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后,新婚夜给冥婚王爷做手术》 第1章 死了配冥婚 “一群庸医竟敢诅咒我儿,治不好我儿,本宫让尔等陪葬!”容妃怒道。 “娘娘息怒,王爷伤及内腑,且出血不止,就是大罗神仙也无法了。” 太医院院判跪趴在地,汗如雨下,战战兢兢的说道。 他心里不敢说的是,皇上都已经下令给王爷准备好了后事,金丝楠木棺,金童玉女,金山银山,能想到的都备下了。 他实话实说哪里是诅咒了? 伴随着吵闹声,夏雨棠微微转醒。 气氛剑拔弩张,乌压压跪了一地的人,还有压抑的啜泣声。 “吵死了!”靠门瘫坐的夏雨棠,一把扯掉头上的红盖头,豁然起身。 容妃闻声,凌厉的眼神扫过来。 此时的夏雨棠,两条粗粗的眉毛歪七扭八,眼睛上糊了一层花花绿绿。 腮边两个大红团,像极了在地上摩擦了许久的猴子屁股。 嘴唇像烤熟了翻开内里的香肠,即使涂了厚厚的脂粉,也盖不住满脸黑斑。 身上小一号的喜服勒的身材更是臃肿难看。 容妃霎时气血上涌,火冒三丈,颤手指着夏雨棠,半天都语不成调。 “你,你是什么鬼东西?” 忽然间,容妃恍然大悟,“好个夏侯,送这么个丑八怪来冲喜,难怪我儿突然病情加重。 ” 说是冲喜,都知道是等王爷咽气了给他配冥婚的。 只是这夏侯府也太大胆了些,竟然李代桃僵,送了这么个货色。 “来人,把这个丑八怪给本宫拖下去,活活打死,扔去喂狗!竟敢欺君罔上,糊弄本宫 ,谋害我儿性命,本宫要让整个夏侯府陪葬,让他们尸骨无存!灰飞烟灭,灰飞烟灭!” 容妃一手捂着胸口,声嘶力竭的吼道。 仆从一下子蜂拥而上,扭住夏雨棠,奋力往外拖去,也好让他们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一瞬间,夏雨棠头痛欲裂,无数个陌生的画面涌入脑海。 她,竟然穿越了! 这具身体的原主跟她同名同姓,也叫夏雨棠,是南渊国夏侯的嫡女。 三岁时母亲死了,脸上也不知何故,长了一脸黑斑,奇丑无比,受尽冷嘲热讽。 楚王战场受伤,治疗月余,危在旦夕,所以明帝下旨,让与楚王青梅竹马的夏雨薇嫁给楚王冲喜。 夏雨薇是夏雨棠的妹妹,是现在的夏侯夫人所生。 她不愿嫁过来王爷死了去陪葬,和夏侯夫人打晕了原主,偷梁换柱,将原主塞进了花轿。 喜娘拽着原主刚进洞房门,楚王就吐血病危,容妃一嗓子,喜娘直接把原主扔门边跪地求饶去了。 那一棍子下手忒重,直接将原主打死了,而她现代顶尖的医学博士,夏雨棠,穿越而来。 心思百转千回,不过一瞬之间。夏雨棠已经被拖到了外厅门口,她一把死死的抓住门框,额头青筋暴露,大喊道: “我能救王爷!” 容妃听到这话,气结的摆了摆手。 众人轻嗤,为了活命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众仆从更加加大了力气,生怕夏雨棠再说出什么,连累了他们也受罚。 夏雨棠被拖倒在地,双手死命的抓着门槛,指甲爆裂,沁出鲜血来。 疼痛让她更加清醒,如果被拖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我若救不活王爷,任凭娘娘处置,到时候再杀我也不迟,可我若能救活王爷呢?娘娘连试一试都不敢,难道是怕我救活了王爷,碍了您的眼?” 话音刚落,一盏雨过天晴茶盏狠狠砸在了夏雨棠的额头。 众人大惊失色,身体抖如筛糠,只觉得夏雨棠是嫌自己死的太慢了些,才会说出此话。 楚王排行第三,容妃娘娘膝下还有一位九皇子,深得皇上的喜爱。 因此娘娘也对九皇子极尽宠爱,将全部的心思都花费在九皇子身上。 早些年楚王还对此愤愤不平,甚至跟娘娘大闹过。 夏雨棠这话,直接是戳到了容妃娘娘的肺管子上。 可是夏雨棠脑袋多,他们这些人就只有一条命,经不起折腾,她想死,也别捎带上他们呀! 他们心里纷纷祈祷,赶紧拖下去打死了事。 拖着夏雨棠的仆从顿时又生出了许多力气,掰开她的手,拿破布堵住她的嘴,快速的将她拖到了院子里。 从门槛到院子的汉白玉地砖上,留下了几道长长的血痕。 夏雨棠嘴里呜呜咽咽,汗水和茶水把脸上冲的一片狼藉。 头发散乱下来,贴在高高肿起的额头上,腮边还挂着几片上好的雨前龙井的茶叶,紧绷的喜服也在拖拽中撕开了好几道口子。 她无力的垂下头,停止了挣扎,认命。 “且慢!让她治,”扔出茶盏后,缓过劲来的容妃说道,“治不好,本宫要将你千刀万剐!” 夏雨棠松了口气,心却并没有落到实地。 此时的楚王,双眼紧闭,嘴唇紫绀,没有血压计,体温计,夏雨棠只能用手凭经验感知。 楚王体温很高,已经四十度左右,说明有感染发炎的情况,血压也很低,脉搏很缓,时有时无,呼吸微弱,心跳微弱。 全身有很多大大小小的伤口,都已经过处理包扎,最深的一条在腹部,伤及内脏,并且已经发炎流脓。 这样的情况要是在现代,先注射肾上腺素,输抗生素,输血,打退热针,再进行手术,剔除腐肉和坏死的组织,加以缝合,要救他性命,轻而易举。 可是现在,没有药,也没有手术器械,更不用说无菌环境的手术室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纵使她医术了得,亦没有办法。 要是平时也就算了,顶多心里惋惜而已,可如今自己一颗脑袋全拴在楚王的裤腰带上,这可怎么是好? 整个内室落针可闻,众人看到夏雨棠丑陋的脸庞扭曲在一起,更加在心里鄙夷她。 面容丑陋不堪也就罢了,心肠还如此狠毒,既然做了这欺君罔上的事,乖乖交代了性命也就是了,偏要谎称自己能救楚王,现在好了,露馅了。 那面容拧巴在一起的样子,怕是又在想什么蹩脚的计谋。 为了多活一时半刻,她自己被千刀万剐也就算了,还要连累他们脑袋搬家。 众人在心里把夏侯家的祖宗十八代都慰问了个遍,夏雨棠还是没有想到破解之法。 夏雨棠此时心急如焚的样子,落在容妃眼里,显然是黔驴技穷。 可是这贱人却不知死活的诬赖她,不想救自己的儿子,真是其心可诛。 “把这谎话连篇的贱人,给本宫拖出去剐了,要一片一片的,慢慢剐!”容妃咬牙切齿的道。 夏雨棠身上窄小的衣服,缠紧了她的身体,一颗心脏也像被人攥在手里揉搓,让她整个人急的像被架在火上烤。 听得容妃的话,她心里生出了悔意和怒意,这番挣扎,到底为何?老天让她穿越过来,就是要让她再死一次? 仆从又一次蜂拥而上。 看到朝着她伸过来的手,夏雨棠心里心里升起了浓浓的不甘,只要能注射一支肾上腺素,她的命都会暂时保住。 心思百转间,手心一重。 她低头一看,顿时欣喜若狂,有救了! 就在这时,躺在床上的楚王突然又吐血了。 第2章 楚王薨了 太医院院判李思量,连滚带爬的前去查看,他小心翼翼的探了探鼻息和脉搏,瞬间跪伏在地。 “楚王殿下,薨了!”在所有人的目光中,李思量硬着头皮,颤声说道。 “儿啊!”随着容妃一声悲呼,晕死过去。 殿内外哭声震天。 只是众人皆跪伏在地,无人注意到,夏雨棠正两腿叉开,跪骑在楚王身上,两手交叠于楚王胸前按压。 眼看着已经按压了几十下了,楚王依旧没有恢复心跳,夏雨棠心急如焚,只能边按压,边进行人工呼吸。 “你……你在干什么!”好不容易抢救过来的容妃一声震吼,众人抬头看去。 在众人里,夏雨棠正骑在楚王身上,血红赤拉的大嘴亲吻着楚王的薄唇,两手还摸着楚王的胸。 大家都被这样的场面所震憾,忘了哭,殿内一片静默。 这女人真是疯了,竟然对楚王的遗体做出如此轻薄之举,当真是无耻至极! 有人甚至同情起了楚王,骁勇善战,少年成名,面容俊朗无双,曾惹的多少世家千金非他不嫁。 真是龙游浅滩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 如今他为国受伤,不幸薨逝,众目睽睽之下,却惨遭丑女毒手,如此侮辱糟蹋他的遗体。 众人盯着夏雨棠,个个义愤填膺,满面怒容,恨不得将其五马分尸,这是他们是空前绝后的万众一心。 “贱人!给我拉下去!贱人,下贱胚子……”容妃嘴里如是喊着,眼泪糊了一脸,推开侍婢,踉跄着朝夏雨棠冲去。 李思量离床榻最近,也顾不得男女之防,攥住夏雨棠的左臂,要将她拽下来。 赶来的容妃,一把揪住夏雨棠的头发,给了她一耳光,拳头一下一下打在夏雨棠的头上,背上。 夏雨棠依旧没有停止动作。 突然,楚王的胸膛有了微弱的起伏。 “不想他死,就快帮忙!”夏雨棠咬牙切齿的道。 李思量忙松手查看,楚王有了微弱的呼吸,脉搏也开始弱弱的跳动。 此时仆从也已经将容妃拉开。 “娘娘,王爷有呼吸了!”李思量惊喜之下急促的说道。 容妃鬓发散乱,大口大口喘着气,跌坐在地上,毫无往日雍容华贵的气度。 随后李思量按照夏雨棠的指示,给楚王做起了心肺复苏。 夏雨棠则迅速的,把无故出现在手中的一针肾上腺素,注射进楚王体内。 她回想肾上腺素出现的那会儿的情形,难道是因为她的意念? 随后她凝神在心里默念手术刀,藏于袖中的手上陡然出现了全套的手术刀。 她心中暗喜,这下真的有救了。 夏雨棠转头对容妃说道: “娘娘爱子心切,我出言顶撞也是别无他法,楚王殿下危在旦夕,太医们也束手无策,何不让我一试?况且刚刚王爷呼吸脉搏全无,也是我将他救回。” 容妃略一思量,当机立断,答应让夏雨棠试试。儿子的命要紧,反正若救治不好,夏雨棠也别想好死。 遣散了众人,李思量却绝不出去,说是要学习医术,实则是为防着万一救不活,也好将夏雨棠的罪行一一记录下来。 夏雨棠需要帮手,容妃也怕夏雨棠一人在内,为了活命挟持谋害楚王,所以两人都同意让李思量留下来。 眼下情形,楚王危在旦夕,夏雨棠已经顾不得掩人耳目,先救人要紧,其他的只能容后再想办法。 夏雨棠快速装好药,就要给楚王扎针。 李思量却一把抓住了输液器,对她怒目而视:“你又想如何谋害楚王?” “你再耽误,他真的就没救了。”夏雨棠语气冷冷的道。 “老夫行医多年,从未见过这个东西,你要如何治疗?也从未听过夏侯府的女儿中有人习医!”李思量抖了抖手里输液器,怒气冲冲的说道。 “你虽行医多年,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楚王伤势严重,伤口已经腐烂,急需手术剔除腐肉,用药消炎,治疗感染。再说你如今也无计可施不是?” 夏雨棠说完,也不管气结的李思量,一把夺过输液器,扎好针,便自顾自的做起来手术,期间还不忘了使唤他。 “手术刀” “镊子” “吸血” …… 一个多时辰后,手术结束。 夏雨棠已经累瘫,李思量打开门,对眼含希翼的容妃点了点头,容妃红着眼眶,极速奔去楚王榻前。 此时的李思量已经震惊的无法言语。 他看着夏雨棠手法娴熟的剔除腐肉,缝合内脏和伤口,一个养在深闺的女子,有条不紊,淡定从容的没有丝毫害怕。 他心里的震撼可想而知,同时,也为自己的浅薄无知感到羞愧无比。 那一刻,夏雨棠丑陋的面容,似乎都顺眼多了。更不用说,那些他没见过的医疗用具,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拿出来的。难不成她真是哪个世外高人? 思及此处,李思量打了个寒战。 功成身退的夏雨棠让开床边的位置,退到李思量身边,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语气中略带疲惫的说: “刚刚病房里事,还请李太医替我保密。” “王妃请放心,老臣定当守口如瓶,只是当时情况紧急,老臣对王妃多有冒犯,还望王妃见谅。”李思量语气恭敬,作揖行礼道。 “李太医言重了。”夏雨棠笑着摆了摆手。 虽然在她所学的历史中,并没有这个朝代,但她所学的医术,都是站在千千万万个像李思量这样的,古代从医者的肩膀上达成的,那些医术远远超越了这个时代,他不相信也无可厚非,何谈冒犯? 至于其他,在这个君权高于一切的时代,掌权者手握他人生杀大权,动辄全族覆灭不过顷刻之间,他一个小小太医,怎敢不从? 夏雨棠不是不委屈,只是不知该去怨谁。 李思量点了点头,越发觉得夏雨棠不仅医术高超,更有容人之量,若不是相貌有缺,当真是楚王良配。 李思量心里不免有些惋惜,便仔细看了看夏雨棠的脸,发现她脸上脂粉都盖不住的黑斑时,神情一滞。 夏雨棠看李思量一直盯着她的脸,遂摸了一把脸,看着自己手上花花绿绿的脂粉,略带尴尬的说道: “吓到您了?” 李思量连忙摆手,示意夏雨棠跟他出来。 夏雨棠救活了楚王,王府的仆从也是极有眼力的,就算做不了王妃,那也是王爷的救命恩人,所以也并未阻拦她的去路。 在隔壁耳房,李思量给夏雨棠仔细把了脉。 第3章 中毒所致 “王妃脸上的黑斑,并不是胎里带出来的毒,而是后天慢性服毒所致,这种毒叫雪山点墨,名字好听,却恶毒的很。通常混在脂粉中,日积月累,不仅使人容貌损毁,时间更久毒入肺腑,还会致人疯癫痴傻。” 李思量皱眉说道,心想下毒之人真是恶毒,毁女子容貌,那得多大的仇啊! 夏雨棠拿手绢在脸上一抹递给了李思量,李思量查看了一番,冲她点头: “没错,这脂粉里就有这毒,份量还不小。” 夏雨棠眼里如淬了寒冰,一片肃杀之气。 不知道原主跟继母和妹妹有什么深仇大恨,竟然想出如此恶毒下三滥的招数,对小小年纪的她下毒,让她多年来活在泥沼之中。 楚王做了手术,烧还没有彻底降下去,麻药劲儿还没过,人也还没有醒,虽然很虚弱,但各项生命体征平稳,他这条命算是捡回来了。 容妃高兴之余,纤手一挥:“赏!” 并下令任何人不得泄露今日之事。 下人们领到了丰厚的赏钱,那可是比他们一年的例银都多,瞬间高兴的不得了。 “王爷真是吉人天相。” “容妃娘娘福泽庇佑,使得王爷逢凶化吉。” “王妃真是福气包,刚进王府冲喜,王爷立马就好了。” “是啊,是啊,王妃真是旺夫,我早就看出来了。” …… 恭维之声不绝于耳,夏雨棠不置可否,只看着她的赏赐,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容妃让人就近给夏雨棠安排了个院子,以方便照顾楚王。 忙碌了一天的夏雨棠身心俱疲,准备洗澡的时候,看到水中倒影,浑身一阵恶寒。 洗漱完毕,夏雨棠坐在铜镜前,看着镜中女子虽然满脸黑斑,但好在五官精致。 鹅蛋脸,柳叶眉,樱唇琼鼻,最好看的就是那双泛着水光的杏目,额头上没有长斑的地方,也是白皙光滑。 再看她身材高挑,虽然不是弱柳扶风,但肉也都长在了该长的地方。 夏雨棠拿出李太医给她的药膏,抹在脸上。 李太医说这药膏不仅可以治疗她脸上的黑斑,经常使用,还会使人皮肤越发白皙有光泽。 躺在床榻上,夏雨棠透过窗子,看着屋外的明月,想起今天几经生死,在这异世时空,独自一人,一股后怕和孤独感油然而生。 好在累了一天,没多久夏雨棠就睡着了。 寅时楚王宇文淮就醒了,容妃几度喜极而泣,嘱咐人照顾好楚王,就回宫去了。 宇文淮受伤,皇上先前封锁了消息,连容妃也不知道,直到今天御医说宇文淮就是这一两日的事了,才放出了宇文淮重伤的消息,让容妃去见他最后一面。 夏雨棠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 听说宇文淮醒了后,随便应付了几口饭菜,就带着面纱去了他的院子。 宇文淮闭着眼,夏雨棠以为他又睡着了。 掀开被子准备检查一下伤口的情况,谁知宇文淮突然睁开眼,在看到夏雨棠时,眼神瞬间如寒冰利剑,翻身一把狠狠的掐住夏雨棠的脖子。 此时夏雨棠的身体挂靠在床边,脑袋被压在床榻上。 她满脸通红,伸手掰着宇文淮的手,袖子滑落到了手肘,手臂上大大小小的伤疤露了出来。 宇文淮扫了一眼她的手臂,有些嫌恶的说道: “你个满是心机的丑八怪,竟敢趁本王重伤,轻薄本王!” “也不撒泡尿好好照照自己,看看自己是什么鬼样子,以为用尽龌龊手段,嫁进王府就可以做楚王妃了吗?本王告诉你,你做梦!本王喜欢的是夏雨薇,不是你!” “本王告诉你,妄图染指本王的人,坟头草都不知道长了多少茬了,要不是看在你是雨薇姐姐的份儿上,本王早就将你扔出去喂狗了!” “谁……谁稀罕嫁……给你!若不是为了……为了救你,我才……不会……亲你!”破碎的话语从夏雨棠喉咙里挤出来。 “为了救我?你有何本事救本王!”宇文淮都快被夏雨棠气笑了,真是谎话连篇。 “本王多看你一眼都觉得恶心,你最好收起你那些肮脏的心思,等本王伤好了,便休了你。若你再出什么幺蛾子,本王有的是手段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宇文淮说罢,一把甩开夏雨棠,像刚刚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 若不是他受了伤,使不上力,估计夏雨棠已经被甩出门外,趴地吐血呢! 他仔仔细细擦了手,手绢被扔出老远,飘飘忽忽的落到地上。 今晨他醒来后,看到屋子里喜房一样的布置,心里疑惑,家臣胡为就告诉他,皇上下旨让夏雨薇给他冲喜,他还来不及分辨自己的心情,结果就听他说嫁过来的却是夏雨棠。 他心头一窒,怒意直冲天灵盖,夏雨棠?他并不陌生,他去夏侯府的时候,经常躲起来悄悄看他的丑八怪,那个经常撕坏夏雨薇裙子,往她饭菜里放虫子蟑螂,甚至有一次寒冬腊月推夏雨薇入湖的恶毒女人。 宇文淮怒火中烧,为平复心情,以手掩面,这是他惯常做的动作。 等压下心里的愤怒,却看到了掌心的一片类似唇印的红痕。 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又抹了一下自己的嘴唇,手指上面的红色,带着浓浓的脂粉味,让他一阵反胃。 他把手指放在了胡为眼前:“嗯?” 冷冷的嗓音,让胡为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谁都知道楚王有洁癖,平日里更是不近女色,到现在二十好几了连个通房都没有。 如今病重被人占了便宜,亲了嘴,虽然是为了救他,不得已而为,但也免不了遭殃。 胡为心思百转,这可如何是好?若如实相告,王妃指不定被如何对待,她刚救了王爷,若现在因此惩罚她,岂不是王爷忘恩负义? “你是自己说?还是等着本王去查?”宇文淮斜睨着胡为,看他脸色瞬息万变,冷冷的说道。 语气里的寒意不言而喻,胡为心中一凛,忙回答道: “是王妃,我们大家都在场看着,属下保证她为了救王爷,情急之下,不得已之举……” 宇文淮只听到了胡为说的“是王妃,我们大家都在场看着,”几个字,并没有听到胡为后面说的话。 是那个丑八怪,不知用了什么龌龊的手段,代替夏雨薇嫁进了楚王府,还在他昏迷的时候轻薄了他,不仅轻薄了他,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宇文淮胃里瞬间翻江倒海,趴在床边,不住的干呕了起来。 胡为忙上前轻拍宇文淮的背,语气急切的问道: “王爷,你怎么了,属下去传王妃给您瞧瞧。” 听到“王妃”两个字,宇文淮气的差点原地去世,一掌扫过,想要将胡为“送”出门,谁料,用尽了力气,却也只扇的胡为的衣衫轻微的摆了摆。 宇文淮看了看精瘦苍白的手,心里升起一股深深无力感,混杂着巨大的愤怒:“滚出去!” 胡为竟然眼睁睁看着他被人轻薄,而没有阻止,真是气死他了。 第4章 整治恶奴 此时,被甩开的夏雨棠剧烈的咳嗽了起来,抬手狠狠的给了宇文淮一个耳光,眼泪在眼里打转,却倔强的不肯让它流出来。 “我夏雨棠,不稀罕嫁于你,更不屑于用什么龌龊的手段,也没有轻薄你,亲你还不如亲坨屎!嫁你本非我的意愿,就算你是凤子龙孙,也不能如此污蔑欺辱人!” 夏雨棠一字一顿的说完,甩袖大步离开。 宇文淮气的脸色涨红,恨不得生吃了夏雨棠,欲擒故纵?就凭她那副丑陋不堪的模样? 可经过刚刚激烈的动作,伤口崩裂,宇文淮痛的龇牙咧嘴,只能眼睁睁看着夏雨棠离开。 早知道宇文淮狼心狗肺,还不如当时不救。 没穿越过来前,她夏雨棠走到哪里都是焦点中的焦点,多少人挤破脑袋只为求她的一个看诊号,如今到了这里,别说受人尊敬了,就连性命都差点几次不保。 夏雨棠气的脸如锅底,回了自己听风院。 刚进房门,就看见丫鬟红荷正坐在她的梳妆台前,拿着她昨天成亲时戴的飞凤展翅钗,对着镜子在头上比划。 红荷是她的陪嫁丫鬟,准确的说,是夏雨薇的丫鬟。 夏雨薇同原主继母跟红荷一起打晕了她,将她塞进花轿后,为了防止生出变故,让红荷做为陪嫁丫鬟,一起嫁过来。 她昨天历经生死,却不见红荷的踪迹,现在她性命无虞,还得了容妃的赏赐,红荷却出现在她的房间,用着她的首饰,揽镜自照。 红荷投入其中,想象着她被众人参拜,被大家众星捧月,手摸着闪闪发光的凤钗,嘴角噙笑,将头颅高高昂起。 她并没有发现身后的夏雨棠。 夏雨棠看着镜子里得意的红荷,语气冷冷的问道:“好看吗?” 沉浸在想象当中的红荷,被这声音吓了一跳,猛的转身,当看到来人是夏雨棠时,整个人瞬间松懈了下来。 “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你是想吓死我吗?” 红荷语气恶劣的说着,又转过身去扭来扭去的看镜子里的自己。 红荷本来被夏雨薇硬塞过来,给夏雨棠当陪嫁丫鬟,心里一百个不愿意,却也没有办法。 刚进楚王府,就碰见楚王病危,她便扔下夏雨棠自己悄悄躲了起来,她可不想陪着夏雨棠一起死。 谁知一天一夜过去了,既没有传出楚王死讯,也没有传出夏雨棠替嫁被发现处死的消息,她一打听才知道,楚王竟然起死回生了。 不仅如此,夏雨棠还得了楚王母妃,容妃娘娘的赏赐。 说来夏雨棠这个丑八怪还真是好福气。 如此,她便没有再继续躲下去的理由,就夏雨棠那个胆小怂包模样,以后这楚王府的后院还不得是她红荷说了算? 夏雨棠并没有理会的话,走近了些,盯着红荷镜中的脸,淡淡的说: “凤钗的确好看,人也长的好看。” “那是当然,自然比你这丑八怪好看多了,反正就算楚王伤好了,也不会看上你这副鬼样子,你还不如乖觉一些,让我得了楚王的宠,这样你以后的日子还能好过点,” 说着红荷俯身,狠狠盯着夏雨棠的脸,嘴角带着轻蔑的笑,继续说道: “最起码我会让人在你的饭菜里少吐点口水。” 夏雨棠记得,原主八岁那年,原主的父亲在她生辰的时候,送给她一套极其漂亮的裙子,那是千金难求一匹的流云缎做的。 她小心翼翼的捧着裙子,高高兴兴的往自己院子里走的时候,却碰见了夏雨薇。 夏雨棠忙一把将裙子紧紧的捂在胸前,整个人也不受控制的往后退。 夏雨薇让红荷来抢她的裙子,她不肯松手,就被她拧的浑身青紫。 她忍着痛死死抓紧衣服不松手,嘴里不断的求饶: “不要抢我衣服,除了这件衣服我什么都可以给你,这是爹爹给我的生辰礼物,求妹妹不要抢走。” 夏雨薇上前一脚将她踹翻在地:“抢的就是你,下贱坯子!” 红荷拔下头上的簪子,狠狠的朝她的手臂扎,一下一下,她不得不松手,直到现在,时隔多年,手臂上当年被簪子刺下一个个疤,依旧触目惊心。 而夏雨薇手里提着她的裙子,眼里露出了惊艳,然后她的表情逐渐狰狞起来,揪着她的头发,狠厉的说: “凭你也配穿这么好的裙子?红荷,给本小姐把这条裙子剪成碎片!” 那个阳光明媚的春天的午后,她趴在地上,手臂上渗出的血染红了身下青色的鹅卵石,她就那样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裙子被剪成碎片,被踩在脚下蹂躏。 红荷和夏雨薇走后,她一块一块的捡起碎片,紧紧的抱在怀里,那是她娘亲去世后,爹爹第一次送她生辰礼。 从那以后,她再也不敢要父亲送给她的任何礼物。 这些都是夏雨棠在原主的记忆里知道的。夏侯府她的闺房床底,至今还有一个上了锁的箱子,里面装着一堆流云缎的破布。 有一瞬间的心痛瞬间蔓延到全身,是原主的执念。 没关系,你的仇我都会替你报,你且安心。夏雨棠默默的在心里说。 说来话长,不过心思转瞬之间。 夏雨棠敛起翻滚的情绪,走到梳妆台左侧,从里面取出一盒脂粉,笑着说: “美则美矣,不过还缺点东西。” “缺什么?” 夏雨棠打开脂粉,便往红荷的脸上抹去。 “缺这盒脂粉给你上妆,你不是曾经对我说,这盒粉会让人变得越来越美吗?如今我将她送给你,也让你越来越美,好早点爬上楚王的床!” 红荷定睛一看,脸上得意的笑瞬间凝固,继而惊恐的尖叫起来,她一把拍开了夏雨棠沾满脂粉的手,连带着脂粉盒子也被打翻在地。 当初夏雨薇让她把这脂粉给夏雨棠时,她就猜到里面肯定加了料,却不知道加了什么。 直到有一次无意间听到了夏雨薇和夏侯夫人的对话,她才知道里面加了这么恶毒的毒药。 这种毒但凡用了,不出半月便会脸上长黑斑,而且会越来越多,看看夏雨棠的脸就知道,这药效果极好。不仅如此,长期使用,还会让人疯癫痴傻。 红荷一面举起袖子遮挡自己的脸,一面向门外跑去,夏雨棠伸出腿,她便猝不及防的狠狠摔在了地上。 夏雨棠蹲下身,一把揪住红荷的头发,迫使她扬起头。 第5章 这就是下场 她盯着红荷的眼睛,薄唇轻启,冷冷的说道: “怎么?是这脂粉里有毒吗?可你却给我用了这么多年,你做了这么多亏心事,晚上就不会害怕吗?!” “大小姐饶命,都是二小姐让我这么做的,我只是个奴婢,不敢不从,大小姐就饶了我这一次……” 夏雨棠的眼神,在红荷眼里,犹如她是被地狱恶鬼盯上了一般,令她恐惧万分。 “求饶?你应该自称‘奴婢’,而不是‘我’,再虔诚的磕几个头,才算诚心求饶。” “你不会磕,那我便受累,帮帮你。” 夏雨棠说着,便揪着红荷的头发,将她的头狠狠的朝地上撞去,一下又一下,“砰砰砰”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响。 “你放心,你和夏雨薇,还有我那个继母,一个都跑不了。” 直到红荷满脸是血,快要晕过去的时候,夏雨棠才停止了动作,随后将她拖出了房门。 院子里洒扫仆从看到此情景,皆是吓了一跳。 夏雨棠命丫鬟绿竹喊来了所有听风院的下人。 在满院下人的注视下,她撬开红荷的嘴,将一瓶药水灌了下去,几乎是一瞬间,红荷就觉得全身火烧火燎的难受。 “这药水不会让你立刻死去,但会让你全身皮肤一次次的溃烂,无法愈合,直到有一天,你消成一摊臭水。” 夏雨棠放开她,拿起帕子擦了擦手,看着不停扣着嗓子干呕的红荷,面带惋惜的道: “真是可惜了这副好皮囊,来人,把她给我关到柴房去。” 所有下人,俱是一震,恐惧让他们低下头不敢再看。 随后夏雨棠眸光凛冽的扫视着一众仆从,说道: “府里有府里的规矩,不够机灵没关系,不懂规矩,也没关系,我只说一条,我最看重的就是忠心!你们既然跟了我,就跟我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今后,你们当中胆敢有人吃里扒外,奴大欺主,这便是下场!” 夏雨棠嗓音如同夹杂着碎冰一样寒冷,眼光冷冷扫过,一众仆从都纷纷胆寒,恭恭敬敬的行礼说了声“是”。 随后夏雨棠让绿竹给他们打赏了碎银,那银子是容妃赏赐里的银票兑换的。 “当然,做的好的,我自然也不会亏待你们。” 扇个巴掌,再给个蜜枣。 夏雨棠来自现代,无主仆尊卑之见,本不想用这种手段立威,但原主太过懦弱胆小,若不震慑住底下的人,以后还不知道要生出多少事端来。 她没有自虐倾向,更不想每天被人打骂。况且,想要在这里好好活下去,就得遵守这里的规矩。 正当夏雨棠整治下人时,夏侯却正冷汗岑岑的跪在御书房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 今天休沐,他起了个大早,去院子里舒展筋骨,就看到女儿夏雨薇和夫人柳如玉朝这边走来。 他瞬间如五雷轰顶,明明昨天夏雨薇已经嫁去了,如今怎么还在这里?那昨天嫁过去的是谁? “我的老天爷呀,你怎么还在府中?”夏侯颤手指着夏雨薇一声哀嚎。 “侯爷,昨天薇儿已经穿好了喜服,盖好了喜帕,只等着楚王府的花轿了,可谁知夏雨棠却趁机打晕了薇儿自己上了花轿,天可怜见的,我的薇儿与楚王两情相悦,却被活生生拆散。” 柳如玉说着便抱着一旁夏雨薇哀哀嘁嘁的哭了起来。 “这可是欺君之罪呀!你们怎么敢这样做?薇儿丫鬟婆子一大堆,棠儿就算有心,也定然是没有机会的。你……你这是要送我们全家去死啊!” “夏雨棠欺负了薇儿,抢了她楚王妃的位子,你不思处置夏雨棠那贱人,却来血口喷人,暗指我居心叵测,即使到了皇上跟前,我也这么说,欺君也是她夏雨棠欺君,我们薇儿也是被她所害。” 夏侯看着柳如玉张牙舞爪的样子,脑袋嗡嗡作响。 他一屁股坐在旁边的石墩上,垂头捏着眉心,耳边充斥着柳如玉和夏雨薇的哭声。 半晌,他缓缓说道:“错嫁一事,都是丫鬟婆子疏忽弄错所致,我这就进宫面圣,若还来得及,就求皇上把婚事换过来。” 柳如玉听得此话,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侯爷,婚事万万不可换回来呀,薇儿不能嫁过去就守寡,你这是把她往火坑里推呀,她也是你的女儿,你就忍心吗?” “你给我闭嘴!你真是心思歹毒,蛇蝎心肠!” 夏侯一脚将柳如玉踹翻在地,吩咐人将她带下去看管起来。 棠儿喜欢楚王,他不是不知道,有好几次,楚王来府中时,她就躲在墙角偷偷的看,碰到楚王,也是瞬间就红了脸。 可楚王是什么人,凤子龙孙,棠儿又是什么样貌才学,他心知肚明,只得装作不知,左右也是云泥之别。 事到如今,罢了。 棠儿啊,无论如何,你也算是如了愿,往后的日子,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夏侯压下心里的千头万绪,换了衣服就匆匆进了宫。 “哦?丫鬟婆子弄错?你听听你的话,觉得自己会信吗?” 夏侯全身颤抖,硬着头皮说道:“皇上恕罪,都是微臣管教不力,微臣及内眷任凭皇上发落,只求皇上看在微臣多年来兢兢业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儿上,饶了棠儿,她母亲去的早,为人胆小,心思又单纯,臣……臣愧对于她,也愧对她那早逝的母亲。” 夏雨棠的母亲是威远将军的女儿,年少时也曾与皇上有过一同长大的情谊,皇上眼前浮现出那个英姿飒爽的影子,不免心里有些唏嘘。 “罢了,这次的事,朕便不再追究,你……以后自求多福!” 夏侯回了府,心里仍旧一阵后怕,他下令把柳如玉杖责二十,夏雨薇禁足,还给她请了个十分严厉的嬷嬷教规矩。 多年来他一直奉行男主外女主内的原则,对内宅之事不管不问,才险些酿成如今这足以灭族的祸事。 板子一下下落在身上,柳如玉痛的撕心裂肺,嘴被堵着,只能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多年来的养尊处优,让她经不起半点皮肉之苦。 可更痛的是尊严的折损,她一个侯府当家主母,被家里的主君当着奴仆的面杖责,日后还要如何在这府里,在这京城抬头做人。 都怪那夏雨棠和她贱人娘!这仇总有一天,她会加倍在那贱人身上讨回来。 只是令她没想到的是,没过几个时辰,她就又被结结实实的打了脸。 第6章 夏候夫人的噩梦 夜晚,夏侯府。 “哎吆,你个贱婢,再敢弄疼老娘,仔细你的皮!” 夏侯夫人柳如玉衣衫半褪的趴在床上,她的后背臀部,大腿一片血肉模糊,丫鬟翠儿正在给她上药。 痛的她直打哆嗦,将火气全撒在翠儿身上。 柳如玉平日里时常苛责下人,所以昨天行刑的仆从不仅没有手下留情,反而下了狠手。 最可恨的是,打完了还跟柳如玉告罪,说,什么主君在场看着,他们不敢徇私,让她不要记恨他们这些下人。 夏侯听到行刑的仆从这么说,又把柳如玉训斥了一顿: “心胸如此狭窄,真是枉为侯府主母!杖责你的令是本候下的,要寻仇,来找本候。 这么多年,柳如玉从来没见过夏侯发过这么大的火,顿时也不敢再撒泼作怪。 只忍着疼痛和心里的愤恨,恭恭敬敬的说:“妾身不敢。” 如今失了夏侯的心不说,还弄了一身伤,仇也不敢寻,当真是憋屈至极。 夏侯为了如此小事就这样对待她们母女,当真也是让她寒了心。 这么多年,他依旧只念着夏雨棠那贱人娘的好,就夏雨棠那贱胚子,若不是她多年来压制的紧,依着夏侯对夏雨棠的心思,只怕在府中都是她一人独大,哪里还会有雨薇的立锥之地? 如此想着,柳如玉更是恨夏雨棠恨的牙痒痒。 她疼痛之余,眼神扫过屋里伺候的人,这些人表面恭顺,心里指不定如何看她笑话,嘲笑她呢! 正在此时,后背又传来一阵疼痛,她气的一把抓起手边的烛台,转身朝着翠儿的肩膀砸去。 “你个下贱胚子,竟敢弄疼我!就算我如今落魄了些,但也不是这个贱人可以看笑话的!再敢弄疼我,把你发卖到窑子里去!” “夫人饶命,都是奴婢的错,弄疼了您,可就算借奴婢是个胆子,奴婢也不敢笑话您呀,夫人明鉴啊。” 翠儿顾不得去捂那只受伤的肩膀,连忙跪下请罪,好在柳如玉受伤了,没有多大力气,否则这一砸,得十天半个月才能好。 好不容易涂好了药,柳如玉已经大汗淋漓,翠儿给她擦了身子,才勉强睡下。 虽然她又累又困,可因为后背的伤口疼,又怎么也睡不着,好不容易挨过亥时,才刚刚睡着,就被“砰”的一声吓醒。 她以为是守夜的翠儿毛手毛脚发出的声响,刚要斥责,就看到地下有团东西蠕动了起来,随后,向着她爬了过来。 柳如玉借着烛光,看到那团蠕动的东西是个人,披头散发,满脸是血,浑身的衣服被血浸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那人朝着她慢慢的爬过来,地上随着那人爬行的轨迹,留下了长长的血痕,爬到柳如玉床边的时候,她伸出血肉模糊的手,一把揪柳如玉的寝衣。 “夫人救我……” 暗夜里突然一声惊雷,照的那人的脸更加瘆人。 “啊……鬼啊……” 柳如玉一声尖叫,她后背受伤,只能趴睡,那人的手像铁嵌一样,牢牢的揪着她的衣服,她吓得边尖叫便胡乱拍打。 “夫人救救奴婢,奴婢好痛,好害怕呀。” 那人语气轻飘飘的,在房间回荡,屋外电闪雷鸣,不过顷刻便风雨交加。 柳如玉使劲的往床里挪,扯的伤口重新崩裂渗出血水,她却顾不得疼。 恐惧笼罩下,她语无伦次的只一遍遍喊着“滚开!不要过来!” 她害过太多人的性命,那些人,连她也记不得有多少,姓甚名谁。 她感觉自己像是陷入了可怕的梦魇中,无论如何都醒不过来。 她害怕极了,泪水控制不住的往下流,她已经退无可退了,那人却蹒跚着爬上她的床榻,一只手伸出来抓她的脚。 “啊!!!!” 一声尖叫冲破云霄。 “哗啦”一声门被推开,翠儿厉声呵斥道: “什么人?!” 她上前一脚将那人踹倒在地,连忙爬上床榻,一把将柳如玉揽进怀里,轻抚着她的背,语气温柔的喃喃说道: “夫人莫怕,有翠儿在。” 柳如玉像是抓住了一棵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把头埋在翠儿怀里,不停的发抖。 柳如玉的那一声尖叫引来了其他下人,迅速将那人制服,一盏冷茶泼在那人脸上。 茶水冲淡了脸上的血迹,翠儿定睛一看,原来是夏雨薇以前的丫鬟红荷。 柳如玉在翠儿的安抚下,渐渐平静了下来,此时她看着装神弄鬼,让她饱受惊吓人竟然是红荷时,气的银牙咬碎,几欲昏厥。 “拖下去,乱棍打死了喂狗!” 红荷却不知恐惧,直冲着柳如玉“咯咯”的笑,柳如玉被笑的头皮发麻,之前的恐惧又向她袭来,她忍不住又往翠儿的怀里钻了钻。 “算了,就把她赶出府去!” 拖着红荷的下人一愣,夫人何时如此心善了? 其实并不是柳如玉突然变得心善了,她是怕打死了红荷,她会真的来向她索命,就像刚刚这般。 红荷像个破麻袋一样被人扔出了夏侯府的角门,哼哼唧唧在地上趴了一阵子,见侯府的下人都进了侯府关了角门,确定不被别人发现才爬起,迅速向一条隐蔽处的胡同走去。 “你交代的事情办妥了,把解药和银子给我!” 红荷对着隐在黑暗中的黑衣人说道。 “主子说了,没有解药,她给你喝的并不是毒药,只是治疗风寒的药,诺,银子给你,五百两,姑娘拿好,另外,主子还赏了你一套衣服。” 抖开衣服一看,上好的料子,红荷喜不自胜。 黑衣人已经不见踪迹了,她看了看四周黑漆漆的半个人影都没有,就换上了那套衣服。 毕竟她身上的衣服上泼了很多鸡血,光那腥味儿她都受不了,更不用说满身是血,会给她惹来多大的麻烦。 而躲在暗处屋檐上的黑衣人,看到红荷换了衣服,嘴角轻勾,“愚蠢!”,便几个翻身,迅速离开。 没过一会儿,他便来到了楚王府门外不远的胡同,脱掉了外层的夜行衣,装进包袱里,又将包袱随手搭在肩上,吹着口哨,大摇大摆的进了王府。 第7章 鞍山匪寇 为了以后行医方便,夏雨棠让人给她做了了药箱。 此时夏雨棠正捧着做好的药箱,不禁感叹,古代的手工艺就是好,不仅做工精细,速度也是没得说。 金丝楠木制造,打开一看,里面巧妙的被分成三层,虽然依着她的要求要简洁,毕竟她更注重药箱的实用性,所以药箱并没有多余的雕刻,但它的整个外观确实是很大气上档次。 这样的制材和工艺,要是带回现代,当古董卖了,绝对可以让她一辈子吃穿不愁。 正在这时,绿竹说胡为求见。 夏雨棠便知道,事情定然是妥当了,身为楚王的得力下属,这点小事自然不在话下,但她还想听听细节。 毕竟很少有人能抵制吃瓜的诱惑,况且这瓜还是自己种的。 “胡大人请坐,绿竹,上茶。” 胡为喝了口茶,开口说道:“我把红荷从窗户扔了进去,便潜伏在房顶查看,那柳如玉真是被吓得半死,鬼哭狼嚎的……” 听完胡为绘声绘色的描述,夏雨棠整个人瞬间都觉得神清气爽,这只是给柳如玉的开胃菜,以后有的是大餐。 她虽然内里换了一个人,但柳如玉也不会因此放过她,与其乖乖待宰,不如先发制人。 “只是那柳如玉看着行动不便,据打听,是昨天受了杖责,看着伤势还不轻呢。” “哦?她身为侯府主母,我父亲又不管家宅之事,整个府内可以说都是柳如玉在做主,谁敢杖责她?就算是我那父亲下的令,下人也只是做做样子罢了,哪里会真打。” 夏雨棠听到这消息,心里还是极其高兴的,就是遗憾没能打的更狠一些。 “也未必,柳如玉为人心胸狭隘,平日里经常苛待打骂下人,更有甚者要人性命,得罪了不少人,一个人再会装,在巨大的恐惧面前也会露出端倪,但我一直看着,整个过程,她基本不敢有大的动作。” 听完夏雨棠不由的嗤笑一声: “我那父亲这次还真硬气了一回。” 接着胡为又说了红荷的事情。 “你派人盯着她,但不要插手,有什么事及时告知我。” 胡为一愣,难怪王妃这么轻易放过了红荷不说,还答应给她那么多银子。 王妃不仅不像传言中的懦弱无能,相反,还很精明大胆。 要知道五百两银子在当时普通人家可以好几代人温饱不愁,还可卖几个丫鬟婆子伺候。 胡为不知道的是,夏雨棠也为这五百两银子很是肉疼,她嫁过来的时候,柳如玉并没有给她什么嫁妆,这五百两还是那天容妃娘娘打赏的,银票一共也就一千两,现在已经所剩无几了。 夏雨棠并不担心红荷会倒戈夏雨薇那伙,今晚这一出,柳如玉认出了红荷,也断了她回夏侯府找庇护这条路。 最近几年,匪患猖獗,红荷一个女子,无处可去,定然会回老家,而她回家的那条必经之路上,匪寇尤其多,只是当地官员兵匪相护,朝廷几次剿匪,都是成效甚微。 红荷孤身一人,身上的衣物是上好的料子,还怀揣五百两巨款,想要顺利回家,难如登天。 夏雨棠难得的今晚心情大好。 起初她找胡为帮忙的时候,也是想好了威逼利诱一大堆理由,还想着要是他实在油盐不进,不答应帮她的忙,那她只好去外面砸钱雇人了。 只是没想到,胡为听完之后,略微一想就答应了。 真是令她费解。 这边胡为刚回宇文淮住的云啸阁,就被宇文淮体贴的慰问了一遍。 “吆,这是咱们的胡大总管回来了?大忙人啊,大半夜的找不到人影儿,原来是跑去听风院了呀?这么快就有新主子了?” 胡为被宇文淮的阴阳怪气搞的颇为无奈。 “王爷,王妃让我给她办件事,也不是什么大事,您这样阴阳怪气的,人家还以为咱们王府是建在八卦阵里。” 胡为本想着自己说话没说清楚,今早连累的王妃被王爷那么羞辱欺负,心里过意不去,才答应了王妃,没想到却有意外之喜。 说着胡为倒了杯茶递给了宇文淮,“您先消消气,听我给您慢慢说,说不定王妃这次还能帮咱们个大忙。” “我看你能说出个啥花儿来。”宇文淮斜靠在床上,接过茶,不以为然的道。 “王妃让我把她的''精心装扮过的陪嫁丫鬟'',扔到夏侯夫人柳如玉的房中去吓唬她,然后……” 宇文淮听着胡为所说,心里多少也起了疑心,这次自己是不是真的错怪了夏雨棠。 难道真的是柳如玉怕自己死了,夏雨薇守寡,所以才设计让夏雨棠替嫁? 如果不是这样的的话,今天白天,夏雨棠为什么要当着听风院所有人的面,整治红荷,之后又让胡为把红荷扔进柳如玉房里,去装神弄鬼的吓唬她。 而那红荷他知道本来是夏雨薇的丫鬟,如果是夏雨棠自己设计嫁过来的,肯定要带自己的心腹丫鬟,没理由带死对头的心腹。 胡为还说柳如玉被夏侯下令杖责,夏雨薇也被禁足了,替嫁一事定有猫腻,其中也少不了柳如玉的手笔,只是夏雨薇到底是知情而无法阻止,还是不知情,又或者说她有没有参与其中? “……红荷经过的鞍山地界,就是您屡次上奏要去剿匪被阻拦的地方,王妃也让属下派人盯着红荷,我想,红荷或可成为我们再次提出去剿匪的由头……” 说起这个,宇文淮就十分憋屈,鞍山匪患猖獗,无恶不作,百姓苦不堪言,他就数次提出要亲自去剿匪,都被阻拦。 那些胡子一抓一大把的酸儒们,说什么,皇子剿匪,有失身份,因为那些匪寇身份低贱,不配皇子出手,还说什么怕出意外。 动不动说是为了保护皇室血脉不受损,来个死谏。 他是武将,常年不是出征就是在出征途中,奈何气的吐血也说不过这些撒泼无赖的文臣,父皇又怕闹的事大,真有人一头撞死在大殿上,只得派了别人去剿匪。 只是当地的官匪勾结,下去的钦差不是无从下手,到最后连个匪寇影子都见不着,就是被贿赂,打杀几个喽啰做做样子便交了差。 到如今已是股不小的势力了,要想除去匪患,定然要除掉那些人背后的靠山,只是这靠山…… 胡为说的没错,若安排妥当,这个事也确实是个好由头。 “胡为,你亲自挑些人,务必谨慎小心安排。这次,本王定要将这些匪寇连根拔起!” 第8章 寿宴风波 匪寇的事,正在紧锣密鼓的悄悄安排着,距离此事三天后的农历九月初二,正是太后的千秋华诞。 这天,宫内一片喜气洋洋。 明帝历来孝顺,又逢太后六十大寿,更是极尽奢华来筹办寿宴。 此时距离开宴还为时尚早,但大多宾客也都到了,正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品茶闲聊,到处逛逛。 正值金秋,御花园里的菊花开的争奇斗艳,其中不乏名贵稀有的品种,如飞鸟美人,凤凰振羽,绿云,瑶台玉凤,西湖柳月,都是别处难得一见的品种。 因此御花园也是女眷们最喜欢的地方。 夏雨棠未穿越时,母亲就是非常喜欢养花,家里更是摆满了许多花,尤其是菊花最多,母亲每次得到一盆稀有品种,就会高兴好久。 因此看到这么多菊花,夏雨棠顿生亲切感,隔着面纱,把鼻子凑到一朵开的正艳的瑶台玉凤前,闻着淡淡菊花香,好像妈妈的味道。 就在这时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爆出: “哪里来的脏东西!这花也是你配动的?” 夏雨棠心底顿生厌恶,像吃饭时碗里突然飞进来一只苍蝇一样,兴致全无。 但她并没有理会对方的叫嚣,依旧自顾自的赏花。 “喂,说你呢!见了我们静瑶郡主,还不过来行礼?” 见夏雨棠没有理会她们,刚刚出声的女子身边的丫鬟又高声呵斥。 这位静瑶郡主,在夏雨棠原主的记忆里,是西山公主的老来得女,且是她膝下唯一的子女,自小便被她当做心头肉一样宠着。 是已,养成了静瑶郡主极其嚣张跋扈的性格,西山公主是出了名的胡搅蛮缠,又极其护犊子。 所以,每每有宴会,静瑶郡主都是各家小姐唯恐避之不及的存在。 可就算这么个人,却是一直爱慕楚王宇文淮,为了接近宇文淮,低三下四就算了,还因为宇文淮多与哪位小姐说了几句话,便会欺辱针对那位小姐。 甚至有位官家小姐被羞辱后,悬梁自尽了。 当然她也没少为难夏雨薇,让夏雨薇好几次在公众场合下不来台,夏雨薇一回到家便打骂夏雨棠撒气,有那么两三次,夏雨棠还看到了她脸上高高肿起的巴掌印。 后来静瑶郡主被宇文淮教训过后,再也不敢为难夏雨薇了,她当时对于静瑶郡主不再为难夏雨薇,还遗憾了好一阵子呢。 可如今风水轮流转,静瑶郡主调转矛头来欺负她了,但她却没有夏雨薇那么好命,有宇文淮护着。 心思百转千回,不过瞬息之间。 绿竹朝着静瑶郡主伏了伏身,不卑不亢的说道: “郡主安好。我家主子乃是楚王妃,按理,郡主得向王妃行礼才是。” 静瑶郡主脸色一沉,上前就给了绿竹一巴掌,“本郡主行事,还用你这贱婢教?” 刚才静瑶郡主的动作太快,以至于夏雨棠当时都没有反应过来。 此时她一把把绿竹挡在她身后,声音冷冷的道: “是郡主先出言挑衅,我的婢女说的也并没有错,郡主为何要打她?” 两人的争吵声,瞬间引来了许多人的围观。 “楚王妃?你算是哪门子的楚王妃?舅父下旨让夏雨薇嫁于楚王冲喜,你又算那颗葱?竟敢冒充楚王妃?”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何尊容,丑的惊心动魄,万中也难挑其一,以为带了个面纱,就成了倾国倾城的美人了?” “这满京城的世家小姐,哪一个不比你强,就算农户家的姑娘,也比你好看,还楚王妃呢,休要恶心我们!” 静瑶郡主向来人缘极差,但她的这一番话,她们却都极其认同,她们中哪个没有被偷偷爱慕过楚王?就算是年纪长的夫人,自家女儿也是爱慕楚王的其中一员。 身在世家大族,她们的消息自然是灵通的,也早就知道夏侯府女儿替嫁一事,更从一开始就知道所谓的楚王妃,就是夏侯府奇丑无比的大小姐夏雨棠,但正因为此,才更让她们气愤。 若嫁给楚王的是夏雨薇,那也就罢了,最起码人家是楚王的心头好,也是皇上赐的婚,可偏偏嫁给楚王的却是胆小懦弱,要才无才,样貌极丑的夏雨棠。 就好像自己高攀不起的一棵绝世好白菜,突然被一只奇丑无比的猪连根拔走了一般,让她们个个心里都恨的牙痒痒。 如此,便都随身附和了起来。 “长这么丑,要是我,早就一头撞死在墙上了,还敢打着楚王的名号来这里。” “不知廉耻!白白玷污了楚王,还出来糟蹋我们的眼睛!真是蠢笨如猪!” “林姐姐,此言差矣!人家哪里蠢笨呀,恰恰相反,人家可机灵的很。 本来皇上下旨让夏侯府的二小姐夏雨薇嫁去楚王府冲喜,谁知,咱们眼前这位夏侯府的大小姐夏雨棠,却打晕了自己的妹妹,自己穿着嫁衣,坐上迎亲的轿子嫁进了楚王府。真是本事大的很呐!” 此时周围的男子也都聚集了过来。 众人个个装作惊讶无比的样子。 夏雨棠冷眼看着这些人的眉眼官司,若不知道她是谁,怎会知道她面纱下的脸丑陋无比? 她们不去演戏,当真是可惜了。 夏雨棠静静的看着她们表演,好像被大家讨伐的人不是她一样。 “这可是欺君之罪呀,她怎么敢!” “真是自私至极,为了自己的前程,竟然不顾为家族惹来灭顶之灾。” 静瑶郡主更是破口大骂: “你这下贱坯子,竟然用这么龌龊的手段嫁进王府,臭不要脸!本郡主今天就好好替你爹娘,教训教训你这不知廉耻,自私下作的贱人!” 说着便扬起手,朝着夏雨棠脸上扇去。 夏雨棠早有准备,一下子抓住静瑶郡主的手臂,语气冷冽的说道: “郡主莫要欺人太甚,这是太后娘娘的寿宴,若搅扰了她老人家的千秋华诞,怕是西山公主也担待不起!” 就在这时,一个威严的女声响起:“好一个担待不起,不知本宫能否担待的起?” 众人一看,此人正是太后娘娘最小的女儿,琼山公主,忙让开道,夏雨棠这才看见,琼山公主身怀六甲,且肚子比一般孕妇的要大的多。 大家都纷纷行礼:“参见公主。” 琼山公主说了声平身,才又对着夏雨棠冷冷的说道: “你相貌不堪也就罢了,竟然还用了龌龊手段嫁给楚王,如今还要巧舌如簧的危言耸听,真是不知所谓!今天本宫就替楚王好好教训教训你,你可有意见?来人,给本宫把她的面纱扯下来!” 夏雨棠眼角余光扫到侧面走廊上的一个身影,心里不禁嗤笑,宇文淮当真是讨厌自己,她在这里因为他的烂桃花被众人围攻,他却站的远远的看好戏。 她心里这样想着,抬手挡住要摘下她面纱的手,不卑不亢的直视琼山公主的眼睛,朗声开口道: “容貌美丑皆皮下白骨,表象声色又有何区别,神仙亦有文武相,难不成公主却是那拘泥于音容相貌之人?” 众人都以为她说出此话,是不想摘下面纱,刚准备继续嘲讽她,谁知夏雨棠话锋一转继续说道: “公主与诸位想看,我让你们看便是了。” 说着夏雨棠摘下面纱,众人皆是一惊,这怎么可能? 第9章 真是些烂心肠的 众人只见,夏雨棠肤若凝脂,不见半点瑕疵,更不用说黑斑了,眉眼精致,蛾眉淡扫,一双杏目炯炯有神,眸光沉静如水。 就是在这种众目睽睽之下,被这么多人为难,审视打量,依旧丝毫不见窘迫。 反而有种光明磊落的坦然。 大家这才又注意到了她的衣服,浅碧色的外衫,乳白色的裙子,无多余赘饰,只在领口袖口绣了细碎的小花。 但比之环佩叮当的其他人,更显的雍容大方,身材更是把一众弱柳扶风的小姐们都衬的黯然失色。 在配上夏雨棠身后一大片菊花,大家不禁暗自感叹,这哪里是奇丑无比,简直是人间绝色。 众里嫣然通一顾,人间颜色如尘土。 人比花娇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 要不是场合不对,那些男子甚至都想做几句酸诗,赞扬一番此等美貌容颜。 静瑶郡主看到夏雨棠这番绝色容颜,顿时气的七窍生烟: “生的这副狐媚子样,就想妄图染指楚王?你别忘了你用了什么龌龊手段才进的王府!” 一众小姐们一听静瑶郡主这话,瞬间又义愤填膺了起来。 “我戴着面纱,你说我奇丑无比,配不上楚王,恶心到了你们,如今我摘去面纱,并不似你们口中的容貌丑陋,你却又说我狐媚子模样,合着我今天无论如何你们都要欺辱我,是吗?” 静瑶郡主气的眉毛扭成了一团,夏雨棠这是说她们故意找茬欺负她。 “你休要胡说,本就是你做了那上不得台面的事,还想……” 夏雨棠打断了她的话,质问道: “我做了什么上不得台面的事?嫁去楚王府吗? 我三岁丧母,父亲又不管内宅之事,自小被继母养在深闺,连你们稀松平常的宴会都没有参加过,身边只有一个照顾起居的丫鬟,还因为犯了点小事,被继母乱棍打死,诸位请看。” 夏雨棠说着便撩起袖子。 大家看到夏雨棠手臂上一个个颜色深浅不一的伤疤,皆是一震。 世家大族里,苛待继子继女的事没有什么稀奇的,但都顾及脸面,不会让他们身上留疤,尤其是女儿家。 这一看,大家又都不免同情起了夏雨棠。 夏雨棠放下袖子,继续说道: “后来我妹妹,夏雨薇赏了我几盒脂粉,说用了会越来越漂亮,会让爹爹喜欢我,没了她就让人给我送,我这一用就是五年。 我不仅没有变漂亮,得到爹爹的喜欢,脸上还长了斑,起初星星点点,后来成了大片大片的黑斑,直到嫁去王府,太医院院判李大人才发现我是中毒了,就是那些脂粉中掺了毒,才给我医治好。” 夏雨棠扫视全场,杏眸泛光,有些哽咽的顿了顿,才又继续说道: “大家想一想,这样的我,有何能耐,打晕了随时随地带着一大堆婆子丫鬟的夏雨薇,自己穿上嫁衣,嫁进王府来?你们怕不是忘了,冲喜当时,楚王是何种危机关头?” 听完这番话,大家都唏嘘不已,甚至有些小姐夫人都抹起了眼泪。 谁不是爹生娘养的,这夏侯夫人和那夏雨薇,真是个烂心肠的,怎的如此作贱人。 女子容貌何其重要,真是歹毒至极。 回过神来的众人略略一想,便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个个面上都染了愤怒之色,那夏侯夫人和夏雨薇竟是怕楚王熬不过,死了让夏雨薇陪葬,所以才把不受宠的夏雨棠嫁去了王府,当替死鬼。 当时虽然圣旨上写的是冲喜,可谁都知道,那是等楚王死了,给他配冥婚用的。 要说这夏雨棠也是个命大有福气的,明明楚王后事都已经准备好了,结果她嫁过去,楚王愣是好起来了。 听说他今天还来参加寿宴了呢! 亏的她们刚刚还替夏雨薇打抱不平,在这里合伙欺负无辜的受害者夏雨棠。 呸! 夏雨棠说完这些,默默把脸转向一边,抬袖拭眼角。 大家在心里又不免对她又多了几分怜惜。 看!多好的姑娘啊,被继母和妹妹虐待多年,又被她们在这里合起伙来欺负辱骂,为证清白,不得已自揭伤疤,还坚强的不肯在众人面前哭,只能转过头偷偷抹泪。 更有男子暗暗发誓,若是楚王真的看不上夏雨棠,要休了她,那他就算与家族决裂,也要排除万难,娶她为妻,呵护她,爱护她,再也不让她受到半点伤害。 走廊上伤势未愈的宇文淮坐在轮椅上,心里也是翻天覆地的震惊。 眼前的夏雨棠,不仅容貌发生了颠覆性的改变,就连性情上也一改往日的懦弱胆小。 到底是她以前伪装的太好,还是其他地方出了差错? 如果是以前伪装的太好,那这个夏雨棠的道行可是真够深的。 要是中间出了差错,那到底是什么差错,能让一个人跟换了个人似的? 宇文淮心想,以后定要暗中多留意夏雨棠的动向。 这么想着,宇文淮脑子里,却不由的浮现出刚刚夏雨棠面对众人刁难时,说出那番话的情形。 不卑不亢,又倔强的清冷模样,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却依旧不肯低头。 让他忍不住心头莫名一痛。 他摇了摇头,想要把心里的那点不适赶走。 却在眼眸一瞥间,赫然看到对面的夏雨棠,正一手抬袖遮脸,另一手却迅速的把口水抹在眼角。 宇文淮死死盯着夏雨棠的动作,像是要在她身上盯出两个窟窿一样。 亏他刚刚还对她生了恻隐之心,真是个诡计多端的女人。 宇文淮身后的侍卫石岩看到这一幕,不免怀疑起了自己的眼睛。 “王爷?王妃嗦着手指这是在干啥?” 宇文淮没好气的瞪了石岩一眼,没有搭理他。 没得到回答,石岩又使劲的揉了揉眼睛,再次看过去,才恍然自己真的没有看错。 刚刚王妃的那番话说的他血脉喷张,神情激愤,恨不得去提刀宰了夏侯夫人和那夏雨薇。 嘚,一秒破功。 不是夏雨棠不想哭,实在是哭不出来。 她抹好眼泪,又泪眼朦胧的把脸转向了众人,神情有些黯然的说道: “大家请放心,我自知蒲柳之姿,配不上楚王殿下,若楚王真不愿意,我自会与他和离。” 此情此景,静瑶郡主虽然心里知道,夏雨棠这是又给她们画了个又大又圆的饼,但奈何大家都倒戈了阵营,站在了夏雨棠一方,她纵然心有不甘,也只能作罢。 琼山公主本就听了她们所说的话,心中不愤自己人中龙凤一般的三侄儿——宇文淮,一朵鲜花插在夏雨棠这坨又丑又臭的牛粪上,才会出头训斥她。 如今事态反转,她也深觉鲁莽,听信了别人一面之词,被别人当枪使。 但她是公主,是楚王的皇姑姑,也是这群人中身份最高的人,怎可轻易承认自己冤枉错怪了人。 只见她挺了挺大大的肚子,神情冷傲的说道: “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待本宫查明真相,若你有不实之言,那本宫定要上奏皇上和太后,为楚王讨个公道,好好教训教训你!” “本宫的家务事,就不劳烦公主了,本宫的儿媳,本宫自会管教,公主还是好好养胎的好。” 琼山公主话音刚落,容妃娘娘就从人群中走出来,淡淡的开口说道。 半路杀出来的容妃,气的琼山公主柳眉倒竖。 气氛顿时变得剑拔弩张。 第10章 琼山公主遇险 琼山公主与容妃娘娘是死对头。 但凡琼山公主支持的,容妃娘娘都会反对,而琼山公主反对的,容妃娘娘必定支持,不问缘由。 其实最初的时候,琼山公主宇文凌和容妃娘娘关系并不像这么糟糕,相反,容妃娘娘很是喜欢宇文凌,两人相处的也十分融洽。 后来经过容妃撮合,宇文凌被许配给了容妃姐姐家的侄儿姚溪云。 姚溪云此人生的面若冠玉,温润书生模样,是京城里有名的才子,他也极其喜欢活泼开朗的宇文凌,很快两人便定了婚期。 正值婚期将近时,宇文凌外出打猎,途中不慎惊了马,眼看着马上就要掉下悬崖。 千钧一发之际,横空奔来一人一骑,一把拉住她的手,漂亮的一个翻转,宇文凌坐上了那人的马,而她的马几乎是那个瞬间,掉下了悬崖。 来人是林阁老家的小公子——林锦荣,林家是书香世家,可林锦荣偏偏天生爱习武不爱读书,小时候因为读书的事没少挨打。 他整天的舞刀弄棒,林家人都觉得林锦荣算是养废了,他的父母亲,每每看到他,总是唉声叹气。 后来还是他祖父林阁老,发现他在练武一事上很有天赋,当机立断让他去军营历练。 林锦荣果然没让他祖父失望,战场上所向披靡,勇猛善战。 他靠着自己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兵卒,逐渐一步步成了一军统帅,封了勇武将军,驻守边关。 他这次是来回京述职的,刚好今天没事,约了朋友来打猎,朋友却因为临时有事爽约,他一个人便到处闲逛了起来。 谁知看到了遇险的宇文凌。 林锦荣把宇文凌拉到了自己的马上,两人共骑一马,他右手拽着缰绳,左手揽着宇文凌的腰,以防她掉下去。 林锦荣在军营里待惯了,所以并没有发觉不妥之处,但他怀里的宇文凌却是一下子红了脸,还从来没有人这么对过她。 她心里小鹿乱撞,腰间的那只手带着灼热的温度,素来大胆的她,却像只乖顺的小兔子,缩在林锦荣的怀里。 山间的风在两人耳边呼呼刮过,就这样,他们骑着马儿奔跑,直到马的速度慢下来,林锦荣才勒了马。 等林锦荣翻身下马,朝她伸出手时,她才回过神来。 不同于姚溪云的温润如玉,林锦荣的脸是坚毅的轮廓,皮肤也被边关的风吹的有些黑,但是在宇文凌看来,这种阳刚之气的俊美,才是更加致命的吸引。 没一会儿,宇文凌的侍从赶来,她匆匆问了他的名字和家世,就与他告别离开,却没有回答林锦荣的问题:敢问姑娘芳名,是哪家的小姐? 等回到宫中,宇文凌还如坠梦里,听到消息的姚溪云来看她时,她依然一副神思不属的模样。 后来宇文凌隐了身份,与林锦荣经常一起喝茶听曲,两人也暗生情愫。 眼看着婚期越来越近,宇文凌也焦躁不安起来,而林锦荣也要回边关,想要去宇文凌家提亲,奈何连对方是哪家姑娘都不知道。 那天他们又相约去了茶楼,宇文凌顾及她与姚溪云的婚约,提出与林锦荣断绝关系。 满心想着去宇文凌家提亲的林锦荣,被兜头泼下的凉水激怒,抓着她的肩膀声声质问: “我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这么久了我连你真正名字都不知道,如今说断就断,难道我们这么久以来,你对我竟没有半分情谊?” 林锦荣的质问,一声声敲打在宇文凌的心上,她早已泪流满面,泣不成声,还没来得及回答他的话,就听见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 “她自然对你没有半分情谊,因为她是在下的未婚妻,还有十三天便是我们的成亲的日子,还请林将军放开在下的未婚妻。” 来人是姚溪云,他这段时间早就发现了宇文凌的不对劲,所以今天才偷偷跟了过来。 他说完便抓着宇文凌的手要离开,宇文凌看了看姚溪云,想着以后,与她朝夕相对,生儿育女,举案齐眉的人都是这副面孔,直到她埋进坟墓,也只能与他同葬,心里不禁生出了无限悲凉。 不! 这是她的人生,不能任凭他人做主! 她无视姚溪云红红的眼眶,挣脱他的手,坚定的说道: “对不起,我会求皇兄下旨退婚。” 就这样,林锦荣和宇文凌求明帝无果,又一起私奔,被抓回来后,林家将林锦荣打了个半死,宇文凌被禁足在寝宫。 宇文凌几次自杀,明帝依旧没有同意退婚,她便不吃不喝,几乎郁郁而终。 姚溪云的祖父眼看事情胶着,不得已最终上奏,请求明帝下旨解除婚约,姚家无福迎娶公主。 这事闹的沸沸扬扬,让姚家名声扫地,林家也被千夫所指,弹劾的奏折像雪花一样多。 明帝最终同意了退婚,赏赐了很多钱物东西来补偿姚家,也给姚溪云安排了礼部侍郎的官职。 可姚溪云怎么也想不通,他一个才名远播的世家公子,竟是输给了曾经不学无术的武夫。 在宇文凌和林锦荣大婚那天,姚溪云留了书信说去建功立业,人便不知所踪了。 两年来,林家几乎查遍了各个军营,依然没有他的消息。 大家在心里都觉得姚溪云凶多吉少,毕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世家公子哥,独身一人去军营,上战场,想要活着,无异于痴人说梦。 容妃本来就与自己的娘家不怎么往来,只有她这个姐姐是她娘家唯一与她愿意往来,并且关系好的人。 所以对姚溪云格外的亲厚,看他与自己的姐姐受此大辱,心里气愤难平。 自那以后,容妃也与宇文凌反目成仇。 宇文凌虽然心里有愧,但也架不住容妃处处针对,三天两头的找事。 这些事,在夏雨棠原主的记忆里,虽然没那么详细,但也是知道的。 她在心里感叹宇文凌勇敢追求真爱的同时,也很是理解容妃娘娘。 而这边,眼看着容妃和宇文凌两相僵持,宇文淮正准备过去打圆场的时候,太后传旨,说新得了个稀世珍宝,让大家前去永寿宫观赏。 大家这才打着哈哈纷纷转移话题,有说有笑的簇拥着容妃和宇文凌前去永寿宫。 宇文凌走在最前端,容妃则与夏雨棠走在宇文凌身后。 夏雨棠恢复了容貌,容妃正一脸不可置信的盯着她的脸看。 容妃昨天还在想,今天太后寿宴世家小姐齐聚,要给宇文淮物色几个侧妃,毕竟夏雨棠的容貌,是个人都下不去手,更何况是她人中龙凤的儿子,她可不想委屈了自己儿子。 但夏雨棠是她儿子的救命恩人,无论娶几房侧妃侍妾,王府依然以夏雨棠为尊,任何妃妾都不能越过了夏雨棠。 她心里盘算着等选好了人,就告诉夏雨棠。 谁知,夏雨棠摇身一变,丑小鸭成了美丽的白天鹅,她心里的震惊可想而知。 毕竟夏雨棠嫁过来时,那副打扮活像被僵尸挖了脑子的模样,她可是亲眼见过的。 就在她走神时,背后被人重重的推了一把,她身体不受控制,向正前方的宇文凌扑去。 宇文凌瞬间倒地,凄厉的哀嚎起来,血水瞬间在她身下汇聚,且越流越多。 第11章 公主难产 众人一时间乱成一团。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对容妃来说无异于惊天噩耗,吓的她魂不附体,以至于还维持着摔倒的姿势压在宇文凌身上。 夏雨棠来不及细想,连忙指挥人将容妃从宇文凌的身上扶起来后,将她交给容妃的侍女。 又赶忙查看宇文凌的状况,让绿竹火速去偏殿取药箱,偏殿是给进宫来参加宴会的贵人准备的更衣室。 人多眼杂,夏雨棠不得不借助药箱掩人耳目。 如今容妃这一摔,让整个楚王府处于刀尖之下,她不能因为这事被有心人说成妖怪,成了别人将楚王府连根拔起的另一个事端。 但还是用意念召唤出了听诊器,为宇文凌监听胎心。 医者仁心,若再迟一些,宇文凌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都会有危险。 走廊轮椅上的宇文淮,在容妃倒下的一瞬间,狭长的眼眸猛的一暗,眼神凌厉如刀锋,浑身上下满满的充斥着阴鸷的杀气,薄唇紧抿,凌冽的气息几乎凝成了实质。 这是冲着楚王府来的,难道……对方已经察觉到…… 站在他身后的石岩,感受到了他的变化,不由的浑身一紧,如临大敌。 宇文淮吩咐石岩赶紧去传太医。 他自己则强行运功,飞身到大家聚集地的左侧,从树枝上摘下一截布料,冷冷的看了一眼,揣进了袖袋中。 又迅速让人通知御林军统领程修平,封锁了现场。 在场的众人都被聚集到了一起,由御林军将她们团团包围,她们个个神色惶惶,有些胆小的甚至已经软瘫在地。 今天这事,若稍有不慎,祸连家族也说不定。 宇文凌很快被送到了就近的宫殿。 夏雨棠用听诊器宇文凌做了详细检查,果然,在她的肚子里听到了两个胎心,是双胞胎。 宇文凌死死揪着床幔,娇艳的脸上一片苍白,豆大的汗水从额头滚落,一声声凄厉的痛呼声,让人头皮发麻。 夏雨棠发现,宇文凌这痛很是不同寻常,若说只是撞击导致的先兆早产,不应该是这样的。 胎儿只有八个月,但经过猛烈的撞击,血流不止,很可能是胎盘早剥,或者是子宫破裂。 无论是哪一种情况,都是十分危险的。 尤其是胎盘早剥,会让胎儿失去血液供给,而缺氧窒息,会造成胎儿死亡。更会让血液进入羊水,羊水再通过开放口,循环到血液里,造成羊水栓塞。 羊水栓塞在就算放到现代,那也是极其凶险的,更不要说在这各方面条件都匮乏的古代了。 夏雨棠刚检查完,石岩就提着太医院院判李思量的后领子,飞檐走壁而来。 李思量顾不得头晕目眩,跌跌撞撞的跑过来给宇文凌诊脉。 左手换右手,右手换左手,额头皱的能夹得苍蝇毁尸灭迹。 宇文凌的情况十分危急,稍有不慎,一尸两三命。 且看她现在的情况,要平安生下孩子,几乎是不可能了。 李思量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的结局,无外乎毒酒,砍头,乱棍打死。 但当李思量抬头突然看见夏雨棠时,整个人的眼神都亮了。 屋外,宇文凌的驸马林锦荣得到消息,心急如焚的赶了过来。 看到被御林军团团包围的女眷们,顿时感觉到了宇文凌早产的事,另有蹊跷。 他虽然是个武将,但这些后宅女人的阴私之事,他也未必全然不知。 “唰”一下抽出一个御林军的刀,眼神凌冽,浑身杀气腾腾的指着离自己较近的一个夫人,吼道: “说!公主是如何动了胎气要早产的?” 那些夫人们,平日里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哪里见过这种阵势。 而被刀架脖子的这位夫人,本就性格懦弱胆小,之前的变故已经让她吓破了胆,若不是全靠侍女支撑着身子,早就晕了过去。 此刻被林锦荣明晃晃的大刀架在脖子上,“噗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闭着眼睛失声大喊道: “驸马饶命,不关我的事,是容妃娘娘推倒了公主,求你不要杀我……” “容妃娘娘与公主起了争执,推倒了她……” 听完此话,林锦荣提着大刀就要去找容妃。 程修平立马拦住林锦荣: “容妃娘娘已经被带走看管了起来,请驸马不要冲动……” 林锦荣面容狰狞,打断了程修平的话,大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容妃在哪里?!” 一部分御林军看到,自己的统领被刀架在脖子上,也抽出了配刀,将林锦荣团团围住。 “住手!” 刚刚赶来的明帝怒喝一声,制止了林锦荣,御林军也收起来刀,跪下行礼。 林锦荣气的青筋暴起,但依旧扔了刀,向明帝行礼。 “请皇上惩治凶手,替公主主持公道。” “驸马,当务之急是凌儿和腹中孩子的安危,至于凶手,朕已下令彻查,定不让凌儿白白受苦。” 宇文淮跟明帝一起来的,此刻站在一旁,面容冷峻,并没有说话。 之后一行人匆匆赶去了宇文凌产房外面。 这件事对明帝也是颇为棘手,刚刚宇文淮亲自来向他禀报此事,他便知道事情并不如表面那么简单。 容妃虽然与宇文凌因为那件事,反目成仇,但也只是小打小闹,多数就是占点儿嘴上的便宜,并不会伤及她的性命。 即使容妃不为自己着想,也不会为了一时的气愤冲动,连累宇文淮和老九。 看来,是有人坐不住了,提前动手了。 刚来到产房外,就听到了宇文凌凄厉的声音,让明帝和宇文淮极其揪心,林锦荣更是要一把推开门就要冲进产房。 就在这时,李思量和夏雨棠一起从产房里出来。 “公主情况十分危急,微臣已经用了止血药,但依旧血流不止,且是双生子,又是难产,为今之计,只有剖腹或可有救,楚王妃可以做这个手术。” 李思量说着伸手一指夏雨棠。 听得此话,林锦荣整个人都要炸了,剖腹取子,那是要杀了凌儿啊,他不要孩子,他只要凌儿。 楚王的母妃推倒凌儿,现在楚王妃要给凌儿剖腹取子,楚王一家真是要杀了他的凌儿呀。 林锦荣几步上前,凶神恶煞的冲着夏雨棠吼道: “容妃害的她命悬一线还不够,你还要给凌儿剖腹取子?要是她今天有个好歹,我定与容妃,与你们楚王府不共戴天。” 第12章 孩子不哭 “驸马请放心,我定会竭尽所能,救治公主及腹中孩儿。” 夏雨棠盯着林锦荣的眸子,认真的说道。 对于任何事情,她都不能打包票,况且手术过程中还有很多难以预料的事。 宇文凌是明帝一母同胞的妹妹,自小他便很宠爱这个妹妹,再加上太后寿宴出现这样的乱子,他还不知道要怎么对太后交代,心里极其的烦乱。 实在是受不了林锦荣的聒噪,便下令让林锦荣滚远一些。 等碍事的林锦荣离得远了些,明帝才又皱着眉说道: “朕从未听说过夏侯长女习医的事,也从未有这样的传言,让她救治公主,这……” “皇上,您当真就相信楚王是因为冲喜才伤势痊愈的吗?当时楚王是何情形,皇上您也是亲自看过了的呀!” 接着,李思量向明帝简单的叙述了夏雨棠是如何救治宇文淮的。 宇文淮一脸冷峻的听着李思量的话,他伤势好转后,胡为也告诉他是夏雨棠救活了他。 但他却不相信,一个从未学过医术的丑八怪,怎么能比太医还医术高超? 就算他的伤势确实好了,那也是夏雨棠这个瞎猫,碰见了他这只死耗子。 现在听了李思量的话,他才相信他的命确确实实是夏雨棠救回来的。 可他却做了什么,在他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羞辱她,还差点掐死她。 而明帝面上不显,但心里却是惊涛骇浪,把人剖腹了竟然还能活?他有些不可置信,又看了看宇文淮。 这才发现宇文淮的腹部渗出了些血水。 宇文淮顺着明帝的眼神,也看到了衣服上星星点点的血水。 “父皇,儿臣无碍,这是强行运功所致的伤口崩裂,小皇姑要紧,还请父皇早下决断。” 明帝也知道这会儿当务之急是宇文凌生产,便嘱咐他一会儿重新包扎伤口。 遂又问夏雨棠:“能确保万无一失吗?” “回皇上的话,任何事情都不是百分百的成功率,我只能拼尽全力救治。” 明帝当机立断,把宇文凌交给夏雨棠救治。 李思量如今毫无办法,若现在剖腹,还有一线生机,要是再耽误下去,光凭血流不止,宇文凌也不可能活下去,更不要说她腹中孩子了。 但夏雨棠却遇到了难题,之前给宇文淮做手术,是李思量打下手,这次是公主生产,李思量是男人,在这女子名声大过天的古代,他不便进产房帮忙。 虽然手术不难,但还有两个新生儿,没人打下手不行。 之前那些产房里稳婆听说她要剖腹产,都吓得不轻,她们都认为剖腹后大人活不了,也害怕承担责任,到时候连累家小。 就在这时,太后跟前的齐嬷嬷来了。 她行了礼,对着皇上说: “皇上派人传信给太后娘娘,说公主出了事,情况十分危急,太后娘娘身体不好,受不得刺激,所以老奴便代替太后娘娘,来这边等信。” 明帝和宇文淮对视了一眼,眼神皆是一变。 公主出事,为了调查方便,女眷们被看管了起来,不能再去永寿宫观赏宝物。 明帝编了个其他说辞,说女眷们不能去永寿宫了,让内侍去给太后回话。 当时宇文淮也在当场。 明帝是怕太后的身体经受不住刺激,虽然很多事都瞒不过太后,但能瞒一时是一时,最起码等到公主平安生产。 而现在却有人专门告诉太后,其心思之歹毒可想而知。 但夏雨棠却不知道这些,当齐嬷嬷问有什么帮得上忙的事时,她便给齐嬷嬷简单的说了治疗方案。 齐嬷嬷脸色凝重,但并未像那些稳婆那样神色慌张, “王妃能否保证公主安全?” “如果没有意外,公主定会安然无恙。” 得到这个回答,齐嬷嬷便跟着夏雨棠进了产房。 夏雨棠在产房外间给她和齐嬷嬷消了毒,穿了手术服,带好了口罩,就进了里间。 她让李思量在外间等候,以免孩子出生后有意外,也好及时抢救。 宇文凌虽然依旧哀嚎着,但声音明显小了下去,汗水大颗大颗的滚落,头发湿哒哒的贴在苍白的脸颊上。 齐嬷嬷看到这样的宇文凌,瞬间心疼不已,强忍着泪水,轻声安慰: “公主,老奴来了,您一定要坚持住,太后娘娘还等着您平安诞下麟儿的喜讯呢。” 宇文凌一看是齐嬷嬷,想到自己的母后,心里揪痛,“嬷嬷,我怕是要让母后失望了,以后还请嬷嬷照顾好母后了。” 这样的痛,宇文凌也知道自己怕是难产了。 女人生孩子,无异于一只脚迈进了鬼门关,就算她贵为公主也不例外。 就在这时,夏雨棠装好了麻醉剂过来,微笑着说: “这恐怕公主不能如愿偷懒了,您和腹中孩儿,我都要让他们再太后娘娘跟前尽孝。” “还请公主配合,让我打了这针麻醉,您就不痛了。” 宇文凌认出了说话的是夏雨棠,但看到齐嬷嬷也在,心里便有些放心了,乖乖配合着打了麻醉。 没过一会儿,宇文凌的痛感就消失了,整个人稍微得到了休息。 房门外宇文凌的尖叫声没有了,其他人都面容冷峻。 林锦荣以为宇文凌已经死了,活生生剖腹取子,那么痛,竟然没有了声音,但又惧怕明帝不敢到门口去阻止。 只能捶打着门口的树,一遍遍后悔自己为什么让宇文凌怀孕。 夏雨棠恢复到工作状态,一副从容冷静的模样,打开腹腔一看,是子宫破裂。 夏雨棠只能加快速度取出孩子,没一会儿,第一个孩子出生,是个男孩,哭声洪亮。 听到孩子的哭声,宇文凌情难自禁的流下了眼泪。 产房外的人听到孩子哭声,心里也是一喜,除了林锦荣。 夏雨棠把孩子给宇文凌看过后,就指挥齐嬷嬷,给孩子吸口鼻的羊水,处理包扎了脐带。 过了一会儿,第二个孩子也出生了,是个女儿,但明显体重各方面都比男孩孱弱。 最要命的是,无论齐嬷嬷怎么拍打,这个孩子就是不哭。 夏雨棠急的直冒冷汗,她一面给宇文凌缝合伤口,一面指挥齐嬷嬷如何抢救。 宇文凌没有听到孩子哭声,便猜到怕是不好了,心情十分激动。 “别管本宫,先去救孩子!” 夏雨棠怕宇文凌情绪波动太大,导致血压升高,且孩子也等不得,所以只能扔下宇文凌去抢救孩子。 第13章 她的唇一定很柔软 女婴脸色青紫,像是被异物阻塞了呼吸道。 应该是刚刚齐嬷嬷光顾着孩子不哭,拍打孩子了,没有处理口腔和呼吸道的羊水等异物。 好在这种情况并不难处理,夏雨棠给孩子吸出异物后,婴儿便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哭声。 她又给婴儿鼻子、耳道都吸一下残留的羊水后,就让齐嬷嬷抱去外间,让李思量给两个孩子检查身体,才回头继续处理公主的伤口。 看到孩子没事,宇文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眼泪自眼角倾泻而出。 她嘴唇蠕动了半晌,才对夏雨棠说了句“谢谢”。 夏雨棠看到宇文凌这般,眼眶也有些湿润。 这是在这个异世,夏雨棠第一次感受到别人对她真心实意的尊重,也是她迎接的第一对新生命。 夏雨棠轻声细语的嘱咐宇文凌,好好休息。 之前的疼痛,已经折腾的宇文凌精疲力尽,之后打了麻醉不痛了,但是她因为怕孩子有意外,所以一直强撑着,现在孩子们都平安出生,她便放下心来,睡了过去。 李思量给孩子检查完身体,男孩很健康,女孩有点弱,好在总体情况都很好,女孩虽然孱弱,但只要以后好好喂养,就不会有大的问题。 等李思量给孩子检查完,夏雨棠也缝合包扎好了宇文凌的伤口。 夏雨棠便和齐嬷嬷抱着孩子去给皇上看,此时皇后也来了。 大家听说母子三人都平安,大家都松了一口气,脸上也洋溢着笑容。 明帝和皇后逗弄了一会儿孩子,才想起林锦荣还没有看过孩子,他可是孩子的父亲。 明帝回头,想要喊林锦荣来抱抱孩子,却看见林锦荣眼眶通红,失魂落魄的进了产房。 看都没看孩子一眼。 产房门口的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明白林锦荣的骚操作。 可谁知,林锦荣刚进产房就来了句惊天怒吼,明帝一伙人,齐齐被吓了一跳,孩子也被吵醒,哇哇大哭了起来。 明帝不满的腹诽:林锦荣这小子,真是胆上生了毛,才刚出生就敢这么吓。 “凌儿,都是我不好,我不是个东西。是我害死了你。” “我不该让你怀孕,都是楚王一家害了你的性命,我定要让他们陪葬……” “凌儿,你不要死,你死了我怎么办啊,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是……” 林锦荣的夺命狼嚎,被一个清脆的巴掌声打断,还赠送了一句娇呵:“滚!” 瞬间,整个世界都清静了。 宇文凌刚睡着,就被吵醒,看都没看,抽出被林锦荣抓着的手,就是一巴掌。 林锦荣这才惊觉,他的凌儿只是睡着了。 他高兴的不知所措。 “凌儿,你没死啊,我还以为你……” “是我活的不够明显?滚!” 被媳妇儿赏了一巴掌的林锦荣,高高兴兴出了产房,一把从明帝怀里把哇哇大哭的女儿抱了过来。 “来,爹爹抱。” 明帝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怀抱,十分不满。 他儿子一大堆,就是没个女儿。每次那个大臣家里生了女儿,他心里都非常嫉妒,总要想方设法多派些活给那个大臣,看着他们敢怒不敢言的样子,才稍稍解气些。 林锦荣一次就儿女双全了,而且那女儿长的真是好看。 别人家的孩子刚出生,皱皱巴巴,难看的要紧。 林锦荣家可不一样,虽然是早产,瘦小了些,但那眼珠子,乌黑乌黑的,大大的眼睛,双眼皮,睫毛还长,皮肤也白。 明帝伸长了脖子去看林锦荣怀里的女儿, “你会不会哄?不会让朕替你哄哄?” “你还没抱你儿子,你把女儿给朕你去抱抱儿子。” 林锦荣心知明帝想要抱他女儿,不仅不给,还越发的得瑟,“皇上,这是我女儿,长的好看?” 他那会儿哭着进产房,谁让皇上不拦着,就不给他抱,这次他总算扳回一局了。 皇后抱着另一个孩子,眉眼含笑的看着明帝和林锦荣幼稚的样子。 宇文凌不宜挪动,还需要用挂三天的消炎针,等五天后,才可以出宫。 夏雨棠交代了宇文凌的贴身侍女兰儿注意事项,还有如何护理。 并让她什么事,可以随时差人来王府找她。 林锦荣抱着女儿嘚瑟了一阵子,才把女儿给了明帝,自己去抱儿子。 主要是林锦荣怕得罪了明帝,又给他指派许多差事,到时候,他就真没时间陪凌儿,抱孩子了。 明帝满足的抱着女孩儿,抬头看到了给兰儿刚交代事情的夏雨棠,一瞬间,心里闪过那个红衣飘飘,骑在马上奔驰的女子。 夏雨棠脸上,依稀可以看到她母亲的影子。 明帝心想,或许夏雨棠嫁给他的老三也不错。 如此想着,明帝看似随意的说: “老三,你的伤口崩裂渗血了,让你家王妃去给你重新包扎一下。” 夏雨棠和宇文淮齐声行礼应了声“是”。 到了隔间,夏雨棠淡淡的开口道: “王爷若实在讨厌我,我出去让李太医来给你包扎。” 宇文淮:“本王不敢抗旨,难道王妃要抗旨不成?” 夏雨棠不知道宇文淮抽什么疯,她才不信他的说辞。 但既然他不介意她包扎,那她也没啥好介怀的,左右不过几分钟的事。 “那请王爷解开衣服。” “本王受伤了,还请王妃受累,替本王宽衣。” 宇文淮挑了挑眉,漫不经心的说道。 说完这话,他伸起两条胳膊,整个人懒洋洋的向后倒去,靠在了椅背上,微眯着狭长的眸子看着夏雨棠,嘴角带着一丝戏谑的笑意。 夏雨棠心里默念,他是病人,他是病人,不气不气。 终究还是伸手替宇文淮解开了衣衫,拆开原本的绷带。 伤口崩裂的不是很严重,夏雨棠给他清洗了渗出的血水,又重新用碘伏消了毒。 宇文淮盯着给他包扎的夏雨棠的侧脸。 她白皙的脖颈在他眼前,呈现出一个优美的弧度,她的耳朵圆润又娇小的有些可爱,她的手指微凉,触及到他的皮肤,引起一阵战栗。 宇文淮有些经受不住的喉结滚动,咽了咽口水。 他心想,她的唇一定很柔软。 回过神的他,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吓了一跳。 第14章 不要自作聪明 夏雨棠给宇文淮的伤口消完毒,便用绷带给他包扎。 宇文淮整个窝在椅背上,闭着眼。夏雨棠介于他几次的不配合,也懒得喊醒他,让他站起来好方便自己缠绷带。 她一手压着绷带的一头,另一只手绕过他的腰,使劲的把绷带卷绕到这端来。 闭着眼睛装睡的宇文淮心里突的一跳,夏雨棠略微有些急促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腹部。 他睁开眼,夏雨棠的脸几乎整个贴到了他的皮肤上,他甚至能感觉到她浓密的睫毛,忽闪忽闪的扫过他的皮肤。 夏雨棠够了几次都够不到绷带卷,每次都是快要抓住的时候抓不住。 她有些气急,要是宇文淮醒了,看到她几乎贴在他身上,指不定还要怎么羞辱她呢。 所以这次使了个大劲儿,却不成想,直接连带着绷带,一把掐在了宇文淮的腰上。 宇文淮正沉浸在夏雨棠的美好触感中,未曾注意,被猛的掐了一把,还是极其敏感的腰间软肉。 整个人“嘶”了一声,腹部向前躬起,撞上了夏雨棠的脸。 他没想错,他的唇果然很柔软,还有些微的凉意。 夏雨棠一惊,完了完了。 她不敢抬头去看宇文淮的脸,紧张让她不断的分泌口水,她不敢吞咽,眼看着口水快要流出来的时候,不得已她才咽了口水,顺带舔了一下嘴唇。 谁知这一舔直接舔在了宇文淮的肚子上。 这一下夏雨棠彻底傻眼了:这下真完了,宇文淮不会杀了我? 宇文淮被她这一舔,脑子“嗡”的一下,直接炸了。 他一把抓住夏雨棠的后领子,把她提起来后,一个反转,将她压在了椅子上。 夏雨棠惊恐的使劲闭上了眼睛,双手握成拳头挡在胸前,生怕宇文淮突然动手打她。 宇文淮看着她粉色的唇瓣,轻轻的吻了上去。 夏雨棠的脑子一下子短路了:这到底什么情况? 美好的触感让宇文淮想要的更多,舌头带着侵略性向里探去。 就在这时,房门被“砰”的一下从外面推开。 “王爷,您包扎完了吗?” 石岩风风火火的推开门,看到宇文淮衣襟敞开着,露出里面精壮的肌肉,腰带挂在椅子扶手上,整个人压在夏雨棠身上,正在亲吻她。 石岩赶忙退出去,在宇文淮还没有发作前,又关上了房门,才冲着屋里喊道: “王爷,你要克制些,伤还没好呢。” 被打扰了好事的宇文淮瞬间扔出一个茶杯,茶杯撞在门上,四分五裂。 石岩赶紧闭嘴,一溜烟跑的不见人影了。 夏雨棠脸色绯红,不敢去看宇文淮,一把推开身上的宇文淮。 宇文淮的唇上还残留着她的温度,淡淡的木兰香气,是她身上的气息。 宇文淮起身后,自己动手缠起了绷带,他的面容有些冷峻,似乎刚才那个意乱情迷的人不是他。 但只有他知道,他的耳朵有多红。 夏雨棠故作淡定的收拾好给他包扎伤口剩下的其余东西。 忽然想起容妃被推倒时,宇文淮正好在她们身后的走廊上,以他练武之人的耳聪目明,应该看到了是谁。 “哦,对了,推倒容妃娘娘的人是谁?你那个位置应该完全能看到。” 宇文淮扣着腰带的手一顿,“没看见。” “夏雨薇?” 夏雨棠语气是疑问句,神情却是极其笃定。 她当时在人群中也看到了夏雨薇,心里还很疑惑她这次倒是沉得住气。 她都那样说夏雨薇她们母女了,她竟然一言不发的藏在人群中。 只是为何没有推她,而是推了容妃娘娘? 推倒她,宇文淮可以借故休了她不说,还能让她获罪,岂不是更好? 难道是她的位置不好,推了无济于事? 夏雨棠的脑海里突然闪现过一个画面,夏雨薇依偎在一个男人怀里,那个男人与宇文淮有点相像,却不是宇文淮。 “本王劝你不要擅自猜测,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事,自作聪明,只会引火上身。” 夏雨棠知道宇文淮喜欢夏雨薇,却没想到他不惜自己母妃背锅,让整个楚王府获罪,并与林家为敌,也要维护夏雨薇。 如果不是她穿越而来,救了公主和她腹中孩子,林锦荣和他那个爷爷林阁老,怎么会安心等着皇上调查结果? 怕是已经为了宇文凌和孩子的死,早就逼的皇上处置容妃了? 夏雨棠这下真是心寒了,亏她刚刚还差点为他的温柔心软。 “我现在还能独善其身吗?” 夏雨棠冷冷的反问道。 人家精心设计的让整个楚王府,万劫不复的局,被她一手破坏,从她救了宇文凌和孩子开始,早就成了别人的眼中钉了,况且对方中还有恨她入骨的夏雨薇。 她要如何独善其身?她从今天开始,就已经和楚王府捆绑在了一起。 没有一荣俱荣,却是一损俱损的捆绑。 听到这话,宇文淮的神色也凝重了起来,显然,他也想到了这些。 看着夏雨棠提着药箱要出门去,宇文淮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说道: “从今以后,没有重要的事情,不要出王府,如果非要出府,让石岩送你去。” 宇文淮话音刚落,就响起了石岩的声音: “王爷王妃,齐嬷嬷刚刚差人来报,太后娘娘晕倒了,请您二位前往永寿宫。” 宇文凌生产完后,齐嬷嬷就回永寿宫去回禀太后娘娘去了。 宇文淮和夏雨棠对视了一眼,赶忙一起前往永寿宫,边走边向石岩询问状况。 “到底怎么回事?” “说是齐嬷嬷刚到永寿宫门口,太后就晕倒了,太医们已经过去了,具体的结果属下也不知道。” 宇文淮和夏雨棠到的时候,太后还没有醒,李太妃拉着太后的手,眼眶通红,明帝和皇后也都守在跟前。 太医给太后把了脉,说是急怒攻心导致气血上涌,才晕了过去。 伺候太后的王公公说: “小公主跟前跟前伺候的小允子来说,小公主被楚王妃活生生的剖腹取子,哭着让太后去救公主,说再晚就来不及了,太后一听急了,刚站起来,就晕过去了。” 然后齐嬷嬷正好回来禀告太后,识破了此人的奸计,现在小允子已经被扣押了起来。 夏雨棠心中一凛,太后本来就有心疾,第一次报信给太后,太后没晕倒,又来一次,太后晕倒出事,又可以把事情怪罪在她的头上,再栽在宇文淮头上,真是好歹毒心思。 第15章 被毒蛇盯上 一个时辰后,太后才悠悠转醒,明帝赶紧让齐嬷嬷,把宇文凌生的龙凤胎抱过来给太后看。 “母后,您看,这是凌儿生的龙凤胎。” 此时,男孩儿睡的正香,睡梦中还唧着嘴,粉色的小舌头时不时出来舔一下嘴唇。 女孩儿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到处看,粉嫩的小手到处挥舞,看到太后后,咧了咧嘴,突然笑了。 大家看着都觉得稀奇,刚出生的孩子竟然就会笑了。 太后看着孩子,眼眶有些湿润,眼神带着询问看向了齐嬷嬷。 “太后放心,公主现在一切安好,公主难产,是楚王妃给她做了剖腹产手术,是打了麻醉药的,做手术的时候,公主一点感觉都没有,不痛的。 现在公主正在永和宫休养,楚王妃说,刚生产完,不宜挪动,等太后好点了,就可以去看公主了。” 太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李太妃扶着坐起来,靠在身后的软枕上,眉眼又有些湿润的说道: “姐姐这下可以放心了,说来也多亏了楚王妃,不然凌儿可就危险了。” “老三的媳妇儿上前头来,让哀家好好瞧瞧。” 夏雨棠连忙上前行礼:“孙媳夏雨棠给皇祖母请安。” “来,坐到这里来。”太后拍了拍床榻。 夏雨棠坐了过去,太后抓着她的手,看了半晌。 “老三啊,这么好的媳妇儿,怎么也没带过来给我这老婆子看看?” 前段时间,宇文淮命悬一线,明帝对外放出了消息,但却下令不让透露给太后。 就连夏雨棠嫁给楚王冲喜,她也是不知道的。 但太后耳聪目明,虽然不管宫中事多年,但前朝后宫中的事,鲜少能瞒的过她。 只是明帝瞒着她,她便装作不知道,她曾在夜里悄悄去楚王府看过宇文淮,也知道太医说他没救了,回来后整日整日的失眠。 她也没让人告诉明帝,直到宇文淮冲喜后好转,她才渐渐能睡着了。 此时她听到夏雨棠救了凌儿,才意识到,宇文淮的病都是是夏雨棠治好的,而不是因为冲喜才好的。 “回皇祖母,前几天王妃染了风寒,怕过了病气给您,所以才迟迟没有带来给您请安。” 齐嬷嬷称呼夏雨棠为楚王妃时,太后没有一点惊讶,可见太后已经知道了他病重和冲喜的事,但太后问了,他还是要找个说辞。 好在他现在已经没有大碍了。 之后,太后打发走了明帝,皇后和宇文淮,宇文凌的孩子也被抱了回去,唯独留下了夏雨棠。 夏雨棠拿出听诊器,“皇祖母,我来给您检查一下。” 太后不知道夏雨棠的听诊器是干嘛的,但怕夏雨棠知道她没见过这个东西,就没有问。 只是在夏雨棠给她检查时,全程眼睛像粘在听诊器上一样。 夏雨棠看到太后这样,心里觉得十分好笑。便把听诊器塞到太后的耳朵里:“皇祖母,您听听,这是您的心跳声。” 太后如愿以偿的用听诊器听到了她的心跳,觉得很是神奇,一连问了好几次,这“咚咚咚”的声音,就是哀家的心跳声?夏雨棠都笑着作答。 之后太后又招呼李太妃来听她的心跳。 “等给哀家检查完了,也让老三媳妇儿,给你也看看,你那点老毛病不能耽误了。” 太后和李太妃是闺中密友,后来一同进了宫,宫中明争暗斗,波云诡谲,只有她们相互扶持,才走到了今天,所谓姐妹情深,也不过如此。 之后夏雨棠又替太后把了脉,发现太后近期经常失眠,心脏不是很好,但也不是最坏的,只要以后好好保养,就没有多大问题。 夏雨棠给太后开助眠的药,让她按时吃,切勿忧思过多。 给太后检查完,夏雨棠准备给李太妃检查时,秦王来给太后请安,她只的离开太后床榻,退到旁边。 “孙儿给皇祖母请安,听说皇祖母晕倒了,您现在感觉怎么样,好点了吗?” 刚刚还生龙活虎的太后,在秦王宇文兴进来的那一刻,突然合起了眼睛,像是疲惫至极的样子。 她缓缓开口,语气也有些气若游丝: “哀家现在感觉好多了。” “祖母,到底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您怎么会晕倒?” 宇文兴眼里是浓浓的关心,太后却虚弱的闭上了眼睛,没有出声。 宇文兴等了半天,看到太后似乎睡着了,便说: “祖母您歇着,孙儿告退。” 太后微微摆了摆手,就睡了过去。 宇文兴告退后,临出门前,深深的看了一眼夏雨棠。 那眼神像是毒蛇的眼睛,阴冷狠厉,让夏雨棠忍不住心里一颤。 夏雨棠也认出了宇文兴,他是明帝的长子。 早在一年前,宇文淮还在外打仗的时候,夏雨薇就和宇文兴有了来往,她曾撞见过好几次。 夏雨薇明着和宇文淮在一起,私底下,早就和宇文兴勾搭上了。 宇文兴因为是长子,明帝对他颇为信任,也寄予厚望。 明帝还没有立太子,宇文兴善于经营人际关系,在军中也有势力,在立储的事上,很得大臣拥护。 但太后却属意宇文淮,一直挡着明帝。 当年先帝活着时,太后也是一直参与朝政的,后来先帝驾崩。 明帝继位,起初的几年大小事情也一直请教太后做决定,后来太后不堪其扰,说想过清静日子,不让明帝来问,才不再参与政事。 所以太子之位,一直到了如今还在空悬。 比起其他皇子,目前来看,宇文兴确实胜算比别的皇子高。 后来宇文淮命悬一线,夏雨薇敢抗旨欺君,把夏雨棠塞进花轿,就是因为有宇文兴保她,所以才有恃无恐的。 现在一切都说的通了,今天的事都是宇文兴安排好的。 目的就是打压宇文淮,让他获罪,再没有与他争夺太子之位的可能。 罪妃的生的皇子,也不可能成为太子。 太后的寿宴因为接二连三的事,只能取消。 被看管贵妇女眷,经过一一询问,最终扣押了夏雨薇和她的侍女芳儿。 宇文淮刚走出永寿宫,石岩便跟了上来。 “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回王爷,程修平经过排查那些女眷,最终把刑部尚书的女儿王紫茵扣下了。属下查到,最近一年,夏二小姐确实跟秦王来往甚密。 属下也已按照您的吩咐,给夏二小姐递了消息。” 石岩说完,有些欲言又止,犹豫再三,还是问出了心中所想: “王爷,真的是夏二小姐吗?” “是与不是,去会会不就知道了?” 第16章 本王与你再无瓜葛 落霞湖边,夏雨薇心绪烦乱的等着宇文淮,这会儿宇文淮应该忙着如何替容妃脱罪,怎么会约见她? 正当夏雨薇疑惑时,看见宇文淮来了。 “淮哥哥,看到你的伤好了,我真是太高兴了。” 夏雨薇说着眸子里泛起了泪光。 “听说你受了重伤,我急的不得了,皇上下旨让我嫁给你冲喜,我心里好高兴,就算陪淮哥哥一起死,我也愿意,可谁知道,竟然被夏雨棠钻了空子。 这些天,我难过的吃不下睡不着,就差一点儿,我就能嫁给你了。” 夏雨薇哭的梨花带雨,看着十分的柔弱。 “若抢婚的是别人,我就算豁出这条命,也不能让她如愿,但那是我的姐姐,我没有办法,父亲母亲都劝我认命,还把我关起来,今天为了太后寿宴才让我出来的。 淮哥哥,对不起,都怪我粗心,才着了夏雨棠的道。这段时间,我好想你呀!” 宇文淮侧身躲开了夏雨薇,夏雨薇身子一顿,泪眼婆娑的看着宇文淮,就好像看着负心汉一样。 “事已成定局,我们便各安天命。今天本王约你,是为了另外一件事,我母妃被人推倒在琼山公主身上时,你可在现场?” 夏雨薇听到宇文淮的话,心头猛的一跳,但还是若无其事的回道:“没有啊,我在荷花亭。” 虽然她掩饰的很好,但眼底一闪而过的惊慌还是被宇文淮看到了。 他掏出怀里的那截布料,那是宇文凌出事的时候,他从现场树枝上摘下来的。 烟绿色的云锦料子,点缀着点浅紫色,和夏雨薇身上的衣服一模一样,烟绿色的云锦裙衫,上面绣着紫薇花。 看着夏雨薇一下子苍白的脸,宇文淮饶有兴致的瞥了一眼,夏雨薇裙子上的缺口,嘲讽的说道: “还要本王对比一下你裙子上缺的,是不是本王手里的这一片吗?” 当时夏雨薇推倒容妃后,趁乱离开现场时,不小心将裙子勾在了树枝上,她只知道裙子破了,却不知道还在树枝上留下了这点碎布。 夏雨薇调整了表情,正想编个理由搪塞,但宇文淮却不给他机会。 “当时本王就在走廊上,你是如何推倒本王母妃的,本王看的清清楚楚,你,还要如何狡辩?” 夏雨薇此时脸色煞白,一把揪住宇文淮的衣袖,慌乱的说道: “淮哥哥,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想推夏雨棠的,不小心推倒了容妃娘娘。 是她抢走了你,是她卑鄙无耻的抢走了我的姻缘,爹娘还要我息事宁人,我不甘心。 我想让她获罪,让你休了她,这样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是我推错了人,是我对不起你,要怪就怪我太爱你了。” 听着夏雨薇的话,宇文淮却想起了夏雨棠在御花园里,对战那些小姐夫人们时所说的话。 他从前竟是从没探究过夏雨薇话里的真假。 是啊,夏雨棠一个爹不管娘早逝,在继母手底下讨生活的人,如何能欺负得了父疼母爱的夏雨薇? 宇文淮嫌恶的看了一眼被夏雨薇攥在手里的那半截衣袖,眸中寒光一闪,催动内力,以手为刀,斩断了那截袖子。 夏雨薇愣愣的看着,手里的那截玉色暗纹袖子,心里瞬间泛起空落落的疼,宇文淮还从来没有这样对待过她。 她的眼泪汹涌而出,但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了。 宇文淮要是为了给他母亲脱罪,把她交出去,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谁也没有她的母妃重要,到那时,一百个宇文兴也救不了她。 但他没有把证据交出去,告发她,而是来找她,说明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你真是歹毒,为了一己私欲,就要搭上我小皇姑和她腹中孩子的性命。” 到了这时,宇文淮才真正的有些后怕,要是没有夏雨棠,今日的事将会不堪设想。 “淮哥哥,不,王爷,求您救救我,我只是一时糊涂,求您看在我们以往的情分上,帮帮我。” 夏雨薇说着,便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宇文淮看着她伏在自己脚边,咳的死去活来,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冷冷的说道: “这一次,算是还了你那次的救命之恩,从今往后,你我再无瓜葛,你好自为之。” 宇文淮十岁那年,跟母妃去上国寺上香。 他听说,佛寺后山枫叶湖边的枫叶很漂亮,就一个人趁着母妃上香时,偷偷跑去看,结果不慎,掉进了湖里。 九月多的天气,湖水寒凉,宇文淮不识水性,在湖里挣扎了许久,渐渐没了力气。 眼看着就要被湖水淹没,是夏雨薇及时出现救了他。 夏雨薇比宇文淮年纪小,小小的身板,硬是在寒冷刺骨的湖中,将他拖出了水。 也是那次之后,夏雨薇染了风寒大病一场,后来就落下了咳嗽的老毛病。 夏雨薇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却像破了个大洞,怎么填都填不满,她很难过,却连眼泪也流不出来。 人人都说她是楚王的心头好,可他却从来没有喜欢过他,在外人面前对她维护,在两人独处时,冷若冰霜,他对她的好,都只是在报她的救命之恩。 她费尽心机,喜欢了他那么多年,他依然无动于衷,心如死灰的她,才会在之后沦陷在宇文兴的温柔里。 宇文淮离开很久之后,夏雨薇才从地上爬起来。 远处的晚霞染红了半边天,她胸腔里的恨意一点一点的涌上来。 她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与此同时,刑部尚书府却炸了锅。 王尚书的女儿,因为涉嫌推倒容妃,谋害琼山公主被扣留。 王夫人也在宫中,但她与几个相熟的夫人一起闲聊,并没有在事发现场。 等她听到消息时,顿时眼前一黑,连忙让人去前殿告知王尚书。 王尚书听到消息只觉得五雷轰顶,他的女儿向来乖巧,从不惹事,怎么会摊上这样的事? 他立马去求见明帝,可明帝当时在太后那里,等了很久,见到明帝时,他还未开口,明帝就给挡了回去。 明帝说,此事非同小可,还在调查,王尚书身为刑部尚书,应该懂这些程序,莫要为难朕。 王尚书一筹莫展,只觉得大祸临头。 他不担心女儿会惹祸上身,只是担心有心人的设计。 他在得知消息后,结合前因后果,便敏锐的察觉到了此事绝非表面那么简单。他怕他王家成了上位者的炮灰。 就在这时,秦王却派人送来了信。 第17章 自首 “我们王爷说了,若尚书大人愿意,他可解大人之困。” 王夫人怕再出事端,早早便回了家。刚得了王尚书回来的消息,便跑来问情况。 她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女儿被扣押,跟家里连个消息都通不上。 王尚书只顾着唉声叹气,靠在椅背上,闭着眼,始终一言不发。 王尚书不知道这是谁的局,却把他困在了里面。 他向来刚正不阿,是个中立派,在政事上,几次阻拦过宇文兴,也帮过宇文淮,他并不是偏帮谁,只是考虑这个事是否有利于国,有利于百姓。 他若接受了宇文兴的提议,以后就只能是宇文兴的人了,但宇文兴为人阴险,并不是太子最佳人选,也不是明主。 若投了他,自己也只能同流合污,违背了自己的良心不说,稍有不慎,连累全族。 若不投他,女儿恐怕难以脱身。 古往今来的多少世家大族,因为站错了队,瞬间灰飞烟灭,这也是他保持中立的一个重要原因。 这已经不是女儿的一条命这么简单的事了,这是王氏全族的命。 他心里烦乱不已,在王夫人的再三纠缠下,说道: “秦王说可以救紫茵。” 王夫人瞬间安静了下来,脸上晦暗不明,半晌才讷讷的说道: “那也不能看着女儿死呀!”王夫人也明白其中利害,想了想又说道: “就算我们现在不做选择,舍弃了女儿,难道他们就会放过我们?谋害公主,陷害妃嫔,就足以让我们从这京城消失,根本都不用人家动手。” 王尚书两眼豁然睁开,猛的起身,把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王夫人吓了一跳。 “夫人说的对,既然不得不选,那也并不是非要选他。” 说完便王尚书便头也不回的去了楚王府。 楚王宇文淮为人正直忠勇,心系百姓,如果非要站队,宇文淮更适合他。 况且宇文淮应该也不想,陷害他母妃的真正凶手逃脱。 宇文淮刚回到府中,就听到下人来报,说王尚书求见。 两人寒暄过后,王尚书直奔主题。 “王爷,实不相瞒,今天微臣前来,是为了女儿王紫茵而来,她因为涉嫌推倒容妃娘娘,谋害琼山公主被扣押。 可微臣的女儿,向来乖巧,定不会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况且她也没有陷害容妃娘娘的动机。 微臣以向上人头担保,陷害容妃娘娘的绝对不是微臣的女儿,微臣也没有害王爷的心思,还请王爷明鉴。” 王尚书躬身行礼,对着宇文淮说道,说到最后,喉咙里带了些许哽咽。 宇文淮一把将他扶起。 “本王相信尚书大人的为人,还请大人放心,至于令媛,如果真的是被冤枉的,本王定不会让她蒙受不白之冤。 大人也莫要心急,姑且再等等,清者自清,令媛的生活起居,本王会着人打点,定不会让她受委屈。” 王尚书得了宇文淮承诺,感激涕零。 “微臣替小女谢过王爷,以后王爷但凡有差遣,微臣定当竭尽全力。” “尚书大人言重了,都是为国效力,差遣就不必了。” 王尚书连连称是,抬起袖子抹了抹眼角,心里对宇文淮的好感又增加了不少。 答应救他的女儿,却没有挟恩以报。 就此投靠了楚王,也不失为明智之举。 第二天中午,却发生了一件让所有人措手不及的事。 夏雨薇的侍女芳儿,带着一件衣服,去了京兆府自首,说自己在太后寿宴那天,不小心推倒了容妃,导致琼山公主受伤早产,之后,惊慌失措之下,趁乱逃走了。 她回去后,发现她当时逃跑时,不小心勾破了裙子,在树枝上留下了自己裙子的碎布,自己手里拿的就是那天穿的裙子。 因此日夜忐忑,寝食难安,怕事情败露,更怕牵连无辜的夏侯府,所以才来自首。 京兆府府尹立马将人羁押,派了人去御花园的事发地查找,果然找到了如同芳儿所说的布条,和勾破的地方完全吻合。 京兆府尹不敢耽误,赶紧上报给了明帝。 明帝思虑良久,还是去了永寿宫,此事不仅太后亲女宇文凌受伤早产,更是直接波及太后,让她心疾发作晕厥。 太后听了明帝的话,神色淡淡,半响才说道: “这些事皇帝自己处理就好,哀家老了,想过几天清静日子。不过,上次老大的差事,办的确实办不行,自家儿孙,也得让他多长长记性才行,如若不然,日后定会闯下大祸。” 明帝走后,夏雨棠才端着给太后熬的药膳粥走进来。 太后斜靠在床头,微阖着眼,夏雨棠走到床榻跟前,她都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声音有些沙哑的说道: “都听到了?” 夏雨棠微微“嗯”了一声后,舀了一勺粥轻轻的吹了起来。 太后抱恙,留了夏雨棠侍疾,宇文凌也还在永和宫休养,她两头照顾,人虽然忙忙碌碌,消息却也灵通。 夏雨棠把粥递到了太后嘴边,柔声道: “您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把身体养好。” 太后只吃了两口,便说吃不下了,想要休息。 夏雨棠给她放低枕头,看她躺好,等到她气息均匀,才准备离开。 刚起身要走,便听到太后如呓语般的说道: “你医术如此高明,希望能够治好老三的眼疾。” 夏雨棠身子一顿,“眼盲犹可治,心盲,无药可医。” 他宁愿豁出他自己和他母妃,也要包庇夏雨薇,眼盲心瞎,别人纵有千般本领,也治不好他。 芳儿自首的次日,京兆府尹宣判,芳儿谋害容妃和琼山公主,证据确凿,当即斩首示众。 可谓是雷厉风行,京兆府的审案,判案,行刑,也是前无仅有的迅速。 宇文凌生产时,给太后报信,致使太后晕厥的小允子也被乱棍打死。 同时早朝时,秦王宇文兴因为上次,查走私盐案中,让其中一名主犯逃走,被明帝狠狠的斥责,罚奉一年,勒令他在府中面壁思过,无诏不得入宫。 对于此事,大臣们也是嗅出了味儿,那个主犯逃走,也并不能全怪宇文兴,除了那一个逃走,其他的都已经落网。 说来,秦王的功大于过,却被明帝如此处罚,未免太重了些。 可见这只是打压宇文兴的一个由头。 第18章 王爷是想女人了 案子了结的次日,宇文凌也回了公主府邸。 明帝赏赐了很多东西给宇文凌压惊,补品更是像流水一样送进了公主府。 夏侯成日里战战兢兢,宇文凌回府后,便第一时间带着许多礼品,前去赔罪,却被公主府的管家挡了回去。 那管家说:驸马有令,公主休养期间一律闭门谢客。 林锦荣和宇文凌,本就对这件事心存疑惑,夏侯这么迅速的登门,更加让他们觉得反常。 夏侯不善交际,极少去他人府中。 “凌儿,我总觉得这件事不简单,皇上这么快的处置了那个芳儿,好像生怕出了岔子一样。” 宇文凌招呼人把孩子抱给奶娘,让林锦荣坐在了她的床边,皱眉说道: “我也觉得这事有蹊跷,芳儿的供词说是不小心推倒了容妃,但当时我感觉是被人很大力的推倒,并不像是无意推倒。 况且她都逃走了,却又回来自首,甘愿送死,太反常了。” 林锦荣眉头紧锁,浑身充斥着肃杀之气,笃定的说道: “除非她只是个替罪羊,凶手另有其人。” “这么一想,皇兄这么急切的处理芳儿,更像是在为谁遮掩,这个背后之人到底是谁?能让皇兄替他遮掩?” “查一查就知道了,凌儿,我不会让你白白受苦,我定要查个水落石出,让害你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这边,宇文兴被禁足后,夏雨棠也回了王府。 夏雨棠刚回来没一会儿,宇文淮就带着一男一女两个人前来。 “这是本王给你准备的护卫,寒霜和寒风,这里不比皇祖母身边安全,有寒霜寒风随身保护,能确保你安全无虞。” 宇文淮说完,又对着寒霜吩咐道: “以后,王妃就是你们的主子,你们一明一暗,无论任何时候你们都要保护好王妃,知道吗?” 寒霜和寒风抱拳应了声“是”,寒霜便站到了夏雨棠的身后,而寒风却不知道去了哪里,只是瞬间隐匿不见了。 夏雨棠看到寒风一下子不见了,心里不禁感叹,这就是古代的高手啊! 突然她心思一动,难不成太后留她侍疾竟是为了保护她? 太后的病本没有多重,却对外说病的很重,留她侍疾,现在宇文兴被禁足,太后就立马赶她出宫,多呆一刻都不行。 “多谢王爷。” 夏雨棠真诚的道了声谢,接受了宇文淮的安排,毕竟她现在成了宇文兴的眼中钉,谁知道他会怎么对付自己。 就算他现在被禁足,也不代表她就安全,况且,用不了多久,他就又会被解禁。 以后有了寒霜和寒风随身保护,她也不用再担心被人暗杀了。 夏雨棠见宇文淮说完话,还没有要走的意思,才吩咐人去上茶。 宇文淮却看着夏雨棠,欲言又止了起来,夏雨棠看他如此,只好开口询问: “王爷是还有什么事吗?” 宇文淮嘟哝了半天,开口刚说了“夏雨薇她……”几个字,就被夏雨棠冷厉的打断,并将他推出了门外。 “王爷无事还是早早回去歇息,我也累了,就不陪王爷叙话了。” “砰”一声,宇文淮眼睁睁看着,门在他眼前被大力的关上。 宇文淮心里很是憋屈,却也只能先回云啸阁,边走边盘算着,要找个时间好好跟夏雨棠说清楚。 他走着走着,便想起宇文凌生产那天,夏雨棠给他包扎伤口时的情景。 她的手有些凉,指尖搭在他皮肤的触感好像还在一样,就连腰间被她掐到的地方也隐隐作痛起来,他又想起,她的唇十分柔软,带着点凉意,就像她那个人一样,对他总是冷清疏离。 他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唇,脸颊有些热热的,耳朵都红红的,眼神里也带着些情愫。 身旁的石岩看到宇文淮这反常的表情,像见了鬼一样,一脸难以置信。 他连忙一把拉着宇文淮身后的胡为,躲去了一旁,有些惊悚的问道: “胡啊,你看咱王爷是怎么了?莫不是中邪了?” 胡为在宇文淮身后,并没有看到宇文淮的样子,有些疑惑的问道: “什么怎么了?你不要一惊一乍的。” 石岩看胡为不知道,就把刚才宇文淮的样子模仿了一遍。 只见他看着胡为,媚眼如丝,双目含春的做出娇羞的样子,又轻柔的捏着手指,摸了摸自己的唇,说道: “还不止,王爷耳朵都红了呢!” 石岩的表演,让胡为全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忍不住抖了抖身,然后朝着宇文淮看去。 正好宇文淮把脸转向了他们这边,他脸上还没有收起的表情,被胡为看了个清楚。 宇文淮太过专注,并没有注意到他们两个人之前的动作,现在转过头猛然发现他们两在一旁嘀嘀咕咕,顿时一秒变脸,吼道: “你们两躲在那里在干什么?” “来了。” 胡为应了一声,忙朝着宇文淮走去,还不忘了悄悄对石岩说道: “王爷这是思春了,就是想女人了。” 石岩一脸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后说: “这还不简单?” 宇文淮这么一想,心里很是烦躁,他迫不及待的想去给夏雨棠,解释清楚夏雨薇的事,他一刻都等不了了。 遂又转身,朝着听风院的方向走去。 到了夏雨棠门口,宇文淮怕让人通报了夏雨棠不让他进去,遂谴退了门口站着的绿竹,自己推开门走了进去。 外间没有看到夏雨棠,他掀开帷幔准备进入里间,却看见: 一截白皙纤细的手臂搭在浴桶边缘,头歪向另一边,露出修长而雪白的脖子,她的秀发披在两肩,整个人氤氲在水雾中,散发着不真切的诱惑。 宇文淮见如此场景,不自觉咽了咽口水,脚也不听使唤的走了过去。 雾蒙蒙的水面上,漂浮着玫瑰花瓣,透过鲜红的花瓣缝隙,玲珑有致的曲线若隐若现,看的宇文淮眼睛都直了。 他把目光移到了她的胸前,白皙饱满的样子半露半掩,让他移不开眼睛。 突然,他看到夏雨棠裸露的胸前有半截掉落的头发,瞬间觉得十分碍眼。 于是他颤颤巍巍的,朝着夏雨棠的胸前伸出了手。 第19章 石岩的委屈 就在这时,石岩隔门大喊: “爷,您要的女人到了,两个都是醉花楼里新晋的头牌,我让人刚去掳来的。爷你快点出来啊!” 两头牌晚上累着了,白天补觉,睡的正香,就被人从被窝里挖出来,一路飞檐走壁,颠的七荤八素的,送到了这里来。 夏雨棠一下子被吓醒,睁眼便看到宇文淮离自己胸前近在咫尺的手,意念一动,她凭空出现的银针快准狠的,扎在了宇文淮手臂的穴位上。 宇文淮痛的一声尖叫。 夏雨棠蜷缩身体,迅速将自己没入水中,只剩一个脑袋露在水面,她凶神恶煞的剜了宇文淮一眼,宇文淮后半句尖叫,硬生生卡在了喉咙。 “带着你的两个女人,滚!” 夏雨棠怒火中烧,即使她是个现代人,观念不像古代女子那样封建,但也免不了又羞又气。 这几天在宫中,要照顾太后,又要照看宇文凌,虽然太后和宇文凌对她都很和善,但伴君如伴虎,她还是要小心谨慎,以免得罪了谁,又将自己置于险地。 今天中午回了王府,打发了宇文淮,她便想泡个澡,然后美美的睡个午觉,结果由于泡澡的时候太困,睡了过去。 醒来就发现宇文淮想要轻薄她,想女人了就跑来她这里,趁她睡着了打她的主意,真是气死她了。 还醉花楼的头牌?大白天的?一次还要两个?呸!死渣男! 枉她今天还差点被他送护卫的行为感动。 门外的石岩听到宇文淮的半截尖叫,立马脑补出了:宇文淮突遇刺客,尖叫出声,叫到半截,又一下子被对方掐着喉咙,不能再发出声音,一副快要被捏死的样子。 心想,对方武功得多出神入化,才能把咱王爷弄成这副可怜样子啊。 但他也不敢耽误,即使去送死,他也要去救王爷。 他扔下手里提溜着的两个花枝招展的头牌,也不管那两人吐的你死我活,嘴里大喊着: “爷,属下来救您了!” 整个人像一头发怒的狮子,后退几步,然后猛然发力,迅速的朝门上撞过去。 两位头牌虽然不解石岩的举动,但还是出于良好的职业素养,立马停止了呕吐。 一脸菜色,却又面带微笑,搔首弄姿的摆好了招牌动作,准备一会儿大显身手,毕竟今晚的顾客可是一次两女,自己可不能掉链子。 可谁知,石岩撞过去才发现,门里面压根没有上栓。 在他大力撞击后,门轻飘飘的打开了,他收力不及,向前扑去,眼看着就要来个狗啃泥。 突然一道劲风向他袭来,四三码的鞋底子,冲他胸口一脚,他整个人又“嗖”的一下,飞出了门外。 连带着两扇门,和那两位风情万种的头牌,一起飞了出去。 石岩倒地后,坐地滑翔数米,裤子被磨破,屁股上泛起火辣辣的疼,他倒吸一口凉气。 心想,完了完了,这回王爷死定了,这刺客真是祖师爷级别的呀。 此刻屋内的夏祖师爷雨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穿好衣服。 吩咐寒霜提着一桶洗澡水,将站在门口的宇文淮浇了个透心凉。 “王妃命属下来给王爷降降火,王妃说了,要是一桶不行,还有,管够!” 那两位头牌,看到此种情形,对视一眼,也顾不得被摔成八瓣的屁股,横七竖八,连滚带爬的跑了。 躲在树后偷看的胡为,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偷偷的替石岩捏了一把汗,随之极速溜走,心里默念让他自求多福。 胡为本来看出了宇文淮对夏雨棠的心思,但进展太慢,他便想以这样的方式,来刺激夏雨棠,谁知石岩脑子里的坑就是个无底洞。 怕石岩反应过来,找他算账,他只能三十六计,跑为上策。 这边宇文淮并不知道胡为的小九九。 他伸手摸了一把脸上的水,怒气直冲天灵盖,头发梢都冒着寒气。 “唰”一下朝着石岩飞去,尚在懵逼中的石岩,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根本没有来得及分辨打他的人是谁,眼睛上就挨一拳。 疼痛让石岩神魂归位,拳头便朝着宇文淮的面门打去。 两人迅速的扭打在了一起,揪头发,扯耳朵,拳头巴掌全都招呼上了。 宇文淮被石岩三番五次搅扰好事不说,如今还害的他以后连夏雨棠的院子都不让进,直气的他烧心挠肺,手下更是拳拳到肉。 石岩心想,如此武功高深莫测的刺客,竟然如同街头的泼妇一样,扯着他的头发打,心里憋屈的不是一星半点。 枉他身为楚王府一等一的侍卫头领,竟然跟人像泼妇一样打架,传出去,他的脸往哪里搁,王爷的脸往哪里搁,遂也是毫不留情的对着宇文淮,连打带拔毛。 等到两人实在没有力气了,才撒开手,歇了好半天,宇文淮才踉踉跄跄的站起身。 石岩怕他再打,立马颤颤巍巍的起身做起了防御。 宇文淮却指着石岩,像只病猫故作老虎凶猛姿态的样子,说道: “你明天不用再来王府了,立马收拾包袱,给本王滚蛋!” 石岩倾刻如五雷轰顶,勉强睁开肿的几乎连缝都不剩的眼睛,看向了宇文淮。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得石岩差点原地去世。 只见宇文淮脸肿如猪头,熊猫眼,还不一样大,头发被扯的如同疯妇,嘴角歪斜开裂,指着他的那只手背上,两排十分显眼的还在渗血的牙印。 要不是声音,和身上脏兮兮的衣服,石岩完全认不出,这就是风姿绰约的楚王宇文淮。 石岩吓得不行,宇文淮如此惨烈模样,全是出自他的手笔。 宇文淮一瘸一拐的走后,石岩颓败的坐在地上,抬起破成碎布的衣袖,擦了擦即将流到嘴里的鼻血,触及到脸上和手臂上的伤口,痛的他龇牙咧嘴。 他真是越想越委屈。 胡为说王爷想女人了,他火速让人去醉花楼抓了两个头牌。 在门外听到王爷的尖叫,他不顾自己的性命安危,冲进去救王爷,结果,不知哪里出了问题,却被王爷打了一顿,还被扫地出门。 突然他就想到了问题的关键,都是这个杀千刀的胡为! 如果不是他说王爷想女人了,压根不会发生后面的事,他也不会误打王爷被扫地出门。 这样想着,他忍着疼痛,起身抖了抖一身碎布条上的尘土,伸手撩了撩丧尸一般的头发,一瘸二蹦三呲牙的去找胡为。 石岩找了一大圈也没有发现胡为踪迹,只好又骂骂咧咧的回自己的住处。 谁知,他这副尊容,却被府中的侍卫,当做了不知怎么混进王府的乞丐。 侍卫们也不敢掉以轻心,能混进戒备森严的王府的,绝不是一般的乞丐。 侍卫里的二把手头子韩玮,甚至已经在绞尽脑汁的想着到底哪里的守卫漏洞,让此人无声无息的进了府,这样是追究下来,他少不了一顿板子。 思及此,韩玮立马加派了很多人手,准备将石高深莫测乞丐岩生擒,好好的审问一番,看他是如何进来的。 石岩慢慢的环顾四周,一个个持刀的侍卫对他露出凶狠忌惮的神色,欲哭无泪。 苍天啊,他这是招谁惹谁了呀! 第20章 我是来看笑话的 石岩心情差到了极致,身体的疼痛也达到了顶峰。 他随手从腰间的碎布中扯出一块腰牌,扔给了韩玮,却不小心暴露了碎布条掩盖下伤痕累累,裸露在外的屁股蛋儿。 让他身后的侍卫都看了个正着。 韩玮一看腰牌,是他们王府侍卫的腰牌,上面赫然刻着编号一,竟然是他是石岩的腰牌。 韩玮不敢掉以轻心,又仔细辨认了一遍对面乞丐的样子,此人虽然脸肿的肥头大耳,头发如鸡窝,但依稀可以看到与石岩相似。 石岩看到韩玮拿着腰牌,还是一副不相信他的样子,瞪着他说道: “韩玮,你还有完没完了?” 一听这声音,韩玮和侍卫们才确定,这个乞丐真的是他们的头儿,石岩。 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然大笑,好像憋了很久的样子。 “头儿,你这咋搞的?” “是啊是啊,谁把您揍成这样的?” “您这是进乞丐窝改造去了?” “头儿,如今都流行这样的穿搭吗?” 他们收了刀剑,无视石岩凶狠的眼神,主要是,他的脸肿的,让人完全看不出眼神来。 一个个围上来,扯着石岩身上的七零八碎的破布条,转着圈的看,还不忘了欣赏一下他的尊臀,叹一句:真白哈! 有人看到他手臂上的牙印,瞬间恍然大悟的说道: “头儿,您这是被狗啃了?” “哪只狗这么不长眼,敢啃您?你告诉兄弟们,咱们去教训教训它,替您报仇!” 在众侍卫的七嘴八舌里,石岩终于忍不住了,怒吼一声:“滚!” 此时的宇文狗淮正在云啸阁里,翻箱倒柜的找药膏,眼下这惨不忍睹的样子,让他实在没脸去传府医给他看伤。 找到几瓶药膏后,边确认哪瓶可以治他的伤,边往床榻旁走,由于眼睛肿的睁不开,所以又不小心膝盖磕到了桌角。 本就有伤的他,一下子扔了手里的药膏,呲着两大白牙,抱着膝盖,单脚在原地转起了圈圈。 宇文淮跳了半天,才发现门大开着,夏雨棠站在门口,脸上带着明晃晃的笑,肩膀不停的抖动,正上下打量着他。 若是再嗑上瓜子,那就是活生生的在看马戏团耍猴。 夏雨棠本要午睡,结果被宇文淮和石岩一闹,睡意全无。 她虽然没有出去看院子里的情形,但寒霜却并不像她的名字那样,能耐得住寂寞,反而很是八卦,她把院子里发生的一切看完后,又绘声绘色的讲给了她和绿竹。 听得绿竹一愣一愣的,直言宇文淮定是邪祟附体了,不然,人人眼中高贵冷傲,俊美无敌的楚王,怎会做出这种泼妇之举。 寒霜那样的口才,不去说书,真是屈才了。 绿竹虽与她只相处了几日,但感情已经相当好了,便撺掇着她去给宇文淮送药。 夏雨棠知道,绿竹是不相信自己心目中,宛如谪仙的主子,变成了寒霜嘴里,乞丐见了都得赏两个子儿的落魄模样。 宇文淮今天将她气的不轻,眼下能去看他的笑话,她怎能放过?索性遂了绿竹的心愿。 宇文淮看到夏雨棠的那一刻,心思百转千回,难不成夏雨棠看他受伤,是来给他治伤的?她还是关心她的嘛。 如若不然,绿竹怎么会背着药箱。 不过,绿竹怎会如此表情?眼神惊悚的直勾勾盯着他,一副被僵尸挖了脑子的模样。 还有寒霜,一个劲儿的朝绿竹眨眼,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寒霜的意思是:看,这下你相信我说的了? 但他也管不了那么多,冲着夏雨棠神情有些激动的摸了过去。 夏雨棠连忙伸手制止了他,幸灾乐祸的笑着道: “王爷,您别误会,我就是专程来看笑话的!那药箱是绿竹多事,非要背的。” 夏雨棠说完这话,毫不掩饰的哈哈大笑起来,直笑的眼泪横流。 宇文淮听完她的话,又见她笑的十分猖狂,表情一下子狰狞起来,咬牙切齿的道: “夏雨棠!” 夏雨棠见宇文淮发怒,转身立马撒丫子就跑,还不忘了吩咐绿竹: “去传府医,把胡总管也喊来,让他多派几个人照顾王爷。” 有这热闹怎能她一个人看,得多喊几个人看,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 夏雨棠话音刚落,一道残影划过,她就双脚离地,被宇文淮拎回了房间。 绿竹识趣的放下药箱,招呼上寒霜,就跑出房间,顺带替夏雨棠和宇文淮关上了门。 夏雨棠看到绿竹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的一系列动作,不由腹诽,说好的忠心呢? 宇文淮把夏雨棠压在墙壁上,动弹不得,红唇逼近夏雨棠的嘴,在即将触碰上的时候,才堪堪停了下来。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夏雨棠的脸上,让她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宇文淮细小的眼缝里,迸发出锐利的光。 “还笑不?” 夏雨棠头摇的像个拨浪鼓。 生怕她头摇的慢一秒,他就会亲上来。 “还跑不?” 她继续摇头。 她有些惊恐的睁大眼睛,以为他就要亲上来时,他却放开了她,转身坐在了椅子上。 “来给本王上药。” 夏雨棠心里有微微的失落,却不知这失落从何而来,闷闷的只答了声“哦”。 夏雨棠给宇文淮清洗伤口,涂药的时候才发现,寒霜说的已经很委婉了,她都后悔,为什么自己当时没有亲自去看两人打架的情景。 那些伤,有咬的,掐的,抠的,撞的,揪的,拳头巴掌打的,真是种类繁多啊。 夏雨棠认真的处理伤口,心里虽如此想着,面容却分毫不露,依旧是从容淡定的样子。 宇文淮自打夏雨棠开始处理伤口,他的眼神就没有离开过她,她现在这副从容冷淡的样子,跟刚刚来看他笑话的人,根本不像一个人。 当然如今的夏雨棠,跟从前的她更是判若两人,新婚夜后,他醒来时,发现了她的异常,还专门派暗卫去调查。 调查结果是,她确实还是夏侯府丑陋的大小姐,嫁入王府前,除了九岁时,跟她的继母柳如玉,去过上国寺上过一次香之外,基本再没有出过侯府。 而她的医术师承何处,竟然丝毫没有查出来。 一个人可以为了活着,做小伏低,伪装成唯唯诺诺小绵羊的样子,却没有办法突然学会了医术,丝毫不留痕迹,而且还是种闻所未闻的医术。 甚至她用的药到底从何而来,都没有人清楚。 他眼里充满了探究和玩味,夏雨棠给他的感觉,就好像,内里完全换了个芯子。 他这么想着,正好夏雨棠处理完了伤口,一手展开,上面放着几个花花绿绿的药片,另一手端着杯水。 “把药吃了,以防伤口感染。” 宇文淮没有接过药片和水,而是伸出右手掐着夏雨棠的下巴,眼神凌厉的问道: “你究竟是何人?” 第21章 夏雨薇的挑衅 夏雨棠心里一阵慌乱,若说她是另一个时代魂穿到原主身上的,且不说他信不信。 在这个思想落后的古代,若被别人知道,免不了要被被当成借尸还魂,精怪妖物,那她可还有活路? 心思千回百转不过一瞬。任她心里如何做想,面上却不显。 不过目光如炬的宇文淮,还是从她眼里,捕捉到了一丝慌乱。 夏雨棠颇为好笑的回道: “王爷以为我是谁?我自然是侯府那个胆小如鼠的夏雨棠,如假包换。” 反正这副身子就是原主夏雨棠的,她也并未说谎。 宇文淮想起以前畏首畏尾的夏雨棠,心底直摇头,不不,假的也不要换。 这么想着,他突然就没那么想探究,她到底是不是真的夏雨棠了。 宇文淮放开了夏雨棠,顺从的端起水杯,吃了药。 夏雨棠这才松了口气,她知道她最大的破绽就是医术和药物来源,得想一个万全的说辞,别人信不信不要紧,只要让他们没法再去探究就行了。 晚上,夏雨棠躺在床上,想起今天宇文淮的样子,还是有些忍俊不禁,想着想着,便想起今天她被宇文淮压在墙上的样子,她的唇离她的嘴,只差那么一点点。 想到这些,她瞬间心跳像是漏了一拍,脸上也染上了两朵飞霞。 当时,她心里竟然有隐隐的期待。 到现在她才明白,宇文淮放开她后,她的失落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对宇文淮动心了。 可宇文淮喜欢的是夏雨薇。 夏雨棠翻来覆去,在惆怅与纠结中睡了过去。 次日一早起来,刚打开房门,就看见石岩笔直的立在她的门旁,头发上还凝结着一层白霜。 昨晚石岩终于逮到了胡为,他质问他:为何陷害他? 胡为却气定神闲的说道,不关他的事。 他的原话是:“你问了我王爷是何表情,我说他这样子是想女人了,我既没有让你去给王爷找女人,也没有让你去青楼里抓,更没有让你抓到了送去王妃的门口。你自己好好想想,我可曾给你出过哪个主意?” 胡为说完,给石岩递了杯茶,石岩没接,眼眶却红的跟兔子似的。 这可把胡为吓坏了,石岩跟着宇文淮刀里来,火里去,上过无数次战场,受过数不清的伤,何时见他掉过一滴眼泪? 胡为忙出声安慰:“哎,你别哭啊,你还有啥事,你说,我帮你。” 石岩说,他把王爷也胖揍了一顿,王爷让他收拾铺盖滚蛋。 胡为彻底傻眼了,他看到石岩被一脚踹出门后,他就逃了,却没想到后面还有这事儿。 他又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遍石岩,虽然他已经收拾洗漱过了,但还是能看见当时的状况如何的惨烈。 他又照着石岩的模样,脑补了一下宇文淮的样子,心里忍不住一阵恶寒。 等他听石岩说完前因后果,才叹了口气,这到底是何方蠢货? 最后,胡为给石岩出了个主意,让他去找王妃求情,把这事儿解释清楚。 石岩再三确定,胡为这次是真的没有想要坑他的意思后,第二天卯时,他就果断出现在了夏雨棠门口。 还对夏雨棠开启了寸步不离模式。 绿竹刚端了洗脸盆来,他就忙不迭的抢过去,夏雨棠刚要去用早膳,他就跑去拉开椅子,还用袖子擦了一遍。 寒霜刚站在夏雨棠身后,他就一屁股把人家撞远,自己站在她的位置上。 一上午结束,绿竹和寒霜都黑着个脸,怒目时不时瞪着石岩。 夏雨棠无奈,只得问他为何不去王爷那里,而是来了她这里? 石岩委屈兮兮,可怜巴巴的说道: “属下已经被王爷赶出府了,还求王妃收留。” 夏雨棠心里哂笑,石岩这个傻憨憨,宇文淮的气话,他还当真了。 “王爷没有真心要赶你走,他只是吓唬你的,你快回王爷那里!” “不,王妃您不了解王爷,他向来说一不二,难道您也想赶属下走?” 石岩说着,言语间有了急切之色。 “王妃,昨天的那件事都是属下的错,属下看王爷表情有异,问了胡为,他说王爷是想女人了,所以属下才自作主张的让人去醉花楼,抓了两个头牌,王爷对此事毫不知情的,他一向洁身自好。 王妃,都是属下不好,冒犯了王妃,还让王爷生了那么大的气,求王妃看在属下忠心耿耿的份儿上,收留属下。” 夏雨棠听完才知道,昨天宇文淮为何那般生气,原来是他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猪队友石岩坑了呀! 夏雨棠答应了替石岩求情,他才消停下来。 过了两日,夏雨薇来了王府,说是来看望姐姐,顺便感谢她救了宇文凌,才使得芳儿的祸事没有牵连到侯府。 这套说辞夏雨棠自然不信,但还是让她进了府,并且在宇文淮的云啸阁接见了她。 夏雨薇端的是大方得体的仪态,一袭石榴红的裙子,衬的她肌肤胜雪,明眸皓齿,神色间却有几分居傲之色,让人看了不禁皱眉。 只是她大方的仪态并没有维持多久。 进门后,不经夏雨棠开口,她却已经坐了下来,伸手端过夏雨棠的面前的茶盏,掀开盖子,轻轻吹着。 绿竹看的生气,柳眉倒竖:“放肆!你竟敢对我们王妃不敬!” 夏雨薇动作未变,似笑非笑的看着绿竹,悠悠的说道: “我与姐姐自小便很亲近,别说只是一盏茶,就算是他的夫君,姐姐也不会介意与我分享,对,姐姐?更何况,这里哪有你这个贱婢说话的份儿!” 夏雨棠抿着唇笑了笑,示意绿竹退下,绿竹跺着脚,最终不情不愿的出去了。 夏雨薇心里忍不住轻蔑,这不还是那个软柿子贱货夏雨棠吗?还是那么没用!娘还非说她变了,让她不可掉以轻心,在她看来,娘是被父亲一通责罚吓破了胆。 “说起来,这次的事,多亏了淮哥哥从中周旋,要不是他,我还没命坐在这里跟你说话呢!你呀,真是可怜,就算嫁进了王府又如何,他还不是对我一往情深。” 说完,她将茶盏递到嘴边,准备喝的时候,手心里却是一空。 那杯茶,被夏雨棠慢悠悠的,打着圈儿从她头顶浇下。 “既然那么爱喝本王妃的茶,那你就多喝点。” 夏雨棠冰冷的声音里,充满了嘲讽。 茶水不是很热,但还是让夏雨薇面上一阵发烫,怒气席卷而来,却一瞬间被她强行压下。 她抹了把脸上的茶水,凑近夏雨棠些,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实话告诉你,推倒容妃,险些害的琼山公主一尸三命的人是我,淮哥哥也是知道的,也是他替我脱罪的。事发那日,他从太后的永寿宫出来,就来见了我。 你终究,既没有得到他的身,也没有得到他的心,还真是可怜!” 夏雨薇笑的肆意又张狂,眼角带着轻蔑,整瑕以待的看着夏雨棠。 夏雨棠听到夏雨薇亲口承认,一瞬间愤怒夹杂着心痛,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 怒的是,人命在她眼里真的一文不值,她做为医生,没法不怒。 心痛的是,她的夫君,为了别的女人不惜险些赔上他母妃和前途。 虽然她早已经猜测到了这些,甚至更深的东西,但如今被夏雨薇亲口说出来,她还是难受的紧。 第22章 救命之恩 既然自己送上门来的,就别怪她! 夏雨棠一把薅住夏雨薇的头发,在她的尖叫和震惊里,拖拽着她出了门,往隔壁书房里去。 宇文淮在书房,这也是她选择在云啸阁接见夏雨薇的原因。 刚到书房门口,听见动静的宇文淮就打开了门。 夏雨棠把夏雨薇甩在地上,冷眸怒对宇文淮: “夏雨薇刚刚亲口说了,推倒容妃的是……” “淮哥哥,你不要相信她,是她污蔑我,我没有这么说过,她还打了我。” 夏雨棠话还没说完,反应过来的夏雨薇打断了她的话。 此时的她,头发散乱,衣襟也湿了大片,哭的泣不成声,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看着宇文淮。 夏雨棠却静静的看着宇文淮,冰冷的眸子里迸射出锐利的光。 宇文淮看着夏雨棠,却对夏雨薇说道: “好了,你先回去。” 夏雨棠眼里的光倏然熄灭,随后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方才说道: “宇文淮,我看你还能包庇她到几时!” 就在这时,林锦荣出现在了宇文淮的身后: “王妃,此事非同小可,你可有证据?” “淮哥哥,林驸马,是夏雨棠打我还污蔑我,我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为侯府惹来祸端。” 夏雨棠眼底的愤怒终是化成了无形,红唇扬起的讽刺,让人心里莫名的难受,“人在做,天在看,敢说不敢认?!” 宇文淮看着夏雨棠,眼底闪过一丝心痛,却依旧怒吼出声:“够了!” 紧接着,他又吩咐道:“来人,送客!” 他的浑身充斥着肃杀之气,凌冽而寒冷,拽着夏雨棠的手腕,将她拖进书房。 夏雨棠满心委屈,却倔强的转头看向身后。 林锦荣走的时候深深的看了一眼夏雨棠。 而夏雨薇,却对着夏雨棠无声的笑了笑,眼里的得意,好像要凝成实质的刀刃,向夏雨棠刺来。 等两人走后,夏雨棠甩开了宇文淮的手,怒意在她眼底肆虐,眼眶通红,只倔强的看着他,像个不服输的孩子。 碎发覆在她的眼角,有些微的凌乱。 宇文淮朝她伸出了手,夏雨棠却拔下头上的簪子,刺向了宇文淮的手臂。 他的眼里有一瞬间的刺痛,手臂只是顿了顿,又朝她伸过去,替她整理好了耳边的碎发。 夏雨棠有些愕然,她以为他要打她,所以才拔簪刺去。 他手臂被刺的位置,殷红的血,如同艳丽的芍药,开在玉白色的衣袖上。 他并未在意,却牵起夏雨棠的手,夏雨棠因为有点羞愧,所以此刻乖顺的像只小猫。 宇文淮牵着她坐在书案后的椅子上,而他自己也坐在了她的对面,与她隔着一张长长的书案。 “我们,谈谈?” “谈什么?”夏雨棠微微点了点头。 宇文淮的目光有点深远,像在时光的缝隙里在剥离这段回忆。 “十二岁那年,我跟着母妃去上国寺上香,听说后山的湖边的枫叶红了,特别好看……” 却不慎跌入湖中,宇文淮不识水性,差点命丧湖中,是夏雨薇救了他,夏雨薇因此落了咳疾。 后来,他遍访名医,也没能治好。 那之后,战事不断,他也跟着上了战场,再回来已经是三年后。 因为他对夏雨薇的特殊,让爱慕他的人把她视为眼中钉,所以经常维护她,无条件的替她出头挡箭,久而久之,人人都以为他们是一对。 他一直知道夏雨薇喜欢他,但他却对她只是出于报答救命之恩。 连明帝和容妃也以为他心悦夏雨薇,但他们并不同意,明帝几次催他选妃,可家国战事不断,他也没有这个心思,所以一直拖着。 让别人以为,他是因为明帝不同意他和夏雨薇的婚事,在和明帝怄气。 后来,夏雨棠嫁进了楚王府,他愤怒生气,只是因为讨厌被算计,被欺骗,还有就是他在夏雨薇那里得知,夏雨棠心如蛇蝎。 后来发生了太后寿宴的事,他才知道夏雨薇一直在欺骗他。 她推倒了容妃,只是为了帮助宇文兴,陷害楚王府。 他从太后宫里出来去找她,答应替她摆平这件事,一是为了偿还当年的救命之恩,此事之后,两人再无瓜葛。 二是,夏雨薇是夏雨棠的妹妹,怕夏雨薇获罪,牵连夏雨棠,轻则名声受损,重则休弃获罪。 “所以事实并不是你想的那样,自始至终,我对她没有男女之情。 而今天凶你,是因为林锦荣在此,他若要知道是夏雨薇害的小皇姑,怎会善罢甘休?到时候夏雨薇获罪,牵连了你,我可怎生是好?” 明帝和太后并不想惩罚,夏雨薇背后的始作俑者宇文兴,那么若林锦荣执意追究,最后只能是,夏雨薇乃至整个夏家承担所有罪责,而夏雨棠虽然出嫁,却也不能幸免。 皇家最注重脸面,怎会容忍皇子妃有这样的家世,就算宇文淮力保,那他也得赔上前途,定然是与太子之位无缘了。 夏雨棠听完,微低着头,陷入了沉默,她怎么也没想到,宇文淮早就为她考虑了这么多。 宇文淮说完,起身绕过书案,走到夏雨棠的身边蹲下,眼睛里星光璀璨,拉着夏雨棠的手直视着他的眼睛,轻声道: “你若信我,便给我一次机会,我们以后好好过日子,如何?” 夏雨棠看着他殷殷期盼的目光,点了点头,目光触及宇文淮手臂上的那片血红,有些羞愧的说道: “我……我给你包扎一下,对不起。” 太阳透过雕花窗柩的缝隙洒了进来,斑斑驳驳,一室温情脉脉的流淌。 夏雨棠的样子说不出的娴静,宇文淮嘴角噙着笑,看着她。 时间这样静静的淌过,天气也渐渐寒冷了起来。 这日半夜,宇文淮却被传唤到了宫里,说是有人逼宫。 他火急火燎的赶进宫才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刑部尚书王大人妻弟的女儿,在途经鞍山时,被匪寇当街掳走,以极其残忍的手段,奸淫致死,然后分尸而食。 王夫人娘家是杨国公家,杨国公一家男丁皆为国捐躯,家中只剩女眷。 此女是她嫡亲弟弟杨澜的女儿,杨澜年纪轻轻就在战场上万箭穿心而死。 他的妻子听到他的死讯并不相信,怀着身孕偷偷亲自赶往战地确认,途中颠簸早产产下一女。 随后他的妻子也被敌军发现掳走杀害,女儿在被护卫送回京城途中被劫走。 杨国公府的老夫人派人四处打探,得知杨澜的女儿并未被杀害,刚通过蛛丝马迹得知此女,正是夏雨棠的侍女红荷,他们又追到了鞍山附近,还没来得及相认,就被鞍山的匪寇这样残忍的杀害。 第23章 请命剿匪 听此噩耗,杨老夫人当场背过气去,整个府中上下义愤填膺,当即告到了京兆府,京兆府尹对上报给了明帝。 却没想到,杨国公府的女眷以为京兆府尹是在敷衍她们。 一气之下,她们又来告御状,此事在民间迅速传开。 百姓们听到此等恶劣行径,再加上发生此事的杨国公府为国捐躯的壮举,使的百姓们群情激奋,没多久,老百姓就已经将宫门围了个水泄不通,势要朝廷出面解决此事。 明帝昨日犯了头疾,很是厉害,本觉得没多大事,只让内侍去传口谕,定会彻查。 本以为有了口谕保障他们就会回去,却没想到,到了晚上,事情愈演愈烈。 他们不仅没有回去,还请了杨老夫人,连同聚集在此的很多民众,举旗示威,甚至有些想要硬闯宫门面圣,只想让朝廷出兵剿匪。 明帝也是气怒交加,上次不是说鞍山匪寇已经围剿殆尽了么?怎还是这么猖獗。 明帝传了杨老夫人进宫面圣,她情绪十分激动,涕泪交加的从老国公说到杨家最后一个男丁为国捐躯,再到找寻孙女红荷的各种不易,找到之后全府上下如何高兴,最后是孙女被匪寇杀害对她们的打击。 求明帝一定要严惩凶手,剿灭匪寇,为失散多年的孙女报仇雪恨,否则她就愧见地下死去的老国公和儿子们。 杨老夫人话里话外,胁迫之意已经不言而喻,若明帝不答应剿匪报仇,那就是为国捐躯的杨家人不值,圣上昏庸无能,保护不了烈士遗孤。 明帝还没有做好决定,只得安抚几句,让她先在偏殿休息,自己来了御书房和宇文淮商量。 宇文淮也不含糊,当即自荐,愿领兵剿匪。 明帝却看着宇文淮,眼底晦暗不明,身为帝王的威严和压迫感,兜头兜脑的向宇文淮袭来。 他眸子细细的眯起,嘴唇紧紧的抿着,盯着宇文淮看了半晌,才冷冷的说道: “朕记得你之前好几次,都请命去鞍山剿匪?” 宇文淮背上起了一层细密的汗,父皇这是对他起了疑心,怀疑他剿匪另有所图,甚至有可能怀疑今天的一切都是他主导的,他直直的跪了下去。 “父皇,儿臣身为皇子,保护百姓安危,义不容辞。儿臣从十二岁起,便从军为国征战四方,保护百姓免遭屠杀和欺辱,这么多年,儿臣从不敢忘这使命。” 宇文淮说着,解开自己的衣带,扯开衣服,上面是大大小小的各种伤痕,新伤叠旧伤,刀伤覆着箭伤。 他眼眶通红,眸子里有些许潮湿,内心深处亦有些心寒,他直视着明帝的眼睛: “就算丢弃性命也在所不惜,儿臣数次请命去剿匪,只是因为匪寇肆虐,欺辱了父皇的子民,儿臣绝无别的私心。” 明帝看着他满身伤痕,心里也有些不忍,除了君臣,他还是他的父亲。 明帝伸手替宇文淮拢好了衣襟,眼里有些黯然,憔然说道:“此去鞍山剿匪,万事当心。” 宇文淮回到王府是已经卯时。 他让石岩和胡为准备离府的各种事宜后,去了听风院夏雨棠的门口。 他支走了守夜的侍女,一个人进了里间。 