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病娇男配他再次黑化了》 第1章 这个世界是虚假的 夜辰盯着眼前的饭菜，大脑却在飞速运转，分析目前的状况。 他竟然在十多年后，又一次轮回了。 在上一个轮回世界，他一直待到了33岁，比之前任何一次时间都长，他甚至以为，自己终于走到了轮回终点，可以彻底解脱。 最后的场景，是他站在男女主的婚礼现场，掏出枪来，准备饮弹自尽。 然后，是熟悉的坠落感，是的，他又一次进入了新的轮回。 他在每次轮回里，都会被动的完成自己的使命，无限的给所谓的男女主助攻，让他们的感情更上一层楼。 按那些人的说法，他的身份是男二号。 还是黑化了的病娇男二号。 刚刚，他已经确认了这次轮回时间的，星海高中，高三。 第八次轮回，竟轮回到了这个时间点。 薄且直的唇，勾起一丝狞笑，这次，来的又是哪种攻略者呢？他要怎么玩儿死他才好？ 校食堂。 正是用餐高峰期，人声鼎沸，夜辰四下看了看，按之前的经验，所谓的攻略者应该就在这里。 这次来的家伙，不知道会顶替谁的身份。 少年静静坐在那里，修长的手指捏着筷子，却并没有动眼前的饭菜。 干脆……直接用筷子…… 利器没入肉体的声音……殷红的液体飞溅……他试过好几次。 可惜异世界来的那些家伙，根本就不会死，只会消失。 这次轮回的时间点太糟糕了，令他十分憎恶，他要快点找到攻略者，迅速结束这次轮回。 只要攻略者消失，时间将会再次重置。 “夜辰哥！”甜美的声音，夜辰不必回头，就知道是女主角沈意萱出现了。 不可能是攻略者，他们只会选择不相干的角色附身，女主什么的，他们不会碰。 夜辰缓慢的转过头，吐出的话语又一次被神秘的力量操控。“小萱！没找到位置吗？坐我这儿。” 连表情，也是被操纵后的温和无害。 夜辰无数次的尝试露出自己的真面目，但在男女主和重要剧情面前，他所有的意志都是狗屁，只能顺着既定的过程和结局走。 他让出身边的位置，被动地保持着一个既想亲近又不得不疏远的暧昧距离。 沈意萱身上的茉莉香，是熟悉到令他想吐的味道。 在外人看来，他这个温文尔雅，卓尔不群的校草学长，对待沈意萱总是特别温柔。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有多想让这个女人死！ 用餐期间，没有第二个人来打扰。 夜辰猜想，难道……是埋伏在回教室的路上？ 按照人设，之后他将沈意萱送回教室，这一路上，同样没有多余的人来打扰。 夜辰回到教室，默默地想： 看来这一次的攻略者……有点意思。 【恭喜宿主完成最后一个世界的任务，拿到了退休福利！】系统的小奶音又软又萌，听得出是由衷的为宿主高兴。 林夕月回到了主神空间，在这里，她只是一团薄雾一样的存在。 是的，她的肉身已毁，余下这抹灵魂，为了重获一次新生的机会，在各个小说世界里拼搏。 现在，她终于可以停下来，找个地方彻底休息。 【对了宿主，还要恭喜你，由于你是第99号退休者，主神特意给了你一次选择的机会哦！你想去哪个小世界？】 “去我第一次执行任务的那个世界。” 【是《心火燎动》这本小说的世界吗？】 “对。” 《心火燎动》是一本古早言情小说，初次开启时，林夕月也还是新人，这本书就相当于她要通关的第一个副本。 普遍新人初次抽取的任务，都是对男女主的感情路进行助攻或破坏，但林夕月不同，她的第一个任务，是阻止男二号夜辰破坏男女主的感情。 对新人来说，这个任务绝对是地狱级了。 夜辰这个角色，虽然表面上是温润如玉的校草，实际上却是一个极其狂躁腹黑的病娇。 他在整本书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把女主关起来，进行近距离嗅探，诱哄，这些做为，已经触犯了法律。 而且他还喜欢用各种手段，对付那些对女主有意的人。只要是和女主有纠葛的男女，轻则车祸毁容，重则丢了性命。若是送上法庭，夜辰直接可以判处极刑。 可以说，夜辰若不是有张脸撑着，完全符合恶毒男配的全部要素，不光反衬了男女主伟光正的形象，还替他们扫清了感情路上的所有障碍。 林夕月接到了任务，并没有听从系统和前辈们的建议，冲上去试图用爱情去感化他。 她默默观察着他，记录他生活的一点一滴，从高一直到高二，用了一年的时间，彻底了解了他的所有行为习惯。 然后又花了一年的时间接近他，告诉他人生不止只有眼前的一个人，一件事，远方的世界很美好，要多出去看看。 大约第一次任务总是刻骨铭心，而且这本《心火燎动》，是林夕月付出最多时间和心血的地方。 她顺利通过新人测试毕业后，再遇到的任务，慢慢找到了诀窍，学会了如何钻世界法则的漏洞完成。 所以对她来说，其他的小世界，都不如《心火燎动》让她更熟悉，更有归属感。 而且，她私心的也想去看看，她攻略过的夜辰。 反正，书中的世界每次刷完任务就会重置一次，多次重置后，夜辰早已不记得她。 【呃，宿主你稍等，如果是这本小说，我要向主神系统提出申请后才能答复你。】 “怎么了？这本书有什么问题吗？” 【这本书出了bug，每次新人遇到这本书，抽取的任务都是攻略病娇男二，任务难度太高，导致根本无法完成，系统后来不断调高这本书的难度，现在已经是最高难度的sss级，封存在任务博物馆里。】 sss级？林夕月皱眉，据她完成的所有任务来看，s级的难度都需要三个人左右的小团队去完成，sss级的难度，在她的职业生涯里就没出现过。 不过也无所谓了，她又不是去完成任务的，大不了遇到主要人物，她绕路走。夜辰……算了，不看了。 虽然说《心火燎动》是古早言情小说，但男主东方泽是个霸总人设，男二夜辰也是黑曜集团的继承人，他们俩都带着女主狂刷世界地图，整本书的美食美景不要太多。 林夕月的理想退休生活，是拥有亿点点家财，能够供她去全世界吃喝玩乐看美景，躺平过咸鱼人生。 比起古风和末世那类文，还是这种和平的现代世界更适合她养老。 一夜过去，系统给出了答复。 【宿主，主神系统同意你去《心火燎动》的小世界，还附赠一次选择替代书中角色的机会。】 “林氏集团的千金，林歌，麻烦把她的名字替换成我的名字。” 【好的，资料修正完毕，开始传送……】 在传送的晕眩中，林夕月根本听不到系统不断提示的指令： 滴滴，通道扭曲，传送发生错误…… —我是叠甲分割线— 【烧脑预警，烧脑预警，烧脑预警】 【休闲放松的话，千万不要继续看下去，大脑会得不到放松】 【虽然以校园文开篇，但通篇并非是校园文，只是其中一个桥段】 【世界观是独立的，不要以曾看过的任何一个世界观来定义，如果一定要类比，建议当快穿文看】 【伏笔巨多，请谨慎观看，不建议跳章，人物马甲很多，容易认错】 【欢迎讨论剧情，预测后续】 第2章 新的攻略者 星海高中。 高三的课程已经开始一周了，夜辰身边还没有出现半个可疑的人。 他想，这一次的攻略者竟如此有耐心，和之前那几个急急来解决他的人完全不同。 倒是很有几分月亮的风格…… 可他太明白，月亮不会回来了，她来只是为了完成任务，把年少无知的他骗得团团转，然后决绝地离开了他…… 夜辰把目光投向了窗外，黑暗夜空中，半轮残月升了起来，与那个夜晚何其相似…… 他转回头，神色沉郁。 所以，为什么这一次的轮回点会安排在这个时候。 那个该死的攻略者若出现，他一定会用最高规格的仪式送走他。 【报告宿主，可能是这本书被尘封了许久，传送的时候出了点问题，时间点并不是林歌大学毕业后。另外你的名字修正还需要一点时间，暂时你在这个世界里还得使用原主的名字。】 “……现在是哪个时间点？” 【高三，林歌转入星海高中时。】 “星海？她竟然是这个学校毕业的？” 林夕月简直要抱头哀叹，这是什么运气？一个只在后期出现过一次姓名的配角，竟也是从星海毕业的…… 【是的，宿主，准确的说，这本书里所有的年轻角色，都和星海高中有关系。】 “绝！作者格局也太小了。现在先告诉我，我要转到哪个班？” 【三年二班。】 “你别告诉我林歌和夜辰是同届的同班同学……” 【宿主你猜对了。】 或许她和这本书格格不入，再次回来，也还是地狱难度。 “统宝，帮我个忙，换个班……” 【收到，因为剧情已经开启，今天你先去三年二班报到，明天就会转去新的班级。】 “行……” 虽然剧情重置，夜辰早已忘了她是曾经攻略过自己的人，而且她也彻底换了身份和外貌。 但是再看到夜辰，难保自己会因为熟悉他而露出什么马脚，今天最好还是找个理由远离三年二班。 毕竟夜辰这个人，之所以能做一个货真价实的病娇，是因为他的智商是真的太高，一点点情绪波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好端端的去招惹他的怀疑，何必？ 她是来养老的，离男主女主男配女配什么的，越远越好。 这样想着，林夕月顶着林歌的身份，进了教师办公室。 刚和三年二班的班主任说了几句场面话，林夕月正准备扯个理由请天假，办公室的门就被推开了。 迈着缓慢却富有韵律感的脚步，来人不疾不徐的走到这边，站到了林夕月身旁。 林夕月微微转头，余光扫过，少年颀长绝艳，仍是记忆里夜辰的模样。 “统宝，救命！” 【宿主别慌！他认不出你。】 “夜辰你来得正好，这位是新转来的同学。”班主任看到夜辰，面容更是和善了几分。“本来她应该转去三班，但电脑系统出了点问题，弄成二班了，今天暂时先在咱们班上天课。你先带她进教室，安排个临时座位给她。” “好的，我知道了。”少年清透的嗓音透出一点微哑，好听得像在研磨谁的心。 “老师，今天我想请假。”林夕月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赶紧开口。 “为什么？哪里不舒服吗？”班主任问。 “可能车坐久了，有点头晕。” “林同学，高三课业繁重，你已经落下了一周的课程，如果只是一点点头晕，老师还是建议你先听课。实在难受，在课堂上稍微趴一下没关系的。” 行，怪自己，一看到夜辰自乱阵脚，情急之下，理由没有编好。 林夕月硬着头皮跟着夜辰出了办公室。 “同学，你姓林？”夜辰回过头，等待着落后一步垂头向前的林夕月。 “对。”林夕月心脏漏跳一拍。 当时做任务时，也是因为夜辰忽然问起，她差点说出了真名，幸好在说出最后的月字时，顿住了，名字就从林夕月，变成了林夕。 “林什么？”少年的面容，温润又专注。 “林歌。”林夕月第一次感激出了问题的系统，这个名字此刻救了她的狗命。 她无法想象自己在这个少年面前说出真名，会是什么模样。大概是既尴尬又愧疚。 “我姓夜，叫夜辰。”少年说完，礼貌的笑了笑。 林夕月跟在夜辰身后，看着少年的背影，略略清瘦，却有一副宽阔的肩膀，挺拔如松，清贵孤傲。 星海的校草加学神，人人艳羡的存在。 却有一个残缺的童年。 林夕月又在心里叹了口气，这本书的作者，太狗。 “林歌”暂时被安排在了教室最后一排靠门口的位置。 夜辰回到座位上，微微眯了眯眼。 这个林歌，每一次轮回，都在三年二班，偏偏这一次不同，转去了三班。 她会是那个攻略者吗？ 他能察觉到，林歌似乎并不打算和自己有过多的接触，否则她要做的绝不是换班，而是像之前的每一个攻略者一样，坐到他身边，成为他的同桌。 可她又是唯一一个和设定有出入的人。 夜辰细细想着，早自习铃声响了。 跟在班主任身后进来的是一个女孩子，束着马尾辫，穿着星海的校服，整个人纤弱柔美，有种微微的病态。 班级里很快就响起细碎的议论。 班主任让大家安静，“这是今天新来的转学生，在今后的一年里，她会和我们一起学习，来，新同学介绍一下自己。” 女孩儿上前一步，声音清丽细弱，男生们都忍不住轻轻呼吸，生怕力度大了，送走了这个娇弱的女孩儿。 “大家好，我叫林夕，双木林，夕阳的夕，很高兴能成为这个班级的一份子，希望大家在学习上能多多帮助我。” 林夕月呆愣了半分钟，开始在内心呼唤系统。 “统宝你能不能解释一下，现在是什么情况？” 【宿主，稍等一下！我去查一下啊！】小奶音明显也有点慌乱。 隔了一会儿，系统回来了。 【报告宿主，这本书被开启了任务，这一位，是来完成攻略病娇男配任务的。】 林夕月现在只有一个想法，这个她要退休的世界，真特喵的离谱！为什么这个人做任务要用她曾经的身份，她曾经的声音，和她曾经的脸？！ 第3章 爱与恨之间 夜辰十指交错，抵在唇边。 林夕……她回来了。 熟悉的脸，熟悉的声音，以及这个刻在他心上的名字。 林夕，属于他的梦，他祈盼了一个轮回又一个轮回，只求能回到最初，现在是美梦成真了吗？ 记忆里的林夕，就是这样苍白纤弱，她身患绝症，却把世间所有的美好和希望都带给了他。 她病故的那个夜晚，天空暗得只剩一轮残月，他在医院的长廊上疯狂的奔跑，只想找人救下她，让这个女孩儿在这个美丽的世界多留一会儿，哪怕一天，一小时，一分钟。 他在奔跑中，世界逐渐扭曲，他也在坠落。 在焦急和茫然中，他仍记得女孩儿临终前的话，“这个世界有太多美好，不要为一个人，一件事困在原地，等我走了，你就做我的眼睛，多去远方看看。” 然后，世界重置了。 新的世界，没有她，他找遍了所有角落，都没有她。 明明所有人都在新的世界里，按原定的轨迹存在着，可偏偏，她消失了。 没有人记得她，认识她。除了他自己。 他守着孤独的记忆，过了一年，有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出现，说要把他从泥潭里拉出来。 女人告诉他，他不需要爱沈意萱，因为爱上她不会有好结果。 “你可以爱我，我会对你好，一直好下去。” 他联想到自己每每在接触沈意萱的时候，就会有不受控制的各种状况出现，一直没有合理解释，但这个女人好像知道。 他容忍了女人的接近，在女人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一个猜想。 这个世界是虚假的，他只是活在这里的可怜虫，为了让男女主走在一起，拼命消耗着自己。 他会身不由己的去做各种违法降智的事情，只为了将沈意萱锁在自己身边，闻她的味道，逼哄她引诱自己。 如果这就是所谓的爱，实在是恶臭到令他作呕。 他自知自己不是什么好人，可以毫无底线的去达成目的，可沈意萱并不是他想要的，任何人都不是。 他只想要那轮残月，再次圆满。 带着这样的执念，他放下了月亮的嘱托，再次坠入了黑暗，用尽了手段，从一个又一个新出现的攻略者口中，得知了真相。 原来，他只是一本小说里的病娇男二，而他心中的月亮，也只是攻略者之一，成功清除掉了他的黑化值，是唯一一个完成任务离开这个世界的胜利者。 而他，是她胜利的果实。 爱与恨之间，有时候只隔着一道薄薄的屏障，从这一端走去另一端，毫不费力。 看着慢慢走向他的林夕，夜辰替她拉开身边的座椅。 “欢迎你，新同学。” 这是顾雪的第七个任务世界。 《心火燎动》的任务难度是sss级，比她上一次参与的ss级的难度还要更高。 “系统，男二目前的黑化值是多少？” 【宿主，目前男二的黑化值太高，暂时无法估算。】系统的声音冰冷，没有丝毫起伏。 顾雪默想，如果完成这次的任务，她的积分就到了180分，加上邢斌自己的20分，足够两个人找个新世界开启退休生活。 邢斌是她的男友，二人因意外双双离开人世，来到主神空间接受任务，为退休而努力。 但邢斌的运气实在不好，每次接到的都是类似恶毒男配一类的舔狗任务。他生性直爽，绝不肯向剧情和纸片人低头，因此每次任务要么无法完成，要么得分极低。 好在，二人的积分可以共享，只要自己这边多赚一点，也可以弥补邢斌的缺口。 顾雪开始接高难度的任务，她很聪明，喜欢复制前人的成功经验，这个sss级的任务，是她研究了无数遍唯一通关的林夕月的视频后，决定接下的。 是的，要通关这个任务，没有别的方法，只有再复制一个林夕，按照她成功的路，再走一遍。 “谢谢。”顾雪模仿林夕的举止，声音极轻地感谢了夜辰，然后坐下来落落大方的整理自己的物品。 夜辰盯着“林夕”忙碌的手，顿了一下。随后他转移了视线，看向黑板，状似听课，实际上已经开始思考令他困惑的细节。 想不出答案，夜辰略微烦躁，视线转向坐在后门处“林歌”的方向。 “林歌”正在专心听课，边听，边在书本上记录着什么。 学习这么认真的攻略者吗？ 再看身边的“林夕”，打开书本，将黑板上的一行笔记记录在了书页上。 确实是月亮的笔迹。但。 ……夜辰双眉紧蹙。 身边这个“林夕”，可能不是他的月亮。 他的月亮，记笔记只会沿着书本四周空白的地方写，然后画一个长长的箭头指向书页里的内容。因此月亮的书本，每一页都像多了个窗框般特别。 既然这个人不是她，却顶着她的一切接近他，为什么？ 因为月亮成功了，所以攻略者模仿她，想用她的方式再攻略一遍自己？ 真是有趣极了。 或许是孤独了许久许久，这个不是月亮的假人，也像一点慰藉。 就让她攻略！夜辰想，哪怕是假的，可她外表和月亮那么相似。 沙漠里独自跋涉的旅人，已近干涸枯萎，就算是海市蜃楼，他也需要。 林夕月一堂课上下来，简直生无可恋。 她盯着书本四面空白处记满的笔记，真正理解消化的，可能还不到十分之一。 高三……高考……噩梦一样的存在。 她当初就是为了避开高三残酷的竞争，才选择在高三一开始“结束”了生命。 这会儿倒是要补上之前欠下的学债。 果然，人生没有不艰难的。 早操铃声响起，教室里的同学慢慢走空了。 林夕月掉在后面，不想和走在前面的夜辰和“林夕”靠得太近。 走出教学楼，她双手架在额前，挡住头顶的阳光看了看湛蓝的天空，眼睛眯起，像猫儿一样。 真是好天气。 收回视线，手还来不及放下，林夕月就看到了夜辰正盯着她。 惊慌又尴尬的瞬间。林夕月放下双手，低了头。 排好队伍，林夕月再看向站在前面领操的少年。 夜辰的目光早已不在她身上，她微微放松，刚刚那一刻，少年的目光赤裸又直白，她还以为他发现了什么。 不可能的，重置过的世界，没有哪个角色还能有曾经的记忆。 如果他记得她，要找的人首当其冲肯定也是“林夕”，可是他对“林夕”看起来也并不亲近。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他不可能记得她。 第4章 只有死路一条 第二天林夕月就转去了三年三班。 新的班级什么都好，唯一的不完美就是男主东方泽也在这里。 不过也无所谓了，男主那种高冷校霸，怎么可能和自己有什么交集。 念头刚起还没结束，三班班主任宣布，“新同学就坐到东方泽旁边。” ？ 你是哪里来的魔鬼老师？ 林夕月磨磨蹭蹭，不情不愿坐到了东方泽旁边。 “这个，看清楚。”东方泽还没等林夕月坐稳，指指课桌上的一条线。“你要是敢超过来，后果自负。” 两个拼在一起的桌子，线却画在了林夕月面前课桌的中间处。 什么意思？合着她只能用二分之一的桌子学习？ 林夕月瞥了恶霸一样的东方泽一眼，少年高鼻深目，脸部线条锋利如刀，一看就很不好惹。 “刘老师！”林夕月举手。 班主任正准备离开给科任老师腾位置，却被新同学叫住。“什么事？” “我的同桌说他的桌子小了，不够用。学校里有大桌子吗？”林夕月说的不卑不亢，像真的一样。 刘老师走过去看到那根线，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东方泽，你跟我来一下。” 林夕月在东方泽的杀人眼神中神态自若，拿出湿纸巾擦掉了那根线，然后将自己的书本和学习用品一点点的摆上桌面。 十分钟后，东方泽回来了。 他咬牙切齿，“你给我记住。” 林夕月恍若未闻。 东方泽愈发生气，但在课堂上，他无可奈何。 熬到下课，等老师一走，他一脚踢倒了林夕月的课桌，东西撒落一地。 “同学，你很行？敢告我的状？” 周围的同学们都躲得远远的，谁也不敢上前劝一下。 林夕月站起来，拿出手机，将现场的状况拍了照片，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教室。 古早小说里的男主，年轻时都是这种人憎狗嫌的性格，得让女主用温柔和爱软化他，同时忍耐着身心受虐的过程，陪伴他成长。 但她林夕月又不是女主，她只是来养老的，凭什么受这种罪。 走出教室，她拨通了电话。 “爸，你女儿被欺负了，呜呜……” 夜辰在楼梯转角处，听着“林歌”在电话里哭诉，微微探头看，却见她的脸上一滴泪都没有，言语里却悲伤得不能自已。 演技炉火纯青。 早上“林夕”带了一盒草莓牛奶给他，说是给新同桌的见面礼。 月亮很喜欢草莓牛奶，这是她唯一不愿意拿出来和他分享的东西。 除非多带了一盒，才会在他刻意的目光下，分享给他。 但这个“林夕”把草莓牛奶给了他，自己什么都没留。 夜辰看着一个假货小心翼翼的用月亮的方式靠近自己，心底压抑着的暴戾开始蠢动。 他冷淡的看了“林夕”一眼，“谢谢，我不爱喝草莓牛奶。” 被月亮的脸看着，他说不出重话。正好借着下课，他避出了教室，去天台吹吹风。 然后正好听到林歌在楼梯那里“声泪俱下”的告状。 林歌是林家的小女儿。林氏集团，是足以和东方家抗衡的存在。 东方泽这次算是惹到了麻烦的人物。 夜辰想起林歌那个不经意的遮阳望天的小动作，内心又沉郁了几分。 目前为止，疑点重重，他还要再看看。 想到这里，他准备继续往上去天台，却迎上了正要下楼的沈意萱。 夜辰的身体立刻被神秘力量控制，眼神痴缠上去。“小萱，好巧。” 林夕月挂了电话，就听到了夜辰叫女主的名字。 不会，正好遇到剧情？ 她还要去教务处讨回公道，这条路是必经之路。 干脆等等！ 她下了半层楼，确保这个距离已不会被卷入剧情里，然后靠在墙边刷手机。 眼前一阵疾风掠过，手里的手机瞬间被夺走，砸向地面，摔得粉碎。 林夕月抬头，眼神如刀一般看向东方泽，“你有病？” “明知道我有病，还敢惹我？！”东方泽单手捏住林夕月的脸，眼睛恶狠狠的瞪着她，逼迫她服软。 林夕月挥起一记手刀，击向东方泽的肋窝，趁他吃痛松手之际，抓过他的一条手臂，转身，身体下压，单脚抬起，一个漂亮的过肩摔，东方泽就这样天旋地转的摔倒在地上。 东方泽想爬起来，却被林夕月单膝抵在他的背后，死死压制着他反剪的双臂。东方泽想破口大骂，脸却被强压着紧贴地面，声音全堵在了嗓子里。 围观同学哪见过这种阵仗，校霸被一个女生压着打，而且还不了手的样子。 很快老师们赶过来，疏散了围观同学，带走了东方泽和林夕月。 站在楼梯上的夜辰和沈意萱，目睹了全程。沈意萱十分害怕，想要上前劝架但又不敢。夜辰却看的目不转睛，唇边全是笑意。 “夜辰哥，他们……女孩子怎么能打架呢？”沈意萱表情里全是柔弱与不解。 “是啊，女孩子不该打架，应该乖乖的，等人疼爱。”虽然是临时多出来的剧情，但大概是这句话符合夜辰的病娇人设，那个神秘力量竟没有阻止他说出来。 竟能以一己之力压制住东方泽，这个“林歌”，很有几分意思呢。 校方没想到有一天要处理的是女生打男生的事件，而且这两位主角背景都强硬得可怕，一个都得罪不起。 “要么，请家长，要么，你们俩协商解决？”教务处主任擦汗。 东方泽知道了林夕月的身份，明白动用家族的势力也动不了她，不禁更加愤怒。 林夕月表情冷淡，眼神都没有给东方泽一个。 “算了，好男不跟女斗。”东方泽站起来，风一般的卷出了门。 林夕月也站了起来，“老师，今天就算了，如果他下次再惹我，我不保证会把他打成什么样。” 教务处主任，“……” 回到教室，她的课桌已经扶起来了，桌面上乱糟糟的堆着她的东西。 “啧。”林夕月很不高兴，她一脚踩在东方泽的椅踏上，把手机尸体丢到他眼前，“喂，限你中午给我买个一模一样的赔我，不然……你懂的！” 东方泽在女孩凶恶的目光中，罕见的屈服了，嘴里小声念着，“等我娶了你，看我怎么折磨你……” “你在念什么屁话？有种大声说出来！” “我说，你不要仗着是老子的未婚妻就为所欲为，结了婚你不是一样要伺候老子！” 林夕月听笑了。心中呼唤系统核实真相。 【宿主，他说的是真的，你们确实有婚约。】 “怎么可能，当年我熟读剧情，可以说对这本小说倒背如流，根本没这回事好吗？” 【宿主，书中世界会根据突发剧情完善世界观的，你今天把男主打成这样，估计是为了完善男主人设，修正了你们之间的关系。被未婚妻欺负不还手，能体现男主尊重女性的品质。】 “今天先动手的人是他好吗？尊重女性？这本书还能不能再不要脸一点？” 系统同样表示不理解，但爱莫能助。在小说世界里它们能做的有限，一旦涉及到主要人物，更是无能为力。 林夕月重重坐下来，“趁早死了那条心，要我嫁给你，我宁可去死。” 东方泽得意的笑了，那我偏不如你的意，你只有死路一条了。 第5章 他的月亮，回来了 过了凌晨，林夕月收到系统通知，信息更新已完成，林歌的名字已经被林夕月替代。 “应该没人记得之前的名字？” 【不会有人记得。我们修正名字，会把所有人之前的记忆都篡改一遍。】 “行。对了，你这样一直陪着我，可以吗？” 【宿主，我们并肩战斗这么久，下一个宿主没来之前，我都会一直陪着你的。后面如果我去工作了，你可以给我留言，我完成工作会来帮你。】 “统宝，谢谢你。”听着系统的小奶音说这些话，林夕月真的很感动。在和这个世界彻底建立关系前，有系统陪着她，总算不太孤单。 夜辰一大早，就看到了“林歌”。 女孩束着马尾辫，手里拿着一盒草莓牛奶。 大概是牛奶的缘故，他不自觉靠过去，“早啊，林同学。” 林夕月本能地把草莓牛奶往怀里藏了藏。曾经攻略这家伙时，发现他有一个癖好，就是总和自己抢牛奶。也不知道他是真喜欢喝，还是享受抢东西的过程。 夜辰眼神一黯，林夕月一见他这个表情，不禁脱口而出，“今天我只带了这一瓶，不给你！”说完，林夕月忽地僵硬了。 什么情况，夜辰只是过来打个招呼，她怎么可以误以为他是来要牛奶的，还把以前攻略时的台词拿出来用了？！ 幸好夜辰没有记忆，不然真不知道今天该怎么收场。 林夕月见夜辰定定看她，估计正在评估她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尴尬，社死。 “不好意思，我开玩笑的，吓着你了？牛奶送你。”林夕月把牛奶往夜辰怀里一塞，转头溜走。 夜辰拢着怀里的温热牛奶，感觉眼底闪出的光芒，几乎要把眼前的世界吞噬。 进了教室，旁边的假货已经坐在位置上开始学习了。 “早啊夜辰，”假货向他打招呼。 他瞟了她一眼，点了点头算作回答。 “你不是不爱喝草莓牛奶的？”顾雪感受到夜辰的冷淡，契而不舍，“该不会是看我爱喝，给我带的？” “你爱喝吗？”夜辰问。 “当然！” “我不太清楚，因为没见你喝过。这盒牛奶是我的，抱歉不能给你。”少年声线温和，就算是拒绝别人，也显得诚恳。 “没事没事。”顾雪说完，暗暗把草莓牛奶这件事记入了系统提醒事项里。 想着以后每天早上都要喝这种甜腻的东西……顾雪叹了口气，这任务不愧是sss级的，自己要付出的可真多。 夜辰放下牛奶，听到隔壁的同学正在八卦，一个林字夺走了他全部注意力。他拍了拍同学的肩膀，温声开口，“昨天发生了什么事，也说给我听听？” 听完全程，夜辰确认了两件事，第一件，林歌这个名字，在其他人的记忆里被林夕月几个字替代了。第二件，林夕月和东方泽有婚约。 他起身去了三班。 他记得，曾经问月亮姓名的时候，月亮说，我叫林夕……呃。” 尾音有个明显的停顿。 林夕，林夕月。听起来只相差一个字，夕是哪个夕？月是月亮的月吗？ 三班同学一见是隔壁校草过来了，一阵骚动，有相熟的男生主动打招呼，“学神你找谁呢？” 夜辰扫了一眼，锁定了林夕月的方向。“我找林夕月。” 林夕月见夜辰过来，本能想溜走，但又怕引起他的怀疑，只好强自镇定的坐在位置上。 夜辰走到林夕月面前，长身玉立，目如朗星，薄唇绽开一抹和煦的笑容，“林同学，谢谢你早上送给我的牛奶。记得老师说你落了一周的课程，需要我把课堂笔记整理给你吗？” “呃……呃……好。”美色当前，林夕月脑子里转了八个弯，还是决定妥协。 学神的笔记诶，她这种学渣配说不要？ 夜辰状似随手拿起了林夕月桌面上的课本，翻了几页，又放了下来，“前面空白的部分，要是不懂的，也可以来问我。 “好的好的。”林夕月看着那双美玉般的双手在她眼前晃动，不自觉的点头，学神的指导……她应该也是不配拒绝的。 坐在旁边的东方泽，盯着夜辰的脸，突然出声，“要上课了，你还不回去？” 夜辰没有理会东方泽，只是又看了林夕月好几秒，转身离开。 心中的狂喜几乎遮掩不住。 书本封皮上林夕月几个字，和书页上那些小窗般的笔记，让他彻底的确定，他的月亮，真的回来了。 【宿主，检测到男配的情绪波动很大，黑化值在降低。】 顾雪表面上看着书本，实际上正在和系统讨论当前的情况。 “难道是草莓牛奶的事情，引发了他的情绪变化？” 【不太像，如果是因为这个原因，当时你一说完，就会检测到变化。男配明显是刚刚从教室外进来后，情绪激动的。】 顾雪想了想，认同了系统的分析。 已经来了三天，到目前为止，任务一点进展也没有，夜辰只主动和她说了三句话，全是不痛不痒的废话。 副本开启前她就做好了心理准备，这次的任务可能要花很长的时间，毕竟林夕月通关用了两年，她拾人牙慧，最快也得一年。 但真的等她到了这里，身临其境的体会了和夜辰相处的日常后，她发现自己哪怕看了很多遍通关视频，也依然有好多疏漏。她不了解夜辰，没有办法像林夕月那样自然而然的和他相处。 怎么办？难道她也得像林夕月那样，从零开始？ 刑斌的新任务，要求最长通关时间不能超过一年。如果自己在这个任务里耽误久了，和刑斌的工作时间发生了错位，后面要调整回来，得花很大的力气。 何况刑斌本来对完成任务的欲望就不高，如果不是自己一直暗地用积分弥补他，刑斌早就被主神系统抹杀掉了……她不在他身边，难保刑斌仅剩的20积分不会被消耗殆尽。 早知道就留一部分积分给他了…… 还是要想办法在一年内完成任务。 “系统，查一查，刚刚夜辰去了哪里，发生了什么事？” 【收到。】 过了一会儿，系统告诉顾雪，刚刚夜辰去见了三班的林夕月。 “林夕月？你确定是这个名字？” 【是的，我顺便去查了一下，她就是前任通关这个任务的林夕月，这个世界是她选择的退休世界。】 顾雪想了想，“那找个机会，和她认识一下，我需要她的指导和帮助。做为前同事，她应该会帮我的？” 第6章 得用真心去换 夜辰罕见的做梦了。 做为一个书中人物，除非作者写到他的梦境，他才能做梦，否则他是没有做梦的资格的。 可今晚，大概是月亮回来的缘故，他做了梦，又回到那个夜晚，月亮要离开他，把他独自留在这个世界…… 夜辰猛地睁开眼睛，眼里全是热泪。 失而复得的人，这次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过她了。 是她先招惹他的，欠他的，不是吗？ 如果她想跑，就折断她的双腿。 如果她想飞，就砍掉她的翅膀…… 黑暗里的少年，含着泪，低沉的笑了。 他会为她打造一个美丽的牢笼，困住她永远和自己在一起。 那么这一次月亮又是为何而来？做任务吗？她的攻略对象是谁？ 夜辰仔细的想着这几天的变化，是的，攻略者们不会做多余的事情，尤其是去招惹男女主，除非，接到的任务是替男女主助攻。 所以月亮才想办法成了东方泽的未婚妻，为的就是接近东方泽和沈意萱，制造误会让他们更快一点在一起。 如果他们俩在一起了，月亮的任务就结束了，她又要走了…… 同样，如果假林夕攻略他成功了，世界会再一次重置，月亮可能也会消失…… 看来，他要做的事情，很多。 但是这一次，他乐此不疲，心甘情愿。 只要，能困住他的月亮…… “前辈。帮帮我，我只有一年的时间完成任务，如果完不成，我会被抹杀。”顾雪声泪俱下，极其可怜。 “没有金刚钻干嘛揽瓷器活儿？”林夕月工作的时候是上进分子，最不齿的就是能力差还爱走捷径的同事。 “前辈，我确实没想到这个夜辰这么难接近。当时我研究了你的通关视频，看他总是对着你笑吟吟的，温柔得不得了，还以为这个人十分好接触，才接的这个任务……”顾雪眼泪汪汪，“哪知实际接触，才发现他这个人表面看起来温和，实际上特别冷漠。” 林夕月从不觉得夜辰是这样的人，“你看了那么多遍视频就没发现，他很聪明，别人对他是真是假他特别明白？你想攻略他，得用真心去换。” “一个纸片人，也想要什么真心？” “……”林夕月一瞬间就不想再跟她多说什么。“在我看来，他就是个活生生的人。言尽于此，你不要再来找我了，我想我帮不了你。” 顾雪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跟系统吐槽，“不就是叫她几句前辈吗？看她这副德性，都拽上天了。仗着她成功过，说话还挤兑人！” 【宿主，请冷静，我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你不如试试看，真心对待男配看看？】 还能怎么办，只能先试试。 夜辰坐在课桌前，戴着耳机，眼前是一本摊开的英文课本。 微微垂下头，额前落下的发丝遮住双眼，少年正浸在笑里。 “学神一大早就在听英语，这么卷，让我们怎么活。”周围的同学哀叹。 被议论的少年毫无所觉，他的注意力都被那几句，聪明，真心去换，活生生的人，吸引了。 他的月亮，还是这样温软娇甜，偏偏装得像个女校霸。 这次，不能再像上一次一样，把娇弱的她锁在身边宠爱了。 她可是会打人呢。 不知为何，突然有点兴奋，少年抬手，将手指放在唇边，隐秘的咬下去。 嘶……有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散开来。 不知道，她打人有多疼？ 目前只有东方泽体验过。 少年眸光晦瑟，幽黯不明。 他的月亮，怎么能去触碰别人？ 【宿主，检测到男配黑化值在持续下降。】 “数据出来了吗？” 【还没有，不过这样降下去，应该很快能出数据。】 “看来，草莓牛奶确实是一个很好用的道具。” 早上，顾雪正准备忍住恶心，当着夜辰的面喝下牛奶，没想到夜辰说，“可以把牛奶给我吗？今天我没有带早饭。” 顾雪虽然觉得这个理由有点奇怪，但还是把牛奶给他了。 “做为谢礼，这个给你。”夜辰将一枚发夹放到了她面前，是极其精致的发夹，一朵花的形状。“可以戴上吗？” 眉目似浓墨染就，温柔似水的少年，没有谁能拒绝。顾雪在他的注视中，将发夹别在了马尾辫上。 “果然很适合你。” 顾雪的脸微微一红，这个纸片人，撩起人来好要命。 “我……会一直戴着的。” “那我可太开心了。”夜辰说完，又认真地看了她一眼，眸色深沉，仿佛含着千言万语。 然后顾雪就戴着这个发夹，去见了林夕月。 再回到教室，看到身边的夜辰，少年清隽儒雅，正在认真看眼前的英文课本。 “夜辰，今晚能约你见面吗？”顾雪开口。她感受到了少年的善意，想要抓住机会让关系更进一步。 “晚上有什么事？” “这个发夹太贵重了，一盒草莓牛奶换这个我有点心虚，所以送给你一份回礼。” “心虚？”夜辰唇边流转着一丝笑。“好，大概什么时候？” “晚自习结束后，校门口的奶茶店里。” “好。” 晚自习结束后，奶茶店排了长队。 高热量的饮品，最容易得到少男少女们的喜爱。 今天情况不同，有一部分人，是来看八卦的。 向来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校草夜辰，和新来的转学生一起坐在奶茶店里。 消息太劲爆，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校园里大半的人都知道了。 东方泽看到兄弟群里的消息，把手机放在林夕月面前，挑挑眉，示意她看。 林夕月扫过消息，转脸盯着他，“什么意思？” “这小子脸特别招女生，让你别着了他的道。”那天夜辰来找林夕月，不知道怎么的，成了东方泽心里的一根刺。这句话他憋了两天，总算找到机会说出来了。 “关你屁事。”林夕月言简意赅，对付男主这种人，就是比他还要强硬。 “怎么不关我的事，你是我的未婚妻。”顿了顿，他又恶狠狠的说，“老子最恨绿帽子。” 啧啧啧，林夕月心中吐槽，按原书的剧情，你可没少戴。 看着林夕月一脸不屑，东方泽还要再放几句狠话，突然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大门走去。 沈意萱和学生会主席池安并肩而行，路过了三年三班的门口。 林夕月看到这一幕，就知道又到了剧情时刻。 修罗场什么的，好看死了。 第7章 月亮得到他的身边来 这一刻的剧情，应该到了东方泽对沈意萱生出强势占有心态的时候。 可前期剧情被林夕月弄歪了，所以生出了新的剧情来弥补。 “家里定的未婚妻，没感情，别当真。”东方泽的手指着林夕月，眼睛被迫黏在沈意萱脸上，嘴里说出的话完全不是出自本心。 怎么回事？他想把目光挪到林夕月那里看看她的反应，但是根本做不到。 林夕月忽然也感觉到有股力量，想要把她拉过去。 修罗场是很好看，前提是自己是旁观者。 像这样，因为男主一句话，就把自己卷入风暴中心的话，就算了。 “统宝？”林夕月呼唤系统解释现在的情况。 【宿主，应该又是剧情修正的影响。】 林夕月冷笑，“拿我去查漏补缺，问没问过我的意见？统宝，开启商城。” 很快，一枚价值1000积分的屏蔽仪就出现在她手里。 屏蔽仪，顾名思义，可以屏蔽小说世界的全部规则，对所有角色都有效，时间持续一年。 当初她做了很多支线任务，攒了好久，才买了一枚，送给了夜辰。 那一年，没有剧情的干扰，也是她能成功完成任务的重要原因。 看了看账户的余额，林夕月关闭了商城页面。 规则之力在屏蔽仪面前失去了力量，林夕月勾着书包，从后门走了。 东方泽看着女孩儿离开的背影，很想追上去，脚下却像生了根似的，嘴巴还在不受控制的说话，“你旁边这个小白脸是你男朋友？” …… 林夕月走的飞快，刚刚那点现场吃瓜的兴趣全没了。 原剧情里，这三个人会有一段极限拉扯，最后的结果就是女主有嘴却不解释误会，男主怒起暴打学生会主席。 池家也不是什么小门小户，男主因为一顿输出，给自己弄出个情敌。 这样的剧情后面还有好几出，团宠女主的几个固定成员，要么是因为男主作出来的，要么是因为男主营救不利，女主用光环招惹来的。 然后夜辰吃醋，夜辰出手，夜辰替男女主解决对手。 请问，就这种剧情，换谁上能顶得住不变病娇？ 何况狗作者还让夜辰的童年那么悲惨。 当初做任务时就被撩起的怒火，这会儿又开始熊熊燃烧。 出了校门，正好看到“林夕”和夜辰在奶茶店门前告别。 夜家接送的车辆停在不远处。 把夜辰叫去奶茶店，应该是这位攻略者的攻略方式？ 可这位攻略者根本不知道，夜辰不爱甜的东西。 至于抢草莓牛奶什么的……大概是他的恶趣味？ 想起这茬，林夕月开始呼唤系统。 “统宝，如果这一位的任务完成了，按道理说，小说世界是会被重启的？” 【宿主，是这样的呢！】 “那我呢？也跟着一起重启？” 【理论上，宿主你已经属于这个世界了，又和攻略者在同一时空，估计是会跟着一起重启的。】 “我不会被永远困在高三？在知识的海洋里溺死？” 【那要看下一位任务者选择的时间点是哪里了。】 “这么被动，我不喜欢。” 【要想一直不被影响的在小说世界生活下去，只有这本书被彻底封存。】 “不是哦，统宝，明明还可以让攻略者一直留在这里，不是吗？”林夕月笑眼弯弯。 【宿主，你还是那么坏。但是目前这个任务者没有做出过激的事情，你就算退休了，也不能触犯主神空间的法则。】 “那我们等等看。急功近利的人，怎么可能不做过激的事情呢？” 第二天下午，夜辰突然收到了转班的通知。 高三转班，其实是非常少见的，但是对夜家而言，这些都是小事。 顾雪看着夜辰收拾书桌，愣愣的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明明，昨天晚上他还和自己在奶茶店坐了二十分钟，明明，昨天晚上他温柔又和善，笑容也没有断过。 【宿主，我怀疑是世界法则搞的鬼。你改动了男配只盯着女主的人设，而且弄的人尽皆知，所以你和男配会被强行分开。】 “当初林夕月不是也天天和夜辰腻在一起，怎么没有被世界法则影响？” 系统沉默一会儿说，【我去查一下。】 夜辰当然察觉到了假货的不安。 自己在这个世界的人设，是被家里牢牢控制的接班人。高三时高调地与女主以外的其他女生走的近，一定会引起系统的警觉，从而让夜家出手修正剧情。 昨夜父亲就给他打过电话了，言语中充满了恶意。 他听着那些恶毒的话，内心没有半点起伏。 这个世界是虚假的，这些人和事，与他无关。 他要做的，是在这个世界中，利用规则的漏洞，达成所愿。 夜辰在三年三班的位置暂时安排在了林夕月身后。 林夕月欲哭无泪，这什么情况？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统宝，我还能再转一次班吗？” 【宿主，我的能量值可能只够再用三次，你确定要使用吗？】 ……她忘了，系统也不是全能的，影响小说世界的能量有限，用一次少一次。 “算了算了，我熬过高三就行。”林夕月挺直背脊，用行动表达自己的不屈。 夜辰盯着林夕月的背影，唇边始终有一抹笑意。 还不够，这个距离还是太远了，月亮得到他身边来。 东方泽吃完午饭回来，就看到夜辰对着坐在前面的林夕月，笑得温柔。 心像被蜇了一下，让他更加烦躁不安。 早上林夕月理都没理他，他的自尊也不允许自己主动向她交代昨天那句话的误会。 他到现在都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不受控制的说出言不由衷的话。 明明他觉得自己这个未婚妻还蛮有意思的…… 对沈意萱，他现在想想也很奇怪，那种娇滴滴的小女生，他平常看到都要绕道走，偏偏沈意萱越娇柔，他越想靠过去。 像是中了蛊一样。 几个兄弟还笑他，说他坠入了爱河。 之前糊里糊涂的，他也没有否认，这会儿脑子倒是清明了几分，越想越不对劲。 “学神怎么跑我们班来了。”心里不爽，东方泽就想找点事。 “我转了班。”温和有礼，是夜辰一贯的风格。 “尖子班转到平行班？你们夜家脑子坏了？” “是啊，大概。”温柔学神对这种诋毁不以为意。 东方泽向来就讨厌这种软棉花一样的对手，显得自己特别愚蠢。 林夕月听着他们的对话就有点生气，狗作者，明明夜辰的智商足够玩死八个东方泽，却非要强压着夜辰变弱势方。 呃……不过夜辰确实文弱了点，打架什么的，容易被完虐。 啧，这会儿倒不好下黑手了……那天应该趁机对东方泽再多呼几拳的。 失算！ 东方泽转头看到林夕月气鼓鼓的模样，有点瑟缩。 她又怎么了？想打人？ 不能再丢人了，赶紧躲远点…… 解释什么的，回头找个没人的地方，还是得解释一下，不然拖得越久，会被揍得越惨…… 第8章 夜辰这个人是变态 “林同学，这是笔记，你先看看，不明白的来问我。”夜辰将一个厚厚的笔记本放在林夕月的桌子上。 林夕月有点震惊，一周的课程有这么多知识点？她茫然地抬眼看他。 月亮每次呆乎乎的，就是这个眼神。夜辰心底一片酸软，想抬手摸摸她的头顶，却又止住了。 规则之力无处不在，他不能肆意妄为。 “这是我从高一开始用的笔记本，你往后多翻一翻，就能找到这学期的。” “喔。”林夕月生出庆幸，也太巧了？她这个学渣，就是需要从头到脚的大补，夜辰这本笔记简直是为她量身定制。 本来还想动用一次系统能量，改改高考分数什么的。 现在看来，自己还有机会挣扎一下。 系统能量，很珍贵的，能不用就不用。 “谢谢你，夜辰同学。”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林夕月心中呜呜呜，病娇什么的，根本就是强加给他的属性嘛。狗作者！ 夜辰笑了笑，回到自己的座位。 天知道，她说“夜辰”的时候，像有钩子一样，勾他的心。 在最初的轮回里，他不知道她是攻略者，只一心觉得，怎么会有这么美好的女孩儿，美好到他不敢生出一丝妄念。 他压抑着自己，压抑到一听到她喊他的名字，全身像有电流通过，酥麻到令他颤抖。 欲罢不能。 像中了毒，她是唯一的解药。 少年的自己，不知道那就是暗恋的滋味，只知道自己离不开她，想让她只看着自己，眼里不能有其他人，无论是谁想夺走她的注意力，他都会让那个人消失。 高一和高二的知识，是他一点一点教给她的，每天教一点，像是喂食，又或是投毒。 他用自己的节奏，掌控着她，让她离不开自己。 没想到却还是被她逃脱了。 他的心上有一张网，破了好大一个洞，那是猎物逃走后留下的痕迹。 如今，他日夜细细密密的修补着破溃的地方，这一次，他要把她死死困在里面，如果她再跑，他会对她注入逃无可逃的毒药…… “对了！” 女孩儿回过头，夜辰看着她，眼波温柔婉转。“怎么了？” “笔记本可以多借我几天吗？我顺便可以复习一下以前的知识点。”林夕月早就习惯了夜辰的深情眼神，反正这就是他的人设。 “可以，里面都是我的思路，你要是有看不懂的，随时来问我。” 林夕月感激的点头。突然觉得和夜辰同班也很好，高三时期的夜辰还没有彻底黑化，自己又不是剧情人物，这会儿顺带享受一下学神的福泽，是自己赚了。 看着女孩儿感激的模样，夜辰满意的笑了。他的月亮，情绪轨迹还是他熟悉的样子，干干净净，不曾有人染指。 【宿主，查了很久，我在数据库里找到林夕月做这个任务时，曾消耗了1000积分，兑换了屏蔽仪。高二开学没多久，她就把这个道具当礼物送给了夜辰，让夜辰有一整年时间不受剧情干扰。】 “难怪。”顾雪明白了关窍，“话说那时候她不是新人吗？哪里来的那么多积分？” 1000积分不是小数目，连顾雪现在的商城账户上也只堪堪有800多分而已。 【她完成了许多小任务，积攒起来的。】 “一个小任务十分二十分的，攒到1000？”顾雪不禁失笑，“难怪她进度这么慢，头一年还要做这些事情。” 顾雪算是系统商城的常客，前面六次任务，她有大半都是靠商城道具硬刷过去。 到了这个世界，因为是凭空出现的人物，和其他角色没有因果纠缠，系统不会刻意的给她安排任务。 轻松是轻松，但是也没有积分可以赚取。 【宿主，需要开启支线剧情吗？这样可以多赚点积分。】 “开。” 【支线剧情开启，请宿主在三天内让学校太妹找女主的麻烦。完成后奖励积分50。】 顾雪开始思考，原书里有过这段情节，而且是即将要发生的，从时间线上来说不算突兀。 问题在于如果她参与进去，就与女主发生了因果，后面很难说会不会被小说里的人物追究。 尤其是夜辰……这个人就是个变态，原剧情里找麻烦的三个太妹最后落了个一死两残的结局。想想这结局如果落到自己身上……顾雪打了个寒颤。 和角色互动这种事情，有利有弊。如果得到主要人物的庇护，剧情就很容易推动，反之，自己会陷入僵局。 尤其这种和主角作对的互动任务，最好借小说中其他角色的手来完成。 因为“林夕”是空降角色，一时半会和周围的人还建立不了亲密关系，因此找谁来做这个冤大头，就成了任务的难点。 顾雪努力思考着最近的剧情。 学生会主席，池安。沈意萱的官方男配之一。 这个人昨天被东方泽教训了一顿，还是当着沈意萱的面打的，里子面子应该都掉了个干净。 年轻气盛的男生，让他自己摆个局，英雄救美，扳回颜面。 简直绝妙。 池安半边脸微肿，手里捻着一张纸条。 “去查一下，谁送来的消息。” 他冷笑着，牵动了面部的伤。 池少爷是不比东方少爷强，却也不是个傻逼，自己上赶着往坑里跳。 找太妹威胁沈意萱自己再去救？玩儿过家家呢？ 还不知道有谁埋伏在背后等着捡漏。 没多久，保镖来回了话。 转学生？林夕月？ 这位正宫手段不行啊？绕着弯儿拿他当枪使？ 一口闷气无处发泄，都是被这对未婚夫妻闹的。 池安低头，摸出电话，阴沉沉的拨过去。“你来拿个东西，替我问几句话……” 林夕月看到纸条上的内容，没t到来人的点。 “你们不会以为我想搞事？”字条是打印的，标准宋体，说是出自谁的手都行。 来人是池安的同学兼发小，家世略差点，看到林夕月这种豪门千金有点瑟缩。 林夕月倒没想那么多，只把纸条丢到隔壁的东方泽面前，“你自己惹的债，自己拾掇，别烦我。” 东方泽听了全程，气得要死。任由事情这么发展下去，自己长了一百张嘴也解释不清了。“我跟沈意萱……” “停！闭上你的嘴！”林夕月最怕男女主多嘴解释，一解释就有因果，虽然她这会儿有屏蔽仪不怕什么节外生枝的剧情，可被小说人物缠上了也很烦恼。 她就想养个老，躺平当咸鱼的那种，谁都莫挨她，谢谢！ 第9章 校草竟然进了女厕所 东方泽一通解释被无情堵了回去，气得脸通红。 夜辰听完了全程，心中猜想这件事恐怕是假货的手笔。 攻略者们的本事他是知道的，可从没见过哪个人用到同伴身上。 他曾用手段逼迫着一个异世的家伙，说了一下他们的规则。 他们身上绑着一个叫系统的东西，这个系统可以帮助他们，改变这个世界的既定法则，比如替换掉谁的身份，参与剧情什么的。但系统能量有限，能影响的都是小人物的角色，主角主配他们影响不了。 系统权限使用次数也有上限，与攻略者的等级有关系。次数一旦用尽，除非完成任务，否则无法离开这个世界。 简单的说，浪费在同伴身上，不划算。 手指轻点桌面，夜辰想着自己的计划。 这样看起来，假货的智商确实不太高，也许都不需要自己出手，她就把自己作没了。 可是还不能这么快，她还需要发挥她的作用。 这件事情，他会想办法再去处理一下。 倒是东方泽……最近的表现很奇怪。 在之前的轮回，东方泽对书中女性始终秉持着不接触，少说话，被动开口就骂人的绝对设定里。 可现在东方泽在林夕月面前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原本的强势设定忽然坏掉了，他在败退。 绅士的校霸？夜辰嘴角勾起一抹笑，这烂剧情在搞什么？反差？ 他明白，因为主角人设要让读者们喜欢。 但他不喜欢，极度不喜欢。 和月亮有婚约？想想就让他相当生气了。何况，东方泽竟还表现得很想亲近他的月亮。 弄死主角什么的，要不要试一下，还没玩儿过…… “下一段，请夜辰朗读。” 夜辰站起来，捧着外语课本，吐出的长短句是纯正的英式发音。唇齿缠绵，有种莫名的欲感。 平行班的女生们哪见过这么高端的学神，听得心都颤了。林夕月恍然想起曾经被夜辰按在椅子上听他念课文的日子，也是这样，他念得标准流利，她听得昏昏欲睡。 夜辰余光看到林夕月趴倒在桌面上，微微翘了唇角，声音里带了一点甜腻的喜悦。 嗯，他的月亮，就应该这样，被他蛊惑，乖乖趴睡，进入他编织好的梦幻世界。 或者是……囚笼。 顾雪很烦躁。 攻略对象夜辰离开她身边，连支线任务也进行得不顺利。 幸好系统发现了池安的怀疑，她动用了系统的力量把这个锅扣给了林夕月。 还有最后一次动用系统力量的机会了……她要不要干脆放弃这个任务回去算了。 她到底是贪心了，sss级别的难度，她选择一个人来，如果放弃，会付出全部的身家做为代价。 不甘心，没了身家，她又要从零开始打拼。 说真的，所有任务里，言情小说让她最讨厌。 这些书里的纸片人，动不动就是什么财阀名媛，莫名其妙就爱了恨了，真的让她极度厌恶。 她生前更喜欢的是看各类综艺，又轻松又搞笑。 生活难道不就应该是那样吗？有份工作，吃吃喝喝，交个男朋友，轻松自在最好了。 这些小说里的家伙就是闲的，有好日子不知道享受。 如果不是为了和邢斌一起退休，她也根本不会接这个她不擅长的任务。 想到邢斌，顾雪就想到他还有近一年的时间完成他的任务。 要么，再试试，她至少还有时间不是吗。 只要最后一次的系统力量不使用，她是可以随时离开的。 这样想着，她又想起了支线任务，完不成还要倒扣50分…… 下课铃声响了，顾雪心烦意乱的站起来，打算去洗手间。一出教室门，却看到夜辰独自倚在走廊的窗户边，看样子像是在透气。 少年身高腿长，校服包裹的身形看起来挺拔清瘦。 似乎是察觉到顾雪的目光，少年转头，额前碎发下，俊俏的眉眼里，透出包裹了温和的淡漠，让人既想接近，又不得不保持距离。 “夜辰。”顾雪靠过去打招呼。 “林夕同学，这几天还习惯吗？”夜辰声音淡淡的，说不上亲密，问的问题却又很体贴。 “有点吃力。”顾雪想到“林夕”的人设，不得不维持着这种娇弱感。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请一定提出来，我会帮你。” 想起那三个太妹的下场，顾雪心中一抖。 “不用了……”在买到屏蔽仪之前，她不想和夜辰有剧情上的交集，怕他发病。 “行，如果你觉得找我不太好意思，也可以试试去找其他同学帮你，我听说校园网有个平台，有好多同学都在那里发布求助信息，虽然有些是需要给报酬的，但更多都是。” 顾雪胡乱应了，心下却瞬觉如拨云雾。 对，她可以借用商城的匿名小道具，用金钱做为报酬，让三个太妹接下任务啊！ 沈意萱一大早被三个太妹堵在了厕所里。 高三的早自习比其他年级都要早四十分钟，沈意萱是特意赶早来见东方泽的。 她那天没说清楚和池安的关系引发了误会，东方泽就暴起打人的事，想想还是让她很生气——她和东方泽又不是恋爱关系，凭什么管她身边站着谁？ 一生气，就要去找东方泽面对面理论。 东方泽的脾气很坏，很容易让人围观，所以她选择了早上人少的时候来。 没想到却被人拉去了女厕所。 大清早，厕所基本没人会来，太妹们笑得不怀好意。“把衣服脱了！” 沈意萱拼命摇头，紧紧抱住自己，含泪的双眼一直探向门口，希望有人能救她。 林夕月早餐喝了一大杯豆浆，这会儿趁着早自习开始前去解决一下生理问题。 一进门，见三个头发五颜六色的姑娘，地上还蹲着一朵楚楚可怜的小白花。 哦，女主过剧情，她明白。 “我是来上厕所的，你们可以当我不存在，继续。” 沈意萱见救命稻草毫不留恋的撇下她进了厕所隔间，眼泪流得更凶了。 “听到没！把衣服脱了！”太妹还是这句台词。 隔间里的林夕月核对了一下这段剧情的时间点，发现提前了。 应该是假林夕开启了支线剧情。 不过系统有点变态啊，脱衣服？拍果照？纯爱番把女主搞这么狠？ 行，大家开心就好，反正女主会有骑士来救。 林夕月解决完，准备闪人。 三个太妹认出这位是新晋的女校霸，本来还有点瑟缩，但看到对方事不关己的态度，瞬间觉得自己又行了，开始粗暴的撕扯女主的衣服。 沈意萱绝望了，她护住前胸，恨恨地看向门口。 这位见死不救的学姐，她记住了！ 太妹们第一次干这活儿，不够有经验，撕了半天也没撕出个结果，倒是看到拐出门的林夕月又退了回来。 后面还跟着一个高个子的男生。 什么情况？太妹们凌乱了，校草竟然进了女厕所？ 第10章 校草＆校霸的修罗场 星海高中的男女厕所是单独的建筑，男厕所在一楼，女厕所在二楼，只有一道窄窄的楼梯能上去。 林夕月心里骂了一句脏话，她竟然被过剧情的夜辰给堵了回来。 夜辰站在女厕所门口，看到里面的情况，沉了脸。 “夜辰哥……”沈意萱表情十分委屈，过度的惊吓已经让她站不起来了。 夜辰被迫看了她一会儿，然后转过眼神，扫过几位太妹，最后把目光落在林夕月脸上。 “呃……我路过的。”林夕月先表明身份。其实剧情没法拿她怎么样，但是看到夜辰肃然的脸，她自觉还是解释一句比较好。 这是学渣出自骨子里对学神的本能臣服。 夜辰打量她，挂在她脖子上的项链引起了他的注意。 细细的链条上，有一个小小的龙猫吊坠。 林夕月见他盯着吊坠，心里慌得一匹，屏蔽仪估计是上厕所时滑了出来。 夜辰眸光微闪，月亮竟然需要这种东西……她和这个世界的因果已经这么深了？ “你的项链很可爱，在哪里买的？我想找找其他款式，送人。“说完，他将目光再次投向沈意萱。 虽然这强加的剧情有点莫名，但到底是男配为女主准备礼物，规则之力判定剧情有效。 “……”系统商城换的你敢信吗？“定制的，独一无二，没有同款。” 夜辰笑了，小骗子，明明，当年她也送过他一个一模一样的吊坠，最后做成了他的手链。 他慢条斯理的伸出手，“介不介意给我看看？也许有logo。” 很介意，超级介意！可对方是高三时期的夜辰……学神能有什么坏心思呢？“只能看一分钟。” 一分钟，林夕月想，应该不会发生什么捅破天的额外剧情。 “小萱，稍等一下，我马上来处理。”夜辰将林夕月单独带离现场。 林夕月没有多想，跟在夜辰身后，在狭窄的户外楼梯上，摘下了项链，放进了夜辰手里。 夜辰瞬间只觉强压在自己身上的力量消失殆尽，他伸出双臂，将林夕月拥入怀中。 初秋清晨的阳光，透过梧桐树叶，细碎淡薄的投映下来，斑驳地落在少年和女孩身上。 林夕月僵住了，什么情况？ “你是谁？为什么让我感觉很熟悉？”夜辰的声音贴着她的后背传过来。 “我……”林夕月推他，“学神，你先松手。” “不松，我感觉一松开，你就会丢下我。”清透的嗓音压抑着低落的情绪，“为什么我感觉被你抛弃了很久很久，久到我都等不下去了……” 林夕月只觉得人都要麻了，也不知道是出于自己的愧疚感，还是被夜辰撩起的细密心疼。 总之，大脑一片空白，只好任由他抱着。 “你们俩在干什么？！”一声怒吼打破了这短暂的相拥。 东方泽刚进校门，就感觉自己被某种力量牵引，不自觉往厕所方向去，他还在考虑是不是得找个时间安排个全身检查，却看到女厕所楼梯上，自己的未婚妻和夜辰抱作一团。 “卧槽！你们俩真是好样的，背着我……是？！”东方泽几乎气得头顶要冒烟。 夜辰恋恋不舍的松开了他的月亮，这操蛋的规则之力，竟把月亮也卷入其中。 他把龙猫吊坠放到月亮的手心里，看着月亮呆呆的目光，温柔一笑。再抬头面对东方泽，脸上已全是冰冷的寒意。 “小萱在女厕所里受罪，是不是因为你？” 神踏马小萱，老子想问的是你踏马为什么抱着我的未婚妻？！东方泽这么想着，开口说的却是，“沈意萱？我怎么知道？她在哪？”然后只觉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女厕所走去。 林夕月只觉得自己的cpu这会儿有点过载，前后一分钟，发生了什么？ “统宝，你觉不觉得有哪里很奇怪？” 【宿主，等我捋捋……】小奶音也懵了。 目送着东方泽夜辰前后进了女厕所。 林夕月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这种神奇的纯爱番，还是毁灭！ 顾雪收到支线剧情完成的通知，50积分到账。 目前她的账户上有873积分，离1000分还有3个支线任务。 实话说，她不太有信心，就这第一个任务，都是有了夜辰的提示才完成的。下一次是不是还能有这么好的运气，她真的不确定。 系统看她犹豫，问她。【宿主，要继续开启支线剧情吗？】 顾雪叹了口气，“开！“ 还是再赌一次，最多损失一部分积分而已。 【请宿主在一周内，让夜辰和女主牵手。奖励积分，80分。】 “……”又来，这种有钱人闲得无聊的恋爱游戏。 但是这个任务分值很高，如果能完成，运气再好点，下个任务完成就直接可以购买道具了。 顾雪开始回忆剧情，下周有两天是校运会，原本的剧情里，女主会因为在短跑接力赛里摔倒，被男主扶起来，所谓牵手应该就是这个剧情点。 要想办法把这个机会送给夜辰。 ……让她好好想想。 三个太妹这次因为有东方泽的介入，直接栽在了他手里。 至于夜辰，为了维持人设，肯定还得暗暗补刀什么的。不过至少表面上看，这一切与他无关了。 他就喜欢自己在月亮面前是朗月清风的模样。 东方泽却很不高兴，他把书甩得砰砰响，严重影响了隔壁林夕月的学习环境。 她板起脸，“抽风？书给我，不想要我可以帮你都扔出去！” 东方泽停了手，又开始低头生闷气。 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明明有个无形的力量告诉他，他本该为今天的英雄救美得意，甚至还要窃喜自己终于和沈意萱缓和了关系。 但他的脑海里不停轮播的却是夜辰和林夕月拥抱的画面。 他很想暴躁的质问他们，可他问不出口。 他还记得林夕月看着自己半拥着沈意萱从女厕所出来时，眼神里的平静。 她竟然一点都不生气，明明他是东方家的少爷，明明他是她的未婚夫…… 他很确定，自己半点都不喜欢沈意萱。 这种矫揉造作的女人，只会搞出无数事端，让他疲于奔命。 他心仪的其实是林夕月这种暴脾气小辣椒，鲜香呛口，一点都不让人腻歪。 但为什么，总有一种力量要把他和沈意萱绑在一起？ 好奇怪，为什么发生的一切，都和他心里想要的不一样呢？ 为什么…… 【宿主，检测到男主有很奇怪的能量波动。】 “什么情况，不会是跟女主成功贴贴欢喜得要原地爆炸了？” 怕受波及，林夕月赶紧往旁边挪了挪。 第11章 帮夜辰拿下女主 沈意萱在星海火了。 校草&校霸双双出手，在女厕所，把她从太妹手里救出来。随便哪一个关键词，都是带爆字的热搜级别。 每个校友群，只要没老师在的，都在讨论这件事。 娇柔低调的女主，走到哪里都有人围观，已经感觉略有点绷不住了。 被问的最多的问题，“你是更爱校草？还是更爱校霸？” 她怎么知道…… 好像，各有千秋，一个都割舍不下。 明明，大家都是好人，都是朋友，为什么非要选一个呢？ 他们这些人也太奇怪了…… 但回想起那天东方泽带着她出来，在门口看到的林夕月，她心里还是非常得意的。 林夕月见死不救，反而把机会留给了她的未婚夫，当时心里一定像火在烧？ 呵呵，林家的千金又怎么样，还不是输给她。 带着这点隐秘的快乐，沈意萱过了两天被围观的生活，事情渐渐淡下去。 她挑了两个礼物，起了个大早趁教室没人，放在了东方泽和夜辰的桌子里。 顾雪等到女主走后，把东方泽抽屉里的礼物拿走了。 这是顾雪研究了剧情，想出来的办法。 她思来想去，与其花未来一年的时间去攻略夜辰，不如豁出去，让女主和夜辰在一起。 反正屏蔽仪给了夜辰，他就能摆脱规则之力，追求女主也不会再有阻碍。 加上她从旁助攻，拿下一个傻白甜女主还不容易？只要夜辰得到了女主，就不会再黑化了。 “系统，你觉得这个方法的成功率有多少？” 【按正常的剧情推导，成功率极高。不过唯一的变数应该是东方泽，他的家族势力太大，规则之力肯定会用这个来做文章。】 嗯，东方泽，确实麻烦…… 走一步看一步。 夜辰在抽屉里发现了礼物，从包装的手法上来看，是沈意萱送的无疑。 然后他淡定地拿起了礼物，去了沈意萱的教室，将礼物放到了沈意萱面前。 二年级也有来得早的同学，看到这一幕，都有点沸腾，拿出手机开始暗暗拍照。 “小萱，虽然收到你送我的礼物我很高兴，但无功不受禄，毕竟那天我没出力，替你解决麻烦的人是东方泽。” 夜辰的这句话说的疏离，但毕竟夹着几分委屈在里面，规则之力判定有效。 周围的同学听到，反应过来原来这才是那天的真相，校草根本只是在场而已。 女生们松了口气，向来拒人千里之外的校草，怎么可能成了备胎。 沈意萱直接瞄准校霸就行。人家都英雄救美了不是吗？ 看着夜辰委屈的样子，沈意萱想解释，其实礼物他们两个人都有，那天如果不是夜辰先出声阻止，可能东方泽赶来看到的就是另一幅光景了。 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又担心说出来会引起更多误会。 毕竟已经有一些声音说她是钓系美人，心机得很。 她想了想，把礼物推到夜辰面前，“这份礼物是感谢夜辰哥这么多年来对我的照顾，在我心里，你就像我最好最亲的哥哥一样，送份礼物没关系的。” 夜辰深深看了沈意萱一眼，收了礼物离开了。 当天大群小群的最新消息，是沈意萱亲口承认，校草只是哥哥。 换言之，校霸就是……大家心照不宣。 东方泽怄得要吐血了，他很想大喊一声，沈意萱没送我礼物，你们凭什么把烂头衔套我头上！ 可有股力量强压着他让他说不出来，甚至在课间操的时候，他还被控制着在沈意萱面前晃了两圈。 这种感觉别说比吃苍蝇了，比吃了翔还要更加让他恶心。 同时感到不解的还有顾雪。 这夜辰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她都已经助攻到这个地步了，哪有像他那样的，跑去拆自己的台？ 如果不是她熟知剧情，她甚至怀疑夜辰根本不想跟女主在一起。 校运会上，东方泽按照剧情，有个男子三千米的长跑项目。 但他心里很清楚自己又是被莫名操控了，不然这么热的天，谁踏马的想去跑长跑？ 都怪沈意萱，那天体育委员过来问他报什么项目时，沈意萱非要挤到跟前，说了句跑长跑的男生都很厉害。 自己就像有病似的，逮着体育委员报了个三千米。 这样下去不行，他得赶紧安排一个全身检查，看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想着，他眼神飘向坐在树下，正拿着手持小风扇降温的林夕月。女孩儿马尾辫扎得高高的，眼尾俏丽的勾起，应该是热得有点烦躁，表情凶得很。 东方泽靠过去，“我一会儿要跑三千米。” 林夕月懒懒地掀起眼皮，眼神里全是‘关我屁事，你跟我说干嘛’的意思。然后她扬扬下巴，示意他沈意萱在那边。 东方泽咬牙问，“你是不是该维持一下表面的关系，送个水加个油？我们有婚约。” “婚约你妹啊！迟早取消的事情你再提保管给你翻脸！那边才是你正牌女朋友，谈一个撩一个？渣男！”林夕月连看都不想看他了，打了个呵欠，挥手示意东方泽退下。 做派像个娇纵刁蛮的公主。 东方泽气得脸都红了，转身就走。 夜辰唇边含着一抹笑，看完全程。 假林夕刚刚来找过他，提到了沈意萱，表示沈意萱选择东方泽对他不公平，明明夜辰对她那么温柔特别。 “我可以帮你制造机会，让你在众人面前对她示好。” “我要怎么做？”夜辰配合地问。 “这次校运会，如果有机会，你可以表现得和她亲密一点，比如拉下手什么的。” 夜辰确定了，这应该是假林夕的攻略任务。 “为什么帮助我？”夜辰温柔的明知故问。 “我……喜欢看故事圆满。不用担心，我以后会送你一个礼物，你就可以随心所欲的出现在女主面前了。” 夜辰微微眯了眼睛，本来他还在想假林夕怎么不学月亮了，换了攻略方向，是不是自己等待的东西也有了变数？可她这句话瞬间让他安了心。 行，为了那个让他自由的道具，也不是不能配合她一下。 因为有屏蔽仪在手，林夕月没有报任何项目，拿了本漫画坐那儿，旁若无人的看得津津有味。 咸鱼本鱼没错了。 如果不是传送错了时间点，这样的生活早就被她日日拿捏了好。 还能让她再受高三的蜕皮之刑？ 想想学习，手里的漫画突然不香了，看看周围，有好几个同学拿着练习册刷题呢！ 你们怎么能卷成这样…… 丢下手里的漫画，林夕月站起来走到看台上，换换心情。 在起跑线热身的东方泽一眼就看到了那抹倩影，心中不由升起了几分愉悦。 死丫头，也就是嘴巴硬。 第12章 男配他可能觉醒了 接力赛项目安排在下午，顾雪还在计算着支走男主的几率，忽然收到了积分到账通知。 ？ “系统，怎么回事？” 【我看看，好像是男配中午请女主吃饭，在帮女主端餐盘的时候，无意中握到了女主的手。】 “……这样也可以算过关？”顾雪震惊，系统这么好忽悠了吗？ 【宿主，仔细审题的话，这个确实可以算的。】 “这80分赚得真容易。”顾雪想了一下，“再开启新的支线任务。” 【请在一周内让男女主共处一夜，任务完成奖励积分：100。】 “男女主共处一夜？这不是他们到大学的时候才发生的剧情吗？现在就发生，是不是太早了点？” 【宿主，我担心的是完成了这个支线剧情，你自己的任务会更难完成。所以你考虑一下，要不要放弃。】 “放弃？我可是一刻都不想在这儿呆了，只想早点完成任务回去。你可以审审题，任务要求的是男女主共处一室，又没说要单独相处…”顾雪现学现用，对完成支线剧情十分有把握。“博一博，单车变摩托！这任务不能再拖了。” 校运会过后，高三的学子们再没有半点盼头，只能一心投入紧张的学习中。 林夕月把学神的笔记复印完毕，让便宜父亲给自己请了家教，每晚恶补生疏的高一高二知识。 学到窒息的时候，她也会去问林父，“我要是考不上大学耽不耽误分家产？” “考不上大学，准确的说考不上一流大学，你会被逐出家门。”林父不留情面。 林夕月撇撇嘴，对她这么狠，该不会原主有什么隐藏的身世之谜。 学习还是得学习，不挣扎就放弃，不符合她的调性。 但学得怎么样……再说。实在是，好他妹的难啊！ 夜辰看到恹恹的月亮，猜到她多半是卡在学习上了。 数学老师走进教室，“大家收拾一下桌面，今天随堂月考。” 月亮传卷子到他手里，夜辰见她生无可恋的模样，觉得可爱透了，看来还是得让他亲自教她。 不知道假林夕的任务做的怎么样了，她是他见过的所有攻略者里，最不上进的一个。 什么时候才能把屏蔽仪弄到手？ 呵，废物。 第二天，数学成绩出来，林夕月没有悬念的拿到倒数第三的好成绩。 “原来你智商不行啊？要不要我教你？”东方泽看到林夕月的成绩，觉得自己又行了。 林夕月扯过他的卷子，“考第几啊，显得你？” “第三。”东方泽骄傲。 林夕月翻个白眼，回头去看学神的试卷。 漂漂亮亮的满分。 “喏，要找人教，我肯定也找学神，免得你的智商把我教坏了。“林夕月点点夜辰的成绩单，毫不留情的嘲讽回去。 东方泽瞬间就看到了夜辰柔软到宠溺的笑容。 他心底的不快开始扩大，“你别去祸害别人，弄得他没教会你，还把自己的成绩拖垮了。” 你知道个屁嘞！想当年学神带着她一个学渣，硬是让她的成绩从倒数一路突破到年级第二。 夜辰当时怎么说的来着，嗯，他说就喜欢看到他们的名字挨在一起，这都是他辛苦的证明。 可惜啊，现在的夜辰得去完成剧情，再也不能带着她学习了。 “就你那点水平，教我不是垮得更快，滚一边儿玩去，莫挨姐姐，烦着呢！”林夕月打发东方泽比打发一条狗还要无情。 男主就应该跟女主什么的在一起，有事没事总招惹她，不是有病么？ 东方泽脸孔扭曲，想着要不放学还是跟她约一架，只有打服了她，这女人才知道自己的厉害。 不然她总是骑在他头上气死他。 夜辰看着东方泽眼底燃烧的灼热情绪，心底生出一个猜测。 果然，靠近过月亮的人，很容易受到影响。 规则之力不担心吗？ 顾雪再次找到夜辰，“这次是真的有事情要找夜同学帮忙。” “没关系，能帮上忙我一定帮。”夜辰依然声音温柔，神情却有恰到好处的距离。 “希望你和沈意萱，还有东方泽，你们三个人找个地方，待一晚上……” “我可以问问为什么吗？”夜辰明白这一定是顾雪的任务，但他得搞清楚这任务的目的和逻辑。 在这个规则之力遍布的世界，随意一个选择都会引发蝴蝶效应，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呃，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就是需要你帮忙，你们三个人随便去哪里，只要待一晚上就行！” 夜辰想了想，“我换个问法，一定要我们三个人吗？人数上面……我只是觉得沈意萱和两个男生在一起一晚上，对她的声誉不好。能不能她单独一人，我和东方泽一起？” “不可以！”顾雪激动地否定，“他们俩一定得在一起，你可以再加别的人，人数只能多，不能少！” 夜辰沉了脸，“你的意思是，让我给东方泽和沈意萱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 “所以我觉得你们三个人在一起最好，谁也不吃亏。”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或者说，这么做了我有什么好处？” 顾雪见夜辰生气了，有点着急，“我也是为了你好，相信我，这件事之后，我会送你一个很棒的礼物，你将有机会彻底和沈意萱在一起。” 夜辰盯着她，像是在评估这句话的真假。片刻后，他阴沉的笑了，“说话算话。” 有目的的付出和高回报，符合夜辰的人设，规则之力判定剧情有效。 “系统，你看，夜辰果然答应了。”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宿主，其实今天的剧情多少有点牵强，以夜辰的人设，答应的几率低于5，但他答应得太轻易了。所以我有一个小小的猜测，但可能性低于1，因为从没有先例。】 “说说看？” 【男配……他好像觉醒了……或者说，他知道我们在帮他，所以他无比配合。】 “你去主神空间汇报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收到。】 于是，任务就这样自然而然的交给了夜辰。顾雪想，假如夜辰真的觉醒了，学会自己去攻略女主，后面再加上她给的屏蔽仪，简直就是如虎添翼。 她可能只用给夜辰一点剧情提示，他就能把握时机，迅速拿下女主的心。 在这个过程中，夜辰的黑化值会逐渐降低，直到得到女主，黑化值会瞬间清零。 而且，以夜辰的智商，完成任务根本不需要等到一年。 想到这里，困扰着她的任务忽然没有那么讨厌了。 有什么比有个这么省心的攻略对象，还要让人安心的呢？ 这次的任务，她躺着都能赢，赚大发了！ 第13章 学神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各科月考成绩一出来，三班班主任宣布要重新排座位。 “咱们班什么时候有这样的规矩了？明明我们两年多都没换过同桌，老班这是赶的什么时髦？” 东方泽看了一眼林夕月，他们要分开坐了，偏偏这丫头毫无所觉，没有半点反应。 “我去跟老班说，还带着你坐？”东方泽忍不住出声。 林夕月递给他一个“关爱智障”的眼神。 东方泽秒怒，“就你这种气死人的女人，谁愿意跟你坐？” “哦？刚刚是哪位说要带着我坐？” “那还不是我好心，像你这种既暴力又笨的女人，除了我还有谁要？” “拳头硬了，你是不是想挨揍？” “敢不敢单挑？上次没有防备，才输给你。不让你知道我的厉害，你还真的要反天了。” “可以，下课，顶楼天台。” 然后下课后，林夕月笑眯眯地问被她单膝压制爬不起来的东方泽，“还打么？” “你这么凶的女人，除了我，以后谁敢要你？” “我可以理解成你还在嘴硬吗？”林夕月拍拍东方泽的脸。 东方泽看着女孩儿明媚张扬的笑脸，鼓噪的心几乎要跃出胸膛。 【宿主，宿主！男主情绪值不对！】 林夕月起身就走。“怎么回事？是不是打不赢我气疯了？” 【我刚刚只感觉到危险，好像再耽误一会儿就会发生难以弥补的大事。】 “懂了，玻璃心男主，以后不能再逮着他捶了，没劲。” 回到班上，同学们正在收拾东西。 “大家到讲台上看看自己的座位，快点搬！”班长站在讲台上，主持大局。 林夕月去看了看自己的位置。 喵？她的新同桌是夜辰诶？ 【宿主，不挣扎一下？】 “他在我背后坐了半个月了，没什么问题呀！” 【我以为你还想躲着他，上次在厕所门口好尴尬哦！】 “唔，我觉得那天肯定有什么误会。是不是突然拿到屏蔽仪一下子不适应啊？” 【确实很奇怪，但是目前数据太少了，分析不出结果。】 “先这样，反正当他的同桌，除了草莓牛奶保不住，其他好像都是好处诶！现在我有的是钱，草莓牛奶随便他喝！” 【宿主，你发达后果然不一样了。】 夜辰感受着身边女孩儿的气息，他的月亮，终于回到了他身旁。 “yo！”林夕月向“老同桌”打了个招呼。 心情极度的好，夜辰的唇角温柔的扬起。 【宿主，检测到男配的黑化值又下降了。】顾雪的系统汇报。 “数值出来了吗？” 【还没有，依旧是ax。】 “……他这是黑到什么地步了。” 这边林夕月毫无所觉身边坐着的是流心黑芝麻汤圆，只是认命的拿出一本练习册开始刷题。 “林同学，这样刷题是无效的学习方法。”夜辰看着练习册上密密麻麻的题目，觉得小月亮是真的受罪了。 林夕月当然明白，自己累的半死，但是成绩明显没有提高多少。 “我知道，可家里的老师这么安排的……” 夜辰点点头，“刚刚课间去办公室，听刘老师说大家可以自由组学习小组，你要不要加入我这边？”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忿忿路过的东方泽听到。 狗屁！老班完全就是被这家伙撺掇的，换位置也是，学习小组也是。 学习好了不起啊？老师都被他玩的团团转！ 妈的，傻女人怎么还看不出来这小子的真面目？ 双手撑桌，东方泽硬生生用动作横插进二人谈话里。 “学习小组啊，学神也带我一个呗！” “可以的，自由加入。”夜辰一点不反对，依旧是最温和的少年。 随后，有几个捡了耳朵的男女生也报名加入。 “今天是周末，没有晚自习，要不大家到我家学习？”夜辰提议。 “可以去你家吗？”一个女生眼睛都亮了，夜辰是夜家少爷的事情不是秘密，星海高中有很多富贵人家的孩子就读，对夜家还是很了解的，虽不及东方家，林家那几个豪门家族，可也弱不了多少。 因此夜辰是许多女生心目中完美的联姻对象。 拿到去夜家的门票，女生们都开始考虑是不是要表现一下自己，万一遇到夜家长辈什么的…… “最近我不住家里，今晚带大家去另一处房产，比较安静，适合大家专心学习。”夜辰淡淡的笑道。 雀跃的女生们失望了。 林夕月关注的却是另一个问题。 “……统宝，这不是剧情里的情节？” 【宿主，确实没有这段剧情，按夜辰的早期人设，温和无害，但和人距离感很强，这样突然叫同学去他那里，怎么感觉有点怕怕的。】 “你能查到他的黑化值吗？” 【查不到呢！咱们又没有接任务。】 林夕月想了想，有规则之力的束缚，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再说，学神都说了是去学习，他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直到林夕月看到女主沈意萱也出现在学习小组的队伍里，才彻底放下心。 这样才对嘛，男主女主男配什么的，凑一起炖了，才是这本书的精髓。 至于自己和那些同学，全都是陪衬和看客。 一行人到了一幢别墅前，这幢别墅外观看上去与周围的几幢没什么不同，但是一进去，就发现整个室内科技感十足，各种人体感应设备应有尽有，完全就是年轻男女生的梦中情屋。 小组里有个男生是东方泽的跟班，叫李毅，家中只能说小有资产，跟豪门世家相比那是云泥之别。一看到这间别墅，立马有点稳不住，“泽哥，你什么时候也搞一套，兄弟们吃鸡直播的时候才够炫酷。” “滚啊。”东方泽觉得李毅认同了夜辰的审美，他就是个叛徒。 李毅当然不可能为了栋房子得罪自己的金大腿，连忙缠上去说点别的救场。 东方泽不理会狗腿，反而凑过去低声对身边的女孩儿说，“你喜欢吗？” “喜欢的。”沈意萱眼睛发亮。 “好，什么时候到我家去，你会更喜欢的。”东方泽冷硬的脸上透出一丝古怪的笑意。 为什么古怪，是因为这段对话压根儿是他为林夕月准备的，为什么偏偏说给沈意萱听了？ 他的脸竟然还被强压着笑，明明他只想挥开身边的人吼，别踏马缠人，滚开！他想要跟林夕月走一起！ 夜辰看着他们俩的亲密，冷冷一笑。 小组里有人磕校草校霸乖乖女三人cp的，看到几人的表现，内心已经开始嗷嗷乱叫。 今晚该不会有什么额外的戏码？ 第14章 你好，攻略者 众人按照计划，在客厅里开始学习。 别墅里有佣人，很快给大家送上了饮料和水果零食。 这样的环境里，几个不爱学习的男生立即钻进了电竞室。 “泽哥，走哇！”李毅招呼东方泽。 若是往常，东方泽肯定就去了。可他一看夜辰正在细细的给林夕月讲题，两人之间的距离让人看了生气。 就知道夜辰这家伙打着小算盘，把他们这些人叫来，掩饰他的野心。 “走个屁，老子今天是来好好学习的。”东方泽烦躁的难以自抑，说话就混不吝起来。 身旁的沈意萱还在温声询问，“东方学长，你怎么了？” 怎么了？我烦你烦的要死懂不懂， 贴这么近做什么？滚开啊！ 偏偏表面上，他表情和语气都像要化了一样的甜腻，“我就是看不惯他们不好好学习，光想着打游戏。” 沈意萱信以为真，从善如流，把习题本打开，指出一道题开始请教东方泽。 ……东方泽感觉自己快要裂开了，但他被万钧之力压迫着，无法动弹。 这样一组人玩的玩，学的学，时间到了晚上十点。 “这里客房很多，想多学一会儿的可以留宿。”夜辰说完，有几个同学已经开始给家里打电话了。 刚刚搞明白一道数学题的第一步，林夕月还在纸上试着演算后面的步骤，夜辰问她，“要留下继续学吗？” “学，必须学啊。”林夕月听到的重点全在“继续学”上。 东方泽一听林夕月要留下，马上也问身边的沈意萱，二人达成共识，留下。 夜辰点头，安排佣人按人数再整理一下房间。 沈意萱其实早就学累了，但她舍不得身边的东方泽，因此勉强着自己学下去，没有热情的学习效率实在低下，东方泽教得要发疯。 这么蠢的女人，为什么自己就摆脱不了她啊！ 沈意萱也担心自己的表现让东方泽不快，便提出上楼休息。 “小萱，我带你去你的房间。”夜辰在今晚第一次提出和女主亲近的要求。 规则之力悄然运行，东方泽当然提出了一起送。 三楼最后一间房间是给沈意萱准备的客房，沈意萱进去后，东方泽在门口张望了一下，“沈意萱，晚上把门锁好，免得有人走错门什么的。” 夜辰微笑，毫不介意东方泽的暗讽，“过了11点整栋别墅会自动调整到夜间模式，在没有危险的情况下，每个房间会关闭，无法进出，直到第二天早上6点才会正常开启。” 二人转身没走两步，就听到沈意萱房间里传来巨大的声响，夜辰转身，却被同时转身的东方泽用手肘拐了一下，他捂住胸口略略停顿，东方泽便早他一步冲进了房间。 看着缓慢关闭的房门，夜辰抬手看了看腕表。 11点03分。 时间刚好。 他走上前试着开了开，纹丝不动。拍了拍门，门内东方泽和沈意萱各自试着开门，都是无果。 夜辰给科技公司打电话，只有24小时客服的温柔声音，“先生，明天早上我们会第一时间上门服务。” “万般无奈”的夜辰只能对房内的二人说声抱歉，请东方泽不要趁人之危，否则自己不会放过他云云。 剧情判定有效。 第二天一大早，顾雪再次收到了积分到账通知。 顾雪第二次感受到躺赢的快乐。 逛了逛积分商城，很快一枚屏蔽仪就到手了。 买完积分直接见底，但顾雪每次做任务花起积分都毫不手软，因此也没有多心疼。 任务总算有盼头了，这才是她更关心的事情。 做好准备，她拨通了夜辰的电话，“夜同学，答应你的礼物什么时候送给你比较合适？” “我今天都有空的。” “那就约在上午11点，校门口可以吗？” “当然可以。” 当礼物盒送到了夜辰手上，顾雪清楚听到了系统提示：扣除系统力量一次，当前系统力量使用数量为0。 她大惊失色，怎么回事，还有这种情况？为什么她毫不知情？ “系统？系统？！”顾雪连声呼唤系统。 【宿主，这个扣除好像是个bug，因为道具对小说世界的规则影响太大，使用时会出现附带的扣除。】 “为什么没有说明？！” 【极少有人会对剧情人物送道具，所以没有说明也正常，我会和主神空间联系，让他们把这个bug补上。】 “现在是补不补的问题吗？我现在是被困在这儿了！除了完成剧情没有别的路可走了啊！”顾雪快疯了，从没有哪一次任务做得像这次这样没有退路。 顾雪的系统没有升级共情功能，面对宿主的情绪无法处理，干脆默不作声。 夜辰含笑拿出礼物，是一个手镯，他看了一会儿，对气急败坏的顾雪说，“麻烦你帮我改一下样式好吗？” “改样式？” “多弄一个龙猫小吊坠？你见过的，不是吗？” 顾雪当然见过，虽然没太注意，但大概的样式还是知道的。但她更震惊的是夜辰的话。“你……你？那个手镯，你竟然记得？” “我当然记得，我还记得很多很多事，多到你害怕。”夜辰脸上不再有半点笑容，森冷的语气配着一张肃然的脸，让人望而生畏。“你好，攻略者。” “你……你怎么知道我是攻略者。”顾雪声音颤抖。 “感谢你的前辈们，一点点教会了我关于你们世界的一切。” “系统！系统！他……是不是觉醒了？” 【宿主，已确定，男配觉醒了。】 “你……你什么时候发现我们的……你……”顾雪感觉恐慌，眼前温雅如兰的少年，气质已发生了巨变，阴鸷，残酷，甚至能感觉到明晃晃的暴戾。 “你大概没有了解清楚，就贸然接了任务，你有好几个前辈，都留在了这里……他们有的永远困在了这个世界，有的……死，了。”少年贴近她，说的每句话都让人毛骨悚然。 顾雪已经无力支撑自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说说你的任务。”夜辰收回了压迫，凉凉地看她。 “我……是来拯救你的。你这样下去，会很惨，会在三十多岁自杀。”不能放弃，顾雪明白只有完成任务才能离开这个世界，她还要挣扎。 “然后？” “然后我可以帮你，你只要和女主相爱，就不会有这么悲惨的结局。” 夜辰漠然地盯着她，“不，我还可以让你好好做任务，凑够积分，一年后继续兑换这玩意给我，我一样可以不走到那一步。” “……你就是我最大的任务，哪里还有别的任务？” “你确定？”夜辰抓住顾雪的手腕，唔，她的这副月亮的容貌，早已让他极度不耐。 咔的一响，顾雪惨叫一声，少年手法利落的又将错位的断骨还原，阴恻恻地笑道，“抱歉，痛不痛？” 攻略者可以带着致命伤回主神空间治疗，但那也是需要系统力量的，如果回不去，真的会死在这个世界…… 顾雪恐惧的睁大眼睛，剧痛刺激出的眼泪流个不停。 她终于明白，自己如果不配合夜辰，可能真的会死在这个世界…… 第15章 小月亮要乖一点，不然…… 周一，大家发现一贯是仪容仪表标杆的夜辰，与平常的打扮大相径庭，短发不再梳得一丝不苟，单肩背着书包，衬衫上面的两颗扣子打开，露出瘦削精致的锁骨。 整个人懒散不羁，让人感到极致的危险。 但因为屏蔽仪的关系，这件事情并不会引起任何的波澜。 【宿主，接收到男配夜辰的黑化值……天啊！】小奶音系统忽然报警。 林夕月回头看到夜辰的新造型，顺带在他头顶上看到一个数字。 好家伙，这是几位数来着，让她数数。 “嗨。”还是清透中略带一点沙哑的好听声音，但不知道为何多了一丝欲感。 “……”感受到蓬勃的荷尔蒙气息扑面而来，林夕月凌乱了半秒，然后看到他头上的黑化值，瞬间平静。 之前不知道夜辰的情况，再加上他温厚的表现，林夕月可以以平常心对他，但这会儿看到这些变化，她竟本能的有点想逃…… 小说剧情里，后期夜辰黑化后，日常确实是这样的打扮。 为情所伤的颓废公子…… “怎么说不出话来了？”夜辰坐下，明目张胆的看她，眼里的浓厚兴趣毫不遮掩。 林夕月瞟过他手腕上，缀着龙猫吊坠的手链。 这是……难道那位攻略者对他使用了道具？ 这位还真是按照自己当年的方法严格践行……问题是，现在的环境和当年不一样啊！这位黑化的攻略对象坐在她这儿呢！ “嗨……”弱弱的打了个招呼，林夕月想和系统商量一下换班的事情。 “我说过，你让我感觉很熟悉，在我想起你是谁之前，请你和我在一起。否则，我会一直追着你……不管你去哪儿。”夜辰单手撑头看她，另一只手搭在林夕月的座椅靠背上，仿佛半拥着女孩儿。 林夕月瞪着他，为他的读心术震惊。 夜辰微微一笑，扬手揉了揉她的额发。“乖乖的，不要乱跑，我可以教你学习，达成你的心愿。如果你乱跑，被我抓到……”原本还算和煦的笑容，变得阴冷，压迫感瞬间达到顶峰。 心里打了个哆嗦，林夕月默喊，救命，这种阴阳两极的变脸术，她真的好害怕…… “我没跑。”林夕月小声回应，现在她确实跑不了，夜辰同样也可以无视规则之力。 夜辰压抑着自己想抱她的心思，今天把狠话说完，让小月亮知道自己不再是曾经那个被她糊弄的笨蛋。 如果她害怕……有什么关系，反正他的温柔她又不喜欢，还不如这样坏一点，半吓半哄的留住她。 “叫我的名字。” 林夕月想着昨天和今天的夜辰，表现天差地别，简直像是换了灵魂，这真的是记忆里那个少年吗？ “统宝，夜辰是不是被人魂穿了……呜呜呜，好可怕。” 【宿主，我合理怀疑他觉醒了，只是暂时还没想起之前的事情，如果想起来……】小奶音也在发抖。 见她模样可怜，夜辰放软了声音，“夕夕，叫我的名字。” “夜辰……” 好乖，感受着来自灵魂的颤栗，他在心底叹道。“要上课了，你不用听课，先把这本习题做一下。” 林夕月呆呆的接过练习册，夜辰的巨变猛然而至，她还需要时间消化。 书中人物觉醒这种事情，系统也是第一次遇到，当主神空间同时收到两个系统反馈的问题后，没有立马做出指示，只是要它们继续跟踪并报告。 顾雪要崩溃，她不认为自己有能力把一个彻头彻尾的变态疯子，攻略成一个正常人，但她已经没有了系统能量，怎么办？难道自己要永远留在这里了？ 林夕月事后倒是想明白了，如果夜辰是真的觉醒了，又对之前的经历有模糊的印象，这种变态的剧情，让他变成这样一点也不稀奇。 但这会儿让林夕月迷糊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统宝，你说……他如果真的想起来之前的经历，应该去缠着那个攻略者？毕竟现在她才是‘林夕’不是吗？” 【那位攻略者的系统私下联系过我，说夜辰除了帮它的宿主完成了两个任务，根本没有多余的接触。】 “帮她完成任务？”林夕月开始思考。 只要身边没有夜辰，她又可以变成自己了。 都怪当时自己太依赖夜辰，习惯被他安排得没有自我，回想那一年，除了做任务这个仅剩的目标，其他的事情几乎不需要她操半点心。 就连大姨妈造访的日子……夜辰都记得比她清楚，经常会准备好热饮给她…… 还是那个时候的夜辰好，现在这个黑化的家伙，竟然威胁她…… 摇摇头，把夜辰从脑子里丢出去，不能再把他当成以前那个温柔学神了，这会儿她得想想，夜辰觉醒了，而且黑化值满格，假如想起以前自己对他的攻略，会不会对她进行打击报复。 这是她的退休世界，要是年纪轻轻就嘎了…… “他都可以帮攻略者完成任务了，那时候还有规则之力束缚他？他是怎么做到的？” 【宿主，统子不知道呢。最近所有的数据我已经全部上传到总部了，只能等技术部分析结果。】 “统宝，我能换个小说世界退休不？哪怕，去那个动不动就要下跪的皇权世界，或者满是丧尸的末世也行。” 【宿主，你的退休积分已经全部用完了，没有办法再选择别的世界了。】 “唉，忧愁。” 林家别墅里，少女趴在阳台栏杆上，支着下巴望着月亮。 这么美好的世界，为什么就不能让她无忧无虑的躺平享受呢？ 兜里的电话响了，林夕月摸出来一看，夜辰。 磨磨蹭蹭的不想接，最后在一遍一遍的铃声中，她还是接了起来。 “练习册做完了吗？”电话里夜辰的声音温柔如水。 “没有，不是很想做。”隔着电话，林夕月胆子很大。 “好好做完，不会的地方空着，明天早点来学校，我给你讲一下解题思路。” 林夕月不想被他支配，不回答。 电话里传来轻轻的叹息，“夕夕又不乖了。”随即，电话挂断。 夜辰看着天上的月亮，想要完完整整的拥有它，难度很大。 但，至少她已经在他手心里了。 “小月亮要乖一点，不然……让我想想，锁在哪里比较好呢？” 第16章 欢迎绑定穿书系统 今天是苏曼妮第八本畅销书的签售会。 离她第一本《心火燎动》发表已经过了整整十五年了。 她的老粉也从那时候追书追到现在。 《心火燎动》里的角色，绝大部分都淹没在了时光里，唯独当年为了博眼球而设定的男配夜辰，却多年来都稳居她所有作品的魅力角色榜里前三位置。 尤其近些年来，病娇文学愈发流行，夜辰一再被人提及，书中那些他对女主使用的诱拐，囚禁，监控等等非法措施，戳中了许多女孩的心巴，她们就喜欢这种坏到极致的深情人设，比起烂桃花围绕的男主，干干净净的男二才更让人安心。 何况，他的那些手段，都是因为爱啊！ 苏曼妮有过一段失败的婚姻，嫁了一个年长于她的富有男人，男人开始还能控制自己，但几年婚姻过后，压抑不住本性，婚内多次出轨，他们的婚姻最终走到了尽头。 在失落中，苏曼妮在第八本书里，写了一个关于攻略夜辰的中篇小说。预告一出来，老粉新粉口口相传，在网络上爆了。 但读者看完新书，却并不是很买账。 “夜辰是那种对他好的就可以攻略到的男人吗？” “虽然作者选定的时间是高中时代，夜辰相对没有那么坏的时候，但是这种自毁式的手段真的能拿下他？” “新小说里的女主，目的性太强了啊，别说夜辰，哪怕我这种好孩子，后面知道了前因，心里都会有疙瘩。” …… 总之，读者们对攻略夜辰的这篇作品逐字逐句的点评，就是不认同苏曼妮的攻略方式。 苏曼妮没想到炒个旧作还能砸了自己的招牌，顶着小号在微博上和书友们吵成一团，也并没有扭转局面。 因为夜辰的番外，连作者的人品也受到了质疑。 网友们口诛笔伐，说苏曼妮所有作品里的女主不是高贵得不可一世，就是各种心机拆散别人成全自己。至于女配，不论是女帝贵族，还是千金小姐，全要强行降智衬托女主。 男主男配也一样。夜辰这种全方位的高智商学神，竟然沦落到打打杀杀强制爱才能亲近女主，请问，男主女主何德何能配得上他？ 苏曼妮的粉丝数量不升反降。 情场职场双重滑铁卢，她气得半死，睡前随手翻了翻旧作《心火燎动》，看了一半一觉睡过去，再醒来竟然穿到了书里的女主，沈意萱身上。 【宿主你好，我是系统222号，欢迎绑定穿书系统，你所在的世界是小说《心火燎动》的虚拟世界，在这里，你要完成一系列任务，才能回到现实。】 ……这不是她刚写完的中篇小说的开头吗？ 做为亲妈，亲自下场体验自己构建的小说世界，也是独一份了。 在苏曼妮的新作里，设定的就是女主沈意萱被异世界灵魂魂穿后，与夜辰修成正果的故事。整个故事围绕的是女主怎样把对待男主东方泽的感情，合理自然的转移到夜辰身上，并且让两个男人化敌为友，三人各自在顶峰相见的大团圆结局。 行，做为作品亲妈，来和自己写的纸片人互动一下，身体力行的告诉读者们，夜辰就算性格再特别，也只是个普通男人，女主只要足够真善美，总能把他从歪路带到正路上。 再说，她有最大的金手指不是吗？设定里夜辰疯狂的爱慕沈意萱，只要沈意萱对他笑一下，他可以赴汤蹈火。 “第一个任务是什么？” 【与男配夜辰共进午餐，并再次确定他的心意。】 果然，就是这个。 第二天，夜辰的外表和头一天相比正常多了，碎发全部后梳，露出整张脸，和整齐白衬衣和黑色校裤搭在一起，只让人觉得有种败类气质。 苏曼妮在沈意萱的身体里，感受着年轻生命的美好。她早上看过这张脸，白皙娇嫩，按照之前的人设，神情还有些许瑟缩唯诺，但此刻身体被她占据后，这张脸上就有了恣意与飞扬。 这样的女主，更符合现在的读者的喜好。 这样一个初秋的清晨，风很轻，云很淡，正适合相遇。 眼前忽然出现了沈意萱的热烈笑脸，只一瞬，夜辰就已察觉了异常。 这个人，有种胜券在握的张扬，而且，她能主动与规则之外的自己接触。 “夜辰，早呀！”女孩儿笑容明媚，像秋日的朝阳，温暖还有些许灼热。 夜辰确定了，原女主被什么人替代了，那个系统的规则变了。 “早，小萱。”夜辰声音里没有半点亲近之意，打过招呼就要走。 苏曼妮眉头微皱，这个夜辰，好奇怪。 设定里，夜辰虽然是温和淡然的少年，但因着年轻，爱恋总会不经意从眼神里漏出，他清冷漂亮的眼睛，看到女主会发光。 每次见到女主，都会静静地待在女主身边，哪怕多一秒都好。 可眼前这个夜辰，外表已经不像是乖学生，而且整个人透出的冷漠简直能冻得人一哆嗦。 苏曼妮试着靠近他，今天出门前，她特意把茉莉味道的雪花膏抹到了耳后和手腕处，香气应该会比平日更加浓郁，这是最能蛊惑夜辰的味道…… 夜辰俊眉紧锁，又是这种令他作呕的气味，他几个疾步，与苏曼妮拉开了距离。 新的搅局者，为什么？ 他想了想，先去了二班。 顾雪生无可恋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面前放着物理课本，她连翻开的力气都没有。 直到夜辰敲了敲她的桌子。“出来。” 二班门口，夜辰把女主被人替换的事情跟顾雪说了。“你让你的系统查一查，是游戏规则变了还是怎么回事，下节课间给我答复。” 苏曼妮站在角落里，远远看完了全程。 这个女生的名字，她问了人，叫林夕。 她的小说里有这个角色吗？时间久了，记得不太清了。但凭着进入这个世界前，阅读那半本书的内容里，没有。 “系统，给我这个角色的全部资料。” 【林夕，并非原书角色，本学期以转学生身份空降到三年二班，曾与夜辰做过短暂的同桌，后夜辰转班，关系不算密切。】 “空降角色？怎么回事？我的书是不是有人动过了？” 【宿主，我扫描了一下这个世界，这本书已经被收录成常规的任务世界，任何一个任务系统都可以开启。别的系统应该也有攻略者在这里执行任务，我们与他们的位面重合了。】 “然后？我要先和她pk，再完成任务？” 【也许你们的任务不冲突，建议接触一下，我这边也会想办法寻找那边的空间频道，和他们交涉。】 原本苏曼妮以为这里是可以为所欲为的后花园，瞬间却变成了众人的游乐场，自己还是后入场的那个。 更何况，书中的环境，夜辰的反应，和她所预估的完全不同。 她心中说不出的愤怒恶心，“不用，我的任务我会完成，你只需要盯紧她，让她不要妨碍我。” 【好的，宿主。】 第17章 今儿可算让我逮到你了 一进教室，夜辰就看到月亮乖乖的趴在桌子上做练习册。 他走上前，伸手摆正她的坐姿。“坐好，距离太近眼睛会坏掉。” 突如其来的亲近让林夕月一愣，仿佛回到最初攻略他的那一年。那时男孩女孩都很年少，没有那些扭捏的设防，亲近得好像一个人。 他们会同喝一瓶水，同看一本书，分享同一副耳机里的音乐，或者躺在同一张床上看夜色里的星空。 与其说，那一年她攻略了夜辰，不如说，那一年的时光，她也同样沉溺，因为实在简单又幸福，这样的生活可以治愈任何人。 当系统宣布任务完成，她还有点不可思议，相处时间竟然倏忽而逝，结束得猝不及防。 最后她用积分兑换了一点点时间，给自己设置了突然而至的绝症，才有了机会对夜辰做出道别，只为了给他一个完整的交代。 或者是给自己的交代，因为重启后的世界，夜辰根本不会记得她。 夜辰看着她愣愣的模样，放下书包，挨着她坐下，“哪些题目不会？” 林夕月的思绪在过去和现在的转换中，忽然升起一阵压抑的委屈，记忆里的夜辰就应该是现在这样，但他昨天凶了她，他以前从来不会这样对她的。 瘪了瘪嘴，她忍住眼泪，不回答他。 夜辰察觉到她的情绪，声音温柔，“谁欺负我的夕夕了？” “就是你，坏蛋！”林夕月吸吸鼻子，撇过头不看他，一颗眼泪随着动作滑落眼眶。 夜辰的心中一片酸楚，眼底热意上涌，他环过她，轻抚上她的脸，指尖轻轻抹去她的泪滴，“昨天抱歉吓到你，只要你不离开我，我会对你很好很宠的。” 还是少年时代的亲密，没有半丝陌生和距离感。跨越了时空的长河，他们再次相遇。 二人的互动，全部落到了东方泽眼里。 他被无形之力强压在座位上，尽管内心的火焰几乎要喷薄而出，烧毁一切，他仍旧只能坐在原处。 【宿主，打扰一下。】小奶音声音弱弱的，为自己破坏氛围感到不好意思。【检测到男主黑化值在升高。】 把眼泪胡乱擦在夜辰的袖子上，林夕月眨眨眼睛，“他为什么会黑化，女主出了什么事吗？” 【等女主出现我会采集一下她的数据。】 夜辰收敛情绪，一眼看到了东方泽眼里闪动的怒意。 唇角含了一抹嘲讽的笑意，夜辰淡淡的扫视着他。 这次轮回还真是热闹。女主出了问题，男主也没好到哪里去。 希望规则之力还有效，如果生出额外的事端，打扰到他和月亮，他会不会把这脑残剧情玩崩真不好说。 苏曼妮下了课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夜辰，可惜扑了个空。 倒是东方泽黏了过来。 她冷冷的打量着这个高大健硕的男生，眉眼英挺如刀削斧凿。 嗯，到底是自己的设定，看起来an极了。 只可惜，新时代的审美他这样的只能做男二，甚至男n。 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影响后续的任务，苏曼妮理也没理他，转身就走。 林夕月远远的吃了个瓜。 【宿主，检测到女主身上有异常能量波动，似乎有系统存在。】 “不是不让攻略者代替主要角色吗？改规矩了？” 【不是，女主的系统和我们的波段不一样，似乎是位面重叠，导致我们和其他系统在同一个时空。】 “会影响到我吗？” 【目前不清楚呢，许多事情都是统子第一次遇到，估算不出后果。】 林夕月觉得心累，刚刚小哭了一场，她已经明白夜辰认出了她的灵魂，之后怕是会和他纠缠不清了。 然后这个世界还有两个攻略者，一个人的目标是夜辰，还有一个来意不明。 好在她有屏蔽仪在手，可以暂时在这个世界不被影响的生活，当然，夜辰除外…… “你也是来攻略夜辰的？”林夕月还在思考，就听到一个不善的声音。 苏曼妮一脸嫌恶的看着林夕月，刚刚系统告诉她，这家伙也是别的位面来的攻略者。 这些人，扎堆跑到她的书里，是想干什么？ 眼前这一位尤其讨厌，修改了姓名的林家千金，而且还是夜辰的同桌。 手段真不少。 “不是，我的任务不是他。”林夕月摸了摸胸口的屏蔽仪，在心里呼唤统宝，要它多记录一下对方的数据。 “最好不是，快点做完任务滚回你的世界，这里不欢迎你。” 林夕月感觉很奇怪，这位攻略者趾高气昂的模样，好像她是这个世界的主宰一样。 “你住太平洋？管这么宽？我爱呆哪儿呆哪儿，关你什么事？” 苏曼妮怒意横生，想想自己的书里跑进来这么一堆不知所谓的东西，她有种自己家进了贼的感觉。“我是谁？要是没有我，就没有这个世界！” “你什么型号的笔盒啊？这么能装？”林夕月抱臂往座椅上一靠，女主都不要人设了，她一个有屏蔽仪的路人，还真不带怕的。 眼见这边声音越来越大，同学们都开始小声议论。 东方泽离得近，听得极清楚，她们说的“攻略”，“任务”，“世界”究竟都是什么意思呢？ “这本书我写的，你说我有没有资格？”苏曼妮抬头挺胸，神态里全是睥睨。 林夕月眼神变了，她站起来，上下把这位“女主”打量一番，拍了拍手，“woo，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今儿可算让我逮到你了。” 什么意思？苏曼妮敏感的察觉到氛围突然变了。 林夕月笑眯眯的靠近“沈意萱”，一伸手，揪过了她的衣领，“就你写的这本破书，有什么好得意的，男主不是打架就是骂人，女主又茶又莲，一个高中里的学生一半人在八卦一半人在找茬，唯一正常点的夜辰就想好好学习为母报仇，你丫还要安排他看上一个脑袋蠢笨，脚踩n船的女主，每天正事不干，光想着刑法里的那些手段得到女主，请问作者大大，你的点在哪儿呢？” 苏曼妮第一次直面读者的吐槽，被林夕月的气势压得有点发抖，“你懂什么？女主是他的救赎！” “救赎了他什么？囚禁下药来一套？自残自杀切克闹？让他不断突破刑法底线？你说反了呢作者大大，是夜辰救赎了你的女主，和那位蠢猪一样的男主。没有他，就你给男女主芝麻大的智商，能好手好脚过完每一天都要偷笑。” 林夕月输出完毕，深吸一口气，“能动手，咱们就别bb了，免得让人看了你双商的笑话。” 苏曼妮多年来在作家圈子里也算颇有才名，哪里受过这种怼上脸的斥责，她气得发抖，张开五指，恨不能一爪揭掉了这个入侵者的皮。 林夕月抓住苏曼妮想要做恶的手，一把将她掀翻在地，“想打？有本事站起来试试。” 第18章 夜公子他自信又自恋 东方泽定在原地，连规则之力也无法推动他分毫。 “沈意萱”趴在地上，姿势狼狈，他没有半点心疼难过，甚至觉得十分快慰。 另一个夺得胜利的女孩儿，流光溢彩，像世间至宝。他痴痴看着，挪不开眼睛。 夜辰回来就看到了这么一幕。 小月亮把新来的攻略者打了，东方泽一脸蠢相的看着小月亮。 他走上前，挡住东方泽的视线，低头问林夕月，“夕夕怎么又打架了？” 林夕月一顿，松了力道，趴在地上的苏曼妮终于有机会爬起来。 苏曼妮一个你字刚出口，看到夜辰紧挨着林夕月的动作，要说的话都悉数堵在了嘴里。 心底缓缓生出了问号，苏曼妮问系统，“这还是我写的那本小说的世界吗？” 【宿主，任何小说在任务完成后都会重置，目前的时间点，应该是在你开篇第四章的时候，小说剧情刚刚开始不久。】 “那你给我解释一下现在是什么状况？夜辰会去靠近女主之外的人？他是不是被她攻略了？” 【宿主，因为其他位面的系统早于我们开启了任务，这个世界她们已经占了先机。目前我只能告诉你男配的数值：他的初始数值现在全部是空白，仅有一项黑化值已经是极限的高，十分危险。】 苏曼妮不甘心开口，“夜辰哥，我被她欺负了！” 夜辰并不理会苏曼妮，只专心听林夕月诉说打架的原因。 眼前的夜辰，的确还是最初的人设，满心满眼只有一个人，温柔只会全部都给一个人……可这个人，竟不是官配的女主？究竟是哪里搞错了？ 唯一的解释，他身边的这个攻略者，在她到来之前就夺走了夜辰的心。 呵呵，满嘴谎言的臭虫，还说自己的任务不是夜辰。 “系统，目前看这个任务根本完成不了，你看怎么办？” 【宿主，你只有完成任务才能离开这个世界。或者完成支线任务，赚取积分，在商城兑换道具帮助你完成任务。】 “什么支线任务？” 【一旦开启支线任务，放弃就要倒扣积分，鉴于宿主你目前的积分为零，请谨慎思考再回答我是否开启支线任务，否则会因为负积分扣除相应生命值。】 “别废话，这是我的小说，开。” 【请宿主在一周内与第一女配成为闺蜜，奖励积分50，新人第一次任务积分双倍，完成后宿主将获得100积分。】 苏曼妮想了想，第一女配，安蕾，这个人很有用，无论做不做支线任务，安蕾都是她要笼络的人。 原作里，女主不能说的坏话，不能做的脏事，全是安蕾替女主完成，这样一把好刀，就要用在合适的地方。 比如，对付这个臭虫。 收起了愤恨，苏曼妮走过去，轻轻对夜辰说，“夜辰哥，你不要太责怪你的同桌，我没事，晚一点我会去保健室找医生看看，你别担心。” 林夕月探出一双眼睛，“你这杯绿茶是隔夜的？有点馊味。” 轻点了下林夕月的脑袋，夜辰开口：“谁让你这么跟她说话的？” 苏曼妮还来不及惊喜。 “对这样的人，不要跟她说一句话，没有交集，她就没机会恶心你。”夜辰表情淡漠，薄唇吐出的冷语，足以摧垮任何一个女生的自尊。 苏曼妮到底是成年人，勉强稳住了情绪没有当场发作，怒冲冲的走了。 还剩一个东方泽。夜辰的目光滑到他身上，看着往日不可一世的东方大少爷，盯着小月亮一脸深思的模样。 呵，未婚夫，吗？ 【宿主，告诉你一个最新的情报。】小奶音很着急。 “等等啊，夜辰不是很开心，我问问他怎么了。” 小奶音不敢说话了，哪怕有再急的事情，遇到黑化的夜辰，也得让宿主先安抚好他再说。 夜辰眼皮垂得很低，浓密的睫毛覆住眼底，乍一看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但林夕月知道这是夜辰不高兴了。 每当夜辰不高兴的时候，就有点难哄，有一次她故意让他抢了一个星期的草莓牛奶才好一点…… 那次是为什么来着？对，好像她说某班的男生背影看起来很帅，不知道正脸好不好看。 一个星期后，夜辰终于开了口，他说他才是最好看的，不然为什么会是校草。还说她没眼光，脑袋也笨。 就很气人，但是怎么办，夜公子就是这么自信又自恋，还傲娇。 做男闺蜜都很不称职的那种。 凑过去，林夕月轻轻掰开夜辰的掌心，往里塞上一盒草莓牛奶。“对不起嘛，下次我不打沈意萱就是了，你别生气。” 夜辰被噎了一下，感觉气更不顺了。“你的小脑瓜什么时候能灵光一点？” 傲娇的夜公子扭过脸，趴倒在桌上不看她，偏偏她的一只手还被夜公子捞了去，握在手心里。 猜错了吗？林夕月想，今天除了她打架，没有做别的错事啊？ 上课时，系统报告了棘手的发现。 沈意萱身体里的那家伙，来自于更高维度的位面，那个位面的科技高于这边，所以商城道具会对这个世界造成更大的影响。 【这也是他们能占据女主身体的原因。】 “咱们这边的科技竟然不是最牛叉的？” 【不是的呢宿主。】小奶音听到林夕月的“咱们”，感到很温暖。【我以前听领导说过，我们这个位面的科技只能算平庸，有很多水平远高于我们的位面，如果遇到了，他们又对咱们有恶意，都会要我们赶紧带着宿主放弃任务，离开小说世界。】 “呃，如果不离开会发生什么？” 【滞留在这里的低科技位面宿主，会在高维攻略者离开任务世界时，被时空风暴撕碎灵魂！】 “那不就是要死了吗？！”林夕月脸色一变，“完了完了，我哪里是来退休的，这明明是来入土的啊！” 【我现在就给总部打报告，希望他们能让我把你接走，换个世界退休。另外，他们位面的道具，可能会对宿主你产生伤害，请你一定谨慎对待女主背后的攻略者，避免正面冲突。】 “我知道了，你赶紧的打报告，我尽量保命，不去招惹她。” 第19章 检测到男主觉醒了 到底是原作者，苏曼妮太了解安蕾这个人。 许给安蕾一个东方泽，就足够差遣她跟着自己鞍前马后。 “蕾蕾，你不用担心，东方学长只是表面看起来有点凶，实际上人超好的。”苏曼妮挽着安蕾的手，一起去食堂吃饭。 途中遇到了“林夕”，苏曼妮没有错过“林夕”眼里的恐惧。 呵呵，看来是知道了啊！她那个破系统的科技是渣。 苏曼妮也是刚刚才知道，自己这个系统竟然还是高维度的科技位面，对付林夕月可以说是碾压。 苏曼妮抬着下巴，对“林夕”招招手，“来，一起去吃饭！” 安蕾看着这个高年级的学姐，竟然如此听话的跟在苏曼妮身后，心里也是一惊。 原来沈意萱的人缘是真的很好，连这个平常几乎没有存在感的学姐，都有交集。 可是东方泽根本不和女生说话，真的太难接近了，安蕾只能选择沈意萱这条路。 收到任务完成的提示，苏曼妮满意的笑了。 饭后，顾雪被苏曼妮单独约到校园的角落里。 “学姐，我来的晚，也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大家都是攻略者，如果可以，能否相互照应一下，完成任务都好回家，你说呢？”苏曼妮歪着头，语气亲切，表情却冷淡，整个人有种十分强烈的割裂感。 顾雪低着头，判断不出苏曼妮话里的真假，也没有判断的必要。 系统已经告诉了她新来攻略者背景的厉害，这会儿已经打了撤离报告上去，如果主神空间同意，她很快可以离开这里。 这个世界的人和事，她真的不想再沾染。 “学姐为什么不说话？我对你没有恶意。倒是那个叫林夕月的，和你的名字很像，性格却让人十分讨厌。我不会放过她的，假如你们俩是朋友，那我要提前说一句抱歉。” 顾雪抬了头，这位攻略者顶着女主的脸，神情却和女主完全不同，褪去了纯真，全是高傲，看起来倒像真的变了个人似的。 和她作对，或者合作都不是好的选项，最好的选择就是远远的避开她。 “我的任务是消除夜辰的黑化值，可你应该也看到了，他的数值已经到了极限，我的任务是肯定完成不了了。我会平静的退出，你不用担心我会做多余的事情。” 苏曼妮盯着她，脸上忽然出现了一抹扭曲的笑意，“我问的是之前发生了什么，你回答的却不是我想知道的答案。为什么？你想保护谁？” “你误会了，我并不想保护谁。事实上，这个任务我进行的时间也不长，我的任务对象只和我做了三天同桌，就转到别的班去了。” “你大概不知道我的手段。”苏曼妮晃了晃手上的一个粉色的小盒子，“这个是测谎仪，你刚才说的只是事情中最不重要的部分。” 顾雪心里一慌，又想起夜辰可怕的威胁。 她已经把她所知道的，女主背后攻略者的信息一字不漏的全部告诉了夜辰。 夜辰听后，让她不允许透露关于他的任何细节，对林夕月的事情更要一问三不知，否则，他会让她生不如死。 “我说的都是真的，这次任务难度太高，我无论做什么都是无用功，不如什么都不做。你也知道，夜辰那家伙特别可怕，我又何必惹他？”顾雪说着说着，都快哭了。 夹在恶魔和高科技中间，她当然是偏向恶魔先保命，谁知道这个盒子是不是真的测谎仪？ 苏曼妮捏紧了手里的塑料盒子，这是她随手揣在兜里的糖果盒，真正的测谎仪系统商城里确实有售，需要500积分。 今天只能暂时这样了，她能感觉到“林夕”没说真话，但如果交换一下身份，自己大约也不会说真话的。 夜辰监听完二人的谈话，摘下耳机。 那枚发夹被强制的戴在了假林夕头上。 午间他就收到了假林夕的消息，“沈意萱”约她吃饭。 更高科技的位面，难怪……夜辰想着，手中的笔不停，在一个本子上涂涂画画。 身边的月亮正趴着午睡，大半张脸埋在胳膊里，只露出半边眉眼。 像一只萌萌的小奶猫。 他停下笔，侧头看着林夕月的睡颜，心中一片安宁。 夜辰挨着林夕月趴下去，凑近她，二人的呼吸短暂的交缠，无声的亲近。 假林夕说，这个世界是月亮选择的退休地，月亮不会再离开这里。 压在他内心的巨石终于落地，尽管这个世界是虚假的牢笼，可月亮在这里，他就能心甘情愿的待下去。 至于外面那些试图作妖的家伙，他一个一个来收拾。 正好，也给他一个机会试试他的新研究。 手机微微震动，是假林夕传来了消息，汇报了她中午收集的信息。 “沈意萱”可能在做支线任务，积攒商城积分。 放下手机，夜辰又趴回去，看着他的月亮，心里想着未来。 苏曼妮的第二个支线任务是帮助安蕾接近东方泽。 这也是个送分任务，东方泽的性格她太清楚了，搞定他简直手到擒来。 东方泽还是和原作里一样，看到女主眼睛会发光。 因此苏曼妮给东方泽介绍安蕾没有半点难度，东方泽很快认识了新的女性朋友。 尽管，他心里已经把眼前这两个女人骂成了狗。 【宿主，攻略者可能在完成支线任务。】小奶音向注视着那边状况的林夕月汇报。 “我再确认一下，原剧情里没有女主把安蕾介绍给男主的事儿？” 【没有的。】 “虽然东方泽也不是什么好白菜，可我竟然有一种他被猪拱了的感觉。” 接收到林夕月投来的“惋惜”目光，东方泽的尴尬直冲脑门，他感觉再这样下去，这个婚约迟早药丸。 东方泽在灵魂与肉体的强烈分裂中，一拳砸向桌面，巨大的声响把周围的同学们吓了一跳。 东方泽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趁我还能控制自己不打人，快滚……” ？？？ 苏曼妮只觉莫名到了极致，东方泽是疯了吗？怎么能在女主面前说出如此违背人设的台词？ 【宿主，检测到男主觉醒了。】 苏曼妮和林夕月同时收到了系统的提示。 林夕月若有所思。 苏曼妮只觉莫名，“觉醒？什么意思？”她顿了顿，又说，“我知道觉醒是什么意思，但我想问的是为什么他会觉醒？” 系统停顿了半秒，【宿主，查不到原因，有可能是男主自行挣脱了剧情束缚。】 安蕾脸色很差，东方泽看她的眼神和看垃圾没有区别，这就是“沈意萱”的保证。 和刚刚东方泽对“沈意萱”的温柔眼神相比，自己是被叫来当对照组了？ 一甩手，她愤愤走了。 天台上，夜辰单手执着一个平板，屏幕上显示出两个页面，一半全是数值，一半是教室监控。 他盯着安蕾离开后，在左边数值处做了调整。 视频里的东方泽忽然又变成了温柔别扭的男主，垂头给假女主说着什么。 收了平板，夜辰看了看远方的天际，天边有浓云堆叠，许是快下雨了。 第20章 知道我最想要什么吗？ 【宿主，我收回之前的猜测，刚刚男主的异常可能是规则之力的原因，你介绍别的女生给男主认识，违背了人设引起了规则之力的注意。】 苏曼妮听着系统的解释，与这会儿东方泽嘴里说出的讽刺埋怨无二。 她略感不快。曾经这些人物在她笔下，想怎么安排怎么安排，还能轮得到谁说可以或者不可以？ 她瞪了东方泽一眼，任务失败，她之前赚到的100积分被倒扣了50。 积分商城她看过了，各种道具应有尽有，只要有积分，她就能逆转局面。 但现在，赚取积分出了问题。 东方泽不懂为什么自己刚才已经可以表达出心中所想，这会儿却又被莫名的力量压制了，他再次开始暴怒起来。 可暴怒也不能让他挣脱束缚。 他的嘴巴不受控制的质问“沈意萱”为何要给他介绍别的女人，声音里竟然夹杂着委屈。 事实上他更想一巴掌挥开眼前这个让他厌恶的人。 怒冲冲离开的苏曼妮，正好遇到夜辰拿着平板慢悠悠的从后门进来。二人相对，夜辰没有说一句话。 苏曼妮叫他，“夜辰哥！我做错了什么？你是不打算理我了吗？” 夜辰停步，淡淡注视她，“你说呢？” 苏曼妮逼视着夜辰，他的眼里没有半点波澜，情绪深不见底。 从剧情上来说，现在是故事的开端，不管夜辰再如何强大，这时的他还是个学生，不该是这样探不出情绪的深浅。 而且他看自己，没有半点看女主的情意。 “林夕月对你做了什么？”苏曼妮依然认为是林夕月对夜辰做了什么手脚。 “她给了我最想要的东西。小萱知道我最想要什么吗？” 苏曼妮写过无数本言情小说，出名的，不出名的，每一本的男主女主，男配女配，要的是什么？ “爱情？”原作里，夜辰终其一生追寻的，不就是沈意萱的爱吗？ 夜辰含着一抹玩味的笑意，走开了。 苏曼妮慢慢走回教室。 她穿来这里快一周了，还是无法适应这个世界。 平静安稳的生活，已经离她太遥远了。 她的世界，全是令人窒息的生活压力，爱情是高奢品，只存在于文学作品中。 她在那样的世界里，编织一个又一个幻梦，让无数疲惫不堪的灵魂能有避风的港湾。 但就连她，也不曾真正的相信过爱情。她失败的婚姻，就是最好的例子。 所以，多年来，她那么多本书里勇敢示爱的男女主，都比不上夜辰这样一个默默守护的反派配角，更让人心动。 只因正常人只会想办法获取更多更好的生存资源，爱情？那全都是阻碍。又有谁会去相信现实世界里的正常男女，能抛开世俗压力全心全意的谈恋爱呢？ 只有夜辰这种有病的，纯粹的爱情疯子，不顾一切的爱一个人才会让人信服。 大约两周的时间，“沈意萱”没有再来高三三班作妖。 奇怪的是，主神空间迟迟没有对林夕月的撤离报告做出任何回应。 本来想咸鱼几天的林夕月，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恶补高一高二的知识。 她安慰自己，艺多不压身，以后换个世界，什么牛顿定律，反应焓变，三角函数等等，遇到看着不爽的人就考他！ 夜辰的学习小组只剩下了他和林夕月，其他人因着屏蔽仪，无法主动接近二人。 偶尔林夕月会去他家那栋现代别墅，大部分时间夜辰会陪着她，偶尔他也会去忙他的事，让林夕月自己学习。 林夕月这才知道夜辰的心思并没有放在学习上，他似乎在秘密经营着什么生意，进了书房总有各种事情在处理。 “乖乖自己玩会儿，晚饭给你做最爱吃的蜂蜜烤翅，和草莓慕斯蛋糕。”夜辰辅导完月亮的功课，看她笑得弯弯的眼睛，也扬起了唇角。 林夕月会在周末的时候住夜辰那里，二人还像曾经初遇时那样相处着，却没有谁开口问过一句，分开的这些年彼此都遭遇了些什么。 