往边关,全面主持军务。” “什么?不是夏侯老将军接管军务么?派个新人过去,小九儿这是在作死么?”严良听得哑然失色。 “听说公主离开边关之前,嘱咐夏侯将军至少要等到年底再出兵。太子定是怕夏侯将军不听话,所以才派个心腹之人过去当主帅。” “简直扯他娘的淡!” 严良听得满心无奈,仰面长叹一声,“北方好不容易安生了两年,正是需要休养生息之时,此时主动挑起战争,本就愚蠢至极。 居然还把能征善战的主将掩藏后方,让个新手去接管军务……皇帝父子俩如此瞎搞,国将不国!有这父子俩在,看来大梁气数将尽,真的离灭亡不远了啊……” 第392章 战火燃起 六月底,刚到边关不久的主帅梁雍,命定北将军许信率十万大军越过天狼山,收复十五城。 战事一度顺利,许信率军接连收复五城,女真守军接连败退。梁雍又命夏侯烈全军出击,据守各城。如此一来,二十五万边军已尽数越过了天狼山。 许信奉命继续征讨,截至八月底,已成功收复十城。可最后五城的战事,稍显胶着,迟迟不得进展。 局面一直僵持到九月底,终于再次有了突破。守城本就不是女真骑兵的强项,最终,许信成功破关,将最后五城全部收了回来。 可就在十月中旬,女真开始集结大军,展开猛烈反扑! 他们兵分三路,不停袭扰各座城池,同时不断攻击运送粮草的队伍。 曲阳城已毁,女真骑兵可以毫无阻隔地从草原,直接杀进天狼山里的八十里山道。梁雍不得不派遣重兵,据守山北道口,并分派人马,掩护送粮队伍。 时已入冬,辎重军需十分繁重,后勤补给的队伍在空旷的草原上简直就是活靶子。 女真兵力远超梁军,而且又多以骑兵为主,在平地作战梁军毫无优势,屡屡被烧毁粮草辎重,局面狼狈不堪。加上兵力分散各城,一城被围攻,附近三城就得赶去救援。 而女真骑兵来去极快,弄得梁军疲于奔命,苦不堪言。 终于,在十一月底,女真北凉王纠集二十万大军,进攻山北道口的守军,一战将其击溃。从此占住道口,截断了梁军的退路和生命补给线。 二十万梁军分散在十五城中,孤立无援。 在夏侯烈和许信的强烈谏言之下,梁军全军集合,立即展开突围,跟山北道口的女真守军激战一夜,终于成功破围,顺着山道逃回中原。 这一战,女真北凉王亲率骑兵,不断攻击押尾的梁军,让梁军死伤惨重。二十五万梁军进入草原,最终成功逃回的只有十五万。 梁军士气大挫,女真则趁此机会,一鼓作气全力猛攻山南关口。经过七天七夜的来回拉锯之后,女真大军成功破关! 四十万大军如潮水般涌入中原! …… “相公!不好了!女真大军攻入中原腹地,几天内连下数城,边军节节溃败!”许漾挺着大肚子,来到书房,含泪说道,脸上满是担忧之色。 “什么!?这么快?”严良听得一惊,不过对此结果并不意外,心里更是把皇帝爷俩给骂了个半死,“各地的守军呢?女真大军倾巢而出,光靠那点边军怎么可能挡得住!” “各地守军也在组织抵抗,可根本挡不住女真铁骑,有些胆小的将官刚一看到骑兵到来,立马望风而逃。女真士气如虹,照现在的局面,不出一月,延边各省就会全面沦陷!” “援军呢?援军何在?” “皇上已下令抽调江北各营的兵马前去支援,不过总计也就十万人左右。” “西晋呢?潼关不是还有十万大军驻守?” “朝中有消息,吐蕃大军近来也有调动迹象,潼关里的守军不敢随便动。” “啥?吐蕃跟大梁都和平相处一百多年了,现在突然要动兵?扯呢?” “谁知道呢,或许他们也想趁中原大乱,进来分一杯羹。” 严良听得心中暗沉,如今这局势可是大大的不妙。 “北方的所有兵力加起来也不够跟女真抗衡,相公,咱们该怎么办?我爹……我爹跟我哥他们……” 说到此处,许漾顿时泪流满面,担忧之情自不必说。 严良赶忙扶她坐下,好生安慰。却又满是无奈,叹道:“从去年年初开始,咱们一直加派船只,支援北方粮草物资,除了这些,咱们还能做什么。” “相公,咱们……咱们不能……”许漾拉着他,欲言又止。 “不能什么?咱们自己组织人马,去支援前线?”严良隐隐猜到她的心思。 许漾默不作声,等于默认。 严良皱着眉,在她身旁坐了下来,轻叹道:“咱们只是一个商会,私自组织兵马,等同于正式起兵造反。事情还没到那一步,再看看局势。” “咱们哪是造反,咱们上前线打胡人,应该叫义军。”许漾抹了抹眼泪道。 “义军跟叛军有啥区别,你见过哪个民间组织可以自行组建军队的?除非朝廷颁布号召令,否则咱们不能动。” “相公!咱们现在这样,跟造反已经没区别了!云岚那边囤积了那么多武器装备,这是哪个民间组织能干的?”许漾心里急切无比,声音稍稍拔高了一些。 严良自然也明白,可现在这样只能说有反迹,跟真正组织军队还是隔了很大一步的。他倒也不是惧怕什么,只是觉得局势还没到那一步。 一旦召集军队,就很难再有回转的余地了。 “漾漾,你先别急,再看看,再看看……” …… 二月,北方噩耗频传,梁军连连败退,延边三省尽数沦陷。 女真大军兵分三路,大酋长阿多格率二十万大军坐镇三省,北凉王率十五万大军从西路进逼潼关,勃尔兄弟率本部五万兵马从东路直朝京城杀来。 …… 南齐省城,会所中,严良在书房里缓缓踱着步子,不住地唉声叹气。 他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了,虽说松原江以南,依然是一片和平景象,可他无时不刻不在忧心北方的战局。 有时他想想也不禁自嘲,朝廷又没有下达什么指示,皇帝爷俩都不急,我一个商户天天在家干着急作甚? “相公!”“相公!” 屋外传来两声呼唤,他听得一惊,匆匆出门一看,“哎哟!你们俩怎么来了!” 来的正是许漾和萧湘,妙妙和丁灵一人一边扶着她俩。她二人都已是大腹便便,临盆在即,走起路来很是吃力,脸上都是挂满了泪痕。 “你们不在家里好好待着,跑出来干嘛?”严良赶忙上前扶住许漾,急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许漾急道:“朝廷刚刚来了调令,命江南三营立即集结渡江,北上支援前线!” 萧湘泣道:“相公,我哥……我哥他们也要去打仗了。” 严良神情凝重,点头道:“这是必然的事,北方兵力不足,肯定要从江南调兵。三营总计二十万兵马,应该能给前线很大支持。” 接着对二人柔声说道,“你们回家好好歇着,这些事不用你们操心,有情况叫三桂过来知会一声不就行了。” 好一番抚慰之后,总算将二人哄了回去。 “相公!” 二人前脚刚走,严良正要回书房,又一声呼唤从背后响起。他回头一看,竟是葛玉真泪眼婆娑地奔了过来。 “玉真?你怎么回来了?” 严良看得一惊,还未来得及细问,葛玉真便一头扎进了他怀里,急声泣道:“我爹……我爹他……” “老爷子怎么了?”严良眉头一拧,沉声道,“你先别急,慢慢说,到底出什么事了?” “胡人已占领延边各省,我爹带人誓死抵抗,现在被困在漠河省城。我爹组织全城百姓死守城关,现在延边地区,就只有他们那一座城还没被胡人攻占。 胡人放下话说,我爹他们敢多抵抗一日,城破之后,便会多屠城一日!第一个……就要将我爹……剥皮抽筋!” 说到此处,葛玉真已是泣不成声。 第393章 情势危急 严良听得心中一沉,整个北方几乎都已沦陷,就那一座孤城能抵挡多久? 沉思片刻,轻道:“胡人已经分兵南下,阿多格的大军势必也会逐步向南推进,他们不会为了一座孤城而放缓脚步。 玉真,你先别急,老爷子他们能挡住最凶猛的第一波攻势,短时应该不会破城的。” “可一旦胡人去势放缓,稍稍腾出手来,我爹他们……他们肯定抵挡不住的!” “江南的援军很快就会抵达前线,只要能扭转战局,自然能解了老爷子他们的困境。”严良满目忧色,轻声叹道,“希望他们能打败胡人的骑兵。” “相公。”葛玉真站直了身子,抹了抹眼泪,正色道,“胡人大军势如破竹,气势如虹,我军节节败退,士气低落。倘若江南的援军不能挡住胡人的骑兵,大梁半壁就将彻底沦陷! 到那时,你该怎么办?你真的要一直干看着么?你真的要眼睁睁地看着北方同胞被胡人屠戮殆尽么?” “可我能怎么办!?” 严良恨恨地跺了跺脚,厉声叱道,“朝廷至今都没有任何指示,皇帝和太子一个屁都不放!你要我怎样? 我只是一个商户!就算要组织义军,朝廷也该放个响屁啊!否则不是逼我造反?” “造反就造反!!都到这一步了,你还有什么可犹豫!!” 葛玉真怒声一喝,冷声接道,“皇帝昏庸无能,太子阴险狡诈,好好的江山被他们搞成现在这副样子,莫说江南援军能否挡住胡人,就算挡住了,就算把胡人赶回了草原,这个反咱们也应该造! 天下当有德者居之,大梁的气数早就耗尽!若非你振奋江南,兴商富民,给大梁续了一口气,大梁早就该亡了! 你好好想想,在南兴商会成立以前,大梁各地是什么鬼样子!这样的朝廷,这样的皇帝,你还有何可顾忌!你奋发图强走到今日这一步,为何到了最后关头,偏要犹豫不前? 你就去做了皇帝又能怎样!?” 最后一句话,葛玉真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吼出来的,全然不在乎外面的人听不听得到。 “可是……我……” 严良还有一丝犹豫,当皇帝?呵,他的确也想过,或许会走到那一步,但那并非他的本意。而且,他答应过梁羽清,要一家人,好好的。 不管皇帝认不认他这个女婿,他毕竟娶了皇帝两个女儿,皇帝,终究是他老丈人。 见他还有些犹豫不决,葛玉真拉着他手,又道:“相公,别再迟疑了。胡人的大军已经打到北河了,过了北河,下一步就到京城了!晴姐和离秋还在那里! 现在是关乎民族大义的时刻,万不该再有半点迟疑!咱们召集军队,打退了胡人,到那时,你想做皇帝便直入京城。 不想做,就退兵江南,划江而治也好,自立为王也好,回复现状也好,主动权不都在你手上!” 这一番话,算是让严良醍醐灌顶,是啊,不管我跟皇帝还有小九儿最终怎样,也万不该让胡人如此猖獗! 多少同胞已惨遭祸害,万不该再有一丝犹豫!! 起兵!打败胡人!之后的事,之后再说! 想通此节,他再无一丝犹豫,当即叫来福伯,让他立即召集人手。 半个时辰后,一百多个商会成员聚集至会所,欧阳倩也从家中赶来。 严良将早就准备好的御剑令,分发到他们每人手上,随后只说了一句,“速去办!” 听到这句话,他们每个人的心,都是沸腾的! …… 三月,北方战局仍在不断恶化,从胡人进军中原开始,梁军一仗没胜。 北凉王的大军所向披靡,一路横扫西北,全无敌手。除了潼关未破,其他各地均遭胡人铁骑践踏。 勃尔兄弟的突厥骑兵同样骁勇异常,至今也是一战未败。不仅如此,他们的部队极其残忍嗜杀,每破一城,均要在城中肆意屠杀施暴,奸淫掳掠的事情干了不知多少,无数百姓惨遭荼毒。 而且他们从不接纳降兵俘虏,对落败的梁军从来都是赶尽杀绝。勃尔兄弟二人尤其残暴,时常杀人取乐,用梁军将领的头颅装肉盛酒。 北方军民均对其闻之色变! 此时,江南的二十万援军抵达前线参战,而阿多格的主力大军也开始全面前压,中路直指京城。 北凉王和勃尔兄弟的突厥骑兵遭遇江南援军阻截,攻势稍稍放缓,三方在北河省以及附近两省地带展开拉锯战。 …… “砰!” 严府,书房里,听闻北方连连兵败,严良忍不住狠狠一拳砸在桌案上,恨声道:“咱们大梁的军队全是吃干饭的废物么!?打了这么久,居然一战不胜!?” 欧阳倩蹙眉道:“是啊,每天只听说各地守军败逃,除了葛伯伯他们在拼死守城,别处的城池简直都跟纸糊的一样。开战至今,就没听说梁军打过一场像样的仗。” 严良长长叹了口气,问道:“各地人马征集得如何?” “镇南王亲率八万兵马,现已赶赴云岚听令。各省的征召令下达至今,已有十余万人应征入伍,现正由地大营的将领组织训练。最快本月底,二十万大军便可渡江参战。” “粮草军需可有准备妥当?” “早就准备好了,咱们平江青州还有云岚当地的所有工坊,以及船队车队,现已全部转为战时状态,一应军需物资要多少有多少!” “二十万……”严良一手轻轻敲击着桌面,思虑片刻,点头道,“应该够了,加上前线的现有部队,足以对抗胡人大军。” “征兵还在继续,每天都有源源不断的新兵入伍,可以将他们作为后备军,视战局再做调遣。另外,闽南那边也还有五万兵马,随时听候指令。” “好,二十万大军准备就绪之后,立即赶赴云岚省城,准备登船渡江!” “良哥哥!” 就在这时,妙妙匆匆跑了进来,急道,“茉茉要生了!你快去看看!” “哟!锦瑜那边还没动静呢,居然是茉茉先有动静了?” 严良挑眉一笑,赶忙去往阁楼。到了一看,众妻妾全都守在阁楼下的小院里,聊天的聊天,逗娃的逗娃。一群丫鬟产婆正在黎茉的房间里来回忙碌着。 此时,萧湘、许漾、慕容恬已经生完出了月子,慕容滟和江锦瑜挺着大肚子,看着也是随时要生。程盼儿的肚子也有了凸起的迹象,看着三四个月的样子。 在场的只有妙妙、丁灵、白云凤还有欧阳倩小腹平平,暂时还没有当娘的打算。 妙妙和丁灵是想抓紧机会跟严良多快活一阵,其他人大了肚子不方便,这阵子就她们几个缠着严良尽情地浪。 白云凤和欧阳倩则是想上阵杀敌,怀揣一腔热血。 “当家的,等打败了胡人,我也要赶紧生孩子!到时你给我卖力着点!”白云凤拉着严良嗔道。 “你是得赶紧生,都多大年纪了。”欧阳倩嗤嗤一笑。 “贱人!你也老大不小了,好意思说我?”白云凤瞪了她一眼。 “行,打完仗立马生,到时我天天去你们俩房里。” 严良随口一笑,不住地朝着黎茉房里张望。 “相公!” 就在这时,一声惊呼从远处传来,严良听得一愣,转头一看,不由大惊失色,“离秋!?你怎么回来了?” 说着赶忙朝她身后观望,只看见绿荷,却不见兰月晴的身影,又见她神色慌张,心里顿感不妙,急忙迎上前问道,“怎么回事?晴姐姐呢?不是让你带她一起回来的么?” 叶离秋急道:“皇上将晴姐召进宫了!” 第394章 出兵 “上个月,我们收到你的传信之后,就打算找机会离开京城。可就在我们准备动身的时候,皇上突然派人过来传召。 我在乐坊里等了多日,始终不见晴姐归来,后来找师姐一问,才知道皇上将晴姐扣在宫里了,说是喜欢她的舞蹈,要随时看她跳舞。我没办法了,这才独自出京,回来找你了。” “什么!?万一胡人打到京城,他这是想拉着晴姐姐一起死么?这个老混账!”严良听得怒不可遏。 仔细一想,又不禁眉头一皱,“你说你们刚准备找机会离京,皇上马上就来传召,他的消息这么灵通?不对,乐坊里肯定有皇帝的眼线! 老东西!千方百计地算计自己亲闺女,他特么活该断子绝孙!” 叶离秋沉声道:“依我看,未必就是皇帝的意思,或许是太子的意思!” “小九儿?这个小毒蝎子,他真敢?”严良听得火冒三丈。 “他早已不是什么小九儿了,如今的他,跟过去简直判若两人。他当上太子以后,一年不到的功夫,就将朝政全都握在了手里,朝野上下皆对他唯命是从。 皇帝的身体越来越差,基本不管朝政了,几天难得上一次朝。师姐如今也被剥夺了军权,朝廷的军政大权现在完全由他一人掌控。 他的手段也是真狠,上位以来,已有数十位文武大臣被他罢官夺爵,丢进死牢。过去的太子党和二皇子党,全部被他收拢麾下,文武百官全都怕他!” 严良一声冷哼,“没事,你回来就好,晴姐姐那边……”说到此处,严良眼中凶光一闪,“待收拾完了胡人,我亲自去京城接她!” …… 三月底,二十万兵马集结于云岚省城,整装待发。 严良命人修筑高台,登台祭天。此次出征,以“扫除胡虏,保家卫国”为号,全军称为“南义军”,而他自己,则身居统帅之职。 其麾下将领一部分是南方大营的众将领,还有一部分是他自己提拔,比如乔晓峰、出云、谢不逊等一众武艺高强之人,均在军中任先锋之职。 凉山和御剑山庄的一众高手也全在军中,欧阳铮、欧阳杰、白云廷、潘虎、关柏等人均担任将校之职。 大舅子江彦、庞素、常伯、铁头等人专门负责统领严良的亲兵营,营中之人全都是商会以及各地招募来的武林高手,足足五千人,堪称精锐中的精锐。 叶离秋任左军大将,统帅十万人马,欧阳倩和白云凤担任副将。黎洪任右军大将,黎庆、黎驹担任副将,也统帅十万人马。 另外,严良调集各类船只两百艘,车马无数,动员十万民夫,负责后勤补。战争期间,南兴商会的所有资源,包括人力物力,将全部为前线服务。 自从征召令颁布开始,鞍山矿山下的两处兵器工坊,包括江南三省的所有铁匠铺,全部开始日夜赶工,打造各类兵器铠甲,准备供应前线。 如此一支大军,可谓兵精粮足,保障充沛,所有将士恨不能一个个武装到牙齿。 胡人入侵中原,同胞蒙难,山河破碎,中原大地无不是慷慨激昂,同仇敌忾。南义军的建立,上顺天意,下顺民心,南方百姓争相鼓舞,全军上下磨刀霍霍,斗志昂扬! …… 夜晚,省城会所。 严良负手站在阁楼之上,眺望着远处秦淮河边的灯红酒绿。 虽然北方战事如火如荼,可秦淮河边的三十里风月依旧醉人。姑娘们照常靠在窗台边,对着河面行船的旅客挥舞着丝绢,巧笑嫣然。 “多么美好的画面啊……” 严良心里止不住感慨,“姑娘们也开心,男人们也开心,大家都开开心心的,难道不好么,非得打仗干嘛。 汐汐,真音,从我见到你们的那一刻开始,就猜到可能会有这么一天,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大帅!” 黎驹神色凝重,匆匆走来,躬身禀道,“北方……有战报传来!” “说!怎么了?”严良急问,心中隐有不祥之感。 “五日前,在北河省界的五丈原,江南三营十八万大军跟北凉王大军展开大规模交战。激战之时,突厥汗王率骑兵侧面偷袭,我军大败,向南溃逃。 敌军率骑兵追击两天两夜,我军死伤惨重,后又被驱赶至黑河谷畔,大肆围剿,最后……只有不到……五万人逃生!” “什么!?” 严良听得悚然一惊,身子一晃,差点没站稳。下一刻,有些难以置信道,“北凉王大军和突厥骑兵也不过就二十万不到,为何我军败得如此惨烈? 梁雍呢?他率领的十三万边军不是也在附近么,为何没去支援?敌军追击这么久,他们都是瞎子么!不知道过去救援?” “听说是因为阿多格的大军在向京城进逼,牵制了梁雍的部队。江南三营在跟北凉王他们交战时,梁雍带着十三万边军尽数退守京城了。” “混账!!简直混账透顶!!”严良听得暴跳如雷,厉声骂道,“阿多格的大军还在韩林关外,距离京城数百里之遥,后面还有嘉玉关挡着,短时怎可能威胁到京城! 梁雍他是猪脑子么!?就算他要拱卫京城,就不能分拨一路人马前去接应江南三营?这个蠢货!!” 说着,他狠狠一脚踹在了前方的栏杆上。 喘了两口粗气,紧接着又是仰头一叹,“归根结底,还是皇帝太蠢啊!生死存亡关头,他为何不让羽清领兵? 让夏侯烈或是我岳父领兵也好啊,非要让梁雍那么一个废物闭着眼睛瞎指挥!简直蠢透了呀!” 黎驹也是深深叹了口气,又道:“还有一件事,江南三营兵败之后,共有三万多人被俘。听说被俘当日,突厥的两位汗王就将五千多人……斩首!” “什么!?” 严良听得狂怒滔天,双目霎时血红一片! “后来,北凉王下令制止,剩下的两万多人才暂时得以幸存。开战以来,北凉王的军队一直军纪严明,没有太多伤害平民,唯独突厥的那帮人,恶贯满盈,简直禽兽不如!” 黎驹也是气得咬牙直颤。 “可知败逃的江南三营将士现在何处?”严良咬着牙问道。 “他们一路向南,现在应该进入华东省内了,听说突厥骑兵仍在追击他们。” “北凉王的军队是何动向?” “转道向西,直逼京城!阿多格的大军也在不断南下,看样子,他们是打算在京城会师!北凉王的大军会先一步到达,预计快的话,三日之后,他们就会兵临城下!” “通令全军!明日渡江!” “大帅,咱们先去救援京师,还是……” “梁雍不是喜欢守城么,十几万人守城还不够?不用管京城,咱们去华东接应江南三营的将士!” 说着,严良恶狠狠地一咬牙,“顺便,去将那两头突厥狗熊千刀万剐!!” 第395章 交锋 次日,号角吹响,二十万雄兵乘坐大船,横跨松原江,直奔华东而去。 按说他们这私自组建的军队,是不受朝廷认可的,与叛军无异,不过华东省内的守城官兵却丝毫没有阻拦的意思,当然,即便他们想拦也拦不住。 江北三省现在基本就是空壳子,三省大营的兵马全部上前线了,正在跟其他各省的守军一起,尽力拖延阿多格大军的脚步。 百姓们可不管这些,见到义军到来,纷纷上街相迎,呐喊助威。 省内文武官员对义军的到来,全都默不作声,不敢私自向他们提供支援,更不敢去干涉他们的行动。义军走到哪,官员们把城门打开,然后全都靠边站,什么都别管就行。 事情都到这一步了,严良也不再顾忌,每到一处府县,便派人接管当地的粮草仓库,和城中的巡逻治安,以及城头的岗哨,并征用当地府衙,做战时指挥所。 还是一样的原则,当地官员爱帮忙就帮忙,不帮忙去一边凉快就好。咱们是义军,不想对自己人动刀。 两日之后,大军抵达越溪城。 “大帅,平旺城距此还有六十里路,咱们明日晨时出发,午时便能进城,江南三营的将士现在就在平旺城中。” 府衙中,严良和众将领齐聚一堂,黎驹恭声禀道。 “可知他们现在是何人统兵?”严良急问。 “是萧安萧将军。” “萧安?太好了!还好他没事!”严良听得宽心不少,紧接着又问,“可知欧阳修将军现在何处?还有南齐大营的总兵胡天,他不是三营主帅么,他又去哪了?” “这二人暂时没有消息。” “突厥人呢?” “四万多人马在平旺城北门外驻扎,他们已在城外守了多日,攻过好几次城。城里的弟兄武器装备严重短缺,守得很艰难。” 黎洪听得一拍大腿,“还是五丈原一战,输得太惨了!他们仓惶逃命,粮草辎重肯定全丢了。”说罢不住地摇头,叹息不已。 叶离秋蹙眉道:“江南三营的将士,武器装备皆是不差,再怎么样,也不该败得这么惨,只怕是胡天那家伙出现了重大的指挥失误!” 欧阳倩小声道:“只怕,也是因为你那大师姐太过厉害。”说着也是叹了口气,忧心忡忡道,“这么久都没有大哥的消息,他可别出什么事才好。” 严良想了想道:“派人快马前去通知萧安,让他明日派人在城楼挑衅,引突厥人攻城,到了正午时分,直接打开城门,放突厥人进城!” “得令!” “哎,慢着,我跟你说点私密之事,你告诉萧安,让他明日在城楼上使劲嚷嚷。”说着对黎驹招了招手。 黎驹赶忙凑上前听他耳语几句,听完忍不住露出一丝莞尔的笑意,随后快步离去。 严良又对叶离秋道:“离秋,那两头突厥狗熊威武勇猛,很喜欢身先士卒,明日想办法活捉他们,我要让他们好好尝尝我的手段!!” “好!只要他敢来,定叫他有来无回!” 翌日,萧安一早派人在城下挑衅,并派人在城楼上摇旗呐喊,对着不远处的突厥人破口大骂。 勃尔术和勃尔帖那两个货,倒也不是草包。连日来,城中那些残兵败将一直龟缩防守,今日突然一改常态,主动挑衅,多半有诈。 可二人都是性情暴烈之人,听着城中守军一直骂娘,心里还是刺挠得不行。 “妈的!这么一群丧家之犬,居然还敢这般猖狂!大哥,我带人去会会他们,看他们到底耍的什么花样!”勃尔术站在阵前,恨恨啐了一口。 “不可轻举妄动!且看看再说!”勃尔帖还是比较稳得住。 可就在这时,对面城楼上突然响起一个极为刺耳的声音。 “勃尔帖!勃尔术!我兄弟严良刚刚来了城中,说你们这两个废物不仅被他拿炭火烤得外焦里嫩,连你们心心念念的女人都被他睡了百八十遍!到底是真是假呀!” 萧安喊完话,城楼上下顿时响起一阵哄笑之声。 这一番话可是一下戳中了兄弟二人那根最敏感的神经,深深伤到了他们那脆弱的小心灵。 打了败仗不可耻,心爱的女人被抢,这能忍? 要知道,通商之事黄掉了,两境又开战了,严良跟纳兰完颜都没戏了,如此一来,他们可是又对那两个大美妞动起了心思,心想着打了胜仗回去,再向那二人求婚呢。 这尼玛居然都给我睡了?还睡了百八十遍? 他们可是一点不怀疑这事的真实性,毕竟他们可是亲眼看过严良一拖二的。那又搂又抱的,绝对有可能睡过! 草原女子可是将贞洁看得很重的,被哪个男人睡过就绝不会再嫁给别人。 除非那男人死了! “那个狗杂碎也在城中!大哥!我誓要将那小子抽筋扒皮!”勃尔术怒极喝道。 “那个狗东西诡计多端,不可莽撞!”勃尔帖也是怒气攻心,再也按捺不住,不过还是存了一丝谨慎,沉声道,“你率一半人马攻城,我在后面策应,倘若情况不对,立马后撤!” “好!” 于是乎,勃尔术亲率两万多人,开始了攻城。 攻守之战打得一如往常,勃尔帖在后面看了半天也没见有什么异常。到了将近午时,城上的守势还变弱了不少,几次叫他们差点攻上城去。 “搞什么鬼?”他心里忍不住暗暗嘀咕一声。倘若一开始他这两万多人也一起上,说不定都已经把城破了。 就在他疑惑不解之时,随着一声撞击声响起,那高耸的城门竟被撞开了! 这么不结实么?前阵子还挺结实的啊?难道今天小的们都比较猛? 虽有一丝疑惑,但还是颇为振奋,一想到严良那小杂碎也在城中,他直恨不得立马冲进城,将那小子的脑袋拧下来当酒壶! 勃尔术杀气腾腾,直带人冲进城去。骑着汗血宝马,沿着城中主干道策马狂奔。他手下的骑兵紧随其后,如潮水般涌进了城里。 可跑了一阵,发现城中空荡荡的一片,连个人影都没有。 正疑惑之际,道路两旁的街巷中突然涌出大批人马,从前后左右朝他们冲杀而来! “真的有埋伏!” 他心中一惊,当即奋起应战。在他看来,城中守军就那么点,还是一群残兵败将,全上也不怕。所以并未慌乱,依旧沉着应战。 勃尔帖却是看出不妙,正想着要不要吹号收兵之时,那开着的大门竟又砰地关上了! “糟了!中计了!” 他不敢迟疑,当即率军前去叩门,企图解救勃尔帖等人。可城楼上的守军突然间士气大涨,那弓箭长矛跟不要钱一样,漫天如雨地落了下来!短短功夫,就让他的人马死伤不少! “撤!后撤!” 狼狈不堪地退回营前,举目张望,城楼上竟已换了面旗帜。原来的旗帜上写着“梁”,现在的旗帜上写着个“义”字。 “义军?他们有援军到了!” 城中的战斗仍在继续,隔着老远都能听见那震天的喊杀声。勃尔帖的心凉下去一半,只盼着兄弟能杀出重围,逃出城来。 可他心里隐隐清楚,可能性不大,因为,那个小子在城里。 这一刻,天狼山闯关之战那凄惨的画面,一幕幕在眼前浮现。他隐隐猜到,那面义旗,就是他的旗帜! 果然,城里的激战并未持续多久。喊杀声停止了,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了城楼之上,那熟悉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勃尔帖!上次在天狼山没把你烧死,你居然敢跑来中原作死!回去告诉汐汐和真音!让她们趁早投降,脱光了在床上等我!” 第396章 惊闻噩耗 “哈哈哈!” 严良话刚说完,城楼上顿时响起一阵哄笑。 紧接着,勃尔术被五花大绑地押上了城楼,嘴里一直吵吵嚷嚷,谩骂不止。 一见严良,更是愤恨异常,眼珠子瞪得都快冒出来。可正要开骂之时,叶离秋重重一个耳光抽了过去,牙齿和血洒了一地。 那清脆而又响亮的声音,城下的勃尔帖隔着老远都能听见。脸上霎时阴云密布,两眼几乎要喷出火来。 勃尔术挨了一巴掌,半边脸立时肿成了猪头。这厮也的确悍不畏死,都这样了还是要骂。 叶离秋正要再抽他,严良淡淡说道:“别打了,手不疼么,把他舌头割了就行。” 一旁的萧安冷冷一笑,当即命几个士兵将勃尔帖摁住,将他舌头给割了下来,血又洒了一地。 勃尔术呜呜囔囔,两眼死死瞪着严良。严良冷眼瞟了他一眼,又摆摆手道:“还敢瞪我,把眼珠子也给我挖出来!” “得令!” 挖眼珠子可就简单多了,萧安拿了把匕首,亲自动手,一刀一个,给勃尔术脸上留下两个血窟窿。 纵使这厮再彪悍,那凄厉的呜呜声也传出老远,叫城下的勃尔帖还有那两万多骑兵一阵胆寒! “严良!!我勃尔帖对天起誓!若不将你千刀万剐,誓不为人!!”勃尔帖厉声吼道。 严良冷冷一笑,“勃尔帖!你给我听着!纵然你跑到天涯海角,我也定会将你碎尸万段!!” 二人遥相对视片刻,勃尔帖一声怒喝,率人离去。 “大帅,突厥战俘共四千余人,现已清点完毕,听凭大帅发落!” 城楼上,江彦快步走来,对严良恭声禀道。 严良未有片刻犹豫,冷声道:“全部斩首!将他们的狗头挂在战马的脖子上!” “得令!” 江彦领命离去,严良又对萧安急问道:“五丈原之战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会败成那样?欧阳呢?他在哪?” 一旁的欧阳倩、欧阳杰还有欧阳铮也急忙望来。 萧安眼中涌起阵阵泪光,悲声道:“欧阳在撤退之时,率人断后,被敌军团团包围,壮烈……战死!” “什么!?” 严良和欧阳铮几人脑中轰然一响,胸口如遭重锤。 “大哥!”“修儿……” 欧阳倩和欧阳杰泣不成声,欧阳铮紧咬牙关,老泪纵横。 严良抹了抹眼泪,极力稳定心神,又问道:“五丈原之战呢,到底是怎么回事,快说给我听听。” 萧安也定了定神,正色说道:“这场仗,打得我们莫名其妙!原本胡天跟我们说,他跟梁雍商议好,由我们正面对抗北凉王主力,梁雍率军从两翼包抄,一起围歼北凉王部。 可打到一半,突厥骑兵先从侧翼包抄了我们,而梁雍的人马却迟迟不到。我们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胡天也不下令到底是战是退。 后来我见势不妙,跑去中军大帐想询问胡天,谁知……谁知这厮竟临阵脱逃了!” “什么!?临阵脱逃?” 众人听得讶然色变,全都是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 严良几乎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特么什么鬼?朝廷派个这种货色去担任南齐总兵?战时还让他统率三营? 开玩笑! 萧安悲愤交加,咬着牙道:“主帅不在,军中无人发令,三营将士一下子成了无头苍蝇,只能在原地死战。当时战况已十分不利,我不敢迟疑,急去传令三军撤退。 后来我们就被敌军一路追着打,他们骑兵居多,我们跑不过,最终兜兜绕绕,去到了黑河谷。在那里又跟敌军一番交战,最后就剩我们这点人了。 这场仗,打得实在是憋气!咱们那么多将士……近二十万人呐……就这么输得莫名其妙……” 说到后来,他止不住地掩面痛哭起来。 