掀开帷幔,床上的夏雨棠睡颜安宁,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如瀑的青丝铺在枕头上,闭着眼睛少了平日的冷淡冷肃,多了几分恬静。 他仔细的看着她的睡颜,像是想要将她的样子刻进自己的脑海,片刻之后,他俯下身在她的额头,轻轻的印下一个吻。 随后便起身准备离开,夏雨棠却睁开了眼睛,轻轻拽住了他的衣袖。 “发生了什么事?” 睡意朦胧里,她的声音不经意间带着些慵懒。 “父皇命我去鞍山剿匪,现在就要去西郊大营点兵,半个时辰后,准时出发。” 夏雨棠瞬间清醒,是的呢,红荷已经离开京城半月多了,按时间算,早就到了鞍山了,难道? “是……红荷?” 宇文淮惊叹于夏雨棠的敏锐,点了点头,“你猜的没错,这次我能顺利去剿匪,还是你的功劳。” 说完,宇文淮又给她掖了掖被角,“睡,不要多想了,等有回来,再慢慢跟你细说,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寒霜和寒风都会寸步不离的保护你。” 夏雨棠听得他要去剿匪,心里有些不舍和担忧,鞍山的匪寇盘踞已久,且十分凶残,又与当地官员相互勾结,此次并不比上阵杀敌轻松。 刀剑无眼,她不舍他离开,也怕他再受伤,一瞬间所有的情绪涌上来。 她坐起来,一下子抱住宇文淮,声音有些哽咽,“你万事要小心,我等你回来。” 说完他的唇角轻轻一吻,如蜻蜓点水,触及即离。 她虽然万般不愿让他去,但守护百姓,是他的职责所在。 宇文淮却眼睛一亮,似是受到了鼓舞,扣着夏雨棠的后脑勺就吻了下去。 宇文淮的唇许是沾染了屋外的寒意,有些微的凉,但他的吻却如他的人一样霸道,不容她抗拒半分。 炙热的吻有些热烈的失控,她的脑袋有些昏沉,他却放开了她,他的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平稳了一下呼吸,才温柔的说道: “等我回来,棠儿。” 说完,宇文淮再不敢耽搁,转身大步离开。 清晨,秦王府邸,宇文兴和王妃正在用早膳。 秦王妃自从生了女儿乐安郡主后,身子一直不好,时常卧病在床,就连那日太后寿宴,她都未曾出席。 这几日难得她有好转,宇文兴又被禁足在府中,她便也就陪着宇文兴用早膳。 饶是已经好转,但还是时不时的咳嗽,让宇文兴忍不住皱眉。 刚刚她又捂着嘴咳嗽了起来,宇文兴刚开口要打发她回去歇着,却见他的心腹余杭急匆匆的进来。 余杭匆匆行了礼,喊了声,“王爷”,眼睛瞟向了秦王妃。 秦王妃识趣的站起身来,说身体不适,先行告退,便离开了。 看着秦王妃离开,宇文兴才皱眉开口道: “何事?” “王爷,不好了,皇上派楚王去鞍山剿匪了,已经出发两个时辰了,要是被他查出些什么,可怎么办?” 第24章 傲娇太后 宇文兴听到余杭说的是这个事,瞬间便放松了下来,他重新坐到餐桌旁,喝起了粥。 等余杭说完,他才放下汤匙,漫不经心的说道: “慌什么?父皇下旨是让老三去剿匪,不是去查案。鞍山那边的人,已经对我们没用了,你去派几个人,让他们闭嘴,不就行了?” 只要宇文淮拿不到切实的证据,就算怀疑他与匪寇有染,捅到父皇跟前,又如何? 难保父皇还会怀疑宇文淮是故意构陷他。 上次他为设计宇文淮,让皇祖母最宠爱的小女儿差点一尸三命,还不是就这么算了? 皇祖父在位时,杀戮太多,连自己的兄弟和亲儿子都不放过,到了晚年临死之际,才幡然悔悟,让父皇发了毒誓,切不可兄弟父子再自相残杀。 他再如何,父皇也不会就此要了他的命,更何况这点小事。 “王爷,狡兔三窟,那些人定然会存着与咱们联系的证据以防万一。万一让他们有人逃脱,或者被楚王的人捷足先登,那后果不堪设想。” 余杭苦口婆心分析利弊,他还是觉得宇文兴过于自信了。 宇文兴听完,将汤匙随手扔在碗中,拿起帕子擦了擦手。 他的眉间染了厉色,眸光冷冷的说道: “余杭,你的差事办的真是愈发的好了,既然怕有意外,那就不要让这种意外发生,底下的人若是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那本王养他们何用!” 余杭再不敢多言,俯下身道了声“是”,俯首告退。 门外的秦王妃忙快步退后,躲在了拐角处。 等余杭走后,她才迅速回了自己的凌云阁。 在凌云阁门口,左右查探了一番,确定没有人跟来,便吩咐侍女蓉儿守着门口。 进了屋子,她关好了门窗,才对着虚空打了个响指。 瞬间一个黑衣人,轻飘飘的落在她面前,“小姐,有何吩咐?” “你去给我爹爹送个信,让他派人去鞍山,务必找到秦王与匪寇勾结的证据。” 秦王妃一脸坚毅,凑近黑衣人阿紫说道,全然不见之前病恹恹的样子。 “小姐,您是想……” 秦王妃“嘘”了一声,又对阿紫轻声说道: “快去,让爹爹小心行事,务必赶在秦王灭口之前,找到证据。” 阿紫领命而去,秦王妃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但愿这一次所有的事,能如她所愿。 她躺在窗边的摇椅上,慢慢的摇晃,轻轻的闭上了眼睛,窗外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斑斑驳驳。 记忆中一个风姿绰约的身影,他脸庞温润如玉,眼角眉梢都含着笑意,薄唇轻启,轻轻柔柔的喊她“阿岚”。 宇文淮走后,夏雨棠心里空落落的。 上次给太后侍疾,也给李太妃看了诊,是痔疮,起初因为是隐私之病,不好传太医来看,便就这样耽搁了。 等到后来加重,才在太后的强势威压下请了太医,但由于耽误了最好的治疗时间,虽吃着药,但也反反复复,总不见好。 夏雨棠给李太妃看诊过来,给了治疗痔疮的药和通便的药。 后来她进宫去太后那里的时候,说是比之前好多了,尤其如厕,是之前从来没有体会过的舒畅。 算算日子,李太妃的药差不多也快用完了,她得进宫一趟,顺便再给太后检查一下身体。 她带着绿竹和寒霜在午后去了永寿宫,绿竹和寒霜不便进殿,只她一人进去。 刚至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笑声。夏雨棠让太后身边的齐嬷嬷通报过后,便跟着她往殿里走去。 “王妃最近在忙什么?太后娘娘和太妃可时常念叨您呢!” 齐嬷嬷边走边说道。 “是有些许杂事,倒也不是很要紧,只是没法脱身罢了。” 夏雨棠和齐嬷嬷说着话,便到了太后跟前,齐嬷嬷退至一旁,留她一人行礼。 “孙媳给皇祖母请安。” 太后看到她后,却是瞬间冷了脸“哼”了一声,把头转向一边,理都没理夏雨棠。 夏雨棠看到太后对她的不待见,转头一脸疑问的看向齐嬷嬷,齐嬷嬷冲着她就眨了眨眼,夏雨棠便瞬间明白了太后为何如此。 这是在埋怨她这么久没来看她。 果然,一旁的李太妃冲着夏雨棠招了招手,温和的笑着说道: “棠丫头,快过来,到这里来。” 又对着太后说道:“姐姐,你看棠丫头这不是来看你了么?你这样冷着脸,小心把她吓着,下次不来看你了。” 太后柳眉倒竖,耷拉着脸,一脸傲娇的说道: “谁稀罕她来,左右人家也不喜欢来看我这老婆子,不来就不来!” 李太妃眼角眉梢都挂着笑意, “还说不稀罕呢,也不知道是谁,天天念叨着棠丫头不来看你。” 太后做势要去打李太妃,李太妃笑着躲开,齐嬷嬷也掩唇笑看着这一幕。 整个永寿宫,又恢复了先前的温馨。 夏雨棠上前一把拉住太后的手,蹲在罗汉床边,李太妃自觉的让开了位置。 “皇祖母,都是我不好,这么久没来看您,您不要跟我生气了,气坏了身子,我可是会心疼的。” 太后笑着拍了拍夏雨棠的手背,对着李太妃和齐嬷嬷说道: “这小泼皮,竟然也会哄人撒娇了。” 太后儿孙满堂,却多不在身边,且个个八百个心眼子,来看她的都是有所图的。 她活着这些年岁,什么大风大浪没经过,什么样的人,怀着什么样的心思,她一看便知。 宇文淮是她最喜欢的孙儿,可常年不在京城,就算在京城,她也不能时常让他来陪他。 现在太子未立,她对哪个皇子的亲近,都会将他推上风口浪尖。 好容易遇到个傻的啥也不图的夏雨棠,她也愿意与她亲近,人老了,总是喜欢小辈在身边。 夏雨棠给太后听了心肺,情况也很乐观,只要按时服药,注意饮食休息,不要受什么刺激,也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又问了李太妃的情况,做了内检,发现情况比之前好了很多,如厕也不会在出血,痔疮小了很多。 “李祖母的情况恢复的很好,我再开些药,您要注意饮食清淡,依旧不能吃辣,用不了多久,就会彻底痊愈。” 李太妃温和了答了声好,以后可算是不再受此病痛折磨,看着夏雨棠也是由衷的喜欢。 之后夏雨棠又给齐嬷嬷做了检查,齐嬷嬷心肺各方面都很不错,就是有关节炎,一到阴雨天,或者受了寒气,就会疼痛不止。 夏雨棠也给她开了药,嘱咐了她注意事项。 第25章 公主缪赞 时间一晃,宇文淮已经离京好几日了。 宇文凌家的龙凤胎也满月了,京中各个权贵都齐聚琼山公主府。 夏雨棠去的时候很多人都到了,女眷们都正陪着公主说笑。 “小皇姑可真是好福气呀,怀一胎,儿女双全。” 秦王妃声音柔柔的说道,刚说完,就用帕子捂着嘴转向一边咳个不停。 “是啊,这福气呀,当真是别人羡慕不来的。” 孙王宇文祯的王妃瞥了一眼秦王妃,悠悠的说道。 孙王妃素来看不起商贾出身的秦王妃,秦王妃自从生了乐安郡主伤了身子,便缠绵病榻,时好时坏,五六年了,肚子也再没有动静。 偏生秦王这么多年对王妃一往情深,皇后几次让他纳侧妃,他愣是没纳。 她肚子也不见动静,到处求医问药,什么偏方没试过,什么道士高僧的符咒法子没试过,就是没有用。 两年不到的时间,孙王左一个侍妾,右一个侧妃,整个王府内院里的女人,比皇上三宫六院里的妃嫔还多,偏偏自己还要装大度的贤妻。 这叫她如何不嫉妒秦王妃? 公主这样的的好福气,秦王妃羡慕不来,她又何尝能羡慕的来? “瞧二弟妹说的,听说你最近又寻得一位名医,正在积极调理,虽说小皇姑这样的福气不是谁都能有的,但二弟妹为二弟生下个一男半女也是指日可待的,你可千万不要气馁。” 秦王妃咳完,擦了擦嘴角,一脸笑意的安慰着孙王妃。 秦王妃哪里听不出孙王妃话里的意思,只是她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听到这话,孙王妃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虽是笑着,可那笑容却多少有点狰狞。 她顿了顿,才对秦王妃说道: “大嫂说笑了,不过是寻常保养身子罢了,大嫂这样说,不若我让那郎中给你也看看,你这身子骨,啧啧,你要是有个好歹,乐安可就是没娘的孩子了,再说大哥可还指望着你给他生个世子呢。” 气氛剑拔弩张,像是吹满了气的气球,只需轻轻一戳就会破掉。 孙王妃这话已经是相当露骨了,其他女眷怕惹祸,个个都是眼观鼻鼻观心,生怕贸然说错话,惹了这几位不该惹的王妃公主。 饶是一向好脾气的,老四燕王宇文廉的王妃,也都听不下去了,但还是忙打着圆场,转移话题: “这说起名医啊,哪个能比得上三嫂?听说公主当时情况危急,连太医院的李院判都束手无策,最后还是三嫂,公主的两个孩子才顺利出生,说是神医也不为过,你说是吗,小皇姑?” 宇文凌见状刚想开口,却见夏雨棠走了进来。 遂笑着说道:“燕王妃说的没错,瞧,这神医不就来了吗?” 宇文凌说着朝着刚进门的夏雨棠招了招手。 夏雨棠跟宇文凌等位份比自己高的女眷行过礼,又跟几位王妃都互相见了礼,才坐在了宇文凌跟前。 宇文凌拉着夏雨棠,对着众人说道: “燕王妃说的没错,这次多亏了楚王妃,本宫和孩子才能平安无事。” 夏雨棠知道宇文凌这是在帮她,想让她在京中贵圈中立足,毕竟她以前从没有参加过这样的聚会。 宇文凌也在向众人透露,夏雨棠是她的救命恩人,谁敢为难她,就是跟她这个公主过不去。 夏雨棠感激的看了宇文凌一眼,宇文凌大拇指按了按她的手背,以示明白她的意思。 “这事啊,本宫也听说了此事,不过,说起来,害小皇妹你差点丧命的,那个叫芳儿的侍女,还是楚王妃的嫡亲妹妹的丫鬟,这……皇姐还是劝你要擦亮眼睛,莫要被人骗了,这年头,居心叵测之人甚多。” 开口说话的是静瑶郡主的母亲,西山公主。 这话一出,众人都集体装死,宇文凌脸色也顿时难看了起来。 这话的意思是就是从宇文凌被推倒,到夏雨棠救了宇文凌,都是夏雨棠设计的阴谋。 未等宇文凌开口,夏雨棠就朝着西山公主行了一礼,不卑不亢的说道: “西山公主甚言,虽我与夏雨薇是姐妹,但她是她,我是我,她的侍女做错了事,也不能说明,这事就与我有关。 我救公主,是出于医者仁心,也是为了替母妃洗脱嫌疑,当时出事的换做是在坐的任何一个人,我都会出手相救。” 夏雨棠顿了顿,又略抬高了声调接着说道: “公主如此妄自喘测,明事理的,知道您是在关心自己的妹妹,不知道,还以为您是在难为我这个做侄媳妇儿的小辈。” 西山公主被夏雨棠的话,说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眼底也有了搵怒之色,冷哼一声怒道: “真是巧言令色!” 夏雨棠依旧礼貌的回了一句: “公主缪赞。” 西山公主被噎的顿时说不出话来,静瑶说这夏雨棠厉害,果然是不容小觑,完全不像之前传言的那样唯唯诺诺,胆小如鼠。 能在继母手段下做小伏低这么多年,可见其城府之深。 西山公主眸光如同厉刃一样,盯着夏雨棠,宇文凌见此,忙岔开话题: “大家快尝尝今天的茶,这可是上好的雨前龙井,还是皇兄前些日子差人送来的,今年遭了旱灾,茶叶收成不好,总共也没多少,全给本宫送来了,大家快品品,别浪费了这么好的茶。” 众人这才喝着茶,才渐渐缓和了气氛。 “汤色清亮,香气高扬,果然是好茶。” “是啊,滋味醇厚甘鲜,回味持久。” “托公主的福,我们今日才能有这个口福。” 夏雨棠也松了口气,这名门贵女,皇家宫宴,果然都如小说里写的那般,都是虎狼窝。 大家说笑了一会儿,奶娘来说是小世子和郡主都睡醒了,宇文凌又吩咐人把孩子抱来给大家看。 孩子粉嘟嘟的,长胖了不少,睁着大大的眼睛,小世子文静一些,任由大家如何逗弄都爱搭不理的,样子十分高冷。 小郡主就活泼的多,挥舞着小手,抓抓这个,扯扯那个,兴奋极了。 夏雨棠也许久不见这俩孩子,也是稀罕的不行,抱着爱不释手的逗弄着。 此时的夏雨棠,还不知道之后还有什么等着她。 第26章 谁的局 很快,弥月仪式开始了。 本来按规矩,孩子要在这天的凌晨,由宇文凌和林锦荣一同送入宫中,在宫中给孩子剃胎发。 再去林家,焚香祭祖。 各处拿了红包吉祥物,放串鞭炮,就可以回公主府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无外乎摆宴席,吃吃喝喝。 吃完后,男客们,灌林锦荣酒,沾沾他的福气。而女客们,逗弄一下孩子,送个红包,金银之物,借此和公主拉近关系。 还有一些,怕人多眼杂,无法准确的传达“心意”,已经在前几天就送了礼。 女眷们这么做,也是为了讨个吉利的彩头,好保佑自己也能在生育一事上,有这么好的福气。 等到宾主尽欢而散,才算是满月宴结束。 但这次宇文凌受了那么大的罪,到现在身体也没有完全恢复,孩子又是早产,眼下的天气,夜里已经十分寒冷了。 太后和明帝体恤宇文凌和孩子的身体,便下令一切礼仪从简,让午时太阳最暖和的时候,在宾客齐在的时候,给孩子剃胎发。 到时候帝后亲临,由林家长辈主持仪式,太后由于多年来深居简出,所以这次也就不来参加了。 时间一到,剃头的师傅就给孩子们利落的剃了头。 两孩子剃了头发,只留下脑门上的一小撮,看着十分可爱,像极了年画里的娃娃。 宇文凌今日身穿大红色,金线绣牡丹宫装,梳着大气的凌云髻,头戴金凤展翅步摇,画着精致的妆容,她比之前胖了一些,气色也不错。 整个人雍容华贵,光彩夺目,让人不忍直视。 此时,她看着两个粉雕玉琢的孩子,眼眶湿润,拿起帕子轻拭眼角。 人人只道她这次受了多大的伤,却不知,比这些伤痛更难的是,当时无法保护自己孩子的痛和无奈。 好在,一切都已峰回路转,只有经历过这生死存亡,才更珍惜眼下的光景。 想到这里,宇文凌眸子一暗,那些伤害她和孩子的人都要为此付出代价! 一旁的林锦荣紧紧握着她的手,虽然不发一言,但宇文凌却明白他的意思。 仪式结束,帝后说了开场白,便开宴。 宴席上众人筹觥交错,女眷这边一人一个小案几,夏雨棠的上首是孙王妃,斜对面是秦王妃,正对面是燕王妃,她们相互点头示意过后,各自坐着吃席。 绿竹和寒霜站在夏雨棠的身后,夏雨棠怕她们挨饿,拿了菊花糕,悄悄递给身后的二人。 绿竹怕人发现,让人轻看了夏雨棠,不敢要,寒霜却眼疾手快的抢了过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入了嘴里。 气的绿竹狠狠的剜了寒霜一眼,寒霜一本正经的直视前方,并不理她,嘴巴闭的紧紧的,偷偷用舌头压着糕点,直到糕点一点点的融化在口腔,才将它们都吞入腹中。 若不是在宴会上,寒霜都想舔舔手指和嘴唇,挑衅的看一下绿竹,让她知道她到底错过了什么样的人间美味。 夏雨棠看到她们的动作,心里暗笑。 寒霜真是名不副实,又八卦又是十足十的吃货,自从来到她身边,都圆润了不少。 反观绿竹,少年老成,整日里这规矩,那规矩的,一板一眼的,跟管家婆一样,除了宇文淮和石岩打架那一次,鲜少表现出灵气少女的样子。 夏雨棠在心里腹诽,绿竹这样子一点都不可爱,得想个办法,让她活泼点,不然以后找不到夫君,还得她养一辈子。 夏雨棠这么想着,却完全没注意,给她上菜的侍女,袖子一带,打翻了一旁的茶盏,茶水一下子泼到了夏雨棠的胸前。 好在茶已经凉了,所以并没有烫到她。 那侍女没有抬头,慌忙跪下,夏雨棠也怕引来别人的注意,毕竟在这等级森严的古代,这个侍女这样的过失,轻则一顿板子,重则丢掉性命。 夏雨棠不想有人因为这一点意外过失被责罚,便赶紧让那侍女起来,带她去更衣。 绿竹连忙跟上,那侍女却说: “这位姐姐,更衣的地方不远,奴婢一人带王妃去即可,姐姐就不必辛苦走这一趟了。” 绿竹并未理会,走到夏雨棠身边,隔开了夏雨棠和那侍女,冷冷的说道: “侍候王妃,是我们做奴婢的本分,何谈辛苦。” “姐姐教训的是。” 那侍女低眉顺眼的说道,然后亲热的去挽绿竹的胳膊。 绿竹皱眉,这不合规矩,主子在旁,下人怎可做此亲密之举,何况她们也不熟。 这样想着她刚想挣脱,手臂突然一痛,紧接着天旋地转,她想喊却,根本开不了口。 “姐姐,姐姐你怎么了?” 那个侍女惊慌失措的喊着,夏雨棠回头,只看到绿竹蠕动着嘴唇看着她,眼中似有焦急之色。 “绿竹,绿竹,你醒醒。” 夏雨棠急切的拍了拍绿竹的脸,掐她人中。 寒霜习武之人,听觉本就比一般人敏锐,夏雨棠三人虽然走在了树木遮挡的地方,但寒霜还是一直注意着她们的动向。 此刻听到夏雨棠的声音,立刻飞奔进来,便看到不省人事的绿竹躺在那侍女的臂弯。 寒霜不明所以,但依旧暗恨自己没有保护好王妃和绿竹。 若刚刚陪同来的是自己,绿竹就不会晕倒。 夏雨棠见绿竹还是没有醒的迹象,便去给她把脉。 那侍女却急忙说道: “王妃,奴婢略通岐黄之术,依奴婢之见,绿竹姐姐只是一直未吃东西,体力不支造成的。不如让这位姐姐带绿竹姐姐去休息一下,喝点糖水,就会醒来。” 那侍女说着眼中也带了丝慌乱,但依旧继续说道: “还是由奴婢陪王妃赶紧去更衣,这里人多眼杂,被别人看到王妃如此,奴婢受责罚是小,若王妃在帝后面前失仪,那可是大不敬。” 听了这侍女的话,寒霜眼中杀气顿现,这是要把她和绿竹两人都从王妃身边支开呀。 宴会不让带剑,寒霜折了根树枝,极速朝着那侍女的后脖颈扎去。 夏雨棠也看出其中有猫腻,对寒霜摇了摇头,用眼神示意她,不可如此。 寒霜只得收手,从那侍女怀里接过绿竹抱着,朝夏雨棠点了点头,她用眼神示意夏雨棠,万事小心。 夏雨棠也点了点头,说道:“去,照顾好绿竹。” 寒霜应了声是,又转头对那侍女说道: “那便有劳这位妹妹,带王妃去更衣。” 说完此话,寒霜便转身离开。 那侍女听道寒霜和夏雨薇的话,顿时松了一口气,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刚刚她虽然背对寒霜,并不知道自己差点命丧寒霜之手,却感受到了浓烈的杀意。 她全身都起了汗,这会儿风一刮,才发觉整个后背都是凉沁沁的。 夏雨棠将她的神情都看在眼里,心想,果然有问题。 那今天便让她看看到底是谁设的局。 第27章 本宫请诸位看个好东西 夏雨棠跟着那侍女七拐八拐,越走越偏僻。 “你叫什么?”夏雨棠边走边问道。 “回王妃,奴婢名唤落英。” 落英有些神思不属的回道。 这边秦王妃,把刚刚夏雨棠弄湿衣服的全过程,都看在眼里,后来看到寒霜神色凛然,快步朝着夏雨棠离去的方向奔去。 一下子让她警觉起来,那侍女定然有问题,便吩咐让自己暗卫阿紫前去查看。 终于到了更衣的地方,夏雨棠进去后,落英朝着门外左右看看,随后关了门。 夏雨棠张开手臂,方便落英给她宽衣,她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熏香,漫不经心的说道: “这是什么香,还挺好闻的。” 上好的苏合香,味浓郁香甜,只是比相比平常的苏合香,太过甜腻,里面不知加了什么,夏雨棠闻着,脑子有些混沌。 落英闻言,解扣子的手一顿,神情有一丝不自然的慌乱,忙掩饰了下去: “回……回王妃,这奴婢也不知道。” 落英话音刚落,夏雨棠就脸色发烫,头晕晕的,整个人没有半分力气,连眼前的落英都变成了好几个。 她用手掩着唇,似是又支撑不住,忙扶住了落英的肩膀。 “王妃怎么了,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落英扶着她,试探的问道。 夏雨棠眼神迷离,声音也软软的,轻轻说道: “我突然有些头晕,全身发软。” 此时夏雨棠双颊潮红,额头微微浸出细汗,眼神迷离,头重脚轻,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落英眼看着夏雨棠朝一边栽过去,急忙又搭了把手,让夏雨棠整个人倒在她的怀里。 “王妃许是累着了,奴婢扶您去床边休息一下。” 说着落英便扶着夏雨棠躺在了床上,此时的夏雨棠人事不省,衣衫半解的躺在床上。 落英心底暗惊,这药效还真大。 但落英依旧有些不放心,又轻轻喊了夏雨棠几声,看到她一点反应也没有,才离开房间,关上了门。 落英刚出房门,就急急朝着房间左侧走去。 看到落英出来,躲在角落的夏雨薇上前,急忙问道: “怎么了样了?” “都办妥了,你答应我的事……” 听到此话,夏雨薇笑容阴狠,今日她就都要夏雨棠身败名裂。 随后对着落英颇不耐烦的说道: “都安排好了,打点了押解的官差,你哥哥已经逃走了,官差上报说你哥哥病死了,他现在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你晚上应该就能见到他了。” 落英听完喜上眉梢,流放路上死个人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随后她感激的对着夏雨棠施了一礼,说道: “有劳夏小姐了,小姐恩情,奴婢没齿难忘。” 阿紫一直跟在落英身后,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直到看到,夏雨薇指挥落英和她另外的丫鬟,将一个男人拖进了夏雨棠所在的房间,才转身飞速离开。 秦王妃借口去透透气,在门外隐蔽处等着阿紫。 没一会儿,她便看见阿紫皱着眉,朝她走来,她便知道,夏雨棠的事,定是又蹊跷。 阿紫走近秦王妃,用只有两人可以听见的身音说道: “楚王妃被那侍女引入房间,下了药,昏了过去,然后夏侯府的夏雨薇,便让人拖了个昏迷不醒的男人,送进了楚王妃的房间。” 秦王妃出身商贾大家,这样龌龊的手段自然也是知道的,无非是构陷女子,诬陷其失贞淫乱。 只是她没成想,这样下作的手段,连她们商贾之家都不屑于用它,身为高高在上的世族贵女却用此构陷当朝王妃。 秦王妃心中对此嗤之以鼻,那些人到底有何颜面看不起出身商贾的她? 贵女们做人做事,比她们这些商贾更肮脏,更下作,只不过是比她会投胎罢了。 “可看清楚了,那男子是谁?”秦王妃问道。 “是中书令家的公子,许秋鹤。” 说起中书令家的嫡长子,许秋鹤,在京城中的名声,可谓是如雷贯耳。 此人绝非“不成器”几个字可以形容,那可是京城中,仅凭一己之力养活了满城青楼赌坊,令一众纨绔自愧不如的绝世草包败家子啊。 秦王妃轻嗤一声:“倒真是会选人。” 换做其他人或许别人还不信,可要是许秋鹤,做出这样的荒唐事,别人定然深信不疑。 略微思索了一下,秦王妃便说道: “你去给楚王妃身边的寒霜送个信,让她赶紧去救楚王妃。” 阿紫犹豫道: “楚王妃与我们并无交情,属下觉得,当下不宜节外生枝,况且属下也不确定这是不是秦王设的局,还有就是在属下跟过去的时候,发现有其他暗卫的气息,有可能是楚王妃自己的暗卫。” “不管是不是宇文兴的局,楚王妃都得救,但我们不宜自己去冒险,夏雨薇既然盼着我赶紧死了给她腾地方,那我便送她一程,况且难保以后我们有用得上楚王妃的时候,你快去。” 她不稀罕秦王妃的位置,可也不能让人骑在自己头上拉屎,这次是她夏雨薇自找的,可怨不得别人。 阿紫知道秦王妃有自己的打算,便也不再迟疑,立马转身离开,前去找寒霜。 这边宇文凌正抱着孩子,与几位夫人说话,一个侍女慌慌张张的跑来,悄声在她耳边说道: “不好了公主,似乎出事了。” 宇文凌神色一凛,还真是不知死活,敢在她的府邸动手,那就让那些人见识一下,她也不是好惹的。 她把手里的孩子递给奶娘,对着几位夫人说道: “诸位夫人,失陪一下,本宫有点杂事需要处理。” 宇文凌说完,便朝着没人的地方走去。 “出什么事了?说清楚些。” “奴婢看到落英弄湿了楚王妃的衣服,随后带着楚王妃去更衣,许久未归,奴婢怕她笨手笨脚又惹怒了楚王妃,所以找了过去。 刚到那里,就看到中书令家的公子许秋鹤,进了楚王妃更衣的屋子,半天都没有出来,想去查看究竟,刚靠在门口,就听到……” 那侍女佩儿说着,面露难色的看了一眼宇文凌,见宇文凌面色凌厉的看着她,心里慌张,但也不敢在耽误,继续说道: “奴婢就听到,里面传出来奇怪的声音,像是……像是有人在里面做那种事。” 讲到这里,佩儿已经羞的满面通红。 那些事? 宇文凌一下子明白过来,“那些事”到底是什么事。 她嘴角微扬,噙了一丝冷笑,让佩儿瞬间没由来的害怕起来。 宇文凌对佩儿吩咐道: “去,告诉一众夫人,本宫有个好东西要给诸位看,你带她们去那边。” 第28章 母亲,您是在找我吗? 这边,柳如玉坐立不安,落英匆匆过来,俯身在她耳边悄悄说了几句,她立马喜上眉梢,神情颇为得意。 就在此时佩儿前来传公主令,让诸位夫人小姐们随她去看个好东西。 诸位夫人各个都来了兴致,早就听说公主生下世子郡主后,皇上太后便赏了好多好东西,不曾想她们也有这眼福。 只有柳如玉慌张了起来,本来她还在想,要如何把这些夫人小姐引到那间屋子前,好撞破夏雨棠的丑事。 此刻听到公主说,带各位夫人小姐去看个好东西,一想到是夏雨棠救了公主,莫不是她听说了此事,要将诸位夫人小姐都调走,好为夏雨棠遮掩丑事。 不行!如此精心布局这么久,怎可就此错过机会,这样想着,柳如玉面容冷峻,豁然站起身来,把旁边的人都吓了一跳。 惹的几人对她露出轻蔑的神色,果然是姨娘扶正的,一点规矩都没有。 柳如玉此时,已经顾不上那几个蔑视她的夫人。 眼下各位夫人已经起身,两两相熟的朝着公主说的地方走去,再不开口,就只能功亏一篑了。 她把心一横,刚准备开口时,佩儿走到了她跟前,略施一礼,笑意盈盈的问道: “夏夫人还不走吗?” 佩儿说着,便对柳如玉使了个眼色。 柳如玉虽不是很懂,但也还是结结巴巴的说道:“走,这……这就走。” 柳如玉和佩儿并排走着,佩儿用只有两人可听见的声音说道: “夫人莫急,一切都会如夫人所愿,您且放宽心。” 柳如玉顿时喜上眉梢,瞬间已经脑补出了夏雨棠被当众揭露丑事,万人唾弃的画面,她像只骄傲的公鸡,一下子屁股都扭起来了。 果然,夏雨棠虽然救了公主,但公主还是恨她的,对她的维护只是不让人说她忘恩负义而已。 推她的是夏雨棠妹妹的侍女,压在她身上的是夏雨棠的婆母,就算最后夏雨棠救了公主,但这跟扇一巴掌给个蜜枣有何区别? 公主说不定还以为是夏雨棠全程设计此事,为的就是让她在这京中贵圈中迅速立足。 很快,宇文凌带着好大一群人,风风火火的向“好东西”所在的地方走去。 夫人们边走边叽叽喳喳的问道: “不知道公主让妾身们看的到底是何好东西,如此神秘?” “公主说是好东西,自然是极好的东西,我们也莫要着急,到了那里,自然就知道了。” “也是,也是。” 宇文凌但笑不语,很是神秘的样子,柳如玉更加得意的摸了摸自己的鬓角。 前面以宇文凌和西山公主为首的几人,刚走过夏雨棠所在的那间屋子,就听见里面有瓷器碎裂的声音,紧接着里面传出了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嗯……啊……不要嘛!” 宇文凌瞬间脸色一僵,其他人脸上也是异彩纷呈。 西山公主似笑非笑的看着宇文凌说道:“小皇妹这府邸,可真是藏龙卧虎啊。” 宇文凌柳眉倒竖,当即环顾众人,怒道:“谁?谁在里面?” 落英当即走出人群,悄悄看了一眼柳如玉。 众人的目光集中在她的身上,自然也看到了她刚刚的动作,纷纷猜到,难道是夏侯府的谁? 正在大家都疑惑时,落英羞愧的小声说道: “奴婢之前曾带楚王妃来此更衣,之后楚王妃打发奴婢出来,说要自己更换。” 落英声音虽然小,却也让竖着耳朵的众人刚好听见。 众人各个面露尴尬,心底暗暗兴奋,一副吃到了大瓜的愉悦感。 孙王妃一脸吃惊的样子,连声调都抬高了,“三弟妹?若真是她,那老三不得气死,这可是让皇室蒙了羞呀,她……她怎么敢?” 秦王妃一脸泰然,并不搭腔。 燕王妃掩唇轻咳一声: “二嫂请慎言,里面到底是谁,还要看过才知道。” 静瑶郡主跟在她母亲西山公主身边,听到里面的人是夏雨棠,顿时幸灾乐祸了起来。 那个贱人,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竟然敢背着三表哥与人苟且,真是不知廉耻的下作人物!呸! 可惜了三表哥了宛如谪仙一样的人物,却要被这样的人如此侮辱。真是可恨! 静瑶郡主如此想着,越想越气,刚想开口奚落几句,就西山公主的一记眼神制止住了。 静瑶郡主只好悻悻的闭了嘴,站在一旁等着看好戏。 西山公主生于宫廷,长于宫廷,什么样的龌龊没见过,什么样的临死翻盘没遇到过,事情还没有定论之前,贸然开口,只会给自己招致灾祸。 可惜静瑶还不懂这些,公主心底发出了无声的叹息。 宇文兴禁足令前两天刚被解除,今天也来参加宇文凌孩子的满月宴。 他带了好几人,来找如厕后失踪的许秋鹤,那几个男子却不想撞见这事,遂也等着看好戏。 宇文兴更是对着宇文凌说道: “小皇姑让人开门一看,到底是那两个不要命的,敢在您孩子满月宴上做出这等淫秽之事!” 众人心思各异,都等着看好戏,宇文凌吩咐人去把门打开。 看到几个嬷嬷即将推开门,众人也都屏住了呼吸,未婚的女子们也都转过了身去,只是都全神灌注的听着屋子里的动静,生怕错过了什么。 嬷嬷刚打开门,柳如玉扑了出去。 “公主您就饶了棠儿,都怪妾身怜惜她自小没了娘,对她娇惯了些,才让她如今做出侮辱皇室的大不敬之罪,公然在公主府邸与他人苟且。” 柳如玉跪在伏身跪在宇文凌面前,声泪俱下,活脱脱一个操碎了心的老母亲,顿了顿她又继续说道: ”虽罪该万死,但还是请您看在她曾经救过您和孩子的份上,饶她一命,我会让我家侯爷,送她出京,常伴青灯古佛。” 柳如玉看似句句在为夏雨棠求情,却句句都在坐实她的罪名,把她往火坑里推。 她这一伏身,顿时让其他人看到了房间里的景象,帷帐里面的床榻上,隐隐绰绰的两团模糊的人影,显然是一男一女。 柳如玉的声音,似乎是惊到了里面的人,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消失了,一动不动的呆在那里。 众人看到此处,都是目若呆鸡,猜到里面发什么什么是一回事,看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几位随宇文兴来的男子,却是兴奋不已,这等香艳的场景,光看着就很刺激,况且还说那女人是楚王妃。 宇文兴心里十分得意,任凭老三如何风光无限,如何得太后的宠,今日的事也将会是他一辈子的耻辱。 真是爽快!宇文兴觉得自己终于出了一口恶气。 柳如玉对宇文凌说完,又急急的朝着屋子痛心疾首的说道: “夏雨棠,你怎可做出如此不知廉耻的事?你这样让楚王以后如何自处,让我们夏侯府如何做人?你快出来认错。” 这时,一个略带疑惑的声音,清清冷冷的从柳如玉的身后响起: “母亲,您是在找我吗?” 第29章 陷害他,用的竟是这种货色? “夏……夏雨棠,你,你怎么在这里?”柳如玉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突然出现在她身后的夏雨棠。 “我自然是和大家一样,是来看小皇姑的好东西的,我不在这里,那母亲觉得我应该在哪里?” 夏雨棠轻笑着,眼里点点星光揉碎,唇角弯弯,似是有些疑惑和不解,顿了顿又开口道: “倒是母亲你,为何一直替我求情,我究竟犯了什么不得了的大错?竟然能让您给我求情?难不成是诛灭九族的罪?” 夏雨棠这一问,让众人瞬间了然于心,柳如玉之前的惺惺作态不过是打着求情的幌子,想让夏雨棠永世不得翻身,夏雨棠的这几句话就可以知道,柳如玉并不会好心的给她求情,除非危及自身性命。 可见她之前说的把夏雨棠当亲生女儿,都是假话。 这让大家不免想起了太后寿宴时,静瑶郡主为难夏雨棠,夏雨棠当众说出的那番话。 柳如玉真是恶毒,世家大族,多是不受宠的孩子,但这样毁人容貌,经常打骂,任由奴才欺辱的,还真是没见过,女孩子,再不受宠,长大了还可用来联姻,为自己的家族谋取利益。 能做出这样的事,可见也是心胸狭窄之人,果真是狐媚子姨娘扶正,上不得台面。 众人心里纷纷鄙夷不屑柳如玉,都同情夏雨棠怎么就摊上这样的继母。 柳如玉感受到众人的目光,想要狡辩几句,却不知说什么,此刻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宇文凌冷冷的看着柳如玉,声音如同淬了冰一样:“里面到底是谁,还没有定论,夏候夫人就急着替楚王妃认错,难道你提前知道里面的是谁?” 柳如玉一噎,脸色涨红,眼神慌乱,结结巴巴说道:“落英说,夏雨棠在里面换衣服,所以妾身以为是她,公主,妾身也是关心则乱呀。” “本宫府邸的侍女,夏侯夫人竟然连她叫什么都知道,真是耳聪目明。” 宇文凌将“耳聪目明”几个字咬的很重,眼眸泛着冷意,让人不寒而栗。 众人不禁疑惑,既然里面不是楚王妃夏雨棠,那里面到底是何人? 有男子适时的开口,“公主,那里面既然不是楚王妃,那到底是谁?” 宇文凌一脚步入房间,下令嬷嬷把里面的人拖出来,宇文兴眼皮一跳,有种不祥的预感。 夏雨薇那会儿给他送了信,说是事情妥了,他才带着几个男子,借口找许秋鹤来这边看热闹,顺便落井下石,谁知闹了半天,夏雨棠好好的站在门外,那里面的是谁?难不成是…… 仿佛是为了验证宇文兴的猜想,嬷嬷扯下帷帐,将人拖拽到地上,那两个人,赫然是许秋鹤和夏雨薇。 许秋鹤衣物稍显凌乱,却也是该穿的都穿了,而夏雨薇则是用被子捂着身子,大片雪白的肌肤露在外面,披头散发,如同疯妇。 夏雨薇醒来后,怎么也找不到自己的衣服,只能捂着被子,勉强遮羞。 许秋鹤一脸茫然无措,似乎是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在这里,夏雨薇脸色赤红,眼眸乱撞,像是吓得不轻。 宇文兴眸子里透着渗人的寒意,他盯着夏雨薇,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没陷害到夏雨棠,还把自己搭进去,宇文兴暗自庆幸,得亏没娶为侧妃,否则这么蠢,迟早得把他也搭进去。 接着,他的目光转移到了夏雨棠身上,眸子如同淬了毒。 夏雨棠感受到一束如毒蛇般的目光,令她通体发寒,转身看去,宇文兴正盯着她。 夏雨棠直视着他,片刻,嘴角上扬,勾唇一笑,眼里带着轻蔑。 宇文兴脸色更加黑沉,半晌才移开目光。 柳如玉看到那人是夏雨薇,顿时眼前一黑,怎么会是自己的女儿? 她目光发狠,尖叫一声,冲上去撕扯许秋鹤,这登徒子,竟敢欺辱自己的女儿。 “你竟敢欺辱我女儿,我杀了你!” 柳如玉目眦欲裂,嘴里叫嚣着。 这时的夏雨薇也反应过来了,哭的泣不成声,她没想到被人捉奸在床的会是她。 宇文凌怒喝一声:“给本宫拿下!” 两个嬷嬷立马上前,要强行拉开柳如玉,奈何她发怒之后力气也出奇的大。 几个嬷嬷也不是吃素的,对着柳如玉“啪啪”几个耳光下去,脸颊一下子红肿不堪,嘴角也流着血,她才渐渐消停了下来,像是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呆呆的流着泪,不再言语。 夏雨薇捂着被子,哭着喊着“娘”。 许秋鹤被柳如玉一顿撕扯,总算回过神来,他回头看到狼狈不堪的夏雨薇,感觉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设计陷害他,用的竟然是这种货色? 在夏雨薇一声声的叫喊中,柳如玉才渐渐把目光聚焦在夏雨薇的脸上,她看着这样衣不蔽体,被揪在大庭广众之下受辱的夏雨薇,顿时心疼不已。 柳如玉脱下自己的外衫披在夏雨薇的身上,然后一把把她揽入怀里,轻拍着她的背,咬牙切齿的说道: “薇儿别怕,娘会为你做主,绝不会轻饶了这贼人!” “你休要将脏水往我身上泼,也不撒泡尿照照,看看自己什么货色,醉红楼里随便拉一扫地的女使,都比你强百倍!” 许秋鹤气急败坏的站起来,指着她们母子说道,脖颈处被柳如玉挠出的几道血痕,痛的他心情很是烦躁。 宇文凌看着这乌烟瘴气的场面,面容冷峻的扫过夏雨薇三人,吩咐嬷嬷和侍卫,将他们送到前院,让皇上皇后来处理。 许秋鹤是朝臣之子,她一个公主处理此事,不大合适。 许秋鹤尤为不服气,也要在皇上跟前掰扯清楚,让她们还他清白。 可惜,对于旁人而言,他许秋鹤,哪里还有什么清白,什么名声可言? 夏雨薇则想着,定要惩治许秋鹤,让他付出代价。 柳如玉心情极为复杂,女儿清白被这人毁了,最好的结果就是将女儿嫁给他。 看此人衣着打扮,应该也是哪家的公子,虽然言语间听着经常出入烟花柳巷,但也是一表人才,虽然不及秦王显赫,但事已至此,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三人各怀心思的去往明帝所在的前院,宇文凌越过人群,朝着夏雨棠微微颔首。 第30章 让她剪了头发去做姑子 一行人很快到了前院,明帝一听到宇文凌叙述的大概,顿时脸色黑如锅底。 他怒气冲冲的让人去传,许秋鹤的父亲许若彬和夏侯。 皇后顾及到夏雨薇的名声,也让闲杂人都离开,只留下夏雨薇母子,许秋鹤,和宇文凌。 事实上夏雨薇哪里还有半点名声,来明帝跟前时,宇文凌怕冲撞了帝后,给她找了套衣服穿上。 她这会儿正跪在地上,上半身靠在柳如玉怀里,哭的稀里哗啦又不敢出声,让人看着十分可怜。 明帝看到这样的夏雨薇,联想到许秋鹤平时的做派,然指着许秋鹤的鼻子就是一通骂。 “你平日里胡闹也就罢了,怎可如此荒唐,连侯府的千金你也敢?” 许秋鹤跪着,听到明帝如此说,顿时也十分委屈的说道: “禀皇上,臣是肚子有些不舒服,去了茅厕,在回宴会的途中被人打晕,再醒来,就已经跟她在床上了。” 许秋鹤说完,见皇上没有再发火,顿时又有了些底气,理直气壮的继续说道: “非臣自夸,就她这等样貌身段,哪里入得了臣的眼?还用的着臣对她用强?白送臣,臣都不要!” 许秋鹤的父亲,中书令许若彬,刚进门就听到许秋鹤这番大言不惭的言论,一下子就火冒三丈,怒骂道: “逆子!你个孽障!犯下此等大错,不认错竟还敢说出如此不知廉耻的话,老夫今天非杀了你不可!” 许若彬也不顾皇上皇后在旁,抄起一旁的鸡毛掸子,朝着许秋鹤打去。 许秋鹤一看情况立马从地上弹起来,边跑边吼道: “我不知廉耻?那也比你这抛妻弃子的伪君子强!你想杀我?我偏不让你如愿!” 许秋鹤左躲右躲,许若彬到处追着跑,左一鸡毛掸子,右一鸡毛掸子,愣是一下也没打到许秋鹤身上。 夏雨薇和柳如玉听到许秋鹤那样说她,刚要开口怒怼,再对明帝承情,结果许若彬一来,她们的话也没来得及说,只自顾自的在一旁委委屈屈的哭的肝肠寸断。 夏雨薇的样子,让许若彬更加笃定是许秋鹤强睡了人家姑娘,更加坚定了他要给人家姑娘出口恶气的决心。 所以他追打的更加卖力,明帝连喊了几次,让他停手,他充耳不闻。 许秋鹤的顶撞,让他怒不可遏,开口骂道: “孽障!老夫怎会生了你这孽障!你个杀千刀的,你给我站住!” “谁稀罕被你生?谁稀罕做你儿子!” 许秋鹤依旧作死的顶了回去。 “哗啦”,许若彬一掸子打碎了一个天蓝釉双龙耳瓶,鸡毛掸子上的鸡毛随着他的挥舞,飞的到处都是。 明帝捋下自己脑袋上的鸡毛,怒喝道:“许若彬,你给朕住手!” 许若彬听到明帝的震天一吼,看了一眼明帝和皇后,发现他们的头上沾了好几根鸡毛,他这才颤颤巍巍的,收起已经光秃秃的不剩几根毛的鸡毛掸子。 这半天折腾的他上气不接下气,只想躺地上,但还是气喘吁吁的向明帝请罪。 “皇……皇上恕罪,是……是微臣教子无方。” 许秋鹤也累的不行,瘫坐在地上,听到许若彬的话,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他实在没有力气再开口顶撞回去了。 宇文凌看到碎了一地的花瓶,十分肉疼的开口说道: “中书令刚刚打碎的耳瓶,可是价值八千多两呢,中书令想必不会赖账?” 许若彬抬袖擦了擦额头的汗,对着宇文凌尴尬一笑:“不……不会,老臣回府便让人把银子送到公主府上。” 明帝拾掇干净了自己身上的鸡毛,夏侯才一瘸一拐的来了,说是得到消息走的太急,崴了脚。 明帝让人给夏侯赐座,皇后怜惜夏雨薇这般模样,就让柳如玉扶着站在一旁。 许秋鹤一看,他们父子跪着,人家一家三口坐的坐,站的站,好像他便是那十恶不赦的贼人,顿时不服起来: “皇上,臣是被人陷害的,您不能因为她是女的就偏心于她。” 许若彬瞪了许秋鹤一眼,朝明帝说道: “皇上,都是微臣教子无方,一切任凭皇上处置,是着孽障干了如此荒唐的事。” 许若彬说完,又对着夏侯三人说道: “但事已至此,还请夏侯和夫人息怒,老夫回去便让人准备聘礼,来府上提亲。” 皇上看了一眼皇后,皇后便徐徐开口说道: “事已至此,也只有此法可以保全夏小姐的名声了。” “夏侯,你意下如何?”皇上问道。 “一切全凭皇上皇后做主。” 夏侯来的晚,虽然没有听到许秋鹤之前的话,但料定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但事已成定局,如此做已是最妥善的办法。 明帝拍板,“那就这么定了。” “不行!” “我不嫁!” 明帝话音刚落,许秋鹤和夏雨薇同时开口。 “皇上,我不要嫁给这淫贼。”夏雨薇声泪俱下的说道。 “皇上,臣是被人陷害的,是被人打晕了弄到那床上的。” 许秋鹤有些气结,所有人都不听他的解释,一味的偏袒夏雨薇,此时他才发觉,是自己浪荡的名声为自己惹的祸。 “你的意思是我女儿陷害的你?是她把你拖到自己床上的?天地良心,这满京城,谁人不知中书令家嫡公子的丰功伟绩,眠花宿柳,一次御女数十人,风流韵事无数,令一众纨绔望尘莫及。” 本来柳如玉并不知道和自己女儿一起的是谁,但刚刚从他们的对话知道了此人就是顶顶大名的许秋鹤,顿时气的不行,又听他这番言论,一瞬间气怒攻心。 ”做了错事不说,还妄图栽赃我们陷害你,你有什么可值得人陷害的,我们女儿虽不才,却也是正经的大家闺秀,名门千金。” 柳如玉一番话说的许若彬面色涨红,无地自容。 夏侯则沉着脸,心里暗骂柳如玉蠢货。 两人成亲已是最好的结局,夏雨薇不愿意也就罢了,偏生做娘的柳如玉也如此糊涂。 女子名声大过天,她若不嫁,日后谁会娶她,给普通人家做妾,人都不要,光是世人的唾沫星子都得将他夏侯府的人淹死。 “既然如此,那便叫雨薇剪了头发去庵里做姑子!”夏侯了冷哼一声说道。 柳如玉听到夏侯的话,不可置信看着他,一下子嚎啕大哭起来,“薇儿也是你的女儿,你竟然如此狠心!” 明帝被吵的头疼,他身为一国之君,何曾与柳如玉这样的人打过交道,一时间竟也犯了难。 他求助似的看向皇后,皇后了然说道: “皇上先休息一下,这些交给臣妾来处理。” 皇后话音刚落,侍卫来报,楚王妃求见。 第31章 人若犯我,必还之 许若彬脸色一沉,又来一个帮夏侯的。 许秋鹤更加气愤,这是硬要让他背锅认罪了?他平日里名声不好,就得认栽? 真是黄泥摸了一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他此时真有些后悔平日里的那些做派。 夏雨薇和柳如玉也是面色一僵,这才反应过来,她们这是设计陷害夏雨棠,反被她害了。 夏雨薇本来已经让人把许秋鹤拖到夏雨棠的床上,拉开她的衣服,摆弄好姿势,关上了门,但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和自己的丫鬟守在了隐蔽出,等着落英和佩儿通知众人过来捉奸。 可没多久,她后脖子一痛,然后就“噗通”一声倒在地上,什么都不知道了,最后是被门口的吵闹声吵醒。 刚醒来就看见,自己躺在被她拖进来的许秋鹤身边,衣服也都不见了,全身只穿着肚兜和裤子,眼看外面的人就要进来了,她却怎么也找不到自己的衣服。 那时她被突如其来的场面吓得神思不属,并没有细想事情原委,如今想来,却是自己又着了夏雨棠那个贱人的道。 柳如玉显然也想通了此中关键所在,夏雨棠既然已经逃脱,又在这个时间求见皇上,定然是要让她和夏雨薇万劫不复的,这可怎么办是好? 夏侯的心情很是复杂, 自从夏雨棠嫁去楚王府,他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不过就算以前,他也是极少见到她的,就算偶尔遇见,也是一副畏畏缩缩,很是害怕他的样子。 想起她娘英姿飒爽的样子,对夏雨棠不失望,那假话,但她也多数躲着他,久而久之,他们父女竟然比陌生人还陌生。 夏侯的目光聚焦在门口,门被缓缓推开,夏雨棠走在前面。 身后,寒霜扶着绿竹走了进来,说是扶着,其实绿竹是完全倒在寒霜怀里,被她半抱半拥的带进来。 夏雨棠一身浅蓝色锦缎宫装,搭配乳白色绣蓝色花纹底裙,头饰简单大气,落落大方的走过来朝明帝和皇后行礼。 然后朝着他和柳如玉行了小辈礼,“父亲,母亲安好。” 夏侯不禁有些恍然,以为是夏雨棠的娘亲,也只是一瞬间,夏雨棠朝他喊着“父亲”行礼,便让他清醒了过来。 他点了点头,应了声“唉”。 他的女儿变了,也长大了,与他记忆深处的那张脸重合。 而在柳如玉看来,那声“安好”是何等的讽刺啊。此时的她脸颊高高肿起,嘴角有干涸的血迹,鬓发散乱,全无往日的整洁,哪里来的“安好”? 夏雨棠看着原主的父亲,半个屁股放在椅子上,身穿藏青色衣衫,年过四十,浑身上下一股子儒雅文人的气质,这是她穿越来之后第一次见她所谓的父亲。 他朝着她点头应声,眼里的翻滚的情绪,让她有种错觉,原主可能一直错怪了自己的父亲。 “楚王妃,你有何事求见?”皇后有些疑惑的目光在她们三人身上扫过。 “回母后,儿媳被公主府的侍女落英弄湿了衣服,被她带着去更衣,久不归来,我身边的侍女绿竹前来寻我时,看到有人打晕了许公子,抬着他进了刚刚那间屋子。”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脸色一变,都以为夏雨棠开始帮自家妹妹的,没成想,竟然是来替许秋鹤证明清白的。 许秋鹤有些懵逼,夏雨棠为什么会帮他,她可是夏雨薇的妹妹,又是楚王妃,要是替自家妹妹来给他施压,那他这罪名就是板上钉钉了,毕竟连他自己的父亲都不相信他,可她为何要帮自己? 不过很快他便有了答案。 许若彬则是很高兴,不管夏雨棠亦或是她背后的楚王有什么目的,只要先过了眼前这一关,日后的事,可以从长计议。 夏侯脸上一僵,夏雨棠这是要报复柳如玉母女? 柳如玉和夏雨薇如大祸临头,夏雨薇几乎是立刻反驳: “你胡说,你的丫鬟既然看见许秋鹤是被人打晕的,那为何刚刚在那屋子里的时候不说,非要来皇上皇后跟前才说,你这是要陷害我,把我打入地狱,你是何居心,以为大家都瞎了吗?我是你妹妹,你为什么要这样诬陷我?” 夏雨薇转向皇后,跪地哭诉道:“皇后娘娘,她胡说八道,她这是要陷害臣女,您要为臣女做主啊。” 柳如玉也说道:“娘娘切勿听信夏雨棠一面之词,她素来不喜欢妾身和薇儿,所以趁机落井下石,报复我们。” 皇后听到夏雨棠的话,心里了然,原来是想害夏雨棠却被反杀了,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自作自受。 皇后冷冷的看着夏雨薇母女,夏雨棠再怎么说也是皇家儿媳,怎由的她们用如此腌臜的手段陷害? “楚王妃刚刚只是说,许秋鹤是被人陷害的,你们莫急,听她说完。楚王妃,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妹妹?现在想起她是她的妹妹了?半个多时辰前,将她迷晕,拖着许秋鹤在她床上,毁她清白时,为什么不想想,她是她夏雨棠的妹妹。 夏雨棠心中嗤笑,当真是好大一张脸。 要不是她察觉熏香不对,掩唇服下解毒丸,要不是宇文凌早就知道了她们母女和宇文兴的谋划,又有秦王妃前去通知寒霜,要不是宇文淮给了她寒霜寒风两人。 那现在跪在此处,被毁了清白,千夫所指的,甚至被休弃,就是她夏雨棠。 她的结局只怕是比夏雨薇更惨数倍。 “回母后,在那院落之所以没说,是因为,绿竹看到了许公子被人抬进那房间,又被公主府的侍女落英发现,将她毒晕,即将害她性命时,被寒霜所救,儿媳当时在那院落时,并不知道绿竹发生的这些事,刚刚才得知。” 夏雨棠说着,拉起绿竹的袖子,一个小红点在她的手臂处,小红点周围已经淤青一片。 “母后请看,这就是绿竹被毒针所扎的地方,要不是寒霜有解毒丸,及时给她服下,恐怕现在已经如了那些黑心肝的歹人所愿了。” 夏雨棠把虚弱的绿竹交给寒霜扶着,接着,又对着夏雨薇义正严辞的说道: “妹妹说我诬陷你,我是如何诬陷你的?我只是据实说出实情,其中并没有涉及到你半个字,再说你我同是父亲血脉,我要心思肮脏到何种地步,才会无故陷害你?” 夏雨棠刻意咬重了“无故”两个字,人不犯她,她不犯人,人若犯她,必还之。 此时夏雨棠冷冷的看着地上狼狈不堪的母女,就好像看着两条丧家犬一样,眼里无悲无喜,有的只是视她们为蝼蚁的蔑视。 第32章 哦?还真是够巧的! “那就是说,许秋鹤是被人陷害的了?”宇文凌适时的开口,对着皇后说道。 “依着楚王妃的说辞,确实是的。真相如何,把落英传来一问便可明了。” 皇后不急不缓的说道。 听到要传落英,夏雨薇母女明显的有些慌乱,皇后心里暗道,八成事情如她所猜想的那样了,看着夏雨薇母女的眼神,顿时也冷了几分。 宇文凌看着慌乱的夏雨薇母女,心里痛快极了,就喜欢看仇人被吓破了胆的慌乱模样,就喜欢看她们无路可逃,又绞尽脑汁想出路的样子。 “说起这事,本宫倒是想起一事来,之前侍女佩儿来说有要事要跟本宫禀告,本宫便带着她去了一旁,她却说的是府中一点杂事,本宫并未当回事。 谁知,没一会儿浩浩荡荡跟了一大群人,说是本宫要带她们去看好东西,本宫不好驳了各位夫人的面子,只好带她们到库房那边,去看皇兄赏的珠宝,可谁知又被人带到了那屋子处,那屋子处在几个路口交汇处,无论那条路去库房都是要经过的,这才发现了屋子里的情景。” 宇文凌说着喝了口茶,又接着说道:“定然是佩儿假传本宫的令,特意将人引入此地。” 宇文凌的说辞,皇后并不全信,皇宫内院长大的人,哪个是简单的?但她也不至于去构陷一个毫无用处的夏雨薇。 皇后眉头微皱,她突然想起,一个月前,宇文凌在太后寿宴上被人撞倒,早产的事,说是夏雨薇的丫鬟芳儿不小心撞到的,这说辞疑点重重,却被皇上盖棺定论。 虽然不知道皇上在替哪位遮掩,但肯定和夏雨薇脱不了关系,这就难怪会被宇文凌视做眼中钉。 皇后心道,这夏雨薇的确够蠢的,在宇文凌的府邸,陷害宇文凌的救命恩人夏雨棠,自己又曾害的宇文凌早产,不栽也由不得她了。 不一会儿,落英和佩儿被带了来。 “落英,楚王妃刚刚说,绿竹看到了许秋鹤被人打晕抬进了那屋子,被你发现后,险些害了她性命,你可认罪?” “回皇后娘娘,奴婢不认,楚王妃不能因为自己身份比奴婢高贵,就信口诬陷奴婢。” 落英看到夏雨棠在那屋子外面时,便已知道,夏雨薇暴露了,她定然没什么活路了。 可一想,今晚就能见到自己的哥哥,无论如何都要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 夏雨棠走到她身边,拉起她的右手,她的右手上戴着一枚戒指,夏雨棠的手指在戒指上摸索。 落英眼底有了慌乱之色,“你干什么?” 夏雨棠不理,一声轻微的“咔嚓”,戒指中间竖起一根针,针尖十分尖锐,泛着绿色的幽光,看着十分渗人。 “要皇后娘娘传太医验验这上面的毒,再比对一下绿竹的伤口吗?你还不认?!” 夏雨棠语气凌厉,全身上下带着摄人心魄的寒意,害她可以,害她身边的人,不行! 落英被夏雨棠的气势吓得怔住,皇后娘娘适时开口道: “现在自己坦白,或可饶你一命,若等着本宫把你交给刑侦司拷问出来,企图谋害楚王妃,那可是祸连全家的重罪。” 落英颓然的放弃了挣扎,她得留着这条命去见哥哥,刚要开口坦白,就看到夏雨薇凶狠的看着她,眼神中带着浓浓的警告。 她明白了夏雨薇的意思,那就是,但凡交代出她,那她的哥哥定然不会有命等她去见。 一想到哥哥会因为她殒命,落英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她现在已经无路可走了。 她和哥哥自小没了父母,是哥哥硬生生拉扯自己长大,他小小的身板,在码头扛过大包,做过苦力,乞讨过,挨过打,受过饿,为了替生病的她补身体,寒冷的冬天下河捉过鱼。 本来她在公主府当侍女,每个月有月例,哥哥也找了个大户人家看家的活儿,日子过的虽然辛苦,但比以前好太多了。 她想着攒些银子,过几年,给哥哥娶个好媳妇,生几个娃娃,也算是一生圆满了。 可惜啊,哥哥因为得罪了贵人,被诬陷偷盗财物,将他流放到苦寒之地,穷苦人家的人,无钱打点,多数会在途中被鞭打折磨致死。 所以在夏雨薇找上她时,她才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为的就是把哥哥救出来。 罢了!就让哥哥好好替她活着!真遗憾,看不到哥哥娶妻生子了,落英心里凄然哀叹一声。 落英突然甩开夏雨棠的手,凄厉喊道: “楚王妃,既然你一心想要诬陷奴婢,那奴婢百口莫辩,这条命给你便是!” 话音刚落,落英便朝着一旁的大理石云纹柱撞了过去。 霎时血溅四方,像极了开到荼蘼的蔷薇,落英被撞的转了个身,随后她的身子便缓缓的委顿于地,眼睛睁的大大的,朝着夏雨薇的方向。 夏雨薇被突如其来的惨状,吓得魂不附体,她抹了一把脸上温热的液体,看到了自己手上的血,怔怔的愣在那里。 皇后默了默,让人把落英的尸首拖走,打扫干净了地上的血迹。 柳如玉发现夏雨薇的不对,将她摇醒。 “佩儿,你又是为何假传公主之令,将人引到那屋子前?”皇后问道。 佩儿被落英的举动吓得不轻,听到皇后如此问,神情一怔便明白,公主给她下了套。 “许秋鹤前几年强奸了奴婢的姐姐,奴婢为姐姐报仇,才做出如此举动,娘娘饶命。” 许秋鹤霎时怒了:“她撒谎,臣到如今,元阳未泄,不信可以传太医来验,何来强奸她姐姐一说?” 许若彬一愣,好小子,竟是自毁名声和他对抗。 宇文凌冷冷的扫了佩儿一眼,对皇后说道: “本宫看这佩儿,也不用问了,拖下去乱棍打死了事,免得脏了咱们的眼。” 皇后挥了挥手,“拖出去!” 佩儿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拖到了门口,回过神后,她死命的扒拉着门框,“皇后娘娘饶命,公主饶命……” 但很快她就被侍卫堵了嘴,强力拉了下去,她白嫩的指甲,硬生生齐根折断,唔唔咽咽的被侍卫拖了出去。 事已至此,许秋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那夏雨薇明显是要害他和夏雨棠的,结果她被反杀了,夏雨薇警告落英的眼神,别人没看到,他却是看的一清二楚。 可怜他,名声在外,跟谁被捉奸都得被安个淫贼名声在脑袋上。 许秋鹤第一次后悔自己为了和自己的老爹置气,自毁名声,不然哪里会被这几个黑心肝的盯上? 夏雨棠也真是义气,还知道把他摘出来。 “夏雨薇,你嫡姐总不至于陷害你去帮外人,之前你说自己是冤枉的,不知道你是如何到那床上的?” 皇后眼眸深邃,对着夏雨薇说道。 “臣……臣女,也是被人打晕过去,醒来就和他在床上了。” 夏雨薇磕磕绊绊的说道,这和许秋鹤同出一辙的说辞,让她有些底气不足。 果然,皇后冷着脸,一脸玩味的盯着夏雨薇: “哦?还真够巧的,跟许秋鹤一样啊!” 第33章 夏侯,你真是养了一个好女儿 “是真的,娘娘,臣女说的都是真的,您要相信臣女呀。”夏雨薇显得有些百口莫辩。 “你将许秋鹤打晕弄到你的床上,将发现此事的绿竹毒晕,险些害了她的性命,又让佩儿引公主和众女眷前来,将你们捉奸在床,让别人以为是许秋鹤毁了你的清白,这是板上钉钉的事,你认还是不认?” 皇后一番话,让夏雨薇和柳如玉彻底没了底气,顿时慌乱成一团。 夏雨薇看到一旁事不关己的夏雨棠,急切的开口说道: “不,皇后娘娘,不是臣女,臣女是被这夏雨棠陷害的,是她把我打晕了弄到许秋鹤的床上的,是夏雨棠害的臣女,娘娘您要相信我……” “事已至此,你还想攀扯楚王妃,来替自己开脱,真是无可救药!” 柳如玉这下才觉得自己和夏雨薇大祸临头了,又把主意打到夏侯身上。 “侯爷,薇儿也是您的女儿啊,您不能看着她被夏雨棠推入火坑,妾身嫁给你这么多年,操持内务,养育子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不能放任夏雨棠这么欺辱我们啊!” 柳如玉对着夏侯一顿声泪俱下的哭诉。 夏雨薇也加入了行列,“爹爹,女儿不知何时惹了姐姐,让她如此害我,爹爹,您要救救女儿呀。” 夏侯看着这一场闹剧,哪里还会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也怪他平日里不管内宅,才让柳如玉母女起了歹心去害夏雨棠。 事已成定局,已经没了转圜的余地了。 夏侯起身对着皇后说道: “事已至此,微臣无话可说,是微臣教女无方,以至于做出此等不知廉耻的事,但还请皇后娘娘宽宏大量,饶她一命,臣自会送她去庵里,日后青灯古佛,以赎罪孽。” 皇后尚未开口,一旁旁观的皇上突然说道: “夏雨薇陷害许秋鹤的事,影响恶劣,且还在大庭广众之下,伤风败俗至极,许秋鹤杖责十五,夏雨薇责十杖,送到水月庵,终生不得还俗,夏侯教女无方,罚奉一年。” “臣遵旨,皇上圣明。” 许秋鹤父子和夏侯叩首谢了恩。 许秋鹤明白,皇上杖责他,只是要让他记住这个教训,日后不要再荒唐行事。 谢了恩,许秋鹤深深的看了一眼夏雨棠,便出门去自己领廷杖去了。 夏雨棠也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心里痛快极了,她知道这是原主在她身体里残留的气息,她是该感到痛快的,那么多年的仇,终于报了,虽不及她所承受的万分之一,但总算恶有恶报了。 柳如玉和夏雨薇瘫坐在地上,脸上的泪水纵横交错,头发凌乱不堪。 直到侍卫上来拉她,要去打她板子,她才猛然反应过来,强力挣脱侍卫的手,声嘶力竭的喊道: “你们不能打我,不能送我去水月庵,我怀了秦王的骨肉。” 夏侯顿时觉得五雷轰顶,有些站立不稳,一旁的夏雨棠忙扶住他,“父亲小心。” 夏侯稳住身子,眼神冰冷的看向柳如玉,此时的柳如玉有些惊喜和庆幸,她想,这下应该不会送女儿去水月庵了。 她感受到夏侯的目光,抬头看见他不带一丝温度的眼神,心里没来由的咯噔了一下。 随后夏侯赶紧跪地向皇上请罪,“皇上息怒,微臣该死。” 明帝端坐在上首主位上,双手放在梨花木刻云纹的扶手上,神色晦暗不明,旁边的案上,一只三角镂空金兽铜香炉,正汩汩往外冒着烟雾。 来自帝王的压迫感,已经渗透在了空气里。 让在场的人都不觉软了膝盖,跪在地上,“皇上息怒。” 夏雨薇和柳如玉,心里不禁也有些害怕了起来。 明帝猛的拍了一把椅子扶手,站起身来,干笑了两声,而后目光冷锐的盯着夏侯说道: “夏侯,你真是养了一个好女儿。” 漫不经心的语气里,夹杂着愠怒。 让夏侯一阵头皮发麻,“臣罪该万死。” 在场的人谁也没有想到还会生出这种变故。 此时的许若彬,十分庆幸许秋鹤坚决不娶夏雨薇,这要是娶回来,自己儿子还不得长一脑袋绿毛? 日后被人耻笑,万花丛中过的许家嫡长子,竟是接盘侠。这跟打了一辈子鹰,反被鹰啄了眼,有何区别。 许若彬尽量把身子伏的更低,以此来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好不容易把许秋鹤摘出来,他可不想再卷入其中。 夏雨棠眼底一片肃杀之气,却将它掩藏起来,这母女,当真有能耐。不过也好,宇文兴到现在可还毫发无损呢。 宇文凌听到此话,方才确定,皇上当初急着处理芳儿,便是在给宇文兴打掩护。 虽然林锦荣也查到了些蛛丝马迹,但一直没能确定。 众多皇子中,除了年纪尚小的九皇子,便是宇文兴最得帝心,从小由皇上亲自教导。 夏雨薇可算帮了她一个大忙,将宇文兴暴露出来,还拖下了水。 既然如此,那就新仇旧恨一起算,敢拉着她和孩子做筏子,去陷害楚王府,那就别怪她这做姑姑的心狠。 皇后在心底摇了摇头,看夏雨薇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个死人,她若没有这垂死挣扎的那句话,在水月庵里也可保全性命,如今她说了,结果只会比去水月庵更惨,深宅大院的王府里,死个人,不是什么大事。 很快,宇文兴夫妇和太医李思量被传了来。 三人请了安后,宇文兴刚要起身,就被明帝一个眼神吓得又跪了回去。 这时的他心里直犯嘀咕,不知道明帝传他为的是哪件事,今天捉奸的事,他也没插手,他把脑子里能想的事都想了一遍,还是没明白,何事惹的明帝发怒。 秦王妃也跪着,用帕子捂着嘴,压抑着声音咳嗽。 皇帝看到这样的秦王妃,想起宇文兴干的这事,又气不打一处来,便让人给秦王妃赐了座,秦王妃谢了恩才坐在了椅子上。 随后明帝下令让李思量给夏雨薇把脉,宇文兴才猛然一惊,难不成是她有孕了? 宇文兴搜肠刮肚的想着对策,众人都屏住呼吸,等着李思量的诊断结果。 不一会儿,李思量把完了脉,说道: “回皇上皇后,这位小姐已经有两个多月的身孕了。” 明帝的手掌覆在茶盏上,指尖用力到发白,沉默了半晌之后,才硬生生忍住怒意,没有将茶盏砸在宇文兴的脑门上。 普通人家的儿子与人无媒苟合,珠胎暗结,尚且让人诟病,何况凤子龙孙,还是他一直以来寄予厚望的皇长子,明帝心里的失望可想而知。 况且此女还与别的男人被捉奸在床。 无论今日最后结果如何,宇文兴都会被人诟病品行不端,不止如此,连他这个做父亲的都会被后世说成教子无方。 第34章 她是下人之女 宇文兴汗流浃背的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明帝目光一片冷然肃杀,盯着宇文兴问道:“是你的吗?” 宇文兴犹豫半响,嗫嚅道:“回……回父皇,是……是儿臣的。” 宇文兴说着,悄悄抬头看向明帝,明帝正看着他,眼神里难掩失望,又夹杂着痛色。 宇文兴忙又低下了头,只听见漫长的沉默后,明帝才徐徐开口说道: “既然是你的,那便接她到你府上去。” 柳如玉和夏雨薇立时松了一口气,喜色现于脸上。 就在这时,夏侯开口说道: “启禀皇上,臣有一事,夏雨薇并非臣之亲生女儿,臣与柳氏的亲生女儿,早在生产之时夭折,臣怕柳氏伤心,抱来难产下人之女养在身边,也就是如今的夏雨薇。 奈何如今做出这等不知廉耻之事,毁了秦王清誉,还连累我侯府遭人唾弃。所以臣今日,肯请皇上做个见证,臣要与她断绝父女关系,从此老死不相往来,再无瓜葛。” 柳如玉还没从女儿,要嫁去秦王府的喜悦中走出来,就听到夏侯说夏雨薇不是他的亲生女儿,这对她来说就如同晴天霹雳,脑子里嗡嗡作响,一片空白,以至于,她连夏侯后面的话都没有听进去。 等夏侯说完,她的脸上已是一脸死寂,连眼神也是呆滞的,“你……都知道了?” “对,我知道了。”夏侯的眼底夹杂着愤怒,直视着柳如玉说道。 今天这接二连三的变故转折,像是一场没完没了的闹剧,谁也没想到,夏侯会这么急于撇清和夏雨薇的关系。 但终归不难理解,弃车保帅,历来如此。 夏雨薇废了,但夏雨棠还是楚王妃,不能让夏雨薇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断绝父女关系,不仅可以保全夏侯府,还能保全夏雨棠的名声,更重要的是,不会再拖着整个夏侯府为她陪葬。 可谁知,柳如玉这一问,反而坐实了夏侯所言属实,夏雨薇的确不是他的亲生女儿。 不仅如此,从柳如玉的问话里,众人还敏锐的察觉到,夏雨薇不是他亲生的这件事,柳如玉是知道的,但却一直瞒着夏侯,可见夏侯应该是为了顾及颜面,遮掩了真正的缘由。 但既然夏侯说夏雨薇只是个下人的女儿那便好办多了。 “爹娘,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不是你的女儿,从小你们便那么宠我,爱我,我怎么可能不是你们的女儿,你们撒谎!” 夏雨薇歇斯底里的走到夏侯跟前,扯着他的衣袖哭道: “爹爹,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你是怕我连累侯府才这么说的,对不对?你说话啊,爹爹,女儿知道错了,女儿再也不去欺负夏雨棠了,您相信我一次好不好,爹爹……” 夏雨薇红肿的眼眶里,眼泪疯狂的向外涌出,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大滴大滴的落在衣衫上,砸在夏侯的手背上。 可夏侯只是静静又冷漠的看着她,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毫无温度。 “这都是真的。”夏侯拉开了夏雨薇的手,残忍的说道。 夏雨薇像个破布娃娃,被夏侯那么轻轻一推,便倒在了地上,她以手捶地,疯狂的嘶吼着,不一会儿又状若疯癫的大笑着。 柳如玉上前一把抱住她,心里像是被人生生剜去了一块,疼的她痛不欲生。 侯爷最终还是抛弃了她们母女。 没错,夏雨薇不是夏侯亲生女儿,却是她柳如玉的亲生女儿。 那年,十七岁的柳如玉跪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卖身葬父。 是夏侯看她可怜,起了怜悯之心,给了她银子为父亲买了一口薄棺,让他入土为安。 当她提出要以身相报时,夏侯却说,家中已有娇妻稚女,拒绝了她,还又给了她银两,让她以后好好找个人家嫁了,好好过日子。 柳如玉当即跪下,楚楚可怜的哭诉说道: “乱世之年,到处是流兵乱民,奴家一个弱女子,如何过活?还是不是迟早都得被人糟践,侯爷,奴家真是走投无路啊,若不帮奴家,奴家只有死路一条。” 夏侯一想,眼下时局动荡,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确实生存不易,便将柳如玉带回了府中给夏雨棠的娘亲崔晚云做丫鬟。 柳如玉生的好看,人又勤快,心灵手巧,很得崔晚云的喜欢。 崔晚云生夏雨棠时不小心落了病根,没回小日子时,都痛的死去活来,柳如玉便替她艾灸穴位,泡脚按摩,找各种偏方来缓解疼痛。 崔晚云很快便将她当做姐妹一样对待。 夏侯和崔晚云夫妻恩爱,所以崔晚云也时常给柳如玉一脸幸福的讲夏侯的事。 这让本就对夏侯,有些喜欢的柳如玉,更加喜欢夏侯,羡慕崔晚云,夏侯说话时温温柔柔的样子总是出现在柳如玉的梦里。 人一旦有了欲望,那些欲望就会像野草一样疯长。 不久之后,柳如玉发现自己怀孕了。 孩子的父亲是个地痞流氓,在她卖身葬父之前,强奸了她。 这个事情对柳如玉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 那天崔晚云回了娘家,她不用去她跟前伺候,便绞尽脑汁的坐在窗前想对策。 恰巧夏侯与好友喝酒,已经到了神志不清的地步,由小厮扶着进了院子。 柳如玉便上前去帮忙,谁知神志不清的夏侯把她当做了崔晚云,挥退了小厮,只由柳如玉一人扶着她进房间。 柳如玉瘦弱的身板半拖半扛,好不容易把夏侯送到床上,夏侯却瞬间压了下来。 夏侯整个人压在她的身上,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边,让她对他的渴望瞬间放大到了极点。 而此时的夏侯早已烂醉如泥,不醒人事。 柳如玉顿时心生一计。 她脱掉了夏侯和她的衣服,刺破手臂,将血抹在床单上,抱着烂醉的夏侯,心里满足又忐忑的,在夏侯和崔晚云的房间里,睡了过去。 次日一早,崔晚云从娘家回来,推开房门,便看见一地凌乱的衣衫,和床上赤裸着身子相拥而眠的夏侯和柳如玉。 顿时气的怒火攻心,面对崔晚云的声声质问,夏侯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但在他看到床单上的血迹时,承认了是自己酒后乱性所为。 柳如玉也求崔晚云原谅她,说是夏侯把她当成了崔晚云。 最后,崔晚云没有原谅柳如玉,却把她抬成了姨娘,也和夏侯离了心,过了八个月左右便病逝了。 柳如玉也在此时早产生下了白白胖胖的夏雨薇。 后来柳如玉被扶正,成了夏侯夫人。 只是谁知在三年前,当年强奸她的那个地痞无懒却找到了她,经常问她要钱,还说要是她不给,就去找夏侯,感谢他替他养大了女儿夏雨薇。 柳如玉没有办法,只得经常给他钱。 大概就是因为这样,才被夏侯发现了的?柳如玉如此想道。 说来话长,却也只是转念一瞬。 此时,明帝淡漠的对着宇文兴说道:“既然不是侯府嫡女,那你便领她到府中,若她到时候平安生下孩子,便将她送去水月庵。” 众人心里明了,都听出了明帝的言下之意:说是平安生下孩子,却是在提醒宇文兴,留子去母。 只是夏雨薇母女却没有听出来。 她们听到明帝的话,反而松了一口气,生下孩子的这段时间,说不定就是她翻盘的机会。 第35章 没有,一丝一毫都没有! 宇文凌孩子的满月宴就这样,在一场一波三折的捉奸戏码中落下帷幕。 宇文凌心中呼出一口闷气,经此一事,宇文兴在明帝心中的地位一落千丈不说,他无媒与人苟合,品行不端,以后怕是难登太子之位了。 来日方长,她宇文凌有的是时间和宇文兴慢慢玩儿。 事情了结,明帝挥退了众人,独留一人在屋内。 今日的事,他看的清楚分明,老大为了这太子之位,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连这些腌臜的内宅手段都用上了。 经此一事,他才恍然,他得立太子了,立了太子,也好叫其他皇子死了这份争夺之心。 可是立谁好呢?如今成年皇子就有五位,不管立谁为太子,都会成为箭靶子一样的存在。 立储一事还要从长计议,明帝打定主意要好好的暗中考量各位皇子。 这边宇文兴一脸阴寒的出了房间,但一想起自己一直以来,在外人面前的宠妻人设,便站在门口,等着秦王妃。 秦王妃一脸强忍着伤心的模样,捂着嘴角,时不时咳嗽几声。 宇文兴看她走过来,伸手去牵她的手,却被她一把甩开。 宇文兴的眼底闪过一丝狠厉,随后又被很好的掩盖了下去,换上了歉疚的笑容,又朝秦王妃伸出了手: “岚儿,是我对不住你,来,我们先回家再说。” 秦王妃没有错过宇文兴眼底的那丝狠厉,心中嗤笑,面上却一脸凄然的后退一步: “妾身自己走便是!” 只是她退的时候,没注意身后,眼看着一脚踩空,就要摔下台阶。 秦王妃身后出来的夏雨棠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臂,“大嫂小心。” 秦王妃看着夏雨棠眼里的关切,冲她笑了笑,“多谢三弟妹。” 秦王妃说完,便率先离开,宇文兴阴冷的看了夏雨棠一眼,冷哼一声离开。 夏雨薇和柳如玉相互簇拥着,到了府门口才依依不舍的分开。 夏雨棠与夏侯道了别,踏上了楚王府的马车,扬长而去。 柳如玉也跟着夏侯回了夏侯府。 柳如玉一路忐忑,想跟夏侯解释,却不知如何开口,而夏侯也全程闭着眼睛,冷着脸不搭理她。 好不容易回了侯府,夏侯迫不及待的下了马车,进了门,把柳如玉远远的甩在身后。 柳如玉无奈,只得先回自己的院落,冬日的太阳正好照在她的身上,绚烂的阳光下透着刺骨的冷意。 就在这时,管家带着家丁前来,传了夏侯的旨意:将柳氏重打三十大板,然后送去城郊的庄子上。 柳如玉的脸上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他果然不打算放过她,他终究还是知道了所有的事。 她跌坐在地上,眼神里充满了绝望,任由家丁将她拖出了院落,按在长凳上。 板子打在她的身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一声声像是鞭笞着她的灵魂。 恨意漫过胸腔,她这么多年来,原来只是一个笑话。 夏侯从来没有爱过她,无论她如何努力,如何在他面前扮演着贤惠,却依旧抵不过死去的崔晚云千分之一。 她低低的笑出了声来,而后越笑越大,行刑的家丁都以为她得了疯病,越发打的卖力。 直打的柳如玉皮开肉绽,后背到大腿,一片血肉模糊。 柳如玉被打完了板子,夜里就会送去庄子上去,再也不是往日里风光无限,作威作福的侯府夫人。 下人们历来最会看主子脸色行事,被送去庄子自生自灭,那便是连他们这些下人都不如,也再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拜高踩低,落井下石,是他们这些下人家丁惯常的伎俩,更何况,柳如玉平日里经常苛待打骂他们,所以一个个都牟足了劲的打。 柳如玉被打完后,像块染了脏污的破抹布一样被丢在柴房里,只等到家丁下人们吃了晚饭,便将她送去庄子上。 昏暗的柴房里,只有门缝处渗进来一道细小的光亮,柳如玉趴在地上,后背的疼痛,让她连呼吸都不敢用力,整个房间里,弥漫着一股腐败的尘土味,里面夹杂着浓烈的血腥味。 “吱呀”一声,门被人推开,一道颀长遮住了门缝里的光亮。 柳如玉没有抬头,来人却将一张纸扔在她的脸上。 “这是给你的休书,从今往后,你我恩断义绝。” 夏侯冷冷的说道。 柳如玉看着大大的“休书”二字,裂唇凄然一笑,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 她这么多年的爱,换来的竟是休书一封。 她有些不甘心,努力的抬起上半身,眼睛直视着夏侯,带着点希冀问道: “我们夫妻这么多年,走到如今的地步,我只想问你,你可曾有一点点喜欢过我,可曾有那么一刻,喜欢过我?” 夏侯俯下身,捏着柳如玉的下颌,眸子如同万年寒冰,盯着柳如玉的眼睛说道: “本侯倒是想问问你,晚云到底是如何死的?” 夏侯像是要将柳如玉的骨头捏碎一样,下颌连同后背的痛,让她痛不欲生。 但夏侯这一问,却让柳如玉顿时慌乱不堪,甚至连疼都忘了,夏侯看着这样的柳如玉,心里便有了答案,果然是她做的手脚! “我这么多年来一直悔恨,那晚喝醉跟你上床,却在十天前,我无意中发现你与一男子在外私会,我命人跟踪,发现你们在城郊一处院落里,赤裸着身子正在苟合。之后我命人抓了你那奸夫,一拷问才知道,一直以来我都被你骗的团团转。” 柳如玉心里暗道,难怪这十多天李威没找过他,原来是被夏侯抓了起来。 夏侯逼视着柳如玉,眼眶因为愤怒而通红, “我才知道,原来那一晚都是你处心积虑设计好的,你在进侯府前,就早已跟那奸夫偷奸而珠胎暗结。 晚云离世后,你就迫不及待的找了由头,处置晚云院子里的下人,当时我不明白,如今想来,晚云之所以早早离世,都是你做的手脚,难怪夏雨薇明明八个月早产,却生的白白胖胖,像是足月的婴孩。 我真蠢,竟被你骗了这么多年。到如今,你还来问我是否喜欢过你!本侯告诉你,没有,一丝一毫都没有!” 夏侯说完,甩开了柳如玉的下颌。 第36章 夏雨棠遇险 柳如玉眼里的光彻底熄灭了,他没有喜欢过她,一丝一毫都没有。 她有些自嘲的笑着,嘴里却说着最残忍的话: “没错,都是我干的,是我发现怀了李威的孩子,所以趁你喝醉,将你弄上床,刺破了手臂,在床单上抹上了血迹,是我脱了我们的衣服,故意让崔晚云将我们捉奸在床。 是我在崔晚云身边安排了人,对她诉说你是如何喜欢我,如何与我恩爱的,可怜她崔晚云被丫鬟下人这么一说,她便信了,再不让你踏入她房门半步,也是我在她治疗痛经的汤药里加了大量活血的药,使她日渐衰竭,血崩而亡。” 夏侯再也听不下去了,胸腔里的怒意像熊熊的烈火,要将一切都吞噬,他的额头上青筋暴起,揪着柳如玉的领子,怒吼道: “你这个毒妇!晚云将你视作姐妹,你怎可如此害她,你真是蛇蝎心肠,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夏侯永远也忘不了,他和柳如玉被崔晚云捉奸在床后,他慌忙去拽她,却被他抽出墙上悬挂的配剑,一剑斩断自己的衣袖,甚至还划破了她自己的手臂,而后决绝而去的背影。 她是对他失望至极,他曾许诺过她,此生只娶她一人,绝不纳妾,可他却食言了。 柳如玉却全然不顾夏侯的愤怒,依旧自顾自的说着。 “也是我,毁了夏雨棠的容貌,挑拨你们父女关系,纵容下人欺负她,让她畏首畏尾,窝窝囊囊的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苟延残喘,夏雨薇的确是李威的女儿。 可我是被他强奸的,那时的我也只是个没了母亲,父亲重病,没人疼爱的小女孩,是你像救世主一样的救了我,我无可救药的爱上了你,也是你将我打入无边的地狱!” 李威后来找到她,以夏雨薇不是夏侯的女儿威胁她,十多天前还把她骗到京郊她给他买的院子里,给她下了药,又强奸了她,她没想到,就是那一次,就被夏侯发现了。 可是他不在乎她是不是被强迫的,也不在乎她是如何愧疚的,如何夜不能寐的。 这么多年,他们貌合神离,早就离了心,他甚至几个月都不来她的院子一次,每一个孤寂的夜晚,她都忘了自己是如何熬过来的。 柳如玉的眼里闪烁着疯狂,“你终究跟我一样,永失所爱!我的得不到的,你也穷其一生都再也得不到了。” 夏侯的手捏着柳如玉的脖子,窒息的感觉传来。 原来都是这毒妇,害死了晚云,害的他和夏雨棠父女离心,比陌生人还陌生,这一切都是她害的。 她心道,杀了她,只可惜了薇儿以后就要靠自己了,她再也帮不了她了。 她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不再挣扎,胸腔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脑子里迷迷糊糊,出现了光怪陆离的画面。 就在这时,夏侯突然松开了手,她随后像只破碎不堪的布偶一样,被摔在地上。 牵扯着后背的伤,让她呲牙咧嘴的痛呼出声,而后空气灌入胸腔,让她咳的撕心裂肺,震的伤口又流出许多血水,浸湿了粘连在皮肉上的衣服上。 “我不杀你,我要你受尽折磨,自生自灭,要让你像只阴沟的臭虫一样,一点一点的腐烂!” 夏侯咬牙切齿的说道,眸子像厉刃一样,将柳如玉扎的体无完肤。 随后夏侯喊了嬷嬷进来吩咐道: “给她换一套干净的粗布衣裳,省得一会儿脏了侯府的马车,手脚麻利些,不必怜惜她着毒妇。” 嬷嬷齐声应了声“是”,便去徒手撕扯衣服,后背上的衣服牢牢的粘在伤口上,嬷嬷们脸上毫不见惧色,直接扯了下来。 柳如玉痛的大喊大叫起来,一个嬷嬷又一膝盖压在她刚刚扯掉衣服,血肉模糊的后背上。 柳如玉霎时痛的连声音都卡在了喉咙里,像只搁浅在沙滩上的鱼,瞪着大大的眼睛,张着大大的嘴,却连呼吸都停止了。 那跪在她后背的嬷嬷,却语气森冷的说道: “劝你还是乖觉一些,不要乱动,否则休怪我们不留情面。” 柳如玉再也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过了小半个时辰,一辆拉粪的板车,带着一路腥臭,拉着半死不活的柳如玉,从后门离开了侯府,前往京郊的庄子上。 柳如玉眼神呆滞的睁着眼睛,看着天空中繁星点点,眼泪自眼角滑落,这样好的夜晚,她怕是再也见不到了。 话说夏雨棠这边,刚和夏侯告别上了楚王府的马车,马车就疾驰而去。 夏雨棠心里想着宇文凌孩子满月宴上发生的一系列事,并没有察觉不对。 等马车驶离朱雀大街后,寒霜才发现路径不对,连忙怒喝着让车夫停车,可那车夫却充耳不闻,直直朝着一个小巷子奔去。 寒霜抽出剑向那车夫砍去,车夫却轻巧的躲过,向前一滑,离开了马车,同时马鞭缠上寒霜的剑,让她抽身不得。 暗处的寒风见情形不对,刚现身出来,准备驾驶马车,带着夏雨棠离开。 周围却一下子出现了十几个黑衣人,将他们团团围住。 寒霜和寒风霎时面如土色,光是车夫一人就很难缠,何况这十几人,光听气息,他们就能分辨出,里面有顶尖的高手。 就算再来十分寒霜寒风,他们也敌不过那些黑衣人。 马车里的夏雨棠早在寒霜喝停车夫时,便反应过来了,这会儿她看着马车周围,提着刀剑的蒙面黑衣人,心里不禁也有了几分害怕。 对方人多势众,且早有准备,她这边一共四个人,除了寒霜和寒风外,就是毫不会武的她和绿竹。 若没有她和绿竹,寒霜和寒风或许还能拼力一搏,杀出重围,但若带着她和绿竹,那势必不能逃掉。 只是不知道对方到底是要杀她,还是要劫持她,她却不得而知。 就在这时,先前的车夫却开口说道: “我们只要楚王妃,与其他人无关,尔等若是识相,就赶紧离开,否则便杀你个片甲不留!” 既然是劫持她,那就好办了。 夏雨棠当即开口说道: “我跟你们走。” 接着又对寒霜寒风命令道:“退下,赶紧带着绿竹回府。” 三人齐齐喊道:“王妃,不可!” 夏雨棠随即变了脸,扁他们使了个眼色,呵斥道: “退下!本妃不是与你们商量,这是命令!” 三人看到夏雨棠的眼色,应了声“是”,便朝后撤去,最后转身离开最后。 三人刚撤退,那车夫就赶着马车疾驰而去。 在一处隐蔽的角落里,将夏雨棠带上了他们准备好的马车。 车里进来一个中年妇女,大大的圆脸盘,眉心簇成深深的“川”字,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只见那妇女从怀里,掏出许多瓶瓶罐罐,对着夏雨棠一顿涂抹。 夏雨棠心想,这大概就是武侠小说里的传说的易容了。 经过城门口时,那妇女用匕首抵在夏雨棠的腰间,“王妃乖觉些,莫要耍什么花样,你如今的模样,也没人认得出来。” 夏雨棠冲她点了点头。 官兵掀开帘子查看,问道,“何事出城?” 那妇人说道:“我家少夫人去乡下省亲。” 官兵不疑有他,便放了行,那妇人才收起了抵在夏雨棠腰间的匕首。 第37章 黑鹰卫 出了城,夏雨棠后颈一痛,便晕了过去,是被那妇人一记手刀劈晕的。 驾车的车夫听到“噗通”一声,便调侃道: “我说裴娘,你就不能温柔点,人家可是娇滴滴的王妃。” “若是别人,我一点迷药就可以了,可这楚王妃医术了得,为保万无一失,还是得打晕。”裴娘边给夏雨棠换衣服边说道。 “这是最后一趟镖了,咱们干完这一票大的,就金盆洗手了,你看紧了楚王妃,可千万别出什么岔子。”车夫老六对着裴娘嘱咐道。 裴娘摘下夏雨棠的耳坠子,收在一旁的盒子里,淡淡的道: “要我说,你就不该放那三个人离开,最起码将他们绑了迷晕了,现在他们回去指定去搬救兵了,我们就这样放走他们,委实风险太大。” 裴娘没说的是,指不定放走的三个人里,就一直有人跟着他们的马车。 “我们走的是活镖,能不添杀戮就不添,仇结的太多,以后咱也不得安生。咱们这么多号人,还会怕京城里养尊处优的官兵?只要咱安全的把楚王妃交到上家手里,拿到钱就行了,其他的,咱管不着,咱们还能管得了人家营救自己的主子?只要这人不是在咱们手里丢的就行了。驾!” 老六没说的是,楚王守护边疆,战场上出生入死的,他劫了他的王妃是因为职业操守,是因为他下边百十号人需要他养活,但留了一线生机,让人来营救楚王妃那是他的道义。 他虽是走镖的,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虽谈不上多么高尚,可心中的道义却不能丢。 寒霜这边刚离开,便直奔宇文凌的公主府,寒风则暗中跟着夏雨棠的马车。绿竹则回了王府,避免府中再出事端。 王妃被劫匪绑走,不宜宣扬,女子名声大过天,若此刻去京兆府报案,保不齐被有心人利用,以王妃的清白造谣。 夏雨棠赶他们下车时,给他们使眼色,用唇语说了“太后”二字。 但皇宫内院,戒备森严,寒霜他们是进不去的。 楚王府内,胡为和石岩跟着宇文淮去剿匪了,其他的人,去了大多也是送命,况且王府也不能没有人守着。 放眼整个京城,也只有宇文凌夫妇会帮夏雨棠。 寒霜给公主府的侍卫递了楚王府的腰牌,那侍卫认识寒霜,便打发了人去通报宇文凌,又赶紧领着寒霜往里面走。 公主说过,楚王妃的人,都是贵客。 寒霜刚到会客厅没一会儿,宇文凌便来了,事关重大,寒霜让宇文凌屏退了左右,只留她二人,方才开口说道: “公主,我们王妃被人劫走了。” 随后寒霜便简单的,给宇文凌说了整个过程。 “王妃有令,让属下找太后,但我等不能进的皇宫内院,只能来此找公主,望公主不辞辛劳,施以援手。” 宇文凌听到夏雨棠被劫走,霎时一惊,敢在皇城劫走当朝王妃,怕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当即命人找来林锦荣,商量对策。 事关夏雨棠的清白,所以不能让城门守将阻拦,且等他们准备齐全,夏雨棠肯定已经出了城了。 几人商量了一会儿,宇文凌连衣服都没换,就坐上马车,直奔太后寝宫。 齐嬷嬷许久不见宇文凌,本想调侃她几句,却看到她一脸冷肃,齐嬷嬷是从小在她身边长大的,鲜少见过宇文凌如此表情。 如今看他如此,便知道肯定是出了事了,急急跟在宇文凌身后,等宇文凌进了太后寝宫,便亲自守着门。 “母后,满月宴后,楚王妃离开公主府后,就被人劫走了,到现在可能都已经出城了。” 接着宇文凌把夏雨棠被劫走的全过程给太后描述了一遍。 太后倒了一杯茶给她,“来,先坐下。” 宇文凌剖腹产后,刚刚出了月子,身子还没有养好,今天孩子满月宴,发生了那么多事,现在又因为夏雨棠被劫走,一路急急的赶进宫来,着实累的不轻。 此时宇文凌的额头上,已经沁出了细密的汗,听得太后如此说,虽心里焦急,但还是接过茶盏,坐了下来。 “依你所说,既然没有伤其他人,只劫走了棠丫头,那她现在还是安全的,又有寒风跟着劫走棠丫头的马车,那他定然会沿途做下标记,我们只需要跟着标记追过去即可,所以你不必着急。” 太后眉眼沉沉,对着宇文凌冷静的说道。 “母后说的对,只是不知道是什么人劫走了她?”宇文凌听到太后所言,心神稍定,遂问道。 “那些人劫走了棠丫头,把她带出了京城,可见是为了胁迫谁,如今老三在鞍山剿匪,已经去了数日,以他的速度,怕是差不多已经和匪寇正面交锋上了。” “母后,你是说……是那些匪寇?” 这个时候,如果对方把夏雨棠劫持在手,那宇文淮就会投鼠忌器,这样对方就会有更大的胜算。 “未必是匪寇,也有可能是那些同流合污的官员,一群匪寇能在一个地方盘踞多年,必然会官匪勾结。” 太后思虑片刻,传令黑鹰卫,去沿途追踪营救楚王妃,并派人快马加鞭,务必以最快的速度告知宇文淮,夏雨棠被劫走的事情。 宇文凌在听到“黑鹰卫”时,一脸震惊。 传说黑鹰卫,是太后与先帝一起征战四方时创立的,里面的成员,无人知其长相姓名,也无人知道他们具体多少人,十分的神秘。 在战场上,他们个个能以一敌百,在百万敌军中取将领首级,如同探囊取物。 曾跟着先帝后多年,在各国战场上,成了敌军闻风丧胆的存在,在大渊境内,却是人人敬仰,可望而不可及的神话。 只是后来国家安定,再没有战事后,黑鹰卫却不知所踪,渐渐的淡出了人们的是视野。 有人说,战事已了,黑鹰卫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已经解散了,也有人说黑鹰卫触及到了太多皇族机密,被暗地里解决了,众说纷纭,却没有定论。 却不知原来先帝,把黑鹰卫留给了太后。 宇文凌在太后身边长大,听到过许多黑鹰卫的传说,却从来没有听到太后传唤过黑鹰卫。 太后看到宇文凌的震惊,淡淡的说道: “他们跟着哀家和先帝多年,征战四方,为大渊立下了好汗马功劳,虽所向披靡,却也已经年老,哀家和先帝是该给他们养老送终。” 宇文凌心想,难怪自己的母后,虽不管前朝后宫之事,消息却十分的灵通,原来是因为有黑鹰卫啊。 对于神通广大的黑鹰卫,随便探听点消息,还不顺便的事? 第38章 还真当自己是主子娘娘呢! 夏雨棠醒来时,天已经全黑透了,狭小的马车里,夏雨棠被打晕后,蜷缩在马车一侧,一直保持着这种姿势,车里又很是颠簸。 此刻的夏雨棠只觉得全身像散架了一样,浑身酸痛,尤其是后脖颈。 她依旧保持那个姿势,并没有动,但裴娘还是敏锐的察觉到,她已经醒了。 “王妃,起来吃点干粮,喝点水。” 被发现醒了,夏雨棠索性也不装了,翻身靠着车壁坐了起来。 在宇文凌孩子的满月宴上,还没吃什么东西就被设计去换衣服了,后来又发生了那么多事,一出公主府就被人劫走了。 这会儿,天乌漆麻黑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夏雨棠早就饿的前心贴后背了。 索性就接过裴娘递过来的干粮和水,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饼子有点干,夏雨棠前世今生也没吃过这样的饼,刚咬了一大口,嚼碎了往下咽,她就觉得自己一下子咬的太多,不太好咽。 结果马车一个颠簸,嚼碎的饼子,直接全进了喉咙,卡在嗓子眼里。 夏雨棠努力的往下咽,眼睛鼓的大大的,刚好她身上穿着绿色的衣服,像极了一只大青蛙。 夏雨棠越咽越咽不下去,她不仅被噎住了,还打起了嗝。 裴娘看着这样的夏雨棠,不禁笑出声来,“看你这样,我倒是怀疑是不是我们劫错了人。” 裴娘说着拿过夏雨棠手里的水囊,拧开盖子,又递给了夏雨棠,接着说道: “别说王妃,就是哪家的小姐也不会如你这般吃东西,也不怕我给你下药。” 喝了一口水,喉咙里卡着的饼子,渐渐的从食道里下移,让夏雨棠有种断气的感觉。 她一个使劲,眼睛一鼓,才把饼子全部咽了下去,但还是不停的打嗝。 “我都……呃……在你手……呃……里了,你……呃……还用的着……呃……给我下药?” 夏雨棠边说边打嗝。 心里却思量着给找她的人一点记号都没留下,也不知道寒霜他们准备的怎么样了。 在城门口时,她一直想留点东西给寒霜他们做标记,但那妇人盯得很紧,她一直没有找到机会。 现在,她被易了容,换了衣服,连她的头饰耳坠都被去掉收走了,她更是没有机会留记号了。 这噎人的干粮不知道还要吃多久,她好想吃饭啊。 马车不停的颠簸,车厢里只垫了薄薄的一层毯子,她的屁股被颠的生疼。 可见他们走的不是平整的官道,她不知道这些人要把她送到哪里去,但心里也隐隐有些猜测,应该是跟宇文淮剿匪有关。 她这是要被匪寇抓去做人质的?但看着这些人,更像是行走江湖的,并不像匪寇。 夏雨棠想不出个结果,索性不想了,走一步看一步,现在就全靠寒霜他们去找太后,搬来救兵救她了。 她虽然可以召唤出麻醉针,趁裴娘不备,撂倒她,但是还有车夫和那么多隐匿的黑衣人,她还是逃不出去。 眼下也只能等着寒霜他们来营救了。 秦王府 宇文兴和夏雨薇的事,让秦王妃正好有了借口跟宇文兴置气,所以午膳也是她一个人吃的,她也乐得自在。 刚吃着午膳,阿紫便告诉她说,夏侯府昨晚发生了点事。 “夏侯夫人柳如玉,昨天刚回府,就被夏侯下令,打了三十大板,并送去了城郊的庄子上。” 因着夏雨薇进了秦王府,所以秦王妃便让阿紫派人去盯着夏侯府的动静。 一来,夏雨薇既然一直觊觎秦王妃的位置,盼着她死。她虽然不稀罕秦王妃的位置,但也不许有人在她眼皮子底下觊觎。 二来,夏雨薇历来不是安分的人,就算如今安安分分,也只是在蛰伏,谁知道哪天会奋起一击,让她措手不及。 所以她这也是未雨绸缪,早做准备。 依昨天夏侯和柳如玉的反应,夏雨薇的身世,定然是另有隐情的。 秦王妃听阿紫说完,放下筷子,擦了擦手,漫不经心的说道: “这样的消息,让落霞院的那位知道一下,毕竟,她们母女一场,的确该去敬敬孝心。” 阿紫恭敬的说: “是,我会让落霞院里伺候的人,把消息透露给她。” 说完,阿紫便准备下去安排,秦王妃却又叫住了她,“等等,若是她要出府,也叫人不必全力阻拦。” “是,属下明白。” 昨天夏雨薇从公主府出来后,直接跟着宇文兴回了秦王府,宇文兴便让人给她安排个最偏僻的院子,并且不许她出自己的院子,也不许别人探望。 落霞院里,王婆子把一碟子青菜和一碗豆腐汤,重重的放在桌子上,又拿出两个馒头,冷哼一声,便提着食盒要出门去。 夏雨薇在侯府时的贴身丫鬟冬儿,因着夏雨薇满月宴后直接来了王府,所以冬儿也跟着来了王府。 此时,冬儿看着连一丝热气都没有,清汤寡水的素菜,气不打一处来: “站住!我们姑娘好歹怀了王爷的骨肉,你这饭菜连丝荤腥都不见,我们姑娘怎么吃?” 夏雨薇拉了拉冬儿的衣角,示意她不要说了,可冬儿以为夏雨薇怕事,并不理会。 接着,冬儿拿起馒头,在桌子上磕的梆梆响,“还有这馒头,哪里能咬的下!你这么欺辱我家姑娘,等我家姑娘生下王爷的长子,有你们哭的时候!识相的,还不赶快去重新做些饭菜端过来!” 冬儿在侯府时,也跟着夏雨薇作威作福惯了,平日里也是吃好喝好,何时受过这种待遇。 那王婆子本就不屑夏雨薇的做派,听到冬儿这样不识抬举,把食盒顺手放在门口。 自己靠在门框上,两臂环抱于胸前,嗤笑了几声,又冷嘲热讽的说道: “吆,以为自己处心积虑,进了秦王府的大门,就真当自己是主子娘娘了?自己是个什么身份,自己心里没点数吗?靠着狐媚子功夫爬上了我们殿下的床,怀了孩子,又跟别的野男人被捉奸在床,还指望着生下孩子,翻身做主子?” 王婆子说着,冲着夏雨薇“呸”了一声,接着又说道: “做梦!既然你这饭菜你看不上吃,那便别吃了。” 说着王婆子几步跨上前来,两只蒲扇大的手掌一扫,饭菜一下子被扫落在地上,汤也悉数泼在了夏雨薇的身上。 两个馒头骨碌碌的滚到门边,才停下来。 夏雨薇看了看自己挂着汤汤水水的衣服,抬起头,猩红的眸子盯着王婆子,像是要将她生生剜出两个窟窿一样。 接着,夏雨薇站起来,抬起手,冲着王婆子的脸上扇过去。 第39章 那柳氏也真是可怜 夏雨薇的手掌即将打到王婆子脸上时,却被王婆子一把抓住手腕。 夏雨薇纤细的手腕,被王婆子蒲扇大的手狠狠攥住。 王婆子一脸横肉都在颤抖,对着夏雨薇,语气阴狠的说道: “我等被安排进落霞院时,上头就吩咐下来了,不必将你太当人看。你到现在还当自己是侯府千金呢?我呸!不过是个下人所生的贱种而已!我劝你老实些,莫要自讨苦吃!” 王婆子说完,冷哼一声,用力的甩开夏雨薇的手,夏雨薇被甩的一个趔狙,站立不稳,跌坐在椅子上。 被王婆子抓住的那只手腕上,一片淤青,夏雨薇轻抚着那块淤青,低着头,眼眶通红,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她曾经是高高在上的侯府千金,如今在这破破烂烂的院落里,被一个她曾经看不起的下贱婆子,当面羞辱,将她的自尊狠狠踩在脚下践踏。 夏雨薇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 到如今她才体会到,夏雨棠当初被欺负时的痛和委屈,只是她所承受的,却不及夏雨棠当初承受的万分之一。 冬儿只知道夏雨薇怀了宇文凌的孩子,却不知道其他的事。 如今听到王婆子骂夏雨薇的话,才知道,原来夏雨薇早已经不是侯府的千金了,不仅如此,她怀了宇文淮的孩子,还与别的男人被人捉奸在床。 冬儿心里顿时也生出了怠慢之心,她虽然是奴婢,但也是如花似玉的年纪,谁会想着把大好的年华,浪费在一个永远翻不了身的主子身上。 况且如今夏雨薇的处境如此艰难,怀着宇文兴的孩子,下人婆子都能随意欺辱她,何况自己还只是夏雨薇的在丫鬟,那些下人欺负她起来,更不可能顾及什么。 冬儿心里正在为自己想着出路,夏雨薇抬头,看到冬儿呆呆的站在那里,一副神思不属的模样,一眼便看穿了她的心思。 “就算我如今落魄了,但收拾你还是绰绰有余,你最好安分些,可别逼着我动手!” 夏雨薇摸着那片淤青,眼里一片森寒,漫不经心的说道。 冬儿闻言,心里一个激灵,“小姐,奴婢不敢。” “不敢最好,去,把桌子上收拾了。” 夏雨薇说完就转身回了内室去换衣服。 只留下冬儿一脸颓败的收拾桌子,她的肚子饿的咕咕作响,但很明显,今天中午她们是不可能再有饭吃了。 落霞院里,只有两个粗壮的婆子,一个是王婆子,还有一个是李婆子。 与其说这两个婆子是来伺候夏雨薇的,倒不如说她们二人是来看管她的。 夏雨薇躺在床上,手轻轻的覆在小腹上,这个小生命,曾经是多么让她喜悦又忐忑啊。 她想起昔日里,和宇文兴你侬我侬时,他对自己曾说过的甜言蜜语,和那些令人面红耳赤的话,他们一起的点点滴滴,还历历在目。 这才几日的光景,就变的天翻地覆,那些美好的时光也跟着荡然无存。 如今的他,对她弃如敝履,嫌弃之情毫不掩饰,甚至觉得她是他的耻辱,恨不得她去死。 如果不是他说过那些话,那这些下人婆子,怎么会知道她被人捉奸在床?怎么会知道,她已经不是侯府的千金了? 如果不是他宇文兴授意,那些下人婆子,怎么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欺辱她? 可怜了她的孩子,生下来就要因为她受苦。 夏雨薇躺在陈旧的床上,心里的痛,一寸寸蔓延至四肢百骸。 最痛的不是她身陷囹圄,而是,有人给了你希望,给你描绘了最美的未来,却在最后将你推入无边的深渊。 她紧紧闭着眼,眼泪自眼角滑落,一滴滴落在枕头上,晕染出一片湿润。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王婆子和李婆子聊天的声音。 夏雨薇听到那两人的大嗓门,习惯性的想要起身呵斥几句,却在开口之际,突然想到了自己如今的处境,便硬生生压下心里的怒意,重新躺了下去。 她用被子蒙住自己的头,捂住自己的耳朵,可那爽朗的大笑声,却依旧往自己的耳朵里钻。 夏雨棠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滚了半天,又怒气冲冲的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她知道这两个婆子是看她在午睡,故意坐在她的窗前大声的说话,为的就是惹她发怒,好借机好好的羞辱她。 还有什么比羞辱一个落魄的千金小姐,更让她们快乐的事呢? 所以夏雨薇气到了极致,却也只能忍着。 就在这时,王婆子的话瞬间让她的心跌入了谷底。 “我听说啊,昨天晚上夏侯把柳氏重打了三十大板,送去了城郊的庄子上,这怕是以后也难回侯府了!”王婆子嗑着瓜子,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 “还回侯府呢?能保着命都难。”李婆子吐出几粒瓜子壳,故作神秘的压低了声音说道。 夏雨薇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连忙下床赤脚扒到了窗户前,想听个仔细。 只听见王婆子大大的嗓门儿吼道: “你怕她做什么,要不是她,那柳氏说不定还走不到如此田地呢!你且赶紧细细与我说说,还吊我胃口,可急死我了。” “我听说,这夏雨薇其实是柳氏与野男人通奸所生,夏侯便将她打了三十大板,直打的她疯疯癫癫笑个不停,十分的渗人,家丁们也都铆足了劲,打的柳氏,从后背到大腿,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李婆子说着,又抓起一把瓜子,往嘴里扔了几个,才继续说道: “还不止呢,那血水把衣服都浸湿了,又被冷风一吹,结了冰,衣服直接粘在了血肉模糊的皮肉上。之后给她换衣服的婆子,直接把连着皮肉的衣服,硬生生从她的身上撕了下来,听说,当时柳氏的惨叫声真是,响彻了整个后院。” 饶是王婆子见惯了这些残忍的手段,还是不禁打了个寒战,这是得犯了多大的错,才能被用上这样的刑罚啊。 扒在窗户上的夏雨薇死命的咬着自己的手背,才能把声音都堵在嘴里,眼泪顺着她的脸颊,大颗大颗的落下来,手背上被咬出的血,顺着手指滴落在地上,瞬间凝固在地上。 都是她害了母亲,夏雨薇从没有这样痛恨过自己。 “那后来呢?”王婆子问道。 “后来,在乌漆麻黑的大半夜,柳氏被一辆拉粪的车,从角门送去了庄子上,自生自灭,哎,她怕是活不了几天了,真是可怜。” 李婆子说完,悠悠的叹了一声。 王婆子扫了一眼窗口,确定这些话,夏雨薇全都听见了,才叹了一声: “那也是她作孽太多,咎由自取,有什么好同情的。” 王婆子说完,便招呼李婆子收拾了瓜子之类的东西,回屋里休息去了。 夏雨薇转过身,背靠着墙壁,缓缓的滑落在地上,她紧紧的捂着自己的心口,胸腔像被人敲碎了一样疼。 第40章 夏雨薇秘逃 夏雨薇的晚饭,虽然还是青菜萝卜之类的素菜,但经过早上的事,她们也没有再闹。 夏雨薇面对难以下咽的菜,强忍着吃了一口,在嘴里嚼了一下,青菜涩涩的味道就充斥在了整个口腔,一个没忍住,全吐了出来。 这两天本就没吃什么,也吐不出东西,只一个劲的干呕。 王婆子在屋外,听到夏雨薇的干呕声,老大嗓门儿的说奚落道: “还以为自己是千金小姐呢!有的吃就不错了,真是矫情。” 冬儿轻拍着夏雨薇的背,气的咬牙切齿。 夏雨薇拉着冬儿,冲她摇了摇头。等到她吐完,喉咙已经肿的说不了话了。 冬儿倒了杯水,递给了夏雨薇,眼眶也有些湿润,毕竟再怎么样,她也是从小便伺候夏雨薇的,看到夏雨薇如今落魄成这样,多少有点唇亡齿寒之感。 “小姐,这日子,我们还要过多久啊?就算咱们受得了,您肚子里的孩子也受不了啊!” 喝了水,喉咙已经没有那么痛了,夏雨薇哑着嗓子,有气无力的说道: “从前我飞扬跋扈,随意欺辱夏雨棠,不过是仗着有爹宠有娘爱,有人给我撑腰,收拾烂摊子,可如今,早已经不似从前了,我再也没有爹娘为我撑腰,也已经没有了飞扬跋扈的资本。” 夏雨薇低着头,看着手里的水杯,眼圈泛红,眼睛里的星光像是被人揉碎熄灭了一样,神情里带着显而易见的落寞。 顿了顿,她抬起头,看着紧闭的门窗,吸了吸鼻子,带着浓浓的鼻音,哑着嗓子继续说道: “人身处矮檐下,就得低头,如若不然,只会让自己撞的头破血流。日后,我们不要与她们有口舌之争,免得被抓住把柄,好继续打压我们。” 夏雨薇这么多年在侯府,看的清楚亦明白,如果娘懂得适时的低头,又怎会早早跟爹爹离了心,又怎会落的如此地步? 有人撑腰时,飞扬跋扈也无不可,身处泥沼深渊,做小伏低,又有何不可? 聪明与否,是天生的,一个人可以不聪明,但不能不识时务。 审时度势,才能活的长久,以待来日。 冬儿声音低低的说道:“是,小姐,冬儿记下了。” 夏雨薇吃不下,因为呕吐,胃也有些难受,便起身去了内室,对冬儿说道: “以后你就叫我姑娘,这里没有小姐,我吃不下,你好歹吃些,别把身体饿垮了。” 是夜,夏雨薇吃了晚饭便与冬儿安置睡下了。 屋子里没有碳盆,白天有太阳,关紧门窗,尚且暖和些,到了夜里,被窝里冰冷的像是冰窖,被子裹在身上,像万年寒铁一样冰冷。 夏雨薇为了取暖,和冬儿两个人挤在床上,缩成一团,连头都缩在了被子里,一动都不敢动。 渐渐的她们呼出的热气,让她们慢慢有点温暖的感觉,呼吸也慢慢平稳了起来。 王婆子站在窗外,两个手臂抱起来,将手都拢在另一只袖子里,嘴里呵着白白的雾,一张肥大的脸,冻的青紫。 她竖起耳朵细细听着里面的动静,确定夏雨薇和冬儿睡了之后,才对刚从自己屋子出来的李婆子说道: “看样子是睡着了,走,咱也回屋里睡觉去,这天气,见了鬼了,明天指定又得下雪。” 李婆子嘘了一眼夏雨薇的屋子,小声说道:“上面派咱们来看着她,她趁我们睡了,跑了怎么办?” 王婆子嗤了一声,不耐烦的道: “跑?谁这么冷的天,大半夜的往外跑?再说她跑了能去哪里?殿下这回是被迫捏着鼻子认下她肚子里的孩子,不得已才带她回府的,她死在外面,倒也如了殿下的愿了。走走走,冻死了,睡觉去,瞧你那胆小的模样!” 王婆子说着便推搡着李婆子回屋,李婆子有些不放心的,又回头看了好几次。 没一会儿,院子里便彻底没了动静,冬儿又等了好一会儿,起身披上袄子,下了床。 骤然离开了被窝,冬儿冷的打了个寒战,接着轻手轻脚的打开窗户,朝王婆子和李婆子的屋子里看了看,那间屋子里,呼噜声一声高过一声,此起彼伏。 冬儿才悄悄关上窗子,蹑手蹑脚的走到床边,冲着被窝里的夏雨薇轻轻喊道: “姑娘,她们睡了。” 夏雨薇忙探出头来,冬儿忙拿了衣服,等夏雨薇坐起来,便赶紧给她披在身上。 “不用管我,你也赶紧穿好衣服,得快些,免得被她们发现了。”夏雨薇边穿衣服边说道。 夏雨薇打了个寒战,暗道这鬼天气实在是太冷了,衣服刚穿上,就吸收走了身上的热量,全身都凉沁沁的难受,她甚至都感觉到自己被冻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冬儿应了一声,也赶紧抹着黑开始穿衣服。 不一会儿,她们穿好了衣服,冬儿在前面轻手轻脚的打开了门,发现院子里没有异样,才招呼夏雨薇一起出门。 她们快速且轻轻的移动到了大门口,准备看一下,如果大门锁了,就想办法翻墙出去,虽然院墙不是很高,但她们翻起来估计也不会太容易。 结果她们惊喜的发现大门只是关着,锁子挂在上面,并没有锁。 她们出了大门,就朝着角门赶去,她今天听到王婆子让李婆子,出府帮忙给她买点棉花,说出了这大门左拐一直往前走,就能看见了。 屋子里的李婆子对躺在床上的王婆子说道: “她们刚刚已经出门去了。” 王婆子全然不似刚睡醒的样子,忙起打开窗户朝主屋看了一眼,确定夏雨薇和冬儿已经离开了院子后,又回屋躺下,对着李婆子说道: “那咱们也睡,她们走了就好。” 她说着,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夏雨薇和冬儿顺利的出了角门,才发现她们太过天真了,从这里走到京郊的庄子,恐怕要走一整夜。 冷风透过衣衫,直往身上灌,她们不停的搓手,把手捂在嘴边哈气,脚底不停的动来动去。 在步行去庄子,还是折回去睡觉之间,夏雨薇犯了难。 她不怕走一整夜,那里有她娘,她怕晚了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可是若明早起来,王婆子和李婆子找不到她,不知道又要生出多大的事端来,她实在是再也经不折腾了。 她思虑了片刻,招呼冬儿准备折返回去,等过一两日,计划周详,找好了马车,再去庄子上。 就在这时,一辆马车急急的驶来,停在了她们面前。 第41章 她知道是我们设计的又如何? 那马车上,白着胡子的车夫老头儿,嘴里哈了白雾,转过头来,慈眉善目的对她们说道: “姑娘们去哪里?我去水磨村办事,一会儿折返,姑娘们若是去那条路,我可以捎你们一程,只需要五个铜板就可以了。” 柳如玉所在的庄子,夏雨薇知道,她前几年跟着柳如玉学习管理内务,曾去过那庄子,查过他们的账。 这个车夫所说的水磨村,正好要经过京郊的那个庄子。 说起来真是好巧! 夏雨薇捏紧了手里的匕首,看着车夫老头,眼神晦暗不明。 车夫催促道:“姑娘,你去不去?不去的话那我走了。” 说着,那车夫便拉紧缰绳,准备驾车离开。 “等等,我们去。”夏雨薇说完,率先一步上了马车。 马车的轮子在地面上不停的滚动,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车夫时不时的吆喝一声“驾”。 马车里,隔绝了外面的寒风,自有一股暖意,夏雨薇紧紧握着手里的匕首。 这匕首,还是很多年前,宇文淮送给她防身用的,这么多年,她一直随身携带。 想起宇文淮,夏雨薇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曾几何时,宇文淮虽然对她很疏离,但却不管什么时候,对她有求必应,时时刻刻护着她,让她在贵女圈里,有着举足轻重的位置。 如今,他却跟她恩断义绝,他再也不会管她了。 她陷害了她的母妃,差点让他们整个楚王府万劫不复。 这些却都只是为了给宇文兴铺路,这次除了她一心报复夏雨棠,还有就是帮助宇文兴打压楚王府,说到底,还是为了宇文兴,她才着了夏雨棠的道,才落到这步田地。 可宇文兴却视她为耻辱,弃如敝履。 夏雨薇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冬儿看了一眼帘子外面的车夫,稍稍靠近夏雨薇。 悄悄在夏雨薇耳边说道: “姑娘,奴婢怎么觉得我们今天出来的有些太顺利,太巧合了。” 夏雨薇轻轻的“嗯”了一声,语气有些漫不经心,冬儿听到夏雨薇的回答,却顿时慌乱了起来。 “那我们还上这马车?” 冬儿不自觉抬高了声音,却立马反应过来,瞥了一眼车帘,被风刮起的一角帘子外,车夫专心的驾着车,并未有所动作。 冬儿却仍旧不能放心,一颗心在胸腔里胡乱扑腾,像是提到了嗓子眼。 “我怕我娘等不到我计划周详。” 夏雨薇并没有顾及帘子外的车夫,人家已经知道了她要去干什么,隐瞒已经没有什么意义。 从白天王婆子和李婆子聊天,告诉她柳如玉的事,到晚上,看守她们的两个婆子不管她们去睡觉,到没有上锁的大门,和平日里有人看守的角门前,靠在门框上打盹的守卫,再到这恰好出现,恰好经过京郊的马车,很明显,是有人要送她们一程。 夏雨薇隐隐猜到这个人是谁,但不管这个人的目的是什么,既然她知道了柳如玉的事,那这一趟就非去不可。 一是柳如玉是她娘,这么多年,疼她爱她,对她百般呵护,她已经没了父亲,不能连着最后的一丝亲情也失去了。 二是,那天在公主府,从柳如玉和夏侯的对话到反应,都有问题,夏侯可能撒个谎,他们俩的对话里,前后矛盾,经不起推敲。 她当时听到夏侯说,自己不是他亲生的,她一下子情绪就崩溃了,这种被疼爱自己十几年的父亲落井下石,推入火坑的心痛与慌乱,让她来不及细想其他。 后来她被囚在落霞院里,想起那天的情形,才发现,她的身世定然另有隐情,无论如何,她得弄明白。 秦王府,凌云阁 秦王妃听完阿紫的安排,叹了一口气,“你这样做,会不会太明显了些?” 阿紫理直气壮说道: “就算她知道这一切都是被我们设计好的又如何?以她如今的处境,还会有别的机会吗?” 秦王妃想了想,也是,刻意安排的痕迹太重,但夏雨薇依然没有法子拒绝。 依着秦王妃的想法,是要让夏雨薇碰几次壁,在关键时刻放水,让夏雨薇经历些阻碍,才能见到柳如玉。 这样,她就不会怀疑这些是自己安排的。 可没想到,阿紫这直肠子,竟然直接给夏雨薇安排了一条龙服务。 不过阿紫说的也没错,就算夏雨薇知道是她安排的又如何,她如今也已经没有了挣扎的余地。 况且,等夏雨薇想好对策,安排好,柳如玉估计早就死的透透的了。 “哦,对了,爹爹那边,可有什么进展?” 秦王妃想到鞍山的事情,估摸着宇文淮已经在那里和匪寇打的火热了。 “家主前几天送信来说有眉目了,让小姐且耐心等等。” “那你前几日怎么不告诉我?” “总归东西还没有拿到手,那几天郡主得了风寒,发了烧,小姐日夜照顾,十分辛苦,属下怕说了小姐太过劳心伤神,便没有告诉您。” 秦王妃默然,想起乐安的身体,心里说不出的担忧。 乐安早产,身子一直不怎么好,每每天气变凉,就会咳嗽,呼吸困难,痰湿瘀堵,动不动就发烧。 太医对此也是没有根治的法子,只说在长大些,或许就会有好转,这三年,乐安全靠她精心喂养,从不敢懈怠半分。 思及此,秦王妃又想到了夏雨棠,她能为宇文凌剖腹取子,救其性命,不知道能不能医治好乐安? 这也是那日满月宴上,明知夏雨棠另有安排,还要让阿紫去通知寒霜,夏雨棠遇险的事,为的就是在宇文兴的事上,把自己摘出来,让夏雨棠欠自己个人情,为乐安做打算。 但如今宇文兴因为在明帝面前失宠,正在气头上,而宇文兴能到今日的处境,夏雨棠功不可没,他此刻正恨不得将夏雨棠剥皮抽筋。 所以她一时半会儿,还不能去找夏雨棠医治乐安。 秦王妃眉头紧锁,对阿紫嘱咐道: “楚王妃我们只能交好,不可得罪。” 阿紫一愣,不知道话题怎么扯到了夏雨棠身上,只略一思索,便明白了秦王妃所想。 想起下面人报上来的消息,阿紫说道: “依下面的人来递上来的消息,楚王妃应该不在楚王府,可能是满月宴后就被人掳走了。” 秦王妃豁然抬头,“你说什么?” 第42章 地狱恶鬼 “属下收到的消息是,林驸马家的世子郡主的满月宴后,楚王妃离开公主府后,并未回到楚王府,而且我们的人在朱雀街的小巷子里发现了,带有楚王府徽记的马车,正是当日满月宴时,楚王妃所乘坐的马车。” 阿紫有些惊讶,秦王妃对楚王妃何时如此上心了?但还是把自己所知都如实说了。 “去查查,确定她是不是真的被掳走了,被谁掳走了。” 秦王妃一脸严肃的对阿紫吩咐道。 她心里隐隐有个猜测,劫走夏雨棠定然是为了威胁宇文淮。 就是不知道劫走夏雨棠的是官还是匪,无论落到那股势力手中,若被人知道,定然会诟病她的清白,因此,夏雨棠失踪并没有传出半点消息。 阿紫应了一声,准备退下,窗台上却落下一只信鸽,阿紫抓住它,取下上面的信,递给了秦王妃。 秦王妃看完,顿时眉开眼笑,将纸条又递给了阿紫。 “家主已经拿到了东西,真是可喜可贺!”阿紫说完将纸条点燃,看着它烧成了灰烬。 纸条上说,证据已经送到了秦王妃父亲手里。 “难怪楚王妃被人掳走。” 鞍山匪寇背后最大的靠山就是宇文兴,宇文兴通过当地官员,与匪寇来往。 宇文兴要夺位起事,需要大量的钱财来拉拢朝中重臣,这也是宇文兴拒绝世家贵女,坚决要娶秦王妃的缘由。 鞍山匪寇四处奸淫掳掠,搜刮财物,打劫过路商旅,最后所得的钱财,都经由当地官员的手,进了宇文兴的口袋。 当地官员怕有朝一日,被宇文兴灭口,所以都留下了那些来往的信件和账本。 宇文淮去剿匪时,宇文兴曾派人去灭口,她才让父亲赶在,宇文兴灭口前拿到证据,这么说来,前几天父亲说有眉目了,其实应该是他们的人已经得手了,但东西还没送到她父亲手里。 夏雨棠被人劫走,应该是那些官员发现证据丢了,以为是被宇文淮偷走了,所以才劫走夏雨棠,做为和宇文淮谈判的筹码。 也因此,需要那些人找这些东西,才没有被灭口。 秦王妃想通了其中的关节,难免担心她母家的处境,若让宇文兴和那些人知道,是父亲派人盗走了那些信件和账本,那后果不堪设想。 秦王妃思虑片刻,让阿紫送信给她父亲,“让他万事小心,不然就会被宇文兴灭口。还有,以后有楚王妃的消息,都第一时间告诉我。” 这边夏雨薇也到了京郊的庄子上,她和车夫约好了时间,便和冬儿下了马车。 好在天色已晚,天又这么冷,庄子上的人都早早睡下了,所以她们也没费周折便就进了庄子。 她们不知道柳如玉被关在那间屋子里,只能一间一间的找,好在庄子不大,房间总共也没多少。 她们越找越偏,却还是没有找到柳如玉所在的房间,夏雨薇心急如焚,就在这时,一个妇人提着盒朝这边走来。 夏雨薇和冬儿连忙躲在隐蔽处,夏雨薇心想都这么晚了,才提着食盒送饭。 等那妇人走了,夏雨薇才又和冬儿出来,准备搜剩下的几间房。 却在这时,突然传来一阵咒骂声: “我好心给你送饭,你还嫌弃,你以为你还是侯府的主母?来我这里耀武扬威,也不看看如今自己是何等模样。我呸!” 夏雨薇听到这话,忙和冬儿折返回传出声音的那个房间。 那房间她和冬儿之前看过,里面没有的灯,也没有声息,她们便以为没有人。 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噼里啪啦的巴掌声,伴随着叫骂声,夹杂着痛呼声。 “你还敢那我下贱?老娘就让你好好看看,如今谁才是那个下贱的人!” “我是侯爷夫人,你竟然敢打我?你就是下贱……啊……” 一声尖叫喊的撕心裂肺让夏雨薇心头一颤,忙一把推开门冲进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盏昏黄的油灯下,那妇人扯着柳如玉的头发,一脚踩在柳如玉的背上研磨,一手用力的扇着她的脸。 柳如玉的背上的衣服,被血水湿透,硬邦邦的粘在皮肉上,头发被扯的一团乱,比鸡窝还像鸡窝,青红一片,额头嘴角都有被磕破后结着痂的淤青。 要不是之前的叫骂声和尖叫声,夏雨薇根本认不出来,这就是她那明艳动人的娘亲。 此时的柳如玉,已经痛的发不出声音,只张着嘴,眼睛瞪得大大的,全身都在不停的颤抖。 而那妇人并没有停手,她势必要让柳如玉知道她的厉害,对着她求饶。 一个被休弃,打了板子,送到庄子上自生自灭的下堂妇,还敢说她下贱。 夏雨薇看到如此情形,眼泪夺眶而出,她全身因为愤怒而颤抖,胸腔里燃起汹涌的怒意,她猛然拔出袖子里的匕首,朝着那妇人的后背刺去。 那妇人因为疼痛,松开了柳如玉的头发,她不可置信的转头向身后看去。 夏雨薇如同杀神一样,猩红的眸子里,泛着凶狠的光,面目狰狞的瘆人。 那妇人看着夏雨薇的样子,瞳孔骤然一缩,嘴唇蠕动,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夏雨薇抽出匕首,那妇人瞬间轰然倒地,温热的血,溅到了她脸上,她不管不顾,握紧匕首,一下一下刺进那妇人身上。 整个屋子里,只有柳如玉粗重的喘息声,和匕首入肉的噗嗤声。 夏雨薇像疯了一样,不知道刺了多少下,那妇人瞪着大大的眼睛,张着嘴,早已经没了气息。 冬儿看着刚刚的一幕,呆愣在当场,等她反应过来后,赶紧上前去拉夏雨薇。 “姑娘,住手,她已经死了。姑娘,你醒醒,你别这样。” 冬儿拉住夏雨薇的手臂,一声声的呼喊着她。 夏雨薇满脸是血,整个人如同地狱恶鬼,她听不见冬儿的呼喊,耳边只有柳如玉的那声尖叫。 都是她的错,连累了母亲,让母亲在这里被人欺辱,遭受非人的虐待。 恨意填满了夏雨薇的胸腔,都是夏雨棠,害的她到了如今的地步,都是她,有眼无珠,轻信了宇文兴,都是夏侯,薄情寡义,害了自己的母亲,她要让他们都血债血偿! 夏雨薇刀下的,仿佛不是那妇人,而是她一个个的仇人,她要将他们全剁成肉酱。 冬儿被吓的眼泪横流,却怎么也喊不醒夏雨薇。 就在这时,柳如玉缓过气来,气若游丝的问道: “是我的……薇儿吗?” 夏雨薇听到柳如玉的话,瞬间清醒过来,她看了看地上被刺了无数个窟窿的妇人,有些难以置信的扔下刀,颤抖着手,用袖子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 而后转身趴在柳如玉的床边,哽咽的说道:“娘,是我,我是薇儿。” 第43章 女儿不孝 柳如玉趴在床上,慢慢伸出手,摸着夏雨薇的头顶,眼里泛着泪光。 “娘的薇儿长大了,以后自己可以独当一面了。” 夏雨薇一把拉住了柳如玉的手,抱在胸前,“不不,娘以后还要给女儿遮风挡雨,女儿一个人害怕。” 柳如玉悠悠的叹了一口气,眼神透过夏雨薇看到了过往。 “我娘很早就去世了,只有我和我爹相依为命,那年我十七,爹爹病重,无钱医治不说,家里都揭不开锅了,亲戚邻居看见我就齐齐关门……” 有一次,柳如玉实在没辙了,就硬着头皮去新来的邻居家里去借米。 她饿着没关系,但不能再让重病的爹爹挨饿了,她的爹爹,眼看着是熬不过那个冬天了。 新来的邻居是个独居的青年男子,不同于别人的冷漠,他虽然相貌平平,长的也有些凶,但对她出奇的好,将家里仅剩的半碗米都给了她,还说不让她还。 涉世未深的柳如玉并没有多想,为了感激新邻居李威,她熬好了粥准备给他送去,谁知李威却到她家里来。 不仅问了他爹的情况,还对她嘘寒问暖,除了他爹,第一次被人这么关心,柳如玉心里顿生暖意。 只是没一会儿,李威就开始动手动脚,她才察觉不对,说天色已晚,让李威回去,但李威非但没走,反而欺身上来。 就这样,在她父亲的床边,李威强奸了她,她只记得,那天晚上很冷,让她此后的好多年都不能暖和过来。 柳如玉的父亲最终还是没能熬过去,李威也因为惹了事端坐了牢。 她没有办法,便跪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卖身葬父,在一片质疑和谩骂声里,路过的夏侯给了她银两,让她父得以入土为安。 后来他便跟着夏侯回了侯府,做了侯爷夫人崔晚云的丫鬟,崔晚云觉得她身世太苦,可怜她,对她十分的好,她也对崔晚云非常感激,很是尽心。 侯爷和崔晚云夫妻恩爱,她时常能见到侯爷,因此对他日久生情。 后来不久柳如玉便时常恶心呕吐,偷偷找大夫一看,已然两个月的身孕了。 她便设计侯爷和她被崔晚云捉奸在床。崔晚云是将门之后,性子刚烈,把她抬成姨娘,也将她们之间的情分耗尽了。 之后崔晚云跟侯爷离了心,她趁机让人经常说侯爷与她的事,崔晚云从失望到绝望,忧思成疾,她又在崔晚云治疗痛经的药里动了手脚,使她血崩,油尽灯枯而亡。 之后她生下了夏雨薇,在侯爷面前对夏雨棠关怀备至,也使了一些手段,渐渐的,侯爷对她上了心,把她扶正。 她的地位日渐稳固,夏雨棠长的越来越像崔晚云,她做了那许多亏心事,看到夏雨棠就会想起从前的崔晚云。 她时常做噩梦,梦见崔晚云提着刀,问她为何如此对她。 她越发的不喜夏雨棠,非要一次次的折磨夏雨棠,毁了她的容貌,才觉得心中自己不怕崔晚云,才会让崔晚云忌惮她,不敢来她梦里。 这些年她养尊处优,几乎已经忘了那些往事,也已经不再想起李威。 “谁知三年前,李威找到了我,便以你不是侯爷所生威胁我,我没有办法,只能一次次的给他钱,给他买宅子,可他好赌成性,我的私房钱远远不够给他还债。所以我动了侯府公账上的钱,所以引起了侯爷的怀疑。” 柳如玉说的声音极轻,像是呓语一般,缓了一会儿,她又继续说道: “满月宴的十天前,李威又欠了赌债,我手里没有银票,所以跟他去钱庄取钱,之后又诓骗我去我给他买的宅子里,迷奸了我,正好被侯爷发现,在我走后,他抓了李威,一番拷打之下,李威全招了,他准备满月宴后再对我动手,可是满月宴的事,让他为了撇清侯府,当众说了出来,只是换了一套说辞。” 柳如玉泪流满面的抚摸着夏雨薇,“可怜了我的薇儿,如花似玉的年纪,却要因为我,遭受这些磨难苦楚。” 自从他被夏侯发现杖责,送到这庄子上来,她回忆起从前,总在想,如果那时她没有去李威家借米,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如果后来,她进了侯府,发现怀孕''没有设计夏侯,那是不是,她和崔晚云一直会如姐妹一般?过个一两年,嫁个普通人家,生几个孩子,是不是就可以和和美美的过日子? 只是事已至此,后悔也已经没有用了。 夏雨薇早已泣不成声,“娘,不怪你,怪都是李威那贼人害了你,是爹爹……夏侯薄情寡义,不怪娘。” 母女两紧紧的抱在一起,冬儿也才知道这些,心里震惊之余,不免感叹造化弄人,谁能想到高高在上的侯府夫人和千金,竟会沦落至此。 但和那车夫约定的时间已经快到了,冬儿赶忙提醒道: “夫人,姑娘,时间快到了,我们该走了,不然今晚就回不去了。” 柳如玉眼里尽是不舍,“薇儿,你要好好的,等生下孩子,才可以做谋划,秦王妃多病体弱,秦王无子,你要加把劲儿。” “娘我知道了,你要好好保重身子,我过段时间再来看您。” 夏雨薇听懂了柳如玉的暗示,这是要让她好好谋划,让秦王妃多病体弱去世。 “薇儿,娘活不了多久了,你给娘个痛快!地上的这个贱妇就当给娘陪葬了。” 柳如玉狼狈不堪的脸上,看着夏雨薇,笑的满是慈爱,眼角的皱纹纵横交错。 夏雨薇心里剧烈的疼痛起来,腹中也隐隐泛疼,“娘,你不能丢下我,我给你些银子打点这庄子上的人,你莫要再跟他们起冲突,服个软,等伤好了……” “娘的伤,好不了了,侯爷不会让我活着的,再说,地上的这个人你要如何处理?被他们天天作贱折磨,娘一刻也受不了了,这伤日夜折磨着娘,娘好痛啊,薇儿,乖,给娘个痛快,让娘去。” 柳如玉语气里满是祈求,拉着夏雨薇的手臂,眼泪横流。 是啊,她和冬儿走了,地上的那妇人还在,她娘也会被折磨死的,就算那妇人没死,她娘也是活不了的。 光是这顿板子,伤口一直不结痂,又没有药,时间一长,就会流脓发炎,继而会伤重而亡。 再说出了这个大的丑事,夏侯也不会让柳如玉活着。 “姑娘,时间来不及了。”冬儿催促道,她已经听到了那车夫吆喝马儿的声音了。 “薇儿,娘求你了,让我走。”柳如玉又一次哀求。 夏雨薇胸腔像被人敲碎了一样,痛意蔓延至四肢百骸,眼眶通红,眼泪汹涌而出,腹中一阵阵的绞痛,她捡起地上的匕首,猛然刺进柳如玉的胸前: “娘,女儿不孝,定会为你报仇,您安心的去。” 柳如玉因为疼痛而身体颤抖着,面容扭曲,嘴角却挂着笑意,“薇儿,以后,你……只能……靠你自己了,保……重……” 柳如玉说完,慢慢闭上了眼睛,没了气息。 夏雨薇跪在地上,泪如雨下,“女儿恭送母亲。” 说完重重的磕了三个头,磕完头,她抬起衣袖擦干眼泪,拔出柳如玉胸前的匕首,打翻油灯,出门而去。 冬儿赶忙从地上起来,紧随其后。 火蛇瞬间点燃了床褥,没一会儿,火光冲天。 夏雨薇心里暗暗发誓,定要让欺负过她们母女的人偿命,夏侯,李威,宇文兴,夏雨棠,一个都别想逃! 第44章 你还想逃? “不好!”驾车的老六勒马环顾四周。 他们抄了小道,虽然没有官道好走,但胜在大大缩减了路程,这段时间也是日夜兼程的赶路,眼看着还有两日就到了和上家约定的地点了,这个时候可不能出事。 可这一片树林静的可怕,黄昏时刻,一只鸟都没有。 林中四处涌动着剧烈的杀气。 “快,快驾车!”裴娘也察觉到了不对,掏出匕首抵在夏雨棠腰窝,面色冷峻的对老六说道。 “来不及了!”老六说完,一声口哨,黑衣人立时现身,将马车团团围住。 夏雨棠也紧张了起来,是寒霜搬来的救兵吗?看老六和裴娘的样子,来者定然实力不小。 她悄悄掀开帘子的一角,扑面而来的压迫感和杀气,早已渗入空气,如同凝成了实质,向他们袭来。 “放下帘子!乖乖配合,否则他们救到的可能就是一具尸体。” 这一路上,裴娘也算是和善,好似他们真的只是跟她回乡省亲。 而此时,裴娘语气狠厉,把匕首又对着她腰间递进了些,直刺的她有些生疼。 就在这时,一道劲风直击老六的面门,老六急忙躲开,那劲风避过马车,斜斜击向树林,林中几人合抱的粗壮树木瞬时倒了一排。 裴娘心里霎时一惊,面色大变,如此强的劲风,却避过马车,甚至连车帘都纹丝不动,这是许顶级高手都未必做的到的。 裴娘同时也惊讶于老六的武功,连如此劲风都能躲过,可见平日里多有藏拙。 紧接着从树林里飞出许多银甲蒙面人,立于树梢,还有一部分银甲蒙面人从树林地面极速钻出,他们的胸前一个黑鹰徽记。 银甲蒙面人从天上地下,形成了一个天罗地网的包围圈,将他们团团围住。 老六心里震惊无比,一个小小的楚王妃,竟然能让她出动隐匿多年的黑鹰卫出手营救。 他老六顿时觉得自己这次劫了个烫手的山芋。 不等老六想完,马车正对面的黑鹰卫迅速出手,大刀裹挟着雷霆之势,冲着老六砍来。 老六也毫不逊色,内力灌注在马鞭上,势如破竹,紧紧的缠在了大刀上。 裴娘掀开车帘去看,夏雨棠也就看到了,以前影视剧里靠着特效才能看到的画面,就这么直观的呈现在眼前,夏雨棠心里说不出的震撼。 树林中狂风四起,有些黑衣人受不住,被内力震的纷纷吐血,马车里却丝毫不受影响。 老六的双脚下出现了两个深坑,那个黑鹰卫的嘴角渗出了血迹,从面巾边缘滴到银色的铠甲上。 两人僵持不下,过了半晌,黑鹰卫松开刀柄,被震的倒退数米,撞在一棵大树上,吐出一口鲜血。 老六看到对方主动放弃了刀,宁可受伤也要撤力,心里疑惑,转念一想,收回自己的马鞭,转身就要逃走,“老夫输了,楚王妃你们带走!” 刚刚与老六对阵的黑鹰卫,朗声说道:“小六,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么没出息,遇事就要逃跑。” “谁他娘的要……你认错人了!谁是小六?”老六想都没想就开口反驳,话说出口,才反应过来。 “当年你不辞而别,都说你伤重死了,我偏不信,找了你好几年,后来我都以为你死了,如今却在这里遇见你,你……这么多年,可还好?” 那黑鹰卫取下面巾,眼眶通红,盯着老六,一步步向他走去。 老六转过身,眼底湿润,肩膀微微颤抖,“壮士,你认错人了。老夫输了,楚王妃,你带走,就此别过!” 老六说完,腾空而起,那黑鹰卫怒骂一声,“还逃!”追了上去,追出去好远,传来一声“收阵!” 其余的黑鹰卫立马还刀入鞘,排列整齐的围在马车旁。 裴娘见老六逃走,唾骂道:“老匹夫!”收回了夏雨棠腰间的匕首。 又对着黑衣人命令道:“撤退!” 那些黑衣人极速消失的无影无踪。 夏雨棠也松了一口气,悄悄收起了,自己召唤出来的装有麻醉剂的针管。 老六被后面穷追不舍的黑鹰卫追的实在没法子了,泄了气般,落在河边石头上,一屁股坐了下来。 “你到底还要追老夫到什么时候?”老六问道。 “你什么时候不跑了,我便什么时候不追了?怎么样,还跑吗?我也轻功当年就比你好。”黑鹰卫凌霄笑着道。 “你就算追上我又怎么样?我已经回不去了,不如就这样,了此余生。” 老六说着,伸手从耳后,撕下了脸皮,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凌霄眼前。 凌霄嘴唇蠕动了几下,没能说出一句话。 “你是怎么认出我的?”老六看到凌霄这样子,有些不自在的岔开了话题。 “你所用的鞭子是,太后娘娘当年送给你的龙吟鞭,别人只道黑鹰卫的小六双刀厉害,天下无双,可我却知道,小六鞭子耍的最好,天下难逢对手。” “你极速撤掉内力,是怕内力震碎了我的鞭子?”老六看到凌霄不惜受伤的撤退,就隐隐有了猜测。 当时他们两的内力,都灌注在大刀和龙吟鞭上,两人互不相让,若再坚持下去,不消一刻,刀断鞭毁。 就在这时,凌霄认出了对面之人,用的竟然是龙吟鞭,他震惊之余,连忙弃刀撤退。 龙吟鞭,是失踪多年的小六异常珍视的东西,以前常对他说,鞭在人在,鞭毁人亡。 他怕对面之人就是小六,毁了他的鞭子,让他难过。 一个习武之人,弃了刀,便等于把性命交在了敌人手里,可他的敌人,不仅没有趁机杀了他,还说自己输了,撒腿就要跑。 这更让凌霄肯定,此人就是他寻找多年的小六。 “嗯,我知道鞭子对你有多重要,这些年,你都干什么去了?当年为什么离开?甚至对我都没有说一声。” 黑鹰卫中,凌霄和老六关系是最好的,当年老六不知所踪,只有他不信他死了,一有空闲就去寻找他,一找便是好几年,最后连凌霄都觉得,小六已经死了。 他这些年怎么都想不明白,小六怎么就突然不见了?到今日重逢,他更想不明白,他到底有什么不得不走的理由,竟然连他都瞒着。 第45章 陈年往事 老六盯着结了一层厚冰的河面,思绪被拉回了二十多年前。 那年,也是这样一个隆冬时节,他跟着先帝和太后在外征战。 一日,先帝带回来一个孤女,那女子长的十分美艳,不久后两人便情难自禁,难舍难分,那时恰好太后小产伤了身子,让那女子趁虚而入。 那女子时常在先帝面前搬弄是非,意指太后容不下她,刁难她。 先帝起初并不怎么信那女子之言,但经不住长久的枕边风,和有心之人的谋划。 终于有一天,那女子有了身孕,却在不久后滑了胎,哭哭啼啼的说,是吃了太后送来的吃食才滑了胎。 先帝大怒,跑去太后帐中,怒斥太后蛇蝎心肠,不堪为后,还要废后。 太后本就痛失骨肉,再加上这段时间被先帝冷待寒了心,如今又跑来污蔑她打掉了那女子肚子里的孩子。 太后性情刚烈,当即与先帝大吵了起来,骂他刻薄寡恩,昏庸无能,枉为帝王。 先帝从未被人如此辱骂过,当即气怒攻心,抽出太后帐中的大刀,向太后砍了过去。 恰巧老六被派去做探子,回来汇报情报,他刚到帐门口就听到先帝吼道:朕现在就杀了你这毒妇! 老六想都没想,冲进去就挡在了太后身前,先帝的刀直接砍入了老六的肩膀。 先帝的做法真正寒了太后的心,他也替太后不值,他是太后年轻时捡来的孤儿,一直跟着太后长大,后来成了黑鹰卫一员,他心悦太后,却只能默默跟在她身边,竭尽所能的保护她。 先帝和那女子整日混在一起,对战事也不怎么上心了,太后小产伤心之余,还要拖着病体,去操心打仗的事,先帝不仅不体恤,还经由那女子挑拨,与太后经常因为小事争吵,这本就让老六十分恼怒气愤。 谁知他这次又听信了那女子之言,对太后动了刀,老六难以想象,若这刀砍在太后身上会怎么样。 血从他的肩膀汹涌而出,太后赶忙的拿了块布捂着他的伤口,替他止血。 他看着面容憔悴不堪的太后,再看看人五人六的先帝,瞬间难以遏制心中的火气,当即怒道: “陛下若不喜娘娘,自可以放娘娘和离,您不喜欢的人,自是别人的求之不得,您不必听信那祸水之言,用如此腌臜的手段,污了娘娘的清白。” 他盛怒之下,脱口而出的话,不仅为他引来了杀身之祸,还让先帝疑心起了太后的清白。 先帝听后果然对着他就是当胸一掌,“好啊,原来你们早就有了苟且!难怪你不听朕的指令,只效忠这毒妇一人!” 他没有躲,瞬间被一掌打飞,先帝又提着刀欺身上前,情急之下,太后挡在了他的身前,说道:“你莫要往我们身上泼脏水,要杀他,你先杀了我。” 先帝面目狰狞的只说要杀了他们这对奸夫淫妇。 太后拔簪,对准自己的脖子,说道:“我跟着你这些年,出生入死,却不及那狐狸精与你月余的床第之欢,现在你又如此污蔑我与小六的清白,也不怕寒了万千将士的心!” 太后说完,又对老六语气决绝的说道: “小六听令,自现在起,你再也不是黑鹰卫,我与你恩断义绝,你速速离开!” 太后的这番话,让先帝有了顾忌,也没有当场发作,取他性命。 此时的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惹了祸端,“娘娘!臣不走!” “你不走,本宫便死在这里!快走!”太后把脖子上的簪子刺入皮肉,顿时鲜血溢出。 他知道,太后是为了保护他,就算他武功高强,此时也已经受了重伤,就算他能打过先帝,帐外却还有那么多的将士和黑鹰卫。 他若现在不离开,今天就别想再活着走出这帐中。 先帝不会允许觊觎自己皇后的人,留在她的身边,况且老六忠的是他的皇后不是他这个皇帝。 太后如此逼迫,他只得先行离开。 到了夜间,他悄悄折返回去,太后没见她,却让她的丫鬟留了信给他。 信中说,让他莫要牵挂,莫要再回来找她,各人又各人的路要走,今生注定要辜负了他的情谊,让他以后好好保重,如若不然,恩断义绝,前缘尽消! 那丫鬟告诉他,太后一直都明白他的心意,但还请他不要再回来,给太后带来灾祸。 看完信之后,他便彻底死心了,他一直以为自己对太后的心意,隐藏的很好,却不知,早已被她识破。 她早知他对她的心意,却一心嫁给了先帝,可见心里是没有他的。 为了不给太后再惹祸,他只能离开了军营。 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回去过,这些年隐姓埋名,孤身一人,成立了镖局,养活着一些老弱妇孺,日子过的平淡,也算惬意,只是时常想起以前在太后身边的那些时光。 却不成想,还有能遇见黑鹰卫的这天。 心思百转千回,不过转瞬之间。 从回忆中回过神来,老六眼神落寞的问凌霄: “娘娘,她,还好吗?” “太后娘娘,身体尚算康健,但毕竟年轻时落了病根,时常有些小毛病,也是楚王妃如今在看顾。” 老六听到是楚王妃在看顾太后的身体,心里十分懊悔,能让她出动黑鹰卫,可见对楚王妃之看重也是绝非一般人可比。 他这一次,又差点给她闯了祸,还真是没用,老六心里暗道。 “跟我回去,兄弟们这么些年,都挺想你的,先帝已驾崩多年,如今太平盛世,我们都在太后身边养老。” 凌霄看老六没有告诉他,当年的离开的原因,也不再逼问。 “不了,我不回去了,如今这样清闲自在的日子,我挺喜欢的。” 凌霄和老六又在河边坐了一会儿,依然没有说服老六和他回去。 