就好像中间许多年的空白岁月都不曾存在似的，他们仍旧是最初的少年和女孩儿，彼此接近没有身份和目的。 林夕月也会怅惘，或许过不了多久自己就要再次离开这个世界了，夜辰还会在这个世界不停的轮回。 “统宝，有什么办法让夜辰摆脱这种生活？”再相处，林夕月愈发不想让这个温柔聪明的男孩儿再次陷入循环的不幸里。 【摆脱不了呢宿主。】小奶音也一声叹息，【哪怕他再真实再优秀，也只是书里的人物，他的命运已经被书写固定住，能够像现在这样短暂的停下来已经很幸运了。】 林夕月支着下巴，看夜辰在厨房里忙碌，腾空意识去商城里逛了逛。 确实没有任何一个道具，能帮助他。 啧，狗作者，还得找机会再打她一顿。 【宿主，冷静，那个位面来的攻略者一旦使用了他们的道具，就很难对付了。咱们还是苟着，等主神空间的消息。】 “话说，咱们科技有那么差吗？我怎么感觉商城道具都挺好使的。” 【我也是第一次接触其他位面的攻略者，没有半点经验，听其他同事说有人见识过，很可怕。】 “有人是谁，你再去查一查，主神空间也没个回信，咱们多搜集点情报也是自保。” 小系统去查了，林夕月闻到喷香的烤鸡翅味道，挪动步子凑进了厨房。 辛苦做了两周的支线任务，苏曼妮凭借着作品亲妈的优势，赚到了280积分。 加上前两次任务的50积分，现在330积分在手，但她已经不想再去攒什么测谎仪。 没有意义。 就算知道了前因又如何？现状已经变成这样了，她每天看着夜辰和林夕月出双入对，还悟不出什么意思她真的白长了岁数。 年轻的男女生，为了爱情可以做到什么地步，她这个成年人可能都未必能豁得出去。 这会儿的夜辰到底只是个高三男生，刚刚成年，初经人事，挪不开心思很正常。 只是林夕月，或者说，林歌这个角色，背后的操纵者还真没有下限。 不把她弄走，自己的任务根本就进行不下去。 打开系统商城，苏曼妮再次把目光投向了一个道具。 “就你了。”苏曼妮捏紧手心，轻轻的说，林夕月，永别了。 第21章 警报警报，黑化警报 林夕月刚进教室，就看到等在座位上的“沈意萱”。 教室里只有寥寥几个人。 “去天台聊一聊？”苏曼妮问，笑盈盈的。 林夕月看着她的笑容起了层鸡皮疙瘩。“有话就在这里说，不过其实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 “知道我的位面科技更高，怕了？”苏曼妮戳破她。 “怕难道不是正常反应？我又不蠢。”林夕月对自己表现出的“怂”丝毫不觉丢脸。 苏曼妮不喜欢林夕月这种泥鳅似的性格，收了笑，叹了口气，“其实如果不是你碍事，真不想把珍贵的积分花在你身上。但我总感觉到了这个世界，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所以这个任务，我越快完成越好。你还有什么话想说吗？” 林夕月警惕的看着她，猜想她会拿出什么特别的东西。 “大概是没有了。”苏曼妮笑了，自问自答。忽又神色森然的，暗暗捏破了一个紫色的小球。 一股强烈的撕裂感席卷了林夕月，剧痛之后，林夕月发现自己看“沈意萱”的视角变了，从原本的平视变成了浮空的俯视。 她寄生的那具躯体还站在原地，和自己再也没有半点感应。 “统宝，现在是什么情况？“ 【宿主，这应该就是他们那个位面的科技了，将人的灵魂和身体强制分离。】小奶音很严肃。【我会把资料传回主神空间，看看有没有破解之法。在此之前，你千万不要离躯体太远，以防那女人还有什么后招。】 林夕月答应了。 这种只有灵体的感觉她很熟悉，所以并不惊慌。 但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被“沈意萱”喂了一颗粉色的药丸，就有点不爽了。 “喂，你给我吃了什么啊！” 没有任何回应，灵体的话没有人能听到。 但接下来，林夕月呆楞的身体有了反应，走到座位上坐下，拿出书本开始学习，乍一看和平日的自己没有什么区别。 “沈意萱”看起来很满意，脚步轻快的离开了。 前后五分钟，没有人发现变故。 林夕月叹口气，不知道这种灵肉分离的状况，会持续多久。如果直到她离开这个世界都是这副模样，就真的没办法跟夜辰好好道别了。 东方泽感觉今天的自己一定是被神眷顾了，许久没有交流的林夕月，竟然主动和他说了话。 他并不是今天才发现异状，林夕月周围似乎有一层壁垒，让他只能远观，不能接近。 但她可以主动靠近他，就像现在这样。 开心归开心，言语当然不能太怂，东方家的少爷，脾气很大，需要哄。 嘴硬，心里却很瑟缩，东方泽面对林夕月的表情不算自然，有种情窦初开却强行压制的诡异感。 林夕月今天的脾气特别好，无论东方泽说话是软是硬，她都回应得很温和，这愈发让东方泽心中感到欣喜。 夜辰几乎是踩着上课的点进的教室，这几天他的实验到了关键阶段，熬夜是常态。 一眼就看到月亮和东方泽相谈甚欢的模样，他盯着他们，坐到座位上。 越看，夜辰脸色越沉。 他无声的，说了一句什么。站起来，大步走过去，一脚踹上了东方泽的课桌。 桌腿与地面摩擦的声响引发了骚动，但因着屏蔽仪，其他同学很快就忽略了这边的对峙。 东方泽怒意滔天，要不是顾忌林夕月在旁边，早就动了手。 夜辰的视线却在林夕月身上，他看着她对东方泽歉意的微笑，又对自己满是嗔怪的样子，忽觉胃部一阵绞痛，额上很快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他单手撑桌，另一只手捂住腹部，垂头低低的笑起来。 那笑声，古怪得很，仔细听更像是呜咽。 东方泽后退了半步，被夜辰的样子吓到了。 林夕月却是转身就走。 夜辰猛然抬头，赤红的双目盯着林夕月的背影，“你这次还留了个壳子给我，是怜悯吗？！我踏马是可怜虫是不是？！” 随即，夜辰攥起林夕月的胳膊，把她拉出了教室。 飘在半空的林夕月同样惊异于夜辰的样子，同时，脑海里响起了系统的警报，【警报警报！夜辰的黑化值已突破极限，已无法用数据估量！警报警报！危险警报！】 她叫了两声夜辰的名字，果然听不到。她叹了口气，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让她十分憋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夜辰拉着自己的身体出了教室。 “林夕月”不太配合，一路都在挣扎，夜辰不管不顾，直接把她拖进了二班。 盯着“林夕”的脸，夜辰恶狠狠地问，“这就是你说的她要退休？余生都留在这里？你给我好好看看，她又跑了！” 顾雪听着系统反复播报的夜辰的黑化警告，内心升起巨大的恐惧，她在这一刻真正的感受到了杀意。 哆哆嗦嗦的，顾雪问系统怎么回事。 系统虽然看不到林夕月的灵魂，但能感应林夕月的系统还在这个世界。它试图和林夕月的系统联系，但对方并没有回复。 【宿主，她还在这个世界，但无法联系到她。】 “眼前这个女人是不是林夕月？” 【不是。】 顾雪心里有数了。 但她并不想把这些信息全部告诉夜辰。 如果之前还不确定夜辰为什么会偶尔提到林夕月，这会儿她多少有些明白了。 林夕月在夜辰心里分量很重，只要她找到林夕月的所在，也许可以反过来拿捏夜辰。因此她战战兢兢地答道，“我刚刚问了系统，目前只能肯定她确实已经不在这里了，其他的情况我会再去查。” “好，很好。”夜辰松开了“林夕月”，目光彻底沉寂了下来。 顾雪的心猛跳，平静下来的夜辰比刚刚狂躁的他更可怕。 既然月亮不在，这个世界又有什么意义。 胃痛又一次卷土重来，夜辰强压着不适，拿出手机，拨出电话。 “不用调试了，直接发射。” 距离星海市不远的地方，是卫星发射基地，一颗极小的卫星进入预备发射阶段。 约莫半小时后，那颗卫星进入轨道。 夜辰已回到别墅，在几台电脑上操作指令。 很快，一个无形的光罩拢住了星海市。 苏曼妮，顾雪和林夕月的系统同时都收到一条消息。 【宿主，《星火燎动》世界地图发生变化，星海市已消失。】 第22章 我们不玩纯爱，只玩真的 东方泽一整个早自习都在担心林夕月。 他眼睁睁看着夜辰把她拖了出去，不一会儿她又独自回来，虽然面色平静，但很难说脾气火爆的她憋了什么事在心里。 这会儿刚打下自习的铃，东方泽走向林夕月，想要再试试能不能靠近她。 很顺利的接近，但几句话之后，东方泽心中升起淡淡的疑惑。 眼前这个人，温和得过分，仿佛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影响不到她的情绪。 像一个……假人。 联想到夜辰说的那句“壳子”，东方泽忽觉有一丝恐惧浮上心头。 “关于我们的婚约，你有什么想法？”东方泽问着，心里还能回想起当时林夕月那句“迟早取消掉”。 “没什么想法，很好呀！”眼前的女孩儿温温和和的笑着，嘴角的弧度都没有变化。 东方泽忽然出手，对方毫无应对，被狠狠压到了桌子上无法动弹。 “……”丢开这个假货，恐慌夹杂着悲伤猛然来袭。 小辣椒……她不见了。 他想找夜辰问清楚，但是学校里根本找不到他的人。 倒是遇到了“沈意萱”，东方泽沉着脸，根本不理会她。 “沈意萱”好像对他的反应很惊异，靠过来叫他的名字，东方泽仿佛没听到，绕开她走人。 “东方泽！”苏曼妮跟上去抓住他的衣角。 东方泽站定，没有回头，“你知道的，我是真的会打女人。你是不是想亲自试试？”憋了许久的话今天终于说了出来。 苏曼妮松开手，后退一步。这个世界怎么回事？为什么男主完全颠覆了自己的人设？ 但她还来不及多想，迎面又遇到池安。 这位做为男女主感情增进剂出场了几次的工具人，本身设定也是极其优秀的男生。 池安明显是有备而来，他把苏曼妮拉到了楼梯转角，校园监控的盲区。 一个蛮横的吻落了下来。 并未走远的东方泽看到了二人的纠缠，毫无反应的离开了。 这个吻毫无感情，只是发了疯一样的啃咬，像是在证明什么。 “系统！系统！究竟怎么回事？”苏曼妮被咬得生疼，虽然理智告诉她，被这样对待的是女主，但正在承受这种痛苦的人却是她。 【暂时查不到原因，主角配角人设出现混乱，不知道是否和星海市消失有一定关系。】 池安终于松开了苏曼妮，“沈意萱，你根本没有想象中甜，搞不明白我之前到底喜欢你什么？” 他的目光扫过“沈意萱”全身，满含赤裸的欲望。“今晚，和我回家？” 苏曼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高中生？还是学生会主席，怎么能说出这么炸裂的话？ 她一巴掌想要挥过去，打醒这个莫名其妙的配角。 池安轻松地接住了她的手臂。“你不喜欢我，还要招惹我，总该要付出点什么。你们这种女孩子，生在贫民窟，就想趁着年纪小，钓几个特别有钱的鱼，慢慢挑，我说的对吗？” “不对！”苏曼妮拼命摇头，“我们年纪这么小，应该专注学习，怎么能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乱七八糟？”池安邪邪一笑，原本清俊的脸有些许扭曲。“你该不会以为我们这些有钱人家的少爷，都喜欢玩纯爱那一套？我们都是要继承家业的，有些事情，早知道比晚知道，付出的代价更小。至于学习？呵呵，那是你们穷人的眼界，不要想当然的扣到我们头上。” 苏曼妮目瞪口呆，她被池安那种上位者的气势震住了。 “好了宝贝，听我的，我看也不用去我家了，现在乖乖和我去个地方，就现在，听到没？” 苏曼妮当然不从，但池安随便一招手，冲上来几个男生，几个人七手八脚的把苏曼妮带去了一个偏僻的废旧仓库。 他们手法极其熟练，很明显不是第一次这么做。 “系统，我还有多少积分？我需要道具自救！”苏曼妮惊恐的和系统对话。 【宿主，目前仅剩5积分，商城没有相应的道具可以购买。】 苏曼妮真的被吓坏了，“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自救，任何方法，不计代价！” 【动用系统能量，可以瞬间移动到任何地方。】 “使用！马上使用！把我移动到……沈意萱的家里！” 尽管沈意萱的设定，父母离异，生母和养父对她不管不顾，至少那个家也是能暂时躲避的地方。 付出了一次系统能量的代价，苏曼妮终于得到了自由移动的权利。 闭眼默念瞬移的目的地，再睁眼，苏曼妮发现自己竟仍旧留在原地。 池安的脸在自己眼前，无限放大，面容上浮现的笑意，像是从极恶的深渊里释放出来的。 “系统！系统！”苏曼妮在惊恐中已经无意识的叫出声来，“怎么回事！” 【宿主，忽然和主神空间失去了全部的联系，我们使用不了任何能量！】 “系统？”池安笑，“一会儿你还是喊我主人，我更喜欢听这个。” 噩梦！是噩梦吗？苏曼妮想要将意识和肉体剥离开来，逃离这场灾难，但身体上传来的痛楚让她清楚的明白，自己无法置身事外，她能全程感受到耻辱和恐惧。 她想起自己也曾给恶毒女配们安排过这样的下场，那些纸片人，不知道在经历这段剧情时，是不是和她有相同的感受。 无助到憎恨一切人事，恨到极致。 待到事情全部结束，池安没有半点怜惜的将破布娃娃一样的“沈意萱”推开。 他的手指划过“沈意萱”的下巴，“宝贝，今天我感觉不够爽，念在你是初次就算了。下次想我了，可千万要学点技巧，别像根木头，没劲。” “你滚。”苏曼妮嘶哑的喉咙又重复了一遍这句说了无数次的话。 “以为跟我这样了，就能把我当条狗骂？”池安捏紧了苏曼妮的下巴，“你舔着我，我也许还能再陪你玩几次，不然你从这一出去，就会从星海市消失。” 苏曼妮恨恨的瞪视着他，终究不敢再开口说一句话。 池安慢条斯理的将自己整理得一丝不苟，斯文俊逸。这样一看，他还是那个星海高中的学生会会长，谁也不知道他刚刚干出了怎样的兽行。 再次看了一眼自己的战利品，池安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终于离开了仓库。 苏曼妮静静躺在地上，这个世界的恶浸染了她全身，让她尝到了恶果。 第23章 小骗子再次跑掉了 林夕月看着浑浑噩噩的纸片人，在系统通知星海市消失之后，他们忽然都有了自我意识。 一时间，星海高中整个混乱起来。 因着肉身是林氏千金，还没有谁敢找上这具傀儡躯体的麻烦。 但是其他人，许是因为故事中一笔带过的旧怨，让他们成群的与人算账。 林夕月看着乱作一团的教室，肉身定在原地，就是没办法走出去。 “统宝，这本小说世界是不是有点失控了？” 【可能不止是小说世界失控，我发现我和主神空间失去联系了。】小奶音听起来多少有点沮丧。 林夕月问，“另外两个攻略者呢？是不是也这样？” 【应该也是一样，现在我们是被世界屏蔽的状态，联系不到外界。】 “试试看能不能开启商城。” 【可以的宿主，商城都是延迟结算。】 林夕月打开商城，购买了之前就看中的道具。 一只小白猫从林夕月身边跑出来，林夕月的一半灵魂跟着白猫离开了教室，在整个学校转了一圈。 夜辰不在学校里。 “林夕”坐在教室里发呆。 倒是“沈意萱”，竟然被配角池安带到旧仓库夺了清白，而且毫无反抗之力。 这位攻略者肯定没有积分购买自保的道具，系统力量也没有办法使用。 虽然有些许同情，但是转念一想，要不是这位攻略者把积分用到她身上，也不至于这么悲惨。 没有时间再看这些，她还想再跑远一点，忽然一股吸力止住了她的脚步。 “超出最大距离！” 校门是出不了了，也不知道夜辰还来不来上学。 小白猫没有方向，只能在校门口团团转，没想到忽然被一只手揪住了后脖颈。 猛烈的挣扎加上喵喵乱叫，也没有让那个人松开手。 “喵喵喵喵喵！”（东方泽你丫的给我松手！） 东方泽拎着小猫，烦闷的情绪奇异地有了一丝缓解。“这么烈，性格和某人很像啊！” 想到莫名变化的小辣椒，东方泽又感到了不快，决定带着这只猫去找夜辰问个明白。 林夕月就这样，被东方泽带着脱离了距离限制，去到了夜辰家。 女佣开了门，指出了少爷所在之处。 眼神里有一丝恐惧。 夜辰坐在电竞室里，房间内多个显示器里，轮番播放的竟是星海市各处的监控画面。 少年手边有好几瓶药，他手里抓着一把药丸往嘴里送。 “……”东方泽冲上去，挥开夜辰拿药的手。“你疯了？这么吃药会死人的！” 小白猫也跟着喵喵乱叫。 夜辰回头，脸色已是苍白得近乎透明，眼尾唇角透出一股死寂的绝望。 “死活重要吗？死亡，代表的是下一次轮回又要开始了，我们不怕死，只怕醒过来。”夜辰声音幽幽，好像疲惫不堪。 东方泽被他的样子惊到了，小白猫一时没抱住，脱了手。 林夕月趁机钻进了夜辰的怀里，“统宝，分析数据。” 【黑化值ax，身体机能40，其他数值依旧是空白。】 夜辰低头看怀里的小白猫，四目相对，猫咪双目圆睁，傻乎乎地瞪视着他。 莫名让他想起月亮。 心中躁意更甚。 胃部的绞痛紧随而至。 为什么，他准备了这么久，明明可以成功让这个世界变成一个正常的人间，没想到一朝不察，生生只差一步，却让小骗子再次跑掉了。 他想伸手去拿药片，却被小白猫抱住了胳膊，夜辰轻轻皱眉，这只猫倒是极通人性，难道也是剧情里的一个道具？ 行，他住了手，对东方泽说，“你应该早就怀疑了，这个世界很奇怪，总有无形的压力压在我们身上，控制我们的一言一行，不能有丝毫的偏差出格。” 东方泽沉重的点点头。 “我用了黑科技，可以把这种控制我们的外力消除，但相对的，世界没有了之前的束缚，人和人之间很容易发生冲突，世界重建新的秩序需要时间。” “只要不出星海市，你可以过你想要的人生。” 我想要的人生？东方泽有瞬间的彷徨。之前他愤怒又不甘，一次又一次想要冲破禁制。但这会儿真的自由了，反而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才好。 东方家的公子爷，未来都是有特定的路要走的。 “那么你呢？”东方泽问他。 夜辰没有回答。 他已经厌倦了这种无限循环的状态，与其等到世界崩坏再一次陷入新的轮回，不如…… “你走，别再过来。” 赶走东方泽，夜辰看着房间角落里的小猫，“你要留下来？” 小白猫喵喵叫。 夜辰也就不管它了，去安排下一步计划。 林夕月在别墅里转了转，夜辰不见了，整个别墅只有两个佣人。 他想做什么呢？ 在原剧情里，夜辰的偏执是病态的，但也是严谨的，他为了得到女主，做的每一件坏事都留有全身而退的后路，在剧情的最后时刻，如果不是夜辰决定自我了断，男女主根本没办法全须全尾的走到一起。 即使在最初攻略他时，那时他还没有得到屏蔽仪，她也是见过他作恶的。 把觊觎女主的男炮灰锁在黑暗的生物实验室里，听着恐怖故事，孤零零的对着人体白骨模型一整夜，第二天早上那个男生被人发现时，整个人精神就已经不太好了，足足休息了半个月之久。 但半个月之后男生再回来，才是夜辰真正出手的时候，他让人把男生绑到了一个荒郊的废弃医院里，黑暗的夜晚，没有半点照明，大门上锁的废弃医院，幽暗月光照亮了提前布置的血浆白布假尸，男生疯狂奔跑，自己将自己关进了停尸间里，广播里，再次响起恐怖故事。 等人们找到那个男生，他已精神失常。 夜辰很擅长这种攻心战略，而且不留痕迹，如果需要，他还会祸水东引，让自己永远干干净净。 这次他让东方泽明明白白看到了他出手，一定是有理由的。 要么他想要东方泽背锅，要么他要借着东方泽的力量做什么。 不行，她得去看看，这个世界如果崩坏，一切都会回到初始状态，她会在“沈意萱”回去的时候，被时空风暴撕碎。 第24章 索命的绮丽艳鬼 林夕月想外出找夜辰，却发现这栋别墅设计的十分独特，门窗均已封死，只能入不能出。 无奈，林夕月只好蛰伏在门口，想着只要门一打开，她就嗖一下窜出去。 可惜到底这半边灵魂离本体太远，慢慢的就有点体力下滑，林夕月维持不了蓄势待发的状态，只得匍匐下来静待时机。 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再醒来，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林夕月发现自己被挪动过，此刻她正躺在一张软垫上。 对，确实是“躺”，四肢伸直，肚皮朝天，板板正正。 “醒了？”熟悉的声音，带着淡淡的笑意。 林夕月控制着猫的身体一骨碌爬起来，看到夜辰坐在不远处的单人沙发上，神情又恢复到往常的温和平静。 夜辰站起身走到她身边，单手抱起她，对她展示了另一只手上一个极小的瓶子，“看看，我捉到好东西了。” 瓶身是透明的，却刻了许多极小的纹路，瓶里有浮动的烟雾。 喵？（什么鬼） 夜辰看起来心情极好，双颊有淡淡的潮红，刚刚的脆弱感已全部消失。 他的眼尾也染上了薄薄的红，瞳色漆黑，却浮动着幽暗的光。 唇角隐着一丝笑，像是来索命的绮丽艳鬼。 林夕月没见过这样的夜辰，他总是清俊淡然，从不刻意放大自己的容貌优势。 第一次近距离欣赏到了夜辰的美貌，林夕月默默地看了一会儿，直到夜辰把她带去了地下室。 “在门边等我回来？下午我在这里呢小东西。”夜辰一边向下走，一边温声对怀里的林夕月说。 【宿主，我感觉怕怕的。】系统小奶音有点发抖。 林夕月也感到一丝恐惧，大概是对未知地下世界的本能排斥。 地下室很大，有许多林夕月不认识的设备，但手术台，以及上面躺着的人她还是认识的。 是林夕。 夜辰把林夕月放在手术台旁边，手术台上林夕一动不动，好像睡着了，像个人偶。 喵喵喵？（她怎么了？） “我一直有一个愿望，就是把小月亮锁在我身边，只可惜小月亮太不乖了，总是跑，跑到我用尽力量，却仍旧碰也碰不到的地方。” “现在，只剩下这具身体，还能让我想起她……小月亮的心太狠了……”少年说着，声音呜咽起来。 喵喵！（我还在！还在！） 夜辰没有理会小白猫的叫唤，他双目酸涩的涌出泪，又很快的止住。 “别怕，趁你现在最好的时候，我会留住你。”随后他拿起操作台下的手术服和手套，去消毒间换衣服消毒。 “统宝，夜辰这状况，真的不太对啊！” 【是的，虽然没有过先例，但是主神空间里有一套旧规，是应对纸片人的突发状况的。如果纸片人伤害攻略者，主神空间会即刻抹去纸片人的存在。】 “这会儿主神空间还是联系不上？” 【联系不上。】 夜辰再出现，已是一身专业手术的装扮。他推着一辆小推车，上面摆满了各种型号的手术刀，手术钳，纱布，止血带，甚至还有手术锯。 少年的眉眼褪去了刚才的哀伤，变得淡漠疏离，仿佛他面对的是一个随心所欲的玩具。 林夕月喵喵叫着趴在了林夕的身体上。 “猫小姐，你如果会坏事的话，我会让你先试试活剐的滋味哦！”夜辰站定在手术台前，拿起一把手术刀对准了林夕月。 【宿主，快躲开，如果现在受到致命伤害，无法动用系统能量紧急治疗。】 林夕月想了想，还是让开了。同时，她让系统打开了商城。 随即，夜辰的眼前出现了一行光字。 这个世界有太多美好，不要为一个人，一件事困在原地。 夜辰眼睛定住了，他似乎在反复确认眼前的几句话，最后轻轻笑了。 “是我狭隘了。”他的目光转向小白猫，“谁说你只能是个女孩子，不能是别的什么呢？” …… 喂，要不要这么离谱？他又知道了？ 夜辰温柔的抱起猫咪的身体，“我就说睡姿这么像小月亮的猫咪，大概就你一只。” 凝视着手术台上的林夕，夜辰轻柔地抚摸着猫咪脑袋，然后转过身，抱着她进了一个透明的玻璃仓。 “宝宝，好好睡一觉。”夜辰轻抚上林夕月的眼睛。 林夕月只觉得猫身一沉，很快陷入了深眠。 再醒来，林夕月只能隔着玻璃看夜辰了。 她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己处于非常小的空间里，低头，自己并没有实体，如烟雾般存在。 一瞬间，她想起了夜辰之前展示给她看的那个小玻璃瓶。 小白猫的身体静静的躺在玻璃仓里，像个木偶。 夜辰把玻璃瓶放在自己胸前的口袋里，对她说，“宝宝，耐心等一等，我还是要让你回到原本的模样，等我把这具身体整理好，就让你住进去。” 之后林夕月除了听到夜辰胸腔里怦怦的心跳声，就只能听到金属器具的碰撞声音。从头到尾，他的心跳节奏没有半丝错乱，平顺丝滑得仿佛一台机器。 【宿主，灵魂分离的状态不能超过八小时，时间快到了。】 “再等一等，我要看看，他究竟要做到什么地步，坚持到最后一刻！” 道具使用时间越久，后遗症越明显，林夕月感到疼痛，好像有细小的刀在切割她。她勉强集中注意力，等待着夜辰揭晓谜底。 最终，玻璃瓶被夜辰从口袋里拿出来，她放到一个仪器中。 待到仪器全封闭后，她从玻璃瓶里被释放出来。一阵细微的嗡鸣声，巨大的吸力把她卷入，等一切消失，她感觉到了肉体的存在。 “统宝？” 【了解！检测到夜辰的黑化值没有下降的趋势，其他数值空白，身体机能提升到90。】 林夕月睁开眼睛，试着抬了抬手臂，有明显的痛觉。仔细看，手腕上缠着纱布。 【宿主，这具肉体似乎被改造成了灵魂容器，和那个玻璃瓶一样，能锁死灵魂。】 “夜辰果然厉害，在他的操作下，没有一个攻略者能逃出星海市，道具还有多长时间？” 【一分钟。】 “有点痛，稍微忍忍，几天后就能愈合。”夜辰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女孩，柔声安抚。 “夜辰，你好傻，这样做你会消失的。”林夕月忍受着灵魂上的痛楚，声音虚弱。令夜辰想起当年那个夜晚，月亮失踪，世界陷落。 “只要能留住你，无论承受什么，我都甘愿。” 还是眉眼干净的少年，仿佛刚刚那个冷酷得要人性命的人不是他。林夕月微微叹息，谁能相信，《心火燎动》这本书，最后的剧情走向竟是如此暗黑病态。 【宿主，倒数10秒，副灵魂即将回归本体。】 “夜辰，放过自己，你不该困于任何人和事……” 一瞬间，夜辰只觉掌中女孩的手一沉，她的躯体再次陷入沉睡。 他大惊，“小月亮！” 女孩不再有任何回应。 第25章 我的病要发作了 林夕月最后只听到夜辰惊惶到破碎的声音，“不要！不要离开我！” 分离的灵魂迅速归拢。 “沈意萱”遭受了非人的折磨，早都忘了还有一具躯体需要操控，深夜的校园，林夕月的肉身独自坐在座位上。 “嘶，夜晚的学校有点恐怖啊统宝。” 【宿主，我也怕怕。】小奶音听起来像在发抖。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拿回身体控制权。” 林夕月的灵魂边飘，边和系统复盘在夜辰别墅里的种种发现。 夜辰应该是研究出了惊人的灵魂分离和融合术，那位假林夕的灵魂，可能还困锁在玻璃瓶里。 “统宝，夜辰这研究已经有点超出科技范畴了？感觉更像恐怖片里神棍的手法。” 小奶音系统也在分析，【从主神空间的资料来看，这本言情小说之所以被评为sss级，不光是因为夜辰很难攻略，而是因为这本书导致三名攻略者下落不明。目前我合理怀疑，他们可能被夜辰用这个办法困住了。】 “我真的只是来退休的……为什么这么艰难！” 一人一系统，在漆黑的夜里吐槽八卦，直到林夕月累了。 灵魂也是会疲倦的，林夕月浮在半空，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睡了。 苏曼妮经过了白日的折磨，夜里窝在破旧小区的房间里，一闭眼全是噩梦。 这些纸片人，竟无法无天了！那个池安，不过是男五男六，为了男女主感情升温，男配黑化而存在的工具人，竟犯下如此丧心病狂的罪孽！ 他怎么敢的？！ 还没好好舔舐心灵的创伤，门外响起了猥琐的叫喊，“小萱，我是爸爸，快给我开门！” 是女主的继父，在书中不过是个早出晚归的冷漠打工人，但在此刻他的变化明显得让苏曼妮汗毛竖起。 不能让他进来！不能落入他的手里！ 苏曼妮努力拖动沉重的书桌顶住房门，转身跑到阳台，想了想，又拿了一把小刀防身。 这个世界疯了！ “小萱！” 苏曼妮往下看，是夜辰，少年肤白发墨，站在月光里，干净得像是上天派来救赎她的天使。 门口传来巨大响声，应该是那个男人在试图破门。 “夜辰哥，救我！”苏曼妮本能的求救。 “跳下来。”少年语气温和，没有一丝慌乱。 三层楼的高度，苏曼妮有瞬间的恐惧。 但身后的房门已无力支撑。 现实不容她多想，“夜辰哥，你要好好接住我啊！” “来。”少年笑了。 苏曼妮朝着少年所在的方向一跃而下，迎接她的却不是想象中温暖的怀抱。 啪的一声钝响，苏曼妮只觉浑身巨痛，她几乎被这样的撞击震得晕过去。 “身体素质真不错，竟然没有摔晕。” 苏曼妮听到少年絮絮说着，勉强睁开眼睛，模糊的视线中，少年蹲下来，温声询问，“是不是你，把我的小月亮弄不见了？” 什……什么？ 她想开口，嘴里却涌出腥苦的液体，而且似乎止不住了。 【宿主，检测到你有多处损伤，包括脏器和骨折，头部还有撞击造成的震荡。】 “能不能……修复……” 【目前您没有积分，系统能量没有主神空间也不能使用，无法修复。】 “……”苏曼妮感受着肉身的剧痛，几近昏厥。 旁边的少年还在说话，他在感谢沈意萱的继父，他们……是串通好的。 随后，少年一把抓起苏曼妮的长发，她头晕得从嘴角流出液体。 “既然你们都是为我而来，这种代价与你们的所得相比，真的太少了。”夜辰冷冷地笑着。 苏曼妮在老旧小区的路上，被拽着头发拖行着。细碎砂石磨烂了她的裤子，细嫩的皮肤被刮擦出伤痕，全身的剧痛令她灵魂颤抖，第一次对自己创造出的这个角色感到后悔。 深夜里还有睡不着的人，他们看着一位美丽的少年，单手拖着一具少女的身体，在暗夜中穿行。 恐怖诡异，像电影里的月夜杀人魔。 苏曼妮最终在疼痛中昏了过去，再次醒来，躺在一间幽森的房间里。 周围有无数仪器，嗡嗡地发出细碎的轰鸣。 她的身体剧痛，头脑却无限清明。 【宿主，刚刚男配对你注射了强制唤醒神智的药物。】 她试着动了动手脚，它们都已经不听大脑的使唤，应该是多处骨折造成的。 “有……人吗？”她开口，喉咙里全是液体，声音几近破溃。 “醒了？”坐在角落里的夜辰，身着白衣白裤，不染纤尘。手里轻抚一只白猫，那只猫闭着眼睛一动不动，无法辨认真假。 苏曼妮本能的发起抖来。 “我思来想去，也看过监控回放，小月亮是在你出现后才离开我的，你把她弄到哪里去了？” 苏曼妮明白，无论她说什么都会换来她承担不起的折磨，索性闭口不言。 “不说话？没关系。”夜辰打开角落里的录像机。“我会把对你的发现公之于众，比如，星海市的所有民众全是小说里的角色，而你，是这本小说的作者。所有人的命运，都被你掌控安排。” 苏曼妮脸色一变。 “对了，你不好奇为什么池安学长好端端的却那样对你吗？他在你的笔下可是最最正直的学生会主席。我猜，他大概知道你是作者了。” “是你……你告诉他的。”苏曼妮勉强的发出声音。 “当然是我。你猜，当星海市的每个人都知道你的身份，会做些什么呢？”夜辰明明在微笑，面容却有种森森的恐怖感。 苏曼妮还是不出声，她大概知道夜辰的弱点了。 只要她永远不说出林夕月的下落，夜辰自然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去。 夜辰幽幽地叹了口气，声音忽地淬了冰，声调有冰冷的诡异起伏。“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想拿捏我呢？我已经很久没有取人性命了，你们却总要逼我。” 他轻轻放下小白猫，站起来，一步步走向苏曼妮，“作者小姐，你大概不记得这句话了？在你故事的后半段，只要我说出这句话，就代表了一件事。” “我，的，病，要，发，作，了。” 在无尽的惨叫中，苏曼妮失去了一条腿。 过程十分缓慢，因着从手腕缓慢滴入的药物，苏曼妮没有彻底昏死过去。 接着，夜辰又给苏曼妮另外一条腿绑上了绑带。 “想好了吗？” 【宿主，你的身体机能正在急速下降，如果降到零会马上死亡。现在联系不到主神空间，你的死亡会是真实死亡。】 “系统，你踏马能不能说点有用的，不管我现在说不说，可能都会死啊！”拼着最后的力气，苏曼妮终于向系统开炮。 【做为系统，我只能计算生存概率，根据男配现在的黑化值来判断，如果你继续不告诉他林夕月的下落，你会有99的概率在十分钟内死亡。】 “我说……”苏曼妮奄奄一息，终于松口。 第26章 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 十分钟后，强效镇痛针起效，夜辰终于得知了林夕月消失的全过程。 夜辰又恢复了温和的模样，他喃喃着，“真好，小月亮这次没有离开我……” “我不知道她的灵魂在哪里，也没有积分兑换道具挽回她。” 少年没有答话，只是安静的走开了。 他去了浴室，脱掉了衣服，仔细的将浑身的脏污全部清洗干净，又整整泡了一个小时的澡，保证自己没有了半丝异样的气味，才起身擦干身体，重新穿上崭新的纯白色衣裤。 再出去，液体流了满地，“沈意萱”已没有了生命体征。 他叫来智能机器人，打扫残局。而他自己却入了一扇隐形门，拾级而下，进入地下室第二层。 空旷的室内，四周全是黑暗，只有中间矗立着一个巨大的玻璃容器，底部透出光线，映出一个少女蜷缩的身体。 她悬浮在液体中沉睡。 少女马尾辫，面容娇憨，穿着星海高中的校服。 夜辰轻抚上玻璃，“小月亮，我来了，来带你回家。” 按下按钮，液体排空，玻璃罩消失，夜辰走上去抱起湿漉漉的少女，同时，旁边升起一张操作台，夜辰将少女轻轻放在上面。 他在眼前出现的光幕屏上操作着，很快，整个星海市陷入了黑暗，原本无形的，笼罩整个星海市的光罩上，开始流动无数复杂的纹路。 【宿主，快看，外面好漂亮。】 林夕月被系统唤醒，飘到教室的窗边，在太阳升起前看到了这绝美的一幕。 可惜几分钟后，突然出现一股强烈的吸力，将她迅速吸入到一个未知的空间里。 再睁眼，她忽然感觉到了身体的存在。 眼睛能够眨动，手脚也有了感应。 身下是一张柔软的大床，头顶有白色的床幔，拢到了两侧，露出整个房间的布局。 入目的一切皆是相同的白，白色的床，白色的沙发，白色的梳妆台，白色的窗户和窗帘。 日光漫进来，房间却没有半丝刺目，反而被映照得更加纯净。 她下床，及踝的白色睡裙，裙角缀着繁复的层叠花边，一迈步，如浪花一般涌向前。 这具身体手脚纤细，肤色莹白，并不是她原本占据的“林歌”的身体。 林夕月走到镜子前，少女的脸熟悉又陌生，这是沉没在记忆里的一张脸，她最初的脸。 柔弱幼嫩，像刚刚抽芽的菟丝花。 房门处有轻微的叩门声，“小姐，起床了吗？” “请进。” 一个女人走进来，手中的托盘上，放着精致的食物和一杯牛奶。 女人打开阳台的门，将托盘放在一张造型别致的小圆桌上，“小姐，请用餐。” 林夕月终于认出了她，是夜辰别墅里的佣人。 “这里，是夜辰家吗？”林夕月问。 “是的，小姐。少爷处理一点事情，很快会来陪您，您先用餐。” 林夕月去盥洗室洗漱了一番，再出来，就见到了阳台处坐着的夜辰。 阳光淡洒，光晕轻拢着白衣白裤的少年，他静静眺望着远方，侧脸没有露出半点情绪，像一座孤独的塑像。 这一幕熟悉得仿佛渗入了骨血。 她没有说话，只是走近他。 夜辰回头，目光中的纷杂繁芜全部敛尽，整个人柔软下来，“吃饭。” 林夕月其实有很多疑问，但在他寻常的温柔中，她选择了沉默。 食物精致可口，口味和数量全部按照她的习惯来。 吃完饭，换上佣人准备好的衣裙，依旧是纯白色的。 夜辰在别墅大门口，等在一辆白色超跑边。 目的地竟是一座游乐场。 “想玩什么？”夜辰问。 林夕月看着他，“不去学校？” “星海市乱成这样，不用管学校了。我们从来没有一起来过这里，放松点，好好玩一次。” 夜辰带着她，去玩每一项女孩儿想要玩的设施，这样一路过去，天色再次暗了下来。 整个游乐场亮起了灯光，巨大的摩天轮被装点得像个棒棒糖。 “好可爱。”林夕月仰头看着五颜六色的光芒，原来那是一颗颗兔子形状的灯发出的。 “要不要坐？”夜辰微笑地问。 “当然要！” 二人登上了座舱，在缓慢的上升中，夜辰静静地注视着林夕月，看她将额头抵在玻璃窗上，去看窗外的风景。 “小月亮，可以再叫一遍我的名字吗？” “夜辰？夜辰！”少女腔调软糯，语速很快。 夜辰闭了闭眼，这一刻，他满足得想要落泪。 座舱升至最高点。 夜辰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心中默想，一切刚刚好。 忽然，整个星海市陷入了黑暗，游乐场的设施们集体发出停摆的巨响，之后一切归入寂静。 “怎么回事？”林夕月心中不安。 代替夜辰回答的，是几秒后不远处的天空升起的一朵烟火，光团升至最高点，砰的一声分裂出巨大的花瓣。 半片天空被照亮，随着烟火的熄灭，又很快地暗下去。 又一颗烟火呼啸地升上去，爆开，在满空即将湮灭的火光碎屑中，无数烟火腾空而起，一波接着一波。 花火交相辉映，夜空亮如白昼。 女孩儿已忘了身在何处，只盯着盛景，看得目不转睛。 夜辰看着她的侧脸，目光勾勒着她柔软的线条。 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 可时间，总是要向前走的，谁又能留得住谁？ 随着最后一朵烟火熄灭，天空中无形的光罩一阵嗡鸣，无数细小光斑在上面快速流动，速度越来越快，最终变成数道光带。 “夜辰，这是……” 似是再也承受不住光斑的流动，光罩迸出无数裂痕，猛地像玻璃那样无声的碎裂了。 世界再次陷入黑暗，天边一轮弯月还未完全升起，只有一点如萤火般的微光撒落世间。 【宿主，屏蔽解除，已可以联系到主神空间！】 林夕月看向夜辰，眼睛彻底适应了黑暗后，借着月光微弱的光线，只看到对面少年的面容没在暗夜里，没有一丝惊慌，平静的像在等待着什么。 “夜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少年声音澄澈，平淡地开始叙述： “你的身体，是仿生人，注入灵魂才能唤醒，注入灵魂的代价是耗尽星海市的全部能源。” “原本我不准备付出全部代价的，你之后那具叫‘林歌’的身体也很好，但总有人要夺走你。” “这个世界是虚假的，却也遍布令我绝望的变故，或许，能和你在一起的时间，就只有此刻。” “这是属于我的永恒。” “今天，你喜欢吗？这场烟火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小月亮，你要一直一直记得我……” 最后一句话，是扭曲的电子音。 少年消失在黑暗里。 第27章 无法阻止这个世界的消失 “统宝？！夜辰消失了！”林夕月一阵慌乱。 【宿主，我已经感知不到男配的存在，他有很大概率被主神空间抹杀了！】 “……夜辰那样的智商，怎么可能？” 【主神说世界正在重置，请宿主坐稳扶好。】 一阵眩晕后，星海市恢复了电力，摩天轮也开始运转。 载着林夕月的座舱很快回到了地面。 林夕月奔向停车场，那辆白色的超跑还停在原地，她刚靠近，一个中年男人叫住了她。 “丫头，别碰我的宝贝车！” “你的车？” 男人见她满脸不信，掏出车钥匙上车，发动了车辆。 林夕月无奈后退，看着男人开车扬长而去，随后离开了游乐场。 她打车去了夜辰的别墅，敲开门，一张陌生的脸。林夕月瞟过室内，陈设是规规矩矩的中式风。 “找谁？”开门的人见林夕月一直在窥视室内，极不高兴。 “我找夜辰。” “不认识！”门被狠狠关上了。 林夕月抬头，二楼的阳台处，本该有一簇探出枝桠的白玫瑰，但此刻那里什么也没有。 她不甘心，却又无处可去，只好去了星海高中门口，坐等天亮。 晨光升起来，有学生陆陆续续进了校门。 “你认识夜辰吗？” “不认识。” 这样的对话经历了无数回，哪怕问到东方泽和沈意萱头上，答案也仍是如此。 她换了个问法，“星海高中的校草是谁？” 众说纷纭，仅有一个名字算作险胜突围。 “穆云舟？”再次确认。 身后一声轻笑，痞痞坏坏的声音响起，“这位同学找我有事？” 林夕月回头，只见一张写满‘哥很帅’的脸，还算俊俏，却没有半点韵味。 与夜辰相比，云泥之别。 “统宝，再去哪里找找夜辰比较好？”林夕月心慌意乱，想得到帮助。 【宿主，《心火燎动》这本书并没有夜辰这个角色，我把原书传给你。】 ？ 什么情况，重置后连系统都忘了夜辰的存在？ 林夕月翻了翻原书，整本书不光是人名变了，剧情也发生了重大改变。男配不再是病娇的人设，相反十分温柔体贴，当了女主多年的舔狗。男女主结婚时，他远走异乡还会默默祝福。 “统宝，你记得我们曾经攻略过这本书的男配吗？” 【宿主，统宝记得的呢！那次你的任务是拯救男配，让他不要痴恋女主，于是你魂穿到女配身上，和男配修成正果了。】 ？？？ “这本书评级是什么？” 【a级。做为宿主的养老地再合适不过了。】 “统宝，让我和主神直接对话。” 【开启异时空通话，需要消耗系统能量一次，以及十万商城积分，请问宿主是否开启？】 “开启。” 数秒后，主神庄严的声音在林夕月脑内响起：“号攻略者，你已经可以与我对话。” “你是不是把夜辰关起来了？” “号攻略者，请你提出有效问题。” “你是不是把评级为sss级的小说，《心火燎动》里的男配，夜辰，给关起来了？” “号攻略者，根据规则，书中的人物无法离开书本。另外，你说的这本小说在书籍库里仅有一本，无论是书本评级，还是书中人物，都和你说的资料完全不匹配。” 林夕月只觉与主神完全无法沟通，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主神，假如书中的人物伤害了攻略者，或者彻底改变了整本书的剧情走向，会怎么样？” “号攻略者，书中人物这样做会被抹杀。” “抹杀的意思是？” “号攻略者，抹杀就是消失，书中不再有这个角色。” …… 要不要这么狠？难道书中人物一旦觉醒，要么做清醒的傀儡，要么因对抗而死去？ 她不相信。 不相信那个聪明到可以创造出一个崭新的科技世界，摆脱剧情控制的少年，会这样轻易的消失。 “主神，说条件！我要付出什么代价，才能换回夜辰？” “号攻略者，请你提出有效问题。” “你告诉我怎样才能把夜辰找回来！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要夜辰回来！” “号攻略者，请你提出有效问题。” 主神机械的话语击碎了林夕月的所有乐观和希望，她终于崩溃了。 从她进入这具身体后，就明白了夜辰对她的珍视。 轮回了数次之后，还能将这具身体做到和她的原身一比一的等比还原，他是真的把她深深的刻在了心里，从没有哪一刻忘记过。 夜辰还记得她的所有习惯，她的爱好，她的口味，她的喜怒哀乐。 她只是一个曾经的，心怀鬼胎的攻略者，何德何能，得到他的倾心相待？ 【宿主，已断开与主神的通话，是否还要继续连接？】 夕阳下，长发散乱，形容狼狈的少女仍在嚎啕大哭。 身边经过的人群漠然向前，没有一个人停下来。 那个陪伴在她身边的少年，已经不见了。 她无法把他找回来。 太阳最终还是落下去了，漫长的黑夜再次来临。 【宿主，你现在的居所是一间小公寓，需要系统为你导航吗？】 林夕月想了想，“系统，开启商城。” 很快，一把长约一米的环首刀出现在林夕月手里。 柄长刃薄的长刀被少女纤弱的单手握住，丝毫不见吃力。 她一步一步走向今晚的第一个目标。 手腕上的龙猫吊坠是夜辰留给她的，她总要物尽其用。 第一个倒在刀下的是沈意萱，她甚至没有来得及发出一个声音。 林夕月纯白的裙子被染成了半红。 下一个直面刀锋的是东方泽，的保镖。 “林同学，你冷静点！”东方泽看着四周倒下的高大男人们，蔓延的血色让他本能的想要跪下。 “你是不是忘了夜辰的话？其实……他当时真的想救你。”少女莹白的脸蛋被溅上了几滴血点，五官柔弱，语气平静却冷如寒冰，合在一起有种绝艳的风情。 “夜辰是谁？”东方泽问得战战兢兢。 少女唇边勾起一丝狞笑。 一挥刀，世界一片黑暗。 【宿主，世界正在重启。】 挥刀。 【宿主，世界正在重启……】 挥刀。 【宿主……世界正在重启。】 还是挥刀。 【宿主……世界正在重启……重启失败……】 庄严的声音响起，“号攻略者，你在做什么？” “把夜辰还给我。” “号攻略者，请注意有效沟通。” “我要夜辰。” “号攻略者，请注意有效沟通。” “夜辰！” “号……” “你闭嘴！”纤弱的少女，手拄长刀，挺直背脊立在夜色里。“最后说一遍，把夜辰还给我，否则你可以无限重启世界，我也会无限的，杀！” 世界在女孩儿坚定的言语中摇晃，裂开。 主神沉默了。 轮回了第八次……终于还是要结束了。 它不知道怎样阻止疯子，就像它无法阻止这个世界的消失。 “号攻略者，请你大声呼唤他的名字。” “夜辰！！！” 少女的娇啼，带着破空的气势，被夜色，风声，送上了长空。 虚空中，原本沉睡着的男子，眼皮微动，唇角有了笑意。 “小月亮，带我走……”他轻喃。 第28章 好想快点回家 “恭喜玩家林夕月获得神级卡片，‘夜辰’。”一道机械女声向全服务器播报。 比赛现场和游戏线上一片欢腾。 舞台上一块巨大的光幕，正在直播游戏界面，屏幕上有无数弹幕划过。 “织梦团队好绝，我就知道他们一定能够拿下这张神卡。” “月老婆看起来娇娇弱弱的，没想到在游戏里出拳砰砰有劲儿，精神力简直ax！” “幸好得到神卡的方式是干掉作妖的女配，剧情敢不这么安排我肯定要气出心头血！” 主持人适时接上话题，“恭喜织梦团队，一举夺得神级卡片，获得本次比赛的冠军！” 游戏舱的舱门打开，身形娇小的林夕月坐起身，神情中还有一丝愣怔。 一个年轻男人大步走入游戏室，看到女孩儿还在发呆，模样像一只萌萌的山鼠。他轻轻笑道，“月儿，辛苦了。” 林夕月抬头，是她的经纪人，温辞。 她回到了现实世界。 “月儿，去台前跟粉丝们打个招呼。”温辞伸手，想扶着舱内的女孩儿出来。 林夕月挥手拨开他，自己出了舱。 温辞眼底闪过一丝不悦，眨眼间又消失。 还是宴宴笑意的优雅模样。 “是你，更换了小世界设定？你就这么迫不及待，要卖掉我的‘初恋’？”林夕月声音沉沉。 温辞收了笑。 “呵呵，衣服也给我换掉了。我的身体，也一直都是你的商品呢！” 温辞沉着脸，只说，“先去台前，其他的话等下了节目再说。” 林夕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最好给我一个可信的理由。”说完扯了扯裙子，尽量拉得能够多遮住身体一些，她才开门出去。 温辞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后，转头看向游戏舱。 双手撑在游戏舱边缘，温辞深呼吸，空气中残留了一丝属于女孩儿的甜香，他尽数吸入胸腔。 屏住呼吸不敢吐纳，直到这丝香气散尽，温辞才重重的吐出一口气。 “我的月儿，好甜。” 舞台上，与其他几个穿着t恤牛仔裤的队友相比，林夕月怎么看都是个二次元少女——身穿一套jk，背后腰部处有个巨大的蝴蝶结，衬得她愈发娇小。 主持人见女孩儿脸上没有一丝笑意，忙夸奖林夕月的衣着永远符合宅男们的审美，显得她漂亮极了。 “我不喜欢，是被迫穿的。”林夕月仍旧没有笑容，整个人冷冰冰硬邦邦。 主持人笑容一闪，“那月女神喜欢穿什么类型的衣服？lolita？古风？” “我喜欢穿大t恤肥裤衩和人字拖，方便随时抠脚。” 主持人一愣，转而哈哈大笑，“月女神还是一贯的幽默，冷笑话很不错。” 弹幕上飘过无数哈哈哈，其中还夹杂着少数黑粉的攻击。 “拿冠军了不起？敢这样暗讽宅男的形象。” “也就是你们这些死肥宅喜欢捧着她，现在被骂得舒服吗？” “啧啧啧，狂什么？白长了这张脸，好好当你的萌妹，立什么反差人设，上了床还不是” 这个玩家很快被系统封禁。 看到弹幕的主持人一脸尴尬，林夕月却没有半点多余的情绪。 “做为织梦女神，这次获得冠军很有成就感？”主持人转移话题。 “没有半点成就感，相反感觉很讨厌。” “能具体给大家分享一下吗？” “不能。” 倒不是林夕月故意卖关子，而是她很难表达出在游戏中被迫和虚拟道具“恋爱”，却真的生出了一丝羁绊的别扭感受。 主持人一哽。这位以萌妹形象出道的职业玩家，一直是圈内公认的难以沟通的交流对象。 每次与她现场对话，都像是一场考验，能够全身而退的主持人，数量为零。 主持人的余光瞟向台下站立的男人。西装革履，身高腿长，气势十足，面容却是可以即刻出道的英俊。 就是他，温辞，一手打造出了这个全民偶像。如果没有温辞，所谓织梦女神也只能是沉寂在万千玩家里的普通人。 有什么了不起。 主持人知难而退，开始采访团队的其他人。 林夕月身为团队核心，却站在舞台最边缘。 女孩儿无所谓，甚至还无聊的玩起了手指舞。 温辞看着林夕月的全部举动，轻轻笑了。他对身边的导演说，“把镜头移开，让女神休息一下。”顿了顿，又说，“这个主持人风格我不太喜欢，可能不太适合这个岗位。” “明白，明白！”导演点头哈腰，忙不迭的去安排。 眼前这一位，可是高层亲自下发通知，要小心接待的重要角色，虽然不知道这位年轻人的具体身份，但这通身的魄人气势，绝对是自己得罪不起的人。 至于那个倒霉的主持人，谁叫他自己不长眼，丢了工作也怪不了别人。 待到活动全部结束，林夕月坐进保姆车，时间已临近午夜。 “累了？去长岛别墅休息！”温辞开口，语气里有一丝宠溺。 “我要回家。”女孩儿漠然的看向窗外。 “月儿乖乖的，不要任性。” “……”林夕月深吸一口气，“大哥，我26岁了，不是6岁，请你用对待成年人的态度对待我好吗？！” “还有，我的衣服为什么你们要换掉？我说过了，我讨厌萌妹人设！你们这些资本家，到底能不能尊重人？！” “我一个26岁的女人，还装哪门子少女？你们的眼睛瞎了吗？没看到清醒的粉丝说的话吗？你们就喜欢把镜头前的女人包装成这种没有攻击力的样子，让普通女性模仿，越变越柔弱，让这个男权社会越来越稳固！” 温辞静静地看着她，等待她发泄完，轻笑着说，“我明白了，以后一定尊重你的意愿。” 又是这句敷衍！又是这种一拳打在老棉花上的感觉。 比赛更换小世界设定的事情也不必问了，他一定还有一百句敷衍等着她。 深呼吸，林夕月开口，“我和天宇的合同还有半年，半年后我不会续签。” 温辞的笑容顿住。 “你是天宇的王牌经纪人，这些年带着我挺辛苦，是时候为织梦另谋一只良禽了。” “月儿！”温辞咬牙，“你说过我们要一辈子走下去的！” “因为曾经我们是朋友，但现在你这张嘴脸，我很讨厌！” “月儿，不要说了……”温辞脸色阴沉可怖。 “温辞，我讨厌你！” 砰！温辞一拳捶向车窗，玻璃四分五裂，被彻底洞穿。 “……”林夕月看着温辞满手鲜血，表情失控到狰狞。 他总是这样，软的不行就来硬的，用各种方法控制着她。 他就是赌她会心软。 鲜红的血，沿着裤管沁下去，滴到车内的软垫上，晕出一大团血迹。 “……温辞，你止一下血。”耐不住这种场面，林夕月还是先开了口。 温辞松开了拳头，血流得慢了许多。他的声音也软下来，“月儿，不要再说这些话伤我的心，嗯？” 呵，你有心？ 软垫上的血迹十分刺目，提醒着她的软弱。 不想再看，林夕月转头看向车窗外。“我要回家。” 城市的夜景，是无数飞转的五颜六色光影广告牌装点的。其间还穿插着数道身影，是模特的投影，身躯巨大，他们努力的展示自己，为自家品牌宣传，招揽顾客。 原本冰冷的钢铁城市，因着这些交错光影的存在，终于显得不那么落寞。 夜辰…… 不知为什么，忽然想起了那一场烟火。 她好想快点回家。 第29章 颜好可破！ 保姆车最后停在了一栋公寓楼下。 “晚安，月儿。”温辞先下车，替林夕月打开车门。 “上去包扎一下。”看着他一手血，林夕月终究是不忍心。 温辞笑了，他就知道，她太善良。 女孩儿的房间简单干净，是两室的结构。 外间没有别的陈设，除了一张沙发，和一个游戏舱。 “你坐一下。”林夕月走到卧室里取药箱。 包扎的手法不是很专业，修长的手被包得像粽子，不太美观。 温辞看着女孩儿尽心尽力的模样，内心里全是柔软。 今天的比赛结果让他激动，如果，他现在想对她更进一步，在这个胜利之夜，也是可以的？ “好了，只能这样了。”林夕月收起纱布剪刀，看到自己的“杰作”，叹了口气。 “月儿，谢谢你。”温辞盯着女孩儿，目光中放入了从来不敢暴露的灼热。 林夕月拎起了药箱，没有看温辞，直接赶人，“你回去，我要复盘一下游戏。” 温辞一怔，复盘游戏？明明她以前从来不会这样的。 “今天太晚了，你先休息，明天我来接你，回战队再和大家一起复盘讨论。” 林夕月并不应他的话，只是走向卧室，“你走的时候把门关好。” 看着卧室半掩的门，温辞猜测女孩儿是要去沐浴了。果然，她很快拿着睡衣出来，进了浴间。 全程，她都没有把眼神分给他。仿佛他的存在再正常不过，不会有危险。 月儿对他没有半点男女之情，甚至没有把他看作是男人。 温辞握紧了拳，伤口又裂开，渗出血来。 他只能颓然退场。 回到车里，司机问，“老板，回长岛别墅吗？” “去天宇，把战队其他人都叫来。”他要去看看，月儿坚持的复盘，究竟是复盘什么。 洗了个热水澡，林夕月整个人清明许多。她躺进游戏舱，隐身登入了游戏。 眼前是巨大的logo，一个“??”的符号。 网民们私下称呼这个游戏为莫比，灵感来源于莫比乌斯环。 与其说莫比是一个游戏，不如说它更像是个系统载体。 登入系统的初始界面是一片空白，需要玩家放入自己对世界的全部想象力，构建自己的世界。 每个人的游戏界面都是完全不同的，有人的天空每天都是紫蓝色的晴日，有人的天空却终年下着连绵不绝的阴雨。 日月花鸟，风雨雷电，全都取决于自己对世界的想象。 与现实世界冰凉的钢铁之城相比，莫比的虚拟世界是每个人的精神后花园。 更何况，在莫比上还能进行日常生活里无法操作的事务。 比如在虚拟世界体验一把没有阻隔的灵魂交流。 比如跨阶级的接触，让一些见不得光的交易愈发简单。 比如贫与富之间，能平等的对赌，凭着自己的本事逆袭或打脸。 因着无限的可能性，莫比的用户非常多，已有近十亿。 官方在莫比大火后，为了增加玩家的乐趣，每天都会发送日常任务，并售卖或租赁卡片。 卡片上的角色最开始只是类似伴宠一般的存在，帮助主人完成日常任务，跑腿捡东西什么的。 但随着莫比开放了小世界功能，玩家可以在虚拟世界里再创建一个小世界，身在小世界里可以脱离掉制约，为所欲为，这成了普通民众新的天堂。 卡片数量也迅速增加，级别从a级一路升到sss，高级卡片的角色具备技能和战力值。 玩家们可以联机，构建共同的小世界，利用卡片角色的各项能力厮杀，赌注便是现实世界里的稀缺资源。 当下蓝星的资源已临近枯竭，现实生活里普通人，每天只能拥有维持生命的最低补给。 水，食物，房屋的居住权。这是普通人眼里最诱人的财富。 但对于上层世界的人来说，生存物资根本不是他们的追求，一个构建完美的小世界才是身份的象征。 莫比的另一种平等就体现在玩家的想象力和能力的结合程度上。 如果一个人有能力，能将小世界构建得让人分不出真伪，那么他就拥有了莫比世界里最高的地位。 但目前没有一个人能拥有这种能力。独立构建一个以假乱真的小世界，除了要有丰富的想象力，还得有海量的知识，能让人身临其境的同时，还找不出漏洞。 于是就有了团队协作，在构建世界的过程里大家取长补短，尽量把小世界做得完美。 这样又衍生出了新的游戏，有实力的上层人物们组了战队，每个战队会构建小世界，让其他战队进来体验，根据体验时间的长短，也就是发现漏洞的时长，来裁定输赢。 因着战况激烈，官方适时推出了三张神卡，可以在虚拟小世界里起到不同作用，目前这三张卡片均以极其昂贵的租赁价格挂在商店里，除了战队，普通民众根本无法肖想。 越无法接触的世界，越让人向往。上层世界战队的比赛，变成普通民众最爱看的节目。许多战队越来越商业化，有自己的ip，运营和粉丝，其中，天宇集团的织梦战队，是粉丝数量最多的。 首先，他们背后的东家，是天宇集团。天宇集团的商业版图极大，涉及的产业众多，且均为高回报行业。在富人圈里，天宇虽然还没有抵达顶峰，但也绝对是不容小觑的存在。 其次，天宇的运营团队非常成熟，除了包装战队，对战队成员也有不同的定位，按照市场风向，不断调整成员的个人形象。林夕月就是包装得最成功的个人ip，织梦女神的称号深入人心。 最后，织梦的整体实力也确实强大，除了担任造梦师的队长林夕月，还有负责完善细节的副队长刘涛，擅长人物心理和冲突设计的队员孙昊，音效师杜雯，体感师卢亮，以及辅助造梦师姜言卿。 有这样的背景，这次夺冠呼声最高也在情理之中。 只因这次比赛唯一的胜利判定，是神卡自主选择归属。 最终，胜利之冠真的落入了织梦的怀抱。 作为战利品的神卡，夜辰，此刻就躺在林夕月账号的卡片栏里。 整张卡片设计简单却高级，仅有一圈金色描边，一个黑发少年闭着眼，身着白衣白裤，抱膝侧卧在黑色背景里。 整个人看起来美丽，纤柔，有种濒临破碎之感。 当初这张卡片的设计图公开时，无数莫比的女玩家振奋了，二次元的美貌少年，简直是戳心戳肝，让人好想拥有，哪怕，他的属性是一个病娇。 是的，夜辰的设定就是病娇。无论他看起来多么弱小，永远有不惜一切代价，破坏世界的恐怖力量。 但谁会去管设定呢？颜好可破好吗！ 抱着这种心态的玩家，专门创立了夜辰的超话，每天打卡，出各种同人文或插画，据说这次有战队就借鉴了某篇同人文的设定，构建了攻略神卡的小世界。 可惜，最后却没有得到神卡的青睐。 林夕月抚过卡面，所触之处流光溢彩，闪烁的是卡片的信息。 姓名：夜辰 性别：？ 年龄：？ 能力：？？？ 黑化值：ax 附加属性：？？？ …… 不是，这张卡片的信息要不要这么敷衍？一堆问号就算了，请问性别那栏的问号是几个意思？林夕月内心默默吐槽，退出了卡片栏。 现在开始做正事了，复盘一下游戏的全过程。 第30章 他的世界是灰败的 林夕月选择先看自己的视角。 故事的设定果然是林夕月是快穿世界的退休者，选择了夜辰所在的世界退休，由此发生了一系列纠葛，导致夜辰认出林夕月是曾经的那个攻略者，要让她重回自己的身边。 虽然看起来是个非常小清新爱情故事，但她并不喜欢这种设定，只能耐着性子看。 爱情是许多战队构建世界的杀手锏主题，设计一个温柔浪漫的世界，让来者深陷在包裹着糖衣的爱情幻梦中，无法挣脱，最后彻底迷失了自己。 只是一个虚拟游戏而已，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只是为了胜利，就要去重创别人的精神？ 抱歉，她做不到。 在她构建的世界里，永远都是正能量的故事，努力追求自己的梦想，弥补心中的遗憾，从此以后敢于直面惨淡人生。目光所及之处，都是星河湖海，浩渺宇宙，没有时间去悲春伤秋，更没有时间沉溺在这种你争我夺的情爱里。 现实世界已经破败灰暗，重塑一个生机勃勃的宏大世界，让世人看到希望，才是她的梦想。 林夕月与夜辰的小甜蜜仍在继续，故事到了新的攻略者苏曼妮占据了沈意萱的身体，并对自己使用了魂魄分离的道具。林夕月被苏曼妮控制着与东方泽说话，夜辰进入教室后看到了这一幕。 记忆里的剧情在这一刻开始变了。 原本发现林夕月的灵魂消失，应该迅速黑化的夜辰，在这边的剧情里却像一个普通的吃醋少年，对男主东方泽挥出了拳。 二人互殴数回合，因夜辰不惜牺牲一切代价的人设，打得不要命，与东方泽对峙竟也没落了下风，二人皆是一身伤。 因为身体由苏曼妮在背后的操控，林夕月去医院只看望了东方泽，却把躺在隔壁病房的夜辰忽视了个彻底。 这样一再的在苏曼妮的花式作妖中，林夕月与夜辰的误会越来越深，彻底激化了夜辰的病娇属性，直接把林夕月的肉体囚困在别墅地下室，手铐，锁链，轮番上阵。 幸好苏曼妮使用的道具时效有限，待到林夕月的魂魄重回肉体，终于与夜辰解除了所有误会，互通了心意，夜辰的黑化值再次归零。 he之前，苏曼妮又来搞了一波事，试图分开他们，这让林夕月十分愤怒，拳脚相加，直到附身女主的苏曼妮灵魂死亡时，系统响起提示音，夜辰这张神卡成功归自己所有。 “什么鬼！”林夕月尴尬得简直要用脚趾抠出一栋别墅，原来自己在世人面前展示了这么恐怖的表演！ 这都是姜言卿的杰作！ 如果不是每个玩家进入小世界，会失去意识，只能按照人设行动，这破剧情她分分钟会给姜言卿玩崩了！ 气死她了简直！ 她又打开了东方泽和池安的视角，看到的也是“小清新”剧情。 而沈意萱的视角，直接缺失。 可这几个人，都在另一段剧情里出现过。 那么，她记忆里经历的那段故事，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呢？ 明明故事的后半段，暗黑压抑，对比她视角里粉红的简单世界，记忆中的世界构建得更加精致科幻。 比如同样都是地下室，一个只有各种囚锁工具，另一个却科技感十足。 再次打开卡片栏，看着美丽的少年，林夕月不自觉地伸出手，轻轻抚摸他的脸，“夜辰。” 卡片竟一瞬间有了变化，少年紧闭的双眼半睁开了，似是在等待林夕月后面的话。 “我想看看你的视角，看看你在游戏里做了些什么，可以吗？” 半睁着眼睛的少年没有下个动作，许久之后，终于再次闭上了双目。 林夕月的视频回放里，突然多出了夜辰的视角。 一打开视频，林夕月愣住了。 最初夜辰的视角展示出的世界，全部是灰败的。 一切事物都是黑白色，粉红世界没了颜色，虚假得令人心慌。 直到，夜辰看到林夕月递给自己的草莓牛奶。 世界忽然焕发了生机，有了斑斓的色彩。 从此以后，他的视角里，全是她。 她的笑容，她的烦恼，她的小动作，她吃东西脸颊鼓鼓，她趴在桌上午睡时轻轻嘟嘴，她解不出难题倒在座位上生无可恋。 每一个模样，他全都看在眼里。 直到她的灵魂出窍，夜辰第一眼就发现了异常。他无声的说了一句，“我已经配合你们演到了这里，为什么还要夺走小月亮？” 他以为她再次不告而别，世界又一次灰暗下去。 林夕月震惊，原来夜辰始终是清醒的，他只是为了她，才配合前面的狗血剧情。 画风突转，少年开始作恶，他轻易的操控人心，怂恿他们犯下恶行。他伤人，杀人，没有半点犹豫。 整个世界，除了黑白，就只有无边的血色。 直到夜辰知道了她的灵魂还在星海市，进入地下室二层，看到巨大容器中蜷缩的少女。 借着夜辰的视角，林夕月一瞬间体验到了夜辰的感觉。 那是看尽天上人间的极景，也换不来的一眼惊鸿。 用这样的心情看着自己，林夕月感觉很别扭，她本能的逃避，暂停了播放。但同时她的心里也生出了疑惑，这个世界，是明显的双层世界，姜言卿竟能构建双层世界？ 最初提出双层世界设定的前辈，把呈现给世人的世界称之为表世界，然后在表世界的基础上，再构建一个里世界。 里世界的开放程度由双层世界的构建者决定，并不是每一个表世界的人都能进入里世界，同时，进入里世界的人，也不一定能够再回到表世界。 这种双重世界的设定之所以会出现，是因为各个战队发展到一定程度后，也会在队员的搭配上更有偏向，比如有的队员可能对构建世界并没有太大的作用，但他对甄别小世界的真伪上却极为优秀。 里世界就是为这样的人专门打造的。当表世界不足以迷惑他的时候，就会把他带入到里世界，单独为他打造一个足以让他沉溺的空间。 可小世界构建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何况这种表里双层世界的设定，更是需要极大的想象力和空间构建能力。 因此双层世界目前只存在于理论中，从来没有成功问世。 可这次织梦明显构建出了双层世界，难道这就是战队舍弃了她，使用了姜言卿设定的原因？ 那她确实输得心服口服。 林夕月继续看夜辰的视角，里世界整个呈现出的空间和色调，都极具美感。如果有第三方的视角，大概率不输电影。 这会儿带着研究的心态再看整个世界的架构，织梦能够拿下冠军丝毫不奇怪了。 脱离掉表世界那个狗血的爱情故事，也许真正打动神卡夜辰的心的，是里世界。 黑暗与纯白的世界。血腥，杀戮，病态的感情，坚定的被选择。 带着思考，林夕月从游戏中退出来，上床睡觉。 明天要去问问姜言卿，找她学习一下。 也许还要跟温辞道歉，或许他是在这次小世界中利用了她的“初恋”，但在这么华丽的双层世界的设定下，她的这点牺牲真的不算什么。 她很快睡熟了。 林夕月睡下后，同一个夜晚，温辞在复盘游戏的过程中，发了极大的脾气。 “你们谁来告诉我，是谁偷偷更换了世界设定？！放着月儿的‘信仰’设定不用，去用姜言卿的什么爱情设定？！” “温大哥，是我拜托大家帮我的，你不要责怪他们。”姜言卿走上前，齐耳的短发，整张脸看起来明媚又飞扬，“重要的是我们拿了冠军，对不对？” “呵，冠军……”温辞笑了，“月儿带着织梦拿冠军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等救济。我让你进团队，只是让你辅助她，让她不要那么累，而不是要你取代她！” “好日子过久了，心思深了，生出了痴心妄想？” 第31章 神卡的选择有猫腻 第二天，林夕月起得很早，她要去天宇参加赛后的复盘。 天幕模拟出了日照的效果，从阳台看过去，阳光下的城市灰扑扑的，高高矮矮的钢铁建筑经过特殊处理反射不出光线，像一座座沉默冰冷的墓碑。 每次看，她心里都有种莫名的难过，这个世界荒败成这个样子，或许资源很快就耗尽，人类终将成为沉没在时间洪流中的枯骨。 曾经的蓝星，从太空方向看是颗美丽的蓝色星球，却在人类的大肆污染破坏后，变成了黑灰色的死亡星球。 在最初，也许谁都没想到，只是一些排放的核污水，只是一次雨林的焚烧，只是多制造出一种工业品，甚至只是多挖出了一块煤矿，会造成今天的恶果。 助理眉眉的电话来了，林夕月收回目光，下楼出门坐上了保姆车。 “林姐，恭喜你夺冠。”眉眉说着恭喜的话，声音却毫无起伏。 “谢谢。” 二人言语简短，比陌生人好不了多少。 眉眉是温辞安排的新助理，旧的助理女孩，人很活泼，话也多，有她在整个世界似乎都变得快乐很多，但温辞却找了个理由，把女孩儿调走了。 只因为女孩儿说了一句，“如果月月姐合同到期了换公司签约，我也跟你走。” 也许之前温辞在生活上对她无形的控制还能让她忍耐，但做到这个程度，就太过分了。 为此她和他争执了两次，温辞却依旧如故，甚至还安排了这位寡言少语的眉眉来做她的新助理。 揉了揉额角，林夕月默默对自己说，不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无聊的拿出平板，刷刷网络新闻。 没想到第一个瓜就吃到了自己身上。 织梦女神为夺冠不惜祭出“初恋”，全程油腻，狂撒工业糖精。 ？？？ 打开热搜看，全网许多动图，基本都集中在后半段她被夜辰囚禁在地下室里，各种浮夸的反应。 黑粉们像集体过年，兴奋得四处评论，转发，粉丝迅速抵达战场，各种互撕，控评。一时间词条爆得全网都是，其他的新闻全部被淹没得无声无息。 “月女神一大把年纪了，还给自己搞这种高中小女生的设定，囚禁py？这是要从纯情风走向纯欲风了？” “脑子里有点东西啊，咱们女神虽然演技浮夸，但到底还是敢做设定，地下室那段，看得我都石更了。” “前半段女校霸那段还可以，人物冲突设计的虽然有点幼稚，也还能看，但后半段真的是突破底线，不知道还以为自己看了18禁。” 粉丝们愤怒，与黑粉们硬刚。 “你们哪只眼睛看到这是月女神做的设定？天宇的最新声明没看吗？这次月女神身体不适，整个世界构建都由队友们完成，她根本没参与好吗！” “你们这群lsp，脑子是屎黄色的，看什么都黄！” “月女神的世界设定从来都是有正面主题的，这次织梦团队用的是姜言倾的设定，一看这新人就很稚嫩，无关的剧情和人物太多，尤其她扮演的顾雪，全程和那个什么刑斌的爱情，看的我直骂。” 大概是因为粉丝的控评和天宇官方的澄清，黑粉们慢慢没了气势，网络上又开始讨论织梦这次夺冠的世界架构。 世界架构已经被网友们细分成了硬件架构和世界观架构，衍生了无数派别，遇到值得讨论的小世界，都会被拿来从各种角度分析。 林夕月之所以被称为“织梦女神”，有天宇的炒作成分，但更多的是源于她擅长构建小世界的世界观，她的粉丝有一部分是颜控，也有很多人是喜欢她所呈现出的生命力量。 而织梦团队这次构建的小世界，明显就不够出彩，男女之间的拉扯纠缠，反派为满足私欲的迫害，表达出了什么呢？有情人终成眷属？ 格局太小了。 而且织梦团队的队员明显也不太适应这种情爱世界，所有的角色都像蹩脚的演员，站在了不合适的舞台上。 网友们越分析，越觉奇怪，为什么织梦团队得到了神卡？对比其他战队，这次比他们优秀的小世界太多了，神卡的选择明显有猫腻。 莫比游戏和天宇疑似暗箱操作成了新的热点。 林夕月一路吃瓜吃到了公司，还没下车，就遭到了记者们的围堵。 她淡定的从车上下来，这种场面，她真的见得太多了。 记者第一眼看到的女孩儿，先是愣了一瞬，然后开始猛拍照。 为什么？自然是因为昨日的jk少女，今天穿了大t恤短裤衩和人字拖。 甚至有记者为了抢新闻，直接发到了社交账号上。 天宇的保安们训练有素，很快隔开了记者们，让林夕月顺利进入了大楼。 温辞大概是听到有记者聚集在楼下拦截林夕月，忙下楼来迎接。 林夕月看了他一眼，想起昨晚准备的道歉，刚想开口，就听温辞说，“月儿，今天的复盘就算了。” “什么意思？” “先进办公室。”温辞的这句话，让林夕月瞬间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一进办公室，温辞就将网络上网友们对暗箱操作的猜想对林夕月说了。 “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算是。当然，如果这次比赛是用了你的世界设定，我十分有信心一定能拿到冠军，谁知却被姜言卿那个蠢货破坏了计划。” 林夕月盯着温辞，久久的，随后轻轻呵了一声。 “对我有信心，还能去暗箱？” “月儿！”温辞烦躁的用手指将头发往后梳，“我对你说这些，是想让你明白这几天织梦会面临的处境，你最好不要在大众面前出现，先好好休息几天，等我处理好事态。” “我明白的，当缩头乌龟嘛！”林夕月冷笑一声。“莫比那边怎么说？需要收回神卡吗？” “你先别担心这些事，都交给我来处理。” 林夕月最后还是问出了心里的疑问，“这次的赛后复盘为什么取消了？” 温辞叹气，“水平太低，不想浪费你的时间。” 水平太低？ 里世界，除非有特殊视角，否则是不会展示在世人面前的。但是构建者知道特殊视角在哪里，随时可以切换到里世界，将它展示出来。 或者，构建者也可以展示出小世界设计图，足够自我辩驳。 但温辞，或者说天宇，认输太快。 姜言卿的野心她一直都有感觉，这个女孩儿太想要取代她，并且一直在努力。因此姜言卿更不可能对这种突破性的双层世界构建保持缄默。 不是姜言卿的话，里世界的构建者，究竟是谁呢？ 第32章 温辞的钱看来很好拿 林夕月拒绝了温辞要她去长岛别墅暂住的邀请，依旧回了自己的小公寓。 午餐是桃子味的营养液。 说不上好吃难吃，现实世界里，这些东西只是用来维持生命的，不是享受。 想感受美食的魅力，只能进入虚拟世界。 吃饱喝足，林夕月决定午睡一下。 她的作息一贯如此，尽量让自己在现实生活中待得久一点。因为她是造梦师，她深知虚拟世界的魅力和危险。 那是能吞噬掉一个人全部的黑洞。 她曾劝过那些待在她构建的世界里不愿出来的人，但他们的灵魂荒芜，无处可去，与其面对绝望的现实，不如在虚假的世界里，彻底解脱。 她劝不动，所幸自己毁了小世界的数据，在虚假世界崩塌之后，彻底清醒的那些人并不感谢她，甚至憎恨她。 舒适美丽的伪世界是很好，但那也是变相的地狱。 后来她的小世界就尽量选择生存条件恶劣的方向。 停留在宇宙里坏掉的飞船。 火山即将喷发的山脚城市。 海啸将至的沿海大都会。 没有人能留在这里，他们只能带走自己送给他们的勇气和希望。 午睡时，林夕月做了梦。 梦里光影交错，有许多斑驳的碎片，那些碎片好像在说着什么，做着什么，可总拼不完整。 直到有道身影俯下身，轻轻在她耳边说， “我有一块虚无之地，通往永恒。 想请你留下来，一起看幽微的星光，坠落的夕阳，凛冽的薄云。 我有一个秘密，掩埋在苍茫的夜色深处。 掩埋在纯澈的日光背后。 掩埋在细碎的海浪中心。 掩埋在我心底掠过的黎明，长巷，雨落，虫鸣的繁冗里……” 视线依旧模糊不清，那道身影最后只在梦境的边缘，留下了一片白色的衣角。 这一觉睡得有些长了，林夕月再醒来，天幕上的太阳已变成了即将消失的落日。 余晖漫洒，钢铁森林也被染上了橙黄，这是白昼留下的最后的一点温情。 林夕月看着窗外，想出门逛逛。 很久没有逛街，之前为了准备比赛，她反复修正小世界里的各项错漏，只在天宇和长岛别墅两点一线的跑。这会儿有了自由时间，不如出去看看，顺便还能解决晚饭。 有一家烤土豆挺不错的。 擦了深色粉底液，戴了假发，假胡子，穿上了假的肌肉服再套上男士衣裤，脚登增高步行靴，装扮后的林夕月已经变成了一个不起眼的普通男人。 身处末世，女性的出行自由度越来越低。因为天生的体力差异，末世获取到的资源远低于男性，群体数量逐渐减少。 当人类社会发现这个问题时，女性的生存环境已经十分恶劣，极容易没有人身安全，最后只能被迫留在家里。 林夕月出了门，天幕已彻底归于黑暗。为了节约能源，天幕上没有星月——也不需要有，城市里的无数霓虹足以照亮黑夜。 穿过小巷，来到主街道，街边有等候许久的全息投影模特，开始疯狂的向林夕月推销。 “帅哥，来试一试！喜欢可以下单，5分钟后就送到指定地点哟！”一个双马尾女模特一直缠着林夕月，要让她购买新口味的合成食物。 这种低端的合成食物口味具有心理成瘾性，是普通民众偶尔买来打牙祭的，温辞从不让她吃，说是会影响大脑。 林夕月礼貌的拒绝了好几次，模特发现对方真的没有购买打算，也就走开了。 继续向前，街边的小店鳞次栉比，大多数都是售卖合成食物的，还有一部分是形象设计以及小诊所。 有乞讨者分布在店铺的间隙，他们或老或少，都是底端民众。 林夕月没有停留，他们是有组织的团伙，一旦心软靠近就会被迅速劫掠一空。 这是底层的生存之道。 走到烟火气最旺的小吃一条街，这里有好几家烤土豆的店。 土豆因为极易成活，产量巨大，在末世是唯一的能惠及普罗大众的新鲜食物。 一份烤土豆不算便宜，大概是普通家庭两天的收入。 林夕月找到了那家店，点了一份餐，坐在靠窗的位置慢慢吃。 街上走过的行人高矮不一，霓虹灯光映着他们麻木的脸，像一具具行尸。 对他们而言，生命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林夕月有时候会在这种形而上的问题中迷失，然后在构建小世界的过程中寻找答案。 那么，对夜辰而言，生命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大概是，没有意义。 林夕月已经非常明白，根本没有双层世界，所谓里世界，是夜辰构建的。 那个极恶的世界，身处其中的人，如不作恶，就会被屠戮。 连她，禁不住也做出了恶的选择。 夜辰这张神卡，官方一直都没有公布他的用途，所有的数值也全是问号。 为什么？ 还有温辞，也十分古怪。 天宇竟能和??公司有这种暗箱，他们之间的关系到底有多深？ 这次游戏结束后，她忽然觉得身边的许多事情变得复杂起来。 林夕月慢慢吃完，坐了一会儿，准备回家。 有件事她要回去确认一下。 离家不远处，三个男人围了上来。 林夕月不动声色，分析三人的状况。 高矮不一，都很瘦，大概是长期营养不良的关系。 “小子，借点钱我们花花？”开口的人是其中个子最高的。 “没有。” 瘦高男人眉头一皱，这小子怎么这么不上道，而且看他的样子一点都不害怕。 “今天不留下点什么，你是走不了的。”男人说完，猛然出手，想要揪住林夕月的衣领。 林夕月退后半步，左边一个肘击，右边一记上勾拳，待左右两个男人痛呼后退时，又飞起一脚，踹向瘦高男人的腹部。 原本的包围圈很快突破。 被上勾拳击中的男人反应最快，想从背后偷袭，林夕月踹翻瘦高男人后迅速转身，一拳正中男人的左脸，男人半飞了出去，落地后猛地咳嗽几声，吐出两颗牙。 另外两个男人有点傻眼，眼前的年轻男人，个子不太高，出手却好狠。 他们遇到硬骨头了，没有胜算。 林夕月看着三个跑远的手下败将，轻哼一声，忽然厉声对旁边喊，“看到我遇险不出手？温辞的钱看来很好拿啊？” 很快从阴影里跑出几个人，“林小姐，抱歉，这种小场面，我们以为你不需要我们出手。” “去汇报！顺便，要温辞来我家楼下见我，我有话问他。” 第33章 难道是落花流水，襄王神女？ 温辞来的很快，一身运动装，大概是正在夜跑。 看着林夕月的装扮，温辞皱了眉。“很难看，以后不要这样穿。” “应冰呢？”林夕月不想绕弯子，开门见山。 应冰在小世界中的身份，是苏曼妮。 “现在这个时间，她应该在家里。”温辞看了看手表。 “这个。”林夕月指指平板，“官方为什么没有放出她的游戏视角。” “遗漏？回头我让他们补上。” 温辞淡定的好像在说今天的天气。 “开车了吗？带我去见她。” “不相信我？去一趟太远了，打视频电话？” “不用了，ai换脸的假人有什么好看的？看来，应冰出事了对吗？”林夕月看温辞的眼睛。 “没有，她能出什么事？不要多想，好好休息。” 林夕月突然出手，用极快的速度勒住了温辞的脖子。 温辞瞬间感到窒息，旁边的保镖立即上前营救。 “不要轻举妄动。”林夕月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轻轻划过温辞的脖颈，有血渗出来。 “让他的意识回到本体。如果让我来，他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月儿真是敏锐，什么时候发现的？”被勒住的人忽然没有了之前的僵硬感，语气也更像温辞有种讨打的味道。 “大概是，你不够变态了？” 意识到自己被困在小世界里，是因为那份烤土豆，味道不对。 之后出现的混混也不对，人数和拦截方式都不对。 构建这个世界的人，对底层生活毫无了解，结合温辞这两天对她的放任，这个小世界的主人是谁简直太好猜。 刚刚的温辞应该是只是一段意识的残片，停留在温辞的本体里，继续支撑小世界的运行。他的主意识应该附着在他的克隆人身上，去处理事务了。 温辞对她的控制，仍旧一如既往的令人窒息。 温辞轻笑一声，“月儿，现在外面的事态比较棘手，你先在我的小世界玩一段时间，等事情处理好了，我会唤醒你。” “你以为我叫你过来，是找你商量还要玩多久吗？如果你还要继续躺着也没关系，我可以自己醒来的。” 林夕月将匕首对准自己。 “月儿！不要！”被放开的温辞转身看到林夕月的举动，急声阻止。 世界一阵晃动，碎裂，坍塌，归于黑暗。 林夕月睁开眼睛，推开游戏舱的顶盖。 果然，她人在长岛别墅，恐怕是温辞趁她复盘完游戏入睡，就把她弄来了。 温辞从来就是这样，要把她一直拘在身边才安心。 看看时间，还是比赛结束的那一夜，时间指向凌晨四点。 在小世界里待了两天，现实世界里离她躺下睡觉不过才过了两小时。 温辞并不在别墅里，应该在天宇。 有什么事是需要他连夜处理的呢？ 林夕月打开平板。 果然，最热的热搜又是她。 织梦团队苏曼妮视角缺失，身份操作者应冰疑似身亡，林夕月为夺冠不惜手刃队友。 大概是表世界最后一幕，她对苏曼妮挥拳致死造成的解读。 粉丝们急急维护她。 “众所周知，小世界就算失去生命，也只是在现实世界里醒来，根本不会身亡好吗？” “我们月女神向来就是暴力小妖精，走哪个小世界一言不合都是邦邦几拳，怎么别人都受得了就这个应冰受不了？” “天宇你不会是想逃避工伤赔偿，让我月承担暴风雨？不会不会？” 林夕月思索了片刻，叫来女佣对她说，“麻烦叫司机过来一趟，送我去天宇。” 别墅里权利最大的除了温辞就是林夕月，这二人都是金贵主子，伺候起来不容有失。女佣赶紧去安排。 坐在车上，林夕月昏昏欲睡。毕竟她现实里的身体只睡了两个小时，这会儿又是人最疲倦的时候。 赶到天宇，温辞果然在电脑前处理工作。 “用的是克隆体？”林夕月看到他完好的双手，问。 “嗯，没时间换。”温辞忙的连站起来迎接她的时间都没有。 “太好了。”林夕月走上前，啪啪两耳光。 坐在一边小桌上办公的秘书看到老板被打，惊得眼睛都直了，可偏偏温辞眼神都没变一下，仿佛习以为常。 “还生气吗？”温辞一边敲键盘还要一边温声询问她。 “你说呢？” “手不疼再打几下也没关系。” 秘书：……他就不该在这里。 不过林小姐的眼神没有丝毫变化，半点被宠溺的娇羞也无。 难道是落花流水？襄王神女？ 唉，就他老板这么个大帅哥，别说女人了，男人想要生扑的也有无数，林小姐竟然能忍得住……还舍得动手。 看老板心情极好的样子，秘书直觉他应该很享受这种……被虐的感觉。 算了算了，这种秘密他知道那么多干嘛，低头工作工作！ 今晚的班应该是要加到明天早上了，就因为一个莫名其妙自杀的应冰。 温辞跟林夕月大概说了下应冰的情况，游戏结束后一直没有出游戏舱，等工作人员发现她的时候，她已经因心梗多时无力回天。 “心梗？”林夕月皱眉。 “在她体内发现非法禁药，应该是自杀。” 林夕月想起“苏曼妮”在里世界受到的非人折磨，对这个结论深感怀疑。“理由呢？” “她一直想当主力。” “就因为这个？”林夕月难以置信。 温辞叹气，“月儿，你大概不太清楚普通人对这个位置的向往，这是足以改变他们一生命运的唯一机会。” 林夕月想，她也曾是普通人，这么快就已经无法与他们共情了吗？ “去睡会儿月儿，你累了。” “我去训练室，让我一个人待会儿。” 温辞叹息，没有再劝。 待林夕月走远了，温辞对秘书说，“多联系几个媒体，把应冰的事情炒得越大越好。” 温辞离开了办公桌，走进了内室。 他站回克隆人专用的营养舱里，很快意识就回到了本体。 再次进入虚拟世界，女孩儿的意识屏蔽了他，这是防备他了？ 温辞悻悻退了出去，推开游戏舱门站起身来。 隔着游戏舱的透明玻璃，他静静看了会儿林夕月的脸。 俯下身，隔着玻璃，他轻吻了下去。 “我的，月儿……” 第34章 我们也想要美好的未来 林夕月一进游戏，屏蔽了所有人。 她进入了自己的私人小世界，打开了卡片栏。 神卡还在卡槽里，夜辰仍是沉睡的漂亮少年，任谁看他也不像一个可怖的杀人魔。 但应冰很可能就是因为意识在里世界死亡，导致她无法回到现实世界而真正的死去了。 “夜辰。”林夕月唤他。 少年的眼睛再次半睁开来，似乎在等待着指令。 “把我带到你的世界去看看好吗？” 神卡瞬间光芒四溢，林夕月只觉自己被温柔的拢住，瞬间移位到了新的世界里。 一个巨大的白色空间。 没有任何照明，却有淡淡的光从四面八方漫进来。 这里空无一物。 林夕月感觉不到任何人事，也感受不到时间的存在。 “夜辰？” “找我？”林夕月回头，立在身后不远处的人，虽然还是白衣白裤，但他不再是少年模样，已是一个年轻的男人。 姿容绝艳，世无其二。 林夕月没想到昨天还是少年的夜辰竟会忽然长大成人，一时有几分愣怔。 男人有了笑意，“小月亮总这么呆乎乎的，可如何是好？” “你……怎么突然变了样子？”林夕月自己也奇怪，每每面对夜辰，怎么总会生出气弱的毛病。 “习惯这样的？”眨眼间，夜辰的外表又变成了少年。 模样虽然熟悉很多，可更容易让她想起之前的剧情。 林夕月咬了咬唇，“呃……还是上一个，这个不要。” 看穿了她的窘迫，夜辰又默默变了回来。 林夕月暗骂自己被他的美色冲昏头脑，开局就犯傻。 “呃……我想问问你，有个人，呃，就是之前你经历过的故事，地下室，你把她的腿给……的那个女孩，你有印象吗？” “嗯。我记得的。”夜辰答得很淡。 那么可怕的场面，夜辰却漠然得让她心凉。 “她死掉了。” “没关系的，小月亮。事物都有诞生和消亡，不过早晚而已。” 林夕月沉默。是的，生命终有结束的时候，可令人愈发悲伤的是毫无防备的戛然而止。 “小月亮难过？”夜辰问她。 林夕月忽然有了泪，不知道是感伤一条逝去的生命，还是感伤夜辰的毫无慈悲。 男人眉心微动，叹了口气。指尖轻捻，空间有了变化。 狮子逐鹿，雄鹰搏兔，鲸吞游鱼，鸟食鸣虫。 大自然物竞天择的法则在林夕月身边一一呈现。 接下来，就是人类从古至今的一系列作为。工具捕猎，畜养牲畜。因协作而群居形成部落，为了生存掠夺其他群体。不断地壮大，有了国家，军队，文明，科技。 强者对弱者掠夺得更加疯狂，生存资源堆叠，发展出更多科技文明，掠夺方式愈发肆无忌惮。 战争，战争，战争。 科技的进步都是为了掠夺。文明仍在原地踏步。 欲望如不知饕足的蚁群，卷去了这颗星球所有的生机。 “小月亮，这就是人类告诉我的。为了想要的，可以消灭掉所有无用的阻碍。” 林夕月呆立，她懂他想表达的，可人类不该只有这样的。 “人类也有希望，热爱，信仰，理想……我们，我们也想要美丽的未来……” “小月亮是说这些吗？” 画面转到宗教上，一心朝圣寄望来生的贫苦民众。借机大肆敛财的神职人员。他们制造许多骇人听闻的铁血刑具，对不服从者统称为异教徒，烧杀抢掠，作恶其极。 这种风格延续到之后的每个朝代里，煽动一部分贫苦民众反对旧的王朝和制度，发动战争，推翻。新的王朝又变成旧的王朝，再次发动战争，推翻。 每一个君王，都是同一张脸。每一场战争，流的都是相同的血。 “夜辰，不要给我看了……”林夕月痛苦的捂住脸，她要怎样辩驳？语言是那么苍白无力。 无数的景象倏忽落幕，四周重归那片空寂的白。 “小月亮，你累了。”夜辰指尖轻点林夕月的眉心，“给你我的记忆，然后睡一会儿。” 林夕月只觉瞬间她的意识又回到了那个地下室，附着在夜辰身上，周围的一切事物有了色彩。 躺在床上的沈意萱，或者说是苏曼妮，或者说是应冰，被切断的腿部流出的，是汩汩的黑色粘液。 应冰竟然是……仿生人。 “安心睡。”夜辰抱起已经昏睡的林夕月，轻轻地将她放到一张纯白色的床上。 林夕月在睡梦中又一次听到那个声音，念着旧时的诗句： “记忆的枝桠带着暖意，伴你涉过生命的长河。 迷失的蔷薇沉落于盛夏的暮光，无人知晓黑暗星海中怅惘的等待。 简单，短暂，或又虚无。 给你一轮孤独的月，探寻的风，沉潜的影。 和皱起的雾。 我明白，幻觉终将转瞬即逝……” 声音沉郁温柔，仿佛在吟诵一支安魂曲。 应冰自杀的新闻铺天盖地，最终将莫比和天宇的暗箱舆论彻底的压下。 为了平息这几天的各种不利事态，莫比宣布马上要举办本月的表演赛，冠军奖励为另一张神卡。 天宇跟着立即宣布，本次比赛将启用林夕月构建的最新世界。 其他队伍的粉丝抱团炸裂，“这么快的时间竟然又组织比赛，天宇有现成的世界，那我们的队伍怎么办？神卡是为天宇做的就直说呗！” 黑粉们又趁机四处留言。 “看来天宇又要被发卡了。” “其他陪跑的队伍能不能给力点，让被发卡的天宇也感受一下什么叫灵魂碾压。” 天宇的会议室，所有的队员都坐在了一起。 姜言卿没了往日的明媚精致，静静坐在角落，目光投向地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其他的队员也知道这几天网络上对她骂声一片，可确实有理有据，让他们想不出该怎样安慰。 孙昊也沉默的坐在不远处，他的余光不时投向姜言卿，可对方没有半点视线的回应。 孙昊知道，做为姜言卿的秘密男友，他伤了她的心。 最初，姜言卿想给孙昊的角色是刑斌。 她为孙昊打造了丰富的故事，甚至不输男主和神卡夜辰的戏份，但孙昊拒绝了。 最后姜言卿将角色删删减减，刑斌成了一个住在顾雪回忆里的软饭男。 孙昊要走了“东方泽”这个角色，还妄图在游戏里靠近林夕月。 对织梦女神的觊觎，投映到了他游戏中角色的意识里。 事后，温辞以为一切都是姜言卿的安排，没有怀疑过他。 所有的暴风雨，都由姜言卿独自承担。 姜言卿冷笑着说，或许删减后的刑斌才更像他。 软弱自私，只敢躲在她的身后，怀着不可告人的隐秘心意，接近心底的女神。 第35章 不是独一无二的 林夕月走进会议室，穿着大t恤，裤衩和人字拖，长发随意扎了个低丸子头，像个没毕业的高中生。 温辞跟在她身后，西装革履，气势如锋。 二人看穿戴仿佛不是同一个阶层的人，却又有种莫名相似。 或许在某种意义上，他们俩都透出了对世间规则的不屑。 整个会议室安静下来。 待到林夕月坐好，温辞开口，“想必，应冰的事情大家都知道的很清楚了，那么请大家在媒体前一定三缄其口，不要说任何多余的话。” 许多人连连点头。 温辞的目光投向坐在角落里垂着头的姜言卿。 “姜言卿，我的话能听明白？” 在场的只要不傻，都知道温辞特意点出姜言卿的用意。 姜言卿声音闷闷，“明白了。” 之后温辞说起了三天后表演赛的流程和注意事项。 大约一个小时后，会议结束。 一直神游天外的林夕月回神，小声说了句，“大家请等一等。” 温辞最先看向她，大家意识到林夕月似乎有话要说，也纷纷停下了脚步。 “关于这次世界的设定，我会做一些修改。如果赶得上，大家还可以先进去实地体验一次，如果赶不上……那也很抱歉，总之，谢谢大家理解！” 温辞扫视了众人的面色，有无谓有不解有凝重，不过没关系，有他在。 “按你的想法去做，带给我们一个惊艳的世界。”温辞声音温和，一锤定音。 会后，温辞见女孩儿依旧心不在焉的模样，就知道她又在整理构建小世界的思路了。 “月儿不要勉强自己，我觉得你太累了。” 林夕月没有回答他。 温辞不在意，他了解她的习惯，这种无理举动并不是她有意为之。 何况，她真的很努力，他要帮她飞得更高更远。 夜里，天空下起雨来。 雨丝被无数霓虹映照，细密如织，钢铁森林在潮湿中泛着冷峻的幽光，因为急雨，街上没有行人，整座城市只有无数交错的光线，显得愈发空茫寂寥。 林夕月看着车窗外，对温辞说，“我想去地表看看。” “地表现在是正午，阳光最烈的时候，温度太高，不可以出去。” 好，原来她已经习惯了地下世界，习惯得已经忘记了真正的地表时间。 莫比在当晚公布了比赛规则。 这次的神卡叫做西西弗斯，为了体现公平，每个队伍都可以选择要么携带西西弗斯，要么携带商城之前上架的旧卡。 这是官方急于将西西弗斯这张卡的使用多样性展示出来。 网友们又开始讨论。 “莫比这是吸取了夜辰这张卡片的教训啊！当时夜辰发布的时候官方没有半点展示，如果织梦队不使用，那这张卡除了好看，根本屁用没有。西西弗斯肯定不能再这样了！” “这次官方并没有禁止织梦团队使用自己的神卡，但是考虑到织梦是在得到夜辰之前构建的小世界，那么这次大概率还会是老卡啊！” “不会又是用‘祈祷’？上次织梦的姜言卿就用的它。” “祈祷这张卡是根据世界类型发布随机小任务的，适合她那个小世界的设定。” “我不关心姜言卿，我只关心这次月老婆要做的世界。时间快点快点过去，都等不及啦！” 在网络上的嬉笑怒骂声中，三天很快过去。 各支队伍提前半天抵达赛场。 比赛安排在晚上6点开始，在这之前，都是各队自由活动的时间。 姜言卿拒绝了孙昊的陪伴，独自去赛场内逛逛，当做午餐后的散步消食。 一个高大的男人正在黑暗的角落等待着她。 姜言卿与男人交错的瞬间，递给了他一个存储卡。 男人回到房间，与等待良久的几人汇合。 “织梦的赛前资料能拿到不容易，我们几个队伍看完，要想办法有针对性的对小世界做调整，时间很紧，我们开始！” 在显示器上打开存储卡里的文件，是雪山的场景。一行九人，去山顶朝圣，一路上遇到各种艰难险阻，几人有分歧，有争执，矛盾最深时甚至要解散队伍，但最终还是到达了山顶。在山顶他们看到广阔的世间，心境大开，藏在心间的信念得以升华。 依旧是林夕月擅长的风格，场景设计得大气，世界观也很完整。但是也并不是不能超越。 几人对视了一眼，心中各自有了章程，离开了男人的房间。 男人等到人全走干净，拨了个电话。“主人，事情已经办好了。” 那边没有人说话，只从话筒传来了叩击声，随后电话挂断。 男人长吁了一口气，摸了摸脖颈，一阵后怕。 赛前半小时，各队队长会抽取编号，随后按照编号顺序展示小世界的主题与最初场景。 林夕月抽到的号码是压轴号。 所有人都明白这是官方安排的戏码，为了拉满观众的期待感。 网友们边骂，边往下看。 这次表演赛时间紧，估计除了留有存货的织梦外，其他队伍在世界场景的构建上明显都追求极简的风格。 但令观众感到惊讶的是，有好几个团队的世界观竟一改之前的写实或情爱，开始模仿织梦的风格，走形而上的理想主义。 开场的场景无一不是大雪飘洒，世界一片素白。 队伍们在相同的纯白世界中，抛出世界观。有的世界探讨生命的意义，有的世界询问未来的方向，有的世界质疑科技带来的是否是真正的便捷。 观众对相同的雪景看麻了，怀疑这次莫比是不是改了规则，搞了个命题场景让各队发挥。 这样一一展示到尾声，整个比赛的格调就发生了变化。 同质的作品太多，也意味着，今夜比赛的夺冠方向彻底变了。 织梦擅长的形而上的世界，不再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如果场景和世界观都寻常，再夺冠的话，与莫比的暗箱就太明显了。 姜言卿下巴高抬盯着其他队伍展示出的小世界场景，看上去没有任何情绪。 但她心中的快乐几乎无法压制。 林夕月，看看这些，我是很平庸，但你也并不是独一无二的，对吗？ 告诉我，你该怎么办呢？ 第36章 世界上最美味的 温辞在看到其他团队展示出的第三个雪景时，就明白织梦团队出了叛徒。但现在明显不是发作的时候。 见他皱眉，队员们都明白，这位经纪人兼战队经理，已经在压抑怒火了。 林夕月看着屏幕，表情很淡，似乎毫不在意。 当织梦团队的世界场景和世界观展示出来的时候，观众席惊呼。 雪景。 信念。 织梦团队，这次不像冠军，更像一个笑话。 各队都进入了自己的游戏间。 温辞一进入没有摄像头的游戏间，只问了一句话，“我们小世界的信息谁爆出去的？” 众人面面相觑，在所有人的沉默中，姜言卿向前迈出一步。“我。” 温辞要助理带走姜言卿，她的位置他打算自己顶上。 “不必换人了。”林夕月开口，目光看向姜言卿，“无论你做什么，我们都能赢的，安心比赛！” 说完，她转身去往她的专属游戏间，这是织梦队长，织梦女神的独享权利。 温辞迈着长腿几步赶上去，送她过去。 “月儿，不要担心。” 林夕月盯着他，“别搞暗箱，我不需要。” “好。”温辞目光灼灼，有点乖顺讨好的笑意。 看着她躺进舱体，温辞亲手替她按下了关闭舱门的按钮。 女孩儿闭上眼睛，意识逐渐沉入虚拟世界。 整个天地大雪飞扬，银装素裹，入目只有一片苍茫。 一个女孩儿在厚厚积雪中艰难的前进，她的背上，还背着一个小小的人。 雪片被烈风裹挟着，将她剧烈的喘息声掩盖。 女孩儿几乎已经力竭，但目的地还没有到，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到达那里。 “神……你在哪儿啊？！” 呼唤声已经极轻极轻了。 最终，疲倦让她再也迈不动一步，趴倒在雪地里，几息后，她闭上了眼睛。 就让她睡一小会儿……睡醒了就有力气了…… 背上的小男孩儿滚落下来，紧闭着双眼，一张极其幼嫩的脸，苍白如纸，却也遮掩不住如罂粟般令人迷醉的美貌。 二人在雪山之巅，都已是强弩之末。 女孩儿在意识的最后一刻，想，神没有来，神骗了她，明明，她已经遵守了所有的约定…… 大雪很快覆满了两具身体，远处一个茫茫的身影朝这边而来。 因为他的出现，天地收走了对世间的全部的肆虐，风停雪住。 西西弗斯站定了，垂眼看着地上的两个人，最终，他弯下腰，伸手拂开男孩脸上的积雪，仔细端详了片刻，“是你。” “嗯，是我。”男孩没有睁眼，只是抬手轻轻握住了西西弗斯的手腕。 瞬间，风雪重新肆虐，雪山顶上，空无一人。 罗西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辆颠簸的车上。 开车的是一位年轻女性，身着警服，头上却没有戴警帽，脑后一条顺滑的马尾辫。 罗西揉了揉胀痛的眉心，“到哪了？” “应该在市，按照正常的行进速度，还有两天抵达a市，但一路上路况破坏严重，具体的时间不清楚。” 年轻女人的话音刚落，车身忽然被猛烈撞击了一下，伴随着砰的一声巨响。 坐在后排座的罗西没有扶好，也没有系安全带，整个人头部狠狠撞向了前椅靠背。 在晕迷中，他听到前排的年轻女人似乎很着急的呼唤他，但他的意识仍旧无法自控的滑向了深渊。 再次醒来，自己已经被转移到了一个荒败的房间里，刺目的光线穿过破碎的窗户投进来。 门口有人声，隔着房门墙壁，听不清内容。 罗西爬起来，忍着头疼艰难的靠近门口。 “小姐姐，我们又不是做慈善的，怎么可能做好事？” “我找到车就会带他走，这几天也不会吃你们的食物，只是一个房间而已，拜托。” 他几乎瞬间知道门外的人是谁，也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靠着墙坐了下来，罗西继续听着二人间的拉扯。 最后，年轻女人用三天的口粮换来了一夜的停留。 声音消失，有人推门进来，罗西转头看着门口，是那个穿警服的女人，阳光打在她的脸上，五官隐没在光线里。 “我饿了。”罗西开口。 女人关上房门，走过来，挽起袖子，露出手臂肘窝处的静脉。 “主人，请用餐。” 罗西露出隐藏的獠牙，刺破了她的血管。 新鲜温热的血液涌向了喉咙，刚刚心中升起的躁意被全部抚平。 女人脸色苍白，神情却很平静，像一只乖顺的献祭羔羊。 门板被一脚踹开，林夕月大步走进来，看到墙边发生的一切。 “魔鬼，放开她！” 一改之前的小口品尝，罗西暴风般吸入，转眼间女人整个干瘪下去。 “罗西！”眼见来不及阻止，林夕月没有再做多余的动作，只是恨恨的盯着坐在地上的恶魔。 “月儿，如果你能早一分钟找到我，她就不是这个下场。”罗西唇边还残留一些血渍，衬得他原本白得病态的肤色，愈发苍白。 “怎么这么没种？自己做的恶，还想让我背锅？”林夕月表情凶恶，扬一扬手里刚刚组装好的一副电子手铐。 “你越来越铁石心肠了。”罗西主动伸出手，任由林夕月粗暴的给自己戴上了手铐，一脸笑意。 “月儿，你知道我想要什么的，给我好不好？”罗西声音低沉，磁性沙哑，像对每一个猎物一样，蛊惑她们陷入自己的幻境。 林夕月看着他，眼里只有嫌恶，“别说这些让人恶心的话，变态！” 为什么呢？为什么只有她，能不受他的半点引诱？ 明明没有人能逃过的…… 罗西不再开口，只静静的看着林夕月又为他戴上了电子项圈。 女孩儿的双手，在他的脖颈边动作，带着一股好闻的淡淡甜香，罗西的瞳孔倏地放大，这是世间最美味的，刚刚填饱的肚子仿佛变成了无底深渊，他还要……还想要她…… 好想要……想要得发疯…… 第37章 毫发无损的猎物 林夕月押着罗西走出室外，天空仍旧飘落着无尽的灰雪。 末世19年，神秘的病毒席卷了蓝星。最初，只是死亡者还能没有意识的像活人那样行动，后来可怕的事情发生了，亡者开始发疯般啃咬活人，活人被啃食抓伤后，也会变成亡者那样的状态。 活人们给他们起名为丧尸，看到避之不及。 但丧尸数量仍然迅速增加，城市很快陷落。 科学家们经过不断的研究，发现丧尸的身体里有一种不死病毒，这种病毒可以让生命机体永不停止的活动。主要的传染方式是血液，因此感染了病毒的患者会本能的啃咬伤害存活的生命。 已经发现了因由，科学家们就开始寻找可以抑制甚至逆转病毒的方法。可是现代文明损毁越来越严重，在越来越恶劣的科研条件下，进展十分缓慢。 直到，他们发现了始祖病毒。 追根溯源，是从一个叫做罗西的男人，从他的身体里诞生的。 科学家们找到了罗西，发现他的体质异于常人，普通的食物并不足够支撑他身体的消耗，还需要吸食人的鲜血，他吸血的过程，也就是病毒传播的原因。 他们开始在罗西身上做大量实验。 最初还很克制，只是抽血，收集身体的各种废物。但他们越研究越兴奋，因为他们发现了一个秘密，罗西的身体不会衰老。 他的细胞永远会分裂新生，但他的染色体端粒却不因细胞的分裂有任何变化。 他们问罗西，“你活了多久了？” “大概是，很久很久。”罗西在电子项圈的微弱电击中，没有丝毫反抗的力气。 周围无数穿着白大褂的人，对他的实验越来越没有下限。 他们割下他的皮肤，割掉他的所谓无用的脏器，割掉他的脚趾。他们越研究越兴奋，这些在罗西身上消失的东西，过了不久会再长出来。 但罗西太珍贵了，他们还不敢做出任何会让罗西有失去生命可能的实验。 研究已慢慢偏离了最初的目的。 罗西也从一个有名有姓的人，变成了代号为西西弗斯的实验体。 与其他实验生物关在囚禁舱里。 他也被分配了饲养员，叫林夕月。 女孩儿很年轻，常梳着马尾辫，给他递血袋或递食物时，清秀的面容上全是平静。 因为看不明白女孩儿的情绪，罗西对她很好奇。 有一次罗西从传送食物的小窗里，“捕获”了林夕月的手臂。 他死死的拽住她，不让她缩回手逃走。 女孩儿挣扎无果，竟也不挣扎了。 这是进了实验室以后，罗西第一次得到了一份散发着温暖与甜香的活物做为“食物”。 他露出蠢蠢欲动的獠牙，只想赶快咬下去，吸食吞咽，流动的新鲜血液比袋子里那些冰冻货要美味多了。 罗西珍惜的握着女孩儿的手腕，抬眼看她。 他要羔羊在他的蛊惑中自愿献祭。 “把自己交给我……”他温柔的说。 “你最好一顿把我吸到没命，不然我活着出去，一定会对你的下一任饲养者说明情况，让你不会再有半点机会接近她。” 罗西皱眉。 “看着我的眼睛。”罗西不相信自己竟会失败。 林夕月不躲不避，直直看入他的眼睛。 她的眼睛澄澈，纯净，像山涧的泉眼里淌出的第一汪清泉。 罗西只觉灵魂震动，这双眼睛，触动了他身体中最原始的记忆。 不觉中放开了女孩儿的手，林夕月重获自由，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原来，你还知道放弃。” 罗西回神，笑了，“对于食物，我从来只吃自愿让我吃的，你不情愿，那就算了。” “有什么区别？” “没有区别，大概吃起来画面会比较漂亮。” “……变态。” 罗西看着女孩儿眉目清明的模样，这是第一次，他的猎物能毫发无损的，从他手心里逃脱。 林夕月还没有把罗西弄上车，身后就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 “喂！你不是刚刚那个女人？” 林夕月回头，门边站着个身形壮硕的男人。 “想从这里带走他，你得付出代价。” “之前那女人给过他们三天的生活物资了。”罗西小声对林夕月说。 林夕月让罗西先上车，并让他不许发动车辆，更不要想着逃跑。 “否则，我手里的远程遥控能电掉你半条命。” 罗西微笑，点头。“月儿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林夕月拧眉不搭理他。说得好像前面逃跑七次的人不是他一样，这次是第八次，她把他捉到，一定会让他再也跑不了。 关上车门，迎着那个男人的目光，林夕月不卑不亢，“一分钟，说完你想要的全部东西。” 男人有些讶异，定定看了她近十秒，“我要你的越野车。” “你今晚早点睡，梦里什么都有。” 男人有点愤怒，但还能强忍。 “就你这个麻杆一样的女人，带个小白脸，干得过谁？而且我还有一屋子的兄弟，轮也能轮死你。” “一分钟过了，还超了三秒。”林夕月皱眉看表。“说的话也让人讨厌。” 女孩儿说着话，看也不看男人，像是随手丢垃圾一样，丢了个小磁片在地上，无形的电流滚过，只听滋滋的声音，男人应声而倒。 接下来从屋里冲出来的几个男人，也是相同的结果。 这样上赶着送人头的，挺少见。 林夕月上了车，罗西坐在后排，神情看起来很平静。 “吃饱了？不会中途咬我？” “月儿，我说过的，我只吃心甘情愿的食物。” 林夕月回头，看他的眼神里满是冷漠与恨意。 “你说过的话那么多，我能相信的还剩几句？” 罗西看着女孩儿的神情，感觉到心痛。 明明他们也可以很亲近的。 她已经把他当成了怪物，敌人。这次来接他，也只是工作身份使然。 她说，她对他，仁至义尽。 越野车开远了。 小屋内走出一个女人。 身段优美，脸容艳丽。 “原来林夕月……就是你啊……” 女人戴上绝缘手套，拿起地上的小磁片，放进了特制的盒子里。 “都起来！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死人。” 解除了电击的桎梏，躺倒在地的男人们有了生息，一一坐起。 “带上家伙，去追。”女人说。 第38章 愚蠢的善良 似乎是撞车的后遗症，罗西的头又开始隐隐作痛。 前方开车的女孩儿没有半丝温柔，哪儿颠簸往哪儿开。 罗西低低的笑，“月儿，这样的报复很幼稚。” 林夕月不理他。 她是真的讨厌他了。 罗西垂着眼，自从月儿知道他将实验室里几个研究者吸成了人干，对他的态度就越来越恶劣。 明明……是他们对他下手那么残忍的。 明明……月儿曾经还会心疼他。 明明…… 从那天被林夕月逃脱开始，他期待着她出现，一再尝试蛊惑她。 只可惜根本没用，女孩儿依旧正常的做着自己的事情，没有被他扰乱半分。 研究人员对他的实验越来越过分，直到有一次，他们切掉了他的整个左手。 虽然他的肢体最终能够恢复如初，但受伤后痛感和普通人相同，血淋淋的断面疼得令他窒息，半夜里，竟发起烧来。 实验室灯火通明，研究者们看着高烧的“西西弗斯”，手足无措。 他们不敢接近没有戴电子项圈的“西西弗斯”，而“西西弗斯”这会儿卧床不起，也不可能站过来让他们戴上项圈。 最后饲养员林夕月被推了出来。 “小林，动物都会对饲养者产生好感，你去接近他应该不会伤害你。” 贪生怕死之辈对林夕月洗脑。 ？？？ “你们以为这里是动物园呢？他那么个大活人，又不是小宝宝。好感？亏你们敢想！”林夕月不同意。 干活儿可以，被人当傻子忽悠不行。 一时间众人无计可施。 隔着透明的囚禁舱，林夕月最终还是因为于心不忍，穿好防护服，冒着生命危险进去了。 滚烫的额头被覆上一只冰凉的手，罗西瞬间感到舒适。呼吸间是诱人的甜香，他的腹中生起饥饿感。 林夕月给他戴上了电子项圈，罗西没有半点挣扎。 一开始非常正常，直到罗西和医生单独待在检查室里，隔了很久没有动静，众人才发现了异状。 医生被吸干了血。 “西西弗斯”不翼而飞。 第一次逃跑罗西不熟悉环境，很快被抓了回来。 他的断肢正在恢复，却恢复得并不完整，丑陋诡异。 他把左手藏在身后，看到林夕月，羞赧的低下头。 那是女孩儿第一次认真的审视他，看他的目光中全是惊疑和怜悯。 后来他不断的寻找机会逃跑，直到第六次，他在逃跑的过程中遇到了林夕月。 手里抓着的是林夕月的朋友，一个年轻的女人。 他曾见过月儿和她有说有笑，关系亲密。 “放过她，我让你走。” 月儿的神色焦急，看他的眼神像在看一个恶魔。 明明该是他求月儿放过他的，只因为月儿的善良，瞬间地位转换，反而变成了弱者。 罗西第一次感受到了生命的重量。 “好，但是你得帮我逃走，出去后，我会放过她。” 年轻女人被罗西蛊惑，一直很安静。 穿过了重重门锁，终于抵达最后的高墙。 体内压抑的催情药物在翻腾，为了不让自己在月儿面前露出丑态，罗西的体力已濒临极限，他需要能量，否则这堵墙他翻不过去。 女人从蛊惑中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被扼住喉咙，锁死在恶魔的怀里，而林夕月在前方带路。 “林夕月，果然是你！他们都说，你和恶魔之间有交易，你把同事们送给他吃。你现在，也要把我送给他吃了是不是？！” “闭嘴！”汹涌而上的饥饿和情欲让罗西暴躁，维持理智已十分勉强。 “不是啊，小萱，你别怕！你大概不小心被他捉住了！他答应了我，只要他出去，就放你走。”林夕月解释着。 “我怎么可能不小心被他捉住？”女人坚决的摇头，“是你！你把他送到我这里，让他蛊惑我！” 林夕月摇头，她不知道该怎么说才更合适，虽然她也很疑惑罗西是怎么接触到小萱的。 呵呵呵。 罗西沉沉的笑了。 “我知道真相，而且绝不会说谎，要问我吗？”罗西看向林夕月。 怀里的女人在发抖，她在害怕罗西说出真相。 “为什么要怪在她头上？”罗西音色沉沉，女人只觉一阵晕眩，意识开始模糊。 “罗西！”眼看着他又要施展蛊惑之术，林夕月慌忙阻止。 女人已经开始下意识的述说，“因为她善良得愚蠢。因为她是让人尊重的林博士。因为她有许多我没有的东西。因为……连你这样一个怪物，都说只想要她！” 罗西勾起嘲讽的笑意，看向林夕月。“这就是月儿的朋友？” “嗯。” “没什么意思。” 远处已有晃动的光影，追兵将至。 “月儿，做为人类学家，看了这么多例子，你对这个物种不感到绝望吗？”罗西看着林夕月的眼睛，“跟我走，我会给你力量。” “不。”女孩儿坚定的拒绝了他。 怀中的女人再次清醒过来，看到不远处的大批人影，开始大声叫嚷，“救命！不要让他跑了，林夕月在帮他，他们是一伙……” 罗西露出獠牙，一口咬上了女人的脖子，瞬间，女人干瘪下去。他扔开了她，几个健步助力，攀上了高墙。 林夕月没想到只在一瞬间，事情急转直下。 “罗西！你个大骗子！” 罗西半跪在高墙上，对仰头怒骂他的女孩儿微微一笑，“忘了告诉你，她之所以被我抓住，是因为她半夜来找我，对我下药，她想和我交媾。” 粗俗不堪的言语。野兽一般的存在。 林夕月气得流泪，恨自己轻信于他。 “别哭，月儿。”罗西看到她落泪，慌乱了一瞬，“等我安置好，会来找你。” 这次罗西失踪了一年，再被抓到，来接他的人，不是林夕月。 他很想她，本来他是打算趁这次机会把月儿掳走的。 可她不在，他只能假装乖顺的，被抓捕他的人抓住。 也好，换他去找她。 在返回基地的囚车里，他听到了月儿的近况。 他们说，月儿恋爱了…… 和新来的医生。 莫名的感受如同枪击般击中了他，他感到饥饿，好饿好饿。 饿得想要吞噬整个世界。 第39章 西西弗斯二号 灰色的雪下下停停，天色渐暗。 路况很差，今夜注定赶不到基地了。 林夕月生起火堆，打算今夜在这里宿营。 丧尸们闻到了活人的气味，慢慢聚集过来。 但林夕月在四周布置了阻挡装置，丧尸一靠过来就能听到一种可怕的声波，这种声波会刺激他们，生出类似人类的痛觉一般的感受。 罗西静静看着她摆弄。此时此刻，明月当空，星光暗淡。末世中难得的晴夜里，他终于和女孩儿单独相处。 “月儿，不要回基地了好吗？跟我走，我们去天堂一样的地方。” “不。”仍旧是冷冰冰的拒绝。 “为什么总是拒绝我？！”罗西心底生出怒意，一次又一次的，林夕月永远在挑战他的底线。 “西西弗斯，不要费尽心机想着逃跑，这次我一定会把你抓回去。” “……”罗西愣了半秒，“你也开始叫我的代号了。” “我在你眼里，终于不是生命，只是实验体了对吗？” “为什么？是因为你那个男朋友？” “啪”地一巴掌，罗西被林夕月打偏了头。 罗西的舌尖在口腔内滚过麻痛的半边脸，笑了。 “我是西西弗斯，他又是什么呢？” “西西弗斯二号？” 罗西强压着饥饿和愤怒，回到了阔别一年的实验基地。 基地里更荒败了，文明的倒退，终将让人类的历史变为尘埃。 再次见到林夕月，在她的身后，站着一个高大的年轻男人。 只一眼，罗西就确认了他的身份，他就是林夕月的那个男朋友。 只因他们二人间，流转着一种任何人都无法介入的磁场，亲密得如同一个人。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罗西的内心里反复默念这两个字。 进了囚禁舱，罗西站定，需要由医生给他做身体检查。 林夕月陪着那个男人过来，全程，她的唇边都有笑意，透出的天真单纯，像一朵洁白柔软的娇花。 罗西被男人检查着，目光没有离开旁边站着的林夕月。 男人捏住罗西的下颌，大力的扳过他的脸，“张嘴。” 男人的眉目精致，与罗西对视，并无半分恐惧。 “上一个医生被我吸干了血，变成了丧尸的事情你知道？” “当然。” “怕不怕我？” “左后方倒数第二颗，是蛀牙，以后要注意口腔卫生。”男人不再回答，只专心工作。 检查完毕，林夕月陪着男人出去，罗西盯着二人的背影。 “呵。”他伸出两根手指，探入口腔，很快，一颗血淋淋的牙齿出现在他手里。 “蛀牙？”罗西把玩着手里那颗完美无瑕的臼齿。“庸医。” 罗西满以为林夕月很快会去而复返，但他枯坐了一夜。直到第二天早上，林夕月才给他拿来了食物。 “你们昨晚是不是睡了？” 林夕月皱眉，对他的粗俗非常不耐。“闭嘴吃饭。” “你很爱他？”罗西盯着她的眼睛，契而不舍。 “与你无关。” “月儿，我也想要你的，你也给我好不好……”依旧是对她的蛊惑。 “变态！”林夕月放下食物转身离开，不像往常一样等他吃完。 明明之前他也是一个人的，但这次的一个人不是他的自我选择，而是月儿丢下了他。 罗西第一次感受到了孤独。 时隔一年，研究人员准备了更多实验方案。 更残酷，让他更加疼痛。 在实验室里，他侧过头，盯着玻璃隔窗外看生命仪数值的男人，一身白衣，干净得好像不染任何罪恶。 而他自己，像兽类，被凌辱，被切割。 月儿怎么会要他这种实验怪物？而不去要那个端坐在恶行之外的干净人类？ “夜医生，西西弗斯精神好像有些涣散。” 男人仍旧稳坐在座位上，“生命体征平稳，可以继续实验。” “夜医生，西西弗斯血压在下降。” “没关系，请继续。” “夜医生，西西弗斯心跳过缓。” “继续。” 实验结束，罗西失去了一只眼球，和一部分肝脏。 他被推回囚禁舱。 林夕月没有出现，一个年轻的女孩儿站出来，她是罗西的新饲养员。 “林夕月呢？”他虚弱的开口。 “林博士和夜医生一起研究新的课题，以后没有时间照顾你了，换我来接手。” 罗西沉默了许久，再开口更加虚弱，他对年轻女孩儿说，“你可不可以不要披着头发，而是梳条马尾辫？” 或许是他的虚弱打动了她，年轻女孩儿找了条皮筋，绑起了长发。 罗西蛊惑她靠过来。 “把头转一下，让我看着你的头发。” 年轻女孩儿的鲜血，和发型。 说不上到底哪个才是给他的慰藉。 林夕月果然出现了，看他的眼神愈发像在看一个怪物。 血液滋养了残缺的身体，他感觉到自己在缓慢的修复。 “月儿，我好疼。你抱我一下好不好？” “恶魔！” “月儿，不要这样对我，我是为你来的，我想要你……”罗西虚弱的身体，又一次发起烧来。 进入医生的检查室，罗西再次看到了那个男人。 男人身边的警卫们严阵以待，每一支电子枪都直直瞄准了罗西。 “原来，你还是怕的。”罗西勾起笑，高烧导致的潮红的脸，阴森扭曲。 男人淡淡笑道，“在你面前，他们有什么用？” 是的，没有用。罗西崩开电子手铐，一把扯下了电子项圈。 没来得及反抗，警卫们变成了一地的还未苏醒的干瘪丧尸。 “离开月儿，她是我的。”罗西盯着男人，蛊惑他。 “抱歉。”男人扬了扬手里的针筒，“先过来抽血。” 罗西一愣，复又阴狠地笑了。 原来，他和月儿是一类人，他们都不会被他蛊惑。 罗西重新打量他。墨发俊容，白衣白裤，外面套一件白大褂，修长的手执着一只针筒，神情平静自若。 这是一个优质的人类男性。 这个优质男人身上，有月儿的气味。 罗西走向他，走向他今晚真正的猎物。 獠牙没入男人的脖子，他听到男人的淡笑。“如果你杀了我，小月亮会一辈子记得我。” 那怎么可以？ 他要的是月儿的世界，没有选择。 罗西没有吸入一口血，而是反向给男人注入了毒液。 看看，又有一只野兽，恶魔，变态诞生了。 月儿，你该怎么办？ 第40章 高端的猎局 深夜，天空叠满了厚重的积云，灰色的雪再次落下。 林夕月被雷达震醒，提示她三公里外有入侵者。 “啧。”林夕月看了一眼被捆绑着的罗西，“麻烦。” “他们是来救我的，谁让你明目张胆绑走了我？” “原来那些人是你的人。那你当时何必还要演戏，假装和他们对立？” “是我的意思，我总想让你心甘情愿跟我走，但现在看来，根本不可能。” 女孩儿冷冷地看他，“心甘情愿？是不太可能。除非我死了。” “月儿……”罗西无奈的叹息，“为什么我只是想要你，这么难？你是不是要逼我用尽手段？” “你所谓的手段，不过是把我变成你的信众，你的傀儡。” 几句交谈间，那些来人就已经到了。 从为首的越野车上跳下来一个女人，面容精致，衣着华美。她远远的对罗西行礼，“邪神大人，请宽恕我们来晚了。” 随后又娇喝一声，“大胆，还不把我们邪神大人身上的束缚松开！” 林夕月看了看女人，又看了看罗西，“都末世23年了，这种对话台词，你不觉得尴尬？” “是有点。”罗西笑了笑，“可他们的脑袋都比较梗，很难转变。要不月儿帮我教教他们？” 为首的女人明显生了气，“我不许你侮辱邪神大人的信徒！” 林夕月怜悯的看了女人一眼，“你们这种存在，才是对你们那个破神最大的侮辱。” 女人一招手，几个男人扑上来。林夕月从长靴中摸出一把短刀，几个回合间，干翻了三个。 女人趁机将束缚罗西的绳索割断，电子手铐和项圈也很快被取了下来。 “邪神大人，请用餐。”女人递上光洁的手臂，温热迷人的馨香缠绕上来。 罗西垂眼看她，“曼妮，你不必这样。我说过，我不会蛊惑你，也不会吃掉你。” “邪神大人，我心甘情愿。” 林夕月解决完那几个男人，回头就看到这一幕。 “恶心。变态。” 罗西拨开苏曼妮，起身走向林夕月，“月儿是吃醋了吗？我只是不喜欢她的气味，我不动她，和不动你，是不一样的。” 第一次，他在女孩儿面前站定，中间没有乱七八糟的人事，他不再是实验室的困兽，她也不是隔着人群或玻璃看着他的投喂者。 “怕不怕我？”罗西轻轻问她，声音里透出的情欲，像一只求欢的发情动物。 林夕月仰头和他对视，没有半点退缩。“说怕你，有什么奖励？” 罗西笑了。他伸手，想揉揉她的头发，但一想起那个男人也做过相同的动作，忽然脸色一变，没了兴致。 “邪神大人，请上车。”苏曼妮发动了一辆车开过来，下车为罗西打开车门，神情恭敬。 “月儿，你今天似乎没有选择，只能跟我走。不要反抗，我不想伤着你。” 林夕月明白他说的是真的。 西西弗斯的瞬间爆发力，堪比一支全副武装的军队。 她就算再能打，也无法在他手中过三招。 于是林夕月从善如流，乖乖的上了车。 待林夕月上车后，罗西对苏曼妮说，“到了圣地，你带她去清洗干净，然后送到我的房间里。” “是，邪神大人。” 