严良等人也无不是神色戚然,扼腕不已。 黎洪皱着眉,沉声道:“这仗的确是莫名其妙,按说梁雍即便遭遇突发情况,要临时退守京城,也该派人知会胡天一声。这样一声不响地就走了,着实怪异。还有那个胡天,居然临阵脱逃?还会有这种事?” 萧安冷声道:“事后我们商议过,估计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胡天叛变了!他投靠了胡人!后来我们也查过,是有人看到他曾多次趁夜离营,不知见了什么人。” “靠!这也太扯了!主帅叛变?胡人得给了他多少好处?”严良满是难以置信,其他众人也直感觉像是天方夜谭。 可除了这种解释,他们也想不出来还有什么其他的可能。 叶离秋蹙眉道:“如此说来,梁雍临时退守京城,应该是知会过胡天的。胡天叛变,所以没有说,还让三营将士照原计划作战。如此一说,这场仗就是坏在胡天一人手上了。” “这个杀千刀的狗东西!若叫老子抓到他,非活活扒了他的皮!”黎洪气得牙根直颤。 严良听得沉默不言,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胡天可是朝廷派去接管南齐大营的,也是朝廷任命的三营统帅,会不会……是朝廷让他这么干的? 这个念头也只是冒出来一下,紧接着很快就被严良否定。 朝廷疯了不成?自己坑自己人?江南援军可是当时朝廷最后的倚仗,江南三营若是没了,就剩梁雍那十几万人,如何抵挡胡人大军? 京城危在旦夕啊,皇帝爷俩自己不要命了么?我这义军虽说也拉起来了,你就那么肯定,我是来打胡人,不是来打京城的? 事已至此,多想亦是无用,还是得着眼于当下的战局,其他的只能等战后再说。 夜晚,严良和众将领聚首一处,商议下一步的计划。 探马来报,勃尔帖率残余部队向西北而去,照众人推测,应该是去跟北凉王的人马会合。 北凉王大军正在朝京城进逼,最快明日就能兵临城下。 阿多格主力此时已破了韩林关,正朝着她面前的最后一道屏障,嘉玉关而去。 从北方进抵京城,最近的一条直通官道,须经过三道关口,依次为信阳关、韩林关、嘉玉关,沿途山川险阻,障碍重重。 过这三处关口,则一路轻便,若不过三关,就只能从东西两侧绕道,须多走近千里路。 三关之中,以嘉玉关最为险峻,历来都是护卫京畿的最后一道屏障。近三百年来,从未有北方之敌,能攻破嘉玉关。 阿多格的主力,若能破了这关口,便可朝发夕至,直逼京城,跟北凉王部顺利会师。而且从此以后,北方到京城之间,便会畅通无阻,进退自如。 倘若胡人三路大军顺利会师京城,不管打不打得下来,吓都能把皇帝爷俩吓死。 有史以来,只要有外敌逼近嘉玉关,皇帝都得立马考虑迁都的事。 和平时期,这座关口里只会留一两万兵马,如今这座关口中,聚集了来自江北三省的各路兵马,总计五万人。 这五万人,就是除了梁雍那十三万人以外,朝廷最后的抵抗力量。 “相公,北凉王大军明日天黑之前,或许就会进逼京城,咱们要速速赶去救援么?”叶离秋问道。 “救什么救,让梁雍慢慢守城好了!咱们是义军,不是勤王之师,京城守不守得住,关我屁事!最好让胡人杀进城去,弄死皇帝爷俩才好!”严良愤愤说道。 “少说气话,不去救援京城,那咱们去哪?” “咱们一路北上,折转向西,去会会阿多格的主力!” 第397章 埋伏 平旺城一役,虽然只是小胜,但却是胡人入侵中原以来,中原人取得的第一场胜利。 突厥骑兵恶名昭着,猖狂桀骜,中原百姓无不愤恨,这一战正好又是将这支悍军给歼灭一半,消息传开,江北一带欢欣鼓舞,人心大振。 南义军的从天而降,让百姓们看到了胜利的希望。一时间议论纷纷,争相传颂,使得义军声名鹊起。 在平旺歼灭战过后的第二天,严良下令大军疾行,一路北上,从北凉王大军左翼绕过,头都不回一下。 萧安率领的五万兵马改旗易帜,全部编入南义军,从此脱离朝廷掌控,独遵帅令。 从华东省一路北上,走的正是突厥骑兵南下的那条路线,所经之处无不是满目疮痍,尸横遍野。 老人小孩还有赤裸的女人尸体,随处可见,此时已经入夏,尸体上爬满了蛆虫,散发着强烈的恶臭。残肢断臂和圆滚滚的头颅散落得到处都是,可以想见,这些受难者被当成牲畜一样宰杀的画面。 无家可归的流民,悲呼哀嚎的妇孺,默默垂泪的老人,他们的眼中充斥着绝望与无助。 南义军众将士大多是第一次见识到这等惨绝人寰的场面,一路走来,心里那仇恨的火焰熊熊燃起! 义军所过之处,尽皆拨放粮草,赈济灾民。水陆通道的后勤补给,如影随形。 大军疾行两日,来到双龙峡附近,严良左右观看地形之后,当即叫停人马,原地休整。 “相公,再前行百余里,便可绕过青阳湖,转道向西,快得话,一天之后就能赶上阿多格的大军,从背后包抄他们!”叶离秋说道。 “不急,嘉玉关地势险峻,易守难攻,一时半会不会有问题。让那里的守军陪他们先耗上一阵,咱们在此守株待兔!”严良微微笑道。 “你不是要去会会阿多格的么,怎么又改主意了?”黎洪笑着问道。 严良哈哈一笑,“正所谓兵者,诡道也,啥叫诡道?就是想一出是一出!咱们自己都不知道下一步要干嘛,敌人自然更猜不到了。” “你说要守株待兔,兔子是谁?阿多格么?”欧阳倩笑问。 严良摇了摇头,“阿多格现在都未必知道有我们这么一支义军,怎么会来。我本打算打她个出其不意,现在嘛,看了这双龙峡,属实是个打伏击的好地方,所以改主意了。” 听得此言,众人纷纷环顾四周。此地道路狭窄,两侧都是险峻的山峰,周围树密林深,便于隐藏,地面又都是碎石遍布,不利于骑兵施展。 其中,道路最为狭窄之处,只有两丈宽,两侧是两座耸拔直立的窄峰,宛如双龙并立,双龙峡因而得名。 “不错,这里的确是个险要之地,在此伏击胡人骑兵,最适合不过。”黎洪点头笑道。 “不是等阿多格那只兔子,那你想等谁?北凉王么?”白云凤笑问。 严良点了点头,冷冷一笑,“当然是等她,咱们尽快在两侧树林中藏好,若我所料不差,她最快明日就会到达!” “她不是奔京城去了么?现在说不定都已经在攻城了。”叶离秋蹙眉道。 “不可能,她从北河向西,肯定不是奔京城去的。若她真是去攻打京城,就白做你师傅的徒弟了。” “不是去京城?”叶离秋略一思索,恍然道,“我知道了!她是奔嘉玉关去的!她想跟阿多格的主力一起,南北夹击,破了嘉玉关!” “对!嘉玉关一破,南北大道畅通,他们就能随时威胁京城!到那时,他们合兵一处,占据险要关隘,局面对咱们可就被动了。” “我说你怎么一点都不担心京城的安危,原来你早就想好了。” “那是,皇帝爷俩死不死我是无所谓,晴姐姐还在那呢,我岂能不管?”严良微微一笑,又道,“京城里有十三万边军,还有巡防营跟禁军驻守,你师姐怎么可能没头没脑地去强攻。 她率军进逼嘉玉关,还有可能将京城里的守军引出来,倘若梁雍真的率兵出城,前去营救嘉玉关,那又正中你师姐下怀。 那十多万人被她从边关一路打得跑回了京城,估计都被打出阴影来了,出城交战,基本没有胜算。不管是破嘉玉关,还是灭了梁雍的边军,对你师姐来说,都是巨大胜利! 所以此刻,她的兵马肯定不在京城门外,要么是在嘉玉关南门外驻扎,要么,就是在来此的路上!” 黎洪点了点头,“有道理,阿多格此刻正在嘉玉关北门攻城,咱们若从背后包抄,不仅能打他们一个出其不意,甚至还有可能将他们堵死在那狭窄的坡道中。 北凉王知道我们大举北上,肯定能猜到我们的意图,一定会率军来救!” …… 嘉玉关,这座拱卫京畿的最后一座堡垒,数百年来经历了无数战火洗礼,挡下了无数刀枪剑戟,让京城这座十朝古都,免受了多少风风雨雨。 这一日清晨,震天动地的攻防战再次打响。南门外,是北凉王手下大将纳兰钦率领的八万大军。北门外,则是阿多格的二十万大军! 关中守军,三万五千人镇守北门,一万五千人镇守南门。 战事异常胶着,城关岌岌可危…… 纳兰真音从勃尔帖那里得知了严良异军突起的消息,属实大为震惊。 在天狼山之时,她可是亲眼见识过严良用兵的手段,怎敢大意。加上一来就把半数突厥骑兵歼灭,更是叫她心惊。 当即决定分兵两路,由纳兰钦率八万人留下攻打城关,自己则带着包括突厥骑兵在内的九万多人,火速北上支援。 “大帅!他们果真来了!此刻已在十里之外!领军之人正是北凉王,还有那个勃尔帖!” 双龙峡谷中,潘虎关柏快马来禀,神情振奋。 “全军就位!待先头部队穿过峡谷,立即全军出击!给我狠狠地打!” “得令!!” 欧阳铮等人杀意沸腾,全军将士无不是热血汹涌! 大军随即按照既定之策,在道路两旁的密林中隐藏,刀剑出鞘,箭上弓弦,静静蛰伏,等待猎物到来。 “相公,师姐……也在呢。”密林深处,叶离秋在严良身边小声说道。 “此刻没有什么师姐不师姐,她是……女真的北凉王!”严良的声音异常平静,不带一丝感情。 很快,隆隆的马蹄声在远处响起,北凉王大军到来。双龙峡谷中路窄难行,大军行路的速度立时放慢不少。 “大王,勃尔术被那小子抓住了,你定要想办法救救他!拿战俘去跟他换,定要救我弟弟一命!”勃尔帖带着一丝恳求道。 他对纳兰真音畏之甚深,在她面前不敢有丝毫放肆。突厥人崇尚武力,纳兰真音的武力让他由衷敬畏,那份敬畏,甚至超过他对大酋长的敬畏。 “本王知道了。”纳兰真音略显不耐地应了一句,这两日听他叨叨这话已不知听了多少遍。 “那小子割了勃尔术的舌头,挖了他的眼睛,还将我部降兵尽数斩首,大王,那小子对待战俘可有一点仁慈?您为何偏要对梁军俘虏仁慈?” 勃尔帖壮着胆子,忿忿不平地嘀咕道。 纳兰真音陡然冷眼望来,眼中闪过一道凶光!勃尔帖吓得脖子一缩,一脸的胆怯之色。 “你竟还敢提杀俘之事?出兵前,本王三令五申,不许伤害平民,不许虐待俘虏,你跟勃尔术耳朵聋了不成!!” 纳兰真音声音冷冽,气势逼人,狞声道,“公然违抗本王军令,你是当本王不敢杀你?你当真以为本王需要你来约束你的族人? 去马兰草原看看,那里可还有一个匈奴人?胆敢违逆本王,你突厥将会和匈奴一个下场!” 第398章 正面会战 匈奴本是草原上的第三大部族,结果被北凉王诛灭全族,所有族人要么被杀,要么逃离了草原,不知去往了何处。 这件事轰动草原,把草原上一些小的部族彻底吓破了胆,纷纷献刀臣服,再不敢违抗女真。 勃尔帖听得心底一寒,他绝对相信北凉王有能力将他突厥也给灭族,当即再不敢多言一句,缩着脑袋退到了后方。 纳兰真音冷哼一声,懒得再理会他,习惯性地观看起了周围的地势。 她是从西线进军中原,这条路她是第一次走,左右两侧险要的地形引起了她的关注。多年的行军经验让她自然而然生出一丝警觉,脚步不由得放慢了些许。 “来人!去前方探一探路!” “得令!” 斥侯策马前行,大军行进的脚步又放慢了一些。放眼望去,前方不远处是两座耸拔的山峰,中间的道路尤其狭窄,只够五六匹马并排通过。 她心里存了一份谨慎,在那两座山峰前停了下来。 “靠!不愧是你大师姐,警觉性真高!” 远处的密林中,严良已能清晰地看到纳兰真音那清冷的脸庞,刚刚她训斥勃尔帖的话,也是听得清清楚楚。见他们大军停下,忍不住低骂一句。 随后想了想道,“不管了,动手!” 叶离秋当即一声令下,两侧密林中顿时鼓号四起,惊声大作!无数士兵杀气腾腾地冲了出来,疯狂扑向胡人大军! “迎战!!” 纳兰真音心中一凛,一声怒喝,稳住军心,开始沉着应战。她并不知道严良的这支义军到底有多少深浅,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这一战也是有试探之意。 叶离秋太清楚纳兰真音的厉害之处,刚一开战,她和欧阳铮、白云廷两个顶尖战力齐齐冲向了纳兰真音。 “离秋?” 纳兰真音目光一寒,此地骑马不便,索性跃下马背,抽出长剑,朝叶离秋飞快迎了上去! 叶离秋第一次跟纳兰真音真刀真枪地交手,刚一接触,只两三回合,就清楚地认识到,大师姐毕竟是大师姐! 好在欧阳铮和白云廷紧随而至,三人合力共击,纳兰真音沉稳应对,面对三个绝顶高手,竟是打得旗鼓相当,难分伯仲! “好厉害的女人……”欧阳铮和白云廷越打越是心惊,全神贯注,不敢有丝毫松懈。 胡人大军虽未完全进入包围圈,但也已算是中了埋伏,先头部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他们入侵中原以来,一直都是所向披靡,几乎没遇到多少像样的抵抗,今日算是碰到了硬茬。 南义军兵力碾压,又是以逸待劳,胡人骑兵在这凹凸不平的峡谷中,完全发挥不出作用。而且,这支南义军的整体战力,远超他们之前遇到的任何一支梁军。 激战只持续了不到半个时辰,面对依旧潮涌而来的义军,纳兰真音惊觉不妙,当即下令后撤。 “离秋!老爹!抓住她!别让她跑了!”严良站在远处大喊一声。 纳兰真音翻身上马,侧目一瞟,正看到了那个在树林中上蹿下跳的身影,目光顿时一寒! 果然是你! “靠!眼神好吓人!”严良暗自一惊,不敢再咋呼,眼看着纳兰真音在部将的掩护之下,领着人马快速退出了峡谷。 “哈!再胜一阵!”叶离秋等人来到严良身边,士气大为鼓舞。这可是开战以来,第一次有人正面打败北凉王的军队。 这一战,歼灭对方四五千人,己方只有一千不到的伤亡,又是一场小胜。 “那女人确实厉害,我们三个人竟都降不住她。真没想到,天底下还有这样的人物。”欧阳铮摇了摇头道。 “这女人用兵谨慎,心思细腻,不好对付啊。”黎洪也微微叹道。 “再厉害又怎样,看我迟早把她捉来!”严良冷哼一声,接道,“留两万重甲兵和三千弓箭手在此驻守,无论如何要将那女人挡住两天,其他人立即整装出发,火速去往青阳湖!” “得令!” 当日暮时,义军抵达青阳湖畔,由此转道向西,绕过一片泥地沼泽,进入南北官道。 严良下令,大军连夜疾行,不得松懈,终于在凌晨时分,赶到了嘉玉关三十里外,就地休整。 “斥候来报,阿多格的大军就在前方二十里外驻扎,咱们何时动手?”黎洪问道。 “不能久等!咱们这一战打的就是出其不意,不能叫阿多格事先察觉!”严良思虑片刻,沉声道,“两个时辰后,立即进兵!” 二十里外,是一片四面通达的谷地,周围群山缭绕,树林茂密,曲曲折折的小道错综复杂。谷地的南北方向,便是直通的官道。 谷地向南的官道,狭窄曲折,两旁全是山坡,虽说不算陡峭,但却大大限制了排兵布阵。沿官道向南五里之外,就是嘉玉关北门。 嘉玉关依山而建,就是靠着城门前这凹陷狭窄的地形,让它变成了一块易守难攻,坚不可摧的天险之地。 阿多格的大军驻扎在南官道口处,这两日,跟关北的纳兰钦合力攻城不下五次,却依旧无法撼动城门。 这一日晨时,关北传出响箭,这是合力攻城的讯号。阿多格大军正常展开攻势,继续冲击北门。 然而攻到一半,大军后方突然传来震天的喊杀声!南义军全军出动,对女真大营展开猛攻。 此时,女真的五六万人马尚还挤在狭窄的坡道中,后方押阵的十多万大军全无戒备,匆忙应战。 这一战,南义军占据了绝对的先手,抓住了女真大军正在攻城的绝佳时机。 女真大军阵型散乱,全未想到会突然冒出这么一支军队主动来袭,骑兵又失了先手,以致局面全面陷入被动。 虽然大军后续渐渐恢复了阵型,可战局已明显朝着南义军倾斜。这场规模庞大的激战,从午时左右,一直持续到日暮将近,终于,女真大军鸣金收兵,全军退往西侧群山之中。 严良并未下令追击,而是将女真大军原来的营地据为己有,占住了南官道口,并将营地向坡道内部转移,以借助两侧山坡修建防御工事。 这一战,南义军战果显着,歼敌四万有余,己方也付出了近一万伤亡的代价。这一战,解了嘉玉关之围,将胡人大军顺风顺水的南下攻势彻底扼住。 入夜,营地里仍是一片繁忙景象,士兵们忙着在两侧山坡上搭建帐篷,另有大队人马忙着伐木搬石,连夜修建工事。 严良与众将领齐聚大帐,略备酒宴,庆祝今日的胜利。 “哈哈!咱们牛刀初试,便三战三捷,今日这一仗打得真他娘痛快!”黎洪满满一大碗酒,一口干完,放下酒碗,畅快大笑,“严良,跟着你打仗,让我又找回了当年跟着柳老将军打仗的感觉,所向披靡,无往不利啊!” “就是就是!我闯荡江湖那么多年,杀的人还不如今天一天杀得多!”白云凤一脸兴奋,说着又望向旁边的欧阳倩,笑道,“哇!你今天也好疯!杀得一身是血,眼睛都红了!” 欧阳倩没有丝毫欣喜之意,眼神中满含悲愤,向来不喝酒的她,也干了一大口,将酒碗往桌上重重一扣,冷声道:“我要替我大哥多杀几个胡人!多喝几口酒!” 说着端起酒碗又要再干。 见状,严良赶忙冲叶离秋还有白云凤递了个眼色,二人坐到欧阳倩身旁,小声安慰着她。 严良身为主帅,不敢太过沉浸于胜利的喜悦当中,毕竟战事还远未结束。收敛笑意说道:“咱们这三仗,都是胜在新军初成,对方未有提防,后面可就得一刀一枪地跟他们硬拼正面了,大家还须做好准备。” 众人纷纷点头应诺。 这时,常伯匆匆进帐,躬身禀道:“大帅,嘉玉关守将李明玉求见。” 第399章 请君入瓮 “哦?快快请他进来!” 众人放下酒杯,侧目望去,很快,常伯领着一个高高瘦瘦的中年男人进帐。 来人对严良拱手行礼道:“北河总兵李明玉,见过大帅!” “李将军免礼,将军此来,所为何事?”严良微笑望着他。 “今日大帅领军打败阿多格大军,关内将士听后皆振奋鼓舞。若非大帅及时领兵到来,只怕我们守不了几日了。末将此来,正为向大帅致谢!” “你我皆是同胞,外敌当前,自当同仇敌忾,何须言谢。” “大帅所言极是!”李明玉再施一礼,又道,“末将斗胆,想问问大帅后续将做何部署,可有需要我们配合之处?” 严良微微挑眉,“李将军,你怕是有所不知,我们这义军可是自发组织的,未经朝廷许可。你若与我们配合,可得想好未来可能出现的后果。” 李明玉拱手道:“末将明白大帅的意思,实不相瞒,大帅之名,末将早就如雷贯耳。今国难当头,大帅领仁义之兵驱逐胡虏,保卫家园,实乃大仁大义。 自胡人入侵以来,我连梁军节节败退,属实憋了一肚子鸟气!直到大帅出现,才将胡人的攻势给挡住。 我李某人做事但求问心无愧,今愿配合大帅,共同对敌!只要能将胡人打败,救百姓于水火,哪怕今后朝廷怪罪,我认了就是!” 严良点了点头,欣慰笑道:“李将军深明大义,令人敬佩。”随后想了想,又道,“现在嘉玉关南门外是何情况?” “北凉王留了八万人马在那里,打算配合阿多格主力一起攻城。今日的攻势被我们打退了,现在正在距离关口五里之外安营扎寨。” “人还在?他们没有退走么?”严良蹙眉问道。 “没有退走的迹象,他们跟阿多格大军之间以响箭为号,每日晨时或夜里一起攻城。” “响箭为号?”严良思虑片刻,挑眉道,“是了,南门外的八万人还不知道阿多格大军退了。即便阿多格今天派人去传信,至少也要明日夜里才能到。 这么说来,明日晨时,南门外的八万大军有可能还是会继续攻城了?” “不出意外,应该会。” 听得此言,严良站起身来,左右缓缓踱着步子,细细思索,随后问道:“你能否派人赶去京城,向梁雍传信?” “可以,我们在城外有暗桩,专门负责跟京城联络。大帅要传什么信,我即刻派人去办!” “倘若明日南门外的八万大军攻城,让梁雍率军出城,堵住南边的官道出口,绝不能让那八万人跑了!” “你是想趁胡人攻城之时,来个前后夹击?”黎洪皱眉问道。 严良摇头,“前后夹击不太可能,胡人本就有意将京城的守军引出来,京城附近肯定有他们的岗哨。 只要梁雍率大军出城,那八万人肯定会得到消息,不可能守在城关前等我们包围。” “那你要如何将他们堵在道口中?他们一听到风声,肯定马上就跑了。”叶离秋问道。 严良冷冷一笑,“我不是说把他们堵在道口中,我的意思是,把他们堵在嘉玉关中!” “什么?你的意思是?”黎洪和叶离秋皆是听得一惊。 严良上前拍了拍李明玉的肩膀,笑着道:“李将军,这一次,你敢不敢玩一把大的?” 李明玉沉思片刻,毅然点头,“请大帅明示!” “好,明日晨时,他们若是攻城,我要你看准时机,打开城关,带着所有人马还有粮草从北门出城与我们会合,把嘉玉关,送给他们!” …… 翌日,凌晨,晨光初启。 严良这一夜几乎没怎么睡着,见帐篷外天色微亮,便起身穿衣。 “相公,你说梁雍会听你的计策么?”叶离秋也坐起身来,穿衣起床。 “话都说得那么清楚了,只要他还有点脑子,自然明白其中用意。倘若他不听,那就只能说,他是故意的。若真是那样……”严良神色一黯,轻叹道,“那我对皇帝爷俩,就真的是一点希望都不抱了。” 叶离秋面色一冷,“说得是,倘若梁雍真不听,那我就要怀疑,五丈原之战,他们是不是存心坑害江南三营!” 严良听得一阵沉默,心情颇有些复杂。 “也不知羽清现在怎样,眼看着局势变成这样,不知她心里做何感想。” “师姐被夺了兵权之后,整天就待在府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有那次我去找她打听晴姐的下落,她才去了一趟宫里。我看呐,现在没人心情比她更难受了。” 严良听得摇了摇头,一声叹息。 收拾妥当以后,看着叶离秋那一身戎装,英姿飒爽的模样,他轻笑着道:“这回你算是圆梦啦,当了将军,上了战场,打了胡人,无愧于列祖列宗。” 叶离秋笑道:“等战事结束,我要回灵岩山祭拜师傅,告慰她老人家在天之灵。” 接着想了想,又道,“其实我最希望的,是有朝一日,我们师姐妹三人,能一同回去祭拜师傅。” 严良神色一黯,他心里又何尝不想,前日看着叶离秋他们三人一起围攻纳兰真音,他心里当真是说不出的滋味…… 出帐之时,天已大亮,严良站在帐前,举目望着嘉玉关的方向,微微出神。 “要不要派人去关中问一问李明玉,梁雍到底是怎么个意思?”叶离秋轻问。 “不用。”严良摇了摇头,脸上泛起一抹凝重之色,“一会看看李明玉会不会把粮草先送出城来就知道了。” “啪!” 过了没多久,关南方向果真传来响箭。严良心中一动,果然!那八万人还未收到消息!要攻城了! 紧接着又是心中一沉,李明玉那边还是没动静。 南方很快传来阵阵喊杀声,显然那边已经开始攻城。 “梁雍这个混账!当真不来?”严良心里暗暗着急。 “相公!你看!他们来了!”这时,叶离秋指着远处欢欣笑道。 严良侧目一看,顿时喜笑颜开。只见城中守军正押着一车车粮食从城中赶来,于是赶忙吩咐众人前去接应。 原本守卫北门的三万五千士兵也出了城,李明玉带着那一万多将士在南门坚守到将近午时,立即下令守军撤退,放弃抵抗。 昨日攻城,城头的防御就已有松动迹象,今日纳兰钦本就存了心思,要一举叩开城关。见守军退走,只当他们已无以为继,自然不会多想。 随着轰然一声巨响,那紧闭的大门出现了明显松动,接连几下撞击,高大厚重的城门终于被破开! 三百年来,从未被攻破的嘉玉关,终于破了! 纳兰钦激动不已,毫不犹豫领着全军将士潮涌入城。进了城中一看,就只见守军仓惶逃窜,朝北门而去。 “哼!一群丧家之犬!” 他都懒得前去追击,这座城关的攻破,对他们此次南下中原,可是具有极大的战略意义,当即命人登上南北两边城楼,随后关闭两侧大门,将关口稳稳占住。 当他满怀欣喜地在城中布置防务之时,京城那边传来消息,梁雍的十多万边军已尽数出城,朝嘉玉关飞快赶来。 “哼,现在才来,晚了!” 他登上南侧城楼,交待好城头守军,提防梁雍大军前来抢关。随后又匆匆去往北侧城楼,路上,他心里泛起一丝疑惑,大酋长的大军呢?关口已破,他们为何不进城? 走着走着,另一个更大的疑惑浮上心头,城里的那些守军,为何要从北门逃走?北门外可是有大酋长的大军驻守啊,他们从北门出去,不是自投罗网么? 第400章 硬碰硬 登上南侧城楼之后,纳兰钦隐隐觉出有些不对,城头很整洁,不像刚刚爆发过攻城之战的样子。 放目远眺,北边也没什么动静,不由微微皱起了眉头,不对劲,大酋长为何还不进城? 于是立即吩咐士兵出城查看。 很快,士兵回来禀报,城中的那五万守军正在三里之外砍伐树木,搬运石块,修筑工事,将坡道拦住。 “他们想原地据守?哼,我跟大酋长两面夹击,还不顷刻间就灭了他们!” 纳兰钦一声冷笑,并未太过放在心上,依旧沉浸在攻占嘉玉关的喜悦当中。 “让你们先折腾一阵,等我打退了梁渊的边军,再回头来收拾你们!” 随后下了城楼,又去往北门城楼。此时,大酋长那边的信使恰好到来,带来了新的指示,战局有变,关北已被南义军占据,暂停攻城。 这下可叫纳兰钦傻了眼,暂停攻城?我已经把城攻下来了呀,这该咋整?如此重要的城关,好不容易打下来了,他肯定不能轻易放弃,于是只得吩咐信使再回去询问。 就这么一耽误,梁雍的大军早已赶到南边道口,也开始原地修筑工事,堵住官道出口。 这一晚,纳兰钦心情是不错的,在嘉玉关中摆宴庆祝,尚不知南边十里之外,傍晚抵达的梁雍大军已在连夜堵路。 这一晚,严良的心情也是不错,跟李明玉把酒言欢,并吩咐将士们继续加固工事,在两侧山坡上布置防御阵型,准备严防死守。 这一晚,从双龙峡破口而出的北凉王人马,跟阿多格主力在嘉玉关西南十里之外的一处山谷中会合。得知昨日之战的经过,纳兰真音的心情很是沉重。 次日一早,得知南边道口也被堵死的纳兰钦,隐隐感到一丝不妙。向士兵询问得知,这偌大的关隘之中,空空如也,没有一粒粮食,也没有其他军需物资。 得知此事,纳兰钦心里的不安变得更加浓重,他们自己携带的口粮,最多只够十日之用。 也就是说,十日之后若无粮草运抵,他们就得在这嘉玉关中活活饿死! 可如今南北两侧的道路都被梁军堵死了,粮草肯定进不来。 突围么?突围就意味着放弃嘉玉关。等等看?大酋长和北凉王那边肯定知道这里的情况,肯定会想办法破局。 嗯!如此重要的关隘,不能轻易放弃,等几天看看再说! 纳兰钦打定了主意。 次日午后,阿多格和纳兰真音收到了信使的回信,得知纳兰钦攻占了嘉玉关。 得知这消息,二人全无一丝喜悦,直觉般感知不妙。前几日二十多万大军两面夹击都没能破了嘉玉关,只凭纳兰钦那八万人,是怎么把城关攻破的? 阴谋! 而且二人很快想到了个中关键所在,梁军想将嘉玉关做为牢笼,活活困死那八万人! 嘉玉关是一座极为精致,贵重,而又诱人的牢笼,让人看了,明知是个牢笼都忍不住想往里钻的牢笼! “肯定又是那小子的诡计!” 纳兰真音和完颜汐气得暗暗咬牙,早知今日,当时在草原就该把他弄死! 既然明白了其中凶险,二人哪还坐得住,当即决定明日一早,合兵出击,跟南义军一决雌雄! 严良料到大战即将到来,所以命全军上下一刻不停地持续加固防御工事,占据道口两侧的所有有利位置,铁了心打阵地防御战。 胡人骑兵擅长空旷地带的大规模野战,而这种地形复杂的阵地战,才是南义军擅长的。 南义军的武器装备要好过胡人,军需储备极为充足,后勤补给源源不断,不怕跟对方慢慢耗。 次日清晨,北凉王大军和阿多格主力兵分两路,从东西两侧向关北道口的南义军发动猛攻。 一道响箭冲天而起,嘉玉关里的纳兰钦一下猜到,这是大酋长让他出城合击的信号。 于是只留下一万多人守卫南门,带着其余六万多人从北门冲出,向着李明玉的五万守军冲杀过去! 这一场大战,双方总兵力差不太多,胡人稍占优势。但南义军和李明玉部占据地利,准备充分,严阵以待,基本不落下风。 战斗打得异常激烈,双方杀得昏天黑地。 激战中,严良站在不远处一座山坡顶上,全神贯注地观看战局。 纳兰真音在厮杀的间隙,眼尖地看到了他。此时双方早已杀红了眼,官道以及两旁的山坡上血流成河。南义军凭借着精良的装备,以及地利优势,已逐渐占据主动。 她脑门一热,一股凶戾之气陡然自心底蹿起! 全都是因为你!杀了你!才能扭转局势! 下一刻,她跃下战马,提着长剑在人群中迅速穿行,朝着严良所在的山坡靠近。 来到坡底,她随手解决了两个士兵,夺过一把弓箭,毫不犹豫张弓搭箭,瞄准了站在坡顶之上的严良! 严良!这一世我们注定不能在一起!下一世……我们再做夫妻! 想到此处,她的眼中涌起一丝泪光,但手中的箭,却是毫不犹豫射了出去! “相公小心!!” 叶离秋在厮杀之时一直就关注着纳兰真音的动向,见她突然消失不见,当即四处搜寻。可当找到她时,眼前的一幕却是将她吓傻了。 一声凄厉的惊呼响起,坡顶的严良以及身边众人都被惊醒。庞素跟严良挨得最近,第一个警觉,虽未看到纳兰真音,却是直觉般挡在严良身前! 唰! 呃! 一箭穿胸而过,鲜血淋漓的箭尖,距离严良的胸口只有寸许之遥!庞素用自己的身躯生生挡下了这一箭! “庞素!” 严良大吃一惊,偏头望去,一眼看到了站在坡下,满目杀意的纳兰真音! “你……”他双目圆瞪,心中涌起惊涛骇浪,热血上涌,让他的脸孔霎时间变得通红! 叶离秋还有一众亲兵营的高手迅速朝着纳兰真音冲去,阻止她继续行刺。纳兰真音一击不中,心知再无机会,调头离去之前,忍不住又朝严良看了一眼。 这一眼,目光十分复杂,有惋惜,有愤恨,隐隐约约,又有一丝庆幸…… “速速带庞素去治伤!”严良扶着庞素,将他交到其他人手上,自己则继续盯着战局,以及渐渐远去的纳兰真音。 目光冰冷! 这一场大战从晨时一直持续到日暮,最终,南义军成功打退了女真大军的进攻,守住了关北阵地。而李明玉那边,也将纳兰钦的人马打回了嘉玉关。 这一场大战,双方均是伤亡惨重。南义军折损三万多人,北凉王和阿多格大军折损五万多人,李明玉那边死伤一万多人,退回嘉玉关的纳兰钦那边也减员一万多人。 这一晚,关北的五里坡道上,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女真使者来到严良的大帐,提出运回阵亡将士遗体的请求,严良同意。 纳兰真音带着几千人到来,搬运士兵遗体。 山坡上,月光下,她负手而立,裙裾迎风摆动。 严良来到她身旁,面无表情,与她并肩而立。 二人久久无话,静静地看着双方士兵整理各自阵亡将士的遗体。凄凉的呼喊声,痛苦的呻吟声,悲伤的哭泣声,弥漫在凄清的山野之中。 直到女真士兵收拾完毕,纳兰真音转身要走,严良才开口说了一句,“还要继续打么?”语气无比平静。 纳兰真音脚步顿了一顿,一言不发,无声离去…… 第401章 相持阶段 庞素命大,那一箭并未射中他要害,经过诊治,已无生命危险。不过,想到今日那惊险一幕,还是叫众人心有余悸。 叶离秋最清楚,那一箭若是射中严良,严良必死无疑!大师姐的箭,绝不会有半点偏差! 