他们刚回到了马车旁,就看到一人一骑当先绝尘而来,扬起尘烟无数,可见后续至少有十几人,他们直奔马车。 黑鹰卫顿时警觉起来,抽刀对阵。 夏雨棠也紧张了起来,不知道此时来者是敌是友。 第46章 楚王怕不是脑子有毛病吧? 宇文淮还未冲到马车旁,就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杀气,他也算得上身经百战,却也从来没有感受过如此强大的杀气。 看来对方来历不小,这鞍山的匪寇真是卧虎藏龙,不知道这里面又有什么天大的秘密,劫个自己的王妃,竟然出动了这么强大的势力。 宇文淮马不停歇,思绪电闪雷鸣间。 不对!这杀气是久经沙场的将士才能练就的,绝非一般的匪寇草莽能有的! 凌霄看到对方即将到达黑鹰卫的包围圈,声音冷冽的说道: “此乃楚王妃坐驾,尔等何人?识相的速速退下,否则格杀勿论!” 强劲的内力灌注在声音里。 宇文淮一行人中,靠前的几个人,纷纷被这内力震得嘴角溢出来鲜血,有些经受不住的已经吐了血,只是强撑着没有掉下马来。 他们心里纷纷觉得,自己今日怕是要葬身此地了。 宇文淮被震的胸腔生疼,却没有受内伤,他听出了对方话语中的意思,抱着试探的心思回答道: “本王乃楚王宇文淮,来此营救自己的王妃,断无退下之理。” 凌霄一听是宇文淮,一声令下,杀气消失的无影无踪,黑鹰卫迅速收阵,排列马车两侧。 凌霄对着宇文淮拱手道: “楚王殿下,我等乃是黑鹰卫,末将是庚字队头领凌霄,奉太后之命,前来营救楚王妃。” 宇文淮一惊,竟然是传说中的黑鹰卫! 战事结束后,黑鹰卫就神秘的消失了,人人对此,各种猜测,众说纷纭,却没有定论。 宇文淮自小听了无数黑鹰卫的故事,却始终没能见过一次,却不成想,今日有幸得见,一时间心绪难平,异常激动。 宇文淮即刻翻身下马,连忙托起凌霄的手手臂,“凌将军不必多礼。” 宇文淮说完,对着凌霄上下打量了起来,摸摸他的甲胄,碰碰他的刀。 好像粉丝见到了自己仰慕已久的爱豆,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一旁的老六不自在的咳嗽了一声。 “王爷还是先去看看王妃,这一路上她也受了惊吓。”凌霄说道。 宇文淮这才想起此行的目的,又依依不舍了看了一眼凌霄才向着马车走去。 老六凑近凌霄耳边轻轻说道:“这楚王怕不是这里有问题?” 老六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宇文淮身影一顿,“本王听得见。” 在场之人除了夏雨棠都是习武之人,本就耳力惊人,再加上还有老六的肢体动作。 宇文淮带来的人,从未见过他宇文淮呆傻的样子,听到老六的话,个个都忍俊不禁,他们也都觉得宇文淮今天脑子有毛病。 老六摸了摸鼻子,尴尬一笑。 宇文淮上马车之前,裴娘已经识趣的下了马车。 此时的夏雨棠,已经恢复了自己的容貌。 经过这几天的长途跋涉,又因为老六急着赶路,所以路上一直吃的是各种干粮,夏雨棠比之前消瘦了不少,整个人也比之前憔悴了很多。 宇文淮静静的看着她,眼里尽是心疼,“让你受委屈了。” 夏雨棠也看着宇文淮,他风尘仆仆,面容清瘦了些许,下巴冒出了青青的胡茬,眼睛布满了红血丝,神情有些疲惫,眼神却异常的亮。 “你也瘦了。”夏雨棠轻轻说道。 话音刚落,宇文淮一把将夏雨棠揽在怀里,下巴搁在夏雨棠的头顶,胡茬刮蹭着她的头皮。 “离开家的这段日子,我是日的想你,夜也想你,我行军打仗多年,头一次觉得离开家的日子是真的很难熬。” 宇文淮轻柔的声音,在夏雨棠头顶传来,让夏雨棠心里甜甜的,像是裹了一层蜜。 “这些日子,你怎么样,让我看看你有没有受伤?” 夏雨棠说着,离开宇文淮的怀抱,双手在他身上摩挲起来,甚至解开了他的衣带,准备去检查他有没有受伤。 宇文淮瞬间感觉心脏像漏了一拍,呼吸也有些急促了起来,胸膛微微起伏,眼眸里是浓的化不开的深情。 他一把揽过夏雨棠,抓住她作乱的双手,薄唇吻上了她的唇,她的唇带着些微的暖意,有些湿润,让宇文淮恨不得将她吞入腹中。 宇文淮的举动,让夏雨棠一愣,突然想到了她刚刚在他的身上乱摸,夏雨棠一下子红了脸。 宇文淮将她抱的更紧了些,夏雨棠轻轻的闭上了眼睛,笨拙的回应着他,这些日子,她担惊受怕,睡不好吃不好,时常迷糊时,梦见宇文淮受了伤。 如今看见他好端端的在自己跟前,夏雨棠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宇文淮感受到夏雨棠的回应,似是受到了鼓励,一手从她的衣襟探入,另一手摁着她的脑袋,加深了这个吻。 就在这时,传来了手指敲击车壁的“梆梆”声,“我说楚王,楚王妃这就交给你了,我等就先行离开了。” 是老六的声音。 夏雨棠一下子推开宇文淮,脸颊微红,她抬手捋了捋自己耳边的碎发,把头别到一边,努力的平复着自己心情。 宇文淮看着如此可爱的夏雨棠,在她红透的耳朵尖上轻啄了一口,不理会夏雨棠瞪他的眼神,拢好衣衫,飞快的跳下了马车。 “前辈且慢,晚辈多谢前辈帮忙营救王妃,只是还请前辈和凌将军告知本王,劫走本王王妃的是何人,现在在何处?” 宇文淮对着老六拱手行礼,说出的话却让老六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见老六面色诡异,却不说话,宇文淮只好把目光投向了一旁的凌霄。 凌霄手握成拳,抵在唇角,轻咳了一声,眼神躲闪,却也没有说话。 宇文淮只好又看向了老六,只见老六正对着凌霄挤眉弄眼,样子十分的滑稽。 “前辈,你是眼睛不舒服吗,”宇文淮关切的问道。 “没,没有。”老六答道。 “那还请前辈告知,劫走本王王妃的人,到底是谁。” 宇文淮心里疑惑,这个人到底是谁,竟让凌霄和这位前辈如此的神情,难道是什么绝世高人?他们是怕自己去寻仇,为了保护自己,才不说的? 这样想着,宇文淮又说道: “本王王妃安然无恙,本王定不会为了寻仇枉顾自己性命的,还请两位不要隐瞒。” 凌霄被宇文淮殷殷的目光盯着,不顾老六对他连连挤眼,伸手指向老六,“是他。” 几乎是凌霄话音刚落,老六就弹地而起。 凌霄怒道,“还逃!” 而后,纵身跃起,一把抓住老六的脚,将他从空中扯了下来。 老六被直接摔了个狗啃泥。 第47章 还是你家姑娘懂事儿 老六趴在地上,还沉浸在被凌霄扯下来的气愤当中,就被一团凶神恶煞的黑影笼罩其中。 老六转过头,顺着那团黑影的脚看上去,正是面目狰狞的宇文淮。 在宇文淮的拳头即将触及到他的脑袋时,他一个翻身,迅速滚去了一旁,“王爷你听我解释呀。” 宇文淮穷追猛打,老六的轻功无处施展,只能在地上滚来滚去。 “本王还以为是前辈救了本王的王妃,心中不胜感激,却不成想,是你劫走的呀。” “我一路上对你家王妃也没做什么呀,你再打我可还手了。”老六边滚边说道。 “你还有脸说,看这几日王妃都成什么样子了,面黄肌瘦的,活像多少天没吃过饭一样。”宇文淮对着一拳都打不到的老六,更加火冒三丈。 “不就是吃了几天干粮嘛,又没饿着她。”老六不服气的说道。 凌霄哪里见过老六被人追打的在地上打滚的模样,虽一脸正经,看着老六的眼神却带了十足十的戏谑。 老六翻滚间瞥见凌霄看好戏的眼神,顿时想起,以他的轻功,宇文淮完全追不。 他刚刚明明已经跑了,却被凌霄一把拽下来,还摔在地上,才让宇文淮逮着机会追打他,才让他如此狼狈。 老六心想,等他一会儿摆脱宇文淮,定要打凌霄一顿,好出出气。 老六这一分神,被宇文淮瞅准时机,冲着老六眼睛就是一拳。 老六“哎吆”一声,一把拉住宇文淮,一个利落的翻身,揪着他的领子,将他怼到地上,“咱不打了,成不?你听老夫解释,你再打老夫可真还手了。” 老六自知绑走了人家的王妃理亏,又加上凌霄说太后最喜欢的就是楚王了,一时也只是躲闪,并没有还手。 这么多年还只有他打别人,哪有别人打他的份儿?更何况还是个毛头小子。 这要是传出去,他老六以后还怎么混江湖。 看到一旁的凌霄和宇文淮的手下,一脸看马戏的表情,心里就觉得自己刚刚就应该好好给宇文淮一顿拳头。 好挫挫他的锐气。 老六像个独眼龙一样,一黑一白两只眼睛瞪的大大的,硕大的拳头提在半空,好像宇文淮不同意,他的拳头就会落在他身上。 那么大的拳头下来,还不得一拳头把他砸到地底下去?动弹不得的宇文淮只能弱弱的点了点头。 老六松开宇文淮,两人盘腿席地而坐。 “我虽绑了你的王妃,可我没动她和她的人一根汗毛。”老六说着,捡起地上的小石子,轻轻一弹,隐匿在树丛的寒风就从树上掉了下来。 “这小子一路跟着马车,我却从没对他出手,任由他一路做标记,准备营救楚王妃。不过,却不曾想,他引来的却是黑鹰卫。” 听老六如此说,宇文淮想到,黑鹰卫是先帝和太后征战四方时创立的,先帝驾崩,能号令黑鹰卫的,便只有太后了。 昨晚,宇文淮收到太后的传信,说夏雨棠被人劫走,恐被劫去了鞍山。 宇文淮便把一切事务交给了胡为和石岩,立刻马不停蹄的带着一队人马,连夜赶来营救夏雨棠。 谁知太后早已调遣了黑鹰卫营救,还有寒风一路做标记。 宇文淮心中哂笑,皇祖母还真是逮着时机,就给他和夏雨棠创造机会。 “那你绑我家王妃是为了什么?还任由我们的人跟踪营救?” 宇文淮心想,这老六还真是自负,自恃武功高强,丝毫不怕对方搬来救兵。 “钱啊!有人出了很高的的价钱,让我绑了你家王妃,送到指定地点。我只是为了钱,我手底下有百十人需要养活,我只要把她交给上家,领到钱,其他的事,就与我无关了,我还能管着别人营救自己的主子?再说了,他们只给了绑走楚王妃的钱,可没给让我替他们善后的钱,杀了营救王妃的人,不划算。” 宇文淮听完老六的话,瞬间有些语塞,还真是个老六,账算的真是门清,半点钱的亏都不吃。 “让你绑走我王妃的人是谁?”宇文淮问道。 “不知道,但看着像是当官的,一股子浸淫官场的精明劲儿。”老六答道。 鞍山匪患这么多年,想要彻底根除,就要肃清鞍山的官员,而鞍山的官员,鱼龙混杂,让他一时半刻,无从下手。 敌明我暗,得想个办法将他们引出来。 出钱绑走夏雨棠的人,或可成为撕开鞍山官场的一道口子。 宇文淮略一思索,心生一计,遂招来一旁的凌霄一起商量,制定计划。 夏雨薇这边,自从京郊别院回来后就一直时不时的腹痛。 她们那天回到落霞院时,已经快卯时了,她们悄悄溜回自己的房间,和衣裹紧被子睡下。 冬儿搓热了自己的双手给夏雨薇揉肚子,夏雨薇双眼紧闭,满脑子都是柳如玉狼狈不堪的样子。 她不能在这样下去了,被囚在这方寸之地,别说是报仇了,连活着都是奢侈。 捂在被子里,夏雨薇的身子渐渐回暖,天刚刚擦亮的时候,王婆子起来打着哈欠倒夜壶。 冬儿打开门喊住了王婆子,“王妈妈安好。” 王婆子转身,看到冬儿一脸讨好的笑容,不明就里。 “你有什么事?大清早的,可别找婆子我的晦气。” 王婆子深觉冬儿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语气里尽是不耐烦。 这么冷的天,她还准备倒了夜壶,再回去睡个回笼觉呢。 别的婆子跟着得宠的主子,总能捞着点油水,她和李婆子倒好,被指派来这里,看管夏雨薇,一年到头,肯定一个铜板都捞不着。 想起这事儿,王婆子看到夏雨薇主仆就气不打一处来。 冬儿心里不屑,若是从前在侯府,底下人还不都上赶着巴结她? 却依旧笑着上前,往王婆子手里塞了粒碎银子,这还是她跟着夏雨薇,去宇文凌孩子满月时替夏雨薇带的银钱。 “这是我们姑娘请两位妈妈吃酒用的,还望王妈妈不要嫌少。” 王婆子瞥了一眼手里的碎银子,足足有二两,快顶上她三个月的月例了,顿时眉开眼笑,要早这么懂事,昨日何必受那些磋磨。 “还是你家姑娘懂事儿,但咱可得先说好,上头不许的事,婆子我可帮不了你们。” 第48章 孩子保不住了 “王妈妈言重了,天冷了,我家姑娘怀了身子,受不得冻,所以我们想要和碳盆取暖。” 冬儿说着,嘘着王婆子的神色,见她并无为难之色,又继续说道: “这两日天气太冷,姑娘时不时的腹痛,烦请妈妈您禀告王妃,让指派和大夫来给姑娘瞧瞧,我们姑娘虽然戴罪之身,但肚子里的可是王爷的骨肉,若出了差错,我们也担待不是呀。” 冬儿说的没错,若夏雨薇肚子里的孩子出了事,她们这些伺候的人,也会被问责。 夏雨薇再不受王爷待见,肚子里的那也是王爷的骨肉,非她们这些下人可比的。 思及此处,王婆子收起了银子,对着冬儿说道: “碳盆婆子我想想办法,一会儿送到姑娘屋子里去,至于请大夫的事,我自会禀告王妃,但是能不能请的来,就不是我能做主的事了。” “那我便替我家姑娘谢过妈妈了。”冬儿说着,朝着王婆子俯身行了一礼。 冬儿的礼数周到,让王婆子甚是受用,正准备揣着银子美滋滋的倒了夜壶回去睡个回笼觉。 夏雨薇却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妈妈且慢,请王妈妈替雨薇给王妃道声谢,就说夏雨薇谢昨日王妃恩典。” 王婆子一愣,以夏雨薇如今的处境,说的定然不是昨日受磋磨的事。 那就只能是另外一件事了。 昨天她得了上面的令,让她把柳如玉的事透露给夏雨薇,还让她半夜不要拦着她们离开。 她虽然不知道昨晚夏雨薇去了哪里,但十有八九是与柳如玉有关。 王婆子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夏雨薇一下子抓住门框,缓缓的往下坠,唇角血色尽失,面色煞白。 冬儿连忙跑过去扶住她,“姑娘,你怎么了?” 夏雨薇靠在冬儿怀里,用手捂着肚子,面容因疼痛而扭曲起来。 腹中如刀绞一般,扯着她的五脏六腑往下坠,她紧紧闭着双眼,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一股温热的暖流从身下流出,冬儿失声喊道:“血,姑娘流血了。” 王婆子听到冬儿的叫喊声,连忙扔下夜壶跑了回来,李婆子也从睡梦中被惊醒,衣衫不整的急忙走出来。 李婆子看到夏雨薇身下血流如注,顿时慌了神,“流血了,流血了,这可怎么是好?” 王婆子脸色顿时变得无比难看,“你看好姑娘,我去禀告王妃,请府医过来。” 王婆子说完,转身离开。 夏雨薇额头冷汗连连,腹中像被一只大手不停的撕扯般的疼痛,她死死咬着牙,呻吟声还是从嘴角溢了出来,疼痛让她几欲晕厥,脑子却又无比的清醒。 李婆子和冬儿两人合力把夏雨薇挪到了床上,冬儿擦拭着她额头上的汗珠。 李婆子焦急的在门口转来转去,等着府医。 不一会儿,王婆子带着秦王妃和府医一齐过来。 刚进屋子里,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就扑面而来,秦王妃捂着帕子,猛烈的咳嗽了起来。 随后,秦王妃又发觉屋子冷的像冰窖一样,这么冷的天,屋子里连一个火盆都没有,让她通体发寒。 秦王妃瞬间脸色阴寒了起来。 夏雨薇进府时本就手段不光彩,没了夏侯府撑腰,又失了宇文兴的宠爱。 她虽然没有让下人苛待夏雨薇,可下面的人却洞悉宇文兴的心思,自然不会有人把夏雨薇当人看。 府中的下人惯会看着上头人的脸色,捧高踩低,落井下石,个个做的得心应手。 府医赶忙进去诊脉。 过了一会儿,府医愁眉紧锁的出来,“王妃,姑娘血流不止,虽然胎体尚未排出,但腹中的孩子,已经保不住了,我会开一剂汤药,让胎儿尽快落下来。” 秦王妃听府医如此说,一脸惋惜,随后挥了挥手,“去开方子。” 秦王妃说完,忙进入内室看望夏雨薇。 此时的夏雨薇眉头紧锁,苍白的脸上冷汗涔涔,唇色苍白,面容因为疼痛而扭曲。 秦王妃进了内室,便结结实实的打了个寒战,这内室比外屋还冷。 还真是拔毛的凤凰不如鸡,秦王妃心想。 她进去握着夏雨薇的手,“妹妹现在感觉如何?府医说,孩子保不住了,但胎儿滞留体内,会与母体有损,会下一剂汤药,让胎儿尽快排出。” 秦王妃说着,转头看向王婆子和李婆子,眼中寒光一闪,吓得两人一个哆嗦,就径直跪了下去。 才又继续说道:“妹妹莫要太过伤心,只管先养好身子,至于这些恶奴,我自会处置。” 夏雨薇声音微弱的说道:“多谢王妃。” 王婆子和李婆子忙求饶道: “王妃饶命,王妃饶命。” “夏姑娘再不受宠,也是你们的主子,她肚子里怀的也是王爷的骨肉,你们怎可如此作贱她,这么冷的天,连个碳盆都没有。” 秦王妃冷脸呵斥道。 “回王妃,是王爷说,不必拿夏姑娘当人看,老奴也是听从王爷的吩咐。”王婆子一脸惶恐的说道。 躺在床上的夏雨薇人虽迷迷糊糊,神志却也清楚,王婆子的话清清楚楚传入了她的耳中。 果然是薄情寡义,枉她猪油蒙了心,一心为了他,不惜与宇文淮闹翻,到最后连自己都搭进去了,却只换来他的一句“不必拿她当人看。” 夏雨薇心里一片寒冷,暗骂自己傻的可怜。 但面上却不能将王婆子和李婆子得罪了,遂强撑着身子起身。 冬儿忙扶着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姑娘,你怎么起来了?” 夏雨薇喘了几口气,才对着秦王妃说道: “王妃不必责怪王妈妈和李妈妈,都是雨薇不争气,被人陷害,被王爷厌弃,怪不得她们。” “妹妹好好休养,莫要管其他的事。”秦王妃说着,又转头对王婆子和李婆子说道: “姑娘替你们求情,你们还不赶紧弄个碳盆,烧些热水端进来。” “是,是,多谢王妃,多谢姑娘。” 王婆子和李婆子退下后,夏雨薇又对着秦王妃说道: “原本就是雨薇对不起王妃,和王爷在一起,惹的王妃伤心,您如今还如此待我,雨薇铭记在心,不过雨薇还有一事求王妃。” 夏雨薇说着,一阵疼痛袭来,她顿了顿,等疼痛减弱,才接着说道: “皇上当日说,等我平安生下孩子,就送我去水月庵,雨薇福薄,孩子未能保住,但还请王妃禀明王爷,送雨薇去水月庵,青灯古佛,了此残生,雨薇也会替王爷王妃,还又我那无缘降生的孩儿,日日诵经祈福。” “妹妹先养好身子,你的话''我自会转告王爷,妹妹且安心。”秦王妃说完,便捂着嘴咳嗽了起来。 “雨薇多谢王妃大恩,这屋子冷,王妃身体不好,劳您还过来专程看我,雨薇感激不尽,还请王妃赶紧回去歇息。” 夏雨薇眼眶湿润,有气无力的说道。 “那妹妹好好休息,咳咳,有什么事,差人来告知我一声就是。” 秦王妃说完,又嘱咐冬儿好好照顾夏雨薇,才扶着丫鬟的手离开。 夏雨薇看着秦王妃离开的背影,眼中的寒光一闪而过。 第49章 赶狗入穷巷,必遭反噬 不一会儿,王婆子就弄来了碳盆,虽然是普通的有烟的木炭,但总归比没有强。 之后李婆子又灌了个汤婆子,塞在夏雨薇的被褥之中。 药抓来之后,李婆子要去熬药,夏雨薇伸手在冬儿手臂轻轻的掐了一把。 冬儿会意,忙站起身来道: “王妈妈和李妈妈辛苦了,你们且歇一歇,药我去熬。” 王婆子一愣,径直拉着李婆子在炭盆前坐了下来,既然怕她们在药里动手脚,那她们也没必要往前凑,上赶着去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 “那便有劳冬儿体恤我们这一把老骨头了。”王婆子如是笑着说道。 看着门缝里纷纷扬扬飘进来的雪花,暗叹这天是真冷啊。 屋外白茫茫的一片,屋里虽四处漏风,但总算有了点暖意。 被疼痛折磨的虚脱的夏雨薇,喝了汤药,疼痛也减轻了不少,又有汤婆子暖着身子,整个人沉沉的睡了过去。 梦里的夏雨薇睡的极其不安稳。 一会儿是柳如玉狼狈不堪,摸着她的头顶,对她温声细语的样子。 一会儿是她把匕首插进柳如玉的身体,血水四溅的画面。 一会儿又是是寒冷的夜晚,火光冲天里的京郊庄子。 一会儿又梦见一个小男孩狰狞着面孔,一声声质问她,为何要杀了他,夏雨薇痛苦的捂着耳朵,摇着头,“对不起,是娘对不起你。” 夏雨薇从梦中惊醒,嘴里喊着:“对不起,是娘对不起你。” 冬儿一脸不忍,“姑娘就不要责怪自己了,总归是他自己福薄,还是顾念好自己的身子要紧。” 夏雨薇又重新躺了下来,心里默默说道:非娘不愿生下你,而是娘生下你也保不住你,何苦让你跟着我来受罪。 她已是带罪之身,在这王府,连通房丫头都算不上。被囚禁在此,何来什么日后可言? 就算她平安生下孩子,最好的结果也是被送去水月庵。 况且这里面还有许多变故,能不能平安生下孩子,还是个未知数。 孩子就算平安生下来,有她这样一个声名狼藉的母亲,他的身世也会被世人诟病。 宇文兴更会视他为耻辱,秦王妃又怎会好心待他,秦王妃若想她平安生下孩子,怎会让人告诉她,柳如玉被杖责送去庄子上的事。 她的孩子就算活下来,也会成为王府众人欺压的对象。 曾经的夏雨棠还有亲生父亲的怜惜,尚且过的如此凄惨,她的孩子又怎会善终? 与其生来受罪,倒不如不生。 夏雨薇躺在床上,双眼紧闭,眼泪顺着耳旁,落在枕头上。 仅仅几天之间,冬儿跟着夏雨薇也经历了不少事,已经没了往日的嚣张跋扈。 “姑娘切莫太过伤心,总归王妃心善,定能如了姑娘的愿,到时候到了水月庵,我们好好为那孩子祈福超度,也全了他来姑娘腹中这一趟的缘分。” 夏雨薇把头埋在被子里,喃喃道:“是啊,王妃心善。” 她以自己的孩子为献祭,来求她放她们一条生路,她可不得心善吗? 若是真要教训王婆子和李婆子,何必当着她的面? 秦王妃当着她的面,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也是为着让她听到王婆子说的,“王爷说不必拿她当人看。”好让她死心。 这天潢贵胄人家,哪有那么多心善之人,只不过是为了各自的利益取舍罢了,偶尔的善心也不过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后的施舍。 打几巴掌,再给个蜜枣而已。 凌云阁这边,秦王妃正在练字,阿紫在一旁苦口婆心的说道: “王妃,夏雨薇不是个好东西,她这次要去水月庵,是要脱离咱们的掌控,我昨晚亲眼看到她用手捶打自己的肚子,以至于今天滑了胎,您怎么还想着帮她去王爷那边说向?” 秦王妃眉目沉静,写完第二个字,才漫不经心的说道: “她要金蝉脱壳,我自然是要成全的,她以自己腹中孩子,对我表明心迹,我怎好穷追猛打。” “依属下来看,王妃就是心太善了,她曾经爬上王爷的床,珠胎暗结,还妄想着王妃病故,好坐上秦王妃的位子,您今日却对她还如此之好。她坏事做尽,如今就算死在王府也是她自己做的孽,怪不得别人。” 阿紫愤愤不平的道,夏雨薇以前对自己的姐姐夏雨棠,做了那么多坏事,如今得如此下场也是她罪有应得。 “阿紫,赶狗入穷巷,必遭反噬。她以前有夏侯府为倚仗,也就有所顾忌,如今失了夏侯府,她娘也死了,没了倚仗,那么她做任何事,也就没了顾忌,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们要是赶尽杀绝,她未必就不能做些什么,拖着秦王府下水,而我现在还是秦王妃,也逃不了干系,到那个时候,得不偿失。” 秦王妃说着,写完了最后一个字,把笔搁在笔架上,又接着说道: “至于她是不是罪有应得,就不是我们能管的事了,冤有头债有主,她欺辱过的人,自会找她报仇,她只要还了我的那份债,其他的我们无需插手。” 秦王妃话音刚落,下人来报,王婆子求见,阿紫立刻一个闪身,不见了踪迹。 秦王妃眼皮未抬,“让她进来。” “王妃,已经按照您的吩咐,给落霞院的姑娘备了炭盆,给了汤婆子。王妃,您看,可还有别的吩咐?” 王婆子低着头,眼角小心的虚着秦王妃的神色。 “以后莫要再苛待她们,我眼里可容不得沙子。”秦王妃说着,给了王婆子一记冷眼,警告她。 王婆子心想,这主子的心思就是难测,她被指派到落霞院时,曾来请教过王妃,如何对待夏雨薇。 秦王妃当时并没有召见她,只是她的贴身丫鬟出来说道:“王妃都被落霞院那位气病了,这点小事,王妈妈就自己看着办,莫要再来找王妃的晦气。” 王婆子这才敢对夏雨薇如此磋磨。 这才过了两天,王妃就变了卦,把自己摘了出去,若真出了事,也是她恶奴欺主。 还真是伴君如伴虎! 心里如此想着,王婆子还是立马应道: “是,老奴不敢。今早夏姑娘还有句话让我带给王妃,她说,夏雨薇谢王妃昨日的恩典。” 秦王妃若有所思的挥了挥手:“知道了,下去!” 看来这夏雨薇还没有蠢的无可救药,这样放出去,很难说,日后不会成为隐患,秦王妃心想。 第50章 王妃多虑了 过了几日,霜雪初晴,天异常的冷。 秦王妃准备给宇文兴说夏雨薇的事,刚走到书房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宇文兴的声音。 “到时候,绑着夏雨棠去跟宇文淮谈判,不信他不把账本和信件交出来。”宇文兴说道。 “王爷,账本和信件未必就是楚王盗走的,那边人也没有证据证明是楚王干的。”余杭说道。 “只有他一直跟本王作对,也是他三番五次的非要去鞍山剿匪,若不是他发现了什么,怎会如此紧抓着鞍山的匪寇不放?除了他,还有谁?” 宇文兴有些气急败坏,这个没脑子的余杭。 “可是……”余杭还要说什么,却被宇文兴暴躁的打断。 “没有可是,你速速传令过去,到时候,宇文淮要是不把东西交出来,就给本王杀了夏雨棠。”宇文兴咬牙切齿道。 夏雨棠从太后寿宴开始,屡次破坏他的计划,如今更是害的他在父皇面前失宠,想要入主东宫,更是难上加难。 一想到这些,宇文兴真是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如今鞍山匪寇被剿灭已经毋庸置疑,他从此也没了钱袋子。 要想入主东宫,需要大量的钱财去笼络朝臣,如今以他的处境,更需要钱去打点,让官员们替自己在皇上跟前美言,好使得他尽快复宠。 可就在这节骨眼上,宇文淮断了他的经济来源。 他原先以为娶了首富的女儿为妻,定会得到财物上的支持。 可没想到,偏生他的老丈人,秦王妃的父亲陆源,是个老狐狸,每次他提钱,都给他不咸不淡的挡了回来,偏偏他还无法怪罪他。 真是狗啃刺猬,无从下嘴。 偏自己的王妃也不帮自己,他但凡提到此事,她便以“陆家祖训,女儿不管生意之事,何况她还是嫁出去的女儿。”为由搪塞他。 宇文兴真是后悔娶了秦王妃,他们成亲这几年,陆家除了逢年过节送礼丰厚些,从来没有多给过他一个子儿。 真是抠门至极! 若是娶了世家贵女,最起码还能在朝堂上得到支持。 如今倒好,娶了商贾之女,啥都没捞着。 尤其这段时间,被宇文淮断了财路,他想起秦王妃这事儿,就气的牙痒痒。 宇文兴这段时间,理都没理秦王妃。 秦王妃听到宇文兴和余杭的说的这些心想,看样子宇文兴还不知道那些信件和账本是她派人盗走了。 她虽然不知道账本里的具体内容,但看到宇文兴如此丧心病狂的找那些东西,那这些东西,定然对他十分重要,说不定会让宇文兴万劫不复。 这也就是说,拿着账本和信件的爹爹就更加危险,一旦让宇文兴察觉,就会成为她母家的灭顶之灾。 她得想一个万全之策,在不牵连母家的情况下,才可以和宇文兴摊牌谈判。 秦王妃如此想着,伸手敲开了书房门,余杭开门见来人是秦王妃,行过礼后,便转身离开。 宇文兴正在气头上,见来人是秦王妃,也没什么好脸色,反正没有别人,也用不着装恩爱夫妻。 他坐在椅子上,整个人向后背着,闭着眼睛,颇有些不耐烦的问道: “王妃来此找本王何事?” 秦王妃瞧着他的神色,貌似有些憔悴,可见失了帝宠的这些日子,对宇文兴来说,还真是难熬。 “夏雨薇前几日,滑了胎,妾身怕惹的王爷心烦,便暂时没有告诉您,想着过些时日告诉您,但她提出要去水月庵,所以妾身特来询问王爷的意思。” 宇文兴听到秦王妃说,夏雨薇滑胎了,豁然睁开眼,盯着秦王妃打量,企图在她脸上能看出点什么。 按理来说,夏雨薇应该会抓住孩子这根救命稻草,小心谨慎才对,怎么会刚来王府一两日就滑胎呢? 他是厌恶夏雨薇,也不待见她肚子里的孩子,若不是明帝下了旨意,他怎会领这样一个声名狼藉之人进府。 给他生孩子的人多了去了,不差夏雨薇这一个。 但这并不代表,有人可以任意处置他的骨肉。 放眼整个王府,最容不下夏雨薇肚子里的孩子的人就是秦王妃了。 秦王妃看到宇文兴怀疑的目光,坦然处之,等宇文兴看的差不多了,才不卑不亢的说道: “王爷怀疑,是妾身动的手脚?就算夏雨薇平安生下孩子,且生下的是长子,也不会对妾身造成任何影响,妾身何必做这得不偿失的事?” 宇文兴一想,秦王妃说的没错,她是个聪明人。 就算夏雨薇生下了长子,一个父亲厌弃,母亲被送去庵里,空有名分的长子,对秦王妃构不成任何威胁。 她若想除掉夏雨薇,有的是机会,怎么急于一时? 宇文兴又重新靠到椅背上,眯起了眼睛,“王妃多虑了,本王并无此意。” 秦王妃心里嗤笑,面上却不显,“那王爷,她去水月庵的事情……” 宇文淮捏着眉心,懒洋洋的说道: “这些内院小事,王妃自己做主即可,不必前来询问本王。” 总归夏雨薇知道的也不多,寿宴推倒容妃,险些害的宇文凌流产的事,父皇也知道是他做的。 现在放了夏雨薇,把她从自己眼皮子底下送到水月庵,也不怕她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那便随她去,他也懒得管这些。 眼不见心不烦。 秦王妃应了声“是”便退了下去。 秦王妃回了凌云阁,便吩咐丫鬟去告知夏雨薇,宇文兴同意了她去水月庵。 随后她喊来阿紫,郑重其事的吩咐道: “你去把爹爹手里王爷的那些证物拿来,切记要小心行事,莫要被人发现了。” “王妃,不再等等吗?现在时机不对。”阿紫有些担心的道。 “等不了了,楚王断了他的财路,他又失了帝宠,现在急需用钱打点关系,笼络朝臣支持他,难免他会把主意,又打到我和爹爹身上。” 秦王妃没说的是,若叫他发现那些证据是爹爹偷走的,那将是天大的祸事,她把那些东西拿到她的手里,任宇文兴再聪明,也不会想到这些他到处寻找的东西,就在他的王府里。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第51章 王妃竟然这么值钱 那日,宇文淮与凌霄,老六几人商量对策。 “既然敌明我暗,老六又是自己人,本王打算将计就计,引蛇出洞。”宇文淮看着两人说道。 接着,宇文淮就说了自己的大致想法。 凌霄和老六对视一眼后,老六摸着下巴故作高深的说道,“确实也是可行之法。” 实际上,他心里已经乐开了花,本来遇到黑鹰卫后,眼看着自己绑走夏雨棠的那笔钱泡汤了,老六心里别提多遗憾了。 谁知宇文淮还出了这么个对策,真是那这钱还不得进自己的腰包? 老六心里直呼天无绝人之路。 老六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领到了钱后,喜滋滋的数银票的样子。 凌霄看到老六虽故作高深,眼神却像饿狗见了狗头一样,眼冒金星的样子,便知道他在想什么。 “老六啊,话说,你绑了楚王妃,上家给你多少银子?”凌霄嘴角微微上扬,看着老六问道。 凌霄这么一问,夏雨棠和宇文淮都看了过来,老六心中暗骂凌霄坏的流油,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嘴里却敷衍道: “也没多少。” “没多少是多少?”夏雨棠追问,她倒是挺想知道,她值多少银子的,她是当朝王妃''应该值不少钱! 老六颤颤巍巍的举起两根手指。 “二十万两?”夏雨棠心想,王妃的命果然值钱。 见老六摇头,夏雨棠又怯怯的猜道:“二百万两?” 她可真是值钱! “两千两。”老六白了夏雨棠一眼,她可真敢猜,他做白日梦都不敢这么做。 “才两千两?”夏雨棠不自觉的拔高了声调,整个人都不好了。 敢情她压根不值钱呀,才两千两,就绑走了她。 宇文淮和凌霄看着夏雨棠和老六搞笑的样子,不禁莞尔。 少顷,凌霄一脸严肃的对宇文淮说道: “太后有令,让末将救出王妃后,安全送到王爷跟前,就要立刻折返,所以,这之后的事,末将就不能相帮了,只能靠你们自己了。” 宇文淮一听凌霄所言,顿时明白了过来,太后让黑鹰卫营救夏雨棠,是出于对夏雨棠个人的爱护。 剿匪本是宇文淮的差事,如果黑鹰卫参与其中,那就是有立其为太子之嫌疑。 毕竟黑鹰卫的调派权,太后可是连明帝都没有给。 太后和皇帝的一点点动向,都将会成为朝堂上的轩然大波。 况且,太子未立,宇文兴又刚刚失势,在如此关键的时刻,又是这样重大的举动。 再说了,太后未必就不知道,鞍山的匪寇背后的靠山是谁。 宇文淮本来想让黑鹰卫帮忙保护夏雨棠,此时凌霄一说此事,顿时犯了难。 若有黑鹰卫保护,夏雨棠就算深入龙潭虎穴,也不会伤一根汗毛。 他敢大胆的以夏雨棠为诱饵,也是全仰仗有黑鹰卫。 如今黑鹰卫要撤退,他是万万不敢让夏雨棠以身犯险。 “劳烦凌将军回京时,把本王王妃也一同护送回京!”宇文淮对凌霄说道。 凌霄听宇文淮如此说,便明白了他的顾虑,略一思索,对着宇文淮说道: “王爷,老六二十年前曾是黑鹰卫的一员,有他在也可保护王妃平安。” 听到凌霄如此说,夏雨棠一愣,之前从凌霄和老六的对话中,她听出两人是旧识,却不想,原来老六还有这层身份。 裴娘也是心底一惊,难怪他们走镖这么多年,除了这一次,从没有失手过,难怪老六每一次都很自信,明知道对方的人,偷偷跟着他们的镖车,沿途做记号,准备随时营救,也不予理会。 也难怪他和黑鹰卫的凌霄对阵,也丝毫不见落败。 原来是这个原因。 他们认识多年,她竟然从不知他的这层身份。 “我不能让她冒险,即使是有一点可能也不行。还请凌将军护送她回京,回京后,还望凌将军替我禀明皇祖母,让王妃暂时住在她的永寿宫,等本王回京,再接回楚王府。” 宇文淮坚定的说道。 不能将计就计,他可以慢慢查,不过是多费些周折,但若让夏雨棠以身犯险,他是万万不能的。 “我就那么不堪一击?,毫无自保能力吗?”夏雨棠直视着宇文淮的眼睛,问道。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就好,我既能做你羽翼下被保护的小女孩,也能做与你并肩作战的女将军,而不是处处拖你后腿的人,你要相信我。” 夏雨棠握着宇文淮的手,坚定的说道。 “可是……”宇文淮话没说完,就被夏雨棠打断。 “没有什么可是,有老六,又有他那么多的黑衣人暗卫,还有寒风,不会有事的,再说我也会保护好我自己的,我的本事,你是见过的,况且多耽误一日,便有一日的变故。” 宇文淮还是皱着眉头不松口,夏雨棠暗自给老六和凌霄使了个眼色。 “王爷,王妃说的没错,肃清这些官员,要速战速决,多一日,便有多一日的变故,要是让他们逃脱,又会为祸一方百姓。再说,老六的本事,我还是知道的。”凌霄说道。 “一个男子,怎可如此婆婆妈妈,老夫说了会保护好你家王妃,自然不会让她伤一根汗毛。”老六颇不耐烦的说道。 要是宇文淮打了退堂鼓,那他即将到手的银子,又飞了。 迟则生变,老六一锤定音,“就这么决定了,凌霄,你也赶紧回京复命去。” 老六说着,拉起夏雨棠,喊上裴娘,就上了马车,自己也坐在车缘上,吆喝一声,马车如离弦之箭,向前驶去。 凌霄心中嗤笑一声,知道老六是怕夜长梦多,自己的银子又泡汤了,才赶紧溜的。 但心里还是有些不舍,不知道下次再见又是何时。 遂朝着老六喊道: “小六,你还回京吗?” 回答凌霄的,是老六扬长而去得马车扬起的尘土。 凌霄心里有些黯然,又有些欣慰,能见到小六安然无恙就好,有缘自会相见。 凌霄与宇文淮告别后,也整装回京了。 宇文淮让跟着他来的人先行回鞍山,他则骑马追着夏雨棠的马车而去。 第52章 最是情浓惜别离 宇文淮骑马迅速掠过马车,到了马车前面,飞身而起,落到了马车外面。 “裴娘,快出来,给人家让位了。”老六笑着吆喝裴娘。 裴娘听到老六的话,掀开帘子一看果然是宇文淮,朝着夏雨棠戏谑一笑,识趣的出了车厢,与老六坐在了一起。 夏雨棠被老六和裴娘一闹,瞬间羞红了脸。 宇文淮朝着老六和裴娘嘿嘿一笑,进了马车内,看到的正是夏雨棠不胜娇羞的样子。 宇文淮轻轻的刮了一下夏雨棠的鼻子,他还从来没见过她这样小女儿模样。 夏雨棠鼻子被宇文淮刮蹭的痒痒,一把抓住他作乱的手,瞪了他一眼。 宇文淮趁机在夏雨棠抓着她的手指上轻轻落下一吻。 马车狭小的空间里,有暧昧在空气里涌动。 “臭流氓!”夏雨棠忙撒开手,红着脸轻声骂道。 宇文淮一把勾住夏雨棠的脖子,在他耳边轻笑着说道:“我可只对你一人耍流氓。” 他的呼吸浅浅的,喷洒在她的耳边,唇轻轻的扫过她的耳垂,夏雨棠脑子里如同放了个烟花,“砰”的一下,炸开了。 趁她怔愣,宇文淮的唇掠过她的脸颊,轻轻的覆在她的唇上,这个的吻充满了柔情,他在她的唇上辗转研磨。 周围的一切安静的仿佛时间都静止了一般,只有彼此的喘息和心跳。 夏雨棠的顺从的闭上了眼睛,不自觉的手勾上了宇文淮的脖子,宇文淮似是受到了鼓励,一手按着她的后脑勺,另一手揽着她的腰,使她紧紧的贴着自己,加深了这个吻。 他灵巧的撬开她的牙关,贪婪的攫取属于她的气息,用力探索每一个角落,炽热缠绵。 夏雨棠感觉有一束电流掠过心脏,全身发麻,脑袋晕乎乎的笨拙的回应。 她的唇角溢出了断断续续的呻吟声。 老六“驾”的一声吆喝,夏雨棠瞬间清醒过来。 她小脸红扑扑的,挣扎着离开宇文淮的怀抱,对上宇文淮意犹未尽的眼神,夏雨棠尴尬的小声说道: “外……外面有人。” 夏雨棠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老六的声音: “你们继续,老夫和裴娘什么都没听到,我们这就堵上耳朵。” 随后便传来老六爽朗的笑声。 夏雨棠顿时羞的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宇文淮把她揽在怀里,气愤道:“别理这个老光棍。” 老六顿时有些坐不住了,想要进马车和宇文淮理论,裴娘轻笑着,拉住了他。 宇文淮唇贴着夏雨棠的耳朵轻声说道:“你等我剿灭了匪寇。” 夏雨棠听到宇文淮如此说,一脸羞愤,伸手在宇文淮腰间软肉上,狠狠拧了一把。 宇文淮一下子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哦,对了,我在京城时,听到有人说,红荷是杨国公府杨澜失散多年的女儿,可是真的?” 夏雨棠突然想起这事,原本准备等宇文淮剿灭匪寇,回京再问,如今却在这里碰见。 宇文淮但笑不语,在夏雨棠眼神的威压下,才说道: “杨澜确有一女,失散多年,他们也从来没有放弃寻找,不过找到的时候,的确已经死了,并且也是死于这些匪寇之手,但此人并不是红荷,但以国公府的情况,不会有人去追查红荷到底是不是真的杨家血脉。” 不是红荷就好,自从她听到别人说,红荷是杨国公府失散的女儿后,心里时常很是愧疚。 依着红荷对夏雨棠原主那么多年的所作所为,她死有余辜。 但杨国公府的男丁皆为国捐躯,战死沙场,护的百姓平安,杨澜失散的女儿,成了唯一的念想。 若此人真是红荷,那么她就是断了别人希望的刽子手,她会因此愧疚,寝食难安。 好在不是红荷。 “难怪杨老夫人会帮你,原来杨澜的女儿真是被匪寇所杀。” 夏雨棠喃喃说道,她们得多恨这些匪寇啊,找了多年,好不容易找到,却被匪寇所杀。 “嗯,是这样,但还有一个原因,杨澜的嫡姐,就是刑部尚书的夫人,刑部尚书的女儿王紫茵,之前曾经因为涉嫌推倒母妃,是小皇姑早产而被囚禁,是我救了她。”宇文淮说道。 夏雨棠这下算是彻底解开了谜团。 接着她又问道:“那红荷真的是被奸淫致死,分儿食之?” 虽然红荷死有余辜,但身为受过现代教育的人,何况还是一个医生,她确实难以接受如此残忍的手段。 更何况,红荷还是她引上死路的。 “没有,她只是被抢银子时,死活不松手,所以被匪寇一怒之下杀了。” 宇文淮知道夏雨棠的心思,无论在令她痛恨的人,她还是会保留那份善良。 夏雨棠听到宇文淮如此说,也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同时心里也感叹,宇文淮洞悉人心的本事,当真是了的。 宇文淮伸手揉了揉夏雨棠的头顶,“好了,不要想这些了,我一会儿也要走了,我得去提前部署,确保万无一失。” 听到宇文淮说要走了,夏雨棠瞬间有些不舍,他们分开这么久,好不容易待在一起,眼下却又要分开。 宇文淮看到夏雨棠眼里的不舍,伸手轻轻的将她揽入怀里,“怎么,舍不得我离开?我向你保证,剿灭了匪寇,我天天陪着你。” 宇文淮说着,吻密密麻麻的落在夏雨棠的眼角眉梢。 夏雨棠轻轻的推他,他抓住她的手,轻轻呢喃道:“别动。” 夏雨棠便安静了下来,任由他轻柔的吻铺天盖地而来。 直到两人呼吸都有些急促,宇文淮才放开了夏雨棠。 “我走了,你要注意安全,切记不要逞强。”宇文淮盯着夏雨棠说道。 夏雨棠点了点头,“嗯,我记下了,你不要担心我。” 宇文淮又嘱咐了老六几句,才跳下了马车,骑着一直跟在马车后面的他的马,奔驰而去。 直到宇文淮的背影融入黑暗的夜色里,再也看不见踪迹,夏雨棠才放下车窗帘。 第53章 区区二十万何足挂齿 次日的傍晚,天刚刚擦黑,夏雨棠一行人就到了指点地点,是鞍山县城附近,一处偏僻的院落。 老六已经易容成了他之前伪装做镖头时的样子,平平无奇的相貌,丢在人堆里也捡不出来,也是他当初绑走夏雨棠时的样子。 夏雨棠也恢复了被劫走时,楚王妃的装扮,脸上易容过的样子,早她在被黑鹰卫救了后,裴娘就给她抹掉了。 此时夏雨棠被绳子捆着,一脸害怕,如同惊弓之鸟的样子,被裴娘抓着手臂。 老六按照约定好的暗号,三长一短,刚刚叩响门上的铜环,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 一个佝偻着腰的老仆从,眼神如同刀锋一般,从老六和夏雨棠身上扫过。 而后低垂了眉眼,提着灯笼转身向院内走去,“跟我来。” 老仆从带着他们七拐八拐,昏黄的灯笼照在青石板地上,在这四处黑暗的宅子里,像只巨兽的眼睛,盯着他们,随时准备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将他们吞噬入腹。 夏雨棠四处查看,裴娘时不时的推她一把,“老实点儿,快走!” 夏雨棠便踉跄着被裴娘抓着手臂走。 老仆从领着他们到了一处亮着灯的房间门口,便让他们在门口等着,他进去通报。 不一会儿,老仆从出来,让他们进去。 等老六和裴娘抓着夏雨棠进去后,他便关上了门,守在门口。 夏雨棠进去后,便感觉到彻骨的冷意,还有两道阴森的目光打量着她。 屋子里站着一个黑衣人,大大的黑色披风,将他的身形笼罩其中,披风的帽子戴在头上,帽檐遮住了眉眼,一个鬼面獠牙的面具戴在脸上,只余两只眼睛,射出阴森的目光,让人浑身不自在。 夏雨棠眼神惊恐,身子轻微的发颤,以至于她头上的步摇不停的晃动。 却还故作镇定的站直了身子,梗着脖子,睁着大大的眼睛,直视着那个黑衣鬼面人。 那鬼面人打量了夏雨棠一会儿,用粗噶的嗓音对老六说道: “有劳镖头了,银票已经为镖头备好了,出门就有人带你去取。” 难怪老六说此人是官场上的人,这人说话做事,都是文人雅士的做派,完全不像草莽出身的匪寇,夏雨棠心想。 老六拱手作揖,满面笑意,“多谢大人。” 老六说完,便喊上裴娘准备离开,裴娘不敢对夏雨棠有大的动作,只轻轻的捏了捏夏雨棠的胳膊,便撒手跟着老六高高兴兴的向门口走去。 出了门,那侯在问口的老仆从,眼皮都没抬,对着老六和裴娘说道: “两位跟我来。” 说着,老仆从转身提着灯笼,在前面带路。 老六心想,这些当官的就是麻烦,人绑来了,给了钱便是了,却还要领到别处去给,一想到即将到手的钱,他真是心痒难耐,一刻也等不得。 老仆从领着他们到了一处书房,进的门内,他指这书案上的一沓银票,对老六说道: “这是镖头的酬金,按照约定好的价格,您数数。” 老六喜上眉梢,和裴对视了一眼,然后迫不及待的拿起银票。 银票有些干燥,他便用手指在唇边蘸上口水,一张一张的数了起来。 他做镖头多年,还从未见过这么多的钱,这一票干完,他和他底下的百十来号人,就一辈子吃穿不愁了。 足足二十万两呢! 之前夏雨棠他们问他酬金多少,他伸出两根手指,他怕他们打他酬金的主意,要跟他分钱,所以他本来想说两万两的。 却没想到夏雨棠一下子就猜中了。 他没有承认,只说不对,没想到那丫头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猜说两百万。 他老六的个乖乖,她可真敢猜,他做梦都不敢这么做。 所以他才说了两千两。 他现在想起夏雨棠知道自己只值两千两时,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就觉得好笑。 老仆从一直站在旁边,眉眼低垂,一动不动。 老六数着数着,便觉得有些眼花,看到的银票也有了重影。 他心想,果然自己是穷酸命,看到这么多少竟然高兴的头晕眼花的。 如是想着,他抖了抖银票,又蘸了些口水去数剩下的几张。 裴娘看到老六身体晃动,便皱着眉,担心的问道: “老六,你怎么了?” 老六感觉身子只往后仰,对裴娘说道: “没见过这么多钱,高兴的有点晕乎。” 话音刚落,老六就轰然倒地,他的嘴角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收起来,手里却还死死的攥着银票。 裴娘背对着那老仆从,抱着老六,拍打摇晃着他,“老六,你醒醒,你怎么了?” 就在这时,那老仆从豁然抬头,眼神锐利,从抽出一旁的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了裴娘的后背。 就在剑即将刺到裴娘后背时,只见她猛的一个转身,眼神锐利如刀锋,躲过老仆从的剑。 而后一甩袖子,两个飞镖直直朝着老仆从身上射去。 老仆从一个翻身,堪堪躲过了裴娘的飞镖,但手臂上还是被划破了一道口子。 那老仆从眸子一寒,手腕一转,又向裴娘刺去。 裴娘抽出腰间软剑,抵挡来势汹汹的老仆从。 而后裴娘大怒道:“竟然是出尔反尔的鼠辈,让我们劫了人送来却不想给银子,想要杀人灭口,呸!” 那老仆从阴森一笑道:“区区二十万何足挂齿,但是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裴娘怒火攻心,剑势如虹,软剑又灵活,招招直击老仆从要害。 不多时,老仆从便身上几处受伤,败下阵来。 裴娘以为他又要缠斗上来时,却见他后退几步,食指和大拇指蜷缩起来,放入口中,吹了个口哨。 霎时间房间里涌入了许多青铜鬼面人。 裴娘目测有二三十人那么多,他们这是铁了心要杀了她和老六呀。 裴娘瞥了一眼躺在地上,手里攥着银票的老六,心里无比着急。 老六怎么还不醒来?莫不是夏雨棠的解毒丸不管用? 在马车上时,夏雨棠便给了她几颗解毒丸,让他们提前服用,她吃了,但老六死活不吃。 刚刚老六倒下,她借助拍打老六,给老六塞了颗解毒丸,只是都这会儿了他却还不醒来。 这老六,链子还真是只在关键时候掉。 裴娘暗骂,再不醒,拿着这些银票难不成是要去地府花去吗? 那些青铜鬼面人形成合围之势,四人朝她攻了上来,她只好全力抵挡,并在心中祈祷,那些人千万别先去杀老六。 不然老六也就只有躺着被别人剁的份儿了。 裴娘刚想完,一个鬼面人就举起刀,朝着老六砍去。 裴娘大惊,急于去救老六,被那几人寻到了破绽,手臂上刹那间血流如注。 老六却还睡在地上。 裴娘心里骇然,却又只得拼尽全力抵挡。 第54章 呵,这屁股还挺白哈 那个鬼面人的剑,朝着老六当胸一剑,裴娘心中大怮,瞪大了眼睛,喊道:“老六!” 没想到,那个鬼面人的剑刚触及老六的胸前,就被连人带刀的弹飞了出去,撞在墙上,口吐鲜血。 裴娘见状,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更加奋力的向鬼面人进攻。 其他鬼面人见到这一变故,立马提着刀剑,朝着老六围了过去。 老六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鬼面见状,又连连后退,一个个不敢上前。 老六站起来,鸟都没鸟那些鬼面人,只是忙看向自己手里的银票。 见银票好端端的还在手里,老六小心翼翼的叠整齐,装在怀里,又拍了拍胸前。 一个鬼面人见状,大喊一声,飞身向老六砍来,老六有些不屑的衣袖一挥,那人便被扫了出去。 他转眼看到几人围攻裴娘,裴娘显然已经落了下风,伸出手掌,一个劲风扫过,围攻裴娘的鬼面人,瞬间被强大的内力震飞,捂着胸口,口吐鲜血,挪动着屁股往后退。 那老仆从没想到老六还能醒来,并且武功这般高强,便又想吹声口哨,招来更多的鬼面人。 老六见他们人多,还都很菜,打起来实在麻烦,又没有挑战性,便眸光看向老仆从。 老六看到老仆从的举动,知道他要唤来更多的人来杀他和裴娘,伸手隔空一弹,书案上的一支笔,直直的射向老仆从的放在唇边的手指。 那老仆从还未反应过来,便觉手指一痛,温热的液体溅了一脸。 他自唇边把手拿开,放到眼前一看,他的大拇指已然不知去向。 老仆从心底一惊,这个镖头竟然武功如此之高。 早知道他武功这么高,给了银子打发他们走就是了,如今这样,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老仆从看了看自己身后的窗户,心思一转,迅速飞身而起,朝着窗户而去。 老六眼眸一暗,身形一闪,人已经到了老仆从身后。 只见他一把扯住半空中老仆从的裤子,“滋啦”一声,老仆从只觉得屁股一凉。 紧接着伸手一点,老仆从直接以原本的姿势掉了下来,趴在地上动弹不得了。 老仆从顾不得其他,赶忙转过他唯一能动的头,向后一看,嘚,这老六竟然把他裤子撕了。 裴娘因为老六醒来,没人再敢上来砍她,正坐在一旁调息,谁知老六竟然扒了人家的裤子。 裴娘心里暗骂老六“坏胚子”,连忙转过了头,她怕长针眼。 老六这一不讲武德举动,惹的老仆从大怒道: “士可杀不可辱,镖头杀了老朽便是,如此羞辱老朽,实在丢尽了江湖人的脸面!” “啧啧,这就是侮辱了?”老六笑着,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而后又继续说道:“看你脸皮黑黢黢的,这屁股,倒还挺白的哈。” 老六说着,便在老仆从白白的屁股蛋上“啪”的来了一巴掌。 老仆从的屁股,瞬间浮现出一个红彤彤的巴掌印,但比他屁股更红的,是他那张皱巴巴的,像颗放了好多年的蔫土豆一样的老脸。 裴娘直呼没脸看,但这老仆从的样子委实解气。 其他的鬼面人看到这一幕,也石化在了当场。 老仆从平生从未见过,像老六这样的泼皮无赖,准确的说,是没见过像老六这样武功高强的泼皮无赖。 顿时气的他怒火攻心,却又动弹不得,直把头在地板上磕的“梆梆”响,“你杀了我!” 老六却并不理他,嘴里嘀咕道:“你屁股如此白嫩,脸却如此黢黑,莫不是你易容了?” 老六说着,便伸手在老仆从耳后抠去,用力抠了半天,耳朵后的头发都被他抠下来一大块,还是没有发现人皮面具。 随后老六又在老仆从的下巴底下抠挖,老仆从的几根山羊胡子,愣是被老六给尽数抠了下来。 老仆从哪里受过这种罪,起初还忍着,后来便哎吆哎吆的叫了起来。 老六抠完了胡子抠眉毛,忙活了半天,终于确定这老仆从是真的没有易容,才罢手。 此时的老仆从被老六搞的气怒交加,转头看到那么多鬼面人在旁围观。 一想到,刚刚他人生的至暗时刻,竟然被这么多人看了笑话,还都是平日里对他恭恭敬敬的下属,他顿时气的面色涨红,火气直冲头顶。 “还站着做什么!都滚出去!”老仆从怒吼道。 老仆从吼完,想到今日的事,又语气狠厉的接着道: “今日的事,你们若胆敢泄露半句,我定将你们碎尸万段!” 鬼面人们连忙惶恐的答道: “我们什么都没看见。” 说完,鬼面人们都赶紧溜之大吉,生怕老仆从记得他们是谁,杀他们灭口。 他们也怕老六回过神来,杀了他们,毕竟对于老六,他们太菜了,杀他们,比剁包菜还简单。 老仆从这一吼,倒是替老六和裴娘省了不少事,毕竟一个个杀了,忒麻烦了些。 老六扔下老仆从,走到裴娘身边,朝老仆从的方向微微抬了抬下巴,“如何?” 裴娘瞬间明白过来,“没问题。” 老六又走回老仆从身边,蹲在地上,问道:“你的主子是谁?” 老仆从被老六这么一整,正在气头上,冷哼一声,别过头去,不再看老六。 老六对裴娘笑着道:“看,我说他不会说的,行了,来,别磨蹭了,完事后杀了就行。” 老仆从一愣,他就这么被审完了?也不多问几遍? 随后裴娘掏出瓶瓶罐罐,在老六脸上涂涂抹抹,没一会儿,一个不佝偻腰的“老仆从”诞生了。 老仆从亲眼看着裴娘复制了一个自己,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那这个老东西就杀了!”老六对裴娘说道。 “反正他什么也不说,动手。”裴娘说道。 老仆从顿时急了,“我说我说,镖头且慢。” 老六从老仆从的白嫩的屁股上又来了一巴掌,“早说不就完了吗?” 老仆从又涨红了脸,幽怨的看着自己的复制版老六,腹诽道:这人还有完没完了? 第55章 行走的钱匣子 老六审完了老仆从,扒了他的外衣,自己穿上,又让裴娘将他易容成了自己做镖头时的容貌。 老六将老仆从捆了个结结实实,上上下下打量了老仆从版的“镖头老六”,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破衣烂衫,光着的屁股被遮住了,但白白的大腿还露在外面,捆成一团,一副鬼迷日眼的样子。 “你别说,我这张脸我用着不说俊朗非凡,但也是有鼻子有眼的,如今被这老东西用上,怎么如此猥琐?”老六看着“镖头”的脸,十分嫌弃的道。 老仆从被堵上了嘴,听到老六如此说道,别过脸去,不理睬他。 “行了,快去!”裴娘疲惫说道。 老六把老仆从塞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堵严实,等着这事情结束后,把他交给宇文淮再去审审。 然后自己佝偻着腰,来到之前跟夏雨棠分开的那个房间。 敲开了门,老六暗暗扫了一眼,里面只有鬼面獠牙黑衣人,不见夏雨棠的去向。 “回禀主子,那两个人都解决了。”老六低垂着眉眼,拱手俯身道。 “嗯,一会儿,你给那楚王妃送些饭菜,瞧她那面黄肌瘦的,怕到时候宇文淮都认不出她来。”那獠牙鬼面人说道。 老六心里嗤道:不就是吃了几顿干粮么?他不也顿顿干粮,怎么不见他面黄肌瘦,至于那么娇贵吗? 面上还是恭敬的应答。 那獠牙鬼面人又接着道:“今晚让人给宇文淮送点,楚王妃身上的东西。” 老六退出了房间,没一会儿,便端着饭菜亲自送到了夏雨棠房间。 门口看守的鬼面人见来者是老仆从,便赶忙打开了门。 老六一眼便看见缩在角落里,眼神惊恐的夏雨棠,心中不免觉得好笑。 他打开食盒,里面散发出诱人的香味儿,吃了好多天干粮的他,看到这些色香味俱佳的佳肴,眼睛都直了。 他一碟一碟的把饭菜摆在桌子上,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口水,肚子也咕咕咕的响了起来。 夏雨棠看着“老仆从”看到饭菜,活像饿死鬼看到一只烧鸡一样的样子,顿时恍然大悟。 难怪才值两千两,原来这獠牙鬼面人竟然如此抠门,连自己的手下都不给吃饱饭。 就在夏雨棠暗暗同情獠牙鬼面人的下属时,老六终于忍不住用手捏起一块烧鹅,喂进了自己的嘴里,顺便嗦了一下自己的手指。 那烧鹅进入嘴里,香味瞬间弥漫到整个口腔,老六满足的闭上了眼睛,将肉吞入腹中,他五脏六腑的馋虫,都被这块肉勾引了出来。 他三下五除二就把菜全部摆在了桌子上,然后迫不及待的拉开椅子坐下,抄起筷子,夹了一大口菜,喂进了嘴里,就狼吞虎咽了起来。 老六不经意间,眼睛扫过一旁的夏雨棠。 这才想起这饭菜都是给夏雨棠送的,他又连忙招呼夏雨棠, “快来吃呀,还等什么呢?” 夏雨棠听到这声音,顿时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怪不得“老仆从”整个人都六里六气的,原来他就是老六假扮的呀! 等夏雨棠起身坐在饭桌旁时,一看,桌上大半的饭菜,已经被老六吃进了腹中,而且继续以风卷残云的速度往嘴里塞。 夏雨棠这一愣神,餐桌上已经所剩无几了,夏雨棠也饿的肚子咕咕乱响,赶忙拿起筷子开吃。 两人三两下吃光了盘子里的菜,老六还意犹未尽得嗦了几下筷子。 老六悄悄简单的对夏雨棠说了,他去领酬金竟然被人暗算,杀人灭口的事。 夏雨棠心底一阵恶寒,更加坚定了要把这人揪出来的决心,让这样穷凶极恶的人当官,那百姓哪有什么好日子过! 老六说完,拔下了夏雨棠头上的一根金镶玉的钗子,“那人说要给楚王送点你身上的东西。” 老六拔下金钗,看了几眼,做工精致,款式独一无二,品相极佳的玉,镶嵌工艺一流,不愧是宫廷之物。 老六两眼放光的看着这支金钗,继而把目光放在了夏雨棠的脑袋上。 夏雨棠被老六劫走时,正是宇文凌孩子的满月宴那天,又因为她从前并不参加这些宴会,绿竹怕夏雨棠被其他的贵妇小姐们看轻,所以卯足劲儿的把她最好的首饰都带在了她头上。 那些首饰每一件都是价值连城。 此时的夏雨棠在老六眼里,就是活脱脱一个巨大无比的钱匣子。 这要是都被他薅下来,那他们这百十来号人以后的子子孙孙,都不得富的流油啊! 夏雨棠被老六这散发着幽幽绿光的眼神,看的一头雾水,但她的直觉告诉他,老六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果然,下一秒老六就伸手摁住了她的脑袋,出手如电,眼冒精光,迅速拔下她头发上的其他钗环首饰。 然后踹进了自己胸前,心里直呼发财了发财了。 不一会儿,夏雨棠脑袋上的首饰都进了老六得腰包里。 没了钗子固定头发,夏雨棠如瀑的青丝被扯的炸了毛了,如同刚从乞丐窝里出来的样子。 她的头发也被老六薅下来一大把。 夏雨棠被气的火冒三丈,那老六取下夏雨棠的右耳坠子,揣进了怀里,又去取她左边的那只。 夏雨棠意念一动,召唤出针灸的针,迅速刺入老六腰间的一个穴位,老六顿时痛的到吸了一口凉气,立马撒手捂着腰。 对上夏雨棠喷着火星子的目光,再看看那造型独特的头发,老六顿时觉得有些理亏,但又强辩道: “你们那么有钱,施舍一些给我怎么了?” 老六说完感觉腰间没那么痛了,又怕夏雨棠让他把那些首饰还回去,赶紧佝偻着腰开门溜走了,出门时,还不忘了嘱咐看门的鬼面人: “看紧些!让她跑了,仔细你们的脑袋。” 夏雨棠简直要被气笑了,这叫施舍?这算哪门子的施舍,这是明抢。 这老六,还真是让人挖目相看。 她甩了甩一脑袋乱糟糟的头发,顺手取下系帷帐的带子,把头发束在脑后。 夏雨棠手撑着下巴,看着窗柩上的雕花,也不知道宇文淮在干什么,想起那天马车的情景,面上一热,心里一阵悸动,耳朵像着火了似的发烫。 第56章 两封信 老六回到了之前领银票的那个书房,裴娘也已经包扎好了伤口。 老六拿出夏雨棠的首饰,摆在书案上,准备挑一个最便宜的给宇文淮送过去。 左挑右挑,哪个都舍不得,裴娘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他却把目光转向了裴娘,出手如电,迅捷的掳下裴娘的一只耳坠子,满意道:“嗯,就这一只了。” “楚王又不是没见过自家王妃的装扮,我这耳坠子送去,他能信?”裴娘无奈的说道。 裴娘想起老六自己省吃俭用,抠门抠到了极点,却对那些人大方至极,心里颇有些心酸的接着说道: “有那二十万两,以后他们吃穿不愁,你用不着打楚王妃的主意。” 老六把裴娘的耳坠子包起来,打算一会儿让人给宇文淮送过去,他头也没抬的答道: “钱多了又不烫手,他们难免有时候生病,需要有银子治病,孩子们长大了,日后读书,考取功名,做生意什么的都需要银子,一辈子的时光,给他们得多留些银子傍身,总归时好的,等我以后,挣不了钱了,也不需要担心他们的生活了。” 老六走镖,供养着百十来个老弱妇孺,都是战争时期,将士们的遗孤遗孀。 也有些是黑鹰卫的遗孤遗孀,他们做黑鹰卫的,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怕连累了妻儿,也为了减少暴露的可能,他们妻儿都会隐姓埋名,几乎可以说是断绝了所有的亲戚关系。 这样的话,作为丈夫的黑鹰卫若是死了,她的妻儿老小,无人相帮,生活都成了问题。 虽然黑鹰卫也有阵亡抚恤金,但支撑不了他们的生活一辈子。 后来,偶然的机会,老六便开始赡养他们,并且人数逐渐增多,近些年,才渐渐不再增加。 裴娘听到老六如此说道,微微一愣,“你要走?” 老六没心没肺的笑了笑,“没有要走,只是以防万一而已,人生因缘际会,谁也说不准明天自己会在哪里。” 裴娘听了老六的话,心里顿时有些伤感,是啊,谁也不知道自己明天会在哪里。 老六看到裴娘触景生情,拍了拍她肩膀说道: “别想了,若真有缘,日后自会相见。” 宇文淮来鞍山后,就驻扎在离鞍山县城五公里的西边城郊。 鞍山县丞曾来请他入住府衙,但被宇文淮以大军驻扎过于扰民为由,拒绝了。 他只派了几个小队,在鞍山县城守卫巡逻,以确保匪寇不再继续为非作歹。 但百姓对他们却是态度很消极,不是无所谓的,就是仇视的。 按照他们以往的经验,这次派来剿匪的钦差,不是与匪寇同流合污,欺压他们的,就是杀几个小喽啰,做做样子的。 俗话说,匪过如梳,兵过如篦,无论哪一方,压榨的都是他们这些老百姓的骨血。 看到百姓态度如此,宇文淮更加坚定了要剿灭匪寇的决心。 他从来了鞍山也与匪寇有过几次交锋,但成效甚微。 匪寇盘踞在此处地势最高的云暮山上,云暮山山势险峻,除了两条被匪寇把守的路以外,都是悬崖峭壁。 是易守难攻之地,若没有万全的计划,他的人还没有攻上山,就被上面匪寇滚落的石头,砸的损失惨重。 这是也极其令宇文淮头疼的事。 是夜,宇文淮在帐中前后收到了两份书信。 先到的是绑走夏雨棠的人送来的,一个小小的包裹,绑在箭上,射在了他的帐篷里。 里面是一个耳坠子和一封信,耳坠子看着虽然精致,却不值什么钱。 信上却写道:你的王妃在我手里,要想见到她,便把你偷走的东西于明晚之前,交还回来,否则,你的王妃便会被扔进匪寇窝,楚王的王妃,一定很受他们的喜爱,后面附了地址。 宇文淮看了信后,一头雾水。他来了这里,一直在部署剿匪事宜,何曾偷盗过谁的什么东西,叫他如何归还。 再就是送来的耳坠子,字里行间的意思是这东西是夏雨棠的东西,可他的王妃,怎么会有如此不值钱的东西? 宇文淮又一想,他们丢了东西,误以为是他偷走了,所以才绑了夏雨棠,威胁他还东西。 也就说明这个东西,对他们至关重要,应该能危及到他们的身家性命,否则他们也不会费尽心思的去冒险绑走当朝王妃。 但到底是什么东西呢?他们为什么觉得一定是他的人偷走了?还是说有人偷走了,然后嫁祸给了他?那到底是谁偷走了那个东西? 宇文淮百思不得其解,但随后老六派人送来的信,却解开了他的疑惑。 老六还附送了一个易容成“镖头老六”,佝偻着腰,腰间遮了一块破布,光着腿的男人。 信上说,夏雨棠被绑去了城郊的一所别院,绑架夏雨棠的人是个戴着獠牙鬼面具的黑衣人,个子不高,看不清身形,容貌。 他们想杀了他和裴娘灭口,被他们反杀,他抓住了那个鬼面人的心腹老仆从,审问出了一些基本情况。 老仆从说自己的主子被偷走了一些账本和信件,这些账本是记录这些年,给京城的大人物上供的支出明细的,信件是他主子和大人物之间的书信往来。 绑架夏雨棠是要让宇文淮把那些账本和书信交还回来。 他曾问那个老仆从,为何断定一定是宇文淮偷走了东西,那老仆从说,主子说了,除了宇文淮,不会再有别人了。 他已经易容成了这个老仆从的样子,潜藏在那獠牙鬼面人身边。 至于老仆从的主子是谁,那老仆从死活不说。 让宇文淮再审一审此人。 宇文淮瞥了一眼地上被捆成一团的猥琐男人,吩咐人把他带下去,好好伺候。 便把信件给了胡为,胡为看过后,递给了刚进来的石岩。 而后胡为又对宇文淮说道:“这些信件和账本,必然和鞍山的匪寇有牵连,否则他如何断定是王爷?” 胡为说完又思考了一会儿,接着说道:“又或者,王爷是最希望京城的那个大人物倒台的,所以他们才断定是王爷偷走了这些东西。” 宇文淮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没有搭话。 石岩三下两下看完了,疑惑的说道: “若真是我们偷走了账本和信件,那拿回来我们已经看了,知道了里面的内容,也知道了那个大人物,还回去,还有什么意义?” 胡为没好气的白了石岩一眼。 定罪需要真凭实据,朝堂上的弹劾也需要证据,如果没有证据,你说的即使是真的也还是诬陷。 即使他们看了账本信件,知道里面的内容,但只要手里没有账本和信件这些切实的证据,我们便不能给他们定罪。 宇文淮这边部署计划,分析到底是谁拿走了那些证据。 这边秦王妃却把信件扔在桌子上,“丧心病狂!” 第57章 鞍山匪寇的由来 大渊国以北是大月国,大月国以游牧生活为主,此国盛产的皮革质地柔软,毛发细密,色泽纯正,深受大渊国的王公贵族们的喜爱。 不仅如此,大渊地处大月南面,南面气候温暖,盛产丝绸茶叶,美酒佳酿,被大月国的王公贵族们所追捧。 明帝上位时,虽战事已了,但整个大渊国,,因为常年战争,耗资巨大,国库空虚,入不敷出,而民不聊生,百姓贫苦不堪,甚至有人易子而食。 为此,明帝和六部制定了一系列的措施,来让百姓尽快脱离这种贫困,其中就包括,鼓励经商,开放海关,促进恢复与其他国家的贸易往来,其中就包括大月国。 秦王妃的母家陆家,也是那个时候开始经商,赚的盆满钵满,逐渐成为全国首富的。 鞍山虽然不是关卡要塞,但却是许多商人行商的必经之路。 从大月国到大渊国有两条路,可走一条路是陆路,一条是水路。 水路虽然路程短,但风险大,每年都有涨潮期,还极受天气的影响,若是梅雨季节,肯定无法走水路。 即使是平时,运气不好遇到海风海浪,一个不小心连人带货,全部葬身大海。 所以陆路就成了经商之人的首选,虽然路程长一些,但是重在安全,也能准确计算出交货时间。 这便被一些匪寇瞅准时机,拦路打劫过路的商人。 而拦路打劫的地点中,鞍山的地理位置最好。 位于南北交汇处,是富商们的必经之路。 起初,鞍山的匪寇规模很小,只有几十人,好吃懒做的草莽。 因为家族行商,他们都有保镖随行,所以他们也只是挑一些人数较少的散商,打劫所得到的钱物也比较少,并且怕惹上大的官司,他们只打劫,不伤人家性命。 后来有商人便到鞍山府衙报案,为此,当时的鞍山县令李易之,还专门为了打击匪寇,做了一系列的措施。 比如埋伏在他们经常打劫的地点,趁他们行动时,当场对匪寇们围追堵截,实施抓捕,这样最好的好处是省了一切审讯程序,人赃并获,直接定罪。 再比如,李易之派人把守在匪寇盘踞的云暮山山脚下。 匪寇躲在山里,但他们的食物衣服等生活来源,都需要下山到县城来购买。 李易之此举,直接断了匪寇们的生活来源,打了几天野鸟野兔子的匪寇们,没多久就啃起了树皮,吃起了野草。 守着钱财的匪寇们,渐渐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后来饿的前胸贴后背的匪寇们,只能下山来投案自首。 匪寇们都高高兴兴的,被通通抓回府衙吃起了香喷喷的牢饭。 至此,鞍山也太平了下来,鞍山在李易之的大力打击匪寇下,也成为了行商路上最安全的地方。 只是好景不长,五年前,李易之的母亲回老家祭祖省亲途中,马匹受惊,掉落山崖,不幸去世。 我朝治国,以孝为先,因此李易之只得上奏朝廷,丁忧回乡,为母守孝。 朝廷又另调了当年的新科考试的榜眼,寒门学子林禀承来出任鞍山县令。 刚开始,林禀承节俭爱民,深受百姓爱戴。 林禀承上任后,不出一年,匪寇又卷土重来,林禀承虽然匪寇进行了打击,但终究失了李易之的铁血手腕,做事难免畏首畏尾,导致匪寇不能尽除。 到后来,林禀承对匪寇的态度就暧昧推诿了起来,有人去报案,他嘴上说着要剿匪,为民做主,却不见行动。 到后来,匪寇势力迅速壮大。 并且由原来的只打劫散商,到散商和家族行商都不放过。 由原来的只打劫不伤人性命,到后来杀人越货。 由原来的只在云暮山周围打劫,到后来扩大势力范围,甚至,到了县城奸淫掳掠,抢劫百姓,无恶不作,令人闻风丧胆。 秦王妃母家陆家的商队,就曾经被打劫过,甚至死了很多随从保镖,有好多个商队的人都被杀害。 顺从的,抢了财物,杀了了事,态度强硬,拒不顺从的,剁手削耳,绑在马后拖行,受尽折磨,最后剁成肉泥。 林禀承由原来的节俭爱民,也变得奢侈挥霍无度,为祸起了一方百姓。 至此鞍山匪寇成患,许多商人,宁愿冒险走水路也不愿途经鞍山走陆路。 葬身大海,看的是运气,而走陆路,定然是去给鞍山的匪寇上赶着去送人头的。 秦王妃看了那些信件,才知道了,林禀承早就被匪寇收买了,而宇文兴也早就成了匪寇背后的保护伞。 匪寇打劫来的财物,大部分经由林禀承的手,进了宇文兴的口袋。 匪寇给宇文兴上供的银子,每年不下几千万两白银。 而几次剿匪,派去的朝廷钦差都是宇文兴的人。 钦差去了,无不是大吃大喝,被匪寇推出几个喽啰,做做样子,应付了事。 更有甚者,把先前抓到的商人,还有不服管教的百姓,伪装成匪寇,给钦差带去的官兵剿灭,谎报匪寇人数,以此交差,回来后还会受到皇上的嘉奖。 秦王妃看了这些信件后,也是怒不可遏。 她不想陆家做宇文兴的钱袋子,成为他争夺太子之位的垫脚石。 他太了解宇文兴的为人了,过河拆桥,兔死狗烹,她不想陆家的基业,就此断送。 也不想陆家成为宇文兴为虎作伥的爪牙。 所以,当他得知鞍山匪寇官员与宇文兴有牵连时,才让她父亲派人去寻找这些罪证。 以便于,以此作为交换条件,与宇文兴和离。 把陆家从宇文兴夺嫡之争中摘出来,也让陆家摆脱做人棋子的命运,以保全陆家全族。 如今看来,她若是以此作为交换条件和离,宇文淮定然会杀她灭口。 这些信件和账本,让宇文兴勾结匪寇,成为板上钉钉的事,光这些,就足以让他身败名裂,与太子之位无缘,甚至圈禁起来。 更不要说,这很多事,经不起调查深究,若真深究,宇文兴项上人头未必能保得住。 她如今不能以此要挟宇文兴和离,摘出陆家,但和离之事势在必行,且已然迫在眉睫。 等宇文淮剿灭匪寇回京,抓了那林禀承和匪寇头子,审问之下,即使没有这些账本和信件,光以他们的口供,就可以给宇文兴定罪。 届时,不管是她还是乐安,都会受到牵连,与宇文兴一同论罪。 不仅如此,宇文兴的党羽也会被明帝肃清,被其他亲王打压。 到时候,就算明帝没有陆家与宇文兴来往勾结的证据,也会为防万一,打压陆家。 此时,秦王妃倒觉得,夏雨薇这次的决定,当真明智,早早请命去了水月庵,就算秦王府被覆灭,她也得以保全。 秦王妃思虑再三,做出了决定。 既然没有退路,那便只能放手一搏了。 第58章 放手一搏 次日一早,秦王妃早早起床,吃过早膳后,让人唤来乐安。 乐安生的肤色雪白,眼睛大大的,双眼皮,睫毛又长又密,卷起上翘,鼻子小巧玲珑,嘴唇薄薄的,头顶扎着两个小揪揪,走起路来一晃一晃的。 她今日穿了件大红色团花的袄子,更衬的她玉雪可人。 乐安如今三岁了,正是可爱的时候,只是由于身子孱弱,比同龄的孩子瘦弱许多。 “母妃!”乐安刚进门,便朝着秦王妃飞奔而来。 一头扎进秦王妃的怀里,蹭来蹭去。 秦王妃被她弄的痒痒,也咯咯的笑了起来,本来沉重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她把乐安的脑袋从怀里拉出来,抱她坐在自己的膝盖上,“乐安今天怎得如此高兴?有没有乖乖吃早饭呀?” 乐安睁着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勾着唇角,笑着回道: “母妃派蓉儿姐姐来接乐安,说是要带乐安去看太皇祖母,乐安可高兴了。” 秦王妃心里一阵酸楚,从前因着乐安身体一直不好,怕又沾染了病气,所以很少带她出府,如今听到要带她出去,才会如此高兴。 秦王妃替乐安顺好了被蹭乱的头发,整理好衣裳,又给带上了一顶红色,边缘镶嵌了一圈白狐毛的帽子,围了一条白狐毛的围巾,才抱着她出府,上了马车。 那车上铺着厚厚的红狐皮的垫子,隔绝了外面的寒气,又有暖炉,让人掀开帘子,就感到一股暖意扑面而来,甚是舒服。 秦王妃刚上马车,乐安就爬到了她的腿上,小小的脑袋靠在她身上,整个人窝在她的怀里。 若说秦王府还有什么是秦王妃舍不得的,那便只有乐安了。 秦王妃为了保全陆家,就必须要和宇文兴和离,但是,但乐安是皇室子女,即使她和宇文兴和离,乐安也只能跟着宇文兴,留在秦王府。 这也是她必须除掉夏雨薇的原因。 夏雨薇品行不端,心术不正,在夏侯府时,时常虐待欺辱夏雨棠,连毁人容貌,诬陷女子清白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若她和宇文兴和离,那么乐安就很有可能交给夏雨薇抚养。 所以这也是在宇文凌孩子满月宴的时候,秦王妃帮夏雨棠的一个原因。 要让夏雨薇没有进去秦王府,抚养乐安的可能。 也因为当她决定和宇文兴和离时,她已经算是舍弃了乐安,所以,心里时常对她觉得亏欠。 但这次,她决定,为了乐安能在她身边抚养,陆家能安然无恙,她要放手一搏。 马车外,寒意渗骨,马车里,暖意洋洋。 秦王妃抚摸着乐安的头顶,温声细语的说道: “乐安,太皇祖母,常年一人在永寿宫里,很是孤独,乐安愿不愿意陪着太皇祖母在永寿宫住上几日呀?” “那太皇祖母也和乐安一样,不能出府吗?乐安倒是愿意陪着太皇祖母解闷,就是又要见不到母妃了,乐安舍不得母妃。” 乐安奶声奶气的说道,她揪着秦王妃的衣带,水汪汪的眸子里满是纠结。 “母妃每天都会进宫来看乐安的,可是你太皇祖母要是没有人陪,那得多孤独呀!”秦王妃循循善诱的道。 她得先保证乐安的安全,才能去做她想做的事。 “真的吗?那乐安就陪太皇祖母住上几日。”乐安一听到秦王妃会每天进宫来看她,顿时打消了疑虑。 马车在青石板的街道上前行,不多时,就到了宫门口。 停下车来,她又抱着乐安走在长长的宫道上,心里五味杂陈。 到了永寿宫,太后许久不见乐安,欢喜的不得了。 “你看乐安都长这么大了,刚生下来的时候,才这么大点,就是老大媳妇儿小气,不肯带进宫来,给哀家这老婆子瞧瞧。” 太后拉着乐安,给她手里塞了满满的零嘴,对着齐嬷嬷满是埋怨的说道。 “是是是,是孙媳妇儿的错,今天呀,就让乐安,在您这里住下,让您也感受感受,这小孩子拆家掀房顶的爱。”秦王妃笑道,眼里有一丝沉重。 太后看到秦王妃如此模样,知道她是有事来找自己,当即哄了哄乐安,便让齐嬷嬷带着她下去玩耍。 “你说的可是真的?”太后眼眸锐利的盯着秦王妃问道。 “嗯。”秦王妃收起了嘴角的笑,点了点头,眼神里看着乐安的背影有些不舍。 “出了什么事了?”太后心头一惊,眼眸一暗,她已然猜到,这次定然是了不得的大事。 乐安身体不好,秦王妃极少让她出府,如今送到她这里来住,就是来给乐安寻个保障。 秦王妃忽然起身,跪在地上,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 “求太后娘娘,无论发生何事,都护着乐安,不要让她受到牵连。” 秦王妃今天本就穿着素净,头发用一根成色极佳的碧玉簪挽起,脸上未施脂粉。 如今跪在地上,人便如寒风中的落叶,萧瑟又楚楚可怜,让人不觉生出几分怜悯之心。 太后已然心寒到了极点,老大这次,怕是惹了大乱子了。 她称呼她为“太后娘娘”,而不是“皇祖母”,就是在和宇文兴划清界限。 “你起来,乐安哀家会替你看顾好,你无需担心。”太后疲惫的说道。 秦王妃听了太后的话,并未起身,又接着说道: “谢太后娘娘。若日后,楚王妃得空,还请太后娘娘,请楚王妃为乐安医治,妾身感激不尽。” “乐安交给哀家,你就放心,但她终究是需要娘亲的。” 太后低垂眉眼,秦王妃像交代遗言一样,是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了。 秦王妃听到太后的话,身子一震,“是”。 太后这是在提醒她,顾念自己,凡事不可做尽。 但是若不做尽,不能让他永无翻身之日,那便是以后的隐患。 秦王妃出了永寿宫,径直去了皇上早朝的乾元殿。 乾元殿巍峨气派,金顶红门,让人油然而生敬畏之心。 那飞檐上的两条龙,金麟金甲,活灵活现,似是下一刻便要腾飞出去。 秦王妃整好衣裳,目光坚定的踏上乾元殿外的大理石台阶,拾级而上。 冬日的阳光洒在她单薄的背上。 第59章 宇文兴落败(一) 秦王妃刚走至殿门口,门口守卫的御林军神色肃穆,身穿银色甲胄,配刀悬挂于腰间,手握刀柄,凌冽之势不言而喻。 好像谁要擅闯朝堂,便会被其立斩于刀下。 看到秦王妃,眼神一愣,两人立马抽刀架在一起,阻拦了秦王妃的去路。 “何人擅闯朝堂!还不快速速离开!”其中一个御林军道眼神凌厉如刀,直视着秦王妃喊道。 门口的动静,让明帝说话的声音一顿,眼神锐利的扫过他身边的王公公。 王公公急急跑来,看到来人是秦王妃,心里也是一惊,这秦王妃虽是商贾出身,却也不是什么没规矩的人。 如今早朝时来了乾元殿,又穿着如此素净,定然是出了什么事。 “见过王妃,擅闯朝堂是死罪,您有什么事,等下了早朝再说。”王公公行礼说道。 “多谢王公公。”秦王妃说完,便后退一步。 王公公暗自松了一口气。 却不成想,秦王妃一甩披风,便直直的跪了下去。 “妾身秦王妃陆氏有本要奏!望皇上恩准!” 秦王妃朗声说道,乾元殿内鸦雀无声,落针可闻,朝臣们纷纷看向门外。 明帝坐在龙椅上,眼神如同利剑,射向了前排的宇文兴。 宇文兴一脸阴寒,恨秦王妃恨的咬牙切齿,不知道这女人又再发什么疯。 “父皇,儿臣去看看。”宇文兴躬身请命道。 见明帝点了点头,宇文兴脚底生风,极速朝秦王妃走去。 不知怎的,宇文兴心底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今早出门上朝时,右眼皮跳的厉害。 他还以为宇文淮那边出了事,他早就下过令了,等拿到了东西,就杀了与此事有关的人,包括宇文淮和夏雨棠。 结果是陆氏这疯妇擅闯朝堂,宇文兴来不及深想秦王妃为何擅闯朝堂,便已经到了她的身边。 宇文兴站在大殿门口,高大的身影将跪在地上,瘦弱的秦王妃笼罩其中。 “你有什么事,回去再说,擅闯朝堂是死罪,你想想乐安。” 宇文兴眼底阴寒的就要滴出墨来,却依旧耐着性子,对秦王妃说道,话语里的威胁不言而喻。 秦王妃心底冷笑一声,果然以乐安来威胁她。 “妾身状告当朝秦王宇文兴,伙同鞍山县令,指示鞍山匪寇拦路打劫,鱼肉百姓,草菅……” 秦王妃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宇文兴一脚踹翻。 宇文兴的脑子里“嗡”的一下炸开,全身血液逆流,整个人身子发麻。 敢擅闯朝堂,那她必然拿到了证据,那些账本和信件,竟然是这疯妇拿走了! 那盛怒之下的一脚,用尽了全力,秦王妃胸口像碎裂了一般,疼的没法呼吸。 她侧躺在云纹在大理石地上,嘴角流着血,看着宇文兴,嘴角上扬,眼里却满是嘲讽。 “你发什么疯?再敢胡言乱语,本王杀了你!”宇文兴面目狰狞,脸色发青,脖子上青筋暴起,他的手紧握成拳,关节凸起发白。 此刻的他恨不得将秦王妃碎尸万段,剁成肉泥。 他向前一步,又要一拳打下来时,王公公率先一步,扶起了秦王妃,挡在了她的前面。 “王爷有何话,好好说便是,在皇上面前,当众殴打王妃,实在不成体统,万事有皇上定夺,王爷请稍安勿躁。”王公公眉眼低垂,朝着宇文兴躬身行礼道。 秦王妃此言,如同平静的湖面上被砸入了一颗巨石,一石激起千层浪。 大殿内的众人瞬间窃窃私语了起来,无不震惊于如此重大的消息,而且这样巨大隐秘的消息,竟然还是秦王妃,冒着擅闯朝堂的死罪当场说出。 那定然十有八九是真的了。 再看宇文兴,平日里与秦王妃琴瑟和鸣,拒绝迎娶侧妃,却在关键时刻被秦王妃揭发,可见那夫妻恩爱也只是演给别人看的。 刚刚宇文兴甚至一脚差点要了秦王妃的命,性情暴露显现无疑,可见平日里温文尔雅的样子都是伪装出来的。 也有朝臣认为,为女子者,恭顺也。擅闯朝堂是对皇上不恭,当堂举报夫君,是不顺,无怪乎秦王宇文兴会如此震怒。 这样品行不端的妇人所言,怎可相信? “让秦王妃进殿来说。”明帝威严冷冽的声音响起。 宇文兴只得侧身让开。 秦王妃被王公公扶着进了大殿,嘴角流血,鬓发微微散乱,当胸一个硕大的脚印。 秦王妃摇摇晃晃的跪下,“妾身参见皇上。” 宇文兴也跟着进来,跪在了秦王妃身旁,明帝并未看他。 “秦王妃,你说秦王勾结匪寇,可有证据?” 宇文兴刚要说话,被明帝一记眼神喝止。 “这便是证据。”秦王妃从袖中掏出账本和信件,王公公接过,准备呈给明帝。 宇文兴看到那账本和信件,怒目圆睁,果然是这疯妇所为! 只见宇文兴一个箭步,就抢走了王公公手里的账本和信件。 明帝怒喝一声:“放肆!” 宇文兴连忙又把那些信件和账本,交还给了王公公。 冷汗涔涔的连忙跪在地上,“父皇恕罪!” 宇文兴顿时感到大祸临头,万事皆休。 他身子颤抖着,额头上的汗水直往地上滴,在明帝的摄人的目光和威压下,愣是不敢抬头。 感受到头顶的目光撤离,宇文兴暗暗转过头,眼眸猩红,眼神里像是淬了剧毒,盯视着秦王妃。 秦王妃虚弱的跪在地上,并不理会他。 大殿里的朝臣,都眼观鼻鼻观心,生怕牵连自己。 那些平日里支持宇文兴的大臣,此刻也都是战战兢兢,不敢出一下。 “啪”的一声,账本和信件劈头盖脸的砸在了宇文兴的身上。 “好!好得很!你可真是朕的好儿子!”明帝冷笑一声,大怒道。 第60章 宇文兴落败(二) 若说上一次夏雨薇有孕的事,让明帝对宇文兴是失望,那么这一次便是绝望与心寒。 一个亲王,为了敛财,争夺太子之位,不惜勾结匪寇,草菅人命,为祸一方百姓。 难怪之前几次派兵剿匪后,过不了多久,匪寇又猖獗了起来。 原来都是他宇文兴的人呀,去做做样子,杀几个喽啰,把百姓伪装成匪寇让他们剿灭。 回来他还会下旨嘉奖表彰,施以财物,以示君恩。 他这个皇帝,当真是一个光鲜亮丽的猴子,被这些人耍的团团转,而不自知。 他这才恍然明白,每次宇文淮请命去剿匪,总有许多大臣哭爹喊娘的阻止,甚至闹着要血洒乾元殿,也不让宇文淮去剿匪。 还说什么为保皇室血脉,匪寇身份低贱,不配亲王前去剿灭。 那这次,这些匪寇为秦王敛财,被楚王所灭,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亏他还上次怀疑,宇文淮三番五次的提出去剿匪的用意。 现在想想宇文淮要为民剿匪,却要受到他这个君父的怀疑,当时该有多失望,多心寒,才能脱了衣服,展露自己全身纵横交错的伤疤,以证明自己只为剿匪,别无二心。 宇文兴当真是丧心病狂! 他在位期间推行各种政策,以求百姓能够安居乐业,可自己最器重的儿子呢? 他都干了些什么? 明帝甚至都怀疑起了,原来的鞍山县令李易之母亲之死,只怕都是他这个好儿子干的。 为的就是安排自己的人去鞍山做县令,甚至于,那些匪寇可能都是他安排的。 这一年不下几千万的银子上供给他,又被他用来笼络朝臣。 明帝眼眸如寒冰厉刃,带着帝王特有的压迫感,扫视大殿之内的一众群臣。 他坐在这龙椅上,看似享有天下,底下却尽是阳奉阴违之辈,他们食君俸禄,却做着宇文兴的耳目爪牙。 他是何等的失败啊! 亏他当初还想让他入主东宫,若不是太后阻拦,那宇文兴的势力该何其强大,那么多的钱财,养上几万几十万的私兵,他这个君父不是傀儡,便是他的刀下鬼。 难怪太后不管朝政,安心窝在永寿宫多年,却只在立宇文兴为储君这件事上,死咬着不松口。 他确实是眼盲心瞎。 若这样的人继承大统,祖宗基业不多时便会毁于一旦。 宇文兴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以额触地,后背的衣服湿了一大片,“父皇息怒,陆氏所说之事,儿臣一概不知,儿臣冤枉啊!” “砰”的一声,一个青花瓷龙纹茶盏,砸在了宇文兴的脑袋上,官帽被砸落在地,温热的茶水四溅,茶叶挂在宇文兴的头发上,他却不敢动。 事到如今,证据确凿,还敢出言狡辩,是真当他这个皇帝是死了不成? “她是你的王妃,还能冤枉了你?这些你与鞍山县令来往的信件都有你私印。”明帝怒极反笑,盯着宇文兴的眸子里似是要渗出血来。 他精心培养,寄予厚望的儿子,竟然做出此等龌龊之事。 “父皇明鉴,这些信件都是伪造的,是诬陷,儿臣绝不可能做出此等自毁前程的事。我向陆氏提亲时,陆氏有个青梅竹马,但她父亲陆源却为了权势,硬生生拆散了他们,将她嫁给我儿臣,所以陆氏便怀恨在心,因此才找机会如此诬陷儿臣,父皇就是给儿臣一百个胆子,儿臣也不敢做出此种毁坏我朝祖宗基业的事,还请父皇明察!”宇文兴急切的辩解道。 秦王妃听到宇文兴反咬一口,心里的怒气汇聚到了极点,心里暗暗发誓,今日定要让宇文兴永无翻身之日。 “皇上息怒!”众朝臣跪地请罪。 “启禀皇上,臣以为,秦王殿下说的不无道理,若是秦王真与匪寇勾结,为何要用自己的私印?秦王府门客如此之多,秦王为何非要自己与其书信来往。”礼部尚书慷慨激昂的说道。 他看了看一旁的秦王妃又接着说道:“况且,秦王妃未出阁便与人私相授受,德行有亏,她所言,有待考证,不能信之。” 另一位户部的官员又站出来,义愤填膺的说道: “臣附议,礼部尚书说的对,这婚姻讲求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秦王妃无媒无娉,与那青梅竹马淫奔,品德败坏,她之所言,定是诬陷,况且她一个深闺妇人,这些所谓的证据又是从何而来?” “臣附议,秦王妃如此污蔑自己的丈夫,就该拖出去打杀了,以儆效尤。” “臣也附议……” …… 明帝冷眸扫视着一众义愤填膺,一脸忠正,为宇文兴辩解的朝臣们,心寒到了极点。 那信件上的私印,一眼就看出是真的,亲王、皇帝、太后、皇后的私印,传国玉玺,无人能仿到如此逼真。 秦王妃单薄的身子,如同风中的浮萍,颤颤巍巍,好似随时都会折断一般。她眼眶通红,心里如同打翻了陈醋,心酸的厉害。 “皇上明鉴,妾身本与他人即将定亲,却被秦王看上了我陆家的财产,不惜以他是皇子龙孙的身份相威胁,若我陆家不从,不日便让我们家破人亡滚出京城,家中父母无法,只的将妾身嫁于他。” 宇文兴的面容因愤怒扭曲,额头青筋暴起,眸子猩红,让人不寒而栗,只见他沙哑着嗓音怒道: “本王何曾有半分对不起你,你要如此污蔑本王?你不为别人想想,也不为乐安想想吗?” 秦王妃心底冷笑连连,乐安,又是乐安,可他这次却打错了如意算盘。 秦王妃跪在地上,以额触地,声音决绝而冷冽: “恳请皇上恩准,妾身与秦王和离,乐安还请皇上恩准,由妾身抚养,如若皇上不答应,乐安也可由太后抚养,但妾身绝对不能将乐安交给秦王抚养,还请皇上成全妾身一片爱女之心,妾身叩请皇上这个做祖父的垂怜乐安。” 秦王妃说完,“梆梆梆”的磕了三个响头,她的额头青红一片,血迹从额角流出,让人看着于心不忍。 就在这时,宇文兴突然暴起,一个箭步,冲上去,揪着秦王妃的头发,就是几个耳光。 “你这个贱妇!竟然如此害本王,连乐安的去处你都想好了,你这是非要置本王于死地!成亲多年,竟然为了你那奸夫做到如此地步!本王今日便杀了你,让你们去地下团聚!” 宇文兴说着,便扯着秦王妃头发,手臂一抡,眼看着就要将她摔到柱子上。 众人脸色大惊,这要是摔出去,秦王妃,安有命在? 第61章 宇文兴落败(三) 就在这时,一道紫色残影掠过,宇文兴只觉得手腕一痛,他手里的秦王妃,就脱离了他的手。 等那人停下来,大家这才看清楚,救秦王妃的人,正是林锦荣。 林锦荣自从娶了宇文凌,成了驸马之后,便被安排了从三品,国子监祭酒的闲职,主管科举考试。 朝廷律例,驸马不可掌管兵权和重要职位。 “得罪了!”林锦荣道了声罪,便把秦王妃放在了地上。 秦王妃被救下后,仍旧惊魂未定,脸色煞白。 她的头皮像被扯掉了一样痛,脸颊高高肿起,青红一片,嘴角的血迹因为被宇文兴的那几个耳光扇的又流出了血迹,连带着之前被踢了一脚的胸腔又剧烈的疼痛起来。 她捂着胸口,站在地上,眼神惊恐的防备着宇文兴。 “案子自有皇上做主,且尚未有定论,秦王就这样当庭诛杀秦王妃委实不妥,还请莫要再行如此蔑视君威之事。”林锦荣一脸严肃,对着宇文兴说道。 从宇文凌在太后寿宴上,被人设计受伤,差点导致一尸三命,皇上草草结案,他就开始调查伤害宇文凌的真正凶手。 后来查到了是宇文兴所为,却苦于没有证据,他是驸马,私底下,被皇家监管,怕招致皇上猜忌,不敢培养自己的暗卫,所以至今没有拿到扳倒宇文兴的实证。 如今秦王妃此举,无疑是要将宇文兴送往地狱,真是天无绝人之路,他宇文兴自作孽,那他林锦荣也不介意送他一程。 龙椅上的明帝,脸色涨紫,眼里如寒霜冻结,刚刚宇文兴的举动,是他始料未及的。 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平时温文尔雅,待人谦和有礼,对他这个父皇孝顺恭敬的人,性情竟会如此暴厉,还做出了此等,当庭诛杀自己王妃的举动。 以至于刚刚处于震惊的他,并未出言阻止。 如今听了林锦荣对宇文兴说的话,更是怒不可遏,他眼球突出,翻起嘴唇,露出牙齿,将手边的砚台冲着宇文兴砸了过来,怒吼道: “混账东西!你眼里还有没有朕这个君父,还有没有王法!” 宇文兴听了林锦荣的话也冷静了下来,连忙扔掉了手里的那把秦王妃的头发,跪在了地上。 还没来得及请罪,一个砚台就砸了过来,他本能的头一歪,躲了过去。 砚台砸到了柱子上,顿时四分五裂,碎块打到了其他大臣身上,其中有一人甚至被划破了脸颊,却也无人敢躲。 明帝看到宇文兴此举,顿时怒气直冲天灵盖,摇摇晃晃的快步走下龙椅,冲到跪在地上的宇文兴面前,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脚。 “逆子!你这个混账东西!”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他犯下如此大罪,竟然还敢躲! “父皇恕罪!”宇文兴不敢再躲,低声说道。 盛怒之下的明帝用尽了全力,宇文兴不一会儿便鼻青脸肿,头发散乱如乞丐,肩膀腰背,更是无一幸免。 大臣们乌泱泱跪了一地,高喊着“皇上息怒”,却无人敢上前阻拦。 此时明帝却突然头晕目眩,耳中“嗡嗡”作响,向后倒去。 众人皆低着头,并未看见这一幕,只林锦荣听到明帝停了踢打宇文兴的动作,抬头看去,便看见明帝摇摇晃晃的向后倒去。 迅速飞身而起,一把接住明帝,众人这才发现明帝的异样,皆是大惊失色,“皇上!” 宇文兴狼狈不堪,涕泪交加的大喊道:“父皇,父皇!” 王公公立马上前,“来人,快传太医,传太医!” 明帝靠在林锦荣怀里,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半晌才缓过劲来。 他的眼睛渐渐恢复了聚焦,慢慢转过头去,看着地上的宇文兴,痛心疾首,有气无力的说道: “把这个……逆子,给朕……朕押入大牢,不准任何人……探视!” 明帝说完,便头一歪,晕了过去。 乾元殿内,霎时乱作一团。 宇文兴却仿佛置身事外,所有嘈杂的声音,都好像被他屏蔽在外,他就这样静静的跪匐在地,一动不动,直到御林军将他拉了下去。 看到御林军将宇文兴拉了下去,秦王妃也慢慢走出了乾元殿。 此刻已经是已时,阳光洒在她的脸颊上,不同于来时的刺骨寒冷,带了些许暖意。 远处的天空碧空如洗,是个极好的天气。 她轻轻的闭上了眼睛,感受着这扑面而来的温暖,唇角上扬,眼角有眼泪滑落。 那年她五岁,在自己的院子里放纸鸢,却不慎把纸鸢挂在了树上。 她是爹爹众多孩子中唯一的女儿,自小备受父母兄长的疼爱,那是爹爹闲时,亲手给她做的,孙悟空大闹天宫的硬翅纸鸢。 上面画工精细,孙悟空活灵活现,又神气自然,是她爹爹画坏了好几张后,最好的一幅。 她拿到后,爱不释手,就算睡觉吃饭,都要摆在一旁看着。 所以她不顾丫鬟的阻拦,独自爬上了那棵又高又大的桃树,去取纸鸢。 那棵桃树的树枝延伸到了院墙外,到了隔壁院子,她慢慢的爬过去,纸鸢被纵横交错的枝条挡着,怎么都够不着。 她低头看向侧面,想找个稍微粗壮一点的树枝踩上去,却不曾想,看到了一株垂柳下,一个小公子,正捧着一本书在读。 那小公子年纪与她不相上下,一身天蓝色衣衫,像极了碧空如洗的天空的颜色。不同于她的闹,他有着不符合年龄的沉稳。 他的小脸在夕阳下,泛着洁白柔和的光,他被影影绰绰的桃花挡着,她看不太清楚他的脸,却直觉的他生的极其好看。 她被他吸引的忘记了自己的处境,“咔嚓”脚底的树枝断裂,她从树上掉了下去。 那小公子听到动静,突然抬起头来,再极速下落中,她看见了那小公子的容貌,当真是生的极好。 大大的眼睛,褐色的眼眸里带着震惊,坚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粉粉嫩嫩的,脸部轮廓柔和。 她还没想到贴切的诗句来形容他的容貌,就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后来,他告诉她,他那日抬头,看见她,以为是桃花仙子掉落凡间。 那日她摔断了腿,被迫躺在床上养伤,日子本应该烦闷至极,他却日日前来陪伴,给她讲书中的故事,寻来话本子读给她解闷。 从那以后他们便形影不离,待他们长大,两方父母也都心照不宣。 他也是商贾之家,却也是家中最有望,在科举考试中取得好成绩的男子,家中从小便对他寄予厚望。 他们各自行了冠礼和及笄礼后,只等着他科举中榜后,便来下聘迎娶她过门。 却不曾想,变故横生,备受明帝宠爱的秦王宇文兴却来了他府中提亲。 爹娘以她年纪小为由婉拒,却被宇文兴诬陷爹爹在茶叶中掺了毒,将他抓到大牢。 极其拙劣的罪名,漏洞百出的证据,却对他们十分有效,她不得不妥协嫁给宇文兴。 他得知消息,发了疯一样,要去状告宇文兴,可皇子龙孙,他们如何斗得过? 她狠下心来,告诉他,即使他成了状元郎,也不过一介臣子,而她嫁给宇文兴,日后自有锦绣前程,来日母仪天下也未可知。 他不信日日来找她,她吩咐了门房,不让他进府,他便我总是坐在她家门口,直到夜深人静才离去。 后来她进了秦王府,他被街边的混混打死。 他的父母,中年丧子,母亲受不得打击离世,父亲也匆匆搬离了京城。 她的父母瞒着她消息,却有一日不慎在宇文兴门口的草丛里发现了一枚玉佩。 那枚玉佩是她送给他的生辰礼,找了全国最好的师傅,寻得稀世罕见的紫玉,雕刻而成。 世上仅此一枚,她瞬间脑子“嗡”的一声炸开,立马让人去打听他的消息。 那日残阳如血,怀孕八个多月的她,在凌云阁听到了他身亡的消息,顿时心如刀绞,悲痛欲绝,导致早产,生下的乐安也体弱多病。 后来她让人调查之下,得知,果然是宇文兴指使那些混混做的。 她尚未从回忆里抽身,太后身边的齐嬷嬷就来到了她身边,“王妃,太后有请。” 。 第62章 楚王妃这次是替你受过了 能劳动齐嬷嬷来给她传话,太后定然已经知道了,乾元殿内发生的事。 看到秦王妃如此狼狈不堪的形容,齐嬷嬷眼神中有一丝担心与错愕,还夹杂着些许心疼和无奈。 秦王妃略带羞赧的,拢了拢杂乱无章的鬓发,又拍了拍胸前的大脚印,引得胸腔又疼痛加重,整个人也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齐嬷嬷忙递给她一方干净的帕子,秦王妃接过,用帕子掩着嘴唇咳嗽。 忽然喉间有股腥甜喷出,秦王妃拿下帕子,看到上面大片的血迹。 她的胸腔像被人拿大锤一一敲碎了一般,钻心的疼,喉头充血肿痛,让她无法再咳嗽,身子却止不住的痉挛着。 “王妃!”齐嬷嬷眼神惊恐,担心的全力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 秦王妃看到齐嬷嬷的样子,咧开沾染了血迹的红唇,笑了笑,摇了摇头,让她不要慌张。 她此时已经无法张口说话,喉咙里的痒意,慢慢的被压了下去,她才离开齐嬷嬷的怀里,挺直了腰,慢慢的向前走去。 齐嬷嬷跟在她的身后,亦步亦趋。 途中遇到的奴婢内侍,都被秦王妃的样子引得纷纷侧目,她却直视前方,挺直着腰背,神色坦然。 一路走到永寿宫的门口,秦王妃停了下来,目光里带了些怯意,伸手指了指里面。 齐嬷嬷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乐安郡主早上玩了一会儿,有些累,已经睡着了。” 秦王妃听到这话,松了一口气,才又整理了一下衣衫,进了永寿宫。 太后斜靠在凤榻上,闭着眼睛,听到秦王妃进来,眼眸中寒光乍现,直视着秦王妃。 秦王妃缓缓跪了下去,感受着头顶如厉刃一般的目光,似是要将她寸寸凌迟。 齐嬷嬷在太后耳边轻声说道: “秦王妃似是受了内伤,还咳了血,暂时无法言语。” 许久,太后才撤回目光,悠悠的叹了一口气,“你起来!” 太后说完,又转头对齐嬷嬷道:“等皇帝那边诊治结束,你便着人去给她请个太医。” 秦王妃听到太后如此说道,心里顿生愧意,她把乐安交给太后保护,免去她的后顾之忧。 却去了乾元殿,揭发了她长孙的罪行,害他锒铛入狱,又因此气病了身为皇上的太后儿子,她却不仅没有怪她,却还让人给她请了太医医治。 秦王妃泪盈于睫,嘴唇微颤,看着太后,又跪了下去。 太后看到秦王妃眼里的愧疚,心里也是一阵酸楚。 “老大咎由自取,他得皇帝亲自教悔,倾注了无数心血,却犯下如此重罪,皇帝一时难以接受病倒,也是自然,你也无需对哀家愧疚,各人有各人的造化,哀家也不是那种是非不分之人,只是若说有愧于人,楚王妃这次是替你受过了。” 今日的事,可见秦王妃是准备已久,她身处秦王府,自然能接触到一些宇文兴的机密,提前找人去鞍山寻找证据。 这些证据被偷,宇文兴首先怀疑的便是去剿匪的宇文淮,他也认定了,宇文淮去剿匪就是为了找到他的罪证,好借此机会扳倒他。 所以他才让人劫走了夏雨棠,以此威胁宇文淮交还那些账本和信件。 只是他千算万算,却也没有算到是自己的王妃拿走了这些东西。 太后疲惫的重新靠在凤榻上,吩咐齐嬷嬷带秦王妃下去洗漱更衣。 乾元殿内,明帝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宇文淮发了一道密旨,命人八百里加急送往鞍山。 宇文兴的母妃薛贵妃,得知乾元殿的事,气怒攻心,几乎晕了过去,刚缓过神来,便破口大骂: “贱妇!都是陆静岚那个贱妇,将我儿害到如此地步!” “娘娘息怒,当务之急是要赶紧通知薛大人,联合朝臣为殿下说向。”薛贵妃身边的秦嬷嬷忧心忡忡的说道。 今日早朝是薛贵妃的兄长薛疏染了风寒,告了病假。 须臾,秦嬷嬷带着薛贵妃的一份手书,匆匆出了华清宫。 她前脚刚走,御林军统帅程修平便带着御林军,将华清宫团团围住。 “皇上有令,薛贵妃禁足,华清宫一干人等,皆不得出入,违令者,杀无赦!” 秦嬷嬷到了薛府门口,却看到薛府的大门,已经被明帝派了御林军重兵把守。 她装作无意经过,还未靠近,一个御林军便凶神恶煞的出言警告道: “御林军执行公务,任何人不得靠近,违令者,杀无赦!还不快速速离开!” 秦嬷嬷赔着笑脸,只得赶紧离开,绕到后门,看到也有御林军把守。 秦嬷嬷是薛贵妃的奶娘,对薛府地形极其熟悉,她思虑片刻,突然想起薛府院墙西北角有一处狗洞,就是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 她避开御林军,赶紧去了狗洞那里,那里果然无人把守。 御林军把薛府围了个水泄不通,但只有狗洞这边杂草丛生,院墙上挂满了蔷薇,遍布荆棘,一般人根本无法翻墙出入,所以并没有人把守。 秦嬷嬷凭借着记忆中的位置,扒来杂草和荆棘,惊喜的发现狗洞还在,却在看到荆棘里密密麻麻的锋利的刺时,犯起了难。 她这些年跟着薛贵妃在华清宫,养尊处优,作威作福,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卑躬屈膝,皮糙肉厚的奶娘了。 她刚刚扒来草丛时不小心,手背被这刺划了一下,现在正渗着血,伤口也泛着火辣辣的疼。 再一看那小小的洞口,她如今也比曾经壮实了不少,不知道还能不能爬进去。 犹豫间,秦嬷嬷想起了自己的儿子和家人,若宇文兴获罪倒台,那薛贵妃定然也会获罪,她做个薛贵妃的心腹及家人,也都不能幸免。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思及此处,秦嬷嬷把心一横,一咬牙,脱掉外面的厚衣服,只穿了一层薄薄的里衣。 伸出两只手放入狗洞,再把头伸进去。 荆棘上的刺撕扯着她的衣服,扎进她的皮肉,她痛的闷哼着,却也只能用力往前爬。 好不容易头马上就要出去了,浑圆的屁股却卡住了。 她出不去退不得,只能奋力向前,院子内的洞口处布满了蔷薇藤条。 她一个使劲,屁股进了洞内,却一头扎进了院内洞口的荆棘丛。 那些尖锐的刺,直扯的她皮开肉绽,面皮像是被生生剖开一般,头发更是被扯的生疼,头皮都划开了口子。 痛的她浑身颤抖,她闭着眼睛闷哼着,却突然感觉脖颈处一阵刺骨的凉意。 “什么人,胆敢擅闯薛府!”一个冷冽的声音自头顶响起。 秦嬷嬷吓得一个激灵,忙睁开眼睛,便看到黑色的绣金色线的云纹皂角靴,再往上,是一截赤红色袍角。 和外面的御林军如出一辙的装扮,秦嬷嬷顿时整颗心如坠冰窟。 第63章 解救夏雨棠 秦嬷嬷未曾想到,墙外无人把守,墙内却有人守着。 她如今十分后悔,早知道会被抓住,便不从这里爬进来了,即使非要死,死在外面最起码还能留个体面。 眼下她身上只穿了里衣,还被划破了多道口子,形容狼狈至极,人又在这狗洞里,被这御林军一刀斩下,当真是一点体面也没有。 还白白受了这一茬罪。 那御林军没等到秦嬷嬷答话,便把搭在她脖颈处的刀一滑,秦嬷嬷紧闭双眼,万分恐惧,心想:我命休矣。 却只见那人把刀放在了她的下巴处,迫的她抬起头来。 “秦嬷嬷?”那御林军开口问道。 秦嬷嬷立马睁开双眼,却并不能看到那御林军的样貌。 她心里嘀咕道:莫不是要抓她回去,严刑拷打审讯一番再杀? 却只见那人,三下五除二的斩断了她面前的蔷薇藤条,“能自己出来吗?” 秦嬷嬷一愣,难道这人竟是薛大人的人? 此刻的秦嬷嬷被刚刚的这一变故,吓得身子发软,再加上危机解除,各种疼痛又回归到了身体上。 她摇了摇头,“出不来。” 于是乎,那御林军又扯着她肩膀上的衣服,像拔萝卜一样把她往外拽。 “刺啦”一声,她肩膀上的衣服,被那人扯了下来。 秦嬷嬷老脸一红,晚节不保啊! 好不容易了出了狗洞,衣服已经七零八碎的了。 好在这院子,本就是给有头有脸的仆人洗衣用的,所以秦嬷嬷只得,随意取了个床单裹在身上。 “你是薛大人的人?”秦嬷嬷看到此人,三十左右的年纪,身影修长,面色有些黝黑,似乎在哪里见过,遂问道。 那人轻嗯了一声,便率先离开,朝着薛疏的院子走去。 秦嬷嬷跟在身后,心想,当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此时的薛府人人虽内心惶恐,却也各司其职,并未显现出乱象。 一路到了薛疏的住处,秦嬷嬷把薛贵妃的书信递给了薛疏。 薛疏虽然猜到薛府被围,定然是宇文兴出了事,但不曾想竟然是这事被发现了,且还是被秦王妃早朝时当场揭发。 这是凶多吉少啊! 这个消息对薛疏来说,无异于五雷轰顶。 但眼下情况还没有到最糟糕的时候,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宇文兴被坐实罪证,薛府被连根拔起。 他快速写了几封信,信上内容皆是:秦王有难,需要尔竭力相帮。 薛疏把信交给那个御林军,“海英,你把这几封信分别送去给那几位大人。并告诉他们,秦王如今在里头,说的话,可都是证词。” 林海英皱眉说道:“如今人人都急着与殿下撇清关系,他们怎么会帮忙?” 薛疏冷哼一声,“殿下在外面时,想让他们谁升官,就让他们谁升官,如今殿下被下了大狱,想让他们谁进去就是谁进去,殿下不一定被砍了脑袋,但他们一定会被阖府连根拔起。” 匪寇打劫来的那么多银子,都用来请他们逛窑子,送美女,解决他们家族的大小事物官司,替他们摆平生意对手。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笼络他们,可不是为了让他们享受的。 现在想要撇清关系,明哲保身,休想! 林海英应了声“是”,便躬身退下了。 等秦嬷嬷也离开了,薛疏才唤出一名黑衣人,“你即刻带人去截杀林禀承一干人等,切不可让他们活着回到京城!” 明帝将宇文兴下了狱,必然会让宇文淮抓了鞍山的官员,回京审问。 这边,吃过午饭,夏雨棠便被绑了手脚,堵住了嘴,塞在一辆封闭严实的马车里。 马车周围围满了鬼面黑衣人。 马车停在一处峡谷,霞谷的四处安静的可怕,林中隐隐浮动着杀气。 马车停在原地一刻钟后,宇文淮才带着石岩来到了这里。 獠牙鬼面人看见只有宇文淮和石岩两人,粗噶的嗓音大笑道: “楚王果然爱重王妃,竟然真的不带一兵一卒而来。那想必我要的东西,楚王也带来了?” 宇文淮一身玄色绣暗衣裳,端坐于马上,剑眉飞斜入鬓,薄唇紧抿,脸上神色淡漠,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硬。 只见宇文淮偏头一瞥身侧的石岩,声音冷冽的说道:“自然带到了,把本王王妃放了,这些东西就还给你。” 獠牙鬼面人看了一眼石岩手里的匣子,“既然楚王信不过我等,那就一手交人,一手交东西。” “好!”宇文淮说道。 鬼面人这边推出一个带着一个捂着头套的女人,那女人身上穿的,都是宇文淮前几天,去营救夏雨棠时她所穿的衣服。 石岩看了看宇文淮,见宇文淮朝他微微点了点头,才翻身下马,拿着匣子朝对面走去。 不知道怎么的,站在獠牙鬼面人身旁的老六,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眼睛盯着被鬼面人抓在手里的夏雨棠,总感觉哪里不对。 待看到捆绑着的夏雨棠的手时,才猛然间发现,那个绑法不对。 今天夏雨棠是他亲自绑的,那个绳结看似结实,却有一个窍门,可以一下子解开,如何解开,他教过夏雨棠了。 可这个“夏雨棠”被反绑在后面手上的绳子,明明是一个死结。 况且要交换人质,为何非要罩着头? 此时,石岩已经走到了这边,一个鬼面人上前去查看石岩手里的东西。 老六神色一变,心里暗骂道:真是狡诈。 他刚要对石岩使眼色时,却看见石岩突然抽刀向挟持“夏雨棠”的人砍去。 宇文淮一脚踩在马背上,飞身而起,朝着“夏雨棠”而去。 抓着“夏雨棠”的人似是早有准备,他身体极速向后滑去,一把把“夏雨棠”推了出去。 宇文淮一把接住“夏雨棠”,众多鬼面人瞬间将他们三人团团围住。 “想不到堂堂楚王,竟然使诈。”那獠牙鬼面人愤怒的说道。 能使诈,那匣子里的东西必然不是真的。 宇文淮把“夏雨棠”挡在身后,朝着獠牙鬼面人身边,易容成老仆从的老六使眼色,示意他动手。 老六却冲着宇文淮几不可见的摇了摇头,宇文淮心底一惊,转身扯掉“夏雨棠”的面罩,果然不是夏雨棠。 第64章 局势突变 獠牙鬼面人看到那夏雨棠是假的,也是一愣,他并没有准备假的夏雨棠。 只是他全身包裹,戴着面具,并没有人察觉到他的异常。 他正疑惑到底是谁安排的假的夏雨棠时,一个鬼面人却挟持着真正的夏雨棠走了出来。 獠牙鬼面人见状,按捺下心底的疑惑,冷厉的开口道: “你使得诈,我便使不得吗?快快把东西交出来,否则我杀了你的王妃!” 宇文淮看到,夏雨棠被反绑了双手,鬼面人的刀架在脖子上,那刀锋凌厉,闪着悠悠的寒光,眼神里划过一抹狠厉。 就在这时,老六抽出一把匕首,架在獠牙鬼面人的脖子上,“放了楚王妃,否则我便杀了你!” 那獠牙鬼面人心底大惊,咬牙切齿的道:“你竟然是内奸!” 他怎么也想不到老仆从会背叛他,他心底油然而生一种恐惧,今天所有的事,似乎都脱离了他的掌控。 先是出现了假的人质夏雨棠,现在老仆从却又突然反水。 老六见獠牙鬼面人,没有发号施令,便又把匕首往他的脖子上递进了一些,对着围上来的鬼面人喊道: “退后!” 然后迅速的跟宇文淮靠拢在一起。 疼痛让獠牙鬼面人闷哼了一声。 “放了楚王妃,否则我杀了他!”老六声音里有些急切,那股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他们必须速战速决。 獠牙鬼面人还没答话,就恍然明白了过来,老仆从怎么会背叛他呢?不对,这个人不是老仆从,他是……宇文淮的人假扮的! 若是老仆从,他自有他的软肋,所以刚刚才有恃无恐,现在知道了这“老仆从”是宇文淮的人假扮的,那他会真的要了他的命。 他回过神来,却看到他自己的人,有一部分竟然不顾老六的威胁,又围了上来,心里顿时警铃大做。 不好!那是宇文兴派来杀他灭口的人! 那些人是要将他和宇文淮一干人等都要杀掉! 随后他眼神巨变,大喊道: “快,放了楚王妃!” 然而他话音刚落,却老仆从从对面的阴影里走出来,他衣衫褴褛,浑身遍布伤痕,甚至连裤子都不翼而飞,腰间只围着一块破布遮羞。 手里的刀,却架在一个女人的脖子上,那女人正是那天跟着镖头老六的那个裴娘。 獠牙鬼面人看到老仆从,和他挟持着的裴娘,顿时心里一喜。 老六看到被挟持的裴娘才明白过来,他不好的预感来自哪里。 他从出发前,就一直没有再见到裴娘,他当时并没有多想,如今看来是被这个老东西给挟持了。 而且看裴娘的样子,应该是被下了软筋散之类的药了。 老六扫了一眼宇文淮,宇文淮眼神一寒,他这边定然出了内鬼。 老仆从早就被老六交给了宇文淮去审问,可眼下却让他逃了出来。 此时那老仆从抓着软哒哒的裴娘,和抓着夏雨棠的人站在一起,“把我们大人放了,你们都退后。” 然后对着老六说道:“你,把刀扔掉,自封穴道,否则你这位老相好和楚王妃都别想活了!” 老仆从说着,便一刀扎在裴娘的肩膀上,顿时血流如注。 裴娘一脸痛苦之色,听着夏雨棠和老六急切的喊她。 她有些气力不济,那老仆从又把刀在她的伤口中搅了半圈。 她强压着疼痛,对着老六咧开嘴,微微一笑道:“我没事。” 说着整个人便因为疼痛,而跪在了地上。 老六眼底一抹痛色,只得扔了刀,放开獠牙鬼面人,将他推了出去,然后右手利落的封了自己的穴道。 那老仆从这才满意的拔出了裴娘肩膀上的匕首,一脚将她踢飞了出去。 石岩飞身而起,一把接住裴娘,将她交给了老六。 老六让裴娘半靠在自己怀里,连忙捂住她肩膀的伤口。 一瞬间的功夫,獠牙鬼面人已经被老仆从救走了。 宇文淮看到夏雨棠还在对方手里,心里不禁有些懊恼。 眼下的情况又回到了最初,甚至比最初更糟糕,之前至少还有老六做内应,而且老六的武功高强,他们也不至于太被动。 现在,老六自封穴道,不能再动武,裴娘受伤,夏雨棠还在对方手里,假的账本和信件也都被对方识破。 他真是后悔当初提出这将计就计的计策,也后悔松口答应了让夏雨棠以身犯险。 “劝你们认清局势,把东西交出来!” 老仆从说着,一把拉过夏雨棠,又把刀放在了夏雨棠的肩膀上,眼神挑衅的看着老六。 老六让他受尽屈辱,裴娘的这一刀,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宇文淮眼底一抹痛色,他是真的没有那些东西。 老仆从看着宇文淮没有动作,以为他不肯妥协,心想,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他举起匕首,就要扎到夏雨棠的肩膀上。 就在这时,夏雨棠召唤出一把锋利的手术刀,扎向了老仆从的颈动脉。 老仆从顿时血水飙出,扔下匕首,伸手捂着脖子,倒地不起。 几乎是看到夏雨棠脱险的一瞬间,宇文淮便飞身而起,掠过一个个鬼面人的头顶,一把将夏雨棠揽在怀里,飞起一脚,踢翻了獠牙鬼面人。 一剑挑掉了他的面具,把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面具下的那张脸,有些肥胖脸上,不大的眼睛里,闪烁着恐惧的光芒,因为疼痛,两撇八字胡,一翘一翘的。 宇文淮认识此人,正是鞍山县令林禀承,他刚来鞍山时,见过他,他也在他驻扎在城郊的时候,来请过他入住府衙。 他虽然早就在多方打探中,得知,此人极有可能就是林禀承,却没有证据。 如今算是人赃并获了。 就在这时,一人骑马横空而来,对着马车一个黑衣人说道: “主子刚刚飞鸽传书,令我等杀无赦!” 林禀承心里一惊,完了,他们,包括宇文淮这些人,都得死在这里了! 那人一声令下,一些鬼面人夹杂着黑衣人,迅速包抄上来,连同其他鬼面人一起砍杀。 宇文淮一看便知,这鬼面人分两队,一方是银色面具,一方是黑色面具。 这是要将他们全部灭口。 峡谷中还埋伏着一队,不知道是林禀承的,还是他那主子的人马,也不知道胡为带着的人,和老六的那些黑衣人暗卫,有没有解决掉他们。 怎么到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 而他们这边,石岩要保护老六和裴娘,他要保护夏雨棠,和林禀承,还要防着林禀承暗地使坏逃跑。 他和石岩顾着这个,顾着那个,束手束脚,对方人多势众,车轮战术,要是胡为还不带人来,他们都得死在这里。 宇文淮心急如焚,一个不慎,手臂便被划了一刀。 就在这时,一道凌厉的剑气劈向老六,石岩被前面的人纠缠着,无法分身。 夏雨棠心神大震,高声喊道:“老六”! 第65章 万箭齐发 却见老六左手抱着裴娘,右手抬起一扫,那个向他劈过来的鬼面人,瞬间被猛烈的劲风反弹,直直的向后撞去。 撞倒了一遛鬼面人,老六刚刚的劲风,不仅让那个鬼面人弹飞出去,还连带着他们周围一圈的鬼面人都被他扫飞。 一下子,鬼面人如排山倒海般的,倒了一大片。 老六的嘴角却吐出了一大口鲜血,这是他强行冲破穴道所致的血液逆流。 面前的鬼面人被老六横扫出去,眼下的石岩刚得以喘息,就看到老六吐血。 石岩忙接过老六怀里昏迷的裴娘,扶住老六,“你还好?” “我没事。”老六捂着胸口,摆了摆手。 宇文淮这边,鬼面人轮番上阵,让他已经有些疲于应付,身上也添了几处伤痕。 夏雨棠起初被宇文淮护在身后,但她看到宇文淮一人保护她和林禀承两人,又要杀敌,瞻前顾后,十分辛苦。 便主动脱离了他的保护,捡起死去的鬼面人手里的刀,毫无章法的乱砍,她来不及害怕,也不允许自己怯懦。 她若怯懦退缩,死的便是她和宇文淮。 宇文淮发现夏雨棠脱离了他,心底一惊,以为被鬼面人抓走了。 他回头一看,却见夏雨棠双手拿着大刀,卖力的挥舞,把一个鬼面人一刀背打翻了过去。 夏雨棠感受到宇文淮炽热的目光,转过头,对着他咧唇一笑,“相信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宇文淮深邃的眸子里,满是担心,又些许欣喜,他的王妃,比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家闺秀,不知道要强多少。 宇文淮嘱咐夏雨棠,“那你小心!” 说完便转头去杀攻上来的鬼面人,他要尽快解决眼前的这些人,才能去帮夏雨棠。 可是那鬼面人,却像怎么杀也杀不完。 夏雨棠转头看到林禀承,战战兢兢的,缩手缩脚的,躲在宇文淮身后。 使得宇文淮束手束脚不说,光是一个大男人对着她和宇文淮等人,嚣张跋扈,趾高气扬,又对着这些要杀他的鬼面人,像是吓破了胆,害怕的要死,不知反抗帮忙,就让夏雨棠很是看不起。 她捡起地上的刀,一把扔到林禀承怀里,“不想死就给我砍!” 那林禀承抱着刀,依旧躲在宇文淮身后,看到一人朝他的侧面砍来,他吓的叫了起来。 夏雨棠看他怂包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挥刀呵退了一个小喽啰,对着林禀承就是开始破口大骂: “你个怂包,刚刚对着我们要打要杀的,现在对着他们屁都不敢放一个,平时勾结匪寇,奸淫掳掠,分分钟要人性命,无恶不作,如今对着要杀你的人,如此懦弱,你欺软怕硬,枉为男人!” 林禀承心道:从前人为鱼肉,我为刀俎,如今我为鱼肉,自然不敢。 之前宇文淮他们,想要审讯他,自然会抓他活口,不会杀他,但这些人连宇文淮这个王爷都杀,别说是他了。 何况他是宇文兴勾结匪寇的关键人物,他们更不可能留他活着被押解回京。 没有人比他更知道这些人的凶残。 早在宇文淮,来此地剿匪之时,宇文兴就派了人来杀他灭口,但是由于那些账本和信件丢失,而他们都未曾见过这些东西,所以为了找到那些东西,才留他活到现在。 如今不知道京城出了什么事,他们竟然连账本和信件,这么重要的东西,都不要了,就急着要将他和宇文淮等人剿灭于此。 他是真的害怕,可是听到夏雨棠的话,又看到夏雨棠身上也挂了几处彩,虽为女子,却依旧奋不顾身的杀敌,便也激发出了他心底那点微薄的男儿志气。 他把心一横,提刀就冲着冲上来的鬼面人砍去。 缩头是一刀,伸头是一刀,若干等着,宇文淮和夏雨棠被杀,接下来被杀的就是他了。 临死前拉几个垫背的,也不冤。 是他宇文兴拉他下水的,凭什么他居庙堂之高,却让他被灭口,遭万人唾弃,烂在这峡谷。 那些银子,谁也没有他宇文淮拿的多。 林禀承如此想着,心里怒气横生,便又生出了几分勇气,手上的刀也挥舞的更快更狠了。 对面峡谷里也埋伏了他的人,但其中也有宇文兴派来灭口的这些人,所以他没有发号施令。 此时,寒风也冲破了重重围攻,来到了夏雨棠的身边,“王妃。” 宇文淮等人所处的这处平地无法藏身,寒风只能藏在峡谷的树丛中,看到情况有变,也立马前来救援。 只是鬼面人太多,他一时半刻,却无法冲到夏雨棠身边。 夏雨棠看到寒霜,虽然略显疲惫,身上有些划伤,却也没有大伤。 虽然情况还是很糟糕,但夏雨棠还是稍稍松了一口气。 能拖的一刻是一刻,拖到援军到了,他们就得救了。 对方黑衣人首领,看着老六如此强悍的战斗力,怕夜长梦多,想要速战速决,他立马招呼他的人手退至两侧,高声大喊道:“放箭!” 峡谷中,立马响起一片搭箭上弦的声音。 宇文淮等人各个面容冷峻,宇文淮心里着急万分,犹如百爪挠心。 不仅胡为和老六的那些黑衣人暗卫没有来,就连他安排了的剿匪的大军作为援军,竟然也没有来。 宇文淮心底大惊,营中有内奸,放走了老仆从,那那个内奸该不会是趁他和胡为石岩都不在,煽动制造军队哗变? 宇文淮越想越觉得可能性很大。 但此刻,宇文淮已经无暇再想这些,忙收起思绪,脱了外裳,用来挡箭。 他和寒风背靠背,把林禀承和夏雨棠放在中间,保护起来。 林禀承左顾右盼,眼神很是惊恐,他和夏雨棠并排站在宇文淮和寒风的中间。 他看到自己肥胖的身子不能尽数被寒风和宇文淮遮挡,有大半露在保护圈外,他整个人直往宇文淮和寒风的正中间挤。 这万箭齐发,还不得要被射成刺猬? 夏雨棠一下子便被林禀承挤了出去,她的十分恼怒,心中暗骂,这个窝囊废! 接着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你在乱挤,我们现在就把你拉到最前面挡箭!” 石岩这边,紧握着手里的刀,做好了准备。 老六与他背对背,怀里抱着裴娘,将内力尽数汇聚于右手,准备随时出击,抵挡箭矢。 就在此时,数万支箭呼啸着,从四面八方射来。 第66章 难逃一死 宇文淮等人,各个面容冷峻,各自做好了挡剑的准备。 却见箭矢竟然都向鬼面人射去,对方的黑衣人头领乙三,看着带着凌厉之势,朝他们射过来的箭,心头猛的一震。 他的人,竟然都被人替换掉了! 那到底替换成了宇文淮的,还是林禀承的了? 先前埋伏时,是他和林禀承的人参半埋伏,他早在出发前就下了令,无论今日成败如何,埋伏好后,先悄悄杀掉林禀承的人。 比起杀掉宇文淮,他们的主子的命令首先是杀掉林禀承。 可看如今的局势,林禀承被围攻时,生死一线,也没有让埋伏在峡谷林中的人放箭救他,可见这些人并不是他的人。 难怪宇文淮明知道有埋伏,还只来了两个人,竟是派了人去杀掉他们埋伏的人。 他心道不好,若在这样下去,等宇文淮军营那边的援军摆脱纠缠,他们得全军覆没。 他躲在马车后面,眼看着他的人成片成片的倒下,扫了一眼马车前长嘶的马,一个纵身,一跃骑在了马背上。 他拉住马的缰绳,制服住它,便一刀砍断套马的绳子。 今天杀不了林禀承和宇文淮,还可以在回京路上截杀,但他不能死在这里。 他转身看了一眼被利箭射中,不断挣扎和倒下的手下们,眼神宛如寒冰。 他把心一横,“驾”,骑马奔腾离去。 这边宇文淮看到箭矢竟然射向了敌人,心里一喜,看来是胡为带的人成功反杀了,就是不知道军营那边怎么样了。 他的尽快回营去,这边只能交给胡为去处理善后了。 这样想着,他把目光投递到了马车上,夏雨棠不会骑马,裴娘受了伤,马车里也更安全些。 却不曾想,正好看见乙三骑马离去,他知道这人便是宇文兴派来灭口,杀林禀承和他的黑衣人头目。 他眼眸一寒,想跑,没那么容易! 他嘱咐寒风:“保护好王妃!”便飞身而起。 宇文淮避开密不透风的箭雨,从鬼面人头顶掠过。 眼看着乙三只要过了那个拐角就看不见了,他立马催动内力,把手里的刀朝着乙三扔了过去。 骑在马上狂奔的乙三,感受到身后凌厉的杀气,来不及去看是谁在追他,立马把身体伏在马背上。 宇文淮的刀扎到了乙三的右肩膀上,又弹飞起来,扎进了马的脖子。 马儿吃痛,立马扬起前蹄长嘶,乙三肩膀也受了伤,拉着缰绳的右手一松,便被马甩马背,独自狂奔而去。 乙三转头一看是宇文淮这煞神,不顾肩膀上血流如注,强忍着疼痛,提步施展轻功准备逃跑。 他没受伤的时候,都未必是宇文淮的对手,如今受了伤,便更不能和他正面交锋。 宇文淮看到乙三要逃,立马飞起一脚,直接踢向了乙三的后背,乙三一个转身,堪堪躲过,腰侧却也受了伤。 乙三还没稳住身形,宇文淮已经欺身上前,招招凌厉,直击要害。 乙三勉强对付了二三十招,便被宇文淮擒获。 而石岩这边,看到箭矢不是射向他们的,而是射向了敌人,顿时喜上眉梢,是胡为! 话说这胡为,既然已经得手了,为什么不早点来救他们,非要等到黑衣人说“放箭”,他才开始行动。 他回去后得好好打他一顿,好出出气。 刚刚他是真的以为今晚要死在这里了。 这死里逃生的感觉,真是,累极了。 他撩起衣角,擦了一把脸上的血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的衣服已经被血浸湿了,有他自己的,更多是是鬼面人的。 他的身上也挂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 老六收起了汇聚于手上的内力,和寒风等人也都松了一口气。 宇文淮去追乙三后,夏雨棠也累翻了,幸好,箭不是射向他们的。 劫后余生也不过如此。 她坐在地上,两手撑在身后,身子后仰,抬起头大口大口的喘息。 此刻危急解除,她身上的伤口也泛起了火辣辣的疼。 她睁开眼,看到一轮圆月高悬于夜空,几颗细碎的星星不停的闪烁着。 她曾经在现代看到过的月亮,也是这一轮? 她来这异世也不过两个月左右,却已经按照这个世界的规则办事。 夏雨棠想着自己的事情,却没有注意到,一旁的林禀承渐渐离他们远了一些,他也不敢走太远,怕被寒霜他们发现。 林禀承虽然被吓得,腿肚子都抽筋,却没有坐下来。 他伸长脖子,探出硕大的脑袋左顾右盼,神情间很是焦急。 突然间,一辆马车极速狂奔而来,林禀承顿时喜上眉梢。 那马车车厢似乎包了铁皮,穿过箭雨,却已经完好无损。 马车一路奔到了林禀承身边时,马夫鞭子一卷,便把他卷到了车上,林禀承肥硕的身子迅速的窜进了车厢内。 林禀承早就知道,他绑了夏雨棠,来交换那些证据,难逃一死。 宇文兴的人拿到信件和账本后,第一个要灭口的就是他。 而他抓了宇文淮的王妃,又是宇文兴勾结匪寇的关键人物,单凭这些,宇文淮也不可能让他安然无恙的离开。 再说,宇文淮要剿灭匪寇,就得先将他这个匪寇的保护伞,下了大狱。 等拿到了账本和信件,他就是个人肉活靶子,要么被宇文兴的人杀了灭口,要么被宇文淮的人抓去,严刑拷打着审讯,再送到京城受审。 说到底,他所犯下的罪行,怎么着,他都难逃一死。 所以,他便提前准备了这辆马车,车厢上包了一层结实的铁皮,寻常兵器根本刺不穿。 花重金,买了武功高强的人,做他的马夫,保镖。 他所攒下的钱财,够他几辈子挥霍了。 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寒风之前注意着四周动向,也看到了林禀承的异常。 当他感觉到一道鞭子,裹着凌厉的劲风袭来时,本能立马挡在了夏雨棠身前。 却发现那鞭子是冲着林禀承去的。 他以为对方要杀林禀承,不曾想却将他救走了。 反应过来的寒风立马追了上去,却被那马夫隔空一掌拍在了胸口。 寒风被那一掌拍的极速倒飞了出去,摔在石岩身边,口吐鲜血。 寒风暗道,这个马夫竟然武功如此之高。 眼看着马车绝尘而去,他却丝毫没有办法。 第67章 你要死的还是活的? 反应过来的夏雨棠,连忙跑向寒风身边。 她整个人也气的咬牙切齿,生死边缘,他们保护了林禀承,好不容易到手的犯人,就这样逃走了。 真是可恨! 她此刻真是恨不得抓住林禀承,给他身上狠狠戳几个窟窿。 正在坐在地上休息的石岩,被砸过来的“庞然大物”吓了一跳。 他还没来得及去看,老六就把裴娘塞在了他怀里。 纵身一跃,朝着马车追去。 裴娘被那老仆从伤了,老仆从却被夏雨棠颈动脉一刀致命,这会儿他怕是已经成了肉泥了。 但他心里的这口恶气还没有出来。 他得在林禀承,这个罪魁祸首身上让他还回来! 且不说,林禀承让他绑架了夏雨棠,却在付酬金的时候,给银票中下了毒药,要杀他们灭口之仇还未报。 若不是夏雨棠提前给了解毒丸,让他及时醒了过来。 以当时的情况,他的黑衣人暗卫都给了宇文淮,供他调遣,去打探消息,他又中了迷药晕倒,裴娘和他都得命丧林禀承的鬼面人之手。 再说,他之前答应了宇文淮和凌霄,要保护夏雨棠,帮助宇文淮抓住獠牙鬼面人林禀承,他不能言而无信。 老六几个纵身,便追上了马车,马夫一惊,不曾想还能遇到轻功如此了的之人。 随后扬起马鞭,裹挟着凌厉的劲风,朝着老六扫来。 老六纵身向后仰倒,劲风从他脸上扫过,等躲过劲风,老六一跃,便上了车顶,他掏出怀里的龙吟鞭。 忍着因强行冲破穴道,而隐隐作痛的胸口,将内力尽数汇聚于龙吟鞭上。 龙吟鞭在空中发出龙吟虎啸般的声音,朝着马夫头顶袭来。 那马夫极速向前,离开车缘,骑到了马上,躲过了老六鞭子,却被龙吟鞭的劲风伤了肩膀。 马夫不顾疼痛,也立马扬起自己的马鞭,嘴角得意的一笑,按动了马鞭手柄上的机关, 那马鞭上瞬间便竖起了无数锋利的倒刺,朝着老六甩来,鞭子划破寒冷的夜里,呼呼作响。 让人为之胆寒,被这鞭子打中,脑袋都得被打的稀碎。 就算不打到脑袋,打到其他地方,也得生生扯下许多皮肉。 然而鞭子缠上龙吟鞭,却在顷刻间碎成了数段,其中一段碎鞭直向马夫眉心射去。 马夫连忙把头垂于马下躲避。 马夫心里震惊无比,那马鞭不是普通的鞭子,是他花重金,找了能工巧匠专门制作的。 竟然被对方轻易震碎。 “看你武功不弱,也是江湖中人,何必替这勾结匪寇,无恶不作的贪官败类卖命,你救走了他,他不知道还要残害多少百姓。看你也是侠义之士,莫要执迷不悟。” 老六看着神情震惊的马夫,循循善诱的说道,他的那些黑衣人暗卫,都是他的三寸不烂之舌的给说服的。 若遇到他的讲道理说服不了的,他也略懂些拳脚功夫,可与之切磋一二。 务必要让其心服口服。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不可失信。” 马夫说着,一个闪身,几枚飞镖朝着老六而去。 老六扬起龙吟鞭随空一扫,飞镖便又朝着马夫而去。 “执迷不悟!”老六狠声说道,有钱就了不起?他如今也是怀揣巨款的人。 马夫不得已,只得又躲到马下。 “啊!”马车里传来林禀承的尖叫声。 马夫和老六打斗中,无瑕驾驶马车,只能任由马儿朝一个方向奔去。 林禀承起初在马车内安心的休息,他相信他那么多钱,请到的是真正的武林高手,所以并没有放在心上。 却不曾想,他以为能被三下五除二解决掉的老六,竟然与马夫缠斗了多时,也未见分晓。 听着马车顶上传来的各种响动,他才慢慢焦急了起来。 此时的马车正在极速下坡,速度之快,令林禀承肝胆俱裂。 马车越来越快,他忍不住扒开车门缝隙看去,前面竟是悬崖。 再往前走,马夫和老六武功高强,都可以全身而退,但他和他的马车却都得掉落悬崖,那真是神仙也救不了他了。 此时老六和马夫也察觉到了前面是悬崖。 老六眼里闪过惋惜之色,那马夫却大声说道: “马车里的人你要活的,还是死的?若要的是活的,那你容我先驾驶马车到安全的地方再打。” 老六心中哂笑,此人还真是守信,即使他保护不了林禀承,马车掉落悬崖,那些银子也是他的。 “你可真是守信,你怎知我要的是活的?”老六问道。 马夫却像是笃定了,老六不会趁机对他出手,便驾驶马车减速,又慢慢调转马头,让马车远离悬崖。 此时林禀承看着两人停手,马车朝着安全的方向驶去,心里渐渐安定下来。 听到老六和车夫讨论他,要死的还是活的,心里一阵语塞,他们当着他的面讨论这些,真的礼貌吗? 那车夫听了老六的话,爽朗一笑说道: “你武功远超过我,却与我缠斗这么久,看上的不仅仅是马车里的人,还有马车,你不仅要活人,还有这马车。” 马夫看到老六,招招看似凌厉,却并未出全力,次次出手,劲风强烈,马车却毫无损伤,不仅如此,连马都没有伤到分毫。 这马是林禀承花重金,在大月国买来的血统纯正千里马,不仅速度极快,还不容易受惊。 他们俩打来打去这么久,马儿却没有因此受惊,可见这马是绝世罕见的好马。 他还看到,马车掉落悬崖之时,老六看着马车眼里的惋惜,老六那时,一定在想,他不肯罢手。 林禀承听到马夫的话,心底震惊,老六竟然比他重金请来的保镖马夫还武功高强,顿时又慌乱了起来。 这边,胡为已经带着人与夏雨棠等人汇合,宇文淮也刚抓了乙三回来。 几人来不及说话,便见一人穿着甲胄骑在马上,朝他们飞奔而来。 “报殿下,军营被袭,伤亡惨重!” 第68章 一泻千里 众人听到,心里皆是一惊,脸色巨变,宇文淮所带的剿匪军有五万之多。 这些都是从京城的西郊大营调派的兵马,虽然这些人都不如那些边境军,骁勇善战,但是也不至于如此不抗打。 况且这鞍山的哪股势力,才会趁他不在偷袭军营?且还能让五万人伤亡惨重。 明知道他们是剿匪军,有明帝的圣旨,一般鞍山明面上的势力,官方的军队,都不会硬与他们发生冲突,否则就会被定为,阻挠军务,抗旨不遵。 宇文淮虽然猜到了,军营出了事,内奸可能会趁他和胡为石岩都不在煽动军事哗变,但没想到是被偷袭。 当他听到“伤亡惨重”四个字时,眸子一寒,连忙追问道: “怎么回事?” 却见报信的那个士兵,像是体力不支,从马上滚落了下来,捂着肚子,面色痛苦。 紧接着,便是一个婉转而又绵长的屁,挣脱了括约肌的束缚,那士兵看了一眼宇文淮,面色尴尬至极,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众人惊讶的看着那士兵。 夏雨棠却看出了,那士兵肚子有问题,是闹肚子的症状。 “请王爷和王妃,恕罪!”那士兵有些咬牙切齿的说道。 话音刚落,一连串的连环响屁,带着难以言喻的臭味,噼里啪啦的响了起来。 胡为等人,被熏的捂着鼻子连连后退数步。 石岩腹诽道:以为他是为了第一个屁,请王爷和王妃恕罪,却不想竟然是为了后面的大招呀! 宇文淮和胡为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其中的不对劲。 留守的副将,不可能派生病的士兵给他们传信。 只见那士兵一边放屁,一边夹着腿,捂着肚子,往远处跑,但不知道是有些腿软,还是怕一泻千里,拉裤子里,他总是跑的很慢。 可就在他刚跑了几步,就突然停了下来,紧接着,“噗”的一声,响起了一个超凡脱俗的巨大响屁,随后,便是一泻千里的“咕嘟”声,伴随着一股股的恶臭。 那士兵腿肚子打颤,慢慢转过身来,耷拉着脸,带着哭腔的喊道:“王爷……” 宇文淮未开口,石岩却一手捂着口鼻,另一手臂伸直,竖起手掌,“你别过来!” 夏雨棠从怀里掏出几瓶药,塞在宇文淮的手里,然后一瓶一瓶的配起了药。 夏雨棠把配好的那一把花花绿绿的药片给石岩,“给他拿过去,让他吃了。” 石岩一脸的抗拒,刚要开口,就被宇文淮一记凌厉的眼神喝止,石岩才不情不愿的拿过去递给了那士兵。 那士兵赶忙一股脑的,把药片和胶囊塞在口中。 虽然他没见过这样五颜六色,形状也很诡异的药,但王妃赏的,他必须吃。 就是不知道这味道如何? 随后他便嚼了起来。宇文淮一直看着他,准备等他吞下了药,再问他话。 却看到那士兵,刚嚼了没几下,脸色巨变,眉毛和眼睛挤在了一起,呲牙咧嘴,直接皱成了苦瓜脸。 众人一齐看向了夏雨棠,石岩更是恍然大悟的说道: “属下还以为王妃是要救他,原来是要灭口啊!” 夏雨棠忘了,这古人没见过现代的药,只见过中药汤和丸药,他不知道那些药是要被水送服,直接吞下的。 夏雨棠给石岩药的时候,她没说服用方法,石岩直接递给了那士兵,加上没有水囊,他便以为跟丸药一样,要嚼碎了咽下去。 此时他听到石岩的话,皱巴成一团的脸,瞬间神色一顿,睁开无辜的眼睛,去看夏雨棠。 在王爷王妃,两位千岁面前失仪,杀了他,倒也符合礼法,就是,能不能给他来个痛快? 这这这,也太苦了! “闭嘴!”夏雨棠冲着石岩喊了一声,突然看向了裴娘的腰间。 此时的裴娘已经被石岩交给了,胡为带来的手下手里。 夏雨棠早就给她包扎了伤口,吃了解毒丸和止痛药,但似乎那解毒丸,对加大药量的软筋散并没有什么用,裴娘依旧昏迷不醒。 裴娘常年行走江湖,应该带着水囊。 夏雨棠一看,果然看到了水囊,忙解下来,给了石岩,示意他给那个士兵拿过去。 那士兵迅速抢过水囊,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宇文淮看他表情有所舒缓,急忙问道:“营中将士,是否都如你这般?” “回王爷,是的,今天吃了晚饭后,大家都出现了拉肚子的症状,之后,便被大批的匪寇攻了进来。” 那士兵说着,抬头看了一下宇文淮的神色,放低了声音又继续说道: “将士们措手不及,只得……只得边拉边应战。” 听着那士兵所言,宇文淮和胡为立刻便断定,定然是有人在今晚的饭菜中下了药,然后趁主将不在军营,匪寇攻打军营。 好一招里应外合,他们这各处配合的可真是天衣无缝! “当时你们所有将士都拉肚子,就没有人察觉不对吗?”胡为听完士兵所言,急忙问道。 “沈副将察觉不对,赶紧让身体稍微好些的士兵集合,组织防御,但李副将却说,他问过了,是厨子把昨天的剩菜掺到今天的饭菜里了,大家才会拉肚子,硬说没事,恰好沈副将也肚子痛,上茅房去了,就这样被匪寇打了进来。”那士兵回答道。 宇文淮和胡为交流了一下眼神,这李副将很有问题,他可能就是那个内奸。 这时,石岩才说,林禀承跑了,老六去抓了。 宇文淮翻身上马,给胡为留下几人,帮助他善后,等老六,自己带着石岩和其他所有人马,前去准备救援。 “带上我!”夏雨棠喊道:“我去了能治好他们。” 为了安全起见,宇文淮本来将夏雨棠留在了这里。 毕竟军营里,刀剑无眼,匪寇又极其残暴,带上她无疑十分危险。 宇文淮听到夏雨棠如此说,便也不再犹豫,伸手一拉,让夏雨棠坐在他前面,与他一同坐在马上。 宇文淮此刻忧心忡忡,不知军营到底是各种样子的修罗场,如今夏雨棠窝在他的怀里,却让他瞬间安心了不少。 宇文淮此时美人在怀,却无心欣赏,他紧紧的搂着,夏雨棠盈盈不堪一握的腰肢,嘱咐她坐稳。 然后,扬鞭率先朝城郊军营的方向而去。 夏雨棠第一次骑马,心里很是紧张,但一想到有宇文淮,便也放心了许多。 夜幕星空下,空旷的山谷中,凌冽的寒风刮过脸庞,他们共骑一骑。 让夏雨棠想起,“鲜衣怒马少年时。” 等到了快到城郊大营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臭味,马匹焦躁不安,打着响鼻,踢着前腿,就是不肯再往前一步。 第69章 人间炼狱 宇文淮一行人被这臭味儿熏的,忙下马去吐,夏雨棠几乎把胆汁都吐了出来。 这味道,堪比生化武器。 石岩吐完,立马从没有冻硬的衣服上,撕了块满是血水的布料,捂住口鼻。 血腥味总比这味道好闻些。 看到石岩这样,其他人也效仿了起来。 宇文淮衣服上也满是血水,下摆处已经冻的硬邦邦的。 夏雨棠阻拦了宇文淮和没来得及撕衣服的人,从怀里掏出一沓口罩,给几个人发了下去。 本来,她也能变出,医用的防毒面罩,但是众目睽睽,她若一下子拿出那么多面罩,定是无法自圆其说,面罩的来处。 只能等一会儿,和宇文淮单独在一起的时候给他了。 马匹死活不走,他们只能弃了马儿,自己走去军营,好在距离军营也不远。 越靠近军营,那股气味越浓,几人又吐了几次,才勉强走到大营门口。 眼前的一幕却将众人惊呆。 这哪里是伤亡惨重,简直是惨不忍睹的人间炼狱。 嗯……是匪寇们的人间炼狱!夏雨棠如是想道。 嘶喊声,呼痛声,呕吐声,放屁声,不绝于耳。 穿着甲胄的士兵,双腿打颤,露出来的裤子上,靴子上挂满了“不明”黄色物体。 