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毛皇子黑化后肆意宠溺》 第1章 穿成太监 “灌!给咱家灌!今日定要让云妃命丧当场!” “还不快把七皇子拉开!磨磨蹭蹭到什么时候,一会儿督主怪罪下来,你们谁担待的起?” 房中一众宫女太监,围着一对趴在地上生死不知的母子。 面色苍白的女人趴在地上,发丝凌乱,身旁跪着一个与她容貌相似的少年,一身薄薄的白衣已被不知是什么东西粘染的脏乱不堪,身旁的地上已经沾满血迹,即便如此,仍旧紧紧抱着他的母亲。 宫女手中端着一碗褐色的汤药,另外几个太监则是奋力的将母子俩分开,在挣扎间,少年被推倒在地,羸弱的身子看起来不堪一击,轻薄如纸。 “七殿下,您就不要再纠缠了,您母妃犯了那么重的罪,您认为…她还能活的成吗?” 为首的白面太监夹着嗓子走到少年身边,抬起脚来重重的踩在了少年修长的手指上。 太监语气阴险狡诈,脚掌更是有意用力碾压着少年的手指。 手指瞬间被他踩的红肿起来。 “啊!” 随着这阵叫声的落下,裴照一个抽搐从躺椅上翻了下来,将一旁帮他修剪着指甲的宫女吓了一跳,立马跪在地上跟他请罪。 “督主恕罪!奴婢不是故意吵醒您的!您饶了奴婢!” 裴照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他刚才不是在玩儿剧本杀么,怎么忽然间到了这里?难道是自己入戏太深? 紧接着便是一段不属于他的记忆挤进脑海。 忍着胀痛,那段记忆如同过电影一般,让他应接不暇。 此人也唤裴照,是北月国东厂提督,司礼监掌印楼庭之徒,目前掌管着司礼监的多半事务,全权掌管东厂和尚刑司。 他亦是国舅刘季明义子,凭着刘家与皇后刘氏一路平步青云,升官发财,也为皇后和其子铲除异己、做尽恶事。 原本姬妾成群的后宫被他搅的天翻地覆、乌烟瘴气,皇上的子嗣也逐渐凋零。 今天处置的人乃是云妃,后宫规规矩矩过日子的透明人,只因为多年前诞下孩童之时,原本生的是皇子,为了能在暗藏杀机的后宫中生存下去,所以隐藏秘密,将皇子当做公主来养。 孩子越长越大,秘密也随之暴露,皇帝生性多疑,再加上有心人的挑拨,以为云妃心机颇深,为谋求皇位才有此番作为,一气之下以欺君之罪将她打入了冷宫。 皇后见缝插针,对他们进行百般折磨还不肯罢休,这次趁着皇帝外出围场之际,给她安上了莫须有的罪名,并下达了处死的命令。 也就是今日的一番骚操作,导致那个柔弱不能自理的七皇子化仇恨为力量,以为母报仇为目的,屠尽皇后一党,弑父杀兄,最终搅乱大夏朝局,祸乱天下的故事。 当然,这皇后一党必然是包括这个buff叠满的裴照。 裴照是刘家和皇后刘氏的狗腿子,也是顶级炮灰,戏份不少,虽然坐拥至高无上的权力,但毕竟只是个奴才,权力自然也只是皇家赋予他的,最后对于他的性命也就像碾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好家伙,这…全员恶人啊… ……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穿越了! 还是穿越到了一个宫斗剧情里,并且这剧情他之前并没有见过… 按理说应该会将他剧本杀的剧情继续进行下去啊,哪有这么出其不意。 这很明显是一个全新的故事,且他虽为炮灰,却是宫斗最重要的一环… 当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时,却只感觉下身那处的虚无,他迫不及待的伸手摸去…… 大惊! 空荡荡的! 还在渗风! 没了! 还真没了! 别人穿越开启开挂人生,怎么轮到他…却成了一个不带把的太监? 要不要这么抓马! 前段时间他看小说,无比羡慕主角穿越异世,一路开挂走上人生巅峰,想着如果自己也能穿越一次该有多好。 这下好了,穿是穿了,也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力,坐拥各路美人儿了,可以享享福了。 但一想到那玩意儿没了,一切都索然无味起来。 他这一番奇奇怪怪的动作让一旁的宫女更加害怕了,连身子都在抖动起来,督主啊督主,您别摸了,奴婢害怕啊… 隔壁房间的吵闹声更是烦的他脑仁儿疼。 “旁边什么情况?”他揉了揉太阳穴脱口问道。 宫女忙埋低脑袋说:“正在处死云妃,眼下恐怕已经……” “督主!七皇子咬舌自尽啦!” 宫女话还没说完,一个年轻的小太监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大喊道。 裴照只觉得脑袋快要裂开了,但是眼下却不是磨蹭的时候,经过刚才的回忆,他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云妃和七皇子是多么重要的人物。 第2章 救人 咬舌自尽? 怎么可能? 以七皇子的魄力,怎会做这么极端的事,若真死了,那还有后续的故事吗? 正想着,脚步已经往隔壁走去。 两个太监正架着那瘦弱的少年,少年发丝乱蓬蓬的遮盖住那张脸。 身上也是一片脏污,看不清真面目。 透过乱七八糟的发丝,能看到他那苍白的脸颊,以及一双倔强的眸子。 “他死了也好,省得督主还要再费心了。”近身太监张怀瞥了七皇子萧无虞一眼,眼神狠毒。 “还不快将人拖出去,真是晦气死了!”他捂着口鼻极度嫌弃。 太监们听到命令,七手八脚的架着萧无虞往门口走。 恰好裴照正过来,与他碰了个照面。 少年的五官被头发遮了大半,看不清楚,但嘴角的血迹,以及死死盯着他的那双黑眸却无比清晰。 这样锐利的眸子让裴照的心跟着一揪,许是从这一刻,他小小的心里便埋下了一颗仇恨的种子。 太监没有停顿,他与萧无虞只是简短一瞬间的对视,就将人架走了。 但已经足够让裴照胆寒了。 只见云妃细若无骨的身子躺在地上,面容一片青黑,情况不太妙的样子。 “督主,七皇子坏事,耽误了处死云妃的时间,也吵到了您,还请您恕罪!”张怀忙上前请罪。 这云妃可是个关键人物,可不能就这么死了。 “她怎么样了?”裴照强行压制住自己想直奔过去的想法,耐着性子故作不在意的问。 “方才七皇子一直捣乱,那药没喂进去多少,不过以那毒药的烈性,云妃恐怕也差不多了。”张怀在一旁解释道。 “督主,要不要再下一记猛药?”张怀走到他跟前贼兮兮的问。 下你个头! “行了,不必了,你们都出去。”裴照装腔作势的摆了摆手。 张怀正要再问的时候,裴照给他使了个锐利的眼色,张怀瞬间看懂,忙将人都叫了出去。 人都出去之后,裴照才直奔进去,一把将人抱了起来,探着呼吸与脉搏。 或许是穿进了原主的身体,再加上原主本来就有功夫底子,一下就探出了她的呼吸和脉搏。 深深松了口气,幸好还活着。 但他不知道怎么救醒她,只好死马当活马医。 急忙拿过一旁放着的清水,一顿猛灌,灌完之后,又连续拍打她的后背,试图让她把毒药吐出来。 在他的‘努力’之下,可能是误打误撞的,云妃确实吐了个昏天黑地,只是…却再次昏死了过去。 他无奈,只好凭着模糊的记忆,在午夜月黑风高之际,将人背到了他的私人领地,住处地底下的密室。 这密室中藏了诸多稀奇珍宝,裴照凭着平时打游戏走图过剧情的野路子,找了一些能吊命的药丸捣碎,和着清水,连汤带水的给云妃灌了进去。 运气好的是,云妃…没有断气,只是吊着一口微弱的气息,但后续的情况也是未知的。 忙了一夜,裴照已经累的直不起腰,还要忍受脑袋的胀痛。 第二天一早,张怀进来询问他云妃的消息。 裴照睡的迷迷糊糊,没有作答。 张怀又道:“难道您用了化尸水?” “这样也好,神不知鬼不觉的,倒也省事,主子啊,还得是您啊。” 对于张怀的自问自答他没有理会,让他那么以为也不是不可以,还省得他再编理由了。 “对了,皇后娘娘传召您呢,定是为了云妃之事。” 这皇后还真着急,刚处理完那事就传召他,果真…雷厉风行。 第3章 七皇子 裴照换好装备赶到呈祥宫的时候,皇后刘氏正卧在软榻上喝茶,看起来好像已经等了很久了。 明明已经三十多岁,却还风韵犹存,满身贵气。 “晚晚,怎么不见你来回禀,还得本宫亲自去请你吗?”皇后的语气中透着不满。 …… 晚晚? 什么鬼?是在叫他吗? 这好端端一大男人,叫什么晚晚啊! 这不闹呢嘛! “怎么不说话,你哑巴了?”见他一脸困惑,半天不吭声,皇后又开口道。 不敢再耽误,忙说道:“启禀皇后娘娘,事情已办妥,您大可放心,昨夜折腾的太晚,奴才怕惊扰到您,是以才决定今早过来回禀。” 裴照这番话说的滴水不漏,皇后自然也没有找茬的道理。 闻言,皇后从榻上站了起来,走到了他面前,低声问:“当真已经处理了?那尸首呢?” 裴照:“已用化尸水销毁,怕污了您的眼睛。” 皇后看了他良久,不知道在想什么。 裴照也是屏住了呼吸,难道她发现什么了? 毕竟原主跟皇后相处了那么长时间,彼此互相了解也是理所当然,突然换了芯子…… 正当他心里紧张的时候,皇后却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满意的笑道:“好,你办事,本宫放心。” “对了,关于七皇子,你有什么想法?” 裴照心下暗骂,人家刚死了母亲,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不会又想着斩草除根了,若真是这样…未免也太阴损了些。 “奴才以为七皇子可以暂时搁置。” 皇后凤眸微挑,“哦?你不是一向最有主意,先前还说要杀了那七皇子斩草除根,怎么现在却改变主意了?” 呃…这个原主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裴照不动声色道:“云妃刚了结,若七皇子再没了,难免会引起旁人怀疑,所以暂时搁置适为良策,且七皇子手无缚鸡之力,一时半会儿翻不起什么风浪,不足为虑。” 多亏之前看过一些古风的小说和电视剧,说出这么一番拿腔作调的话并不怎么费劲。 “你这番话说的倒是有一定的道理,去看看那孩子如何了,毕竟…人被逼到一定境界,难保不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来,本宫不允许出现一丝一毫的差错,你能明白吗?” 裴照从呈祥宫离开时,已经到了午后。 张怀已经凭一己之力将云妃薨逝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 这要是放在现代,宣传部部长都得给他敬一杯茶。 但现在…裴照只想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这不是把七皇子往绝路上逼么。 去到月华宫,裴照彻底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天差地别。 方才去了呈祥宫,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这月华宫断壁残垣,内布局简陋、环境破旧,就连宫人都没有几个。 见到裴照,在院落中晒太阳的宫女太监忙迎上行礼。 “督公大人,您怎么会来?您是要拿七皇子吗?” “他人呢?”裴照问。 “从昨天回来就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躺在榻上一动不动,怕是要随他母妃一同去了。” “去了也好,省的一个人受罪,还要拖累我们。”太监小声议论着,不时观察着裴照的脸色。 裴照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虽说人家身世惨淡,但毕竟是个皇子,竟连下人都能欺负他到了这个地步。 记忆中所说,七皇子的母亲云妃本是宫中一掌事女官,由于姿色过人,被皇帝看上,但后宫中最不缺的就是美人,且云妃不争不抢的性子活的就更似透明人。 好不容易怀了孩子,从小到大也是当做女儿在养,只因后宫形式波谲云诡,她怕连唯一的寄托都保护不了。 艰难的将孩子护着渐渐长大,终于还是露馅儿了。 瞒着这么大的事情,云妃母子无疑成了众矢之的,众嫔妃忌惮的对象,合伙算计谋划,终于将他们逼到了冷宫,连日常吃食都没办法满足,即便如此,皇后还不打算放过他们。 他收回思绪,随即往房中走去。 一群人忙跟在他身后,随时等待吩咐。 “行了,你们不用跟着了,本督自有决断。” 第4章 阉狗 有他发话,宫人们自然不敢再跟上。 谁人不知东厂提督行事颇为果决狠辣,平日里也最是看不惯云妃母子,做了不少欺压他们的事,如今…七皇子恐怕小命不保了。 他们也做足了换地方当差的准备。 在哪都比这破落的月华宫要强。 裴照踏进房中,首先便被这一屋子的脏乱破旧吸引了注意力。 房中摆的饭桌也是久经磨损,颜色灰暗。 桌上放着两碗吃食。 一碗是已经凉透了的白粥,与其说白粥,倒不如说是米水,只有白水,看不到几粒米。 另外一碗是已然看不清颜色的菜,他一时半会儿还没弄清楚那是碗什么玩意儿,还散发着阵阵馊气。 也不怪老七不吃,这玩意怕是给狗狗都不闻一下。 这房间远比外面还要阴冷。 奇怪,明明有屋顶和墙壁遮蔽,但却仍然觉得阴冷无比。 再往里走,只见最里间的床上躺着一人。 他从昨天回来似乎就没有换衣服,头发依然乱糟糟的,鬓角的发丝像是被干涸的血迹黏在了一起,就这么粘在脸上。 仿佛是被人胡乱丢在床上的,整个身子看起来就像一个行尸走肉,没有任何活力,若不细看,恐怕还以为是一具尸体。 搭在床边的手肿的没法看,指甲缝中都是干涸的血痂。 裴照不自觉的迈近了步子,走到了床边。 缓缓伸手扒拉开了那一头脏发。 少年青白脏污的脸便露了出来。 他双眸紧闭,一脸疲惫,就像是一朵即将枯萎的花,没有丝毫生气。 裴照一时分不清他是睡着了还是昏死过去了。 不过他应该不会那么容易死,否则哪还有之后的宫闱争斗。 不知怎的,看到这样的他,他竟然泛起了一丝同情心。 这年纪放在他们那,且还是个不问世事的小小少年,温室里的花朵,哪里经历过这些。 毕竟是个皇子,却遭受了非人的对待。 原主果真如他的身体一样是个不折不扣的变态,怕不是有虐童倾向。 昨天回去,大概听到了些原主之前的传闻,云妃母子变成这样,多少跟他沾点关系。 忽然间眼前一阵恍惚,一个画面一闪而过。 少年身穿龙鳞战甲,手里抓着一个淌着血的头颅,缓缓走到城楼上。 一路走去,血水也流了一路。 到城楼边之后,一脚将头颅从城墙上踹了下去,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沾满了尘土的头颅顿时变成了一团血肉模糊的肉疙瘩。 肉疙瘩被来往骑着战马的士兵们淹没,马蹄踏在上面,如同垃圾一样被踩碎。 没有人知道这颗头颅的主人是谁。 而这头…正是他的,哦不,原主的。 不知怎的,脖子一凉,眼前又回归到了一片清晰。 看来…这仇恨的种子暂且是埋下了。 如今…不管怎么样,都得想办法先救活云妃,才能避免之后脑袋不被当做球来踢。 脑子里正规划着一个没有注意,还没收回来的手就被这人一把抓了过去,放进了嘴里。 紧接着便是一阵刺痛。 这混小子,属狗的是! 挪过视线便见这七皇子紧紧抓住他的手,张开嘴不要命的在他手背上咬了一口。 趁着他没注意的功夫,抓起放在枕头下的匕首,冲着他的胸口刺去。 裴照当然也不傻,忙侧过身子,匕首刺偏了,顺着他的胳膊划了过去,没刺中要害,但是也挺疼的。 裴照忙抓住了他那不听话的手腕,两人视线随即对上。 这是一双怎样的眸子。 带着无边无际的恨意,这恨意几乎要将他席卷。 深邃锐利的如一把尖刀,随时要夺取他的性命。 胳膊处方才被匕首划破,血迹顺着衣服滴到了床榻上。 少年那双漆黑的眸子就那么死死地盯住他,似乎要将他咬死。 裴照一时间忘记了反应。 心里安慰自己,七皇子这会儿看的人不是他。 “阉狗!今日没能杀了你,是我没本事,落到你的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呵,还是个炸毛的小辣椒呢。 不过这声“阉狗”属实是戳到了他的痛点。 这是裴照听到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少年的声音干裂沙哑,白皙的脖颈处泛起几根青筋。 第5章 卑鄙小人 原剧情中所说,七皇子预备刺杀原主的时候,刚一伸出手,就被武功高强的原主察觉了,嘲讽他的自不量力,随即以谋杀罪将他关进了尚刑司,重刑伺候,诸种折磨,应有尽有。 也是这样,导致七皇子越挫越勇,在逆境中成长,长成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杀原主泄愤。 当然,既然他来了,肯定不能按之前的歪路子走。 裴照一改死太监专用手段,挑起他的下巴,语调邪恶道:“想死?我偏不让。” “让你那么轻易就死了,还有什么意思。” 说完,手稍稍一用力,萧无虞手中的匕首便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别看现在的他柔弱不能自理,但日后…却不容小觑。 毕竟成长还是需要一点特殊经历的,这点裴照还是懂的。 只是现在如果莫名其妙对他好的话,难免会引人怀疑,只能暂时减小伤害值了。 小皇子冷冷的将下巴瞥到了一边,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 听到匕首掉落的声音,宫人们立马跑了进来。 “大人!您…您受伤了!” “七殿下,你胆敢行刺督公大人!真是不要命了!” “来人!还不快将七殿下押下去砍了!” 裴照:“……” 怎么每个太监的声音都是这么尖锐刺耳的吗? 吵得他脑瓜子嗡嗡的。 几个得令的太监正要上前,裴照挥了挥手道:“不必了,七殿下命硬,你们制服不了,本督亲自来处理。” 随后众人便见他一伸手,抓住七皇子的衣襟将人从床上提了下来。 这小子既背上了刺杀厂督的罪名,若还放在这暗藏杀机的月华宫,必然会受尽折磨,恐怕这两天得要他半条命,并且…任由报仇的恨意滋长,日后更不好应对。 兔子逼急了都咬人呢,更何况是个活生生的人。 “七殿下性格本就阴郁难测,还伤了督公大人,这下他肯定是完了。” “而且方才看督主那么生气的样子,确实难说。” “若是七殿下能服服软,可能还有一丝生机。” “不可能的事,七殿下脾气又臭又硬的,这次肯定得退层皮。” …… 议论的声音渐行渐远,裴照只用一只手就能搀起他的身子,不费任何力气,即便他一路都在挣扎。 “你想干什么?你这个卑鄙小人!今日不杀我,日后我定要将你活剐了以慰我母妃在天之灵!” 实在聒噪的很。 裴照一把将人抵在墙壁上,恶狠狠的看着他道:“好啊,我等着你,现在把嘴给我闭上。” 萧无虞后背贴在墙壁上,望着面前这张与往常没有任何差别的嘴脸,总觉得那双眸子看起来有些不对。 “我就不闭,有本事你杀了我啊!” 这小子精力可真旺盛,喊叫挣扎了一路,难怪昨天把那群太监宫女累的够呛。 浑身上下也就只有这张嘴是硬的了。 裴照撕下他身上的布料,将那双不听话的手迅速捆住,又撕下一块,揉成一团塞进了他的嘴巴。 别说,这古人衣服布料多,还真好使,萧无虞两下子就没办法挣扎动弹了。 萧无虞气的双目泛红,恶狠狠的瞪着他,由于嘴巴被堵住,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 裴照感觉全世界都安静下来了。 真想不到这聒噪的小崽子最后怎么会成为为祸天下的恶魔,不过现在这路子得给他早早堵死。 随手将人提了起来,扛到了肩膀上,不理会他的挣扎叫嚣。 第6章 狗贼 将人丢进偏房之后,裴照便赶紧处理身上被那小子划破的伤。 虽然痕迹不大,但毕竟是见了血的,哪能不疼,搁现代肯定是要打破伤风的,他这人别的不怕,就是怕疼,可能是本身年纪大了的缘故。 话说张怀这小子干啥啥不行,鼻子嘎嘎灵,刚一回去,他就闻着味儿来了。 “哎呦,我的督公大人哟,您怎么还伤着了!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贱奴伤了您!奴才这就去了结了他!” 张怀也就三十多岁的年纪,说起话来声音却尖锐的很,活像个被踩了脚的尖叫鸡,这太监当的也确实挺称职的。 “奴才看您刚才将七殿下带回来了,莫不是他伤了您…奴才这就去处置他!” 裴照不想理会他,照例瞪了他一眼,“处理他跟本督的伤比起来,你不会掂量吗?” 张怀立刻反应过来,“是是是, 他死了也就死了,无甚重要,可不能耽误了您的伤势!” 随后急忙请来了大夫,帮他包扎伤口。 裴照这才有空观察镜子里的人,大概二十多岁的模样,长的细皮嫩肉,肤白貌…哦不,确实是张太监该长的脸,好看是好看,就是缺了那么点点阳刚之气,有个词儿怎么说来着,阴柔,对,就是阴柔,所以他不怎么满意。 这模样…多少跟没了那玩意儿有点关系… 一想到昨晚脱下裤子光秃秃的景象,这辈子第一次见到太监的底下长什么模样,也算是涨知识了。 但却欲哭无泪,他是造了什么孽,上天要这么惩罚他? 人没了命根子…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督主,皇上就快要回来了,届时问起云妃的事,奴才们应当怎么应对啊?” 裴照蓦地回神,忽然想到,这次处死云妃,正是趁着皇帝不在,毕竟宫中不可能无缘无故死上一个人,到时候肯定要有说辞应对的。 “奴才多言了,这点事实在不足以烦扰您,奴才自行处理。” “……” 他怎么感觉…这戏都让他演完了呢? 算了,既然如此,也省得他多费口舌,反正…现在云妃的情况也只有他自己一个人清楚,与其编理由说多错多,不如让张怀这深谙宫斗之术的老油条去处理。 “那你还不快滚。” “是是是,奴才这就滚。” 处理完伤口之后,他领着大夫一溜烟的消失了。 换了衣服去到偏房,便见那小皇子还在榻上翻滚挣扎着。 见到他进门,小皇子便立即目露凶光,恶狠狠的瞪着他。 裴照走到床榻边,拿掉了他口中揉成一团的布条,刚拿下布条,就听到他在叫嚣,“狗贼!你到底想怎么样?!” 嚯,这小子还挺会骂人啊,这脏话一套一套的,真不像是在冷宫被欺压了多年的小皇子,倒像是一只抓了狂的小野猫。 裴照没有解开他手上的布条,所以他也只能暂时动动嘴。 裴照忽然想起昨天宫人说他咬舌自尽了,口中还流了不少血,想到这,他便伸手抬起了他的下巴,捏住了他的腮帮子,上下嘴唇凸起,露出那条被他咬出口子的舌头。 或许是隔了一天,伤口已经发炎了,被咬破的口子皮肉都红肿的翻了起来。 裴照看了头皮一紧,他本来就怕痛,看到被咬的不成样子的舌头,并且伤口还在嘴里,跟外面不一样,不仅恢复的慢,发炎之后更是疼的要命。 难怪他这张嘴巴不停地叫嚣,许是疼的难以忍受了。 不得不说,真是个狠人,怎么能下得了这个嘴,平常一个口腔溃疡都疼的他要死要活的,跟这小皇子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萧无虞倔强的一摆头,将他的手甩掉了。 裴照也不坚持,起身去隔壁的抽屉里拿了一颗药丸,走到萧无虞身边,捏住他的腮帮子就将药丸塞了进去。 第7章 裴老贼,你不是男人 萧无虞正要吐,裴照紧紧捂住他的嘴巴,晃了晃他的脑袋。 他在现代的时候,喂了一只猫和一条蛇,平时也是跟他们两个相依为命。 他是个宅男,平时就用互联网赚钱,打打游戏卖卖装备,帮人画画手稿,日子过得平淡倒也清闲。 不过他喂的那只猫身体不好,经常生病,每次一生病,他就用这种法子给它喂药,百试百灵。 还没等猫回过神来,药就已经下肚了。 萧无虞捂着胸口想把药咳出来,但是那药丸几乎是入口即化,没有给他缓冲的余地。 “你!你给我喂了什么?” “哑药,你太吵了。” “卑鄙!是男人的话就来点痛快的,这样折磨别人有意思吗?” 这话刚一落下,他好像反应过来什么,目露嘲讽的看着裴照,“我忘了,你本来就不是个男人。” 裴照:“……” 这小子,这样在人别伤口上撒盐真的好吗? “来人。” 萧无虞本来以为刚刚把他激怒了,这会儿要处置他了,所以一脸防备的瞪着他。 宫女太监上来了四人,皆是恭恭敬敬的站在他的面前等待吩咐。 “给他收拾一下,身上臭死了。” 宫人得令之后,立即上去架住了萧无虞。 “别动我!” “滚开!” “裴老贼!你到底想干嘛?!” …… 裴照揉了揉发酸的太阳穴,径直走出了门。 真能叭叭,他怎么不知道心狠手辣的小皇子以前是这么个性格? 亏他当时见他第一面还以为他是个柔弱的小白兔,看来是他看走眼了。 萧无虞本来以为裴照下令让宫人处置他,没想到却把他带到了另外一间房。 那间房里有一口大大的温泉池,冒着腾腾的热气。 宫人手劲儿不小,直接扒了他的衣裳将人丢了进去。 泡完之后,又给他把身上遍布的伤口简单处理了一下,换了一身体面的衣裳,之后接着送回原来的房间,又送上来了像样的吃食。 萧无虞坐在床上,一脸戒备的打量着周围。 之后便听到宫人在门外的议论声。 “你们有没有发现,主子好像哪里有点不一样了,他居然让我们伺候七殿下沐浴更衣!” “对啊,之前都是想各种法子折磨他们母子,现在却这样,这待遇…不是天差地别么。” “你们说,主子到底是怎么想的啊,难道看到手无缚鸡之力的七殿下…真的心软了?” “怎么可能,在主子那就没有心软两个字,定是又打着什么主意呢,皇上就快要回京了,七殿下身份再怎么低下,毕竟是皇上的血脉,总不能让皇上看到那个样子的七殿下。” “并且云妃娘娘已经薨了,届时皇上定是要过来询问一番的,表面样子还得做一做的。” …… 听着外面的议论声,萧无虞的面色就像结成了一层冰霜,放在身侧的拳头捏的咯咯作响。 翌日,张怀带着人进来伺候裴照洗漱的时候,忍不住又夸赞道:“主子您真是有先见之明,提前让人给七殿下收拾打理了,皇上回宫了,不出意外的话,午后应该就会过来。” 裴照打了个哈欠,宫人给他穿上红蓝相间的太监正装,戴上那顶高帽子。 望着铜镜里里的人,颇有一种反派老贼的老奸巨猾。 第8章 平安无虞 还真被张怀说对了,老皇帝午时一刻就赶过来了。 裴照领着一群宫人下跪行礼,望着那个坐在高位上,俯瞰他们的人,他才知道,自己之前追过的剧都是小打小闹。 这种皇帝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帝王气是没办法掩盖的。 “裴照,之前宫中发生的事,朕听说了些许,你告诉朕,云妃此刻身在何处?” 裴照趴在地上,假装痛心道:“回禀陛下,云妃娘娘已不幸…薨逝了。” 目前云妃虽然还吊着一口气息,但终究没有醒过来,且满宫上下都以为云妃已逝,这会儿若说云妃还活着不现实。 现在的云妃已然没有能力再护着七皇子了,在不改变大致走向的情况下,只能暂时维持原状。 且若是让皇后知道云妃还活着,并且是他包庇了,那他不得被皇后活剐了。 思来想去,还是这么说最合适。 他抬起头,小心的观察着这位帝王的表情。 只见他听到消息之后,脸上的表情稍微停顿了一下,片刻后,接了一句:“怎么回事?” 他正想着怎么编,跪在他旁边的张怀即刻开口道:“陛下,云妃娘娘是不慎失足落水不幸去世的。” “怎么会突然失足落水?她不是幽居在冷宫么?”皇帝拧眉反问道。 张怀继续说道:“听宫人说那天她从冷宫溜了出来,不知道要做什么,他们发现的时候,已经无力回天了。” 裴照看着他,内心不由得感叹,果真老奸巨猾,这都能编的出来。 “一派胡言!我母妃分明是被他们害死的!” 张怀刚松一口气,紧接着便听到突然传来的少年嗓音。 只见那人从墙角踉跄着出来,正好皇帝的视线也转向了他。 裴照头皮一紧,这小子墙角听的不止一会儿功夫了。 昨天没注意,他收拾起来,倒是挺耐看的。 一身干干净净的白衣,衣袂随着他走路的动作拂动,虽然步履很轻没什么力气,但掩不住其中的坚毅。 那张白净的脸上亦然,虽然没什么血色,但仍然是倔强的。 他们并没有注意到,皇帝在看到他的那一刻,搭在座椅上的手微微的收紧了。 萧无虞快步走到裴照身侧跪了下来,掀起眼皮直勾勾的看向前方,“父皇,儿臣是您的七子,您…可还记得?” 皇帝望着那张与云妃相差无几的脸,脑海中忽然闪过之前的画面。 那时,他的打扮还是个娇俏小女娃的样子,看着他怯生生的喊着“父皇”。 他也一度将他当做女儿来看,且甚是宠爱。 可直到他的声音逐渐沙哑,男孩的特征尽显,宫人当着他的面,将他这个所谓的“女儿”身上的衣裳扒光,彻底露出了男子的特征。 他即便不相信,但也为时已晚,这是欺君之罪,并且在众目睽睽之下。 他和他母妃犯下了这样的重罪,怎可轻饶。 打入冷宫之后,便再也未曾见过,这亦是他第一次见到他穿着男装出现在他面前的样子。 他的声音不再像幼时那样纤柔,他长大了,一表人才,脸上似乎还有幼时的雏形,只是容貌不再像幼时那样柔和惹人怜爱。 “我叫无虞,一生喜乐,平安无虞,这是您当初当着母妃的面给我取的名字。” 裴照就跪在他的身边,小皇子的语气平淡,像是在诉说一件别人的事,但他却感觉到了一股莫名的辛酸。 皇帝的儿子,长到了十多岁的小伙子,却要他自己告知皇帝,自己的名字。 第9章 反转 “无虞……” 皇帝轻轻默念这两个字,眼神也是一眨不眨的看着萧无虞,像是陷入了某段回忆。 张怀见状,忙开口道:“还不快将七殿下拉下去,又开始胡言乱语了!” 身后跪着的太监听后,忙站了起来,试图将他拉走。 萧无虞正在挣扎之际,皇帝开口了。 “无虞,你要说什么?” 见皇帝都发了话,太监们也不敢再动手,只得无奈的看向张怀。 张怀则将视线转向了裴照。 目光中带着询问。 “我母妃是被裴照等人强逼,喂了毒药害死的,我亲眼所见,不可能有假。” 这还是听他第一次正正经经的叫他名字。 随后,皇帝将视线转向了裴照,“是这样吗?” 裴照:“……” “皇上,云妃确确实实是落水致死的,不信您看。” “来人啊,将云妃的尸体抬上来。”张怀抢先开口道。 紧接着,几个太监就抬着一张盖着白布担架走了上来,将担架放在了地上。 皇帝见状,起身走了过去,萧无虞也是立即将视线转了过去。 内侍将白布掀开,露出那张熟悉的面孔,只是被水泡的肿胀发白,不再是之前的美丽动人。 皇帝面色一白,缓缓后退了一步,身后的男子见状,忙上前扶了他一把。 连裴照都有些意外,若非知道本尊还藏在自己的密室里,他就真该相信这是真正的云妃了。 这人的相貌确实与云妃十分相似,就离谱啊。 看来,他是真的小看了张怀这号人物,本事能耐属实不容小觑。 “陛下,若是中毒,身上会有中毒的迹象,印堂和唇色都是发黑的,绝不会是这样。”张怀又继续狡辩。 萧无虞忍不住站起身子,两步跨到担架旁边,趴在地上,眼神一眨不眨的盯着躺着已经没有丝毫气息的人。 “奴才知道七殿下难以忍受丧母之痛,近些日子时常胡言乱语,月华宫的人没办法忍受,我们督主又不忍看他在那边受苦,这才下令将他接了过来,不曾想…他竟反咬一口,真是恩将仇报。” “这…不是我母妃,不是!”萧无虞猛的将视线转向皇帝,极力否认道。 “无虞,事已至此,你还是节哀。” 望着那双强烈希望他解决问题的眸子,皇帝最终叹了一口气道。 “父皇,您不相信我吗?”萧无虞不死心的问道。 “既然裴提督将你救了,日后便安安分分待在这,不必再回那月华宫了。”说完这话,便径直往外走。 萧无虞猛的站了起来,想要追出去,奈何身子骨没有力气,险些摔倒。 他早该知道,这个男人是没有心的,曾经将母妃放在冷宫那么多年,受尽苦楚,如今又怎么可能为她平反。 是他太天真了,竟然会对这老皇帝抱有期待,真是…愚不可及。 跟在皇帝身后身穿飞鱼锦袍的男子顺势扶了他一把,“殿下当心。” 说完便跟着出了门,在经过裴照身侧时,能明显的感觉到他身上的凉意,以及鄙视他的眼神。 裴照:“……” 还没等他愣神的功夫,那人又走了进来,看着他说:“裴督主,皇上有请。” 裴照这才正眼看他,一身黑色锦袍,腰带紧束,展露出强有力的腰线,面色帅气冷酷,颇有男人味。 他在脑海中搜寻这号人物,却发现半天没有搜寻到。 经过这几天,他发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虽然他穿越了,也继承了原主的记忆,但是他发现,他几乎只有部分的记忆,也就是一开始过来的时候,记起来的那么一丁点,所以导致他有时候碰见原主的熟人却半天认不出来的迹象。 这不,面前这位帅哥就是,他压根儿没认出来是谁,但是那人身上那么明显的敌意他不可能没有感受到。 感觉上天又在考验他了。 第10章 保护 “林稚,你先退下。” 这个叫林稚的把他带到距离主屋有一段距离的花园,停了下来。 虽是冬季,但园子里也有不少盛放的花儿。 皇帝背对着他们,负手而立,似乎是在看这些花儿。 林稚退下之后,就只剩下他们两人。 “你便不问朕为何将无虞放在你这里?” 闻言,裴照忙附和道:“奴才不敢问,您自有您的考量。” “你当真以为朕不知道云妃之事跟你脱不开干系?” 本来就被他帝王的气场所碾压,毕竟在这个世界,所有人的生死大权都掌握在他的手里。 被他这么一问,裴照忙跪了下来,到底是帝王,这洞察力非一般人能比。 “你先起来,朕这次不是要跟你问罪,你的脑袋暂时还能挂在脖子上。” 裴照虽然一头雾水,但还是站了起来,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语。 “虎毒不食子,朕今天才知道,一直以来忽略了一个人。” 这话明摆着说的是那个小狼崽,不过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萧无虞可是个大活人,受苦了这么多年,他一句轻飘飘的忽略就说明问题了? “若是放他回后宫,定然难以保全性命,若是出宫建府,他尚且年幼,定难以自保,朕思来想去,便暂时放在你这里。” 裴照心里暗道,之前忽略了那么多年的孩子,现在想要弥补愧疚了,真是迟来的关心比草都轻贱。 只是…你弥补就弥补,拉扯上我干什么,跟我有一毛钱关系吗? “皇上,七殿下对奴才恨之入骨,奴才恐怕难以担此重任。” “裴照,你的心思朕不难猜透,云妃已然身陨,这唯一的孩子,你若保不住,便提头来见。” 他这番话说的轻飘飘的,但却威严十足。 一个细思极恐的想法油然而生,其实…皇帝是知道他在帮谁做事,也知道云妃的死跟他脱不开关系,那么那个幕后之人皇帝当然也知道,但他现在…就是没有揭穿。 皇帝知道他为皇后办事,必然会寻找机会将七皇子杀死,可偏偏着了他来保护七皇子,意图不是很明显么。 与皇后做对。 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皇帝这一招用的妙啊,让他不自觉的就跟皇后走到了对立面的路上,反向护了七皇子一波。 日后七皇子一旦出事,皇帝都会把罪责安在他的头上,要了他的命。 他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这是命令,不是在同你商量,你若不应,朕现在便可以听了无虞的话,将你下狱。” 啊这…到底是狠角色,一招便将他的后路给断了。 而这一招,无疑是将他架在火上烤,无论站在哪一边都讨不着好,但眼下,他也只能答应,谁让他是一国之君,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呢。 “此事你知我知,不会再有第三个人知道,有些事不能翻到台面上来,你是个聪明人,朕相信你知道该怎么做。” “奴才…领命。” 皇帝走后,他在原地缓了两分钟才回神,正转身时,碰到了从他身后过来的林稚。 扫了一眼他的穿着,腰间佩刀,以及官帽…… “诏狱随时等着裴督主的大驾光临。” 林稚嘴角扬起一抹挑衅的笑意,这笑容中又带着一抹嘲讽。 皇帝说错了,这会儿有第三个人知道了。 这人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掌管诏狱,又穿的这么人模人样的,应该跟锦衣卫沾点关系。 “你刚刚偷听我们说话?” “我只是护卫皇上的安全,毕竟有些人卑鄙无耻,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这招指桑骂槐用的妙,这林稚是个人物。 “有了皇上的吩咐,你该如何跟你幕后的主子交代呢?” 这人,多少沾点幸灾乐祸的意味。 “此事便不劳你费心了,皇上该走远了,你还不跟上么?” 林稚:“我只是想提醒你一句,这偌大的北月国,掌权者是谁,希望你不要自作聪明,站错了队。” 似乎…很多人都知道他幕后的主子是谁。 看来皇后这号人物是藏不住了。 其实不说他也明白,与其跟着皇后,结局没好果子吃,倒不如自己好好谋划一番。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解决那小皇子的问题,这会儿怕是要闹翻天了。 第11章 扛走 尸体已被抬走,萧无虞还瘫坐在地上,不哭不闹,出奇的安静。 这倒是让裴照有些意外。 见他这样,裴照有一瞬间想把云妃还活着的事实告诉他。 但这样做的后果只会让他觉得自己别有用心。 云妃中毒的事实不假,且还不能完好的醒来,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植物人,醒来的机会微乎其微。 在他现在这个稚嫩的年纪,如果知道云妃是现在这个状况,很有可能吵着要去寻遍名医给云妃诊治,这样闹下去,云妃还活着的消息定会人尽皆知。 届时…皇后,乃至后宫那些想让她死的人定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不仅云妃难以活命,他就更别说了。 所以说现在…这小子即便再怎么伤心,他也不能跟他透露半点消息。 这件事情只能由他暗地里去做。 裴照走到了他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没一会儿功夫,萧无虞原本没有焦距的眼神渐渐回神,抬起头来看着裴照时,双手紧紧攥了起来,一双黑眸死死的盯着他,像是看到猎物般生生要把他撕碎。 裴照竟然特别能理解他的心情,换位思考,如果他是萧无虞,定然也是将裴照恨之入骨。 可眼下,他就是顶着裴照这张人皮,自然得承受他这份恨意,总不能去告诉萧无虞,自己已经不是裴照了,这样只会让他觉得莫名其妙,或是觉得在戏耍他。 “阉狗,你们把我母妃弄到哪里去了?”萧无虞盯着他,恶狠狠的问道。 裴照不动声色道:“你方才不是都已经看到了么。” “休要糊弄我!方才那个人根本就不是我母妃!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赶快把我母妃交出来!”即便瘫在地上,萧无虞依旧神情凶狠的瞪着他,就像一只发狂的小狼崽。 不过他是怎么看出那不是他母妃的? 虽然他很讨厌张怀,但不得不说,张怀糊弄人的本事确实有两下子,将周围的人都糊弄了过去,偏偏没有哄骗过这小子,难道说母子连心,他能够感觉到他母亲还活着? 不过现在最好不要跟这小子纠缠,以免露馅。 他正要转身走,双腿却被死死抱住。 一转头,竟看到小破孩双臂死死抱着他的腿,一副怎么都不肯让他离开的样子。 “不给我一个交代,我是不会让你走的!” 裴照本就怕痒,特别是双腿的部分,这小子明显是触碰到了他的敏感点啊,下意识的抬起手来。 萧无虞见状,也是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等待着如往常一样的大掌拍下来。 “你打!你有本事打死我!不然我是不会让你走的!我要见我母妃!即便是死,我也不怕!” 萧无虞闭着眼睛扯着嗓子喊着。 裴照一阵无奈,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沉声道:“我现在就打死你!” 真是个小破孩,舌头都破了还不消停。 但想象中的巴掌并没有落下来,萧无虞只感觉身子一阵晃动,紧接着,裴照就将他一把拎了起来,扛在了肩上。 这小子身上没几两肉,腰也细的可怜,简直不废他吹灰之力就能扛起来。 门外的张怀以及其他的几个太监都看呆了。 主子什么时候这么喜欢扛人了? 应该是新的折磨手段,对,主子可会玩儿花样了,指定会把七殿下治的服服帖帖。 …… 第12章 我杀了你 裴照把人扛到了自己的屋子里,把他扔在椅子上,用绳子三两下将人绑在了椅子上。 又给他嘴里塞了一个手帕,堵住了那不停叫嚣的源头。 忙活完之后,他才喘上一口气。 萧无虞的嘴巴被堵住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但那双发红的眼睛却死死的盯着他,透着丝丝的阴狠。 小小年纪,已经有这样狠毒的迹象了,以后还得了? 这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恨不得把他给吃了。 裴照气急败坏的沉了口气,走到他面前按住他的肩膀,伸手撕下了他身上的一缕布条。 萧无虞以为裴照要折磨他了,眼神更加恶劣的瞪着他。 谁知道裴照竟然用布条绑住了他的眼睛,隔绝了他的视线。 现在,双手被绑住,整个身子也被绑在了椅子上,动也动不了,看也看不见,甚至连话都不能说。 这个狗贼到底要干什么? 将他谋杀了抛尸荒野吗? 五感丧失之后,萧无虞本能的紧张起来。 难道他的命运就这样了吗? 还没有替母妃报仇,他不甘心就这么死了,他一定要把这个阉狗给千刀万剐了! 然而,提前预见的疼痛并未传来。 裴照从桌上拿了个苹果,靠在软榻上啃了起来。 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面前的人。 他得好好想想,该怎么处理这个不规矩的小子。 按照这小子的命格,应该不会就这么噶了。 在面对了诸多的磋磨之后,浴火重生,变成了一个人见人怕的疯批皇子,最后夺得皇位,一统天下,身边无数美人相伴。 算是把黑化进行到底的枭雄。 然而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及时的扭转他的性格应该已经晚了。 毕竟在他心底,自己就是害死他母妃的大仇人,仇恨的种子已经埋下了,现在洗白是不是晚了点? 难不成真要杀死他? 可他是个打不死的小强,万一杀不死,越挫越勇,以后岂不是更加难对付了? 萧无虞只能听到他“嗑噌嗑噌”嚼水果的声音,没感觉到其他的疼痛。 这人到底想搞什么鬼? 洗白又洗不了,杀死又太草率了,谁能告诉我,到底该怎么处理这个臭小子? 想着想着,就陷入了睡眠,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困,苹果把掉在了地上都没反应过来。 第二天一早。 裴照正伸着懒腰之际,睡眼惺忪间,竟然看到面前有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 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到脖子一凉。 这下他算是清醒过来了,也看清楚了面前的人。 这不是那臭小子还能是谁? 他他他…… 他是怎么挣脱的? 昨晚明明绑的很紧啊,这小子是怎么挣脱开的? 真不愧是人人敬畏的小魔头,从小就长了一颗精明的脑子…… 不过,这小子手里的匕首又是哪来的? 这么玩他不好? 他都能感觉到刀锋抵着他脖子,那锋利的感觉,似乎下一秒就要血溅当场了。 他不会真要死在这个小子手里了? 那他穿过来还有什么意义? “狗贼,我杀了你!” 第13章 手重 “告诉我,我母妃的尸首在哪里,否则我立马杀了你!”萧无虞怒吼道。 萧无虞的手还在不停的颤抖着,裴照真怕他一个不小心,把他的大动脉给抖落断了,那可就真的8bq了。 好好好,这么玩是? “你觉得你能杀的了我吗?”裴照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 然而,这人完全不上道,刀子怼的更深了,“那就试试看。”说完,就在那匕首要切进裴照的大动脉时,他下意识的抓住了萧无虞的手。 或许是瞬间求生的本能,使得裴照用了一丁点的力气,然后…… 就看到萧无虞就像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鸡仔一样,直接被甩飞了出去。 匕首也是瞬间掉在了地上,发出“咣当”一声。 裴照本能的举起了手,看着萧无虞躺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还喷出了一口鲜血。 萧无虞反应了片刻,艰难的抬起头,恶狠狠地瞪着裴照,“阉狗!你有本事就杀了我!” 裴照有些无语的看着此刻负伤的萧无虞。 天杀的,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他只是想活命,他有什么错? 只是这个老太监的武功太高了,稍微那么一用力,一个手重,这小子竟然就趴下柔弱不能自理了。 在这小子看来,他应该是故意把他打翻的。 可这个时候,又不能特意去解释自己不是故意的,要不然就太不符合原主变态的气质了。 所以,裴照站了起来,走了过去,并且从地上捡起了那把匕首,走到萧无虞的面前,蹲了下来。 用匕首一下一下的拍打着萧无虞的脸,锋利的刀刃紧贴着他的皮肤,耐心的解释道:“小子,刀是不能那么对着别人的,要是一不小心,划到别人可就不好了,知道吗?” 萧无虞垂着眸子,看着那锋利的匕首,只觉得他威胁的意味十足。 “狗贼,你这么玩有意思吗?还不如把我杀了。” 萧无虞转动着眼睛,不敢轻举妄动,只是嘴上硬。 看来还是害怕的。 裴照突然灵机一动。 既然不能杀了他,又不能洗白,那么压制着他怎么样? 只要自己一直这么强,这小子一直这么弱鸡,就没有机会动他,即便这小子再怎么黑化,在他面前也得叫爸爸。 妙啊,他怎么能这么聪明呢? 正想着,门被推开了。 张怀进来时,看到的正好是这样一幕。 裴照压在萧无虞的身上,正在用刀“玩弄”着他。 张怀脸上的表情经过五颜六色的转变,天呐,主子竟然这么会玩,花样真是越来越多了,佩服佩服啊。 “打扰了,你们继续……” 说完就准备关门,裴照却站起了身子,“干什么,给我滚回来!” 张怀连忙挪动着脚步转了过来,“主子,难不成…小的也要加入?” 裴照:“……” 原主不会这么变态?之前是玩过多少花样啊? “以后进我房间,敲门,再私自进来,打断你的狗腿。” 张怀忙点头如蒜,“好好好,小的记住了。” “什么事?” “对了,督主,天香楼把人都送来了,您要怎么安置啊?”张怀道。 “什么天香楼?” “您忘了?您之前在天香楼看上了几个男倌,把他们买下了,眼下人家把人都送过来了。” 裴照:“……” 第14章 男倌 “男倌?什么东西?”他皱着眉头问。 然后就看到萧无虞一脸嫌恶恶心的看着他。 不是,这小子的表情为什么这么变幻多端? 一个男倌至于让他反应这么大吗? “就……”张怀看了萧无虞一眼,欲言又止。 “有什么不好说的,啰啰嗦嗦的。”裴照不耐烦道。 “您还是跟着小的一块出去看看。” 然后,裴照就跟着张怀一块去了院外。 紧接着,就看到几个穿的五颜六色的男的站在院外搔首弄姿的看着他。 裴照:“……” 见裴照愣住,张怀走到他身边,在他耳边猥琐低语道:“主子,您以前去天香楼可最喜欢点这几个男小倌了,说他们把您伺候的可舒坦了。” 裴照:“……” 娘亲的,这老太监到底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偏偏穿过来时还只拥有他一部分的记忆,着实将他雷了个外焦里嫩啊。 老太监不仅玩儿人,还t玩儿男人! 要不要这么离谱啊。 属实刷新了他的三观。 难道是因为没了那当家玩意儿,对女人没了兴趣,所以长歪了,开始玩儿男的了? 这可让他这个无敌大直男如何处理眼前的窘境啊? 难不成将人都赶走了?这也不太现实? 难道一瞬间又不喜欢了? 一个人的喜好能变的那么快吗? 那就太反复无常了啊… “督主,好久不见,我们甚是想您呢。” 其中一个化着浓妆的小倌甩着帕子,朝他眨巴着眼睛道。 那模样,用现代的话来说叫什么,娘什么来着。 他忍着想要反胃的冲动,把视线转到了一边。 然后另外一个穿绿长衫的男子接着说道:“是啊,您好久都不来天香楼接我们,我们只好自己过来了。” 裴照捶了两下胸口,欲哭无泪。 “喂,我说你别这么不知廉耻,我们主子喜欢矜持点的。”张怀见状,斥了那小倌一句。 小倌们打量着面前的督主,总觉得他看起来有哪里不一样了。 往日里,都是带着一帮人马,大摇大摆的去到天香楼,让他们吹笛弹曲,跳舞下棋,那些消遣的活动,有多少玩多少,总是把他们累的筋疲力竭。 最主要的是,当时那双毫无保留的桃花眼,看的他们个个都花枝乱颤,不时伸手揩两把油,完事了,银两也给了不少,可谓是一个十分爽快的金主。 现在算怎么回事? 若是往日里,他们说几句软话,这位督主早就乐的开怀不已,现在怎么还矜持起来了呢? 难道说在这里,要收敛一点?不能失了体统,要维持他督主的面子? “主子,您看他们安排在哪合适啊?”张怀又在耳边问。 裴照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道:“这种小事还要过来问本督?你自己不会处理吗?” 张怀眼珠子一转,似乎立马领会到了他的意思,“小的知道了,小的一定给您安排妥帖了,您累了就先回去休息。” 裴照这才点了点头,扭头逃也似的走了。 回到房间之后,立马给自己倒了两杯凉茶,一口给灌了下去。 他需要冷静冷静,再这么下去,还不知道能闹出什么幺蛾子事情。 “真是龌龊的令人作呕。” 第15章 嘴炮王者 第二杯水还没咽下去,就听到了一阵鄙视的声音。 就好像看到了什么恶心的东西一样,裴照险些被呛到,一抬头,就看到萧无虞站在一边,一脸鄙夷的看着他。 倒是忘记这小子了。 “七殿下何出此言啊。” “你这阉狗,不仅卑鄙无耻,竟然还有断袖之癖,难道不令人作呕吗?” “我知道了,你没有那玩意儿,对女人即便有念想,也没办法释放,只好找男人疏解。” “我倒想问问,你跟那些男人,谁上谁下啊?谁主动,谁受着啊?” “对了,你上不了,也就只有被人压在……” 裴照就知道,这小皇子别的没有,一张嘴特别凌厉,一顿输出猛如虎。 他先前连男倌是什么都不知道,后来凭借自己的一番大胆想象才反应过来。 这小子小小年纪,竟然懂这么多,最主要的是,竟然比他懂的还多。 他男人的尊严不就被这个臭小子给挑衅了吗? 这他怎么能咽的下这口气? “你小子,最好知道你在说什么。”裴照故意压低声音,假装怒道。 小皇子确实不怕死,来回的挑战他的耐性。 如果是老太监的话,绝对是要把他给活刮了。 一般这种身体上有残缺的人,内心都比较阴暗扭曲,可没有他这么好说话。 然而…… “我当然知道我在说什么,阉狗,你有这癖好,宫里的人知道吗?皇后娘娘知道吗?还要你去暖床吗?” 王德发? 什么暖床? 他怎么又开始听不懂了? “你小子挺能说是?”裴照起身朝他走去。 小皇子依旧不卑不亢道:“怎么?恼羞成怒了?你这种人也会有恼羞成怒的时候?” “宫里的人若是不知道,那我便去大肆宣扬,让他们都知道,他们所敬仰的督主竟然是个断袖,哦对了,你还不配叫断袖,你没有那物什。” 他怎么不知道,这小皇子竟然是个嘴炮王者呢? 萧无虞感觉到面前这人离他越来越近,才闭上了嘴巴。 “说啊,怎么不说了?”裴照走到了他的面前。 “我歇一会儿,嘴干。” “既然七殿下这么好奇这些问题,那么本督就亲自给殿下解解惑怎么样?” 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萧无虞眼里闪过了一抹慌意,“你…你什么意思?” 话刚问完,裴照就一把抓握住了他的肩膀,将人按到了软榻上。 然后自己的身子就压了上去。 看来不给这小子一点颜色看看,他还真不知道天高地厚。 原主身上本来就有内功基础,力气又不小,萧无虞完全没有了反抗的余地,只好伸出手掌推着他的胸口。 “阉狗!你若敢动我,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萧无虞嘴硬威胁道。 “那也得等你先做了鬼再说。” 随后,裴照就用自己的大手压制住了萧无虞的身子,从旁边找来一根粗粗的绳子,再次将他绑了起来。 “阉狗!你就只会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了吗?这玩意儿困不住我,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萧无虞叫嚣道。 “谁说我要困住你了?”裴照嘴角微挑,露出一抹邪笑。 “你想干什么?” 裴照没有说话,只是转身去了自己的藏宝室,翻了好久,才翻出点有意思的东西。 第16章 小可爱 然后,萧无虞就看到他提着一条花白色的小蛇走了过来。 萧无虞别的不怕,就最怕蛇,脸色当即泛出了白。 背后的手也是快速的在解着绳子。 然而解绳子是需要一定的时间,他现在还属于初学者阶段,速度没有那么快。 绳子还没解开,裴照已经拿着那玩意儿走到了他的面前。 “七殿下,我知道你这张小嘴挺能说的,要不要跟这小可爱比比,谁更厉害?” 裴照在现代的时候,养了一只宠物蛇,性格非常温顺。 刚才翻找半天,竟然找出了跟那条蛇有五分相似的小蛇。 可能是冥冥中注定的缘分。 呸呸呸,谁跟这老太监有缘分啊,这个想法可不兴有。 这条蛇应该是闻到了他身上的气味,所以没有发动攻击,反而异常的温顺,还在他的手上蹭来蹭去的,像是在撒娇似的,十分的讨人喜欢。 “裴…裴老贼!你干脆一刀杀了我!”虽然依旧在嘴硬,但额头已经冒出了不少的冷汗,彰显着他的紧张。 那条蛇在他的面前吐着红色的信子,那信子又细又长,他都能感觉到那信子伸到了他的脸上。 这阉狗果真不是人,连这么变态的花样都能玩的出来! “杀了你多没意思,我还指望给我这小可爱找一个玩伴呢,你觉得怎么样?”说着,便将手伸了过去。 萧无虞纤长的睫毛不停的颤抖着。 “我…”萧无虞奋力的蹬着椅子,试图躲开这条蛇。 然后他的动作力度太大,一不小心,椅子竟然摔倒在了地上,连带着他的身子也斜倒在了地上。 那条小蛇缠在了裴照白皙的手腕上,眼睛似乎也在盯着萧无虞看。 裴照挪过身子,蹲了下来,看着萧无虞,“七殿下,你好像很害怕。” 萧无虞硬着头皮,“我…我才没有!我没有害怕!我怎么会害怕那种东西。” “很好,我家小可爱也很喜欢殿下你呢。” 说着,他将手伸到了萧无虞的脸颊旁。 然后,那信子就舔了萧无虞的脖颈一下。 湿湿的,滑滑的,痒痒的。 令人起鸡皮疙瘩的那种滑腻。 啊啊啊—— 紧接着,房间里就传来他的惨叫声。 张怀和一众小太监路过他们房间的时候,见怪不怪的摇了摇头。 “咱们主子真是越来越会玩儿了,七殿下性子又臭又硬,从前咱们怎么折磨那七殿下,他都不曾吭一声,现在竟然叫出来了,真好奇咱们主子用了什么手段撬开了他的嘴。” “咱们主子的手段你还不清楚么,当初审讯犯人的时候,那些人嘴再怎么硬,最后还不是被主子给审讯出来了,为此破了不少的案子呢。” “对啊,你们忘了,咱们主子可是有北月朝魔鬼厂督之称,有多少嘴硬的犯人都折服在了他的铁血手腕之下,堂堂一个柔弱皇子,自然不在话下。” …… 那些人是越说越嘚瑟,就好像裴照是他们的祖宗似的。 “别妄议主子,否则到时候把那些手段用到你们身上,可就玩儿完了。”张怀啐了他们一句。 然后几人立马闭上了嘴巴,悄没声的走了,生怕一个不小心让里面那位祖宗听到。 “裴照!你有本事就杀了我!少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房间内再次传来萧无虞的嘶吼。 第17章 书院 裴照将天香楼的男倌接到自己的宅子里居住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朝野。 压根儿不用萧无虞去大嘴巴,他身边那些小太监就是行走的大喇叭。 朝野中那些正义之士自然对他嗤之以鼻。 这几年,裴照仗着背景关系,为所欲为,不仅背地里私相授受,竟还在明面上玩起男人来了,这等污秽不堪之辈,早就招来朝野上下的不满。 但有皇后和国舅,以及司礼监掌印太监楼庭的撑腰,即便他们再怎么有怨言,都不敢当裴照的面去说。 最主要的是,裴照也很得皇帝的欢心,这一点,是谁都没办法撼动的。 裴照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无奈。 夹在皇帝和刘氏宗族之间,他虽手握重权,但仍旧需要谨小慎微。 毕竟现在已经换了芯子,不能让人看出端倪。 并且,最重要的是,如若这小皇子出了什么毛病,皇帝第一个问罪的人就是他。 眼下应该给自己找点事情做一做,以此来伪装自己很忙的假象,没有功夫处理小皇子,这样先将皇后给搪塞着。 他正愁小皇子没处打发,张怀这时送上来了一份名单。 他大概扫了一眼名单,上面的人名他都感觉很陌生。 穿越并没有让他继承老东西的所有记忆,所以有的时候,他还得自己发挥一下。 见他不说话,张怀在一旁说道:“主子,应天书院再过几日就要开院迎生,您看看名单上的这些人可还需要更改?” 裴照用指腹轻轻碾压着纸张,“萧颂?”故作高深莫测的语气。 张怀见状,忙说道:“皇后娘娘说了,应天书院乃是我们北月的第一所皇家书院,二殿下理应过去学习。” 原来如此。 “这名单上的人名,小的都按照给的多少排了名次,您看可还需要增减人数?” 裴照掀起眼皮看了张怀一眼。 这一眼把张怀看的立马就心虚了,“您可还要看银钱数目?” 好了,了然了。 这丫老太监明显就是见菜下碟啊,明目张胆的收钱办事,然后背地里做着贪污受贿的破事啊。 这些给了钱的名门贵胄才有资格进这皇家书院,没钱的,怕是连门槛都够不着。 然而,裴照就是这个门槛的把关人。 还不知道利用这个特权摸了多少油水呢。 “您放心,名单上的这些人都是咱们北月的名门子弟,给的都不少,至于那些穷鬼,自然没本事进咱们这皇家书院,如果没问题的话,小的就将这名单呈给皇上了?” 真是越来越搞不清楚主子的想法了,每次都要去猜,还怕自己一个没猜准就掉了脑袋。 “笔。”裴照将手伸了出去。 张怀见状,立马将毛笔放进了他的手心。 然后就看到他在名单的最后一行加了一个人的名字。 “主子,您这……” 张怀不懂,但大为震惊。 “我自然有我的考量,怎么?你要教我做事?” 裴照掀起眼皮,给了他一记危险的眼神。 张怀立马躬身道:“不敢不敢,小的只是在想要如何跟皇上解释。” 裴照想也不想的说:“你不用想,他不会问的。” 至于皇后那边,就说是皇上塞进去的咯,她也不敢直接去质问皇上。 “皇后那边,你不用管。” 第18章 上学 张怀没敢多问,毕竟他这主子喜怒无常惯了,他可不敢随便触碰他的逆鳞,所以按照主子的吩咐,把名单呈给了皇上。 该说不说,他这主子是真的聪明。 皇上还当真没有多问什么,看了两眼便放到了一边,他则轻轻松松的回去交差了。 没过几天,应天书院便如期开院了。 萧无虞在得知裴照将他安排到了应天书院之后,还是有些意外的。 本来以为他会在督公府被关到死,亦或是被裴照那个狗贼折磨死,却没想到,裴照竟然会送他去应天书院。 不过这样也好,他现在手无缚鸡之力,被裴照一根手指都能推翻,这样怎么能报得了仇。 让他多长点见识,学点本事也好,以后才有机会杀了裴照那个畜生,为他母妃报仇。 裴照靠在软榻上,享受着宫女太监们的伺候。 随口问道:“那小兔崽子人呢?” 小盛子反应了片刻,忙问道:“您是说七殿下吗?” “废话,除了他还有谁?” “一早就去应天书院了。” 裴照睁开了眼睛,“他没再闹事?” 小盛子继续说道:“七殿下最近都很规矩,可能是开窍了。” 裴照也觉得反常,按照那小兔崽子的个性,学规矩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 说他憋着坏等着报复他还有可能。 不过送到应天书院也好,这样他耳根子就能清净不少,总算没有那些叽叽喳喳的声音了。 今天的应天书院格外的热闹。 或许是从修缮开始到建成之后,都有皇帝的把关,再加上威望较高的二皇子也被送了过去,所以京城的一些官宦贵族都把自己的孩子送了过去。 北月国民风还算是比较开明的,应天书院不光收了男学生,还有贵族的贵女。 所以今日一早,书院门口便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那些学子们身边不是跟着自己的亲人,就是家里的仆从,只有萧无虞的身边跟的是一个胆小无比的白面小太监。 看到这场面,还慌怕的躲在了萧无虞的身后。 萧无虞无奈的看了他一眼,“小文子,你回去,我可以自己去。” 小文子见状,忙将头摇成拨浪鼓,“这怎么可以呢,张公公说了,奴才得跟在您身边,时时刻刻的照顾您呢!” 是照顾还是监视,没脑子的人都知道。 “不用你照顾。” “不行不行……” “这是谁啊!这不是我们的七弟嘛!” 小文子刚准备说话,就听到远方传来了一阵爽朗的笑声。 往前院看去,只见几个穿着华贵的公子缓缓朝这边走了过来,为首的则是一位穿着藏蓝色锦袍的公子。 “啊…那是四殿下、五殿下,还有江尚书府的公子以及梁将军家的公子……”小文子在萧无虞耳边小声的说着。 萧无虞则是不动声色的往指定的地方走着。 谁知那些人竟快步走了过来,直接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那几个人站在萧无虞的面前,上下打量着他,几乎从头看到了脚。 片刻后,五皇子萧律便爆出一阵笑声。 “七弟,你不会也是来上学的?你可别逗我了!” 萧无虞淡淡扫了一眼。 这几个人确实都是锦衣华服,打扮的贵气逼人,而自己呢…… 只是一身白色的单薄长衫,头上插了一根竹簪,要多寒酸有多寒酸。 “你没有衣裳穿吗?穿成这样怎么就来上学了啊?” 第19章 在地上爬 萧律看似不经意的语气却透露着很明显的故意。 明眼人都能听得出来。 有了萧律的起哄,其他的几个人也都肆无忌惮的打量起他。 萧无虞本不想理会,预备绕过他们,但萧律却故意挡住了他的去路。 “七弟,我们刚刚已经去打探过了,书院规定,衣衫不整者不能入内,你穿成这样,怎么能进得去啊!还是回去换身像样的衣衫。” “五弟,不得胡闹,你又不是不知道七弟的情况,先让他进去再说。”一旁的四皇子萧澈开口道。 这话像是提醒到了萧律,“噢!我想起来了,七弟一直处在冷宫,哪里有什么衣衫穿,最近才搬到裴督主那里去的,怎么?裴督主对你不好么?” “唉,看样子是不好的,连个像样的衣衫都没有,可真是…过于寒酸了。” 萧无虞懒得听他们唠叨,只想赶紧离开这。 可是他们却打定主意要看他的笑话。 是以,在萧无虞从他们身边经过的时候,萧律给旁边的将军之子使了个眼色。 梁渝怀见状,狡黠一笑,趁着萧无虞刚迈步过去的时候,突然伸出了他的腿。 萧无虞由于之前的伤还没好,膝盖一酸,一下子被绊倒在地。 他被绊倒之后,“扑通”一声,声音不小,顿时引来了院子里不少人的注意。 “啊!殿下!” 小文子吓得急忙准备过来,却被那梁渝怀一把给拽住了。 “喂,你们看,那边有人摔倒了,是谁啊?” 有几个站在院子旁边梅花树下聊天的公子和贵女们见状,朝这边看了过来。 “殿下?那小太监叫他殿下,难不成是哪个皇子?” “怎么可能是皇子,皇子怎会混的这么狼狈?” “我们过去看看呗。” 几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着,声音逐渐近了。 公子贵女们相继过来,看热闹的人多了,自然会引起更多的注意。 那些人走近之后,都开始指指点点起来。 “他长得那么漂亮,比女子都漂亮,该不会是冷宫的那位不受宠的七皇子!” 人群中有人大喊道。 这一声喊下来,围观人的目光更加鄙夷起来。 “这长相…确实没有几分阳刚之气,柔柔弱弱的看起来还不如女子呢,你们看,他连站都站不起来,怎么还过来跟大家一起上学呢!” “听说他母妃刚走没多久,估计没有人管了,才落得这个地步,也挺可怜的,还在地上爬呢。” …… 萧无虞仍然趴在地上,样子看起来无比的狼狈。 但他脸上却没有一丝的表情。 从小到大,他面对的欺负和鄙夷还少么,现在这些,只不过是常态罢了,他的心早就锻炼的比铜墙铁壁还要坚硬了,怎么可能还会在意呢。 他原本是要起身,可是方才那些人却有意的踩住了他的衣衫,再加上膝盖上的疼,让他一时半会儿没办法起来。 那些个公子贵女们似乎发现了新鲜的玩意儿,一时议论的停不下来,不时还发出几阵笑声。 在他们看来,他萧无虞不过是逗弄人的乐子罢了。 总有一天,他会讨回来,全都讨回来! 即便是被踩着衣衫,他仍旧努力的想要站起来。 “七弟,你这是怎么了啊,怎么还在地上爬呢,你站不起来吗?” 第20章 尊贵的督主 萧律虽然嘴上不忍,但眼神中却是戏谑。 围了一圈的人,没有一个人主动去扶他,都把他当做乐子在看,亦或是怕脏了他们的手。 萧律居高临下的站在他面前,那黑色长靴就停在他的面前。 萧无虞的手就放在侧边,不知道他是故意还是不小心,长靴就那么踩住了萧无虞的手。 “啊!七弟,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将手放在这里,我一时没看见!” 萧律说完,抬起脚的时候,还不忘顺势重重碾压了一下,那模样看起来无比的欠揍。 此刻正值冬日,数九寒天。 公子贵女们都是穿着厚实的毛裘棉衣,只有他穿着单薄的长衫。 