于是当即决定,将严良身边的贴身护卫,再加一倍。 休整三日之后,大战再启。 女真大军的攻势依旧凶猛,而经过接连数日的不断巩固之后,关北道口的防御愈发坚不可摧。 南义军等于在嘉玉关的北门外,又临时建造了一座嘉玉关。而且他们全然没有要主动出击的意思,就是准备慢慢耗,先把嘉玉关里剩下的那六万多人耗死再说。 这一场大战没有上一次那般胶着,南义军不到半天就打退了女真大军的进攻。 此战过后,纳兰真音和阿多格也意识到,强攻道口怕是行不通了。 大战结束的次日,发生了一个小小插曲,女真那边提出要交换战俘。 用两千梁军士兵,交换突厥汗王勃尔术。 严良对此只是冷冷一笑,随即命人将勃尔术带到阵前。 当对面的勃尔帖、纳兰真音等人看到勃尔术的那一刻,无不是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勃尔术全身赤裸,双手双腿全被打折,不仅眼睛舌头被割掉,连耳朵鼻子也被割掉了,不仅如此,还被阉成了太监。 最恐怖的是,他全身上下插满了密密麻麻的银针,全然被扎成了个刺猬。 他还没有死,身体还跟爬虫一样缓缓蠕动着,没人能够想象这些时日他遭受了怎样的痛苦。对面的勃尔帖直接看得瘫坐在地,整个人跟痴傻了一样。 这就是严良的手段! “全军听令!” 严良策马至阵前,当着双方众将士的面,朗声说道,“今后面对突厥人,一概不受降!不纳俘!给我斩尽杀绝!” 接着指向对面的勃尔帖,狞声道,“有能斩杀擒获勃尔帖者,一律擢升两级,赏五块琉璃玉!” “得令!!”众将士齐声呐喊,声音震天彻地,让对面的突厥骑兵一阵胆寒。 好家伙,这是专门针对我们! 勃尔帖刚刚回过神来,愤恨地从地上站起,紧接着,更让他心惊胆战的事情发生了。 “来人!”严良大喝一声。 “大帅!”江彦和常伯应声上前。 “给我将勃尔术千刀万剐!割下的肉,喂狗!!” “得令!” “让我来!”欧阳杰提着长剑,缓缓走出人群,双目之中凶光暴闪! 几个士兵又将几条狼狗牵到了阵前,就这样,勃尔术被当着两军将士的面,施以极刑。看着狼狗啃食兄弟的血肉,勃尔帖几欲疯狂,当即就要去杀梁军士兵泄愤! 然而,纳兰真音却一把拽住他,将他随手摔到一旁。 她治军甚严,本就禁止残害俘虏,另外她也很清楚严良的意思。 勃尔兄弟还有他们手下的突厥骑兵,进入中原之后无恶不作,残害平民,杀害俘虏,罪大恶极。他杀勃尔术,是勃尔术罪有应得。 他说的很清楚,如此严厉的手段仅限于突厥,不针对女真。你女真怎么对待我方俘虏的,将来我自会礼尚往来。 现在我手里是没有你们的俘虏,但你看看我身后,那座嘉玉关,那里面可有六万多人。将来他们是何命运,可就看你们自己了。 所以你敢杀我江南三营的那些俘虏试试! 严良公开处决勃尔术,给了胡人大军极大的震慑,自此,双方的士气开始出现逆转,整个战局,也随之出现逆转。 这天夜里,严良的大帐中突然来了两位老熟人,让他喜出望外。一个是许信,一个是夏侯烈。 “老爷子!夏侯将军!你们怎么来了?”严良欢喜不已地迎向二人。 “不来干什么?就在梁雍那里等着当人质么?”许信白了他一眼道,“义军渡江之后,我就一直等机会逃出来。此次大军出城,围堵嘉玉关,我瞅着机会,就带了几百亲随赶过来了。” “太好了!事到如今也不用再有顾忌,您留在梁雍那,我的确是不放心。”严良哈哈一笑,又看向夏侯烈,“老将军,您这是……” 夏侯烈面露一丝赧然之色,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许信替他道:“咱们这一路打的仗,都太他娘憋气了!”说着脸上浮现怒色, “梁雍那个混账东西!就知道退缩,就知道保存实力,每次刚和胡人对阵,还没怎么打呢,就一直下令撤兵,害咱们就这么被胡人从边关一路撵回了京城。 还有五丈原之战!”说到这里,更是怒不可遏,狠狠骂道,“胡人才刚刚破了韩林关,梁雍那厮就急着龟缩京城,不肯去支援江南三营。 三营溃败之后,他又不肯派兵前去救援,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三营将士被杀得血肉模糊!他一定是故意的!他知道三营将士已听命于我们,不听命于朝廷,所以故意坑害他们!” 说着眼中顿时涌出泪来,痛心疾首,“国难当头,将士们二话不说就来前线抗敌,结果却被自己人背后坑害,太子和梁雍简直不是人!” 夏侯烈也是不住地摇头叹气,满脸的无奈与愤然。 许信又道:“梁雍从始至终就在那瞎指挥,夏侯烈也憋了一肚子火,我劝了他两句,他就跟我一起过来了。” 夏侯烈长叹一口气道:“如此危难关头,太子不顾生灵涂炭,依然要玩弄权术,不让公主统兵,属实让人寒透了心。我边关二十多万将士,就这么被打得一路败逃,唉……” 严良听得心中一沉,“太子是为了收回军权,还是有什么别的目的?” 许信恨声道:“依我看,他就是故意想让南方之兵来对抗胡人,好借胡人之手打击南方势力!” 夏侯烈沉声道:“自胡人破关入侵开始,各地守军几乎都是一触即溃。胡人的确士气高涨,可我大梁的将士也不该如此不堪一击。这场仗,打得真是叫人想不通!” 说罢深深叹了口气。 听得此言,严良眉头深深皱起,暗道,倘若真是如此,那小子当真就是丧心病狂,无可救药了…… 如今胡人的攻势已被彻底遏制,六万多人被困嘉玉关,成了瓮中之鳖。纳兰真音和阿多格深知强攻关北道口行不通,决定转变思路,由纳兰真音率一队人马前去关南,配合嘉玉关里的六万多人,准备从关南的梁雍那里破围。 严良预料到他们会有此打算,先一步让许信和夏侯烈各领两万人马,前去关南,准备配合那里的梁雍兵马共同抗敌。 三日之后,关南爆发大战。纳兰钦的六万多人倾巢而出,冲击南官道的防御工事,纳兰真音率八万人从外围策应。 这一战,梁雍率领的十三万边军总算是打出了气势,打出了血性,死守着道口及两侧山坡,一步不退。 许信和夏侯烈率两队人马来回穿插,搅乱胡人大军阵型,配合道口的防御,顽强地逼退了纳兰真音的部队,并将纳兰钦的人马再次逼回嘉玉关中。 同一时,严良也改变固守态势,领着南义军全军出击,主动攻打阿多格的剩余人马。由于被纳兰真音分走部分兵力,此时义军的兵力全面占优。 阿多格大军不敌,在山中且战且退。直等到纳兰真音的人马回援,严良才领着大军再次退回关北道口。 如此一来,营救纳兰钦部的计划算是基本落空。战局开始进入相持与消耗的阶段。 第402章 最后一战 经过几轮大规模会战之后,严良这边的兵力已渐渐占据优势,全军士气也是异常高涨。 其实他大可以率军反扑,逐渐收复失地,不过他依旧选择了稳妥之策,继续固守关北,跟胡人拼消耗。 …… 自纳兰钦部被困嘉玉关,转眼已过去一个月。 这一个月当中,纳兰钦下令将士们每日口粮减半,生生靠着本就只够十天的口粮撑了过来。 一月过后,再没办法,只能下令杀马取肉。如此又硬生生撑了一个月,士兵们饿得面黄肌瘦,有气无力,纳兰钦深知再也不可能突围。 几经犹豫,派人出北门,向严良提出投降。 这个投降,纳兰钦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为啥向严良投降,而不向南门外的梁雍投降? 纳兰钦是纳兰真音的同族兄弟,他是认识严良的,当初严良跟草原谈通商,他是见识过严良展现出的善意的,也知道他跟纳兰真音之间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所以他相信,向严良投降之后,应该不会遭受虐待。 事实也的确是这样,严良下令收缴他们的兵器战马,将他们全部押在嘉玉关中,给他们吃喝,不打不骂,严令手下士兵不得欺辱他们。 在这两个月当中,女真大军跟南义军只爆发过两次大规模交战,双方均有死伤,南义军原地固守,更占优势,女真大军基本没讨到什么好。 其余时间,双方基本都是拼的小股人马互相阻截对方的后勤补给线。你去截我的运粮队,我去烧你的运粮车,互有往来。 纳兰钦投降之后,李明玉率本部人马继续镇守嘉玉关,自此,整个战局已经完全稳住,中原的底蕴优势彻底展现出来。 梁雍率十二万边军出嘉玉关北上,严良率十八万南义军离开关北道口,向韩林关逼近。双方擦肩而过时,互相不打招呼,走的路线也不同,就跟不认识一样。 而此时,纳兰真音和阿多格的兵马,总计只剩十八万,其中也包括勃尔帖那两万多突厥骑兵。 说到这帮突厥人,刚开始入侵之时有多狂,现在就有多怂。严良颁布了绝杀令和悬赏令,南义军将士见了突厥人一个个眼睛直冒光,死盯着他们砍。 勃尔帖那货出战几次,每次都差点被人围殴致死,以至于后来他再不敢身先士卒,全都缩在后方。 由此,中原军队开始进入转守为攻的阶段,逐步收复失地。 女真大军孤军深入,补给线长,渐已显现疲态。而中原军队,尤其是南义军,打的全是富裕仗,一应粮草军需从来就没缺过。 将士们顿顿好吃好喝,伤员全都得到妥善照应,不仅如此,还经常放粮救济沿途难民。 如此对比,高下立判,这就是国力差距。 严良从不担心草原大军入侵中原,真的就能怎么样,因为他太了解南方半壁的底蕴了。 不靠北边,就光靠南方半壁的实力,绝对足够对抗整个草原,甚至可以形成碾压! …… 时间一晃到了十月,入冬。 此时梁雍率领的边军已收复数十座城池,基本没有碰到太多阻碍。 女真主力一直都在跟南义军死磕,严良率军顺着南北官道逆势北上,一路叩城破关,将其步步逼退,直逼回最后的失地,漠河省中。 展开反攻以来,硬仗一直都是南义军在打。梁雍率领十多万人不停地左右捡便宜,各地城池大多是他们收复的,城头插的都是大梁的旗帜。只有南北官道的沿途城池,是插的南义军的义旗。 在外人看来,这场收复失地的攻势,更像是梁雍挑起的,各地百姓对他也是呼声高涨。反倒是南义军,虽然也知道他们在打胡人,不过名声却不如梁雍那般响亮。 严良不去计较这些,只想着赶紧把胡人赶回草原,结束这场战争。 南义军渡江参战以来,未尝一败,连战连捷,胡人的三路大军全是被他们打败的,他相信,事实自有公论。 十月初八,漠河省,漫天飞雪。 这一天,南义军和胡人大军对阵于省内一处山川要地,卧龙坪。 卧龙坪向北三十里,就是漠河省城。过了省城,胡人就只剩最后一处城池可供栖身,那就是辉州城。 距离天狼山山南道口十余里,严良还曾邀纳兰真音和完颜汐去那里喝过一个商户的喜酒。 卧龙坪是胡人退往草原之前的最后一处险地,这一战,于整场战局已无太大影响。这一战,双方拼的是一口气! 严良一直盼着纳兰真音和阿多格赶紧退兵,返回草原,不要再打了。可那二人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气,消散不去。 就算要退回草原,也要打败你南义军一次! 此时,南义军总计十六万人,而胡人大军总计十五万人。 这是双方的最后一战! 号角惊起,战鼓雷鸣,在阵阵马蹄声嘶和震天的呐喊声中,双方在这一片山川平原之上,开始了最后的厮杀! 卧龙坪地势平坦,四周群山环抱,是通往省内各处要道的交汇点。 在这里,胡人骑兵可以尽情驰骋,南义军也能随意派兵布阵,施展各种战术。 严良打仗向来注重地利,总的来说,比起先前的多次交锋,这一次胡人大军在地势上,总算没有吃亏,甚至小占优势。 战事一起,胡人骑兵在纳兰真音的率领下展开冲锋,南义军重甲盾牌在前,长矛兵居中,弓箭手在后,以最常见的阵型应战,由许信和夏侯烈指挥。 两侧有叶离秋和黎洪的骑兵策应,另有严良亲率的亲兵营后方押阵。 双方全都是卯足了劲,刚一接触,就打得人仰马翻,昏天黑地,喊杀声震耳欲聋。 双方激战半个时辰后,场面始终僵持,难分高下。这时,严良下令亲兵营大举出击,将南义军最后的底牌打出。 这支精锐之师加入战场之后,局势很快发生微弱的倾斜。看着双方厮杀惨烈,严良心急如焚,忍不住策马上前,大声指挥调令。 纳兰真音又在人缝中看到了他,凛冽的杀意再次汹涌而起! 若能在万军丛中取主帅首级,便能一举奠定胜局! 她唤上一队亲卫左突右进,不动声色地朝着严良靠近。此刻,严良身边就只有百余亲卫,叶离秋、欧阳铮等一众绝顶高手全都不在,就只有欧阳杰几人护卫左右。 若能靠近,纳兰真音有绝对把握,能杀了严良! 不过,有了上次的教训,严良关注战局的同时,自是也一直注意着她。她刚朝这边靠近了一点,他立即策马后退,朝远处躲去。 “不行!想要赢,必须杀了你!”纳兰真音笃定决心,一声大喝,领着百余亲卫直朝严良追了过去。 严良看得一惊,急道:“那女人太厉害,你们打不过她,走!”说罢当先策马狂奔,扭头就跑。欧阳杰等人也立即跟上,紧随其后。 “想跑?你跑得过我?”纳兰真音眼中闪过狰狞之色,当即领着一队人马疾追过去。 第403章 终结 严良心知走大路肯定跑不过那女人,于是挑了条小路,飞快奔行,左拐右绕,朝着山林深处而去。 纳兰真音带人穷追不舍,其间,欧阳杰等人断后阻拦,纳兰真音却是懒得理会,挡开他们之后,径直朝着严良追赶过去。 就这么一路跑一路追,不知不觉,双方跑到了一处树丛茂密的山谷之中。 突然!严良一个转弯,身影从纳兰真音的视野中消失! 纳兰真音暗暗一惊,一丝不安没来由地从心底升起。 莫非有诈? 可紧接着,她咬了咬牙,一股狠戾之气又从胸中涌起! 为了族人!为了草原!此战非胜不可!哪怕跟你同归于尽,也在所不惜!! 转眼间,她也来到了那处拐角,转弯过后,定睛一看,前方是个曲曲折折的幽谷,不知通向何处。前方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听着距离不算太远。 她右手一抬,跟随行的百余人马略微放缓脚步,毅然朝着幽谷走了进去。 一路左顾右盼,只见四周都是悬崖峭壁,足有十丈高,且岩壁光滑,长满了苔藓,乃是个天然形成的深谷。 走了没多久,终于,一看看到了山谷的尽头,乃是个断崖,是条绝路!而严良此刻,正站在那悬崖边,一脸平静地望着她。 只不过,让纳兰真音颇为诧异的是,在严良的身边,漂浮着一个巨大的布球,布球下面燃烧着熊熊的火焰,最底下还挂着个小小的竹篮。 在纳兰真音惊诧的注视下,他径直跨进了那竹篮里,目光复杂地望着她,开口道:“为什么?为什么还要继续打?你们早点退回草原不好么?已经死了这么多人,还不够么!?” 说到后来,话音里带着难掩的怒气。 纳兰真音一言不发,缓缓下马,她的心已经沉到了谷地。 身后传来一阵隆隆的马蹄声,在山谷上方,同时出现了许多弓箭手,显然,后路已断,四面被围,她已身陷绝境。 她平静地望着严良,眼眸中闪动着一丝泪光,目光同样复杂,不甘,悔恨,又带着一丝释然,轻笑道:“这就是我的宿命,我必须承受。” 严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解开绑在小树上的绳子,布球立马缓缓飞上了半空。 跟纳兰真音一起的那些人无不看得目瞪口呆,纳兰真音的脸上满是新奇之色。 “这人当真神奇,还能坐着布球飞上天?我怎么斗得过他呀……” 布球上还有一根绳子,绑在山谷上方,有人拽着。布球飞到山谷上方之后,叶离秋拉着绳子将布球拉了过去,严良轻松就到了山谷顶上。 与此同时,大批人马已将山谷的出口堵住,山谷上方,数百名弓箭手张弓搭箭,已然瞄准了纳兰真音等人。 “投降。”严良对着她喊道。 纳兰真音一言不发,定定地望着他,微微摇了摇头。 “都到这一步了,你还要负隅顽抗么!?”严良怒声喝道。 纳兰真音脸上露出一丝凄然的笑意,依然微微摇头,“我纳兰真音身可死,绝无投降二字。” “你!”严良怒气直涌,咬着牙恶狠狠地瞪着她。 纳兰真音笑眼相对,这一刻,她的眼中终于不再有仇恨,不再有其他的任何东西,只是一个女人,在单纯地望着一个男人。 严良眼中微微泛红,目光却是愈发冷厉,猛地一抬手,周围的弓箭手纷纷拉动弓弦,齐齐瞄准了纳兰真音。 “相公!”叶离秋看得揪心不已,忍不住拽着严良,两眼含泪,带着一丝哀求道,“真的……真的要这样么?她是……你的妻子呀。” 严良恨恨咬牙,死死盯着纳兰真音,冷冷说道:“我的妻子,叫柳如冰,不叫纳兰真音!” 说罢决然挥手,“放箭!!” 下一刻,箭落如雨,山谷中响起一阵惨叫声。严良看也不看一眼,转身快步离去,极力克制着自己,不让眼泪夺眶而出。 “速去阵前!通告全军!北凉王已死!让女真立即投降!” “得令!” 传令官策马离去,严良也翻身上马,朝着卧龙坪飞奔而去。叶离秋紧随其后,不时回头朝着山谷观望,眼泪簌簌落下…… 得知北凉王已死,女真大军军心涣散,人心惶惶,而南义军士气大涨,斗志昂扬,局势瞬间呈现一边倒。 阿多格毫不迟疑,当即传令撤军,率众往辉州城而去。 这一战,南义军取得最终胜利,但也付出了不小的伤亡,减员两万多人,女真大军也好不到哪去。 最主要的是,他们失去了军中的灵魂人物,北凉王,这使得剩下的残余部队再无一丝斗志。 勃尔帖在到达辉州城之后,甚至不向阿多格请示,自己带着两万多突厥骑兵,连夜逃回了草原。 …… 大军抵达漠河省城,葛老爷子一早就打开城门,远远地出城迎候。全城军民全部挤在道路两旁,振臂呐喊,欢迎义军的到来。 “老爷子,这一年,辛苦了你了。”严良笑着说道。 葛松龄满是笑意地将他上下打量一遍,见他一身戎装,英姿勃发,忍不住感叹笑道:“自从你将那本商国策拿给我看,我就猜到可能会有这么一天,好!好啊!于国于民,你乃真英雄!” 进城休整一晚,次日,大军启程,往辉州城而去,葛松龄带着欧阳济欧阳焕等督标营的亲卫随行。 “大帅!” 走到半途,斥候快马来禀,“女真大军已拔营启程,往天狼山关口而去。梁雍率军堵住了关口,双方正在关前对峙!” “哼,他们现在倒是来劲了!” 严良冷冷一笑,当即下令全军疾行,赶赴山南关口。 日暮,大军抵达关前,只见梁雍的兵马已将关口攻占,正牢牢守在那里。 阿多格的大军在关前一里之外驻扎,双方正剑拔弩张。不过没过一会,那八十里山道当中传来一阵隆隆的马蹄声,无数女真骑兵正从山道中涌向了关口,最后在关前停住。 显然,那是女真驻守在草原的本部兵马。只从那马蹄声势来看,少说也有五六万人。 如此一来,成了四方对峙之局。 严良策马出阵,对着女真阵营喊道:“请大酋长上前一叙!” 很快,一个威武雄壮,体阔如山的八尺大汉,骑着汗血宝马缓缓上前,跟严良对立。瞧那体格,竟是比勃尔兄弟还要高大。 “大酋长,还要打么?”严良淡淡问道。 阿多格嗡声嗡气地开口,“我等正准备返回草原,奈何你们不让啊。” 就在这时,一骑快马从关口来到严良跟前,士兵下马禀道:“大帅,梁雍将军请大帅合力共击,将胡人大军一举歼灭!” 严良冷嗤一声,“回去告诉梁雍,让他率军退往关口十里之外驻扎,此地暂时由本帅接管!” “这……大帅!” “他若不从,那就让他自己应付胡人大军,本帅作壁上观就是。” “这……是,小人这就回去禀报梁将军。” 没过多久,梁雍率军离开关口,往远处而去。严良朝对面的阿多格做了个请的手势,“大酋长,请。今后若是还想游览中原风光,本帅随时欢迎。” 阿多格未再多言,领兵离去。临走前,双方约定三日之后,在天狼山中商讨交换战俘之事。 严良随即领大军在关口安营扎寨。 入夜,帐篷外寒风呼号,大雪纷飞。帐篷里,严良搂着叶离秋安然入睡。床边燃着火盆,暖意融融。 战事了结,众人全都大松一口气,晚上喝酒庆祝,畅快淋漓,营中的防卫相较战时难免松懈了许多。 在一阵悄无声息当中,一个鬼魅般的人影出现在严良的帐篷里。他缓缓走到床边,手中拿着一柄长剑,冰凉的剑锋缓缓贴在了严良脸上! 严良蓦然惊醒,定睛一看,不由神色一变! “是你!!” 第404章 换俘 叶离秋紧跟着醒来,仔细一看,也是大吃一惊! “师姐!!你怎么……” 那人面若寒冰,目露凶光,仿佛夜中恶鬼一般,正是纳兰真音。她的衣衫破了几处,脸上胳膊上带着丝丝血痕,其他地方倒是完好无损,看着就只受了点擦伤。 “你的命,终于握在我手里了!”纳兰真音定定地望着严良,声音冰冷道。 “师姐!你要干什么!仗已经打完了,你别再做傻事了!”叶离秋顾不上赤身裸体,起身拉着纳兰真音的胳膊道。 纳兰真音目光冷厉,恍若不闻,直勾勾地盯着严良。严良也是定定地注视着她,眼神中没有一丝惧意。 反倒是,有一股失而复得的喜悦。 不知不觉,他的眼睛里泛起一丝泪光,眼神变得温柔无比。意外,庆幸,还有难言的喜悦,全都杂糅在那点点泪光当中。 渐渐的,纳兰真音的目光也变得柔软下来,泪水涌出,唇角微颤,握剑的手掌也变得微微颤抖。 哐啷! 她将剑丢在了地上,从袖中抽出一张鲜红的纸条,用力甩在严良脸上,恶狠狠道:“自今日起,纳兰真音已死!我是,柳如冰!” 说着翻身上床,跨在严良身上,厉声道:“战场上胜不了你,我就用自己的一辈子来慢慢收拾你!看我不让你跪地求饶!” 一边说着,一边快速解开自己的衣裙。 叶离秋看得讶然失笑,见势不对,赶忙抓起自己的衣衫,翻身下床,把地方给他们腾了出来。 她背过身去,匆匆穿好衣服,刚刚走出帐篷,就只听背后响起严良的怪叫声。 “哎哟!你轻点!别这么粗暴!哦……要破皮了……” 隔壁的欧阳倩和白云凤隐隐听到动静,不放心,也过来看看情况。 “怎么了这是?” “刚刚什么动静啊?” 叶离秋嗤嗤一笑,“没事了,回去睡,相公被人强奸了而已。” …… 时过夜半,几番潮起潮落,帐篷中春色消退。 二人紧紧拥在一起,痴痴凝望着彼此。 “你下令放箭之时,够果断啊。”柳如冰轻笑。 “你谋杀亲夫之时,不也挺果断。”严良笑着吻了她一下。 “知道我是怎么活下来的么?” “跳崖,那处悬崖壁长着许多树木,崖下也是密林,凭你的功夫,应该有逃生的可能。” 听得此言,柳如冰蓦地泪如泉涌,“你……” “我的心,没有你狠。”严良含泪一笑。 柳如冰翻身压在他身上,狠狠吻住了他。 良久,泪眼笑问,“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对吗?” “结束了,都结束了。”严良温柔轻抚着她的脸颊,“仗都打完了,你的宿命已了。从今往后,你只是我的女人,是我的十四姨太,我的冰冰。” “嗯!”柳如冰用力点头,喃喃道,“现在我理解师傅当初的话了,也明白她当年的感受了。 我也累了,倦了,我就只盼着两境之间能和平相处,别再打打杀杀了。我也希望余生,只做你的女人,再不要做什么北凉王了。” “会的,一定会的。”严良欣然一笑,又紧紧地吻住了她…… …… 三日之后,双方聚首山道之中。 阿多格带来了那两万五千江南三营的战俘,而严良也命人将纳兰钦等五万多战俘从嘉玉关带了过来。 阿多格和严良各自策马出阵,遥相对望。 “大酋长,你们率军占我疆土,杀我同胞,让我半壁江山满目疮痍,你该给我个说法。”严良淡淡说道。 “大帅,请你不要忘了,这场战争是你们先挑起的。”阿多格淡淡说道。 “我们只是收回失去的领土而已,你们却是实实在在的入侵。” “请大帅看看清楚,十五城位于草原,本就是我草原的领地,是当年柳怀英将军从我们那夺去,建了那些城池。我们占领十五城,不也就是收回失去的领土。” “行,那就不扯这些没用的。说说交换俘虏的事,我们这有五万俘虏,你们只有两万多,差了这么多人数,大酋长说说该怎么办。” “依照大帅的意思呢?” “割地,赔钱,都行。” 阿多格思虑片刻,皱眉道:“若我选择赔钱,大帅想要多少钱?” 严良笑道:“大酋长觉得,你草原的这些勇士一个值多少钱?嗯,一个人,换两头牛,五只羊,不过分?” “这……”阿多格面露一丝难色,那就是五万头牛,十二万五千只羊,可是一个十分庞大的数字。不过嘛,要说一个人值不值这么多牛羊,那肯定是值的,毕竟牛羊哪能跟人比。 “大帅,请恕我一下子拿不出这么多牛羊来,怕是得分几年才能给你。” “那我也分几年把这些战俘还给你,如何?” “这……我愿向草原之神起誓,绝对会信守承诺,还请大帅通融通融。” 严良听得哈哈一笑,摆摆手道:“大酋长不必如此,我刚刚只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战事已经结束,大家还须以和为贵。大酋长若是有心,回头送我几盒马油就行。” 说罢朝身后挥了挥手,“放人!” 紧接着,纳兰钦带着那五万多人缓缓朝着对面走去。阿多格对着严良鞠了鞠躬,也一挥手,“放人!” 江南三营的两万多人也随之归来。 整个换俘过程有条不紊,双方之间一团和气,没有一丝剑拔弩张的意味,这让双方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商讨通商之时。 “严良!” 战俘归来之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前方响起,严良定睛一看,顿时一阵狂喜,“大哥!!” 那人竟是欧阳修! 他赶忙翻身下马,奔上前去,将欧阳修上下打量一番,见他只是胳膊腿上缠着绷带,其他并无损伤,着实喜出望外。 “大哥!”“修儿!” 欧阳杰欧阳铮还有欧阳倩也紧跟着跑来,围着欧阳修,喜极而泣,一家人紧紧拥在一起。 简单问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原来欧阳修当时是被北凉王的人马围住,最后力竭被擒,正是北凉王下令不杀,这才让他捡了一条命。 得知此事,欧阳倩顿时朝着严良身旁,一个模样清秀的“亲兵”递去感激的眼神。 换俘顺利完成,严良上马,跟对面的阿多格随口客套两句,便打算领兵返回。 “大帅!” 一个清亮悦耳,且又熟悉的声音在后背响起。 严良微微一笑,调转马头,直直望去,只见完颜汐巧笑嫣然地策马走了过来。 于是,他也独自策马迎了上去。来到跟前,微微一笑,“汐汐?格格?” “汐汐是我的小名,格格是我的大名,都是我,你想怎么叫都行。”完颜汐盈盈笑道,“厉害呀,严会长,严大人,严公子。我大军尽出,在你手上居然没有讨得半点好,你属实叫我刮目相看呐。” 严良凑到她身旁,嘿嘿笑道:“别扯这些没用的,说,当初我们的约定还有效么?” 完颜汐也凑上前去,几乎跟他脸贴着脸,媚声笑道:“我草原女子向来忠贞不二,你搂过我,摸过我,抱过我,我就已经是你的女人。” “那你直接跟我回去得了,就别回草原了,做我的十六姨太。” 完颜汐摇了摇头,嘻嘻笑道:“现在还不到时候,还得等上一阵。” “等什么?” 完颜汐凑近他耳畔,对着他耳朵吹了口热气,轻声魅惑,“去,去做中原的皇帝!然后,来把你的女人娶回家……” 第404章 换俘 叶离秋紧跟着醒来,仔细一看,也是大吃一惊! “师姐!!你怎么……” 那人面若寒冰,目露凶光,仿佛夜中恶鬼一般,正是纳兰真音。她的衣衫破了几处,脸上胳膊上带着丝丝血痕,其他地方倒是完好无损,看着就只受了点擦伤。 “你的命,终于握在我手里了!”纳兰真音定定地望着严良,声音冰冷道。 “师姐!你要干什么!仗已经打完了,你别再做傻事了!”叶离秋顾不上赤身裸体,起身拉着纳兰真音的胳膊道。 纳兰真音目光冷厉,恍若不闻,直勾勾地盯着严良。严良也是定定地注视着她,眼神中没有一丝惧意。 反倒是,有一股失而复得的喜悦。 不知不觉,他的眼睛里泛起一丝泪光,眼神变得温柔无比。意外,庆幸,还有难言的喜悦,全都杂糅在那点点泪光当中。 渐渐的,纳兰真音的目光也变得柔软下来,泪水涌出,唇角微颤,握剑的手掌也变得微微颤抖。 哐啷! 她将剑丢在了地上,从袖中抽出一张鲜红的纸条,用力甩在严良脸上,恶狠狠道:“自今日起,纳兰真音已死!我是,柳如冰!” 说着翻身上床,跨在严良身上,厉声道:“战场上胜不了你,我就用自己的一辈子来慢慢收拾你!看我不让你跪地求饶!” 一边说着,一边快速解开自己的衣裙。 叶离秋看得讶然失笑,见势不对,赶忙抓起自己的衣衫,翻身下床,把地方给他们腾了出来。 她背过身去,匆匆穿好衣服,刚刚走出帐篷,就只听背后响起严良的怪叫声。 “哎哟!你轻点!别这么粗暴!哦……要破皮了……” 隔壁的欧阳倩和白云凤隐隐听到动静,不放心,也过来看看情况。 “怎么了这是?” “刚刚什么动静啊?” 叶离秋嗤嗤一笑,“没事了,回去睡,相公被人强奸了而已。” …… 时过夜半,几番潮起潮落,帐篷中春色消退。 二人紧紧拥在一起,痴痴凝望着彼此。 “你下令放箭之时,够果断啊。”柳如冰轻笑。 “你谋杀亲夫之时,不也挺果断。”严良笑着吻了她一下。 “知道我是怎么活下来的么?” “跳崖,那处悬崖壁长着许多树木,崖下也是密林,凭你的功夫,应该有逃生的可能。” 听得此言,柳如冰蓦地泪如泉涌,“你……” “我的心,没有你狠。”严良含泪一笑。 柳如冰翻身压在他身上,狠狠吻住了他。 良久,泪眼笑问,“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对吗?” “结束了,都结束了。”严良温柔轻抚着她的脸颊,“仗都打完了,你的宿命已了。从今往后,你只是我的女人,是我的十四姨太,我的冰冰。” “嗯!”柳如冰用力点头,喃喃道,“现在我理解师傅当初的话了,也明白她当年的感受了。 我也累了,倦了,我就只盼着两境之间能和平相处,别再打打杀杀了。我也希望余生,只做你的女人,再不要做什么北凉王了。” “会的,一定会的。”严良欣然一笑,又紧紧地吻住了她…… …… 三日之后,双方聚首山道之中。 阿多格带来了那两万五千江南三营的战俘,而严良也命人将纳兰钦等五万多战俘从嘉玉关带了过来。 阿多格和严良各自策马出阵,遥相对望。 “大酋长,你们率军占我疆土,杀我同胞,让我半壁江山满目疮痍,你该给我个说法。”严良淡淡说道。 “大帅,请你不要忘了,这场战争是你们先挑起的。”阿多格淡淡说道。 “我们只是收回失去的领土而已,你们却是实实在在的入侵。” “请大帅看看清楚,十五城位于草原,本就是我草原的领地,是当年柳怀英将军从我们那夺去,建了那些城池。我们占领十五城,不也就是收回失去的领土。” “行,那就不扯这些没用的。