他们塞着鼻孔,提着刀剑,几个人围着一个呕吐不止的匪寇,他们手脚发软,没有力气,只能轮流着,一刀刀剁在他们的脖子上,直到砍掉他们的脑袋。 这仗打的,还真是“屎”无前例啊! 石岩想,这大概是这些匪寇,最后悔的一次进攻,没死的被臭气折磨,被抓到的,一刀刀砍下去死不了。 估计他们下辈子都不敢投生做匪寇了,不过他们穷凶极恶,无恶不作,合该一辈子沦为畜牲。 沈副将看到宇文淮几人到来,连忙捂着屁股,一瘸一拐的走过来。 那沈副将,长着圆圆的脸蛋,狐狸眼,看见宇文淮等人,笑的眉开眼笑,眼睛都眯成了两道缝,让人看着十分的讨喜。 “王爷,这,末将以为这李副将他很可疑,所以末将就让人把他给绑了,在这里。”沈副将笑的一脸憨厚的说道。 说着,他还伸手指了一下角落里,被捆了手脚,堵着嘴,翻着白眼,呜呜直叫唤的一个人——李副将。 李副将脸庞削瘦,下巴处长着一撮小胡子,整个人看起来,尖嘴猴腮。 那李副将看到宇文淮等人,有一瞬间的愣神,随后眼神骨碌碌一转,又冲着宇文淮更使劲的“呜呜”叫起来。 夏雨棠见状,立马让人取了堵着李副将嘴巴的破布。 破布刚一取,李副将就低下头呕吐了起来。 沈副将不屑的看了一眼李副将,“我们都拉肚子拉这么严重,就他,被绑了这么久,愣是好好的,一点儿都没拉,就冲这一点,他指定是内奸。” “你少胡说八道,我是今晚没胃口,没吃饭,所以没跟你们一样。”吐完一轮的李副将冲着沈副将吼完,又转头对宇文淮说道: “王爷,您要相信末将,仅凭沈副将一面之词,怎可断定末将就是内奸?” “嗯,确实,自然不能听信沈副将的一面之词。”石岩对宇文淮说道,而后话音一转,“怎么着,也得拉下去严刑拷打一番。” 李副将听了石岩的话,眼神顿时一喜,而后一听石岩后面的话,整个人都有些呆愣。 宇文淮看着场面,还得收拾一阵子,便让沈副将先将李副将收押起来。 直到即将被拉下去时,才大喊道:“末将冤枉,末将不是内奸!” “先打二十军棍!”宇文淮狠厉的说道。 即使他不是内奸,仅凭他当初阻拦沈副将做出防御,以致于匪寇攻打了进来,这二十军棍就不冤。 沈副将嘿嘿笑着,对拉着李副将下去的人大声喊道: “咱们王爷的话你们都听到了吗?将这个内奸重打二十军棍!” 他可算吐了这口鸟气了,这李副将在军务上,处处与他作对,那人又是巧舌如簧的,惯会收买人心,搞的下面的人很多不听他的,只听李副将的。 不然今天怎么会被打的措手不及。 只是沈副将话音刚落,眼神一变,就不受控制的放起了连环屁。 “王爷王妃恕罪。”沈副将尴尬一笑,告了声罪,便夹紧屁股,转身迅速挪动着小步子,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屁声,朝茅房而去。 石岩难耐的皱着眉,他在这里,这么一阵子都没有习惯这臭味,那些将士却已经被熏的毫无感觉了,难不成,他也应该把鼻孔塞上? 石岩想着,便又想撕点衣服用来塞鼻孔。 夏雨棠却一闪身,从角落里出来,递给石岩一个防毒面罩,面罩用来呼吸的管子下面还赘着一个制氧气设备。 石岩看了一眼夏雨棠的装扮,也学着她的样子,把面罩戴上,把用来制氧的小罐子别在腰间。 瞬间感觉整个空气都清新了,他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氧气,想起先前鼻子遭受那那么大的罪,突然有些感动。 眼含热泪,转头对夏雨棠说道:“还是王妃心疼属下呀!” 此时,夏雨棠已经帮宇文淮也戴好了面罩,正呼吸着新鲜的氧气,含情脉脉的看着夏雨棠。 他的王妃,总有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药片是他没见过的,开膛破肚做手术他也是闻所未闻的,就连这个面罩,也精巧别致,见惯了奇珍异宝的他,却连它是什么材料制成的也不知道。 他的王妃,又长的这么美,莫不是真的是仙子不成?是来救他的? 想到此处,宇文淮心里止不住的心潮澎湃。 却冷不防的听到了石岩的这句话。 他的王妃怎么能给别人面罩呢! 随眼疾手快,一把拉住石岩,语气凌厉,“把面罩给本王取下来!” 石岩哪里肯再去遭受那臭味的折磨,连忙挣脱宇文淮的牵制,“属下去善后了!”然后一溜烟跑的没影了。 夏雨棠看到宇文淮如此,便笑着拍了拍他,轻声说道:“好了,带我去你营帐。” 夏雨棠这表情落在宇文淮眼里,却成了她的撒娇,还要去他的营帐。 天这么晚了,去他的营帐是要休息睡觉? 宇文淮顿时喜上眉梢,冲着夏雨棠含情脉脉的笑着道:“好,都依你!” 第70章 柔情蜜意 宇文淮牵起夏雨棠的手,就朝着他的营帐走去。 宇文淮的手掌干燥又温暖,夏雨棠冰凉的手,被宇文淮大而宽厚的手掌整个包裹住。 掌心里传来的温度让夏雨棠心里一暖,感受着他带着薄茧的手,无比的安心。 之前在峡谷中的寒风里好几个时辰,又在路上骑马一路奔驰,当时生死一线,后来军营被人偷袭,并没有感受到天气的寒冷。 现在,各种危机解除,加上夜已经深了,才感觉到了彻骨的冷意。 夏雨棠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宇文淮侧目看去,面罩下的脸,看的不是很真切,却可以看见她的鼻尖有些发红。 “是不是很冷?手竟然如此冰凉。”宇文淮皱着眉,关切的问道。 这女人,这么冷,也不知道说一声,竟然忍到了现在。 他是习武之人,有内力护身,并不觉得有多冷,可她不一样,身娇体弱的,若是感染了风寒可怎么得了? “有点儿冷,不打紧,马上到营帐了。” 夏雨棠语气里带了丝颤音,呼出来的白气喷在面罩上,起了一层白雾。 宇文淮悠悠的叹了口气,把自己的衣襟稍稍拉开了些,然后将夏雨棠的手揣进了他的衣襟里。 夏雨棠触及宇文淮滚烫的胸口,下意识的想要抽出手。 “别动!”宇文淮盯着她,轻柔的声音里,有些不容拒绝的强势。 夏雨棠俏脸一红,低头看着脚尖,跟着宇文淮的脚步往前走。 宇文淮看不到夏雨棠的脸,却看到她红彤彤耳朵,似火一样颜色。 “耳朵是不是也很冷,这么红。”宇文淮说着一手捂在了她的耳朵上,感受到手心传来的温度,脸色一变。 “棠儿,你是不是发烧了,怎么耳朵怎么这么烫?” 那耳朵烫的差点将他的手心灼伤。 宇文淮神情颇有些懊恼,自己竟然才发现她发烧了。 在峡谷的风刀霜剑里,待了那么久,又几经生死受了不小的惊吓,后来跟她骑在马上,自己又怕她摔下去,把她揽在怀里,放在了前面。 早知道她会发烧,早知道军营无大事,骑马慢一些走,把她放在他身后,有他挡着风,她就没那么冷了。 夏雨棠还没来得及回答,宇文淮就已经打横抱起了她,毫无防备的夏雨棠心底一惊,“哎……” 宇文淮面容冷峻的可怕,语气泛着些许冷意的说道:“乖一点”。 夏雨棠不知道哪里又惹的他不高兴了,只得乖顺的窝在他怀里。 宇文淮提步施展轻功,夏雨棠吓得不敢睁开眼睛,只听到寒风在耳边“呼呼”刮过,感觉自己被带到了很高的空中,只得紧紧搂着宇文淮的脖子。 宇文淮带着她在空中几个翻越,便已经到了自己的营帐前。 “去,给王妃熬一碗姜汤来。”宇文淮对守着营帐的士兵说着,便抱着夏雨棠进了营帐。 直到宇文淮抱着夏雨棠来到床榻前,夏雨棠依旧紧紧搂着他的脖子,紧闭双眼。 宇文淮看到怀里乖顺的夏雨棠,心里某处坚固的地方,寸寸塌陷,渐渐柔软了起来。 “棠儿,到了。”宇文淮嘴角上扬,笑着说道。 宇文淮柔软的声线在夏雨棠耳边响起。 她忙睁开眼睛,看到宇文淮俊美无比的脸在面罩里,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隔着两层面罩,她与他四目相对,他的深邃的眸子里盛满了柔情,浓的化不开。 让她深陷其中,无法再移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宇文淮。 “我有这么好看吗?先暖暖身子,有的是时间慢慢看。” 宇文淮低低的笑了几声,声音里带着些许蛊惑。 宇文淮胸腔里的震颤,通过两人紧贴的身体,让夏雨棠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 夏雨棠这才惊觉,她竟然还紧紧的搂着他,慌忙避开他的目光,挣扎着要下来。 她的脸上染上了一丝绯红,目光柔柔的,似乎要溢出水来。 宇文淮有些舍不得的,但还是轻轻将她放在了床上,给她盖好了被子。 夏雨棠刚要起身,就被宇文淮摁了回去,“好好歇着。” “可是……” 可是她还要给将士们配治疗拉肚子药啊! “没什么可是的,发烧了,感染了风寒,就要好好的休息,我去去就回。” 宇文淮柔声说着,替她掖好了被角,又走去了帐外。 夏雨棠哑然,她什么时候发烧,还感染了风寒了? 她自己都不知道,他又是从何得知的? 不过窝在被窝里就是舒服,夏雨棠感觉身体到处暖洋洋的,全身的寒气都被驱逐。 夏雨棠环顾营帐四周,这营帐和宇文淮的人一样简约,一张床,几张椅子,一个书案,一张小几。 营帐的最中间,放着一个大大的炭盆,里面的炭火烧的很旺,还时不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炸出几个碳花。 没过多久,宇文淮就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汤,走了进来,还抱着一个熏香炉。 “起来喝点姜汤,驱驱寒气。” 宇文淮把姜汤端到了床边,拉过小几放在上面,然后点燃了熏香。 “哪里来的熏香?”夏雨棠问道。 “是石岩,派人去附近的富户家里借的。”宇文淮说着,语气里有些咬牙切齿的意思,心里一阵醋意翻滚。 向来粗枝大叶,嘴巴不过脑子直通肠子的石岩,好不容易细心了一回,竟然是给他的王妃寻找熏香炉。 这还不算,他竟然丢下自己处理的军务,要亲自给夏雨棠送来。 还是宇文淮连威胁带恐吓,要来了熏香炉,自己拿了过来。 夏雨棠没听出来宇文淮话语里的异常,等姜汤凉了一些,才取下面罩。 不知道是宇文淮的营帐离今天的战场太远,还是熏香的作用,这里竟然闻不到一丝难闻的气味。 夏雨棠端起姜汤,小口小口的喝了起来。 姜汤喝下去之后,感觉全身从里到外,都泛着暖意。 “你也来喝一些,也好暖暖身子,把面罩取了,这会儿不难闻了。”夏雨棠对宇文淮说道。 宇文淮本来想说自己不用喝,可看到夏雨棠坐在被窝里,睁着湿漉漉的杏眸,殷殷切切的看着他,他便无法拒绝。 遂走了过去,坐在床上,唇落在夏雨棠喝过的地方,慢慢喝了起来,好像碗边还残留着她唇上的味道。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个焦急的声音,“报告王爷,大事不好了。” 宇文淮眸子瞬间一寒,面容也冷峻了起来,真是个多事的一天,不知道又出了什么事。 第71章 药物紧缺 “怎么回事?”宇文淮问道。 他怕把臭味带进营帐里,再熏到夏雨棠,便去了营帐外面问话。 “军医说将士们是被下了大剂量的巴豆,导致的腹泻,但是药不够,还差太多。”那士兵回答道。 “现在的药能救多少人?统计了没有,有多少人等着治疗?” 宇文淮眉头紧锁,军营里只带了十来个随行的军医,因为不是很远,况且剿匪,比起其他征战,也要不了多少天,所以药物储备极少,且大多是治疗外伤的药物。 “除了各处守卫和一些杂役兵,没来得及吃饭,其他的都吃了。军医说,药物不够五十人一次使用。” 那士兵说道,他便是个杂役兵,地位比一般的士兵低下,所以只能等其他人吃完了,他们杂役兵才能吃饭,这也让他们今晚躲过了一劫。 那杂役兵这样说着,肚子咕噜噜的响了起来,他尴尬的把头低了下去。 杂役兵是来运送武器辎重的,在这五万人中有两千人左右。也就是说除去各营守卫,器械粮草库的守卫,至少有四万三左右的人需要吃药。 即使现在派人去扫荡鞍山的各个大小药房,也只是九牛一毛,根本解不了眼下的燃眉之急。 去其他州县购买药物,且不说没有那么多银子,就算有,时间上也来不及。 这些士兵再得不到救治,定然会虚脱而亡。 就算匪寇不再趁虚攻打,他们这些人也要折在这里。 宇文淮心里焦急万分,一时半刻也想不到万全之策。 就在这时,夏雨棠掀开帘子走了出来。 “你怎么出来了?这么冷的天,快进去!”宇文淮语气严厉的说道。 “你忘了我也是大夫,药我都有,够所有人吃。” 夏雨棠拉住宇文淮要推她进入帐篷的手,看着他徐徐说道。 宇文淮这才想起,在峡谷时,因为怕她有危险,所以让她先留下来,但她却说自己能治好士兵们的病,所以他才先带了她来军营。 她的王妃神通广大,说有药便定然有药。 他眉间瞬间舒展开来,唇角勾起了笑意,对着那杂役兵说道: “传令下去,让厨房重新做些饭菜,给没有吃饭的将士。以后杂役兵也可与普通将士一同吃饭。另外,给王妃也做一份。” 那杂役兵喜笑颜开的应了声,就快速走开了。 宇文淮牵着夏雨棠的手,刚进营帐,就看见书案和地上,满满当当的摆着各种瓶子和盒子。 那些瓶子和盒子上写着许多他不认识的字,还有许多像是外邦文字。 宇文淮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她哪里弄出来这么多的药? “棠儿,你是不是天上的仙子下凡?”宇文淮将夏雨棠抵在书案上,看着她的眼神炽热无比。 他的王妃定然是被封印了法术,遗落凡间的仙子,不然怎么一下子变成这么多的药? “其实,我不是你们这个世界上的人,我是……” 夏雨棠对别人这么说或许会被当做妖怪,但宇文淮不会。 她试着想告诉宇文淮,她来自另一个世界,真正的夏雨棠已经在他们的新婚夜,被夏雨薇和柳如玉一棍子打死了。 但她话还没有说完,宇文淮就捂住了她的嘴。 “不要说了,不管你是仙子也好,精怪也好,来自哪里都行,我只知道你此生就是我宇文淮的王妃,你哪里都不许去,知道吗?” 宇文淮神情郑重,虔诚的像是在发誓。 他早就看出,她不是普通人,她说她不属于这个世界,他想,她或许随时都有可能离开。 他怕她离开他,他更怕从她说,她迟早会离开他,离开这个世界,去回到自己的世界里去。 所以他捂住她的嘴,宁愿不听她说。 宇文淮的话,让夏雨棠突然感到莫名的感动,他的话,让她瞬间破防。 不知道是何原因,她离开了自己的亲人,离开了熟悉的世界,突然闯进了这个世界。 被迫熟悉这个世界的一切规则,一切身份,她曾经孤独的,独自在这异世挣扎生活,可终究她也有了在乎她的人。 那人不管她是什么身份,什么来历,他只知道,她就是她,她是他此生的妻子。 夏雨棠泪盈于睫,她慌忙的躲开了宇文淮的怀抱,背转过身,偷偷抹干了眼泪,“好了,来帮忙干活了。” 宇文淮找了纸张,夏雨棠读,他执笔在纸上写下各个药的用量,用法和服用方法。 然后他又怕军医对这种没见过的药有质疑,又加盖了他的大印。 倒不是夏雨棠非要宇文淮写,主要是她毛笔字写的很难看,现在的繁体字她大多认识,但写起来还是很困难的。 如果她写简体字,估计大家都不认识。 夏雨棠怕军医不认识药的名字,又在每种瓶子,盒子上里拿出几瓶,让宇文淮也写上用量和用法,以及服用方法:温水冲服。 她怕这些古人,又干嚼着吃。 看到宇文淮在写了字的瓶子上,都盖了自己的印章,夏雨棠不禁莞尔。 他到底是怕药品受到质疑,还是怕她受到质疑? 做完这些,宇文淮叫来门口的守卫,让人来把药品拿到军医那里,按照他所写的说明服用。 虽然来搬药品的杂役士兵看着,这些奇奇怪怪的药,心里直犯嘀咕。 但看到纸上和瓶子上的印章,都收起了那些怀疑,专心的搬药品。 毕竟刚刚,王爷才下令给他们这些杂役兵另做晚饭,还说他们以后可以和其他士兵一起吃饭。 吃饭大过天!他们定然要相信他们王爷。 等药品全部搬走,夏雨棠的饭菜也端了进来。 四菜一汤,两荤两素,分别是,炒鸡肉,小炒肉,炒鸡蛋,炒白菜,汤是猪肚汤。 看的出来,厨师是用了心的,几个普通的菜,愣是做出了色香味俱佳的样子。 虽然这吃食不如京中王府精致可口,但对于其他将士来说,已经算是最好的了。 饿了一天的夏雨棠拿起筷子,递给宇文淮,“快吃,吃完赶紧休息。” 宇文淮接过筷子,给夏雨棠先夹了一筷子鸡肉。 夏雨棠来不及看他眼里的柔情蜜意,就开始埋头吃饭。 宇文淮无声的笑了笑,也快速开动,吃起了饭。 满室温馨中,只有炭火时不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第72章 他只为百姓免遭屠戮 吃完了饭,收拾了碗筷。 夏雨棠坐在小几边,百无聊赖的左看右看,尴尬的不知道如何自处。 干完了所有的活,她得睡觉了。 可是在军营,她没有自己营帐,不知道去哪儿。 这是宇文淮的营帐,她总不好赶他出去别的地方睡? 按理说,他们是夫妻,睡在一起也没什么,她也不是古代那些三贞九烈的女子,可总觉得有些不太妥当,不太矜持。 “那个,我今晚睡……哪里?” 看到宇文淮打了热水进来,准备洗漱,夏雨棠只得鼓足勇气,结结巴巴的问道。 宇文淮看她搓着双手,很是难为情的样子,心里不禁有些莞尔。 “今晚就睡这里,你放心,你不愿意的,我绝对不干,眼下没有多余的营帐。” 宇文淮说着,抱起夏雨棠,让她坐在床边。 夏雨棠听到宇文淮的话,脸色染了一丝绯红,低着头,白皙的脖颈呈现出优美的弧度,让宇文淮眼底一热,他有些难耐的吞了口口水。 忙转过身,端了热水过来,蹲在地上,伸手握住夏雨棠的一只脚腕,去脱她的鞋子。 夏雨棠一惊,忙缩回脚,“我……我自己来。” 宇文淮却不肯松手,不顾夏雨棠的挣扎,给她脱了鞋子和袜子。 “军营里条件不好,没法沐浴,你这一路从京城来,受了不少罪,连个好觉都没睡过。” 宇文淮说着,已经脱掉了夏雨棠两只脚的鞋袜,挽起裤脚,将她的脚,浸入了水中。然后又继续说道: “今晚先泡泡脚,好好睡一觉,明天我让人想办法去弄个浴桶,让你洗个热水澡。” 夏雨棠点头,声若蚊吟的嗯了一声,便不再言语。 脚泡在热水中,无比的舒心,宇文淮轻柔的按摩着她的脚底穴位,将她连日来的疲劳尽数消除。 渐渐的困意袭来,她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夏雨棠的肌肤光滑,露出的小腿匀称,脚踝纤细,脚背微微隆起,白皙小巧的脚趾,指甲修剪的整整齐齐,并未染色。 宇文淮感受着掌心里美好的触感,他自认为没有京中达官贵人里,盛行的恋足癖,但对夏雨棠的脚,却有些爱不释手。 宇文淮感觉水微微有些凉了,便擦干了夏雨棠的脚上的水。 抬头一看,夏雨棠已经歪着身子,靠在床边睡着了。 她的睡恬静,却带着一丝疲惫,睫毛很长,嘴唇泛着光泽,微微张开,呼吸轻浅,额前的碎发软软的搭在脸旁。 宇文淮有些心疼,心想她路上定然受了许多波折与惊吓。 看她吃饭的样子,肯定也没能好好吃过一顿饭。 宇文淮悠悠的叹了口气,把夏雨棠轻轻的抱起,让她头枕在枕头上,替她盖好被子,才有吩咐人再送些热水过来。 宇文淮一身血腥味,怕熏着夏雨棠。 这里不方便洗澡,只能先用热水擦擦身子,换身干净的衣服。 宇文淮三两下,便解开了腰带,一股脑的脱掉了上衣,只留了条裤子。 沾了血水的潮湿衣服被脱掉,宇文淮顿时感觉舒服多了。 夏雨棠在路途很是颠簸,所以总是睡的很浅,她听到响动,微微睁开了眼睛。 猝不及防的,就看到宇文淮精壮的上身展现在她眼前。 宽肩窄腰,倒三角的身材,看的夏雨棠面上一热,悄悄的用被子蒙上了头。 “哗哗”的水声里,宇文淮并未察觉夏雨棠已经醒来,只顾着擦洗身子。 半晌,夏雨棠又忍不住,悄悄拉下了头上的被子。 却看到宇文淮光着的肌肤上,纵横着许多的伤疤,又刀伤,又箭伤。 这是一个保家卫国的人的身体,人人都嫉妒他得太后宠爱,却不知道他为这个国家,付出了多少。 就连为国为民剿匪,都要费尽心思的谋划,才能得得到请战剿匪的机会。 他不怕他的父皇猜忌他,他只怕他的谋划,因为帝王之心的猜忌,功亏一篑,让鞍山的百姓,继续遭受匪寇的践踏和杀害。 他这一身的伤疤,不是为了战功赫赫,不是为了太子之位,也不是为了得太后,皇上的宠爱。 他只是为了守护这个国家的百姓,让他们免遭屠戮。 夏雨棠盯着宇文淮,一瞬间有些泪目。 这是她的夫君,她这么想着,心里止不住的为此而骄傲起来。 感受到夏雨棠炽热的目光,听到她带着鼻音的呼吸声。 不明所以的宇文淮转过身,走到了床边,却看到夏雨棠杏眸含泪,颤抖着唇,看着他。 宇文淮被吓了一跳,“怎么了?可有哪里不舒服?” 宇文淮说着,把手伸到了夏雨棠的额头上,“这也不发烧啊。” “宇文淮,”夏雨棠带着哭腔的喊道,她直起上半身,紧紧的抱住了宇文淮。 宇文淮一手拿着毛巾,另一只手轻拍着她的后背,“这是怎么了?嗯?你别吓我。”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挺不容易的,想抱抱你。”夏雨棠把头埋在宇文淮的胸口,瓮声瓮气的说道。 宇文淮轻轻摸了摸夏雨棠的头顶,他知道,她定然是看到了他身上的伤痕。 “没事的,都不痛。”宇文淮柔声细语的哄着夏雨棠。 他十几岁就去了战场,人人只看到他战功赫赫,却从来没有人问过一声他痛不痛,也没有心疼过他。 父皇以为他是为了争权夺势,母妃眼里只有九弟,太后虽然宠爱他,却也克制隐忍,怕他成为其他皇子争夺太子之位的箭靶子。 只有她,真的懂得他心里的所想,知道他的努力与付出,只是为了百姓能够安居乐业,免受战火之苦。 宇文淮把夏雨棠从他的怀里拉出来,眼神里带着温柔的笑意,“好了,等我一会儿。” 随后宇文淮便三两下擦好了身子,穿上干净的寝衣,钻进了温暖的被窝。 伸出胳膊,把夏雨棠搂在怀里。 “都过去了,现在一点都不痛。我以后会小心,不让自己受伤,好不好?”宇文淮轻声哄道。 夏雨棠感受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在他怀里点了点头。 宇文淮看着夏雨棠柔软乖顺的样子,不受控制的吻了下去,吻如蜻蜓点水,落在她的额头上。 或许是突然知道了她嫁了个怎样的男人,也或许是一瞬间的意乱情迷,夏雨棠抬起头,主动寻找他的唇。 宇文淮似是受到了鼓励,一个翻身,压了下去。 营帐外月华如水,风刀霜剑,营帐内,满室温情,脉脉含情。 第73章 他不行? 夏雨棠瞬间感觉心跳漏了一拍。 一股热气直冲向她的脸颊,渐渐的晕染开来,连脖子都是粉红色的。 宇文淮吻如狂风骤雨,热烈而粗暴,像是要将夏雨棠吞入腹中。 一丝嘤咛自唇边溢出,夏雨棠瞬间羞怯的抗拒起来。 感受到她的抗拒,宇文淮离开了夏雨棠的唇。 夏雨棠脸上晕起潮红,连耳根都红透了,像只煮熟的虾。 夏雨棠媚眼如丝,紧咬着红唇,低头敛目,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 宇文淮看到这般模样的,眼里情欲翻滚,瞳孔的颜色如同滴了墨汁一般。 他恨不得好好的蹂躏夏雨棠一番,但他一下子想到了什么,狠狠的在她,鲜红欲滴的唇瓣上,“唧”亲了一口。 然后翻身,从夏雨棠的身上下来,躺在了旁边。 把羞羞哒哒的夏雨棠揽在自己怀里,“睡,很晚了。” 听到宇文淮的话,夏雨棠瞬间清醒过来,他的意思是让她乖乖睡觉? 没过一会儿,宇文淮便呼吸渐渐平稳,没了动静,似乎是睡觉着了。 夏雨棠心里如同被小猫挠着,不知道宇文淮为何突然会停下来。 她看到了他眼里翻滚的情绪,确定他不是因为不喜欢她才停下来的。 夏雨棠试探的在宇文淮的胸口画起了圈圈。 隔着一层薄薄的寝衣,宇文淮感受到夏雨棠作怪的手指,一把抓在手里,“快睡,别闹了。” 他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欲望,又被夏雨棠挑起,若不是……他真要好好惩罚她一番。 可现在他不敢再任由她作怪,她怕他忍不住,现在就要了她。 夏雨棠的手指,被宇文淮抓在手里,百转千回。 在原主的记忆里,坊间曾有传言,说宇文淮那方面不行。 当时的传闻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说宇文淮是战场上被敌人伤了下体,不能人道。 连那场战役都说的清清楚楚,说这就是为什么宇文淮迟迟不娶王妃的原因。 不仅如此,宇文淮房里连个伺候的丫鬟,小妾都没有,皇上容妃,多次赏了女人让他带回府中,可宇文淮却是半点情面都不给的直接拒绝。 宇文淮外出打仗时,也曾有当地的官员为了巴结宇文淮,曾送了香艳的美人到他的床榻,却被宇文淮直接扔了出去。 这还不算,当天夜里就派人开始调查和他送女人的官员的底细,然后不用多久,就将他们全部送去吃牢饭。 因此,久而久之,无论是明帝和容妃也好,官员也罢,无人再敢送女人给宇文淮。 夏雨棠皱眉沉思,难道他真的不行? 可是皇子们到了年龄,宫里都会派年长的宫女来教皇子知晓人事,并且要上报给皇帝太后知道情况的。 按照太后对宇文淮的宠爱,大有立他为储君的意思,那宇文淮这方面应该没问题才是,哪国会立不能有子嗣的皇子为储君呢? 哪怕太后再宠爱宇文淮,也断不可能明知道他不行,还要立他为储君。 难不成真是后来打仗伤到了?太后和皇上不知道? 夏雨棠心想,以后定要找个时间给他诊治一番。 不能讳疾忌医,但这要她如何开口?不如先去问石岩?他藏不住话。 宇文淮可不知道夏雨棠的这些小心思,抱着夏雨棠没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夏雨棠这样想着,不知不觉便也睡了过去。 她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透过营帐的缝隙晒了进来。 一夜好眠,夏雨棠微微眯着眼睛,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伸了个懒腰。 而后睁开眼,看到陌生的营帐,这才突然想起,这是宇文淮的营帐。 一想到昨晚和宇文淮同榻而眠,夏雨棠便抑制不住的有些羞赧。 她悄悄的转过身去看,却发现旁边的宇文淮,早已经没了踪迹。 她心里有些莫名的落寞,好像期待落空的感觉。 看到旁边叠的整整齐齐的一沓衣服,明显是套女装。 夏雨棠拿起来,一件件穿好,她不会挽发髻,只把如瀑的青丝拢好,尽数绑在脑后,束成一个长长的马尾。 待她收拾妥当,门口的守卫已经让人打来了热水。 “你们王爷呢?”夏雨棠看着守卫端着水进来,随后问道。 “王爷一早就去处理军务了,吩咐了属下,不可让人打扰王妃休息。”那守卫放下水回答道。 昨晚,老六抓了林禀承回来,胡为怕太晚,打扰了宇文淮和夏雨棠休息,便将其关押了起来。 那些信件被第三方的人盗走了,宇文淮还没有半点眉目。 昨天还收押了李副将,虽然几乎已经肯定他就是内奸,但该审的还是要审,让他交代清楚,其他的同党。 宇文淮来鞍山是为了来剿匪,眼下抓了内奸和贪官,排除了剿匪的外界阻碍,接下来就要好好部署剿匪事宜。 夏雨棠正吃着守卫送来的早膳,两碟子小菜,一碗瘦肉粥。 门口就传来老六的声音,“我说还是楚王的帅帐好,空气都很新鲜。” 他昨晚可受了大罪了,生擒了林禀承的马夫,抓住了林禀承。 本以为回了军营后,能吃口热乎的饭菜,舒舒服服的睡一觉。 可谁知,还没到军营,就被臭气熏了个半死。 他打败了马夫,把马车收为己用,让胡为把林禀承捆了带下去,他和裴娘坐在马车里,饶是稍微好点,他还是怕臭气熏的裴娘睡不安稳,堵了她的鼻孔。 那林禀和那马夫就没那么幸运了,都被捆了,被胡为派人押着,又没有办法堵住口鼻,直接吐了个昏天黑地,恨不得连胆汁都吐出来。 老六好不容易回了军营,被熏的一点胃口的都没有了,硬生生扛了大半夜,等臭味淡了些,才睡了一会儿。 他以为夏雨棠跟他们一样,来了主营帐,才知道,原来宇文淮的营帐周围,一点都不臭。 夏雨棠听到老六的声音,忙掀开营帐,看到裴娘跟着老六一起过来,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她看见裴娘虽然面色苍白,走路也不似先前的轻快,但比起昨天昏睡无力的样子,可好的不止一星半点。 第74章 你的伤口是谁包扎的? 她昨天发觉解毒丸,对大剂量的软筋散没有用,怕裴娘有危险,想着应该给她洗洗胃。 但是当时的情况不允许,且裴娘除了浑身乏力,昏睡,脉搏和心跳并无异常,所以她只得暂时先观察裴娘的状况。 她昨晚还想着今早起来,就去看看裴娘,她的伤口也只是在峡谷,被老六草草包扎了一下。 那么深的伤口,要好好处理才行。 却不曾想,她起这么晚,还没得及去看她,她就和老六先来找她了。 “裴姨,六叔,先进屋,外面冷。”夏雨棠说着就去扶裴娘。 人的感情总是因为共患难,而变得亲密起来。 他们在峡谷中,共同进退,生死一线之际,也曾为对方担忧过。 裴娘对着夏雨棠微微一笑道:“哎,好。” 刚进了营帐,夏雨棠扶着裴娘刚坐下,便急切的问道: “你肩膀上的伤如何了,快让我看看。” 裴娘轻抿薄唇,脸色染了一丝俏丽之色,悄悄看了一眼老六,说道: “昨晚已经包扎过了,没什么大事,我常年行走江湖,这点伤并无大碍。” 夏雨棠看到裴娘的脸色有些异样,却不知道哪里不对劲,又问道: “你的伤是军医包扎的吗?有没有用清洗伤口?你的伤口那样深,要清洗干净才行,不然会感染发炎的。” 裴娘听着夏雨棠如此说,有些瞠目结舌,她的伤口是老六包扎的,他哪里懂这些。 想起今早醒来,发现她衣衫半解,只虚掩在上面,伤口也被处理包扎好了。 她看到旁边另一张床上躺着了老六,问他伤口是谁帮她包扎的。 老六老脸一红,说道:“军营里没有女人,楚王妃已经歇下了,不好去打扰,你的伤又耽误不得,我便替你包扎了。” 老六说着,像发誓一样的语气,却很是不自然的咽了口口水,继续说道: “你放心,我……我是闭着眼睛包扎的,绝对没有看你,也没有碰你。” 裴娘伤口在肩膀,包扎的时候不好缠绷带,只好在胸口也缠了几圈绷带,以避免肩膀的绷带脱落。 裴娘现在想起来,双颊又红了起来,眼神有些迷离,衬的她整个人多了几分俏丽,少了几分冷硬。 老六在营帐里四处转悠,明着是看宇文淮营中的陈设布置,却悄悄竖起耳朵,听着夏雨棠的话。 听到夏雨棠说处理不好会感染发炎,便急忙说道: “没有清洗,只是撒了些止血药粉,便包扎了。” 他虽然不懂感染发炎是什么意思,但听着就知道不是个好词。 夏雨棠一愣,原来裴娘的伤口是老六包扎的啊!难怪裴娘一脸神思不属的样子。 显然是不好意思的样子,羞赧嘛!夏雨棠心里暗骂自己迟钝。 “我出去转转,劳烦王妃重新为她包扎一下伤口。”老六说着,掀开帘子出了营帐。 “裴姨?”夏雨棠看着裴娘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老六的背影,遂轻声喊道。 “啊?你刚刚说什么?”裴娘听到夏雨棠喊她,才瞬间回过神来。 “裴姨,六叔已经出去了。”夏雨棠笑着调侃道,眼神里满是揶揄。 裴娘行走江湖多年,并未嫁人,夏雨棠闲时,听老六说,裴娘年轻的时候,有个未婚夫,他们相互喜欢对方,但却在他们即将成婚时,不见了踪影。 裴娘四处寻找了他很多年,都没有找到,后来遇到了老六,就跟着老六一起走镖,希望能打听到一点他的消息。 但这么多年,裴娘的未婚夫,却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没有一点点消息。 而老六离开黑鹰卫后,也并未娶妻,一直孤身一人。 在峡谷时,老仆从用裴娘威胁老六,老六为了裴娘扔了刀,自封了穴道,夏雨棠便觉得,老六对裴娘有情。 如今看裴娘这模样,怕是对老六也有那么点意思。 只是看着他们俩,好像还不自知,得添把火才行。 说来话长,心思却只是转瞬间。 此时的裴娘听到夏雨棠话忙收回目光,双颊绯红,不好意思的做势要打夏雨棠。 夏雨棠忙笑着躲开,“好了,不逗你了,来,我看看伤口,重新包扎一下。” 夏雨棠随后便拆开裴娘的绷带,给她打了局部麻药,用生理盐水仔细的冲洗了一番伤口,才又重新包扎好。 这边,老六刚出了营帐,就看到一个黑影,突然从空中掠过。 他眼神一变,心想,可能又是对手的派出的斥候,来打探消息的。 看那方向,是从关押林禀承等人的地方过来的,此时宇文淮正在那里审问林禀承和乙三。 还不知道此人听取了多少情报。 思及此,老六一个纵身,赶忙迅速追了上去。 那黑影发现老六追来,便加快了速度。 眼看着黑影就要消失不见,老六指尖扔出几枚飞镖,朝着黑影射去。 黑影一个侧空翻,迅速躲了过去。 老六见他躲过了飞镖,那招式却很是眼熟,遂掏出龙吟鞭,向黑影劈过去。 黑影似乎没有带任何兵器,只是一味的躲闪。 没过一会儿,那黑影便被老六一鞭子扫落在地。 老六飞身上前,一看,还真是个熟人。 他看着一脸生无可恋的黑影笑了笑,“好巧啊!” 那黑影冲着老六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并没有答话。 老六也毫不在意,吹着口哨,又点了他穴道,提溜着他的领子,朝着关押犯人的地方走去。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林禀承花重金雇的那个马夫。 昨天晚上,那马夫誓死不听老六讲道理,老六无奈,只得与他切磋一下武艺。 要怪就怪那马夫执迷不悟,不听劝非要保护林禀承,而老六不仅要抓走林禀承,还要带走马车,所以只好打到他不能在阻碍他为止。 后来,老六使出了全力,二十招不到,便把那马夫打的鼻青脸肿。 点了他的穴道,捆好了,提溜着他的领子,交给了胡为,说是林禀承的同伙。 就这样,马马夫被关了起来。 早上好不容易刚逃出去,又被抓了回来。 那马夫被提溜回去,看守的人才发现,此人竟逃走了,好在被抓了回来,不然他们可就要被军法处置了。 领着老六到了之前关押那马夫的牢房,却发现,牢房的栏栅和锁子都完好无损。 守卫一脸怔愣,老六却瞬间想起了一个人,他看了看手里的马夫,又看看完好的锁,越看越觉得像。 那马夫看到老六如此神情,心里不由的咯噔了一下。 第75章 审讯犯人 这栅栏之间的空隙,不过只有成年人的一掌之宽,连七八岁的孩童的脑袋都不容易出来,他这马夫到底是怎么出来的? 那守卫百思不得其解,他一直在那边守着,一抬头就可以看见这间牢房里的全部景象,却并没有听见丝毫的响动。 这天底下,果真有如此能人异士? 守卫正想着这些,却听到老六开口说道: “打开锁子,把他看好喽!他可是要押去京城受审的!” 老六按捺下心里的疑虑,话虽然是对守卫说的,眼睛却在偷偷观察着那马夫的神情。 那马夫听到京城两个字,果然神情有些不自然。 那马夫逃走,锁和栏栅却完好无损。用的是江湖上失传已久的秘术功法,叫缩骨功。 那套功法对人的身体要求极高,要从小练起。 据他所知知道会套功法的人,早已经不存于世。 眼下这个马夫却会,并且他逃走,连看守的人都没有惊动,可见不是第一次用这种功法,他的缩骨功定然是十分熟练的。 且看这马夫神情有异,肯定也怕他在追问,老六也不再多说,怕打草惊蛇。 看这马夫的年龄,不过二十几岁出头,脸上虽然被他打的鼻青脸肿,沾了脏污,却也掩盖不了他的俊朗之气。 刀削斧刻的脸庞,本该是容颜正气之像,却因为撇里撇气的举动,多了些玩世不恭,少了些浩然正气。 不过却也的确有那人的影子。 老六暗下决心,等这边的事情一结束,便回京城一趟,势必把这件事情调查清楚。 不过在此之前,还要跟宇文淮说一下这件事情。 那马夫一听要送他到京城,顿时有些心不在焉,老六看了他一眼,便不再理会,径直出了这间牢房。 那马夫眼看着老六出了牢房,忙急切的抓着栏栅大喊起来: “喂,老头!你把我放了,我把林禀承给我的酬金都给你,我不是他的同伙,你把我不要押送到京城!喂!喂!” 老六听到那马夫的话,脚步停都没有停,只是神情里有一丝笑意。 他心想,若真是那孩子,他此生也就没什么遗憾了。 那马夫看到老六不答话,连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他伸长了脖子去看。 却被那守卫警惕起来,立马站在他身边,眼睛睁的大大的,直勾勾的看着他。 好像要看他到底是如何钻出这牢房的。 那马夫看了守卫一眼,无奈的收回目光走到牢房里侧,靠墙坐了下来。 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去京城的,看来还是得想个办法逃出去才是。 他又看了一眼现在牢房正对面,直勾勾看着他的那个守卫,他竟然让人搬了张桌子和一把椅子,直接坐在了他的对面。 大有一天十二个时辰都要盯着他的意思。 这让他怎么逃走啊?那马夫索性闭上了眼睛,装睡起来。 只能等之后慢慢再寻找机会了。 这边,宇文淮审了一早上,李副将很是嘴硬,任由怎么用刑,就一句话:“末将冤枉。” 别的什么都不说,宇文淮只得让人私底下,去调查李副将家里的情况,看看他的家人有没有被胁迫。 之后他又审问了林禀承,有关匪寇头目等的情况,林禀承却闭着眼睛,拒绝回答一切问题。 可林禀承是明帝密旨,要送往京城受审的他,所以宇文淮未免落人口实,不能对他用刑。 以免到了京城审出些什么,被人怀疑是受了他宇文淮的指使。 乙三对剿灭匪寇并没有多大的用处,但他却差点让宇文淮和老六等人,葬身峡谷。 宇文淮吩咐人好好招待乙三,便不再管他。 好在昨晚,石岩去善后的时候,抓住了这次攻打军营的头目,李麻子。 李麻子起初并不说话,他和林禀承的牢房比较近,看到林禀承拒绝回话,没有受刑,便也觉得在被审的时候不说话,不会被严刑拷打。 宇文淮眼见着其他人都审不出来什么,眼下就只剩下这个李麻子了,而李麻子也是了解,匪寇头子和山寨情况,最好的人选。 况且明帝已经下了密旨,让尽快把林禀承押解入京,他也怕多关押一日林禀承,便多一分变故和危险。 如此,剿匪的事宜应该速战速决,然后尽快回京。 看到李麻子如此冥顽不灵,宇文淮冲着一旁的守卫,挥了挥手。 李麻子立马便被拖了下去。 没过一会儿,整个牢房,便响起了李麻子鬼哭狼嚎,撕心裂肺的叫喊声。 那些守卫也毫不手软,自古以来,匪见了兵,都如老鼠见了猫一般,唯恐避之不及。 这鞍山的匪寇倒是世上少有,不仅不悄悄躲在山寨,还勾结了军营的人,给将士们下药,甚至趁机攻打军营。 若不是他们人多,且下的药是拉肚子的药,而不是其他毒药,他们这些五万将士,都得死在这两千匪寇手里。 可即便如此,他们以人多取胜了,但还是让他们饱受了拉肚子的痛苦。 士可忍孰不可忍! 没过一会儿,李麻子便哭爹喊娘的喊道: “我招,我招,别打了,疼我了,哎吆……” 据李麻子交代,与他里应外合,攻打军营的人,就是那李副将。 鞍山匪寇盘踞云暮山,山寨叫齐天寨,大当家叫何震天,除此之外,还有二当家和三当家,下来又有许多等级不一的小头目。 上下等级森严,他们各司其职,掌管着寨子里的各种大小事务。 寨子里总共有六千多兄弟,规模在所有占山为王的匪寇里,很是庞大。 齐天寨的所处的云暮山,四处是险峻的山峰,通往寨子的路,一共有两条。 皆有人专门十二个时辰把守,一天换三岗,轮流守卫。 山上各处还设有哨岗,也是全天轮流,三班倒,监视着山下的一举一动。 进入寨中的排查也很是严格,不仅有腰牌,还要登记是那个当家的手下,排行多少。 宇文淮听了李麻子的供词,眉头紧锁,一个匪寇的山寨的排查,竟然堪比皇宫大内的严格。 从李麻子的供词里,宇文淮看到整个齐天寨,像铁桶一般,密不透风。 宇文淮让李麻子送信给山寨,就说军营人太多,让他们派人来支援,顺便把战利品运送回去。 那李麻子却死活不从,遂被拉下去继续严刑拷打,结果,行刑的士兵没注意手里的分寸,李麻子经受不住,死了。 正在宇文淮一筹莫展的回了营帐后,老六却找了过来。 让他攻打齐天寨,有了重大的突破口。 第76章 兵者诡道也 宇文淮回了营帐,便叫来了胡为,石岩,沈副将。 恰巧老六也来找他,便把从李麻子那里得到的情况与大家说了一遍。 “本王本来想着,那齐天寨易守难攻,且排查如此严密,想让那李麻子给寨子里送信,把匪寇引出来,但那李麻子却死活不肯。” 宇文淮面容冷峻,皱眉说道。 “那现在那李麻子呢?属下再去审审,不信他不从。”石岩信誓旦旦的说道。 “李麻子经受不住刑罚,已经死了。”宇文淮不无惋惜说道。 “那那李麻子的尸首可还在?”老六略一思索,开口问道。 “应该还在,本王出来的时候刚死,还没有被扔出去。”宇文淮答道。 众人不知道这个时候,老六问一个匪寇的尸体有何用,都不解的看着他。 宇文淮略一思索,便明白了老六的用意。 夏雨棠曾说,她在刚开始被劫走后,裴娘就给她易容了。 他在峡谷时,也的见过被裴娘易容成老仆从的老六。 裴娘的易容术,加上老六的神级表演,足可以以假乱真。 宇文淮如此想着,便立马转头去问石岩: “昨晚那些匪寇的尸体呢?可还在?” 石岩一愣,不是这个尸体就是问那个尸体,不知道宇文淮和老六要做什么,但还是老老实实的答道: “被属下集中在军营西北角的一处空地,准备下午等将士们身体恢复些了,再挖坑集体掩埋。” 胡为虽然没有见过老六伪装的老仆从,但从宇文淮和老六的话语里,还是多少猜到了一些。 又看他们的神情,定然是想到了妙计。 而旁边的夏雨棠,早在老六开口询问李麻子的尸体时,已经知道了他的想法。 但还要看具体的计划部署。 所有人都盯着老六和宇文淮,等着他们开口。 老六赞赏的看了宇文淮一眼,果然是太后看中的皇子,脑子就是不一样。 “没错,想必王爷已经知道了我的想法。那李麻子虽然死了,但裴娘是易容高手,但凡她看过的,都能易容出来,这点王爷和王妃是知道的。” 老六说着便看了宇文淮和夏雨棠一眼,见他们点头,又接着说道: “眼下他们定然以为,他们昨晚攻打军营会成功,我们只需要易容成,那李麻子和他的手下,再换上他们的衣服即可,腰牌那就更简单了,直接从他们身上取来就可以了,然后我们假装成攻打军营成功的样子上山。” 由老六带着一队武功高强的人,伪装成匪寇上山,制造混乱,干掉他们岗哨上的人。 然后宇文淮在带人趁机上山,里应外合,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听了老六的计划,大家都觉得好,沈副将更是直接鼓掌道:“好计谋!”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夏雨棠却开口了。 “我这里有些药粉,你们带上,关键时刻撒出去,可以使敌人产生幻觉,失去作战能力。” 夏雨棠刚说完,胡为便皱起了眉毛,大家也都不再说话。 “怎么了?”夏雨棠察觉到气氛不对,立马问道。 “王妃没有上过战场,许是不知道,战场上真刀真枪的相见,那是光明磊落,但下药,这是小人行径,会招来别人的诟病。” 胡为面有难色,有些难为情的开口说道。 胡为没说的是,战场不是女人们的后宅,也不是什么阴私手段都可以使得。 夏雨棠听了胡为的话,瞬间面色变的难看了起来。 宇文淮怒瞪了胡为一眼,暗骂他说话直接,不懂委婉,在这么多人面前伤了夏雨棠的面子。 他刚想要安慰几句,却听到夏雨棠冰冷的嗓音冷笑说道: “光明磊落?打仗若还要处处想着光明磊落,那世界上就不会战争,所有的一切纷争,都在谈判桌上进行就好了。” 夏雨棠气的胸口上下起伏,心里暗骂他们迂腐!身为武将却和上了年纪的文人老古董一般。嘴里却接着说道: “匪寇买通内奸,给将士们下药,让他们失去作战能力,然后里应外合,让匪寇攻打军营,他们就光明磊落吗?要不是将士们,虽然拖着病躯依旧丝毫不放弃,那昨晚,我们见到的,就不是匪寇的尸体,而是我们将士们的尸体。” “兵者诡道也,不要为了所谓的道义,让将士们做无畏的牺牲。那些匪寇在鞍山奸淫掳掠,拦路抢劫,杀害过往富商时,可有想过所谓光明磊落?” 夏雨棠一番话说的郑地有声,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红了脸。 是啊,他们讲道义,可匪寇不讲,他们认为下药是小人行径,匪寇却给他们下药,若不是,将士们不屈不挠,只怕堆在西北空地上,即将被掩埋的就是他们的同胞。 打仗若还讲光明磊落,那就没有狼子野心,侵吞他国领土,屠戮他国子民的事了。 “王妃说的对,他们能对我们下药,我们为何不能?论卑鄙,谁又能比得上穷凶极恶的匪寇?” 沈副将被夏雨棠一番慷慨陈词,说的义愤填膺,第一个赞成她的说法。 战场上,真刀真枪,以命相搏,将士们的命,比什么道义都重要,没了命,还谈个屁的光明磊落。 “王妃说的对,是属下狭隘迂腐了,请王妃恕罪。” 胡为说着,便郑重的单膝跪地请罪道。 夏雨棠的这番话,真的让他心服口服,他是真心为对夏雨棠的冒犯请罪。 夏雨棠弯腰双手扶起胡为,直视着他说道: “我们做人就是,待我一礼者,还之以礼,待我刀兵者,还之刀兵,并不是所有人都配称之为人,也并不是所有人,都配的上我们以礼相待。” 宇文淮注视着夏雨棠,听着她刚刚慷慨陈词,眼里顿时多了欣赏之色。 她刚刚就像是会发光一样,身上自带光芒。 不愧是他宇文淮的王妃,有见地! 随后他们又定下了详细的作战计划,把时间定在了今晚天刚刚擦黑的时候。 就当大家在紧锣密鼓的,准备着晚上的进攻时。 宇文淮却收到了京城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密旨。 让他务必尽快把林禀承一干人等,抓回京城受审。 宇文淮心里疑云丛生,京城怎么会这么快,就得知勾结匪寇的人是林禀承的? 还有在峡谷,宇文兴的人竟然最后连那些证据都不要了,也要杀了林禀承和他。 京中到底出了何事?难道是宇文兴自己暴露了? 那些信件又去了哪里?难不成是被人偷偷捅了出去? 宇文淮有一种错觉,好像所有人都知道事情的始末,却只有他被蒙在鼓里。 第77章 瞎了你的狗眼 戌时,天已经黑了。 易容成李麻子的老六,带着一队易容伪装成匪寇的精锐,出发上了云暮山,去往齐天寨。 刚走到云暮山脚底下,就看到几个匪寇往山下走来。 那几个匪寇,看到李麻子一行人顿时喜笑颜开。 李麻子带了两千人去攻打军营,已经过了一夜一天,却还没有传消息回山寨,寨子里便派他们几个前来打探。 “李堂主,你们回来了?”为首的一人,小眼睛,呲着两颗大门牙,贼眉鼠眼的问道。 “嗯,打了胜仗,自然要先回寨子,给几位当家的报喜,其他的人就在军营里善后。” 老六扮成的李麻子试探的问道。 “吆,那王十二在此,先给堂主道喜了,捣毁朝廷派来剿匪的军营,堂主该是首功啊,以后,堂主生成四当家的,飞黄腾达,可别忘了提携小弟们啊。” 那贼眉鼠眼的匪寇王十二,一脸谄媚的笑着说道。 王十二身后的其他匪寇,也纷纷一脸恭维的向老六道喜,让“堂主”以后记得提携他们。 “好说,好说,哦,对了,你们这是要去哪里?”老六打着哈哈说道。 “我们老大让小的来探探情况,看看战况如何,那些京城里的公子爷组成的战队,可还扛打?”王十二一脸戏谑的说道。 王十二身后的匪寇听他如此说道,便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他们怕不是便拉裤子里,便抱头鼠窜?” “堂主,他们有没有跪地求饶,围着您喊爷爷呀?” “哈哈哈……让他们那些吃皇粮的公子哥,也尝尝爷爷们的厉害!” 匪寇们争先恐后的,恭维着说道,然后就轰然大笑起来。 老六也跟着笑了起来,“走,回寨子,请弟兄们喝酒庆祝。” 老六嘴角带着笑,听到身后有兵器的响声,回头看到有人已是满脸愤怒,遂冷眸扫了他们一眼。 示意他们稍安勿躁,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候。 跟在老六身后的人,被老六冰冷的眼神一扫,顿时收起兵器,瞬间安分了起来。 他们都在心里暗暗发誓,一会儿定要他们这些匪寇屁滚尿流,跪地叫他们爷爷! 老六瞪完那一眼,怕王十二等着察觉出异样,忙转身,搂着王十二的肩膀,边向山上走去,边说道: “你是没看到啊,那些兵蛋子,已经被下了药,拉肚子拉的腿软的跟软脚虾一样。看到我们攻打进来,顿时乱成一团,便喊便逃跑……” 老六对王十二讲着军营的士兵,如何狼狈的逃窜,那些匪寇里时不时爆发出震天的大笑声。 一行人很快便走到了,进入寨子的关卡处。 守着关卡的人,拿出了通行登记的本子,例行公事般的说道: “腰牌都拿出来,一个个登记。” 那王十二早就不爽守卫关卡的人,刚刚他奉当家的命,急着下去查看李麻子攻打军营的情况,那守卫关卡的匪寇,愣是让他们一个个的都登记,不然不给放行。 平日里,这些守卫关卡的人,没少难为他们这些人。 有一次,王十二下山嫖妓喝花酒,玩的晚了些,喝的醉醺醺的,好不容易爬上山,却丢了腰牌,这守卫关卡的人,愣是不让他进寨子,害的他在路边睡了一晚,差点冻死。 与守卫关系好的,平日里给了他们好处的,出去畅通无阻,从来不要腰牌。 他们这些底层混的,没钱孝敬他们的,处处被他们这些守卫难为。 可这次不一样,他如今傍上了李堂主的大腿,李堂主这次带人攻打宇文淮的军营,立了首功,肯定会被升四当家的。 那些守卫关卡的还如此模样,便是不识抬举。 王十二心里如此想着,老六还未开口,他便抢着呵斥道: “瞎了你们的狗眼!也不看看回来的是谁,你们就拦!这可是带人攻打宇文淮军营的李堂主!他刚带着弟兄们打了胜仗回来,你就敢来触他老人家的霉头!仔细你们的皮!” 王十二趾高气扬的骂完守卫,只觉得通体舒坦,连日来在他们受的气,都还了回去。 他心里甚至已经脑补出了,以后做了李麻子的亲信跟班,从此飞黄腾达,这些守卫对他点头哈腰,一脸谄媚的样子。 王十二对着守卫吼完,便又对着老六笑着道: “堂主,咱们快上山,您不用理会这些有眼无珠的东西。” “可是当家的有令,任何人上山……”那个“有眼无珠”守卫又说道。 王十二刚要回怼,老六一把拉住了,“算了,不就是腰牌嘛!给他就是了。” 老六说着,便把手伸入怀里去拿腰牌。 谁知王十二却一把拉住了老六,“堂主,您不能这么好说话,免得以后被他们欺负了去。” 有这么好的机会,像李堂主献殷勤,王十二怎么会放过。 遂对着守卫唾沫星子横飞的怒骂道: “你们这些杂碎,咱堂主立了大功,那可是有可能被封为四当家的,你们如此不识抬举,敢为难未来的四当家,脑袋还想不想要了?快快放行!” 听到王十二的话,那守卫也不敢再阻拦,得罪了四当家的,他们可吃罪不起。 且看平时王十二在他们面前屁都不敢放一个,这会儿却仗势欺人,把他们骂的狗血淋头,就知道,李堂主定是要飞黄腾达的。 遂赶紧恭恭敬敬的放行,让他们上山。 老六顿时松了一口气,他是有腰牌,但只是普通匪寇的腰牌。 李麻子身上的是堂主腰牌,但是已经找不到了。 他本就怕排查被发现,做好了随机应变的准备。 好在遇见了巴结奉迎李麻子的王十二。 王十二带着老六一行人,直奔大当家何震天所在的主院。 一路上,王十二都威风凛凛的和一众匪寇打招呼,好像打了胜仗的是他。 为了不被人发现异常,老六未曾开口多说一句话。 可谁知刚见到何震天,就露了馅儿。 第78章 他是假的李麻子 沈副将也伪装成的匪寇跟在老六身后。 老六跟着王十二走到了何震天的会客厅外,便朝着沈副将使了个眼色。 沈副将会意,带着身后的兄弟们离开。 一路上沈副将已经将这里的大致地形看了一遍。 圆形的分布,从外围,越往里,匪寇的职位级别就越高。 而中心的位置便是几个当家的住处,尤其大当家何震天,居于最中心。 而且山寨四处都是光秃秃的树木,眼下天干物燥,山寨却四处燃着火堆取暖。 这边老六进了会客厅,便看到一个络腮胡子从内室出来,眼神扫了一眼堂下老六和王十二。 王十二吓得一个哆嗦,慌忙看了老六一眼后,跪在了地上。 这位络腮胡子是甲字堂堂主齐老四,李麻子是丙字堂堂主,两人向来不和。 而且之前,他们两个人同时看上云烟阁的花魁,两人争执不下,几次大打出手。 后来那花魁跟了李麻子,齐老四与李麻子便成了水火不容的样子。 如今李麻子立了大功,齐老四定然心中不服气。 现在两人碰面,说不成还会大打出手。 如今他跟着李麻子进来,定会被认为是李麻子的跟班。 为了避免遭池鱼之殃,王十二识时务的早早便跪下了。 他怕李麻子记恨他,觉得他在齐老四跟前是个软骨头,遂深深的看了老六一眼。 但老六一看,这络腮胡子的眼神很有威慑力,直接吓得王十二哆哆嗦嗦的跪在了地上。 可见此人在寨子里地位很高。 在看王十二刚刚给他使眼色,想必就是想让自己也如他这般行礼。 那这位应该是位当家的,就是不知道是哪位当家的。 为了以防喊错人露馅儿,老六躬身行礼道: “见过当家的,小的幸不辱命,带人攻下了军营,特来复命。” 无论是哪位当家的,都喊当家的准没错,对着匪寇下跪是不可能的,俯身行个礼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老六话音刚落,王十二脸色巨变,心里百思不得其解,李堂主莫不是得了失心疯?怎么会连自己的死对头都不认识,直接喊做当家的。 而齐老四脸上乍青乍白,指着老六怒骂道: “好你个李麻子,不过是运气好,捡了便宜打了胜仗,竟然当年阴阳怪气的讥讽起我来了,还叫我当家的,经你这一仗,四当家哪有有的份儿?” 老六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喊错了人,心里咯噔一下,这人到底是谁? 听此人之言,似乎和李麻子不和。 未免再出错,老六准备怒怼回去:讥讽你,你又能奈我何! 只是他还没有开口,齐老四就一把抽出腰间的大刀,迅速上前,大刀直指老六的心窝。 “不对!你不是李麻子!你是谁?”那齐老四笃定的说道。 李麻子大字不识几个,而此人不仅把他认错成了当家的,还说话文邹邹的,完全不像李麻子会说的话。 他与李麻子不和多时,最是了解他的处事风格,和行为习惯。 老六并没有躲闪,冷哼一声道: “我不是李麻子,还会是谁?你是眼睛瘸了,还是嘴长痔疮了?你会不会说话!” 老六说着便抽刀打掉了齐老四手里的刀。 齐老四被老六这么一下,只觉得自己的手臂都有些发麻,这让他更加确定,此人并非李麻子。 李麻子与他交手过多次,武功套路,他最是熟悉。 李麻子哪里有这么深厚的内力,随手一挥,便震得他手臂发麻,差点握不住刀。 齐老四一想,立马大喝一声:“将此人给本堂主拿下!他是朝廷派来的斥候!” 老六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露馅了,也不知道沈副将他们准备妥当了没有。 如果沈副将,没有按照原来的计划,做好部署准备,那山下的宇文淮他们也还没有得到进攻的信号。 他若现在贸然出手,这些匪寇定然会抓捕沈副将他们。 虽然沈副将他们武功都不错,但是也架不住匪寇人多势众。 就算他们能逃掉,那他们此次的计划定然会功亏一篑。 以后想要再进入山寨,便没那么容易了,那剿匪就跟狗啃刺猬似的,无从下嘴。 老六心急如焚,打不得,但也不能任由他们抓起来,若他被抓了,那他之后的计划便也无法进行。 老六正绞尽脑汁的想着如何再拖一阵子,却突然灵光一闪。 只见他从袖中掏出一些粉末,随手一挥,齐老四眼神便呆滞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他扶着额头,摇晃着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下。 抬头却看见离他近在咫尺的大当家,便直直的跪了下去,一脸痛心的说道: “大当家的,小的对您忠心耿耿,您怎么可以让那李麻子去攻打军营呢?他可是捡了大便宜呀!” 老六心里一喜,心想夏雨棠的药可真管用,随手一挥,齐老四不仅忘了刚刚要抓他的事,还把他错认成了大当家的。 王十二在内的其他人看着齐老四一脸懵逼。 刚刚明明说李麻子是假的,要抓起来,怎么现在又把李麻子认成了大当家的,还跪着哭诉。 老六对着跪在地上的齐老四,装模作样的冷哼一声说道: “哼!还敢质疑我的决定?你给我好好跪着反省反省!” 在王十二等其他人诧异的眼神里,老六又一把致幻粉末下去,他们几个皆眼神呆滞,不知自己在何方何地。 过了一会儿,有人嬉笑着,如同喝醉了酒,东倒西歪。 有人哭着喊娘,说自己不孝,当了匪寇。 也有人以为自己做了皇上,称朕说着“众爱卿平身。” 老六看到他们这样,心情大好,还是多亏了楚王妃的药啊,不然还不知道得费多大的周折,才能化解刚刚的局面。 他看了眼屋子里各自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那几个匪寇,吹着口哨,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他得去看看沈副将进展的如何了,顺便去帮帮忙。 只是他刚出了门,一把刀便便他脖子而来,他立马脚下向后一滑,躲开了刀刃。 门外走出一人,对着老六眼神阴狠,如淬了毒一般,“你不是李麻子,你是宇文淮的人假扮的!” 老六刚要去掏粉末,却被那人一刀刺来,“你刚刚所有的举动,我都看到了。” 那人对老六刚说完,就大喊一声: “来人!将这个贼人拿下!” 霎时间,四处涌现出无数的匪寇,里三层外三层的将老六团团围住。 “是!大当家的!” 老六顿时傻眼,他怎么也没想到,会被何震天抓个现行。 这下拖都没法拖了。 正在老六心急如焚时,南边的一处地方,突然火光冲天。 让围着老六的所有人心神一震,那是仓库的位置啊! 第79章 何震天祭旗 那仓库里不仅放了布匹棉花等御寒之物,还有粮食,肉,菜等果腹之物。 眼下他们一不能下山打劫抢掠,二又有宇文淮五万大军等着围剿他们。 这个寒冷的冬天,眼看着就要靠,仓库里的这些布匹棉花做衣服,抵御寒冷。靠这些储备的粮食肉菜吃饭。 现在却着了火,这让何震天之内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冬天,他们要如何挨过去? 这么大的火势,夜里风又这样大,水源又那么远。 只怕要不了多久,不仅仓库所有物品付之一炬,就连附近的房子都不能幸免。 老六心里一喜,看样子,沈副将他们已经得手了。 何震天面目狰狞,眼神如同厉刃一般,盯着被火光染红的半边天,随手指了五个武功高强的亲信,怒吼道: “你们五人留下,将这贼人抓下去,看管起来,其他人赶紧去救火,传令给其他各处的弟兄们,都赶紧去救火!快!快去!” 众匪寇也是心急如焚,这关系到所有人的吃饭穿衣问题,听到何震天这样说,立马齐声应了声“是”,便赶紧去救火了。 何震天说完,将要离开时,却又折返回来,对留下来抓捕老六的那五人说道: “捂住口鼻,这贼人有药粉,能让人神志不清。” 说完何震天才赶忙离开,他有更加重要的事。 火不会无缘无故烧起来,就算是不小心失火,也不可能让南边仓库着火。 他严令禁止过,仓库那边不许生火,不许见半点火星。 而且今晚起火的时间,正好是发现了李麻子是宇文淮的人伪装的。 所有的事如果太过巧合,那便不是巧合,而是人为制造的。 他现在得召集人马,一部分用来救火,一部分得赶紧准备防御,还有一些要去抓混入山寨的细作。 看这情势,估计宇文淮要攻打山寨了。 那李麻子是宇文淮的人假扮的,那真的李麻子定然不是被俘,就是死了。 他的两千弟兄,必然凶多吉少,也不知道杀了宇文淮的多少将士,就这样,折损了他的两千人马。 何震天想到此处,便恨的的牙根发痒。 而留下抓老六的这五人一听何震天的话,便立马掏出打劫时用来遮面的面巾,捂住口鼻。 他们是何震天身边武艺最高的几人。 围着老六,便攻了上来。 老六嘴角上扬戏谑的一笑,就这几个虾兵蟹将,还想抓住他? 老六也懒得废话,立马掏出龙吟鞭。 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可不想跟这些人废话。 几人看到顶着李麻子的脸的老六,戏谑的笑,都感觉自己被侮辱到了。 几人眼神一个对视,便一齐提刀砍了过来。 老六眼神一冷,一鞭子甩过,那五人便倒飞了出去。 摔在地上,口吐鲜血,不过顷刻,便没了气息。 老六暗道,真是不经打,就这一下,就全都死了。 他往前走了几步,到了一个拐角处,吹了几声口哨。 这是他和沈副将之前约定好的暗号,地点也是刚上山时,他与沈副将悄悄定下来的会合地点。 不一会儿,沈副将便闪身寻了过来。 “你那边如何了?”老六问道。 “岗哨都解决了,换上了我们的人,并且不仅南边的库房着了火,其他好几个存放物资的仓库也放了火,过不了一会儿,火势就会烧起来。”沈副将说道。 “那放信号给王爷,趁着这夜黑风高,天色已晚,我们送这些匪寇去地府报到。”老六说道。 沈副将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信号弹,放了出去。 信号弹直窜云霄,在天空中燃起了一簇绚烂的烟花。 聚集在山下的宇文淮,身穿金色甲胄,俊逸非凡,一身凛然之势,气宇轩昂。 他看到天空中燃放的烟花,举刀对身后的下令:“出发!” 今晚他要踏平齐天寨,为百姓除祸,为朝廷铲除这颗毒瘤。 这边,何震天让没去灭火的其余人,都聚集在寨子里的一片空地上。 “今晚是我们山寨生死存亡的时刻,宇文淮要攻打上来了,咱们要做好一切准备,抵御朝廷的官兵,任何人,不得掉以轻心。 另外,山寨中混入了宇文淮的细作,就是跟着丙字营堂主李麻子回来的那些人,大家一经发现,就地斩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何震天扫视着一众弟兄,面容冷峻的有些凶神恶煞。 这是自山寨成立以来,对他们最大规模的围剿,以前上有宇文兴,下有林禀承,围剿不过是做做样子。 可这次不一样,围剿他们的宇文淮是宇文兴的死对头,林禀承也被抓了,宇文兴就算如今还没有出事,他也不敢来保护他们。 他只会断尾求生,急着撇清和他们这些匪寇的关系。 这一次,再也没有人护着他们了,他们只能靠自己了。 六千多人,除去李麻子带走的,还有四千多人,对战四五万人,这胜算何其渺茫啊! 何震天心里万分沉重,一筹莫展。 而他下面匪寇们,一脸的轻松和不以为然,他们怕是还觉得,这次的剿匪跟前几次一样,随便拉几个百姓假扮成匪寇让他们杀了,便回去了。 这些人被他保护了太久,也安逸了太久,根本不知道如今是怎么样的局势。 何震天看到这样的弟兄们,心里的愤怒达到了极点。 他让亲信把一个嬉皮笑脸的人,抓了出来,放在了他跟前。 那人站在那里,一脸茫然和不知所措。 何震天指着此人,看向下面的人,大怒道: “如此危急关头,你们竟然如此掉以轻心,不以为然,还以为剿匪就像以前那般儿戏,那我便告诉你,今天就是你死我亡的时刻。” 何震天说着,便一刀捅向了刚刚被抓出来的那个人身上。 那人一脸痛苦的倒在地上。 众匪寇看到这一幕,齐齐变了脸色,都不敢再造次。 何震天看到一众匪寇噤若寒蝉,一脸肃然,才抽出了大刀,在那死了的匪寇身上擦了擦刀,说道: “你们谁要是还敢再这样,嬉皮笑脸,那就跟他一样,砍了祭旗。” 第80章 匪患尽除 众匪寇这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他们不再不以为然的嬉皮笑脸,但是却从心底里害怕了起来。 官兵那样多,他们却只有这六千多人,四处着了火,还要抽出人手去救火。 否则他们就算不被官兵剿灭,也会被冻死饿死在冬天。 寨子里又混入了细作,很多人都见过老六装扮的李麻子,与真人一模一样。 那假的李麻子身后跟着回寨子的人,很多他们都认识,跟真人长的一模一样。 并且他们此时也想不起,跟着李麻子回来的那些人,都扮成了谁的样子。 这样想着,众匪寇们脸上都露出了慌乱的表情,那些细作混在山寨各处,说不定自己的身旁现在就有细作。 在他们一转身的时候,就从背后捅他们一刀。 何震天看着大家惊恐万分的样子,徐徐开口道: “弟兄们都不要害怕,他们要是攻上山来,我们便跟他们拼了,脑袋掉了不过碗大的疤,怕什么,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但咱就算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下辈子咱们还做兄弟!” 何震天一番话说的一众匪寇热血沸腾,都举起手里的大刀,高声大喊: “大当家说的对,一辈子咱们还做兄弟!大当家威武!” 何震天深知哀兵必胜的道理,杀鸡儆猴,震慑的大家不敢轻敌。 如今这番话又让大家士气高涨,他看着如此团结一心的兄弟们,压了压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当然大家也不要如此悲观,咱们也未必一定会被打败围剿,那些京城来的公子哥,未必见得就比咱们强,弟兄们今晚把看家本领都拿出来,等打了胜仗,我请弟兄们喝酒,不醉不休!” 匪寇们纷纷响应,高声大喊道:“好!” 而这边,宇文淮和胡为带着士兵,兵分两路,在两个路口纷纷上山。 而山寨里几处火光冲天,由于风大,水源又远,火势迅速蔓延开来。 何震天刚刚鼓舞完士气,便跑来一个匪寇,惊慌失措的大喊道: “大当家的,不好了,火势太大,控制不住了,在这样下去,寨子都得烧光了。” 何震天眸子一冷,只得又指派一队人马去帮忙灭火。 然后他又指派了几个人,去各个岗哨查探,还组织了人轮流去巡逻。 他则和几个当家的,在场中坐镇。 二当家看着越来越大的火势,心急如焚,对着何震天说道: “大哥,派去岗哨查看的人查看了好几次了,说并无异常,巡查的人也没发现哪里有问题,是不是我们多心了?” “是啊,大哥,你看这火势越来越大,要是再不灭火,就算他们不攻打咱们,咱们自己也会被烤成番薯。” 三当家的也开口说道,那些仓库的地方,都是他们齐心合力拦路打劫,在林禀承的搜刮下,积攒下来的家当,都是他们的心血。 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被大火烧光,他们的心都在滴血。 何震天听了他们的话,并不言语,半晌后,突然一拍桌子,“不对!” 那些查岗回来报告的人,身上都有一种气息,是不同于他们这些草莽匪寇的,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的气息。 再一看,经过他们身边巡逻的人,虽然穿着匪寇的衣服,匪寇的装扮,却走的十分整齐,像是训练有素的士兵一样。 不仅如此,他们竟然都穿着统一的军靴! 他们的巡逻队和派去查看岗哨的人,早就被宇文淮的人暗杀,调包了。 何震天心里一惊,自己以为防御得当,却后知后觉发现,早被宇文淮的人包了饺子。 “什么不对?大哥?”二当家的问道。 “快!抄家伙!我们被宇文淮的人包了饺子!”何震天说着,自己先拿起来大刀。 就在这时,“啪啪啪”响起了一阵鼓掌声。 “何大当家好生警觉,本王以为,你们仓库到处着火,已经乱做了一团,却不曾想,竟然还组织了巡逻防御,不愧是盘踞云暮山五年之久的何大当家的。” 在二当家和三当家的还在因为何震天的话,一头雾水时,宇文淮缓缓走来。 何震天怒目看着宇文淮,胸腔里的怒意直冲天灵盖,“比不得楚王好计谋!” 何震天说着,便飞身而起,一刀劈向宇文淮。 宇文淮极速向后退去,轻松的躲过了何震天的大刀。 两人迅速的缠斗起来。 “呸!一群善于使用阴谋诡计的小人!拿命来!”二当家说着,便也冲着宇文淮而去。 沈副将立马飞身而起,上前拦住了二当家的,“兵者诡道也,我等再怎么着,也没有你们给我们下毒卑鄙!” 沈副将和那二当家的也纠缠在了一起。 眼下只剩下一个三当家的,一旁的老六看了石岩一眼,默默的走开了。 就这些人,还不值得他老六出手,太菜了。 就给这几个小辈儿练练手脚。 不一会儿,整个山寨里,响起了厮杀声,兵刃碰撞声,呐喊声。 胡为带着将士们,正在围剿其他的匪寇。 他们所过之处,皆是人间炼狱。 想起昨晚被这些匪寇,下药拉肚子的痛苦,和尊严扫地的屈辱,将士们都是异常的勇猛。 杀的匪寇们抱头鼠窜,求饶的,负隅顽抗的,通通杀掉。 他们这些匪寇,在奸淫掳掠,拦路打劫时,可没有因为有人求饶就放过他们。 还有的将士们,因为之前吃了夏雨棠的花花绿绿的药片,立马不拉肚子了,所以对夏雨棠奇怪的医术产生了好奇。 所以拿出夏雨棠给他们的药粉,撒向了匪寇。 那些匪寇顿时眼神呆滞了起来,片刻出现了各种幻觉,有的当场扔了兵器,跳起舞来,有的跪地直喊爹,还有的以为自己做了大官…… 将士们将他们一一送去了地府。 至此,匪寇们大势已去。 困扰朝廷和各路商旅,和鞍山百姓们多时的匪患,都将消弭于这个寒冷的夜晚。 第81章 他怎么可以死了呢? 这场剿匪的战役,活捉了何震天,二当家,三当家,和几个堂主。 山下的百姓们看到云暮山火光冲天,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但看匪寇的寨子着了火,还是高兴的不得了。 次日,宇文淮暂代鞍山县令一职,首先张贴了告示。 告示上写了两件事,一是,齐天寨被围剿,抓住了当家的,和其他的头目,于三天后游街示众以后,在菜市口处斩。 二是,原鞍山县令林禀承,勾结匪寇,欺压百姓,现罢免其县令一职,押往京城受审。 百姓们看到告示,无不欢呼雀跃,看来昨晚山上的大火就是剿匪时官兵放的。 有些百姓甚至喜极而泣,焚香告慰被匪寇糟蹋迫害的亡灵。 他们这五年来,被匪寇欺压屠戮,女儿被抓上山糟蹋,钱财牛羊被抢劫一空,稍有反抗,便被屠戮满门。 那些良家女子有的被糟蹋,忍受不了闲言碎语,上吊投河自杀的,不知道有多少人。 有些长的好看的,被糟蹋后,甚至又抓到山上去欺辱。 有的实在不甘心受此侮辱,告到县衙,又被林禀承颠倒黑白,说是自己自轻自贱的去勾引的匪寇,轻则一顿棍棒,重则发配充军妓,就算丢了性命的人,也比比皆是。 这五年,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鞍山百姓,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不仅如此,没了匪寇,鞍山又会成为,贸易往来的重要通道。 到那时候,这里商人往来频繁,又会让这里的经济繁荣起来,百姓的生活富裕起来。 宇文淮坐镇鞍山县衙,肃清林禀承一流的党羽,将他们都下了大狱。 又让人整理出林禀承这五年来,承办的大小案子,若有苦主前来喊冤翻案,一律重申。 他还大开府衙,有冤屈的百姓都可以递状纸上来。 他的这些举动赢得了百姓们的一致好评称赞。 大开府衙的当天,来递状纸的人,把衙门围了个水泄不通。 状纸像雪花一样数不胜数。 宇文淮和胡为等人,忙的焦头烂额,一天别说吃饭了,就连水都没有空闲喝一口。 宇文淮给明帝上了八百里加急的奏折,让之前的鞍山县令,李易之继续出任鞍山的县令。 这边沈副将等人,也都在进行剿匪结束后的排查,谨防有漏网之鱼。 还有就是,如今剿匪结束,等鞍山府衙这边的事情安定下来,就要押解林禀承一干人犯回京城。 眼下这些犯人的看守是重中之重,宇文兴那些人,定然不会善罢甘休,会在回京城之前,随时来杀人灭口。 老六现在有了空闲,也会时常去看那马夫谢迎。 谢迎武功高强,又会缩骨功,他怕守卫看不住他了,又让他跑了。 今天又提着一壶酒,和几个小菜来看谢迎。 “起来喝酒喽,这可是醉香楼新出来的桂花酿。”老六就地坐在了牢房的栅栏外面。 谢迎看都没看老六一眼,转过身,面朝墙里,理都不理老六。 老六看了他一眼,嘿嘿一笑,自顾自的倒了酒喝。 一口下去,桂花的香气萦绕在唇齿之间,酒味甘甜醇厚,让人不忍下咽。 接着老六又拿出食盒里的下酒菜,一碟花生米,和一碟脆腌黄瓜,边喝边吃起来。 喝完酒,吃完了菜,老六满足的打了个酒嗝。 然后有些漫不经心的说道: “楚王请我帮忙,押送犯人入京,我答应了。” 他不仅是因为宇文淮的请求,帮忙押送犯人,更重要的是,他要去京城查探有关谢迎的事情。 谢迎堵了半天的气,听见老六这样说,遂一屁股坐了起来,泄了气搬说道: “你到底如何才能放了我?我说了,林禀承给我的酬金全部交给你们,我不是他的同伙,你还要怎么样?就非要将我送到京城去?” 起初老六来时,他也跟他好言好语的说,让他放了他。 几次之后,看着老六铁了心了一样,非要把他当做同伙,送去京城。 他便也死了说服老六的心,只一心想着如何逃跑。 反正还有去京城的路上,要走好些天,总能找到机会逃走。 可谁知老六也要跟着去京城。 按照现在的情况,老六绝对会一路盯紧他,不给他一丝一毫的机会让他逃走。 他甚至都怀疑,老六就是为了防止他逃跑,才跟着去京城的。 可他不能去京城。 老六看着背靠着栏栅,眼神盯着正对着他的那面墙,又好似透过墙面,看向了其他的地方。 他悠悠的说道: “我有一个好兄弟,十多年前的一场战争中,他失去了自己唯一的儿子,虽然是形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却也让他一直内疚自责,直到后来,他怀着遗憾和对儿子的愧疚,战死沙场,如今,我见到你长的神似我那兄弟,不免想起了他,想带你去看看他。” 他的语气里,有一丝苍凉,又带着满满的遗憾。 如果不是因为对儿子的愧疚,他的兄弟,定然不会在那场战役中殒命。 谢迎听了老六的话,眼神一瞬间有些呆滞了起来,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震惊与痛苦之色。 他怎么可以死呢?他恨了那么久的人,居然早早就离世了。 那他这么多年的恨,这么多年的颠沛流离,又算什么? 他心里气血翻腾,眼眶通红,神情痛苦不堪。 老六早就转过了身,直直的盯着谢迎,不肯放过他的任何一点情绪变化。 他果然是那孩子!老六心道。 “跟我回去,府中人员凋敝,无一个男丁,他也等了你多年,当年他是迫不得已的,你不要再记恨他了。” 老六眼神里有一丝痛楚和无奈,对着谢迎说道。 谢迎慌乱抹了一把湿润的眼角: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不会跟你去京城的。” 谢迎说完,又转过身背对着老六躺下。 老六悠悠的叹了口气,缓缓地走出了牢房。 当年…… 第82章 如果当时他在,那孩子会不会就不用死? 当年,杨老国公无意间救下了一个江湖侠士,那侠士为了报答他的救命之恩,便把一本功法秘籍——缩骨功,传给了杨老国公。 那缩骨功练起来,十分不容易,需要从小开始练,不仅如此,还对练此功法的人的根骨,要求极其严苛。 杨老国公给自己的儿孙练,只有一人练成,他就是杨家大郎杨靖的嫡子,杨兆。 但杨兆却在十年前死在一场战乱中。 直到他遇到了谢迎,才怀疑起来,或许当年,杨兆并没有死。 当年,赵王在桐城,集结了十五万兵马,举兵谋反。 当时任杨国公的杨靖,奉先帝之命,领军前去平叛。 可谁知,营中出了奸细,泄露了军情,杨靖的军队,反而被赵王逼的只能退守梧城。 赵王狼子野心,想要趁机斩杀杨靖,收编他的手下的八万兵马,以壮大自己势力。 所以便抓了杨靖唯一的儿子杨兆。 把他绑在最前面,去攻打杨靖所退守的梧城。 当时,杨靖在城口上布置了无数的弓箭手,直指城楼下的赵王等人和谋反兵。 赵王却把杨兆绑在最前面,刀架在他的脖子上,让杨靖开城门投降。 城楼上的杨靖的军队,投鼠忌器,不敢放箭,赵王便让人撞城门,架着云梯上城楼。 赵王瞪着云梯上城楼的人,被杨靖的人一一斩杀。 赵王气急,一怒之下,一刀剁了杨兆的两根脚趾。 大喊着让杨靖开城门,说倒数五个数,不开门,便从杨兆的四肢一一开始剁起。 杨靖看着疼痛不已的杨兆,眼神因为疼痛而惊恐起来。 眼看着赵王已经喊到了一,大刀已经对准了杨兆的右臂。 杨靖忍痛,一箭射在了杨兆的心窝。 赵王军队有十五万之多,他才只有八万,内里还有奸细尚且不知是谁。 他本就处于劣势,若此时打开城门,八万对战十五万,几乎毫无胜算,况且城中还有数万手无寸铁的百姓。 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开这个城门。 可若不开,他的儿子将会在他面前,被人剁掉四肢,折磨而死。 他亦是不忍心他受此痛苦。 杨靖看着儿子,中箭的那一刻,杨兆的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而后勾起嘴角,成一个嘲讽的弧度,缓缓地倒了下去。 杨靖心神剧痛,几乎站立不稳,却下令士兵放箭。 那一战,杨靖的士兵们,因为杨靖射杀了自己的儿子,而士气大振,直接将赵王的先头部队全部斩杀于梧城。 之后,乘胜追击,在桐城,将赵王的军队尽数消灭。 最后,杨靖带着人去追击逃跑的赵王,赵王被追的走投无路,两人对战时,却对着杨靖说: “本王谋略没有输给你,只是本王输是因为没有心狠,亲手射杀了自己的儿子!” 杨靖听道赵王这话,顿时心神不稳,被赵王抓住了时机,一刀刺中了要害。 虽然赵王最后被斩杀,但杨靖也没能救回来。 老六听到消息,立马赶去桐城,见到杨靖时,他不过而立之年,却鬓角雪白。 他抓着老六的手,老泪纵横,说他无愧于国,有愧于自己的儿子。 说是他这个做父亲的,对不起自己的儿子,他心里恨他无能,保护不了自己的儿子,还亲手杀了他。 他心痛万分,无以复加。 然后大睁着眼睛,在他怀里咽了气。 老六一直在想,如果杨靖当时出战的时候,他也在,会不会那孩子就不用死。 那孩子没死,杨靖会不会现在还活的好好的? 说来话长,却不过转瞬之间。 这边,众人都在忙碌的这几天中,夏雨棠也没有闲着。 攻打鞍山虽然大获全胜,但还是有不少伤员。 夏雨棠便和军医们一起照顾起了伤员。 “你这是风湿,我给你开些药,回去吃,要注意保暖,尤其是天气寒冷的时候,切不了在让膝盖受凉。” 夏雨棠说着,便从一旁的的箱子里,拿出一些瓶子,在每个瓶子上写了用法用量,让他们回去吃。 那士兵拿了药,感激的道谢。 他们已经习惯了夏雨棠这些奇奇怪怪的药片。 之前他们被人下了药,军营里没有储备治疗拉肚子的药,他们拉的那么严重,本以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得到治疗。 谁知是夏雨棠却拿出了许多奇怪的药,起初他们也很怀疑这药的效果,但有王爷的印章,他们不敢不吃。 便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吃了药,发现效果出奇的好。 不仅比军医以前开的药好吃,还方便,不用熬药。 这么多人拉肚子,别说药了,就算有药,光是熬药,也是件艰难无比的事。 夏雨棠此举,以最快的速度,治好了将士们。 因此深受大家的信任,听说夏雨棠坐诊,都跑来看病。 夏雨棠也忙的不可开交,很多将士都有陈年旧疾,比如风湿,颈椎病,腰椎病,夏雨棠都一一为其诊治。 到了晚上,夏雨棠腰酸背痛的回了宇文淮的营帐,宇文淮还没有回来。 实在是太累了,她便自己睡下了。 宇文淮是半夜回来的,拖着一身疲惫,回来便倒头就睡。 夏雨棠被他吵醒,起来看到他竟然连鞋子和外裳都没脱。 夏雨棠看到他一脸倦容,下巴冒出了青青的胡茬,眼睛下的黑眼圈快赶上大熊猫了。 她有些心疼的悠悠叹了口气。 自从去剿灭匪寇的那晚开始,宇文淮便一直这样忙碌。 回来是半夜,睡不了多久,天不亮就又出去了。 如今鞍山的匪寇刚剿灭,但在林禀承治理下的鞍山,却是一团乱麻,民不聊生。 那些冤假错案,需要一一处理,那些和林禀承同流合污的官员党羽,也需要整治处理。 鞍山的百姓因为林禀承欺压,和朝廷几次派兵剿匪时的胡作非为,本就对朝廷怀有敌意。 若这次这些后续工作要是做不好,终究会让朝廷失了鞍山的民心,很有可能以后还会酿成大祸。 夏雨棠起身给他脱掉了鞋袜,想要给他洗洗脚,又怕把他吵醒。 她怕腰带勒的宇文淮睡不好,便伸手去解他的腰带。 刚解开腰带,宇文淮就一把捉住她的手,把他揽在怀里,一个翻身,让她侧躺在他身边。 “吵醒你了?快睡。”宇文淮带着浓重的鼻音,嘟囔道。 夏雨棠轻轻的嗯了一声,乖乖的躺在他的怀里,闭上了眼睛。 第83章 就算不想争,也由不得你们 今天便是那些匪寇头目,游街示众,被砍头的日子。 早早的,鞍山街道两旁就挤满了百姓,他们衣衫褴褛,形容沧桑,在匪寇和贪官的欺压,生活苦不堪言。 他们有的满面怒容,有的泣不成声,有的喜极而泣,都鸦雀无声的等着囚车。 宇文淮派来维持秩序的士兵,静静的站在街道两旁。 宇文淮天不亮就起床,早早去县衙安排今天的事宜。 他刚到县衙不久,却收到了京城他舅舅的来信。 他舅舅赵砚开,向来是文官清流,虽然是他的外祖家,却为了远离夺嫡之争,与他鲜少往来。 当然这其中,也有宇文淮的母妃容妃的原因。 当年宇文淮的外祖,给还没有入宫的容妃,选了一门亲事。 对方是他外祖得意门生,青年才俊,相貌堂堂。 谁知容妃死活不同意,还要进宫选秀,一查之下,才发现她竟然在一次宴会上,看上了刚刚登基不久明帝。 后宫本就是虎狼窝,况且前朝后宫本就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若容妃入了后宫,那赵家以后便会被扯入各种党争之中,再也难以保持中立,做个纯臣。 他外祖,一不忍容妃进宫受苦,二不想让整个家族日后如履薄冰,断然不同意她入宫。 容妃便一哭二闹三绝食,寻死觅活,他外祖父依旧没有妥协,只把她关起来。 谁知容妃竟然偷偷跑出去参加了选妃,而且被明帝选中,封了贵人。 等宫里传旨的太监和容妃一起回来,对他外祖说着恭喜的话时,他外祖一气之下,便晕了过去。 他祖父本就有心疾,自己捧在手心里,千宠万爱长大的女儿,竟然不顾他的阻拦,一意孤行,成了后妃。 还自以为是的觉得,这是光耀门楣的好事,与他置气,他心里的失望和心寒,可想而知。 之后便在容妃进宫的次日,撒手人寰。 从此之后,赵家便与容妃几乎断绝了亲缘,不再往来。 后来宇文淮出生,容妃与赵家人虽然关系缓和了不少,但终究隔着他外祖的一条命,破镜再难圆。 宇文淮长大后,在朝堂还是别的事上,赵家一直是中正派,帮不帮亲,也没有什么私交。 是以,宇文淮收到自己的舅舅赵砚开的信,心里十分惊讶,直觉告诉他,定然是他有大事。 宇文淮看完了信,才知道秦王妃拿着证据,朝堂之上,状告宇文兴通过林禀承勾结鞍山匪寇,并求与之和离。 宇文兴被明帝下了大狱,明帝自己也气病了。 赵砚开在信中说道,大厦将倾,定有人狗急跳墙,让宇文淮自己多加小心。 宇文淮面容冷峻,眸子暗沉,仿佛要滴出墨来。 宇文兴倒台,而他手里的林禀承,却是他定罪的关键人物。 秦王妃此举,把他置身在了风口浪尖,不,应该是从他请命来鞍山剿匪开始,自己就已经身处于风口浪尖。 宇文兴倒台,所有人都目光都会集中在他的身上。 他既是扳倒宇文兴的人,也是剿匪的功臣,又得太后喜欢,他也因此会成为其他皇子眼中的箭靶子。 以后想要过安稳的日子,怕是不能了。 从这一次,他深深体会到了,他的消息是多么的滞后。 以前,他常年出征在外,几乎不染朝堂纷争,夺嫡之争也没有这么激烈。 他意只在保家卫国,不在东宫之位。 所以也没有刻意的去培养自己的势力。 但以现在的局势来看,他想要独善其身已经是不可能了。 即使他不想要做太子,他的皇兄皇弟们也不会放过他。 这边,夏雨棠也起了个大早,眼下站在鞍山最高的酒楼窗户旁。 裴娘伤势好了不少,也和老六跟夏雨棠出来看热闹。 夏雨棠看着楼下的人山人海,心里五味杂陈。 宇文兴身为皇子,为了满足自己争权夺利的私欲,置一县的百姓于不顾,将他们打入地狱底层。 当真是丧心病狂,如果把大渊的江山,交给这样的人,用不了多久,便会江山倾覆。 老六也看着楼下街道上的景象,心中感慨万千。 “你看鞍山的百姓,只是因为一个皇子的私欲,就让他们民不聊生,水深火热里苟且了五年,若是这样的人,为君为王,百姓又当如何?” 老六声音有些苍凉的说道。 他跟着先帝太后四处征战,那么多将士为之送命,看的比自己性命更重千百倍的江山子民,竟然被后辈这样的糟蹋。 太后知道后,该有多心寒啊! 夏雨棠听出了老六话语里别样的意思,并未作答,反问道: “六叔的意思是?” “经此剿匪一事,秦王倒台,楚王便再也不能置身事外了,你们得做好打算,有些东西,你们就算不争,也由不得你们了。” 老六目光悠远,语重心长的说道。 生在皇室,从出生起,便已经开始了争夺,并不是想避就能避的开的,就算宇文淮不想争,别人也容不下他。 夏雨棠听了老六的话,一时心绪烦乱,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只静默着不再说话。 一旁的裴娘,却听出了老六话语里别的意思,她深深的看了老六一眼,顿时愁绪万千,他这意思明显是怂恿宇文淮去争夺东宫之位。 那他呢?是打算留在宇文淮身边襄助他? 遂开口问道: “你这次回京城押送完犯人,还回来吗?” “不知道,或许就留在京城了,也或许,我会去江湖游历一番。”老六答道。 他前半生不是在打仗就是在打仗的路上,后来又一直照顾那一百多黑鹰卫遗孀,却没来得及出去好好看看这大好河山。 裴娘听了老六的回答,一时间心中空落落的难受,她一时间也说不出是因为什么。 就在他们各怀心思的时候,囚车缓缓驶来,一时间群情激愤,场面几乎失去了控制。 第84章 游街示众 几辆囚车,先后驶来,为首的是齐天寨的大当家何震天,紧随其后的是二当家,三当家,和其他的几个堂主。 他们都被粗大的铁链锁着手脚,脑袋从囚车上面的洞里露出来。 他们披头散发,形容狼狈,全无往日的威风。 他们浑身都带着伤,显然是被军营的守卫特殊招待过的。 为首的何震天的囚车刚出现,噤若寒蝉的百姓们,一瞬间沸腾了起来。 他们一个个冲破官兵的防线,向着囚车而去,嘴里怒骂着,朝着何震天撕扯过去。 “肃静!”官兵们大喊着,把冲上来的人推回防线内,却依旧成效甚微。 场面一下子失去了控制。 何震天凶狠的看了那些冲上来的百姓一眼,却无人再被他吓的屁滚尿流,反而换来了一阵更大声的怒骂。 何震天嗤笑了一声,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心想,他们这些人,也就只会狗仗人势的破口大骂。 就在这时,一个鸡蛋打到了何震天的脑袋上。 黄黄白白的鸡蛋液,瞬间顺着他乱蓬蓬的头发流了下来。 毫无反抗之力的何震天,气的牙呲欲裂,却无可奈何。 紧接着第二个鸡蛋,第三个鸡蛋,都打到了他的脸上头上。 百姓们看到此情景,瞬间不再使劲往前冲,都渐渐退了回去。 他们捡起地上的石子和泥巴,朝着何震天等人扔了过去。 石子和泥巴像下雨一样,打在何震天等人的头上,脑袋上。 何震天刚转过头,凶狠的瞪着路人,却被扔了一脸的泥巴,眼睛糊的严严实实,睁都睁不开。 老六看到自己目的达到,顺手把自己提着的,装着鸡蛋的篮子给了一个老妇人。 本以为那老妇人会用鸡蛋去打何震天等人。 却看到,那妇人看到老六给她鸡蛋后,顿时喜笑颜开,好像得了什么了不得的宝贝一样。 她对着老六千恩万谢之后,摘下自己的头巾,把鸡蛋篮子盖的严严实实的。 然后吩咐她身边站着的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把鸡蛋拿回家去,并高兴的对孩子说: “晚上回去娘给你们炒颗鸡蛋吃,是这个好心人给的,快,谢谢叔叔。” 那孩子身影单薄瘦弱,脸上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对着老六连声说着谢谢。 那样子并不像他给了他们一篮子鸡蛋,却像极了,他对他们有救命之恩。 老六看着孩子高兴的,蹦蹦跳跳的提着鸡蛋往回家跑去,心里像打翻了黄连水一样难受的紧。 楼上的夏雨棠和裴娘也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两人都没有说话,心里都难受的紧。 夏雨棠以前在电视剧里,看过很多次古代犯人游街示众的情景。 无外乎是,囚车经过,百姓们朝罪大恶极的犯人,扔鸡蛋,烂菜叶子等物。 如今她亲眼所见,才知道,被欺压搜刮干净的老百姓,哪里有鸡蛋去打犯人,发泄自己的情绪? 他们连吃个鸡蛋都奢侈的不得了。 他们也没有烂菜叶子,去扔打犯人。 那些烂菜叶子,是他们用力果腹之物,扔烂菜叶子,他们会饿肚子。 他们只能扔石子,扔泥巴。 裴娘却一下子有些泪目,她小时候的生活也是如此困苦。 穿着满是补丁的衣服,却依旧衣不蔽体,冬天身上穿的单薄,冻的瑟瑟发抖,却没有多余的衣服穿。 饿肚子是常有的事,一年到头,或许都闻不到一点鸡蛋味。 她那时候小,不懂事,以为娘舍不得给她买鸡蛋和饴糖吃,总是时不时的闹脾气。 今天看到被老六送了鸡蛋的老妇人,她才切身体会到,老六选择回京襄助宇文淮,是多么正确的决定啊! 只有君主贤明,才会治理好国家,让百姓们生活富裕起来,吃个鸡蛋才不会成为一件奢侈的事。 老六飞身上了城楼,裴娘便迫不及待的对他说道: “我决定跟你们一起去京城。” 老六一愣,他之前问过裴娘,裴娘那时不愿意跟他一起回京。 她说,还要去别的地方,继续找她的未婚夫,怎么现在又要去京城? “你不去找他了?”老六看着裴娘问道。 “你曾说,人生因缘际会,有缘自会相见。若我跟他有缘,总会重逢,若无缘,任我找遍万千山河,也不会找到他。” 裴娘说着,眼里有些释然,又带了一丝显而易见的伤感,她又声音低低的接着说道: “况且,这么多年了,他或许早就将我忘了,说不定已经娶妻生子,儿孙满堂了呢!” 老六听裴娘说的伤感,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便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 “好,那就去京城,我们在一起,也好有个伴儿。” 裴娘听了老六的话,低头抹去眼角的湿润,连连说了好几声好。 由于围观的群众太多,也不乏有些人想要冲上囚车,去殴打何震天等人泄愤。 所以囚车走的异常缓慢。 即将要到午时三刻行刑的时间,囚车却还没有到达菜市场。 押送囚车的官兵不得不得加快行驶的速度。 这才让何震天等人,少挨了一些石子和泥巴。 此时的他们,被石子打的鼻青脸肿,脑袋上起了很多大小不一的包,裸露的手臂上,到处是淤青。 带着未消融的冰雪的泥巴块,打在脸上身上,弄的满身泥污,看起来十分的狼狈。 何震天再也不见囚车刚行驶出来时的嚣张,低垂着脑袋,头发遮着脸,看不清神情。 何震天等人的游街持续了一个多时辰后,紧赶慢赶,午时三刻之前,终于被拉到了菜市场。 他们被反绑了双手,跪在地上,脑袋侧着,放在的木墩上,拨开乱发,露出长长的脖子。 百姓们一路跟过来,将菜市场围了个水泄不通。 他们眼里都充满了愤恨,恨不得将那些匪寇头子生吞活剥。 官兵们层层把守,里里外外,把刑场围得如同铁桶一般,密不透风。 午后的寒冷的阳光也有了些暖意。 时辰一到,宇文淮扔出了令牌,“时辰到,行刑!” 宇文淮一声令下,几个光着膀子的刽子手,一口酒喷在闪着寒光的大刀上。 然后高高的举起大刀,对着何震天等人的脖子,砍了下去。 血水四溅,几人的脑袋咕噜噜滚落在地,百姓们掩面喜极而泣。 他们终于不用在受匪寇的欺压。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突然喊了一声,“楚王真是青天大老爷!” 百姓们瞬间跪地磕头,高声呼喊: “多谢青天大老爷,为民申冤!” 那声音一浪高过一浪,震耳欲聋,经久不息。 第85章 这你也信? 匪寇头目被斩首示众的当晚,宇文淮的比平时回营帐的早一些。 夏雨棠还没有睡着,宇文淮简单的洗漱了一下,便上了床,将夏雨棠揽在了怀里。 宇文淮把下巴搁在夏雨棠的头顶,见她不说话,情绪也有些低沉,便开口问道: “怎么了?不高兴?” 宇文淮的嗓音低低沉沉的,自她的头顶传来,夏雨棠感受着他胸膛上的温暖,开口道: “今天看到鞍山的百姓,这几年生活在,匪寇和林禀承的欺压下,水深火热,苦不堪言,突然觉得,一个好的父母官,和一个贤明的君王,对百姓来说是何等的重要啊!若是以后做了皇上的是宇文兴这样的人,那百姓该当如何?” “你也觉得我该去争那个位子?”宇文淮眉目沉沉,反问道。 “我只是觉得,宇文兴这样的人,不配为君,至于争不争,还要看你,但身为皇子,保护百姓,本就是你不可推卸的责任。”夏雨棠说道。 夏雨棠说的含糊其辞,宇文淮却听懂了她的意思。 即使不争,也不能让宇文兴这样的人为帝为君,身为皇子,若百姓真的被欺压,生活的苦不堪言,那他便要为了百姓去争那个位子,那是他身为皇子的责任和义务。 “今天我收到了舅舅的信,说是秦王妃,拿着林禀承和打个,勾结匪寇的证据,在早朝是状告大哥,要和离。父皇被气病了,大哥也被下了大狱。父皇密旨,让我尽快押送林禀承进京受审。”宇文淮徐徐说道。 夏雨棠一愣,“原来是大嫂派人偷走了信件和账本?那她这么做又是为什么?你是说,我们的安稳日子要结束了吗?” 宇文淮点了点头,“没错,我们所押送的犯人,成了大哥定罪的关键,无论最后大哥的结局如何,他都不可能再入主东宫,但我们已经被推上了风口浪尖,成为别的皇子的箭靶子,再也没有了安稳日子。” 宇文淮说着,顿了顿,又接着说道: “至于大嫂求和离,可能是两人之间积怨已久,最重要的是,她应该是为了保护她的母家陆家,想尽快把她和陆家从大哥的这件事中摘出来。” 就算秦王妃没有拿走那些证据,等宇文淮灭了匪寇,肃清了鞍山的官场,依旧会发现宇文兴就是匪寇的后台。 到那时候,明帝肃清宇文兴的党羽,而陆家作为他的岳家,即使没有参与,也会被明帝为了以防万一,进行打压和清算。 但秦王妃此举,直接把陆家和她摘了个干干净净。 夏雨棠心中暗叹,秦王妃当真是聪明。 但于他们,回京路上自然是凶险无比,但回京以后,朝堂风波更是风谲云诡。 “睡,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但如果我去争,定是会保护好你的。” 宇文淮抚摸着她柔顺的长发,心中愁绪万千,但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很多事,急不得。 夏雨棠点点头,窝在宇文淮的怀里,轻轻嗯了一声闭上了眼睛。 次日一早,宇文淮整顿军队,拔营回京。 他留了胡为,暂时处理鞍山府衙的内务,等到鞍山的县令到任,方可回京。 夏雨棠也让裴娘给她挽了个发髻,她不会挽发髻,平日里在军营里无所谓,这都要回京了,还如此模样,定然是不妥当的。 裴娘手巧,一个温婉大方的堕马髻,三两下便成型了。 但夏雨棠的首饰都被老六顺走了,没有簪子,头发会散掉。 裴娘悠悠的叹了口气,从自己头上取下一个成色最好碧玉簪,给夏雨棠固定发型。 “王妃且将就一二。”裴娘说道。 “裴姨,我看六叔也并非喜欢那些身外之物的人,为何又会视财如命?” 夏雨棠十分不解,老六穿着打扮,皆是普通的衣物,且已经旧的洗的发白。 一路上夏雨棠也并未看到他除了买吃的干粮,还买过什么东西,更不要说买贵重物品了。 那他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裴娘给夏雨棠边整理发髻边说道: “王妃也别怪他,他手底下有百十人,要穿着吃饭读书看病,虽然他一直靠走镖挣钱,但也只够维持生计罢了。” 裴娘整理好发髻,看着镜子中眉目沉静,姿容绝世的夏雨棠,心里惊叹于她的美貌,又接着说道: “他怕自己有个意外,所以一直想给他们留一笔钱,够他们下半辈子生活,这次接了大单,就是绑架王妃你,得了二十万两,够他们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但钱财哪有嫌多的,以后他们老了有个头痛脑热,生个大病,那些钱哪里能够,所以老六便又顺走了王妃的手势。” “不是说绑架我的酬金是两千两吗?” 夏雨棠这才反应过来,老六骗了她,她当时还因为自己太便宜,郁闷了好久呢! 都怪自己不懂行情,不知道王妃有多值钱。 “啊?”裴娘一下子反应过来,自己给老六拆了台,但看着镜子中夏雨棠的样子,便捂着嘴,笑着道: “他是逗你的,你还真信了呀?” 夏雨棠像个泄了气皮球似的,嘟囔着道: “嗯,当时还觉得这王妃的头衔不值钱呢!伤心了好久。” 裴娘听了夏雨棠的话,笑的合不拢嘴。 “那六叔养着的都是些什么人?”夏雨棠又问道。 “是一些将士遗孤遗孀,其中有一部分是黑鹰卫的遗孤遗孀。当时黑鹰卫怕自己树敌太多,引来敌人报复自己的妻小,便让他们隐姓埋名,都住在一个偏僻的村子里,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 但黑鹰卫一旦战死,家里的妻子父母小孩子,便断了生计来源,又他们因为都与所有亲戚断绝了关系,所以也无人帮衬,所以难以生存,后来渐渐的,他又收留了一些其他将士的遗孤。” 裴娘说道,语气里不觉,染了一丝沉重。 夏雨棠深知,在这女主内,男主外的古代,男人去世,就等于家里失去了顶梁柱。 女人依附男人,没有独自生存的能力,更别说养活老人和孩子了。 “黑鹰卫和将士们没有阵亡抚恤金给家属吗?” 夏雨棠问道,这些黑鹰卫和将士遗孤遗孀,本该是朝廷养着的呀。 “有,但常年征战,朝廷也没有多少银子,所以很少,也只够他们一时之需,根本不可能让他们生活一辈子。 老六离开黑影卫后,一次偶然的机会,他知道了这些,便承担起了这个责任。”裴娘说道。 夏雨棠听完裴娘的话,心里不免佩服老六的为人。 这些将士和黑鹰卫的遗孤遗孀,本该由朝廷养老送终,却被他以一己之力承担,默默做了这么多年,无人知晓。 她的心情十分的沉重,不敢想象,那些国家功臣的将士的遗孤遗孀,若没有老六,又该如何维持生计,过着怎样艰难的生活? 但她想,除了老六照顾的这些,定然还有许多将士们的遗孤遗孀,依然穷苦不堪,难以生存。 第86章 快跑 裴娘和夏雨棠收拾好后,刚走出营帐,便看见宇文淮跟老六一起朝她们走来。 宇文淮上下打量着夏雨棠,最近见她一直没有绾发髻,只是简单的绑起来。 今天看见她绾了发髻,整个人,温婉大方,又加上她容颜姣好,全身上下都散发着魅力。 不过,她怎么如此素净,甚至是寒酸?她的头上怎么只有一支不怎么值钱的碧玉簪?竟然连耳坠都没有。 “你怎么打扮的如此素净?连个多余的簪子也没有?”宇文淮看着夏雨棠问道。 就算普通人家的妇人女子,这些头饰和耳坠也是有的,况且还是出门在外,那些首饰,不仅仅是女子的饰物,更是夫家的脸面。 她的妆容首饰衣服,无不彰显着她所嫁之人的,地位如何,财力怎样,她在家中是否受宠。 之前她说,是在小皇姑孩子的满月宴后,回府的路上,被老六劫走的。 她去参加公主孩子的满月宴,竟然打扮的这么素净。 头上除了那根簪子,连一个多余的饰品都没有,耳坠子也没有,更别说值钱的头饰了。 怎么,是他这个夫君地位不显赫?还是财力不足以让她打扮的花枝招展?还是,她在夫家不受宠? 宇文淮想到此处,便觉得他那个时候,真是太过分了,竟然差点杀了夏雨棠,还对她时常恶语相向。 这才让夏雨棠过的如此艰难,连个首饰都没有。 这样想着,心里便生出了万般愧疚,等回了京城,定要给她多买些头面首饰。 让京城所有人都知道他对她的珍视。 夏雨棠听到宇文淮这样问她,嘘了一眼宇文淮身旁的老六,低着头,没有说话。 老六很是尴尬的,有些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子。 “等回了京城,我找京城最好的师傅,让他给你多打造几副头面首饰,你不要再穿的这么素净。” 宇文淮说道,心里想着要好好弥补夏雨棠。 老六一听,宇文淮要给夏雨棠准备头面首饰,看着夏雨棠,顿时眼睛一亮。 活脱脱一只恶狗见了肥肉,垂涎三尺的样子。 夏雨棠看到老六这样,心里惊的下巴都快掉了,他不会还想偷她的首饰? 裴娘见状,便知道老六在想什么,她狠狠的瞪了老六一眼。 老六这才收起那副垂涎三尺的样子,尴尬的摸了摸下巴,心想,楚王妃不会已经发现了他的意图? 宇文淮沉浸在自己对夏雨棠的愧疚里,并没有注意到几人的眉眼官司。 如今看到夏雨棠这副惊讶的模样,还以为自己说要给她打造几副头面,让她震惊成这个样子。 可见自己从前对她有多差劲,他这般想着,便又接着道: “还不止呢!以后每逢谁家有宴会,都会给你打造头面首饰。” 总会自己这么多年打仗时,父皇赏赐的黄金银两都无处使用,积攒了下来。 以后花给自己的王妃,也好让别人知道,这是他宇文淮的王妃,别人要觊觎,也要掂量一下自己有没有这个财力宠她。 他可没忘了,太后寿宴,那些世家公子们,看到她的美貌容颜时的震惊,和觊觎。 而老六一听,竟然每次宴会,都会给夏雨棠打造头面,顿时心里乐开了花儿。 那他以后跟着夏雨棠,岂不是发财了? 但他怕吓到夏雨棠,以后不给他偷,所以也没有表现的太过,就是笑的有些合不拢嘴。 他掩饰似的的手握成拳,掩在唇边,然后轻轻的咳了一声说道: “你们先说着,我去有点事,去去就回。” 说着也不等宇文淮应答,便迫不及待的跑了出去。 裴娘看老六这般模样,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宇文淮也无心理会老六,看到夏雨棠一直不说话,以为是他这般举动,让她受宠若惊。 毕竟宇文淮知道,夏雨棠在娘家时,便极不受宠。 便皱着眉,“嗯?” 夏雨棠反应过来,冲着宇文淮说道: “要不你把你的私库的钥匙给我!” 宇文淮一愣,她这是嫌他给的少了吗?她觉得他太抠门了?亏他还以为自己非常的大方。 不过他本来也准备回京之后,把王府财产交给她打理。 “好,回京我让人把钥匙给你。” 夏雨棠顿时喜笑颜开,不知道宇文淮的钱,够养多少将士遗孤遗孀。 看到夏雨棠开心,宇文淮也跟着笑了起来。 但他突然想起,关于林禀承那马夫谢迎如何处置,还没有跟老六商量。 老六之前有说过,谢迎极有可能是故人之子,也算不得林禀承的同党,要善待,但不能让他跑了。 宇文淮想问问他,谢迎是跟犯人一起押送,还是直接跟他们随行。 老六此时,正躲在一个拐角处,从怀里掏出,绑架夏雨棠所得的二十万酬金,给一个黑衣人暗卫。 又一件一件的掏出,从夏雨棠处顺来的首饰,吩咐道: “这是从楚王妃头上顺来的首饰,每一件都价值连城,你把这些首饰都变卖了,拿回去给他们。” 宇文淮来时,正好听到老六如此说,还正从怀里掏首饰。 其中有个金镶玉团凤簪子,他在夏雨棠那里见过。 瞬间明白过来,夏雨棠的首饰,竟然是被老六都偷走了。 他就说,怎么去参加,宇文凌孩子满月宴的夏雨棠,打扮的如此寒酸。 原来不是她打扮的寒酸,而是首饰都被老六顺走了。 如此想着,宇文淮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这老六,竟然敢偷他的王妃的东西去变卖。 一个纵身,便朝老六飞了过去。 老六瞬间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杀气,兜头朝他袭来。 转头一看,竟然是宇文淮。 他立马一股脑的把夏雨棠的首饰都塞在了黑衣人暗卫的怀里,一掌将黑衣人拍飞了出去,“快跑!” 然后一个纵身,便迎了上去。 他也想跑,毕竟偷人家王妃的东西,被正主抓住,理亏。 但他怕自己跑了,宇文淮去追黑衣人暗卫,把那些首饰抢回去。 第87章 一个两个没眼看 老六迎了上去,和宇文淮的掌风即将对上的时候,突然改了方向。 他转身一看,揣着巨款的黑衣人暗卫,已经不见了踪影,遂准备逃之夭夭。 他刚一个纵身,想要掠过营旁边的营帐顶,却被怒不可遏的一把宇文淮扯住了脚踝。 硬生生将他拽了下来,老六心里暗骂道:宇文淮真是跟那凌霄一个德行! “你为老不尊,连小辈女人的簪子首饰都偷,你还有没有一点底线?” 老六刚翻转过身,宇文淮一拳便冲着他的面门打去。 老六偏头一躲,地上便宇文淮被砸了个深坑,顿时有点后怕。 “不就是一点首饰嘛,你至于下这死手?你钱多的是,我拿走了,你正好献殷勤表爱心,给她重新买,你傻了吗你?”老六边躲边吼道。 “那我还得谢谢你?”宇文淮被老六的强词夺理气的,又是一拳。 “不用谢,举手之劳。”老六厚着脸皮说道,一个翻身,把宇文淮压在身下,然后准备逃跑。 “你还蹬鼻子上脸了你?!”宇文淮气的脑袋上都冒烟了,揪着老六的领子,一拳打向他的脑袋。 “别打了,大不了把我那百十来人给你就行了。”老六边躲边喊道。 宇文淮的拳头没有打到他的脑袋,却把他的头发打散了。 “谁稀罕你那百十人?”宇文淮有些心动,却依旧表现出不稀罕的样子。 老六那些黑衣人暗卫的本事他的见过的,若是有百十人,那岂不是可以形成一个消息网?就再也不怕消息不灵了。 “真的,不骗你,他们只要吃饱就行,不要别的东西。” 老六左躲右闪,瞅准机会准备撒丫子就跑。 却被宇文淮扯住的腰带不让他走。 老六被宇文淮纠缠的没了办法,突然灵光一闪,一把粉末就撒在了宇文淮的脸上。 这还是上次去齐天寨剿匪时,夏雨棠给他的。 老六离宇文淮近在咫尺,又急于脱身,一下子没了分寸,粉末像面粉一样,撒了宇文淮一脸。 宇文淮一下子被呛的咳嗽起来。 老六见状在不敢耽误,立马就跑,却忘了宇文淮正揪着他的腰带。 这下,老六的腰带被撤掉,裤子没了束缚,直接掉到了脚踝。 好巧不巧,被裴娘撞了个正着。 老六为了方便,本就穿着短打衣服,这下被宇文淮一拽,腿上便只穿了一个短裤。 裴娘看到老六这般模样,震惊的无以复加,而后脸色涨红。 但一想到上次老六给她包扎伤口的情形,便也没有移开眼睛。 而是上下打量了一下老六,然后说道:“唔,你也挺白哈!” 老六听到裴娘的话,老脸一红,脸色羞愤无比。 在裴娘身后赶过来的夏雨棠,被裴娘的身影挡着,没有看到老六,但听到裴娘说的那句话,便问道: “什么挺白的?” 夏雨棠和裴娘,是听到这边有打斗的声音,才跑过来查看的。 老六一看,夏雨棠也来了,立马一脚踹倒神情有些恍惚的宇文淮,迅速提起裤子,一个纵身,不见了踪影。 夏雨棠看到宇文淮倒地,一个灰色的残影飞了出去。 “天呐!有刺客!裴姨,快喊人抓刺客。”夏雨棠连忙跑过去扶起宇文淮。 “哪有刺客,你可能看花眼了。”裴娘脸上挂着一抹红晕,有些不自然的说道。 夏雨棠一愣,裴娘在她的前面,且过来的比她早,还会武,耳力目力本就比她好,怎么会没看见呢? “可我明明看到……” 夏雨棠话说了一半,却住了嘴。 她看到宇文淮手里的腰带,灰色的,破破烂烂的,像跟麻绳一样,这分明是老六的腰带呀! 再一看裴娘羞涩的搪塞她的模样,便更加确定,刚刚的那人便是老六。 便十分生硬的改了口:“嗯,可能是我看花了眼。” 就在这时,神情恍惚的宇文淮,眼神迷离的看着夏雨棠,喊了声“棠儿”,便闭着眼,撅着嘴,向夏雨棠要亲亲。 夏雨棠神色一呆,这药是上次她给上山剿匪的人的致幻粉末。 宇文淮见夏雨棠不从,便摁住她的后脑勺,嘴硬贴了上去。 夏雨棠推开宇文淮,他便在她脸上乱啃一气,口水沾了她一脸。 夏雨棠脸色涨红,欲哭无泪的看向了裴娘,“裴姨……” 裴娘被宇文淮的这个样子吓得不轻,回过神来后,听到夏雨棠带着哭腔的声音。 暗道一声没眼看,说道:“我……我什么都没看到。” 然后便捂着脸,迅速溜走了。 这个药无药可解,要过两三个时辰,会自行恢复。 裴娘一走,夏雨棠看着宇文淮现在的模样,一脸的无可奈何。 平时高冷禁欲的宇文淮,秒变温柔乖顺的粘人小奶狗,这谁受的了啊? 而此时的宇文淮,正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嘟着嘴,控诉着夏雨棠的罪行。 “棠儿,你怎么躲开了?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夏雨棠满头黑线,结结巴巴的说道: “没,没有,我们先回营帐,对,先回营帐去。” 宇文淮听了夏雨棠否定的回答,顿时喜笑颜开,“好,棠儿害羞了,我们回营帐去。” 夏雨棠心道,他还知道害羞? 这马上就要拔营出发了,身为主帅的宇文淮这副德行,可怎么办呀? 夏雨棠心里急的着火了一般,口干舌燥,只能先把宇文淮哄回营帐,免得被更多的人看到。 夏雨棠站起身来,宇文淮抱着她的胳膊,把脸贴在上面。 门口的守卫上前,询问宇文淮的情况,夏雨棠一把把宇文淮的脸摁在了自己身上,淡定的说道: “没事,王爷有点晕,缓一缓就好了。” “那要不要让军医过来看看?”那守卫问道。 宇文淮刚把他的脑袋从夏雨棠的怀里伸出来,“棠……” “闭嘴!”夏雨棠咬切齿的低吼道,这家伙,刚刚竟然啃她的胳膊。 转而又对一脸震惊的守卫说道: “不用,一会儿让石岩直接把马车驾驶到这里来。” 夏雨棠说着头也不回的,拖着宇文淮快速进了营帐。 刚进了营帐,宇文淮便把夏雨棠堵在了墙上。 第88章 撒娇的宇文淮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呀?”宇文淮委屈巴巴的问道。 他俊逸非凡的脸上,眸子水汪汪的,红唇格外的鲜嫩,一双手直接放在夏雨棠纤细的腰肢上。 夏雨棠被宇文淮看的一阵口干舌燥,忍不住舔了舔嘴唇,又一想,刚刚的确对他太凶了。 遂放软了声音,轻声说道: “没,没有啊,很喜欢你,特别喜欢你。” 说着便亲了一下,宇文淮鲜红欲滴的嘴唇,夏雨棠心想,她这是为了表示自己话里的可信度,绝不是见色起意。 宇文淮听了夏雨棠的话,脸上顿时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嘴都快咧到了耳朵根。 然后便一俯身,吻上了夏雨棠的唇。 他火热的气息撒在夏雨棠的鼻尖,红唇滚烫。 夏雨棠暗道,难不成是她判断错误,宇文淮中的竟然是春药?还好像给她也传染上了。 她还没想完,宇文淮热烈的吻,便搜去了她的神魂,让她无法思考。 索性闭上眼睛,顺了本心,渐渐回应起来。 半晌,宇文淮离开她的唇,看着眼神有些迷离的夏雨棠,语气带着些许温柔的蛊惑,说道: “我也喜欢棠儿,最最最喜欢棠儿了。” 说完便打横抱起了夏雨棠,夏雨棠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搞的重心不稳,立马一把搂住了宇文淮的脖子。 宇文淮抱着她走到了床边,轻轻的将她放在床上。 夏雨棠此时,脸颊红霞飞起,杏眸含春,粉嫩红唇微微肿起。 宇文淮看着夏雨棠这般模样,便压了下去,狠狠的吻上了她的唇。 直到夏雨棠气息急促,他才放过了她,“真想现在就吃了你。” 他盯着她的眸子,暗狠狠的说道,然后,一个翻身,躺在了夏雨棠的旁边,喘着粗气。 夏雨棠心里一下子有点怅然若失,话也不经大脑便接了回去: “那你怎么不吃?”脱口而出的话,让夏雨棠顿时脸色涨红,她怎么可以说这样的话? “还不能吃。”宇文淮一手撑着头,双眸含情,盯着夏雨棠说道。 夏雨棠一愣,到底是不能吃?还是不行? 按说,他们成婚也两三个月了,刚开始,是没什么感情,他还差点要了她的命,自然谁也不愿意跟对方圆房。 可后来,他来鞍山剿匪前,他们解除了误会,和好了。 若说培养感情,这段时间,倒也差不多了,他总在关键时刻停下来。 倒不是她心急,她是怕传言是真的,他战场受伤,不行。 夏雨棠暗下决心,定要找石岩去旁敲侧击一番。 宇文淮看着夏雨棠眼睛骨碌碌乱转,不知道在想什么,心道,跟我在一起,竟然还在想别的事,别的人,哼! 遂凑近嘴唇,在夏雨棠的耳垂上轻啄了一下,然后加重了力道。 “嘶”夏雨棠痛的躲开,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捂着耳朵,狠狠的瞪了宇文淮一眼。 “你跟我在一起还想着别人,该罚!”宇文淮撒娇似的说道。 夏雨棠满头黑线,“谁想着别人了?” “那你刚刚在想什么?”宇文淮反问道。 “在想……”夏雨棠话说了半截,脑子突然灵光一闪。 手慢慢朝着宇文淮的下面而去,他行不行,试试不就知道了? 谁知却被宇文淮一把抓住了手,“狡辩不过,你还想掐我的腿?” 宇文淮不由夏雨棠分说,便把他的手压在了头顶。 唇也狠狠的吻了上来,夏雨棠吃痛,一口咬在了他的嘴唇上。 看到宇文淮委屈巴巴,又要控诉她的罪行,夏雨棠赶紧说道: “我没有想别人,我在想你。” 看到宇文淮脸色好转,夏雨棠又赶忙说道: “我们不能再闹了,一会儿石岩要来了,我们要离开这里回京了,不能被他撞见。” 宇文淮笑眯眯的说道:“嗯,听你的,棠儿这是害羞了!” 夏雨棠趁机赶紧坐了起来,宇文淮立马起来坐在旁边,抱着她的胳膊。 夏雨棠一脸的生无可恋,这药效什么时候才能过去呀? 就在这时,听着马车朝这边而来,停在了门口。 “王妃,上马车了,王爷,您的马属下牵来了。” 石岩说着就要掀开帘子进来。 “石岩!你在外面候着,站远些,我跟王爷都坐马车。”夏雨棠赶紧出声制止。 这要是让人看见宇文淮这个样子,那等他清醒过来,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呀! 石岩虽然疑惑,宇文淮一个大男人竟然要坐马车,但一想到王妃,便明白了宇文淮坐马车的“意图”。 想到这里,石岩便笑眯眯的看着营帐门口,等着夏雨棠和宇文淮两人出来。 夏雨棠出来时,身上还披着宇文淮大大的披风,直把人形挂件宇文淮,挡的严严实实。 看此情形,石岩不解道: “王妃,王爷他?” “他头晕,我扶着他。”夏雨棠边走边说道。 “属下帮您……”石岩立马追上来。 夏雨棠怀里的宇文淮却突然伸出半个脑袋,“恶狠狠”的瞪了石岩一眼。 石岩立马愣在了原地,心道,王爷的眼神怎么那么不对劲,虽然是恶狠狠的,但怎么跟撒娇似的? 撒娇?一想到冷若冰霜的宇文淮撒娇,石岩就立马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一定是自己刚刚看错了。 这么一愣神的功夫,夏雨棠已经上了马车。 “王妃,这马车是属下从老六镖头那里抢来的,看着还不错?”石岩坐上了车缘,邀功似的说道。 这马车夏雨棠认识,是林禀承在峡谷逃跑时,所用的马车。 马车外围用精铁包裹,寻常兵器根本不能穿透,马是纯种的千里马,有市无价的稀世良马。 后来林禀承被抓,老六便将马车据为己有,平时十分宝贝,别人碰都休想碰一下。 这次石岩能抢到马车,定然是老六暗算了宇文淮,心虚,所以不敢多加抢夺。 进去马车内,里面奢华的装饰让夏雨棠忍不住咋舌,有钱真是好啊! 马车内里,四角各镶嵌着一颗硕大的夜明珠,让包裹严实的马车里,亮如白昼。 车厢内,铺满了厚实的鹿绒毯子,一张不大的床榻,收拾的整整洁洁,小案上还放着熏香,白玉瓶中,几支梅花,开的正好。 角落里一个银霜炭盆,让车厢内温暖胜春。 亡命逃亡的林禀承竟然还有这样的雅兴,钱真是个好东西,夏雨棠再次感慨。 车厢两侧的墙壁上各有一个精致的机关,夏雨棠一摁,窗户便打开了外围的精铁,只留下透明的一层像玻璃一样的东西,但却不是玻璃。 夏雨棠再摁了一下,那类似玻璃的东西便也打开了一条缝,可以随意开大开小。 说来话长,却也只是转瞬之间。 “嗯,你做的很好。”夏雨棠对石岩说道。 难怪老六宝贝的很,这马车里任何一件东西都是千金难买的好东西。 石岩没见过千里马,抢着自己做车夫,给宇文淮和夏雨棠驾车。 却不知,接下来的几个时辰,却成了他一辈子挥之不去的阴影。 第89章 一针下去,明天见 夏雨棠刚在马车里坐下,宇文淮便贴了上来。 “你去睡一会儿!”夏雨棠取下宇文淮在她身上胡乱扒拉的手说道。 出门在外的,还是矜持一些的好,免得被外面的人听见,她这张脸还要不要了? “我不睡,我就要跟棠儿在一起,要睡一起睡。”宇文淮说着,拉着夏雨棠让她也躺下。 “我不睡,你不要乱扒拉了,这是在外面,被别人看见了不好。” 夏雨棠有些无语,抬高了声调,对狗皮膏药一样宇文淮说道。 “你是我的王妃,怕什么,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宇文淮嘟嘴卖萌,委屈巴巴的,活像被人抢了骨头的小奶狗,说到最后,竟然带了点哭腔。 夏雨棠气的,直接不想理会他,翻来覆去就这句,是不是不喜欢他了,她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他被老六暗算要丢人,也别拉着她一起。 夏雨棠闭着眼睛,端坐在床边,心里默默的祈祷他快些醒来。 她快熬不住了。 石岩听到宇文淮的声音,顿时感觉一阵恶寒,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啊……这……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高岭之花的王爷吗? 石岩有些不信,他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悄悄的扒拉开车门去看,却被听见动静的宇文淮“狠狠”的瞪了一眼。 说是瞪了一眼,却微微撅着嘴,眼神里是不满,却没有一贯的冷峻,颇有些女子撒娇的缠绵之意。 而且他的手正抱着,老僧入定一样的夏雨棠,还不停的摇晃。 石岩着实被宇文淮这一眼吓得不轻,他驾着马车,却有些魂不附体。 遂竖着耳朵又听起了车内的动静。 “棠儿?你怎么不理我呀?嗯?” “棠儿?” …… 被宇文淮魔音灌耳了半天,夏雨棠实在忍无可忍,豁然睁开眼睛,便看到了扒着车门偷看的石岩。 “石岩,你来把他拍晕。”夏雨棠对着石岩说道。 吵的她实在脑仁儿疼。 “属下……属下不敢。”石岩立马转头去驾马车。 宇文淮如此模样,让他的小心脏,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伤害,他到现在都还没回过神来。 石岩忍不住想道:难道成了亲的男人见了媳妇儿,都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忍不住抖了抖身体,心里一阵后怕,亏的他还想过一两年,娶个媳妇儿,老婆孩子热炕头呢! 如今看他家王爷这副模样,娶个媳妇儿也太恐怖了。 他脑补着自己娶了媳妇儿,跟宇文淮一样,像只哈巴狗似的,对着媳妇儿卑躬屈膝,撒娇卖萌,他就恶心的直想吐。 还是不娶了,真是太可怕了。 宇文淮听到夏雨棠让石岩打晕他,立马又哭唧唧的委屈上了。 但是没等他开口,忍无可忍的夏雨棠,便召唤出麻醉针,对着宇文淮的胳膊,就来了一针。 求人不如求己,关键时刻,还是自己最靠的住,夏雨棠心里想道。 “三……二……一……倒!”夏雨棠拔了针,对着宇文淮喊道。 “棠……”宇文淮感觉胳膊一痛,不明所以的看向夏雨棠,他的话还没说完,便翻了个白眼,一头栽倒在了鹿绒毯子上。 夏雨棠看到宇文淮倒下,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然后也向后倒去,不顾形象的躺了下来。 真是老太太打伞,撑不住了。 宇文淮中了药,也太闹了,她实在是招架不住,小奶狗一样的宇文淮。 夏雨棠躺了一会儿,起身按动一下机关,窗户外围打开,透过透明的,类似玻璃的琉璃,可以看见马车外面的景色。 冬日萧条而冷清,官道两旁,连绵不绝的大山上,树枝光秃秃的,偶尔有一两只不知名的鸟儿飞过。 夏雨棠在现代时,生在广东,那里的冬天没有这么冷,也不下雪。 她小时候在电视上看到雪,觉得特别漂亮,一直希望能看一场大大的雪,像东北的孩子那样,围着围巾,戴着帽子口罩和暖耳,穿的圆滚滚的,在雪地里滚来滚去。 可她后来毕业了,去了北京,却一心扑在医学研究上,成日里早出晚归,忙的脚不沾地的。 即使那里下了雪,也没有时间再去欣赏,更别说去雪地里打滚儿。 夏雨棠想着,如果这里下了雪,大山和树枝都被白雪覆盖,树上坠着晶莹剔透的冰凌,整个世界都是银装素裹的模样,那该有多美啊! 可惜今年这里干燥,只下了一场不大的雪,还是被老六绑架的途中下的。 那个时候,她的心里七上八下的,成天被裴娘盯着,根本无心欣赏。 现在看着光秃秃的山,夏雨棠颇有些遗憾。 夏雨棠想着,却看见老六骑着马,打窗前经过。 “哎……六……”夏雨棠喊了一声,老六像是没听见一样,看都没再看夏雨棠一眼,跑的更快了。 夏雨棠是想问问他,裴娘去哪里了。 老六看到自己辛苦搞回来的马车上坐着别人,而他要在这寒风中骑马前行,就心痛难当。 可他偷了人家王妃的首饰在先,又用药粉偷袭了宇文淮在后。 老六心里偷偷的叹了一口气,哎,不占理,没法子,只能马车给人家坐。 那致幻粉末的药效他是知道的,用了之后神志不清,丑态百出,他还给宇文淮撒了那么多。 也不知道宇文淮现在如何了,药效有没有过去。 他可不敢往跟前凑,他经过马车时,眼角的余光,看到窗前的夏雨棠,又听见她喊自己,心里一阵心虚。 三十六计,跑为上策,这几天都得躲远一些,免得宇文淮那小子清醒过来,找他算账。 这边夏雨棠看到老六,一个眼神都没甩给她,就跑了,暗自嘀咕道: “没想到着琉璃窗还听隔音,还是反偷窥的,里面能看到外面,外面看不了里面。” 夏雨棠由衷的感慨古人还有这技术,真是了不得。 她还没想完,就听到石岩喊道: “老六镖头,你跑那么快干什么?” 夏雨棠扒拉开车门,就看到老六头也不回的,一溜烟跑没影了。 这才突然想起,老六暗算宇文淮中药的事。 “王爷呢?”石岩探头探脑的往里看去,问夏雨棠道。 “睡了!”夏雨棠没好气的回答道,说完便身子往后一退,关了车门。 但眼尖的石岩,还是看到宇文淮四仰八叉的躺在车里,他忍不住一阵瑟缩。 心道,王爷指定被王妃暗算了,王妃懂医术,一针下去,明天见。 媳妇儿真是个可怕的东西,王爷对她这般卑微巴结,她却将人弄晕了。 石岩又心疼起了自家王爷,完全忘记了,当初他被宇文淮赶出府,去找夏雨棠帮忙时,发誓要给夏雨棠当牛做马,感谢她。 石岩接着又腹诽道:不过打晕了也好,他实在是受不了王爷那个样子。 第90章 我想去解手 天色渐渐向晚,裴娘坐在夏雨棠后面的马车里。 她的对面是被老六下了软筋散的谢迎。 谢迎靠在车壁上,闭着眼,一脸的生无可恋。 在军营大牢时,守卫看的紧,老六又时不时的来“关心”他,他愣是没找到一点儿逃跑的机会。 他虽然不知道林禀承的底细,和牵扯的人物官司。 但从老六他们在峡谷,为了林禀承对他穷追不舍,便知道了林禀承的重要性。 从林禀承花重金来雇他当马夫保镖,便知道,有人肯定想要了他的命。 那回京的路上定然会有人来截杀林禀承,他便想着,若路上寻不到机会,那便等到有人来杀林禀承的时候,趁乱逃跑。 可谁知老六临行前,竟然给他下了软筋散,没有让他呆在囚车里,而是把他塞进了马车,还让裴娘一起上了马车,盯着他。 他如今浑身软的像团烂泥,眼下又要如何逃跑? 谢迎在心里把老六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 他这次就不该为了钱,接林禀承的差事。 本想着有了这笔钱,后半辈子可以躺平尽情的挥霍,可谁知,遇到了老六,将自己搭了进去。 这么多年,曾经的事,他依然记得清清楚楚,仿佛是昨日发生的一样。 一想起与那人,与京城有关的事,他被射了一箭的胸口,就会隐隐发痛。 既然被人舍弃,那便也舍弃他们!既然他想让他死,那他便要努力的活着! 他这么多年,为了活着,吃尽了苦头,受尽了屈辱,却从未想过回京。 “给,吃个苹果。”裴娘将一个红彤彤的苹果递到了谢迎面前。 裴娘虽然不知道谢迎的底细,但老六让她看好他,她便知道,谢迎对老六很重要。 谢迎看了看苹果,伸手接了过去,“谢谢”。 “咔嚓”一声,谢迎咬了一大口苹果,苹果的香甜多汁,味道很不错。 谢迎心里盘算着,老六给他服用的软筋散,是在饭菜里下的,看来他以后不能再吃送来的饭菜了。 这边宇文淮刚刚转醒。 微微睁开眼睛,看着有些陌生的车顶,脑子里有一瞬间的空白。 他伸手捏着眉心,头像是宿醉醒来一样痛。 “你醒了?”夏雨棠的声音自他的头顶响起。 宇文淮唔了一声,对上了夏雨棠的眼睛,而后环顾四周,看到车内的陈设。 记忆一下子涌入他的脑海,宇文淮不敢再看夏雨棠,尴尬的他像一只疯狗一样,往车厢外窜去。 却一不小心把额头磕在了车门顶的边上。 他顾不得呼痛,一手揉着额头,赶紧出了车厢,扫了一眼驾车的石岩。 只见石岩正一脸难色的看着他,神情变幻莫测。 “管好你的大嘴巴,别乱说,否则让你滚蛋!”宇文淮声音冷冽的对石岩说道。 石岩直勾勾的盯着宇文淮,点头应了声是,却不移开眼睛。 “看什么看!好好驾你的车!”宇文淮怒道,他脸上是有花还是怎么滴,一个大男人,直勾勾盯着他算怎么回事儿。 宇文淮话音刚落,就看到沈副将骑着马,从他身边经过。 他飞身而起,一脚把沈副将踹下马,自己骑了上去。 “马借我!”宇文淮说着,一扬马鞭,马便飞快的向前跑去,只留下被踹在地上的沈副将一脸懵逼。 这是“借”?他这是招谁惹谁了呀! 他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土,看到石岩驾着马车驶来,便问道: “石侍卫,王爷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石岩头也没回,驾着马车,绝尘而去。 只留下不明所以的沈副将的愣在当场。 石岩也不知道宇文淮抽的哪门子风,刚开始对着夏雨棠那副模样,被夏雨棠放倒,刚醒就这个样子。 正常是正常了,但是怎么看着像抱头鼠窜的样子? “王妃,王爷这么火急火燎的干啥去了?”石岩想不通便问夏雨棠。 “兴许找六叔算账去了。”夏雨棠有些漫不经心的说道。 “啊?他跟老六镖头怎么了?”石岩问道,看宇文淮那副黑沉着脸,咬牙切齿的样子,定然是老六又得罪了他。 “不知道,等王爷回来你问他!”夏雨棠说道。 “那……那算了!”石岩泄气了似的说道。 他去问王爷,王爷不得把他活剐了呀! 这边宇文淮骑着马前前后后转了三圈,愣是没找到老六的影子。 宇文淮气怒攻心,骑在马上在原地转圈圈。 看到裴娘的马车经过,便打马上山,在窗前询问道: “老六可曾来过?” “不曾来过。”裴娘看到宇文淮,在四处急急忙忙的乱转了好几次,心道不好,果然,他是找老六寻仇来的。 马车里的谢迎听了宇文淮话,心里暗暗思索。 前一刻,老六还来“关心”过他,裴娘却说不知道,再一听宇文淮的语气凌冽。 谢迎立刻推断出宇文淮找老六定然是寻仇来了。 遂假装掀开车窗帘看外面的情形。 然后朝着宇文淮努了努嘴,然后若无其事的重新坐好。 宇文淮看到谢迎挤眉弄眼的样子,瞬间会意,看向旁边的草垛子。 草垛子边上,露出一点点马尾,一甩一甩的。 宇文淮一脚踏在马背上,朝着草垛子飞身而去。 “裴姨,我想去解个手。”谢迎说道。 裴娘有些难为的说道:“等老六来了,便让他带你去。” “我……我肚子痛,等不了了。”谢迎说着,一脸痛色的捂着肚子,看裴娘不为所动,又接着说道: “他给我吃了软筋散,我现在像滩烂泥一样,别说运功了,就是走路都费劲,哪里能跑的了,再不去我就要拉裤兜了。” 谢迎说着,似是忍不住了一般,放了一个悠长的屁。 他面露尴尬的央求道: “裴姨……我……” 裴娘看着谢迎不像作假,人有三急,她一个女人也不好跟着去。 老六眼下被宇文淮追的到处躲,一时半会儿,也没时间陪谢迎去解手。 况且,谢迎说的对,老六给他吃了软筋散,那份量是寻常的两倍。 裴娘这样一想,便点头说道: “去,快点。” 谢迎顿时露出了一个面容扭曲的笑意,“裴姨,给点手纸。” 第91章 谢迎逃跑 裴娘让车夫把马车靠边停下。 此时的马车,已经往前行驶了好些距离,远远的错开了那个草垛子。 谢迎拿了手纸,像个软脚虾一样,慢腾腾的下了马车。 下马车时,因为腿脚发软,还差点摔倒,被车夫一把扶住。 下了马车,谢迎捂着肚子,撅着屁股,向草垛子那边的相反方向而去,那里是一片芦苇荡。 裴娘一直掀开帘子看着他,就算谢迎这般模样,她也不敢掉以轻心。 老六说,谢迎诡计多端。 这边,宇文淮飞身而起,直接打翻了草垛子。 一个灰色的身影,瞬间从草垛子里飞了出来。 紧接着,一匹马抖落了身上的稻草,长嘶一声,扬起马蹄,向远处跑去。 “哪个王八羔子,打翻了草垛子?”老六顶着一脑袋的稻草,怒吼道。 宇文·王八羔子·淮,冷哼一声,并不作答,一个掌风直接向老六袭来。 老六定睛一看,竟是宇文淮那瘟神,瞬间没了脾气,转身就逃。 宇文淮从这边追到那边,那边又追到这边,每次只差一点点,就是抓不住老六。 每每掌风扫去,老六都堪堪躲过。 大冷的天,搞的宇文淮愣是汗流浃背。 老六也好不了多少,额头上的汗像水一样,直往下流,整个人气喘吁吁的,只是死命的硬撑罢了。 虽然他轻功比宇文淮好,但也只是好一点点。 宇文淮穷追不舍,他又不能真打,毕竟自己理亏。 这边谢迎到了芦苇荡,身子发软的他,在芦苇荡里往前走了好一段路,也没有发现可以让他藏身的地方。 他心急如焚,心里有一把无名火,在他身体里乱窜。 若再耽误下去,老六摆脱了宇文淮的纠缠,发现他不在了,定然会找到他。 就算老六不找来,时间一久,裴娘也会发现自己上当了。 这芦苇荡,一望无际,却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找他的人一旦用轻功飞过来,里面的他,自然一览无余。 若是被抓回去,以后恐怕再难有机会,再偷跑出来了。 他跑着跑着,就听见哗哗的水声,往前走了几步,一条河水便出现在眼前。 这边宇文淮眼看着追不上老六,再跟他耗下去也不是办法。 灵机一动,他想起了向他指明老六方向的谢迎。 “你再不停下来,你那个故人之子的谢迎,就跑的没影儿了。”宇文淮对老六说道。 “你说什么?哎吆!” 老六一听宇文淮的话,顿时脚下一顿,被宇文淮瞅准时机,一脚踹在后背,老六忍不住叫唤出声。 “你堂堂楚王,竟然使诈,还趁人之危!”老六被宇文淮踹在地上,心里十分不服气,怒目圆睁,瞪着宇文淮。 “那又如何?本王说的本来就是事实,若不是他给本王指明了方向,本王可能还在四处寻找你呢!你觉得,他为何会告诉本王你的藏身之处?” 宇文淮不以为意的冷哼一声说道。 论趁人之危,老六趁绑架夏雨棠的时候,偷走完全不会武功的夏雨棠的首饰,就不是趁人之危? 论使诈,老六跟他打架,理亏又打不过,便对他下了药,就比使诈更好贵? 老六心道一声,坏了! “这一架,先欠着怎么样?我们改天再打。”老六躲开宇文淮的掌风,与他商量道。 “改天?改天我还能找到你?”宇文淮冷笑一声,拒绝了老六。 “大不了以后,我给你家王妃当马夫,做为偷了……不,拿走她首饰的赔罪,再把我那百十人都给你,给你赔罪,如何?” 老六心急如焚,谢迎诡计多端,若叫他这次跑了,下次他怎么可能再找到他。 宇文淮一拳打在了老六的眼窝,“行!不仅做王妃的车夫,还要随行保护她。” 宇文淮刚撤了攻势,老六连眼睛上的痛都顾不得,立马一个纵身,飞了出去。 老六刚到裴娘的马车前,就看到裴娘急急忙忙下了马车。 “裴娘,那小子呢?”看裴娘这样,八成是谢迎跑了,但老六还是想要再确定一下。 裴娘刚准备用轻功,去芦苇荡里寻找谢迎,就听到老六的声音,心里一喜。 老六武功比她高,轻功比她好,定然能找到谢迎。 “他说他内急,肚子痛,去解个手,结果去了都半天了,还不回来。” 裴娘额头上都沁出了汗珠,急切的说道。 她当时就不该听信了谢迎的鬼话,裴娘心里暗道。 “你伤还没全好,先上马车去,我去追他。” 老六落地说道,一只眼睛乌青一片,另一只好好的,像极了独眼龙。 裴娘顾不得询问他的眼睛,要不要紧,便伸手指着芦苇荡,赶忙催促他道: “那你快点去,她往那边去了。” 老六飞身而起,直奔芦苇荡,掠过芦苇丛,却不见谢迎的身影。 他又来来回回,在芦苇丛里搜索了好几遍,还是没有找到谢迎。 老六抬袖掌风一扫,芦苇荡的芦苇,顿时倾倒在地,被老六夷为了平地。 却只见一条大河,不见谢迎的影子。 老六心下疑惑,按裴娘所说,谢迎跑了没多久,按说他给他下了那么多软筋散,他该跑不远才是。 怎么一会儿的功夫,人却不见了踪迹。 放眼望去,这芦苇荡也没有什么藏身之处,那他到底去了哪里? “谢迎!你再不出来,等老夫找到了你,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老六大声喊道。 他敢肯定,谢迎肯定没有跑远,老六把目光锁定在河里。 这河水很深,水流也不快,河岸边缘结了一层厚厚的冰。 这小子,该不会藏水里了?老六心里想道。 可是这么冷的天,在结了冰的水里,那不得冻出个好歹来? 老六心里想着,眼下却没有别的地方可找,便施展轻功,在水面上来回扫荡。 见没发现谢迎的影子,又将内力倾注于手掌。 对着河面一挥手,河面上立刻炸出许多一米多高的浪,如此反复好几次。 而藏身于水底的谢迎,却死死的抱着一块大石头,不让自己被老六炸出去。 河底的石子不断的打在他的身上,脸上,喷出水面。 河水透着蚀骨寒意,几乎要将他冻僵。 他却咬着牙,死命的忍着,愣是没有被炸出来。 老六炸了半天,却仍旧不见谢迎,悠悠叹了口气道: “哎,这边没有,肯定这小子已经逃掉了,算了,随他去。” 随后,老六便飞身回去,离开了芦苇荡。 第92章 他也配?! 水底的谢迎听到老六的话,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他有些不放心,又等了半天,听见外面彻底没了动静,便松开了大石头,浮出了水面。 这河水,冻的他骨头都痛,他如今没有内力护体,实在是难捱的很。 而更难捱的是,喉咙里的痒意,让他忍不住想要咳嗽。 可当他刚露出水面,咳嗽着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睁开眼睛时。 就看到老六笑眯眯的,站在他对面的岸上,他暗道一声不好,便又准备沉下水去。 老六哪里肯给他机会,飞身而起,在谢迎即将沉入水底前,一甩龙吟鞭,将谢迎死死缠住。 再一甩,谢迎便像只钓在鱼钩上的鱼,被老六拉出水面,甩在岸上。 “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六冷哼一声道。 谢迎被甩上岸,蜷缩在一起,身上的湿衣,冻的他身子不停的抖动,一声接一声的咳嗽着,却在心里暗骂一声老六鸡贼。 老六撤了鞭子,从后领子提起谢迎,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施展轻功,飞了出去。 几个眨眼的时间,老六抓着谢迎,就到了裴娘的马车前。 裴娘从车窗看到,被老六抓着的谢迎,全身都湿哒哒的,还在往下滴水。 这么冷的天,一会儿衣服都冻身上了,还不得感染风寒啊! “快把他放上来,不然冻坏了。”裴娘听着谢迎的咳嗽声,有些担心,语气急促的说道。 “你们先走,我自有他的去处。”老六眉目间有几分冷峻,语气也有些凌厉。 裴娘一愣,她跟老六多年,成日里他待人都十分和善,鲜少见过他这副模样。 不知怎的,她的直觉告诉她,老六所说的“去处”,并不是个好地方,遂开口问道: “你要带他去哪里?他这样会生病的,好歹让他把湿衣服换了呀!” “你别管了,快些走!”老六说着,不等裴娘应答,便提溜着谢迎,施展轻功,向队伍的后面飞去。 裴娘把头伸出车窗,耳边传来谢迎低低的咳嗽声,眼下,后面的队伍,不是步兵,就是囚车和辎重兵。 老六他到底要干什么? 裴娘愁眉紧锁,老六又是为何动怒? 裴娘一筹莫展,只得让车夫驾着马车,赶紧走,因为谢迎,她已经耽误了太多时间了。 这边老六把谢迎直接塞进了囚车里,自己坐在了车缘的位置,一言不发的架着囚车。 囚车五面漏风,四面都是栅栏,车顶部有个洞,刚好可以卡着人的脖子。 老六并没有卡着谢迎的脖子,而是把他扔了进去便锁了门。 既然好好的马车不想坐,那就在这里好好的当个囚犯,一样也会被押解到京城。 此时的谢迎靠在囚车的栏栅上,嘴唇乌青,上下牙齿直打颤,全身不受控制的发着抖。 头发都结成了冰,整块硬邦邦的挂在脑袋上,湿哒哒的衣服,贴在身上的,冰冷蚀骨,没贴在身上的,已经冻成了硬邦邦的样子。 老六把车驾驶的飞快,寒风从四面八方,灌进了谢迎的身体。 谢迎看着老六硬挺的背影,冰冷的轮廓,咯咯的笑了起来。 “你就这点手段?咳咳……我告诉你,只要你折磨不死我,让我有一口气在,我都会想尽各种办法,咳咳……继续逃跑!” 谢迎笑着说道,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眼底如同他的人一样,淬了寒冰,不见半点笑意。 “那你便冻死在这囚车里,我送你去地底下见他,也是一样的!”老六声音冷冽的说道。 既然不肯跟他回去京城认祖归宗,那便死了,去地下见他的兄弟杨靖,也是一样的。 “我为什么要去见他?他的儿子早就死了!咳咳……被他亲手射死了!你凭什么自作主张,硬要带我去京城?” 谢迎气喘吁吁的大怒道。 一股无名的怒火与仇恨,直冲他的脑门,是他先放弃他的,是他亲手射死了他。 如今却要他回去,为他延续香火,为他守着国公府,他凭什么! “他当初是迫不得已的,现在人都死了,你为什么就抓着过去的仇怨不肯放,他是你的父亲啊!” 