趴在冰凉的地上这么久,身子被冻得瑟瑟发抖,他只是咬紧了牙关,并没有喊出一声。 一旁的小文子都有些看不过眼,“殿下,您快起来。” 他也想起来,只是…… 小文子想要过去扶他的时候,却被梁渝怀给拽住了,“小公公,你可不能去扶他,我听说月华宫之前招了一次瘟疫,给你染上了可就不好了。” 听到瘟疫两个字,其他人赶紧后退了一步,慌忙的捂住了口鼻,生怕给自己染上什么脏东西。 “唉,七弟也是个苦命的人,从月华宫到督公府,日子也没好上多少,咱们就可怜可怜他。”萧澈嘴角扬了扬,故作心疼的说。 “督公?那是什么人物,听说是皇上和皇后身边的大红人,手段之狠辣众人皆知,之前就看不上眼云妃母子俩,云妃走了,他是刚出狼窝又入虎口,能有好日子过就怪了。” “我看啊,今天就是故意给他穿成这样的,故意这么折磨他的。” “既然裴督主都对他那样了,谁敢出手帮助他啊,咱们还是别多管闲事了,不然被督主知道了,咱们还有命活着吗?” 听着他们的议论声,萧无虞缓缓地攥紧了拳头。 裴照在一旁的拐角看着。 虽然这小子可怜是可怜了点,本想着让他吃吃苦头,嘴也就没有这么硬了,可谁知这群老六竟然还帮他拉仇恨了,这不是在这小子心里火上浇油了么。 “本督怎么不知道,本督在你们心里竟有那么吓人呢。” 随着他这阵细软的声音落下,在场的人皆是齐刷刷的将目光挪了过去。 只见来人穿着厚厚的狐裘,手中还拿着手炉,装扮极其浮夸矜贵的走了过来。 众人皆知,裴督主的身份甚至比朝中那些一品大员还要权威得多。 虽然只是个宦官,但朝中的势力却是很少有人能撼动的,更别说得到皇帝的信任。 所以这朝野上下,自然没有人敢得罪他。 从他的穿着打扮就能看得出来,全身上下,几乎都是上好的材料制成的衣物,可以看出此人的身份尊贵成了什么样子。 萧无虞缓缓地抬起了眼皮,冷风中,看到一个人缓缓地走了过来。 那人棱角分明,长相好看的让人挪不开眼。 在场的人也都是下意识的让开了一条道路。 更有甚者,见他过来,连忙朝他行礼。 “见过裴督主。” 就连四皇子和五皇子都接连朝他点头示意,态度极其的恭敬。 有些贵女们甚至盯着他忘记了反应。 都说裴督主生的一张俊美的面容,他们不易得见,心里自然好奇,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 当了太监,属实是暴餮天物,可惜了了。 “尔等大胆,见到督主还不赶快行礼!” 张怀在他身边耀武扬威的开口道。 跟在督主身边就是这么威风,张怀每次都不自觉的嘚瑟。 话音落下,所有人都朝他行了一礼。 裴照也不知道,自己的地位竟然能这么高,不,应该说是原主。 不得不说,被人这么拜一下子的滋味还是挺爽的。 刚嘚瑟了一下,就注意到了小狼崽鄙视的眼神。 第21章 做样子 这小子,自己都混的这么惨了,竟然还有精力鄙视他,说明苦捱的还不够。 “行了,都不必多礼了。” 裴照大手一挥,颇有一种威风八面的感觉,过足了一把耀武扬威的瘾。 “督主,您怎么想着过来了?”萧澈扬着笑脸迎了上去。 裴照理都没理会,直接从他身边擦身而过,走到了萧无虞的身边。 这群人,肚子里憋着坏,阴阳怪气的,没一个好东西,他犯不着理会。 萧澈脸上的表情瞬间石化了,尴尬溢于言表,然后立马转过身看向身后的那一幕。 只见裴照脱下了自己身上的狐裘披在了萧无虞的身上,然后还亲自扶起了萧无虞。 这一幕给当场的所有人都惊在了原地。 张怀张大嘴巴磕巴道:“督…督主!您这是干什么呀,您不怕着凉啊?” 裴照转过身就给了张怀一记刀眼。 张怀立马闭上了嘴巴,不敢再多说。 刚才他过去的时候,看到萧无虞好不容易养好的手指竟然又破了,还出了不少的血,真是一朵柔弱的小白花。 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些人算计的小心思,但是没有戳穿。 萧无虞也是像看怪物一样的看着他,但是转念又想通了。 这么多人在这看着,这个狗贼是该做做样子的。 裴照将他扶了起来,揽在了身边,手还搭在他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拿过手炉塞进了他的手里,这一幕,落进了所有人的眼睛里。 脱下狐裘的他,里面只穿了一身并不厚的锦衣,虽然是太监,但他的身形修长,长身玉立,看起来并不像是太监那样的畏畏缩缩,反倒有一种潇洒恣意的感觉。 不过重点应该是,堂堂东厂厂督裴照竟然把自己的衣衫脱下来给了那个卑微到泥土里的皇子,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之前的裴照可是讨厌七皇子讨厌的要死,怎么眼下却转性了? “督主,您这是什么意思啊?”萧律忍不住问道。 裴照揽着萧无虞的肩膀,萧无虞极其不爽的想要挣脱,奈何他却不动声色的揽得更紧了。 萧无虞恨恨的瞪着他。 裴照则有意笑道:“之前皇上让他住进了本督那里,怎么说本督都应该看顾一些的,今日一早忙于旁的事,倒是忘了送他过来了。” “什么?裴督主竟然想着亲自送他过来,这七殿下是走了什么狗屎运了?” “是啊,真是让人难以置信,难道传闻是假的,督主对他很好吗?” “这个就拿不准了,如果真对七殿下好,一开始怎么又会让他穿成那样出来丢人现眼呢?” “说的也是。” 裴照觉得,这群人心里应该住了一个八卦之魂,什么事都能往极端上猜,不给萧无虞心里添把火心里不得劲儿似的。 他之前明明让底下的人安排了萧无虞的事,谁知道竟然连个像样的衣服都没有?多半是张怀故意的。 感受到了裴照的眼神,张怀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 好了,这小子的眼神更加的愤恨了。 不过没关系,来日方长。 “今天倒是有空,殿下啊,就由本督送你去学堂,你们也都各自找各自的地方,围在这里做什么?” 萧无虞挣脱不开,只好跟着裴照一同往书院深处走去。 张怀急忙调整心态,跟在了他们身后。 其他人望着几人缓缓离去,震惊的心情久久难以平复。 “督主这是被那些个男倌迷坏脑子了?怎么一出一出的。” 第22章 禁脔 裴照宠幸男倌的变态行为几乎是众人皆知的。 但被他们这么说出来,心里还是怪不得劲儿。 这名声差到离谱的境界是他没想到的。 但也不好跟人一个一个的解释,那得忙活到什么时候去了。 现在也就只能背着这离谱的身份,任人言说了。 不过这个不重要,嚼舌根子也少不了几块肉。 被他揽着的某人又在试图挣脱他,“狗贼,这里没人了,你不用这么惺惺作态了,放开我!” 裴照目不斜视道:“前面还有。” “你……” 萧无虞刚要说话,只见前面迎面走来了几个人。 几人年纪略长,身穿长衫,留着胡子,有的胡子已经花白。 看到裴照时,互相对视了几眼,然后皆躬身行了一礼,态度之恭敬肉眼可见。 在裴照眼里,这态度是十足的巴结,虽然虚假,但也还受用。 “我等见过裴督主。” 裴照大袖一挥,给这些能当自己爷爷的人免了礼。 “督主亲自送殿下入院观学吗?”站在前面的老者问道。 裴照思虑片刻:“替陛下过来看看入学情况,毕竟…本督是陛下的眼,自当得尽心尽力。” 今日一早正惬意的晒太阳时,便听院子里的下人们八卦着萧无虞的事。 且说,他连个像样的衣物都没有,本就不讨其他皇子喜欢,今日入学,必然会遭到那些人的针对。 如此一来,他的仇恨值就会被激发起来。 不过他倒是有些好奇,萧无虞会如何面对这些小手段。 一路上,他想了诸多应对的法子,却独独没有想到,对于这些侮辱和针对,他会照单全收,全然没有反击和回嘴,俨然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软柿子。 转念一想,他这么做也对。 他现在没有半点本事,若是反击,这些人必定会将他整的骨头都不剩。 本不想出来帮他出头,但看到他毫无尊严的在地上趴的样子,心里还是有些不舒坦。 先生们听到他的回答,也没有多问,简单的行礼示意之后,便分道扬镳。 刚走出没两步,就听到那些人的声音。 “唉,这七殿下这辈子算是完了,搭上这裴督主,日后还能活着么?” “看他们方才的样子,七殿下怕是已经落入这个老魔头的魔掌了,天可怜见咯,七殿下小小年纪,便成了他的禁脔。” “有什么办法,爹不疼,娘又死了,他还能如何,只得任由裴督主揉扁搓圆了。” …… 裴照转过身看着他们的背影,吆喝了一声。 “喂,先生们,本督还没走远呢。” 这些人,讲个八卦也不知道避着点正主,声音还这么大,难道真不怕死吗? 那些人连头都没敢回,连忙三步并作两步的往前冲去,生怕一个耽搁,某人就飞到他们面前。 裴照看着他们,嗤笑一声,还没反应,手背处便传来一阵刺痛,下意识的松开了搭在萧无虞肩上的手。 扭头一看,手背上立马就出现了两道血印。 牙咬的。 裴照瞬间炸毛。 第几次了?! 这小子天生属狗的吗?怎么动不动就咬他? 上次手背上被他咬的伤口还没好呢,这次又来! 这一招百试不爽吗? 是真当他脾气太好是? 萧无虞冷冷的瞪着他,“你看什么?难道他们说的不对吗?” 第23章 令我恶心 萧无虞说完,还不忘将身上的狐裘拿下来丢在了地上,并且狠狠的踩了两脚。 裴照的眉毛抽了抽。 这小子是真的油盐不进、不识好歹啊。 看来他今天过来就是个错误,就该让他吃吃苦头。 张怀远远地跟在裴照的身后,看到这一幕时,瞬间倒吸一口凉气,猫着腰三两步跑过来,将狐裘捡了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厉声斥道:“七殿下,你干什么!疯了吗?” 萧无虞冷笑道:“疯了又怎么样,我就是要撕下他这张虚伪的面具,不想看他这般惺惺作态!简直令我恶心!” 张怀被吓得眉心直跳,要说勇,这七殿下堪称大勇,这么花式作死,就不怕督主一个不高兴,要了他的小命吗? 话刚说完,萧无虞便感觉到脖子一疼,裴照猛地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抵在了墙壁上。 张怀连忙后退一步,他明显的注意到督主的眼眶发红,阴冷如箭,一看就是要发怒的前兆,七皇子要倒霉了。 “督主……” 他小声唤了一声,但裴照充耳不闻,而是收紧了手指。 萧无虞的脸色发红,仍然不卑不亢的直视着他。 “你就那么希望…当本督的禁脔么?你就那么盼着,他们所说的是真的么?” 一阵冷风吹来,裴照的一头墨发被冷风袭过,在风中翩翩飞舞,好像衬的他的面容更加邪魅妖冶了一些,萧无虞脑袋有一刹那的空白,忽然忘记了要说什么。 看到萧无虞的气息逐渐微弱,张怀连忙拉了一下裴照的衣袖,小声提醒道:“督主,这里是书院,您…悠着点,事情闹大了,可不好啊。” 随后,他的手蓦地松开。 萧无虞捂着胸口,不受控制的咳嗽着。 张怀的心砰砰的跳着,如若刚才他的速度慢上一步,这七殿下恐怕要丧命于此。 督主的威慑力可真不是盖的。 “唉,七殿下,你这是作甚,我们督主今日可是特意过来看你的,你何苦要这般作死……”真是好端端的,惹他干嘛啊… “张怀。” 张怀话说到一半,裴照打断了他。 他忙闭上了嘴。 裴照的视线还停留在萧无虞的身上,面无表情的说:“既然某些人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么本督也就没有必要浪费时间在他身上了,走,我们回去。” 说完,便一刻不停的转身离开。 不远处的墙角一个人影一闪而过。 萧无虞的手撑在墙壁上,看着他如一阵风似的离开的身影,手指缓缓地攥了起来。 但脑海中却不自觉的重复着张怀刚刚所说的话。 特意过来看他? 呵,是特意过来看他笑话的! 张怀迈着小碎步急忙走到裴照身边。 感觉到他身上的煞气,不敢多说什么。 待他坐进马车的时候,才敢小心翼翼的给他处理着还在滴血的伤口。 裴照拧着眉毛,一只手撑着额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主子可是在烦恼七殿下的事?” 张怀还是大着胆子问,实在是,这吓人的气氛逼得他不得不开口。 “小的知道您心里不舒坦,原本是想要将那个不懂事的小子给杀掉的,谁知道陛下竟然将他交给了您,您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处置是?” 张怀这话说的也没错。 在外界看来,皇上或许是想让这个不受宠的皇子自生自灭,所以才将萧无虞交给他。 可毕竟是皇子,放在他这里犹如一个烫手山芋。 他在朝中树敌诸多,这小子若死了,难保那些人不会借此发难,最重要的是,皇帝必然会利用机会,那么自己的小命可能也就不保了。 可若他活着,总得对皇后一行人有个交代。 可眼下这小皇子是半点不听他的话。 他刚才就在想,用什么法子能让这小子乖乖臣服于他,这样也比较省事。 第24章 沐浴 “奴才倒有一计。”张怀转动着小眼睛说道。 “说。” “既然您恨七殿下,倒不如就让他吃吃苦头,在书院里被折磨死了,跟您也没什么关系,到时候将这个锅推给别人,陛下也怪不到您的身上来,二来,在皇后那边也容易交代。” 该说不说,论狠毒程度,张怀确实有两把刷子,应该也是被之前的原主给影响的。 张怀的话刚说完,只听“哎呦”一声惨叫,紧接着,他的身子便从马车上滚了下去。 是被踹的。 摔在地上的张怀疼的直不起腰来。 他艰难的爬起来,揉了揉自己发疼的腰,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欲哭无泪。 这督主的心思,是越来越难猜了。 半月后。 裴照被传唤到了呈祥宫。 去时,皇后正在沐浴。 裴照在门外踌躇着要不要进去,谁知,竟听到了皇后唤他的声音。 他想了想,还是推门进去了。 只见这间房内装潢华丽,刚一进去,险些被这阵热腾腾的雾气迷了眼睛。 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浓浓的花香。 裴照伸手扇了扇面前的雾气,缓步走到了纱帘之后。 透过纱帘,能够隐隐约约的看到一人的身影。 裴照连忙把视线转到一边。 “晚晚,你愣着干什么,你又不是没伺候过本宫沐浴。” 什么? 他挪动着步子,掀起纱帘,走到了皇后的身后。 只见她肤若凝脂,懒散的靠在浴池边。 生了一个儿子,还能保养得这般好,到底是皇后。 不过也就是顷刻间,他将视线挪到一边。 非礼勿视。 只是…… 刚走过去,手腕便被这人给搭上了。 皇后的手十分白嫩,还染着粉色的蔻丹,不像是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 她的手按着他的手腕,缓缓地挪到了手上。 裴照眉心微抽,“皇后娘娘,要不然,奴才给您叫宫女过来伺候?” 皇后的眸子蓦地睁开,微微转头看向身后的他。 “晚晚,你跟本宫何时这么生疏了?” 不是,上次跟皇后见面的时候,还不是这种气氛啊,怎么感觉怪怪的? “奴才……” “行了,没兴致了,你帮本宫更衣。” 说完,她便直接从浴池里站了起来。 裴照此刻恨不得戳瞎自己的双眼。 搞什么啊…… 这…这皇后也太不见外了…… 他连忙转身,从屏风旁拿过衣衫,脸扭到一边,直接给皇后披了上去。 “你轻点,什么时候学的这般粗手粗脚了?” 皇后虽然背对着他,但仍然能感觉到这力度不似平时那般恭敬细腻,反而有一种敷衍应付。 “奴才…奴才伺候的不好,要不叫……” “晚晚,你变了。” 啊? “上次你过来就想说了,以往的你对本宫可不是这般态度。” 天杀的,他也想知道之前对这位是什么态度啊,怎么感觉越来越奇怪了? 皇后拢紧衣衫,缓缓转过身子,目光定格在他的身上,这眼神看的裴照一阵阵的发虚。 “听说最近你接了不少人住进你那里?” 啊这…… 她指的是那几个男倌么? “最近压力很大吗?” 裴照连忙摇头,“也没有。”何止是大啊,他几乎焦头烂额。 正想着,手再次被皇后握住了。 “晚晚,本宫可以不计较你身边有多少人,但你这心里,可不能装下任何人,除了本宫之外。” 裴照:“!!” 第25章 皇后娘娘,你别这样 搞什么啊?! 皇后纤细的手指轻轻地点着裴照胸口的位置,暗示意味十分的明显。 在现代的裴照挺喜欢美女的,这皇后的姿色也还算不错,算是个十足的美人。 可是现在,他只觉得格外的瘆人。 这都哪跟哪啊? 然后,皇后就直接将脸贴在了他的胸口,动作无比的轻柔。 裴照的整个身子都僵直了,他甚至一句话都不敢说。 这个原主,真是颠覆了他的三观,到底…玩得有多大啊,这都骇人听闻了? “你怎么不说话?” 不是,我能说什么? 莫挨老子? 紧接着,皇后的身子渐渐靠在了裴照的身上。 手还不规矩的准备往他的衣服里钻。 裴照只觉得冷汗直冒。 可能是因为刚开始见面的时候,先入为主的觉得皇后应该算是他长辈的那种级别,突然这么搞,谁能扛得住啊? 国舅是原主的义父,算起来,皇后也算是他姑姑辈的…… 他总算知道为什么原主能够平步青云,一路畅通无阻了,原来…是牺牲了自己的色相。 真是罪恶啊罪恶。 “皇后娘娘,您别这样…” 裴照试图后退,避开她的触碰。 皇后当即抬头看向他,目光中带有探寻。 “晚晚,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对我这么生疏?难道你对那些男倌真的动了感情?” 裴照连连摆手,“没有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敢看我,你心虚了?” 皇后对他直接用了“我”的称呼,可想而知,两人的关系… 苍天啊,谁来拯救一下他,怎么让他扛了这么大的一口锅,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裴照僵硬的将脑袋挪了过去,看着面前的人。 虽然到了年纪,确实保养的足够年轻,跟皇帝比起来,年轻了几个档次。 “你的眼神不一样了,以前的你,可是肆无忌惮的看我呢。” 裴照:“……” “说!你看上了哪个男倌,我派人去将他杀了!” 裴照忙扶住了她的肩头,“真的没有,皇后娘娘,您也知道,我…我现在这副残躯,不中用了,您就别…诱惑我了。” 这番话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不到万不得已,他怎么可能贬低他男性的尊严… 不过这话算是说到了皇后的心坎上,她抬起手来,怜爱的抚摸了一下裴照的脸颊,“要不是为了我,你也不必有这么大的牺牲,你怨恨我吗?” 这番话信息量很大啊,难道原主嘎了是为了皇后? 所以说他们两个早早就有了不可告人的关系? 天呐,给他cpu差点干烧了。 正准备回答,门从外面被推开了。 裴照立马弹射到一边跪了下来。 皇后扫了一眼门口,眼里闪过杀意。 伺候的宫女见状,身子抖了抖,“皇后娘娘,国舅爷来了。” “皇后娘娘,那奴才先行告退。”裴照找准机会立马说道。 皇后不悦的摆了摆手。 裴照惊慌失措的跑了出来,脑门上的汗都没顾上擦,转头就撞进一个人的怀里。 没顾上看,就闻到一阵淡淡的檀香味。 紧接着,他感觉到胳膊被人扶住,头顶传来了一阵温和的声音。 “表兄,你这是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听着这声音陌生,裴照立马直起了身子,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跟皇后有些相似的面容。 他看起来大约十七岁左右,身穿淡蓝色的锦袍,头戴金冠,长相俊美,看起来温文尔雅的。 裴照略微一想,便猜到了他的身份。 第26章 你妈在洗澡 他应该就是皇后的儿子,二皇子萧颂,将来坐上太子之位的人,也算是萧无虞的劲敌。 萧颂见他满头大汗的,忙从身上掏出一块手帕,试图给他擦拭额头上的汗水。 裴照像是碰到烫手山芋般的后退了一步,“我没事,二殿下。” 萧颂见他的模样,僵硬的收回了手,打量了他一眼,“表兄,你是…碰到什么事了吗?” 我说刚刚碰到你妈在洗澡,并且还对我酱酱酿酿,你敢信吗? “没什么,就是没休息好,有点累。”他搪塞道。 “那要不我扶你去前厅坐一会儿,正好舅舅也过来了。”说着,手就扶上了他的胳膊,一个二皇子,对他好像没有半点架子。 他试图收回手,但萧颂却无比的执着热情… 不是,这些人怎么都这么没有边界感啊,搞的他很无奈啊。 萧颂扶着他一路到了前厅,国舅刘季明已经等在了那里。 看到裴照的时候,刘季明立马站了起来,走到了他身边,扶着他的身子上下打量着。 “阿照啊,你这是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萧颂见状,替他回答道:“表兄昨夜没睡好,今日精神有些萎靡。” “唉,你这孩子,是最近事太多了,为父我都听说了,你还是得抽时间好好休息一下的。” 刘季明亲自扶着他坐了下来。 这模样看起来,无比的慈祥,对裴照是要多宠爱有多宠爱。 裴照回想了片刻,反应过来这位国舅应当就是原主的义父了。 没过一会儿功夫,皇后已经穿戴整齐的过来了,跟刚才的衣衫半解是两个模样。 过来时,还不忘给了裴照一个心照不宣的暧昧眼神。 裴照连忙抬头看天。 好家伙,好歹你哥和你儿子还在,就不能收敛点么。 “大哥今日来是有什么事要说吗?”皇后坐下之后,看向刘季明。 “近日朝堂还算安宁,只是宫中有几位皇子不是很安分,臣认为,是该敲打敲打。” 两人正要继续往下聊的时候,裴照立马站了起来。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他们要聊正事,自己还是少参与的好。 “既然义父和皇后娘娘有事要说,那我便先……” “阿照,你可别给我跑咯,这事儿跟你可还有牵扯呢。” 裴照话还没说完,便被刘季明给打断了。 “我?” “对啊,最近七皇子不是住到你那去了么。” 怎么?难道他们还对手无缚鸡之力的七皇子有想法? “说起这个,阿照,你是不是忘记跟本宫解释什么了?”皇后突然将视线扫到他的身上。 这么刻意说的话,自然是七皇子的事了。 裴照走到她面前,拱手道:“实不相瞒,先前一直处理善后的事,倒是耽搁了此事,请皇后娘娘莫怪。” 见他态度诚恳,皇后凤眸一弯,摆手道:“行了,这里都是自家人,这些礼数便免了。” 皇后这话一出,房中的宫女太监都识相的往出走去,并带上了门。 裴照继续说道:“皇上临时下令让宫中的诸位皇子皇女皆前往应天书院上学,七皇子目前暂居督公府,是以,奴才便应了皇上的意思,让七皇子也入了应天书院。” 这话一落下,皇后的眉心果真蹙了起来。 “几日不见,本宫竟不知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阿照,你这么瞒着本宫合适吗?” 第27章 打压 此刻的皇后与刚刚在浴池时完全不同,眼神中的凌厉不像是装的。 看来这位皇后并不像表面表现的那么简单。 “母后,此事儿臣略有耳闻,表兄说的没错,自那日七弟的母妃去世之后,月华宫内便没办法居住,宫中亦没有合适的地方供七弟一人居住,父皇索性便让七弟暂住在表兄那里。” “并且此次应天书院开学,宫中皇子公主皆前往书院,七弟总不能搞特殊,若是父皇怪罪起来,表兄该不好解释了。” 对于皇后的疑问,萧颂立马回答道。 “是有这么回事儿,我也听说了。”刘季明附和道。 或许是有了这两人的解围,皇后没再追究这件事情。 “想那废物也翻不起什么风浪,不过,还是不能掉以轻心,本宫不允许任何人威胁到我儿的地位。” 裴照点头道:“奴才明白。” “对了,大哥,你方才说,宫中都有些谁不安分?” 说到正题,刘季明立马开口道:“三皇子在狩猎时,出了些风头,得到了皇上的赞许,另外,四皇子有意拉拢刑部尚书,以及五皇子……” 刘季明说了一大通告状的话,裴照觉得跟自己无关,所以听的不是很认真。 然而刘季明很快叫到了他的名字,“阿照,要不你去敲打敲打他们,你的身份再合适不过了。” 裴照很快反应过来,这些人对他只是表面上的附和。 要不然也不会目的这么明显的把他当枪使。 他穿过来,适应这里,跟萧无虞打交道已经够头疼的了,现在又来新的活了。 “怎么?有什么疑问吗?”见他不说话,刘季明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皇后扫了他们一眼,开口道:“好了,大哥,这件事情倒也不着急,阿照心里自有决断的。” 听着是帮他说话,但说来说去,这些事还是得干,皇后把这废话文学运用的很是不错。 从呈祥宫离开,萧颂出来相送。 一会儿功夫,天上就开始落下细雨,正值午后,天气却灰蒙蒙的暗沉。 萧颂走到裴照身旁,撑开了伞,遮在他的头上,语气柔和道:“表兄不必担忧,这些事情我让人去做即可,你就好好休息。” 对于这个萧颂,他的记忆依旧一片空白,只知道之后在原主和皇后的努力之下,被立为太子。 虽说方才帮他说话,表面看来也是温顺大方,可既然能当上太子,自然不仅仅是浮于表面。 “你能怎么做?”裴照侧目问道。 “暗地里打压,在母后那里有个交代即可。” 萧颂走在他身侧,下到台阶后,将雨伞递给了身后跟着的张怀。 “天凉了,表兄可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子,希望下次见面,能够看到表兄恢复到之前容光焕发的样子。” 张怀接下雨伞,三两步走到裴照身侧。 裴照转过身,看到萧颂定定的站在雨中,面色依旧温润柔和,任由雨水滴在自己身上。 张怀正要说什么,裴照却道:“走。” 不远处就是马车,他上了马车之后,便见身后那个身影逐渐埋没在浓雾中。 马车离开之后,宫人急忙拿过雨伞遮在他的头上,并将一件厚实的毛裘披在了他的身上。 “殿下,您可是千金之躯,千万别淋着了,伤了身子。” 宫人觉得奇怪,明明刚刚便要过去的,却被他眼神示意掉了,殿下在想什么? 萧颂的眼神依旧在那处马车消失的地方,嘴角微微上扬,神色莫测。 想要得到一些东西,自然得用另外的东西去交换,这样,别人才会心甘情愿啊。 第28章 罚跪 裴照不会那么蠢,认为萧颂当真那么好心。 方才在雨中站了那么久,自以为装可怜可以博取他的同情,令他心软,心甘情愿的帮他们做事。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他现在已经换了芯子,怎么会对他们这些把他当枪使的人心软。 只是有些意外,萧颂年纪并不大,已经会这般笼络人心了。 他有预感,这个萧颂,能当上太子,手段必然不弱,日后可能不好对付。 他掀开旁边的车帘,看着越来越大的雨势,不知怎的,心里有些烦乱。 另一边。 应天书院。 萧无虞在院子里已经跪了一早上了。 雨势渐渐大了,他身上已然被淋的湿透了,可仍旧直挺挺的跪着。 雨水从他的脸上流了下来,雨势大的他连眼睛都睁不开。 小文子在一旁看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从窗户往堂里看了一眼。 其他人都在静心进学,只有七殿下一个人在那边孤零零的跪着。 这几天看下来,他一个下人都为这位皇子觉得可怜。 他进司礼监没有多久,也是刚刚被分派到七皇子身边服侍的,早前对于他的事也略有耳闻。 为他可怜的同时,又有些敬佩。 在面对诸多的磋磨,他丝毫没有退缩,只要还没倒下,就一直撑着,连假装服软一下都不会。 可他毕竟只是个肉体凡胎,怎么可能会一直挺着不倒下。 这半月以来,他就没有消停过。 或许是歧视他的身份,书院内总会有人背地里对他使些小手段。 他从来都不计较。 今日一早,尚书府的公子江睿谦随身佩戴的玉珏找不到了,书院授课的助教便派人去每个人的座位处搜寻,好巧不巧,在七殿下的座位处搜到了那枚玉珏。 并且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助教见状,让他给江公子道歉,他怎么都不肯承认,并且拒绝道歉,助教只好上报给了司业。 司业见他嘴硬,便说罚跪和道歉让他任选,他二话不说,直接去了院子跪了下来。 将司业都吓了一跳,虽说书院的院规是不管什么身份,到了书院之后,都要摒弃自己之前的身份,一视同仁。 可这七皇子虽然不受宠,但毕竟也是个皇子,这么说跪就跪自然不太好。 本想着他跪累了自然会回去,但没成想,他竟是个有骨气的。 小文子看的着急,本想回去报信,但那位江公子却不依不饶,死活揪着他不让他走。 让他站在学堂旁边,时刻注意着他的动向。 所以他这才时不时的往堂中看去。 眼看着雨越来越大,七殿下的脸色也越发苍白,他自然无比着急。 虽说这半个月以来,督主都对七殿下不闻不问,但若真出了什么事,他这一个脑袋可不够砍的。 眼角的余光注意到江睿谦正在跟其他人说说笑笑,没顾的上看他,他这才拔腿就溜。 一辆华贵的马车缓缓驶过官道,将那瓢泼大雨踩在车轱辘下,马蹄声溅起阵阵水雾。 一个瘦弱的小太监连滚带爬的扑倒在马车前,只听骏马发出冗长的一阵嘶吼,马车被突然截停。 裴照正扶额闭目凝神,马车突然的颠簸使得他烦躁的睁开了眼睛。 还没说话,就听到一阵刺耳的哭声。 “督主!督主您在里面吗!快救救七殿下!他快死了!” 萧无虞? 快死了? 怎么回事? 第29章 整不死你 他只是晾了萧无虞半个月,想着让他吃吃苦头,后面就会学乖了,怎么会到了快死了这一步? 小文子一直在外面哭着喊着,吵的他的头更疼了。 张怀见状,掀开帘子骂道:“吵吵嚷嚷的烦不烦,你们家七殿下跟我们督主有什么关系,还不快滚!” 小文子难得大胆,继续喊道:“小的…小的也没法子了,他们不让小的出来,小的好不容易溜出来,殿下一直在院子里跪着呢,再跪下去,可能就…活不了了,求督主您开开恩啊!” 张怀掀起了车帘,所以裴照能够透过车门看到跪在地上的小文子。 小文子瘦瘦小小的,这样趴在地上,但凡车夫粗心一点,他可能就被马蹄给踩死了。 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着,雨水顺着脸上往下流。 不知怎的,裴照脑海里不自觉的就勾勒出了那个倔强的身影。 见他不说话,张怀小声提醒道:“主子,您不是一向厌恶七殿下么,他上次那般冲撞您,本就是他活该,这次何不任他自生自灭,皇上自然也怪不到您的身上。” “你可真是个大聪明啊。”裴照阴阳怪气道。 张怀没听懂他的意思,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直到被裴照拍了一巴掌。 “你以为皇上跟你一样蠢么?” 他忙捂着头跪下,“奴才怎敢跟皇上比…” “你当然不配,以后再敢自作聪明,砍了你的脑袋。” 张怀见状,忙将脑袋埋进怀里,一声都不敢吭。 “走,去应天书院。” 放课后,江睿谦跟书院的同窗们有说有笑的从堂中出来,学生一多,就都涌了出来,他似乎也忽略了刚刚逃跑的小文子。 刚出门口,就看到萧无虞还跪在院子里。 几人对视一眼,江睿谦笑道:“哎呦,他怎么还跪在那啊,不会还没承认?” 跟在他身旁的梁渝淮叹道:“可真是个硬骨头啊。” 其他几个学生的目光也都看向院子里跪着的那个人。 江睿谦给身旁的小厮使了个眼色,小厮立马撑开伞遮在他的头上。 “走,过去看看。” 随后,一行人便往院中走去。 此刻的萧无虞已然面色煞白,被雨水浸泡久了,嘴唇都没有一丝的血色。 一行人都撑着雨伞,唯有他一人任由大雨淋着。 江睿谦走到他身侧,不忍心的叹了口气,“唉,七殿下,你就承认了,只要承认了,也就不用受这份苦了,偷东西又不是什么大事,你深居冷宫,没见过什么好东西,我们也都是理解的。” 梁渝淮见状,也是将手重重搭在了他的肩上,“是啊,总比跪死在这里要强,你如若这么轻易的死了,对得起你母妃那样以死相护么?” 萧无虞的身子本就支撑不住,再加上梁渝淮故意大力的按压他,身子晃了晃,一下趴在了地上。 提到母妃二字的时候,萧无虞的眉眼颤了颤。 他趴在地上,雨水瞬间将他的身子埋没,梁渝淮故作无措的抬起了双手,“啊…我这还没怎么用力呢,你怎么就倒下了?七殿下,你也太弱不禁风了,你这个样子,就别硬撑着了,早早承认了,至少还能保住性命啊。” 萧无虞挣扎着要起身,江睿谦和梁渝淮相视一眼。 随后,江睿谦拍了一下身旁的小厮。 小厮看了他的脸色,上前一脚将好不容易起身的萧无虞踹的再次跌倒在了水里。 在他还准备起来的时候,梁渝淮猛的擒住了他的后颈,将他抓了起来,嘴巴对着他的耳朵,“还嘴硬吗?看我们整不死你。” 第30章 有本事整死我 只见萧无虞被迫昂起了雪白的脖颈。 他的皮肤白的吓人,依稀能看到遍布在皮肤上的青筋,或许只要稍稍一个用力,那纤细的脖子可能就会断掉。 面对梁渝怀公报私仇一般恶狠狠的语气,萧无虞不怒反笑,“好啊,有本事就整死我啊。” 即便雨水不停的往他的眼睛里流着,他仍旧睁大了眸子,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眸子里没有丝毫的惧怕,反倒是像期待着什么一样。 梁渝怀愣了一下,手上的力度立马收紧了,再次往后掰了一下他的脖子。 此刻,他喉结突出,脖颈被掰成了一个吓人的弧度。 旁边冷眼旁观的人都被这一幕惊得不敢说话。 梁渝怀咬牙切齿道:“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一心求死啊,既然这样的话,我们就满足你,反正大家都看到了,是你自己跪死在这的,跟我们可没有任何关系。” 这么多人看着,梁渝怀分明是被激怒了,如若不使出一番手段来,必然会让这些人瞧不起。 左右他只是个不受宠的皇子,母妃死了,皇上又不管。 “对了,上次你不要命的冲撞了裴督主,我们就当做做好事,给他树立一下威严。” 提到裴照,萧无虞的眼眶不自觉的红了。 这一幕自然没有逃过裴照的眼睛。 他刚一进院子,就看到这些人在肆无忌惮的欺负萧无虞。 你说你欺负就欺负,怎么还用他的名字冠名,挑事儿的意图不要太明显。 裴照侧过眸子询问张怀:“那两个领头的是谁?” 张怀立马开口道:“动手那个是梁将军家的独子,梁渝怀梁公子,左边站着的那个便是刑部尚书府的公子江睿谦。” “你说谁?刑部尚书府?” 张怀点了点头。 裴照眼神一冷,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刘季明刚刚说过四皇子拉拢刑部尚书,让他寻机会打压一下四皇子。 他正愁没地方下手呢,这机会不是恰好送到嘴边了么? 江睿谦身旁的小厮察觉到事情有些闹大了的时候,急忙拉了一下他的衣袖提醒,然而江睿谦却不为所动的笑道:“渝淮,你就不怕把他弄死了有人要找你算账么?” 梁渝怀吃准了七皇子背后没有一丁点的靠山,而且这么多人看着,他可不能让人看了笑话,“算账?尽管来呗,我倒想看看哪个不怕死的敢来找我算账。” 说着,手掌立马挪到了萧无虞的前颈,用了十足的力度,紧紧地掐着。 萧无虞只觉得头晕眼花,意识也渐渐模糊,快要窒息的时候,梁渝怀的手却忽然一松,像是被什么东西打到的样子。 梁渝怀捂着发疼的手背,扭头边寻找边喊:“哪个活得不耐烦的敢动手打我!” 就在他刚刚要使最后一分力气的时候,手背上却被突然飞过来的小石子打的瞬间松开。 此刻,手背已然发麻红肿,伴随着一股钻心的刺痛,皮肤上也是瞬间冒出血水。 他握着自己的手腕,四处张望着。 “是本督这个活得不耐烦的,你当如何?” 梁渝怀的手松开之后,萧无虞的身子就不受控制的倒了下去。 意识模糊间,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一个最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一定是他的幻觉。 他对那个人恨意太深,以至于快死的时候,都想拉他做垫背的,一定是这样。 第31章 本督有眼无珠 远远地,只见一个人穿着厚实的黑色毛裘,头戴官帽,紧致的腰间配着一把长剑。 伞沿缓缓抬起,露出了那张冷峻却又实在俊美的面容。 那些人不约而同的看向那个方向。 此刻,他那淬着冰的眸子让人不敢直视。 生怕多看一刻,就会被他碎尸万段。 “督…督主……” 不可否认的是,梁渝怀在那一刻是慌的。 他急着圆自己的话,连忙朝着裴照走了过去。 早前就听说,这位东厂督公虽然心狠手辣,但却最喜欢听好听的话,只要在他面前谄媚一点,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督主,我…我刚刚就是为您出气,不知道是您过来,您不要……” 话还没说完,就被裴照一个大嘴巴子扇翻在一边。 梁渝怀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人就往水潭中栽去,脸上痛的他感觉自己快要升天。 裴照扇翻他之后,目不斜视的往前走去,全然没有在意梁渝怀此刻变成了什么鬼样子。 那些人见状,也都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生怕殃及到自己。 “督主,误会,这些都是误会…” 江睿谦见状,也是满脸堆笑的看着他。 “你的意思是说,本督有眼无珠,误会了你们?” 裴照满眼杀气的将目光扫向他。 江睿谦忙摆了摆手道:“不是不是,我是说…我们刚刚没有要欺负他的意思……” 江睿谦自己都语无伦次的解释不清,这会儿只觉得胸口腾腾的跳着。 裴照没有很快发落他们,而是走到了萧无虞的面前。 他还趴在地上,身上没有半点力气,修长的手就放在地上任由雨水淋着,以及那张散发着惨白色的脸颊。 萧无虞的眼睛不停的眨着,雨水顺着眼角流进了他的眼睛里。 裴照觉得自己的心挺硬的,也没必要对一个剧本里的纸片人产生什么感情,可是在这一刻,竟觉得他有些可怜。 或许这些可怜本就是他自己自找的,这份罪也没必要去受。 他大可以跟他求饶,把他这个权利滔天的督公巴结好了,日后自然不会吃这些苦头。 亦或是在今日不做这些执拗的事,起码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可这些委曲求全的事他不仅半分没做,竟还一心求死,真不知道说他蠢还是倔强。 这种人若是放到电视剧里,恐怕活不过两集。 可这样的人设,才是他萧无虞啊。 裴照缓缓蹲下身子,从身上掏出一块帕巾,擦了擦他眼角的雨水,语气听不出喜怒的问:“你可知错?” 萧无虞缓缓抬眸,离得近了,看到这人确实是他恨之入骨的裴照,他没有看错。 “你指什么?” “所有的事。” 萧无虞:“我没错,就算是死,也没错。” 很好,意料之中的回答。 算了,跟这小屁孩纠结这个好像没什么意义。 他索性拉住了萧无虞的手腕,试图将他拉起来。 张怀见状,立马过来准备替他将萧无虞扶起来。 裴照却摆了摆手道:“张怀,你就留在这里查清楚今日之事,七殿下如今住在本督那里,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看看是哪个有眼无珠的竟敢挑衅本督,挑衅东厂和司礼监,抓起来带到尚刑司,本督亲自来审。” 张怀:“是!奴才记下了。” 这话一落下,刚刚围观的人脸上都不由自主的闪过一抹心虚。 江睿谦放在衣袖里的手也是下意识的攥了起来。 他爹是刑部尚书,如今又跟四皇子和五皇子交好,这个死阉人不敢对他怎么样的! 第32章 扒衣服 裴照揽住萧无虞的腰,亲自将人抱了起来,当着所有人的面。 他们在震惊的同时,也害怕自己的下场。 虽然说他们没有光明正大的欺负七皇子,但…也配合那些人在背后捉弄他了不少次。 他们想破头也不会想到,性格一向狠辣的裴督主竟然会帮七皇子。 先前不都是配合皇后娘娘对云妃和七皇子进行打压的么,怎么现在却…… 若说是因为皇上下令暂时将七皇子放在他这里,那么他也没必要这么尽心尽力。 东厂诸多的事情足够让他忙的,一个分心让别人钻了空子结果了七皇子,这个理由也不是不可以。 只要想让一个人死,总会有各种办法,现在看来,裴督主的心思确实让人捉摸不透。 萧无虞可能是因为被折磨的没有力气了,所以难得的没有反抗。 从他的这个角度能够清楚的看到裴照俊逸的下颚线。 虽然他刚刚有些恍惚,但是发生了什么事,他心里还是有数的。 他不会真的以为这个大魔头一时转性心软了,只会想到他可能是又想到其他什么新的法子折磨他了。 裴照抱着萧无虞一路走到了马车边,并将他抱上了马车。 马车里确实要暖和多了,即便外面还在下着滂沱大雨,却让萧无虞短暂的看到了活着的希望。 裴照没有顾忌的将他放在自己平常坐卧的地方,软榻上还铺着一张精美柔软的白色毯子,看起来十分舒服。 放下萧无虞之后,自己则坐在旁边,眼神幽幽的看着他。 或许是一冷一热的刺激,让萧无虞觉得脑袋晕沉沉的,整个人都越来越热。 裴照察觉到不对劲之后,起身走到了他身旁,摸了摸他的额头。 这温度确实像是发烧了,湿衣服不能再继续穿着了。 这么想着,他便开始动手去解萧无虞身上的衣衫。 原本精神恍惚的萧无虞立马睁开了眸子,满脸防备的瞪着他,“你…你要干什么?” 裴照:“剥皮吃肉。” “你……” 虽然萧无虞的表情很凶,但身体虚弱的使不上半分力气,所以只好任由裴照上下其手。 他气的牙痒痒,眼眶都泛着通红。 “我…我可不是你那些不阴不阳的男倌,你若对我做什么,我便咬舌自尽!” 裴照瞥他一眼,“就你这姿色,能跟他们比么?” “你!” 他更气了。 恨不得将裴照嚼碎了吞下去。 “怎么,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感觉怎么样?” 萧无虞气的双眸泛红,抬起手掌想打他,可这力度却像是轻轻抚摸了一下裴照的脸颊。 裴照则毫不在意的说:“毛都没长齐,脑子里哪来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衣服也扒的差不多了。 脱下他的衣服,裴照才发现,他身上的伤口并不少。 明明半个月前已经养得差不多快好的身子,此刻又回到了之前遍体鳞伤的样子。 并且这些伤口都还没有来得及处理,被雨水泡的发涨发白,皮肉翻起,看着就疼。 裴照的眉心不由得蹙了一下。 萧无虞也注意到了,想拿过刚才的衣衫遮盖,却见他开始脱着自己的外衣。 这行为不得不让人多想,萧无虞的眼神立马警醒起来,连指尖都微微泛着白。 然而,裴照只是脱掉了自己穿在外面的毛裘和里面的外袍,动作放轻的将这两样盖在了萧无虞的身上。 然后又拿过一旁的手炉塞进了他的手里。 萧无虞攥紧的手缓缓地松开了,双眸复杂的看着他。 第33章 落下病根 回去时,萧无虞已经睡着了。 只是额头汗涔涔的,脸颊也散发着不自然的红。 裴照没有多犹豫,就着外袍和裘衣将萧无虞的身子裹在里面,直接抱进了宅子里。 萧无虞身上没有几两肉,抱起来不费吹灰之力。 一众宫人看到这一幕,都惊讶的合不拢嘴。 何时见过督主这般着急的样子。 七殿下是又出事了吗? 回房之后,裴照便迅速叫来了太医,为萧无虞诊治。 裴照站在窗边,背对着床榻,脚步却不自觉的来回踱着步。 过了许久,太医才叹了一口气。 裴照这才转身看向他。 “督主,七殿下身子本就虚弱,又被雨淋了那么久,发了高烧,身上还有一些旧疾,日后恐怕要落下病根啊。” “话不多说,你只管用最好的药救治即可。” 李太医怔然了半刻,还是点了点头。 虽然不知督主忽然间的转变是因为什么,但救人是他的本分,即便督主不说,他也会尽力去救的,这位七皇子,也着实可怜。 “七殿下身上有不同程度的伤痕,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得到救治,日后恐怕要不定时的进行药浴,才能缓解一些了。” “日后再不能这般糟践身子了,否则身子骨只会越来越虚弱。” “他年纪尚小,若是基础没有打好,日后只怕身子受到一点影响便难以恢复。” 李太医交代了很多,裴照只记住了一些重要的,应下之后,他才离开。 李太医走后,他才迈步走到床边。 望着躺在床榻上的人,额头的汗水肉眼可见的渗了出来。 不仅如此,脖颈处也是渗出了一些莹润的汗水,就连耳根都红的厉害。 眉心微蹙,十分不安。 裴照拿过一旁的布巾,替他擦了擦脸上的汗水。 擦干净脸上的汗水之后,布巾挪到了脖颈处。 只是刚触碰到,他的手腕便被紧紧地握住了。 他像是用了十足的力气。 裴照的手停住了,视线转到他的脸上。 “母妃,我冷。” “冷?” 不是满头大汗的么,还冷? 裴照试图抽出自己的手时,忽然间的晃动,使得萧无虞胸口的衣衫被蹭开了一道口子,露出了他那白皙的皮肤。 或许是他的肤色足够白,所以显得那些伤口更加的醒目骇人。 但他从未说过一个疼字,唯一表现出来的就是冷。 裴照伸手拢了拢盖在他身上的被子。 即便这样,他的身子还在无意识的抖动着。 裴照沉了口气,索性坐到床边,将手炉塞进了他的怀里。 准备抽身时,腰却被一双纤细的手臂紧紧抱住了。 裴照蓦地愣住了,石化般的垂眸,才注意到他脸上不安和依赖的表情。 他…应当是把他当成他的母妃了。 除了在他母妃面前这么依赖,应该没有其他人了。 见他抱的紧,裴照也没有强硬的推开他,就这么任由他抱着。 这人,身上简直像个小火炉,把他都烘烤的脸上直冒热汗,不知道为什么还在喊冷。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传来了小盛子的声音。 “主子,奴才们已经按照李太医的吩咐,准备好了汤药,现在要抬进来吗?” 裴照垂眸看了一眼闭着眼睛的萧无虞,“抬进来。” 之后,反应过来后,他强硬的抽身出来。 然而,没一会儿功夫,萧无虞像是失去了可以依靠的东西,整个身子便开始不安的抽搐起来,这动静把他都吓了一跳。 二话没说,直接脱下他的外衣,将人抱进了浴桶。 浴桶中是深褐色的药水,散发着浓郁的药味。 萧无虞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这味道实在是太感人,裴照从小就不喜欢喝药,更何况是中药,这一会儿功夫,他险些就要晕厥,迫不及待的想要出去透透气,然而…… 刚走出两步,才发现自己的衣角被这人给攥住了。 萧无虞的气息越发的不稳了,急促的就快要呛死自己。 裴照察觉到不对劲,连忙走了过去,欲要查看的时候,谁知,他竟突然睁开了眼睛。 第34章 泡澡 那双眸子散发着漂亮的琥珀色。 虽然这小子不识好歹,脾气像茅坑的石头又臭又硬,但不可否认,还这么年轻,已经有了俊逸的外形。 “你想…对我做什么?” 睁开眼睛的萧无虞很快意识到了眼前的状况,警觉的看着他。 裴照举起了被他抓着的手,“是你抓着我的手,还要问我对你做什么?符合逻辑吗?” 萧无虞甩开他的手,扫视了一圈。 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脱得光溜溜的,而这个人竟然还衣冠整洁的模样。 “把你的心放到肚子里,你这么嫩,勾不起我的兴趣。” 这个时候如果跟他解释自己不喜欢男人,理由可能苍白了一些,倒不如对他进行一下人身攻击,他可能更容易相信。 萧无虞将信将疑的松开了他的手,正要出来的时候,裴照却按住了他的肩膀。 “你……” “你想快点好起来,就乖乖泡澡,这股死味儿难闻死了,真以为我想折腾你?” 萧无虞幼时跟着母妃识得了几味草药,能够闻得出来这浴桶中的水确实是草药的味道。 而且原本刺痛的伤口确实略微有些缓和,没有那么难受了。 这个奸贼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如若是之前的针锋相对、百般折磨,他可能还会理解,可是现在,他完全拿不准这个裴照到底在想什么了。 照理来说,这一次他如果死在书院,不是正好满足了他的心愿么,何必还要多此一举呢? 外面的雨还在下。 自从裴照下达了命令之后,张怀立即召集起了尚刑司的侍卫过来守住了他们。 此刻,书院内便是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张怀能跟在裴照身边这么久是有原因的。 他虽然在裴照面前表现得蠢顿如猪,但做起事来却毫不含糊。 “你这阉人,真敢阻拦我们吗?” 梁渝怀站起来肿着脸颊质问道。 张怀皮笑肉不笑道:“杂家是阉人没错,但既然主子下达了命令,就没有不从的道理,现在给你们一个自己承认的机会,否则便别怪杂家不留情面了。” 江睿谦走到他面前道:“如果是裴督主,我们尚且给他一个薄面,你算什么东西,竟然敢在我们面前叫嚣,狗仗人势的东西,我让我爹……” “啪!” 话还没说完,张怀便抡起胳膊狠狠地赏了他一巴掌。 江睿谦的脑袋被打的偏向了另一边。 脑瓜子嗡嗡的,似乎还没搞清楚面前的状况。 他被打了… 竟然还是被一个算不得男人的人给打了! 机械化的转过脸颊,瞪着张怀,“你!你个狗奴才!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竟敢打我!” 张怀雷打不动道:“自然知道,尚书府公子,江睿谦,不过不管你是谁,只要是我家主子下达的命令,我都得遵从,没办法啊,谁叫我家主子有权有势呢,你找谁说理去?” 跟着裴照就这一点好处,可以狐假虎威,他关门打狗的时候,从来不需要看狗的主人是谁。 “你……” “行了,杂家刚刚已经给了你们选择的余地,既然不肯提供线索的话,那就只好将你们带回尚刑司,劳烦我家督主亲自审理了。” “还愣着干什么,给杂家动手啊!” 张怀话刚说完,手下们便直接上去,将方才看热闹的一行人全都押了起来。 几人哆哆嗦嗦的,此刻就是后悔,无比的后悔为什么只顾看热闹了,这看热闹的代价竟然这么大。 第35章 抓人 司礼监是什么地方。 司礼监乃是北月权力最为鼎盛之处,与内阁平起平坐,下面包括东厂和西厂,以及尚刑司和镇抚司。 司礼监早前由掌印太监楼庭管理,之后便带出了个裴照。 或许是因为裴照“功勋卓着”,先后为皇帝扫清了无数的障碍,逐渐得到重用。 此后,在皇宫,以及机关的各个地方都安插了自己的人,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他都能第一时间处理。 他查起案子来,丝毫不逊色于大理寺。 并且亲自研制出了北月十大酷刑,受刑之人无一人不求饶。 司礼监的尚刑司名气因为他逐渐高涨,日益成为北月国地狱般的存在。 罪犯宁可被大理寺和诏狱抓走,也不希望落入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尚刑司。 然而,他们这群人就要被抓进尚刑司了,那他们还有命活着出来么? “张…张公公!我们说!我们说!别抓我们!别抓我们!” “是!我们说!我们…我们只是袖手旁观了,我们没有使坏啊!一切都是江公子和梁公子他们做的!真的跟我们没关系啊!您饶了我们!” “对!是他们的意思!我们只是配合而已,我们没有做的太过分的!” …… 还没被尚刑司的人押到门口,这些人便慌不择路,哆哆嗦嗦的开了口。 张怀的眼底闪过一抹得逞。 看来,大部分时候,这些人都是吃硬不吃软的,挺好的,不浪费时间,也好跟主子交待。 “您…您放了我们……” 人群中,有人大着胆子道。 张怀狭长的眸子一挑,“杂家方才已经给过你们机会了,是你们自己没有抓住,现在…晚了。” “都给咱家带走!快点!” 裴照原本是要叫宫人进来服侍他沐浴的,但见他神色排斥,以及身上那横七竖八的伤口,想了想,还是算了。 半月前,他的伤好不容易被养好,如今又弄的遍体鳞伤。 这司礼监里就是个大型营销基地,到时候事情闹大了传到皇帝耳朵里,解释又得费一番心力。 是以,在萧无虞还没做好心理准备的时候,身子一个不稳,竟然被人从浴桶中捞了起来。 他下意识的伸手搂住了裴照的脖颈,眉毛皱成一团,正要开口的时候,身子却被他放到了榻上。 随后不管不顾的出了门。 萧无虞不明所以,赶紧拉过被子盖住了自己的身子。 毕竟人都是有尊严的,他这番模样虽然已经被那个奸贼看去了,断然不能再被别人看去。 正想着,只见裴照拿着托盘走了进来,还不忘关上了门。 萧无虞蜷缩着身子,像个小媳妇似的躲到了床榻的最里边,拉着被子遮住了自己大半的身子,眼里的戒备不减反增。 可他不知道,自己这副半遮半掩、欲盖弥彰的样子,显得倒有些…… “你…你又要干什么?” 裴照扫了他一眼,将托盘放到床榻边,能够清楚的看到那托盘中放着不少的药瓶。 萧无虞一脸狐疑的看着他。 裴照不想跟他废话,而是直接伸手准备拉扯开他身上的被子。 萧无虞则是死死的抓着被角,誓死不让他拉开。 “大家都是男人,你在这矫情什么,再说了,都已经看过了,就没必要这样了?” 萧无虞仍旧拧着眉,声音略微放低,撇着嘴巴:“…你可不是男人。” 我t… 孩子叛逆怎么办? 拖出去,吊起来打,打的服服帖帖的就学乖了。 可这招显然是对这位叛逆的皇子不太管用,要不然在应天书院的时候,早就求饶了。 “过两日,皇上会亲自去应天书院检查诸位皇子的学业情况,到时候免不了也会检查你的,我不希望他看到遍体鳞伤的你,到时候再拖累我了,我必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第36章 又要打我了 原来是这样,他就说这个混蛋没有那么好心。 显然,这话对于叛逆的小皇子起了点作用,那双灵动的眸子似乎在思考他话里的可信度。 趁着这个时候,裴照伸出长长的手臂,一把勾住他的脖子,将人带到了身前。 萧无虞一个没有防备,手下意识的撑在了他的胸口。 没想到…这个娘唧唧的阉人…体态倒是挺板正,不像想象中那么…… “摸够了吗?” 注意到裴照危险的眼神,萧无虞立马收回了手,“不用你假好心,这些我可以自己涂,你不用……” 话还没说完,裴照就将药瓶原放回了托盘里,“真啰嗦,自己涂就自己涂。” 萧无虞:“……” 然后,就看到裴照走到了书桌前,拿着一本厚厚的书卷在看着什么。 萧无虞怔了一下,确实很少见过他这么认真的样子。 平日里不是在杀人,就是在杀人的路上,要么就是在折磨别人。 这会儿装模作样的,是又在想什么新的法子折磨别人么? 窗外的雨还在下着,两人都没有吱声,只听到一阵淅淅沥沥的雨声。 由于天色暗沉,所以房中早早就点上了烛灯。 从这个角度看去,裴照静静的坐在书桌旁,眼眸微垂,看起来似乎很认真的样子。 烛光将他的侧脸衬得朦胧而柔和,与往日的毒辣嗜血有些反差。 放着往日,两人根本不可能这么心平气和的待在一间房里。 必然要闹的你死我活、不死不休。 可是现在…… 可能是他病了的错觉,总觉得眼前的裴照不似真正的裴照。 亦或是…他这人本就善于伪装。 其实裴照这会儿是在想那群人应该怎么处置。 想了半天,回过神来才发现手里拿着的竟是一本春宫图。 他立马站了起来,极其嫌恶的将那玩意儿压在了旁边一摞书的最下层。 抬起头时,正好对上了萧无虞的眸子。 “你看什么,药都涂完了吗?”这声音听起来总有一丝心虚的意思。 这小子脑子里本就装着不纯洁的东西,要是让他知道自己刚才手里拿的东西,可不得又口出狂言的骂他。 萧无虞:“不用你管。” 裴照干脆走到了他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怎么?你又要打我了?” 又? 他之前经常打他吗? 算了,这些都不重要了,反正这小子对他已经恨之入骨了,再做些离谱的事,也不难理解。 想着,他直接从萧无虞手里夺过药瓶。 将他的身子转了过去,背对着他。 果真,前面的伤口倒是涂抹的凑合,后面涂的一塌糊涂。 “这药给你用简直浪费了。” 萧无虞恨恨道:“我又没求着你给我用!” 得,他就是个大冤种,从今天开始,得尽量避免跟这个毒舌说话,保不准哪天,自己的灵魂就被气的撂挑子跑路了,到时候,那个恶毒的原主再回来,这小子就又要过回之前的苦日子了。 本以为裴照会气的对他动手,可不曾想,后背却传来了一阵温和的感觉。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裴照应该是使用了内力。 他的伤口没有之前那么疼了,反而暖暖的,像是被一团火轻轻的烤着。 随后就是药膏的清凉感。 这样一中和,他的身子感觉不到一点疼意了。 他想不通,这人想干什么,难道是中邪了吗? 第37章 好好活着 “啪!” 只听门被突然推开的声音。 萧无虞被这声音惊得后背一颤。 裴照见状,立马拉过旁边放着的毛裘,直接披在了他的身上,遮住了他那光洁瘦削的后背。 “主子,人已经抓到尚刑司了,您……” 张怀的声音在眼角的余光瞥到那白的发光的半个后背之后,立马憋了回去。 啊这…… 主子这是在干什么? 难道又在对七殿下做什么奇奇怪怪的事了吗? 不对啊,按理说,若是主子对七殿下做了什么不好的事,以七殿下这火爆脾气,必然会闹的不可开交,哪里会…这么安静? 难道是因为伤的太重,连还手和还嘴的力气都没有了吗? 主子也真是…要说怎么不找个健全的男人,这七皇子这么一副病秧子,哪能经受得住他这样的折磨啊,万一给玩儿死了…… 就在张怀想入非非、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前面就传来了裴照杀气腾腾的声音。 “张怀,你是嫌脑袋搬家的速度还不够快么。” 张怀想也不想的立马跪了下来,趴在地上就快与地面平齐了。 “奴才…奴才什么也没看见!” 萧无虞感觉到后背一热,裴照将毛裘披在了他的身上。 裴照的手还搭在他的肩膀上,他侧了侧眸子,能够看到他的手背上有新旧交替的两圈牙印。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牙印的主人应该出自于他… 旧的牙印泛着一圈的暗色,新的伤口刚结了痂。 他手背上的皮肤过于细嫩,这两个交替的伤痕画成了两个小椭圆,过于明显。 “主子,那些人……” 见气氛凝滞了,张怀连忙试图转移话题。 “抓到便抓到了,人还能跑了不成,倒是你,这是第几次了?是吃定本督脾气好,不会对你如何是吗?” 张怀忙求饶道:“没有没有,是奴才搞不清楚状况,奴才这就去领板子!” 说着,起身一溜烟的就跑出了门,生怕裴照抓到机会惩罚他。 张怀走后,房中又恢复到了他们两人。 “你当真抓了他们?”萧无虞侧过身子正好对上了裴照那双深邃的眸子。 “怎么?你以为他们敢违背我的意思?”裴照掀起眼皮不动声色的反问。 “你该知道他们身份不俗,你不是一向最喜欢拉拢人心,这样,恐怕会给你招来麻烦。” 萧无虞难得压下暴躁的情绪,语气还算平静。 裴照突然觉得,这样的萧无虞看起来竟然少有的乖巧。 他倒是起了有意打趣他的心思。 正想着,就缓缓伸出了手,揉了一下他的脑袋,“怎么,你这是在担心我?” 萧无虞刚刚注意力太集中,没来得及躲避,听到他的话之后,眼帘立马垂了下来,将脑袋转向一边,避开了他的手掌。 “做你的春秋大梦,我会担心你?真是笑话,我恨不得你满朝树敌,这样,自然会有人收拾你,我高兴还来不及!” 裴照只能看到他这颗黑色的后脑勺,看不到脸上的表情。 裴照嘴角微微上扬,起身时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那你可得好好活着,活久一些,也好看着那些人怎么收拾我,遂了你的心愿。” 裴照说完之后,便起身直接出了门。 萧无虞的脑袋被他拍的往一旁歪了歪,他伸手揉了揉后脑勺,艰难的转过身,等他转过去时,人已经不在房间了。 他面向着门口的方向坐着,半天没有回神。 张怀去到尚刑司时,底下的人都相继给他行了礼。 他转悠半天,最终趴到了杖刑用的长凳上。 旁边的侍卫面面相觑,“张公公,您这是……” 张怀压抑着心底的不爽,“不够明显么,打啊。” 侍卫摸不着头脑道:“张公公,您开玩笑呢?” 张怀剜了他一眼,“我这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吗?” “倒也……” “行了,别啰嗦了,快刀斩乱麻,赶紧的,还得回去给督主复命呢!” 得,如果是得罪督主的话,倒没什么意外的,侍卫们话不多说,按着他的身子直接打了下去。 只听尚刑司外传来一阵刺耳又冗长的尖叫声,侍卫们都见怪不怪的捂了捂耳朵。 第38章 尚刑司 尚刑司内传来阵阵惨叫声。 数个时辰前,张怀让侍卫将那几个公子直接带进了尚刑司。 他们从未进过这里,也不会想到在今天会被突然抓进去。 张怀不是吓他们,而是来真的。 以往都是听了些传言,可真正进了这尚刑司,才发现,这里比那些传言要骇人数倍。 阴暗潮湿的牢房内,关了不少十恶不赦的罪人。 与以往不停求饶的牢狱不同。 这里关押的人几乎都看不清原本的面目,窝缩在牢房拐角,蓬头散发一动不动,仿佛已经没了气息。 所以偌大的尚刑司内,明明这么多人,却寂静的吓人。 再往牢房深处走,就是摆放的一些新奇古怪的刑具。 远远的都能闻到一阵血腥气。 那些刑具上还在往下滴着水,仿佛是刚刚才洗干净。 即便是洗干净了,却仍旧洗不掉那浓浓的血腥味。 江睿谦和梁渝淮两人刚刚还在挣扎着叫嚣,在看到那些刑具的时候,突然间的失语了。 侍卫们直接将两人推进了牢房,并且还上了锁。 其他人则被驱赶到其他的牢房,分开关押。 直到这一刻,他们心底的石头才彻底悬了起来。 方才还抱着侥幸心理,以为裴督主只是让人吓吓他们,不会当真得罪他们的家族。 更何况,江睿谦可是刑部尚书的儿子,梁渝淮又是梁将军的儿子。 这两人位高权重,旁人拉拢还来不及,怎会这么得罪。 可由此也可以看出来,裴督主是丝毫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 已经猖狂到了这个地步,接下来他们还不知道要面临什么。 萧无虞在房中待的百无聊赖。 从前被裴照折磨的时候,经常都是昏迷,或者是躺在床上忍着浑身的疼痛无法动弹。 现在突然这样养起病来,他竟头一次觉得无趣。 已经过去三天了,裴照竟然都未曾来过房间,只吩咐让小文子服侍他。 裴照在藏书阁待了一天,看起来也确实很闲。 这可把张怀急的够呛,扶着自己还没痊愈的腰,老早就等在了藏书阁外。 裴照打着哈欠,精神倦怠的出来,张怀连忙跟在他的身后说道:“哎呦,我的督主啊,您可算出来了。” 裴照语气慵懒道:“什么事儿啊?” 张怀无奈道:“督主啊,那些公子们都被抓了三天了,怎么处理您还没吩咐呢,难道要一直这么关下去么?” 督主做事向来狠绝,放着以往,定然是将人抓回来直接给杀了,怎么可能还会放这么久。 “我知道你急,但你先别急,我自有决断。” “不是奴才急,奴才是怕江尚书他们在朝上参您一本,到时候皇上怪罪下来……” 裴照淡然道:“既然你都急了,他们能不着急么,且等等看,就快了。” 一日前夜间。 一个人影匆匆忙忙的进了重华宫。 进了宫内,见到四皇子萧澈之后,才拿下了斗篷的帽子,露出真面目。 “殿下!您一定要救救犬子啊!” 萧澈见状,连忙走到了他面前,示意他小声一点。 “尚书大人,不是本殿不救,只是此事说起来有些棘手,本殿这两日也一直在思索解救令郎的法子。” “那殿下…您想到法子了吗?”江文泊抬眸缓缓直视萧澈。 萧澈忙转过身,避开了他的眼神,在宫中来回扶额走着。 “江尚书,你也知道,那个裴督主不是个好对付的主,咱们不能硬碰硬啊,得深思熟虑了之后……” 第39章 四皇子遇刺 话还没说完,就被江文泊给打断了。 “殿下!再深思熟虑犬子的命可就要没了!” 见江文泊情绪不稳,萧澈忙劝阻道:“江尚书,你先冷静…” “殿下,那尚刑司是什么地方?您应该比我清楚,眼下那裴照一手遮天,更是完全把控着尚刑司,已经两天两夜了,犬子在家中从来没受过什么委屈,现在竟然被抓进了尚刑司,叫臣还怎么冷静!” 萧澈越是劝阻,江文泊便越是着急。 萧澈无奈道:“本殿能够理解你的心情,睿谦也是本殿的至交好友,本殿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待在那里受苦呢。” 江文泊:“那殿下您的意思是?” 萧澈安抚道:“这样,江尚书,你先回去,本殿在想想解决的法子,若是不行,便亲自去一趟尚刑司,便不信那裴照敢当众驳了本殿的面子。” 闻言,江文泊的脸色才有所缓和,“有您这句话臣就放心了,只要这次能够救出犬子,从今以后,臣定当为殿下马首是瞻。” 打发走了江文泊之后,萧澈烦闷的坐了下来,扶额沉思。 “殿下当真要去跟裴督主硬碰硬吗?”太监保庆走到他身旁,低声问道。 萧澈一想到裴照那张极具压迫感的脸,便烦躁不已。 以他现在的能力,根本没有资格跟裴照硬碰硬,方才只不过是让江文泊先离开的权宜之计。 若是让有心人看到朝中权臣竟然到了他的宫中,被人抓到把柄,传到父皇耳朵里,父皇最讨厌拉帮结派,事情将会很麻烦。 “若是不去,江尚书恐怕会记恨本殿。” 保庆:“可若去了,便是明面上得罪裴督主,裴督主在朝中党羽众多,两者相比,孰轻孰重,殿下要好好掂量一下啊。” 萧澈烦闷的叹了口气,“这个江睿谦,表面上敲打敲打便得了,怎么还做的那么过分,净给本殿惹事!” “奴才倒有一个办法,殿下可以一试。” “说说看。” 三日傍晚。 江文泊在家中来回踱步。 心情本就十分烦躁,夫人又因为儿子的事跟他闹的不可开交。 他从昨天晚上回到家中就不曾合过眼,一直等到现在都没等到四皇子的动静。 无奈只好派人去打听消息。 一炷香后,下人来报。 “大人,不好了!重华宫遭遇刺客,四殿下身负重伤!” “什么?!” 萧澈受伤了? 怎么会有那么巧合的事? 另一边。 督公府书房。 侍卫云墨来报。 裴照坐在书桌后,好整以暇的说:“看来,他们之间的关系没有本督想的那么牢固啊。” 云墨:“主子,眼下该当如何?” 