说说交换俘虏的事,我们这有五万俘虏,你们只有两万多,差了这么多人数,大酋长说说该怎么办。” “依照大帅的意思呢?” “割地,赔钱,都行。” 阿多格思虑片刻,皱眉道:“若我选择赔钱,大帅想要多少钱?” 严良笑道:“大酋长觉得,你草原的这些勇士一个值多少钱?嗯,一个人,换两头牛,五只羊,不过分?” “这……”阿多格面露一丝难色,那就是五万头牛,十二万五千只羊,可是一个十分庞大的数字。不过嘛,要说一个人值不值这么多牛羊,那肯定是值的,毕竟牛羊哪能跟人比。 “大帅,请恕我一下子拿不出这么多牛羊来,怕是得分几年才能给你。” “那我也分几年把这些战俘还给你,如何?” “这……我愿向草原之神起誓,绝对会信守承诺,还请大帅通融通融。” 严良听得哈哈一笑,摆摆手道:“大酋长不必如此,我刚刚只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战事已经结束,大家还须以和为贵。大酋长若是有心,回头送我几盒马油就行。” 说罢朝身后挥了挥手,“放人!” 紧接着,纳兰钦带着那五万多人缓缓朝着对面走去。阿多格对着严良鞠了鞠躬,也一挥手,“放人!” 江南三营的两万多人也随之归来。 整个换俘过程有条不紊,双方之间一团和气,没有一丝剑拔弩张的意味,这让双方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商讨通商之时。 “严良!” 战俘归来之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前方响起,严良定睛一看,顿时一阵狂喜,“大哥!!” 那人竟是欧阳修! 他赶忙翻身下马,奔上前去,将欧阳修上下打量一番,见他只是胳膊腿上缠着绷带,其他并无损伤,着实喜出望外。 “大哥!”“修儿!” 欧阳杰欧阳铮还有欧阳倩也紧跟着跑来,围着欧阳修,喜极而泣,一家人紧紧拥在一起。 简单问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原来欧阳修当时是被北凉王的人马围住,最后力竭被擒,正是北凉王下令不杀,这才让他捡了一条命。 得知此事,欧阳倩顿时朝着严良身旁,一个模样清秀的“亲兵”递去感激的眼神。 换俘顺利完成,严良上马,跟对面的阿多格随口客套两句,便打算领兵返回。 “大帅!” 一个清亮悦耳,且又熟悉的声音在后背响起。 严良微微一笑,调转马头,直直望去,只见完颜汐巧笑嫣然地策马走了过来。 于是,他也独自策马迎了上去。来到跟前,微微一笑,“汐汐?格格?” “汐汐是我的小名,格格是我的大名,都是我,你想怎么叫都行。”完颜汐盈盈笑道,“厉害呀,严会长,严大人,严公子。我大军尽出,在你手上居然没有讨得半点好,你属实叫我刮目相看呐。” 严良凑到她身旁,嘿嘿笑道:“别扯这些没用的,说,当初我们的约定还有效么?” 完颜汐也凑上前去,几乎跟他脸贴着脸,媚声笑道:“我草原女子向来忠贞不二,你搂过我,摸过我,抱过我,我就已经是你的女人。” “那你直接跟我回去得了,就别回草原了,做我的十六姨太。” 完颜汐摇了摇头,嘻嘻笑道:“现在还不到时候,还得等上一阵。” “等什么?” 完颜汐凑近他耳畔,对着他耳朵吹了口热气,轻声魅惑,“去,去做中原的皇帝!然后,来把你的女人娶回家……” 第405章 奉旨进京 边关诸事已了,严良令大军原地休整两日,准备率军启程,返回江南。山南关口则交给梁雍领兵驻守。 这场持续了一年半的战争,让北方各省的民生更加雪上加霜。大军一路过处,看着百姓们流离失所,饥寒交迫,严良心里很不是个滋味。 “只要两境之间恢复了和平,多多施以仁政,大力发展经贸,百姓的日子很快就能好起来。”葛松龄笑着说道。 “是啊,北方百姓,再经不起任何动荡了,必须得与民更始,休养生息。”严良轻声一叹。 “这不正是你擅长的么。”黎洪在一旁笑道。 “是啊,凭相公的本事,肯定很快就能让百姓们的日子好起来。”叶离秋笑着道。 “当家的,咱们就直接这么回去么?”白云凤小声问道。 “回啊。”严良回头望了望那宛如长龙的兵马,叹息道,“咱们二十五万人从平旺出发,现在就回来了十六万人,还有三万多伤兵,该让将士们休息休息了。” “要我说,咱们何不一鼓作气……”白云凤欲言又止。 旁边的许信、黎洪、葛松龄等人也忍不住纷纷朝严良望来。 严良自然明白她的意思,神色淡然,并未接话,默默想着心事。 沿着来时的路,过青阳湖,过双龙峡,就这么一直走到华东省内。 这一日,大军在平旺城暂歇,冯公公拿着皇帝的圣旨,来到了严良面前。 “驸马爷,皇上召您进京,要为您跟华清公主举办婚典。礼部已选定了日子,就在三日之后,请您随我速速进京。” 看着那黄澄澄的圣旨,严良嗤声一笑。 黎洪、许信、葛松龄还有欧阳铮他们都劝严良不要去,欧阳倩和白云凤也是极力劝阻。 严良自然也知道其中的凶险,可思来想去,还是对众人道:“有些事,必须弄清楚,也必须要去了结,我才能做出最终决定。晴姐姐还在京城,我得去接她回来。羽清也在京城,我必须给她一个交代。这一趟,我得去。” “那我们率军与你一同前去!就在城门外等你!”黎洪急道。 “不,你们就在这里驻扎。若有变故,记住,看我号令行事。”严良正色说道。 听罢,众人只得点头,不再多言。 “相公,我们陪你一起去。”叶离秋和欧阳倩白云凤纷纷说道。 “离秋陪我去,你们就别去了,去的人多,行事反而不便。” 随后,严良又跟黎洪他们仔细商议了一番,接着便带着叶离秋,绿荷,还有十几个护卫,随冯公公一起,往京城而去。 次日午时,一行人抵达正阳门外。 “哟,怎么每次进出城都遇到你呀,驸马爷?” 见张昭在门口执勤,严良笑着招呼。不过张昭却是不买账,冷冷地瞟了他一眼,没有搭理他。 进了城,严良骑马走在路上,引得京城百姓纷纷围观。他在京城的名气本就非常大,加上这次又组织义军打胡人,更是使得他的名字传遍大街小巷。 不过嘛,众人对他的谈论却是褒贬不一。有的说他组织义军打胡人,是民族英雄,有的说他私自募集军队,是乱臣贼子,还有不少人说,打胡人基本都是梁雍将军的功劳,南义军只是跟在后面凑了个热闹而已。 总之是众说纷纭,说啥的都有。 严良也不在意,径直往天策府而去。 如今的天策府已不复往日光景,这里已不是军事重地,没有军官将领来此商议军务,门口也没有士兵把守,只有几个家丁丫鬟守着。 来到门前,翻身下马,家丁丫鬟们自然都认得他,替他牵好马,热情地将他迎进府中。 进门一看,府里很是忙碌,众人都在忙着布置装点,随处可见高高挂起的灯笼,和色彩鲜艳的喜字,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 他径直去了后院,满怀激动地去到梁羽清房前,直接推门而入。房间里馨香淡雅,一如往常,让他心里涌起阵阵滚烫之意。 “羽清。” 他一边绕过屏风,一边轻唤一声。 “夫君。” 此刻,梁羽清正躺在床上,精神萎靡,形容憔悴,整个人不复往日的神采。听得严良呼唤,她微微颤抖着坐起身,一时间泪如雨下。 “你怎么回来了?你不该回来,不该回来!”止不住地喃喃泣道。 “哎哟,你这是病了么?”严良一看她脸色,顿时心疼不已,坐到床边,将她紧紧拥在怀里,柔声道,“哭什么呀,我怎么能不回来,后天就是我们的婚典了,我不得过来把你娶走啊。” “你会有危险的!他们不会让你……不会让你……你怎么这么傻……”梁羽清泣不成声,身子止不住地微微颤抖。 严良拍拍她手,轻笑道:“放心,我自己有数。我早就说过,不管他们肯不肯把你嫁给我,我都娶定你了。” 说着双手扶着她肩膀,将她仔细打量了一番,心疼道,“你看看你,怎么都不知道好好照应自己。万事看开一点,别都闷在心里,有些事情你既然左右不了,就别去管他好了。” “你早就知道对不对?你早就知道小九儿是个什么样的人,对不对?” 这两年,看着梁羽沐身上发生的翻天覆地的变化,梁羽清怎能猜不到一些事情。有一阵子,她整个人都近乎绝望。 “行啦,提他干嘛,扫兴得很。”严良捧着她脸,对着她嘴唇用力亲了一口,笑着道,“一晃都快两年了,活活耽误了我们两年的功夫,快让为夫好好疼爱你一番。” “去,你还有这心思,我都愁死了。”梁羽清轻嗔一句,一个劲地抹着眼泪。 “哎呀,不都跟你说了么,后面的事情我自己有数,你只管安心做你的新娘子就好。” 他嘿嘿一笑,脱了外衫,上床跟她相拥而卧。看着她那泪痕遍布,略显苍白的脸庞,一边替她擦拭着泪痕,一边柔声说道,“胡人我帮你打跑了,你大师姐也乖乖做了我的小妾,今后的好日子长着呢,放宽心一些。” “嗯,夫君……”梁羽清双臂环上他脖颈,心中柔情四溢,在他耳边呢声道,“我好想你……” “哈,我也想死你了,还记得我上次教你唱的那首征服么,一会再唱给我听听,如何?” “那得看你表现了……”她媚声轻笑,与他紧紧吻在了一起…… 在府中跟梁羽清腻歪了一天,次日,严良带着叶离秋照常出门逛街,逛酒楼,去茶馆,再满大街地一通转悠,跟个没事人一样。 城里很多老熟人见了他,该打招呼打招呼,该聊天聊天。胡人虽然被打跑了,但百姓们的议论并未停止。 在这一天的逛吃过程中,他发现在京城百姓当中,还隐约流传着这样一种说法,说他在最后关头故意放跑了胡人,而且还将五万胡人战俘无条件放了回去。 有不少人说他暗中勾结胡人,说他是卖国贼! 对此,他只是嗤之以鼻,也懒得去搭理,更懒得去解释。 在外逛了一天之后,回到府中,到了晚上,照常跟梁羽清颠鸾倒凤。 等到深夜子时,通常这时他都已入睡,不过今日,他却是依然睁着眼。 就在这时,打更的声音响起。他屏气凝神,静静聆听,真切无比地听到打更的敲了四下铜锣。 按照惯例,一般都是敲三下,今日却是多了一下。 听到这多出的一下锣声,他的嘴角微微露出一丝笑意,随后安心睡了过去…… 第405章 奉旨进京 边关诸事已了,严良令大军原地休整两日,准备率军启程,返回江南。山南关口则交给梁雍领兵驻守。 这场持续了一年半的战争,让北方各省的民生更加雪上加霜。大军一路过处,看着百姓们流离失所,饥寒交迫,严良心里很不是个滋味。 “只要两境之间恢复了和平,多多施以仁政,大力发展经贸,百姓的日子很快就能好起来。”葛松龄笑着说道。 “是啊,北方百姓,再经不起任何动荡了,必须得与民更始,休养生息。”严良轻声一叹。 “这不正是你擅长的么。”黎洪在一旁笑道。 “是啊,凭相公的本事,肯定很快就能让百姓们的日子好起来。”叶离秋笑着道。 “当家的,咱们就直接这么回去么?”白云凤小声问道。 “回啊。”严良回头望了望那宛如长龙的兵马,叹息道,“咱们二十五万人从平旺出发,现在就回来了十六万人,还有三万多伤兵,该让将士们休息休息了。” “要我说,咱们何不一鼓作气……”白云凤欲言又止。 旁边的许信、黎洪、葛松龄等人也忍不住纷纷朝严良望来。 严良自然明白她的意思,神色淡然,并未接话,默默想着心事。 沿着来时的路,过青阳湖,过双龙峡,就这么一直走到华东省内。 这一日,大军在平旺城暂歇,冯公公拿着皇帝的圣旨,来到了严良面前。 “驸马爷,皇上召您进京,要为您跟华清公主举办婚典。礼部已选定了日子,就在三日之后,请您随我速速进京。” 看着那黄澄澄的圣旨,严良嗤声一笑。 黎洪、许信、葛松龄还有欧阳铮他们都劝严良不要去,欧阳倩和白云凤也是极力劝阻。 严良自然也知道其中的凶险,可思来想去,还是对众人道:“有些事,必须弄清楚,也必须要去了结,我才能做出最终决定。晴姐姐还在京城,我得去接她回来。羽清也在京城,我必须给她一个交代。这一趟,我得去。” “那我们率军与你一同前去!就在城门外等你!”黎洪急道。 “不,你们就在这里驻扎。若有变故,记住,看我号令行事。”严良正色说道。 听罢,众人只得点头,不再多言。 “相公,我们陪你一起去。”叶离秋和欧阳倩白云凤纷纷说道。 “离秋陪我去,你们就别去了,去的人多,行事反而不便。” 随后,严良又跟黎洪他们仔细商议了一番,接着便带着叶离秋,绿荷,还有十几个护卫,随冯公公一起,往京城而去。 次日午时,一行人抵达正阳门外。 “哟,怎么每次进出城都遇到你呀,驸马爷?” 见张昭在门口执勤,严良笑着招呼。不过张昭却是不买账,冷冷地瞟了他一眼,没有搭理他。 进了城,严良骑马走在路上,引得京城百姓纷纷围观。他在京城的名气本就非常大,加上这次又组织义军打胡人,更是使得他的名字传遍大街小巷。 不过嘛,众人对他的谈论却是褒贬不一。有的说他组织义军打胡人,是民族英雄,有的说他私自募集军队,是乱臣贼子,还有不少人说,打胡人基本都是梁雍将军的功劳,南义军只是跟在后面凑了个热闹而已。 总之是众说纷纭,说啥的都有。 严良也不在意,径直往天策府而去。 如今的天策府已不复往日光景,这里已不是军事重地,没有军官将领来此商议军务,门口也没有士兵把守,只有几个家丁丫鬟守着。 来到门前,翻身下马,家丁丫鬟们自然都认得他,替他牵好马,热情地将他迎进府中。 进门一看,府里很是忙碌,众人都在忙着布置装点,随处可见高高挂起的灯笼,和色彩鲜艳的喜字,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 他径直去了后院,满怀激动地去到梁羽清房前,直接推门而入。房间里馨香淡雅,一如往常,让他心里涌起阵阵滚烫之意。 “羽清。” 他一边绕过屏风,一边轻唤一声。 “夫君。” 此刻,梁羽清正躺在床上,精神萎靡,形容憔悴,整个人不复往日的神采。听得严良呼唤,她微微颤抖着坐起身,一时间泪如雨下。 “你怎么回来了?你不该回来,不该回来!”止不住地喃喃泣道。 “哎哟,你这是病了么?”严良一看她脸色,顿时心疼不已,坐到床边,将她紧紧拥在怀里,柔声道,“哭什么呀,我怎么能不回来,后天就是我们的婚典了,我不得过来把你娶走啊。” “你会有危险的!他们不会让你……不会让你……你怎么这么傻……”梁羽清泣不成声,身子止不住地微微颤抖。 严良拍拍她手,轻笑道:“放心,我自己有数。我早就说过,不管他们肯不肯把你嫁给我,我都娶定你了。” 说着双手扶着她肩膀,将她仔细打量了一番,心疼道,“你看看你,怎么都不知道好好照应自己。万事看开一点,别都闷在心里,有些事情你既然左右不了,就别去管他好了。” “你早就知道对不对?你早就知道小九儿是个什么样的人,对不对?” 这两年,看着梁羽沐身上发生的翻天覆地的变化,梁羽清怎能猜不到一些事情。有一阵子,她整个人都近乎绝望。 “行啦,提他干嘛,扫兴得很。”严良捧着她脸,对着她嘴唇用力亲了一口,笑着道,“一晃都快两年了,活活耽误了我们两年的功夫,快让为夫好好疼爱你一番。” “去,你还有这心思,我都愁死了。”梁羽清轻嗔一句,一个劲地抹着眼泪。 “哎呀,不都跟你说了么,后面的事情我自己有数,你只管安心做你的新娘子就好。” 他嘿嘿一笑,脱了外衫,上床跟她相拥而卧。看着她那泪痕遍布,略显苍白的脸庞,一边替她擦拭着泪痕,一边柔声说道,“胡人我帮你打跑了,你大师姐也乖乖做了我的小妾,今后的好日子长着呢,放宽心一些。” “嗯,夫君……”梁羽清双臂环上他脖颈,心中柔情四溢,在他耳边呢声道,“我好想你……” “哈,我也想死你了,还记得我上次教你唱的那首征服么,一会再唱给我听听,如何?” “那得看你表现了……”她媚声轻笑,与他紧紧吻在了一起…… 在府中跟梁羽清腻歪了一天,次日,严良带着叶离秋照常出门逛街,逛酒楼,去茶馆,再满大街地一通转悠,跟个没事人一样。 城里很多老熟人见了他,该打招呼打招呼,该聊天聊天。胡人虽然被打跑了,但百姓们的议论并未停止。 在这一天的逛吃过程中,他发现在京城百姓当中,还隐约流传着这样一种说法,说他在最后关头故意放跑了胡人,而且还将五万胡人战俘无条件放了回去。 有不少人说他暗中勾结胡人,说他是卖国贼! 对此,他只是嗤之以鼻,也懒得去搭理,更懒得去解释。 在外逛了一天之后,回到府中,到了晚上,照常跟梁羽清颠鸾倒凤。 等到深夜子时,通常这时他都已入睡,不过今日,他却是依然睁着眼。 就在这时,打更的声音响起。他屏气凝神,静静聆听,真切无比地听到打更的敲了四下铜锣。 按照惯例,一般都是敲三下,今日却是多了一下。 听到这多出的一下锣声,他的嘴角微微露出一丝笑意,随后安心睡了过去…… 第406章 面谈 次日,婚典正当时。 严良早起之后,跟梁羽清做完早操,又带着叶离秋几人照常逛大街。 府里一大早就开始忙碌,为晚上的婚典做准备。消息早就传开了,都知道公主驸马今日要举办婚典。 所以严良走在大街上,众人对他的谈论又多了不少。 驸马爷的放荡不羁在京城是出了名的,午后,在沿街百姓的注目之下,他大摇大摆地带着二太太进了一间天香阁找乐子去了。 驸马爷大婚当日逛青楼,听着都新鲜,不过对于严驸马来讲,众人早已见怪不怪。 在天香阁里喝喝小酒,听曲赏舞,一直厮混到黄昏左右,眼看都要到举办婚典的时辰了,严驸马依然没有起身离开的意思。 “停!都停下!” 这时,一队官兵闯进了阁楼,让舞台上的舞姬乐师都停了下来。张昭一手挎刀,紧跟着大步走了进来,一进门,冷厉的目光就瞟向了二楼的严良。 “哟,驸马爷又来例行检查啦,姑娘们,还不恭迎驸马爷。”严良笑着对众人挥手。 “够了!” 姑娘们正要行礼,张昭怒声喝止,对严良冷声说道,“严驸马,婚典当日你竟还出入青楼妓馆,成何体统!” 严良淡淡笑道:“这里可是我自己的产业,我进来可不是寻欢作乐,而是过来视察,看看姑娘们有没有偷懒。” “少说废话!婚典即将开始,请你速速回府,准备参典!” “哟,张驸马如此关心我的婚典,想必今晚也要来喝喜酒。”严良起身下楼,边走边道,“时辰到了,府里自会有丫鬟过来通知,怎还劳驾张驸马带着兵丁走一趟?” “如此盛大的婚典,参典之人皆为朝中显贵,本官身负京城巡防之职,自是要负责婚典现场的治安管理。”张昭看着他,冷冷一笑,“届时,说不得也会讨杯喜酒喝,严驸马不欢迎么?” “欢迎,当然欢迎。”严良走到张昭跟前,微微一笑,“走驸马爷,有劳你一路护送我回府。” “请!”张昭轻嗤一声,做了个请的动作。 随后,严良便在张昭等人的护送之下,回府而去。 到了府门前,天色已暗,严良放眼一扫,明显感觉到不对。如此盛大的婚典,此刻门口的宾客应该络绎不绝才对,可现在却是一个人都没有,安静得异常。 他心中暗暗冷笑,也不在意,就准备进门。 “请二太太留在门外。” 张昭突然开口,抬手一挥,一排士兵手持长矛,拦在门前,“皇上有令,今日的婚宴临时改为家宴,只得严驸马自己参加,严驸马的其他妻妾就不要入府了。” “你……”叶离秋竖眉瞪着他。 “算了,离秋,你在此等我好了。” 严良淡淡说了一句,接着便独自一人入府而去。张昭领着七八个士兵跟在身后,进了门,将府门缓缓关上了。 严良一路去往正厅,到了一看,皇帝靠坐在主位上,面容异常苍老,眼睑低垂,目光呆滞,整个人没有一丝生气,感觉就像一座枯槁的雕像。 太子梁羽沐站在他身旁,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左右站着四五个侍卫宫女。 厅堂中空空荡荡,没有一个宾客,梁羽清也不在。大厅中虽然到处贴着喜字,地上铺着红毯,却是感受不到一丝喜气。 严良进门以后,张昭领着士兵守在门外,并将厅门关上。 “姐夫。” 梁羽沐负手走下台阶,笑着道,“一别两年,可还安好?” “托你的福。”严良淡淡应了一句,走到厅前,对皇帝躬身一拜。皇帝一动不动,那空洞的眼神中,略微出现了一丝变动,嘴角隐隐抽搐了几下。 “皇上竟已病到这等地步了么?”他蹙眉问道。 “父皇的身体每况愈下,如今已经口不能言,耳不能闻,连眼睛也快看不见了。”梁羽沐站在他身旁,轻叹着说道。 “他怕不是被你气得?”严良暗自唏嘘,偏头扫了他一眼,随口问道,“你晴姐呢?怎么没有过来?” “晴姐在宫里一切安好,姐夫无须担心。”梁羽沐微微一笑,对他抬了抬手,“请入座。” 严良转身走到一旁的桌案前坐下,桌上摆放着美酒佳肴。梁羽沐则到他对面坐了下来,笑着道:“难得姐夫还认这门亲,愿意前来,小弟感激不尽。” “哼,皇上成了这个样子,看来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了。你就是这么给你三姐和我筹办婚典的?未免太寒碜了?” “今日这婚典能否办得下去,尚还不一定,姐夫莫要心急。” 梁羽沐笑意淡然,一身气度从容不迫。 严良定定地打量着他,这一刻,心里不禁有些好奇,一个十多岁的毛头小子,怎就能养成如此阴鸷狠厉的性子?怎就能伪装得那样天真自然? 想一想当初跟他一起踢球的日子,直感觉自己是多么可笑。 随后不禁叹了口气,摆摆手道:“不扯这些了,此次我之所以前来,一是要接你晴姐回去,二是要见一见你三姐,另外,就是有些事情想当面问问你。” “姐夫想问什么,但讲无妨。” “你夺了你三姐的兵权,不让她带兵打胡人,各地州府的兵马一触即溃,让胡人步步入侵,是不是你故意的? 另外,五丈原之战,是不是你命胡天和梁雍,故意坑害江南三营的将士?” 说到此处,严良的目光稍显锐利,声音也变得冰冷,“你是否当真为了打压南方势力,不惜让半壁江山沦陷,苍生黎民蒙难?” 梁羽沐面无表情,沉默不言。 严良目光愈发锐利,声音也愈发冰冷,“你休想骗我,五丈原之战,他们原本以为是胡天投靠了胡人,但我已经知道了,胡天没有跟胡人勾结! 所以只有一个解释,他临阵脱逃,乃是奉命行事!他半夜出营见的不是胡人,而是你派去的人!对不对?” 梁羽沐依旧沉默不言,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沉稳得不像一个才十七岁的少年。 面对他如此之态,严良已不需要他的回答,忍不住一声长叹,“没想到,你为了摆弄权术,竟丧心病狂到这等地步。那千千万万的黎民百姓,在你眼中就连猪狗都不如么?” 梁羽沐淡淡开口,“那就请姐夫教教我,如果你是我,你该怎么办?南方势力如此恐怖,已远胜朝廷,你们都已经把造反二字写在了脸上,我能怎么办?” “你该好好想想,为什么我们会把造反二字写在脸上!难道你就没考虑过,用什么方法能让我们不造反么?” 严良厉目望着他,凛声道,“小九儿,你根本不懂什么是王者之道!你想得太简单了! 你处心积虑害了你八位兄长,成功坐上了太子之位,你很得意是么?你觉得自己很了不起是么?你根本不知道怎么去做国之储君。 阴谋诡计,搬弄权术,这都是卑鄙下流的手段,根本不是王者之道!你以为你算计来算计去,就能做好太子,坐稳皇位? 德不配位,反受其咎,你若坐上了皇位,便是走上一条自我毁灭之路!” 第406章 面谈 次日,婚典正当时。 严良早起之后,跟梁羽清做完早操,又带着叶离秋几人照常逛大街。 府里一大早就开始忙碌,为晚上的婚典做准备。消息早就传开了,都知道公主驸马今日要举办婚典。 所以严良走在大街上,众人对他的谈论又多了不少。 驸马爷的放荡不羁在京城是出了名的,午后,在沿街百姓的注目之下,他大摇大摆地带着二太太进了一间天香阁找乐子去了。 驸马爷大婚当日逛青楼,听着都新鲜,不过对于严驸马来讲,众人早已见怪不怪。 在天香阁里喝喝小酒,听曲赏舞,一直厮混到黄昏左右,眼看都要到举办婚典的时辰了,严驸马依然没有起身离开的意思。 “停!都停下!” 这时,一队官兵闯进了阁楼,让舞台上的舞姬乐师都停了下来。张昭一手挎刀,紧跟着大步走了进来,一进门,冷厉的目光就瞟向了二楼的严良。 “哟,驸马爷又来例行检查啦,姑娘们,还不恭迎驸马爷。”严良笑着对众人挥手。 “够了!” 姑娘们正要行礼,张昭怒声喝止,对严良冷声说道,“严驸马,婚典当日你竟还出入青楼妓馆,成何体统!” 严良淡淡笑道:“这里可是我自己的产业,我进来可不是寻欢作乐,而是过来视察,看看姑娘们有没有偷懒。” “少说废话!婚典即将开始,请你速速回府,准备参典!” “哟,张驸马如此关心我的婚典,想必今晚也要来喝喜酒。”严良起身下楼,边走边道,“时辰到了,府里自会有丫鬟过来通知,怎还劳驾张驸马带着兵丁走一趟?” “如此盛大的婚典,参典之人皆为朝中显贵,本官身负京城巡防之职,自是要负责婚典现场的治安管理。”张昭看着他,冷冷一笑,“届时,说不得也会讨杯喜酒喝,严驸马不欢迎么?” “欢迎,当然欢迎。”严良走到张昭跟前,微微一笑,“走驸马爷,有劳你一路护送我回府。” “请!”张昭轻嗤一声,做了个请的动作。 随后,严良便在张昭等人的护送之下,回府而去。 到了府门前,天色已暗,严良放眼一扫,明显感觉到不对。如此盛大的婚典,此刻门口的宾客应该络绎不绝才对,可现在却是一个人都没有,安静得异常。 他心中暗暗冷笑,也不在意,就准备进门。 “请二太太留在门外。” 张昭突然开口,抬手一挥,一排士兵手持长矛,拦在门前,“皇上有令,今日的婚宴临时改为家宴,只得严驸马自己参加,严驸马的其他妻妾就不要入府了。” “你……”叶离秋竖眉瞪着他。 “算了,离秋,你在此等我好了。” 严良淡淡说了一句,接着便独自一人入府而去。张昭领着七八个士兵跟在身后,进了门,将府门缓缓关上了。 严良一路去往正厅,到了一看,皇帝靠坐在主位上,面容异常苍老,眼睑低垂,目光呆滞,整个人没有一丝生气,感觉就像一座枯槁的雕像。 太子梁羽沐站在他身旁,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左右站着四五个侍卫宫女。 厅堂中空空荡荡,没有一个宾客,梁羽清也不在。大厅中虽然到处贴着喜字,地上铺着红毯,却是感受不到一丝喜气。 严良进门以后,张昭领着士兵守在门外,并将厅门关上。 “姐夫。” 梁羽沐负手走下台阶,笑着道,“一别两年,可还安好?” “托你的福。”严良淡淡应了一句,走到厅前,对皇帝躬身一拜。皇帝一动不动,那空洞的眼神中,略微出现了一丝变动,嘴角隐隐抽搐了几下。 “皇上竟已病到这等地步了么?”他蹙眉问道。 “父皇的身体每况愈下,如今已经口不能言,耳不能闻,连眼睛也快看不见了。”梁羽沐站在他身旁,轻叹着说道。 “他怕不是被你气得?”严良暗自唏嘘,偏头扫了他一眼,随口问道,“你晴姐呢?怎么没有过来?” “晴姐在宫里一切安好,姐夫无须担心。”梁羽沐微微一笑,对他抬了抬手,“请入座。” 严良转身走到一旁的桌案前坐下,桌上摆放着美酒佳肴。梁羽沐则到他对面坐了下来,笑着道:“难得姐夫还认这门亲,愿意前来,小弟感激不尽。” “哼,皇上成了这个样子,看来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了。你就是这么给你三姐和我筹办婚典的?未免太寒碜了?” “今日这婚典能否办得下去,尚还不一定,姐夫莫要心急。” 梁羽沐笑意淡然,一身气度从容不迫。 严良定定地打量着他,这一刻,心里不禁有些好奇,一个十多岁的毛头小子,怎就能养成如此阴鸷狠厉的性子?怎就能伪装得那样天真自然? 想一想当初跟他一起踢球的日子,直感觉自己是多么可笑。 随后不禁叹了口气,摆摆手道:“不扯这些了,此次我之所以前来,一是要接你晴姐回去,二是要见一见你三姐,另外,就是有些事情想当面问问你。” “姐夫想问什么,但讲无妨。” “你夺了你三姐的兵权,不让她带兵打胡人,各地州府的兵马一触即溃,让胡人步步入侵,是不是你故意的? 另外,五丈原之战,是不是你命胡天和梁雍,故意坑害江南三营的将士?” 说到此处,严良的目光稍显锐利,声音也变得冰冷,“你是否当真为了打压南方势力,不惜让半壁江山沦陷,苍生黎民蒙难?” 梁羽沐面无表情,沉默不言。 严良目光愈发锐利,声音也愈发冰冷,“你休想骗我,五丈原之战,他们原本以为是胡天投靠了胡人,但我已经知道了,胡天没有跟胡人勾结! 所以只有一个解释,他临阵脱逃,乃是奉命行事!他半夜出营见的不是胡人,而是你派去的人!对不对?” 梁羽沐依旧沉默不言,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沉稳得不像一个才十七岁的少年。 面对他如此之态,严良已不需要他的回答,忍不住一声长叹,“没想到,你为了摆弄权术,竟丧心病狂到这等地步。那千千万万的黎民百姓,在你眼中就连猪狗都不如么?” 梁羽沐淡淡开口,“那就请姐夫教教我,如果你是我,你该怎么办?南方势力如此恐怖,已远胜朝廷,你们都已经把造反二字写在了脸上,我能怎么办?” “你该好好想想,为什么我们会把造反二字写在脸上!难道你就没考虑过,用什么方法能让我们不造反么?” 严良厉目望着他,凛声道,“小九儿,你根本不懂什么是王者之道!你想得太简单了! 你处心积虑害了你八位兄长,成功坐上了太子之位,你很得意是么?你觉得自己很了不起是么?你根本不知道怎么去做国之储君。 阴谋诡计,搬弄权术,这都是卑鄙下流的手段,根本不是王者之道!你以为你算计来算计去,就能做好太子,坐稳皇位? 德不配位,反受其咎,你若坐上了皇位,便是走上一条自我毁灭之路!” 第407章 对峙 梁羽沐不以为意,淡淡道:“姐夫有姐夫的道理,我也有我自己的道理。我只知道,只要姐夫在,我的皇位就一定坐不稳。” 严良嗤声一笑,“没有我,你的皇位就能坐得稳了?别忘了,我有好多个儿子,我跟镇南王的女儿也生下了儿子,他们会继承我的事业,将来你还是死路一条。” 梁羽沐摇头笑道:“他们还小,我可不怕他们,我就只怕姐夫你一人。” “嗯,你是挺怕我,要不然我前天就进城了,你也不会等到今天才动手。是了,你到底想好没有?” “想好什么?” “今晚要不要杀我呀?” “那得看姐夫的表现了,我想把自己的谋划说给你听听,你帮我看看是否可行。倘若可行,今晚姐夫就走不出这间屋子。倘若不可行,那我立即叫人筹备婚典,帮你和三姐好好热闹一下。” “哈,还可以这样么?你都对我动杀心了,我还要认你这小舅子么?” “姐夫此次能来,说明姐夫是顾念感情之人。