老六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此时的他真替杨靖不值,为了这样的不孝子,在赵王手里,枉送了性命。 为了这样的儿子愧疚,最后死不瞑目。 “父亲?!他配吗?呸!他为了他所谓的忠贞,枉顾亲情人伦。” 谢迎听了老六的话,强压着喉咙里的痒意说道。 他被冻的铁青的脸色,突然因为愤怒而涨红,他怒视着老六,声音像淬了万年寒冰。 老六嘞停了马,转身隔着栅栏,冲着谢迎的脸颊就是一拳。 栅栏被老六也打断了,他把手伸进去,抓着谢迎的领子,怒道: “你这不孝子!我今天就替你爹好好教训教训你!” 谢迎被打的头偏向一边,然后吐出一口血沫来,转头直视着,老六因愤怒而扭曲的面容,有气无力的边咳嗽边说道: “他何曾把我当做过自己的儿子,咳咳……从小,他便把我当做他效忠帝王的……咳咳……棋子,维护……维护门楣的垫脚石!” 谢迎强撑着说完,便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他蜷缩在囚车的角落里,因咳嗽和愤怒,脸色涨红,湿哒哒的衣服,紧紧的包裹着他消瘦的身体。 他剧烈的咳嗽着,明明是个二十几岁青壮少年,看起来却更像一只油尽灯枯的老狗,不停的颤动,他像是要把自己的心肝脾肺都咳出来一般,停都停不下来。 老六看他这样,慢慢松开了揪着他领子的手,眼里也有了担忧之色。 想要关心关心他,可那些话,却像堵在了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半响,等谢迎的咳嗽声渐渐缓慢了起来,才沙哑着嗓子,又对老六说道: “只要我有一口气,就绝不会跟你回京,他这样的人,活该断子绝孙!” 有气无力的语气,却说着最狠最绝情的话。 老六听到如此狠厉的话,眼眶通红,眼角泛着泪,又再次揪住了谢迎的领子。 只是还没等他把话说出口,谢迎就又剧烈的咳嗽了起来,然后,一大口鲜血,喷在了老六的衣襟上。 老六看此情形,顿时大惊失色。 第93章 情况不容乐观 老六一掌打断了囚车的栏栅,赶忙将谢迎抱了出来。 接触到谢迎的身体,老六才感受到,他的身体滚烫,差点要将他灼烧。 他明明穿着湿透的衣服,有些地方已经结了冰,身体却如此烫,定然是染了风寒,发烧了。 风寒可不是闹着玩的,搞不好会要人命的。 老六此时也后悔了起来,不该不听裴娘的劝告,一时怒气攻心,意气用事,却让谢迎感染了风寒,还发着高烧。 此时的谢迎,紧闭着双眼,嘴角的血迹,十分的刺眼。 “醒醒,小子,醒醒……”老六将谢迎抱在怀里,焦急的拍打着谢迎的脸。 可是任凭老六如何拍打,谢迎都没有反应。 老六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神魂巨乱,嘴唇都颤抖了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他突然想起了夏雨棠。 遂赶紧抱起昏迷不醒的谢迎,施展轻功,几个纵身,掠过许多的车顶和人头,终于到了夏雨棠的马车旁。 他一个跃起,抱着谢迎跳上了马车车缘,然后急切的钻进了车厢里。 “你……你干什么?”石岩只看到一个残影,飞快的钻进了车厢,赶紧嘞停了马,很是急切的说道。 石岩说着,抽刀便要进入车厢,心中腹诽:该不是什么人来挟持王妃? “石岩,是六叔,你好好驾车。”夏雨棠适时的开口,这才让石岩放下了警惕。 “有劳王妃了。”老六眼眶通红,近乎是哀求的说道。 夏雨棠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便去看谢迎。 刚触碰到谢迎的衣服时,夏雨棠便被惊着了,“这么冷,他怎么穿着湿衣服?赶紧换掉。” 夏雨棠眉目冷峻,厉声说道,她从车厢的行李中翻出一套宇文淮的衣服,便出了车厢,坐在了车缘上。 “王妃,老六镖头他进去车厢干什么?他可是外男。”石岩嘘了一眼夏雨棠,边驾车,边说道。 “他让我救个人。”夏雨棠面无表情的回答道。 “男的女的?”石岩又问道,听到要换衣服,夏雨棠便出来了,肯定是个男的,但石岩还想确定一下。 “医生眼里无男女,只有病人,你好好驾车,不要再聒噪了。”夏雨棠颇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她心绪烦乱,宇文淮因为之前中药的事,自从他醒来,便躲着她,连她的马车也不靠近。 夏雨棠一说这话,石岩便乖乖的闭了嘴,不再说话,心里却暗暗想着,一会儿得找个机会告诉宇文淮。 外男进去夏雨棠的车厢,这不是败坏夏雨棠的名声么? 偏偏王妃还不当回事儿,他得好好盯着老六和那个外男,石岩心里暗暗想到。 而车厢里,当老六脱下谢迎的衣服时,才看到,在纵横交错的伤口下,左胸口那个箭伤,却是异常显眼,却也是最陈旧的伤疤。 那些纵横交错的伤痕,遍布全身,有鞭伤,刀伤,剑伤,也有深有浅。 再一看他左脚的小拇指和食指的缺失。 心里瞬间情绪翻滚,眼眶也有些湿润,他这些年,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老六如此想着,手底下却也不敢耽误,三两下便给谢迎换好了衣服。 “王妃,好了。”老六说道,他的声线有些不稳。 夏雨棠进去车厢,“他都是什么症状?” 夏雨棠一边从袖口掏出体温计,准备给谢迎量体温,一边对老六说道。 刚一触碰到谢迎的身体,夏雨棠便惊诧的说道: “他怎么这么烫,你怎么才送过来?这么烫,万一烧成傻子怎么办?” 夏雨棠的声音不免有些严厉,实在是谢迎的体温烫的惊人。 老六不敢多说,怕耽误了夏雨棠救治谢迎。 “他浸了冰冷的河水,被捞来后,他一直咳嗽,最后还吐了血。” 老六简单的说道。 夏雨棠知道他隐瞒了,其中两人的过节恩怨,看谢迎脸颊上的一块淤青就知道,但她也没有去追问。 夏雨棠给谢迎夹上了体温计,又用听诊器,给他听心肺。 夏雨棠把听诊器放在谢迎的胸口,听了一会儿,便皱起了眉毛。 而后让老六给他翻身,她要再从后背听听心肺。 老六一直注视着夏雨棠的表情,看到她皱眉,心里既然万分担心,却不敢多问,只欲言又止的看着老六。 夏雨棠心里奇怪,这人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让老六如此担心。 “他的心肺功能受损,看着是陈年旧伤,又感染了风寒,发着高烧,引起了肺部感染,情况很不乐观。” 夏雨棠微微皱着眉,边取体温计边说道。 老六听到“心肺受损”,“陈年旧伤”,眸子下子暗淡了起来。 是当面杨靖的那一箭! 那时他不过十一岁,也不知道,他当时是受了那么重的伤,在冰天雪地里,是怎么活下来的。 而当他听到夏雨棠说“情况很不乐观”时,心里的悔意几乎将他淹没,谢迎若是死了,他如何有脸活在这世上,又哪里来的脸,在百年之后去见杨靖? 老六嘴唇缠抖,眼眶通红,眸子泛着一层水光,近乎带着哀求的说道: “十五年前,当胸中过一箭,王妃他……他还有救吗?” 夏雨棠看到老六眼神中的悔恨,听到他的语气,有些不忍,在心底暗暗叹了口气。 遂放软了语气,对老六说道: “放心,还有的救,你先出去,不要影响我救他。” “哎,哎,哎,那就有劳王妃了,我这就出去。” 老六一听谢迎还有救,眼神里突然迸发出一些微弱的光芒,一叠声连应了三个哎,然后便出了车厢。 石岩一看老六出来,便回头,从还没来的及关好的车门里看去。 只见夏雨棠正在那个躺着的男子身上,四处按压,摸索,顿时心里焦急万分。 “你怎么可以把外男带进王妃的车厢,还自己出来了?这是败坏王妃的名声,你知不知道?” 石岩有些气急败坏的说道。 老六听石岩如此聒噪,怕他影响了夏雨棠救人。 “让开!我来驾车,你去骑马。” 老六虽然知道石岩说的没错,可这么多年江湖闯荡,他已然成了不拘小节的性子。 但就算如此,他也只能这么做,他不能让谢迎死了,那是他兄弟的唯一血脉了。 石岩听到老六的话,怒目圆睁,就要回怼老六时,却被老六一脚踹下了马车。 第94章 谢迎危急 老六坐在石岩的位置,驾着马车离开。 对着地上怒火中烧的石岩说道: “这件事,我自会向王爷解释。” 老六眼角的余光看到,石岩又准备攻打他,伸手随意一挥,石岩便如一片轻飘飘的树叶子一样,飘了出去。 耳边传来老六的话: “你确定你能打的过我?” 石岩摔落在地,摸着被摔成八瓣的屁股,恶狠狠的看着扬长而去的马车,发誓回京以后,定要勤加习武。 这时,正好四处巡视的沈副将,骑着马经过石岩身边。 “摔疼了?”沈副将居高临下的对石岩说道。 说着关心的话语,语气里却满是幸灾乐祸,嘴角更是笑的合不拢嘴,嘴唇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石岩看着沈副将,一副眉飞色舞,幸灾乐祸的样子,顿时气的怒火攻心,“你!” 沈副将看石岩要发怒,便又说道: “地上凉,石侍卫还是赶紧起来。” 说完,沈副将便吹着口哨,骑着马欢快的“噔噔噔”的跑远了。 石岩怒目看着,沈副将的马扭腰摆臀的跑远,心里的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但他也没忘了老六这茬事。 不行!他得去告诉王爷!石岩如是想道。 这边,夏雨棠给谢迎检查完后,便吊上了瓶子。 此时的谢迎,虽然紧闭着双眼,身体却不停的痉挛,嘴唇干裂起皮,唇色发白,脸色青白,毫无血色,尤其眼角下,一片淤青。 已经出现了高热寒战,他得赶紧把体温降下来才行。 都三十九度八了,快四十度了,发高烧可不是闹着玩的。 夏雨棠一边给谢迎看着打吊瓶,一边用棉签蘸了水,给他润着干燥的嘴唇。 过了一会儿,谢迎的整个身子还是蜷缩在一起,身体依旧滚烫,汗水打湿了他的头发,粘在消瘦的脸颊上,全身冷汗直冒。 又听到谢迎的咳嗽声里,杂音很大,已经有持续恶化的现象。 夏雨棠心道,不好!得马上降温。 她立马掀开车门对老六说道: “六叔,去附近河里取些冰块来,要是没有,冰水也可以,要快!” 谢迎本就因为旧伤,心肺功能受损,再不尽快退烧,会有生命危险。 老六本就时刻注意着车厢里的动静,此时听到夏雨棠语气急促严厉,也不敢耽误,立马靠边停车,飞身离开。 夏雨棠从暖壶里倒了一些水,晾成温热的,用手搂着谢迎的脑袋,给他往下灌,可谢迎死活不张嘴。 夏雨棠急的抓心挠肝,待会儿,还要配合口服一些药物,让烧尽快的降下去,可他连水都喝不进去,怎么喝药? 这边因为黑灯瞎火的,石岩找了好几圈,最后才终于找到了宇文淮。 “你不好好驾车,跑来这里干什么?”宇文淮冷着脸色,眼神看向别处,对石岩说道。 他中了药,在下属面前,对夏雨棠百般纠缠,委实没了脸面。 “王爷,不好了,老六镖头把外男带进了马车,这不败坏王妃名声么?” 倒不是石岩多事,他虽然如今跟着宇文淮到处跑,却也是京城中人,京中那些贵妇和世家大族的小姐们,之间的蝇营狗苟,他也是耳濡目染,知道一些的。 老六如此做,若是传到了那些人耳中,指不定如何编排王妃的清白呢! 况且王妃本就被人绑架,劫走多时,虽太后捂的严实,但也防不了有心之人的恶意揣测和打探。 如今的楚王府,已经被推上了风口浪尖,再不可额外再生事端。 眼下军营里,人多眼杂,不乏有京中各处的眼线。 宇文淮一听石岩的话,也是一愣。 石岩不是个爱嚼舌根的人,他这般说,定然不是为了挑拨他和夏雨棠的关系。 但他如今专门来和他说这件事,定然是怕这件事,被京中有心人编撰传播。 老六不是无缘无故把外人带到夏雨棠马车中的人,其中定然有原因。 一想到老六被他打了一拳,急匆匆离开的模样,宇文淮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他带的外男是什么模样?” “半死不活的,属下也没看清他的模样,老六镖头让王妃救他。”石岩说道。 “走,去看看。”宇文淮说着,便调转马头,朝着夏雨棠的方向走去。 宇文淮倒也不是不相信夏雨棠的为人,也不怕他跟外男有染,只是这样与人共处马车,终究不妥当。 他也是宫里长大的,很多事,不得不防。 纵然日后有事,他也会给他兜底,但防患于未然,本就是应该的。 此时,马车这里,夏雨棠眼见谢迎情况危急,却喂不进去药和水,便拧了温热的帕子,给谢迎擦拭心窝和腋下,脖颈处。 听到马车外面的响动,以为是老六去冰块回来了,她头也没回的说道: “快用帕子把冰块包裹起来,放在他的额头和腿窝处。” 宇文淮看到,夏雨棠正在给一个昏迷不醒的男子,擦拭身体,顿时呆愣在当场。 那男子,果然如他猜测的一般,是老六说的故人之子,那个给他指明老六方向的人。 夏雨棠见“老六”站在门口处,没有任何动作,遂声音里也染了一丝急切和严厉, “还愣着做什么,这都什么时……” 这都什么时候了? 夏雨棠抬头看见来者是宇文淮,她的话一下子便卡在了喉咙。 她想要解释,她这样触碰别的男人的身体,只是为了救人,可一想起,宇文淮刚刚转醒时,不敢看她,到处逃窜的模样,便心里别扭的要死。 而看到宇文淮身后跟来的石岩,很是气不打一处来? 宇文淮这是来捉她的奸来了? 说出的话也不免带了些赌气的意味,“我在救人,你若是不信那便算了!” 宇文淮呆愣了一瞬,听到夏雨棠赌气似的话语,忙说道: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来!” 想起之前中药,他对夏雨棠的样子,宇文淮就有些不自然起来。 “不用!你快去驾车,尽快到驿站。”夏雨棠无心再顾及宇文淮的感受,救人要紧。 马车在路上行驶,多有不便,连最基本的开水都不多。 第95章 是非功过由人论 宇文淮不疑有他,驾起了马车。 “王爷,我来!”石岩说道。 “你去骑马巡视各处,若有异动马上来报。”宇文淮对石岩说道。 他亲自驾车,以后若因为此事掀起什么风浪,他才好给夏雨棠兜底。 他虽然知道夏雨棠是为了救人,但看到她给别人擦拭身体,还是很吃味。 但如今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我是大夫,救死扶伤,本是职责,我的眼里没有男女,只有病人,我刚来的时候,你病的都快死了,是我扒开你的衣服,给你做了手术,你才活了过来。 如若我顾及男女大防,怕坏了自己的名声,不对你加以救治,那如今的你我,怕已经埋于地下,成了一剖黄土了。我知道你们怕我坏了名声,可是是非功过由人论,我只求无愧于心。” 夏雨棠看宇文淮乖乖的去驾车,便也出口解释道。 她是个医生,以后治病救人的事还有很多,也不是只有女人生病,男人就不生病,她不愿意他误会她,得提前给他说清楚。 “嗯,我明白的。”宇文淮眉目冷峻的答应道。 是啊,她本没有错,他喜欢他,他就得接受她的一切,包括她的职业。 人各有使命,他有他的拯救黎民,让其免受战火之苦,她也有她的,为他人祛除身体病痛。 不一会儿,老六便取来了冰,看到正在驾车的是宇文淮,便有些不自然起来,下意识的想要解释: “王爷,我……” “不要多说,赶紧拿进去!”宇文淮打断了老六的解释。 “快把冰块拿进来!”夏雨棠催促道。 老六也不再婆婆妈妈的耽误时间,赶紧推开车门,走了进去。 心里暗暗赞赏,宇文淮胸襟豁达。 夏雨棠停下手里的活,把帕子扔在小盆子里。 找不到帕子,便撕了宇文淮的衣服,包着冰块,放在谢迎的额头上。 又吩咐老六给谢迎的咯吱窝,腿窝各放一块冰。 随后夏雨棠又去给谢迎灌水喂药,但谢迎却紧闭着双唇,灌下去的水从嘴角流了出去,根本进不了口腔。 看着夏雨棠心急如焚的样子,说道: “我来。” 随后老六便从夏雨棠手里接过了水,然后一手端水,一手伸到谢迎的下巴上。 “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声音,老六直接卸下了谢迎的下巴。 然后水一勺接着一勺的,往谢迎的嘴里喂去,然后一合下巴,水就喝了进去。 “王妃,药给我。” 老六的话,才让呆愣的夏雨棠回过神来,把小案几上放好的药,给了老六。 老六把药扔进谢迎的嘴里,然后给他喂水,捏着他的下巴,帮助下咽。 药和水都灌进去了,又是“咔嚓”一声,老六才把谢迎的下巴合上归位。 夏雨棠被老六,这简单粗暴,却有效的手法惊到了,原来药还可以这样喂。 老六做完了一切,心中暗道,谢迎这小子福气不浅,当朝王妃给他亲自治病,王爷给他亲自驾车。 这是多少人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 快到驿站的时候,谢迎的烧才渐渐退了下去,夏雨棠和老六这才松了一口气。 宇文淮让其他将士就地安营扎寨。 自己则带着夏雨棠老六等人,住进了驿站。 进了驿站后,夏雨棠又命人送来许多热水来,去掉了谢迎身上的冰块,让老六给他用温水擦拭身体。 裴娘到了驿站,来找老六,才知道谢迎感染风寒的事。 进门看见老六在给谢迎擦拭身体,手法时轻时重,惹的昏睡中的谢迎,时不时的闷哼一声。 裴娘无声的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来!” “没事,还是我来。”老六说道。 “你手里没轻重,会弄疼他的。”裴娘看着老六的神色说道。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那会儿提着湿哒哒,还咳嗽的谢迎离开的时候,固执的要死,如今把人搞病了,却心疼的不行。 老六一听会弄疼谢迎,忙让来了位置,将帕子给了裴娘。 “我虽然不知道你跟他是什么缘故,但我总想着不管什么事都该慢慢来解决,而不是意气用事,急于一时,否则只会弄巧成拙。” 裴娘一面给谢迎擦拭身体,一面对老六说道。 老六站在一旁看着裴娘和谢迎,嘴里应道:“哎。” 裴娘看着老六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局促不安的站着,便也不再说他。 “他是我故人之子,十五年前,被敌军当做人质,逼他的父亲打开城门,他父亲为了满城百姓免遭屠戮,为了将士们不受牵制,不得已,亲手射杀了他,后来我那故人,也因亲手射杀了自己的儿子,撒手人寰,死不瞑目。” 老六说着,声音里带了一丝哽咽,缓了缓情绪,又接着说道: “本以为那孩子方面就死了,可谁知,在鞍山一次偶然让我起了疑心,想要将他带回京中,让我那故人的家眷再确认一下,如果是他的骨肉,便让他认祖归宗。 可谁知,他却因为他父亲的当年之举,怀恨在心,死也不跟我回去。” 老六说完,眼底不免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裴娘听完老六的话,悠悠的叹了一口气。 她虽然能理解老六的做法,但也不是完全认同。 “你那故人当年,虽然是无奈之举,可到底也伤了这孩子的心,看他满身伤痕,便也知道,他这些年颠沛流离,必定也是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吃了不少苦头,他每多吃一份苦,多受一次罪,便对他父亲多一分恨意。 他当年也不过是个十岁左右的孩子,不能理解父亲的做法,也是正常。你也不必急于一时,要慢慢的开导他,否则只会适得其反。” 老六听了裴娘的话,点了点头,不免又后悔了起来,都是他太心急了,差点要了谢迎的命。 若不是夏雨棠在,只怕是他的意气用事,会酿成大祸,让谢迎就此送了命。 第96章 暗生情愫 没过多久,谢迎便醒了过来。 老六看到谢迎醒了后,有些激动,“你醒了?” 谢迎瞥了他一眼,并没有理会他,捂着嘴,转过头,咳嗽了几声,才对着裴娘道了声谢。 恰巧此时,夏雨棠端着熬好的粥端了过来。 “裴姨,六叔,你们快去吃饭,我来照顾他。”夏雨棠说道。 “还是我来!你也还没吃,你先去!”老六抢着对夏雨棠说道。 “我不吃。”谢迎把头撇下向一边,赌气的说道。 被人如此直截了当的拒绝,老六的神色有些尴尬的看了裴娘一眼。 “你放心,里面没有软筋散。”裴娘有些无奈的对谢迎说道。 夏雨棠这才知道,原来老六还给人家下了软筋散。 她当时还奇怪,习武之人,都有内力护体,谢迎虽然心肺受损,但也比平常人身体好些,怎么会因为泡在河里,就病的如此严重。 原来是被下了药,内力全无,所以才病的这么重。 看到谢迎不为所动,夏雨棠开口说道: “粥还是要喝的,你刚发了烧,要吃着清淡的东西补充体力。” 夏雨棠对谢迎说完,又对着老六和裴娘说道: “不要跟我争了,你们吃完了来换我,晚上还得留人照顾他,给他吊水,快去吃饭!” 裴娘和老六也不再推辞,都去吃饭。 左右谢迎对老六置着气,留下来也没用。 夏雨棠把粥放在床头的小几上,取出枕头,垫在墙壁上,让谢迎靠坐在床上。 然后舀起一勺粥,喂到了谢迎的嘴边,“张嘴”。 谢迎看着夏雨棠这样照顾自己,有些不好意思,“我自己来。” 夏雨棠看谢迎不再抗拒吃饭,便把粥碗递给了他。 谢迎一勺一勺的慢慢喝着粥。 夏雨棠静静的坐在一旁,一盏烛火,不停的跳动。 谢迎喝完了粥,抬头便看见烛光掩映下的夏雨棠,虽然穿戴极其朴素简单,甚至没有多余的头饰,也没有耳坠,却是容颜姣好,柔和而恬静。 他突然萌生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心里不免有了一丝柔软。 他努力的压下喉咙里的痒意,生怕一咳嗽,便会打破这种美好。 “吃完了?”夏雨棠看到谢迎把碗放在茶几上,便问道。 “嗯。”谢迎答道,但他又发现自己的回答过于简单,便又说道:“吃完了。” “吃完了把这个体温计,放到咯吱窝,我再帮你听听你的心肺。” 夏雨棠把体温计递给谢迎,说道。 看到谢迎夹好了体温计,又拿出听诊器,“把你的衣服解开。” 听到这话,谢迎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 但看到夏雨棠候在一旁,便也不再扭捏,伸手解开了自己的衣服。 夏雨棠把听诊器的拾音部分,放在谢迎的胸口,听音部分挂在耳朵上,认真的听着谢迎心肺的声音,时不时的在他的胸口挪动一下。 她的拿着听诊器的拾音部分,按在谢迎的胸口,有些微凉的指尖,在他的胸口划来划去。 谢迎的脸色蓦然染上了一丝绯红,他把头低下,不敢动,也不敢抬头看夏雨棠。 夏雨棠听了一会儿,便又把听诊器搭在了谢迎的后背,听了好一会儿,又取出体温计,看了一下,三十六度八,才说道: “你的心肺有旧伤,这次是由于受冷,导致的肺部感染而发烧,虽然现在烧退了,但肺部的感染还是没好,还是得好好的治疗几天,不然还会发烧,以后切忌不可在被冻着。” 夏雨棠边收听诊器边说道。 “嗯,有劳了。”谢迎看着夏雨棠回答道。 随后,夏雨棠倒了杯水,又取出一些药,递给谢迎,“把药吃了。” 谢迎接过水和药,指尖没注意,在夏雨棠的手心里划了一下,让他莫名的有些心悸。 看着手心里花花绿绿的,奇怪的药片,谢迎没有丝毫犹豫,一口便吞了下去。 吃完药,谢迎又重新躺了下来,他正吊着水。 胸腔里像吞了刀片一样痛,喉咙里似乎是堵着什么东西,想要咳嗽却总感觉咳不利索。 好在喝了些粥,烧也退了,人精神了很多。 夏雨棠坐在烛光里,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谢迎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柔和的轮廓,在烛光中跳动。 但她突然想起夏雨棠还没有吃饭,便有些不舍的开口说道: “你快去吃饭,我没事的。” “我不饿,我等裴姨他们来了再去。”夏雨棠抬头答道。 “快去,我死里逃生不知道多少次呢,怎么会因为小小的风寒就丢了性命。我若有事,便差门口的守卫叫你们。” 谢迎嘴角微微勾起,噙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说道。 夏雨棠听了谢迎的话一愣,他虽然话语轻快,却让人听出了一股莫名的伤感。 但她又很快回过神来,看了看瓶子里的水,还有很多,“好,那有事,你让人叫我。” 谢迎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夏雨棠便转身离开。 他一直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夏雨棠的出了门,裙角消失在门槛拐角处,他才依依不舍的收回了目光。 夏雨棠回到了宇文淮的房间,看他正在给沈副将交代事务,便静静的坐在一旁,没有打扰。 驿站房间不多,她在军营时,便与宇文淮同住一个营帐,眼下又被安排在了一个房间。 等宇文淮处理完事务,士兵已经把饭菜送了过来。 “快来吃饭,不然一会儿就凉了。”夏雨棠看到他忙完了,立马招呼他过来吃饭。 “嗯,累不累?谢迎如何了?”宇文淮答应着,在餐桌旁坐了下来。 “累到不是很累,就是精神有点紧绷,他烧退了,脱离了危险,但还是需要吊几天水。” 夏雨棠夹了一筷子菜,放在宇文淮的碗里说道。 “嗯,那吃完了你早点休息,我还去巡视一番。”宇文淮略带疲惫的说道。 夏雨棠知道,这次押解的犯人很是重要,是明帝密旨指定要送去京城的,所以在回京之前他们都不能掉以轻心。 “哦,对了,那个谢迎是什么来历,竟让六叔如此看重?”夏雨棠问道。 第97章 天地良心,他只是以为她睡着了! “据老六所说,应该是前杨国公杨靖的嫡子杨兆……”宇文淮吃着饭,把自己所知道的,都告诉了夏雨棠。 夏雨棠听了后,心中不免唏嘘。 她敬重于杨靖的大义与忠勇,就如同她所生活的现代,军人们为保百姓平安,舍小家,为大家。 但她同样也感慨于谢迎这些年来遭遇。 从谢迎今晚对她说的话来看,他这些年,流落在外,过着颠沛流离,朝不保夕的生活,必然吃了不少苦头。 如今抗拒回京认祖归宗,也无可厚非。 毕竟被自己的亲生父亲亲手射杀,那种痛和心寒,并非常人所能体会得到的。 未经他人苦,莫论他人事。 吃完了饭,宇文淮便去巡视了,夏雨棠又去了一趟谢迎那里。 看到裴娘坐在床边在削苹果,老六独自站在一个角落里,谢迎把头偏向床里,三个人的房间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儿声音。 看到夏雨棠来了,裴娘忙让开位置,“你吃完了?” “嗯,吃过了。”夏雨棠说着,走到了谢迎的床上,查看了他的情况。 “他情况怎么样?”老六问道。 谢迎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他的情况稳定了下来,今晚应该不会再发烧,一会儿拔了针,大家就都可以去休息了。” 夏雨棠看到瓶子里的水还有一点了,对老六他们说道。 “还是我留下来照看!”裴娘开口说道。 “不,你累了一天了,旧伤还没有恢复,还是我来!”老六说道。 就在这时,谢迎冷哼了一声,不咸不淡的说道: “让裴姨去休息,他哪里是要照顾我,他这是要时刻盯着我,怕我逃走!” 裴娘颇有些无奈的看了夏雨棠一眼。 夏雨棠也知道事情的原委,便说道:“这样,你们轮流各照顾他半晚上!” 毕竟谢迎要是真跑了,不再继续治疗,还是会有生命危险的。 如此,都没有异议,这件事便也就定了下来,裴娘守前半夜,老六守后半夜。 夏雨棠给谢迎拔了针,便回了房间,想着宇文淮回来的还要一阵子,便让人打了水,准备舒舒服服的泡个热水澡。 之前在军营,也有洗过澡,但军营条件有限,又都是男儿,自己又居住在宇文淮的主营帐,因此,多有不便,她也已经三天没有洗澡了。 她憋着气,把自己整个的泡入热水中,温热的液体,浸润着她的每一寸肌肤,驱散了冬日里的冷意。 头发像柔顺的海草一样,漂浮在水面上。 她前世在现代的时候,可是学校的游泳健将,还为此拿过不少的奖项。 就在这时,她却被人直接抓了起来,把她的脑袋从水里提了出来。 夏雨棠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呆愣在当场没了反应。 宇文淮看到夏雨棠睁着大大的眸子,一脸懵逼的转头看他,才反应过来,原来她没有睡着。 宇文淮去了军营才发现,自己和沈副将商量下来的,看守人犯的布防图没有拿。 便又回屋来取,刚进门并未看见夏雨棠,他以为夏雨棠去了谢迎那边,去给他治病。 乡野地方的驿站,相对京城,都很是简陋,毕竟这里,很少能接见外国贵宾。 所以屋子的内室只垂着帐幔,并没有屏风之物遮挡。 他走过内室门口,看到帐幔挽起,内室里放着一个浴桶,浴桶里水汽氤氲。 原来夏雨棠在沐浴啊!宇文淮如是想到。 他想着夏雨棠在沐浴,她又一向脸皮薄,自己又不是那等偷看女子洗澡的孟浪之人。 便想着悄悄取了布防图便离开,不让她发现自己来过,所以故意放轻了脚步。 心里是这样想的,但走了一两步,还是没忍住瞄了一眼浴桶。 这不瞄不要紧,一瞄,着实把宇文淮,差点吓出了心脏病。 浴桶边上,完全看不到夏雨棠的脑袋。 他来不及多想,一个箭步,便跃到了浴桶跟前,想要看看,她到底是不是睡着了。 他记得上次在王府中,夏雨棠泡澡的时候就睡着了。 那时候,天气还不怎么冷,可如今不一样,这么冷的天,要是睡着了,那还不得感染风寒么? 看看谢迎,一个习武的青壮少年,感染了风寒,都高烧不退,若不是夏雨棠医术高超,只怕如今都烧成傻子了。 何况夏雨棠这样,娇花似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 若是因为洗澡睡着而感染风寒,引发高烧,到时候她可怎么受的了,军营里的军医,可有人能治好她? 可当宇文淮靠近浴桶时,看到的景象,却把他吓的肝胆俱裂。 只见夏雨棠的脑袋扎在水里,一动不动不说,连个泡泡都不冒,水面上漂浮着她如瀑的青丝,微微摆动。 看这情形,定然是夏雨棠洗澡的时候睡着了,所以脑袋才滑进了水里。 宇文淮怕的要死,万一…… 他面色一凛,不敢再往深处想,也顾不得其他。 赶忙把手伸进水里,从夏雨棠的身后,插入咯吱窝,然后把她的上半身,提出了水面。 而此时,夏雨棠柔顺的长发,湿漉漉的紧贴着后背,微微侧转过身子,睁着一双懵懂无辜的大眼睛,静静的盯着宇文淮。 宇文淮脸色瞬息万变,想解释,却张不开嘴。 夏雨棠盯了宇文淮半晌,才又转过头,目光下移,看向了宇文淮从她咯吱窝里伸出来的手。 那双略带薄茧的大手,正穿过她的咯吱窝,放在她的胸前。 她羞红了脸,赶紧把身体蜷缩成一团,害怕被宇文淮看见自己的身体。 宇文淮看到夏雨棠转过头,眼睛看向了自己的双手,顿时有些手忙脚乱。 天地良心啊,他真的是以为夏雨棠睡着了,不是想要趁机占她的便宜。 宇文淮内心咆哮,看到她白皙光裸的肩膀,长发覆盖下的优美曲线,掩在水里,若隐若现,瞬间脸色绯红。 而后,怕夏雨棠生气发飙,想要抽出自己的手,放下她,却又怕摔了她。 慌乱中,大手没注意,捏了一把。 触手柔软,手感光滑细腻,让人忍不住还想捏捏。 第98章 答案只有一个 “啊!”夏雨棠的尖叫,直穿云霄,让沉溺在美好触感中的宇文淮,一下子回过神来。 “你还不把我放下来?!”夏雨棠脸色爆红,用手捂着脸,两个手肘盖住了胸,大声怒吼道。 “哦,哦,哦!”宇文淮答应着,被夏雨棠这么一吼,瞬间手忙脚乱了起来。 他怕夏雨棠生气,不敢再耽搁,立马松了手,然后“嗒”一声,夏雨棠蜷缩在一起的身体,整个一下子摔入了水中。 顿时水花四溅,打湿了宇文淮的衣服,他看见夏雨棠又摔倒了,整个人除了头发漂浮在水面,其他的都在水下。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闭上眼睛,不看你,我先把你拉出来,好不好?脑袋杵在水里会闷坏的。” 宇文淮是真怕,夏雨棠因为刚刚自己的举动害羞,而闷在水里不出来,这样会被憋坏的。 夏雨棠把脑袋藏在水里,刚刚的一幕,让她气血上涌,脸红绯红,她又羞又气,不知道怎么面对宇文淮。 却又听见宇文淮啰里啰嗦,不肯走,还要再次过来把她从水里弄出来。 遂也顾不得多想,急的开口大喊道:“你快……咳咳咳。” 你快走! 结果忘了自己在水里,话还没有说完,水便一下子灌入了口腔,进到了肺里,呛的她猛然剧烈的咳嗽起来。 她猛的把头伸出水面,不停的咳嗽了起来,双手还不停的拍打着水面。 宇文淮急的团团转,但看夏雨棠这样,怕惹怒了她,也不敢上前给她拍背。 “我走,我走!你别急哈!”宇文淮连布防图都忘了拿,赶紧跑出了房间。 然后紧紧的关上门,对门口的守卫说道: “好好看着门,不许让任何人靠近!” 守卫们刚刚也都听见了里面的声音,因为是宇文淮的房间,所以,他们虽然好奇,却也不敢未经传唤,擅自进去查看。 可眼下,宇文淮灰溜溜的夹着尾巴出来,胸前的衣服又湿了一大片。 还吩咐他们看好门,不准任何人靠近。 他们联想到,前一刻,夏雨棠让人提了许多热水,还要了个浴桶,应该在里面沐浴。 两个守卫,各自又悄悄的上下打量了一遍,宇文淮身上的湿衣。 “看什么看!本王身上长毛了还是怎么的?!” 宇文淮吩咐完守卫,等着他们回答,顺便平稳一下急促的呼吸。 却发现这两个守卫不仅作答,还鬼迷日眼的上下扫视他。 想起刚刚自己搞的乌龙,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遂冷了神色,怒吼道。 那两个守卫,被宇文淮这么一吼,才神思回笼,忙端正了神色,面容肃然的齐声答道: “是,王爷!” 毕竟吃瓜事小,掉脑袋事大。 到看着宇文淮渐渐走远,两人慢慢又脑补了起来。 按理说,王妃和王爷已经成亲,就算撞见王妃洗澡,那也是闺阁情趣,怎会如此大的反应? 两个各自思虑了半晌,皆一脸“了然于心”的表情,看向了对方。 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王爷和王妃尚未圆房! 然后两人又各自转过头站好,开始了脑洞的填补。 在鞍山时,宇文淮便和夏雨棠,在军营的营帐里,同吃同住了多日。 可按照两人今日的情形,两人却并没有夫妻之实。 那…… 之前他们在京中,也听到了一些传言,说楚王殿下,战场受伤,不近女色。 能让人不近女色的受伤,他们都懂。 可后来看到,宇文淮和夏雨棠如漆似胶,感情甚笃的样子,他们便觉得传言有误。 毕竟,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咳咳,呸呸呸,这种事,他们怎么能见到! 如今这个重大的发现,却让他们都不禁怀疑起了,传言的真实性。 又毕竟,无风不起浪! 房间的夏雨棠并不知道,外面门口的守卫心里的小九九。 她咳了好半响,直到感觉肺里的空气,都抽离了出去,才渐渐的平息了下来。 此时的她,经过刚刚一阵猛烈的咳嗽,虚弱的把手臂和下巴搭在浴桶边缘。 大张着口,像只搁浅的鱼一样,喘着粗气。 本想好好泡个澡,再感受一下,当年做游泳的那种感觉。 毕竟来了古代,对女子要求甚是严格,不能多露出肌肤,更不用说游泳了。 就算自己不在乎脸面,那楚王府的脸面还是要要的。 到了哪里,就要遵守哪里的规则,方能过的自在,活的长久。 若如前世那些穿越文里的女主那般,行为大胆,举止穿着惊世骇俗,那她在这皇权至上的古代,连一个时辰都活不过。 那些文中的穿越女的这种行为,因为异于常人,而得到,皇子皇帝青睐爱慕的桥段,也只是人们杜撰出来的。 可刚刚宇文淮闯进来,这么一闹,水也凉了,她也没心思再泡澡,去感受水下游泳的快乐。 胡乱洗了几下,便擦干了身子,套上了衣服。 湿哒哒的头发,被她用裴娘给她的那根碧玉簪,简单的绾于脑后。 湿着头发睡觉对身体不好。 不仅会感染风寒,还会导致头部局部气血凝滞,引发头痛。 而且潮湿的头发,还会引发头皮癣。 夏雨棠做完这一切,便拿着个干帕子,坐到了梳妆台前,擦拭着还在滴水的湿发。 心里腹诽着,古人真是麻烦,洗完头连吹风机都没有,她这一头结实的长发,得多久才能擦干呀! 却在不经意间,抬起头,看到镜子中的自己。 容颜姣好,额头饱满,杏目含春,琼鼻子高挺,唇色嫣好,不点而朱。 柔顺的长发被梳于一侧,颈长的脖子下,露出的一点肌肤,白皙光滑,锁骨若隐若现。 她突然想起了曹雪芹《红楼梦》中的一句诗: 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 刚想要,便在心里暗暗呸了一声,打消了这个念头,哪有人自己夸自己的。 因为宇文淮的离开,而刚压下去的那一丝红晕,又瞬间爬上了她的眉梢眼角。 让她一下子又想起了,刚刚跟宇文淮发生的事。 胸前的那种触感犹在,她却脸色绯红,把脑袋放在梳妆台的台面上,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今晚宇文淮回来睡觉,她该如何面对? 第99章 心思各异 这边,宇文怀有些神思不属的,回到了军营中的,用来议事的营帐中。 石岩看着宇文淮手里空空如也,神情也有些心不在焉。 眼看着天色已经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了,再不赶紧按照商量好的政策布局,若是今晚真有人劫杀囚犯,那后果不堪设想。 在沈副将眼神的催促下,石岩只好开口问道: “王爷,你取的布防图呢?” 宇文淮听了石岩的话,有一瞬间的怔愣,抬头看到沈副将等几个心腹,都目光殷殷的看着他。 顿时反应过来,他刚刚是去取布防图的,这才发现,自己跟夏雨棠这一闹,把正事给忘了个一干二净。 他掩饰似的,强压下心里的慌乱,一把豁开挡在前面的石岩,走到桌前,倒了一杯冷茶,灌了下去。 冰冷的茶水顺着喉咙流进了胃里,他才感觉,自己体内的燥热,被稍稍压了下去。 “布防图找不到了,没事,本王今晚……今晚亲自看守,看谁敢劫杀囚犯。” 宇文淮眼神飘忽,有些结巴的半转过身子说道。 说完,便又转身去喝手里的冷茶。 众人心里都是一惊,什么?宇文淮刚说要亲自看守? 能得皇子亲自坐镇看守,真是这些囚犯祖坟都冒青烟了,才修来的福分。 那些刺客,要真敢来,被杀了,那也是光宗耀祖的事。 沈副将等其他京郊大营的领军头子,心里都不禁腹诽。 如今的皇子夺嫡,已经到了如此白热化的地步了吗? 看来宇文淮这次,是非要置秦王宇文兴于死地了。 他们心中暗暗揣测,或许,从宇文淮来鞍山剿匪,便是知道了宇文兴与匪寇勾结。 剿匪只是顺便,最重要的是来寻找,拉宇文兴下马的证据。 毕竟明帝历来对宇文兴寄予厚望,曾亲自教养,寻常的事根本扳不倒他。 但这次不同,勾结匪寇,像林禀承这样,实实在在的证据,摆在眼前,皇上就算再想替宇文兴遮掩擦屁股,那也是不能了。 况且,明帝还没有糊涂到如此地步。 这次他们跟着宇文淮来剿匪,除去了宇文淮,奔向东宫之位的最大绊脚石。 那其他的几位皇子,会不会以为,他们这些京郊大营的主将,已经站队宇文淮? 那他们会不会已经在无形中,成了其他皇子,欲除之而后快的人? 想到此处,众人心中皆是一凛,看来得赶紧想好后路,抱个大腿才行。 若到时候真被人当绊脚石除去,自己身家性命事小,全族被株连事大。 他们可不想到了地底下,都被列祖列宗责骂。 众人心思各异,也只在一瞬之间。 此时的宇文淮并不知道,自己无颜面对夏雨棠,不敢回屋睡觉的,一个掩饰借口,竟然被沈副将等人用九曲回肠,理解成这个意思。 甚至,上升到了事关全族性命,乃至无颜见祖宗的此等大事上。 “王爷,这是凉茶,喝了伤肠胃,还有……您这衣服上湿了一大片是怎么回事?”石岩皱眉问道。 石岩自小跟着宇文淮,又有些一根筋,哪里知道沈副将几人的所思所想。 就算知道了,甭管宇文淮心思如何,他都以他马首是瞻。 甭管王爷说什么,那都是对的,他都得鞍前马后,誓死追随。 当然除了一条,那就是让他滚蛋。 “没事,习武之人,身体哪里那么娇贵。”宇文淮放下杯子,对石岩说道。 “王爷,那属下去您的房间,让王妃给您,找套干衣服换上!” 石岩心想,就算宇文淮不说自己衣服,为何湿掉的原因,也要给他,找套干爽的衣服换上。 看看谢迎就知道染了风寒,可不是闹着玩的。 但宇文淮一听到,石岩要去他的屋子,给他取衣服,瞬间想起了,屋子里洗澡的夏雨棠。 思及此,宇文淮立马疾言厉色的,对石岩吼道。 “不行!你不能去!” 众人被宇文淮吼的皆是一愣,都不明白为何,宇文淮会突然这么大的反应,不就是去取套干衣服换上吗? 眼看着众人愣在当场,面面相觑的样子,宇文淮才反应过来,自己行为有些过激。 便一手握拳,抵在唇边,轻轻的咳嗽了一声,然后继续说道: “本王……本王是说自己不冷,不用麻烦了。” 听到宇文淮如此说,众人也不再这个问题多纠缠,转而继续讨论,之前布防的问题。 就算有宇文淮亲自看守,但是守卫巡视如何换岗,几人一轮等问题,因为布防图不见了,所以还是要重新规划。 几人又开始热火朝天的讨论了起来,势必要严防死守,让一只蚊子都飞不进去。 坐在主位的宇文淮,刚开始时,还认认真真的听着大家的意见。 渐渐的,看着底下的人唾沫星子乱飞,吹胡子瞪眼的样子,突然就看不下去了。 还是他的王妃好看! 一想到夏雨棠,宇文淮就忍不住想起了,那触感柔软的事物。 仿佛他的手上,还残留着她身体的温度。 宇文淮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完全不知道争论不休的众人,已经停了下来,目光齐刷刷看向了宇文淮。 宇文淮一边嘿嘿傻笑着,一边不停的翻看自己的双手。 众人皆是一脸懵逼,沈副将和石岩看了看宇文淮的样子,又抬起自己的手,翻来覆去的看了看。 这手有什么好看的? 在众人不解之时,石岩有些忍不住了。 他靠近宇文淮,伸出自己的手掌,放在宇文淮的眼前挥了挥,“王爷?” 宇文淮被石岩吓得一个激灵,回神一看,就看见一个毛绒绒的,硕大的东西,怼在自己眼前。 宇文淮尚未看清是个什么东西,便急急的往后退。 坐在椅子上的他,连人带椅子向后翻去。 石岩眼疾手快,一把扯住了椅子后背的扶手,才让宇文淮避免了,人仰椅翻的结局。 宇文淮这才看清楚,那颗硕大的东西竟是石岩的脑袋。 环顾四周,发现大家都面带不解的看着他,才反应过来,他在议事的时候,走了神。 心里暗骂一声该死。 “都商议完了?那就石岩留下来,其他人都回去休息!” 石岩留下来复述大家所说的想法。 第100章 宿昔不梳头,丝发披两肩。 这边夏雨棠好不容易擦干了头发,躺在了床上。 想到刚刚让人脸红心跳的一幕,夏雨棠控制不住的又红了脸颊。 她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 也不知道宇文淮什么时候回来睡觉。 她把脸蒙在被子里,而后又趴在床上,把脑袋埋在枕头里,整个人像烙饼一样,焦躁不安。 滚着滚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天光已经透出了一丝光亮。 她伸手往旁边一摸,外侧的床边,并无暖意,她翻了个身,才发现,枕头还是她昨晚放好的,变都没变。 原来他昨晚竟一夜未归,他是为了顿他,才不回来的? 夏雨棠这样想着,神情有些黯然,心里也浮现起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看着又要出发,她也赶紧起床收拾,让人打了热水,洗了把脸。 昨晚裴娘守了谢迎半夜,她也不好再麻烦她给自己绾发髻。 便将青丝皆梳于脑后,把耳侧上半部分,用帐幔上揪下来的缎带,扎了起来,其余的头发,都披散在肩膀上。 吃早膳时,宇文淮还是没有来,夏雨棠强忍着心底的落寞,只简单的吃了几口。 吃完饭后,裴娘来喊她上马车。 “裴姨,谢迎情况如何?”夏雨棠看到裴娘,与她边走边问。 “我昨晚守的前半夜,虽然还是咳嗽,但没有再发烧,今早起来还没有去看过。”裴娘道。 今天她和裴娘,谢迎一起三人,一起坐在夏雨棠的马车里,由老六赶车。 一来,裴娘比夏雨棠年长,方便照顾谢迎,毕竟夏雨棠以王妃之尊,亲力亲为的照顾谢迎,多有不妥。 二来,三人同乘一辆马车,也避免了,夏雨棠与外男同处一室的流言蜚语。 昨天,事从权宜,而且谢迎处于昏迷中,情况紧急,也没有别的办法,但今天谢迎却是醒着的。 三来,谢迎如今没有再服用软筋散,老六也见识过了,他不顾性命,也要逃跑的样子,老六也怕谢迎为了逃跑,不择手段,挟持了夏雨棠,所以让裴娘同乘,也算是以防万一。 否则,若夏雨棠真被谢迎挟持,以宇文淮护犊子的样子,还不得要了他的命? 就算宇文淮武功没有他好,但也架不住他泼皮无赖的打法,届时,他理亏,也不好还手呀! 在老六心里,理亏是理亏,该做的事还得做,三观是三观,行动是行动。 一个人出卖自己的灵魂和底线并不丢人,但前提是,你得卖个好价钱。 况且,他们一行人押着重要的人犯,不可再因为其他的事,再节外生枝。 上了马车后,夏雨棠又替谢迎检查了一番,看到他情况已经完全稳定了下来,各种症状都有减轻。 但他整个还是很虚弱,脸颊苍白,只有在咳嗽时,才会有些血色。 心肺的旧伤也还是要好好将养一段日子。 否则日后会有很多后遗症,比如受冷后的哮喘,肺气肿等。 “如何了?”裴娘看夏雨棠收起了听诊器,便出口问道。 裴娘因为老六的缘故,再加上,知道谢迎的底细,心里不知不觉,便对他多了几分怜惜和关心。 “情况好转了很多,但还是要配合治疗。”夏雨棠回答道。 前面驾车的老六听到夏雨棠的话,心里也彻底松了一口气。 “多谢,有劳了。”谢迎有些声音有些沙哑的,向夏雨棠道谢。 他从夏雨棠上车,看了她一眼后,便移开了目光,不敢再去看她,怕被裴娘瞧出了端倪。 但夏雨棠的样子却深深的印在他的脑海中。 脸上线条柔和,神色从容,面上脂粉未施,满头青丝像是一匹柔滑黑亮的锦缎,披在肩膀与后背。 让他不觉想起了幼年时,曾经读到的一句诗:宿昔不梳头,丝发披两肩。 想到此处,谢迎的脸色突然绯红,这两句诗的后两句是:婉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 这首诗,分明是女子思念情郎时所写。 此时的裴娘,注意到谢迎突然涨红的脸色,以为他又不舒服了起来,忙问道: “脸色怎么如此红?可是哪里不舒服?” 昨晚她看守谢迎时,有一两次,他也是这样,蓦然脸色涨红,然后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差点把肺咳出来。 她在一旁看着都十分难受。 裴娘的话引起了夏雨棠的注意,“可是要咳嗽?” 谢迎看着夏雨棠投来的目光,有些不自然的移开目光,敛目一手握拳,低低的咳嗽了起来。 夏雨棠在,临时充当医药箱的匣子里拿出了,一盒口服液。 然后拆开包装取了一支,插上了吸管,递给了谢迎。 “喝了它,你会舒服些。” 谢迎伸手接过,指尖不经意的,触碰到夏雨棠的手指,让他没来由的心跳又加速了许多。 那个药水,入口甘甜,略带点苦味,顺着喉咙滑下去,喉咙和胸腔里的刺痛,果然缓解了不少。 谢迎紧握着手里的棕色玻璃瓶,忍不住去想,夏雨棠是到底谁家的女子。 生的如此美,还会这种他未曾见过的医术,连药也是奇奇怪怪的,但是却出奇的有效。 他扫了一眼手里的药瓶,上面的那些字,看着很熟悉,也很简单,但他却不认识。 真是个神秘的女子,谢迎在心底叹道。 谢迎如此想着,手里的瓶子便有些舍不得扔。 他悄悄的将拿着瓶子的手,藏于袖中,然后不动声色的,把瓶子装在了自己袖袋中。 裴娘并未看见谢迎的这些动作,看到他喝完了药,遂问道: “药瓶呢?给我,我扔了。” 谢迎假装不知道,转头左右看了看,说道: “刚刚太难受了,喝完药,便不知道顺手把瓶子落在了哪里。” “找不到那便算了,等下车时再找。”夏雨棠看着谢迎找瓶子,便开口说道。 说要,便把头偏向了车窗外,马车已经行驶了很久,宇文淮连马车旁,都没有经过一次。 她的心里说不出的落寞,他果然是故意躲着她的。 第101章 遇刺(一) 裴娘看着夏雨棠,自从上车后,便时不时的走神,一个劲儿的往窗外看,眉目间也笼上了一抹轻愁。 她今早去喊夏雨棠上车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宇文淮。 老六上车后也说,宇文淮昨晚亲自看守囚犯,便想着夏雨棠是不是,与宇文淮闹别扭了。 她有心想要宽慰几句,但眼神扫过一旁闭目养神的谢迎,便什么都没说。 夏雨棠把头转向窗外,这会儿,天还没有大亮,整个天空灰蒙蒙的,远处的山和树,也只是个大概的轮廓。 耳边充斥的是马车轮子碾过土地的咕噜噜响声,还有士兵们行军的脚步声。 偶尔几声鸟鸣,撕裂了这抹空寂。 裴娘几次欲言又止,却终究没有开口打扰她。 这边宇文淮打马走在骑兵旁,后面的石岩追了上来。 “王爷,布防图!”石岩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宇文淮。 这是今早夏雨棠走后,石岩去收拾宇文淮的东西,在桌案上找到的。 说是找到的,不去直接说是取到的,因为这个布防图,就在一沓文书的最上方,一眼就可以看到。 宇文淮若无其事的嗯了一声,便把纸张收入了怀中。 “王爷,这图纸在一众文书的最上面放着,您昨晚怎么说没找到呢?”石岩有些不解问道。 “可能是王妃找到的!”宇文淮说完,便不再理会石岩。 宇文淮直视前方,眼下一片乌青,他昨晚一夜未睡,也没有想好如何面对夏雨棠。 在王府那次,自己说是怕夏雨棠睡着了着凉,所以才唐突了她。 这次总不能也这么解释? 纵然这个理由,确实也是自己的心里真实所想。 但同样的理由,用两次,总归觉得是用来敷衍搪塞他人借口。 宇文淮思来想去,也没有个结果。 他就这样一边走着,一边想,他是真怕夏雨棠会误会他什么,毕竟现在两人感情才进入到了热恋时期,经不得误会。 宇文淮如此想着,在经过一片狭长的窄道时,石岩突然警觉了起来。 这林中静的可怕,连一点声音都没有。 林中四处,似乎还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杀气。 “王爷,这里不对劲儿!”石岩看到宇文淮无动于衷,忙出声提醒道。 宇文淮听到石岩的话,瞬间回过神来,环顾四周,果然发现了端倪。 “全体警戒!有敌人来袭!” 随着宇文淮一声怒吼,无数的箭矢破空而来,他来不及多想,打马转身,直奔囚车而去。 宇文淮一边挥刀挡箭,一边往前跑。 心里暗暗庆幸,夏雨棠那边有老六保护,且坐的马车也是林禀承精心制作的,寻常兵器根本不能穿透。 到了囚车那边,果然聚集了很多黑衣人,沈副将负责在囚车旁押送,已经与黑衣人缠斗了起来,宇文淮立刻加入其中。 这些人武功高强,人数众多,形成严丝合缝的包围圈,将宇文淮等人和囚犯都包裹其中。 但凡有人倒下,便会有人立刻补上去,看着是训练有素的死士。 这边,老六发现有人来截杀囚犯,赶紧拿出了龙吟鞭。 然后挥动鞭子,尽数将箭矢打落。 夏雨棠透过琉璃窗口,看到黑衣人密密麻麻的飞出了林子,朝着他们的后方笼罩而去。 而后宇文淮和石岩,也冲向了囚车那边。 心里大喊不妙,也悄悄的替宇文淮捏了一把汗。 对方来势汹汹,他们刚开始踏上回京之路,对方便急不可耐的来截杀囚犯。 裴娘看此情形,也抽出了腰间的软剑。 老六抵挡了一阵子,箭雨消失。 队伍囚车那边,传来了震天的厮杀声。 他急忙掠上车顶一看,囚车在正中间,被将士们拿着盾牌团团围住。 中间,宇文淮等人,正被许多黑衣人围着。 而其他的将士,又围着黑衣人,但对于将士来说,黑衣人战斗力太强,就算他们人多,可以作用车轮战术,但是伤亡太大。 老六心急如焚,如果再这样下去,宇文淮等人定然会顶不住。 但却无法离开,宇文淮昨晚交代了他,无论如何,这一路,都要保护好夏雨棠。 而且,谢迎也在这里,他一走,他指不定又会想办法逃走。 夏雨棠也听到了震天厮杀声,看着裴娘面容冷峻,便知道情况不好。 毕竟裴娘是习武之人,耳聪目明,光靠着听,也能分辨一二。 果然,老六跳下车顶后,夏雨棠开个车门,探头一看,便看到老六皱着眉头,一脸担忧之色。 便急急的对老六说道: “六叔,快去帮他们,他们是来截杀囚犯的。” 老六用心一想,确实如此,除了囚车那边,其他地方,都没有黑衣人来围攻。 可见他们的目标只是囚犯。 那就是说,夏雨棠这边是安全的,况且他们的马车还是精心设计打造的,又有裴娘在此,应该出不了事。 但宇文淮那边却是急需支援。 老六眼神复杂的,深深看了一眼谢迎,把心一横,对着裴娘说道: “你保护好他们,我去那边帮他们!” 不待裴娘点头,老六便掠上车顶,凌空飞了出去。 就算谢迎要趁机逃跑,他也已经顾不上了,眼下,宇文淮这边才是迫在眉睫。 宇文淮这边,已经有黑衣人掠过宇文淮等人,想要冲上囚车顶部。 都被将士的盾牌,挡了下来。 宇文淮眼见情况胶着起来,也顾不得其他,踩着一个黑衣人的脑袋,掠上了囚车顶。 专门杀靠近囚车的那一部分黑衣人。 老六靠近时,扔出几枚飞镖,一下子解决了几个围在石岩面前的黑衣人。 黑衣人的围攻,突然有了一个缺口,战况瞬时轻松了不少。 石岩和沈副将几人,看到老六来支援,顿时松了一口气。 而宇文淮却横眉冷对的说道: “不是让你保护王妃吗?怎么过来这边了?” 老六手下不停,一鞭子将一个黑衣人的脑袋甩飞了出去,嘴里却答道: “这帮刺客都是冲着囚犯来的,王妃那里很安全,况且还有裴娘和其他的将士,出不了事的,你放心好了。” 虽然老六说的这些,宇文淮也明白,但还是止不住的担心夏雨棠。 所以,宇文淮又赶紧加紧了攻势,手里的刀都挥出了残影。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宇文淮担心夏雨棠,一心想要赶快解决掉这些人,速战速决,好赶紧赶去夏雨棠那边。 老六也看出了宇文淮的心思,便也不再多言,加紧了攻势,一鞭子下去,甩飞好几人。 他不仅怕万一夏雨棠被人劫持,也怕谢迎逃跑。 第102章 遇刺(二) 夏雨棠心急如焚,但也没有别的办法,她时不时的看向窗外,除了暗沉沉的天,什么都看不到。 耳边震天的厮杀声还在继续,只能在心里不停的祈祷,希望宇文淮不要受伤,希望刺客都被斩杀。 谢迎眉目低沉,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可是夏雨棠的样子,却也没能逃过他的眼睛,他不知道她在为谁担心,只是心里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难受。 突然,谢迎睁开了眼睛,眼里迸发出锐利的光芒。 不好!有刺客! “不好了!有刺客!”外面传来了士兵们的呼喊声。 紧接着,刀剑相撞发出铮铮的响声,呼痛声,刀子入肉的噗嗤声,充斥在夏雨棠几人耳边。 几乎是听到动静的一瞬间,裴娘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了起来,她把手里的软剑捏的紧紧的。 裴娘对夏雨棠使了个眼色,便悄悄的到了车门前,躲到了一侧。 一个黑衣人踢开车门,一刀朝着夏雨棠刺了进来。 裴娘一个转身,软剑利落的一划,一剑封喉,黑衣人应声而倒。 裴娘探头一看,马车外面此时已经围满了黑衣人,正在和士兵们缠斗。 而且那些士兵,已经被黑衣人解决了大部分。 裴娘心里暗道不好,这伙人怕是冲着夏雨棠来的。 难不成是想抓住夏雨棠,要挟宇文淮? 但眼下的情况也容不得她多想,随手扔出几枚飞镖,却都被黑衣人躲过。 裴娘神色一凛,这些人的武功,恐怕最差的也比她差不了多少,有好多武功应该在她之上。 眼下,夏雨棠不会武功,谢迎又病着,况且他昨天所服用的软筋散,量太大,还没有完全过去,自保或许可以,但保护夏雨棠就不能指望他了,看来只能靠她了。 裴娘不再犹豫,提着软剑,就要跃下车缘。 夏雨棠也看到了外面的情形,看到裴娘要下车,有些担心的喊道:“裴姨!” 裴娘看了一眼夏雨棠,勾唇一笑,“没事!” 而后头也不回的跃下了车缘,加入到了战斗中。 宇文淮这边,由于老六的加入,黑衣人很快呈现出了颓势,眼看着就要解决完了。 突然又加入了一批黑衣人,所有人放下的心,突然又提了起来。 前面被打的七七八八的黑衣人也是一愣,他们竟然还有援军。 遂更加奋勇,后来的这批黑衣人不同于刚开始的那一批。 他们好像并不是冲着囚犯来的,而是所有人都围着宇文淮,招招致命,不留余地。 宇文淮一个不察,手臂便被划了一道口子。 一个黑衣人跃起,在半空中双手执刀,直朝着宇文淮的脑袋劈来。 宇文淮被其他几个黑衣人纠缠,无法抽刀抵挡,眼看着刀就要落到他的头上。 情急之下,石岩迅速执刀抵挡住,即将落在宇文淮头顶的刀。 两刀相撞,碰撞出无数的火花。 石岩死死支撑着,腰间也被刺了一刀,眼看着石岩已经难以抵挡,那个黑衣人的刀也掠过石岩的刀,即将划下来,砍在宇文淮身上。 老六腾出手来,一鞭子将那个黑衣人的脑袋甩飞了出去。 宇文淮和老六几人也渐渐察觉到了不对,先后两次的黑衣人,分明是两个阵营里的。 后来的这些,明显是来杀宇文淮的。 看此情形,宇文淮心里不免担忧,夏雨棠那边很有可能也被刺客袭击了。 他如此一想,顿时心急如焚,“石岩,你去王妃那边看看情况!” 石岩应了声是,刚要走,便看到一个士兵骑马奔来,大喊道: “报!王妃遇袭!” 宇文淮神色一凛,“石岩,快领兵前去支援王妃。” 石岩应了声是,几下解决了身边的黑衣人,突出重围,领着一队人马,朝着夏雨棠那边而去。 夏雨棠这边,守卫的士兵们已经都被黑衣人,解决掉了。 裴娘本就肩膀受伤,还没有完全好,所以手臂有些使不上力。 再加上时间一长,她便有些独木难支,身上已经被划了好几道口子。 裴娘下马车后,谢迎也跃出了马车,在车缘上抵挡将要冲进马车的黑衣人。 眼看着裴娘抵挡不住,谢迎一跃而起,冲上前去,杀掉了几个围在裴娘身边的黑衣人。 他本就大病未愈,人也虚弱的很,如今打斗了一场,让他有些头晕目眩。 一个黑衣人趁机砍向了他的右臂,裴娘见状,忙用刀抵挡,那黑衣人的刀划过裴娘的刀,划在谢迎的手臂上。 就在此时,一个黑衣人又冲进了马车,夏雨棠手里只有手术刀,并没有其他趁手的兵器。 大刀向着夏雨棠砍去,她无力阻挡,抱着头,紧紧闭着眼,等着大刀落下来。 就在大刀即将落下来时,那个黑衣人突然停止了动作,然后口吐鲜血,倒地不起。 黑衣人身后的谢迎,抽出黑衣人后背插着的大刀,心里一阵后怕。 若是他晚那么一点点,夏雨棠可能就成了刀下亡魂了。 预期的疼痛没有来,夏雨棠等了半天,听到“噗通”一声,睁眼便看到谢迎脸颊苍白的,手里提着的刀,正往下滴着血。 “你没事?”谢迎的身子半靠在车门上,不停的喘着粗气。 “没事,谢谢!”夏雨棠回道。 谢迎摇了摇头,“没事就好。” 而后脸色突然涨红,而后剧烈的咳嗽了起来,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整个人摇摇欲坠,就要倒下来。 “谢迎!”夏雨棠一把扶住他,把他往车厢里拖。 谢迎看着夏雨棠,勾起唇角想要告诉她没事,笑容未及显露,却又喷出了一口血。 就在这时,一个黑衣人又朝着他们砍了过来,谢迎脸色大变,却已经无力阻挡。 他只能挪动着身体,企图用自己做肉盾,来保护夏雨棠。 千钧一发之际,凌空一支短箭破空而来,射在了黑衣人后背。 黑衣人倒地没了声息,石岩带着一队人马冲到了马车前。 谢迎看到石岩赶来支援,放心的闭上了眼睛。 第103章 包扎伤口 谢迎被夏雨棠拖到了马车里,然后进行了一系列的检查治疗。 石岩的到来,使得战况反转,黑衣人一方,直接陷入了颓势。 裴娘看此情形,支撑不住的她,直接撤回了车厢。 看到谢迎嘴角带着血迹,昏迷不醒的样子,十分的担忧。 “王妃,他怎么样了?”裴娘有气无力的问道。 “他是本就心肺有旧伤,又感染了风寒还没有好,刚刚又强撑着身子,与刺客对抗,导致了经血逆流,虽然不是特别的危急,但一个疏忽,还是会有后遗症的。” 夏雨棠对裴娘说着,手里的动作却不停,听心跳,量血压。 最后夏雨棠给谢迎挂上了吊针。 裴娘听到夏雨棠话里的意思是,她能治,遂也放下心来,有些疲惫的把身子往后一靠。 却不曾想,这一靠,竟然扯动了身上的伤口,她忍不住“嘶”了一声。 夏雨棠刚给谢迎扎好了针,听见声音抬头,看见裴娘呲牙咧嘴,忍着痛的样子。 便把充当医药箱匣子,拿下来放在自己的腿上,翻找绷带,碘伏等东西,准备给裴娘包扎伤口。 只是找了半天了,碘伏棉签是有的,就是没有绷带。 这个匣子里的药品,都是夏雨棠趁没有别人时,提前用意念从空间召唤出来,然后放进去的。 有时候需要小瓶的药物,她也是趁别人不注意,召唤出来的。 但现在,在裴娘的眼皮子底下,突然凭空许多绷带,定然会引起怀疑。 而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夏雨棠这样一想,便顺手拿出了装衣服的包裹,取出宇文淮干净的里衣。 剪刀“刺啦”几下,便剪成长条,以充当绷带用。 至于为什么剪宇文淮的,不剪她的。 一来是,因为宇文淮每次的逃避,她心里给宇文淮怄着气。 二来,宇文淮的衣服比她的多,再说军营里全是男人,大家都带了衣服,找几套干净的里衣给宇文淮穿,也很容易。 夏雨棠扯好布条,便开始给裴娘处理伤口。 用生理盐水冲洗干净,伤口浅的就涂了碘伏,直接包扎。 有几处伤口深的,便要缝合起来,她冲洗干净后,打了局部麻醉,然后涂了碘伏,用镊子夹着弯钩型的针,一下下迅速的缝合起来。 裴娘盯着夏雨棠,看着她在看到自己血肉模糊,表皮外翻的伤口时,丝毫没有惧意。 反而从容淡定,一一处理,冲洗,抹药,缝合,包扎,一气呵成,手法娴熟,像是惯常做的事情。 心中也不免好奇,地方小官吏家的千金小姐,都是娇生惯养,家人绝不会让她们去学习医术,更不用说自降身份的给别人看病,甚至其中还有男子。 治病要望闻问切,若遇到男病人,难免要触碰男子身体。 这在女子名声大过天的风气下,谁家父母会让女儿学医,况且还是夏雨棠这样,出身京中大家族的人? 但她却盯着夏雨棠给她缠绷带的样子,神情渐渐染上了一抹黯然。 她那生死不知的未婚夫,是江湖里有名的鬼医谷的弟子。 鬼医谷,江湖里号称可以生死人肉白骨的医学传奇,但更为传奇的,却是他们的毒术。 只不过,鬼医谷的弟子,只有年满二十五之后,才能学习毒术。 因为那时候人的心性成熟,能明辨是非,不至于用毒术错手伤人,酿成大祸。 她那未婚夫失踪时,也才二十二岁。 他是鬼医谷谷主外出游历时收的碰到的,见他资质聪慧,便收为徒弟,带回了鬼医谷。 他那未婚夫被带回鬼医谷后,果然悟性很高,且勤奋好学,不出两年,便已有小成,深受谷主的喜爱。 就连后来他们俩的婚事,也是谷主做主定下来的。 只是天有不测风云,即将成婚时,一次下山给人义诊,竟然不见了踪影。 思及此处,裴娘不免有些黯然神伤。 给裴娘包扎完伤口的夏雨棠,抬头看见裴娘一直盯着她,眼神伤感,一动不动。 “裴姨?”夏雨棠出口喊道。 “啊?哦。”裴娘被夏雨棠的喊声打断了思绪,从回忆里抽身,忙抬起袖子抹了抹眼角的湿润。 “怎么了?”夏雨棠面带关切的问道。 “没,没什么。哦,对了,你给我缝针,我怎么感觉不到疼?” 裴娘搪塞着转移了话题。 不过她也是真的有点好奇,平时被刺扎一下都会痛,但她扒拉着自己的伤口这么久,针戳来戳去,都感觉不到一点疼。 夏雨棠也不便多问,便顺着她的话茬回答道: “我给你用了局部麻醉,会使你的伤口周围失去知觉,所以在处理伤口的时候才不会感觉道痛。” 夏雨棠给裴娘处理完伤口,便去给谢迎包扎。 谢迎的伤口只有右边手臂上的一处伤口,伤口也不深,不需要缝合。 夏雨棠三两下便处理好了。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石岩便解决掉了,外面的几个黑衣人。 此时天光已经大亮,夏雨棠听到外面没了动静,掀开车门一看,石岩带一部分人守在车外,还有一部分人正在处理尸体善后。 石岩听到动静,回头一看,对夏雨棠抱拳行礼道: “让王妃受惊了,眼下刺客悉数解决,王妃请安心。” 夏雨棠点了点头,问道:“王爷那边如何了?” “属下已经派人去看了,应该很快就有消息了。” 夏雨棠看到石岩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也知道之前囚车那边的战况激烈,心里不免十分担忧宇文淮。 她拿出宇文淮的衣服,又剪了许多布条,招呼石岩坐到车缘上,给他包扎伤口。 刚处理完石岩的伤口,夏雨棠就听见马蹄哒哒,极速向这边奔来。 伴随着一声气势凌厉急切的“驾”,夏雨棠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 能骑马,声音刚劲有力,定然没有大碍。 饶是夏雨棠不懂时局,也能察觉到,后来的这些黑衣人,是真的想要杀了她。 既然要杀她,又怎么会放过身为楚王的宇文淮。 第104章 火药味 宇文淮奔到马车前急急的翻身下马。 与坐在马车门口的夏雨棠隔空对望,石岩早已经让出了车缘的位置。 宇文淮一个箭步,便奔到了夏雨棠面前,一把把她揽入怀里。 刚刚囚车那边的刺客异常的彪悍,他当时在与之缠斗,并不能太过分神来想夏雨棠的处境。 等他们解决了那些刺客,他才猛然间生出一阵后怕。 他那边那么多的人,招架刺客的攻势尚且艰难,更何况夏雨棠这边。 不是不会武功的夏雨棠,就是生着病的谢迎,再加一个肩膀受伤的裴娘,一个抗打的都没有。 宇文淮紧紧的把夏雨棠压在自己怀里,好像要将她融入肺腑,才能缓解他的后怕。 他的手心早被汗液濡湿,脸颊上也有星星点点的血迹,他闭着眼睛,把下巴搁在夏雨棠的肩膀上,微微喘着粗气。 夏雨棠被宇文淮嘞的喘不过气来,在他怀里微微动了动,“好了,我又没事。” 车里车外这么多的人,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微微红了脸颊。 宇文淮这才放开了夏雨棠,上下打量着她。 裴娘见两人和好,笑着掩唇,经过夏雨棠身边出了车厢,“我出去透透气。” 夏雨棠让宇文淮进去车厢,给他处理伤口。 看到宇文淮身上大大小小十几处伤口,眼泪一下子涌了上来。 “别哭,不疼的,以前比这深的伤口多了去了,这都算不得伤。” 宇文淮伸出手,用拇指抹去夏雨棠眼底的眼泪。 可宇文淮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夏雨棠的眼泪便流的更加凶猛了。 这么多的伤口,他都不以为意,可见以前在战场上不知道受了多少伤,想到这些,夏雨棠的心就像是被人攥在手里一样痛。 宇文淮不知道哪里又惹的夏雨棠伤心,顿时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 “没事的,棠儿,我一会儿让军医包扎一下就好了,你不用管了,别哭了,好不好?” 宇文淮有些慌乱的说道。 夏雨棠并未说话,抬起袖子,擦了擦脸颊上的泪,带着些许鼻音,转身拿出包扎用的东西。 便伸手解开宇文淮的衣服,他的胸前被划了一刀,血水打湿了好大一块衣服,可见伤口不浅。 夏雨棠直起身子,跪坐在宇文淮面前,让他的身体稍稍往后仰。 夏雨棠用镊子夹着一个面团,一点一点的给他清理伤口。 宇文淮静静的垂眸,看着夏雨棠柔软的青丝,长长的睫毛微微卷翘起来,一闪一闪的。 许是这么跪坐时间久了,夏雨棠的膝盖有些麻了,便轻微的挪动了一下。 宇文淮发现了之后,便拉着她闲着的另一只手,放在了自己的身上,“这样你的膝盖会好受些。” “伤口会痛。”触及宇文淮滚烫的皮肤,夏雨棠迅速的把手往回撤。 却被宇文淮抓的紧紧的,他的喉头滚动,眼里像是撒了无数的碎星,深深的望着夏雨棠的眸子,好看的薄唇轻启,说道: “你别动,就不会痛。” 看到宇文淮这样的眼神,夏雨棠顿时觉得脸颊热了起来。 她慌忙的低下头,然后,闭着眼,深呼吸了几次,又开始清理伤口。 她感受着宇文淮的炽热的目光,一直在她的头顶,从昨晚到现在心里的阴郁,一下子被驱散了。 谢迎从昏迷中醒来时,便看到,夏雨棠跪坐着,左手摁在,宇文淮光洁的右胸,右手在给宇文淮清理伤口。 她眉目清朗从容,仰着的脖子,呈现出优美的弧度,面色温柔,脸颊一抹红晕,更添了几分俏丽之色。 而宇文淮衣襟敞开,低垂着头,目光缱绻,神态温柔的看着夏雨棠。 一对璧人的美好模样,看在谢迎的眼里,确实那么碍眼。 他不轻不重的咳嗽了一声,想要打破这种美好的画面。 “醒了?你先躺会儿,等我把伤口处理了再管你。” 夏雨棠眉眼未抬的对着谢迎说道。 宇文淮被谢迎突如其来的咳嗽声打断,心里十分的不爽,他冷冷的瞥了一眼谢迎。 只见谢迎直视着夏雨棠,苍白的唇微微勾起,露出一抹虚弱的微笑,回道:“嗯,好。” 宇文淮心里突然一抹警觉,谢迎该不会是对他的王妃起了觊觎之心? 看来得让他赶紧滚到别的车里,宇文淮在心里暗暗想着。 夏雨棠给他处理缝合好胸前的伤口,接着又给他处理手臂上的伤口。 她的鼻尖沁出了稀碎的汗珠,有几缕碎发落了,搭在她的耳畔。 宇文淮伸手,将它们捋在了耳朵后。 这亲昵的动作,让谢迎的眼里迸发出一抹嫉妒,然后便捂着嘴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果然,夏雨棠立马放下了手里的棉签,急忙过来查看谢迎的情况。 看他咳嗽不止,却没有吐血的迹象,才渐渐放下心来。 从药匣子里取出一支口服液,插了吸管递给他,“把这个药喝了。” 谢迎咳嗽的身体哆嗦着,取了几次,每次都只碰到夏雨棠的手指,却抓不到药。 宇文淮看到这样的谢迎,顿时火冒三丈,“够不着?那本王帮你!” 宇文淮说完,一把抽出夏雨棠手里的药瓶,直接怼到了谢迎的嘴里,“喝!” “多谢……王爷,草民有手!”谢迎拿出嘴里的药瓶,挑了挑眉说道。 夏雨棠听到,宇文淮和谢迎满是火药味的话,顿时一愣,心里有些不明所以。 就在这时,宇文淮突然“嘶”了一声,夏雨棠也顾不得思考他们两人之间的交锋,赶忙去查看宇文淮的情况。 毕竟他的伤口还没有处理完,刚刚又给谢迎“喂药”,动作幅度大了些,扯到伤口也是极有可能的。 “怎么了?是不是扯到伤口了?”夏雨棠面带关切,急急的问道。 “我这里疼,棠儿。”宇文淮皱着眉,抓住夏雨棠的手,捂在自己刚刚包扎好的,胸前的伤口上。 “让我看看。”夏雨棠抽出手,就去解绷带。 谢迎听到宇文淮的话,才知道给她治伤的这个姑娘,竟然叫棠儿。 他把她的名字,在心里来回默念了好几遍,真好听! 以至于,他并未注意到宇文淮挑衅的神情,和带着冷意的目光。 夏雨棠解开绷带一看,伤口并未渗血,也没有崩裂,刚要开口,让宇文淮动作幅度小一些,自己注意一些。 一抬头,却看见宇文淮偏着头,恶狠狠的盯着谢迎。 这才恍然明白过来,宇文淮定是吃起了谢迎的无名醋,而自己刚刚却被他耍了。 夏雨棠暗暗冷哼一声,真是个占有欲强的男人,什么醋都吃。 不过心里却美滋滋的,唇角不自觉的上扬,并没有戳穿他幼稚的把戏。 而后继续处理他剩下的伤口。 第105章 对策 不多时,宇文淮看着自己身上各处,包扎的整整齐齐的伤口,露出了欣慰而满意的微笑道: “还是棠儿包扎的好。” 谢迎瞧着,宇文淮呲着白晃晃的牙齿,笑的骚包又嘚瑟的模样,好像他身上的是一枚枚勋章,而不是伤口。 他默默的扫了一眼自己的手臂,看了看他仅有的伤口。 白色的布条充做绷带,缠的整整齐齐,不同于一般人,会在末端绑上一个难看的死结,夏雨棠在末端,用带着粘性的布条粘着。 他即使瞧不顺眼宇文淮,但还是极其认同他的话,夏雨棠包扎的伤口就是好。 但此刻,看着他唯一的伤口,他却顿时觉得有些碍眼。 为什么不多受点伤,这样棠儿姑娘,就会多给自己包扎一会儿了。 看她给宇文淮,包扎了很久,他眼都酸了。 而且就这一个伤口,还是在他昏迷的时候包扎的,他都不知道。 他的心里一下子,就生出了许多惋惜来。 夏雨棠斜睨了一眼宇文淮,娇俏一笑道: “好了,别贫了,快去忙正事。” 夏雨棠这话,听得宇文淮心花怒放。 但在谢迎眼里,夏雨棠这般含羞带怯的模样,却让他心底有些黯然。 她喜欢宇文淮?刺客来杀来时,她频频的往外看,不顾自己的安危,让老六去囚车那边帮忙。 也是在担心宇文淮? 与她相处的这两日,她多是冷冷清清的模样,从不曾展露过这样的小女儿情态。 谢迎的心,突然像是坠入了一个无底洞,前一刻还是春暖花开,下一刻,却已是秋风萧瑟。 “好好好,那我走了。”宇文淮笑着,抬指轻点了一下夏雨棠的额头,然后掀开车门,一跃而下。 谢迎看着宇文淮的动作,虽是赏心悦目,却也是说不出的轻佻。 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做出如此动作,当真是风流成性! 顿时谢迎的心里,燃起了一丝希望与愤怒,像宇文淮这样,从小在一众莺莺燕燕中长大的天潢贵胄,怎么会对夏雨棠这样打扮素净的清冷美人一往情深? 看夏雨棠如此打扮,多半也是毫无背景的地方小户之女。 皇子后院,历来都是世家贵女成群,那些阴谋诡计,内宅阴私,他小时候也是听到过的。 像夏雨棠这样,冷艳高傲的女子,进了宇文淮的后院,无异于狼入羊窝。 总之逃不过消香玉殒的结局。 谢迎在心里暗暗发誓,定不能让夏雨棠,陷入宇文淮的温柔乡里。 这边,宇文淮并不知道谢迎已经把他想象成了,举止轻佻,勾引良家女子的皇家败家子。 他此刻把石岩,老六沈副将等一些人,都聚集在了一起,商量接下来的对策。 “我们如此拖着大部队,一起回京,目标过大,行军速度缓慢,委实不利。”沈副将说道。 沈副将这话说的正中关键,其他人也都点了点头。 “那便一分为二,留出精英轻骑部队,护送囚车,先行回京。其他人,按照原定计划行军。”宇文淮说道。 这才刚上路就有人坐不住了来行刺,那往后这一路上,不知道还有多少刺杀。 只怕越往京城,刺客会越凶猛。 所以得尽快回到京城,将人犯移交给朝廷才行。 几人又商量起了具体对策。 老六以前是黑鹰卫,身经百战,也提出了很多可行的对策。 最后商定好的计划是: 护送囚车的分为两队,一队由沈副将押送假的犯人,抄小道回京。 另一队,由宇文淮老六等人押送真的人犯,走官道回京。 商量好具体的对策,裴娘便被人叫了去。 既然要安排假囚犯,迷惑敌人,那便要每一步都要做到完美精细,以求万无一失。 裴娘不仅给假囚犯易了容,还弄出来了假的夏雨棠,宇文淮老六等人。 这样,刺客就算拿到了他们的画像,一时也不知道他们是假的。 能够最大限度的给他们争取时间,减少刺杀。 裴娘给那边易容收拾妥当后,又回到了夏雨棠这边,给他们几个人所有人通通都易了容。 一队押送囚犯的队伍,一下子变成了进京省亲的队伍。 裴娘在夏雨棠脸上涂涂抹抹了一阵子,又给他绾了个大气的已婚妇人的头发,发间插上了她和老六从前走镖易容时,给人用的假首饰。 夏雨棠从清冷美艳女子,变成了雍容大气的大族夫人。 杏目远山眉,略施粉黛,端庄大气,举手投足间,仪态万方。 “来,看看如何?”裴娘抬袖抹去了,鼻尖沁出了细密的汗珠,把一把小镜子递给了夏雨棠。 夏雨棠拿过镜子,看到自己这般模样,淡淡笑道: “裴姨将我扮的太美了!” “哪里是我将你易容的美,还是你本来的样子,我不过是稍作修饰而已。” 裴娘瞥了一眼,车门外看呆了宇文淮,揶揄的笑道。 “裴姨就知道打趣我。”夏雨棠看到,宇文淮盯着自己的模样,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裴娘看宇文淮这般的样子,料想夏雨棠之前在王府,定然是鲜少这样打扮。 谢迎看着夏雨棠的蜕变,眼里的惊艳之色,几乎是化成了实质,溢了出来。 他一门心思,都看着夏雨棠,并未注意到宇文淮。 给夏雨棠装扮好了,该轮到他了?他演什么? 他不敢深想,眼里却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希冀光芒。 甚至还稍稍往前挪了挪。 裴娘给夏雨棠画完,对着笑着喊道: “王爷,该你了!” 宇文淮忙收起一脸的惊艳,跃上了车。 近处看到夏雨棠,比远处更加美艳。 他心里无端生出了一丝骄傲,他的王妃自然是不同于,京城里那些庸脂俗粉,她是最最最美的。 他想想几句文人的诗来赞美夏雨棠,却直勾勾盯着夏雨棠,嘴唇嗫嚅了半天后,只憋出一句: “棠儿,你太美了!” 只怪他诗词学的不好,实在想不出来一半句诗来。 裴娘看到宇文淮这般模样,忍不住捂着唇,“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夏雨棠被宇文淮和裴娘这么一闹,瞬间羞红了脸。 第106章 醋劲儿还挺大 旁边的谢迎,在看到裴娘招呼宇文淮来易容时,眼神里瞬间涌上了一抹失落,但很快又被他压了下去。 看到宇文淮半天憋不出一句诗,他在心里默默的想道:众里嫣然通一顾,人间颜色如尘土。 裴娘三两下,宇文淮便变了个模样。 不同于之前的冷峻刚硬,此时的他,眉目疏朗,温润如玉,与夏雨棠是新婚夫妻。 谢迎看着这样般配的两个人,眼底有了一丝黯然。 心想,大概只有宇文淮这样的人中龙凤,才能配得上夏雨棠一身医术才华,才能配的上她的人间绝色。 而他,什么都没有。 他从前从不因为他无爹无娘,没有家世权利而自卑。 直到此刻,看到夏雨棠和宇文淮一起的样子,才从心底里,油然而生一种自卑感。 他若是跟着老六回京城,认祖归宗,那他会不会跟她又有一丝可能? 谢迎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他怎么可以这样想?他如何能吃着嗟来之食? 如果这样回去,那他这么多年来所遭受的一切,又算什么? 谢迎甩了甩头,把脑子里不切实际的想法,甩出了脑袋。 左右也只是自己一时兴起的动心,夏雨棠不知道,别人更无从知晓。 等他点醒了夏雨棠,打消了她对楚王的心思,便寻个机会逃走。 从此天大地大,他总能找到比她更好的姑娘。 旁边的宇文淮,却把谢迎的神情,尽收眼底,心想,这小子,果然对他的王妃不怀好意。 所有人都收拾妥当,老六把裴娘拉到一边,嘱咐道: “你把谢迎那小子得给看紧了,千万不可再上他的当了,他鬼主意多着呢!尤其遇到刺客的时候,总之他说什么你都别听,别信。” “知道了!啰嗦的很!”裴娘的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嫌弃。 就在这时,宇文淮走了过来,对老六说道: “让谢迎坐到后面的马车里去,我看他一时半刻也死不了,免得坐一个车里,过了病气给王妃。 况且,本王受了伤,也需要休息,棠儿还要照顾我,哪有时间去管他。” 言下之意,你的人是生是死,自己去管,别劳烦他的王妃。 裴娘和老六本来也打算,让谢迎坐到后面的车里去,还是跟裴娘一个马车。 毕竟谢迎已经没有了生命危险,再和夏雨棠坐在一个车里,一来,对夏雨棠名声不好。 二来,如今乔装改扮之后,宇文淮自然要和夏雨棠坐在一个车里。 三来,宇文淮和夏雨棠两口子坐在一个车里,也好多培养夫妻感情。 他们再把谢迎塞进夏雨棠的车里,显得他们没眼力见儿不说,谢迎也尴尬。 可被宇文淮这样提出来,就有了别样的意思。 听着前半段话,裴娘觉得,宇文淮对夏雨棠很是上心爱护,让她也忍不住替夏雨棠高兴。 听了后半段话,她怎么察觉到不对劲来。 裴娘跟老六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读到了一个意思:宇文淮打翻了醋坛子! 而且醋劲儿还不是一般的大,差点撒了他一身,老六抚摸着下巴,点头想道。 没有听到两人应答,宇文淮一下子冷了神色: “怎么?你还想让他赖在,本王王妃的马车里不成?你若敢,本王立马放他走!” “没有没有。我们本来就是要他坐到后面的马车里的。” 老六回过神来,连忙说道。 看宇文淮如此大的火气,定然看着谢迎十分碍眼,他可不敢再火上浇油。 万一惹了这位爷不快,把谢迎放跑了,他可有得忙了。 其他的两队人马,早就已经按照计划好的,路线行程出发了,就只剩宇文淮这一队人马了。 宇文淮又四处查看了一番,人犯也早就被锁在了封闭严实的马车里,充当他们进京探亲的细软行李。 看到确实没有别的纰漏,他放心的回到了马车。 看到马车里只有夏雨棠,心里顿时开心了不少。 夏雨棠端庄美艳的样子,直撩的他心弦颤动。 “棠儿。”他的话语像是从舌尖滚动了好久,才说出口,带着滚烫和热烈。 夏雨棠没来的及回答,便被他揽在怀里。 他把下巴放在夏雨棠的头顶摩挲着,遇到刺客时,那一刻害怕担忧,又莫名涌上了心头。 “没遇到你之前,我从来不知道什么是害怕,今天,听到你这边来了许多刺客,我突然就怕的要死。” 宇文淮的声音,从夏雨棠的头顶传来,语气里,还带着显而易见的后怕。 天知道,他杀完了刺客,却不知道夏雨棠这边是何情形,骑马奔来时的心情。 他反反复复的在想,她会不会受伤,会不会被已经奄奄一息。 他不敢往下想,却控制不住的一直往下想。 直到看到他毫发无伤,他的心才落了地。 天知道,当后来,石岩告诉他,他赶来的那个瞬间,看到一个刺客举着刀,正砍向夏雨棠时,是他射出一支袖箭,杀了那个刺客,才让夏雨棠转危为安时,他又是什么心情? 若传信的士兵晚了那么一点点,若石岩晚了那么一点点,他就再也见不到夏雨棠了。 那他此后的人生,没了夏雨棠,还有什么意义和期许? 这些,他光是想想,都觉得,神魂俱碎,疼痛难当。 “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别想了,都过去了。” 夏雨棠在宇文淮怀里,闭着眼睛,听着他胸腔里传来的,铿锵有力的心跳,轻轻的说道。 在这异世里,她有他,便不再孤单,此后余生,都将是他们美好的人生。 即使这一路上,荆棘密布,只要有他在她身边,她也不怕。 宇文淮把她从他的怀里拉出来,嘴唇吻上了夏雨棠的唇瓣。 夏雨棠顺从的闭上了眼睛,一点一点的回应了起来。 直到两人的气息都有些不稳,宇文淮才停止了动作。 搂着夏雨棠,向后躺了下去,轻拍着她的后背,说道:“睡一会儿,你也累了。” 夏雨棠就这样安心的枕着他的臂弯,很快便睡了过去。 第107章 作妖 谢迎和裴娘在后面的马车里,看不到夏雨棠,心情也有些低落。 但他也知道,男女有别,大家族里的孩子,七岁男女便不可再同席,得守着男女大防。 兄弟姐妹之间尚且如此,何况他和夏雨棠这样的陌生男女。 他侧躺在马车里,闭目装睡,心里却又想着,不知道宇文淮有没有找借口,赖在夏雨棠的马车里。 毕竟夏雨棠心地善良,宇文淮诡计甚多。 要是借口自己身体有伤,这里疼,那里疼,要上马车让夏雨棠医治,借机勾引她,那可就不妙了。 夏雨棠一看,就是没什么心机的纯良姑娘,怎么斗的过老狐狸般的宇文淮。 这样想着,谢迎豁然睁开眼睛坐起身来,不行!他得想个办法,出去看看宇文淮,有没有赖在夏雨棠的马车里。 一旁不明所以的裴娘,被谢迎,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 她凝神仔细听了一会儿,心想着,这个没有听见刺客的动静啊? 然后皱眉开口问道: “怎么了?” 谢迎被裴娘这一问,才反应过来,自己有些行为过激,忙笑着回道: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吃个苹果,裴姨,还有没有苹果了?” 打着哈哈,敷衍的搪塞的借口,却也让裴娘不再多问。 一边去拿苹果,一边嘴里回答道: “还有,我给你拿。” 裴娘拿了苹果,要给他削皮,谢迎自己接了过去,“我来。” 然后他一边削着果皮,一边说道: “我小时候,娘亲经常身体不好,我也是这样,坐在她的床头,一边削着苹果,一边陪她说话,如今一想,都好多年了。” 他的眼里流露着温情,眉目间也柔和了一些。 裴娘看他如此,便接着问道:“后来呢?” 谢迎的记忆里,母亲自从生了他就一直体弱多病。 父亲每天都很忙,忙着打仗,忙着处理军务,忙着盯着他练功。 他很少陪自己的娘亲,偶尔一起吃个饭,也是几口扒拉完就走。 他的童年,唯一的温暖,就是那样坐在床头,跟母亲说着话,削着苹果。 “没有后来了。”谢迎的温情,也只是一瞬,此时他已然神色如常。 但裴娘还是感觉到了他的伤感。 老六说,谢迎的母亲,在他七岁时病逝了。 裴娘有心想安慰他几句,却不知道如何说起。 就在这时,谢迎“嘶”了一声,打断了裴娘的思绪。 连忙朝着他看去,却见谢迎的手,被刀子划了个长长的口子,一瞬间鲜血淋漓。 裴娘一惊,连忙拿了帕子给他捂上,“怎么这么不小心,划了这么大的口子。” 谢迎笑了笑说道:“没事,让棠儿姑娘包扎一下就好了。” 顺便让他看看,宇文淮到底有没有在她的马车里。 裴娘眉眼未抬,皱着眉,从怀里掏出一瓶药粉,拉着谢迎的手,撒了上去。 然后又拿出了一方干净的帕子,三两下利落的给谢迎包扎好伤口。 “瞧,这不是好了吗?哪里用得着那么麻烦!”裴娘对谢迎说道。 谢迎计划落空,心里很是不爽,却也无可奈何,只得再想想其他办法。 “多谢裴姨。”谢迎道了谢,便斜躺着,不再说话。 裴娘心里暗道,这小子果然诡计多端。 上次骗她闹肚子,要去解手,就差点让他跑了,这次,又拿他母亲打起了感情牌,她也没上次那么傻了。 不就是一点刀伤么?又死不了人,她也会。 裴娘认定,谢迎这样,跟她在一起,三棒子打出一个驴屁的人,突然热情起来,跟她说东说西,必然是在打鬼主意,计划逃跑。 后来,睡了一会儿的谢迎,突然剧烈的咳嗽了起来,他弓着背,直咳的全身颤抖,像是要把心肝脾肺都咳出来。 心想,这下总该可以了?他不能去看,裴娘总不能看着他这样咳嗽,定然会去找夏雨棠给他看病。 可他还没来及想完,裴娘便把一瓶口服液,插上了吸管,递给了他,说道: “喝了就不咳嗽了。” 谢迎眼角一扫,跟他之前咳嗽时,夏雨棠给他的药,一模一样。 他心里很是挫败,但也是尴尬一笑,接过了裴娘手里的药瓶,几口喝完。 “多谢裴姨,为我考虑的如此周到。” 谢迎恭敬的道谢,只是那后半句,多少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裴娘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是老六的故人之子,我与她是过命的交情,如今你又与我有这同乘一车的情谊,为你考虑周到,也是应该的。” 裴娘看似诚恳无比,却不轻不重的回了回去,噎的谢迎一阵无语,只能干笑几声,然后悻悻的闭嘴。 裴娘的笑容,像是识破了奸计后,老狐狸的笑。 看谢迎如此,裴娘也嘱咐他快点躺下歇着,然后看向了窗外,顺手捋了捋耳边的碎发。 小兔崽子,跟我斗!嫩点儿! 还好她早有准备,问夏雨棠提前要了这止咳的药。 后来中途休息解手,谢迎刚跳下马车,就崴了脚。 前面停好了车的老六赶过来,扶着他坐在了路边,然后三下五除二,“咔嚓”一声,就给治好了。 还顺便被老六埋汰了一顿。 “第一次见你,很是能打,没想到这么弱鸡!” “真是丢人现眼,下个车还能把脚崴了,你是河里泡了一阵子,把脑子扔河里了吗?” “瞧你那样,原本以为你还挺机灵,现在一看,逃跑都能想着先把脚崴了,现在你的身体里的软筋散,也差不多没了,还能想这么烂的借口,当真是蠢笨如驴!” 听着老六这么嘴碎,谢迎真想一巴掌呼死他,可他没那实力,只能气的干瞪眼。 老六的叨叨,灌了宇文淮两耳朵,眼神一暗,这小子崴脚作妖,只怕是冲着夏雨棠来的,而不是为了逃跑。 他下车后,径直到了谢迎身边,假装不知道一般,问道: “吆,这是怎么了?崴脚了?那可得好好躺车里,别乱跑出来惦记不该惦记的,风大,小心被刮伤了。” 这样含沙射影的话,气的谢迎火冒三丈,顿时有些咬牙切齿的回怼道: “谢某如何,就不劳烦王爷操心了,您还是管好您自己!” 眼看着两人火药味十足,夏雨棠连忙过来,叫走了宇文淮。 第108章 本王跟自己的王妃同居一室,有何问题? 晚上到了驿站,他们人少,也不需要安营扎寨,事情就简单了很多。 因为在外面,他们也是乔装改扮,所以也没有太多讲究。 他们便坐在了一起吃饭。 热腾腾的饭菜端上了桌,大家都动起了筷子,天气一到晚上就特别冷,他们都想早早吃了饭,回屋睡觉。 毕竟这一天,遇到了刺客,大家也都累了。 谢迎看到自己跟前的羊肉汤,冒着热气,很是鲜美滋补,便伸手给夏雨棠盛了一碗。 “来,先喝点羊肉汤,好驱寒。”谢迎把碗放在了夏雨棠的面前。 “谢谢。”夏雨棠道了声谢,便开始吃饭。 宇文淮却把那碗汤推到了谢迎面前,“她不爱喝羊汤,她爱吃菜。” 宇文淮说着,便夹了很多鸡翅到夏雨棠的碗里。 夏雨棠感受到宇文淮的不高兴,但碍于人多,只得埋头苦吃,想着三两下吃完,回房间再与他说。 谢迎又推了回来,“喝点好驱寒,这样对身子好。” 夏雨棠看到自己面前的汤,和碗里满满当当宇文淮堆积起来的菜,头如斗大。 “好了,我的碗里都装不下了,都好好吃饭,我自己夹。”夏雨棠无奈的说道。 宇文淮还想与谢迎暗暗较劲,夏雨棠伸出左手,在桌子下,轻轻捏了捏他的手。 宇文淮会意,勾唇一笑,大大的手掌,把夏雨棠的微凉的手包裹在自己手中。 谢迎看着两人的互动,心里莫名的一阵酸涩,眼前的饭菜,也没有先前那么诱人了,却也没再说话。 就在宇文淮和谢迎较劲的时候,老六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桌子上大半的菜塞进了自己的肚子。 宇文淮和夏雨棠眉来眼去的半天,等他们回过神时,看到所剩无几的饭菜,顿时也不敢再耽搁,连忙吃了起来。 要是再慢点,估计他们连菜汤都没得喝了。 裴娘一直没有说话,也已经吃的差不多了。 她心思通透,看到宇文淮和谢迎,时不时的暗暗较劲,又回忆起白天谢迎作妖的事。 每次都是受伤,最后一次还是崴了脚,若是说为了逃跑,似乎有些说不通。 他这样,更像是为了让夏雨棠给他看伤。 难道谢迎真的对夏雨棠有了那个心思? 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夏雨棠已经是楚王妃了,谢迎是无论如何也不该对她起心思的。 未免谢迎泥足深陷,她得给老六说说,找个机会,提点提点他。 一顿饭吃完,几人都相继离桌回屋。 宇文淮则率先牵着夏雨棠的手,上了楼梯,朝着他和夏雨棠的屋子走去。 谢迎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两人,当他看到夏雨棠被宇文淮牵着进了自己屋子时,顿时有些坐不住了。 “王爷,已是夜里,你这样带着棠儿姑娘进自己的房间,是否有些太不妥当了?” 谢迎冷着眸子,义正言辞的对宇文淮说道。 宇文淮听了谢迎的话,把“棠儿姑娘”几个字,在舌尖来回滚动了几次,才明白过来。 原来谢迎这小子,不知道夏雨棠和他的关系呀! 他顿时觉得,谢迎傻的有些搞笑。 “本王与自己的王妃,同居一室,有何问题吗?” 宇文淮话音刚落,谢迎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他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夏雨棠。 “王妃?”他呐呐的说道。 原来她是宇文淮的王妃,亏他还以为她是个受了宇文淮蛊惑的女子,他还一心想着点醒她。 原来,他才是那个小丑。 她是他的王妃,明媒正娶的王妃,真好,他所担心的那些都不会发生。 她不会做宇文淮的妾,也不会被宇文淮其他的女人欺负,直到香消玉殒。 可是他的心里却闷闷的痛,他不知是何缘由,却像失去了自己最心爱的东西一样难过。 可是他却从未真的拥有过,他连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曾对夏雨棠说过,又谈什么失去? “是啊,她是本王明媚正娶的王妃。”宇文淮看着谢迎认真的说道。 “那便好,那你们早点休息。”谢迎舌尖苦涩,勾起唇角,笑着说道。 这样也好,他可以安心的逃走了,他心里想道。 裴娘看着谢迎有些落寞孤寂的背影,心里有些不忍,悄悄给老六使了个眼色。 老六会意,拍了拍谢迎的肩膀,然后和谢迎一起去了房间。 这事也怪他,当初让夏雨棠给他治伤,却没有告诉他,夏雨棠的身份,才导致了如今的局面。 “没事?”老六问道。 “没事啊?怎么了?王妃她怎么说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知道她是王妃,担心她声誉受损,所以才会如此,这下知道了她是王妃,便也放心了。” 谢迎抬头,笑容灿烂的对老六说道。 老六点了点头,“走,睡觉去!” 宇文淮回了房间,心情大好,刚进了门,把夏雨棠抵在了墙壁上。 “都是你惹的烂桃花,说,怎么补偿我?” 宇文淮说着,微眯着眼睛,逼近夏雨棠,浑身上下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夏雨棠魅惑一笑,踮脚快速的在宇文淮的唇上吻了一下,然后说道: “这样可以了?” 宇文淮逼近夏雨棠,唇瓣碾压着她的,“这样怎么能够?” 宇文淮话音刚落,便狠狠的吻住了夏雨棠的唇。 微微的痛意传来,带着惩罚的吻,横冲直撞的,让夏雨棠毫无招架之力。 直到夏雨棠感觉快要窒息的时候,宇文淮才满意的放开了她。 看着她呼吸急促,浑身发软,邪魅一笑道: “我去洗澡,咱们早点睡觉。” 宇文淮身上有伤,不能泡澡,只能擦擦身体。 今天与刺客打斗,身上沾了不少血,一身的血腥味。 夏雨棠去了内室睡觉,宇文淮在外间擦身子。 等他三两下擦完身体,翻出自己的里衣,准备穿的时候,却发现,他的所有的里衣,都成了碎布条。 他赤裸着上身,跑去到了夏雨棠床上问道: “我的里衣呢?” “我剪了包扎伤口了!”夏雨棠答道。 宇文淮恍然,他就说,给他包扎伤口的绷带,怎么有种熟悉的感觉。 原来真是他的衣服! “那你让我穿什么?”宇文淮欲哭无泪。 他想说夏雨棠怎么不剪自己当绷带,但又想起谢迎胳膊上被包扎好的伤,打消了这个念头。 要是谢迎的手臂上包着的是夏雨棠里衣做成的绷带,他现在非得跑去给他拆了不可。 夏雨棠没有回答,只是把头埋在被子里,痴痴的笑个不停。 第109章 宇文淮死了 自从宇文淮兵分三路之后,他们回京的路上,也没有遇到什么刺客。 倒是带着假囚犯,抄小道走的沈副将,一路遇到了很多次大小刺客埋伏。 亏的当初分兵的时候,把大部分的精锐,都给了沈副将,才不至于太过损失惨重。 但是他们的队伍却因为屡次遇袭,行军速度极其缓慢。 宇文淮每每收到沈副将队伍遇袭的消息,便更加小心一分,到最后,也不再住驿站,日夜兼程的赶路。 这段时间的宫中,也是不太安宁。 宇文兴的舅父薛疏联合了许多朝中大臣,为宇文兴请命说向,都被明帝以自己身体抱恙为由,不予理会。 那些奏折如同石沉大海,递到明帝跟前,便再无音讯。 薛疏心急如焚,却也没有其他对策,唯有杀掉林禀承灭口。 因此他几乎把薛家和宇文兴的家底,截杀囚犯上。 起先用自己养的死士,后来买杀手,这次又动用江湖势力。 薛宅 “大人,消息。”薛疏的心腹把一张小纸条递到他的手上。 薛疏展开一看,顿时喜上眉梢。 那纸条上说,已经在崔马山,将宇文淮和林禀承灭口。 “太好了,天不亡我薛家!”薛疏高兴的无以言表,双手合十,拿着纸条默念祖宗保佑。 林禀承一死,宇文兴的罪名,便不能再被实锤,秦王妃手里的账本信件,也就成了毫无用处的死物。 宇文淮一死,便没有人会死揪着,鞍山匪寇一事不放。 就算明帝明知道,是他们这些宇文兴一党杀了林禀承和宇文淮,但他用的是江湖人士。 那些人领了钱物,便来无踪去无影,明帝如何能证明是他们所为? 况且这么多的皇子,都盯着一个位子,谁不想趁机杀了宇文淮这个绊脚石,嫁祸给宇文兴? 今天的薛疏只觉得神清气爽,但他也不敢掉以轻心,宇文兴还在大狱中。 他还是要打点好朝臣,等着之后,为宇文兴出力,就算不能让他重新得势,也要为其争取到最轻的处理。 薛疏看了看纸条上的落款处的日期,这件事已经是两天前了。 宇文淮一死,其他的那些人,群龙无首。当朝王爷遇刺身亡,此等大事,定然会八百里加急,呈报给明帝。 按时间算,最迟明天早朝,宇文淮身亡的消息,就会送达京城。 薛疏抚摸着自己的胡须,心里期待着明天早朝时,这个举国震惊的消息。 他出了书房的门,看到廊下战战兢兢,低头走过的司鸟的小厮,难得的逗弄了一下笼子里的鸟儿。 吓得那小厮,大气不敢出一口。 真是稀奇,他家老爷,这段时间心情不好,别说是他们这些下人。 就是府中的夫人小姐公子们,都不敢大声说话。 眠花宿柳的按时回家了,去参加宴会的,也不敢打扮的太过出挑,就连门前的狗,都不敢乱吠了。 生怕触了老爷的霉头,大祸临头。 但他今儿怎么有这雅兴逗鸟? 那小厮虽然百思不得其解,但也不敢多嘴,对着薛疏毕恭毕敬的行了礼,便退了下去。 到了晚上,整个薛府都欢悦了起来,一扫之前的阴霾。 薛府中人也都暗地里都松了一口气,他们的苦日子,终于过去了,他们不用再战战兢兢的过活了。 薛疏难得的去了薛夫人的院子,薛夫人院子里的婆子丫鬟,看到薛疏的驾临,个个都喜不自胜。 他陪着薛夫人一起吃着晚饭,薛夫人看他虽然喜行不露于色,却也眉间舒展,不似先前的冷峻,遂开口问道: “老爷今天了遇到了大喜事?” 薛疏神秘一笑,“你猜!” 薛夫人是府中当家主母,自然知道之前薛疏为何事烦扰。 她抬手,挥退了屋子里的下人,起身给薛疏舀了一盅汤,放在他面前,而后试探性的开口问道: “林禀承死了?” 薛疏但笑不语,夹了一筷子水晶肘子,喂进了嘴里。 “不对?”薛夫人疑惑道。 “不止。”薛疏回道。 薛夫人听了薛疏的回答,略微一思索,便猜到了。 杀了林禀承,还不止如此,那肯定是宇文淮也被杀了。 这对宇文兴和薛府来说,确实是天大的喜事。 宇文淮和林禀承若安全回京,那首当其冲的要遭殃的,便是宇文兴,和他们薛家这个宇文兴的外戚家。 如今他们都一死,悬在他们脑袋上的大刀,便没有了。 这么好的喜事,难怪会让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薛疏,喜不自胜。 薛夫人刚要开口,验证这个好消息,薛疏一个眼神,立马制止住了她。 隔墙有耳,他们薛府到现在还被御林军围着,难保府中不会有,皇上和其他各的眼线。 薛夫人会意,嘴角压不住上扬,“吃菜,吃菜。” 薛疏笑着说好,还让薛夫人陪他喝了几杯。 晚上他又去了自己最喜欢的林姨娘处。 林姨娘小户出身,并不知道这段时间薛府经历了什么,只知道御林军围了府。 起初还觉得薛府大难临头,想着自己的出路,整理了自己的金银细软,等着有机会逃走。 后来眼看着,府中被围,却无乱像,而且只是围着,也没有别的动作,便也放心了下来。 又看薛疏不来她院子,只以为她是失了宠,终日自怨自艾。 如今乍一看,薛疏来了自己的院子,心里高兴的不知道怎么是好。 “老爷~”她眼眸含泪,声音嗲嗲的,靠在薛疏怀里。 薛疏被林姨娘这娇俏可怜的模样,弄的抓心挠肺的难受。 遂笑着掐了一把她的腰,将她搂在怀里,进了屋子。 颠鸾倒凤,一夜无度。 薛府被围,薛疏不用去上早朝,又因为昨晚的荒唐无度,所以等他醒来时,已经过了午时了。 而他,没有等来宇文淮遇刺身亡的消息,而是先等来了明帝将他羁押入狱的圣旨。 睡梦中衣衫不整的薛疏,睁眼便被下了狱。 直到被扔进了大牢,他都不知道,到底哪里出了错。 第110章 遇刺 正当薛疏今早,沉浸在林姨娘的温香软玉里,不能自拔时,京城出了一件让人震惊无比的大事。 沈副将等人在崔马山遇袭,对方异常凶猛,个个武功高强,看着是江湖中人。 沈副将等人,因着连日来屡次三番被刺杀,筋疲力尽,未来得及防范,被那些刺客打了个措手不及。 最糟糕的是,易容假扮成宇文淮的人,也被那些刺客杀了。 这就麻烦了,如果不派人前去京城报丧,那些刺客背后的人,很快就会知道自己上了当。 只要稍微一查,便知道他带领的人,都是易容而成。 这样的话,宇文淮那边就危险了。 宇文淮那边,虽然老六石岩等,武功能数的上号的人都在那支队伍里。 但是他们当初为了迷惑引开敌人,把大部分的精锐将士都调去了沈副将的那支队伍。 这样的话,宇文淮这边,其他的将士精锐就很少。 如果宇文淮被敌人怀疑,那照如今他们派出的刺客的武功能力,宇文淮很难全身而退,继而顺利回京。 正当沈副将为此事发愁时,宇文淮这边派人送了信。 信中说,让沈副将不要管这些,继续按原计划行军,宇文淮的这支队伍,已经临近京城了。 今早,日夜兼程的宇文淮等人,终于到了京城城门口。 宇文淮和夏雨棠等人,看到近在咫尺的城门,在心里不自觉的松了一口气。 他们这一路胆战心惊,如今终于有惊无险的回来了。 已近年关,百姓们冒着严寒,出来贩卖东西,挣点过年钱。 夏雨棠等人进城时,便看到街道两边,摆满了瓜果蔬菜,年货首饰。 小贩们肩头搭着一条白色的巾帕,嘴里吆喝着,一笼笼热气腾腾的包子,被端上桌。 捏糖人的大爷,指尖轻动,三两下的功夫,一个栩栩如生的猪八戒,就被他捏好了。 一群妇人,手里牵着孩子,在卖小玩意儿首饰的摊子上驻足,她们要给孩子添一些小首饰,也算是过年对孩子们的奖励。 夏雨棠趴在车窗口,第一次见到古代街道上的景象,她心里莫名的有些激动,这些原来只能在电视剧里看到的画面,活生生的出现在她的眼前。 宇文淮本来是要骑马进城的,但还不到他卸下易容的时候,再加上,他怕骑马误伤百姓,便也和夏雨棠坐在了马车里。 此时,他看着夏雨棠趴在车窗上,出神的看着外面,便开口问道: “看什么呢?这么出神,有什么想买的,你告诉我,我让石岩去买,或者让人送到王府也行。” “看到百姓们安居乐业,这么冷的天,大清早的,都出来购买东西,看到拥挤的街道,想着在父皇的治理之下,百姓们手头都还宽裕。” 夏雨棠没有回头的回答道。 “拥挤?”宇文淮眼眸一暗,反问道。 他也忙从他那边的窗户看过去,果然,街道上挤满了很多人。 眼下也才冬月,并不是腊月,而且是大清早,附近乡村的人,为了节省点钱,都会吃过早饭才来赶集。 京城里的本地人,因为离得近,更不可能这么冷的天,大清早就跑出来采买。 宇文淮看到,一个卖菜的摊贩,虽然东张西望的吆喝着,但是眼神却很犀利,他摆着的菜下面,露出寒光闪闪的一角。 宇文淮暗叫一声,不好! 忙跳下了马车,“石岩,警戒!” 随着宇文淮的这一喊,街道两旁的摊贩,都齐齐掀了摊子,抽出了明晃晃的大刀。 街道两旁的酒楼顶上,也飞出了无数的黑衣人,手拿大刀,向宇文淮等人砍来。 夏雨棠看着风云突变的这一幕,心里不自觉的打了个突。 他们都进了京城了,那些人还冒死前来刺杀,当真是狗急跳墙。 看那样子,只要他们还没有面圣,就要将他们杀掉。 外面很快传来了厮杀声,宇文淮带着老六石岩,和其他乔装改扮的将士精锐,迅速展开了反攻。 街道上顿时人仰马翻,哭喊声,叫骂声,不绝于耳。 那些刺客也不顾百姓死活,提着刀,见人就砍。 夏雨棠在车窗里看着,替那些混迹其中的普通百姓捏了一把汗。 后面马车里的裴娘,看到如此猛烈的攻势,也提着剑,跃下了马车,加入到了战斗中。 谢迎自从知道了夏雨棠是楚王妃后,一直在找机会逃走。 但一路上没有再遇到刺客,裴娘一直在车里看着他,老六也在给夏雨棠驾车。 所以一路上,他也没能再找到机会逃走。 他眼看着进了京城城门,以为再没有机会逃走了,心里烦躁不已。 却没想到,都进了城了,老天爷却给他送了个这么好的机会。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街道上厮杀不止,夏雨棠看到,那个被母亲牵在手里,买首饰的小女孩,突然被血腥的这一幕吓到。 只见她口吐白沫,眼睛翻白,全身抽搐不止,她的母亲抱着她,坐在马路中间,嚎啕大哭了起来。 这是癫痫的症状,俗称羊癫疯,再不医治,就来不及了。 夏雨棠掀开车门,看着一眼混乱厮杀的街道,把心一横,跳下了马车,朝着那个小女孩奔去。 “我是大夫,把她给我!”夏雨棠从那位妇人手中抢过孩子,探了探她的脉搏和心跳。 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还好有脉搏和心跳,情况还不是最要好的。 就在这时,一把大刀,从夏雨棠的身后砍来。 那个妇人,看见那把闪着寒光的大刀,向夏雨棠砍来,吓得尖叫出声。 这声尖叫,让宇文淮老六等人,都看向了夏雨棠这边。 他们都在与刺客厮杀,并不知道夏雨棠什么时候下了车。 眼见着情况危急万分,他们却都无法抽身来救。 “棠儿!”宇文淮瞳孔剧震,声音里带着撕心裂肺的疼。 他被刺客缠着,此刻却也顾不得了,立马飞身而起,却被一个刺客,又打了下去,肩膀上,也被砍了一刀。 那一瞬间,他睁着大大的眸子,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把刀落向夏雨棠的头顶,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棠儿!” 第111章 你走吧! “咣”的一声,两刀相撞。 突然出现的谢迎,截住了刺客的刀。 宇文淮看到这一幕,突然松了一口气,他的眼角有点湿润,奋力的把刀插入一个刺客的身体。 预期的疼痛没有来,夏雨棠稍稍转头,便看见谢迎面容冷峻的与刺客缠斗。 她也顾不得其他,想要抱起孩子回到马车上,却腿软的怎么也抱不起来。 谢迎三两下解决了那个刺客,蹲下身体,从夏雨棠怀里接过那个孩子。 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拉着夏雨棠的胳膊,奔向了马车。 反应过来的那个妇人也赶紧跟了上去。 宇文淮看到夏雨棠安全回了马车,还有谢迎保护,心里稍稍放心了一些。 老六和裴娘看到夏雨棠得救,也都齐齐的松了一口气。 他们都加快了攻势,手里的刀剑,几乎挥出了残影。 夏雨棠已经恢复了之前的从容。 在车厢里,她让那妇人把小女孩反转成侧躺的样子,以防止小女孩嘴里的呕吐物,堵塞她的呼吸道。 她给那小女孩施针抢救。 谢迎靠在车门上看着外面,杀到车门的刺客,都被他一一解决。 没过一会儿,小女孩的身体便渐渐停止了抽搐,扭曲的面容也平静了下来。 “她已经脱离了危险,这会儿只是太累了,睡了过去,她这个病,受不得刺激,随时都可能发病,你得时常注意。” 夏雨棠对着那妇人说道,又接着告诉她,遇到这种情况,应该如何采取急救措施。 “夫人菩萨心肠,冒死救治小女的大恩,小妇没齿难忘!” 那妇人听完夏雨棠的话,跪在车厢里,抹着眼泪,对夏雨棠磕头道谢。 刚刚夏雨棠冒着生命危险,前来搭救她的孩子,被歹人提刀砍来的那一幕,还在她的脑海回荡。 她“砰砰砰”的磕了几个响头后,又继续说道: “还请夫人告知住处,我与夫君改日定当登门道谢。” “我是个大夫,治病救人无可厚非,任何一个大夫遇到这种情况,都不会袖手旁观,夫人不必如此。” 夏雨棠扶起那妇人说道。 夏雨棠这番话,让那妇人无地自容,虽然说大夫都是医德仁心,但真正能有几人,不顾自身安危,去搭救别人。 一旁的谢迎听了夏雨棠的话,眼里有了一抹黯然。 她医术高超,医德高尚,人又善良。 可是原来,在她的眼里,他与那陌生的小女孩,没什么两样,都只是需要她救治的病人而已。 他与别人,没什么不同,这个认知,让谢迎忍不住心底一阵苦涩。 夏雨棠转头看到靠着车门坐着的谢迎,开口说道: “刚刚,谢谢你!” 谢迎听到夏雨棠的话,收起眼底的苦涩,露齿一笑道: “不用谢,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救你本就是应该的,况且这一路而来,我们也算得上是朋友了?” 夏雨棠点了点头,说道: “算。可是,你跑不了了。” 夏雨棠知道谢迎一路都想着逃跑,刚刚便是他最好的机会,也是最后的机会,可他却为了救她,放弃了机会。 她不知道回京对他意味着什么,但却因为她,放弃了自己唯一的机会。 听了夏雨棠的话,谢迎神情一滞,随后又毫不在意的笑了笑,“没事,还会有机会的。” 夏雨棠从窗口看了看,外面的厮杀还在进行,混乱的场面还没有结束。 便转头对谢迎说道:“你走!” 谢迎一愣,她让他逃走? 她跟老六是一伙的,在路上虽然没有明说,但老六一伙的人,都早就很有默契的看着他,每个人都在看守他,不让他逃走。 可眼下,夏雨棠却要放他走。 “你让我走?”他有些难以置信的指了指自己,说道。 其实,他的病已经好了,没有了软筋散,功力也恢复了,他要想逃,几十个夏雨棠都拦不住他。 就算他病着,有功力没有恢复,在夏雨棠手底下逃走,也是易如反掌。 他的心里有一瞬间的暖意,眼里星辰闪烁。 他以为,没有人理解他不回京的苦楚。 所有的人,都觉得,他应该原谅他的父亲,原谅他亲手射杀他,舍弃他,因为他是将军,是英雄,是为了大义。 所有的人都觉得,他们想要他认祖归宗,他便要感恩戴德的回去,给他继承香火。 只有夏雨棠,让他逃走。 可是他看到外面那些,提着明晃晃的大刀刺客歹人,他便不能丢下她逃跑。 刚刚她差点命丧歹人刀下,他到现在都心有余悸。 他若一走了之,她不会武功,也无人保护,刺客要是伤了她,杀了她,他恐怕是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了。 就算不为别的,只为了她说他们算朋友,只为她救过他,他也不能现在离开。 “嗯,我虽然不知道,你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但也知道,你不回家,自然有你的理由,未经他人苦,不劝他人善。” 夏雨棠看着谢迎,徐徐说道。 谢迎低头,再抬头时,眼底已是一片明媚,随后明媚的光亮,又渐渐暗了下去。 他突然很想跟夏雨棠说说他的过去,那些他从不曾对人提起的过往。 “他是英雄,是个好官好将军,却不是个好父亲,我恨了他很多年,可我后来才知道,他在射杀我之后不久,也死了,可我还是无法原谅他。” 这些年来,他每承受一份痛苦,每被人欺负一次,每一次挣扎在生死边缘,他对他父亲的恨,就增加一分。 到了如今,已经成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他的父亲死了,他的恨也无处安放,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让他知道,他是恨他的。 他只能抗拒着,不去认祖归宗,让地底下的父亲,一直认为他早就死了,让那些活着的亲眷,一直愧疚。 “其实,生而为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忠孝两难全,自古如此,你不需要原谅任何人,但你要和自己和解。”夏雨棠说道。 谢迎有些懂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就像夏雨棠是大夫,要不顾自己的安危,救死扶伤一样。 他的父亲的使命,便是舍弃一切家人,和自己的生命,保护百姓。 而他很不幸,却成了那个被舍弃的人。 “和自己和解?”谢迎默念着这句话。 半晌,才明白过来,他的恨,折磨的只有他自己,别人并不知道。 他无法原谅的,或许不是父亲的舍弃,而是当年那个被人刀架在脖子上,剁掉了脚趾,无能反抗的自己。 第112章 真是好计谋! 宇文淮和老六等人,刚杀光了刺客。 宇文淮一个箭步便冲到了马车前。 那会儿夏雨棠差点被砍,他此刻又气又后怕又心疼。 只想狠狠的将夏雨棠揽在怀里,好好看看她,再狠狠的骂她一顿,让她保证,再也不敢不顾自己性命,去救别人。 看到宇文淮到了马车前,俊脸黝黑,眉宇间寒气逼人。 谢迎便知道宇文淮想要干什么,他主动的让开了车门,给宇文淮腾出了地方。 宇文淮一跃而上,进了车厢,便一把把夏雨棠揽在怀里。 宇文淮身体因为后怕和生气,而微微颤抖。 他不敢想象,如果今天不是谢迎救了她,他眼睁睁看着她被杀,而无能为力,他会如何的心神俱碎。 他把夏雨棠,紧紧的禁锢在自己怀里,像是要将她镶嵌进自己的身体。 夏雨棠被他勒的喘不过气,知道这一次,也是自己的不对。 在路上时,宇文淮曾对他千叮咛万嘱咐,遇到刺客,让她乖乖待在车里,不要下车。 可这一次,她却没有听他的话,还差点被杀。 她知道,他害怕担忧她,于是放软了声调,轻轻拍着宇文淮的背,说道: “好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她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宇文淮顿时火气直冲天灵盖。 他一把松开夏雨棠,两手扣住她的肩膀,直视着她的眼睛,怒道: “好好的?不好就晚了!你这个女人,有没有心,你有没有想过,你要是死了,我怎么办?我说过多少次了,让你不要下车,你就是不听!你到底有没有做别人妻子的觉悟?” 宇文淮如同机关炮,冷着脸色,厉声呵斥着夏雨棠。 夏雨棠自知理亏,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学生,也不敢多说。 一旁的谢迎看着,夏雨棠委屈巴巴的样子,虽然有些于心不忍,想要替夏雨棠辩解两句。 但一想,如果再发生这样的事,谁也很难保证,夏雨棠还会如此幸运的得救。 一次两次是侥幸,如果再多几次呢?夏雨棠不会每次都这么幸运。 人都是自私的,他不管什么身为大夫的使命责任,只想着夏雨棠,不会再以身犯险。 如果夏雨棠是他的你妻子,他此刻,恨不得打她一顿,让她长长记性。 他也十分理解宇文淮的心情,虽然他看着宇文淮十分不爽,但也不得不认同他的做法。 得让她保证,以后不再不顾自己的安危去救人。 遂也转过头,不再看两人。 宇文淮训斥了半天,看到夏雨棠委屈巴巴低头的模样,心里又好气,又好笑。 遂又板着脸问道:“知道自己错了吗?” “知道了。”夏雨棠点头说道。 “那你保证,以后再不可如此!”宇文淮说道。 “我保证,下次看清楚有没有危险,若是可以,会避开危险再救人,绝不会在自作主张。”夏雨棠回答道。 宇文淮差点要被夏雨棠气笑了。 什么叫“若是可以,会避开危险再救人”? 那要是不可以呢?避不开危险呢?她还是会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人。 宇文淮正要再教训教训夏雨棠,却听见外面整齐划一的步伐。 他忙从车门看去,却看见一人身着红色官袍,带着许多衙役,把他们连人带马车团团围住。 “给本官将这些当街行凶的歹人拿下!”那个红色官袍的人,一声令下。 包围着他们的衙役,一拥而上,要将老六石岩裴娘等人拿下。 宇文淮神色一凛,怒喝道:“谁敢!” 身着红袍的王之危面色一变,从未见过如此嚣张跋扈的歹人,当街行凶后,面对官兵,还如此的气势凌人。 “本官接到报案,说你等当街行凶,没想到你等不仅当街行凶,还如此嚣张跋扈,本官倒要看看,这天子脚下,可还有王法!来人,给我把此人先拿下!” 王之危面容冷峻,一脸怒容的厉声说道。 宇文淮冷笑一声,当真是好计谋,先在城让人假扮百姓埋伏刺杀他们。 之后又倒打一耙,报案说他们当街行凶,要把他们关进大牢。 他们要么连同囚犯一起被杀了,要么被关进大牢,然后他们所押送的人犯,落入对方的手中,随便动点手脚,人犯都得死。 就算进了大牢,他表明了身份,说自己是楚王,也没有用,他们还是会把他说成探亲的普通歹人。 就算最后侥幸说清了,知道他是楚王,他得救了,人犯已经都死了,还有什么用。 宇文淮跃下马车,伸手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掏出怀里的楚王腰牌,冷冷的说道: “王大人好大的官威!本王押送人犯进京,刚进入城中,就被乔装成百姓的杀手刺杀,你不来护驾,本王刚杀光了刺客,你就来缉拿本王这个‘当街行凶’的人!你说说,这是何道理?” 王之危一看宇文淮卸下伪装的面容,顿时大惊失色,听着宇文淮一声声的诘问,如同五雷轰顶,“噗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 “王爷恕罪!下官冤枉啊!下官一刻钟前,在京兆府衙中,接到报案,说这边有歹人当街行凶,杀了无数的百姓,这才赶忙跑来办案拿凶。” 京兆府府尹王之危,跪伏在地上,额头冷汗涔涔。 他心里暗骂道,不知道哪个天杀的要害他,竟然设计让他把当朝王爷当成歹人,捉拿归案。 如今宇文兴被下了大狱,宇文淮又剿匪有功,成了炙手可热的太子人选。 这个节骨眼上,他却得罪了宇文淮,一脚踢到了铁板上。 就在王之危被吓得六神无主,都已经考虑起了自己的的后事的时候,宇文淮开了口: “王大人先起来!你还是想想怎么在皇上面前解释。” 王之危连连称是,用袖子不断的擦拭额头上的冷汗。 就在这时,又有一队人马,红衣甲胄,向他们奔来,分成两列,分布在马车两旁。 第113章 夏雨棠回府 “皇上有令,让末将护送楚王进宫面圣,一干人犯,交给末将,羁押受审!” 御林军统领程修平,自朱衣银甲的御林军后,骑马而来,他手里高举明黄圣旨,朗声说道。 “儿臣(臣)遵旨!”宇文淮一众人等跪地齐声说道。 早在还没有进城前,宇文淮已经派了人,提前进宫给明帝报信,并请示明帝,人犯押往何处。 至此接了圣旨后,老六石岩裴娘等人,护送夏雨棠回了楚王府。 宇文淮则在,御林军统领程修平的护送下,进宫面圣。 被夏雨棠救治的那个小女孩,被她的母亲抱下了马车。 她带着小女孩跪在街道一旁,直到马车被护着走远,她才拉着小女孩起身。 原来不顾自己性命,救她女儿的那位夫人,竟然是楚王妃。 夏雨棠刚到楚王府门前,早就早一刻接到消息的绿竹和寒霜,立马奔上前来。 “王妃……”绿竹眼眶通红,眼泪簌簌的直往下掉。 自从夏雨棠被掳走后,她没有过过一天舒心日子。 她每天在府中提心吊胆的,担心夏雨棠,不知道她有没有挨饿受冻,也不知道她有没有被欺负。 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应付前来拜访夏雨棠的人,操持府中内务。 她日日夜夜,无时无刻都不盼着夏雨棠回来,梦里都会因为,梦见夏雨棠被人欺负而吓醒。 这会儿骤然看到夏雨棠,好端端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她的眼泪是怎么都止不住。 夏雨棠看到绿竹这般,模样,人也瘦了一大圈,不似先前的圆润,知道她是担心她,心底也莫名生出了一些感动。 “我回来了。”夏雨棠伸手把绿竹揽在怀里,轻拍着她的后背。 绿竹瞬间哭的更更狠了,眼泪稀里哗啦的流,整个人也微微发起了抖。 把偌大的王府内院,交给绿竹这样,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打理,还并未出什么乱子,可见她这段时间独当一面,也受了不少的委屈。 夏雨棠看到他们一大帮人站在府门口,路人频频向他们看来,便揉了揉绿竹的发顶,柔声说道: “好了,我们先进府,门口人多眼杂。” 绿竹听了这话,才抽抽搭搭的停止了哭泣,擦干了眼泪。 夏雨棠看到站在她对面的寒霜,虽然还是一脸平静,但却是眼眶通红。 她看到夏雨棠朝她看过来,开口喊了声“王妃”。 “寒霜,绿竹,辛苦你们了。”夏雨棠说道。 “不辛苦,王妃平安回来就好。”绿竹跟在夏雨棠身边,边往府中走,边说道。 老六裴娘谢迎几人也跟着夏雨棠进了府。 将人都迎进了府,府中霎时一片其乐融融,像是沉寂很久之后的狂欢。 绿竹忙着去张罗饭菜,石岩忙着让人安排,老六等人洗漱更衣。 府中的下人们,乍一看夏雨棠回来,知道宇文淮直接进了宫,不久就会回府,也欢喜的不行,一个个手脚麻利,走路生风。 不过多时,夏雨棠等人刚更衣洗漱完毕,饭菜已经端了上来。 满满当当的一桌子美味菜肴,让一路奔波的,朝不保夕的众人看的食欲大振。 “王妃,那我就不客气了。”老六还没等夏雨棠开动,便有些等不及了。 他抄起筷子,就开始大快朵颐。 夏雨棠见状,赶忙笑着招呼大家说道: “大家快吃,不然一会儿凉了,浪费了这么好的菜。” 夏雨棠说完,大家也都开始吃饭。 一顿饭吃的酣畅淋漓,宾主尽欢。 石岩已经给其他人安排好了院子,老六和谢迎同在住一个院子,裴娘的院子,在离夏雨棠不远的菡萏院。 等其他人都去休息,夏雨棠才招来绿竹。 “绿竹,我不在的这段日子,都发生了什么事?” 她不在王府这么久,府外人或许不知,但府中人定然会知道。 况且京中风云,从未停止,难免有人千方百计的打探她的消息。 “您不在时,有几位夫人前来拜访,还有几位小姐送来了宴会请帖,奴婢以您感染风寒为由,婉拒了。” 绿竹娓娓道来: “但孙王妃却连着来了好几次,说是来看王妃您的,她与您同是王妃,奴婢不好将她拒之门外,请进来后小心的伺候,但她每次都要见您,奴婢说了您怕过了病气给她,她都不听,执意要见您。 奴婢没有办法,只好让寒霜换了您的衣服,躺在床上,告诉她您得的是肺痨,装作病的厉害的样子,她捂着口鼻,隔着帘子,远远的看了一眼就匆匆忙忙的走了。” 绿竹为了演的逼真,还暗示夏雨棠的病,让她不要告诉别人。 孙王宇文祯排行老二,虽不是皇后亲生,但却是自小养在皇后身边,可以说是半个嫡子。 但他为人性情乖张,一直不得明帝的喜欢,这些年虽无建树,却也没有大错。 而她与孙王妃,除了在宇文凌孩子的满月宴上,见过一面后,在没有多余的来往。 她被人掳走后,她却频繁的来看望她,说到底,还是为了打探消息,确定她是不是真的被人掳走了。 但绿竹这样的法子,她当真会信吗? “后来呢?她有没有再来过?”夏雨棠眉头紧锁的问道。 “孙王妃还没出府,太后懿旨就送了来,懿旨上说,王妃您打碎了先帝留给太后的琉璃瓶,让您在府中闭门思过,为先帝抄写经书祈福。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过府拜访或者送宴会帖子。”绿竹回答道。 她被人掳走,是太后派了多年隐匿于人后的黑鹰卫,救了她。 居心叵测的人,千方百计的打探她的消息,是太后替她把那些人挡在了门外。 夏雨棠想起那个傲娇,又对她呵护有加的太后,忍不住眼底一热。 等宇文淮从宫中回来,她便跟他一起去给太后请安。 夏雨棠暗暗记下了孙王妃的事,总觉得今天的遇刺,有些蹊跷。 但她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夏雨棠决定等宇文淮回府后,好好跟他说说这个事。 第114章 伤口 这边宇文淮进了宫,看到明帝瘦了一圈,眼窝下两片淤青,鬓角也添了几缕霜白。 不由得心中有些黯然,他的父皇,在此时,也不过只是个恨铁不成钢,伤透了心的父亲而已。 “儿臣给父皇请安。”宇文淮徐徐跪倒,向明帝请安道。 “回来了?起来!”明帝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回荡在大殿之中。 宇文淮谢了恩,站起身来,看着明帝,心痛的说道: “为了天下万民,还请父皇保重龙体。” 明帝点了点头,重新审视着自己的这个儿子。 他的这些儿子们,生长在权利窝,自小做惯了争权夺利的事,明争暗斗,信手拈来,让他防不胜防。 就连他一直以来,寄予厚望的长子宇文兴,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都能做出如此有违天道,肮脏龌龊的事。 那他其他的儿子呢?是不是每个人,都虎视眈眈着他屁股底下的这张龙椅? 他看着宇文淮疲惫的面容,消瘦冷峻的脸庞,心里一阵感慨。 唯独他的这个儿子,老三宇文淮,从不曾在他面前争宠,也不像其他皇子那样,对他这个君父百般讨好。 宇文淮每年送他的生辰礼物,都是中规中矩,偶尔有几次看着是费了些心思,却也只是他母妃容妃替他送的。 在朝堂上,有时还会不顾一切的反对他的政策,即使他已经气的七窍生烟了,宇文淮还是像看不懂他脸色一样,据理力争。 他有时候看着宇文淮就头疼,偏偏太后对他喜爱有加。 现在想来,哪里是宇文淮看不懂他的脸色,只是坚持自己的观点,不懂折中,只知道对错。 宇文淮不是不懂得,如何讨他这个父皇的欢心,而是不愿意把时间用在拍马屁上。 说好听了,是性情纯良,说不好听了,他就是死犟,不懂迂回。 宇文淮不知道明帝盯着他的脸,在想什么,他只是定定的站着,没有出言打断他的思绪。 明帝看着一会儿宇文淮的脸,眼眸下移,便看到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 尤其肩膀那处,正往外渗着血水,已经湿了大半片衣襟。 可他却站在那里,忍着伤口的疼痛,一声不吭的,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更没有提醒他,自己受了伤,因此而引起他的心疼,好来争宠。 “你的伤,怎么回事?”明帝面容突然一冷,声音冷冽的问道。 这很明显,是刚刚不久前的伤口。 宇文淮这一路,押送着宇文兴定罪的关键人犯,定然会被三番五次的刺杀。 但刚刚都已经进了京城,怎么会受伤? 还是说,那些人,真的狗急跳墙,在天子脚下,都还敢出手行刺? “回父皇,儿臣为了躲避追杀,一路上乔装改扮,但刚刚进入城门口不久,就被一伙乔装成普通百姓的刺客行刺,刚杀了刺客,京兆府府尹王之危就赶来抓儿臣,说是儿臣当街行凶,要将儿臣抓捕入狱,还好父皇派了,御林军统领程修平来,才使得儿臣平安入宫,见到了父皇。” 宇文淮三两句话,便把今天的事情说给了明帝。 “好!好的很呐!”明帝怒极反笑。 他们的眼里,可还有王法?可还有这个皇上? 在他的面前扮演者忠心耿耿,动不动就死谏的忠勇之士,要气节有气节,要骨气有骨气,要忠心有忠心。 却在背地里,把他这个皇帝当做傻子。 以为杀了人犯,杀了宇文淮,就可以把黑的变成白的,把宇文兴做的那些丧尽天良的事,说成是为国为民的好事? 痴心妄想! 可惜他不是昏君,也不是傀儡,更不是他们手中提着的玩意儿。 “来人!把薛疏一干人等,全部押入大牢,京兆府府尹王之危卸去官职,一律入狱,与林禀承等人一起严加审问。” 明帝的声音,如同淬了寒冰,冷厉威严,不容置疑,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看着御林军领命而去,他仍旧怒不可遏的喘着粗气。 “朕真是养虎为患,竟然把一头饿狼养在身边这么多年!” 明帝手指捏着眉心,悲痛的说道。 “父皇息怒,龙体为重。”宇文淮跪地说道,声音里带着说不出的心疼。 明帝这才想起来,宇文淮的伤还没有处理,让他起来后,让人宣了太医,给宇文淮处理伤口。 来给宇文淮处理伤口的是李思量。 他刚进殿,看到宇文淮,心情便有些说不出道不明的激动。 或许是因为他与夏雨棠的交情,这些日子,他也时常担心宇文淮。 “微臣给皇……”李思量礼还没有行完,膝盖只跪了一半,还没有着地,便被明帝打断了。 “免了,快给他看伤。”明帝说道。 李思量也不敢在再耽搁,说了声是,便提着药箱,让宇文淮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王爷还请解开衣衫,皇上,您请回避一二。” 李思量对着宇文淮说完,又怕明帝看到伤口,感到不适,便又提出让他回避。 “你快些给他止血!”明帝直勾勾盯着宇文淮,并没有回避的打算。 宇文淮拉开衣襟,让明帝和李思量齐齐倒抽了一口凉气。 肩膀上的伤,鲜血淋漓,皮肉翻出,深可见骨,若再偏一点点,就砍到脖子了,十分的凶险。 真不知道他是如何忍了这么久不吭声的。 在看其他地方,腰腹以上,包括手臂,都有大大小小的伤口。 明帝不忍在看,转过头去,心里却久久不能平息。 宇文淮上了无数次战场,受了无数次伤,却从未对他提起过,也没有因此邀过宠。 上次,他怀疑他请命剿匪的目的,他才让他看了他身上的疤。 仅仅是那些陈年旧疤,都让他忍不住心疼他,打消了对他的怀疑。 可今天,他亲眼看到他刚刚受伤,还没有包扎的伤口,想起他身上以往的那些疤,当时他受伤时,得多痛啊。 “以后,你少去战场,朕养了那么多的兵将,不是拿他们当摆设的,你是朕的儿子,不必如此拼命,你不为自己想想,也得为你母妃,为了的王妃想想。” 明帝的脸转向一边,没有看宇文淮,话却是对他说的。 声音不像帝王,像一个心疼儿子的老父亲。 第115章 关心 宇文淮听到明帝的话,瞬间一愣,这么多年来,这还是头一次,父皇关心他。 以往多少次死里逃生,多少次冲锋陷阵,他的父皇都没有问过一句,他有没有受伤,伤的重不重,痛不痛。 就算上一次,他病入膏肓,药石无医,他也只是在他昏迷时,匆匆来王府看了他一眼,便回了宫。 然后下旨让夏雨薇来给他冲喜,他连一句关怀的话,都不曾说过,更不用说,为他找寻找名医。 但是对宇文兴呢?父皇一向宠爱有加,他做了错事,他的父皇也能生着气,一边训斥着,一边给他擦屁股善后。 其他的皇子,喜欢花很多心思,让父皇知道他们办差的辛苦,知道他们的孝心,知道他们的忠诚。 只有他,不屑于争风吃醋,争权夺利,处处顶撞父皇。 父皇从来对他,都是不咸不淡的,他一直觉得,他儿子多,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母妃又一心扑在九弟身上,他也就成了爹不疼娘不爱的孩子。 战场上,所向披靡,冲锋陷阵,成了他成就自己,保护百姓的唯一方式。 后来有了夏雨棠,跟他两心相许,才觉得,他也该珍惜自己的生命,去守护她的余生。 如今乍一下,听到父皇冷声关心他的话语,才知道自己从前的性子,有多执拗,有多不讨喜。 他的父皇不是不关心他,而是从前的他,不懂的如何与父母相处。 此刻,明帝的话,像是一股暖流,流向了他的四肢百骸,让他的心里止不住的升起了对父母的渴望。 “是,父皇。”他轻声回答,语气里,带了丝显而易见的颤抖和哽咽。 “王爷,您忍着点,要缝针了,很痛。”李思量轻声说道。 李思量的话,加上宇文淮哽咽颤抖的语气,让明帝心头一痛。 那么深的伤口,他的儿子得多痛啊!可他还强压着痛楚,颤抖着声音,若无其事的回答他的话。 “你手轻一点,没看到他疼的都发抖了吗?”明帝把矛头指向了李思量,怒声吼道。 宇文淮心里疑惑,但看到李思量朝着他使眼色,他还是极其配合的“嘶”了一声。 李思量缝合伤口的技术,还是之前夏雨棠教给他的,就连针线,都是夏雨棠给他的。 当时也给了他一些局部麻醉,他一直没舍得用,主要是这宫里,也没人受到刀伤,箭伤。 更没有人的伤口这么深,需要缝针。 他这是他第一次给人缝合伤口,但他在家时,在瓜果蔬菜上,已经用其他的线,穿在这根针上,练习了无数遍。 所以虽然是第一次,但他的手法也是相当娴熟。 他给宇文淮清理伤口,然后便注射了局部麻醉。 所以宇文淮不仅感受不到缝针的痛,而且连伤口本身的痛都消失了。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啊,王爷!李思量边缝针,边在心里说道。 受了这么重的伤,不让皇上心疼一下,那也太不值当了。 听到宇文淮“嘶”的抽气声,明帝忍不住转过身来。 看到李思量,翻开宇文淮伤口处的皮肉,用镊子夹着一根弯钩形状的针,穿透皮肉,一针一针的缝合。 顿时不忍再看,移开盯着伤口的目光,看着宇文淮的脸,满脸心疼的说道: “儿啊,你不必忍着,痛就喊出来。” 宇文淮看着明帝,一脸动容,眼眶里也泛起了水润的光泽,轻声回答道: “唉,爹,儿子不痛……哎,嘶!” 他话音未落,李思量便在他远离伤口的皮肤上,夹了一镊子,他没有注意,顿时疼的倒抽了一口凉气,喊出了声,眼泪一下子飙了出来。 心里暗骂,李思量下手太狠! 李思量抬眸,深深的看了一眼宇文淮。 王爷啊,你不会叫,老臣便帮帮你。 宇文淮会意,看着李思量的眼里,带了一丝几不可见的祈求:我自己叫,烦请您高抬贵手! 李思量背对着明帝,所以明帝并未看到两人的眉眼官司。 他听到宇文淮,那变了声调的呼痛声,看到他眼里瞬间蓄满的泪水,顿时又心疼宇文淮,又气李思量手重。 “你就不能轻点儿吗?你没看见他都痛成什么样子了吗?”明帝怒吼道。 “回皇上,这么深的伤口,怎么会不痛呢?况且要想伤口愈合的好,还得缝合,且还得缝合好几层,长好的伤口,才会平整,不会有后遗症。” 李思量不卑不亢,毫无惧色的对明帝说完,又对着宇文淮说道: “王爷,还请忍耐一二,毕竟您受伤也是家常便饭,您应该早就习惯了。” 李思量一番话,噎的明帝哑口无言,又无地自容。 毕竟曾经他这个做父亲的,也太不称职了,宇文淮每次受伤,他都没有关心过。 明帝心里暗暗发誓,以后要多多补偿宇文淮。 接下来,在宇文淮时不时闷哼一声,“嘶”一声,倒抽一口凉气,和明帝又愧疚又无能为力,急的原地转圈圈中,李思量才有条不紊的给宇文淮包扎好了伤口。 连明帝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对宇文兴的失望和痛心,就因为宇文淮受伤,而渐渐消散。 等李思量退了下去,明帝又让他身边的王喜公公带宇文淮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等宇文淮换了衣服出来时,看到明帝摆了一桌子菜,都冒着腾腾的热气。 宇文淮还是昨晚吃过饭的,说是吃饭,其实就是买的干粮,烧鸡,对付着吃。 因为他怕在路上,多耽误一日,便多一分危险,所以一路上,他们日夜兼程,都不曾好好吃过一顿饭菜。 今早空着肚子,又与那些刺客缠斗,后来又直接进了宫,所以眼下已经过了午膳时候,但他连早膳都还不曾吃过。 此时看到一桌子,热气腾腾的美味佳肴,有些移不开眼睛,不自觉的吞咽了一口口水。 在落针可闻的大殿里,“咕嘟”一声咽口水的声音,十分响亮。 明帝笑了一声,放下了手中的书,缓缓走了过来,宇文淮顿时尴尬的嗫嚅道: “父皇,儿臣……儿臣……” 明帝伸出手,把手放在他肩膀上空,想要拍拍他的肩膀,又想起他的伤口,只好又收起了手,和蔼的说道: “饿了?吃饭,就等你了。” 宇文淮顿时高兴的不得了,一迭声连应了好几个是。 这还是头一次,父皇留他单独吃饭,他心里的激动可想而知。 毕竟哪个做儿子,不渴望得到父亲的关注呢? 宇文淮暗道,今天这伤受的可真值呀! 第116章 父子情 宇文淮先拉开椅子,扶着明帝坐下,自己才坐到了对面。 伸手拿过汤匙,立马舀了一碗汤乳鸽汤,颤颤巍巍的放在了,明帝的面前。 明帝看到,宇文淮脸上不可抑制的笑容,直达眼底,眼神里满是对他这个父亲的濡慕。 他的伤口,疼痛到汤碗都端不稳,还要给他这个父亲盛汤,心里一阵欣慰感慨。 终究还是还是太后有眼光。 轴是真轴,气人是真气人,儿子还是好儿子。 “好了,你也快些吃,这乳鸽汤,最是大补,你刚刚受了伤,得多喝几碗。” 明帝对宇文淮说完,又对着王喜公公吩咐道: “来,给楚王盛碗乳鸽汤。” 王喜公公立马笑着上前,一边舀汤,一边说道: “之前王爷不在,皇上是担心的顿顿吃不好,夜夜睡不着,如今王爷刚回来,皇上脸上就笑开了花儿,还得是王爷,您以后可得多来陪陪皇上呀!这皇上高兴了,老奴也都跟着沾光。” 皇上听完王喜公公的话,顿时笑的一脸褶子,手指着王喜,对宇文淮说道: “瞧这老泼皮一张嘴,这宫里,溜须拍马,就他最有本事。” 王喜掩唇,笑的见牙不见眼,“皇上折煞老奴了,老奴说的可都是实情啊!” “原是我这做儿子的不好,让父皇担忧了,以后我定会多来给父皇请安。” 宇文淮起身,朝着明帝作揖行礼,眼里满是愧疚的说道。 “好好好,快坐下吃,不然菜都凉了,不必拘谨。” 明帝点头,挥手示意宇文淮坐下吃饭。 起先宇文淮还有些拘谨,但当乳鸽汤进入口腔,香气在嘴里散开,勾引的五脏六腑又馋虫大动,他便也顾不得礼仪斯文。 三两口喝了那碗汤,之后便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天知道他这一路上,押送着人犯,又带着夏雨棠,是何等的担惊受怕,食不下咽。 如今回了京中,危机解除,又与明帝父子之间其乐融融,心情舒畅,才知道美味佳肴是什么味道。 大概就是,心灵和胃的双重慰藉。 看着宇文淮狼吞虎咽的样子,明帝便知道他一路上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日日被追杀,内心惶惶不可终日,别说是吃了,恐怕连一个囫囵觉都没睡好。 都是他那逆子宇文兴惹的事端。 一顿饭吃完,明帝便也不再过问其他,对着宇文淮说道: “你先回府,去看看你的王妃,太后和你母妃,这段日子,也挺担心你们的,你抽空去陪陪她们。” “是,儿子晓得了。”宇文淮躬身行礼,说完,又抬起头,看着明帝意味深长的说道:“父皇请保重身子。” 明帝没有说话,默默的点了点头。 接下来,便是审讯宇文淮带回来的一干人犯,那逆子宇文兴做的龌龊事,都会被挖出来。 他这个君父,一直以来,都做着那逆子狐假虎威身后的虎,这让他如何能不气? 