苏曼妮表面恭敬地答，实际上心底流转着无数恶意。 邪神大人……在你心里，我才是最特别的。 毕竟你再饥饿，也舍不得动我，不是吗？ 为什么，为什么你的眼睛，却看着别人？ 夕阳落幕前，他们赶到了圣地。 圣地的街道干净，两侧的建筑整齐，偶有几支绿意探出阳台。 有许多人，站在街道两侧，他们脸上洋溢着笑意，像是在迎接幸福和希望的到来。 这里，和末世里的冰冷颓废完全不同，像是一个新世界。 “月儿，喜欢吗？”罗西在她耳边轻声询问。 “离我远点，变态！” 苏曼妮微微侧头，见邪神大人对林夕月的不敬言语没有半分恼怒，竟还带着一丝宠溺的笑意，心中的不悦愈发加重了几分。 等会儿到了神殿，她会让这个女人知道什么叫“调教”。 邪神大人把这个女人交给她，意思就是要拔掉那些尖牙，乖乖任邪神大人摆布。 被邪神大人“摆布”的过程，她幻想过无数次，这次就让这个女人先上去试试，假如真的能取悦邪神大人，自己以后再发挥也能更加从容。 女人又在骂邪神大人“恶心”了。 愚蠢的女人，根本不知道自己将要接受的，是多少人求而不得的“临幸”。 苏曼妮带着隐秘的怒气与妒意，终于将车辆停在了神殿旁。 这是一座偏古典欧式风格的建筑，林夕月站在巨大的高门下，抬头感受着设计带给人的震撼。 “进去看看？你会更喜欢。”罗西邀请林夕月，像自然界的雄性向雌性展示自己的领地和巢穴。 这是求偶的信号。 林夕月蹙起眉，今天的罗西整个人透出一股恶心的腻歪感，令她极其陌生且讨厌。 但她要忍耐。基地的整支科学团队被罗西抓走，不知道关在哪里。 她只能按照罗西设计好的逃跑路线，制造车祸，闯入他的陷阱，抓走他。 与其说罗西想当猎物被她抓走再反向拐走她，不如说，她才是真正隐藏在背后等待被抓走的猎物。 与罗西之间的猎局较量，要按他的节奏来。 这样才能让他放松警惕。 进入神殿，按距离恰到好处的布置着烛台与点亮的蜡烛。 在烛光中，立柱，走廊，甚至穹顶处，目之所及都有艳丽的画作。 室内的设计，与人类和平年代时期中世纪的巴洛克风格极其相似。 “漂亮吗？这是我孩童时期的记忆，不算复刻，只能尽量模仿。” “……原来你800多岁了。” “月儿，这么多年，我真的很孤独。”在烛火的映照中，罗西神情温柔，“我觉得我可能一直在找你。” “收起你的招数，我不会像别人一样上你的当。”林夕月不闪不避，神色清明。 罗西无奈，“刚刚我没有蛊惑你，我在表达我的真心。” 可惜林夕月仍旧不为所动，罗西叹口气，让苏曼妮把她带走。 神殿里空荡荡的，罗西继续往前，推开花纹繁复的厚重木门，内殿的最高处座椅上，坐着一个人。 罗西神色一凛。 “你果然逃出来了，西西弗斯二号。” 座位上的男人开口，仍是平淡且带着笑意，“抱歉，别人对我的称呼，一直都是夜医生，或者是，夜辰。” 第41章 无助又孤独的神 夜辰站起来，高高在上的俯视罗西。“这个座位，太冰冷，感觉坐起来没什么滋味。” 罗西反手关上门，今日的所有温情和喜悦褪得干干净净。 “你来这里做了些什么？” “没做太多坏事，大概是放走了你的食物，蛊惑了你的信徒，让你众叛亲离。” 罗西笑了，确实没有做太多坏事，这些东西都是他不在意的。 “今天就饶恕你，你带着基地的那帮废物滚，我不追究。” 今晚他还有更重要的事——彻底得到月儿。 谁都不能阻止。 夜辰慢慢从高台上一步步顺着楼梯走下来，步履从容，“那就谢谢你了，西西弗斯。” 在二人错身而过的瞬间，罗西闻到了林夕月的香甜气味，与夜辰的气味纠缠在一起。 他们没有被任何俗事影响，他们还在一起。 月儿她……根本不在意夜辰是人类，还是和他一样的怪物…… 这个认知让罗西的心急速下沉。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月儿跟他回来，是来找夜辰的，她假装配合他……她骗他…… 哈哈哈哈哈！ 歇斯底里的狂笑充斥着整个内殿，有令人窒息的回响。 笑声停止的一瞬，罗西出手袭向夜辰后背，速度如光如电。 夜辰一个侧身，轻松避过，转身迎向罗西，二人都是体力全部爆发的状态。 在人类目力所不及的十几秒里，罗西密集猛烈的出招被夜辰全数吃下，同时夜辰也凌厉的还击。四周的长椅被瞬起的战火波及，破裂成残肢碎屑，空气中浮动着层层飞灰。 拳脚，随身携带的匕首，周围长椅的碎肢，他们能随手捞到的所有物品，都是攻击对方的武器。 身体上细小的伤口快速愈合，深彻的伤口还需要时间。 夜辰的白衣被染红，罗西同样一身狼狈。 瞬间的爆发结束，体力迅速下滑，二人各立于内殿一角，没有谁再主动向前。 浮灰下落，视野渐渐明晰，内殿重归寂静。 一地狼藉，惟有墙面上美丽的天使彩绘，注视着众生。此刻天使的目光，看起来透出无数的温和与怜悯。 罗西盯着壁画，这是苏曼妮的安排，为了让信徒相信，生于世间，万物平等。 可真的会平等吗？ 明明夜辰和自己一样，为什么月儿的选择永远是夜辰。 他的心痛苦到窒息，很想问问谁，可他能问谁？ 他是信徒眼中伟大的邪神，他永远是被询问祷告的那个。 没有人能问，也不可能有人回答。 他是无助又孤独的神。 苏曼妮带着林夕月走向沐浴的深池。 “脱掉，然后进去清洗身体。”苏曼妮看林夕月的眼神如同看奴隶一般。 “脱掉什么？衣服还是尊严？”林夕月脖子上套着电子项圈，却丝毫没有服软的迹象。 “最好都脱掉。” “不好意思，在我的计划里，这个时间并没有这样的安排。” 苏曼妮按下手里的遥控器，看着林夕月被电流卷过全身痛苦的模样，内心终于感到愉悦。 痛感消失，林夕月喘了口气。“会被你虐成这样，真的让我十分火大呢！”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林夕月扔掉手里的注射器，徒手摘掉了脖子上的电子项圈。“做为一个仿生人，你的戏太多了。” 感受着脖子几乎要被捏碎的力道，苏曼妮大惊，“你……你竟然……得到了邪神的……祝福……” “蠢货，那怎么会是祝福？那明明是邪祟！” 林夕月能感觉到自己刚刚推入体内的，西西弗斯的毒液正让她的身体发生改变，但自己并没有变成无知无觉的丧尸…… 一直压在心上的石头落了地。 苏曼妮还想挣扎，“来人……救我……” 寥寥几个信众扑上来，被林夕月一一解决。 丢下毫无声息的苏曼妮，林夕月强忍着身体被毒液浸润的痛苦过程，去找夜辰。 根据手腕上的定位器，夜辰身处这座建筑的中心。 如果没有意外，他应该已经和西西弗斯相遇了，不知道会不会有危险。 按照夜辰的分析，西西弗斯的毒液只能给予受体一半的能力，夜辰单凭一己之力将西西弗斯巢穴的核心教众肃清，已经浪费了许多体力，这会儿再独自面对西西弗斯……还能不能撑住？ 夜辰…… 林夕月心中一慌，脚步凌乱且迅速，向定位所在处赶去。 休息了片刻，罗西与夜辰各自恢复了一些体力。 夜辰腹部的伤处仍在不停渗血，从衣服下缘处不断滴落。罗西看到后，恶意的笑了。 “你用着我赋予你的能力，妄想代替我成为神？” 夜辰重重喘息一声，抬起头，露出一个绝艳的微笑，“成神有什么意思？我只是借用你的力量，达成小月亮的心愿罢了。” 罗西暴怒，“你有什么资格这样称呼她？！她是我的！你只是个中途出现的窃贼！” 夜辰不再回答，只是默默修复身体的伤处。 罗西看准时机，体力瞬间提升，冲向夜辰。 夜辰勉力接下这一击，腹部的伤口迸裂，鲜血喷涌而出。 接下来罗西的攻击又稳又狠，夜辰体力下滑得厉害，渐渐无法看清他的招式。 到底是只有一半的力量啊！夜辰在心底叹息。 罗西对着夜辰的伤处猛出了几拳，突觉身后的大门忽然洞开。林夕月看清这边的情形，迅速提升了速度，朝罗西的背后攻来。 与夜辰的沉稳不同，林夕月出手明显更有技巧，柔韧中带着一击毙命的狠戾。 罗西的爆发点已过，再也接不住这样的攻势。何况面对的是她，他也不可能做出更多攻击。 几个回合后，罗西的身心俱疲，战意一泄千里，乖乖束手就擒。 刚刚在女孩儿出手的劲风中，几丝甜香始终诱惑着他，他只觉饥饿难忍，心底又一次生出妄念。 “月儿……” 女孩儿并不理会他，也不恋战，只是迅速跑到夜辰身边，伸出温暖的手捂住夜辰的腹部，急声询问夜辰还能不能撑住。 罗西眼睁睁的看着女孩儿从背包中掏出一个随身冰袋，从里面拿出一袋鲜血，撕开包装，一口一口喂入夜辰口里。 空气中弥散开来的是熟悉的香味，罗西的瞳孔再次放大，就是这个气味，这是他一直想要的…… 发疯，发狂，却求而不得的。 月儿的血。 和月儿的心。 第42章 偷月亮的贼 喝下了血包，夜辰身体上的创伤开始修复。 林夕月腾出手来，用科技的力量把罗西绑了个结实。然后拨出电话，让团队带着科学家们迅速来内殿集合。 被手下们押上来的研究人员，高矮胖瘦站了一排，被林夕月目光所及的，无一不害怕。 只因她的身体里也流动着始祖毒液，有了罗西一半的能力。 这件事她始终瞒着夜辰，属于她的研究团队从罗西留下的原始血液中，提炼出了病毒，一半留作实验，另一半，一直被她带在身上。 就是为了防止像今天这样的状况。 假如罗西真的是神，夜辰的半神之力一定不敌，就由她来补上这个缺口。 夜辰只是个临时空降的医生，为了人类，付出的实在太多。 再看这些所谓的科学家，倒更像为了满足自己私欲的疯子，他们目前的实验全部指向了长生。 罗西先不论，他们也在其他活人身上做实验，将罗西的器官移植到活人身上，观察他们的变化。 但实验基本全部失败了，所有得到罗西血液，器官的活人，最后都会丧尸化，变成怪物。 只有夜辰，没有丝毫异变，完美的继承了罗西的能力。 研究人员又想故技重施，像对待罗西那样对待夜辰。却慑于雇佣兵队长林夕月的压力，不敢造次。 现在，林夕月让他们站好，等待指令，他们也只能乖乖照办。 “西西弗斯交给你们，给你们一个月时间，研制出抗体，治疗丧尸病。不要做多余的实验，被我知道，无论是谁，都会送去给西西弗斯当大餐。” 交代完这些，林夕月让手下“照顾”好他们，自己又去了夜辰身边。 到底是伤重，夜辰恢复得很慢，腹部的伤口始终在渗血。 情急之下也顾不得那么多，林夕月掀开夜辰的上衣，“冒犯了。” 夜辰腹部的伤口，除了血液，还有白色的腐蚀剂。 这是当初对罗西的实验中，研究人员发现唯一能对付他怪物般愈合能力的毒药。 罗西竟然随身带着这种东西，看来他对夜辰也不是毫无防备。 林夕月架起夜辰，把他带去医疗车内治疗。 “林博士，抱歉。”在治疗途中，夜辰勉强的笑了笑。 “为什么向我道歉？”林夕月手上不停，奇怪的问道。 “这个世界本来只有两个西西弗斯就够了，没想到还是连累了你。” “傻瓜，说什么呢！这本来就不是你一个人应该承担的事情。” 夜辰没有说话，转过视线，看向车顶。 这是他按照小月亮的设计所呈现的里世界。 西西弗斯是一张死亡卡，同时也是一张不死卡。要拿下它，必须把两面的它都征服。 小月亮以为他是全心全意的帮她，但她不知道，他也有一点私心。 他想试一试，如果自己得到西西弗斯一半的力量，能够与他抗衡多久。 终究还是不行，他把体力提升到极致，也只能到那个程度。只谈战力，他不会是他的对手。 这世间的任何人都不是他的对手。 小月亮在里世界的设定，是雇佣兵队长兼人类学家，隐藏在基地里，实际上为联盟效命。 故事的终点，是小月亮把解药交给联盟，世界恢复生机。 自己并不在小月亮的故事架构里，算是他私自的小小篡改。 单纯的女孩儿，还以为夜医生是为了人类牺牲。 实际上是他想陪着她，这是他的第二点私心。 也幸好有他陪着她。 在他的里世界，所有人都会暴露黑暗的内心。某人妄图对小月亮染指，已经迫不及待了。 没关系，有他在。 只要小月亮不愿意，谁也得不到她，永远。 罗西在林夕月和夜辰严密的轮流看守中，始终找不到逃跑的机会。 林夕月不再给他提供血包，只给他普通的食物。 罗西很快虚弱下去。蛊惑人心的力量也在慢慢弱化。 丧尸病毒的解药也在研究中有突破性的进展。 罗西嘴唇干裂，四肢细瘦，整个人苍白得像是即将消融的雪。 “月儿……”他神情充满渴望，“给我一点点你的血，就一点点，我想尝尝甜不甜……” 忽而又暴怒起来，“你果然，把一切都给了他！都给了那个偷月亮的贼！” “我也想要啊月儿……分我一点点……我只要一点点……” 在无限饥饿中，罗西的神志混乱不堪，说的话毫无逻辑和下限。 在偶尔清明的间隙，他看到夜辰隔着玻璃观赏他的狼狈，还是白衣白裤的模样。 给他做身体检查时，夜辰的身上再没有了月儿的气味。 罗西疑惑，“你和月儿分开了？” 夜辰依旧是淡淡的笑容，不答话。 罗西努力的回想之前与夜辰，与林夕月的每一次交集。 月儿身上，从来没有夜辰的气味！ 而夜辰，之所以有月儿的气味，是因为他喝下了月儿的血，故意让他闻到！ 夜辰在利用他的妒忌！或许月儿和夜辰，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这样做？！ 饥饿让罗西丧失了长时间理性思考的能力，他又一次发起疯来。 夜辰淡淡的笑意似是收不回去了，“是啊！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大概是因为你太笃定了，总是想要控制一切。西西弗斯，罗西，或者说，温辞？” 癫狂的罗西一瞬间定住，他盯着夜辰良久，不确定的问，“是你？” “嗯，是我。我回来了。”夜辰贴近罗西的耳朵，轻轻的问，“怕不怕我？” 罗西的身体在理性和本能的冲突下，剧烈的颤抖。 “没想到，你还在，你怎么还不肯消失？！”罗西咬牙切齿，脸孔扭曲。 夜辰的神色却转而变得温柔，“因为，小月亮没有我，会一直哭。我舍不得。” “我知道你在找我，可惜，这段记忆现在还不能让你带走。小月亮还不够强大，我们还要等一等她……” 夜辰修长的手在罗西的额前点触，“我知道，封印你的时间不会太久，希望小月亮能快一点……” 罗西的神情有瞬间的呆滞，转而又重新发起疯来，刚刚的几句对白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 第43章 夜医生的读心术 西西弗斯在丧尸病解药研制成功后，最先做了实验体。 在注射后24小时，西西弗斯身体的细胞开始大量更新，接着又迅速凋零，细胞端粒明显变短。 他的外貌有了变化，苍白的皮肤变得暗沉，皱纹遍布，头发大量脱落，这是老化的象征。 在西西弗斯身体里停止下来的时间，现在开始向原本的轨迹推进。很快，他开始昏睡，整个人呈现出的老态，无论谁来看，都知道死亡离他很近了。 研究人员又在开始在少量被咬伤抓伤的丧尸身上做实验，丧尸们慢慢恢复了人类的样子，原本身体内停止活动的细胞重新开始运转。 世界终于有了生机，西西弗斯只是昏睡，却并没有死去。 始祖病毒如果不彻底消亡，人类还要再次遭受磨难。 世界顶尖科学家们对此也束手无策。 林夕月冥冥中总有种感觉，有无形的力量在阻止西西弗斯的死亡。 原本她是准备把西西弗斯交给联邦后就退休的，但这种变故让她不能开口。 她不能让所有的担子都落在夜辰的肩上。 夜辰是西西弗斯昏睡后的主治医生，负责监控记录他所有的数值。 新世界的重建让联邦的视线慢慢从西西弗斯身上移开了，整个研究小组人员减少，常常只有林夕月和夜辰两个人值班。 这样就传出了闲话，林夕月之所以赖着不走，是因为夜医生。 林夕月知道的时候还有点莫名，夜辰似乎在做什么课题研究，每天忙的不见人影，她是图他什么？图他工作狂？图他下班不回家？ 偏偏解释也没人听，算了。 可夜辰无疑是极优秀的，即使很少出现，倾慕他的女同事还是有很多，林夕月偶尔还要帮热情的女同事代送礼物。 第一次林夕月把礼物送到夜辰手里，夜辰问，“林博士觉得我该收下吗？” 我怎么知道？林夕月心里这么想，表面还要微笑，“夜医生，你的私事，问我不合适？” 夜辰点点头，似乎认同了这个说法，从此以后，但凡是林夕月帮忙转交的礼物，他接过的时候再没有半句多余的话。 找林夕月帮忙的人更多了。 可惜夜医生很忙，对任何人都没有回应，礼物也会放到失物招领处等待大家拿回去。慢慢的，那些火热的心也就冷却了下来。 林夕月终于不用应对莫名的人事，心里轻松了不少，还和研究所几个同龄的女孩子走得近了些。 下了班，几个女孩子组了饭局。 在这之前，林夕月经历的全是雇佣兵团的黑暗特训，末世的艰难求生，打打杀杀完成任务。 像现在这样，和一堆甜软的女孩子聚在一起，共享美食的生活，是她从来没有经历过的。 女孩子们在一起，总有许多话说。林夕月听着她们的交谈，都是身边细枝末节的小事情，小情绪。她听着，虽然不是很明白她们怎么会有这么多曲折心思，但这种氛围不坏，她便也喝着一小杯饮料，安静聆听。 直到有一个女孩问她：“林博士，听说‘西西弗斯’清醒的时候狂喊你的名字，原来怪物也有感情吗？” “……”林夕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没想过这些事情。 第二个女孩儿接过话头，“据说以前的西西弗斯长得特别好看，就是那种邪魅的类型，实验室里有好几个女科学家被他迷得不得了的，还有一个姓沈的，喜欢他喜欢的连命都丢了。” 她们说的是小萱。林夕月想了想，“他杀了很多人，长得再好看他也是个杀人怪物。” “林博士不要这么无趣嘛，杀人是杀人，好看是好看，就算知道他是怪物，也不影响我们嗑颜值的！”第三个女孩儿开口。 林夕月选择了闭口不言。事实上，从知道罗西是个恶魔开始，她对他的一切都不感冒。 女孩儿们说到好看的男人，自然而然就提到了夜辰，“夜医生的长相也特别戳我，斯文温和。他又喜欢穿白色的衣服，整个人就有那种干净，不染世俗的禁欲气质，你们能t么？” 其他几个女孩儿纷纷附和，除了林夕月。 大家这会儿终于发现了林夕月的格格不入。 有个情商比较高的女孩儿赶紧转移话题，“其实林博士也很个性的，我以前看过你杀丧尸，很帅，你要是个男人，我一定倒追你！” 林夕月尴尬的笑笑，不明白这种毫无逻辑的话怎么会成为聊天的一部分。 一顿饭，因为林夕月，大家吃的不是很尽兴。 之后就没人再约林夕月外出了。 这件事最初并没有让林夕月多在意，直到有一天，一个男同事约林夕月一起吃饭。 林夕月见那男同事平日里不声不响的，对他印象不差，一起吃饭也不是什么大事，便欣然赴了约。 刚开始的时候还很正常，直到饭吃到一半，那位男同事红着脸开口，“林博士，你有男朋友吗？” “没有。” “那我可以追求你，做你男朋友吗？” “不可以。” 两次硬邦邦的回答让他一哽，还是继续问了下去，“为什么？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我不喜欢你。” 林夕月刚拒绝完，旁边响起一声轻笑。“林博士拒绝人还真无情啊！” 是夜辰。他正坐在隔壁桌吃饭，刚好听完了全程。 男同事大概是被夜辰看到这一幕，觉得十分尴尬，不再说这个话题，只是埋头吃饭。 一顿饭匆匆结束，男同事提出送林夕月回家。 “林博士，能不能麻烦你回实验室加个班，西西弗斯的几项数值有异常。”夜辰拦住了林夕月。 林夕月跟着夜辰走了，一路上担心不已，问了好几遍西西弗斯出了什么异状。 夜辰唇边含着一抹笑，“其实我说了谎，西西弗斯那边没有什么问题。” “为什么要骗我？”林夕月白担心一场，瞬觉有点生气。 “准确的说，这个谎是为了给你解围。你拒绝了别人的感情，应该给对方留点空间消化情绪。” 林夕月恍然，虽然她并不觉得感情被拒绝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夜医生到底是好心，终归是为她好。 “林博士是不是觉得我多管闲事，其实这件事也不是什么大事？” “……”又来了，林夕月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夜医生从来都像有读心术一样。 最初夜辰刚到基地时，林夕月就有种莫名的感觉，好像他对自己非常熟悉，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无不贴心。 这是她第一次对陌生人生出亲近感。 亲近到无论他做什么，说什么，自己都从不怀疑。 对西西弗斯力量继承的分析，关于苏曼妮仿生人的身份，全部是夜辰告诉她的，尽管最后真的也得到了验证，但在验证之前，她就已经全部相信了他。 没有理由，好像就该如此。 第44章 真正的人心 因着今晚是夜辰值班，员工宿舍和研究所同一个方向，林夕月想着干脆就先送夜辰去研究所。 为了防止西西弗斯再次作乱，她和夜辰身体里的病毒并没有解除，这也是联邦不愿意放她退休的另一层原因。 而夜辰，应该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被迫做了西西弗斯的专属医生。 林夕月脑子里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对自己和令人垂涎的夜医生一路同行的事情毫无所觉。 研究所的科学家们下班时间不定，因此总有人会出现在这条下班主干道上。 夜辰看到有好事者偷偷拍照，不由抬起了唇角。 小月亮在外面的世界被保护得太好，对幽微的人心一无所知。 他故意延缓了西西弗斯死亡的过程，就是想让小月亮亲身体验一下，真正的人心是什么模样。 小月亮的世界，空泛的道理很多，却没有半丝人情世故。 爱与希望是很好，可它们也不该是凭空出现的。 她应该更全面客观的看待世界，而不是呆在象牙塔想象。 “林博士，我到了，谢谢你。”夜辰在实验室楼下，和林夕月道别。“今晚的月亮很圆很漂亮，回去的路上你可以好好看看。” “噢噢。”林夕月回神抬头，天边果然升起了一轮明月。 好可爱。夜辰在心底叹道。 真想一直把她像这样留在这里，为她遮挡住一切风雨。 那个人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时时刻刻困锁着她。 不可以，他不可以和那个人一样。他们是不同的。 夜辰微笑着离开了，这抹笑容直到看到隔离舱里的西西弗斯，才敛了去。 第二天流言四起，林夕月成了研究所的话题中心。 “就知道她对夜辰有心思，没想到心思藏这么深，答应跟别人约会中途看到夜医生就跑了。” “她这是把我们小胖研究员当备胎啊！” “亏我以前还把礼物让她转交，天知道她在背后说了多少难听话，夜医生肯定就是因为她背后的挑拨，把礼物给退回来了！” “绿茶！心机！” 林夕月听到这些指责越发感到莫名。这些话比起上次空穴来风的猜测她为了夜辰留下来还要过分。 夜辰值夜班，这会儿还在休息，她只能去找昨天一起吃晚饭的男同事，希望他能帮忙澄清一下全部误会。 “你当时在场，我和夜医生是因为实验体出了问题，才一起走的。” 男同事盯着她，表情没有半丝昨天的讨好，“夜医生确实是找你工作，但我怎么知道你跟着他走是不是为了工作？” 什么？林夕月惊讶。 男同事冷笑一声，“你们这些女人都是这样，先打扮得花枝招展引起我们的注意，等我们真的追求你们了，又开始拿乔，让自己显得高贵，丢开我们的时候也理所当然。昨天你跟夜医生走，不就是觉得他比我更好？所以丢开我？！” “不是啊，我昨天就说过了，我根本不喜欢你……” “不喜欢我跟我出去约会？都快奔三的老女人了，给这儿装什么清纯呢？” 林夕月怒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说得那么清楚，怎么就是装了？” “你们女人，嘴里说着不喜欢，不要，实际上不就是要我们更主动点吗？我懂，可惜我做不到，你找错人了！” “……”林夕月有种深深的无力感，怎么会有人，逻辑混乱到这个程度？连最直白的拒绝都能解读到这个地步。 二人的争执很快引来了一些看客，男同事为了找回面子，拼命把水性杨花的标签往林夕月头上安。 林夕月试图理性的说服在场的所有人，可惜他们都只看自己想看到的部分。 直到有一道严肃的声音响起，“上班时间，你们都在做什么？” 众人一看，是整个研究项目的主管来了，即刻散开。 主管虽然人到中年，却没有一点疲态，反而显得十分成熟稳重有魅力。 面对林夕月和男同事，他开口，声音沉稳，让人十分安心，“小林，怎么在工作时间和同事起了这么大争执？” 林夕月一阵烦闷，她不喜欢做告状的小人，但今天的事情实在不是不吭声就能过去的。 她客观的把事情陈述了一遍。 主管听完，又让男同事把事情叙述了一遍。 “我来总结一下，事情本身就是你想请林博士吃饭表白，被她拒绝了，正好又遇到了同在餐厅的夜医生，夜医生提出让林博士回去加个班，林博士同意了，然后她就和夜医生去了单位，对吗？” 男同事脸色苍白，点了点头。 主管对男同事温和的说，“行了，这个事情你回头当众给大家澄清一下，不要让林博士被大家误会。” 事情就这样解决了。 大家碍于领导出面，也不好再公开说什么，事情就这样平息了。 林夕月对那位主管，由衷的感谢。后来工作上又接触了几次，林夕月越发觉得对方十分理智，没有其他人的那些莫名的情绪。 这样直到一次团队聚餐，在主管的带领下，大家似乎对林夕月又恢复了友善，热情的和林夕月聊天，喝酒。 结束后，主管提出送醉酒的几个同事回宿舍，其中就有林夕月。 这是林夕月第一次醉酒，酒精让她整个人躺倒完全没办法有肢体动作，但大脑却很清明。 她听到几个人的对话。 “主管，林夕月我们今天可是下药放倒了，她宿舍的室友我们也约走了，您今晚好好享受！”说话的人是那个男同事。 “按我说，您也太费心思了，绕这么大的弯子。这样的女人，平常除了打打杀杀，什么也不会，随便给她一点爱，她肯定对您死心塌地的。” “就是就是，还要安排小胖帮您演这么一出大戏，太浪费了！” 沉稳的声音响起，“你们懂什么，她虽然只会打打杀杀，也不懂半点人情世故，但她的身份可不是普通的女人，在她身上可是有西西弗斯的毒液的。我要她，可不是为了跟她上床，她是xx点名要的实验体，就趁现在，我要把她送走……” 林夕月的心沉了又沉，愤怒又茫然：好一出阴谋诡计，让她中了圈套…… 第45章 赌上全部的拉扯 林夕月心中汹涌的怒意，瞬间激活了体内西西弗斯的毒液，让她挣脱了迷药的束缚，将车上的几个男人吓了一跳。 “你们真是一群人渣。”林夕月在出手前给他们下了判决。 直到夜辰的到来，才让林夕月的暴揍停下。 夜辰看了看现场，几个男人鼻青脸肿，已经彻底站不起来了。 大概是迷药的效果涌了上来，林夕月一阵晕眩，夜辰稳稳的扶住了她。 “林博士，你要不要紧？” “他们和不法组织有牵扯，还在打始祖病毒的主意。”林夕月尽管难受，还不忘把几个人的身份说清楚。 “好的，我已经报警，很快会有人把他们带走审问。”夜辰的声音沉稳，让人心安。 女孩儿软软的伏在夜辰的臂弯中，夜辰垂眼看她的侧脸，眼眸中溢满温柔。 “小月亮，你还好吗？〞 “嗯，不太舒服……”林夕月意识模糊，已经无法分辨夜辰为什么叫她“小月亮”而不是“林博士”。 “那就好好睡一觉。” “又到了道别的时刻了。” 在意识的最后，有一个声音轻轻对她说：“小月亮，要一直一直记得我。” 为了保证这次比赛的公平性，莫比公司宣布西西弗斯这张神卡的归属，由网友投票来决定。 换往常，冠军的位置多半非织梦战队莫属，因为织梦的粉丝基数大，造出的声势足以让路人粉们跟风买单。 但偏偏这次比赛的内容出现了大量雷同的场景——在冰天雪地的逆境中，努力追寻真理。 织梦战队的世界构建，看起来也差不多。 提前知道织梦战队小世界内容的几个队伍，赛后依旧心中忐忑，直到看完织梦的视频回放后，心里才松了口气。 即使织梦换上了更巧妙的剧情，构建了更宏大的场景，但在不专业的普通民众眼里，这些硬件并不是优势。 民众们想看的，是噱头，是爆点。织梦往日独树一帜的风格，这次被扼杀在他们手里。 这次，一定不能放任织梦轻易的摘走冠军，他们会想办法在背后煽动织梦的黑粉全网拉踩，让网友不要投票给织梦。 毫不知情的，为织梦站台的忠粉们，像往常一样开始给大众安利小世界的解读。 “织梦团队这次虽然也是风雪的场景，但他们是从一个濒死的女孩身上，用回忆的方式，讲述了一个村子从兴旺走向灭亡的全过程。” “尽管女孩明知已经没有半点希望，还要翻山越岭的求神救救村子里的人，这才是织梦想要表达出的‘信念’。” 各路黑粉立马站出来攻击。 “依我看，织梦女神是想把自己塑造成神，所以才能想出这种幼稚的死而复生的梗。” “西西弗斯本身就是一张死亡卡，在死亡卡手里求不死，这种反差设定，确实是织梦惯常的手段。不过这次很多队伍设定的立意都很高，比如我们狂飙战队，设定的是在死亡中忏悔昔日的恶行，反思人类的善与恶。” “楼上是懂反向安利的，我再去看一遍狂飙战队的视频回放。” “狂飙战队的立意没问题，可惜讲的太浅了，善与恶难道就是单纯的干坏事或者做好人吗？还是看看我们钢翼战队的视频！因为污染导致了气候突变，世界终年下着不间断的暴雪，人类面临生存危机。反思的是人类这么多年的发展，到底是进步还是走向灭亡？” “还有这么深刻的寓意？我再去看看，如果能震撼到让我今晚失眠，我手里这票保证非钢翼战队莫属。” “大家发现没有？这次织梦攒这么大劲，织梦女神除了开头爬山那段，其他时间全程都是躺着的状态，女神这是咋了？年纪轻轻要躺平啊？” “就是啊，我本来是来看大女主的打戏的，结果全程给我看个睡美人？差评！〞 “上次织梦就用了姜言卿的设定，这次林夕月又全程躺，该不会女神终于知道自己年纪大了，要退役了？〞 就这样，网络上的言论几乎将织梦团队引向了最不利的情况。说立意，织梦团队不算特别出彩，说场景，同类同质的太多，说个人表现，最有话题度的林夕月基本全程没有表现。 投票通道开启的时间是一周，三天后，织梦团队仅处于第四位，与第一名钢翼战队的票数足足差了三分之一，这还是织梦的忠粉们全力拉票的结果。 热搜常客林夕月又一次被各种质疑声钉在了头条上。 林夕月，你还行不行？ 这三天姜言卿不算好过，温辞在比赛正式开始时就已经通知了律师团队，拟定方案，要将她彻底丢出织梦。 她在等待最终的清算。 终于，要被抛弃了啊… 姜言卿想起这两年在战队，她也曾雄心万丈，希望自己能辅助林夕月，将一个个小世界编织得如梦似幻。但她一次又一次的被打击，因为林夕月根本都不需要她。 林夕月构建的小世界，宏大，光明，饱满，没有半点需要添加的内容。她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小纠纷小冲突，在林夕月的世界里根本没有存在的价值。 就像这一次的小世界，林夕月并没有采用上次的朝圣设定，反而创造了一个村落，里面每个人有光明面有黑暗面，即使黑暗面再不堪，也会被光明的那一面将黑暗洗涤殆尽。 如果换她来，整个村子里的人大概会深陷在无数的内部琐碎的阴暗争斗里，绝不可能像林夕月推进得这般流畅自然。 事实上，上次《心火燎动》的硬伤她已不止一次的在自我检讨。无关的人事拖慢了节奏，无数的支线都毫无意义，甚至那些小情小爱也没多大意思。 可在构建世界时，这些“无关”的剧情，一次又一次沉入她的脑海，逼着她非写不可。 因为，那就是她眼里的世界。狭隘的人物，逼仄的空间，谁都不会放过谁。 她和林夕月的差距，大概就是所谓格局的差异？林夕月看到的，和她看到的世界根本不是同一个世界。都是从最黑暗的底层爬起来的人，为什么林夕月的世界这么干净又耀眼？ 姜言卿早就察觉了自己对林夕月的妒忌。甚至还察觉了秘密男友孙昊对林夕月的觊觎。 她要弄脏这个女孩儿。 所以，地下室囚禁的戏码，是她特意安排的，她就是要让大家看看这个所谓的女神，在各种欲望的驱使下，也会妥协，也会堕落，也会露出无法自控的黑暗。 只可惜，温辞，不，天宇太强大了，这段表演被打了厚码，网上所有的无码片源的痕迹都被消除得干干净净。 这次，应该是她最后一次对林夕月出手了，她已经赌上了她的全部，希望真的能把林夕月拉下神坛。 第46章 老板是恋爱脑怎么办 这几天，运营天宇战队的各个部门气压很低。 但织梦队员们却很淡定。 他们安静地进行每天的日常训练，并没有外界传言的那般慌乱无措。 大概是林夕月一直对网络中甚嚣尘上的言论表现得毫不在意的原因，队友们也并不觉得事情有多大。 林夕月不光是织梦的队长，也是织梦的主心骨，尤其在这种逆境的时刻。 毕竟林夕月的个人锋芒，足以掩盖其他所有队员的光彩，所以到了这种时候，真正需要扛起败绩责任的，也只有林夕月一个人。 奇怪的是，往常坚定站在林夕月这边的战队经理温辞，这几天根本没有出现。 因为温辞的缺席，天宇的公关部没有得到任何有效指示，也只能在诸多对织梦的不利流言中，隐忍不发。 直到第四天中午，温辞才出现。 林夕月一见到他，眉头微蹙，一种莫名的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浮上心头。 温辞仍旧是老样子，轻笑着，“月儿，别担心外面的事情，我会处理。” “这几天你去哪儿了？”林夕月看着温辞的笑容，本能的从心底升起一丝抗拒。 究竟是怎么回事，林夕月也不清楚，她只能努力控制着自己像往常一样对待他。 “生了点小病，刚好。”温辞说得云淡风轻，但跟在他身后的秘书，却感到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哪里是什么小病，他赶到医院的时候，老板正在抢救室里，心脏骤停，意识全无。 老板一定是太累了。 老板的工作强度，是常人所不能想象的。 他不止一次发现老板在本体与克隆体中来回更换，只为了多处理几件工作。身体也许不会疲累，但是大脑呢？日夜不停的超负荷运转，谁也受不了。 所以才会到濒临脑死亡的境地。 可就在这种情况下，老板醒来的第一件事，是确认林夕月的状况。 得知林夕月一切与往常无二后，老板才配合着接受了一系列后续检查。 他百分百确定，老板是个恋爱脑。 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如果是个郎情妾意的故事也挺好，可林女神对老板明显没意思啊！这故事走向，他一个等着吃狗粮的前排观众都有点着急了。 就像现在这样，老板只差把那句“全世界的风雨有我替你挡“的土味情话直接说出来了，但女神的感应神经似乎完全无法和老板对接。 没想到老板这样的万亿里挑一的优秀人种，也要经历单箭头的爱，人生果然公平，没有人不艰辛。 此刻，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帮老板助攻一下，“咳，温经理生的可不是小病，他……” 温辞回头，表情阴沉，“很闲？忙你自己的事去！” 秘书吓得一惊，想起老板当初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我最讨厌话多的人，你能管住自己的嘴？” 完了！犯了大忌了！赶快跑！ “你真没事？”林夕月奇怪温辞和秘书之间的古怪表现。 “我有事会不让月儿知道吗？” 林夕月点点头。也对，温辞这个人，最喜欢在她面前装可怜，要真有什么事，肯定会用来拿捏她的，哪还会憋着舍不得说？ “西西弗斯这张卡，月儿想要吗？” “什么意思？” “我个人的建议是，放弃这张卡。死亡卡在对小世界构建上，也只能起一个迷惑对手的作用，意义没有那么大……” “呵，你又要说，凭我的能力，这张卡悬了对不对？”林夕月冷笑。 温辞皱眉，“我从没说过这样的话。” “你上次那手暗箱操作，翻译过来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月儿，那件事已经过去了，我们不要再提了好不好？” “温辞。”林夕月脸色郑重，“这次的冠军，不管你，或者是天宇要不要，反正我是要定了。”说完，她也不管温辞什么反应，转身离开。 温辞垂头，抬手揉了揉疼痛的眉心。 事到如今，月儿夺冠的决心，这些天外界的不利言论，竟让他彻底没了选择。 《西西弗斯》的里世界势必要曝于人前，夜辰的存在，会彻底从一张道具卡，变成了一张角色卡。 他将变成虚拟世界的“活人”，进而影响整个世界的存在。 夜辰，你真是好样的。 林夕月去了训练室，进了游戏舱。 除了将《西西弗斯》的里世界视角录成视频，林夕月还惊喜的发现，《心火燎动》里她的剧情，竟然也有了里世界视角。 录好两段视频，林夕月以个人的账号，分别发了两条博文。 第一条，视频上配文，你好，夜学神，感谢你对织梦的选择。 第二条，依旧是视频上配文，你好，夜医生，感谢你对全人类的付出。 视频一出现，网友们全部炸了，某博程序员们连夜加班，不停的维护，可服务器架不住网友们的攻势，仍旧崩溃了两回。 夜辰成了网络最热词条，第二名紧跟的是林夕月，甩了排名第三的织梦百倍都不止。 网友们迅速分成四派。 第一派为技术派，纯讨论双层世界架构理论。 第二派为情感派，只讨论里世界的黑暗人心。 第三派为剧情派，专门将林夕月视角里看不到的剧情进行填补。 第四派为颜值派，基本都由女玩家自发组成，对夜辰和罗西的美型外表，嗑生嗑死。 待到网友们对视频反复看了数遍后，突然想起，西西弗斯的冠军票选还在继续。 然后织梦的票数，以一骑绝尘的姿态，向第一名发起猛攻。 联盟战队想要抵抗，慌忙组织黑粉反攻。可毕竟是措手不及的高维打击，他们还来不及想出对策，原本排名在榜首，且票数遥遥领先的钢翼战队，就已经被织梦狠狠踩在脚下，再也无法翻身了。 林夕月在小世界和夜辰对话了几句，告诉了他里世界已被公之于世的消息，夜辰笑了笑，只说，“小月亮开心就好。” 本来想要恶狠狠的警告他，可看着夜辰无辜的眉眼，林夕月不觉又放软了声音，“以后如果可以，还是按我最初的设定来，这次如果不是你给自己乱加剧情，第一天我就会把里世界设定放出去的。” 夜辰思考了片刻，点点头，“嗯，你的意见，我会酌情考虑。” “……”这答案就很不可爱。 林夕月推开游戏舱门，看到温辞正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等待。 长腿交叠，神情冷漠，一瞬间让林夕月想起了里世界里的罗西，不禁打了个冷颤。 温辞抬眸看过来，笑意很浅，“月儿，得到了西西弗斯，你开心吗？” 他站起身，一步一步走过来，伸开双臂，将林夕月禁锢在游戏舱里。 “神卡都是战队的资产，麻烦把夜辰交上来！” 第47章 神卡，销毁 林夕月的个人账号上的视频，第二天就被天宇官方正式发布。 不过在原视频的基础上做了一些改动，比如《心火燎动》后期林夕月对男女主npc挥刀的部分，不是被删减，就是被打码。 林夕月也配合着换上了天宇优化过后的视频。 网络环境干净和谐很重要。 织梦的粉丝欢喜的像在过年，四处给人安利自己战队的双层世界。 “谁敢想，夜辰这张卡片的作用竟然是造梦师，可以在小世界里再造一个世界。” “这张卡片简直封神了，织梦有了这张卡，以后基本就是游戏里的bug，哪支战队也逃不出去。” “这么说起来，这种卡应该禁止在赛场出现啊！不然织梦每次都赢得毫无悬念，那还叫什么比赛。” “就是啊，这种级别的卡片，就应该放到商店里，让每个团队都能租赁，发掘这张卡片更多的可能，才更有意思。” 网络上的讨论还在继续，却有一篇话题的热度慢慢爬到了爆的位置。 内容如下： “不知道还有没有人记得，官方当时宣布夜辰这张卡片的归属是由神卡自己决定的。没有人怀疑，为什么神卡选择的是织梦吗？那一次织梦的表世界是姜言卿做的，里世界是夜辰做的。看完表世界的整个设定，不会还有人认为织梦特别优秀？ 那么，如此不出彩的表世界，为什么会无缝对接上夜辰的里世界呢？ 从里世界的剧情不难看出，表世界夜辰对林夕月的执念延续到了里世界里。他似乎一直都想把那个所谓的“小月亮”留下来，为此才做了一次又一次的努力。直到最后，夜辰被主神空间抹杀，彻底消失，激发了林夕月对他的执念，他才顺利的被林夕月带走。 与其说，是织梦努力得到了夜辰，不如说，是夜辰反过来，引导织梦得到了它。 为什么？ 对比其他队伍的小世界，夜辰根本没有在他们那里展开过里世界，难道是少了什么触发点？ 还是说，夜辰这张卡片，真的是天宇和莫比的暗箱，是莫比公司送给天宇的永久通关密码？ 那么，夜辰这张卡，是不是就应该削弱甚至销毁？才能保证游戏的公平性？” 这个话题再次把莫比和天宇暗箱的猜测炒热，而且关于夜辰这张卡片的存在合理性也受到了质疑。舆论这次没有那么容易被压下，官方必须要下场给出正面回应。 谁都没想到，走到台前回应的人，是温辞。 天宇的记者招待会是在第二天下午发布的，主流媒体的记者全部被邀请，同时进行网络实时直播。 镜头前的温辞，沉稳大气，他开口时，声音低沉，极富感染力，“请各位与会的记者们稍安勿躁，先让我宣布今天的招待会主题，并做一个简短的开场说明。然后会有15分钟的现场提问时间，各位可以把握好时间，提出你们想问的问题。” 温辞做为织梦的战队经理，偶尔也会在人前露面发表各式声明，网友对他的面孔不算陌生。 嗑他颜值的网友们很多，要不是温辞为人低调，很难被记者和狗仔发现行踪，根本没有多少照片和新闻可追，否则他的超话热度也不会比一线明星低多少。 这会儿镜头集中在他那里，让无数颜狗们疯狂。 弹幕如飞瀑一般，刷得密密麻麻。 “温辞，缺老婆吗？我正好缺个老公！” “温哥哥，我迷路了，请问你的心怎么走？” “舔屏哥哥！全人类都不该错过今天的哥哥！” “天呐，人间怎么会有这种建模脸？是女娲忍不住又炫技了对不对？” 温辞不清楚网友对他的奔放言论，只是按照既定的程序，开始了今天的发布会。 “各位记者和网友们大家好，在进入今日的正题前，请先允许我做个简短的自我介绍。本人温辞，现担任织梦战队的经理一职，同时兼任天宇ceo。” 话音刚落，弹幕简直要变成砖墙。 “妈妈诶，这会儿美男子直接升级美总裁，好勾人好想犯罪好想要他！” “总裁大人还缺秘书吗？本人男，如果喜欢女秘书，我也可以马上预约手术！” “有没有人能做个满分阅读理解，为啥天宇ceo只是个兼任职务？从职位排序上看，明明战队经理才应该是兼任的？” 呵呵，当然是因为月女神啊！恋爱脑老板心里只有女神，哪里还有公司？ 站在后台的秘书心里虽然在吐槽，但无形的尾巴早已翘得老高——关于老板的身份，甚至一度出现在他任职前签的保密协议里，身边的朋友们都不知道他工作对象是这么大的腕儿，还以为他只是天宇最底层的压榨对象。 ……好，实际上也没区别。 工作起来，都像条狗。 谁让老板是个工作狂！ 现场的记者们也是一片哗然，原来温辞竟是那个从不公开现身的天宇ceo。这个消息简直可以直接判定为年度劲爆的新闻，财经版估计马上要炸。 温辞的声音并没有因为现场记者的反应有丝毫变化，他仍旧语速沉缓地继续说道：“今天记者会上最重要的一个说明，是关于夜辰这张神卡的处理。目前网络上有各种猜测，说天宇与??公司有暗箱操作，操作内容是神卡夜辰，在此，我代表天宇向大家公开承认，确实如此。” 弹幕上满屏的问号和惊叹号。 记者们也懵了一瞬，第一次见到这么快向公众坦白内幕的资本。 “不过，”温辞话锋一转，“关于这张神卡的来历，我也要进行说明。在三个月前，天宇顺利收购??公司部分股票，持股占比达到40以上，成为是??公司的实际控股股东。开发神卡夜辰，是天宇和??公司合作的第一个项目。” 今天的温辞，说出的每一个消息，都是要爆网的程度。 弹幕就没停过，连颜狗们的注意力都放到了飞速划过的评论上，以防自己的cpu延迟跟不上瓜速。 “做为神卡夜辰的开发者，天宇唯一的要求就是在前两次比赛中，亲自体验这张神卡的合理性，如果确实超出了当下整体游戏水平太多，天宇将亲自销毁这张卡。这也是夜辰这张卡会被安排成‘暗箱’的唯一原因。” “目前这张神卡仅在一次比赛中正式使用过，表现出来的实力大家有目共睹，确实不适合在今后的比赛中出现。为了游戏的整体公平性，天宇决定，会对神卡夜辰进行销毁处理，之后莫比世界不会再有这张神卡存在。” 第48章 失控，厌恶 天宇的记者招待会最后被??公司的官微转发，无声的表达了对天宇的支持和认同。 每一张神卡从设计到制作，都会有无数次实验和调试，天宇简简单单一句销毁，引发了很多网友的愤怒。 “明明可以削弱啊，为什么要销毁？不理解这两家公司的决定。” “天宇本身有战队，同时还是??的幕后老板，合适吗？这游戏以后还不得成了天宇的一言堂？像这次这样，太强的卡片，销毁，太强的队伍，祭天？” “要说公平，织梦用‘夜辰’赢得了‘西西弗斯’，这什么意思？套娃？套一个丢一个？下次西西弗斯要是在月女神手里玩出花来，又得被销毁了？” ??和天宇对网友的言论一致的没有半点回应。 倒是温辞，在曝光了真实身份后，谢绝了多家媒体的专访，休了年假。 秘书很清楚是为什么，因为织梦女神也没有到公司来。 恋爱脑老板肯定又陪她去了呗！ 不过老板最近好像开了窍，终于敢大胆的表露自己的心意了。 女神在织梦呆了三年，老板竟然也忍了三年，从来都没有表露过一点点对女神的特殊感情。搞得他一度还担心自己的老板是不是有什么隐疾，余生只能和工作相伴…… 好，现在只剩苦逼的他和工作相伴了。 老板不在，他要处理的琐事很多，比如，姜言卿，比如，卢亮。 卢亮的事情倒不是很麻烦，无非是在《心火燎动》的里世界做为池安的角色扮演者，做了突破下限的行为。 卢亮做为织梦的体感师，工作能力非常ok，但私生活混乱在战队中不是秘密。本来这都是个人选择，完全可以作为隐私对待。现在在公众面前曝光，势必要影响他的人气。 虽然他也不齿卢亮的行为，但去操心处理过程明显就有点“大材小用”了。 这件事情，可大可小，公关部有一百种方法应对。 他现在的工作难点，是要处置姜言卿。 律师团队已经把完整的起诉方案交给他了，但他迟迟没有去找姜言卿谈话。 因为林夕月在赛后单独找他说起过姜言卿的事情，希望能把这件事稍微拖一拖，队员出问题，她这个队长也有责任，她有必要好好和姜言卿聊聊。 如果是别人说的这些话，大可不必理会。可她是战队队长，是织梦女神，是老板的心上人。 唉，还是先搁着！ 温辞坐在游戏舱边，守着舱内沉睡的女孩儿。 距离他向月儿索要夜辰那张卡片，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天。 这三天，月儿竟会像那些沉迷游戏的普通人一样，开启了游戏舱内的营养液，打算在小世界里待很多天。 而且月儿在小世界里的意识彻底屏蔽了他，若是要叫回她，只能进行强制唤醒。 不能确定月儿的意识潜入的有多深，如果是彻底进入了里层的小世界，强制唤醒会有难以估算的后果，轻则伤到大脑皮层导致头疼，重则损伤脑神经直接变成植物人。 事关月儿的安危，尽管已心急如焚，但温辞不敢去赌。 是夜辰这张卡，逼得他出手时没注意章法，让月儿生出了警惕。 原本他只想借着这次游戏，查一查小世界里是否有病毒程序。 这是他每隔一段时间都要进行的例行工作。 没想到却被夜辰瞬间卷入了他设计的里世界。 在夜辰的世界，即使是他也会毫无意识的沉溺其中。 “夜辰”这张卡片当时设计的初衷是时空转换与重置，是他送给月儿的礼物。 只因为月儿对空间构建太痴迷，一直想要实现传说中的表里双层世界。 他怎么可能不满足她？ 没想到，卡片的数据最终被篡改，极大概率是被植入了一段病毒代码。彻底从一张道具卡，变成了拥有类人意识的身份卡。 更令他没想到的是，月儿在《心火燎动》里，竟悄悄对夜辰生出了羁绊之感。 不然，她为什么非要威逼主神空间还她夜辰？ 这也是月儿在《西西弗斯》里，对夜辰特别关注的原因。 不过是一个虚拟的家伙，竟然能让月儿有情感波动？！ 就他妈离谱，只是一个病毒，一段代码！竟比得过他一个天天陪伴她的，活生生的人？ 温辞气得要疯掉，怎么可能容忍？ 本来想让月儿把卡片交给他，趁机把病毒彻底清除再给月儿继续使用，但月儿却反应激烈，再次躺入了游戏舱，开启了长睡模式。 让他暂时没了动手的机会。 以免夜长梦多，他干脆召开了记者发布会，先让夜辰“社会性死亡”，再动手删除后台数据。 等游戏舱里的补给彻底耗尽，月儿总会出来，到时候也由不得她任性了…… 看着舱体内的女孩儿，温辞不像以往兴奋满足，反而心里闷闷的想要找点什么出气。 醒来后他一直感觉不对劲，大脑总像要闪过什么东西，但又完全抓不住，似乎自己丢失了一段重要的记忆。 并且从《西西弗斯》的剧情里挣脱出来消耗了他很多力量，意识几乎无法回归躯体。这种情况也是第一次发生。 两件事情，都让他极其在意。 除了月儿，他从来要求自己事事完美，这种失了控的感觉，他厌恶极了。 温辞靠向沙发后背，闭上眼睛：让他试着再回忆一下，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小世界与外界的时间流速取决于本人意识的沉浸程度。 算起来，林夕月已经在小世界待了整整一年了。 她一直在这里试着构建双重世界。 她很明白夜辰这张卡的存在几乎是游戏里的bug，《西西弗斯》如果没有夜辰的里世界加持，织梦将很难用表世界的故事说服观众。 哪怕表里世界的场景、剧情都是自己构建的，但这种胜利她只能说侥幸，不想再有下一次。 她喜欢核心的能力掌握在自己手里，这样才不会被动。 被温辞逼迫，正好让她顺势躲进小世界练习空间构造，以免跟他有多余的交集。 罗西是温辞。 这个认知让她恶心。 原本在她的设定里，林夕月是唯一能够抵抗始祖病毒的存在，在和罗西一次又一次交锋里，逐渐让他明白生和死同样重要，最后配合科研团队，研究出了对病毒的解药。 她忽略了夜辰小世界会放大黑暗的人心，温辞拿着罗西的身份，竟然对她满心觊觎，故事的走向完全偏离了最初设定。 夜辰会介入也是她没想到的。当然也要感谢他，他的沉稳和坚守，最终和她一起完成了整个里世界的故事。 但，真的不能再依靠夜辰了，否则自己算什么呢？ 构建双层世界的能力，她一定要自己学会。 第49章 最后一次见面 带着目的的自我训练，让林夕月的空间构建能力大大提升，可尽管如此，第二层的里世界仍旧没有办法成功设计出来。 林夕月看着卡片栏里的夜辰，少年仍旧是沉睡的模样，在小世界一年的时间里，她没有召唤过夜辰。 结果还是要求助他吗？林夕月苦笑。 她轻轻抚上卡片，一瞬间，卡片有了变化。 和以往的流光溢彩不同，这次的变化竟是卡片上的人物。 少年夜辰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小小的孩童。 依旧十分精致漂亮，五官是幼年时的夜辰。 “夜辰？”林夕月惊疑。 幼年夜辰半睁开眼睛，依旧是等待指令的神情。 “带我去你的世界好吗？” 还是极温柔的转场感，林夕月一进入夜辰的世界，发现原本广阔无边界的白色空间消失了，自己此刻置身在一间寻常的白色房间里。 四面雪白的墙壁，一扇极小的窗，房间里只有一张床。 小小的夜辰正侧卧在床上，看起来没什么精神的模样。 “你怎么了？”林夕月急急过去，伸手抚上他的前额。 让人心沉的冰冷。 “小月亮。”孩童模样的夜辰睁开眼，淡淡地笑了。“我以为你忘了我，在这里等了很久很久，久到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林夕月摇头，“怎么会呢？我一直在研究双层世界的构建方式，所以没空来找你。” “笨月亮，双层空间是不可能凭能力构建出来的。”小小的夜辰起身，盘膝而坐。 林夕月不解。 “世界是相对的，有明有暗，有善有恶，有生有死。里世界是表世界的映照，他们就像镜子，根据相反的规律运行。明白吗？” 林夕月静默了片刻，恍然大悟。 “但是，小月亮，即使知道规律，凭你一个人，也是无法构造出双层世界的，你的心太纯净，做不到。” “你可以做到吗？” “我也做不到，至于理由，你一直知道。” 夜辰构建的世界永远是黑暗的，映照着最可怕的人心，那里连落雪都是灰色的。 林夕月确实想象不出夜辰构建的光明世界是什么样子。 明明他最爱白色。明明他对她永远温和有礼。 夜辰就是这样，和谐的在黑与白的混沌中存在着，而且竟能让她没有一丝反感。 “你这是怎么了？”林夕月看着夜辰小小的手脚。 “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在这里见面了，小月亮。支撑我的数据早就不存在，你现在见到的，只是我最后的意识碎片。” “什么意思？” 夜辰朝虚空中一挥手，林夕月看到的画面，是温辞在记者招待会上说的那句：会对神卡夜辰进行销毁，之后莫比世界不会再有这张神卡的存在。 接下来的画面，是后台人员删掉了这张卡片的全部数据。 “不要！”林夕月惊怒，怎么会这样？！温辞为什么要做到这种程度？！ “小月亮，这是你最后一次打开我的灵魂世界，本来还想再陪你久一点的，但我真的要消失了。” “希望你能足够强大，可以自己突破这个世界的蛋壳……” 夜辰小小的手拂过林夕月的前额。 女孩儿软软的趴倒在床前，夜辰低头细细地看了她一会儿，“小月亮，要一直一直记得我。” 林夕月昏睡过去，在她的意识的深处，那道温柔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明白，幻觉终将转瞬即逝， 每一刻，都是分别前的最后一刻。 如果今夜你的梦没有温度， 我会在夜空中再次挂上那轮明月。 不要怕，所有的难过，惋惜，不甘，都会沉入海浪里，变成涟漪……” 得到西西弗斯这张神卡后，时隔半月，织梦战队终于聚齐了所有人开会。 尽管林夕月依旧是毫无性别标志的随性打扮，但每个见到她的人，都忍不住心惊。 这个曾经冷漠娇小的女孩儿身上多了点什么。 让人愈发难以接近了。 会议依旧是温辞主持。正常走完日常工作的流程，温辞说，“西西弗斯这张卡片，在战队的后台里，我会把它放进队长林夕月的卡包里，方便以后随时可以使用。” 温辞的话现在还有谁敢反对？甚至还有几个溜须拍马之徒点头称是。 林夕月神情没有丝毫变化，仿佛事不关己。 温辞余光扫过她，心烦意乱。 时隔一周，月儿从游戏舱出来，看到铺天盖地的新闻，不管是哪一条，竟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就连得知夜辰这张神卡已经被销毁，她都没有和他闹。 以前月儿从不会这样，她就算再烦他，也不会这样冷待他。 于是现在他把西西弗斯交给她。 可月儿没有半丝开心的样子。 温辞心情不佳，会议难以为继，很快收尾。 “温经理。”女孩儿忽然开口。 温辞一愣，心底升起一股寒意。月儿从来只会叫他温辞的，为什么突然改了口？ 就像在《西西弗斯》的里世界，她攒够了失望，最终只称呼罗西为“西西弗斯”一样吗？ 不要，月儿，不要…… 温辞内心慌张极了。 林夕月没有管温辞的神色如何，只自顾自的说下去，“最近都是参加官方的比赛，已经有许久没有进行过小世界对战了。织梦现在在所有人眼里，都是背靠官方的存在，不如做个大型世界，邀请所有队伍来体验。” “月儿，这样的大型世界，构建起来需要耗费极多的心力，你没必要累成这样。”温辞出声反对。 林夕月转头，对上温辞的眼睛，“如果我坚持呢？” 在座的其他人没有一个人敢出声，这是队长和经理首次公开对峙。 出乎意料的没有半句狗血的拉扯，温辞立刻败下阵来，顺着林夕月的话题，开始研究细节。 天宇官博宣布，织梦将在一个月后开启新的小世界，欢迎所有战队前来体验。 林夕月常年长草的个人某博首次转发了东家的博文，并添加了一句，“我将在小世界留下几个隐藏的入口，欢迎广大智慧的网友们找到它，一起加入我们的小世界。” 这条博文马上被转发了无数次，热度足以让某博再次瘫痪。 温辞看着即将进入游戏舱的林夕月，“月儿，你知道你在做一个开放世界吗？这种世界要放入多少元素和场景？你能吃得消吗？团队跟得上吗？你会累死你知道吗？” 林夕月面无表情，头也不回，只是进入游戏舱，按下了关闭舱门的按键。 “月儿……” 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会到这一步？ 不应该，不可以。 温辞看着游戏舱上巨大的??标志，表情慢慢转向阴沉。 月儿，你为什么总要逼我？ 最终总要让事情走到那一步？ 第50章 绝不能有第二个选择 在众网友的期盼中，织梦的大型虚拟世界，提前一天放出了部分地图场景。 群山，密林，都市，河流，地域辽阔，元素丰富，依旧是织梦擅长的美轮美奂的设计，细节足以媲美电影。 在林夕月的个人博文里，放出了一张图片，整张图片被同一种蓝色填满。 林夕月配文，蓝色，大海。这是我们梦中灵魂的归途。 狂热粉丝们一看女神发博，开始狂炫花式彩虹屁。 “月老婆，你好有文化，不知道嫌不嫌弃没文化只会搬砖的我？” “自从几百年前海洋核污染后，地球就不再有这么纯粹的蓝色大海，这会是我梦中的大海吗？我可以去看看吗？” 林夕月回复这位粉丝：会的。欢迎！ 被翻牌的网友激动极了，连喊女神。 长岛别墅。 林夕月蜷起双腿，窝在沙发上刷平板。 娇娇小小的女孩儿，在落日余晖的映照下，软糯香甜，像个礼物。 温辞坐在对面的沙发上，看着她发呆。 此刻的温辞穿着深蓝色的家居服，取下了日常戴着的金丝眼镜，褪去了所有锋锐的攻击力。 “月儿，你还记得吗？三年前我在西街遇到你，那时候你正在找人拿你赢到的赌约，没想到对方却想赖账，你一个女孩子，竟能把几个男人打成重伤。” 温辞微微笑着，好像在说的是极愉快的回忆。 林夕月抬头，静静地看着他，良久，她说，“这次我做的小世界，你会跟我一起去吗？” “月儿想要我去吗？” “如果你想去的话。” 温辞笑了，像是忽然没了心事，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他起身走到林夕月面前，双臂撑在沙发扶手上，整个人倾向她。 林夕月抬眸，眼神里没有娇羞和躲藏，只有问询，“说话就说话，离我这么近做什么？” “月儿在看什么？让我也看看。”温辞凑过去，垂下的发丝轻轻扫到了林夕月的头顶。 林夕月收了平板，从他臂圈的侧边钻了出去。 女孩儿的面容被夕阳的橙光渲染，就算生气也平添了几丝娇俏，“让你别离我这么近了，变态！” 温辞转身坐到刚刚林夕月坐过的位置上，轻轻的叹了口气，“月儿，有时候我真的……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林夕月不想理他，拿着平板走人。 “我的耐心也有消失的一天，这次虚拟世界对战结束后，我们都休个长假。那时，我会向你求婚，你空下来好好考虑一下。” 捏紧了手里的平板，林夕月深呼吸，头也不回的走了个干净。 温辞揉了揉眉心，这个头疼的毛病，从《西西弗斯》的世界回来后就有了。 夜辰！ 真是让他生气的名字，还好以后这个世界再也没有他的存在。 月儿的世界，只能有温辞，绝不能有第二个选择。 因为温辞让天宇的身价一跃而上，背后又有了莫比游戏的加持，这次的游戏主会场织梦战队选择了顶级场馆。 天宇还贴心的包下了许多公共游戏舱的租赁时间，方便拮据的玩家能够参与到游戏里。 直到虚拟世界开启的前三十分钟，织梦战队才上了舞台，与三十几支队伍同台向观众们打招呼。 林夕月今天是一身lolita的妆扮，整个人娇小精致，像个洋娃娃。与身边西装革履的温辞站在一起，让许多二次元党们觉得自己世界里的纸片人黑王子和小公主从此有了脸。 温辞看着身边乖顺的女孩儿，心中柔软得一塌糊涂，月儿没有拒绝他对她的穿衣建议，毫无意见的穿上了这身裙子。 月儿也在为他慢慢改变，他能感觉到。 有其他队伍的成员过来打招呼，林夕月后退半步，温辞自然而然的替她接过了这些寒暄。 林夕月看着台下的助理眉眉，对她招了招手。 眉眉与往日一样，脸上没有半丝情绪，走上舞台。 “我给你留了个位置，等会儿要进游戏体验一下吗？”林夕月问。 眉眉的眼神下意识的看向温辞。 林夕月微微笑道，“别担心，我会去说服温经理。” 事情在林夕月的坚持中定了下来。 温辞对眉眉说，“既然月儿说需要你拿一个很重要的角色，不要出问题。” “好的。”眉眉点头，神情里全是乖顺。 “还有。”温辞转头看向姜言卿，“你是月儿力保下来的，收起你的那些妄想，好好配合团队。” “我知道了。”姜言卿仍旧是闷闷的回答。 眼前的一切都让温辞很满意。 离小世界开启还剩10分钟，织梦战队要提前进入虚拟世界准备。 温辞带着林夕月走向队长的专属的游戏间，一进门林夕月就看到了双人游戏舱。 她看向温辞，温辞笑着，“月儿，我们迟早要在一起，提前适应一下，好吗？” “……”林夕月迟疑了半分钟，最终还是进入了舱体。 舱门关上，密闭的空间，二人的气味，呼吸交融。 就是这样了，月儿，你是我的。温辞在意识沉入虚拟世界前，这是唯一的念头。 【欢迎玩家来到《童话世界》，即将随机分配身份和任务，请玩家认真阅读游戏指南，一旦正式进入游戏，除非死亡，否则无法退出。】 【玩家林夕月，是否确认进入游戏？】 “确认。” 【随机分配的身份为，《海的女儿》中的小美人鱼。你是隐藏在这个世界的最后一条美人鱼，目标，找到大海之源并回归大海。请玩家确认身份和任务。】 “确认身份，并接受任务。” 初入世界的光罩消失，周围暂停的世界开始正式运转。 大海之源吗？ 林夕月看着周围林立的高楼与熙攘的人群，走入了人群里。 西元2048年，因核岛废水事件，人类世界发生了一系列变故，海洋污染导致全球污染，生存资源日渐稀缺，局部小型战争频发，世界慢慢分成了两级。 和平富足之地。 战乱贫苦之地。 强大的国家开始严格限制人口流入，边境线的防御措施一再升级。 但总有难民们妄想进入天堂，为此他们不惜以生命为代价，找到了一个又一个薄弱漏洞。 这种偷偷进入强大国家的地点，被称之为“蚁穴”。 林夕月跟着一队偷渡者，向着“蚁穴”的方向而去。 她的目标是跨越边境线，进入w国，寻找大海的入口。 第51章 想玩什么？我陪你们玩？ 队伍由十二个人组成。 他们的路线是从y国出发，目的地是w国。中途要经过三个国家，这三个国家都是贫穷的地方，并没有能力管控国境线，任何人都可以横穿整个国度。 这也是偷渡队伍们多年来的必经之路。 带队的人名叫刘涛，人称涛哥。看起来是个中年大叔，人很瘦，常常拿着一支永不点燃的烟，看着远方发呆。 “涛哥的老婆特别败家，他总有还不完的债，这些年一直都做带队人，赚这份辛苦钱。”孙昊私下悄悄地对林夕月说了刘涛的情况。 孙昊是最初跟着刘涛从y国加入队伍的，仗着早一个月进队，以大哥自居，对中途加入林夕月特别关照，有事没事都要围在她身边转。这一路上许多情况都是他在对林夕月做说明，尤其队员的情况。 林夕月的关注点是一路上的各类有用的消息，至于他人的八卦，林夕月不感兴趣。孙昊要说，她也就静静地听，不问也不评价。 队伍里除了林夕月，还有三个女人，一个叫姜言卿，一个叫杜雯，还有一个，叫苏曼妮。 苏曼妮的男朋友是温辞，她非常爱她这个男朋友，已经到了会自我牺牲的程度。 哪怕出卖自己的身体，给温辞换点新鲜食物。 队伍里的卢亮很擅长做这样的中间人，只可惜除了可以从苏曼妮身上赚到一点介绍费，其他几个女人都不理会他。这让他多少有点不满，联合了其他几个男人，想方设法的给她们使绊子。 整支队伍埋伏着无数的不安定因素，但林夕月无所谓。 凭她的身手，没人敢惹她。 就连卢亮做龌龊事的时候，也要避开她。 这样一路走下来，虽然有各种小状况出现，但好在路程已完成了二分之一。 队长刘涛建议今晚宿在k国的l市。 如果不是在路上耽误了一些时日，本是可以避过留宿这座城市的。 l市是一个在国际上都很有名的城市，只因为这里曾是无数顶尖富豪前来享乐的地方。 尽管在兵荒马乱的年代，l市也仍旧按照旧时的方式，经营着无数引人堕落的行业。 可惜吸引来的，已不再是那些金字塔顶端的人群，而是无数亡命之徒，末路狂花。 身处l市要十分小心自己的言行，也许一不小心，就得罪了隐在暗处的，某个可怕人物。 刘涛给众人说明了注意事项，选了一家最便宜的旅店，十二人分住在两间房间里。 因为队伍里有女人，哪怕已经乔装改扮成男人，没有半分性吸引力，还是得防止她们出事。 最后在房间分配上，决定由四个男人带两个女人。 林夕月和苏曼妮分到了一处。温辞是苏曼妮的男朋友，自然也分到了一起。 温辞一路上病怏怏的，基本处于昏睡状态，要不是出发前他付了足够的定金，恐怕中途就已经被抛下。 房间有一扇很小的窗户，林夕月坐在窗边，沿着逼仄的暗巷往上看，天空中没有月亮，只有五颜六色的光晕。 不夜城的魅力，即使深处幽暗的角落，也可窥见一二。 小旅店提供不了任何的娱乐，除了昏睡的温辞以外，三个男人无事可干，就开始聊起天来。话题荤素不忌，丝毫不顾及现场还有两位女士的存在。 说到兴起时，还要出声挑逗苏曼妮一两句。 因为苏曼妮的作为，队伍里的男人对她的观感最差，认为她是那种下限很低的女人，只要给出足够的报酬，就可以睡了她。 苏曼妮咬着唇不理会，这种反应越发让几个男人兴奋。 有男人大胆开口，“苏美女，今晚陪我们几个玩玩，我们付你钱，你可以给你的小白脸买吃买喝啊！” 苏曼妮不说话，只是默默摇头。 这种充满温驯感的拒绝愈发刺激了那几个男人，有个胆子大的竟然站起来拉扯她。 因为温辞的头一直枕在苏曼妮的腿上，她在挣扎中令腿上的男人不太安稳，被颠簸着。 “唔……”昏睡的男人有了反应。 林夕月冷漠地看向那边，视线对上侧卧着的温辞刚刚睁开的眼睛。 温辞的目光立即锁定了她。 见温辞醒了，男人们一时收起了低俗的言语和动作。谁知温辞醒来只是坐直身体揉了揉眉心，看起来依旧虚弱的样子。 苏曼妮很担心，连声问温辞“还好吗？” “很吵。”温辞闷闷的说。 三个男人见温辞无害的样子，心中升起了更多恶念。 “喂，把你的女朋友借给哥们几个玩玩？” 温辞转脸看向说话的男人，眼神里的阴狠把他们吓得一哆嗦。 男人们又转念，怕什么？三对一，一个病秧子，还能把他们怎么样了？ “想玩什么？我陪你们玩？”温辞站起来，身体还有几分摇晃。 “你？”他们上上下下打量温辞，笑得特别猥琐，“上面也能用的话，可以带着你一起玩玩。” 一个男人揪过苏曼妮，“带上你女朋友苏妹子，一起玩更有劲儿。” 温辞的目光忽而变得淡漠，“那你们还是玩她，这么多人，我不喜欢。” 其中有个玩得特别花的男人，被温辞开始的话撩起了火，这会儿倒不想让他退出了，上前去抓温辞的肩膀。 温辞侧身避过，男人不死心，想扑上来制住他。 看上去病弱不堪的温辞，一出手，就掰折了男人的一条胳膊。 男人鬼哭狼嚎，引来了隔壁的刘涛。 了解了事情经过，刘涛没说什么，孙昊倒是出声说了几句，无非是一个队伍不要内讧一类的场面话。 苏曼妮眼泪不断，看着十分娇弱。 温辞的目光却不在苏曼妮身上，而是看着独坐在窗边，自始至终一言不发的女孩儿。 他一睁眼，就看到了她。 并且自己好像十分熟悉她，一眼看穿了她的女扮男装。 那几个男人提及的“女朋友”，他第一念头竟然是她，瞬间怒火上涌。 这念头异常的奇特。 待事情说完，众人散开，温辞走到女孩儿那里，也像她一样挨着墙边坐下。 “你好，我叫温辞，能认识一下吗？” 林夕月的目光扫过他，温辞只觉仿佛有什么勾魂摄魄的魅魔在其中，一瞬间就让他确定了心脏在胸腔内的位置，那么猛烈的跳动着，带来溺水般的窒息感。 这个女孩儿，尽管还不认识，但他已经十分确定。 他想要她。 她得是他的。 第52章 我需要贴身保护 上半夜没有任何异常，到了下半夜，这间旅馆竟被l市的地头蛇打劫。 靠着墙边浅睡的林夕月睁眼，借着天空的微光，看到坐在对面温辞。 温辞没有睡，睁着双眼盯着她，里面流转着灼目的热望。 像潜伏在暗夜里的恶魔。 房间里很快闯入一群人，瞬间灯火通明。 为首的男人獐头鼠目，一看就不是能上台面的老大。 他举起一张放大过的照片，叫嚣，“我们在找一条美人鱼，你们有没有线索？” 照片上是一条紫蓝色的鱼尾，鱼鳍和尾部浸在深水中摇曳，好似尘烟般，透明美丽。 房间里的每个人都摇头。 大概那男人也不觉得金贵的人鱼会在这种低级的地方，只是随便扫了一眼，目光却锁在了苏曼妮身上。 因着之前正在睡觉，苏曼妮脱下了包裹头发的帽子，脸上的黑灰也淡了，透出一丁点的女人味，这丝异常很快就被来人捕捉了。 “你们竟然还带着女人？” “大哥，我们是一个地方出来的，看她孤零零的，就带上了。”孙昊抢先解释。 “哦？”那男人明显不好糊弄，表情里尽是玩味。 孙昊把目光投向窗边的温辞，用眼神示意温辞自己来处理。 温辞不为所动，根本不关心那边的态势，倒是总看向林夕月。 孙昊皱眉，这温辞，不对劲。 “女人的过路费是男人的三倍。这是规矩，你们谁来缴？”男人问。 众人沉默，没有人会当这个冤大头。 因着环境污染严重，人类自然繁育已经十分困难。 对于富有的国家，他们会人工培育胚胎加上人造子宫来解决人口的问题。 而贫穷的国度，平民适龄女性往往被国家征召成为生育机器，不断和各色男性接触，提高受孕几率。所以公然私藏贫民女性是犯法的，尤其是年轻女性。 在大家共同的认知里，偷渡队伍里有贫民女性很正常，但被曝出来又是另一回事了。 一旦被发现，为了不连累全队从而让自己被抛弃，她们都要付出数倍的代价才能脱身。 最高的代价是金钱。 可是逃出来的，绝大部分都是穷困潦倒的人。不到万不得已，谁又会离开自己的故乡呢？ 这样的人又哪里有多余的钱浪费在买路财上？ 所以女人偷渡只能一路都扮作男人。一旦被发现，无论什么结果都要自己承担。 苏曼妮既然不小心暴露了性别，肯定是救不了了。但队伍里其他几个女人不能再引人注意。 尤其林夕月。 这才是孙昊开口说情的最大原因。 苏曼妮环顾四周，周围没有一个人的目光放在她身上。包括温辞。 没有一个人会站出来救她。 眼神中滑过一丝幽怨，苏曼妮知道自己今天在劫难逃，就是不知道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我没有钱。”苏曼妮开口。 “没钱？好办，陪咱们兄弟几天，也可以堵住我们的嘴。” 陪几天？苏曼妮想，那自己大概是没法活着出来了。 但是，如果多几个人分担一下呢？几天的时间而已，大家一起被……肯定都能捱过去的。 都是一个队伍的，凭什么只牺牲她一个？ 苏曼妮盯着林夕月，开口，“我知道还……” “苏曼妮？”温辞唤住她，语气里有浓浓的警告。 苏曼妮像被下了禁制，倏的住嘴。 最终温辞还是站了起来，对为首的男人说，“要多少钱才能放过她？” 男人说了个数字，在场绝大部分人都惊了。 温辞却毫不在意，打开手心的芯片，示意让男人划账。 “公子哥儿，我们兄弟的身份可经不住网络查账。要现金。” “出门在外，带现金着实不方便。今天这事，只能按我的意思来。”温辞语气平淡，言辞中却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男人见惯风雨，察觉出对方似乎不是普通人，赶紧要手下去请老大。 很快一个矮胖的男人进来，脖子上有大块的刺青。 来人丝毫没有拖泥带水，“敢问阁下来历？” “我姓温，要去云家。”温辞言简意赅，整个人透出的气势让人彻底信服。 矮胖男人瞬间变了脸。 温家……那可是尊大佛，惹不起。 大部分人不明所以，但刘涛的眼睛闪了闪，露出一丝惊恐。 男人又问了几句，确认了温辞确实身份不一般，很快带着一帮兄弟走空了。 矮胖男人还好心清出了几个空房间，让温辞能单独住下，算是赔了惊扰之罪。 众人想要散去，温辞却开口，“等一等，队伍里谁的身手最好？” 男人们尽管不想承认，但是目光都下意识地看向了林夕月。 “麻烦安排她和我一间，我需要贴身保护。” “温辞……”说话的人是苏曼妮，语气里全是迟疑的规劝。 温辞无视她，只看着林夕月。“我给报酬的，你接吗？” “接。”林夕月答得干脆。 温辞只觉一阵心花怒放，似乎女孩的顺从让他特别畅快。 既然是你情我愿的生意，谁也不能再说什么，众人只能散去。 房间只剩林夕月和温辞两个人。 林夕月主动把床留给了温辞，自己又靠坐在了窗边。 温辞看着简陋的床，脸部抽动了两下，还是咬牙坐了上去。 “过来，今晚睡这里。” 林夕月摇头，“既然答应保护你，我就不睡了。” “一开始就说了，我需要的是‘贴身’保护，你不过来，怎么完成任务？” 林夕月直视他，“我只出卖武艺。” 温辞看着她戒备的样子，笑。不知道为什么，他本能的想要去撩拨她。 明明女孩儿一身男人的打扮，脸上脏兮兮的看不清五官。 但一看到她的眼睛，他就忍不住生出这样的念头。 她就该是他的，无论什么模样，什么身份，什么地位。 “逗一逗你，其实这里确实没法睡人，至少我躺不下去。” 林夕月问，“你有这种身份，没必要加入这种队伍？” “对我好奇？”温辞笑，不知道为什么，他此时此刻莫名的舒心，“我遇到了袭击，应该是曼妮为了掩护我的身份，混到了这支队伍里。” 林夕月点点头，点到为止，不再问了。 看着窗外的光晕，林夕月想，今天晚上，总算过去了。 第53章 沾满欲望的童话世界 尽管身份特殊，但温辞没有离开这支偷渡队伍。按他的说法是有人追杀他，他得混在偷渡队伍里回w国。 队员们知道了他来历不凡，都不敢怠慢他，连带对苏曼妮都好了许多。 苏曼妮大概是心里有气，对其他人态度十分冰冷，但面对林夕月，明显又是另一副模样。 观察，试探，甚至会背着温辞对她做些小小的挑衅。但林夕月似乎从不在意她做了些什么，反应平平。 面对这样的对手，苏曼妮无可奈何。 这样又过了大约一周，团队并没有发生什么不可控的事情。 但实际上这一周有两个人内心饱受煎熬。 一个是卢亮，一个是孙昊。 卢亮自然是因为给苏曼妮拉了客，担心温辞的事后报复。 普通男人倒没什么问题，有个女人就不错了。但温辞万一真的来头不小，那绝不可能和别人共享女人。 虽然苏曼妮仍旧跑前跑后照顾温辞，还是一副痴情女友的样子，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而温辞也没有过问半句别的事情。 可万一事情挑上了明面，温辞会善罢甘休吗？自己做为牵线人，恐怕会当作始作俑者处理？ 卢亮忧心忡忡，开始想解决办法。 如果……温辞能移情别恋呢？他看起来好像对队伍里的林夕月特别感兴趣。 试探着大声调笑了几句诸如“你们俩天天呆在一起氛围不错”，“林夕月你干脆跟了温辞”，卢亮确定了，温辞真的对林夕月有几分意思。 那么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孙昊的心情却很复杂，自从林夕月做了温辞的贴身保镖，他的心就浸在酸醋里。 太近了，太近了！ 就像此刻，温辞跟林夕月之间的距离，近得几乎要贴上。 可他能说什么，他惹不起温辞，而且也是林夕月自己接的活儿不是吗？ 如果自己是温辞那种身份就好了，会有无数女人任他选择，林夕月肯定也会放下惯常的冷漠，自己哪还需要像之前那样跪舔她？ 温辞的余光看到孙昊铁青的脸色，凑近林夕月的耳边说，“小妖精，到处勾人的心。” 林夕月背后汗毛竖起，与温辞拉开一小段距离。 苏曼妮看到，拼命撕扯手里的东西。 姜言卿将几个人的表现都看在眼里，轻哼一声，对身边的杜雯说，“看看，姓林的女人又在勾搭男人了，我看她这次出来就是为了找男人，之前上钩的孙昊现在没用了，温辞这个目标才更好。” 杜雯嘴里说着“别乱说”，眉头却皱得紧紧的。 进入这个世界后，有个声音对杜雯说，这里是叫《童话世界》的任务世界，她的角色是灰姑娘，目标是找到王子并嫁给他。如果完成不了任务，她将无法离开这个世界。 杜雯接受了任务，但到目前为止，没有半点头绪。 任务给出的唯一提示，是跟着这支队伍前往w国。 一路走下来，除了担惊受怕，没有半点收获。 正当她不知所措的时候，系统又给出了新的提示，检测到周围有王子的存在。 那时正好是温辞醒来的时间。 杜雯希望最好是巧合，但系统开始不断提醒她尽快执行任务，明明之前都没有这样的情况。 温辞可能就是她的任务目标。 在目前这种复杂的关系里，自己的赢面近乎于零，她真的也要搅和进去吗？ 可惜由不得她多想，任务需要完成。 硬着头皮，杜雯走上前给温辞递了瓶水。 这是她唯一拿得出手的物资。 温辞没有接，甚至没有看她。这让杜雯感到有几分尴尬。 童话里灰姑娘要盛装打扮才能赢得王子的心，如果脱掉华丽的舞裙，王子只能靠一只水晶鞋来辨认她。 何其讽刺的故事。杜雯从没有看到爱情，只看到上层世界和下层世界的冰冷隔离。 就像现在的她和温辞。 眼看离目的地越来越近，队伍里的氛围却慢慢紧张起来。 刘涛尤甚。 刘涛拿到的角色是童话世界里的【穷人】，不特定指向哪一本童话，身份非常普世。 他的任务是改变命运，翻身成为富人。 原本他的计划是卖掉队伍里的几个女人。 为了达成这个目标，他甚至弄乱了行程，想方设法留宿在了l市， 一到l市，他就暗中联系了地头蛇。 本以为这单稳了，没想到中途杀出个温辞。 眼看任务要求的达成时间越来越近，刘涛只能放弃原本难度小的方案，换上高难度的目标。 林夕月。 之前的计划里，买卖的对象并没有林夕月。 一方面因为她身手好，另外一方面，卖掉她可能会给自己带来无尽的麻烦。 刘涛从开始就知道，林夕月竟然是各路人马到处在寻找的，世间唯一的那条美人鱼。 卖掉她，绝对比卖掉十个二十个女人都要赚得更多。 可最初他不敢，这样的钱，有命赚，大概率没命花。 但现在任务临近尾声，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能先卖掉她，再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 等到任务一结束，他就会离开这个世界，再多危险都与他无关了。 w国的a市还有他认识的一条暗线，他决定在那里出手。 那么现在剩下的唯一问题，要如何把身手不错的林夕月弄到那里去？ 进入w国的前一天夜里，刘涛召集大家集合，商量一下后面的路线。 “‘蚁穴’我已经安排好，明天就能进入w国。这一单我把各位平安送到，也就结束了。”刘涛说。 孙昊观察着刘涛的神色，见他欲言又止，开口帮腔，“涛哥这是还有什么话要说？” 刘涛扫视了众人一圈，“你们进了w国，不代表彻底安稳，万一谁被抓到了遣送回国，千万不要把我供出来。” 一句话，说的在座大部分人都紧张起来。 原以为的终点变成令人担心的，实在让人感到糟心。 “涛哥有没有什么好建议？”孙昊猜想刘涛绝不会无缘无故说这几句话。 “a市那里有我的一个朋友，我可以带愿意去的人谋份活计，有了工作也就等于有了护身符，不会轻易被人盘查。”刘涛停下来，再看了一圈众人的神色，“当然，我不可能白白帮这个忙，报酬方面你们考虑好了，可以私下来找我谈。” 温辞唇边含笑，细细打量这个队长。 林夕月抱臂斜靠在墙上，没什么表情，仿佛根本不感兴趣。 但她的心里想的却是：a市，正是她此行的目的地，还真是巧合。 第54章 她要王子的心 夜里，有几个队员找刘涛预定了位置，但他们并不是刘涛想钓的鱼，所以刘涛暂时并没有给他们确切的答复。 他焦虑不安的等着，就在他已经灰心丧气的时候，门被敲响了。 看清门外站着的人，以及手里拿着的东西，刘涛惊讶得睁大了眼睛。 “月儿想去a市？”温辞懒洋洋的靠在床头的靠枕上，目光没有离开坐在窗檐上的女孩儿。 旅途上慢慢和林夕月走近了些，温辞很快更换了对她的称呼。 每次“月儿”这两个字被他吐出时，都让他有种莫名的快乐和满足。 就好像是嵌在他灵魂深处的名字。 “嗯，要去。” “真巧，我也要去，一起？再给你续个单。” 林夕月瞟了他一眼，“不了，后面我不打算跟任何人同行。” 温辞听罢，不再躺着，而是站起来走向她。“你跟不跟别人同行我不管，但是你必须跟我在一起。” 刚刚推门进来送食物的苏曼妮正好听到这句话。 “温辞，吃饭了。”苏曼妮截断二人的谈话，不知道究竟是有心还是无意。 餐盘上的食物很新鲜，不知道是怎么弄来的，弄来的人又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林夕月自觉的打算回避。 “月儿，去哪儿？” “吃饭。” “和我一起吃。”温辞跟在林夕月身后，伸手将她刚刚打开的房门又关上了。 林夕月回头，身体被禁锢在门板和温辞之间，温辞并没有退开， 瞬间有种暧昧的氛围。 如果可以忽略掉苏曼妮的存在的话。 苏曼妮大概是嗓子不舒服，轻轻咳了一声。 林夕月拨开温辞的手臂，从门后闪身出来，对上了一双阴沉的眼睛。 温辞不耐的回头，苏曼妮立即换上了笑脸。 这种变脸速度，林夕月只觉由衷的佩服。 她对苏曼妮笑了笑，对温辞说，“这都是苏曼妮费心为你弄来的，你好好享受。” 看着林夕月离开的背影，温辞心生暗火，他本能的憎恶这种不受他控制的感觉。 苏曼妮承受着温辞如刀的眼神，内心同样难以平静。 进入这个叫做《童话世界》的地方，苏曼妮被一个声音告知，她的身份是童话《小美人鱼》中的公主，任务是得到王子的心，如果完成不了任务，会被抹杀。 在寻找王子的路上，她认真做过计划，要怎样拿下王子的心，完成任务保住性命。 直到和温辞相遇。 从她见到温辞的第一眼开始，还没等系统告诉她这个人是谁，她就已经彻底沦陷了。 那一刻她想的竟是，管它什么任务，她只想和这个叫温辞的男人在一起。 因为他的脸容身姿，声线气味，甚至性格脾气，没有一处不合她的心意。 而当她从系统那里得知，她的任务就是攻略这个人，欢喜得差点疯掉。 她以为，她和温辞会迅速展开王子与公主的浪漫恋情，毕竟这是一个童话世界不是吗？ 但现实却慢慢把她逼向了女仆的位置。 温辞看不上她。她很清楚的知道。 所以她牺牲自己，换取优质的生活物资，只为了让温辞过得舒服些，从而对她高看一眼。 任务要继续，她的心也还在继续。 这个人，她放不了手。 原本想着，就这样熬着，也许故事发展下去，有什么转机呢？ 林夕月却出现了。 这个女人，一直做男人打扮，从不流露出半分女性的温柔，温辞却莫名被她吸引。 有好几个夜晚，温辞都是和林夕月单独在一个房间里相处。 他们做了什么？亲了吗？抱了吗？是不是睡了？ 是的？林夕月现在的态度越来越有恃无恐了。 苏曼妮心痛不已，忽视温辞的冰冷态度，“温辞，吃完饭你睡一会儿，你的身体需要休眠，不可以长时间清醒。” “明天到了w国，你去找云家领这一路的酬劳，以后不用再见了。” 苏曼妮愣住。 她努力分辨，“温辞，跟着你是我心甘情愿的，不要让我离开你……” “我说话像废话是不是？”温辞更加厌烦。 没有月儿在的房间，他感到空虚。 他要时时刻刻看着月儿。 苏曼妮看着温辞开门出去，视线渐渐模糊。 为什么？她会是那个被抛弃的人？ 明明她来得最早。 明明她付出得最多。 明明她才是王子命定里的公主。 “那就麻烦涛哥了。”林夕月说完，下楼和其他人集合。 谈定了线路，刘涛长吁出一口气。 他以为林夕月不会来了，但最终她还是在第二天早上过来找他，要一起去a市。 “为什么？”刘涛不禁问。 “因为温辞非要和我一起去，又不肯带上他的女朋友。我为了避嫌，想想还是人更多一点好。” 刘涛没想过是这种不重要的理由。当然，也许只是他来看不重要而已。 最后队伍名单定下，林夕月，温辞，苏曼妮，姜言卿，杜雯，卢亮和孙昊。 一路走过来，大家也算熟悉了，去a市不过是几天的行程。 刘涛想，这笔生意百分百妥了。 却在进入a市第一晚出了事。 卢亮死了。 因为怕惊动人，除了林夕月和温辞，其他人都想赶紧离开，以免被警察查出身份。 林夕月看向温辞，见对方只是微微皱眉，不像有多余情绪的样子。 “怎么？害怕？”温辞见林夕月看着自己，语气温和的问她。 林夕月摇头，没说话。 “那走，不用管他了，只是一个陌生人而已。” 队伍继续出发，中午的时候，苏曼妮又给温辞送食物。 “为什么不肯走？”温辞问。 苏曼妮看着他，“我是你的女朋友，能去哪？” “我从没承认过你这个身份？”温辞看了林夕月一眼，对苏曼妮死缠烂打的样子极度不满。 “温辞……” “你要待在队伍里你就待，别说是因为我，我跟你从头到尾就没什么关系。” 温辞说完，又蹭到林夕月身边，低声不知道说了句什么，林夕月看向苏曼妮，唇边含着一抹笑。 那笑容，满含讥笑，嘲讽，以及高高在上的优越。 第55章 血染的暗色童话 时间越来越紧迫。 杜雯知道，这几天是她完成任务的最后机会。 她的目标只需要嫁给王子就行，王子爱谁与她无关。 但现在王子对她陌生到，连她的名字可能都叫不出来。 终于她找到了机会，在卢亮的死亡现场，和温辞说了几句话。 这一切落到了苏曼妮眼里。 呵，上赶着找死的人真多呢！苏曼妮恶毒的想。 对卢亮下手的人正是苏曼妮，因为卢亮竟拿苏曼妮出卖身体的照片威胁她。 万事开头难，送走了第一个，第二个就不再是问题。 反正这些人对她而言都是无用的角色。 姜言卿看着卢亮的死状，靠近苏曼妮，悄声问：“毒药好用吗？” 苏曼妮没有回答，警告地盯住姜言卿。 “有需要再找我。”姜言卿毫不在意苏曼妮的翻脸不认人，笑意盈盈。 这个人……危险！迟早也要解决掉。苏曼妮想。 但在那之前，她还有用。 苏曼妮看着杜雯不眨眼的盯着温辞的模样。 蠢女人，你也不需要存在了。 加上死去的杜雯，队伍成员突然一下子减少了两个。 一时间人心惶惶，因为这两个人的死状很相似，都像中毒而亡。 刘涛神色沉沉，竟抽起了那支从不点燃的香烟。 孙昊私下找林夕月。“夕月妹子，队伍里有杀人魔，咱们悄悄走，这里太危险了。” “走去哪里？”林夕月抬眼看他，眸色在灯光下显得特别莹润。 孙昊呼吸一滞，感觉像有只手轻轻攥了一下他的心。 他瞬间沦陷了。 “你想去哪里，我就陪你去哪里！”孙昊急急地说，恨不得现在就把女孩儿偷偷带走，然后远走高飞。 “是吗？让我想一想。”女孩儿轻轻的笑，然后转身回去房间。 温辞的脸色如被浓墨泼过，眼前的一幕，全部落入了他眼中。 饭后见不到林夕月，姜言卿主动告诉了他林夕月所在的位置，结果正好看到…… 孙昊这家伙…… 温辞默默的跟上了他，暗夜是罪恶的保护色，流淌出的妒忌和占有变成利器。 月儿怎么能对着别的男人露出笑容？ 她是他的，她的一切都是他的！ 如果她敢看别的男人，那个男人就得死！ 连孙昊都下落不明，刘涛越想越觉得不妙。 不知道怎么了，明明之前的队伍都好好的，一进w国人心就慢慢变了。 原本借着众人的遮掩，事成之后他还可以找个地方遁形，可现在整个队伍里只剩下温辞和三个女人，会显得他的存在越来越明显。 他慢慢想着，想着几天前苏曼妮来找他，要求加入去a市的队伍。 她付出的报酬，是一片蓝色的鱼鳞。 这片鱼鳞，层蓝渐染，缓缓递进，美得让人怀疑这是否真的是天工所造。 “带我去a市，我用这个秘密来交换。我知道谁是那条被通缉的人鱼。” 刘涛不动声色，“你去a市做什么？” “不做什么，温辞在哪，我就在哪。我是他的女朋友。” “温辞不肯带上你？” 苏曼妮的眼神瞬间变得十分可怕，“我的事情，我自己决定。” 默了默，苏曼妮补充道，“林夕月是那条人鱼的消息送你了，我知道你缺钱，好好把握。” 他不能告诉苏曼妮自己的计划，只能假装和苏曼妮成了暗处的盟友。 以至于明知苏曼妮毒杀了两个人，他都无法站出来公开指责她。 今夜消失的孙昊，多半又是苏曼妮动的手脚。 身边有这样一号危险人物，很难说哪一天噩耗就会降临到他身上。 他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了。 要么，悄悄带走林夕月。但是有温辞在，难度很大，这小子对林夕月盯得很紧。 再加上林夕月身手极好，他怕自己到关键时刻制不住她。 要么，反杀掉苏曼妮。 反正这个人已经知道了最大的秘密，迟早也要处理掉。 他想了又想，终于决定去找姜言卿。 姜言卿看着眼前的男人，抬起的唇角没有放下去过。 “如果你不帮我，我只能把你是苏曼妮的共谋，给她提供毒药这个消息说出去了。到时候你会因为杀人罪被w国判刑，轻则监禁，重则遣送回国。”刘涛想要说服姜言卿在苏曼妮的身上动点手脚。 “你觉得这种软绵绵的威胁会对我起作用？”姜言卿笑着，面容有几丝阴暗。 刘涛一步上前，伸手掐住姜言卿的脖子。 姜言卿任由他掐着，手中忽然展示出一张金色卡片。 sss级，缚灵。 刘涛瞬觉灵魂被捆绑，全身失了力气。 他只能放开了姜言卿。 这个女人，花招多的数不胜数。 当初在队伍人员刚刚凑齐时，她曾教他使用过一张卡片。 sss级，真言。 他借用这张卡看到了这个世界的真实模样，以及身边队友的真实身份。 一个虚拟的数字世界，一堆公主王子，和一条人鱼。 还有，姜言卿这个女巫。 “你……为什么让我看这些？” 姜言卿笑，“我只想安安稳稳的到达目的地，给你看，是让你明白自己的卑微身份，不要管错了事，得罪错了人。” 于是一路上，刘涛成了一个挂名队长。 但这会儿，他不能再像最初一样任由事情自由发展了，否则他的任务会彻底失败。 刘涛在剧痛中艰难开口，“姜言卿……帮我一次……如果你不愿意亲自动手，可以换我自己来……给我一点好用的道具好吗？” “总算有了点求人的样子。”姜言卿收了手里的卡，束缚在刘涛身上的力道一松。 “说，你想怎么做？”姜言卿问。 “除掉苏曼妮。”刘涛低低地答。 “她得罪你了？” “她杀了三个队友。” “呵呵，别告诉我你是正义使者，专门制裁罪恶。” “……她知道了太多秘密，我不放心她。” 姜言卿了然一笑，“早这么说，大家都能少费些力气。但是，我不会帮你。” “你！”刘涛气结。“耍我？ “呵，只是没必要在最后一段路上得罪人罢了。”姜言卿挥手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刘涛沉着脸，脑中划过一个念头。 不能等了，以免夜长梦多，干脆，把卖掉人鱼的计划提前。 他避开众人，拨出了电话。 姜言卿看着刘涛脸色阴沉的离开，明白他已经无法再按捺。 一切都按计划顺利推进着。 终于要到了a市了啊！ 第56章 被污染的人鱼 队伍里一下子少了三个人。余下的人并没有太大反应，前行之路还在继续。 温辞的头疼得厉害，清醒的时间开始减少。 苏曼妮最喜欢温辞睡着的片刻，那是她能靠近他，短暂拥抱他的时间。 刘涛边开车边想，他已经把消息传给了线人，不出一天，应该就会有结果。 姜言卿摆弄着手里的塔罗牌，洗牌，抽出。 月亮，正位。 她环视四周，呵呵，十分吻合。 姜言卿把卡片递给林夕月。 林夕月看了她一眼，没有接。 “妹妹，姐姐可是好心提醒你。” “不必。” “那你好自为之。”姜言卿真的像个知心大姐姐，丝毫没有被拒绝的不甘情绪。 车开到一半，忽然被截了下来。 来者身材壮硕，训练有素，数量可观。 野外的公路上，发生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尽管这是在富足的w国，黑暗也仍存在。 路过的车辆不敢停下来，迅速离开。 来人看了看车内，一眼发现昏睡的温辞。“少爷！” 刘涛有点慌了，怎么会？来人竟是温家的人？那他联系的人呢？ 温辞在呼唤中醒来，淡淡的交代了几句。 “少爷，人鱼……怎么办？” “消息是他透出去的对？把他处理掉。”温辞指指驾驶座上的刘涛。 刘涛打开车门想跑，被几个点射重伤了双腿。 温辞看了眼身边的苏曼妮，满眼嫌恶。“我告诉过你了，不要随便碰我，我嫌脏。” 苏曼妮脸色苍白。 温辞被保镖们架出了破旧的车厢，送上了一辆豪车。 “把她一起带过来。”温辞开口。 林夕月被送到了温辞旁边。 “月儿，别怕，我会保护你。嘶……”温辞忽然痛苦的皱眉。 很快有人在车窗边汇报，“少爷，那个卖情报的已经处理掉了。” 温辞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他头疼得几乎要说不出话。 “月儿……我先睡一下……”温辞说完就歪倒在了座椅上。 保镖们迅速回到车里，抓紧时间送少爷回去治疗。 在人影交错的空隙，林夕月和姜言卿的目光相对，后者微笑，扬了扬手中的月亮牌。 苏曼妮狠狠地盯着林夕月，眼中的恨意毫不遮掩。 车队出发，向a市而去。 林夕月看着a市中心的高塔，在一众矮平的建筑中显得特别高大。 那是她此行的目的地。 车队在城市中穿行，却渐渐远离了那里，进入了山林。 温辞的住所在山中，远离市区，是一座庄园。 车一开进去，很快就有医疗人员抬着担架车来接人。 管家出现，将三个女人分别安排进住所。 不同的是，林夕月进了客房，姜言卿和苏曼妮却进了地下室里的一间幽暗监牢。 苏曼妮的不甘心达到了顶峰。 她被自己的求而不得日夜折磨，已经濒临崩溃。 温辞……温辞…… 你为什么会这样对我？！ 女仆拿来给林夕月准备好的衣服。 是一件繁复的欧式礼服裙。 “林小姐，请你去沐浴，换上新衣服。” “你们的浴室可能不适合我。” “林小姐放心，请随我来。” 女仆带着林夕月去了一个巨大的泳池。 “能回避一下？”林夕月看着站定的女仆。 后者犹豫了片刻，放下衣服走了。 林夕月卸下一身伪装，一头扎进了泳池。 长期缺水，她的身体已临近干涸，皮肤摸起来像干瘪的假皮。 很快水下展开一扇鱼尾。 温辞躺在房间里的大床上，看着屏幕中四处的畅游的女孩儿。 鱼尾并不是传言中紫蓝色的，相反是满是疮疤的黑灰色。 “怎么回事？”温辞皱眉。 “少爷，需要找专家来看看吗？”管家立在旁边，眼睛却不敢盯着屏幕。 “把鱼尾局部截个图，让他们诊断。” 林夕月沉在水底，小心的揭开了鱼尾上的旧疮，脓血涌了出来。 她的身体已经临近异变，这是系统在提醒她，完成任务的时间已非常紧迫。 温辞看着屏幕上的画面，紧锁着双眉，不顾身体难受，去泳池边找林夕月。 “月儿！” 林夕月浮上来，只露出上半张脸，一双眼睛看着温辞。波光粼粼的水面下，一条鱼尾轻轻摆动。 女孩儿眼瞳幽暗，像惑人心神的女妖。 温辞的心脏狂跳，有种想要献祭自己的冲动。 这就是人鱼的力量吗？ 那他必须得把她锁起来，她只能要他一个，休想去蛊惑别人。 林夕月转眼又潜入水中，似乎非常享受。 既然她不想出来，也就随她了。 温辞忽略生疼的脑袋，回房间和专家开了视频会议。 “温公子，这样的鱼尾明显是长时间暴露在核污染中，导致的变异。” “治疗方法？” “目前无解，核污染造成的损伤是不可逆的。” 温辞脸色一沉，要求专家必须想出治疗方案。 “她没事，你们才能没事。”温辞语气霸道生硬，没有商量的余地。 心中莫名不安，温辞让管家将泳池边放上了卧榻。 今夜，他在这里陪她。 经过了一夜的水中疗愈，林夕月恢复了许多，她要温辞带她去城中心的高塔看看。 “姜言卿和苏曼妮呢？怎么一直没有看到她们？” 温辞不解林夕月为何要提起她们，“你和她们不熟？如果不是怕曝光你的身份，这支队伍早该解散了。” “她们人呢？” “关在地下室。” “把她们放出来，能一路同行也是缘分。” 温辞看着林夕月天真的模样，叹口气，“月儿，你就是太善良。” 温辞陪林夕月去地下室接她们出来。 苏曼妮看着林夕月一身华丽装扮，再对比自己狼狈的模样，本能的想把自己藏起来。 心中却生出更多黑暗不甘。 温辞是她捡到的，是她照顾的，这个中途冒出来的女人，怎么就这么轻易的把温辞的心夺走了？ 她恨极了。 “妹妹来了？这一身真漂亮。”姜言卿笑眯眯的说着场面话，率先走出牢笼。 “都去洗干净，一会儿陪月儿出门。”温辞冷冷交代。 姜言卿十分开心的离开。 “陪”林夕月出门？苏曼妮本能拒绝这种不平等的身份，“我不要！” 温辞冷笑，一言不发，带着林夕月转身就走。 温辞！我是带着任务来的，我是你命定的人，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苏曼妮已接近崩溃的边缘。 离开的姜言卿去而复返，看到痛哭流涕的苏曼妮，笑意不减分毫， “妹妹这是怎么了呢？有事你可以找我啊，我能帮你。” “我先陪林妹妹出去逛逛，回来再来看你。好好想一想，你想要什么，我会帮你。” 姜言卿走远了，几句话却像魔咒一样在苏曼妮的心头萦绕。 她想要什么？ 答案永远只有一个。 温辞！ 第57章 打破这个世界的“蛋壳” 林夕月，姜言卿和温辞三人登上高塔。 塔顶只有烈风，脚下的建筑低矮，景色寻常，没有半点可看之处。 “月儿，没意思就早点回去？”温辞揉了揉胀痛的眉心。 “是不是很累？你可以稍微休息一会儿。” 温辞在女孩儿幽深的目光中，只觉意识恍惚，软软的瘫坐下去。 小小的高台上，林夕月和姜言卿四目相对。 等候在塔脚的保镖们丝毫不知塔顶发生了什么。 “我达成了我的约定，现在轮到你了。”姜言卿倚靠在护栏上，头往后仰，长发被烈风吹得四处飞扬。 林夕月看着姜言卿的恣意模样，真诚地说，“谢谢你构建的这个世界，和表演指导。” “也要谢谢你自己的万人迷体质。”姜言卿笑，“就没见过这么蠢的男人们，真是让我开了眼了。” “答应你的事情，我会做到，但在那之前，我要失陪一小会。” “请便。” 林夕月在虚空中点触。 一个小小的空间被展开。 林夕月置身其中，四面白色墙壁，和一张小小的床。 床上躺着一个女孩儿。 和她一比一等比还原的，一模一样的女孩儿。 这是夜辰留给她的仿生人躯体。 夜辰消失的那一刻，最后在她的脑海中放入了一段信息，是关于这个世界的真相。 这里是温辞设计的虚空梦境，为了困锁住她。 她的意识深陷在这个梦境里，身份是一支游戏战队的队长，在自己设计的各种小世界中轮回。 所谓??，正是这个世界运行的规律，没有尽头，只能无限循环。 什么莫比公司，什么天宇，什么比赛，全都是精心设计的谎言。 整个梦境里只有三个真实的意识。 自己，温辞，和苏曼妮。 温辞是梦境世界的主宰。 其他人，包括织梦战队的所有成员，都是温辞的意识投射，用来在小世界监视自己的状况，确保不会清醒。 夜辰是一段意识数据，借用一张神卡出现在这个世界，只是为了唤醒她。 里世界是温辞无法操控的地方，在那里，夜辰借着故事脉络，给她留下了许多线索。 《心火燎动》中，第一次展示了里世界的存在；苏曼妮是仿生人；“这个世界是虚假的。” 《西西弗斯》里，暴露了温辞的真面目；仿生人苏曼妮并没有因为应冰的死去而消失；里世界可以困锁住温辞的意识。 以及最后的，里世界的构建方式，和送给她的，这个小小的，放着她仿生人躯体的空间。 夜辰曾在她的手心里画下了一个“8”。 “小月亮，想一想，为什么每次经历的小世界结束时都是第‘8’次？” 林夕月把手心90度旋转。 ??。 温辞要她永远都逃不出去。 林夕月在夜辰消失的那个小空间里醒来，接收完全部信息，思考了许久。 假如温辞发现了这个秘密之地，一定会再次重启世界，让她再次陷入没有自我意识的无限循环。 所以，这是她逃离这个世界最后的机会。 她要想办法把温辞和苏曼妮关在里世界，去所谓的“现实世界”寻找出口。 之后她不断尝试，但里世界她始终无法构建成功，她心中的黑暗面太浅，很容易就会被识破。 还有谁可以帮助她？ 她想起之前被“辞退“的助理，从而想起了姜言卿。 姜言卿是意识碎片中的异类，竟生出了自我：无比渴望证明自己有能力独立，甚至有了类似人类的情感，妒忌，陷害，不甘。 这也是温辞容不下姜言卿的原因，她是个不可控因素。 当时林夕月保下姜言卿真的只是出于队长的责任，但想清楚了整个局面，林夕月决定赌一把。 她私下找到姜言卿，问，“给你一个机会，构建一个世界，你愿意吗？” “什么意思？” “按你的方式，让人物关系互相牵制，憎恨，再产生杀意的世界，你能做到吗？” 姜言卿最开始不信任她，只是盯着她。 林夕月也不着急，给她时间考虑。 或者说，给自己时间考察，考察这片意识碎片是不是真的已经独立，不再是温辞的附属傀儡。 过了一夜，姜言卿来找她，问她到底什么意思。 “我想和你搭档，造一个表里双层世界。你知道，少了夜辰这张卡片，里世界我没有能力独立构建，需要你的帮助。“ 大概是这句话取悦了姜言卿，她问，“我要怎么做。” “设计一段旅途，让织梦战队一路走过去。在终点，只需要剩下四个人。你，我，温辞和一个叫苏曼妮的角色。” “苏曼妮？”姜言卿不解，“这不是我在《心火燎动》里设计的角色吗？你在《西西弗斯》里就没有放过她，这次又要安排她的戏份？” “大概，是因为你设计的这个角色，让我印象十分深刻。”林夕月笑。 世界的真相，告诉姜言卿未免太过残忍，也很难预计姜言卿会不会生出别的变数。 姜言卿也笑了，她喜欢被肯定的感觉。 尤其肯定她的人是林夕月。 “其他人的结局怎么安排？是中途留下，还是赶出队伍？” “死亡。” 姜言卿一惊。 “他们是队友，你这么安排他们？为什么？” 真相当然是因为只有他们的死亡，才能重创温辞的主意识。温辞越虚弱，才会被困在里世界越久。 可是林夕月不能对姜言卿说明。 她换了说辞，“关于这么几个队友，我来说说他们的情况。孙昊，你的秘密男友，却总缠着我，卢亮，道德感低下，杜雯，软弱没有主见，至于副队刘涛……上次你出卖《西西弗斯》的情报，之所以这么顺利，因为背后的操纵者是刘涛，是他私下联系了几个战队，远程遥控他们来找你。” 姜言卿难以置信。 “这件事是温辞告诉我的，你不过是个明面上的背锅者，后面队伍的成员会有调整，我想留下你，总得拿出点证明。” “我在表世界的主题放的是童话。唯美圆满的世界，当然比不上黑暗血腥的世界更让人印象深刻。”林夕月顿了顿，“你会因为这个反差巨大的里世界设计，成为新的女神。” 姜言卿点头，“有点意思，我可以试试。” 和姜言卿的合作顺利敲定后，林夕月向温辞提出了构建一个新的开放世界的建议。 她要把“现实世界”里所有的意识小碎片，都放进她设计的表世界中。 再把身边的这些家伙，都困锁在里世界。 这一次，她要逃出去。 她要打破这个世界的“蛋壳”。 第58章 我要抱你了，可以吗？ 姜言卿看着林夕月从虚空中抱出一具躯体，外表竟然和林夕月一模一样。 “这具身体是仿生人。我需要你做一件事，将苏曼妮的灵魂放进这具身体里，告诉她，好好把握温辞。”林夕月说。 “我已经帮过你很多了。” “做为答谢，这个，交给你。”林夕月手中拿着的，赫然是神卡，西西弗斯。 姜言卿眼前一亮。 “事到如今，你的能力我看得很清楚，织梦的未来就靠你了。” 待她走后，如果世界能继续平稳运行，让姜言卿怀抱美梦也未尝不可。 这是她最真诚的答谢。 “我要去上层世界看看，这里就交给你了。” 姜言卿手握神卡，沉浸在对未来的美丽寄望里。 林夕月微微一笑，多年的夙愿得偿，换谁也无法自控。 她的手里拿着提前用复制卡复制的另一张“西西弗斯”，使用。 卡片开始旋转，夜辰留给她的这个道具，终于到了发挥作用的时刻。 死亡瞬间笼罩了她。 林夕月感觉到自己轻轻的升向高空，像泡沫一样。 眼前的世界摇晃，裂开。 她的灵魂如同一只自由的飞鸟，离开了这个世界。 “队长，再见。”姜言卿对着虚空挥手，将卡片收好，她也配合着躺倒下去。 林夕月在游戏舱内醒来，顺手给身边的温辞打开了营养液的开关。 离开时静悄悄的，整个场馆没有半个人影。 所有“人”的意识，都进入了林夕月准备的宏大的《童话世界》里。 希望“大家”玩的开心。 登上场馆的楼顶，世界仍旧是记忆中的样子。 灰色的钢铁建筑，刺目的阳光。 林夕月抬头，头顶湛蓝的天空，是“地下世界”模拟天幕的光罩。 那个温辞从不让她去的，所谓通往“地面世界”的出入口，就在场馆的正上方。 闭上眼睛，林夕月在头脑中重新构建这个世界的模样。 天地忽然倒转。 林夕月向下坠落。 正下方是一片湛蓝的颜色。 那是广阔无边的大海，灵魂的归途。 温辞醒来后第一反应是查看林夕月的状况。 从管家口里得知月儿一切正常，只是身体有些虚弱，还在昏睡。 温辞松了口气。 潜意识里，温辞觉得自己要每时每刻盯着林夕月，只要看不到她就会心慌意乱。 刚刚在塔顶发生的集体昏迷事件让他深觉奇怪，但是管家已派人从头到尾追查了一遍，并没有任何可疑人物上去过。 没有头绪，暂且先放一放。 温辞揉了揉眉心，他的头总感觉胀痛，像被什么抽空，又被慢慢填满。 晚上有个酒会，他要带着林夕月出席。 他想过了，如果要保护林夕月的人鱼身份，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她变成温夫人。 今夜，他会向所有人介绍月儿。 温家是这个世界权利的核心，做为温氏的准继承人，他会好好把握自己的婚姻。 看着躺在床上的女孩儿沉静的睡颜，温辞心中一片柔软。 这样的注视仿佛经历了千万次，但像这样触手可及的距离是第一次。 他伸出手，想要抚上女孩儿的脸，但最终还是收了回来。 脑海里有个声音告诉他，得不到女孩儿的允许，他不能碰她。 傍晚，女孩儿醒了过来，呆呆地注视天际的余晖。 温辞开口，“月儿，晚上有个宴会，你陪我去好吗？” 女孩儿回头，迎上他的目光，笑了，“好。” 笑容软糯，让温辞的心脏怦怦乱跳。 这样的笑容，这样的女孩，他等了很久很久，好像穷尽了时光。 “月儿，你可不可以……嫁给我？”温辞问得小心翼翼。 女孩儿歪了歪头，思考了一会儿。 “可以。” 从心底深处涌出无数情绪，遍布了温辞的四肢百骸，这一刻，他眼眶湿润，有眼泪要涌出来。 原来……原来…… 被这个女孩儿接受是这么幸福的感觉…… 温辞低下头，并不想自己的狼狈的模样被女孩儿看了去。 他只是……太高兴了。 晚宴开始。 温辞的手臂被女孩儿挽着，他穿着西装，女孩儿穿着鱼尾裙。 男俊女靓，十分登对。 苏曼妮站在角落里，看着二人在人前的表现，默契十足，浓情蜜意，内心涌起的妒火几乎要把她烧成灰烬。 温辞果然被林夕月迷住了。 自己竟然输给了一条人鱼。 传说美人鱼有蛊惑人心的能力，古老的水手们都是这样葬身鱼腹。 温辞是中了妖法了。 童话故事里，王子都是要和公主在一起的。而人鱼，是要变成泡沫的那个。 她转身去找姜言卿，她要不惜一切代价要这条人鱼的命。 姜言卿端坐在房间里，脚边放了一个行李箱。 看到苏曼妮，她淡淡一笑，“终于来了？” 似乎已是久候多时。 “可惜我要走了。如果你抓紧时间，我还可以帮你最后一次。” …… 待苏曼妮回到会场，目光停留在高台的话筒上。 疾步上前，苏曼妮拿到话筒，拍了拍确认能够正常使用，开口，“大家静一静，听我说，温辞身边的女人，就是大家四处寻找的美人鱼。” 平地惊雷，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温辞身边的人。 女孩儿瑟缩着，往温辞怀里躲。 温辞暴怒，环着女孩儿，叫保安把苏曼妮带出去。 周围开始有议论声。 “人鱼？真的假的？据说人鱼肉能让人长生不老，有多少人都在找这种灵药。” “我可听说人鱼的眼泪都是上等珍珠，得到了它就有数不尽的财富。” “好像人鱼的歌声可以迷惑人的心智，被人鱼蛊惑的人什么秘密都会说出来。” 温辞感觉到怀里的女孩儿在发抖。 这些人的话让她吓坏了。 苏曼妮被拖拽着仍在高喊，“如果你们不相信，可以往她身上浇水，很快就能暴露出她的真实身份！” 温辞忍无可忍，拔出了身边保镖的武器，上膛，瞄准，击杀，一气呵成。 看着自己被洞穿的胸口，苏曼妮倒了下去。 现场一片混乱，人群四散奔逃。 “蠢女人！”温辞咬牙切齿，搂紧了怀中的女孩儿，把她带离了会场。 先将女孩儿送回房间，温辞温声安抚她，“月儿，别怕，我去处理一下，晚点过来找你。” 事情当然不会那么轻易平息，温辞一直忙到了半夜。 精疲力尽的回到房间，看到床上鼓起的小小的一团，他疲惫的心瞬间被治愈。 这是女孩儿第一次主动留在他的身边。 匆匆去沐浴，温辞回到床边，女孩儿仍旧沉睡着。 掀开被子，温辞唤她，“月儿？醒一醒。” 女孩儿微微动了动。 “我要抱你了，可以吗？” 第59章 支撑这个世界的力量本源 “我要抱你了，可以吗？”温辞问的温柔，心中却十分忐忑。 “嗯……温辞……”苏曼妮的灵魂躲在这具躯体里，尽量模仿着林夕月的行事举动。 这是姜言卿送给她的，得到温辞的方法。 为此她不惜舍弃了自己的身体，将灵魂换入了林夕月的身躯。 过程当然痛苦，温辞对她出手的一刻，她明白，林夕月才是温辞的全部，而她，什么都不是。 好讽刺，她得不到温辞，她也不会让温辞得到林夕月。 足够了，哪怕用这种卑劣的手段得到温辞，也足够了。 暖黄的灯光下，女孩儿睡眼惺忪，带着被唤醒的娇憨，喉咙里的声音也含着勾人的欲。 温辞眸色渐深，呼吸失控。 他伸手，抱起女孩儿。 女孩儿软软的倚在他的怀中，像只柔软的，乖顺的小兔。 温辞低下头想去吻她。 却对上女孩儿的双目。 他无数次见过林夕月的眼睛，那双眼睛里，装满了理性，坚定，智慧，娇俏。 唯独没有这样的，渴望和欲色几乎要溢出来。 温辞一把抱起女孩儿，她柔软的身躯贴近他的胸膛，双手自然地环住他的脖颈。 “温辞……给我……”女孩儿声音细碎，全是引诱。 脚下一顿，看着女孩儿的软糯模样，温辞很想把她抛回床上，覆上去，做尽一切心中想做的事。 但，他压抑住自己，只是一去一回，很快就回来。 待他确认了，今夜他就会狠狠的，把女孩儿欺负到求饶也不停。 “月儿，让我再看一看你……” 站在泳池前，温辞轻轻将女孩儿放入水里。 苏曼妮入水后，瞬间明白温辞是在迟疑什么。 她还是做不到和林夕月的反应一模一样，所以温辞要确认她是否真的是林夕月。 呵呵，虽然厌恶，但苏曼妮庆幸的想，没关系，这当然是林夕月的身体…… 当然是…… 苏曼妮惊恐地看着自己毫无变化的双腿。 怎么回事？她明明见过的……林夕月一碰到水，就会显露出紫蓝色的鱼尾…… 这具身体，到底是怎么回事？！！ 姜言卿！！！ 温辞惊在原地，他盯着浸在水中，双腿却没有半点变化的女孩儿，记忆如电击般涌入了他的脑中。 “嗯，是我。我回来了。” “怕不怕我？” “因为，小月亮没有我，会一直哭。我舍不得。” “我知道你在找我，可惜，这段记忆现在还不能让你带走。小月亮还不够强大，我们还要等一等她……” “我知道，封印你的时间不会太久，希望小月亮能快一点……” 温辞在剧痛导致的晕迷前，意识中流转着两个字。 夜辰。 极短的时间，温辞“醒”了过来。 他看了一眼泳池中的女孩儿，原本眼里的情意和欲望消失的干干净净。 一挥手，女孩儿成了碎渣。 “呵，原来是仿生人。夜辰，你真是好样的。” 在刚刚的“昏迷”中，温辞意识大开，蔓延到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没有林夕月，她把他困在了里世界。 “天真。” 温辞轻点前额，“出来。” 死去的刘涛，卢亮和杜雯出现在面前。 “给我去把姜言卿找出来！” 三人化作光点四散开来，很快，卢亮带着姜言卿回来了。 “蠢货，你干的好事！” 温辞没有给姜言卿辩解的时间，只用了一招就震碎了她。 里世界瞬间摇晃，破溃，坍塌。 表世界显露出来。 温辞置身在雪山之巅，一如《西西弗斯》的开篇场景。 “呵呵，月儿还真会讽刺我。”温辞阴沉沉的笑着，“不要让我抓住你啊月儿，你能逃到哪里去？” 顾不上寒冷，温辞闭上眼睛，发散意识，寻找支撑表世界的林夕月。 月儿，你竟然弄个假货来取悦我，知道我有多伤心吗？ 我以为你真的接受我了，愿意跟我在一起了，原来还是大梦一场…… 温辞越想越痛，内脏仿佛被揉烂绞碎，口中竟溢出了鲜血。 没有！没有！ 哪里都没有月儿的意识！ 为什么？！ 他深呼吸，再次发散意识，找到支撑这个表世界的能量来源。 锁定到的竟然是一个意识碎片。 隔空将它拖拽过来，意识碎片还在喃喃。 “女神说，坚持一下，她会带我去看梦中的大海。” 是月儿在博文中亲自回复的那个粉丝。 月儿回到了“现实”！ 温辞心里一慌，捏碎了眼前的意识碎片，巨大的表世界开始坍塌，无数意识碎片开始消失，纷纷回到“现实世界”。 温辞的意识回到躺在游戏舱中的躯体中，伸手一摸，身边果然是空的。 月儿呢？！她藏到哪里去了？ 慌乱中，温辞开始用意念破坏整个世界。 不要了，全都不要了！再来一次！ 反正也重来了无数次，他不怕。月儿喜欢什么场景，他重新再做一个！ 他们还会偶遇，这次不要她再做那个辛苦的战队队长，就让她做一个贤妻，每天乖乖等待他下班，他们可以孕育两个孩子，一个男孩，一个女孩。 对，用家庭的琐碎困住她！用人世的道德锁住她！ 就算那个人再来，被关在小世界的她不会再被诱惑， 这样胡思乱想着，钢铁森林逐渐扭曲，粉碎，无数意识碎片痛楚的叫嚣着，回归了温辞的躯体。 苏曼妮看着破碎的世界，满含嘲讽。 林夕月这个蠢女人，终于让温辞再次重启了世界，这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两个人你追我逃的游戏，用不同的方式开始，再以同一种方式结束。 温辞就那么那么的想要她。 “曼妮……”温辞呼唤她。 苏曼妮瞬移至他的身边。 她也那么那么的想要温辞。 “曼妮，你看清楚月儿的灵魂，一定要让她完完整整的。” 苏曼妮绞紧手指，声音低低地答，“好。” 林夕月跃入大海，向海底游去。 将一抹意识加诸在自己身上，她的脖颈两边生出小小的鱼鳃，一条紫蓝色的鱼尾在水中展开，粼粼闪动，透明的鱼鳍如烟霞般美丽。 只一个摆尾，就游出了很远。 整个海域，蓝得澄澈，即使下潜得再深，光线也始终如一。 水中空空荡荡，没有任何的生物。 林夕月游了许久，抵达了最深处。 那里放置着一颗巨大的水晶，中间刻着??的符号，缓缓地转动着。 终于被她找到了，支撑这个世界的力量本源。 第60章 命运的环锁 钢铁森林还在被温辞疯狂破坏着。 只怪他自己，对月儿的心总是太软， 明明在开启月儿的《童话世界》之前，他是动过重启世界的心思的。但他始终舍不得，舍不得这次轮回中和月儿的互动。 之前的世界，月儿从来没有承认过他是“朋友”，仅有这一次破了例。 哪怕后来她又不承认了，但如果之后他再好好表现呢？ 他想做月儿的朋友，至少先从做朋友开始。 他们之间的距离，隔得那么遥远，让他完全不敢放肆，只能苦苦忍耐着，压抑着，等待着。 一轮又一轮的尝试接近她的方法。 无数次开始，无数次失败。 月儿天性淡漠，感情稀薄。只有这一次的世界，能让她表现出些许喜怒哀乐。 可终究还是不够，她根本不通情爱。 越想越痛苦，温辞撑住头，继续探查。 没有！哪里都没有月儿！ 但他发现了一抹意识的存在。 是姜言卿。 他在虚空中将这个女人拖拽过来。 “你竟然没有消失？”温辞的声音冷得像千年寒冰。 “队长把‘西西弗斯’送给了我。”此时此刻，姜言卿反而比任何时候都冷静。 这个世界，可能隐藏着巨大的秘密。 温辞知道，苏曼妮知道，甚至林夕月都知道。 而她，却毫不知情。 “呵，月儿竟能从你这里找到漏洞……我就知道，不该对你手下留情。” 姜言卿不回应温辞的嘲讽，将目光移到苏曼妮，不，在现实世界，她应该叫眉眉，的身上，“是他太快，还是你太蠢？” 苏曼妮沉默，即使姜言卿用了“替身”卡，将她的灵魂换进那个蠢女人的假身体里，也只能让温辞动了欲念，却不能让他丢掉清醒。 “直到今天，我才明白原来这个世界这么有趣。你，爱林夕月，她，爱你。你们，都像疯子。” 温辞冷笑，“不过是一个工具而已，废话连篇！把月儿的想法都告诉我！” 姜言卿一动不动，无声的拒绝。 “呵。”温辞一抬手，姜言卿化作齑粉，瞬间回归了温辞的意识。 温辞检索最新的记忆。 原来……一切都是月儿策划好的，月儿一进虚拟世界，就被任务唤醒了意识，全程都十分清醒…… 想到前前后后，月儿对他的乖顺，温辞怒意上涌。 她都是骗他的，什么开放世界，什么邀请他一起进小世界，都是她蛊惑他，离开他的手段。 她借姜言卿的手，和自己的妒忌心，一个又一个的，除掉了监控她的全部意识。 她甚至利用她的仿生体，把苏曼妮也算计了进去。 她学会了给他灌迷魂汤。 而他竟如此不争气，只是闻到了汤的味道，就已经迷醉到无法自拔。 迷醉到忽略了月儿平静的异常，她默默的做了这么多准备，他竟会一无所知。 单纯善良的女孩儿变了。 是夜辰，夜辰教坏了她！ 这个家伙……到底在执着什么，他有什么资格！ 月儿，让我们重新开始，这次我一定谨慎，不会让你有半点不满…… 温辞将整个地面世界翻了一遍，没有林夕月，连她的意识碎片也没有发现。 世界满目疮痍，像一个巨大的伤疤。 月儿躲到哪里去了？ 温辞将目光上移，他想起来，月儿曾说她想去地表看看…… 地表…… 温辞神色大变，背后猛然展开双翼，大力挥动，一飞冲天。 他藏得那么深的东西，月儿不会发现的……而且，那里那么高，没有他，她怎么上得去？ 看着冲上天际的温辞，悬浮在半空的苏曼妮凭空变出了一张座椅。 她累了，让她休息一下。 她在无数世界里，强行介入林夕月的人生，还要给她增光添彩。 只因为温辞需要她，她就一直默默的存在着。 无论以什么名字，什么身份。 就像温辞，为了林夕月，也甘愿一遍又一遍的重塑新的世界。 这样的轮回，从一到八，如宿命般反复轮转。 裹挟着每一个人，没有结局，只有永恒的开端。 巨大的水晶前，林夕月围着它转了好几圈。 推不动，打不破，敲不裂。 这东西竟坚固如斯。 “这个世界是虚假的。” 脑海中浮现夜辰曾经的话。 林夕月闭上了眼睛，再睁开，包裹符号的水晶不见了，只留下一个??，在原地转动。 她伸出手，??被摘了下来，触感如缎带般柔软。 与之相触，无数记忆碎片涌入林夕月的脑海里。 她曾有过无数的身份，或男或女，或老或少。 在她身上发生过无数故事，无论是悲是喜，是苦是甜。 她的身边都站着性别容貌身份各异的，温辞。 ??，魔咒一般的符号，像是监牢上的巨锁，困住她，永无解脱。 林夕月紧紧地扯住了它。 “给我断！” 温辞远远看到在浮空中摆动鱼尾的林夕月，正围绕着封印??的晶体打转。 月儿竟然参透了空间法则，她已经可以在他的世界按照她的规则来重构空间。 依然还是这么可怕啊……温辞心中叹息。 或许这次他构建这个世界从开始就是错的。 让月儿过分接近世界本源，导致她成功的发现了这里。 “又要清除掉记忆了，每次你都会痛苦得落泪，月儿……你是何苦……” 何苦每次都要受这样的罪…… “月儿……”温辞开口想呼唤她，却见封印的晶体突然消失了。 ！！！ 林夕月摘下了??，开始撕扯。 “月儿！月儿你松手！”挥动羽翼，温辞瞬移到林夕月面前，想去抓握她的手。 “你给我滚开！”林夕月的语言如同禁制，让温辞无法靠近。 天使与人鱼，在同一片澄蓝中对峙。 “月儿你先松手，听我说，不要任性，放开它，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我再也不会对你说那些你不喜欢听的话，我再做一个新的世界给你，你喜欢这次的世界设定对不对？我再造一个给你！月儿，你松手！” “月儿，就算你破坏掉它也没有用，我会找到你！无论你逃到哪里，我一定会去找你！” “月儿……” 在温辞的破碎言语中，林夕月发了狠，使出了毕生的气力，下了死手猛地拉扯。 撕啦一声。 命运的环锁，断裂！ 第61章 时空的罅隙 在??断裂的瞬间，澄蓝的海与天迅速后退，显露出空间的本来面目。 这是一片明暗光线交错流动，混沌的虚空。 没有一句道别，林夕月消失在光影的缝隙中。 温辞看着林夕月消失的方向，颓然的垂下双手。 背后的羽翼化成无数光点散开，消失。 “找一找月儿的下落。” 等在一旁的苏曼妮闭上眼睛，意识沉入了无数的世界。 “找不到，林夕月不在任何一个小世界里。” “不可能！”温辞不信，他扯过苏曼妮的手，划破她的手指，挤出血液点在自己的眉心。 借着苏曼妮的血为媒介，温辞的意识穿过所有世界，哪里都没有月儿的存在。 竟然哪里都没有她！连虚空中都没有！ 第一次，惊惶失措的感觉包围了温辞。 月儿！！！ 脱离了温辞的世界，林夕月进入了一片虚空之中，那里有无数旋涡层叠旋转，略微靠近就有巨大的吸力。 林夕月本能的远离了它们。 四下逛了逛，林夕月就像首次学飞的幼鸟，毫无方向，不知道该去哪里。 直到她看到两个旋涡中，一道温和的白色光晕正在闪动。 仿佛被吸引，又好似被呼唤，林夕月本能地朝那边飞去。 原本旋涡存在的吸力大概被两两相抵，林夕月接近光晕毫不费力，直到她彻底触及了它。 一道轻柔，温暖的光包围了她。 林夕月失去了意识。 “公主，露娜公主，请醒一醒！〞 女仆维拉正在尽职尽责的进行每日的唤醒工作。 “嘶……”被强行从睡梦中的叫醒的林夕月只觉脑袋剧痛。 露娜？公主？这什么英文老梗…… 脑中又是一阵剧痛。自己叫什么来着？ 哦，对，露娜。 而眼前这位，是勤勤勉勉伺候自己的小女仆，维拉。 她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如果贵族学院的老教授没教错，天上的太阳可能也才刚刚爬出被窝。 “小维拉，本公主昨晚四点才躺下，你六点不到就叫醒我？\" 维拉见公主已经能说出连贯句子，立即开始着手日常工作。 给公主换衣，梳头，洗漱，全程一丝不苟，仪式感十足。 露娜配合着被摆弄，让伸手就伸手，让抬脚就抬脚。 主打的就是个默契。 镜子里标志的美人儿最终抵不住困意，打了个破坏形象的呵欠。 “维拉，你说我要是今早不去母后那里，会多挨几句骂？\" “公主，您还是乖乖去。不过是陪女皇陛下吃顿早餐，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恩典。” “以我多年的经验，今日还是不见母后的好，我昨夜晚归的事情，多半女官已经跟她嚼过舌根了。” 公主自作孽，维拉左右都答不出标答，索性闭口不言。 思来想去，骂是不会跑的，跟债一样，越拖怕是越多。 惆怅的露娜公主最终还是出了房间，去母后殿中吃早饭。 一进正厅，母后已端坐长桌的主位，眉宇间看不出喜怒。 偏偏她一开口，一句“露娜公主辛苦了〞，让露娜瞬觉脖颈后的皮一紧。 “母后，能否让女儿狡辩两句帮您开个场？” “露娜！”伊林女皇气势瞬间拔高，“你什么时候才能有公主的自觉？” “你的长姐已经可以独立与别的星球来使商谈了，你的二姐也已经成为独当一面的战舰大副，你的大哥” \"我的大哥是兵团第一骑士营的队长，我的二哥是那个天才老顽固的关门弟子。但是我呢？什么都不会，只知道吃喝玩乐，赛车遛宠。母后，您看您的话我都会背了，是不是很棒？\" 伊林女皇瞪圆了眼，愈发生气。 露娜素性丢开了那些仪态，往长桌的另一端一坐，吩咐伺候的女官上菜。 还别说，真有点饿了。 “露娜！”依林女皇气得简直要抛下身份，站起来冲上去暴打这个最不省心的女儿。 “母后。”露娜郑重的开口。“我知道您的下句话会说，‘请注意你的身份’。” 算了，计较什么呢？还有两个月，露娜就要接受\"割礼\"了。 最得她宠爱的小女儿，最终还是会走到正途上。 依林女皇顺了顺气，美丽的脸容平静下来，看起来更加端庄高贵。 对比之下，露娜毫无皇族仪态可言，女官们暗暗皱眉。 吃过早饭，露娜回房问补眠，一觉睡到傍晩。 再起床，没有再让维拉给她穿上那些复杂的宫服。 “把我那套战衣拿来。” “公主！您又要出去吗？昨日您不是刚出去过？” “我和艾泽约在一块儿，没事。” 艾泽是近卫兵总侍长家的大公子，为人正直守规矩，和他一起出门确实没什么好担心的。 “您穿上那一身………不会又要去骑空气摩托？” “怎么可能？艾泽不会让我玩那个的。我就喜欢那套衣服，好看，爱穿。” 维拉还在踌躇。 “维拉？”露娜拿出公主的魄力。 小女仆认命了。 她已经把自己的命算好了，公主今夜肯定又要晚归，明天自己又要被女官训斥。 公主大人，伺候你的我，好惨！ 露娜一看到艾泽就皱眉，这家伙的领子高到戳下巴颏儿，穿着难道不难受吗？ 艾泽看到露娜同样脸色一黑，堂堂公主，裹着一个大披风，哪里像个高贵优雅的皇族？ 互相嫌弃的二人偏偏还要一路同行。 因为他们借用了彼此的名字，才让今夜的出行顺理成章。 艾泽要去见心心念念的心上人。 至于露娜嘛，当然是要去偷骑心爱的小摩托。 到了岔路口，二人扬了扬手，分道扬镳。 露娜公主立刻召唤她的飞行滑板，加快速度赶往目的地。 昨夜那几个小妖精，给姐姐洗干净大腿等着！ 今天的姐姐穿了战服，绝不会再让你们有机会搞那种扯裙子拉胸衣的下三滥招数，看姐姐是怎样把你们几个虐到跪下磕头磕出血！ 第62章 起猛了，让她先缓缓 到了地儿，往日热闹的摩托赛场，今天竟然连个人毛都没有。 “老板，你这场子不会一夜倒闭了？”露娜回头去找赛场老板。 老板正吃着花生米下酒，美好时光被一个黄毛丫头打断，气不打一处来。 “去去去，小丫头片子嘴这么毒。今晚有个什么演唱会，休赛！” “什么演唱会？” “这么落伍？你是不是梅斯人？” “呵呵。”露娜干笑一声，“我从普尔刚回来没多久……” “行了行了，我也弄不懂你们年轻人的那些玩意儿，想知道，换人打听去。” 露娜灰溜溜的离开赛车场。 左右四顾，街上行人寥寥，年轻人几乎看不见。 什么演唱会，这么吸引人？ 公主被勾起了兴趣，找了几个路人问了个大概。 原来是一个叫做黑暗的地下乐团。 地下乐团能做得人尽皆知，肯定水平不一般，好奇公主必须去长长见识。 脚踩飞行滑板，露娜向目的地而去。 到了现场，发现这乐团手笔挺大，包下了一个巨型场馆，想进去还得要票。 关键是，票竟然卖完了。 两次扑空，有点烦躁，公主想骂人。 心思一转，她堂堂公主，去哪里都是夹道欢迎，怎么可能需要票？ 这样想着，露娜脚蹬滑板，去了场馆的……后门。 身份当然是不能暴露的，不然就再也出不来了…… 露娜想想母后的责罚，先认了怂，决定走“旁门左道”。 场馆后门是条长巷，灯光很暗，一看就是“作奸犯科”的绝佳圣地。 收了滑板，公主用大披风蒙住心虚的嘴脸，心里反复默念一句话，“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长巷走到一半，却发现前方有人。 呃……还不止一个。 这就有点麻烦了，是抬头挺胸擦肩而过？还是夹起尾巴掉头逃跑？ 二选一，公主犯了难。 但那几个人明显很忙，正在你一拳我一脚的欺负人。 路过的公主从披风的缝隙里看了下战况，被打的那位已经站不起来了。 但三位施暴者仍旧不打算放过他。 伸出手指，挠了挠，公主发现竟然是拳头很痒。 既然决定要走后门，顺带再救个人，也不算太过分。 虱子再多个一只两只的，没所谓。 露娜裹着披风出手，几拳几脚，把三个男人打得嗷嗷乱叫，抱头鼠窜。 被救下的男人终于坐了起来。 大概是被揍的时候有好好护住脸，昏暗的灯光下，这个人并没有鼻青脸肿，被光线勾勒出的几根脸部线条给露娜的第一印象是。 这张脸，大概很值得收藏…… “你救了我，要什么报答？”坐在黑暗里的人开口，嗓音中的沙哑和清透就像精心勾兑过比例的美酒，让人一听就有微醺的错觉。 “算了算了。”露娜呜噜出几个音节，打算蒙混过关。 事关未来的出行自由，哪怕对方是个天仙，今夜也不能把真容暴露给他。 露娜抬脚刚想走，披风却被人扯住。 “在梅斯，从没有亏欠这种事。大家算明白，才能彼此安心。” 男人放开了她的衣角，扶着墙站起来，个子竟比露娜想象中要高许多，自己与他相比倒显得有几分娇小。 “说说看，要什么报答？”嗓音多了几分暗哑的引诱。 空气中竟流转出几丝暧昧的碰撞，好像谁先走，谁就是输家。 露娜将裹在脸上的披风扯紧了点。 有种慌乱中的自保。 呵。男人沉沉的笑了，上前一步，隐在暗处的面容被昏暗的光线照亮了一半。 一道银色的线条沿着他的眼角开始，描绘至眼尾，尾端高高扬起。 他的眼尾贴满了大片的亮片，浓密的睫毛上也有细闪的贴饰，轻轻眨动，闪出惑人的莹亮。 如此夸张的妆容，对他而言却并不是修饰，而是放大。 放大他眉眼间的浓艳风情，放大他黑瞳中的璀璨星河。 露娜预想过他很好看，但没想到他是个绝色，是个尤物，是个妖孽！ 起猛了，让她先缓缓。 男人伸手，轻轻拉扯，不见得用了多少力气，裹在露娜脸上的披风就散落开来。 “脸上怎么弄得这么脏？” 露娜正在懊恼自己被美色迷惑得丢盔弃甲，忽然想起自己之前为了保险起见多弄的一层保护色。 这会儿竟用上了，不管作用有多少，总比光秃秃的暴露要好。 男人继续问，“看你的样子，不像是梅斯本地的？” “呃……咳……我是从普尔那边过来的，刚过来。” “那边的规矩我也知道一些，欠了债，是得用身体偿还的。要不按你们的规矩来？现在去找个房间？” ？？？ 露娜有点懵，这玩得有点大？ 她连连摇头，“入乡随俗，还是按你们这边的规矩来。” “好，听你的。现在先定下契约。” 契约？还没来得及问梅斯的规矩，露娜发现男人正在靠近她。 男人向前一步，露娜后退一步，直至退无可退，后背抵上高墙。 他俯下身，薄唇探向露娜的唇。 速度不快不慢，有种笃定的从容。 露娜惊住，甚至忘了避开。 在几乎要触上的前一刻，男人停下来。 鸦羽般的睫毛轻闪。 二人呼吸纠缠，露娜闻到一股淡淡的酒气，混合着橙香。 这个距离，只用再靠近一点点，等在前方的就是堕落。 露娜乱了心跳，呼吸都忘了。 本能的咽了下口水。 男人停留片刻，却向后退开。 “抱歉，今晚我有点忙，不想这么仓促，可以等一等吗？”男人的笑容透出一点歉意。 “呃……没关系的……我是说，还是不要还了，你没我欠什么。”露娜语无伦次，藏在胸腔的心脏仍在失控乱跳。 男人不应她的话，继续问，“你叫什么名字？” “露娜。” 嘴巴快过大脑竟意外的答出了真名，露娜迅速自我安慰，这名字不算特别，说出来也没关系的。 “我知道在古语里，这个名字还可以读做月。以后我就称呼你为‘月’？” 有人在后门大声呼唤，“诺克斯？你在哪儿？” 男人转身回应，“在这里。” “到时间了。” “就来。” 男人再看向露娜。 “诺克斯，是你的名字？”露娜问。 “按照古语的发音，你可以称呼我‘夜’。” 露娜点头。 “要一起去吗？请你看演出。”夜邀请她。 “好。” 想看的演唱会就这样解决了。 露娜后知后觉的想起，刚刚她是不是好像有机会亲到这个绝色，尤物，妖孽？ 昏暗的长巷，她侧头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 抿了抿唇角，竟觉得有几分可惜。 第63章 复苏的灵魂 从逼仄暗巷转入明亮后厅，如一脚踏入了新世界。 门边倚着一个身高腿长的男人，黑色紧身衣裤，短寸头，蜜色的皮肤，脸上也描了银色的线条。 造型看起来像是夜的搭档。 露娜又转头去看身边的人。 灯光照亮了他的全貌， 冶艳的妆容压不住他逆天的五官，长发及腰，同样黑色的紧身衣裤，露出的腰部被一根造型别致的腰带衬得苍劲瘦削，随着呼吸，腹肌线条也跟着起伏…… 目光不敢再往下，露娜咽了咽口水，灯下的他，杀伤力更大！ “哪里捡来的小猫，脏兮兮的。”搭档见他进来，掐灭了手里的烟，走近他们。 “是有点脏，我带她去处理一下，你们先开场。” “呃……不用了，我这样就好！”露娜急急表示。 “猫小姐，衣冠不整不得入内哦。”男人对她调笑。 “瑞恩。”夜的声音沉了几分，“她是我的。” “噢。”叫瑞恩的男人迅速移开目光，转身，“那就不耽误你了，快点回来。” 于是露娜就这样懵懵的，被带到一个房间里。 里面桌椅上凌乱的堆满了各色衣物饰品，像是个化妆间。 夜抽出湿巾要帮她擦脸。 露娜赶紧伸手接过，一把糊在自己脸上。 看不清我看不清我。 公主想掩耳盗铃，自欺欺人。 垂着眼睫，唇角微勾，夜伸手，替她取下了护身符般的披风。 却没想到披风之下，藏着的是他从没想过的绝好风景。 黑色赛车服，紧紧裹住的线条，纤秾合度，每一根都是杰作。 露娜感到肩上一轻，露出眼睛，看到自己的披风正搭在夜的胳膊上。 这……身材应该不是辨认身份的……必要条件？ 手只有一双，忙着护住脸，披风就真顾不上了。 夜轻轻叹了口气，“真可惜。” “可惜什么？！”湿巾堵住的嘴巴，发出的声音闷闷的，就算有几分忿然也化做了无力的可爱。 “可惜遇到你的时间稍稍早了一点点。”夜放下披风，凑近她，轻轻扯掉她按在脸上的湿巾。“不能马上完成我们的契约。” 昳丽的脸庞近在咫尺，像蛊惑心神的毒药。 “什……什么契约？”公主后退，背抵长桌，双手掩住口鼻，坚决不肯露出全部的真容。 “乖乖闭上眼睛。” 夜摸到一支银色的勾线笔，一手温柔的扣住露娜的后脑，另一只手轻轻的在她的眼皮上，沿着弧度画了一道飞扬的长线。 冰凉的笔尖，温热的手掌。 露娜的背部，从下至上的，升起了一道酥麻的电流感。 还未消退，她又感觉到，一个落在她羽睫上，极轻的，吻。 睁开眼睛，夜已经略略拉开了一点距离，细细的看她，像在欣赏自己的得意画作。 公主窘迫，一只手伸长，羞恼的推开了他。 “唔……”夜捂住胸口，微微欠身下去。 后知后觉的想起他还有伤，露娜忙上前去扶。 夜侧过头看她，长发沿着背部滑落到另一边，露出脖子上的刺青。 一轮弯月。 弯月上缠绕着藤蔓，缀了大大小小的星。线条曲折华丽，极具美感。 露娜盯着刺青图案，本能的想伸手触碰。 “不藏了？”夜的声音里含着笑。 意识到两只手都离开了脸部，公主瞬间愕然，接着彻底丧气。 自由，再见。 见她的情绪忽然急转直下，夜从旁边的抽屉里取出东西。 “试试这个。”夜将一个面具覆在了她的脸上。 面具设计独特，半面只露出眼睛，另外一半，一段如弯月般的线条，将露娜画过银色眼线的上半张面容全部展示了出来。 夜将她带到镜子前。 纯白色的面具，因露出的半边眉眼妖冶妩媚，和黑色的机车服相配竟没有一丝违和。 任谁都看不出，她是露娜公主。 这个效果让她十分满意。 “刚刚碰到你受伤的地方了？”露娜借着镜子看他。 目击者只剩眼前人，无论他是知道还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对他关心一下肯定是不会错的。 “不用在意，我习惯了。”夜边答，边将她推向门边， “走，演唱会已经开始了。” 有了面具的加持，公主没了刚刚的别扭，整个人开心得要飞起来。 “这个黑暗乐队的歌好听吗？” “一般，在梅斯挺流行的。” “今晚梅斯的年轻人好像都在这里，我们还能有位置？” “别担心，我有特权。” 场馆的隔音效果很好，露娜一路都没有听到什么音乐声和呐喊声。 夜将她带去了二楼，直到推开一扇门。 舞台上正流泄出一段旋律优美的电钢琴独奏。 露娜跟着夜，在黑暗中前行，路过一排一排的空座椅，周围没有其他人。 夜把露娜带到了这一层中间最前方的座位，楼下是密密麻麻的人潮。 “如果怕黑，就看着我，我一直都在。” 露娜茫然的点点头。 一曲结束，人潮开始骚动。 “诺克斯！诺克斯！诺克斯！” 露娜讶然地看向他。 “今晚我是主唱，乖乖看我表演好吗？” 有一点点意外，但想到他的装扮，露娜很快就接受了。 “我很期待。” 夜离开，楼下的人潮声音更大了，呼喊怒骂。 直到，夜的身影出现在舞台上。 尖叫的声浪差点掀翻了屋顶。 今晚的演出，正式开始。 露娜做为公主，看过无数次演出。 无论什么样的表演形式，追求的都是高尚，典雅，唯美，板正。循着既定的节奏和方向，看完开头，对结尾没有半点期待。 但今晚的演出，绝对是突破公主日常生活的初次体验。 舞台上的三个男人，除了刚刚见过的瑞恩，另外两位也是相似的打扮和妆容。 夜加入后的开场曲目，是一首摇滚。 鼓点密集爆裂，电吉他和贝斯的尾音相互拉长到极限，也没掩盖住夜的嗓音。 他的音色在低音区沉稳，中音部分柔情，到了高音区高亢却不失婉转。 露娜没有听过原曲，但在夜这里，她感觉不到任何走调，破音的死亡现场，相反让她十分震撼。 原来刚刚温柔到极致的人，也能有如此蓬勃的爆发力。 一曲结束，人潮的叫喊如澎湃的海浪，舞台上的男人们却并不回应，迅速切入了下一首。 露娜并没有失控尖叫，但她感到自己沉寂许久的灵魂，此刻快乐又自由。 第64章 永恒的爱 整场演唱会持续了两个多小时。 舞台上的男人们谢幕时，露娜有一瞬间的犹豫，是不是要先走。 时间很晚了是一方面，公主更担心的是人太多，自己被认了出来。 人潮舍不得散去，还在喊“安可”。 就趁现在…… 露娜刚想站起来，四周却再次暗下去，舞台上有一道光投下来。 灯光下站着的，正是夜。 他绝艳魅惑的脸上覆上了一个纯黑色面具。 面具设计独特，半面只露出眼睛，另外一半，一段如弯月般的线条，露出夜画着银色眼线的上半张面容。 赫然与露娜的面具款式完全相同。 他开口，声音经过演唱会的洗礼已略微沉哑。 “曾经在少年时期，我写过一首歌，当时一写完，我立刻做了决定，这首歌会送给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 “我等着这个人出现，等了很久很久，久到我以为她根本不会再出现。” “但是，就在今天，我多年的夙愿竟然达成了，这首歌也终于可以唱出来。” “谢谢你的到来。” 舞台的灯光一改之前的炫目，变得十分克制，仅有几道光束打在四个男人身上。 然后，钢琴声起，鼓点跟上。 夜开始轻轻吟唱， “已经无法独自前行 时代的风如此强烈 本该已经习惯了 那些对我的伤害 但是现在 请就这样紧紧拥住我的 这颗早已冰冷的心 在这变化无常的世界里 若还有永恒不变的爱的话 你会珍惜我的心么 请你为我擦去泪水 珍惜我那已毁坏了的 全部的心 永恒的爱 永远的梦 就这样陪在我身旁 在黎明时分 紧紧拥抱住我已颤抖的心 永恒的爱 永远的梦 在漫溢的泪水中 直到那光辉的曾经已永远改变……” …… 演出结束，夜匆匆登上二层看台。 座位上只留下了一个面具。 夜将面具拿起来，和手里的黑色面具拼拢。 两张面具内有相同的濡湿感。 两道弧线拼出了一个完整的圆。 “月……”他抬手，捂住脖颈上的刺青。 那里，在发热。 露娜一回王宫就遭到了无情的禁足。 依林女皇要她好好反省，一直到艾萨克王子的生日宴才会放她出来。 这段时间，各色老师流水似的出现，一门门课程安排得满满当当。 “……我真的需要学这些吗？”公主盯着棋盘上的棋子，想认输。 “这是女皇的命令，您必须学，下棋可以打磨您的心性。”执教的女官语气生硬，不容商量。 露娜不想说话了，开始摆烂，胡乱的摆放棋子。 女官也就由着她。 棋术不过是一种知识，不重要。女皇更想要的是公主能够老实坐着。 围棋课结束后，紧跟着的是艺术鉴赏课。 “请问公主殿下，这两幅画同样都是用的靛青色做背景，他们的不同之处在哪里？” “不同的地方是……”公主殿下打了个呵欠，“他们是两个画家画的。” “很好，还有吗？”女官继续问。 “画笔粗细不一样。” “很好，还有吗？” “画笔长短不一样。” “很好，还有吗？ “你有完没完？” “很好，还有吗？ “……”露娜公主很崩溃。 距离大哥的生日宴还有五天，每一天都是煎熬。 她想念她心爱的小摩托了。 还有点点想念…… 心底划过一个名字。 露娜紧紧捂住胸口，不让这个名字冒出来。 在大哥艾萨克的生日宴开始的前一天，露娜终于拿回了她的通讯器。 她第一时间拨给艾伦。 “今天晚上我们去约会！” 这是他们的暗号，潜台词是大家各玩各的互不打扰。 没想到艾伦竟拒绝了她。 “明天艾萨克王子的生日，好多事情要做，哪有时间去约会？” “……我快憋死了！” “再憋两天，等生日宴结束我们再约。”一说完艾伦就结束了通话，不给露娜一丝挣扎的机会。 露娜无聊到只能在宫殿内四处乱逛。 后花园有个小型动物园，露娜一个一个逗过去，很快就没了趣味。 那只傻乎乎的电子鹦鹉还在她的肩膀上狂蹭。 露娜赶走它，看着满花园的假花假草，感觉自己也像那些电子动物。 “露娜！” “凯莉！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露娜惊喜，跑上前拉住二姐的手腕。 凯莉公主抬手摸了摸露娜的头顶，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坐在二姐的臂弯里，露娜环着她的脖子，小声撒娇，“二姐，我想出去走走，你带我出去好不好？” “这要问问母后。” “好二姐，你就不要问了嘛……” 话还没说完，凯莉就已经汇报完毕，对露娜歉意的微笑，“母后说，不可以。” “……二姐，你变了。”想起二姐曾经和她统一战线吐槽光脑的那些日子，就这样一去不复返了。 “效率才更重要。”凯莉把她放了下来，耐心的问，“说说看，你最近老是去梅斯城做什么？” “玩……玩嘛。”露娜垂头看脚尖。 “玩什么？”因为自小就和小妹最亲近，凯莉一眼看穿露娜的心虚，知道她没说真话。 “呃，就是乱逛一下。那边其实挺好的，没那么乱。” “你只是仗着自己有保护层罢了。” 露娜笑得心虚又得意。 “但我要告诉你的是，有时候要伤害一个人，不一定非要从外部下手。从内部，比如从……你的心开始，会让你伤得更重。” “诺克斯是梅斯城前任城主的儿子。” 露娜的笑容渐渐凝固。 “伊露申的近代史，女官应该给你讲过大概。但有段秘史，是皇族成员才知道的。梅斯城确实是被放逐了，他们要的平等，我们给不了他们，所以我们只能给他们永无止境的贫穷和纷争。” “二姐……你和大姐越来越像了！”不想再听这些残酷的历史，露娜拔腿就走。 “是吗？”凯莉摸了摸脸颊，完美得没有一丝缺陷，和那个不近人情的长姐或许是越来越像了。 而露娜呢？ 终有一天，也会和她们一模一样。 这是身为皇族的特权。 也是悲哀。 第65章 今晚看我怎么征服你 艾萨克的生日宴，办得十分隆重，伊露申的整个权利高层都到了场。 露娜坐在宴厅里，百无聊赖。 “露娜。” 头皮一紧，啊啊啊，可怕的大姐来了。 她赶紧拿出擅长的乖巧姿态，小心的蹭到格拉西亚身边。“大姐姐。” “不要再去梅斯城，也不要再跟诺克斯见面。” “好。”压下心底的反感，露娜点头。 格拉西亚走开了。 露娜松了口气。旁边的米亚却凑过来，“诺克斯？是不是梅斯的那个地下乐团主唱？” 米亚是商贸部长的千金，也是未来要进入伊露申权利中心的后备军。 她们俩平时不过点头之交，这会儿米亚的热情倒显得有几分反常了。 “是的。”露娜点点头，高贵的公主姿态，拿捏。 “你跟他很熟吗？” 想起和夜的短暂互动，露娜心虚，“什么意思？” “当然是想认识啊！有机会收藏更好。” 露娜知道她们那个圈子里流行玩这种游戏，将得手的猎物当作收藏来炫耀。 她不喜欢玩这些，从来都是圈外人士。 “抱歉，根本不熟。” 如果不熟，大公主会来警告你？米亚冷笑，“该不会你舍不得放出来？” “可笑。梅斯城又没封锁，你找他不会自己去？” 米亚不想说话了，如果能轻易找到他，还要借助露娜吗？ 据说黑暗乐队让整个梅斯城的女性疯狂，但他们除了演出，平时并不高调，尤其诺克斯，更是神秘中的神秘。 有传闻他是被某位高层豢养的宠物。 见米亚死心走开，露娜舒了口气。 顶不爱和他们那个圈子里的任何人接触。 又坐了一会儿。 艾泽和安雅终于姗姗来迟。 “你俩昨天晚上背着我偷偷约会了？”露娜立马反应过来。 安雅的脸微红，用手肘轻轻捅了一下露娜。 艾泽还是那副冰块脸的死样子。 不等露娜发作，米亚又破天荒的靠过来。 身边还跟着一男一女。 司法部长家的公子和千金。里奇，温迪。 “露娜，今晚我们睡？”里奇单刀直入。 露娜正在喝果酒顺气，差点没被他这句话呛死。 安雅忙给她拍背。 温迪见机会正好，也小声的说了一句，“艾泽，今晚我没有约人。” “你们……咳咳咳……”露娜被呛得说不出话来。 “我对你没兴趣。她对你也没兴趣。”艾泽开口，视线点过二人。 露娜的气顺了八分。 “艾泽！”里奇愤怒，“你没必要仗着露娜未婚夫的身份，就提前把她锁死了。机会应该人人均等。” 米亚帮腔，“艾泽，你和露娜感情好是一回事。大家都在一块儿长大，不能太霸道。安雅，你说呢？” 安雅的父母在权力阶层中，不算高位。如果不是和露娜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这个圈子她根本够不上。 所以安雅从不张扬，为人一直很庸懦。 但今天的安雅不同。 “露娜有权利选择她想要的。艾泽也是。”她很坚定的回答。 对面三人笑了，笑容有说不出的讽刺。 “你这样的，也只有艾泽会睡你。”里奇出口非常伤人，偏偏他神情里还满满不屑，简直让对方无地自容。 安雅垂下头。 艾泽见状，用了十分力气，照着里奇的鼻子就是一拳。 里奇的保护层虽然帮他抵挡了绝大部份伤害，仍旧受了轻伤，血很快涌了出来。 里奇愤怒到极点，挨揍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因为他今天当众撂了狠话，露娜他非睡到不可。 露娜除了艾泽，就没人收藏成功过，他要做第一个。 艾泽也是怪胎，目前除了露娜，也只有安雅这一个收藏。 他们三个人，是独立于圈子外的小团体。 而这个小团体，必须由他来打破。 “里奇。”露娜止住咳，终于开了口，“你有什么资格和我睡？” 公主表情轻蔑，“都说你品行不好，技术还很差。” “胡说八道！”里奇面红耳赤。 “如果有人还想跟你睡第二次，你找出来，今晚我们三个人一块儿。” 安雅拉了拉露娜的衣角，连艾泽都不赞同的看着她。 露娜瞪了艾泽一眼，今晚我换个人当借口，不指望你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 这个眼神在里奇几人眼里，就解读成了“不要管我”。 里奇捂着鼻子，“那今晚，我，你，米亚。三个人约？” “可以。” 米亚也只能僵硬的点头。 跟里奇……体验不是一般的差，今天牺牲真是太大了。 三人离开时，温迪还哀怨的看了艾泽一眼，可惜后者连余光都没给她一个。 酒宴开始，艾泽去帮忙，露娜就和安雅聊天，还没说两句，露娜又被伊林女皇召唤。 女皇看到小女儿今日打扮得规规矩矩，心想这几天的“静心”课程还是有用的。 “怎么不坐公主席？又任性了？” 露娜四下看了一圈端坐在那里的皇族成员，可怜兮兮的叹口气，“母后，我坐在这儿太无聊了。你们都用光脑聊天，我怎么办？” “你可以主动和我们说话，我们都会回应你。” “母后，这种聊天会让我有被孤立的感觉，还是不要了。” 最后是凯莉出声替露娜解了围，“母后，小妹还是和对面年轻人在一块儿比较自在。” “好。”依林女皇放过了露娜，一个半月后，露娜也将加入她们，今天确实没必要着急拘着她。 “母后，晚上里奇约我出去。” “里奇？”依林女皇停顿了片刻，回答，“去，趁现在，你们年轻人多交流也好。” 露娜如蒙大赦的退下。 今晚终于可以去骑她的小摩托啦！ 回到座位上，远远看到里奇对她眨了眨眼。 那副自命风流的嘴脸，露娜一看就有点上头。 她迅速移开了视线。 里奇刚刚把今晚和露娜有约的事情传扬出去，正是风光又得意的时刻。 看到露娜又端起了公主架子，他笑得邪气，呵，今晚看我怎么征服你。 第66章 疯狂的快乐 三人晚上见面的地点约在了城门处。 里奇看到穿披风戴墨镜的露娜，大脑有瞬间的停摆。 怎么个意思？难道今夜还有额外的节目助兴？ 直到，他亲眼看着露娜从掌中车库里拿出了……飞行滑板。 不开车？里奇全程愕然。 “你们俩是自己玩还是跟我走？” 避免被今晚约见的友军出卖，露娜把选择权交给里奇和米亚。 “去哪儿？”米亚问。 “诺博城玩了二十几年你们还没玩腻？我们去别的城市转转？” “梅斯？”米亚立刻知道了露娜的打算。“去！” 露娜肯定是去找诺克斯的，自己可不能错过这次认识诺克斯的机会。 米亚立刻做了决定。 她还没有见过诺克斯本人，仅凭着一张侧颜照片，米亚就决定一定要把诺克斯收入囊中。 如果今晚就能……那更是意外之喜。 里奇全程不明白两个女人在打什么哑谜，总之，今夜他被迷迷糊糊的安排了个彻底。 三人从诺博的城门传送处直接传到了梅斯城门口。 米亚开车载着里奇，露娜依旧脚踩她的滑板。 几人兵分两路，共享导航的终点处是赛车场。 米亚比露娜先到，一到门口就引来了骚动。 “这么高级的车，来的是诺博城的人？” 今晚赛车场的人尤其多，大家看到米亚的车，纷纷围了上来。 里奇看着车窗外探头探脑的家伙们，从鼻孔里哼出了一声。 全是下等生物，阴沟里的老鼠。 米亚和里奇一下车，耳朵就被议论声淹没。 “果然是从诺博城来的人，金发，起步都是贵族……” “身形跟我们差不多，这是还没被替换的原始身体……” “笨蛋，离他们远点，他们身体很坚硬，得罪了他们我们根本不是对手……” 米亚在诺博从来没有这样被关注过，一时有点飘飘然。 是的，像他们这样的高等人种，能被诺克斯见到是他的荣幸。 而能被她这样的贵族收藏，更是诺克斯的荣幸。 今夜如果能碰到诺克斯，他必会乖乖请求自己，把他带走。 露娜远远就看到那两个家伙被围观了。 到底是第一次出门的萌新，和她这样的老油条就是不一样。 像她，为了今晚的痛快玩耍，从下午就开始准备了。 染头发，并且化了个亲爹来也认不出的妆，出门前还戴上了眼瞳变色片。 脱掉大披风，摘了墨镜，露娜大摇大摆的穿过人群，向场内走去。 进了赛车场，露娜一眼就看到了上次扯她裙子的几个家伙。 旧怨今天一次都报了，免得以后想起来全是后悔遗憾。 以后…… 露娜甩甩头，不去想未来。 她走上前，拍了拍其中一位。 “比一次？” 被拍的那位极不耐烦，“比什么比，今天谁还有心思玩车？改天！” 没心思玩车？ “1000伊币。”露娜放出诱饵。 对方终于有了反应。 “单挑吗？”那女生问。 “你们可以一起来，有一个赢都算我输。”露娜戴上头盔，先一步踏入赛场。 四个女生对视了一眼，心里都是同一个念头：这种规则她们还会输？哪来的蠢女人，妥妥的散财冤大头。 赛场上，露娜跨坐在她的摩托上。 与一众酷炫的黑色摩托们不同，她的座驾是莹亮的纯白色，特别的扎眼。 “原来是她！”她们刚刚没有认出新造型的露娜，但对这辆颜色特别的空气摩托却记得十分清楚。 四人相视，笑容中有了更多恶意。 她们在这里也算小有名气，虽然手段不太光明口碑不佳，但敢这样杀回来找事的目前为止的还真的就这么一个。 四个人跨上自己的摩托座驾，对露娜讽刺道：“待会儿可要让一让我们啊！” “收到，待会儿一定会虐一虐你们。” 几辆车在起跑线点着火，微微浮空，做好冲刺的准备。 随着电子音“滴”的一声，几辆车如箭一样飞窜出去。 看台上的一间独立观赛室里，整个黑暗乐队的成员分布其中，或站或坐。 夜在观赛窗边，看着场内激烈的赛况。 这个赛场上，唯一的胜负规则就是一方先认输。 生死不论。 “真是那只小猫？”瑞恩真心不信这位疯到极致的赛车手和那晚脏兮兮的女人是同一个人。 “嗯，是她。”夜的目光追逐着那道白色的身影。 “技术一流，心也够狠！野妞儿啊！”眼看着这位又生生地在弯道处逼翻了一辆车，瑞恩本能的颤抖了一下。 “等会谁下场？”坐在沙发上的利昂，红色短发，眼角一颗泪痣，十分妩媚。 “还是我去！”乔森主动报名。这种地方，更适合他这种猛男发挥。 “不，今天，我去。”夜一字一顿，不容任何质疑。 在座的几位不说话了。 赛场上的比赛已经结束，最后的胜利者，属于那道白色身影。 里奇和米亚挤出人群，进了赛场。 破烂又衰败，梅斯城到处都是这种样子。 他们一边嫌弃，一边寻找露娜。 “露娜这家伙，带我们来这干嘛，今晚我们是来陪她逛这些地方的吗？”里奇向米亚抱怨。 米亚倒是觉得露娜肯定是和诺克斯约在了这里见面，担心她甩开他们自己独享美色。 两人各怀心思，闷头找人。 直到里奇看到赛场上的白色摩托，笑骂了一句，“疯女人！玩到这里来了。” 空气摩托他们的圈子也玩，大家仗着有保护层，一度还玩得很疯。 尽管如此，露娜却是那种少有敌手的存在。 很多男人都想借机接近露娜，可惜每每都是铩羽而归。 就连里奇这种顶尖高手，也不敌她。 唔，在这里玩，感觉也很有意思。这些阴沟里的老鼠可都是真正的血肉之躯，凌虐起来，应该更有快，感。 还得是露娜，从小就会玩，玩的东西从来比他们更有趣一些。 不管滑板还是摩托，都是从露娜手里玩成了流行。 眼前的场馆，破败还是肮脏忽然都变得不再重要。他十分技痒，想要亲自下场，感受一下这种从没体验过的疯狂快乐。 找谁呢？ 就找……露娜身边的这个长发男人！ 第67章 不可承受的生命之重 露娜在终点摘下头盔，周围却是一片安静。 按道理说，输给她的那几个女人肯定会来找场子，但竟然没有。 一回头，就见到一张绝世倾城的脸。 今天的夜，脸上没有半点妆，与那天的浓艳相比，多了几分清冷疏离。 可却是另一种动人心魄的美。 露娜疑惑，他这样优异的外表，足以秒杀一众皇族，为何只做了前城主的儿子？ 难道他有什么致命的缺陷？ “在想什么？”夜开口，仍旧是好听得令人心颤的声音。 “在想，两次遇到你，都不太像是巧合。” 夜看着她，微笑，“确实不是。上次是安排，这次是等待。” 两个词在露娜心里转了两圈，思考它们的分量孰轻孰重。 “你一开始就知道我的身份对不对？” “是的，公主殿下。” 对方承认的太痛快，露娜有些意外。 “你要为前任城主复仇？” “我和你之间，不会有那些牵扯。我等你，只是因为想等你。” 夜的目光纯净得没有一丝虚情假意。 不远处已有骚动，有人克制不住想靠过来。 “感谢大家对乐队的支持，但是今天我的身份和大家一样，只是骑手而已。请大家给我一点私人空间。” 夜的话像有魔法，骚动很快平息。 今日没有了那个晚上的慌乱无措，中间又隔了尴尬的身份，露娜只觉得自己的心很平静，不会再被他迷惑。 “月，不要这样看着我。”夜伸手，挡在她的眼前。“虽然我能理解你的疑虑，但这样的目光还是会让我难过。” 一道声音插进来。 “杂碎，离我的女伴远点！” 走近的里奇第一眼看到夜的容貌，心惊了一瞬，但看到他的黑发和黑眸，又安下了心。 这是贱民的标志。 里奇金色的眼眸眯起，想要审视对方，没想到夜的身高还要高过他，一时让自己变成了微微仰视。 米亚倒是毫不收敛的盯着夜的脸和身材，这朵贫民窟罂粟，她势在必得。 夜收回手，看了眼金发男人，一言不发。 也许是那句“杂碎”，让露娜很反感眼前的局面。 她对里奇说，“我已经玩够了，要回家。” “回家？我们还没睡，你回什么家？” 里奇的一句话，让露娜和夜同时皱了眉。 接收到夜问询的目光，露娜有一丝莫名的尴尬。 和里奇这种货色出门，真是丢她的脸，带条电子宠物狗都比他强。 她不愿意再在这里纠缠，收了摩托要走。 “露娜，等等，我玩一把再走。”里奇叫住她。 “你自己慢慢玩，恕不奉陪。” 夜忽然开口，“我陪你玩。不过，有赌约，敢吗？” 里奇脸上浮起一丝笑，都不用他开口，今晚第一个短命鬼就找上了门。 “你一个贫民窟的杂碎也想肖想跟她睡？”里奇猜测眼前男人想要的，无非是露娜，刚刚他们的表现，男人明显对露娜非常感兴趣。 露娜今天的打扮和贫民无二，男人肯定还不知道露娜的身份，所以生出了妄想。 “不，我的赌注是我这条命，而你的赌注是从今往后，不能打她的主意。” 露娜有点吃惊，觉得夜大概是哪根神经出了问题，要为这种事情赔上自己的性命。 她根本不会让里奇得手好吗？对付里奇这种直脑筋，她有一百种方法，不需要夜赌这么大，替她清扫蠢蛋。 “诺克斯，你不需要这样做。”露娜出声阻止。 米亚早都蠢蠢欲动了，她趁机插话，“不要赌什么命了，你的赌注不如换一换，输了今晚就跟我走，做我的宠物。” 做贵族的宠物，这是贫民窟少男少女们逆天改命的机会，米亚不信诺克斯会拒绝。 偏偏诺克斯的回答是，“我的赌注除了我的生命，不会是别的什么。” 米亚对自己被拒绝简直难以置信，她忿忿地哼了一声，上了看台。 露娜迈不开步子离开，眸色沉沉，她极不喜欢这个局面。 夜却对她微笑，“不要有心理负担，我这么做并不是为你，而是为我自己。” “什么意思。” “因为我们还有契约要完成。” “而且，因为你，我会很珍惜我的生命，不要担心，我会赢给你看。” 就这样，车道的处再次出现了两辆空气摩托。 一辆样式普通，是梅林城烂大街的款，另一辆却无比高级，不知道做了多少改装。 “诺克斯！”瑞恩和利昂，乔森赶到比赛场。“这不是约好的比赛？” “那场待会儿，先让我热个身，有些时日没碰了。”夜答得很随意，似乎要开始的并不是什么重要的比赛。 夜的这种无谓的态度激起了里奇的愤怒。 这个杂碎真敢说，他这种血肉之躯，有什么资格装得云淡风轻？ 待会他血溅当场的时候，不知道会不会变成悔不当初的亡灵。 “怎么比？”里奇问。 “一，三，五。”夜答。 意思是一圈，三圈和五圈，以先到终点的人为胜者。 “那就五。”里奇巴不得有十，路线越长，他才越好下手。 二人打着火，摩托微微浮空而起。 嘀一声，两辆车嗖的飞驰而去。 “小野猫，诺克斯怎么和那位金发贵族上了赛场？”瑞恩找到站在赛场边的露娜，想问问内情。 “不知道，他有病！”露娜仍旧生气，虽然夜说这件事与她无关。 请问怎么会与她无关？ 他是她的谁？要这样护着她，或者是，强行对她好？ 明明她自己就有能力解决这个问题，偏偏变成了他对自己强加的人情。 别指望她会感激，休想！ 瑞恩看露娜忿忿难平的样子，猜测夜可能做了什么让她不满意的事情。 “你也别怪诺克斯，做为他多年的兄弟，我对他还算了解。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他不会刻意的去做让人不高兴的事。”瑞恩试图帮夜说情。 露娜沉默，隔了一会儿，她问，“你们这儿，欠了人情，要订契约来还吗？” “契约？那得是多大的人情啊？没必要？在梅斯城，一般欠了人情都是当场还清，可以选择要金钱，或者对方的身体。” “那契约又是什么意思？” “难道诺克斯这家伙说要跟你订契约？！” 露娜看着瑞恩惊诧的神色，有种预感。 这个契约，恐怕是她不可承受的生命之重。 第68章 不要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梅斯城在没有变成贫民窟之前，男性一直都追寻着一种叫做“骑士精神”的境界。那就是彻底效忠于一方势力，哪怕付出生命，也绝不会背叛。” “后来旧的梅斯城消失后，这种精神无处可去，就渐渐变成了偿还人情的方式。但这么多年，除非欠了对方天大的人情，傻子也知道这种偿还方式是不平等的，慢慢地也就很少有人再用这个方法了。” “契约的意思，他的一切都是属于你的，直到生命终结。” “……”露娜内心震撼，看着赛场上的夜，久久无语。 赛程已经过半，两辆车咬得很紧。 观赛台早都坐满了，人群大声喊着“诺克斯”。 里奇在声浪的刺激中愈发狂躁。 这个贱民，竟然敢耍他！ 本来里奇的想法是一圈后直接把这家伙的车逼到转角处，让他车毁人亡。但这家伙始终控制着车速和距离，忽快忽慢的逗弄他。 按道理说，他骑的这辆改装车，是有很多暗器存在的，不少人会输在他手上，也是因为这些意想不到的“助力”，但面对这个贱民平平无奇的破烂车，竟是没一次得手。 第三圈结束，夜在转弯处以一个侧卧贴地的技巧，甩开了里奇一大截。 这一下，里奇竟无论如何也追不上了。 “他的车技很不错，这是练了多久？”露娜一边在心中模拟这些技巧的实操性，一边问身边的瑞恩。 “诺克斯大概在十几岁就玩赛车了，他之前可是蝉联了三届的多城联赛冠军。直到组了乐团，才玩得少了。现在除非有难搞的家伙，否则他都不会下场。” “今天有需要他出场的比赛？” “今天是他自己要求的。”瑞恩看向她的目光里写满了“明知故问”。 露娜再次沉默。 她忽然想起了那天听夜唱那首安可曲时。 听到一半，她的眼中莫名的蓄满了泪水。 她不明白自己当时为什么忽然心痛难忍，他在歌中的询问与迷茫，是她不敢去直面的禁忌。 所以，她留下了沾满眼泪的面具，逃走了。 或许，大姐和二姐说得对，她不该再和诺克斯见面。 第四圈时，里奇发了狠，不管不顾的将车速提升到极致，迅速的逼近了前方的夜。 今天本来也不是要比什么输赢，既然非要到这一步，那就看看谁的身体能扛得住重击。 就是可惜了他这辆爱车。 算了，一辆车而已。 夜似乎感受到身后的人满是恶意，却并没有提速避开。 里奇心中一喜，这下稳了！ 瑞恩乔森和利昂瞬间洞悉了里奇的意图，三人同时担心的出了声，“诺克斯！小心！” 不知道夜有没有听到队友的呼唤， 但他突然选择了减速，两辆车的距离加速逼近。 里奇见目标近在咫尺，预备跳车，还在考虑用什么姿势的时候，对方却微微转了车头的角度。 车身错开，里奇瞬间领先。 里奇的计划被打乱，他刚从跳车的纠结里脱离出来，还要重新规划下一次的进攻。 车速一时半会降不下来，大脑很忙，手脚就有点跟不上。 所以眼前的弯道，他已经无法完美的避过。 砰的一声巨响，里奇连人带车，撞入了弯道的挡板里。 这场比赛的结局已经没有悬念。 胜利者，诺克斯！ 抵达终点的夜一眼就发现露娜已不在赛场上。 “她呢？”夜问瑞恩。 “走了。”瑞恩丢了个小盒子给他，“偷偷装了个定位仪在她身上。” 夜接过，发动摩托，“谢了，下一场比赛你们接，回头我会补两场。” “行了行了，走你的。”瑞恩不在意的挥手。 看台上的米亚看着她今夜的猎物骑着摩托离开，又看了一眼里奇狼狈的从废墟中爬起。 这个结果……也很有趣，总之，她想要的，会有无数手段得到。 “诺克斯……”只这个名字，就已经让米亚沉醉。 好想要……他。 里奇在观众的嘘声中爬出来，这是……他一生都没经受过的侮辱！ 一个杂碎！一个贱民！ 他竟然敢！ 定位上显示月所在的地点，还在梅斯城。 夜一路风驰电掣，惊得路人疑惑，“刚刚过去的那个人，是不是诺克斯？” 露娜划着滑板，在梅斯城四处乱逛。 今夜过完，回到诺博城，她大概是再也来不了这里了。 和夜再见面的事情，一定瞒不过母后和皇族，明天早上她就会受到责罚，估计又是禁闭什么的。 但更重要的是，她快要接受“割礼”了。 “割礼”之前，要提前一个月进入禁地，让意识与光脑完全融合。 没有人说过这个过程是什么样的，但是露娜自己猜想，一定不会轻松。 连曾经叛逆坚强的二姐，现在都变成了规规矩矩的样子，她肯定也抗拒过，可看上去她还是适应了。 自己又怎么办？是不是真的会没有痛苦的变成和她们一样的人？ 露娜站在破败的海岸线旁，盯着公海涌动的荧光海浪，胡思乱想着。 直到身后，响起空气摩托的轰鸣。 见到来人是夜。 她甚至没有丝毫的吃惊。 夜停了车，走过来与她并肩而立。 “赢了吗？” “嗯。” 公海的烈风吹起二人的长发，露娜侧头，又看到那一枚星与月的刺青。 眼睛似乎被烫到，她转开视线，“既然一切都是你安排的，就不存在欠了我什么。契约什么的，不要再提了。” “不想和我扯上关系？” 露娜一顿，语气郑重地补充，“而且，以后我不会再来梅斯城。” “月，告诉我，你在害怕什么？” “我是一个即将满25岁的公主，我是高贵的皇族，未来我会进入权利的中心，将世界踩在脚下，如果要一座城覆灭，只需要动动念头。这样的我会害怕什么？你告诉我？” “你在害怕这样的未来。” 露娜看着公海上茫茫的远方，没有话可以再回答。 “月，不要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夜侧过身，轻轻地问，“结契，好吗？” 第69章 孤独的心 风卷起二人的长发，凌乱地纠缠在一起。 “可以让我看看你的眼睛吗？” 在夜温柔的注视中，露娜取下了遮挡眸色的变色片。 露出一双银色的眼眸。 “很美，像神的杰作。”夜的黑色瞳眸倒映着公海闪动的荧光，魅惑又撩人。 “为什么一定要这么执着地和我结契？”露娜问出心底的疑问。 “答案在乐队新发行的单曲里。想知道，可以去找来听。” “为什么不能现在告诉我……” 夜已经俯身轻轻吻了上去，截断了她所有掩饰紧张的话语。 露娜微微闭上了眼睛，感受着他的呼吸和温暖的触碰。 这个吻极尽柔情，醇厚绵长得似乎放入了无数久远又深彻的爱恋。 整个世界似乎静止了下来。 看着水镜里拥吻的二人，林云念一脸姨母笑。 “主神大人，这是我第一次写感情戏写得这么顺手，男女主才出场几章就顺理成章的连吻都接了你敢信？” “……”月之玖趴在破烂的月老殿里，不是很想理她。 倒是旁边的小妖们十分捧场，“林姑娘你好厉害啊，我们要集体给你点赞！” 常年扑街的小作者林云念，此刻尾巴翘上了天，觉得自己又行了。 “好好写，按着大纲来，不要写偏了。”鉴于林云念曾经的所作所为，月之玖多说了几个字。 这棘手的委托竟然找不到帮手，只能塞给不靠谱的林云念…… 也是他没想到的。 狐尾微微摆动，月之玖思考着后面将要面对的难题。 “麻烦死了……”懒癌晚期的月之玖下了卧榻，一落地，瞬间现出人形。 不管看几次，林云念都会被主神大人的容貌吸引。 月之玖的目光轻点在林云念脸上，“老实点，不然……吃了你！” 林云念一个哆嗦，瞬间回神，赶紧奋笔疾书。 这个主神大人，是会吃人的野狐狸，凶残得很。 她一笔一画的继续在命簿上写： 公海上，升起了一轮月亮，月光将两道拥吻的身形，映成了一个美好的剪影。 露娜毫无悬念的再次被禁足了。 而且这次和上次不一样，露娜还接受了皇族成员的集体审判。 想起当时自己被一圈高大的身躯环绕着，逼视着，露娜依然感到本能的恐惧。 当晚，依林女皇再次召见了露娜。 与依林女皇相伴的，是她许久没有见过的二哥，艾莱克斯。 三天后，艾莱克斯就要进入禁地。 从年龄上来说，艾莱克斯与她最接近。但两个人的性格南辕北辙，从小就玩不到一块儿。 准确的说，艾莱克斯和任何人都不亲近。 自从艾莱克斯做了老顽固教授的关门弟子后，性子越发变得异常沉闷，和他说话半天都问不出一个字，无聊透顶。 依林女皇竟然要露娜好好和艾莱克斯聊聊。 “母后……”露娜瘪瘪嘴，几乎要声泪俱下。 这种惩罚，比不让她出门还要可怕。 “露娜。”依林女皇瞪着她，不允许她说下去。 “……好。” 艾莱克斯跟着露娜去到了后花园。 面对一整个动物园的愚蠢电子动物，露娜想，艾莱克斯看她估计和她看电子动物是一个感受。 毕竟艾莱克斯从来只会说她“笨死了”，“蠢到家”。 “要不省略过程，你直接嘲笑我一顿，咱们这天也算聊完了？”露娜提议。 艾莱克斯却第一次，正视着她开口，“露娜，你知道诺克斯是被超脑舍弃的孩子吗？” 没想到连艾莱克斯也来跟她聊夜的事情，让露娜有点烦躁。 “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要告诉我诺克斯的事情？我真的不是很想知道。” “因为被舍弃，他不到十岁就交给了奎恩，也就是梅斯的前任城主。奎恩是个利欲熏心的家伙，还有许多恶劣的爱好，比如娈童。在诺克斯之前，他也曾有过几个孩子，最后却都因为各种含糊不清的原因死去了。直到负责养育诺克斯后，这种悲剧才停了下来。”艾莱克斯的语速很快，没有给露娜一点点打断的机会。 “谁也不知道诺克斯是怎样拿下那个老怪物的，直到奎恩煽动梅斯城罢工，暴露了他想要和诺博城享受一样福利的野心，被超脑当垃圾处理掉时，诺克斯刚满十四岁。没有家财，还头顶着前任城主儿子的罪名，连饭都吃不到。为了生存，他用尽了你所不能想的手段。” “露娜，哪怕他现在看起来再完美，也不能掩盖他身上黑暗又堕落的曾经。我们是高贵的皇族，不能与这样的低贱之躯扯上任何关系，那是对我们的侮辱。” 露娜静静地听完艾莱克斯的话，没什么表情。 二人四目相对，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艾莱克斯，你马上就要和光脑融合了，会害怕吗？” “为什么要害怕？” “当一个系统，把所有人的意识都串联在一起，让所有人都变成一个人，你不害怕？” “这是我做梦都想要的系统。语言是人类的负累，它让人不断的内耗，浪费生命。我终于可以不需要刻意的组织语言再与谁交流，就能让对方彻底明白我的想法。这会节省我很多时间与心力。至于你刚刚说的整体意识，事实上这才是人类摆脱个体局限，向前进步的证明。” 露娜不想再多说什么了。艾莱克斯的那位教授师父一直在研究的课题，就是人类的整体意识，恐怕艾莱克斯早已认同了光脑。 或许在整个皇族中，也只剩下了她这个异类，还在质疑光脑的存在是否合理。 “不要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露娜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这句话。 那么夜呢？他会怎么想？ 走过无数黑暗的他，必然也有不想被人窥视的过去。 所以他一定也不会认同这样的系统。 这样想着，她孤独的心似乎又有了支撑。 剩下的十几天，就这样熬过去。 熬到她进了禁地，一切的迷茫与不安，就都会结束了。 第70章 为何是你，特别被偏爱 露娜没想到，艾莱克斯竟然第二天又来约她。 他们一起去了托育中心。 这里是他们曾经生活了十八年的地方。 从小婴儿开始一路成长，中途历经过无数次残酷的筛选，优胜劣汰，直到抵达终点。 许多昔日的伙伴，都因过不了其中一道关卡，最后消失在他们的生命当中。 露娜看着新的一批银发银眼，金发金眼，和金发碧眼的孩子们，在游戏中心玩耍着。 他们应该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天眼考察着，评估着，稍有不慎，就会被淘汰。 即使玩耍，也会小心翼翼的控制着自己。 这样的生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剩下的胜者，成了皇族的兄弟姐妹，或者其他官员的孩子。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露娜问艾莱克斯。 “回忆一下当年的艰辛，我今天的位置，和未来，都是我自己挣扎着得来的。” 大约是快进禁地了，艾莱克斯有些反常，话比平常多了许多。 “在这里的孩子，有谁不是这样吗？” “露娜，你大概不知道，超脑特别偏爱你。你是唯一那个，不需要通过任何考核，直接晋升的孩子。” 露娜冷笑，“我跟所有孩子走了一样的路，怎么会没有考核？” “一样的路？”艾莱克斯露出极少出现的笑意，“别的孩子会和你一样？跑出去玩？帮人出头？打架？” “好端端的，提什么黑历史？你别告诉我，就我一个人这样干过。” “确实不是，但违反过规则的孩子，无一例外，全部被各种原因淘汰了。只剩你，露娜。” “我很早就察觉了你的与众不同，以及皇族成员对你过分的关注，昨夜，是依林女皇拜托我来告知你诺克斯的过去。” 难怪寡言少语的艾莱克斯会像昨天那样，对另一个人评头论足。露娜默想。 “依林女皇几乎等同于超脑的客体，她的意志，也就等于超脑的意志。那么为何是你，特别被超脑偏爱呢？这是我始终想不明白的事情。” “直到昨夜，你问我的那个问题，我想了一个晚上，大概猜出了因由。” 露娜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因为你始终在质疑这一切的合理性，你在质疑这个世界的存在的意义。你的个人意识太强烈。” “如果，我是说如果，艾莱克斯，我是超脑本身，看到这样的家伙，一定会淘汰掉她，不可能把她留下来。” “所以，为什么超脑却没有这样做呢？” 二人沉默。 室内的孩子们看到了艾莱克斯王子和露娜公主，纷纷出来行礼。 这种刻板的，规整的姿态，呈现在每个年龄段的孩子身上。 像是一个群体，或者说，像是同一个人。 有一种恐怖的既视感。 王子和公主造访，托育中心的负责人自然要好好接待。 午饭是在餐厅和孩子们一起用的。 餐厅负责人是一个金发碧眼的美丽女孩儿，她表现出了对艾莱克斯的强烈兴趣。 于是艾莱克斯应允了她今晚的相邀。 “……”露娜对艾莱克斯的速战速决有点吃惊，她本以为他会是那种一辈子都不懂与他人“深入交流”的老古板。 “你的表情，让我有种被侮辱的感觉。”艾莱克斯明白露娜的想法。 “不需要了解一下再……？” “没有区别，不过是一个过程。我只是不想在失去原生躯体后，后悔少了一种生物体验罢了。” 艾莱克斯的言论，听起来简直就是人间大清醒。这也是整个皇权圈子里，每一个年轻人的想法。一旦更换到异体中，除了大脑以外，其他的部分都是高强度金属构成，感觉神经会被计算结果替代。 趁原生躯体还在时候，完成极致的体验，是每个年轻人的必选之路。 更有甚者，如里奇米亚的那个圈子，誓要将这条路走到圆满。 露娜默不作声，在这件事上，因为不认同，她向来没有发言权。 艾莱克斯看出了露娜的刻意沉默，“你别告诉我，在这件事情上，你也是个异类。” “……没，没有！“到底是尴尬，露娜本能否认。 “有没有，进了光脑系统，一切都不是秘密。” “所以你们这些人，为什么会觉得光脑是一个正常的存在？当一个人在人群面前，没有一点隐私和秘密，他还是正常的人类吗？” 艾莱克斯深深地看着她，眼神里透出怜悯。 “露娜，你可能还没想清楚你的位置。人不可能什么都要的，权利与自我，总要放弃一样。” “在我看来，你就是一个无视规则，任性又搞不清楚自己定位的笨蛋。或许超脑是哪里出了问题，才会觉得你这样的家伙值得培养与关注。” 然后，艾莱克斯又回到了曾经寡言少语的状态，托育中心之行草草结束。 接下来的几天，露娜被彻底关了禁闭，除了来服侍的维拉，露娜再见不到第三个人。 直到，她被法庭传唤，需要做为目击证人出庭。 坐在被告席上的人，黑发黑眸，是诺博城内极少见到的贱民，偏偏他的容貌惊人，令陪审席议论声不断。 原告席上的里奇看到诺克斯的脸就由衷的气愤，没想到这样的货色，竟也是从托育中心培育出来的孩子。 他们竟有相同的。 而这家伙直到现在，竟还能强撑起一副淡然的姿态。 里奇冷笑，待会儿法官宣判的时候，不知道他能不能忍住，不会痛哭失声。 露娜从法官那里知道了今天的审判内容。 “人身安全？损坏财物？”露娜睨着法官，“一个贵族，以这两条罪状状告一位贫民，他怎么想的我不管，我想知道你怎么想的。” “公主殿下，这其实是贫民对贵族阶层的藐视，当然不能放纵。”法官答得让露娜没有一点意外，还是这种永恒的论调。 ”哪怕是这个贵族因为自己技不如人输给了贫民，但因为所谓地位的差别，就可以上升到藐视贵族的层面进行审判吗？” 法官大概不知道事情的全貌，一时半会没有回答。 “我第几个出庭？”露娜的声音里满是冰冷。 “告诉我，我第几个出庭？！” 第71章 公主震惊了全场 这次开庭因为是许久没有发生过的贱民犯上事件，而这位贱民又是在年轻人圈子里暗传的神秘美男诺克斯，因此向来冷清的听审席竟是座无虚席。 其中百分之九十都是女性。 夜被周遭各怀心思的诺博城贵族们窥视着，神情却没有半点不适。 哪怕有大胆的女孩对他吹了声口哨，引发了一小阵笑声，他也同样没有反应。 里奇没想到这些女人会对诺克斯如此感兴趣。 诺克斯的这张脸已经让米亚几乎走火入魔的，再三的请求他，让他做点手脚，让她成功收藏他。 肤浅的女人们。 今天他可不是来帮诺克斯造势的，而是要让诺克斯像他在梅斯城丢尽脸面那样，在这个法庭上丢掉所有的尊严，然后被判罚，丢入诺博城的娼，馆。 什么梅斯城的罂粟？不过是一朵残花。 法官落下重锤，审判开始。 里奇的律师开始口若悬河的表述原告是如何被这位梅斯城的贫民挑衅，从而进入了对方早就准备好的圈套，车毁人伤。 诺克斯的目光只是很淡的放在里奇身上，里面没有里奇想象的恐惧和求饶，反而像从高位上审视一个没有价值的垃圾。 被那双幽深的黑眸注视着，里奇的视线先退缩。他很奇怪自己内心怎么会生出“我很无用”的感觉。 雄性之间的对局，有时候就在这种无声的较量中，分出了胜负。 里奇心中更添了几分怒意：妈的，他还在挑衅我！今天弄不死这小子，我就不配再做这个贵族！ 原告律师陈述完毕。 诺克斯这边只有一个蹩脚的九流辩护律师，棕发，巧克力肤色，是诺博城最底层的存在。 辩护律师磕磕巴巴的，连陈述都说不清楚，好几次把被告人诺克斯的名字都说错了，引来了哄堂大笑。 法官不得不维持秩序，好好的一场庭审弄得状况百出，像是闹剧。 里奇总算舒心了两分，今天的每一处他都不遗余力地做好了安排，势必要让诺克斯翻不了身。 轮到证人们出庭，米亚第一个坐上去，对事件过程说得相对客观，却对诺克斯的挑衅有意的强化，这种似是而非的供词，配合米亚略带调笑的神情，让听审席在座的女性都有了一个共同的认知。 诺克斯，是米亚的猎物。在她之前，不要有人不长眼的先出手。 诺克斯连余光都没有给米亚，让米亚心中升起了更多征服欲，笑容中有更多恶劣侵占的意味。 第二位，第三位，第四位，都是里奇提前安排好的证人，提供的证词对诺克斯十分不利。 直到最后一位目击证人出庭。 银发银眼的露娜公主一出现，众人心底都生出同样的疑问。 这位叫诺克斯的贱民，是如何能够和尊贵的皇室公主扯上关系的？ 同时她们还发现，全程没有任何表情，孤傲的诺克斯，在看到露娜公主时，整个人柔软下去，眼睛里的情绪几乎要溢出来。 像是一片汪洋，要把对方卷入其中。 露娜看到了被告席上的夜，对他微微点了下头，目光再转向里奇时，变得冰冷。 公主公开露面的场合，往往代表着皇室。对一个人表达出明显的喜怒，都会向公众传播出一种信号，引发猜测。 难道司法部长最近做了什么要下台的错事？ 露娜管不了那么多，今天她看到这套冗余的司法制度，简直是怒上心头。 如果制度和规则，都变成上层阶级维护自身权势的工具，那么底层民众呢？他们的存在难道是不合理的吗？ 是随时可以拿出来鱼肉盘剥，又是可以随意栽赃打压的存在吗？ 露娜站到了证人席，将那天的前因后果全部做了客观陈述，试图向法官和陪审团表明这是两个年轻人愿赌服输的赌约，而不是什么阶层矛盾。 陪审团果然开始交头接耳。 里奇看情势不对，提醒律师提交了新的证据。 是一张验伤报告。 上面的伤情鉴定为三级，对一个有保护层的贵族而言，这种伤势几乎已经是最严重的级别。 若换作普通人，那是足以致死的结果。 风向再次逆转，陪审团讨论结束，纷纷举起了有罪的手牌。 9比1。他们几乎一致的认为被告方有罪。 坐在旁听席的露娜看到里奇露出的笑容，就知道陪审团多半也被他动了手脚。 这位司法部长家的公子，将法院当做了他的私人后花园。 露娜再次站了起来。 “法官，我打断一下。刚刚在陈述事实时，我对部分事实有所隐瞒，现在能否让我重新做个补充说明？” 明显是不符合司法流程的。 但公主已经再次登上了证人席，驳了她的面子，也就等于公然的驳了皇室的面子。 法官不敢。只能任由公主说下去。 “我隐瞒了自己和被告的关系，他是我秘密豢养的宠物，那天被告的全部所为，均为我授意。还请法官大人重新梳理本次案件，还无罪的人一个清白。” 全场震惊。 里奇更是感到荒谬可笑，露娜这是什么意思？公开维护那个杂碎？甚至为了他，不惜亲自下场和自己杠上？ 这又是玩的哪一出？ 那么今天这局面他该怎么办？ 认输？再成为诺博城的笑料？ 不可能！ 他立即不顾程序地问道，“公主要怎样证明自己和被告的关系？” 露娜微笑，银色的眼眸里满是讽刺，她从证人席上走到被告席旁，伸手揪过夜的衣领。 艳红的唇不容拒绝的碰了碰夜淡薄却滚烫的唇角。 “看，他乖不乖？你们谁敢碰他试试？” 高贵公主的疯狂举动震惊了全场。 里奇不敢再说什么了。 他明白了，面对今天气势十足的露娜，他赢不了。 这已经不再是他对底层的碾压，而是变成了和皇室公主的公然抗衡。 他必须选择后退。 唯一能做的，是让自己输得低调一点。 看着诺克斯纠缠在露娜身上的眼神，里奇隐约觉得露娜说的搞不好是真的。 露娜这家伙……那天恐怕是拿自己和米亚做了幌子，实际上是跑去梅斯城见这个贱民的。 他妈的，那天被摆了一道，今天又被摆了一道！ 最后，这次庭审结果为原告撤诉，不了了之。 但露娜公主有个贱民私宠的新闻，却像生了翅膀一样，传遍了诺博城的所有角落。 第72章 今晚，不要离开我 露娜在众目睽睽下，高调地领走了夜，按照常识，不能马上回皇宫。 为了证明自己在法庭上的证词为真，而不是藐视法庭的瞎话，露娜不得已，带着夜去了皇家酒店。 此刻天色尚早，露娜琢磨着待会儿怎么避人耳目的溜回去领罚。 今日的事情，母后的责罚必不会太轻。 这边的露娜还在发愁，却不想一道身影纠缠了上来。 “月……”略带微哑的清透嗓音，轻轻落在露娜的耳边，也像落到了她的心尖上。 从进房间后，露娜被夜温热的身躯贴近，笼罩，压迫到墙角，前后还不到一分钟。 鉴于每次和夜单独相处，就会被他完全拿捏节奏的经验，露娜本能地慌乱了片刻，她得赶紧走，不能再落入他的手里。 “停！”露娜义正辞严，“请和我保持适度的距离。” “我很确定，这个距离不够适度。”夜一改前几次温柔轻缓的试探，这一次明显更加放肆热烈。 “公主又救了我一次，要什么报答？” 感受到四周温度的变化，露娜试图把话题往正路上拉，“当时情势所逼，只能给你一个‘私宠’的身份……抱歉，唔……” 夜用一个浅浅的吻封住了露娜的解释。 “那些事情，一点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选择，让我很意外。”夜放开她，低低的说。 露娜不想他误会更深，“我也不是单纯的为了救你，我只是不喜欢司法系统被里奇这种家伙滥用……” 话语又被一个吻封住。 这个吻比之前的浅吻，多了悉心的征伐和纠缠，好像是在证明什么。 露娜在朦胧中不是很明白，为什么自己只要一靠近夜，就会无法自控地被他引领着，体验以前从无兴趣的事情。 或许艾莱克斯说得不对，她并不是异类，只是没有一个人像夜这样大胆妄为的接近她。 不，也有的，有很多……但她根本不会让他们近身…… 为什么，只有夜可以…… 露娜的大脑中闪过一丝尖锐的抽痛，她溢出一丝痛苦的呜咽。 夜立刻察觉了她的异状。 他执起露娜的手，贴向他脖颈的刺青处。 怀中的女孩儿慢慢的放松下来。 “困了吗？睡一会儿。”夜的声音轻缓温柔，如同记忆深处令人心安的归途。 “小月亮……辛苦你了。”看着怀中昏睡的女孩儿，夜轻轻地说。 露娜再醒过来，已是夜晚。 看到独自坐在窗边的夜，华灯的光影映在他的侧脸上，他静静眺望着远方，没有半点情绪，像一座孤独的塑像。 露娜一阵恍惚，这似曾相识的一幕…… “醒了？”夜起身，走近拥着被子，呆坐在床上的露娜。 “在想什么。” “在想……”是啊，她在想什么呢？ 也许是因为离“禁地”和“割礼”越来越近，露娜总对周遭世界有种不真实感。 这或许是内心深处想要逃离压力，而生出的错觉。 “月公主，我饿了。”夜没有让露娜继续深想下去。 “你叫点吃的，我很快要回去。”露娜掀开被子，边往床边挪动，边向夜交代：“你出城的时候报我的名字，应该没有人敢为难你。回去了就不要再到这边来了，好好唱你的歌……” “去哪儿？”夜抓住露娜的手腕，一把将她按回到床上。 黑色的长发垂坠下来，发梢轻轻扫到露娜裸露的肩膀处，激起令人颤栗的痒意。 “今天公主殿下又救了我一次，我已经无以为报，只有我这个人可以给你。” 沉浸在幽暗光线中的脸，像暗夜的妖魅，诱人堕落。 他的眼神炙热而深邃，看入露娜的眼眸深处，带着浓浓的蛊惑，掠夺她清明的意识。 露娜只觉自己被铺天盖地的情意封锁，像一只不得挣脱的小小困兽，只得任猎人为所欲为。 夜修长的手指扣进露娜的指缝，感受到她顺从，夜强压住自己想要进一步的念头，深呼吸，在她耳边再次轻轻地说，“月公主，我饿了。” 一句话唤醒了露娜，她羞怯地轻喃，“可以叫点吃的。” “今晚，不要离开我。”夜轻咬着她的耳垂，露娜感到微痛，更多的是心颤的温热。 “好……”公主禁不住美色，也禁不住这种引诱。 吃过晚餐，二人四目相对，露娜想，刚刚没有做完的事情，他会继续吗？ 自己会抗拒吗？ 答案是不会。 好像，和他在一起，无论做什么都是对的。 他和所有人都不一样，是唯一那个对的人。 尽管……他们才见了第四面。 “月。”夜伸开双臂，邀请她入怀。 她顺了他的心意，同时也顺了自己的心意。 夜并没有把她抱上床，而是把她抱在怀里，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 皇家酒店是诺博城最高的建筑。 属于公主的专属套房，所属的楼层仅次于女皇，已是可以俯视整个城市的高度。 脚下的无数建筑如错落的大小圆盘，被无数光带连接。 那些建筑里，展示着这颗星球上各类对外出售的资源，人造宠物，致幻美酒，电子脏器，异体机甲。 所有的东西，都将人引向长生与沉堕。 没有人能抗拒这颗星球的魅力，只要来了，总要带点什么回去。 “很美，很繁荣。”夜开口，却像叹息。 露娜看着他，想到他的身世，猜测他应该有许多不甘心。 被超脑放弃的孩子。 放弃了什么？进入光脑系统的人里，从没有黑发黑眼的成员。 何况，按照艾莱克斯的说法，超脑并不希望自己和夜接触。 已经不止一次的通过其他人来警告她。 为什么？ 到底是她身上有超脑在意的地方，还是夜呢？ 第73章 你会永远在我的身边 就在露娜思绪沉沉时，夜忽然开口，“月，不要害怕。” 来不及弄明白他这句话的含义，脚下城市忽然整个的暗了下去。 世界漆黑一片。 没有了光线，露娜看不见身边夜的面容。 但刚刚他的话，暴露了他知道这件事的全部始末。 “夜，这是怎么回事？” “大概是，这个美丽又繁荣的世界，要坏掉了。” 明明被他圈在怀里，露娜却感到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 今晚，他有个可怕的计划，在瞒着她进行。 尽管和他距离这么近，但这个人，她第一次，感觉到遥远又陌生。 似乎是感受到怀中女孩儿的僵硬，夜轻轻的吻上了露娜的头顶，温热的掌心轻抚着她的背脊。 “月，不要害怕我，好吗？” “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会让我害怕的事情？” “在遇到你之前，确实有一个会让你害怕的计划。不过遇到你之后，我一瞬间就放弃了，换上了今天的计划。” “让你做永远高贵的公主，会让我更高兴。” 黑暗中，露娜只能听到夜的声音，带着一贯的引诱，一点点的试图安抚她的心。 嚓一声，夜燃起了一个小小的火苗，点亮了一支小小的火把。 “要去看看我们的‘母亲’吗？” 火光照亮了夜的面容，神情里无悲无喜，只有深深的平静。 他一手执着火把，一手牵着露娜，向今夜的目的地而去——地底深处，那是超脑的所在地。 诺博城在黑暗中大乱，人类依赖电能已久，已忘记了火种的重要性。 贵族和民众很快被其他几个“被放逐”城市的暴民们控制了起来。 而依赖光脑的皇族和高层们，被困在皇宫中，无法去到任何没有电能的地方。 夜就这样，堂而皇之的举着照明的火把，带着露娜穿越了半座城市，去往超脑之处。 跪地讨饶的诺博民众，看着皇族的公主被一个黑发贱民拉着手前行。 民众中混杂着的贵族，认出了公主和她的男宠，联想起今夜贱民们的暴动，内心如油煎火熬。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露娜在众人的注视中，像个被公开处刑的背叛者，跟着夜走入了地下入口。 层层把守的电子卫兵，看到二人的到来，并没有使用任何武力阻止。 直到进入最后一道门。 眼前是一个足有十层楼高度的室内空间，正中心立着巨大的柱体，被一个个细小的半透明格子分割，走近看，里面有刚发育的小小胚胎，也有小小的胎儿。 这里是依露申生命的源头。 也是超脑的所在地。 “回来了？”一位美艳的中年女性从柱体后走出来，明明与他们并不相识，却是笑容亲和，眸光流转着无限温柔，举止神情像是一个看到了孩子归来的母亲。 这种介于真实和虚假之间的诡异恐怖感，让露娜本能的抗拒她的接近。 她后退了一步。 美艳女人并不在意露娜对她的冷待，“露娜，又淘气了对不对？今天还大闹了法庭？” 口气与依林女皇毫无二致。 “……”露娜本能的又退后了一步。 “母亲，你管得实在是太多了。”夜握紧露娜的手，把她圈入了怀里。 女人一点怒意也没有，像天下最温柔的母亲，“诺克斯，你今日是来拿走你的冠冕的，对不对？” “除了冠冕，我还要她。” 露娜抬头去看夜的神情，那么坚定。 为什么，为什么连她也是条件之一？ 她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一件物品，或者是谁的奖励。 “还要她？”超脑笑了，“诺克斯，你太贪心了，贪心是会付出代价的。” “我已承受过了无数的代价，从结果来看，我有贪心的资格。” “好！孩子，母亲会如你的愿，带她走，希望永远不要再看到你们。” 露娜终于有机会开口，“等等，我想见见母后，姐姐和兄长。” 超脑朝她摇了摇手，一个闪动，消失在眼前。 “走，她不过是个虚拟投影，并非真人。”夜再次牵起她的手。 露娜闷闷地跟着夜的脚步向外走，街道上的电力恢复，人群已经开始集合，曾经的贵族和民众被押解进一辆又一辆的悬浮装甲车。 “要把他们送去哪儿？”露娜注视着这一幕。 “送进他们认为的‘地狱’。”夜回答。 “今晚……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是一个多年的策划。旧的皇权已经腐朽，该由新的来代替。” 新的，皇权。露娜一字一句的咀嚼着这个信息，想起超脑所说的“冠冕”。 “新的皇权，属于你？” “不，属于我们，你会永远在我的身边，我的公主殿下。” 皇宫里空空荡荡，昔日那些讨人厌的女官们已全部消失。 母后，大姐，二姐，大哥都不再出现。 还在禁地的二哥，也没有消息。 露娜看着没有人影的皇宫，第一次放肆的大声呼喊，“维拉！” 她的小女仆，也已经消失不见。 仅一周的时间。 诺克斯接任了新皇的权柄。 诺博城的居民焕然一新，最上等的贵族都是黑发黑眼外形，接下来是黑发棕眼，棕发黑眼。 其他发色瞳色的民众，被安排到了那些被前任皇族放逐的所谓贫苦之地，如梅斯、普尔，成了伊露申最低等的存在。 世界更新的太快，不到半个月，新的贵族们接替了停滞的各项工作，伊露申运转起来。 与其他星球的贸易再次开始。 两个月后，商品的高速流通，让伊露申重回富足。 贵族们成群，已经形成了小小的团体。 一些消遣慢慢回到了贵族和民众之中。 曾经的皇族与高层，变成了谈资，故事，和舞台上板正规整的历史剧。 银发银眼的贱民，在诺博城，只剩下了露娜一个。 美丽的前朝公主，像被娇养的金丝雀，毫无灵魂的外壳裹着华丽的衣裙，出现在新皇会出现的每一个地方。 她是被无数贵族女孩儿妒忌痛恨的存在。 如果没有她，令人无限惊艳的新皇，才会属于她们之中的，新的任何人。 如果没有她的话。 第74章 金丝雀在想什么 深夜，露娜照例醒来，微微动了动，脚腕上的金锁链发出碰撞的闷响。 身边的人把她重新圈入怀里。 “夜，有点热。”露娜想离开他的怀抱。 “忍一忍。”夜并不放过她。 “我跑不了。”露娜动了动脚腕，提醒他锁链的存在。 “只是跑不了，而不是不想跑。”夜扳过露娜的身体，不让她背对他。 “听听我的心跳，再睡一会儿。”夜揽着她，让她的耳朵贴在他的胸膛上。 露娜枕着他的长发，听着他沉沉的心跳，闭着眼睛想去理清乱成一团的思绪。 “睡不着？在想什么？”黑暗里，夜的声音从胸口处传过来， “没有想什么。” “想知道的，都可以问我，我会全部告诉你。” 露娜沉默。 是的，她问的，除了一件事，其他的他全都告诉了她。 比如黑暗乐团不过是个幌子，实际上是年轻人们组成的反抗军，每次的大型活动，都是一次动员会。 比如他们的相遇，是精心的设计，原本夜是打算软禁她，直接与旧日皇权对抗，却临时改变了主意。 比如那场与里奇的比赛，是他用来挑起贫富阶层矛盾的契机。 “这一切，不管以什么方式开始，迟早都会发生。全部与你无关，不要有负面情绪。”这是他的安慰，试图让她明白，世界是世界，他们俩是他们俩。 但是露娜做不到，她真的有点想念曾经的一切了，哪怕是冷酷的大姐，哪怕是寡言的二哥。 唠唠叨叨的母后，疼爱她的大哥和二姐，还有那个一直服侍她的小女仆维拉。 今晚，露娜终于再次问出了那个问题，“我想见见母后和哥哥姐姐，还有皇宫里的人，你把他们软禁在哪里了？” 可惜得到的回答仍旧是沉默。 这是夜唯一不会回答的问题。 “月，就像现在这样好吗？你没有需要担心的未来，而我有你。” “不要去想那些没有结果的事情，你只需要跟着我，跟着我一直向前走。” 黑暗中，露娜什么都看不见，就像夜要让她盲着眼睛，永远盲下去。 又是一场需要帝皇出席的酒会。 露娜身着盛装，站在王座旁。她目光空洞，像一个精美的点缀。 这是夜许给她的整个世界。 她看着那些觥筹交错的，谈笑风生的人们，这明明是他们的世界，与她无关的世界。 这样的世界，她要来做什么呢？ “在想什么？”夜看着她，或许已看了许久，眸色中有沉沉的探究。 夜从不让她有整块思考的时间，会用各种方法打断她。 日以继夜地，让她慢慢失去思考的能力。 “觉得没意思。”露娜回答。 这个答案似乎让夜满意了。 “到我怀里来好吗？我想抱着你。” 尽管明白去他怀中，又会有无数类似“贱民就像宠物猫狗”的流言生出。但露娜依然按照夜的提议，从善如流。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看到，皇座上，被帝皇抱在怀里的女人。 她身型娇小，银发银眸，身穿缀满细细银丝的流光白色长裙，仿佛一碰就会如冰雪般碎裂。 这是帝皇最宠爱的女人，也是他唯一的女人。 近一年时间，就在伊露申这颗星球愈发繁盛的时候，帝皇抛下了一切政务，离开了王座，多日不见踪影。 只因那只陪伴他的，漂亮易碎的金丝雀，突然病倒了。 没有任何预兆的，就像突然而至的急病，但是经医生一查，竟是内部败坏许久，已经病入膏肓。 帝皇勃然大怒，要求彻查病因。 一查，发现是伺候公主的一个女仆，日复一日，将外界的各种不堪入耳的传闻，一字不漏的说给了公主听。 公主只是听着，没有情绪，也没有处罚。 “是公主要求我说给她听的，我只是按公主的要求去做，到底有什么错？”即将被处决的女仆还在挣扎。 诺克斯陛下脸容沉郁，幽深难测的黑眸阴云密布，只是挥了挥手，女仆被拖了下去。 “放了她，确实是我要她说的。”露娜的声音虚弱。 “好，你好好养病，别操心。”夜的声音温柔，“想要什么？告诉我，我去找来送你。” “想出去走走，我想去梅斯城看看。” 夜皱紧了双眉，“我们就在诺博城好吗？最近又有新的商品进来了，听说很有趣。” 露娜微微摇摇头，不说话了。 夜见她失望，心中不舍，还是勉强同意了。 “不下车，就在梅斯城转转好吗？” “好。” 出行安排在第二日。 梅斯城仍旧是那副残破的样子，许多银发银眼的居民分布其中，模样仓惶又颓靡。 与当初那些黑发黑眸的梅斯城民众一模一样。 露娜垂眸看着，神情平静。 “在想什么？”夜又一次问出了这个问题。 “在想……我会得到怎样的判决。” 话音刚落，车身忽然剧烈抖动，悬浮在半空的车辆忽然失去了控制，俯身冲向了地面。 砰的巨响，露娜尽管被夜护在怀中，额角依旧碰到了座椅边角，汩汩流出了鲜血。 巨大的冲击让夜陷入了瞬间的晕迷。 待他清醒，迅速查看怀中晕过去的露娜，她额角处涌出的血色让他的心猛地一沉。 该死！竟伤到了她！ 他愤怒地抬头，清楚地看到环绕在车身周围的人群，皆是银发银眼，里面还混杂着一张熟悉的面孔。 里奇。 又是乒乒乓乓的巨响，这群贱民开始拼命砸车。 他们想让他下车。 “查一查，有多少人参与。将公主送回皇宫紧急治疗！”夜吩咐完刚刚清醒的司机，打开车门下了车。 车外的民众没想到锦衣华服的帝皇竟真的敢下车，一时间退开来。 帝皇身后的车辆迅速启动升空，又有人想举起激光电子枪再次射击。 忽然感到浑身如被电流滚过，后背冒出烟雾，马上倒了下去。 帝皇手里的武器，是谁也没见过的，一支毫不起眼的直筒，一出手就能让人的身体瞬间对穿。 他指向哪儿，哪儿就有人倒下，中途没有半点停顿。 恐怖如斯的杀伤力，让包围圈从内至外的破溃开来。 人群四散奔逃。 是恶魔，恶魔来了！ 第75章 既定的未来 待到护卫的近卫兵抵达梅斯城，诺克斯陛下的周围，已有无数死伤的梅斯城民众。 在凌乱的尸骨中，他脚下踩踏着一个人的身体，“我说过了，不让你再去肖想她，你却是还在她身边放了个眼线。” 脚下的里奇努力的抬起脸，“她是依林时代的公主，总要有点用。我也没想到，你竟然真的吃她那一套，还像宠物一样对她言听计从。” “污蔑皇族，是什么罪名？”夜松开了他，对近卫兵说，“公开审判他，三日后执行。” 露娜回到皇宫时已经醒了过来，处理好伤口，她半靠在床上看光幕上的新闻。 天眼直播的镜头没有任何阻挡，露娜眼睁睁看着昔日诺博城的那些贵族们不断倒下。 夜像恶魔般四处屠戮羔羊。 今天这个局，是那个女仆让她配合的。 因为她是最后的公主，应该为他们做些什么。 看着屏幕上夜干脆利落的出手，她猜测，夜知道他们全部的计划，但他配合了她。 他或许想让她对自己的身份有个清楚的交代。 努力复国但失败的公主。 她想要这样的标签吗？ 起床，她走向皇宫深处，那里是与光脑融合的禁地。 沿途竟没有人阻拦。 这是夜对她的放任。 时间过得越久，前朝的影子就越淡，他或许已经不想再像之前那样拘着她了。 看着禁地光秃秃的四壁，和中间拱起的高台，还是露娜熟悉的模样。 她曾经不止一次的偷偷来到这里，想象着她既定的未来，心中忐忑不安。 但今天，她身在其中只有无尽的悲哀。 她没有未来了。 她的未来，像旧的诺博城一样，坏掉了。 三天后，诺博城的民众观看了一场贱民的公开审判。 无数罪名叠加之下，贱民里奇被判处了极刑。 这是新的朝代第一场重刑。 露娜看着屏幕，问身边的夜，“在行刑前，能让我见见他吗？” “为什么还想见他？” “也算老朋友了，想送送他。我的朋友……不多了。” 夜把她揽入怀中，“月，你有我就足够了。” “可以吗？”露娜抬头请求他。 夜的黑眸闪过沉沉的不舍。 但他还是回答，“去。” 去，去往那个既定的未来。 当晚，夜缠着她，几乎没有让她睡着。 各种花样，手段，用了个遍。 他珍惜的，吻过她的每一寸。 露娜迷迷糊糊地配合着他，最后在天光大亮时累到入睡，直到傍晚时才醒来。 她匆匆赶去监牢。 里奇靠坐在角落里，脸容脏污，衣衫残破，曾经不可一世的贵族，此刻落魄如斯。 他看到露娜，挣扎着站起来，朝她嘶吼， “露娜，我原以为你会是第一个反抗他的人，但你竟然像只猫狗一样，只求生存。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尊严？！” “里奇，他说过，只有我好好的，乖乖的，母后，兄姐，还有你们才能好好的！如果你不反抗，也会好好的！” “好好的？什么叫好好的？” “你们都活着，就是好好的。”露娜说得很轻，她背负着这么多人的未来，只觉得灵魂早已筋疲力尽。 “原来他是这样控制你的。”里奇说着，竟低低的开始发笑，最后狂笑出声。 “哈哈哈，露娜，不要告诉我你做为一个皇族却根本不知道，当一个王朝覆灭，意味着什么？” 露娜看着里奇的疯狂模样，本能的害怕他的答案。 “那意味着旧的皇族，会被超脑瞬间抹杀！” “不然你身边的那位帝皇，为何迟迟不和超脑相连？” “你所谓重要的人，早都不在了，你告诉我，一直以来你在守护谁？如果这都不是苟且偷生，是什么？！” 远行而归的月之玖进门看到水镜里的这一幕，瞬间夺下林云念手里的笔和命簿，看完上面的字迹。 他的声音沉得可怕，“为什么不按大纲走，要私自这样写？！” “男女主难道就顶着误会，一辈子不戳破吗？女主的性格，真的不该是这样被傻傻豢养的结局。她是那种一直追寻自我的女孩儿，她应该亲自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林云念努力辩白。 “给我往回写，把男女主写到深爱不弃！破镜重圆也好，貌合神离也好，让他们在一起！” 林云念也发了火，“我不写！我是写女强文的，做不到这样去虐我笔下的亲女儿。要写你自己写！” “我吃了你！”月之玖威胁她。 “吃！反正你不是一天两天说要吃我了！” 月老殿里的小妖们瑟瑟发抖。 林姑娘和月老大人吵到这个地步，还是第一次见到。 月之玖深呼吸，强压下心里的邪火，“你尽量让他们把误会解释清楚，把剧情拖长一点，我要做些准备。” 林云念见主神大人竟然破天荒的退了一步，瞬间开始检讨自己的态度，讷讷地说，“我又没有打算现在就结束，如果女主愿意原谅男主，我会让他们在一起的。” 月之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心中默想，能怪她什么呢？她什么都不知道。 他又抬头看向虚空，为何千百次的尝试，结局总是只有这一个呢？ 天道，你真的，就要无情至此吗？ 露娜没有回到皇宫。 她以一具会流血受伤的肉身，硬是从几个武艺高强的女仆中逃了出去。 她在诺博城黑暗的地下通道中含泪奔跑。 事到如今，她能恨谁呢？ 她恨不了任何人，只能恨她自己。 恨自己当初的不学无术。恨自己表面抗拒光脑，事实上却深深依赖着光脑会给予她全部的知识。 恨自己看到夜，会情不自禁的被他吸引，被他左右，被他带着往前走，走到这个既定的未来。 艾莱克斯说的对，她曾经是那个弄不清自我和定位的笨蛋。 但现在她明白了。 她是前朝最后的公主，总要拼尽全力，为逝去的旧日亲眷，和那些子民，做些什么。 因为她担了这个身份。 所以也要担起她的责任。 进入地底，再一次来到超脑面前。 “回来了？”这一次超脑所化的投影形象，是一个寻常的女人，穿着居家服，脸上的盈盈笑意，依旧像是迎接远归孩子的温柔母亲。 “是的，母亲。我来拿属于我的那顶冠冕。” “你会给我的，对吗？” 第76章 她要这个世界 梅斯城迎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娇艳的容颜中带着病态的孱弱。 城中的那些年轻人，在里奇被处决后，浑浑噩噩的喝着致幻的酒，回忆着昔日的美好荣光。 付出上百条人命的代价，让他们明白，他们输了，而且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 来人却说，他们没有输。 “因为我是你们的公主，我回来了。” 诺克斯陛下发现公主失踪，立即下令搜寻她的下落。 但找不到，一天，两天，一周，两周。 一个月过去了。 没有人发现公主的任何踪迹。 帝皇一日比一日沉郁，话极少，也不见多余的人。 那些指望着金丝雀消失，自己取而代之的贵族女性们，简直连皇宫的门槛都要踏穿了，她们在每一场帝皇出席的场合中，拼了命的展示自己的优点。 可惜，帝皇和盲人无异，根本看不到她们。 他只是在他孤独的皇座上，一杯一杯喝着烈酒。 结束后，他会去到皇家酒店，并不去顶层的帝皇专属层，而是去了曾经公主的套间，在落地窗前默默地注视诺博城的繁华。 每个人都知道，帝皇在等待着公主的归来。 他甚至没有隐瞒行踪，只是在每一个公主曾出现过的地方，留下痕迹。 告诉每一个人，也告诉她：我在这里。 整整一个月的时间，露娜在普尔城的地下，被秘密保护着，将意识与光脑进行了融合。 露娜睁开眼睛，眼前这个世界，仿佛是她从不认识的新世界。 过去那些迷茫与不安，在海量的知识中，全部得到了妥善的自洽。 回看自己前26年的生命，其中无数人事纷扰，不得不说实在足以担得上“愚蠢”二字。 许多事明明不必那样的。 而有些羁绊，更是会影响生命质量的多余负累。 光脑让她重生了。 重新审视了自己未来的路。 嗯，再次确定，自己可以更坚定的走下去。 那么接下来，她想要什么呢？ 对，她想要这个世界。 不是靠谁庇护施舍，也不是与谁并肩共享。 而是一个完整的，全部属于她的世界。 伊露申是一颗以贸易为主的星球，但不代表在军备上很落后。 相反，为了维护星球的地位，不被其他星球掠夺，在各种军事设施上一直都在更新。 曾经的二姐就是一位在战舰上随时准备迎敌的战士。 现在，轮到她了。 今日皇宫前殿的庭议，又是从几个不痛不痒的话题开始，再在几个官员的争执推卸和解后结束。 帝皇静静地看完表演。 直到宫殿外终于有了骚动。 他抬眼，等候来者。 露娜身穿没有任何荣誉的军服，一块披风固定在她肩膀上，如翅膀在身后展开。 她疾步跨入殿内，气势如大军压境，一路上竟没有一个人敢阻拦。 皇座上的夜毫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有了一点笑容。 来了。 掌心脆弱的金丝雀，终于还是变成了他熟悉的女孩儿。 二人中间隔着一个月的时间空白，还隔了身份，更有命运安排的欺骗与情仇。 遥遥相望，已是物是人非。 那日金丝雀在王殿上的发言，让诺博城的贵族们有了新的谈资。 “她竟敢公然承认她是那日帝皇遇袭的共犯？” “我猜陛下知道的？还要一直帮她瞒着，她竟然自己爆出来。” “她还敢自请去军队服役作为惩罚。就她那病病歪歪的样子，去了也只是为了堵大家的嘴。” “堵什么嘴？” “她失踪了一个月。据说那个被处刑的犯人，在前朝就睡遍了诺博城。金丝雀和他都是共犯了，肯定是同一类人。估计这一个月是不甘寂寞，偷偷跑出皇宫，背着陛下找人去了。” “原来是这样，两个罪名相比，确实还是这个比较轻一点。背着陛下找……她怎么想的？真是个坏到极致的女人……” “架不住陛下喜欢她啊！没看陛下马上同意了她服役的事情吗？我看服役也是幌子，军队那么苦，她娇娇弱弱的，没两天就要哭着回来。一撒娇，陛下肯定马上收回成命。” “唉！陛下简直是完美，尤其那张脸，简直只有神才能造出来，就是这眼神……找的什么女人啊！” …… 露娜远在一艘名叫“诺亚号”的战舰上，都能猜到整个诺博城的话题一定与她有关。 因为战舰上的同僚，看她的眼神也同样意味深长。 夜没有让她从最低级的士兵做起，而是给了她一个二等士官的军衔。 她在战舰上暂时负责后勤工作。 位置并不清闲，但对理清整个战舰上的各条人脉有很大的帮助。 很快，就有了第一次与邻星的对战。 对方是资源极度贫瘠的星球，荒蛮好战，这一战应该是伺机许久，终于有了动手的机会。 所以准备得十分充裕。 即使诺亚号科技度更高，一时也因对方的猛攻而陷入了焦灼状态。 露娜站在窗前看着对方的战舰型号，脑中迅速计算出了对方薄弱点和最佳进攻线路。 诺亚号的舰长是前朝没有进入光脑系统的旧人，之前只是负责舰艇上一般事务，直到新皇即位，竟给了他舰长的身份。 “好好守住它。有一天，会有人来接替你。”这是新皇私下对他说的原话。 因为新皇并不像前朝一样，沿用光脑系统，因此相较于毫无经验的新贵们，他多年的工作经验让他坐稳了这个位置。 当然，仍旧吃力，如果不是伊露申的富足，让科技装备碾压附近的星系，他也未必能稳住。 就像今天，对方不要命的打法，就已将他的短板全部暴露出来。 一味的防守已不是上策，迟早会有顾不上的漏洞，到时候面临的将是灭顶之灾。 舰长在慌乱中，迟迟下不出命令。 直到有人在他背后开口，“用超光粒子炮，左28度角，下12度角，对准右翼的左下处攻击，那里是他们整个舰艇电子中控系统的能源。一旦被破坏，他们的战舰相当于没了大脑的废物，无法再战。” 舰长回头，看到露娜柔嫩病弱的脸，神情却坚定得让人不得不信服。 新皇说的那个接替者，是她吗？ 第77章 失控的命簿 诺亚号不仅成功击退了对方的战舰，还扣押了对方的船员，缴获了全部物资。 两颗星球的外交氛围急转直下。 诺克斯并不在意，瑞恩作为外交部负责人，直接负责外交对话，表现得十分强势。 这件事成为了导火索，很快就爆发了第一次的邻星战争。 露娜所在的战舰，以一敌百，踏平了那颗星球的政权所在地。 很快，对方对外宣称自己成为了伊露申的附属星。 星系的格局被打破。 富足的伊露申，难道想一统它所在的整个星系？ 这无疑让另外几个强大的星系有了猜测与防备。 他们想控制伊露申的贸易线。 诺克斯丢开了温和的外衣，直接将几个重要的，完全没有替代品的商品做为通商条件，绕开那几个星系的贸易体系，重组新的贸易格局。 伊露申的强势表现，也遭到了本星系几个同等级星球的阻拦。 可惜发动战争后又完全不是露娜的对手，反而还失去了话语权，付出了各种赔偿的代价。 在露娜第三次回到诺博的皇宫时，酒会上给她安排的位置已是一干舰长所在之处了。 她的能力强到可以堵上所有非议她的嘴。 而金丝雀这个标签，也慢慢远离了她。 贵族女性们又开始猜测陛下是否已经厌弃了这个女人，否则为何不再单独传唤她。 而露娜也并不靠近陛下，有时候一场酒会下来，二人连眼神接触都没有。 这种猜测也并不是只有贵女之间才有，连反射弧超长的乔森都察觉到不对劲了。 他们四个人最初除了乐队的练习，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不断模拟演练各种拿下诺博城的计划。 诺克斯是超脑选中继承王座的孩子，却被依林女皇想方设法的淘汰掉了。 种族间的迫害，在依林女皇的时代尤其严重。 他们都是受害者。 也是反抗军。 好在，最后他们成功了。 四人按照计划，各司其职，诺克斯虽是帝皇，却并没有架子，偶尔还是会和他们厮混在一起。 那时最令他们艳羡的，是他有了小野猫，而他们却依然单身。 但到如今再看，诺克斯似乎和小野猫分开了。 偏偏两个当事人，竟十分平静。 有种山雨欲来的可怕感觉。 他今天一定要去问问。 幸好他的兼任职务是兵团里的后勤部长，接近露娜不算突兀。 “露娜！”一声名字叫出口，下一句话卡了壳。 做为万年单身狗的乔森，完全没有和女性单独沟通的技巧。 他索性开门见山，“你和诺克斯很久没有在一起了。” 露娜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这个眼神令乔森愈发词穷。 “……”算了，这天已经聊死了。 他转头向诺克斯吐槽。 诺克斯只是淡淡一笑，同样没有半句回应。 诺亚号的科技装备在同级别的战舰中是最高水准。 执行任务时，空间跳跃会比其他战舰更加迅速。 露娜拿到舰长的位置后，开始在不同的星系中穿行。 她将超脑系统像病毒一样悄悄散播了出去。 超脑系统是伊露申真正的核心，她具备自我学习和无限成长的能力。当初在母后手里，用来管理整个星球，非常得心应手。 但露娜想换一换玩法。 这个宇宙，太大了，她穷尽了目力，也看不到尽头。 她可以不断向前，不断征服新的世界。 超脑很快将其他世界的信息传了回来。 露娜坐在她的舰长室里，一点点分析这些星球的利弊。 哪些是她想要的，哪些是非要不可的，而哪些又是可以放弃的。 就像她的生命里，已经没有什么需要留下的。 除了一个没有答案的疑问。 其他的，都可以放下了。 诺克斯陛下身边空了整整半年后，一个金发金眼的女人出现在诺博城。 最开始，她来得很忐忑。 但后来发现陛下并没有赶走她，她也就来得勤了许多。 流言又一次传开了去 甚至传到了庆功宴上。 露娜听到这个流言，内心里划过两个字。 米亚。 这么久，她竟然依旧想要接近诺克斯？ 呵。 含着一丝冷笑，露娜执了一杯酒，去了露台。 没想到露台有人，是利昂。 皎皎月光下，红发的男人，眼角的泪痣将他衬得特别妩媚。 露娜转身要走。 “你和诺克斯之间，出了什么问题？” 又在问她这个问题。 似乎她的生命和诺克斯脱不开关系了。 “我和陛下之间，没有任何问题。” “我听到一些传闻，大概是和那位死刑犯说的话有关，让你和诺克斯之间有了误会。” 露娜想了想，转过身，这些疑问也好，传言也好，她今天选择直面。 “也不算误会，事实上，是我自己当时太蠢，又没有常识。” “你不怪诺克斯没有向你解释？” “就像蠢是我的事，要不要解释也是他的事。大家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怪？怪谁？” 利昂看她的眼神十分惊愕且陌生。 “露娜，你变了很多。” “变得不受掌控了对吗？看到曾经被锁住的雀鸟，已经可以自己高飞，你们害怕罢了。” “……” 见利昂没有话再说，露娜终于可以离开。 诺克斯从阴影处走出来。 “我已经尽力了。你也看到她有多强势，完全无法沟通。”利昂无奈地摊手。 “谢谢你。” 夜独自站在月色中，黑眸定定地看着空中的明月，手心覆上了脖颈的那块刺青。 “对不起，小月亮。只能这样，才最完美。” 林云念有点慌。 明明主神大人已经吩咐过不许打扰，但她在六神无主之下，本能的还是只想去找他。 她在月老殿一间一间找过去，终于发现了他的身影。 主神大人他……竟然在换衣服！ “不好意思，走错片场了……”直觉闯了大祸的林云念转身想溜。 月之玖叫住她，“什么事？” 其实主神大人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只是穿件外袍罢了，却把林云念吓得舌头都差点捋不直。 “四……咳，是那本命簿开始自己出现字迹，而且我怎么写都写不上去了！” 第78章 前尘往事，一笔勾销 露娜公主要转移梅斯城和普尔城居民的计划，被米亚如实的上报给了诺克斯陛下。 “你们怎么看？”帝皇意兴阑珊，只是问身边的大臣。 瑞恩站在其中，看着诺克斯的脸，感觉尤其的陌生。 他的脸上第一次失去了那种无法看穿的强大自控，反而有一种深深的疲惫。 就好像一个带着强烈目标前行的人，终于到了终点，可以喘口气的那种疲惫感。 是太累了吗？没有超脑的帮助，要管理一颗星球的事务，真的太累了。 “陛下你看起来有点累，去休息一下。” “好。舰队回来后，要露娜舰长来见我。” 年轻的帝皇离开了王座，走向了皇宫内院的房间。 那是露娜公主曾经的闺房，后被改成帝皇的寝宫。 夜仰躺在床上，从枕下摸出一条锁链，锁链的两头各有小小的环锁。 他将锁链拢在怀里。 囚困住她的那段时间，或许是最平静幸福的时刻了。 不用担心她跑掉，因为她无处可去的心只能留在他这里。 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 可时间，总是要向前走的，谁又能留得住谁？ 他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露娜安排梅斯城和普尔城的居民去往她新攻下的星球——这样的星球越来越多，超脑接手了那些星球的管理权。 一人一系统，一攻一守，配合十分默契。 “这样下去，拿下整个宇宙也只是时间问题。” 超脑在与露娜对话。 “那不过是后一步的计划，我今天的目标，是拿回属于我的母星。”露娜看着战舰停靠在光速通道边。 从这条通道下去，就会到达伊露申的城市传送点，站到传送点上选择诺博城，进入皇宫，告诉诺克斯陛下，她把他放逐的子民们带走了。 他应该会审判她了？这样的罪行，可不像上次那样所谓暗杀计划一样容易轻轻放下。 真期待呢！ 没想到到了皇宫，一向勤勉的帝皇，竟是累倒了。 “陛下在内殿，也说过你回来可以直接去见他。”瑞恩转达陛下的吩咐时，看起来很高兴。 他们单独聊一聊，也许事情才会有转机。 不然这样僵持下去，永远不会有结果。 再次踏入皇宫内殿，不过时隔八个月，明明一切都与往昔无异，却让露娜的内心再无波澜。 这个地方，熟悉的人事都已消失，一切与她无关了。 她今天来见的，是最后一个故人。 也是敌人。 没有让内侍通传，她独自推开了那扇旧日的大门。 内殿静悄悄的，露娜开口呼唤。 “陛下。” “我在这里。” 露娜上前，将窗帘拉开，黑暗的室内有了强烈的光线。 夜坐在床边，褪去了繁复的帝服，只穿着简单的黑色衣袍，长发坠在腰间，发间没有任何装饰。 露娜看到他的手上，缠绕着的赫然是当初那条困住她的金锁链。 很好，他也有他的准备，既然不会让他措手不及，就不算胜之不武。 “你的身体还好吗？” 夜看着露娜一脸病容，仍要前来与他清算的样子，心中还是掠过浓浓的心疼。 小月亮，再坚持一下就好，我们很快就回去。 “三天后我会进行‘割礼’，但在那之前，我是来告知你一声，伊露申你可以继续管理，但从此时此刻开始，它将是我的星系的附属星，超脑会时时监测你和你的臣民的全部举动。” “不要妄图挣扎，我的舰队随时会登陆。” “这个美丽又繁荣的世界，还是不要让它坏掉比较好。” 夜静静地看着她，好像这些事情不重要，根本无法让他动容。 露娜看到他的反应，突然笑了。 她早该知道的，妖异如他，似乎没有什么事情他不知道。 他对她放任到极致，配合到极致。 甚至连超脑，也让给了她。 这是他送给她的王座。 是歉意吗？ 那这种道歉，实在太侮辱人了。 他控制过她，算计着她，直到现在这一刻。 那他究竟又知不知道？ “诺克斯，我不需要你了，带着你的契约，不要再让我看到你。” “我们之间，所有的前尘往事，一笔勾销。” “前尘往事，一笔勾销。” 随着这一句话落下，一根细细的银丝从月的身上腾空而起，飘向虚空。 “月老大人，有访客。” 月之玖捏紧手里的银丝。 来得这么快。 一道黑影进入殿内，是个模样标致的少年。 “尊上派我来取约定的圣物。”少年道。 “你们圣尊性子还是那么急。”月之玖慢悠悠的说着，手中多出一个小盒，他将手中的银丝小心地放了进去，随后关紧，掐了一道诀封印住它。 “罢了，拿去！” 少年一脸虔诚的接过，又附了一句，“尊上还说，谢林姑娘的妙笔，改日一定以厚礼为报。” 言毕，行了一礼拜别，匆匆去了。 月之玖定定站了片刻，回首只见趴在水镜前的林云念，轻轻笑了。 圣尊，您还真是算无遗策啊！ “前尘往事，一笔勾销。” 这句话说完，露娜只觉身上一轻，曾经数道在她心中纠缠的不解，不甘与不愿，全都烟消云散。 如释重负。 但冥冥之中，她又隐约觉得，失去的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她看着眼前的诺克斯。 绝美的一个人，如同神明精心打造的杰作。 任何一个人看到他都会为色所迷。 除了她。 她甚至已经想不起曾经与他相处时自己的情绪。 一切都消逝在了时光里。 脑中忽然一阵锥刺般的痛。 夜上前一步，伸手扶住了她。 中间隔着适当的距离。 露娜抬头，看到夜的表情平淡，好像在给予陌生人礼貌帮助。 他的长发滑到另一边，露出了脖颈上的那枚刺青。 这是…… “我不要叫弥月！这个名字太孤单了！” “我会陪着你，正好我的名字是夜，会天天与小月亮相伴。” “黑洞洞的天空和一轮月亮，还是太孤单了。” “那再加些星星。以后你就叫我夜辰，可好？” 遥远的记忆中，小小的男孩女孩趴在地上写写画画。 “夜辰……”月痛苦的吐出这两个字。 夜将她的手心覆在刺青上。 “被你找到了。” “小月亮，带我走。” 一道莹光升起。 在月的意识深处，有一道温柔的声音对她说， “小月亮，你自由了。” “从此以后，忘了我。” 第79章 决定命运的一念 “vocal，这男主是哑巴吗？为什么不说话啊！你给我解释啊！”林云念泪流满面，握着书写命簿的笔，恨不得把命簿戳个大窟窿。 命簿上的字迹一行行出现，又一行行消失，让她深深感到一种无力的宿命感。 莫名的悲伤从心底不断涌出。 月之玖垂目看着案台上断裂的红线，默想了片刻，取出了一柱合缘香，放在了红线旁。 真是难办。月之玖想着，十分犹豫。 不想门外又有访客。 一位仙童飘然而至：“大人，帝尊最近在找寻弥月神女的踪迹，您在三界游历时可有见到？” “不曾。” “帝尊说，神女生性喜动，又擅变化，许是不容易辨认，还请大人让小童替您探一探灵府，再寻一寻。” 月之玖静静看着仙童，“灵府之地，岂容随意探查？帝尊身处尊位，愈发要按天规行事。” 这便是拒绝了。 仙童似乎很认可，并不紧逼，“帝尊料想大人必是不愿，故而让小童带了一道唤灵符，就是不知……”小童举目四顾破败的前殿，“您这月老殿能否承受帝尊的威压……” “左不过一处破败殿宇罢了，还请帝尊千万不要留情。”月之玖退开一步，指尖掐诀，将林云念的魂魄收入怀中。 “一缕凡人魂魄，让小神替帝尊免去杀业。” 林云念平日在无人踏足的月老殿过得舒心自在，不想今日遇到两路人马。 圣尊。帝尊。 啥玩意？四海八荒，唯我独尊的那种存在吗？ 她躲在主神大人怀中，想探头看一看什么叫“唤灵符”。 “淘气！”脑中立即响起主神大人神圣的声音。 她立马乖巧的缩回去，一动也不敢动。 却不想一句“月儿”，震得她脑仁麻痛到想吐。 “卧槽谁在鬼叫！痛死我了！这尼玛去医院拍个ri，保准诊断出脑震荡啊！”林云念几乎要抱头痛哭。 仙童没有探到神女的神魂，便收了帝尊的威压，回去复命了。 月之玖生扛了这一击，妖相毕露，尖尖狐耳露出，身后的九条狐尾尽显。 这破神殿好歹是保住了…… 他的皮毛也保住了…… 他放出林云念，渡了一丝灵力修补她的魂魄。 林云念盯着主神大人妖异至极的美貌。 “嘶……主神大人你长得太犯规了。” “收起你那些凡人的俗念，有个任务要交给你。”月之玖照例不理会林云念的骚话，收了妖相，起身去了香案处。 他的长袍此刻闪出繁复的花纹，及腰的银发渐长至脚边，狐耳收拢，眉心处生出一点红痕。 样貌尽显慈善悲悯之相。 林云念曾见过主神大人的神相，那是一张她连多看一眼都像犯罪的脸，得放到5a级旅游景区，单独造个殿堂把他供着受香火。 往往他露出神相，说明一定会有大事发生。 “主神大人，你不是总说我不堪大任吗？刚都那样了，我万一又搞砸了怎么办。”扑街小作者想起刚刚扑街的那篇小作文，内心再次深受打击。 “你有一点是非常值得肯定的，是常人不可及的优异。这次，希望你好好发挥你的这个优点，完成一次任务。”月之玖边说，边燃起了香案上的那支合缘香。 第一次得到了主神大人的肯定，林云念只觉通体舒畅，忙翘着心中的小尾巴问道，“我有什么优点呀主神大人？” “有让人惊叹的脸皮厚度。”月之玖说完，将林云念传送到了一个小世界里。 林云念一落地，发现自己竟没有实体。 脑中响起了熟悉的任务发布的声音。 【请用合适的方法，帮助男女主相识相知，并相爱。】 【任务提示：具体的故事情节，请参看这本《魔神要飞升》的千万字小说。】 ？？？ 千万字？主神大人你玩儿我呢！！！ 与此同时，月老殿亮起了神光。 神在祈愿期间，不得打扰。 弥月神识清明时，手心里多出一道图案。 弯月上缠绕着藤蔓，缀了大大小小的星。 记忆中飞快划过几个名字，林夕月，露娜。 这是她在找寻太玄圣尊的神识碎片时，经历的小世界中，属于她的名字。 手心的图案就是圣尊的神识碎片，她要快点去还给他。 因为…… 因为什么？ 大概是连续的元灵出窍，真的有些累了，她竟一时想不起为何要赶紧将碎片还给他。 她好像忘记了一些事情。 心口处有些痛，像被生生拔去了什么东西。 她开口呼唤，“月之玖。” 纯白色的虚空之境，月之玖从远处行近至弥月身边。 “此乃最后一片神识碎片，你替我去还给那个魔头，从此以后我不再欠他。” 月之玖垂眼看着弥月递过来的碎片，却并不接过。“神女这次去的时间有点久。” “是温清辞，竟做了个小世界把我关了进去，这笔账我一定会和他清算！” “哦？那您是如何脱身的？” “是……”弥月脑中的记忆有瞬间的错乱，答得十分迟疑，“似乎是得到了天启……” “原来如此，那真是万幸。既已提及了帝尊，小神有一事上报，帝尊他刚刚遣座下童子来找过您，想用‘唤灵符’唤醒您的神魂，却被小神拦住了。” 温清辞竟找到了这里…… 弥月本能的感觉到厌恶，她想了想，“我暂时还想在此留宿几日，若他再遣人来，你依旧替我阻拦一二。这些灵草拿去，修补一下你消耗的灵力。” “小神谢过神女赐药。”月之玖恭敬地接过药草，却小心的避过了那片神识碎片。 弥月也没有在意，这片神识暂时不还给太玄圣尊，还能让他神魂残缺，少做点恶。 她坐起身，在入定前吩咐月之玖。 “若无旁的事情，你自去罢。我在此休整几日，无事不要来扰我清净。” 月之玖恭敬退下，广袖中却少了一块凝神香。 弥月神女，请再好好睡一觉。 我以万年修为，再替天下生灵赌一局。 这三界的命运，权且看您这最后的一念了。 第80章 小可爱系统已上线 灵山最近很热闹。 只因山上的太虚宗近日有两件大事。一件对外，是新一届新弟子招募大典。另一件对内，是一位自昆仑圣山而来的小神女，要与宗内一位亲传弟子结亲。 招募大典年年有，但小新娘这么多年来就一个。一时间，众人纷纷猜测谁会是被选中的那个幸运儿。 太虚宗为天下的大宗门，收徒标准自然也很高。能进内门已是百年难遇之资，若是亲传，那更是万里挑一的修道之材。 昆仑圣山并没有门派，全是天生地长的原住民，但自古就多出大能之辈，甚至有登顶至神界的，是天下仰望的存在。 如今放出一个小女娃与太虚宗订立婚约，太虚宗的地位无疑更进一层，已有天下第一大派之势。 掌门顾南秋坐在上首，将议事厅内十几个各峰的亲传男弟子都看了一遍，满意的点点头。 每一位都是俊俏非凡，资质更是常人难以企及。 尤其他的首座大弟子，温清辞。 年仅二十岁，就已问鼎各个门派的大比擂台。 本来顾南秋是想让温清辞接任他掌门之位的，若是那小女娃慧眼识珠…… 也算是美事幸事。 毕竟宗门为重。 顾南秋依例行训诫后，将温清辞单独留下。 “徒儿，此次昆仑来的神女，为师希望你亲自去接驾相迎。” 温清辞白衣墨发，仅一条白色缎绫束在发间，通身再无半点点缀，却已有端方之相，如润玉般让人想要悉心琢磨。 他面容沉静，并未因师父的偏宠有半点动容。 “徒儿近日修为已有精进之势，想是快要闭关突破，不知是否会将师父的安排错下。” 又要突破？那不是要进阶至元婴期了？顾南秋心中一喜，这徒儿的资质，真是万年难遇。 “按路程算，三日后神女必会到达。你略略压制一下，待神女入住宗门后再突破，为师会安排法阵相护，必不出错漏。” “是。” 温清辞按师父的吩咐，备了灵兽与车驾，想起对方年龄仅有十六岁，又放了一些小玩意在车厢内。 一切备妥，却不想昆仑传来消息。 路遇骤雨，神女失踪。 紧急安排了一场骤雨，把女主半路劫了过来，林云念却支着下巴想了快半个钟头。 这几天她不吃不睡，抱着原作啃了一半，近六百万字，除了男主修炼成魔，女主竟然连个名字都没出现过。 要不是主神大人提前剧透，告诉她女主叫做弥月，与男主玄夜为命定的一对，她到现在都不知道嗑cp该嗑谁。 实在忍不了，她跳章跳节的看到快结束前的一百章，男主将三界万物灭了个干净，女主的名字总算出现了。 女主属性天生克男主，一个灭世，一个救世，两人大战数回合，然后……双双坠入了爱河？ 不是，这剧情……连狗看了都不信？ “主神大人，我又想吐槽你的书架了。”林云念将这本大部头扔的远远的，趴倒在原地深呼吸。 【安排合理的剧情，并加以助攻，让男女主早日相识相恋。】 合理的剧情……你这本书就不合理好！ 不过，好在他们在一个宗门，虽然一个是饱受欺凌的外门弟子，另一个是宗门首席弟子的未婚妻，要安排在一起…… 还真是不合理呢！ 想一想，同门？夺妻？原来这么禁忌的吗？突然让她莫名有点激动怎么回事？ 难度系数ax，犯罪指数ax，但管他呢！是主神大人让她这么干的！ 一个小计划出现在她脑中。 她看着在不远处淋着大雨昏迷的女主，想着五百米外山洞中的男主。 ……反正没有具体的任务指导，她可以随心所欲的安排。 对？ 弥月醒来时，全身上下正淋着一场泼天大雨。 她在去灵山的途中，不幸被一道天雷劈落，又与其他人走散了。 好端端的白日惊雷，难道有人在此渡劫…… 弥月在雨中等了许久，却并没有人来找她。 看这雨势，一时半刻不像会停的样子，还是在附近先找个地方避避雨。 而且，她肚子好饿。 刚想起身，脑中却响起一道奇怪的声音。 【宿主你好，我是你刚上线的小可爱系统，接下来请完成任务，否则会被……呃……吃掉哦。】 …… 弥月四下张望，怀疑是哪个家伙用千里传音戏弄她。 【请宿主不要怀疑，我就是你的小可爱系统。现在你要完成的任务是，找到你亲亲老……呃，不，找到你的命定之人。】 林云念捏着嗓子模仿系统的语气，给女主发布任务。 第一次当家作主，有点激动，差点说劈叉。 弥月敲敲头，怀疑自己是不是从半空坠落，摔出了毛病。 【宿主要是不信，可以问我任何问题哦！】 “我是谁？” 【你是昆仑圣山上，从神石中所化的神女，从小被昆仑百家教养，在年满十六岁时，会将你送到天山太虚宗，与一亲传弟子结缘。】 林云念抱着书，还好把女主人设提前划了线。 弥月沉默，这个叫“系统”的家伙，说的确实不假。 她为神石所化，是昆仑的秘辛。自小她因不详之躯在百家乞食，直到确定不会妨害他人后，才被山主接去收做养女，如今又被远嫁昆仑之外，只因一道“否卦”。 其实这道卦象也未必为凶卦，但山主却十分担忧，执意要把她送走。 弥月降世虽仅有十六年，但心窍早已被天地打磨通透，自小就有别于一般孩童，绝不无故哭闹，学东西更是一点就通，心境与才智皆是上等。 如有他日，必定位列昆仑飞升者之一。 但如此种种，却换不来留在昆仑的一席之地，弥月实在想不通。 “你知道我为何会离开昆仑吗？” 呃……是主神大人安排的你信不信？ 【大概，是上天要让你遇到命定之人。】林云念说得十分真诚。 弥月不说话了，她这会儿很冷，又饿。 林云念见女主开始四处寻找避雨的地方，决定再助力一把。 【宿主，探查到你的命定之人就在附近，请继续努力寻找哦！】 第81章 命定之人 趁弥月寻找男主玄夜所在地的时候，林云念忙着做了另外一件事。 【宿主你好，我是你刚上线的小可爱系统，接下来请完成任务，否则会被……呃……宿主你能收拾一下自己吗？！】 玄夜感觉自己再这样下去，应该是熬不过今晚了，脑中却还有道古怪的声音在不断涌出。 今日猎了一只野兔，不想却意外遇到一只棕熊。 灵山附近的野兽多少都开了灵智，棕熊一见他就穷追不舍，几个回合都没有甩掉。 最后他将棕熊引入一处生了天材地宝之地，护宝的高阶灵兽总算结果了那只熊。 而他，丢了野兔，胳膊上还挨了一爪，路遇大雨，淋了个透心凉，回到山洞中就隐隐发起烧来。 他勉强生起了火堆，一靠坐在石块上，就晕了过去。 这会儿又饿又痛又渴又热的他，被一个喋喋不休的声音叫醒，十分茫然且不耐。 “什么叫系统？” 【就是一种工具，可以帮助你实现愿望。】 “那先安排一顿晚饭。” 林云念一哽，【实现愿望的前提是完成任务，你没完成任务哪里有奖励？】 “什么任务？” 【和你的命定之人相识相知相爱。】 “如何判断任务是否完成？” 【我能看到好感值，当你的命定之人好感度到了100，任务就完成了。】 “谁是我的命定之人？” 【她叫弥月。】 “这样的任务，不可能立刻完成。但若再没有食物和伤药，我活不过明天早上。” 【……那先透支一点奖励给你。】 林云念看着吃饭敷药的玄夜，感觉似乎有点不对劲。 她好像一直在跟着玄夜的思路走，不知不觉间就把信息交代了个干净…… 玄夜对她的存在竟没有半点疑问。 而且他们刚刚不是在说任务要求吗？为什么他连奖励都拿到手了？！ 弥月到达玄夜所在的山洞时，外面依旧是大雨滂沱。 山洞中火光跃动，有人。 恶人？弥月不由紧张。 可这是灵山附近的山脉，有妖兽出没，又是夜间，不该会有人留在山中。 难道是“系统”说的那个“命定之人”吗？ 弥月不知这所谓的“系统”是从何而来，仔细想想，她的过往，在昆仑之地并非秘密，若是有心人刻意打听，也未必说不出那番话。 难道真是有人用千里传音戏耍她？ 会是谁呢？ 她从不与人结怨，这次与太虚宗的婚约，在昆仑圣山也并不是什么值得羡慕的事…… 【宿主不要担心，我是来帮助你的，山洞中的人真的是你的“命定之人”。】 林云念听到弥月的心声，再次出声解释。 看来这传音之人还能读心，修为必不会太低。弥月想。 ？？？ 林云念叹气，难道这个世界就不能多点爱吗？她不会要一直这样解释下去？ 算了，这些都不是重点。 关键是男女主现在就隔着一个转角的距离。 浑身湿漉漉的实在难受，弥月施了术，将身上的湿意尽数除去。 看了眼山洞外的大雨，这雨势，今夜恐怕都不会停了。 弥月轻轻叹了口气，这一耽搁，还不知外面将会如何人仰马翻的寻她。 她并不想惊扰洞中的人，只想借着洞口的地方坐一晚。 无论里面的人是不是什么“命定之人”，她都不感兴趣。 在昆仑的十六年卑微生活，早已让她的心智超越了同龄人。 她不会好奇，也不会羡慕，更不会妒忌。 当所有的孩童还在父母怀里撒娇的时候，她也会用自己的办法谋求一点好处。 所以，谁能告诉她，什么叫命定？ 一切都能改变的，不是吗？ 【宿主，宿主，你的命定之人此刻在洞口躲雨，快点出去找她！】 玄夜刚刚收拾好自己，洗去了一身的脏污。 这个“系统”……倒真是有求必应。 这些凭空出现的饭菜，药草与浴桶，应该不是他弥留之际的幻觉才对。 那么，这个“命定之人”目前就是他的“许愿符”。 只要按照“系统”的要求来，也许可以得到更多好处。 衣服是崭新的，也是“系统”的安排，说是要在那位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 整个过程，玄夜都有一种被“强塞”的感觉。 这个“系统”似乎非常想让他们有一个完美的相遇，这种迫切感，甚至让他怀疑所谓的“命定之人”到底是怎么样的。 难道是身体有疾，或是貌有残缺？ 罢了，去看看。 走过山洞转角，借着幽暗火光，入目的是一个娇小的少女，抱膝坐在洞口处，脸朝向洞外，许是正对着急雨发呆。 “你是何人？”玄夜轻声问道。 少女转过脸，光线并未照出女孩儿的面容，但玄夜却莫名的已在内心给她添上了容貌。 弥月见来人是一个单薄少年，微微舒了口气。 不知道洞内是否还有其他人，若就他一个，不，或许再多一两个，她应该也是可以应对的。 虽然背着光，看不清他的模样，但在他清隽的声音里，弥月没有感受到恶意。 她回答：“外面雨大，叨扰片刻，待到雨停我就走。” 言语间有浓浓距离感。 玄夜瞬间明白她的担忧与犹豫。 “洞外有灵兽，若是离洞口太近，哪怕有雨势阻隔，也未必不会有饿极了的过来伤人。” 片刻，他又补充，“里面就我一个人。” 弥月依旧定定的看着他，没有动作。 玄夜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进了洞内，很快又回来，手里拿了火源与引火之物。 火光照亮了他的脸。 少年墨发披散，朗星目，刀锋唇，高挺的鼻梁被光线拉出了一道阴影，落在他骨相流畅的颊边。 清正目光让他满含七分正气，却又被微湿的发丝拖累出三分媚态。 少年唇角微动，划出一抹笑，世间竟像瞬间失了颜色。 若不是听他说过人语，此刻弥月真要怀疑这是否是山间精怪化成了摄人的妖。 可惜弥月不怕妖，更不畏魔。 此刻她神识清明，看少年并无半分沉溺的异色。 少年见状，心中轻笑。 呵，有点意思。 第82章 这个少女，是他的 少年在洞口燃起了火堆，温暖的热焰驱散了大雨溅起的寒意。 也照亮了弥月的脸。 玄夜的目光微微刮过少女的杏眸琼鼻，再刮过那颗丰腴的唇珠，最后悬停在少女的头顶，用余光死死的锁住她。 也压住自己微微紊乱的心跳。 很奇怪的感受，难道是被“系统”先入为主？ 十五岁的少年，自小经历世间无数欺压凌虐，不在意任何人事。 什么样的灾祸，他都受得住。 同样，什么样的“系统”恩赐，他也担得起。 却不想，上天降下这样一个粉雕玉琢的少女给他。 然后告诉他，这个人是他的。 “若她是我的命定之人，我又是她的什么人？” 比起之前冷冰冰的询问，这次玄夜的话里多了一丝属于人的味道。 哪怕迟钝如林云念也听出来了。 当然，她也不需要听，玄夜头顶闪亮亮的好感度，直接满格到ax。 ？？？ 这次任务这么简单的吗？ 林云念惊异。 再看女主的进度条。 堪堪一个“0”。 这是怎样惨烈的谜样对比？ 她有点犹豫怎么回答，万一男主以为女主也对他好感度爆棚，直接准备缘定三生怎么办？ 女主这个情况，肯定需要徐徐图之，不能急。 脑海里响起主神大人的声音，【告诉他，他是女主的宿敌，女主有一天会取走他的性命。】 哈？ 林云念懵逼一百年。 原作不是这么写的？ 【听话。】主神大人的声音在“友善”的劝告。 她磕磕巴巴，在威压之下说出：【你是女主的……宿敌，她未来会……取走你的性命。】 玄夜的眼瞳一缩，内心一痛，冥冥中似有旧伤揭开。 情窦初开的少年，试图捋清这复杂的情绪。 就像久饿之人遇到带了毒的珍馐，就像贫苦之人捡到会反噬的财宝。 明明通通可以选择丢弃。 却仍旧心生觊觎。 像突然生了叫做偏执的病。 因为不论是那个“系统”，还是他的心，都在说。 这个少女，是他的。 