我毕竟确实是你小舅子,你就当多给我一次机会,行不行?” “好,那我就听听看,你到底耍了些什么小把戏,我帮你参谋参谋。” “姐夫如此镇定自若,那不妨请姐夫先猜猜,我打算耍什么小把戏。” “今日我见城中说我是卖国贼的声音比昨日多了不少,这就是你给我准备的罪名?你今晚杀了我,想必明日全城都会骂我是卖国贼。” “是的呢。” “给我套上卖国贼的帽子,你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说我那十多万南义军是叛军,然后派兵将其围剿,对。” “哈,姐夫一语中的!你猜猜我哪来的兵马去围剿那十多万义军?” “你下令各州府大营不抵抗胡人,让他们保存实力,定是让他们龟缩在哪里。我猜猜,都缩在潼关里,对不对?吐蕃有兵马异动只是个幌子,潼关根本无战事。” “嗯,姐夫果然厉害,一猜就中!只不过,你猜他们现在在哪?” “现在应该到江北了,打算截断我那十多万人马登船返回江南的道路,把他们围歼在华东境内。” “说得对,姐夫既然猜到了,怕是已经有了防备?” “那当然,我南兴商会的船多得很,可不止有松原江上那点。只要我一声令下,南义军会立即掉头向东,在东海口登船出海,走海路绕回江南。” “嗯,姐夫果然厉害,谋划长远。接下来呢?” “接下来,你应该会另遣一支大军,渡江南下,趁江南各营空虚,迅速占领各座州府,将我南兴商会在江南的根基彻底瓦解。” “哈,姐夫深谋远虑,全叫你猜中了。实不相瞒,潼关里共有二十五万兵马,加上梁雍从边关带回的十万大军,以及嘉玉关里的五万人马,总计四十万大军。 顺便说一嘴,嘉玉关守将李明玉,前几日已被我处死。 如此一来,二十五万人马围剿你南义军,十五万人马渡江南下,姐夫觉得如何?” “你将李明玉处死了!?”听得此言,严良的脸色顿时变得阴沉下来。 “他与你南义军勾结,不听朝廷指令,当然得处死。”梁羽沐说得轻描淡写,浑不在意,“姐夫还没说,我这计策可行否。” 严良尽量压住怒火,冷声道:“少做白日梦了!凭那十五万人就想下江南?只要各州府紧闭城门,不让你的兵马进城,各地征召的人马汇聚一处,足以对付那十五万人。” 梁羽沐自信笑道:“现在江南各州府尚未宣布反叛,自然得听朝廷调令,怎可能将朝廷的兵马拒之门外? 另外,南方各地的新兵总计也就十五万不到,等我占据江南以后,可以慢慢对付他们。” 严良冷笑,“只要我一声令下,各州府会立即关闭城门,另立朝廷,你的人到了江南,绝对会吃闭门羹。” “姐夫不是还没下令么,可别想唬我。”梁羽沐怡然自得道,“我一直都知道,姐夫是热心肠,顾念旧情,还没决定正式反叛呢,对?” 严良厉目望着他,“没错,不过现在嘛,基本已经决定了。” 梁羽沐笑道:“现在决定怕是有点晚,你现在传令,少说两天之后才能到江南。我现在传令,明日晨时梁雍他们就会动手。” 说着也是冷冷一笑,“平旺城里的十六万义军,现在也没有动作,他们还在等着看你的号令行事呢。” 听得此言,严良顿时眉头一拧,明显听出了不对!“看号令行事”,这可是只有南义军的高层将领才会知道的事,外人绝对无从得知! “你在我身边安插了奸细!还是跟我很亲近之人!” “对呀,猜猜她是谁?”梁羽沐朝一旁的屏风指了指,一脸得意道,“她现在就在这呢。” 严良神色阴郁,细细思索片刻,转头望向屏风,冷声道:“出来!绿荷!” “好!姐夫果然机敏,只不过,发现得晚了点。”梁羽沐笑着拍拍手,下一刻,绿荷从屏风后面缓缓走出,看向严良的目光里,满是闪躲之意。 梁羽沐接着又道:“姐夫还记得么,我跟你说过,用人之道在于精,而不在于多,用的好,两三人足矣。 当时我手上就只有三人可用,除了金鹏兄弟,就只有绿荷。偷偷告诉你哦,她和萱萱是亲姐妹。 当初将她派去柳老将军身边,后面也是歪打正着,正好到了你身边,也是巧呢。” 严良盯着绿荷,深深看了两眼,轻叹一声道:“罢了,我识人不明,早就猜到你可能在我身边安插了奸细,却没想到竟是绿荷。” “所以姐夫,现在的局面,我可是占据了先手哦。那十六万南义军也好,江南各州府也好,现在可都在等你的号令呢。看不到你的号令,他们就不会有所行动,就只会在原地等死! 而你刚刚才下定决心,可你又身陷京城,要怎么给他们传令呢?” 严良冷哼道:“一会我自会叫人替我传令。” “那你可没我快,我现在随时可以下令哦。”梁羽沐脸上露出一丝阴狠之色,“况且,你觉得你今日能走出这间屋子,能走出京城么?” “能啊,我既然敢来,自然有脱身之策。”严良淡淡一笑,“我之所以愿意陪你在这扯淡,只是在等人而已。” “等谁?”梁羽沐眼珠一转,“哦!你不会是在等晴姐?” “当然,我不说了么,我此来为三件事,一为当面看清你的嘴脸,二为看望一下你三姐,前两件事已经做完,就差接你晴姐回家了。” “她现在可是在皇宫里,有人严密看管,你要怎么接她走?”梁羽沐目光渐冷,“该不会,是想靠你暗中收买的那两个禁军戍卫?叫什么来着,蒋文,杨雄,我记得没错?” “嗯?”严良眉头微皱。 梁羽沐自顾道:“是了,吏部尚书庄维,给你写过一张纸条,让你暗中收买两个巡防营小校,两个禁军戍卫,大通车行的王掌柜,以及更夫老何,说是在危难之际,能帮你逃出京城,我说的没错?” “这你都知道?”严良目光冰冷,“小瞧你了嘛。” “也没啥,我用庄维的一对儿女还有三个孙子孙女做要挟,没费多大功夫,他就老实招供了。”说着,梁羽沐瞟了一眼上座的皇帝,冷笑道,“你当我会像我父皇那样心慈手软? 庄维一家,以及你暗中收买的那些人,昨日已被我全部处死。姐夫,你还有何话说?”说完笑盈盈地望着严良。 第407章 对峙 梁羽沐不以为意,淡淡道:“姐夫有姐夫的道理,我也有我自己的道理。我只知道,只要姐夫在,我的皇位就一定坐不稳。” 严良嗤声一笑,“没有我,你的皇位就能坐得稳了?别忘了,我有好多个儿子,我跟镇南王的女儿也生下了儿子,他们会继承我的事业,将来你还是死路一条。” 梁羽沐摇头笑道:“他们还小,我可不怕他们,我就只怕姐夫你一人。” “嗯,你是挺怕我,要不然我前天就进城了,你也不会等到今天才动手。是了,你到底想好没有?” “想好什么?” “今晚要不要杀我呀?” “那得看姐夫的表现了,我想把自己的谋划说给你听听,你帮我看看是否可行。倘若可行,今晚姐夫就走不出这间屋子。倘若不可行,那我立即叫人筹备婚典,帮你和三姐好好热闹一下。” “哈,还可以这样么?你都对我动杀心了,我还要认你这小舅子么?” “姐夫此次能来,说明姐夫是顾念感情之人。我毕竟确实是你小舅子,你就当多给我一次机会,行不行?” “好,那我就听听看,你到底耍了些什么小把戏,我帮你参谋参谋。” “姐夫如此镇定自若,那不妨请姐夫先猜猜,我打算耍什么小把戏。” “今日我见城中说我是卖国贼的声音比昨日多了不少,这就是你给我准备的罪名?你今晚杀了我,想必明日全城都会骂我是卖国贼。” “是的呢。” “给我套上卖国贼的帽子,你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说我那十多万南义军是叛军,然后派兵将其围剿,对。” “哈,姐夫一语中的!你猜猜我哪来的兵马去围剿那十多万义军?” “你下令各州府大营不抵抗胡人,让他们保存实力,定是让他们龟缩在哪里。我猜猜,都缩在潼关里,对不对?吐蕃有兵马异动只是个幌子,潼关根本无战事。” “嗯,姐夫果然厉害,一猜就中!只不过,你猜他们现在在哪?” “现在应该到江北了,打算截断我那十多万人马登船返回江南的道路,把他们围歼在华东境内。” “说得对,姐夫既然猜到了,怕是已经有了防备?” “那当然,我南兴商会的船多得很,可不止有松原江上那点。只要我一声令下,南义军会立即掉头向东,在东海口登船出海,走海路绕回江南。” “嗯,姐夫果然厉害,谋划长远。接下来呢?” “接下来,你应该会另遣一支大军,渡江南下,趁江南各营空虚,迅速占领各座州府,将我南兴商会在江南的根基彻底瓦解。” “哈,姐夫深谋远虑,全叫你猜中了。实不相瞒,潼关里共有二十五万兵马,加上梁雍从边关带回的十万大军,以及嘉玉关里的五万人马,总计四十万大军。 顺便说一嘴,嘉玉关守将李明玉,前几日已被我处死。 如此一来,二十五万人马围剿你南义军,十五万人马渡江南下,姐夫觉得如何?” “你将李明玉处死了!?”听得此言,严良的脸色顿时变得阴沉下来。 “他与你南义军勾结,不听朝廷指令,当然得处死。”梁羽沐说得轻描淡写,浑不在意,“姐夫还没说,我这计策可行否。” 严良尽量压住怒火,冷声道:“少做白日梦了!凭那十五万人就想下江南?只要各州府紧闭城门,不让你的兵马进城,各地征召的人马汇聚一处,足以对付那十五万人。” 梁羽沐自信笑道:“现在江南各州府尚未宣布反叛,自然得听朝廷调令,怎可能将朝廷的兵马拒之门外? 另外,南方各地的新兵总计也就十五万不到,等我占据江南以后,可以慢慢对付他们。” 严良冷笑,“只要我一声令下,各州府会立即关闭城门,另立朝廷,你的人到了江南,绝对会吃闭门羹。” “姐夫不是还没下令么,可别想唬我。”梁羽沐怡然自得道,“我一直都知道,姐夫是热心肠,顾念旧情,还没决定正式反叛呢,对?” 严良厉目望着他,“没错,不过现在嘛,基本已经决定了。” 梁羽沐笑道:“现在决定怕是有点晚,你现在传令,少说两天之后才能到江南。我现在传令,明日晨时梁雍他们就会动手。” 说着也是冷冷一笑,“平旺城里的十六万义军,现在也没有动作,他们还在等着看你的号令行事呢。” 听得此言,严良顿时眉头一拧,明显听出了不对!“看号令行事”,这可是只有南义军的高层将领才会知道的事,外人绝对无从得知! “你在我身边安插了奸细!还是跟我很亲近之人!” “对呀,猜猜她是谁?”梁羽沐朝一旁的屏风指了指,一脸得意道,“她现在就在这呢。” 严良神色阴郁,细细思索片刻,转头望向屏风,冷声道:“出来!绿荷!” “好!姐夫果然机敏,只不过,发现得晚了点。”梁羽沐笑着拍拍手,下一刻,绿荷从屏风后面缓缓走出,看向严良的目光里,满是闪躲之意。 梁羽沐接着又道:“姐夫还记得么,我跟你说过,用人之道在于精,而不在于多,用的好,两三人足矣。 当时我手上就只有三人可用,除了金鹏兄弟,就只有绿荷。偷偷告诉你哦,她和萱萱是亲姐妹。 当初将她派去柳老将军身边,后面也是歪打正着,正好到了你身边,也是巧呢。” 严良盯着绿荷,深深看了两眼,轻叹一声道:“罢了,我识人不明,早就猜到你可能在我身边安插了奸细,却没想到竟是绿荷。” “所以姐夫,现在的局面,我可是占据了先手哦。那十六万南义军也好,江南各州府也好,现在可都在等你的号令呢。看不到你的号令,他们就不会有所行动,就只会在原地等死! 而你刚刚才下定决心,可你又身陷京城,要怎么给他们传令呢?” 严良冷哼道:“一会我自会叫人替我传令。” “那你可没我快,我现在随时可以下令哦。”梁羽沐脸上露出一丝阴狠之色,“况且,你觉得你今日能走出这间屋子,能走出京城么?” “能啊,我既然敢来,自然有脱身之策。”严良淡淡一笑,“我之所以愿意陪你在这扯淡,只是在等人而已。” “等谁?”梁羽沐眼珠一转,“哦!你不会是在等晴姐?” “当然,我不说了么,我此来为三件事,一为当面看清你的嘴脸,二为看望一下你三姐,前两件事已经做完,就差接你晴姐回家了。” “她现在可是在皇宫里,有人严密看管,你要怎么接她走?”梁羽沐目光渐冷,“该不会,是想靠你暗中收买的那两个禁军戍卫?叫什么来着,蒋文,杨雄,我记得没错?” “嗯?”严良眉头微皱。 梁羽沐自顾道:“是了,吏部尚书庄维,给你写过一张纸条,让你暗中收买两个巡防营小校,两个禁军戍卫,大通车行的王掌柜,以及更夫老何,说是在危难之际,能帮你逃出京城,我说的没错?” “这你都知道?”严良目光冰冷,“小瞧你了嘛。” “也没啥,我用庄维的一对儿女还有三个孙子孙女做要挟,没费多大功夫,他就老实招供了。”说着,梁羽沐瞟了一眼上座的皇帝,冷笑道,“你当我会像我父皇那样心慈手软? 庄维一家,以及你暗中收买的那些人,昨日已被我全部处死。姐夫,你还有何话说?”说完笑盈盈地望着严良。 第408章 脱困 严良听得悲愤不已,仰面长叹,师公,我终究……还是害了你……害了你一家…… “姐夫,你觉得晴姐还会来么?”梁羽沐不掩得色。 “会来的。”严良再次望向他,目光变得无比平静。 这一刻,他对面前这小舅子,再无一丝幻想,心里再无侥幸之念。 “哦?难不成,你在宫里还有其他党羽?”这回轮到梁羽沐微微蹙眉。 “当然,你以为我万事只有一手准备?”严良丝丝冷笑,“小九儿,姐夫我给你最后一次警告,既然知道我的厉害,就别再跟我耍这些小心眼。想跟我斗,你还差了十万八千里!” 梁羽沐怒意上涌,狞声道:“那我先看看,你有没有本事把晴姐从宫里救出来!” “谁说我要救你晴姐了?”严良嗤声一笑,“你会主动把她给我送过来的。” “哦?何以见得?” “别急,很快你就明白了。” 说巧不巧,严良话刚说完,一个大内侍卫匆匆奔入厅中,对梁羽沐跪地急禀,“殿下!宫中出事了!冯公公带着几十个宫女太监绑架了瑾妃娘娘!一队禁军护送他们逃出宫去了!” “什么!?”梁羽沐大惊失色,腾地站起,满目惊诧地望向严良。 严良淡淡道:“你未免太天真了,知道什么叫举一反三么?我师公给我写的那张纸条,并非简单给我介绍了几个人,而是给我指出了一条思路。 我可以暗中收买两个禁军戍卫,自然也可以暗中收买二十个。巡防营小校,车行掌柜,还有更夫,同样如此。 你处死了更夫老何又怎样,昨夜子时,我依旧听到了四声更锣声,收买几个更夫还不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事。” 梁羽沐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你想怎样?” 严良淡淡道:“还用问么,叫人去把你晴姐给我完好无损地送来,我自会放了你母妃。她可是你的智囊,你可不能让她出事。” 梁羽沐并未有过多犹豫,冲那侍卫摆了摆手,“速去将兰月晴带来!” “是!” 侍卫出了门,策马离去,没过多久,兰月晴被安然送来了厅中。 “相公!”一见严良,兰月晴似乳燕归巢一般扑进了他怀里,泪水将他的衣襟沾湿一片。 “姐姐,没事了,没事了,一会我就带你离开这里。”严良柔声抚慰几句,轻道,“你要不要再去看你父皇一眼,此一别,或许你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兰月晴直起身,朝着上座的皇帝望去,朦胧的泪眼之中,透着愤恨之色,咬牙泣道:“他根本就没把我当做女儿!他只是想利用我来要挟你!他将我关在宫里关到现在!我不愿再见他!” 皇帝虽已听不见声音,但从女儿那愤怒的目光中,感受到了她此刻的恨意。他的嘴角剧烈抽搐了起来,浑浊的老眼之中涌起泪光,无助中,带着一丝绝望。 “好,既然如此,咱们就走。”严良替她抹了抹眼泪,柔声说道。 “姐夫,你不会真以为,光凭几个巡防营的小校,就能帮你离开京城? 我早已派了禁军沿途把守去往平旺和江南的各处道口,京城九门也都有巡防营重兵把守,连只苍蝇也别想飞出去,你要怎么走? 莫说出城,现在你要如何走出这间屋子?我倒要请教请教!”梁羽沐冷声道。话音一落,厅中的几个侍卫就已将手放在了刀柄上。 同一时,大厅的几个角落当中,也传来一阵声响,显然也暗藏了人手。 严良微微一笑,“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你信不信?” 梁羽沐显然不信,“门外就是巡防营的人,难道你指望你的二太太来救你?” “我的二太太,可是你师傅!”严良嗤嗤一笑,大声喊道,“离秋!进来!来看看你的好徒弟!” 下一刻,厅门打开,叶离秋神色冰冷地走了进来,冷声道:“别瞎说,我可没有他这样的徒弟!” 梁羽沐神色一变,不自觉退后两步,隐藏在角落里的大内侍卫也纷纷涌了出来,护卫在他身旁。 “混账!张昭!你在干什么?谁让你放她进来的?”梁羽沐怒极喝道。 紧接着,张昭带着一群士兵涌入厅中,全未理会梁羽沐,径直对严良说道:“速速出城!迟则生变!” 严良点了点头,朝梁羽沐望了一眼,嘲讽道:“巡防营的小校不行,那巡防营的都统总能送我出城?” 说罢再不停留,带着叶离秋和兰月晴快步出门而去。 “张昭!你……”梁羽沐几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要知道,在京城最跟严良不对付的,就要数驸马张昭了,大半个京城的人都知道。 他居然被严良收买了?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收买的? 百思不得其解,梁羽沐急朝绿荷望去,绿荷也是一脸茫然。 这很正常,许多机要之事,严良对自己的妻妾都不会透露,绿荷自是无从得知。 这与信任无关,而是少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安全。他猜到自己身边可能有朝廷的眼线,更是会多一份谨慎。 有张昭带路,巡防营的人自是不会阻拦严良。当然,这也只是暂时的,只要梁羽沐颁布诏令,解除张昭职务,巡防营的人就未必会继续听命于张昭。 所以严良要想出城,一定要快!赶在梁羽沐的命令传达各城门之前出城! “来人!速速赶去各处城门,将那群逆贼拦住!”眼看着严良几人快步离去,梁羽沐怒不可遏。 “是!”几个侍卫当即就要出门。 “全都给我站住!”梁羽清陡然出现在厅门处,将众人拦了下来,厉声喝道,“谁敢上前一步,死!” 众侍卫吓得驻足不前,虽说她现在已经没有兵权,可毕竟是过去的天策上将,一身威势犹在,几个侍卫哪敢在她面前放肆。 “三姐!你当真要相助反贼?别忘了,你可是梁家的人!”梁羽沐大步上前,厉目相视,“你如此作为,将来要如何面对列祖列宗!严良要倾覆我大梁江山,你就是帮凶!” 梁羽清冷声道:“大梁江山到了今日这一步,是该到头了,它不是毁在我的手上,是毁在你们父子手上!” 说着,眼中涌点泪光,朝着厅中的皇帝望去,喃喃道,“若非因为我姓梁,此刻我早就跟我夫君一同离去,还会在这跟你这狼心狗肺的小畜生废话!” “三姐!你……” “我受够了,我已经受够了这个家,爱毁灭就毁灭去……”梁羽清长声一叹,又朝皇帝看了一眼,转身缓步离去。 这一刻,皇帝眼中的泪水,也停止了流淌,不断抽搐的嘴角,渐渐地不再动弹。 一代帝王,就此随风而去…… 张昭和严良几人,出门以后,直接跨上准备好的马匹,直奔正阳门。兰月晴跟严良同乘一骑,坐在他身前。 路上,严良紧紧搂着她,仿佛搂着一件失而复得的宝贝,心中柔情激荡,在她耳边轻声笑道:“姐姐,自今日起,我严良发誓,再不让你离开我身边!” “嗯!我们生同眠!死同穴!永不分开!”兰月晴灿然一笑,胜似百花盛开。 “再快点!他们很快会追上来的!”张昭在一旁急声催促。经此一事,他也已冠上反贼之名,再无半点退路。 “婷婷在青州一切安好!也快学成个小奸商了!你到了江南,自去青州找她!”严良朗声笑道。 “此恩此德!我张昭永世不忘!” “不必多说!咱们江南再聚!” 第408章 脱困 严良听得悲愤不已,仰面长叹,师公,我终究……还是害了你……害了你一家…… “姐夫,你觉得晴姐还会来么?”梁羽沐不掩得色。 “会来的。”严良再次望向他,目光变得无比平静。 这一刻,他对面前这小舅子,再无一丝幻想,心里再无侥幸之念。 “哦?难不成,你在宫里还有其他党羽?”这回轮到梁羽沐微微蹙眉。 “当然,你以为我万事只有一手准备?”严良丝丝冷笑,“小九儿,姐夫我给你最后一次警告,既然知道我的厉害,就别再跟我耍这些小心眼。想跟我斗,你还差了十万八千里!” 梁羽沐怒意上涌,狞声道:“那我先看看,你有没有本事把晴姐从宫里救出来!” “谁说我要救你晴姐了?”严良嗤声一笑,“你会主动把她给我送过来的。” “哦?何以见得?” “别急,很快你就明白了。” 说巧不巧,严良话刚说完,一个大内侍卫匆匆奔入厅中,对梁羽沐跪地急禀,“殿下!宫中出事了!冯公公带着几十个宫女太监绑架了瑾妃娘娘!一队禁军护送他们逃出宫去了!” “什么!?”梁羽沐大惊失色,腾地站起,满目惊诧地望向严良。 严良淡淡道:“你未免太天真了,知道什么叫举一反三么?我师公给我写的那张纸条,并非简单给我介绍了几个人,而是给我指出了一条思路。 我可以暗中收买两个禁军戍卫,自然也可以暗中收买二十个。巡防营小校,车行掌柜,还有更夫,同样如此。 你处死了更夫老何又怎样,昨夜子时,我依旧听到了四声更锣声,收买几个更夫还不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事。” 梁羽沐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你想怎样?” 严良淡淡道:“还用问么,叫人去把你晴姐给我完好无损地送来,我自会放了你母妃。她可是你的智囊,你可不能让她出事。” 梁羽沐并未有过多犹豫,冲那侍卫摆了摆手,“速去将兰月晴带来!” “是!” 侍卫出了门,策马离去,没过多久,兰月晴被安然送来了厅中。 “相公!”一见严良,兰月晴似乳燕归巢一般扑进了他怀里,泪水将他的衣襟沾湿一片。 “姐姐,没事了,没事了,一会我就带你离开这里。”严良柔声抚慰几句,轻道,“你要不要再去看你父皇一眼,此一别,或许你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兰月晴直起身,朝着上座的皇帝望去,朦胧的泪眼之中,透着愤恨之色,咬牙泣道:“他根本就没把我当做女儿!他只是想利用我来要挟你!他将我关在宫里关到现在!我不愿再见他!” 皇帝虽已听不见声音,但从女儿那愤怒的目光中,感受到了她此刻的恨意。他的嘴角剧烈抽搐了起来,浑浊的老眼之中涌起泪光,无助中,带着一丝绝望。 “好,既然如此,咱们就走。”严良替她抹了抹眼泪,柔声说道。 “姐夫,你不会真以为,光凭几个巡防营的小校,就能帮你离开京城? 我早已派了禁军沿途把守去往平旺和江南的各处道口,京城九门也都有巡防营重兵把守,连只苍蝇也别想飞出去,你要怎么走? 莫说出城,现在你要如何走出这间屋子?我倒要请教请教!”梁羽沐冷声道。话音一落,厅中的几个侍卫就已将手放在了刀柄上。 同一时,大厅的几个角落当中,也传来一阵声响,显然也暗藏了人手。 严良微微一笑,“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你信不信?” 梁羽沐显然不信,“门外就是巡防营的人,难道你指望你的二太太来救你?” “我的二太太,可是你师傅!”严良嗤嗤一笑,大声喊道,“离秋!进来!来看看你的好徒弟!” 下一刻,厅门打开,叶离秋神色冰冷地走了进来,冷声道:“别瞎说,我可没有他这样的徒弟!” 梁羽沐神色一变,不自觉退后两步,隐藏在角落里的大内侍卫也纷纷涌了出来,护卫在他身旁。 “混账!张昭!你在干什么?谁让你放她进来的?”梁羽沐怒极喝道。 紧接着,张昭带着一群士兵涌入厅中,全未理会梁羽沐,径直对严良说道:“速速出城!迟则生变!” 严良点了点头,朝梁羽沐望了一眼,嘲讽道:“巡防营的小校不行,那巡防营的都统总能送我出城?” 说罢再不停留,带着叶离秋和兰月晴快步出门而去。 “张昭!你……”梁羽沐几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要知道,在京城最跟严良不对付的,就要数驸马张昭了,大半个京城的人都知道。 他居然被严良收买了?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收买的? 百思不得其解,梁羽沐急朝绿荷望去,绿荷也是一脸茫然。 这很正常,许多机要之事,严良对自己的妻妾都不会透露,绿荷自是无从得知。 这与信任无关,而是少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安全。他猜到自己身边可能有朝廷的眼线,更是会多一份谨慎。 有张昭带路,巡防营的人自是不会阻拦严良。当然,这也只是暂时的,只要梁羽沐颁布诏令,解除张昭职务,巡防营的人就未必会继续听命于张昭。 所以严良要想出城,一定要快!赶在梁羽沐的命令传达各城门之前出城! “来人!速速赶去各处城门,将那群逆贼拦住!”眼看着严良几人快步离去,梁羽沐怒不可遏。 “是!”几个侍卫当即就要出门。 “全都给我站住!”梁羽清陡然出现在厅门处,将众人拦了下来,厉声喝道,“谁敢上前一步,死!” 众侍卫吓得驻足不前,虽说她现在已经没有兵权,可毕竟是过去的天策上将,一身威势犹在,几个侍卫哪敢在她面前放肆。 “三姐!你当真要相助反贼?别忘了,你可是梁家的人!”梁羽沐大步上前,厉目相视,“你如此作为,将来要如何面对列祖列宗!严良要倾覆我大梁江山,你就是帮凶!” 梁羽清冷声道:“大梁江山到了今日这一步,是该到头了,它不是毁在我的手上,是毁在你们父子手上!” 说着,眼中涌点泪光,朝着厅中的皇帝望去,喃喃道,“若非因为我姓梁,此刻我早就跟我夫君一同离去,还会在这跟你这狼心狗肺的小畜生废话!” “三姐!你……” “我受够了,我已经受够了这个家,爱毁灭就毁灭去……”梁羽清长声一叹,又朝皇帝看了一眼,转身缓步离去。 这一刻,皇帝眼中的泪水,也停止了流淌,不断抽搐的嘴角,渐渐地不再动弹。 一代帝王,就此随风而去…… 张昭和严良几人,出门以后,直接跨上准备好的马匹,直奔正阳门。兰月晴跟严良同乘一骑,坐在他身前。 路上,严良紧紧搂着她,仿佛搂着一件失而复得的宝贝,心中柔情激荡,在她耳边轻声笑道:“姐姐,自今日起,我严良发誓,再不让你离开我身边!” “嗯!我们生同眠!死同穴!永不分开!”兰月晴灿然一笑,胜似百花盛开。 “再快点!他们很快会追上来的!”张昭在一旁急声催促。经此一事,他也已冠上反贼之名,再无半点退路。 “婷婷在青州一切安好!也快学成个小奸商了!你到了江南,自去青州找她!”严良朗声笑道。 “此恩此德!我张昭永世不忘!” “不必多说!咱们江南再聚!” 第409章 飞花令 婷婷,那个严良买下浣衣坊,收留在身边的小姑娘,是张昭与原配夫人的女儿。一直流落民间,张昭一直知道她在哪,但他不敢认。 他跟原配的事情被西平公主发现,西平公主直接派人杀了他原配,万幸的是,公主没有发现婷婷。倘若让公主察觉到婷婷在哪,那婷婷必定死路一条。 严良让胡掌柜留心调查张昭,多番打听之下,知道了婷婷的存在。买下浣衣坊,收留婷婷,并加以善待,都是刻意为之。 张昭不敢认婷婷,但一直都暗暗关注着她。 他时常去南兴商会的店铺检查找茬,一开始是自发的,后来得知了婷婷的事,借着检查的机会,只偷偷问了严良一句,“你想怎样?” 严良也只答了一句,“一切照旧就好。” 之后,二人便是心照不宣,一个继续找茬,一个继续没事挑衅,把这场“两位驸马不和”的戏码,唱得人尽皆知,一直唱到了今日。 张昭一直深爱着原配,深爱着婷婷,但迫于西平公主权势,只得委曲求全。严良给了他挣脱枷锁的希望,并善待婷婷,他打心眼里感激。 “全都让开!” 到了正阳门,张昭一声令下,所有士兵纷纷退开两旁,哪敢阻拦。 严良几人前脚刚刚出了城门,过了没多久,身后就传来梁羽沐的声音。 “姐夫!” 严良驻足一看,梁羽沐正站在城头,定定地望着他。 见无追兵追来,严良勒马停蹄,冷冷笑道:“怎么,你还有什么话想说?姐夫再陪你唠两句!” 梁羽沐大声道:“我已经派人给梁雍传令!我还是想跟你再拼一把!看看咱们谁快一步!” “你肯定没我快!趁早死心!”严良哈哈一笑。 “姐夫要传的号令,是这个御剑令么?”梁羽沐将一块令牌拿在手中,挥了挥手,一排男男女女立时被押上了城楼。 严良定睛一看,不由微微一惊,那一个个熟悉的面孔,竟是胡掌柜、秋萍、老马、周掌柜他们,那些他一早派到京城,暗中打探消息的人。 “绿荷!定是她出卖了他们!这个小贱人!”叶离秋气得怒骂一句。 “姐夫!你的御剑令,怕是发不出去哦!去江南或是平旺的路上,艰难险阻,关卡重重,你肯定没我快!”梁羽沐得意一笑。 说罢大袖一挥,胡掌柜等几十人被齐齐砍下了脑袋! “你!” 严良怒意狂涌,目露凶光,死死盯着他,冷声道:“你猜的没错!我给南义军还有江南各地留了两道号令!其中一个,就是这御剑令!可你知道这御剑令代表的意思么?” “哈哈!愿闻其详!” “御剑归乡!放马南山!大军见此号令,回归江南之后,将会就地解散!今后你继续做你的皇帝!我们过我们的逍遥日子!只要你不逼,我们永远不会反!” “哦?当真?” “哈哈哈!可笑!你将这唯一的和平希望,给亲手抹杀!另外一道令,姐夫我想不发都不行!哈哈哈!” “那你倒是说说,另一道令是什么?”梁羽沐略感诧异,忍不住又朝一旁的绿荷望去,绿荷依旧是一脸茫然。 “别急!你很快就知道了!小九儿!替我照顾好你三姐!姐夫我很快就会回来,跟她完成今日没有完成的婚典!她若是少了一根头发,你绝无活路!” 严良朗声一笑,说罢再不停留,转身策马而去。 “传令禁军和巡防营!给我截住他们!”梁羽沐沉声一喝,狞声道,“杀无赦!!” …… 暗沉的夜空下,一行人策马飞奔,一路向东而去! “到了前面路口,分开走!”跑了没多久,张昭大声喝道。 “好!” 到了路口处,一行人立时分三个方向,各自分开。身后蹄声阵阵,如潮水轰鸣,在夜空下听得尤为清晰,几人片刻不停,扬鞭怒吼。 严良带着兰月晴沿着他事先想好的线路一路狂奔,很快,只见前方的一处小树林中闪动火光,他连忙出声喊道:“冰冰!走了!” 下一刻,一人骑马从林中走出,丢了火把,跟他并骑同行,马上之人正是柳如冰。 “相公!你没事?”柳如冰关切问道。 “没事。”严良畅快一笑。 “离秋呢,她没问题?” “她独自上路,便于行事,没有我跟晴姐姐扯后腿,那些禁军抓不住她的!你师妹的本事,你还不清楚么!” “相公!小九儿的军令已经传出去了!咱们能有他快么?”兰月晴担忧问道。 “哈哈!放心!他绝不可能有我快!”严良自信一笑。 “相公!你的军令到底是什么呀?要怎么迅速传回江南?江南距此千里之遥,太子的军令最快明日晨时就能到啦!你要怎么比他更快?”柳如冰笑问。 “我给你们普及一个知识!” “啥呀?” “知道在这世上,什么东西的速度最快吗?” “什么?” “光!任何东西的速度都不可能超过光!” “啥意思呀?”兰月晴满目神采地回头看他。 望着她那如花般的娇艳脸庞,严良眼神中满是沉醉,忍不住微微低头,用力吻住了她。 良久,跟她脸贴着脸,柔声笑道:“姐姐,还记得么?我对你说过,要给你放一次盛大的焰火,为你点亮全世界!” “嗯,我记着呢。”兰月晴伸手轻抚着他的脸颊,星眸中柔光闪动。 “好好看,就快开始了!” 严良轻声说完,远处的天空中骤然响起一声轰鸣! 兰月晴诧然回头望去,只见一朵七彩缤纷,绚烂无比的焰火,在天空中惊艳绽放! 那焰火宛如一朵盛开的花朵,斑斓似锦,璀璨夺目,随后又散落成漫天星光,熠熠闪烁。 “飞花!是飞花!”兰月晴怎能不记得这独一无二的焰火,这是严良为她专门定制,一时间激动地不知所措。 那焰火是从京城的方向燃起,仅过了没一会,在京城里外的各个方向,一朵又一朵飞花,冲上云霄,轰然炸裂! 向东!向南!向西!向北!各个方向,一朵落下,又一朵升起,不断地向远处传递着! 每朵飞花之间间隔十余里,在夜空中醒目无比,以极快的速度,传至遥望不及的远方。 “轰!” 一朵飞花在前方不远处绽放,七彩的光芒映照在兰月晴温润如玉的脸颊上,宛如彩虹,叫她看得痴痴如醉。 “姐姐,这场焰火,为你绽放,为你们所有人绽放,喜欢么?”严良柔声笑道。 “哦!我知道了!你用焰火传递军令!”柳如冰恍然大悟,望向严良的眼神中,满是迷恋之色。 严良嘴角泛起一抹冷笑,“没错!这就是我给梁羽沐那小子,准备的另一道军令,飞花令!!” 第409章 飞花令 婷婷,那个严良买下浣衣坊,收留在身边的小姑娘,是张昭与原配夫人的女儿。一直流落民间,张昭一直知道她在哪,但他不敢认。 他跟原配的事情被西平公主发现,西平公主直接派人杀了他原配,万幸的是,公主没有发现婷婷。倘若让公主察觉到婷婷在哪,那婷婷必定死路一条。 严良让胡掌柜留心调查张昭,多番打听之下,知道了婷婷的存在。买下浣衣坊,收留婷婷,并加以善待,都是刻意为之。 张昭不敢认婷婷,但一直都暗暗关注着她。 他时常去南兴商会的店铺检查找茬,一开始是自发的,后来得知了婷婷的事,借着检查的机会,只偷偷问了严良一句,“你想怎样?” 严良也只答了一句,“一切照旧就好。” 之后,二人便是心照不宣,一个继续找茬,一个继续没事挑衅,把这场“两位驸马不和”的戏码,唱得人尽皆知,一直唱到了今日。 张昭一直深爱着原配,深爱着婷婷,但迫于西平公主权势,只得委曲求全。严良给了他挣脱枷锁的希望,并善待婷婷,他打心眼里感激。 “全都让开!” 到了正阳门,张昭一声令下,所有士兵纷纷退开两旁,哪敢阻拦。 严良几人前脚刚刚出了城门,过了没多久,身后就传来梁羽沐的声音。 “姐夫!” 严良驻足一看,梁羽沐正站在城头,定定地望着他。 见无追兵追来,严良勒马停蹄,冷冷笑道:“怎么,你还有什么话想说?姐夫再陪你唠两句!” 梁羽沐大声道:“我已经派人给梁雍传令!我还是想跟你再拼一把!看看咱们谁快一步!” “你肯定没我快!趁早死心!”严良哈哈一笑。 “姐夫要传的号令,是这个御剑令么?”梁羽沐将一块令牌拿在手中,挥了挥手,一排男男女女立时被押上了城楼。 严良定睛一看,不由微微一惊,那一个个熟悉的面孔,竟是胡掌柜、秋萍、老马、周掌柜他们,那些他一早派到京城,暗中打探消息的人。 “绿荷!定是她出卖了他们!这个小贱人!”叶离秋气得怒骂一句。 “姐夫!你的御剑令,怕是发不出去哦!去江南或是平旺的路上,艰难险阻,关卡重重,你肯定没我快!”梁羽沐得意一笑。 说罢大袖一挥,胡掌柜等几十人被齐齐砍下了脑袋! “你!” 严良怒意狂涌,目露凶光,死死盯着他,冷声道:“你猜的没错!我给南义军还有江南各地留了两道号令!其中一个,就是这御剑令!可你知道这御剑令代表的意思么?” “哈哈!愿闻其详!” “御剑归乡!放马南山!大军见此号令,回归江南之后,将会就地解散!今后你继续做你的皇帝!我们过我们的逍遥日子!只要你不逼,我们永远不会反!” “哦?当真?” “哈哈哈!可笑!你将这唯一的和平希望,给亲手抹杀!另外一道令,姐夫我想不发都不行!哈哈哈!” “那你倒是说说,另一道令是什么?”梁羽沐略感诧异,忍不住又朝一旁的绿荷望去,绿荷依旧是一脸茫然。 “别急!你很快就知道了!小九儿!替我照顾好你三姐!姐夫我很快就会回来,跟她完成今日没有完成的婚典!她若是少了一根头发,你绝无活路!” 严良朗声一笑,说罢再不停留,转身策马而去。 “传令禁军和巡防营!给我截住他们!”梁羽沐沉声一喝,狞声道,“杀无赦!!” …… 暗沉的夜空下,一行人策马飞奔,一路向东而去! “到了前面路口,分开走!”跑了没多久,张昭大声喝道。 “好!” 到了路口处,一行人立时分三个方向,各自分开。身后蹄声阵阵,如潮水轰鸣,在夜空下听得尤为清晰,几人片刻不停,扬鞭怒吼。 严良带着兰月晴沿着他事先想好的线路一路狂奔,很快,只见前方的一处小树林中闪动火光,他连忙出声喊道:“冰冰!走了!” 下一刻,一人骑马从林中走出,丢了火把,跟他并骑同行,马上之人正是柳如冰。 “相公!你没事?”柳如冰关切问道。 “没事。”严良畅快一笑。 “离秋呢,她没问题?” “她独自上路,便于行事,没有我跟晴姐姐扯后腿,那些禁军抓不住她的!你师妹的本事,你还不清楚么!” “相公!小九儿的军令已经传出去了!咱们能有他快么?”兰月晴担忧问道。 “哈哈!放心!他绝不可能有我快!”严良自信一笑。 “相公!你的军令到底是什么呀?要怎么迅速传回江南?江南距此千里之遥,太子的军令最快明日晨时就能到啦!你要怎么比他更快?”柳如冰笑问。 “我给你们普及一个知识!” “啥呀?” “知道在这世上,什么东西的速度最快吗?” “什么?” “光!任何东西的速度都不可能超过光!” “啥意思呀?”兰月晴满目神采地回头看他。 望着她那如花般的娇艳脸庞,严良眼神中满是沉醉,忍不住微微低头,用力吻住了她。 良久,跟她脸贴着脸,柔声笑道:“姐姐,还记得么?我对你说过,要给你放一次盛大的焰火,为你点亮全世界!” “嗯,我记着呢。”兰月晴伸手轻抚着他的脸颊,星眸中柔光闪动。 “好好看,就快开始了!” 严良轻声说完,远处的天空中骤然响起一声轰鸣! 兰月晴诧然回头望去,只见一朵七彩缤纷,绚烂无比的焰火,在天空中惊艳绽放! 那焰火宛如一朵盛开的花朵,斑斓似锦,璀璨夺目,随后又散落成漫天星光,熠熠闪烁。 “飞花!是飞花!”兰月晴怎能不记得这独一无二的焰火,这是严良为她专门定制,一时间激动地不知所措。 那焰火是从京城的方向燃起,仅过了没一会,在京城里外的各个方向,一朵又一朵飞花,冲上云霄,轰然炸裂! 向东!向南!向西!向北!各个方向,一朵落下,又一朵升起,不断地向远处传递着! 每朵飞花之间间隔十余里,在夜空中醒目无比,以极快的速度,传至遥望不及的远方。 “轰!” 一朵飞花在前方不远处绽放,七彩的光芒映照在兰月晴温润如玉的脸颊上,宛如彩虹,叫她看得痴痴如醉。 “姐姐,这场焰火,为你绽放,为你们所有人绽放,喜欢么?”严良柔声笑道。 “哦!我知道了!你用焰火传递军令!”柳如冰恍然大悟,望向严良的眼神中,满是迷恋之色。 严良嘴角泛起一抹冷笑,“没错!这就是我给梁羽沐那小子,准备的另一道军令,飞花令!!” 第410章 北上 南兴花开,一飞冲天! 望着那焰火传递的壮观景象,梁羽沐凝立城头,面如死灰。 “来人,给我一路去查,是哪些人家燃放的焰火,一概视作逆党,杀无赦。”他有气无力地说道。 “是!” 侍卫领命离去,他依旧痴痴站在城头,怔怔出神,仿佛石化了一样。 一直到了次日清晨,侍卫来禀,“启禀殿下,昨夜追捕,一无所获。逆贼张昭,率人直通关卡,向平旺城而去。另外几人,均不见了踪迹。” “什么!?废物!真是一群废物!”梁羽沐怒不可遏,厉声叱道,“叶离秋骑术高超,独自驾马,你们追不上也就算了,严良马上多载了一人,你们居然也能跟丢?简直该死!” “请殿下恕罪!我们一路向东向南追击,其他两个逆贼都见到了,却唯独没有见到严良的身影,属下怀疑,他根本不是向平旺城或是江南去了。” “什么?不是去往平旺和江南?难道……他向北去了?”梁羽沐眉头都快拧到一起…… 与此同时,驻守在华东沿江一带的梁雍等人,也已收到梁羽沐的军令,开始各自行动。 梁雍带领二十五万大军北上去往平旺城,准备就地歼灭南义军。 另一员大将赵扩率领十五万大军,本想劫夺南义军停在江边的船只,乘船过江,结果到了江边一看,所有船只已经全部离岸,飘在了江中间,叫他当场傻眼。 梁雍经过一日急行军之后,在日暮时分抵达平旺城外,结果一看,哪还有南义军的影子。 找人一问,只知道他们往东去了,不死心,再往东去追,一直追到海边,依旧没见到个人影。只在海边的滩涂上发现南义军留下的一行字。 不思国难,助纣为虐,愧对军魂! 看到这行字,梁雍和一众将领皆是久久沉默…… …… 三天后,正在给皇帝筹备丧典,并准备登基的梁羽沐,收到南方传来的消息。 江南各省全面进入戒严状态,城门增设关卡,道路加强巡逻,沿江码头全部封闭,非南方船只一概不得停靠。 南兴商会的所有工坊,再次进入备战状态,各地的征兵行动继续开展。 闽南三省五万水军北上而来,封锁松原江。二十五万大军囤积于云岚省城的沿江一带,跟对岸的华东省遥相互望。 各地州府县衙正式放出公文,宣布脱离大梁皇室掌控,今后将自主行事,不遵朝廷法度。 一夜之间,松原江以南的所有地区,全部正式造反! 这,就是飞花令! …… 同一时,严良、兰月晴和柳如冰三人也已来到了他们的目的地,天狼山脚下。 他们自然不会去走那八十里山道,想也知道,关口的士兵肯定不会放行。 他们走的是一条崎岖难行的山路,由柳如冰带路,直入天狼山,一路翻山越岭,避开了无数山间猛兽,花费两天两夜,终于到达山的另一边,一望无际的大草原! “嗯?大王!大王回来了!大王回来了!” 如今的十五城全部归女真所有,城里都是女真部族的军民。守城的士兵一见柳如冰,无不是欢呼雀跃,激动不已。 三人顺利进了城,询问得知,大酋长回了金格尔草原,于是打算在城中休息一晚,次日动身前往金格尔。 此时已入腊月,草原上天寒地冻。 深夜,兰月晴和严良一遍又一遍地翻云覆雨,久久不肯停歇,仿佛要将这么久以来,积压在心底的情火,全部释放出来。 “姐姐,一别这么久,我没有一日不在想你。” “我也是,我在宫里的那些日子,天天盼着你来接我。我知道你会来,我知道你一定会来。” 二人紧紧相拥,互诉衷肠,在无尽的柔情蜜意中,诉说着彼此深沉的爱恋。 “从今往后,再没人能分开我们,也再不会有人,胆敢欺负你分毫。待此行回去,我会带着你踏上九州之巅!让天下敬仰!” “我不求世人敬仰,我只想做你的女人,生生世世陪在你身边。我愿陪你看遍千山万水,走遍天涯海角,哪怕到了生命尽头,能与你牵手就好。” “会的,我会永远牵着你的手,生生世世,永不分开!” 翌日,三人一早动身,前往金格尔。在草原上策马奔行三昼夜,终于抵达女真部族牙帐所在,金格尔草原。 “大王?大王回来了!大王回来了!速速禀报大酋长!” 众人皆以为柳如冰已死,见到她无不是喜出望外,欢呼雀跃。 有柳如冰带领,自是不会有人阻拦,三人径直去往牙帐。还未走到大帐门前,完颜汐满目惊诧地快步走出,见了柳如冰,失声惊呼,“真音!你……你还活着!” 说话间,眼中立时蓄满了泪水。 “我没事,此事说来话长,咱们进去再说。”柳如冰两眼含泪地拉着她手,柔声笑道。 “汐汐,你男人站在这,你看不见么?”严良笑着说道。 “哟!你怎么也来了?”完颜汐颇为意外,两眼泛着神采,笑嘻嘻地走到他跟前,拽着他的衣领说道,“你居然敢跑到我女真部落的大本营来,这下你的小命可就捏在我手上了! 上次你将我们打得大败而归,我心里可是憋着气呢!说,想要怎么个死法?” 严良哈哈一笑,猛地将她搂在怀里,对着她的嘴唇狠狠吻了过去。完颜汐踮起脚尖,双臂缠上他脖颈,尽情地跟他吻在一起。 二人那旁若无人的模样,叫一旁的兰月晴和柳如冰略感吃味,见无数人都朝这边望来,又有一丝尴尬,忍不住连连咳嗽。 可那二人一点也不在意,愣是吻到尽兴,这才松开彼此,手拉着手进帐去了。 “如冰,草原女子……都是如此奔放么?”兰月晴小声问道。 “呃……也不是,只是她比较奔放而已,我就很含蓄。”柳如冰淡淡说道。 “真的么?”兰月晴满是不信地望着她,“相公可是跟我说了,第一次是你强奸了他,你含蓄么?” “别听他瞎说,我向来喜欢被动。” 进了大帐,几人闲叙了一番过往,见天色不早,完颜汐设宴款待。几人谈笑风生,聊得颇为愉快。 深夜,严良独自去往完颜汐的帐篷求见。通禀过后,侍女让他自行进帐。 帐篷十分豪华宽敞,浓浓的草原风气之中,又带着点中原的装饰风格。完颜汐早年在中原游历,将好多东西学了回来。 帐篷一侧有块屏风,此刻,屏风后面冒着腾腾热气,哗啦啦的水流声不时响起,一道倩影映在屏风上,惹人浮想联翩。 严良微微一笑,绕过屏风,看着正在木桶中怡然沐浴的完颜汐,挑眉笑道:“觉悟很高嘛,知道我要来啊?” 说着趴在木桶边,肆无忌惮打量着她那玲珑有致的娇躯。 “愣着做甚,还不快过来。”完颜汐媚眼如丝,轻声嗔笑。 严良当即起身,快速脱了衣服,跨进了木桶,将她拥在了怀里。 “怎么会突然跑来找我?”完颜汐在他唇上啄了一下,微微笑道。 “找你帮忙。”严良一边轻吻着她的脸颊,一边在轻抚着她娇柔的身躯。 “说,要我怎么做?”二人都是聪明人,很多话根本不用多解释。 “率军进逼山南关口,将梁雍的边军逼回边关。中原那边,我要速战速决!” 第410章 北上 南兴花开,一飞冲天! 望着那焰火传递的壮观景象,梁羽沐凝立城头,面如死灰。 “来人,给我一路去查,是哪些人家燃放的焰火,一概视作逆党,杀无赦。”他有气无力地说道。 “是!” 侍卫领命离去,他依旧痴痴站在城头,怔怔出神,仿佛石化了一样。 一直到了次日清晨,侍卫来禀,“启禀殿下,昨夜追捕,一无所获。逆贼张昭,率人直通关卡,向平旺城而去。另外几人,均不见了踪迹。” “什么!?废物!真是一群废物!”梁羽沐怒不可遏,厉声叱道,“叶离秋骑术高超,独自驾马,你们追不上也就算了,严良马上多载了一人,你们居然也能跟丢?简直该死!” “请殿下恕罪!我们一路向东向南追击,其他两个逆贼都见到了,却唯独没有见到严良的身影,属下怀疑,他根本不是向平旺城或是江南去了。” “什么?不是去往平旺和江南?难道……他向北去了?”梁羽沐眉头都快拧到一起…… 与此同时,驻守在华东沿江一带的梁雍等人,也已收到梁羽沐的军令,开始各自行动。 梁雍带领二十五万大军北上去往平旺城,准备就地歼灭南义军。 另一员大将赵扩率领十五万大军,本想劫夺南义军停在江边的船只,乘船过江,结果到了江边一看,所有船只已经全部离岸,飘在了江中间,叫他当场傻眼。 梁雍经过一日急行军之后,在日暮时分抵达平旺城外,结果一看,哪还有南义军的影子。 找人一问,只知道他们往东去了,不死心,再往东去追,一直追到海边,依旧没见到个人影。只在海边的滩涂上发现南义军留下的一行字。 不思国难,助纣为虐,愧对军魂! 看到这行字,梁雍和一众将领皆是久久沉默…… …… 三天后,正在给皇帝筹备丧典,并准备登基的梁羽沐,收到南方传来的消息。 江南各省全面进入戒严状态,城门增设关卡,道路加强巡逻,沿江码头全部封闭,非南方船只一概不得停靠。 南兴商会的所有工坊,再次进入备战状态,各地的征兵行动继续开展。 闽南三省五万水军北上而来,封锁松原江。二十五万大军囤积于云岚省城的沿江一带,跟对岸的华东省遥相互望。 各地州府县衙正式放出公文,宣布脱离大梁皇室掌控,今后将自主行事,不遵朝廷法度。 一夜之间,松原江以南的所有地区,全部正式造反! 这,就是飞花令! …… 同一时,严良、兰月晴和柳如冰三人也已来到了他们的目的地,天狼山脚下。 他们自然不会去走那八十里山道,想也知道,关口的士兵肯定不会放行。 他们走的是一条崎岖难行的山路,由柳如冰带路,直入天狼山,一路翻山越岭,避开了无数山间猛兽,花费两天两夜,终于到达山的另一边,一望无际的大草原! “嗯?大王!大王回来了!大王回来了!” 如今的十五城全部归女真所有,城里都是女真部族的军民。守城的士兵一见柳如冰,无不是欢呼雀跃,激动不已。 三人顺利进了城,询问得知,大酋长回了金格尔草原,于是打算在城中休息一晚,次日动身前往金格尔。 此时已入腊月,草原上天寒地冻。 深夜,兰月晴和严良一遍又一遍地翻云覆雨,久久不肯停歇,仿佛要将这么久以来,积压在心底的情火,全部释放出来。 “姐姐,一别这么久,我没有一日不在想你。” “我也是,我在宫里的那些日子,天天盼着你来接我。我知道你会来,我知道你一定会来。” 二人紧紧相拥,互诉衷肠,在无尽的柔情蜜意中,诉说着彼此深沉的爱恋。 “从今往后,再没人能分开我们,也再不会有人,胆敢欺负你分毫。待此行回去,我会带着你踏上九州之巅!让天下敬仰!” “我不求世人敬仰,我只想做你的女人,生生世世陪在你身边。我愿陪你看遍千山万水,走遍天涯海角,哪怕到了生命尽头,能与你牵手就好。” “会的,我会永远牵着你的手,生生世世,永不分开!” 翌日,三人一早动身,前往金格尔。在草原上策马奔行三昼夜,终于抵达女真部族牙帐所在,金格尔草原。 “大王?大王回来了!大王回来了!速速禀报大酋长!” 众人皆以为柳如冰已死,见到她无不是喜出望外,欢呼雀跃。 有柳如冰带领,自是不会有人阻拦,三人径直去往牙帐。还未走到大帐门前,完颜汐满目惊诧地快步走出,见了柳如冰,失声惊呼,“真音!你……你还活着!” 说话间,眼中立时蓄满了泪水。 “我没事,此事说来话长,咱们进去再说。”柳如冰两眼含泪地拉着她手,柔声笑道。 “汐汐,你男人站在这,你看不见么?”严良笑着说道。 “哟!你怎么也来了?”完颜汐颇为意外,两眼泛着神采,笑嘻嘻地走到他跟前,拽着他的衣领说道,“你居然敢跑到我女真部落的大本营来,这下你的小命可就捏在我手上了! 上次你将我们打得大败而归,我心里可是憋着气呢!说,想要怎么个死法?” 严良哈哈一笑,猛地将她搂在怀里,对着她的嘴唇狠狠吻了过去。完颜汐踮起脚尖,双臂缠上他脖颈,尽情地跟他吻在一起。 二人那旁若无人的模样,叫一旁的兰月晴和柳如冰略感吃味,见无数人都朝这边望来,又有一丝尴尬,忍不住连连咳嗽。 可那二人一点也不在意,愣是吻到尽兴,这才松开彼此,手拉着手进帐去了。 “如冰,草原女子……都是如此奔放么?”兰月晴小声问道。 “呃……也不是,只是她比较奔放而已,我就很含蓄。”柳如冰淡淡说道。 “真的么?”兰月晴满是不信地望着她,“相公可是跟我说了,第一次是你强奸了他,你含蓄么?” “别听他瞎说,我向来喜欢被动。” 进了大帐,几人闲叙了一番过往,见天色不早,完颜汐设宴款待。几人谈笑风生,聊得颇为愉快。 深夜,严良独自去往完颜汐的帐篷求见。通禀过后,侍女让他自行进帐。 帐篷十分豪华宽敞,浓浓的草原风气之中,又带着点中原的装饰风格。完颜汐早年在中原游历,将好多东西学了回来。 帐篷一侧有块屏风,此刻,屏风后面冒着腾腾热气,哗啦啦的水流声不时响起,一道倩影映在屏风上,惹人浮想联翩。 严良微微一笑,绕过屏风,看着正在木桶中怡然沐浴的完颜汐,挑眉笑道:“觉悟很高嘛,知道我要来啊?” 说着趴在木桶边,肆无忌惮打量着她那玲珑有致的娇躯。 “愣着做甚,还不快过来。”完颜汐媚眼如丝,轻声嗔笑。 严良当即起身,快速脱了衣服,跨进了木桶,将她拥在了怀里。 “怎么会突然跑来找我?”完颜汐在他唇上啄了一下,微微笑道。 “找你帮忙。”严良一边轻吻着她的脸颊,一边在轻抚着她娇柔的身躯。 “说,要我怎么做?”二人都是聪明人,很多话根本不用多解释。 “率军进逼山南关口,将梁雍的边军逼回边关。中原那边,我要速战速决!” 第411章 伏诛 罗衾温香,美人如玉,放肆的交织纠缠,释放着心底深处,最为炽热的情爱。 “我身为女真酋长,生来便承载着命运之重,肩负着族人的希望与福祉。我从不奢望能拥有一段纯真的感情,这么多年,也从未遇到过一个男人,能让我正眼相待。 我渴望做完颜汐,但我是阿多格!我必须带领自己的族人,给他们更加美好的未来。 严良,我喜欢你,爱上了你,又恰好可以嫁给你,这是多么幸运的事情。在京城遇见你,是草原之神给予我最大的恩赐。” “两个人,互相吸引,是一件很奇妙的事。从我第一眼看见你,就一下子被你吸引住了。你的美,你的笑,你的眼神,让我知道,我们是一类人。 汐汐,你注定是我的女人,我也注定是你的男人。我们的结合,可以给两境人民带来和平与美好的生活。 恰好我们又相互爱上了彼此,这的确是十分幸运的事情。在京城遇见你,是偶然,也是天意。” 锦榻上,二人相拥翻滚,肆意缠绵,柔声细语,互诉衷肠。这一刻,再回想起之前的恩怨种种,尽皆化作了一丝感叹,与甜蜜的回忆。 “中原一战,我尽力了,放手拼过了,也让我认清了现实。真音不愿再做真音了,只愿去做柳如冰。我也可以以完颜汐的身份嫁给你,以另一种方式,继续做阿多格。 我的男人,咱们的结合,会给两境之间带来和平与繁荣,草原之神,会祝福我们的,对么?” 完颜汐伏在严良身上,双手枕着下巴,笑盈盈地望着他。 严良双手轻抚着她滑腻的肌肤,轻笑道:“那当然,将来咱们的孩子,咱们子孙,可能会成为草原的王者,也可能会成为中原的皇帝。两境之间将会亲如兄弟,不分彼此,甚至有一天,可能会合二为一,成为真正的一家人。” 完颜汐眨眨眼,笑问,“你打算何时回中原?” “事已办妥,我即日就走,江南那边还等着我主持大局。” “走之前帮我一个小忙,也算是我送给你的小小礼物,如何?” “哦?如此两全其美之事,岂有拒绝之理,说来听听呢……” …… 三日之后,清晨,浩浩荡荡的人马奔腾而至,足有一两万人。领头之人虎背熊腰,怒气腾腾,正是勃尔帖。 昨日他接到大酋长传信,说严良造访,有要事相商,请他过来一起商议。 他一听严良二字,满心的愤怒与仇恨如山崩海啸一样狂涌而出。二话不说,点了兵马连夜直奔金格尔牙帐。他想得清楚,今日哪怕领兵反叛,也必须杀了严良,为勃尔术报仇! 此刻时辰尚早,严良和柳如冰还在床上尽情地做着早操。 听到帐篷外面隐隐传来的马蹄声,柳如冰嗔道:“行了,别折腾了,勃尔帖到了。” 严良毫不在意,“来就来呗,怎么也得等我把事办完。” “你给我悠着点,中原大战将至,你若此时把我肚子搞大,你就死定了!” “那我总不能一直跟晴姐姐还有汐汐快活,把你冷落在一旁呀,我向来都是一碗水端平的。” “去,是她俩被你折腾得受不了了。你这成天地没完没了,我看呐,将来八成也是个昏君!” 另一边,勃尔帖气势汹汹地进了大帐,完颜汐姗姗来迟。 “勃尔帖,召你前来议事,你带这么多兵马作甚?率兵逼近牙帐,你想造反?” 完颜汐睡眼惺忪地在主位坐下,打了个哈欠,心里暗暗嘀咕,严良那家伙怎么那么猛?天天折腾半宿,一大早还能跑去真音那里继续折腾,别是吃了药? “严良呢?他在哪?”勃尔帖冷声问道。 完颜汐神色一冷,目光渐转锐利,“你还没回答我的话!你带这么多兵马逼近牙帐,是想造反么?” 勃尔帖气势稍稍弱了些许,淡淡道:“我只是想替勃尔术报仇,你将严良交给我,我自会带着兵马离去。” 他今日敢领兵来此,多少有些有恃无恐。一来,金格尔的驻军也就两万多人,女真大部队都驻扎在天狼山附近。二来嘛,让他最为忌惮的北凉王不在了,心里自然少了怕处。 回到草原以来,他说话做事的风格,渐渐又变得桀骜不驯,多少有点想脱离女真掌控的意思。 “严良来金格尔,是为了与我商议通商之事,是我草原的客人。我不会将他交给你,你若不想好好议事,那就带着你的人马滚!”完颜汐冷声说道。 “客人?他是我草原的敌人!”勃尔帖拍案而起,怒道,“他在战场上杀了我们多少族人,你居然还要跟他谈通商?” “战争乃是两境之间的较量,并非私人恩怨!现在战事已经结束,他作为和平的使者来到草原,你休得放肆!” “我看你分明就是跟他勾搭成奸!”勃尔帖怒目瞪着她,厉声道,“你为了一己私情,不顾我草原各部的利益,如何叫人信服?” “你不服?”完颜汐冷冷一笑,摆手道,“那你就滚回去!晚些时候,我自会让你服气!” “不行!今日我定要将那小子带走!他与我突厥有不共戴天之仇!若不杀他,我勃尔帖誓不为人!” 他这一嗓子,声音极大,刚一说完,几个随行的将领就一起冲进了帐中。守在帐外的女真士兵也立即拔刀围住他们。 “勃尔帖!你真想造反?”完颜汐厉声喝道。 “若不将那小子交出来,造反又怎样!” “哎哟!大清早的,搞得这么紧张?”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营外的兵马蠢蠢欲动之时,严良和柳如冰缓缓走了过来。望着勃尔帖,严良戏谑一笑。 “好啊!你小子果真来了草原!看我不……嗯?北……北凉王!?” 勃尔帖正要发飙,突然瞥见严良身旁的柳如冰,整个人顿时愣在当场,脑子里一片空白。 “刚刚本王听到,有人在说造反?” 柳如冰话音森冷,冷厉地目光扫过突厥众人,那些人连忙将刀放了下来,一个个低头不语,全然不敢与之对视。 “统统拿下!” 柳如冰一声令下,女真士兵立时将突厥众将领按倒在地。可正要去擒勃尔帖时,这厮心一横,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绝命一搏! 当即一声怒喝,瞬间将两个女真士兵撞翻,朝着帐外飞奔而去! 柳如冰等的就是他暴起之时,身形一闪,疾追上前,手中寒光掠过,勃尔帖身首异处! 望着在地上轱辘打滚的血淋淋的脑袋,几个突厥将领全都吓傻了,纷纷跪伏在地,连声求饶。 柳如冰将勃尔帖的脑袋提起,大步走到营地门外,一手反握长剑,一手将勃尔帖的脑袋高高举起,对着突厥众骑兵厉声喝道:“逆贼勃尔帖现已伏诛!从逆者何在!给本王站出来!” 整个突厥部落最怕的就是她,深怕自己也走了匈奴部落的老路,本以为她死了,还敢嚣张一下,结果见她还活着,谁还敢放肆。 话音刚落,两万骑兵齐齐翻身下马,跪倒在地,高呼拜见大王! 完颜汐挽着严良,欣然笑道:“我的男人,你还真是好用呢,先前我几次召勃尔帖那厮他都不来,一提你的名字,他立马屁颠屁颠赶来送死了。” “那当然,我在床上好用,下了床更好用。”严良哈哈一笑,在她脸上嗒亲了一口。 “好啦,草原内部隐患已消,明日咱们便出发前往天狼山,定定心心帮你唱大戏去!” 第411章 伏诛 罗衾温香,美人如玉,放肆的交织纠缠,释放着心底深处,最为炽热的情爱。 “我身为女真酋长,生来便承载着命运之重,肩负着族人的希望与福祉。我从不奢望能拥有一段纯真的感情,这么多年,也从未遇到过一个男人,能让我正眼相待。 我渴望做完颜汐,但我是阿多格!我必须带领自己的族人,给他们更加美好的未来。 严良,我喜欢你,爱上了你,又恰好可以嫁给你,这是多么幸运的事情。在京城遇见你,是草原之神给予我最大的恩赐。” “两个人,互相吸引,是一件很奇妙的事。从我第一眼看见你,就一下子被你吸引住了。你的美,你的笑,你的眼神,让我知道,我们是一类人。 汐汐,你注定是我的女人,我也注定是你的男人。我们的结合,可以给两境人民带来和平与美好的生活。 恰好我们又相互爱上了彼此,这的确是十分幸运的事情。在京城遇见你,是偶然,也是天意。” 锦榻上,二人相拥翻滚,肆意缠绵,柔声细语,互诉衷肠。这一刻,再回想起之前的恩怨种种,尽皆化作了一丝感叹,与甜蜜的回忆。 “中原一战,我尽力了,放手拼过了,也让我认清了现实。真音不愿再做真音了,只愿去做柳如冰。我也可以以完颜汐的身份嫁给你,以另一种方式,继续做阿多格。 我的男人,咱们的结合,会给两境之间带来和平与繁荣,草原之神,会祝福我们的,对么?” 完颜汐伏在严良身上,双手枕着下巴,笑盈盈地望着他。 严良双手轻抚着她滑腻的肌肤,轻笑道:“那当然,将来咱们的孩子,咱们子孙,可能会成为草原的王者,也可能会成为中原的皇帝。两境之间将会亲如兄弟,不分彼此,甚至有一天,可能会合二为一,成为真正的一家人。” 完颜汐眨眨眼,笑问,“你打算何时回中原?” “事已办妥,我即日就走,江南那边还等着我主持大局。” “走之前帮我一个小忙,也算是我送给你的小小礼物,如何?” “哦?如此两全其美之事,岂有拒绝之理,说来听听呢……” …… 三日之后,清晨,浩浩荡荡的人马奔腾而至,足有一两万人。领头之人虎背熊腰,怒气腾腾,正是勃尔帖。 昨日他接到大酋长传信,说严良造访,有要事相商,请他过来一起商议。 他一听严良二字,满心的愤怒与仇恨如山崩海啸一样狂涌而出。二话不说,点了兵马连夜直奔金格尔牙帐。他想得清楚,今日哪怕领兵反叛,也必须杀了严良,为勃尔术报仇! 此刻时辰尚早,严良和柳如冰还在床上尽情地做着早操。 听到帐篷外面隐隐传来的马蹄声,柳如冰嗔道:“行了,别折腾了,勃尔帖到了。” 严良毫不在意,“来就来呗,怎么也得等我把事办完。” “你给我悠着点,中原大战将至,你若此时把我肚子搞大,你就死定了!” “那我总不能一直跟晴姐姐还有汐汐快活,把你冷落在一旁呀,我向来都是一碗水端平的。” “去,是她俩被你折腾得受不了了。你这成天地没完没了,我看呐,将来八成也是个昏君!” 另一边,勃尔帖气势汹汹地进了大帐,完颜汐姗姗来迟。 “勃尔帖,召你前来议事,你带这么多兵马作甚?