督主并没有当甩手掌柜,反倒是自从江睿谦一行人被抓之后,就一直派他们暗卫在暗地里打听皇宫那两宫和尚书府的动静。 不得不说,督主果真神机妙算,以不变应万变。 “云墨,本督记得刑部先前有几桩案子结束的太过草率,你让人就此事查一查,务必找出把柄,若是有贪墨的自然最好。” 云墨眼眸微转,随后拱手道:“是!” “另外,这两日尚刑司或许会有不速之客,让那边看紧点。” 他这两日去藏书阁,表面上是无所事事,其实暗地里是在查刑部的漏洞,准确来说,是在抓江文泊的把柄。 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原来这江文泊根本就不是什么清官。 狗逼急了尚且会跳墙,如今,他的儿子被抓,最着急的应该是他。 人一旦着急了,就容易露出现破绽。 第40章 陈砚书 夜里,裴照刚洗漱完准备躺下,房间里却突然闯进来一个人影。 此人一袭黑衣,手持长剑,二话不说直逼裴照的面门。 裴照此时两手空空,什么应对的器物都没有,面对突如其来的长剑,想也不想的直接伸手接了过去,长剑传来一阵刺耳的嗡鸣声。 萧无虞百无聊赖的在院中散步,本以为裴照会耍花样,但是未曾想到,这几日竟然派宫人对他照顾的无微不至,所以伤口很快就不疼了。 本想着找些事干,在房间里待得着实无趣,临近裴照的房间时,便听到了一阵打斗声。 房中。 两人对决片刻,裴照寻了机会,一个翻身,薅下了刺客脸上蒙面的黑布。 黑布拿下之后,露出一张阴柔俊秀的面容。 男子察觉到黑布被拿下去之后,也愣了一下,反过来却像是破罐子破摔似的将长剑刺向了裴照的脖子。 裴照见状,身子往后一垂,一脚迅速往前滑行,身姿轻巧的避开了他的剑,后背贴着他一个转身,还在渗着血的手掌便立马从身后掐住了他的脖子。 男子的身子被立马禁锢在当场。 裴照一伸手便捏住了他的胳膊,稍稍一个用力,他手中的剑便掉在了地上。 “就这点功夫也敢来杀本督?” 男子语气愤懑道:“奸贼,要杀便杀!” 距离近了之后,裴照才察觉到这张脸看起来有一丝的熟悉。 “说!从哪来的?” 男子冷笑道:“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当初在天香楼时,可不是这个态度。” 天香楼? 裴照脑袋一阵发疼。 这不是张怀之前提过的供人风花雪月的地方么。 跟这人有什么关系? “说人话。” “裴照,我住在你这里也有一月了,难道你竟对我没有丝毫印象?” 裴照想了片刻,大概捋清了。 倒是把这件事抛到脑后了。 当初那些男倌住进东厂,他嫌麻烦,就让张怀随便安置了一下,没想到把他们都晾了一个月了。 所以说,这个刺客也是那些男倌之中的? 难怪一个男人却身娇体软的,没几分力度,两下就被他给制服了。 “罢了,你这种人本就荒唐肮脏,玩弄的人多了,哪里还记得我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人。” 什么? 玩弄过他? 老天啊,你可真是给我挖了一个深渊巨坑啊。 “今天要么你死,要么我亡,既然现在我已经落入了你的手里,我无话可说,动手。”说完,便闭上了眼睛,等待着他下手。 裴照:“等等,你不会是因为我之前…那什么过你,所以想来寻仇?” 他缓缓睁开眼睛,“当然不是,若是我一人,是死是活都无所谓,但事关我陈家上上下下百余口人,他们都死于你手,今日我便是来杀了你,以慰我陈家那数百亡魂!” 不是? 怎么还有这一茬啊! 这裴照到底是做了多少恶事啊! “你说的这些可有根据?你又如何证明你是陈家的子孙?” 不管怎么样,他得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不能这么糊里糊涂的。 他继续说道:“我本名陈砚书,乃是上一任户部侍郎之子,我父自考取功名,到授官封爵,一路走来,兢兢业业,他是我见过最为正直之人,却被你们构陷贪污税收,以权谋私,导致被先皇下令株连九族。” “那日,血水几乎染红了整个陈府,除我一人之外,陈家无一人幸免,我是陈家幼子,我娘将我藏于地下室,才免遭此劫,此后,我过的还不如街上的一条狗。” “为了报仇雪恨,我才进了天香楼,试图接近你。” 第41章 期待什么 真没想到,他的身世竟然这么凄惨。 可是…原主当真做过此事吗? 即便做过,也不应该由他来承担啊,难道他真要背这个锅?那也太委屈了。 不过…他说户部侍郎……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近两日似乎在卷宗上看到过此人的记载。 当时还遗憾了一下,当真是无比的惨烈。 见他不说话,陈砚书冷声道:“你还在等什么,倒不如给我一个痛快!”说着,便准备咬破嘴里的药包自尽。 裴照见状,立马捏住了他的下巴,制止了他。 “本督不会杀你。” 陈砚书显然是不愿意相信,“呵,你想玩什么把戏?” “陈家公子,难道你就不想查清楚你父亲贪污的真相,为你们陈家洗清冤屈么?” 陈砚书冷笑:“我还有机会么?” 裴照莞尔,松开了他,将手别到背后,走到他面前,“怎么没有,只要本督肯给,你便有。” “你…你为什么……”陈砚书诧异。 明明是他害的他们陈家家破人亡的,现在这样做又是什么意思? “之前的事本督有些记不太清了,不过本督想问问你,本督构陷你们一家,你听谁说的?” 陈砚书立马避开了他的眼神,“我…我不能说。” 裴照点头,“好,本督也不强求你,本督既然肯给你这个活命的机会,此刻也无需解释太多,你日后等着看便是。” 他确实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自己都没有这段记忆,更不确定此事是不是原主干的。 “你……” 陈砚书刚要说话,门口却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他的神情立马警惕起来。 门被推开时,只见门口站着的人正是萧无虞。 “哟,吃了雄心豹子胆了,进本督的房间都不会敲门的吗?” 裴照慢条斯理的用水清洗着自己手上的血迹。 萧无虞一进房间,就闻到了那阵刺鼻的血腥气。 即便他已经快洗干净了,仍然能够看到手掌处的两道血痕。 “你在跟谁说话?”萧无虞直截了当的问。 裴照慵懒道:“没谁啊。” 一看就是骗人,刚刚房间中明明有两个身影,还有打斗的声音,他刚走过去推开门,人就不见了。 “那你手上……” 裴照用布巾简单的擦了擦,走到了他面前,“你就这么好奇我的事情?” 正说着,屏风后便传来一阵陌生的呼吸声。 萧无虞自然感觉到了,脑袋刚往过转了一下,裴照便伸手按住了他的脸颊。 他有意在他脸上轻轻划着,“倒是你,这么晚不睡,跑到我这来,是期待我对你做些什么吗?” 这话刚落下,他的手便缓缓从脸颊往下划着。 萧无虞的眉心抽了抽,一把拍开了他的手,骂了一句,“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骂完之后,还不忘推了裴照一把,转身摔门离去。 他走之后,陈砚书才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裴照方才并没有暴露他的身份。 “行了,你先回去,日后行事谨慎些,别再像今日这么莽撞了。” 到底也是个可怜人。 如果原主真的做了,既然他穿越过来,继承了他的身子,就当是替他行善积德了。 陈砚书眼神中仍有怀疑,但还是离开了。 然而,裴照不知道的是,离他房间有一段距离的墙角处,缓缓走出一个人影。 第42章 刑房 深夜丑时,尚刑司内传来一阵剧烈的打斗声。 裴照被张怀叫了起来。 今夜本就睡的浅,穿好衣衫便前往尚刑司。 他没注意到,他们离开之后,身后马上就尾随了一个小小的身影。 他们赶到尚刑司时,手下的人已经将刺客抓了起来。 刺客不少,但是全被他们的人按在了地上,蒙面的黑布也被扯了下去。 见到裴照,尚刑司众人齐刷刷的下跪行礼。 行礼之后,为首的侍卫统领蒋澜开口道:“督主,这些刺客应当如何处置?” 裴照缓缓走到了他们面前。 那些人跪着,几乎不敢抬头看他。 “问出什么了么?” 蒋澜摇头道:“不曾,他们嘴硬的很。” 裴照看着他们,语气轻飘飘道:“是吗,到了本督这尚刑司,还能这么嘴硬,属实勇气可嘉啊。” 那些黑衣人将头埋的更低了,甚至屏住了呼吸。 裴照缓缓伸出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挪到面前看了看,嘴角微扬,语气透着一丝邪气,“张怀,许久未曾到这尚刑司,本督这手,倒是痒了。” 张怀立马明白他的意思,“咱们尚刑司的规矩,大家都懂。”说完,看了蒋澜一眼。 蒋澜见状,朝侍卫们点头示意。 随后,侍卫们便将这些人迅速押进了放有刑具的刑房。 这么大动静,当然惊醒了已经被饿的头昏脑涨的公子哥们。 公子哥们从方才开始,就已经注意到了那些黑衣人。 只是他们刚走到他们牢房前的时候,侍卫们就发现了他们,开始了一番打斗。 但他们完全不是尚刑司这些高手们的对手,没多少功夫便被制服了。 江睿谦和梁渝怀两人相视一眼,似乎猜到了什么。 眼看着黑衣人们被侍卫押进了刑房。 随后过来的便是一袭黑衣劲装的裴照。 裴照走到他们牢房前的时候,还友好的朝他们笑了笑:“公子们,在这住的都还适应吗?” 这话问的,就好像他们是来做客似的。 江睿谦大着胆子问:“裴…裴督主,您到底什么时候放了我们?” 说来也奇怪,原本他们以为进了尚刑司,会受到一顿毒打用刑,但没想到,这三天以来,他们什么都没做,就是不给他们吃的,所以到现在,他们饿的都已经快说不出话来了。 此刻,他们只觉得,倒不如来点痛快的,被饿的快死的感觉真是生不如死。 裴照阴柔的笑道:“最近比较忙,没顾上你们,看,这会儿又该忙起来了,我这啊,事情总是多的很呢。” 说完,便迈步往前走去,进了刑房。 刑房在两旁牢房的深处,通过过道直走过去便是一间偌大的刑房,门外用铁柱固定着,但完全不影响两旁牢房的视线,能够清楚的看到里面的情况。 公子哥们拖着疲惫的身子艰难的挪到了门边,扒着铁门,看向刑房的方向。 只见那几个黑衣人相继被送了进去,裴照最后进去。 进去时,侍卫已经将人绑在了人形铁柱上用链条捆住。 进去之后,张怀发现一个人影鬼鬼祟祟的进了门,躲在了一旁的拐角。 发现不对劲之后,忙走到裴照身边,欲要提醒,裴照却朝他不着痕迹的摇了摇头。 张怀心下了然,“主子,您方才说手痒,是有什么想法么?” 裴照走到了早已烧好的火炉前,将各式各样的刑具放了进去。 不得不说啊,原主还真是…有两把刷子啊。 捆在铁柱上的人看到这一幕,脸上的肉都在不自觉的颤抖。 第43章 动刑 裴照还没对人用过刑,所以当然不敢下手。 而且,作为一个现代人的思想,他还没有迈过这道门槛。 只是…… 既然已经到了这里,他总得适应这里的生活,适应原主本就嗜血的个性。 重要关头,总得吓吓他们。 看了那么多的电视和小说,这点规矩他还是懂的。 是以,他拿起了被炭火烧得通红的方形铁烙,缓缓地挪到了离得最近的那名刺客的面前。 那人吓得双眼通红。 见他迟迟没有动手,张怀忙说道:“主子,要不让小的来,免得脏了您的手。” 说着便要去接他手里的烙铁。 裴照牙一咬,烙铁便直直的怼上了刺客的肩膀。 隔着黑衣,都能闻到一阵浓烈的皮肉烧焦的味道,以及…一缕被烧糊的浓烟。 裴照的指节泛着青白,牙关也不自觉的咬紧了。 紧接着,刑房内便传来一阵刺耳的惨叫声。 裴照立马将手里的烙铁扔进了炭火中。 随后,又拿起了旁边放着的被火烧得通红的铁鞭。 二话不说,拿着铁鞭抽在了第二个人的身上。 惨叫声亦然。 张怀看他似乎是累了,连忙接过了他手里的铁鞭。 “主子,这些事情哪里用得着您亲自动手啊,您的手还伤着,交给小的们便是。” 裴照这会儿也没有强求,将鞭子给了他。 眼角的余光注意到趴在牢房门边看着的公子哥们脸色煞白,一片死寂。 “张怀,蒋澜,今夜这里便交给你们了,明日一早,若是还审不出来,提头来见。” “是!” 裴照拍了拍手,出了刑房,转而去了关押江睿谦和梁渝怀的牢房。 他进去之后,两人是下意识的往后退,几乎是连滚带爬的。 那边的惨叫声还在继续,可这位督主竟然依旧笑容灿烂,仿佛这里不是牢房,而是什么聚会欢愉的地方。 可偏偏是这样,让他们觉得格外的阴森。 人间恶魔也不过如此,今日可算是让他们见识到了。 裴照走到了两人的面前,梁渝怀吓得后退道:“督…督主,您…您要干什么?” 裴照嗤笑道:“本督这还什么都没干呢,你这腿就软了?” “我…我们错了,我们以后再也不敢欺负七殿下了,再也不敢了!”梁渝怀连忙求饶道。 “那怎么办呢,他之前的罪难道白受了吗?”裴照云淡风轻的反问。 “可…可我们在这里都关了三天了,难道还不够吗?”梁渝怀大着胆子道。 “可七殿下被折磨了半个月呢,你们当怎么还?” 江睿谦死死皱着眉头,“他就是个废弃皇子,所有人都欺负他,我们只是随波逐流了,你至于这么对我们吗?” 听他这么说,将梁渝怀都吓坏了,连忙用肘子戳了戳他。 两人的后背已经贴着墙了,退无可退,他大着胆子道:“裴照,你真以为自己能够一手遮天么,我爹是刑部尚书,他一定会来救我的,你不放了我,他在朝堂上一定会跟皇上参你一本的,你就等着!” 裴照:“是吗?那他怎么还没来救你们啊?” 江睿谦脱口而出道:“他们已经……” 话说到一半,眼神看向刑房处,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闭上了嘴巴。 “已经什么?不会已经来救你们了,只是失败了。” “你…你休要胡说!” “看来你在你爹心里也没有那么重要嘛。” “裴照,你不得好死!” 第44章 大朝会 这话自从他到这边来,都不知道听到了多少次。 “我看七殿下身上伤的不少,这样,不说多的,把你们给他造成的,加倍还回来怎么样?” 裴照虽然是商量的语气,但他大手一挥,侍卫们便立即走了进来。 梁渝怀吓坏了,埋怨的看着江睿谦道:“让你别乱说话,非不听,现在好了?!咱们要倒大霉了!” 江睿谦不到黄河心不死的说:“我就不信他敢对我们动手,如果真要动手,早在三天前就动手了,怎么可能还会等这么久。” 梁渝怀无奈的扶了扶额。 “没想到,你们竟然这么着急,既然如此,那就满足你们。” 说完,便直接挪步退到了两名侍卫的身后。 侍卫们拿起鞭子便开始抽了起来。 梁渝怀吓得连忙躲避着,然而他们早就没有了躲避的地方。 “督主,求您了,我再也不敢了,您放过我。” “江睿谦,你自己想挨打也就罢了,你别拖累我啊!” 梁渝怀不停的叫着,声音极其刺耳。 江睿谦也没好到哪里去。 鞭子一下接着一下的抽着,鞭子抽打的声音,烙铁烫肉的声音,以及各种惨叫声都传到了尚刑司外。 裴照站在原地,脸上虽然在笑,但眼神中却十分冷厉,“他们可都是细皮嫩肉的富家公子,别打死了,留一条命即可。” 这话一落下,他便出了牢房。 梁渝怀此刻无比的悔恨。 怎么就跟这个没脑子的人沾上了。 裴照方才那话的意思分明就是,只要留下一条命,其他的随便啊。 裴照没有再多问牢房里的事,而是直接出了尚刑司。 南院。 萧无虞迈着步子踉跄的出了尚刑司。 走到那棵梅花树下,瘫坐下来。 夜色寒凉,阵阵冷风钻进了他那单薄的衣衫中。 似乎是有下雨的迹象,天空中灰蒙蒙的。 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天空中逐渐泛起了鱼肚白。 风越来越大,将树上的梅花花瓣吹得纷纷散落下来。 在这干枯灰暗的天气下,显得格外的绚烂多彩。 可这抹绚烂也只是转瞬即逝的。 天亮了,也不知道他们审出来了没有。 不过,那些人是谁派来的,不难猜。 一早,明光殿,大朝会。 皇帝身子不舒服,是以,有几日没有早朝。 然而就在这短短的几日,发生了许多事情。 上朝后,掌印太监楼庭站在皇帝身侧,臂弯上搭着一根白色拂尘,说了一句“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裴照刚上朝,就对上了楼庭的视线。 不用多想也知道他是谁。 自他穿越过来,还没见过这个一手带出原主的师傅。 只见他年过半百,但体态仍旧挺拔。 两鬓的白发被束了上去,戴着一顶黑色帽子。 面容仍旧是内监惯有的白。 朝中的局势他在上朝之前,大概了解了一番。 司礼监和内阁是朝中两大敌对势力。 朝中一部分官员认司礼监一党,另一部分则是内阁一党,当然还有一部分为了不得罪两方,选择中立。 不过司礼监和内阁中并不太平,已然存在着不同程度的内斗。 例如,司礼监下面的镇抚司,是由林稚担任指挥使。 林稚是个耿直性子,从来都看不上楼庭和裴照,时常跟他们争吵。 奈何他办事能力出众,皇帝亲自任命的职位,且几乎随时跟在身边,当然比较有说服力。 内阁中包含六部,各部之间暗地里都在隐隐的争斗着。 裴照一上朝,江文泊就用那双能杀死人的眼神死死地盯着他。 逮到机会之后,便立即开口道:“臣有本启奏!” 第45章 据理力争 “皇上,您一定要为臣做主啊!” 逮到机会的江文泊立马开始哭爹喊娘的说了起来。 “臣也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裴督主,他竟然将小儿抓进了尚刑司,都已经四日了,小儿哪里受过那样的苦,您一定要为臣讨个公道啊!” 皇帝面无表情的将视线转向裴照:“怎么回事?” 裴照早已料到江文泊会告状。 这么说来,他已经和四皇子闹掰了。 四皇子今日没有上朝,应当是在装病。 裴照上前拱手道:“回皇上,奴才抓他们自然有一定的道理,他们在应天书院拉帮结派的欺负七殿下,将七殿下折磨的不成人样,这件事情的主谋就是江尚书的公子和梁将军的公子。” “一派胡言!我儿性子温吞,怎么可能做那种事!裴照,你不要公报私仇!司礼监与内阁的事放到明面上来说,犯得着拿孩子下手吗?”江文泊恼怒道。 江文泊话落下之后,他身后的几位大臣也都附和道:“是啊,他们怎么可能做那种事,裴督主莫不是找了个莫须有的罪名按到他们身上,这种事您一向不是最擅长了么。” 裴照将目光转向那人,那人对上他那双威慑力满满的眸子之后,立马埋下了头。 “江尚书,本督现在跟皇上所说的事与司礼监和内阁都无关,倒是你,强硬的将这两者拉到一起,倒是过于刻意了。” 裴照这话一说,站在前面胡须花白的老官也是不满的斜了江文泊一眼。 如果裴照没有猜错的话,这人应该是内阁首辅,吏部尚书沈知诚。 江文泊立马心虚道:“你休要胡说八道,我没有那个意思!”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江尚书可能不知道,昨夜尚刑司抓到一批刺客,他们已经招了,说是尚书大人派他们去截人,还真是奇怪了,本督本想着昨晚就放了那些公子的,哪里知道尚书大人竟然这么坐不住啊,竟然敢派人夜袭我尚刑司,这不是挑战司礼监的权威,以及皇上的权威么!” 就你会和稀泥,会挑事是,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挑事。 江文泊立马慌乱的跪了下来,“皇上!臣没有,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他裴照早就想把臣……” 皇帝眉头微蹙的摆了摆手,“裴督主,你方才所说,有证据么?” 裴照胸有成竹的说:“自然是有的,不仅有欺负七殿下的证人,昨日刺客夜袭的证人也都有,要不然奴才又怎么会据理力争。” “带上来。” 随后,侍卫押着一大片的人上了朝堂。 为萧无虞作证的,则是放在牢中饿了几日的其他几个公子。 裴照没让人对他们动刑,他们只算是虾兵蟹将,主要是领头的人。 “皇上,裴督主所言句句属实,江公子和梁公子确实欺负了七殿下,七殿下险些被他们折磨死了……” “是啊,我们都亲眼看见的,不会有假,而且他还让我们配合他们呢!” …… 一时间,所有人都在指控他们。 江文泊和梁成武两人面色煞白。 随后,另外几个人也都接连做了证。 “是江尚书派我们去劫狱的,并且打伤了尚刑司的侍卫。” …… 江文泊的脸色更黑了。 这些人都是他豢养的死侍,怎么可能会背叛他? “假的!都是假的,是裴照污蔑臣的!请皇上名鉴!” 第46章 一唱一和 “江尚书,证据都摆到面前了,你还要狡辩吗?” 朝中一个清朗的声音响了起来。 裴照转过身一看,竟然是从一开始就不待见他的林稚。 嘿,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林稚目不斜视的看着江文泊,没有理会裴照的视线。 “林指挥,你……” “皇上,他儿子竟然敢做出谋害皇子的事,此事定然不能轻饶啊!”国舅刘季明附和道。 随之而来的则是其他几个官员的附和。 皇帝扶了扶额,将视线转向了沈知诚。 “沈老,你有什么想法?” 裴照的眼神逐渐落到沈知诚身上,缓缓加深。 沈知诚乃内阁首辅,一品大员,地位堪比内相,资历老成,亦是三朝元老,自然是有话语权的。 只是裴照一时拿不准此人是忠是奸。 不过他跟司礼监是死对头,还不好说。 沈知诚拱手道:“七殿下乃是皇嗣,这般欺压属实不妥,是该严惩,至于江尚书……” “是他教子无方,该负上一定的责任,再加上昨夜派刺客夜袭尚刑司,打破了司礼监和内阁一直以来的平衡,两厢相比,情节委实是严重。” 沈知诚都这么说了,江文泊忍不住叫道:“沈大人!您可得救救我啊!我这也是一时心急才…才出此下策的…” 这话一落下,便是自行承认了自己的罪行,朝中的大臣们皆是纷纷摇头。 “皇上,念在江尚书这么多年兢兢业业的份上,此次亦是初犯,便从轻发落。”沈知诚又加了一句。 皇帝犹豫了片刻,“既然如此……” “皇上,七殿下毕竟是皇子,若是轻饶了他,若是如此,日后朝中再有那些居心叵测之人危害到其他皇子的安危,又当如何?”林稚立马说道。 “是啊,皇上,既然您让七殿下暂时住在奴才那里,便是您信任奴才,奴才又怎可任由别人欺压他,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难道还要让奴才眼睁睁的看着别人那样欺压他吗?若是还有下次,奴才不敢保证会做出什么来维护殿下和皇上的威严了,还请皇上三思。”裴照附和道。 从来没觉得跟林稚竟然能把话说到一块去,倒也稀奇。 皇帝面色微沉,看着江文泊道:“江尚书,你的确教子无方,朕这次不仅要罚你,还要罚你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儿子。” 江文泊险些没有站稳,一脸的恐慌。 “罚你一年的俸禄,刑部侍郎尹修明暂代你的位置,处理刑部之事,你暂且在家静思己过,至于你的儿子,此生休要再科考入仕,应天书院,自然也没资格再去。” 这话一落下,江文泊的面色已经没有了一丝的血色。 怎么都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 裴照正准备说话的时候,上面站着的楼庭却对他使了个眼色,不着痕迹的摇了摇头,身后站着的刘季明也拉了一把他的衣襟。 “梁将军,你的儿子亦然。” 至此,两位朝中大员一时间全都蔫了。 这一刻,他们才发现,这位东厂提督的手腕是何等的强硬。 下朝后,林稚走到了他身旁正要说话的时候,江文泊却快步追了过来。 “裴照!我儿子只是欺压了那不受宠的皇子,你至于这么赶尽杀绝么!你是想要了我这条老命是!” 他的声音几近歇斯底里,闹的下朝的诸多官员都能听到。 “江尚书,你这不是还没被贬官流放么,急什么?” 江文泊气得够呛,“裴照!裴照,你这个混蛋,竟然还想着将我贬官流放,你的心思竟如此歹毒!” 裴照面色淡然的说:“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即便是不受宠的皇子,他仍然是皇子,还轮不到你们这些人骑在他的头上为所欲为。” 第47章 维护 裴照的话成功的使得林稚的目光转到了他的身上。 有意外,有不解,还有探寻。 江文泊显然是破防了,“裴照,你在这跟我装什么呢,你先前欺负他欺负的还少吗?把他都快折磨死了,这事儿几乎是人尽皆知,还有他云妃是怎么死的你我都清楚,在这跟我装什么大尾巴狼呢?!” “江尚书,还请慎言!” 裴照还没来得及回答,身旁的林稚便抢先说道,脸上迅速掀起一抹冷意,语气很是强硬。 此刻的江文泊已经被气的丧失了理智,林稚这么一喊倒是提醒了他,看着林稚便说道:“林指挥,我知晓你为人一向刚正不阿,从来不会与那些奸邪之人为伍,但我万万没有想到,你今日竟然捅了我这么狠狠的一刀,你莫不是被某人收买了不成?” 江文泊的嗓门不小,似乎是故意想让路过的人听到。 自从三人方才争吵开始,便有一些人时不时的看着热闹。 林稚不动声色道:“正如江尚书所说,我林稚生平最是看不惯那些宵小之辈,可今日之事,江尚书还觉得自己有理吗?教导自己的儿子欺压皇嗣,皇上没要了你的命都是轻的,你还在这边叫嚣什么?” “你!好啊,你们二人合起伙来对付我,林稚啊林稚,我本以为你是个忠臣良将,没想到竟也跟裴照穿一条裤子,我真是错看你了!” 江文泊被怼的无话可说,只好抖着手指着林稚道德绑架道。 林稚正要开口,裴照却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自己上前道:“江尚书,别说不过别人了就开始往人身上泼脏水啊,你错没错看他,跟他有何关系?是能让他升官发财还是子孙满堂啊?” “你!” “行了,有这点功夫,还是回去好好管教管教你那宝贝儿子,若是往后再给你惹什么乱子,可够你喝一壶的了。” 旁边看戏的官员们也都是朝他说道:“是啊,快回去,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争辩这个,还有意义么?” 江文泊愤恨的拂袖离去,其他的官员也都尽数散去。 裴照这才侧过身看向身后的林稚。 正要说话,林稚却抢先道:“我可不是帮你说话,我是在帮七殿下。” 说完,便快步往前走去。 裴照也没多想,抬眸便看到站在宫墙边的一个身影。 正是皇后身边的丫鬟芳菲。 此刻给他使了个眼色。 他瞬间便懂了,朝堂上这事儿怕是已经传到皇后的耳朵里了,速度可真够快的。 督公府,南院。 日头逐渐下落,今日萧无虞还是像往常一样,安心在房中养身子。 上回,裴照将他抱到了南院的书房中住着,他便一直没有离开。 书房中设施齐全,要比他先前住的空落落的那间房要好的多。 闲得无聊,便可以去书桌上看看那些摆放的书籍,亦是写写字。 他跟母妃一同生活了十多年,母妃虽为女子,却很有学问,在这段时间里,几乎将她的毕生所学都教给了他,只是他…学的并不精。 他总是学不会母妃那一手漂亮的字迹,后来住进冷宫,更是没有条件练习读书写字。 说来也是讽刺,他居然在他最厌恶愤恨之人的地盘上,看到了这些东西,并且都能够自由的使用。 有的时候,他甚至在怀疑是不是在做梦。 正想着,手中便摸到了一本书。 书上画着一些不堪入目的画面。 第48章 狗奴才 萧无虞吓得立马合上了那本书,反应过来时,已是面红耳赤。 是他想多了,这人就是一个死性不改的登徒子、大色魔。 小文子端着汤药进来时,便看到他脸色不对劲的坐在书桌后,身子还挺的直直的十分僵硬。 小文子将碗放在桌子上,“殿下,您这是怎么了?难道身子又不舒服了?脸怎么那么红?” 萧无虞则是将那本书放回了原位,语气镇定道:“没有,没有不舒服。” “那就好,您快把药喝了,这药可真管用,您身子也恢复的快。” 萧无虞点了点头,拿起药碗一饮而尽。 “对了,小的听丫头说,今日督主在朝堂上可是为您说了好一番话呢。” 萧无虞放下药碗,神色平静道:“都说什么了?” 小文子:“具体说什么小的还不是很清楚,不过这事儿闹的挺大的,刑部尚书被他儿子拖累的罚了一年的俸禄,并且还不让他再管刑部的事务了,他儿子日后都不能入朝为官了,算是断了他们江家的后路了,江尚书啊,现在就差没有罢官了。” 萧无虞面容微滞。 事情当真会闹的这么严重么? 是因为他? “小的认为啊,那江公子和梁公子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以一己之力,将他们家给害惨了,日后啊,看书院的人还敢不敢再对您不敬,没想到督主竟然这般为您出头,还有昨夜,尚刑司的动静儿可大了,惨叫声压根儿都没停过,连小的都没怎么睡着呢!” 萧无虞的思绪有些不太集中,不知道在想什么。 几个时辰前,尚书府。 江睿谦被人搀扶着回了府。 换了身新衣,躺在榻上刚把身上的伤口处理好,就听到一阵猛烈的踹门声,将他吓得一个激灵。 “谁啊!” “是你老子我!” 话刚吼出来,就看到江文泊一脸怒气冲冲的进了门。 “爹……” “你别叫我!我没有你这种儿子!” 江文泊看到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爹,我都这样了……” “那也是你自找的,明知道七皇子住进了裴照那里,干嘛要作死的去挑事,都是因为你,你老子我被罚了一年俸禄,你以后也别想入仕,就烂在家里。” “什么?一年俸禄……那以后我们家岂不是……” 江文泊气的快要吐血,“到现在了,你还在想俸禄的事,我怎么有你这种儿子!” 江睿谦确实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俸禄的事。 应天书院的人身份都非富即贵,如果他家没了俸禄,日后那些同窗岂不是都瞧不起他了? 还有四皇子和五皇子,还会让他跟在身边吗? “爹,那我以后在书院……” 江睿谦冷笑一声,“书院?做你的春秋大梦去,还书院呢,你以后连书院的大门也别想进了!” 江睿谦这才震惊的瞪大了眸子,“您这话…什么意思?” “因为你收拾了七皇子,裴照那个狗奴才在朝堂上告状,煽风点火之后,皇上亲口下令,不仅不让你入仕,书院也不让你去了,这都是你自己作的,谁让你好端端的,非要惹那七皇子。” 江睿谦无力的瘫坐在榻上,“我…我也是看着四皇子和五皇子有意无意的打压七皇子,想着我这么做,能够讨他们欢喜,哪里知道…会这么严重。” “你说什么?你对付七皇子难道是四皇子的意思?” 第49章 密信 江睿谦回想了片刻,语气模棱两可道:“他… 他也没有明确说明,只是…我想着这样能够拉近我们跟他之间的关系嘛,本以为您会夸赞我的,谁知道事情闹到这个地步,我也不想啊。” 江文泊看着他半晌没有吱声,脑子里也是在飞速运转着。 没过多久,下人便进来送上一封信件。 江文泊打开信件之后,脸上立即变了颜色。 江睿谦见状,忙问道:“爹,又怎么了?” 江文泊没有理会他,而是直接出了房间。 贴身侍卫立马走到了他身边静等他的吩咐。 “你去重华宫帮我暗查一下四殿下的情况。” 侍卫领命之后,便飞身离开。 江文泊将那张纸揉成团放进了衣袖中,眼神中的怀疑越发浓重。 呈祥宫。 裴照赶到的时候,皇后刘氏正在悠然自得的喝着茶。 刘季明也在,两人好像已经聊了一会儿功夫了。 裴照刚进宫门,刘季明就站了起来,笑容满面的走向他,动作亲切的揽住了他的肩膀。 “阿照,为父便知你行事一向稳妥,今日真是给了我们一个大大的惊喜啊。” 边夸赞着还不忘一下接着一下的拍着他的肩膀,手劲儿很大。 裴照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心。 “那是,我先前便说不用担心他,他心里自然有数,如今,那江文泊算是废了,我倒是没想到,四皇子竟然那么蠢,煮熟的鸭子都能飞了,日后看还有没有人敢站他的队。”皇后附和道。 两人走上前时,裴照还是规矩的给她行了一礼。 皇后随意的摆了摆手道:“这里又没外人,我先前不是说了么,自家人便不必行这些虚礼,阿照,你最近怎么越发的…不一样了?” 刘季明揽着他坐了下来,“毕竟刚从朝堂上下来,还没缓过劲儿,不过这件事情确实做的不错,接连痛击了江文泊和梁成武两名大将,朝中局势就要开始改变啦!” 两人眉开眼笑的说着,又夸赞了他好一会儿,看起来似乎真的很高兴。 “对了,阿照啊,有一件事情,我还想问问你。”称赞完之后,应该就是说正事了,规矩他都懂。 “义父您请说。” “先前我们只是跟你说稍微的打压一下即可,但见你在朝堂上,似乎还有其他的打算,你是如何想的?” 裴照想起今天他预备再次上前说话的时候,刘季明在身后拉住了他。 “我本想趁这次机会直接将他拉下去的。” 是有一丝这样的想法,他们并未罢官,总还有翻身的机会。 若是翻身了,必然会向他报今日之仇。 “看看,你做事还是那么果决,但此事到今日这个地步便是极好的了,做事应当循序渐进,若是目的性太强,会招来外人猜忌的,特别是皇上。” “义父教训的是,儿子记住了。” 刘季明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为父这也不是教训你,你做的已经很好了,对了,那四皇子和江文泊之间……” “放心义父,我已经安排好了,这一次,四皇子这次做的不仁,这条线自然也是被他自己亲手给断掉的。” 刘季明满意的点了点头,“如此甚好,我记得上一次,梁成武也是有意拉拢三皇子,才用手段让三皇子拿下多数的猎物,让他在围猎场上出了头,这一次你真是使了个一石二鸟之计啊。” 什么?他倒是没有想到这一层。 第50章 礼物 看来这些朝臣肚子里的花花肠子倒是不少,一边想拉拢这个,一边又想拉拢那个,如此朝秦暮楚、贪得无厌,最终终会落得个一无所有。 “梁成武确实贪心,但是他没脑子,想要的太多,或许觉得储君之位的变数过多,两边都想拉拢,到时候不管谁到了那个位置,对他来说都有好处。”刘季明分析道。 裴照没有说话,只是点头附和。 “倒是你,对七皇子那么上心,眼下啊,满朝文武应该都知晓你费了那番心思为他出头。”皇后看着他,眼神中打量的意味很浓。 裴照自然t到了她的意思,“七皇子那边只是个突破口,若没有七皇子,此事进展的自然没有那么顺利,不会同时给那两个人重重一击。” 皇后莞尔一笑道:“道理我当然明白,只是今日听人说起朝堂之事的时候,险些以为你对七皇子当真是起了怜悯之心呢。” 皇后眼眸中的怀疑不难看出来。 裴照不动声色道:“我若不演的像一些,如何能够让皇上以及满朝文武相信,并且,皇上如今让他住在我那里,总得做做样子的。” “我不是怀疑你,你办事我自然放心,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你心里还有没有我们的颂儿。” 我们的颂儿? 大姐,你说话可以不要这么暧昧吗?总觉得听着有些怪怪的啊。 “你……” “哎呀,好了,你喝口茶,都说了半天了。”皇后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刘季明则是适时的打断了她。 “对了,阿照啊,你空闲的时候,就回府中看看,你翎弟弟和月妹妹都想你了,还有你义母。”刘季明转移话题道。 裴照点头道:“好。” 那两个人应该是刘季明的儿女。 真是的,到这里之后,接触的人越来越多,他的脑袋都有些疼了。 “阿照啊,看在你这次表现这么好的份上,我送你一件大礼,你离开的时候,记得拿上。”皇后满眼笑意的说。 裴照略微推脱了一下,见皇后坚持,也就应了。 离开时,宫女抱着一方长木盒,等在了门口,他随手拿过木盒便丢到了马车里,压根儿没什么心思打开看。 觉得一直这样也不是事儿。 这次是他侥幸运气好,完成了两人给他的任务,那下次呢?他还能有这么好的运气吗? 这两个人,说话阴阳怪气的,暗地里要让他做什么事却毫不含糊。 他得想个法子彻底摆脱他们,否则一直听命于他们,若是有哪块儿没做好,那想要他小命的可不止那两个人。 回到呈祥宫。 “起儿,你对他不要管控的那么严格,咱们现在做事总要靠他的,他在朝中树立了那样的威信,做事总要方便许多的。”刘季明低声哄着。 皇后垂着眸子没有吭声。 “狗被拴得久了,容易起逆反心理,你难道就没有发现,他现在有了一些变化么?” 说到这个,皇后才缓缓抬起眼皮看向他。 “他现在所拥有的地位和权势除了我们,楼庭也给了他不少,人的地位一旦高了,难免会有其他的想法,现在我们双方是相辅相成的关系,若是把他逼急了,届时全身心投奔到楼庭那里,可不是一件好事。” 皇后:“那个狗奴才不是早就已经归顺我们了吗?” 第51章 遣散男倌 刘季明叹了口气,“万事无绝对,在这深宫之中,亦或是那朝堂之上,一朝一夕都是瞬息万变的,譬如那楼庭,说句实话,连为兄都一直未曾看透过。” 皇后眉头紧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片刻之后,她才开口问道:“兄长,若是他终有一日,不受我们的掌控了呢?” 刘季明的眼里闪过一抹尖锐,“他知道我们太多的事情,要想不节外生枝,便只有死路一条。” 皇后放在衣袖中的手蓦地攥紧了。 刘季明察觉到她的神色不对,试探道:“你当初进宫,我便同你说过,他是为了协助我们刘家而存在的,棋子一旦不受掌控了,还留着干什么?你该不会是…对他心软了?” 皇后立马摇了摇头,“不会。” “那就好,不过我相信,阿照是个聪明人,日后自然会选择那条对的路,届时结局自然皆大欢喜。” 裴照心事重重的回到督公府时,已经到了下午。 刚进门,就看到几个穿着花花绿绿的公子哥们在院中迎接他。 他懵了片刻,还没反应过来。 “督主,您怎么才回来,可把我们担心坏了。” 站在前面的公子上前说道。 看到他们,裴照才想起来,天香楼的这几个男倌还住在府中。 裴照思虑片刻,总觉得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 透过人缝,他看到了直直站在后方的陈砚书。 他身着一袭白衣,跟那日满身的戾气不同,眼神静静的看着他。 “督主,我们在院中摆了桌饭菜,这阵子,您一直忙于公务,我们没敢打扰您,今日…能赏个脸么?” 督公府,南院。 萧无虞听到裴照回来的消息,眼眸微抬,刚准备起身,便听到小文子说:“督主跟着那几个公子去了北院了,一时半会儿怕是回不来,殿下,您有什么事要跟他说吗?” 闻言,萧无虞又镇定的坐了下来,眼神静静的看着书桌上的一本《静心咒》,“无事,就是有些嘴馋,想饮一杯了。” 小文子面露诧异,“殿下,您这身子……” 话还没问出口,只见萧无虞抬起眸子,直勾勾的看着他,“可以帮我弄一些来么?” 小文子心里泛着嘀咕,殿下年龄尚小,这样…合适吗? 但看他这模样,似乎挺想喝的,要不给他弄点不怎么烈的果酒糊弄一下? 一个时辰后,只见桌上摆放着几杯空酒壶,萧无虞步履稳健的起身走到了院中。 先前,裴照怕他耍手段,便将他放在了自己常住的南院,所以他住的房间离裴照的房间并不远。 萧无虞蹲在院中的池塘边喂着鱼,无意中听到院中劳作的丫头们在议论着什么。 “听说督主把那些男倌都遣散了呢,你是不知道,那北院哭声一片,险些把屋顶都给掀翻了。” “嗯?为何这般突然,难道督主是喜新厌旧,已经对他们没了新鲜感了?” “说来也奇怪,自从他们住进来开始,督主似乎就没找他们消遣过,今日好不容易过去一次,竟是遣散他们。” “难道督主转性了?” 一番猜测声下来,萧无虞手中撒鱼食的动作稍微慢了些。 “咱们督主的心思,谁能猜的透啊,说不准改明儿又从别的楼里带回来几个人儿呢。” “不过,你们说,督主他若喜欢男人,那女人呢?” …… 第52章 醉酒 尚书府。 手下很快回来,告诉江文泊了一个事实。 “大人,您猜的没错,四殿下的身子无碍,确实有意装病。” 江文泊将手中的茶杯怒砸到地上,摔了个稀碎。 “我江某聪明一世,竟然栽到了这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儿手里,当真是有眼无珠,怎会对这种人抱有希望,害的我险些毁了家业!” 亏他先前还对四皇子抱有期待,怎么都没想到,他竟怂包到连一个狗奴才都不敢对付。 到底是不敢对付那狗奴才,还是没有那个救人的心,其实不难猜测。 装病也只是糊弄他罢了。 “先前那封密信知道是谁送来的吗?” 手下摇头道:“放在门口,并未来得及看清是何人送过来的。” 裴照回到南院时,便看到了让他吃惊的一幕。 一少年公子此刻正斜斜的靠在池塘边的石墙上,衣袂和那一头松散的黑发被风吹的轻轻扬起。 嘴唇泛着淡淡的粉色,他一动不动的靠着,就好像一件雕塑。 若是风再大一些,恐怕他整个人都能被吹走。 他的脸颊处正散发着不正常的红,裴照渐渐走近,他都没有发觉。 裴照注意到了远处站着的小文子,看向他。 小文子忙朝他摇了摇头,“督主,殿下说想自己一个人待一会儿。” 听他这么说,裴照本想着转身回自己的房间,谁知,萧无虞的身子竟真的有些靠不稳。 在他转身的时候,就往池塘中跌去。 裴照感觉到不对的时候,只见他的半个身子已经进了池塘,便想也不想的迈步走了过去,一把将人捞进了怀里。 正要教训,却闻到了一阵清甜的酒香。 他再次将视线扫向了一旁候着的小文子,“你给他喝酒了?” 小文子忙跪了下来,“殿下执意想喝,小的就拿了些果酒,以为没什么事儿的……” 裴照瞪他一眼,“小屁孩喝什么酒,这不是胡闹么。” 也没再理会小文子,而是抱着萧无虞进了房间。 萧无虞像是真的睡着了,此刻乖巧的靠在他的胸前,不像平日那般闹腾烦人,看起来倒像个乖宝宝。 他也有这一面,还真是稀奇。 裴照将他放在榻上,只见他嘴唇轻启,模糊的声音便从口中溢了出来,“你到底…为什么那么做?” 见他眼睛还闭着,这话也像是无意识问出口的,裴照也不知道他问的是哪件事,便觉得他是在说梦话,随口敷衍道:“什么为什么?我做事向来只有想不想做,愿不愿意做,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边说边给他盖上被子,对着门口的小文子吩咐道:“回头让人给他拿点解酒药,以他现在的耐受力,恐怕承受不住。” 他应当是过于思念云妃,才会喝酒的。 看来他得加快步伐寻找可信的神医了,云妃毕竟是肉体凡胎,不可能一直靠他用那些半吊子药吊着。 不管怎么说,这对母子已经够可怜的了,云妃既然还吊着一口气,就说明上天是在给他这个机会。 望着榻上的这张稚嫩的面孔。 小小年纪,却眉心紧皱,一脸的不安。 他伸手将他鬓角的乱发抚到了一边,微不可查的叹了一口气后,便起身出了门。 榻上的人手指微动,缓缓睁开了泛红的眸子。 第53章 楼庭 裴照回到房间,叫来了暗卫云墨。 “先前那事儿进展如何了?” 云墨拱手道:“属下已经派人出去查了,目前打听到锦州城有一位时隐先生…” 云墨话还没说完,裴照便抬起了眸子,“锦州城?那还不赶快将人请来!” “主子,那位时隐先生来无影去无踪的,目前只是打听到他的名字和一些事迹,还未寻到他的踪迹。” 裴照刚刚被勾起的兴趣立马就蔫了下来。 云墨察觉到后,开口道:“您是身子不舒服吗?何不让太医院中的太医帮您诊治一番?” 说到太医,先前他从原主的暗室内翻到了一种药丸,可以消除人短时间之内的记忆。 借着这药丸,他早就叫来了李太医帮云妃看身子。 李太医是太医院之首,都对云妃的这种状态无从下手,更别提其他人。 所以他才想着碰碰运气,让人暗地里从江湖上找来那种善解毒的神医。 裴照随便找了个理由,“我这毛病,太医治不了。” 云墨看着他,只见他转过身背对着他,显然没有想多说的样子,这才没敢多问,“属下再加派些人手,让他们加快速度找寻。” 夜里,他意外的得到了楼庭的召唤。 说来也挺意外,自从穿过来开始,这位尊师还未曾召唤过他,今日倒是有些突然。 其实也想过,两人在殿上那番对视,也让他做足了心理准备。 裴照进司礼监没多久,便拜了楼庭为师,来来去去这么多年,对他应当十分了解,并且能一路混到楼庭那个位置,必然不是个省油的灯,所以今日绝对不能露馅。 去到司礼监北苑深处,走了有好一段距离。 一向话多的张怀竟默默的跟在他身边,什么话也没说。 裴照还指望着他能透露些什么重要消息,让他心里能有个准备,谁知这张怀,该开眼的时候却装瞎。 到门口时,张怀自觉的候在了门外。 门外站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内监,面带微笑的看着裴照,像是已经等了许久。 “督主,请,主子在里面等着您呢。” 裴照点了点头,跟随着他进了房里。 高贤将他带进来之后,便识相的出去了。 房中只点了一盏灯,此刻夜已深,房中十分昏暗,有一种压抑之感。 裴照本想进来行礼,却片刻没有看到楼庭的影子,直到听到了他的喊声,“阿照啊。” 吓得他险些一个激灵,声音竟从他身侧传来,且这声音听起来十分的沙哑奇怪,好像嗓子卡了玻璃渣子,很是难听。 裴照快步走了过去。 房里本就昏暗,透过屏风,模糊的看到了仰卧在软榻上的楼庭。 “过来啊,怎么愣了。” 裴照不敢耽搁,迈步路过屏风,站到了他面前。 “徒儿见过师傅。” 此刻的楼庭跟他在朝堂上见到的那个完全不同。 他披散着一头黑白相间的头发,惨白着一张脸,那张脸被这昏暗发黄的烛光衬得如同鬼魅。 裴照下意识的攥紧了手指,他这人,别的倒还好,就是怕鬼。 玩剧本杀和鬼屋探险也是为了锻炼自己的胆量。 或许玩那些的时候,本能的觉得那些npc都是人扮演的,没有那么害怕,可是眼前这个…… 多少是有点诡异。 他弯着腰身,埋着脑袋,拱手行礼,尽量不跟他对视。 “阿照,为师身子不好,你近些日子怎么都没来看为师呢?” 第54章 野心 裴照的脑袋飞速旋转着,“师傅,前段时日,徒儿在处理云妃之事,皇上又将七殿下丢给了徒儿,最近一直再磨合,未曾来跟师傅报备,是徒儿不对,日后一定不会了。” 楼庭抬起眸子打量着他,“行了,不必行礼了,抬起头来说话。” 裴照无奈,只好抬起了头。 说来也奇怪,今日楼庭站在皇帝身边的时候,看着不还挺精神的么,这会儿怎么羸弱的像换了个人似的。 “最近,皇后逼你逼的紧?” 面对这个问题,裴照没有否认。 其实在朝堂上都能看出来,楼庭洞悉一切,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他跟皇后一家的关系。 楼庭撑着脑袋,看起来似乎很累。 “你师傅我老了,不常跟在皇上身边了,今日身子才恢复一些,就入宫见了皇上,有聊起过你。” 聊他? 都说什么了? “皇上有意提拔你,但阿照啊,你要知道,在咱们司礼监,位置坐的再高,终究只是个奴才。” 不是,他这话什么意思? 裴照的脑袋无比的疼,只感觉很多事情一股脑的塞进了他的脑子里。 这一天天的,闹心事怎么那么多? 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继续沉默着。 “你可知皇上将七殿下放在你那的用意是什么?”楼庭忽然问。 裴照装傻道:“或许是…宫里没了他的位置?” “阿照啊阿照,枉你平日里聪慧过人,这点怎就想不通了,他七殿下即便身份再怎么卑微,但毕竟是皇室血脉,他可以得到旁人得不到的东西,你何不加以利用呢?” 好啊,他就说原主为什么那么坏,原来都是得了这位的真传啊。 这家伙是想将七皇子拉入争权夺利的旋涡,若是赢了,日后便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是,他这么猜测应该没错? 裴照故作惶恐的垂眸道:“徒儿不敢。” 楼庭笑着站了起来,缓缓走到了他面前,“为师记得你刚到我身边时,也是这不敢做那不敢做的,直到为师让你杀了第一个人之后,你便什么都敢了,近些年,你一直都做的很好,希望这次,可不要让为师失望啊。”说完,抬起手掌郑重的拍了两下他的肩膀,似乎是在委以重任。 老家伙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衫,松松垮垮的挂在他的身上,来回走动的时候,像个游魂。 裴照出来时,张怀忙跟在了他的身后。 “张怀啊,你是什么时候跟在本督身边的?” 方才他去见过楼掌印,出来之后便这么问,张怀心中有些惶恐,莫不是主子要换掉他了? “有…有十多年了。” “都有十多年了啊?” 十多年了,裴照这副身子看起来也才二十多岁,也就是说,他在很小的时候,就被嘎了,进了司礼监。 张怀忙点头道:“是啊,奴才还记得您刚来时,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呢,从那个时候开始,奴才就一直跟在您身边了。” 裴照的拳头硬了硬。 不怪原主个性变态,刚进来时,竟还是个小孩子,什么都不懂,三观就被楼庭给教坏了。 那么小的孩子,都学会杀人了,日后他的性子只会越来越嗜血。 “主子,您怎么了?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奴才做错什么了吗?” 裴照摇头道:“没有,只是突然觉得,我在这里待的时间挺长了。” 第55章 软肋 翌日清晨,应天书院。 萧无虞的身子恢复了大半,是以,便按照规定去了书院的学堂中。 如小文子所说,学堂中确实空了几个位置。 一上午的时间很快过去,萧无虞竟觉得这是他待的最为安宁的一段时刻。 往日里,那些人花样百出,从他坐在座位上的那一刻开始,便不得消停。 放课后,他照常往门口走,却感受到周边那些人看他的视线。 不再像先前那么放肆,但却都离他远远的,生怕一不小心碰到了他,掉了脑袋,亦或是葬送了前程。 昨日那件事闹的那么大,自然传遍了宫里宫外的各处。 先前得罪过,亦或是跟风说他坏话的那些人都恨不得离他远远的,生怕被他注意到了。 “你们以后可得注意点,如今的七殿下可跟以往不同了,背靠着裴督主那么一座大山,若是得罪了,家都得没。” “真是没想到孤苦无依的七殿下也有翻身的那一刻,他会不会记恨我们之前议论他的那些话啊?” “这可说不准,人家现在起来了,那些仇总得一个一个的报。” 前面行走的几人并未注意到身后走来的萧无虞。 “你们不会以为裴督主是真的关心维护他,你们别忘了,江尚书和梁将军背后的人,裴督主若只是为了维护七殿下,何必这般大动干戈?他亦不像那样的人。” “七殿下在这之间处于什么位置,不难猜测啊。” “弯弯绕绕的,也不是我们该管的,反正日后远离他就好啦。” 萧无虞走在他们后面,这些话自然落进了他的耳朵里。 小文子注意到他原本平静的眸子泛起了一丝波澜。 “殿下,您别多想,那些人就是嘴碎,不用理睬他们。” 说着,便大着胆子走上前去,“你们若是再敢胡说,当心你们的舌头。” 小文子大着声音喊着,那些人立马注意到走在他们身后的萧无虞,连忙赔礼道歉完之后,拔腿就跑,好似看见了什么瘟神。 在他们之后有一段距离的梅花树下,站着几人。 萧澈看着萧无虞的背影,轻叹道:“七弟现在…是真的要翻身了吗?” 萧律答道:“看样子是的,没想到母妃没了,却多了个阉人靠山,说来也是意料之外。” “有了靠山,日后是不好下手了吗?” “你们忘了父皇围猎回来督公府发生的那件事了?” “什么事?” “那日,七弟一口咬定的说地上躺的人不是他的母妃,你们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云妃还活着?” “不能,七弟脑子本就不正常,也可能是一时接受不了那个事实,再者说了,经过了裴督主的手,人还能有生还的可能吗?” 萧律狡黠一笑,“谁管她是真死假死,既然七弟那么在意他的母妃,咱们何不利用这次机会呢?” 萧澈:“他还会上钩么?” “人一旦有了软肋,不管多少次,都会上钩的。” 萧律边说,像是忽然想通了什么,脸色一喜,“若是这么说的话,那…七弟算不算是裴督主的软肋了呢?” 萧澈面色一紧,“五弟,你想做什么?你不会是想对裴照……他可不是个好对付的,江家和梁家的事你也看到了。” “可我们不能任由这样一个卑贱的人威胁到我们的地位,再者说了,四哥,江尚书折损了,你难道就不想出这口气吗?” 第56章 阿砚公子 萧澈面色挣扎,没有再吱声。 “四哥,放心,这次你什么都不用做,我倒想看看,裴督主的底线是什么。” 萧无虞回去时,往主屋处扫了一眼,只见门关的紧紧的,不知道有没有人。 刚准备进屋,就看到一个长相清秀,身穿浅紫色锦袍的俊美公子从他房中出来。 若是没猜错,天香楼男倌进入督公府那天,似乎在人群中看到过这张面孔。 或许是注意到了萧无虞的视线,陈砚书远远的朝他微微颔首后,便转身往北院的方向走去。 萧无虞侧过眸子看向小文子,“你不是说他把那些人都遣散了么?” 小文子不解的挠了挠头,“这个小的也不清楚了,那天传是那么传的,难道…督主又改变主意…回心转意了?” 萧无虞没有言语,只是转过身子直接进了房间。 过了半炷香的功夫,小文子气喘吁吁的进了房间。 “殿下,奴才都打听清楚了,听内侍说,督主确实遣散了那些公子们,只是…独独留下了那阿砚公子一人,让他住在北院,想来…督主心里待他应当是较为特殊的。” 萧无虞正在纸上写着今日所学的内容,听到小文子说的这话时,手上的动作微顿,墨迹就那么滴在了方才写好的纸张上,颇为明显。 看着这滴坏了全局的墨迹,萧无虞的眉心微蹙,将笔放在了一边的砚台上,随后将那张已经写了大半的纸揉成团,扔在了一边。 裴照那日遣散那些男倌时,让人给他们都安排了合适的去处,也给了充足的银两,并非重新送回天香楼。 他们在督公府住了这么久,如今这消息已然传了出去,若是再将他们送回天香楼,那么日后的日子将会很艰难。 也算是帮原主收拾烂摊子,他们毕竟都是人,总不能就那么随意给丢弃了,他认为给他们找一份合适的工作,能养活自己才是最好的,而不是住在家里当个摆件,还整日里提心吊胆的。 他给了陈砚书选择的机会。 “先前本督答应你的事自然不会改变,至于日后,去处任由你选择。” 陈砚书眸色倔强的看着他,“我若待在督主身边,应当日日能够提醒到督主对我的承诺。” 他知道,陈砚书是不相信他。 不过也在情理之中,在旁人眼中,他还是那个行事狠辣、十恶不赦的裴督主,他的话自然不能轻易相信。 “本督这府中不养闲人,总不能让你白白住着。”他有意说道。 陈砚书坚持道:“我什么都会做!” “既如此,日后便去尚刑司,跟在蒋澜身边,也好拯救一下你那稀烂的武功。” 陈砚书:“……” “你不用这样看着本督,蒋澜乃是尚刑司的统领,功夫远在你之上,跟在他身边,总能学到一二,你不是想报仇么,仅凭你这绣花枕头,能做什么?” 对于他处处贬低的言论,陈砚书虽然不舒坦,但却无力反驳。 他的话虽然难听,却是事实。 裴照倒是没有逼迫他,说是给他时间考虑。 是以,今日傍晚,他便去主动寻了裴照,答应了他的安排。 这样…总比一直待在天香楼要好。 第57章 杀了他 裴照今日上朝,听闻锦州城有流民动乱一事。 说是土地分布不均,农民和地主之间的贫富差距太大,这个问题已经持续了数年之久。 若是遇上天灾,农民们就会断粮,闹饥荒,这个问题常年得不到解决,农民们的心也就渐渐的凉了。 期间皇帝有派人去治理过,但都收效甚微。 流民问题若是日渐下去,必会动摇国之根本,是以,有朝臣提议皇帝亲自去一趟锦州城。 皇帝未曾反驳,极有可能几日之后,便前往锦州。 这名字他并不陌生,先前就听云墨提到过。 他何不利用这次机会,跟着皇帝一同出巡呢?也正好亲自去打听一下神医的消息。 二日一早,陈砚书就穿戴整齐的出现在了尚刑司。 早前张怀便让人特意跟蒋澜交代过,所以看到陈砚书的时候,并无多少意外。 尚刑司中也有其他侍卫知道陈砚书的身份,一来二去传的,大家都心知肚明。 以为他是被督主特殊对待,特意安排在这里的,看着他的目光都暗暗透着怪异。 陈砚书的身形看起来有些瘦弱,不像是会武的样子,远远比不上这里的其他侍卫。 蒋澜脸上没什么表情,伸手指了一下站在门口守着的两名侍卫,“日后便跟着他们两个。” 陈砚书顺从的点了点头。 他深知自己只是个外来者,没有挑选的余地,而且他和裴照两人的约定,旁人并不知晓。 在刺杀那件事失败之后,他就已经没有抱着活的心思,眼下的机会都是他赚来的。 裴照本想着去找皇上自荐跟随前往锦州城之事,在那之前,却被皇后传召到了呈祥宫。 皇后坐在暖阁中,正在亲手烹茶。 见裴照进屋,朝他招了招手,他走上前后,皇后亲手递给他了一盏茶。 裴照不敢犹豫,忙双手接过了茶杯,“皇后娘娘,怎可劳烦您亲自动手。” 此刻,宫里还有其他的宫人,礼数自然得做到。 皇后笑容温婉道:“一杯茶而已,劳烦什么,快坐下。” 裴照坐下之后,皇后看了身旁的芳菲一眼,随后,宫中的人便自觉的去门外守着了。 皇后这才说道:“朝中之事我已经听说过了,你可有什么想法?” “您指的是锦州城流民一事?”昨日只说了这一件大事。 “嗯。” “此事皇上暂未下定论。” “我已让朝中之人助推了一把,皇上出巡已是板上钉钉,今日我叫你过来,便是要你与他一同前往。” 什么? 要不要这么巧合? 皇后接着说道:“这次,你自然是带着任务的,我要你找机会杀了他。” 裴照的眼眸立马抬了起来,“可是……” “没有可是,他活的时间越久,事情便会越麻烦,为了避免夜长梦多,还是死了为好。” 裴照虽然不懂,但却大为震惊。 他没想到皇后说出这番话的时候,竟然能够这么冷静,就好像她对皇帝并无半点感情。 可他们毕竟几十年的夫妻感情,还孕育了一个儿子,却能做到如此狠绝。 “皇后娘娘,您果真想好了吗?你和皇上毕竟……” 皇后缓缓站起身子,走到他身旁,扶住了他的肩膀。 “我心里的人是谁,你还不清楚么,就莫要说这些有的没的了,你该知道,除了你,没有任何人能入的了我的眼。” 第58章 喂药 说这话时,皇后缓缓倾下身子,脸颊欲要碰到裴照的侧脸时,他蓦地站了起来。 “奴才记下了,只是…皇上如何能够同意我跟在他身边呢?”他忙起身转移话题道。 皇后虽然不悦,但正事要紧,便收回了手,“你只管去提,其他的自会有人协助你。” 这一日很快便来了。 便是在皇帝决定亲临锦州的那天。 朝中大臣纷纷自荐要跟随皇帝一同去。 裴照见状,也加入了那一行列。 最后,在户部尚书何承柏的“努力”之下,皇上同意了他的请求。 确实没有费多少力气,也让裴照清楚了皇后的势力到底有多强。 裴照带领镇抚司随行保护皇上的安全,其他随行的官员则是户部尚书、兵部尚书,以及护卫皇上的兵卒,其他的则是负责皇上饮食起居的宫人。 此次出巡有正事要办,所以规模并不宏大。 裴照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如此顺利。 回到督公府时,已经到了下午。 看到南院侧边的房间门大开着,想了想,便迈步走了过去。 小文子正忙活着端药,迎面便看到了裴照。 正要说话,裴照却朝他摆了摆手示意不用。 随后接过了他手里的托盘。 萧无虞正坐在书桌后温习今日的功课。 不知道是不是想的太入神,并未注意到裴照走了进来。 直到药碗放到桌上,萧无虞才回过神。 “都说了不喝了。” 话音中透着不耐烦,只是一抬头,却看到裴照的那张俊脸。 裴照方才走到桌前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就注意到了放在他手边的纸张。 纸张上写了大半的字迹。 只是这些字迹看起来…有些崎岖。 倒像是他刚学会写字时的模样,下笔没有多少力度,字与字之间,贴的太紧,完全没有任何的美感。 裴照不知道的是,他这字迹已经被助教说了好几次。 宫中的皇子们长这么大,多少都是有一些基础的,可这七皇子的字却并不怎么好看。 “你…你怎么来了?” 看到裴照,萧无虞的眉心下意识的蹙了起来,然后便伸手准备去捂那张纸。 “别捂了,我都看见了。” 萧无虞的脸色更沉了。 “怎么不喝药?”裴照走到书桌后,站在他身旁问道。 “我的身子已经好了,不用再喝了。”萧无虞垂着眸子,看不清神情。 “太医说过,你的身子需要调理,那些药得长期服用。” 说着,便将药碗拿了起来,亲手递到了他嘴边,有一种强迫之感。 萧无虞缓缓抬头,脸上是肉眼可见的不满,随后将脑袋转向一边,压根儿不打算理睬裴照。 “真想让我喂你才喝吗?” 裴照没有放下药碗,冷不丁这么一说,萧无虞的眉心皱的更狠了。 望着他这倔强的后脑勺,裴照倒觉得他似乎像是在跟他耍小脾气。 没等他回答,而是走到了他头偏向的位置,他见状,正要摆头的时候,裴照却突然伸手,捏住了他的下巴,他便不能再挪动一分。 “你!” 萧无虞愤怒道。 随后,就在萧无虞愤怒的注视之下,裴照拿起药碗自己喝了一口。 只见萧无虞的瞳孔肉眼可见的收缩了。 那口药并未饮下,裴照抬眸看向他时,眼神带着笑意,就像一只狐狸。 距离逐渐拉近,萧无虞这才意识到,他所说的“喂”,不是自己理解的那个“喂”。 第59章 教他写字 就在裴照的双唇即将要贴上他的时候,他立马接住了裴照手中的药碗。 “我喝,我喝便是了。” 然后,在裴照的注视之下,萧无虞难得乖顺的咕咚咕咚两口饮下了那碗药。 啧,这小子还真吃硬不吃软。 不过这药的味道果真…有够一言难尽的。 药碗见底之后,裴照才忍不住跑到一边的花盆旁,将药吐进了泥土中。 真是遭罪,哄他跟哄小孩儿似的。 不过这小子到底是有多嫌弃他? 竟然露出了那么厌恶的表情。 好像让他上断头台似的。 萧无虞以为他喝完药,这人就会出去了,哪里知道,这人不仅没有出去,还好整以暇的坐在了他旁边的书桌上。 搞什么? 难道又想到什么新花样来整他了? 这几日他在书院过的还算安稳,没有人找他的麻烦,裴照也是有好几日都未曾过来找事,今日突然来了,是要干什么? 裴照拿起了他手边的纸张,仔细辨认之后,才发现他写的竟是《诗经》,选自其中一小节。 小的时候,父亲的书房中就有这本书,所以并不陌生。 裴照将那张纸放到了一边,而是重新拿出了一张干净的纸,放在萧无虞的面前。 然后伸手研墨,萧无虞显然看不懂他的意思,以为他要写什么的时候,他却将笔递给了自己。 望着萧无虞疑惑的神情,裴照道:“重写。” 萧无虞很快领会到他的意思,一张小脸憋的通红,“你是瞧不起我吗?” 裴照没有跟他争辩,而是将笔直接塞进了他的手里,随后则是握住了他的手。 “你……” “若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些日子,你一直在被助教罚写。” 萧无虞不吭声了。 被他说对了,他确实因为字写的太难入眼,被助教罚了,只是再怎么练,都收效甚微,他也很是烦恼。 “不是写的次数多了,便能进步,而是需要找对方法。” 庆幸的是,裴照跟他相反。 裴照的爸爸是他们城里少有的民间书法家,虽说并不怎么有名,但却写的一手好字,每每到新年时,总会有很多乡里乡亲的人找他爸写对联,久而久之,每到快过年时,他爸就会在小区附近的公园边摆上一个小摊,方便那些人来找他写对联,因此也赚了不少外快。 可能是基因的影响,所以他从小就跟着他爸学习书法,这么多年,在无形中也受到了不少的熏陶。 萧无虞正愣神时,裴照已经握着他的手开始动起了笔。 “落笔干净利落,要心无旁骛,每一笔都落到实处,不要虚,不要抖,每一笔的细节要观察清楚了再下笔。” 裴照的手难得的很热,被他握着的时候,手心的热量整个传到了他的手上,感觉很奇怪。 而他就站在自己的身侧,两人的距离极近。 萧无虞怎么都不会想到,有朝一日裴照竟然会教他写字。 书院的助教都未曾这样教过他。 萧无虞眼角的余光扫到了他那俊美的侧脸,鬓发慵懒的搭在胸前,他看起来,比自己都要专心。 “都说字如其人,你若连字都练不好,想让别人如何看你?” 这话…竟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 母妃当时好像对他说过,只是他并未在意。 “让你看字,你在看哪里?” 第60章 替你丢人 似乎感觉到裴照的视线在他脸上,他立马摆正脸颊,绷着脸道:“没看哪里。” 裴照也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在萧无虞眼里,他现在应该是原主那样的十恶不赦,可竟然一反常态的对他上手了,还这么贴心,这让他该怎么想? 反应过来之后,裴照立马松开了他的手,端正了身子,假装轻咳道:“一个皇子,字写得那样难看,你不嫌丢人,我都替你丢人。” 手背上的手忽然松开,他的气息也是瞬间离开,萧无虞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直到听到他那句嘲讽的话语。 “关你什么事?”萧无虞皱着眉头不满道。 “之前是不关我的事,但既然现在你住进了这里,便关我的事了,否则别人该笑话七殿下那一手狗爬字是出自我督公府了。” 萧无虞抬起头,十分无语的看着他,这都哪跟哪,这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裴照没跟他多啰嗦,出去之后便把小文子叫到一边询问他近几日在书院的情况。 小文子如实说了一切相安无事,只是有人会议论前朝那些事,难免会提到萧无虞。 “他表现如何?”裴照问。 小文子:“殿下依旧像以往一样,没有任何反应。” 就知道会这样,萧无虞是从后宫一路摸爬滚打出来的,早就被伤的体无完肤,那些流言蜚语又算得了什么? “他前些天是不是都没有好好服药?” 小文子以为督主要找麻烦,连忙将头埋了下去不敢说话。 七殿下那倔脾气,大家都是清楚的,他若不想喝,即便喂进他的嘴里,他也会吐出来。 “之后好好监督他服药,若是再敢任性,便跟他说,本督亲自过来喂他喝。” 小文子抬起头,诧异的看着裴照。 督主这是…认真的么? 他跟着皇帝去锦州之后,宫中定会有人寻着这次机会作妖,在他离开之前,还得安顿好萧无虞这边。 