宇文淮回了府,便直奔夏雨棠的听风院。 夏雨棠看见他换了身衣服,便赶忙让他坐下,招呼绿竹让人把饭菜端上来。 “棠儿,不必麻烦了,我已经在宫中吃过了,是与父皇一起吃的。” 宇文淮一把拉住夏雨棠的手,让她站在他面前,正面对着他。 夏雨棠看到宇文淮唇角的笑意,眼睛里是藏不住的高兴,心里一酸。 她知道宇文淮一向与明帝不亲近,他从不曾在她面前表露过对父亲的渴望。 以至于她也以为,他对这些感情都是淡泊的,不曾有过渴望。 如今看来却并非如此,明帝只是与他一起吃了个饭,他便高兴的不得了。 夏雨棠顺势坐在旁边,语气轻柔的问道: “除了吃饭,父皇还对你说了什么?” “父皇还让李太医给我处理伤口,还说让我多为你和母妃想想,少出去打仗……” 宇文淮眉眼柔和,语调里是掩饰不住的高兴,对着夏雨棠,徐徐说着他父皇对他的关心。 他把夏雨棠揽在他的怀里,夏雨棠怕触碰到他的伤口,只是虚虚的靠在他胸前。 他的心跳强劲有力,伴随着他愉悦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里。 “棠儿,你知道吗?这还是我第一次,同父皇单独一起吃饭,以前进宫,都是节日宴会,和朝臣们一起,就算是家宴,也是宫中女眷,皇子公主一起。” 很多的人,他的父皇坐在首位,他们一人一个小几,分别坐在左右两侧。 他坐的位置虽然在前端,但也已经无法看清明帝的面容。 席间更是各个大臣皇子,溜须拍马,抢风头争宠的戏码。 让他烦不胜烦,每次都找了借口,早早离席。 但这一次不一样,他的父皇就坐在他的对面,他能清楚的看到,他父皇对他的每一个表情。 没有别人嘈杂的声音,只有他们两人。 宇文淮的话,让夏雨棠心里酸涩不已,她压下眼角的泪意,轻柔的说道: “以后,我们多去陪陪父皇母妃,和皇祖母。” 宇文淮欣然答应。 随后,便让人准备了礼物,准备一会儿收拾一下,入宫去看望太后和容妃。 恰巧老六过来找宇文淮,宇文淮便问道: “本王与棠儿一会儿,要进宫去看望皇祖母,六叔可愿一同前往?” 老六早就答应了宇文淮,以后做夏雨棠的车夫。 宇文淮府中虽不缺车夫,但到底老六武功高强,出行有老六保护,他便可安心。 但今天他问的,不是老六是否愿意驾车送他们入宫,而是是否愿意进宫见太后。 宇文淮虽不知老六与太后的渊源,但老六曾是黑鹰卫,黑鹰卫与太后都关系匪浅。 老六阔别多年,如今回了京城,是应该去看看太后这个故人了。 老六听到宇文淮如此问,眼神一滞。 他早就想过,要回京,肯定免不了要去见她。 但到了真的要见的时候,才知道“近乡情怯”是什么意思。 夏雨棠看老六的神情,以为他不愿意去,便笑着对宇文淮说道: “六叔一路劳累,今天我们还是自己去,让他好好歇歇。” 老六沉默了半晌,终于下定了决心,声音有些沉闷的说道:“我跟你们一起去!” 第117章 倾国倾城貌 夏雨棠换上了一身月白云锦常服,外罩一件大红色披风,披风袖口领口,下摆处,都有一圈雪白色的狐狸毛。 她峨眉淡扫,涂了口脂,一把青丝挽成单螺髻,斜斜的插着几根成色出挑的玉簪。 等到绿竹给她画好妆,顿时让人眼前一亮,寒霜眼里更是露出了惊艳之色。 夏雨棠看到镜中的自己,执笔抬手,蘸了朱砂,在自己额间,随手画了一个花钿。 花钿本就在唐代盛行,但在夏雨棠穿越而来的这个时代,并没有女子如此装扮。 绿竹此刻,看着夏雨棠额间的花钿,嘴里发出了一阵惊呼: “王妃心思巧妙,这额间的小花,简直就是点睛之笔啊!” 寒霜看着夏雨棠,不免也赞美道:“王妃气质……额……额……王妃真美!” 寒霜词穷的样子,惹的绿竹和夏雨棠,纷纷捂嘴而笑。 宇文淮在宫中换过衣服了,是套石青色,暗纹袖螭纹的亲王常服,所以没有再换。 只是在外面罩了一件月白披风,显得整个人身姿挺拔,丰神俊朗。 当他来接夏雨棠时,看到她的装扮,眼中难掩惊艳之色。 拉着她,上下打量了好几次,才说道: “你今天的真是美的不可方物,尤其是这额间的小花,更是巧夺天工,你合该这样打扮,让京城里的那些庸脂俗粉,都看看,本王的王妃是何等的人间绝色。” 夏雨棠被他,夸的不好意思起来,又忍不住挑刺道: “合着我就是你攀比,满足虚荣心的工具?” “唉噫,我家王妃如此貌美,我虚荣一点也无可厚非嘛!就算不攀比,你也是人群里最扎眼的那个!” 宇文淮的一番话,惹的一旁的寒霜和绿竹,笑个不停。 夏雨棠被笑的脸色一红,忙岔开话题催促道: “好了,别贫了,差不多到时候,六叔怎么还没来?” “咱们一起去看看!”宇文淮说着,便伸出手,牵着夏雨棠的手向屋外走去。 “六叔,你好了没?”刚到老六的院子,夏雨棠便出声喊道。 谢迎坐在窗前,一眼便看见了她。 一身月白衣裙,罩着火红的披风,领子上缀着一圈白狐毛,行走间忽闪忽闪的,端庄中添了几分灵动。 容貌雍容大气,姿容绝色倾城,额间朱砂花钿,更添了几分娇俏,衬得她肤色胜雪,她嘴角的笑意,更胜三春,让人移不开眼睛。 还真是倾国倾城貌,惊为天下人!谢迎如是想道。 再看夏雨棠身边,与她十指相扣的宇文淮,剑眉星眸,温润如玉又不失华贵矜持,风流倜傥又不显得轻浮,整个一副翩翩少年郎的意气风发的模样。 两人站在一起,真是郎才女貌的一对璧人。 谢迎心想,大概只有宇文淮这样的人,才能配得上夏雨棠! 他这样想着,心底不自觉的生出了一丝落寞与黯然。 但看到宇文淮和夏雨棠棠向他看来,他还是扬起唇,勾起了一抹笑意,“要出去?” “嗯,要进宫去!”夏雨棠答道。 宇文淮也颔首嗯了一声。 “快了!”老六在屋子里回道。 “就这件,你挑来挑去也就这几件,再挑下去,都晚上了。” 老六的房间里传出裴娘烦躁的声音。 老六穿着一套灰色的衣服,在镜子前,左照照右看看。 “我还是觉得,这件没有那件款式好,衬托不出我的英姿。”老六很是不满意的说道。 裴娘顿时柳眉倒竖,瞪着老六,双手叉腰,怒道: “你这些衣服,别说款式了,连颜色都一样,只有花纹不同,有什么可挑的?这都多久了,翻来覆去的试,你都一大把年纪了,跟那酸菜缸里的咸菜有什么区别,那是衣服不好吗?是你人长的寒碜!不就进个宫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去瞅媳妇儿呢!” 裴娘骂到最后,竟然有了一丝怨妇的味道。 “什么瞅媳妇儿?我是去给太后请安,你这是大不敬你知道吗?要掉脑袋的!你不帮忙挑就算了,别说这风凉话。” 老六听了裴娘的话,仿佛被人戳中了心事一般,顿时又羞又气,也拔高了声调,回怼道。 裴娘气的甩下老六衣服,气冲冲的往门外走去。 与刚要进门的夏雨棠撞了个正着。 “裴姨,六叔不是那个意思。”夏雨棠说着,便推搡着裴娘往屋子里走去。 她和宇文淮都听到了两人的争吵,此时看着裴娘通红的眼眶,只得一边哄裴娘,一边给老六使眼色。 “好了,是我错了,不该对你这么大声。” 架不住夏雨棠一个劲儿的使眼色,老六把自己抽了丝的手绢递给了裴娘,最终软了声调,妥协的道歉。 他与裴娘相处多年,还从未与裴娘这样争吵过。 不就是为个衣服吗?她何至于埋汰他,是酸菜缸里的咸菜? 他想都没想就怼了回去,眼下看着裴娘,坐在一边不停的抹着眼泪,他的心里说不出的愧疚,其中还夹杂着一丝心疼。 他不知道他为何心疼,只能想,或许是他要见到他想见的人了,可裴娘想见的人,却还没有找到,所以他才对她有了丝心疼。 看裴娘不接手绢,老六顿时也有些慌张,看向了夏雨棠。 夏雨棠看的分明,这两人,都对彼此有情,却又都差那么一点。 一向待人温和的裴娘,今天生气,大抵也是因为老六要去见太后,高兴的挑衣服打扮,她吃醋了罢了。 看老六和裴娘的样子,他们可能都分不清自己对对方的情谊,到底是男女之情,还是肝胆相照朋友之情。 看来还得找个机会,给他们两人添把火才行,夏雨棠暗暗想着。 伸手接过老六的手绢,替裴娘擦起了眼泪,“裴姨,好了,六叔知道错了。” 裴娘不好落了夏雨棠的面子,伸手取过夏雨棠手里的手绢,自己擦干了眼泪,对夏雨棠说道: “好了,我没事了,你们快去,都这会儿了。” 这样一闹,老六也不敢再挑剔衣服,跟着夏雨棠和宇文淮出了门。 裴娘看着老六的背影,心里忍不住一阵酸涩,眼泪又泛了上来。 以前,只有她和老六朝夕相处,像朋友,像亲人。 如今,他要去见他朝思暮想的人,她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疼。 第118章 永寿宫 “既然心里有他,舍不得他去见别人,就跟他明说呀!这样折磨自己有什么用?” 谢迎把刚刚裴娘和老六的那一幕,都尽收眼底。 此刻老六走了,他也出了自己的屋子,坐在老六的门槛上,对着裴娘说道。 “我……你还小,大人的事,你不懂,别瞎说!”裴娘收起自怨自艾,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你们男未婚女未嫁,可不要等到失去了,才追悔莫及。” 谢迎抬眸,看着湛蓝的天空,那里没有一只鸟儿的痕迹,就像他的心一样空。 裴娘和老六还有机会,可他注定与她无缘。 谢迎的话,像是击中了裴娘心底的某处,她安静的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边老六跟着夏雨棠和宇文淮,一起出了门,上马车前,石岩给老六送来了一套玄色衣裳,和一件同色披风。 夏雨棠知道是宇文淮看到,老六挑不到衣服,暗中让石岩去准备的。 无论如何,阔别多年的两个人,重逢之日,都应该尽善尽美,才不会留遗憾的瑕疵。 简约大气的款式,大方得体的尺寸,穿在老六的身上,一下子显得他身姿挺拔,英姿勃发。 老六穿着衣服,有些喜不自胜的转了一圈,“怎么样?” “帅呆了,完美!”夏雨棠毫不吝啬的夸奖着。 老六虽然不知道“帅呆了”是什么意思,但知道是夸他的词,顿时笑的合不拢嘴。 “不过,六叔,等你从宫里出来,得把这衣服换了,等明天让石岩给你再置办几套衣服,与这套一起给你送过去。”夏雨棠说道。 裴娘要是看到老六穿着套新衣服,进宫去了,心里指不定多难受呢! 老六听了夏雨棠的话,便想到了,裴娘与他为了衣服争吵,夏雨棠定是怕裴娘看见自己避开她,穿了套新衣服,去了宫里,觉得没面子,心里不舒服,所以才让他出宫就换下来。 “好,听王妃的!”老六回道。 他今天骑着马,石岩驾着车,宇文淮和夏雨棠坐在马车里。 很快便到了永寿宫门前,宇文淮让守门的内侍进去通传,他们站在宫门前等候。 老六紧张的,不停的搓着手,眼神不知道该放在何处。 不一会儿,齐嬷嬷便急步走了出来,看到夏雨棠和宇文淮时,瞬间湿了眼眶。 “王爷王妃快请进,今早太后得了你们回京的消息,便高兴的不得了。”齐嬷嬷笑着说道。 藏在帘子后面,伸着脖子张望的太后,听见几人渐渐趋近的脚步,忙回转身子,急步坐回了凤榻上。 却由于动作太快,不小心把腰磕在了凤榻边沿上,疼的她一下子就飙了出来,却硬生生把一声痛呼压了下去。 在宇文淮和夏雨棠,掀开帘子进来的一瞬间,强忍着疼痛,换上了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孙儿(孙媳)给皇祖母请安。” “都别跪着了,快起来。”太后让齐嬷嬷将两人扶起来。 夏雨棠起来后,太后连忙招呼她到自己跟前坐下。 “皇祖母这些日子可还好,都是我不好,让皇祖母为我担心了。”夏雨棠拉着太后的手,满含愧疚的说道。 “你们平安回来就好。”太后上上下下打量着夏雨棠。 这一句话,让夏雨棠瞬间泪目,还是皇祖母疼她。 刚想完,又听到太后接着说道: “一路上吃了不少苦?看你都瘦成猴儿了,今晚在哀家这里吃,等养好了身子,还有更多苦等着你呢!” 正感动的稀里哗啦的夏雨棠,一听这话,嘚!前面的感动,全收回。 宇文淮听到太后的话,爽朗的笑了起来。 “皮猴子!”太后笑骂道。 “皇祖母先别骂孙儿,孙儿这次回来,还带了一个人来,祖母先见见,再骂孙儿也不迟。” 宇文淮说着,便朝外喊了一声:“别躲着了,进来!” 太后正疑惑间,却看见老六从门外进来。 两人眼神不经意的交汇,时间仿佛倒回了到了二十年前。 他们从彼此的眼里,都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却已然不是曾经的样子。 鲜衣怒马的少年,成了历经沧桑的中年男子,曾经战场上英姿飒爽的皇后,已经成了不问世事的太后。 “你是小六?”太后问道。 语气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的眼里泛着温润的光泽。 “小六,问娘娘安!”老六躬身行礼道。 他凝望着太后,眼眸里,情绪几欲翻涌,最终,被他压下,只凝结成一句问安。 这样稀松平常的问候,仿佛,他们从不曾阔别过。 夏雨棠看着久别重逢的两人,和宇文淮慢慢退了出去。 “乐安,慢点跑。” 一个身穿大红色衣裙的小女孩,笑着从角落里跑了出来。 她的身后跟着正是秦王妃。 自从她那次,在早朝时揭发宇文兴后,便一直住在永寿宫。 起初是她被宇文兴踢了一脚,又接连磋磨毒打,咳血不止。 太后愧疚于宇文兴对她的当众打骂,又怜惜她,便给她请了太医,让她在永寿宫里养伤。 好在她的病虽然看着严重,倒也只是肺腑受伤,咳血是因为怒火攻心,咳破了嗓子,几副药下去,便没有大碍了。 她病好了之后,原本应该回秦王府的。 但她正在和宇文兴闹和离,再回亲王府,显然有些不合适。 回娘家陆家,她又怕她和离的事,连累了陆家。 因为宇文兴的事没有定罪,他们和离暂时搁置,所以乐安只得暂时养在太后身边。 这也是为了乐安的安全着想,还有就是,让秦王妃没了有后顾之忧,不至于因为乐安,而处处掣肘。 乐安从小体弱,一直由秦王妃精心喂养。 所以秦王妃便求了太后,让她暂居永寿宫,照顾乐安。 秦王妃看到夏雨棠和宇文淮,神情一滞,而后把乐安交给了嬷嬷,落落大方的上前问好。 “你们回来了?”秦王妃道。 “嗯,大嫂安好,这是乐安?真可爱!” 乐安生的漂亮,大眼睛长睫毛,肤色雪白,此刻正高兴的跑来跑去。 看的夏雨棠心都被萌化了。 “是乐安,我们去那边坐坐。”秦王妃看了一眼被嬷嬷抱进屋子里的乐安,回头对夏雨棠说道。 她还有些话,要单独和夏雨棠说。 第119章 容妃的改变 永寿宫中的咏荷亭,原是夏季赏荷的好去处。 眼下是寒冬时节,荷花池里既没有锦鲤,也没有荷花。 虽然荷花残败的叶子,被宫人们打捞的干干净净,但还是掩饰不住萧瑟之感。 夏雨棠跟随秦王妃,到了亭中刚坐下,她突然却屈膝对着夏雨棠行礼。 “大嫂,你这是做什么?”夏雨棠连忙起身去扶秦王妃。 秦王妃执意不起,语带愧疚的说道: “前段时日,是我让人偷走了宇文兴通过林禀承,勾结匪寇的书信和账本,却让你被人掳走,遭此无端横祸,皆是因我而起。” “我已平安回来,大嫂不必因此愧疚,牵连我也并不是你的本意。” 夏雨棠说着,一把扶起了秦王妃。 在鞍山时,宇文淮收到他舅舅赵砚开的信后,夏雨棠便知道了,她被绑架的前因后果。 也知道是因为秦王妃偷走了,那些账本和信件,才让林禀承以为是宇文淮拿走了那些东西,继而铤而走险,雇人掳走她,威胁宇文淮。 夏雨棠倒是没想到,秦王妃会因为此事,专门跟她道歉。 秦王妃顺势站起身来,拉着夏雨棠的手,歉疚的说道: “知道你因为我被人掳走后,我日日寝食难安,斋戒茹素,就盼着你能平安回来,倘若你这次有个什么的好歹,我就是万死也难辞其罪。” 秦王妃说着说着,便掉下泪来。 “好了大嫂,我已经平安回来了,咱们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了,好不好?”夏雨棠说着,便拉着秦王妃坐了下来。 然后又接着问道:“大嫂以后有何打算?” “等我跟宇文兴的事情一了,拿到了和离书,便在京城买个小宅院,若皇上允了乐安跟着我,我便带着乐安好好过自己的日子,若皇上不允乐安跟着我,那我便在离她最近的地方,看着她长大。” 秦王妃说着,眼神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如果不是宇文兴,她的人生,何至于如此挫败。 她就算与宇文兴和离,撇清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可终究她爱的人,再也回不来了。 她曾是皇家儿媳,也只能一个人孤独终老。 夏雨棠不忍秦王妃伤感,笑着安慰道:“有乐安在,日子总归是有盼头的。” 秦王妃对夏雨棠点了点头,“是啊,我也就只有乐安了。” 冬日的太阳落的总是很快,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太阳便已经西斜,伴着寒风习习。 两人就此回了太后殿中。 夏雨棠和宇文淮留在永寿宫,与太后,老六秦王妃一起用了晚膳之后,两人才去了容妃宫中。 “快进来,来人,上茶点。”容妃乍一看到宇文淮和夏雨棠,十分的高兴。 自从太后寿宴时,她被人暗算,推倒宇文凌后,虽然后来洗刷了冤屈,但容妃却低调了很多。 没事呆在自己的宫里,凡事不再强出头。 别的妃嫔皇子,都有娘家支持,唯独她,跟娘家断了关系。 如今东宫之位未定,皇子们之间暗潮涌动,她帮不了宇文淮,但也不想因为自己,让宇文淮身陷囹圄。 这次明帝被宇文兴气的病倒,各宫妃嫔皇子铆足了劲儿的,去明帝跟前侍疾,表孝心。 唯独她,只是跟着众妃嫔,一起去探望了一下明帝,既没有送吃食,也没有往前凑。 去给皇后请安时,有妃嫔借着恭喜她,宇文淮鞍山剿匪又立了一功,想要把她推倒风口浪尖。 她回去后便称病不再外出。 她在宫中,也听到了,太后下旨让夏雨棠禁足的消息。 太后如此做法,她便知道,自己称病不外出是对的。 既不能有助于宇文淮,那便保护好自己,不要再给她惹麻烦。 宇文淮和夏雨棠还来不及请安,便被容妃拉了起来。 她高兴的让侍女准备糕点茶水,忙前忙后,宇文淮回来,她好像又有了主心骨。 上次太后寿宴她被人陷害,这次,宇文淮又参与了宇文兴倒台,让她才意识到,母子一体的重要。 她的儿子,即使性子冷,与她这个母妃也不太亲近,但总归是自己的儿子,别人休想通过她来陷害他。 况且上次,太后寿宴,她被人陷害,心里也受到了不小的打击和煎熬。 虽然最后说她是清白的,解了拘禁,但她知道,那都是自己儿子的功劳。 如果不是宇文淮军功显赫,如果不是他为她洗刷冤屈,她怕是在那次早就成了别的替罪羊了。 这让她突然觉得,以往太过亏欠宇文淮,没有给他足够的爱和关心。 也因为自己当年的任性之举,跟娘家断了关系,让宇文淮没了助力。 只能小小年纪,自己去战场上拼杀。 这段日子,那些愧疚煎熬着她,让她寝食难安,只想着等宇文淮回来后,跟他好好谈谈,修复一下母子情分。 “母妃不用忙了,坐下来歇一会儿,我们在太后那里刚用了膳。”夏雨棠说道。 “吃过了呀?”容妃听了夏雨棠的话,才又坐了下来。 “嗯,吃过了。”宇文淮答道。 然后三人坐在一起,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宇文淮从前来看容妃,也只是略略坐坐,喝一盏茶就走。 容妃对他也并不怎么亲近。 像她今天这样的热情,也是头一次,让宇文淮颇感诧异,又有些无所适从。 夏雨棠嫁过来后,在新婚夜后,也就只有在太后寿宴见过。 说起来,她们并不相熟,也没有什么话题可说。 “母妃,听闻前些日子,您身子不好,如今可有好转?当时我被太后禁足,也没能来看看您。” 夏雨棠眼看着,容妃和宇文淮都不说话,气氛十分尴尬,只得自己找话题。 “本宫没什么大碍,就是头痛,睡不好,半梦半醒,还容易梦魇。” 容妃正绞尽脑汁的想着话题,却听见夏雨棠开了口,忙接过话头,说了起来。 “母妃可有心神不宁,忧思多虑的症状?可还伴有情绪低落?”夏雨棠问道。 “嗯,这些症状都有,晚上要安神香才能睡着,睡醒了也没精神。”容妃想了想回答道。 “母妃这是植物神经紊乱,我给您开点药,调整一下就好了。” 夏雨棠进宫时,是带着药箱的,她说完,便给了容妃几瓶药,并给她说了服用方法。 最后又给了容妃几个足浴包,“母妃每晚用这个药包冲水泡脚,也会有助于睡眠。” 夏雨棠和容妃渐渐聊起了养身,宇文淮虽然坐在一边,没怎么说话,但气氛也算热络了起来。 直到天色渐晚,宇文淮才带着夏雨棠离开,临走之前,虽然还跟往常一样说道: “母妃保重身体,儿子改日再来看您。” 但听在容妃耳中,比起以往的敷衍,唯独这次,多了几分真心实意。 第120章 冤家路窄 明帝下旨,让大理寺,刑部,御史台,组成三司,共同审理宇文兴一案的有关人犯。 “王爷,牢中传来消息,李副将招了。”石岩说道。 李副将在鞍山时,伙同匪寇,给将士们下药,宇文淮审问过后,拒不交代,只说自己冤枉。 宇文淮让人去查他的家眷,果然发现,李副将的五岁的儿子被人绑走。 宇文淮让石岩带人,将李副将儿子救出,然后让李夫人带着儿子,去牢中看望了李副将。 宇文淮听完石岩的话,只嗯了一声,头也没抬。 意料之中的事。 李副将本来就是,宇文兴在京郊大营中的眼线,一直以来,并没有大的动作。 而这次,宇文淮去了鞍山,宇文兴蹲了大狱,才启用了李副将这个暗桩。 为了让李副将更好的听话,便绑了李副将的儿子。 眼下,李副将落网,在劫难逃,而拒不认罪,不过是心怀侥幸,怕牵连儿子夫人。 而宇文淮救出了他的儿子,并且派了人保护他们。 李副将不管宇文淮,此举是胁迫他也好,交易也罢,只要他的儿子夫人安全,他便招。 反正他做下的那些事,难逃一死。 比起宇文兴和薛疏,他更愿意相信,宇文淮会信守诺言。 “不过那薛疏,却只招了鞍山回程途中,对林禀承和我们进行了多次截杀,却无论刑部王大人对他如何用刑,也不承认,城门口设伏的事,只说自己冤枉。” 石岩说完,宇文淮神情一顿。 看来还是有人浑水摸鱼,打算杀了他,嫁祸到宇文兴的头上。 昨晚夏雨棠和他,从宫里回来的路上,便对他说了,他们不在的时候,孙王妃来过王府好几次,目的看着是,打探夏雨棠是否真的被人掳走。 看来,他这个二哥也是等不及了。 中宫嫡子早夭,明帝为了顾念皇后,便把生母早逝的老二宇文祯,给了皇后抚养。 宇文祯过继给皇后时,已经十多岁了,可以自己开府了,所以说起来,也只担了个过继给皇后的名头。 实际上,皇后没有亲自教养过他。 而宇文祯的生母,平日里爱争风吃醋,善妒成性,被皇后几次惩罚告诫过。 后来宇文祯生母去世,宇文祯当时不过六七岁,嬷嬷内侍欺辱他年纪小,又没有生母,所以使劲的磋磨他。 他也因此养成了暴厉凉薄的性子,加之他生母和皇后有过节,所以他与皇后,也只是面子上过的去而已。 “让人盯着点孙王的举动。”宇文淮略微思索了一会儿,吩咐道。 石岩虽然不解,说着宇文兴的事,自家王爷怎么突然让盯着孙王,但他家王爷这么吩咐一定有他的道理。 遂应了声是,便退了出去。 夏雨棠刚吃了早饭,宇文凌便派人来接她。 说是要和她出去逛街,但孩子闹腾,所以派人先来接她去如意楼,一会儿两人在如意楼汇合。 夏雨棠心中暗道,果然,从古至今的女人都爱逛街买买买,公主也不例外。 她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便带上了寒霜,坐上了马车,直奔如意楼。 如意楼是京城中,有名的首饰头面的铺子。 这里有最好的师傅,用最好的材料,打造最好最独特首饰,每一套首饰,都是独一无二的。 但其价格也是贵的要命,京中贵族女子,常常以能拥有一套,如意楼的头面首饰为荣。 普通百姓,通常连如意楼门前都要绕着走,生怕得罪了从里面出来的贵人。 所以,如意楼虽然在闹市之中,但店内却十分安静。 只是,等夏雨棠到的时候,却听到,里面传来了吵闹声,门口也围了不少人。 “贱婢!本郡主看上的东西,你也敢争!”一个女子盛气凌人的怒吼道。 “这是我先看上的,就算你是郡主,也不能仗势欺人!”另一个女子毫不相让。 “本郡主今日就是要仗势欺人又如何?!你这贱婢!给脸不要脸!” 静瑶郡主柳眉倒竖,说着便扬起手中的鞭子,往对面女子的脸上抽去。 众人一阵惊呼,瞧着对面那女子,也是花容月貌的模样,这要是被这一鞭子抽下去,还不得破相毁容? 眼见着鞭子就要落到那女子脸上,门口一道绯色残影迅速掠过,一把将静瑶郡主的鞭子牢牢的抓在手中。 那女子未曾想到,静瑶郡主会嚣张跋扈至此,一言不合就拿鞭子抽她。 此刻也被吓得魂不附体,看到寒霜出手救了她,便悄悄躲在了她的身后。 “多谢姑娘出手相救。”那女子对寒霜说道。 对面的静瑶看到寒霜抓着自己的鞭子,使劲拽了几下,却没有拽出来。 听到人群里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又看到躲在寒霜身后的王紫茵,顿时气的火冒三丈。 “哪里来的贱人!竟然管本郡主的事!小心本郡主将你扒皮抽筋,买到窑子里去,让人千骑万跨!” “一个郡主,张口贱婢,闭口窑子,讲不过理就动手抽人鞭子,西山公主府的家教,本妃今天可算是见识了。” 夏雨棠说着,从门外走了进来。 静瑶郡主一看,竟是宇文淮的王妃,夏雨棠。 真是冤家路窄! “你少血口喷人!公主府的家教还轮不到你来评说!你一个居心叵测,打晕自己妹妹,死皮赖脸嫁给淮表哥的人,还有脸说别人!我劝你少管闲事,快让你的丫鬟退下,否则定要让你身败名裂,被淮表哥休弃!”静瑶郡主厉声说道。 夏雨棠听了静瑶郡主的话,面露讥讽,淡淡的回道:“拭目以待。” 便不再理会静瑶郡主,对着如意楼的掌柜说道: “你们开门做生意,信誉当属第一,既然这套首饰是那位小姐先看中的,自然要给那位小姐,掌柜的,你说是还是不是?” 那掌柜的也是极有眼色的,夏雨棠说完,便立马答道: “是是是,夫人说的极是。” 然后对着王紫茵说道: “小姐先选中的,无论别人出多少钱,我们如意楼开门做生意,都要将就先来后到,我这就让人给你包起来。” 那掌柜的对着王紫茵说完,又转头对着静瑶郡主说道: “郡主,店里还有许多款式的首饰,比这一套也不遑多让,您再挑挑,凡您今天挑中的,我给你打八折。” 众人惊呼,八折!如意楼的首饰,可从来没有打折的先例。 掌柜的一番圆说后,夏雨棠示意寒霜松开手,不再与静瑶纠缠,径直跟着宇文凌派来接她的人,上了如意楼的楼梯。 却不曾想,静瑶突然一鞭子甩向了夏雨棠的后背。 “夫人小心!”王紫茵尖叫一声,便冲了上来,挡在了夏雨棠的背后。 第121章 买买买 说时迟那时快,寒霜暴起,一脚将静瑶郡主踹倒在地。 但鞭子的末梢,还是扫不可避免的扫在了王紫茵的后脖颈,留下一道血痕。 “你竟然敢让婢女打本郡主?本郡主这就回府,让母亲入宫面见皇舅舅和外祖母,替我讨回公道,让他们下旨将你问责!” 静瑶郡主捂着肩膀,面目狰狞的说道。 夏雨棠扶着王紫茵,眼眸扫过她脖颈的伤,心里顿时气怒交加。 她冷了神色,寒冰似的眸子,恶狠狠的盯着静瑶郡主,声音冷冽的说道: “你尽管去!本妃等着!如意楼门前这多的人,都长着眼睛。你想蒙骗圣上,颠倒黑白,也得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许是夏雨棠眸子里的寒意太过瘆人,静瑶郡主一时没了底气,扔下一句“你等着!”便落荒而逃了。 夏雨棠带着王紫茵上了二楼雅间,拿出一个药膏,递给她,“刚刚多谢姑娘替我挡下鞭子,这个药抹上,会减轻疼痛。” 王紫茵接过药膏,屈膝向夏雨棠行了一礼,“夫人言重了,是我该谢夫人才是,若不是夫人出手相救,我恐怕早就被静瑶郡主一鞭子抽的破了相了。” 王紫茵说完,想起静瑶郡主那嚣张跋扈的样子,不免有些担心的道: “只是夫人今日为了我,得罪了静瑶郡主,怕会引来她的报复。” 静瑶郡主的母亲,西山公主,是出了名的护犊子。 寒霜毫无惧色的表明了夏雨棠的身份,“我家主子是楚王妃,姑娘尽可放心。” 王紫茵一开始便听到夏雨棠自称“本妃”,却不知是哪位王妃,为了保险起见,便称呼夏雨棠“夫人”。 如今知道夏雨棠竟然是楚王妃,顿时心里十分激动。 “小女名叫王紫茵,家父是刑部尚书,太后寿宴之时,小女被人诬陷推倒了容妃娘娘,致使琼山公主早产,是楚王救了小女,替小女洗刷了冤屈,还未曾谢过楚王大恩,今日,小女又得王妃搭救。” 王紫茵说着,便从侍女手中拿过,今日在如意楼中买的那套首饰,接着说道: “这套首饰,便全做小女的一点心意,感谢您和楚王屡次出手相救,还望王妃不要嫌弃,回府后,小女定当与母亲登门拜访。” 夏雨棠不知道,太后寿宴,宇文凌早产一事,竟然还有这内幕。 “心意我收了,首饰我便不收了,但你与王夫人来楚王府,我定会欢迎。”夏雨棠说道。 王紫茵见夏雨棠执意不收,也知道她今天来如意楼是约了人。 算算时间自己出来已经许久,该回府了,她得跟她母亲说说今天的事。 不仅是夏雨棠救她的事,还有她得罪静瑶郡主的事,也好让母亲早做防范。 因此,王紫茵便起身告辞,“那小女便不打扰王妃了。” 王紫茵走后,宇文凌才匆匆赶来。 宇文凌刚进门,还未说话,便自己倒了盏茶,一口气连喝了三杯茶水,才开口说道:“渴死我了!” 夏雨棠看到宇文凌鬓发微乱,显然是着急出门,没来得及打扮,不禁心里有些疑惑。 不是她让人来接自己去逛街吗?怎的她更像是临时出门的样子? “小皇姑若有急事,派人通知我一声就是,不必如此着急的赶来。”夏雨棠说道。 “也没什么急事,都要出门了,孩子突然醒了,闹着要找我。”宇文凌脸不红心不跳的信口胡诌道。 她本来窝在家里逗孩子,宇文淮却突然给她送信,让她想办法把夏雨棠带出去,还说一切花销由他来出。 也不知道宇文淮那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既然有人花钱请她买东西,那她也是不会推辞的。 “去,把掌柜的请来。”宇文凌对着侍女吩咐完,又转头对夏雨棠说道: “这次你一路上吃了不少苦?瞧瞧这都瘦了,你被母后禁足的消息一出,京中多少人等着看你笑话呢,今天本宫给你买几套首饰,一会儿咱们再去醉红颜买些脂粉,好好打扮打扮,也好让她们知道何为绝色倾城,何为庸脂俗粉。” 夏雨棠笑着应允,“让小皇姑为我破费,我怎好过意的去?” 宇文凌爽快的挥了挥手,“小意思!” 反正有人买账,又不用她花银子。 如意楼的掌柜的知道宇文凌的身份,拿出了楼里最好的首饰,供宇文凌和夏雨棠挑选。 那些首饰,每一件都是巧夺天工之物,比起宫中技艺也不遑多让,随便一个缠丝赤金凤簪,放在现代,那都是要拍出天价的。 宇文凌给自己和夏雨棠各挑选了几套首饰,让掌柜的分别送去楚王府和她的府邸,两人才从如意楼出来,转而去了醉红颜。 “醉红颜里的养肤玉颜膏,买的最好,据说用了之后,可让人皮肤犹如婴儿一般滑嫩雪白,仅仅一瓶就买到了五百两银子的高价,而且如今已经没有了。我这次是卖了自己的面子,才从掌柜的那里弄了两瓶。” 宇文凌说罢,夏雨棠不由咋舌,“五百两?” “五百两都一瓶难求,曾有人在别人手里花了两千两,才弄到一瓶。”宇文凌说道。 果然,女人从古至今,女人化妆品的钱最是好赚。 夏雨棠暗暗想着,一会儿定要好好研究研究,这五百两银子的玉颜膏。 “呶,拿回去好好抹着,把你在这一路上吹皱的皮肤养回来,你别不当回事,如今多少人眼巴巴的盯着楚王侧妃的位置,巴不得把你拉下来,她们好有机会。” 宇文凌把玉颜膏递给夏雨棠,嘴里喋喋不休的嘱咐道。 “好,听小皇姑的。”夏雨棠回道。 她把手里的瓶子翻来覆去的看,果然是高端品,就这一个瓶子,都是用尽了心思。 精致的外形,精美的图案,要是不知道的人,光这一个瓶子都以为是件艺术品。 夏雨棠在现代时,虽然主攻外科,但对中医都有涉猎,其中不乏好些养颜秘方。 若是自己把那些养颜秘方上的东西,做出来卖,肯定销量火爆。 夏雨棠想着,等之后有空闲,便试着做做。 随后,宇文凌又给夏雨棠和她挑了一些护肤膏。 第122章 本王不行?! 两人逛完,天色已经不早了,宇文淮派了石岩来接夏雨棠。 夏雨棠与宇文凌告别之后,上了自家的马车。 宇文凌让侍女,把几张账单暗戳戳的递给了石岩,压下心中喜悦,小声的说道:“替我谢谢你家王爷。” “是,公主慢走。”石岩拱手道。 垂眸扫了一眼最上面的那张账单,顿时惊得下巴都快掉了,连忙又将所有账单翻了一遍。 “我滴个乖乖呀!竟然一下午花了这么多!”石岩暗自嘀咕道。 宇文凌上了马车后,一路上都笑的合不拢嘴,今天真是含泪血赚啊! 看来以后,还得多带夏雨棠这侄儿媳妇逛逛,不为别的,只为人傻钱多。 傻的是夏雨棠,钱多的是宇文淮。 夏雨棠坐在马车,想着这么久以来,她和宇文淮同睡一榻,这么久了,他却丝毫没有要与她圆房的意思。 便想着趁今天这个机会,问问石岩。 倒不是她心急,只是怕宇文淮真的身体不行,又讳疾忌医。 她打定主意,却思虑良久,不知如何开口。 半晌,她决定先旁敲侧击一番,“石岩,你们王爷战场上受过很多伤?” “那肯定是呀,战场上刀剑无眼,又凶险无比,王爷身上的每一个伤疤,都是他保家卫国的勋章,不仅仅是王爷,每一个上过战场的将士,身上都受过伤。” 石岩带着自豪的说道。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哪个男儿不曾有过如此豪情壮志? 幸而,他曾跟着宇文淮征战四方,保家卫国,这让他如何不自豪。 “那他下面可有受过伤?”夏雨棠有些难为情的问道。 “不管他上面下面,都受过伤,敌人哪里管你的上面下面,砍就完了。” 石岩回道,心里暗道,王妃到底是闺阁女子,丝毫不懂的战场凶险,杀人哪里还会挑地方下手。 他们两人说话间,马车已经到了王府门口。 石岩勒停了马,跳下了马车,放下踩脚的长凳,“王妃,到了。” 夏雨棠看到王府大门,心里暗骂石岩榆木脑袋。 今天不问清楚,不知道何时才能弄明白这事,夏雨棠干脆把心一横,坐在马车里,隔着帘子,说道: “我的意思是,你们王爷是不是男人的那条腿受过伤,他是不是不行?” 石岩被夏雨棠的话惊得瞠目结舌,什么叫男人的那条腿受过伤?什么叫不行? 他缓缓地转过头,看向一旁的宇文淮,眼神里带着显而易见的询问,王爷不行? 宇文淮本来出来接夏雨棠,刚到门口,就听到了夏雨棠的话。 此时,面对石岩打量的目光,宇文淮顿时脸色发青,狠狠的瞪了石岩一眼。 这个死女人,竟然对别人说他不行! 夏雨棠没有听到石岩的回答,却听到宇文淮的声音,“本王不行?!” 宇文淮说着,便一把掀开了车帘,定定的看着夏雨棠。 夏雨棠顿时脸颊泛起了一阵红晕,羞的她无地自容,缓缓低下头,不敢去看宇文淮的眼睛。 心思百转千回,竟然憋不出一句话来搪塞宇文淮。 宇文淮看着她的窘态,猛的伸出手,一把将她打横抱了出来。 夏雨棠被宇文淮,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条件反射似的伸出双手搂着他的脖子。 宇文淮并不看她,只抱着她急步向府内走去。 夏雨棠抬头看到宇文淮下颌,和冷硬的脸下部线条,感受着他浑身散发的冷意,羞愧的低下了头。 无论宇文淮到底行不行,她当着他的面,问他的下属,这属实有些伤他的自尊心。 夏雨棠一路上都在绞尽脑汁的想着,一会儿如何去哄宇文淮。 还没想出个好的对策,宇文淮已经带着她回到了云啸阁。 宇文淮一脚踢开椅子,把夏雨棠放在上面,便拿起一旁的帕子擦了擦手,“传膳。” 侍女鱼贯而入,一道道菜被摆上了桌子,宇文淮先给夏雨棠夹了一筷子鱼肉,便自己吃了起来。 他全程看都没有看夏雨棠一眼,夏雨棠有些坐立难安,思虑了半晌,才嗫嚅道:“那个……我……” “食不言寝不语。”宇文淮打断了她的话,给她碗里又加了一筷子菜。 夏雨棠只好放下心思,先吃饭。 一顿饭吃的夏雨棠如坐针毡,食不甘味,但面对宇文淮给她夹来的菜,她却不敢不吃。 好容易吃完了饭,宇文淮离开了餐桌,夏雨棠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下人收拾完餐桌,退下之后,夏雨棠才硬着头皮,挪到了宇文淮的身边。 宇文淮拿着一卷书,品着一盏茶,并不理会夏雨棠。 夏雨棠没有办法,手指悄悄的扯了扯宇文淮的袖子,宇文淮还是无动于衷。 “对不起嘛,今天是我的错,不该去问石岩。”夏雨棠撒娇似的,睁着无辜的杏眸,对着宇文淮温声软语的道歉。 宇文淮看到夏雨棠如此模样,不由得心里有些好笑,却硬是忍着,没有给她回应,天知道,这一顿饭,他是怎么的忍住不笑,耷拉着脸的。 谁知道夏雨棠接下来的话,差点让宇文淮喷出一口老血。 “我不是有意要伤你的自尊,我的意思是,你有病咱就早点治,你也知道我会医术,我们不能讳疾忌医,否则,轻微的症状都会拖的病入膏肓,无药可医。” 夏雨棠看宇文淮还是不搭理她,索性把话摊开了说。 夏雨棠看着宇文淮越来越黑的脸色,又补充道:“你放心,你就算治不好,我也不会嫌弃你。” 宇文淮看着夏雨棠,后槽牙都差点咬碎了。 这死女人! 他一把打横抱起夏雨棠,向内室走去,夏雨棠惊呼一声。 看着宇文淮发怒阴狠的脸,顿时脑子里闪过许多,古代太监不能人道,折磨撕咬女人的影视剧画面。 宇文淮不会也这么对她? “宇文淮,你冷静点,放我下来。”夏雨棠心里害怕极了,企图唤醒宇文淮最后的理智。 第123章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闭嘴!”宇文淮面容冷峻,声音冷冷的说道。 夏雨棠一颗心如坠深渊,完了,他这是铁了心了要让她知道他的“厉害”。 夏雨棠怕再激怒了宇文淮这煞神,不敢再说话,安安静静的窝在宇文淮的怀里,心里祈祷着宇文淮理智回归。 宇文淮几步踏入内室,把夏雨棠放在床边,夏雨棠这才略带惊恐的抬头。 然而看到的景象,却让她心尖一颤。 目之所及,龙凤红烛高高燃起,墙壁上贴着寓意喜庆和幸福的双喜。 铺着红布的桌子上,放着子孙饽饽,上面盖着大红喜字,两个酒杯系着红绳。 红色绣龙凤呈祥的帐幔层层叠叠的被挽起,她身后的床铺上,铺着百子千孙图案的大红喜被,上面撒满了寓意“早生贵子”的红枣,花生,桂圆,莲子。 床头叠放整齐的是两套大红丝绸寝衣。 “我们大婚时,我伤重昏迷,而你也是柳氏母女暗算,强行塞进花轿抬进王府的,我府中别说是摆席设宴,就连多余的一根红绸都没有挂,我们虽已成婚,我却没能给你十里红妆,八抬大轿。” 宇文淮说着坐在了夏雨棠的身边,执起她的手,深情的看着她的眼睛,继续说道: “从前我们都不喜欢对方,我并未觉得有什么,自从与你情意相投,我便因此常觉得亏欠于你,父皇健在,我们再重新举行一次婚礼,于礼不合,只能如此布置一番,希望你能知道,我对你的心意。” 皇子大婚只能有一次,若要再举行一次婚礼,那便只能等登基之后,帝后大婚。 明帝与皇后尚在,他们再举行婚礼,便是大不敬,要被问罪的。 夏雨棠看着宇文淮,一股暖流涌上心头,眼底一片灼热,鼻子一酸,眼泪一下子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 她慌乱的低下头,像是得了失语症,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些什么。 宇文淮温柔的捧起夏雨棠的脸,用拇指轻轻的拭去她的眼泪,“棠儿不哭,是我从前混蛋,你放心,我以后一定对你好。” “宇文淮,我们会一直这样幸福下去?”夏雨棠杏眸含泪,看着宇文淮,认真的问道。 “嗯,一定会的。”宇文淮坚定的说道。 他牵着夏雨棠的手,来到了桌前,给夏雨棠递了一双筷子,去掉子孙饽饽上的喜字,端到了夏雨棠面前。 虽然叫子孙饽饽,却是一个个白白胖胖的饺子。 夏雨棠眉眼含笑,伸手夹起一个,咬了一口,“生的?” “这可是你说的,生!”宇文淮狭促的看着夏雨棠说道。 夏雨棠这才反应过来,脸颊顿时飞起两朵红霞。 宇文淮端起合卺酒,一杯递给夏雨棠,一杯给他自己,酒杯由一根红线相连。 宇文淮和夏雨棠互相看着对方,将合卺酒一饮而尽,醇厚的酒香充斥着口腔。 不知道是她不胜酒力,还是今晚的夜色太美,夏雨棠有些眼神迷离的看着宇文淮。 宇文淮拿起一旁系着红绸的剪刀,剪下自己的一缕头发,又勾下夏雨棠耳后的一缕青丝,剪了一撮。 宇文淮将两人的发丝缠绕在一起,装在一个精致的小匣子里。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我宇文淮,今生与夏雨棠结为夫妻,疼她爱她,不离不弃,永不纳妾,从此鸾笙锁叶,凤管合花,天上双星,人间两玉。” 宇文淮执着夏雨棠的手,凝望着她的双眸,语气坚定的说道。 夏雨棠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寸寸塌陷,眼底灼热。 他说“永不纳妾”,在这个普通人家尚且三妻四妾,世家大族的男子,都是妻妾成群的当下,他一个皇子,竟承诺她,永不纳妾。 她眼眶微红,看着宇文淮的眼睛里自己的倒影,轻启唇角,轻声却坚定的说道: “今我与君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唯愿与君白头偕老,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宇文淮低头,在夏雨棠的眉间轻轻落下一吻,然后将她打横抱起,走向了床榻。 夏雨棠脸上升起一抹绯红,含羞带怯的窝在宇文淮的怀里,闭着眼睛,不敢抬头看她。 将夏雨棠轻轻的放在了大红喜被上,手掌一挥,红色帐幔垂下。 他轻轻的覆在她的身上,伸手取下她的发簪,如瀑的青丝,铺满鸳鸯枕。 夏雨棠睁开眼睛,看到宇文淮眼里翻滚着的情绪。 细碎的吻落在她的眉间,她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享受着宇文淮铺天盖地的爱意。 宇文淮唇瓣轻移,吻在她的鼻梁,嘴唇和脖颈上,他伸手一拉她的衣带,颤颤巍巍的拉开她的衣服。 夏雨棠睁开眼睛,看到宇文淮眸子里倒映着,自己此时的模样,忍不住一阵娇羞,“别看!” 宇文淮眼里情欲涌动,“棠儿,你真美!” 他说完,便吻了下去,不似先前的轻柔,动作变得粗鲁了起来。 没过一会儿,里面响起了衣服被撕破的“刺啦”声,两人的衣服被宇文淮扔出了帷帐,连带着寓意“早生贵子”的红枣,花生,桂圆,莲子咕噜噜滚了一地。 红烛高照,一室旖旎。 夜深人静,所有人都进入了梦乡,云啸阁里,却响起了夏雨棠带着哭腔的求饶声,“求你了,我们睡觉。” “我家王妃说我不行,我得好好表现。”宇文淮答道。 “你行!你行!你最行!求你了,我错了!”夏雨棠再次求饶,她发誓,她真的知道错了。 在夏雨棠的连连求饶认错中,宇文淮才有些意犹未尽的放过了她。 他搂着她,看着她在自己怀里熟睡,眉眼舒展,柔和的脸颊上尚未褪去的红晕,娇俏可人,露出的脖颈处,是斑斑驳驳的红痕。 宇文淮低头,在夏雨棠的额头,轻柔的落下一吻。 棠儿,你终于是我的了。 宇文淮眉眼间带着笑意,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睛,睡了过去。 第124章 绝对是报复! 清晨,阳光透过窗户缝隙洒进来,一室耀眼的红。 夏雨棠悠悠转醒,看到宇文淮近在咫尺的俊颜,伸手在他的脸上方,画着他的轮廓。 剑眉飞斜入鬓,坚挺的鼻梁,薄唇微张,呼吸轻浅,坚挺的下颌线。 如此丰神俊逸的人,是她的夫君,夏雨棠心里止不住的欢喜。 宇文淮睁开眼,就看见夏雨棠白嫩如葱白似的食指,悬在他的嘴唇上方,他微微抬起下颌,便将她的手指吮吸去嘴里。 夏雨棠看到这般情景,顿时想起昨晚的事,脸色瞬间飞起两朵红霞,含羞带怯的把头缩进了被子里。 她使劲想要把手指,从宇文淮的嘴里拽出来,宇文淮使坏般的,不仅没有松开手指,还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夏雨棠心尖一颤,耳朵像火烧一样热,她伸出另一手,掐了一把宇文淮结实的腰。 宇文淮吃痛,放开了夏雨棠的手指,一个翻身又将她压在了身下。 “我饿了,我们起床!”夏雨棠羞红了脸颊,急忙说道。 “我也饿了,你先喂饱我。”宇文淮耍起了流氓,故意曲解夏雨棠的意思。 夏雨棠抓住宇文淮作乱的手,“我真的饿了,求你了,夫君~” 夏雨棠声音软糯,睁着无辜的大眼睛,撅着粉嫩的红唇,看着宇文淮说道。 宇文淮一看这样的夏雨棠,咽了口口水,顿时恨不得将她吞拆入腹。 他眼神一暗,眸子情欲翻滚,“你不是说我不行吗?我不得好表现,让你满意。” 宇文淮说完,也不顾夏雨棠的反对,密密麻麻的吻便落了下去。 夏雨棠无比的后悔,那日问石岩宇文淮是不是不行的事情,她都可以预见,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宇文淮都会拿这个事说事,逼她就范。 她现在觉得,其实宇文淮不行也挺好的。 直到午膳时候,宇文淮才一脸餍足的起身洗漱,夏雨棠缩在被子里,疲惫的手指都不想动。 宇文淮起身穿着衣服,看着夏雨棠懒怠的模样,勾起唇角,揶揄的笑着道: “我不行,伺候不好娘子,以后定当更加努力。” 夏雨棠气若游丝的朝着宇文淮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便闭上眼睛,不再理会他。 报复!绝对是报复!夏雨棠心里暗道。 她对着石岩说他不行,他就可劲儿的折腾她。 宇文淮穿好衣服,走出了内室,夏雨棠又累又困,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就当她即将进入梦乡时,宇文淮走了进来,他手里端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几碟菜,和一碗瘦肉粥。 他将托盘放在床头柜上,又出去端了洗漱的盆子和巾帕进来,放到床跟前,摇了摇夏雨棠,柔声说道: “棠儿,起来洗漱吃饭了,快点儿。” 见夏雨棠把头缩进被子里,他上床,将她抱在了自己的腿上。 夏雨棠惊得立马睁开了眼睛,她未着寸缕的身子正被他抱在怀里,夏雨棠吓得一个激灵,结结巴巴道: “你……你要干什么?” 宇文淮心里暗道自己失了分寸,看把棠儿吓成什么样子了。 宇文淮伸手拿过一旁的大红寝衣,给夏雨棠套在身上,系好衣带,让她自己坐在床上,而后下了床。 宇文淮把巾帕在热水中浸湿,拧干水递给夏雨棠,“擦把脸,先吃饭,饿着肚子睡觉对身体不好,你放心,我以后会注意点分寸的。” 夏雨棠这才接过帕子,擦了脸,又漱了口,坐在床边上,慢慢的吃起了饭。 吃了几口,又有些不放心的抬起头,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是真的,饿着肚子睡觉对身体不好。”宇文淮看着夏雨棠,眼神真挚的说道。 夏雨棠一听宇文淮跟她打哈哈,心里一气,努着嘴,一把筷子拍在了床头柜上,一个转身,就要躺进被子里。 宇文淮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夏雨棠的胳膊,语调轻柔的哄道: “好了,棠儿,是真的,我以后注意点分寸,来,快来吃饭。” 夏雨棠这才,羞怯的一笑,顺带剜了宇文淮一眼,才又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看着宇文淮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夏雨棠出声问道: “你吃了吗?” “我吃过了,你吃,我看着你吃。”宇文淮在一旁用手肘支起脑袋,眼睛定定的直视着夏雨棠。 夏雨棠吃着饭,心里像裹了蜜糖一样,甜甜的,脸颊一抹绯色,娇俏可人。 吃完饭,宇文淮收拾了碗筷端了出去,夏雨棠了起来穿好衣服。 她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中的人,两颊微红,杏眸含春,唇瓣泛着莹润的光泽,如瀑的青丝披在两肩,顾盼生姿,一颦一笑皆是风情。 她都有些认不出自己了。 她对镜梳着头发,宇文淮走了进来,站在她的身后,接过她手中的梳子,替她梳理起了头发。 “怎么不再睡一会儿?”宇文淮问道。 夏雨棠看着铜镜中的一对璧人,答道:“怕晚上睡不着,而且吃饱了不宜睡觉,便起来了。” 宇文淮慢慢的梳理着她的头发,随后轻巧的绾了一个堕马髻,他手里抓着她的头发,说道: “拉开抽屉,取几根簪子出来。” 没有簪子,绾成的发髻松手就会散开。 夏雨棠拉开抽屉,里面满满的钗环,簪子首饰,有些是她之前的,又更多是全新的,个个工艺不俗,制作精巧,堪称巧夺天工。 夏雨棠歪头瞥了一眼宇文淮,惹的宇文淮连声喊道:“头发,头发要散掉了。” 夏雨棠不顾宇文淮的喊叫,伸手拉开其余的几个抽屉,每个抽屉里面,都放满了大大小小首饰盒,打开一看,耳坠,项链,手镯,应有尽有。 宇文淮看到夏雨棠如此模样,一想到她在夏侯府时,在柳如玉和夏雨薇的欺压下,连一件像样的首饰都没有,就心疼的厉害。 “你是我宇文淮的王妃,为你置办首饰,本就是我这个夫君应该做的,以后,你出去逛街,逢年过节,想添置什么首饰衣服,便添置什么衣服,不必顾及什么,我养的起你。”宇文淮说道。 夏雨棠不顾宇文淮还抓着她的头发,起身跑向衣柜,宇文淮怕扯痛她的头发,吓得赶紧松了手,夏雨棠的青丝又转着圈的披散在了身后。 她猛的拉开衣柜的各个门,里面满满当当放着她的衣服,只有为数不多的宇文淮的几套。 她的心底情绪翻滚,一股暖流瞬间流过四肢百骸,她眼底一热,眼泪就簌簌的落了下来,转身扑入了宇文淮的怀里,一时间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宇文淮轻轻拍着她的背,“好了,不哭了,乖。” 第125章 拜祭杨靖 宇文淮搂着夏雨棠,轻声软语的哄着,好半天,她才止住了哭泣。 从前,在现代时,爸妈时常想着她结婚生子,儿女成群,幸福的过一生。 可是直到她身死,她也没能让爸妈看到她的幸福。 如今她独自穿来这异世,有了疼她爱她,要与她携手共度一生的人,她的父母却已经和她两世相隔。 宇文淮轻哄着夏雨棠,心道,他的棠儿从前吃了太多的苦,就几件首饰衣服,就感动成这个样子。 宇文淮把夏雨棠拉出自己怀抱,抓着她的手,把一串钥匙放在夏雨棠的手中,“辛苦王妃为本王执掌府中馈。” 这边,老六带着谢迎去了寒山寺,寒山寺香火鼎盛,有许多人求姻缘问前程。 当老六带谢迎去寒山寺,不问姻缘,也不求前程,更不占凶吉,而是杨靖葬于寒山寺后山。 杨靖当年,射杀了自己的儿子,断了杨家血脉,有愧于自己的儿子,说无颜去地下见列祖列宗,便让人把他葬在了寒山寺。 老六把带来的水果,一一摆在杨靖墓碑前,絮絮叨叨的说道: “杨兄,这么久没来看你,勿怪,老弟我这次偶遇兆儿,才得知他当年并没有死,他长大了,很像你,出落成丰神俊逸的模样,所以便把他带回了京,来给你看看,你若泉下有知,也可以瞑目了。” 老六说着点燃了香,执在手中,朝着墓碑作揖行礼,然后把香插在墓前。 谢迎站在一旁,盯着墓碑,前尘往事,如同走马灯一般,从脑海里一一闪过。 从前的杨国公府,严厉的父亲,天不亮就把他从床上揪起来练功,常年卧病在床的母亲。 桐城穿心而过的箭支,被赵王一刀斩断的两根脚趾,数九寒天,堆积如山的尸骨堆里,他艰难爬行。 人来人往的街头,伤重难愈的他,奄奄一息的蜷缩着肮脏的身子,藏身于满是污泥的小巷里,冷眸看着不再属于他的繁华世界。 他因为被好心人赏了一个肉包子,便引来一群乞丐的哄抢殴打,他们将他的脸踩在地上,唾沫吐了他满脸,他们叫他痨病鬼,他如狗一样的活着。 他以为他挨不过那个寒冷的冬天,一次次在孤寂的夜里,抬头看见漫天繁星,次日清晨睁开眼,又是新的一天。 那年的春天来得那样迟,一天,一个小女孩跟着自己的母亲出来,她看到蜷缩在角落里,满脸伤痕的谢迎,说他好可怜,送了他一支开的正好的迎春花。 他把那花拿在手里,仔细的端详,原来春天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来了吗? 他从桐城被自己的父亲射杀抛弃以来,第一次觉得,他不该再这样自暴自弃下去,他得活着,像一个人一样活着。 然而,他的念头刚起,就被几个乞丐踢翻在地,他一阵咳嗽,气血上涌,鲜血从嘴角流出,拳头和脚如雨点一般落下来。 他咳个不停,双手第一次在挨打时没有护着头,而是把那朵如新生般的迎春花,紧紧的护在了怀里。 就在这时,那个送他迎春花的小女孩,与母亲走失,又折回了这里。 看着一群乞丐凶神恶煞的殴打谢迎,吓得失声尖叫。 她的尖叫声,让那群乞丐转头,看到了独自一人的小女孩,围了上来,拉扯着她,往巷子深处走去。 小女孩惊恐的眼神在谢迎的眼前划过,他慢慢的扶着墙壁爬起身来,抄起一旁的棍子,踉跄着跟了过去。 心中突然升腾而起的勇气,夹杂着怒意,让他一棍子打在了,撕扯小女孩衣服的那个乞丐头子脑袋上。 那是他被欺负那么久以来第一次反抗,那乞丐头子头上流着血,转头看着他。 许是他的眼神太过冰冷嗜血,那乞丐头子呆愣在场,直勾勾的看着他。 他又是一棍打了下去,才让所有乞丐回过神来,冲着他围了上来,他挥舞着棍子,以前在国公府时练的动作,行云流水的被他用了出来。 虽是气喘吁吁,脚步虚浮,虽然随时都是拼着最后一口气,但终究,打跑了那些乞丐。 小女孩跟着来寻他的母亲回家了,他也获得了新生,心中的恨意和那朵风干的迎春,支撑着一年又一年,好好的活下去。 如今才真切的感受到,他恨了那么多年的人,早已经去世多年。 起初知道他已经去世时,心里暴起满腔的怒意。 后来一路回京,看到夏雨棠在京城遇刺时,为了救那个羊癫疯的小女孩,差点死于刺客刀下。 她说那是她身为医者的使命,她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为了这个使命,牺牲性命也在所不惜。 他突然就没那么恨了,怒意也渐渐消散。 保护百姓免遭屠戮,守护孤城不被铁骑踏平,是他父亲的使命,为了这个使命,可以牺牲他儿子,牺牲他自己的性命。 那一刻他才慢慢意识到,他或许不是个好父亲,却是个好将军。 “来,给你父亲磕个头,上炷香。”老六出声,打断了谢迎的思绪。 谢迎上前,接过老六手里的香,直直的跪了下去,眼神庄重,“晚辈谢迎,拜祭杨将军。” 说完,便“砰砰砰”的磕了三个响头,插香起身,快步走到一旁,解下马的缰绳,利落的翻身上马。 “驾!”谢迎骑马,朝前奔去。 老六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身后的墓碑,“杨兄,以后我再带他来看你。” 说罢,转身骑马,朝着谢迎的方向追去。 谢迎一路狂奔,万千情绪,一时直冲脑门,他的眼眶通红,不敢在他坟前多停留一分。 下山的路并不是很陡,今日因为天气寒冷,香客们还没有来,所以一路上也没什么人。 快到寒山寺山脚时,一个拐弯处,却突然走出一个夫人和一个女子。 谢迎急急的勒马,马却依旧直冲着两人的方向而去。 “让开!”谢迎大喊道。 那对母女,却像吓傻了一般,母亲抱着女儿的身子,颤抖着站在原地。 第126章 快!跟上去! 情况危急万分,若是那对母女被马撞到,不死也会重伤。 谢迎踏马而起,一个纵身,飞跃到马前,拉着缰绳,硬生生拉着向前狂奔的马,转了个方向,马扬起前蹄,长嘶一声,堪堪绕过了那对母女。 马渐渐停了下来,谢迎看到受到惊吓,紧紧搂在一起的那对母女,心里还有些后怕,都怪自己刚刚情绪上头,走了神儿,差点酿成了大祸。 “都是在下鲁莽,差点伤到了夫人和小姐,在下给夫人小姐赔罪了。”谢迎拱手,向着王夫人和王紫茵道歉。 王夫人和王紫茵这才回过神来。 昨日,王紫茵回府,与自己的母亲王夫人,说她与静瑶郡主在如意楼,为了一套首饰起了争执,差点被静瑶郡主一鞭子打伤了脸,是楚王妃夏雨棠救了她。 王夫人一想,太后寿宴时,王紫茵就被人诬陷谋害琼山公主,被扣留查案,这才多久,又被静瑶郡主打伤了脖颈。 定然是自己的女儿运气不好,命犯煞星。 所以王夫人今日,便早早的带了王紫茵来寒山寺拜佛烧香,占卜凶吉,以期给她转转运。 为表虔诚,她们到了山脚,便弃了马车,徒步上山。 谁知,刚走了没几步,谢迎就骑着马,横冲直撞而来,这让王夫人更加相信,王紫茵命犯煞星,不然怎么回回危险,都让她赶上。 此时,听到谢迎的话,王夫人才回过神来。 她有些惊魂未定的,安抚着王紫茵,刚要开口训斥几句,转头看到谢迎的脸,瞬间愣住。 剑眉星眸,刀削斧刻的脸庞,薄唇轻抿,这张脸,分明像极了她那已故的哥哥。 她的脑海中快速的搜索着,哥哥可能流落在外的子嗣,脑子里却如一团浆糊,怎么也理不出一个头绪。 然而一旁的王紫茵,也痴痴的盯着谢迎的脸,刚刚谢迎骑马狂奔而来,踏马利落的纵身飞起的身影,在王紫茵的脑子里,一遍遍的回放。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他的脸,俊逸非凡,不同于世家公子的儒雅气质,他的身上是少年人鲜衣怒马的意气风发,却又多了几分玩世不恭,此刻的表情却又十分的真诚。 谢迎兀自低头拱手,等着两人的回应,却是等了半晌,也不见有动静。 他抬起头,看到王夫人和王紫茵都盯着他的脸看。 难道是刚刚脸上抹上了脏东西? 谢谢伸手抹了一把自己的脸,看到自己的手心干干净净,又看看两人,出声试探道: “夫人?” 谢迎的声音,打断了王夫人的思绪,“哦,怎么了?” “您与小姐没事?都是在下不好,给夫人和小姐道歉。”谢迎只好再次道歉。 “你多大?贵姓?”王夫人不理会谢迎的道歉,自顾自的问道。 她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谢迎,直看的谢迎心里发毛。 “啊?”谢迎有些赶不上王夫人的思路,但还是出于礼貌,开口答道: “在下姓谢,二十五了。” 一旁的王紫茵一听她母亲顾不得谢迎的道歉,便问人家的年龄,姓名,难不成相中了对面的这位公子? 骑马差点撞到了她们两人,母亲不仅没有训斥,还盯着人家看了半天,一上来就问人家的年龄,姓名,这太不符合常理了。 王紫茵这么一想,更加确定心中的想法,她便又偷偷的,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谢迎。 看着虽然不是富家公子,但也是一表人才,风姿卓越。 比起京中那些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世家公子,谢迎武功高强,简直是不可多得的良婿。 王紫茵如此想着,心里越发的满意,脸上也染上了一抹红晕,低垂着眉眼,一副含羞带怯,婚姻大事任凭父母做主的样子。 谢迎看着王夫人和王紫茵的样子,只觉得两人莫不是脑子有毛病? 他再一看,王夫人凝望着他的脸,答非所问,一旁的王紫茵,一脸娇羞的偷看他。 既然她们脑子有毛病,他又道过歉了,两人也没有受伤,还是尽快脱身的好,免得两人又纠缠不放。 他还没开口,老六便已经追了上来,看到几人站在一起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走!”谢迎答道,又再次向着王夫人和王紫茵道歉:“刚刚实在对不住夫人小姐,只是在下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谢迎说完,利落的转身翻身上马,和赶来的老六一起骑马而去。 “谢公……”王夫人话还没说出口,谢迎已经骑马走远。 她看着他骑马远去的背影,嘀咕道:“像……实在是太像了。” “母亲,你说什么?”王紫茵看到王夫人,一直看着谢迎远去的背影,却没听清她的话,遂问道。 “没什么,走,咱们回去!”王夫人说着,率先回转身子,往下山走去,与刚刚赶来的丫鬟撞了了正着。 “娘,佛都没拜,怎么又要回去了?”王紫茵喊着,赶忙跟了上去,并且招呼刚刚的丫鬟也跟着下山。 王夫人上了马车,等王紫茵也上了车,赶忙让车夫驾车,“快,跟上前面的两个人!” 王夫人厉声说道,她急的嗓子都快冒烟了。 一旁的王紫茵惊的下巴都快掉了,她就算已经及笄两年了还没有定亲,母亲也不用如此着急? 这看上人家的公子,直接驾车跟踪人家,追去人家府邸的,看母亲这阵势,是打算强抢了? 她的母亲这举动,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王紫茵如是想道。 谢迎发现后面一辆马车紧随其后,心里暗道,这两母女果真脑子有问题,竟然跟了来,遂加快了速度。 王夫人掀开着帘子,看到谢迎加快了速度,对车夫急切的喊道: “快!再快点!千万别跟丢了!” 车夫心想,马车的轱辘都快转脱轨了,但还是立马应道:“是!夫人!” 老六的察觉出了不对,“那马车里的人你认识?怎么一直跟着我们?” “不认识!”谢迎说道。 “那她们怎么对我们穷追不舍的?”这都走了好几个岔路了,一直跟着,车轱辘都快转冒烟了。 “我怎么知道!大概脑子有毛病。”谢迎回怼道。 第127章 十万两私房钱 谢迎和老六在前,王夫人的马车在后面一直穷追不舍。 王紫茵看到王夫人焦急万分的样子,很是不同寻常,遂出声问道:“娘,怎么了?” “我这会儿没时间跟你解释,车夫,再快点儿。”王夫人看着越追越远的谢迎,心里十分着急。 她也知道她该远远的跟着,不让谢迎发现才好跟踪,但谢迎实在跑的太快,她也怕将人跟丢了,才不得不加快速度,穷追不舍。 她跟着谢迎下了山,一路在城里七拐八拐,心里不禁暗暗着急,谢迎他到底住在哪里,她都已经跟着他绕了大半个京城了。 不对!这里她们刚刚来过一次了,他在带着她们故意绕圈子! 王夫人念头刚落,却见谢迎和老六消失在了拐角处,她催着车夫赶紧赶过去。 四处通达的十字路口,哪里还有谢迎和老六的半个影子。 王夫人跑下车,四处寻找了一番之后,失魂落魄的上了马车,吩咐车夫回府。 然后又掀开帘子,四处张望着,人来人往的街道,她望眼欲穿,却再也没有看到谢迎的影子。 王夫人走后,谢迎和老六才出了巷子,朝着与王夫人马车相反的方向而去。 老六回头,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王夫人的马车。 谢迎一马当先,和老六回了楚王府。 夏雨棠拿着钥匙,先带着绿竹去了府中的库房巡视,看到里面各种珠宝玉器,茶具屏风家具,也有刀枪剑戟,心里乐开了花。 这些很多是宇文淮打仗时缴获的战利品,也有打了胜仗后,皇上的赏赐。 之前府中就宇文淮一个主子,且他常年外出打仗,不在府中,所以开销不大,这些东西也都被攒了下来。 之后,得了宇文淮的交代,账房先生又抱着一摞账本来找夏雨棠。 “王妃,这是近几个月的开销用度的账本,请王妃过目。”那账房先生恭敬的说道。 “嗯,放那里!”夏雨棠说道。 她喝着绿竹给她准备的,润肺的冰糖雪梨汤,如今天气干燥,入了冬便一直没有下雪,得多喝些润肺的汤。 “给王爷也留一盅。”夏雨棠放下汤碗说道,宇文淮午间便出去了。 “是。”绿竹眉开眼笑的应道,如今王爷和王妃的感情真好,她们这些做下人的也跟着高兴。 夏雨棠翻开账本,大致看了一番,账目一笔一笔记得清清楚楚,就是看起来很费劲。 这要是制成表格,每月再合计开销,画成曲线图,那就清晰多了。 她如此想着,突然看到一笔很大的开销,她停下来仔细一看,还是昨天支出的。 上面写着是宇文淮亲自支出的,竟然有将近十万两之多,这么大的一笔数目他到底用来做什么了? 夏雨棠翻阅之前账本,粗粗一看,不是府中吃食支出,就是下人的月例支出,再不然就是谁家红白喜事随份子送礼的钱,都是正常范围的支出。 唯有这一笔,开支巨大,且没有注明用途,莫不是宇文淮在让她执掌中馈之时,提前转走了这笔钱,留做自己的私房钱? 要真是,那十万两私房钱,她可得让他交出来,吃官饭攒私财的毛病,她可不给宇文淮惯着。 夏雨棠决定回来问一问宇文淮。 晚饭时间,宇文淮才回来,夏雨棠早早让人准备好了饭菜。 “回来了?快洗手吃饭!”夏雨棠说道。 从昨天,宇文凌和夏雨棠去逛街之后,宇文淮便吩咐人把夏雨棠的东西都搬来了云啸阁。 此时回到云啸阁,夏雨棠正坐在一旁,一脸温柔的等着他回来开饭,心里瞬间有了暖意,一下午的疲惫也被一扫而空。 回想从前,回到云啸阁,独自一人冷冷清清的样子,心里叹道,还是有媳妇儿的好。 “嗯,好。”宇文淮答应着,对着夏雨棠的脸颊就亲了一口。 夏雨棠脸色绯红,“快去!” 宇文淮笑着应声去洗手,等他进来的时候,饭菜已经端了上来。 简单的六菜一汤,各自一碗米饭,虽不及从前菜品多,两人倒也吃的津津有味。 宇文淮常年在军中,经常与将士们同吃同住,饿一顿饱一顿也是常有的事,所以在吃饭上,并不怎么讲究。 夏雨棠心里想着,之前老六说的赡养,将士遗孤遗孀的事,自然很多事得提前打算,银子的存下来,花在刀刃上。 况且夏雨棠也不喜欢铺张浪费,之前厨房送来的饭菜多,又有很多看着精致奢华的菜,不管是夏雨棠,还是宇文淮,都吃不完,很多都被白白浪费掉了。 所以今天夏雨棠便让厨房减了菜品数目,以够吃为主,把那些精致奢华的菜品也都去掉了。 “哦,对了,我今天在账本上看到一笔开销,还是昨天的,足足将近十万两之多,是你亲自支出的没有写明用途,是干什么用了?” 夏雨棠给宇文淮夹了一筷子菜,问道。 想起这个,宇文淮就肉疼,昨天石岩接了逛街的夏雨棠回府后,抽空把宇文凌的花销账单给了他,看的他脸直抽抽。 他这小皇姑,还真是狮子大开口,亏的她还给夏雨棠选了几件首饰,看到夏雨棠拿到首饰开心的模样,他便也忍了,不然他肺都得气炸,从前他府中的开销,几年都没有十万两。 “是小皇姑昨天带你逛街的开销。”宇文淮泄气似的说道。 夏雨棠一阵惊愕,“昨天不是她请客给我买首饰脂粉吗?” “我要给你惊喜,所以让小皇姑带你出去逛街,我当时说一切花销我来支付……” 宇文淮说着,不敢看夏雨棠,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夏雨棠这才明白过来,合着昨天,宇文凌没来的及梳妆打扮便匆匆赶来,是受了宇文淮的嘱托,是赶来花她府中的钱的呀! 她就说,宇文凌昨天怎么那么大方,如意楼高出天际的首饰,她就给自己送了两三套,自个儿选了两三套,醉红颜里的养颜玉颜膏,五百两银子,说送就送给她了。 她当时不了解古代王候公主的日常开销,只以为像电视剧里那样,个个都是一掷千金,随手买下一整座首饰楼的样子。 她还想着,宇文凌如此大方,给她买买买,她还想着做些养颜美肤的东西,再在库房挑几件好东西,送给宇文凌,作为回礼呢! 却原来,她是慷他人之慨,这个他人,还是她自己。 第128章 得来全不费功夫! 夏雨棠“啪”的摔下筷子,吓得宇文淮一个哆嗦。 她沉着脸色,起身跑到了梳妆台,拿出昨天和宇文凌买的首饰化妆品,一股脑的摆在桌子上。 宇文淮不敢出声,蹑手蹑脚的悄悄走了过来。 夏雨棠像魔怔了似的,盯着那一堆东西看,现在看来,这些东西,花里胡哨的,哪有一点品味可言,全都是一堆超级值钱,毫无用处的破烂。 这些,全都是宇文凌坑他们两口子的血淋淋的证据。 “棠儿,你说个话,你这样,我害怕!”宇文淮轻声说道,她是真怕夏雨棠魔怔了,“十万两虽然很多,但我们王府也出的起,你可千万别想不开。” “宇文淮,咱把这些破烂儿都退了!”夏雨棠认真的说道。 醉红颜买的养肤玉颜膏,她今天研究过,试着用了,其他的脂粉也不好退了,但这些首饰她还没有戴过,应该都可以退。 折去不能退的,首饰什么的,还能退四万两左右,也算是小小的挽回了一下损失。 “退掉?”宇文淮惊愕道,“没事,你喜欢咱就留着。” “我不喜欢了,自从我知道这堆破烂值这么多银子,我就不喜欢了。”夏雨棠坚定的说道。 “如意楼的首饰,虽说是贵的要命,但做工材质都无可挑剔,又是绝版孤品,在京中,很多时候是一件难求,我们昨天买的首饰,今天全退掉,传出去人家还以为我们王府养不起你,与你的名声有损。”宇文淮为难的说道。 “名声算什么,我们没必要打肿脸充胖子。”夏雨棠边说边收拾打包首饰盒,突然心中一个念头闪过。 虽然她不在乎虚名,但无缘无故的退货,确实有损王府名声,既然如意楼的首饰如此受人追捧,那她何不把这些,卖给那些想要又买不到的,京中贵妇小姐呢? 夏雨棠一合计,觉得这个法子,确实可行。 “怎么了?”宇文淮看到夏雨棠突然停下来,问道。 “既然一件难求,那我们把这些卖给求不到的人。” 夏雨棠说完,宇文淮也觉得这主意好,京中这些夫人小姐们,就是爱慕虚荣,主打一个人傻钱多好面子,两人一拍即合。 如此一闹,两人也都无心在吃饭,让人收拾了碗筷,已经天色渐晚。 古人没有什么多余的娱乐活动,又是大冬天的,吃过晚饭,没事干,便早早就睡觉休息了。 两人洗了澡,便安置睡觉了。 宇文淮把夏雨棠搂在怀里,怕她还为那些首饰银子的事闷闷不乐,便开解道: “好了,别想这些了,这些首饰出手,说不定还小赚一笔呢!” “嗯,没事,我们睡觉。”夏雨棠往宇文淮怀里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闭上了眼睛,她是真的有点困了。 她这一蹭,瞬间让宇文淮心痒难耐,低头吻上了她的嘴唇。 她的唇瓣很是柔软,脸颊红扑扑的,像个熟透的苹果,让人忍不住想多亲几口。 起初夏雨棠嘟嘟囔囔抗拒着,渐渐便慢慢回应了起来。 宇文淮抱着她亲吻了一会儿,才舍不得的放开她,在她迷离着眼神,不解的看着他时,他心情愉悦的揉了揉她的发顶,语调轻柔的说道: “睡觉,你昨晚了累了,以后我们有的是时间。” “哦。”夏雨棠有些气结的回道。 知道她累了还亲她勾引她?勾引到手,又让她睡觉。 夏雨棠越想越气,却无处发泄怒火,憋的她十分难受,心想着无论如何得找个由头骂他一顿出气。 打定主意,夏雨棠豁然睁开眼睛,就看到宇文淮闭着眼睛,唇角勾起,一脸幸福的样子。 夏雨棠看着宇文淮近在咫尺的俊颜,瞬间愣住,想好的骂他出气的由头,也卡在了喉咙里。 她看着他的眉眼,像是受到了蛊惑一般,嘴唇便亲了上去。 宇文淮身体一颤,睁开眼睛,看到夏雨棠主动亲吻他,他的身体瞬间气血翻涌,这还是这么久以来,夏雨棠第一次主动。 他一个翻身,便把夏雨棠压在了身下,密密麻麻的吻便落了下去。 屋外数九寒天,屋内满室春情。 次日午后,王夫人和王紫茵便来到府中拜访。 “妾身(小女)见过王妃。”王夫人携王紫茵行礼道。 “夫人快快请起。”夏雨棠伸手虚扶两人。 夏雨棠等王夫人落座后,便让人上了茶点。 “前两日,紫茵幸得王妃相救,才免遭毒手,王妃和王爷几次搭救小女,妾身在此,谢过王爷王妃大恩。” 王夫人说着,又带着王紫茵起身行礼道。 “夫人客气了,寿宴之事,令媛本就是被冤枉,还她清白的是明察秋毫的父皇,这次的事,本是那静瑶郡主嚣张跋扈,说起来,我还未曾谢过王小姐对我的相护之恩。” 夏雨棠说着又转而向着王紫茵问道:“王小姐的伤可有好些?” 王夫人听到夏雨棠的话一愣,瞬间反应过来,寿宴之事,宇文淮搭救王紫茵本就是暗地里的事,虽然确实是宇文淮出了力,但宇文淮当时拒绝了他们表示谢意。 她家夫君是刑部尚书,正在会同大理寺,御史台审理宇文兴一案,正是敏感的时候。 她若说寿宴一事中,是宇文淮救了王紫茵,那宇文淮便有拉拢朝臣之嫌疑。 她又听得夏雨棠不仅不趁机拉拢她,挟恩以报,还很是谦卑有礼的,先问了王紫茵的伤势,又加上夏雨棠夫妇几次救了自己的女儿,瞬间对夏雨棠的好感度直线上升。 “多谢王妃关心,小女的伤势本就没有大碍,现在已经基本痊愈了。”王夫人笑着答道。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气氛也很是融洽。 王紫茵一直站在王夫人身边,此时见气氛渐渐热络起来,她看着夏雨棠眉间的花钿,很是好看,便出声说道: “王妃姐姐额间的小花但是心思巧妙,我看着十分的好看。” 王夫人听到女儿的称呼,觉得很是没大没小,刚要出口训斥,就听夏雨棠笑着说道: “紫茵妹妹要是喜欢,这还不简单,我给你画就是了。”夏雨棠说着,便让绿竹去拿朱砂和笔。 王紫茵一时间喜不自胜,王夫人听到夏雨棠对自己女儿的热情,心里也很是高兴。 不一会儿,绿竹折返回来,夏雨棠执笔,在王紫茵的额间画了一朵精致的凤尾花。 瞬间衬得王紫茵本就娇俏的小脸,更加灵动可爱,如同花中仙子。 王夫人看着自家女儿的变化,开口赞道:“王妃果真心思巧妙,非常人所能及。” “夫人缪赞了。”夏雨棠说道。 几人又说了一阵子话,直到太阳西斜,两人才起身告辞。 夏雨棠亲自送她们出了云啸阁,才让绿竹送两人出府。 两人刚出府,就看见谢迎和老六两人,从她们身边经过,进了楚王府的大门。 王夫人瞬间一喜,原来谢迎是住在楚王府啊!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第129章 是时候离开了 “谢公子!”王夫人转身惊喜道。 老六怕把谢迎带回国公府认亲,他会抗拒,所以打算先带他到京城四处逛逛,勾起一下他儿时记忆里的熟悉感,也好慢慢的不再抗拒这件事。 所以他今天带着谢迎出去,到处走了走,看了看,回来的时候,还买了些酒。 谢迎没想到,他们刚回府,就碰到了王夫人母女。 此刻他听到王夫人的声音,顿时有些头皮发麻,他不是昨天已经甩掉她们母女了吗?怎么又找到王府来了。 还真是穷追不舍! 出于礼貌,谢迎心里即使不愿意,也还是转身给了回应,毕竟昨天是自己冲撞人家在先。 “夫人好巧,但在下还有些急事要办,便先走了。”谢迎说完,也不等王夫人回应,便拎着酒瓶子,急忙转身离开。 “哎,谢公子,谢……”王夫人连忙追了上去喊道。 谢迎发现王夫人追来,一个纵身,施展轻功,几个翻飞,便不见了踪迹。 一旁的王紫茵看到谢迎施展轻功,顿时移不开眼睛,他的动作行云流水,快速迅捷,几个起落便不见了踪影,犹如浮光掠影一般。 王夫人看到谢迎避她如蛇蝎,心里一阵黯然,想着他既然是住在楚王府,那她还不如去找王妃帮忙。 王夫人这样想着,又折返了回来,临进王府大门前,却又停了下来。 她昨天跟丢了谢迎后,回府又想了一遍,她的哥哥们可能流落在外的子嗣,对比了谢迎的年龄,确实谢迎没有可能是哥哥的子嗣。 但他却长的那么像他的哥哥,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相像的人?她的娘家杨国公府,家中已经无一个男丁,别说光耀门楣,连个继承香火的人都没有,因此,只要有一丝可能性,她便不能放弃。 但是她见到夏雨棠又要如何说?即使把谢迎请出来,她要问什么? 她想着,左右知道了他住在楚王府,等她理清了这些,再来找夏雨棠帮忙也不迟。 她昨天本想着,回娘家,问问自己的母亲,杨老夫人,但又怕谢迎真不是杨家子嗣,又白白惹的母亲伤心,所以便没有去。 王夫人想通之后,又折返离开了府门前,带着花痴一样的王紫茵上了马车,打道回府。 “他怎么一直追着你?”老六追上谢迎问道,他看到王夫人看谢迎的眼神有惊喜,也有一丝黯然,很是复杂。 又看看谢迎避如蛇蝎,觉得昨天寒山寺下山的时候,几人之间定是发生了什么。 谢迎被追的烦躁不已,那两人,当真是阴魂不散,他没有撞伤她们,也已经道歉,就算道歉不满意,也得说个解决办法? 一直跟着他,还不知道怎么的,打听到了王府,她两人到底想干什么? “我还纳闷呢!”谢迎没好气的说道。 “你们昨天发生了什么,我下山的时候,你正跟她们站在一起。”老六问道。 谢迎到了自己院落,一屁股坐在老六的门槛上,拔了酒瓶塞子,仰头往嘴里灌了一口。 辛辣的酒,顺着喉咙而下,胸腔里一片灼热,而后慢慢的感觉香味醇厚,绵柔,身子也暖洋洋的,他心里的烦躁才慢慢被压了下去。 “昨天我骑马疾驰下山,在山脚拐角处,突然冒出她们两个人来,我差点撞到了人家,跟她们道歉了,那夫人不理会我的道歉,一直盯着我看,还问我年龄贵姓,那小姐就更过分了,一直打量我,而后红着脸偷偷看我。” 谢迎说完,我灌了一口酒,才又接着道:“我觉得她们脑子不好,就赶紧告辞跟你下山回府,谁知她俩又驱车跟踪我们,今天还找到王府来了,你说,她们不是有病是什么?” 老六听完深情若有所思,知道两人出去逛街买酒的裴娘,正在老六屋子里,给两人张罗了下酒菜。 此刻,裴娘听到谢迎的话,揶揄道:“听你这么说,人家莫不是看上你了,要你做乘龙快婿?你们都快进来,下酒菜都给你们准备好了。” 老六的思绪被裴娘的话打断,拎着酒瓶子,跟着谢迎进了屋。 谢迎看着老六和裴娘坐定,放下酒瓶,才慢慢说道: “裴姨,别光顾着取笑我,你俩都这么多年了,就没打算成个家,搭个伴儿,幸福的过完下半辈子?” 裴姨脸色霎时绯红,老六夹着菜的手一顿,耳朵一红,眼角扫了一眼裴娘,有些恼羞成怒的道:“臭小子,找打!” 裴娘有自己要等的人,他们这么多年的朋友,若是因此,生了嫌隙,以后连朋友都没得处了。 裴娘听到老六如此说,脸色瞬间变的青白。 谢迎把裴娘和老六的反应都尽收眼底,心想,看这样子,老六倒也不是对裴娘完全没有情意。 “你看,你们都这么多年了,其实早就跟一家人一样了,何必空等那负心人,还不如你两成个家,和和美美的过日子,也省得蹉跎岁月。”谢迎认真的看着两人说道。 老六小心的嘘了一眼裴娘,看她低着头,脸色不好,也没有出声,心想,她定然是心里不愿意的,是怕让他没了面子,才没有出声开口拒绝。 老六心里一阵酸涩,还是强装没事一般,说道: “你不要再说了,我们是朋友,也是亲人,看着她有一天找到了她的未婚夫,幸福的过完后半身,我也就……对?” 老六的话,说到后面,突然涌上一股莫名的心痛,话也就此打住。 若是有那一天,她真的找到了她的未婚夫,他该如何?像是嫁妹妹一样,把她嫁出去? 他光是想想,心里就有些舍不得,眼眶也有些微红,他掩饰似的,又端起酒杯,灌了一口酒。 酒入喉咙,辛辣刺激的他泪意上涌,胸腔里,一片灼热,烧的他心情也烦躁了起来。 裴娘听完老六的话,低头抹了一把眼泪,人家对自己无意,自己却眼巴巴的跟着他一路来了京城。 看他欢天喜地的去见想见的人,留在京城,远远的守护着那人。 想来是她自作多情,不知好歹,既然如此,那便离开,去她该去的地方。 可她要去哪里呢?这么多年,跟着他,四处奔波,她都已经不知道她该去哪里了。 她抬头,把眼泪逼回眼眶,无论去哪里都好,总好过这样无望的守在他身边的好。 她也是时候离开了。 第130章 你是说她对我有意? 裴娘起身,朝着门口走去,老六气的在桌子底下,踢了一脚谢迎,怒瞪着他,无声的说道:都怪你! 谢迎被他踢的酒洒了一袖子,回瞪了回去。 裴娘临出门前,背对着老六说道:“我明日便要离开京城了,你以后多保重。” “你去哪里?”老六一瞬间,心里空落落的疼。 “哪里都行,走到哪里算哪里。”裴娘心灰意冷的说道。 她的心,如同被置于这寒冬之中,冷意蔓延至四肢百骸。 “好,你也以后多保重,明天什么时候走?我送你。”老六强忍着心痛说道。 “明早就走,不用送了。”裴娘边走边说道,寒风一吹,脸上一片冰凉,伸手一摸,全是泪。 她自嘲的笑了笑,抬头看了看天空,此后一路山高水远,只有她一个人了。 老六看着裴娘的背影,直到她消失不见,才又坐下来,抄起酒瓶,给自己倒着酒,一杯接着一杯的往下灌。 看!这么多年,她的心里果然没有他,她的心里,还想着她那个失踪多年的未婚夫呢! 她走后,大概都不会回来了? 谢迎看着这般模样的老六,骂道:“榆木脑袋!” 老六不理会他,喝着喝着,就趴在了桌子上,捂着通红的眼眶,肩膀微微颤抖。 “怂货!你活该一辈子打光棍!”谢迎喝了一口酒,气的骂道。 裴娘都已经生气的走了,还不知道追,只知道趴在这里喝闷酒,真是榆木脑袋!谢迎心里气道。 听到谢迎的话,老六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起身怒骂道: “都怪你!好好的喝酒吃菜不行吗?非要说些有的没的,害的我跟裴娘连朋友都没得做,现在为了躲我还要离开京城!” “我不说,你让裴姨再等你多少年?她如今多大年纪了,还有多少年可以等?”谢迎恨铁不成钢的怒怼道。 老六一愣,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你是说,她对我有意?” “她对你无意,何必眼巴巴跟着你来京城?明眼人只要不瞎,都看的出来。她这么多年,跟着你走南闯北,照顾你的饮食起居,替你缝补浆洗衣物,哪个女人能如此对你?你还不知道珍惜?” 谢迎说道,他的肺都快被老六气炸了,真是白长这一把岁数了。 老六听了谢迎的话,一下子愣在那里,裴娘对他的好,自然是没得说,全世界也找不出第二个对他这么好的人了。 可是她的心里爱着的是她的未婚夫,这么多年一直在找他。 老六想到她的未婚夫,心里燃起的希望之火,瞬间暗淡了下去,“可是,她的未婚夫……” 谢迎气怒交加的打断他的话:“未婚夫个屁,你再婆婆妈妈的,人家裴姨人都走了,到时候有你后悔的时候!” “哦,你说的对!”老六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冲出门外,准备去追裴娘。 刚跑了几步,又转身跑了回来,“我去追裴娘,你不会趁我们都不在逃跑?” 老六心想,谢迎这小子蔫儿坏,这么着急的替他出主意,指定是要逃跑。 谢迎无语的看了老六一眼,自顾自的坐下来,倒了一杯酒,“孰轻孰重,你自己掂量!” 真是不识好歹!白瞎了他的好心!活该他打一辈子光棍!谢迎不再理会老六,心里暗骂道。 老六一想,还是先追裴娘,“你想跑就跑,跑哪里都得被我抓回来。” 老六说着,转身施展轻功,飞上旁边的屋檐,几个纵身就不见了人影。 谢迎端着酒杯,转头看着老六消失的屋檐,心中万千愁绪与孤独涌上来。 裴娘回到屋子里,抹干了眼泪,收拾起了自己的行李,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衣服总共那么几件,来了王府后,夏雨棠又安排绿竹给她添置了几套衣服。 她把东西摆在床上,心里的委屈,瞬间又涌了上来。 她本是穷苦出身,家里姐妹众多,父母实在养活不了,被一个刺客组织买走。 十五岁那年她接单,刺杀他人受伤,还得了风寒,高烧不退,昏倒在了路边,是她那未婚夫救了她。 后来两人日久生情,在鬼医谷谷主的见证下定了亲,本以为幸福已是唾手可得,却不想婚期将近,她那未婚夫却人间蒸发一样,消失不见。 她发了疯的满世界找他,走南闯北,他却杳无音讯,后来遇到老六,跟着他照顾那些黑鹰卫的遗属,跟着他四处走镖。 渐渐的她的日子才有了些奔头,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与老六已经不是亲人,胜似亲人,她也已经对寻找未婚夫不抱任何希望了。 她以为,他们都是心照不宣,只是缺少一个捅破窗户纸的契机而已。 没想到,谢迎捅破了这层窗户纸,人家老六心里根本没有那么想。 难道她这辈子就是煞星命,不配得到幸福? 她越想越委屈,眼泪如决堤了一般,直往下流。 老六来到裴娘门口,却踟蹰着不敢敲门,独自转悠了半天,才豁出去一般敲响了房门,“裴娘,我有话对你说。” 裴娘止了哭,没有搭声,伸手抹掉了眼泪。 “裴娘,我知道你在,你开开门,我有话对你说。”老六听不到裴娘应声,又开口说道。 裴娘心想,反正也是最后一次了,还是把话说清楚的好,她又抹了把脸上的泪痕,才走到门前,拉开了门。 老六杵着脑袋,他抬头时,裴娘已经转身向里走去。 “裴娘,你能不能不走?”老六坐了下来,半个屁股悬空,看着裴娘说道,说完又暗骂自己嘴笨,遂又补充道: “你看你那未婚夫,这么多年无影无踪,我们这么些年,相处的跟亲人一般,我想着,你要是同意,咱俩一起过日子?” 老六说完眼巴巴的看着裴娘,他看着裴娘红肿的眼眶,瞬间心里泛疼。 “你只是为了跟我搭伙过日子,那就算了。”裴娘有些哽咽的说道。 “不不不,裴娘,我其实这么多年,心里也是有你的,只是一直觉得你心里只有你那未婚夫,以为你只把我当朋友,亲人,所以才一直没有说,就今天那小子说的时候,我看你脸色不好,以为你不同意,又怕伤我自尊不敢拒绝,所以我才说了那样的话。” 老六听到裴娘有意于自己,瞬间像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说话也顺畅了起来。 他怕裴娘不信,还举手发誓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老六说着,又往裴娘跟前凑了凑,大半个屁股都悬空了。 裴娘看他如同毛头小子一般的举动,瞬间“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第131章 看我干嘛?我蔫儿坏! 老六看到裴娘破涕为笑,却不说话,心里如同猫爪子挠着似的难受,又皱着眉,盯着裴娘,眼神中带着询问。 “这可是你说的!”裴娘收起笑意,凝视着老六的眼睛,认真的说道。 “哎,我说的,说到做到!”老六连忙眉开眼笑的回道,好像生怕裴娘反悔一样。 幸福来的太突然,前一刻还借酒消愁,这一刻便是幸福美满。 老六高兴的坐在凳子上,不停在腿上搓着手,一直盯着裴娘傻笑,裴娘被他看的一脸绯红。 “你老盯着我看干什么?”裴娘难为情的问道。 “就……就觉得你真好看。”老六看着裴娘,心里像裹了一层蜜糖一样,心里欢喜的不知道怎么是好。 裴娘俏脸一红,含羞带怯的剜了老六一眼,“没个正经。” 老六一直在裴娘房里,一直到吃晚饭的时候,才回了老六的屋子。 路上老六跟裴娘并肩走在一起,两人的手没注意碰了一下,老六一下子抓住了裴娘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 裴娘瞬间脸色绯红,挣扎起来,“让人看见像什么样子!” “看见就看见,我还要摆几桌宴席,让他们都知道知道,你即将成为我的媳妇儿。”老六耍起了流氓,硬抓着裴娘的手不放。 裴娘见挣不脱,便也不再挣扎,嗔怪的说道:“谁是你媳妇儿了?” 老六笑而不答,哼着小曲儿,牵着裴娘往前走。 裴娘整颗心像是浸在蜂蜜里,甜滋滋的,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愿以后的日子,都如现在这般幸福,裴娘看了一眼老六,心里许愿道。 谢迎坐在老六的房顶,老远就看到老六和裴娘牵着手走了进来,心里也由衷的替他们感到高兴。 老六刚走进自己的院落,突然放开裴娘,推开谢迎的门一看没人,又跑到自己的屋子一看,也没人。 “坏了!”老六忙道。 “怎么了?”犹自沉浸在幸福中的裴娘还没反应过来。 “那臭小子又跑了!我就说他怎么那么好心的给我出主意,让我去追你,还真是让我说中了,这小子蔫儿坏!还真跑了!”老六有些懊恼的道。 谢迎坐在房顶,看着老六四处寻他,听着老六说他的坏话,心里轻嗤一声。 “这小子坏的流油,一天天鬼迷日眼的就想逃跑,等我找到他……”老六正骂着,突然眼前一暗,一个人施展轻功,款款落在他眼前。 “等你找到我,要如何?骂呀?你继续骂!”谢迎看着老六说道。 老六一看,谢迎竟然还在,一时间有些语塞,尴尬的问道:“你……你在啊?你……怎么没跑?你刚才在哪里?” 谢迎没理会老六的问话,气道:“真后悔帮你,你应该打一辈子光棍!真没良心。” 老六摸了摸鼻子,刚想道歉,谢迎就大步流星的回了自己屋子,“砰”的一声摔上了门。 裴娘与老六被这声巨响吓得心尖一颤,两人对视一眼,这事真生气了,他们都默默的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很快厨房送来了饭菜,老六摆着菜,让裴娘去喊谢迎。 “谢迎,出来吃饭了。”裴娘敲了房门。 “嗯,来了,裴姨。”谢迎虽然还是很生老六的气,但裴娘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老六看着谢迎坐下后,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道:“那个……刚刚……” “食不言寝不语!”老六话还没说完,就被谢迎打断。 老六与裴娘对视了一眼,就没再说话,几人便吃起了饭。 老六看着跟前的红糟排骨不错,便给裴娘夹了一块儿,“这个排骨不错,来,你……” 只是那排骨还没裴娘碗中,就被谢迎眼疾手快的从老六筷子上夹走了,放进嘴里,几下就被嗦成了一根光秃秃的骨头,确实不错,谢迎心道。 老六的话也说了一半,筷子还悬在空中,裴娘的碗还举在半空,看到谢迎孩子气的样子,两人都各自默默的收回了碗筷。 过了一会,老六发现今天的乳鸽汤特别鲜美,便动手给裴娘盛了一碗,“这个特别的鲜美,你尝……尝。” 乳鸽汤又被谢迎截胡,他拿起勺子,“呲溜”一声喝的巨响,“嗯,确实鲜!” 老六怒瞪着谢迎,就算他误会谢迎跑了,也是他三番五次逃跑,让他对谢迎没了信任,这也不能全怪他呀! 他要道歉,都不给他机会,还要截胡他对裴娘表示爱意的菜。 截胡了还喝汤喝的巨响,吃肉吃的贼快,还一脸享受的样子,这不是诚心气他嘛! 谢迎又“呲溜”了一口汤,回怼老六道:“看我干嘛?我蔫儿坏,我坏的流油,我鬼迷日眼,你别跟我计较,昂!” 老六顿时没了底气,只能讪讪的回头,继续吃饭,也不敢再给裴娘夹菜了。 谢迎也不客气,三两下扫空了老六喜欢的菜,便一抹嘴,回了自己屋子。 宇文淮这边,寒风回来复命,嗫嚅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人带回来了吗?”宇文淮看寒风的样子,问道。 “带,带回来了。”寒风艰难的说道。 鞍山回程的路上,老六说要把自己那一百多人给宇文淮,宇文淮想着回京组织一个情报网,便赶紧让寒风,跟着老六的一个黑衣人暗卫去领人。 许是路程太远了,他们从鞍山回来好几天了,寒风才回来。 寒风说完,也不等宇文淮再问话,对着门外喊道:“进来。” 然后,一个老头,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跪地行礼道:“老齐头代表来福村一百二十三口人,谢楚王大恩。” 宇文淮一脸疑惑,这老齐头一看就不会武功,还是个腿脚不便的残疾,他还说什么谢他的大恩? 宇文淮突然有一股不祥的预感,“怎么回事?” “回王爷,我跟着那暗卫到了地方,一看全是老幼妇孺,您当时只说把人带回来,我就把他们都带回来了,不是路程远,是带着这么多老幼妇孺徒步赶路,实在是拖行程啊!” 寒风委屈的说道,他们不会骑马,走路又太慢,还动不动生病,他没办法最后雇了几十辆马车,才把人拉回来楚王府,把他这些年攒的私房钱都掏了个空,也不知道王爷给不给报销。 宇文淮听了寒风的话,顿时如五雷轰顶,冲出自己的院子一看,密密麻麻站了一地的老人孩子妇人。 他们看到宇文淮,全都跪地感谢道:“多谢楚王大恩!” 宇文淮气的咬牙切齿,“老六!” 第132章 你这是报应 老六吃过晚饭,去给谢迎道歉,谢迎不开门,不理他。 他又跟裴娘坐了一会儿,虽是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话,可此刻听来,却是满心的欢喜。 裴娘走后,老六难以抑制心里的欢喜,便想着与裴娘还是要举行一个简单的仪式的,置办几桌酒席。 他们身处楚王府,这些自然要在王府操办,就想着来跟宇文淮知会一声,也好分享一下心中的喜悦。 他等不及走正门,施展轻功飞檐走壁,几个纵身便到了宇文淮的院子。 刚刚打发了人,去安排那些老幼妇孺的住处,宇文淮沉着一张脸往自己的书房折返,却不料听见声响,抬头一看,老六欢快的像自己飞来。 “王爷,我有个喜……”老六话还没说完,就被宇文淮一掌直接拍飞。 老六撞在墙壁上,缓缓的滑在了地上。 他尚在一脸懵逼中,宇文淮却已经飞身上前,“好你个老六!说是一百多人都给我用,竟然是这样的一百多人!你这坑货,坑了本王多少次了?!” 宇文淮说着,拳头如雨点一般落下来,老六冷不防的被宇文淮打了个熊猫眼。 他一边龇牙咧嘴的躲闪,一边嘴硬道: “这次我哪有骗你?我说了人都给你,现在给你了?我说了他们吃饱就行,是不是吃饱就行?不仅如此,他们还能扫地干活,洗衣做饭,我哪点说错了?” 宇文淮都快被气笑了,“合着本王又占了你便宜是?” “是占了那么一点点便宜的,哎吆!”老六梗着脖子说道。 宇文淮肺都快被气炸了,拳头照着老六另一只眼睛又是一拳。 老六看到在这样下去,他被打破了相,跟裴娘的事,还得往后推。 虽然理亏,但耽误了他和裴娘的事就不行,让他在人生最重要的时刻,丑了唧的不行。 遂也不再一味的躲闪,曲腿照着宇文淮胸前就是一脚,踢翻了宇文淮,起身就施展轻功,准备逃之夭夭。 却因两只眼睛都中了一拳,导致他看不清路,怕被宇文淮追上,也来不及辨别方向。 他刚提气纵身跃起,便一头撞在了旁边的房檐上,又捂着脑袋,掉在了地上。 宇文淮看到这一幕,顿时一乐,笑着嘲讽道: “你看,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你满口胡诌,坑害别人,你这是报应。” 老六揉着肿起一个大包的脑门,耷拉着脸,心里只骂宇文淮是他的克星。 宇文淮也不打了,指着老六说道:“赶紧把你的那些人给我弄走!这一天得浪费我多少粮食!” 宇文淮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老六一骨碌躺在地上,看着月明星稀的夜空,这一天过的真是,大起大落一直落,大悲大喜又大悲啊! 今晚上刚吃了几口饭,宇文凌便派人来接夏雨棠,说是孩子上吐下泻,哭闹不止。 这会儿夏雨棠刚回来,有些疲惫的的坐在桌前,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灌了下去。 两孩子哭闹不休,吵的她脑仁都疼,旁边还有一个咋咋呼呼的宇文凌,和一大堆奶娘嬷嬷。 “回来了,孩子怎么样?”宇文淮照着镜子,说道。 “没什么大事,吃多了,积食,现在已经好多了,都睡了。”夏雨棠有气无力的说道。 “她就没说点别的?比如坑了我那么银子,就没一点不好意思?”宇文淮摸着下巴,在镜子前左看看右照照,头也没抬的问道。 “我临走前,她两眼放光的说,过几天约我一起去逛街,听说如意楼又出了几款新品。” 夏雨棠扫了一眼宇文淮,有些无奈的说道。 宇文淮听完一阵无语,他这小皇姑这是拿他当傻子了,还想宰他? 夏雨棠看到自从她回来,宇文淮就一直照镜子,以前他可是从不照镜子的,心中也起了疑惑,便继续说道: “你今天怎么了?欣赏不够自己啊?一直照镜子。” “我看看我是不是长了一张被坑的脸,怎么谁都把我当冤大头大肥羊,都要宰一块儿。” 宇文淮抬眉皱眼,做出凶狠的样子,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夏雨棠被宇文淮的样子逗的“噗嗤”一笑,“谁又坑你了?” “老六!上次他偷走了你的首饰不还,还对我下了致幻的药,让我丑态百出,我打了他一顿,他最后答应我以后给你做车夫保护你,还说要把自己的一百多人都给我。 我想着我们回京以后,暗潮汹涌的,消息不能滞后,以为他的那一百多人,都跟他那些黑衣人暗卫一样,想着收为己用,建立一个消息网,鞍山回京途中,就赶紧让寒霜去接人。” 宇文淮说着,眼神委屈巴巴的看着夏雨棠,夏雨棠已经笑的直不起腰来。 宇文淮埋怨的看着一眼夏雨棠又继续说道:“可谁知,那些人……” “竟然是老幼妇孺。”夏雨棠打断宇文淮的话,接着说道。 宇文淮一愣,“你都知道啊?” “知道啊,我在鞍山启程回京的那天早上就知道了。是裴姨告诉我的,我当时问她,为何六叔到处敛财,还过的如此节俭。”夏雨棠说道。 “你早知道,怎么没告诉我?”宇文淮心痛道。 “你也没问啊!之后你也没告诉我六叔答应你的事呀!”夏雨棠答道。 看来还是长久以来,他们是两口子交流太少,所以才会被宇文凌和老六一而再再而三的坑。 “棠儿,以后有什么事,我们多交流交流,尤其是这个老六和小皇姑的事,知道他们的任何消息,都得立马知会对方一声。”宇文淮郑重其事的说道。 夏雨棠一看,便知道宇文淮是被坑怕了,“嗯嗯,好!” “哦,对了,他养那么多老幼妇孺干什么?”宇文淮坐在了夏雨棠对面问道,在他的印象中,老六也不是个多管闲事,烂好心的人。 “裴娘说他养着一百多人,都是黑鹰卫和将士遗属。”夏雨棠说着又倒了杯茶。 “你别喝那么多茶,我让小厨房给你炖了银耳羹,你晚饭都没好好吃。”宇文淮取下夏雨棠手里的茶说道。 他倒是属实没想到老六养的这些人,竟然是这来历,心里也有些钦佩起了老六。 第133章 烫手的山芋 宇文淮常年在军中也了解朝廷对将士遗属,缺少妥善的安置,那些抚恤金,也是少的可怜,尤其是普通士兵的遗属。 “你打算如何安置这些人?”夏雨棠问道。 “我刚刚跟老六打了一架,我让他把那些人尽快弄走。”宇文淮答道。 眼下知道了这些人的身份,倒不好让老六将人送走了,但是养这么闲人,王府一时半会儿还好,长此以往,光是日常开销,肯定无法负担。 况且人多是非多,难管理不说,还有可能混进别府的眼线。 “棠儿可有好主意?”宇文淮问道,他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好的办法。 “我想着可以找个地方,先将他们集中安置,一切开销暂时由六叔出,他绑了我拿了二十万酬金,又顺走了我那么多首饰,但是这不是长久之计,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这个还要好好规划。”夏雨棠说道。 老六一直养活他们也不是办法,一来,时间金钱开支无法支撑,二来,会养成他们的惰性,不上进。 得给他们找个活,让他们自食其力。 “嗯,我明天就让人去找地方,但这事,还得跟六叔商量一下。”宇文淮说道。 “嗯嗯,就这么办。”夏雨棠赞成道,这些事,还是老六出面的好,包括之后让他们去找个活干。 这边老六灰溜溜的回了裴娘的院落,裴娘打开门一看,“吆,你这是怎么了?快进来。” 老六两只眼睛如同熊猫眼,乌青红肿的只剩一条缝,额头上肿了一个大包,全身灰扑扑的。 “被宇文淮打的。”老六无奈的说道。 裴娘一愣,“你又怎么坑他了?我看你就是闲的,每次坑人家,每次被人家打,还继续每次给人家挖坑。” 裴娘边找药,边数落老六,“说,这次又是咋回事儿?” “上次在路上,他打我,我说把我那一百多人都给他,他以为那些人跟他见到的暗卫一样,兴冲冲的就让人去带人回来,昨晚刚带回来。”老六老老实实交代道。 “他怎么没打死你?你活该!”裴娘气道,他给宇文淮挖坑连带着也给自己挖坑。 “他让我把那些人赶紧弄走。”老六窝在椅子里,惆怅的道。 “那现在这些人在王府?”裴娘问道。 “是啊。”老六应了一声。 “你打算怎么办?”裴娘问道,这么多人在王府,光是吃饭,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没打算,甩锅给他,他就接着呗。”最初的惆怅过去,老六已经想开了,京城条件好,孩子读书习武,老人看病,都比在村子里方便。 “你的那些钱,够他们生活一辈子了,你还坑王爷王妃,你这太胡来了。”裴娘有些责怪的道。 老六低着头,幽怨的看了裴娘一眼,他起初胡乱答应宇文淮把人给他,只是为了好脱身,谁知道他那么心急,火急火燎的去带人。 现在人都带来了,不好再送回去,出尔反尔,对宇文淮的名声也不好。 现在这些人,因为老六的一番骚操作,成了烫手的山芋。 “你容我想想,哎,轻点儿。”老六说着,裴娘给他处理起了额头上的大包。 “现在知道疼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活该。”裴娘数落着他,动作却轻柔了起来。 “我这个样子得多久才好?”老六问道。 “得十天八天,可能更久些。”裴娘边处理伤口边道。 “那我们的事,还得往后拖,有这伤,影响我颜值形象,太难看了哎,我什么时候才能娶你过门?”老六说道。 裴娘脸上突然飞起两朵红霞,“没个正经。” 次日,宇文淮出门去上朝。 他前段日子受伤,明帝特许他在家休息一段时间,便免了他的早朝。 现在他的伤势已经没有大碍了,而且宇文兴一案也审理的差不多了,他也不得不去上朝。 他怕吵到夏雨棠,起来之后蹑手蹑脚的抱着衣服,到了外间才点了一盏灯,穿好衣服小厮伺候着洗漱完,才跟石岩一起出门去宫里。 卯时的天暗沉沉的,大多数人,都还在打着鼾声,在梦乡里。 此刻,空气中都凝结着冷意,他和石岩都被冻的鼻子通红。 走到外门处时,却传来一片朗朗的读书声,放眼望去,有好些人在屋外练武打拳,一排排屋子,都亮着烛火。 宇文淮看了石岩一眼,便朝着那一排屋子走去,他们看到宇文淮,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问王爷安。” 那些都是昨天寒霜带回来的人,他们都已经起床,孩子们读书习武,女人们打扫屋子,干着家务。 宇文淮心里不住的点头,而后转身离开,“你们继续。” 他如同夏雨棠一般,怕老六一直养着这些人,让他们懒惰起来,不肯出去找活,自食其力。 如今看来,并非如此,虽然被老六一直养着,他们却也勤劳上进。 这些习武的孩子,可以送去军营历练,读书的孩子,可以给他们请更好的老师,统一教授他们。 妇女可以出去找活,养活自己,老人在家颐养天年。 夏雨棠说的没错,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只不过,早膳时候,却遇到了难题。 夏雨棠这边还好,早膳虽然有些迟,但还是按照夏雨棠定下的正常规格,送来了饭菜。 老六那边就有些惨了,早膳时候,左等右等,谢迎也没等到有人叫他吃饭。 饿的肚子咕咕响的的他,只好出了自己的屋子,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走到老六的屋子门前,看着他和裴娘也坐在桌子旁,百无聊赖的等着早膳。 谢迎看着老六的熊猫眼和红肿的额头,心里顿时一乐,不由得嗤笑出声。 “你这是被谁打了,还是遭报应了?”谢迎大笑着,嘲讽道,“真是老天有眼!哈哈哈。” 老六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这会儿没好气的瞪了谢迎一眼,“你奚落就奚落,笑那么大声干嘛?” 虽然眼窝的淤青,裴娘昨晚已经用鸡蛋给他滚过来,比起昨天已经好多了,但还是特别明显。 “还能干嘛,自然是高兴喽!”谢迎说着,又笑了起来,他又十分欠揍的凑近了些,仔细看起了老六的脸。 看这样子,是昨晚被人打的,下手还是太轻了。 谢迎如此想着,肚子却毫无征兆的“咕”了一声。 第134章 今天出去吃! 谢迎有些尴尬的止住了笑,也坐了下来。 “你去看看,今天的早饭怎么到现在还没送来?这再过一阵子,都要到午饭时候了。”裴娘对老六说道。 本来他们刚住进王府时,夏雨棠给他们也配了小厮丫鬟,但他们行走江湖,自由惯了,不习惯有人伺候,便没有要。 这会儿,也就只能老六亲自去打听情况了。 “嗯,那我去看看。”老六应声而去。 不一会儿,便又灰溜溜的回来了。 “怎么了?”裴娘问道。 “没什么,我们今天出去吃!”老六瞥了一眼裴娘,心虚的回答道。 裴娘与老六相处多年,他的动作眼神自然骗不过裴娘,况且老六平时极其抠门,根本舍不得去外面下管子。 事出反常必有妖! “到底怎么回事?”裴娘拉下脸来问道。 老六心知糊弄不过裴娘,便老老实实说道: “我去厨房看见,昨天带回来的那些人,都在排队等着吃饭,厨房里已经忙疯了,还食材不够……” 老六的声音越说越低,他甚至看都不敢看裴娘一眼。 虽然昨晚夏雨棠已经派人,知会了厨房的管事,虽然早起便赶紧出去采购,也做出了相应的应对措施。 但王府一下子增加了这么多人,还是应对困难。 即使忙的不可开交,但还是不能应付。 “看看你干的好事!”裴娘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老六说道。 谢迎虽然不知道事情的原委,但也知道是老六干的缺德事,也明白他们一时半会儿是等不来饭了。 “那就出去吃,饭钱你掏。”谢迎对老六说道。 老六看了裴娘一眼,忙不迭的点头,“哎,好。” 三人出了门,老六挑挑拣拣,找了一个店面看起来十分普通的小饭馆,“这个好,走!” 谢迎白了他一眼,“你这抠门,银子捂手里等着下崽儿啊?” 就老六这抠门模样,也就裴娘又傻又瞎的愿意跟他,谢迎心里暗骂老六,真应该打一辈子光棍。 裴娘早就习惯了老六抠门儿,就这,已经算是很大方了。 谁让这祸是他自己闯下的呢! 点菜的时候,招呼来小二,谢迎说道:“把你们店的招牌菜,好酒好肉都上上来。” 小二一听,顿时喜笑颜开,“好嘞,客官!” 老六一听一下子着急了起来,冲着谢迎说道:“去!” 然后又对着小二说:“你别听他胡说,小孩子不懂的过日子,你把菜名给我报一遍和价格。” 谢迎都快被老六气笑了。 小二顿时也不乐意了,但还是秉持着小二的职业操守,不情不愿的报了一遍菜名和价格。 老六点了六个菜,两荤四素,三大碗白米饭。荤菜和素菜基本上都捡了最便宜的点。 老六点完菜,小二临走之前,看见老六拉着旁边裴娘的手,便十分不屑的说道:“你这么抠搜,竟然还有媳妇儿,真不容易,好好珍惜!” 小二对着老六说完,又对着裴娘,语重心长的说道:“娘子,得擦亮眼睛啊!” 谢迎“噗嗤”一声笑出了声,老六起来要与之理论,小二不屑的白了他一眼走了。 “行了!”裴娘又又好气又好笑的说道。 那小二是店主的儿子,平日不在店里,今天有空闲,才来店里帮忙的,压根也不怕惹事。 能来他家店里吃饭,又一副抠抠搜搜的样子,这样的人,充其量也就家境殷实一点,有什么不敢惹的。 没多久,饭菜便端了上来,几人早就是饥肠辘辘,老六逮着两盘荤菜,可劲儿的往自己和裴娘碗里扒拉。 谢迎也不惯着,端起荤菜碟子,给他和裴娘全倒碗里,然后端过老六一口没吃的碗,把米饭上面的荤菜,也全扒拉到了自己和裴娘的碗里。 然后把老六只剩米饭的碗放在他面前,还磕的桌子巨响,“吃,昂!” 靠在柜台边上嗑瓜子的店主儿子,看到谢迎的举动,“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老六看着自己碗里只剩下大白米饭,再看看裴娘和谢迎碗里垒成小山的荤菜,敢怒不敢言,只好埋头吃饭。 裴娘虽然心疼老六,但也知道这次得让他记住这个教训,遂也低头吃起了饭,没有理会老六。 即便如此,吃完饭结账的时候,还是让老六一阵肉疼。 就这么几个菜,两荤菜也就能见着点肉丝儿,竟然花了他这么多钱! 老六这顿饭,吃的又窝囊又心疼。 几个人吃完饭便往回走,老六一路上一言不发。 到了王府内院门口时,对裴娘说道:“你们先回去,我去找王妃商量点事。” 裴娘看着老六问道:“想通了?” 老六点点头,“嗯,想通了。” 他们三个人,他尽量点了最便宜,最素的菜,都花了他那么多银子。 那一百多人,在王府一顿饭得多少银子?他那会去厨房打探情况的时候,看到厨房给那些人的饭菜,有荤有素,荤菜全是肉。 这一天两三顿,得花多少银子啊?全府上下,也就宇文淮和夏雨棠领着朝廷的俸禄。 之前就算有存款,也经不住这么多人造。 他的去和夏雨棠商量一下,如何安置这些人,如果实在不行,他便做主,把他们送回村子里去。 老六来云啸阁时,正在看下面人找到的几个安置这些人的地方。 “王妃,我想跟你商量一下,那些人如何安置。”老六搓着手,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六叔先坐,你有何打算?”夏雨棠放下纸张问道。 “我本来想着在京城,老人看个病,孩子上学习武方便,条件也好,还有楚王府罩着,但是他们这么多人都在京城,在王府花销实在太大了,我想着,要不把老人妇女都送回村里算了,把孩子们留下来,你看这样行不行,他们的读书什么的花费我出,就是让王爷想办法,以后给孩子们谋个出路。” 老六说道,黑鹰卫和将士们,生前在战场上为国拼杀,他们仅存于世的血脉,他不能给人家养废了。 第135章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夏雨棠把那张纸张给了老六,“六叔先看看这个,你在过去的这么多年来,一直照顾将士和黑鹰卫遗属,令人十分钦佩,但这些事不该是由你一人承担。” 老六接过纸张,上面写着几处合适的地方的详细地址,还有一些优缺点。 老六一看,心里虽然已经猜到了,但还是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这是?” “这是让人选的安置那些遗属的地方,我想着尽快去看一下,把他们的住处安置好。” 夏雨棠喝了一口茶,又接着说道:“至于其他,习武的孩子可以安排去历练一番,读书的孩子可以给他们请个老师,妇人和有劳动力的,可以安排个活干,老弱残疾,就让他们颐养天年。” 早上他起床后,一个小厮便来告诉了她,宇文淮去上朝时,在安置那些遗属的院子里的所见所闻。 宇文淮总是知道她最担心什么,幸好,那些人,没有被老六养成懒惰不上进的样子。 “好好好!”老六听夏雨棠说完,一连声说了好几个好,他真是跟对了人,不愧是太后看中的皇子,连他的王妃都心怀大义。 老六高兴的站起身来,在地上转了几个圈圈。 夏雨棠给老六倒了一杯茶,话锋一转,“不过六叔也别高兴的太早。” 老六又坐了下来,等着夏雨棠继续说下去。 “选址安置,请老师,之类的,还有日常开销还的你来出。”夏雨棠说道。 老六从怀里掏出二十万银票,还有之前从夏雨棠的这里搜刮走的首饰,放在夏雨棠的面前。 之前他让暗卫把这些钱物送去给老齐头,他是负责管理这些人的人。 但后来宇文淮把人接走了,暗卫看此情形,便把这些钱物又给了老六。 “这些钱,王妃先用着,以后不够我再想办法。”老六大方的说道。 “这里不比村子里,没有地方可以挣到钱,等有劳力的人,找到活,会慢慢减少他们的开支,与其一直养着他们,让他们自食其力才是长久之计。”夏雨棠说道。 对此,老六也十分同意夏雨棠的话,两人商量妥当,又选了两处地方,准备安排时间去看看。 老六解决了这件大事,心情也好了起来,一路往裴娘的住处走。 却突然觉得哪里不对,他为了银子首饰,被宇文淮打了三四顿,最后又乖乖的把银子和首饰还给了夏雨棠棠。 合着他是白白挨了宇文淮的三四顿打呀! 转念一想,他们帮忙安置好了那些人,就算再挨几顿打也值得。 宇文淮这边,今天早朝,刑部尚书,大理寺卿,御史中丞联合呈上了,审理宇文兴一干人犯的卷宗。 明帝越看脸色越黑,这个逆子,竟然早就盯上了鞍山匪寇敛财的肥缺,派人把原鞍山县令回乡探亲的母亲推下了悬崖。 之后想办法安排了寒门学子出身的林禀承,去了鞍山出任县令,又自己安排了匪寇头目,招揽匪寇,壮大势力,拦路抢劫,杀人越货,奸淫掳掠良家妇女,欺压百姓,手段异常残忍。 所得的财物,除少部分落入匪寇和林禀承手里外,大部分都进了宇文淮的口袋。 不仅如此,他还结党营私,贿赂朝廷官员,收受贿赂,并且故意放走了走私盐案的其中一名主犯,卖官鬻爵,纵容手下,大肆圈地。 他的舅舅,薛疏就是他最大的帮手,宇文兴的事,他都一直参与其中,在宇文淮押送人犯回京途中,多次进行截杀。 明帝看着薛疏供词中的中的最后一句:“拒不承认,京城行刺楚王一事。”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已是强弩之末,拒不承认有何用,前面的那些罪行,够他全家死十回八回了。 林秉承对自己所犯罪行供认不讳。 明帝气怒交加,脸色阴沉的能滴出墨来,他扫视着一众大臣。 帝王的威压透过空气,凝成了实质,让朝臣们冷汗涔涔不敢抬头,整个大殿内,风雨欲来,一触即发。 明帝留下了宇文兴薛疏交代出的同党名单,让王公公把其他的卷宗当庭宣读。 他第一次不顾帝王形象,疲惫的把整个身子向后靠去,紧紧闭着眼睛,耳边充斥了王喜公公宣读宇文兴供词的声音。 这么多年,他养虎为患,多次查处贪官污吏,却原来他的儿子,才是最大的贪官污吏,他这个皇帝,一直无形中,做着宇文兴的保护伞,才让他猖獗至此。 他怒不可遏,却又心痛难当,他搭在扶手上的手,紧紧抓着扶手,指尖因过于用力而发白,额头与脖颈处,青筋暴起,他强压着怒气和心痛,眼圈渐渐泛红。 大殿底下的群臣,齐齐跪了下去,皇上让王喜公公当庭宣读供词,是真的不打算给宇文兴留活路了。 那些宇文兴的党羽,已是汗流浃背,却不得不绞尽脑汁的想着对策,宇文兴活,他们尚且能被轻判,宇文兴死,他们个个都得带着家小,下去陪宇文兴。 王喜公公宣读完了供词,退后站在一旁,整个大殿内噤若寒蝉,落针可闻。 礼部尚书看了看身后的人,硬着头皮执笏站了出来,义正言辞的说道: “启禀皇上,臣以为林禀承,李副将,还有那刺客乙三的供词都不可信,他一路进京都由楚王押送,难保他们之间达成了什么协议,来攀污构陷秦王,况且之前也是楚王自请去鞍山剿匪的,难保这些事不是楚王设计,为了夺嫡构陷秦王。” 礼部尚书一开口,便有许多朝臣纷纷附和。 “皇上,臣附议,尚书大人说的是,前加两日,刑部尚书的夫人,还带着女儿去了楚王府,说不定,楚王也勾结了刑部尚书,在此案的审理中,对人犯屈打成招。” “皇上,臣附议,说不定这一路上的刺杀都是楚王自导自演的,他一路上都没事,偏偏刚去京城,便被伏杀,还受了重伤,定然是他为了让皇上相信,好落实秦王的罪,演的苦肉计。” “臣附议……” “臣附议……” 第136章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宇文淮转身,看着大殿之中,个个义正言辞,一脸忠贞的大臣,一脸讥讽与自嘲的笑出了声,眼神却如同淬了万年寒冰。 “诸位大人个个都是断案能手,空口白牙,通天的污水尽数泼到了本王身上,只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本王行端坐正,你们要泼脏水,还请拿出证据来!否则本要便要追究尔等攀污构陷亲王之罪!” 攀污构陷亲王,按律当斩,情节严重可夷三族! 宇文淮说完,转身,朝着明帝直直的跪下,眼眶微红,心痛道:“还请父皇明鉴!” 他说完,重重的磕了一个头,便站回了自己的位置。 他早就料到,自己鞍山剿匪,押送了人犯回京,定然会被推上风口浪尖,但却未曾想到,人心险恶至此,竟然是明目张胆,毫不掩饰的泼脏水,攀污构陷。 以往,他不知讨好自己的父皇,每回一遇到这样的事,都是他被父皇斥责处罚。 宇文兴之前深的父皇宠爱,他们一有冲突,父皇都会选择相信宇文兴,不然就是和稀泥。 宇文淮深深的看了一眼笼子上的明帝,父皇啊,这次,你可千万别寒了自己这个儿臣的心,宇文淮心道。 儿臣,儿臣,是你儿,是你臣! 明帝坐在龙椅上,一言不发,嘴角下沉,不怒自威,神色晦暗不明。 刑部尚书王大人出列,跪地说道: “皇上明鉴,臣之小女在街上与人起了争执,差点被对方一鞭子抽到脸上,幸得楚王妃相救,内子带小女去楚王府,只是登门以表谢意,并没有其他私下往来。臣也没有在审理秦王一案中徇私枉法,甚至是勾结楚王,屈打成招。” 刑部尚书说着,便摘下了自己的乌纱帽,“臣今日便自请卸去刑部尚书一职,待皇上查明真相为止。” 许久之后,明帝才站起身来,审视着底下跪了一地的朝臣,在龙案前走了几个来回,点头说道: “好,好,好的很呐!你们下面跪着站着的这么多人,有许多,领着朕给你们的俸禄,做着他人的爪牙,口口声声自己是百姓的父母官,却做尽了丧尽天良欺压百姓的勾当。 自诩忠义臣子,却心思歹毒,红口白牙,随口一说,便要让当朝亲王,朕的儿子,自证清白,刑部尚书卸去官职回家种地,朕若昏聩老迈,岂不是着了你们的道?”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更何况尔等这些位高权重之人!你们真是让朕痛心疾首!你们看看这些替秦王说向,诉说功绩替他喊冤的奏折!这其中之人,哪个没有得到过他的好处?哪个的府邸后院,没有他送的美姬?” 明帝怒指着下面的众人,而后把龙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伸手一推,“哗啦”一声,全摔在了地上,“你们还要把朕当傻子蒙骗?!” “微臣不敢,皇上息怒!”众臣喊道。 “不敢?!你们哪里是不敢!你们胆大包天!这呈上来的供词名单上,和秦王书房密室里搜出来的账本信件,清楚的记着他哪年哪月,给你们赎了哪位头牌的身,替你们家哪位子嗣摆平了什么官司,还不止这些,还有很多,你们还想狡辩攀污到什么时候?!” 明帝心里冷笑,这些人在他面前唯唯诺诺,做着忠臣良将,却在背地里,阳奉阴违,时时刻刻都想着如何糊弄他,如何把他当傻子。 既然如此,那他们也得知道,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是个什么样子! “从即日起,但凡涉及宇文兴一案的官员,全部革职查办,从重从严,与主犯宇文兴薛疏一同定罪,该抄家抄家,该砍头砍头,该流放流放。” 明帝一声令下,朝臣们把身子伏的更低了。 那些为宇文兴求过情,与之来往密切的朝臣,顿时犹如五雷轰顶,跪在地上,身体抖如筛糠,有些身下已经流出了带着腥臊的黄色液体。 “扑通”一声,礼部尚书晕了过去,一头栽在地上。 宇文淮心里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心绪翻涌,这还是在朝堂上,明帝第一次相信他,向着他,袒护他。 他跪下来,把头伏在地上,哽咽道:“儿臣,叩谢父皇还儿臣清白。” “微臣,谢皇上明察。”刑部尚书也叩首道。 驸马林锦荣也松了一口气,本想着皇上发落宇文兴还要费一些周折,他也联合了几个大臣,想要联名上奏惩处宇文兴。 只是怕如今经过宇文兴一案,联名联名上奏,犯了结党营私的大忌,才没有行动。 却不曾想,明帝早就对宇文兴失望至极,竟然不曾袒护半分。 刚刚宇文兴的党羽攀污宇文淮时,他本想着替辩解,却不想,皇上对那些话,一句都没信。 看来,宇文淮已经扭转了局势,得了皇上的信任。 夏侯也暗暗松了一口气,遂跟着众人一起高呼“皇上圣明。” 他本想一会儿,冒着被皇上斥责处罚的危险,也要替宇文淮,辩解几句。 毕竟他这个女婿,不善言辞,不懂的迂回,不会与这些文官打嘴仗,皇上又不信任他,每次都吃亏。 可没想到,皇上这一次,竟然怀疑都没有怀疑宇文淮,几句话,就堵了那些奸佞小人的嘴,还了宇文淮清白。 看来,皇上改变了态度对宇文淮,也希望宇文淮能有所改变,珍惜这次机会,不要再犯倔,惹怒皇上了。 这样他的棠儿,也就有盼头了,夏侯如实心里想到。 他本想着,因为柳如玉母女,这些年亏欠了夏雨棠太多,想要找个机会弥补修复父女之间的感情。 可之前去楚王府时,却被王府的下人告知,他们王妃身子不适,不便见客。 他是她的父亲,可他却说她不便见“客”,他是客。 他的心一瞬间如坠冰窟,她还是怨恨他的,怨恨他这个父亲,这么多年来没有管过他。 可是是她先躲着他的,他在柳如玉的口中得知,她过的很好,她内向,不喜欢参加宴会,她毁了脸,不愿意去见旁的人,也不愿见他这个父亲。 她喜欢宇文淮,柳如玉让她替嫁,他便求了皇上默许了这桩婚事。 他那时虽然已经察觉到,柳如玉之前对她并不好,却也是在太后寿宴之后,传出来的风言风语里,才得知,她以前在侯府,过的是什么日子。 在宇文凌孩子的满月宴时,他选择了当场与夏雨薇断绝关系,冒着让满京城自己被绿的事,也要处置了柳如玉。 不仅仅是因为发现了崔晚云的死因,也不仅仅是因为发现了柳如玉的奸情。 更多的是因为夏雨棠是楚王妃,她不能让人诟病,有那样一个声名狼藉的妹妹,还有就是,他不许柳如玉母女再欺负他的棠儿。 第137章 箱子里的东西 下朝之后,夏侯几步追上了宇文淮,“王爷留步。” “岳父大人。”宇文淮看到夏侯喊他,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礼貌的喊了一声。 他以前因为夏雨薇救他,落下了咳疾,三天两头的犯病,所以只要他在京城,也经常请了太医,大夫去夏侯府。 也会出于礼貌,偶尔去拜访一下夏侯。 但自从夏雨棠嫁给他后,他就没有去过夏侯府,起初是夏雨薇没有犯过病,他也乐得清闲。 后来是喜欢上了夏雨棠,知道了她在侯府所受的诸多委屈,在心里有了排斥感,所以也没有再去过侯府。 夏侯走到宇文淮跟前,两人转身,夏侯落后半步,一同往外走去。 “王爷,我前些日子,让人打扫棠儿,哦,王妃侯府闺房时,发现了被她藏起来的一个上了锁的箱子,想着定然是她珍视的东西,便给她送来王府,下人说王妃她身子不好,不便见客,还劳烦王爷把箱子带给她。” 夏侯边走边说,说到“不便见客”几个字的时候,心里还是忍不住犯酸,他说完,又忍不住小心翼翼的问道: “王妃她现在可还好?如今身子大好了?” “嗯嗯,如今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宇文淮答道。 “那就好,那就好,王爷若有空,还请多关心一下王妃,她前些日子被太后娘娘责罚,性子又内向,我怕她一时想不开,郁结于心。”夏侯小心的说道。 太后怕外人得知夏雨棠被掳走不在府中,便找了借口,将她禁足,这事夏雨棠跟他有说过。 他看到夏侯小心翼翼的模样,心里也有些难受,“嗯嗯,我跟棠儿,如今很好,岳父不要担心。” 夏侯听到宇文淮对夏雨棠的称呼,瞬间放心了一些,宇文淮能这般亲密的称呼夏雨棠,即使两人不能相濡以沫,但也能和睦相处。 很快走到宫门口,夏侯让宇文淮稍候片刻,自己去马车上取了一个小箱子,递给了宇文淮,“有劳王爷了。” 宇文淮没有接箱子,“既然是在侯府闺房发现的,岳父大人何不自己交给棠儿?” 宇文淮看出来,夏侯对夏雨棠的关心,也有心想让夏侯和夏雨棠修复关系。 如今柳如玉和夏雨薇被处置,侯府只有夏侯一人。 夏雨棠虽然不说,但他也知道,她定然也是需要亲人关心爱护的。 夏侯眼神有一瞬间的落寞,“还是劳烦王爷带给她。” 她不愿意见到他,夏侯心里想道。 夏侯把箱子递给了宇文淮,便转身离开。 宇文淮回府后,便把箱子递给了夏雨棠,“夏侯给我的,说是你的。” 箱子不大,普普通通,连个复杂点的花纹也没有,看起来年代有些久远。 夏雨棠看着上面的锁,心里犯了难,她从原主的记忆里,没有找到有关钥匙的记忆。 宇文淮看着手放在锁子上,若有所思的样子,还以为这个箱子触动了夏雨棠不好的记忆。 他走过去,从身后把夏雨棠揽入了怀里,下巴搁在她的头顶摩挲,语调轻柔的问道:“怎么了?不开心?不开心咱们就不看了。” 夏雨棠靠在宇文淮怀里,“我把钥匙丢了。” “这个简单。”宇文淮说着,拔下了夏雨棠头上的一根,嵌玉花红蓝宝石双珠纹金发簪。 尖端插入锁孔,轻轻转动了几下,“咔嚓”一声,锁便打开了。 夏雨棠想不到宇文淮竟还有这手艺,回头冲他笑了笑,宇文淮轻吻了一下夏雨棠的额头,“快打开看看。” 夏雨棠回头打开箱子,箱子的最上面,是一堆破布条,料子却是千金难求一匹的流云缎。 “这是什么?”宇文淮问道。 “这是我八岁时,父亲送我的生辰礼物,一件极其漂亮的流云缎的裙子,我高兴的不得了,拿着裙子往自己屋里走,却被夏雨薇拦住了去路,她要裙子,我不给,她便让人抢走了裙子,我拼死不给,她便让红荷,拿簪子狠狠的戳我手臂,还当着我的面,剪掉碎了我的裙子,” 夏雨棠说着,便卷起袖子,上面还有一些淡淡的痕迹,“以前上面有一个个的疤,后来我用了李太医给你秘制药膏,才变成了这样淡淡的伤痕。” 夏雨棠之前想着,等她有时间了,要自己调制一些祛疤的养肤膏,把这些伤痕都去掉。 经过夏雨棠这么一说,宇文淮想起,她刚嫁过来时,他鬼迷心窍,误会夏雨棠蛇蝎心肠,想尽办法陷害了夏雨薇嫁进了王府。 在他伤重醒来的第二天,把捏着夏雨棠的脖子,出言训斥警告她,却看见她挣扎时,袖子滑落,露出手臂上的陈年旧伤。 当时他本就厌恶夏雨棠,而她则顶着一张奇丑无比的脸,他看到她手臂上丑陋的伤疤,心中更加嫌恶她。 如今想来,心里便觉得无比亏欠夏雨棠。 他有些心疼的把夏雨棠揽的更紧了一些,她那时竟然受了那么多苦,他真是有眼无珠,听信了夏雨薇的话,以为夏雨棠才是那个蛇蝎心肠,经常欺负夏雨薇的人。 夏雨棠把碎布条取出来,放到一旁,里面是一些小孩子的玩具,都已经有些破旧了。 她母亲崔晚云刚去世的那一两年,夏侯对她特别好,也送了她很多玩具,柳如玉为了做样子给夏侯,对特别好。 只是后来,柳如玉被抬正后,便开始虐待她,只有在夏侯面前才装作对她很好,夏侯便放心的把她交给了柳如玉抚养,也很少再送她礼物,就算送来,也会被柳如玉丢掉,踩烂。 她便把那些被自己藏起来,没有被发现的玩具,偷偷锁进了箱子里,藏在床底下最深处。 时常在夜深人静时,才敢翻出来摩挲,经年累月,这些东西都已经破旧不堪了。 “这些是父亲送我的玩具中,被我偷偷藏起来,没有被柳如玉踩烂扔掉的。”夏雨棠说道。 宇文淮把下巴搁在她的头顶说道:“我们有空,去侯府看看岳父大人?” 夏雨棠一愣,点点头,“好”。那她便替原主去看看夏侯,替她圆了这段父女情。 第138章 救他的原来是夏雨棠 宇文淮突然看到箱子里有一块玉佩,他伸手拿了过来。 玉佩是由整块玉雕刻而成,白色玉佩上雕刻着双龙争日,那个太阳,是红色的,与玉佩浑然一体,十分难得。 整个玉佩只有小孩儿巴掌大小,触手温润,上面有同色穗子。 眼眸一暗,全身的气息都变得异常冷冽,这是出生时,皇祖母给他的,他从小到大,一直带在身上。 后来那年,他跟着母妃去上国寺上香,不慎跌入水中,被夏雨薇所救,他便把玉佩给了她,让她以后有事都可以凭此玉佩来找他。 只是后来,他想要拿其他东西交换玉佩时,夏雨薇眼神躲闪的说玉佩丢失了,他以为她不想给他,虽然心里不舒服,却也没有再问。 原来不是她不想给,是她没有玉佩。 夏雨棠感受到宇文淮气息的变化,有些不明所以,“怎么了?这玉佩有什么问题吗?” “这玉佩是哪里来的?”宇文淮声音有些沙哑的问道。 虽然心里的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但宇文淮还是想问个清楚。 夏雨棠接过玉佩,皱眉思索了半天,在原主的记忆里,好像是她救了一个男孩,然后那个男孩给他玉佩,但具体事情记不清楚了。 “我记得,好像是九岁那年,跟着柳如玉上香,被夏雨薇哄骗到了后山,然后好像救了一个小男孩,这玉佩是他给的,可是从山上回来后,就发了高烧,病了很久,就把有些事情忘记了。”夏雨棠边思索边说道。 宇文淮喉咙滚动,心里翻滚着些许激动,夏雨棠与他年龄相差三岁,这个对上了。 “你生病是深秋时节?”宇文淮问道。 “你怎么知道?”夏雨棠疑惑道。 宇文淮在太后寿宴风后,发现夏雨薇心思恶毒,渐渐也怀疑了起来。 这样这样一个心思歹毒,为了一己私欲可以让身怀六甲的宇文凌丧命的人,怎么会不顾自己危险去救一个陌生人的他。 况且,夏雨棠当时九岁,夏雨薇只有六岁,六岁的夏雨薇,怎么会有能力把十二岁的他,从寒冷的水中拖上岸,而救他的女孩,看着虽然瘦弱,但看着至少有八岁。 他回府之后也生了病,经常因为高烧而昏迷,好几日,病情好转之后,下人来报,说是夏侯府来人说,夏雨薇救了落水的她,如今病情危急。 他不顾病体,去探望夏雨薇,却被柳如玉挡在房门外,说大夫说夏雨薇得了肺痨,怕传染给他,死活不让他见,还说传染给了他,被皇上问罪,他们全府的脑袋都得搬家。 他才没有坚持,没回说是病情加重,他都请了大夫去夏侯府,却没有见到过夏雨薇。 唯一的一次是隔着帘子,他站在门外,听着躺在床上的夏雨薇跟她说了几句话。 之后不久,国家战事不断,他也到了历练的年纪,刚满十三岁,便被送去了军营,回来已经是三年后。 夏雨薇被治好了,但是落了咳疾,他见到的夏雨薇,与救他的女孩没有半点相似之处,他当时却想着女大十八变,或许是她长开了。 他记得那个时候,有见过夏雨棠,但夏雨棠已经满脸黑斑,经常遮着面纱,因此他也没有怀疑过那人是夏雨棠。 再后来,十七岁时,他又上了战场,经常不在京中,以至于并不了解夏雨薇的为人,才听信了她的话,说夏雨棠如何欺负她,如何陷害她。 如今想来,这里面处处透着蹊跷,他真是个傻子,竟然会相信夏雨薇的鬼话。 他心中被人欺骗的愤怒,让他全身都是凛冽的杀气,夏雨薇母女,竟然骗了他这么多年。 要是早知道是救他的人是夏雨棠,有他罩着,她何至于被柳如玉母女欺辱这么多年,何至于在侯府过凄惨的不如下人,被下毒毁容。 若不是他伤重难治,夏雨薇怕他死了,给他陪葬,才打晕了夏雨棠送来冲喜,他怕是要和夏雨棠就此错过一生。 想想让他日日对着夏雨薇,他心里就一阵恶寒,想到就此与夏雨棠永远错过,他便心痛难当。 夏雨棠感受到他的怒气,转过身来,抚平他皱起的眉头问道:“怎么了?” 宇文淮声音低沉的说道:“还记得我给你说过,夏雨薇对我有救命之恩吗?我今天才知道,救我的人,根本不是夏雨薇,而是你。” 这事夏雨棠记得,却在听到宇文淮说原来救他的人是自己的时候,有一瞬间的怔愣。 而后脑袋一痛,尘封已久的记忆,像是泄闸的洪水一般,冲进了她的脑中。 冰冷的湖水中,她抱着一个小男孩,拖着他往岸边去,他们浑身冻的发抖,她说话都不利索,但还是拖着他,对他说着坚持住,把他拖上了岸。 他给了她一块玉佩,让她有任何事都可以凭借此物来三皇子府找他。 她怕玉佩被柳如玉母女发现,便贴身小心的藏着,她刚藏好玉佩,就看到拐角处,露出一截夏雨薇的衣裙。 之后那个小男孩的仆从找来,他便被带了回去。 她以后一路跟着柳如玉回府,都是一身湿衣服,脑袋昏昏沉沉的,却怕她们发现玉佩,强忍着不肯昏过去。 柳如玉威胁她,让她说出那人是谁,并动手来掐她,她怕玉佩被发现,便老实说了,那人说让她有事可以去三皇子府找他。 柳如玉和夏雨棠顿时高兴的眉开眼笑,也顾不得问有没有信物,才让她安全的把玉佩带回了自己的房间,锁在了这个箱子里。 后来她就病倒了,高烧不退,病好之后,就忘了这件事。 她记得之后有一次,夏雨薇来问她玉佩的事,她当时已经不记得这个玉佩了。 夏雨薇以为她不说,扇了她一巴掌后,让丫鬟把她的屋子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才悻悻的离开。 宇文淮看着夏雨棠突然捂着脑袋,神情痛苦不堪,忙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头痛?” 夏雨棠不说话,他急的团团转,刚要喊人请府医,夏雨棠却拉住了他。 “我想起来了,我全想起来,是我救了你,你说让我有任何事都可以去三皇子府找你。”夏雨棠看着宇文淮,有些激动的说道。 有缘分的人,兜兜转转,还是会相遇相守。 第139章 幸好是你 宇文淮一把把夏雨棠揽在怀里,愧疚夹杂着庆幸和后怕,声音有些哽咽,“棠儿,幸好是你。” 夏雨棠在他怀里,听着他“咚咚”的心跳声,心里无比踏实,她又庆幸,又后怕。 虽然他与夏雨薇已经断了联系,没了瓜葛,但夏雨棠的心里一直还是介意夏雨薇的。 她也曾经有遗憾过,为什么救他的人偏偏是夏雨薇,还想着,如果救他的人是她就好了。 没想到,救他的真的是她,她的心里突然就不再介意夏雨薇。 不再介意,这么多年,宇文兴对夏雨薇无条件的维护,也不再介意他这么多年把她想成又丑又恶毒的女人。 兜兜转转,幸好最后是你,夏雨棠心想道。 她踮起脚尖,轻轻的吻上他的唇瓣, 一切都无需多言。 宇文淮看着她闭着双眼,长长的睫毛轻轻的颤动,他甚至都可以了看清她脸上一根根细细的绒毛。 他也闭上了眼睛,扣着夏雨棠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倾注了无数愧疚和庆幸,倾注了无数愧疚和庆幸,如同狂风暴雨般粗暴的毫无章法。 夏雨棠被他吻的有些腿软,双手自然的攀上他的脖子。 宇文淮一个顺势抱起她,让她的腿盘在他的腰上,边吻她边朝着内室走去。 夏雨棠撤离这个吻,脸色绯红,眉眼含春,一脸娇羞的提醒道:“这是白天。” 宇文淮的唇从她的脸颊又蹭到了嘴唇,有些含糊不清的说道:“嗯,我知道。” 宇文淮进入内室,把夏雨棠放在床上,唇依旧未离开她,他顺势压了下去,手臂一挥,帐幔垂下。 满室温情,脉脉含春。 事后,宇文淮搂着疲惫的夏雨棠,心里很是满足。 那些遗憾,便在以后慢慢的弥补她,宇文淮如是想着,低头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夏雨棠往宇文淮怀里又蹭了蹭,心里觉得自己无比的幸运,却有一点替原主可惜。 救宇文淮的是原主,嫁给宇文淮的也是原主,她却是那个得到宇文淮所有爱和呵护的人。 两人躺了一会儿,便起床了,夏雨棠把老六跟她商量的事,简单的给宇文淮说了一下,宇文淮也把朝堂上的事,说给了夏雨棠听。 虽然知道她会担心,但是他们是夫妻一体,这些事她知道后,在有什么事的时候,还能想办法应对。 他宇文淮的王妃,并不是温室里的娇花,她是可以与他并肩前行的人。 夏雨棠听完宇文淮的话,有些气愤的说道: “这些大臣,别的本事没有,颠倒黑白一个个个顶个的高手!你战场出生入死的为国为民的拼杀,被这些人几句话,就说成了阴谋夺嫡,设计构陷宇文兴的手段,得亏父皇英明,不然你和刑部尚书王大人,今天都得被革职查办。” 夏雨棠说到最后,气愤之余,又心疼起了宇文淮,“你是武将,以前不懂的朝堂风险,迂回之术,以后要多加小心,说话做事切不可冲动,父皇刚刚才对你改变了看法,可不能让别人抓住把柄。” 宇文淮给了夏雨棠一个安心的笑容,“嗯,棠儿放心,我以后定会三思后行,尽量不顶撞父皇。” 两人收拾妥当后,便让人去通知老六和裴娘,一起去看安置那些人的地方。 得尽快把那些人安置到别的地方,一来,楚王府如今身处风口浪尖,府中突然多出这么多人,定会引来有心人的窥测。 说不定又会被那些居心叵测的人,说成是宇文淮收买人心手段,或者别的什么。 二来,黑鹰卫遗属的身份,还是不能公开。 黑鹰卫当年在战场上所向披靡,杀敌无数,因此也仇人无数,若是他们遗属的身份暴露出来,难保不会引得仇人杀他们的遗孤遗孀泄愤。 老六虽然因为上回误会谢迎逃跑的事,心里有点愧疚,但依旧不耽误他怕谢迎跑了,这次还是带上了他。 夏雨棠和宇文淮牵着手,刚到府门口,就看到老六和裴娘手牵着手一起走了出来,后面跟着无精打采,两个黑眼圈的谢迎。 夏雨棠顿时两眼放光,指着他们两人道:“裴姨,六叔,你们?” 裴娘被夏雨棠说的有些不好意思,脸色绯红,想要挣脱老六的手,老六死抓着不放,被裴娘狠狠的剜了一眼。 她就说不让他牵手,他非要,他们都一把年纪了,还像十几二十岁的小青年小姑娘一样,像什么样子。 老六却一脸高兴,笑的合不拢嘴,“是啊,还要劳烦王妃张罗几桌喜酒。” 夏雨棠看到裴娘和老六在一起,心里也替两人高兴,遂笑着道:“那是自然!” 谢迎冷哼一声,“要不是我撮合,你还打光棍呢!你不思感恩,还处处防着我,你好意思吗你?” 本来前几天老六小人之心,误会他逃跑,他刚刚消了气。 昨晚他失眠了,打算补觉,硬生生被老六从床上拽起来,说是要带他出去逛逛,怕他一直窝在屋子里长毛了。 他都说了他不跑,让老六自己去,可老六愣是不听,非得让他去。 老六这恨不得将他拴在裤腰带上的样子,让他一下子又想起了之前误会他的事,再加上一夜没睡,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我这不是怕你在屋子里一个人闷嘛!”老六摸着鼻子,厚颜无耻的说道。 “原来是你撮合的呀?那可是媒人,摆酒席的时候,可是上宾。”夏雨棠对着谢迎说道。 夏雨棠本来还想着找个机会,给裴娘和老六加把火,撮合撮合他们俩,却没想到谢迎速度这么快。 看着他跟老六互不对付,张口就怼,倒是还挺关心老六的。 谢迎看着夏雨棠笑意满满的调侃,心情顿时好了很多,也笑着回道:“那可不得是上宾嘛!” 老六一迭声的回道:“上宾,上宾,你们都是上宾。” 然后就牵着裴娘的手上了后面一辆马车。 夏雨棠和宇文淮也上了前面的马车,没有准备马,谢迎只得去和老六裴娘坐一辆马车。 第140章 我找你了整整十七年 夏雨棠和宇文淮想着老六可以驾车,便只准备了一个车夫。 没成想,老六和裴娘一起上了马车,你侬我侬去了。 谢迎上了马车,看到裴娘和老六手牵手,眼神都拉丝了,只能翻了个白眼,主动出去驾车,谁让他是只单身狗呢! 自从他撮合了老六和裴娘,这两人就一直在他面前没皮没脸的秀恩爱,经常被强塞狗粮。 一共定下来的有三处地方,一处在京城比较僻静的地方,一处在京郊,一处在京城边上稍微远一点的村庄。 出于价格,距离等各方面的考虑,最后几人敲定了京郊离城的那个地方。 