弥月见少年目光平静，对她既无探究，也无任何问询，微微提起的心又放松了些。 她决定先找少年探探灵山的情况。 若是无人找到她，她得自行想办法出去。 “你……长住在这里？” “不，我只是暂居于此。” “你对这座山，熟悉吗？” “勉强算，不会迷路的程度。” 弥月想，那也够了。 就是不知道要怎么开口拜托他带她出去。 毕竟萍水相逢。 没想到此时，腹中咕咕唱了一句空城计。 静默的山洞中，这一声尤其明显。 弥月有些尴尬。 少年没有说什么，只是起身去了洞内。 “系统，给我点吃的。” 林云念感到自己的地位有奇怪的变化。 她是什么哆啦a梦之类的吗？有求必应？ “系统？”玄夜的声音已经有些不耐。 【给他。无论他要什么，尽量满足他。】主神大人再次发声。 ……这，史上最憋屈的“系统”，就是她了？ 别的系统都是吆五喝六，挺着腰杆发布任务，动不动还能给点电击之类的小惩罚。 至于奖励，那不得完成任务后在系统商城用自己的血汗货币换嘛？ 怎么到了她这儿，就全部变成“倒贴”了啊啊啊！ 主神大人，你是男主的舔狗助攻对不对？ 少年端了热腾腾的食物出来。 “这是……蜂蜜鸡翅，这是……草莓慕斯……蛋糕？” 少年自己说得也有几分迟疑的窘迫。 弥月看着眼前油光锃亮的鸡翅，和造型漂亮的粉色蛋糕，露出一点笑容。 “好漂亮。”她说。 “嗯。”少年看着她绽开笑意的春雪之容，“好漂亮。” “这是食物，你吃一点。” 少年将两碟美食放在弥月面前。 弥月的肚子确实好饿，但她很担心，食物有没有问题。 【宿主，经过检测，没有毒，可以放心吃。】 弥月仍旧很犹豫。 一方面，世界对她的善意有限，她实在不敢放纵自己。 另一方面，这种从未见过的食物，让她除了欣赏，不知道该如何下口。 玄夜心中问过系统，开始示范。 见少年竟是动手先吃，怕是已经知道了她心中那些曲折的防备。弥月更是尴尬，但其间还夹杂了一丝感激。 她终于也动了手。 入口的食物全是陌生的口感，味蕾爆炸，余韵悠长。 就像有种相遇，生出的滋味，留在记忆里，经久难忘。 吃过饭，二人的相处不像最初那么僵硬，弥月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 “你方不方便，带我出这座山？” “去哪里？” 弥月看着他，仿佛在思考如何回答。 玄夜见她防备心如此之重，不像是那些天真无知的世家小姐，但她的衣物看起来又极精致，并非潦倒的穷苦百姓。 她究竟是什么来历呢？ “我这么问是想看你去哪个方向。正好我准备明日下山去太虚宗，如果你我方向不同，我便做新的打算。” 太虚宗？弥月心中一喜。 倒真是巧了。 但她依旧防备不减。“方向大致相同，正好与你同路，我便跟着你走！” 弥月暗做打算，下了山有了人烟，便与少年分开，自己一个一个问过去，总能找到太虚宗宗门。 二人约定了明日同行，时间尚早，还有几个时辰可以休息。 弥月从开始就一直听着周遭的动静，洞内始终安安静静，她确定了少年的话是真的，这里真的只有少年一个人。 她跟着他走进山洞内，内里确实要宽敞些许，容纳二人不成问题。 弥月见少年又拿出从未见过的床垫与棉被，不由有些担忧。 灵山与昆仑的生活物资差异如此之大，自己到了太虚宗可一定要稳住，不能露怯。 林云念听着女主的心声，看着男主正按说明书提示，捣鼓着那一堆现代的户外用品，觉得十分魔幻。 这哪里是什么爱情助攻的任务？ 明明是老母亲供养两只小崽子的任务好吗？！ 他们用的一针一线，都是她花积分在主神大人的抠门商城里兑换出来的！ 怎么办？今天又是想摆烂的一天！ 第83章 宿命的烙印 等到夜里小崽子们各自安置后，林云念喘口气，刚想收拾收拾也躺下，谁知男主开始艾特她。 “系统。” 【在在在！】呸呸呸！自己干嘛这么狗腿？ “刚刚你提到了‘未来’，是不是知道未来会发生的事？” …… 【知道一点。】林云念答得很谨慎。 “说说看？” 这么开放的问题，让她怎么回答？ 【你想知道些什么？】 “什么都想知道。” …… 男主，你这就有点……狗了？ 【宿主，做为一个系统，我也是有尊严的，你怎么能这么没下限？】 看来，这个“系统”不止知道一点，它很可能什么都知道。玄夜默想。 听到男主心声的林云念瑟瑟发抖。 她本能的想往主神大人怀里钻。 【告诉他你知道的。】月之玖垂眼看着水镜里似是睡着了少年，心中叹息。 大约，这世间没有谁想和太玄圣尊正面对上。 “主神大人，千万字的大部头？我都告诉他吗？”林云念发出来自灵魂的拷问。 【他如果想知道，可以都告诉他。记住，他们的结局要改成宿敌，男主必死于女主之手。】 “好……”林云念收起摆烂的心思，开始努力工作。 她的工作时长和积分直接挂钩，想想她最近花掉的，加加班也不是不可以。 【传说太古洪荒之初，世间一片混沌，天地不分。 有一名为帝江之物，无形无状，通体结实，并无孔窍。其友一为倏，一为忽，为其凿出七窍。 相传七窍凿成，帝江便已身死，腹内生出盘古。 盘古以巨牙为斧，破腹而出，从此混沌之力化为清浊之气，天地分离。 待一万八千年过去，天地分离九万里，盘古因撑开天地，力竭而亡，躺卧于大地，化作世间万物。 ……】 林云念读着拗口的序章，磕磕巴巴，昏昏欲睡。 玄夜听得皱眉，却十分认真。 但这个系统明显不认真。 “然后呢？” 【然后啊……我看看……】林云念打了个哈欠，几乎要困死过去。 连续几天刷这本大部头，这会儿还要从头开始……念？ 实乃人间惨剧。 【但帝江实则并未消亡，他擎了一处混沌之力，将凿孔碎块化作玉石，天地分离之时，玉石也一分为二……】林云念终于睡了过去。 玄夜呼唤系统未果，想必是睡过去了。 所谓的世界之初……有意思，明日让这个“系统”继续读读看。 少年翻了个身，视线放到了篝火对面。 少女背对着他，头蒙在被子里。 因着防备心，似乎并未睡着。 她是他十五年生命里见过的最矛盾的人。 他因出身，流落市井之中，三教九流之辈，全部领教过。 又因容貌，进过女昌馆魁楼，被带进高雅之堂，见过无数富庶权贵之人。 但全没有像她这样，明明衣着华丽，举止有度，言语谨慎，神情里却又有瑟缩茫然。 像一只初入世间的幼兔，一步一小心的，探寻未知前路。 让他想抱着她，护着她，撑起一片天地，让她自由前行，不再忧虑，而是做她自己。 玄夜本想去太虚宗混个外门弟子，只求个风雨不惧，衣食无忧。 但今夜见过了她，他的人生豁然开朗。 他要去往高处，高到足够给她这方天地。 他不知道这些念头从何而来，但似乎他的生命里，就应该这样与她纠缠。 弥……月。她的名字，反复在少年心间流动。 如同宿命的烙印。 神女失踪已近一日，太虚宗上下人仰马翻。 温清辞的修为已无法压制，顾南秋无法，只得让他闭了关，神女一事自己亲自接手。 偏偏宗门招募新弟子也就在明日。 本来顾南秋的想法是趁神女抵达太虚宗时，昆山来使也正好留下看看太虚宗的气势——世间多少优秀之辈都挤破头的想进太虚宗。 所以两地结亲，并非太虚宗高攀，而是势均力敌。 如今昆仑来使确实在宗门内，可神女未归，谁又有心思看这种表演？ 顾南秋发了狠，派出宗门一半弟子，沿着神女的来路搜寻，誓要找到她为止。 如此，时间进了第二日。 灵山虽称之为山，实则是连绵的峰峦，太虚宗所在之处，是最高峰所在。山脚有灵梯，只在招募新弟子时，对毫无修为的世人开放。 弥月跟着玄夜一路下山，二人间并无多少言语。 林云念睡了个整觉，一睁眼，已是日上三竿。 她张望了一下，发现男女主已分开了。 ……怎么回事？ 哦，对，女主防着男主来着，要自己去找那个什么鬼宗门。 要不是知道女主后期是个身怀绝世神功的登仙之辈，就目前这个别扭性子，林云念肯定要几巴掌给她扇出个花儿来。 倒是男主，进步神速，已经会攻略的全部套路了。 比如像现在这样，远远的尾随…… 等等，这不是攻略套路？反而有点张三那味儿是怎么回事？ 【兄弟，你这是不是……不够光明磊落啊？被她发现了，你会被讨厌的。】 不会。玄夜不答系统的话，内心却否认的十分愉悦。 ？？？ 不会什么？不会被发现？ 自信了少年。 弥月回过头，果然发现了他的踪影。 少年离她的距离不算太近，若不是那张惹眼的脸孔，她还未必会发现他。 他……想干嘛？ 弥月仔细想着昨夜、今早和他相处的所有细节，没有，少年分开前并未说过什么，只是潇洒的扬了扬手，像是道别。 但这会儿的表现，她又不确定了。 世间险恶，人心难测。 弥月越想越可怕，越走越犹疑。 却不想，少年慢慢地靠近了她，与她并肩，直到……他头也不回的走到前方去了。 脚步匆匆，似是在赶时间。 心中的不安忽如巨石落地，却又生出了半分淡淡的不甘。 他是没看到她？竟……真的没有半句话，就走了。 若是看到了，这态度更像是与她素不相识。 昨夜给她食物，今早为她引路的少年，明明温暖又和善。 原来……他也可以这么冷漠的吗？ 林云念看到女主头顶那条显示好感度的进度条，数值有了变化。 +3。 林云念一个“woo”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数值又有了变化。 -1。 ？？？ 不是，你们这俩小崽子，到底玩的什么花样，老母亲怎么看不懂啊！ 第84章 正邪不两立 玄夜快快慢慢，走走停停，最终确认了弥月的方向。 竟也是太虚宗。 他默默猜测她的身份。 却见一大群人向她靠过去。 玄夜心中一紧，想上前护住她。 但来人十分恭敬的将她迎上了随后而来的车驾。 玄夜仔细分辨，那群人穿戴虽有细微差别，但底子大致相似，问过路人，回应他们皆为太虚宗弟子。 此时再看，她若是太虚宗的人，不该不识宗门所在。 那便是客？还是贵客？ 目前的信息量不足以让玄夜想到结果，他略略有些烦躁。 林云念听着男主的心声，心里有半分舒爽。 看，虐你的人还得是女主。 她想了想，有点犹豫要不要把女主目前的情况告诉他。 【不必。】主神大人给了她答案。 有些天命，不可插手过多，否则天道反噬起来，无人能扛得住。 既无结果，玄夜想，那便进了太虚宗门，再想办法打听一二。 弥月进了太虚宗，宗门虽未开正门，但顾南秋亲自去迎，也已是极高的规格。 几人进了正殿，按宾主各自落座，顾南秋便笑开了，“这一路泥泞，真是委屈世侄女了。” 弥月已在车驾上收拾过自己，此刻坐姿端丽，气质清冷，自有一派玉雪天成的矜贵之态。 她微微颔首，只一句，“有劳宗主牵挂。” 顾南秋顿觉此女年纪虽小，但就这份气度，与清辞倒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佳偶。 于是，他更是客气了三分，“我与昆仑山主也算是多年旧识，如今你到我宗门之地来精进修为，便也是世交的缘分。以后有任何事情，可直接说与我听，我全权为你做主。” “多谢顾宗主。” “诶，怎么还如此见外喊宗主？你可以称呼我为世伯。” “多谢顾世伯。” 昆仑来使见弥月顺利进入太虚宗，太虚宗主言语间也多有亲近之意，满意的点点头。 顾南秋随即再次邀请来使一同观摩宗门招新，大家放下心事，便在谈笑间定下了。 弥月被安排在主峰缥缈峰客间暂住。 顾南秋的想法是，等清辞突破出关后，二人定下百年之好，再将弥月接进缥缈峰内院，与清辞彼此熟悉几年，便可结为道侣。 这位神女年纪虽小，但听来使言语间的意思，她可是千年难遇的修炼奇才，目前境界已初有小成，若加以琢磨，来日不可限量。 这样的能人，当然得留在缥缈峰，与清辞一起，成为他的左膀右臂。 弥月第一夜在灵山睡得并不安稳。 她在子夜时分，仍睁着眼睛想着自己的心事。 原来灵山的陈设吃用与昆仑并无二致，皆不及少年暂住的那个山洞分毫。 尤其那个粉色的蛋糕……入口后唇齿间留下的软糯与甜蜜滋味，让人欲罢不能的想再尝一尝。 那个少年…… 她没有问过他的名字，也并未……感谢他。 这是弥月后知后觉发现的。 难怪他不理她。 其实和少年相处的那短短的几个时辰，她虽然有所防备，但却被少年引领着吃了东西，也睡了半宿的觉，做为一个初次相遇的陌生人，她几乎可以说已经在他面前完全放下了戒心。 还真是奇妙的一次相处。 以后大约不会遇到他了？ 竟是欠了个无法偿还的人情。 弥月微微叹了口气，毫不自知头顶的好感进度条，闷不吭声的从“-1”变成了“2”。 林云念听着女主的心声，看到进度条的变化。 原来女主会自我攻略。 还好还好，还有救。 不然她都不知道明天顶着负好感度的女主，遇到被欺负得惨兮兮的男主，会不会更加嫌弃。 此刻同在灵山太虚宗的玄夜，亦是没有入睡，正逼着“系统”继续给他念睡前读物。 林云念想摆烂，于是劝他，【宿主，你明日要参加新弟子的选拔，是不是该好好休息一夜？】 呵，这系统好蠢。玄夜想。 听到心声的林云念：？？？ 【男主的双亲都是魔族，他的修炼时间在夜晚，是不必睡的。】主神大人提醒她。 “这个我知道呀。可是……好奇怪，他既然已经在修炼魔功，之前在山洞怎么会伤成那样？” 这一段在书中确实没有写明。 而且男主早期在太虚宗一直都是被各种欺压的对象，如果他已有修为，大可不必这么苟啊。 【因为这是灵山的地界。】主神大人继续提醒。 “……” 好，正邪不两立。 所以男主虽有魔功在怀，却丝毫不能施展。 那么问题又来了。 “主神大人，为什么男主不直接去魔界呢？我记得他后期不是直接去了魔界，拿下了魔尊的位置吗？” 月之玖沉默了。 最后以一句【天机不可泄露】结束了好奇宝宝的无数个为什么。 林云念当然不能接受主神大人的敷衍，但任凭她问破了嘴皮子，月之玖都再没有了回答。 最后，林云念只好把这个许多小说都绕不过的“无解”设定，归结到“狗作者故意的”那一波原因里。 玄夜见“系统”没了声响，又一次呼唤它。 林云念只好苦哈哈的再次当起了讲睡前故事的老母亲，继续给他念那部大部头。 【玉石一分为二，随后流落至世间。第一章：在市井乞食的少年……】 这……揭男主旧疮疤，是不是有点残忍啊？ 躺在床上假寐的少年却连眉毛丝都没动过，仿佛听到的故事与他毫不相干。 男主这心理素质……林云念惊叹。 如此，林云念读了好几个小时的原作，终于读到了男主在第二天招新大会开始前，遇到了几个找他麻烦的十八线男配，从而受了伤，灵力试炼排在了末等的情节。 “那个带头出手的人叫李畅对？” “对……”林云念答完这个问题，再也支撑不住，秒睡。 于是她就也没有听到玄夜后面的心声。 果然，在原本的故事里，弥月此刻并不该出现在自己面前。 而且那一日晴空万里，只一瞬就浓云密布暴雨狂降，随后系统出现给予他种种提示与帮助，都在说明一个问题。 这个“系统”好像在努力改变原本的故事。 为何？ 月之玖听着玄夜的心声，默默叹了一声，可怕。 但有些剧情，即使违背天命，也必须告诉他。 否则，那个既定的结局不会改变。 第85章 让他逆天改命的世界 第二日灵山招新，唯一的入选条件为灵力试炼。 初级入选条件是灵根的数量，以单灵根最佳，双灵根尚可，余下皆会被定为外门弟子。 而进阶试炼，便是灵根的属性。天灵根为顶级，变异单灵根为次，接着是五行单灵根最次。 但所谓最次的五行单灵根就已经十分稀少了，若是出现，一定会得到亲传弟子的席位。 而变异单灵根，在太虚宗除了顾宗主，便只有宗门内的一位长老。 天灵根，世间难得，目前为止，整个天启地界也仅有两位，而温清辞就为其中之一。 因此温清辞实际上在太虚宗内的地位仅次于宗主。 太虚宗给了温清辞无上的尊荣，同样，温清辞也给了太虚宗响彻九州的声名。 所以此次太虚宗招募的消息，不只在天启地界宣传，更是传遍了九州，甚至传入了四界。 于是本次前来太虚宗参加灵力试炼的人，数量尤其多，不乏自天启之外的其他地界而来的。 玄夜在第二天清晨做了两件事。 第一件，提前在李畅出现的路上等候。 早间晨雾未散，前往试炼台的树林此刻并无多少人烟。 翎千霜出现时，一眼就看到站在路边的玄夜，瞬间面露喜色。 这位少年昨日在山脚处就已远远看到，彼时初见，就已觉少年的容貌惊为天人。 此时再细看，愈发挑不出半丝错漏，仿佛是上天降下的神只。 她有片刻的迷醉，复又迅速清醒，时间正好，是与少年相识的最佳机会。 却不想，少年的目光转向她，漆黑的瞳眸里无半点情绪。 翎千霜瞬觉自己与少年的距离忽远忽近，她疾走了几步，试图走近少年，却不想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 抬头，入眼的竟是一个满脸坏笑的青年男子，翎千霜微微一僵，复而激烈的挣扎起来。 青年男子放开了她。 翎千霜四处看了一圈，哪里有什么少年，在场的只有几个与那个青年男子差不多年纪的男人。 “我叫李畅，早就听过公主的美貌，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在原着里，李畅本就是来堵翎千霜的，却不想正见到翎千霜堵着玄夜调戏。 因着这件事，李畅出于妒忌心，联合众人欺压玄夜。而翎千霜更是对玄夜爱而不得生出怨恨，仗着皇室公主的身份怂恿他人作恶。 玄夜昨夜听完这段以后，除了确认了李畅的姓名，还重新梳理了一遍剧情，心中生出疑惑。 系统所说的“未来”，确实在发生。 可同时，他又对这样的“未来”感到质疑。 因为这种“未来”是不可能在他手中发生的。 即使遇到了原作中出现的情况，他也会有一百种办法全身而退，绝不会沦落到被众人欺凌的地步。 那么就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他活在了一个故事里。第二，他替代了活在这个故事里的人。 所以他的未来是“必然”的，却又是可以改变的。 玄夜想到此处，没有再继续想下去。 因为他想到了今早他做的第二件事。 找一位外门的洒扫弟子，侧面打听了一下弥月的身份。 原来她是从昆仑圣山而来，与灵山亲传弟子结亲的神女。 “传言这个亲传弟子，就是掌门的首席大弟子温清辞。”那位外门弟子补充。 温清辞。这个名字本能地让他生出厌恶的情绪。 大约是这个名字竟和属于他的少女扯在了一起。 他不可能会容忍。 那么几件事情结合起来看，匆匆出现的“系统”，与弥月莫名的邂逅，可以改变的“必然未来”。 以及他内心强烈的执念。 【和你的命定之人相识相知相爱。】 【我能看到好感值，当你的命定之人好感度到了100，任务就完成了。】 原来如此。 这是一个让他逆天改命的世界。 刚刚使用了迷幻灵草，以及一点点心灵暗示而脱身的少年，此刻站在灵力测试台边，仰望着那个巨大的测灵仪，心中呼唤系统。 “告诉我，我会测出怎样的灵根？” 被男主心声震惊到瑟瑟发抖的林云念：【五行杂……杂灵根。】 弥月跟着顾南秋，坐到了宗主专属看台的下首处。 如此，流言更是肆无忌惮起来。 “温师兄怕是已经被那个小丫头内定了。” “天灵根资质的温师兄，谁人不觊觎啊？就连那个所谓昆仑圣山，也不可能有这种资质的存在。所以赶紧送了个小丫头过来，把人定下来。不日师兄白日飞升，他昆仑圣山还可以沾点美名。” “不过有个从圣山来的神女名头，就能白捡这天下最大的好处，凭什么？” “温师兄为人谦和，简直是君子中的君子，没想到道侣竟是如此草草定下。只因他这身资质……唉，真是高处不胜寒。” 同时，宗内也有男弟子私下说起此事的。 “昆仑而来的那位真生得貌如天仙神女，若是做了道侣，光看那张脸就已是人生幸事。” “气度也极好，不说话简直就是天女下凡的模样，若是能笑一下，怕是连魂魄也要交代给她了。” “真是羡慕温师兄，自身已是登顶的存在，还能得此娇妻美眷，真是赢遍了人生的每一处。” 到底是流言，也只敢在私下传一传，一个字都不敢落入宗主或长老耳朵里。 因此，也并未落入初来乍到的弥月耳朵里。 她此刻看着测灵仪下密密麻麻的人群，与冷清的昆仑相比，不由内心生出一丝烦躁。 这么多人，不喜欢。 听着女主的心声，林云念在叹气。 这次的活儿好难做。 男主是个智商超高的心机狗。 女主是个轻微社恐的别扭精。 一个难骗，一个难哄。 究竟要她怎么助攻啊？ 在线等，挺急的。 第86章 头脑风暴卷死了谁 五行杂灵根。 “系统，我在你那个故事里，修道是什么结局？” 呃……又来套话？ 【你在太虚宗只是个外门弟子，最后做了魔修。】 “我在太虚宗呆了多久？” 【大概十年。】林云念有点庆幸自己熬了几个大夜看完了前六百万字。 做系统要做的有尊严，比如像她现在这样，全知全能。 十年……外门弟子。 从目前的信息看，他若以外门弟子的身份入了太虚宗，按照严苛的等级制度，他根本不可能接近弥月。 那么所谓的任务从开始便是死局。 他是一个不可能和她有正常接触的角色…… 这是一个需要他逆天改命的世界…… “系统，我记得你说过，我与‘女主’是宿敌。对？” 【……是的。】难道他终于发现这个结局是骗他的？ “原本她根本不会出现在我面前，那场大雨是你安排的。” ？？？这，他怎么知道的？ 【反正她已经出现了，你快好好把握她就对了。】 玄夜确定了。 “所以，她是‘女主’，但我并不是‘男主’。” 啊？？？ “让我合理推测一下，我做了外门弟子，开始就被别人欺压，后面的时间也绝不会过得太好。在这样的环境里我待了十年，要么宗门里有我割舍不下的东西，要么我无处可去。” “可十年后我去了魔界，说明最初我也可以这样选择，但我却硬生生拖了十年。难道我留在太虚宗是为了修炼？不，如果修炼有结果，我大可不必改修魔功。那么太虚宗能留下我的，只能是别的什么。” “名利？财帛？美色？” “要么我是魔界派来潜伏在太虚宗的探子。要么我觊觎一个本不该属于我的人。” “告诉我，我是哪一种？” “我究竟是谁？” 啊？林云念彻底懵逼，他这场头脑风暴，已经快把她卷上了西天。 他不是男主？怎么可能，他不是这本《魔尊要飞升》小说里的男主吗？ 月之玖沉默了片刻，他想过瞒不了多久，但没想到只能瞒过这么一会儿。 于是月之玖又将一本书传送给了林云念。 林云念翻开来，玄幻古言，《霸道仙尊宠妻日常》。 与那本拗口的大部头不同，这本书明显轻薄了许多，遣词造句也十分小白。 林云念一目十行的看了个大概。 男主，温清辞。女主，弥月。 二人在太虚宗结缘。男主乃万年不遇的天灵根修道之才，女主也是极品变异水灵根。他们很快定下婚约，然后在各种配角的花式作死中分分合合。 其中最重磅的作死配角就是玄夜。 因玄夜在太虚宗受了多年的折磨，后面入了魔界，一心报复太虚宗，势要灭掉整个宗门，还放言要打败温清辞，玷污弥月神女。 最后这些大大小小的作死配角被温清辞和弥月一一解决。尤其玄夜，后期成为了一统魔界的魔尊，弥月亲手斩杀了他的那段，几乎是整本书的高潮。 玄夜在临死前，还不忘对弥月出言冒犯，“你要杀我，只是想证明自己的心里没有我对吗？” 魔尊一死，魔界就此消亡，四界变为三界，秩序井然。 这……林云念真的“无fa可说”。 她明白了，无论是主神大人，还是这个不知道究竟是男主还是男配的家伙，都把她的智商按在地下室摩擦。 她不玩了，投降总可以了？ 摆烂的林云念面对玄夜的呼叫，毫无回应。 【之前给你的那本书是这本书的同人文。】主神大人在林云念脑海里轻声解释。 “为什么啊？”林云念发出灵魂拷问。 就算给她原作又怎样，发布个让女主和男配在一起的任务不就行了吗？ 【因为你的性子做不到。】 做不到违背自己的原则，去破坏命定的缘分。 林云念默想，确实如此。 因为原作里的温清辞简直是完美男人的标准模版。 让弥月舍弃他选择一个疯批反派？ 她确实做不到。 “那现在我也一样做不到，就算上了贼船也做不到。任务失败就失败，吃了我就吃了我，我不怕。” 【我不会吃了你。】主神大人的声音依旧温和。 ？？？ 【若这个世界仍以原作的方式结束，你不会再见到我。所以不必担心你自己。】 “什……什么意思？”林云念感觉自己听出了一股浓浓的悲情味儿。 【这个世界，是我祭上自己的全部灵力强行开启的。如果仍是原作的结局，我会消失。】 …… “你……情感绑架我？”林云念听到那样的结果，心慌意乱，本能的想用狠话试探真假。 【大概。】月之玖幽幽叹息了一声，不再言语了。 ……主神大人不对劲。 那个喜欢威胁她的神不见了。 这个世界没有他…… 不能想。一想到就让她无法呼吸。 “好……好嘛……”林云念嗫嚅，“你要我……怎么做？” 月之玖有一点惊异。 没想到……她竟然也会妥协？ 【你确实不是男主，只是个男配。】 玄夜静静地听。 【你和魔界之间，在你去往魔界之前，并无瓜葛。】 林云念说到这里，开始思考玄夜的话。 确实很奇怪，玄夜最初入太虚宗，说是混个温饱暂且说得过去，但受尽屈辱还留在这里十年就太奇怪了。 有种恶意丑化模糊他的感觉。 倒是那本同人文，试图用玄夜各种修炼时的遭遇，填充这十年的空白。 可也同样牵强。 谁会对一个看不到回报的事情努力十年呢？ 原作里虽然对玄夜的品格极尽所能的拉低，却从未否认过他的容貌。 这样一个要才华有长相的魔尊候选人，不该这样可怜巴巴籍籍无名的过完十年。 中间一定是隐瞒了什么。 林云念越想头越疼，现在完成一件工作怎么这么难？还要随时搞点头脑风暴。 究竟要卷死谁啊？ “既然明知那十年是无用的，何必再走老路？”玄夜终于开口。 ？？？ 不会，疯批男配准备一步到位？直接堕魔？ 【宿主你冷静点，你要是现在去魔界，离女主就越来越远了。】林云念赶紧祭出弥月来镇压他。 “不，我是让你想办法，在太虚宗弄个地方让我直接修炼魔功。” “还有，今日的试炼，如果可以，让我直接进内门。”玄夜对自己的贪婪，脸不红心不跳。 月之玖此刻却越过了林云念，直接问道： 【你要的这些，拿什么来交换？】 第87章 竟然是他 “呵，果然。”玄夜轻笑一声。这个“系统”怎么看都不太灵光的样子，背后果然还有别的力量存在。 林云念：喂！你礼貌吗？ “目前我身无长物。或者你可以说出你想要的。只要我能给得起，都可以拿走。” 【既然如此，那便先保留，来日事成，我自会向你索取。】 “一言为定。” 二者做下约定，太虚宗的新弟子选拔正式开始。 顾南秋做为掌门，先简单开场。 接下来，由一位长老接过具体事宜，有条不紊地按惯例继续推进。 人非常多，但玄夜扎眼的容貌仍旧让李畅一眼看到了他。 清晨时分，这个少年将他堵在了来路上，递给他一根草，说是可以让他心想事成，便走开了。 有明眼人认出那根草，是迷幻灵草，产于灵山一脉，极其稀少。 然后李畅真的心想事成地将翎千霜抱了个满怀。 美貌公主柔软身躯的触感，让他至今仍旧回味不已。 “小子，你是如何知晓我想要什么？”李畅带着人将玄夜堵了个结实。 “我懂一点面相与卜卦。”少年答得极简单。 “哦？那你小子有没有看出来我想揍你？”李畅拿出混迹市井时的姿态。 “我只看出你即将有血光之灾。”少年不卑不亢，并无半分畏惧。 李畅顿时气结，刚想提起拳头，想起此处并不适宜与人冲突，便按捺住自己，留下一句，“你小子给我等着。” 玄夜对蠢人向来没有说话的欲望，只将目光遥遥投向看台处。 少女坐在那里。 她在想什么呢？ 等等我，我很快便来你的身边。 轮到玄夜测试灵力时，长老叫了暂停。 因为太虚宗另一位变异单灵根的九长老，竟是破天荒的来了看台。 九长老长袍垂地，广袖盈风，一出场端的是姿容绮丽，雌雄莫辩。 跟在他身后的是一个明艳少女，步子迈得飞快，努力跟上九长老的脚步。 在太虚宗，九长老属于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神秘存在，如今大庭广众之下露面，倒是让众人更是敬畏了两分。 这也是天启有名有姓的人物，没想到竟是个谪仙般美丽的人。 九长老并未落座，而是行至顾南秋处，开门见山，“听说昆仑来了个神女丫头？” 顾南秋心中极厌烦这位师弟目中无人的做派，面上却还要拿出掌门的胸怀。 “可不是，人就在这里。” 九长老将目光移向顾南秋示意的方向，看到端坐的弥月。 他立即看出了弥月的不自在。 呵，她这副模样，怕是万年未见了。 明艳少女也并不向掌门行礼，而是扑向弥月。 “师父，这个妹妹好漂亮，我要她做我的师妹，同我一起练功。” “阿念！”九长老语气里只有一分嗔怪，余下的九分都是宠溺。 然后，他又将目光转向顾南秋。“师兄，你看我这徒儿向来不懂规矩，脾气又大，若不满足她，回去怕是要拆了我的朝阳峰青丘阁。” ……顾南秋气极，这大小两个冤孽，今日竟是跑到他眼前来挖墙角的？ 当年本是阿久来坐这个掌门之位，谁知最后一刻师父却改了念头，换成了他。 师父飞升时还对他再三嘱咐，万万要照顾好这位师弟，若有想要的，一定满足。 最初的顾南秋还想着谨遵师命，但随着时间推移，掌门之位给了他野心，对师弟阿久也生出了轻慢之心。 凭什么？这位平日百事不问，只知大笔花费灵石。他能养着这位冤孽，就已是最大的善意了。 这会儿，竟还带着徒儿来摘桃子？ “师弟，神女并未打算在宗门拜师，只会客居于此。” “是吗？既是客居，青丘阁空房间极多，也住得下她。” …… “神女此次前来，除了修道一事，还有其他事宜，师弟莫要当做顽笑。” “还有何事？”月之玖转头看向昆仑来使。 顾南秋：你竟是知道该问谁？就知道你有备而来！ 昆仑来使，“……是与贵宗亲传弟子结两姓之好。” “定下了人选吗？” “并未。”来使摇摇头。 “那师兄强留神女，不是要内定一个弟子给她？”九长老出口即炸裂。 ？？？ 一句话，在场一半人沉默。 顾南秋被戳中心事。 昆仑来使陷入沉思。 而弥月只是觉得寻常。她从降世时，便一直被他人安排，在道侣这件事上，很难说她是不是被安排的那个。 她有心理准备。 但此刻被赤裸裸的挑明，到底还是有些尴尬。 这位九长老……似乎有点疯癫。 “师弟！”顾南秋不能再任由阿久胡作非为。 “唤我作甚？你们这样算计人小丫头，问过她的意思吗？” 被无辜牵连的昆仑来使：……我不是，我没有，我只负责送人，不负责定亲。 但话既然说到了这个份上，不回应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昆仑来使清了清嗓子，“结亲一事，当然还是以二人意愿为重。” “自然自然，太虚宗哪会随意安排神女？自然以她的意见为准。”顾南秋连忙表态。 “既然如此，神女暂居青丘阁岂不正好。待她熟悉了各峰弟子，再慢慢挑。”九长老继续为爱徒谋福利。 阿念水灵灵的眸子正巴巴的看着他呢！ 顾南秋双眉深锁，开了与师弟的传音信道。 “师弟，你那朝阳峰连洒扫弟子都没一个，平日就你们师徒二人相处，外界早已将你们二人的关系传得……唉！若是再去一个神女，你这是败坏她的声誉啊！” 九长老听罢，却并不生气，只是妩媚一笑。“师兄所虑及是。那师弟今日便再收一个亲传弟子，朝阳峰人多了，便不再有闲话了罢。” 言毕，他放出威压。 台下乌泱泱跪倒一片。 唯有一位玄衣少年，独立于天地，竟是生生扛下了大乘境界的压制。 九长老指向少年。“就他罢！也不必再测什么灵根了。以他今日的表现，做我的亲传弟子，足矣。” 弥月自觉亦是接不住这一道磅礴的压制，若她是站姿，此刻一定会跪倒。 但那个少年竟能扛下？ 探出目光去看。 咦？竟然是他？ 第88章 杂灵根的亲传弟子 顾南秋亦是对这位玄衣少年的表现感到颇为惊艳。 确实，有这样的天资，所谓灵根如何已不再重要。 但众目睽睽之下，该走的流程还是得走。 “师弟，还是测一测。” “那便测罢，无论是何结果，他都要入我朝阳峰的门。”九长老不疾不徐，找了个位置坐下了。 玄夜被主持长老示意，将手放至测灵台上。 一阵光芒闪过，五行杂灵根？ 周围安静的众人再次惊呼出声。 这差距，天与地一般令人惊诧。 顾南秋反而心下一松，他本以为自己错过了另一个单灵根天才，没想到只是个杂灵根，还是个五行杂灵根。 这少年天赋虽好，但杂灵根底子后期到底会阻止他精进，修炼到极致最多也只能到大乘之境，绝不可能飞升上界。 给他这个废物师弟当亲传正好。 但做为掌门，该说的漂亮话还是得说，“师弟，你看？” 这梯子他递过了，若是师弟想下来，他也有办法给他牢牢架在上面。 “做我亲传。”九长老面色毫无变化。 顾南秋难掩得色。 “师父，我要那个仙女一样的妹妹陪我嘛！” 顾南秋脸色一僵。 对付完大冤孽，小冤孽又缠上来。 “阿念，你问过对方的意思了吗？毕竟掌门师叔说过了，一切以神女的意见为准。” ？？？ 顾南秋：我说的是这件事吗？ 但眼下竟不好反驳了。 阿念立即去缠着弥月，“仙女妹妹，随我去朝阳峰住，每日黄昏我最喜爱去峰顶看夕阳，那里还有一片杏花林，师父用术法让它们终年不榭，美极啦！我们一起赏花看景，打坐练功可好呀？” 弥月见顾宗主面色沉沉，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而且师父还会做各种甜甜的点心，可好吃了，仙女妹妹我们一起分享呀！” 弥月听到一个甜字，像是被戳中了软肋，面上露出一点笑意。 “仙女妹妹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啊！”阿念说完，掉头看向师父，“她答应我啦，师父。” “……” 最终，弥月没有开口拒绝。 顾南秋犹如哑巴吃黄莲，哽了半晌，只得说道：“朝阳峰秋景宜人，世侄女你去小住一段日子再回来便是。” 于是，神女去朝阳峰“小住”的事宜便定了下来。 九长老师徒二人不动则已，一动，所过之地，寸草不生。 一个五行杂灵根的少年被收做亲传弟子，大约是这次灵山最热的消息。 第一个难以置信的就是李畅。 当时他就在不远处，亲眼目睹这小子扛住了一道霸道的威压。 可惜他还未惊诧多久，突然就被灵山的一位外门弟子请出了队列。 李畅被带至山脚，被一群披甲华丽的兵士戴上枷锁。 “放开我！此处是灵山，你们怎能随意抓人？”李畅挣扎。 “随意？你以为我们天启的公主是什么身份？由着你随意冒犯？”带头的兵士毫不客气，扯过李畅就走。 李畅高喊，“这里是太虚宗，修道者只按资质说话，而非王法！” 兵士轻蔑地问，“谁说你是修道者？可有测试灵根？” 李畅慌乱，是的，在未测出灵根前，他仍是凡俗之人。 “让我测！马上就轮到我测了！” 兵士不听，强行带走了李畅。 因激烈挣扎，他还挨了几闷棍。 “我只看出你即将有血光之灾。” 那个少年的话再次响彻在耳边。 他说的，竟然如此准确！ 而另一边，金枝玉叶的公主收到那登徒子已从灵山被押走的消息时，堵在内心的一口气终于舒了出来。 回想起刚刚屈辱的一刻，翎千霜如何也想不明白自己青天白日的，怎会把一个油头粉面的青年认做了那个美貌少年。 难道是自己对那少年已经生出了如此强烈的占有之心？ 若是还在人界，翎千霜非得把他绑来，日日夜夜的，好好确认一番。 可惜这里是灵山，公主的头衔并无多少作用，一切都以天资为尊。 然后翎千霜看到了那个少年，清瘦的身躯，竟能担起在场所有人都担不起的沉重威压，原本心中那丝亵玩的心态尽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欣赏，爱慕。 原来……这少年是如此强大。 测灵根时测出她是双灵根，可以入内门。若她不如他，不知道少年会不会嫌弃她。 翎千霜忐忑地等待着，谁知少年的灵根如此不尽人意，竟是最末等…… 是哪里搞错了吗？火热的心犹如被兜头淋了盆冰水，她冷静了下来。 还是只能当个玩意儿啊！ 谁知一个明艳少女从远处御风而来，停在少年身边，说了几句什么，少年便跟着她走向了看台。 随即一道声音响起： 玄夜，年15，现入内门，为九长老亲传弟子。 杂灵根的亲传弟子？ 几乎不收徒的九长老？ 本次最出人意料的两个人，竟成了师徒。 翎千霜眼里除了不可置信，熄灭的火焰重燃。 亲传弟子…… 顾掌门见这位名为玄夜的少年，相貌俊俏非凡，气质也有别于常人，带着一丝阴郁，怕是桀骜难驯。 正好，让阿久头疼去。 心里满意，就露出了掌门招牌的和煦笑容，简单说了几句门派规矩，便让他对九长老行拜师礼。 “这些琐事，等我回青丘阁自会督促。师兄还是抓紧时间，再看看有无好苗子。”九长老懒洋洋地挥退了上前欲行拜师礼的玄夜，虽无坐态，却仍旧风姿不减，独有一番韵味。 顾南秋被驳了面子，也不好再言语，毕竟这并非他的徒弟，轮不到他指点规矩。 几人又干坐了一会儿，九长老道了声乏了，带着几人要回朝阳峰。 阿念牵着弥月的手，没有规矩的走在师父前面。 九长老也并未在意，只领着玄夜在后面慢慢跟着。 一行人模样出挑，各有特色，让众人竟移不开眼睛。 顾南秋心中升起烦躁，低声对身边童子道：“去看看你温师兄的情况。” 当晚，太虚宗主峰凌霄殿，雷声隆隆，九道雷劫后，温清辞突破至元婴境界。 第89章 极北的寒冰花 温清辞突破后，将体内充裕的灵气运行了几个周天。 微微调整完毕，他睁开了眼睛。 识海宽广，内心的杂念也在缓慢剔除，看这世间就多了更多宽容。 他是上界降入世间的上仙，只因下界混乱，生灵蒙智，好好的三界竟是弄成了四界，多了个魔界出来。 人间受其影响，少了许多香火供奉，上界亦是一日不如一日。 整顿下界迫在眉睫。 温清辞最初落入九州，游遍各地，看尽世态炎凉，只觉厌烦。 日日抱怨彷徨，为何苟活？ 日日妒忌愤恨，为何苟活？ 日日懒惰贪婪，为何苟活？ 这些只知无尽索取不知丝毫感恩的东西，为何苟活？！ 不想再直面这些，他找了个宗门待了下来。 一步一步进阶，待到时机成熟，一剑荡平了魔界便罢。 在此之前，他是人人艳羡的天才修道者，他是人人称道的温润大师兄。 人心慕强，世情如此，他便配合他们。 他们要给他什么，只要不太过分，他便配合着接纳。 只要别烦他就好。 暴露出他的真实性情，对谁都不好，何必？ 所以当他出关，顾南秋告诉他，属于他的那个小新娘被九长老带去了朝阳峰小住，他并未在意。 小新娘？ 呵，不过又是个慕强而来的蠢女人罢了。 本来想随意哄哄她，让她乖乖的别烦他。 现在倒是省了心力。 只希望她这次的“小住”，越长越好。 月之玖把两位弄到了朝阳峰，就懒得再动弹了。 林云念忙进忙出，给玄夜和弥月安排好房间，也技巧性的失踪。 二人四目相对。 玄夜展颜一笑，“玄夜。” 弥月也微笑地答，“弥月。” 二人第一夜在安静的青丘阁相处，却并无多少尴尬。 弥月感受到少年刻意放轻放缓的动作，还是那个温柔的人。 青丘阁不比别处的屋舍，并不华丽，但室内陈设都是玄夜和弥月从未见过的东西。 比如，这个照明之物，竟不是火苗，而是摸起来有冷冰冰外壳，和一层透明脆物覆住的小圆球内发出的光亮。 再比如，一方小小的东西，里面竟能流泻出从未听过的乐器奏出的音乐。一触，竟能亮起莹光，显示出一张类似画作一样的东西。隔了一会儿，莹光暗淡下去，再等，便归于黑暗。 屋内没有木盆，没有布履，床铺也并不是苍青色的棉被。 替代的是轻薄的半透明的，与木盆形状相似的器物，是鞋底上缠裹着半片柔软布料的样式古怪的鞋类，床铺上展开的是粉色的类似棉被的轻薄之物。 少年少女一个个看过去，因为惊奇，二人之间的话语便也多了起来。 他们一个一个触摸，把玩，研究，终于露出了属于他们这个年龄本来的模样。 林云念如同老母亲一样欣慰，为了这一幕，今晚看不了手机里的下饭神剧，也认了。 如此二人便在青丘阁安顿下来。 玄夜的房间在弥月隔壁，陈设与弥月房间不同，屋内有个巨大的法阵。 玄夜走入，只觉魔气充裕，白日也可修炼。 那日接下月之玖那道威压并非易事，他经脉尽断，再也无法修道。 因此所谓的杂灵根，也彻底从体内消失了。 而魔气重塑了他的内里，没有了旧的阻滞的经脉，反而让魔根更强壮，生出了新的经脉。魔气周身通畅运转，他的修为一日千里，极快地突破了境界。 相较于修道成仙的艰难，魔功的优点便是迅捷。历来大道难行，这种旁门左道的功法，根本不为正统所容。 但只有真正修炼过魔功的人才明白，此法虽然看上去全是优势，可魔气在体内运行时速度极快，霸道难以控制，若是没有一颗坚定向道的心，非常容易走火入魔。且一旦入魔便无法停止，直至修炼之人彻底癫狂。 玄夜突破那日，月之玖第一次出现，比起上一次人前的端丽姿态，这次他看起来显得随意无谓。 被问及拜师礼，月之玖道：“你为魔，我成仙。道不同，不必强融。你只需记得欠我一诺，将来要还我的。” “原来是你。” “下个月宗门大比，亲传弟子都要下场，魔功我不懂，教不了你。想拿几名便使几分气力修炼，不为我，为你自己。” 玄夜定定看他疏懒的模样，“温清辞也参加？” “掌门爱徒，首席亲传大弟子。你说呢？” “我这功法，一旦暴露，太虚宗怕是待不下去？” “倒也是，你还真是个麻烦的家伙。” 二人同时陷入沉默。 “要么，我去挖条灵根来，你替我种上？正好让我试试还有没有修道的可能。” “残忍。” 月之玖心说，再好的灵根在你体内都会凋零，挖来也是暴殄天物，还徒增杀业。 最终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一颗灵草，种进了玄夜体内。 “这是寒冰花，生在极北的归墟之地，传说是一位堕神抛下的神元所化。花中灵力充沛，能催生灵根。但此花已被尘封万年，恐怕开花不易。” 玄夜只觉寒冰花急速沉入丹田，开始吸食他的魔气，不出片刻，丹田内一片空虚，刚刚突破的境界竟是又掉了回去。 灵草还是那棵灵草，没有一丝变化。 “……”玄夜试着运转了一下周身的经脉，同样是干瘪生涩，已被那株灵草洗劫一空。 “如何？”月之玖笑意盎然地问他。 “你这法阵魔气还是少了点，若有法宝，一道升级了罢。”玄夜说完，又坐入了法阵中，开始修行。 屋外的林云念看了一集最新综艺，笑得前仰后合。见月之玖出来，忙收了笑迎上去。 “那什么宗门大比，我也要去？” “自然。你可是为师的‘爱徒’，不得偷懒，快去随女主一同练功。” 林云念瘪着嘴，亦步亦趋的登上了峰顶。 弥月正在此处盘坐入定，引入天地灵气在体内周转运行。 林云念看着夕阳下修行的女主，对比自己刚刚的咸鱼人生。 嗯，果然还是要跟着主神大人，人生才有卷不赢就躺平的希望。 第90章 一直看着你 玄夜自得了寒冰花起，丹田内的灵池就变成了无底深渊，如何也灌不满。 同时，那株草也依旧如初，毫无变化。 虽未真实比较，但玄夜自认为自己修魔的速度比旁人快出许多，在寒冰花入体之前，他的境界按修道等级来看，也已突破了元婴。 可如今，竟是堪堪停留在练气初期，连第一个境界都跨不过去。 法阵内的魔气还算充裕，但他已无力吸收更多。 那么只剩下一条路可走。 “你要淬体？”月之玖正在月下独酌，听完来寻他的玄夜说的话，差点呛了酒。 想到纤弱美少年变金刚小霸王…… 不行，太辣眼睛。 “那条路不适合你。” 你有这副头脑就够了，不能再给你添一点点别的。 不然破了平衡之道，三界六道必将倾覆，谁也承担不起这个因果。 “那我该如何？” “你要如何？” “我要问鼎。 月之玖轻笑一声，“少年，你怕是对这个世间规则有误解。为何有‘十年‘的制约，好好想想。” 玄夜思考了片刻，“莫非是平衡之道？” 嗯，果然一点就透。 但也不仅仅如此。 “你明白就好。人生苦短，修道之路却漫漫无期。不若慢一点，急什么呢？” 那晚过后，几乎日日苦修不露面的玄夜，出现在了青丘阁的小饭桌上。 青丘阁从不要求修行时辟谷，林云念更是极重口腹之欲，各种花式吃法都已经在弥月面前上演过了一轮。 今日菜单，啤酒小龙虾配烧烤。 庭院中一棵槐树下，支了烤炉饭桌，小小的椅凳分布在饭桌旁，月之玖坐了其中之一，正在亲手启封一坛酒。 弥月跟着林云念学习烤肉技巧，林云念言语热闹，弥月边听边回应，模样已没有最初的瑟缩和距离感。 满满的人间烟火气。 “来了？坐。”月之玖招呼玄夜落座。 “这是？”玄夜盯着院中一个支着一块白布的架子。 “阿念喜欢边吃饭边看电影。” “电影？” “待会儿你看了就知道了。” 烧烤上桌，今夜聚餐正式开始。 考虑到两个未成年的孩子，林云念依旧放的是动画片。 《疯狂动物城》。 “……”月之玖看着屏幕上抬眉挤眼的尼克，觉得头有点痛。 偏偏一个成人两个孩子看得津津有味。 行，及时行乐这股劲儿，似乎青丘阁人人都染上了。 剧情过半，林云念喝得微醉，一直叽叽喳喳。月之玖见她影响了小朋友们的观影体验，强行将她带走。 弥月仍在沉浸在剧情里不可自拔。 而玄夜，看了半段差不多能猜到大概的结局，心思便转到了别处。 比如那个放出“电影”的盒子。 比如能烤出肉串的那个炉子。 还有这种一倒出来就全是泡沫的“啤酒”。 他从未见过。 原来他们师徒二人并非是这个世界的人。 看来在他们世界，生活就是这样的。 悠闲，惬意，慢慢来。 确实感觉不坏。 而身边的弥月，看起来更是非常欢喜。 那么未来就给她这样的一个世界！ 接下来近半个月，四人每晚都有固定的“晚餐时光”。 还是奇奇怪怪的菜色，没见过，但吃起来却有让人难忘的滋味。 每天一部电影动画，各种奇奇怪怪的“主题”，“设定”，却让人心境大开。 弥月少了许多束缚自己的心事，一举突破至金丹中期。 而玄夜，在放慢了修炼的速度后，那株草亦放慢了霸道掠夺魔气的速度。 他的灵海总算不再枯泽，有了缓慢的积累，一级一级开始进阶，终于到了练气大圆满。 寒冰花内的魔气已被转化成了灵气，境界也同样是练气大圆满。 他现在是仙魔双修。明日的宗门大比倒是不用担心暴露魔修身份了。 大比前夜，弥月晚餐后约玄夜外出“消食”——这当然也是林云念言传身教的习惯。 “明日大比，紧张吗？” “不紧张。”区区一个比赛，玄夜倒真不紧张，他更在意的是一个名字。 温清辞。 林云念告诉他，这位是这个世界的男主，也是弥月的“命定之人”。 目前为止，弥月和温清辞并未见过。 想起自己初见弥月时内心的悸动，玄夜心中生出了不安。 他很担心弥月看到温清辞的一瞬，也像他一样，立刻认定了对方。 这种念头已经缠绕了他几天了，他左思右想，没有半点破解之法。 世间所有的事都有解法，但人心，没有。 玄夜侧过脸，看身边的少女，她已和初见时完全不同了。 脸容是舒展放松的，肢体的动作亦丰富了很多，整个人带着一点娇俏的可爱。 像那个粉红色软绵绵的蛋糕。 好想……咬。 少年忽地别过脸，红透了耳根。 这次的感受与初见她时的心动又不同。 上次，看她就如同看一朵世间独一无二的美丽花朵，让他生出窃取，私藏的妄心。 但今日，他对这朵花竟生出了邪念，想要去撕扯，啃噬，占有…… 不能这样！ 他想叫停自己的胡思乱想。 却无论如何都压制不住。 “玄夜。”少女清泠泠的声音唤回了他近乎入魔的神智。 玄夜看着少女眼眸，悄悄深呼吸，努力地压制住自己，答道，“怎么？” “明日大比，我让你今晚早点睡呢！” 少女还不知道，身边站着的是一位魔修，夜晚是不需要入睡的。 他瞬间如漏了气的球。 刚刚的绮念如潮水般退去。 他并不是那些晚上需要入睡的正道人士。 但他可以假装是。 “嗯，好。” “明日我会一直在看台上看着你的，像念念姐说的那样，为你加油。” 一直看着你。 这句话让少年黑沉沉的双眸又有了光亮。 “真的会一直看着我吗？” “当然会啊！” 可以一直只看着我吗？ 少年心中含着这句话，终究没有问出口。 他不该那么贪心的。 如果他足够好，足够优秀，她自然会只看着他。 这是他自己的问题。 不该拿去为难她。 第91章 温柔的清月，入了星夜的怀抱 太虚宗的宗门大比，天刚蒙蒙亮就已到了抽签环节。 林云念打了个呵欠，人生第一苦，晚睡又早起。 过了一段时间的咸鱼日子，又不像以前那样需要起早贪黑的码字，林云念已经完全放飞自我了。 她这副模样，弥月看到后不由会心一笑。 众人便看到跟在九长老身后的两个少女，一个明媚如春花，一个温柔如冬阳。 而走在最后的少年，更是让在场许多女弟子屏住了呼吸。 离新弟子选拔，已过了整整四个月，少年不再是当初那个羸弱的模样。这四个月，他长高了，玄衣下的双肩也不再瘦削如纸。 清俊的身姿在门派中并非难得，但他那张脸简直是旷世之宝，在太虚宗，怕是除了大师兄，无人能敌。 说起大师兄……这是他和那位自昆仑圣山来的小神女首次同场。 暗恋大师兄的女弟子们都伸长了脖子，目光投向掌门身边那个白衣男子。 只希望大师兄与那位小神女不要有任何互动，她们的心才能好受一点。 月之玖带着三人走向看台主座。 “师兄。”他淡淡地向顾南秋打了个招呼。 顾南秋做足姿态，轻轻颔首，目光却投向阿久身后的弥月身上。 少女依旧如山雪般圣洁美丽，举止亦比上次更加从容。 可见，她在朝阳峰过得很好。 那便好，过得好便不会对清辞的不闻不问有那么大的抵触。 说起清辞，到底是年轻人，气性大，听闻神女去了朝阳峰，大约是心里有怨，无论如何也不愿去接她回缥缈峰。 这次是个机会，就是不知道清辞愿不愿把握。 弟子太有主见，让他这个做师父的真的十分为难。 他见清辞神色如常，决定再添把火，“世侄女，在朝阳峰住得可还习惯？缥缈峰备好的卧房已空置了好几个月了。” “谢顾世伯的关怀，弥月一切都好。” 少女嗓音清甜，语调柔和，但并不回应顾南秋的后半句话。 不回应就是变相的拒绝。 这句话让温清辞的目光终于停留在了弥月的脸上。 他在分辨，这位小姑娘是不是在欲擒故纵。 是不是因为自己对她的冷待，便顺势表演出脆弱的懂事明理的姿态，以退为进。 她是不是想让自己亲自开口邀请她回去缥缈峰，她才肯松口。 但少女的目光并未朝他这边投过来，哪怕偷偷瞟一眼的余光都没有。 温清辞感到不解，还未去分辨，却感受到另一道目光。 那位玄衣少年正眸光沉沉地盯着他，像是一只野兽在衡量猎物的价值。 二人目光隔空相碰，却并未过多纠缠。 少年的目光转向弥月，弥月和他说了一句什么，少年笑了，刚刚脸上的冷意被全部冲散。 眼前的画面，仿佛一弯温柔的清月，入了星夜的怀抱。 极美，却令他生出了一丝无法言明的莫名情绪。 这个少女，每个人都说是他的。 所以，可以说出不要的那个人，只能是他。 在他没有说出不要之前，少女只能等在原地，哪里也不能去。 因着境界压制，这次温清辞并未参加大比，将夺胜的机会留给其他内门弟子。 他与弥月一同留在了看台上。 顾南秋轻咳一声，再次提醒身边的温清辞。 温清辞从善如流，终于开口。“弥月妹妹，朝阳峰也住得够久了，不如回缥缈峰，可以日日赏雪。” 弥月不明白为何又提到了去缥缈峰的事情，偏偏对方还用了一个“回”字。 在青丘阁的四个月里，弥月感受到的都是浓浓的尊重与爱护，曾经那种被安排到麻木的知觉，已被全部唤醒。 她需要的是平等，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问也不问，就替她做了决定。 “不必了，朝阳峰的夕阳很美，我更喜欢在那里修炼。” 温清辞终于与少女的目光相对。 那道目光清正，理智，十分坚定。 与世人纠缠在他脸上那些黏腻痴迷的目光完全不同。 他的心如被一只柔柔的手轻轻地抓扯了一下，皱了，乱了。 半边呼吸似乎被掐断而停摆，他只能让另一半身体加速运转，维持体面。 他掩饰地扯出一抹狼狈的笑。 少女也扬了扬唇，摆出一个礼貌的弧度，便挪开了目光。 这是温清辞入了下界后，第一次被这样对待。 对方不在乎他，对他没有丝毫兴趣，也不回应他的情绪。 若这是欲擒故纵，他承认。 他不想走，只想被生擒。 玄夜站在赛场上等候叫号，目光却没有离开过看台。 “安心啦师弟，有师父在，那条大尾巴狼不会有机会拐走月妹妹的。”林云念在人前，还是要注意一下对玄夜的称呼。 之前怀着对男主的愧疚感，林云念还在想今天给他送个小礼物什么的，弥补一下对方的被伤害值。 但是没想到，一见到温清辞，她就本能的感觉到讨厌。虽然那个人看起来像水一样，但她却并没感觉到半点柔和。 相反，他给她的感觉更像是裹了厚厚滤镜的假人，没有温度。 总之，让她很不喜欢。 再看看身边这只崽，在主神大人和她的不懈投喂下，长高了，也壮了点，虽然现在脸色阴沉沉的有点吓人，总而言之还是个好孩子。 关键是他努力上进，长得还贼拉好看。 嗯，母心甚慰。 让男主什么的原地待好。 别想去骚扰她的另一只崽。 老母亲养大的水灵灵的小白菜，宁可荒地里了，也不能便宜了那个她不喜欢的家伙。 敢上门来，直接叉出去。 玄夜看到弥月挪开片刻的目光终于又回到了他的方向，心里微微一松。 “念念姐。”玄夜跟着弥月的称呼，叫林云念。 林云念吓得一激灵，“干，干啥？” 没有主神大人在，她本能地畏惧他的智商。 “你能看到弥月对温清辞的好感度吗？” “这……我研究一下。”林云念回到意识中查看面板。 “还真有！让我看看……呃……-10？” 温清辞这是做了什么孽？开局就负分？ 第92章 精彩的一战 林云念比玄夜早上场，与她对阵的是位金丹期修为的亲传弟子。 她很快败下阵来。 倒不是说不敬业，而是她本来就是空降角色，不能过于干扰书中小世界的剧情。 “师弟，我替你去保护月妹妹，加油！” 玄夜得知了温清辞的负分开局，心里没有最初那般焦躁了。 他温和的点头，面上的冷意也消散了几分。 于是有大胆的女弟子待林云念走后，凑了上去。 “是玄夜师弟？我是凌云峰的内门弟子骆闻宁，师弟来凌云峰可以找我引路啊！” “师弟，来飞云峰就找我，我是……” “师弟，还有玉带峰，没事可以来转转，找我……” 玄夜只觉周围叽叽喳喳，不甚其扰。 翎千霜没有靠过去，只远远地看着少年抿紧的薄唇。 他在不耐烦。 可惜周围的蠢女人们没发觉，还在一个劲儿地往前凑。 今日的大比，分为两个组别。 第一组是内门弟子。第二组是亲传弟子。 内门弟子的优胜者，可以挑选一个亲传弟子再战一场，若是再胜，亦可成为某位长老的亲传弟子。 这是内门弟子苦修多年的最大肯定与犒赏。 赛前，已有不止一个声音提过了玄夜。 他是内门弟子优胜后最想挑战的对象。 因为杂灵根的亲传弟子，从太虚宗开宗立派以来，怕是只有这一位。 如此天时地利人和的登天梯，傻瓜才不用。 翎千霜却与旁人想的不同。 金丹中期的修为，加上身上的法宝，今日她的赢面很大。 若她赢了，便选择挑战玄夜，然后控制好节奏，以细微的差别输给他。 她赌上一次不做亲传弟子的机会，替他造势，赢他的心。 至于亲传弟子……还有下次机会，再不济，做了玄夜的道侣，九长老无论如何也会关照一二。 若得变异单灵根的九长老指点，定然会比跟着一个平庸长老，与许多同门瓜分师父那点可怜的关注度，得益会更多。 宫中的母后说过，要登上高位，不可走常人所走的道路。只有另辟蹊径，才更容易登顶。 今日就让她试试这条“蹊径”能不能走得通。 看台上的温清辞整理好心绪，再看弥月时面上沉静了许多。 他开始认真地研究起这个年轻的女孩儿。 美丽的面容并不该是让他触动的点，上界的女仙容貌秀丽的太多，已让他看到麻木。 区区一个下界的修仙者，再如何美貌，上限也不可能高过上界。 但女孩儿的容貌就像每一处都长得恰恰好，多一分，少一分，都无法让他这样反复琢磨，心生欢喜。 见色起意。 这个意，是什么样的意，会到哪一分，温清辞还不能确定。 但他知道就在此刻，他想坐实了与她的关系，让整个太虚宗，不，让整个九州四界都知道，这位自昆仑圣山而来的神女，是他的。 他是她未来的道侣，是超越所有人的亲密关系。是共享灵府，互通修为的关系。 有了念头，温清辞便开始思考如何实现。 就目前看，错过了弥月刚入宗门的那一刻，这会儿再提，势必要有个契机。 毕竟这位掌门最爱惺惺作态，不肯落一点话柄给他人。 温清辞眸色深沉，看上去像是清冷的瑶台灵仙，多了些许属于人的情绪。 林云念看着温辞头顶的好感值，像充电一样，一点一点升上去，直到百分之六十，然后停了下来，不动了。 …… 你是不是男主啊？就这种数据，跟人家玄夜怎么比？ 原作里说好的一见钟情至死不渝呢？ 都是骗人的！ 渣男！负分！滚粗！ 擂台上，与玄夜对阵的，是飞鹤峰主的弟子，郭宇。 飞鹤峰主一向为顾宗主马首是瞻，颇得宗主器重，座下弟子便也如鸡犬般，地位同升。 郭宇最初看到自己的对手是玄夜时，如果不是为了维护形象，他简直要插腰仰天大笑三声。 对方修为仅是练气大圆满，和他金丹初期的修为相差了两个境界，简直是送给他的胜利。 心下得意，面上还要拿出师兄的谦和，“小师弟，别害怕，待会儿师兄一定手下留情。” 玄夜没有吭声。 因为修魔的关系，他能感受到郭宇散发出的恶意。 对方根本不打算留什么情，反而要拿他立威。 随着一声“开始”，郭宇祭出了自己的法器，一把圆刀。 玄夜手中空空。他还没有本命法器。 近身相搏必然会吃亏，甚至见血。 郭宇一靠上来，玄夜立即与之拉开距离。 二人脚步很快，少年束在脑后的长发忽然划出一个弧度。 背身，手中忽地多了一张道符。 玄夜低声启符，郭宇只觉脚下一阵光芒，自己正处于在擂台死角，无处可躲，只能陷入了光阵中。 这是一道杀阵。 待到光芒散尽，郭宇灵海里的灵力竟已耗去了三分之一。 他上前一步，想逼近少年，没想到脚下又是一道光阵亮起。 竟是双环杀阵！ 对方算准了他的方向，提前布下的。 又奉上了三分之一灵力，郭宇终于得以挣脱。 他不敢再正面攻向玄夜，而是向左侧攻去。 刚刚催符时，少年结印的手是右手，左路定是他的弱点。 没想到才踩出了两步，又落入了第三道杀阵里。 “……我你！”郭宇再也顾不上仪态，破口狂骂。 玄衣少年一动不动，看着耗尽灵力倒在杀阵里的郭宇，神情平静。 这一场快得令人惊异，双方只在几个走步中，就决出了胜负。 郭宇不服，还要再战。 可空空的灵海告诉他，他已经输了个彻底。 周围观战的符修弟子们，反复回想脑海里刚刚看到的那一幕，忽然爆出了喝彩声。 精彩！实在精彩！ 原来符修并不是躲在他人身后，毫无自保之力，只会制符赚钱的工具人！ 林云念看到玄夜的表现，连连鼓掌。 温清辞亦觉这位玄衣少年竟是令人意想不到的优秀。 但待他看到弥月眼中闪动的惊艳时，心底转而感到厌恶。 弥月这样的眼神，应该只对着他，而不是那个少年！ 第93章 血色的擂台 第一场比赛全部结束，亲传弟子淘汰了半数。 内门弟子那边也一样。 翎千霜看到了玄夜的表现，既惊艳，又后怕。 若不是有人在前方踏入了这道雷池，她上场肯定也会落入同样的下场。 与他对阵自己一定要小心。 顾南秋原以为师弟的这位新弟子第一轮就会被淘汰。 为了达成这个目的，他刻意让飞鹤峰主在对阵名单上动了手脚，安排了一个高出玄夜两个境界的对手。 没想到飞鹤峰主的得意弟子，被这小子几个符阵就轻易的放倒了。 简直像是不堪一击的笑话。 顾南秋沉着脸，说不出一句违心的恭喜。 但这位师弟似乎也并不在意输赢，只是惫懒地靠坐在那里，自是一派风流的模样。 哪怕是玄夜胜出，他连眼皮都没抬。 似乎是理所应当的胜利。 看来指点玄夜布下杀阵的，就是他。 阴险又狡诈。 哪有正道之风？！ 顾南秋恼怒得几乎无法自抑。 第二轮对局开始。 与玄夜在同一擂台上的，是一位金丹后期的弟子，宋以明。他是继温清辞后，亲传弟子中排行第二的存在。 今日的宋以明没了温清辞的压制，自认为一定能拿到优胜。 多年屈居第二的压抑和愤恨，一定要全部释放出来。 他要拿到让所有人心服口服的全胜。 对面的少年，刚刚那一局他亲眼看了，确实巧妙，但并非不能化解。 若是近身，这位少年根本没有…… 还未等宋以明祭出法器，对面的少年已经动手。 五张道符夹在修长的指间，少年沉声催动符咒，一个五行法阵出现在宋以明的脚下。 与寻常的五行法阵不同，这个法阵内光波流动，五行之力此起彼伏，如生生不息的光牢，将宋以明死死的困在其中。 宋以明动弹不得，身上的灵力不受半点控制，如水一般流逝。 他自觉情况不妙，奋力挣扎，但越挣扎，灵力流失得越快。 “你，好卑鄙……”宋以明从来都效仿温清辞模样，保持君子之态，此刻亦无法当众说出更恶劣的言语。 少年只是闭目催符，并无半点回应。 半炷香后，宋以明灵力耗尽，毫无悬念的落败。 他甚至没来得及亮出自己的本命法器。 场内一片寂然。 连张扬如林云念这般的也呆住了。 刚刚发生了什么？ 自家崽一步未动，滴血未掉，就拿下了一个人头分？ 而且这颗人头分好高啊，比拿五杀的难度还高！ 全场最淡定的，除了月之玖，就是弥月了。 她看到场上的少年回眸看向自己，旋即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弥月的双唇无声的动了动。 一句“加油”流转在二人之间，像链接他们的一个秘密咒语。 少年便也笑了。 这一幕落入温清辞眼中，他掩在衣袖中的手握成了拳。 这个少年……究竟是怎么回事？ 场下的高声喝彩又是从符修处先发出，再传递到场内的每一个角落。 如果胜一次，可以说是少年侥幸。但胜了两次，不得不说，少年一定有一手常人不及的优势。 而且他的这个五行阵法并不寻常，不知是加了何种元素进去。 许多符修，终其一生都只能庸碌的使用现成的道符。 像少年这样能够创新的符修，几乎都已到了大乘境界以上。 只因道符内暗含了千般万种的规则之力，一条条熟悉贯通，都不是几个朝夕能够做到的。 而这个少年，刚刚年满十六岁，入内门也仅四个月而已…… 简直是天造之才！ 九长老挑弟子的眼光真是毒辣！ 顾南秋几乎坐不住。 这是要干什么？！ 今日是宗门大比！ 阿久的弟子简直把这里当成了个人表演场。 符修？ 这些弟子们也是不争气，一个符修都拿不下！ 而且还是个练气期的符修！ 就这样让他堂而皇之的又进了下一轮，四强之一。 说出去怕是别的宗门要笑死，以为太虚宗的亲传弟子们全是纸糊的废物！ 还没等他的气顺下来，那少年竟是又胜了一场。 依旧是使用了道符，仍旧是华丽的杀阵。 同一个坑里，一堆人竟是爬不出来了？ 最后与玄夜对阵的，是个女弟子，乔颜心。 是掌门顾南秋座下的弟子。 年满十八岁，生得妩媚，修为已至金丹中期。 乔颜心抬眸看向看台上的温师兄。 果然，他的目光又在昆仑神女那边流连。 心下烦躁。 “速战速决。”她说。 不等玄夜回应，乔颜心拔出本命法器，青霜剑，飞身朝玄夜刺去。 玄夜闪身避开，乔颜心立即调转剑锋跟上，步步紧逼，不给少年用符的机会。 顾南秋呼出一口浊气，还是他的弟子聪明，就这种货色，还能被留到擂台的最后一战，明日宗门训诫，那几个败阵的弟子，他要重重的罚！ 乔颜心连续得手，玄夜的衣衫已划破了好几处，见了血。 林云念心疼坏了，看着身边同样担心得皱眉咬唇的弥月，忍着没有开口吐槽。 少年几次翻身避过致命的剑锋，都会在所过之处留下一串血迹，擂台上渐渐被玄夜的血色浸染出一道道痕迹。 乔颜心见玄夜明明毫无反抗之力，却仍旧努力闪躲拖延战局的模样，不由更加恼恨。 这家伙！她要快点结束这一场比试，回到大师兄身边！他在拖什么！ 温清辞见弥月咬唇几近落泪的模样，内心跟着微痛。 她与那个少年关系这般亲近吗？ 他将目光移向场内，沉沉地盯着少年。 只是盯了几息，他察觉到了不对！ 场内即将发生的，会是让所有人感到恐惧的一幕！ 少年以血画符。 他要开启的，是血阵！ 温清辞猛地站起来，以元婴境界直接传声至场内， “颜心！快停下！避开他！” 可一切都来不及了，少年最后一笔勾勒成型，整个擂台亮起了血红的光。 “天啊！那是什么？” “是生祭万灵的血阵吗？” “快跑啊！” 场下一片混乱。 红光映出少年的绝色容颜，此时再看，却像魔神降世。 温清辞抽出灵剑，自看台上飞身攻向玄夜。 让他为世间除害！ 他要杀了这个少年！ 第94章 向他赔罪 看台上的顾南秋亦是飞速站起，一道无形的威压甩向擂台上玄夜的方向。 却在中途被劫落。 月之玖声音十分平静，“师兄，这是意欲何为？” “你那位好徒儿开启了魔修的血祭之阵，你没看到？”顾南秋面色狰狞。“今日我要清理门户！” “呵。”月之玖露出几分轻蔑。“师兄为何认为，我的徒儿会是开启血祭之阵的魔修？” “那你告诉我，他以血画的符阵，是用来做什么的？！” “你亲眼看看，是做什么的？”月之玖示意他将目光移向擂台。 擂台上红光四起，却并未有任何生灵被屠灭。 仍是一个标准的杀阵。 乔颜心深陷其中，灵力大肆流失。 阵外的温清辞一剑挥向阵眼，一声嗡鸣，法阵并未破碎，倒是玄夜的唇角溢出丝丝鲜血。 温清辞欲举剑再砍，却听身后一声娇喝，“你在干什么？！你们师门都是以二对一取胜吗？！” 然后一道软鞭缠上了他的手腕，生生拽住了他要挥砍下去的那条手臂。 温清辞回头，弥月手执的银丝长鞭，正绞缠着他。 “弥月妹妹，我只是除魔卫道。”温清辞放低了手臂，让女孩儿缓些气力。 “除什么魔？哪里有魔？！”弥月厉声责问。 “他……”终于仔细看清阵法的温清辞，没有再说出后面的话。 是他冲动了。 他在刚刚那一瞬，心中升起的并不仅仅是除魔卫道。 甚至这个念头都是后知后觉添上的。 他最真实的想法，是这个少年，不该出现在弥月眼前，得让他消失，彻彻底底的。 他有些想回避女孩儿的目光，里面那些诘问，厌恶和对立，是他不想直面的。 弥月察觉到了温清辞的退缩。 他想避开这件事。 他竟连一丝歉意都没有！ 让人感到十足的厌恶！ 擂台上的红光暗淡下去，直到消失。 乔颜心的灵力被抽了个干净。 而玄夜也跪倒在了擂台上。 弥月飞身跃上擂台，扶住了摇摇欲坠，脸色惨白的少年。 她的鞭子还缠在温清辞的手上，来不及收回。 温清辞看着被缠绕着的手腕，如同在审视自己被缠得没有头绪的慌乱内心。 这是她的本命法器，为了那个少年，她竟也顾不上了。 千头万绪之下，只有一个念头仍旧明晰。 这个少年，得死！ 宗门大比，亲传弟子那一边，竟是一个练气大圆满，入门仅四个月的新弟子拿到了最终的胜利。 取胜之道，竟只是用了几张道符。 以及他以血画出的杀阵。 这是寻常弟子看到的因果。 但亦有明眼人心中知晓，这几场连胜根本就不是巧合，而是必然。 更不是因为那几张符纸。 决定这几场对阵的胜负，其实是道心。 少年看穿了所有对手不稳定的道心，然后见缝插针的布下天罗地网，等待猎物入局。 他该赢。 那些人输得并不冤屈。 向来冷冷清清的朝阳峰，每日络绎不绝的来人。 第一个登门的，当然是掌门顾南秋。 那日他的举动落入旁人眼里，很容易被解读为不容同门师兄弟。 道貌岸然的他怎能背负这样的声誉？ 顾南秋踏入青丘阁的主殿。 荒败破落，没有半分人气。 偏偏他这位貌若仙姿的师弟还安稳的端坐上首，像是习以为常。 …… 不知晓内情的人还以为他如何苛待同门。 问题是给师弟大把的灵石都花去了哪里？ 难道是吃穿用度？ 看他师徒几人的穿戴，确实极其精致，尤其阿久的衣袍，从未有过重样的时候。 但……也花不了这么些。 修缮殿宇的灵石绝对是足够的。 可眼下这情状……若被外人看见，凭他有几张嘴也说不清了。 “师兄为何愁眉不展？”月之玖明知故问。 “师弟……虽说道途漫漫，修行清苦些也是应当，但你这也太……师兄还是雇些人手，将此处修补一下。” “师兄安排便是。”月之玖浑不在意。 “今日过来，是想看看玄夜，他伤势恢复得如何了？” “还行，被你这弟子一剑劈掉了一半的境界，但好歹保住了丹元，正用药浴将养着呢。” “……”每句话都是指责。 站在一旁的温清辞适时接过话头，“怪我一时冲动，错怪了师弟。今日我亲自来向师弟赔罪，不知师弟此刻是否方便见我？” “都是同门，何必说得那般见外。他在后殿厢房，你自己去寻他便是。难得师兄来我这里，就陪我对弈一局罢。”月之玖挥袖在侧殿支起棋案。 温清辞便独自去了后殿居所。 一道连廊，仍旧破败，周围亦无甚景致。 可见这里实在清苦。 温清辞心思转动，弥月若是去了缥缈峰，尝过浮华万千，如何还能回来？ 他甚至开始想，用何等荣华富贵去妆点她，将她送到世人碰不到够不着的高处。 那个只有他，可以俯身亲吻她的高处。 再往里走，一条曲径，前方被杂乱的花草掩映，看不真切。 却听到几道欢快的笑声。 绕过花草，眼前豁然开阔。 一棵巨大的槐树下，年轻的少男少女，正在秋千处嬉戏。 林云念正在秋千上飞扬，要弥月再推得高一点。 弥月一脸轻快笑意，推得高了，还要跟着一起惊呼。 而玄衣少年，则是背倚树身，双臂环在胸前，目光停留在笑容明媚的弥月那里，唇角始终含笑。 这一幕像锋芒利刃一般，温清辞只觉双目生疼。 他竟想不出，有什么身外之物能敌得过此刻的快乐。 玄夜最先看到了来人。 呵。 那日林云念告诉他，女主对温清辞的好感度直接滑到了-50。 不枉他布下的血色杀阵。 既是如此，今日的机会亦不能浪费。 弥月看到温清辞，立刻敛了笑。 而林云念则像个老母亲，本能护住身后的两个崽子。 “温清辞，你跑来这里做什么？” 温清辞没有计较林云念的无礼称呼，而是温和地开口，“我来看看小师弟，向他赔罪。” 第95章 相识一场，来日方长 “师兄不必如此低声下气，来这边喝杯茶罢。” 低声下气？ 他看着少年去到桌案边坐下，颇有仪态的开始围炉点茶。 这位少年，此刻明显想主导一切。 温清辞抬了唇角，“多谢师弟不计前嫌，那我便厚颜讨了这杯茶吃。” 玄夜垂眸将茶水分杯，第一回合，温清辞没有破绽。 “听九师叔说，我那一剑伤了师弟的境界，缥缈峰有一灵泉，师弟不如随我去养养丹元，对恢复境界大有助益。” “不必，我不过是个符修，并不急于追求境界高低。” “可惜了，那不若我送些符纸灵墨来，助师弟修行罢。” “以后我日日来，陪师弟练功，助你早日突破。” 温清辞声音始终温和稳定，既无傲气，也无馁意。 全然一副赔罪的姿态，让人无法拒绝。 可惜玄夜修魔，并不管世间法理。 “师兄那一剑功力十足，剑心却是歪的。我虽不是剑修，却也深知自古修道易，修心难。你尚且自顾不暇，如何还能助我？” 这一问，问得无礼且有深意。 温清辞沉默片刻，似是在思考，“师弟所言极是，是我托大了。” 第二回合，温清辞仍旧没有破绽。 今日的温清辞一退再退，已退到极致。 不愧是灵山第一弟子。 事不过三，若再逼他，便是自己尖锐了。 玄夜又分了杯茶汤，送至温清辞面前。 “师兄，既是相识一场，不必急，我们来日方长。” 温清辞离开时，只略略向弥月和林云念点头，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十足十的君子姿态。 要不是本能的不喜欢温清辞，林云念这会儿肯定又要陷入内耗，觉得自己做了错事，坏了姻缘。 弥月不喜不怒，对温清辞的来去没有感觉。 约莫一柱香时间，月之玖从前殿回来，见玄夜神色凝重，“如何？” “极冷静，高高在上，视我为蜉蝣。” 温清辞根本不在意自己说了什么，对他而言，都像是蝼蚁的妄言。 “你若是他，也会如此。” 玄夜将这句话在心中转了好几圈，“他的身份有何特别？” “不要问太多，我同样害怕天道反噬。” 玄夜见月之玖神色落寞，似有万千心事，便不再问了。 但他已有猜测。 朝阳峰热闹过几天，再次冷清下来。 倒是温清辞隔几日都会送些东西过来，药植，符纸，灵墨，美酒，还有女孩子们喜欢的玩意。 不多不少，人人有份。 他来朝阳峰也不久待，只略坐一坐，也从来不说半句多余的话。 好像是真心道歉，诚意十足。 林云念神经粗，察觉不到温清辞的奸猾。 但玄夜和月之玖却十分明白。 温清辞意不在此，他是为了安抚弥月抵抗他的心。 太虚宗内门弟子们知道玄夜伤了境界，也无人再提起挑战他的事情。 当然，这只是个托词。 没有谁想对上玄夜的符阵。 更不想对上一个恐怖又愚蠢的疯子。 谁敢想一个人竟会隐忍许久，只为完成一个血符。 只见过对对手残忍的，没见过对自己也残忍的。 人人都道，玄夜为了一场胜负，不择手段，还搭上了自己的修为。 但他们并不知道每晚坐在法阵中的玄夜，正在炼化那一日吸收的全部灵力。 就连温清辞那一剑的灵力，他的法阵也没放过。 道符被他改良过，加入了新的法则。 汇集。传导。生息。 就像这个生出魔气的法阵，也是从魔界处，以大量灵石为媒介，传导到这个房间里。 体内的寒冰花将这些不需要转化的灵气，贪婪的吸食了个干净，终于有了些许变化。 多了一片细小的叶子。 …… 玄夜心道，不要紧，他还有近十年。 一切都可以慢慢来。 如此，冬去春来，再走过夏秋，又入了冬。 朝阳峰四季更迭，转眼间，五年已过。 在这五年间，玄夜个子长高，整个人俊逸挺拔，如一棵雪松。 仙魔双修，让他的修炼速度比旁人略慢，但亦已双双到了金丹后期。 因着魔修的关系，与太虚宗其他男弟子相较，多了神秘阴郁的气质。 因着这份独特气质，给他俊俏的脸孔添了更多魅力，几乎超越了温清辞，成了太虚宗女弟子心中最想与之结为道侣的男弟子。 而弥月，一直都长住在青丘阁。 玉雪软糯的脸容长开了，显得愈发清冷高贵。 身量也高了，整个人芊芊玉立，称呼她一声神女，无人会有异议。 她刚刚突破了元婴中期的最后一个境界。 少年和少女变成了年轻的男人和女人。 但之间并未隔出距离，还是像最初那样亲密。 不，甚至更亲密了。 就像此刻，因为赌一部电影的结局，弥月胜出，她笑着，罚玄夜背她。 上一次背她还是在三年前。 而现在，女孩儿柔软的身体伏在玄夜的背后，清缓的呼吸喷吐在玄夜的耳边。 玄夜默默忍耐着，按照弥月的要求去到这儿，再去到那儿，不敢有多余的动作，更不想轻易地放走她。 “你身上怎么这么烫？”被背了许久的弥月隔着衣服都感觉到了玄夜的热意。 “大概是走急了，你不是一直催吗？”玄夜声音褪尽了少年时的清脆，变得深沉又磁性。 这样的声音说出的话也变得非常有可信度。 弥月没有怀疑。 这五年，弥月对玄夜的好感度停留在70就没有再动过。 而对温清辞，则在-50与5之间反复横跳。 温清辞倒是一如既往，60。既不升也不降。 林云念这几年，已将两本小说磕磕巴巴的读完，按照同人文里的故事线，即将要发生一段对玄夜有巨大影响的剧情。 玄夜要去挑战一个带着秘宝的秘境。 在这个秘境里，玄夜会找到开启自己魔尊之路的第一件法器。 但，大约是月之玖和自己干预了这个小世界的许多细节，后续有一些剧情都没办法展开，比如原作中对玄夜爱而不得而屡屡加害的翎千霜，几乎已消失了近五年。 那么这个秘境的剧情是否会出现，谁也不敢肯定。 直到时间走到了这一天，宗门突然宣布，在灵山背后，发现一个秘境入口。 所有金丹期以上内门弟子，均可进入，寻觅属于自己的机缘。 第96章 我嗑的CP，必须给我HE！ 弥月做为客居在太虚宗的昆仑神女，这次竟也有去往秘境的资格。 “徒儿，这些年你对弥月的心思，为师心里也很明白。这次秘境，师父会帮你一把，你自己一定要好好把握。” 温清辞听着顾南秋的话，不禁开始审视自己这些年和弥月的相处。 熟悉？ 如果只是能说几句话，彼此会露出礼貌笑容的形式叫熟悉。 那她和玄夜之间的相处又该算做什么？ 他的心从最开始的笃定，到怀疑，再到现在的麻木，这个过程像蚁噬虫咬般让他难受极了。 这些年他醉心于修炼，随着境界一个又一个突破提升，他宽广的灵海仍可以像旧日那样，让他以更温和包容的心态看待这个世间。 除了。 除了弥月。 她几乎成了埋在他心底的沉疴，不能动念头去细品。 一深想，就会触发求而不得的心魔。 让他的道心几乎全毁。 现在顾南秋既然表明会帮自己，以这个人的手段，出手必然毫无底线。 除了弥月，其他的事他绝不配合。 但，如果是弥月，温清辞点了点头。 “还请师父做主。” 秘境入口处。 林云念非书中人物，不可以去触碰属于原作人物的机缘，所以她放弃了进入秘境的机会。 “你们两个，进了秘境要赶快找到对方。”自己老母亲的身份，适应了五年，林云念已经十分习惯。 她就不明白了，为什么所有的修仙小说，传送秘境都要搞什么随机降落，然后找人得一通好找，途中不是遇到奇葩人，就是遇到奇葩事。 弥月在原作里是没有参与这次的秘境副本的。 还不知道又会衍生出多少事端。 “念念姐我这次不能去，会在秘境入口处等你们。你们都好好的，以性命为重，法宝什么的，能拿就拿，拿不到青丘阁也不短吃穿，别傻傻拼命，听到没？” “听到了！”弥月一身月白衣裙，发饰也极为简单。她与林云念拥抱了一下。 旁边的玄夜沉声应了个好。青年墨发高束，仍是惯常的玄色衣袍打扮。 二人站在一起，无论怎么看，都般配得不像话。 林云念骄傲极了，都是她养大的崽，手心手背，都是她的心头肉。 立于一旁的月之玖并未多说一句话。 自从月之玖那句“天道反噬”后，玄夜就不再问他和林云念有关剧情的任何事情。 他有时间，可以自己慢慢看，细细想。 到目前为止，他能确认的不仅仅是女主，男主，男配这样所谓的角色定位。 他还更近一步的发现，自己和弥月，似乎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也许和月之玖林云念早就相识。 他们对自己和弥月的帮助，也是带着某种目的的。 这个目的，似乎和他与弥月的结局有关。 他们在努力制造机会，让弥月选择和自己在一起。 而且必须是弥月心甘情愿的选择。 若原剧情弥月选择了温清辞，现在要颠覆这个选择，其间的难度当然算得上逆天而行，会被天道反噬。 那么自己呢？ 被他们这样安排，换做往常，他一定不可能配合。 但冥冥之中，他却有种感应，或许，这是他最后一次机会。 是那个命运之外的，足以让一切翻盘的机会。 玄夜看着不远处端立的温清辞，侧头对弥月说， “小月亮，我们走？” 这是属于他们之间亲密的称呼。 “好，记得我们的比赛，看谁先找到对方。” 看着他们俩消失在传送阵中，林云念内心开始发慌。 她催促月之玖快点回朝阳峰。 她要回去看水镜。 因在三年前，玄夜突破至金丹期那天，她亲耳听到玄夜对主神大人说：“我要这个世界，还要她。” ？？？ 好熟悉。 这不是她写过的一个角色的台词吗？ 主神大人说，“没错，这是我给他们最后一次结缘的机会，如果依旧缘断……大概是天意如此罢。” 自那天起，林云念看玄夜和弥月的眼神都变了。 之前写命簿的时候体会还不深刻，觉得露娜和诺克斯不过是自己笔下的纸片人。 但现在纸片人活生生的站在她面前，还曾被她“亲笔”拆散过，心中不禁生出了许多悔意。 难怪主神大人那次对她发那么大的火。 一回想，她都恨不得给自己两个耳刮子。 明明是这么好的一对恋人，却因为不能好好解释误会，用最决绝的方式，离开了对方。 她是那个残忍的爱情杀手。 这次，她一定会用尽一切办法，让他们走到一起，哪怕这个故事里有什么命定的男主，也不允许拆散他们！ 她嗑的cp，必须给她he！ 温清辞看着黑白两道身影消失在传送阵里。 指间卷着的一张符纸却迟迟没有启用。 他在向他最后的高尚道别。 一旦开启卑鄙的心门，他可以预见，自己未来会做出更多可怕的事情。 为了弥月。 为了下界的这个女孩儿。 高高在上的仙，要堕入凡间，去争，去抢。 他怜悯的看着自己，像看一个病重却无药可医的可怜虫。 是的，没有人可怜他。 除了他自己。 他既无助，又孤单。 似乎生来如此。 这就是他要走的那条路。 除净心魔，催动符纸，温清辞踏入传送阵中。 传送让人有片刻的晕眩，弥月清醒后，发现身边离自己最近的人，是温清辞。 他似乎早已清醒多时，正专注地看着她，眼神温和。 “温大哥。”弥月淡淡地打了个招呼，左右四顾，此处似乎是一片荒原。 除了她与温清辞，没有其他人。 她摸了摸腰间的储物袋，脸色一沉。 竟是遗失了？ 里面有玄夜给她的定位符，没有这个，她要如何去寻找玄夜？ “弥月妹妹，既然你我巧遇，这次便与我同行。” 温清辞微微笑着，端的是眉目如墨，霁月清风。 第97章 残杀同门 玄夜落在一片密林中。 周围有许多灵植，以及低阶的法宝。 但他顾不上，他要快点找到弥月。 待他拿出追踪符，只看了片刻，就皱了眉。 弥月那边不对劲。 以防万一，除了她的储物袋里，他还特意在她的发带以及腰封处，都各放置了定位符。 且在三道符之间设置了感应，但目前，有一道符失去了踪迹。 他心下沉了沉，以弥月目前的修为，一般弟子赢不了她。 除了温清辞。 玄夜想召唤飞行灵器，却见迎面来了两个人。 郭宇，宋以明。 他们速度很快，明显是有备而来。 好拙劣的局。 弥月那边遇到的是谁，已是不言而喻。 那么他这边，看来必须要速战速决了。 距离上次玄夜下场的那次宗门大比，相隔近五年。 后面太虚宗又举办了两次大比，针对玄夜制造的那场混乱，规则便也有了诸多限制，尤其自制道符不允许使用，更不允许在擂台上现场制符。 玄夜便也不再下场。 没有人知道他的符修到了何种高度。 但郭宇经过这几年的苦修，还差一步就可进阶到元婴。 宋以明亦勉强突破了元婴境界。 从境界上来说，玄夜对上郭宇刚刚平手。但再加上宋以明，不可能有赢面。 这是五年前的旧怨，只要他们不把玄夜弄出致命伤，掌门也不会多加责罚。 今日的对决，他们不可能再输。 郭宇的脸上全是疯狂，“小子，没想到今天落到我们手里……” 玄夜截断了他的话，“不必多言，快动手。” 郭宇的得意说辞被堵了回去，气得头顶几近生烟。 “既然是你要求的……”他祭出自己的本命法器圆刀，快速出手。 宋以明也迅速切到玄夜的背后，剑锋出鞘，防止他后撤逃跑。 二人一前一后，一刀一剑，快速朝玄夜攻来。 郭宇一刀劈下，铛的一声，竟是被玄夜用剑接住。 剑修？ 郭宇反手横扫过去，却又被接了个彻底。 二人一招一式，你攻我挡，几息之间，已战了数百回合。 郭宇察觉玄夜内功有异，同为金丹期，修为却比他高出一大截。 怎么回事？ 可又猛攻了几回合，郭宇却察觉到对方的境界是被强行拔高的。 原来如此，玄夜一定是用了哪种特殊的道符，提升了自身。 玄夜竟然还想赢？ 想想自己五年前那狼狈的一战，被同门耻笑，掌门厌弃，心中卷起的滔天恨意，传递到丹田，又附着在武器上。 不可能，今日，玄夜只能比他当年输得更狼狈，输得更加一无所有！ 这一刀，带着十足十的威力，狠狠劈向了对方。 而与玄夜对战的宋以明渐渐露出疲态。 他的元婴境界，是用药强行突破的，还未来得及稳固，就进了这处秘境。 这一切都因为，他是永远的第二强，除了天才温清辞，他不能落在任何人身后。 他要超越其他同门，比他们都强，这样就够了。 被心魔所困的宋以明，境界在金丹后期停滞了很久，久到似乎大道已行至尽头。 他十分慌乱，最后走投无路之下，用了禁药强行突破。 此刻灵海空虚，并无多少灵力可以调动，偏偏对方攻势凶猛，他接了一招又一招，已是强弩之末。 眼见对方又使出强势的一击，竟是冲着自己的丹田处而来！ 对方竟然想废了他的灵根，断了他的仙途？ 歹毒！ 宋以明的本命法器感受到主人的愤怒，一声嗡鸣，剑意与主人的意志合二为一，使出了最强剑招。 密林中荡出了修为碰撞的灵光，附近许多弟子看到，以为是遇到了高阶妖兽，纷纷驰援。 直到他们看到躺倒在地的二人。 宋以明没有反应，似乎已是晕迷了过去。在他身边，那把本命剑器竟已断裂成了两截。 本命法宝被伤，灵府必将受到重创，宋师兄此刻凶吉难辨。 而另外一个抱着残臂的哀嚎者，竟是郭宇师兄，他的断臂手中还握着圆刀，显然刚刚经历了一番激战。 “宋师兄！郭师兄！你们这是怎么了？” 郭宇痛得发抖，脑中里划过刚刚让他心惊胆颤的一幕。 他一刀劈断的，竟是宋以明的法宝！ 与他交手的对象，始终是宋以明，他竟然把宋以明认做了玄夜？ 从宋以明最后那刻的反应，郭宇确认，宋以明亦是将他认做了玄夜。 从头至尾，他与宋以明攻击的人始终是对方，而玄夜？竟然消失了！ 是幻术吗？ 幻术不是魔修的招数吗？玄夜怎么会的？ 但此刻已容不得他多想，宋以明的本命法器被毁，意味着他的道基已毁，无缘仙途了。 若被发现出手毁掉宋以明法器的正是他郭宇，从此以后，他便会背上一个残害同门的罪名，一辈子不得翻身。 哪怕他飞升上界，这样的名声也洗不脱。 他亦仙途难保。 何况此时他还断了一臂，得速速接拢。只得放弃所有机缘离开秘境。 眼下的局面竟成了绝境！ 是谁害的？ 宋以明？ 安排他来截杀的师父？ 还是那个诡异至极的玄夜？ 看着陆续到来的同门，郭宇只有一个念头。 今日这一幕，他不能认。 他承担不起这样的后果。 只能死死的扣在别人身上。 “是玄夜……是他将我们伤成了这样。 众人哗然。 “玄夜如此作为，心狠手辣，与魔修无异，势必会被逐出师门！” 玄夜此刻正赶往弥月的方向。 普通法器灵器在这处秘境中是不可使用的。 但他的飞行灵器不同，只因加了许多新的规则进去，就可以无视秘境的制约。 玄夜在荒原上，捡到了弥月的储物袋。 幸好只是储物袋。 丢了也只是让弥月找不到他的方向。 没关系，他会去找她。 他永远会去寻找他的月亮。 弥月此刻进入了一片广袤的森林。 她本来想单独行动，温清辞却很坚持，一定要跟着她。 “秘境里危险重重，我们还是一路同行，互相能有个照应。”温清辞如此说。 弥月非常犹豫。 只因她听过流言，宗门里许多人都说自己会是温清辞未来的道侣。 她听罢极其抗拒。 她不愿。 哪怕对方是九州第一天才修仙者，哪怕对方境界已至化神，哪怕对方是世人所说的温润无双的翩翩君子。 她不愿。 第98章 温清辞可能觉醒了 温清辞能清楚的察觉到弥月对他的抗拒。 但他已经习以为常了。 自从他想办法让流言进入朝阳峰后，弥月对他的态度比之前的冷淡还要多出了距离感。 后悔让她知道吗？ 不。迟早会成真的事情，早知道对她更好。 看着走在他前方的女孩儿，温清辞疾步上前，与她并肩。 “弥月妹妹，前方似乎有高阶妖兽，还是小心些为上。” 化神修为的温清辞，神识自然比弥月要发散得更远，弥月没有质疑他的话。 从进入这片森林开始，冥冥中，她一直有种诡异的预感，似乎这里有一个巨大的陷阱。 若是高阶妖兽，倒也说得通。 没了储物袋，她身上除了本命的法器，还有一颗护身的灵珠，若是情况不对，捏破后会立即被传出秘境。 因此弥月并不是特别担心，高阶的妖兽以她目前的修为，也并非不能一战。 果然，再走出几丈远，就已听到妖兽震耳欲聋的咆哮。 高阶的妖兽灵智极高，察觉到自己的领地被入侵，立即风一般地卷过来。 很快，二人就见到一只通身漆黑，足下生火的巨大身影。 弥月想，不如就借这只妖兽，想办法与温清辞分开，然后自己再找个避嫌的地方，等待玄夜来找她。 于是她将手中的长鞭挥出，主动迎战。 温清辞察觉此兽似乎并不简单，内里似乎充盈着的巨大妖力。 竟是只八阶妖兽。 相当于化神后期的修为，绝不是弥月这元婴境界可以抵挡的。 因弥月先出手，已引起了妖兽的全部注意，温清辞无奈，只能召唤本命法器，承影剑。一剑劈落，却被妖兽迅速避开。 温清辞的境界高于弥月，自然让妖兽更加忌惮，很快就缠上了他。 弥月的长鞭挥舞翻飞，卷出的气浪几乎让妖兽迷了眼睛。 趁此机会，她准备转身遁走，温清辞的化神境界，对付八阶妖兽虽然勉力，但胜出也非难事。 何况她已替他消耗了妖兽的部分妖力。 你们慢慢打，我先走了。 却没想到刚转身还未走出两步，一阵飓风般的力量从身后处袭来，让弥月措手不及，只得生生受了。 带着妖兽威压的一击，弥月毫无抵抗，神魂受到震动，竟晕迷了过去。 再醒来，四周一片狼藉，温清辞在她身边拄剑而坐，正目光担忧地看着她。 “弥月妹妹，刚刚那妖兽逃遁了，你亦受了伤，我担心它回来报复，还是先找个地方避一避比较好。” 弥月此刻神识空茫，灵海内灵力不丰，确实需要修整。 无奈之下，她只得跟着温清辞寻找合适的避居之地。 直到找到一处溶洞。 弥月只觉此处的境况充满诡谲，溶洞这种东西，竟会出现在这里。 但现实却已不容弥月多想，初醒时还不觉得，待她走动之后才发现自己的灵府受创，急需调息。 弥月率先走了进去。 跟在她身后的温清辞，随手在溶洞周围布下结界。 弥月妹妹，月儿。 请给我时间，让我证明，我也可以好好的，温柔的待你。 不要抵抗我。 就在这个幻境里，与我相处。 只要你心甘情愿，我们有百年，千年，万年的时间。 请给我你的心。 林云念在水镜前团团转。 “主神大人，弥月呢？我怎么看不到弥月了？” 月之玖看着水镜中空茫的画面，思考了片刻。“温清辞可能觉醒了。” ？？？ 觉醒？ 什，什，什么？ 玩儿什么呢，动不动就觉醒？这是一本书啊，别瞎玩儿好吗？ 弥月和玄夜的未来已经很艰难了，温清辞再一觉醒，玩儿屁啊！ “他觉醒是什么意思？他知道自己只是个书中角色了吗？” 月之玖的目光似乎变得十分深远，他无法准确的向林云念解释这种宿命的纠葛。 或许温清辞的自我意识觉醒是迟早的事情。 这个人，即使是在书里，也不是一个会遵从天命的人。 玄夜也是。 弥月也是。 他们三个人是同一种人。 所以，他们三个人的命运，才值得他用这份修为，去赌那个结局。 若是温清辞真的有了决断，接下来就要看弥月的选择了。 这些事情，没有人能插手，只能靠她自己。 她怕是也不希望被谁去控制或安排？ “我们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等。你要是觉得难捱，去看看综艺电影。” “……” 玄夜赶到弥月所在的定位点，发现这里是一座山的山脚。 守在那里的是乔颜心。 “果然，像师兄说的，那两个废物还是没能拦住你。”乔颜心看到玄夜，神情里并没有太多意外。 “你的师兄呢？” “不清楚。” 玄夜便略过她，准备进到山中看看。 乔颜心极快地拦住了他的去路。 “今日，你的对手是我。” 乔颜心的境界已至元婴，元婴与金丹期并非一个境界的差异，而是成倍的碾压。 她不等玄夜的回答，仍像那次在擂台上一样，直接飞身一剑刺出，这一剑带着磅礴的剑意和威压，几乎要将玄夜碾碎。 玄夜竟没有躲避，只是直直站在那里，直到被乔颜心的那一剑贯穿。 乔颜心顿时心中一慌。难道她真的一剑就结果了玄夜？ 即使是她，也不能承担残杀同门的恶名。 这个人竟然站在那里不知道躲，他是怎么想的？真的疯了吗？ 她拔回剑身，却并未感到有滞涩感。 刚刚被心慌掩盖的触觉回归了她的灵识，眼前玄夜的身影跟着如雾一般的消散。 玄夜不见了。 乔颜心敏感的闻到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幽昙气味。 是夜昙。 历来夜昙在丹修那里，都是起到凝心静气的作用，常常做为药引融在丹药里。 刚刚在她毫无察觉之时，玄夜对她用了丹药，让她的灵识有短暂的迷失，产生了幻觉。 这个人……这些年究竟又修习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第99章 长梦＆抗拒 弥月醒来时，发现自己正靠坐在一棵柳树下。 四月的春光，明媚地落在布满细密新叶的柳枝上，被拨碎了，摇摇晃晃地落到弥月的身上。 前方，是茫茫的竹林，她回头，后方，一条青石板路。 青石板路通往一个村落，那里面有一个带院子的石屋，是她的家。 家？是家吗？ 头微痛。 是她的家，是她和温清辞的家。 她与温清辞成了亲以后，就迁到了这个村子里。 此刻她在这里，等待清早出发去镇子给书斋送字帖的温清辞回来。 弥月微微打了个哈欠，总感觉身体里有浓浓的困意。 “好慢呀。” 弥月随手摘下一朵野菊，一瓣一瓣的扯掉花瓣，打发时间。 “这不是温家媳妇吗？”从村口走出来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婆婆，“又来等你的夫君了？小夫妻感情真好。” 弥月不知为何，内心对老婆婆的话有莫名的抗拒。 明明她已经嫁给温清辞三年了，但在人前，她始终觉得无法坦然面对这个身份。 “张阿婆。”温清辞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正在几步远的位置给张阿婆礼貌的打招呼。 天青色长袍，头上只束着简单发带的温清辞，没有半点远归的风尘，依旧像一块完美的润玉。 张阿婆眼睛都笑弯了。“温家小子，你家媳妇在这里等了你一早上，都等累了，还不快点带她回去歇着。” 温清辞温柔地看着弥月，“真的吗？娘子。” 这一句“娘子”让弥月背后升起了鸡皮疙瘩。 她无法解释这种反常的感觉。 只得不出声。 温清辞还在跟张阿婆说着话，“我家娘子一直都很关心我，只是生性腼腆，不好意思说出来。” 张阿婆呵呵笑着，连声让两位小年轻快点回家。 “月儿？”温清辞递出自己的手心。 弥月垂眸盯着这只修长的手掌，陌生和抗拒感再次出现。 记忆里似乎也被温柔地牵起过，那时候她的心明明不是这样的感受。 自己好像很奇怪。 她的犹疑落在了温清辞的眼里，他眼眸黯了黯，收回了手，“都成亲了三年了，月儿的脸皮还是这么薄。” 弥月跟在温清辞身后，回到了村落里的屋子。 卧房内的陈设很简单，拔步床，衣柜，以及一个梳妆台。 她明明在这里住了近三年，但今天却意外的不想走进去。 “月儿，过来替我更衣可好？”温清辞站在室内，招呼踌躇不安的弥月进来。 替夫君更衣是天经地义的礼数，更是夫妻间的情趣。 无论从哪一点，弥月都不应该拒绝。 可她内心莫名的不甘愿，让她死死的站在原地，一步也挪不动。 弥月困惑得不知所措。 “月儿。”温清辞轻轻叹了口气，“我说过，我娶你是心甘情愿的，会一生一世爱重你，你不要担心了好吗？” 弥月紧锁的眉头舒展开了一点。 对，自己是一个孤女，救了落难书生温清辞，于是要温清辞娶了自己作为报答。 温清辞如了她的愿，甚至与家里闹翻，离了家。 两个人身无分文的来到了这个小村落，温清辞为了养活二人，找了个给书斋抄书的活计。 他们就在这里生活了下来。 这三年，弥月心中一直不安，她怕温清辞后悔，怕温清辞嫌弃她，所以一直保持着不像夫妻的距离，温清辞也从不勉强她。 可这样下去终究不行。 “温清辞，要么，我们和离。”弥月试着说，“或者你休妻我也接受，我真的不该再拖累你。” “月儿！”一听到她的话，温清辞惯常的沉稳不见了。“我们既已结发，就是一辈子的夫妻，如何能分离？” 结发二字，让弥月心底一颤。 似乎戳中了一个让她痛彻心扉的秘密。 温清辞见弥月垂着头不说话，决定先退一步。 “月儿，我们以后的日子还很多，多到你足够相信，我和你在一起没有半丝勉强。相反，你是我求之不得的妻。我们慢慢来，好吗？” 弥月没有回答，但她也再未说别的话。 温清辞微微松了口气。 月儿对他的抗拒如此之深是他十分意外的。 原以为开启一个只有他们俩的秘境，让她认定自己是他的妻子，这样一日一日相处下去，总能到浓情蜜意的那一天。 但月儿的意识并未完全陷进来，她仍带着几分清醒。 没关系，月儿的灵府受创，目前无医无药，她会本能的找人替她修补。 她坚持不了多久，抵抗不了多久。 月儿，让我与你的灵府交融。 你会是我的。 玄夜反复确认了定位符的位置。 就在这里不会有错。 但这里只有一丛矮草，根本藏不了人。 难道是温清辞用了秘宝，开启了秘境？ 那么秘境入口呢？ 玄夜思考着此处的方位，想要卜一卦。 没想到却听到一声震耳欲聋的妖兽咆哮。 如山一般的压迫感重重袭来。 附近有高阶的妖兽。 玄夜想技巧的避开，他现在没有时间和心思去应付所谓镇守秘宝的妖兽。 他必须得先找到小月亮。 这个秘境里的一切，都不敌她分毫。 但妖兽来得很快，卷起一股罡风。玄夜却发现里面竟夹杂着一股熟悉的气息。 是小月亮！小月亮与这只妖兽对阵过！ 玄夜停住了后撤的脚步，也收回了手里的丹丸。 “大胆人修，竟敢几次三番闯吾之禁地，今日，留下你的命！”妖兽用人语叫嚣。 玄夜并不慌乱，反而问道，“你可有见到一个元婴境界女修士？” 妖兽一愣，复又哈哈大笑，“你这人修，死到临头，还在肖想别人的女人。” 玄夜沉着脸，“看来你是见过了？告诉我她的去向，我可以饶你不死。” “区区金丹修士，竟能狂妄至此。你怕是不知，刚刚那元婴境界的女修士，也败于吾手，带着伤跑了！” 玄夜心底腾起怒意，“你竟敢伤了她？” “伤了就伤了，吾便是杀了她又如何？”妖兽得意忘形，绝口不提刚刚对那女修不过是误伤。 是和她一起的那个男修将它的那一击引了过去。 女修没有准备，被伤了个十成十。 论卑鄙，果然还得是人修！ 第100章 长梦＆禁制 小秘境里的时间过得很快。 弥月和温清辞相处了五年。 除了二人之间多了一点点交流，其他的相处没有任何变化。 仍旧是弥月睡卧房，温清辞睡书房。 小小的村落里流言四起，都在议论这对成亲已八年却没有孩子的夫妇。 弥月听后，从一开始的淡然，到后来也生出了情绪。 她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发自内心的不想和温清辞亲近呢？ 而且这种抗拒越来越严重，一到夜晚，她就紧紧关上房门，拒绝温清辞进入。 记忆中，明明当初是她自己哭求着要嫁给温清辞的。 可为什么全变了呢？ 这种变化，不禁让她怀疑之前的那个自己，并不是真正的自己，仿佛是另外一个人的故事和选择。 现在装在这个躯体里的自己，无法承接之前的那些情绪。 所以她本能的在抵抗。 温清辞倒是从不勉强她，五年来一直陪着她过这种平淡无味的生活，好像要一辈子这样过下去的模样。 后来她又提过几次和离或休妻，温清辞反对得十分激烈。 “月儿，你到底在怀疑什么？我真的只想和你过这一辈子。我可以等你，但你不要总想和我分开，好吗？” “月儿，我究竟哪里不好，你告诉我好不好，我会改。” 温清辞哪里不好？似乎没有不好的。 他模样清冷俊逸，大家子弟的身份，知书达理，性子也温柔。整个村子里没有人不喜欢他的。 倒是自己，孤女出身，大字不识几个，性子急躁，做事总会惹出无尽的麻烦。 她与他，是天与地的差别，根本不般配。 但他却忍耐着她的坏脾气，毫无怨言的要和她一起。 他好奇怪。 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做？ 还有一件事也让她越来越在意。 她的身体似乎出了问题，一天比一天空虚，仿佛五脏六腑在慢慢融化，从里到外的衰败下来。 最初只是不能久站，到后来久坐也不行，最近更是到了卧床不起的地步。 别无他法，她只能容忍了温清辞的接近。 “月儿。”温清辞端了一盆清水进来，“要擦一擦吗？” “麻烦放到床边，我自己来。” “月儿，你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让我来帮你好不好？” “不好，你出去。”弥月挣扎着要坐起来。 温清辞看着她虚弱的样子，无奈放下了东西，还是出去了。 站在门口，温清辞看着天上的明月。按月儿这个状态，不出三天，就会意识全无。 但温清辞反而越来越焦虑。 他发现自己无法触碰弥月。 她身上似乎有一层禁制，除非她同意，否则其他人不能触碰她。 若是她灵识全无，昏睡不醒，在无法接触她的状况下，他要如何进入她的灵府救她？ 月辉轻洒，温清辞独坐在院中，内心转动了无数阴暗念头。 掩下思绪，他盯着暗沉沉的夜空。 难道，真的只能用这个他最不齿的卑劣方法吗？ 不然，他还能怎么办？ 八阶妖兽已被玄夜展示的各类符咒和丹药震惊得无话可说。 对方站在原地，却用这些东西，把它像一条狗一样驱逐得到处乱窜。 它的妖力在巨大的消耗中，不断下降。 这样下去，它真的可能会毫无反抗的累死在这里！ 最终，妖兽自觉没有赢面，想溜走。 转身还没踏出几步，玄夜手持长剑出现在它面前，“想跑？” “……”妖兽觉得自己好像惹上了不能惹的人修…… 人修？不是，他怎么浑身散发的是魔气？ 他竟然是魔修？！ 妖兽虽然有灵智，但目前明显已经被折磨得已经有点不够用了。 这个年轻人身上到底藏着多少秘密？ 呆愣之际，被对方一剑劈中了一条后腿。 青年的剑意磅礴，似乎带着要撕碎它的威压。 ？？？ 金丹后期这么强？ 妖兽胡思乱想着，毫无章法的四处躲避。 毫无章法到连自己的境界压制都忘了。 几回合后伤痕累累。 疼痛激发了妖兽的妖力，它愤怒的一掌袭向玄夜。 玄夜灵巧的避开，顺势一剑洞穿了妖兽压下的爪掌，用剑身将它死死的定在了那里。 妖兽痛的满地打滚，却又完全挣脱不开这把剑。 这个魔修身上到处透露着诡异的力量，“你……你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我竟压制不住你？！” 妖兽愤怒咆哮。 “凭你的头脑，不会明白什么叫能量守恒。” 玄夜在这五年里，除了境界修炼，还抽空在林云念手机里看完了从小学到高中全套的数理化课件。 全部消化完毕后，他开始看高等数学，物理学，有机化学。 因为沉迷，他甚至在青丘阁弄出了个小型实验室，进行物理和化学的实验。 除此之外，他还爱好现代医学，以及天文学。 当然，天文学是因着弥月喜欢星体，为了陪她而发展的。 因着这些知识，他发现了修仙之道的底层逻辑，就是通过身体内形成的磁场，进行能量转换。 磁场越强，能量转化的效率越高，自然境界就越高。 此刻他虽然是金丹修为，但因为通晓了这种转换之力，便不会像其他修炼者一样耗光了灵力就无法再战。 反而周边生生不息的五行之力，在长时间的对战时，会让他的灵海永远充盈。 这些事情没必要让任何人知晓。 而且眼下最重要的是，小月亮。 “给你一个保命的机会，告诉我，你将那个女修伤到了何种地步？” 妖兽亦知美丑，眼前美貌的男子，神色中闪动的是可怕又妖异的恐怖压迫。 它被死死的限制在原地，体内的妖力，因为玄夜的符阵正在大肆流失。 八阶妖兽因妖力流失，再也无法支撑巨大的身型，慢慢地变小了。 “我说！我说！”妖兽眼见自己妖力即将枯竭，对方的阵法却依然没有消失，慌乱到连自称都改了。 “是和她一起的那个男修，是他引着我伤了那女修！” 玄夜的瞳眸中卷起暗色的风暴。 温！清！辞！！！ 第101章 长梦＆情丝 弥月今日比昨日更虚弱。 “月儿，让我扶你起来喝点水好吗？”温清辞立在床边，神情晦涩。 弥月本能的摇头。 “月儿，我是你的夫君，让我照顾你好不好？”温清辞的语气里多了一丝哀求。 弥月不出声，但也并不同意。 月儿是要抗拒到底了。 温清辞脸上没了温柔的笑意，阴暗难测的神色让弥月愈发心生厌恶。 她对他的印象是刻在骨子里的。 无论他后来变化成何种模样，但他的本相就该是现在这样。 “温清辞，若我死了，单独把我埋了。你再找个合适的人。” 因着虚弱，这几句话被弥月说得很轻，但又透着十分的坚定。 温清辞闭了闭眼睛。 他的绝望如有实质，几乎要溢出来。 真的别无选择，他只剩那一条路了。 玄夜知晓了弥月受伤的全部经过，一剑封住了妖兽的妖丹。 妖兽不敢置信，这家伙竟然出尔反尔。 “你不是说饶了我的吗？！人修果然卑鄙！” 玄夜也不多言，只是将这只妖兽收入储物袋，开始寻找此处的小秘境入口。 温清辞布了结界，以他的修为，要掩藏行迹十分简单。 想强行破开结界，唯一的办法就是与温清辞的境界相当。 玄夜检视了自己丹田内的灵海，灵气充裕，那朵寒冰花已结出了花苞。 他一直都压制着自己的境界，总想给这朵花更多的灵气滋养。 但事已至此，已顾不了许多。 他打开了束缚自己的禁制，很快天边浓云堆叠，紫光电闪，天雷将至。 服下了护体的丹丸，玄夜盘坐入定，等待第一道雷劫落下。 整个秘境中的太虚宗弟子都惊住了，是谁竟敢在此处险境突破？ 秘境中遍布妖兽，据说还有一只八阶妖王，这雷劫若引来了它，渡劫之人怕是凶多吉少。 瞬间，众人都本能地远离了那处，生怕遭到牵连。 一道道雷劫落下，连续突破对肉身的考验是成倍的，虽然提前用丹药护住了脏腑，但皮肉筋骨仍要生受撕裂和炙烤的痛苦。 但这些都比不上灵海里翻涌冲撞的灵气所带来的痛苦。 玄夜控制着灵识，跟着天雷在体内流转的方向，不断的用灵力堆砌灵骨。 体内的魔气不断填补灵气的空缺，玄夜的外表也有了一丝变化，阴郁的容貌渐显仙姿。 灵气终于冲破了最后一层阻隔，玄夜的仙道境界已至化神后期。 天空雷收云退，太虚宗众人皆是呼出一口气。 有人数过了，八十一道天雷过后，还有十八道。 九十九道天雷，绝不是那种九道雷劫的普通突破。 究竟是谁，得到了天道的眷顾？ 玄夜的灵海拓宽了数倍，调息后，睁开眼睛，眼前的世界有了变化。 感应到周围有一道扭曲的灵气，玄夜迅速换掉身上破烂的衣衫，一剑破开了那道诡异灵气的源头。 一个溶洞的入口显露出来。 玄夜瞬间察觉到了弥月几近破溃的境界。 小月亮！！ 他一步踏入洞中。 日光散尽，夜色覆了上来。 今夜，没有月光。 弥月的房间内只点了小小的一豆灯火。 她沉沉的睡了一下午，此刻转醒，头脑中如罩了朦朦雾气，思维滞涩。 她转了转头，只见床边趴着一个人，似乎是照顾了她许久，累得睡去了。 弥月犹豫了一瞬，决定还是不要唤醒对方。 谁知那个人却醒了过来，抬起头，露出一张带着微微病态的阴郁面容。 眉峰下的黑色眼眸，专注的盯住她。 “你醒了？让我给你治疗好不好？”这是与她日夜相伴的声音。 这个人，面容与声音都让她很熟悉，熟悉到她永远不会拒绝他。 “好……” 虚弱的弥月已无法再有更多分辨。 化作玄夜容貌的温清辞，得了应允，握住了弥月的手。 柔软的手，冰冷至极，她的灵府已近崩溃。 一丝灵识探向了弥月，让他先看一看，女孩儿的内里。 温清辞并不着急，灵识便很轻缓，他有很多时间，不能吓着了女孩儿。 可即使如此，他仍旧感觉到了抗拒。 弥月的灵力似乎正在辨别着入侵者，温清辞想往前，却十分艰难。 他只得后退一步，先修补弥月的丹元，让她习惯自己灵识的温度。 但他一步也动不了。 温清辞的灵识被弥月的灵力重重裹挟，停滞在灵脉的入口处，不许再往里一步。 “月儿，不要抵抗我，让我帮你……” 温清辞试图用灵识安抚她。 没想到这句话却引发了弥月的灵力震动。 他的灵识只听到一声尖利的喊叫，然后整个被弹出了弥月的意识之外。 温清辞毫无防备，被弥月的反击伤了灵识，唇边涌出一丝薄红。 月儿在抗拒他！ 她是从内至外都在抗拒他！ 温清辞看着再次晕倒的弥月，整个人愤恨得脸容扭曲。 月儿，既然你总是这样任性，我也不能再由着你了。 我们迟早都要在一起的，无论你情不情愿！ 他大力抓过弥月的手，整个灵识如巨浪般涌向弥月的灵脉。 他用境界压制着弥月那些镇守反抗的灵气，终于冲破了灵脉的入口。 待他想一路直通灵府，却再次被一股力量裹挟了起来。 他的境界在这道力量的压制下，无法动弹。 他的灵识被切割，绞碎，再次被驱逐了出去。 这次温清辞直接被伤到了仙灵，反馈在了肉身上，脏腑受创，口中大口吐出鲜血。 秘境的假象维持不住，露出溶洞中的真实面貌。 温清辞这一次看清了女孩儿破溃的丹元。 弥月……她竟然不同于世间的任何人，她并非凡胎。 而且……她没有情丝。 情窍闭塞，那里应有的三千情丝，她竟然一丝都没有！ 原来，她不通情爱，是天生的。 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人能得到她。 温清辞勉强稳住了受创的神魂，想带弥月出秘境治疗灵府。 但他发现，自己再一次被昏迷的女孩儿隔绝，不允许触碰她。 “小月亮！” 温清辞在混乱中，没有察觉到玄夜已进入了他的结界。 来不及有所防备，玄夜已经一掌攻向了他。 第102章 长梦＆神识 温清辞本能的起身硬接了这一掌，却被狠狠地震退了几步。 玄夜的境界…… 玄夜并没有给温清辞半点思考的空隙，连续猛攻。 温清辞被动接招，渐渐不敌。 哪怕他有化神之境，又是仙灵，可内被弥月所伤，外又被玄夜的境界压制，此刻真的十分狼狈。 好在玄夜只是逼退了他，转身又去看弥月的状况。 眼看着女孩儿被玄夜拢入怀中，温清辞眼中又漫起了不甘的郁气。 玄夜拿出稳固神魂的丹药，想让弥月服下，但她已十分虚弱，毫无吞咽的能力。 他握起弥月的手，探查弥月的灵脉。 已经破碎到狼藉。 来不及了，就算带她出去也来不及了。 只剩那一个办法。 温清辞一定是起了卑劣的心思，才安排了这一切。 与他清算的事情可以缓一缓，但眼下…… 玄夜犹豫了一瞬，就下定了决心。 无论弥月醒来如何怪他，他宁可去魔渊荒川赎罪，今日也一定要这样做。 只有这样才能救她。 玄夜祭出一道幻符，溶洞内景致突变。 天似穹庐，缀满繁星。 温清辞瞬间猜到了玄夜的想法。 “你不用做这些无用的尝试，她没有情窍，灵脉内有禁制，根本到不了她的灵府。” 玄夜盯着他，“你要留在这里？” 也并未等温清辞回答，玄夜布下结界，星空下瞬间只剩他和弥月。 手中再祭出一张道符，一个闪烁着蓝光的阵法出现在他们身下。 玄夜俯身，与怀中的弥月前额相抵，一道灵光亮起。 身下的蓝色阵法开始缓缓流动，腾起光罩，拢住二人。 弥月溃散的灵识忽然感应到一处温暖之地，本能的向那边聚集。 原来是一条灵脉，散发出宏大，久远，深沉，却又无比熟悉的气息。 她一点不陌生，似乎曾经来过。 弥月的灵识化作实体，靠近灵脉，看到其中闪动着的诱人光泽。 仿佛受到无声的召唤，她本能的一跃而入。 无数细小的灵力碎片将她包裹起来。 她残破的灵识被治愈，拼接，渐渐变得完整。 感知力也在慢慢恢复。 这是…… 弥月的神魂亦被吸引，跟着进入了这片宽阔的识海。 黑白二色的灵力在其中，泾渭分明，各占一边。 这是……魔气…… 弥月艰难的回想，这道魔气似乎在哪里见过。 是……玄夜。 是的，她知道玄夜每夜修习的并非成仙之道。 玄夜是所有正道人士不齿的魔修。 但玄夜从来不会主动加害于谁，他有一颗纯粹的心。 无论这颗心，是修魔，还是成仙，永远都是干干净净的。 弥月没有半丝害怕和抗拒，跟着它的牵引，到达了玄夜的灵海。 这里广袤无边，散发着深蓝的莹光，在海的上空，漂浮着一株纯白色的花朵。 弥月的神识进入了这片海域，温柔的浪，轻卷着她，推着她一点一点潜得更深。 直到她看到了一颗黑色的丹元，缓缓在海潮中浮动。 浪花将她圈住，送至丹元边，那颗丹元忽地变化，将弥月的整个神魂包裹住，洁白的灵力围绕着弥月开始流转。 沉重痛苦的神魂得以安抚，缠绕其中的妖力，被一点点拔除，再将伤口修补到毫无痕迹。 弥月在朦胧中想，玄夜的神识竟强大至此，对她的神魂如此熟悉，每一次相触，都极尽温柔。 她闭上了眼睛。 月之玖看到水镜上消失的二人，再看了一眼弥月神女所在的须弥空间。 神女手心的那块神魂碎片，一点点的消融在她的身体里。 圣尊……原来你终究舍不得…… 月之玖默想。 那柱合缘香，已燃至过半。 弥月的神识清明时，已回到了自己的灵脉里。 破损的灵脉等待着她的修补。 但她没有动。 就像一个被带出去玩耍的孩童，被珍爱的给予了一串糖葫芦，就生出了更多心思。 既然给我了糖葫芦，为什么不能给我？ 还要翻糖人，还要豆包，还要栗子糕…… 弥月的神识归位，睁开双眼，与她面对面入定的正是玄夜。 修补她的灵识和神魂让玄夜消耗了大量灵力，正在调息。 温柔如他，并未趁虚而入，而是让她进入了他的世界。 如星海般的夜空下，他绝艳的面容上浮动着丝丝灵韵，美到令她心悸。 弥月不自觉伸出手，轻触他的眉心。 玄夜再次感受到了弥月的神魂进入了他的灵脉。 不像之前那个易碎的玉人儿，倒是有几分顽皮起来。 玄夜的神识轻轻环住她。 “小月亮，乖乖去修补一下你的灵脉，灵气用尽再回来，我这里有。” 弥月不回答，只是回身抱住他的神魂，用力一跃，到达了弥月灵脉的入口。 玄夜不解，不敢乱动。 “你看，坏成这样，帮我修一下。”弥月的神识任性开口。 “小月亮，你不明白，灵脉不可随意探入，只有……” 只有道侣才可以。 这是双修时，进入对方灵府的必经之路，俗称为前，戏。 “那为什么我可以去你那里？” “你受了伤，这是最好的办法。” “你也知道我受了伤，很累，修补不动了，你就帮帮我嘛。”弥月的神识缠绕着他撒娇。 ……傻姑娘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每个人的灵脉和灵府都是极其私密的地方，无论谁去过都会留下痕迹。 这是道侣之间忠贞的秘密。 玄夜的灵脉灵府，除了交给弥月，从不做第二人想。 但弥月不同，除非她百分百认定他，否则他绝不会擅闯。 “小月亮，乖一点。”玄夜无奈的安抚她。 弥月不放过他，“那你修补一块给我看看。” 她的神识散发出一股娇憨单纯的气息，让玄夜无法拒绝。 他犹豫地站在入口处，让弥月递给他一片破碎的灵脉。 弥月却一把抓住了玄夜幻化出的那只手，将他拽了进来。 玄夜只觉得神识被一股细密的，带着热意的灵识包裹住。 浅浅的勾住他，邀请他往深处去。 “唔……”玄夜的肉身轻颤，浸出薄薄的汗来。 他已在失控的边缘。 第103章 是你的＆是我的 玄夜想撤退。 弥月的灵识却拥着他，不让他走。 “不要怕。”弥月轻喃着，安抚玄夜紧张到抗拒的神魂。 女孩儿的灵脉尽管破碎，却仍散发着细腻柔软的暖意。 “笨月亮，你知道这样做会怎样吗？” “我知道。” 她笃定的回答让玄夜的神魂一颤，“你以后只能是我的，永远只能是我的，可以吗？” 弥月的灵识碎片变化了形状，如悠风中飘洒的细碎花瓣，在玄夜四周轻拂。 “傻瓜，我本来就是你的啊。” 本来就是，他的。 玄夜深藏着的情绪一涌而上， 似乎千万年的孤独等待，在弥月这句勇敢的话语中消弭殆尽。 他的神识轻拥住弥月，强悍的灵力卷过她的灵脉，修补后，刻下了属于他的印记。 “痛吗？” 玄夜感受到弥月神魂在轻轻颤抖。 “谁教你可以这样问的。”弥月传递过来的情绪里，带着浓浓的娇嗔。 玄夜的心像被羽毛轻轻挠过，神识愈发缠紧了弥月。 二人灵脉相通，玄夜的灵力滋养着弥月，她的境界亦跟着玄夜在一步步拔高。 玄夜去到了弥月的丹田处，透明的灵海，映出一颗白玉般的丹元。 与他一样，没有化形，弥月并非凡胎。 她的情窍确实封住了，没有情丝。 可无论这个女孩儿是何模样，都是属于他的。 他拥住她的丹元，渡入灵力，修补到它再次完整。 弥月的神魂在玄夜的灵脉中肆意游荡，激起玄夜一波又一波酥麻的痒意。 “小月亮……乖一点……不要乱来……” 即使是她顽皮的嬉戏，但他的情意无限放大了她的存在，每一个动作都已让他无法自控的热意上涌。 只到这一步就够了…… 他也想不管不顾的沉沦，这是来自雄性天生的征服欲与破坏欲，他不怕承担后果。但。 他怕她去承担。 不能再进一步，她还被世俗里的万千双眼睛盯着，若是被发现，她将会坠入万丈深渊。 他要堂堂正正的站在世界的顶端，与她结为道侣。 一切只能在那之后发生。 小月亮的灵府……只能带她回青丘阁慢慢休养。 玄夜将弥月的神魂和灵识带回她的灵脉里，断掉了和她的灵脉连接。 他们同时感到一阵空虚。 弥月的灵力恢复了八成，调息后，睁开了眼睛。 这片星空，是她梦想中宇宙的亿万颗星组成的星海。 玄夜将这个送给了她。 还把自己也送给了她。 他是最笨的那个笨蛋，只会无尽的给予，却从不懂得索要。 弥月看着眼前仍在调息的男人，想着这五年的日夜相处，内心一片柔软。 她跪起身，手心撑地，欺身上前。 秀色可餐的一张脸，看起来似乎……很好亲。 弥月左挑右选，最后还是选择了那两片薄薄的唇。 “玄，夜。”她轻声唤他。 神识回归的玄夜，察觉到近在眼前的女孩儿。 “你也是我的。”弥月盯着他的漆黑的双眸，覆上他的双唇。 温清辞被隔绝在结界之外，想调动灵力破坏掉它。 但他被弥月伤到了仙元，此刻灵气除了维持境界，已不能再做更多的事。 玄夜这家伙究竟想对月儿做什么？他能救她？ 除非……用他的灵海修补。 但高阶修士没有谁会这么做，这种巨大的消耗，会让境界倒退。 而且像弥月那样的，神识只会抗拒，不懂得回应，恐怕会引发她灵力混乱碰撞，最终导致灵海崩溃，丹田全毁。 那家伙知不知道自己的在做什么？！他是不是想害了月儿？！ 温清辞捂着胸口，努力咽下口中的血气，再次提起了修为。 承影剑出鞘，一剑劈向那处流动着混沌之力的结界，毫无反应。 但结界内的二人却感到了震动。 “是温清辞？还是那只妖兽？”弥月停下了蹂躏小可怜玄夜的动作，秀眉拧了起来。 “是温清辞。”玄夜被弥月压在身下，看着以星空为背景的美丽女孩儿。 “他很卑鄙，我很讨厌他！”弥月想起小秘境里温清辞变化成玄夜的模样欺骗她，十分厌恶。 “小月亮不想见他么？” “不想。” “那我们就待在这里，等秘境结束，我带你回青丘阁疗伤。”玄夜暂时瞒下了温清辞设计弥月受伤一事。 以免小月亮一时冲动，去找温清辞算账。 她灵府有伤，不能大肆调动灵气。 “可是……外面好多秘宝，我们都不要的么？” 玄夜看着女孩儿惋惜的模样，终究不想让她失望。 “你保证跟在我身后，不要出手，可以吗？” “可以的。”弥月的语气明显欢快起来。 “小月亮，可不可以让我起来？” 被女孩儿柔软身躯压着，实在是……很煎熬。 与灵体相触的感觉又不一样。 难怪世间还有合欢之道，这样的修行比独自苦修，确实要快乐很多。 弥月恶作剧的又亲了亲玄夜的双唇，才放过他。 二人平日除了看林云念放的各类电影，其实也没有更多男女相处的经验，之前的亲吻，还是弥月模仿某部浪漫电影里去做的。 懵懂青涩的开始。 温清辞连挥三剑，结界没有半丝变化。 他的肉身却已有些支撑不住，脏腑的损伤已让他几乎站不起来。 脆弱的凡体，他的境界还不够高，不够换掉它。 他拄着剑，白衣染血，灵气已近混乱。 “师兄！”一路找来的乔颜心，看到伤重的温清辞，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是名扬九州的灵山第一弟子。是谁！谁将他伤成这样？ 温清辞没有闲情逸致去应付这个蠢笨的师妹，他正努力稳住仙元。 乔颜心见温清辞不说话，愈发担心。 她上前探手想触碰温清辞，却被温清辞挥开。 “别碰我！” 你们这些蝼蚁，没有资格碰我！ “师兄，我带你去疗伤？” 温清辞努力撑起神识。 是的，疗伤，他需要疗伤。 “先带我出去。”温清辞朝乔颜心伸出手。 乔颜心接过，搀扶着温清辞离开了这处溶洞。 温清辞找了处避人耳目之地，布下了结界。 “你要替我疗伤吗？” 他的语气平静，神情温和，还是那个熟悉的师兄。 乔颜心点头。 “那……辛苦你了。” 第104章 恶 玄夜带着弥月从结界出来，温清辞已不在洞内。 沿途有血迹。 看来这家伙伤得不轻。玄夜默想。 弥月不清楚前因，看到血迹也没有多想，只是跟着玄夜往外走。 “小心些，那只伤了我的八阶妖兽应该还在附近。”弥月出声提醒。 玄夜轻笑：“若捉到它，回青丘阁把它烤了，给你补补。” 弥月负气点头，“让它欺负我！” 比起之前的相处，玄夜能清楚的感受到弥月对自己的依赖变得更多。 更加娇憨可爱，让他完全无法抵抗。 想起刚刚被她柔软馨香的手臂环抱着…… 玄夜心绪再次起伏。 她的另一面，就像个迷人的小妖精，勾他的魂，摄他的魄。 都是他的，她是他的了。 温清辞进入乔颜心的丹田，将化形的丹元连同灵海，全部吸入了自己的灵脉。 乔颜心的元婴境界，刚刚只够修复他的灵脉，但也勉强足够。 只要灵脉通畅，他的仙元就能被运转的灵力滋养，慢慢修复。 乔颜心的修为被吞噬殆尽，整个人从娇俏的女孩儿变成了白发苍苍的老人，油尽灯枯。 她睁开眼，看着自己苍老干瘪的手，惊叫出声，然后发现声音也沙哑难辨，更是慌乱。 她想用灵力化个镜子自照，没想到内里竟像一块顽石，什么都感觉不到。 