不过…他在原剧情中最后强大起来了,想来应该也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皇帝在离开之前,要前去应天书院看看,之前已经计划好的事情。 是以,在宫人都在做着出巡准备的间隙,皇帝带着一行人去了应天书院。 此时正值午后,学子们休憩完,准备上下午的骑射课程。 这种时候自然少不了裴照,他则是规矩的跟在皇帝的身后。 几人赶到时,书院后方的骑射场上正在进行着一场射箭比赛。 皇帝未曾让人通报,而是低调的走到了最后方,那个位置能够清楚的看到全局。 上一场刚刚结束,到下一场的时候,裴照一眼就看到了熟悉的几个身影。 不知是不是有意,几位皇子则安排在了一处。 萧颂站在首位,其他几人则依次排后,萧无虞被安排在了最后一个箭靶前,距离箭靶有一段距离。 随着助教的一声令下,数箭齐发,放眼望去,几乎所有人都射中了靶子。 萧颂和萧律两人更是正中了靶心,三皇子萧枫距离靶心差一点,和萧澈不相上下。 唯有一人与他们不同。 萧无虞在拉弓的时候,姿势就不对,所以导致那根羽箭出去的方向不仅偏了,力度更是不够,到半途,羽箭便无力的掉在了地上。 这表现在一众人当中十分明显,萧律忍不住笑出了声。 “七弟,要不你从拿弓的姿势开始学起?” 第61章 当众扒衣 皇子们的比试,自然是有不少人观看的。 萧无虞的表现无疑成了最逊色的。 那些人虽然不敢说什么,但脸上表达的意思已十分明显。 从裴照这个角度看去,他低垂着眸子,看不清楚表情,只是拿弓的手轻轻地攥了起来。 “五弟,谦逊一些,七弟比大家年纪都要小,你说那些话做什么?”萧颂开口解围道。 萧律笑得没心没肺,“小吗?我像他那么大的时候,已经能正中靶心了,他却连弓都不会握,也真是……” “那是因为你请了师傅专程教过你。”萧颂接话道。 “也对,我刚刚才想起来,七弟小的时候,可是当女子活着的,哪有女子舞刀弄枪的,是我唐突了。” 见萧颂面色不悦,他连忙赔笑道:“二哥,我就随便说说的,你别生气嘛。” 助教走到他们的靶前看了看,都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当走到最后一个靶前时,抬头看了一眼萧无虞,没有丝毫惊讶,似乎是在他的意料之中。 助教走过去将那根掉在地上的羽箭捡了起来,递给了萧无虞。 “七殿下,日后还得用功学习啊。” 说完,拍了拍他的肩膀。 皇帝远远地看着那个方向,眉眼深邃,裴照一时看不清楚他在想什么。 “幼时,他确实被当做女子来养,直到他被当众扒下衣衫,显露出男子的特征,从那之后,日子便大不如前,哪里有功夫学习那些。”皇帝娓娓道来。 当众被扒衣…… 对于当时被当做女子来养的萧无虞该是多么残酷的打击…… 别的皇子从小锦衣玉食,大了之后还能学功夫,要什么有什么,而他呢? 此刻站在那些皇子身边,他的年纪虽然比他们小上一两岁,但身形却比他们要瘦弱的多。 不知怎的,裴照觉得心里有些五味杂陈。 “走,我们去看看别处。” 就这? 皇帝的表现未免太冷漠了些,再怎么说,萧无虞也是他的亲生骨肉。 裴照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便见皇帝转身往回走去,对于骑射场上的事似乎并没有很在意。 裴照最后看了一眼孤零零站在场上的人,就好像…全世界都抛弃了他。 他转身跟在了皇帝的身后,想了想还是试探道:“陛下想让奴才做什么,尽管吩咐。” 皇帝转过眸子,看了他片刻,突然轻笑道:“朕想让你做什么,你不是都清楚了么。” 裴照很快反应过来是之前他提的那件事,但却…仅仅是这样吗? “朕这几个儿子啊,没有一个简单的,裴督公,日后可有得你操心了。” 皇帝叹了口气,没有再跟他多说的意思,径直往前走着。 这老皇帝怎么还卖起关子了,净说一些他听不懂的话,难道真的是自己太蠢了? 裴照回到院中,正准备进房间,却听到了一阵不合时宜的声音。 他朝着声音的发源地走去。 只见眼前被一层浓雾迷住,似梦似幻的,有些不对劲。 走近之后,浓雾逐渐散去,映入眼帘的便是那不堪入目的一幕。 一身子瘦削、细若无骨的“女子”被一众宫人围着,她则是跪在地上。 宫人们几乎全部出动,争相撕扯着她身上的衣衫,任由她怎么挣扎呼喊都没有用。 直到一身衣衫被撕扯的干干净净,露出了他那光洁的身子。 他无助的抱着自己的身子,满脸的受伤与痛苦。 “他竟然真的是个男子!身上这些东西总不会欺骗人!” “是啊,没想到他们竟如此大胆,敢撒下这弥天大谎欺骗皇上,欺骗我们所有人,真是不想活了!” “云妃仗着皇上宠爱她,竟这般为所欲为,犯下欺君之罪,眼下恐怕再难翻身了!” …… 一阵阵指责和奚落的话一股脑的砸进跪在地上那人的身上,那些人肆无忌惮的注视着他那光洁的身子,围着他,几近将他伤的体无完肤。 裴照下意识的走近,想去拉起他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压根儿触碰不到他。 片刻之后,那些人全都化作一团烟雾,瞬间消失不见。 裴照猛地从榻上醒来,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刚刚只是一场梦。 他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回想到梦境里的场面,还心有余悸。 怎么会做这种梦?难道是因为中午听了皇帝的话,对他影响太大了? 傍晚,萧无虞回到了督公府。 刚进房间,只见一个剑影迅速朝他袭来,速度太快,他甚至没有来得及看清此人的面目。 脚步不受控制的往后退着,直到退无可退,猛地摔倒在了地上。 身前的剑影也顺势停了下来,抵在了他的脖颈,只差一毫,便可割断他的脖子。 这会儿,他看清了,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裴照。 萧无虞的脸色刷的一下子白了下来,双手撑在地上,勉强支撑起自己的身子,双睫轻颤,“你终于…要杀我了吗?” 第62章 给你杀我 裴照手中的剑锋直直的对着萧无虞的脖颈,只差一分,便能戳穿他的喉咙。 裴照的表情难得严肃起来,“你,做好赴死的准备了么?” 萧无虞咬了咬牙道:“自母妃走后,我就没想着活。” “所以你真的不怕死么?” “少啰嗦,要动手便动手,这样我也能早点解脱。”说完,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好啊,那我便满足你。” 随后,只感觉到脖子处的那道冰冷的锋利,他是做好了死的准备,可是这一刻,心还是没来由的颤了颤,导致他的羽睫都在轻轻颤抖着。 裴照自然没有错过这一幕。 到底还是个孩子,伪装的功夫并不怎么样,也不会真的没有一点害怕。 就当萧无虞以为自己就快要死了的时候,却听到耳边传来‘咣当’一声,是剑被丢到地上的声音。 他缓缓地睁开了眸子。 “我给你一次杀我的机会,你敢动手吗?” 睁开眼的萧无虞看到裴照直直的站在他面前,手上的剑也丢到了他旁边的地上,此刻,他手里没有任何东西。 萧无虞显然是不信的,“你又想耍什么花样?” 裴照神色从容道:“没有耍花样,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 萧无虞的目光缓缓地挪向地上的那把剑。 “你以为我当真那么蠢么,杀了你,你的人也会立马进来杀了我!” “你大可以出去看看,门外有没有人。” 萧无虞果真起身,走到了门边。 将门打开了一条缝,注意到院中极为安静,没有一个人影,应该是被他提前支开了。 “再者,你连死都不怕了,还怕杀了我么,你不是想死么,在死之前报了杀母之仇,不是你一直以来的夙愿么。” 萧无虞想破头都想不通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但他说的确实有道理,只要杀了他,他这辈子也就解脱了,即便以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至少能让杀母仇人下去给他母妃陪葬。 所以,他缓缓地倾下身子,拿起了那把剑。 而与此同时,裴照背在身后的手也是下意识的攥起了拳头。 只见萧无虞手拿长剑,缓缓地向他走去,眼神中是难以掩藏的恨意。 他不相信裴照不会还手,裴照这种贪生怕死之辈,怎么可能站在那里任由他杀,只是这次机会…他不想错过。 所以,在离裴照不到一步的时候,他迅速出了剑。 只听一阵皮肉被割裂的声音,长剑就那么毫无悬念的刺进了裴照的身子。 萧无虞的双唇顿时失了血色,愣愣的看着这一幕。 裴照的嘴角立即流出了一丝血迹。 好小子,让他刺,他还真是毫不客气啊,是个做大事的人。 “你…你为什么不还手?” 萧无虞立马收回了手,神色无措的瞪着他反问道。 长剑还在他胸口插着,他伸手握住剑刃一把将剑拔了出来,血水顿时渍了出来,有几滴甚至渍到了萧无虞的脸上,血腥气顿时蔓延开来。 裴照将剑扔到地上,不答反问,“那我问你,你为什么不还手?” 起初,萧无虞还没弄懂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转瞬间便想到,之前他面临的那些欺压和针对,却从来没有还手的样子。 原来,他竟然都知道。 “因为你没有还手之力,可即使是这样,也任由那些人拿捏你吗?” 萧无虞双眼通红,“那我还能怎样?” “想要保护别人,得先学会保护自己,即便是我,武功再怎么高强,在没有防备的时候,也是会死的,更何况是什么都不懂的你。” 萧无虞目光复杂的看着他,“你到底想说什么?想干什么?” 裴照的手由于刚刚握了剑刃,此刻,血水缓缓地往地上滴着。 第63章 我不想你死 他迈步走到了萧无虞的面前,目光直视着他,用那只还在淌着血的手缓缓的抬起了他的下巴,“我说了,我只给你一次杀我的机会,但你自己没本事,杀不了我,你说怎么办呢?” 裴照的面色苍白,嘴唇因为沾了血迹,整个人显得潋滟又邪气,甚至让人移不开眼。 “你!” 他说的怎么不对呢? 自己确实没什么本事,更没有杀过人,连剑刺进他身体里都感觉到…发怵。 他真没用,连个人都杀不了,这样的自己还有资格给母妃报仇吗? 他真的甘愿就这么死了吗? 那么那些欺负过他的人呢?就任由他们这么舒舒坦坦的过一辈子吗? 正在萧无虞怀疑自己的时候,裴照的身子一个不稳,往地上栽去。 他可真是…以身试法啊,在用自己的身子教他啊,不知道这小子能不能悟得出来。 萧无虞很快回神,只见裴照蹲在地上,口吐鲜血,左胸处的伤口也在往外渗血。 萧无虞甚至来不及多想,跟着蹲下了身子,扶住了他的身子,“我…我去叫人来!” 裴照:“别叫了,我告诉他们,今日可以休息一日,不用当值。” 萧无虞将他扶到了榻上,死死盯着他,“你是真的想死么?” 裴照嘴角微弯,抬起眸子,斜斜的睨着他,“我死不了。” “我可以马上捡起那把剑,给你补上一刀。”萧无虞咬牙发狠道。 裴照:“我等着。” “你……” 萧无虞的确转身去了,只不过他是转身出去拿来了布巾和水盆,以及一些伤药。 裴照仰靠在榻上,趁他出去之际,就已经用内力封住了筋脉,以免失血过多。 不得不说,到了这个时代,什么神力都有,他继承了原主的身子,唯一值得高兴的事就是继承了他这一身的武功,暂时也想不通缘由是什么。 虽然刚开始的时候,用的还不顺手,但久而久之,也就渐渐熟悉了。 萧无虞匆忙进来,放下水盆就要开始解他的衣衫。 裴照看到他拿进来的那些东西,心下了然。 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面容难得严肃,“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吃错药了?” 萧无虞缓缓抬头,眼眶泛红,语气坚定道:“我知道。” 这样的萧无虞,就像是森林里的一只小鹿,看的裴照微微一愣,特意提醒道:“我可是你的杀母仇人,你难不成还想要救我?” 萧无虞绷着脸没有说话,似乎在想合适的说辞。 “像你这么优柔寡断、妇人之仁,日后若是面对那些欺压你的人,也要这么做吗?” 裴照承认,这会儿是在试探他。 “日后是日后,但是现在,我不想让你死。” 裴照神色再次一怔。 “你若死了,我便没有了容身之处,那些人更会肆无忌惮,且发现你死后,不久便会查到我身上,我不甘心就这么死了,我还要利用你,做我的庇护,等我日后有能力了,我会向那些人报仇,也会堂堂正正的杀了你。” 裴照听呆了,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一番话说的,听起来好像是有那么一点逻辑。 但还真不知道他是天真还是傻,竟然会用这种理由。 他若真把他当做庇护,那么刚开始时,应当也不会任由那些人那么欺负他了。 可见这小子……骨子里还是透着天真善良的啊。 只是…… 唉! “你先有能力保护自己,再来说其他的。” 萧无虞冷哼一声,挣脱开了他的手,不管不顾的去解他的外衣。 裴照试图去按他的手,却被他白了一眼,“谁叫你之前脱我的,现在我也要脱你的!” 裴照:“……” 萧无虞说着,动作便更加快了起来,裴照身上还带着伤,自然没有他反应快,三两下,就被他扒开了胸口的衣衫,露出了那块伤口。 露出伤口后,他没有再动,拿过布巾帮他擦拭着伤口上的血水。 裴照眼神静静地看着他,总感觉他有些不太一样了。 第64章 上药 跟一开始比起来,好像没有那么狂躁了。 难道是之前被书院的人折磨怕了? 正想着,原本就疼的胸口更疼了,他龇牙咧嘴的瞥向萧无虞。 这小子分明是公报私仇,用布巾狠劲儿在那按压他的伤口呢,有他这么腹黑的么? “原来你也会怕疼。”萧无虞冷嘲道。 废话,原主t就算再怎么变态,也是肉体凡胎,再加上痛觉神经这么敏感的自己,被他猛地来那么一下子,能不疼么? 萧无虞虽然嘴毒,但发现他疼之后,也就没怎么再用力,而是手上的动作放轻了些,一一将血迹给擦掉了。 擦完之后,又给他的伤口上了药。 以及手上的伤口。 那只手也巧了,手背上的两圈牙印很是明显。 他的肤色本就白,所以可以看到手上的各种伤口。 他的指甲是宫女细心修剪的,所以看起来整洁干净,原本的皮肤是白皙光滑的,手心处的茧也近乎没有,可即便这样,也难以隐藏他那高强的武功。 “你好像很会包扎。” 看着他的动作,裴照不由得开口。 萧无虞的手很纤细,在给他处理手上的伤口时,左手将他的手轻轻握着,看起来很认真。 “在冷宫待久了,习惯了。” 就是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让裴照心里又软了一分。 他想,自己可能就是上天派来拯救这位小魔头的,要不然为什么打一看到他开始,自己的圣母心就那么的泛滥呢。 说时迟,那时快,走神间,自己的手已经握住了他正在给他上药的那只手。 萧无虞动作微顿,缓缓抬眸看向他。 迎上萧无虞那双黑眸后,裴照立马回神,但总不能让他觉得自己精神分裂,是以,他将计就计的握住了萧无虞的手,“以后不会了。” “什么?” 裴照加深了傲慢的语气,“我是说,既然你住进了我这里,日后便不敢有人再欺负你。” “为什么?”萧无虞目光沉沉的盯着他。 “什么为什么?” “裴照,你不要忘了,之前我所遭受的,也有你的一份,现在,到底为什么要在这装好人?” “我记得我回答过你这个问题,皇上将你暂时放在我这里,总不能让你死在我这里。” “仅仅是因为这个吗?” 说起来,裴照也不知该怎么跟他解释,他确实有私心,打从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就不想让他再受欺负。 再加上那个莫名其妙的梦,让他对萧无虞的遭遇产生了同情。 算了,就当是自己在为原主积德行善。 裴照没有回答,只是缓缓闭上了眼睛,“我累了。” 萧无虞的眼神深深地定格在他的脸上,然后拿过布巾擦了擦他嘴角的血迹。 他就那么仰躺在榻上,半果着身子。 并不像宫里其他内监一样,身上散发着奇怪的香气。 他身上尤为白皙,这样躺着,墨发随意的散在胸前,眼睫低垂,衣襟还未拉上,他胸前那片白净也漏在外面,看起来十分的慵懒随性。 身上是淡淡的熏香味,应当是房中常用的熏香,沾染到了衣衫上,这味道他并不反感。 感觉到自己的思绪飘得太远,萧无虞立马从里间拿过毯子,盖在了他的身上,然后连忙出了房间。 裴照缓缓睁眼,眼里闪过一抹困惑。 第65章 教射箭 翌日一早,萧无虞刚醒来,就听到了院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小文子进来伺候时,看到他已穿戴整齐。 “殿下今日不必去书院了。” 萧无虞在腰间系着腰带的手一顿,“为何?” “督主特意为您告了假,说您病了,让您在家休息一日。” “我病了?我怎么不知道?” 难道是因为昨夜伤了他,所以便要报那一剑之仇了吗? 以他那睚眦必报的性子,应该是这样。 哼,早知如此,在昨晚就应该一刀解决了他。 “殿下,您一会儿…还是出去看看。” 片刻后,他收拾整齐之后,出了门。 只见院中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摆好了箭靶,以及弓箭和箭篓。 裴照正在一边跟侍卫交待着什么,看到萧无虞立在门口,朝他招了招手,“过来啊,愣着干什么。” 看到他像是没发生什么似的站在那,萧无虞都有些怀疑他昨天有没有受伤了。 还是走了过去。 走近之后,才发现他虽然表现得很正常的样子,但眉眼和嘴唇上依旧尽显病态。 刚走过去,裴照便将旁边摆放的弓丢到了他手里。 萧无虞下意识的接住。 “今日本督亲自教你射箭。” 萧无虞手指微蜷,抬眸看向他。 只见他走到旁边,拿起了另外一把弓。 朝一旁站着的侍卫使了个眼色。 随后,他便从箭篓里拿出了三支羽箭。 侍卫往空中扔了三个苹果,他则是将三支羽箭齐齐射了出去。 片刻之后,苹果掉在了地上,每一个苹果上都插着一支羽箭,并且苹果并未碎裂。 萧无虞的瞳孔微缩,几乎忘记了眨眼。 裴照射完之后,走到了萧无虞的身旁,挑眉道:“本督亲自教你,够格吗?” “你…为什么……” 知道他要问什么,裴照抢先回答道:“闲来无事,逗闷子。” 说罢,将自己手中的弓放到一边,从箭篓里重新拿出一支羽箭,递给了萧无虞。 萧无虞接下之后,他继续说道:“射箭的要诀乃是五平三靠,知晓什么意思吗?” 萧无虞迷茫的摇了摇头。 裴照则是上前,按住了他的双肩,“两肩、两肘、两手、两脚和天庭五平,耳听弦,弦靠胸,箭靠嘴。” 裴照边说,边给他指挥着动作。 他站在萧无虞的身后,两人的身子几乎贴到一起,旁边观看的张怀眼神不自然的挪到一边。 萧无虞的侧脸几乎要贴到他的脸颊,他握着弓和箭的手不自觉的收紧了。 裴照又跟着说了一通,完全没有注意到萧无虞脸色的不对。 “好了,你现在试试。” 随后,他后退了一步,看着萧无虞。 萧无虞立马回神,望着前方的靶心,将箭射了出去。 望着射在靶上的羽箭,他愣了愣。 他在学院练过很多次,羽箭不是掉在半途,就是偏离的地方太远,压根儿没有一次射到靶上,这一次竟然…… “虽没到靶心,但刚开始学,已经很不错了,你倒是个有天赋的。” 裴照毫不吝啬的夸奖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而不像书院里的先生,只会看着他无声的摇头。 张怀和侍卫相视了一眼,表情也是难掩诧异。 “记住我跟你说的技巧,慢慢练,今天的时间都是你的。” 裴照走到了一旁的躺椅上坐了下来,眼神淡淡的看着他的方向。 萧无虞没多说什么,脑海里回想着他刚才所说的技巧,一遍一遍的练着。 第66章 别人 裴照摆了摆手,让其他人都下去了,给足时间和空间让萧无虞心无旁骛的去练。 快到午后时,他拿着弓的手终于没有之前那么沉重了,那支羽箭距离靶心只差一分。 他脸上难掩兴奋,扭头想叫裴照的时候,却发现他躺在躺椅上不知什么时候闭上了眼睛。 他适时地将话憋了回去,而是迈着步子缓缓地走到了裴照身旁。 注意到了他那白皙漂亮的脖颈。 他好像睡的很安稳,连身旁站着人都不知道。 萧无虞再次握紧了弓,眼神不由自主的飘到了一旁的箭篓。 箭篓中放着数十支羽箭,每一支的箭头都无比的锋利。 他缓缓伸手拿起了一支箭。 在羽箭即将触碰到他脖子的时候,萧无虞的手停了下来。 见裴照的羽睫微动,他立马收回了羽箭。 裴照睁开眼睛的时候,正好看到他站在身侧,脸色微沉。 他则是伸手揉了一下萧无虞的脑袋,或许是刚睡醒,声音低缓柔和,“无妨,凡事都有个过程,射箭也是,不是一朝一夕能成功的,需要长年累月的练习。” 萧无虞直挺挺的站着,没有回应他。 “好了,今日便练到这,明日继续。” 说完,他便撑着自己沉重的身子起来,一步一步的往自己房中走着。 萧无虞站在原地,心绪又复杂了几分。 他便不怕把他教会了,会找机会报仇? 二日清晨,萧无虞照常醒来,看到放在房中的弓箭,神色微恙。 当他拿着弓箭出门时,只见昨日的位置已经换了人。 此刻,裴照正站在同样的位置,在教着另外一个人。 “阿砚,你这功夫倒是比那小子要长进多了。”裴照笑着跟陈砚书说。 今日一早,陈砚书便接到侍卫的通知,说是裴照传他过去检验一下身上的武艺。 他过去之后,简单的说了一下最近自己都在做什么。 自从他到尚刑司之后,便一日也未学武,反倒是一直在门口当士卒守门。 所以裴照检验他的时候,他什么都不会。 裴照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不急,只要你肯坚持,总有一日会学到东西的。” 萧无虞站在门边,能够清楚的看到裴照脸上的笑容。 小文子走到他身侧,小声说道:“殿下,这便是那位阿砚公子,前段日子,督主遣散那些男倌,唯独留下了他,督主还将他特意安排在尚刑司呢,应当是因为…他的模样在那些男倌中较为突出。” 小文子看不懂他此刻的表情,可以说是没什么表情,只是身上那股子透凉劲儿又让人有些抵触。 “殿下,咱们…还过去吗?” 萧无虞没有回答,而是径直走了过去。 小文子连忙跟上,不知怎的,总觉得一向沉默寡言的七殿下这会儿走起路来,脚下生风。 走过去时,裴照注意到了他,笑容未减,“殿下来了啊。” 萧无虞没有说话,直挺挺的站在裴照和陈砚书中间。 陈砚书见状,朝他拱手行了一礼,“见过七殿下。” 萧无虞没理会他,而是看向裴照,“我在哪练?” 裴照:“就在这啊,还能是哪?” “督主,那属下先下去了。”陈砚书道。 裴照:“不用,让人再摆上一些东西即可。” 随后,裴照便吩咐人在旁边又架起一个箭靶,要用的东西一应俱全。 而萧无虞箭速如风,几乎每一箭都正中了靶心,进步神速。 第67章 锦州 这表现确实让裴照刮目相看。 到底是男主角,天赋异禀。 不开窍便罢了,一开窍就是一飞冲天。 不枉费自己先前特意做了一番功课去教他。 萧无虞学会了,所以裴照便在旁边看着,指挥的便没有之前那么多了。 日子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过了几日。 直到一天清晨,庭院内再没有了嘈杂的声音。 萧无虞起来时,院中很安静,他们似乎是结束了这一场箭术学习。 他迈步前往裴照的房间。 只见房中收拾的整整齐齐,人不在。 “殿下,您是找督主么?” 张怀进来问道。 “他人呢?” “您不知道么?今日一早,督主随皇上一同去了锦州城。” 萧无虞转身看向张怀。 裴照并未跟他提过这件事,他是刚刚才知道的。 看到萧无虞一脸迷茫的样子,张怀便料定他不知道,“对了,主子让奴才把这些东西给您呢。” 张怀走到书桌后,拿了几本书递给萧无虞。 “这些是主子亲自整理的,说您若学习起来,会通畅些。” 萧无虞接过张怀递过来的书籍,打开一看,竟是熟悉的字迹。 一本是书写字体纪要,一本是箭术典籍,还有两本剑法秘籍。 上面写的确实足够清楚,甚至比书院的助教教的还要通俗易懂。 萧无虞拿着书籍的手本能的收紧了,“他们什么时候走的?” 张怀:“应当走了有两个时辰了。” 他这算什么? 这东西应当也给了旁人一份? 不是仅此一份的。 数日后,锦州。 他们赶到锦州之后,确实发现这里的父母官不干人事,拨下去赈灾的粮饷一分未到百姓的手里,反倒藏在宅子中,养着女人,以及顿顿的美味佳肴。 反观此刻的锦州,到了冬季,天气干燥,寒风吹起,尘土飞扬,这座城已然满目疮痍。 粮食更是颗粒无收,土地贫瘠到生了荒草。 原本热闹的集市上,此刻只有蹲在街道乞食的老弱妇孺,饿的已经皮包骨头。 自以为见过世面的裴照亲眼看到这一幕还是被震惊到了。 皇帝面色灰白,连步子都没办法迈进。 裴照用眼神示意身后的侍卫过去。 侍卫见状,走到那老妇人面前,从身上掏出几枚碎银,放进了那带着豁口的空碗里。 妇人看着这银两,忙抬起了头。 “官爷…谢谢官爷!” “只是…您还是把这些银子拿回去,我们现在要这些银两也没什么用。” 侍卫转过身看向裴照。 裴照朝他点了点头。 侍卫转身回来,裴照还未说话,只听皇帝开口道:“将我们所带的吃食,分他们一些。” 内侍见状,忙说道:“陛下,咱们过来带的东西本就不多,若是分给他们,那您……” 皇帝皱眉道:“我们一顿不吃不会如何,而他们,则可能会死。” 裴照在一旁静静看着此刻的皇帝,他眼神中的担忧并不像是假的。 侍卫们不敢耽搁,忙将他们所带的粮食搬了出来,一点一点的分给了街道上的那些难民。 不知是动静太大,还是谁走漏了风声,得知这里有人发粮之后,街道尽头迅速涌过来一群人。 此刻,他们就像是误入狼群的羊,难以逃脱。 裴照见状,立即开口道:“护送皇上先离开,我们来善后。” 一旁的林稚听了他的话,看了他一眼,然后带着护卫立马护送着皇帝离开。 第68章 你还是你么 那群涌过来的人就像是疯了一样,一股脑的朝他们冲了过来。 都是一些青壮年,那阵势看起来压根儿不像是饿的没饭吃的人,倒像是专程被摇过来干架的。 他们稍一应对,那些人便立马叫嚣起来,“官爷打人啦!官爷打人啦!还有没有天理啊!” “是啊,我们的日子过的已经够艰难的了,朝廷派的钦差不仅不帮我们,竟然还打人!真是太没天理了!” “谁来帮帮我们啊!谁来帮帮我们啊!” …… 这一嗓子喊的随行的护卫们一时慌了起来,不知道该不该上去。 这动静也是惊到了不少的人,都站在街边看热闹。 裴照见状,语气凌厉的喝道:“还等什么,把那些带头闹事的全给本督抓起来!” 有了裴照的吩咐,护卫们便不再犹豫,三两下便制服了那些闹事的人。 他们还准备开口叫嚷,裴照则是缓步走到了他们面前,从腰间抽出了长剑。 护送皇帝回去的林稚随后赶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他眉心一皱,立马直奔过去。 刚要开口阻止他的时候,只见他手拿长剑对着那群闹事的青年男子,“我们是皇上派过来的不错,但此次我们是过来解决问题的,你们这些人中,谁是真正的难民,谁在扮猪吃虎,有意挑事,本督清楚的很,要怪就怪你们的手段太粗劣。” 只见此人气质超然,气宇轩昂,言语间尽显威严,不怒自威。 这些人相视一眼,脸上闪过一抹惊慌。 但其中有人还是大着胆子道:“您…您在说什么啊,我们怎么听不懂啊,您拿剑指着我们干什么?我们可都是平头老百姓啊!” “是吗?” 裴照刚反问完,长剑一出,与此同时,身后处迅速飞过一支暗器。 两相夹击,那些人为了躲避暗器和长剑,下意识的飞身而起。 暗器扑空,飞到了一旁的树上刺了进去。 然而这些人也都随之暴露。 他们落到地上之后,才后知后觉。 然而已经为时已晚。 “这样,你们还敢说你们是平头老百姓么?” 裴照看着他们冷冷道。 一旁看着的老百姓也都面露诧异。 那些人这下彻底慌了,拔腿就准备跑,然而护卫们迅速上前压制住了他们。 林稚走了过去,看了裴照一眼,下令道:“把人带走,严加审问!” 人都散去之后,两人并肩往城内走去。 “你怎么知道那些人混迹在百姓之中?”林稚问。 “那些人与百姓们的神态表现完全不同,且步伐有力,眼神中满是戾气,不像是饿肚子的样子,还有有意挑事的嫌疑,稍微一试探,便露馅了。” 说实话,他刚刚拔剑的那一瞬间,林稚还以为他要动手杀老百姓,本能的就捏了一把汗。 若是放着他以往那嗜血的臭脾气,保不准真会当众杀了那些人,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你以为我真要杀人?”正想着,裴照便开口问道。 林稚看着他没有说话,表示默认。 “我还不至于那么蠢。” 林稚侧过眸子端详着他,“不是蠢,是狠。” 察觉到林稚不简单的视线,裴照目不斜视道:“林大人此话何意,本督听不懂。” “督公这般聪明,怎会听不懂,不知是不是在下的错觉,裴督公你…还是你么?” 第69章 圈套 裴照没有理会林稚的话,而是快步往住处走去。 林稚此人洞察力极强,他还是不要跟这人过多接触才好。 许久未见,也不知那小子有长进没有。 画面一转,萧无虞捂着胸口,趴在墙边猛地呕出一口鲜血。 数个时辰前,萧无虞收到了一封密函。 密函中所说,能够帮他找到母亲的尸身。 他想也没想,便按照密函上约定的时间和地点前往了距离司礼监有一段距离的破庙内。 只见破庙内的地上放着一个用白布盖着的担架。 虽有白布盖着,但隐约能看到人形。 他缓缓迈着步子往前走去。 在掀开白布时,发现白布下面竟是一个用纸糊的假人。 意识到不对劲之后,便立即起身准备离开。 然而刚转过身,便见一黑衣蒙面人,手持长剑,已经等在了门口。 无奈只好硬闯,但那人显然武艺高强,在搏斗间,他胸口中了好几拳。 幸好他身上带有防身的毒粉,撒出去迷了那蒙面人的眼睛,才勉强抽空脱身。 但他不曾想,那人竟会锲而不舍的追到督公府。 萧无虞慌乱间,急忙就近进了裴照的房间。 他慌的身上直冒冷汗,听着门外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脑子里飞速运转着。 直到眼角的余光看到房间中摆放的弓箭。 慌里慌张的拿起那弓箭,对着门口的人影直接射了出去。 他只在书院和府中练过箭术,他的箭术也并不精,更别提用来杀人,但是此时此刻,已然顾不得那么多。 听到门外的脚步声消失之后,他大口的喘着粗气,就在他以为自己运气好,逃过一劫时,那门却被突然踹开了。 此刻已然是半夜丑时,裴照又不在,宫人们自然没有过来伺候,是以,房中根本没有人。 门被踹开时,只见那人的手中正握着他刚刚射出去的箭,并迈步进屋亦步亦趋的朝他走来。 萧无虞下意识的后退着。 “你…你是谁?为什么要杀我?” 面对他的问题,蒙面人完全没有要回答的意思,只是充耳不闻的朝他走去。 萧无虞握着弓的手都在不自觉的颤抖着。 难道今天…当真要丧命于此了吗? 在他就快要绝望的时候,脑海中忽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箭术除了技巧之外,心态也很重要,在射箭的过程中,要时刻保持沉着冷静的心态,集中注意力,放松身体,心无旁骛,这样才可以克服恐惧和紧张。” “人在紧张时,身上是紧绷的,无法发挥出最好的表现力,箭就很容易跑偏,在那千钧一发之时,很有可能因此丧命。” 萧无虞的右手还握着一支羽箭,不知为何,脑海中闪现完他的话之后,他的心里竟渐渐地冷静了下来。 左右都是死,倒不如为自己搏一次。 蒙面人握紧剑柄,正要刺向他的时候,却见迎面飞来一支羽箭,速度极快,他正要拿剑去阻挡时,那羽箭竟猛地射向了他的胸口。 随之便是皮肉被刺破的声音。 萧无虞也没想到这一箭竟然射中了,趁着蒙面人愣神的功夫,立马往门口跑去。 只是下一秒,那蒙面人竟然不顾自己身上的羽箭,一把抓住了差点溜走的萧无虞,恼羞成怒的蒙面人直接举起长剑,刺向他。 萧无虞心一横,拿起羽箭,则是不管不顾的往他身上刺着。 第70章 血衣 张怀听到动静过来时,便看到了让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一幕,而从此之后,更是对这个原本好欺负的病弱皇子彻底改观。 只见萧无虞骑坐在黑衣人的身上,手中拿着一支羽箭,一下接着一下,不停的往那人胸口刺着。 羽箭的箭头极其的锋利,萧无虞发了疯的刺着,那人根本没有反击的机会。 胸口的血水像是开了闸一样,不停的喷射出来。 那血水直接喷到了他的身上,乃至脸上,然而他竟一丝反应都没有,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像是麻木了似的。 那蒙面人的胸口几乎被他刺成了筛子,早就没了动静,周边也是流了好大一滩的血,血腥气无比的刺鼻。 张怀站在旁边看着,甚至忘记了反应,只知道自己的腿好像有些软,导致他没办法动弹。 此刻的七殿下,在月色的映衬下,宛如那嗜血的恶魔。 张怀原本想要转身溜走,却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清冷的声音,“站住。” 他的脚步几乎是下意识的停了下来,木讷的转过身看向他,“殿…殿下。” 萧无虞将手中的羽箭丢到了地上,转而点燃了房中的烛灯,抬起眸子看向张怀。 烛灯亮的那瞬间,将他那被血水布满的脸上,以及那双带血的眸子衬得格外的吓人,如同鬼魅。 张怀甚至被这双眼睛给吓到了,连忙垂下了脑袋,避开了他的视线,“殿下,怎么了?” 萧无虞缓缓地走到了他面前,抬起那血淋淋的手,按住了张怀的肩膀。 张怀下意识的抖了一下。 “你不是很会处理尸体么,这里就交给你了,可以吗?” 虽然他是商量的口气,但这模样,压迫感十足,谁见了不害怕啊。 张怀没敢多想,连忙点头如蒜。 “这里是他的房间,我不想让他闻到任何血腥味,你能明白么?” 张怀再次点头。 “张公公,他教我的那些功夫,我差不多都学会了,这几日正愁没处可以施展,今日…甚是满意,今夜就劳烦张公公你了,希望你替我保密哦。” 说完,便转身出了房间。 他离开时,连走路的脚印都带着血迹。 整个人像是被血水淋了个透。 他走之后许久,张怀才缓过劲儿。 刚刚的所见所闻,就好像是一场梦。 萧无虞回到自己的房间,自顾自的关上了门,脱下了那身血衣。 一切表现的都好像很从容,就像是身经百战的杀手一样。 然而,他脱下血衣之后,却蜷缩在了角落,抱住了自己的身子,不受控制的抽泣了起来。 整个身子都在发着抖。 此刻的他看起来无助又可怜。 这间连灯都未曾点的屋子,没有人知道他此刻的心态,也不会有人明白。 锦州。 经过镇抚司的严加审问之后,他们得知那些人是锦州太守特意安排的。 为的就是搜刮民脂民膏,对付那些外来的钦差大臣。 被外派过来的钦差大臣屡屡被刁难,只好灰溜溜的回去,长此以往,也就没有人敢来管这里的事,锦州太守便可高枕无忧的作威作福。 但他却没想到,这次竟然踢到了铁板上。 这太守府的装潢竟比京中有些一品大员的府邸还要豪华。 他们赶去的时候,那膘肥体壮的老头子正左拥右抱的听着曲。 左右两个美女相继给他喂着水果,前面还有一个美女正在跳舞,日子过的好不悠闲,老远都能听到他口中吐出来的淫词艳语。 第71章 我是你爹 林稚的脸色已经黑成了锅底。 “百姓们饿的都快死了,这个混蛋竟然还在这消遣,看我不一刀剁了他。” 说着便要往前冲,身旁的裴照却伸手拉住了他。 林稚怒道:“你干什么?” “你不觉得,我们进来的太过通畅了么?” 林稚左右扫了一眼,这偌大的府中,竟没有一个守卫,连丫鬟小厮都没有,确实有些奇怪,他也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竟然忽略了这个问题。 “你的意思是……” 林稚的话还没问完,就听到内院一阵打斗的声音。 裴照一把拉住他,躲避到一旁的角落。 他先前就猜想过,这太守既然那么有本事,定然不是三两下就能对付的,而且他们这次来,主要是想知道这人把银钱和粮食藏在哪里,否则到时候弄个鱼死网破,还要费时费力的去寻找粮食,过于麻烦。 林稚扫了一眼被裴照拉住的手腕,眉心皱了皱。 正要挣脱的时候,却见内院的人渐渐打出来了。 被打的人穿着一身夜行衣,并蒙着面,其余将他围着的人则是家丁装扮。 但这些家丁的身手看起来显然不像是平常人。 眼看着那黑衣人逐渐双拳难敌四手,趋于劣势,那些家丁亦是招招致命。 等到家丁手中的刀直逼黑衣人面门之时,裴照飞身而起,手中的剑顺势飞了出去,从空中划过之时,那家丁连忙躲避,但他的行动完全敌不过长剑。 一个后退,长剑直接没入了他的身体,被扎在了一旁的柱子上,立马口吐鲜血,就地身亡。 其他人见状,立马朝着长剑飞过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来人一袭黑色劲装,墨发飞扬,眼神阴翳。 裴照注意到被自己刺死的那个人,也是诧异了一下,他本意是没想杀人的,一个失手就…… 没来得及多想,伸手一把拉住那黑衣人,将人拉到了身后。 黑衣人转过眸子看向他。 “你…你是何人?竟敢擅闯太守府?”家丁见状,立马质问道。 “我是你爹。” 说完,顺势夺过黑衣人手里的剑,三两下将那几个家丁给打趴下了。 裴照踩在其中一人身上,目露寒光,“说!你们那狗屁太守将银两和粮食都藏在哪了?” “你休想知道!快来人啊!放……” 那人话还没说完,只见裴照眼里闪过一丝狠意,“既然不说,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说完,脚上一个用力,那人立马口喷鲜血。 而与此同时,内院处的机关也是迅速打开,无数的暗器朝他们射了过来。 林稚原本抱着胳膊在一旁看戏,见状,便是立即冲了过来。 那黑衣人也没有傻站着,捡起长剑便开始抵挡那些暗器。 裴照便说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太守既然能这么无法无天,自然有他的底气。 原来在府中竟然装了机关,一旦有人误入,便是必死无疑。 但裴照和林稚两人自然不会傻到单独过来。 听到动静之后,在外面等待的护卫也是迅速赶了过来。 一阵电光火石之间,那些机关暗器全都被拍在了地上。 得空之后,裴照才开口询问那黑衣人,“你是何人?为何会在此?” 黑衣人拿下了蒙面的布巾,露出一张长相俊美的面容。 “我是看不惯他们作威作福,才想着过来为大家讨个公道的。” 第72章 中毒 裴照:“一个人来的?” 他点了点头。 裴照笑道:“下次别做这么傻的事了,快走。” 男子看着他,欲言又止,但还是转身离开了。 另一边。 林稚趁乱溜进了内院的房间。 谁知那个狡猾的太守听到打斗的声音之后,便立马溜了。 林稚气的一个接着一个房间的踹门,直到走进一间温泉室。 看到一个女人正背对着他。 林稚脚步停顿下来,开口道:“太守人呢?” “这位公子,你怕是找错地方了,奴家不知道啊……” 林稚丝毫不懂怜香惜玉的直接走了过去,将手中的剑直接架在了那女子的脖子上,“说!” “公子,别动怒……” 裴照找到那间房的时候,便见一妙龄女子衣着暴露,此刻正将手搭在林稚的肩上,看起来要多涩情有多涩情。 裴照咽了口口水,调侃道:“那个…林大人,忙着呢,要不你们继续,我给你们把门关上,在外面先等会儿?” “你给我站住!这房间中气味不对!” 裴照正要转身,林稚脸憋得通红,说完,便吐出一口血水。 那女子察觉不对之后,脸色一变,正要冲出门。 裴照见状,掏出腰间的三角镖,直直朝她飞了过去。 女子立马跌倒在地。 裴照在林稚说完那句话之后,便动手封住了自己的筋脉,所以身子暂时没什么反应。 三步并做两步的过去掐住了那女子的脖子,“如果不想被我脱光衣裳挂在锦州城城门之上亮相的话,你最好说实话。” 这招果然有用,女子开了口。 说是太守应该会逃到城郊的庄子里。 得知这一消息之后,裴照便立马吩咐人,带着那女子前往城郊。 随后才过去把林稚拎了过来。 “怎么回事?” “房中应该是点了有毒的香薰,我方才没办法挪动,也没办法说话,强行冲开筋脉,才勉强能说话。” 裴照抬手,在他身上点了几个穴道,“我帮你把毒逼出来。” 林稚摆了摆手道:“没事,那点毒还难不到我,先去城郊,这件事不能耽搁。” 见他坚持,裴照也没有勉强,两人御马迅速赶往城郊。 翌日清晨。 萧无虞醒来时,才发现昨天被那蒙面人划到的伤口此刻竟然散发着怪异的黑色。 身上也是没有半点力气,今日怕是去不了书院了。 小文子进来时,吓得忙开口道:“殿下,您怎么了?” 萧无虞抬眸看向他。 “您的脸色…好苍白啊,病了吗?” 萧无虞起身走到镜子前一看,面色不仅苍白,连眼眶处都散发着怪异的黑。 心里“咯噔”一声,难不成…他是中毒了? “你去太医院请个太医过来,别暴露我的事。” 小文子听后,立马出了房间。 昨夜,他根本没顾上处理身上的伤口。 本以为像之前那些伤口一样不痛不痒。 谁知道,事情竟然会搞得这么复杂。 看来还是他太无能了。 没了裴照的保护,自己竟然什么都不是。 他气愤的握紧了拳头,身子无力的瘫坐在了椅子上。 张怀昨夜累了一晚上,快到天明时,才坐下来休息。 裴照的房间被打扫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连一点血腥气都闻不到。 一想到昨夜那副样子的七皇子,他心里便毛毛的,也不知道今日他会不会变回来。 第73章 断魂丝 裴照和林稚两人快马加鞭的赶到城郊的那座破落的庄子时,手下已经提前到了那里。 在手下的带领下,两人跟着进了庄子。 那座庄子在外面看着极其的破落不起眼,但谁都不会想到,里面居然会藏着那么一大笔的钱财。 两人进到最里边的地下室内,打开门之后,一屋子的金银财宝便映入眼帘。 而另外的几间房内都藏着大堆的粮食,几乎都堆成了山。 林稚放在身侧的拳头握的咯咯作响,上前去伸手扒拉了几下那装着粮食的麻袋。 打开之后,只见麻袋里装着各种颗粒饱满的粮食,那些粮食不知道能供那些穷苦人家吃多少天。 或许是亲眼见证了那些百姓的疾苦,此刻又看到这里藏着的东西,裴照心里也越发不是滋味。 小小的一个锦州城,隔着一方土地,有人吃香喝辣,有人却绝望的只能等着饿死。 “人呢,还不快带上来!” 林稚怒喊。 随后便见侍卫押着几个人跪在了门口。 为首的就是那个肥头大耳的太守,看起来大约五十多岁。 林稚上来就狠狠踹了他几脚。 手下穆宸开口道:“裴督主,林指挥,此人竟还想着逃跑,我们在后门抓到了他们。” 看到这阵仗,太守吓得半天没缓过神。 “大人饶命啊!我也是一时鬼迷心窍,下次再也不敢了!” 林稚又踹了他两脚,“你还有脸求饶,自己过着神仙般的日子,却不管百姓的死活,你不配当这个太守!” 太守还在不停的求饶,林稚见了他就有气,抽出腰间的佩剑就要结果了他,裴照见状,开口道:“先留着他,就这么死了,太便宜他了。” 林稚不满的瞪向裴照。 “来人,将这些人带走,交给皇上发落,以及这些粮食和珠宝,也都一并如实禀告皇上。”裴照下令道。 毕竟事关钱财,还是交给皇上来处理。 而且…裴照没有忘记此次还带着一个隐藏的任务。 杀掉皇上。 督公府。 萧无虞躺在床榻上,身上依旧没有半分力气。 李太医眉头紧锁的替他诊脉,许久之后,才开口道:“殿下,您怎会中这种剧毒?!” 萧无虞虚弱的抬起眸子:“什么毒?” “若是臣没猜错的话,应当是断魂丝,一旦接触,毒素便会迅速渗入人的皮肤,中毒者虽然不会马上死去,但日子一久,便会生不如死,直到最后身体各个部位没办法再动,毒素蔓延到内脏,回天乏术。” 李太医的话让萧无虞的手指下意识的颤了一下。 片刻后,他缓缓开口问:“可有解毒之法?” 李太医垂下了眸子,摇了摇头,“请恕臣医术不精,暂时还不知道…该如何解这毒。” 闻言,萧无虞自嘲的笑了笑,“也就是说…我就只能等死了?” 李太医叹了口气,“这毒应该是从你胳膊上的伤口渗进去的,臣回去之后,一定努力寻找解毒之法。” “我还有多少日子?”萧无虞眼神麻木的问。 李太医:“不出三个月。” 李太医走后,萧无虞才勉强起身,走到了门口。 注意到空中竟飘下了几片雪花,应当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三个月…… 可以撑到他过生辰…应该已经再好不过了。 第74章 刺杀 锦州。 过了两日,皇帝派人将珠宝换成银钱,带着粮食一一整理好了之后,吩咐户部尚书何承柏安排分配事宜。 自己则在一旁监工。 看到粮食和银钱一一分配到百姓手里,他才放下心。 然而对于之前中饱私囊的太守,则是当众施以极刑。 这些事情解决完之后,距离他们离开京都已经有一个多月了。 皇帝不能离宫太久,是以,他们也准备安排着回京的事情。 这也就意味着,裴照不能再拖了。 若是此次皇帝活着回去,他不知道自己的结局将会是什么。 但若杀掉皇上…… 在他正纠结时,云墨赶到了这里。 他还未曾开口,便听到云墨神色严肃道:“主子,出事了。” “何事?” 云墨:“七殿下遭暗算,中了毒,恐怕命不久矣。” 裴照的眉心下意识的蹙了起来,“我不是让你们好好看着他么?” “那日我等去处理刺客,并不知道七殿下会自己偷偷溜出去,这才中了招。” 裴照还没来得及说话,他们落脚的驿站外便传来一阵打斗声。 两人迅速冲了出去。 驿站里已经打成了一片,那些人个个身穿夜行衣,做杀手打扮,显然已是有备而来。 只见那些人的目的很明显,直奔皇帝住处。 裴照心里迅速生出一个念头。 若是此次皇帝死在他们手里,他应当也算是完成了任务。 皇后那里暂时也能交代。 “快走!保护皇上!” 正愣神间,却见林稚飞身落到他面前,替他抵挡住了过来的刺客,然而此刻的林稚,身上已沾染了不少的鲜血。 裴照没有再愣,而是迅速往皇帝的住处赶去。 当他赶到的时候,门已经被踹开,进去了好几个刺客。 皇帝捂着受伤的胳膊往窗口退着。 此次派来的刺客武功高强,都是受过强度的训练,两方实力不相上下。 “督主,你在干什么?” 他站在门口,半天没有动静,那蒙面的黑衣人开口喊了一句。 皇帝立即转过眸子看向了他。 裴照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佩剑,与皇帝的视线对上。 那些人似乎都在等着他的一声令下,才做最后的了结。 裴照这才后知后觉,原来,皇后不仅给他一个人安排了任务,此次出行,是要皇帝必死无疑,亦是在逼他不得不做出抉择。 这个时候,只要他一声令下,皇帝便可命丧当场。 然而,他的脑海中却闪过了前几日,皇帝亲自在城门口监工的画面。 那些银钱和粮食,全部一丝不落的全都分给了那些受难的老百姓。 接着闪过了萧无虞的面容。 不管怎么样,他都是萧无虞的父亲。 裴照的脸色已经黑到了极点。 为什么这么难的事要压在他的身上。 真是有够悲催的。 他飞身而起,迅速落到了皇帝面前,抬起长剑,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皇帝缓缓转过目光看向了他,表情并没有多少意外,似乎…早已猜到了这一点。 然而就在此时,林稚带着一行人杀了过来。 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愣了一下,随即怒喊道:“裴照,你干什么?!” 与此同时,刺客和林稚所带的侍卫都聚在了门口,心思各异的看着他。 裴照眉心收紧,拉住了皇帝的胳膊。 “我还有事要问他。” 说完,拉着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从窗户飞了出去。 第75章 我不想杀你 林稚见状,立马开口道:“快追!保护皇上!若是发现裴照,格杀勿论!” 在林稚的吩咐之下,侍卫们迅速朝着他们方才逃走的方向追去。 与此同时,刺客们也都准备离开,然而,林稚却派人上前与他们搏斗起来。 另一边。 裴照拽着皇帝往相反的方向逃跑着,直到找到了一间破庙,皇帝才甩开了他的手。 他年纪大了,走了这么一段路,早就累的气喘吁吁。 “裴照,你想问什么?” 皇帝转过身,没有丝毫惧怕的看着他。 此刻,裴照的剑垂在身侧,并没有再对着他。 裴照与皇帝的视线对上,半天没有组织好语言。 他方才对皇帝的行为,其实已经构成了行刺,若是有弓箭手在这,恐怕他早就被射成了筛子。 “是皇后让你来杀朕的。” 这不是疑问,而是确定。 裴照神色意外的看着他。 他既然什么都知道,为什么不早做准备? “那你为何不动手?”见他不说话,皇帝再次开口问道。 皇帝缓缓迈步走到了他面前,竟然没有防备他。 “此刻四下无人,应该是你最好下手的机会。” 裴照将手里的剑直接放到了地上,咬牙道:“我…我不想杀你。” 这话一落下,皇帝竟然发出了一阵笑声,裴照看不懂他这笑是什么意思。 “若是此刻你不动手,到时候,死的可能就是你了。” 在萧无虞的心中,母妃刚死,若是再得知父皇死了,该有多绝望。 “杀了你,我应该不能活着回到京都,但不杀你,我回去仍旧是死,所以这一局,是死局,你走。” 裴照的拳头紧了紧,转过身背对着他。 他不能做这么昧良心的事,明知道皇后一行人心怀不轨,怎么能跟他们同流合污,大不了他不回去了,也就不用再面对皇后了。 皇帝并未离开,而是走到了他面前,“自从回京那日起,朕便发现你与以往的不同,此次也让朕看清了一些东西,裴照,朕是不会让你死的。” 裴照显然没明白他什么意思。 自己面临这么危险的境地,放着一般人,应当会极力诛杀他,怎么会说这种话,难道父子俩脑子都是晕的? 话刚说完,皇帝的身子便撑着门框,无力的倒了下去。 裴照见状,立马去扶他的身子,才发现他身上不止一处的伤,“皇上,您伤到哪了?” “应当是…胸口和腰部。” 皇帝满头大汗,面色发白。 裴照立马背起了他的身子,往有人烟的地方走去。 直到走到一处还亮着灯的小院,他正要进去时,却看到了那家的主人正好出来。 两人看到对方的脸之后,都愣了一下。 “你……” “快进来!” 没等他开口,那男子便朝他们喊道。 裴照也没想到,在这竟然会遇到之前在太守府遇到的那位男子。 没顾上多想,将人背进房中,裴照连忙说道:“劳烦公子去帮我们请个大夫,之后必有酬谢。” 那男子没理会他,而是自顾自的收拾着东西。 裴照注意到皇帝越来越白的脸色,想着自己出去时,他却开了口,“这会儿出去,你是不要命了?” 裴照转过身时,便看到他已经坐在了床榻旁,他方才所整理的箱子内正放着一些日常用到的行医器具,这才了然。 第76章 等督主回来 在他替皇帝处理伤口的时候,皇帝缓缓抬起眸子看向了他。 “若是我不死,你回去该如何交待?” 裴照心想,他压根儿就没想着回去,这偌大的北月,定然有他的容身之处。 远离那些勾心斗角的朝堂和后宫,不是挺好的么。 可细细一想,云妃还在暗室,以及萧无虞。 方才云墨所说,萧无虞应当是中毒了,也不知道现在情况如何了。 见他不说话,皇帝继续说道:“这是你自己选择的路,你可不要后悔啊。” 旁边忙活的男子也抬眸看了裴照一眼。 皇帝的伤口刚包扎好,门外便传来了一阵说话的声音。 男子见状,开口道:“我出去应对,你们待在里面即可。” 说完,便直接出了房间。 裴照在房中听到这声音明显是林稚的。 皇帝目光幽深的看着裴照:“林指挥抓到你,你可能会死。” 话刚说完,门便从外面被踹开了。 看到躺在床榻上的皇帝,以及站在边上的裴照,林稚眉眼微皱,正要说话,只听皇帝抢先道:“把门关上。” 林稚立马进屋将门关上,杜绝了门外的一切视线。 看到皇帝还活着,林稚目光复杂的盯着裴照:“你胆敢行刺皇上,今日我便就地解决了你!” “林稚,让他走。” 林稚的剑刚抽出一半,便听皇帝这么说。 “皇上……” “朕说让他走。” 不仅林稚懵了,裴照更是懵了。 这皇帝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见皇帝坚持,林稚只好退到了一边,但眼神仍旧不甘的瞪着裴照。 “裴照,朕只给你这一次机会,以后可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皇帝眼含深意的强调道。 裴照也不想耽搁,能活着干嘛非得找死啊。 所以他也就不耽搁,转身立马从窗口跳了出去。 林稚这才不解的问:“皇上,他刚才可是意图不轨的想要杀了您,您怎么就放他走了!” 皇帝沉了口气道:“若没有他,朕恐怕早就死了。” “您说什么?” 督公府。 萧无虞捂着胸口,吐了好大一口鲜血,将小文子急的就快要哭出来了。 “殿下,您撑着点啊,督主说不定就快回来了,到时候一定会救您的,您一定要撑着他回来啊。” 此刻的萧无虞羸弱的就只剩一口气,他趴在床榻边,已经无法支配自己的身子。 “他?会回来救我?可能吗?”萧无虞冷嘲道。 小文子哭道:“怎么不可能啊,咱们督主看起来不是挺好的么,根本就没有外面传的那么坏,而且之前您被书院的人针对的时候,奴才去求他救您,他二话不说立马就去了,这次肯定也是一样的。” 萧无虞显然没报什么希望,嘴角还挂着血丝,缓缓抬头看着窗外的越来越暗的月亮,心情逐渐平静下来。 就这样去见母妃,好像也不错。 左右他的生辰已经过了,答应母妃的事也做到了,活了这么多年,也没什么遗憾的。 他心里这般安慰自己。 “李太医说过,极地草芝有解百毒的功效,只要找到那个东西,您就能活!”小文子赶紧提醒道。 “罢了,已经没有时间了,就不费那些力气了。” “对了,先前督主进宫,皇后赏了他一样宝物,听说也是百年难得一遇的良药,说不定对您的毒有用处,所以您一定要等到他回来啊。” 第77章 你是我的人 过了一日。 “听说了吗?裴督主行刺皇上,如今下落不明,怕是已经被锦衣卫给截杀了。” “这消息可靠吗?督主怎么可能行刺皇上呢,他可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啊!” “外面都在传呢,说皇上准备回京之时,遭遇了刺客,就是督主安排的,你说这事儿如果是真的,咱们可怎么办啊,不会被连累?” 一大早的,这些传言便传遍了整个皇城。 萧无虞站在门后,原本就虚弱的脸色更是白了一个度。 他缓缓攥紧了拳头,身子无力的倒在了地上。 再次醒来时,竟感觉到了手心处的一丝温热。 睁开眼时,模模糊糊的看到一个人影,他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直到那人的模样逐渐清晰。 “裴…裴照?” 裴照眉眼微微一弯,语气温和:“怎么,见到本督很意外?” 萧无虞用力的睁大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裴照此刻正坐在床榻边,握着他的手。 他的墨发微微有些凌乱,回来的像是挺急的,身上还落了不少雪花,未化。 “你…你不是……” “本督走的这段日子,你就那么不安分么,把自己搞成了这副鬼样子?” 萧无虞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态,只知道万分的复杂,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我父皇……” “放心,你父皇还活着,在此之前,先操心操心你自己。” 裴照轻轻揉了一下他的脑袋,抢先说道。 “张怀,让你拿的东西你人呢?” 裴照冲着门口的方向喊了一句。 随后便见张怀拿着一个盒子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督主,这是皇后娘娘赏赐给您的百年药参,您当真要把它……” 张怀的话还没说完,裴照便一把将那盒子拿了过来,打开之后,拿出了那久经岁月的人参。 回来之后,便听小文子提过药参之事,想也不想的便让张怀拿了过来。 张怀忙接下了他随手扔过去的盒子。 裴照将那人参拿在手里研究了一会儿。 “这玩意儿怎么服用?要清洗吗?” 张怀:“……” “算了,没时间了,就这么吃。”说着,直接将人参塞进了萧无虞的嘴里。 萧无虞:“……” “督…督主,这得熬成汤药服用…就这么啃太苦了…” 裴照不死心的看着萧无虞:“能吃吗?反正都是下肚。” 萧无虞无奈的皱了皱眉。 见他半天不吭声,裴照伸手又将人参拿了过来,递给张怀,“赶紧去煎药,你亲自煎,动作快些,若是出了什么问题,我砍了你。” 张怀接过人参,连忙出了房间。 裴照没有注意到,萧无虞盯着他的眼神。 裴照转过脑袋的时候,萧无虞很快避开了视线。 裴照注意到他的脸色确实难看了许多,眼窝凹陷,嘴唇发青,本就瘦弱的身子好像更瘦了,一双手瘦的就好像皮包骨头。 裴照刚刚触碰到他的手时,都感觉到硌手,且凉的吓人,他这才萌生出帮他暖一暖的想法。 “没用的,我可能活不了几日了。” 萧无虞垂着眸子,声音低低的说道。 裴照:“瞎说,你是我的人,我没放你走,谁敢收你,阎王爷也不行。” 萧无虞轻咬着嘴唇,在裴照看不见的地方,眼神中闪过一抹复杂。 “知道害你的人是谁吗?”裴照转移话题般的问。 萧无虞摇了摇头道:“想害我的人太多了。” “没事,以后慢慢查。” 说完,他便起身,收拾着东西。 萧无虞没看懂他的意图。 “你…你干什么?” 第78章 带你走 “收拾东西,带你走。” 萧无虞撑着身子艰难的坐了起来,“去哪?” 现在宫里的人还不知道他回来,若是得知他回来了,恐怕又有一番麻烦事,所以这里暂时不能久待,而且是在皇帝还没回来的情况下。 没一会儿功夫,张怀便拿着汤药过来了。 裴照接过汤药,递给了萧无虞。 见他半天不接,裴照索性拿起勺子,喂到了他的嘴边。 “这药还不知有没有作用,你先服下,就当试试,一会儿我带你离开,我没有时间在这里耗。” 勺子碰到了他的嘴唇,他眉心微蹙,就是不肯张嘴。 “你是怕里面下毒了?”裴照开口问。 没等他回答,裴照先自己喝了一口,才再次给他喂到嘴边。 萧无虞嘴唇轻抿,却对上了裴照威胁般的眼神。 怎么?难道想让我用老办法喂你? 片刻后,萧无虞似乎领会到了他的意思,微微的张开了嘴巴。 裴照见状,立马将汤药喂进了他的口中。 一连喂了几勺,终于将汤药给喂完了。 放下药碗,从一旁拿过一件毛裘,直接裹住了萧无虞的身子,将自己的后背递给了他。 “上来。” 张怀在一旁看着都快要急死了,走到萧无虞身旁,直接扶着他上了裴照的后背。 “殿下,您就别再磨蹭了,大家都不知道督主回来了,督主可是为了你……” “张怀,少废话。”裴照打断了他。 张怀叹了口气道:“督主,你们赶快走,奴才已经准备好了马匹,短时间之内,应该不会有人知道您回来了。” 裴照背起萧无虞,看着张怀道:“我能相信你么?” 一向谄媚的张怀难得的认真起来,“主子,奴才这条命是您救的,奴才就算是死,也是忠于您的。” 裴照点了点头,“若是此次顺利,回来必然好好赏赐于你。” 随后,他背着萧无虞迅速消失在了夜色中。 小文子哭哭啼啼的走到张怀身旁,“张公公,我家殿下还有救么?” 张怀给了他一巴掌,“说什么胡话呢,有我家主子在,就没有办不成的事儿!” 裴照走到后门处,看到了拴在不远处的马匹。 抱着萧无虞送上了马,随后自己才上去。 扯过缰绳,拉住了萧无虞的手环在了自己腰间,“抱紧了。” 萧无虞的身子无力的靠在裴照的后背,没一会儿功夫,骏马便快速的离开了督公府。 裴照觉得,自己真是个大怨种,救完老子救儿子,这辈子是卖给他们家了,没完没了了。 耳边的狂风呼啸,萧无虞似乎能够听到面前之人的喘息声。 皇城军队还未回来,他却先回来了,难道就是为了他吗? 可他…为什么要为他耗费那样的心思? 仅仅是因为皇上把他放在他这里吗? 可外面不是在传他要刺杀皇上吗? 这一来二去的,他的思绪早就乱了。 本就没什么精力,眼下更是琢磨不清了。 “主子!” 两人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听到不远处的竹林深处传来一阵熟悉的嗓音。 裴照扯住缰绳,马蹄后退,骏马嘶鸣。 他看到了骑着骏马从竹林出来的人,正是云墨。 先前他就跟云墨说好,自己会回府中一趟,让云墨随时接应。 没过多久,云墨身后缓缓出来一批骏马。 第79章 吻- 萧无虞只觉得意识逐渐模糊,后来发生什么,他便不知道了。 云墨:“主子,我想他应该能救七殿下。” 待人走近之后,裴照才发现,跟这人已经是第三次见面了。 “敢问公子尊姓大名。”裴照问。 男子神色淡然,“叫我阿隐便是。” 三人带着萧无虞寻了一处无人居住的小院。 坐下来之后,时隐立即查看了萧无虞的情况。 给了同样的答案。 需要寻找到极地草芝,再合着一些稀缺的药物熬成汤药,服下之后,用内功修复他体内的损伤,由此才可勉强保住一条性命。 “若是你们之前给他服用了人参,应当是能吊上几日性命的,趁着这段时日,要寻找到那几味稀缺的药物,特别是极地草芝。”时隐强调道。 裴照这才松了口气,“这东西在何处?” “在药王谷极寒之地的深山里,来去可能得半个月的时日。” 闻言,云墨立即开口道:“主子,属下即刻带人去寻找。” 裴照点了点头道:“好,速度快些,我怕他撑不住了。” 这几日,萧无虞一直做着一个梦。 梦里见到了母妃。 母妃一直在质问他,为什么不给她报仇,裴照不死,她死不瞑目。 可画面一转,又到了裴照那边。 那人像是忽然变了一副嘴脸,教他写字练功,给他喂药,甚至是各种照顾他。 那人就像是脱胎换骨般的,变得他都快不认识了。 他似乎陷入了一个迷茫的漩涡,一时之间,搞不清楚该如何应对。 终于有一日,他睁开了眼睛。 只是身上发烫,烫的他险些要晕过去。 就这么半梦半醒之间,不知道醒了多少次,晕了多少次,之后却再没有见过裴照,身旁只有一个面容清冷的男子,问他什么,都不作答,就像是一个哑巴。 又一次模模糊糊的醒来,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浴桶当中。 周身都被水汽环绕,草药味冲天,他一时弄不清楚自己是在做梦还是在现实。 精神恍惚间,一个人影缓缓走了过来。 将他从水里捞了出来。 可自己的身子竟不受控制的往下滑去。 这么一来二去的,那人终于忍受不住,抬腿进了桶中,走到了他的身后,将他的身子环在了身前,用自己的身子固定住他的。 萧无虞感觉到那人身上的温度,不自觉的往他身上靠着,脑袋轻轻的贴在他的胸口,似乎能够感受到他胸口起伏的动静。 一下接着一下,十分的真实。 这该是一个多么真实的梦,真实到都能听到身后之人的心跳声和呼吸声。 萧无虞缓缓转过脑袋,眼神静静的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容。 他似乎与自己印象中不太一样了。 那双摄人心魄的眸子让人不自觉的想探索,薄唇微张,连呼吸都觉得心颤。 从前,他这张脸是自己无比厌恶的,甚至想刮花毁了,可是现在,竟觉得无比的动人。 他穿着一身薄衣,能够看到胸口处白皙如瓷的肌肤,以及…… 萧无虞不自觉的伸出了手,手指正要攥紧薄衣里时,却被一只大手给按住了。 他眸色加深,只能看到他的嘴在一张一合的说着什么,却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可这模样…更诱人了。 萧无虞觉得自己可能是中了邪,竟控制不住的那么想触碰一个人。 定然又是这奸贼使了什么卑劣手段了。 他分不开多余的脑子去想,只揪着这人的衣襟,用尽力气贴近了他,啃咬住了他的嘴唇。 ———— 题外话:车头来了,宝宝们准备上车。 第80章 占便宜 裴照慌里慌张的跑进屋中,关上了门,后背贴在门上,心情久久不能平息。 这如雷动的心跳以及嘴唇上的痛感提醒着他刚才那一幕并不是梦。 一个很残酷的事实告诉他,他被那臭小子给占便宜了! 而且占的还不止一星半点。 一个时辰前。 时隐在厨房熬药,让他去看看正在泡药浴的萧无虞。 他没多想,直接就推开了房门。 只见那小子正人事不知的泡在浴桶中,药水将脑袋都给淹没了。 他怕萧无虞被淹死,这才赶紧去将他从浴桶中捞了出来。 但他的身子却像没骨头似的,一个劲儿的往浴桶里滑着,身上也是无比的滚烫,看起来好像已经没了意识。 裴照不放心,这才脱了外衣,进了浴桶,将人固定在身前,帮助他泡了这药浴。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他却不安的动着身子。 裴照见他是个病人,也就没有跟他硬来,想看他要干什么。 谁知,他挣扎着转过了身子,两人也正好面对面的坐着了。 萧无虞的眼神没有什么焦距的看着他,他则想着等泡够时间,便把萧无虞给捞出去。 谁知这小子虽然身子虚弱,但手上的劲儿却毫不含糊,竟然不规矩的在他身上游走起来。 裴照觉得两个男人这样未免也太尴尬了,于是就抓住了他那只不规矩的手。 原本以为这样他就消停了,谁知,他竟然直接贴到他的身上。 他身上本就热,靠近他跟个火炭似的,烧的他难受极了。 萧无虞不仅贴在他的身上,这会儿的力气好像也突然大了起来,抱着他的脑袋,嘴唇一股脑的就贴了上去。 这小子压根儿就不会接吻,抱着他的脑袋,胡乱啃咬着他的嘴唇,就好像那是个什么…可口的果冻似的,怎么都不肯松嘴。 裴照从来没跟男人做过这么亲密的事儿。 即便在他眼里,萧无虞稚嫩的还不算是个男人。 时隐也没说那药有促进人情欲的作用啊,难道说…那小子到了思春的年纪了? 还是说,他最近是看上哪家的姑娘,把他当成别人了? 这个时代,富家子弟的确是有小小年纪就收通房的事存在,按照这儿的规矩来说,萧无虞也不算小了。 罢了罢了,就当是被狗咬了一口,他神志不清,做出这种事也不算什么,应当也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裴照靠在门背后,说服了自己无数遍,才渐渐平复下自己这杂乱无章的心情。 