率兵逼近牙帐,你想造反?” 完颜汐睡眼惺忪地在主位坐下,打了个哈欠,心里暗暗嘀咕,严良那家伙怎么那么猛?天天折腾半宿,一大早还能跑去真音那里继续折腾,别是吃了药? “严良呢?他在哪?”勃尔帖冷声问道。 完颜汐神色一冷,目光渐转锐利,“你还没回答我的话!你带这么多兵马逼近牙帐,是想造反么?” 勃尔帖气势稍稍弱了些许,淡淡道:“我只是想替勃尔术报仇,你将严良交给我,我自会带着兵马离去。” 他今日敢领兵来此,多少有些有恃无恐。一来,金格尔的驻军也就两万多人,女真大部队都驻扎在天狼山附近。二来嘛,让他最为忌惮的北凉王不在了,心里自然少了怕处。 回到草原以来,他说话做事的风格,渐渐又变得桀骜不驯,多少有点想脱离女真掌控的意思。 “严良来金格尔,是为了与我商议通商之事,是我草原的客人。我不会将他交给你,你若不想好好议事,那就带着你的人马滚!”完颜汐冷声说道。 “客人?他是我草原的敌人!”勃尔帖拍案而起,怒道,“他在战场上杀了我们多少族人,你居然还要跟他谈通商?” “战争乃是两境之间的较量,并非私人恩怨!现在战事已经结束,他作为和平的使者来到草原,你休得放肆!” “我看你分明就是跟他勾搭成奸!”勃尔帖怒目瞪着她,厉声道,“你为了一己私情,不顾我草原各部的利益,如何叫人信服?” “你不服?”完颜汐冷冷一笑,摆手道,“那你就滚回去!晚些时候,我自会让你服气!” “不行!今日我定要将那小子带走!他与我突厥有不共戴天之仇!若不杀他,我勃尔帖誓不为人!” 他这一嗓子,声音极大,刚一说完,几个随行的将领就一起冲进了帐中。守在帐外的女真士兵也立即拔刀围住他们。 “勃尔帖!你真想造反?”完颜汐厉声喝道。 “若不将那小子交出来,造反又怎样!” “哎哟!大清早的,搞得这么紧张?”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营外的兵马蠢蠢欲动之时,严良和柳如冰缓缓走了过来。望着勃尔帖,严良戏谑一笑。 “好啊!你小子果真来了草原!看我不……嗯?北……北凉王!?” 勃尔帖正要发飙,突然瞥见严良身旁的柳如冰,整个人顿时愣在当场,脑子里一片空白。 “刚刚本王听到,有人在说造反?” 柳如冰话音森冷,冷厉地目光扫过突厥众人,那些人连忙将刀放了下来,一个个低头不语,全然不敢与之对视。 “统统拿下!” 柳如冰一声令下,女真士兵立时将突厥众将领按倒在地。可正要去擒勃尔帖时,这厮心一横,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绝命一搏! 当即一声怒喝,瞬间将两个女真士兵撞翻,朝着帐外飞奔而去! 柳如冰等的就是他暴起之时,身形一闪,疾追上前,手中寒光掠过,勃尔帖身首异处! 望着在地上轱辘打滚的血淋淋的脑袋,几个突厥将领全都吓傻了,纷纷跪伏在地,连声求饶。 柳如冰将勃尔帖的脑袋提起,大步走到营地门外,一手反握长剑,一手将勃尔帖的脑袋高高举起,对着突厥众骑兵厉声喝道:“逆贼勃尔帖现已伏诛!从逆者何在!给本王站出来!” 整个突厥部落最怕的就是她,深怕自己也走了匈奴部落的老路,本以为她死了,还敢嚣张一下,结果见她还活着,谁还敢放肆。 话音刚落,两万骑兵齐齐翻身下马,跪倒在地,高呼拜见大王! 完颜汐挽着严良,欣然笑道:“我的男人,你还真是好用呢,先前我几次召勃尔帖那厮他都不来,一提你的名字,他立马屁颠屁颠赶来送死了。” “那当然,我在床上好用,下了床更好用。”严良哈哈一笑,在她脸上嗒亲了一口。 “好啦,草原内部隐患已消,明日咱们便出发前往天狼山,定定心心帮你唱大戏去!” 第412章 登基 三天后,严良一行抵达天狼山下。 完颜汐当即召集人马,集结十五万大军,过八十里山道,在山南关口前排兵布阵,叫嚣挑衅。 严良和柳如冰兰月晴则准备从原路返回,翻过天狼山,回归中原。 这一晚,几人暂居十五城,严良跟完颜汐依依惜别。 烛火莹莹的房间里,二人几经云雨,相拥温存,彼此亲吻爱抚,温馨而甜蜜。 完颜汐拉着他手,轻轻按在她小腹上,腻声笑道:“我的男人,我有预感,咱们要有孩子啦。” “哟,这才几天,就能有感觉啦?” 严良挑眉一笑,倒也不怀疑。跟她在一起这么些天,每天辛勤耕耘,一天没落下,长出庄稼来再正常不过。 “这是母亲的直觉,你信不信?”完颜汐媚声轻笑。 “信,我当然信。”严良眼中涌起阵阵温情,那是血脉相连,才有的独特感觉,哪怕彼此相隔万里之遥,心却紧紧贴在一起。 他一边轻抚着她小腹,一边柔声说道:“在咱们的孩子出生之前,我一定将你娶回家去,回咱们的家。今后中原,草原,都是我们的家。” “那你可得抬着最美的花轿来,否则,休想将草原最美的女人娶走。”完颜汐捏了捏他脸颊,一脸傲娇。 “哈哈,放心,从草原到中原,我会用鲜花为你铺路,让你做最美的新娘!” 次日一早,大雪纷飞,几人来到天狼山脚下。 严良将完颜汐搂在怀里,好生亲吻了一会,柔声道:“快回去,若真有了身孕,定要多多歇息。” “知道啦,你一路珍重。”完颜汐轻抚着他脸庞,含泪笑道,“记住,你的女人和你的孩子,在草原等你。” “记住了,若是想我,就看看天上的月亮。每当月亮升起,我也会看着月亮,想着你。”严良眼中也泛着丝丝泪光。 二人再次相拥一吻,随后,严良三人便入山而去。 过了天狼山,三人策马向东而行,一路上避开人群汇集的城镇村落。照严良估计,此时北方各省怕是已经贴满了他们几人的通缉画像。 不过,朝廷的兵马此时都在江北,北方各省极度空虚,即便路上遇到几个拦路的关卡,柳如冰随手就将拦路的官差尽数斩杀。 如此一路有惊无险,几人在两天之后,抵达了东北沿海的鲁阳省。 就在两天前,闽南的五万水军已在鲁阳海岸登陆,省内防御空虚,闽南水军轻而易举控制了省内的各处交通要道。 严良几人一进鲁阳,很快便遇上了前来接他们的叶离秋和欧阳倩等人。众人欢喜相聚,随后一起登上大船,沿海南下,顺风顺水地朝着江南而去。 …… 腊月二十,严良等人抵达南齐省城。 此时,严老夫人带着严家众妻妾,还有一大群孙子孙女都已来到省城。 南义军的众将领,南兴商会的众高管,江南三省、南方五省以及闽南三省的各级文武官员,全部汇聚于此。 由葛松龄、许信、黎洪等人筹划组织,三天后,在南齐行宫,为严良举行登基大典。 …… 夜晚,严府。 时隔两年,一大家人终于得以团聚,严老夫人喜极而泣,晚宴时,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把所有儿媳妇挨个数落了一遍。 说着说着,老夫人也开始有点飘。 “那个公主呢,还有那个酋长呢,快过年了,也不知道回来拜见长辈,都在忙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一点规矩都不懂!” “哟,母亲,良哥哥还没登基呢,您这皇太后的架子已经端起来啦,今后还有没有我们的好日子过啦?”妙妙笑着说道。 “就是,以前还一个劲地嫌相公没出息呢,瞧瞧现在,嘴都快笑歪了。”慕容恬翻了翻白眼道。 “母亲整日就知道数落我们,我们这么多姐妹,要啥样的都有,在您嘴里就没一句好话。就您这张嘴,放眼全国都找不出第二个来。”香芸笑着说道。 “说的是,母亲大人现在是越来越难伺候了,今后可别动不动就赐咱们一丈红才好。”葛玉真掩唇笑道。 如今家里已经快两个编队的妻妾,众人七嘴八舌,很快就将老夫人的声音淹掉。 老夫人自知不敌,于是又将目光瞟向身旁的柳如冰,对这个新来的鲜货她还是保持着一定的新鲜感的。 “你这丫头怎么回事?大伙都在说说笑笑,你怎么不开口?还一直板着张脸?跟谁欠你钱似的。” “我不喜欢吵吵,有什么事,喜欢直接动手。” “德行!”老夫人捅了捅她腰眼,“今后你若敢像离秋那样,动不动就上房顶,看我不收拾你!” 大人们互相说说笑笑,一大群小娃娃也是不甘寂寞,哭闹不断。 除了几个高手,两个萝莉,还有兰月晴,基本人手一个,葛玉真此时也是大腹便便,过了正月就将临盆。 香芸、徐红英还有王青禾二胎都会走路了,赵樱樱的小二子也正抱在怀里喂奶,一胎的几个已经在院子里堆雪人打雪仗了。 看着孩子们活泼可爱的小模样,兰月晴目泛柔光,心中向往不已。徐红英最能体会她的心境,拉着她手,柔声笑道:“快了,你肯定很快就能当娘。” 兰月晴微微点头,心里却是难耐急切,小声道:“姐,过了年,我都三十了……”说着眼中止不住泛起泪光。 “傻丫头,三十又怎样,就你这模样,跟二十岁的小姑娘有啥区别。生了孩子老得快,姐姐我还羡慕你呢。” 严良更是明白她的心情,也拉着她手,柔声道:“别心急,这么久了,相公我天天火力全开,指不定你已经怀上了。” “要真是这样,那最好了。”兰月晴抹了抹眼角,一声轻叹。 然而,就在临近散席之时,她突然涌起一阵强烈的反胃,忍不住干呕了两下。 见到这反应,众人全都“哎哟”一声。严良眉头一挑,两眼放光,妙妙匆匆跑来,捉住她手腕细细诊脉。 兰月晴自也心有感知,满目期待地望着妙妙,一股狂喜之情,几乎已经堵在了喉咙口。 “哈!恭喜晴姐!姐姐如愿以偿啦!” “哈哈哈!天降之喜!天降之喜!”严良捧着兰月晴的脸蛋,狠狠亲了两口,哈哈笑道,“这简直比登基当皇帝更让人高兴啊!” 兰月晴喜极而泣,对旁人的欢声庆贺充耳不闻,一手轻抚着小腹,喃喃心道,我的孩子,你终于来找娘亲了…… …… 南齐行宫,本是皇帝驾幸江南时的居所,宫殿豪华气派,颇具威严。 三日之后,登基大典在此举行。 葛松龄当着文武百官和南方万民的面,庄重宣读登基诏书。 因梁王室无德,致使苍生饱受摧残,民生不兴,社稷蒙难,今南方诸省同心同德,毅然拥戴南兴商会会长、南义军大元帅严良,登基称帝,另立朝廷。 新朝国号为“良”,年号为“南兴”,始称南兴元年。 严良登台祭天,颁布诏令,大赦天下,并宣布将于次年正月初六,正式出兵北伐,扫清寰宇,一统中原! 第412章 登基 三天后,严良一行抵达天狼山下。 完颜汐当即召集人马,集结十五万大军,过八十里山道,在山南关口前排兵布阵,叫嚣挑衅。 严良和柳如冰兰月晴则准备从原路返回,翻过天狼山,回归中原。 这一晚,几人暂居十五城,严良跟完颜汐依依惜别。 烛火莹莹的房间里,二人几经云雨,相拥温存,彼此亲吻爱抚,温馨而甜蜜。 完颜汐拉着他手,轻轻按在她小腹上,腻声笑道:“我的男人,我有预感,咱们要有孩子啦。” “哟,这才几天,就能有感觉啦?” 严良挑眉一笑,倒也不怀疑。跟她在一起这么些天,每天辛勤耕耘,一天没落下,长出庄稼来再正常不过。 “这是母亲的直觉,你信不信?”完颜汐媚声轻笑。 “信,我当然信。”严良眼中涌起阵阵温情,那是血脉相连,才有的独特感觉,哪怕彼此相隔万里之遥,心却紧紧贴在一起。 他一边轻抚着她小腹,一边柔声说道:“在咱们的孩子出生之前,我一定将你娶回家去,回咱们的家。今后中原,草原,都是我们的家。” “那你可得抬着最美的花轿来,否则,休想将草原最美的女人娶走。”完颜汐捏了捏他脸颊,一脸傲娇。 “哈哈,放心,从草原到中原,我会用鲜花为你铺路,让你做最美的新娘!” 次日一早,大雪纷飞,几人来到天狼山脚下。 严良将完颜汐搂在怀里,好生亲吻了一会,柔声道:“快回去,若真有了身孕,定要多多歇息。” “知道啦,你一路珍重。”完颜汐轻抚着他脸庞,含泪笑道,“记住,你的女人和你的孩子,在草原等你。” “记住了,若是想我,就看看天上的月亮。每当月亮升起,我也会看着月亮,想着你。”严良眼中也泛着丝丝泪光。 二人再次相拥一吻,随后,严良三人便入山而去。 过了天狼山,三人策马向东而行,一路上避开人群汇集的城镇村落。照严良估计,此时北方各省怕是已经贴满了他们几人的通缉画像。 不过,朝廷的兵马此时都在江北,北方各省极度空虚,即便路上遇到几个拦路的关卡,柳如冰随手就将拦路的官差尽数斩杀。 如此一路有惊无险,几人在两天之后,抵达了东北沿海的鲁阳省。 就在两天前,闽南的五万水军已在鲁阳海岸登陆,省内防御空虚,闽南水军轻而易举控制了省内的各处交通要道。 严良几人一进鲁阳,很快便遇上了前来接他们的叶离秋和欧阳倩等人。众人欢喜相聚,随后一起登上大船,沿海南下,顺风顺水地朝着江南而去。 …… 腊月二十,严良等人抵达南齐省城。 此时,严老夫人带着严家众妻妾,还有一大群孙子孙女都已来到省城。 南义军的众将领,南兴商会的众高管,江南三省、南方五省以及闽南三省的各级文武官员,全部汇聚于此。 由葛松龄、许信、黎洪等人筹划组织,三天后,在南齐行宫,为严良举行登基大典。 …… 夜晚,严府。 时隔两年,一大家人终于得以团聚,严老夫人喜极而泣,晚宴时,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把所有儿媳妇挨个数落了一遍。 说着说着,老夫人也开始有点飘。 “那个公主呢,还有那个酋长呢,快过年了,也不知道回来拜见长辈,都在忙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一点规矩都不懂!” “哟,母亲,良哥哥还没登基呢,您这皇太后的架子已经端起来啦,今后还有没有我们的好日子过啦?”妙妙笑着说道。 “就是,以前还一个劲地嫌相公没出息呢,瞧瞧现在,嘴都快笑歪了。”慕容恬翻了翻白眼道。 “母亲整日就知道数落我们,我们这么多姐妹,要啥样的都有,在您嘴里就没一句好话。就您这张嘴,放眼全国都找不出第二个来。”香芸笑着说道。 “说的是,母亲大人现在是越来越难伺候了,今后可别动不动就赐咱们一丈红才好。”葛玉真掩唇笑道。 如今家里已经快两个编队的妻妾,众人七嘴八舌,很快就将老夫人的声音淹掉。 老夫人自知不敌,于是又将目光瞟向身旁的柳如冰,对这个新来的鲜货她还是保持着一定的新鲜感的。 “你这丫头怎么回事?大伙都在说说笑笑,你怎么不开口?还一直板着张脸?跟谁欠你钱似的。” “我不喜欢吵吵,有什么事,喜欢直接动手。” “德行!”老夫人捅了捅她腰眼,“今后你若敢像离秋那样,动不动就上房顶,看我不收拾你!” 大人们互相说说笑笑,一大群小娃娃也是不甘寂寞,哭闹不断。 除了几个高手,两个萝莉,还有兰月晴,基本人手一个,葛玉真此时也是大腹便便,过了正月就将临盆。 香芸、徐红英还有王青禾二胎都会走路了,赵樱樱的小二子也正抱在怀里喂奶,一胎的几个已经在院子里堆雪人打雪仗了。 看着孩子们活泼可爱的小模样,兰月晴目泛柔光,心中向往不已。徐红英最能体会她的心境,拉着她手,柔声笑道:“快了,你肯定很快就能当娘。” 兰月晴微微点头,心里却是难耐急切,小声道:“姐,过了年,我都三十了……”说着眼中止不住泛起泪光。 “傻丫头,三十又怎样,就你这模样,跟二十岁的小姑娘有啥区别。生了孩子老得快,姐姐我还羡慕你呢。” 严良更是明白她的心情,也拉着她手,柔声道:“别心急,这么久了,相公我天天火力全开,指不定你已经怀上了。” “要真是这样,那最好了。”兰月晴抹了抹眼角,一声轻叹。 然而,就在临近散席之时,她突然涌起一阵强烈的反胃,忍不住干呕了两下。 见到这反应,众人全都“哎哟”一声。严良眉头一挑,两眼放光,妙妙匆匆跑来,捉住她手腕细细诊脉。 兰月晴自也心有感知,满目期待地望着妙妙,一股狂喜之情,几乎已经堵在了喉咙口。 “哈!恭喜晴姐!姐姐如愿以偿啦!” “哈哈哈!天降之喜!天降之喜!”严良捧着兰月晴的脸蛋,狠狠亲了两口,哈哈笑道,“这简直比登基当皇帝更让人高兴啊!” 兰月晴喜极而泣,对旁人的欢声庆贺充耳不闻,一手轻抚着小腹,喃喃心道,我的孩子,你终于来找娘亲了…… …… 南齐行宫,本是皇帝驾幸江南时的居所,宫殿豪华气派,颇具威严。 三日之后,登基大典在此举行。 葛松龄当着文武百官和南方万民的面,庄重宣读登基诏书。 因梁王室无德,致使苍生饱受摧残,民生不兴,社稷蒙难,今南方诸省同心同德,毅然拥戴南兴商会会长、南义军大元帅严良,登基称帝,另立朝廷。 新朝国号为“良”,年号为“南兴”,始称南兴元年。 严良登台祭天,颁布诏令,大赦天下,并宣布将于次年正月初六,正式出兵北伐,扫清寰宇,一统中原! 第413章 一统 除夕,京城,大相国寺。 南方另立朝廷,严良正式登基称帝,而且将北伐的日期都定好了,收到消息的梁羽沐惶惶不可终日,匆匆来到了城外的大相国寺。 大相国寺是皇家寺院,但有重大事件,皇室之人多会来此祭祀求福。 大殿中,梁羽清一身素衣长裙,跪在佛像前,双手合十,默默诵读经文。 梁羽沐匆匆来到她身旁,急道:“三姐!叛军就快打过来了,边关又有胡人大军压境,局势岌岌可危!你也是大梁皇室之人,当真要袖手旁观么?” 梁羽清轻叹口气,略显不耐道:“我乃闲人一个,无权无职,帮不了你。” “我可以立即恢复你天策上将的官职!把兵权都给你!只要你答应全力将叛军打败!” “哼,我的兵权是你想收就收,想给就给的么?胡人大举入侵之时,你不让我统兵,现在打自己人,你让我统兵?休想!你死了这条心!” “自己人?他们算什么自己人!他们是叛军!是乱党!他们全都该死!第一个该死的就是严良!” 梁羽沐嘶声怒喝,状若癫狂,又指着梁羽清冷声道,“你置大梁江山于不顾,置祖宗基业于不顾,你不忠不孝不仁不义! 我知道,你心里怕是都在盼着呢,你盼着严良早点打过来,早点夺了咱们的江山!然后就能早点去做他的妃子,对不对? 你枉负梁氏之名,与敌同眠,将来你有何脸面去见列祖列宗!” “我梁羽清问心无愧!将来见了列祖列宗自有说法!”梁羽清勃然起身,厉目望着他道,“反倒是你,整日只知玩弄权术,祸害亲族,置黎民百姓于不顾!事情到了今日这一步,全都是你咎由自取! 你整日就知道党同伐异,整日就想着怎么去打压南方势力。你只看得到自己,眼里根本没有苍生黎民,你如何配穿这一身龙袍! 倘若你还有一点廉耻之心,就别再做无谓的争斗,减少一些杀伐,少死一些人,也算是弥补一点你的过失!你扪心自问,从你继任太子开始,可曾有一天为百姓想过?” “你想让我投降?做梦!!我还有四十万大军,我凭什么要投降!我偏要跟严良再斗上一斗!我一生从未输过,这次我一样不会输!” 梁羽沐大袖一甩,冷冷道,“三姐!你为了一个外人,背叛自己的亲族,纵然你跟他在一起了,也得不到祖先们的祝福!你是梁家的罪人!” 说罢转身快步离去。 梁羽清眼角含泪,痴痴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好似针扎。静立良久,身子一软,瘫坐在蒲团上,呜呜低泣…… 边关告急,倘若再叫胡人打进中原来,到时南北夹击,便是顷刻覆灭的局势。 梁羽沐无奈,只得传令梁雍,命他率十万兵马返回边关坐镇。如此一来,囤积在江北之地的兵马,就只剩三十万人。 而此时的云岚省内,有了新兵补充之后,陆地总兵力已达四十万人!另有五万水军,游弋江上。 南方未经战火,经贸发达,民生富庶,社会安定。北方刚刚平息战乱,嘉玉关往北一片狼藉,百姓急切期盼和平,厌战情绪高涨。 再对比两军士气,南军打败胡人,一路连战连捷,士气如虹。北军节节败退,一路龟缩在潼关之中,战后突然冒了出来,引为世人笑柄。 可以说,北军将士自己都有点没脸见人。如此对比,高下立判。所以,这场北伐之战,南军不管从哪方面来讲,都是全面占优,可以说,仗还没打就已经赢了。 正月初六,严良御驾亲征,四十五万大军兵分五路,柳如冰和叶离秋各率十万人马从华东登陆,黎洪许信各领十万人马从华阴登陆,严良亲率五万水军于江上策应。 赵扩率领的三十万人马,其中二十五万龟缩在华东、安庆的几座城池之中防守,还有五万固守京城。 战事没有过多胶着,南军强兵猛将如云,不管从兵力、装备还是后勤补给上都全面碾压北军。 起初北军还稍有抵抗,两战过后,其士气被彻底打散。到了后来,南军刚到城下,阵型还没摆好,守军就已经开城投降了。 最后,只用了短短一个多月,在二月十八这一天,南军在经过沿途收编之后,总计六十五万大军,兵临京城正阳门外! 望着那浩浩荡荡一眼望不到头的兵马,那密密麻麻迎风飞舞的旌旗,城楼上的守军无不吓得瑟瑟发抖。 大军如潮水般向两侧分开,严良身着龙袍,乘坐龙辇来到大军阵前,右手一抬,黎洪策马上前,对着城楼上的守军朗声喊道:“大良皇帝陛下有命,梁王太子即刻率文武众臣出城投降,免遭刀兵之祸!” 过了没一会,梁羽沐出现在城楼上,同样也是一身龙袍,跟严良远远对视。 “姐夫!你这么快就打过来啦!”梁羽沐大声喊道,声音里透着不甘与无奈,隐隐还带着一丝哭腔。 严良无声一叹,起身下了龙辇,向前走了几步,负手望着他道:“小九儿,别再做无谓的挣扎了。姐夫早就说过,你不是做皇帝的料,你还是回去老老实实地踢球。” 梁羽沐眼含热泪,痴痴地望着他,过了好一会,呜呜泣道:“你说的对呢,我们俩这般对比,的确是你更像个皇帝。” 说着陡然仰面朝天,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嘶声呐喊,“苍天!!一个商人!!居然做了皇帝!!” 严良神色平静,缓缓说道:“只要心怀天下,莫说商人,就是一个田里耕种的农夫,一个杀猪宰羊的屠户,一个路边乞讨的乞丐,一样可以做皇帝。 天下,是黎民百姓的天下,不是皇帝的天下。小九儿,你从一开始就本末倒置,走到今日这一步,乃是理所当然。 速速开城,北方各地被你搞得一团糟,姐夫我要去办正事了,没功夫在这跟你闲聊。” 梁羽沐满面泪痕,两眼无神,静立半晌,低声说了一句,“开城……” 守城将领如蒙大赦,赶紧传令城下,打开城门。 城门打开之后,满朝文武官员纷纷涌出城外,来到大军阵前,对严良恭敬参拜,山呼万岁。 至此,旧朝终结,新朝开启,江山重归安宁,中原大地乘着二月的春风,焕发出新的生机…… 严良入主皇宫之后,重新举行了登基仪式,庆祝江山一统,乱世平定。 与此同时,边关那边,女真大酋长递来国书,恭贺新帝登基,愿两境之间友谊长存,共享太平。随后,十五万大军如潮水退去,边关局势重归安宁。 二月二十二,新帝初登朝堂。 严良一身龙袍,龙行虎步,踏入正和殿,在文武百官的注目之下,坐上了那至高无上的宝座。 朝臣齐齐跪伏在地,山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一刻,不知为何,他的心里异常平静,一如往常一样。 呵,难道我天生就是做皇帝的料? 他微微一笑,开始了首次朝堂议政。 首先,他命冯公公宣读圣旨,宣布了一系列任命。 任命葛松龄为文渊阁大学士,当朝首辅。任命许信为兵马大元帅,柳如冰、叶离秋、夏侯烈为上将,许冲、欧阳修、萧安等人为将军。 另外,他宣布在原有的六部以外,增设一部,名为商务部。第一任商务部尚书,由萧湘担任,王青禾和柳香芸任左右侍郎。 南兴商会的几位股东,包括赵硕、丁青、王青书等人,均在部中任职。严良明确规定,今后商务部的所有官员,必须由经商经验丰富的商人担任。 南兴商会,自此正式归于国库,为国有企业,由商务部直辖。 严良宣布,今后大良国的文武官员,不避男女,不避出身,有德贤者均可入朝为官。 接着,他颁布了一系列经济措施,支援北方各省的重建和振兴,具体实施事项,将由商务部和户部一同负责。 国家初定,严良忙得是焦头烂额,每日一下朝,就赶着去御书房,不得片刻空闲。好在有葛松龄等人相助,到了三月初三这一天,他终于能抽出点空闲。 于是马上安排銮驾,前往大相国寺…… 第413章 一统 除夕,京城,大相国寺。 南方另立朝廷,严良正式登基称帝,而且将北伐的日期都定好了,收到消息的梁羽沐惶惶不可终日,匆匆来到了城外的大相国寺。 大相国寺是皇家寺院,但有重大事件,皇室之人多会来此祭祀求福。 大殿中,梁羽清一身素衣长裙,跪在佛像前,双手合十,默默诵读经文。 梁羽沐匆匆来到她身旁,急道:“三姐!叛军就快打过来了,边关又有胡人大军压境,局势岌岌可危!你也是大梁皇室之人,当真要袖手旁观么?” 梁羽清轻叹口气,略显不耐道:“我乃闲人一个,无权无职,帮不了你。” “我可以立即恢复你天策上将的官职!把兵权都给你!只要你答应全力将叛军打败!” “哼,我的兵权是你想收就收,想给就给的么?胡人大举入侵之时,你不让我统兵,现在打自己人,你让我统兵?休想!你死了这条心!” “自己人?他们算什么自己人!他们是叛军!是乱党!他们全都该死!第一个该死的就是严良!” 梁羽沐嘶声怒喝,状若癫狂,又指着梁羽清冷声道,“你置大梁江山于不顾,置祖宗基业于不顾,你不忠不孝不仁不义! 我知道,你心里怕是都在盼着呢,你盼着严良早点打过来,早点夺了咱们的江山!然后就能早点去做他的妃子,对不对? 你枉负梁氏之名,与敌同眠,将来你有何脸面去见列祖列宗!” “我梁羽清问心无愧!将来见了列祖列宗自有说法!”梁羽清勃然起身,厉目望着他道,“反倒是你,整日只知玩弄权术,祸害亲族,置黎民百姓于不顾!事情到了今日这一步,全都是你咎由自取! 你整日就知道党同伐异,整日就想着怎么去打压南方势力。你只看得到自己,眼里根本没有苍生黎民,你如何配穿这一身龙袍! 倘若你还有一点廉耻之心,就别再做无谓的争斗,减少一些杀伐,少死一些人,也算是弥补一点你的过失!你扪心自问,从你继任太子开始,可曾有一天为百姓想过?” “你想让我投降?做梦!!我还有四十万大军,我凭什么要投降!我偏要跟严良再斗上一斗!我一生从未输过,这次我一样不会输!” 梁羽沐大袖一甩,冷冷道,“三姐!你为了一个外人,背叛自己的亲族,纵然你跟他在一起了,也得不到祖先们的祝福!你是梁家的罪人!” 说罢转身快步离去。 梁羽清眼角含泪,痴痴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好似针扎。静立良久,身子一软,瘫坐在蒲团上,呜呜低泣…… 边关告急,倘若再叫胡人打进中原来,到时南北夹击,便是顷刻覆灭的局势。 梁羽沐无奈,只得传令梁雍,命他率十万兵马返回边关坐镇。如此一来,囤积在江北之地的兵马,就只剩三十万人。 而此时的云岚省内,有了新兵补充之后,陆地总兵力已达四十万人!另有五万水军,游弋江上。 南方未经战火,经贸发达,民生富庶,社会安定。北方刚刚平息战乱,嘉玉关往北一片狼藉,百姓急切期盼和平,厌战情绪高涨。 再对比两军士气,南军打败胡人,一路连战连捷,士气如虹。北军节节败退,一路龟缩在潼关之中,战后突然冒了出来,引为世人笑柄。 可以说,北军将士自己都有点没脸见人。如此对比,高下立判。所以,这场北伐之战,南军不管从哪方面来讲,都是全面占优,可以说,仗还没打就已经赢了。 正月初六,严良御驾亲征,四十五万大军兵分五路,柳如冰和叶离秋各率十万人马从华东登陆,黎洪许信各领十万人马从华阴登陆,严良亲率五万水军于江上策应。 赵扩率领的三十万人马,其中二十五万龟缩在华东、安庆的几座城池之中防守,还有五万固守京城。 战事没有过多胶着,南军强兵猛将如云,不管从兵力、装备还是后勤补给上都全面碾压北军。 起初北军还稍有抵抗,两战过后,其士气被彻底打散。到了后来,南军刚到城下,阵型还没摆好,守军就已经开城投降了。 最后,只用了短短一个多月,在二月十八这一天,南军在经过沿途收编之后,总计六十五万大军,兵临京城正阳门外! 望着那浩浩荡荡一眼望不到头的兵马,那密密麻麻迎风飞舞的旌旗,城楼上的守军无不吓得瑟瑟发抖。 大军如潮水般向两侧分开,严良身着龙袍,乘坐龙辇来到大军阵前,右手一抬,黎洪策马上前,对着城楼上的守军朗声喊道:“大良皇帝陛下有命,梁王太子即刻率文武众臣出城投降,免遭刀兵之祸!” 过了没一会,梁羽沐出现在城楼上,同样也是一身龙袍,跟严良远远对视。 “姐夫!你这么快就打过来啦!”梁羽沐大声喊道,声音里透着不甘与无奈,隐隐还带着一丝哭腔。 严良无声一叹,起身下了龙辇,向前走了几步,负手望着他道:“小九儿,别再做无谓的挣扎了。姐夫早就说过,你不是做皇帝的料,你还是回去老老实实地踢球。” 梁羽沐眼含热泪,痴痴地望着他,过了好一会,呜呜泣道:“你说的对呢,我们俩这般对比,的确是你更像个皇帝。” 说着陡然仰面朝天,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嘶声呐喊,“苍天!!一个商人!!居然做了皇帝!!” 严良神色平静,缓缓说道:“只要心怀天下,莫说商人,就是一个田里耕种的农夫,一个杀猪宰羊的屠户,一个路边乞讨的乞丐,一样可以做皇帝。 天下,是黎民百姓的天下,不是皇帝的天下。小九儿,你从一开始就本末倒置,走到今日这一步,乃是理所当然。 速速开城,北方各地被你搞得一团糟,姐夫我要去办正事了,没功夫在这跟你闲聊。” 梁羽沐满面泪痕,两眼无神,静立半晌,低声说了一句,“开城……” 守城将领如蒙大赦,赶紧传令城下,打开城门。 城门打开之后,满朝文武官员纷纷涌出城外,来到大军阵前,对严良恭敬参拜,山呼万岁。 至此,旧朝终结,新朝开启,江山重归安宁,中原大地乘着二月的春风,焕发出新的生机…… 严良入主皇宫之后,重新举行了登基仪式,庆祝江山一统,乱世平定。 与此同时,边关那边,女真大酋长递来国书,恭贺新帝登基,愿两境之间友谊长存,共享太平。随后,十五万大军如潮水退去,边关局势重归安宁。 二月二十二,新帝初登朝堂。 严良一身龙袍,龙行虎步,踏入正和殿,在文武百官的注目之下,坐上了那至高无上的宝座。 朝臣齐齐跪伏在地,山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一刻,不知为何,他的心里异常平静,一如往常一样。 呵,难道我天生就是做皇帝的料? 他微微一笑,开始了首次朝堂议政。 首先,他命冯公公宣读圣旨,宣布了一系列任命。 任命葛松龄为文渊阁大学士,当朝首辅。任命许信为兵马大元帅,柳如冰、叶离秋、夏侯烈为上将,许冲、欧阳修、萧安等人为将军。 