价格比京城便宜,又比村庄方便,是几处院落连在一起的,都是几进的院子。 院子是有些破败,屋檐上的瓦片都有脱落,院子里杂草丛生,家具也很是破旧,但是修葺打扫一番,住人还是没问题的。 这几处院落的主人是邻居,几人前些年一起做生意,发了家,便都搬去了京城繁华地带居住,这里的房子便闲置了下来。 房子的主人一直卖不出去,听见他们都要,便给了最优惠的价格。 次日一早,老六便组织了妇人去打扫院落,夏雨棠让石岩指派了人手去帮忙修葺屋子。 老六便和裴娘好生打扮了一番,去了宫里见太后。 那次去永寿宫见了太后,太后得知他一直一个人,问他是否愿意跟其他的黑鹰卫一起养老。 老六说自己闲云野鹤管了,婉拒了,太后便给了他入宫的腰牌。 裴娘第一次进宫,还是去见太后,心里难免紧张。 皇宫里到处是金黄色的琉璃瓦,反射着庄严肃穆的光。 一处处巍峨的宫殿,都透露着庄重,让人不自觉心生敬畏,连步伐都小心翼翼了起来。 老六一直牵着裴娘,感受到她手心里的出了汗,便出声安慰道:“别怕,有我在。” 裴娘回了老六一个笑容,便没再说话。 永寿宫外,他们等着小太监去通报,裴娘无心欣赏这里错落有致,飞檐翘角的殿宇。 她的整颗心狂跳着,像是要冲破胸腔,额头上也有了细密的汗珠。 这永寿宫里坐着的,是南渊最尊贵的太后,也是老六心心念念二十几年的人。 让她如何不紧张? 两人得了通传,怕在太后面前失了礼数,便没有再牵手,而是一前一后的进了殿内。 裴娘头都不敢抬,她怕她在太后面前,像一只丑小鸭一样,她怕她自卑的发现,她配不上老六。 便低着头,跟着老六给太后请安。 太后给两人免了礼,老六虽然还没开口,太后却已经猜到了老六的来意。 果然,老六起身后,便拉着裴娘对太后说道: “太后,这是裴娘,她这些年,跟着我走南闯北,现在我们要成亲了,我想着,您于我是救命恩人,我也是您看着长大的,说句僭越的话,您便如我长姐一般,如今我要成亲,礼当带她来给您请安。” 太后听了,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裴娘,看她含羞带怯的低着头,眼角眉梢都是压不住的喜色,三十几岁的样子,模样虽不是人间绝色,却也是容颜姝丽,成熟端庄。 太后点了点头,“好,好啊!还以为小六要打一辈子光棍呢!你是得带来给我见见,不然我可得埋怨你,裴娘模样好,又跟了你这么多年,配你是绰绰有余,哀家看着也喜欢,你可得好好珍惜,对人家好。” “哎,好,一定一定。”老六听了太后的话,忙连声应道,眉宇间喜色尽是喜色,唇角勾起,笑的合不拢嘴。 裴娘羞答答的看了老六一眼,忙对着太后屈膝行了一礼,“谢太后夸赞。” 太后笑着让裴娘起来,又对着齐嬷嬷调侃道:“还是小六艳福不浅呐,找的媳妇儿,这般俊俏,两人又情投意合。” 裴娘红着脸颊,伸手扯了扯老六的衣角,心里却很是高兴。 她以为太后定然威严的让人害怕,却不曾想竟然如此的平易近人。 难怪让老六不惜冒着,被先帝杀头的大罪,也要维护她,她也值得被老六心心念念这么多年。 太后和齐嬷嬷笑完,又对着老六说道: “你这些年,孤家寡人一个,估计也没攒下多少家当,你既然说哀家如你长姐一般,那哀家这个长姐,便替你备一份聘礼,可不能委屈了人家裴娘。” 老六和裴娘相视一笑,齐齐行礼道:“多谢太后娘娘。” 太后又留了两人叙了会儿话,两人才告辞离开。 两人有说有笑的往宫门外走去。 老六笑着对裴娘说道:“我就说了,让你不用紧张,看进宫时把你吓得。” “我哪里知道太后如此好相处。”裴娘开心道。 正要去给明帝,请平安脉的李思量迎面走来。 裴娘眼眸扫到李思量,整个人瞬间如遭雷击,笑容也逐渐僵硬在了脸上,转而换上了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老六看到裴娘突然停下来,神情也很是不对劲,忙问道,“怎么了?” 裴娘撒开老六的手,眼睛盯着李思量,一步步朝着他走去。 她的脚步像灌了铅似的沉重,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李思量却是眼神茫然,一副看陌生人的模样看着裴娘,“夫人有何事?” 裴娘听到李思量的话,一把抓住他的双臂,“祁渊哥哥,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玉翡啊,我找了你整整十七年,天涯海角都走遍了,却不曾想,你竟然在宫里。” 李思量挣开裴娘的手,看到她泪流满面的样子,心脏突然一阵绞痛,却怕耽搁了给明帝请脉,便对裴娘说道: “夫人怕是认错人了,我还要去给皇上请平安脉,就先走一步了。” 裴娘一愣,一把抓住李思量的左臂,掳起他的袖子,上面一大片被烫伤的伤疤。 “你看,这伤疤,曾是你给我煎药的时候,困的睡着了,不小心打翻了药罐,被烫伤的,我当时心疼坏了,让你用点药膏,你却说,能让我心疼你,这伤受的值了,坚决不用药膏。 还有你的左耳后,有一颗黑色圆润的痣,你说我怎么可能认错,我就算认错所有人也不会认错我的祁渊哥哥。” 第141章 她竟然是一个笑话 李思量愣在当场,他不认识他,她却准确的说出了他的左耳后的痣,连他手臂的那片烫伤的来历都说的一清二楚。 所说伤疤的来历是编的,那耳后的痣,基本无人得知,她又是如何知道的。 老六看到裴娘撒开他的手,跑去那个太医身边,神情激动,泪流满面,一声声的委屈控诉,整个人如遭雷击,呆如木鸡。 他看着裴娘,感受着他手心里空落落的,心里像是被生生挖去了一块,疼他的连呼吸都放慢了速度。 在他最高兴的时候,给了他当头一棒。 他第一次听到裴娘的闺名,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玉翡,玉翡,真好听啊! 李思量觉得他好像忘记了什么,但他实在想不起来,又怕耽误了给皇上请脉,便对着裴娘说道: “我实在想不起来,哪里见过夫人,想必夫人也是思念故人之故,才认错了人,在下还要去给皇上请请安脉,就先走一步了。” 李思量说着,便向旁边一步,错开了裴娘,向前走去。 擦肩而过的瞬间,裴娘抓住了他的胳膊,“三日后,腊月十二,是我成亲的日子,届时在楚王府设宴,还请你来喝杯喜酒,我找了你十七年,现在也该嫁人了。” 李思量心里莫名一痛,又急于脱身,便回道:“恭喜夫人,我若到时候有空,便会来。” 李思量提着药箱匆匆离去,裴娘矗立在原地泪流满面,冷风直往她身体里灌,却不及那颗冰冷的心。 她的祁渊哥哥,不认识她了,他到底是忘了她?还是装作不认识她? 他这么多年,在宫里,混的风生水起,却没有来找过她。 或许他已经儿孙满堂,并不想她打扰他现在的生活。 原来年少情深,只有她一个人记得,原来寻找他的这十七年,她竟然是一个笑话。 裴娘低低的笑出声来,可她的心却痛的,让她无法呼吸。 老六看着她单薄的身影,笑的撕心裂肺,不忍在看下去。 他强压下心里的痛楚,扶着裴娘,“我们,先回去!” 裴娘把整个身子靠在老六怀里,全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一样,在老六的搀扶下,一步步朝着宫门而去。 两人上了马车,裴娘便扑在老六的怀里,放声痛哭起来,“他不认识我了,他把我忘了,他假装不认识我了。” 老六心如刀绞,眼眶通红,抬起手犹豫了片刻,才轻拍着裴娘的背,很是心疼的艰难开口说道:“没事,不哭,你还有我。” 马车碾压在青石板的街道上,马车外嚣暄热闹,马车里却只有裴娘唔唔咽咽的哭声。 回了楚王府,老六送裴娘回了自己的屋子,看着裴娘倒在床上,红肿眼睛,手里拿着一个红珊瑚的手钏,捂在胸口,不停的流着眼泪。 老六坐在她床边的凳子上,看着裴娘伤心欲绝的模样,心如刀绞。 他想离开,却怕裴娘想不开,便只得陪着她。 到了午饭时间,谢迎左等右等,不见老六和裴娘回来。 经过前几次,误会他逃跑之后,老六看出谢迎不再逃跑,再加上进宫见太后,确实不方便带着他,所以便让一个黑衣人暗卫盯着谢迎,然后留他在府中。 谢迎看到饭菜都凉了,两人还是不见踪迹,便去了裴娘的院子查看。 看到裴娘的房门紧闭,但却没有锁,他凝神静气一听,便听到了像是啜泣的声音,是裴娘的。 他隔着门喊道:“裴姨,吃饭了。” 开门的却是老六,“你去让王妃来陪一会儿裴娘,她心情不好。” 谢迎看着老六神情憔悴,眸子通红,不由一愣,“你怎么惹裴姨了?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惹她,你快去!”老六催促着,便进了屋子,关了门。 夏雨棠听了谢迎的话,便急匆匆赶去了裴娘那里。 老六把夏雨棠叫到了外面。 “怎么了,六叔,可是皇祖母说了什么?”夏雨棠不等老六开口,便急忙问道。 老六落寞的摇了摇头,说道:“不是,见了太后,我们出宫时,碰到了一个给皇上去请平安脉的太医,竟然就是裴娘那失踪了十七年的未婚夫,但他却不认识裴娘。” 夏雨棠一愣,给皇上请平安脉的,那便是李思量,怎么会是他? 据她所知,李思量是太医世家李家的独子,是京城人氏,早年父母双亡,因为医术高超,仁心仁术,年纪轻轻,便被明帝提拔为太医院院判。 深的明帝信任,也从不参与党争。 “会不会是两人长的太像,裴姨认错了?”夏雨棠说道。 老六摇了摇头,“不会,胎记伤疤都对的上,不会认错的。” “那你们……”夏雨棠看着老六神情憔悴的样子,欲言又止。 老六摆了摆手,“你先去看看裴娘。” 老六说完,便微微佝偻着身体,离开了裴娘的院子。 夏雨棠进入屋内,看到心如死灰,伤心欲绝的裴娘,心中很是不忍。 老天可真残忍,裴娘找了未婚夫十七年,杳无音讯,却在即将与老六成亲,幸福唾手可得的时候,偏偏找到了。 一次次,在她最幸福的时候,给她当头一棒,把她从幸福的云端,打落在地狱之中。 “裴姨……”夏雨棠艰难的开口喊道。 裴娘空洞的眼珠,木讷的转了转,好像无法聚焦一般,半晌眸光才落在了夏雨棠的脸上。 “王妃来了,我没事。”裴娘哑着嗓子,瓮声瓮气的说道。 “你这哪里是没事的样子,我吩咐厨房给你煮点粥,你一会儿好歹吃一点,我什么事我们一起解决。” 夏雨棠拿了帕子,替裴娘边擦眼泪边说道。 裴娘声音哽咽的说道:“他说他不认识我,我找了他这么多年,他竟然说我认错了人,我这么多年,就是一个可悲的笑话,他这个年纪,定是娇妻美妾,儿孙绕膝,我却还满世界的找他。” 夏雨棠叹了口气说道: “你说的那人,我知道是谁,他为人正直,是医学世家李家的独子李思量,父母早亡,他孤身一人并未娶妻生子。” 第142章 来不及了 这边李思量去给明帝请平安脉,一路上,他的脑子里全是裴娘的样子。 她给他一种熟悉感,他却确实不认识她。 他感觉他好像忘记了什么东西,但是始终想不起来。 到了明帝寝宫,他才强行收起了这些思绪。 明帝这些天为了宇文兴的事,忧思伤神,肝气郁结。 就怕跟上一次,秦王妃在朝堂上揭发宇文兴一般,怒火攻心,一下子病倒,所以更要打起精神来看诊。 把完脉,明帝没什么大碍,他要行礼退下之际,脑海里却闪过一个画面。 军营里,青年时期的明帝手臂上裹着绷带,看着一脸青涩的一个青年,对着手下说,“这小兄弟医术不错哈!” 那个青涩的青年就是他,可他没有这段记忆,刚刚怎么会看到明帝,突然闪过这段记忆? 李思量百思不得其解,怔怔的看着明帝,明帝看着李思量呆愣的看着自己,咳嗽了一声,“朕有这么好看?” 李思量瞬间回过神来,才发现他正直勾勾盯着明帝,忙低下头行礼道:“皇上恕罪,微臣失礼。” 出了明帝寝宫,他一直神思不属,他记得他二十三岁时,脑子受过伤。 对于以前的事,全部不记得了,但是他确定他就叫李思量,他的父母总不会记错他的名字。 可那个自称玉翡的女人,却叫他祁渊哥哥。 李思量恍恍惚惚的,好不容易挨到了回家。 他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满脑子都是裴娘伤心欲绝的样子。 好不容易睡着了,却做了个梦。 他这么多年一直做着同一个梦,梦里的一个姑娘和他一起在一个山谷里,山谷里四处回荡着她银铃般的笑声,他也高兴的跟着她笑。 以前他总是看不见那个姑娘的脸,今晚却清晰的看到了她的脸。 她有些娇羞的笑着问他,自己的嫁衣好看吗? 她和他在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的见证下,定了亲。 然后画面一转,他下山去买东西,途中遇见一个人手臂受了重伤,他医者本能,便救了那人。 那人对着手下说:“小兄弟医术不错哈!” 然后对着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他的后脑勺一痛。 听见那个手臂受伤的人说:他医术不错,把他带回宫里去。 然后他就晕了过去。 醒来已经是,医学世家李家派去随军的军医李思量。 他就这样,成了李思量,父母去世后,年纪轻轻就被明帝指派成了太医院院判。 李思量从梦中醒来,他什么都想起来了。 梦中的姑娘是他的未婚妻,叫裴玉翡,手臂受伤的人,就是年轻时候的明帝。 他也不是什么医学世家李家独子李思量,他是鬼医谷的祁渊。 他的心狂跳着,双眼通红,他的玉翡,找了他十七年,却不曾想,他被明帝掳进了宫里。 她的玉翡找到了他,她泪流满面,撕心裂肺的喊他“祁渊哥哥”,可他做了什么? 他说,她认错了人,他说他不认识她。 明帝一棍子,让他失去了他的玉翡,让她四处奔波,苦苦找了他十七年。 李思量心绪翻涌,辗转难眠,早早就到了宫门口。 宫门一开,他便直奔明帝寝宫,今天恰好是休沐日,明帝还没起,便听着王喜公公说李思量求见。 明帝还以为李思量给他昨天请脉有什么问题,毕竟李思量昨天盯着他的脸看了半天。 他便赶忙让人伺候着穿衣梳洗。 李思量进来后,全身上下透着一股子寒气,头发和衣服上都结了一层白白的霜,嘴唇冻的发青。 明帝看到这样的李思量,顿时心里各种猜测,但面上不显半分,开口问道: “李太医何事如此着急忙慌的?” 李思量请了安,便开口问道:“皇上,微臣真的是李家独子吗?真的叫李思量吗?” 明帝一愣,本以为李思量这般模样,是自己生了什么不得了的病,却不曾想他竟然如此问。 李思量这般问,是知道什么了吗?明帝不知道李思量发生了什么事,只得与他打着哈哈说道: “嗯?是出什么事了吗?你怎么如此问?” 李思量顿时声泪俱下的盯着明帝说道: “我什么都想起来了,皇上还要继续骗我吗?我根本是什么医学世家的独子,我也不叫李思量,我是鬼医谷的弟子,我叫祁渊! 当年是我出谷时偶遇了你,将你受了重伤的手臂治好,你却将我打晕,带回了宫中。” 明帝一听,李思量竟然全都想起来了,他当年让人打晕了李思量,准备强掳回宫里,却不想李思量竟然失忆了,那更好,直接给安排了新的身份。 李思量这么多年,一直从未想起,或者怀疑过自己的身份,今天却突然想起来。 但明帝一想,这事他虽然有点恩将仇报,但毕竟这么多年,他也从不曾亏待过李思量。 一直对他信赖有加,让他年纪轻轻就做了太医院院判,在宫里,也算是混的风生水起,因为他的宠信,平常的妃嫔朝臣都要让李思量几分。 这么一想,明帝瞬间没了愧疚,“在宫里做太医院院判,有什么不好,这是多少人几辈子都求不来的福分,比你那什么谷的弟子,不知道要强多少倍。” 李思量眼眸通红,眼泪从眼眶里溢了出来,哽咽的开口说道: “可你不知道的是,我当时已经快要和心爱的女子成亲了,我被你掳进宫的这十七年,她整整找了我十七年。” 明帝神色一滞,他也未曾想到,竟然还有这事,他的一己之私,造成了李思量的悲剧,心里顿时也有了几分愧疚之意。 “那女子,找了你这么多年,定然还没有成亲?那正好,你也孤身一人,朕便下旨为你们赐婚,再被一份体面的嫁妆,也好弥补一下你们。”明帝说道。 “来不及了,她后天就成亲了,我永远的错过了她,我错过了她。”李思量摇着头,神情万分悲痛的说道。 第143章 拜访舅舅 李思量连礼都没行,便失魂落魄的离开了明帝的寝宫。 明帝悠悠的叹了一口气,对王喜公公说道: “你去让人查一下,李思量那个未婚妻是什么来历,如今在何处,她要嫁的人,是何人。” 如果可以的话,给那个要和李思量未婚妻,成亲的人一笔钱,让他另娶。 毕竟这事是他一手造成,他得管。 “是。”王喜公公领命而去。 李思量离开了皇宫,径直去了楚王府,问了守门的人,说是不知道他说的裴玉翡是谁。 李思量又只好去找夏雨棠。 昨天夏雨棠陪着裴娘,跟她说了一些李思量的事,她也稍稍宽心了些。 老六那边有谢迎照看,倒也没什么大事,只是不知道裴娘会做何选择。 毕竟她找了李思量十七年,历经了千辛万苦,但是她也和老六相依为命这么多年,哪个都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李思量来时,神情落寞,眼睛里全是红血丝,眼下一片乌青。 “我想见见她。”李思量声音沙哑的说道。 夏雨棠心想,李思量定然是已经想起裴娘了,不然不会这般模样。 夏雨棠暗暗替老六捏了一把汗。 去了裴娘住处,李思量刚见到裴娘,便语气哽咽道:“玉翡……” 裴娘红肿着眼睛,躲开了李思量的手,“既不认识我,还请自重!” “玉翡,我全都想起来了,我是出谷去买东西,救了手臂受伤的皇上,就被他打晕了失去了记忆,又他带回了宫里,安排了新的身份,昨晚我回去后,全都想起来了。” 李思量说着,一把把裴娘揽在了怀里,“玉翡,这些年,你受苦了。” 裴娘和李思量抱头痛哭起来,和夏雨棠站在门外的老六,整颗心如坠冰窟。 他昨天回去后,一直和谢迎喝酒,喝的烂醉如泥,今早醒来,便来看裴娘,不曾想却撞见这样一幕。 之后李思量和裴娘说起了这些年的境遇。 夏雨棠看着老六有些担心的问道:“六叔打算怎么办?” 老六坐到了老槐树地底下,看着裴娘的屋子,落寞的说道: “一切都看她自己的选择,她若要嫁他,我便给你准备一份嫁妆,像嫁妹妹一样的,让她风风光光的嫁出去,也算是全了我们这么多年的情谊。” 孙王府 “尽快安排好人,大哥的人被肃清,我们的人都要被安插到各个重要的职位上。” 孙王宇文祯说道,脸上带着一丝势在必得的得意。 “是。”心腹领命而去。 得亏自己当机立断,派了人在城门口埋伏,杀了宇文淮一个措手不及。 让明帝震怒,直接把宇文兴的外戚薛家下了狱,雷厉风行的审问了起来。 否则不知道还要耽误多久,说不定又是重拿轻放,难保宇文兴日后还会翻身。 就宇文兴这次犯得罪,就算不死,也是流放圈禁。 除了宇文兴这个绊脚石,宇文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唯一可惜的就是,那天应该再多派些人手,杀了宇文淮。 反正给宇文兴定罪的人犯已经押解进京,顺便借薛疏的手除去宇文淮,一箭双雕。 宇文祯眼神微眯,他这次好像给宇文淮做了嫁衣。 那天朝堂上,明帝对宇文淮的维护明目张胆,让他心里顿时感到危机重重。 不过好在宇文淮虽然军功显赫,却在朝堂上无人替他说话,连他的舅舅都与他没有往来。 朝堂上毫无根基,就算军功再显赫,也没什么用,如果夺嫡单纯的靠军功,那戍边的将军,岂不是比他们更有胜算? 下午宇文淮便带着夏雨棠去了自己的舅舅家。 城门口的伏杀,让他明白,就算他不争,别人也不会放过他。 那日朝堂上,面对宇文兴党羽的刁难,泼脏水,让他意识到,他必须要尽快的成长起来。 他可以不争太子之位,但不能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他的舅舅所处的赵家,是文官清流之首,外祖父也曾官拜内阁首辅。 外祖父病逝后,舅舅虽然不及外祖父官位显赫,但也是门生遍布整个朝堂。 况且,他的母妃这些年来,虽然倔强的不说,但也曾无数次的后悔过,当初因为她的一意孤行,让外祖父饮恨而亡。 正好鞍山时,收到了舅舅赵砚开的信,今天去拜访他,也有了由头。 到了赵家,赵砚开虽然觉得有些意外,但宇文淮登门拜访,也算是情理之中的事。 “微臣见过楚王,楚王妃。”赵砚开偕同夫人李氏行礼道。 因为宇文淮和夏雨棠轻车简从,没有摆亲王仪仗,所以,并没有惊动赵府的人,接见他们的也只有赵砚开夫妇。 “舅舅舅母不必多礼,该是外甥谢舅舅当日的书信提醒,让我早做防范,才能够一次次在围剿埋伏中全身而退。” 宇文淮和夏雨棠扶起两人,几人寒暄了一阵子,宇文淮便跟着赵砚开去了书房。 夏雨棠则和舅母李氏说起了话,“外祖母身体可还康健?我一会儿想去看望一下她,还请舅母引个路。” 宇文淮的外祖父去世,外祖母却还健在,只是她因为容妃气死了宇文淮的外祖父,所以发誓与容妃断绝母女关系。 这么多年容妃也有去见自己的母亲,可她一直将容妃拒之门外。 “婆母的身子一直不好,可能也是年纪大了的缘故,就是从前两年开始,一直时不时的腰腹痛,一旦发作起来,那是痛的死去活来,直拿脑袋撞墙。” 李氏说起自己婆母的病,也是一脸愁容,“请了很多的大夫,连太医也请了,用了药就好点,但却是不能根治。” “外祖母腰胀不胀?小便是否正常?”夏雨棠问道。 “胀,经常腰胀的彻夜难眠,小便也很少,有时想尿却尿不出来。” 李氏说道,她也听说了夏雨棠会医术,救了宇文凌母子,但也觉得只是一时侥幸。 学医不比其他,哪里是她这个十几岁,二十岁不到的丫头能学会的?不过皮毛而已。 “我想去看看外祖母,还请引荐引荐。”夏雨棠说道。 李氏听到此话,顿时神色有些为难。 夏雨棠不等她开口拒绝,便又开口说道:“舅母只说是给外祖母请的大夫,不必告知她我的身份。” 李氏还在犹豫中,便听见下人来报:“夫人,不好了,老夫人又腹痛了!” 第144章 看来还是我不够努力 李氏见状也不再犹豫,带着夏雨棠直奔赵老夫人的住处。 只是在临出门时,李氏给自己的丫鬟使了个眼色,让她去请府医。 李老夫人正痛的在床上打滚儿,“你们给我个痛快,别让我活着受罪了……” 她撕心裂肺的呼痛声,让伺候的丫鬟下人都有些不忍。 夏雨棠立马给老夫人装了一针止痛针,“老夫人别动,打了针就不痛了。” 老夫人一听,打了针就不痛了,顿时强忍着腹痛,不再乱动。 打了针后,老夫人的腹痛渐渐减轻到了,可承受的范围,过了一会儿已经完全感受不到疼痛了。 她满头大汗,头发也凌乱不堪,疲惫的躺在床上,“你这针了真管用,真的不痛了。” 随后又对着李氏说道:“呆会儿给这位大夫多付些诊金。” “哎,哎,好。”李氏忙一迭声的应道。 没想到夏雨棠还真有两下子,她还以为又要跟前几次一般,折腾大半夜。 她转身出了门外,对一个丫鬟压低了声音说道:“让府医别来了。” 丫鬟领命而去,李氏才有进了屋,此时的夏雨棠正在询问老夫人的症状,并给她做着各种检查。 老夫人得的是肾结石,中医称之为石淋,常常是一侧腰腹绞痛,胀痛,小便涩痛,排尿困难。 夏雨棠给老夫人扎针吊了水,老夫人经过那场疼痛,筋疲力尽,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宇文淮和赵砚开得了消息赶了过来,他却站在门外没有进来。 老夫人睡着后,他才进来悄悄看了一眼,说起来,他是极少见到外祖母的。 年少的时候有一次,他母妃带着他来看外祖母,被她拒之门外,母亲失望而归。 他回头看了一眼赵府的大门,发现一个老妇在门口远远的看着他们,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她的外祖母。 隔着远远的距离,四目相对,匆匆一眼,她便进了门内。 她憔悴的容颜,有些像她的母妃,岁月在她的身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 “怎么样了?”赵砚开开口问道。 “外祖母她得的是石淋病,就是肾脏又结石,我给她吊了针,再开些药,过几天再看情况治疗。”夏雨棠说道。 “能根治吗?”赵砚开问道。 其他大夫也都能缓解症状,但是都说不能根治,比起好转,他更关心的是能否根治。 每回看到自己的母亲疼的撕心裂肺,他这个做儿子的,便心如刀绞。 “能根治,这也不是什么大病,舅舅放心。”夏雨棠认真的说道,“只是,还请舅舅舅母不要告诉外祖母我的身份。” 赵砚开和李氏眼神对视,心中都有些了然,“只要能根治就好,就按王妃说的办。” 若是老夫人知道了给她治病的是容妃的儿媳,定然会拒绝。 宇文淮又与赵砚开返回了书房,夏雨棠也在外间给老夫人开了药,又与李氏说了会儿话。 等到宇文淮来找她时,夏雨棠才留下了绿竹,跟着他回了王府。 绿竹跟着夏雨棠经常给人看病吊针,所以她教会了绿竹拔针之类技巧。 “舅舅与你都说了什么?”上了马车后,夏雨棠问道。 “朝局不稳,大哥的党羽被肃清,留下了许多官职空缺,舅舅让我也早作打算,我得到消息,二哥已经动手到处安插人手了。”宇文淮皱着眉说道。 夏雨棠轻轻靠在宇文淮的身上,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我虽然知道这些事,但是我却除了武将,几乎无人可用,这些年来我在朝堂上的文臣中,几乎没有亲信,舅舅虽说会帮衬一二,但看着也有些犹豫。”宇文淮说道。 “你想好了吗?”夏雨棠问道。 若是真要夺嫡,宇文淮虽然没有多少文官亲信,但是在武将中还是很有威信的。 他若要夺嫡,定然会有许多人站队投靠他。 宇文淮抱紧夏雨棠,“不管争不争,我首先得有自保和保护你的能力,我不能做别人砧板上的肉,也不能让你有事,还有将来我们的孩子。” 夏雨棠脸色一红,嗔怪的看了宇文淮一眼,“说正事呢!” 宇文淮低低的笑了一声,“话说,都这么久了,你的肚子还没动静,可见是我不够努力。” 夏雨棠脸颊一片绯红,“哪有那么快,孩子要靠缘分的。” “那我多多努力些,让缘分快点到。”宇文淮揶揄道。 明帝这边让人一查才知道,原来要与李思量未婚妻成亲的人,竟然与太后有些渊源。 那人曾是太后收养的孤儿,后来成了黑鹰卫,之后又离开黑鹰卫,行走江湖。 前些日子才回了京中,早前也入宫见过太后。 太后这次还为他备了一份聘礼。 那日遇见李思量时,正是他们两人进宫来见太后,出宫的路上。 这就难办了,他也不好强行拆散裴娘和老六,让裴娘嫁给李思量。 一切还得看李思量自己的本事,明帝如是想道。 老六眼看着就要准备酒席了,裴娘还是没有开口说取消婚约,他怕裴娘不好意思开口,便来找裴娘,准备问清楚。 谢迎知道了老六的想法,没少埋汰他,但是裴娘为了找她的未婚夫,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他最清楚不过了。 他宁愿自己难过,也不愿意裴娘嫁给他以后,将来后悔。 “裴娘,我们相识这么多年,如今你也找到了你的未婚夫,你给我句准话,你心里是不是还有他? 若是你想嫁给他,你直说,酒席取消,太后那边我去说,你与我这么多年,我给你备一份嫁妆,像妹妹一样,让你体面的嫁给他,也算全了我们多年的情谊。” 老六强忍着心中的苦涩,对着裴娘说道。 第145章 裴娘出嫁 裴娘给老六倒了一杯茶,才坐在他对面开口说道: “我找了他这么多年,起初是为了情爱,渐渐的那么多年过去了,找到他只是因为执念,寻求一个结果,只是为了给自己一个交代,喜宴照常,你也不必去进宫给太后解释。” 老六听了裴娘的话,虽然心情有所好转,但又怕裴娘因为顾及别的,才这么说,遂又开口道: “你放心,太后与我认识多年,情谊还是有一些的,我绝不会让她责罚你或者他,你不要因为顾及这些,勉强自己。” 昨天见到她那未婚夫,哭的伤心欲绝的,毕竟找了这么多年,余情未了也是常事。 裴娘往老六身边挪了挪,把手放在他的手背上,“不勉强,一点都不勉强,我心甘情愿跟你在一起,这些年跟你朝夕相伴,自是别人不能代替的。” 老六看着裴娘嘴角微微上扬,眼角带着笑意,眼神里透着认真,但还是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可是你昨天……” “我昨天见他时,他身着官服,旁边还跟着药童,替他背着药箱,很是体面,一想他刚失踪时,我疯了一般,在医谷附近找他,后来真的没有找到,我便把自己关进屋子里,不吃不喝,整日以泪洗面,等我出屋子时,已经是形销骨立。 我又独自一人,四处去寻找他,吃了不少苦,受了很多罪,每天身心都备受煎熬,生怕错过他的丁点消息。” 裴娘说着,悠远的目光渐渐聚拢在了老六的脸上,眼神也温柔了起来,又继续说道: “直到遇见了你,跟着你四处走镖,虽然也是辛苦奔波,心里却有了着落,不再那么煎熬,只是他始终是我心中的执念。 我昨天那般情绪激动,后来又失魂落魄,皆是因为他说不认识我,他风光体面的在京城隐姓埋名,混的风生水起,我在天涯海角为了找他吃尽苦头,他的这句话,让我觉得自己被他耍了这么多年,让我这十七年像个笑话一样。” 裴娘把老六的手紧紧握在手里,看着他的眼睛说道: “如今我知道他也是迫不得已,他过的很好,我也就放下了,了却了多年心结,也没什么遗憾了,余生我们一起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老六这才放下心来,连忙站起身来,在原地转了几个圈圈,一把把裴娘也抱了起来,转了一圈,开口说道: “裴娘,你放心,我以后一定对你好!” 裴娘看着老六,只见他笑的合不拢嘴,眼里像藏着星星一般,顿时心里又喜又羞,“快放我下来。” 腊月十二,黄道吉日,宜嫁娶。 李思量昨天上午来楚王府,问过裴娘,是否愿意取消和老六的婚约,嫁给他,他保证会对裴娘好一辈子。 裴娘拒绝,并与他说了她和老六的事情。 她说找到他,她便释怀了,总归是有缘无分,她余生想要跟老六好好过。 李思量那日佝偻着背出了楚王府。 下午,他找到了老六和裴娘,神情很是憔悴的说道: “我失踪的这些年,玉翡为我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罪,你们成亲,我为玉翡置办了一份嫁妆,我与玉翡少年相识,玉翡没有娘家人,我想以哥哥的身份,让玉翡从我府中出嫁,也好弥补一二,你们看?” 说到到最后,李思量眼里带了一丝祈求。 裴娘看向了老六,老六想起之前自己的想法,便点了点头,“也好,从楚王府出嫁到楚王府,也多有不便。” 得了老六和裴娘的同意,李思量便匆匆回府,准备闺房,连夜为裴娘准备嫁妆。 他用掏空了家底,几乎扫荡了京城最繁华的那条街道,从床到寿棺,从头面首饰到地契田产,一应俱全。 裴娘出嫁那日,夏雨棠带着绿竹和寒霜陪着她,李思量也给她买了几个丫鬟婢女。 迎亲的花轿敲锣打鼓的到了李府,裴娘行礼,“玉翡拜别兄长,望兄长以后,多多保重!” 李思量看着裴娘,身穿大红嫁衣,凤冠霞帔,妆容端庄大气,脸上是幸福的样子。 一时间泪盈于睫,他抬头仰望房梁,想将眼泪倒回眼眶,眼泪却止不住的往下流。 他扶起裴娘,声音哽咽道:“以后跟他好好过日子,不管受了什么委屈,都要回来告诉兄长,兄长替你撑腰昂,记住了吗?” “是,玉翡记住了。”裴娘哽声应道。 夏雨棠给裴娘盖上大红盖头,绿竹和寒霜扶着她,她挺直了自己的背,一步一步向府门外走去。 以后的日子,便不再有千般苦万般痛,只有幸福,裴娘心里这般告诉自己。 李思量看着裴娘一步步离开的背影,泣不成声。 夏雨棠看着他于心不忍,“李太医请保重。” “原来有缘无分,才是这世间最毒的毒药!”李思量哽声说道。 这本来是自己十里红妆要娶的人啊!他却只能送她嫁给别人。 李府门外,老六身穿大红喜服,意气风发中自有一股成熟稳重,如果忽略他笑的合不拢的嘴的话。 十里红妆,敲锣打鼓的抬进了王府。 夏雨棠为了老六和裴娘的婚事,腾出了最大的院落给他们居住。 新娘子进门,并无高堂,便拜了天地,遥拜了太后,然后夫妻对拜。 老六与裴娘虽无亲人,婚礼却并不冷清。 凌霄也带着几个,与老六昔日相熟的黑鹰卫来了府中,老六养着的那些遗属也都在府中。 在一众起哄声中,裴娘与老六礼成后,裴娘被送去了洞房。 李思量隐匿在人群中,默默的看着裴娘被送去了洞房,心里酸涩不已。 夏雨棠看到他,不同于往日的节俭朴素,相反,他穿着一身华丽锦袍,腰悬玉佩。 只是神情落寞憔悴,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依依不舍的看着裴娘。 夏雨棠想起了一句歌词:我盛装出席,只为错过你。 李思量转身悄悄离开了人群,这场热闹的婚礼中,他显得格格不入。 就在此时,门外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圣旨到!” 第146章 群臣大战 众人急忙去前厅接旨。 圣旨大意是,楚王鞍山剿匪有功,赏了许多金银珠宝布匹锦缎,裴娘和老六协助楚王有功,赏黄金白银等钱财,首饰头面一套,另有许多布匹珠宝。 李思量心里明白,这是皇上为了弥补自己当年掳走他的过错。 却不能明面上弥补赏赐,只能借着楚王府的名头赏。 毕竟,臣子万万死,皇上万万年,皇上能有什么错! 本来因为老六和裴娘没什么亲戚,他们这边也不好下帖子请宾客,所以席面便准备的不多。 可因着李思量的十里红妆,和皇上的赏赐,府中顿时来了许多的朝臣及其家眷。 宇文兴倒台,宇文淮成了炙手可热的皇子,前几日皇上在朝堂上对宇文淮的态度转变,和维护,大家都看在眼里。 就是今天,因着他鞍山剿匪的功劳,连他的跟班和家眷都得了皇上赏赐,这是哪个皇子都由此可见宇文淮盛宠正浓。 他们就算不投靠宇文淮,也不能得罪了他。 一时间整个楚王府人满为患,随的礼金,一个比一个高,送的贺礼更是一个比一个贵重。 宴席准备的不够,夏雨棠立马让人去最好的酒楼订席面,让他们做好了火速送来王府。 夏雨棠也四处奔波,与各家夫人打交道,宇文淮就更不用说了,被许多朝臣围着,酒是一杯接一杯的灌。 幸好新的鞍山县令李易之到任,胡为昨晚赶回了王府,这会儿和石岩替宇文淮挡酒。 沈副将一干人等,因为和宇文淮有鞍山,一同剿匪患难的交情,也替宇文淮挡起了酒。 相比较宇文淮和夏雨棠的忙碌,老六这边就随意清闲了很多,他只是招待着凌霄等黑鹰卫,与他们把酒言欢说近况。 一天忙完,夏雨棠揉着笑的发酸的腮帮子,对同样累瘫在椅子上的宇文淮说道: “六叔和裴娘成亲,把咱俩倒是累了个半死,好像成亲的是咱们一样。” 宇文淮提起茶壶,对着壶嘴,“咕咚咕咚”灌了几口茶水,才回答道: “谁说不是呢!喜宴一口没吃着,酒灌了一肚子。” 夏雨棠连连点头,她也饿了一天,已经吩咐人又准备了饭菜。 吃完了饭,账房送来了今日各府送来的礼单,看的宇文淮和夏雨棠连连咋舌。 “赶明儿让石岩和胡为也赶紧成亲,咱们也好再捞几笔!”宇文淮说道。 夏雨棠忍不住白了宇文淮一眼,“他们冲谁来的你还不清楚?” “自然是清楚的,冲父皇的赏赐,冲父皇对我态度的转变。”宇文淮随意的道。 老六和裴娘这边,红烛高照,老六眼前摆着李思量给裴娘的嫁妆单子,太后的聘礼单子,明帝的赏赐单子,心里乐开了花。 这次成亲他们可谓赚了个盆满钵满。 裴娘看着老六两眼放光的模样,嗔怪的剜了他一眼,“看你那点出息。” 老六笑的见牙不见眼,“我这辈子也没拥有过这么多钱财,当然我今天最高兴的还是娶到了你。” 老六说着,把礼单推到一边,端起两个酒杯,一只递给裴娘,含情脉脉的对裴娘说道:“该喝合卺酒了。” 裴娘看着老六,脸颊绯红,眼波流转,像是含了一汪春水。 次日一早,早朝时,明帝下旨处决宇文兴一干人犯。 宇文兴褫夺封号,贬为庶人,赐鸠酒,府邸涉事门客一律斩首示众,薛疏满门抄斩,其子女十四岁以下者,充入罪奴司。 薛贵妃褫夺封号,贬为庶人,赐白绫,其亲信皆杖毙。 其余涉案官员,按其罪责轻重,交由刑部处决。 明帝刚下了旨意,就有大臣站出来,说道: “先帝有遗诏,宇文家的人,不可沾染手足至亲的血,皇上三思!” “臣附议,皇上不可担此不孝的骂名啊!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臣附议……” 眼看着站出来的大臣越来越多,大有胁迫明帝之举,林锦荣站了出来开口说道: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宇文兴所犯之罪,随便一条,都可以让他死十回八回,不能因为他是皇子,就从轻发落。” “启禀皇上,微臣去奉命去鞍山剿匪时,看到鞍山的百姓生活的穷困不堪,对朝廷早就失去了信任,那些匪寇更是残暴凶狠,个个都是穷凶极恶,若不处决了罪魁祸首,让百姓如何信服朝廷,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啊,皇上!您不仅是宇文兴的父亲,您更是天下万民的君父啊!”沈副将苦口婆心道。 夏侯也站了出来,“启禀皇上,宇文兴所犯之罪,不可姑息,否则如何给鞍山百姓一个交代?先帝定然不会怪罪于,您处决了一个如此穷凶极恶的罪人。” “宇文兴所犯之罪,按律得凌迟处死,赐他一杯鸠酒,已经是全了他的体面了。”刑部尚书说道。 明帝脸色发黑,眼神凌厉,坐在龙椅上,不发一言。 孙王看着局势胶着,明帝并不变态,忙朝着自己的心腹大臣,使了个眼色。 立马便有几个大臣出列,拱手道:“臣附议,宇文兴确实该诛。” “臣附议,宇文兴罪不可赦。” “臣附议……” 眼看着处死宇文兴的呼声越来越高,那几个主张轻判的大臣,顿时急了。 “你们这是陷皇上于不忠不孝之地呀!你们这些奸佞!” 主张处死宇文兴的大臣也毫不示弱,“你们如此为罪人宇文兴说话,该不会是之前收了他的好处?” “你胡说八道,老夫乃是为皇上的圣明着想!倒是你们这些人,一心要处死宇文兴,不知道又投到了哪位皇子名下?” “我等主张处死宇文兴,也是他咎由自取,罪有应得,你们不要血口喷人!” 大殿里,一片叫骂声,文人大臣,也都大喷口水,全无往日的半点斯文。 武将卷起袖子,叉腰大骂,声音之洪亮,震得房梁上的尘土簌簌落下。 明帝看着底下的一片混乱,忍无可忍,抓起手边的茶盏狠狠的砸了下去,“够了!” 朝臣们这才赶忙收声,跪地请罪道:“皇上息怒,臣等罪该万死!” 第147章 你便在四堵高墙里,好好享受余生吧! “这里不是菜市场!”明帝怒喝一声,底下的大臣噤若寒蝉。 明帝怒而起身离开,王喜公公拂尘一甩,“退朝~!” 一个胡子花白的老臣,立马跪了出来,声泪俱下的说道: “皇上,您切不可因一时气愤,违抗了先帝遗诏啊!若您听信奸佞之言,执意处死宇文兴,老臣今天便血溅此处,以死明志!” 那老臣说着,脸上带着视死如归的凛然正气,貌似只要明帝不松口,他便立马一头撞死在大殿上。 即将离开的明帝回头,讥讽的看了那老臣一眼,冷笑一声,“你这是想以死谏来要挟朕?” 然后转而对对会审宇文兴的官员说道:“你们会审的三司,是不是把宇文兴的党羽还没挖干净?!” 刑部尚书,大理寺卿,御史中丞立马跪地请罪,“臣等立马去核实调查!” 那要死谏的大臣,瞬间面如土色,一屁股蹲在地上,像天塌了似的。 明帝眼神冷冷的扫了群臣一眼,大步离开,身后是群臣“恭送皇上”的声音。 想用死谏胁迫他就范,从此名留青史,成就满门荣耀,做梦! 下午明帝去给太后平请安,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皇帝可有心事?”太后问道。 其实不用问太后也知道,就是为了宇文兴的事,再说前朝那么大的动静,她耳聪目明,自然什么都清楚。 “嗯,朕下旨赐鸠酒,但有先帝遗诏,手上不许沾染宇文家手足至亲的血。”明帝有些犯难的说道。 按宇文兴所犯之罪,死十次都够了,他已经算是给足了他体面。 不杀他,如何给鞍山被匪寇迫害的百姓一个交代,不杀他以儆效尤,以后别的皇子纷纷效仿,该当如何? 太后悠悠的叹了口气,“他固然该死,但你也不能落得违抗先帝遗诏,不忠不孝的名声。” 太后当年和先帝在危机四伏中,无数次的征战,死了多少将士,费了多少心血,才护住的江山,竟然被后代儿孙如此糟蹋,没有人比太后更生气。 但是也不能不顾及明帝的名声。 “儿臣明白了,那乐安……让她陪着母后解闷可好?”明帝暗暗下定决心,又问起了乐安的事。 宇文兴被问罪抄家,但秦王妃陆静岚,却因揭发宇文兴的罪行,与宇文兴划清了界限。 他会下旨陆静岚与宇文兴和离,但乐安无论怎么说,都是皇室血脉,不能流落在外。 “哀家老了,想图个清静。”太后敛下眉目说道。 “是母后,儿臣明白了。”明帝说道。 次日,明帝下旨,宇文兴褫夺封号,贬为庶人,圈禁终身,永不得赦,并查抄亲王府。 其王妃陆氏,准许与宇文兴和离,因其揭发宇文兴有功,特许她抚养乐安长大。 旨意下达当日,宇文兴便面如土色,委顿在地,眼里一片颓败。 “带走!”狱卒一声令下,宇文兴才从怔愣中回过神来。 他对着皇宫的方向,跪了下来,“父皇,儿臣知道错了,父皇,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他狂喊着,声泪俱下,却被狱卒毫不留情的拉走。 手脚上粗壮的铁链,甩的哗哗作响,将他扯的一个趔狙,摔趴在地,他依旧不顾一切的声嘶力竭的大喊着: “父皇,儿子知道错了!父皇……” “堵了他的嘴,免得冲撞了皇上,我们担待不起!”狱卒头子说道。 几个狱卒立马扯了一块乌漆麻黑的抹布,抓起宇文兴的头发,迫使他仰起头,把臭抹布一下子塞在了宇文兴的嘴里。 宇文兴呜咽着,却再也喊不出一句话,被狱卒连拖带拽的拖走了。 滴水成冰的冬日里,下起了纷纷扬扬的大雪。 宇文兴被扯着胳膊,向前拖行,他的鞋子都被拽掉了,两只脚在青石板地上磨破出血,脚趾都烂糊糊的。 手链和脚链处都被磨的血肉模糊,染红了刚刚落地的雪,如同梅花般斑斑驳驳。 陆静岚穿着华服,浅碧色的衣裙,白色绣梅花的披风,领子处的白狐毛,衬的她容颜姝丽,气质出尘。 此时她手里端着一个托盘,她身后的侍女,塞给狱卒几张银票,开口说道: “狱卒大哥们辛苦,这是我们姑娘给几位吃酒的,还请行个方便。” 狱卒低头一看手里的银票,顿时喜笑颜开,“快点儿。” 这些银票就算他们平分,也抵得过他们好几年的俸禄了。 狱卒一松手,宇文兴便像狗一样,狼狈的摔在地上,下巴也磕在了坚硬的石板上。 陆静岚居高临下的审视着他,宇文兴抬起头,看着她,目眦欲裂。 “夫妻一场,我来给你送行。”陆静岚眼神平静的说道。 她的心里说不出的痛快,却也让她疼的痛不欲生。 即使宇文兴死一万次,即使将他千刀万剐,五马分尸,也不足以抵她心中之痛的万分之一。 陆静岚说完,端起酒杯,洒在了宇文兴的头上,和他眼前的地上。 宇文兴大怒,她这是在祭奠死人,可他还没死呢! 他一把扯去嘴里的臭抹布,愤怒让他一下子奋起身体,朝着陆静岚扯去。 “都是你这个贱人害的本王!若不是你,本王怎么会落得如此田地!”宇文兴怒吼着冲着陆静岚扑去。 陆静岚却静静的看着他,眼底满是嘲讽。 就在宇文兴刚要触及到陆静岚时,却被人扯着脚链向后猛的一拖。 宇文兴被狠狠的摔在了地上,下巴一片血肉模糊,门牙都被撞断了几颗。 “落得如此地步,还不知悔改,你死不足惜!”陆静岚说着,轻轻的蹲在了地上,对着宇文兴继续说道: “忘了给你说了,刚刚的酒里,下了噬魂散,可以渗入皮肤,它可以让你神志清楚,却无法控制自己,让你脑中如同蚁兽啃食,让你的全身血液都痒的如同被万蚁生食,你就在死堵高墙内,好好的享受你的余生!” “你这个毒妇!你不得好死!”宇文兴大骂着,被陆静岚的暗卫阿紫扔给了狱卒。 陆静岚挺直了背,一步步向前走去,若是可以,她真是恨不得将宇文兴剥皮抽筋,饮其血,生啖其肉! 第148章 我意已决,不必多言! 启祥宫,御林军林海英宣读完圣旨,薛贵妃惊闻噩耗,面如死灰,顿时一屁股坐在地上。 她整颗心如坠冰窟,姣好的容颜上挂着泪珠,嘴里喃喃着,“不可能,不可能。” 她突然一把抓住林海英的袍脚,眼睛睁的大大的,眸子里带着希翼的光,急切的问道: “秦王呢?他怎么样了?” 薛贵妃这些日子,没少偷偷砸钱疏通关系,但愣是没有打听到宇文兴的一点消息。 她夜夜失眠,寝食难安,头发都熬白了一大片。 她一直安慰自己,宇文兴是明帝最看重的儿子,就算犯了错,大不了惩处一番。 就算以后不能继承大统,但最起码性命无忧,而她这个秦王母妃,最多被废,打入冷宫。 却不曾想,等来的却是赐她白绫的旨意。 “没有秦王,只有庶人宇文兴,皇上本要将他处死,因为先帝遗诏,才下旨将他圈禁了起来,皇上说了,永不的赦!” 林海英居高临下,眼神轻蔑,看着薛贵妃,如同看着一只将死的蝼蚁一般,口吻戏谑的说道: “看到贵妃如此伤心的份儿上,我在告诉你一个消息,皇上下令,薛府满门抄斩,十四岁以下女子充为罪奴,入贱籍,被送去教坊司,十四岁以下男丁,皆流放到苦寒之地,做苦力,这会儿,菜市口应该已经血流成河了。” 林海英用力从薛贵妃手里扯去自己的袍角,“来人,送薛氏上路,好让他们一起去地府团圆!” 薛贵妃被林海英扯去袍角,猛然脱力,摔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哀嚎一声,便嚎啕大哭起来。 她身边的秦嬷嬷看着林海英,他曾经是薛疏的人,如今薛府落难,他不仅好端端的,没有受到牵连,还跑来这里落井下石。 她这才猛然间想起,她曾经在哪里见过他。 “你是胭脂的哥哥?你是来报仇的?”秦嬷嬷指着林海英,惊恐的说道。 胭脂是启祥宫的宫女,容貌十分出众,小小年纪,已经颇有姿容。 有次皇上来启祥宫的时候,多看了胭脂几眼,就被薛贵妃送给了薛疏。 薛疏有些不为人知的特殊癖好,把胭脂送与他的第二天晚上,她的尸体便从薛府的角门被抬了出去。 据说,裹着胭脂的白布都被血水浸透了,露在白布外面的胳膊和手脚上,全是鞭痕,咬痕,还有各种不为人知伤痕。 当时胭脂的哥哥,来给胭脂收拾东西,他当时穿着很是不起眼,只是眼神很是凌厉,站在宫门口,等着胭脂相熟的人把胭脂的东西给他拿出来。 秦嬷嬷当时匆匆扫了他一眼,便被那眼神看的心头一凛,但当时她并未注意。 “是啊,我来给我妹妹报仇来了!实话告诉你们,宇文兴府中的密室,是我带人搜出来的。若不是我带着搜出密室里的那些证据,宇文兴党羽,怎么会被拔出的这么干净,我就是要让薛府抄家灭门,我就是要让宇文兴永无翻身之日,我要摧毁薛氏最看重的东西!” 林海英眼里瞬间染上了仇恨的光芒,咬牙切齿的道。 白绫已经搭在了她白皙的脖子上,她仰头怒吼道:“皇上啊,你当真是薄情寡义!你会遭报应的!呃~” 薛贵妃的话语,被收紧的白绫勒的戛然而止。 “我亲自送你上路,你也好到阴曹地府,去给我妹妹赔罪!”林海英狠厉的说着,猛然收紧白绫。 薛贵妃翻着白眼,舌头也从嘴里吐了出来。 林海英一个使劲,薛贵妃颈椎便被勒断,头颅软哒哒的,歪歪扭扭的挂在脖子上。 她的舌头从口腔里吐出来,大睁着眼睛,眼球突出,样子十分的恐怖。 秦嬷嬷吓的连连后退,却被林海英一个眼神,吓得几乎魂飞魄散。 当初把胭脂送给薛疏的主意,还是她给薛贵妃出的。 “把这老刁奴,拖下去,杖毙!”林海英眼神冰冷的看着秦嬷嬷。 不一会儿,往日热闹非凡启祥宫上下,成了人人唯恐避之不及的地方。 楚王府这边,夏雨棠几次遇险之后,也决定跟着习武。 她早上跟着裴娘习武,从扎马步开始学起,虽然起步太晚了些,但是她的要求也不高。 不求能上阵杀敌,只求遇险之时,可以逃跑保命。 中午依然去赵府,给宇文淮的外祖母,赵老夫人吊水。 “我婆母最近,如厕顺畅了许多,也没有再痛,不知还要多久方可痊愈?”李氏问道。 夏雨棠收起听诊器和血压计,说道:“老夫人的症状减轻了很多,还要再吊几天水,之后就需要多吃几个疗程的药,便可根治。” 李氏和赵砚开对视了一眼,顿时喜上眉梢,“那就好,那就好,多谢王妃!” “王妃?”老夫人疑惑道。 老夫人本来因为自己身体好转,正高兴呢,猛然听到儿媳李氏称呼夏雨棠“王妃”,顿时心里很是疑惑。 据她所知,能被称为王妃,且会医术的,只有楚王妃,她那孽障女儿的儿媳妇。 “可不是王妃嘛!这位就是楚王妃!”李氏高兴之余,脱口而出。 看到老夫人瞬间变了脸色,李氏才发觉自己失言,她神情有些惊慌,“母亲……我……” “我们不是有意瞒着母亲的,若能根治母亲的病,儿子做什么都是愿意的。”赵砚开苦口婆心的说道。 老夫人并未搭理赵砚开和李氏,而是对着夏雨棠说道: “还请回去告诉她,就算你治好了我的病,也休想我认她这个女儿!一会儿让人付了王妃诊金,王妃明日就不用来了!” 赵老夫人这几日来,病情好转,看着夏雨棠医术高超,为人又和善体贴,心里十分喜欢。 今日这才得知,她竟然是宇文淮的王妃,是怀着目的而来,心里对夏雨棠的喜欢,一下子变成了反感。 “母亲!”赵砚开喊道。 他的母亲犯病时,一次次痛不欲生的模样,他想想都难受。 好不容易可以根治她的病,若是此时放弃,便功亏一篑了。 “我意已决,不必多言!”老夫人厉声说道。 第149章 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这老夫人还真是倔,夏雨棠心底哂笑。 “老夫人多虑了,我治病救人,是我医者的本分,若说有什么目的,不过是些许好名声罢了,我向来不得王爷所喜,得此仁心仁术的名声,也是为了不被他休弃。 老夫人放心,您认不认母妃与我无关,但是该我的诊金,我还是要收的,我的诊金可不低,毕竟除了我也没人能根治您的病。” 夏雨棠直视着老夫人,眼神坦荡的说道。 对于老夫人来说,她若说自己没有目的,只是出于大夫医德救人,她自是不信。 但她所说她是为了名声,为了不被休弃,那老夫人便不会怀疑,她是以此来让赵家认了宇文淮。 有些人,你有目的,反而会让她放下戒心。 老夫人看着夏雨棠如此坦诚的目光,便也不再强硬。 毕竟被夫家休弃,算是一辈子毁了,但也可以放低门楣,找个普通人家,安稳度日。 但被皇家休弃的女子,无论如何,别家都是不敢娶的,她永远会被贴上德行有亏的标签。 她虽然久居府中,但也听说了,夏雨棠进入楚王府,是替嫁过去的,当时又相貌丑陋。 虽然如今恢复了容貌,容颜姝丽,但入不了宇文淮的眼也实属正常。 毕竟这京城中哪家的女子,没有肖想过宇文淮呢! “好,既然你为的是别的,那就好说。”老夫人有些怜悯的看着夏雨棠。 李氏和赵砚开心中嗤笑,上次宇文淮和夏雨棠来府中,宇文淮的眼珠子恨不得抠下来,贴到夏雨棠身上。 这哪里是感情不好,要休掉她啊?那明明是怕她跑了,恨不得将她拴到裤腰带上。 不过他们也不管这些,只要老夫人答应,让夏雨棠继续给她治疗就行。 夏雨棠给老夫人诊治完,刚出了内院,赵砚开便追了出来,“王妃请留步。” “舅舅”,夏雨棠转身喊道。 “刚刚多谢王妃,还有,请转告王爷,空缺的职位,我已经安排了人,都是忠义之人。”赵砚开说道。 “舅舅不必谢我,治病救人,本就是医者本分,况且她还是我外祖母,舅舅的话,我会如实转告于王爷。”夏雨棠说道。 赵砚开愿意帮宇文淮,夏雨棠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这边,老六带着谢迎去了李国公府。 老夫人乍一看到谢迎便呆愣在场,泪盈于睫,却说不出半句话来。 她的目光带着询问,转向了老六,眼神带着希翼的光芒,神情有些小心翼翼。 老六朝老夫人点了点头,“没错,他就是杨靖兄弟的儿子,当年在桐城一战中,他侥幸活了下来。” 老六话音刚落,老夫人瞬间热泪盈眶,泪流满面,仰头作揖道:“老天有眼,列祖列宗保佑,我李家后继有人了。” 老夫人说完,又对着谢迎说道:“孩子,你这些年受苦了。” 她枯瘦的手摸上了谢迎的脸颊,一张皱巴巴的脸上老泪纵横。 谢迎看着这样一张脸,后退的脚步瞬时便顿在了原地。 舌尖辗转的“老夫人”三个字怎么也说不出口。 这是他的祖母,他的至亲,他在那一刻,突然无比的渴望亲情。 这是他这些年来,深埋心底,不敢去想的东西。 “祖……祖母!”谢迎结巴道,话已出口,他自己先是一愣。 就这样认了吗?那他这些年所受的罪,又算什么? 老六也是一愣,本以为谢迎轴,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在亲情中慢慢接受,谁知才第一次见面,他就认了亲。 果然是血浓于水。 “唉,唉,好,好孩子,这下我们二十万李家军后继有人了,你爹泉下……” 老夫人激动万分,老六听她如此说,慌忙打断了她的话: “老夫人,这孩子这些年受了不少委屈,经历了不少磨难,无数次死里逃生,如今能平安归来,已经是大幸,其他的事,以后从长计议。” 谢迎本就因为杨靖身为军人的使命,抛弃了他,而怀恨在心。 老夫人的话,无疑是刺中了谢迎的心头之痛,老六怕谢迎刚刚产生的那点对亲情的渴望,瞬间因为老夫人的话,又消散无踪。 老夫人一愣,听出了老六话中别样的意思,便连忙改口道: “对对对,你六叔说的对,平安回来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没有什么比你还活着更让人高兴了。” 老夫人语无伦次的说道,她的双手摸着谢迎的双臂。 她是知道的,当初谢迎是怎么死的。 想想一个十岁的孩子,就算死里逃生,带着那么重的伤,在那么冷的天气里,又是战乱时期,要活下来,所经历的磨难,远不是一两句话可以说清楚的。 老夫人说完,转而朝着老六,说道:“多亏了你,才有了我们今日的团聚,你是我杨家的恩人呐!” “老夫人,我与杨兄是生死之交,您别这么说。”老六说道。 老夫人点了点头,眼泪止都止不住。 谢迎眼圈有点发红,他看着老夫人没有说话,心里对亲情的渴望,奔腾翻涌,越过了所有的仇恨。 “来来来,随我去花厅,我要把这个喜讯告诉所有人。”老夫人抹了一把眼泪,拽着谢迎就往花厅而去。 花厅里,早就站满了人,老夫人向众人介绍道: “这是靖儿的骨肉,是兆儿,如今能认祖归宗,全靠他六叔,大家也都在,今日便做个见证。” 杨老夫人说着,便朝着老六跪了下去,老六一把抓住杨老夫人的胳膊,“老夫人这是做什么?” “先生是我杨家的恩人,从今日起,但凡先生有所求,我杨家上下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杨老夫人执意不起,单膝跪地,对着老六说道。 身后杨家女眷,皆单膝跪地,“多谢先生大恩!” 老六一把扶起老夫人,“老夫人这是折煞我了,我早就说过,我与杨兄是生死之交,他的事,便是我的事。” 老夫人点点头,“靖儿能有你这样的兄弟,也是他的运气。” 老六客气了几句,实在是见不得哭哭啼啼的场面,遂转了话题: “现在兆儿找回来了,接着是不是要进宫,禀明皇上?” 老夫人看了一眼被众女眷包围的谢迎,“先生说得对,老身明日便进宫去面见皇上。” 第150章 这是你姑姑 国公府女眷,都围了谢迎,谢迎心里做着巨大的挣扎。 像是脑子里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他徘徊在触手可及的亲情,和多年来的仇恨之间,不知道要做何反应。 女眷们只以为他流落在外多年,没有见过自己被众星拱月的场面。 “兆儿,你不要拘谨,这里是你的家,我是你二叔母,你还记得我吗?”杨二夫人王氏说道。 “是啊,是啊,我是你三叔母,这是堂妹娇娇,你小时候还抱过她呢,你说她像个糯米团子。”杨三夫人秦氏说着,把一个十八九岁的姑娘拉了过来。 若说谢迎回来,除了老夫人,最高兴的莫过于杨三夫人了。 杨家没了男丁,小辈中只有杨娇娇一人,所以杨老夫人便想着招个赘婿,以延续杨家香火。 但是杨家皆是女将,个个善于舞刀弄枪不说,还很护犊子。 普通人家高攀不上,世家大族又看不上杨家粗鄙。 况且,这年头,赘婿的身份总是不那么光彩。 所以杨娇娇便被耽误到了十八九岁,还没有婚配。 如今谢迎回了杨家,总算不用为杨娇娇招赘婿了,想着自己女儿可以出嫁,再也不用被人嘲笑,说成老姑娘,杨三夫人就笑的合不拢嘴。 谢迎看着杨三夫人笑的很是瘆人,心里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他乖巧的一一向众人问了好,又转头看向杨娇娇。 他年少时抱过的糯米团子似的,玉雪可爱的小姑娘,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 杨娇娇长相出众,粉黛不施,却有闭月羞花之色。 “娇娇妹妹。”谢迎开口道,心里无限感慨。 “哥哥好,你回来真是太好了,你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来找我,我保护你!” 杨娇娇说着,突然抄起一旁的流星锤,凌空一甩,霍霍生风,谢迎急忙后退一步。 杨娇娇一手流星锤,耍的极其流畅,给谢迎一种,弱柳扶风的女娇娥,倒拔杨柳树的即视感。 “娇娇!”杨三夫人斥道,她的女儿这般样子,真叫她发愁。 琴棋书画,样样不会,女工厨艺更是不行,唯独喜欢习武。 这可怎么嫁的出去呀? “你小心吓坏了你哥哥。”杨三夫人嗔怪道。 “没事,三叔母,娇娇妹妹……呃……真性情,很是……很是可爱。”谢迎有些结巴的说道。 嘚,糯米团子,长成了大铁蛋子。 杨三夫人一听谢迎的话,心里叹了一口气,也难为他绞尽脑汁的夸自己女儿了。 她的心里更加惆怅了起来,就算谢迎回来,自己女儿可以出嫁了,但就她这样的,谁敢娶她? 估计两口子一闹矛盾,杨娇娇就会把人家打的爹妈都不认识,用不了多久,她还是会被休回娘家。 “兆儿来坐,你这些年,吃不少苦?也与我们说说你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杨二夫人开口说道。 “这些年,经历了很多,就前段时间,我感染风寒,高烧不退,引发了旧疾,命在旦夕,还是楚王妃救的我,才不至于让我命丧黄泉。”谢迎说道。 一旁的老夫人听到这话,顿时一惊,“还有这事?那你身体如今可大好了?” 杨二夫人也赶紧说道:“那我赶紧让府医来你给检查一番。” 杨娇娇扫了一眼谢迎瘦弱的身体,也赶忙说道:“哥哥明日便跟着我练武,强身健体,这样才不会随便生个病就这般凶险。” “祖母和叔母不必担心,我如今身体已然痊愈了,祖母若不信,可以问问六叔。”谢迎说道。 老六深深的看了谢迎一眼,才对着老夫人和大家说道: “楚王妃医术高超,兆儿不仅痊愈,就连旧疾也好的差不多了,请老夫人和各位夫人放心。” 这小子,是在为宇文淮拉助力呀!虽然杨国公府男丁凋敝,但在武将和老百姓的心里,地位超俗。 况且还有二十万杨家军,老六心想,倒也是个知恩图报的,不枉夏雨棠救他一场。 “明日,老身便去楚王府,亲自登门致谢。”老夫人说道。 几人说着话,却见王夫人和王紫茵前来。 王夫人看到谢迎在自己娘家,瞬间神情一滞,答案呼之欲出,她却看着谢迎,说不出话来。 “来,兆儿,这是你姑姑,她是刑部尚书的夫人,这是你表妹。”老夫人介绍道。 兆儿?竟然是桐城一战都被乱党挟持杀害的兆儿?王夫人心中惊愕不已。 “啊?哦,姑姑好,表妹好。”谢迎神情有些呆愣,这个脑子有病的,竟然是他的姑姑和表妹。 王紫茵看着谢迎,娇羞一笑,浅浅施了一礼,“表哥。” 王紫茵这才知道,她母亲到处追着谢迎跑,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啊! “对了,你们今天怎么突然回府了?可是有什么事?”老夫人问道。 “母亲,我正是为此事前来,前些日子去寒山寺上香,途中发生了点意外,遇到了一个人,长的很像哥哥,我几日间,想遍了所有的可能,今日过府,是想问问母亲,哥哥可有外室子,流落在外?” 王夫人说着,眼神看向了谢迎,“却不曾想,在府中碰见他,你们还说他是兆儿,看来果真是哥哥的孩子。” 谢迎这才明白过来,王夫人一切反常的举动,皆是因为他长的像杨靖,他的眼神里微微带了一丝尴尬,“姑姑好。” “唉,好,好。”王夫人用帕子轻拭着眼角,叫声应答。 此时花痴的王紫茵,早就被杨娇娇扯去了一旁说话。 两姐妹许久未见,自是有说不完的话。 杨娇娇因为她酷爱舞刀弄枪,所以在京中也只有王紫茵愿意和她玩,其他的世家小姐自然看不起她粗鄙的样子。 而杨三夫人,也时常让杨娇娇跟着王紫茵,学习大家闺秀的模样。 “紫茵,快给表姐说说,你和姑姑是怎么认识哥哥的?”杨娇娇拉着王紫茵问道。 王紫茵眼角偷偷的瞥了一眼谢迎,才向着杨娇娇娓娓道来。 杨国公府其乐融融,却不知京中正发生着一件大事。 第151章 生辰 宇文淮下了早朝回府,一路上身上的气势凌厉逼人,石岩看着宇文淮这副模样,也不敢多问。 到了云啸阁门前,宇文淮才收敛了全身的凌冽气势,换上了温柔的笑脸。 刚进了云啸阁夏雨棠就迎了上来,取下他的披风,笑意温柔的道:“快去洗手,我让人去传膳。” 夏雨棠的温柔,让宇文淮阴霾的心情,一下子豁然开朗,他亲了亲夏雨棠的额头,“好,我这就去。” 饭菜端上桌,异常丰盛的佳肴,冒着腾腾热气,宇文淮一愣,夏雨棠已经端着生日蛋糕走了出来。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夏雨棠唱着歌,款款而来,将生日蛋糕放在餐桌中间。 宇文淮盯着夏雨棠端着的东西,正方形的东西,上面五颜六色,花花绿绿,点缀着许多随心所欲的小花朵。 他没见过这样的东西,但看着像是吃的,虽然东西看着不怎么好吃,但听到夏雨棠音调古怪的歌曲,他才恍然想起,今天是他的生辰。 心里的感动,一下子涌了上来,“这是你做的?是什么?” 这么多年来,他除了小时候,还没过过生辰呢! 似乎所有人都忘记了他还有生辰,他本以为自己并不在意有没有人记得他的生辰。 可今天,夏雨棠却给了他生辰惊喜,他的心瞬间像是被温暖包裹,有人在意的感觉,真好! “嗯,这是生日蛋糕,我做了一早上呢!”夏雨棠颇为骄傲的说道,伸手把几支细长的蜡烛递给了宇文淮,“快坐下,插上蜡烛点燃,许个愿。” 宇文淮接过蜡烛,插在了蛋糕的奶油上点燃,照着夏雨棠的样子,双手合十说道: “愿我……” “许愿不能说出来,要在心里默念,否则就不灵了。”夏雨棠赶紧打断宇文淮说道。 宇文淮立马噤声,心里默默道:“愿我和棠儿长相厮守,永不分离,愿棠儿无病无灾,平安顺遂!” 宇文淮许完愿,吹了蜡烛,刚要切蛋糕,下人来报,说是容妃送了礼物来。 容妃侍女红玉提着食盒进来,里面是一碗热气腾腾的长寿面,上面卧着一个荷包蛋,撒着翠绿的葱花,香气扑鼻。 宇文淮十三岁去军营历练之前,容妃每年在他生辰时,都会做一碗长寿面。 没有九弟时,长寿面是容妃亲手做的,有了九弟后,长寿面是小厨房做的。 而他的九弟,每年都会在生辰时,吃到容妃亲手做的长寿面。 他深觉母妃偏心,十二岁那年,为了一碗长寿面,跟母妃大闹了一场。 那之后,他去了军营,便连容妃小厨房的长寿面也没有了。 这么多年了,突然又给他送了长寿面,他心里一时间五味杂陈,他挑起一筷子面,香味浓郁。 是久违了多年的小时候的味道,是容妃的手艺。 “这是娘娘亲手为殿下做的,娘娘说,殿下常年不在京中,已经许多年没有为殿下做过长寿面了。”红玉说道。 宇文淮吃了一口长寿面,才发觉,面早已变了味道,即使再像,也不再是当年日思夜想的那一碗。 他放下筷子,“母妃可还有说什么?” “娘娘说,祝殿下此后身体康健。”红玉说着一拍手,从外面走进来两个容貌姣好的少女。 “娘娘说了,王妃初入王府,府中事务繁杂,无心为殿下张罗妾室侧妃,这两个侍女,是她为殿下准备的侍妾。”红玉说道。 夏雨棠看着两个少女,她们虽然都是宫婢打扮,但依旧难掩其姿容绝丽。 左边的身材高挑,前凸后翘,媚骨天成,右边的小巧玲珑,自有一股子灵动之气。 夏雨棠心道,容妃果真是费了着心思,给宇文淮挑了如此出众的侍妾。 她的心里却十分酸涩,古代男子三妻四妾,本就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更何况是宇文淮这样的凤子龙孙。 她若拒绝,那便要落个善妒的骂名。 宇文淮看都没看两人一眼,眼神冷冷的,一把推开长寿面的碗。 “你回去转告母妃,本王并无纳妾之意,以后也不会纳妾,还请母妃不要挂心本王,这两位,还请带回宫里去。”宇文淮冷冷的说道。 那二人中的一人,本就是红玉远亲,另一人,为了成为宇文淮的侍妾,给红玉塞了不少银子。 红玉一看宇文淮不为所动,便把矛头指向了夏雨棠。 “殿下如此,就不怕让王妃落得个善妒的恶名吗?” “本王宠妻,何须惧怕他人诋毁,若有宵小鼠辈,要坏本王名声,尽管冲本王来,若想污了王妃的名声,且要先问问本王手中之剑。” 宇文淮气势凌厉,眉宇间杀气顿现,红玉的那句话,又让他想起今早在朝堂上的事。 夏雨棠看宇文淮反应有些过激,一把拉住了宇文淮的手,示意他不要再多说。 然后转而对红玉说道: “王爷并无无纳妾之意,还请红玉姑娘回去转告母妃。” 夏雨棠盯着红玉说道,话语虽然客气,眼神里却是一片冰冷。 红玉被夏雨棠的眼神看的一阵心虚,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 “王爷与王妃今日所言,奴婢定会如实禀告给娘娘。” 夏雨棠看着红玉匆匆离去的背影,心里虽然怒气横生,但还是不免有些忧心忡忡。 “我们这样拒绝母妃,是不是不大好?”夏雨棠皱眉说道。 “我们母子,总归关系已经这样了,再差又能差到哪里?难不成放在府中养着?就算你不膈应,我还膈应呢!再说了,一旦开了这个先例,便会有许多人想尽办法往我府中塞人,到时候,你又要如何应对?” 宇文淮说完,叫人把长寿面撤了下去,伸手抚平夏雨棠的眉心,“好了,别想这些了,一切有我,我们是不是该切蛋糕了?” 夏雨棠听到宇文淮如此说,稍稍安心了一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发愁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她点点头,把刀递给了宇文淮,“寿星来切蛋糕了。” 宇文淮接过刀,开始切蛋糕,“让为夫来尝尝夫人的……” 宇文淮说着,突然语气一滞。 “怎么了?”夏雨棠疑惑道。 “没什么,只是今天你给我亲手做的蛋糕,得全归我,谁都不能吃。”宇文淮笑着道。 夏雨棠看到宇文淮眼底有一丝异样,却也没有多想。 第152章 人走饼还在 “好好好,都是你的。”夏雨棠眉眼温柔,笑着说道。 宇文淮切下一块儿蛋糕,端着碟子,放到了自己的嘴边。 在夏雨棠殷殷期待的目光中,宇文淮闭着眼睛,颇有一种,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英勇就义的气势,夹起一筷子,就要往嘴里喂去。 突然手里一空,猛然睁眼一看,蛋糕已经到了老六手里。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吃?”老六张口就开始数落宇文淮。 而后他低头一看手里的蛋糕,“这是什么东西?看起来软乎乎的。” 老六说着张嘴就咬了上去,宇文淮大惊,立马上前去抢。 老六一个向后猛然一滑,避开了宇文淮,然后一口咬在了蛋糕上。 “你们别抢了,我一会儿给你再去做就好了。”夏雨棠一心以为,宇文淮是觉得她第一次给他做东西,不想给别人吃,才会如此。 “哎吆!”老六突然捂着嘴痛呼一声。 宇文淮暗道了一声“遭了”,别过了头。 夏雨棠不明所以的看着老六,裴娘刚到云啸阁门口,便听到了老六的痛呼声,立马飞奔进来。 “怎么了?”裴娘急切的问道。 老六往手心里一唾,一颗牙齿便乖乖的躺在了他的掌心。 “这什么东西?这么硬,给我牙都崩了。”老六哀嚎道。 “这……这是蛋……蛋糕……”夏雨棠看着这一惊天巨变,声音低低的,毫无底气的结巴道。 她看了一眼捂脸坐在一旁的宇文淮,然后抄起刀,朝着蛋糕而去。 听到动静的宇文淮,立马拉住她提刀的手,眼睛睁的大大的,对夏雨棠说道: “你别听六叔胡说,他是人老了,掉牙,想要栽赃给我们,我吃着挺软活的,你说好的,都给我吃的。” “松手!”夏雨棠脸色黑如锅底,怒吼一声。 吓得宇文淮刚一愣神,夏雨棠便手起刀落,切到了蛋糕上。 刀没过了奶油层,确实一丝一毫都切不进去。 夏雨棠咬牙切齿的使劲切着蛋糕,却犹如切在了石头上,她依旧不肯放弃。 宇文淮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轻轻抓起夏雨棠的手,将内力都倾注在手上,拉着夏雨棠切了下去。 “你看,这不是挺软活吗?你是做蛋糕累着了,手上没劲儿,得多休息休息。” 宇文淮说着,拉着闷闷不乐的夏雨棠坐了下来。 缓过劲儿来的老六,毫不留情的说道: “你刚刚切这玩意儿,用了不少内力?就这玩意儿,跟石头一样,你还跟我抢?” 裴娘朝着老六一个劲儿的眨眼睛,老六却愣是看都没看裴娘一眼。 夏雨棠低着头,一言不发,难怪寒霜那个吃货,只尝了一点点蛋糕胚子,说了句“好吃”,人就无影无踪了。 老六摸了一把胡子上的奶油,随手用刀扎起剩下的蛋糕,敲的桌子梆梆响,继续补刀道: “就王妃做的这个饼,真是一饼传三代,人走饼还在,委实用不着再继续做,就这一个,都够吃好几代人了。” 宇文淮看着,夏雨棠就要掉下眼泪的模样,顿时有些慌乱,“没事,你做成什么,我都爱吃。” 宇文淮的话,瞬间就让夏雨棠掉下了眼泪。 老六还要继续说,裴娘看着夏雨棠这般样子,怒喝一声,“老六!” 老六突然被打断,有些不明所以,随口应道:“唉,怎么了?” “你赶紧把你鼻子底下那坑给老娘填上!”裴娘怒斥道,然后冷哼一句,转身快步出了云啸阁。 老六一看自家媳妇生气,立马追了上去,“裴娘,你等等我!裴娘……” 宇文淮看夏雨棠哭了。瞬间有些手忙脚乱了起来,“棠儿你别哭啊,六叔胡说八道的,你不要往心里去。” 宇文淮不说还好,一说夏雨棠哭的更凶,她一下子扑入宇文淮的怀里。 宇文淮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不停的低声哄着她。 “你说我怎么这么幸运,能遇到你,包容我,爱我,宠我。”夏雨棠抽抽搭搭的说道。 “遇见你也是我的幸运,包容你宠你爱你是应该的,好了,不哭了,不就是一个蛋糕嘛。” 宇文淮语气宠溺的说道。 “我不是为了蛋糕,我是觉得你对我实在是太好了。”夏雨棠说道。 宇文淮在心底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原来是为了这个呀! 老六追着裴娘回了自己的院落,裴娘气呼呼的坐下。 “你说你这节骨眼上,数落王妃干什么?还有,这些事,你私下跟王爷说,别告诉王妃。”裴娘气道。 “一时没管住嘴,我的错,不过估计王爷已经知道了,就算眼下不知道,也马上要知道了。”老六坐在裴娘身边说道。 裴娘一想也是,这次的造谣,定然是有人处心积虑散播的,肯定会被人拿到朝堂上说事,宇文淮怎么会不知道。 “说起来,这次也是我们闯的祸。”裴娘愧疚的说道。 “哪里是我们闯的祸?是那些包藏祸心的人,即使接了单子的不是我们,还会有别人,你别多想了,什么事都会有解决办法的,我一会儿去找王爷商量。”老六安慰道。 老六从杨国公府回来的时候,一路上便听见很多人议论。 说前段时间,夏雨棠被鞍山的匪寇掳走了,匪寇残暴,奸淫掳掠无恶不作,夏雨棠定然是被匪寇糟蹋了,没了清白。 他们说的有鼻子有眼儿,好像亲眼见过匪寇如何糟蹋夏雨棠一般。 还说什么,身为王妃,被人糟蹋,不自请下堂,还赖在王府,连带着楚王都被人笑话诟病。 依着他们看,夏雨棠这般肮脏的身子,就该浸猪笼,遭受世人唾弃。 老六气的火冒三丈,却不能去堵了众人的嘴,他说了一句:王妃仁心仁术,医术高超,尔等休要污她清白。 却被众人围攻,说夏雨棠的医术,就是剖腹取子,吃着他们都没听过见过的药,说不定就是妖术。 三两下的功夫,夏雨棠便从被匪寇糟蹋了清白的人,变成了妖怪。 那些人,让他恨的牙痒痒,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过。 只得赶忙回了王府,跟裴娘知会了一声,便去了云啸阁。 “真是些烂了心肝的!竟然用如此下三烂的招数,对付王爷。”裴娘呸道。 第153章 君心难测 午后杨老夫人跟谢迎一同进宫面圣。 进宫的一路上,全是关于夏雨棠的流言蜚语。 “她被匪寇掳走那么多天,自然是清白不保。” “谁说不是呢!那匪寇多残暴,落他们手里,还能有清白?” “她这样没了贞洁的女人,就该浸猪笼,还好意思待在楚王府里,做王妃!呸,真不要脸!” “是啊是啊……” 谢迎乍一下听到如此说辞,顿时脸色黑沉的能拧出水来。 浑身上下是凌冽的杀气,他捏紧拳头,就要出马车,杨老夫人一把拉住了他。 “你且稍安勿躁,我们慢慢想办法,谣言一下子风靡整个京城,定然是有心人在背后推波助澜,你此时出去,正好着了他们的道,借着你,又不知道要编排出多少楚王妃的坏话。” 杨老夫人拉着谢迎说道,她说的没错,但是有私心的。 如果此时谢迎出去,冲动之下伤了人,那谢迎就会被问罪,认祖归宗的事便会被搁置。 她要是到时候,为谢迎辩解,说出谢迎是杨家子孙,整个杨国公府,都会被拉下水。 虽然她不怕被人拉下水,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况且,现在出去与之理论,毫无胜算,只能等适合的时机。 谢迎听老夫人说的有道理,勉强压下来心翻腾的怒气,点了点头。 杨老夫人赶忙吩咐车夫快点儿,以免谢迎压不住脾气,横生事端。 出来逛街的静瑶郡主,听着众人议论夏雨棠,脸上都笑开了花儿。 真没想到,夏雨棠也有今天!她的心情顿时舒畅了不少。 上次,在如意楼,跟夏雨棠起了冲突,她回去给自己的母亲西山公主告状,却被自己的母亲,破天荒的狠狠训斥了一顿,还关了她好些日子,不让她出府。 还警告她,如今朝局不稳,不可得罪任何一个皇子和王妃。 可今天送上门的机会,她哪里能放过。 她对着贴身丫鬟附耳说了几句,那丫鬟便领命而去。 不一会儿,人群中又有了新的爆料。 “还不止这些呢!听说楚王妃,还在琼山公主的孩子满月宴上,陷害了自己的妹妹,让她妹妹跟别的男子被大家捉奸在床。”一个长着三角眼的妇人说道。 “真的?那这楚王妃,还真是品德败坏,竟然连自己的妹妹都陷害。” “当然是真的,她的妹妹被迫在水月庵里出了家,继母也被逼的自尽了。” “真是恶毒!被土匪糟蹋也是罪有应得。” 那三角眼的妇人眼睛一转,又开口说道:“还不止呢!听说她还是用了不光彩的手段,才嫁进王府的呢!否则就原来她那副鬼样子,谁敢娶她,都不怕半夜起来被吓死!” 人群中发出一声声的暴喝。 听着众人叽叽喳喳的给夏雨棠定罪,静瑶郡主顿时神清气爽,街也逛的有滋有味起来。 这边谢迎跟着杨老夫人进宫面圣,杨老夫人带着谢迎给明帝见了礼。 明帝亲手扶起老夫人,“老夫人不必多礼,来人赐座。” 明帝眼神扫过一旁的谢迎,目光在他身上停顿片刻,“这位是?” “回禀皇上,这是老身孙儿杨兆,失散多年,才刚刚找回来,老身今日带他进宫也是为了让皇上见一见他。” 老夫人说完,又把事情大致说了一遍,毕竟桐城一战已经过去了十五年,皇上日理万机,哪里能记得这等微末小事。 明帝听完,神情很是触动,“好,杨家满门忠烈,为国为民才落得如此地步,朕也时常为之心痛,堂堂国公府,竟然断了香火。” 明帝说着,立马让王喜公公研墨,“朕立马拟旨,让杨兆承袭国公爵位。” “老身(臣)谢皇上隆恩。”老夫人和谢迎一同跪地谢恩。 却见明帝提笔的手一顿,颇有些意味深长的看着两人,又接着说道: “这般说来,二十万杨家军也该交还到杨国公手里了。” 杨老夫人心中一凛,“启禀皇上,世上没有杨家军,只有南渊将士,都听命于皇上。” 老夫人说着,便流下了眼泪。 “兆儿流落在外多年,吃了不少苦,老身想好好补偿他,让他留在老身身边,承欢膝下,况且他虽然空长了年岁,却与领兵上,无异于毛头小子,但若圣上需要,我府中上下老小,皆可为国而战,但眼下,还请皇上体恤老身。” 老夫人说着,便跪了下去,以额触地。 明帝松了口气,立马走了过来,“老夫人快快请起,既然老夫人想享受天伦之乐,那杨家军的事,朕便暂时不提了。” 老夫人起来后,犹自抹泪,身上也出了一身冷汗。 君心难测,哪个帝王会想让军权旁落。 那二十万杨家军,这么多年来,一直由朝廷统领。 明帝下了圣旨,老夫人又求皇上给他们国公府个恩典,让明帝派人一路敲锣打鼓的送他们回府。 二十万杨家军不用交还给杨家,明帝自然欣然应允。 他倒是也能理解老夫人的心情,这么多年家中无男丁,想招个赘婿,却被满京城的人嘲笑,她们一家都是母老虎。 如今杨兆归来,可算是扬眉吐气了一把,如今敲锣打鼓,放炮仗,已经算是很低调了。 而且此举,于他这个皇帝来说,也是笼络武将的好法子,他也乐见其成。 遂派了王喜公公亲自去国公府宣旨,并赏赐了很多金银珠宝。 出了皇宫,一路上天子亲卫敲锣打鼓,热闹非凡,瞬间盖过了夏雨棠的流言蜚语。 这也是杨老夫人的打算,让谢迎被找回来的消息,盖过夏雨棠的流言蜚语的热度。 正当众人不明所以时,王喜公公喊道:“杨国公府失子寻回,皇恩浩荡,恩惠于杨府,闲杂人等避让!” 百姓们一听,竟然是杨国公府的子嗣被找了回来,当下都跪地道:“恭迎杨国公回府,皇上万岁……” 杨国公几代忠烈,在百姓心中,威望非同凡响。 就在这时,谢迎出了马车,老夫人突然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却已经来不及阻拦了。 第154章 红袖招 “杨兆谢父老乡亲相迎,说来我此前遇难,差点殒命,幸得楚王妃不嫌弃我乡野村夫,仁心仁术相救,才让我有机会回到京城……” 谢迎说着朝着车外的人拱手行礼。 “国公爷说的对,楚王妃品德高尚,又医术精湛,我家小女此前在城门口遇到歹人,被吓得发病,还是楚王妃冒着被砍的危险,救了我家女儿。” 谢迎一看,说话的竟然是城门口刺杀时,夏雨棠不顾性命危险所救的那小女孩的母亲。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听说楚王妃是嫁入王府时,楚王都已经快死了,后事都准备好了,结果还被楚王妃救活了。” “这么说,那楚王妃还真是医术高超。” “可不是嘛,楚王的外祖母,据说得了不得了的病,疼的死去活来,发了几次求医悬赏榜都没用,最后却被楚王妃治好了。” “能不顾自己性命,去救别人的人,又岂是德行有亏,心思肮脏龌龊之人。” …… 那个三角眼妇人和其他几个人,刚开始还出言辩解几句,到后来被人怼的哑口无言,只能灰溜溜的逃走。 谢迎看着夏雨棠的风评立转,才回了马车。 老夫人叹了口气,有心说谢迎几句,却也只得作罢,总归谢迎还是个知恩图报的。 权谋之术,她以后慢慢教给他。 谢迎如此张扬的为夏雨棠辩解,只会给别人一个讯息:杨国公府站队楚王。 次日,中书令府,许秋鹤刚收到小厮送来的消息。 “主子,这是今天的消息,昨天的消息已经让人秘密送去了楚王府。”那小厮说道。 许秋鹤展开一看,眉头皱的能夹死一只苍蝇,“再继续打探。” 许秋鹤冷厉的说道。 小厮刚出去,许秋鹤的房门,就被人一脚踹开。 “你个孽障!老子的名声都让你坏透了!你干什么不好,非要开青楼!”许若彬气的破口大骂。 许秋鹤自从被人陷害,和夏雨薇被人捉奸在床后,名声也算是毁的连渣都不剩了。 他干脆自暴自弃,在京城里,开了家青楼,名为被看招。 被看招里,姑娘个个貌若天仙,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是沉鱼落雁之姿,更别说还都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被看招里的花魁娘子南若,更是倾国倾城,惊为天人,其所做的惊鸿舞,更是一舞成名。 让满城清贵,文人雅士都想一睹芳容。 因此还有许多人为其做了许多诗,赞美南若的美貌和舞姿,一时间都使得南渊文坛的成就更上一层楼。 许秋鹤本就与父亲不合,他的生母刚刚早逝不到半月,父亲就迫不及待抬了外室进门,还扶了正。 使得许秋鹤对父亲怀恨在心,奈何那外室扶正的继母,连生了三胎,两个死胎,活下来的却是个女儿。 许若彬也已经一把年纪不能再生了,所以膝下只得许秋鹤一个儿子。 因此许若彬虽然气恼许秋鹤,却依旧拿他毫无办法。 许秋鹤懒的见他,便日日宿在被看招不回家。 许若彬也不管,只要许秋鹤不死就行,不回来更好,他还能安生些,回了府那就是鸡飞狗跳。 只是今日不同,在朝堂上,有御史参他,教子无方,纵容儿子开青楼,败坏风气,引诱官员腐败。 他气愤至极,据理辩解: “青楼古来有之,并非我儿开的先例,至于引诱官员腐败,更是无稽之谈,若洁身自好,何来引诱,若非,没有被看招,还有其他青楼。” 唇枪舌战中,许若彬并未落了下风,只是在争吵中,孙王宇文祯却站出来说道: “父皇,儿臣以为,中书令之子如此招摇的开青楼,确实是不妥。” 他才恍然明白过来,许秋鹤开青楼,抢了宇文祯的生意。 以前最红的青楼醉胭脂,便是宇文祯的产业。 明帝虽然只是不咸不淡的呵斥了,他们吵闹的几人几句,并未表态。 但这一认知,还是让他汗流浃背,他的儿子已经替他得罪了孙王。 真是个孽障! 此时许秋鹤看着,突然登门被看招的父亲,眼里满是嘲讽,“能生出我这个孽障,可见你也不是个好东西!” “你……你……你赶紧把你这乌烟瘴气的地方关了,别再为家族招来祸端!” 许若彬被气的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但也已经习惯了许秋鹤对他的不留情面,便压着脾气,说了正事。 “你若嫌我为家族招来祸端,便将我逐出家门,我也好改姓母姓。” 许秋鹤衣襟微敞,露出白皙的锁骨,一身红衣招摇又风流,屈起一条腿,斜靠在美人榻上,喝了一口酒,毫不在意的说道。 许若彬被气的要死,若他还有儿子,早就将他扫地出门了。 许若彬强行压下火气,悠悠的叹了一口气,坐到了许秋鹤对面的凳子上。 “儿啊,父亲老了,这府中的一切,迟早要交到你的手里,你何故如此气我?就算是你母亲尸骨未寒,我抬了你继母进门,但这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你还要跟父亲怄气到什么时候?” 许若彬无奈的说道,眼里带了一丝痛心。 “不要跟我提我母亲,你不配,来人送客!”许秋鹤说道,眸子里如同淬了万年寒冰。 他话音刚落,就有人小厮进来,把犹自坐在凳子上,还想打感情牌的许若彬架了出去。 “你这孽障,许家迟早要被你害的抄家灭……” 怦然关上的房门,阻断了许若彬的声音。 许秋鹤疲惫的躺在美人榻上。 脑海里闪过夏雨棠的脸。 没有人相信他的时候,只有夏雨棠出声为他辩解,无论当时夏雨棠是出于何种目的,才帮了他,但他都要护她周全。 如今满城风雨都冲着她一个弱女子而去,他虽无法阻止,却可以打探消息,收集情报,帮助宇文淮保护好她。 这也是他开被看招的原因,论消息来源之广,打探最为便捷,莫过于权贵聚集的青楼。 不同于被看招的安静,此时,皇后的椒房殿这边,却是剑拔弩张的气氛。 第155章 她打的是本宫的脸 宇文祯例行去给皇后请安,准备告退时,皇后却一改往日的不咸不淡,开口说道: “与其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还不如把心思放在政事上,做出功绩来,自然会得你父皇的青睐。” 宇文祯不以为意的答道:“母后说笑了,手段无外乎两种,一种是有用的,一种是无用的,况且,下三滥的手段,您用的还少吗?儿臣若成事,日后宫中便只有您一位太后。” 宇文祯压下眼底的恨意,他的母妃,就是这位高高在上的皇后用下三滥的手段夺去了性命。 才让他堂堂一个皇子,早年受尽屈辱,这里面若没有皇后授意,他们这些奴才怎么敢! “放肆!竟敢对皇后娘娘不敬?”皇后身边的申嬷嬷呵斥道。 皇后抬手阻止了申嬷嬷,她盯着宇文祯眼底带恨,嘴角噙了一丝冷笑的样子,心里叹了口气,罢了,就知道他不会听。 “本宫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等宇文祯转身大步流星的离开后,申嬷嬷才露出眼底的担忧。 “娘娘,孙王如此放肆,如今都不把您放在眼里,日后恐怕……” “日后若他一朝得势,第一个要杀的便是本宫。”皇后打断申嬷嬷的话,开口说道。 皇后母家兄长,前两日给她送了一个貌美的女子,说是让她把这女子送与宇文淮做妾。 她兄长打的什么主意,她心知肚明,不过她也觉得,宇文淮上位,至少她的日子不会太难过。 这女子,名为媚娘,自小学习媚术,不仅身段好,那眼神看人一眼,便让人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娘娘,那媚娘……楚王连容妃送的侍妾都赶了出来,您若此时下旨给他送了妾,那定会适得其反。”申嬷嬷担心的问道。 皇后自然知道这事,还气的容妃砸了自己的寝宫,至今告病不来请安。 “等宫宴的时候找机会。”皇后说道。 前几天宇文淮生辰,容妃送的美妾,被退了回来。 那红玉便对着容妃说,“殿下与王妃感情甚浓,为了王妃拒绝娘娘好意,还不惜拔剑对抗娘娘,想必不日便会有喜讯传来。” 容妃一听,顿时气怒交加,“狐媚子下贱样子,勾的我儿与本宫母子不和,嫁入王府几个月,连个蛋都不生!” “来人,去给我把夏雨棠请到宫里来!”容妃狠狠的说道。 红玉听到容妃的“请”字,几乎是咬着后牙槽说的,心里暗喜,应了声“是”,便下去安排人去请楚王妃。 可谁知去的时候宇文淮也在,直接拒绝了容妃。 红玉回宫后,一番添油加醋,容妃更是恨夏雨棠恨的一口银牙咬碎。 “嫁进王府才多久,就不把本宫这个母妃放在眼里了,日后生下世子,可还有本宫的活路!”容妃大怒道。 次日,夏雨棠去赵府给外祖母去做最后的检查,回楚王府的路上,就被容妃派人强行弄进了宫。 跟夏雨棠出来的车夫,因为对方是容妃的人,所以不敢轻举妄动,寒霜要动手,也被夏雨棠拦了下来。 躲的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就算她被容妃刁难,总还是要顾及她的身份。 但寒霜不一样,她动手,定会被容妃问罪,到时候想要保她,定要折腾一番。 夏雨棠刚进了容妃的宫殿,欠身行礼,就被容妃给了一个下马威。 “夏雨棠,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让本宫屡次三番的请不到人!”容妃怒道。 “母妃误会了,昨日是臣媳身不好,王爷体恤我,才没让我进宫来跟您请安,本想着这几日……”夏雨棠乖顺的说道。 “好你个夏雨棠!竟然拿我儿来威胁本宫?你不修妇德,善妒成性,成婚数月,自己身子没动静不说,还不准我儿纳妾!本宫今天就教教你,何为乖顺!何为妇德!” 容妃说着,对着站立两旁的嬷嬷一挥手,“给本宫拿下,关到柴房,让她好好反省反省!” 那两个个五大三粗的嬷嬷一下子涌了上来,伸手来抓夏雨棠的胳膊,被夏雨棠一巴掌打开。 那个被打开手的嬷嬷开口说道: “奴婢们手底下没个轻重,为了一不小心误伤了王妃,还请王妃乖顺些!” 那嬷嬷话音刚落,两个婆子又合力围了上来,夏雨棠跟着裴娘习了一段时间的武功,也不是吃素的。 她身子灵巧一躲,只听见“啪啪”几下响声,那两个婆子便都捂着红肿的脸。 这两个嬷嬷也都是会来事儿的,当即跪下哭喊道: “请娘娘为老奴做主,老奴可是奉了娘娘的命令啊!” 红玉却呵斥道:“下贱玩意儿,闹什么,打的又不是娘娘,被王妃打,你们受着便是。” 言外之意,虽然巴掌落在奴婢脸上,打的却是容妃的脸。 果然,本就怒不可遏的容妃,听了这话,立马火气直冲天灵盖,气的直接砸了手边的茶盏。 “来人,给本宫拿下!” 红玉又劝道:“娘娘息怒,王妃打的不过两个奴婢。” “她哪里是在打奴婢,她是在打本宫的脸,如此不服管教,下次巴掌就要实实在在落到本宫脸上了!”容妃咬牙切齿道。 “母妃如此做,就不怕伤了母子情分?况且皇祖母最近身体欠安,见不到我进宫请脉,怪罪下来,母妃要如何应对?” 夏雨棠从容的说道,她是看清楚了,这红玉定然回宫给容妃上了眼药。 “你少诓本宫,太后好的很!婆婆管教媳妇,谁也插不了手!” 容妃一挥手,四五个婆子又上来抓她,包括刚刚被夏雨棠打的那几个。 夏雨棠手里捏着银针,心里气怒交加,想要反抗,心思转念一想,却又把银针收了起来。 “放开!我跟你们走!”夏雨棠盯着容妃说道! 容妃被夏雨棠眼神,看的顿时一阵没来由的心虚,随后又挺直了腰杆,“拖下去!” 几个婆子扯着夏雨棠,刚刚的那两个婆子,趁人不注意,在夏雨棠的胳膊内侧细肉处,狠狠的掐了几把。 夏雨棠痛的眉头紧锁,出手如电,在那几个婆子腰间狠狠一扎,几个婆子都痛的松开了夏雨棠,叫唤了起来。 “我说了!我自己走!”夏雨棠说完,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挺直了背,率先出了门。 身后还传来容妃怒骂的声音。 第156章 着火了! 柴房里四面透风,到了晚间,下起了小雪,寒风从缝隙里灌了进来,老鼠在她脚边乱窜。 从早到晚一直没吃东西的夏雨棠,只得在空间拿出些葡萄糖,喝了一些,用来充饥。 漆黑的屋子里她被冻的瑟瑟发抖,抱紧隐隐作痛肚子,蜷缩在一堆柴火上。 宇文淮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来救我?夏雨棠欲哭无泪的想着。 一个脚步声渐渐朝这边走来,锁链哗啦作响,一个婆子推开门,把饭菜和水放在门边。 那婆子趾高气扬的睨了她一眼,眼睛里满是嘲讽,冷哼一声,扭着肥大的屁股出了门。 夏雨棠又冷又饿,她抱着肚子,却不得不走到饭菜跟前。 冰冷的饭菜上的馊味儿,熏的夏雨棠一阵反胃,她脸别向旁边干呕了一阵子。 又端起了那碗汤,汤正冒着热乎乎的白气,对几乎冻僵的夏雨棠来说,几乎是致命的诱惑。 可当她端到嘴边时,却闻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这汤里有毒。 夏雨棠瞬间警觉了起来,容妃再生气,也不会给她在汤里下毒。 那会是谁想让她死? 御花园的假山后面,传出了一声女子的嘤咛,紧接着便是一个男子低低的笑声。 “林哥哥,你好坏哦!”红玉依偎在一个男子怀里,不甚娇羞的撒娇道。 那男子正是林海英,他笑着又在红玉胸前抓了一把,“还不是我太爱你这小妖精了。” 红玉羞怯的捶了那男子一拳。 林海英却把红玉从怀里拉出来,低声说道:“楚王妃如何了?” “我给汤里放了东西,想必又冷又饿的她,肯定喝的津津有味,估计一会儿也就成尸体了。”红玉瞬间清醒,有些得意的说道。 林海英眉头紧皱,看了天空飘着的细碎的雪花,悠悠的说道:“这天干物燥的,小心柴房走水。” 红玉笑着道:“还是林哥哥心细。” “王爷说了,事成之后,就为我们指婚,我这些年也攒了一些银子,正好做聘礼,娶你过门。” 林海英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金簪,别在了红玉的发间。 红玉顿时喜不自胜,朝着林海英的嘴唇亲了上去。 两人又缠绵了一番,红玉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林海英看着红玉走远,才拿出帕子,十分嫌弃的擦了擦嘴唇和双手,然后啐了一口,用力的把帕子扔在了地上。 这边夏雨棠正在百思不得其解,柴房的缝隙里,却涌进了许多浓烟。 呛的她咳嗽连连,连忙捂住嘴,朝门缝看去。 竟是着火了,她心里一惊,门窗都是锁着的,有人想杀她灭口。 她用力的拍打着门,“来人,着火了,来人,救命啊!” 眼看着浓烟越来越多,火势随着大风越来越大,甚至屋子里的柴火也被引燃。 夏雨棠被烟呛的咳嗽不止,眼泪直流,只得从空间里拿出氧气罩戴上。 随着她的情绪波动,和大幅度的动作,肚子又隐隐痛了起来,她赶紧给自己找了药吃了下去。 心里默念,一定要坚持住。 看着火苗舔舐上了屋顶,夏雨棠心急如焚,被冻僵的身体,也被火烤的发痛。 她继续去拍打门板,她知道希望渺茫,但这却是她现在唯一能做的。 这边,红玉替容妃捏着肩,容妃却总觉得心神不宁。 “你说我对夏雨棠的惩罚是不是太重了些?”容妃蹙眉说道。 她毕竟救过宇文淮的命。 “娘娘不必忧心,您也是为了殿下好,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况且婆婆管教儿媳,天经地义。”红玉低眉顺眼的说道,心里却想着,夏雨棠这会儿,怕是烧成灰了? 容妃一听,才稍稍放下心来,瞬间又有了底气。 就在这时,门外一个侍女喊道:“娘娘,大事不好了!” 红玉眼眸一暗,“娘娘,奴婢去看看。” 红玉刚出了门,便劈头盖脸的骂道:“何事大惊小怪,惊扰了娘娘,仔细你的皮。” 那侍女不敢反驳,只委屈的说道:“红玉姐姐教训的是,是柴房那边着火了,奴婢一着急,就失了分寸。” “着火了就救火,有什么大不了的。”红玉说道。 “可那里面还关着……” “柴房里,只是些柴火,不值钱的!”红玉打断了那侍女的话,深深的看了侍女一眼,便转身离开。 侍女心中一凛,心跳如雷,只觉得自己脑袋不保,红玉的意思,便是娘娘的意思,遂也不敢再去找人救火。 夏雨棠精疲力尽的拍打着门板,房梁眼看着也要倒塌下来,她全身冒汗,急的要死。 她已经无处可躲了,门板也已经烫的手上掉了一层皮肉。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房梁倒下来,心里想着,宇文淮怎么还不来?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阵喧哗,“棠儿!棠儿,你在哪里?” 是宇文淮的声音,夏雨棠听到立马强打起精神,努力的喊道:“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可是,宇文淮的声音却越来越远。 夏雨棠急的直冒冷汗,遂也顾不上其他,伸手取掉氧气罩,大喊了起来。 浓烟很快就呛的她嗓子发痛,她也顾不得,被烟熏的眼泪直流,她依然沙哑着声音大喊。 就在这时,房梁再也支撑不住,倒了下来,热浪极速靠近,火星子直往她身上掉。 夏雨棠眼睁睁的看着它向自己砸来,脑子里一片空白。 就在这时,突然一声巨响,紧接着夏雨棠被人懒腰抱着,极速向后退去,几乎是一瞬间,房梁轰然倒地,火星四处飞溅。 门板倒塌,里面的火势一览无余,夏雨棠怔怔的看着,半响回不过神来。 宇文淮眼底满是心疼,“棠儿,我来了,让你受苦了。” 夏雨棠这才机械的回过头,看到宇文淮的俊颜近在咫尺,他的脸上满是焦急与愧疚。 夏雨棠看着他,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你怎么才来?我都差点死了?” “都是我不好,我的错。”宇文淮轻声哄着她,眸子里无比心疼。 他今天出去为皇上办事去了,不在府中,得到消息后,立马赶了回来。 却还是差点让夏雨棠葬身火海,宇文淮心里无比的后怕。 他神情冷冽,全身上下充满了杀气,抱着夏雨棠一步步朝着容妃寝宫而去。 今日,他必要为夏雨棠讨回公道。 第157章 谁送的纸条 随着宇文淮一脚踢开门,两扇门轰然倒塌在地。 这声巨响,吓得容妃从凤座上弹跳了起来,眼神里满是不可思议。 她看着宇文淮满身杀气,凶神恶煞的样子,像是地狱里的恶鬼,心里没来由的害怕起来。 她的目光扫到宇文淮怀里的夏雨棠。 此时的夏雨棠窝在宇文淮的怀里,满脸通红,鬓发散乱,脸上全是脏污,身上的衣服也脏兮兮的破了许多口子。 容妃看着夏雨棠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怒意顿时盖过了心里的害怕,夏雨棠这个贱人竟然陷害她,挑拨她和宇文淮的关系! 她只是将她夏雨棠关在了柴房,并没有做其他的,夏雨棠如今这副模样,定然是苦肉计。 “你想干什么?你的眼里可还有我这个母妃?”容妃柳眉倒竖,怒道。 “若是今日,棠儿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有什么三长两短,就算你是本王母妃,本王也不会姑息!”宇文淮冷冷的说道。 容妃一愣,夏雨棠怀孕了?很快她又被宇文淮的狠厉激起了怒意,这世上哪个女子不能怀孕,就偏她夏雨棠金贵? 没了她,满京城,多得是为宇文淮生孩子的女人! “这个女人善妒成性,不准你纳妾,顶撞本宫,本宫将她关起来,略做惩戒,何错之有?你竟敢为了这个贱人,顶撞自己的母妃?若让她生下你的嫡长子,可还有本宫活路!”容妃毫不示弱的说道。 此时石岩进来,对着宇文淮说道:“王爷,人带到了!” 宇文淮眉目冷峻,“给本王打!” 顿时,门口响起了撕心裂肺的喊叫声,“王爷饶命,婢子都是奉了娘娘的命。” “娘娘救救奴婢……” …… 容妃霎时脸色煞白,宇文淮竟然当着她的面,在她的殿门口,打杀她的人。 她心里又气又怒,跌坐在凤座上,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很快外面的嘶喊声弱了下去,直到消失不见,行刑的人才停止收了手。 “王爷,都死了!”侍卫说道。 “拖去乱葬岗,喂野狗!”宇文淮说着,回头深深的看了容妃一眼,“母妃好自为之。” 从前,他需要的时候,她没有给他应有的关心和爱,如今他不需要了,就别再来掺和他的家事,伤害他在意的人。 宇文淮抱着夏雨棠大步离开,她气的砸了寝殿里所有的东西,夏雨棠,你个贱人,竟敢暗算本宫! 她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却为了一个女人,顶撞她,警告她! 容妃砸着砸着,就坐在了地上,捂着脸哭了起来。 她为了明帝,跟娘家决裂,气死了父亲,却依旧没能换来明帝的偏爱。 她生下宇文淮,将他养大,他却与她并不亲近。 她生了老九,他却弃她不顾,愣是剃度出了家。 她这一生,何其苦啊! 她越想越委屈,红玉却上前来,扶起容妃,语气哽咽说道,“娘娘先起来,地上凉,小心伤了身子。” 容妃踉跄着起来,被红玉扶进了偏殿。 “殿下看到王妃这般模样,一时气话,娘娘别放在心上。”红玉说道。 看到容妃满脸恨意,红玉才告退出去。 她心里暗恨恨的想到,算她夏雨棠命大,这次居然没死! 宇文淮把夏雨棠带回王府,连忙喊了府医来把脉。 好在她受了不少惊吓,动了胎气,却没有大碍。 看到宇文淮依旧眉头紧锁,夏雨棠伸手替他抚平,“好了,幸好你来的及时,我没什么的,我自己也是大夫。” 宇文淮这才稍稍放了心,“以后你出门,让六叔给你驾车,不管谁要挟你,都不必理会,天大的事,有我在!” 他真是不敢想,她若晚一步,会是什么结果。 一路上回来,他手心里全是汗。 夏雨棠握着他的手,笑着点了点头。 至此,宇文淮和容妃的关系到了冰点,容妃也告病不出。 那些看着朝中风向吹向宇文淮的人,都绞尽脑汁的想送自己女儿进楚王府。 但被宇文淮和容妃这一闹,也都不敢再送。 宇文淮和夏雨棠也过了一段安生日子。 这日,宇文淮手里拿着一张纸条,若有所思,到底是谁给他送的消息呢? 昨晚,他也收到了同样的方式送的信,说是散布谣言的是宇文祯。 这几日,朝堂上的有人说夏雨棠被匪寇掳走数日,定然是清白不保,为了保住皇室颜面,逼着他休掉夏雨棠。 幸亏夏雨棠有孕之事,只是告知了太后,其他人都不知道,否则定然会说夏雨棠怀了匪寇的孽种。 他不知对方是敌是友,情况是真的,还是只是挑拨他与宇文祯,为了坐收渔翁之利。 但是为了谨慎期间,他还是让人查了几位在朝堂上,闹的最凶的人,果然都与宇文祯关系匪浅。 宇文淮根据这个消息,又查了这里人在政事上的把柄,总算次日在在朝堂上将他们怼的哑口无言。 再加上赵砚开的几个门生,还有与他相熟的,包括夏侯,林锦荣在内的文官,能言善辩,直接让其中两人获罪,蹲了大狱。 至此,夏雨棠谣言一事,第一次打了个翻身仗。 明帝早就调查知道了,夏雨棠被人掳走的始末。 在宇文淮承情,说夏雨棠一直在府中,为先帝抄经祈福,并未被掳走时,明帝一锤定音: “太后说,楚王妃一直在王府为先帝抄经祈福,尔等没什么事,就不要听信街头谣言,来朝堂议论了。” “皇上,可是……”还有大臣依旧不死心。 “嗯?太后的话,岂是你能质疑的?”明帝打断他的话,微眯着眼说道。 全身气势不怒自威,吓得那个大臣连忙说:“微臣不敢!” 质疑太后这么大的帽子扣下来,那是要掉脑袋的,他可顶不住。 第158章 乐安的病 很快到了腊月三十,宫里设了宴,所以夏雨棠和宇文淮早早便梳洗打扮,准备进宫赴宴。 宫里的宴席都是你来我往的恭维和交锋,况且宴席上还得注意仪态,大多都无瑕吃饭。 所以宇文淮怕夏雨棠饿肚子,便早早让厨房准备了可口小菜和粥,用来给她找垫垫肚子。 自从怀孕后,夏雨棠不仅没有孕吐反应,还胃口大开,这倒也是省了夏雨棠好多事。 经过这几次夏雨棠遇险,宇文淮怕自己被人支走,便让裴娘也陪着夏雨棠进宫。 寒霜年轻易冲动,容易上当,裴娘是老江湖,心思敏锐,绿竹熟悉宫中礼仪,善于帮助夏雨棠处理各个夫人之间的关系。 有这三人陪着夏雨棠,又有老六驾车,石岩也随侍宇文淮左右,宇文淮才稍稍放心了些。 夏雨棠和宇文淮先去了太后的永寿宫,不成想,明帝也在。 夏雨棠刚要请安,就被太后阻止,“有了身孕就不必行礼了,以后生下小世子,有的是时候请安。” 明帝一听夏雨棠有孕,顿时喜上眉梢,“老三媳妇有孕了?可真是大好事啊!宫里好久都没有这样的喜事了。” 明帝话音刚落,宇文凌就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嬷嬷,一人抱着一个孩子。 她嗔怪的看着明帝一眼,“皇兄果真偏心,我的孩子就不算宫里的喜事?嫁出去了就不是母后的女儿,你的妹妹?” 明帝和太后相视一笑,“算算算,怎么不算,是朕失言了。” 之后明帝哄了哄宇文凌的孩子,就离开了永寿宫,顺便叫走了宇文淮。 夏雨棠这才坐到了太后身边,她伸手去抱太后怀里的孩子,太后阻止。 “孩子闹腾,你小心自己身子。”太后说着便抱着宇文凌的女儿诺诺,拿了一块儿桂花糕去逗弄。 小小的孩子,只有三四个月,皮肤白皙,穿着火红的衣服,粉团子似的,可爱极了。 她看到糕点,流着口水,垫着小屁股,就笑着伸出奶呼呼的小胖手过来抓。 太后的手往回一缩,她便挪着屁股往前一蹦,太后又一缩手,她又往前蹦。 如此反复了几次,诺诺急的不行,却依旧够不到糕点。 大家被她逗的哈哈大笑,她却转眼看到旁边的桌子上一碟子糕点,趁人不注意,一把抓起来一块,塞在了嘴里。 然后又抓起一块儿,踮起屁股,扔给了宇文凌怀里的哥哥丞丞,还撅着小嘴说着大家听不懂的婴语。 诺诺这一举动逗的众人哈哈大笑。 就在这时,陆静岚带着乐安来给太后请安。 她不同往日在秦王府时的低调。 自从宇文淮落罪后,陆静岚便带着乐安,在长安街购置了一座宅院,夏雨棠也没有见过她。 今日一见,陆静岚满头珠翠,华丽中带了雍容大气,衣服的颜色也比之前艳丽,一身绯色衣裙,衬得她光鲜亮丽,一身打扮极尽奢华,却不艳俗。 乐安也被包裹的圆滚滚的,大红的衣裙,衬得像玉雪可爱。 两人请过安后,陆静岚落座,太后与几人逗弄了一会儿乐安,就把几个孩子交给了嬷嬷,太后也与夏雨棠几人交谈了起来。 “陆姐姐,你今天这身打扮很是符合富婆身份呀!”夏雨棠笑着打趣道。 “可不是嘛,人家可是名副其实的富婆,看着满头珠翠,真是让人羡慕嫉妒恨呐。”宇文凌笑着接话。 陆静岚展颜一笑,拔下头上的几支玉钗,就往宇文凌头上插去,然后又拔下几支,插到了夏雨棠发间。 “这样不就好了?要我说你们也得趁年轻,打扮起来。”陆静岚端详着两人说道。 “我可没有全国首富的爹娘,这投胎也是个技术活。”宇文凌摸着头上的玉钗说道。 “投到哀家腹中,还委屈你了不成?”太后一脸嫌弃的反问宇文凌。 宇文凌立马凑到太后跟前哄了起来,夏雨棠和陆静岚掩唇直笑。 就在这时,突然一个嬷嬷大喊道:“郡主!” 吓得众人一个激灵,宇文凌和陆静岚脸色都变了,立马起身朝孩子那边看去。 陆静岚更是急急冲了过去。 “怎么回事?”太后坐起身,冷厉的问道。 那嬷嬷正摇晃着晕倒在地,呼吸急促的乐安,听到太后厉声询问,立马跪了下去。 “回太后,郡主发病了。”嬷嬷的声音里已经带了些许哭腔。 陆静岚急忙冲过去,一把抱起乐安,声音悲怮的喊道: “乐安,乐安,来人,快传太医,快!” 夏雨棠已经到了乐安跟前,连忙翻看乐安的眼睛,给她把脉检查。 表面看着是支气管和肺部的问题,很像哮喘,却检查出心律失常。 夏雨棠给乐安立马服了急救药物,不一会儿,她就呼吸平稳了下来。 夏雨棠又问了陆静岚几个问题,才知道,乐安早产,身体一直不好,动不动就发热,肺部不好,太医都说乐安先天不足,活不过五岁,所以看着比同龄的孩子弱小一些。 夏雨棠又仔细的检查了一番,才下了定论,是先天性心脏病,是心脏室间隔缺损。 如果放在现代,这只是个小手术,但是放在医疗条件落后的古代,那就是要人命的病。 “怎么样了?”太后轻声问道。 乐安也真是可怜,小小年纪竟然要忍受病痛折磨,太后心里惋惜道。 “现在乐安的症状基本平稳了,她得的是先天性心脏病。”夏雨棠答道,她给乐安扎了针,吊了水。 “能治吗?”太后又道。 “需要手术,有一定的风险。”夏雨棠蹙眉说道。 若是在现代,可以借助x光,超声波设备,进行介入手术,相对来说,风险比较小。 但对于身在古代的她来说,没有先进的设备,只能进行开胸手术,还需要建立体外循环。 她甚至都没有一个帮手,若是平时便罢了,如今她怀有身孕,怕是难以支撑这么高强度的手术。 太后听到这话,眉头紧皱,也闭口不提让夏雨棠治疗之事。 此时整个楚王府都在风口浪尖,多少双眼睛盯着她和宇文淮呢,只等着他们出错,便拉他们下水。 若治好了乐安,自然皆大欢喜,若治不好,后果同样也很严重,若乐安因为夏雨棠的手术死了,整个陆家都会与楚王府为敌。 夏雨棠也左右为难,身为医生,治病救人无可厚非,但若因此给他和宇文淮惹来大麻烦,也是她不想看到的。 万一手术失败,本来可以保守治疗多活几年的乐安死了,她也无法原谅自己,更无法面对陆静岚。 就在这时,陆静岚却朝着夏雨棠“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第159章 这还真是个秘密 “求王妃救救乐安,我不能失去她。”陆静岚眼眶里蓄满泪水,以头触地。 “陆姐姐,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夏雨棠强硬的拉起秦王妃。 其实以前太医用的保守治疗方法,也是可行之道,虽然身体孱弱些,但也风险小。 但是她刚刚检查乐安的身体,发现已经很严重了,保守治疗已经用处不大了。 用不了多久,乐安就会因为先天性心脏病的并发症,而频繁的生病,身体渐渐比现在还孱弱,直到卧床不起,心脏承受不住负荷,最终不治身亡。 如果做手术,现在是最好的选择,身体的还负荷得住手术,若是拖到最后,可能,身体太过孱弱,手术风险会更大。 夏雨棠面色凝重的说道:“乐安的心脏有问题,要治疗,需要手术治疗,就是要做开胸手术,还是很有风险的,一旦手术失败……” 夏雨棠没有再说下去,但大家都明白她的意思。 “那做完手术,如果成功的话,是不是乐安就彻底好了?”宇文凌问道。 她也是做母亲的人,最能体会陆静岚的心情。 “如果手术成功,便与常人无异。”夏雨棠如实回答。 陆静岚眼睛一亮,太医又曾断言,乐安活不过五岁,如今离乐安已经四岁半了,她的心里惶恐焦急自不必说。 所有太医都没有根治之法,如今夏雨棠能治,但她也知道夏雨棠的顾虑,与乐安要承担的风险。 夏雨棠就是乐安最后的希望了,陆静岚看了看床榻上的乐安,下定了决心,她看着夏雨棠认真的说道: “楚王妃,我知你为难之处,但我求你救救乐安,你是她最后的希望了,如若发生意外,我也不会怪你,自会向众人澄清。” 陆静岚说着朝着太后跪下,“还请太后和公主为我今日的话做个见证,若楚王妃救了乐安,我陆家上下,都会感念王妃大恩,凡有差遣,必不推辞。” 只要有一点点希望,她就不会放弃,她想乐安也会同意她的选择。 与其病恹恹,终身与药罐子为伍,甚至缠绵病榻,活个五六岁,她宁愿赌一把,赌赢了,便是乐安健健康康的活下来。 听了此话,夏雨棠是一愣,竟不知道陆静岚在陆家如此得宠。 太后和宇文凌却是了然于心,陆静岚娘家只有一个庶出的弟弟,半大的小子,还不成器。 陆家家主,也就是陆静岚的父亲,本是想给陆静岚招赘夫婿,让陆静岚接管陆家。 只是造化弄人,陆静岚被宇文兴强娶过府,如今陆静岚和离,虽不大管事,但遇到大事,他的父亲还会找她商量。 “好,那我尽力医治。”夏雨棠答应道。 一来自己身为医生,做不到见死不救,二来,陆静岚打消了她的后顾之忧。 太后在心里默默的点了点头,如此也算是万全之策了。 无论她宇文兴的所作所为,如何的失望憎恨,但乐安毕竟是她的曾孙,是皇室血脉。 本来以陆静岚的身份,是无法参加宫中宴会的,就算陆家富可敌国,但也不是官眷。 可是太后念及乐安是皇室血脉,不至于身份尴尬,便也给了陆静岚这份体面。 夏雨棠把手术时间放在宴会之后,一方面,让乐安的身体状态恢复一些,另一方面,她还得给自己找个帮手。 她想到了李思量,但自从他与相认后裴娘,便一直萎靡不振,窝在府中。 更是上了几次折子,请辞太医院院判一职,明帝都留中不发,没有表态。 前几日,李思量在明帝跟前又哭又闹,说自己想要去鬼医谷,看师父,想要明帝准许他辞官。 明帝心中有愧,便对他说,院判一职给他留着,给他放个长假,等他心情恢复了,便可继续回来太医院。 昨日,李思量还来了王府同她和裴娘等人辞行。 若说帮手,眼下只有李思量最为合适,事不宜迟,夏雨棠立马派人去给李思量传信,让他无论如何帮自己这个忙。 只是不知道他是否离开,还来不来的及。 安排好这些,宴会快开始了,陆静岚留下来照顾乐安,夏雨棠则和乐安各自出去应酬。 夏雨棠和宇文凌让出去,宇文凌就被几个相熟的夫人请走了。 夏雨棠在京城权贵中,并没有闺中密友,正当她想找个地方坐一下时,就看见赵砚开的夫人李氏走了过来。 “见过王妃。”李氏行礼道。 “舅妈不必多礼,外祖母最近身体如何?”夏雨棠侧身避开李氏的礼,问道。 “婆母的病全好了,胃口也比以前好了很多,整个人也精神了,看着一下子容光焕发的样子,这都多亏了你呀!”李氏笑着道。 “那就好,如此我和王爷也放心了,等我有空,就再去看外祖母。”夏雨棠说道。 自从赵老夫人知道了她是宇文淮的王妃后,就一直冷着一张脸,到后面渐渐不再冷着脸,却也不怎么说话。 她就算问她身体症状,她也是言简意赅,最后有时候她身边的嬷嬷也会关心她,但老太太始终没有表示出对她的关怀来。 老夫人终究是芥蒂她的身份的,夏雨棠只得无奈想到,看来她是无法化解这个矛盾了,心里不免有些失望。 夏雨棠说是要再去看老太太,不过是一句客气话,现在病都看完了,她去,肯定会被冷言冷语赶出来。 谁知李氏却眼睛一亮,“那你可一定的来呀,你不知道,婆母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呀,记挂着你呢!这几天都闷闷不乐的,每天都要派身边的人来打听你来不来府中,有好几次,我都看到,她在你来看诊的那个时间段,一直张望窗外,她就是嘴硬心软。” 夏雨棠一听,神色瞬间软了几分,“好,我这几天定会过府去看外祖母。” 还是真是倔老太太。 两人正说着话,刑部尚书家的王夫人也到了,一同结伴而来的还有好几位夫人小姐。 “见过王妃,王妃金安!”大家齐齐行了礼。 王夫人便问李氏,“你们刚刚在聊什么,聊的如此开心?” 京中人人都知道,赵家虽是宇文淮的舅舅家,但因为容妃的缘故,两家并不来往,怎的今天李氏和夏雨棠相谈甚欢的样子? 不仅李氏好奇,其他的夫人也很是好奇。 “是啊是啊,你们聊什么呢?” “不会是什么我们不能听的秘密?”有夫人揶揄道。 夏雨棠但笑不语,半晌才神秘的说道,“还真是个秘密。” “王妃小气了不是?这都不让我们知道。” “是啊是啊……” 那些夫人看夏雨棠一见神秘的样子,好奇心都勾了起来,都开始打趣她。 这是李氏笑着搭了腔。 第160章 来者不善! “王妃为我婆母治好了病,我在感谢她呢!”李氏说道。 众夫人皆是一愣,眼神里都带着震惊和不可思议。 她们可都听说了,老夫人这病,病了一年多了,时不时就发作。 发作起来,疼的要命,恨不得立刻死去才好,找了很多大夫,包括宫里的太医,外面的江湖郎中,还张贴过悬赏榜。 结果都可以解一时之痛,却不能根治。 为此很多人也曾介绍过大夫给赵老夫人。 如今乍一听这种绝症竟然被夏雨棠治好了,心里顿时也震惊不已。 但也并不怀疑,若非夏雨棠治好了赵老夫人的病,李氏怎么会跟夏雨棠有来往,还如亲密的聊天。 “王妃真乃神医!”王夫人由衷的感叹道,她也曾给赵老夫人介绍过大夫。 “王妃真是医术精湛。” “王妃仁心仁术……” 其他的夫人小姐们,也都恭维了起来。 有些曾经爱慕宇文淮的人,心里不免很是嫉妒,她们都知道夏雨棠嫁进出楚王府的情形。 人人都盼着夏雨棠被楚王休掉,成为下堂妻,好给她们腾位置。 却不曾想,楚王府里一个丑的人神共愤,啥都不会的草包,竟然有如此医术,还得了楚王宠爱。 这夏雨棠还真是走了狗屎运了,她们心里想着,却还是满脸堆笑,说着好听话。 “各位夫人缪赞了。”夏雨棠笑着说道。 接着接着又与众人聊了起来。 “王妃,你这金钗是如意楼的?看着十分精致独特。”一个紫色衣裙的夫人说道,她是户部尚书家的夫人,沈夫人。 “夫人好眼光,正是如意楼的。”夏雨棠说道,她今天可是特地戴了,如意楼和宇文凌一起买的首饰。 “我前些日子也想买一套如意楼的头面,给小女做嫁妆撑门面,可是却被告知还要好几个月才会出新品,真是可可惜,我女儿下个月就要出嫁了。”沈夫人十分惋惜的说道。 “女子成亲可是一辈子的事,这样,我那里还有两三套头面,都是如意楼的,我还未曾戴过,沈夫人若不嫌弃,我可以原价转让给你。”夏雨棠说道。 沈夫人眼神一亮,却也赶忙推辞,“王妃使不得,妾身何德何能,能让王妃忍痛割爱?” 如若给自己女儿撑门面的首饰,不仅是如意楼的,还是楚王妃的,那可是真是天大的门面呀!沈夫人想道。 “沈夫人客气了,左右我放着,也是在妆匣里蒙尘,若能做令爱的嫁妆,也算是物尽其用了。”夏雨棠笑道。 如此奢侈的首饰,她可舍不得戴,夏雨棠心道。 “那就多谢王妃了,你那里三套头面妾身都要了,多少银子?我明日带银票到府上来取。”沈夫人也不再推辞,爽快的说道。 “我当时是四万四千八百两买的,原价转让给你。”夏雨棠说道。 心里很是高兴,终于把这堆东西,变成了银子。 “这样的,我给你五千,补个整数,也算是稍稍弥补一下,我对王妃忍痛割爱的愧疚之心。”沈夫人说道。 在场的众人,包括沈夫人都知道,这是极其公道的价格,夏雨棠绝对没有多要。 “你家女儿一套头面撑门面就好了,得给我家紫茵也让一套,可不能贪心呀!”王夫人说道。 “可不是嘛,也得给我媳妇准备一套,沈夫人可不能吞。”另一位夫人说道。 “我出两万两,让给我一套。” “我出三万……” “三万八……” 许多夫人看自己抢不到,立马出起了高价,价格还越出越高。 钱不钱的都好说,主要是能与楚王妃攀上交情。 不要说宇文淮如今在朝中炙手可热,夏雨棠又是太后跟前的红人。 单说夏雨棠的医术,谁又能保证自己与家人一辈子不得什么疑难杂症,总之有百利而无一害。 夏雨棠笑的合不拢嘴,却也犯起了难,这到底给谁好? “六万两!”一个夫人说道,她的价格,让其他的夫人都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李夫人真是财大气粗,看来我是无缘这套头面了。”一位夫人十分惋惜的说道。 “看来我也拿不到了。” …… 最后夏雨棠给了沈夫人一套,剩下的两套给了出价最高两位夫人。 夏雨棠心里简直乐开了花,真是大赚一笔呀! 就在这时,却见王紫茵带着一个女子走了过来。 “王妃姐姐!”王紫茵笑容甜甜的喊道,带着那女子过来对她行礼,“这是杨国公府的杨娇娇。” 杨国公府的小姐,那边是谢迎的妹妹了,夏雨棠如是想到。 “各位夫人失陪了,我先去那边了。”夏雨棠说着''便带着王紫茵和杨娇娇去了一旁。 夏雨棠边走边打量了一下杨娇娇,一身绯色衣裙,目光坦荡,行动干练,毫不毫不矫揉做作,确有武将之家的做派。 “杨小姐果然英姿飒爽。”夏雨棠说道。 “那可不?王妃以后若被人欺负,尽管告诉我,我替你打他一顿出气。”杨娇娇信誓旦旦的说道。 “娇娇,你胡说什么呢?”王紫茵气结,皱眉训斥道。 哪有人如此脸皮厚,随口一句夸赞,竟然就应了下来。 再说夏雨棠可是楚王妃,谁会欺负她?就算有人能欺负她,也不是绝对不是她能打的。 夏雨棠一愣,笑了笑开口道:“那就先谢过杨小姐了。” 这姑娘真是又傻气又可爱,可比那些大家闺秀有趣多了,夏雨棠心道。 杨娇娇冲着王紫茵吐了吐舌头,而后对夏雨棠说道:“王妃叫我娇娇就可以了。” “好,娇娇。”夏雨棠应道。 王紫茵看夏雨棠完全不介意杨娇娇的莽撞,便也不再多言。 几人说着话,便在一处凉亭里坐了下来。 就在这时,静瑶郡主突然带着一帮小姐,朝这边走来。 夏雨棠心头一跳,来者不善! 王紫茵也皱起了眉头,杨娇娇看着两人的样子,便看了一眼静瑶郡主问道:“怎么了?” 王紫茵便简单的,把在如意楼和静瑶郡主起冲突的事,说给了杨娇娇。 “岂有此理!她若今日敢在欺负王妃和你,我定要打的她满地找牙!”杨娇娇柳眉倒竖,怒道。 第161章 道歉 “娇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也知道她的脾气,是何等的骄纵跋扈,又有西山公主这般极其护短的母亲,上次西山公主没有到我家来找茬,已经是王妃的面子,切不可冲动,惹事生非,给王妃姐姐惹乱子。” 王紫茵对着杨娇娇嘱咐道,心里却也犯起了嘀咕,不知道静瑶郡主这次,又要干什么。 夏雨棠没有说话,上一次在如意楼,她没有追究静瑶,不代表这一次她也不会追究。若静瑶这次真敢生事,她定然不会姑息。 很快静瑶郡主就走到了几人面前,停了下来。 杨娇娇捏紧拳头,挡在了夏雨棠和王紫茵面前,神情冷肃,柳眉倒竖,大有一副,静瑶郡主胆敢轻举妄动,她便要与之拼命的架势。 静瑶郡主见状,眼里满含讥诮,嘲讽道: “杨小姐怎么不到处去走走,说不定那个瞎眉瘸眼的公子,会看上你这个老姑娘也说不定,这么好的机会,竟然窝在此处。” 静瑶郡主此话一出,她身后的一大群小姐都捂着嘴,笑的花枝乱颤。 “郡主此言差矣,就算瞎眉瘸眼的,也不会看上母老虎!嘻嘻嘻……” “是啊是啊,那可不止是娶个母老虎,那是直接捅了老虎窝。” “林姐姐说的对,我看呐,谁是嫌自己命太长了,才敢娶她。” 奚落的话语和一连串的笑声里,王紫茵都气的脸色发青。 “我就算是老姑娘,也比有些人上赶着倒贴,人家也不要的强!”杨娇娇怒道。 静瑶郡主气的一下子脸色涨红,刚要出怒怼,夏雨棠却开口说道: “郡主这话,未免太刻薄了些!”夏雨棠说着,便朝着静瑶郡主身后的一众小姐说道: “你们身为女子,自诩大家闺秀,竟如此不修口德,见了本妃,不行礼,是为目无尊卑,拨弄是非,此为以下犯上,你们,该当何罪?” “回王妃,按律,以下犯上当斩!”绿竹适合的开口回道。 绿竹话音刚落,静瑶郡主身边一个绿色衣服李梅儿,就横眉冷对,气势汹汹的说道: “你少吓唬我们,我祖父是三朝元老,凭你一个不受宠的王妃也敢动我们?” “啪!”裴娘一个箭步,给了李梅儿一巴掌。 “你,你打我?”李梅儿不可置信的捂着脸。 “啪!”裴娘又是一巴掌,“你以下犯上,不该打吗?再敢狗吠乱叫,可就不止两巴掌了!” 裴娘冷冷的看着李梅儿高高肿起的脸颊,冷冷的说道。 裴娘浑身上下的肃杀之气,吓得李梅儿顿时不敢再出声,只狠狠的看着裴娘和夏雨棠。 一瞬间,除了静瑶郡主,其他的小姐们都面如土色,吓得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是好。 她们只是觉得夏雨棠好欺负,是个软柿子,又有静瑶郡主撑腰做后盾,便也想着跟过来,踩一脚夏雨棠。 可眼下看来,夏雨棠并不是好拿捏的。 就算李梅儿家世如此显赫,和静瑶郡主又是最好的闺中密友,但依然被夏雨棠随随便便就教训了。 她们这些人,无论家族如何显赫,在皇族面前,终究是臣,终究是尊卑有别。 夏雨棠虽未必会把静瑶郡主如何,但她们这些人,夏雨棠随便一个罪名,都可以把她们捏死。 虽然不知道夏雨棠是否得宠,但如果她们欺负夏雨棠,关乎楚王府的名声,宇文淮应该也不会让她们好过。 她们在自己盘算着,要不要赶紧认个错,静瑶郡主却一个眼神冷冷的扫了过来,她们心中一凛:静瑶郡主她们跟惹不起。 如果现在像夏雨棠认错,那就等于得罪了静瑶郡主,那以后,她们又岂能有好日子过? 正在众人纠结万分时,静瑶郡主勾唇一笑,开口说道:“夏小姐说什么呢?都是姐妹之间的玩笑话,与杨小姐说着玩呢,你怎么还较真起来了呢?” 夏雨棠心中冷笑,这是明着说她肚量小,开不起玩笑,人人都喊她楚王妃,她却叫她夏小姐。 但夏雨棠却也不想再与她纠缠,“郡主若无事,本妃便先走了。” 这些小姐们吃饱了没事干,只想着如何生事,奚落别人,她看着就觉得厌烦。 夏雨棠看着静瑶郡主,因为自己一句“本妃”的自称,瞬间阴沉下去的脸,便带着王紫茵和杨娇娇准备离开。 谁知,静瑶竟然伸手拦住了她,“夏小姐莫急,本郡主自然有事。” 静瑶郡主勾唇一笑说道,夏雨棠只是静静的看着她,并没有搭话。 夏雨棠的眸子,沉静而深邃,带着看透一切的清醒,大有一副:老娘就看着你表演的架势。 静瑶被夏雨棠看的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装下去。 静瑶郡主端过婢女托盘中的茶盏,对着夏雨棠说道: “前些日子,在如意楼,与夏小姐和紫茵姐姐,生了点误会,回到家中,母亲已经训斥过我了,今日是特来向你们道歉的。” 静瑶说着,便把手中茶盏递到了夏雨棠面前,“还请夏小姐和紫茵姐姐喝了茶,我们以后还是好姐妹。” 夏雨棠冷冷看着静瑶手中的茶,嘴角噙了一丝冷笑,并不伸手。 静瑶见夏雨棠迟迟不说话,也不接茶盏,心里恨的牙痒痒,好你个夏雨棠!待会儿,定要你好看! 思及此,她又脸上堆起了笑,把茶盏又往前递了递,“上次,是静瑶的不是,夏小姐素来大度,不会记恨这点小事?” 这时,旁边已经聚集了不少夫人小姐来看热闹,窃窃私语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 “静瑶郡主如此低声下气,还是头一回见,她都这样了,楚王妃竟然还不原谅她真是小气!” “是啊,楚王妃未免太没有肚量了,哪个姐妹间还不会有点摩擦,她犯得着如此作贱静瑶郡主吗?” “楚王妃这样得理不饶人,要是让西山公主知道了,她在宫宴上,如此作贱静瑶郡主,定然有她的好果子吃!” …… 一群人窃窃私语中,夏雨棠丝毫不为所动,静瑶郡主却心里窃喜了起来,还硬生生逼出了几滴泪来。 “终究是静瑶的不是,夏小姐不肯原谅,也是应该的。” 人人见惯了她嚣张跋扈的样子,还是头一次看到她那楚楚可怜的模样,竟然让别人瞬间对她起了恻隐之心。 看着异样的目光都盯着夏雨棠,议论声也越来越大,好像她就是那十恶不赦的罪人。 今日便叫你夏雨棠知道什么叫丢人现眼!静瑶如此想道。 第162章 本妃今日受累 夏雨棠勾唇一笑,眼角带着讥诮,“既然你知道本妃不原谅你是应该的,那你又是想做什么?还有,从家从夫,还请郡主称呼本妃为‘楚王妃’!” 静瑶郡主脸色一僵,没想到夏雨棠会这般不顾自己的脸面,“楚王妃”三个字,像是耻辱,将她打的体无完肤。 但一想到自己之后的计划,便只能压下心里的不甘和恨意,硬着头皮,继续说道:“是静瑶失礼了,还请王妃喝了这茶,给静瑶一个补过的机会。” 夏雨棠没有错过静瑶眼底的不甘和恨意,见她如此低声下气的当众请她原谅,又让她喝了这茶,应该不仅仅只是让她落个小肚鸡肠,得理不饶人的名声这么简单。 她倒要看看,静瑶到底给她挖了个什么样的坑。 夏雨棠接过茶盏,眼神冷厉的看着她说道: “既然你这么诚心的道歉,那本妃便勉为其难的接受了,只是还请郡主莫要为了强抢区区一套首饰,就动手毁人容貌,还有,你该道歉的是被你一鞭子差点毁了容的王紫茵小姐,而不是我。” 众人一片哗然,静瑶郡主竟然嚣张跋扈至此! 王紫茵好歹是刑部尚书家的千金,况且女子容貌向来十分重要,尤其是世家之女的容貌,就算继母如何恶毒,女子如何的不受宠,也断不会毁了她的容貌。 没想到静瑶郡主竟然如此恶毒,为了区区一套首饰,就要毁了朝臣重臣之女的容貌! 关键是那首饰还是被她强抢的,那便与那些强盗有何区别,得不到就抢,抢不到,就不惜毁人容貌。 知道静瑶郡主如此作为,跟在她身后而来,刚刚还替静瑶奚落夏雨棠的小姐们,个个面如土色,心里都暗暗发誓,以后要离静瑶郡主远一些。 而那些赶来看热闹的人,听到夏雨棠的话,也霎时明白了事情原委,窃窃私语了起来。 “静瑶郡主当真是嚣张跋扈,恶毒至极。” “是啊,女子容貌何其重要,竟然为了抢套首饰,就毁人容貌。” …… 大家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但这些话语,还是落入了静瑶耳中。 静瑶脸色涨红,眉宇间是压制不住的愤怒和不甘。 想她身为西山长公主唯一的女儿,何曾受过这种窝囊气。 不仅被夏雨棠三番五次下了面子,还被她当众羞辱教训。 就在这时,静瑶郡主的丫鬟碧儿尖锐着嗓音,疾言厉色道: “你一个空壳不受宠的楚王妃,真把自己当颗蒜了?!竟然教训郡主,还想要郡主去给王紫茵道歉赔罪,凭她一个贱婢也配?!小心我回去便告诉我家公主,让你身败名裂,滚出楚……” “啪!”碧儿话音未落,就被静瑶郡主一个巴掌,打在地上,“没眼色的贱皮子,还不滚下去!” 裴娘眉毛一挑,缓缓松开了袖中的手,她还没得到夏雨棠的暗示,所以即使被碧儿气的汗毛倒竖,也没有贸然出手。 静瑶郡主打碧儿的那一巴掌,虽然在裴娘看来,太过手轻,但解气的是,静瑶如此憋屈,还不得不忍下怒意,咬牙打自己的丫鬟,做戏给众人看,这才是最爽的。 “王妃和王姐姐,碧儿失言,还请不要跟这个贱婢计较,当日也是静瑶的不对,王妃说的对,当日是静瑶冲动,理应给王姐姐赔罪。” 静瑶说着,便又端了茶盏,递到了王紫茵面前,“还请王姐姐原谅静瑶无心之失。” 静瑶这一系列行为,让众人一时转不过弯来,向来飞扬跋扈,没理都要强词夺理的静瑶郡主,今日到底是抽了什么风,还是中了什么邪? 就算夏雨棠不原谅她又如何,凭着静瑶郡主和西山公主一贯的作风,夏雨棠又能把她怎么样。 今天这道歉,看似合理,却处处透着蹊跷。 众人也不再言语,事出反常必有妖,她们只管看好戏,静观其变,却也不能牵涉其中。 夏雨棠饶有兴味的,看了一眼捂着脸,躲到静瑶身后的碧儿。 看来静瑶是对碧儿有点感情的,一直“夏小姐”称呼她,为了这个丫鬟,竟然低声下气的改口称呼她为“王妃”。 夏雨棠心里有了主意,看着手中的茶盏,没有说话。 王紫茵被一个丫鬟骂做贱婢,心里憋屈至极,愤怒至极,连脸色也是青白灰暗的。 却看到静瑶如此放低姿态,却也不得不忍下这口气。 得罪王妃皇后,甚至太后,尚且可以理论一番,但是得罪疯狗一般的静瑶郡主,是万万不能的。 王紫茵调整好表情,伸手准备接过茶盏,却被杨娇娇一把摁住。 “郡主的丫鬟就可以骂尚书之女贱婢?!难道郡主家的贱婢,就比朝廷重臣家的千金还要好贵?!像这样的贱婢,就该活活打死!” 杨娇娇大怒道,她握紧了拳头,怒目圆睁,盯着静瑶说道,好像下一刻,就要一拳锤死静瑶。 静瑶看到杨娇娇如此模样,心里忍不住瑟缩了一下,碧儿也被吓得把脑袋缩到了脖子里。 她跟着静瑶,一直猖狂惯了,从来没有人敢正面对抗静瑶,让她也觉得自己在别人面前高人一等。 她害怕的在心里想着,自己这次不会是踢到铁板上了? 她的耳边响起了静瑶的声音,让她稍稍安了心。 “碧儿不懂事,都怪静瑶平日里对她纵容了些,我刚刚也教训过她了,她也知错了,还请王姐姐不要与她一般见识。”静瑶郡主说道。 可是还没等碧儿安心多久,就听到了夏雨棠冷若冰霜的声音: “娇娇说的没错,这样的贱婢,就该活活打死,她以下犯上,辱骂当朝王妃和朝臣之女,这样的罪名,岂是区区一个巴掌,能够了事的?”夏雨棠说道。 “啪,贱婢,还不赶紧给王妃和王小姐赔罪?”静瑶转身对着碧儿,又是一个巴掌,然后又对着夏雨棠说道: “王妃,她已经……” 不等静瑶说完,夏雨棠便开口打断了她的话。 “郡主莫要为这刁奴求情,她如此作为,若是惹了不该惹的人,岂不是会为郡主招来灾祸?她如此这般肆意妄为,枉费了郡主对她的一片真心,若今日不处置了她,别人还以为是郡主你授意她以下犯上,辱骂王妃的呢!骂本妃事小,但辱骂皇室,那就是大罪,没株连九族,已经是看在郡主你的面子上了。” 夏雨棠看着静瑶渐渐灰白青透的脸颊,心里无比的畅快,“作为你的表嫂,本妃好心提醒你一句,以后要擦亮眼睛,莫要被这等刁奴蒙骗,本妃今日便受累,帮你处置了她,你也不用谢我。” 第163章 保管让你爽个够! 夏雨棠眼神犀利,眸光冷冷的扫了一眼躲在静瑶身后,脸色大变的碧儿。 “来人,把这个以下犯上的贱婢,拖出去,乱棍打死!” 夏雨棠话音刚落,两个侍卫便一拥而上,拖着碧儿,就要将她带下去。 “郡主,郡主救救奴婢,郡主……救救奴婢……” “碧儿,碧儿……本郡主看谁敢动她!”静瑶郡主素来桀骜不驯的脸上,满是不舍和担忧,碧儿与她自幼一起长大,虽是主仆,情分也是非同一般。 “郡主还请莫要为难末将。”两个侍卫见静瑶扯着碧儿,齐声请罪道。 夏雨棠楚王妃的头衔,可比一个不受宠的长公主生的郡主, “夏雨棠!你欺人太甚!本郡主好心给你道歉,却被你如此折辱!”静瑶怒而大吼。 却见夏雨棠一脸戏谑的看着她,“郡主想要为了这个贱婢求情吗?本妃如此,也是替郡主着想,免得这种贱婢日后给郡主惹来灾祸。再说求情就得有个求情的样子。” 碧儿看着自己的主子被夏雨棠折辱,便知道,即使静瑶纡尊降贵,替她求了夏也是白白受她欺辱,夏雨棠并不打算放过她。 她的郡主生来高贵,她夏雨棠怎佩郡主卑躬屈膝! “郡主!莫要求她!奴婢不怕死,还请郡主保重!夏雨棠,你贱命一条,怎佩楚王英姿!我今日以我之命,诅咒你,永生不得楚王垂怜,孤苦凄零,死于非命!哈哈哈……” 碧儿被拉了下去,她的笑声还在回荡,让人心生畏惧。 静瑶强忍着泪水看了碧儿一眼,伸手又倒了一杯茶,长长的尾指指甲在茶里一掠而过。 碧儿,你放心,本郡主会替你报仇! 静瑶双手奉茶,强压下眼中的泪水,“王妃,是静瑶的不对,这茶便当做赔罪。” 夏雨棠扫了一眼静瑶手里的茶,伸手接过,之前那杯凉透了茶,是加了料的,里面加的是泻药,会让人放屁腹泻。 宫宴马上要开始了,她是要和宇文淮一起,给皇上皇后太后行礼说恭贺词的。 若是她喝了那茶,那时,她便会当着皇亲国戚,满朝文武,和女眷小姐们的面,一个劲的不受控制的放屁,甚至拉到裤兜里。 如此尴尬的场面,那她定然会名声扫地,臭名昭着。 搞不好,在这注重名声的古代,心理防线稍微脆弱点,自己葬送了性命也未可知。 夏雨棠轻轻看了手中的茶,这杯里加的料,只怕前一杯更歹毒。 她轻轻嗅了一下,微微皱了眉头,果然是更歹毒的毒药。 “郡主年纪轻,不懂事,本妃便不与你计较了。”夏雨棠放下茶杯,眼神犀利的盯着静瑶郡主,淡淡的说道。 静瑶被夏雨棠盯的莫名一阵心虚,可是却依旧不依不饶的说道:“还请王妃喝了这茶,静瑶也好安心,不然便会觉得王妃还是不肯原谅静瑶。” 夏雨棠本想着乐安的手术在即,她自己也是怀了身孕,精力有限,需要养精蓄锐,便不与静瑶计较了。 毕竟惦记宇文淮的人,不计其数,静瑶只不过是其中与她硬刚的人,也谈不上深仇大恨。 可谁知她却不依不饶,夏雨棠笑了笑,眼角瞟着静瑶,眼里满是嘲讽,仰头喝了那杯茶。 “这样郡主可满意了?”夏雨棠一饮而尽,放下了茶杯,准备带着王紫茵和杨娇娇一走了之。 夏雨棠用袖子擦嘴,顺便把几颗药迅速的塞入口中。 “王妃留步,静瑶还有点事,需要和王妃单独说,还请王妃跟我去那边。” 静瑶眉间是压不住的得意,心想这下她得让夏雨棠死无葬身之地。 在王紫茵担忧的眼神中,夏雨棠推开挡在她前面的杨娇娇,跟着静瑶去了一处偏僻的拐角。 “现在你可以说了?”夏雨棠一脸不耐烦的说道。 “别急。”静瑶笑靥如花,得意的对夏雨棠说道。 她话音刚落,夏雨棠便被一个麻袋套住了脑袋。 看着不断挣扎的夏雨棠,静瑶凑近她的耳边,用只有两人可以听见的声音说道: “你就等着被卖去青楼,做个千人骑万人睡的婊子!哦,忘了告诉你了,那杯茶里,加了足量的催情药,保管让你爽个够,也解了你在楚王府的寂寞。” 静瑶说完,便咯咯咯的笑了起来,“把她打晕了带走,免得徒生事端。” “我到底哪里得罪了你!”夏雨棠愤恨的问道。 “你呀,嫁了不该嫁的人,我得不到的男人,别人也休想得……” 静瑶话未说完,便被裴娘一棍子打晕,那两个抓着夏雨棠的黑衣人,顿时不知所措了起来。 在裴娘的帮助下,夏雨棠取下来脑袋上的麻袋。 那两个黑衣人见状想跑,被裴娘两个石子打中了穴道,点了穴动弹不得。 “女侠饶命啊!”其中一人说道。 看着两人惊恐的面容,夏雨棠淡淡的说道:“要想活命,便还是按照原计划行事。” 夏雨棠话毕,裴娘已经将静瑶套好了麻袋,扔到了两个黑衣人面前。 “若让我发现,你们临阵逃脱,我定让你们生不如死!”裴娘阴狠的说道。 两人眼睛轱辘一转,忙不迭应道:“好,好。” 按原计划行事,只是被劫持送去青楼的人,由夏雨棠换成了静瑶郡主。 待两人带着静瑶迅速离开,裴娘才十分担心的说道:“王妃喝的茶……那药怎么办?” “放心,我已经吃过药了。”夏雨棠说着便“呕”的一声,趴在一旁吐了起来。 她吃的药,既有催吐的效果,帮助吐出药物,也有化解残余药物的作用。 等她好不容易吐完,裴娘才小心翼翼的问道:“那这药对孩子可有副作用?” “放心,对孩子无碍,否则我也不会喝那茶。”夏雨棠说道。 裴娘这才后知后觉,夏雨棠原来早就知道茶有问题,却还是将计就计,将静瑶解决掉。 夏雨棠本不想与静瑶多纠缠计较,奈何她多次纠缠,手段很是阴狠,若是她还一味的放纵忍让,只会让她变本加厉。 与其如此,还不如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也不枉静瑶精心安排一场。 但夏雨棠不知道的是,本该被贩卖青楼的人,是王紫茵,只是因为夏雨棠杖杀了碧儿,所以才转而对付起了夏雨棠。 第163章 保管让你爽个够! 夏雨棠眼神犀利,眸光冷冷的扫了一眼躲在静瑶身后,脸色大变的碧儿。 “来人,把这个以下犯上的贱婢,拖出去,乱棍打死!” 夏雨棠话音刚落,两个侍卫便一拥而上,拖着碧儿,就要将她带下去。 “郡主,郡主救救奴婢,郡主……救救奴婢……” “碧儿,碧儿……本郡主看谁敢动她!”静瑶郡主素来桀骜不驯的脸上,满是不舍和担忧,碧儿与她自幼一起长大,虽是主仆,情分也是非同一般。 “郡主还请莫要为难末将。”两个侍卫见静瑶扯着碧儿,齐声请罪道。 夏雨棠楚王妃的头衔,可比一个不受宠的长公主生的郡主, “夏雨棠!你欺人太甚!本郡主好心给你道歉,却被你如此折辱!”静瑶怒而大吼。 却见夏雨棠一脸戏谑的看着她,“郡主想要为了这个贱婢求情吗?本妃如此,也是替郡主着想,免得这种贱婢日后给郡主惹来灾祸。再说求情就得有个求情的样子。” 碧儿看着自己的主子被夏雨棠折辱,便知道,即使静瑶纡尊降贵,替她求了夏也是白白受她欺辱,夏雨棠并不打算放过她。 她的郡主生来高贵,她夏雨棠怎佩郡主卑躬屈膝! “郡主!莫要求她!奴婢不怕死,还请郡主保重!夏雨棠,你贱命一条,怎佩楚王英姿!我今日以我之命,诅咒你,永生不得楚王垂怜,孤苦凄零,死于非命!哈哈哈……” 碧儿被拉了下去,她的笑声还在回荡,让人心生畏惧。 静瑶强忍着泪水看了碧儿一眼,伸手又倒了一杯茶,长长的尾指指甲在茶里一掠而过。 碧儿,你放心,本郡主会替你报仇! 静瑶双手奉茶,强压下眼中的泪水,“王妃,是静瑶的不对,这茶便当做赔罪。” 夏雨棠扫了一眼静瑶手里的茶,伸手接过,之前那杯凉透了茶,是加了料的,里面加的是泻药,会让人放屁腹泻。 宫宴马上要开始了,她是要和宇文淮一起,给皇上皇后太后行礼说恭贺词的。 若是她喝了那茶,那时,她便会当着皇亲国戚,满朝文武,和女眷小姐们的面,一个劲的不受控制的放屁,甚至拉到裤兜里。 如此尴尬的场面,那她定然会名声扫地,臭名昭着。 搞不好,在这注重名声的古代,心理防线稍微脆弱点,自己葬送了性命也未可知。 夏雨棠轻轻看了手中的茶,这杯里加的料,只怕前一杯更歹毒。 她轻轻嗅了一下,微微皱了眉头,果然是更歹毒的毒药。 “郡主年纪轻,不懂事,本妃便不与你计较了。”