好在药找到了,萧无虞应当是有救了,他终于能歇一歇了。 数日后,皇帝重伤回京。 裴照刺杀的消息也是不胫而走。 锦衣卫直接封锁了整个东厂,连带着司礼监内都被齐齐的搜查了一遍。 皇帝重伤昏迷,但朝事不能耽搁太久,是以,年纪稍长一些的二皇子萧颂便代为执政,内阁首辅沈知诚在一旁协助他。 事情逐渐发酵下来,竟传成了东厂督主裴照野心勃勃,为了权力,竟胆大包天的刺杀皇帝,幸好锦衣卫及时救驾,皇帝才勉强保住一条性命。 呈祥宫。 皇后刘氏历喝道:“人呢?还没有找到吗?!” 宫内跪着几名侍卫,忙开口道:“皇后娘娘,自那日皇上遇刺之后,裴督主便消失了,想来应该是死在锦衣卫手里了。” 第81章 全城搜捕 皇后鬓发未挽,衣着随意,起身便走到那几个侍卫面前,目露寒光,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你说什么?” 侍卫不敢看她,埋头道:“皇后娘娘,这段时日,我们搜遍了整个京都,都没有发现督主的身影,他恐怕……” 侍卫的话还没说完,皇后便怒不可遏的将茶盘上的器具扫到了地上,发出一阵清脆的声音。 “废物!养你们有什么用,连个人都找不到!” 侍卫们不敢再说话,将头埋得更低了。 皇后来回踱步,片刻后,她扶额道:“锦州呢?有去找吗?” 侍卫忙点了点头。 “一个大活人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找不到你们都给本宫提头来见!” 皇后话刚说完,宫女便进来传话,“皇后娘娘,二殿下过来了。” 随后,便见萧颂快步进了宫中,朝侍卫们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下去。 “母后,儿臣已经派人去找了,您就别操心了。”萧颂走到皇后身旁,扶着她坐了下来。 皇后虽然已经平复下心情,但仍旧有些心不在焉。 萧颂观察着皇后的脸色,试探的开口道:“母后,表兄若真的做了刺杀父皇的事,回来之后怕是不好处置了。” 说到这个,皇后的眉眼更沉了。 她原本以为此事会像之前那么顺利的,哪里会想到,一向做事万无一失的裴照竟然会出现这种纰漏。 皇帝不仅没死,还把自己给暴露了。 “此次由锦衣卫出动,再加上宫中的御林军,应该很快就能够找到表兄,若是他回来,您希望儿子怎么处理他?” 问到这个问题,皇后才缓缓抬起眸子。 “颂儿,你要知道,你表兄跟母后和舅舅一样,做什么都是为了你好。”皇后没有明确表明意见,但话中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 萧颂原本温和的脸上闪过一抹冷意,“可是他竟敢刺杀父皇…” “你父皇待你好吗?若真待你好,又怎会迟迟不立你为太子?”皇后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萧颂垂下眸子,半晌没有接话。 “颂儿,帝王之情,最为浅薄,如今趁着你父皇病倒了,你需要好好巩固自己在朝中的势力,这一点不需要母后来教你?” 萧颂没有吭声,只是略微的点了一下头。 “无论如何,都得保全你表兄一条性命,你能…答应母后吗?” 萧颂望着搭在他手背上的那只手。 迟迟没有吭声。 从呈祥宫出去之后,萧颂脸上的柔和瞬间消散。 “来人。” “给本殿全城搜捕裴照,限你们三日之内,否则,你们知道后果。” 侍卫们领命迅速离开,萧颂负手而立,眼眸中是谁也看不懂的阴霾。 竹林小院。 萧无虞再次醒来之后,感觉到身上无比的舒爽。 这可能是他自从中毒以来,身上最舒服的一次。 明显感觉到身上没有以前那么沉重了,意识也逐渐恢复清醒。 他起身走到门口,才发现他此刻身处之地,之前从未来过。 面前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乃至四周一圈皆被竹林环绕。 正看着,一黑衣男子飞身落到他面前,面容严肃道:“殿下,您该回去了。” 萧无虞细看了他两眼,发现并未见过他。 又环顾了一片四周,并未发现其他人影,只好开口问道:“裴照…他人呢?” 第82章 把我交给别人? 云墨:“主子有自己的事要办,属下送您回去。” 萧无虞眉心微蹙,“我不回去,我要见他。” 云墨看着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主子说了,若是殿下不配合,便将您打晕了带回去,殿下您自己选。” 萧无虞并不知道宫里发生了什么事。 跟着云墨进城之后,才发现城里各处都有御林军和锦衣卫的身影,就连街道上都张贴着裴照的画像。 事情已然明了。 裴照在被全城通缉。 若是被抓到,可能凶多吉少。 这不是自己所希望的吗? 可是为什么看到这一幕,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 云墨没有将他送到督公府,而是朝着相反的方向,萧无虞立马问道:“我们去哪?不回督公府了吗?” 云墨:“现在恐怕回不去了。” “为何?” “东厂已经被控制,不让进出,眼下只有林府是最安全的。” “林府?” 云墨点头道:“林指挥为人正派,铁面无私,一定会保护好殿下您的,将您放在他那边,主子才放心。” 萧无虞眸光微闪,放在身侧的手缓缓攥成拳头,“他就这么把我交给别人了?” 云墨没懂他这话的意思,以为他在赌气,“眼下主子身陷囹圄,虽说在朝中拥护者众多,但并没有可以足够信任的人,或许只有林指挥,他才足够相信。” 萧无虞脸色一沉,反问道:“你方才没看见吗?锦衣卫可是正在抓捕他。” “这是两码事,林指挥虽然在抓他,但跟您没有关系,自然不会伤害到您。” 萧无虞无奈的沉了口气,忽然觉得跟这个人说不通。 他叫停马车,准备要下车,云墨却拉住了他,“您要去哪?” 萧无虞挣脱道:“我要去找他!” 云墨无奈道:“您是找不到主子的,还是乖乖跟属下走,就别跟着添乱了!” “我不听你说。” 萧无虞倔强的挣脱着,云墨则是拽着他不放,两人挣扎间,只见马车一阵颠簸,骏马嘶鸣,两人差点从马车上摔了下去。 然而,车帘被风吹起,云墨注意到马车外刹那间落下几个穿着黑衣蒙面的高手。 “殿下还想下去吗?” 云墨忍着想一巴掌拍晕他的心思,沉声问道。 萧无虞感觉到不对劲之后,也没有再挣扎。 此刻距离林府还有一段距离,这些人看起来显然是有备而来。 “一会儿殿下先走,属下来善后。” 说完,立即飞出马车。 马车与马匹瞬间分开,车夫早已跑的不知去向,萧无虞见状,也没耽搁,爬上马背便立即往前跑去。 然而那些黑衣人中早就有人注意到了他的动向,趁机立马跟了上去。 萧无虞并不怎么会骑马,在马背上被颠簸的差点摔下去,他死死的拽着缰绳,趴在马背上尽量不摔下去。 身后是不间断的马蹄声,萧无虞知道,那人追来了。 他早就知道自己无能,却不曾想,这段时间,让他更加清楚的认识到了这样废物的自己。 不仅保护不了自己,还连累了…… 马受了惊,转头就要往前面的树上撞去,忽然之间,马背一沉,等萧无虞反应过来的时候,双手已被紧紧握住,拽扯着缰绳,将马的头拧到了另一边,避开了跟树木相撞。 第83章 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 马被勒停之后,萧无虞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自己得救了。 他没有往后看,只看到了自己的双手被另外一双手紧紧的握着。 而那其中一只手上,印着两圈牙印。 不知怎的,萧无虞的心里泛起一阵复杂的心绪。 此刻,自己的整个身子都被他护在怀中。 许是他反应迟钝,现在才闻到一阵淡淡的血腥味。 肩膀处被那人的下巴阖上,像是叹了口气,“你这小子,怎么就这么不让人省心。” 萧无虞正要转身,身后之人却揽紧了他的身子,“别动。” 耳边是他温热的呼吸声。 没等他反应过来,骏马便继续往前奔着,只是速度比刚才要快了许多。 没一会儿功夫,便看到了林府两个字。 萧无虞大概了然,原来…他是亲自护送自己到林府。 那么他…… “裴照!你放开七殿下!” 身后传来一阵厉喝。 回府的林稚正好看到了这一幕。 裴照见状,从侧方抽出一把匕首对上了萧无虞的脖子。 随后拉着他下了马。 转身时,看到林稚带着人跟在了身后。 见状,立即吩咐人将他们团团围了起来。 林稚迅速下马,走到了他们面前,神色严肃道:“裴照,你已经没有退路了,还不赶快放了七殿下!” 虽然被裴照拿刀对着脖子,但萧无虞却没有丝毫的害怕。 这才微微侧过眸子,看到了他的脸。 他面色苍白,没有什么血色的样子。 “想让我放了他,还得看林大人你的表现了。”裴照淡然一笑。 林稚见状,挥了挥手,旁边围着的锦衣卫便退了下去。 裴照揽着萧无虞,往他身旁走去。 两人都死死的盯着对方,丝毫不肯退让。 裴照收起匕首,一把将萧无虞推到了林稚身旁,林稚见状,忙将萧无虞护到了身后。 裴照在上马的同时,开口道:“林大人,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说完,便御马离开。 然而马还没走上几步,只见远处飞来一根羽箭,就那么刺进了裴照的后背。 这动静使得他一个没坐稳,猛的从马背上摔了下去。 萧无虞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瞳孔骤然缩紧,眼眶红的近乎要撕裂。 他想也不想的立马推开了林稚,朝裴照直奔过去。 林稚也呆愣了一瞬,朝着方才羽箭飞过来的方向看去,然而却早已没了人影。 萧无虞跑过去准备扶他起来时,却见他缓缓睁开眸子,看到他,一把将他推到一边。 “滚开!” 萧无虞仰倒在地。 裴照则不受控制的呕出一口鲜血。 他强撑着起身,然而此刻身子却使不出半分力气。 林稚皱着眉头走了过来,脸色复杂的看着他。 裴照缓缓伸出带血的手,拽住了林稚的衣角,露出一抹笑容,看起来邪魅又癫狂,“林指挥,好手段啊,今日落在你的手上,我认栽了。” “不过在死前,你能答应我一件事么。” 林稚绷着脸,“说。” “别让那小子进宫,日后要看顾好他。” 林稚冷声道:“这件事不用你说,我自然知晓。” “还有一件事。” 林稚:“你别得寸进尺!” 裴照拽着他的衣袍,缓缓起来,对着他的耳旁说了句什么。 只见林稚的脸色骤然一变,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第84章 他快死了 萧无虞倒在一边,脸色煞白。 仔细看会发现,他的指甲已经硌破了掌心,流出丝丝血迹。 瞳孔猩红如血,死死的盯着裴照的方向。 裴照说完之后,身子便无力的往后倒去。 林稚下意识的扶住了他的腰身,眼神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萧无虞疑惑不解的盯着林稚看了一眼。 只见他眼神中是他看不懂的含义,有复杂,有怀疑,甚至难以置信。 裴照方才跟他说了什么? 为什么他会这个表现? 这时,听到动静的锦衣卫们迅速赶过来。 林稚没有怔愣多久,看了一眼已经昏了过去的裴照,将人丢给了手下,“将人关入诏狱,静待皇上发落。” 闻言,萧无虞立马强撑着起身,朝那两个掺着裴照的锦衣卫扑了过去,“不能关!他快死了!” 萧无虞试图去拉裴照的手时,却被林稚挡了回去。 “你干什么?”萧无虞冷声问。 林稚看着手下吩咐道:“还等什么?把人带走啊。” 手下们不敢耽搁,搀着裴照便往诏狱的方向走去。 萧无虞下意识的想追过去,然而却被林稚一把拽住了。 萧无虞的身子刚恢复,根本没有多少力气,再加上路上挣扎了一圈,早已经精疲力竭。 此刻,更是难以挣脱林稚的桎梏。 林稚倒是没有对他怎么样,而是拽着他进了林府。 萧无虞只觉得现在的自己,不管是身上,还是心里都压着千层的重量,沉重无比。 林稚将他扔进一间房里,便准备离开,但萧无虞根本不会轻易罢休,即便身上没什么力气,也强撑着要往外走。 林稚挡在了门口,沉声道:“殿下现在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在同情你的杀母仇人?” 这一句话将萧无虞问的呆愣在了原地。 杀母仇人…… 是啊,裴照是他的杀母仇人,他怎么会同情他?他脑子坏掉了吗? “裴照作恶多端,即便是死在诏狱,也是他活该。” “这次更是牵扯上刺杀皇上一事,便更无法逃脱。” 萧无虞缓缓抬头,“可是他说了,他没有做过……” “殿下现在是昏了头了吗?竟然连他的话都相信,难道忘了他之前对你们母子做了什么吗?” 萧无虞再次沉默了。 他之前所经受的那些事…他绝不会忘记。 可即便内心深处的角落再怎么不舒坦,他也知道,他跟裴照之间,总该有个了结。 他们之间,牵扯的事情太多,他背负的东西更是足重千斤。 所以,他不配有私心。 坏人…本就应该被绳之以法啊,可为什么,自己竟没了当初那份极度仇恨的心呢? 萧无虞还摔在地上,似乎已经没有力气起来,也没有心思再想那么多复杂的事。 林稚或许是觉得自己方才的行为过重,轻轻叹了一口气,走到他面前,伸手将他扶了起来。 放缓语气道:“裴照虽作恶多端,但他唯一做对的一件事,便是将你送到臣这里,眼下东厂没办法进出,宫中更是危险重重,至少在这里,臣能保全殿下的安全。” 萧无虞的身子都在微微的发着抖,他像是抓到了最后一根稻草似的,连忙抓住了林稚的胳膊,“林指挥,他说你为人正直善良,将我送到你这里他才放心,那么你呢,你能凭借着这份正直善良,查清楚事情的真相吗?” 第85章 他只能死在我手上 林稚垂下了眸子,半天没有吱声。 说实话,他现在也没有看懂裴照。 自从云妃死后,这人就像是蒙上了一层面纱,让他头疼不已。 说他恶劣,可现在七殿下的表现,以及他频频为七殿下出头的事,他不是不知道。 可若说他痛改前非了,可那匹刺杀皇上的刺客又无从解释。 他真是一个矛盾的综合体。 “殿下,他若死了,不是正好为你母妃报仇了么,也了却了你的心愿,你……” “我不要他死在任何人的手上,他只能死在我手上,只能是我!”萧无虞语气坚定,抱着一种志在必得的坚定。 这模样让林稚都为之一震。 “林指挥,我从未求过你什么,只是这次,无论你怎么对他,用酷刑折磨他也好,或是别的也罢,总之,留他一条性命,我想亲自为母妃报仇。” 萧无虞目光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似乎非要得到他的一个回答。 片刻后,林稚点头道:“臣会去查,今日还有不少事要忙,臣便先出去了。” 林稚出去之后,萧无虞无力的瘫倒在地上。 脑海中不断重复着裴照刚刚中箭,口吐鲜血的模样。 他还…能活么? * 裴照像是一条死鱼似的被人拎到了诏狱。 这诏狱与尚刑司不相上下,虽说刑法比尚刑司轻上一些,但仍旧能让人褪层皮。 裴照正昏迷着,却感觉到了脸上一阵冰凉。 刺激的他下意识的醒了过来。 原来他刚刚被人泼了一桶水。 环顾了一眼四周。 没想到他也有今天。 若是今日自己没有自投罗网,是不是就说明还有活命的机会? 脑海里回想起皇帝上次说过的话。 他好心放走了自己一次,但下一次,可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所以一回京,便让人满城搜捕他吗? 林稚本就看他不顺眼,这下落入林稚的手里,恐怕…得要他半条小命。 “裴照啊,你也有今天啊。” 趴在地上的裴照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抬眸一看,便发现一个人影缓缓朝他走了过来。 这人正是他上次刚收拾过的江睿谦。 这会儿正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 他站在牢房门口,笑容十分欠揍道:“你不是威风么,你不是嚣张么,这下被人踩在脚底下的样子,是不是特舒服啊?” 裴照冷笑着啐了他一句,“这诏狱是什么牲畜养殖市场么,怎么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放进来?” “你!” 江睿谦的笑容僵在脸上,转头便吩咐身后的侍卫道:“把门打开!我要进去!” 侍卫开口道:“您不能进去,这里是诏狱,放您到这已经是极限了。” “你!你们这群吃里扒外的东西,我爹可是……” “你爹?你该不会忘了,你爹都被你坑到茅坑去了,还你爹呢。”裴照冷笑道。 江睿谦气的怒吼道:“裴照,你别得意,你现在也就只剩这张嘴了,等二殿下追究起来,我倒要好好看看你会怎么死!” “所以你特意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么一番废话的吗?没有学上了,闲出屁来了?” 一顿输出全靠吼,只会在那边无能狂怒,说起来也挺可笑的。 他字字句句都戳在了江睿谦的心上,把他气的半天没缓过劲儿。 撸起袖子就准备将手伸进去拉扯裴照,“裴照,我今天还真就不忍了,在二殿下问责之前,拔了你这张该死的舌头!” 第86章 入诏狱 “江公子,真当我这诏狱是你们尚书府了吗?” 一阵冷厉的声音传来,江睿谦忙缩回了手,转身看向身后之人。 “林…林指挥…” 林稚阔步走来,气势十足。 江睿谦不自觉有些心虚。 都知道镇抚司的林指挥铁面无私、刚正不阿,今日他贸然买通侍卫闯进来,竟然好巧不巧的撞上了他,本就理亏,这会儿看到林稚那张黑脸,便不自觉的发虚。 林稚站到他面前,面容严肃道:“江公子来这是有什么事吗?” 江睿谦忙摆摆手道:“没…没有。” “若是无事的话,还请江公子速速离开,诏狱法纪严明,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见林稚一副不好惹的样子,江睿谦忙点头道:“好…好,我这就走!” 江睿谦在转身时,听到林稚继续说道:“穆宸,去查方才是谁私自放人进来,按照镇抚司规矩严惩。” “另外,将裴照押到审讯室,我亲自来审。” 江睿谦步伐缓慢,听到这话时,解恨一笑。 他知道林稚跟裴照一向不对付,这会儿裴照落到他手上,不死也得脱层皮,这就是报应,希望他可以给裴照点颜色看看,好好灭一灭他那嚣张的气焰。 林稚的话裴照当然听到了,不得不说,这场面有些熟悉。 然后,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他被两个侍卫像小鸡仔似的提进了审讯室。 林稚随后进去,朝他们摆了摆手,他们便识相的退了下去。 裴照则被绑在铁柱上,后背处的箭还未拔出来,疼的他直想尖叫。 但林稚正直挺挺的站在他面前,面子还是得注意一点的,总不能让这人小看了去。 林稚站在他面前,直挺挺地盯着他,像是要把他给看穿了。 裴照嘴角一勾,“林指挥,好看么?” 林稚觉得,面前的人很奇怪。 都已经伤成了这样,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裴照,你没有搞清楚状况么?你现在落入诏狱了,真以为自己命那么好?” “落入林指挥你的手里了,所以你想做什么就尽管来,反正我命硬,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 裴照方才被水泼醒,身上的水还未干,发丝湿哒哒的散在身前,看起来又狼狈又…魅惑。 “我过来只是想问问你,方才所说的,是不是真的。” 林稚还记得萧无虞之前跟他说过的话。 其实挺意外的,没想到裴照对他的印象竟然是那样的,他一直以为两人针锋相对久了,裴照应当分外厌恶他。 没想到,竟然放心的将萧无虞送到他那里。 林稚说到这个,裴照才收敛了笑容。 刚才跟林稚所说的,正是云妃还活着一事。 他怕自己真一个不小心嘎在这里,有林稚在,起码还能暂且护萧无虞母子一次。 最主要的,他身边没个可信的人,林稚此人虽然轴,脾气也很烂,但能看出来,他勉强还算正直。 “我若撒谎,便死无葬身之地。” 这句话说的极其坚定,林稚眸光深深的看着他,“怎么,你以为你还能活?” 裴照又恢复到了痞气的样子,“这不,还得仰仗一下林指挥么,林指挥若是放我一条命,日后我定然结草衔环啊。” 林稚面色冷然道:“你最好没有说谎,若是让我发现,你活不到明天早上。” 说完,便转身离开。 第87章 林稚夜探东厂 林稚走后,几个穿着侍卫服饰的人走了进来。 裴照以为自己终于要遭罪的时候,那几个人竟然七手八脚的开始脱起他的衣物。 “哎哎,各位大哥,说话就说话,上刑就上刑,干嘛还脱人衣裳啊!” 他试图躲避,奈何身上没什么力气,那些人也是没有给他一点机会,转瞬间,身上就被脱得光溜溜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要是放着他自己那健硕的身子也就罢了,看就看了,但是现在…… 这压根儿就不怎么健全的身子,让别人就这么看去了,实在有损他的威严! “不是,你…你们别乱来!” 站在前面的侍卫终于忍不住他的叫嚣和挣扎了,“裴督主,您就别扭扭捏捏的了,我等都是林指挥请来给你治伤的,就速战速决,别被人发现了。” 什么? 给他治伤? 林稚能有这么好心? 把他方才的话给听进去了? “你们…治伤就治伤,干嘛还脱人衣裳啊。” 幸好还给他最后留了一件底裤,要不然得丢死人了。 “这样来得快,而且您身上的伤不少,好了,别啰嗦了。” 夜里子时,东厂内悄无声息的进了一个人影。 裴照被抓进了诏狱,东厂的守卫也就没有之前那么严格,所以林稚很容易便混了进去。 按照裴照之前所说的位置,他进了那间暗室。 点上一盏烛灯。 远远地便看见躺在暗室里的人。 林稚快步走了过去。 只见云妃真如裴照所说,完好无损的躺在一张寒冰床上。 穿戴整齐,除了面色有些苍白之外,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林稚不可思议的走到了冰床边,伸手探了探云妃的呼吸。 发现确实还有气息,裴照没有撒谎。 若是这样的话,为何他不告诉七殿下真相,让七殿下就这么怨恨他? 转念一想,这件事情比较隐蔽,确实不好跟他说。 确认了情况之后,林稚也不多待,迅速离开了东厂。 夜里,房间的灯亮了半宿。 林稚一直在思考裴照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翌日一早,尚刑司。 陈砚书得知裴照入诏狱一事,便立即跟上级告假,说是有事要办。 上级安排了其他的人给他顶班,他则主动前往了诏狱。 只是在刚准备进去的时候,便被一人突然捂住了嘴巴,拖到了一边。 陈砚书边挣扎边转身,便看到一张冷峻十足的面孔。 “蒋…统领。” 蒋澜松开之后,陈砚书才压低声音喊了一句。 “你想干什么?”蒋澜紧皱着眉头怒问。 陈砚书眼眸微转,“督主被抓了,我想进去看看他。” “胡闹,你觉得人家能让你进去么?” 原本下面就有传言,说陈砚书是督主的人,两人关系非比寻常,才把他送到尚刑司。 起先蒋澜一直没怎么在意,但是今日,这小子竟胆大包天的要主动去诏狱寻找督主,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陈砚书:“去试试也好。” “那里是诏狱,不是尚刑司,是你想进便进,想出便出的。” “可是……” “就凭你现在的功夫,能帮的了督主么?” 面对就蒋澜的反问,陈砚书没办法回答。 “督主的事自有人操心,我们做下属的只管听命行事便是,你就不要再给督主添麻烦了,明白吗?” 陈砚书只是想问问裴照,之后应该怎么做,他现在自身难保,更别提帮他报仇了。 “日后不用守门了,跟着大家一同操练。” 陈砚书蓦地抬头看向蒋澜。 蒋澜并没有多解释,而是拉着他便离开了这里。 第88章 我一定会救你 次日一早。 裴照还没醒过来,就被人提了起来,用锁链绑在了铁柱上。 紧接着,耳边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直到脚步声停到了他面前,他看到一双白色锦靴。 还没抬头,下巴处便感觉到一抹冰凉,他被迫抬起了脸颊,看清楚了站在自己面前的人。 原来是二皇子萧颂。 看到他这模样,萧颂似有些不忍和担忧。 随后一只手挪到了他的脸颊,支撑住了他的脑袋。 “表兄,你受苦了。” 裴照艰难的扯出一抹微笑,“殿下,您怎么过来了?” 萧颂:“得知表兄被抓,我即刻就赶了过来,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的。” “多谢殿下好意,此事若是麻烦,便……” “怎会麻烦,你是我的表兄,无论如何,我都会救你出来的。” 萧颂说的情真意切,裴照差点就相信了。 “只是…锦衣卫亲自看到你和那帮刺客待在一起,此事恐怕得一段时间周旋,这段日子,表兄你恐怕得在这里待上一段时日了。” 裴照点了点头,“无妨,殿下还是赶快离开,这里湿气太重,若是冻着了便不好了。” 萧颂无奈的点了点头,“表兄,一定要等着我。” 萧颂交待完之后,便立刻离开了审讯室。 说来也奇怪,今日感觉身上异常的疲惫,竟比昨夜还要无力,林稚找来的那帮人到底靠谱吗? 萧颂走后,审讯室隔壁缓缓走出两个身影。 “大人,二殿下来做什么?” 林稚看着方才萧颂离开的地方,半晌未曾吱声。 “说来也奇怪,今日有不少朝臣上奏,说裴督主是被冤枉的,您也帮着说了不少的话,按理说裴督主应该可以暂时出狱的,静等查明真相的,可二殿下却迟迟没有下令放他离开,二殿下唤他一声表兄,这么做是为了什么?”穆宸不解的开口道。 思索片刻之后,穆宸猜测道:“难道说…二殿下并不像表面那般敬重裴督主?” “一会儿让人再去给他看看,把身上的药解了。” 穆宸点头道:“是,幸好大人您有先见之明,给裴督主下了软筋散,否则二殿下该起疑了。” 呈祥宫。 萧颂刚紧殿,皇后便朝他走了过来,询问道:“颂儿,你表兄他如何了?” 萧颂拍了拍皇后的肩膀,安抚道:“母后别担心,表兄他没什么事。” “他不是受伤了么?” 萧颂:“伤得不重,儿子还同他说了一会儿话呢,此事毕竟涉及到父皇,不能草草了事,否则给朝中有些大臣不好交待,儿子打算让他在诏狱多关几日,这样也能堵住那些人的嘴了。” “什么?你……” “母后放心,儿子暗地里吩咐他们了,不要对表兄动刑,只是这几日苦了一些,不会对身子造成什么影响的。” 听到他这么说,皇后才算放下心,“如此便好,无论如何,都得把你表兄救出来,日后才会对你有所帮助,知道吗?” 萧颂顺从的点了点头。 出了宫殿之后,他的脸上瞬间升起一丝冷意。 “都安排下去了吗?” 身后的侍卫上前回答道:“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安排下去了,您就放心,只是…当真要那么做吗?皇后那边……” “你敢质疑本殿?” 第89章 我想去看看他 一早,林稚便看到萧无虞在院中练剑。 这手法和习惯总让他觉得似曾相识。 刚一看到林稚,萧无虞便收了剑,走到了他面前。 “林指挥,他怎么样了,我能去看看他吗?” 林稚语气平静道:“他没事。” “我能去看看他吗?”萧无虞又问。 林稚本不想理会他,但他却立马抓住了他的衣袖,“林指挥,我想去看看他。”目光坚定,不容置疑。 萧无虞不会不知道裴照是因为他才被抓的。 否则以他的功夫,怎么可能会那么轻易被抓住。 “殿下,你应该知道诏狱是什么地方,不能随便进出的。” “林指挥,我知道你是有办法的,我就远远地看他一眼,行吗?就一眼,我想看看他到底死没死。” 林稚就没见过这么执拗的人。 对七皇子的印象停留在当时在东厂,大着胆子在皇上面前说话时的样子。 那时,他是执拗的想让皇上处决了裴照,而现在…倒是相反了。 林稚叹了口气,“罢了,回头找身侍卫的衣裳换上。” 见他松口,萧无虞终于笑了。 裴照一直被关在审讯室。 诏狱的审讯室不对外可见,只是一间牢房大小的屋子,四面都被遮挡住,里面同样放着各种刑具,跟尚刑司的刑具比起来要有些不同。 裴照觉得关在这里也好,不用被那些人像观赏动物一样的观赏他。 好在林稚是个有良心的,没忘记上次在锦州的时候,帮他将身体里的毒素逼出来的这个人情。 所以没有对他用什么刑,还好吃好喝的往进送着。 傍晚,侍卫按时将饭菜送了进来。 将碗拿了起来,将饭菜喂到了他的嘴边。 裴照正要张口去吃,鼻间却闻到了一阵奇怪的味道。 若是他没猜错的话,应该是饭菜里散发出来的味道。 他这人味觉本就敏感,再加上继承了原主的身子,当然更加机敏。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饭菜中应该下了什么药。 而且…今日进来送饭的这名侍卫,他不曾见过。 见他迟迟没有张口,侍卫抬眸道:“督主,有什么问题吗?” 裴照笑了笑道:“没有,要不你帮我解开,我自己吃?” 侍卫立马摇头道:“不行,没有林指挥的吩咐,不能随意解开。” “是吗,那你先放那,我待会儿再吃,这会儿没胃口。” 这话一落下,能够明显的注意到侍卫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筷子夹起饭菜就要往他口中塞,“属下还有其他事要办,待会儿应该顾不上过来给您喂饭。” “所以说让你把锁链给我解开啊。” 侍卫明显不想搭理他,只管喂饭,然而裴照是个硬骨头,不停的摇摆着脑袋,那口饭怎么都喂不到口中。 侍卫不耐烦的将饭碗放到一边,迅速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朝着裴照的胸口就刺了过去。 “你去死!” 裴照方才就察觉到此人有问题,但此时,他的手被锁链捆着,根本没办法躲避,眼看着那把匕首就要刺进他的胸口。 而下一瞬,只见一个身影迅速闪了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接住了那把匕首。 手触碰到匕首的刀刃,血水立马流了下来。 第90章 诏狱遇刺 看他的穿着打扮,原本裴照还以为是哪个侍卫进来救他了,但在他转身的那一瞬间,裴照才看清楚他的脸。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不懂事的臭小子,萧无虞。 他像是不知道疼似的,从那侍卫手里将匕首夺了过来。 裴照注意到他手心处被划了深深的两道血痕。 萧无虞没给那人机会,一把将那侍卫推到墙壁上,顺势将手里的匕首对在了侍卫的脖子上。 “说!谁派你来的?!” 侍卫正要咬破嘴里的药自尽,萧无虞则是直接掐住了他的下巴,在那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稍稍一个用力,下巴脱臼了。 裴照眨了眨眼睛,反复确定自己有没有看错。 那侍卫的下巴没办法动了,自然就没有力气咬破毒药自尽。 萧无虞将匕首缓缓挪到了他的胸前,抵住了他的胸口,再次问道:“谁派你来的?!” 不知道是不是裴照的错觉,总觉得现在的萧无虞看起来跟之前有些不太一样了。 眼神中的那股子狠劲儿他没有看错。 “没…有人…派我来…我是…自己…想…找他…报仇。” 侍卫下巴脱臼了,只能用含混不清的声音说。 然而,萧无虞根本不买他的账,手上一个用力,匕首“噌”的一下就刺进了他的身子。 侍卫吃痛,猛哼了一声。 “是想我把你这里刺成筛子才肯说么?” 裴照在一旁看的瞪大了眼睛。 这还是那个柔弱不能自理的小皇子么,他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是…是三殿下…” 萧无虞握着匕首的手又紧了一分,“这么会说谎吗?” 说完,匕首的尖刃又进去了一半。 侍卫面色煞白,下一秒就要昏厥。 “是…五殿下…” 说完之后,直接昏死了过去。 虽然那人口齿不清,但裴照确实听清楚了。 五殿下… 萧律。 他对萧律的印象就是起初欺负萧无虞,且年纪并不比萧无虞大多少,看起来还算稚嫩,只是没想到,也是一个想让他死的。 不过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萧律为什么会杀他呢?难道是因为之前打压了他们的人? 萧无虞抽出匕首,走到了裴照的面前。 他的手还在滴着血。 裴照见状,沉声道:“你是不是傻,来这干什么?” 萧无虞手中还握着匕首,立在他面前,面无表情道:“来杀你的。” 裴照无所谓的笑了笑,“那你刚才还要多此一举干什么?” “你应该死在我手里。” 他看起来十分认真,并不像是在说假话。 裴照静静的看着他,等待着他下一步的动作。 随后,便见他一步上前,两人之间的距离也是瞬间拉近,近到能够感觉到他的呼吸。 在他举起匕首的那一瞬,裴照下意识的闭了闭眼。 意料之中的疼痛没有到来,手上的桎梏反而松了。 裴照立马睁开眼睛,才发现他将匕首放到了一边,并且解开了他手上的锁链。 裴照这才发现,萧无虞是站在他面前,双手环过他的身子,帮他解开的锁链。 这个动作看起来就像是被抱住一样,不自觉的让他想起了那天在浴桶中的场面。 他忙将脑袋摆向一边,试图掩盖脸上的不自然。 “现在杀了你,没有意义,我说过,要堂堂正正的杀你。” 好,知道这小子臭屁,没想到臭屁到了这个地步,也是有够装的。 第91章 萧无虞劫狱 “你干嘛?” 裴照的锁链被解开之后,下一刻,手便被他给抓住了,二话不说拽着他便要往外跑。 裴照的手扶着门框,不肯出去。 “带你走。”萧无虞直截了当道。 裴照:“你说什么呢,我现在走了岂不是就认罪了么,而且还会连累到林稚。” “没必要管别人的死活。” 啊这…… “你还是快走,我在里面真没事儿……” 话还没说完,只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他整个人都被萧无虞扛了起来。 紧接着就是一阵不受控制的颠簸。 直到出了诏狱大门。 原本消失的侍卫们立马跟了出来,正要去追,穆宸却给了他们一个手势。 “裴督主被不明人士劫走,即刻去追。” “去那边。” 穆宸指了指相反的方向。 萧无虞将人扶上马背,随后自己又上了马。 裴照被他护在身前,还没等他坐稳,马便朝着一个方向疾驰而去。 这动作一气呵成,裴照甚至还没反应过来萧无虞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的。 上次救他的时候,连马都还不会骑,怎么今天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萧无虞动作极快,后面的人根本没有来得及跟上。 跑了许久,直到马停在了一处竹林小院外。 这小院裴照当然知晓,便是上次救治萧无虞找到的地方,位置还算隐蔽。 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还记得路。 只是两人真就这么走了么? 身上的伤还没痊愈,浑身无力,只能依偎在萧无虞的身上。 他没想到,有一日还能依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明明自己的力量也很薄弱。 到门口之后,萧无虞又将他扶下了马,一声不吭的将他扶进了房间里的床榻上。 转身要出去时,裴照却伸手拉住了他。 萧无虞转过眸子,无声的看着他。 裴照有些拿不准他的意思,试探的问:“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萧无虞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眼神却很坚定,“知道。” “你别忘了,我们之间可不是普通的关系。”裴照提醒道。 萧无虞脸色微变,缓缓走到了他面前。 反客为主的握住了裴照的手,说了一句让他摸不着头脑的话,“是不普通。” “若是被人抓到,你很有可能要倒大霉。” “从小到大,我倒霉的时候还少吗?”萧无虞淡淡的反问。 “我的事情跟你无关,趁他们还没发现你,赶紧离开。”裴照试图抽出自己的手。 然而他却反而握的更紧了,“既然带你出来了,便不可能轻易回去。” 裴照眼眸微挑,“怎么,你不会真对我心软了?” 面对他的视线,萧无虞迅速将脸转向一边,“谁心软了,今日我本是想过去看看你死了没有,但却发现有人竟然想暗地里对你动手,我说过,不会让你死在别人手里。” “好好好,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又是这老一套又漏洞百出的狡辩,裴照也不与他多做争辩,“你就这么将我掳出来了,所以你打算将我如何处置?” 萧无虞:“你什么都不用管,只管躺着即可。” 裴照点了点头,没做他想,也想看看萧无虞会做些什么。 裴照在诏狱被人劫走的消息迅速传到了皇后和萧颂的耳朵里。 不出半日,林稚便被叫到了议事厅。 第92章 问责 议事厅内,皇后和萧颂都在。 林稚刚进去,萧颂便起身问道:“林指挥,到底怎么回事?” 林稚拱手道:“回殿下,诏狱内出现了奸细,那日用了蒙汗药将侍卫们药晕之后,试图毒杀裴督主,裴督主身受重伤,根本没有还手之力,被那奸细的同伙劫走,如今生死不明。” 林稚话刚说完,皇后面色一黑,放在身侧的手缓缓握紧,“你们诏狱怎会如此办事不力,竟然中了一个小小奸细的计谋,真是废物!” 林稚连忙接话道:“是臣办事不力,罪该万死,但那日来的奸细很显然不是普通人,是我们猝不及防中了他们的奸计,抓到他们其中一人,却已自尽身亡,由此可见,是有人要致裴督主于死地。” 皇后的脸色并没有多少意外,裴照帮他们做了那么多事情,朝中也树敌众多,想杀他的人数不胜数,趁着他受伤,是个很好的机会。 她揉了揉眉心,沉声道:“派人去寻了吗?” 林稚:“已第一时间派人去寻了。” “林稚,你父亲林大将军常年在外征战,战功赫赫,你也为朝廷效力,陛下和本宫对你们林家寄予厚望,可不能在这件事上掉以轻心啊,刺客之事还未下定论,所以,本宫不希望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你能明白么?” 林稚眉心微皱,埋下脑袋应声,“臣明白。” 林稚退下之后,皇后便再也耐不住了,目光横向萧颂,“这便是你所说的,会全力救他?” “母后……” 没等他回答,皇后继续说道:“若是早日将他放出来,便不会有这种事,你清楚他为了我们,扫除障碍的同时,也开罪了不少人,如今身负重伤,那些人必然会群起而攻之,颂儿,做人不能这样忘恩负义。” 萧颂放在衣袖中的手缓缓攥紧了拳头,指尖泛白,微微颤动。 “若他死了,本宫绝不会原谅你。” “滚出去!” 马车上,林稚与手下穆宸共乘。 穆宸担忧道:“大人,如今裴督主他们下落不明,皇后又因此施压,咱们该怎么办?” 林稚的脸色倒算平静,“先派出去一些人,让他们知晓我们有所行动即可。” “那…要寻到他们吗?” “不用寻,到时候,他自然会回来。” 穆宸知道林稚所说的“他”应当是裴照,可不明白他所说的裴照会回来是为什么,难道单单是不愿意放弃自己手里握的权势? “可若是二殿下的人在我们之前寻到了他们,又该如何…” “静观其变,不过我倒是觉得,他们也并没有很想找到他。” 萧颂回到懿祥宫后,待在书房中许久未曾出来。 直到一个穿着黑衣的侍卫进了书房。 “情况如何了?” 萧颂扶额问道。 “如林指挥所说,人已经被劫走了。” “怎会劫走?”萧颂皱眉道。 侍卫摇头道:“许是重要关头发生了什么,没有办法了,才会将他带走,殿下,眼下应该如何是好?” “罢了,先容本殿想想,你下去。” 裴照这几日确实过的挺轻松,只用躺在榻上休息,端茶倒水的活全都由萧无虞给包了,甚至还有做饭。 只是不知道为何,萧无虞每日总会消失那么几个时辰,不知道去干嘛了,所以这一日,裴照假装睡着,趁他出门的时候,悄悄跟了上去。 第93章 木兰姑娘 裴照对于现在的萧无虞无比的好奇。 他一个常年被关在深宫中的皇子,这次也是第一次出宫,他能做什么? 直到他进了一家青楼的门口,裴照彻底惊掉了下巴。 难道说这小子…到了春心荡漾的年纪了? 裴照的好奇心疯涨,突然想看看萧无虞在面对那些女子时,会有怎样的表现了。 这么想着,他便迅速溜进了这家青楼。 寻找着萧无虞的身影。 这家青楼生意倒是挺好的,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所以裴照很快被淹没在了人群中。 片刻后,便听到老鸨开口说道:“各位爷久等了,咱们的木兰姑娘随后就到。” 随着一阵悠扬的乐声响起,只见一位穿着红裙的女子从二楼上空缓缓落了下来。 女子用纱巾蒙着面,看不清面容,但那双眼睛却十分的摄人心魄。 女子身姿柔美,动作轻柔,她落下的同时,周身也落下无数的花瓣,犹如天女散花般清美动人。 台下原本嘈杂的人群,看到这一幕皆是目瞪口呆,全场寂静。 女子翩然落在台上,楼中的伙计配合着搬出一副古琴,放在了她面前。 女子坐了下来,抬起双手,抚在了琴上。 琴声婉转动听,那双漂亮的双手不停的来回抚动,所有人几乎都深陷在这阵琴音中,痴迷的看着她。 只有裴照清楚,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萧无虞。 那身形和眼眸不会骗人。 即便他蒙住了面孔,但那双眸子,以及那双手都不会骗人。 只是他不知道,这小子什么时候学会了古琴,弹得还挺好。 一曲结束,客人们久久未曾回神。 “此女只因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啊,木兰姑娘当真是人间绝色,不仅气质绝美,还抚得一手好琴啊。” “只是可惜不能看到她的真面目,若是能露面该有多好啊。” “美人总是神秘的,这身姿和技艺,面容应该差不到哪去。” “我这该死的好奇心,若是能将这美人儿压在身下,定然让人欲仙欲死,难以忘怀啊!” …… 听着这些污言秽语,裴照的脸色不自觉的黑了一圈。 萧无虞在起身的那一瞬间,台上就像下雨似的从下面丢过来无数的银两珠宝。 这场面足足持续了有一盏茶之久,那些客人就好像进货似的,没有丝毫犹豫的将银两扔到了台上。 灯光将那些银两照的闪闪发光,萧无虞站在台中,亦是美的让人忘记了反应。 但他仍然眉眼淡淡,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从台上走了下去。 “喂!刘妈妈!木兰姑娘这就走了?也太不够意思了!” “是啊!怎么能就这么让人走了,我们还没看够呢!” “赶紧的,让人继续上来!如果不行的话,私下也可以啊!” “难道说你是故意吊我们胃口,你还想不想赚钱了?!” …… 萧无虞离开之后,下面的客人都开始叫嚣着。 老鸨让伙计赶紧将台上的金银珠宝一一收了,随后笑得合不拢嘴道:“大家能这么喜欢木兰姑娘,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只是木兰姑娘的身子不佳,今日恐怕不能出场了,等明日,一定让她多陪大家一会儿,可以吗?” 即便他们再怎么叫嚣,萧无虞都没有再出场。 裴照寻着机会,混到了楼上。 正好看到了那一幕。 老鸨将银两分给了萧无虞。 第94章 赚钱 只是这些银两跟方才台上那些比起来,少了不止一星半点。 萧无虞清点了一下银两,眉心微蹙道:“刘妈妈,不够。” 老鸨笑着说道:“木兰姑娘啊,你也知道,你上台的时间很短,能拿到这些已经很丰厚了,其他的姑娘可拿不到这么多呢!” “对了,若是你能多待一会儿,私下里陪陪那些大爷喝喝酒,我肯定会给你更多的!”老鸨谄媚的笑着。 萧无虞的眼神一凛,“先前不是那样说的。” 老鸨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但还是大着胆子说道:“可咱们也得随机应变嘛,木兰姑娘姿容绝美,引得那些大爷个个都想单独见一见姑娘,若是一直这么闹下去,我这青楼怕是要塌了,姑娘你就当是为我想想,我就只有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只要你答应了,赚到的银两必然分你大头。” 见他拧眉不说话,老鸨继续说道:“看姑娘也是个重情重义的人,既然这么需要银子,何不答应试试呢,要不然你家里那位可就……” 提到这个,萧无虞眼眸微恙,片刻后,他淡淡道:“希望你说话算话。” 这么一说,老鸨当即会心一笑,“自然算话,只要姑娘让我这酒楼重拾昔日之风采,好处定然少不了你的。” 这么一番话,让在外面偷听的裴照拳头硬了又硬。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为了赚钱,萧无虞竟然会做到这一步。 与老鸨谈好之后,他迅速离开了青楼。 裴照则还是悄悄的跟在了他的后面。 看到他沿路买了一些药材和吃食,直到快到小院门口。 萧无虞进屋时,看到裴照躺在床榻上,紧闭双眼,走到床榻边,静静地看了他许久。 随后便出去熬起了药。 他出去之后,裴照便睁开了眸子。 傍晚,萧无虞将药端了进来,放在了床榻边的案台上。 伸手轻轻拍了一下裴照的肩膀。 裴照缓缓睁开眼,药便喂到了嘴边。 他很是顺从的将药都喝了。 萧无虞收碗的时候,他开了口,“你去哪了?” 萧无虞手上的动作一顿,神色如常道:“没有去哪,一直在院子里熬药。” “是吗?可我方才醒来时,没有看到你。” “午后出去买药了。” 萧无虞显然不想告诉他。 “锅里的饭好了,我去拿。” 见他还要问什么的时候,萧无虞则是自顾自的转身出去,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用完饭后,萧无虞又默默地去收拾碗筷。 裴照注意到了他指腹上的红肿,伸手拿过了他的手,“手怎么了?” 萧无虞蓦地将手收了回来,“没怎么。” 他将碗筷拿到厨房,准备洗的时候,裴照跟了过去,拉着他的手,将人拉到身旁,“我来。” 他有好几根手指的指腹都红肿不堪,如果裴照没猜错的话,应当是这阵子抚琴造成的。 这段时间又不停歇的照顾他。 萧无虞的改变…似乎就好像在忽然之间。 这几日,两人都心照不宣的没有再提云妃的事。 但裴照知道,他定然是不会忘记的。 萧无虞站在他身侧,眼神幽幽的望着他。 碗筷洗干净之后,裴照又拉着他坐到一边,找出伤药,帮他涂抹着指腹。 第95章 贤惠的萧无虞 这感觉清清凉凉的,萧无虞一时之间忘记了收回手。 “你怎么就这么甘心照顾我呢?” 裴照没有抬头,只是动作轻柔的帮他涂抹着药膏,这话就好像是不经意间问出口的。 “你之前不也救过我么,就当是我还给你了,日后我们互不相欠,我寻你报仇时,也就不用顾及太多。”萧无虞这么解释道。 这么说也是挺有道理的,裴照意外的是,这小子竟然还知道知恩图报这件事,也是挺让人意外的。 但两人之间必然会有一账要算。 可能竹林小院的这几日,只是两人难得和平相处的日子。 两人一夜无话,各自睡了各自的。 萧无虞睡在软榻上,裴照则睡在床榻上。 第二日萧无虞醒来时,感觉到胳膊被压着,有些发麻。 睁开眼时,便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裴照。 这会儿正趴在他身旁,一只手压着他的胳膊,就那么睡了过去。 望着他那张俊美好看的容颜,萧无虞忽然想起了那个梦。 梦里,裴照似乎什么都没穿的抱着他。 他则就那么靠在裴照的怀里。 任由他怎么闹,裴照都很温和的由着他,甚至…那种事。 他不自觉的伸出了手,抚摸了一下眼前之人的脸颊。 心头那种奇怪的感觉再次涌了上来。 那日,他明明看到那个叫阿砚的男倌出了他的房间,还将他伤了,可没过几日,他又将人安排在了尚刑司,之后又亲自教他射箭。 之前他本就知道裴照此人过于荒唐,身边也是有无数的男男女女,怎么做都不意外,可是现在,竟觉得无比的膈应。 不愿意多想这件事,他试图将手臂抽出来。 然而裴照的脸颊和胳膊都压在上面,想要抽出来可能有些困难。 萧无虞暗暗沉了一口气,今日他还有事,不能再耽搁了。 用了些力气将手臂抽了出来,也随之将裴照给折腾醒。 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眸子,对上了萧无虞的视线。 萧无虞二话没说,直接将他抱了起来,放到了榻上。 准备离开时,裴照却拉住了他的手,“去哪?” 萧无虞:“去熬药,做饭。” 裴照这才放开他,只是也跟着起来,走到了厨房,看着他忙前忙后。 “殿下,你怎么这么贤惠啊,什么都会。”像个田螺姑娘。 萧无虞:“在冷宫的时候,下人经常不在,我便自己学会了这些。” 虽然知道他的命运悲惨,但听他这么说出来,裴照心里还是觉得有些…不太舒服。 用完饭后,萧无虞扶着他到了院子里的躺椅上躺了下来。 今日天气还算不错,阳光洒在身上暖暖的。 萧无虞拿着一件毛裘,盖在了他的身上。 “你先休息,药没有了,我出去买一些回来。” 萧无虞正要走,裴照却拉住了他,“我身子快好了,不用吃药了,你别去了,留下来陪我说说话呗。” 对于他的举动,萧无虞略感惊讶,但并没有反驳,顺从的坐在了他的身旁。 裴照一反常态的主动的握住了萧无虞的手。 萧无虞痴痴地看着那只手,怔愣的半天没有眨眼。 “无虞啊,你的手可真热,帮我暖暖呗。” 他…刚刚唤他什么? 第96章 我不需要怜悯 裴照的手确实有些冷,可能是这几日一直在房中待着,没出来晒太阳的缘故。 萧无虞的手被他紧紧地握着,不时把玩着。 裴照的手白皙修长,虽武艺高强,但手中却没有多少茧,很柔软,触碰起来,很舒服。 裴照就那么握着他的手,怎么都不肯松开。 萧无虞抬眸看了看天空,眼波流转,转而握紧了裴照的手。 裴照眼眸一顿,望着那双骨节分明的手,轻轻包裹住了他的手。 “裴照,你的那些人当中,你最喜欢谁?” 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问,裴照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眼神停在他的手上,幽幽说道:“我说我都不喜欢,你信吗?” “都不喜欢?那你招惹他们做什么?” 谁懂啊,这是原主造下的孽债,跟他可没半毛钱关系。 “你是不经意,还是故意的?” 萧无虞又问。 这些问题无疑是把他给问住了。 “罢了,你这人本就行为不检,多半都是故意的。” “那你对我呢,多次救我,是因为什么?” 萧无虞转过眸子,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为了活命,不至于死的那么惨。 裴照咬了咬牙道:“做错事了,良心发现,及时悔改,算理由吗?” 裴照注意到,萧无虞握着他的手再一次收紧了。 “所以…是怜悯吗?” 萧无虞的声音很轻,几乎听不见。 裴照不可否认,起初确实是因为要活命,以及对他有那么一丝丝的可怜。 之后也是那么说服自己的。 见他半天没有回答,萧无虞眼神微黯,猛地抽出手来,趁裴照还没注意的时候,一个手刀劈在了他的后劲处,随后他便没了意识。 在意识逐渐消失之前,他听到了一个若有似无的声音,“可我不需要怜悯。” 裴照醒来时,人已经在床榻上了。 他来不及多想,立马起来出了屋子。 萧无虞意料之内的离开了。 他凭着记忆,迅速前往昨日的青楼。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着急,但一想到他去陪酒,心中便无法忍耐。 在他眼里,萧无虞还那么稚嫩,怎么能为了赚钱,做那种事。 此刻,萧无虞一身红衣,坐在厢房中的纱幔后抚着琴。 前面则坐着一位看起来财大气粗的纨绔子,正一脸沉醉的听着琴音。 一曲终了,萧无虞起身准备出去时,那纨绔子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将他拉到了身边,按着他的肩膀坐了下来。 这男人长得满身横肉,色眯眯的看着身旁的萧无虞,手还搭在了他的肩上,举止轻浮油腻。 “木兰姑娘,你真香啊。” 男人凑近他的身上,猛吸了一口气,一脸的陶醉。 萧无虞眉心微拧,放在身旁的手缓缓攥紧。 “来,陪爷喝一个。” 紧接着,便一杯接着一杯的给他递着酒。 裴照过来时,便看到萧无虞坐在那男人的身边,脸颊微红,对于男人的要求,几乎没怎么拒绝。 直到那男人的嘴正要凑近萧无虞的脸颊时,裴照再也忍耐不住,猛地冲了进去。 这动静使得原本正沉浸在美色中的男人一个激灵,怒喊道:“你是什么人?敢坏爷的好事……” 话还没说完,裴照便给了他结结实实一个拳头,将人砸晕在地。 萧无虞一抬头,正好对上了裴照盛怒发红的眸子。 第97章 你觉得我怎么样 肥胖男人被裴照一脚踹到了床底。 萧无虞应当是醉了,仰靠在椅子上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裴照直接过去,拉住他的手,将他拎了起来。 萧无虞身子不稳的晃了晃,裴照忙搂住了他的腰身。 两人迎面撞上,视线也正好对上。 看到裴照,萧无虞恍惚道:“你怎么…在这?” 裴照气道:“来看你是怎么作天作地的。” 萧无虞:“?” 他就这么靠在裴照的怀里,身子软的像一滩水。 这小傻子还不知道自己被人下了药。 面纱已被揭去,脸上化着淡淡的妆容,衬的他有一种惊人的好看,雌雄难辨,但却没有丝毫女气。 “我带你走。” “走什么,客人还没……” “客人?到现在了你还想着那事儿?”裴照面色越发难看。 “不关你的事,你放开我。”萧无虞推搡着他,但身上发软,没什么力气,根本没有丝毫作用力。 本来看到他这副模样,裴照心里就有够不爽的,这小子竟然还想着去陪酒,真是太过分了。 裴照一鼓作气的将他拉到软榻旁,“行,你不是喜欢待在这么,不是喜欢喝酒么,来陪我喝!” 萧无虞歪歪斜斜的倒在裴照的怀里,但却不死心的从旁边拿来酒壶,就那么往嘴里倒着。 他本就一身红衣,穿的还是那种纱裙,酒水顺着他的嘴角流到了下巴,乃至修长白皙的脖子,最后顺着脖子又进入了胸口。 路径出奇的长,也出奇的…诱人。 衣裙湿了大半,他就像是个行走的酒窖,酒香味浓烈,熏得裴照的脸颊都热热的。 裴照夺过他手里的酒壶,放在一边。 然而这会儿,他又开始不听话了,身上不停的蹭着,手乱七八糟的舞动着,将裙子蹭开,露出了半截香肩。 裴照有片刻的失神,随后又连忙把那衣服给他拉了上去,遮住了那引人垂涎的香肩。 然而他却极其不乐意的皱眉道:“我好热…热死了,你别动…别动了。” 虽然说他的身子也不是没看过,但总觉得现在这个场面有点怪怪的。 萧无虞把自己的头发搞得乱糟糟的,胸前的衣物也蹭开了一大片,身上的皮肤白的发光,要多诱人有多诱人。 裴照不自觉的吞咽了一下口水,刚准备抱起他的时候,耳朵却被这不听话的小子一股脑的咬住了。 天知道他的耳朵有多敏感,就像开关似的,一下子疏通了整个身子的脉络。 裴照像触电似的挪开了耳朵,抓住了他那双不听话的手。 萧无虞眼神迷离的望着他,嘴角扬起一抹奇怪的笑意,“你…觉得我怎么样?” 裴照的耳朵红透了,连带着脸颊也很红。 明显感觉到萧无虞的呼吸过于滚烫。 “你…挺好啊……” 话刚落下,嘴唇便被这人给封住了。 裴照瞬时瞪大了眸子,紧紧盯着面前的人。 萧无虞鬓发微湿,碎发搭在额前,眼眸被一缕碎发挡着,但仍旧能看到眼底的那一丝动情。 裴照的心跳如雷动,推开他的脸颊,“萧无虞,你在做什么?” 听到他的名字之后,他好像怔了一下,但随即扬起了一抹潋滟的笑容,“我在…吻你。” 裴照的心跳漏了一拍,“我是谁?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没有认错,你是…我最痛恨的…混蛋。” 裴照的手松开之后,萧无虞立马找到机会,按着他的肩膀,将他猛地按在了榻上,再一次咬住了他的嘴唇。 第98章 能亲亲我吗 两人明明不是第一次接吻,可是,这一次,裴照才感觉到那种奇怪的悸动感。 疯狂而又引人抑制不住的想要探索。 他是个直男,他怎么可能…对一个男人有反应,更何况是个这么稚嫩的男人。 萧无虞的吻技一如既往的烂,只知道抱着他没命的啃,舌尖怎么都不肯离开他的嘴唇,甚至…… 可就是这么烂的吻技,让他那本就不存在的幻肢竟然…… 实在是…没眼看了,也没脸见人了。 他这是怎么了,中邪了不成? 萧无虞也疯了。 到底是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逮住了就一股脑的不放了。 那只不听话的手很快钻进了裴照的衣襟,指节触碰到了他另外一个敏感处。 萧无虞埋着脑袋,像是开垦土地似的。 萧无虞疯了,他可不能疯。 他深知,萧无虞是因为那酒的原因,糊涂了才会做这么疯狂的事,若是等他醒来,怕是要闹死他。 所以,裴照一把抱住了他的身子,将他翻在了身下。 萧无虞抑制不住的喘息着,琥珀色的眸子就那么愣愣的看着他。 “现在清醒了没?”裴照按着他的肩膀问。 萧无虞许久没有说话,裴照以为他清醒了,谁知,他的眼眶竟然渐渐的红了。 眼角流下了一滴泪水,“我好难受……” “哪里难受?”见他这模样怪可怜的,裴照语气轻柔的问。 “下面……” “好奇怪,为什么会这样?” 这话他说出来不害臊,倒是把裴照搞得面色通红。 “怎么…难受了?” 两人距离那么近,他不会感觉不到某人的某处异样。 现在的孩子都这么早熟吗? 萧无虞的眼眶越来越红,泪水就像决堤似的,眼眶中根本蓄不住,一股脑的喷涌了出来。 并且低低的抽泣着。 裴照似乎从未见他哭过。 即便是之前受了那么大的委屈,也都没有流过泪。 这么一搞,自己的心好像变成了豆腐脑,随时要化掉似的。 “真的好难受,你帮帮我好吗?” 萧无虞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 裴照脸烧得就像个红透了的柿子,“不行,你醒来会怪我的。” “不会,一定不会。”萧无虞笃定的说,随后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往下走去。 裴照感觉自己的手在不自觉的颤抖着。 而这时,萧无虞再次抬头,咬住了他的下巴,痴迷的啃咬舔舐着。 裴照觉得自己的心跳快的不正常。 死都不会想到,两人之间会做这种事情。 在触碰到的时候,萧无虞的脸色明显松懈了许多,脸上的笑容也是漂亮的让人痴迷。 裴照从未见过他这么动人的笑容,动人到像是能融化尘封已久的冰川。 萧无虞紧紧地埋到了他的颈窝,搂住他的腰身,呼吸不自觉的加快了,就好像是极力的在汲取着他的味道。 裴照在现代的时候,虽然没有结婚,也没什么女人,但这基本的操作还是知道的,不是什么懵懵懂懂的小白。 给他疏解的时候,自己好像也得到了放松。 呼吸不知道什么时候滚烫了起来。 萧无虞紧紧地抱着他,不知道是不是无意,张口猛地咬住了他的颈窝。 手上的力度更重了,裴照感觉自己的腰都快被这人给捏碎了。 这小子,醒过来之后,不得杀了他。 “能…亲亲我吗?” 萧无虞缓缓躺平,嘴唇上还带着一丝血迹,就那么满脸期待的看着他。 这模样看起来,魅惑又勾人,散发着让人难以想象的魅力。 第99章 裴哥哥 此刻萧无虞的这双眸子看起来弱小可怜又无助,让人忍不住的想要答应他所提的任何要求。 裴照缓缓伸手,轻轻抚了抚他的眉眼,以及那红肿的嘴唇。 萧无虞的眼眶中还有泪水,看起来十分的…深情狗狗眼,实在是太过勾人。 裴照觉得,这人可能有一种无形的蛊惑力,引领着他抑制不住的听他的话,此刻,已然感觉不到肩上的疼。 裴照缓缓握住了他的下巴,迫使他迎上了他的眸子。 声音柔的像水,“你现在…足够清醒吗?” 他乖巧的点了点头。 “那么…叫一遍我的名字。” 他嘴唇轻启,“混蛋…” “我不要听这个,你该叫我什么,叫的不好听了,我便不遂你的心意,或者…叫声哥哥也行。” 他轻咬了一下泛红的嘴唇,缓缓吐出了三个字,“裴哥哥…” 这三个字就像是烙铁一样,瞬间烙进裴照的心里,以至于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都会做同一种梦。 梦里便是萧无虞乖巧懂事的叫着他的名字。 “真乖。”说完,抬起他的下巴,就那么吻了上去。 带着血腥味的吻,却甜的无以复加。 越发的食髓知味。 萧无虞抬手勾住他的后脑勺,动情的吻了起来。 两人不相上下,你来我往,将这个吻诠释的越来越火热动人。 裴照觉得,不是他醉了,反倒是自己醉了。 此时,什么都不愿去想,只想抱紧怀里的这位调皮的小皇子。 其他的…等醒来再说。 两人吻着吻着便累的睡着了。 待裴照醒来时,看到某人正乖巧的窝在自己的怀里。 脑袋贴在他的胸口,神情温和又平静。 这是裴照少有的见他那么温柔安静的样子。 以往不是冷着脸就是一副臭脾气,今天的他…就像是换了个人。 裴照伸手拉过被子,盖住了他漏在外面的半截肩膀和脖颈。 手上的力度收紧了一分,将人轻轻按进怀里。 看着他这模样,裴照忍不住的在他的眉眼上落下轻柔一吻。 “今天还真是懂事啊,若是一直这么懂事便好了。” “若是我们之间没有那么多牵绊便好了。” “突然发现,你小子还挺可爱的嘛…” * 萧无虞觉得,这是自己睡的最为安稳的一觉。 周身满是某人的气息。 直到昨日,他还在怀疑自己,可经过那件事之后,才知道有些事情,根本控制不住。 他缓缓睁开眼,想着应该如何跟他说第一句话,似乎说什么都不太合适。 毕竟两人无论怎么样,都不会发展到那一步。 满心欢喜的睁开眼,却发现榻上再无那人的身影。 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他躺过的地方也是一片冰凉。 萧无虞愣愣的坐在榻上,回忆着昨晚发生的事。 不是梦,也不可能是梦。 正失神间,床底传来一阵动静。 萧无虞立马伸手拢紧了衣衫,严严实实的,不露一星半点的皮肤。 昨日那纨绔子揉着发疼的后脑勺从床底出来。 他揉了揉脑袋,满脸困惑道:“这…怎么回事儿啊,怎么脑袋跟被人踹了一脚似的。” 起来一眼便看到了坐在榻上的萧无虞。 他发丝散开,捏着领口的衣衫,慵懒动人。 “美人儿,你……” 话还没问完,门便被敲响了。 第100章 三个月后 老鸨进来看到这一幕,暧昧一笑道:“哎呦,这位爷,咱们木兰姑娘可是把什么都交给您了,您看您这…怎么也得表示一下。” 纨绔子挠了挠头,半天没有说话。 老鸨继续施压,“咱们木兰姑娘可从来没跟任何人过过夜,这位爷,您可是独来一次啊,您这么阔绰,总不能让我们木兰姑娘白白丢了清白。” “行行行,给你给你!”纨绔子从身上掏出一沓银票扔给了老鸨。 老鸨笑的合不拢嘴,“您可真是太阔绰了!” 纨绔子眼神一眨不眨的盯着萧无虞,“这不是白阔绰的,木兰姑娘我可包了啊,你可别把她给别人了,今晚我还来!” 老鸨忙应声道:“那是自然!肯定留给您的!” 纨绔子走后,老鸨将银票分给了萧无虞一半,然后大加称赞道:“木兰姑娘!你可真是我们春香楼的宝啊,听见没,那人今儿晚上还来呢,你要是把他伺候好了,我们春香楼绝对不会亏待你!” 萧无虞不理会她的话,而是站起身子便往门外走去。 裴照做了一场梦。 梦里似乎听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一声声的喊,可他就是醒不来。 意识虽然模糊,但他知道,自己处在昏迷当中,没办法睁开眼睛。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三个月后了。 他望着熟悉的房间,脑袋发疼的几乎什么都想不起来,但第一时间还是踉跄着冲出了门口。 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 “主子,您…怎么样了?” 张怀上来关切的问道。 裴照揉着脑袋,看向他,“我睡了多久?” 张怀:“您都昏迷了三个月了,幸好时公子用药给您吊着,否则很有可能醒不过来了。” “我…发生什么事了?” 他的身子倚在门框边,几乎快要站不住,张怀见状,连忙过去搀扶住了他。 “您难道忘了吗?” “怎么了?” “是皇后娘娘派人将您寻回来的,听说当时您晕倒在了一间破庙当中,身负重伤,对了,时公子是云墨找来的。” 裴照揉着脑袋立即开口道:“将云墨叫过来。” 片刻后,云墨和时隐一同过来。 看到他们时,裴照似乎有了一点印象。 时隐拿了一颗药丸递给了他。 “这是什么?”裴照问。 时隐:“有助于你恢复神智。” 裴照没有犹豫,将药丸直接喂进了口中。 因为他迫切的想想起什么,总觉得自己忘记了最为重要的一件事。 “云墨,到底发生什么了?为什么我头脑发涨,一时半会儿想不起东西?” 云墨:“主子,您应当是误入了迷魂阵,伤了脑袋,回来之后便一直昏迷,您当时是怎么去的那间破庙,还记得吗?” 裴照摇了摇头:“想不起来了。” “裴督主,你先好好休息,等恢复神智了再想也不迟。”一旁的时隐开口道。 “云墨,把你知道的事情全数告诉我。” 云墨点了点头,“那日,七殿下把您救走,在竹林小院养伤,属下等则是去抓刺杀皇上的刺客,可过了几日,属下去竹林小院的时候,却发现房中空无一人,直到皇后派人将您送了回来。” “眼下,刺客的事算是解决了,您也洗脱了嫌疑,只是…七殿下他……” 见云墨犹豫,裴照立即问到:“他怎么了?” 第101章 时隐 或许是药物起了作用,说到七殿下时,裴照的脑海里闪过了诸多画面。 心跳也随之快了起来。 “他失踪了。” “什么?!” 裴照猛的站起了身子,眼前一黑,险些晕倒。 