另外,他宣布在原有的六部以外,增设一部,名为商务部。第一任商务部尚书,由萧湘担任,王青禾和柳香芸任左右侍郎。 南兴商会的几位股东,包括赵硕、丁青、王青书等人,均在部中任职。严良明确规定,今后商务部的所有官员,必须由经商经验丰富的商人担任。 南兴商会,自此正式归于国库,为国有企业,由商务部直辖。 严良宣布,今后大良国的文武官员,不避男女,不避出身,有德贤者均可入朝为官。 接着,他颁布了一系列经济措施,支援北方各省的重建和振兴,具体实施事项,将由商务部和户部一同负责。 国家初定,严良忙得是焦头烂额,每日一下朝,就赶着去御书房,不得片刻空闲。好在有葛松龄等人相助,到了三月初三这一天,他终于能抽出点空闲。 于是马上安排銮驾,前往大相国寺…… 第414章 接公主回宫 相国寺大殿,烟香缭绕。 梁羽清跪在佛像前,双眸微闭,神色平静,两手捏着一串念珠。相国寺的方丈明空大师站在一旁,手里端着个木盘,盘子里摆着把剃刀。 这时,殿外传来冯公公一声高唱,“皇上驾到!” 严良背负双手,大步走进了殿中。柳如冰和叶离秋在门外朝里扫了一眼,犹豫一番,还是没有进殿,只在门口等待。 “哟,这是干嘛呀,准备剃度么?”严良对明空大师笑问。 “梁施主是皇上要人,没有皇上的旨意,老衲怎敢随意剃度。”大师一脸慈和地笑道。 严良弄了个蒲团,往梁羽清身旁一坐,满是笑意地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笑着道:“你瞧瞧你,都瘦了,吃斋念佛不适合你,跟我回宫去,吃点好的。” 梁羽清不动不摇,一言不发,好似没听见一样。 严良也不在意,继续道:“怎么,改朝换代了,有心理负担啊?怕以后没法见列祖列宗?那你就想多了。 你以后是我严家的人,见也是见我严家的列祖列宗,老梁家那点事跟你没关系。 人活一世,想那些有的没的干嘛,活好当下才是正经,你问问明空大师,是不是这么个理。” 梁羽清依旧沉默,神色不见丝毫波动。 严良捏了捏她脸,见她没反应,又在她腰眼轻轻捅了两下,见她还是没反应,不由轻叹口气。 淡淡道:“现在是这么个情况啊,小九儿你也知道,前朝皇帝,你也学过历史,应该知道新帝登基之后,基本都会把前朝皇帝弄死。 现在朕给他一条活路,至于能活多久,就全看你这三姐了。你给我生一个孩子,我让他多活十年。从现在开始算,年底之前你若没怀上,我马上弄死他,你自己看着办。” 听了这话,旁边的明空大师忍不住笑出声来。梁羽清嘴角微微抽搐了两下,最后还是没吱声。 “我说你是不是傻?这点事情有啥好纠结?”严良又在她腰眼捅了两下,笑着道,“过去是你弟弟当皇帝,现在是你老公当皇帝,到底弟弟亲还是老公亲?” 梁羽清轻叹口气,依旧无动于衷。 见状,严良翻了翻白眼,盯着大师手里的木盘,眼珠一转,叹气道:“算了,你要剃就剃,反正我又无所谓,我的审美范围宽得很,女人剃光头我又不是不能接受。” 说着对门外的叶离秋和柳如冰招招手,“快来快来,你们老二要剃光头,快过来瞧瞧。” “真的?师姐?为啥呀?” “就是,好端端的,剃头发干嘛?” 叶离秋和柳如冰快步走了过来,一脸不解。 严良一边打量着梁羽清,一边嘿嘿笑道:“你们老二喜欢玩个性,非得剃光头。我跟你们说,她这种男人婆,其实挺适合剃光头,将来还可以留个板寸,又美又飒。” 听到此处,叶离秋咯咯直笑,连柳如冰也止不住一脸笑意。旁边的明空大师更是笑着摇了摇头。 梁羽清有点绷不住了,微微睁眼,恶狠狠瞪了他一眼,又气得转过头去。 严良继续笑道:“我跟你们说,最近看湘湘她们穿了官袍,让我一直有股想玩制服诱惑的冲动。你们老二这创意不错,我想了好多种制服,偏偏没想到僧袍。” 说着点了点头,一本正经道,“是了,今晚回去让妙妙扮尼姑试试,应该挺带劲。” 听得此言,叶离秋她们连啐几口,直骂无耻。梁羽清这下是再也绷不住了,腾身将他扑倒在地,对他又掐又捏。 “你要死啦!佛门净地,你瞎说什么污言秽语!就不怕佛祖怪罪么!” “嘿,我本就是个俗人,来带我老婆回家,佛祖他老人家自会体谅。你若不想佛祖怪罪,就回宫去跟我打情骂俏,别在这里。”严良嘿嘿一笑,“当然了,你若喜欢在这里,我也乐意奉陪。” “滚!” 梁羽清恨恨起身,对大师躬身一拜,“大师,叨扰了。”说罢快步出门而去。 严良也赶忙起身,对大师颔首致意,对佛像躬身一拜,随后赶紧跟了出去。 梁羽清出了门,径直上了龙辇。严良随后跟了上去,见她气呼呼地坐在那里,眼中噙着泪,不禁微微一笑,心里柔情顿起。 上前坐在她身旁,将她抱着坐在怀里,柔声道:“怪我来晚了么?刚刚登基,事情太多,今日才抽出空来。” “你如何安排小九儿,还有梁氏亲眷的?”她轻声问道。 “封小九儿做了太平侯,给他在安庆弄了间大宅,还帮他在宅子里建了球场,够他跟他娘安度余生。其他皇室亲眷都给他们在京城附近找了住处,你得空可以去看看他们。 此次进京,没有流一滴血。你母妃在宫里等你,我已经去拜见过了,让她给我们筹备婚典呢。” 梁羽清含泪点了点头,“我知道,我知道你会善待他们的。” “他们是你的亲人,自然也就是我的亲人,我怎会亏待他们。” “嗯,谢谢你,夫君。” 严良哈哈一笑,搂着她用力亲了一口,随后将叶离秋和柳如冰也叫了上来,并吩咐冯公公起驾回宫。 进了城,走在宽阔的街道上,严良掀开帘子,望着跪伏在街道两旁的百姓,望着一间间印着七彩兰标志的店铺,他笑道:“这一天,就是你们师傅一直期盼的日子,你们信么?” “嗯,我信。天下安宁,百姓安康,摒弃仇恨,共享太平,这就是师傅的愿望。”叶离秋笑着道。 梁羽清也笑着点头,看向柳如冰,拉着她手道:“而且,正如师傅所愿,咱们今后可以做一世的姐妹。” 柳如冰柔声笑道:“这多亏了相公,是他替我们化解了所有恩怨。师傅当初给我们定下婚事,当真是眼光独到。” 严良哈哈一笑,“说来说去,还是你们相公我太优秀啊。” “是的呢,相公,哦不对,是的呢,皇上!”三人齐声笑道。 “哈,各位爱妃都越来越懂事了,今晚朕挨个临幸你们哈。” “嗯?对了,这阵子一直在忙政务,还没给我们正式册封名份呢。”叶离秋拉着严良道。 严良一脸正色,“说得对啊,差点把这事给忘了。嗯,速速回宫,召众爱妃前来商议,看看谁当皇后谁当贵妃。” 关于谁当皇后这事,严良其实早就有了主意,只不过还是得回去征求一下众妻妾的意见。 回了宫,五个正妻,十五个小妾,齐聚一处,开起了茶话会。结果,关于谁当皇后这事,众人的意见出奇地统一,她们似是也都猜到严良的心意,那就是由兰月晴当皇后。 此时的兰月晴,一身锦衣宫装,端庄优雅,小腹微微隆起,浑身上下散发着动人的神采。听得众人议论,显出一丝惶恐。 “姐妹们论才德,论家世,皆远胜过我。论资排辈,怎也轮不到我呀,我哪敢身居皇后之位。 依我之见,要么让香芸当皇后,她是长妻,或是让红英当,她是长妾,或是让羽清来当也行,又或者,留着以后让汐汐来当也行啊。” 香芸笑道:“晴姐就莫要推辞了,相公能走到今日,多亏了当初跟你一起创业发家。咱们南兴商会处处都印着你晴姐的名字,不由你来当皇后还能是谁。” 徐红英淡淡道:“无所谓了,在咱们严家,名分向来都是虚的。过去是正妻当家,小妾当道,今后嘛,就由皇后当家,贵妃当权好了。” 此言一出,众妻妾纷纷点头,深以为然。 见状,兰月晴眉头一挑,眼神中露出一丝锋芒。 “哟,姐妹们若是存的这份心思,那四奶奶我可就不客气啦。皇后这位子,我还就坐了,今后让我见识见识姐妹们的手段!” 第414章 接公主回宫 相国寺大殿,烟香缭绕。 梁羽清跪在佛像前,双眸微闭,神色平静,两手捏着一串念珠。相国寺的方丈明空大师站在一旁,手里端着个木盘,盘子里摆着把剃刀。 这时,殿外传来冯公公一声高唱,“皇上驾到!” 严良背负双手,大步走进了殿中。柳如冰和叶离秋在门外朝里扫了一眼,犹豫一番,还是没有进殿,只在门口等待。 “哟,这是干嘛呀,准备剃度么?”严良对明空大师笑问。 “梁施主是皇上要人,没有皇上的旨意,老衲怎敢随意剃度。”大师一脸慈和地笑道。 严良弄了个蒲团,往梁羽清身旁一坐,满是笑意地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笑着道:“你瞧瞧你,都瘦了,吃斋念佛不适合你,跟我回宫去,吃点好的。” 梁羽清不动不摇,一言不发,好似没听见一样。 严良也不在意,继续道:“怎么,改朝换代了,有心理负担啊?怕以后没法见列祖列宗?那你就想多了。 你以后是我严家的人,见也是见我严家的列祖列宗,老梁家那点事跟你没关系。 人活一世,想那些有的没的干嘛,活好当下才是正经,你问问明空大师,是不是这么个理。” 梁羽清依旧沉默,神色不见丝毫波动。 严良捏了捏她脸,见她没反应,又在她腰眼轻轻捅了两下,见她还是没反应,不由轻叹口气。 淡淡道:“现在是这么个情况啊,小九儿你也知道,前朝皇帝,你也学过历史,应该知道新帝登基之后,基本都会把前朝皇帝弄死。 现在朕给他一条活路,至于能活多久,就全看你这三姐了。你给我生一个孩子,我让他多活十年。从现在开始算,年底之前你若没怀上,我马上弄死他,你自己看着办。” 听了这话,旁边的明空大师忍不住笑出声来。梁羽清嘴角微微抽搐了两下,最后还是没吱声。 “我说你是不是傻?这点事情有啥好纠结?”严良又在她腰眼捅了两下,笑着道,“过去是你弟弟当皇帝,现在是你老公当皇帝,到底弟弟亲还是老公亲?” 梁羽清轻叹口气,依旧无动于衷。 见状,严良翻了翻白眼,盯着大师手里的木盘,眼珠一转,叹气道:“算了,你要剃就剃,反正我又无所谓,我的审美范围宽得很,女人剃光头我又不是不能接受。” 说着对门外的叶离秋和柳如冰招招手,“快来快来,你们老二要剃光头,快过来瞧瞧。” “真的?师姐?为啥呀?” “就是,好端端的,剃头发干嘛?” 叶离秋和柳如冰快步走了过来,一脸不解。 严良一边打量着梁羽清,一边嘿嘿笑道:“你们老二喜欢玩个性,非得剃光头。我跟你们说,她这种男人婆,其实挺适合剃光头,将来还可以留个板寸,又美又飒。” 听到此处,叶离秋咯咯直笑,连柳如冰也止不住一脸笑意。旁边的明空大师更是笑着摇了摇头。 梁羽清有点绷不住了,微微睁眼,恶狠狠瞪了他一眼,又气得转过头去。 严良继续笑道:“我跟你们说,最近看湘湘她们穿了官袍,让我一直有股想玩制服诱惑的冲动。你们老二这创意不错,我想了好多种制服,偏偏没想到僧袍。” 说着点了点头,一本正经道,“是了,今晚回去让妙妙扮尼姑试试,应该挺带劲。” 听得此言,叶离秋她们连啐几口,直骂无耻。梁羽清这下是再也绷不住了,腾身将他扑倒在地,对他又掐又捏。 “你要死啦!佛门净地,你瞎说什么污言秽语!就不怕佛祖怪罪么!” “嘿,我本就是个俗人,来带我老婆回家,佛祖他老人家自会体谅。你若不想佛祖怪罪,就回宫去跟我打情骂俏,别在这里。”严良嘿嘿一笑,“当然了,你若喜欢在这里,我也乐意奉陪。” “滚!” 梁羽清恨恨起身,对大师躬身一拜,“大师,叨扰了。”说罢快步出门而去。 严良也赶忙起身,对大师颔首致意,对佛像躬身一拜,随后赶紧跟了出去。 梁羽清出了门,径直上了龙辇。严良随后跟了上去,见她气呼呼地坐在那里,眼中噙着泪,不禁微微一笑,心里柔情顿起。 上前坐在她身旁,将她抱着坐在怀里,柔声道:“怪我来晚了么?刚刚登基,事情太多,今日才抽出空来。” “你如何安排小九儿,还有梁氏亲眷的?”她轻声问道。 “封小九儿做了太平侯,给他在安庆弄了间大宅,还帮他在宅子里建了球场,够他跟他娘安度余生。其他皇室亲眷都给他们在京城附近找了住处,你得空可以去看看他们。 此次进京,没有流一滴血。你母妃在宫里等你,我已经去拜见过了,让她给我们筹备婚典呢。” 梁羽清含泪点了点头,“我知道,我知道你会善待他们的。” “他们是你的亲人,自然也就是我的亲人,我怎会亏待他们。” “嗯,谢谢你,夫君。” 严良哈哈一笑,搂着她用力亲了一口,随后将叶离秋和柳如冰也叫了上来,并吩咐冯公公起驾回宫。 进了城,走在宽阔的街道上,严良掀开帘子,望着跪伏在街道两旁的百姓,望着一间间印着七彩兰标志的店铺,他笑道:“这一天,就是你们师傅一直期盼的日子,你们信么?” “嗯,我信。天下安宁,百姓安康,摒弃仇恨,共享太平,这就是师傅的愿望。”叶离秋笑着道。 梁羽清也笑着点头,看向柳如冰,拉着她手道:“而且,正如师傅所愿,咱们今后可以做一世的姐妹。” 柳如冰柔声笑道:“这多亏了相公,是他替我们化解了所有恩怨。师傅当初给我们定下婚事,当真是眼光独到。” 严良哈哈一笑,“说来说去,还是你们相公我太优秀啊。” “是的呢,相公,哦不对,是的呢,皇上!”三人齐声笑道。 “哈,各位爱妃都越来越懂事了,今晚朕挨个临幸你们哈。” “嗯?对了,这阵子一直在忙政务,还没给我们正式册封名份呢。”叶离秋拉着严良道。 严良一脸正色,“说得对啊,差点把这事给忘了。嗯,速速回宫,召众爱妃前来商议,看看谁当皇后谁当贵妃。” 关于谁当皇后这事,严良其实早就有了主意,只不过还是得回去征求一下众妻妾的意见。 回了宫,五个正妻,十五个小妾,齐聚一处,开起了茶话会。结果,关于谁当皇后这事,众人的意见出奇地统一,她们似是也都猜到严良的心意,那就是由兰月晴当皇后。 此时的兰月晴,一身锦衣宫装,端庄优雅,小腹微微隆起,浑身上下散发着动人的神采。听得众人议论,显出一丝惶恐。 “姐妹们论才德,论家世,皆远胜过我。论资排辈,怎也轮不到我呀,我哪敢身居皇后之位。 依我之见,要么让香芸当皇后,她是长妻,或是让红英当,她是长妾,或是让羽清来当也行,又或者,留着以后让汐汐来当也行啊。” 香芸笑道:“晴姐就莫要推辞了,相公能走到今日,多亏了当初跟你一起创业发家。咱们南兴商会处处都印着你晴姐的名字,不由你来当皇后还能是谁。” 徐红英淡淡道:“无所谓了,在咱们严家,名分向来都是虚的。过去是正妻当家,小妾当道,今后嘛,就由皇后当家,贵妃当权好了。” 此言一出,众妻妾纷纷点头,深以为然。 见状,兰月晴眉头一挑,眼神中露出一丝锋芒。 “哟,姐妹们若是存的这份心思,那四奶奶我可就不客气啦。皇后这位子,我还就坐了,今后让我见识见识姐妹们的手段!” 第415章 梦回当初 皇后之位,就此尘埃落定,正遂了严良的心意。 兰月晴在他心里的位置,无可比拟。而且兰月晴性情温婉,善良淳朴,对一众妻妾都很亲切和蔼,颇具长姐之风。众人跟她的关系也都十分亲近,所以由她当皇后,还算是比较服众的。 不过,正如徐红英所说,谁当皇后无所谓,重点还得看谁当权。 在议定了皇后之位以后,众人又开始商议今后的职位。照严良的意思,过去做生意,他牵头,一家人帮着出力,现在当皇帝了,还是得跟过去一样。 江山成了自己家的,自家人不出力谁出力?况且他的一众妻妾都不是等闲之辈,一个个的能文能武。不给她们找点事做,整天窝在宫里玩宫心计那可不行。 于是准备给她们分封官职,让她们继续当贤内助。 关于他制定的女子可以为官这项创举,虽说前无古人,颇有些惊世骇俗,但众大臣却无人敢提出异议。 南兴商会是怎么发展起来的?当初严良组织义军是谁帮他筹备的?他在外带兵打仗时,是谁给他负责的后勤保障?阵前冲锋的都是谁? 可以说,大良江山就是严家众妻妾帮着严良打下来的。女子能顶半边天这话,在严氏皇朝得到了完美印证。 朝野上下谁敢轻视女子?谁敢把皇后和那一票的贵妃娘娘当花瓶? 最后商议下来,萧湘、香芸、徐红英、王青禾、赵樱樱、丁灵全都在商务部任职,不仅继续管理着南兴商会,还要统筹全国的商业规划与发展。 慕容姐妹担任商会的总调度,所有车马船只全归她们指挥。江锦瑜不仅在商务部任职,还监管着户部的盐运和漕运。 梁羽清、叶离秋、柳如冰都在军中担任大将,梁羽清兼任兵部尚书。白云凤执掌京城巡防营,欧阳倩执掌禁军。许漾做了兵部左侍郎,主管军需供给。 葛玉真成了文华阁大学士,每日上朝参政。 妙妙执掌太医院,黎茉在礼部任职,负责筹备皇室的各项文娱活动,程盼儿成了严良的贴身助理兼小秘。 至于皇后娘娘兰月晴,也不闲着,不仅继续主管商会在京城的各类生意,教坊司也划归她直属,今后的宫廷礼乐都由她负责。 如此一来,娘娘们打下的江山,继续由娘娘们守护。 后宫不得干政?在大良皇朝,这就是句屁话。 当然,所有任命都秉持着自主自愿的原则,娘娘们自己闲不住,想干就去干,哪天不想干了,随时可以辞职。 现如今,严良已经有了十几个子女,快奔二十了,加上江山一统之后,没生孩子的各位娘娘们当娘热情高涨,可以想见,今后严家的子女肯定是一个不小的数字。 于是乎,在商议完了各位娘娘的工作安排之后,众人也必须去考虑一下今后立太子的问题。 这可是个很现实,且很敏感的问题,即便娘娘们心胸豁达,可以不在乎谁当皇后谁当贵妃,但在谁当太子这个问题上,可就没那么容易谦让了。 当娘的可以不为自己考虑,但能不为自己儿子考虑么? 在这一点上,娘娘们也不能免俗。这个问题若是处理不好,可是很影响家庭和睦的。前朝那骨肉相残,手足相残的往事历历在目,让众人不得不谨慎对待。 关于这个问题,严良考虑了很久,还没登基之时就在考虑了。关于立长还是立贤这事,他想来想去,还是认为不能简单根据长幼顺序来决定太子人选。 长子若是个庸才,将来不是误国误民么,别的兄弟也不一定服他。当然,立贤的话,就是一个很模糊的概念了,说不清哪个最贤。 最后,想来想去,他想了一个折中的方法,那就是考试选拔。 由他出一份涵盖文学、兵法、政略、数术、自然科学,以及社会科学的大型试卷,提前放好,不准任何人偷看。等到哪天他要噶了,或是突然噶了,或是想退休了,就让所有成年的皇子们将试卷取出作答。 别问他若是活不到皇子成年的那天就噶了该怎么办,他自信他能活到。 假如真活不到,就让所有识字的皇子一起做卷子好了,万一有个小神童也说不定。 做试卷时,要求所有皇子匿名,且由他人代笔书写,最后由专人统一判分。 另外,除了考卷分数以外,还要由各位娘娘以及七部官员匿名给各位皇子的品德打分。 最后,结合试卷分和品德分,得出一个总分,分数最高的继承皇位。 他不敢说这样的方法绝对公平,至少能做到相对公平,所有儿子都是亲骨血,理应给他们所有人一个机会。 继承人的选定关系到国家未来,当然了,真到了那一天,那些没成年的皇子就别去争了,这点长幼顺序还是要有的。 对他提出的这个想法,众娘娘还是比较认可的。谁有本事谁上嘛,考试标准是统一的,大家都服气,如此也能督促各位娘娘好好教育孩子。 这个方案定下来之后,妙妙还有叶离秋她们突然觉得好亏!不该只顾着爽,只顾着搞事业,应该早点生孩子的! 也不能怪,毕竟几年前谁能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不过也还好,没耽误几年,老大老二也才五岁而已。 如此一来,妙妙她们几个看严良的眼光可就变了,变得如狼似虎! 妙妙瞅了一眼旁边正在遛娃的黎茉,她那小娃都快会走路了。忍不住上前拿手指戳了她一下,大家都是走的萝莉路线,你居然不声不响就当娘了,够有远见啊! 黎茉得意一笑,抱起儿子对着她嘘嘘,把她气得够呛,当即坐到严良怀里一阵扭捏。 梁羽清、叶离秋、柳如冰、欧阳倩、白云凤还有丁灵也围了过来,冲严良递去不善的眼神,后面计划怎么排,你自己看着办。 “哈,别这么看我,我应付你们几个还是有自信的。晚上去我寝宫排队,或是白天来御书房找我也行。” …… 三天后,严良和梁羽清举行大婚,总算将事情圆圆满满地操办完成。 洞房花烛夜,二人酣畅淋漓地折腾了大半宿,直将二十四味地黄丸加身的严良搞得腿脚发软。 到了四月份,朝廷里的事情基本已步入正轨,各职能部门有条不紊地运行,加上各位娘娘们帮着分担政务,严良的日子总算变得清闲了一点。 于是,他便开始筹备婚礼,去草原迎娶完颜汐。同时带着商务部众官员,去跟女真部落重新商讨通商之事。 双方于四月十五,在十五城会面。果不其然,完颜汐真的有了身孕,此时小腹已有微微的隆起。 完颜汐以琼林公主的身份,嫁给中原皇帝,有了这层关系,通商之事自是商谈得非常顺利,今后十五城会成为两境之间的自由商贸区。 后来的婚礼,如严良承诺的那样,用最美的花轿,用鲜花铺路,将完颜汐娶回了京城。两境百姓一同见证了这场旷世婚礼,让双方之间的仇恨淡化了许多。 整个延边地区,沐浴在一片和平友好的气氛当中。 …… 十月,皇后兰月晴顺利产下一子,取名严钰。汐贵妃顺利生下一对双胞胎儿子,一子取名严询,一子取名完颜弘景。 十二月,严良携皇后驾幸江南。二人又回到了青州,回到了最早的那间天香阁。 二人携手登上舞台,望着四周熟悉的景象,听着阁楼外的喧闹声,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当初。 “姐姐,这一切的一切,都源于当初在这里的相遇,可还记得当日的舞曲?”严良搂着她柔声笑问。 “当然记得,那是我此生,最美好的回忆。”兰月晴嫣然一笑,扭动娇躯,到舞台中央缓缓舞动起来。 严良取出竹笛,同样吹奏起了当初的曲目。曲舞相偕,一如初见之时…… 一箪食,一瓢饮,书写江山如画。 一曲歌,一段舞,遍览美人如玉。 自此,中原大地迎来了长达六十三年的太平盛世,史称南兴之治。 纵然岁月变迁,时光荏苒,历史的长河中,都将留下那个璀璨而光辉的名字,良太祖,严良。 以及,他那一群牛逼闪闪的娘娘们…… (全书完) 这本书是我的即兴之作,写得很随意,但也很欢乐,只想了个开头和结尾,就开始动笔了,整体情节自我感觉还算通畅。 通过这本书,学到了不少东西,知道了什么叫“毒点”,什么叫“刀子”,以及现在的一些网文风格,应该说,跟我以前喜欢看的小说风格还是有很大差异的,我也在尝试做出改变。 感谢明月清山奈我何、喜欢能人的凌元基、思念小琳子、小弟在吐奶、、留尼旺的鲁常等书友,一直以来的支持与鼓励,是你们每天的追读,给了我写下去的动力。 新书会继续写,风格,内容,都在摸索当中,希望下一次,能给各位讲上一个更好的故事! 第415章 梦回当初 皇后之位,就此尘埃落定,正遂了严良的心意。 兰月晴在他心里的位置,无可比拟。而且兰月晴性情温婉,善良淳朴,对一众妻妾都很亲切和蔼,颇具长姐之风。众人跟她的关系也都十分亲近,所以由她当皇后,还算是比较服众的。 不过,正如徐红英所说,谁当皇后无所谓,重点还得看谁当权。 在议定了皇后之位以后,众人又开始商议今后的职位。照严良的意思,过去做生意,他牵头,一家人帮着出力,现在当皇帝了,还是得跟过去一样。 江山成了自己家的,自家人不出力谁出力?况且他的一众妻妾都不是等闲之辈,一个个的能文能武。不给她们找点事做,整天窝在宫里玩宫心计那可不行。 于是准备给她们分封官职,让她们继续当贤内助。 关于他制定的女子可以为官这项创举,虽说前无古人,颇有些惊世骇俗,但众大臣却无人敢提出异议。 南兴商会是怎么发展起来的?当初严良组织义军是谁帮他筹备的?他在外带兵打仗时,是谁给他负责的后勤保障?阵前冲锋的都是谁? 可以说,大良江山就是严家众妻妾帮着严良打下来的。女子能顶半边天这话,在严氏皇朝得到了完美印证。 朝野上下谁敢轻视女子?谁敢把皇后和那一票的贵妃娘娘当花瓶? 最后商议下来,萧湘、香芸、徐红英、王青禾、赵樱樱、丁灵全都在商务部任职,不仅继续管理着南兴商会,还要统筹全国的商业规划与发展。 慕容姐妹担任商会的总调度,所有车马船只全归她们指挥。江锦瑜不仅在商务部任职,还监管着户部的盐运和漕运。 梁羽清、叶离秋、柳如冰都在军中担任大将,梁羽清兼任兵部尚书。白云凤执掌京城巡防营,欧阳倩执掌禁军。许漾做了兵部左侍郎,主管军需供给。 葛玉真成了文华阁大学士,每日上朝参政。 妙妙执掌太医院,黎茉在礼部任职,负责筹备皇室的各项文娱活动,程盼儿成了严良的贴身助理兼小秘。 至于皇后娘娘兰月晴,也不闲着,不仅继续主管商会在京城的各类生意,教坊司也划归她直属,今后的宫廷礼乐都由她负责。 如此一来,娘娘们打下的江山,继续由娘娘们守护。 后宫不得干政?在大良皇朝,这就是句屁话。 当然,所有任命都秉持着自主自愿的原则,娘娘们自己闲不住,想干就去干,哪天不想干了,随时可以辞职。 现如今,严良已经有了十几个子女,快奔二十了,加上江山一统之后,没生孩子的各位娘娘们当娘热情高涨,可以想见,今后严家的子女肯定是一个不小的数字。 于是乎,在商议完了各位娘娘的工作安排之后,众人也必须去考虑一下今后立太子的问题。 这可是个很现实,且很敏感的问题,即便娘娘们心胸豁达,可以不在乎谁当皇后谁当贵妃,但在谁当太子这个问题上,可就没那么容易谦让了。 当娘的可以不为自己考虑,但能不为自己儿子考虑么? 在这一点上,娘娘们也不能免俗。这个问题若是处理不好,可是很影响家庭和睦的。前朝那骨肉相残,手足相残的往事历历在目,让众人不得不谨慎对待。 关于这个问题,严良考虑了很久,还没登基之时就在考虑了。关于立长还是立贤这事,他想来想去,还是认为不能简单根据长幼顺序来决定太子人选。 长子若是个庸才,将来不是误国误民么,别的兄弟也不一定服他。当然,立贤的话,就是一个很模糊的概念了,说不清哪个最贤。 最后,想来想去,他想了一个折中的方法,那就是考试选拔。 由他出一份涵盖文学、兵法、政略、数术、自然科学,以及社会科学的大型试卷,提前放好,不准任何人偷看。等到哪天他要噶了,或是突然噶了,或是想退休了,就让所有成年的皇子们将试卷取出作答。 别问他若是活不到皇子成年的那天就噶了该怎么办,他自信他能活到。 假如真活不到,就让所有识字的皇子一起做卷子好了,万一有个小神童也说不定。 做试卷时,要求所有皇子匿名,且由他人代笔书写,最后由专人统一判分。 另外,除了考卷分数以外,还要由各位娘娘以及七部官员匿名给各位皇子的品德打分。 最后,结合试卷分和品德分,得出一个总分,分数最高的继承皇位。 他不敢说这样的方法绝对公平,至少能做到相对公平,所有儿子都是亲骨血,理应给他们所有人一个机会。 继承人的选定关系到国家未来,当然了,真到了那一天,那些没成年的皇子就别去争了,这点长幼顺序还是要有的。 对他提出的这个想法,众娘娘还是比较认可的。谁有本事谁上嘛,考试标准是统一的,大家都服气,如此也能督促各位娘娘好好教育孩子。 这个方案定下来之后,妙妙还有叶离秋她们突然觉得好亏!不该只顾着爽,只顾着搞事业,应该早点生孩子的! 也不能怪,毕竟几年前谁能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不过也还好,没耽误几年,老大老二也才五岁而已。 如此一来,妙妙她们几个看严良的眼光可就变了,变得如狼似虎! 妙妙瞅了一眼旁边正在遛娃的黎茉,她那小娃都快会走路了。忍不住上前拿手指戳了她一下,大家都是走的萝莉路线,你居然不声不响就当娘了,够有远见啊! 黎茉得意一笑,抱起儿子对着她嘘嘘,把她气得够呛,当即坐到严良怀里一阵扭捏。 梁羽清、叶离秋、柳如冰、欧阳倩、白云凤还有丁灵也围了过来,冲严良递去不善的眼神,后面计划怎么排,你自己看着办。 “哈,别这么看我,我应付你们几个还是有自信的。晚上去我寝宫排队,或是白天来御书房找我也行。” …… 三天后,严良和梁羽清举行大婚,总算将事情圆圆满满地操办完成。 洞房花烛夜,二人酣畅淋漓地折腾了大半宿,直将二十四味地黄丸加身的严良搞得腿脚发软。 到了四月份,朝廷里的事情基本已步入正轨,各职能部门有条不紊地运行,加上各位娘娘们帮着分担政务,严良的日子总算变得清闲了一点。 于是,他便开始筹备婚礼,去草原迎娶完颜汐。同时带着商务部众官员,去跟女真部落重新商讨通商之事。 双方于四月十五,在十五城会面。果不其然,完颜汐真的有了身孕,此时小腹已有微微的隆起。 完颜汐以琼林公主的身份,嫁给中原皇帝,有了这层关系,通商之事自是商谈得非常顺利,今后十五城会成为两境之间的自由商贸区。 后来的婚礼,如严良承诺的那样,用最美的花轿,用鲜花铺路,将完颜汐娶回了京城。两境百姓一同见证了这场旷世婚礼,让双方之间的仇恨淡化了许多。 整个延边地区,沐浴在一片和平友好的气氛当中。 …… 十月,皇后兰月晴顺利产下一子,取名严钰。汐贵妃顺利生下一对双胞胎儿子,一子取名严询,一子取名完颜弘景。 十二月,严良携皇后驾幸江南。二人又回到了青州,回到了最早的那间天香阁。 二人携手登上舞台,望着四周熟悉的景象,听着阁楼外的喧闹声,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当初。 “姐姐,这一切的一切,都源于当初在这里的相遇,可还记得当日的舞曲?”严良搂着她柔声笑问。 “当然记得,那是我此生,最美好的回忆。”兰月晴嫣然一笑,扭动娇躯,到舞台中央缓缓舞动起来。 严良取出竹笛,同样吹奏起了当初的曲目。曲舞相偕,一如初见之时…… 一箪食,一瓢饮,书写江山如画。 一曲歌,一段舞,遍览美人如玉。 自此,中原大地迎来了长达六十三年的太平盛世,史称南兴之治。 纵然岁月变迁,时光荏苒,历史的长河中,都将留下那个璀璨而光辉的名字,良太祖,严良。 以及,他那一群牛逼闪闪的娘娘们…… (全书完) 这本书是我的即兴之作,写得很随意,但也很欢乐,只想了个开头和结尾,就开始动笔了,整体情节自我感觉还算通畅。 通过这本书,学到了不少东西,知道了什么叫“毒点”,什么叫“刀子”,以及现在的一些网文风格,应该说,跟我以前喜欢看的小说风格还是有很大差异的,我也在尝试做出改变。 感谢明月清山奈我何、喜欢能人的凌元基、思念小琳子、小弟在吐奶、、留尼旺的鲁常等书友,一直以来的支持与鼓励,是你们每天的追读,给了我写下去的动力。 新书会继续写,风格,内容,都在摸索当中,希望下一次,能给各位讲上一个更好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