夏雨棠放下茶杯,眼神犀利的盯着静瑶郡主,淡淡的说道。 静瑶被夏雨棠盯的莫名一阵心虚,可是却依旧不依不饶的说道:“还请王妃喝了这茶,静瑶也好安心,不然便会觉得王妃还是不肯原谅静瑶。” 夏雨棠本想着乐安的手术在即,她自己也是怀了身孕,精力有限,需要养精蓄锐,便不与静瑶计较了。 毕竟惦记宇文淮的人,不计其数,静瑶只不过是其中与她硬刚的人,也谈不上深仇大恨。 可谁知她却不依不饶,夏雨棠笑了笑,眼角瞟着静瑶,眼里满是嘲讽,仰头喝了那杯茶。 “这样郡主可满意了?”夏雨棠一饮而尽,放下了茶杯,准备带着王紫茵和杨娇娇一走了之。 夏雨棠用袖子擦嘴,顺便把几颗药迅速的塞入口中。 “王妃留步,静瑶还有点事,需要和王妃单独说,还请王妃跟我去那边。” 静瑶眉间是压不住的得意,心想这下她得让夏雨棠死无葬身之地。 在王紫茵担忧的眼神中,夏雨棠推开挡在她前面的杨娇娇,跟着静瑶去了一处偏僻的拐角。 “现在你可以说了?”夏雨棠一脸不耐烦的说道。 “别急。”静瑶笑靥如花,得意的对夏雨棠说道。 她话音刚落,夏雨棠便被一个麻袋套住了脑袋。 看着不断挣扎的夏雨棠,静瑶凑近她的耳边,用只有两人可以听见的声音说道: “你就等着被卖去青楼,做个千人骑万人睡的婊子!哦,忘了告诉你了,那杯茶里,加了足量的催情药,保管让你爽个够,也解了你在楚王府的寂寞。” 静瑶说完,便咯咯咯的笑了起来,“把她打晕了带走,免得徒生事端。” “我到底哪里得罪了你!”夏雨棠愤恨的问道。 “你呀,嫁了不该嫁的人,我得不到的男人,别人也休想得……” 静瑶话未说完,便被裴娘一棍子打晕,那两个抓着夏雨棠的黑衣人,顿时不知所措了起来。 在裴娘的帮助下,夏雨棠取下来脑袋上的麻袋。 那两个黑衣人见状想跑,被裴娘两个石子打中了穴道,点了穴动弹不得。 “女侠饶命啊!”其中一人说道。 看着两人惊恐的面容,夏雨棠淡淡的说道:“要想活命,便还是按照原计划行事。” 夏雨棠话毕,裴娘已经将静瑶套好了麻袋,扔到了两个黑衣人面前。 “若让我发现,你们临阵逃脱,我定让你们生不如死!”裴娘阴狠的说道。 两人眼睛轱辘一转,忙不迭应道:“好,好。” 按原计划行事,只是被劫持送去青楼的人,由夏雨棠换成了静瑶郡主。 待两人带着静瑶迅速离开,裴娘才十分担心的说道:“王妃喝的茶……那药怎么办?” “放心,我已经吃过药了。”夏雨棠说着便“呕”的一声,趴在一旁吐了起来。 她吃的药,既有催吐的效果,帮助吐出药物,也有化解残余药物的作用。 等她好不容易吐完,裴娘才小心翼翼的问道:“那这药对孩子可有副作用?” “放心,对孩子无碍,否则我也不会喝那茶。”夏雨棠说道。 裴娘这才后知后觉,夏雨棠原来早就知道茶有问题,却还是将计就计,将静瑶解决掉。 夏雨棠本不想与静瑶多纠缠计较,奈何她多次纠缠,手段很是阴狠,若是她还一味的放纵忍让,只会让她变本加厉。 与其如此,还不如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也不枉静瑶精心安排一场。 但夏雨棠不知道的是,本该被贩卖青楼的人,是王紫茵,只是因为夏雨棠杖杀了碧儿,所以才转而对付起了夏雨棠。 第164章 舞姬 夏雨棠处理完静瑶郡主的事情,就已经到了宫宴的时辰。 此时宇文淮也已经找了过来,看到刚刚因为催吐,而有些苍白的脸,急忙问道:“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我没有大碍,不过倒确实发生了点事情……”夏雨棠便把刚刚的事简单的对宇文淮说了一下。 静瑶虽然自作自受,但是西山公主事后定然会与楚王府反目成仇,处处给他们使绊子,所以必须要告诉宇文淮一声,以便做好应对之策。 宇文淮听完,紧紧握着夏雨棠的手,眉目间如同染了寒霜一般,眼神凌厉如刀。 “你现在可有哪里不舒服?还有那药,对孩子可有影响?”宇文淮关切的问道。 “我和孩子都没事,你别担心,我只是怕给你惹麻烦,毕竟大皇姑她……” 夏雨棠说着欲言又止,毕竟所有人都知道,西山公主是出了名的护短,又难缠,撒泼时比市井泼妇更甚,从太后明帝,到文武官员,提起她,没有不头疼的。 “哼!静瑶如此陷害本王王妃,她们母子不找我们麻烦,本王也会找她们的麻烦,若她真敢来上门撒泼,本王定要让她知道,什么人惹得,什么人惹不得!”宇文淮凌厉的说道。 宇文淮把夏雨棠揽在怀里,去往宴会厅,刚刚落座不久,明帝就携着皇后而来。 此起彼伏的问安行礼后,明帝与皇后说了恭贺词开场白。 这样的节日宫宴,太后向来是不会参加的,只在大年的家宴上,太后会与众皇子女皇孙,以及家眷一起用膳。 不多时,大殿内便如同往年一样,歌舞助兴,美食如同流水一样送到了各个贵人面前。 一派歌舞升平的样子。 宇文淮和夏雨棠坐在一起,神情专注的替夏雨棠剥着虾。 夏雨棠享受着宇文淮的伺候,看着舞姬们窈窕的身姿,十分的惬意。 她的斜对面坐着西山公主,和她的驸马叶徽商,只是西山公主的神情却有些慌张,与大殿内的众人格格不入。 她时不时的左顾右盼,相比之下,驸马叶徽商却显得沉稳很多,坐姿端正,尽显儒雅。 夏雨棠心底哂笑,西山公主,大概是在寻找她那个爱到处闯祸的女儿静瑶? 很快她移开了视线,转而看向了孙王夫妇。 宇文祯看似一脸泰然,却难掩眉间厉色,一杯接着一杯的喝酒,神情很是烦躁。 而他身边的孙王妃,则是一脸的小心翼翼,好似生怕惹怒了自家王爷,连坐着的姿势,也屁股稍稍抬起,十分不自在,好似下一秒,就要起身拔腿而跑。 看到夏雨棠投递过来的目光,孙王妃还了一个,略显不自在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夏雨棠冲她微微点头,而后错开了视线。 “二哥好似与二嫂多有不和?”夏雨棠悄悄对宇文淮说道。 宇文淮头也没抬的答道:“二哥让二嫂的父亲,联合他的门生,举荐了好几个空缺官职的人员,都被父皇以那些人员之前所犯之错,拒绝了。” 夏雨棠恍然,前段时间,随着宇文兴落败,很多官员受到牵连,抄家的抄家,流放的流放,外调的外调,多出了许多空缺。 各方势力都在盯着这些空缺,宇文祯也不例外,到处安排自己的人。 宇文淮的舅舅赵砚开,也安排好些个为官清廉,或者很多新人,填补空缺。 因为赵家门风严谨,历来是文人清流,又和皇子没有私底下的关系,就算是自己的亲外甥宇文淮,也断绝了来往。 再加上他举荐人选,确实合适,又官风好,所以几乎都得到了明帝的采纳。 反观宇文祯岳父举荐的人,都是为官期间有过败绩,出过岔子的。 再一看,又是宇文祯的人,明帝被宇文兴结党营私,暗自结交朝臣搞怕了,所以也几乎全部驳回了他的举荐。 即使最后采纳了三两个,也是毫无实权的官职。 如此一来,宇文祯难免会迁怒孙王妃。 夏雨棠正想着,却看见西山公主的侍女,附耳对着她说了什么,然后西山公主嘘了一眼上座的帝后,矮下身子,匆匆离了席。 而她身旁的叶徽商却是露出一脸厌恶。 叶徽商与西山公主成婚多年不生养,却不让他纳妾,性格强势,经常打压他。 好不容易怀孕,还生了个女儿,生了女儿也就罢了,还娇惯成那副模样,四处惹祸,不服管教。 有这样的女儿,还不如没有。 宴会开始后,西山公主便告诉他静瑶不见了,这会儿又匆匆离席去找。 依他所见,西山公主的担心着实没必要,谁知道静瑶又去哪里野了?她若真的老老实实来参加宫宴,不惹是生非,才是该真的担心。 真的担心,她又在憋什么大招,或者又惹了什么不得了的乱子。 不一会儿,一舞毕,舞姬退下后,皇后却对明帝说道: “年年都是这些,想必皇上和各位都有些厌倦了,这次本宫准备了惊喜。” 皇后说着,“啪啪啪”的拍了几下手。 一队舞姬鱼贯而入,不同于先时的着装严实,这次的舞姬,身着抹胸,手腕和白皙的肩头,缠绕着彩带,纤细的盈盈不堪一握的腰肢裸露着,上面系着精致小巧的铜铃,五彩的裙下,修长的双腿若隐若现,赤着的足小巧白皙,脚踝上也系着铜铃。 她们大量的皮肤裸露在外,举手投足间极尽媚态,刚入了殿中,让人眼前一亮,便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光是这些女子,便已经让人十分惊艳,却不曾想,最前面的一个女子,不同于其他女子五彩衣衫,而是身穿大红色衣裙。 那女子红衣似火,容颜倾城,虽然站着未动,却尽显媚态,她眼波流转,把娇羞和媚惑发挥的淋漓尽致。 饶是夏雨棠一个女子,也忍不住被这个女子的神态所吸引,不得不惊叹此女子的美貌。 夏雨棠正看着她怔怔出神,却见那女子突然回头,朝着她这边回眸一笑,细看之下,却含了一丝挑衅。 夏雨棠心里顿感不妙,回头看了一眼给他剥虾的宇文淮。 他低着头,眼神专注,好像这天底下,再也没有任何一件事,比得过给夏雨棠剥虾重要。 见此情形,夏雨棠才悄悄放下了心。 明帝看着舞姬,神情有了一丝玩味,眉目间,还有了些许期待。 皇后看着明帝的样子,又一看殿中的大臣,眼睛直勾勾盯着舞姬,垂涎三尺的模样,勾唇一笑,适时的开口说道:“这是大月国的舞蹈。” 第164章 舞姬 夏雨棠处理完静瑶郡主的事情,就已经到了宫宴的时辰。 此时宇文淮也已经找了过来,看到刚刚因为催吐,而有些苍白的脸,急忙问道:“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我没有大碍,不过倒确实发生了点事情……”夏雨棠便把刚刚的事简单的对宇文淮说了一下。 静瑶虽然自作自受,但是西山公主事后定然会与楚王府反目成仇,处处给他们使绊子,所以必须要告诉宇文淮一声,以便做好应对之策。 宇文淮听完,紧紧握着夏雨棠的手,眉目间如同染了寒霜一般,眼神凌厉如刀。 “你现在可有哪里不舒服?还有那药,对孩子可有影响?”宇文淮关切的问道。 “我和孩子都没事,你别担心,我只是怕给你惹麻烦,毕竟大皇姑她……” 夏雨棠说着欲言又止,毕竟所有人都知道,西山公主是出了名的护短,又难缠,撒泼时比市井泼妇更甚,从太后明帝,到文武官员,提起她,没有不头疼的。 “哼!静瑶如此陷害本王王妃,她们母子不找我们麻烦,本王也会找她们的麻烦,若她真敢来上门撒泼,本王定要让她知道,什么人惹得,什么人惹不得!”宇文淮凌厉的说道。 宇文淮把夏雨棠揽在怀里,去往宴会厅,刚刚落座不久,明帝就携着皇后而来。 此起彼伏的问安行礼后,明帝与皇后说了恭贺词开场白。 这样的节日宫宴,太后向来是不会参加的,只在大年的家宴上,太后会与众皇子女皇孙,以及家眷一起用膳。 不多时,大殿内便如同往年一样,歌舞助兴,美食如同流水一样送到了各个贵人面前。 一派歌舞升平的样子。 宇文淮和夏雨棠坐在一起,神情专注的替夏雨棠剥着虾。 夏雨棠享受着宇文淮的伺候,看着舞姬们窈窕的身姿,十分的惬意。 她的斜对面坐着西山公主,和她的驸马叶徽商,只是西山公主的神情却有些慌张,与大殿内的众人格格不入。 她时不时的左顾右盼,相比之下,驸马叶徽商却显得沉稳很多,坐姿端正,尽显儒雅。 夏雨棠心底哂笑,西山公主,大概是在寻找她那个爱到处闯祸的女儿静瑶? 很快她移开了视线,转而看向了孙王夫妇。 宇文祯看似一脸泰然,却难掩眉间厉色,一杯接着一杯的喝酒,神情很是烦躁。 而他身边的孙王妃,则是一脸的小心翼翼,好似生怕惹怒了自家王爷,连坐着的姿势,也屁股稍稍抬起,十分不自在,好似下一秒,就要起身拔腿而跑。 看到夏雨棠投递过来的目光,孙王妃还了一个,略显不自在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夏雨棠冲她微微点头,而后错开了视线。 “二哥好似与二嫂多有不和?”夏雨棠悄悄对宇文淮说道。 宇文淮头也没抬的答道:“二哥让二嫂的父亲,联合他的门生,举荐了好几个空缺官职的人员,都被父皇以那些人员之前所犯之错,拒绝了。” 夏雨棠恍然,前段时间,随着宇文兴落败,很多官员受到牵连,抄家的抄家,流放的流放,外调的外调,多出了许多空缺。 各方势力都在盯着这些空缺,宇文祯也不例外,到处安排自己的人。 宇文淮的舅舅赵砚开,也安排好些个为官清廉,或者很多新人,填补空缺。 因为赵家门风严谨,历来是文人清流,又和皇子没有私底下的关系,就算是自己的亲外甥宇文淮,也断绝了来往。 再加上他举荐人选,确实合适,又官风好,所以几乎都得到了明帝的采纳。 反观宇文祯岳父举荐的人,都是为官期间有过败绩,出过岔子的。 再一看,又是宇文祯的人,明帝被宇文兴结党营私,暗自结交朝臣搞怕了,所以也几乎全部驳回了他的举荐。 即使最后采纳了三两个,也是毫无实权的官职。 如此一来,宇文祯难免会迁怒孙王妃。 夏雨棠正想着,却看见西山公主的侍女,附耳对着她说了什么,然后西山公主嘘了一眼上座的帝后,矮下身子,匆匆离了席。 而她身旁的叶徽商却是露出一脸厌恶。 叶徽商与西山公主成婚多年不生养,却不让他纳妾,性格强势,经常打压他。 好不容易怀孕,还生了个女儿,生了女儿也就罢了,还娇惯成那副模样,四处惹祸,不服管教。 有这样的女儿,还不如没有。 宴会开始后,西山公主便告诉他静瑶不见了,这会儿又匆匆离席去找。 依他所见,西山公主的担心着实没必要,谁知道静瑶又去哪里野了?她若真的老老实实来参加宫宴,不惹是生非,才是该真的担心。 真的担心,她又在憋什么大招,或者又惹了什么不得了的乱子。 不一会儿,一舞毕,舞姬退下后,皇后却对明帝说道: “年年都是这些,想必皇上和各位都有些厌倦了,这次本宫准备了惊喜。” 皇后说着,“啪啪啪”的拍了几下手。 一队舞姬鱼贯而入,不同于先时的着装严实,这次的舞姬,身着抹胸,手腕和白皙的肩头,缠绕着彩带,纤细的盈盈不堪一握的腰肢裸露着,上面系着精致小巧的铜铃,五彩的裙下,修长的双腿若隐若现,赤着的足小巧白皙,脚踝上也系着铜铃。 她们大量的皮肤裸露在外,举手投足间极尽媚态,刚入了殿中,让人眼前一亮,便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光是这些女子,便已经让人十分惊艳,却不曾想,最前面的一个女子,不同于其他女子五彩衣衫,而是身穿大红色衣裙。 那女子红衣似火,容颜倾城,虽然站着未动,却尽显媚态,她眼波流转,把娇羞和媚惑发挥的淋漓尽致。 饶是夏雨棠一个女子,也忍不住被这个女子的神态所吸引,不得不惊叹此女子的美貌。 夏雨棠正看着她怔怔出神,却见那女子突然回头,朝着她这边回眸一笑,细看之下,却含了一丝挑衅。 夏雨棠心里顿感不妙,回头看了一眼给他剥虾的宇文淮。 他低着头,眼神专注,好像这天底下,再也没有任何一件事,比得过给夏雨棠剥虾重要。 见此情形,夏雨棠才悄悄放下了心。 明帝看着舞姬,神情有了一丝玩味,眉目间,还有了些许期待。 皇后看着明帝的样子,又一看殿中的大臣,眼睛直勾勾盯着舞姬,垂涎三尺的模样,勾唇一笑,适时的开口说道:“这是大月国的舞蹈。” 第165章 手段高明 欢快的鼓乐响起,红色衣衫的那名舞姬居于中央,小巧精致的玉足踩在小鼓上,腰间和腕间的铜铃,和其他舞姬的一起发出悦耳的声音。 穿着清凉的舞姬,扭动着白皙的腰肢,挥舞着纤细的胳膊,晃动着修长的双腿,她们舞姿优美,体态纤柔。 绝美的容颜,眼波流转间,一颦一笑,极尽魅惑,明帝看的有些呆愣,大臣们更是垂涎欲滴,神情恍惚,人人好似置身于仙境。 就连夏雨棠都看的有些移不开眼睛,难怪会有“君王从此不早朝”的诗句。 有如此娇妻美妾在怀,哪个君王会起那么早去早朝啊? “真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啊!”夏雨棠忍不住赞了一句。 宇文淮剥完虾,又给夏雨棠面前的鱼挑起了刺,听得她这么说,便一脸宠溺的笑着回答道:“真有那么好看吗?” “你看看那些人的……” 你看看那些人的表情就知道好不好看了。 夏雨棠话还没说完,看到那红衣舞姬看过的眼神,突然眉头一皱,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袭上心头。 宇文淮听到夏雨棠话说了半截,心里疑惑,抬头看来,只一眼,便看到,一支短箭射向明帝。 龙椅上的明帝,尚且沉醉在舞蹈之中,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短箭便朝着他的心窝射来。 皇后的大声惊呼,让沉醉中的朝臣瞬间清醒过来,可是要阻止短箭已经来不及了。 宇文淮瞬间跃起,以最快的速度冲向明帝,可因为距离龙椅有一段距离,又有舞姬在中间,他还是差了一步。 朝中大臣纷纷被震惊的闭上了眼,都没了反应,他们几乎已经预见到了,明帝血洒当场的结果。 “啊!” 就在此时,一个女子清丽的痛呼声,划破了整个寂静的大殿。 众人纷纷睁眼看来,只见那名红色衣衫的舞姬,挡在了明帝身前。 她红衣似血,身形单薄,姣好的容颜上,表情痛苦却不狰狞,有种破碎的美感。 一眼望去,让人忍不住心生怜爱,恨不得把全天下最好的东西捧在手心,乖乖奉给她。 “护驾!抓刺客!”宇文淮看明帝没事,立马高声吩咐道。 那红色衣衫舞姬,迅速被皇后安排人送去了侧殿,等待治疗。 “启禀皇上,刺客已经服毒自尽。”一个侍卫禀告道。 那名刺客,是舞姬中的一人,看到事情败露,立马服毒自尽。 “把这些舞姬带下去严加审问,务必把她们的所有底细都查清楚,查出那刺客的背后的真凶和同党!”明帝勃然怒道。 除夕夜,敢在宫里行刺,真是好大的胆子! “是。”侍卫领命而去,明帝起身去了侧殿。 今日若不是这名红衣舞姬,他此刻怕已经去阎王爷那里报到了。 此时的侧殿中,太医正在给那舞姬诊治,皇后的面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这队舞姬,是皇后安排的,也是皇后娘家哥哥物色的人选,送进宫里来的,而刺客是其中的一名舞姬。 躺在床榻上的红衣舞姬,名唤灵丹,正是哥哥让她送给宇文淮为妾的女子。 今天的这场表演,本就是为了把灵丹送给宇文淮而准备的。 可是谁知却发生了这样的事,皇后觉得此事不简单,她这是被人利用了,不仅如此,利用她的人,恐怕还想让她娘家失宠。 她的心里一团乱麻,庆幸的是明帝没事。 明帝来时,太医刚好诊治完。 “她怎么样了?”明帝脸色阴沉的问道。 “启禀皇上皇后,箭支离心脉太近,拔箭十分凶险,可谓是九死一生。”郭太医说道。 “务必想办法救活她!否则你就滚回老家种田去!”明帝说道。 “皇上,这……是。”太医很是为难的说道,看到明帝面色难看,只得硬着头皮应道。 就在这时,灵丹悠悠转醒。 “皇上……” 她的声音凄清哀婉,细若游丝,好像吹一口气就散了,让人不由得心生怜惜。 明帝也不例外,他坐到床榻边,放软了声音应道:“哎,朕在,有什么事,你尽管说。” “皇上,奴婢……自知这一关……怕……怕是过不去了,只是……只是……有一个心愿未了……” “朕定会让人救活你。”明帝说道。 “奴婢仰慕……楚王殿下,想伴他……他左右,妾也好,为奴为婢……也好,奴婢只想……日日夜夜……跟楚王在一起,这一次,奴婢怕是……怕是熬不……不过去了,还请皇上看在奴婢是……为您……舍命的份上,成全奴婢……的心愿,将奴婢赐给……赐给楚王。” 说了一大段话,灵丹面色痛苦,像是垂死挣扎的鱼,连呼吸都一瞬间几不可闻。 皇后使了眼色,郭太医连忙上前搭脉。 “会皇上皇后,姑娘脉搏时有时无,细若游丝,怕是……怕是……不行了。”郭太医说道。 听了灵丹的话,明帝面色一沉。 原本皇子三妻四妾,实属正常,况且不过一个舞姬而已,赏赐给皇子也没什么。 可是偏偏这个皇子是老三宇文淮,他向来是个犟种,尤其是婚姻之事,不近女色到,他这个父皇都怀疑宇文淮是不是不行,若非如此,他怎么会这么多年不娶王妃,耽搁大了年岁。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夏雨棠,他们夫妻正是恩爱之时,而且夏雨棠还怀了身孕。 他怎好做这个恶人,把自己的救命恩人赐给他做妾? 况且,前些日子,容妃给宇文淮送女子的事,他也有所耳闻。 皇后心里一凛,这女子果然手段高明。 不管是妾是奴,头顶皇上救命恩人的头衔,又是皇上的赏赐,楚王府便只能供着,不敢随意处置。 “皇上……奴婢将死……之人,您难道真的……要忍心拒绝吗?” 灵丹眼神哀怨,说着便有气无力的咳了起来。 “皇上,这位姑娘,她不行了。”郭太医说道。 “皇上,不过是死后……占个楚王……妾室的……虚名而已,皇上这都……不肯……应允吗?”灵丹质问道。 “皇上,楚王向来孝顺,想来他定会理解您的难处的,况且这姑娘也快不行了。”皇后看了一眼灵丹,有些于心不忍的说道。 言下之意,若宇文淮替父皇着想,定会让灵丹入府,若他不应这事,便是不孝,既然不孝,那皇上也不必为他考虑。 明帝一听皇后的话,也很是认可,“王喜,拟旨……” 灵丹心里一喜,面上却不显,不经意间,眼神与皇后对视一眼,遂有些心虚的错开眼神。 第165章 手段高明 欢快的鼓乐响起,红色衣衫的那名舞姬居于中央,小巧精致的玉足踩在小鼓上,腰间和腕间的铜铃,和其他舞姬的一起发出悦耳的声音。 穿着清凉的舞姬,扭动着白皙的腰肢,挥舞着纤细的胳膊,晃动着修长的双腿,她们舞姿优美,体态纤柔。 绝美的容颜,眼波流转间,一颦一笑,极尽魅惑,明帝看的有些呆愣,大臣们更是垂涎欲滴,神情恍惚,人人好似置身于仙境。 就连夏雨棠都看的有些移不开眼睛,难怪会有“君王从此不早朝”的诗句。 有如此娇妻美妾在怀,哪个君王会起那么早去早朝啊? “真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啊!”夏雨棠忍不住赞了一句。 宇文淮剥完虾,又给夏雨棠面前的鱼挑起了刺,听得她这么说,便一脸宠溺的笑着回答道:“真有那么好看吗?” “你看看那些人的……” 你看看那些人的表情就知道好不好看了。 夏雨棠话还没说完,看到那红衣舞姬看过的眼神,突然眉头一皱,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袭上心头。 宇文淮听到夏雨棠话说了半截,心里疑惑,抬头看来,只一眼,便看到,一支短箭射向明帝。 龙椅上的明帝,尚且沉醉在舞蹈之中,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短箭便朝着他的心窝射来。 皇后的大声惊呼,让沉醉中的朝臣瞬间清醒过来,可是要阻止短箭已经来不及了。 宇文淮瞬间跃起,以最快的速度冲向明帝,可因为距离龙椅有一段距离,又有舞姬在中间,他还是差了一步。 朝中大臣纷纷被震惊的闭上了眼,都没了反应,他们几乎已经预见到了,明帝血洒当场的结果。 “啊!” 就在此时,一个女子清丽的痛呼声,划破了整个寂静的大殿。 众人纷纷睁眼看来,只见那名红色衣衫的舞姬,挡在了明帝身前。 她红衣似血,身形单薄,姣好的容颜上,表情痛苦却不狰狞,有种破碎的美感。 一眼望去,让人忍不住心生怜爱,恨不得把全天下最好的东西捧在手心,乖乖奉给她。 “护驾!抓刺客!”宇文淮看明帝没事,立马高声吩咐道。 那红色衣衫舞姬,迅速被皇后安排人送去了侧殿,等待治疗。 “启禀皇上,刺客已经服毒自尽。”一个侍卫禀告道。 那名刺客,是舞姬中的一人,看到事情败露,立马服毒自尽。 “把这些舞姬带下去严加审问,务必把她们的所有底细都查清楚,查出那刺客的背后的真凶和同党!”明帝勃然怒道。 除夕夜,敢在宫里行刺,真是好大的胆子! “是。”侍卫领命而去,明帝起身去了侧殿。 今日若不是这名红衣舞姬,他此刻怕已经去阎王爷那里报到了。 此时的侧殿中,太医正在给那舞姬诊治,皇后的面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这队舞姬,是皇后安排的,也是皇后娘家哥哥物色的人选,送进宫里来的,而刺客是其中的一名舞姬。 躺在床榻上的红衣舞姬,名唤灵丹,正是哥哥让她送给宇文淮为妾的女子。 今天的这场表演,本就是为了把灵丹送给宇文淮而准备的。 可是谁知却发生了这样的事,皇后觉得此事不简单,她这是被人利用了,不仅如此,利用她的人,恐怕还想让她娘家失宠。 她的心里一团乱麻,庆幸的是明帝没事。 明帝来时,太医刚好诊治完。 “她怎么样了?”明帝脸色阴沉的问道。 “启禀皇上皇后,箭支离心脉太近,拔箭十分凶险,可谓是九死一生。”郭太医说道。 “务必想办法救活她!否则你就滚回老家种田去!”明帝说道。 “皇上,这……是。”太医很是为难的说道,看到明帝面色难看,只得硬着头皮应道。 就在这时,灵丹悠悠转醒。 “皇上……” 她的声音凄清哀婉,细若游丝,好像吹一口气就散了,让人不由得心生怜惜。 明帝也不例外,他坐到床榻边,放软了声音应道:“哎,朕在,有什么事,你尽管说。” “皇上,奴婢……自知这一关……怕……怕是过不去了,只是……只是……有一个心愿未了……” “朕定会让人救活你。”明帝说道。 “奴婢仰慕……楚王殿下,想伴他……他左右,妾也好,为奴为婢……也好,奴婢只想……日日夜夜……跟楚王在一起,这一次,奴婢怕是……怕是熬不……不过去了,还请皇上看在奴婢是……为您……舍命的份上,成全奴婢……的心愿,将奴婢赐给……赐给楚王。” 说了一大段话,灵丹面色痛苦,像是垂死挣扎的鱼,连呼吸都一瞬间几不可闻。 皇后使了眼色,郭太医连忙上前搭脉。 “会皇上皇后,姑娘脉搏时有时无,细若游丝,怕是……怕是……不行了。”郭太医说道。 听了灵丹的话,明帝面色一沉。 原本皇子三妻四妾,实属正常,况且不过一个舞姬而已,赏赐给皇子也没什么。 可是偏偏这个皇子是老三宇文淮,他向来是个犟种,尤其是婚姻之事,不近女色到,他这个父皇都怀疑宇文淮是不是不行,若非如此,他怎么会这么多年不娶王妃,耽搁大了年岁。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夏雨棠,他们夫妻正是恩爱之时,而且夏雨棠还怀了身孕。 他怎好做这个恶人,把自己的救命恩人赐给他做妾? 况且,前些日子,容妃给宇文淮送女子的事,他也有所耳闻。 皇后心里一凛,这女子果然手段高明。 不管是妾是奴,头顶皇上救命恩人的头衔,又是皇上的赏赐,楚王府便只能供着,不敢随意处置。 “皇上……奴婢将死……之人,您难道真的……要忍心拒绝吗?” 灵丹眼神哀怨,说着便有气无力的咳了起来。 “皇上,这位姑娘,她不行了。”郭太医说道。 “皇上,不过是死后……占个楚王……妾室的……虚名而已,皇上这都……不肯……应允吗?”灵丹质问道。 “皇上,楚王向来孝顺,想来他定会理解您的难处的,况且这姑娘也快不行了。”皇后看了一眼灵丹,有些于心不忍的说道。 言下之意,若宇文淮替父皇着想,定会让灵丹入府,若他不应这事,便是不孝,既然不孝,那皇上也不必为他考虑。 明帝一听皇后的话,也很是认可,“王喜,拟旨……” 灵丹心里一喜,面上却不显,不经意间,眼神与皇后对视一眼,遂有些心虚的错开眼神。 第166章 都怪夏雨棠这贱人! “且慢,父皇。” 就在此时,一道沉稳的嗓音响起。 夏雨棠掀开内室帷帐,走了进来。 刚刚的宴会上突然遭遇刺客,宇文淮去调派羽林军控制局面,抓捕其他刺客,皇后皇上离席,朝臣亲眷也都被控制了起来。 她本想着来侧殿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却不想竟听到了,为皇上挡箭的灵丹,打的竟然是这个主意。 好一出苦肉计! 这算盘珠子都差点崩到她脸上了,难怪她看着灵丹的眼神,心里没来由的不舒服。 只是她想要就此入了楚王府,休想! 夏雨棠对着帝后行礼之后,便开口说道: “父皇,母后,儿媳看这位姑娘虽然身受重伤,但也并不是全然无救,可否让儿媳为这位姑娘查看伤势?” 明帝听到夏雨棠也松了一口气,毕竟夏雨棠的医术那是有目共睹的,他刚要开口同意,却被灵丹声嘶力竭的打断。 “不要,我不要她给我看伤!” 明帝被人突然打断,有些不悦的皱眉说道:“楚王妃医术高超,给你治伤,你还有什么不满?” 灵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太过激动,忙又找了借口有些虚弱的说道: “奴婢……奴婢只是……只是因为自己身份……低贱,怎可劳烦王妃给……奴婢看伤,所以才出此言,皇上恕罪。” 夏雨棠似笑非笑的看了灵丹一眼,转而又冷冷的扫了一眼郭太医,只看得郭太医头皮发麻,突然反应过来,灵丹已经露馅儿了,顿时心头一震,冷汗涔涔的直往下滴。 果然下一秒,夏雨棠便开口向他发难。 只见夏雨棠莞尔一笑道,“看姑娘说话的样子,你的伤势,也并不是郭太医说的那般严重,已经到了脉搏若有若无的地步,可见郭太医是学艺不精,误人性命!” 灵丹听得此言,顿时心头一跳,随后赶忙又装作虚弱无力,随时即将撒手人寰的样子。 明帝的眼神落在灵丹的身上,看到她绝美的样子,像个随时会碎掉的精致娃娃,再也没有半点怜惜。 “微臣冤枉啊!皇上,刚刚这位姑娘确实脉搏微弱,已经是濒死之状。” 郭太医立马求饶澄清,夏雨棠虽指他与灵丹勾结串通,却没直说,说他学艺不精,他却无法在夏雨棠面前反驳。 毕竟连太医院院首李思量,在夏雨棠面前都不够看,何况是他呢? 本是好好的除夕,却遭遇刺客,自己的也差点中箭,明帝本就心情烦躁,面对郭太医的求饶,更是心烦。 “郭太医学医不精,差点害人性命,逐出太医院,永世不得录用!” 明帝冷冷的下令,并对着他的贴身内侍王喜,使了个眼色,王喜公公立马会意,让门外的侍卫将郭太医押了下去。 郭太医不敢再求饶,他勾结灵丹,说重病情,是欺君之罪,他要是再不知道好歹,皇上要了他的脑袋也是一句话的事。 遂磕头谢了恩,便被人拉了下去。 王喜公公悄悄吩咐人,把郭太医交给了宇文淮去审问。 灵丹疼痛交加,却不敢掉以轻心,夏雨棠给了她一个下马威,但她绝不能让夏雨棠替她诊治。 夏雨棠已经知道她的目的是进楚王府,在治伤的时候,随便动点手脚,她哪还有命活? 她的伤,她是清楚的,虽然看着很严重,但只要救治得当,就不会有性命之危。 她可不想受了那么多苦,费尽心思的筹谋,刚刚迈出第一步,就这么轻而易举的给夏雨棠送了人头。 眼看着夏雨棠朝着床榻走来,灵丹也顾不得别的,强忍着钻心的疼痛,急忙开口道: “王妃,奴婢是……是真的爱慕楚王殿下,求您……求您高抬贵手,饶奴婢一命,奴婢进了楚王府也撼动不了您的地位,等奴婢伤愈后进了楚王府,定然……好好侍奉王妃。” 灵丹说着,又转而对皇上皇后说道:“皇上,皇后娘娘,求你们……看在奴婢是为救皇上……受伤的份上,……给奴婢重新……重新指派一个太医!” “胡闹!楚王妃人品贵重,怎么可由得你随意诬赖!”皇后冷脸怒道。 皇后看这情形,灵丹就算勉强进了楚王府,也大概率是得不到宠爱了。 况且,她是安排了歌舞,引荐了灵丹到众人面前,可这后面发生的刺杀的事,到底意外还是蓄意安排,她也不得而知。 若真是蓄意安排,那她就算是贵为皇后,也脱不了干系,与其拼死拼活,最后为别人做嫁衣,还不如做好自己的本分,静观其变。 这灵丹恐怕没那么简单,万一她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那可得不偿失。 “皇后恕罪,奴婢……奴婢只是……听闻楚王妃善妒,这才……求皇上皇后为奴婢另寻太医。” 灵丹忍着疼痛和巨大的精神折磨,还在垂死挣扎,豆大的汗珠从她苍白的脸上划过,身子微微颤抖,像一片风中的落叶,凄美的让人不觉有些不忍拒绝。 明帝看着她,心里也有几分动摇,从小在宫中长大的他,自然知道那些阴谋诡计,趁你病要你命的事并不少见。 毕竟灵丹要是死了,那可用不着给楚王做妾,和夏雨棠争宠。 况且前段日子,容妃为了给宇文淮纳妾,还在容妃的寝宫和夏雨棠夫妻闹了好一场,容妃至今还被气的卧床不起,可见夏雨棠果真是善妒的。 若说灵丹一个舞姬,死便死了,但人家好歹救了他一命,况且他的直觉告诉他,今天灵丹救他,或许只是个阴谋,他想看看灵丹背后,到底是何人。 没等皇上开口,夏雨棠却率先说道: “太医乃是男子,男女授受不亲,你被别的男子看了身子,本妃倒是没什么,就怕到时候我家王爷嫌弃,你也入不了我王府。” “你且放心,本妃治好你皇上对你这救命恩人,必会重赏,本妃若救不活你,你的牌位上,定会冠上楚王妾室之名,了却你的心愿。” 夏雨棠有些意味深长的说道,看着灵丹瞬间变青的脸,不禁在心里感叹,这女子真是一手好牌打的稀巴烂,真蠢。 此时灵丹低垂的眼眸里,满是恨意,若不是夏雨棠搅局,她早就博得明帝信任,然后顺利的顶着皇上救命恩人的身份,入住楚王府了。 如今不仅不能进楚王府,还引得明帝的怀疑。 都是夏雨棠这个贱人!真是她的克星! 灵丹暗暗发誓,只要她过了今天这一劫,时后定要让夏雨棠不得好死! 但此刻她只得压下心底的仇恨,再次看向明帝,眸子里盛满泪水,楚楚可怜的开口说道: “皇上,奴婢不要让楚王妃医治,奴婢不想死啊,皇上!” “好了,你别吓唬她了,赶紧给她治伤,朕知道你的本事。”明帝一锤定音,对夏雨棠说道,再不容灵丹狡辩。 第166章 都怪夏雨棠这贱人! “且慢,父皇。” 就在此时,一道沉稳的嗓音响起。 夏雨棠掀开内室帷帐,走了进来。 刚刚的宴会上突然遭遇刺客,宇文淮去调派羽林军控制局面,抓捕其他刺客,皇后皇上离席,朝臣亲眷也都被控制了起来。 她本想着来侧殿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却不想竟听到了,为皇上挡箭的灵丹,打的竟然是这个主意。 好一出苦肉计! 这算盘珠子都差点崩到她脸上了,难怪她看着灵丹的眼神,心里没来由的不舒服。 只是她想要就此入了楚王府,休想! 夏雨棠对着帝后行礼之后,便开口说道: “父皇,母后,儿媳看这位姑娘虽然身受重伤,但也并不是全然无救,可否让儿媳为这位姑娘查看伤势?” 明帝听到夏雨棠也松了一口气,毕竟夏雨棠的医术那是有目共睹的,他刚要开口同意,却被灵丹声嘶力竭的打断。 “不要,我不要她给我看伤!” 明帝被人突然打断,有些不悦的皱眉说道:“楚王妃医术高超,给你治伤,你还有什么不满?” 灵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太过激动,忙又找了借口有些虚弱的说道: “奴婢……奴婢只是……只是因为自己身份……低贱,怎可劳烦王妃给……奴婢看伤,所以才出此言,皇上恕罪。” 夏雨棠似笑非笑的看了灵丹一眼,转而又冷冷的扫了一眼郭太医,只看得郭太医头皮发麻,突然反应过来,灵丹已经露馅儿了,顿时心头一震,冷汗涔涔的直往下滴。 果然下一秒,夏雨棠便开口向他发难。 只见夏雨棠莞尔一笑道,“看姑娘说话的样子,你的伤势,也并不是郭太医说的那般严重,已经到了脉搏若有若无的地步,可见郭太医是学艺不精,误人性命!” 灵丹听得此言,顿时心头一跳,随后赶忙又装作虚弱无力,随时即将撒手人寰的样子。 明帝的眼神落在灵丹的身上,看到她绝美的样子,像个随时会碎掉的精致娃娃,再也没有半点怜惜。 “微臣冤枉啊!皇上,刚刚这位姑娘确实脉搏微弱,已经是濒死之状。” 郭太医立马求饶澄清,夏雨棠虽指他与灵丹勾结串通,却没直说,说他学艺不精,他却无法在夏雨棠面前反驳。 毕竟连太医院院首李思量,在夏雨棠面前都不够看,何况是他呢? 本是好好的除夕,却遭遇刺客,自己的也差点中箭,明帝本就心情烦躁,面对郭太医的求饶,更是心烦。 “郭太医学医不精,差点害人性命,逐出太医院,永世不得录用!” 明帝冷冷的下令,并对着他的贴身内侍王喜,使了个眼色,王喜公公立马会意,让门外的侍卫将郭太医押了下去。 郭太医不敢再求饶,他勾结灵丹,说重病情,是欺君之罪,他要是再不知道好歹,皇上要了他的脑袋也是一句话的事。 遂磕头谢了恩,便被人拉了下去。 王喜公公悄悄吩咐人,把郭太医交给了宇文淮去审问。 灵丹疼痛交加,却不敢掉以轻心,夏雨棠给了她一个下马威,但她绝不能让夏雨棠替她诊治。 夏雨棠已经知道她的目的是进楚王府,在治伤的时候,随便动点手脚,她哪还有命活? 她的伤,她是清楚的,虽然看着很严重,但只要救治得当,就不会有性命之危。 她可不想受了那么多苦,费尽心思的筹谋,刚刚迈出第一步,就这么轻而易举的给夏雨棠送了人头。 眼看着夏雨棠朝着床榻走来,灵丹也顾不得别的,强忍着钻心的疼痛,急忙开口道: “王妃,奴婢是……是真的爱慕楚王殿下,求您……求您高抬贵手,饶奴婢一命,奴婢进了楚王府也撼动不了您的地位,等奴婢伤愈后进了楚王府,定然……好好侍奉王妃。” 灵丹说着,又转而对皇上皇后说道:“皇上,皇后娘娘,求你们……看在奴婢是为救皇上……受伤的份上,……给奴婢重新……重新指派一个太医!” “胡闹!楚王妃人品贵重,怎么可由得你随意诬赖!”皇后冷脸怒道。 皇后看这情形,灵丹就算勉强进了楚王府,也大概率是得不到宠爱了。 况且,她是安排了歌舞,引荐了灵丹到众人面前,可这后面发生的刺杀的事,到底意外还是蓄意安排,她也不得而知。 若真是蓄意安排,那她就算是贵为皇后,也脱不了干系,与其拼死拼活,最后为别人做嫁衣,还不如做好自己的本分,静观其变。 这灵丹恐怕没那么简单,万一她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那可得不偿失。 “皇后恕罪,奴婢……奴婢只是……听闻楚王妃善妒,这才……求皇上皇后为奴婢另寻太医。” 灵丹忍着疼痛和巨大的精神折磨,还在垂死挣扎,豆大的汗珠从她苍白的脸上划过,身子微微颤抖,像一片风中的落叶,凄美的让人不觉有些不忍拒绝。 明帝看着她,心里也有几分动摇,从小在宫中长大的他,自然知道那些阴谋诡计,趁你病要你命的事并不少见。 毕竟灵丹要是死了,那可用不着给楚王做妾,和夏雨棠争宠。 况且前段日子,容妃为了给宇文淮纳妾,还在容妃的寝宫和夏雨棠夫妻闹了好一场,容妃至今还被气的卧床不起,可见夏雨棠果真是善妒的。 若说灵丹一个舞姬,死便死了,但人家好歹救了他一命,况且他的直觉告诉他,今天灵丹救他,或许只是个阴谋,他想看看灵丹背后,到底是何人。 没等皇上开口,夏雨棠却率先说道: “太医乃是男子,男女授受不亲,你被别的男子看了身子,本妃倒是没什么,就怕到时候我家王爷嫌弃,你也入不了我王府。” “你且放心,本妃治好你皇上对你这救命恩人,必会重赏,本妃若救不活你,你的牌位上,定会冠上楚王妾室之名,了却你的心愿。” 夏雨棠有些意味深长的说道,看着灵丹瞬间变青的脸,不禁在心里感叹,这女子真是一手好牌打的稀巴烂,真蠢。 此时灵丹低垂的眼眸里,满是恨意,若不是夏雨棠搅局,她早就博得明帝信任,然后顺利的顶着皇上救命恩人的身份,入住楚王府了。 如今不仅不能进楚王府,还引得明帝的怀疑。 都是夏雨棠这个贱人!真是她的克星! 灵丹暗暗发誓,只要她过了今天这一劫,时后定要让夏雨棠不得好死! 但此刻她只得压下心底的仇恨,再次看向明帝,眸子里盛满泪水,楚楚可怜的开口说道: “皇上,奴婢不要让楚王妃医治,奴婢不想死啊,皇上!” “好了,你别吓唬她了,赶紧给她治伤,朕知道你的本事。”明帝一锤定音,对夏雨棠说道,再不容灵丹狡辩。 第167章 朱雀街遇险 灵丹怕夏雨棠给她做手术的时候动手脚,便央求皇后把她的贴身嬷嬷,留下来照看自己。 夏雨棠要给她麻醉,但一听打了麻醉就会昏死过去,所以也严厉拒绝了麻醉。 “你确定不用麻药?取箭可是非常疼的,需要开刀,要一阵子。”夏雨棠再次说道。 “不用,奴婢受的住,奴婢要亲眼看着你帮我取箭,我还想入楚王府侍候你和王爷,可不想稀里糊涂丢了性命。”灵丹倔强的说道。 夏雨棠很是疑惑,初次见面的灵丹,对她的恨有些莫名其妙,就算想要去楚王府,以她的身份,定然也做不了王妃。 既然注定要做妾,在还没有得到宇文淮的宠幸时,不仅没有讨好她这个王府主母,还屡次三番的得罪她,好像跟她有深仇大恨一样。 夏雨棠心里觉得隐约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 但见灵丹执意不用麻药,也不再说什么,遂准备手术。 灵丹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手指抠着身下的床单,夏雨棠让裴娘和几个嬷嬷摁住她的手脚,不让她有半分挣扎的机会。 消了毒,手术刀刚触及皮肤,划了个小口子,灵丹就撕心裂肺的喊了起来。 夏雨棠一下子明白了灵丹的小心思,她如此大喊大叫,不过是想博得明帝对她的怜惜,好让明帝对她产生愧疚。 裴娘拿起一块帕子,一下子塞住了灵丹的嘴,“就刚刚破了皮而已,你鬼嚎什么?再嚎,我拍晕你!” 看着裴娘凶神恶煞的样子,灵丹敢怒不敢言,等她好了,定要这狗奴才的命,但眼下,她为鱼肉,人为刀俎,她也只得惊恐的点头。 夏雨棠一丝不苟的给灵丹做手术,灵丹痛的撕心裂肺,浑身颤抖,却被人死死摁着,她嘴里发出呜呜呜的声音,眼泪不受控制的从眼角滑落。 等夏雨棠给她取出来箭支,缝合了伤口,包扎好后,灵丹才卸了力般,垂下手臂,紧紧的闭上了眼睛,她整个人被汗水浸透,像是泡在水里一般。 她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却强撑着,不让自己真的睡过去,直到听见夏雨棠离开,她才放下了心,沉沉的睡了过去。 除夕宴会就这样不了了之,朝臣内眷在内的所有人,都被留下来一一排查。 这一番折腾下来,夏雨棠又是刚刚怀孕,因此很是疲惫,她准备跟杨娇娇和王紫茵告别后就出宫回府。 出了这么大的事,宇文淮定然要协助御林军调查刺客的事,一时半会儿肯定出不了宫。 她走至两人身边时,王紫茵的神情却很是担忧。 看着王紫茵欲言又止的样子,夏雨棠以为,她是因为被御林军盘问而担心,便开口安慰道: “紫茵,没事的,只是例行盘问而已,不也不要过度担心。” 王紫茵却看了看左右,把夏雨棠拉到了一个角落,附耳说道: “我听说静瑶郡主失踪了,西山公主都急疯了,恨不得把整个皇宫都遍,我担心这件事波及到姐姐你。” 王紫茵并不知道,静瑶郡主已经被夏雨棠打包买去了青楼,但是那么多人看着,静瑶郡主跟夏雨棠有过节,最后夏雨棠跟着静瑶郡主走了,之后所有人都再没有见过静瑶郡主。 也就是说如果静瑶郡主遭遇不测,那夏雨棠的嫌疑最大。 夏雨棠在收拾静瑶郡主时,便会想到会因此惹来麻烦,但是她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事不过三,事若过三,那便无需再忍。 “没事,不用担心。”安慰了王紫茵几句,便朝着宫门而去。 只是还没有走几步,便被一个宫女撞到。 “大胆!”绿竹一声呵斥,护在夏雨棠身前,裴娘手里也攥紧了飞镖。 “奴婢莽撞,贵人恕罪。”那宫女嘴里惶恐的道歉,神情却丝毫不见惧色,匆匆道歉后,便赶紧离开。 “哎!大胆……”绿竹伸长脖子,大喊道,却被夏雨棠拦住。 裴娘看着夏雨棠若有所思,她刚刚看的十分清楚,那宫女给夏雨棠手里塞了个东西。 夏雨棠转过拐角,在四周看了看,确定无人,拿出纸条一看,脸色瞬间一变。 裴娘一看,也是脸色巨变。 出宫时,天空突然下起了鹅毛大雪,没一会儿,街道道上,屋檐上,便落了白茫茫的一层。 曾经一度想看到的银装素裹的世界,就在眼前,可惜夏雨棠却无心欣赏。 老六驾着车,马蹄哒哒的行驶在空旷寂寥的大街上。 突然凌空一支箭破空而来,朝着老六而来,老六耳朵微动,在箭支离他的脖颈只差一寸时,挥鞭打落。 “驾!”老六一声暴喝,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马儿吃痛,加快速度奋力向前奔去。 浓烈的杀气弥漫在整个大街,让马车里的夏雨棠几欲呼吸困难。 一旁的绿竹死死抓着夏雨棠,以防马车疾驰中,让夏雨棠受伤,她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心提到了嗓子眼。 裴娘眼神犀利,全神贯注的注意着周围的动静,手里紧紧握着出鞘的剑。 就在这时,凭空出现的一队黑衣人,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将他们团团围住。 夏雨棠掀开帘角,略略一扫,那黑衣人竟然有不下百人,个个手执刀剑,看起来异常凶狠。 黑衣人一拥而上,当先一人直刺老六面门,老六侧身躲开,龙吟鞭朝着黑衣人而去,直取其心脏。 黑衣人躲开,另有数人一起涌上,形成合围之势。 老六猛的窜起,立于车顶,运功于掌心,瞬间狂风大作,黑衣人有的被震飞,有的勉强支撑,嘴角却就流出了鲜血。 “此乃楚王妃座驾,尔等此刻速速离去,既往不咎!”老六说道,浑身杀气凛冽。 那领头的黑衣人却冷哼一声说道:“如此强劲的功力,我就不信,你还能使出第二次。”而后对着黑衣人命令道:“上!杀无赦!” 老六心底不屑,这样极其耗费心神的功力,他确实使不出第二次,但不代表他此刻再无还手之力。 黑衣人再次一拥而上,老六手指放在唇边,一声响亮的口哨,响彻整个街道。 第167章 朱雀街遇险 灵丹怕夏雨棠给她做手术的时候动手脚,便央求皇后把她的贴身嬷嬷,留下来照看自己。 夏雨棠要给她麻醉,但一听打了麻醉就会昏死过去,所以也严厉拒绝了麻醉。 “你确定不用麻药?取箭可是非常疼的,需要开刀,要一阵子。”夏雨棠再次说道。 “不用,奴婢受的住,奴婢要亲眼看着你帮我取箭,我还想入楚王府侍候你和王爷,可不想稀里糊涂丢了性命。”灵丹倔强的说道。 夏雨棠很是疑惑,初次见面的灵丹,对她的恨有些莫名其妙,就算想要去楚王府,以她的身份,定然也做不了王妃。 既然注定要做妾,在还没有得到宇文淮的宠幸时,不仅没有讨好她这个王府主母,还屡次三番的得罪她,好像跟她有深仇大恨一样。 夏雨棠心里觉得隐约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 但见灵丹执意不用麻药,也不再说什么,遂准备手术。 灵丹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手指抠着身下的床单,夏雨棠让裴娘和几个嬷嬷摁住她的手脚,不让她有半分挣扎的机会。 消了毒,手术刀刚触及皮肤,划了个小口子,灵丹就撕心裂肺的喊了起来。 夏雨棠一下子明白了灵丹的小心思,她如此大喊大叫,不过是想博得明帝对她的怜惜,好让明帝对她产生愧疚。 裴娘拿起一块帕子,一下子塞住了灵丹的嘴,“就刚刚破了皮而已,你鬼嚎什么?再嚎,我拍晕你!” 看着裴娘凶神恶煞的样子,灵丹敢怒不敢言,等她好了,定要这狗奴才的命,但眼下,她为鱼肉,人为刀俎,她也只得惊恐的点头。 夏雨棠一丝不苟的给灵丹做手术,灵丹痛的撕心裂肺,浑身颤抖,却被人死死摁着,她嘴里发出呜呜呜的声音,眼泪不受控制的从眼角滑落。 等夏雨棠给她取出来箭支,缝合了伤口,包扎好后,灵丹才卸了力般,垂下手臂,紧紧的闭上了眼睛,她整个人被汗水浸透,像是泡在水里一般。 她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却强撑着,不让自己真的睡过去,直到听见夏雨棠离开,她才放下了心,沉沉的睡了过去。 除夕宴会就这样不了了之,朝臣内眷在内的所有人,都被留下来一一排查。 这一番折腾下来,夏雨棠又是刚刚怀孕,因此很是疲惫,她准备跟杨娇娇和王紫茵告别后就出宫回府。 出了这么大的事,宇文淮定然要协助御林军调查刺客的事,一时半会儿肯定出不了宫。 她走至两人身边时,王紫茵的神情却很是担忧。 看着王紫茵欲言又止的样子,夏雨棠以为,她是因为被御林军盘问而担心,便开口安慰道: “紫茵,没事的,只是例行盘问而已,不也不要过度担心。” 王紫茵却看了看左右,把夏雨棠拉到了一个角落,附耳说道: “我听说静瑶郡主失踪了,西山公主都急疯了,恨不得把整个皇宫都遍,我担心这件事波及到姐姐你。” 王紫茵并不知道,静瑶郡主已经被夏雨棠打包买去了青楼,但是那么多人看着,静瑶郡主跟夏雨棠有过节,最后夏雨棠跟着静瑶郡主走了,之后所有人都再没有见过静瑶郡主。 也就是说如果静瑶郡主遭遇不测,那夏雨棠的嫌疑最大。 夏雨棠在收拾静瑶郡主时,便会想到会因此惹来麻烦,但是她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事不过三,事若过三,那便无需再忍。 “没事,不用担心。”安慰了王紫茵几句,便朝着宫门而去。 只是还没有走几步,便被一个宫女撞到。 “大胆!”绿竹一声呵斥,护在夏雨棠身前,裴娘手里也攥紧了飞镖。 “奴婢莽撞,贵人恕罪。”那宫女嘴里惶恐的道歉,神情却丝毫不见惧色,匆匆道歉后,便赶紧离开。 “哎!大胆……”绿竹伸长脖子,大喊道,却被夏雨棠拦住。 裴娘看着夏雨棠若有所思,她刚刚看的十分清楚,那宫女给夏雨棠手里塞了个东西。 夏雨棠转过拐角,在四周看了看,确定无人,拿出纸条一看,脸色瞬间一变。 裴娘一看,也是脸色巨变。 出宫时,天空突然下起了鹅毛大雪,没一会儿,街道道上,屋檐上,便落了白茫茫的一层。 曾经一度想看到的银装素裹的世界,就在眼前,可惜夏雨棠却无心欣赏。 老六驾着车,马蹄哒哒的行驶在空旷寂寥的大街上。 突然凌空一支箭破空而来,朝着老六而来,老六耳朵微动,在箭支离他的脖颈只差一寸时,挥鞭打落。 “驾!”老六一声暴喝,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马儿吃痛,加快速度奋力向前奔去。 浓烈的杀气弥漫在整个大街,让马车里的夏雨棠几欲呼吸困难。 一旁的绿竹死死抓着夏雨棠,以防马车疾驰中,让夏雨棠受伤,她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心提到了嗓子眼。 裴娘眼神犀利,全神贯注的注意着周围的动静,手里紧紧握着出鞘的剑。 就在这时,凭空出现的一队黑衣人,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将他们团团围住。 夏雨棠掀开帘角,略略一扫,那黑衣人竟然有不下百人,个个手执刀剑,看起来异常凶狠。 黑衣人一拥而上,当先一人直刺老六面门,老六侧身躲开,龙吟鞭朝着黑衣人而去,直取其心脏。 黑衣人躲开,另有数人一起涌上,形成合围之势。 老六猛的窜起,立于车顶,运功于掌心,瞬间狂风大作,黑衣人有的被震飞,有的勉强支撑,嘴角却就流出了鲜血。 “此乃楚王妃座驾,尔等此刻速速离去,既往不咎!”老六说道,浑身杀气凛冽。 那领头的黑衣人却冷哼一声说道:“如此强劲的功力,我就不信,你还能使出第二次。”而后对着黑衣人命令道:“上!杀无赦!” 老六心底不屑,这样极其耗费心神的功力,他确实使不出第二次,但不代表他此刻再无还手之力。 黑衣人再次一拥而上,老六手指放在唇边,一声响亮的口哨,响彻整个街道。 第168章 不知死活的玩意儿! 随着老六的口哨声响,只见数十个黑鹰卫凭空出现。 “好多年不曾出手,老子刀都生锈了,今日,便用你们的血,给老子洗刀。”凌霄有些兴奋的说道。 那些黑衣人看到老六招来援兵,心中十分不屑,他们可是天赋最好,武功最高的杀手有他的出手,他们一年到头出不了几次任务,每次出任务,从未有过败绩。 而且他们这次可有百人,对面可只有十几人。 “废话少说!”黑衣人头领说着,便势如破竹的朝着凌霄而去。 不知死活的玩意儿,今天老子定要你跪地求饶!黑衣人头领心道。 凌霄没有躲,定定的看着黑衣人首领,直到那人的剑,离他的面门只差半寸,凌霄才轻飘飘的向后滑去。 黑衣人首领看到凌霄,竟然就这样轻飘飘的躲过了自己的剑,心想对方确实武功不错,也不敢再轻敌。 他把内力倾注于剑上,又朝着凌霄功去,凌厉的剑招,携风带雪,攻至凌霄身前。 凌霄轻裂嘴角,笑了笑,双手拿着剑,覆于身后,又轻轻错身躲过。 黑衣人有些挫败,凌霄根本没有出手,却每次都能轻而易举的躲过他的招式。 渐渐的,黑衣人心里越来越焦急,攻势也比之前凌厉,他用了十足十的内力,对战凌霄。 凌霄依旧不出手,只是一味的躲闪,就像猫戏耍老鼠一样。 黑衣人头领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们得速战速决,否则便会功亏一篑。 “来人支援!”黑衣人首领喝道。 几乎是顷刻间,便有黑衣人撤出了老六和其他黑鹰卫的战圈,跟着黑衣人首领一起围攻凌霄。 无数把剑,裹挟着凌厉凶猛的内力,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从各个方向,朝着凌霄攻来。 凌霄不屑的冷笑一声道:“你打够了,那就该我出手了!” 话音刚落,凌霄踩着剑身,腾空而起,极速旋转,鲜血四溅。 他像一个无情的收割机器,收割着无数黑衣人的脑袋。 黑衣人首领看着自己身边,成片倒下的同伴,眼里露出了惊恐。 夏雨棠看着车外凶猛的凌霄,和满地的无头尸体,躺在血泊中,瞬间恶心的呕吐起来。 绿竹和裴娘立马抚着她的背。 幸好,那个宫女报信,说是朱雀大街有埋伏,要刺杀她。 她这才又去了太后的永寿宫,将此事告诉了太后。 太后说会派人保护她,让她放心出宫,直到马车行驶到了朱雀大街,也没见到有侍卫前来。 她以为侍卫还没来,却不曾想,太后竟然派了黑鹰卫暗中保护她。 老六本就出自黑鹰卫,又武功高强,自然有不为人知的联络方式,并且他和凌霄也是好兄弟,知道黑鹰卫暗中保护他们,也不奇怪。 只是她在看到那么多黑衣人时,着实心里捏了一把汗。 幸亏是黑鹰卫,不然这一百多人,光靠老六和裴娘,她很难全身而退。 想到这里,她经不住的阵阵后怕,若不是那宫女报信给她,她这会儿恐怕已经在黄泉路上了? 可是,那宫女是谁派来的?又是谁的人?夏雨棠疑惑不解。 之前宇文淮也说收到了匿名报信的纸条,如今自己也收到了,那这个三番五次帮她和宇文淮的人,到底是谁? 马车外,凌霄一掌拍在黑衣人首领的胸口,他口吐鲜血,倒地不起。 黑衣人首领看了一眼被杀的七零八碎同伴,原来的一百余人,现在也只剩十几人在负隅顽抗,而且个个都受了伤。 他知道自己大势已去,又看着凌霄朝他走来,黑衣人首领准备咬碎牙齿中藏着的药丸自尽。 却被凌霄眼疾手快,一把捏住了下巴。 “咔嚓”一声,卸了黑衣人首领的下巴,抠出了他嘴里的毒药。 “想死?没那么容易!”凌霄冷声说道,又点了那黑衣人首领的穴道,把他扔在一边。 任由黑衣人首领被卸了下巴,口水直流,一生英武的他,哪里如此狼狈过,这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他怒目圆睁,脖颈上青筋暴起。 想要破口大骂,想要喊叫,却因为被卸了下巴,嘴里只能发出唔唔咽咽的声音,和几个含糊其辞的音节。 他如此这般的努力,不仅没有得到凌霄的回应,却让口水流的更多,显得他更加可怜。 凌霄看到老六出手利落的砍下一个黑衣人的脑袋,调侃道: “看来这么多年漂泊江湖,你也没能忘了和吃饭的本领。” 老六手中的刀忽而一转,插入了他身后偷袭的那名黑衣人的腹中,解决了最后一名刺客。 而后抽出刀,削了一个黑衣人的衣角,一跃而起,坐在车缘上,认真的擦着刀上的血迹。 “你也不赖,这么多年黑鹰卫销声匿迹,过起了养老的生活,你的功夫,倒也不减当年。”老六有些感慨的说道,语气里竟然有些伤感。 曾经令无数敌军将领闻风丧胆,让南渊百姓奉为战神的黑鹰卫,终究还是消失于江湖,成了一个遥远的传说。 凌霄心底瞬间有了一丝伤感,却很快被他压下,倔强而又坚定的说道:“黑鹰卫终有重出江湖之日,一定会的!” 地上不能动弹的黑衣人首领,看到自己的同伴都被杀了,心里难受不已,却突然听见那些人是黑鹰卫。 心里万分震惊,难怪他在人家面前,毫无还手之力。 对方竟然是消失于江湖的黑鹰卫! 黑衣人首领突然觉得自己人被杀,也并不冤枉,能死在黑鹰卫手里,是他的荣幸,也是他的劫数。 遂也不再大喊大叫,安安静静的被黑鹰卫拎回去审问。 夏雨棠回了府中,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她算是明白了,但凡有宴会,就会有事情发生。 难怪古人都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纷争。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舒一口气,就听到下人来报,西山公主来访。 下人话音未落,西山公主已经闯到了云啸阁。 第168章 不知死活的玩意儿! 随着老六的口哨声响,只见数十个黑鹰卫凭空出现。 “好多年不曾出手,老子刀都生锈了,今日,便用你们的血,给老子洗刀。”凌霄有些兴奋的说道。 那些黑衣人看到老六招来援兵,心中十分不屑,他们可是天赋最好,武功最高的杀手有他的出手,他们一年到头出不了几次任务,每次出任务,从未有过败绩。 而且他们这次可有百人,对面可只有十几人。 “废话少说!”黑衣人头领说着,便势如破竹的朝着凌霄而去。 不知死活的玩意儿,今天老子定要你跪地求饶!黑衣人头领心道。 凌霄没有躲,定定的看着黑衣人首领,直到那人的剑,离他的面门只差半寸,凌霄才轻飘飘的向后滑去。 黑衣人首领看到凌霄,竟然就这样轻飘飘的躲过了自己的剑,心想对方确实武功不错,也不敢再轻敌。 他把内力倾注于剑上,又朝着凌霄功去,凌厉的剑招,携风带雪,攻至凌霄身前。 凌霄轻裂嘴角,笑了笑,双手拿着剑,覆于身后,又轻轻错身躲过。 黑衣人有些挫败,凌霄根本没有出手,却每次都能轻而易举的躲过他的招式。 渐渐的,黑衣人心里越来越焦急,攻势也比之前凌厉,他用了十足十的内力,对战凌霄。 凌霄依旧不出手,只是一味的躲闪,就像猫戏耍老鼠一样。 黑衣人头领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们得速战速决,否则便会功亏一篑。 “来人支援!”黑衣人首领喝道。 几乎是顷刻间,便有黑衣人撤出了老六和其他黑鹰卫的战圈,跟着黑衣人首领一起围攻凌霄。 无数把剑,裹挟着凌厉凶猛的内力,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从各个方向,朝着凌霄攻来。 凌霄不屑的冷笑一声道:“你打够了,那就该我出手了!” 话音刚落,凌霄踩着剑身,腾空而起,极速旋转,鲜血四溅。 他像一个无情的收割机器,收割着无数黑衣人的脑袋。 黑衣人首领看着自己身边,成片倒下的同伴,眼里露出了惊恐。 夏雨棠看着车外凶猛的凌霄,和满地的无头尸体,躺在血泊中,瞬间恶心的呕吐起来。 绿竹和裴娘立马抚着她的背。 幸好,那个宫女报信,说是朱雀大街有埋伏,要刺杀她。 她这才又去了太后的永寿宫,将此事告诉了太后。 太后说会派人保护她,让她放心出宫,直到马车行驶到了朱雀大街,也没见到有侍卫前来。 她以为侍卫还没来,却不曾想,太后竟然派了黑鹰卫暗中保护她。 老六本就出自黑鹰卫,又武功高强,自然有不为人知的联络方式,并且他和凌霄也是好兄弟,知道黑鹰卫暗中保护他们,也不奇怪。 只是她在看到那么多黑衣人时,着实心里捏了一把汗。 幸亏是黑鹰卫,不然这一百多人,光靠老六和裴娘,她很难全身而退。 想到这里,她经不住的阵阵后怕,若不是那宫女报信给她,她这会儿恐怕已经在黄泉路上了? 可是,那宫女是谁派来的?又是谁的人?夏雨棠疑惑不解。 之前宇文淮也说收到了匿名报信的纸条,如今自己也收到了,那这个三番五次帮她和宇文淮的人,到底是谁? 马车外,凌霄一掌拍在黑衣人首领的胸口,他口吐鲜血,倒地不起。 黑衣人首领看了一眼被杀的七零八碎同伴,原来的一百余人,现在也只剩十几人在负隅顽抗,而且个个都受了伤。 他知道自己大势已去,又看着凌霄朝他走来,黑衣人首领准备咬碎牙齿中藏着的药丸自尽。 却被凌霄眼疾手快,一把捏住了下巴。 “咔嚓”一声,卸了黑衣人首领的下巴,抠出了他嘴里的毒药。 “想死?没那么容易!”凌霄冷声说道,又点了那黑衣人首领的穴道,把他扔在一边。 任由黑衣人首领被卸了下巴,口水直流,一生英武的他,哪里如此狼狈过,这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他怒目圆睁,脖颈上青筋暴起。 想要破口大骂,想要喊叫,却因为被卸了下巴,嘴里只能发出唔唔咽咽的声音,和几个含糊其辞的音节。 他如此这般的努力,不仅没有得到凌霄的回应,却让口水流的更多,显得他更加可怜。 凌霄看到老六出手利落的砍下一个黑衣人的脑袋,调侃道: “看来这么多年漂泊江湖,你也没能忘了和吃饭的本领。” 老六手中的刀忽而一转,插入了他身后偷袭的那名黑衣人的腹中,解决了最后一名刺客。 而后抽出刀,削了一个黑衣人的衣角,一跃而起,坐在车缘上,认真的擦着刀上的血迹。 “你也不赖,这么多年黑鹰卫销声匿迹,过起了养老的生活,你的功夫,倒也不减当年。”老六有些感慨的说道,语气里竟然有些伤感。 曾经令无数敌军将领闻风丧胆,让南渊百姓奉为战神的黑鹰卫,终究还是消失于江湖,成了一个遥远的传说。 凌霄心底瞬间有了一丝伤感,却很快被他压下,倔强而又坚定的说道:“黑鹰卫终有重出江湖之日,一定会的!” 地上不能动弹的黑衣人首领,看到自己的同伴都被杀了,心里难受不已,却突然听见那些人是黑鹰卫。 心里万分震惊,难怪他在人家面前,毫无还手之力。 对方竟然是消失于江湖的黑鹰卫! 黑衣人首领突然觉得自己人被杀,也并不冤枉,能死在黑鹰卫手里,是他的荣幸,也是他的劫数。 遂也不再大喊大叫,安安静静的被黑鹰卫拎回去审问。 夏雨棠回了府中,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她算是明白了,但凡有宴会,就会有事情发生。 难怪古人都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纷争。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舒一口气,就听到下人来报,西山公主来访。 下人话音未落,西山公主已经闯到了云啸阁。 第169章 西山公主找来 西山公主脸色极其阴沉,眉间戾气尽显,显然是来者不善。 裴娘在旁边一脸戒备,朝一旁的丫鬟使了个眼色,那丫鬟会意,赶紧下去请胡为。 “大皇姑请坐,不知大皇姑突然来访,有失远迎,还望……”夏雨棠说道。 话未说完,便被西山公主打断,“你少给本宫装模作样!本宫问你,我家静瑶呢?” 夏雨棠见西山公主开门见山,也不再打哈哈,她从容优雅的坐下,才慢慢说道: “今天宴会,静瑶郡主,确实找过本妃,之前我们有过嫌隙,但今日我们已经化干戈为玉帛了,这件事当时很多人都在场。大皇姑要寻人,也不该来本妃这里,毕竟平时静瑶郡主也得罪了不少人,况且说不定也是静瑶郡主又想了什么主意,自己出去玩了呢?” 夏雨棠说完,又补充道: “王府中还有些家丁,若大皇姑用得上,本妃可以让他们也去帮忙寻找。” 夏雨棠说完,便端起茶杯,掀开杯盖,茶的清香扑鼻而来,她刚送到嘴边,准备喝的时候,一只涂着豆蔻的手横空而来,打了夏雨棠一个措手不及。 茶盏被打落摔碎,茶水泼湿了夏雨棠的衣裙。 绿竹立马上前,边给夏雨棠擦拭,边询问她有没有烫到。 而后怒声对西山公主说道:“西山公主,这里是楚王府,你要寻的静瑶郡主,这里没有,王妃已怀有身孕,若伤了王妃腹中孩儿,恐您也担待不起。” “贱婢!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西山公主冲着绿竹,就要一巴掌打下去,裴娘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西山公主,寻找静瑶郡主,乃是当务之急,莫要在此再耽搁时间了。”裴娘死死抓着她的手腕,说完才放了手。 西山郡主的怒气直冲天灵盖,她何时受过这等窝囊气,但怒气又被她生生压下,裴娘说的没错,当务之急,是赶紧找静瑶。 要收拾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夏雨棠,日后有的是机会。 “怀孕了有何了不起,没生下来,不过一滩血水,就算生下来,也不见得养的大,你,还是趁现在,好好享受享受做王妃的日子,免得以后无福享受!” 西山公主说完,冷哼一声,转身想要离开。 此时,刚到门口的胡为,躬身行礼道:“西山公主安好,您刚刚对王妃说的话,属下会如实转告给王爷,不日便会有大礼送上,还请公主笑纳。” 西山公主心急如焚,并未听出胡为的弦外之音,只以为夏雨棠得罪了她这个长公主,楚王要代夏雨棠向她赔礼道歉。 便摆了摆手,匆匆说道:“厚礼便不必了,本宫的公主府,也不缺你们那点东西,让楚王管好她的王妃,否则,本宫便会替他教训了。” 西山公主说完,扬长而去。 她虽然料到,今日静瑶给夏雨棠道歉,另有缘由,但凭那夏雨棠一己之力,既没有实力戕害静瑶,也没有胆子戕害静瑶。 不过不管静瑶失踪的事,是不是夏雨棠做的,都不影响她以后收拾夏雨棠。 胡为不屑的看了一眼西山公主的背影。 绿竹气的柳眉倒竖,脸都绿了。 裴娘噗嗤一笑,西山公主还真是蠢笨。 “王妃,王爷让您放心,他自会处理。”胡为说道。 这边,静瑶郡主装在麻袋里,被那两个黑衣人宋三和王二,送去了被看招。 被看招的老鸨打着哈欠,听了两人来意,便说道:“我们被看招有规矩,姑娘得是自愿卖身,否则有伤道义,你们还是去别的地方看看。” 这时门口经过一对夫妇,带着个小女孩,男人向被看招大堂看来。 女人却推搡了男人一把,“看什么看,旁边怡翠楼可比这边价格高多了,就咱们二丫这样的,至少二百两。” 宋三看了王二一眼,那个二丫,长的面黄肌瘦,全身没有二两肉,都能卖二百两。 那他们手里的静瑶郡主,岂不是要卖七八百两? 静瑶郡主虽然脾气坏,但人长的美,身段也好,要胸有胸,要屁股有屁股。 买了静瑶郡主,他们把钱一分,出了京城,还能逍遥一年半载的。 王二立马会意,扛着麻袋,就和宋三离开被看招,去了怡翠楼。 不一会儿,两人就喜滋滋的拿着银票出了怡翠楼的门。 被看招的老鸨这才转身上楼,到了许秋鹤的房间。 “主子,按照您的交代,都办妥了,人已经被买到了怡翠楼。”老鸨毕恭毕敬的说道。 “嗯,知道了,等她吃完了苦头,再送个信给西山公主。”许秋鹤漫不经心的说道。 而西山公主府这边,西山公主寻找静瑶郡主未果,又在夏雨棠这里受了憋屈,满肚子火气的回到府中,却不见驸马叶徽商。 “驸马去哪里了?”西山公主眼神阴冷的问道。 “回……回公主,驸马去……去除夕宴会,还没有回来。”叶徽商的一个小厮结结巴巴的答道。 西山公主一脚踹翻了小厮,“狗奴才!还想诓骗本宫,宴会早在几个时辰前都结束了!” “来人,给本宫拖出去打!打到他说实话为止!”西山公主怒道。 那小厮喊着救命,被下人拖拖了下去,不一会儿便传来了痛呼声。 西山公主心烦至极的回了内院,自己的女儿不知所踪,她却一点线索也没有。 要是让她知道是谁害的静瑶,定要将罪魁祸首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西山公主房间里的灯一直没有熄灭,她焦急的等待着静瑶的消息,自己的丈夫却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直到亥时末,也徽商才一身酒气的回来,进门便嬉皮笑脸的说道: “怎么还没睡?在等我?” 西山公主看到叶徽商这么晚才回来,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去哪里了?静瑶不见了,你这个做父亲的,不仅毫不在意,还去外面鬼混!” 西山公主说着,便一巴掌打落了茶几上的一应物什。 叶徽商看到西山公主冲自己发火,压下眼角的厉色,转而又去哄她。 “我是去和几个朋友谈诗喝酒,静瑶还没回来吗?她怕不是自己去哪里玩了?要我说你也不必紧张,静瑶什么性子,你这个当娘的还不知道吗?好了,我的好公主,你快去沐浴,歇息。” 叶徽商揽着西山公主的肩膀,眼底满是柔情,轻言轻语的哄道。 西山公主也知道自己女儿的性子野,有时出去玩几日未归也是有的,不过每次都会留个口信,但这次却没有留任何口信,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她心慌的厉害,怕出什么事。 但听到叶徽商这么说,又觉得可能真的是自己过于紧张了,可能是这次忘了给她留信。 西山公主转身面向叶徽商,却看见他的脖子里有一处粉色的痕迹,遂皱眉问道: “你脖子那里红红的一片,是什么?” 叶徽商没想到西山公主会突然这么问,心里忙道了一声“糟了”,面上却不显。 他伸手拉起衣服领子遮了遮,才糊弄道:“啊?什么是什么?哦,今晚我们喝酒时,脖子被蜘蛛咬了一口。” “这是冬天,哪里来的蜘蛛?”西山公主疑惑道。 “好了,好公主,良宵苦短,还是让为夫好好伺候您!” 叶徽商说着,嘴唇便亲了上去,不一会儿,西山公主就被叶徽商迷惑了心神,忘了刚刚的疑惑。 只是当西山公主沉浸在温柔乡里时,静瑶郡主却生不如死。 第169章 西山公主找来 西山公主脸色极其阴沉,眉间戾气尽显,显然是来者不善。 裴娘在旁边一脸戒备,朝一旁的丫鬟使了个眼色,那丫鬟会意,赶紧下去请胡为。 “大皇姑请坐,不知大皇姑突然来访,有失远迎,还望……”夏雨棠说道。 话未说完,便被西山公主打断,“你少给本宫装模作样!本宫问你,我家静瑶呢?” 夏雨棠见西山公主开门见山,也不再打哈哈,她从容优雅的坐下,才慢慢说道: “今天宴会,静瑶郡主,确实找过本妃,之前我们有过嫌隙,但今日我们已经化干戈为玉帛了,这件事当时很多人都在场。大皇姑要寻人,也不该来本妃这里,毕竟平时静瑶郡主也得罪了不少人,况且说不定也是静瑶郡主又想了什么主意,自己出去玩了呢?” 夏雨棠说完,又补充道: “王府中还有些家丁,若大皇姑用得上,本妃可以让他们也去帮忙寻找。” 夏雨棠说完,便端起茶杯,掀开杯盖,茶的清香扑鼻而来,她刚送到嘴边,准备喝的时候,一只涂着豆蔻的手横空而来,打了夏雨棠一个措手不及。 茶盏被打落摔碎,茶水泼湿了夏雨棠的衣裙。 绿竹立马上前,边给夏雨棠擦拭,边询问她有没有烫到。 而后怒声对西山公主说道:“西山公主,这里是楚王府,你要寻的静瑶郡主,这里没有,王妃已怀有身孕,若伤了王妃腹中孩儿,恐您也担待不起。” “贱婢!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西山公主冲着绿竹,就要一巴掌打下去,裴娘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西山公主,寻找静瑶郡主,乃是当务之急,莫要在此再耽搁时间了。”裴娘死死抓着她的手腕,说完才放了手。 西山郡主的怒气直冲天灵盖,她何时受过这等窝囊气,但怒气又被她生生压下,裴娘说的没错,当务之急,是赶紧找静瑶。 要收拾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夏雨棠,日后有的是机会。 “怀孕了有何了不起,没生下来,不过一滩血水,就算生下来,也不见得养的大,你,还是趁现在,好好享受享受做王妃的日子,免得以后无福享受!” 西山公主说完,冷哼一声,转身想要离开。 此时,刚到门口的胡为,躬身行礼道:“西山公主安好,您刚刚对王妃说的话,属下会如实转告给王爷,不日便会有大礼送上,还请公主笑纳。” 西山公主心急如焚,并未听出胡为的弦外之音,只以为夏雨棠得罪了她这个长公主,楚王要代夏雨棠向她赔礼道歉。 便摆了摆手,匆匆说道:“厚礼便不必了,本宫的公主府,也不缺你们那点东西,让楚王管好她的王妃,否则,本宫便会替他教训了。” 西山公主说完,扬长而去。 她虽然料到,今日静瑶给夏雨棠道歉,另有缘由,但凭那夏雨棠一己之力,既没有实力戕害静瑶,也没有胆子戕害静瑶。 不过不管静瑶失踪的事,是不是夏雨棠做的,都不影响她以后收拾夏雨棠。 胡为不屑的看了一眼西山公主的背影。 绿竹气的柳眉倒竖,脸都绿了。 裴娘噗嗤一笑,西山公主还真是蠢笨。 “王妃,王爷让您放心,他自会处理。”胡为说道。 这边,静瑶郡主装在麻袋里,被那两个黑衣人宋三和王二,送去了被看招。 被看招的老鸨打着哈欠,听了两人来意,便说道:“我们被看招有规矩,姑娘得是自愿卖身,否则有伤道义,你们还是去别的地方看看。” 这时门口经过一对夫妇,带着个小女孩,男人向被看招大堂看来。 女人却推搡了男人一把,“看什么看,旁边怡翠楼可比这边价格高多了,就咱们二丫这样的,至少二百两。” 宋三看了王二一眼,那个二丫,长的面黄肌瘦,全身没有二两肉,都能卖二百两。 那他们手里的静瑶郡主,岂不是要卖七八百两? 静瑶郡主虽然脾气坏,但人长的美,身段也好,要胸有胸,要屁股有屁股。 买了静瑶郡主,他们把钱一分,出了京城,还能逍遥一年半载的。 王二立马会意,扛着麻袋,就和宋三离开被看招,去了怡翠楼。 不一会儿,两人就喜滋滋的拿着银票出了怡翠楼的门。 被看招的老鸨这才转身上楼,到了许秋鹤的房间。 “主子,按照您的交代,都办妥了,人已经被买到了怡翠楼。”老鸨毕恭毕敬的说道。 “嗯,知道了,等她吃完了苦头,再送个信给西山公主。”许秋鹤漫不经心的说道。 而西山公主府这边,西山公主寻找静瑶郡主未果,又在夏雨棠这里受了憋屈,满肚子火气的回到府中,却不见驸马叶徽商。 “驸马去哪里了?”西山公主眼神阴冷的问道。 “回……回公主,驸马去……去除夕宴会,还没有回来。”叶徽商的一个小厮结结巴巴的答道。 西山公主一脚踹翻了小厮,“狗奴才!还想诓骗本宫,宴会早在几个时辰前都结束了!” “来人,给本宫拖出去打!打到他说实话为止!”西山公主怒道。 那小厮喊着救命,被下人拖拖了下去,不一会儿便传来了痛呼声。 西山公主心烦至极的回了内院,自己的女儿不知所踪,她却一点线索也没有。 要是让她知道是谁害的静瑶,定要将罪魁祸首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西山公主房间里的灯一直没有熄灭,她焦急的等待着静瑶的消息,自己的丈夫却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直到亥时末,也徽商才一身酒气的回来,进门便嬉皮笑脸的说道: “怎么还没睡?在等我?” 西山公主看到叶徽商这么晚才回来,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去哪里了?静瑶不见了,你这个做父亲的,不仅毫不在意,还去外面鬼混!” 西山公主说着,便一巴掌打落了茶几上的一应物什。 叶徽商看到西山公主冲自己发火,压下眼角的厉色,转而又去哄她。 “我是去和几个朋友谈诗喝酒,静瑶还没回来吗?她怕不是自己去哪里玩了?要我说你也不必紧张,静瑶什么性子,你这个当娘的还不知道吗?好了,我的好公主,你快去沐浴,歇息。” 叶徽商揽着西山公主的肩膀,眼底满是柔情,轻言轻语的哄道。 西山公主也知道自己女儿的性子野,有时出去玩几日未归也是有的,不过每次都会留个口信,但这次却没有留任何口信,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她心慌的厉害,怕出什么事。 但听到叶徽商这么说,又觉得可能真的是自己过于紧张了,可能是这次忘了给她留信。 西山公主转身面向叶徽商,却看见他的脖子里有一处粉色的痕迹,遂皱眉问道: “你脖子那里红红的一片,是什么?” 叶徽商没想到西山公主会突然这么问,心里忙道了一声“糟了”,面上却不显。 他伸手拉起衣服领子遮了遮,才糊弄道:“啊?什么是什么?哦,今晚我们喝酒时,脖子被蜘蛛咬了一口。” “这是冬天,哪里来的蜘蛛?”西山公主疑惑道。 “好了,好公主,良宵苦短,还是让为夫好好伺候您!” 叶徽商说着,嘴唇便亲了上去,不一会儿,西山公主就被叶徽商迷惑了心神,忘了刚刚的疑惑。 只是当西山公主沉浸在温柔乡里时,静瑶郡主却生不如死。 第170章 验身 静瑶郡主被一盆冰水泼醒时,已经身在怡翠楼的暗室里了。 她浑身一个激灵,睁开眼睛,看到的便是两片血红的厚唇。 两片厚唇的主人,正是怡翠楼的老鸨余娘,她的脸上涂着厚厚的脂粉,眼角的皱纹,可以夹死一只苍蝇。 此时的老鸨笑盈盈的捏着静瑶的下巴,仔细的端详着她的脸。 “嗯,不错,是个好苗子!稍加调教,定会成为楼里的头牌。”老鸨啧啧称道。 静瑶这才回过神来,想要给老鸨一巴掌,却发现她的手脚被捆的结结实实。 “放开!你这贱人!竟敢用如此恶心的眼神看本郡主!是活的不耐烦了吗?!” 静瑶歪头,躲过老鸨捏着她下巴的手,恶狠狠的瞪着她说道。 “吆,啧啧,还是个烈性子呢!”老鸨站起身来,笑着说道,“来人,给她验身。” 如此标致的人儿,若还是个雏儿,那初夜肯定能卖个好好价钱。 几个老仆妇立刻上前,摁着静瑶,解开她腿上的绳子,就去脱她的裤子。 静瑶这才知道“验身”是什么意思,顿时羞愤交加,一脚踹在脱她裤子的老妇胸口。 “大胆贱妇!竟敢侮辱本郡主,找死!”静瑶便使出浑身解数,边挣扎的吼道。 老鸨眉头一皱,蹲下来问道:“哦?不知你是哪家的郡主?” 静瑶郡主一听,顿时不再挣扎,颇为骄傲的扬起小脸说道: “我母亲乃是西山长公主,我的舅舅便是当今圣上,本郡主就是西山长公主的独生女儿,静瑶郡主。” 静瑶说完,便又眼神傲慢的恨声道:“现在你知道了?还不赶紧放了本郡主,磕头道歉,送我回府,本郡主还可以赏你个全尸!否则……” “否则你这位‘郡主’又将如何?”老鸨说着,便哈哈哈大笑了起来,老仆妇们也跟着笑了起来。 “这年头啊,什么人都有,你小小年纪,竟然信口胡诌,撒这么大的谎,你若都是那静瑶郡主,那我便是那太后娘娘,来人给我摁住验身。”老鸨戏谑的说道。 几个老仆妇死死的摁住静瑶,三两下便扒了她的裤子。 静瑶顿时急的大声哭了起来,“放开我!你们会后悔的,我会让你们生不如死的!我要将……啊……” 静瑶大腿内侧的嫩肉,被老仆妇狠狠的拧了一把,痛的她瞬间浑身颤抖了起来,眼泪从眼眶里飙了出来。 “我劝你识相一点,还能少受点罪,不听话的姑娘,我们有的是千百种法子,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老仆妇冷声说道。 验身时,老仆妇故意折磨了静瑶片刻,等她折磨够了,才对着老鸨说道:“是个雏儿。” 而后拿起一旁的帕子,擦了擦自己手指,顺手把帕子扔在了死鱼一般的静瑶眼前。 老鸨高兴的带着老仆妇离开,“嗒”一声锁了门。 漆黑的暗室里,只有天窗带来的一点光亮。 静瑶躺在地上,裤子被扔在一边,那肮脏的帕子,就落在她的眼前,眼泪顺着眼角滑落,远远的她还能听见那老鸨的声音: “我得给她准备一个盛大的初夜拍卖会,好好的发一笔财。” 静瑶从出生起,便被父母捧在手心,眼珠子一样的爱护,纵然她顽劣成性,母亲对她最大的惩罚也不过是训诫几句,不让她出府。 人人都让着她,就算被她欺负,也只会低头道歉。 她何曾受过这种侮辱,何曾被如此随意打骂。 静瑶趴在地上,眼泪浸湿了衣袖。 都是夏雨棠陷害的她,只要她逃出去,定要将夏雨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还有今日欺负她的这些贱妇,她要让她们后悔曾来过这人世。 她要踏平这里,将带给她耻辱的这个地方夷为平地。 静瑶眼眸通红,暗暗发誓。 她起身摸索到了门边,用力的拍打着门,“放我出去,你们这些狗奴才,竟然敢欺辱本郡主,你们不得好死。” “劝你省省力气,乖乖听话,否则有你受的!”门外一个看守的男仆恶狠狠的说道。 “狗奴才!你们知道本郡主是谁吗?”静瑶依旧怒骂。 “我要杀了你们!要将你们挫骨扬灰!” ……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渐晚,静瑶又冷又饿,眼睛肿的像核桃一样,声音嘶哑的不成样子,却依旧不停的拍着门板,大声叫骂着。 可任凭她如何叫骂,门外的看守,却再也没有搭理过她。 “狗奴才,不得好死!” 静瑶正骂着,门却被推开了一点门缝。 她心里一喜,这是要放她出去了吗?她立马站起身来。 可是门缝里,却只是被泼进来了什么东西,然后又是“嗒”一声,门被紧紧锁上。 静瑶顿时恼羞成怒,更加用力的拍打门板,“放我出去!狗奴才,混账东西!我要杀了你们!” 静瑶郡主,虽然在一众世家公子小姐中,言语粗鄙,却在这些混迹于青楼市井的人跟前,连骂几句脏话都不会。 翻来覆去也就狗奴才,混账,贱妇,这几个词,门口的两个守卫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 突然里面传来一声尖叫,直破云霄,叫骂声嘎然而止,两个守卫相视一笑。 让她听话,偏不听,活该! 静瑶正叫骂着,却感觉到什么毛茸茸的东西,正顺着她光裸的腿往上爬。 她的全身瞬间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整个人也一个激灵。 她连忙踢腿,将那毛茸茸摔落出去,毛茸茸被摔疼了,顿时发出“吱吱”的叫声。 她借着天窗进来的一点亮光一看,满地的老鼠到处乱窜,成片成堆的老鼠,肮脏的皮毛上泛着幽幽的光亮,直往她的裙子里钻。 她一阵反胃,边踢腿,边尖叫出声,“滚,滚开!啊!滚……” 她的腿被老鼠抓破了皮,火辣辣的疼,可她什么都顾不上。 她捡起地上的裤子,使劲的挥舞,企图穿上裤子,来保护她受伤的腿,可老鼠却又钻进了她的裤子里。 第170章 验身 静瑶郡主被一盆冰水泼醒时,已经身在怡翠楼的暗室里了。 她浑身一个激灵,睁开眼睛,看到的便是两片血红的厚唇。 两片厚唇的主人,正是怡翠楼的老鸨余娘,她的脸上涂着厚厚的脂粉,眼角的皱纹,可以夹死一只苍蝇。 此时的老鸨笑盈盈的捏着静瑶的下巴,仔细的端详着她的脸。 “嗯,不错,是个好苗子!稍加调教,定会成为楼里的头牌。”老鸨啧啧称道。 静瑶这才回过神来,想要给老鸨一巴掌,却发现她的手脚被捆的结结实实。 “放开!你这贱人!竟敢用如此恶心的眼神看本郡主!是活的不耐烦了吗?!” 静瑶歪头,躲过老鸨捏着她下巴的手,恶狠狠的瞪着她说道。 “吆,啧啧,还是个烈性子呢!”老鸨站起身来,笑着说道,“来人,给她验身。” 如此标致的人儿,若还是个雏儿,那初夜肯定能卖个好好价钱。 几个老仆妇立刻上前,摁着静瑶,解开她腿上的绳子,就去脱她的裤子。 静瑶这才知道“验身”是什么意思,顿时羞愤交加,一脚踹在脱她裤子的老妇胸口。 “大胆贱妇!竟敢侮辱本郡主,找死!”静瑶便使出浑身解数,边挣扎的吼道。 老鸨眉头一皱,蹲下来问道:“哦?不知你是哪家的郡主?” 静瑶郡主一听,顿时不再挣扎,颇为骄傲的扬起小脸说道: “我母亲乃是西山长公主,我的舅舅便是当今圣上,本郡主就是西山长公主的独生女儿,静瑶郡主。” 静瑶说完,便又眼神傲慢的恨声道:“现在你知道了?还不赶紧放了本郡主,磕头道歉,送我回府,本郡主还可以赏你个全尸!否则……” “否则你这位‘郡主’又将如何?”老鸨说着,便哈哈哈大笑了起来,老仆妇们也跟着笑了起来。 “这年头啊,什么人都有,你小小年纪,竟然信口胡诌,撒这么大的谎,你若都是那静瑶郡主,那我便是那太后娘娘,来人给我摁住验身。”老鸨戏谑的说道。 几个老仆妇死死的摁住静瑶,三两下便扒了她的裤子。 静瑶顿时急的大声哭了起来,“放开我!你们会后悔的,我会让你们生不如死的!我要将……啊……” 静瑶大腿内侧的嫩肉,被老仆妇狠狠的拧了一把,痛的她瞬间浑身颤抖了起来,眼泪从眼眶里飙了出来。 “我劝你识相一点,还能少受点罪,不听话的姑娘,我们有的是千百种法子,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老仆妇冷声说道。 验身时,老仆妇故意折磨了静瑶片刻,等她折磨够了,才对着老鸨说道:“是个雏儿。” 而后拿起一旁的帕子,擦了擦自己手指,顺手把帕子扔在了死鱼一般的静瑶眼前。 老鸨高兴的带着老仆妇离开,“嗒”一声锁了门。 漆黑的暗室里,只有天窗带来的一点光亮。 静瑶躺在地上,裤子被扔在一边,那肮脏的帕子,就落在她的眼前,眼泪顺着眼角滑落,远远的她还能听见那老鸨的声音: “我得给她准备一个盛大的初夜拍卖会,好好的发一笔财。” 静瑶从出生起,便被父母捧在手心,眼珠子一样的爱护,纵然她顽劣成性,母亲对她最大的惩罚也不过是训诫几句,不让她出府。 人人都让着她,就算被她欺负,也只会低头道歉。 她何曾受过这种侮辱,何曾被如此随意打骂。 静瑶趴在地上,眼泪浸湿了衣袖。 都是夏雨棠陷害的她,只要她逃出去,定要将夏雨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还有今日欺负她的这些贱妇,她要让她们后悔曾来过这人世。 她要踏平这里,将带给她耻辱的这个地方夷为平地。 静瑶眼眸通红,暗暗发誓。 她起身摸索到了门边,用力的拍打着门,“放我出去,你们这些狗奴才,竟然敢欺辱本郡主,你们不得好死。” “劝你省省力气,乖乖听话,否则有你受的!”门外一个看守的男仆恶狠狠的说道。 “狗奴才!你们知道本郡主是谁吗?”静瑶依旧怒骂。 “我要杀了你们!要将你们挫骨扬灰!” ……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渐晚,静瑶又冷又饿,眼睛肿的像核桃一样,声音嘶哑的不成样子,却依旧不停的拍着门板,大声叫骂着。 可任凭她如何叫骂,门外的看守,却再也没有搭理过她。 “狗奴才,不得好死!” 静瑶正骂着,门却被推开了一点门缝。 她心里一喜,这是要放她出去了吗?她立马站起身来。 可是门缝里,却只是被泼进来了什么东西,然后又是“嗒”一声,门被紧紧锁上。 静瑶顿时恼羞成怒,更加用力的拍打门板,“放我出去!狗奴才,混账东西!我要杀了你们!” 静瑶郡主,虽然在一众世家公子小姐中,言语粗鄙,却在这些混迹于青楼市井的人跟前,连骂几句脏话都不会。 翻来覆去也就狗奴才,混账,贱妇,这几个词,门口的两个守卫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 突然里面传来一声尖叫,直破云霄,叫骂声嘎然而止,两个守卫相视一笑。 让她听话,偏不听,活该! 静瑶正叫骂着,却感觉到什么毛茸茸的东西,正顺着她光裸的腿往上爬。 她的全身瞬间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整个人也一个激灵。 她连忙踢腿,将那毛茸茸摔落出去,毛茸茸被摔疼了,顿时发出“吱吱”的叫声。 她借着天窗进来的一点亮光一看,满地的老鼠到处乱窜,成片成堆的老鼠,肮脏的皮毛上泛着幽幽的光亮,直往她的裙子里钻。 她一阵反胃,边踢腿,边尖叫出声,“滚,滚开!啊!滚……” 她的腿被老鼠抓破了皮,火辣辣的疼,可她什么都顾不上。 她捡起地上的裤子,使劲的挥舞,企图穿上裤子,来保护她受伤的腿,可老鼠却又钻进了她的裤子里。 第171章 你能有什么急事? 雪不知何时才停的,楚王府中,楼台亭阁上,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在月色的照映下,闪着熠熠银光。 宇文淮回来时,已经是月上中天。 他轻手轻脚的回来,在外间脱了冰凉的外裳,才悄悄进了内室。 “回来了?”夏雨棠睁开朦胧的双眼,瓮声瓮气的轻声说道。 “我还是把你吵醒了。”宇文淮说着,冰凉的唇在夏雨棠的眉间落下一吻,然后顺势躺下。 夏雨棠翻身,伸手去揽宇文淮的腰,想要滚进他的怀里,却被宇文淮挡开,“我身上凉,沾了外面的寒气,你和肚子里的宝宝经受不住。” 宇文淮说着,给夏雨棠盖好了被子,把她包裹严实,又另扯了一床被子,把自己裹了起来,把他和夏雨棠隔绝开来。 “你现在身子弱,得好好保护,不可劳累着凉。” 夏雨棠看他这般小心翼翼,心里暖暖的,又有些好笑,“我哪有那么娇气,再说我也是大夫。” “你从前或可做个所向披靡,勇武有加,但在我身边,你就只是个娇气的小姑娘,有我在,你不必事事都亲力亲为。”宇文淮面向夏雨棠,认真的说道。 他的王妃,还是从前过的太过辛苦,所以才失了女子该有的娇弱。 夏雨棠把脑袋抵在宇文淮的额头,心里生出无限的暖意。 在这异世,别人都有亲人朋友,有精神寄托,唯有她,孤魂野鬼独自飘零。 她虽然可凭借自己的医术,在这世上活的风生水起,但是,她终究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 没有人知道她格格不入的孤独,她总是担心别人发现她的异常,把她当做鬼怪,只有他,发现她的异常,却不问她的来历,也不惧怕她。 给她归宿,给她一个家,一个灵魂的栖息地。 “今天吓到你了?”宇文淮问道,微凉的气息喷洒在夏雨棠的脸上。 “没有,我知道皇祖母会派人保护好我的。”夏雨棠说道,又往宇文淮怀里蹭了蹭。 “胡说,我刚回来,胡为就说,绿竹对他说,你今天遇到刺客时,都吓吐了。” 宇文淮弹了一下夏雨棠的脑门又说道,“你呀,有什么事,也不知道只会我一声,要不是凌霄提着个刺客头子,嘱咐我仔细审问,我还不知道你遇刺了呢!” “绿竹这个碎嘴子!哦,对了,审问出什么了没有?还有今天刺杀父皇的事,有眉目了吗?” 夏雨棠说着,便把今天白天,灵丹想要入楚王府的事,都说了一遍。 宇文淮听后若有所思的说道: “刺客头子还没审问出什么东西,倒是那灵丹十分可疑。” 舞姬是皇后娘家给皇后送来的,但皇后却没有可能让人刺杀皇上,也不可能因为想要拉拢他,让灵丹进楚王府,而设计这个刺杀。 毕竟这刺杀皇上,一旦被查出,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可不是没有刺杀成功就可以不追究的。 眼下皇后已经被禁足,其余的也没有任何线索,看来只能去找那灵丹问话了。 至于刺杀夏雨棠的,又是谁? 还有给夏雨棠送信的人,又是谁?会不会与给他之前送信的是同一个人? 今天真是多亏了有人给夏雨棠送信,不然,那么多人,纵使老六武功高强,仅凭他和裴娘,也无法带着夏雨棠和绿竹全身而退。 他感觉到一张大网,正朝着他们扑过来。 御书房 “皇上,不好了,延禧宫传来消息,李妃娘娘病危!”王喜公公急忙禀报道。 “你说什么?”明帝面色一沉。 “延禧宫的人说,晚饭后,李妃娘娘突然吐血,人事不醒,现在太医都已经守在很前。”王喜公公说道。 李妃是明帝王府时娶的侧妃,虽然与明帝并非恩爱有加,但也算是相敬如宾。 明帝到时,李妃刚刚又吐了血,消瘦的脸庞,一片苍白,唇瓣一点血色也没有,双眼紧闭,毫无生气,只有胸口似有似无的起伏着。 明帝心底一沉,“如何了?” 王太医有些惋惜的回答道: “回皇上,李妃娘娘小产之时,伤了身子,落下了病根,十年来,越来越重,况且这次也病了两三月有余,未能好好医治,如今已经有了油尽灯枯之像,微臣……” “病了两三月有余?为何不上报?怎么会拖延至今?”明帝面带搵怒。 “皇上来了?是臣妾,臣妾的身子……自己……知道,都是……老毛病了,皇上公务繁忙,臣妾……不想麻烦……皇上。” 李妃悠悠转醒,有气无力的说着,挣扎着想要起床给明帝行礼。 明帝连忙制止,“你先躺下,身子要紧。” “是,皇上,臣妾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只想……只想临终前,见琏儿一面……咳咳……”李妃说着,便又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燕王宇文琏,排行老六,是李妃所生,常年在外打仗,驻守边关。 “好好,朕答应你,你先别激动,王喜,拟旨,着燕王速速回京,不可耽搁。”明帝忙道。 李妃听到明帝答应,才松了一口气,无力的笑了笑,然后闭上了眼睛。 燕王妃眼含热泪,替李妃谢了恩,“谢父皇恩典。” “起来,照顾好你母妃。”明帝看着李妃,头也未抬的说道。 他与李妃,算不上相濡以沫,却也是相伴二十多年,如今,他依旧健朗,她却已是风烛残年之态,说不难受,那是假的。 次日一早,也就是正月初一,西山公主与叶徽商一夜春宵,日上三竿,仍未起床。 叶徽商的心腹丫鬟,悄悄进了寝室。 叶徽商看了一眼西山公主,悄悄下了床,听了丫鬟的消息,脸色大变,震惊之余,打翻了烛台。 “怎么会这样?”叶徽商急道。 “奴婢不知,听说是急症,大夫已经在医治了。” 西山公主被烛台落地声吵醒,掀开帘子,揉着睡眼问道:“怎么了?” “哦,没事,公主醒了?我有点急事,要出去一下,你再睡一会儿。”叶徽商说道。 “新年第一天,你要出去?你能有什么急事?”西山公主说道。 “嗯,是……城南的店铺,出了点紧急状况,我……得赶紧去看看,我先走了。”叶徽商说着,抄起衣服,套在身上,就急急走了出去。 西山公主狐疑不已,今日是正月初一,昨天又下了大雪,商铺都在歇业中,能有什么事? “来人,郡主可回来了?” “回公主,郡主尚未回来。”丫鬟回道。 难道是静瑶出了什么事,叶徽商瞒着她,所以才撤了谎? 西山公主想到此处,心里一惊。 “你去派人,跟着驸马,有什么情况,立马来报。” 第171章 你能有什么急事? 雪不知何时才停的,楚王府中,楼台亭阁上,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在月色的照映下,闪着熠熠银光。 宇文淮回来时,已经是月上中天。 他轻手轻脚的回来,在外间脱了冰凉的外裳,才悄悄进了内室。 “回来了?”夏雨棠睁开朦胧的双眼,瓮声瓮气的轻声说道。 “我还是把你吵醒了。”宇文淮说着,冰凉的唇在夏雨棠的眉间落下一吻,然后顺势躺下。 夏雨棠翻身,伸手去揽宇文淮的腰,想要滚进他的怀里,却被宇文淮挡开,“我身上凉,沾了外面的寒气,你和肚子里的宝宝经受不住。” 宇文淮说着,给夏雨棠盖好了被子,把她包裹严实,又另扯了一床被子,把自己裹了起来,把他和夏雨棠隔绝开来。 “你现在身子弱,得好好保护,不可劳累着凉。” 夏雨棠看他这般小心翼翼,心里暖暖的,又有些好笑,“我哪有那么娇气,再说我也是大夫。” “你从前或可做个所向披靡,勇武有加,但在我身边,你就只是个娇气的小姑娘,有我在,你不必事事都亲力亲为。”宇文淮面向夏雨棠,认真的说道。 他的王妃,还是从前过的太过辛苦,所以才失了女子该有的娇弱。 夏雨棠把脑袋抵在宇文淮的额头,心里生出无限的暖意。 在这异世,别人都有亲人朋友,有精神寄托,唯有她,孤魂野鬼独自飘零。 她虽然可凭借自己的医术,在这世上活的风生水起,但是,她终究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 没有人知道她格格不入的孤独,她总是担心别人发现她的异常,把她当做鬼怪,只有他,发现她的异常,却不问她的来历,也不惧怕她。 给她归宿,给她一个家,一个灵魂的栖息地。 “今天吓到你了?”宇文淮问道,微凉的气息喷洒在夏雨棠的脸上。 “没有,我知道皇祖母会派人保护好我的。”夏雨棠说道,又往宇文淮怀里蹭了蹭。 “胡说,我刚回来,胡为就说,绿竹对他说,你今天遇到刺客时,都吓吐了。” 宇文淮弹了一下夏雨棠的脑门又说道,“你呀,有什么事,也不知道只会我一声,要不是凌霄提着个刺客头子,嘱咐我仔细审问,我还不知道你遇刺了呢!” “绿竹这个碎嘴子!哦,对了,审问出什么了没有?还有今天刺杀父皇的事,有眉目了吗?” 夏雨棠说着,便把今天白天,灵丹想要入楚王府的事,都说了一遍。 宇文淮听后若有所思的说道: “刺客头子还没审问出什么东西,倒是那灵丹十分可疑。” 舞姬是皇后娘家给皇后送来的,但皇后却没有可能让人刺杀皇上,也不可能因为想要拉拢他,让灵丹进楚王府,而设计这个刺杀。 毕竟这刺杀皇上,一旦被查出,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可不是没有刺杀成功就可以不追究的。 眼下皇后已经被禁足,其余的也没有任何线索,看来只能去找那灵丹问话了。 至于刺杀夏雨棠的,又是谁? 还有给夏雨棠送信的人,又是谁?会不会与给他之前送信的是同一个人? 今天真是多亏了有人给夏雨棠送信,不然,那么多人,纵使老六武功高强,仅凭他和裴娘,也无法带着夏雨棠和绿竹全身而退。 他感觉到一张大网,正朝着他们扑过来。 御书房 “皇上,不好了,延禧宫传来消息,李妃娘娘病危!”王喜公公急忙禀报道。 “你说什么?”明帝面色一沉。 “延禧宫的人说,晚饭后,李妃娘娘突然吐血,人事不醒,现在太医都已经守在很前。”王喜公公说道。 李妃是明帝王府时娶的侧妃,虽然与明帝并非恩爱有加,但也算是相敬如宾。 明帝到时,李妃刚刚又吐了血,消瘦的脸庞,一片苍白,唇瓣一点血色也没有,双眼紧闭,毫无生气,只有胸口似有似无的起伏着。 明帝心底一沉,“如何了?” 王太医有些惋惜的回答道: “回皇上,李妃娘娘小产之时,伤了身子,落下了病根,十年来,越来越重,况且这次也病了两三月有余,未能好好医治,如今已经有了油尽灯枯之像,微臣……” “病了两三月有余?为何不上报?怎么会拖延至今?”明帝面带搵怒。 “皇上来了?是臣妾,臣妾的身子……自己……知道,都是……老毛病了,皇上公务繁忙,臣妾……不想麻烦……皇上。” 李妃悠悠转醒,有气无力的说着,挣扎着想要起床给明帝行礼。 明帝连忙制止,“你先躺下,身子要紧。” “是,皇上,臣妾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只想……只想临终前,见琏儿一面……咳咳……”李妃说着,便又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燕王宇文琏,排行老六,是李妃所生,常年在外打仗,驻守边关。 “好好,朕答应你,你先别激动,王喜,拟旨,着燕王速速回京,不可耽搁。”明帝忙道。 李妃听到明帝答应,才松了一口气,无力的笑了笑,然后闭上了眼睛。 燕王妃眼含热泪,替李妃谢了恩,“谢父皇恩典。” “起来,照顾好你母妃。”明帝看着李妃,头也未抬的说道。 他与李妃,算不上相濡以沫,却也是相伴二十多年,如今,他依旧健朗,她却已是风烛残年之态,说不难受,那是假的。 次日一早,也就是正月初一,西山公主与叶徽商一夜春宵,日上三竿,仍未起床。 叶徽商的心腹丫鬟,悄悄进了寝室。 叶徽商看了一眼西山公主,悄悄下了床,听了丫鬟的消息,脸色大变,震惊之余,打翻了烛台。 “怎么会这样?”叶徽商急道。 “奴婢不知,听说是急症,大夫已经在医治了。” 西山公主被烛台落地声吵醒,掀开帘子,揉着睡眼问道:“怎么了?” “哦,没事,公主醒了?我有点急事,要出去一下,你再睡一会儿。”叶徽商说道。 “新年第一天,你要出去?你能有什么急事?”西山公主说道。 “嗯,是……城南的店铺,出了点紧急状况,我……得赶紧去看看,我先走了。”叶徽商说着,抄起衣服,套在身上,就急急走了出去。 西山公主狐疑不已,今日是正月初一,昨天又下了大雪,商铺都在歇业中,能有什么事? “来人,郡主可回来了?” “回公主,郡主尚未回来。”丫鬟回道。 难道是静瑶出了什么事,叶徽商瞒着她,所以才撤了谎? 西山公主想到此处,心里一惊。 “你去派人,跟着驸马,有什么情况,立马来报。” 第172章 呸!色胚子! 叶徽商坐着马车,匆匆去了城东的一处巷子,进了巷子深处的一座宅院。 “婉娘,怎么回事?溪儿怎么突然病了?”叶徽商进了大门,门都没来得及关,就叫喊着往正屋走去。 屋檐下的丫鬟忙迎了上去,,“老爷,您可算来了,夫人都急死了,少爷半夜发烧,呕吐不止,到现在还昏迷不醒,您快进去看看。” 叶徽商听了此话,一个趔狙,差点摔在地上,还是那丫鬟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他才又急忙往屋子里跑去。 两人都没有看见,大门外一个小厮的身影闪过,迅速的离开了。 叶徽商刚进来,一个妇人哭着抱住了他,“老爷,你可算来了,要是溪儿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那妇人二十五六的样子,面容俏丽,脂粉未施,身段丰盈,胸前的波涛全压在叶徽商身上,小腰却是盈盈不堪一握,屁股高翘,举手投足间,尽显风情万种。 如今虽然哭着,眼眸红肿,却别有一种风情,惹人怜爱。 叶徽商习惯性的捏了捏那妇人的屁股,“婉娘,有我在,溪儿定不会有事,我先去看看他。” 婉娘这才羞羞答答的让开了身子,跟着叶徽商进了内室。 白胡子大夫,正在给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儿把脉。 那男孩就是叶徽商口中的溪儿,他长的与叶徽商十分相像,虽然容貌还没有长开,但已经隐约可见其相貌出众。 这个男孩便是叶徽商与婉娘的儿子,叶临溪。 “孩子吃多了,消化不良,又有些脾胃虚弱,所以才会上吐下泻,没什么大碍,老夫开几副药就好了。”大夫把完脉说道。 叶徽商听完,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多谢大夫。” 此时床上的叶临溪也醒了过来,“爹爹,孩儿没有大碍,是昨晚被娘多喂了几口水晶肘子。爹爹,孩儿想您了。” 叶临溪说着,张开手臂,让叶徽商抱抱,叶徽商心都融化了,忙把他抱在怀里,摸着他的头顶。 “溪儿乖,真是爹爹的好儿子。”叶徽商一边哄着儿子,一边冲着婉娘说道: “你怎么能给溪儿吃那么多肉呢?他脾胃虚弱,你又不是不知道。害的溪儿受罪不说,今天是大年初一,急急的喊我过来,被公主发现了怎么办?” 婉娘听了,眼泪又急急的落了下来,她有些生气的别过头,委屈的说道: “就那几口肘子,我怎么知道会让溪儿受这罪?公主公主公主,你成日里就知道公主,她自己不能生,还要你叶家断了香火不成?难不成要我无名无份的跟你一辈子不成?我倒还好,难道溪儿也只能一辈子躲躲藏藏,让人背地里喊他野种不成?” 叶徽商自知于这件事上,始终亏待了婉娘母子,遂软了语调说道: “婉娘,你在孩子跟前胡说什么?什么野种不野种的,他是我叶徽商的儿子,我自然会给他个名分,只是现在时机还不成熟,你别生气嘛!” 叶徽商说着,把儿子放在床上,走过来抱住依旧气呼呼的婉娘,手不老实的伸进了她的衣襟内,捏了捏。 “乖,夫人,消消气。” 叶徽商也不知道怎么了浑身一阵燥热,便嘱咐丫鬟照顾好叶临溪,一把打横抱起婉娘,去了别屋。 刚进了屋子,便迫不及待的去扯婉娘的衣服,“婉娘,我想死你了,快让我亲一口。” 婉娘这才破涕为笑,碎了他一口,“呸,色胚子!” “这还不怪你长的太美了呀!”叶徽商戏谑道。 婉娘和叶徽商正在颠暖倒凤之际,西山公主却带着许多家丁仆妇前来。 她一脚踹开门,看着床榻上淫乱不堪的一幕,瞬间血气直往头顶窜。 跟踪叶徽商的人禀报的时候,她正在想着如何整治夏雨棠,让她不知不觉的流产,失去她的倚仗。 跟踪叶徽商的人,话说的模棱两可,她还觉得自己可能想多了,并没有多放在心上。 毕竟叶徽商跟她二三十年夫妻,依旧恩爱如初,即使她多年来,无所出,最后也只是生了个女儿,他也不曾提过纳妾。 甚至她让他纳妾时,他还严词拒绝了。 她以为他是一心一意的爱她的,甚至昨晚,还跟她亲密无间,如胶似漆。 可现在叶徽商无疑是狠狠的打了西山公主的脸。 床榻上的两人也被突然闯进来的人,吓得呆愣在场。 半响,“啪”的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彻了整个房间,“叶徽商!你对得起本宫吗?” 叶徽商脸上是清晰的巴掌印,还没想好措辞,婉娘裹着被子,抢先说道: “你凭什么打他?他哪里对不起你?你就算是公主又如何?难不成要让他叶家断了香火?这世间哪个男子不是三妻四妾,为何偏偏叶郎就要守着你这一根老咸菜!你这个善妒成性的人,有何脸面打他!” 婉娘也是气不打一处来,这么多年,若不是西山公主,让她进不了叶家的门,她何苦这么些年,不清不楚的做叶徽商的外室。 若不是西山公主,她的儿子怎么会到如今连个名分都没有,生生被人家戳着脊梁骨,骂野种。 既然事情被发现了,那她索性博一把。 “你!你这个淫荡的贱妇!来人,给我打!”西山公主颤手指着婉娘,面色赤红。 想她贵为长公主,何曾被人如此方面质问辱骂过。 两个嬷嬷们一拥而上,一个拉拽婉娘身上裹着的被子,一个在她白嫩的肌肤上,又掐又拧。 “啊吆!叶郎救我!”婉娘痛叫着,破口大骂,“你算哪门子的公主,不过是投了个好胎!呸!生不了蛋的老老贱妇!你有本事杀了我,否则我定不会让你好过!” “住手!快住手!”叶徽商眼看着婉娘的被子就要被扯掉,忙一边帮她拉被子,一边呵斥嬷嬷们。 奈何嬷嬷压根不听他的话。 “把这贱妇给我拉去院子里!也让家丁们都看看这妖艳贱货的嘴脸!”西山公主厉声说着,指着婉娘又继续说道: “既然你这么缺男人,那本宫就成全你,家丁们见者有份,让他们好好满足你,然后再把你买到窑子里,让你去我千人骑万人跨的婊子!” 几个嬷嬷又瞬间涌了上来。 “公主,求你了,放过婉娘,我错了!”叶徽商苦苦的哀求着西山公主,帮着婉娘死死拉着被子。 西山公主不为所动,一脸怒容,叶徽商看眼下情形,“噗通”一声,跪在了西山公主面前,哀切的说道: “公主,求你了,看在我们多年夫妻恩爱的份上,饶了婉娘!我以后再也不见她了!” 西山公主眼底涌出泪水,到底是多年的夫妻,她心里动摇,若这样不留情面的处置了这贱人,她和叶徽商也就完了。 叶徽商见西山公主表情松动,拽着她的裙角,想要再打打感情牌时,却听见婉娘不知死活的开口。 婉娘心里虽然害怕,却也仗着叶徽商对她多年来的宠爱,况且叶徽商唯一的儿子,可是她生的,所以她嘴里丝毫不服软。 “老贱妇!你也就这点本事!你有本事杀了我!你个年老色衰的老黄瓜,你个死了晒了三个月的带鱼!叶郎说看着你就恶心的想吐,他从来没有爱过你!”婉娘骂道。 听到此话,西山公主面露狠厉之色,毫不犹豫的一脚踹开叶徽商,了“看到本宫就恶心想吐?!” 西山公主后退一步,绝望的说道: “好!那本宫今日,便要你知道,惹了本宫是什么后果!来人,把那个孽种拉出来,活活打死!” 第172章 呸!色胚子! 叶徽商坐着马车,匆匆去了城东的一处巷子,进了巷子深处的一座宅院。 “婉娘,怎么回事?溪儿怎么突然病了?”叶徽商进了大门,门都没来得及关,就叫喊着往正屋走去。 屋檐下的丫鬟忙迎了上去,,“老爷,您可算来了,夫人都急死了,少爷半夜发烧,呕吐不止,到现在还昏迷不醒,您快进去看看。” 叶徽商听了此话,一个趔狙,差点摔在地上,还是那丫鬟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他才又急忙往屋子里跑去。 两人都没有看见,大门外一个小厮的身影闪过,迅速的离开了。 叶徽商刚进来,一个妇人哭着抱住了他,“老爷,你可算来了,要是溪儿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那妇人二十五六的样子,面容俏丽,脂粉未施,身段丰盈,胸前的波涛全压在叶徽商身上,小腰却是盈盈不堪一握,屁股高翘,举手投足间,尽显风情万种。 如今虽然哭着,眼眸红肿,却别有一种风情,惹人怜爱。 叶徽商习惯性的捏了捏那妇人的屁股,“婉娘,有我在,溪儿定不会有事,我先去看看他。” 婉娘这才羞羞答答的让开了身子,跟着叶徽商进了内室。 白胡子大夫,正在给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儿把脉。 那男孩就是叶徽商口中的溪儿,他长的与叶徽商十分相像,虽然容貌还没有长开,但已经隐约可见其相貌出众。 这个男孩便是叶徽商与婉娘的儿子,叶临溪。 “孩子吃多了,消化不良,又有些脾胃虚弱,所以才会上吐下泻,没什么大碍,老夫开几副药就好了。”大夫把完脉说道。 叶徽商听完,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多谢大夫。” 此时床上的叶临溪也醒了过来,“爹爹,孩儿没有大碍,是昨晚被娘多喂了几口水晶肘子。爹爹,孩儿想您了。” 叶临溪说着,张开手臂,让叶徽商抱抱,叶徽商心都融化了,忙把他抱在怀里,摸着他的头顶。 “溪儿乖,真是爹爹的好儿子。”叶徽商一边哄着儿子,一边冲着婉娘说道: “你怎么能给溪儿吃那么多肉呢?他脾胃虚弱,你又不是不知道。害的溪儿受罪不说,今天是大年初一,急急的喊我过来,被公主发现了怎么办?” 婉娘听了,眼泪又急急的落了下来,她有些生气的别过头,委屈的说道: “就那几口肘子,我怎么知道会让溪儿受这罪?公主公主公主,你成日里就知道公主,她自己不能生,还要你叶家断了香火不成?难不成要我无名无份的跟你一辈子不成?我倒还好,难道溪儿也只能一辈子躲躲藏藏,让人背地里喊他野种不成?” 叶徽商自知于这件事上,始终亏待了婉娘母子,遂软了语调说道: “婉娘,你在孩子跟前胡说什么?什么野种不野种的,他是我叶徽商的儿子,我自然会给他个名分,只是现在时机还不成熟,你别生气嘛!” 叶徽商说着,把儿子放在床上,走过来抱住依旧气呼呼的婉娘,手不老实的伸进了她的衣襟内,捏了捏。 “乖,夫人,消消气。” 叶徽商也不知道怎么了浑身一阵燥热,便嘱咐丫鬟照顾好叶临溪,一把打横抱起婉娘,去了别屋。 刚进了屋子,便迫不及待的去扯婉娘的衣服,“婉娘,我想死你了,快让我亲一口。” 婉娘这才破涕为笑,碎了他一口,“呸,色胚子!” “这还不怪你长的太美了呀!”叶徽商戏谑道。 婉娘和叶徽商正在颠暖倒凤之际,西山公主却带着许多家丁仆妇前来。 她一脚踹开门,看着床榻上淫乱不堪的一幕,瞬间血气直往头顶窜。 跟踪叶徽商的人禀报的时候,她正在想着如何整治夏雨棠,让她不知不觉的流产,失去她的倚仗。 跟踪叶徽商的人,话说的模棱两可,她还觉得自己可能想多了,并没有多放在心上。 毕竟叶徽商跟她二三十年夫妻,依旧恩爱如初,即使她多年来,无所出,最后也只是生了个女儿,他也不曾提过纳妾。 甚至她让他纳妾时,他还严词拒绝了。 她以为他是一心一意的爱她的,甚至昨晚,还跟她亲密无间,如胶似漆。 可现在叶徽商无疑是狠狠的打了西山公主的脸。 床榻上的两人也被突然闯进来的人,吓得呆愣在场。 半响,“啪”的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彻了整个房间,“叶徽商!你对得起本宫吗?” 叶徽商脸上是清晰的巴掌印,还没想好措辞,婉娘裹着被子,抢先说道: “你凭什么打他?他哪里对不起你?你就算是公主又如何?难不成要让他叶家断了香火?这世间哪个男子不是三妻四妾,为何偏偏叶郎就要守着你这一根老咸菜!你这个善妒成性的人,有何脸面打他!” 婉娘也是气不打一处来,这么多年,若不是西山公主,让她进不了叶家的门,她何苦这么些年,不清不楚的做叶徽商的外室。 若不是西山公主,她的儿子怎么会到如今连个名分都没有,生生被人家戳着脊梁骨,骂野种。 既然事情被发现了,那她索性博一把。 “你!你这个淫荡的贱妇!来人,给我打!”西山公主颤手指着婉娘,面色赤红。 想她贵为长公主,何曾被人如此方面质问辱骂过。 两个嬷嬷们一拥而上,一个拉拽婉娘身上裹着的被子,一个在她白嫩的肌肤上,又掐又拧。 “啊吆!叶郎救我!”婉娘痛叫着,破口大骂,“你算哪门子的公主,不过是投了个好胎!呸!生不了蛋的老老贱妇!你有本事杀了我,否则我定不会让你好过!” “住手!快住手!”叶徽商眼看着婉娘的被子就要被扯掉,忙一边帮她拉被子,一边呵斥嬷嬷们。 奈何嬷嬷压根不听他的话。 “把这贱妇给我拉去院子里!也让家丁们都看看这妖艳贱货的嘴脸!”西山公主厉声说着,指着婉娘又继续说道: “既然你这么缺男人,那本宫就成全你,家丁们见者有份,让他们好好满足你,然后再把你买到窑子里,让你去我千人骑万人跨的婊子!” 几个嬷嬷又瞬间涌了上来。 “公主,求你了,放过婉娘,我错了!”叶徽商苦苦的哀求着西山公主,帮着婉娘死死拉着被子。 西山公主不为所动,一脸怒容,叶徽商看眼下情形,“噗通”一声,跪在了西山公主面前,哀切的说道: “公主,求你了,看在我们多年夫妻恩爱的份上,饶了婉娘!我以后再也不见她了!” 西山公主眼底涌出泪水,到底是多年的夫妻,她心里动摇,若这样不留情面的处置了这贱人,她和叶徽商也就完了。 叶徽商见西山公主表情松动,拽着她的裙角,想要再打打感情牌时,却听见婉娘不知死活的开口。 婉娘心里虽然害怕,却也仗着叶徽商对她多年来的宠爱,况且叶徽商唯一的儿子,可是她生的,所以她嘴里丝毫不服软。 “老贱妇!你也就这点本事!你有本事杀了我!你个年老色衰的老黄瓜,你个死了晒了三个月的带鱼!叶郎说看着你就恶心的想吐,他从来没有爱过你!”婉娘骂道。 听到此话,西山公主面露狠厉之色,毫不犹豫的一脚踹开叶徽商,了“看到本宫就恶心想吐?!” 西山公主后退一步,绝望的说道: “好!那本宫今日,便要你知道,惹了本宫是什么后果!来人,把那个孽种拉出来,活活打死!” 第173章 馊主意(概要) 夏雨棠和宇文淮吃着糕点,听着石岩的报告,说是西山公主被贴身嬷嬷劝住。 虽然没有当真把婉娘赏给家丁,买去青楼,但也是狠狠打了一顿出气,之后把叶临溪,和被打的毁容的婉娘,关在了公主府的地牢里。 这是宇文淮安排的,他让人买通了给叶徽商送信的那个丫鬟。 那丫鬟除夕夜怂恿婉娘,给叶临溪多吃点肉,她又给叶临溪不易消化的东西。 果然第二天叶临溪呕吐不止,她又赶紧说服婉娘去给叶徽商送信。 叶临溪屋里的熏香,也是被那丫鬟加了料。 夏雨棠吃着糕点,当着吃瓜群众,让石岩把西山公主,安排在王府厨房的内奸发卖处理。 宇文淮听完这些,就去了宫里,除夕刺杀明帝的主谋还没有找到。 这次,他准备去见见灵丹,看看她那里有什么突破口。 灵丹对所问之事,顾左右而言他,还不停的对宇文淮抛媚眼,茶言茶语。 更是在看到夏雨棠和皇上的身影时,扑进了宇文淮的怀里,梨花带雨的说了很多引人误会遐想的话。 宇文淮想挣脱,又被灵丹抱的死死的。 她还强行撅着嘴要亲宇文淮,就在这时,夏雨棠喊了宇文淮一声,然后气的跑去了太后那里。 宇文淮大惊失色,伸手从灵丹腰间狠狠拧了一把,灵丹吃痛,放开了他。 他一个箭步跑出来,看到一脸吃瓜群众幸灾乐祸的明帝,忍不住埋怨,却被明帝教训了一顿。 他追出去,却不见了夏雨棠的踪影,去了太后那里,也被告知没有看到夏雨棠,并且被太后一阵刨根问底,宇文淮烦不胜烦,找了借口跑了。 夏雨棠和太后待了一会儿,说了给乐安郡主做手术的事宜,李思量还没来得及走,答应给夏雨棠当助手。 夏雨棠赖着不走,直到快要天黑了才被太后赶回了府。 宇文淮带着石岩和胡为,把能翻的地方都翻了,也没找到夏雨棠。 正坐在台阶下懊恼后悔,就看到夏雨棠回来,他高兴的跑过去,夏雨棠却无视了他,径直往前走,他叽叽喳喳的跟了上去,被寒霜执剑挡着,不让他靠近。 宇文淮站院子里,一直说是误会,要进去给夏雨棠解释,寒霜却说他吵的夏雨棠腹中的孩子不能睡觉,是安的什么心,有了新人,连她腹中孩子也要除掉不成。 无奈,宇文淮便去找裴娘,让给他出个主意,却被老六花式宠妻,强喂了一肚子狗粮,还含沙射影阴阳他不是个东西。 宇文淮逃离了裴娘那里,便去找单身狗的胡为和石岩。 两人给宇文淮出了一大堆馊主意。 胡为:不能惯着王妃,云啸阁不让进,让宇文淮出去被看招去听曲子,住个八日,让王妃服软害怕,好好治治王妃爱吃醋的毛病。 再不然,带着他们打飞寒霜寒风,强行闯进屋,来个霸王硬上弓,床头吵架床尾和,夏雨棠肯定消气。 石岩一听胡为尽出馊主意,他那次被宇文淮赶出府,还是夏雨棠帮的他,他可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石岩便急忙问道:让宇文淮脱了上衣,背上荆棘,去负荆请罪,王妃一心软,就原谅了,再不行,他可以受累先抽宇文淮一顿,然后他边哭边认错,肯定能得到王妃原谅。 宇文淮喝了一肚子酒,听了一肚子馊主意,他也听出来,胡为没想帮他,石岩的主意馊的更是长了毛,便更生气了,一杯接着一杯的喝。 这边夏雨棠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越想越生气,她是相信宇文淮的。 毕竟前世影视剧里的恶毒女配,就是这样的伎俩,她们的茶言茶语也和灵丹如出一辙。 可是一想到两个死死抱在一起,即将亲吻的画面,就忍不住生气。 这也可能跟怀孕了激素变化,容易情绪化有关,但她就是特别生气。 就在这时,外面一阵吵闹,不一会儿,胡为和石岩架着昏迷不醒,脸上衣服上到处是血的宇文淮进了外室。 说是王爷遇刺,夏雨棠心里一阵慌乱,毕竟她昨天也才遇刺,连忙让他们把宇文淮送进内室。 两人把宇文淮放在床上,说是去请府医生,就迅速离开了。 夏雨棠立刻给宇文淮查看伤情,清洗过后才发现,身上有一两处伤口,并不深。 脸上的看着到处是血,也就一点点擦伤,但凡来的迟一点,都在路上愈合了。 她看着他满身是血,十分可怖的样子,顿时觉得自己上当了,遂把纱布扔在他的脸上。 这时,宇文淮醒来,笑着一把抓住她的手,亲了亲。 之后便是各种死皮赖脸的哄,夏雨棠一反抗,就哎呦哎呦的说伤口痛。 哄了半天,终于把夏雨棠哄开心,并发誓以后定不会,让任何女子离他三米之内。 抱着夏雨棠,躺在云啸阁的床上,宇文淮才心道,胡为和石岩这次总算给他出了个靠谱的主意。 正月初五,大街小巷人人都在说,怡翠楼今晚,要举行了一场盛大的拍卖会。 据说的要拍卖的是新花魁的初夜,新花魁长的倾国倾城,又脾气火辣,肩膀处还有一个蝴蝶胎记。 为了回馈新老顾客,怡翠楼还推出了新玩法,拍卖成功的顾客,可以喊他的好友一起,共享花魁初夜。 其他的都还好,顾客也见惯了貌美倾城的花魁,但这共享一事,可是很新鲜。 因为被被看招抢了生意,之前门可罗雀的怡翠楼里,今晚却挤满了人,甚至门口也被围得水泄不通。 那花魁被五花大绑,头上盖着薄纱,穿着清凉的被两个五大三粗,相貌极其丑陋的龟公抓着胳膊,摇摇欲坠的站在台上。 台下的公子哥们,看到花魁曲线毕露,皮肤白皙,又一副挣扎不休的样子,顿时激起了他们的保护欲。 公子哥们争先恐后的出价,老鸨笑的合不拢嘴,心里暗道:这姑娘摇钱树。 西山公主府中,西山公主已经几乎翻遍了京城,却还是没有找到静瑶郡主,又加上叶徽商的事,伤透了心。 丫鬟为了逗她开心,说起了这几天京城里的新鲜事,什么城南王家的媳妇和公公在一起被大少爷捉奸在场,什么什么的。 说着说着就说起了怡翠楼的事。 第173章 馊主意(概要) 夏雨棠和宇文淮吃着糕点,听着石岩的报告,说是西山公主被贴身嬷嬷劝住。 虽然没有当真把婉娘赏给家丁,买去青楼,但也是狠狠打了一顿出气,之后把叶临溪,和被打的毁容的婉娘,关在了公主府的地牢里。 这是宇文淮安排的,他让人买通了给叶徽商送信的那个丫鬟。 那丫鬟除夕夜怂恿婉娘,给叶临溪多吃点肉,她又给叶临溪不易消化的东西。 果然第二天叶临溪呕吐不止,她又赶紧说服婉娘去给叶徽商送信。 叶临溪屋里的熏香,也是被那丫鬟加了料。 夏雨棠吃着糕点,当着吃瓜群众,让石岩把西山公主,安排在王府厨房的内奸发卖处理。 宇文淮听完这些,就去了宫里,除夕刺杀明帝的主谋还没有找到。 这次,他准备去见见灵丹,看看她那里有什么突破口。 灵丹对所问之事,顾左右而言他,还不停的对宇文淮抛媚眼,茶言茶语。 更是在看到夏雨棠和皇上的身影时,扑进了宇文淮的怀里,梨花带雨的说了很多引人误会遐想的话。 宇文淮想挣脱,又被灵丹抱的死死的。 她还强行撅着嘴要亲宇文淮,就在这时,夏雨棠喊了宇文淮一声,然后气的跑去了太后那里。 宇文淮大惊失色,伸手从灵丹腰间狠狠拧了一把,灵丹吃痛,放开了他。 他一个箭步跑出来,看到一脸吃瓜群众幸灾乐祸的明帝,忍不住埋怨,却被明帝教训了一顿。 他追出去,却不见了夏雨棠的踪影,去了太后那里,也被告知没有看到夏雨棠,并且被太后一阵刨根问底,宇文淮烦不胜烦,找了借口跑了。 夏雨棠和太后待了一会儿,说了给乐安郡主做手术的事宜,李思量还没来得及走,答应给夏雨棠当助手。 夏雨棠赖着不走,直到快要天黑了才被太后赶回了府。 宇文淮带着石岩和胡为,把能翻的地方都翻了,也没找到夏雨棠。 正坐在台阶下懊恼后悔,就看到夏雨棠回来,他高兴的跑过去,夏雨棠却无视了他,径直往前走,他叽叽喳喳的跟了上去,被寒霜执剑挡着,不让他靠近。 宇文淮站院子里,一直说是误会,要进去给夏雨棠解释,寒霜却说他吵的夏雨棠腹中的孩子不能睡觉,是安的什么心,有了新人,连她腹中孩子也要除掉不成。 无奈,宇文淮便去找裴娘,让给他出个主意,却被老六花式宠妻,强喂了一肚子狗粮,还含沙射影阴阳他不是个东西。 宇文淮逃离了裴娘那里,便去找单身狗的胡为和石岩。 两人给宇文淮出了一大堆馊主意。 胡为:不能惯着王妃,云啸阁不让进,让宇文淮出去被看招去听曲子,住个八日,让王妃服软害怕,好好治治王妃爱吃醋的毛病。 再不然,带着他们打飞寒霜寒风,强行闯进屋,来个霸王硬上弓,床头吵架床尾和,夏雨棠肯定消气。 石岩一听胡为尽出馊主意,他那次被宇文淮赶出府,还是夏雨棠帮的他,他可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石岩便急忙问道:让宇文淮脱了上衣,背上荆棘,去负荆请罪,王妃一心软,就原谅了,再不行,他可以受累先抽宇文淮一顿,然后他边哭边认错,肯定能得到王妃原谅。 宇文淮喝了一肚子酒,听了一肚子馊主意,他也听出来,胡为没想帮他,石岩的主意馊的更是长了毛,便更生气了,一杯接着一杯的喝。 这边夏雨棠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越想越生气,她是相信宇文淮的。 毕竟前世影视剧里的恶毒女配,就是这样的伎俩,她们的茶言茶语也和灵丹如出一辙。 可是一想到两个死死抱在一起,即将亲吻的画面,就忍不住生气。 这也可能跟怀孕了激素变化,容易情绪化有关,但她就是特别生气。 就在这时,外面一阵吵闹,不一会儿,胡为和石岩架着昏迷不醒,脸上衣服上到处是血的宇文淮进了外室。 说是王爷遇刺,夏雨棠心里一阵慌乱,毕竟她昨天也才遇刺,连忙让他们把宇文淮送进内室。 两人把宇文淮放在床上,说是去请府医生,就迅速离开了。 夏雨棠立刻给宇文淮查看伤情,清洗过后才发现,身上有一两处伤口,并不深。 脸上的看着到处是血,也就一点点擦伤,但凡来的迟一点,都在路上愈合了。 她看着他满身是血,十分可怖的样子,顿时觉得自己上当了,遂把纱布扔在他的脸上。 这时,宇文淮醒来,笑着一把抓住她的手,亲了亲。 之后便是各种死皮赖脸的哄,夏雨棠一反抗,就哎呦哎呦的说伤口痛。 哄了半天,终于把夏雨棠哄开心,并发誓以后定不会,让任何女子离他三米之内。 抱着夏雨棠,躺在云啸阁的床上,宇文淮才心道,胡为和石岩这次总算给他出了个靠谱的主意。 正月初五,大街小巷人人都在说,怡翠楼今晚,要举行了一场盛大的拍卖会。 据说的要拍卖的是新花魁的初夜,新花魁长的倾国倾城,又脾气火辣,肩膀处还有一个蝴蝶胎记。 为了回馈新老顾客,怡翠楼还推出了新玩法,拍卖成功的顾客,可以喊他的好友一起,共享花魁初夜。 其他的都还好,顾客也见惯了貌美倾城的花魁,但这共享一事,可是很新鲜。 因为被被看招抢了生意,之前门可罗雀的怡翠楼里,今晚却挤满了人,甚至门口也被围得水泄不通。 那花魁被五花大绑,头上盖着薄纱,穿着清凉的被两个五大三粗,相貌极其丑陋的龟公抓着胳膊,摇摇欲坠的站在台上。 台下的公子哥们,看到花魁曲线毕露,皮肤白皙,又一副挣扎不休的样子,顿时激起了他们的保护欲。 公子哥们争先恐后的出价,老鸨笑的合不拢嘴,心里暗道:这姑娘摇钱树。 西山公主府中,西山公主已经几乎翻遍了京城,却还是没有找到静瑶郡主,又加上叶徽商的事,伤透了心。 丫鬟为了逗她开心,说起了这几天京城里的新鲜事,什么城南王家的媳妇和公公在一起被大少爷捉奸在场,什么什么的。 说着说着就说起了怡翠楼的事。 第174章 仗势欺人的楚王妃(概要) 怡翠楼里,萧公子最终以三万八千两取胜。 这萧公子也个有名的人物,经常混迹于南风馆,这次也是想尝试尝试女人,所以才和五六个好友,一起竞拍了怡翠楼的花魁。 他和他的好友,在别人意味深长,和羡慕的目光中,跟着龟公去往花魁的房间。 几人刚进房间,就听到楼下一阵喧哗,顿时人仰马翻。 这几人也没有在意,掀了花魁的盖头,去掉塞嘴的布,看到花魁一张通红的俏脸,虽然看着有些削瘦,但也却确实是国色天香,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副十分害怕的样子叫骂着。 出口的声音却是软绵绵的,有种别样的引诱,大大的眼睛,没有半点厉色,却是带了些妩媚,整个呈现一副欲拒还迎的姿态。 此人正是静瑶郡主,被关在暗室里,不见天日的折磨了好几天。 起初还只是精神折磨,比如放老鼠吓她,强行让她看楼里姑娘接客的场面,脱光她的衣服,让楼里的姑娘围观,用语言刺激她。 到后来,就是针扎指尖,针扎女人最脆弱的地方,在她来了月事时,把她绑在柱子上,让她坐在冰块上,她肚子痛的晕了过去,就用针扎醒,冰水泼醒,等等。 而这期间,她都是饿肚子,并且不给水喝,或者就是把水倒在地上让她舔。 老鸨想尽办法,却看她并不屈服,怕她真的死了,赔了钱,便给她灌了药,便想出让她以一对多的法子,想让她认清楚现实。 不听话的姑娘,被顾客多糟践几次,就乖了。 萧公子对几个好友说,老鸨真懂事,还给提前喂了药。 说着几人七手八脚的解了静瑶身上的绳子,说着淫词浪语边挑逗,边撕扯她的衣服。 静瑶尖叫着,到处逃窜,抓起房间里的物件,就去砸那几个人,但是她浑身软绵绵的,根本砸不到人家身上。 她的体内也逐渐燥热不堪,眼神迷离,开始神志不清。 嘴里嘟囔着滚开,就被几人抱在怀里,挣脱不得。 此时的楼下已然是一片混乱,西山公主带的人,见人就砍,怡翠楼里今天来凑热闹的人,很快跑的一干二净,只剩下楼里的人,和被砍了跑不了的人。 西山公主并未透露身份,她带着斗笠,她手下的人把刀架在老鸨的脖子上问话。 老鸨不从,反而威胁西山公主,知不知道怡翠楼的东家是谁?今日擅闯怡翠楼,明天就要她全家的脑袋身首异处,被剁成肉酱。 西山公主下令让人去搜,然后让人剁老鸨的手指,要一根一根的剁,直到她说出花魁所在的房间为止。 怡翠楼是京城规模最大的青楼,房间多的数不胜数,要是一间一间搜,不知道要搜多少时辰。 老鸨顿时破口大骂,极尽污言秽语,随着手指被剁的一声哀嚎,才开始求饶,说出了静瑶所在的房间。 此时,几人淫笑着把静瑶搂在怀里乱啃。 门却被一脚踹开,他们叫骂了一声,还没骂完,就冲进来很多人,冲着他们乱砍。 静瑶郡主被吓得躲在床角,瑟瑟发抖的哭泣,嘴里喃喃着别碰她,滚开。 西山公主进来看到这样的静瑶,再一看她身上几乎未着寸缕,肩膀上的蝴蝶胎记,如此醒目。 西山公主大怒。 她让侍卫把萧公子几人剁碎了喂狗。 她脱下自己的外衣,把静瑶郡主裹得严严实实,然后让嬷嬷抱着她去马车上。 西山公主把怡翠楼夷为了平地,楼里的人,无一幸免。 静瑶郡主被救回府后,西山公主才发现,静瑶郡主精神出了问题。 本就恨叶徽商的她,把一部分责任归咎于叶徽商不让她,早点找到静瑶,以致于自己的独女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而叶徽商以为,静瑶得如此下场,是西山公主平时对她太过骄纵,教女无方导致。 所以时常跟叶徽商吵架,不顺心便去殴打婉娘和叶临溪。 叶徽商早就不在意婉娘的生死了''但叶临溪是他的独子。 再加上,静瑶郡主深陷青楼,虽然明面上没人说,但京城世家,私底下都知道。 静瑶的名声也毁了,人也得了精神病,叶徽商本来就不喜欢静瑶,现在更烦静瑶了,他觉得他叶家的累世清明都被静瑶毁了。 一次两人争吵时,西山公主又拿叶临溪出气,叶徽商忍无可忍,提出要面圣和离。 怡翠楼本是孙王宇文祯的产业,这次他也损失惨重。 孙王记恨西山公主,但怕她跟自己杠上,只得打碎牙往肚子里吞,便假意带着礼物去道歉。 实则想把火全都引到夏雨棠身上,自己底下的人也是不知情不为罪,都死了也算给静瑶赔罪,别让西山公主记恨他。 等到以后自己站稳脚跟,再收拾西山公主一家报仇。 但西山公主并没有给宇文祯这个脸面,骂的宇文祯狗血喷头,还让人乱棍把他打了出去。 西山公主:夏雨棠要追究,宇文祯也要追究。 这边夏雨棠今天,怕乐安郡主再犯病,所以选择今天给乐安郡主做手术,陆静岚却被她庶弟调走,说是她父亲突然晕倒。 她庶弟陆沉,本就是不学无术的混混,虽然是陆老爷子独子,但由于他的所作所为,陆老爷子并不想把家产给他。 陆老爷子看重陆静岚,想把家业传给她,陆沉和王姨娘,一直想弄死陆静岚。 夏雨棠正在给乐安做手术,正是关键时刻。 陆沉和王姨娘带着许多人,一直阻拦不让做,还故意大声说了许多可怕的话,如夏雨棠要把乐安开膛破肚之类的话,说她居心叵测。 夏雨棠本就怀孕,体力不如从前,又因此缘故,情绪容易不稳定。 做如此精密的手术,最怕外界影响,怕稍有不慎,便会酿成大错。 此时的夏雨棠,无法集中精力,尽管李思量再三嘱咐她平心静气,不可受外界影响。 可她就是静不下心,她憋着一口气,只想撕了那两个人的嘴,狠狠打他们一顿出气。 夏雨棠让寒霜寒风去制止,他们被寒霜寒风武力吓住,赶出了府。 却在府门前,大肆宣扬夏雨棠要将小孩子开膛破肚,以图谋挟制陆家大小姐陆静岚,霸占陆家家产。 他们把自己包装成了,阻止夏雨棠谋害外甥女的大善人,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尽情表演,引来了许多人的围观。 不一会儿他们便煽动着群众砸大门,要闯进府,救乐安郡主,把夏雨棠绳之以法押送报官。 寒霜的恐吓,又惹的群情激愤,成了楚王妃仗势欺人。 这边,听着外面的吵闹声,夏雨棠也紧张到了极点,她怕下一刻,那些人就破门而入,怕一个不慎,要了乐安的命。 在这样手术条件如此差的地方,几乎毫无设备的地方,做心脏手术,本就是场豪赌。 第174章 仗势欺人的楚王妃(概要) 怡翠楼里,萧公子最终以三万八千两取胜。 这萧公子也个有名的人物,经常混迹于南风馆,这次也是想尝试尝试女人,所以才和五六个好友,一起竞拍了怡翠楼的花魁。 他和他的好友,在别人意味深长,和羡慕的目光中,跟着龟公去往花魁的房间。 几人刚进房间,就听到楼下一阵喧哗,顿时人仰马翻。 这几人也没有在意,掀了花魁的盖头,去掉塞嘴的布,看到花魁一张通红的俏脸,虽然看着有些削瘦,但也却确实是国色天香,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副十分害怕的样子叫骂着。 出口的声音却是软绵绵的,有种别样的引诱,大大的眼睛,没有半点厉色,却是带了些妩媚,整个呈现一副欲拒还迎的姿态。 此人正是静瑶郡主,被关在暗室里,不见天日的折磨了好几天。 起初还只是精神折磨,比如放老鼠吓她,强行让她看楼里姑娘接客的场面,脱光她的衣服,让楼里的姑娘围观,用语言刺激她。 到后来,就是针扎指尖,针扎女人最脆弱的地方,在她来了月事时,把她绑在柱子上,让她坐在冰块上,她肚子痛的晕了过去,就用针扎醒,冰水泼醒,等等。 而这期间,她都是饿肚子,并且不给水喝,或者就是把水倒在地上让她舔。 老鸨想尽办法,却看她并不屈服,怕她真的死了,赔了钱,便给她灌了药,便想出让她以一对多的法子,想让她认清楚现实。 不听话的姑娘,被顾客多糟践几次,就乖了。 萧公子对几个好友说,老鸨真懂事,还给提前喂了药。 说着几人七手八脚的解了静瑶身上的绳子,说着淫词浪语边挑逗,边撕扯她的衣服。 静瑶尖叫着,到处逃窜,抓起房间里的物件,就去砸那几个人,但是她浑身软绵绵的,根本砸不到人家身上。 她的体内也逐渐燥热不堪,眼神迷离,开始神志不清。 嘴里嘟囔着滚开,就被几人抱在怀里,挣脱不得。 此时的楼下已然是一片混乱,西山公主带的人,见人就砍,怡翠楼里今天来凑热闹的人,很快跑的一干二净,只剩下楼里的人,和被砍了跑不了的人。 西山公主并未透露身份,她带着斗笠,她手下的人把刀架在老鸨的脖子上问话。 老鸨不从,反而威胁西山公主,知不知道怡翠楼的东家是谁?今日擅闯怡翠楼,明天就要她全家的脑袋身首异处,被剁成肉酱。 西山公主下令让人去搜,然后让人剁老鸨的手指,要一根一根的剁,直到她说出花魁所在的房间为止。 怡翠楼是京城规模最大的青楼,房间多的数不胜数,要是一间一间搜,不知道要搜多少时辰。 老鸨顿时破口大骂,极尽污言秽语,随着手指被剁的一声哀嚎,才开始求饶,说出了静瑶所在的房间。 此时,几人淫笑着把静瑶搂在怀里乱啃。 门却被一脚踹开,他们叫骂了一声,还没骂完,就冲进来很多人,冲着他们乱砍。 静瑶郡主被吓得躲在床角,瑟瑟发抖的哭泣,嘴里喃喃着别碰她,滚开。 西山公主进来看到这样的静瑶,再一看她身上几乎未着寸缕,肩膀上的蝴蝶胎记,如此醒目。 西山公主大怒。 她让侍卫把萧公子几人剁碎了喂狗。 她脱下自己的外衣,把静瑶郡主裹得严严实实,然后让嬷嬷抱着她去马车上。 西山公主把怡翠楼夷为了平地,楼里的人,无一幸免。 静瑶郡主被救回府后,西山公主才发现,静瑶郡主精神出了问题。 本就恨叶徽商的她,把一部分责任归咎于叶徽商不让她,早点找到静瑶,以致于自己的独女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而叶徽商以为,静瑶得如此下场,是西山公主平时对她太过骄纵,教女无方导致。 所以时常跟叶徽商吵架,不顺心便去殴打婉娘和叶临溪。 叶徽商早就不在意婉娘的生死了''但叶临溪是他的独子。 再加上,静瑶郡主深陷青楼,虽然明面上没人说,但京城世家,私底下都知道。 静瑶的名声也毁了,人也得了精神病,叶徽商本来就不喜欢静瑶,现在更烦静瑶了,他觉得他叶家的累世清明都被静瑶毁了。 一次两人争吵时,西山公主又拿叶临溪出气,叶徽商忍无可忍,提出要面圣和离。 怡翠楼本是孙王宇文祯的产业,这次他也损失惨重。 孙王记恨西山公主,但怕她跟自己杠上,只得打碎牙往肚子里吞,便假意带着礼物去道歉。 实则想把火全都引到夏雨棠身上,自己底下的人也是不知情不为罪,都死了也算给静瑶赔罪,别让西山公主记恨他。 等到以后自己站稳脚跟,再收拾西山公主一家报仇。 但西山公主并没有给宇文祯这个脸面,骂的宇文祯狗血喷头,还让人乱棍把他打了出去。 西山公主:夏雨棠要追究,宇文祯也要追究。 这边夏雨棠今天,怕乐安郡主再犯病,所以选择今天给乐安郡主做手术,陆静岚却被她庶弟调走,说是她父亲突然晕倒。 她庶弟陆沉,本就是不学无术的混混,虽然是陆老爷子独子,但由于他的所作所为,陆老爷子并不想把家产给他。 陆老爷子看重陆静岚,想把家业传给她,陆沉和王姨娘,一直想弄死陆静岚。 夏雨棠正在给乐安做手术,正是关键时刻。 陆沉和王姨娘带着许多人,一直阻拦不让做,还故意大声说了许多可怕的话,如夏雨棠要把乐安开膛破肚之类的话,说她居心叵测。 夏雨棠本就怀孕,体力不如从前,又因此缘故,情绪容易不稳定。 做如此精密的手术,最怕外界影响,怕稍有不慎,便会酿成大错。 此时的夏雨棠,无法集中精力,尽管李思量再三嘱咐她平心静气,不可受外界影响。 可她就是静不下心,她憋着一口气,只想撕了那两个人的嘴,狠狠打他们一顿出气。 夏雨棠让寒霜寒风去制止,他们被寒霜寒风武力吓住,赶出了府。 却在府门前,大肆宣扬夏雨棠要将小孩子开膛破肚,以图谋挟制陆家大小姐陆静岚,霸占陆家家产。 他们把自己包装成了,阻止夏雨棠谋害外甥女的大善人,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尽情表演,引来了许多人的围观。 不一会儿他们便煽动着群众砸大门,要闯进府,救乐安郡主,把夏雨棠绳之以法押送报官。 寒霜的恐吓,又惹的群情激愤,成了楚王妃仗势欺人。 这边,听着外面的吵闹声,夏雨棠也紧张到了极点,她怕下一刻,那些人就破门而入,怕一个不慎,要了乐安的命。 在这样手术条件如此差的地方,几乎毫无设备的地方,做心脏手术,本就是场豪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