云墨见状,连忙扶了他一把。 “督主,您还是好好休息,这三个月,您的身子消瘦了不少,再这么下去,恐怕撑不过明年。”时隐在一旁提醒道。 “怎会如此严重?” 在昏迷之前,萧无虞照顾了他那么久,他明显感觉自己的身子好了不少,怎么这会儿听起来,自己随时要挂了似的。 时隐神色凝重道:“您当时亲自去药王谷取了极地草芝,身子的根基受损,之后又遭遇箭伤,最致命的便是那迷魂阵,脑部又受到了损伤,若是再不好好调理,身子总有一日会支撑不住。” 裴照无暇顾及自己的身子,而是忙拉住了云墨的手腕问道:“就没有萧无虞的一点消息吗?从什么时候得知他失踪的?” “您被皇后送回来之后,就一直没有七殿下的消息。” “去寻了吗?” “手下到现在都还在寻,但一直没有音讯。” 裴照忽然想起,在春香楼两人经过的那一夜,难道说…萧无虞醒来之后,想起那些事情,愤恨的想不开? 几乎没给自己反应的时间,便准备往外走。 云墨连忙拉住了他,“主子,您去哪?您身子还没恢复!” “我得去找他。”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皇上将他放在我这,若是弄丢了,皇上必然不会善罢甘休的!” 最主要的是,还不知道他想起那件事后会如何,且他一个人在外面又没有什么生活经验,难道还要靠陪酒去赚钱? “皇上已经醒了,正是皇上亲口赦免了您的,而且他已经得知七殿下失踪的消息了,您当时昏迷,皇上不会责怪您的。” “可难道…就任由他失踪不成?” 云墨耐心劝阻道:“我们的人以及皇上的人都在寻他,不用您亲自去的。” “都已经三个月了,还没找到,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督主,等您身子恢复之后,再去寻也不迟,最主要的是,难道您忘了东厂中还有其他事情要办么?”时隐的话中透着一丝其他的涵义。 裴照侧过眸子警觉的看向他。 时隐走到他身旁,手搭上了他的脉搏,“若是解决了那件事,我猜想七殿下定然会自愿回来找您。” 这话一落下,裴照的瞳孔猛的一阵收缩。 难道…他已经知道了? “云墨,你先去门口守着。”裴照立即下令道。 云墨出去之后,裴照立马问道:“你都知道什么了?” 时隐神色淡然道:“先前督主百般寻我,不就是为了那件事么。” 阿隐… 时公子… 先前有听云墨提过一嘴。 这人名唤时隐,之后又救了皇帝和萧无虞。 难道云墨之前所说的那位神医就是面前这位年纪轻轻的公子哥? 原来这人早就在身边了,他却未曾发现,真是太过迟钝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 云妃的事他只告诉了林稚一人,连云墨和张怀都不知道,难道是林稚告诉他的? 可他和林稚又没有什么交集。 时隐走近,神色莫测的看着他,“如果我说…我会入梦,你信吗?” 裴照瞳孔一震,“什么?” 要不要这么夸张,这位时隐到底是何方神圣? 不仅是神医,难道还学了法术不成? 这也太离谱了? 第102章 三年后 “你得了失魂症,进入你的梦境是我们师门的独门绝学,自然不能透露给你。” “也正是我入了梦,才将你成功的唤了回来。” 这也…太玄学了? 竟然还有这样神奇的事? 不过想想,穿越这种事都能发生在他的身上,还有什么事是不能发生的? “你心中一直惦念着萧无虞和他的母亲,我便猜到了一些,也去过那间暗室了。” 裴照立即防备的抓紧了他的手,“你都做什么了?” 时隐语气平静道:“你大可放心,我知你心中所想,是以,用了法子救治云妃,不信你可以自己去看看。” 裴照马不停蹄的去了暗室。 看到云妃仍旧完好无损的躺在病床上。 只是面色较之前来说,红润多了。 裴照伸手去探了探她的鼻息。 也不像之前那么微弱,这一切…似乎都有了好转的迹象。 裴照一把揪起时隐的衣领,质问道:“你一再的帮助我,目的是什么?” 时隐一直以来都很平静,即便裴照这样质问他,他仍旧没有多少的神情变化。 “帮你自然是有我的理由,若是我能救活云妃,届时,你可以答应我一个条件吗?” “什么条件?” 时隐神色从容道:“现在说便没有什么意思了,待我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 裴照面容严肃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事到如今,你只能相信我,你别忘了,若是没有我,萧无虞早就死了,还有你,或许也会永远沉睡。” 时隐满脸的笃定,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裴照越发觉得奇怪。 这个时隐就好像是突然冒出来的,而且他敢肯定,原主之前并不认识这个人。 “那你知道萧无虞在哪么?” 时隐眼眸微转,但还是摇了摇头,“不知道,我又不是神仙,怎会什么事都知道?” 裴照显然是不相信他。 “即便知道,也不会告诉你,既然他自己选择消失,便有他的道理,能否让他自行出来,便是你的本事了,不过你也不要急,他总会回来找你的,你们之间,不是还有血海深仇么。” 他能一巴掌拍死面前这个故作高深莫测的小子吗? 怎么这一个个的都让他不痛快呢? 裴照也没想到,自己这么一等,就是三年。 这三年间,发生了很多事情。 他帮陈家平反,陈砚书大仇得报,得偿所愿,将刑部尚书江文泊送上了断头台。 查出了当初刺杀皇上的人,表面为江文泊的儿子江睿谦公报私仇,欲杀皇帝嫁祸到裴照身上。 以及诏狱内刺杀他的人,也是江文泊为了泄愤派来的。 这些事情似乎在表面上都有了解释,真相谁也不知道。 但裴照不是傻子,不会不知道这背后都有谁的手笔。 有些人藏的太深,要想扒开他的真面目,不是一朝一夕的。 皇帝自那次出巡之后,身子便大不如前,未曾更改二皇子萧颂的监国之权,故而萧颂成功的登上了储君之位。 而他裴照,权力却不似先前那般只手遮天,萧颂美其名曰,他的身子不佳,理应好好养着,不宜多加操劳。 裴照确实不喜欢参与那些朝政是非,一有时间,便会不远千里的跑去那城外的春香楼。 时常喝的醉醺醺的,将荒淫提督的身份诠释的淋漓尽致。 三年以来的每一日过的都那么平淡无趣,但那一日,却有所不同。 第103章 是你吧 春香楼。 裴照喝的醉醺醺的仰靠在躺椅上,昏昏欲睡。 随着一阵空灵的琴音响起,春香楼的台上翩然落下一个身影。 女子一袭红衣,红纱遮面,随着乐声舞动着自己的身子。 舞姿轻盈曼妙,美而不妖,一双潋滟的眸子为她那本就超然的气质增添了一份独特的美。 一时间,惊艳四座。 裴照仰在躺椅上,精神有些恍惚。 就是这双眸子,让他不自觉的放大了瞳孔。 不知为何,总感觉那双眸子有意无意的看向他。 可这双眸子他再熟悉不过。 是以,他缓缓起了身,不顾周围的客人,踉踉跄跄的往台上走了过去。 这一举动自然惊动了还在台上跳舞的女子。 察觉到不对之后,便立即躲避着,可她压根儿没能躲过已经处于不清醒状态的裴照。 在躲避时,被裴照猛的抓紧了手腕,一把扯进了自己的怀里。 女子的脸颊蓦地贴紧了他的胸膛。 他这昏聩癫狂的行为将客人们吓得不轻,纷纷往门口涌去,老鸨察觉到不对劲之后,忙朝台上冲了过去。 裴照将那女子拉进怀里,直勾勾的盯着那双眸子。 女子似乎也没有退缩,就那么回看向他。 就这么一眼,让裴照心里一震,“是你?” 话刚问完,他便抬起了手,试图摘掉她脸上的面纱。 手刚触碰到她的面纱,即将要拿下来之时,老鸨连忙走了上来,一把将她拽了过去。 面纱随即落下,但女子一个翩然的转身,正好将后背对给了裴照。 裴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正要往前走的时候,老鸨急忙挡住了他。 “哎呦,督主啊,您这是干什么啊!您若是想见姑娘,我自会给您安排的啊,怎么忽然就冲上来了,把姑娘吓到了!” 裴照试图推开老鸨,因为他迫切的想知道那人的模样。 老鸨见状,忙讨好道:“督主,您既然这么想见,我让人安排下去,去房间里见行吗?这样会吓到大家的!” 这会儿才赶过来的张怀看到这一幕,无奈的叹了口气,随后连忙跟了上去,扶住了裴照摇摇晃晃的身子。 “行了,赶紧安排下去,我扶督主去房间。” “张怀,你让开!”裴照烦躁道。 “主子,也不急于这一会儿,您不是说低调行事的嘛,把事情闹大了,也不好。”张怀在他耳边低声说道。 “好嘞,您这就跟我来!”老鸨连忙给伙计使了个眼色。 张怀扶着裴照跟着老鸨去了一间房。 在途中,裴照还在不断的搜寻着那女子的身影。 张怀扶着他坐了下来,这才松了口气。 主子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自从三年前回来之后,心里就一直惦记着一个人,可他总也查不到那人是谁,怎么寻也寻不到。 主子也半句话都不肯透露,便是时常到这春香楼里消磨时光,他看着也很无奈。 难得主子对什么女子感兴趣,所以他也很想知道这人长什么模样。 没一会儿功夫,老鸨便让丫头搀着那红衣女子进了房间。 裴照见状,立即站了起来,走到了女子的面前。 女子垂着眸子,不再与他对视。 裴照缓缓伸手,取下了她脸上的面纱。 第104章 认错人了 也就是在那一瞬间,女子的面容落入了他的眼里。 张怀微微诧异,这模样…委实不错,只不过为何他觉得这张脸有些似曾相识呢? “抬起头来。” 裴照缓缓攥紧了手中的面纱,眼睛直勾勾的盯着。 女子顺从的抬起了头,大胆的迎上了裴照的视线。 只是…… 将面容完全露在他们面前,张怀这才反应过来,为何这张脸会有些似曾相识了。 这不…妥妥的女版七殿下么。 虽说面貌与七殿下有些差异,但…打眼一看,确实容易认错。 唉,主子定然又是因为七殿下失踪一事黯然伤神了。 虽说皇上并未怎么怪罪于他,可他心里就是过不去这个坎儿。 可能是因为,他做事从来没有失败过,区区一个七皇子,竟然让他给失手了,心里不平衡,执念太深。 裴照后退了一步,望着这酷似萧无虞的脸,心情有些失落。 难道他真的认错人了? 可刚刚那双眸子,确实像的紧。 面前这女子美则美矣,只是眼神一片漠然,根本不像他的。 “督主,您…今夜要宿在这里吗?”老鸨忙趁机问道。 “宿什么,不宿了,我家主子还有事儿要处理呢。” 说完,便抓紧了裴照的胳膊,小声道:“主子,您可别认错人了,也别逗留在这里了,传进皇后的耳朵里,就麻烦了。” “督主,要不我们先回去。” 裴照轻轻叹了口气,由着张怀将他扶出了门。 老鸨看着这一幕,有些不明所以。 “你说这裴督主怎么回事啊,这不白溜我们一圈么,难道真喝醉了脑子不清醒了?” 一旁的伙计见状,忙提醒道:“老板娘,说话可要仔细点,虽说今日闹的不愉快,但裴督主可从来没少咱们春香楼的银钱,而且他经常光顾我们这里,还给咱们带来了不少生意呢。” 老鸨:“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我总觉得裴督主怪怪的,像是在找什么人。” “对了,兰儿姑娘,你真的愿意留在我们这吗?” 老鸨忽然想起来旁边站着的这位绝世美女了。 说起来,跟她几年前见过的那位姑娘属实有些相似。 红衣女子语气淡淡道:“只卖艺不卖身。” “好嘞!” 呈祥宫。 皇后面色沉沉的问:“他又去青楼鬼混了?” 身旁站着的芳菲答道:“督主最近…时常过去,喝的醉醺醺的,就没清醒过。” “他这是对本宫还有气啊。” “督主怎敢如此?” 皇后端起旁边放着的茶水,轻抿了一口,“他有何不敢的,让他刺杀一事,险些死于非命,如今身子骨不仅差了,手里也渐渐不管事了,我们刘氏宗族是指望不上他了。” “督主或许只是一时没想清楚,等他想清楚了,自然会振作起来…” “三年了,无论怎么打压提醒,软硬兼施,他都是如此,必然是对本宫心凉了,本宫没有及时去救他,他许是记恨上本宫了。” “那您打算怎么做呢?” 皇后沉了一口气,半晌没有吱声,只是眼神中闪过一抹深意。 裴照回去之后,依旧是仰靠在软榻上,精神萎靡。 房中进来一个身影。 拿起旁边放着的毯子,盖在了他的身上。 他缓缓睁开眸子,看到了穿着一身明黄色锦袍的男子。 嘴角微弯,声音无力中透着柔和,“你来了。” 第105章 破落身子 “表兄,身子怎么样了?” 萧颂坐在他身边,眉眼温和的看着他。 “还是老样子。”裴照一脸的萎靡,身子好像下一秒就会昏倒似的,看起来没有丝毫的精气神。 萧颂叹了口气道:“若是表兄能少去那种地方,在府中多调理一下自己的身子,许是会好转不少。” 裴照无所谓的笑了笑,“可若是整日待在府中,还有什么意思啊,我总得给自己找找乐子,去外边消遣一下,总不会觉得人生有那么长的时间浪费。” 裴照一只手撑着脑袋,衣袖滑了下去,露出了半截散发着病态的白的手臂。 这三年来,他的身子是肉眼可见的消瘦了,就连皮肤都白了不少。 手臂上的青筋都清晰可见。 萧颂看着这样的他,心绪不免复杂起来。 “表兄最近练功了吗?” 裴照失口笑道:“练功?我这副破落身子,还练什么功啊。” “关于三年前的那日伤你的人,我还在查,只是……” “别忙活了,入朝多年,想杀我的人已是数不胜数,这样查得查到什么时候去,还是将那些人留在身边,也好方便你办其他的事,只是…表兄这副身子,怕是再不能为你分忧解难了。”裴照的面色无奈又遗憾。 萧颂缓缓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表兄,这么多年,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如今也到了我让你享福的时候了,你不用想太多,只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子即可。” 看着萧颂握着他的那只手,裴照的眼神微黯,随即笑容随和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殿下长大了,知道为表兄着想了,表兄深感欣慰。” 萧颂面色微怔,半天没有反应。 “好了,殿下有事就赶快回去,整日里往我这跑,也不太像话。” 萧颂垂眸,“我如今是储君,没有人敢多说什么。” 裴照笑容温和道:“那也得服众啊,他们表面不会说什么,不代表背地里不会说什么,你根基不稳,可不要落了人家的口实。” 萧颂点了点头,随后起身出了门。 离开时,听到了裴照叹气的声音。 “张怀,你说我是不是坏事做多了,所以遭到反噬了啊。” “主子,您可别咒自己啊。” “索幸太子殿下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便是反噬了,也不慎要紧,若是下辈子,投身到一户普通人家,该有多好啊。” 萧颂离开的步伐快了一些,身侧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握成了拳头。 裴照坐在软榻上,透过窗户,看到了萧颂离开的身影,原本柔和的面容渡上了一层冰霜。 裴照又虚度了几日。 说来也奇怪,之后去春香楼时,再也没了那晚的感觉。 台上的女子美则美矣,即便再怎么相像,可眉眼中的陌生,却与他完全不同。 难道真的是自己认错人了? 这一日,他正准备出门,皇后身边的芳菲却带着几个男男女女到了他督公府。 “芳菲姑姑,你们这是……”张怀忙上前问道。 芳菲笑容温和道:“督主,这些人都是皇后娘娘赏赐给您的,说是您身子不佳,怕您累着了,是以,将这些人接到府中,给您抚琴吹曲,总比出去劳累奔波的要强。” 第106章 木兰 裴照面色一暗,“意思是要把我困在这府中了?” 芳菲忙否认道:“不不,您误会了,皇后娘娘只是想把最好的东西都给您,不想让您消耗自己的身子。” “是吗?他们便是最好的东西?”裴照反问。 “皇后娘娘见您喜欢,便想着满足您。” “那你回去给她带句话,好意我心领了,这人我不要,都放了。” 芳菲面色为难道:“督主,皇后娘娘吩咐了,务必要把这些人交到您手上,奴婢也是奉命办事,不敢违背她的意思。” 他正要接话时,张怀忙拉住了他的衣袖,不着痕迹的摇了摇头。 “好了,你先回去。”张怀道。 芳菲面色缓和,这才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裴照转过眸子瞪着张怀,“你喜欢?那留给你。” 张怀急忙摇头,“主子,您说笑了,怎么可能呢。” “那你自作主张干什么?” 张怀对着他的耳旁小声说道:“您没发现,这些人有些熟悉吗?” 裴照根本没有心思去看,张怀一说,这才注意到。 候着的这些人中,如果他没看错的话,应当是他在春香楼见过的那些人,以及其他一些姿容姣好的。 而且…原先那红衣女子也在其中。 见他蹙眉,张怀提醒道:“由此可见,您的一举一动全在皇后娘娘的监视之下,您即便是回绝,她也不会罢休的,目的便是把您留在府中,若是如此,倒不如顺着她,否则她定然不会就此作罢。” 裴照自然知道皇后在监视他,但不曾想,竟然疯狂到了这个地步。 自从三年前,将他救回来之后,府中便被监视了。 所以他便伪装成整日出去花天酒地,不务正业、浑浑噩噩的模样。 不被他们所拿捏,也不帮他们做任何事。 说起来,日子过的倒也清闲,唯一不舒服的便是萧无虞的事情没有丝毫的进展。 不能出去,便不方便寻找萧无虞。 可面前这女子…长的酷似萧无虞,当真是巧合吗? 见他神色动容,张怀开口道:“奴才这就将人安排到北院住下。” 傍晚时分。 督公府北院。 裴照独自一人到了北院,敲开了一间房门。 女子打开门,见裴照站在门口,浅浅行了一礼,唤了一声,“督主。” 女子一袭白衣,青丝未束,看起来尤其的清丽动人。 只是这声音…分明是女子的声音。 裴照还是踏入了房中。 女子神色淡然的给他倒了一杯茶,也不主动问,而是坐到了他对面,等着他主动询问。 “你若想离开,我会放你走。” 女子抬眸道:“是你想放我走,我便能走的吗?” “什么意思?” “你时常去春香楼,所以你背后的人,也就是皇后,直接将春香楼的人搜罗了个遍,你认为,我们还能回得去吗?” 以皇后的手笔,做出这种事并不奇怪。 “抱歉啊,连累了你们。” “督主是真的觉得抱歉吗?”女子反问道。 裴照点了点头。 “那给我们一个容身之所如何?” 对于她的提议,裴照觉得很意外,“你们愿意住在这?” 女子点头道:“我们身如浮萍,住在哪里都一样,能有一个容身之所已是再好不过。” “可以倒是可以,只是我这督公府并不太平,你们住在这恐怕……” “督主愿意给我们提供住所,已是天大的恩惠,木兰感激不尽。” “你说…你叫什么?” 第107章 偷窥 “你认识萧无虞么?”裴照想也不想的问。 木兰眼里闪过一抹异色,但很快隐去,“不认识。” “当真不认识吗?那你为何叫木兰,你是本来就长这样么?” 裴照按着木兰的肩膀,语气显然有些着急。 木兰神色惊慌的后退了几步,“督主…您这是怎么了,我生来便长这模样,木兰也是春香楼的妈妈取的名字,有什么不妥吗?” 裴照也感觉到自己的情绪有些激动,面前这人分明不是萧无虞。 不过…天下不会有如此巧合之事,既然这人已经送到了自己身边,便代表…不久之后,那人便会出现,他只需耐心等待即可。 五日后。 裴照坐在屏风后发呆,张怀进来问道:“主子,您这会儿空着吗?” “怎么了?”裴照回神道。 “皇上今日一早便派人送来了请帖,请去参加宫宴呢。” 裴照抬眸意外道:“宫宴?” “对,说是林大将军打了胜仗,凯旋而归,为林大将军接风洗尘,特意举办的宫宴,皇上专程让人来请您,不好回绝啊。” 林大将军? 这名号他倒是没有听过,想来应该是个了不起的人物,若是拉拢一番…… 暖阁内,一身姿挺拔的男子墨发高束,身旁的随从小心翼翼的帮他整理着身上的衣袍。 随从从案台上拿起一根朴素的竹簪,询问道:“爷,当真要佩戴这个?这与今夜的宫宴并不符合……” 随从话还没说完,便感受到了他那一记森冷如剑的眼神,二话不说,直接给他插到了头上。 他们这主子,哪里都好,就是脾气不好,一点就着。 裴照整日待在府中,却不知宫中准备宫宴已经有了一段时日。 披香殿内灯火通明。 今日宫宴来了不少达官贵人,应当都是为了给那位林将军一个面子。 裴照之后才听张怀提到那位林将军是林稚的父亲。 裴照去时,官员们已尽数落座。 他寻了个少人的位置坐了下来。 没一会儿功夫,萧颂便过来了,给他倒了一杯热茶,神色关心道:“表兄,今日酒烈,你还是喝茶,别坏了身子。” 裴照笑了笑道:“难得过来凑热闹,喝喝酒也没什么。” 皇后就坐在皇帝身旁,眼角的余光不停的往他们那扫。 “可是表兄……” “诶?殿下,那林大将军到了吗?” 裴照不怎么愿意听萧颂啰嗦,打断问道。 “早就到了,这会儿应该是去叫人了。” “叫人?叫什么人?” “大将军说是他的得意门生,一定要引荐给父皇看看。” 裴照也没在意,有一搭没一搭的吃吃喝喝。 今日的主角不是他,他只想着能钻个空子,好好结识一下这位大将军,为以后打打基础。 “殿中太闷,我出去转转,一会儿回来。” 萧颂点了点头。 裴照起身出去时,萧颂给身旁的随从使了个眼色,随从见状,连忙跟在了裴照的身后。 裴照怎会不知身后跟了这样一个尾巴。 是以,在路过御花园之时,步伐瞬间加快,穿过走廊和凉亭,没入假山深处,三两下将这尾巴给甩掉了。 这里还算静谧,没有那些讨人厌的眼睛。 他本想着抄着这条路往前厅的方向走去,兴许运气好能撞上林大将军。 林大将军手握重权,边境兵权亦在他的手上,并且为北月立下汗马功劳,如此功臣良将,拉拢起来应当并无坏处。 正走着,便见前方有一男子,正背对着他,不知道在做什么。 只是这背影看起来…竟有些熟悉。 裴照放慢了步子,下意识的走近,快接近时,却见一女子突然钻进他的怀抱,两人立马亲密的抱在了一起,正准备做更亲密的事。 裴照的脚步蓦地停了下来。 怎么这种地方还有人…干那种事,还让他给碰上了,属实有些尴尬。 他本想不动声色的离开时,却听到了一阵凌厉的声音。 “站住!” 裴照以为不是在叫他,正准备继续往前走,却听那人直接指名道姓,“没想到堂堂裴督主也喜欢偷窥别人。” 第108章 少年偷晴 呃…他真不是有意要看的,实在是…碰巧撞上了。 他缓缓转身,笑道:“你们继续,我什么都没看见。” 抬头时,便见那女子依偎在男子的怀里,一脸埋怨的瞪着他。 男子的侧面看起来…竟让他险些慌了神。 裴照对自己很是无奈,怎么最近看谁都觉得像他,他莫不是真中邪了? 萧无虞的后遗症这么严重么? “裴督主,你若敢说出去,我不会让父皇放过你。” 裴照这才注意到他怀里的那女子。 若是他没猜错的话,应当是六公主萧敏敏。 不是不是,六公主怎么还学人偷晴啊? 还找了这么个……小白脸。 要不要这么超前啊? “不会的,我一向不喜欢多管闲事,那我就先不打扰了。” 刚要转身,那男子却轻笑了一声。 缓缓转过面容,看向裴照,“裴督主,久仰大名。” 裴照的视线在他的脸上定格了片刻。 或许是这里灯光比较昏暗的缘故,男子的面容隐在光影里,有些模糊。 虽然长的挺好看的,但跟萧无虞比起来,还是差了点。 不过眉眼倒是极为好看。 男子迈步朝他走了过来,笑容虽然柔和,但却让裴照感觉到了一股子戾气。 “你是……” “怎么,裴督主难不成对我也感兴趣了?” 裴照:“……” 不是,他在外面的名声有这么糟糕么? 是个人都觉得自己要对他做什么吗? 这话提醒到了萧敏敏,连忙过来挽住了他的胳膊,瞪着裴照道:“裴照,他是我的,你胆敢起色心,我杀了你!” 裴照无语凝噎,连忙回话道:“放心,我从不觊觎别人的东西,就先走了。” 然后没等他们说话,便拔腿就跑。 听说这萧敏敏是静华贵妃之女,从小娇生惯养,是个不好惹的主,他可不想无缘无故的惹上什么麻烦。 “阿寻,你日后可得离这个老妖怪远些,他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萧敏敏满脸鄙视的说。 男子望着裴照消失的方向,眼神微黯,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弧度。 裴照顺着小路从前厅过去时,才听人说林大将军已经进了大殿,无奈只好回了披香殿。 进去时,大将军林风逸正在跟皇帝说着什么。 裴照入座时,正好看到对面坐着的林稚。 林稚旁边坐着一个大约十多岁的稚嫩少年,正东张西望的看着什么。 没一会儿功夫,殿外便传来一阵嬉笑打闹的声音。 “阿寻,你认真的吗?天香楼的酒当真有那么好喝?” “不仅酒好喝,人也是一流的。” “那你可得带我去好好见见世面。”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殿中原本还算安静,两人的声音毫无征兆的传了进来。 一时间,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转向了殿门口。 紧接着便见两位年纪轻轻的小公子勾肩搭背的走了进来。 迎上大家视线的时候,两人步伐一滞。 裴照正坐着喝酒,倒是没有怎么注意那边。 不经意间一抬头,手中的酒杯便忘了放下。 该说不说,事情怎么会那么巧。 左边站着的那位不就是他刚刚在御花园中碰见的,大胆与六公主偷晴的那位么。 方才还在偷晴,这会儿嘴上又说着那么风流的话。 玩儿的可真开啊。 殿中灯火通明,这下他才算看清此人的真面目。 他一袭玄色云纹劲装,身姿修长,腰间束着一条黑色锦带,上面用金色丝线绣了祥云样式,腰带上坠着一块白色玉佩,这些简单的点缀勾勒出他那完美的腰部线条。 他墨发高束,固定头发的竟然只是一根简单的竹簪,看起来与他这身华贵的打扮格格不入。 纤长的马尾顺着他那笔直的后背轻轻垂下,脸颊轮廓分明,眉长如柳,那双眸子格外明亮,他嘴角微勾,露出一抹不羁的笑容。 第109章 陆寻 而右边那位,则是一身墨蓝色锦缎长袍,头戴金冠,腰系玉带,手持一把折扇,墨发半束,看起来有些随意。 两人都掩藏不住身上的意气风发。 不过这两位裴照未曾见过,或许是因为年纪太小的缘故。 右边那位公子似乎是注意到了殿中某处,连忙将手从旁边那位的肩膀上拿了下来,规规矩矩的站直了身子。 “你这逆子,还不赶快过来!” 殿中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 裴照往那处看去,只见大殿左侧坐着的正是内阁首辅沈知诚。 沈知诚一脸不悦的瞪着他的方向。 那少年忙给身旁的人使了个眼色,得到身旁之人的应允之后,便朝着沈知诚跑了过去。 这么说,那少年应该是沈知诚的儿子。 沈知诚还有个这么小的儿子? 倒也是挺稀奇。 而另外那位…… “阿寻,你跑到哪去了?” 大将军林风逸忙过去拉住了他的手腕。 被叫到的少年笑容温和道:“出去随便逛了逛,这皇宫太大了,险些迷了路。” 裴照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这小子还真是个深藏不露的,明明偷偷搭上了六公主,竟还在这边装乖呢。 那两位相貌俊美的少年无疑是吸引了一些人的注意,身旁的人也在小声议论起来。 “方才那位应该是沈大人的儿子沈星鸾,听说沈大人老来得子,把他的儿子可宝贝的紧呢,只是听把那小儿子都给惯坏了,不懂事到竟然独自跑到边境去说要参军!” “长的那么细皮嫩肉的,能吃得了苦吗?” “谁知道呢,待了一年,定然是沈大人给林大将军交待过了的,否则怎么可能忍受得了边境那般苦寒的地方。” “对了,那位小公子看着也着实不错,看起来似乎跟沈小公子很好的样子,是哪家的公子啊?” “这倒是不清楚了,看林大将军这么看重他的样子,身份应当不简单。” 林风逸将人拉到身边,跟皇帝说道:“皇上,他便是臣方才所提过的,陆小将军,名叫陆寻,乃是臣麾下陆远将军的独子,他父亲战死沙场之后,他便替父从军,在短短几年之内,就立下了汗马功劳,此次平定西北,他才是最大的功臣。” 林风逸的赞不绝口亦是让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集到了他的身上。 裴照也挺意外,原本还以为他是个不懂事儿的纨绔子,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本事。 皇帝的视线也转移到了陆寻的身上。 陆寻倒也没有惧怕,缓缓抬起眸子,看向皇帝。 林风逸拉着他跪了下来,小声提醒道:“还不快给皇上行礼。” 陆寻顺从的跪了下来,只是方才脸上的笑容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 林风逸忙打着圆场道:“皇上,他还小,没见过什么世面,未曾得见天颜,还请您不要怪罪。” 皇帝笑了笑道:“当真是英雄出少年,既然林大将军这般夸赞你,你又立了功,本该有赏赐。” 说了一通之后,林风逸又压着他谢恩。 陆寻从头到尾表现的都很平静,并非像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一旁坐着的沈知诚面容漆黑的看着儿子沈星鸾,“不是出去鬼混么,你倒是像他一样,给我混出点名堂来啊。” 沈星鸾撇了撇嘴道:“那不是…我才去了一年,他都好几年了,当然不一样。” “凭你这脑子,去多少年都一样!” 沈星鸾:“……” 第110章 玩点有意思的 陆寻得了不菲的封赏,既赐了宅院,又赏了金银珠宝,可谓是一举成名、名利双收。 是以,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有一位天赋异禀的少年将军,不仅得了林大将军的赏识,还有了皇帝的青睐。 一时间,陆寻的座位旁已经聚满了人。 大多是恭维的话,陆寻全都一一应了,还喝了不少的酒,瞬间成了香饽饽。 “陆寻哥哥!” 林稚身旁坐着的少年正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弟弟林景宁。 看到陆寻回座位之后,立马喊了一声,正要过去时,林稚却拉住了他。 “哥。” “他现在没空,你还是安分的坐在这。” 林景宁等不及道:“可我好久没有见过他了,想跟他说说话。” 林稚的目光扫过一旁正忙活着喝酒的陆寻,眸色渐深。 “待他那边完了再说也不迟。” 裴照觉得脸颊有些发烫,想出去透透气。 趁着没人注意,溜出了大殿。 本想着趁机离开,他实在坐的有些累了。 可能是这三年养成的习惯,也可能是不定时的被那些人投喂一些药物,导致他的身子很容易乏力。 陆寻身旁的人逐渐散开,林景宁这才有机会过去。 看着他靠在椅子上,眼神放空,他疑惑道:“陆寻哥哥,你在看什么?” 陆寻笑道:“喝多了,想如厕。” “那我带你去!”林景宁积极道。 陆寻揉了一下他的脑袋,“不用了,我知道在哪。” 裴照踉跄着步伐,准备去官道口等待,张怀也不知跑去哪了,半天不见人影。 月黑风高的,他方向感也不是很好,走的越来越深。 路过明光殿时,竟发现大殿的门开了一条缝隙。 本不想理会准备离开时,却听到了一阵动静,似乎是脚步声。 裴照想了想,还是推门走了进去。 明光殿乃是百官早朝的宫殿,一般夜里不会有什么人。 是谁闯了进去? 进去之后,他便看到龙椅旁边放着一盏烛灯。 虽然昏暗,但仍旧能看到被烛灯照亮的人影。 一个欣长的背影。 只见那人伸出了修长的手,轻轻抚摸着龙椅边缘处的龙纹,随后直接上去坐了下来。 也是这一刻,那人转过了身,露出了真面目。 这一举动将裴照惊了一个激灵,酒顿时也醒了大半。 这小子…怕不是真的疯了,竟然敢坐龙椅! 最离谱的一点是,他猝不及防的转过身,正好看到他站在殿中,两人的视线也是毫无征兆的对上。 天知道,被人抓包两次的感觉是什么。 主要是,这不是他的本愿啊。 他也并不想看见,可能真的是…好奇心害死猫。 男子并未起来,而是玩味的勾了勾唇,痞气一笑道:“好巧啊,裴督主。” “你是…陆寻?” 刚刚有听到林风逸介绍。 陆寻眉眼一弯,手撑着下巴,粲然一笑,“督主竟然记住我的名字了,难道真的对我感兴趣吗?” 裴照皮笑肉不笑道:“倒也…并没有,你先忙,我先走了。” 说着便转身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人说话和气质都阴恻恻的,他还是赶紧离开为妙,不该招惹的绝不招惹。 然而,那人压根儿没有给他机会,立即飞身而起,瞬间挡在了他的面前。 “裴督主,来都来了,不如我们来玩儿点有意思的。” 第111章 被踹了一脚 “下次,随从还在等着我呢…” 不想与他过多纠缠,是以,他不顾陆寻的阻拦,试图绕过他往门口走去。 然而,陆寻似乎不想轻易善罢甘休,一个健步过去,直接将裴照抵在了殿中的柱子上。 裴照一怔,好家伙,这小子是在跟他玩壁咚吗? “督主这么急着走做什么,以为看到了那一幕,还能成功脱身吗?”陆寻双眸微眯的睨着他,射出一抹寒光,难掩危险之意。 裴照神色一紧,“你想做什么?” 看他方才那么平静的样子,还以为他不在乎什么,没想到竟然在这等着呢。 “我也没考虑好呢,要不督主帮我出出主意,是挖了你的双眼,还是拔了你的舌头,亦或是…废掉你的双手呢。”陆寻凑到他面前,眼尾微微挑起,嘴角勾起一抹乖戾阴翳的笑意。 轻飘飘的语气中,说着却是要人命的话语。 这感觉让人不寒而栗。 裴照淡淡扫了他一眼,“我懒得理你。”说完,便从另一边准备离开。 不过陆寻根本不想这么轻易善罢甘休,伸出另外一只胳膊,撑在柱子上,两只胳膊牢牢地将裴照圈在这一方天地中,难以挣脱。 “你以为我是在跟你开玩笑?” 裴照下意识的将头往后仰了仰,试图跟他拉开距离,“这位公子,我确实没空跟你在这浪费时间,让开!” 他怎么也没想到,今日会被这么一个没见过的小子给缠上。 陆寻的目光定格在他的脸上,非但没有让开,反而还往前挪了两步,这下两人之间的距离立马拉近,近到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裴照无奈的将脸转向一边,“这位陆公子,本督可不是你能招惹的对象。” 这话一落下,陆寻当即来了兴趣,“哦?那督主当如何?” “我们堂堂正正的打一架,别搞这些乱七八糟的。”裴照提议道。 他没注意到,他说这话的时候,陆寻的眼神略微恍惚了一瞬间。 见他半天没说话,裴照趁机一掌拍开了他的手臂,立马往前走去。 在裴照往前跑的同时,陆寻迅速回神,身形如电,纵身一跃,飞身而上,落下时,一脚踹在了裴照的后背上。 这突如其来的一脚使得裴照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 下一刻,他的手腕便被猛的一拽,整个身子往一边倾斜。 栽倒间,一个身子就那么压在了他的身上。 使出了那么一番力气,气息竟然还能这么平静,这小子看来武功不差。 白白让自己挨了一脚,后背还挺疼的。 “你到底想干什么?”裴照眉头紧蹙道。 “原本我对督主是没有什么印象,毕竟督主这模样,也引不起人的兴趣,只是…督主既然自己闯入我的地盘,那就怪不得我了。” “什么你的地盘,你要不要脸?”这小子竟然敢说明光殿是他的地盘,真是胆大包天。 还有,这一身的牛劲儿是没出处使么? 看着倒也没那么壮硕,这股子牛劲儿是哪来的? “我说是我的便是我的。” 裴照无奈的翻了个白眼。 怎么这事儿还过不去了? “我记得今日你说…你从不觊觎别人的东西,那么倘若我非要让你觊觎呢?” 裴照神色一凝,“你想干什么?” 第112章 被狗咬了 陆寻似是不耐的用手指掏了掏耳朵,“今日真是听了太多遍你这个问题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有多么期待我对你做什么呢。” 裴照极其无语,今日这是惹上了个泼皮无赖啊,若不是他为了避免让别人看出端倪,早就与他对打了。 这人…真是白瞎了这张俊美的容颜了,竟搞这种耍无赖的事情。 “说,你的目的是什么。”裴照猜想,既然这人不择手段的勾引六公主,那么自己这个督公的身份对他应该还有点用处。 “我的目的啊……” 陆寻边说,那只修长的手边挪向裴照的耳根,轻轻抚摸着他的发丝。 裴照将脑袋转向一边,“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陆寻粲然一笑道:“我不动手动脚,我只动嘴。” 说完,立马逼近裴照,伸手转过他的下巴,重重一吻落在他的唇上。 裴照瞳孔猛的一缩,脸色骤变,什么也不顾的抬腿一脚踹在了他的腿上。 陆寻吃痛的抬起了头,紧接着,脸上便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拳。 紧接着,陆寻的嘴角便流下了一道血水。 “陆寻,别以为我不敢打你!你应该听说过我的名号,我的脾气可不好。”裴照漆黑的眸子瞬间镀上一层冰霜,毫不掩饰的狠厉。 陆寻没有生气,反而笑着舔了一下嘴角的血水,模样看起来无比邪气。 这会儿他的气息反而没有方才那么平静了。 “是听过,鼎鼎大名的裴督主,生冷不忌,男女通吃,怎么我就入不了你的眼呢?” 裴照目光冷然道:“你或许很好,但确实入不了我的眼。” “倘若我非要入你的眼呢!”说完,直接伸手封住了他的穴道。 裴照躺在地上,身子竟然奇迹般的动不了了。 面前便是那张笑靥如花的脸,可这笑容怎么看都觉得阴翳。 “我是哪里得罪过你吗?”裴照问道。 “这还用问么,你坏了我的好事,我不信你能保守秘密,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我们共沉沦。” 说完,陆寻伸手缓缓抬起了他的下巴,再次印上了他的嘴唇。 他的吻技很娴熟,擒住他的嘴巴半天没有离开。 可这气息和味道竟……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陆寻边吻,手还不规矩的动了起来,摸了两个来回,即将钻进裴照身前的衣襟时,裴照骤然收缩了眸子,被迫冲破穴道,狠狠的一咬。 陆寻反射性的离开了他的嘴唇。 随后,裴照立马起身,捂着胸口吐出一口鲜血。 陆寻的嘴唇也渗出了不少血迹,坐在一边神色微怔的看着他。 裴照艰难的起身,给了他一个十分阴狠的眼神,“再让我看到你,必然杀了你。” 说完,转过身,踉跄的出了大殿。 陆寻这次倒没有再阻拦,只是坐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出了神。 待裴照的背影消失之后,他才伸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轻笑出了声。 裴照骂骂咧咧的退出了明光殿,走了好长一段,才看到张怀急急忙忙的寻了过来。 “主子,您跑去嘛了?” “我还想问你死哪去了呢,找了你一圈!” 张怀连忙解释道:“内侍说您往北走了,我们便驱车过来寻您了,寻了好久呢,您这…嘴角怎么有血迹,受伤了吗?!” 裴照烦躁的摆了摆手,“别提了,被狗咬了。” 第113章 入梦 夜里,裴照又做了个梦。 梦里回到了三年前,和萧无虞共渡的那一夜。 少年乖乖靠在他的怀里,一脸满足的睡着了。 裴照的心也难得的平静了下来。 他不知道对萧无虞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可能是怜悯,却也不忍心拒绝他。 虽张牙舞爪,难得的乖顺却在他的心里一直挥之不去。 这三年以来,几乎很频繁的梦见萧无虞在他怀中的模样。 有乖巧懂事,有隐忍克制,也有双眼含泪,委委屈屈、楚楚可怜的模样。 三年过去,脑海中的记忆没有模糊,反倒越来越清晰。 裴照觉得,可能是因为自己有一颗现代的脑子,这里发生的一切对他来说,跨越的时间并不算太久,记忆也就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沉浸在美梦中的裴照感觉到腰间一紧,怀中人似乎搂紧了他的腰身。 裴照垂下眸子,正要看他。 却见他忽然抬头,萧无虞的那张脸恍然变成了另外一张脸。 这张脸正阴恻恻的盯着他看。 裴照被惊得险些掉了魂,一个激灵从床榻上滚了下去,美梦也瞬间烟消云散。 裴照揉着摔疼的屁股,艰难的坐了起来,“不是,他有病,怎么还入我梦了?这么阴魂不散吗?” 说到陆寻,从披香殿离开之后,就御马前往了林府。 皇上方才御赐的宅子,要打点还需要一些时间,是以,林风逸说了,让他暂时住在将军府。 随从周琦同样骑马跟在他身边,注意到他脸上被人揍过的痕迹,忙问道:“爷这是怎么了?” 陆寻摸了摸嘴角的痕迹,眸色微深,“被人暗算了。” “旁人可近不了您的身,是谁?属下去帮您处理了。” “此事我亲自来处理。” 周琦心里虽疑惑,但也未再多问,自从跟了他之后,便感觉他像是藏着什么秘密。 回到林府时,林风逸带着两个儿子已经归家了。 见他回来的这么晚,林风逸将他叫了过去。 “你小子,偷着干什么去了,来无影去无踪的,还把自己搞成这样?” 陆寻笑了笑道:“官道太黑,摔的。” “夜探东陵军营的时候,也没见你嫌路黑。” 陆寻脸上笑容不减,只是语气意味深长道:“这谁又能说得准呢,古往今来,多少人都折在了那看似平稳的路途中,反倒是在危险重重的荆棘沼泽中,活的像出个模样。” 林风逸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拍了拍他的肩膀,“话说回来,你有什么打算?” “温水煮青蛙,最后蓄势待发,如何?” “不骄不躁,倒是不错,只是你可别小看了这紫禁城里头所住着的人,个个都是心怀鬼胎的。” “林叔,你别忘了,我也曾是这紫禁城中的一员,对于那些,再熟悉不过。” 陆寻从房中出去时,与正好赶过来的林稚迎面相撞。 林稚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反倒是陆寻,笑容随意道:“林大哥,这么晚了还没休息?” 林稚未曾理会他,而是面无表情的进了房中。 陆寻也不自讨没趣,神色从容的离开了房间。 林稚进去之后,则是直接关上了门。 转身走到林风逸面前,单刀直入的问道:“父亲为何要重用那人?” 第114章 他不会怪你的 看到林稚进来,林风逸收敛了表情,本坐在房中,则起身走到了窗前,背对着林稚。 “我自然有我的道理。” 林稚站在父亲的身后,语气闷闷道:“我曾数次请求,想跟父亲您一同上战场,全然被您驳回,如今,您却在重用一个这样的人。” “你倒是说说,他是何种人?”林风逸转过身道。 “边境的事,儿子也是听说过的,他不堪大用,还带着沈星鸾去青楼里混,这种人如何能得到您的青睐?” 林稚的话并没有让林风逸动容,“我说过,我自有我的道理,你没事就出去。” “父亲,我们有五年没见了,您就这般……” “林稚,父子之间,其实亦没有那么多话好说。” 林风逸将面容转向一边,显然不想跟他多说什么。 林稚不甘的咽下原本想要吐露的话,转身出了门。 同样是他的儿子,景宁却能跟在他身边,而自己呢,独自一人被丢在紫禁城,履行着他所交给他的责任。 母亲早逝,他也只有父亲和弟弟两个亲人,父亲却总对他严厉疏离,竟不如那样一个外人。 裴照自昨夜醒来,便睡不着了,趁着夜色去了暗室。 趴在寒冰床边,渐渐转醒时,已到了第二日一早。 话说,这寒冰床的疗愈作用确实不错,一晚过去,身子亦不再像之前那般无力。 “裴督主,身子还好吗?” 一个柔柔的女声从耳边传来,裴照揉了揉眉心,缓缓起了身子。 只是眼前一黑,险些摔倒。 随后,身子便被一人给扶住了。 裴照侧过身子,便看到了那张熟悉的面容。 云妃。 萧无虞的母亲,云妃。 云妃在几个月前醒了过来,只是面容消瘦,身子无力。 现在的她,是断然不能出现在人前的。 云妃扶着他坐了下来,给他倒了一杯茶。 云妃醒来之后,裴照便命人秘密将暗室打通扩大,为她筑造了一个勉强能容身的地方。 云妃的性子温婉柔和,从来不过多要求什么,得知自己还活着,而且裴照暗暗保住了她的性命,并且做了那么多的事,对他的恨意早就消散了。 云妃着了一身白衣,未曾收拾打扮,脸上也未施粉黛,却姿容卓越,难怪萧无虞生的那样好看。 云妃坐在了他的身侧,观察着他的脸色。 “时隐公子医术超群,你只需要稍稍让他施救一番,或许也就没有这么难以承受了。” 当初在时隐的帮助之下,云妃才得以醒来,所以云妃是知道这些事的。 裴照叹了口气道:“这朝中有人希望看到我这样,若是有朝一日,我恢复了以往的模样,东厂怕是又不得安宁了。” 如今,东厂已经被人内外监视,再出什么幺蛾子,云妃的踪迹恐会被人发现,所以现在装柔弱是最适当的抉择。 云妃怎会不懂他的顾虑,“长此以往,你的身子恐怕……” “有时隐在,不会出什么问题的,我总要等到他回来,有能力护住您,才放心把您交给他。” 云妃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叹息道:“让你费心了,我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你会帮助我们。” 裴照圆谎道:“我厌烦透了宫里那些勾心斗角,先前在皇后的施压之下,不得不做那些事情,如今也只能回头挽救,希望时间不要太晚。” 云妃笑容温和道:“你有这份心已实属难得,只要人心向善,总不会晚,放心,无虞不会怪你的,我了解他。” 第115章 营销号 自林大将军凯旋宫宴之后,京中有个陆小将军倒是一举成名。 翌日天香楼内,裴照百无聊赖的喝着酒,便听到旁边的姑娘小伙子都在议论着。 “听说那陆小将军曾多次深入敌营,将那敌将的脑袋砍了挂在城墙之上,敌营军心动荡,被打的节节败退,此等气魄,属实让人震惊啊。” “为何先前未曾听过此人名号,他就好像是突然冒出来似的。” “听林大将军麾下大将说,先前他父亲陆远还在之时,他并未入军营,应当是跟着母亲生活在市井,他父亲不幸战死之后,便毅然决然的入了军营,林大将军见他天赋异禀,又肯吃苦,便将他留在身边,亲自教授他。” “听说入营的时候,好像才十六岁,短短几年时间,就成长的如此之快,确实是个好苗子。” “而且不仅在与东陵之战的事上立了功,前两年,与部落之战之时,我们北月的将士被部落所抓,予以威胁我们割地俸粮,若是不应,便杀了他们,这陆小将军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然将他们完好无损的救了出来,且率人平定了那些部落。” “此后,边境那些部落和国家听到陆小将军的名号,都要避让几分呢。” “若是这么说的话,那位陆小将军也算是较为低调了,否则这么多丰功伟绩,为何现在才传出来?” “应当是林大将军下了命令,不许议论这些,不过眼下林大将军亲自将陆小将军推到了皇上面前,这些事情应该就不是秘密了。” 一旁的姑娘们听得跃跃欲试,脸上皆泛起涟漪,“还真想见见这位少年将军呢,不知生了何种模样,真是令人好奇。” “听说那陆小将军有提过我们天香楼呢,说不定早就来过了,只是我们没有注意到。” “说到这个,那陆小将军生的极其俊美,比女子的容貌都要美上几分,上战场时,经常戴着面具呢!若是来了,天香楼内定然会哗然一番,我们又怎会不知道呢?” 裴照在一旁听得白眼翻了又翻。 这些人还真是八卦啊,说的这么夸张,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什么兰陵王呢。 那长相倒也没有多好,过于夸张了。 怕不是那小子自己买的营销号? “督主,脸色怎的这样不好,难道对那陆小将军印象不好?” 说话的是户部尚书之子,何远修。 两人乃是狐朋狗友,经常结伴到青楼寻花问柳。 裴照眯了眯眼,懒洋洋道:“黄口小儿,只是风光一时罢了。” “左右眼下林大将军和他是深得皇上信赖的,我倒觉得,督主,您大抵是要忙起来了。” 何远修搂着怀里的女子,沉迷于女子手里的香,意识不清的调笑道。 裴照身旁自然也是坐着男子和女子的,也都尽心尽力的在服侍着他。 只是他却兴趣缺缺。 心不在焉间,却听到门外传来了一阵动静。 只见两小公子,步履踉跄的从门口走了进来,一时间,天香楼里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到了他们身上。 玄衣男子手持酒壶,动作随意的往口中倒着,脸颊已然微红。 一旁的紫衣男子也不遑多让,“阿寻,咱们醉了,要不等醒了再过来好好探探……” 陆寻一把挥开身旁之人,笑容恣意道:“我倒想看看这京都第一楼,都有些什么有趣的东西。” 第116章 他长的诱人 百里之外的春香楼,由于被皇后将有姿色的人都搜刮了去,所以已经关门歇业,是以,裴照又回归到了老地方待着。 只是未曾想,在这都能碰见这无赖。 他无奈的扶了扶额,准备离开时,陆寻却拽着那老鸨喊道:“爷要他了,让他来服侍爷!” 老鸨看着他指的方向,额头直冒冷汗。 该说不说,这位小将军果真是与众不同,让谁服侍不好,竟敢指到了裴督主身上,这不是要了她的老命么! “那个…小将军,您认错人了,他可不是……”小倌。 话还没说完,陆寻便踉跄着走了过去。 老鸨想赶紧过去拦,却被陆寻一巴掌拍到了一边。 裴照冷眼看着,想扯起何远修离开时,却见陆寻腰间的长鞭迅速飞出,在两人还未挪步之际,嗖的一声朝着裴照飞了过去。 就那么毫无征兆的缠住了裴照的腰际。 这动静,将天香楼的客人和男倌以及女子们都惊得合不拢嘴。 他们刚刚还说想见见那位传闻中的少年将军。 未曾想,说曹操,曹操便到了,还是这么一个令人咂舌的出场方式。 他确实看着尤为年轻,不到二十岁的样子,虽然已经微醺,但举手投足间,净是潇洒矜贵。 长鞭在他手中,灵活的如同一条银蛇。 裴照被鞭子捆的不受控制的往他身边跌了过去。 神志不清的何远修都被这一幕给惊呆了。 楼里的烛光撒在他的身上,动作间,高束的马尾被风撩起,下一刻,裴照的身子直接滚入了他的怀里。 裴照清楚的感觉到肩膀撞进了他的胸膛,陆寻长臂一挥,紧紧搂住了他的腰身,鼻尖贴近他的脸颊,轻轻划过,“就要他了,谁叫他长得那么诱人呢。” 裴照气的眼眸发颤,“你放肆!” 两人这么亲密的搂抱在一起,而且两人的身份都不俗,这么劲爆的一幕,他们当然不能错过,这画面跟话本比起来,还要精彩的多啊! 面对裴照的怒吼,陆寻不仅充耳不闻,还越发变本加厉的靠近他,甚至将唇峰都贴到了他的脸颊。 细密的气息就那么喷洒在他的脸上,酒香味摄人心魄。 “放肆?我便就放肆了又如何,督主不是喜欢么,我都送上门来了,督主怎么就这么抗拒呢?” 裴照的手紧紧地攥了起来,正要施展内力的时候,某人却紧紧地扣住了他的手,两人十指相扣,将他的内力直接逼了回去。 裴照觉得,这人不是疯了就是脑子不正常。 哪有刚刚建立的点功勋和名望,就往自己身上抹黑的? 只要是稍微有点脑子的人,应该都不会跟他这种人黏在一起,怎么这人还上赶着,不是有病是什么? “督主是真的对我没兴趣,还是欲擒故纵?欲拒还迎?” 裴照想一口老血喷到他脸上。 虽说他现在这个人设挺荒诞和放荡的,但也没想着跟朝廷中人掺和到一起啊,更何况他昨天刚得了封赏,若是让别人知道,他染指了这功勋卓着的小将军,那拉拢林大将军还有希望么? 还有,萧敏敏上次可命令警告过他,他可不想招惹上她。 “你先放开我。”裴照压低声音道。 陆寻黏黏糊糊道:“我不,我若放开,你就跑了。” 第117章 一见钟情 裴照耐着性子道:“不跑。” 说完,主动扣住了陆寻的手。 陆寻神色一怔,随后便被裴照拉着朝一个方向走了过去。 何远修见状,忙跟了过去。 “督主!你们做什么去?!” 何远修手一伸,只拽到了裴照衣襟的衣角,然后身子便没有力气的往一边靠去。 看着两人直接进了房间。 两人进去之后,其他人才一脸遗憾的散开。 老鸨则是一脸生无可恋的瘫坐在地上。 这两人是要掀了他天香楼啊! 裴照拽着陆寻进了房间,将人猛地推倒在门上,一把揪起了他胸前的衣襟,“你到底想玩什么?” 陆寻没脸没皮的握住了他的手,“不够明显么,我对你有兴趣啊,而且…是很有兴趣。” 裴照面色冷然道:“你能正常点么,我可是个男人,你找什么人不好?” “说错了,你可不是男人,对自己的认知不够清晰么?” 裴照:“……” 虽然这人比不上萧无虞,但却有一个通病,就是气死人不偿命。 “督主啊,左右你什么人都能要,要了我又何妨呢?” 真佩服这人,说这种话都不嫌害臊。 “陆寻,这里就我们两人,倒也没有必要做戏到这个地步,你说你一个少年将军,又有六公主的青睐,前途无量,你说你非沾染上我做什么。” “我说过了,我对你感兴趣啊。” 裴照显然不信,“你倒也没必要用这种拙劣的理由搪塞于我,我们不过是见了两面,你就对我感兴趣了,不觉得假么?” “倘若我对你一见钟情呢?” 裴照险些笑出声,“你觉得我会信么?这种话骗骗小孩子就罢了,我就算了。” 裴照正要松开时,陆寻却反而抓紧了他的手,贴到了自己的脸上,笑容潋滟道:“我说的是真的,若是骗你,就罚我这辈子孤独终老。” 他这模样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在说真话,偏偏长了一张不老实的脸。 说起脸来,他脸上的触感怎么这么奇怪,皮肤虽然光滑,但却一点温度都没有,冰的瘆人。 陆寻轻轻一吻落在他的指尖,眼神却黏在他的身上。 “可是你拉我进这房间的,是主动相迎吗?” “……” 说着,另一只手便拉紧了裴照腰间的鞭子,将人拽到了身前。 手掌扶上他的脸,眼神幽幽的看着他。 不知怎的,裴照觉得这眼神看起来…… 竟有些似曾相识。 回想起那天那个激烈的吻。 其实那天他根本没有细品,只是被惊到了,然后本能的推开了他,哪里想那么多。 而且除了萧无虞之外,他也确实没想过再被另外一个同性碰,想想都觉得奇怪,而且也很排斥。 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是何远修方才将那香粉带了过来,所以导致陆寻的嘴唇即将碰到他的时候,他竟毫无征兆的反胃起来。 他立马推开了陆寻,冲到一旁的窗口,猛地吐了起来。 这种时候也不是没有。 那户部尚书何承柏是皇后的人 ,儿子又是什么好货色,整日过的浑浑噩噩,也要拉上他。 经常醉倒在温柔乡里,精神状态也常处在癫狂状态,久而久之,他也感觉到身子虚了下来。 陆寻站在一边,看着这一幕,面色微怔。 第118章 这么等不及么 裴照吐了个昏天黑地,险些把苦胆都要吐了出去。 趴在窗边,感觉双腿都在发虚。 若是一个不注意,栽倒下去都完全有可能。 幸好窗边没人,要不然,就不知道那个大冤种该倒霉了。 望着这样的裴照,靠在门边的陆寻第一次觉得烦躁起来。 原本…不是正要折磨他,看他笑话,让他生不如死的吗? 可现在又算什么? 裴照站在窗边,一阵凉风吹过,吹的他忍不住咳嗽起来,双腿发软,也确实有些站不住。 然而下一刻,腰间一紧,便被人勾进了怀中。 裴照注意到他的脸上再没了方才的笑意,似是有不悦还是别的什么。 裴照以为陆寻是嫌弃他刚才吐了,便顿生一计。 手忽然伸进了陆寻的胸膛。 陆寻眸色一颤,下意识的看向他。 裴照笑道:“是你自己送上门的,怎么?改变主意了么?” 他胃口一直不怎么样,所以刚刚吐的也只是清水,没有什么异味。 不过在陆寻的眼里可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毕竟原本是怀着兴奋的心情,却亲眼看到他吐了,这么下头的事情,应当不会再有兴趣继续下去了。 裴照如是想到。 陆寻确实一把推开了他,裴照心中暗自得逞。 只是…在他被推开的时候,幅度过大,使得他的手猛的从陆寻的衣襟里抽出来,导致他的衣襟被撕破了大片,随后就露出了那斑驳的胸膛。 裴照没有看错。 的确是斑驳的胸膛。 或许是因为陆寻的皮肤本就白皙,所以那些痕迹看起来异常的明显,又怎会看错。 看起来…像是刀伤和鞭伤。 仅仅是胸膛那一块的皮肤,都遍布了那些醒目的伤痕,他还这么年轻,之前都经历了什么? 裴照身子本来就虚,被他这么一推,一下子便仰倒在桌上,手从后腰勉强撑住了自己的身子,但眼神却仍在他的身上。 注意到了他的视线,陆寻眉头立马皱了起来,三两下整理好胸前的衣襟,遮住了自己的身子。 就好像…怕他看见什么似的。 裴照火上浇油道:“不是说让我要了你么,怎么连这点都不敢露,这就是你的诚意。” 陆寻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裴照想着既然做了,就让他反感到底,日后再不会过来骚扰他。 所以,他撑起身子,走到了陆寻面前,一把扯住了他腰间的束带,将人拉到了身前,推到了床榻上。 “既然陆小将军这么执意要送上门,那本督我也只有好好垂怜一下咯。” 说着,手便开始不规矩起来。 从他刚刚整理好的衣襟下手,三两下将那身前的衣襟给撕碎了。 陆寻立马握住了他的手腕,眼神微眯,“督主就这么等不及么?” 裴照的视线则定格在了陆寻的胳膊上。 他胳膊上有一道被划伤的痕迹。 虽说他脱下衣襟之后,身上遍布着各种伤痕,但胳膊上的这条痕迹…却十分熟悉。 那条伤口应当是被暗器所伤,胳膊内侧有一条小小的勾子,轻易不易察觉。 他曾帮萧无虞亲自处理过那条伤口。 就是在他中了断魂丝的那一次,把他带到竹林小院时,趁他昏迷的时候,帮他处理过的。 陆寻将他拉到身前,眼神紧紧的注视着他。 裴照缓缓抬眸,难得从容镇定的与他对视上了。 第119章 黄花大闺男 他便说为何此人一上来就紧咬着他不放,找各种理由找他麻烦。 原来…… 心里的仇恨竟然憋了如此之久。 且不惜换了一个身份过来接近他。 萧无虞啊萧无虞,你可真是…处心积虑啊。 见裴照心不在焉,萧无虞直接抬起头来,吻住了他的下巴。 可尽管如此,他都没有再回避。 萧无虞眉心微蹙,盯着他的眼睛细看。 见他还不回应,便张口咬了一下他的下巴。 裴照这才回神,眸色深深的看着他。 “怎么了?” “你在想什么?”萧无虞问。 裴照嘴角微弯,手掌缓缓地扶住了他的脸颊,“我在想…你介不介意,我心里装了其他人呢?” 这话一落下,裴照清楚的注意到萧无虞的瞳孔一缩,随后,后脑勺被他的手掌桎梏住,被迫对上他的视线,“你喜欢别人了?” 裴照觉得,他的伪装可真够差劲的,他别忘了,现在的身份还是陆寻,若是放着之前还没发现他身份的自己,必然会觉得莫名其妙。 两人就见了两面,你管我喜不喜欢别人? 裴照慵懒的笑道:“陆小将军,你可真有意思,我的风评那么差,喜欢一个人至于让你这么惊讶吗?搞得我好像是个什么黄花大闺男似的。” 他停顿了一下,然后故意提醒道:“我可是流连花丛,喜欢过的人,比你见过的人都多多了。” 他倒想看看,这小子想干什么,想装到哪一步,准备什么时候掉马甲。 话说这小子行啊,刚开始的演技…确实给他震惊到了。 还有这身材…… 他记得三年前的时候,这小子身上根本没有几两肉,现在…… 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即便身上疤痕丛生,但这些痕迹似乎为他的魅力又增添了几分颜色。 此刻的萧无虞,里面穿的是一件白色的里衣,正半挂在他的身上。 露出了半截胳膊,所以他正好能看到那条痕迹。 还有这腹肌…… 下半身被一条黑色的骑装包裹,显得他的腰身精瘦有力,身材也是越发紧致神秘。 放在现代,用色气满满来形容,再好不过了。 只是有些遗憾的是,看不到他的真容。 他的脸已全然变成了别人的样子,虽然仍旧俊美,但完全没有他的影子,他那双琥珀色的漂亮眸子,裴照怎么都不会忘记。 这伪装连他都骗过了,更何况是别人。 “督主当真要与我论断这个吗?” “怎么?” 话音刚落下,裴照只感觉一股强势的气息迅速逼近。 萧无虞极速上前,将裴照推倒在榻上,两人的局势瞬间变换。 萧无虞身上挂着薄薄的白色里衣,先前被裴照将衣衫扒了,这个角度看过去,灯光透过薄衣,衬得他的身姿格外挺拔,那白皙的皮肤更是散发着莹润的光泽,皮肤上的瘢痕为他偏添了几分别样的颜色。 如此一看,简直是赤裸裸的勾引人。 如若是心智不坚的,可能会沦陷也说不定。 偏偏在裴照眼里,只当萧无虞还是三年前那个萧无虞。 萧无虞的手按住他的胸膛,“督主莫不是还不知晓,陆某是个什么样的人?” 裴照看了一眼按在他胸膛上的手。 哪能呢,最近耳边全是他的传闻,不知道也该知道了。 “不会当真以为陆某我什么都不会?” 第120章 落荒而逃 萧无虞边说,边动手解着裴照的衣衫。 起初裴照还能按兵不动,直到解到腰带之时,裴照猛的往床榻的一旁转了过去,避开了他的触碰。 这小子…怎么学的这样大胆,他还以为只是心理战术,谁知道他要来真的啊。 裴照脸上的慌张并未逃过萧无虞的眼睛。 萧无虞面色平静的站在原处,嘴角微勾,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裴照踉跄着起身,匆忙的整理着自己的衣衫,脚步也无意识的往门口挪着。 “我…今日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完,直接打开门溜出了房间。 萧无虞倒也没再阻拦,只是收敛了笑容,神色渐深。 裴照心不在焉的回到督公府,刚进屋,便迎面撞上一人。 他后退半步,这才看清来人。 正是皇后刘氏。 皇后着了一身黑色斗篷,遮住了大半张脸,距离近了,才看清面目。 皇后拿下斗篷帽子,上下打量了裴照一眼。 裴照见状,忙站定身子,朝她行了一礼。 方才从天香楼回来,心绪还未平定,身上酒气未消,尽显颓唐之色。 这模样落在皇后眼里,自是十分不满。 “看看你,像什么样子!” 皇后久居深宫,轻易不常出宫,今日这番打扮出宫,目的自然不纯。 “皇后娘娘怎会突然前来?” “本宫若不来,还不知道你要如何闹腾呢。” 皇后冷眼看着他。 裴照索性将浑浑噩噩一演到底,身子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 “凭我这副残躯,除了这个,还能做什么呢?” 这招果然屡试不爽,皇后的脸色稍微缓和,“既如此,你便安安分分待在府中便是,怎又出去鬼混?你如今便如此不将本宫放在眼里吗?” “皇后娘娘此次前来,便是为了此事么?若是为了此事,倒也不用特意过来一趟。” “你还在记恨三年前之事?” 裴照没有回答,便是默认。 “本宫是暗中派人前去刺杀,未曾告知于你,也是为了以防万一,但之后本宫不是救了你么,你还在记恨什么?” 他不傻,自然清楚当初救他之人乃是皇上,皇后只不过是添了一把力,为的便是养着他继续为他们效力。 裴照有意说道:“左右我在皇后娘娘这里只是颗棋子,便就当三年前,我就死在那场刺杀中了。” 闻言,皇后猛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说的这是什么胡话!裴照,你别以为本宫会一直顺着你,这三年以来,已经够放任你的了。” 裴照未曾接她的话,片刻之后,皇后沉了口气道:“罢了,那些陈年往事本宫也不愿同你多提,今日过来,是有事要同你说。” “皇后娘娘有话直说即可。” 他便知道,皇后不会无缘无故到此。 虽说之前以为他们之间关系不简单,但在皇后一党这里,权势远比其他的事要重要的多。 先前那么暧昧的对他,无非就是用裙带关系迷惑他。 这三年以来,他表面因为皇后的做法生气,有意与她生疏,也正巧挡了一些没有必要的暧昧接触。 他实在不愿与这老妖婆演来演去的,心累。 想来原主对这老妖婆的感情不一般,所以才会屡次为她做出那些事情,即便玉石俱焚也心甘情愿。 没想到原主还是个痴情种,他的痴情被刘氏一党全然利用,最后弃之如敝履。 到头来,坏人都让他给做了,人家的手上却滴血未沾。 第121章 针对林家 “阿照,林大将军回京,立下赫赫战功,皇上已然封了他为忠义侯,此事你该知晓。” “自是知晓的。” 林风逸班师回朝,皇上对他进行封赏也是无可厚非。 “可你是否知晓,他新官上任,刚当上侯爷,便开始弹劾我们的人,可谓是洞悉一切、居心叵测。” 他便说皇后不会无缘无故的过来,此行的目的居然在林风逸的身上。 “你便没有什么想说的吗?”见他不做声,皇后主动问道。 “林大将军乃是忠臣良将,一心为国,为人耿直,自是不会说谎,既然受到他的弹劾,不应该收敛一下自己的举动么?” 皇后双目震惊的盯着他,好像他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阿照,三年过去,你难不成连心性都变了不成?你何时在意那些什么忠臣良将了?” “我只是觉得,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人的运气不会一直都那么好,是以,行事不应当谨慎些吗?” 皇后快步走到他面前,凤目圆瞪,“重点难道不是那林风逸么?虽立下功劳,但却如此急不可耐的对我们的人下手,可见其野心昭着!” “阿照,三年了,你不能再这么坐以待毙了。” 裴照抬眸道:“我并非坐以待毙,只是眼下身子已无暇顾及那些。” “这三年以来,本宫几乎日日给你送一些补身子的东西过来,你难道都没用吗?” “身子的根基一旦弱了,便是如何都补不进去了,这个道理难道皇后娘娘不明白吗?” 话虽如此,她送的东西中,有多少是正常的,又有多少是添油加料的,恐怕连她自己都不清楚。 “所以你是铁了心不肯帮我们了吗?” 这些话这些年她不止一次的说过,然而裴照都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态度,她屈尊降贵态度已经够诚恳了,反倒是他,几乎油盐不进。 皇后一直觉得,是因为他在赌气,她没有将他的安危放在前面,只要稍稍哄哄便好,哪里知道,他竟还变本加厉的蹬鼻子上脸。 “既然如此,那便只有砍了林氏这一脉了。” 闻言,裴照这才抬头,“什么意思?” 见他有了反应,皇后脸色微变,“此等能臣,若是拉拢不了,便只有毁掉了,本宫不会允许任何人威胁到我们刘氏的地位。” 皇后凤眸微微眯起,神色尽显狠毒。 裴照眉心微蹙,“如今萧颂坐上了储君之位,刘氏地位已然稳固,还有什么会威胁到刘氏地位?” “他一日不登上皇位,此事便没有定数,亦或是突然生出变数,我们自然要早早做好准备,扫清一切障碍。” “萧颂只要未做出不当之事,又怎会出事?” “他是未做,但为他铺路的我们已经做了太多,长此下去,难保林氏不会查出什么端倪,如今皇上还在,自刺杀一事之后,身边的守卫更是严格了许多,我们当然不能冒这个险。” 裴照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半点不想理会她。 她连刺杀皇上这种事都能做的出来,更别提其他的事。 所谓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林风逸是君子,行事坦荡,但若是疏忽防备,难保不会中了奸人的诡计。 他本不愿意再参与这些事情,但一想到如今萧无虞和林风逸联系在一起,此事便不能再这么放任下去。 第122章 爱喝花酒,也爱美人 先前还想着趁萧无虞回来之前,好好帮他拉拢一番林风逸。 如今他们的关系已不用他再拉拢。 只不过…萧无虞如今伪装身份,亦不知林风逸是否知晓此事。 他今日若是直接拒绝皇后,他日难免他们不会使出其他的手段对付林家。 如今林家和萧无虞应当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难以割舍。 “皇后娘娘,如今边境并没有想象中的太平,若是动了林大将军,日后谁来保边境的太平?” “若是国家动荡不安,手握那些权势还有什么意义?” 皇后似乎是把他这番话听进去了,叹了口气道:“本宫又不是非要动他,只要他能为我们所用,自然会平安无事,怕只怕他为人过于执拗,若是被他发现那些事情,本宫不确定他会不会乖乖站在我们这边。” “所以,此事便只好交由你去做,本宫听闻他十分喜爱那个陆小将军,倒是可以从他开始拉拢。” 裴照:“……” 合着这是套娃呗。 他本不想把自己和萧无虞明面上联系起来,现在看来,他们早就盯上了萧无虞这块肥肉。 若是让他们知道,萧无虞便是几年前他们百般欺负的柔弱皇子,不知道他们又是个什么表情。 “想要拉拢,自然可以从投其所好开始,本宫听闻那陆小将军也是个放荡不羁的性子,爱喝花酒,也爱美人,不妨送过去一些。” 不是,这都是从哪打听到的?他怎么不知道现在的萧无虞变成了这样? 脑海中又回想起了那人的话语。 “督主莫不是还不知晓,陆某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会当真以为陆某我什么都不会?” 不是,他难道是这个意思? 给他十个脑子,也不会想到三年后的萧无虞变成了那样的人,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你在想什么?怎么不说话?” 见裴照半天没有吭声,皇后开口问道。 裴照回神道:“那位陆小将军目前崭露头角,我对他还不甚了解,若是贸然出手,恐会遭人反感。” 这话对于皇后来说,也算是他勉强松口了,并不像是之前那么极力的避让,说明效果还是好的。 皇后放缓语气道:“本宫给你时间慢慢了解,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若是通过他,能抓到他,亦或是林风逸的把柄,就更好了,本宫自然不想撕破脸皮,只要他们乖乖为本宫所用,一切都好说。” “只是阿照,不要让本宫等太久,即便本宫不出手,恐怕你义父也没有什么耐心啊。” 她这是在威胁他吗? 皇后走后,张怀匆匆忙忙的进来,上下检查了一下裴照,满脸担忧道:“主子,天香楼的事儿奴才都听说了,那泼皮无赖竟然敢对您做这种事情,要不要奴才派人去把他……”张怀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裴照摆了摆手道:“暂时不用,本督亲自料理他。” 张怀疑惑的摸了摸头,放着以往,这种人恐怕早就被主子给处置了,哪会留到现在,难道这陆小将军是个什么不得了的人吗? 萧无虞回到房中,坐在书桌前,反复写着一个名字。 笔笔落到实处,似是能将那纸张贯穿。 “爷,您便真不怕那裴督主一怒之下,找人刺杀于您?” 第123章 上朝 周琦走到他身旁问道。 “那不是正好么,我自然也想跟他正面切磋一下。” 等了这么久,总该让他裴照心甘情愿的匍匐在自己的脚下,任由他拿捏。 二日清早,大朝会。 裴照重新披了朝服,时隔多年,再次上朝。 朝中大臣见状,纷纷驻足行礼,气势十足。 裴照虽上朝,但终要维持虚弱的身子,不过这体态之瘦弱,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 同朝中官员简单寒暄之后,便看到某人跟在林风逸身后,也进了殿中。 今日的萧无虞着了一身绯色交领直裰朝服,墨发高高束起,头戴金冠,欣长的身子将朝服衬得别有一番感觉,与昨日少年郎的打扮截然不同。 远远站在那里,便能让人感觉到一股高不可攀的尊贵气质。 即便他现在隐去了真容,但这气质却是独一份的。 从后方赶来的萧颂和萧澈萧律等几位皇子也是注意到了他。 “陆小将军!” 萧律走在前面,率先注意到了站在门边的萧无虞。 萧无虞闻声抬头,在看到那一行人之后,眼神黯淡了一瞬,只是刹那间,随即笑容爽朗道:“太子殿下,四殿下,五殿下。” 这一细小的变化,自然没有逃过裴照的眼睛。 若是没有发现萧无虞的真实身份,他或许还沉浸在他的演技当中,不过发现之后,似乎什么都看得清楚了,也好像能同他感同身受。 萧律率先走到萧无虞面前,颇为热情道:“早就听闻陆小将军的名号了,如今终于见到了,可真是…一表人才啊。” 萧无虞淡然笑道:“皮相乃是身外之物,不甚重要。” 萧律尴尬的笑了笑道:“小将军说的在理,不知能否有幸见识一下将军的武艺啊。” 萧无虞神色从容道:“在下武艺不精,怕污了殿下的眼睛。” “陆小将军不必妄自菲薄,既然能得父皇和忠义侯的夸赞,武艺自然是出神入化的,我们实在是好奇。”跟过来的萧澈也接话道。 “是啊,不如等下朝之后,我们大家一起好好切磋切磋!”萧律提议道。 “你们总要让陆小将军先适应这里,怎得如此着急?”萧颂笑容随和道。 萧无虞嘴角微勾,“既然如此,若是再推诿,便是臣的不对了。”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萧律热情的拉着萧无虞的衣袖,往前走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好哥俩儿。 只有裴照知道,在三年前的时候,他们可是完全瞧不起这个弟弟,还在背地里百般害他,如今…倒成了香饽饽。 想必萧无虞的心里也是极为反感的。 “表兄!你怎会过来?!” 走近殿中之后,萧颂一眼便看到了正在同其他朝臣寒暄的裴照,随后快步朝他走了过去。 萧颂的声音一出,其他人也都将目光转向裴照,其中包括萧无虞。 裴照淡笑道:“耽搁了太久,是该干点正事了,否则,真该成个混吃等死的废人了。” 萧颂面色迟疑了一瞬,随即笑道:“怎么会,有我在,断然不会让人议论你。” 周围的人自然都听见了这话,萧颂如今贵为储君,又帮皇上协理朝政,大权在握,自然不能轻易得罪。 第124章 为了我 众人皆知,太子对裴照这位表兄格外尊敬照顾,也只对他自称“我”。 “奴才自知殿下的好,但总不能心安理得的享受这一切却什么都不做。” 挺无奈的,萧颂为什么还要问他这个问题,难道皇后没跟他通气吗? 他也不想上朝,这不都是被逼的么。 萧颂:“我只是担心你的身子,怕你太过操劳。” 裴照没有接话,远远的都能感觉到萧无虞的那双眸子。 静静的站在那,虽然应付着那些官员们,但眼神却时不时的扫向他。 裴照尽量避免跟他对视,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表兄,若是有任何不适,随时同我说,不用这么勉强自己。”萧颂再次强调道。 裴照回神后点了点头。 在外人看来,萧颂极其在意他这个表兄。 但只有裴照自己清楚,萧颂和皇后二人似乎并没有那么和气。 否则萧颂为何那么忌惮他重回朝堂呢? 又随口说了几句话,皇帝上了朝堂之后,朝臣们便自觉噤了声。 文武百官各自站在自己的位置上,裴照站在前方,与萧无虞很长一段距离。 皇帝神色不佳,只是简单的说了几件主要的事,便让百官们退朝了。 不过皇帝倒是多看了裴照几眼,即便没说什么话。 下朝后,裴照未做停留,直接往官道处停着的马车处走去。 然而,没走几步,身旁便快速跟上来了一人。 那人的气息很熟悉,不用看便知道是谁。 所以裴照目不斜视的往前走着,也不理会身旁之人。 此刻文武百官还没走散,他倒想看看这小子能玩出什么幺蛾子。 正想着,臂弯便被某人给挽住了。 裴照:“……” “听闻督主许久未曾上朝了,如今突然重返朝堂,难不成是为了我么?” “……” 该说不说,这小子作死的功夫若称第二便没人敢称第一。 萧无虞贴到他身旁,说话的声音并不小,这举动引得了不少人的注意。 虽然按道理来说,萧无虞的话并没有错,他的确是为了林风逸和他才上朝的,但…这么直接的搞的他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两人这举动这么近,在外人看来,完全不需要拉拢啊。 裴照:“你想多了。” 他正准备抽回手,跟萧无虞保持距离时,萧无虞却抓紧了他的手臂,俨然一副自来熟的模样。 不是,他怎么这么黏黏糊糊的。 裴照并不想让外人知道他在有意接近林风逸和萧无虞,可这么搞下来,不想让别人知道都不行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裴照压低声音,语气不耐道。 “当然是想…督主能听我的咯。” 裴照拧眉,“你算什么,本督凭什么听你的?” 虽说萧无虞现在已有了封号,但跟他比起来,倒还是差上一些的。 毕竟年纪轻轻,也才刚刚冒头,不可能给他封赏太多。 萧无虞低笑道:“督主可以不听啊,不过明日大家就有可能知道,我们昨日共渡了一夜了。” “你休要胡说八道,哪来的一夜?” 也就一个时辰而已。 “待了多久,还不是全凭我随口一说么,再者,以督主的人品,你觉得他们是信你,还是会信我啊?” “你威胁我?” 萧无虞脑袋蹭了蹭裴照的胳膊,“我可没有威胁,我只是想跟督主待在一块罢了。” 第125章 下狠手 不是,他之前怎么没有发现这小子这么能黏人呢? 所以他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一个全新的身份,全新的开始,何故要跟他这个名声不好的督公黏在一起,裴照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陆小将军和督主…你们…似乎很亲近?” 注意到这一幕的萧澈走了过来,满脸好奇的打量着他们。 裴照想也不想的一把推开了萧无虞,“并没有,这位陆小将军为人太过热情。” 萧无虞虽被推倒一边,但眼神却仍旧黏在裴照的身上,就差告诉别人,他俩之间有一腿了。 裴照本以为这小子回来会找他报仇,把他打个半死,可怎么也没想到,回来的他竟是这副德行。 “既然陆小将军如此欣赏督主,不如我们一同去演武场。”萧澈提议道。 “我就不……” “好啊,我也很想看看裴督主的功夫呢。” 裴照拒绝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萧无虞给打断了。 裴照瞪着他翻了个白眼。 “裴督主,走,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萧律附和道。 一时间,裴照被他们强行的推了过去。 萧无虞不是不清楚他的功夫,这会儿嚷着要看,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拿了各自的兵器之后,他们相继到了演武场。 萧无虞腰间拴着一条长鞭,裴照记得那鞭子,不久前刚刚捆过他。 觉得挺意外的,他本以为萧无虞会佩剑,没想到,常用的兵器竟然是一条长鞭。 萧无虞率先耍了一段长鞭,让皇子们都见识了一下。 初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他们相视一眼,眼神中似乎透漏了几个字。 也不过如此。 萧律见状,颇为自信的上前说道:“陆小将军这鞭子舞的可真漂亮,我都看呆了,不如我先同你切磋切磋如何?” 萧无虞欣然答应。 裴照则是将自己当个工具人似的候在一边,等着他们比试之时,自己好趁机离开。 萧律手持长剑,站上场中时,朝着萧无虞快速出剑。 萧无虞先是持着鞭子,脚跟点地的后退了数十米远,避开了萧律手中的剑。 萧律没有停下,用剑锋不断的攻击着萧无虞,然而都被萧无虞巧妙的避开了,手中的鞭子几乎没有用到分毫。 几番下来,萧律也有些烦躁了,顶着一额头的汗水,喘气道:“陆小将军不必让着我,这样会让我觉得你在羞辱我!” 闻言,萧无虞的嘴角扬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随着长剑袭来之时,他手中的长鞭如同闪电一般飞了出去,动作快的几乎看不到影子。 紧接着,萧律还没反应过来之时,手中的长剑便不受控制的被长鞭裹挟着飞了出去,连带着他的身子也被拽的扑了老远。 长鞭缠着长剑,转瞬间便扔到了地上,发出咣当一声,萧律的身子也是毫无征兆的摔在了地上,声音戛然而止。 萧无虞面色平静的收回了长鞭,走到了萧律面前,面带微笑道:“得罪了,五殿下。” 旁边观看的人也被他的一通操作给惊到了。 前面几番来回完全是为了戏耍萧律,到之后才出手,一招便把萧律给制服了,可见他的武艺之强劲。 萧律趴在地上摔了个狗啃屎,脑袋疼的他半天没有缓过劲儿。 萧澈见状,连忙过去将他扶了起来。 “陆小将军,只是切磋,没有必要下如此狠手?” 第126章 比试 面对萧澈的不满,萧无虞满脸无辜道:“真是不好意思,下官本来也想着让让五殿下的,谁知五殿下为人坦率真诚,下官也不敢再欺瞒五殿下,只好使出全力了。” “唉,若是早知如此,殿下们应当提早跟下官说的,下官也不至于…下手过重了。” 裴照甚至有些佩服他这阴阳怪气的本事了。 这场架打的,说他没有公报私仇、夹带私货,他都不信了。 谁叫那些人之前那么欺负他,以这小子睚眦必报的性子,他们以后恐怕是要倒霉了。 “陆小将军,你别欺人太甚!”萧澈怒道。 萧律艰难起身,拍了一下萧澈的手臂,“四哥,别怪陆小将军了,是我方才的主意,他一时失手也无可厚非。” 萧澈诧异的看向萧律。 知晓他这个弟弟也是个不肯轻易吃亏的,今日竟然难得的松了口,还是对着一个刚刚打了他的人,萧澈一时搞不懂了。 “陆小将军,你确实很厉害,是我自愧不如,你日后能教我学功夫吗?”萧律主动提议道。 一旁的裴照心情有些复杂。 这萧律难道是被萧无虞给打服的吗? 这未免有些草率了? “五弟,你在说什么?”萧澈拧眉道。 萧律起身走到萧无虞面前,“我知道陆小将军武艺高强,想跟着你学武,你意下如何?” 萧无虞神色轻松的抱手道:“跟下官学武可是要吃苦的,殿下千金之躯,怕是吃不了这个苦。” 萧律竟一反常态的坚持道:“我可以!” “小五,别闹了,陆小将军还要去军营,哪有空闲教你?” 一旁的萧颂开口道。 萧无虞:“殿下若是真想学,倒是可以到军营来先观摩一番,也好看看自己能否吃这苦头,若是可以,便可跟随将士们一同操练,倒也不会怎么浪费时间。” “好!”萧律答应的十分干脆,让在场的人都有些意外。 裴照更是凌乱了,这唱的是哪出?难不成萧无虞真想教那个讨人厌的五皇子? 人都散去之后,萧无虞却叫住了裴照。 “督主,我方才说过,想同你比试的,你难道忘了吗?” 这小子还有完没完了,难道当真要比试不成? “比什么?”裴照不耐烦道。 “比你最擅长的。” 裴照也不浪费时间,想着跟他大概意思一下便罢了,左右这里只剩他们两人。 随后,他从腰间抽出了软剑,与萧无虞站在了对立面上。 萧无虞修长的手掌将鞭子挽了一圈,动作轻巧的挥动起了长鞭,看向裴照的目光瞬间变得凌厉起来。 两人距离渐近,裴照可以清楚的感觉到那凌厉的杀气越逼越近,那一瞬间,他似乎看到了萧无虞那双熟悉的眸子。 他仿佛一瞬间明白了萧无虞的意图。 先是找机会接近他,再猝不及防的给他重重一击。 要不然那杀意为何丝毫没有收敛。 长鞭逼近,似有山雨欲来之势,裴照则迅速出剑抵挡。 须臾间,软剑与长鞭迅速交缠在一起,难以分开。 僵持间,萧无虞手臂往回一扯,一股内力迅速席卷过去,兵戎交错间,长鞭迅速与软剑分离,内力也将裴照激的不受控制的后退了好几步。 趁着他没来得及反应之际,萧无虞再次挥起长鞭。 此刻,那长鞭如同利剑一般,直逼裴照的胸口。 第127章 被捅了 也就是在那一刹那,尖锐的鞭子在空中如同银蛇,鞭子顶端的锋利直接刺进了裴照的胸口。 在进去的那一刻,裴照似乎还没感觉到疼。 当血腥味逐渐传上来的时候,他才缓缓低头。 只见那原本柔软的鞭子,此刻却锋利的如同一把剑,刺进了他的胸口。 他便说萧无虞是个做大事的人,什么时候都是说捅便捅,现在更是能耐了,鞭子都能捅人,就离谱。 萧无虞眼眸深深的看着这一幕,并未抽出鞭子,也没有吭声。 直到裴照的身子逐渐站不稳。 紧接着,一个人影过去接住了裴照的身子。 “表兄!” 萧颂急急喊了一声。 裴照还是跌倒了下去,最后看到萧无虞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眼眸深处似乎藏着一抹解脱,以及…其他的什么,他看不懂。 “陆寻!你疯了吗?!”萧颂盯着站在一旁的萧无虞喊道。 萧无虞没有说话,仍旧直挺挺的站着。 “只是切磋比试,你是要杀了他吗?” “还不快将鞭子抽出去!” 萧无虞这会儿听到了,猛的一收手,将鞭子抽了出去。 这不抽还好,一抽,裴照觉得自己立马就快要升天了。 血水往出一喷,连带着他口腔中都是一股血腥气。 萧颂见状,忙抱紧了裴照的身子,“表兄别担心,我立马带你去看太医!” 说着便急忙扶着他站了起来。 后来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似的,盯着萧无虞道:“至于你,有意谋害裴督主,来人啊!把他给本宫抓起来,关入地牢!” 宫中侍卫听到命令后,立即出动,便要押走萧无虞。 裴照见状,忙伸手按住了萧颂的手臂,“不必了殿下,不是他的错,是我方才没来得及躲开,而且切磋武艺难免会受伤,我伤的不重,没有必要关押他。” “表兄!”萧颂不满道。 “我说真的,没事。” 见他执意,萧颂才吩咐那些侍卫退下,最后给了萧无虞冷冷一眼,扶着裴照离开。 萧无虞站在原地,缓缓握紧了手中的鞭子。 * “表兄,你为何执意帮他说话,他可是伤了你,你身子本就不舒服,如今还伤成这样。” 萧颂将他扶到榻上问道。 裴照:“皇上刚刚封赏了他,且他也立下功劳,怎可为这小事闹的那么大,到时候你也不好办。” “可是……” “好了,别可是了,我身子骨硬着,真没那么虚弱。” 除了疼了点,倒是没有其他的什么危险,想来萧无虞还是手下留情了的。 不过这么一来,他倒是有理由短时间不上朝了。 萧颂站在书房外,负手而立,脸上的表情极其复杂。 片刻后,一黑衣侍卫走到他身边,开口道:“殿下,昨夜…皇后娘娘的确去寻了裴督主。” 萧颂背在身后的手缓缓地攥紧了。 “齐鸣,你说…母后为什么偏偏喜欢跟我作对呢?” 叫齐鸣的侍卫沉吟片刻道:“皇后娘娘或许只是为了让裴督主帮我们行事才…” “那…他也那么想么?他就那么心甘情愿的对母后唯命是从?” 齐鸣:“除了顺从,他恐怕也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你说…我该杀了他么?” 齐鸣忙垂下了头,“这个…还需要殿下自行抉择,属下不敢妄言。” 第128章 偷窥 裴照受伤了,所以萧颂暂时将他留在了长乐宫。 寻了太医将伤口处理之后,他便躺在榻上,准备休息。 说实话,萧颂虽然让人把他伺候的很周到,但他仍旧觉得萧颂此人不可信。 或许是因为起初刚穿过来的时候,那一丁点的背景记忆,亦或是他的表现,都给裴照一种浮于表面的虚假。 他们刘家,对他除了利用还有什么? 只是现在未曾戳破那层窗户纸,双方都在互相伪装。 三年前,他本与萧无虞在天香楼共度了一夜,可第二日天还没亮时,他们的房间便被盯上了。 当时的萧无虞睡的沉,为了引开那些人,不对没设防备的萧无虞出手,他这才出了房间。 也确实跟上了那些人,将他引到破庙之后,打了一个回合,趋于上风之后,未曾想到,他们竟然会设下迷魂阵,导致他最后怎么晕倒的都不知道。 再次醒来便是三个月之后了,虽说他洗脱了刺客的嫌疑,也恢复了自由之身,似乎一切都有了解释,但想要害他之人到现在都没有露出一丝端倪。 按理说,他没有死,那人应当不会善罢甘休,继续动手,但不曾想,竟然按兵不动了这么久。 可自那之后,他的身子也的确没有之前那么健壮了。 再加上之后,东厂里里外外都被安插了一些眼线,以及那些日常用度吃食里面的添油加料,他不说不代表他不知道。 想要控制他,又不能干脆要了他的命,他的脑海中也渐渐有了猜想。 只能说某人的演技太过精湛了,几乎骗过了所有人的眼睛。 正想着,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裴照连忙闭上了眼睛。 听到推门声响起,一人缓缓走到了床榻边。 裴照能感觉到那人站在床榻边,但并未有所举动,那双眼睛似乎定格在他的身上。 紧随其后的便是床沿一个细微响动,他似乎坐了下来。 坐在床沿,继续不说话的看着他。 裴照险些装不下去,这深更半夜的,谁能来偷窥他的睡颜?怕不是变态? 难不成是萧无虞? 这么变态的事恐怕只有他能做的出来。 这么想着,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除了呼吸声之外,竟然感觉到房顶的异常响动。 原主可能是有高强的武功基础,洞察力也比较敏锐,所以…… 当房顶的瓦片被揭起的时候,裴照是有所察觉的。 所以此刻应该是…这人在偷看他,房顶的人在偷看他俩? 随着“嗖”的一声响起,裴照猛的睁开了眼睛,下意识的伸出胳膊将床沿上坐着的人按到了床榻里边。 “小心!” 紧接着,他的胳膊便感觉到了一阵刺痛,是被利器刺进皮肉的声音。 屋顶的人见状,放下瓦片,迅速跳下房梁。 将那人按到床里,裴照才发现,此人哪是萧无虞啊,竟然是萧颂。 他万万没想到萧颂竟然会来偷窥他,他们皇室中人都这么个性鲜明的吗? 萧颂躺在床里,一时还未反应过来,直到闻到了一阵血腥味。 “表兄,你受伤了!” 萧颂连忙坐了起来,眼神盯着他那出血的胳膊。 裴照皱着眉头,伸手一把将胳膊上的暗器拔了出去。 疼的他几乎呲牙咧嘴。 今天真是水逆啊,一连两次的血光之灾。 “来人啊!抓刺客!” 第129章 为你,我心甘情愿 “殿下怎会深夜到此?”裴照捂着胳膊面露痛色。 萧颂吩咐人去追捕刺客之后,又唤了太医,此刻两人则在房中等待。 萧颂忙将身边的暖炉拿了过来,“我担心夜里寒凉,所以拿了暖炉过来。” “这种事交给下人去做即可,你怎么还亲自送一趟。” 怕不是有别的目的。 难道说…那刺客跟他有关? 专门演了一场戏,实则要结果了他? 萧颂眼眸一转,“我是怕下人办事粗手粗脚,你好不容易睡着,若是吵醒了就麻烦了。” “殿下过于忧虑了,我哪有那么娇贵,吵醒了继续睡着即可,有什么大不了的。” 萧颂转移话题道:“方才若不是表兄相救,恐怕我就已经中招了,表兄,你又救了我一次,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我们欠你的太多了。” 方才若知道是他,他还不一定…… 毕竟平白无故被扎那么一下,不疼是假的。 知道欠的多了,日后便不要有事没事的找他,太过烦心。 “这是我应该做的,殿下太客气了。” 萧颂眯了眯眼睛,压低声音道:“表兄已经为我做的太多了,如今我到了这个地位,也有太多人觊觎这个位置,你今日刚上朝便出了这样的事情,我担心日后会更加危险,表兄还不如继续待在家中为好。” 裴照疼的冒汗,实在不想装了,“殿下说这话是当真不知晓事情的原委吗?” “什么?” “让我重新入朝,便是皇后的意思,他希望我能协助到你,将朝中那些保持反对和中立意见的人都笼络到你这边来,日后你的皇位才能坐的稳啊。” 裴照静静的注视着萧颂的脸,他不可能不知道皇后的意思。 这两个人可真有意思,一个人让他做那把利剑,一个人又怕他上朝堂干涉了不该干涉的事情,这一左一右的,两人在找他之前,没有对好口供么? 萧颂放在身侧的手缓缓地收紧了。 见他神色沉重,裴照继续假装道:“殿下啊,这三年的舒坦日子我的确过的挺轻松的,你以为我愿意操劳吗?还不都是为了你么。” “如今更是到了最关键的时刻,我自然不想让你出什么事,为了能护住你,我这条命不算什么,便就是当了你的活靶子,我也心甘情愿。” 裴照啊裴照,不得不说,这会儿的演技真是到达了顶峰啊。 挑拨他们母子俩的关系,让他俩斗得你死我活,萧无虞才有机会趁虚而入嘛。 萧颂还坐在床榻边,垂眸便能看到他那张白到透明的脸,唇上没有丝毫血色。 是什么时候发现此人和以前不一样的? 是三年前…他猝不及防的撞进他的怀里,还是那个下着细雨的傍晚? 以及原本狠厉阴暗的眸子,变得明亮和丝丝暖意。 他好像从没看懂过这个人。 裴照穿着单薄,一只手捂着受伤的胳膊,这举动使得胸口露出了半截,皮肤散发着病态的白。 也与之前的健硕不太一样。 他的墨发就那么顺滑的搭在胸前,好像衬得他的肤色更白了。 萧颂的眼眸微闪,将视线转到了一边。 裴照继续装道:“我生来便是为你们刘家效力的,若是之前,我必当尽心竭力,只是现在…这副残躯不知道还能撑多久,只想着用尽我最后这点力气,即便是死,也能瞑目了。” 第130章 特制暗器 既然要装,那就装到底呗,看谁比谁能装。 你萧颂绝非善茬,否则也不会派人监视他,甚至给他身子用药,只吊着这一条命。 只要撑到萧无虞回来,夺得大权之后,他再把真相告诉萧无虞,便也就能功成身退了。 说不定剧情走完之后,他也就能回去了。 才懒得跟这些人耗。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萧颂问出了一个很寻常的问题。 裴照神色温和道:“我方才不是说过了么。” “难道仅仅是…为了刘家,为了母后吗?” 裴照摇了摇头道:“当然不是啊,你我也算是一同长大的,虽然我平日里都是按照皇后的吩咐办事,但你对我的好我都是看在眼里的,将心比心,我自然应当对你好。” 裴照在内心翻了个白眼,萧颂跟他母后就是一丘之貉,只想着利用他,他自然不傻。 如今你们非要这么玩儿,那我便让你们玩儿个够。 萧颂的眉眼中似乎闪过一抹挣扎之色,正要说什么的时候,太医便匆匆赶了进来。 趁着太医在处理伤口的时候,萧颂去到一旁捡起了方才裴照扔在地上的暗器。 只见那暗器细如筷子,顶端处装一梭子形锐利的铁箭头,长约一寸,箭杆上部微微凹陷,似是机关触发的地方,总之这暗器制作精良别致,十分罕见。 “来人。” 等候在门外的侍卫听到他的声音之后,便迅速进来俯首。 萧颂将暗器递给侍卫,“去查这暗器是从哪来的。” 侍卫拿着暗器细细端详了片刻,“殿下,此暗器乃为袖箭,应是为人随身携带,便于藏匿,且上面设有机关,射出去时,比寻常的暗器杀伤力要大,可致人立即死亡。” 提到这个时,萧颂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裴照的胳膊。 “属下未曾见过此等暗器,应当是那刺客特制的。” “你的意思是…很难查出来?”萧颂神色一冷。 侍卫:“可能需要一定的时间。” “不论如何,都要给本宫查出此人。” 侍卫应下之后便退下了。 萧颂将目光又转向了裴照。 只见他胳膊处的血流不止,血腥味十分浓重。 想起方才侍卫所说的,那暗器很有可能致命。 萧颂面色一凝,忙拉住太医问道:“王太医,这伤如何了?为何这么久?” 王太医神色凝重道:“此利器致使伤口形状怪异,想要止住血恐怕得费一番功夫。” 闻言,萧颂立马抓紧了王太医的手腕,“什么意思?止不住血了吗?” 王太医被他那阴沉的表情吓到了,连忙说道:“不不不,能…能!” “那还不快些!” 萧颂平日里在众人面前的形象都是温和有礼的,突然间这么不平静,难免让人意外。 裴照见状,拉了一下萧颂的衣袖,“没事,没那么严重。” 萧无虞步伐踉跄的回到房中,周琦见他的情况不对,忙给他倒了一杯茶。 “爷,发生什么了?” 萧无虞无神的望着窗外,放在桌子上的手却攥的极紧。 “周琦,你说…一个人对你很好,对别人也是同样的好,甚至可以豁出性命,那说明什么?” 周琦看不懂他的表情,寻常他虽然游刃有余的应付着所有人,但从未露出过这样的表情,然而现在…就像是受了什么打击一样,跟以前完全不一样。 “爷,您说的这个人…是谁?” 第131章 把我当成谁了? 萧无虞缓缓回神,“是谁已经不重要了。” “爷,您这是怎么了?有什么心事吗?” 萧无虞像是回想起了什么,将指节攥的微微泛白,片刻后,还是缓缓摇了摇头,“没有。” 他这模样一看便不对劲,怎会没有心事。 忽然想起他最近回来一系列的一反常态,以及对某一个人过于关注和上心,并不像是平日里敷衍附和其他人那样的态度。 周琦大胆猜想道:“是…裴督主么?” 提到这个名字后,萧无虞就像是被触发了一般,立即抬起了头,想也不想的起身一把扣住了周琦的脖子,将人按在了墙壁上。 脸色严肃防备,“你都知道什么?” 周琦被他这突然间的反应惊到,以往提到什么,他都能保持平静,可唯有这裴督主…… 但他并未害怕,虽然跟了他这么久,也见了太多他对其他人下狠手,但他知道,他从不滥杀无辜。 “您先前那样接近裴督主,已经十足明显了。” 像是回想起了什么,萧无虞的表情微微动容,手也松开了。 周琦抬手摸了摸脖子,接着说道:“只是属下不明白,您为何又要伤了他?” “那是他应得的。”萧无虞神色幽暗,语气中蕴藏恨意。 周琦没有错过他神色中的一丝迟疑。 “爷当真这么想么?” 萧无虞沉默了片刻没有回答。 “若爷当真这么想的话,此刻也不会这么心绪不佳了。” 萧无虞拧眉,语气强硬道:“我和他之间,还有很多账要算。” “无论如何,属下都希望您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毕竟有的时候后悔时,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 裴照睡到后半夜被疼的醒了过来。 萧颂倒还算有人性,没有让下人吵他。 感觉到口干舌燥,起来喝了几杯茶水,正准备回榻上时,却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他脚步微顿,不动声色的往前走着。 萧颂这小子有完没完,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殿下,很晚了,该入睡了。” 话音刚落,一双着黑衣的胳膊就那么环住了他。 裴照的脚步顿时停住,瞬间感觉到了这熟悉的气息,并不是萧颂。 身后之人没有说话,只是环着他身子的手逐渐收紧。 他将下巴扣在裴照的颈窝,似乎是在深切的感受着他的味道。 此刻的裴照乌发未束,轻轻垂在后背和前胸,从未觉得他的头发如此多且柔顺,衬得他整个人都慵懒了许多。 再加上…此刻身上单薄的里衣,肤色若隐若现。 除了这熟悉的气息之外,裴照还闻到了一阵酒气。 他应当是喝酒了,难怪如此神志不清,还这么用力的搂抱着他。 “你…你放开,弄疼我了。” 裴照伸手掰扯着他的手。 身后之人像是没听见似的,脑袋埋得更深了,裴照只觉得他的身子如同火炭一般,暖的他都觉得热了起来。 裴照无奈的沉了一口气,“再不放开,我喊人了。” 身后之人似乎听进去了这句话,手上的力度放松了一分,“督主把我当成谁了?” 果真是他,即便他尽力伪装,说话的语气和音色仔细听还是有些相似的。 “你希望我把你当成谁?” 第132章 什么仇什么怨 萧无虞松开了手,缓缓走到了裴照的面前,还是顶着那样一张陌生的脸。 只是他的脸色看起来没有之前那样的意气风发,眼神深深的望着裴照。 裴照也没有拆穿他,而是面色从容的走到了床榻边坐了下来。 “陆小将军,这深更半夜的,你不睡觉,来这干什么?是来看我有没有被你那一鞭子刺死?” 裴照说这番话的时候,脸上不悲不喜,看不出情绪。 萧无虞迈步走到了他面前,不管不顾的坐到了他身边,二话不说就伸手开始解他的衣衫。 裴照忙捂住了胸口,瞪着他道:“你不是,我都负伤了,你还在想那种事?” 萧无虞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但手上的动作并未停,而是抓紧了他的手腕,另外一只手依旧在解他的衣衫。 裴照火冒三丈,“你是有什么毛病吗?这么饥渴,自己去青楼解决啊!” 裴照身上本就穿着单薄的里衣,两相刮蹭间,里衣从肩头滑落,露出了大半截的肩膀。 裴照怒目圆瞪,然而萧无虞则是直接将他压在了床榻上。 他本就伤了身子,没什么力气,萧无虞则是满身的牛劲儿,压根儿不听他说话,就那么将他的衣衫给扒光了。 裴照的上半身果露在外,恼羞成怒的瞪着他。 他胸口和胳膊上的伤口都有特意包扎过,皮肤本就白皙,身上缠着白色的布条,看起来有一种别样的感觉。 萧无虞眼眸微颤,随即直接伸手将他身上的布条拆了下来。 裴照无奈的看着他,“陆小将军,我跟你什么仇什么怨啊,你三更半夜不顾睡觉的时间都要过来干掉我?” 身上的布条被他三两下拆掉了,胸前的伤还好,血大概止住了,但胳膊上的伤口却还在微微渗着血,且阵阵刺痛。 萧无虞从腰间拿出一个小瓷瓶,从瓶中倒出一粒药丸,拿着那药丸就要往裴照嘴里塞。 裴照则是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你干什么?” “你是想自己吞了这药,还是我亲自喂你?” 萧无虞眯着眼睛睨着他。 “你想耍什么花招?” 萧无虞压根儿没有回答他的意思,捏着那药丸就要凑近他的脸。 裴照见状,立马从他手里接过药丸,十分不情愿的塞进嘴里。 这药吃着倒是不苦,入口即化,就是不知道成效如何。 毕竟之前他也让这小子吃了不少苦头,他猜想这小子应该是想一一还回来的。 他以为吃完药这一趴就结束了,谁知,萧无虞竟又从腰间掏出一包药,将药粉撒在了他的伤口上。 紧接着,伤口处便传来一阵刺痛,裴照下意识的抓紧了萧无虞的手腕。 “你小子,这么折磨我很有意思吗?” 裴照攥的挺紧的,萧无虞的手腕都被攥的泛出了红色,但他仍旧面不改色的帮裴照处理着伤口。 话说,方才帮他扒衣服的时候,动作挺重的,这会儿包扎伤口的时候,倒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那药粉刚开始撒到伤口上的时候,无异于伤口撒盐,但没过一会儿功夫,伤口便感觉到麻麻的,没有先前那么疼了。 这小子…难不成是在救他? 还是跟之前一样,性子这么别扭、执拗。 见他盯着某处发呆,萧无虞手上的动作重了一分,裴照迅速回神,不悦道:“干什么?” 第133章 我不好男色,我好你 “你在想什么?”萧无虞冷着脸问。 “怎么,现在连我想什么,你都要管么?你这么霸道强势?”裴照反问。 见他垂着眸子不吱声,裴照继续问道:“话说,我很好奇一件事,我先前是否有哪里得罪过你,为何你这一回京,就把矛头转到了我身上?” 萧无虞抬眸,意味不明道:“难道不是因为你坏了我和公主的好事么?而且你不要忘了,两次都是你自己送上门的。” 好家伙,这小子还装上瘾了,跟六公主是姐弟,有哪门子的好事? “我同你说了,我不会多管闲事,那件事亦不会说出去,且你此次伤了我,我也没有计较,如今我们之间也算两清了是。”裴照有意激他。 “两清?我们之间永远不会两清。”萧无虞似乎暴露出了些许情绪,这话说的尤为坚定。 “为何?我们不过才见了寥寥数面,为何陆小将军却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还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 裴照盯着他的眸子,仿佛洞察一切。 萧无虞原本停在他身上的手迅速挪开,连带着避开了他的视线。 “没有为什么,我只是…想缠上你。” 裴照无语扶额,这小子嘴里就没有一句实话。 不过忽然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事,在得知他真实身份之后,似乎一切都变得有趣了起来。 他拼命在他面前伪装的样子,殊不知已漏洞百出。 “为什么想缠上我?我的魅力难不成那么大么?足以吸引陆小将军到连男女都不顾了?” 萧无虞将眸子转向他,像是藏有心事般的幽深,“督主对谁都这么宽容么?” “什么意思?” “即便对你做那种事情,也都不拒绝么?” 这人转移话题的速度未免太快,让他差点接不上话。 “什么事?” 萧无虞的手挪到了他纤长的脖子,大掌擒住了他的脖子,将人扶到了面前,“督主明知道是什么事,还要问吗?” 说着,缓缓将嘴巴贴到了他的耳际,“督主是在故意勾引我么?” 丝丝缕缕的气息充斥到他的耳边,使得他的耳朵不自觉的发着热。 裴照嘴角微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若是小将军不好男色的话,又怎会被我勾引呢?我对自己可没有那么自信。” 裴照仰着脖子,露出了大半的皮肤,说不诱人是假的。 萧无虞的眼神似有若无的飘向他那细长的脖颈。 只觉得喉咙一紧,连带着胸口处都涌上一丝悸动。 他忽然想起了三年前的那一晚。 他或许只有三分的醉意,却装到了十分,然后也见证到了真正的裴照是个什么样子。 他(裴照)并没有趁机占便宜,反倒是自己……过于疯狂。 可那一晚,他怎么都不会忘记,甚至时常梦到想到。 “陆小将军不说话是有什么心事么?” 裴照微微扬着脸,调笑着看着他。 “是啊,你可真有本事,我不好男色,我好你。” 说完,直接垂头咬住了他的喉结。 裴照下意识的“啊”了一声,这触感酥酥麻麻的,让人又惊又慌。 萧无虞并没有用多大力气,只是轻轻的吻着。 裴照呼吸加快,咽了口口水,导致他的喉结不听话的滚动着。 萧无虞似乎更上头了,按着他的后脖颈不放,执意逮住那颗不听话的喉结。 裴照忙按住了他的肩膀,声音不稳的提醒道:“陆小将军,别放肆,这里可是长乐宫,不是你能乱来的地方。” 第134章 我跟你就只是玩玩 萧无虞双眸泛红的抬起头,“督主不觉得现在说这话已经晚了么。” 萧无虞觉得,他(裴照)似乎比三年前更要迷人了些许,让他难以自持,现在压根儿不想去管身在何处。 细密的吻从喉结蔓延上去,直到吻住了裴照的下巴,继续往前。 在即将要触碰到嘴唇的时候,裴照开口了。 “这里不行。” 萧无虞红着眼睛:“为什么?” “这里…要留给我的心上人。” 裴照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温和柔软,语气似有几分孩子气,萧无虞近乎看呆了。 “你的心上人?你也会有心上人吗?”萧无虞显然不信他的鬼话。 裴照一脸风流的说:“当然,流连花丛时,也总有最喜欢的那朵花。” 萧无虞捏紧了他的下巴,脸色一黑,“是谁?” 裴照故弄玄虚道:“我跟小将军你也就只是玩玩,何必那么认真,知道是谁有用吗?” 萧无虞挑起了他的下巴,又用了一分力气,咬牙道:“说!” “我若不说,你待如何?” 萧无虞忽然想起那日在明光殿内强迫吻他的那一幕,他当时那么生气,难道是…心里早就有了别人? 望着裴照挑衅一般的眼神,萧无虞再也耐不住心底的欲望,挑起他的下巴,重重的吻上了他的嘴唇。 唇齿相接时,还不忘重重的咬了一下他的唇瓣,似惩罚一般的。 裴照感觉到嘴上一阵刺痛,紧接着便是一股血腥味在口中蔓延。 他也毫不退让,伸手搂住萧无虞的脖颈,要命似的啃着他的嘴唇。 直到两人的呼吸都急促之后,萧无虞才松开他,只是此刻,他眼里已然蔓延出了情欲。 裴照望着他那双泛着情欲的眼神,这才有些慌神。 这小子…难不成真的对他…… 裴照原本苍白的嘴唇泛着诱人的红色,萧无虞喘过气之后,意犹未尽的还想吻上的时候,裴照却捂住了他的嘴。 “我说了,这里不行。” 话刚落下,便感觉到手心一热,且湿漉漉的,这小子竟然伸舌头了…… 裴照像是碰到烫手山芋似的松开了手,然而萧无虞立马钻到空子,猝不及防的再次吻住了他的唇。 “不行也得行,在我这没有那么多规矩。”这个吻气势汹汹的,就像猛兽似的,猛的朝他袭来,恨不得将他吞入腹中。 裴照几乎应接不暇,吻完之后,他的态度还极其强势。 裴照的脸颊都涌上了血色,微微泛着红色,离开之后,呼吸不自觉的急促起来。 萧无虞轻轻抚了抚他的脸颊,“我现在送你回府。” 裴照狐疑的瞪着他,“你疯了吗?大半夜的天还没亮!” “我不想让你在这多待一刻钟。” 不是,他这又是抽的哪门子疯? 说完,便要拉起他。 裴照感觉到胳膊一疼,他呲牙咧嘴的险些出声,萧无虞这才停下动作。 “你当真是要把我折腾死么?”裴照无奈反问。 萧无虞难得的没有再坚持,目光微微放软,将他扶到了床榻上,并且给他盖好了被子。 “明日一早就回去!” 折腾好之后,再次命令道。 裴照敷衍的摆了摆手,便闭上了眼睛。 想着,他若不是萧无虞,此刻定要把他打个半死。 二日一早,裴照是被一阵脚步声给吵醒的。 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正要起身时,却见床榻边趴着一个人。 ———— 题外话:报好一丝,水了这么多,后面要开始写剧情了。 第135章 金屋藏娇 裴照心里顿时警铃大作。 忙伸手拍了两把床边的人。 他正要说话,裴照一把将人拉了起来,捂住了他的嘴巴。 萧无虞眨巴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朦朦胧胧的看着他。 裴照无语至极,总有一天会被这小子给坑死。 “有人来了,别出声。”裴照压低声音道。 萧无虞反应过来之后,点了点头。 裴照这才松开手,萧无虞坐在床边,静静看着他。 此时,脚步声已经停在了门外,紧接着便听到宫人的声音。 “督主,您睡醒了吗?奴才等进来伺候您洗漱。” 裴照看了一眼乖乖坐在旁边的人,立马将人拉到了床里,“你先躲一下。”说着,拉过被子直接盖住了他整个身子。 将人藏好之后,裴照才开口道:“进来。” 随后,几个宫人端着洗漱的东西依次进了房间。 看到裴照还坐在床榻上,其中一名内侍说道:“督主,奴才伺候您更衣。” 裴照扫了一眼床里的人影,神色平静道:“不必了,你们放下东西便出去。” “可是殿下交待过……” 裴照没等他们把话说完,便神色严肃道:“不必了,本督自会告诉他,你们不用管。” 见他态度严肃,宫人们不敢坚持,放下东西之后,便准备出去。 谁知此时,床里的人竟动了一下。 走在最后面的内侍见状,疑惑道:“督主,房中还有其他人吗?” 裴照脸色一变,将手从被窝伸了进去,重重捏住了某人的下巴,警告他不要乱动。 “你哪只眼睛看着有人了?” 内侍挠了挠头,没敢多问,急忙跟着宫人们出了房间。 裴照正要发难,便感觉到腰间一紧,竟被一双胳膊牢牢抱住了。 还没等他说话,某人便缓缓从被窝里钻了出来,笑的一脸狡黠,“你这算是…金屋藏娇么?” 裴照怒拍了他一巴掌,“你怎么还没走?若是被萧颂发现了,我可保不了你。” 还以为他昨晚就走了,谁知道竟还窝在这里,真是不怕死。 “不用你保,他不敢对我如何。”萧无虞满脸笃定道。 “懒得跟你啰嗦,天已经亮了,不好离开了,我可懒得管你。” “放心,若连这点本事都没有,我又怎会混进来?” 裴照没有理会他,起身去简单洗漱了一下,并换上了干净的衣衫,萧无虞则在一旁悠哉悠哉的看着,表情怎么看怎么暧昧。 裴照瞪了他一眼,“再看戳瞎你双目!” “该看的不该看的不都看了么。” 裴照过去拽起他,“赶紧滚。” 萧无虞就像牛皮糖似的,抓着他的手不放。 也就是这一瞬间,让他注意到了他手臂上的东西。 他手臂上似是绑着一副箭筒,那箭筒中空了两支,而旁边插着的,则正是昨夜刺进他胳膊上的那一支暗器。 裴照猛的抓紧了他的手腕,眼神凌厉道:“昨天晚上…是你?” 注意到他的视线,萧无虞很快反应过来,收回手没有做声表示默认。 裴照忽然想起那日他坐在龙椅上的那一幕。 他的野心丝毫不用隐藏。 按照原剧情,也应当是这么发展的,但他没想到,萧无虞竟会这般冒险,竟然跑到长乐宫,那么胆大包天的刺杀萧颂。 见他不说话,裴照拧眉道:“你疯了吗?” 第136章 你想死可别拉上我 “怎么?你心疼了?”萧无虞神色一暗,反问道。 不是,这怎么又跟心疼扯上关系了? 这小子的精神状态是超前多少年啊? “回答我,昨晚那刺客是不是你?” 其实看他的表情,以及昨夜的种种迹象,事情已然明了。 但裴照还是想听他亲口承认。 “是又怎么样?”萧无虞神色平静的反问。 裴照神色一沉,无奈道:“你知不知道这里是何处?这里可是东宫,太子居所,守卫森严,一不小心便会丢了性命,你不仅擅闯,竟还胆大包天的对太子动手?你当真不怕死么?” 原剧情中的萧无虞能走到最后一步得到一切,便说明他没有那么莽撞,现在的萧无虞怎么就跑偏了?脑子被驴踢了不成? “若非是他手欠,我怎会动手?”萧无虞垂着眸子咕哝道。 “你说什么?”他声音太模糊,裴照没怎么听清楚。 萧无虞扬起脑袋,眉心皱的紧紧的,“若说不怕死,你应当丝毫不逊色于我,连为他挡刀这种事都能做得出来,你就那么在乎他么?” 天知道他当时是真没想挡,他又不是什么冤大头,非得捱那么一下,要不是当时把床边的人幻想成了这个坑货,又怎会去挡。 谁知道床边的人不是他,房顶上的人竟然是他,这不是闹呢么! 见他黑着脸不说话,萧无虞更是坐实了心中所想。 伸手钳制住了裴照的肩膀,幽深的双眸中染上一抹狠色,“原本我还没想着那么快动他,既然你那么在乎他,要不我立马解决了他如何?” 裴照一把拍开了萧无虞的手,“你在胡说什么?!” “是胡说吗?若真是胡说,那为何他会那么对你,那双看着你的眼睛令我感到恶心!” 裴照沉了一口气,强迫自己耐下性子,“我不知你为何一定要无中生有,但我同他之间清清白白,没有你想的那么多的弯弯绕绕,还有,你的暗器已经被他的手下收起来了,他们最近会往这个方向上查,为了你的安全,你最好不要再使用那暗器。” 这话倒是萧无虞渐渐冷静下来,看着他半晌没接话。 “我累了,你再不走,到时候萧颂的人查出来你跟我在一处,你想死可别拉上我。” 裴照说完之后,就转过身子背对着他,一句话都不想跟他多做纠缠。 总觉得现在的萧无虞脾气变得喜怒无常,有的时候甚至倔强的像头牛。 等裴照再次转过身时,人已经消失了。 裴照这才松了口气。 * 呈祥宫。 萧颂一早刚进到呈祥宫时,皇后走过来便给了他一巴掌。 萧颂的脸被打的偏向一边,脸颊瞬间泛起了红色。 旁边候着的宫女内侍们见状,大气都不敢出的默默退出了宫殿。 “本宫是不是说过,让你不要再打他的主意!” 萧颂缓缓抬眸,绷着脸道:“母后,儿臣没有。” 皇后压根儿不信他的话,神色凌厉道:“除了你还能有谁?他才上朝第一日,便接二连三的出事,难道不是你的意思吗?你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的私心!” 萧颂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攥紧,“母后,您误会儿臣了,儿臣这次真的没有。” 第137章 戳破窗户纸 “三年前的诏狱,以及破庙的迷魂阵都是你的手笔,他险些死在那里,如今好不容易同意本宫的意见,重上朝堂,为你笼络朝臣,稳固根基,而你呢,你都在做什么?”皇后毫不留情的质问道。 萧颂脸憋的通红,“在母后心里,儿臣便是那么不择手段么?” “本宫也曾跟你说过,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也未尝不可,只是这些手段该用在谁的身上,不该用在谁的身上,你应当心里有数,可是现在,本宫不明白你为何那般不满他。” “难道母后就没有私心吗?”萧颂双眸紧紧的闭了又睁,终是忍不住反问道。 对她一向言听计从的儿子突然间一反常态的这么反问她,让她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难道母后便没有私心吗?说是利用他,为了儿臣,可您的表现却让儿臣以为,你们之间有着不可告人的……” 萧颂的话让皇后的脸色越来越黑,直到满脸愕然的打断了他,“放肆!” 萧颂抬起头不卑不亢的看向她。 “你就是这么跟你母后说话的吗?颂儿,本宫看你是越发疯癫了,竟连这种话都能说的出来!” 她确实为萧颂的改变感到震惊。 一直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哪里知道,萧颂竟然早就开始怀疑了。 “母后若是同他清白,为何又要下达那样的命令,要谋害父皇?!” “你!”皇后惊得不受控制的退了两步,指着他半天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实则您同父皇早就没了感情,您心里的人是……” “我让你住口!” 皇后甚至不敢听他继续说下去,肿胀着脸颊大喊道。 刺杀皇上的命令只有她、刘季明和裴照知道,再加上她手底下的那些死侍,她从未想过告诉萧颂,可如今…母子俩的秘密似乎早就不是秘密了。 母子两人面对面的站着,好半天愣是没说出半个字。 许久后,皇后沉了口气道:“你都知道些什么?” 萧颂直视着她,“母后不想让儿臣知道的那些,儿臣都知道了。” 皇后的脸色瞬间一白,“你……” 作为母亲,自然不想让儿子知道那些不堪的往事。 但…… “所以你想干什么?对于裴照,你又想做什么?” 萧颂面色沉沉道:“起初是想杀了他的,毕竟儿臣作为皇子,绝不能容忍自己的母亲跟一个阉人扯上什么关系,儿臣觉得龌龊又令人作呕。” 一向强势的皇后第一次从儿子嘴里听到这种话语,既震惊又不可思议。 “可母后竟一心想要保下他的性命,儿臣不愿违背母后的意思,这才想着勉强留下他一条贱命,只要他不干涉儿臣的事,儿臣可以当他是个死物,可如今,母后似乎事事都要扯上他。” 皇后的脸色白了又白,“你认为他是在干涉你的事情?” “难道不是吗?一旦他上了朝堂,那些见风使舵的人便会归咎到他手下,儿臣守着这个储君之位还有什么用处?日后的皇位,更是莫可言说。” 皇后轻叹道:“他始终都是为你铺路的,你又何必这样斤斤计较?” “儿臣只是想把权力握在自己手里,这有错吗?” “可是你……” “交到旁人手里,总有一日会玩火自焚,儿臣不想看到那一日的到来。” 第138章 东营 萧颂平日里的表现都是那样的不争不抢,在所有人眼里都是谦卑恭顺的,更是一个很好的储君人选。 可是第一次,皇后从他的眼里看到了对权力的渴求,甚至到了一种癫狂的地步。 她一直以为是自己在推着他走,殊不知,今日才知道,他心里竟然藏了这么多的东西。 “如今,儿臣只问您一句,和他之间,到底有没有?” 萧颂的眼神黑沉沉的盯着皇后,有一种不问出什么不会善罢甘休的意思。 皇后眉心微颤,语气显然没有之前那么强势,“他一个阉人,本宫能同他有什么?” “可是为何你们……” 皇后隐去了眼眸中的迟疑,“他毕竟是从小跟着你舅舅的,且为了我们刘家,做了很大的牺牲,即便你舅舅如何利用他,本宫都不曾说什么,只是想着能留他一条性命即可。” 裴照被刘季明收养的时候,确实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她与裴照在府中也相处了不少时日,直到她被送进宫之后没多久,裴照也被送进了净身房。 他们根本也没有机会做什么,一直到裴照渐渐长大之后,容貌出落的越发精致俊美,她心里这才生了念想。 两人之间虽亲近,但也绝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即便她想靠近,裴照都只是避而不前。 她后来才知道,原来裴照是因为这件事而自卑,她也能理解,毕竟这是他们这种人心里的隐痛,所以后来也就极少再提起这件事情。 “既然话都已经跟你说到了这个地步,便索性同你说清楚。”皇后见他沉默了,便继续说道。 “从前本宫不知道你心中所想,现在你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母后也不能事事为你做主了,只是想提醒你一句,日后行事多加思虑,最后收获什么结局,也都要你自己承担。” “母后……” “好了,本宫乏了,你出去。” 皇后摆了摆手,显然不愿再同他多说。 母子俩在今日终于戳破了这层窗户纸,皇后在觉得解脱的同时,似乎也没有足够的颜面再面对他。 萧颂刚出了呈祥宫,便见皇帝身边的内侍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不好了,陛下出事了!” 闻言,萧颂面色一沉,便匆匆赶往皇帝寝宫。 * 次日一早,五皇子萧律按时到了城东军营。 去时,军中的将士们正在操练。 萧无虞仰头躺在高台上的躺椅上,口里咬着一根麦秆,另一只手则把玩着腰间的雪白玉佩,翘着二郎腿看起来好不悠闲。 时不时的将视线扫到台下操练场上,注意着将士们的一举一动。 萧律知晓此人一回京,父皇便对他委以重任。 将城东军营交给了林风逸和他。 这城东军营的些许老兵仗着跟着先帝打了胜仗后便居功自傲,认为他们不会再上战场之后,便不愿操练,荒废了许久。 如今将士们早已懈怠,整日游手好闲、浑浑噩噩,只有在京中大臣查探之时,才会装装样子操练一下。 萧律也正是瞅好了这一点,才会答应跟着他到军营学功夫。 本想着他陆寻年纪轻轻,根本拗不过这些老兵,没什么本事让他们臣服,难堪大用,哪里想到,此时,那些兵卒们竟然规规矩矩的在操练。 第139章 割头 一定是假象,他们知道他今日会去营中,所以假装在操练罢了。 他倒要看看这小子到底会如何装神弄鬼。 “爷,五皇子过来了。” 周琦看了一眼操练场外,对着萧无虞的耳朵低声说道。 萧无虞掀起眼皮,淡淡的扫了一眼,吐掉了口中的麦秆。 “周琦,你说我该如何应对这位尊贵的皇子啊?” 没想到主子竟然会问他,他想了想,道:“他毕竟是皇子,且初入营中,总得留些面子。” 萧无虞嘴角微挑,“是吗?” 两人言语间,萧律已将马拴到一边,朝他们走了过来。 萧无虞仍悠哉悠哉的坐着,即便萧律即将要走到他的面前。 “陆小将军,我今日如约过来了。” 萧律满脸微笑的看着萧无虞,等待着他发话。 萧无虞缓缓从躺椅上坐了起来,“五殿下果真有魄力,实乃令臣刮目相看啊。” “既然答应了将军您,自然得守信用。” “那在此之前,臣还是想问问殿下,是否愿意暂时摒弃之前的身份,当一名普通的士兵,服从军营的任何调动和命令呢?” 萧律看着他这双平静无波的眸子,迟疑了片刻,还是点头应了。 再怎么着,他也是皇子,既然想搞清楚陆寻此人,进而拉拢,暂时吃点苦头也不算什么。 见他点头应了之后,萧无虞的眉眼微挑,露出了一抹得逞的笑容,随后朝着周琦示意。 周琦走到他身旁,附耳蹲下。 萧无虞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 只见周琦面色诧异的看向他,“爷,这……” 萧无虞:“废什么话,让你去便去。” 见他神色严肃,周琦才点头,朝着萧律走了过去。 萧律则好整以暇的等着,直到周琦走到他身旁,“殿下,请跟属下过来。” “去哪啊?” “您过来就知道了,对了,记得牵上您的马。” 萧律云里雾里的,但还是顺从的将马牵上,跟在了周琦身后。 * 萧颂处理完皇帝的事,匆忙回到长乐宫,才发现房间早已没了裴照的身影。 “怎么回事?”萧颂拧眉询问房中的内侍。 “殿下,今日一早,督主便执意要离开,说是府中有事要处理,奴才等没法拦住他。” 萧颂脸色一暗,“连个人都拦不住,本宫要你们有什么用?!” 一屋子的宫人们立马跪了下来,不敢多吭一声。 萧颂缓缓迈步走到裴照先前躺过的床榻上坐了下来,面色失神,“他将药喝过了吗?” 内侍连忙说道:“喝过了,临走前都喝过了!” “他的伤势如何了?” “今日见他的脸色比昨晚要好些了,想来应当恢复的不错。” “查出刺客是谁了吗?” “侍卫昨夜连夜追出去,都未曾发现可疑人物,若是按照那暗器寻找,可能需要费些时间。” 内侍小心翼翼的回答着他的问题。 他们这位太子殿下,虽然平日里还算随和,可没有人能够洞察他的心思,有时即便面色平和,但也能立即赐死一个人,令人无比忌惮。 “告诉他们,若是在明日寅时之前还没有进展,便把头割下来,放在本宫的寝宫门口,本宫要第一时间看到,清楚了吗?” 内侍哆哆嗦嗦的应道:“是…是。” 第140章 喂马 裴照一回到府中,便沉沉睡了过去。 应当是在长乐宫没有休息好,睡了许久都未曾醒来。 他似乎也做了一个很久的梦,梦里一片空白,只能听到一遍接着一遍的呼唤声。 那声音听起来并不陌生,但却想不起来是谁,且一直喊着他的名字。 醒来时,几乎头疼欲裂。 “督主,您这是怎么了啊,怎么就出去了一趟,把自己搞成这样?” 张怀心疼的端着补身子的药粥进了房间。 坐在床边,给他一口一口的喂着。 裴照揉着发疼的太阳穴,睡了一觉感觉比清醒的时候还要疲惫,可能是受了伤的缘故。 “现在什么时辰了?” 张怀:“已经申时了,您睡了有一日一夜了,中途内侍进来怎么叫您都叫不醒呢!” “对了,您睡着的时候,时隐公子过来给您看过身子了,伤口已经结了痂,让您最近务必要好好养身子,不要大幅度活动,伤口若是裂开了便麻烦了。” 张怀一边喂药一边说道。 看来萧无虞给他敷的药还算靠谱,竟然结痂了,看来他的命还是挺硬的。 城北东营,马厩。 萧律气急败坏的将草料扔进马槽里,嘴里骂骂咧咧的念叨着,草料放好之后,又拿起了刷子,极其不情愿的刷着马背。 左顾右盼间没有看到周琦的影子,便将刷子扔到一边,就地坐了下来。 “什么破军营,竟然让我喂马刷马,陆寻,你小子完了,本殿绝对不会放过你!” 刚嘟囔完,身旁的马便一阵嘶鸣,后蹄突然一抬,踹到了萧律的身上,将他踹地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萧律摔到地上,脑袋晕晕的,半天没缓过神。 气的他揉着脑袋,狠狠踹了马腿一脚,“你这不识好歹的臭马,本殿一定要将你给剁了炖了!” 不知马听懂了没,接着又嘶鸣了一声,再次抬起了蹄子。 萧律还没来得及起身,眼看着那马蹄子就要踹到他的脸上。 下一刻,身子便不受控制的被人一把拽着扯到了一边,马蹄重重落下,萧律心有余悸的愣在一旁。 若是晚上一步,这会儿他的脑袋可能就被那马蹄给踩碎了。 他扭头一看,便见周琦抱着佩刀,站在一边一脸嘲讽的看着他。 “你…你什么意思?” 周琦神色冷然道:“忘记提醒你了,这几匹宝马是我们从北境骑回来的,能听得懂一些人话的。” “怎么可能!就是几匹畜生,能听懂人话?你糊弄鬼呢?”萧律满眼不信道。 周琦伸手揪住他胸前的衣衫,“有的时候,畜生远比人要好的多。” “你什么意思?指桑骂槐呢?”萧律恼怒道。 “我们从不指桑骂槐,只会单刀直入。” 这话让萧律更气了,“周琦!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骂本殿,你想死吗?” “还有,你们搞什么?本殿是过来跟陆寻学功夫的,不是过来给你们养马的!” 周琦雷打不动的看着他,“昨日您已经当着所有将士们的面亲口答应了,会服从军营的任何调动和命令,这才过了一日,难道就忘了么?” “你!你少拿这件事来压我,我告到父皇那里,他定会砍了你的脑袋!” “殿下尽管去,看皇上是信殿下您一个人还是信营中所有的将士们。” 第141章 东营出事 萧律气的牙痒痒,“周琦,等我出去之后,一定好好收拾你!” 萧律没有丝毫的畏惧,嗤笑一声,“我等着。” “对了,殿下,今日的马还没刷完呢,可别再偷懒了,也注意你的言辞,否则下次被马不小心踹死了,你找谁去?” 说完,也不管萧律如何撒泼打诨、口出浑话,转身便离开了马厩。 长乐宫。 萧颂站在廊下,负手而立,望着天边的红霞,神色黯淡。 没过多久,侍卫上前抱拳,“殿下,虽未查出刺客具体是谁,但事情也有了一些眉目。” “说。” “属下等查到最近宫中有内侍和宫女相继身亡,几乎毫无征兆,属下在其他几个宫人身上发现了这个。” 说完,侍卫将手中拿着的几枚各式各样的暗器呈了上去。 萧颂接下暗器,发现这些暗器的制作都很特别,且种类十分罕见。 而其中有两根,便与上次在殿中伤了裴照的那根几乎一模一样。 萧颂握着暗器的手缓缓收紧。 “查清楚那些宫人是否跟什么人有联系?” “手下还在查,不过眼下既然已经有了迹象,应该很快能查到结果。” “嗯,动作快些,最近京都不太平,之后还有其他事情需要你们去做。” 听他这么说,侍卫松了一口气,随后想起什么便问道:“是晋阳王么?” 提到这个,萧颂眼神一凛。 侍卫忙说道:“需要属下派人继续盯着吗?” 萧颂沉默片刻,点头道:“盯着,有什么风吹草动随时来报。” 侍卫退下之后,萧颂即刻进了内院,从匣子里翻找出了一枚信号弹,迅速放向了空中。 由于负伤,裴照在府中养了一阵身子,事情还算过的平静,直到听到城东军营闹出人命的消息,便立即坐不住了。 “督主,此事跟您无关,您就别过去了,您身子还未痊愈呢。” 云墨在一旁提醒道。 裴照是知道萧律最近在东营待着的,且皇上将萧无虞也派到了东营。 以萧无虞那睚眦必报的性子,萧律恐怕要倒大霉。 如果萧律在这个时候出了什么事,萧无虞恐怕也逃脱不了。 只是赶到军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小看了萧无虞。 城东军营,一个时辰前。 萧律在京中喂了好几日的马,整天做着一些不痛不痒的活,想出军营,又出不去,守卫们将他看到很劳。 喂完马之后,又把他分派到了伙头营,整日做饭烧火,折腾的他忍无可忍。 认定那陆寻就是针对他,气急败坏的找到了陆寻的营帐。 结果他竟然还是那番说辞,气的他(萧律)几近爆发。 周琦站在萧无虞身侧,看了一眼萧律。 此刻的萧律跟一开始进军营的时候简直是天差地别。 脸上沾了不少的灰尘,穿着也是乱糟糟的,跟刚开始的精致得体完全不一样,整个人看起来都灰头土脸的。 萧无虞好整以暇的喝着茶,“所以五殿下是想干什么?” 萧律气急的瞪着萧无虞,“有本事我们光明正大的比一场,耍手段有什么意思?” 萧无虞云淡风轻道:“早就说过五殿下吃不了什么苦,如今还真是没有让我失望啊。” “陆寻,你是故意整我的是!” “臣犯得着整殿下么,殿下若是连这点苦都吃不了,更别提其他的了。” 第142章 闹出人命 “你别给我来这套,要么放我走,要么教我学功夫。” 萧无虞面无表情道:“这里是军营,可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若是不让我走,你倒是教我点靠谱的东西啊,整日做那些事算什么,再怎么样,我也是皇子!” 周琦冷笑道:“是谁当初信誓旦旦的答应进来,如今这样便叫苦不迭了,五殿下还真是个废物啊。” “你!你找死!”萧律早就忍不了周琦了,抽出腰间的长剑就要刺向周琦。 周琦抬起手来,剑柄随手一挡,萧律便后退了好几步,周琦手中的剑并未出鞘。 “就凭你现在这副废样,能打得过谁?”周琦冷嘲道。 萧律气的双眸冒火,“周琦!你等着!我定不会放过你!” “五殿下,你除了嘴硬还剩下什么?有这番力气,倒不如去擂台看看,别人是怎么做的。” “擂台?什么擂台?” 周琦看了一眼萧无虞的方向,“我们营中的规矩,擂台比武,谁若是夺得魁首,可以任意提一个要求。” 闻言,萧律的脸色一滞,随即问道:“我若是赢了,可以立即离开这里吗?” 周琦:“只要殿下能赢,要求自然任由你提。” “小意思,带我过去!” 萧无虞朝周琦不动声色的使了个眼色,周琦则眼神示意之后,转身带着萧律去了擂台。 一刻钟后,萧无虞才去往擂台。 只见萧律丝毫没有收敛的比试着,几场下来,他都战胜了对方。 他挑衅的看了一眼周琦。 擂台比武的规矩是,只要一轮下来,将对手全都打败,夺得魁首,才算最后的胜者。 尝到了前面几局赢了的甜头之后,萧律便越发上头了,所以下手也就没轻没重起来,直到最后一个对手,武艺高强,萧律逐渐趋于下风。 他被打的晕头转向之后,手上的力度便收不住了,找到那人的破绽之后,逮着那人便往柱子上猛撞着,直到那人逐渐没了反应。 对手倒下之后,萧律顶着鼻青脸肿的那张脸走到了擂台中间,自信满满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大喊道:“我赢了!” “周琦,我可以走了吗?” 周琦望了角落里站着的萧无虞一眼,点头道:“行了,你走。” 