反而眼前的师兄，此时与刚刚几近崩溃的模样相比，好了许多。 是……是他吗？把自己变成如此模样？ 夺走修为这种事情，只有世间极恶之徒才会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去做，师兄他白璧无瑕，他朗月清风，怎么可能会行这样大恶之事？ 乔颜心很想告诉自己这是个梦，她想把梦中的自己叫醒。 张嘴，一道苍老的嚎叫出口。 “很吵，闭嘴。”正在调息的温清辞出声。 “师兄……是你把我……”到了这个地步，乔颜心反而只能选择最懦弱的态度，祈求一丝同情。 温清辞笑了，看起来十分温和，这是乔颜心曾经求而不得的清冷师兄的笑容。 “愚蠢的蝼蚁，这是我对你的恩赐。” 高高在上的仙，露出了他对世人全部的鄙夷。 乔颜心瞬间明白了，这就是她多年倾心之人，“恩赐”给她的下场——冷漠，狠毒的夺走她的全部。 她终于崩溃了，疯狂的伸手扑向温清辞。 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妪，在温清辞面前连妄图撼树的蜉蝣都不如，连衣角都没碰到，乔颜心已变成血雾消散在风里。 弥月发现了八阶妖兽镇守的秘宝。 “……回去说给念念姐听，她肯定要笑死，世界上竟有妖兽把一堆食物当秘宝守着？”弥月十分不满意。 虽然沿途也挖到了不少珍贵的灵植，但女孩儿明显对传说中妖兽的秘宝更感兴趣。 “这里没什么东西了。”玄夜拉住弥月还要翻找的手。“出秘境的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去出口处？” “好！”弥月虽然不甘心，但还是接受了颗粒无收的现实。 所以看到玄夜将这些食物都收到储物袋里，弥月十分不解。 玄夜低声跟她说了几句。 “真的吗？”女孩儿惊喜，“不知道月大哥让不让咱们在青丘阁养这个，干脆送给念念姐，月大哥最听念念姐的话了。” ……玄夜想，不是养几天就吃掉吗？ 算了，小月亮开心就好。 二人出了妖兽的洞府，没想到在洞口处再次遇到温清辞。 此刻的温清辞看起来并无不妥，仍是白衣墨发，纤尘不染的清贵模样。 但玄夜隐隐察觉到了他的变化。 就像一只恶兽，终于结束了沉睡，张开了眼睛，露出了獠牙。 弥月看到温清辞只觉心烦厌恶，拉着玄夜要走。 温清辞盯着他们牵紧的手，唇边的笑始终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 “弥月妹妹，伤了元灵要好好休养，怎可这样乱跑？” 弥月根本不理会他。 温清辞似乎丝毫不觉得尴尬，仍旧一如既往。“弥月妹妹是不是怪我没有保护好你？” 被林云念熏陶了好几年吐槽功力的弥月，再也忍不住了。 “你的不要脸真是天下无敌，我让你保护我了吗？怪你？莫名其妙！” 温清辞仍无半点恼意，“弥月妹妹还是怪我了。” 玄夜将弥月拉至身后，不让她直面眼前这个人。 “师兄，君子有道，还请自重。” 温清辞看向玄夜，目光转为憎恶，“师弟，君子之道，由你来说，并不相配。” “君子之道，不夺人所好，你却抢夺同门道侣，觊觎我妻，敢问，你有何面目同我妄言君子之道？” 玄夜并不后退。“敢问师兄的道侣为何人？可有结侣之契？” “若没有，为何如此污蔑于我？” 温清辞低低的笑了。 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世人皆是认定弥月是他的道侣，偏偏眼前二人还在说不是。 只因为那个蠢笨的师父，被世俗的声名所累。 亦怪他自己，少了最初对弥月的关注。 导致现如今，他既无先机，更无婚约。 “弥月妹妹，这世间，唯有你，是我所愿。” 温清辞说完，转身便走了。 弥月莫名。 但玄夜却感受到了温清辞话语里的笃定。 他似乎做了一个可怕的决定。 林云念看到水镜里的这一幕，再也忍不住吐槽的欲望。 “这男主是不是精神分裂啊！一会这张脸，一会那张脸！月妹妹跟他又没婚约，他怎么这么能抢戏？什么叫是他所愿？呸！被他所愿难道还光荣了？他脸怎么这么大？咱们月妹妹一百个不喜欢他，他愿也白愿！” 月之玖看着她气呼呼的模样，轻叹了一声。 “其实温清辞说的没错。若没有我们从中作梗，他与弥月才是命定之人。” “……”林云念一顿，“我不管之前，总之，他现在算哪根葱？刷什么存在感？！” 月之玖看着水镜里的玄夜和弥月，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事到如今，弥月已做出选择。 新的格局已成。 未来的走向，或许真的还有一线生机。 第105章 执法堂会审 秘境结束，各峰弟子均有收获，本该是壮大太虚宗一大喜事，但两件意外却将这种喜悦的氛围彻底冲散。 第一件，是宋以明本命法器被毁，已绝仙途。另外，郭宇断了一臂，虽已接拢，但未来此臂不可再肆意挥刀，战力折损。 宋以明与郭宇双双出言向掌门顾南秋状告玄夜，是他，毁了他们。 另一件，是顾南秋的爱徒之一，乔颜心，无故失踪，直到秘境关闭都未见她出来。 顾南秋追查她的命魂，发现她竟已玉殒香消。 对于这件事，众说纷纭。 乔颜心作为元婴境界的弟子，在同辈中已经极为优秀，超越了绝大部分同门。 按常理来说，她不会消失如此得无声无息。 有人猜测乔颜心是不是遇到了那只八阶妖兽，不幸被吞吃入腹。 也有人说乔颜心是为了争夺机缘，一时不察，被他人下了黑手。 还有人说，乔颜心是被人暗害，至于那个暗害她的人，很有可能是九长老的亲传弟子玄夜。 至于理由，五年前与玄夜对阵的四人，除了第三场境界不高的那名弟子，其余三人，宋以明，郭宇，乔颜心，都在后来的几年里，想方设法的为难玄夜。 以致整个太虚宗的弟子，都知道几人间的恩怨纠葛。 这次秘境里，很难说玄夜是不是怀了报复他们几个的心思而去的。 既然玄夜能对宋以明和郭宇下手，又凭什么会放过乔颜心呢？ 这种猜测得到了许多人的支持，甚至越传越真，逐渐变成事实。 顾南秋以掌门的身份下令，将伤人行凶的疑犯玄夜，带到执法堂，由他连同执法长老亲自会审。 朝阳峰接到掌门口令时，玄夜并未出现。 林云念在水镜中看到了玄夜的全部行踪，很清楚那几人的生死与玄夜毫无关系。 她很生气，连怀中小小妖兽的毛都不想撸了。 “我看这太虚宗是没法呆了，正常人就没几个，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啊？修仙不修脑子的么？” 月之玖化了真身，在卧榻上小憩，并不理会林云念的吐槽。 “主神大人，干脆咱们自立门户，带着两只崽远离这些乱七八糟的人算了。” 月之玖懒懒睁开狐眼，长尾不耐烦的摆动。 “林云念，不要总想走捷径，万物都有既定的法则，哪怕这里只是一本书。你帮玄夜避过的苦难，最后还是会返还到他身上，这一遭，是他应受的。至于如何应对，全看他自己，你不许插手。” “……”林云念瞪着月之玖，丢下妖兽，冲上去想撸他的狐狸毛出气。 没想到却被一层无形的界限隔开。 “别用碰了其他妖物的手碰我。”月之玖顿了顿，“我嫌脏。” “你！”林云念气的要命，转身要找弥月吐个闺蜜槽，却又想起弥月正在灵池中韵养灵府，只好作罢。 她家的崽，怎么是这么命苦的鸳鸯？ 一个一身伤跑回来，要泡一个月灵池，一个灵海空虚，要赶紧稳住境界。 还要被小人诬陷，呜呜，真是气死她了！ 对玄夜的会审，最终被九长老拖到了玄夜出关之后。 顾南秋和几位长老看到玄夜的境界。 竟已突破至元婴中期。 从杂灵根天赋来看，这种修炼速度绝对是天造之才。 而且他一手道符玩得出神入化，等闲之辈都不敢轻易与他为敌。 这样看上去，他完全能够独面元婴初期的宋以明和金丹后期的郭宇，并非不可一战。 而乔颜心的境界，也堪堪仅与玄夜相当，加上玄夜擅长的符阵，赢过乔颜心也非难事。 几人顿觉玄夜或许并非疑犯，而是真凶。 因着宋以明伤重不起，仅有郭宇一人到了执法堂。 他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再次表演了一遍，中间说到宋以明本命法器被玄夜一刀劈断时，连声音的细节都没落下。 玄夜静静听着，没有任何回应。 事实上郭宇心中还是有几分忐忑，但事已至此，他只能一直往前走，没有回头路。 执法长老听完，对玄夜发出一声带着威压的怒喝，“玄夜！你是否真的如郭宇所说，残害同门？！” “我没有。”玄夜并未着急分辩，答得并不慌乱。 这样的淡然态度，对比郭宇的过度演艺，反而让他的嫌疑无形中减轻了几分。 “那时的情形，你自己来说一说？”执法长老说。 玄夜依旧不疾不徐地答，“其实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郭师兄比我更清楚。不如再说一遍？” 郭宇慌乱中夹杂着恼怒。 谎言这种事情，说一遍还好，一再说起，对承压的心实在是极大的考验。 但面对掌门和众长老，他到底不敢露怯，只能大声质问，“我说的究竟有哪一点让师弟质疑？” “大概是……每一点。” 玄夜愈是平静，郭宇就愈是紧张。 这小子是不是又有什么花招？ 好容易把宋以明安抚下来，向他承诺，定了玄夜的罪，便使用密术，将玄夜的丹元灵根都换到宋以明体内。 虽不及他原本的单灵根资质，可到底仙途可续，后面再洗经伐髓，说不定还能重现单灵根的天资。 二人达成共识，十分笃定玄夜在劫难逃。 但此刻郭宇突然又不确定了。 他忘了，这小子向来沉得住气，万一留了什么后手，今日这罪名就得由自己全部承担。 顾南秋看出了郭宇的六神无主，心下不悦。 这位弟子，五年前就难堪大任，五年后竟也毫无长进，依旧如故。 顾南秋虽不知事情真相，但看郭宇的表现，亦可猜到一二。 玄夜多半并未出手。 第一局，如果就这样发展下去，不用玄夜自辩，郭宇可能就已自露马脚。 他轻咳一声，“郭宇，执法堂有留影石，你先稳住情绪，有任何冤屈，我们自会为你做主。” 得了掌门的助力，郭宇一扫之前的慌乱，声音也跟着沉稳下来。 “弟子以求仙之道起誓，刚刚所言，绝无半句虚言，还请掌门及各位长老为我与宋师兄做主！” 第106章 奉上仙之命 顾南秋的八分心思其实并未放在会审上。 自从温清辞从秘境中回来后，他整个人就乱了。 这个徒弟周身萦绕的，不再是温润和煦的气息，回到缥缈峰，温清辞找到自己，一共说了三句话。 “我要闭关，三年内不要打扰我。” “乔颜心的丹元被我炼化了，你若不想落得相同的下场，便为我做好一件事。” “昆仑神女弥月，必须成为我的道侣。让她住到缥缈峰，不许再与玄夜见面。这三年你安排好，待我出关之时，即为我与她的成婚之日。” 顾南秋看着这个满是黑暗气息的弟子，竟本能的感觉到腿软。 哪怕自己的大乘之境，亦无法与他的压迫抗衡。 顾南秋当时的第一念头是温清辞走火入魔了。 但温清辞身上又没有透出一丝魔气。 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且颜心她……温清辞若说的是真的，那真的是世间大恶之事！ 他的弟子……竟然是如此可怖之人，那他这个师父又该如何面对天下世人的目光？ 这件事，若是真的，只能由他私下清理门户，一点都不能透露出去。 当时他便起了那样的心思。 也动了手。 却没想到温清辞在他的威压之下，未见丝毫狼狈。 “蝼蚁，你要反抗天庭上界？”温清辞手心轻抬，一股仙力溢出，绞缠住顾南秋的丹元。 大乘之境的丹元已近成人，亦有一战之力，却不想在温清辞的束缚中，一动也不能动。 天庭上界？ 顾南秋见温清辞眼睛里最后一丝人的情绪全部褪尽，只剩下不属于人间的冰冷凝视。 温清辞不是凡人？是仙界下凡的上仙？ 顾南秋惊多于惧。 难怪他修为精进的速度令人咂舌。 难怪他独来独往，不与任何弟子亲近。 假若是真的，不知这个徒弟能不能念在师徒之情，助自己飞升时一臂之力？ 且他离飞升还差着境界，仙界是否有捷径，让他越过最后几次考验，一步登天？ 温清辞在天庭可有官阶品级？能否安排个闲职给他？ 一时已是欲念横生。 温清辞当然能察觉顾南秋的心思。 “你在人界逗留时日不短，须发已染白霜，若想要长命，需作何选择不必我提醒你。” “至于其余的妄心，还是收一收，你付出的，不够。” 温清辞的声音在顾南秋的识海中荡出回音，异常震撼。 顾南秋赶紧收起了心思，只得向温清辞低头。 “但凭上仙吩咐。” 此刻，顾南秋的目光放在了玄夜身上。 这是按温清辞的意思，最先要铲除的门派异己。 短短五年，已是元婴之境的年轻人，未来不可限量。 太虚宗若少了他，何尝不是一种损失？ 丹元忽地被绞紧。 这是温清辞控制他的手段。 顾南秋收回情绪。 这本也不是他的真心，不过想想罢了。 阿久的弟子，越弱才越好。 这几年，到底是他放任了。 “……我与宋师兄双双被玄夜所害，二人皆有证词。不知还要如何证明，才能让这小子伏法认罪？”郭宇又一轮长篇大论结束。 执法长老再次看向玄夜。 “按郭师兄所言，你的伤为剑器所致，而宋师兄的本命法器又被刀砍断。我对剑器尚有涉猎，对刀术却实在不擅长。不如郭师兄再描述一下，当时我是以何种方式，伤了宋师兄的法器的？” 郭宇一时顿住。虽说刀剑均为利器，但实际用起来却各有章法。能一刀劈断宋以明的本命法器，刀法若不精湛，根本办不到。 更何况以一敌二，随时变换武器，不可能做到。 “你……你是用我的刀！”郭宇思考了片刻，嘴硬的喊，“你先一剑砍下我的手臂，再用我手里的刀。去攻击宋师兄！” “那时宋师兄被你的阵法吸干了灵力，灵海空虚，本命法器十分脆弱，你却趁人之危……”郭宇一顿，堂堂男儿竟落下泪来，让众人侧目。 关于刀剑的疑问，就此被按了下来。 顾南秋见郭宇如此卖力表演，玄夜依旧并不慌张。 就连座位上的九长老，似乎也正在小憩，一点不在意弟子安危。 这师徒二人，倒是十足淡定。 淡定到让顾南秋深深怀疑，今日这一局，恐怕根本就在对方的掌控中，扳不倒他们。 执法长老虽然同情郭宋二人遭遇，但玄夜的话也有道理。 “玄夜，你真的丝毫不会用刀吗？” “若是劈砍，还是会的。” 这个回答，不得不说十分真诚。 执法长老又有片刻犹豫。 顾南秋见事情僵持不下，这样拖下去，很难说是不是有利于玄夜。 何况，师弟阿久仍未开口，事情的最大转机向来就在他身上。 “玄夜的境界，加上道符，趁宋以明灵海枯竭时动手，就算是不擅用刀，劈断对方法器也并非不可能，若是再加点别的……” 顾南秋欲言又止。 郭宇瞬间意会。 “对，他还有让我与宋师兄陷入幻境的秘法，一时乱了方寸！他是魔修！” 九长老听罢，竟低声的笑了一声。 众人循声望去。 “我只是感慨，竟总有人一再拿魔修做文章，故有此一笑，请继续。” 月之玖再次手撑额角，闭眼小憩。 众人面面相觑，亦觉得九长老说的不错。 玄夜在郭宇口中，如无所不能的存在，对付他俩亦如猫戏老鼠，哪里像是虐杀？更像是耍弄。 此时还扯出魔修一事，愈发像胡扯。 顾南秋瞟了一眼月之玖，这位师弟还是滑不溜手，难以捉摸。 今日这会审，该不会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郭宇，除了人证，你可有物证？”顾南秋再次开口。 郭宇带来了宋以明的本命法器，除了刀劈痕迹，再没有其他。 顾南秋看向飞鹤峰主，这便是他们的准备？ 玄夜却在此时从怀中拿出一颗丹药。 “若郭师兄证据不够，我这里还有一些，要么？” 郭宇看到那颗丹药，瞬间瞪大了眼睛。 就是这个！当时他似乎见到玄夜捏碎了它，在那之后，一切噩梦便开始了！ 难道真有引人入幻的丹药？玄夜竟然敢如此大胆的再拿出来？！ 第107章 天道的力量 顾南秋和执法长老们一时都不太清楚玄夜拿出来的是何物。 倒是郭宇呼喝出声，“当心，他这个丹药可以引人进入幻境！” 玄夜只是微微笑道，“郭师兄说得不对，这颗丹药只是能让人更加看清楚自己的本心。” 说完，玄夜捏碎了丹药。 粉末飘散至执法堂的每一个角落。 在座的所有人，都看到了自己最想要的。 玄夜静静站在原地，看着那个虚幻的，他心爱的女孩儿。 这颗丹药，名为相思。 是他在最寂寞的夜里按比例调配的。 月之玖依旧闭着眼，却对着出现在识海里的身影皱了眉。 果然是她吗？ 但在座的其他人，出现在眼前的人事却各有不同。 有人看到了自己得道成仙，荣登上界。 有人看到曾经被自己踩着上位的可怜虫，来向他索命。 顾南秋在识海中看到了飞升的师父，他对师父说，“我也祈求过师父的偏爱，为何师父却将偏爱都给了阿久师弟？” 他看着那道幻影又哭又笑，“师父，弟子的情意，为世俗不容，弟子不敢，弟子错得离谱。” 而郭宇面前，站的却是宋以明。 “宋以明，我也是没办法，只有让你和玄夜那小子都消失，我才是最大的赢家。我的刀锋得先杀你，再杀他。” 郭宇仿佛手持圆刀，一刀一刀砍向眼前的空气。 众人在短暂的时刻里，都陷入了自己营造的幻境中。 直到执法堂的大殿中，只余下一抹淡淡的幽昙香气，众人才回过神来。 “不如看看留影石，或许有意外收获。”玄夜提议。 郭宇便看到刚刚自己的全部表演，和吐露的心声。 “他这丹药乱人心智！有毒！有毒啊！”郭宇混乱不堪。 “是吗？”玄夜的笑意未变。 他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一块留影石。 “那不妨再看看那天在秘境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留影石投映出那天的全部过程。 郭宇与宋以明在奋力厮杀，玄夜并不在场。 郭宇目瞪口呆。 他从没想过，玄夜竟能如此缜密，从头到尾都没有给他一丝生路。 “师……师父……他……”郭宇本能向师父求助，若不是师父的安排，自己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飞鹤峰峰主满脸不耐，“蠢货！你竟有残害同门的歹毒心思！今日起，你不再是我弟子！请执法长老们，按最高刑罚处置！” 顾南秋没想到第一局落败得如此之快。 不，或许他想过了，依旧只能无可奈何。 他的丹元，再一次被绞紧了。 “蠢货，你若再出问题，这个掌门，便不要再当了！” 识海深处，传来了温清辞的声音。 掌门……还不能丧气！ “那么，乔颜心的死亡，你该做何解释？” 玄夜看着顾南秋不说话。 就连执法长老，在看了郭宇的表现之后，都无法再把玄夜和残害同门的事情联系在一起。 “莫非掌门有什么证据？” “有。有人见过玄夜和乔颜心对阵。” 话毕，一位红衣女子出现在执法堂。 是翎千霜。 “弟子翎千霜，路过一座山时，远远看到玄夜与乔师姐。他们二人似乎要解决什么恩怨，师姐连本命法器都出了鞘。” 执法长老问，“你是否也有留影石，证明你所见为真？” “弟子没有留影石，弟子只是路过时瞥了一眼，很快便走开了。若长老们要证据，可以对我使用搜灵术。” 搜灵术，可以看到一个人的真实记忆，至于看多少，看多久，全部取决于搜灵人的自觉。 这相当于把自己所有的秘密全部交出去。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有人同意对自己使用这个术法。 在座的人无不吃惊，连月之玖都睁开了眼睛，瞟了翎千霜一眼。 “真的可以对你使用搜灵术？” 虽然不是禁术，但到底还是有些过分，执法长老不得不再次确认。 “可以。”翎千霜没有半点犹豫。 于是执法长老小心的进入了翎千霜的识海，找到了秘境里的记忆，一点点看过去，真的看到了她述说的那个场景。 虽然只是匆匆一瞥。 执法长老立即退了出来。 “玄夜？” 玄夜答，“我未伤乔师姐分毫。” “那不若也像翎千霜那样，让执法长老使用搜灵术，让你自证？”顾南秋提议。 玄夜摇头拒绝。 搜灵术当然可以脱罪，但自己身上的秘密太多，绝不可能展示给执法长老。 何况，还有珍贵的，关于小月亮的记忆。 “玄夜，你还有自证之法吗？”执法长老问。 “没有。” 虽然无法证明乔颜心被玄夜所杀，但玄夜亦无法自证清白。 事情陷入僵局。 一直沉默的九长老忽然开口，“我并非为自己徒弟脱罪，但不妨试试追魂术？” 追魂术为执法堂秘法，意为追寻逝者残魂，看看逝者生前惨死前的最后一幕。 施展追魂术并非易事，逝者魂魄难寻，有时候花个十数年也有可能。 “可以。”顾南秋同意了。“颜心的遗物还在她的房间里。” “但是。”顾南秋话锋一转，“在追查到真相之前，玄夜必须去洗罪崖等待结果。” 洗罪崖是关押灵山犯了宗规的弟子的地方。 对疑犯，这是极其过分的安排。 但考虑到乔颜心是顾南秋的爱徒，他提出这样的要求也能够理解。 玄夜沉默了片刻，“我可以去，但不能去太久。” “三年，以三年为限，若追魂三年仍未有结果，你可以回朝阳峰继续等待。”顾南秋一锤定音。 三年，对凡人而言不短，但对于修道之人不过几载春秋，倏忽而过。 令人无法反驳。 玄夜看到月之玖对他微微点头，便知这次是逃无可逃的天命。 小月亮…… 在灵池中修复灵府的弥月丝毫不知，玄夜已不在青丘阁。 林云念扑进月之玖怀中，恨恨地捶他。 “这到底是个什么剧本，为什么又要他们俩分开？！” 月之玖半拥着她，“这就是天道的力量。所有的一切皆有因果，当变量累积到一定的程度，事物反转只在瞬息之间。” 第108章 世界的法则 洗罪崖。 这里是灵山最边沿的地方，环境恶劣，灵气稀薄。 送来这里的弟子，极大多数都是走火入魔的暴徒，他们轻则残杀同门，重则欺师灭祖。 他们在洗罪崖做的最多的事，并非是洗清罪孽重获自由，而是相互倾轧，角逐霸主。 目前在这里坐稳领袖位置的人，是康绍钧。 他原为飞鹤峰的弟子，于十三年前因错杀同门师妹，被关到这里。 他花了十年的时间，召集人马，收买人心，一步一步的钻营，终于坐稳了这个位置。 因此玄夜和郭宇一同被送至这里时，郭宇就以同门之谊，想要与康绍钧扯上一星半点关系。 他甚至将玄夜三年后有可能会离开洗罪崖的消息散布了出去。 关到这里的人，基本上再无出去的可能。 一时间，玄夜成为众矢之的。 尽管，有那个所谓的三年之诺，但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明白，变数太大。 这位新来的疑犯，多半再也走不出去。 玄夜见看守长老给自己分配的地方，是阴暗的山脚的一处洞穴做为自己未来三年的暂居地，便明白了。 一切都是顾南秋安排好的，或许还有温清辞的手笔。 他们要遏制他的修炼速度。 或许，这就是天道的意思。 为什么五年前他的修为几乎与温清辞匹敌，却没有被天道制约，还让他不断突破至现在的修为？ 甚至在这五年间，他收获最大的，并非是那点修为，而是异世界知识的学习，以及对世界法则的参悟。 明明这些威胁更大，却不足以引起天道的警觉。 那么，天道究竟最在意什么？ 答案显而易见。 小月亮。 小月亮的选择，是天道最在意的。 当他与小月亮的灵脉灵海相融的时刻，也就是天道决定对他降下惩罚的时刻。 天道似乎在害怕，害怕小月亮选择和他在一起。 这个世界的法则，原来是因她的选择而变化的。 那么，小月亮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主”么？ 她究竟是谁？ 洗罪崖每日有晨会，本该由看守长老主持，但最近的一年，主持者变成了康绍钧。 今日是玄夜到这里的第三天。 康绍钧照例按照自己醒来的时间，开始了今天的“崖训”。 洗罪崖有一处灵眼，灵气相对充裕，是强者才有资格享用的修炼之地。 康绍钧是灵眼使用时间的分配者。 他会在每日的崖训最后，宣布今日灵眼使用的人的名单。 除了康绍钧的几个心腹，其他人最多不过是八分之一炷香的时间长短。 玄夜做为身份“特别”的新人，至少要到一年后才能开始进入使用灵眼的名单。 因着时日尚短，每个人看向玄夜的目光中，除了距离感，就是审视。 就连康绍钧，都并未拿玄夜立威。 这三日安静得可怕。 直到夜里，有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进了玄夜的住处。 “小白脸，陪我玩玩？” 来者境界已至元婴后期，再加上刚刚自灵眼处过来，灵海里翻涌着无数还未来得及炼化的灵气。 饱满的状态，加上身后有人撑腰，他有恃无恐。 玄夜依旧保持着盘坐的姿势，睁开眼睛淡漠的打量这个男人。 “听到没？跟我！玩！”来人露出不容拒绝的威压。 “他们没有告诉你，第一个来送死的，会承担得更多？” 男人一愣，完全听不懂玄夜这种要深想好几层意思的话语。 玄夜亦不想与蠢货多言，只露出了一个笑容。 艳丽动人。 男人看痴了，带着威压扑了上来。 玄夜的灵力化作一道罡风，劈砍向男人，瞬间鲜血飞溅，那男人断了一臂。 “告诉怂恿你来的郭宇，我可以让他尝尝再次断臂的滋味。” 男人惊愕，剧痛。抱着断臂跪倒在地。 一声嚎叫，男人发了狠的爬起来，调动灵气祭出本命法器，一把巨大的铁锤。 在地上拖动，碎裂的火光飞溅。 男人单手抡锤，袭向玄夜。 这是决然的一击，不给对手丝毫的生路。 玄夜没有退避，仍旧以盘坐姿态，生受了这一锤。 落锤在他头顶一掌的距离处被阻挡。 瞬间，玄夜身下的法阵大亮。 这一锤的万钧之力，像水一样，注入了法阵中。 眼前的一幕让男人瞪大了双眼，但接下来，更让他感到害怕的事情发生了，武器，连同他，被这个法阵吸住，无法挣脱。 体内的灵力如水一样流逝，灵海亦在渐渐枯泽。 原本被灵海包裹的丹元露出海面，灵气四散。 化形的丹元痛苦得挣扎起来。 男人的身体犹如撕裂般，更加痛苦。 “原来这就是洗罪崖元婴后期的境界，像把散沙。” 男人脸色雪白，如被雷击。 他的境界一步步倒退，直到退无可退，回到了练气初期。 “这才是你的真正修为。” 被吸走的“灵气”在阵中汇聚，团成一个烟团。 “他们要你们困在梦里，难怪这么多年来，你们没有一个人能走出去。” 男人跪倒了下去，他体内空虚得厉害，仿佛连同多年的记忆都被全部抽离。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玄夜垂眼看着他，并不回答。 没想到灵山竟然还存在洗罪崖这样的地方。 用稀薄灵气掩盖的，是大量的魔气。 在此处修道的人，以为自己的修为日益精进，终有一日得成大道，离开这里。 而等到某日魔气爆体时，才会明白这么多年的希望，都会沦为尘埃，归于天地。 这种惩罚，不得不说，残忍至极。 顾南秋，温清辞都抱着这样的歹毒心思让他来洗罪崖。 他们笃定他一定会努力修炼，按常人来看，不光修为不得寸进，还会彻底毁了仙途。 他们不知他身体里的魔元，但天道知道。 天道也让他来这里，天道要让他走和小月亮注定对立的路。 这或许就是他与小月亮会成为“宿敌”的原由。 第109章 洗罪崖的秘密 第二日玄夜的可怖做为就传遍了洗罪崖。 谁也没想到，这个年轻人出手这么狠辣，废了对方的修为和一条手臂。 偏偏那个男人什么都不敢说，一直躲在自己的住处不敢出来。 洗罪崖平日里的恶事并不少，但到这种程度的还是第一次。 很快看守长老就把这件事上报给了掌门顾南秋。 顾南秋听过，只是说了句，“如此恶劣行径，断他食水一个月。” 洗罪崖灵气稀薄，平日需要补充食水才能维持生存，若无食水，只能日夜修炼。 而且这样相互倾轧的环境，会愈发促使玄夜更加努力的修炼，他也才能完成温清辞的交托。 三年后，他们二人的境界一如天与地，就算玄夜再挣扎，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是徒劳。 至于弥月，这丫头来了这些年，灵山与昆仑的交情也并未多过当初分毫。 那么她唯一的价值，只剩下和某个亲传弟子定下婚约，传遍九州大陆的那个时刻了。 其实在他来看，弥月根本配不上温清辞。 且不提二人资质与境界的差异，未来温清辞是要回归上界的，弥月这样的凡女，实在是有辱上仙的声名。 更何况，他也看得出来弥月和玄夜之间的小儿女情愫。 温清辞身为上仙，还要在凡界费这样的心思，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 但这些事情也由不得他去操心，温清辞锁住了他的丹元，他除了按他的意思做，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好在乔颜心的残魂，被温清辞丢到了忘川，无论执法堂如何追魂，都不会结果。 而唐绍钧见掌门对此事态度明确，恐怕玄夜是真的将掌门得罪死了，一定会彻底留在洗罪崖，因此对玄夜愈发戒备。 昨夜只是派了个杂兵去试探他一下，没想到这小子的手段比当初的自己还要狠绝。 若玄夜真的留在了洗罪崖，自己的位置不出几年，一定会被他替代。 玄夜不能留在这里，若是留在这里，也必须在尚能控制的时候，把他死死的拿捏住。 唐绍钧在第五日崖训的时候，特地将玄夜违反崖规，罚去一月食水的惩罚当众宣布了。 这种惩罚换做任何人都要喊冤，都会挣扎，但玄夜反应很淡，除了一句“知道了”，没有半句多余的话。 与唐绍钧想象中的结果完全不一样。 这小子，能力已让他十分忌惮，没想到性子也如此沉得住。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他唐绍钧不给他服软求饶的机会了。 玄夜在洗罪崖的每日任务突然变得繁杂且琐碎起来。 每日任务由宗门发布，其中含有破旧物什的修补，后山的种植，以及低端灵草的分拣和炼化。 因为要耗费灵力，一般每个罪徒每周只会领走一种。 但玄夜却被要求必须领走两种。 “这是长老的意思。”郭宇日日抱着唐绍钧的大腿，终于拿到了这个让人眼红的活计，虽然只是暂代。 玄夜看着郭宇小人得志的笑容，没说什么，转身走了。 如郭宇这样的“碎石”，在他一路前行的生命里十分常见，只要不硌脚，他往往都不会费心去理会。 但郭宇的那条手臂，以他的预判，迟早还会再丢掉。 将修补器具和炼化灵植的伙计扔下，玄夜开启了护体的阵法。 他这几日一直在研究体内的寒冰花。 在洗罪崖，寒冰花似乎失去了炼化魔气转成灵气的作用。 它只是悬浮在他的灵海上，不再有半丝变化。 而且他积累的灵气也确实在逆流成为魔气，若不是他有魔根，能够很明显的察觉到魔气的变化，否则这种无声无息消失的灵气，连他都未必会发现。 洗罪崖实际上是一个聚魔阵。 灵山的地界，怎么会有这样巨大的聚魔阵存在呢？ 九州大陆，分为三大板块，太虚宗所在的位置属于富裕的南地，无论从人口还是地理环境，南地都是远胜于永都和北境的。 永都半数被魔界所占，北境冰冷又荒芜。只有南地，是世人所向。 南地分为三个州，中州因灵地甚多，许多派别便在此画地开宗。太虚宗所处之地，为中州边境处，与北境相接。 洗罪崖就处在这个夹缝之处。 可北境从古至今，并未听闻有魔界踏足，这里的聚魔阵，到底是天然所化？还是有前人特意留在这里？ 在既往他对太虚宗的观察里，太虚宗是坚定站在修仙一派那边的。 但这洗罪崖的聚魔阵，只要修为达到化神后期，都能察觉。 太虚宗开宗立派多年，飞升者尚有几位，而达到化神之境的更是不知凡几，为何没有人将这里铲平呢？ 仙宗出了魔修，传出去怕是整个宗门都要被世人诟病而覆灭？ 除非，洗罪崖并不属于太虚宗。 而且，它的存在并不在灵山，甚至不在九州的地图上。 这是一块放逐之地。 此地能如此特别，一定是中州全部仙门都参与了进来。 为了保守秘密，每个仙门被遗弃的子弟，都会送往这里。 若是如此，洗罪崖应该还有另外的阵法——将每个宗门隔绝开来的阵法。 费尽心力做到如此地步，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 而天道，为何又将自己送到了这里？ 弥月的灵府修补并未花费一月之久。 或许是玄夜的灵力洗炼过她的灵脉，这次虽然根基受创，但修养后，弥月的整个境界却比之前更扎实，还小小的进阶了。 从灵池中出来，掐诀收拾了自己，她开开心心的要去找玄夜。 她要抱抱他，还要亲亲他。 但灵识竟会辨不出他的方向。 灵脉相融的二人，是可以察觉到对方的位置的，但此刻弥月什么都感觉不到。 她匆匆去寻月之玖和林云念。 林云念将事情原原本本的都告诉了弥月，弥月听罢，问月之玖，“若我把太虚宗上下搅了个天翻地覆，你们会为难吗？” 月之玖按住林云念激动的手，“神女，你并非太虚宗的人，所作所为，都会自行承担。即使如此，你也要这样做吗？” “我要做！” “那便按你的心意去罢！” 第110章 弥月的首战 弥月前脚离开青丘阁，林云念后脚就要跟上去。 没想到月之玖一挥衣袖，卷出一阵风又将她掳了回来。 “从此刻开始，我们就与这个世界不再有关系了。随我回去。” “为什么会没关系啊？你不是玄夜的挂名师父吗？” “我已改动了这个世界太多的因。”月之玖淡淡的叹息，“你只是……参不透因果之力，也正常。” “你又要说我是愚蠢的凡人对不对？”林云念火大。 “不。”月之玖轻轻地抚过林云念的头顶，微微笑道，“你就是你。” ！！！ 主神大人笑了？！ 林云念呆住了。 天上的太阳要反着出，雨也要变成红色，才能在她有生之年看到主神大人的笑容？ 呆傻的林云念直到被月之玖连人带东西，打包回去了月老殿都还没回过神。 因为主神大人的笑容，真的要戳死她了啊啊啊！ 弥月并未一腔孤勇的杀去缥缈峰。 有温清辞的无耻在前，想必他的师父顾南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要去正殿，在顾南秋每日宗门训诫时，当着太虚宗无数弟子的面，问问他们为什么可以对疑犯视为犯人，随意处置？ 而且乔颜心的死亡，与玄夜半分关系都没有，她去过他的灵脉，根本就没有与人交手而动用过灵力的痕迹。 一个无罪的人，要罚他去灵气稀薄的洗罪崖，顾南秋和温清辞打的什么主意简直太明显。 如果他们不放人，她就杀去洗罪崖，救出玄夜。大不了从此以后他们流落世间做散修，就算修行难一点慢一点，但只要两个人在一起，这些都不是问题。 但在此之前，她要去找一个人。 那个所谓的人界金枝玉叶的公主，翎千霜。 如果温清辞和顾南秋是凶手，翎千霜就是递刀的人。 弥月不打算去分辨此人的出发点到底是善还是恶，既然已造成恶果，那么她就是在作恶。 更何况这个作恶的人，竟一举成了飞鹤峰的亲传弟子。 他们之间若没有半点猫腻，她弥月便白看了这么多年的人世冷暖。 念念姐常说，人生苦短，有冤有仇，还是立马报的好，不然多年后想起来会后悔。 过去的她也许会顾虑重重，会迂回的去解决问题。但现在她不会了。 因为事关玄夜。 他是她的。 谁也不能欺负他！ 翎千霜在飞鹤峰被弥月拦住的时候，刚刚领到亲传弟子的服制。 弥月冷眼看她眼角眉梢的那丝压不住的得色，轻声问道：“好吃吗？” “什么？”翎千霜自然认得眼前的人是“高贵”的昆仑神女，明明与温清辞有婚约，却还与玄夜天天在朝阳峰厮混。 她并不诟病弥月的左右逢源，美丽的女人身边，强者越多，才能显得这个女人愈发珍贵。 在这个世界，成功的方法有许多，大家各走各的路，只要能登上高位，那便是殊途同归。 不过，她也有在意的地方，那便是弥月的修道资源。 娇滴滴的女孩儿，身边两个强者，简直是老天爷追着喂饭吃。 日日合欢，她的境界大约就是这样硬拔上去的。 不像她，修道的资源贫瘠。 那些眼高于顶的亲传弟子，竟一个个都不愿意走这样的捷径。 愚蠢的男人们。 弥月见翎千霜眼波流转，将自己上下打量了好几圈，其中的嫉恨和鄙夷让她愈发不快。 “我问你，人血馒头好吃吗？” 翎千霜不懂弥月在打什么哑谜，但她明白，今日昆仑神女多半是为了玄夜的事情来找自己麻烦的。 弥月的名号在灵山绝对可以力压她，于是翎千霜主动退让，“神女是来飞鹤峰转转的？若是无聊，待我放了衣服来陪你可好？” “陪我？”弥月将手中的佩剑扬起，“那便不要管衣服了，先陪我过几招？” 翎千霜的境界一直在金丹后期徘徊，虽然甩出同辈一大截，但与太虚宗那些天之骄子相较，还是有些不够看。 但她十分有自信，一定能够力压弥月。 虽然这位神女从未在众人前展示过自己的修为，甚至神女的天资灵根如何也一直是秘密。 看她持剑的姿势还算漂亮，想想应该也是花架子，天下之所以不齿合欢宗，一方面是诟病她们走捷径，另一方面是空有境界，却不懂如何施展。 简单的说，便是毫无一战之力。 翎千霜慢慢的将手中的衣服放进了储物袋中，又唤出了自己常用的法器。 她全程都在思考，怎样能让神女输得不那么难看呢？以免加剧了矛盾。 弥月可不管这磨叽女人的婉转心思，见翎千霜亮了武器，便一剑攻了上去。 这一剑，没有使用灵力，只是一个单纯的剑招。 她还不想在对方跪地忏悔之前，把对方一剑结果了。 翎千霜硬接了一招，心中感叹弥月的心思——果然是十成十的想要压制她。 可惜到底是不懂运用灵力，这一剑，并非不能抵挡。 “神女，你这身修为来之不易，还是不要浪费在千霜身上，万一不小心伤了你，温师兄该责怪我了。” 听到温这个字，弥月心底已腾出更多怒气。 这些人，都长着相同的喉舌！ 弥月一剑顶住了翎千霜的下颌，剑锋向上一挑。 翎千霜睁大眼睛捂住脖子，血不断从指缝中溢出。 她出剑好快！而且杀意好浓！ 弥月冷声道：“你们的温师兄终有一日，也会这样败于我的手下。” 翎千霜见弥月神色认真，在求生本能的驱使下，终于开始反击。 下颌的剧痛，让她无法专注，一剑刺出，竟是刺空了。 弥月转到翎千霜身后，又是一剑，削去了翎千霜的长发。 翎千霜伸手一摸，秀美的长发已变成长短不一的齐肩短发，怒上心头。 她不再跟着弥月的步调，干脆地调集灵海中的灵气，向弥月攻出一掌。 这一掌，带着她金丹期的全盛之力。 翎千霜有自信，弥月在她这一掌下，灵脉会受到不小的冲击。 今日这一战，是神女挑衅为先，她只是无奈应战。 至于神女如何下场，都该自行承担！ 第111章 弥月的决定 带着翎千霜全部灵力的一掌，生生攻向了弥月的胸口。 弥月没有后退，只是调动灵气筑起防御。 因为二人交手的地点在飞鹤峰的主路上，周围已有零散的内门弟子围观。 在无数流言中，众人对弥月的观感并不好。而翎千霜爱走捷径的声名早已在外，现在更是一步踏进了亲传弟子的行列，为众人所不齿。因此二人的对阵，围观弟子都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没有人上前劝阻。 除了弥月，谁也不认为这是赌上全部的一战。 甚至翎千霜自己，也认为不过是弥月的负气之举。 事情就在没有人在意的时刻，走向了令人意想不到方向。 翎千霜那一掌，似乎碰到了弥月，又似乎没有碰到。 她只感觉自己似乎碰到了一座坚硬厚实的阻隔。 那是血肉之躯无法攻破和抗衡的强势阻隔。 强势到她的灵脉已被全部震碎，依然还在绞杀她丹田的可怕力量。 翎千霜终于意识到，昆仑神女的修为……远在她之上，而且是一步一步累积的真实修为。 这个女人，没有走过捷径。她修道的天资……或者她本身……才是吸引强者目光的缘由。 她就是母后所说的，天选之人——不需要任何人去成就她，她自己就能成就自己。 翎千霜内伤严重，口中溢出血来，和脖子上的血混在一起，染红了整个前襟，整个人看起来十分可怖。 围观的弟子虽然不知翎千霜伤到何种地步，但刚刚那一掌引发的灵气震动，想必翎千霜应该是受到了灵力的反噬。 弥月死死压制了翎千霜。 这位神女，修为竟会比金丹后期还高？ 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她这么年轻，究竟是什么天赋灵根，才能达到今日的高度？ 难道……也是天灵根？ 弥月唤出飞行法器，揪起翎千霜的衣领将她直接丢了上去。 临走前，弥月对在场所有人说道：“今日我并非无故伤人，你们飞鹤峰的这位弟子，诬陷朝阳峰弟子玄夜，换取晋升亲传弟子的机会，实在是令人不齿。玄夜当日并未伤你们太虚宗的任何人，根本不该去洗罪崖。若太虚宗认为自己可以这样随意的颠倒黑白，那我必不会善罢甘休！” 说完，弥月也不管众人是何反应，催起法器直接向太虚宗的大殿而去。 她改主意了，此事不能拖，一定要趁乱去逼问他们。 若拖到了明日，卑鄙的温清辞一定有一百个办法对付她，她要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飞鹤峰的这番不大不小的变故，还未来得及传到顾南秋耳中。 他正在与各峰峰主商议宗门的杂事，谁知却被内门弟子告知昆仑神女打伤了一名弟子，闯入了宗门大殿。 那位弟子的话音未落，弥月已揪着翎千霜闯进了殿。 弥月见到座上那堆道貌岸然的修仙之辈，看她的眼神如同在看耍性子的晚辈，便预感今日她要的说法，怕也只能是一句苍白的安抚。 然后他们会把自己关起来，就像温清辞那样，妄想控制她改变她。 弥月站在大殿入口处，扔下了翎千霜，对首座上的顾南秋说道：“顾掌门，玄夜并未伤人，你们断案如此潦草，难道是太虚宗的一贯风格吗？” 顾南秋见地上奄奄一息的翎千霜，便知弥月今日绝不会善了。 他第一反应是出手拿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 但丹元处又有绞紧的感觉，那是温清辞在警告他，对弥月要妥善处理。 于是顾南秋只好摆出长辈的慈爱微笑，对弥月温言劝道：“世侄女那日不在执法堂，所以无人为玄夜分辩，不如到顾世伯身边来，与我好好说一说秘境中的真相。” 顿了顿，他补充道：“若真冤枉了玄夜，我立即将他放出来。” 听起来真的极有诚意了。 但弥月只是摇了摇头：“我们现在就去洗罪崖，若我说的对，你即刻将他放出来。” 顾南秋被驳了面子，心底沉了怒意，但他不可能在众人面前丢了掌门之风，更何况还有温清辞控制着他。 他心思微动，在殿中起了个传送阵：“那我们现在便走。” 弥月看着顾南秋故作温和的嘴脸，心下反感，但此刻还未到发作的时候。“我有飞行法器，你先去，我随后就到。” 话毕，弥月转身上了法器，朝洗罪崖方向而去。 飞鹤峰峰主见顾南秋脸色有一闪而过的怒意，立即厉声喝道：“这根本就是个野丫头，完全不把我太虚宗诸位放在眼里！！” 顾南秋一摆手，站起身，神态早已恢复淡然，“罢了，不过是个小丫头，还是不要与她计较了。” 其他峰主连声称赞，感叹宗主豁达大度。 顾南秋收了殿内的传送阵，对众峰主说道：“今日暂时就到这里，我去看看那丫头，或许是受了谁的挑拨。至于她……”他看向地上的翎千霜。 飞鹤峰峰主连忙接过话头：“是我的弟子，我马上带她回去给她疗伤。” 顾南秋点了点头，离开了大殿。 藏在袖中的手并未松开过。 弥月这丫头，真真聪颖。 竟知道提防传送阵。 他本想把弥月传送到缥缈峰关起来，她竟一点当也不上。 事到如今，只能去洗罪崖再做打算。 洗罪崖入口处。 弥月见顾南秋姗姗来迟，便知道想带玄夜离开怕只能是奢望了。 对方的境界已至大乘，她还没有能力战胜他。 现在只剩一条路，就是她也进洗罪崖，去找玄夜。 打定主意，弥月趁看守长老给顾南秋行礼的瞬间，站到了传送阵上。 顾南秋还未来得及收起对看守长老的笑意，看到弥月的作为，脸色大变。 “弥月！那里是通往洗罪崖的传送阵，不可乱入！” “我知道，顾宗主。因为你颠倒黑白，我也只能如此。我相信玄夜，我要去找他，将他带回来！” 说完，弥月便消失在了传送阵中。 “……” 丹元处瞬间传来了剧烈的绞痛，这是温清辞对顾南秋办事不力的惩罚。 “去找她！我不管洗罪崖是不是有去无回，去给我把她找回来！否则等我出关，太虚宗将会鸡犬不留！！！” 温清辞愤怒的声音响彻顾南秋的识海。 第112章 你在这里 洗罪崖的看守长老看到弥月出现在传送阵时，狠狠吃了一惊。 关押男修之处，竟会来了一个女人？ 第一反应，这是一位犯了宗门禁忌的大罪之徒。 往往这样的罪徒，确实有可能送到异性牢狱之处。 送去做什么？ 修道之人除非修无情道，否则也会引入双修之法，偶尔用来突破境界，大部分却是纾解修道的苦闷。 得成大道，千百年都是短暂的一瞬。其间的无数春秋，何其寂寞，若无这样的陪伴，许多修士都难以挨过去。 洗罪崖当然也需要这样的对象。 距离上一位玉殒香消的女罪徒，已隔二百年。 看守长老见弥月模样上乘，眼中亦划过异样的神色。 他在这洗罪崖任职百年，在未交班时刻，便不得离开此处，早已寂寞难耐。 这样一个水灵灵的漂亮姑娘，当然是先让他享用，才轮得到那些犯人。 他疾步上前，想抱住弥月。 却见一道人影闪过，眼前的女孩儿被拥入一道黑色身影的怀中。 “小月亮，你怎么来了这里？！”玄夜的声音里并无半分喜悦。 弥月回抱住玄夜的劲腰，“你在这里，我便来了！” “笨月亮！快回去！”玄夜迅速带她去往传送阵。 “站住！”看守长老怒声喝道，“洗罪崖是你们想走就走的地方吗？” “长老，她是昆仑神女，只是来这里看看我，不知道这里的规矩，还是放她回去罢。”事关弥月，玄夜不得不开口解释。 “昆仑神女？”看守长老与外界的唯一联系，就是从传送阵中拿取食水，再加上他自诩地位与犯人不同，平日并不与他们过多交流，根本不知这几年宗门的事情。 “是的。” “少编些虚名骗我！女修传送到洗罪崖，唯一的作用就是做炉鼎……”长老的话没说完，就被玄夜一掌震退至老远。 玄夜低头看怀中的女孩儿，这些污言秽语，怎配污染他的月亮。 看守长老境界已至化神，没想到却被一个元婴期的罪徒一掌逼到后退。 他低头看着胸口处未散的灵力，有黑气缭绕。 魔修？！玄夜是魔修？！ 玄夜抱着弥月上了传送阵，弥月想挣扎，却被玄夜制住。“乖乖的，小月亮。” 但传送阵却并未亮起。 玄夜惊愕的退了出去，再仔细查看那道阵型。 竟有几处都是死路。 这是一道假阵，只能单向通行。 但这阵型做得极为巧妙，如不通晓阵法的核心真意，这是足以骗过绝大多数符修的传送阵。 看来洗罪崖的秘密之一，是将来到这里的修士都困死在这里。 “怎么了？出不去？”弥月并未感觉到被转移的失重感。 “嗯。这里是个很麻烦的地方。”玄夜沉声说道。 “没关系，只要和你在一起，在哪里都没关系。”弥月抱着玄夜，心中感觉到满足。 从灵池醒来后的焦虑终于被抚慰。 看守长老本以为二人一定会借助传送阵逃脱，这会儿看他们竟停留在原地，一时无法判断事态。 但玄夜是魔修这件事，一定不能轻易放过。 “大胆魔修！你是何时混入我太虚宗的？！” 玄夜并未理会他，此刻更让他担忧的是弥月。 弥月进入这无法离开的聚魔阵中，对她的身心可能都是巨创。 更何况，那长老说的话虽难听，但也确实是事实。进入这里的女修，真的会被每一个人不怀好意的觊觎。 就像一只落入狼群的小兔，会被瞬间撕碎。 想到那些人对小月亮的肮脏的心思，他心中已经腾起了愤怒的烈焰。 他得把她藏起来。 还要研究离开这里的办法。 “长老。”玄夜看向对方，“今日的事情，你有两种方式保密。” “选。是性命，还是说话的舌头？” 看守长老睁大眼睛，玄夜嚣张的话语，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 这个年轻人，到底知不知道天高地厚？ 再不出手，这洗罪崖怕是所有的人都要不服管束了。 看守长老的本命法器是一把长枪，枪尖以极快的速度攻向玄夜的面门。 玄夜侧身避开，想把弥月带到安全的地方。 没想到弥月推开他，一剑挑开了那把枪。 “小月亮！”玄夜怕弥月运用灵力被魔气反伤，伸手想拉住她。 没想到弥月速度更快，几个剑花挽过，已与那位长老战做一团。 看守长老今日简直是噩梦般的一天。 这小丫头身体里的灵力，最多也是元婴境界，可他为什么竟还是节节败退？ 自己明明高出他们两个大境界，为什么像个与成人对阵的孩童般无力？ 直到他感觉灵海空虚，已无力再战的那一刻，才隐约感觉到身体出了问题。 玄夜拉过停手的弥月，对看守长老说道：“你应该已经察觉到异常了？” “什么意思？”长老想起刚刚玄夜击向自己胸口的那一掌，难道……“是你，你用魔气封住了我的灵脉？” “我的修为，不可能浪费在蠢货身上。”玄夜握着弥月的手，灵识探向她的灵脉，检查她是否被魔气侵蚀。 弥月感受到了玄夜的存在，灵识亦进入了他的灵脉。 “怎么回事？”弥月有一丝迷茫。 玄夜灵脉中的黑色那一边明显粗过了白色的那一边。 女孩儿温和的探寻，像是温柔的抚摸。 这里明显不是灵识纠缠的合适地方，玄夜压住心跳，断开了与弥月的灵脉连接。 还好，小月亮的灵脉似乎没有受到影响。 “玄夜，这个地方几乎没有灵气。”弥月不知其他缘由，只是本能察觉到四周的气脉与自己不合。 “嗯，这里是被设计的聚魔阵，具体的用途我还在查。”玄夜伸手把她揽入怀里。“别看。” 另一只手上握着的，是那把的长枪。 长老只感觉口中巨大的痛苦让他透不过气来。 直到玄夜扔下那把枪。 “呜呜呜……”看守长老双手捂住口鼻，殷红的液体不断涌出，他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玄夜冷冷地盯着他：“今日的事情，你若泄露半分，付出的就不只是说话的这张嘴。” 第113章 永恒的虚无之地 玄夜开启了传送阵，带着弥月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弥月看到这小小的山洞，十分生气。“他们就让你住这里？” “嗯，我住也够了，不过现在你来了，我们还是得赶快离开这儿。”玄夜环顾四周，这里确实太委屈小月亮。 弥月仔细看玄夜那张漂亮的脸，瘦了些，大约是此处魔气浓郁，愈发显出几分邪魅，更加的勾动人心。 面上没有半点不满，他似乎从不为世间的不公待遇而有情绪。 或许因为他深知自己是个魔修，不为世间所容。 明明他比任何人都努力，都要优秀。 那些人有什么资格这样对待他？！ 弥月心疼的伸手捧住玄夜的脸，“我说过了，在哪里都好，只要跟你在一起。” 玄夜看着弥月专注又认真的模样，微微俯身，轻轻吻住她的唇瓣。 怀中的月亮，带着灼热的温度，主动落入了他的世界。 安抚了他近日忐忑的心。 他们还会成为宿敌吗？不会了？ 弥月的神识察觉到了玄夜的不安，她主动探入了他的灵脉。 感受着女孩儿的灵识一路去到了他的灵海，在颤栗中，玄夜本能的加深了这个吻。 深蓝色的海，暗涌着剧烈的浪，情潮漫起，将弥月卷入其中。 这是属于她的海，她的天地。 弥月再次看到了悬浮在灵海上空的那朵花。 美丽的白色花朵，仍以花苞的样子存在着。 “好美。不知道它开花了是什么样子。” 弥月浮空而起，灵识聚起一丝灵力，轻轻点在花朵上。 原本停滞的花朵忽然转动起来，带起玄夜的灵海，一时间海潮震动，海浪齐齐共鸣。灵海上空幻化出透明的光罩，将花朵和弥月整个包裹住。 玄夜抱紧了怀中的弥月，轻轻颤抖着。 他的整个灵脉被汹涌的力量席卷，魔气与灵气在其中剧烈碰撞，激起无数灰色的光斑。 弥月见玄夜模样痛苦，再次聚起灵力，灌入花朵中。 白色的花仿佛受到了某种洗礼，旋转得更快，花苞四周浮动着金色的碎屑。 玄夜的灵脉也被裹上了淡淡的金色。他在如针刺火燎的极度的疼痛中，生出了幻觉。 那是…… 巨大的白色荒原，天与地之间没有边界，只有无限的白色在其中蔓延。 那是……永恒的虚无之地。 弥月透过玄夜的灵识，看到了他所看到的一切。 幻觉转瞬即逝。 “那是……”弥月的记忆深处涌上莫名的悲意，大滴的泪流出来，无法停止。 玄夜心中亦是感到悲痛难忍，这种痛苦甚至掩盖了灵脉的痛苦。 他吻去了弥月的泪。 “玄夜，为什么我总觉得，与你相识了许久。我似乎……忘记了很多事……” 林云念看着水镜里的二人，心中感慨。 “阿玖，他们是不是想起了自己在上个世界的身份和名字了？” 月之玖没有回答。 案台上的合缘香，淡淡的烟柱包裹在断裂的红线上，在烟雾消散前，没有谁能知道结缘的结果。 玄夜放开了弥月的灵识，安抚着怀中哭到难以自抑的女孩儿，大约是此处灵气稀薄，弥月哭累了，很快昏睡了过去。 玄夜安顿好她，在她身下亮起小小的聚灵阵，虽然在这里作用不大，但至少聊胜于无。 “念念姐。”玄夜在意识中呼唤林云念。 【在……在！】 差点忘了自己“小可爱系统”身份的林云念吓了一跳。 “可以把全部剧情告诉我吗？” 林云念愣住，然后看向月之玖。 “看我做什么？你自己决定。”月之玖如是回答。 既然如此……林云念大大方方的把两本书都交给了玄夜。 ……不愧是她。月之玖叹了口气。 玄夜看到厚厚的那本《魔尊要飞升》，没有半点其他情绪，只是淡定的翻开，开始阅读。 他看书的速度极快，只一个夜晚，厚厚的书就只剩一个薄薄的尾声了。 又到了涯训的时间。 玄夜将两本书收入了储物袋，想了想，决定还是去看看情况。 他布置了结界，又在结界中燃起了幽昙，直到他回来前，小月亮会有香甜的一觉。 轻轻地吻了吻她之后，玄夜离开了。 一路上他走得很慢，想着书中的内容。 这本书的作者隐藏了许多信息在里面。 但这些信息，似乎都指向了同一个方向。 世界是虚假的。 今日主持涯训的并不是康绍钧，而是一位新来的看守长老。 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玄夜身上。 玄夜眸光微动，这是……顾南秋派来的？ 小月亮！ 只一个闪念，玄夜瞬移到住所的门口。 果然，门口有几个太虚宗打扮的男修。 看服制，是内门弟子。 他们看到突然而至的玄夜，眼里都生出了十分的警惕——他怎么来的这么快？ “你们是来找我的么？”玄夜先出声问道。 “我们来找神女弥月。” “然后呢？” “保护她，等待宗门接应。” 几人之所以交代了个干净，还是因为玄夜的各种“恶名”在外，他们亦不想招惹太过。 “我会保护她。你们要做的，是盯紧洗罪崖其他人。” 几人面面相觑，有位大胆的弟子说：“温师兄与神女的姻缘已定，玄师弟你……这样不妥？” “姻缘已定？” “是的，掌门已向九州大陆宣布了与温师兄的结侣之人，正是昆仑神女弥月。” 呵！ 众人见玄夜面色阴沉，却露出了一个惨绝的笑意。 原作中，温清辞与弥月确实是在相识五年后初定婚约。而他，还在太虚宗底层苦熬。 此时此刻，除了弥月来找他，其他的一切，竟奇迹的与书中的轨迹重合了。 这个世界，因果，天道，死死的裹挟着每个书中人。 真的无论怎样挣扎，都会走到那个既定的结局吗？ “结侣？”从狭窄的洞口走出一个年轻女子，面容如深冬的冰雪，冷冽中透着不与世间万恶相融的孤傲。 “他温清辞在你们眼里再矜贵，于我，连给我提鞋都不配。” “我的道侣，从来只有一人，那便是太虚宗九长老的亲传弟子，玄夜！” 第114章 第三千零一次尝试 “我的道侣，从来只有一人，那便是玄夜！” 须弥空间里的那片属于圣尊的星月神识碎片一阵震动。 月之玖的脑海中随即出现了一道声音。 “月之玖，你还是像当年一样，毫不顾忌因果，四处惹祸。” “圣尊，我年岁渐长，是福是祸，已能预知一二。” “呵，不枉当年她捡你回去。不过你所做的一切，终将成空，又何必赌上这份修为？” “圣尊，您押因果，我赌真心。至少神女的选择，目前是我险胜。” 圣尊沉默了片刻，“你动了神女最后那根情丝对么？” “……是的，我留下了那根情丝的情根。” “我的时间不多了。” “圣尊，不过是一炷香的时间。这是在那三千次姻缘之外，我给您和神女创造的最后一次机会。” “我与她，每次相遇，都是为了道别。不要再伤她的心了。” “圣尊！请您再听一听神女的心，也请您再给天下苍生一次机会，不要再让事情走到无可挽回的那一步。” “苍生？”圣尊笑了，“月之玖，你对魔道到底有什么误会？” “请您怜悯！” 圣尊不再回答，退出了月之玖的神识。 弥月的话让众人震惊不已。 玄夜亦有几分心惊，他没想过，小月亮会这样坚定的选择他。 从来没有人，会在世人面前认同他，选择他。 连他也以为，像他这样的人，要登上至尊高位，才有资格与弥月并肩天下。 他自知对弥月的感情，有些许的病态。 压抑着对她的渴望，占有。 就像阴暗的罅隙中开出的花，从不向往阳光，只是默默盛开着。 他要的，也只是她的陪伴，目光。其他的，在他微末时，没有资格奢求。 但现在…… 神识中突然出现了一道声音，对他说：“想一想你们宿命的结局，想一想，怎样对她才是最好的。” 宿命的结局？是指他们终将走到对立的那一幕吗？ “你是……？” “当结局是既定的，你能做的，只是让过程更加合理。” “……你是谁？” “好自为之。” 玄夜看着弥月灿若骄阳的面容。 既定的结局，对她最好的…… 心中的第一念头，这个女孩儿，他要引导着她，让她慢慢走向绝望…… 只有当她不想再看到他，不要他了，当他们对立时，她才不会有任何犹豫，才会毫无留恋的要了他的性命。 “前尘往事，一笔勾销。”神识里响起的，是熟悉的，弥月的声音。 这才是对她最好的结局……吗？ 【玄夜我告诉你，你丫要再像上次那样伤害她，你就给我……唔唔唔……】 随即林云念被下了禁言咒，正揪着月之玖跳脚。 像上次那样？伤害她？ 原来，这不是他们的第一次相遇吗？ 原来上一次，他也是选择了引导她，丢弃自己。 那这样做，真的是正确的选择吗？ 若是正确，为什么还要不断的重复呢？ “玄夜，傻了吗？” 眼前的女孩儿，笑意盈盈，像一轮无瑕的清月。 “小月亮，我是魔修，和我在一起，或许会有许多苦难……” “我也并非什么神女，只是一块上古顽石所化，你会嫌弃我吗？” “我怎么会嫌弃你？！” “那就够了。我和你是一起的，知道吗？傻瓜！” 二人无声的用灵识交流，像古老的仪式。 一切不过须臾之间，众人冷静下来，想起自己的来意。“神女，掌门有令，你还是与我们走？” “玄夜！放开神女！”新的看守长老声音由远及近。 玄夜感受到对方释放出的威压，乃是真正的渡劫之境，离巅峰的大乘期仅差一个境界。 顾南秋与温清辞这是要借他人之手，彻底解决他。 只可惜……在这里与他对阵，就算顾南秋亲自来，也不可能敌得过他。 聚魔阵中的魔气，将生生不息的补充他空虚的灵海。 长老见这个年轻人不惊不惧，轻松的抗下了他的逼迫，想起五年前在测灵台上令人惊艳的少年。 今日这一战，他忽然没有十足的把握了。 “各位，神女绝不会交给你们。我亦不想伤人，若是惜命，还请自行离开。”玄夜望着长老说道。 “玄夜！你知不知道你正在做什么？洗罪崖三年刑期，你想因藐视宗规坐实了不成？！”看守长老好言相劝。 “长老，我猜，顾南秋是不是许了你们诸多好处，只要来到洗罪崖，护好神女，待到你们回太虚宗，他便与你们兑现？” 长老不说话，算是默认。 “若我告诉你，这里是一处埋骨之地，你们又作何感想？” “什么意思？” “不信，你现在无论派谁去试试，看看传送阵能让你们回去吗？” 长老犹豫了一瞬，对两名弟子使了个眼色，弟子领命而去。 不过半刻，二人复还，眼中带着难掩的惊恐：“长……长老，是真的！我们出不去了！” “这是……” “这里魔气遍布，灵气寥寥，奉劝诸位保持灵脉充盈。以免引得魔气入体，乱了修为。” 长老从储物袋中取出识别魔气的法宝，果然四周景致突变，原本的白昼被浓雾般的黑色烟雾覆盖，变得犹如暗夜。 众人大骇，一时乱作一团。 玄夜看到被他牵着的弥月，周身浮出的淡淡白色光晕，黑雾不能触碰她分毫。 原来，小月亮根本不惧这些魔气。 因为她并非凡胎么？ 小月亮身上也有许多秘密，若有机会，去一趟昆仑最好，到她的出生地，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既然诸位既已明白了自己的处境，想必就不该再在神女一事上执着。当务之急，是要想办法离开这里。” 众人确实都不敢再轻举妄动，若灵脉中入了魔气，乱了经脉都是小事，就怕魔灵碰撞，伤了丹元。 “你是怎么发现的？”长老问。 “那日，有位境界高于我的人来‘教训’我，却根本不敌我两招。我便发现他的体内灵气全无，尽是魔气，真正的境界亦退至最初，就已有了怀疑……” “若还不肯信我，之前的看守长老，他的境界，早已崩溃。或者还有这帮罪众的境界，你们随时可以去查验。 长老恨恨捏拳。 掌门！顾南秋！ 他们向来不和，难怪将如此重任托付于他。 这真是排除异己的绝好手段！ 第115章 月蚀之夜 一场恶战消弭于无形。 康绍钧本以为自己可以坐收渔利，没想到玄夜仍旧好好的，身边还多了个女人。 他竟可以独自拥有女人？！凭什么？ 这个消息他暂时不敢说与他人，因为早在最初新来的长老出现时，他就被警告了。 康绍钧的境界虽然已近化神，但与长老的渡劫期相比，依旧无法匹敌。 一时间，洗罪崖的格局变了。 表面上，是新的看守长老重新开始管事。 但实际上，核心竟然变成了玄夜。 不知为何，从长老，到新来的那几名内门弟子，对玄夜都颇为尊重，有时候甚至有些讨好。 玄夜的住所也变了，向来属于长老的那套采光最好的小院，竟然让玄夜住了进去。 而属于康绍钧的那间相对次之的小屋，归了新来的长老。 接下来的轮序，便是那几名内门弟子，再才是他。排到最后，郭宇住到了玄夜曾经那个小小的山洞里。 如此一来，罪众们的情绪日渐激愤，矛头都暗自指向了玄夜。 康绍钧便等待着，希望有谁出头，挑起事端。 最好把那个女人也暴露出来，洗罪崖便热闹了。 可惜玄夜不常出现在人前，长老甚至免了他的涯训及每日任务。 情绪就这样日日积累起来，康绍钧暗地拱火，等待着众人不再忍耐的那天，将这小子从高台上一把拉下。 玄夜对知道真相的长老和内门弟子的承诺是，在研究出离开这里的阵法后，一定带着他们离开。 换来了当下的一切。 院落不大，但也隔出了两个房间。 一间是弥月和玄夜的卧房，另外一个房间照例做了玄夜的实验室。 玄夜去洗罪崖什么都没带，但弥月离开朝阳峰时，被月之玖强塞了三个储物袋，后来到了洗罪崖打开时，弥月才发现月之玖将她和玄夜在青丘阁的所有物什，都放进了里面。 包括玄夜的实验室的全部器皿，和他的实验资料。 于是玄夜再次忙碌起来，晚上修炼，白日便待在实验室里。 玄夜最近的研究方向一直都是物理学，量子力学的知识体系让他极感兴趣。 其中的一个分支，量子纠缠，引发了他的许多思索。 玄夜一向擅长把知识体系融汇贯通，无论是他的道符，还是他的丹药。 但量子纠缠对世界的揭示和解读，还是让他感觉再次打开了心境。 宇宙全息投影，虽然只是个理论，但用这种思路来解释现状，确实许多事情都能说得通了。 那一端的因，呈现了这一边的果。 所以无论这一边过程如何调整，结局都不会有变化。 在投出影像的那端，一切事实早已成为既定。 世界是虚假的。包括他和小月亮。 那他们的挣扎究竟算什么？ 玄夜心情沉重。 弥月看到他从实验室出来，微笑着迎了上去。 “怎么啦？”女孩儿似乎从无烦恼，总是笑着。 她伸手，抚平玄夜皱起的双眉。 玄夜抱住她。 怀中温暖的女孩儿，她是虚假的？ 那么，真实的她在哪里？而且真的有真实的那个她存在吗？ 弥月感受到玄夜的神识波动。 “让我看看，你在害怕什么。”弥月进入玄夜的灵脉，她的灵识化作一条游鱼，一路游至他的灵海。 半空中洁白的花朵被黑色烟雾包围。 弥月瞬间上前，挥散了那些黑雾。 玄夜的神识顿时清明。 刚刚……似乎他陷入了一种不自知的困境中，他试图将他害怕失去的小月亮，合理化为虚假的人。 修魔二十余年，从未有过走火入魔的时刻，为什么却在今日发生？ 玄夜敏锐的探查了一下四周。 洗罪崖的魔气愈发浓郁了。 同时，天上的月亮，在一点一点的消失。 这是……月蚀！ 月蚀之日，阴阳相悖，五行混沌，正是妖魔乱世之时。 日蚀与月蚀发生时，都是万物最为混乱之时，是对天下所有修道者的最大考验。 无论是仙，还是魔，在这一日陨落的大有人在。 弥月在大量堆积的魔气中，亦很难自保。 “小月亮，今夜……不要离开我。” 玄夜在身下亮起蓝色的聚灵阵，与弥月相对而坐。 他要将魔气炼化成充裕的灵气，帮助弥月度过今夜之劫。 玄夜去到了弥月的灵海，她的丹元果然不如往日莹润透亮。 世间修仙的道侣，在这种时刻，往往会双双用灵气筑起高墙，隔绝混乱所致的一切不利。 但他做不到，他没有足够的灵气滋养她…… 玄夜的心魔再起。 弥月的灵识怀抱着那朵花，似乎是睡着了。 周围的空间瞬间改变。 弥月看到一个小小的孩童，站在一片巨大的水域边。 那是……年幼的玄夜。 奇异的是，弥月似乎对他并不陌生。 “你在干什么？”弥月俯身，问小小的人儿。 “我在看未来。”幼年的玄夜，瘦骨嶙峋，尖尖的小脸，呈现出的是与年龄不符的成熟。 “未来？” “在海的那一边，有一座山。去到那里，就不会挨饿了。我要去那里，一定要去。” 画面一转，幼年的玄夜被无数不怀好意的人虐打，折磨。他一路跌跌撞撞，靠着偷骗的小手段，终于绕过了那片海，来到了中州。 富庶的中州，人们生活并无饥寒，但对待玄夜，他们却换了另一种折磨方式。 他们给他假的父母，假的师父，那些人用扭曲的手段教养他，要把他送去中州最黑暗的地下世界。 只因他的容貌，在地下世界会换成流水一样的银钱。 玄夜学会了如何取悦人心，也学会了如何玩弄人心，让自己全身而退。 大笔大笔的钱，被养父母和师父拿走挥霍。他们吸着玄夜的血，还要责骂他不肯出卖身体。 “为什么不离开他们？”弥月问少年玄夜。 “待到十四岁，这里才能给我名牒，有了这个，我才能去灵山。” “为什么一定要去灵山？” “不清楚，冥冥中，感觉我的未来在那里。” 直到少年终于年满十四岁，有了名牒。 养父母将名牒捏在手里，告诉他，今夜他将第一个恩客伺候好，才会将这个给他。 玄夜微微笑着：“明明还有一个办法，不是吗？” 第116章 病娇男配他黑化了 玄夜伪造了命案现场，然后离开了那里。 他靠着不多的银钱，寄居在破庙里。 凭着体内的魔灵，自行参悟魔修之道。 一年后，他初上灵山，因杂灵根的资质，只能做普通的外门弟子。 又因容貌，引来了公主翎千霜的觊觎，公主求而不得，心生怨念，与一个叫李畅的外门弟子联手，欺辱他，折磨他。 “为何不走？你的修为并无半分变化，这里不适合你。” “因为她。” 弥月顺着玄夜的目光，看到了端坐在高台上的昆仑神女。 那位神女，如一尊普度众生的菩萨，散发着慈悲的圣光。 她的身边，站着一位墨发白衣的男子，亦有仙气环绕。 “她身边有人了。” “她只是没有看到我，待她发现了我，便会与我在一起。” 弥月掐了诀，去到了高台，凑近了那位巧笑倩兮的神女。 像个精美的人偶。 没有灵魂。 “我替你看过了，她很不真实，像个假人，你不要等她了，没用的。” “不，你骗我。我看到她的第一眼就知道，她是我的未来。” “她怎么会是你的未来！你的未来明明……” 明明什么？玄夜的未来是什么？ 在弥月的迟疑中，玄夜已在灵山的太虚宗待了十年。 从少年到青年的十年间，玄夜的修为毫无寸进。 反而是神女与太虚宗的天才弟子温清辞结了道侣。 直到有一日，玄夜看到神女，无法自控地冲上去表明心迹，被赶出了宗门。 他恨恨起誓，要打败神女身边的温清辞，要得到昆仑神女的身与心。 最后，玄夜进入了魔界。 五年又五年，他在魔界搅动风云，一路坐到了魔尊之位。 他终于有机会，挑起争端，攻打修仙门派。 “玄夜，这个未来也很好，不要再去找她了。”弥月劝他。 “这世间，唯有她，是我所愿。” 这句话……弥月很确定，温清辞在秘境中对她说过。 但是现在，是玄夜说出了这句话。 这是怎么回事？ 弥月在这里只是一个灵体，阻止不了任何人与事。 各宗门与魔界的战争无可避免，直到温清辞带领无数修道人士击退了魔界大军。 而玄夜终于与神女相对而立。 “你看看我，是我，我是玄夜。”他的声音，卑微又颤抖。 神女一剑洞穿了玄夜的胸口。 待到神女抽出剑身，从玄夜伤口中喷洒而出的，是无数的书页。 每一页的书角都有书名，弥月凝神看去，是《霸道仙尊宠妻日常》。 “这本小说太好看了！仙尊和神女的糖我磕疯了！至于那个男配魔尊玄夜，早都该下线了，为什么让他苟活到最后！” 这一堆文字碎片从天空掉落。 画面一转，一片巨大的水域，小小的孩童站在岸边。 “我要去灵山，一定要去。” 发生过的故事，如走马灯一样忽地转过。 这次，玄夜想方设法的，送给神女一朵花。 结局如旧。 “玄夜这么舔神女，有用吗？神女注定是仙尊的好吗？” 文字碎片落尽，仍是那一片无尽的水域。 小小的孩童：“未来，未来在那边。” 玄夜在神女外出游历遇险时，用身体替她挡了一剑。 神女面容冰冷，“你连给我提鞋都不配，我的道侣从来只有一人，那便是温清辞！” 那一剑伤的很深，玄夜几乎丢了性命。但神女没有来看过他，连一句问询也没有。 结局依旧。 “这么蠢的男配我都没见过，作者快点安排他下线啊！他除了一张脸，还有什么是值得人喜欢的。” 弥月在文字碎片中，拥住那个小小的玄夜。“不要，不要再去见她了，没用的，真的没用的……” “我的未来……在那边。” 黑暗窒息的成长，一遍遍洗刷着这具瘦弱的身躯。 “玄夜，到底为什么啊？！” 弥月眼睁睁看着玄夜再次被神女一剑洞穿。 “作者不要安排男配的戏份了，直接发糖不行吗？” “仙尊无敌，神女无敌，有这两个人这本小说就足够了，还要什么玄夜这样的男配。” “玄夜怎么看都是那种偏执狂，病娇只能在书里看看，现实里遇到快点跑！” 直到第七次。 这次的玄夜，把神女掳到了魔界。 他让人用锁链，将神女绑成了一个屈辱的姿势。 “你想做什么？！” 玄夜居高临下地看她，“你终于是我的了。” 弥月看着这一幕，感觉十分割裂。 玄夜的一举一动，都像被驱使的傀儡。 朝着注定结局的方向，反反复复的尝试。 这一次，他会达成心愿吗？ “我的道侣是温清辞！你不要让我恶心你！” 玄夜看了她许久，最后离开了。 第二日，第三日，直到第七日。 神女从唾骂，到沉默，到乞求。 “让我走好不好？我想回去，清辞还在等我。” “你这样绑着我，我很难受，你难道舍得我难受么？” “你说，你想要什么？说出来，我给你，然后你放我走。” 玄夜并不触碰她，只露出讽刺的笑意，“我说过，我要你的身心，你给了我，还能去哪儿？” 神女一心脱困，露出一个魅惑的笑，“想不想抱我？放开我，抱抱我好吗？” 玄夜果然放开了她。 但等待他的，依旧是那把贯穿他胸膛的利剑。 “所以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生物，这个病娇男配到底有什么存在的价值呢？只是反衬仙尊大人更像一朵高岭之花，坐怀不乱，根本不会被欲望所支配吗？” 他们第八次回到那片巨大的水域边。 弥月这次终于看清了水域里涌动的，全是密密麻麻的书评。 小小的玄夜开口问道：“他们说，我是病娇男配，对吗？” “嗯。” “可是，我明明记得，她说，她的道侣是我……她是我的……” 弥月明白了，这里是一个无法挣脱的幻境，玄夜陷入了求而不得的心魔里。 “既然如此，小月亮，抱歉，我不会再被动的等待未来了。” 仅一瞬，玄夜就化作青年模样，重回魔界，指挥魔众，血洗中州。 各个宗门不断落败，直到玄夜一剑贯穿了温清辞的仙元。 他用那把染血的剑尖，挑起神女的下巴，“告诉我，你的道侣是谁？” “温清辞。” “回答错误。”那把剑，同样洞穿了神女的胸口。 《霸道仙尊宠妻日常》这本书出现在半空，龟裂，破碎，消失。 无数尖锐的声音在叫喊。“救命，病娇男配他黑化了！” 第117章 湿润的情潮 随着那本书的消失，仙界震动。 帝尊温清辞睁开了银色的双目。 原本他的神识还在三千小世界中穿行，寻找弥月的踪迹。 “去查，是谁把言灵打破了。” 座下童子领命而去。 帝尊的脸上有一丝淡淡的浮躁。 “幽月。” 一名紫衣女子出现。 “你越来越没用了。”温清辞看着她。 “帝尊，幽月实在找不到神女的踪迹，是我无能。” 幽月的脸，与弥月如一母同胞的孪生姐妹。 只不过，她的脸因沾染着无数的欲念，看起来更成熟而魅惑。 “过来。” 幽月依言接近了温清辞。 她抬眸，看清了温清辞眼中透露的深意。 只是一道诀，幽月瞬间不着寸缕。她的脸上换上了娇憨的神色，手伸向帝尊的脸。 温清辞垂眼看着投入他怀中的幽月，明明，这么相似，谁也找不出半点不同的两个人。 但…… 幽月的手，一点点向下，轻轻撩开温清辞的衣襟，露出泛着洁白圣光的胸膛。 她轻轻吻了上去。 温清辞眼睫轻颤，“月儿……” 怀中人的灵识向温清辞的仙脉探去，却依旧是重重的被拒绝在外。 帝尊清醒了几分，“幽月。” 幽月抬起脸，演绎出的那几分无措与惊慌，看起来与弥月如出一辙。 “不要贪心。”温清辞说完，把幽月压下。 在整个过程中，幽月控制着自己的每一个举动，都是温清辞要的那个弥月。 连呼吸，都是轻淡的，不敢有一丝放肆。 她听着温清辞口中破碎的“月儿”，轻轻闭上了眼睛。 …… …… 身体的欲望得到了纾解，温清辞起身，看着幽月神似弥月的模样，皱了眉。 “不要再装了，你永远不会是她。” 幽月低下头，入目的是自己混乱一片的身体。 她的身体是弥月的替代品。 但人不是。 她是弥月的伴生，是温清辞顺手做出来的实验体。 每一个身份，都是对她的最大否认。 月亮的暗面，到底算不算月亮？ 魔界亦感受到了书本消失的震动。 守在圣尊身边的黑衣少年，眉宇舒展，“圣尊！是言灵，言灵被破了！” 重重帘幔后的圣尊玄夜，静静躺在卧榻上。 枕边是一块凝神香。 黑衣少年的识海中出现一道声音，“派一队人马，将那本书扔进魔渊，留下痕迹给温清辞去查。不要出差错。” “是！”少年向帘幔行礼后，匆匆离去。 随着书本破碎，天地震动。弥月周身的背景倏忽褪去。 她醒来，感觉到自己的灵海内正翻腾着充裕的灵气。 她怀中洁白的花最外层的花瓣舒展开来，缓缓转动着。 玄夜的灵海与最初相比，如退潮般浅了些。 这个傻瓜，又在用他的修为填补她的灵海。 她潜入了他的灵海，轻轻的吻了吻他的丹元。 月亮复又一点点出现了，今夜最诡异的时刻终于过去。 玄夜周身缭绕着黑色的魔气，眉心的黑意已一点点漫了上来。 感受到丹元被轻吻，玄夜无法自控的颤抖起来。 他抵抗心魔时用尽了全部的定力，此刻弥月的撩拨，他已无法再忍耐。 他的手本能地寻到弥月的手，指尖插入她的指缝，用力的与之相扣。 二人的灵识并未分开，而美好的女孩儿此刻就在身下，玄夜的灵识与他的肉身，都深深吻住了弥月。 灵与肉的双重相触，让玄夜和弥月的灵海双双震动，细密的海浪碰撞出小小的海潮，倒灌入灵脉。 深蓝和透明的灵海相融，变成淡蓝色涌动的情潮，蔓延过他们的每一条灵脉，刻下对方的气息。 玄夜一路吻下去，弥月温柔的回应着他的攻伐。 而情潮亦一路向上，向灵府而去。 月色渐渐重回人间，顺着窗户，淡淡投映在二人纠缠的身躯上。 “你真的要这样做吗？”玄夜的识海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得到了她，待到你离开她的那一天，她会怎样你想过吗？” “小月亮，我不会离开你……”玄夜的意识已经沉入了情海中，喃喃自语。 玄夜的神识如被一根钢针刺入，剧痛让他瞬间清明。 “想一想你刚刚是如何突破心魔的，你与她的未来只有这两个结局。要么杀了她，要么你被她杀死。” “你们总有一方，要背负着沉重的感情，活下去。” “如果你不让她背负，唯一的办法就是杀了她。” “你是选择死亡，还是选择背负？” 玄夜一时无法回答，只是下意识的，选择了带着灵海，连同他的人，从弥月身上离开。 月光清泠泠地，照亮这个迷乱的房间。 月光下的弥月，莹白的肌肤上散落着点点红痕，这是他刚刚的所为。 二人的灵脉中，还残留着湿润的情潮。 手中温暖柔软的触感已刻入了他的脑海深处。 玄夜掩好弥月散乱的衣衫，眼中却噙出了泪。 这明明是他的月亮，他藏在心底的月亮，他却是那个最没有资格与她相依的人。 如果最终的结果真的只能走到那一步……或许得到了这些，就已是他能拥有的全部了…… “告诉我，你在怕什么？”弥月看穿了玄夜的退避与克制。 “小月亮，这样做……对你不好。我不该……这么自私。” 玄夜重重的垂下了头。 他怕，两个结果，他一个都不能接受。 在没有更好的出路之前，他不能…… “你是不是有了心魔？你怕我们会走到那个结局，你会杀了我，或者我会杀了你？” 玄夜抬起头，月光下的年轻男人，第一次流露出了自卑和怯懦的模样。 “小月亮，我想我不够资格，站在你的身边……”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弥月封住了双唇。 “抱住我。”弥月命令道。 第118章 登仙之劫 “抱住我！”弥月命令他。 清亮的月光下，女孩儿倚在玄夜的怀里，细细诉说。 “在昆仑的时候，因为我是一块顽石所化，他们每个人都说我是上天的恶报，不敢与我过多接触。但丢弃我又怕上天降罪，于是只好让我吃百家饭，养大我。” “那时候，我最想要的东西，是一张柔软的床，让我能好好睡一觉。因为柴房和廊檐，真的好冷好冷……” 玄夜抱紧了她。 他从没想过，这个世人面前清冷高贵的女孩儿，也经历过这样苦寒难熬的日子。 “这样过了十年，他们发现我修道的天资过人，又特别会看脸色不讨人厌，才破格让我去了山主家，做了他的义女。” “本来我以为自己会在灵山得道升仙，又因为一道莫名的卦相，而来到了灵山，要做谁的新娘。” “这就是我之前的人生，一直被安排着，虽然有点曲折，也有点不幸，但总体而言，还是让普通人艳羡。对么？” 不对。玄夜摇头。 他的月亮，应该悬于九天，怎可沾染人世的这些俗事。 弥月抚上玄夜的脸，用灵力驱散了他眉宇间浮动的黑气。 “这样的人生，我本以为我不在意的，但是遇到你之后，仔细想想，其实还是在意的。” “我很想自己是那个天生高贵的神女，这样我选择与你在一起，就能压制住世人的那些妄念，让过程少些纷扰。” “但我不是，我只是被世人赋予所谓神女身份的顽石。” “所以，当我坚定的想要选择你的时候，你不要退缩好么？我很怕，就我一个人，抵挡不住那些世俗的阻拦。” 弥月抬眸看入玄夜的眼底，那些坚定驱散了玄夜的不安。 “玄夜，偶尔我也会自我怀疑，也会有心魔。但是，我会一直相信你，请你也相信我，好么？” 玄夜低头，吻住了弥月。 他们的灵识再次进入彼此的灵脉，二人灵海的共振第一次同频。 悬浮的白色花朵被催动，旋转得越来越快，终于全部盛放开来。 花心处，有一颗透明的晶状体，弥月的灵识一靠近，它便随着弥月的气息，一路顺着灵脉游走入弥月的体内。 最终，它落在了弥月封闭的情窍上，悄悄隐去了踪迹。 在灵山深处闭关修复仙元的温清辞，突然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心慌急迫。 好像如果再不阻止，许多事情就会失控，走到无可挽回的一幕。 他不顾仙元稳固与否，开了天眼。 原本围绕着他的一颗命星，偏离了轨道。 “月儿！” 顾南秋的丹元忽地被绞紧。 刚刚经历了月蚀之劫的顾南秋，正在调息，丹元却感受到强烈的痛楚。 一时间，境界差点无法稳住。 顾南秋极其恼怒，这种受制于人的日子，他真的过够了。 正待他想要假意应付几句，让温清辞放过他时，温清辞却出现在他面前。 “徒儿……不，上仙，您不是闭关三年么？这才三个月都不到……” “是啊，你连三个月都守不住。”温清辞的灵力缠绕着顾南秋，“蝼蚁就是蝼蚁。” 顾南秋瞬觉自己的境界如流沙般飞速下滑，半点也由不得他。 “你……”顾南秋明白今日自己恐怕凶多吉少，还想挣扎，“饶命啊上仙……” 温清辞面无表情，吸干了顾南秋的全部修为。 大乘之境的灵力一时让温清辞的化神期灵海充盈到极致，突破在即。 云端已有电光闪动。 但，还不够。 这点灵力仅够他突破两个境界，只到渡劫期，不够。 他走向缥缈峰的那池灵泉。 灵泉的泉眼，连接的是灵山的灵气之源。 三年……他没有三年的时间了。 哪怕乱了世间的五行，他也得强行把境界提上去。 他得除掉玄夜。 除掉那个偷月亮的贼。 温清辞浸入池水中，注入密法。 整个灵山的走兽飞鸟，忽地不安起来。 太虚宗的众长老与亲传弟子都本能的感到了天地的灵气在疯狂轮转。 天地色变，天空雷劫将至。 与寻常的紫光不同，漫空闪动的光芒是七彩的流光。 众人惊呼：“这是登仙之劫！” 林云念被捂着的眼耳终于被放开，第一眼就看到了温清辞搅风搅雨的模样。 “他……这不对？剧情有这段？” “没有。”月之玖看着手中那本《魔尊要飞升》，书页上的文字不断变化着。 “未来已被彻底改变了，谁也不知道剧情会变成怎样。” 林云念很开心，“那本什么仙尊娇妻文，结局也变了？” “嗯。”月之玖没有多做言灵被破除的解释。 圣尊，还得是你，即使对未来再不看好，也会尽力扫清一切障碍。 七彩电光降下，重塑了温清辞的筋骨灵脉。 仙元，仙脉，仙骨，仙体，一一淬炼成型。 直到仙气围绕着温清辞，缓缓流动。 灵山的灵气被劫掠一空，植草全部枯竭，再无半点绿意。 太虚宗众人大乱，纷纷前来缥缈峰，一寻宗主，二探因由。 宗主顾南秋，已变成一堆骨血。 而因由，已朝洗罪崖的传送阵而去。 温清辞进入洗罪崖，放出神识探查了一番，果然，月儿与那家伙在一起。 几个传跃，温清辞站到了那间小院前。 朝阳初升，阳光被薄云掩盖，淡淡洒在涯峰上。 小院内没有一点声音，显得静谧又安宁。 温清辞却察觉到那一丝灵识相融的暧昧气息。 “……”被丢弃和被背叛的双重情绪一涌而上。温清辞的怒意无法自抑，承影剑出鞘，一剑劈开了小院的门。 院内并肩站着的年轻男女，并不为他的到来有丝毫动容。 “师兄，没想到你竟也犯了宗规，来了这里。”玄夜招呼他，言语还是一如既往的锋锐。 温清辞的目光却并未投向玄夜，而是看向弥月。 极好的目力，让他发现弥月外露的脖颈上，有淡淡的红痕。 那是…… 那是！！！ 在盛怒中，温清辞催动仙元，周身闪出刺目的光耀，一时竟逼退了周围的魔气。 扬起的这一剑，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 玄夜！今日我要你的性命！！！ 第119章 入世之初 感受到这一剑的威力，玄夜亦祭出了自己的本命法器。 一面玄色的古镜。 剑身与镜面相触，发出一声嗡鸣，在涯峰处荡出了无尽回音。 “原来是魔修，果然是魔修。”温清辞露出寒凉的笑意。“月儿，他是魔修，你为何执迷不悟？” 仙魔自古对立。 若是除魔卫道…… 温清辞剑意大盛。 却依旧无法突破玄夜的法器。 一个不成体系的散修，竟能扛下他的仙元之力？ 为何？ 周边的魔气源源不断涌入玄镜中，与温清辞的灵气相碰撞，原本漆黑的镜面慢慢映出一个太极阵。 “谢师兄助我成就此阵。”玄夜微微笑着。 “通玄镜，阵出！”玄夜一声催喝，一个巨大的阵法出现在洗罪崖。 玄夜拉着弥月走入阵中。 “小月亮，抱紧我。”玄夜一手环着弥月，另一手控制着镜身悬于阵顶。 温清辞突然明白了玄夜的所为，一剑挥砍向通玄镜。 通玄镜的镜身颤抖了一下，仍映出一道拢住镜下二人的光晕。 瞬间，二人与镜子都消失在了太极阵中。 “想逃？能逃去哪儿？”温清辞一剑劈向阵心，阵中出现了一条裂缝，他走入其中。 待他消失后，阵中的裂缝也跟着消失了。 待到洗罪崖众人赶到时，崖上只留下了一个巨大的太极阵。 玄夜和弥月一落地，玄夜就倒向了弥月。 他浑身浴血，看上去非常骇人。 温清辞一出现在洗罪崖，玄夜就已察觉。 毕竟温清辞已是仙体，与魔气天生相克，引发了周遭的魔气震动。 而玄夜体内的魔灵，能感知到洗罪崖的一切变化。 来不及去细想温清辞为何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突破至仙境。只一瞬，玄夜就生出了离开洗罪崖的念头。 洗罪崖之所以无法离开，是因为聚魔阵让此处只有单一的魔气。自古万物相生相克，若无克制之力，便会沦为死地。 太极阵是离开洗罪崖的唯一阵法，但需要相克的能量催动，温清辞来得正好。 小月亮不能长久待在这里，错过这次机会，他很难再找到这么好的启动太极阵的能量了。 在洗罪崖，他有用之不竭的魔气，并不畏惧温清辞的仙力。 但肉身无法承载这种对抗，一出洗罪崖，没有了魔气扶持，玄夜终于垮塌下来。 弥月倾身抱住了他。 这个笨蛋！傻瓜！ 她没想到，他竟能一次又一次的舍弃自己，只为了救她。 当玄夜对温清辞出声嘲讽那一刻，弥月就知道玄夜一定有了什么计划。但令她没想到的是，玄夜竟是要带她出去。 明明洗罪崖更适合他修炼，可因为她，他放弃了。 还换来了这具几乎要废掉的躯体。 “玄夜，你是天底下最笨最笨的那个笨蛋！” 弥月含着泪，扶起他寻找暂居地。 这里是一个渔村。 海风剧烈的刮着，因正值冬日，村落里没什么人烟。 敲响了一户人家的门，对方看到玄夜的样子，吓得赶紧把门关得死死的。 弥月心中焦急，玄夜需要迅速找个地方疗伤，但这些村民，明显很难接纳他们。 没想到一入世就走投无路。 林云念在水镜外也急得要命，责怪月之玖为什么不准备足够的银钱给两个崽。 “我说过，这都是你之前帮他们避过的劫难，后来会全部返还给他们。” “他们俩到底是什么命？为什么就不能过点轻省日子？我不管，我得帮他们！” “念念！”月之玖难得的扬起了声调。“不要任性！你的帮助在后面都会变成他们的苦难，这就是因果！” “……”林云念看着水镜中的两人。 冬日的烈风，吹乱了他们的长发，纠缠在一起，像宿命。 林云念心痛得要流泪。 弥月不知林云念的心焦，她正在思考，要怎样找到一个合适的住所。 这次走得急，匆忙间没有带上财物。 但她有别的办法。 再次敲响一户人家的大门，开门的是一个中年男人，弥月用剑硬生生的逼出了一个空房间。 玄夜的神识已经模糊，脏腑伤得十分严重。 弥月怕他肉身受创严重，不敢随意用诀，只得借厨房烧了热水给他擦拭。 抹净了血迹，玄夜脸色惨白，弥月再次给玄夜灌入了些灵力，稳固他的丹元。 万幸他只是境界略有倒退，丹元和灵脉并未受损。 伤势都体现在肉身上。 修道中，淬体也是重要的一项，这都是根本。 若玄夜的肉身无法恢复，道途只能到此为止了。 弥月正一点点梳理重塑筋骨之法，外面的中年男人战战兢兢的敲响了门。 “女侠，还要热水吗？” 弥月打开房门，“进来，我有几句话问你。” 在男人口中，弥月知道了他们现在正身处北境。 昆仑正在北境处。 弥月想到那个孕育她的石壳，目前应该还留在昆仑峰顶。 自小她的体质就有异于常人，从无灾病，极少受伤。 且若有受损，恢复也极快。 她想把那块石壳炼化了，加固玄夜的皮肉筋骨。 之后弥月又大概了解了一下北境的风俗与物价，将头上唯一的那朵珠花摘了下来。 这是她的及笄那年唯一的礼物，也是唯一属于她的东西。 “去换成银钱，我会给你一些当作报酬。” 中年男人傍晚时分回来，给了弥月一袋碎银。 弥月只是专心照顾玄夜，让他放下东西出去。 中年男人出了门，立即欢喜了起来。 今日遇到一位极俊美的男子，那男子用大量灵石换走了那朵珠花。 随后他用一块灵石换成了这袋碎银，给了女魔头一个交代。 中间赚的灵石够他这一生的花销了。 更何况那漂亮男人还要他盯着女魔头，随时汇报动向，后面会给他更多灵石作为答谢。 本以为被女魔头杀入家中是祸，没想到是天降的福气。 男人喝了个半醉，美美的睡了一宿，再睁眼去看看他的摇钱树，却发现已是人去屋空。 昨日那些灵石也不见了，唯有那袋碎银，留在了房间里。 第120章 被调转的身份 北境寒冷而荒芜，除了昆仑山脉，其他地域灵气稀薄。 有了灵石，弥月出了渔村，雇了马车，向昆仑而去。 她虽然不知道温清辞到底有多少手段，但本能的想避免使用灵力。 昨日那中年男人一进来，弥月就察觉到了温清辞的气息。 这还多亏当时温清辞骗她入了幻境，想要强行进入她的灵脉，留下了让她足以辨认他的记忆。 温清辞果然来得很快。 弥月不太明白为什么温清辞没有第一时间找过来，原本她还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 既然留给了她一条生路，她当然要好好挣扎一番。 水镜那边的林云念也不懂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明明温清辞也到达了那个渔村，却没有动手。 “因为主角光环。”月之玖难得的主动解答了。 “主角？”林云念想了好几个回合，“你是说，现在玄夜变成了男主？” “嗯。”月之玖点头。 因为《仙尊》那本书的言灵被玄夜所破，《魔尊》这本小说中的世界剧情便成了主导。 林云念有种被巨额彩票砸中的狂喜，今儿什么好日子，翻身农奴可以唱歌了吗？ 月之玖见林云念喜不自胜的模样，露出点笑意。 他顺了顺林云念的额发，“不要急，因果并非短短朝夕所致，后面也许还会有变化，我们静观其变就好。” 林云念难得乖乖的点头。 温清辞的仙力在北境突然变得滞涩起来，无法探寻到弥月和玄夜的方向。 那一日他看到中年男人手中的珠花，一眼便辨认出了是弥月所有。 本想跟着那个男人，去一剑斩了玄夜，却接到上天的法旨，要求他速速荡平魔界，回归仙班。 被天道关注，令他不得不略略收敛，压下了恨意，花了些灵石，买走珠花，顺便要那中年男人做自己的眼线。 没想到弥月却十分机敏，连夜卷走了钱财，失去了踪迹。 温清辞大怒，一剑要了那没用男人的性命。 之后，他开始猜想弥月此去的目的地，一是回灵山，去寻九长老。二是到昆仑，找灵药替玄夜治伤。 从路程上来看，去昆仑的可能性更大。 他本想先行一步，去昆仑守株待兔，变故却陡然而至。 因他破坏了灵山的灵气之源，世间阴阳失衡，五行错乱，妖魔日益昌盛起来。 世间人心亦是十分浮动，恶行恶状一日比一日更甚。 温清辞背负了这些因果，仙力便愈发的被削弱，且不可逆转。为了消除业障，他不得不暂时离开了北境，转去永都除魔降妖。 弥月不知温清辞是否还在身后穷追，亦不敢随意使用灵力。 一路只能靠着马车前行。 这日傍晚，弥月带着玄夜宿在了一个叫做临水的小镇上。 临水镇只有一家客栈，冬日并无多少投宿的旅者，弥月和玄夜就显得尤为扎眼。 掌柜见弥月年轻貌美，扶着的男子也是病怏怏的模样，便生出了歹念。 殷勤地将他们带入了房间，还帮忙点起了火炉。 随后，他将小小的一块迷药，混在了后面要添炉的木炭里。 大约……一个时辰后，就能来享用这个女人了？掌柜喜滋滋的想着。 却不想刚下楼，胸口就闷痛不已。 脑海里出现一道声音：竟敢打她的主意？ 只是几息之间，掌柜便萎顿下去。 房间内，弥月正在替玄夜疗伤。 玄夜虽伤的重，但调养了一月后，勉强已可以略略走动。 此刻弥月的灵识，正在向玄夜的丹元处渡入灵力。 玄夜本不需要，但见弥月坚持，亦想安她的心，便随她了。 好在他的丹元并未受创，对弥月的灵力不算有太多消耗。 “你还是去教训那个掌柜了？” “并未要他的性命。”玄夜的灵识似乎有些不满，语气沉闷。 “近日遇到的人身上总有魔气，北境不该如此。”弥月心中略有担忧。 世间原本的格局似乎有些混乱，不知是不是恶报。 看过那个轮回幻境后，她怕，这是玄夜破了命格，上天要强制让他回归原本的宿命。 于是她不敢再让玄夜轻易取人性命，若真有恶徒不顾后果，动手的人也只能是她。 玄夜白日在马车中无事，便会简单卜卦。 虽说自起的卦相，会因业力乱了大部分因果，准确度存疑，但若是十卦中，有九卦都提示他命格有变，就十分耐人寻味了。 玄夜再起卦看温清辞的命格，竟亦有变化。 原本的子午双包的极上命格，竟会变为玄武当权格。 这是…… 有什么平衡被打破了。 第二日离开，弥月再见那掌柜，对方已恢复了神智的清明。 掌柜见玄夜黑漆漆的眼眸盯着他，眼睛不敢乱瞟，只能假装自己是个正经生意人。 “掌柜的，我问你，镇子里最近是否有怪事？”玄夜问他。 “没有，临水镇民风淳朴，能有什么怪事？” “是吗？”玄夜笑望着他。 掌柜感受到眼神里的压迫，心慌意乱地答道：“前天夜里，东门有一户人家丢了镇宅之宝。 临水镇之行是《魔尊》这本书中玄夜的必经之路。 原文中，亦有这段剧情。 那个所谓的镇宅之宝，是一件魔物，是前任魔尊留下来的魔教圣物。 后续的剧情里，这件圣物甚至引来了仙界的关注。 但书中对此物并未有详细的描述。 玄夜带着弥月出洗罪崖，也是想提前弄清楚书里的那些特别的道具，究竟有什么秘密。 还有弥月的身世之谜…… 玄夜在掌柜口中打开了剧情，便一路向那户人家而去。 他向弥月说明了这件物品的特殊性，二人决定以驱魔师的身份登门。 谁知，过去一问，那户人家竟被灭了门。 “是妖气？”弥月绕着宅子转了一圈。 “嗯。”玄夜点头。妖与魔本都是暗处化生，对彼此气息十分熟悉。 剧情在变化。 妖界在原作中极少出现，除了之前在秘境中的那只八阶妖兽，后期出现的小妖，全是一招都过不了的废物。 但从这残留的妖气来看，此妖绝不简单。 “追！”弥月一扬马鞭，循着未散的妖气而去。 第121章 消失的一族 那只妖并未走远。 玄夜唤出了在储物袋内沉睡的八阶妖兽。 “辨认一下，对方的来历。” 第一次被玄夜唤出来的妖兽十分不耐，它已在青丘阁被林云念养娇了。 “等我睡醒再说！”妖兽迷迷瞪瞪，一时忘形。 玄夜轻咳一声。 妖兽这下认出了对方是可怕的恶魔，立即收敛睡意，战战兢兢，按玄夜的话开始打探。 一探，吓了一跳。 来者竟是妖界的四大护法之一。 它本能的往储物袋里钻。 若是被护法知道自己堂堂八阶妖兽，沦为了修道者的宠物，扒皮抽筋可能都是最轻的刑罚。 玄夜见它没出息的样子，并未为难它，只是将它收入了储物袋。 九州四界，仙，魔，人，妖。 妖本为最低等的族群，多以精怪所化，但它们颇擅蛊惑人心，人界生灵对上它们往往毫无胜算。 因此所谓妖族最弱，便只是一套说辞。 妖族自古都有与三界的一战之力。 目前妖族竟也出现在人界？ 而且他们夺走的是魔族的圣物？ 容不得玄夜细想，弥月已急急去了。 她见马车太慢，干脆使用了灵力，几个疾步，追上了不远处的妖物。 没想到那妖物竟是一头鹿，个头不大，举着鹿角就要顶过来。 弥月轻巧避过，拔出配剑，转身挥出，剑风正中鹿臀。 只听“噗”一声，那鹿瞬间变成人形，化作一个约莫十余岁的小小少年模样。 他捂着屁股，满脸委屈愤恨。 “你这女人好不要脸，竟敢照着本少爷的屁股打！” 弥月并不想照顾小孩子的情绪，用剑指着他，“把你抢来的东西交出来！” “……”好凶的女人，性格和脸完全配不上。 小少年瘪着嘴，往地上一躺，想装死。 弥月走到他身边，俯下身想搜一下他的全身。 却不想这家伙口中朝着弥月的脸喷出一口烟雾。 少年了得了手，滚向一边，“蠢女人，让你打我屁股，叫你吃我一口毒烟！” 他心中得意，话音刚落，那把剑却直接顶在了他的下颌处。 弥月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一剑斩开了少年的上衣。 一个卷宗模样的物品滚落出来。 少年想扑上去护住，却被弥月一脚踩住了前胸。 一个小小的诀，卷宗飞入弥月手中。 弥月并不恋战，得到了东西，转身便消失了。 少年目瞪口呆，急急顺着弥月的来处追了过去。 玄夜与弥月的灵识相连，能远距离知晓弥月并未陷入苦战，便喝停了马，在原地等她。 弥月借着灵识相通的传送密法，回到了玄夜身边，将手中的卷宗递给了他。 “是这个么？” 玄夜感受到了此物上附着浓郁的魔气。 “是。” 展开一看，是一幅地图。 玄夜一眼就看出了这幅地图的异状。 二人凑在一起，想要研究，车外却传来了一阵怒骂。 “女贼！真不要脸，脱我衣服，还抢我宝贝！把东西还我，不然我弄死你！” 玄夜按下弥月，走了出去。 “妖王竟是退化至此了？竟让一个孩子做护法？”玄夜说道。 拢着破烂衣衫的少年一见走出马车的男人，就感知到他身上萦绕着魔气，修为并不低。 但他绝不能低头！ “胡说八道！我们的妖王好着呢！每天大鱼大肉！住着大房子！”小少年几乎要跳脚。 玄夜见少年如此模样，心中有了个猜测：“你们妖族现居于何处？” 少年扭过头，气鼓鼓的说道：“不关你的事！” “我猜，你们妖族没了。” “胡说胡说胡说！”少年露出了本相，在原地狂跳。 “妴胡。”玄夜唤它。 小小的妴胡止住了动作，瞪着圆圆的如鱼一般的双目，“你竟能认出我？” “进来说说妖族的事。” 妴胡见男人进入马车内，犹豫了片刻，想想那个宝贝，咬了咬牙，重新化做人形进了车厢。 一进车厢，弥月就递给妴胡一件衣服，“大了点，将就穿。” 待妴胡愣愣的换好，弥月又将一些食物，放在了车厢内的桌子上。 见到食物，妴胡眼中冒出无数精光，几乎能听到他本能地吞咽口水的声音。 但他不敢有多余的动作。 “吃，无毒。”玄夜也不看他，只一心和弥月研究那张地图。 妴胡见他们都未关注自己，再也忍不住腹中的饥饿，抓起食物大啃了几口。 但他没有全部吃完，只是吃掉了一小半，剩下的都揣进了衣袋里。 “来。”玄夜招呼他，“看看你们妖族之前在哪里？” 妴胡凑过去，那张地图上画的地方形状古怪，他并不认得全部地方，但有一处位置，他十分犹豫的指了指，“这里？” 若是这里…… 玄夜垂眸沉思。 见玄夜如此模样，妴胡想伸手夺过宝贝，出了马车就赶紧跑。 他吃了点东西，体力恢复了些许，论速度，世间谁也追不上他。 “敢伸手，就剁掉。”弥月开口，声音里有几分冷意。 妴胡一哆嗦，不敢了。 男神棍加上女恶霸，他是只还未长大的妖灵，怎么斗得过？可不能以身涉险。 “小月亮，我们还是先去昆仑，其他的地方容后。” “好。” “至于你。”玄夜看着少年，“要走要留随你，妖族的事情，我猜了个大概，你不说也没关系。” “……”被玄夜这样说过后，妴胡反倒一时不知该怎么办了。 魔族的宝贝没到手，他这样回去也没什么帮助，不如潜伏在这两个人身边，再找机会把东西抢回来。 这个男人虽然修为不低，身体看上去却不太行的样子。 只要女恶霸不在，他有信心能打晕这个男人。 “我和你们一起走。”妴胡回答。 弥月将手中的马鞭扔给他，“赶车，走错了方向晚上便没有食物给你。” “……”该死的，食物真的是拿捏妖族的法宝！ 这女恶霸！ 妴胡拿起马鞭，任劳任怨地坐到了车头。 弥月见瘦弱的少年乖乖当起了马夫，微微笑了笑。 玄夜说，妖族大概率是被灭族了，这是个流落异乡的可怜小妖。 能帮一把便帮一把！ 第122章 你在，就是家 今夜他们宿在野外，燃起了小小的篝火。 吃饱喝足的妴胡疲倦的睡着了。 弥月照例给玄夜渡入了一些灵力。 二人在灵识中交流。 “小月亮，累不累？”玄夜的灵识纠缠着弥月，亲昵得似乎要融为一体。 “不要问傻话，和你在一起，怎么会累？” “我只是……舍不得你这么辛苦，你该过更好的生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那如果我喜欢这样的生活，你会陪我一直过下去么？” “会。”玄夜答得没有丝毫迟疑。 “为什么会？明明这么辛苦。” “因为和你在一起。” 弥月的灵识愈发贴近了他，“我也和你一样呀傻瓜！” “念念姐说，心的归属才是真正归属。对我而言，去哪里不重要，只要你在身边，就是家。” 他们的灵海再次同频，白色的花朵旋转的速度加快，盛放到极致。 两日后，车驾已到昆仑脚下。 妴胡一接近昆仑山脉，就被丰沛的灵气逼出了原形。 他愣愣的瞪着玄夜，大概是想要个解释。 “还要跟么？若是要跟，可以进储物袋。” ？？？ 妴胡蹦跳着表达不满。 但是它别无选择，总不能白白当了几天车夫，一无所获的回去。 进了储物袋，与八阶妖兽四目相对。 ！！！ 妴胡：这儿怎么还有一只老妖？ 八阶妖兽：这究竟是什么样的残酷命运？ 弥月和玄夜管不了储物袋内的修罗场，只是在昆仑脚下的村落里下了马车。 村民看到弥月并不热情，甚至还有一点惊讶。 山主迎出来，见弥月身边的玄夜，神色迟疑。 “义父，他是灵山弟子，玄夜。” “山主。”玄夜抱拳，却并未行晚辈礼。 苛待小月亮的人，不配得到他的尊重。 昆仑闭塞，山主不算通晓世情之人，因此也并未在意。 他更关心的是，“否卦”石女，为何又回到了昆仑。 怕不是有什么变故？ “义父，我这次回来，是因为我的胎胞落在了昆仑，灵山卜卦，说我一块石身却有两处牵扯，恐有损昆仑与灵山的祥瑞……” 这些话当然只是弥月准备好的托词，却已触动了山主内心的恐惧。 当初那一卦的天谕，已让他无比惊恐。这会儿再被弥月这样一激，话语中已有几分掩饰不住的急迫。 “快，快去，就在昆仑山顶，你们自己去取！” 弥月便带着玄夜，顺利的找了那两片石壳。 几近透明的如玉薄壳，散发着淡淡莹光。 玄夜动手将它拼拢，一个整圆。 这个圆触动了他模糊的记忆。 冥冥中，他似乎也有这样的胞衣…… 但他在人界却有生养他的父母。 自己的身世似乎也有问题。 结合那张地图，玄夜发觉这个世界之前所呈现的一切，都是不够真实的，甚至不完整的。 弥月将石壳抱过来，收入了储物袋中。 拿到了想要的，他们并未在昆仑逗留，直接向北而去。 下一个目的地，北境边际。 因为极冷，五行不通，那里是无人踏足的禁地。 但也可能是隐藏着秘密的地方。 从储物袋中放出妴胡，少年脸上挂着两道眼泪。 弥月看着他，“想撂挑子？” “你为什么不安慰我！”少年崩溃。 “哭完要复仇么？” 妴胡顿住。 “如果只是想单纯哭一哭，你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回家。” “男儿生于世间，若无大志，不如回家，陪陪亲眷，让他们少些担忧。” 弥月说完，走开了。 妴胡垂着头。 他在老妖那里，听到了无数昔日妖族的荣光，但现在，妖族凋零到只剩老残妇孺…… 他身上贴身佩戴的，是父亲的妖丹。 父亲曾是让人闻风丧胆的一方领主，为妖王效命，却在那一战中做为先锋，杀敌到彻底陨落。 随后妖界像撕开了血口，防线节节败退，直到妖王失去全部亲卫，寡不敌众力竭而亡，世界变成了红色，生灵涂炭…… 妴胡的泪大滴砸落在地上。 男儿生于世间…… 父亲也曾说过。 入仕当拜相封侯，上阵当勇立战功，男儿生于世间，顶天立地，总得有一事傍身。 而现在的他呢？ 看到的不过是吃食，以及归途。 妴胡仰起脸，冰冷的风几乎要冻住他的泪痕。 好冷。 但心中涌起的血浪却那么热。 一路向北，弥月日日炼化吸收那两瓣石壳。 到底一体同源，没有丝毫难度。 那石壳被炼化后，弥月将之渡入了玄夜体内。 玄夜的筋骨得以修复，然后日日强健起来。 妴胡眼睁睁看着委顿的男人，一日比一日气爽神丰。 再看看自己那点岌岌可危的妖气，实在不解。 “你不是魔修吗？” “我仙魔双修。” 妴胡大吃一惊，“这怎么可能，世间不可能有相悖的灵力共存于一体。” 是的，可玄夜有寒冰花。 这朵花在盛放后，已不再像最初那样对魔气无尽吞噬，反而沉寂下来。 玄夜体内的魔气和灵气不再出现此消彼长的情况，反而会根据所处的环境单一进化。 比如这次淬体后，他的修仙境界突破，魔道那边却停滞下来。 一时间，玄夜的外貌又现出了正气的风姿。 妴胡感觉似乎每日见这个人面貌都不同。 他就没遇到过这么让他捉摸不透的魔修。 仙魔双修便罢了，偏偏这魔修简直聪明到极致。 明明自己什么都没说，他却已经猜到了妖族的现状。 身手亦很利落，路上遇到猛兽，只要他出手，从不需要再补第二刀。 而且他还十分冷静，似乎没有事能让他为难。 小小少年日日分析这个男人，不自觉就已被玄夜吸引。 若未来，自己也能变得像他一样，是不是妖族就有复兴的一日？ 唯一让他不明白的，这么强大的男人，怎么满心满眼都是那个女魔头。 那女魔头毫不温柔，说话还气死人。 他不止一次看到那女魔头的嘴唇在玄夜的脸上流连。 饭没吃饱不会多吃点？怎么还啃人呢？ 偏偏玄夜每次被“啃”，神情都沉溺得似乎要滴出水来。 让他一只妖都本能的感到了有点不好意思，赶紧把目光挪开。 奇怪的家伙！ 第123章 被一分为二的世界 极北之境，是一片终年不化的茫茫冰原。 玄夜和弥月有灵气护身，不惧严寒。 但妴胡妖气不丰，耐不住极低的温度，弥月从储物袋中找出了念念姐准备的厚厚羽绒服。 鼓鼓囊囊的少年，已经十分习惯弥月拿出的各式古怪又好用的物品。 两人一妖终于到达北境边缘。 在原世界的地图上，这里是与永都相连的地方，穿过一条峡谷便可以抵达。 但眼前的情境，却是一道看不到对面的巨大的沟壑。 极深，放出灵识探不到底。 冰壁亦极滑，贸然下去，十分危险。 玄夜拉住弥月的手。“小月亮，暂时就这样。我们换个地方看看。” 一无所获，终究不甘心，弥月还是想再找一找线索。 裹着厚厚兽皮的马儿再次上路，拉着几人沿着那条深堑选了个方向一路前行。 漫长到没有尽头的路。 玄夜见那卷宗地图上，他们走的路线，是一道长线。 这道线将整个世界一分为二。 一边，是原世界的九州四界。另一边，全部是空白。 妖族，就在长线的那一边的空白地图上。 如果无法跨越的深堑那边的世界，族群的命运是被覆灭，那里一定深藏着巨大的秘密。 目前为止，与原书对比，最大的变故…… 玄夜将目光锁定在妴胡身上。 “是谁，谁要你来取这件魔物的？” 妴胡一愣，闭紧嘴巴。 “看来是你的族人。妖族……据我所知，盛行巫蛊术。你们的巫祝，是可以开天眼的，他看到了什么是么？” 妴胡目瞪口呆，这男人，好可怕！ “介不介意带我们去见他？我只问他几句话，不会伤害你们妖族。”玄夜语气极淡，抚平了妴胡的惊惧，“你们若想回到旧都，可能这是最后的机会。” 最后的机会。 大巫祝确实是这么说的。 妴胡思来想去下不了决心，视线挪到弥月那里。 “看我干嘛？我又不是捉妖师。不惹我，我不会揍你们。” …… 就知道！ 妴胡气呼呼的答应了。 这两个人，应该不至于要算计妖族。 妖族也没什么值得他们图谋的。 温清辞本以为荡平魔族是一件十分简单的事情。 却不想魔尊之位空悬的魔族，如一块铁板，根本无法突破。 他甚至借来了仙兵天将，战局依旧胶着，没有半丝推进。 永都地域辽阔，地貌复杂，魔族借此优势，将温清辞和他的兵队困锁于此。 且永都魔气遍布，灵气稀薄，仙族久战便会日渐疲软虚弱，战意每况愈下。 有天将提议：“战神，魔族实在狡猾，此地又是他们的地界。不如暂时退兵，从长计议。” 温清辞看着眼前这些毫无寸功的家伙，恨到极致。 大约是天道的惩罚，他的仙力在损伤后竟无法恢复。 他隐隐感到自己的宿命在被缓慢更改，所有的平顺安然都在离开他。 真的只是他乱了世间五行的业报么？ 某日，他回了趟上界，找紫薇星君替他看了看命格。 紫薇星君看后大惊，“战神，你的命格，被谁动过了！” 果然。 温清辞第一念头就是玄夜。 这家伙从头到脚，都散发出一股极为诡异的气质，似乎专为克制他而生。 “战神，命格一事，非世间之力可为，需有极大的因果推动。您是因为何事卷入其中，最好细细思量，否则找不到因由，这因果继续错乱下去，将无法解此困局。” “世间万物，皆由因果而定生死，您亦是因果中的一环。您这一环若是走偏，万物皆会被影响，走向不可预估的未来。” 温清辞沉默。 他何尝不知？ 万物，天下，苍生。 若不是扣着这命定的环锁，这四界他恨不能全部踏平，独留他与月儿。 彼时天下苍茫，只余他们二人，月儿还能有其他选择吗？ 月儿…… 温清辞心中一痛。 命格！夺妻！ 玄夜！ 你我生生世世将不死不休！ 鉴于之前一再使用灵力，都未引来温清辞的追踪，加上玄夜境界亦突破至渡劫期，弥月便也大胆起来，启用了飞行灵器。 有了此物，去寻找妖界遗民便快了许多，不出几日他们就已离开了北境，回到了南地。 一进南地，玄夜和弥月终于得知了灵山的变故。 “应该是温清辞，用了禁术，吸尽了灵山的灵力，得以突破升仙。”玄夜猜测。 “他竟不惧乱了五行之道，陨落成魔灵。”弥月只觉此人未被天道收走，真是苍天无眼。 “温清辞的身份可能并不畏惧这些。” “他什么身份？” “可能是仙人降世。”玄夜想着五年前擂台上温清辞的那句“除魔卫道”，喊得那般铿锵，恐怕正是为削弱，甚至除去魔界而来。 他猜测，温清辞这会儿暂时顾不上他与弥月，多半是去了永都完成使命。 魔界……未来他的成王之地，此刻可能正陷于战火。 但《魔尊》的原作并没有提起过这十年中魔界的事纪。 不知战况如何。 若很棘手，他现在去扭转战局，成王之路只怕会更顺利。 但眼下的这些谜题亦不能丢下。 天下与弥月，他已有了弥月。 得天下，缓一步也不是不可。 且月之玖那句“十年制约”，一定是有某种规则伴随其中的。 时机未到，强行将未来之事情提前，可能只会适得其反。 “不知月大哥和念念姐在灵山有没有事。”弥月有些担心，在想是不是先要去灵山走一趟。 “暂且不必去了，灵山如此变故，他们一定另有安置。”原作中，玄夜后五年几乎都在外做任务赚取门派积分苟活，灵山上几乎没有剧情。 做为一个强行介入剧情的“系统”，他们没必要再留在灵山，大概率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 这样也可以尽量避免“天道反噬”。 弥月点头答应，最后还是决定先去妖族藏身地。 那里正处于南地和永都接壤之处。 妴胡带路，行至一个依山傍水的灵地。 “你们在这里？活不下去？” 妖族为黑暗化生，灵气太旺，会削弱他们的妖气，缩短寿命。 “活短一些，总比被发现后全死了好。”妴胡答道。 第124章 被埋藏的过往 妖族的老少远远听到妴胡的声音，纷纷大声招呼族群，出来相迎。 却见少年身后，站着陌生的一男一女。 众妖一时惊吓不已，有胆子小些的甚至化出原形，奔回了山洞。 几个年龄大些的少年，本能将妇孺老幼护在身后，身上亮起了妖力。 妴胡从未想过一见面是这样的场景，赶忙向他们解释。 对面少年们有个带头的，刚听过几句，就对他大声呵斥，“妴胡你糊涂啊！现在我们这些妖，在三界市场上都可以买卖，这两个人修就是骗取你的信任，想一起抓走我们！” 玄夜和弥月没说话，虽不通妖族语言，但从妖族见到他们的各种反应里，就已能猜出一二。 妴胡以一对多，本就不擅言辞的少年很快不敌。他抓过玄夜的手，“来，你来跟他们说，你们不是捉妖师。” 玄夜：“……” 我说他们就信？ 弥月却向前一步，将妴胡拉到身后。 “你们怀疑我们是捉妖师？” 少年们点头。 “那假若我们是，你们打算如何？” 众妖退后一步，连妴胡也愣住了。 “我们……我们和你们拼了！” “能拼赢么？” 众妖沉默。他们能察觉到这个女人的强悍灵力。 那个男人也一样。 “所以说，弱者有什么资格谈条件？” 弥月的一句话，让少年们激愤起来。 但为了族群，他们不敢上前。 “按你们妖族的规矩，是以什么定输赢？”弥月又问。 几个少年一愣，“自古输赢除了打架，还有什么办法？” 弥月笑了，“巧了，我也喜欢。这样，你们一起来，若赢了我，我们马上离开。但若是我赢，我们要见你们的大巫祝。可以么？” 少年们面面相觑，一个娇小的女人，他们这么多妖，“可以！” 妴胡：…… 弥月：“你们谁最扛揍？” 玄夜唇边含笑，“小月亮，悠着点儿。” 少年们：…… 未过三招，几个少年就已全部趴在地上，起不来了。 妖族静默。 很快妖群又骚动起来，是大巫祝来了。 沧颜鹤发的大巫祝第一眼看到了弥月，神色一凛，接着目光转到了玄夜身上，冷冽的模样终于有了松动。 “魔尊远道而来，有失远迎。”大巫祝扬手招回了那几个少年，上前行礼。 玄夜微诧，心里转过大巫祝果然开了天眼看到未来的念头。 他亦没有错过大巫祝看到弥月时的冷意。 若按原书中，弥月的未来将会一剑杀了他，大巫祝若是对他有所求，定然是会对这个结局不满，从而对弥月心生厌恶与防备。 玄夜和弥月进了妖族的村落，见四周陈设简单，并无屋舍，猜测妖族大约都栖息在后山里。 大巫祝絮絮叨叨，只与玄夜说话。 弥月当然感受到了大巫祝态度不善，一直十分沉默。 “大巫祝，您让妴胡来取的，乃魔族的圣物，妖族要了有何用呢？”玄夜问。 “若无此圣物，你我如何相见？”大巫祝笑答。 这答案并不意外。 “您见我是为了……？” “那卷地图你也看过了，对另外一半空白之地不好奇吗？” “愿闻其详。” “其实这些都是天道的安排，既然造出天堑鸿沟，便是不想再让世人知晓过去的真相。若有谁再提起，大约也会遭受天谴。” “您是有要事欲交托于我，对么？” “老朽这一生，晚年流离失所，最放不下的，当然是妖王的嘱托。自千年前妖王陨落起，妖族逐渐势微，余下的族人亦越来越少。本还想着在这穷山恶水中暂且偷生，却被剩余的三族不断追杀，这是天道要妖族彻底灭亡！让老朽如何还能忍得下去？！” 剩余的三族。玄夜心中一动。 “老朽的余命已如朝露晚霞，若能为族人挣得这最后的一线生机，便也不枉！今日魔尊既已到来，可否允诺老朽一事？” “您但说无妨。” “请您带着妖族这些遗民，回到妖族旧地！” 此言一出，大巫祝立即躬身叩拜，十分恭敬虔诚。 玄夜扶起了大巫祝。“关于那张地图，我也问过妴胡妖族故土在何处，他曾指给我看过。当时我便已有妖族遇到灭顶之灾的猜想，只是没想到，这竟是天道所为。” “当年那一战，血海腥风，万灵涂炭。最开始谁都没想过是天道所为，直到天降巨斧，劈凿出这无法跨越的沟壑，我们才明白，原来一切都是天意。” 玄夜略略沉思，“不瞒您说，我会跟着妴胡来见您，也有我的私心，希望了解一下另外一边世界的讯息。” “您刚刚提的带妖族遗民回到妖族旧地，我很愿意帮这个忙。但就目前而言，要跨越那道天沟，我一无人力，二无法宝。若要成就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大巫祝点头，“是，这并非朝夕可成之事。只要魔尊您应下，老朽便可以安心了。” 擦了擦眼角，大巫祝接着便说起了这段不为人知的秘事。 这个世界原本为六界十二州，分为神，仙，魔，人，妖与鬼界。 从各族地域划分上，神族为鬼族与妖族的上界，仙族为人族与魔族的上界。六界不通，从无飞升越界之说。 但人族因自身实力极弱，不擅征战，资源屡屡被地界其他三族掠夺，便祈求上界的仙族庇佑，供奉香火生灵。 人族擅生育，仙族便开设了人族飞升为仙之道，有了人族加入，以及丰厚物资，仙族逐渐兴旺。 因人仙两族私下的互通有无，六界平衡就此被打破。 仙族日益壮大，对其他族群便有了颐指气使的底气。 同为上界的神族，自然感觉到了仙族的威胁。 战争随即爆发。 这一战，是在鬼族和妖族的地界上发生的。 最初，几族混战，死伤无数。 待到后来，妖族和鬼族知道自己不过是神族仙族争斗时所用的战场，便起了结盟之心。 战局再次改变。 三方陷入僵局。 直到，魔族加入了进来。 “魔族？”玄夜皱眉。 “是的，本不应出现的魔族，竟也入了战局。”大巫祝神色沉沉。 第125章 世界补完计划 魔族入场，战局瞬间改变。 原本势均力敌的三方，开始有了此消彼长的变化。 渐渐，魔族缓慢的显出了优势。 无论是战力，还是战术。 明明处于妖族和鬼族的战场，魔族似乎没有丝毫陌生，将其他几族慢慢压制。 原本以为战争会以魔族胜利而告终，仙族内却突然出现了一位战神。 他降临战场后，仙族的战力突然成倍增长，战场上其他族群以摧枯拉朽之势节节败退。 妖族鬼族之地，已是满目疮痍，伤痕累累，无力再承载战火。 仙族终于胜出。 随后天降巨斧，世界一分为二，神族陨落，鬼族与妖族灭族。 玄夜沉默地听完，看着走远与妖族几个少年说话的弥月。 “大巫祝，您对她的敌意，是为何？” “魔尊，若您肯听老朽一句劝，还是与她早日分开，不要再见。” “您看到了什么对吗？” “她……”大巫祝突然感到喉咙被什么堵住，激烈的咳呛起来。 玄夜扶住他，“您还好？” “她……”大巫祝想挣扎着继续说下去，喉咙却又一次被堵住。 “不用说了，我都明白的。”玄夜制止他继续说下去。 是天道所为。 一段要深埋的过往，天道似乎并不在意让他知晓。 但弥月的身份，却是不可言说的秘密。 “总之，和她分开，不要与她再有任何牵扯。”大巫祝顺过气，仍在规劝。 玄夜摇头，“我与她已是生世相伴的道侣。” 大巫祝愣住，“终究还是来不及了吗？” 他喃喃着妖族的母语，像驱散什么邪祟一般，神情虔诚中透着凝重。 直到玄夜和弥月离开，大巫祝再没有半句言语。 离开妖族的避难地，旅途又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小月亮，有心事吗？”相通的灵识，足以让玄夜第一时间察觉弥月的心绪。 “冥冥中有种奇怪的感觉，似乎曾经也有许多人劝说我，不要与你在一起。”弥月说的有几分迟疑。 玄夜想起林云念那句没头没脑的话。 “小月亮，也许，我们不是第一次相遇。这个世界，是我们相遇的第二个，甚至无数个世界。” 弥月抱紧玄夜，听他说下去。 “我想，我们之所以会有这么多次相遇，一定是之前的世界走到了无可挽回的结果，于是再次重来。” “到底是世界主导着我们的相遇，还是我们的选择主导着世界的结果，是我目前不能确定的事情。” 弥月心中充满着浓浓的忧虑，一向乐观的女孩儿，此刻开始自我怀疑。 “若与你在一起是错误的，怎么办？”弥月听到了大巫祝称呼玄夜为魔尊，想起在洗罪崖那个月蚀之夜所见的幻境，那大概是玄夜的未来。 玄夜的未来是魔尊，对他而言真的是很好的结果。 若因为自己的拖累…… “傻月亮，又在胡思乱想。”玄夜打断了她。 “这个世界若我想要，总有一天我会把它握在手里。” “你与世界，是两件事，我绝不会为了得到世界，而放弃你。” 玄夜进入弥月的灵海，拥着弥月的丹元，用灵力温暖着她，安抚着她。 弥月感受着玄夜的温柔，闭上眼睛，暂时放空了纷杂的思绪。 因为接受了妖族大巫祝的委托，玄夜与弥月去到了天堑之地，沿途寻找穿越之法。 一路上，玄夜一直在研究那张地图。 他试图用各种方法，将地图还原，但总是不对劲。 到底问题出在哪里？ 手上《魔尊》的原书，虽然可用价值已不太多，但玄夜依旧偶尔会翻动一下。 按书中的剧情，他一共得到过两个与魔族有关的秘宝，除了这张地图，还有一件法器，是在之前那个小秘境中得到的。 书中对两个秘宝都未过多描述，但从这张手上这卷地图来看，第一件法器一定也是非常重要的，了解真实世界的工具。 或许得到了它，目前的难题便有了破解之法。 可小秘境的入口早已关闭，会不会再次现世，什么时候现世，无人可知。 玄夜唤出储物袋中的妖兽，让它仔细想一想秘境中的事物。 妖兽一见玄夜就本能地夹尾巴，想往弥月怀里钻。 “老实点。”玄夜单手拎起化了猫形的妖兽。“你哪只爪子敢主动碰她，就与哪只爪子道别。” …… 这人修，不，魔修，还是一如既往的吓死妖！ “说说看？” “吾……呃，我除了每日大吃，旁的事情并不关心，实在说不出所以然啊！” 资深吃货老妖兽对自己的贪吃，并无半点羞愧的自知。 “小月亮，咱们今夜，吃烤妖兽如何？最近你辛苦了，好好给你补补。” …… 我一只千年妖兽，肉都柴了，能有多好吃，值得你们日日惦记？！ “等……等等！”妖兽转动着被娇养后，它所剩无几的头脑，“似乎我所在的那片兽林，除了我，还有一只千年鬼修。” 鬼修？ 虽然原书没有过多描述这段经历，但若是鬼修，对这个世界的补完有极大的帮助。 或许那个千年鬼修也藏有不为人知的秘辛。 目前的问题，是如何再次打开那个秘境。 要么再去一趟灵山，在原本出现秘境的位置仔细找找，或许会有所发现。 玄夜便与弥月商量了一二，二人没有耽搁，即刻出发。 林云念看着水镜里发生的一切，感觉自己的脑子又不够用了。 “这本书没事？怎么还自带隐藏地图啊？带就带，还要找npc，还要收集道具？”她小声地吐槽。 “主神大人，该不会是你安排的？”林云念合理怀疑。 “不，不是我，而是他们。” “啥意思？又搞头脑风暴？” “发现世界的真相，是他们在每个世界的必经之路。只有完整的了解了世界，他们才会做出选择。” 每一个选择，对应着不同的结局，千万个结局，形成了最终的结局。 曾发生过三千次相同的结局。 月之玖看着水镜中的弥月，这一次，一切只能看你的选择了。 第126章 荒败的故地 温清辞因与魔族一战失利，被困在了仙界，无法离开。 “战神，您这千年未战，出手生疏咱们也能理解。” 仙帝的酒宴上，一位上仙出言，连笑意中都是讥讽。 温清辞捏着杯盏，并不因那位仙人的话有一丝动容。 桌案上搁着一枚小小的古镜，里面映出的年轻男女，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力。 是玄夜和弥月。 他们在找寻这个世界的真相。 仙灵归位后，千年前的一幕幕过往，亦回到了温清辞的记忆里。 弥月……是他的妻。 是曾经一剑斩杀了魔尊玄夜的，他的妻。 这千年，仿佛是他闭眼又睁眼的一瞬间。但身边的女人，却被玄夜再次夺走了。 明明千年前，他费尽心机，终于让弥月杀了玄夜…… 是谁？！让故事再次回到了原点？！ 来不及了啊，这次自己觉醒得太晚了。 月儿已做出了选择。 杯盏破碎在他手中。 这一声脆响让殿宇里嬉笑享乐的仙人们，不禁收敛了全部声音。 刚刚那个出言不逊的家伙，脸色刷白。 “你们。”温清辞收了古镜站起身，扫视一圈，“蝇狗之辈。” 言毕，他步履踉跄地出了大殿。 仙界终年一派花团锦簇，无日无夜，千年前如此，千年后也如此。 月儿曾说，能一直住在这样地方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是的，他们都是什么东西？ 他为何，就选择了与这些东西为伍？ “月儿，我好痛苦，你抱抱我好不好？” “你怎会，又被他夺走了啊！” 温清辞一声发自肺腑的哀恸嚎叫，呕出了鲜红的血。 这世间，真的太孤独了。 灵山一片荒败。 太虚宗的所有人皆已散尽。 曾开启过秘境之处，与其他地方没有半点不同。 玄夜有不会顺利的心理准备，弥月却还是十分失望。 他们继续往昔日的太虚宗而去。 各峰都没有人烟。 朝阳峰亦是如此。 曾经无忧无虑的少年时光，一去不返。 只余那棵巨大槐树下的空空秋千。 弥月默默看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掉头离开。 一切消失，唯独洗罪崖的传送阵留了下来。 无数规则之力在阵中流动。 玄夜忽的恍悟，再次拿出那卷地图。 如果世界是一个巨大的法阵…… 灵山，洗罪崖。 如黑白两点，各执于一方。 难道是太极阵？可中间的那道天堑割裂之处，却并非将阵法一分为二的走向。 思路再次走入了僵局。 “小月亮，在这里等我好吗？我还得进洗罪崖看看。”玄夜问道。 为了印证他的猜想，洗罪崖他一定要再去一次。 “把我单独留下，若温清辞来了怎么办？”弥月问。 “但是里面……”玄夜顿住。 罢了，他会保护好她的。 二人再次站在了传送入洗罪崖的法阵里。 场景瞬间转变。 洗罪崖这一端的护阵长老已不见了。 整个空间昏暗幽闭，魔气更加浓郁。 弥月周身亮起淡淡莹光，将魔气屏蔽在外。 以防万一，玄夜又渡了些灵气给她。 直到走出传送台，眼前的世界与他们上次离开时，已变得彻底不同，更加无序且脏乱。 “来人了来人了！”接近大半年时间，无法联系外界的洗罪崖众人，听到传入阵处的动静，纷纷靠过来。 这大半年，洗罪崖断了食水，许多灵气空虚的罪徒，都堕了魔。 格局就此一分为二，那些新晋的魔修道心失衡，常常攻击余下的修仙者，势要让洗罪崖彻底沦为魔地。 后到洗罪崖的那位长老因为境界和身份，不得不带头抵抗那些魔修，灵海日渐被魔气浸润。 这样下去，堕魔不过早晚而已。 长老心中亦有许多怨气，怪玄夜不守誓言，竟抛下他们独自带着弥月离开。 于是玄夜与弥月此刻看到对面十几人，摆出的阵势有极浓的杀意。 “你们怎么还敢回来？！”长老一步上前，手中凝出本命法器。 “劝长老还是莫要冲动。以你现在的境界，受不住我一招。”玄夜好言相劝。 康绍钧现已是长老的左右手，虽早已堕魔，但却没有离开修道者这边。 与其去那些堕魔者里当小小的鸡头，不如留在修道者中，操控人心做凤尾。 他尽心的为长老出谋划策，说够了玄夜的坏话，愈发催生了长老的魔心。 长老现在只听康绍钧的进言，昏庸无能。如此一来，康绍钧便再次得到了实权。 他见长老被玄夜一句话镇住，当然不能就此罢休。 虽不知此人这次回来意欲何为，但洗罪崖最好的一切绝不能再给他。 康绍钧将目光转向郭宇。 因与他人结怨，再次变成独臂的郭宇一步上前。他灵力低微，亦已堕魔，但因着一直仰仗康绍钧的鼻息，便一同留了下来。 他向来是康绍钧的喉舌。 “玄夜！你带着女弟子过来，是让她给我们……” 一柄长剑划过了郭宇的嘴唇。 郭宇瞬觉剑锋的冷意，接着嘴部剧痛，上唇已消失，露出了上排的牙。 …… 捂住下半张面部的郭宇不断痛苦哀嚎。 玄夜的剑尖朝下，因为刚刚出手速度太快，剑刃并未沾上血迹。 “胡说八道者，和拦路者，死。”玄夜的冷厉从骨子里释放出来。 长老曾与玄夜交手，明白此人的境界又精进了许多，便也不敢再作死挑衅。 康绍钧更是连连后退。 今日不宜惹他，容他从长计议。 玄夜登上崖顶。 那个他与温清辞共同创造的太极阵还留在那里。 只不过没有力量催动，与死阵无二。 玄夜剑尖点地，注入魔灵二力。 法阵开始运转。 “要离开此处者，可自行离开。” 跟在身后的众人面色一喜。 哪怕是康绍钧这样的堕魔者，亦想离开洗罪崖这苦寒之地。 “不过，有一事，他，和他……” 玄夜的剑尖点过康绍钧和郭宇。 “要了他们俩的性命，你们才能离开，开始。” 弥月看向玄夜。 此刻，他是世人眼中不折不扣的恶人。 或许，未来的魔尊，只会比今日更加狠辣无情。 但，她懂他，他从来都是她心中的那个干净少年。 无论世事如何变迁，永恒不变。 第127章 洗罪崖的秘密（二） 康绍钧与郭宇难以置信。“为何？！” 玄夜的目光冰冷刺骨，“从你们生出首个恶念起，就应当想到会有今日。” 众人犹疑，一时无人出手。 无法判断状况为其一，更多的是谁也不愿做出头鸟。 “若是都想留在此处，也好。”玄夜抬起剑尖，阵法再一次灰暗下去。 一闪而逝的希望，催动了众人的魔心。 恨意一股脑集中到康绍钧和郭宇身上。 二人想退，但已经来不及。 郭宇少了条手臂，最先不敌。 他倒地不起，在魔气耗尽前，狠狠的盯着玄夜。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杂灵根的小子，有一天会像无情的上位者，看世间纷争，如看蝼蚁相斗。 他凭什么？ 还有站在他身边的神女，身为修道者，却毫无慈悲怜悯之心，反而与魔道为伍。 这个世间，堕落了，完了。 郭宇彻底闭上了眼睛。 康绍钧那边还在奋力抵抗。 “玄夜！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如此对我？！” 无冤无仇？玄夜冷笑。 看上去，确实如此。 但世间的仇怨，追溯到初始，总是源于极小的事情或念头。 就像康绍钧最初对他的那点防备，无人能说错了。 但康绍钧错在放任了微小的恶意，演变成了害人伤人的执念。 康绍钧的激烈情绪催动了四周的魔气，如巨浪般翻滚。 玄夜蒙住了弥月的眼睛。 “抱歉小月亮，让你看了这么多不好的东西。”灵气顺着玄夜的手心，渡入弥月的灵脉。 “没关系的。”弥月的双手覆在了遮挡住她眼睛的那只手上。“只要和你在一起，无论是人间炼狱，还是尸山血海，我都甘愿。” 贴近的体温，像温柔的安慰。 康绍钧最终不敌，瞪着不甘的双目倒了下去。 完成了玄夜要求的众人，带着伤势与血色，依次离开了洗罪崖。 乱哄哄的世界安静下来。 玄夜牵着弥月的手，在幽暗的洗罪崖探寻。 果然，洗罪崖的尽头，以山体为屏障，有厚厚的结界。 召唤出通玄镜，镜中显露出了结界后的世界。 亦是堕魔者。 “小月亮，退后。” 玄夜凝聚魔气，一剑划破了结界。 巨大的碎裂声响彻云霄，惊呆了结界后的一众魔修。 “这边有传送阵，你们可以自行离开。”玄夜对他们说道。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不该相信。 直到那些见弥月貌美移不开眼睛的魔修，付出了双目为代价，才让他们明白了此人狠辣，连惊带吓的离开了此地。 这一片地域亦是魔气重重，尽头处同洗罪崖一样，有障眼的结界。 二人边走边战边破除结界。 一共十二处结界，将整块空间隔成十二个空间。 直到最后一处结界被打通，整个空间内浑浊滞涩的魔气开始流转，空间明暗交替，四周景致亦是不断变化。 唯一不变的，是连接十二个空间的一处矮矮山体。 那里，曾是洗罪崖所谓的“灵眼”。 此时再看，已是喷涌魔气的黑泉。 那里一定藏有秘密。 玄夜依样一剑劈下。 山体如旧，没有任何变化。 怎么回事？玄夜又试了几剑，还是坚硬如斯。 弥月远远看着，心中有个猜测。 虽说洗罪崖魔气横行，但弥月却从未感觉到任何不适。 结合之前玄夜对地图的猜测，以及弥月自己的身世，他们都未化形的丹元。 此处很有可能是玄夜的胞衣所在。 弥月唤住了玄夜，祭出了自己的本命法器。 蕴满灵力的一鞭下去，山体摇晃崩裂，露出内里黑色的一角。 二人对视，只觉有种意料内的小小惊喜。 弥月再挥了几鞭，除净了包裹在外的山体，露出了内里的真容。 与弥月的胞衣相同，是裂开的黑色石壳。 玄夜抚摸上去，有种刻在血脉中的熟悉呼应感。 记忆中缺失的部分被慢慢填补。 他并非人类生养，而是三岁后被养父母从山林中抱回。他们见他容貌实在过于出色，起了养大后靠他出卖色相的念头，因此便自称为他的父母。 原来，他与弥月的出身竟完全相同。 那么，他对世界地图的猜测应该也是正确的。 黑色的石壳暂时无用，被弥月收入了储物袋。 这片封闭的空间少了石壳这个核心，流动的魔气慢慢停止下来，天空处出现裂缝，裂缝越来越大，最后整个似融化般消失了。 “封印解除。” “封印解除。” 在神殿内入定的帝尊神识中忽然出现了这道声音。 怎么回事？ 温清辞探出神识，三界六道，无处不在。 一切正常。 但是，他隐隐预感到，情况有异。 自从月儿逃出??空间开始，周遭的一切，就陷入了一种停滞的状态里。 唯一的变化，就是言灵的破除。 此事他查过，线索一路朝着魔界而去，是圣尊玄夜所为。 到底是魔修，用的全是卑劣的手段。 可即便没了言灵，那又如何？在这个世界，没人会认为高坐云端的神女弥月，和阴暗不祥的魔尊玄夜，有任何纠葛。 玄夜，无论你如何挣扎，终将是失败的那一方。 但今日这句“封印解除”，说明有事情隐藏在暗处，悄悄地发生着改变。 温清辞凝起神力，浩瀚的神识再次荡开来。 所至之处，万物本相毕露。 却依旧如故，没有异常。 温清辞思量了片刻，收回神识，再次入定，去往三千世界。 月儿，不要再躲了，余下的几个世界，待我全部摧毁，你将无处可藏。 月之玖瞬间感觉到了无上威压，月老殿吱吱作响，摇摇欲坠。 他看着水镜中的玄夜与弥月。 终究是暴露了么？结束了么？ 忽然一道霸道神识护住了月老殿，动荡的一切快速平静下来。 “多谢圣尊相护。”月之玖对着虚空说道。 遥远的魔界，圣尊内殿，卧榻上的玄夜嘴角沁出血来。 伺候在侧的黑衣少年担忧不已：“圣尊！您神魂残缺，怎可硬扛那老家伙的威压？小心伤了元灵！” “无事。”少年识海中出现玄夜的声音，“三千世界还剩多少未被彻底探查？” “约莫三百不到。” “带些仿生傀儡去，迷惑温清辞，势必拖慢他的脚步。” “是！” 第128章 小秘境里的变化 随着胞衣制造的封闭空间消失，整个世界发出隆隆巨响，大地在颤抖中再次崩裂。 流转于世间的无数悖力，被打破重组，高悬于天空的仙界亦被影响，数千年不变的井然美景，被震得碎裂垮塌。 上界，下界的一切，乱了。 尤其人界，因这场巨大灾祸，死伤无数，本就难熬的穷苦民众，揭竿而起，推翻无数皇权。 人界一乱，修仙门派不得不加入战事，为所庇护的那一方世人而战。 下界一乱，很快便牵扯到上界。 仙族在与魔族战后不久，亦不得不再次出动兵力。 温清辞被仙帝请至上座。 仙帝言辞诚恳，请求战神带兵下界，扫除动乱。 温清辞神色无半点变化，“业报谁来承担？” “你们这些废物，享受着我用因果之力换来的乐土，凭什么？” 玄夜与弥月再次回到灵山，那个失踪的秘境，果然出现了。 进入秘境，他们又一次分开。 还好这次没有温清辞在，他们很快找到了对方。 秘境与上次相比，没有半点变化，这里是一片停滞的时空。 玄夜放出储物袋里的老妖兽。“带我们去找那只鬼修。” …… 继情报兽之后，老妖兽又担任了寻路兽的职责。 它已被养得珠圆玉润，娇贵得不得了，奈何魔鬼身边，不敢造次，只得乖乖干活儿。 领着玄夜与弥月回到妖林，老妖兽敏锐地察觉到此处气息有异。 “怎么回事？”弥月问它。 “是尸鬼之术。有人……不，有妖魔鬼怪在此，使用禁术，炼化尸鬼。” 玄夜曾研究过上古秘术禁术，对尸鬼之术亦有了解。 与傀儡术相似，但尸鬼本身无形无相，是由怨气聚集的灵体。 炼尸之法因极其阴毒吊诡，成术者万中难有其一。 但术成之后，尸鬼便是难以匹敌的无上战力。 在此处炼尸，若是没有猜错，那具“尸体”，只能是乔颜心。 生前有怨力，且被因果所支配，再加上元婴境界的本体，乔颜心可算是天赐的“良尸”。 再加上炼化她的，是修行千年的鬼道者，极通阴阳五行之术。 二者相遇，可谓“天作之合”。 待到玄夜弥月赶到，“乔颜心”形似红雾，浮于半空，发出桀桀的笑声。 “师弟，近来可好？”乔颜心苍老的声音透出十分的娇态，听起来极其可怖。“还有你，昆仑神女，仍旧与我这师弟日日厮混？” 玄夜见那团红雾左摇右摆，充满挑衅意味，却并无半分畏惧。“你的主人呢？” “主人？”红雾怪笑着，“这世界上，还有谁能再左右我？” 听“乔颜心”的语气，那鬼修怕已被自己的“杰作”反噬了。 会反噬主人的尸鬼，在炼化时一定出了某种问题。 “你若是能说清楚情况，我们可以带你出去找温清辞。” “温清辞？！”那团红雾一反四散的姿态，忽地绞紧成一团，变成了血红色。 “我迟早是要找他的！温清辞！！”苍老的声音恨恨地说着，“但在那之前，玄夜师弟，你也不配手脚齐全的离开这里！” “你们都不该活着！都该变成像我这样，不人不鬼的入不了六道轮回，永远困在人界！” 红雾越来越愤恨，声音逐渐拔高上去。 “看来温清辞对你用了锁魂术，所以你入不了轮回，才被这个里的鬼修用秘术招了回来。也因为锁魂术，你的灵体炼化得不完整，最后鬼修不得不祭上了自己。” “祭上自己？不要把那老鬼说得这么高尚。他不过是我重生后的第一口饭食罢了。”红雾语气颇为得意，“师弟，你的身上也有我喜欢的味道，快给我来尝尝……” 弥月不想听下去，一鞭甩向“乔颜心”，那团红雾尖叫着散开了。 灵力是克制鬼魔之气的力量。 但尸鬼之术之所以称作无上战力，是因为它为阴阳五行中化生，只要有任意其一的力量，它都不会彻底消散，马上能够重新聚集，卷土重来。 且它无形体，更是无法完全擒住它。 很快，散开的红雾再次聚集，朝着弥月扑来。“神女，让我好好看你这张脸，是如何勾走人心的。” 弥月几鞭再次挥散了它。 若是说到对付红雾的武器，长鞭确实适合。 但也仅仅只能对抗，若想彻底消灭此物，并不足够。 战况一时陷入胶着。 玄夜随身亦没有克制尸鬼的灵器，且他的魔气，是滋养尸鬼的绝佳美味。 暂时，他不能上前。 但他已有了办法，让这支战力为他所用。 “弥月，我们走！”玄夜唤住弥月，开启传送法阵，传出了妖林。 躲在不远处，被玄夜留下的老妖兽扭身就跑。 可恶的魔修，竟然不管它！！！ 妖的命也是命啊！ 被这种魔物沾上，会被吸得骨头渣都不剩！ 臭魔鬼，为什么不带着它走啊！ 直到妖兽气喘吁吁地跑出妖林，总算摆脱了身后的尸鬼。 玄夜，弥月站在妖林的边缘。 “果然如此，妖林里到底有什么让它无法离开的东西？”弥月问道。 “可能就是那件我们要找的法器。” 至于为什么无法离开，在没有见到此物前，不好做判断。 玄夜边答，手中未停。 几张符纸不断被画上各种符号。 这还是老妖兽第一次见到道符的诞生过程。 原来就这样寥寥几笔，就是让它当年趴下的原因？ 太过分了！ 玄夜在妖兽的瞪视中，完成了全部道符。 二人一兽再入妖林，没走几步就遇到了气势汹汹的“乔颜心”。 此时的“乔颜心”大约也做了些准备，原本红色的雾气，变化成了一团黑色的细碎虫体。 “还敢回来？”黑色虫雾嗡鸣着扑向他们。 却在靠近的瞬间，瞬间腾起火光，烧成了灰烬。 “这是……火阵？”未被烧尽的黑色虫雾怪笑一声，忽地又有了变化。 半透明的蓝色水状质地的团状物升空而起，直直落向阵中。 “水能克火，此刻你们还能如何阻挡？” 第129章 幻境中的过去 “乔颜心”的水形态一触到阵中，立马被竖起的土阵吸入其中，困锁起来。 眼见状况不对，水团立即变形为木形态，试图锁住土阵。 火阵再起，又一次将它烧了个七零八落。 “乔颜心”再蠢，也明白了此阵法的玄妙，凭它之力根本无法降服。 只要他们在阵中，它就没有机会。 “乔颜心”极速撤退。 两人一兽在法阵中站了一会儿，待周围没有了一点动静，出了阵。 躲在一旁的“乔颜心”猛扑了上来。 可惜还未近身，它就感觉到一种极其可怕的力量。 还是五行阵，它想变化形态对抗，奈何所有的克制之力却反被克制住了，它越挣扎，越被锁紧，直到彻底无法行动。 “你！你们做了什么？！为什么五行的生克之道无效了？！”苍老的声音透出破溃的尖利。 玄夜微微一笑，并未作答。 老妖兽全程瞪着眼睛，最清楚这个魔鬼做了什么。 这还是个人么？从布阵开始，就是阵中阵中阵。更可怕的是，玄夜竟能改变自然的法则，五行之力变成了反相克制。 这尸鬼现在就崩溃成这样，只怕下一个阵出现，它要彻底疯掉。 果然，“乔颜心”在阵中挣扎发狂，亦是死死钉在原地。它发了狠，阵外生起一阵浓密红雾，借天地的阴阳五行，想把阵中那片被束缚的力量拖拽出来。 就在这一瞬间，脚下一个更大的阵法亮起，无数力量化作流动的光韵，闪动出繁复的图案。这是修改后的太极阵，能够平衡阴阳之力。 原本在天地间无所不能的尸鬼之力，此刻却不断被太极阵吸收。“乔颜心”的力量如流水般倾泻殆尽，四散的红雾慢慢被缩至一团。 一个瓷瓶腾空而起，将那小小一团吸入瓶中，瓶口被一张道符封住。 弥月上前，将浮空的瓷瓶收入囊中。 脚下的阵法随即暗了下去。 妖林笼罩的那片诡异气息，亦是慢慢消散了。 入了夜，天空无星无月，暗得伸手不见五指。 明明没有时间流逝的封闭空间，却有日夜之分。 生起了篝火，老妖兽去自己的老地盘转转，留下了弥月和玄夜。 玄夜席地盘膝而坐，将弥月拥在怀里，二人未进入对方的灵脉，却感觉温暖又满足。 火光跳跃着，妖林深处升腾起薄雾，一点点笼罩住整片密林。 幻境从空中如流沙般降下，呈现出如同3d电影的景致。 置身其中的玄夜和弥月，看到的是一张巨大的地图，与玄夜修复的卷宗上的地图几乎完全一致。 接着画面从地图跳转到六界。 幻境中的六界一派生机，民众皆是安居乐业，面目平和。 直到某日，仙界有客来访。 玄夜与弥月对视一眼，那位客人竟是温清辞。 温清辞一身白色衣袍，与仙帝华贵的满绣缎绫相比，极为素净。 “不知神君自遥远神界而来，所为何事？” 神君？温清辞竟是神界的人？ 随后温清辞开口，却没有声音。 镜头速速一转，仙界与人界开始互通，双方愈发兴旺。 温清辞留在了仙界，身边跟着一个女子。 弥月惊了一瞬，那女子完全是她的模样。 玄夜只看了一眼便摇了摇头，“那不是你。” “为何如此笃定？” “你从来没有她那种唯诺的样子。” 弥月牵紧了玄夜的手。 一如大巫祝的讲述，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都是由六界失衡开始的。 只不过令二人意外的是，这场由神界挑起的战火，参战的神，竟只有一个。 “那个神，是你？”弥月难以置信。 一直以来，所有呈现出的信息都指向，玄夜是世人不容的魔修。 可，他竟然会是神族？ 最初的战局，玄夜并未有半点落败的迹象。 反倒是仙界源源不断派出兵力，补充战场的损失。 一时间，大地生灵涂炭，鬼族和妖族死伤无数。 但神族的优势依旧在玄夜恐怖的战力中，保持了下来。 直到，温清辞带来了弥月，真真正正的弥月。 那个弥月，神情冰冷，看向玄夜只有失望与审判。 她拔出剑，一剑洞穿了玄夜的胸口。 “不要！”弥月本能想阻止，但她阻止不了。 她眼睁睁看着玄夜倒于剑下，他的血，染红了大地。 她也看到了温清辞的笑容，阴冷得意的笑容。 一切与曾经那个月蚀之夜，玄夜的心魔呈现出的情境，诡异的重合了。 幻境还在继续，在玄夜倒下的瞬间，温清辞扬起手，天降巨斧，重重劈向大地。 大地崩裂，鬼界和妖界陷入炼狱。 温清辞与弥月，含着笑意，浮于半空，看着脚下无数生灵在血与火之中挣扎。 幻境倏忽落幕。 妖林中的薄雾亦退去了。 老妖兽晃晃悠悠的漫步归来，丝毫不知刚刚的一切。 结果一回来，看到弥月满脸是泪，玄夜神情肃然，以为是小情侣吵架了。吓得夹起了尾巴，自己找到储物袋，扒拉着往里拱。 玄夜没有管它，只是伸手抹去弥月的泪。 二人前额相触，玄夜进入了弥月的灵脉。 弥月的灵海，因着情绪，激荡出巨浪。玄夜潜入其中，轻轻环抱着她颤抖的丹元。 “没关系，小月亮。”玄夜透过灵识轻声安抚她。 如果这是曾经发生过的，以及未来将要发生的，他想，在看了这么多次以后，他已经可以慢慢接受了。 只是，在那之前，有一件事，终究是他绝不能容忍的。 温清辞与弥月并肩而立的景象，深深刺入了他的心中。 他的月亮，可以没有他，甚至可以选择任何男女与之相伴。 除了温清辞。 这个人，他不配。 无论他是神，还是仙，他肮脏的身心，都不配接近小月亮。 他会亲手去，杀了他。 第130章 轮回的真相 林云念看着水镜里的幻境，有点懵。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竟然这么复杂的么？还能藏有这种前世今生的老梗？ 这书哪个作者写的？出来！保证不打死你！ 关键是现在林云念又有点不确定，这故事的走向是不是能奔着he去了。 怎么看，这个幻境和那本无法书写的命簿，都有点异曲同工的味道…… “阿玖……”她想起月之玖那句，如果故事最后的结局没有改变，他会消失，心中顿时一阵慌乱。 “别慌。”月之玖环住林云念，“如果有那么一天，一切都结束了，你也会一直记住的，对么？” ？？？ “为什么这么问？！” “你会记住我的，对吗？”神相外表的月之玖，在此刻显得愈发的温和与慈悲。 “我不要记住不要记住！”林云念的脑袋抵着月之玖的胸口，拼命摇。 “念念，答应我，不要忘了。”月之玖后退一步，倾身，捧起林云念的脸，看着她的眼睛，郑重的说。 神案上的合缘香，已快燃尽。 浓浓烟雾包裹住了两段红线。 无法窥视的结果，和无法预测的未来。 妖林不大，寻找那件法器应该毫不费力。 但整整三日，玄夜和弥月都毫无进展。 甚至，连半点线索都没有。 原本以为捉住“乔颜心”，就能破了法器的封印，现在看来却并非如此。 偏偏那只有可能知道线索的鬼修，却已没了踪迹。 且，亦找不到这个秘境的主人。 “如果我们离开，这个秘境或许会再次关闭。”自从看过那个幻境后，弥月一日比一日沉郁。这会儿开口，语气中也有种意兴阑珊的意味。 “事到如今，只能等待。” 或许弥月不知，但玄夜因着通读了《魔尊》全书十分清楚，法器之所以不出现，大约和“十年制约”有很大的关系。 这件法器或许关乎着这个世界的结局。 二人便在这里住了下来。 小秘境不光有日夜，亦有分明的四季。 如此寒来暑往，已过三秋。 弥月在这三年里，日日苦修，修为已从化神期，一跃到了渡劫期。 中途有次因急着突破，差点走火入魔，还好玄夜替她稳住了丹元，虽是渡劫失败，境界倒退，道心却未受损。 虽然弥月没有明说，但玄夜隐隐能猜到弥月为何如此执着于修行。 她亦想在面对温清辞时，有一战之力。 玄夜的境界倒是在洗罪崖时，就因充裕的魔气到了大乘后期，但他压抑着自己，迟迟没有突破。 一方面他不想让自己的修为走在书中剧情的前面，上一次为了救弥月，他一连跃过好几个境界，超出了书中的设定，就遭到了关进洗罪崖的剧情反噬。 轻易改变结果就会付出相应的代价，这就是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律。 另一方面，是他正在研究自己体内的那朵寒冰花。 寒冰花在盛放后，只是静静悬浮在灵海之上，已有许久没有过变化。 与前期疯狂的吞噬魔气相比，现在的它简直温和的可怕。 他仍记得当时月之玖将这朵花交给他的原话是：这是寒冰花，生在极北的归墟之地，传说是一位堕神抛下的神元所化。 堕神。 指的是他吗？ 幻境中呈现的整个故事，虽然零散，但也能看明白事情的经过走向。 温清辞是引发六界失衡的祸首。 而他，是挑起六界战争的罪神。 神界仅他一人出战，陨落后，神，鬼，妖三界跟着被温清辞所灭。 但在大巫祝的记忆里，却说魔族入了战局，一直厮杀到天降仙族战神。仙族获胜后，天降巨斧，劈裂世界。 两个故事，相同的结局。 大巫祝有求于他没有必要撒谎，但幻境展现出的也未必是假象。 唯一的合理解释，这两个故事都发生过。 他有两个身份，神是他，魔也是他。 这个世界，是不断重复的，无论开端如何，都会走到那个既定的结局。 所谓的前世魔尊，大概率是他自己，他这样一次又一次的，努力的尝试每一种可能，最后失败。 于是将线索和机缘，留给下一世的自己，再一次尝试。 玄夜想着，将手中的树叶一片一片放到了桌上，做着排序，理着思绪。 从两次轮回中的事件走向，能发现非常的一致——以六界兴衰为背景。 但这次不同，这次仅有四界。 这是个不完整的世界，也是不完整开始。 就像有人匆忙的开启了这个世界，根本等不到世界恢复到最初的时候。 是“系统”？ 是月之玖和林云念。或者说，是月之玖。 月之玖有开启世界的能力，却无法改变这个世界的结局。 他在赌。赌新的结局。赌那个足以结束轮回的结局。 【和你的命定之人相识相知相爱。】这是最初“系统”发布的所谓的“任务”。 和弥月相爱，成为她的命定之人，是月之玖给他的答案。 这一次的轮回，为何会如此不同？ “念念姐，这是最后一次轮回，对吗？”时隔多年，这是玄夜第一次呼唤她。 【是，也不是。】 【准确的说，最后一次轮回，在上一次就结束了。】 这道声音是月之玖的。 玄夜看着桌面上整齐排列的树叶。 每一片，都是他的一处优势。 这些是他的全部所有。 要拿去赢回弥月，赢回世界。 不够。 距离“十年制约”还剩下不到一年。 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他还能做什么呢？ 仙界没有温清辞的相助，花了极大的气力，堪堪稳住了人界。 仙族死伤惨重，仙位多有空悬。 人界在战后，看到了仙界的力量，而身边的世界又满是疮痍，于是心中生出更多欲望。 人间贡给仙界的香火鼎盛，修仙门派愈发兴旺。 仙界亦放宽了登仙的条件，一时间人界多有大能之辈飞升上界，获得了长生。 贪欲在人界慢慢累积，直到酿成了风暴，吸引了无数魔族潜入其中。 这天，一道卦象，突然如风一般，传遍了四界。 “天下动荡，四界不安，是魔尊即将现世之兆。” “此次魔尊现世，三界必将倾覆。” “为保三界，弑杀魔尊者，即为天下帝尊，永享三族朝圣，万世尊荣。” 第131章 纵情的暗夜 自弥月突破后，境界就稳在渡劫后期再无寸进了。 她有点心急。 关于幻境发生的故事她和玄夜讨论过一回，之后她就再未提起过。 不提却不代表这件事她不在意。 曾在月蚀之夜，她看到玄夜的心魔，姑且可以当作是虚构的故事。 但幻境展示出的一切，说明那个让她最崩溃的一幕，真的发生过。 她想不明白，究竟在什么情境里，自己会对玄夜举剑。 难道曾经的自己，真的选择了温清辞么？ …… 那个人，无论她想几次，都是从内到外的排斥，不适。 玄夜说，他们可能并不是第一次相遇，也许在此之前的每一世，他们是命定的敌人。 她不信。 潜意识里，她感觉到，她与玄夜的羁绊不该是只有浅薄的现在，如同偷来的一世。 而是生生世世的纠缠不断。 沉沉心事压坠着她，境界亦跟着止步不前。 这一次，关乎于道心。无人能助她，哪怕玄夜。 小秘境里的四季，十分分明。 夏季绵长炎热，入了夜，余温令一切浮动着淡淡躁意。 自从修道后，弥月步入长生之门，日日淬体，肉身早已不畏寒暑。 但在今日，她一直感觉身上有层薄汗，无论如何也散不尽，干不透。 夜里，她入定到一半，实在耐不住这层热意，便起身去屋外略站一站。 无星无月的夜，暗得无边无际。 只一个转念的瞬间，弥月忽感不对。 周围不再是安宁的暗，而是潜伏着未知事物的暗。 “好敏锐的人儿，好美丽的脸。”一道细弱的声音，伴随着飘荡的灵体，朝弥月而来。 不知来者是善是恶，弥月拔剑挡在身前。 “不必害怕，我对美人儿没有恶意，而且像我这样的魅灵，什么都做不了呢！” 魅灵？这不是需要万年方能化生的妖物么？ 虽为妖物，但魅灵从无善恶之念，亦极少现世，对世间几乎没有任何影响。 弥月略略放了心，压低了剑，默默用灵识感受玄夜的位置。 但她没有感觉到玄夜的所在，这里似乎是一处封闭的空间。 “是你，把我带到这里？” “非也，我们是相互吸引。”魅灵咯咯笑着，音色中透出十分的欢快。 “放我走，不然，我杀了你。”弥月不信她。 “生得如此好看，怎么性子却这样凶？”魅灵绕着弥月转圈。 “这样，可不讨人喜欢的呀！要柔一点，温柔似水，懂么？” 弥月听得皱眉，一剑刺向魅灵。 她要什么温柔似水，她要强大的力量，足以与温清辞抗衡的力量！ 剑锋穿透了魅灵，对方却并未有半丝痛苦，“啧啧啧，又硬又木，让我来看看，你这具肉身，装的什么芯儿。” 魅灵化作烟雾，潜入了弥月的身体。 “呀！原来你不是凡体呀？” “原来你已有伴侣，只是你们怎么还未行双修之道？” “你看看你的灵府，牢牢关着什么宝贝，都不让魅灵看一看……” 魅灵在弥月的身体里东游西逛，将弥月看了个清楚明白。 弥月不觉羞恼，“你给我滚出来！” 魅灵退出去，幻化出一道诱惑的笑，“美人儿，可不能再这样，你看你的身体和心，绷得死死的，何以感受世间那些无上的滋味……” 弥月在魅灵的秘法下，无法动弹，只能任由她在周身游走。 “让我来教你呀，世间万法，不离其宗，阴阳之道，天地交融，翻江倒海，汹涌澎湃……” 魅灵的声音交织着柔软的欲，一点点催动着弥月稳如磐石的心。 薄薄的汗意，一点点罩住了她。 “你是来助我突破的，对么？”弥月咬着牙，抵抗着如潮水般翻涌的热意。 “你这块榆木怎么还想着这些俗事？我是循着你的心意而生的，记住，你便是我，我便是你。”魅灵细腻的抚摩，一点点扳松了弥月僵硬到纠结的神魂。 “那些藏在你心中最美好的事，你所爱的星空，大海，飞鸟，春花，还有什么？” 还有什么？ 魅灵微微笑着，沉潜入弥月的体内。 还有他，只有他。 弥月睁开眼睛，入目的是玄夜担忧的面容。 他漆黑的瞳眸，专注地看她，似是盛着闪动的辰星，又妖又魅，能蛊惑万灵堕落。 他，得是她的。 玄夜察觉到弥月灵脉有异时，就已闪现至她身边。 但弥月似乎是陷在心魔或梦境里，无法唤醒。 他随即与她对坐，执起她的手，要渡入灵力给她。 弥月的手心有湿湿凉凉的汗。玄夜内心忐忑，不知这是怎么了。 没想到一入弥月的灵脉，就被一股热意裹挟，玄夜神识一颤，本能的想要退却。 这样炙热的女孩儿，是可怕的引诱，目前情况不明，他得清醒。 灵识刚离开，却见弥月双目灼灼，盯着他的脸，目光烫到他无法承受。 这是他从未见过的弥月，她不对劲。 伸手，覆上弥月的前额，他要把脏东西从她身体里逼出去。 却在一瞬间，灵脉被弥月的灵识进入。 与往常那个轻盈的人儿不同，弥月的灵识如千军万马，奔腾而至，激起他灵海跃起万千巨浪。而他的灵识，再一次被诱入了弥月的灵脉。 不光是内里被弥月全面攻陷，玄夜的肉身在此刻亦被弥月的双唇细密探索。 直到温热的唇瓣轻吮着他的喉结，玄夜忍无可忍，翻身覆上。 今夜的月亮，甜美得像那块柔软的慕斯蛋糕。 轻轻碰触，软嫩的留下点点红痕。 即便是如此沉溺的时刻，玄夜还是强迫自己清醒的探过了弥月的灵脉与灵海。 没有，女孩儿干干净净，并未被任何异物附身。 弥月的的灵识纠缠着玄夜，不让他有思考的间隙。 “小月亮……”玄夜勉强稳住声音，“不要再……撩……” 后面的话，被弥月搅碎在口中。 他的灵识，被女孩儿反复询问： 告诉我，此刻，你想要什么？你想做什么？ 第132章 月亮与潮汐 小秘境的妖林中，腾起了淡淡烟雾，罩住了林中的木屋。 而在林中深深的地下，一把古剑闪烁着夺目的光芒。 这便是被压制着不能现世的秘宝。 剑灵喃喃，“主人此刻很忙，还是等他们忙完，我再去找她。” 它在此处被封印了万年，等待了万年，只有这一次，一切有了变化。 主人来了。 在过去的万年间，每次那个来见它的男人，都会对他说，等一等，这次时机不对。 它等啊等，直等到日月落烬，星沉虚空。 等到终有一日，它呜呜的哭起来。 主人不要它了，连带着那些记忆。 它会被主人遗忘。 对一个剑灵来说，主人的意志便是它的依靠。 若它被遗忘了，与死亡无异。 男人又来了，带着一身魔气。 “你堕魔了？” “嗯，为了有第二次杀死温清辞的机会。” “你疯了？以魔修之身弑神，会万劫不复，永世镇压在极北之境。” “正好，我的神元也在那里。” “从此以后，我便带着一切，在极北之境，看那轮九天上的明月。” “嘘，记住，这是一个秘密，永远不要告诉她。” “小月亮……”玄夜的呼吸粗重，声音几乎哑了。“这样……不对……我该给你名分再……我们不要这样急……” 他的双颊泛着漂亮的桃红，撑着双臂，想要拉开与弥月的距离。 弥月的指尖，轻轻滑过玄夜的后背，刚刚好的力道，激起了他的更多无法自控。 “等你给我名分太慢了，现在让我来给你名分。”女孩儿娇软的嗓音，像咒术，锁住他的心。 弥月的手在他身上游移，触碰的每一处，都涌起了热浪。 阻止不了她的肆意妄为，玄夜将弥月搂入怀中，再用单手固定住女孩儿作乱的手。 他贴近她的耳边，轻声问：“为什么，是今夜？” 他仍在担忧，想停止。 他看不懂，为什么突然地，弥月的眼睛里堆满了沉沉的欲色。 那种一定要与他共赴巫山的决绝。 “因为……” 因为什么？ 弥月眼眶发热，身体里似乎被灌入无数情绪。 “因为……你会丢下我……”弥月的泪落下来。 她不明白这种慌张又急切的情绪从何而来，好像是埋藏了许久许久，忽然爆发了。 玄夜顿了顿，“又想起那个幻境了对吗？” 似乎是，又似乎不是。 她再次吻住他，不想让他清明，更不要让他走。 未烬的情愫势如燎原，弥月仍在沉沉诱引，无论是内，还是外。 玄夜被抽吸掉所有的理智，只循着本能，探索着弥月的身心。 淡蓝色的情潮强势奔涌，逆流而上，要打开双方最私密的灵府之地。 玄夜体内的那朵寒冰花，亦离开了原地，跟着情潮，在激烈的浪涌中破碎。 浪花拍打在玄夜的灵府门前，那扇直冲天际的大门，回应着浑厚苍劲的巨响。 怀中的人儿颤抖着，伸出如玉的手，在虚空中轻轻抓握。 门板上亮起无数禁制的符文，无法开启。 弥月那边也同样如此。 但，又有什么关系？情浓意蜜，此刻要突破的不止这一层。 两个人都很青涩，说不上是谁在主导，只是顺着意识与本能，开拓着对方。 像一轮悬在海上的月亮，与涌动的潮汐。最初是月亮的牵引，最终却沉于潮汐的怀抱。 身体契合的瞬间，妖林闪现出无数如萤火般的幽微的光，慢慢升上天空。 暗沉沉的夜空，有了星子的点缀，虚假的空间突然像活过来了一般。 秘境中的河流，荒原，密林，山丘，都像被揭去了朦胧的纱衣，显现出真实的质感与色泽。 剑灵感受到神力的涌动，兴奋的转圈，它没想到，还能有今天，真的让它等到了。 只是，那个男人究竟是等到了，还是没等到？ 困在仙界的温清辞在入定中，突然感受到体内生出莫名疼痛。 像内里忽然被挖空了一块。 “月儿！” 他心慌意乱。 不可能！月儿没有情窍，她怎么会懂这些？！ 上次在洗罪崖感受到的她与玄夜间的暧昧灵识，还可以理解为玄夜对她渡入灵力。 那么这次究竟是怎么回事，是玄夜？！是那小子，勾引他的月亮，他的妻！ 膝上的承影剑亦在颤抖，它感受到了呼应。 是赤霄剑！埋藏上万年的秘密，就要出世！ 温清辞不顾天道的阻力，散出神识。 他们在失落的故地！ 已经消失了上万年的神陨之地，是他，埋葬了月儿的神剑。 亦封印了她的神力，她的记忆。 他还能怎么办？若不那样做，月儿真的要碎掉了。 没有神力没关系，有他。 他会护她，爱她。 但他始终等不到月儿，那颗蕴含灵气的神石，迟迟不愿现世。 万年来，他与每千年转世的玄夜斗得你死我活，他甚至做了个迷惑玄夜的人偶，不断让玄夜死于人偶的剑下。 玄夜似乎毫不在意，他精心的布局在对方那里，像一个拙劣的关卡，玄夜一遍一遍在关卡里死去，又在新的关卡里复活。 这小子也在等，等着弥月归来。 他不可能再让过去的一切重来一次，用了上古的禁术，抽出了自己的一缕生魂，附着在弥月的旧物里，炼化出了“弥月”。 玄夜终于信以为真，要杀了他，救出“弥月”。 神明堕魔。魔尊降世。 仙魔那一战，天地色变，山崩海漏。 玄夜在最后要劈开他的那一瞬，忽然住了手。 “你如此从容的赴死，是因为月亮还未苏醒，对么？” 那一战，仙魔两败俱伤，魔尊陨落，仙界战神仙灵受损，长睡不醒。 薄薄的壳包裹住了世界，以便再一次休养生息，恢复六界秩序。 没想到一道巨力劈碎了外壳，天降一颗黑曜魔石，与遥远的灵山神石遥遥相对，组成太极阵法上的黑白两子。 天地是一盘棋局，摆棋人，以天道之力，破开了万年轮回。 也终于让他，弥月和玄夜，再一次站在同一个棋盘上。 这一次，他要如何胜出？ 第133章 被掩埋的神武 小秘境的星空上，悄悄爬上一轮月亮。 被薄云半遮半掩，投映世间的月光清且淡，缥缈迷离，像谁不小心遗落于此的幻梦。 屋内的人沉浸在彼此的世界里，对外界的变化一无所知。 “小月亮，是不是还很痛，我刚刚……是我不好，失了分寸，弄伤了你。”玄夜拥着怀中的弥月，细细密密的吻着她， 弥月不说话，只是闭着眼回抱他的劲腰。 她的记忆在此刻，混乱得像要沸腾。 自己似乎曾坐于高台，俯瞰世间众生万物。 又似乎自己曾与谁耳鬓厮磨，就像现在这样，有温热的体温，和令人心安的怀抱。 但好景不长，一切都被血与火掩埋了。 玄夜见弥月的神色煎熬，极为不安，他怕是自己刚刚的放纵，让她此刻痛苦不堪。 “小月亮，”玄夜急急起身，“让我看看，伤到哪里了？” 弥月转回思绪，羞赧的推开他探过来的手，“不许乱摸！” 此刻的女孩儿，像一朵初初盛放的春花，含着朝露，和不自知的风情。 玄夜心中的火焰腾地再次被引燃，猛地侧过脸，不敢再看她。 她这么娇嫩，完全不经碰……假如他再次无法自控的……她会伤得更重…… 玄夜死死地压制自己，刚刚用诀清理过的身体，又起了层薄汗。 这个夏夜，炎热又绵长，催生出无穷无尽的贪欲。 微暗的光线里，玄夜的容貌愈发浓艳，弥月的目光仔细地描摹过他，伸手，扯乱了他的衣领。 体内的魅灵，已消失无踪，与她合二为一。 原本刚硬的女孩儿，懂得了柔和媚，也懂得了技巧。 好像这是她曾经历过的，一点也不陌生。 当玄夜再次被她引领到沉堕时，弥月将眼前的这一幕，和虚幻的记忆相重叠。 没有一丝不同，还是他，只有他。 相扣的十指，就像他们的身与心一样，无法分离。 须弥空间内的神女弥月，身躯沁出了一层薄汗。 而在遥远的魔尊内殿里，卧榻上的圣尊玄夜，亦是有了微微汗意。 一夕春梦，一晌贪欢。 似水无痕。 困在地下的剑灵十分纠结。 到底是自己冲出去寻找主人，还是等待她来挖掘自己？ 但主人……真的太慢了。 日升月落，已有七日之久。 那个小屋的房门，在它的窥视下竟一次都没打开过。 …… 房里到底有什么宝贝？ 不过它亦能感觉到，主人的修为在一层层的精进，再差一步，就要回归上界。 这一步，让它来。 它好好的封存着主人的神力，只要主人碰到赤霄剑的剑身，就能拿回属于她的一切！ 然后，去杀了温清辞那个混蛋！ 当年心如死灰的主人，只求一个了断，它同样准备好了和主人共赴虚无之地。 主人打开了时空的禁制，血红着眼睛问温清辞，“这样我也是罪神了，来审判我啊！审判我！” 然后主人被夺了剑，记忆连同肉身一起，也被剥除了。 神的躯体流出的血，让原本错乱的时空平静下来。 混乱的六界，回归了最初的安宁祥和。 在血流尽的最后一刻，主人对温清辞说，“我终于不欠你什么了。” 她的意识陷入长眠。 而它亦被封印在地底沉睡，无法找到她。 想到这万年的苦等，赤霄剑灵几乎要抑制不住自己，荡出传遍九州六界的深彻剑啸。 主人，我在这里，一直在等你归来！ 趴在玄夜怀中，闭眼小憩的弥月感受到了召唤。 “好像有谁在呼唤我。” “要去看看吗？”玄夜环紧了她。 整整七天，他们探索着彼此，从最初的青涩紧绷，到如今的得心应手。 亲密到就像此刻贴紧的胸膛，心与心再无一丝阻隔。 “不是很想去。”弥月懒懒的不想动。 玄夜被弥月开启了各种模式，此时就算听到她柔软的声音，都会本能地有下一步动作。 但他按捺住自己。 “还是去看看……”玄夜直觉他们再这样下去，也许会错过那个“十年制约”的机缘。 两人恋恋不舍的分开，一开门，竟有刺目的阳光。 门外的世界，鸟鸣花香，繁茂昌盛。 “这是……”弥月有片刻的犹疑。 玄夜放出神识，确认了此处仍是那个小秘境。 不同的是，秘境的格局全然变化。 曾经充斥着浊涩之气的空间，却在此刻，四处流动着清新洁净的气息，为小秘境带来无限生机。 怎么回事？玄夜亦是无从解释这种变化。 玄夜牵紧弥月的手，在焕然一新的小世界中四处游历。 秘境中的生物一反往日的疏离戒备，都靠了过来。 飞鸟会落在弥月的肩上细细鸣叫，而灵兽，会舔吻弥月的手心。 弥月周身，有一层薄薄的光雾，将她微笑的面容衬得更加圣洁。 像是令春回万物的神之化身。 玄夜静静看着她，记忆之门亦有所松动。 似乎也有这样一幕幕的景象曾发生过。 最初是和女孩儿一起，松花酿酒，春水煎茶。卧听雨眠，梦压星河。 最后却变成他独自一人。 日暮苍山远，弦断无知音。 心中一痛。他上前，将弥月拥入怀中。 无论过去发生过什么，这一次，无论如何，自己都绝不会再失去她！ “主人！”左等右等不见弥月的赤霄剑，终于无法再等待，从地底破空而出。 …… 瞪着相拥的二人，它有点想钻回去。 万年神剑现世，不该是眼前的场景。 “你找主人？你的主人是谁？”弥月依在玄夜怀中发问。 赤霄剑想找到弥月的手心，然后自己将剑柄塞进去，完成寻主大业。 只可惜弥月的手回抱着那个男人，无缝可寻…… 果然是那个男人，他也回来了。 只是主人，万年不见，您怎么还是这个样子！ 赤霄剑心中呜呜呜，表面还要拿出气势，“九天神女，您就是我的主人，赤霄剑再此等候万年，只为您归来后再次一统六界，为万灵造福！” 第134章 这个世界是“过去” 赤霄剑见弥月面露怀疑，连忙向着玄夜晃动剑身，“你快告诉她，她没有记忆，曾经的事情都忘记了！” 玄夜没有回应，只是静静看着赤霄剑，目光冷漠到让剑灵瑟瑟发抖。 不是，你们俩都想不起来也就罢了，但能不能不要这样黏在一起，一点空间都不给它留啊？！ 主人，赤霄剑也好想和你贴贴！ 玄夜环紧弥月，“小月亮，累不累？” “不累的。”修道之人，怎么会累？ 玄夜垂下头在弥月耳边说了句什么，引得她轻捶了他一下。 “学坏了你！” “试试好不好？”玄夜轻笑，冶艳的面容上浮动着淡淡春意，连没有心窍的剑灵都看得有点呆愣。 等到玄夜将主人带离了一段距离，它才反应过来，立即想追上去。 玄夜回头，脸上的浓情一扫而空，眼神阴冷可怖。 剑灵能感受到自他那里传来的强大威压，虽无形状，却本能的让它瑟缩。 呜呜呜，好可怕！主人救命！ 剑灵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再次进了木屋。 后半夜，月亮升至最高。皎皎清晖之下，木屋的门被打开，玄夜走了出来。 “主人呢？”赤霄剑迎上去。 “她有点累，正在调息。” 剑灵想溜进房间，却被玄夜一把握住剑鞘。 ！！！ 主人！我不纯洁了！ 玄夜并不在意赤霄剑的挣扎，他只是仔细地感受了一下赤霄剑体。 确实有小月亮的气息。 “告诉我，过去的一切。”玄夜放开剑鞘，扬手，造起了一个私密的结界。 …… 玄夜静静听完剑灵的诉说，缺失的记忆全部被填补，一直以来的疑问也得到了解答。 当下的时间点，正是他堕魔转世后，要第二次去杀掉温清辞。 凭他千年转世的时间看，此时离他堕魔的时间，不会超过千年。 但月之玖却给了他极北之地的堕神元灵所化的寒冰花。 寒冰花非三千年不可化生。 这个世界不该有寒冰花这种存在。 原来月之玖是自未来而来。那么这朵寒冰花，也是未来之物。 所以眼前这个世界，要么是虚造的，要么是曾发生过的“过去”。 既然月之玖希望这次的结果不同，那么这个世界肯定并非虚构，它只能是“过去”的世界。 改变过去的结局，并不会对已成事实的未来有任何影响。那么为什么要去改变？ 这个世界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 玄夜思考着，同时想起那两本书，它们所记录的一切，也并不是这个世界的真相。 而更像是言灵。 言灵的作用，是用语言的力量，篡改世人的记忆。 《仙尊》也好，《魔尊》也罢，都在粉饰万年前，他与弥月犯下的“弥天大罪”。 只有《魔尊》的开头，是唯一有用的信息。 化物帝江，就是温清辞。 而凿出七窍留下的碎块凝成的玉石，一分为二，是他和弥月的本体之源。 温清辞创造了弥月和他。 弥月是温清辞为自己准备的妻子。 而他，是温清辞做来陪伴弥月的玩伴，弥月的弟弟。 他和弥月是永不能在一起的，禁忌的姊弟。 万年前，他们因为情难自抑，乱了伦常，触怒了天道。 他选择独自扛下天罚。 弥月以为他身死，亦在悲愤中搅乱了时空，最终以神之血赎罪。 但如今，万年前的错误再次重演。 他们再次犯了伦常之罪。 虽然弥月的神躯消失，而他亦是失去本体的魔神。 在血脉上，他与弥月再无同根同源的关系。 可，神魂呢？ 难道这就是他们的灵府全是禁制，无法开启的原因？ 玄夜默默想了一夜，直到黎明。 月落下去了，朝阳还未升起，万籁俱寂的至暗时刻， 赤霄剑感受着四周的沉沉威压，不敢吭声。 当初这个男人也是这样，想了一夜，第二日便选择了神魂解体。 不行，这次它得告诉主人，就算这个男人做了和曾经一样的决定，主人也绝不能再跟着他陨落。 男人会在千年之后回来。 它陪主人等。 “你将神力还给你主人后，她与温清辞一战能有几成赢面？” ……什么意思？ 这个男人想的竟然是弑神？！ “我现在是堕魔之身，不能对温清辞出手。对阵温清辞，只能靠小月亮。” 剑灵转了八百个弯，明白过来。“你是怕重蹈覆辙？” “嗯，若我葬于极北之地，小月亮多半又会做出自毁的选择，那么万年前的结局还是会重复。” 虽然改变过去的结局无用，但月之玖如此费心的做这一切，一定有什么目的。 他便配合着试一试。 也看看温清辞这个“父神”，是不是不可战胜。 至于天道的惩罚，在解决掉温清辞后，他亦会再次独自承担。 天亮了。 弥月调息完毕，周身的灵力充裕，离飞升上界仅剩一步之遥。 一睁眼，玄夜不在身边。 这家伙，竟是学坏了，一改前几日的被动，昨日换了好几种花样折腾她。 虽说修为再次精进，代价就是，很累，累死了。 他人呢？她要好好罚他！ “小月亮。”玄夜进门后将赤霄剑递上。 弥月不疑有他，顺手接过。 巨大的力量卷进弥月的身躯。 仿佛全身被炙烤，又像内里被撕裂，弥月痛苦万分，失去了意识。 玄夜接住软倒的弥月，将她抱上床，随即取出属于他的那两片黑色“胞衣”石壳，开始炼化并渡入弥月体内。 神力不似寻常力量，弥月以目前这具肉身，极难承载。 这是属于他的“魔衣”，亦能助弥月锻筋塑骨。 赤霄剑与弥月再次契灵的瞬间，九州大地一片呼啸。 仙界。 诸仙以为又是灾祸降至，吓得纷纷躲藏。 温清辞看着这帮乌合之众，这就是当年他为了搅乱六界，让玄夜背上罪神之名，所选择的盟友。 蠢笨非常，但不得不用。 而玄夜，你万年前玷污月儿，这次竟还敢如此！ 弥月是我自造的妻子，却一再的被你迷惑！ 你不过是我一时心软，答应月儿，给她做的玩伴，竟能生出如此肮脏的心思，犯下如此龌龊的罪孽！ 连带着月儿，也要跟着你一起付出代价！ 是我错了，你不过是一块角料，却给了你神的身份。 所以这次，我会满足你，让你杀了我。 好让你永堕极北之地，再无归途！ 第135章 遥远的过往（一） “父君。”弥月小小的手拽住温清辞的衣袖。“陪月儿玩。” “要叫夫君。”温清辞不耐烦的扯回袖口。 弥月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温清辞，不明白为何这个要她叫他“夫君”的人，如此讨厌她。 温清辞瞥了她一眼，离开了。 空荡荡的殿宇又只剩下了小小的弥月。 有一日，弥月的陪伴要求再次被温清辞拒绝后，哇哇大哭起来。 “父君你是不是讨厌月儿！” “……”温清辞看着涕泪横流的弥月，神色不喜，音量抬高，“你要我陪你玩什么？！” 弥月被温清辞的变脸吓到，喏喏的不敢再开口。 温清辞自觉语气太重，再次沉下声音问，“我且只问你这一次，究竟要什么？” 弥月略想了想，声音细若蚊蝇，“我想……要个弟弟或者妹妹陪我玩……” 也罢，只要能不这样日日烦着他。温清辞拿出剩下的另一半玉石。 温清辞在捏玄夜的时候，弥月在一旁兴奋不已，“父君，要捏得像你一样，像父君一样好看！” “是夫君。”温清辞纠正，语气少了些生硬。 大约是这种自然流露的夸赞，讨了温清辞的欢心，他便将玄夜捏得精细了许多，又灌入了美貌的神力加持。 最后他本能不想再听到小女孩儿那种尖利的哭喊，便将玄夜捏成了一个男童。 玄夜一落地，伸手踢腿，很快活动起来。 弥月看着这个模样精致至极的男童，欢喜极了。 “既然是陪伴月儿的，你就叫夜。”温清辞草草给玄夜起了名字便走了。 “夜，你以后是我的哦！”弥月去牵玄夜的手。 可惜玄夜十分谨慎，缩着手不让她牵，还要一脸肃然地问她，“你是谁？为何我是你的？” “我叫月。你是我的，是父君说的！” “父君？” 弥月点头，“他先捏了我，又捏了你，他是我们的父君。” 玄夜思考了片刻，“你忘了说，刚刚走掉的那个人就是父君。” 玄夜刚落地，就是一个逻辑严谨的孩童。 他在弥月玩花草泥土时，看到的是万物生长的规律。 他在弥月捉鸟兽虫鱼时，看到的是相生相克的关系。 他比谁都勤勉，从不像其他孩子贪恋那点玩乐的时光。 和弥月熟悉后，他经常被弥月差遣着做这做那，却并不反抗。 反正不过分，反抗要花费时间和精力，小小的玄夜已能明白什么叫无谓的挣扎。 蓬莱岛有一些万物化生的灵童，最怕弥月。 因为她个子虽小，打起架来却毫不含糊，哪怕山精石怪也不是她的对手。 于是隔三差五，就有孩童去找玄夜麻烦。 “管好她，若是她再这样打我们，我们就……打你。” …… 这是以为他很好欺负？ 不过玄夜懒得计较这些威胁，他很忙，除了要照顾弥月，还要搞清楚世界的规律。 终于孩童们忍无可忍，在某天堵住了玄夜。 小小的玄夜身体很灵活，面对一群短手短脚的家伙，左躲右闪，跑进一片密林。 绕了一会儿，确定甩掉了一波。再绕了一会儿，只剩一个。 玄夜把那个高他半个身子的家伙，骗进树丛里卡住，揍了个鼻青脸肿。 从那天开始，找玄夜麻烦的孩童更多了。 大家对玄夜有了防备，偶尔也能真的堵到他。 弥月发现玄夜脸上身上有伤的时候，把蓬莱岛的所有孩童都教训了一遍。 “你们有谁再敢欺负他，我就再一起揍！”弥月个子虽小，声音倒是掷地有声。 玄夜撇开头，第一次觉得弥月大概是生来克他的。 果然，明晃晃的伤害没了，但暗戳戳的针对越来越多。 孤立这种事情在玄夜看来根本无谓。他很确定，自己喜欢独行，伙伴关系是负累。 至于那些拙劣的绊子，陷阱，他早已看穿，从来不落网。 终于，孩童们忍无可忍，寻了个机会，将玄夜丢入了一个捕兽的深坑。 玄夜思索了一下，此处十分僻静，第二日弥月会路过这里去摘樱果，到时候再呼救。 孩童们热热闹闹的丢下他离开了，四周安静下来，直到暮色降临。 晚霞浸染的天空，泛着明艳的橙粉色。 “夜！夜你在哪里？” 是弥月的声音，由远而近，迫切惊惶。 玄夜双眉蹙起，刚想出声提醒她小心，一团小小的身影就从高处坠下。 认命地伸出手臂，暖暖软软的一团落入他怀中。 痛……玄夜被力道带倒。 “夜！”弥月抬起脸看清是他，无比惊喜。 小小的手捧着他的脸，“是不是他们又欺负你！” …… “不是，是我不小心掉下来。” “噢！”弥月神色瞬间松弛，复又变得委屈，“这里好难走，还藏着陷阱！” 小小女孩儿看着高高的出口，“我们是不是出不去了？” “嗯。” 弥月早就习惯玄夜是个闷葫芦，自己又试了下，终于确认此处没有逃离的可能。 天色渐暗，最后彻底黑下去了。 “晚上这里会有大灵兽么？”弥月依在玄夜身边。 “会有。” “那你别说话了。”小小的手捂住玄夜的口鼻。“会把它们引来。” …… 这个从小又坏又霸道的女孩儿，却是唯一会来找他的人。 也是毫无怨言，愿意和他待在这种地方的人。 黑暗的世界，从陷阱里只看得到天空极亮的那几颗小星。 周遭的温度也慢慢低下来，两个小小的身躯紧紧贴在一起。 “我们会在这里一直待到死去吗？”弥月问。 玄夜想说，父神会来寻他们的。 但是想起平日见到父神的次数，又沉默了。 或许，他们真的会这样悄无声息的死去。 他看不见女孩儿的脸，但感觉到她在颤抖。 是哭了么？ 思来想去，小小的玄夜找不到合适的安慰。 他只能把弥月的手贴在自己最温暖的胸口，轻轻地对她说， “别怕，我在。” 第136章 遥远的过往（二） 弥月自那次和玄夜在深坑里待了三日，最后还是二人合力才脱了困，温清辞对此事竟一无所知后，就不再靠近温清辞了。 每每遇到，也只是乖乖喊句“父君”，再没有多余的半句话。 温清辞开始还未在意，后来想起略感奇怪，但很快便放下了。 因为蓬莱岛来了客。 作为蓬莱的神君，温清辞却并不在上古神只的名单里，甚至蓬莱岛都并未有他的记录。 此次前来的是昆仑山的神官，名为厉。 弥月与玄夜一左一右，立于温清辞身边。 这亦是第一次，弥月见到父君露出笑容。 弥月无心听他们的交谈，只一心想出去扑蝶——一连好几日，父君拘束她，让她有些规矩。 但玄夜却垂头默默听着，一直听到厉说道：“天帝之妻常羲，生来司掌月亮，但这样日夜颠倒，极伤神元。若神君有破解之法，我亦好进言，替神君的神位谋划一二。” 温清辞略略沉吟，“可否容我思量片刻？” “那是自然。” 几日后，温清辞提出要带弥月和玄夜出蓬莱岛，去昆仑山。 弥月兴奋不已，但玄夜却有疑虑。 一叶轻舟，温清辞立于船头，玄夜暗暗记下方向，只有弥月，看着布满浓雾的海域，心中想的全是玩乐。 仅半日，行船抵达码头。 昆仑山热闹非凡，为千年一度的众神聚会。 温清辞带着玄夜弥月，在童子的接引下，不动声色地坐在了最下首。 女帝羲和来得迟了，步履从容，身侧跟着一个男童，坐到了天帝的左侧。 而天帝右侧便是女帝常羲。 天帝下首依次为西王母，女娲，蓐收，烛龙等等神只。 接着便是司掌神界各处的神官，厉亦在其中。 最后，便是些自仙山福地来的小神。 童子呈上美酒佳肴，亦是按尊位顺序，最后才送到了温清辞的桌案。 温清辞眸色幽深，攥着酒杯，视线并不放在殿内起舞的灵姬身上。 玄夜见此情景，再看温清辞半点不动的肩部，很清楚父神这是动了怒。 他年纪虽小，但联系那日与神官的交谈，想必父神是付出了什么代价，才有了今日昆仑大殿上的这张坐席。 但父神明显对这个位置极不满意。 弥月不关心这些，她看了舞，听了曲，这都是她平日里不曾见过的新鲜玩意儿。 而坐席上那些高贵的神，都化了美丽的容貌与身型，在殿内袅袅青烟的轻拢下，像另一个世界的梦。 她悄悄蹭到玄夜身边，拉了拉他的手，想说话。 玄夜安抚地回握了一下，暗暗摇了摇头，让她稍安勿躁。 一场神之宴，便这样进行了大半日，直到日落时才结束。 弥月早已有些不耐烦，再好看的舞，也抵不过自由。 见众神们纷纷退了场，弥月无声地用口型问玄夜：“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玄夜没有回答。 但他的心里有预感，坐在原地未动的父神，恐怕会做出一个让弥月失望的决定。 果然，众神散去，常羲身边的童女过来。 “这便是神君所说的至阴女身？”童女年纪不大，却十分老练，审视弥月的目光毫无保留。 “是。”温清辞开口。 “那便随我走！她若能承得住女帝的神力，那便是你的功绩。” 弥月一脸莫名。 玄夜心底沉沉如化不开的浓墨。“父神！”他想规劝。 “弥月，随她去。不日我便来接你。”温清辞没有等玄夜说完后面的话。 …… 弥月在温清辞的冷漠幽深的目光中，慢慢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她看向了玄夜。 “父神，我也留下来，陪姊姊。”玄夜做了决定。 温清辞无谓这些小事，只叮嘱了两句，便只身离去。 弥月看着他的背影，眼中最后一丝情绪也褪尽了。 玄夜牵起弥月的手，“走。” 童女看了二人一眼，尤其那一对牵紧的小手，最终只是沉默地带他们去往了内殿。 弥月极为适应女帝常羲的神力。 有了她，常羲夜晚再也不必苦守高台，而是可以去陪一陪天帝。 那座为月之神修建的高台，被两个小小的身影占据。 “今夜的月色，我让它更亮一点，好不好看？” “嗯，看书正好。”玄夜借着月光，读着手中的书简。 昆仑山是个极好的地方，藏着许多世界的规律与秘密。 书简上画着图文，玄夜最初不识，数次请教一位极富学识的上古之神。那位神大约是见玄夜真心向学，便也愿意教一些给他。 图文亦是有规律的，懂得之后玄夜便可以自行阅读。 从此以后，昆仑山多了一个异类。貌美至极的男童，日日抱着书卷，在住处与藏书殿之间往来。 平淡的岁月过得飞快，转眼两年过去。 弥月的身体并未像往常的那些载体，出现任何问题。 女帝常羲便正式的给她赐了名，要认做义女。 “月灵乃至阴之力，即便你两年无恙，亦不代表往后会一直如此。” “今后你便叫弥月，唤我一声母亲，我便可以用神力保你，护你。”女帝说的温和婉转，像最慈悲的神。 夜晚，高台之上，弥月看着天空的圆月，想着自己的未来，闷闷开口。 “她要我一直做这轮月亮，无穷无尽的做下去。” 自那日被温清辞留在这里，弥月便学会了怀疑和忧虑，看外界不再如最初那般单纯。 玄夜早知如此，并无半点意外。“别怕，我在。” 又是这句让人心安的抚慰。 弥月落下泪来。 “我不要叫弥月！这个名字太孤单了！” 她突如其来的崩溃让玄夜惊住，从最初到现在，他最怕弥月流泪。 “我……我会陪着你！正好我的名字是夜，会天天与小月亮相伴！”言语几乎已是七零八落。 弥月看着夜空上的清月，“黑洞洞的天空和一轮月亮，还是太孤单了。” 玄夜一寸寸扫视着夜空，搜肠刮肚地想着如何描补。 “那……再加些星星？以后你就叫我夜辰，可好？” 第137章 神＆魔，现世 随着“魔壳”灌入筋骨，弥月体内流窜着一团团暗火，混合着陈旧的记忆，淬炼着她的躯体。 玄夜亦解除了灵力的禁制，跟着她不断地突破境界。 因着灵力相通，他们看到了共同的曾经。 弥月的心几乎透不过气。 她和玄夜，是世间所认为的禁忌。 也是永不会离弃对方的唯一。 无人能懂他们之间纠缠到无解的羁绊。 因着心绪，她的突破十分艰难，在成神的那一步，丹元几乎要崩溃。 玄夜分出灵力替她护法，一度内息紊乱，境界亦跟着倒退。 此时，两人状态都极其危险。 剑灵无比着急，它没想过，主人竟会对过去的事情如此抵触。 它此刻有两个选择，第一，封印了主人的记忆。第二，抽掉那个男人的修为灌入主人体内，助主人强行突破。 无论哪个选择，都让它很犹豫。 第二个自不必说，主人醒来见男人没了修为，恐怕同样会自毁神元陪他。 那么选第一个……主人若忘记温清辞的冷心无情，这次弑神之战，万一狡猾的温清辞又拿出手段哄骗主人，可如何是好？ 而玄夜那边，曾经在月蚀之夜出现过的那个声音，又一次出现在他意识里。 “我曾问过你，沉重的感情，你打算让谁背负？当此次天罚降至，你丢下她一人留在世间，她该怎么办？” 是啊，小月亮该怎么办？ 玄夜有瞬间的犹豫。 在犹豫间，境界跟着又下滑了一段。 玄夜脑中转过无数方法，但都只是拖延粉饰，当某日真相大白，痛苦和打击都会加倍而至。 最后，只剩那一个方法…… 玄夜瞬间恍悟。 原来！这就是既定的未来！ 无论如何挣扎，最终都会返回的终点！ 这个与他对话的人是谁已再明显不过。 【你是未来的我对么？】玄夜在意识中问。 【是的。所有的结局我都试过了，无论中间改变了什么，结局都未曾有过变化。】 【哪怕弑神？哪怕是小月亮亲自弑神？】 【嗯。】 玄夜再次计算了一遍，失败的几率极小，且这些几率全部可控。 到底是哪里会出问题？ 但目前的情状让他来不及细想，小月亮的丹元若是破溃，一切都会成空。 玄夜将漂浮在各自灵海里的寒冰花碎片收拢，炼化后，和着他体内最后的灵气，尽数灌入了弥月的灵脉。 “小月亮，别怕，我在。” 或许是寒冰花，或许是这句话，成功的让弥月的丹元慢慢沉寂下来。 魔气再无阻挡，开始在玄夜体内四处奔突，催动丹元旋转。 天空浓云堆叠，雷鸣电闪，这是魔尊即将现世的征兆。 温清辞身上的禁锢瞬间解除。 天界兵将集结，地上魔界势力亦已开始蠢动。 仙魔这一战，已无可避免。 小秘境中，雷劫所过之处，焦黑一片。 生灵们惊惧不已，聚集到小屋外寻求神女的庇护。 仿佛有一双最温柔的手，替它们承接住了全部的天罚，护住了它们的性命。 又过了整整三个日夜，可怖的阴云全部散去，金色的阳光洒下，焦黑的土地被神力抚过，泛出了新的绿意。 小屋内对坐的弥月和玄夜，环绕在周身的灵气与魔气，已是泾渭分明的白与黑。 旁观的剑灵很难言明此时的心情，若主人曾被天道伦常束缚，现在恐怕要面对的又是世俗善恶的压力。 会给她重压的，第一个永远是温清辞。 弥月睁开眼睛，瞳眸底部泛着鎏金的色泽。原本清冷的脸庞，此时透着神相的端庄。 入目的玄夜，眉眼被黑色洒金的线条勾勒，合着他本就昳丽的五官，妖异到极致。 “夜辰。”神女一开口，声音自四面八方而来，有震撼人心的回响。 玄夜现出的瞳眸，眸底一道红光泛过。看向弥月时，带着魔魅的诱惑。 这就是世间传闻，以绝世姿容便可平定天下的魔神。 “姊姊是要罚我么？” 下颌被弥月用指尖挑起，玄夜眸光中闪动着浓烈的情意。 妖魔之身，遵从本欲。有爱恋或怨憎，从不遮掩。 和那个冷静自持的玄夜相比，眼前的这具魔神之躯，更加危险。 弥月微微一笑，带着冰消雪融的柔暖。“做为玩伴，你可真该罚，竟敢扔下我。” 神女以站立姿态，俯身去亲吻跪姿的魔尊。 “姊姊还要我么？”玄夜一手箍住弥月软韧的腰肢，另一只手一路向上，掌控住弥月的脖颈，轻轻放倒了她。 他的浓情蜜意带着三分狠戾，一心要攻陷眼前的神只之躯。 “唔……”弥月感受着微微痛意，和无尽的欢愉，放开自己的身心，承载着他开疆拓土。 “我已堕魔，还要我么？”玄夜不放过她，执意要一个答案。 “我不要你，还能要谁？我们是结过发的啊。”弥月的手指，顺过他墨色的黑发，一点一点的归拢至背后。 痒意催动了更多情致，玄夜一挥手，升起一个结界，将目瞪口呆的剑灵隔绝在外。 结界内的世界，是星空漫天的海岸，海浪轻涌，浸湿了弥月的裙角。 “小月亮，叫我的名字。” “夜……辰。夜……唔，辰……” 温清辞盯着黑白色光晕流转的小秘境入口，又试了一遍，依旧被隔绝在外。 跟在身后的仙将，议论纷纷。 上一届的魔尊的战力，最初，简直是摧枯拉朽般的席卷仙界，一度成为仙界战场上的噩梦。 但后期，却忽然疲软，仙界胜出那日，许多兵将还不敢相信，以为是虚假的战报。 这一次的魔尊，会是什么样的存在，真是让他们忐忑。 “你们怕甚么。”温清辞察觉到军心浮动，出声压阵。“有我在。” 这一战，他必然要死于玄夜的剑下。 但他会是最终的胜利者。 月儿，回来。我不会在意你和他的那些纠葛，只要你回来。 我说过，不日会来接你。 这次，你乖乖的跟我回去，我可以再给你一个蓬莱仙岛。 这次，我会陪着你。 这次，我不会再放手。 第138章 大战之前 季少羽骑在一匹枣红色的战马上，看到仙界那帮耷眉掉眼的家伙，就想率先前去掠阵。 沈墨白用马鞭点了点他，提醒他不要放肆。 “待魔尊归来，见你如此轻浮，定会罚你。” “轻浮？我？”季少羽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小爷我三岁就能倒骑马背，连师父都说他教过的历代徒弟里，就数我下盘最稳，能是你说的轻浮之辈？” 沈墨白调转视线不再看季少羽。即便是骑坐在马背上，他的背脊亦是如刀锋般笔直。 季少羽的舌尖吸住前牙，不耐烦地发出一个“啧”音。 沈墨白肯定又想说话不投机。 半句多。 多什么多？小爷能说的半句话，说尽这一生一世，都不止。 只是，他敢听么？ 心情烦闷，季少羽就想杀几个天将祭他的刀。 但想起三百年前魔尊似笑非笑，邪肆无忌的样子，后背的汗毛依旧会不受控制的竖起。 算了，等就等。 一个小秘境，有什么宝贝，还能让魔尊待上千年万年不成？ 沈墨白的心思却已落在了对面的温清辞身上。 只见他身着战衣，未佩戴头盔，露出束高的墨发，衬着银白色的铠甲，依旧是气质柔润如玉。 未与他交手前，还以为他只是位足谋善断的智将。 事实却是，四年前温清辞几乎踏平了半个魔界。 若不是魔尊留下的兵道，其中有几个诡谲的阵法，将仙界的那帮兵将困于魔界几处特殊的地形里，只怕那一战，魔族会就此灭族。 战神的实力，绝非浪得虚名。 遥想三百年前那一战，只差毫厘，魔尊便可以一统六界。 沈墨白曾以为魔尊是受了什么刺激，才放弃了大好局面，在与仙界战神对阵时故意陨落。 但四年前直面温清辞后，他又有些不确定了——温清辞的实力深不可测，实在极难对付。 魔尊长久应战，疲乏之下，一朝失手，也并非不可能。 他只是可惜上次的战局。助魔尊夺得天下，是他沈墨白的毕生所愿。 此次魔尊归来，他带着休整过的魔界大军，势要将魔尊送到天下至尊高位。 目前两军仅一丘之隔，扎营待战。 而主将们则带着一小波前锋，守在秘境入口，只待魔尊出世，便是战起的号角。 沈墨白见温清辞神色平静，并无半点久待的烦躁不安。 再看看身边的季少羽，整个人半趴在马背上，与在魔都时无二，浪荡不羁。 …… 罢了，这只皮猴，只有魔尊能镇得住。 此时已是风暴前最后的宁静。 便让他再放松片刻。 “这秘境待你我离开后，就会彻底关闭消失。”弥月边说，边捧起一汪清泉，喂一只啾啾鸣叫的幼鸟。 玄夜一大早就在计算着什么，支在树下的桌案已堆叠了厚厚的叶片。 “外面太吵，我与姊姊就在这里，甚好。” 玄夜虽是如此作答，心中却有忧虑。 他反复推演过数遍，明明这次，会是几近完美的一战，温清辞就算神力再强大，在他设计的攻防阵势下，绝不可能全身而退。 届时小月亮再出手，等待温清辞的只有陨落。 明明这个计划，他找不到半丝错漏。 偏偏未来的他却说，结局依旧是失败。 他定定地看弥月，小月亮身着纯白色的衣裙，周身萦绕着银色神光，缥缈又虚无，一晃眼，她仿佛要融化在光晕里。 要得到她，难度太大。 或者，就留在这里。 在小秘境里，偷偷的与她长久。 若说他这万年间的失误，便是每每都想光明正大的与她一起，得到世人的认可。 所以他去争，去抢，想要给她一个世界。 一个他来掌控的世界。 偏偏有个温清辞…… 收了思绪，玄夜挥袖撤掉桌案，走向弥月。 “姊姊在做什么？抱抱可好？” “今夜，山海之外，我们再造个什么……” …… …… 玄夜和弥月在小秘境里又过了三个月，造了山河湖海，日月星辰，飞禽走兽，花木蚁虫。 小世界铺陈开来，边界越来越大。 他们妆点着这世界的每一处，直到完整得无法再放入任何景致。 弥月今日兴致很高，想要造些兽鸟虫鱼之外的生灵。 “姊姊，不必了。就我们俩，不好么？” 弥月亦是回想起一些往事。 玄夜见她闷闷不乐，终究不舍。 “好，随你心意。” 弥月却没有了动作。 “当年，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姊姊，错的不是我们，错的是这个世界。” 秘境外的三个月，两军军心都有些浮动。 温清辞坐在大帐中，听手下几个军副你一言我一语的进言。 “战神，我们在此已枯等快四个月，就为了等一个不知何时会现世的魔尊。依我看，兵贵神速，应趁现在将魔尊的爪牙先剪除。等魔尊一出现，他独木难支，自然束手就擒。” “我们明白战神你是君子，但战场之上，比的不是这些姿态。” “战神您要是实在不愿，我等可以做先锋，将魔族兵力削减，只需借您兵符一用。” 温清辞淡淡一笑，温文尔雅。“你们以为魔界没有魔尊支撑，是如何能渡过这三百多年，安然无恙的？” 还不是因为您不作为。几位副官腹诽。 “魔尊手下有几员大将，或足智多谋，或勇武非常。你们上次屡屡被困，就是他们的手笔。” “……” “此次你们想带兵夺取战功，我本不该拦阻。但若像你们这样一头热冲上去，削减的只会是我方兵力。虽说战神这头衔我并不在意，军符却是万千将士的性命，恕不外借。” “将军，我等也只是不想眼睁睁地看着战机被延误。若这一战有什么闪失，您是战神不会被问罪，但我等却会被仙帝责罚。” 温清辞定定看那进言的仙界战将。 呵，就是这些贪功好胜的家伙，任何时候，都不忘把自己的责任撇干净。 恐怕这次，他们是多虑了。 “诸位不必担忧，此战有任何差错，都由我独自承担。” “此言我将立为军令状，交于仙帝。也请你们收起担忧，好生操练兵士，为大战做全准备。” 营帐里人丁散尽，温清辞暗自思量。 玄夜，你这样拖延不出，又是玩的什么花样？ 第139章 神＆魔，出世 如此一等，又是三个月。 人界冬去春来，又入夏季。 暑热如奔腾的烈马，让两边营地都已无法忍耐。 季少羽看着当空艳阳，一把揪下衣袍，只穿一条长裤，露出精壮的上身。 此时军营里这副光景并不少见。 魔修们不像仙界讲究身份，亦不像人界在意伦常，常常是看上了，便直接索欢求爱，不拘门第身份性别。 季少羽这一脱，引来了不少目光。 可他到底是魔都响当当的一霸，再好看，有心者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所以看的魔多，往上凑的魔，没有。 季少羽见沈墨白心无旁骛，穿戴整齐，在军帐中看灵山地图，咬牙，流窜在体内的热气更甚。 “诶，看什么呢？”季少羽几步蹿进帐内，单手撑在桌案上，半边胸膛贴向沈墨白的背，只余下半指的距离。 这家伙真真是冷心冷情，这么热的天，浑身散发出来的气息竟是凉飕飕的。 季少羽如此想着，连沈墨白问他的话都没入耳。 “少羽？”沈墨白回头再喊。 “啊！天好热，你这处凉快，我进来坐坐。”季少羽忙将早早准备好的解释抛出。 “……”沈墨白顿了顿，此时才看到季少羽光着膀子。 “既为军中主将，还是要注意身份，不要过于随性。”沈墨白想到季少羽不点不透的石头心窍，再补充，“衣衫薄一点，也比不穿好。” “……”季少羽恨恨，就知道！自己这番心意，就该拿去喂狗！ 偏偏说出口的话还是，“我这处新到的军需都让手下先领，我垫后。” 沈墨白听罢，吩咐随军的贴身侍卫去取他的夏衫。 “是套旧衣，但穿上总比你如此模样要好。” 季少羽听着，内心一会儿三九一会儿三伏，着实是煎熬得很。 偏偏此人看着他，说的下句话却是，“仙族最近异动频繁，此山有一处隘口，若你去，有几成把握能守住？” “守？守谁？” “长生和妍歌在人界潜伏，待此地战事一起，人界也会跟着四起硝烟。那处隘口，是人界与灵山的唯一通途。我要你守住，绝不放半个人族进来，亦不能放半个仙族出去。” “……”季少羽定定看他，沉默半晌。 “你想不想做魔尊？”没头没脑的，季少羽来了这么一句。 沈墨白眸色一沉。 季少羽连忙摆手，“诶诶诶，说笑罢了。那个位置，谁爱坐谁坐，反正咱们不坐啊！” “此话我若再听到，所言者连同你，军法处置。”沈墨白站起身，甩袖走了。 ……季少羽恨得咬牙。 一提魔尊，这家伙的反应…… 让他不多想都不行！ 也是，沈墨白向来喜欢聪明的——这位自小就是半句话就能通晓全貌的天才。 在沈墨白眼中，只有那位半个字就能博古通今且推演千年未来的变态魔尊，才是值得他追随的存在。 一想，季少羽心又浸在了三九天里，身上的汗意收得一干二净。 他盯着地图上落了棋子的那处位置。 夜里他得亲自去看看。 小秘境里的悠长岁月，让弥月感受到了久违的惬意与满足。 但玄夜却越来越清晰地察觉到了秘境外界浮动的心绪。 包裹这个秘境的壳，在变薄。 距离“十年制约”，仅剩两日。 天道从来不会放过他和小月亮，更不会给他们半块立足之地。 等待他们的，总是暴露在大众之前，被迫做出选择的命运。 与温清辞的一战不可避免。 事到如今，只能按照初定的计划，试一试。 他也想看看，自己的计划到底哪里有疏漏，还是会走向失败的结局。 最后一夜，神魔灵识交融时，玄夜再次尝试洞开自己的灵府。 无数禁制亮起。 弥月那边也同样。 他们的身体里还藏着一个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 究竟是什么？ 玄夜记下了那些禁制，全是失传的上古符文。 且两道灵府之门上，被打上的是相同的禁制。 在他的记忆里，没有关于这道禁制的来历。 一分心，主动权就落入了弥月的手上。 “腻了？”弥月的问句里带着情绪。 “我正想着怎么样才能把小月亮一直锁在怀里。”玄夜吻住她。 “骗我？”弥月哪里不知道玄夜的忧心。 他从来都是这样，将所有的风雨都揽在自己的怀里，不让她知晓。 玄夜不回答，只是将她箍得更紧，纠缠得更深。 此刻言语到底多余，弥月只能放下思绪，跟着他的节奏起落。 小世界愈来愈淡薄，生灵们都已带着神女赐予的美梦，安静地睡去。 当朝阳初升时，屋外的一切变成了灵山的荒败景象。 两军前哨都懵了，为何一夜过去，秘境出入口不见了，此处竟会忽然出现一座小屋？ 不过该传的讯还是得传。 温清辞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弥月和玄夜存在。 他并未穿上盔甲，只身着寻常衣袍过去。 一如往昔，他亲手抓住这两个不懂事的少年。 告诉他们，伦常。审判他们，降罚。 来，月儿。你又犯了错，但为夫会谅解，会包容。别怕。 沈墨白得到哨讯，腾一下站起来。 束发束了一半，他亦无暇顾及，边走边匆匆绑起剩下的发带。 ……手中一空的季少羽脸色黑沉得要滴水。 看看，这不值钱上赶着的模样。 二魔赶到时，温清辞已经到了。 眼前除了魔尊战神，还有一位女子。 她的脸容如被朦朦胧胧的雾气包裹，如何都看不清。 “月儿，魔修为世人所不容，你身为神女，不该不知。” “温清辞，世人是世人，我是我。我要与谁在一起，只听凭自己的心。” 不识面容，这声音却化了灰都认得。 就是这女子，三百年前曾与温清辞同出同进，却日日蛊惑着魔尊的心。 季少羽不想旁观狗男女的拉扯，抱拳单膝跪地，“恭迎魔尊归来！” 温清辞规劝的话说了半句，却被魔修打断，皱眉便出了手。 感受到那一道的磅礴灵力，季少羽双臂交叉护在前方，想要硬扛。 却没想到这一击被眼前的身影尽数抵挡。 白色衣裙，银色的神力在手中闪着微光。 “温清辞，不要对无辜的生灵出手。” “月儿，这么多年，你究竟该喊我什么？” 第140章 遥远的过往（三） 弥月被常羲女帝收做义女后，便是昆仑山的第十三个月亮。 从此得了出入昆仑山各地的自由。 说是自由，但不管去到哪儿，都会有化了形的精怪们哧哧嘲笑。 “看呐，就是她，用身体换来一个义女的身份。” “蓬莱岛来的灵童，不付出代价，怎配来我们昆仑山。” “神仙的位置，有谁不想要呢？她还有个貌美的弟弟，肯定也很会用手段，听说吉月公主对他青睐有加。这对兄妹真会攀高枝。” “是吗？怎么我听到的是雪月公主？” …… 待到弥月和玄夜长大了一些，夜月的高台上就慢慢变得不自在起来。 尤其是吉月，雪月和冰月在天空当值的那三个月。 冰冷的月辉化成透明的身型，绕着玄夜打转。 “夜，你说，我的样子美吗？” “夜，来与我玩呀！” “夜，天亮了来我宫里找我！” 十五六岁模样的少年，对这些扰人的光影不为所动，依旧看自己的书简，偶尔和弥月说说话。 弥月的神色却越来越凝重。 这样直到整个冬月过完，他们俩来昆仑山已经快五年。 新一年的庆典，各路神仙们司职的位置需要重新调整。 温清辞再次来到了昆仑山，等待职位的任命。 再见他，弥月神色淡薄，“父君。” “是夫君。”温清辞皱眉纠正。 弥月撇过头。 “父神。”玄夜出声解围。 温清辞答了个“嗯”，看向弥月，“为夫说过，过些时日便会来接你。不要使小性子。” “父君，如今我已是神位。是走是留，由不得您。” 温清辞神色一变，眼前的婷婷少女，吐出的话语竟是如此冰冷又尖锐。 “月儿！这便是我教你的？！不要忘了，夫君是你的天！” 这句话，是温清辞捏造弥月时灌入的神力。 是印在神魂上的咒术。 如今再拿出来说，依旧让弥月无法反抗。 场面一度尴尬。 好在典礼快要开始，他们分三路而去。 温清辞站在候选的小神席位中，神色冰冷，亦不与旁的小神小仙互动。 而玄夜混迹于旁观的小妖灵童中间，看弥月一脸不快的站在昆仑山仙子的队伍里。 原来……她与父神是这样不得不纠缠的关系。 难怪父神敢把她留在遥远的昆仑山。 只因弥月永远在父神的掌控中，跑不掉。 大典开始。 到了任职环节，司礼的神官一个一个念过去。 肥差早已内定，都是职位和司职的神明一起报出。 而那些悬而未决的职位，要么偏远，要么清水，要么是谁也不愿接手的脏活儿。 几厢比较，偏远的最先被挑完，接下来清水的也还凑合，至少先占个位，后期再谋求调动。 待到只剩无任何神明想要的职位时，温清辞还没有被任命。 几个相对好一些的位置又被挑走，轮到温清辞，司礼的神官问，“掌管罪恶的恶神，你可愿意接任？” 温清辞沉默。 众神的视线投向他，连唱职的神官都感受到了压力。 可温清辞依旧沉默。 坐在高台上的天帝开口，声音庄严肃穆。 “座下的这位，莫不是对神职有轻慢之心？” 此话带着极重的威压。 温清辞忽然笑了，“怎会，正好我的分身也在此处，这个位置就由她替我坐了！月儿！” 众神的视线又转移到了弥月那里。 …… 让天帝的妻子常羲的义女，做恶神。 这位自蓬莱仙岛而来的小神，真的十分明白什么叫做反制和羞辱。 女帝常羲用替身的事情并非秘密，但在大庭广众之下，谁敢明言？ 但今日温清辞用分身一词，暗暗点明了此事，亦堵住了攸攸之口。 谁敢说不允许用分身？那根本就是和女帝过不去。 天帝和女帝神色平静。 但司礼的神官明白，此事需要妥善处理，否则让天帝和女帝丢了颜面，自己没了官位事小，失了神魂才是事大。 “弥月神女，你可愿？”神官将烫手山芋丢给弥月，同时心中默念。 神女，你千万得拒绝，否则今日之事连累的可不止我一个。 温清辞似笑非笑，看向弥月，用神力控制她。 这是来自于缔造者的压制，玄夜亦能清晰感受到。 弥月变了脸色，想要抵抗，却是不能。 “我愿意。” 一道声音自旁观席位中发出。 是玄夜。 “我亦是父神的分身，我愿司恶神一职。” 众神哗然。 司礼的神官一愣，复又一喜。 真是，极为巧妙的化解。 高台上的女帝微微松了口气，神情又变得温和如常。 天帝紧绷的手指亦是舒展开来，余光扫过温清辞，心中转过一个念头。 而温清辞只是盯了玄夜一眼，没有再说一句话。 玄夜替温清辞坐恶神之位的事宜就此定下。 事后天帝褒奖，特意赐名于温清辞的分身，夜，改名为玄夜。 恶神之位，与寻常神位不同。 因积压的都是世俗恶念，日积月累，会慢慢影响到命格。 原本集中在玄夜身上那些欣赏的目光，变成了质疑。 而后，更是变成了厌恶。 吉月，雪月和冰月公主对玄夜的态度也变得十分傲慢。 “玄夜，我命令你，跪下与我说话。” “玄夜，你有何资格拒绝我的邀约？我与你，天与地的差别。 “玄夜，本公主看上的不过是你这张脸，若你再敢反抗，我便毁了它。” 流言亦是满含恶意，不乏有居心叵测的揣度。 世间的恶念，似乎都集中到了玄夜那里。 弥月十分心疼，含着泪问他：“夜辰，你早知道会变成这样对不对？” 她甚至不愿叫出玄夜这个名字。 “没关系，我能承受的。”玄夜替她抹去眼泪。 这世间的一切，在他来看，美丑，善恶，名利，欲念，都是镜花水月般空洞的东西。 众神争抢的那些，弹指间就会天翻地覆。 有意义的，只有万物运行的规律，以及时间。 还有身边这轮，总是会哭泣的月亮。 第141章 不知谁更可怜 “月儿，这么多年，你究竟该喊我什么？” 弥月看着温清辞的脸，内心升起的是万年累积的厌恶。 “温清辞，这么多年，你有什么资格问我这句话？” 温清辞脸色一变，耐心尽消，搬出压制。“月儿，不要忘了，夫君是你的天。” “温师兄！”玄夜上前，扶住被温清辞以血脉之力重压的弥月。“这么多年，你怎么还是这套手段？” 师兄？温清辞勾起一抹笑。 这些家伙，都想反了他们的天。 “玄夜，你已叛出我神族，堕入魔道，还有何颜面在此出现？” 复又冷笑，“你以为，换一具身体，就能脱掉积累万年的恶念？” 弥月强忍着血脉中的巨大痛楚，咬着牙对温清辞说，“温清辞，你这种只会利用我们，躲在暗处的家伙，真令我恶心！” 时隔万年再见，没有问候，只有血淋淋的对峙与撕裂，温清辞放松了压制，捂住心口处。“月儿，你为何对我总是如此冷漠，那些旧事，我真的补偿过你了，我也有我的苦衷……” 弥月微微喘了口气，冷笑着看他。 “始终冷漠的难道不是你吗？如今又装什么可怜虫？温清辞，你太想掌控一切了，但我的心和神魂是自由的。” …… 季少羽察觉不到暗涌的神力，只是听着他们表面的拉扯，有点懵。 夫君？师兄？万年？什么乱七八糟的。 但沈墨白的神色却由最初的淡然，到后来的惊诧，最后变得深沉。 世间还存有一些上古的话本，他知道与高调的仙族不同，神族向来神秘。 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三位都是神族。 那么，三百年前的那一战，真相就十分耐人寻味了。 魔族曾经的那位魔尊，是个十分中庸的上位者。魔族在他的统辖之下，虽能自足，却无力再向外扩张，甚至没有与他族的一战之力。 直到玄夜来了魔界。 自身实力深不可测不说，还是天生的王者，整个魔族在他的调整后，无论从哪个方向看，都前进了不止一点。 沈墨白心底常有种怀疑——这位新任的魔尊，只是恰好需要魔界的势力，便坐了魔尊之位，顺带提携魔族了一把，但这并非他最终的目的。 如今看来，倒是他想对了，玄夜确实另有来处。 魔族参与的那一战是三百年前，可他们是中途参与的，在此之前神族仅有一位神出战，据说在战局大好之时，被一个女子一剑洞穿神元，就此陨落。 沈墨白第一反应是，这位神明大约只是战力不错，其余的都存疑，尤其心智方面。 但如今这一幕，让他不得不合理怀疑，那位堕落的神明，就是他们追随的魔尊大人。 …… 而这位通身迫人灵力的女子，来历更是说不清道不明。 明明三百年前还见过，当时她是冷酷无情的模样。但这会眼前的她整个儿透出的，是鲜活又陌生的气息。 甚至不知为何，有种莫名想要亲近她的冲动。 沈墨白一把拽开了毫无自知，处于风暴中心的季少羽，暗暗对他说，“按之前的部署，你先走。” 玄夜瞟过他们，见沈墨白恭敬行半礼，便知他已经安排好了战局。 沈墨白算是魔族里行军布阵的翘楚之辈，此战的前期准备交给他，不会有任何问题。 那么在此处拖延再无意义。 “那么师兄，叙旧就到此为止。” 玄夜言毕，弥月亦收了所有尖锐的质问，毫无留恋的转身随玄夜而去。 温清辞看着他们的背影。 这是自万年前月儿沉睡后，第一次，他身边空空，不再有月儿脸孔的傀儡陪伴。 亦是第一次，玄夜身边有了女子相伴，但那个女子却是真的月儿…… 他有过万年的假象做慰藉。 玄夜却用万年等来了本不属于他的月亮…… 两厢比较，不知道谁更可怜。 烈日当空，但温清辞的心却如同封在万年不化的寒冰中。 “夜辰，他有点奇怪。”弥月被玄夜牵着向前。“我竟没察觉出他有半点杀意。” “嗯。”看来此次温清辞仍旧是一心求死。 这万年来与温清辞之间的纠葛，玄夜并未说与弥月听。 “主人，请您千万小心应对，那家伙诡计多端，只怕又在打什么坏主意。”剑灵赶紧进言，生怕主人轻敌，又落入那家伙的陷阱。 “我知道。”弥月太清楚温清辞，阴暗残忍，永远有着让对手防不胜防的下一步。 因魔尊归来，军营里所有将领与兵士整肃军纪，此刻穿戴整齐，列队等待魔尊检阅。 但等来的却是沈将军。 有大胆的心腹问沈墨白，“陛下呢？” 沈墨白淡淡扫了他一眼，“怎么，日日见我看腻了？” “属下不敢！” “大战在即，还不加紧操练！” “是！” 打发了下属，沈墨白回了军帐。 刚刚几次与魔尊提及战事布局，请魔尊一同来参详指点，但对方似乎毫无兴趣。 只是带着那位女子，转头去了灵山深处。 就好像这一战，他很无谓，不值得投入精力。 或者魔尊有十分的胜利把握。 又或者，这一战他已知道结局…… 拖延着一定要再见沈墨白一面再走的季少羽，气冲冲的走进来。 “你说你，心为他操碎，布阵布得夜不能寐，结果他半点不领情，竟带着那女人去游灵山了！” “你怎还在此处？” “去那里不过两个时辰，我马术好，走得快一个时辰便能到，所以等你回来再走。”见沈墨白压着眼皮看他，忙再补充，“我主要怕你还有漏掉的吩咐！” “若延误战机，你该当何罪？！” 季少羽见沈墨白真生了气，连忙承认错误安抚。 心中却在叹息，魔尊大人有了女人，让他受了这么大的打击，幸亏我留下了，否则他上哪儿找像我这么好的出气筒？ “那我这便走了，你自己保重。气的时候就骂我，千万别憋坏了身子，记下了？”到底是大事为重，季少羽不会因私废公，嘱咐完便走了。 不过先季少羽一步，玄夜和弥月已到了那处隘口。 第142章 能不能一直一直记得我 “便是这处了，是曾经灵山的灵气之源。”弥月感受了一下。 若是此处……玄夜拿出那卷地图。 最后一笔成型。 果然，找到了这处死穴，整张地图呈现的竟是和洗罪崖相同的单向传送的困阵。 外面有某个世界可以通往这里，但这里的所有生灵都出不去。 在小秘境里他和弥月所造的世界，就是按照这张地图所还原的。 越造，越心惊。 当一个世界，竟是一个牢笼，困住的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曾经的地图上，并没有他和弥月的黑白两子，所以让他一直都未察觉。 不，或许是察觉到了。否则上一次轮回的他不会留下一卷地图。 这是个“过去”的世界，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对未来有影响。 是谁，封印了这个世界？ “是我。”神识中传来的声音，是未来的他。 “这里是我的记忆，也是我的实验场。” “无数次尝试破解这个死局，却仍旧失败的实验场。” “月之玖不清楚这些事情。” “当一切的结果都是既定，好好珍惜现在的时光，陪陪她。” “她……不会记得这一切，只会以为做了个模糊不清的梦。” 那道声音，有不舍的缱绻，随后便消失了。 玄夜猛地看向弥月。 他想过万一失败，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弥月忘记与他曾经的这一切。 若是他，他会怎么做？ 取走她的三千情丝……让她再无情爱的烦扰。 难怪弥月的情窍空空，一丝情丝也无！ 是月之玖，将未来的她送回来。 那么月之玖又是在赌什么？ 近日的林云念十分乖巧，天天守在水镜旁，看弥月和玄夜。 除了那间小屋内发生的被结界屏蔽，其他的一切做为都落在了林云念眼里。 她收起了那些口无遮拦的言语，哪怕看到温清辞压制弥月，也没有再大骂他。 小世界中，她看到的事件，她听到的心声，都让她感到害怕——当所有的一切，都像一条河，大海是它注定的归途，那么，之前的努力究竟算什么？ 她开始有点明白月之玖常说的那些因果了。 一向粗线条的林云念有了心事。 “是不是我写的那个故事，让露娜觉醒了，和诺克斯决裂，所以才导致了后面的故事这样发展？”林云念问月之玖。 斜倚在卧榻上的月之玖只是淡淡笑道，“与你无关，一切都是注定。” “不，如果我就按大纲，把露娜写得傻傻的，一直和诺克斯在一起，也许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林云念重重的摇头，神色里全是悔意。 “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能这样写下去吗？” “……我能！” 月之玖没有错过她那个微微的停顿。 “不用挣扎了，都过去了。而且，无论你怎么写，结局注定都是他们分开。” “为什么！我不信！除非……！” 除非，那本命簿有自己的意志，就像当初她无法控制它，它自己开始书写起来。 就好像它在等，等一个契机，等露娜和诺克斯一有误会，它就控制着剧情，走向既定的结局。 林云念很想哭。 她厌恶这种失控的感觉。 她更厌恶这种明知失控却仍旧无力改变的感觉。 “念念，不要为过去的事情惋惜。我们能做的，是改变未来。” “可未来的玄夜不是说，一切的结局都已注定了么？” 月之玖单手轻拥林云念入怀，“你是信他，还是信我？” “信你。” “我与他不同，他有放不下的人，我没有他的那种执念。” 月之玖说完，内心微微一动。 不，他也有。 他既有放不下的人，也有无法放弃的执念。 圣尊，难道…… 月之玖又陷入了思绪。 桌案上的合缘香即将要燃尽，故事就要走到结局。 “你怎么了？”弥月看玄夜骤然变色。 玄夜忽然紧紧拥住弥月，用了大力，仿佛要把她揉进骨血。 “小月亮，你能不能……” “能不能什么？”弥月感受到玄夜的灵识在不安的涌动。 能不能一直一直记得我。 玄夜不开口，他的脑中流转的是自万年前起到如今，和弥月相处的时光。 在漫长的时间洪流中，不过是片段的几瞬。 只为了这几瞬，他用尽了心力，算尽了机缘。 可，依然留不住她。 “能不能杀了温清辞？” 能不能让他再试一试，未来是不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扭转？ “我一定会杀了他！”弥月抱住玄夜，坚定的回应。 季少羽刚到这处隘口，就看到他们相拥的身影。 谈情说爱跑到他的守地…… 刚想吐槽，却见一哨探纵马飞奔而至，神色慌乱，下马时几乎摔落。 “陛下！前方战事吃紧，请返回前线指挥！” “怎么搞的？！”季少羽脸色大变，走的时候还好好的，不过才一个时辰，竟已到了吃紧的地步？！ “仙族忽然猛攻，我们没有准备，狼狈迎战……”哨探被季少羽吼得几乎发不出声音。 “什么叫没有准备？狼狈迎战？！这个时辰正是操练的时候！”季少羽要气疯，沈墨白向来军纪严明，绝不可能发生这样的情况！应对敌军突袭时的对阵方案，沈墨白明面上至少准备了三套！ 这个哨探莫不是敌军派来在魔尊面前抹黑沈墨白的？！ “温清辞果然卑鄙无耻。”弥月没有停留，一挥袖就已消失在原地。 “沈墨白要你守在此处？”玄夜走之前问他。 “是……” “那你便守好。”在玄夜消失之前，还有一句话留了下来，“不要浪费他的心意。” 季少羽一愣，再次看向哨探，“沈将军如何了？！” “沈将军他身先士卒，在阵前杀敌，却被暗箭连中三处，有一处靠近心脉……” 后面的话如同在耳中嗡鸣，季少羽本能的爬上马，要奔向那个人。 “那处隘口……我要你守住……”沈墨白的话出现在脑中。 季少羽踩紧马镫，眼睛赤红，手中的马鞭迟迟没有挥下。 “沈墨白！”季少羽一声低吼，眼前黑白一片，滚落马下。 “季小将军！” 第143章 战！ 弥月瞬移到阵前。 难怪魔族会被动应战，因为此处地势狭窄，勉强宜守却不能反攻。 做营地刚好，做战场就十分被动。 谁都没想到温清辞掉头就杀了过来，连两军对阵的步骤都统统省了去。 幸好是练兵的时刻，才没让蓄势已久的仙族兵士一口气冲进了军营。 主帅沈墨白，硬扛住了温清辞头波的攻势，身受重伤，削减了士气，弥月到的时候，正是战事的最关键时刻。 封印万年的赤霄剑出鞘，神力激荡四散，仙族兵士被剑气冲击掼倒。 温清辞见弥月从天而降，周身的灵气化为凌厉的罡风，衣摆与裙角猎猎飞扬。 “月儿，到我身边来。”温清辞的声音出现在弥月的神识里。 得到的回复是带着汹涌怒意的磅礴一剑。 承影剑与赤霄剑相击，发出震荡嗡鸣。 弥月见温清辞的灵力还附着在无数傀儡上，绞杀魔族士兵。 这便是温清辞万年前惯用的战术。往往他都在远处督战，真正轮到他出手的时候，极少。 像这样与他正面交手，弥月还是第一次。 “父君，今日，你必将死于我的剑下！” 赤霄剑感受到主人的魄力，与弥月的灵海相连，剑锋上亮起了神光。 温清辞的承影剑亦感受到久违的神力召唤，跟着发出了剑啸。 神力如滴墨而下，浸染了大地，灵山整个山体开始抖动，裂开一条巨缝。 仙族将士与傀儡避闪不及的，都落入了地缝中。而玄夜已提前布下一道阵法，护住魔族兵士以免他们跌入那道深渊。 魔族的将士抓紧这瞬息的机会，反攻回去，将仙族一步步逼退。 仙族的一点优势，在地势的变化，以及玄夜放入的阵法中，瞬间消失，战局扭转。 沈墨白不放心，刚刚转醒，便让侍卫搀扶他至前线。 “魔尊大人。”沈墨白见玄夜亲自在阵前指挥，便没了担忧，声音虽然虚弱，但很平静。 玄夜瞥他一眼，“伤成这样，即刻回魔都休养。” “墨白自知无用。但请您还是让我留下，此战的布局我还未向您细述。” “不必自责，你能抵挡住温清辞的攻势，就已非寻常之辈。至于你的战局，留下书简与地图即可。”玄夜语气虽淡，却有不容置疑的威压。 我的战局…… 沈墨白顿悟。 “大人！请您告诉我，这一战的结局！”沈墨白要跪下。 “输。” 沈墨白在神识里得到了答案。 他脸色苍白，嘴唇翕动，想说什么，却终究未发一言。 “这一战结束，万物皆休。若有心事，速速了去，莫留遗憾。”神识里的话语结束，玄夜亦在他眼前消失。 沈墨白在短短的几息间，回顾了他自己这一生。 魔的寿命近千年，他少时成名，岁不过百便投身入了军营，接下来便遇到了同一军帐的玄夜，眼见对方一路青云直上，取代了旧的魔尊。 接着不过三年内，他便经历了一场恶战，新任魔尊陨落，魔族虽未败，却亦未胜。 他继承了魔尊遗志，或者说，是他自己的心有不甘，军营便成了他的家，日日埋首研究兵法…… 直到少羽来了…… 这近四百年的生命，似乎很长，如今一想，又仿佛转瞬。 值得牵挂的……寥寥无几。 “去……”沈墨白顿了顿，看了一眼半空中战成一团的三道身影。“去季小将军那处……” 声音已微不可辨。 温清辞催动神元，接住了弥月全力的一击。 “玄夜，为何不敢对为父出手？！” “月儿，你想弑夫？此罪亦会受到天罚！” 弥月并不理会，玄夜将通玄镜与符纸相融，无数法阵在他身下亮起，温清辞的神力不断流失，弥月的灵海却十分充盈。 “月儿，你不怕天罚吗？”温清辞渐渐感到疲乏。 “父君，所谓天罚，一直不就是您吗？”弥月此刻战意正浓，每一剑都带着未尽的余力。“万年前，就该有这一战。是我的错，我错信了您！” “月儿……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何你这样恨我？”温清辞的脸上溢满痛楚，仿佛还是那个最可怜，最孤独的神只。 但这种假象，再也哄骗不了弥月。 温清辞见识到了弥月的决心，自知再不能继续下去，否则他真的会就此陨落。 弥月的战力无疑可怖，但玄夜的法阵才是决定胜负的关键。当两个孩子联手弑神，即使是他，也难以抵挡。 温清辞抬起一只手臂，硬接了赤霄剑一击，而空下来的承影剑，击破了脚下的阵法。趁着阵法破开一道裂隙时，他整个人化作烟尘逃逸。 单留下一条血淋淋的前臂。 弥月速度更快，温清辞一落地，就又被她缠上。 “月儿……”温清辞痛苦的喘息，“你今日真的打算要了为夫的命不成？” “温清辞，你永远不可能是我的夫君！” 血脉压制陡然而起。 这次的压制如山呼海啸般，兜头朝弥月而来。 玄夜出手，一剑打断了温清辞专注的神识。 弥月稍得喘息，再次迎上去。 “玄夜，当初就不该让你出世！”温清辞气急败坏。 从他的伤口涌出的血，浸透了大地。 玄夜和弥月的战意带动了魔族的士气，仙族兵将节节败退，死伤惨重。 “玄夜，我知道，你一直都想要主宰这个世界！所以你怂恿月儿，取我性命，替你承受天道的反噬！” 弥月对温清辞的话无动于衷，凌厉的攻势依旧不减。 “月儿！不要被他骗了。弑神之罪，你无法承担！让玄夜来，他要这个世界，就要付出代价！” “温清辞，不要白费力气挣扎，你的话我半个字都不会信！” 弥月集中神力，与剑气充分融合，这一剑，凝聚了数万年的积淀的怨，憎，以及仇恨。 噗的一声，温清辞的神元被弥月洞穿！ “父君，这把剑带着无数生灵的怨气，这是您的债，今日就是您还债的时刻。” “万年前因您而起的一切，就在这里终结！” 第144章 遥远的过往（四） 自从玄夜在昆仑山有了神职，也有自己的一方殿宇。 众神不喜恶神，他的居所常年冷清。 除了弥月日日来去，不会再有其他神只踏足。 他亦因身份，不能再于夜间陪伴弥月。 因恶欲沾染，少年的面容有了变化，与最初的清俊不同，变得阴郁。同时变化的还有他的气质，缺少了神的端庄，多了藐视世间法则的邪肆。 这样的神，在昆仑山是独一份的存在，因此关于他的传言就更多了。 神只之间的议论虽然琐碎，但因身份所致，都还有基本的原则，最多提到野心就已是极致。 但提及玄夜时的言辞不同以往，恶意的中伤越来越多，最后甚至带上了弥月。 弥月与玄夜之间的相依之情，被解读成了暧昧的男女之情。 兄妹姊弟之间的结合，其实在神界并不少见，但往往都会披上神力交融的美化外衣。 但玄夜与弥月是自昆仑山之外而来，没有谁愿意替他们解释，或粉饰。 流言传到弥月那里，她十分生气，与玄夜说起此事时，神情激动。 玄夜很淡然，因日日恶念缠身，通晓太多世间丑恶情态。 哪怕是这些神只，皆是无一不作恶，无非是大恶小恶罢了。 “不必理会他们所言。”玄夜倒了杯雪梅茶安抚她。 “我就是不想听他们说你半点不好。”弥月接过，一口气喝下。 “都是些无谓的小事，倒是连累了姊姊。” “胡说八道！”弥月拍他一掌，喝完茶便去练剑了。 这是弥月的新兴趣。 庭院中的几株梅树下，少女舞剑，玄夜边品茶边赏景，偶有落笔。 空白的书简上，寥寥几笔，少女的身影跃然而上。 时光匆匆，又是十年。 温清辞再来昆仑山赴宴，神色已不如当年般有所期许。 此次他来，是卸任神职，且带走月与夜的。 天帝自不必说，对温清辞极为厌恶。而常羲女帝，需在十多年后重拾旧业，更是焦躁非常。 温清辞却十分坚持。 不得已，常羲女帝单独召见了温清辞。 天帝亦陪在女帝身边。 “有一侍养天帝兽园的职位，你可愿司掌？”立于天帝座下的神官厉，和煦地问温清辞，神情中全是喜色。 这是一处清闲自在，不惹凡尘，且能常遇天帝的肥差。 温清辞唇边勾起的是冷笑。 “今日我若应允，与那些灵兽有何不同？你们驯养一切合乎你们心意的，但不要忘了，是谁给你们这样的机会。” 天帝变了脸色，一句带有十足威压的“大胆”直逼温清辞。 温清辞并无半点惧色，承接威压时也并无半分痛苦。 “你是日日沉溺在美色酒肉中，才会做出这种灭祖的祸事。” “灭祖？所言何意？”天帝第一次见识温清辞的实力，就凭刚刚化解威压时的轻松姿态，温清辞恐怕十分难缠。 这究竟是何处化生的神明？他有如此神力，为何在此之前，蓬莱仙岛并无他的半点讯息？ 温清辞并未回答，只是起身，“今日便到此为止，两个孩子我会带走。” “司职一事，以后不必再问我，我志不在此。” 温清辞带着弥月和玄夜回到了岛上。 玄夜从温清辞的行船方向便知，这不是去蓬莱岛的方向。 而弥月直到下船，看着陌生的景致，才犹豫的问温清辞这里是何处。 “月儿，之所以将你放在昆仑山多年，为夫是有苦衷的。这里便是为夫寻了许久，才找到的一座空无神迹的仙岛，以后我们不必再过寄人篱下的日子了。” 弥月见岛上景致优美，灵气充裕，的确是一处绝佳的福地。温清辞的解释听起来也顺耳了几分。 可到底是隔着一重又一重的冷待与生分，她仍旧不愿靠近他，只拉着玄夜的手，在岛上四处探查。 此岛没有灌入神力，一切皆是最为原始的模样，动物未开灵智，更无化形之态。 弥月极其欢喜，开渠引水，修筑屋舍。 依旧是玄夜陪着她，温清辞不知去向，自那日后就不再出现。 待一切弄好，弥月成日无事可做，便开始想要重建这座仙岛。 玄夜最懂格局，按弥月的意思，造了山水，有了湖海，还留了几处灵脉。 将这些都布置好，仙岛却仍旧荒凉。 弥月日日思考，终有一天，她问玄夜，“夜辰，你说我造些生灵可好？” 就是这万年前的一念，却引出了日后无休止的风波。 温清辞再次出现的时候，整座岛已变成了一个风景绝佳，物资丰饶的新的世界。 小岛上分为三界，神，人，兽。秩序井然，生机勃勃。 弥月与玄夜做为岛上的创世神，得万灵敬重。岛民常常自发献上自己的所得，以表爱戴。 “月儿，你做的很好，但还不够好。”温清辞给仙岛再次注入灵力。“三界众生，得有区分，若万物平等，很快便会荒败。你看昆仑山，为何有尊位之神，又有司职之神，便是如此了。” 弥月顶不喜昆仑山的等级规制，看向玄夜。 玄夜却明白温清辞说的没有错，从世间运行的规律来说，所谓平等是不存在的。当一个种群脱离掉物竞天择的环境，等待他们的将是灭亡。 “姊姊想这个世界一直存续下去吗？”玄夜小声地问弥月。 “为什么不？”这个按她意志构建的世界，弥月极喜爱。 “那么就按父神的意思变一变，也好。” 仙岛就此有了新的格局，分为上界和下界。 上界除了温清辞，弥月和玄夜组成的神族，还准备了一个仙族，是供下界四族飞升后，再成立的新族群。 下界除人族之外，又设了鬼，魔，两族。而妖族，则是由灵兽转化后而成。 重新划分的六界，仍和最初那样，每个生灵都努力地生存，开拓。 但渐渐的，族群们出现了阶层，身份，便有了统治，压榨。 弥月看着日渐强盛的生产力，以及缓慢进步的文明，终究没有阻止。 经过千年的时光，仙岛的小世界越来越强大，终于引来了高坐在昆仑山的天帝的目光。 第145章 遥远的过往（五） 千年后温清辞再见天帝，是在仙岛。 仙岛自然没有昆仑山的辽阔地域，但胜在布置奇巧。 天帝看过后，心中虽有惊叹，但面上不显，只问温清辞此处是否有意划入昆仑山统辖。 温清辞淡淡地笑，并未回应天帝的话。 待天帝回到昆仑山后，召集众神商议对仙岛的处置。 众神解读出天帝对仙岛，不，是对温清辞的恼恨，所有的进言都以剥夺温清辞的神格为结语。 此事便这样定了下来。仙岛被昆仑山的众神日日监视，只为找到错漏。 但得益于玄夜的规则设计，仙岛六界生灵皆是自成体系，从无触犯天道的举动。 事情就这样拖延下来，又过了三百年，仙岛依旧如常。 天帝心中存着多年的积怨，已无法再忍耐，终有一日，决定给温清辞安个叛神的名头，举兵直指仙岛。 弥月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仙岛的万灵遭受战火，跟在温清辞身后抵挡昆仑山的大军。 玄夜对这一战没有意外，但他想的却是另一个问题。 父神从头至尾的举动，或许都不是为了一个仙岛的小世界。 果然温清辞早有准备，这一战，动用了他积蓄多年的傀儡。且他神力深厚，独自对阵也并不狼狈。 昆仑山不断增加兵力，却被温清辞尽数抵挡，直到，天帝终于决定亲自出手。 这一战，延续了七日七夜，直到天地斗转，日月无光。 莫说仙岛，世间所有生灵都被战火波及。 众神在温清辞的恐怖战力前终究不敌，很快只剩下了天帝。 天帝心中恐惧，声音颤抖，问温清辞，“你究竟是谁？是何物化生？” “帝俊，你父亲自我腹中而出，你说我究竟是谁？” 天帝在模糊的神念中，回忆起似乎上古时有一叫做帝江的化物，生出七窍后而亡，腹生盘古。 竟然是他？！怎么会是他？！他不是消亡于天地间了吗？！ “玄夜。”温清辞唤来玄夜，并将一把剑塞到他手中。“你被无数恶念缠身，早已脱离因果循环。这一剑，便由你替父神赐予他。” “父君！”弥月连声阻止，“弑神之罪，乃是天道去判定法理，你凭何断定玄夜不会被降罚？！” “玄夜！”温清辞不听弥月的规劝，只一心逼迫玄夜下手。 因着血脉压制，玄夜的剑已紧紧抵在天帝的脖颈上。 只要切断那里，即便是神，也必将陨落。 “温清辞！你放开他！”弥月满脸是泪，伸手紧紧握住剑身阻止它深入，入注的鲜血滴落。她想用身体把玄夜顶开，但玄夜却被温清辞死死控制在原地。 玄夜看到弥月流泪受伤，心中愈发不舍。今日这一劫，并不意外，温清辞一直就是这样的存在，利用身边的一切达成自己的所愿。 他与弥月，都是一样的，会在某个关键时刻被温清辞舍弃。 唯一放心不下的，是弥月。若他不在了，温清辞不知又会怎样利用她折磨她。 “父神！”玄夜艰难开口，“请听我一言！” 温清辞放松了压制。“说！” “这一战，亿万生灵涂炭，天道必会降罚。可这一战到底是由天帝引起，您若除去了他，下一步，天道清算时，所有的因果将会由您承担！您再想一想，是否要留他一命？！” 温清辞皱眉想了一瞬，恍悟，放开了玄夜。 “找个地方把他关起来，等天道清算完毕，我们再做打算。” 玄夜应了，丢了剑，捧起弥月的双手，用灵力替她疗伤。 温清辞亦是上前蹲下，想握弥月的手。“月儿，你怎如此任性？夫君是你的天，说什么你都要听，为何总要反对？” 玄夜将弥月的手护在怀里，以治疗之姿替她拒绝温清辞的接近。 好在傀儡来报告战局，拉开了温清辞的心思。 “小月亮，怎么这么傻。”玄夜反复拂过弥月的掌心，确保不会留下一丝伤痕。 弥月还沉浸在后怕里。 她从未想过，温清辞会利用他们到这一步，亦是第一次直面会失去玄夜的恐惧。 一口气松下，她投进玄夜的怀抱，呜呜哭起来。 自从他们长到少年的模样后，就再也没有这样近距离的接触过。亦是从那时起，玄夜只会称呼她为姊姊。 弥月的身份，他的身份。 他恪守着底线，绝不逾越。 但这一刻，女孩儿是不一样的，她比任何时候都特别。就如明月一般高悬于他的心中，再无替代。 天道最终将所有的因果，都计算到了战争的发起者天帝身上。 天帝被削去神力，罚去了不周山。 温清辞却并未接替天帝的神位，只是一如既往地，隐藏在幕后，操纵着帝位上的君王。 从头到尾，帝江还留存在世间之事，除了寥寥的神只，再无谁知晓。 亿万生灵消失，世间全因战火所及变成废墟。玄夜与弥月，被温清辞要求要造出新的六界。 此次地界更大，让他们发挥的地方更多。 弥月很犹豫。 为何神的战争，最后被波及的却是那些普通生灵？ 若自己当初没有那个闪念，不去创造仙岛的那些生灵，或许就不会引出那一战。 玄夜看出弥月的心事，对她说，“温清辞应是预谋已久，从千年前昆仑山神官到来时，就一步一步筹谋到了今日。让你我去昆仑山，获取神力，习得创世之术，只怕也在他的算计里。” 弥月静静地细想。 “我不愿再满足他的野心，他要这世界，我们便给他一个他得不到的世界。” 新的六界，全部割裂，互相不得联系干扰，更无飞升上界的通道。下界四族生灵只懂得自给自足，再也不会为一个仙界之位，日日祷告神明，为上界贡献更多念力。 没了念力，神族仙族便会慢慢衰败，最终归于凡尘。 温清辞知道后大怒，质问玄夜弥月为何要自作主张。 “父君，万物皆会消亡。这世间的灵力，足以支撑您再活万年。想想那些消失在战火的生灵！您的未来远胜于他们，还有何不满足？” “天道未将因果计算在您身上，但您欠那些死去生灵的债，终有一天必会偿还！” 第146章 如果这就是结局 “温清辞，你记得吗？这便是你要偿还的债！” 洞穿他神元的赤霄剑锋上，裹挟着无数怨灵，尽数灌入温清辞体内。 “……”巨大的冲击让温清辞发抖。 “月儿……你为何会为那些旁的东西，如此恨我？！”温清辞几乎声嘶力竭。“你是我的妻啊！无论我做了什么，你都应该和我站在一起，肯定我！维护我！” “温清辞，你敢起誓，无论如何，你都不会舍弃我吗？！如果不能，我为何要做你的妻？！” 温清辞定定地看她，眼里全是深彻的悲意。 但他始终一言不发。 “你不必再编那些谎言骗我。万年前，我就已对天道起誓，我这一生，绝不会嫁于你！如有所违，永葬禁渊！” “万年前……”温清辞怪笑起来。 弥月不想再多看温清辞一秒，拔出贯穿他的剑，再次挥出！ 这一剑，斩下了温清辞的头颅！ 主帅阵亡，仙兵天将如惊弓之鸟，如潮水般后撤。 魔族发出震耳欲聋的呼声，他们胜了！ 战后的大地，堆积着无数尸身，以及腥红的血迹。 以草木凋零，荒败不堪的灵山做为背景，实在有种悲壮的心酸感。 令弥月不自觉地想起万年前，那么多生灵无辜的死于因贪欲而起的战争下。 心生慈悲，她释放了神力。 一如万年前重构世界般，大地复苏，万物沐浴在温柔的抚慰中。 绿意在灵山四处蔓延，大地裂缝合拢，灵脉重新溢满了灵气。 整个世界以灵山为中心，神力贯彻到大地的每一寸。 那道将世界一分为二的天堑亦已全部填平。 九州四界的格局发生变化，十二州六界重回世间。 躲在深林中的妖族，感受到了这份神力，无不欢欣。 大巫祝老泪纵横，没想到有生之年，真的能等到这一天。 妴胡同样激动得不能自已，原来那两个人，真的能够做到！ 他想起那个女孩儿说的，“男儿生于世间。” 他会继承父亲的遗志，重建妖族，再回鼎盛的那一天！ 六界的生灵同在神光中修复着伤痛的躯体。 “沈墨白，你怎么样了？”季少羽见沈墨白面容上的死气忽然一扫而空，又惊又喜。 沈墨白回握住季少羽的手，掌心传出的力气已说明一切。 他此刻很疑惑。 他能感觉到，刚刚进入体内的，是极其温和治愈的神力。 大地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苏。 前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之前季少羽听到他重伤，遣走了此处的所有驻守兵士，要求他们回前线应战，而他会独守这道隘口。 他一向知道少羽胡闹惯了，但以少羽的实力，也的确能够守住。 更何况这是魔尊大人所言，必败的一战。 因此见到少羽，他也并未出言苛责。 他亦是让身边的亲卫远离此处，季少羽见他伤重，不敢碰他，只是一个劲的自责，反复喃喃，自己不该丢下他。 “少羽，听我说。”沈墨白深深吸气，“这一战结束，找个地方好好活下去，季家就不要回去了，那里不适合你。” “你跟我走好不好？”因为伤重，季少羽只敢握他的手。 但二人心知肚明，这句话大概也只是一句话而已。 漫长的沉默。季少羽把眼睛埋在沈墨白的掌心里，直到那里湿透了。 变化到来之时，他们都以为是在做梦。 直到沈墨白能够好好的站立。 有哨探来传讯，说是前线战事已休，大胜。 “是神女！神女赐下了神力，修复了世间万物！”哨探满眼都是崇敬。 季少羽只关心沈墨白是否复原。 而沈墨白的疑惑却更深。 明明，算无遗策的魔尊大人毫不犹豫的断言此战必败。 但眼前的一切，无一不指向美好的未来。 “我去见见尊上。” 季少羽一听，心中酸涩的滋味再次归来。 果然在他的心里，还是魔尊大人更重要！这才刚好就要回去见他！ “我也去！” 整个世界焕然一新。 弥月神力空虚，软软的倒在玄夜的怀中，晕迷了过去。 玄夜将弥月拥在怀中，仍在复盘刚刚那一战。 一切都按他所准备的计划推进着，甚至，比预想的还要更快更好。 温清辞几乎没有挣扎的机会，就被他们连续的攻势打的措手不及。 他甚至还有备用的计划都来不及施展。 这一战温清辞必败。 但未来的他却说，毫无胜算。 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他将弥月安置在了朝阳峰的青丘阁。 他已堕魔，无法再与她共同构建世界。这次女孩儿为世界透支了神力，需要在沉睡中恢复。 沈墨白找到他，询问这个结局。 “你怎么看？”玄夜问他。 “很顺利。意外的顺利。”复盘完整个战局，这是沈墨白的评价。 顺利。 但问题就在这里。 没有谁比玄夜更懂温清辞。 温清辞没有下限。 亲眼看到温清辞被弥月一剑斩杀的林云念，觉得自己好像做梦一样。 “他他他……真的就这么没了？”林云念一脸激动的问月之玖。 “嗯。” “太好了！”林云念没想到这家伙真能有这样的结局。 “主要是太顺利了，我有点不敢相信！”林云念兴奋地搓手。 月之玖看向帝尊殿宇的方向。 结缘香已燃尽，包裹红线的烟雾还未散开。 第三千零一次的机会，神女已做出了他想看到的选择。 他做完了他能做的一切。 接下来…… “念念。”月之玖对眉飞色舞的林云念说，“天界有一处灵地，我让小妖引你去看看可好？” 一听到自己竟然能出去玩，林云念更是兴奋不已。 “你不去么？” “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你先去，我忙完后，便来寻你。” 见月之玖说的郑重，林云念不疑有他，只是兴奋地点头。 他还能有什么事？一定很快就会来找她。 两只崽可以毫无顾虑的在一起了，真是值得庆祝的一刻！ 等弥月醒了，她要跟月之玖提议再回到书里，去见见他们。 还要亲自给他们办婚礼，讨一杯多子多福的喜酒吃！ 直到等来了引路的小妖。 “月之玖，等你哦！” 月之玖只是微笑着，揉乱了她的头发。 第147章 再战！ 寂静的暗夜。 天空中浓云密布。 今晚，无星亦无月。 弥月仍在昏睡。 亿万生灵们也沉浸在甜美的睡梦中。 玄夜却醒着。 这几日，他在研究温清辞的尸身。 神的躯体，承载的是神力，一旦陨灭，便会化作顽石。 从这具躯体来看，温清辞再无复活的可能。 除非…… 新生的大地忽然颤抖，暗红色的光亮起。 玄夜瞬间闪现至力量的源头。 只见那里有一团无面容，无身形的存在。 正匍匐地在地面蠕动。 那些从温清辞体内流出的血，一点点回到这具怪物的躯体里。 它的脸和身体，愈来愈像人形。 慢慢地，它站立起来，身上如淤泥般的外壳滑落， 墨发，俊容，身型伟岸。 如神之造物。 “夜。”它开口，声音混合着男性的粗粝和女性的尖锐，“三百年前你我未尽的一战，现在又可以开始了。” 接着，他桀桀怪笑起来。 玄夜注视着他，神情没有半丝意外。 终于来了啊。 “温清辞。”玄夜亦勾起了一抹笑。 “大胆！为什么不叫我父神！” “你这样的怪物，配吗？” 匆匆赶来的魔界四大护法，见到赤身而立的温清辞，连一向面容淡漠的沈墨白都有片刻的惊异。 这是……复生术？ 这是上古禁术中的禁术，必须得付出极大的等量代价才能做到。 柳妍歌心直口更快，“这家伙光溜溜的在这儿干嘛呢！” 莫长生捂住她的眼睛，柳妍歌扯了两把扯不下来。 “好重的戾气，但我竟感觉不到一点黑暗气息。”季少羽将身边的沈墨白拉到身后。“一会儿我来出手，你先稳住。” 温清辞此刻无暇顾及他们，仍在与玄夜对峙。 “夜，你我在本质上没有区别。”温清辞的身体发生着精细的变化，“你骂我，又何尝不是骂你自己？你觊觎着本不属于你的那些，你的心，与我一样。” “这句话，你在万年前就已说过了。”玄夜说罢，手中多了一把剑。 神剑赤霄。 温清辞面色突变。 “这是月儿的剑！你在炫耀什么？！” 玄夜不答话，神剑出鞘，沉郁的剑啸表达了剑灵的愤怒。 道侣才能使用对方的本命法器，更何况神器，愈发要认同主人的道侣才愿意被开启。 温清辞恼怒，但洒落的神之血还未完全回归身体，他无法立即动手，还得拖延时间。 玄夜当然看出了温清辞的盘算，一个飞身刺出一剑。 与弥月刚柔并济的剑招不同，玄夜出剑更直接，不求快意，只求造成最大限度的伤害。 温清辞硬扛了几招，到底非完全体，力量有限，很快全身浴血。 但他的恼怒已不见，相反露出的笑容极其疯狂。 “对，就这样，杀死我！杀死我！！！” 玄夜却并未继续，只是在削弱了他之后，将一个瓷瓶打开。 一团红雾飞散出来。 “师兄，你怎这副模样与我相见，真是十分勾人啊。” 带着苍老却硬拗出的娇俏音色，红雾贴了上去。 这是它十分喜欢的力量，想要吞吃入腹。 “尸鬼？你竟敢炼化这种禁忌之物？！”温清辞察觉到自己的神之血正在流失，气急败坏。 “它并非因我而成，又一心要来寻你，我不过是，遂它所愿罢了。” 玄夜退后，欣赏着温清辞的狼狈。 季少羽看到魔尊大人的神情，感觉全身鸡皮疙瘩骤起。 “论变态，谁也不及他。”他小声对沈墨白说道。 季少羽没有忘记当初与玄夜对阵，玄夜一根一根削掉他头顶发丝时的那种恐惧。 魔尊大人最擅长攻心，连对战时的节奏感都把握得刚刚好，让对方在高高低低的情绪中被摆布到发疯。 偏偏他平日里却是一副懒得计较的冷淡情态。 比沈墨白还变态。 季少羽忽然恍悟。 “原来你喜欢变态。” 沈墨白睨他一眼，觉得这皮猴是放养得太久，有点无法自控的脱线了。 尸鬼吸饱了沈清辞的神血，整个如雾般的身形慢慢凝聚。 一个婀娜多姿的女人体态，在半空展现。 而温清辞浑身就如腐烂了一般，露出大片血红色的肉瓣。 “师兄，还不够哦，你也要抛下这具躯壳随我来。”尸鬼的声线慢慢变得年轻，越来越像乔颜心。 柳妍歌终于挣脱了莫长生的手掌，再看过去，表示想吐。 魔尊大人这是在杀哪只怪物替天行道？ 倒是难得。 以前的魔尊都是任由世间发烂发臭，绝不插手。 看样子，那个神女还真的如传闻般特别，能改变这个冷血的男人。 就在他们心中放松的那一瞬，玄夜眸色一沉，一个巨大的法阵从手中的通玄镜里散出。 在法阵之外的大地整个亮起红光。 莫长生忽然开口，“这是！血祭之阵！” 如此庞大的血祭之阵！ 要毁灭万灵的血祭之阵！ 四魔神色大变。 沈墨白沉声，“长生！替尊上控阵！妍歌！少羽！想办法断了这家伙与血祭之阵的联系！” 空中的尸鬼刚建成的血肉之躯，忽然爆裂成为一阵血雾，温清辞在漫天血肉中狂笑，“你们还不明白吗？我是不死不灭的存在，与天地同寿！” 玄夜再次拔剑，剑招更加致命。 温清辞现出那张一贯英俊的面容，玄夜每挥一剑，他的笑意就更深。 “你的剑，杀死的都是月儿用心血造出的生灵。来，杀光！当世界毁灭，我或许会真正死亡！” “可怜的月儿，再过不久就要承担弑神的天罚了，虽不致命，也会伤筋动骨。玄夜，你若不杀死我，下次月儿还会动手，她能承受多少次天罚？！五次？五十次？五百次？就算是神的躯体，也有极限！” “这次我给你机会，是你来杀我，还是等她醒来杀我？！” 玄夜看着发狂的温清辞，心中的沉重几乎要压垮了他。 这就是那个必败的结局么？ 小月亮，抱歉，只能陪你到这里。 终于还是要走这一步。 没关系，待你醒来，一切都不会记得。 玄夜终于祭出了那张准备已久的阵符。 同时，沈墨白的神识里收到了魔尊大人的讯息。 听罢，他眸色越凝越深，最后就如沉沉的黑天般，覆住了整个眼眸。忽然，他出了手。 季少羽背后一痛，晕迷前满是疑惑，沈墨白这是在干什么？ “少羽，好好活下去。” 第148章 荒诞的梦已沉落 弥月这次的长睡深陷在一个噩梦里。 梦中，她悬浮在半空，只见亿万生灵沉浸在血海哀嚎，尸身堆积得像一座又一座绵延的群山。 大地崩裂，烈火灼烧，世间如同炼狱。 她想使用神力拯救他们，奈何双手力量空虚。 她习惯地想去牵住谁的手，但身边空空荡荡。 “小月亮。” 弥月猛地回头，那里什么都没有。 只有一颗星辰，划落天际。 脑海里没有任何记忆，但看到这一幕，她的心却剧痛无比。 大颗的泪滴落下来。 冥冥中，有一只温柔的手，替她擦去了眼泪。 她很想看看是谁，但梦境又长又沉，无法挣脱。 浸在意识中的熟悉声音再次响起。 “我有一块虚无之地，通往永恒。 我有一个秘密，掩埋在苍茫的夜色深处。 简单，短暂，或又虚无。 我明白，幻觉终将转瞬即逝， 每一刻，都是分别前的最后一刻。 不要怕，所有的难过，惋惜，不甘，都会过去。 就像隐在深空中的那颗暗星，沉落在荒诞的梦里……” 被这极富韵律的音色安抚，缠绕她的可怕梦魇消失，弥月终于睡过去。 月之玖向从须弥空间离开的圣尊玄夜行了一礼。 “说，里世界中我欠你的那一诺，你想要什么？” “林云念，不要让她消失。”月之玖再次跪拜。 玄夜垂眸看月之玖，久久的，发出一个“呵”声。 “什么时候起的心思？” “还请圣尊莫要误会，她是她，无关他人。” “最好如此。”玄夜顿了顿，“我暂且答应你。” “不过，你不为自己求点什么？这次，温清辞不会放过你。” 月之玖沉默不语。 “罢了，我的力量改变不了天命。这是你自己选的路，那便这样走下去。” “圣尊认为这条路我走错了么？” 玄夜未答，只是轻点了一下月之玖的肩头，消失在原地。 神殿的桌案上空了，两段红线亦已不见。 祈愿结束，月老殿的神光熄灭。 温清辞的意识从最后一个小世界出来，没有，月儿不在其中。 倒是玄夜暗暗使用了不少仿生傀儡，给他的寻觅造成了许多麻烦。 这家伙，还在打月儿的主意！ 他还没死心！ 可他已经不必再担心，月儿在??世界沉睡的这么多年里，天界早已变化。 言灵的作用，浸透了这个世间的每一寸。 天界也好，魔界也好，凡界也好，都知道弥月是他的娇妻。 何况，弥月不在的这段时间里，还有幽月扮演着这个角色。 月儿，你究竟躲在哪里？ 温清辞再次散出探寻整个世界的神识，终于被他发现了弥月的踪迹。 她竟在九重天界的月老殿？ 是月之玖！这只万年前被月儿捡来养育的狐狸，胆子竟这么大！ 所以在月儿身边，就不该留下这些万年前的旧物。 今日既然有这么大的把柄落入他的手中，就不能错过。 温清辞唤来童子，摆驾月老殿。 他要用威仪与阵仗，活活逼死这只狐狸！ “神女，请醒一醒。”月之玖轻柔地呼唤。 弥月终于醒来。 意识里似乎做了个长梦，但梦中所发生的一切都很模糊，她记不起来。 “月之玖，你是不是做了什么？” “小神见您疲惫，用了点凝神香。” “你胆子越来越大，都能自己做主了？” 弥月起身，察觉到身体里似乎有些异样。仔细地探查了一番，却找不到证据。 “有谁来过？” “圣尊来过，取走了神魂碎片。”月之玖答得依旧恭敬。 “你有没有告诉他，我不欠他什么了。” “这句话，还是由您去说更好。” “要你何用。” 弥月在虚空中点触了一下，须弥空间消失，他们回到了月老殿。 小妖忙奉上茶点。 弥月还没坐下，门外就有一童子唱喏：“天地独尊的天帝驾到，万灵跪迎！” 跪迎？ 呵。弥月送上一声冷笑。 温清辞，我还没去寻你的不痛快，你竟送上门来。 凭空变出一把利刃，弥月好整以暇地等待。 “月儿！”温清辞一进殿，就直直朝弥月而来。 迎接他的当然是那一刺。 温清辞面色微变，压制痛楚。 “月儿，如果还不消气，再多刺几刀，没事的。” 这句话瞬间让弥月想起了??世界里，温辞的模样。 “变态！不要离我这么近！” 弥月再刺一刀，借着没入他躯体的刀柄，推远了他。 “大胆！竟敢伤了帝尊！”出言的是前几日来月老殿寻找弥月的仙童。 弥月眼神转向他。 “那又如何？你们的帝尊，在我眼中，连刍狗都不如，更何况是你。” 她捻起指尖。 仙童顿觉全身被绞紧，几乎要碎裂。 “月儿，同我回去。”温清辞看也不看那个仙童，亦对弥月的侮辱话语不以为意。 弥月最烦他这样的夹缠不清。手一松，甩开那位出言不逊的仙童，转头对月之玖说，“月老殿可有客房？” “月儿，这位新任月老敢私藏你的踪迹，马上就要接受审判，你还是不要留在这里，让他罪加一等的好。” “温清辞，你敢！” “我敢不敢，你很清楚不是吗？”温清辞温柔地笑着，释放出的却是压制的力量。 弥月身体微颤，死死的扛住。 “更何况，他犯的过错，不是你我包庇便可过去。天界有天界的规矩，不再是当初那个小仙岛，由你定夺。” “但是。”温清辞话风一转，“我与量刑的神官还说得上几句话，你乖乖同我回去，我便去说说情。” 弥月闭上双目，藏住恨意。 即使万年前她的血流尽，身躯被剥离，但神魂却仍旧被温清辞掌控。 她要如何做，才能不再受制于他？！ “月之玖，这个你拿着。”弥月取出一块灵玉，渡入月之玖体内。 “此玉与我相通，亦能替你扛下神罚。若有谁折磨你，你随时可以呼唤我。” “谢神女恩赐。”月之玖依旧是恭敬模样。 温清辞冷眼看着。 月儿，你想救他？ 但这个世界，早已是我的了。 我才是主宰。 第148章 荒诞的梦已沉落 弥月这次的长睡深陷在一个噩梦里。 梦中，她悬浮在半空，只见亿万生灵沉浸在血海哀嚎，尸身堆积得像一座又一座绵延的群山。 大地崩裂，烈火灼烧，世间如同炼狱。 她想使用神力拯救他们，奈何双手力量空虚。 她习惯地想去牵住谁的手，但身边空空荡荡。 “小月亮。” 弥月猛地回头，那里什么都没有。 只有一颗星辰，划落天际。 脑海里没有任何记忆，但看到这一幕，她的心却剧痛无比。 大颗的泪滴落下来。 冥冥中，有一只温柔的手，替她擦去了眼泪。 她很想看看是谁，但梦境又长又沉，无法挣脱。 浸在意识中的熟悉声音再次响起。 “我有一块虚无之地，通往永恒。 我有一个秘密，掩埋在苍茫的夜色深处。 简单，短暂，或又虚无。 我明白，幻觉终将转瞬即逝， 每一刻，都是分别前的最后一刻。 不要怕，所有的难过，惋惜，不甘，都会过去。 就像隐在深空中的那颗暗星，沉落在荒诞的梦里……” 被这极富韵律的音色安抚，缠绕她的可怕梦魇消失，弥月终于睡过去。 月之玖向从须弥空间离开的圣尊玄夜行了一礼。 “说，里世界中我欠你的那一诺，你想要什么？” “林云念，不要让她消失。”月之玖再次跪拜。 玄夜垂眸看月之玖，久久的，发出一个“呵”声。 “什么时候起的心思？” “还请圣尊莫要误会，她是她，无关他人。” “最好如此。”玄夜顿了顿，“我暂且答应你。” “不过，你不为自己求点什么？这次，温清辞不会放过你。” 月之玖沉默不语。 “罢了，我的力量改变不了天命。这是你自己选的路，那便这样走下去。” “圣尊认为这条路我走错了么？” 玄夜未答，只是轻点了一下月之玖的肩头，消失在原地。 神殿的桌案上空了，两段红线亦已不见。 祈愿结束，月老殿的神光熄灭。 温清辞的意识从最后一个小世界出来，没有，月儿不在其中。 倒是玄夜暗暗使用了不少仿生傀儡，给他的寻觅造成了许多麻烦。 这家伙，还在打月儿的主意！ 他还没死心！ 可他已经不必再担心，月儿在??世界沉睡的这么多年里，天界早已变化。 言灵的作用，浸透了这个世间的每一寸。 天界也好，魔界也好，凡界也好，都知道弥月是他的娇妻。 何况，弥月不在的这段时间里，还有幽月扮演着这个角色。 月儿，你究竟躲在哪里？ 温清辞再次散出探寻整个世界的神识，终于被他发现了弥月的踪迹。 她竟在九重天界的月老殿？ 是月之玖！这只万年前被月儿捡来养育的狐狸，胆子竟这么大！ 所以在月儿身边，就不该留下这些万年前的旧物。 今日既然有这么大的把柄落入他的手中，就不能错过。 温清辞唤来童子，摆驾月老殿。 他要用威仪与阵仗，活活逼死这只狐狸！ “神女，请醒一醒。”月之玖轻柔地呼唤。 弥月终于醒来。 意识里似乎做了个长梦，但梦中所发生的一切都很模糊，她记不起来。 “月之玖，你是不是做了什么？” “小神见您疲惫，用了点凝神香。” “你胆子越来越大，都能自己做主了？” 弥月起身，察觉到身体里似乎有些异样。仔细地探查了一番，却找不到证据。 “有谁来过？” “圣尊来过，取走了神魂碎片。”月之玖答得依旧恭敬。 “你有没有告诉他，我不欠他什么了。” “这句话，还是由您去说更好。” “要你何用。” 弥月在虚空中点触了一下，须弥空间消失，他们回到了月老殿。 小妖忙奉上茶点。 弥月还没坐下，门外就有一童子唱喏：“天地独尊的天帝驾到，万灵跪迎！” 跪迎？ 呵。弥月送上一声冷笑。 温清辞，我还没去寻你的不痛快，你竟送上门来。 凭空变出一把利刃，弥月好整以暇地等待。 “月儿！”温清辞一进殿，就直直朝弥月而来。 迎接他的当然是那一刺。 温清辞面色微变，压制痛楚。 “月儿，如果还不消气，再多刺几刀，没事的。” 这句话瞬间让弥月想起了??世界里，温辞的模样。 “变态！不要离我这么近！” 弥月再刺一刀，借着没入他躯体的刀柄，推远了他。 “大胆！竟敢伤了帝尊！”出言的是前几日来月老殿寻找弥月的仙童。 弥月眼神转向他。 “那又如何？你们的帝尊，在我眼中，连刍狗都不如，更何况是你。” 她捻起指尖。 仙童顿觉全身被绞紧，几乎要碎裂。 “月儿，同我回去。”温清辞看也不看那个仙童，亦对弥月的侮辱话语不以为意。 弥月最烦他这样的夹缠不清。手一松，甩开那位出言不逊的仙童，转头对月之玖说，“月老殿可有客房？” “月儿，这位新任月老敢私藏你的踪迹，马上就要接受审判，你还是不要留在这里，让他罪加一等的好。” “温清辞，你敢！” “我敢不敢，你很清楚不是吗？”温清辞温柔地笑着，释放出的却是压制的力量。 弥月身体微颤，死死的扛住。 “更何况，他犯的过错，不是你我包庇便可过去。天界有天界的规矩，不再是当初那个小仙岛，由你定夺。” “但是。”温清辞话风一转，“我与量刑的神官还说得上几句话，你乖乖同我回去，我便去说说情。” 弥月闭上双目，藏住恨意。 即使万年前她的血流尽，身躯被剥离，但神魂却仍旧被温清辞掌控。 她要如何做，才能不再受制于他？！ “月之玖，这个你拿着。”弥月取出一块灵玉，渡入月之玖体内。 “此玉与我相通，亦能替你扛下神罚。若有谁折磨你，你随时可以呼唤我。” “谢神女恩赐。”月之玖依旧是恭敬模样。 温清辞冷眼看着。 月儿，你想救他？ 但这个世界，早已是我的了。 我才是主宰。 第149章 天界 弥月沉睡多年，天界的一切于她而言，已十分陌生。 可总逃不出温清辞的审美，奇花异草，珍禽异兽，在层叠缭绕的仙气中，映得像梦境一般。 她跟在温清辞身后，对他的话语意兴阑珊。 “月儿，此处是星湖。夜里月亮升起，映照着湖面，像无数星子闪动。” 一个星字，让弥月不觉皱眉。 “月在天，星在地。这副景致，才是绝美。” “不要在我面前卖弄你那点审美。”弥月不耐烦。 “月儿，你去小世界学坏了，言语怎如此生硬无礼？” “温清辞，你我之间，有的只是血海深仇。万年前你生祭万灵，却让我替你扛下天罚。现在又装什么深情？” 温清辞叹气，“你为何就是不愿放下那段过往。当时只是权宜之举，你是我的妻，本就应与我相互扶持。” 扶持？弥月冷笑，“没错，你永远都是被扶的那个，孬种！软蛋！” “弥月！”温清辞沉了脸，“你大约还不清楚，幽月替代你的位置多年，在天下万灵心中，你我早就是夫妻，十分恩爱，生死不弃。” “你是不是有病？为何总是要与我纠缠不休？！” “月儿，你为何就是不明白，我是爱你的。” 弥月一声嗤笑，“爱？温清辞，你这种怪物，懂什么叫爱？你不过是享受世间一切都被你所掌控的感受罢了。” “它们是它们，你是你。你是唯一那个不同的，要与我生生世世在一起。”温清辞语气转为热烈。 弥月看到他那副病态的嘴脸，实在恶心想吐，直接换了个方向走开了。 温清辞跟了上去。 路过的小神小仙远远看到这一幕，便知道娇蛮的神女又使了小性子。 而无度宠妻的帝尊，总会追上去，小心的哄她。 这种场景，几乎隔几日就会发生，在天界谁都见过。 因此今日也不会引来谁的好奇。 还有大胆的小神隔着距离喊，“神女，您就原谅帝尊！他真的一刻也离不开您！” “放你的狗屁！”弥月一句话骂回去。 那小神既不害怕，亦无颓丧，只是笑嘻嘻地跑开了。 弥月恼怒的转头看温清辞，“你竟能让幽月模仿我到如此程度？” “月儿，你性子娇蛮顽劣，三界皆知。我让幽月这样做，也是为了让你少些负累。” 弥月想也不想，祭出灵鞭，一鞭下去，温清辞不躲不避，英俊的脸庞上多了一道血痕。 “你有没有让幽月扮成这样的我？！” 血痕转瞬消失不见，但温清辞的脸色亦是转为幽暗。 压制的力量瞬间释出。 “温……清辞，你永远……都只会用这种招数……” 一道冷冽的声音响起，“神女。” 压制瞬间松懈。 弥月看向花团锦簇，烟雾飘渺的小路尽头，来者通身玄色衣袍，身形挺拔，脸孔应是极为出色，却被一条黑色的绡绫覆住了眉目，遮了一半面容。 是圣尊玄夜。 温清辞收起压制，上前挡住玄夜“看”向弥月的视线。 “圣尊，这是空沧的花园，你来这里不合适。” 玄夜没有答话，转身离开了。 温清辞咬牙。 近两千年都未来过这边的玄夜，却在弥月醒来的第一天就凑了上来。 ??世界里的那个夜辰，多半就是玄夜。 玄夜总是这样阴魂不散，出现在月儿身边。在??世界里，他一次又一次的被迫重启世界，也是因为玄夜总是不断地帮助月儿识别那些虚假的世界。 温清辞烦躁地开启了神识传音。 “玄夜，你不要忘记答应过我什么。” “不必担心，我不过是来谈笔生意。” ……温清辞被玄夜这句不冷不热的话堵了回来。 此地不宜久留。 “月儿，明日我再陪你逛，现在先回去好不好。” 温清辞说得十分温柔体贴，仿佛不是刚刚那个出手压制她的混蛋。 弥月不想理他，只是跟着他回了凌霄殿。 她的住所是西边的永宁殿，与东边的永寿殿相对而立。 “月儿，今夜，为夫是否可以来你殿中？” “滚远点！” 弥月甩下温清辞，进了殿内。 一个小丫头正在战战兢兢的洒扫。 弥月看过去，这殿内，实在是……凌乱得很。 浮动在周遭的，还有未散尽的淡淡欢情气味。 弥月一声嗤笑。 幽月，你准备的东西挺特别。 “温清辞！”弥月一声就唤来了还未踏入主殿的温清辞。 一入殿，温清辞瞬间沉了脸，复又急急解释： “月儿，我只是……昨夜喝醉了，我很想你，幽月与你一模一样，我便……月儿，我满心都是你，无论哪个时刻，都喊的是你的名字……月儿！你要相信我！” 弥月神色讽刺的等他说完，“温清辞，我叫你来只是告诉你，我不会住在你这里，天界若无空置的殿宇，我便去下界。” 温清辞见弥月转身出去，亦无阻拦。 随即放出警告的神识。 “我看看，这三界万灵，有谁敢收留她！” 弥月丝毫不知温清辞的做为，只身从凌霄殿出去，夜色已至。 在天界穿行，问过几个神仙，皆是相同的回复，“神女又与帝尊拌嘴了？快回去，夫妻嘛，床头吵架床尾和。” 弥月盯着他们，“再说这种话，信不信我把你们的原形打出来？！” …… 这哪里是什么神女，恶女还差不多。 众神仙们再瞧见弥月忙避让不及。 弥月也懒得再搭理他们，只独自往前走。 天界由一条天河将其一分为二。 说是河，实际其中是流动的云海。 天河两边是不同的风景。 这边，如仙境般，雾霭茫茫。名为空沧。 而另一边，却是灯火通明，照亮一栋栋形状各异的建筑。名为虚海。 弥月施了法诀，跃过天河，降落在虚海彼岸。 不知为何，虚海让她有种熟悉感。 建筑高矮不一，走入其中，是巨大的展示厅。 其中展示的是机械宠物，致幻美酒，电子脏器，异体机甲。 嘶…… 这种莫名的熟悉感让弥月脑中一阵抽痛。 “神女，是来虚海购物的么？ 入耳的音色清冷，弥月又见到那个用绡绫覆目的魔神。 是玄夜。 第149章 天界 弥月沉睡多年，天界的一切于她而言，已十分陌生。 可总逃不出温清辞的审美，奇花异草，珍禽异兽，在层叠缭绕的仙气中，映得像梦境一般。 她跟在温清辞身后，对他的话语意兴阑珊。 “月儿，此处是星湖。夜里月亮升起，映照着湖面，像无数星子闪动。” 一个星字，让弥月不觉皱眉。 “月在天，星在地。这副景致，才是绝美。” “不要在我面前卖弄你那点审美。”弥月不耐烦。 “月儿，你去小世界学坏了，言语怎如此生硬无礼？” “温清辞，你我之间，有的只是血海深仇。万年前你生祭万灵，却让我替你扛下天罚。现在又装什么深情？” 温清辞叹气，“你为何就是不愿放下那段过往。当时只是权宜之举，你是我的妻，本就应与我相互扶持。” 扶持？弥月冷笑，“没错，你永远都是被扶的那个，孬种！软蛋！” “弥月！”温清辞沉了脸，“你大约还不清楚，幽月替代你的位置多年，在天下万灵心中，你我早就是夫妻，十分恩爱，生死不弃。” “你是不是有病？为何总是要与我纠缠不休？！” “月儿，你为何就是不明白，我是爱你的。” 弥月一声嗤笑，“爱？温清辞，你这种怪物，懂什么叫爱？你不过是享受世间一切都被你所掌控的感受罢了。” “它们是它们，你是你。你是唯一那个不同的，要与我生生世世在一起。”温清辞语气转为热烈。 弥月看到他那副病态的嘴脸，实在恶心想吐，直接换了个方向走开了。 温清辞跟了上去。 路过的小神小仙远远看到这一幕，便知道娇蛮的神女又使了小性子。 而无度宠妻的帝尊，总会追上去，小心的哄她。 这种场景，几乎隔几日就会发生，在天界谁都见过。 因此今日也不会引来谁的好奇。 还有大胆的小神隔着距离喊，“神女，您就原谅帝尊！他真的一刻也离不开您！” “放你的狗屁！”弥月一句话骂回去。 那小神既不害怕，亦无颓丧，只是笑嘻嘻地跑开了。 弥月恼怒的转头看温清辞，“你竟能让幽月模仿我到如此程度？” “月儿，你性子娇蛮顽劣，三界皆知。我让幽月这样做，也是为了让你少些负累。” 弥月想也不想，祭出灵鞭，一鞭下去，温清辞不躲不避，英俊的脸庞上多了一道血痕。 “你有没有让幽月扮成这样的我？！” 血痕转瞬消失不见，但温清辞的脸色亦是转为幽暗。 压制的力量瞬间释出。 “温……清辞，你永远……都只会用这种招数……” 一道冷冽的声音响起，“神女。” 压制瞬间松懈。 弥月看向花团锦簇，烟雾飘渺的小路尽头，来者通身玄色衣袍，身形挺拔，脸孔应是极为出色，却被一条黑色的绡绫覆住了眉目，遮了一半面容。 是圣尊玄夜。 温清辞收起压制，上前挡住玄夜“看”向弥月的视线。 “圣尊，这是空沧的花园，你来这里不合适。” 玄夜没有答话，转身离开了。 温清辞咬牙。 近两千年都未来过这边的玄夜，却在弥月醒来的第一天就凑了上来。 ??世界里的那个夜辰，多半就是玄夜。 玄夜总是这样阴魂不散，出现在月儿身边。在??世界里，他一次又一次的被迫重启世界，也是因为玄夜总是不断地帮助月儿识别那些虚假的世界。 温清辞烦躁地开启了神识传音。 “玄夜，你不要忘记答应过我什么。” “不必担心，我不过是来谈笔生意。” ……温清辞被玄夜这句不冷不热的话堵了回来。 此地不宜久留。 “月儿，明日我再陪你逛，现在先回去好不好。” 温清辞说得十分温柔体贴，仿佛不是刚刚那个出手压制她的混蛋。 弥月不想理他，只是跟着他回了凌霄殿。 她的住所是西边的永宁殿，与东边的永寿殿相对而立。 “月儿，今夜，为夫是否可以来你殿中？” “滚远点！” 弥月甩下温清辞，进了殿内。 一个小丫头正在战战兢兢的洒扫。 弥月看过去，这殿内，实在是……凌乱得很。 浮动在周遭的，还有未散尽的淡淡欢情气味。 弥月一声嗤笑。 幽月，你准备的东西挺特别。 “温清辞！”弥月一声就唤来了还未踏入主殿的温清辞。 一入殿，温清辞瞬间沉了脸，复又急急解释： “月儿，我只是……昨夜喝醉了，我很想你，幽月与你一模一样，我便……月儿，我满心都是你，无论哪个时刻，都喊的是你的名字……月儿！你要相信我！” 弥月神色讽刺的等他说完，“温清辞，我叫你来只是告诉你，我不会住在你这里，天界若无空置的殿宇，我便去下界。” 温清辞见弥月转身出去，亦无阻拦。 随即放出警告的神识。 “我看看，这三界万灵，有谁敢收留她！” 弥月丝毫不知温清辞的做为，只身从凌霄殿出去，夜色已至。 在天界穿行，问过几个神仙，皆是相同的回复，“神女又与帝尊拌嘴了？快回去，夫妻嘛，床头吵架床尾和。” 弥月盯着他们，“再说这种话，信不信我把你们的原形打出来？！” …… 这哪里是什么神女，恶女还差不多。 众神仙们再瞧见弥月忙避让不及。 弥月也懒得再搭理他们，只独自往前走。 天界由一条天河将其一分为二。 说是河，实际其中是流动的云海。 天河两边是不同的风景。 这边，如仙境般，雾霭茫茫。名为空沧。 而另一边，却是灯火通明，照亮一栋栋形状各异的建筑。名为虚海。 弥月施了法诀，跃过天河，降落在虚海彼岸。 不知为何，虚海让她有种熟悉感。 建筑高矮不一，走入其中，是巨大的展示厅。 其中展示的是机械宠物，致幻美酒，电子脏器，异体机甲。 嘶…… 这种莫名的熟悉感让弥月脑中一阵抽痛。 “神女，是来虚海购物的么？ 入耳的音色清冷，弥月又见到那个用绡绫覆目的魔神。 是玄夜。 第150章 虚海 “圣尊跟踪我？”弥月隐约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神女大概不知，帝尊警告了三界，今夜你无处可去。” 虽然因绡绫的缘故看不透玄夜的神色，但弥月从他的声音判断，应该十分真诚且冷静。 “所以你等在这里，就是为了让我止步，不要连累这边？” “神女应该知道，三界中，我大约是唯一那个不会畏惧帝尊的存在。” 弥月来了兴趣，“真巧，我也是。” “那我若说会收留神女，应该不会被拒绝。” “玄夜，神识碎片还你以后，我便不再欠你什么了。” “嗯。” “今夜你的相助，又需要我付出什么代价？” 玄夜停下了引路的脚步。 “大概，是付清房费就好。” 弥月被一辆悬浮车送到一座精美的酒店里。 这是虚海最高的建筑。 办理好入住手续，弥月被女仙带进了房间。 倒数第二层的高度，足以将虚海的景色尽收眼底。 脚下的无数建筑如错落的大小圆盘，被无数光带连接。 弥月很难形容此刻的感受。 一种无法名状的熟悉感…… 似乎在她身边，应该有一个人，环抱着她，共同看这个美丽的世界。 酒店设施极其现代，盥洗室还有一个极大的浴缸。 她放好水，随后脱掉衣物，浸入温热的水中，落地窗外升上来一轮月亮。 闭上眼睛，慢慢的捋顺思绪。 这几千年，她神识留在躯体中的时间极少。 一直都沉浸在三千世界寻找圣尊的神识碎片。 为什么要找已不太记得，但这个目标已成为了一种执念，她一个一个的找下去，直到被温清辞关进了??世界…… 在那个世界里，除了温清辞扮演的温辞，还有幽月扮演的苏曼妮。 她看得出，苏曼妮爱温辞如狂，几乎毫无底线。 小世界会透露本心。 所以幽月才生了妄心，在她不在的岁月里，已经到了想彻底替代她的地步…… 看今日幽月的做为，无疑想要宣誓主权。 那还真是极好，幽月若能真的替代她，她就能够逃离变态温清辞的控制…… 去三界也好，或者找个小世界，看花开花落，云卷云舒。 顺便还要拐走那个……神神秘秘的家伙。 这次醒来，她的身体里多了一些东西。 似乎有残缺被修补，又似乎，心底被种上了欲念。 神识里有个诱惑的声音在对她说，“身体和心可不能再这样绷得死死的，不然，何以感受世间无上的滋味……” 洗净身体，她掐了个诀，换了新的衣袍。 轻纱拢住领口开得极低的里衣，腰封掐出了纤细的腰肢。 眉尾用青黛描出了妩媚的弧度，唇上更是点了绛色的口脂。 镜中的女子，眉目间流转的情绪，足以替代一切言语。 她出了房门，向顶楼的房间而去。 “清辞……”跪在地上的幽月，声音里有娇弱的尾调。 像认错，更像引诱。 “搬出永宁殿。”温清辞声音冰冷刺骨。 幽月抬头看温清辞，神情里满是他喜欢的顺从。 但今日的温清辞很难被安抚。 幽月捏紧手指，深呼吸，忽然地站起来。 “温清辞！你怎么敢这样对我？！”说出这句话的幽月，几乎是弥月的翻版。 温清辞有瞬间的沉溺，复又清醒。 他的脸色更加阴沉可怖。 “幽月，你如果无法认清自己的身份，我也可以让你消失。” “清辞，不要！我会乖乖的听你的安排！不要让我消失！”幽月垂下了头，白色衣裙下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似乎畏惧非常。 “查一查，月儿在哪里？” 幽月散出神识，很快又收了回来。 语气虽然瑟缩，但幽月的心激动得几乎要飞出来。 “弥月，她在……虚海。” 弥月没有用任何法诀，只是一步一步的从楼梯，走到了上一层的世界。 顶楼十分开阔，只有一个房间，和大片的露台。 弥月想了想，并未第一时间去敲响那道房门。 她只是在露台边，看虚海的风景，和天上那轮明月。 高空的风吹乱了她的长发。 她又生出了幻觉，似乎曾经有谁的长发，在这样的烈风中与她的纠缠在一起。 这次的苏醒真的不同寻常，她似乎还沉浸在半个梦境里。 有些情绪残留在心里，没有消逝。 “神女。” 身后的声音，弥月不必回头就已能识别。 转过身，披肩的轻纱不堪大风的席卷，离开了弥月的身体，飞向了高空。 弥月坦然与玄夜相对而立。 “圣尊的年龄据说比我略小些？” “嗯。”玄夜清冷的音色里多了些压抑的沉郁。 弥月上前一步。 “那不知道，你是小奶狗？还是小狼狗？” …… 玄夜退后一步。 “原来，是奶狗。” 弥月盈盈地笑，似乎很满意此刻的相处。 “神女……” “为何叫我神女？你敢不敢叫我……弥月姐姐？” “……不敢。” “好没意思。”弥月收了笑意，冷冷地打量他。“莫不是你也觉得我是帝尊的女人？要保持距离？” 玄夜露出的下半张脸，唇角并无一丝情绪。 “神女还是不要想那么多。我从不会将你与帝尊身边的那个女人认错。” “你就是你。” 弥月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她日日模仿我，早已替代了我的存在，你又是如何知晓她与我不同？还是说……你在哄骗我？” 玄夜漂亮的唇角终于勾起了弧度。 “神女这是……妄自菲薄？你有你的清月光辉，暗月终究只是影子罢了。” 弥月沉默地打量他。 一道法诀过后，弥月瞬移到玄夜身边。 “这条绡绫，实在讨厌。”弥月的手已捏住系紧的结。“据说圣尊高坐于魔界尊位之时，就能以绝世姿容平定天下。这样好的利器，怎可如此遮掩？不若松开来，用以荡平天界，然后你便是那唯我独尊的天界主人。” 玄夜闪身拉开了与弥月的距离。 “还请神女莫要调戏轻薄我。” “若我非要呢？” “神女若是肯对夜负责，那我便任凭你为所欲为。” 第150章 虚海 “圣尊跟踪我？”弥月隐约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神女大概不知，帝尊警告了三界，今夜你无处可去。” 虽然因绡绫的缘故看不透玄夜的神色，但弥月从他的声音判断，应该十分真诚且冷静。 “所以你等在这里，就是为了让我止步，不要连累这边？” “神女应该知道，三界中，我大约是唯一那个不会畏惧帝尊的存在。” 弥月来了兴趣，“真巧，我也是。” “那我若说会收留神女，应该不会被拒绝。” “玄夜，神识碎片还你以后，我便不再欠你什么了。” “嗯。” “今夜你的相助，又需要我付出什么代价？” 玄夜停下了引路的脚步。 “大概，是付清房费就好。” 弥月被一辆悬浮车送到一座精美的酒店里。 这是虚海最高的建筑。 办理好入住手续，弥月被女仙带进了房间。 倒数第二层的高度，足以将虚海的景色尽收眼底。 脚下的无数建筑如错落的大小圆盘，被无数光带连接。 弥月很难形容此刻的感受。 一种无法名状的熟悉感…… 似乎在她身边，应该有一个人，环抱着她，共同看这个美丽的世界。 酒店设施极其现代，盥洗室还有一个极大的浴缸。 她放好水，随后脱掉衣物，浸入温热的水中，落地窗外升上来一轮月亮。 闭上眼睛，慢慢的捋顺思绪。 这几千年，她神识留在躯体中的时间极少。 一直都沉浸在三千世界寻找圣尊的神识碎片。 为什么要找已不太记得，但这个目标已成为了一种执念，她一个一个的找下去，直到被温清辞关进了??世界…… 在那个世界里，除了温清辞扮演的温辞，还有幽月扮演的苏曼妮。 她看得出，苏曼妮爱温辞如狂，几乎毫无底线。 小世界会透露本心。 所以幽月才生了妄心，在她不在的岁月里，已经到了想彻底替代她的地步…… 看今日幽月的做为，无疑想要宣誓主权。 那还真是极好，幽月若能真的替代她，她就能够逃离变态温清辞的控制…… 去三界也好，或者找个小世界，看花开花落，云卷云舒。 顺便还要拐走那个……神神秘秘的家伙。 这次醒来，她的身体里多了一些东西。 似乎有残缺被修补，又似乎，心底被种上了欲念。 神识里有个诱惑的声音在对她说，“身体和心可不能再这样绷得死死的，不然，何以感受世间无上的滋味……” 洗净身体，她掐了个诀，换了新的衣袍。 轻纱拢住领口开得极低的里衣，腰封掐出了纤细的腰肢。 眉尾用青黛描出了妩媚的弧度，唇上更是点了绛色的口脂。 镜中的女子，眉目间流转的情绪，足以替代一切言语。 她出了房门，向顶楼的房间而去。 “清辞……”跪在地上的幽月，声音里有娇弱的尾调。 像认错，更像引诱。 “搬出永宁殿。”温清辞声音冰冷刺骨。 幽月抬头看温清辞，神情里满是他喜欢的顺从。 但今日的温清辞很难被安抚。 幽月捏紧手指，深呼吸，忽然地站起来。 “温清辞！你怎么敢这样对我？！”说出这句话的幽月，几乎是弥月的翻版。 温清辞有瞬间的沉溺，复又清醒。 他的脸色更加阴沉可怖。 “幽月，你如果无法认清自己的身份，我也可以让你消失。” “清辞，不要！我会乖乖的听你的安排！不要让我消失！”幽月垂下了头，白色衣裙下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似乎畏惧非常。 “查一查，月儿在哪里？” 幽月散出神识，很快又收了回来。 语气虽然瑟缩，但幽月的心激动得几乎要飞出来。 “弥月，她在……虚海。” 弥月没有用任何法诀，只是一步一步的从楼梯，走到了上一层的世界。 顶楼十分开阔，只有一个房间，和大片的露台。 弥月想了想，并未第一时间去敲响那道房门。 她只是在露台边，看虚海的风景，和天上那轮明月。 高空的风吹乱了她的长发。 她又生出了幻觉，似乎曾经有谁的长发，在这样的烈风中与她的纠缠在一起。 这次的苏醒真的不同寻常，她似乎还沉浸在半个梦境里。 有些情绪残留在心里，没有消逝。 “神女。” 身后的声音，弥月不必回头就已能识别。 转过身，披肩的轻纱不堪大风的席卷，离开了弥月的身体，飞向了高空。 弥月坦然与玄夜相对而立。 “圣尊的年龄据说比我略小些？” “嗯。”玄夜清冷的音色里多了些压抑的沉郁。 弥月上前一步。 “那不知道，你是小奶狗？还是小狼狗？” …… 玄夜退后一步。 “原来，是奶狗。” 弥月盈盈地笑，似乎很满意此刻的相处。 “神女……” “为何叫我神女？你敢不敢叫我……弥月姐姐？” “……不敢。” “好没意思。”弥月收了笑意，冷冷地打量他。“莫不是你也觉得我是帝尊的女人？要保持距离？” 玄夜露出的下半张脸，唇角并无一丝情绪。 “神女还是不要想那么多。我从不会将你与帝尊身边的那个女人认错。” “你就是你。” 弥月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她日日模仿我，早已替代了我的存在，你又是如何知晓她与我不同？还是说……你在哄骗我？” 玄夜漂亮的唇角终于勾起了弧度。 “神女这是……妄自菲薄？你有你的清月光辉，暗月终究只是影子罢了。” 弥月沉默地打量他。 一道法诀过后，弥月瞬移到玄夜身边。 “这条绡绫，实在讨厌。”弥月的手已捏住系紧的结。“据说圣尊高坐于魔界尊位之时，就能以绝世姿容平定天下。这样好的利器，怎可如此遮掩？不若松开来，用以荡平天界，然后你便是那唯我独尊的天界主人。” 玄夜闪身拉开了与弥月的距离。 “还请神女莫要调戏轻薄我。” “若我非要呢？” “神女若是肯对夜负责，那我便任凭你为所欲为。” 第151章 下界 温清辞声势浩大地来到虚海，迎接他的是一位黑衣少年。 是常伴圣尊身旁的贴身侍从。沈熙南。 沈熙南并未行大礼，只是躬身一拜，“帝尊夜访虚海，本应相迎，但圣尊现已歇下，不若我为您安排一处临时住所欣赏虚海夜景？” 温清辞声音冰冷，“神女呢？” 沈熙南神色自若，“虚海内并无神女的踪迹。” 沉沉威压释放出来，“是不是你们圣尊把她藏起来了？！” 沈熙南躬身承受压力，不答话。 温清辞再次加压，“说！！” “帝尊一来虚海，就弄出这么大的阵仗，可是哪里招待不周了？” 玄夜出现，一抬手，笼罩在沈南熙身上的压力顿消。 “圣尊。”沈南熙行了跪拜大礼。 温清辞脸色极不好看，“这侍从实在无礼，玄夜你一贯用人不行。” 玄夜只是淡笑，没有半句反驳。 “听说虚海收留了神女。” “神女并不在虚海，帝尊可随意探查。” 温清辞盯着玄夜，判断他言语的真假。 幽月不在，没有血作为媒介，温清辞无法搜寻。 “帝尊为难？需要准备一个房间，让您施展寻魂之术吗？” 极浓的讽刺。 温清辞黑了脸，对身边的童子说，“回空沧。” 走之前，留下一句话。 “若让我知晓神女仍在虚海，圣尊还要提前准备些代价才好。” 温清辞离开后，沈南熙取出一个小盒，将“圣尊玄夜”收入盒中。 这是虚海自产的仿生傀儡，圣尊施了术，又分了一丝魂魄附着，若非探入神力仔细分辨，根本察觉不出异常。 温清辞寻找的神女，早已去了下界。而圣尊，随后也跟了去。 任凭他如何探查，也是枉然。 弥月降临人界，正是深夜。 街道上跨年的人潮刚刚散去，满地狼藉的垃圾。 霓虹灯还未熄灭，照亮了她所在之处的门牌。 星海高中。 弥月盯着这四个字的校牌看了许久。 然后她穿过了校门，走了进去。 每一处场景，都有浓浓的熟悉感。 三年三班。 她踏入，坐在了一个座位上。 闭上眼睛，想象身边应该有一个少年，曾经陪伴着她。 “乖乖的，不要乱跑，我可以教你学习，达成你的心愿。如果你乱跑，被我抓到……” 唇边扬起一丝笑，被他抓到又如何？ 起身，继续逛。 一栋上下层设计的卫生间。 弥月盯着那条楼梯。 在那里，应该有一个女孩儿被少年揽入怀里。 少年清透的嗓音压抑着低落的情绪，“为什么我感觉被你抛弃了很久很久，久到我都等不下去了……” 收回视线，弥月离开了校园。 调出光屏地图，弥月锁定了下一个目的地。 星海游乐场。 跨年夜，游乐场通宵营业，到处是欢笑的年轻情侣。 所有的游乐设施都排队，包括那个巨大的摩天轮。 弥月抬头看，和梦中的那个摩天轮造型不同。 她扬手施了术。 被一颗颗兔子灯装点，整个摩天轮终于变成了棒棒糖的模样。 “好可爱！”人群惊叹，以为是游乐场准备的节目。 弥月微微笑着，排队踏上了座舱。 在座舱升高的过程中，弥月的外表缓慢的变化着。 她变成了最初那个少女的模样。 座舱升至最高点。 忽然，整个游乐场陷入了黑暗，设施们集体发出停摆的巨响，之后一切归入寂静。 一朵烟火升至最高点，砰的一声分裂出巨大的花瓣。 半片天空被照亮，随着烟火的熄灭，又很快地暗下去。 又一颗烟火呼啸地升上去，爆开，在满空即将湮灭的火光碎屑中，无数烟火腾空而起，一波接着一波。 花火交相辉映，夜空亮如白昼。 游客们欢呼的声浪涌上来，弥月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直到最后一朵烟火落幕，世界陷入黑暗。 天边细细的弯月透出一点微光，淡薄的光线落入座舱内。 “今天，你喜欢吗？这场烟火是我曾经收到的礼物。” 弥月问道。 端坐在对面的白衣少年，面容隐没在光线里。 他没有回答。 弥月微笑着，揪着他的衣领，落下一个吻。 “当时的答案，现在可以说了。” “我很喜欢。” 温清辞还没来得及去人海里捞回弥月，没想到她却自己回来了。 “温清辞，若你不安排别的住处给我，我自然还可以四处走一走。但下次再回来是什么时候，就很难说了。” 考虑到弥月的倔强，最终温清辞妥协，在离凌霄殿不远处，打扫出一间空置的殿宇。 弥月踏进殿门前，看到殿名。 浮月殿。 什么烂名字。 隔空轻点，长乐二字将其替代。 内殿许多女仙正在布置。 帐幔，香炉，椅塌，桌案，无一不精致华美。 仍是温清辞的审美，骄矜得很，却极脆弱。 “都撤走。”弥月一声令下。 女仙们很惊愕，但不敢不从。 她们带着微微的不满情绪，长乐宫很快搬空。 女仙们也散了个干净。 温清辞赶来，看着空荡的殿内，十分不解。 弥月却当着他的面，开启了与玄夜的通话。 “圣尊，我很喜欢虚海的科技感室内装饰，麻烦按最高规格给我来一套。” “好的，神女。” 简短的通话，却让温清辞的神色转为阴沉。 “月儿，空沧的这些，不好吗？” “很烂，不喜欢。”弥月答得没有半点停顿。 “你在小世界真的学坏了。”温清辞锁着眉，“月儿，你这模样，如何做这天下的母亲。” “噗！母亲。”弥月笑出了声。“温清辞，我若是做了那母亲，你才该担心。” “不如，交给幽月？她一向比我聪明，还比我听话。” “月儿！！” “喊什么？”弥月不耐烦，“已是2024年了，你那些古董的思想请收一收。” “若你坚持一成不变，迟早会被世界淘汰。” “哪怕，你是神又如何？” 温清辞盯着弥月，“月儿，我们是神，这一切没有我们，他们什么都不是。” “是吗？”弥月冷笑，“不要给自己戴如此沉重的冠冕。” “因为，一低头，就会掉。” 第151章 下界 温清辞声势浩大地来到虚海，迎接他的是一位黑衣少年。 是常伴圣尊身旁的贴身侍从。沈熙南。 沈熙南并未行大礼，只是躬身一拜，“帝尊夜访虚海，本应相迎，但圣尊现已歇下，不若我为您安排一处临时住所欣赏虚海夜景？” 温清辞声音冰冷，“神女呢？” 沈熙南神色自若，“虚海内并无神女的踪迹。” 沉沉威压释放出来，“是不是你们圣尊把她藏起来了？！” 沈熙南躬身承受压力，不答话。 温清辞再次加压，“说！！” “帝尊一来虚海，就弄出这么大的阵仗，可是哪里招待不周了？” 玄夜出现，一抬手，笼罩在沈南熙身上的压力顿消。 “圣尊。”沈南熙行了跪拜大礼。 温清辞脸色极不好看，“这侍从实在无礼，玄夜你一贯用人不行。” 玄夜只是淡笑，没有半句反驳。 “听说虚海收留了神女。” “神女并不在虚海，帝尊可随意探查。” 温清辞盯着玄夜，判断他言语的真假。 幽月不在，没有血作为媒介，温清辞无法搜寻。 “帝尊为难？需要准备一个房间，让您施展寻魂之术吗？” 极浓的讽刺。 温清辞黑了脸，对身边的童子说，“回空沧。” 走之前，留下一句话。 “若让我知晓神女仍在虚海，圣尊还要提前准备些代价才好。” 温清辞离开后，沈南熙取出一个小盒，将“圣尊玄夜”收入盒中。 这是虚海自产的仿生傀儡，圣尊施了术，又分了一丝魂魄附着，若非探入神力仔细分辨，根本察觉不出异常。 温清辞寻找的神女，早已去了下界。而圣尊，随后也跟了去。 任凭他如何探查，也是枉然。 弥月降临人界，正是深夜。 街道上跨年的人潮刚刚散去，满地狼藉的垃圾。 霓虹灯还未熄灭，照亮了她所在之处的门牌。 星海高中。 弥月盯着这四个字的校牌看了许久。 然后她穿过了校门，走了进去。 每一处场景，都有浓浓的熟悉感。 三年三班。 她踏入，坐在了一个座位上。 闭上眼睛，想象身边应该有一个少年，曾经陪伴着她。 “乖乖的，不要乱跑，我可以教你学习，达成你的心愿。如果你乱跑，被我抓到……” 唇边扬起一丝笑，被他抓到又如何？ 起身，继续逛。 一栋上下层设计的卫生间。 弥月盯着那条楼梯。 在那里，应该有一个女孩儿被少年揽入怀里。 少年清透的嗓音压抑着低落的情绪，“为什么我感觉被你抛弃了很久很久，久到我都等不下去了……” 收回视线，弥月离开了校园。 调出光屏地图，弥月锁定了下一个目的地。 星海游乐场。 跨年夜，游乐场通宵营业，到处是欢笑的年轻情侣。 所有的游乐设施都排队，包括那个巨大的摩天轮。 弥月抬头看，和梦中的那个摩天轮造型不同。 她扬手施了术。 被一颗颗兔子灯装点，整个摩天轮终于变成了棒棒糖的模样。 “好可爱！”人群惊叹，以为是游乐场准备的节目。 弥月微微笑着，排队踏上了座舱。 在座舱升高的过程中，弥月的外表缓慢的变化着。 她变成了最初那个少女的模样。 座舱升至最高点。 忽然，整个游乐场陷入了黑暗，设施们集体发出停摆的巨响，之后一切归入寂静。 一朵烟火升至最高点，砰的一声分裂出巨大的花瓣。 半片天空被照亮，随着烟火的熄灭，又很快地暗下去。 又一颗烟火呼啸地升上去，爆开，在满空即将湮灭的火光碎屑中，无数烟火腾空而起，一波接着一波。 花火交相辉映，夜空亮如白昼。 游客们欢呼的声浪涌上来，弥月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直到最后一朵烟火落幕，世界陷入黑暗。 天边细细的弯月透出一点微光，淡薄的光线落入座舱内。 “今天，你喜欢吗？这场烟火是我曾经收到的礼物。” 弥月问道。 端坐在对面的白衣少年，面容隐没在光线里。 他没有回答。 弥月微笑着，揪着他的衣领，落下一个吻。 “当时的答案，现在可以说了。” “我很喜欢。” 温清辞还没来得及去人海里捞回弥月，没想到她却自己回来了。 “温清辞，若你不安排别的住处给我，我自然还可以四处走一走。但下次再回来是什么时候，就很难说了。” 考虑到弥月的倔强，最终温清辞妥协，在离凌霄殿不远处，打扫出一间空置的殿宇。 弥月踏进殿门前，看到殿名。 浮月殿。 什么烂名字。 隔空轻点，长乐二字将其替代。 内殿许多女仙正在布置。 帐幔，香炉，椅塌，桌案，无一不精致华美。 仍是温清辞的审美，骄矜得很，却极脆弱。 “都撤走。”弥月一声令下。 女仙们很惊愕，但不敢不从。 她们带着微微的不满情绪，长乐宫很快搬空。 女仙们也散了个干净。 温清辞赶来，看着空荡的殿内，十分不解。 弥月却当着他的面，开启了与玄夜的通话。 “圣尊，我很喜欢虚海的科技感室内装饰，麻烦按最高规格给我来一套。” “好的，神女。” 简短的通话，却让温清辞的神色转为阴沉。 “月儿，空沧的这些，不好吗？” “很烂，不喜欢。”弥月答得没有半点停顿。 “你在小世界真的学坏了。”温清辞锁着眉，“月儿，你这模样，如何做这天下的母亲。” “噗！母亲。”弥月笑出了声。“温清辞，我若是做了那母亲，你才该担心。” “不如，交给幽月？她一向比我聪明，还比我听话。” “月儿！！” “喊什么？”弥月不耐烦，“已是2024年了，你那些古董的思想请收一收。” “若你坚持一成不变，迟早会被世界淘汰。” “哪怕，你是神又如何？” 温清辞盯着弥月，“月儿，我们是神，这一切没有我们，他们什么都不是。” “是吗？”弥月冷笑，“不要给自己戴如此沉重的冠冕。” “因为，一低头，就会掉。” 第152章 对峙 最终长乐殿还是按照弥月的想法，布置得科技感十足。 玄夜为此，来了空沧两趟。 每次温清辞都要在场，对玄夜防得很紧。 偏偏神女和圣尊除了买卖，没有多余的半个字。 温清辞略略放松了点。 万年前的那些记忆，连同月儿的血肉，已全部销毁。 现如今的月儿，不光是躯体，连神魂亦是残缺的。 而万年前的秘密，已经随着她破碎的神魂而埋葬。 她只要不与玄夜再产生纠葛，就不会有问题。 “月儿，三日后正值咱们空沧的尾牙节。我打算大办，将整个天界的神与仙都请来赴宴。” 弥月不应答。 “月儿！”温清辞对弥月这种无视他的态度日渐恼怒。 “你直接说需要我做什么。”弥月正在一套现代厨房内试着烤慕斯蛋糕，对温清辞的到来十分不耐烦。 “你要陪我出席！” “知道了，说完了？你可以走了。” …… 温清辞感觉这次弥月醒来后，比她在??世界里的样子更出格。 但他探查不到原因。 就好像她去了一个脱离他掌控之外的世界，在那个世界被改造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温清辞厌恶一切不能被掌控的人事。 “月儿，你这些行为举止，究竟在哪里学的？” 弥月面容冷漠，“你把我关在那个世界几百年，从哪里学的，你难道不清楚？” “月儿！你很清楚我为什么要把你留在那里。我的真心，你为什么就不肯看一看？” “你的心我看过了，全是不堪入目的污垢。” 温清辞的温和面具在此刻终于有了裂缝，“月儿！你为何总是这样贬低我？！践踏我？！” “没有的，温清辞。”弥月露出一抹讽刺的笑意，“无论在哪里，我对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你又为何总是不信呢？” 终于，温清辞的面容扭曲，神力发散出来，一阵混乱的巨响，长乐殿被力量席卷而过，殿内变成了一片废墟。 “月儿！你从今日起开始禁足！三日后我会派女仙来！” 温清辞怒吼完毕，头也不回的踏出了长乐殿。 弥月冷笑，看到烤箱里精心烤制的蛋糕坯已被掀翻，嘴角撇了下来。 啧，好可惜呢。 本来要拿去引诱迷路的小狗，让他跟她回家的。 一室狼藉，弥月微微抬手，一切物品逐渐恢复原状，除了那个坏掉的蛋糕胚。 好心情被破坏殆尽，弥月放下了失败品，去窗边看月亮。 空沧的月和虚海的月不同。 空沧的月总蒙着一层薄薄的的纱雾，像欲说还休的少女。 而虚海的月，明亮却清冷，照耀世间时，永远隔着距离。 弥月看着那轮黏黏糊糊的月亮，心中愈发烦闷。 玄夜也同样正在注视着虚海的那轮月亮。 沈熙南正在向他报告，刚刚装配进空沧长乐殿的无数科技设备，所有的损毁情况。 小月亮这次醒来，记忆里有了他准备给她的伊露申世界的海量知识。 按道理说，她应该对待温清辞会更加从容，怎么反而刺激得温清辞不断的失去理智？ 玄夜找不到答案。 但温清辞今日的所作所为，绝对是突破了以往的下限。 连他都只敢远远守望的月亮，却被温清辞如此对待，他十分不喜，也不会忍耐。 “我出去一趟。”玄夜对沈熙南吩咐了剩下的事情，就失去了踪迹。 弥月当然不可能被乖乖禁足。 她出了长乐殿，将守卫全部放倒，直奔下界。 比起精美的空沧，弥月更喜欢去下界待着。 看看人群，和自然胜景。 温清辞听到天将来报神女打伤守卫去了下界，正要大发雷霆，不想来了访客。 是玄夜。 他不得不收敛了脾气，摆出惯常的温和模样，去了空沧大殿。 “圣尊近日常来我空沧，是要如何呢？” 温清辞不等上座，就已出声。 “前几日的一批产品今日全部远程报损，我去了神女殿上，却被拦阻，故而只好来寻帝尊，问问是怎么回事。” 产品？远程报损？ “玄夜，你是想做什么？莫不是想用你那些所谓“高科技”的东西，监视我空沧？” “帝尊多虑了。我对你的空沧，没有半丝兴趣。”玄夜还是一贯冷淡的声音。“但产品出问题，会影响我虚海的口碑，你也知道，虚海不似空沧，有灵脉有仙山，恶劣的环境不得不让虚海另谋出路。” 温清辞定定地看他。 半晌，他冷哼了一声。“玄夜，你变了。” “往日，你不会诉苦。但今日的你，话很多。你在掩饰什么？是不是对神女，依旧别有用心？” “若我说没有，帝尊可信？” 温清辞只是盯着玄夜。 “你觉得我该不该信你？言灵在魔渊被破除那日，三界震动，圣尊又想当作此事不存在么？” “如此说来，我似乎辩无可辩，那就按照帝尊的说法，我承认便是。” 果然啊，果然！ “玄夜！当年我留你一命，你是如何答应我的？！” “时间太久，有些记不得了。”玄夜勾起唇角，整个儿的气质也有了变化，从端肃，变得邪魅。 呵呵呵。温清辞反而笑了。 “玄夜，我如何能不知道你？但月儿一定是我的，谁也夺不走。这个世界，我要它生它就生，要它死，它便死。你区区一抹孤魂，拿什么和我斗？！” 玄夜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温清辞的志得意满。 “你如今这具躯体，也不过是个玩偶，靠你那点残余的神力催动，你以为还能用多久？我当初不杀你，不过是让你陪我，空等这万年罢了。事到如今就算月儿醒了，你又以为自己还能改变什么？！” “玄夜，收手！为了月儿能好好过今后的生活。万年前你与她之间的纠葛所引来的天罚，为父已经全部替你们抹去了。就为此，为父还背负了屠戮三界的恶名，至今月儿都不肯原谅我。” “若重蹈万年前的覆辙，你觉得月儿还能被剥离什么？她现在同你一样，也只剩下了神魂。你还想让她和你一样，永葬极北吗？！” 第152章 对峙 最终长乐殿还是按照弥月的想法，布置得科技感十足。 玄夜为此，来了空沧两趟。 每次温清辞都要在场，对玄夜防得很紧。 偏偏神女和圣尊除了买卖，没有多余的半个字。 温清辞略略放松了点。 万年前的那些记忆，连同月儿的血肉，已全部销毁。 现如今的月儿，不光是躯体，连神魂亦是残缺的。 而万年前的秘密，已经随着她破碎的神魂而埋葬。 她只要不与玄夜再产生纠葛，就不会有问题。 “月儿，三日后正值咱们空沧的尾牙节。我打算大办，将整个天界的神与仙都请来赴宴。” 弥月不应答。 “月儿！”温清辞对弥月这种无视他的态度日渐恼怒。 “你直接说需要我做什么。”弥月正在一套现代厨房内试着烤慕斯蛋糕，对温清辞的到来十分不耐烦。 “你要陪我出席！” “知道了，说完了？你可以走了。” …… 温清辞感觉这次弥月醒来后，比她在??世界里的样子更出格。 但他探查不到原因。 就好像她去了一个脱离他掌控之外的世界，在那个世界被改造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温清辞厌恶一切不能被掌控的人事。 “月儿，你这些行为举止，究竟在哪里学的？” 弥月面容冷漠，“你把我关在那个世界几百年，从哪里学的，你难道不清楚？” “月儿！你很清楚我为什么要把你留在那里。我的真心，你为什么就不肯看一看？” “你的心我看过了，全是不堪入目的污垢。” 温清辞的温和面具在此刻终于有了裂缝，“月儿！你为何总是这样贬低我？！践踏我？！” “没有的，温清辞。”弥月露出一抹讽刺的笑意，“无论在哪里，我对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你又为何总是不信呢？” 终于，温清辞的面容扭曲，神力发散出来，一阵混乱的巨响，长乐殿被力量席卷而过，殿内变成了一片废墟。 “月儿！你从今日起开始禁足！三日后我会派女仙来！” 温清辞怒吼完毕，头也不回的踏出了长乐殿。 弥月冷笑，看到烤箱里精心烤制的蛋糕坯已被掀翻，嘴角撇了下来。 啧，好可惜呢。 本来要拿去引诱迷路的小狗，让他跟她回家的。 一室狼藉，弥月微微抬手，一切物品逐渐恢复原状，除了那个坏掉的蛋糕胚。 好心情被破坏殆尽，弥月放下了失败品，去窗边看月亮。 空沧的月和虚海的月不同。 空沧的月总蒙着一层薄薄的的纱雾，像欲说还休的少女。 而虚海的月，明亮却清冷，照耀世间时，永远隔着距离。 弥月看着那轮黏黏糊糊的月亮，心中愈发烦闷。 玄夜也同样正在注视着虚海的那轮月亮。 沈熙南正在向他报告，刚刚装配进空沧长乐殿的无数科技设备，所有的损毁情况。 小月亮这次醒来，记忆里有了他准备给她的伊露申世界的海量知识。 按道理说，她应该对待温清辞会更加从容，怎么反而刺激得温清辞不断的失去理智？ 玄夜找不到答案。 但温清辞今日的所作所为，绝对是突破了以往的下限。 连他都只敢远远守望的月亮，却被温清辞如此对待，他十分不喜，也不会忍耐。 “我出去一趟。”玄夜对沈熙南吩咐了剩下的事情，就失去了踪迹。 弥月当然不可能被乖乖禁足。 她出了长乐殿，将守卫全部放倒，直奔下界。 比起精美的空沧，弥月更喜欢去下界待着。 看看人群，和自然胜景。 温清辞听到天将来报神女打伤守卫去了下界，正要大发雷霆，不想来了访客。 是玄夜。 他不得不收敛了脾气，摆出惯常的温和模样，去了空沧大殿。 “圣尊近日常来我空沧，是要如何呢？” 温清辞不等上座，就已出声。 “前几日的一批产品今日全部远程报损，我去了神女殿上，却被拦阻，故而只好来寻帝尊，问问是怎么回事。” 产品？远程报损？ “玄夜，你是想做什么？莫不是想用你那些所谓“高科技”的东西，监视我空沧？” “帝尊多虑了。我对你的空沧，没有半丝兴趣。”玄夜还是一贯冷淡的声音。“但产品出问题，会影响我虚海的口碑，你也知道，虚海不似空沧，有灵脉有仙山，恶劣的环境不得不让虚海另谋出路。” 温清辞定定地看他。 半晌，他冷哼了一声。“玄夜，你变了。” “往日，你不会诉苦。但今日的你，话很多。你在掩饰什么？是不是对神女，依旧别有用心？” “若我说没有，帝尊可信？” 温清辞只是盯着玄夜。 “你觉得我该不该信你？言灵在魔渊被破除那日，三界震动，圣尊又想当作此事不存在么？” “如此说来，我似乎辩无可辩，那就按照帝尊的说法，我承认便是。” 果然啊，果然！ “玄夜！当年我留你一命，你是如何答应我的？！” “时间太久，有些记不得了。”玄夜勾起唇角，整个儿的气质也有了变化，从端肃，变得邪魅。 呵呵呵。温清辞反而笑了。 “玄夜，我如何能不知道你？但月儿一定是我的，谁也夺不走。这个世界，我要它生它就生，要它死，它便死。你区区一抹孤魂，拿什么和我斗？！” 玄夜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温清辞的志得意满。 “你如今这具躯体，也不过是个玩偶，靠你那点残余的神力催动，你以为还能用多久？我当初不杀你，不过是让你陪我，空等这万年罢了。事到如今就算月儿醒了，你又以为自己还能改变什么？！” “玄夜，收手！为了月儿能好好过今后的生活。万年前你与她之间的纠葛所引来的天罚，为父已经全部替你们抹去了。就为此，为父还背负了屠戮三界的恶名，至今月儿都不肯原谅我。” “若重蹈万年前的覆辙，你觉得月儿还能被剥离什么？她现在同你一样，也只剩下了神魂。你还想让她和你一样，永葬极北吗？！” 第153章 月色 弥月身在下界，开启了通话。 “月之玖，你目前是何状况？” “我在下界看好了一处福地，过几天我趁守备松懈的时候来救你，你且按照这个坐标自己寻位置。” 短短几句通话，安排好了几日后的计划。 心中一松，弥月指尖轻顿，刚刚定格在原地的火辣舞蹈继续上演。 此刻她坐在一间酒里，这里灯光旖旎，招待的全是女客。 台上表演的是猛男的肌肉，台下游走的是美男的引诱。 一众女客，只有弥月的桌上清淡，她只要果盘，滴酒不沾。 更没有点哪位小哥哥陪伴。 明明是c位的卡座，算是今晚的半个女皇，但偏偏清心寡欲的像个修行大师。 招待的小哥哥们被美色所迷，更在好奇中生出了好胜心，互相攀比着，终于其中之一得到了靠近弥月的机会。 弥月指尖抵住半边额头，胳膊撑在桌面，姿态放松，说话的声音更有懒洋洋的微哑。 “这眼罩挺好看，摘下来我看看。” 小哥哥只觉自己整个儿先酥了一半，忙不迭地摘下覆目的眼罩双手奉上。 谁知弥月却不接，只是意兴阑珊的转开了视线。 小哥哥一脸不解加尴尬，只得退开了去，然后去了隔壁卡座，大约是去诉苦。 这一幕被在场的所有人看在眼里。 隔壁的卡座忽地站起来一个女人，昏暗的光线，画着浓妆的面容模糊。 她直奔到弥月面前，开口极不客气。 “就是你，抢了我的卡座？！还戏弄我的人？！” 弥月理也不理，只用精致的餐具，叉起一小块西瓜，一点一点的咬。 女人见弥月的做派，十分恼怒。 她在这个城市算得上有权有势，何时被别人这样下过脸面，举着巴掌就要挥过去。 偏偏像是被定了身，这一掌迟迟落不下去。 弥月毫无表情的面容有了变化。 从围观人群里走出来一个人。 黑色的绡绫覆目，仅凭下半张脸却已是绝世。 颀长挺拔的身型，走到弥月身边，站定。 声音清冷动人，“神女又无家可归了？怎么在这里？” 他微微侧了侧脸，“视线”大约落在了舞台上，“那些好看吗？” 弥月勾了一抹冶艳的笑，“不及你亿万分之一。” “小奶狗，你是来带我回家的么？” 人间的月，不似虚海清冷，亦不似空沧朦胧。 它沾满了欲，有种诱惑的风情。 弥月看了许久，不知是月动了人心，还是心映了月色。 “小奶狗，今夜，取悦姐姐如何？” “神女这是要对夜负责了？” “为何总要求个长久？你我都是不灭之身，长久，真的太久了，你我总有一个会无法承受。” “神女说的极是，可偏偏夜只求那份长久。神女若给不了，还是不要招惹我。” 弥月盯着他，内心的情绪愈发溢满。 这次醒来后，她的记忆里多了许许多多的知识，帮助她更加冷静地看待这个世界。 生命的底层逻辑是生存，其他的一切都是附加。 当她的生死还被温清辞捏在手心里的时候，实在不该生出其他心思。 但极其莫名的，她想丢掉知识赋予她的所有理性，去接近玄夜。 就像他是磁铁的另一端，记忆里与他原本是相斥同极，这会儿却突然转变，成了无比吸引的正负极。 “叫姐姐。” 淡黄色的月光下，弥月的模样不断变化着。 风情的大波浪，温婉的黑长直，狂野的羊毛卷，配合着她身上变化出的各式服装，像一个美好的礼物。 “告诉我，最喜欢哪种？”弥月上前一步，愈发贴近了玄夜。 玄夜没有半点动作。“神女莫要这般。” 弥月看到他微微滚动的喉结，笑，“不够美？你喜欢什么样子，我都有。” “不必这样……”玄夜一句话还未说完，就看到弥月抬起的手已探向了自己的脖颈。 在堪堪擦过喉结的时候，玄夜抓住她的手阻止了她。 弥月闭上眼睛感受，就是这只手，这温度，这力道，一切都对了。 这熟悉的感觉埋得很深，像个不世出的秘密。 玄夜松开了手，向后退了好几步。 “怕我？”弥月察觉到他的退意。 “神女最好冷静一下。”玄夜保持着距离，“我带你去一处可以休息的地方。” 弥月再无出格的动作，从善如流地跟着玄夜走。 停在路边的是一辆白色的ssc tuatara，造型别致狂野，吸引了无数围观者。 弥月看得眼睛一亮。“介不介意让姐姐来？” 玄夜将钥匙交给她，走向副驾驶。 弥月上车，启动，挂档，一脚油门，车身飞窜出去。 时速可达400k\/h的超跑，像道闪电一样，划过深夜无人的街道，向城郊而去。 弥月在市区开得还算专注，一出城，就愈发放飞了自我。 疯够了，弥月将车停在无人的公路边。 车门落了锁，她将玄夜困在了这狭小的车厢内。 速度撩起了激情，此刻弥月再看玄夜，即使遮挡的只有半张脸，依旧觉得他的长相实在是足以钉死在她审美点的金字塔尖儿上。 “还逃么？”弥月的指尖卷起了玄夜的长发。 “神女……”玄夜的声线里有微弱的抵御。 “嘘。”弥月的手指放过了他的长发，转而抚上他的薄唇。“不要出声，反正都是一本正经的拒绝，我明白的。” 玄夜没有了动作，任由弥月的手在他的脸部游走。 她的指尖抚上了那条绡绫，沿着眼窝的轮廓处打着圈。 “为什么要遮住？”弥月轻叹，“我昨夜做了个梦，梦到你有一双极美的眼睛，对么？” 玄夜没有回答。 “什么时候可以让姐姐看看？就看一眼，好么？” 弥月探身靠近玄夜。 “这不是一个选择题，而是一个应用题，我只要你推导出结果，那个我想要的结果。好好想一想，答得让我满意，有奖励。” 弥月收回手，重新挑起了玄夜的长发，一个轻吻落在了那里。 却被咚咚的敲窗声打破了这一刻的气氛。 第153章 月色 弥月身在下界，开启了通话。 “月之玖，你目前是何状况？” “我在下界看好了一处福地，过几天我趁守备松懈的时候来救你，你且按照这个坐标自己寻位置。” 短短几句通话，安排好了几日后的计划。 心中一松，弥月指尖轻顿，刚刚定格在原地的火辣舞蹈继续上演。 此刻她坐在一间酒里，这里灯光旖旎，招待的全是女客。 台上表演的是猛男的肌肉，台下游走的是美男的引诱。 一众女客，只有弥月的桌上清淡，她只要果盘，滴酒不沾。 更没有点哪位小哥哥陪伴。 明明是c位的卡座，算是今晚的半个女皇，但偏偏清心寡欲的像个修行大师。 招待的小哥哥们被美色所迷，更在好奇中生出了好胜心，互相攀比着，终于其中之一得到了靠近弥月的机会。 弥月指尖抵住半边额头，胳膊撑在桌面，姿态放松，说话的声音更有懒洋洋的微哑。 “这眼罩挺好看，摘下来我看看。” 小哥哥只觉自己整个儿先酥了一半，忙不迭地摘下覆目的眼罩双手奉上。 谁知弥月却不接，只是意兴阑珊的转开了视线。 小哥哥一脸不解加尴尬，只得退开了去，然后去了隔壁卡座，大约是去诉苦。 这一幕被在场的所有人看在眼里。 隔壁的卡座忽地站起来一个女人，昏暗的光线，画着浓妆的面容模糊。 她直奔到弥月面前，开口极不客气。 “就是你，抢了我的卡座？！还戏弄我的人？！” 弥月理也不理，只用精致的餐具，叉起一小块西瓜，一点一点的咬。 女人见弥月的做派，十分恼怒。 她在这个城市算得上有权有势，何时被别人这样下过脸面，举着巴掌就要挥过去。 偏偏像是被定了身，这一掌迟迟落不下去。 弥月毫无表情的面容有了变化。 从围观人群里走出来一个人。 黑色的绡绫覆目，仅凭下半张脸却已是绝世。 颀长挺拔的身型，走到弥月身边，站定。 声音清冷动人，“神女又无家可归了？怎么在这里？” 他微微侧了侧脸，“视线”大约落在了舞台上，“那些好看吗？” 弥月勾了一抹冶艳的笑，“不及你亿万分之一。” “小奶狗，你是来带我回家的么？” 人间的月，不似虚海清冷，亦不似空沧朦胧。 它沾满了欲，有种诱惑的风情。 弥月看了许久，不知是月动了人心，还是心映了月色。 “小奶狗，今夜，取悦姐姐如何？” “神女这是要对夜负责了？” “为何总要求个长久？你我都是不灭之身，长久，真的太久了，你我总有一个会无法承受。” “神女说的极是，可偏偏夜只求那份长久。神女若给不了，还是不要招惹我。” 弥月盯着他，内心的情绪愈发溢满。 这次醒来后，她的记忆里多了许许多多的知识，帮助她更加冷静地看待这个世界。 生命的底层逻辑是生存，其他的一切都是附加。 当她的生死还被温清辞捏在手心里的时候，实在不该生出其他心思。 但极其莫名的，她想丢掉知识赋予她的所有理性，去接近玄夜。 就像他是磁铁的另一端，记忆里与他原本是相斥同极，这会儿却突然转变，成了无比吸引的正负极。 “叫姐姐。” 淡黄色的月光下，弥月的模样不断变化着。 风情的大波浪，温婉的黑长直，狂野的羊毛卷，配合着她身上变化出的各式服装，像一个美好的礼物。 “告诉我，最喜欢哪种？”弥月上前一步，愈发贴近了玄夜。 玄夜没有半点动作。“神女莫要这般。” 弥月看到他微微滚动的喉结，笑，“不够美？你喜欢什么样子，我都有。” “不必这样……”玄夜一句话还未说完，就看到弥月抬起的手已探向了自己的脖颈。 在堪堪擦过喉结的时候，玄夜抓住她的手阻止了她。 弥月闭上眼睛感受，就是这只手，这温度，这力道，一切都对了。 这熟悉的感觉埋得很深，像个不世出的秘密。 玄夜松开了手，向后退了好几步。 “怕我？”弥月察觉到他的退意。 “神女最好冷静一下。”玄夜保持着距离，“我带你去一处可以休息的地方。” 弥月再无出格的动作，从善如流地跟着玄夜走。 停在路边的是一辆白色的ssc tuatara，造型别致狂野，吸引了无数围观者。 弥月看得眼睛一亮。“介不介意让姐姐来？” 玄夜将钥匙交给她，走向副驾驶。 弥月上车，启动，挂档，一脚油门，车身飞窜出去。 时速可达400k\/h的超跑，像道闪电一样，划过深夜无人的街道，向城郊而去。 弥月在市区开得还算专注，一出城，就愈发放飞了自我。 疯够了，弥月将车停在无人的公路边。 车门落了锁，她将玄夜困在了这狭小的车厢内。 速度撩起了激情，此刻弥月再看玄夜，即使遮挡的只有半张脸，依旧觉得他的长相实在是足以钉死在她审美点的金字塔尖儿上。 “还逃么？”弥月的指尖卷起了玄夜的长发。 “神女……”玄夜的声线里有微弱的抵御。 “嘘。”弥月的手指放过了他的长发，转而抚上他的薄唇。“不要出声，反正都是一本正经的拒绝，我明白的。” 玄夜没有了动作，任由弥月的手在他的脸部游走。 她的指尖抚上了那条绡绫，沿着眼窝的轮廓处打着圈。 “为什么要遮住？”弥月轻叹，“我昨夜做了个梦，梦到你有一双极美的眼睛，对么？” 玄夜没有回答。 “什么时候可以让姐姐看看？就看一眼，好么？” 弥月探身靠近玄夜。 “这不是一个选择题，而是一个应用题，我只要你推导出结果，那个我想要的结果。好好想一想，答得让我满意，有奖励。” 弥月收回手，重新挑起了玄夜的长发，一个轻吻落在了那里。 却被咚咚的敲窗声打破了这一刻的气氛。 第154章 贴近 弥月不必开窗就知道来者是谁，一时没了动作。 叩窗声更加紧密。 在车外耐心敲窗的，是温清辞派到人界，寻找弥月的天将化作的黑衣保镖。 车窗降下，弥月的面容肃然冰冷，上位神只的威压自然而然地散开来。 天将从未直面过神女，虽然传闻中她是刁蛮的性子，但却并未与谁起过冲突。 除了今日，竟打伤了无数守卫。 这会儿的神女本能地让他十分害怕，像真正的神，令他只想臣服。 “神……神女。”心中忐忑，出口的话语就结结巴巴，“我等奉帝尊之命，请您返回上界。” “你回去告诉温清辞，我要在下界玩几日，时间到了我自然回去。” “……还请神女莫要为难我等。” “还想试试我的灵鞭么？” 天将们两个时辰前才领教过弥月的狠辣，当然不想再失了面子和里子。 于是仍旧努力地说服，“神女，您这样的说辞，小的回去交不了差啊！” “那你们就这样说，我去下界，找个男人玩玩，玩腻了自然就回去。” “……”天将嗷呜一声，“神女！饶命啊！” 弥月才不管他们如何，发动车辆，一脚油门便呼啸而去。 被弥月施了障眼法的玄夜，坐在副驾驶上，对超速的微微失重感没有半丝动容，反而是开口问道： “神女今日这番举动，又要刺激帝尊发怒了，何必？” 弥月冷笑一声，“你倒是关心他。怎么？姐姐不好？要换成他？” 玄夜一时无言，醒来后的小月亮，性子像是开闸的猛兽，扑上来根本难以招架。 爱憎分明，热烈火辣。 他惟有以不变应万变，才熬到了现在。 可今夜的月亮，带给他的诱惑好像狂风巨浪，裹挟着他不得挣脱，只想愈发沉沦。 小月亮的三千情丝，此刻养在他的情窍里，每日都是难以承载的如潮爱意。 他不敢，更不能摘下绡绫。 他怕他的目光会暴露全部的情意。 也暴露万年前的那个秘密。 小月亮有许多记忆都已丢失。 也好。 在这一点上，他与温清辞十分的一致。 小月亮不该再忆起那些陈年旧事。 都忘掉了，对她才更好。 ssc tuatara到了目的地，发出了刺耳的急刹抓地的声响，稳稳地停在酒店门口。 泊车小弟看到这辆豪车，眼睛有点发直，接过钥匙的手都有点抖。 弥月下了车，见玄夜仍坐在原位不动，勾起唇角，问前来引路的门童，“我今晚想玩点烈的，你们这里能否提供？” “……”哪有客人还没进门就问这个的？门童一时无法判断场面，不敢回答。 玄夜微微叹气，只好跟下了车。 “弥月，不要过分。”清冷的声线里带着温柔的安抚。 “终于不叫我神女了？”弥月笑容里透出恶劣。 到了前台处，负责登记的小姐姐一见玄夜就直了眼睛。 弥月蹙眉不耐，“看什么看？我和他，合法夫妻，你们看他得经过我同意！” 好烈的美女，就是看起来不太有素质，惹不起。 玄夜无奈，却也并未出声反驳，只是淡淡地说，“我与你们季总提前联系过。” 前台所有的工作人员一扫刚刚的轻松姿态，神情严肃地开始安排房间。 一套简短的流程后，弥月和玄夜被送入顶楼的总统套房。 无关人员退场，玄夜开口，“今夜就请神女在此处好好休息。”说完，也要出去。 弥月一个闪身，挡住玄夜。 “去哪？” “回虚海。” “419，来么？” “……不来。” “那行，你走。”弥月替他开门，“慢走。” 玄夜直觉脱缰的野马在等待他问她下文。 且这是他的必选题，毫无退路。 “神女之后有何安排？” “419啊，你不行，自然有人行。” …… 玄夜接过弥月手上洞开的房门，关上之后，面向她。“神女，你明知……又何必折磨我？” 一句话，暴露了他的后退和软弱。 “我明知什么？”弥月的指尖一下一下戳着玄夜的胸膛，声音有几分委屈，“我只知道这次醒来，一切都很陌生，我为了找你那些神魂碎片，去了三千个世界，还被温清辞关起来……结果，你连一句感谢都没有！” 玄夜握拳，不让自己拥住她。 弥月察觉到了玄夜的情绪波动，更进一步。 “早上，我试着烤了慕斯蛋糕给你，只可惜，被温清辞全毁了。” 她揪住他的外套，扬起脸，一脸伤怀，双眸含着晶莹的薄泪。 绡绫下的双目紧闭，玄夜不敢看，她总能戳到他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但他的手，还是本能的覆上了她停留在他胸前的手。 两两相触。 就是这双手，就是这个人。 弥月刻在神魂里的感受再次回归。 灵海涌动，荡起大片的涟漪。 她试着探入他的灵识。 玄夜猛的松开了她，几乎是狼狈的夺门而出。 弥月看着洞开的房门，轻轻地笑道，“胆小鬼。” 温清辞来到人间，见弥月正半倚在贵妃榻上，饮一杯薄酒，赏窗外的星月。 印象里那个纯真的女孩儿不见了，现在的弥月已像一轮圆满的月亮，成熟诱惑。 “月儿。”温清辞放低了声音，“你又骗我。” 弥月不答他的话。 温清辞靠近卧榻，居高临下地看她，“月儿，为何用其他男人刺激我？你要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你。” “真的？”弥月声音慵懒，配合着缠绵的月光和缱绻的夜色，气氛已香艳至极。 “真的！”尽管什么都没做，温清辞已感觉到自己只能用无声的沉喘，压制冲动。 这样的月儿是他没见过，也没想过的，他既惊，又喜。 有意思，有意思极了！ 月儿竟能成长到这个地步！ “月儿，你果然，是最适合我的女人。”温清辞俯身，想落下一吻。 但他依旧接近不了她。 月儿对他的抗拒，一如既往。 她身上对他的禁制，一如既往。 “月儿，求你，接纳我。” 第154章 贴近 弥月不必开窗就知道来者是谁，一时没了动作。 叩窗声更加紧密。 在车外耐心敲窗的，是温清辞派到人界，寻找弥月的天将化作的黑衣保镖。 车窗降下，弥月的面容肃然冰冷，上位神只的威压自然而然地散开来。 天将从未直面过神女，虽然传闻中她是刁蛮的性子，但却并未与谁起过冲突。 除了今日，竟打伤了无数守卫。 这会儿的神女本能地让他十分害怕，像真正的神，令他只想臣服。 “神……神女。”心中忐忑，出口的话语就结结巴巴，“我等奉帝尊之命，请您返回上界。” “你回去告诉温清辞，我要在下界玩几日，时间到了我自然回去。” “……还请神女莫要为难我等。” “还想试试我的灵鞭么？” 天将们两个时辰前才领教过弥月的狠辣，当然不想再失了面子和里子。 于是仍旧努力地说服，“神女，您这样的说辞，小的回去交不了差啊！” “那你们就这样说，我去下界，找个男人玩玩，玩腻了自然就回去。” “……”天将嗷呜一声，“神女！饶命啊！” 弥月才不管他们如何，发动车辆，一脚油门便呼啸而去。 被弥月施了障眼法的玄夜，坐在副驾驶上，对超速的微微失重感没有半丝动容，反而是开口问道： “神女今日这番举动，又要刺激帝尊发怒了，何必？” 弥月冷笑一声，“你倒是关心他。怎么？姐姐不好？要换成他？” 玄夜一时无言，醒来后的小月亮，性子像是开闸的猛兽，扑上来根本难以招架。 爱憎分明，热烈火辣。 他惟有以不变应万变，才熬到了现在。 可今夜的月亮，带给他的诱惑好像狂风巨浪，裹挟着他不得挣脱，只想愈发沉沦。 小月亮的三千情丝，此刻养在他的情窍里，每日都是难以承载的如潮爱意。 他不敢，更不能摘下绡绫。 他怕他的目光会暴露全部的情意。 也暴露万年前的那个秘密。 小月亮有许多记忆都已丢失。 也好。 在这一点上，他与温清辞十分的一致。 小月亮不该再忆起那些陈年旧事。 都忘掉了，对她才更好。 ssc tuatara到了目的地，发出了刺耳的急刹抓地的声响，稳稳地停在酒店门口。 泊车小弟看到这辆豪车，眼睛有点发直，接过钥匙的手都有点抖。 弥月下了车，见玄夜仍坐在原位不动，勾起唇角，问前来引路的门童，“我今晚想玩点烈的，你们这里能否提供？” “……”哪有客人还没进门就问这个的？门童一时无法判断场面，不敢回答。 玄夜微微叹气，只好跟下了车。 “弥月，不要过分。”清冷的声线里带着温柔的安抚。 “终于不叫我神女了？”弥月笑容里透出恶劣。 到了前台处，负责登记的小姐姐一见玄夜就直了眼睛。 弥月蹙眉不耐，“看什么看？我和他，合法夫妻，你们看他得经过我同意！” 好烈的美女，就是看起来不太有素质，惹不起。 玄夜无奈，却也并未出声反驳，只是淡淡地说，“我与你们季总提前联系过。” 前台所有的工作人员一扫刚刚的轻松姿态，神情严肃地开始安排房间。 一套简短的流程后，弥月和玄夜被送入顶楼的总统套房。 无关人员退场，玄夜开口，“今夜就请神女在此处好好休息。”说完，也要出去。 弥月一个闪身，挡住玄夜。 “去哪？” “回虚海。” “419，来么？” “……不来。” “那行，你走。”弥月替他开门，“慢走。” 玄夜直觉脱缰的野马在等待他问她下文。 且这是他的必选题，毫无退路。 “神女之后有何安排？” “419啊，你不行，自然有人行。” …… 玄夜接过弥月手上洞开的房门，关上之后，面向她。“神女，你明知……又何必折磨我？” 一句话，暴露了他的后退和软弱。 “我明知什么？”弥月的指尖一下一下戳着玄夜的胸膛，声音有几分委屈，“我只知道这次醒来，一切都很陌生，我为了找你那些神魂碎片，去了三千个世界，还被温清辞关起来……结果，你连一句感谢都没有！” 玄夜握拳，不让自己拥住她。 弥月察觉到了玄夜的情绪波动，更进一步。 “早上，我试着烤了慕斯蛋糕给你，只可惜，被温清辞全毁了。” 她揪住他的外套，扬起脸，一脸伤怀，双眸含着晶莹的薄泪。 绡绫下的双目紧闭，玄夜不敢看，她总能戳到他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但他的手，还是本能的覆上了她停留在他胸前的手。 两两相触。 就是这双手，就是这个人。 弥月刻在神魂里的感受再次回归。 灵海涌动，荡起大片的涟漪。 她试着探入他的灵识。 玄夜猛的松开了她，几乎是狼狈的夺门而出。 弥月看着洞开的房门，轻轻地笑道，“胆小鬼。” 温清辞来到人间，见弥月正半倚在贵妃榻上，饮一杯薄酒，赏窗外的星月。 印象里那个纯真的女孩儿不见了，现在的弥月已像一轮圆满的月亮，成熟诱惑。 “月儿。”温清辞放低了声音，“你又骗我。” 弥月不答他的话。 温清辞靠近卧榻，居高临下地看她，“月儿，为何用其他男人刺激我？你要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你。” “真的？”弥月声音慵懒，配合着缠绵的月光和缱绻的夜色，气氛已香艳至极。 “真的！”尽管什么都没做，温清辞已感觉到自己只能用无声的沉喘，压制冲动。 这样的月儿是他没见过，也没想过的，他既惊，又喜。 有意思，有意思极了！ 月儿竟能成长到这个地步！ “月儿，你果然，是最适合我的女人。”温清辞俯身，想落下一吻。 但他依旧接近不了她。 月儿对他的抗拒，一如既往。 她身上对他的禁制，一如既往。 “月儿，求你，接纳我。” 第155章 执拗 “月儿，求你。” 月光下的温清辞，眉目俊秀，透出的情绪如深情的汪洋，足以淹没对方的一切理智。 弥月目光清明，对他的存在毫无感觉。 “既然你说什么都能给我，那就解除掉我神魂上的烙印。” 温清辞的沉溺瞬间消失。“月儿！为何总想离开我？” 弥月放下手里的酒杯，隔空轻点温清辞的面容和身体。 “因为……你的这里，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明明没有触碰，却依旧让温清辞感觉到燥热难耐。 如果不是那层该死的禁制，他不可能让自己这么被动，哪怕月儿不肯，他也有一百种方式让她答应。 幽月虽然与弥月的身体一模一样，但到底是赝品，哪怕模仿弥月模仿得再像，也依旧不是月儿。 他想得到真正的月儿，听她轻喘，让她难耐，要她求他，给她全部。 “这些，你想要吗？”温清辞的身体在自己的想象中，已是蓄势待发，只要月儿点头，他就会让她尝到无上的滋味。 “这些，都让我恶心。”弥月看穿了温清辞的欲望，“奉劝你不要痴心妄想。” 温清辞的表情忽地定住，看起来有几分扭曲。 “我是这个世界的主宰，拥有至高的权利，有多少女人想接近我却连机会都没有。弥月，你总这样，不过是仗着我对你的那份宠爱。我若厌弃了你，你想过你会承担什么后果吗？” 弥月淡笑，并不在意他说了些什么。 无视，在这一刻比语言更具有杀伤力。 温清辞盯着弥月自顾自起身，曳地的鱼尾连衣裙包裹着她流畅的身体曲线，每一寸都是神的杰作。 这样的月儿，要怎么样才能得到她？ 明明她的记忆已被他洗去了大半，偏偏月儿就是忘不掉他的那些所作所为。 他也想像玄夜一样，在月儿面前干干净净的，像一个真正的，慈悲的神。 “温清辞，你走，我要睡了。” “跟我回去。”温清辞不同意弥月留在人间。 “那就等我睡了，你把我弄回去好了。”弥月讽刺地笑，“??世界里，你不就是这样，一直把我困锁在你身边？” 不再管温清辞如何，弥月进了浴室。 从最开始，月儿就没有把他当作一个男性。 无论他们身处何处。 这个认知让温清辞浑身颤抖。 一眨眼，他消失在了原地。 待在永寿殿的幽月见温清辞大步进来，神情阴鸷，忙上前安抚。 谁知温清辞毫无怜惜的一把掀翻了她。 口里吐出冰冷冷的一个字，“脱。” 这是怎么了？ 虽然温清辞脾气不算好，但也极少折磨她。 可今日的温清辞陌生得让她感到恐惧。 幽月战战兢兢地拉开了衣襟。 温清辞却不满意，“你那是什么表情？不愿意？” “我……我没有的。” “弥月是什么模样，你忘了吗？废物！你已经做不到跟她一模一样了是不是？！” 幽月深吸一口气，重整旗鼓爬起来，轻轻拉下衣襟，露出半边如玉的香肩，声音沉哑又诱惑，“温清辞，你想要我对不对？我偏不让你得到！” 说完扯上了衣衫，假意与温清辞拉开了距离。 这种她逃他追的戏码，又要上演了。 温清辞却反常的迟迟没有动作。 “我要怎么样才能得到你？”他的言语中透出的迷茫和痛苦。让幽月一愣。 跟着，她也心中一痛。 痛惜温清辞的卑微，更痛惜自己不是那个让他卑微的神。 弥月是真正的神，她永远高坐在温清辞的心里。 幽月走上前，把温清辞揽入怀中，“为什么你总想得到我，放过我不好吗？” “不可能！！！”温清辞忽然疯狂的大吼，“你休想离开我！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说！你为什么就是不让我碰你？你为何会对自己下这么狠的禁制？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幽月无言以对，这是不能回答的提问，因为无论回答什么，都是错误的答案。 都会刺激得温清辞发更重的疯。 温清辞身上的执拗，除了弥月的接纳，谁都解不了。 包括她。 今夜，她承受着温清辞的万般怒火，晕过去数次，但温清辞仍旧不放过她，一次一次地，要从她身上讨回那些屈辱。 弥月禁足这件事情像一阵风一样，不了了之。 三日后的尾牙节，弥月身着盛装，跟在温清辞身后，一项项进行着繁琐的祭礼流程。 这种流于表面的乖顺，还是让温清辞欢喜。 月儿即使再烦他，在大事上却从不会让他难堪。 虽然幽月也足以胜任这个位置，但月儿站在他身边，才让他更有成就感。 这世间的一切，有了她，才更完满更有意义。 弥月无视温清辞的火热目光，她此刻的心思全放在待会儿长长祝辞上。 时间她估算过，不会低于半个时辰。 那时候她与温清辞会分东西而立，她有短暂的时间可以离开他身边。 那么留下一个虚影，应该能够远远的骗过他。 天牢离此处不算遥远，来回时间应该够了。 今日的祭礼如此郑重，想来那些守卫也不会看不懂形势，此时来报告犯人逃跑之事。 待到宴会结束，月之玖早已在她的安排下隐去了踪迹，温清辞找不到他。 一切准备就绪，只欠东风。 祝礼开始，弥月按计划，留下虚影，隐去踪迹向天牢而去。 守卫亦分到了几口祭酒，正在吃喝，却不想有贼人劫狱。 不出三个回合，守卫们就已倒地痛呼，再无战意。 弥月在天牢最深处找到月之玖，却见他双手钉死在木桩上，显然受过许多折磨。 “怎么搞的？你的玉呢？！”弥月怒问。 “温清辞用术逼出，拿走了。” 此刻不是发作的时候，弥月手脚利落的救下奄奄一息的月之玖，先渡了些灵力修补他身体的创伤。 “你神魂亦受了创，需要灵药修补。你且先去下界，我找到东西便再来寻你。”弥月开启了时空传送。 虽然躯体的伤被全部修复，但神魂受损仍旧让月之玖声音微弱，“等等，还要麻烦神女再送一人下来。” “人？谁？” “林云念。” 第155章 执拗 “月儿，求你。” 月光下的温清辞，眉目俊秀，透出的情绪如深情的汪洋，足以淹没对方的一切理智。 弥月目光清明，对他的存在毫无感觉。 “既然你说什么都能给我，那就解除掉我神魂上的烙印。” 温清辞的沉溺瞬间消失。“月儿！为何总想离开我？” 弥月放下手里的酒杯，隔空轻点温清辞的面容和身体。 “因为……你的这里，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明明没有触碰，却依旧让温清辞感觉到燥热难耐。 如果不是那层该死的禁制，他不可能让自己这么被动，哪怕月儿不肯，他也有一百种方式让她答应。 幽月虽然与弥月的身体一模一样，但到底是赝品，哪怕模仿弥月模仿得再像，也依旧不是月儿。 他想得到真正的月儿，听她轻喘，让她难耐，要她求他，给她全部。 “这些，你想要吗？”温清辞的身体在自己的想象中，已是蓄势待发，只要月儿点头，他就会让她尝到无上的滋味。 “这些，都让我恶心。”弥月看穿了温清辞的欲望，“奉劝你不要痴心妄想。” 温清辞的表情忽地定住，看起来有几分扭曲。 “我是这个世界的主宰，拥有至高的权利，有多少女人想接近我却连机会都没有。弥月，你总这样，不过是仗着我对你的那份宠爱。我若厌弃了你，你想过你会承担什么后果吗？” 弥月淡笑，并不在意他说了些什么。 无视，在这一刻比语言更具有杀伤力。 温清辞盯着弥月自顾自起身，曳地的鱼尾连衣裙包裹着她流畅的身体曲线，每一寸都是神的杰作。 这样的月儿，要怎么样才能得到她？ 明明她的记忆已被他洗去了大半，偏偏月儿就是忘不掉他的那些所作所为。 他也想像玄夜一样，在月儿面前干干净净的，像一个真正的，慈悲的神。 “温清辞，你走，我要睡了。” “跟我回去。”温清辞不同意弥月留在人间。 “那就等我睡了，你把我弄回去好了。”弥月讽刺地笑，“??世界里，你不就是这样，一直把我困锁在你身边？” 不再管温清辞如何，弥月进了浴室。 从最开始，月儿就没有把他当作一个男性。 无论他们身处何处。 这个认知让温清辞浑身颤抖。 一眨眼，他消失在了原地。 待在永寿殿的幽月见温清辞大步进来，神情阴鸷，忙上前安抚。 谁知温清辞毫无怜惜的一把掀翻了她。 口里吐出冰冷冷的一个字，“脱。” 这是怎么了？ 虽然温清辞脾气不算好，但也极少折磨她。 可今日的温清辞陌生得让她感到恐惧。 幽月战战兢兢地拉开了衣襟。 温清辞却不满意，“你那是什么表情？不愿意？” “我……我没有的。” “弥月是什么模样，你忘了吗？废物！你已经做不到跟她一模一样了是不是？！” 幽月深吸一口气，重整旗鼓爬起来，轻轻拉下衣襟，露出半边如玉的香肩，声音沉哑又诱惑，“温清辞，你想要我对不对？我偏不让你得到！” 说完扯上了衣衫，假意与温清辞拉开了距离。 这种她逃他追的戏码，又要上演了。 温清辞却反常的迟迟没有动作。 “我要怎么样才能得到你？”他的言语中透出的迷茫和痛苦。让幽月一愣。 跟着，她也心中一痛。 痛惜温清辞的卑微，更痛惜自己不是那个让他卑微的神。 弥月是真正的神，她永远高坐在温清辞的心里。 幽月走上前，把温清辞揽入怀中，“为什么你总想得到我，放过我不好吗？” “不可能！！！”温清辞忽然疯狂的大吼，“你休想离开我！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说！你为什么就是不让我碰你？你为何会对自己下这么狠的禁制？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幽月无言以对，这是不能回答的提问，因为无论回答什么，都是错误的答案。 都会刺激得温清辞发更重的疯。 温清辞身上的执拗，除了弥月的接纳，谁都解不了。 包括她。 今夜，她承受着温清辞的万般怒火，晕过去数次，但温清辞仍旧不放过她，一次一次地，要从她身上讨回那些屈辱。 弥月禁足这件事情像一阵风一样，不了了之。 三日后的尾牙节，弥月身着盛装，跟在温清辞身后，一项项进行着繁琐的祭礼流程。 这种流于表面的乖顺，还是让温清辞欢喜。 月儿即使再烦他，在大事上却从不会让他难堪。 虽然幽月也足以胜任这个位置，但月儿站在他身边，才让他更有成就感。 这世间的一切，有了她，才更完满更有意义。 弥月无视温清辞的火热目光，她此刻的心思全放在待会儿长长祝辞上。 时间她估算过，不会低于半个时辰。 那时候她与温清辞会分东西而立，她有短暂的时间可以离开他身边。 那么留下一个虚影，应该能够远远的骗过他。 天牢离此处不算遥远，来回时间应该够了。 今日的祭礼如此郑重，想来那些守卫也不会看不懂形势，此时来报告犯人逃跑之事。 待到宴会结束，月之玖早已在她的安排下隐去了踪迹，温清辞找不到他。 一切准备就绪，只欠东风。 祝礼开始，弥月按计划，留下虚影，隐去踪迹向天牢而去。 守卫亦分到了几口祭酒，正在吃喝，却不想有贼人劫狱。 不出三个回合，守卫们就已倒地痛呼，再无战意。 弥月在天牢最深处找到月之玖，却见他双手钉死在木桩上，显然受过许多折磨。 “怎么搞的？你的玉呢？！”弥月怒问。 “温清辞用术逼出，拿走了。” 此刻不是发作的时候，弥月手脚利落的救下奄奄一息的月之玖，先渡了些灵力修补他身体的创伤。 “你神魂亦受了创，需要灵药修补。你且先去下界，我找到东西便再来寻你。”弥月开启了时空传送。 虽然躯体的伤被全部修复，但神魂受损仍旧让月之玖声音微弱，“等等，还要麻烦神女再送一人下来。” “人？谁？” “林云念。” 第156章 局1 弥月再次回到祭礼的高台上，祝辞刚念完。 温清辞果然没有发现异样。 弥月勾了一抹冷笑，下了祭台，直接去更衣。 不过是哄哄温清辞，让他放松一点警惕心…… 蠢东西，又上了当。 ??世界里吃的亏，还没让他生出记性。 也好，谁不喜欢简单难度？ 现在她先去宴席上露个脸，然后再去淘淘温清辞的库房，搜刮完毕，就直奔下界。 计划完美。 就是突然冒出个林云念，得看看如何才能在不惊动温清辞的情况下，成功把她弄下界。 林云念？ 名字略略耳熟，但弥月确定自己周围，没有这个人存在。 现在她缺的是帮手。 也该有些自己的人了。 微微转念，月之玖，这个难题交给你。 弥月再出现在宴席上时，高贵端庄的模样不见了。 她换上了一套下界的装束。 t恤牛仔裤配板鞋。 …… 众神仙们惊住了。 谁都知道帝尊极其讨厌下界的一切，人类在他眼里如蝼蚁，所有与下界相关的东西，都不可能出现在空沧。 所以千万年，空沧始终是仙山云海的风景，没有半点现代科技。 而帝尊的娇妻，竟会在今日做如此打扮，这是什么信号？ 莫非帝尊有所转变？ 大家思绪万千，死死盯着帝尊的神色，生怕错过半分。 可惜没有看出个所以然。 温清辞的内心自然是极其不悦的。 但以月儿的性子，做出什么样的事情都有可能，只穿一套这样的衣服，真的不算什么捅破天大事。 调整好心态，温清辞一脸宠溺的笑道，“月儿，我准备的衣服都不喜欢？” 在场的磕糖的无数神仙，这一刻都无限羡慕这份感情。 到底是为帝之姿，包容之心非寻常境界可达。 “什么叫都？说得好像有许多似的。不过就准备了一套，刚刚已经弄脏了。” 大家羡慕的神色僵住。 是这样吗？原来这就是帝尊的“宠爱”？ 怎会与他自己说的不同？ 温清辞心中不悦更甚，但依旧得维持住自己的那份形象。 他显得愈发无奈，似乎有许多不得已的苦衷，轻叹一声，“月儿！” 此时无声胜有声，全是神女不懂事。 玄夜坐在仅次于帝尊和神女的高位，静静看着这一幕。 小月亮这身打扮，若只是纯粹要气一气温清辞，是不必弄出这么大阵仗的。 她一定还有别的打算。 小月亮一醒，这沉闷无趣的天界有意思多了。 且看一看，她想做什么。 弥月以更衣为由，直奔温清辞私库，掌管私库的是一位上了年纪的仙翁。 十分识时务，见弥月亮了兵器，连忙躺倒。“神女年轻力壮，还是让小仙自己事后补几下，轻重心里有数。” 还不忘补充道，“神女请自便，小仙什么都没看到。” 弥月便不再为难他，在库房内挑拣起来。 半库房的兵器，挑了几件趁手的；药品丹药，统统带走；半书架的书？弥月看了一眼，半数都是没眼看的有色读物，收走了另外半数里几本看起来蛮重要的手稿，剩下的衣衫财宝，当然是要财宝。 收获满满的弥月刚想走，门外却传来仙翁的高声招呼。 “神女，您怎么来这儿了？” 神女？ 是幽月。 弥月想了半秒，留在了原地。 于是幽月推门进来，就见到乱七八糟的库房中间，站着的弥月。 她微微一愣，关上了门，十分乖巧的喊道，“姐姐。” “不知神女到来，有失远迎。”弥月口里这么说，神色却依然高贵。 幽月姿态放得极低，声音亦是软软的，“姐姐莫要吓唬幽月，神女的位置，我不敢的。” “是么？在??世界里，你有什么不敢的？该做的不该做的，你可都做了。” “那些，不过是受困于小世界人设，并非出自我的本心。对姐姐，我再真也没有。况且，你我本是同根不是么？” 弥月挑起一个不屑的冷笑，“大胆妄为，不过是我的一块碎骨，就妄想与我平起平坐了。谁给你的胆气？” 未等幽月的狡辩，弥月瞬移至她身前，手指拂过她的后颈处，“这里的神骨，若抽掉……” 幽月本能起了层鸡皮疙瘩。 这么多年，她始终模仿弥月，但弥月骨子里的那种言出必行的狠戾，始终是她不得精髓的部分。 弥月就是弥月，是高悬于天际的月神，也是随时可以取走她性命的恶魔。 她之前赢不了，现在也是。 但未来，却未必。 幽月毫无自尊，躬腰垂头表现出低姿态。 “不甘心？总有一天会报复？”弥月摸着幽月的脖颈，俯身凑近她的耳边，低声说，“该不会，还想杀了我，取代我？” “不敢的，我不敢的！姐姐！”幽月此刻真的有点惊住了。 她怕弥月真的动手。 神女历来只有一个，她若消失，除了温清辞不会有人知晓。 为了这条性命，她不得不向真正的神女跪下，乞求活命。 “安心，你还有用，我不会杀了你。”弥月拎着她的脖子，摩挲那块神骨。 暗暗地渡入一丝神力。 “幽月，我回来后，你很寂寞？已经很久都没有享受过神女的尊荣了。” “姐姐，我不敢的，那都是姐姐的！”幽月摇头。 “什么叫不敢？这会儿我还要你扮做我的模样，去那无聊的宴会上高坐。记住，不要出问题，我说过了，只有扮好我，温清辞才会是你的。” 幽月连连点头，随后立即按照弥月的吩咐，变化得与她一模一样。 幽月进入宴厅，拿出了平日练习了数万次的，神女目中无人的模样。 几乎所有人都没有发现破绽，就连温清辞，都暂时被唬了过去。 玄夜藏在绡绫下的双目却微微眯起。 小月亮又跑了。 他看了一眼在帝尊之位上，对着假货举杯的温清辞，自神识传出一道口令给沈熙南。 去查一查，神女是不是去了星海市。 很快，沈熙南回复了肯定的消息。 “按计划进行。”玄夜继续给出指令。 距离星海市不远的地方，一颗极小的卫星进入预备发射阶段。 约莫半小时后，那颗卫星进入轨道。 很快，一个无形的光罩拢住了星海市。 第156章 局1 弥月再次回到祭礼的高台上，祝辞刚念完。 温清辞果然没有发现异样。 弥月勾了一抹冷笑，下了祭台，直接去更衣。 不过是哄哄温清辞，让他放松一点警惕心…… 蠢东西，又上了当。 ??世界里吃的亏，还没让他生出记性。 也好，谁不喜欢简单难度？ 现在她先去宴席上露个脸，然后再去淘淘温清辞的库房，搜刮完毕，就直奔下界。 计划完美。 就是突然冒出个林云念，得看看如何才能在不惊动温清辞的情况下，成功把她弄下界。 林云念？ 名字略略耳熟，但弥月确定自己周围，没有这个人存在。 现在她缺的是帮手。 也该有些自己的人了。 微微转念，月之玖，这个难题交给你。 弥月再出现在宴席上时，高贵端庄的模样不见了。 她换上了一套下界的装束。 t恤牛仔裤配板鞋。 …… 众神仙们惊住了。 谁都知道帝尊极其讨厌下界的一切，人类在他眼里如蝼蚁，所有与下界相关的东西，都不可能出现在空沧。 所以千万年，空沧始终是仙山云海的风景，没有半点现代科技。 而帝尊的娇妻，竟会在今日做如此打扮，这是什么信号？ 莫非帝尊有所转变？ 大家思绪万千，死死盯着帝尊的神色，生怕错过半分。 可惜没有看出个所以然。 温清辞的内心自然是极其不悦的。 但以月儿的性子，做出什么样的事情都有可能，只穿一套这样的衣服，真的不算什么捅破天大事。 调整好心态，温清辞一脸宠溺的笑道，“月儿，我准备的衣服都不喜欢？” 在场的磕糖的无数神仙，这一刻都无限羡慕这份感情。 到底是为帝之姿，包容之心非寻常境界可达。 “什么叫都？说得好像有许多似的。不过就准备了一套，刚刚已经弄脏了。” 大家羡慕的神色僵住。 是这样吗？原来这就是帝尊的“宠爱”？ 怎会与他自己说的不同？ 温清辞心中不悦更甚，但依旧得维持住自己的那份形象。 他显得愈发无奈，似乎有许多不得已的苦衷，轻叹一声，“月儿！” 此时无声胜有声，全是神女不懂事。 玄夜坐在仅次于帝尊和神女的高位，静静看着这一幕。 小月亮这身打扮，若只是纯粹要气一气温清辞，是不必弄出这么大阵仗的。 她一定还有别的打算。 小月亮一醒，这沉闷无趣的天界有意思多了。 且看一看，她想做什么。 弥月以更衣为由，直奔温清辞私库，掌管私库的是一位上了年纪的仙翁。 十分识时务，见弥月亮了兵器，连忙躺倒。“神女年轻力壮，还是让小仙自己事后补几下，轻重心里有数。” 还不忘补充道，“神女请自便，小仙什么都没看到。” 弥月便不再为难他，在库房内挑拣起来。 半库房的兵器，挑了几件趁手的；药品丹药，统统带走；半书架的书？弥月看了一眼，半数都是没眼看的有色读物，收走了另外半数里几本看起来蛮重要的手稿，剩下的衣衫财宝，当然是要财宝。 收获满满的弥月刚想走，门外却传来仙翁的高声招呼。 “神女，您怎么来这儿了？” 神女？ 是幽月。 弥月想了半秒，留在了原地。 于是幽月推门进来，就见到乱七八糟的库房中间，站着的弥月。 她微微一愣，关上了门，十分乖巧的喊道，“姐姐。” “不知神女到来，有失远迎。”弥月口里这么说，神色却依然高贵。 幽月姿态放得极低，声音亦是软软的，“姐姐莫要吓唬幽月，神女的位置，我不敢的。” “是么？在??世界里，你有什么不敢的？该做的不该做的，你可都做了。” “那些，不过是受困于小世界人设，并非出自我的本心。对姐姐，我再真也没有。况且，你我本是同根不是么？” 弥月挑起一个不屑的冷笑，“大胆妄为，不过是我的一块碎骨，就妄想与我平起平坐了。谁给你的胆气？” 未等幽月的狡辩，弥月瞬移至她身前，手指拂过她的后颈处，“这里的神骨，若抽掉……” 幽月本能起了层鸡皮疙瘩。 这么多年，她始终模仿弥月，但弥月骨子里的那种言出必行的狠戾，始终是她不得精髓的部分。 弥月就是弥月，是高悬于天际的月神，也是随时可以取走她性命的恶魔。 她之前赢不了，现在也是。 但未来，却未必。 幽月毫无自尊，躬腰垂头表现出低姿态。 “不甘心？总有一天会报复？”弥月摸着幽月的脖颈，俯身凑近她的耳边，低声说，“该不会，还想杀了我，取代我？” “不敢的，我不敢的！姐姐！”幽月此刻真的有点惊住了。 她怕弥月真的动手。 神女历来只有一个，她若消失，除了温清辞不会有人知晓。 为了这条性命，她不得不向真正的神女跪下，乞求活命。 “安心，你还有用，我不会杀了你。”弥月拎着她的脖子，摩挲那块神骨。 暗暗地渡入一丝神力。 “幽月，我回来后，你很寂寞？已经很久都没有享受过神女的尊荣了。” “姐姐，我不敢的，那都是姐姐的！”幽月摇头。 “什么叫不敢？这会儿我还要你扮做我的模样，去那无聊的宴会上高坐。记住，不要出问题，我说过了，只有扮好我，温清辞才会是你的。” 幽月连连点头，随后立即按照弥月的吩咐，变化得与她一模一样。 幽月进入宴厅，拿出了平日练习了数万次的，神女目中无人的模样。 几乎所有人都没有发现破绽，就连温清辞，都暂时被唬了过去。 玄夜藏在绡绫下的双目却微微眯起。 小月亮又跑了。 他看了一眼在帝尊之位上，对着假货举杯的温清辞，自神识传出一道口令给沈熙南。 去查一查，神女是不是去了星海市。 很快，沈熙南回复了肯定的消息。 “按计划进行。”玄夜继续给出指令。 距离星海市不远的地方，一颗极小的卫星进入预备发射阶段。 约莫半小时后，那颗卫星进入轨道。 很快，一个无形的光罩拢住了星海市。 第157章 得知 温清辞就着“弥月”的陪伴，多喝了几杯。 目光愈发朦胧，已无法分辨眼前的真相。 回了长寿殿，一把将幽月抓进怀里，拥着她耳鬓厮磨。 “月儿，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你就这样乖乖的待在我身边，我什么都给你。” 幽月听着，心中泛起苦涩。 弥月说的对，她只有扮得越像，才能得到温清辞。 但，这样的谎，也只能坚持住短短的一瞬，天总要亮的。 温清辞也总会醒的。 “阿辞。”幽月叫出了藏在她心中，那个独一无二的，对温清辞的称呼。 温清辞在陌生的称呼中明显愣怔了一下，抬起醉眼看她。“你不是弥月，你是谁？” “是啊，阿辞，你说我究竟是谁呢？”幽月苦笑着，流出眼泪。 弥月去了人间，直奔星海市之前看好的地方。 那是个依山傍水的新建别墅群，弥月斥“巨资”拿下了楼王。 此处的山不高，却难得有淡淡的灵气，把月之玖放在这里，多少会对他受损神魂的恢复有所助益。 当初找玄夜定制长乐殿的全殿陈设的时候，就顺带把这套别墅也交给了他设计。 今天正好去验收一下。 一进门，就有淡淡的熟悉感。 整个室内科技感十足，各种体感设备应有尽有。 月之玖从楼下的房间出来，见是弥月，就想行礼。 “行了行了，起来！之前天界眼线太多，让你跪几次还跪成习惯了？我顶烦这一套。”弥月不耐烦。 月之玖便依言收起了礼数，捂住胸口轻咳了几声。 这次温清辞直接伤到了他的魂骨，要修复需要耗费极多的代价。 弥月拿出储物袋，将那堆乱七八糟的丹药拿了出来，“你快来分辨一下，找出有用的赶紧吃了。” 月之玖十分习惯弥月管杀不管埋的性子，开始仔细查看那些丹药。 月之玖全部看完，说道，“没有能用的。” “温清辞那个混蛋，好东西肯定都偷偷藏起来了。”弥月琢磨片刻，“你这伤需要些什么宝贝？我给你去弄。” “不若算了，需要的东西不仅多，且对丹炉火候都有要求，在人界做不到的。” “让你说你就说，如何生出这些废话。” “我只是担心，帝尊有什么陷阱等着您。” “凭他？呵呵。”弥月并不在意。 或许在千年之前，她还对温清辞的毫无底线有所惧意。 但现在的温清辞，大约是过惯了好日子，如今只享受他的至尊之位，昔日的那些锋芒已消失殆尽。 应该就趁现在，再找找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摆脱他的控制。 一旦他失了对她的神魂制约，她就能再试一试弑神。 万年前她失败，多半与此有关，若她没了限制…… “月之玖，圣尊当初是如何与帝尊断了血脉的？” 月之玖静静看着她，问，“你真的不记得了？” “什么意思？”弥月盯着他的眼睛。 “无事，我只是确认一下您是不是真的忘记了。” “月之玖。”弥月声音冷下来，“别搞那些隐瞒我的花招。你该明白，万年前的真相如不解开，这个世界迟早还会走向覆灭的那一日。” 月之玖沉默半晌，“您让我理一理，看看该如何告诉您。” 弥月便先上了楼，去看她的房间。 这是一间纯白色的房间。 入目的一切皆是相同的白，白色的床，白色的沙发，白色的梳妆台，白色的窗户和窗帘。 日光漫进来，房间却没有半丝刺目，反而被映照得更加纯净。 …… 弥月没有进去，只是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玄夜，你这样心口不一的胆小鬼。 今夜，再去一趟虚海好了。 正好有事相求。 玄夜深知今夜弥月一定会来虚海找他。 一改往日试探的姿态，弥月开门见山，“月之玖说，林云念在你这里？” “是。神女可以带走。”玄夜并未坐下，似乎随时要走。 “传闻中面如恶鬼，一口三个孩童的前任魔尊，如今竟是这样慈悲大气，真让我意外。” 弥月说着，再次逼近了他。 玄夜不禁后退一步。 “圣尊莫怕，我只是听说了一些往事，想看一看，我曾心仪的魔尊，究竟是何模样。” 不是没想过这件事会被她知晓。 毕竟万年前的一切并非秘密，月之玖以及其他远古之神皆是见证。 所以温清辞想要了月之玖的性命。 玄夜并未再退，坦然的接受了弥月的接近。 “不知神女都听到了曾经的哪些故事？” 第157章 得知 温清辞就着“弥月”的陪伴，多喝了几杯。 目光愈发朦胧，已无法分辨眼前的真相。 回了长寿殿，一把将幽月抓进怀里，拥着她耳鬓厮磨。 “月儿，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你就这样乖乖的待在我身边，我什么都给你。” 幽月听着，心中泛起苦涩。 弥月说的对，她只有扮得越像，才能得到温清辞。 但，这样的谎，也只能坚持住短短的一瞬，天总要亮的。 温清辞也总会醒的。 “阿辞。”幽月叫出了藏在她心中，那个独一无二的，对温清辞的称呼。 温清辞在陌生的称呼中明显愣怔了一下，抬起醉眼看她。“你不是弥月，你是谁？” “是啊，阿辞，你说我究竟是谁呢？”幽月苦笑着，流出眼泪。 弥月去了人间，直奔星海市之前看好的地方。 那是个依山傍水的新建别墅群，弥月斥“巨资”拿下了楼王。 此处的山不高，却难得有淡淡的灵气，把月之玖放在这里，多少会对他受损神魂的恢复有所助益。 当初找玄夜定制长乐殿的全殿陈设的时候，就顺带把这套别墅也交给了他设计。 今天正好去验收一下。 一进门，就有淡淡的熟悉感。 整个室内科技感十足，各种体感设备应有尽有。 月之玖从楼下的房间出来，见是弥月，就想行礼。 “行了行了，起来！之前天界眼线太多，让你跪几次还跪成习惯了？我顶烦这一套。”弥月不耐烦。 月之玖便依言收起了礼数，捂住胸口轻咳了几声。 这次温清辞直接伤到了他的魂骨，要修复需要耗费极多的代价。 弥月拿出储物袋，将那堆乱七八糟的丹药拿了出来，“你快来分辨一下，找出有用的赶紧吃了。” 月之玖十分习惯弥月管杀不管埋的性子，开始仔细查看那些丹药。 月之玖全部看完，说道，“没有能用的。” “温清辞那个混蛋，好东西肯定都偷偷藏起来了。”弥月琢磨片刻，“你这伤需要些什么宝贝？我给你去弄。” “不若算了，需要的东西不仅多，且对丹炉火候都有要求，在人界做不到的。” “让你说你就说，如何生出这些废话。” “我只是担心，帝尊有什么陷阱等着您。” “凭他？呵呵。”弥月并不在意。 或许在千年之前，她还对温清辞的毫无底线有所惧意。 但现在的温清辞，大约是过惯了好日子，如今只享受他的至尊之位，昔日的那些锋芒已消失殆尽。 应该就趁现在，再找找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摆脱他的控制。 一旦他失了对她的神魂制约，她就能再试一试弑神。 万年前她失败，多半与此有关，若她没了限制…… “月之玖，圣尊当初是如何与帝尊断了血脉的？” 月之玖静静看着她，问，“你真的不记得了？” “什么意思？”弥月盯着他的眼睛。 “无事，我只是确认一下您是不是真的忘记了。” “月之玖。”弥月声音冷下来，“别搞那些隐瞒我的花招。你该明白，万年前的真相如不解开，这个世界迟早还会走向覆灭的那一日。” 月之玖沉默半晌，“您让我理一理，看看该如何告诉您。” 弥月便先上了楼，去看她的房间。 这是一间纯白色的房间。 入目的一切皆是相同的白，白色的床，白色的沙发，白色的梳妆台，白色的窗户和窗帘。 日光漫进来，房间却没有半丝刺目，反而被映照得更加纯净。 …… 弥月没有进去，只是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玄夜，你这样心口不一的胆小鬼。 今夜，再去一趟虚海好了。 正好有事相求。 玄夜深知今夜弥月一定会来虚海找他。 一改往日试探的姿态，弥月开门见山，“月之玖说，林云念在你这里？” “是。神女可以带走。”玄夜并未坐下，似乎随时要走。 “传闻中面如恶鬼，一口三个孩童的前任魔尊，如今竟是这样慈悲大气，真让我意外。” 弥月说着，再次逼近了他。 玄夜不禁后退一步。 “圣尊莫怕，我只是听说了一些往事，想看一看，我曾心仪的魔尊，究竟是何模样。” 不是没想过这件事会被她知晓。 毕竟万年前的一切并非秘密，月之玖以及其他远古之神皆是见证。 所以温清辞想要了月之玖的性命。 玄夜并未再退，坦然的接受了弥月的接近。 “不知神女都听到了曾经的哪些故事？” 第158章 任性 “不知神女都听到了曾经的哪些故事？” 弥月盯着玄夜覆目的绡绫，“摘下来，我就告诉你。” 玄夜接住弥月伸出的手，不让她再往前。 却被弥月顺势将指尖插入了他的指缝中。 弥月闭上了眼睛，感受这只手的存在。 细碎的，却又不确切的感受涌入身体，熟悉到极致。 月之玖说，她在三千年前与玄夜曾有一段情缘，却因彼此身份而断了红线。 这段感情引来了魔界与三界的一战，导致世间生灵涂炭。 后来天道降下神罚，玄夜神魂解体，弥月亦是神躯被剥离，被洗掉了记忆。 魔界亦付出了巨大的代价，魔尊的四大护法，在那场大战中阵亡了三位，余下一位，在八百年后陨落，从此以后，魔界消失。 “圣尊，你我当初，真的是因为感情，引来了那场天地浩劫的吗？” 弥月摩挲着他的手心，没有放开。 “神女觉得呢？” 弥月松开了他的手，贴近了他。“我不相信，因为我这么任性，若是有天罚，早就把我罚到神魂俱灭了，哪里还能留了性命，在这里与你厮磨？” 玄夜微微笑了，“那神女信什么？” “我信我的记忆，万年前温清辞生祭万灵，只为成就他的肉身。若有这种毁天灭地的天罚，一定也是为了万灵哀鸣，而不会为了小小的我。” “神女就不怕，一切记忆都是虚假的？” 弥月成功摸索到玄夜的胸口，顺势整个身体贴近了他。 “那不如让我再试一回，是不是真的会引来天罚。”弥月柔软的双臂，环住了玄夜，将脸埋进了他的胸膛。 弥月的声音闷闷的，“月之玖说，你神魂解体，如今这具躯体并非神躯，而是傀儡，是真的？” “是真的。” 弥月单手解开了玄夜的衬衣，摸到了他的心口。 心跳沉稳，这让弥月有一丝不满。 她扬起头，略略踮了踮脚，柔软的唇碰到了他的喉结。 果然，手中心脏的跳动节奏被打乱。 “喜欢？”弥月眯眼看他，“脱下眼睛上的东西，我会让你更喜欢。” 玄夜长长叹气，“神女……不要这样。” “不要哪样？”弥月的手没有停下，依旧贴着他的身体，缓慢的移动。 玄夜终于无法再忍耐，他紧紧抱住了弥月，声音已经低哑，“小月亮，为什么要这样不放过我？” 小月亮。 心中一块破碎的拼图，拼拢了。 “夜……辰？”弥月试着叫出这个名字。 感觉到玄夜的微颤。 “夜辰。”弥月笑了。“我一直一直，都记得你。” 弥月见到林云念时，对方正在给月之玖通电话。 “怎么就受伤了？等我回来看看。对了！你告诉我是谁干的！看我不剁了他喂狗！” 弥月听着这恶霸似的言语，心中又生出微微的熟悉感。 林云念挂了电话，回头见到弥月时狠吃了一惊。 竟有这么绝世的女子存在于世间？ 就算请来所有的名师大家，可能都画不出半点她一颦一笑的风姿。 “我是弥月。”弥月微笑着自我介绍。 第158章 任性 “不知神女都听到了曾经的哪些故事？” 弥月盯着玄夜覆目的绡绫，“摘下来，我就告诉你。” 玄夜接住弥月伸出的手，不让她再往前。 却被弥月顺势将指尖插入了他的指缝中。 弥月闭上了眼睛，感受这只手的存在。 细碎的，却又不确切的感受涌入身体，熟悉到极致。 月之玖说，她在三千年前与玄夜曾有一段情缘，却因彼此身份而断了红线。 这段感情引来了魔界与三界的一战，导致世间生灵涂炭。 后来天道降下神罚，玄夜神魂解体，弥月亦是神躯被剥离，被洗掉了记忆。 魔界亦付出了巨大的代价，魔尊的四大护法，在那场大战中阵亡了三位，余下一位，在八百年后陨落，从此以后，魔界消失。 “圣尊，你我当初，真的是因为感情，引来了那场天地浩劫的吗？” 弥月摩挲着他的手心，没有放开。 “神女觉得呢？” 弥月松开了他的手，贴近了他。“我不相信，因为我这么任性，若是有天罚，早就把我罚到神魂俱灭了，哪里还能留了性命，在这里与你厮磨？” 玄夜微微笑了，“那神女信什么？” “我信我的记忆，万年前温清辞生祭万灵，只为成就他的肉身。若有这种毁天灭地的天罚，一定也是为了万灵哀鸣，而不会为了小小的我。” “神女就不怕，一切记忆都是虚假的？” 弥月成功摸索到玄夜的胸口，顺势整个身体贴近了他。 “那不如让我再试一回，是不是真的会引来天罚。”弥月柔软的双臂，环住了玄夜，将脸埋进了他的胸膛。 弥月的声音闷闷的，“月之玖说，你神魂解体，如今这具躯体并非神躯，而是傀儡，是真的？” “是真的。” 弥月单手解开了玄夜的衬衣，摸到了他的心口。 心跳沉稳，这让弥月有一丝不满。 她扬起头，略略踮了踮脚，柔软的唇碰到了他的喉结。 果然，手中心脏的跳动节奏被打乱。 “喜欢？”弥月眯眼看他，“脱下眼睛上的东西，我会让你更喜欢。” 玄夜长长叹气，“神女……不要这样。” “不要哪样？”弥月的手没有停下，依旧贴着他的身体，缓慢的移动。 玄夜终于无法再忍耐，他紧紧抱住了弥月，声音已经低哑，“小月亮，为什么要这样不放过我？” 小月亮。 心中一块破碎的拼图，拼拢了。 “夜……辰？”弥月试着叫出这个名字。 感觉到玄夜的微颤。 “夜辰。”弥月笑了。“我一直一直，都记得你。” 弥月见到林云念时，对方正在给月之玖通电话。 “怎么就受伤了？等我回来看看。对了！你告诉我是谁干的！看我不剁了他喂狗！” 弥月听着这恶霸似的言语，心中又生出微微的熟悉感。 林云念挂了电话，回头见到弥月时狠吃了一惊。 竟有这么绝世的女子存在于世间？ 就算请来所有的名师大家，可能都画不出半点她一颦一笑的风姿。 “我是弥月。”弥月微笑着自我介绍。 第159章 洋葱 “弥月？”林云念瞪大了眼睛。 变了，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又变了。 从露娜，到弥月，再到现在这个陌生的弥月…… “那你呢？”林云念主动问站在弥月身边的玄夜，“不要告诉我，你叫玄夜。” “我是玄夜。” …… 这个玄夜，和诺克斯，和那个玄夜，看起来也不同。 她发现这里有一层又一层的世界，像是……洋葱。 心中不知所措，她就想和月之玖待在一起。 “我想见月之玖。可以现在带我去吗？” 玄夜递给她一个手镯，上面有个小小的龙猫吊坠。 “戴上它，不要取下来。” 为了见到月之玖，林云念问也不问，拿过来就戴上。 弥月带走了她。 坐在悬浮车中去往下界的时候，林云念一直偷偷看弥月。 “你是不是认识我？”弥月侧过脸，任凭她看个够。 一向胆大妄为的林云念，此时反而很瑟缩。 她摇了摇头，“我认识一个和你同名同姓的女孩子，但你和她一点也不像。” “那个女孩子，是什么样的？” 林云念开始讲述，她认识的那个弥月。 如何从少女，到蜕变成神。 如何一剑斩落了温清辞的头颅，如何让落难的世间枯木逢春。 弥月静静地听着。 “那个弥月在那个身份之前，还有一个世界，她叫做露娜……” 接下来，林云念又把露娜和诺克斯的故事说了一遍。 “你说，那个叫诺克斯的，最后让露娜忘了她？” “是啊，当时我哭惨了，可是我控制不了那个故事的走向。” 弥月点点头。 前尘往事，一笔勾销。 她闭上眼睛，搜寻自己的识海，空空的情窍那里，有一截短短的情丝。 这是她和玄夜之间，最后的因果。 连玄夜，也在想办法和她了断。 多有趣，他们每一个，都在篡改她的记忆。 甚至还要安排她的未来。 世界的真相，被藏得那么深，再加上他们的隐瞒，她寻找得如此艰难。 但没关系，她有许许多多时间，足够她一点一点捋顺。 林云念一见到月之玖，看到他病怏怏的模样，就有点挂不住了。 她呜呜哭起来，“是谁把你搞成这样。” 月之玖无奈的看着她，并未回答。 亦没有触碰她。 原本，他没有和林云念再见面的打算。 他一只狐狸，与神斗是什么下场，他早就有心理准备。 没想到弥月却硬生生的把他的计划扯乱，将他从温清辞手中救了出来。 但温清辞不会放过他。 这条性命，迟早会丢掉。 因缘际会，总有分离的那一刻。 所以对林云念，他不敢，亦不能再亲近。 林云念自然能察觉到月之玖的疏离和冷静。 他又变成了那个和她隔着距离的主神大人。 她泪眼汪汪的抬头，看着眼前模糊的身影，“阿玖？你怎么了？” “既是远道而来，且早些休息。”月之玖淡淡说完，转身进了房间。 林云念愣愣的，如身处梦中不知作何反应。 弥月看了一会儿，嗤笑一声。 “来，和我一块儿。” “这个臭男人，还是不要再理他了。” 第159章 洋葱 “弥月？”林云念瞪大了眼睛。 变了，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又变了。 从露娜，到弥月，再到现在这个陌生的弥月…… “那你呢？”林云念主动问站在弥月身边的玄夜，“不要告诉我，你叫玄夜。” “我是玄夜。” …… 这个玄夜，和诺克斯，和那个玄夜，看起来也不同。 她发现这里有一层又一层的世界，像是……洋葱。 心中不知所措，她就想和月之玖待在一起。 “我想见月之玖。可以现在带我去吗？” 玄夜递给她一个手镯，上面有个小小的龙猫吊坠。 “戴上它，不要取下来。” 为了见到月之玖，林云念问也不问，拿过来就戴上。 弥月带走了她。 坐在悬浮车中去往下界的时候，林云念一直偷偷看弥月。 “你是不是认识我？”弥月侧过脸，任凭她看个够。 一向胆大妄为的林云念，此时反而很瑟缩。 她摇了摇头，“我认识一个和你同名同姓的女孩子，但你和她一点也不像。” “那个女孩子，是什么样的？” 林云念开始讲述，她认识的那个弥月。 如何从少女，到蜕变成神。 如何一剑斩落了温清辞的头颅，如何让落难的世间枯木逢春。 弥月静静地听着。 “那个弥月在那个身份之前，还有一个世界，她叫做露娜……” 接下来，林云念又把露娜和诺克斯的故事说了一遍。 “你说，那个叫诺克斯的，最后让露娜忘了她？” “是啊，当时我哭惨了，可是我控制不了那个故事的走向。” 弥月点点头。 前尘往事，一笔勾销。 她闭上眼睛，搜寻自己的识海，空空的情窍那里，有一截短短的情丝。 这是她和玄夜之间，最后的因果。 连玄夜，也在想办法和她了断。 多有趣，他们每一个，都在篡改她的记忆。 甚至还要安排她的未来。 世界的真相，被藏得那么深，再加上他们的隐瞒，她寻找得如此艰难。 但没关系，她有许许多多时间，足够她一点一点捋顺。 林云念一见到月之玖，看到他病怏怏的模样，就有点挂不住了。 她呜呜哭起来，“是谁把你搞成这样。” 月之玖无奈的看着她，并未回答。 亦没有触碰她。 原本，他没有和林云念再见面的打算。 他一只狐狸，与神斗是什么下场，他早就有心理准备。 没想到弥月却硬生生的把他的计划扯乱，将他从温清辞手中救了出来。 但温清辞不会放过他。 这条性命，迟早会丢掉。 因缘际会，总有分离的那一刻。 所以对林云念，他不敢，亦不能再亲近。 林云念自然能察觉到月之玖的疏离和冷静。 他又变成了那个和她隔着距离的主神大人。 她泪眼汪汪的抬头，看着眼前模糊的身影，“阿玖？你怎么了？” “既是远道而来，且早些休息。”月之玖淡淡说完，转身进了房间。 林云念愣愣的，如身处梦中不知作何反应。 弥月看了一会儿，嗤笑一声。 “来，和我一块儿。” “这个臭男人，还是不要再理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