萧律冷冷嗤了一声,“你们这破军营,也没几个有本事的人,都花拳绣腿的,不待也罢。” 说完,便下了擂台,去马厩牵了自己的马,准备驭马离开时,却听到了擂台上传来了惊叫声。 “不好了!出事了!有人死了!” 萧律下意识的转过身,只见方才被自己打趴下的那名士兵还倒在擂台的柱子边,一动不动。 周琦见状,忙上了擂台,伸手探了探那名士兵的颈动脉,脸色骤变。 “快!拦住他!” 正准备离开的萧律迅速被士兵们拦住了去路。 “你们干什么?刚才已经答应放我离开了!” 萧律满脸不耐烦道。 周琦起身走到他面前,“你还不能走,方才那名士兵被你打死了,闹出了人命,你觉得还能脱身么?” “不可能!怎么可能会死,我方才根本没有使多大力气!”萧律盯着那个位置,满口否定道。 “若是不信,你大可以去看看。” 第143章 好手段 萧律去到擂台上,亲自探了探那位士兵。 发现颈动脉确实没了动静,就连鼻息都没有了,身上也是一片透凉。 而致命伤…似乎就是头上的那块被撞破的血污。 他吓得跌了一屁墩儿,不停的摇头否认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周琦神色冷然道:“怎么,众目睽睽之下,殿下难道还要赖账不成?” “我没有要赖账,只是我方才根本没使多大力气,他怎么可能就死了呢?” 周琦压根儿不听他说,而是下令道:“来人啊,将人抬下去,让军医看看是否还有救。” “另外,派人去宫中禀报皇上,五殿下杀了我们营中的将士,让皇上亲自定夺。” 听到这句话,萧律的脸色瞬间一阵煞白。 他忙站起身子,跌跌撞撞的走到周琦面前,拽住了他的手,慌张道:“不行!不能告诉父皇!不就是死了个人么,你们至于这么大动干戈么?” 周琦神色一冷,“殿下,或许对于你们这种人来说,一条人命并没有多重要,但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杀了军营的人,且还是为了北月出生入死的将士,你认为皇上会轻易饶了你么?” 萧律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思考周琦话中的意思。 许久后,他缓缓放下手,像霜打的茄子,“只要不告诉父皇,你们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闻言,周琦将目光转向了角落里站着的人。 萧无虞嘴角微弯,悠哉悠哉的转身往营中走去。 只是刚进营帐,脖颈间便突然横了一把匕首。 萧无虞神色一凛,迅速伸手抓住了那人的手腕,将人猛地往前一拎。 那人挥动着手腕,匕首迂回绕转间,以惊人的速度抵到了萧无虞的眼前,只要稍微往前挪一丝距离,便能戳瞎他的眼睛。 而这一刻,也让萧无虞看清楚了面前站着的人。 他手立马松开,“你怎么来了?” 裴照的手没有松开,匕首仍在萧无虞的眼前。 “陆小将军真是好手段啊。” 萧无虞轻笑道:“那是他应得的。” “陆小将军对皇子使那样的手段,就不怕皇上怪罪下来?” 萧无虞满脸的运筹帷幄,“皇上不会有那个机会知道。” “你还真是自信啊,我倒想问问,你为何会针对五皇子?” 萧无虞反问道:“不是他自己送上门的么,我只是给他点颜色看看。” “这是建立在牺牲别人性命的基础上吗?” “我……” 裴照知道那些皇子曾欺负过他,或许在背地里也做过害他性命的事,但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若是牵扯到其他人的性命,便很有可能遭到反噬。 “你就是那么想我的吗?”萧无虞反问。 “不然呢,事情已经摆在眼前了,而且你我之间并没有那么熟悉,我也不了解你,只是想给你一个忠告,不要牵扯到无辜的人。” 萧无虞嗤笑道:“所以你是在关心我么?” 裴照无奈的收回匕首,“你的脑子一天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刚将匕首收回去,腰身便被这人突然一搂,一个转身,他的身子被人按在了书桌上。 裴照眉心一皱,“你又想发什么疯?” 萧无虞没有吱声,只是将他按在书桌上,伸手开始解着裴照的衣衫。 “你说话就说话,脱人衣裳做什么?” 裴照根本拗不过这人,直到胸口的衣衫被扒开,露出了淡红色的痕迹。 第144章 我想你了,你想我么 胳膊上的伤口也恢复了,现在只是一个淡红色的疤痕。 萧无虞的眼神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的伤痕,裴照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意图,故作嘲讽道:“陆小将军这是在欣赏自己的杰作么?” 这两处伤口确实都来自于他。 直到现在,他心中都是挣扎的。 但…他不想再想那么多,只想顾好眼前的。 这么想着,便不管不顾的埋下了头。 感觉到了一丝异样的柔软后,裴照眉心一跳,忙扶住了他的脑袋,“你…你干什么?别发疯!” 谁知那人充耳不闻,不仅吻上了疤痕,还伸出了…… 裴照的脸瞬间一红,试图掰起他的脑袋,然而他却像是个倔牛,不仅吻了前面的疤痕,还一路过渡到胳膊。 之前的吻裴照都没有这么大的反应,但这样的触碰却让他不自在起来。 在萧无虞眼里,扒开衣裳的裴照是那么的诱人。 连胸膛都在轻轻颤抖着,让他越发的欲罢不能。 裴照的手扶在他的下巴,本是想将他的脑袋掰起来,谁知萧无虞竟然顺势握住了他的手,放到了嘴边。 “我想你了,你想我么?” 萧无虞顶着那样一张陌生的脸,他确实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 “想个鬼,放开我。” 萧无虞选择性的没有听到他这句话,握着他的手,细细吻着,灼热的气息充斥着他的每根神经。 裴照耳根不自觉的泛红,身体的某一处不存在的幻肢也被惊动了。 营帐内点着昏黄的烛灯,裴照的衣衫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露出了他那白皙的皮肤,有一种欲盖弥彰的迷人。 萧无虞注意到了他脸上的不对,一边看着他的脸,一边轻啄着他的手,眼神中的欲色丝毫没有遮掩。 望着他那双越发熟悉的眼神,裴照的心跳的更快了。 但理智告诉他,现在不是做这种事的时候,所以他挣扎着坐起了身子,大力的抽回了手,面容严肃道:“陆小将军把本督当什么了?” 萧无虞像是突然失去了什么,脸色有些不满足,“怎么?” “想杀便杀,想刺便刺,想摸就摸,想干什么便干什么,真以为本督没有脾气么?” 裴照坐在书桌上,衣衫散在地上,发丝略微凌乱的散在身上,格外诱惑。 萧无虞就俯在他的面前,“所以督主的意思是……” “本督不是你能随意耍弄的!” “督主这次特意赶到军营,难道不是因为担心我么?” 裴照:“你想太多了,本督只是闲得无聊,顺路过来看好戏的。” “顺路?从城内顺到城外?” 裴照连忙拢紧衣衫,站起身子,“本督懒得与你多说,浪费时间。” 三两下将衣衫整理好,正要出去时,萧无虞却拉住了他的手,“眼下守卫森严,你是出不去的。” “本督方才都能进来,眼下如何出不去了?” “督主便不想想,那么轻易进来的缘由是什么吗?” 萧无虞挑眉看向他。 裴照:“难道是你?” 萧无虞但笑不语。 “你为何知道我会……” 萧无虞拉紧了他的手,“这你就不用知道了,你舟车劳顿,赶路过来也累了,明日我亲自送你回去还不成吗?” 萧无虞这语气听起来竟然还有一丝撒娇的意味。 面前顿时浮现出了三年前那张面容,那天晚上,好像就是这么孩子气的模样。 第145章 不为人知的一面 夜里,萧无虞不知道做什么去了,出了营帐。 裴照百无聊赖的出去,趁着夜色逛游起来。 路过其中一处营帐之时,听到了里面传来的说话声,虽然声音很小,但大概能听到内容。 裴照走近后,能通过帘子的缝隙看到帐内的画面。 一名将士躺在行军床上,双眼紧闭,一旁的军医在帮他看着伤势。 旁边站着的便是跟在萧无虞身旁的随从周琦。 “冯叔,他还有多久能够醒来?” 一旁的军医冯明说道:“假死药需要维持一定时间的,所以他可能得睡上一日才会醒来,周校尉不必担心。” 原来…擂台上的那位将士没死,竟是服下了假死药。 他还以为萧无虞丧心病狂到白白牺牲无辜之人的性命,看来是他错怪他了。 “周校尉,将军为何要这么做?”冯明好奇道。 周琦沉吟片刻,“他母亲去世了,娘子又要生了,家里没人照顾,曾数次请求东营原先的管事,都未曾应允,将军知道之后,便答应他了。” 冯明了然的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没想到咱们小将军还有这么不为人知的一面啊。” 周琦难得的露出一抹笑容,“他从不杀无辜之人,若是杀了,便是那人该死。” 听了那番话之后,裴照也没心情再逛下去,所以便原路返回进了先前的营帐。 萧无虞还未回来,他则无聊的去书案旁坐了下来。 翻看着书案上摆放的那些东西。 摆了一些兵书,裴照没心情看,便将兵书扔到了一边。 本无意去翻,却发现书案最底下压着一本没有封面的书。 他随手将那本书抽了出来。 打开一看,一时便愣住了。 这本与其他书籍完全不同,显得格格不入,怪不得没有放在一起。 正是他先前亲自写下的书写字体既要,三年前交给他,让他好好学写字的。 那本书下面则是摆放着另外两本他整理的箭术典籍和剑法秘籍。 没想到萧无虞竟然还留着这东西,他还以为他早就厌烦的把这些全扔了。 三年过去,纸张的颜色泛着淡淡的黄色,但仍旧保存的很完整干净,没有丝毫破损翘边。 没想到这小破孩竟然还是个念旧的。 裴照随意翻看了两下,思索间,书中夹着的纸张不经意的掉落在地。 他将书本放下,捡起了那张纸。 是一份折叠的纸张,缓缓打开,发现是好几张纸折叠在一起。 那些纸张上有字迹,这字迹看起来…竟十分眼熟。 若是他没猜错的话,这字迹不就是他先前教给他(萧无虞)的么。 和他的字迹如出一辙,他都怀疑这份文字是不是自己写的了。 不过…上面像是写着各种各样的名字,他确定自己没有写过这种东西。 他三两下翻开其他几张,发现有的名字上划了一条横线,像是要消除什么似的。 隐隐有一个想法涌上心头。 难道这是一份…… 思绪被一阵脚步声打断,裴照见状,连忙将纸张整理在一起,重新夹进了书中。 “你在干什么?” 只是整理这些东西需要费一些时间,刚将东西放下去时,便听到了萧无虞的声音。 裴照将书本放下,面色从容的抬头道:“没干什么。” 第146章 别靠近我 对于他的话,萧无虞似乎没有听见,三步并作两步的走了过来,一把拉起了他,将他拉到了一边。 随后坐了下来,抬眸看到裴照站在旁边看着他,眉心一蹙,“出去。” 裴照:“……” 此刻的萧无虞板着脸,跟之前嬉皮笑脸的轻浮模样完全不同,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我让你出去,没听到吗?” 好好好,用我的时候缠着,不用的时候就让人滚是,你小子真是翅膀硬了。 萧无虞放在案上的手缓缓攥了起来,垂着眸子压根儿没敢跟裴照对视。 裴照没多说什么,转身直接出了营帐。 他出去之后,萧无虞这才有所动作。 几乎迅速伸手去拿那几本书,还不忘将夹在书里的纸张拿了出来。 行动间,指尖都在颤抖着。 检查完那些东西之后,他又重新将它们放在了另外一处,上面盖好了东西,遮得严严实实。 做完这一切之后,才忽然想起什么,迅速起身出了营帐。 但他出去时,门口哪还有裴照的影子。 * 周琦去到萧律营帐的时候,发现萧律正坐在行军床上发呆。 神情看起来也有些慌张,好像还没有从之前的事中回过神。 与之前的嚣张狂妄完全不同。 周琦发现桌上的饭菜还纹丝未动,便拿起碗筷走到了床边,递给了他。 谁知萧律竟丝毫不领情的将周琦手上的碗筷打翻在地。 “不用你假好心!” 周琦冷漠的收回了手,“那今日便饿着。” 说完,也不理会他,转身便要出去。 萧律见状,立即起身,快步跑到他面前,挡住了他。 “你们会不会已经把那件事告诉父皇了?” 周琦冷眼看向他,“怎么,怕了?” 萧律急道:“我都已经答应留在这了,你们不能不讲信用!” “想让我们讲信用,就得乖乖听我们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讨人厌。” “你!” 萧律恨恨的瞪着他,愣是憋回了要脱口而出的脏话。 “原来五殿下也有害怕的人,还以为当真天不怕地不怕呢。” 萧律白眼一翻,“废话,你不怕你爹吗?” 周琦的脸色立即暗了下来。 两人正说话间,帐外便传来了一阵打斗声。 周琦推开门冲出帐外,朝着军营后门的方向走去。 便见到几个守卫正在跟一个身穿夜行衣的男子打了起来。 男子蒙着面,根本看不清模样。 而与此同时,萧无虞也跟了过来。 两人还未来得及上去,便见其中一守卫目露寒光,飞身而起,一刀刺进了男子的左肩。 “住手!” 萧无虞大喊了一声。 不知那守卫有没有听到,并未照做,而是抽出佩刀,飞身而起,一脚将男子踹到了地上。 萧无虞瞳孔极速收缩,立马朝他走了过去。 可在即将要碰到他的时候,男子却缓缓抬头,瞳孔猩红的看着他,“滚开,别靠近我!” 萧无虞的手一僵,方才那名守卫还要继续上前的时候,萧无虞却一个刀眼过去,“站住!谁让你过来的?!” 视线挪向男子之时,却见他从身上迅速掏出一枚东西,砸到地上,顿时浓烟四起。 待烟雾散去之后,已经没了人影。 “陆小将军,那是私自闯入军营的刺客,为何要放他走?”守卫冷声问道。 第147章 七殿下回来了? “何时由你来置喙将军的意思?”周琦接话道。 那守卫还口道:“卑职等奉命守卫军营,发现可疑人士及时阻拦有何不对,反倒是将军,有意将人放走,是何居心?” 萧无虞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自到军营开始,还未曾见过敢忤逆他意思的人,面前这个人…情绪显然有些不太对劲。 周琦和萧无虞相视一眼之后,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卑职蒋渝。” “入营多久了?” “两年了。” “可有上过战场?” 蒋渝摇了摇头。 “只是入营新兵,又无作战经验,谁给你的胆子置喙将军的?” 见他不说话,周琦又道:“做好自己份内的事,其他的事将军自有决断。” 说完,走到萧无虞身边,眼神示意他先离开此地。 萧无虞的脸色看起来有些发白,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往营帐的方向走去。 蒋渝站在原地,死死盯着萧无虞的背影,脸上闪过一抹狠意。 回到营帐后,萧无虞立即开口问道:“后门那些人是怎么回事?” 周琦:“守卫早在之前都已换成了我们的人,方才那些人应当是轮岗过去的,属下也未曾见过。” 萧无虞眉心一蹙,“怎会出现这种纰漏?” 周琦:“近日京城动乱,属下怀疑是晋阳王的人混入了营中。” “晋阳王?” 回想起方才那守卫招招致命,分明是与他(裴照)有私仇的模样。 “京中所传,晋阳王的人最近在城中大肆的招兵买马,不知意欲何为。” 萧无虞不耐的抚了抚额,“你派人去查一下方才那人的底细,将营中之事安排好,我出去一趟。” 说着,便开始更衣。 周琦见状,忙问道:“爷,方才那刺客,您知道是谁吗?” 萧无虞手中的动作微顿,随后点头道:“大概知道,我出去看看。” 长乐宫。 手下在走廊边截住一只信鸽,从信鸽脚上拿下绑着的密信,进殿递给了正在看奏折的萧颂。 萧颂接过密信看了一眼,神色蓦地一惊。 手下孙宇见状,忙问道:“殿下,如何了?” “暗卫查出宫中相继死亡的那些人,多数从前在月华宫待过。” “月华宫?” 孙宇神色一紧,“先前云妃和七殿下曾在月华宫待过,之后便一直空着,难道说…失踪的七殿下回来了?” 萧颂缓缓攥紧了手中的密信,神色莫测。 “可若是回来了,为何没有一点消息?那些人都死了,七殿下不会是回来寻仇的?” 萧颂垂着眸子思虑了许久,“裴督主最近在做什么?” 孙宇:“听闻最近一直在府中养伤,似乎并未做什么。” “让人备马车,本宫要亲自去一趟督公府。” 裴照从军营出来之后,便快马加鞭的往回赶。 途中正好碰到了云墨,说是长乐宫的眼线告知他,萧颂即将前来的消息。 裴照无奈,随意包扎了一下肩上的伤口,便一刻不停的赶往府中。 今天真是倒了什么霉了,怎么什么事都要撞在一起。 萧无虞的事他不愿多想,他(萧无虞)此次回来,两人定是要算那一账的,或许方才就只是一个警告。 眼下他根基未稳,要告诉他云妃的事吗? 第148章 萧颂突然造访 萧颂刚到督公府门口准备进去时,却被守门的侍卫拦了下来。 孙宇见状,立即斥责道:“放肆,竟敢阻拦太子殿下!” 侍卫忙说道:“督主已经睡下了,吩咐说任何人不得打扰。” 孙宇脸色一沉,“任何人也包括太子殿下么?” 侍卫面色为难道 :“这…督主的意思,小的也不敢违背啊。” “本宫有事要同表兄说,你让开,若是怪罪下来,本宫担着。” 说着也不顾侍卫的阻拦,直接跨步走了进去。 侍卫脸色一慌,忙跟着走了进来。 不动声色的给园内守着的内侍使了个眼色。 内侍也是快速进了内院。 内院的房间内一片混乱,张怀急的看向门外守着的蒋澜,“蒋统领,要不把阿砚叫来,他的身形与督主有几分的相似,只能暂时挡一挡了。” 蒋澜应下之后,便迅速退了下去。 萧颂快步到达南院,守在门口的张怀见状,连忙迈着小碎步迎了上去。 “奴才见过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萧颂连理都未理会他,直接往门口走去,张怀急的额头的汗水往外直冒。 最近督主身子骨弱,一直都是在府中养伤的,太子的人几乎每日都要过来询问一遍,之后那段日子便没有过来,他还以为这事已经过去了,哪里知晓今日竟然会突然袭击。 督主也是,偏偏在今日外出了,也不知道云墨寻到他没。 太子殿下本就盯着东厂,若是有什么风吹草动,必然借此生事。 萧颂进屋之后,便看到床榻用厚厚的帘子挡着,只能依稀看到一个躺着的身影。 萧颂的步子慢了下来,原本严肃的脸上扬起一抹笑容,“表兄,你…身子如何了?” 床榻上的身影一个细小的动静,轻轻“嗯”了一声。 萧颂步子虽慢,但还是迈到了床榻边。 刚伸手掀开帘子,张怀便急忙走了过来,从他手中拉下帘子,“殿下,督主生了风寒,小心传染给您。” 萧颂看着他的眼神中闪过一抹寒意,张怀吓得忙后退了一步,抹了一把额角上的汗水。 床榻上的人轻微的咳了两声,萧颂见状,担忧道:“表兄怎会突然生了风寒?” 萧颂问的是躺在床榻上的人,张怀则硬着头皮道:“督主频繁受伤,身子骨早就不如以前,最近天气寒凉,稍没护好便出问题了。” “那为何没护好?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萧颂神色一凛,眼神阴鸷。 张怀吓得连连后退,“这府里的下人都是有好好伺候督主的…” “滚出去,本宫不想听你狡辩。” “可是……” “滚!” 萧颂一阵历喝,孙宇进来直接将张怀拖了出去。 张怀吓得脸色一片煞白。 此刻床榻上躺着的人还是陈砚书,若是被太子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张怀奋力挣扎着,“殿下!要不您还是回去,病气若是过到了您身上,皇上怪罪下来,奴才等可担待不起啊!” 张怀尖锐的声音传进房间,孙宇直接给了他一巴掌,“废话真多!” 说着便要继续动手时,床榻里传来了咳嗽的声音。 萧颂见状,立马掀开了帘子。 掀开帘子之后,便见床榻上的人正背对着他。 萧颂神色一凝,伸手掀开了被子。 第149章 回来了 一旁的张怀吓得腿一软,险些没有站稳。 只见床榻上的人露出了半截白皙的肩膀,那人缓缓转过脑袋,看向萧颂。 当他的脸转过来时,萧颂的手一颤,忙拉过被子盖上了他的肩膀。 “表…表兄。” 萧颂收回了手,方才脸上的气愤瞬间消失,反倒变成了愕然和无措。 裴照的脸色看起来无比苍白,虚弱的咳嗽了几声,拿出放在身旁的手帕,按在了嘴上,又咳嗽了几声,整个人看起来就像要碎掉一般。 萧颂在一旁看着脸色一暗,半晌没有吭声。 裴照将手帕拿下来,只见原本洁白的手帕上沾染了一口血迹。 萧颂的眼眸闪了闪,立马抓住了他的手腕,“怎么回事?为何会这么严重?” 裴照将手帕攥到了掌心,摇了摇头道:“没事,风寒而已。” “都咳血了,怎会只是风寒?表兄,你的身体已然虚弱到了这个地步吗?” 裴照:“真的没事,养两日便好了,殿下过来怎么也没让人通传一声,若是知道殿下过来,我便不会睡的那么早了。” 萧颂缓缓收回手,没有接话。 “殿下突然造访,是有什么事吗?” 萧颂神色凝重道:“最近宫中频频有人无故身亡,我想来看看表兄身子如何了。” “怎会如此?发生什么事了?” 萧颂:“那些人曾经在月华宫待过,所以我便有些担心你。” 月华宫? 难道说是萧无虞的手笔? 他忽然想起今日在营帐里发现的那份名单。 原来他没有猜错,那或许真的是一份杀人名单。 他便说萧无虞不会无缘无故利用别人的身份回来。 原来他早就在暗中做了这么多的事。 那份名单上…是否也有他的名字? 见他失神,萧颂坐到了床榻边,“表兄,你…可有见过他?” 自然清楚萧颂口中的“他”是谁,但他还是装作懵懂道:“谁?” “先前你对他做了那些事情,我担心他会回来寻仇,所以便第一时间过来看看。” 裴照反应了片刻,“未曾听说,也未曾见过,若是殿下不说,我可能还蒙在鼓里。” 萧颂:“既是如此,最近府中还是要守卫森严一些。” 裴照点头道:“谢殿下关心。” 萧颂又看了他几眼,“要不我请太医来给你看看身子,你这样我实在不放心。” 裴照轻咳两声,“殿下不必费心了,我这府中早就请了府医,随时能帮我调理身子的。” 萧颂点了点头,拍了两下裴照的肩膀,“表兄若有需要,可随时派人来告知我一声,不管怎么样,都得保重自己的身子。” 裴照:“好,谢殿下。” 萧颂交待完之后,便离开了督公府。 他走后,张怀急忙进屋,便见裴照无力的仰倒在床榻上。 “来人啊!快!快去请时公子过来!” 张怀走到床边,便闻到一阵浓浓的血腥味。 “哎呦,我的督主哦,你这是怎么了?” 张怀几乎都不敢伸手去碰他。 “这怎么每次一回来就带着满身的伤,再这么折腾下去,您身子可真的就承受不住了。” 裴照快马加鞭赶回来,这时左肩的伤口怕是已经流了不少血了,早就没了力气。 幸好刚才只露了一边的肩膀,否则怕是要露馅。 刚喘口气的功夫,房中便进来一人。 第150章 你有多喜欢他 先前张怀让陈砚书躺在床榻上伪装成裴照的样子。 萧颂刚走,他便准备下床,只是裴照的身子瘫倒在床榻上,让他一时无措,只好伸手扶起了裴照的身子。 而正巧这时,一人走了进来。 “你…你是何人?” 张怀下意识的挡在了床边,试图挡住两人的身影,怕萧颂的人去而复返。 然而他挡着也没什么用处,裴照靠在陈砚书身上的场景还是落入了那人的眼睛里。 那人二话没说,直接走了过去。 张怀想要阻拦,却被他一巴掌推到一边。 裴照一抬头,便看到萧无虞那张假脸。 正好萧无虞的目光也落在了裴照身后那人的身上。 他记得此人名叫阿砚,原是天香楼的一名男倌,后来住进了督公府。 裴照之前遣散了所有的小倌,独独留下了此人,并且还安排进了尚刑司。 三年了,此人竟然还在。 并且,两人此刻睡在一张床上。 此刻的萧无虞眼眶发红,且握紧了腰间的鞭子,指尖微微泛白。 张怀和屋里的一众人都被他这模样给吓到了。 “你是何人?竟敢私自闯进督主的房间,还不快出去!”张怀历喝道。 “裴照,没想到都这副样子了,竟然还想着那事。” 萧无虞近乎咬牙切齿的说道。 裴照此刻实在没什么力气,无力的看着他,“你在胡说什么?” “你是有多喜欢他?”萧无虞又道。 床里的陈砚书似乎没搞清楚状况,但还是开口道:“这位公子,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督主他……” “你给我住口!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滚下床去!” 萧无虞压根儿没给他说话的机会,语气中蕴藏杀意。 “可是督主他……” 察觉到萧无虞的情绪不对之后,裴照怕他发疯,便艰难的开口道:“我没事,你们先出去。” 陈砚书见他受伤,也没有多说什么,将他的身子扶好之后,即刻下了床。 “这位公子,我们督主受伤了,还请你有事之后再说。”张怀在出去之前说了这么一番话。 萧无虞的脸色这才有所松动。 当人都出去之后,才走到床边坐了下来,准备伸手去拉他被子的时候,裴照虚虚的转过头,拍开了他的手,“陆小将军觉得这么玩儿有意思么,是觉得我的命太长么?” 萧无虞意识到他是误会什么了,便立即开口道:“我……” “你什么?你别告诉我,门口守卫的那些人不是你的人。” 这话接的萧无虞半句话都说不出口。 “我没想伤害你。” “是吗?你觉得这话你自己相信吗?一而再再而三的,真要让我怀疑我先前是否得罪过陆小将军你了。” “若真得罪过,你不妨直说,我也好知道我们之间的恩怨到底是什么,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莫名其妙的。” 萧无虞的眉心缓缓收紧。 “先看看你的伤。” 萧无虞伸手要去抱他的时候,却被他厉声喝住了,“别碰我!” “我说了,先把伤治好再说别的。”萧无虞执意道。 “有必要么?你若想取我的性命,怎么取都一样,还在乎这一点伤吗?” 萧无虞神色挣扎了片刻,随后直接强迫性的抱起了他的身子,让他靠在自己的胸前。 拉开衣领时,发现左肩处早已一片血污。 第151章 欠吻 裴照觉得,这小子嘴可真是硬啊,都到这个地步了,还不肯开口。 他(裴照)实在不想跟他再这么装下去了。 太累了。 他倒不如就这么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之后的事也会简单一些。 他不明白,萧无虞为什么执意要在他面前伪装身份,难道说是为了韬光养晦,暗自巩固势力?然后再来个攻其不备? 不过也没必要在他面前装? 看到他伤成这样,萧无虞的眸中闪过一抹痛色。 随后从腰间拿出各种药瓶,放在床榻上,动作轻柔的帮他处理着伤口。 裴照忍痛道:“你何必这么多此一举,既然想杀我,又何必要救我?” “陆小将军,你不觉得你是个矛盾体么?” “我跟你之间并没有那么多牵扯,我着实不明白你这么做的缘由是什么。” 裴照絮絮叨叨的说了半天,萧无虞都只默默的听着,没有接半句话。 或许是因为受伤,他嘴唇泛白,连呼吸都薄弱了不少,看起来极其的惹人怜爱。 在面对他的时候,萧无虞不愿意想那么多其他的事情,只想跟着自己的心走,只是裴照的话却在一遍遍的提醒着他,他不只是现在这个陆寻。 “陆小将军难不成…真看上了我这么个身有残缺之人,又不能说服自己的自尊心,所以便想着毁掉我咯?” 见他不说话,裴照索性也豁出去了,开始口不择言起来,他倒要看看,他能憋到什么时候。 萧无虞眉心一紧,“再说这些没用的话,我便狠狠的惩罚你。” “怎么就没用了,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么,这世上好看的人多了去了,陆小将军却独独缠上我这么个不中用的人,难道说…你有什么怪癖么?” “你!” 很难想象到,之前最为毒舌的萧无虞竟然会被他怼的哑口无言,气的半天没接上话。 裴照嘴角微弯,继续火上浇油,“不仅缠上了个男人,还不算是个男人的男人,我可是个太监,难不成…堂堂小将军,竟然要跟我成为对食么?” 萧无虞的脸涨的通红,手上的力度也下意识的重了一分。 裴照疼的“啊”了一声。 这声音听的萧无虞满腔的火气逐渐消散,他将下巴挪到裴照的侧脸,阴测测的说:“我只是意外,督主即便身子伤成这样,嘴上功夫却丝毫不受影响,难不成真的欠什么了么?” “欠什么?” “唔…” 话刚问完,嘴巴便被猛的堵住。 这个吻带有惩罚性的,堵的裴照难以呼吸,唇舌交缠,火热又让人心颤。 此刻,萧无虞坐在床榻边,裴照则靠在他的身前,所以,萧无虞环住他的身子,原本是支撑住他,给他上药的。 如此以来,两人的身子则是紧密的贴合在一起,萧无虞将裴照的脸颊缓缓掰了一点过来,在侧面吻住了他的嘴唇。 这姿势看起来格外的别具一格,萧无虞还算好心,给了他一丝呼吸的间隙。 “欠吻啊。” 萧无虞吻完之后,还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就好像是在品尝什么人间美味似的。 裴照的脸陡然一红,忙将脑袋转向了一边。 “你除了这个还会什么?” “我会的东西多了,督主要一一检验么?” “……” 第152章 他是魔鬼吗 他是什么魔鬼吗? 怎么什么话都能往那种事上引? 他还是三年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可怜吗? 分明变成了腹黑的小狼狗。 这人的变化怎么能这么大呢? 这三年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督主是害羞了么?那若是进行到后面的步骤,岂不是更受不住?” “你可闭嘴!” 萧无虞的语气听起来痞痞的,一看就十分不正经。 “督主方才不是要跟我比划嘴皮子么,我只是想让督主好好认识一下,免得真以为自己有能耐了。” “……” 他就不该跟这臭小子说那些没用的话。 爱承认不承认,他就不信,他还能装一辈子的陆寻。 可能是因为两人针锋相对的谈话,使得他的伤口似乎没有之前那么疼了。 萧无虞的药好像真的挺有作用的,敷上之后,很快便感觉不到疼痛。 * 萧颂坐在马车里,闭眼扶额,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旁的孙宇开口问道:“殿下是怀疑七殿下会找裴督主报仇?” 萧颂没吭声,但此刻情绪明显不佳。 “先前裴督主奉皇后娘娘的命令,那么针对云妃母子,若七殿下当真回来了,裴督主怕是不能独善其身,而且…方才观裴督主脸色那么差,难保不是受了什么伤。” 萧颂缓缓抬眸,眼里闪过一抹厉色,“什么时候,那个不中用的废物也能让人如此忌惮了?” 孙宇:“话是这么说没错,只是…云妃是死在裴督主手上,七殿下从小跟云妃相依为命,云妃突然离世,对他的打击必然很大,七殿下突然失踪,过去了三年,怕早已暗中历练出来,且他在暗中,我们根本查不到他的动向。” “是个人便会露出马脚,最近给我盯紧督公府,有什么风吹草动,即刻来报,本宫便不信,一个废物能翻起什么风浪。”萧颂眼里满是不屑。 “最近事情颇多,还有晋阳王那边……” “他是想要谋反么?”萧颂直截了当的问。 “暂时不知缘由,但暗中招兵买马倒是有迹可循,最近京中也有不少他们的人。” “你说…若将晋阳王跟某些人联系起来,是不是能唱出一番好戏啊。”萧颂的半张脸被光影遮住,神色明明灭灭。 “殿下的意思是……” “有些人拉拢不成,还留着做什么?” 孙宇脸色一怔,不敢接话。 “父皇身子每况愈下,那个位置总会是本宫的,若是那时,有人再查处什么不该出现的东西,事情岂不是会很麻烦?” 孙宇的眼神微转,似乎在思索他话中的意思。 “有些人是把双刃剑,用的好了,自然对自己有利,若是用的不好,必会反噬到自己,成大事者,必当不拘小节,人心若是不狠,又如何能赢到最后呢?” 这话表面上是说给孙宇的,但实则是说给自己的。 “殿下心里若是有了决断,便随时吩咐属下。” “若是他还不出现,便把父皇病危的消息散播出去,宫中的守卫届时安排好,若是来个瓮中捉鳖,你觉得如何?” 孙宇:“可…皇上之前并不怎么喜爱七殿下,他会出现么?” “即便不出现,我们也不损失什么,只管放手去做便是。” 第153章 皇帝病危 裴照难得躺下,萧无虞则是一声不吭的给他盖好了被子,坐在床边看着他睡着。 或许是真的伤到了,裴照本就乏力,伤口不痛之后,躺下没多久,精神便迷糊了。 萧无虞静静的看着他的睡颜,指腹轻柔的抚摸着他的眉眼,轻轻一个吻落在了他的眉心。 他走后,裴照缓缓地睁开了眸子。 神色怔然。 * 三日后。 宫中传来皇帝病危的消息。 裴照拖着虚弱的身体下了床,唤来了云墨。 “云墨,将这封密信送给陆寻,务必要交到他的手上。” 云墨看了一眼密信,没有多问,点了点头后,迅速出发前往城东军营。 裴照前段时日身子不佳,未曾上朝,殊不知皇上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但未曾亲眼看见,他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他不会忘记萧颂前几日来寻他,有特意提过宫中的那些宫人无故死亡的消息,并将这事联系到了萧无虞的身上。 即便萧颂面子功夫做的很足,但…他自然不会轻易被蛊惑。 “张怀,将我的朝服拿来。” 在门外候着的张怀眉心一蹙,进屋道:“主子,您要进宫?可是您身子还没恢复,哪能轻易活动?” 裴照:“无碍,乘坐马车,不会有多大影响,今日务必得进一趟宫,你不必啰嗦,快差人去办。” 裴照直接将话堵死,张怀虽无奈,但还是照办了。 督主每次出去,便会带一身伤回来,属实让人担忧。 * 裴照不知道的是,早在之前,萧无虞便接到了这一消息。 所以云墨赶过去时,并未寻到他。 裴照去到皇宫时,便见皇帝的寝宫外跪了一堆宫人。 他四处张望,没有看到萧无虞的影子时,心里才松了一口气。 他必然要亲自去确认皇帝的情况才能放心。 眼见着几位皇子逐渐出来,最后禀退了殿外跪着的那些人,天色也逐渐暗了下来。 萧颂见到远处站着的裴照,迈步走了过来。 裴照注意到萧颂的脸色有些憔悴,像是熬了好几日的样子。 “表兄,你怎么过来了,你身子不是还未痊愈么?” 裴照在来之前,特意给脸上扑了些女子用的胭脂水粉,显得脸色没有之前那么苍白。 “都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听到消息后,我担心皇上的状况,皇上如今怎么样了?” 萧颂无奈的摇了摇头,“其实父皇病重已经有一段日子了,只是我…秘而不宣,想着让御医好好调理一段时日便会恢复,谁知竟然每况愈下,到了今日,已经到了药石无医的地步了。” 裴照担忧道:“怎么会这样?” “许是之前受伤留下来的旧疾,再加上他年事已高,身子已然不好再调理。” “还有多少日子?” “大概…三日。” 裴照神色有些凝重。 真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了吗? “我能…去看看皇上吗?” 萧颂看着他的目光微深,但还是点了点头。 “父皇已经病的连言语都艰难了,表兄进去在外面看一眼便可。” 裴照点了点头,然后由内侍带了进去。 萧颂站在身后,望着他的背影,神色幽暗。 进到殿内之后,便闻到了一阵浓重的药味,裴照难忍的捂了捂鼻子,随后迈着步子缓缓朝床边走去。 第154章 陷阱 殿中只有内侍守着,床边搭上了明黄色的帘子,将床榻上的画面遮了大半。 裴照尝试着开口道:“皇上,奴才来看您了。” 榻上的人几乎没有一丝动静,裴照继续迈着步子往前。 走到床榻边时,看到被子微微隆起,就是看不到人影。 他扫了一眼门口守着的内侍,大着胆子掀开了帘子。 只见皇帝平躺在床榻上,面色发白,病态尽显。 难道说…皇上真的病了? 萧颂没有说谎? 总觉得事情不会如此简单。 “皇上。” 裴照再次走近了一步,试图叫醒皇帝,然而他怎么叫都没有动静。 “表兄。” 听到萧颂的声音之后,裴照即刻起身,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竟感觉到右手被轻轻触摸了一下,顿时心中大惊。 下意识的看向床榻上的人。 然而他还是一副方才的模样,没有丝毫变化。 裴照觉得,刚刚的触碰并不像是幻觉。 而皇帝的手就搭在床榻边,他没有刻意去动。 那便是…… 萧颂已然走了进来,他自然不能再耽搁。 转过身往门口走去。 “皇上的脸色看起来……”裴照也是遗憾的摇了摇头。 萧颂叹了口气道:“只是可惜了七弟,连父皇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亦不知他现在身在何处。” 裴照袖中的手缓缓收紧,面上却不动声色,“各人有各人的命。” “时候不早了,表兄也赶快回去,保重身子要紧。” 裴照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已经到了傍晚,天色逐渐暗了下来。 想来云墨应当将消息递给了萧无虞。 今日万万不能过来,否则指不定会落入陷阱。 皇帝的情况看起来有些不对劲,他还想找机会让时隐过来看看。 “好,你也适当的休息,别太累了。”他象征性的给萧颂交待了一句。 萧颂也是顺从的颔首。 裴照从宫里出来之后,总觉得心头有些奇怪,空落落的,像是缺了块什么似的。 刚准备上马车,便看到快马加鞭过来的云墨。 还没开口,就听云墨说道:“主子,陆小将军不在营中,不知去了何处。” “什么?” 裴照脸色一变,随后想都不想的往皇帝的寝宫走去。 他还抱着一丝侥幸心理,萧无虞本就与皇帝的关系不好,应当不会私闯寝宫的。 正想着,老远便听到寝宫外传来一阵打斗的声音。 裴照无奈的叹了口气。 怎么事情就能这么巧呢? 算了,也怪他之前没有提前给萧无虞透露这一消息,导致他白白入了圈套。 他加快脚步,迅速往寝宫走着。 路上遇到慌忙跑出来的内侍,抓过来便询问:“发生什么事了?” “裴督主,有刺客私闯陛下寝宫,您还是快走,别被误伤了!” 裴照没有理会那内侍,而是直接往门口走去。 远远的便见几个黑衣人跟寝宫里的侍卫打了起来。 萧颂站在门口,半张脸隐藏在光影里,看不清底色。 “别让这些刺客跑了,就地诛杀!” 萧颂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丝毫的感情,只有阴隼的杀意。 原来他这时候就已经对萧无虞动了杀心。 可这些人中,到底哪一个才是萧无虞? 还是说…他根本没来? 第155章 是他 那些刺客的功夫不低,与院中的侍卫难分高下。 此刻,寝宫的大门紧闭,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裴照想了想,还是走上了前。 试图与那些刺客较量。 只有这样,才能近距离的辨认清楚里面是否有萧无虞的身影。 然而几个来回下来,没有一个人与他相似。 难道…萧无虞当真没来? 那此时来的这些刺客又是谁的人? 刚打的起劲儿,寝宫的门却突然开了。 裴照还未反应过来,便见里面出来的黑衣人拿起长剑,迅速勾住了萧颂的脖子。 与此同时,双方的人也是立即停了下来。 外面的这些黑衣人都不是萧无虞,然而那个人…… 裴照死死的盯着萧颂身后的人。 那双熟悉的琥珀色眸子中蕴藏杀意。 裴照示意侍卫们后退,然后直直盯着那人的眸子,“大胆贼人,竟敢挟持太子殿下!” 锋利的剑刃离萧颂的脖子只差一毫分的距离,所以萧颂自然不敢轻举妄动,任由他挟持着往门口走去。 其他人则是亦步亦趋的后退着。 “殿下别怕,奴才必然不会让刺客动您。”裴照继续安抚着。 萧颂朝他眨了一下眼睛。 裴照见状,退到了门外。 老远便注意到藏在屋顶的弓箭手。 眉心紧蹙,看来萧颂今日是铁了心要杀了他了。 就在那羽箭即将射进那人后背之时,裴照迅速使出长剑,划向了那人的手背之上。 一时间,那人手中的剑迅速落下,但也因为往后躲的那个侧身,使得他避开了那根羽箭。 那人的手背瞬间见血,趁着他佩剑掉落之际,裴照迅速上前,一把拉过了萧颂,萧颂的身子辗转到他身前,没过多久,裴照便将他推到了侍卫所在的那一边。 而与此同时,他(裴照)的脖颈也被牢牢掐住。 距离近了,这熟悉的气息尤为清晰且熟悉。 是他没错。 萧无虞用那只被他划伤的手紧紧的掐着他的大动脉,使得他险些喘不过气。 他的人见状,从地上捡起那把佩剑,凌空扔给了他。 他迅速接下佩剑,当即抵在了裴照的脖子上。 侍卫立马扶住了萧颂,萧颂当然没有错过这一幕。 “表兄!” 喊完便要过来,裴照却忙开口道:“殿下!别过来!” “可是表兄,你怎么能……” “别说了,殿下,眼下皇上重病缠身,这里离不开殿下,我孑然一身,怎样都无所谓。” 这话落下时,身旁的萧无虞眼眸微微侧到他身上,握着剑柄的手泛着丝丝的白。 “我怎能用你的性命来换我的!” 萧颂说完后,将目光转向刺客,“你们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答应你们,放过他!” 裴照身后的人(萧无虞)冷笑一声,“还真是情深义重啊,可我偏不让你们如愿。” 说完,挟持着裴照立即飞身而起,跳到了屋顶,人影即刻消失。 跟随他一同的刺客也是同时消失在了夜色中。 动作极快,侍卫根本没来得及去追。 “还愣着干什么!去追啊!”萧颂大喊道。 身旁的孙宇见状,“殿下,您不是一直想除去裴督主么,何不趁着此次机会……” 话还没说完,便接收到了萧颂的一记刀眼。 “本宫倒要看看,谁敢在本宫眼皮子底下抓人!” 第156章 被萧无虞抓走 裴照被挟持走之后,直接丢给了其他的刺客,而那些人则是将他带到了一处他并未去过的地方,直接将他扔在了那阴暗潮湿的刑房。 “你们是什么人?” 裴照还是开口问道。 那些人压根儿没有理会他,而是用绳子将他绑在了铁柱上。 不知等了多久,听到门外传来的脚步声。 “爷,人已经捆住了,要如何处置?” “你们不用管了,我亲自来处置。” 这声音听起来……确实熟悉。 跟刚刚在寝宫外的声音完全不同。 他难道已经可以自由变换自己的声音了吗? 正想着,刑房内瞬间点燃了烛灯,照亮了各个角落。 这处刑房,与尚刑司的刑房倒是有得一拼。 裴照缓缓抬头,看向门口。 只见一双黑色龙纹锦靴缓缓迈进。 随后,便是一着黑衣墨发的男子走了进来。 男子墨发高束,仍旧只是用一根简单的竹簪束起。 鬓角的碎发被风吹的飘了起来,衣袂也随着他的动作微微翻起。 一身黑色将他那张脸显得越发的白皙。 最为特别的也是那张精致的面容,三年不见,似乎更加的惊艳别致。 那双琥珀色的眸子越发深邃,如子夜寒星般冰冷的让人不敢直视。 嘴角虽然上扬,但却看不出任何笑意。 这样精致妖冶的面容上却闪过了一丝稍纵即逝的戾气。 裴照自然感受到了,离得这么远,都能感觉到一股子寒凉。 没想到三年后跟这小子第一次正式见面,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三年过去,这小子倒是越发会摆谱了,气质也变得跟之前完全不同。 萧无虞从一进屋,那双眼睛就没有离开过裴照。 那表情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似的。 一直没有开口,就那么盯着。 裴照觉得被看的有些尴尬的时候,笑容淡淡的说了句,“你回来了。” 萧无虞还没有开口的意思,而是走到了他的面前,伸出了那只带血的手,用指尖缓缓地抚摸着他的侧脸,眼神细细密密的落在他的脸上,不肯放过任何一个表情。 裴照转动着眼珠子盯着他看,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分外奇怪。 跟陆寻相处的时候,都没有那么奇怪。 “裴督主,你说…我该怎么杀了你要舒服些呢?” 裴照:“……” 好,他便知道这小子是要回来报仇的。 只是不知道他伪装成陆寻,绕那么大圈子又是为了什么。 “我是该一刀割了你的头,还是该一刀一刀的把你大卸八块来的痛快啊?” 这小子变态属性瞬间开启啊。 “其实你母妃……” “你还敢提我母妃,是嫌死的不够快么?” 话还没说完,就被他给严厉的回绝了,甚至掐紧了他的下巴。 “不是,你听我说……” “你以为我还会听你狡辩么,三年了,咱们的账是该好好算一算了。” 说着,他突然松开了裴照的下巴。 而是从腰间拿出了之前佩戴的那块白玉。 他拿出之后,拿掉了白玉最前端的小盖子,紧接着,一只跳蚤大小的虫子便跑到了他的手心,欢快的活动着。 原来,那不仅仅是一枚普通的玉佩,这小子倒是有几分脑子和动手能力,能制作出这么精致小巧的东西。 正想着,萧无虞便将手伸到了他的面前,他手中的小虫子兴奋的直接跳进了裴照的脖颈。 第157章 你不要脸! 裴照眼睁睁的看着那颗跳蚤跳进了他的脖子,但双手被锁链绑着,他根本抽不出手去挠。 跳蚤刚钻进脖子,便感觉到了一股子由外而内散发的瘙痒。 裴照不舒服的扭动着脖子。 萧无虞则是笑的一脸狠毒,“这是产自西域的毒虫,十分稀有,人的皮肤一旦沾染上,便奇痒无比,直到浑身变成窟窿,疼痛而死。” 我去,这么恶毒的吗? 这小子认真的吗? 不过不管认不认真,他现在痒的快受不了了。 尽管身子被绑着,但他还是不舒服的扭动着身子,缓解瘙痒感。 额头已经被搞的汗水往外直冒。 但面前的人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还让人抬了一把椅子上来,放在裴照的正对面,好整以暇的坐了下来。 他翘着个二郎腿,用欣赏的眼光看着这一幕。 裴照看着他这副欠揍的模样,恨不得狠狠踹他两脚。 “你想干什么?若是想寻我报仇,大可以来点痛快的。”裴照怒瞪着他喊道。 萧无虞撑着额头,“督主不觉得这话听起来有些耳熟么。” 自然耳熟,三年前,萧无虞不止一次跟他说过那句话,但他都没有对他下狠手。 如今真是风水轮流转,这小子卷起来了,开始报仇了。 “督主,谁叫你当初没给我个痛快呢,留着我这条命,没想到我命大,活了下来,眼下你可要倒大霉咯。” “你说人话,别这么阴阳怪气的。”裴照吼道。 之前的萧无虞可不会这么阴阳怪气,都是炸毛脾气的,现在算是崩人设了么? “督主,你不知道斩草除根这个道理么,既然把我这条命留了下来,就该承担责任啊。”萧无虞充耳不闻道。 “怎么?我没杀了你还是我的错了?” “不是么,你若是杀了我,也就不会有今日这一遭了。” 萧无虞站了起来,走到了他的面前,“是不是很热啊,要不给你凉快凉快?” 裴照死死的瞪着萧无虞,“你母妃没死,我救了他。” 萧无虞的眸光顿了一瞬。 但似乎并未信他的话,从旁边舀起了一盆水,直接泼到了他的脸上。 正值冬日,还是凉水,裴照感觉这冷意似乎能渗进心脏。 不过倒是让他没有刚才那么难受了。 “你以为我现在还会信你的鬼话么?你就是个说谎精,死到临头了竟然还耍花样。” “你之前是如何对待我们母子的,今日我要你十倍百倍还回来,这才哪到哪啊,你就受不住了?” 不是,这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 按理说他把他母妃的事儿告诉他了,他应该会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再不济也会让人去查一下,怎么还油盐不进了呢? 到底哪根筋搭错了? 身上这虫子满身跑着,搞的他越发的烦躁起来。 “你之前不是说让我们堂堂正正的打一场么,难道你忘了?” 这话他记得萧无虞说过很多次,也想着他们总会有对峙的那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那么快。 而两人见面的场景也不在他的预料之中啊。 “我有说过么?我怎么不记得了?” “你!” 裴照气的牙痒痒。 知道他会耍赖,没想到他竟然会耍的这么理直气壮,连脸都不要了。 “你不要脸!” 第158章 你和他睡过了吗? 萧无虞:“脸是什么,重要吗?” “……” 三年可以让一个人的变化这么大吗? 他记得以前的萧无虞也不这样啊…… 被水泼过的裴照发丝凌乱的散在脸上,原本为了掩盖苍白面容而抹上的粉质也掉了个干干净净。 面容也回归到了之前的没有血色。 此刻,若不是将他绑在柱子上,他恐怕连站都站不稳。 萧无虞走到他面前,伸出手指勾住了他的下巴,“你该知道我这次回来的目的是什么。” 裴照也是不卑不亢的对上了他的视线,“自然知道,要动手便动。” 他记得起初穿越过来的时候,脑海中就拥有了大致的记忆。 炮灰原主被萧无虞砍下了头挂在城门上,最后被马蹄踩碎。 倒也结束的干脆利落,没有受什么苦。 而现在的自己却被萧无虞折磨着。 浑身奇痒无比,这种感觉竟比死了都要难受。 起初他还想着能度化萧无虞,让他留他一条性命,但是现在他发现,倒不如被直接打晕,割了脑袋了,最起码没有那么难熬。 这小子折磨人的手段确实有一手,此刻落到他的手里,只怕是九死一生。 如此一来…… 若他真死了,是不是就代表能回去了? 将这里的任务完成,然后光荣身退? 左右最后也是死在他萧无虞的手里,那么这次…完全可以利用这次机会啊。 像是想通了什么,裴照原本心中的慌意也渐渐消失,看向萧无虞的时候,没有半分惧怕。 “你同他萧颂睡过了吗?” “……” 不是,他这问的什么鬼问题? 话锋转的太快,让裴照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说!” “你在说什么鬼话?” 萧无虞眼神发狠的看着他,“为了得到权势,你连勾引皇后的事都能做的出来,如今又在萧颂面前卖弄,身边无数男男女女,便不觉得脏么?” 裴照可以说,之前萧无虞所说的任何话对他来说或许只是难听了一些,也都能勉强承受,可是这句话,让裴照的心瞬间就凉了。 脏? 若是觉得他脏,为何又屡次同他有肌肤之亲? 且每次都是他(萧无虞)主动? 他裴照可没有上赶着往他那里送。 先不说原主到底如何,自从他穿过来之后,就没有和任何人做过那么亲密的事,唯有他萧无虞。 裴照自嘲的笑了笑,“你觉得脏么?若真觉得脏,三年前的那天夜里,为何又哭着喊着让我疼你?让我同你做那种事,你别告诉我,你是醉酒了,什么都记不清了,我知道醉酒的人没有那么蠢,连自己怎么y起来的都不知道。” 萧无虞的双眸几乎在一瞬间泛红了来,死死的盯着裴照,捏着他下巴的手不停的抖着,似乎要将眼前的人给捏碎。 片刻后,他松开了裴照的下巴,而是亲自解开了他身上的锁链。 裴照的身子本就支撑不住,锁链解开之后,便直接往地上栽了下去。 萧无虞就只是眼睁睁的看着,看着裴照匍匐在他的脚边。 倒在地上的裴照反而觉得轻松了不少,他不知道萧无虞为何给他突然解开,但眼下倒是有手去挠身上了。 他在地上不停的翻滚着,先前东厂提督的身份和颜面荡然无存。 紧接着便听到萧无虞吐出了一个冷漠的字眼。 “脱。” 第159章 残躯 裴照像是没听到似的继续翻滚着。 身子在地上摩擦间,这瘙痒感似乎能缓解一些。 下一刻,萧无虞直接伸手揪起了他的衣领,“你是聋了么?我让你脱。” 裴照难耐的抬起了头,“脱什么?” “将这身皮脱了,我倒要看看你有多肮脏。” 裴照被他给气笑了,但索性破罐子破摔,“好啊,既然你那么想看,我便让你好好过过眼瘾。” 说着,便伸手解着身上的衣袍。 萧无虞站在一边,眼眸微闪,放在身侧的手缓缓收紧。 由于方才身上搔痒难耐,裴照不停的动着身子,导致锁链将他的手腕勒的青红甚至发紫。 脱下衣袍之后,身上的皮肤也都泛着刺眼的红色。 身形显然比三年前消瘦了不少。 裴照感受着萧无虞扫在他身上的视线。 若是放着以前,脱衣服对他来说,不算什么,毕竟身为一个现代人,思想比他们要开放的多。 可是现在,萧无虞赤裸裸的目光就那么从他身上扫过,他竟觉得格外的不舒服。 还剩最后一条亵裤,裴照正欲脱掉之时,萧无虞却按住了他的手。 裴照挑眉,“怎么,你又不想看了?” 萧无虞转过身背对着他,“你这副残躯,确实会污了我的眼睛。” 裴照放在裤边的手下意识的攥紧。 虽说这不算自己的身子,可听萧无虞说这话,心里难免会不舒服。 衣袍已经脱了大半,冬日的天气格外的寒冷,将他冻的不自觉的缩了缩身子。 此刻身上仍然是痒的,衣衫虽然脱了,但却没有发现那毒虫的踪迹,就好像是钻进了他的肉里。 什么叫生不如死,他现在算是深切体会到了。 萧无虞背对着他,可以看到他的肩膀要比三年前坚挺的多了,一身黑衣将他的身形显得越发的挺拔修长。 两人之间的气氛凝滞了片刻,裴照身上实在难受的忍不住了,猛的伸手拽住了萧无虞的手腕。 “你想看就看,想不看就不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赌气般的要去脱,正巧这时,门口进来一人,“爷,有急事……” 手下话说到一半,便惊愕的停了下来。 与此同时,萧无虞捡起地上的外袍,一个旋身,掀起衣袍直接裹住了裴照的身子。 随即一个阴狠而充满杀气的眼神扫到门口,“你的眼睛是不想要了么?” 手下吓得急忙退出了刑房,还不忘将门关上,落了锁。 裴照就这样被萧无虞拢在怀里,脸颊贴着他的胸膛。 离得近了,似乎能感受到他身上淡淡的血腥气,但又有一种类似于草药香味。 手下出去之后,刑房中再次只剩两人。 裴照心里五味杂陈,搞不清楚这人在想什么。 既然那么恨他的话,他的身子被别人看到了又算什么? 他何必表现的这么激动的样子? “玩够了吗?” 裴照缓缓抬起头看向他。 萧无虞也垂下了眸子,但并未松开怀里的人。 “玩够了该办正事了?” “正事?” “你就那么期待我对你做什么吗?” “……” 不是,他说的正事应该是萧无虞会给他一个了断的。 他(萧无虞)理解成了什么? 不是,这人脑袋里一天都装些什么东西啊喂? 第160章 真正意义上的吻 这般抱着他,才发现他的身子有多纤瘦。 萧无虞近乎忘记松开,就这么与他对视着。 萧无虞抱着他的身子,走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裴照就那么被他抱着坐在了他的腿上,两人之间近在咫尺,要多暧昧有多暧昧。 只是现在,裴照无暇去想其他的,身上痒的他根本分不出脑子再想。 难道这毒虫真如萧无虞所说,会将他掏空的如同筛子? 可萧无虞又没跟他说这个过程得持续多久。 若是三天三夜,那他还得熬上三天三夜吗? 那还真不如死了。 萧无虞潋滟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他,“裴照,这么些年,学了不少取悦人的功夫,拿出来让我见识见识。” “怎么?咱们七殿下又不嫌脏了?” “……” “殿下的心思可真难以捉摸啊。” 萧无虞:“少废话,取悦我。” 不是,这人是不是有什么怪癖啊? 虽然他现在的身子不怎么健全,但好歹是个男人,一个男人如何去取悦另外一个男人? 难道真要像青楼小倌那样? 可他还真不知道小倌是怎么做的,这事儿他也不精通啊。 “解药就在我的身上,你若拿到了,便算你的本事。” 见他不动,萧无虞继续说道。 解药? 若是吃了,便不会这么痒了吗? 裴照的眼眸立即亮了起来。 只要不这么痒了,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萧无虞敛目看着怀里的人,等待着他的反应。 裴照转动着黑眸,扫了一眼他身上的衣衫。 一身劲装穿的整整齐齐的,也不好下手啊。 他的手伸向了萧无虞的胸膛。 一般东西都会藏在身前的衣兜里。 可摸了半天,都未曾寻到。 他身上本就痒的难受,自然也集中不了注意力去做什么事,摸着萧无虞的手都在轻轻的颤抖着。 裴照埋怨的看了一眼萧无虞,干脆伸手将他身上的腰带扯开,扔到了地上。 萧无虞的外衣瞬间散开。 他并未阻止裴照,就任由他胡乱的摸着。 他的眼眸不受控制的颤了颤。 裴照现在哪有心思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只想快些找到解药。 上半身几乎都快被摸遍了,都没有摸到什么可疑物件。 他只好将目标转向了下… 萧无虞搂着他的腰,手上的青筋都清晰可见。 …… 裴照感觉到异样时,忙收回了手。 两个大男人,还是这么清醒的时候,而且萧无虞还像是要吃人似的睨着他看,两人大眼瞪小眼的,这气氛别提多尴尬了。 “怎么,不敢了?” 两人目光相撞,裴照下意识的想去躲避,然而萧无虞却捏住了他的下巴。 两人近在咫尺,裴照感觉到了他呼吸的灼热。 目光也是缓缓地挪到了他(裴照)的唇上。 随后,萧无虞缓缓低头,直直的吻上了他的唇。 裴照瞪大了眸子。 虽说他之前是陆寻的时候,两人打情骂俏时也难免有肌肤之亲,但他重新作为萧无虞的时候,却是另外一种感觉。 这应该算是他们重逢后,真正意义上的一个吻。 第161章 我找了你三年 裴照也不扭捏,伸出胳膊缠住了他的脖颈。 张开嘴,主动的索取着。 萧无虞的羽睫不自觉的轻颤着,眼眶也不自觉的红了。 他托着裴照的后脑勺,恨不得将人揉进自己的腹中。 唇齿交缠,滋味满满。 直到两人的呼吸都有些急促的时候,才依依不舍的松开。 萧无虞敛去眼眸中的欲色,深深的望着他,“你也是这般引诱亲吻别人的吗?” 裴照忽然想起与陆寻的那一遭。 萧无虞应当还不知道他已经知道了陆寻的真实身份。 所以在他心中,自己便真是那朝三暮四的人。 他硬着头皮道:“倒是有那么个人,那般倒贴我,令我好生烦闷。” 萧无虞的眸子一阵收缩,搂着他腰的手更紧了一分。 所以他是在气有那么个人,还是他(裴照)所说的倒贴? “不过你猜我为何没有杀了他?” 萧无虞耐着性子等着他的回答。 “因为他是难得像你的人啊。” 闻言,萧无虞的眸中尽显愕然,不知是惊还是喜。 嘴唇微抿,似乎有些不相信他说的。 不知是不是因为那个吻,裴照觉得身上好像真的没有那么痒了。 他主动伸手握住了萧无虞的手,两人十指相扣,他轻轻笑了一声。 “说起来倒也挺巧的,第一次见他是在皇宫的御花园,那个时候,就觉得背影挺像你的,多看了一会儿,没想到他竟然在跟六公主做那种事,不过转过来看到正面的时候,倒不怎么像你了。” “就因为这事,那人缠上了我,即便他的表现那么混账,可靠近他的时候,我还是觉得像极了。” “你消失了三年,我找了你三年,一刻都未曾停过。” 不知是不是他的语调太柔和了,听起来竟有一丝的委屈。 萧无虞下意识的将视线转向一边,语气冷硬道:“找我做什么?” 裴照继续说道:“我自然没忘了那夜的事,想着你总会回来寻我算账,可我…那天遭到刺杀,回府之后昏迷了三个月,醒来之后,便再也找不到你了。” 萧无虞眼眸微闪,垂下眸子,眸中带有异色。 原来不是…… “我以为你不在了,那么留一个最像你的放在身边,或许亦是好的。” 左右都是你,这么说的话,不知道萧无虞会不会信。 不过总归不是一点用都没有的。 此刻的萧无虞眼眶微红,像是极力的在忍耐着什么似的。 “我未曾同任何人做过那些事,你信吗?” 裴照试探的问。 见他没反应,裴照主动抬头去寻他的嘴唇,却被他巧妙的躲开了。 裴照动作一僵,这小子,真让人捉摸不透啊。 “你不是让我取悦你么,怎么?没兴致了?” 萧无虞二话没说,直接起身,敲了两下门。 手下听见之后,连忙打开了门,萧无虞几近落荒而逃的离开了刑房,徒留裴照一人待在这里。 虽说难耐,但身上确实没有方才那么痒了,难道说…解药便是与萧无虞接吻? 这到底是个什么清新脱俗的解药? 没有多想,趁着能动,起身去将衣裳重新穿了起来。 他这算是躲过了一劫吗? 看来萧无虞也不是那么没有人性。 第162章 寻找 长乐宫。 萧颂在殿中来回踱步。 已经过去三日了,一点消息都没有,裴照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殿下,裴督主恐怕……” 孙宇的话还没说完,萧颂便打断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如今什么都没有,就不要急着下定论。” “可是属下派人已经找了这么久,宫中没有任何蛛丝马迹,那些刺客伪装的极好,只怕功夫不低。” 萧颂从身上掏出之前收到的那根暗器,盯着暗器微微出神。 “你觉得那领头的刺客会是谁?” 孙宇摇了摇头道:“他几乎没有和我们的人打斗过,也没露出任何破绽,属下也难以猜测。” 孙宇看了一眼他手中的暗器,“难道您认为是……” “那日他是从父皇的寝殿中出来的。” 孙宇点了点头。 “那刺客并未对父皇做什么,若是仇敌,恐怕父皇就已经……” “所以这个人很有可能是七殿下!”孙宇激动的下了结论。 萧颂没有否认,只是神色渐深。 “若真是七殿下抓了裴督主,事情便麻烦了,裴督主杀了云妃,七殿下一定不会放过他。” 萧颂捏紧了手中的暗器。 “那还等什么,调动所有的人,去找他。” “可是…晋阳王那边……” “留几个人盯着即可,一时半会闹不起来。” 林府。 “这小子还真收服了五殿下?”林风逸诧异的看着儿子林景宁。 林景宁挠了挠头道:“我也不怎么清楚,不过五殿下能在军营待那么久,应该是已经适应了,爹,我什么时候能去军营找陆寻哥啊。” 林风逸瞥了他一眼,“你老黏着人陆寻干什么?人家一天可有正事儿要干,不像你。” 林景宁不满道:“那我不也有正事儿么,之前也都跟着军营的兄弟们一块训练的,为什么现在就不让我跟过去?” “在北境闹归闹,你爹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这边不行,更何况他最近好像也不在营中。”林风逸的脸色严肃道。 “不在营中?那是干什么去了?好啊,陆寻哥去玩儿竟然不带我!他是不是去找沈星鸾那小子去了!” 林风逸无奈的抚了抚额,这小子算是没救了。 “你老跟人家沈星鸾过不去干什么?人家哪得罪你了?” 林景宁撇了撇嘴没说话,只是脸色越发不爽。 趁林风逸处理公务之时,林景宁溜了出去。 与此同时,林稚去往了督公府。 在那晚刺客夜袭皇帝寝宫之后,他就得到了消息,这几日也在暗中寻找裴照。 但确实没有一点消息。 林稚没有法子,只好前往最后一个地方。 之前裴照有跟他说过的,自那之后,他便没有再去过,亦不知里面是何情况,也只能去碰碰运气。 林稚赶到督公府时,已经深夜时分。 督公府外一片静谧。 林稚吩咐人守在外面后,他才往暗室的方向走去。 若是云妃还在这的话,裴照没理由不回来,若是云妃不在了,多半是出事了。 推开门之后,他才发现,先前所见到的暗室已经变了格局。 心中涌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他握紧了身侧的刀柄,缓缓迈步往前走去。 直到走到暗室深处,发现了一抹灯光。 第163章 暗室相遇 紧接着,便看到了那样一幕。 云妃躺在寒冰床上,像是睡着了。 不知为何,总觉得这暗室里有些奇怪。 林稚并未让人跟着,据他所知,这件事裴照只告诉了他一个人,应该不会有别人过来。 即便过来,也应当是裴照身边的心腹随从。 可他总觉得这里不只是一个人的气息。 他谨慎的迈着步子往前走,走动间还左顾右盼的注意着暗室其他各处的位置。 直到走到了寒冰床边,正准备伸手去探云妃呼吸的时候,脖颈前却被一把匕首给架住了。 林稚立即将手收了回来,压低声音问道:“你是何人?” 这气息十分陌生,并不像是裴照的。 “我还要问你呢,你是谁?到这来做什么?”身后传来男子陌生的声音。 林稚实话实说道:“你是怎么知道这里的?” “现在是我在问你。”男子将匕首后移了一寸,林稚立马绷直了身子。 “我乃镇抚司指挥使林稚,过来寻裴督主。” 身后的男子并未松开,“如何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林稚沉了口气道:“无论你信不信,这里是裴督主三年前亲口告诉我的,我若想对云妃娘娘做什么,她还能完好的躺在这吗?” 男子像是听进去了他的话,缓缓收回了匕首。 林稚立即转身,便见身后站着一个面容陌生的年轻男子。 男子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色中衣,墨发半束,慵懒随意,眼神淡淡的打量着面前的林稚。 两人都在互相打量着对方,给林稚的感觉就是,这人看起来有些奇怪。 虽然穿着打扮都很周正,但眼神看起来却怪异的很。 “你…在这做什么?”林稚问。 男子转过身走向前面的茶桌坐了下来,语气淡淡道:“与你无关。” 林稚面容严肃的跟了过去,将佩刀放到了桌面上,“那我也有理由怀疑你身份不明,将你抓进镇抚司。” 男子似乎并未将他的话放在眼里,而是神色淡然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饮了起来。 林稚眉心微蹙,还是第一次遇到除裴照之外,面对他如此冷静的人。 “你若抓了我,裴照可能会杀了你。”他云淡风轻的拿下茶杯。 这么一听,林稚便断定,这人定然与裴照的关系不一般。 指不定又是哪个男倌。 看来他果真还是死性不改。 “他怎会把云妃的住处透露给你?” 他抬眸反问:“不是也透露给你了么?” “那是他为了保命,给我的筹码,你身份可疑,我可以立马除掉你。” “你大可以试试。” 林稚立马抽出了桌上的佩刀,抵住了他的脖子。 刀刃发出一阵嗡鸣声,然而男子依旧平静的扫了他一眼,“我没有必要给你解释,没事的话赶紧走,云妃需要休息了。” 林稚眸色微沉,“她都昏迷了三年,还休息什么?” 男子嘴角微弯,“看来他也不是那么信任你啊。”声音中透着一丝鄙视。 林稚语气冰冷道:“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你少在这跟我打哑谜,你都知道什么?”林稚很不喜欢他这么故弄玄虚。 男子显然不想理会他,“想知道就自己去问他啊。”说完,起身径直往内室走去。 第164章 人品真差劲 “你这小倌,这般拿腔作调,真以为自己是什么……” 话说到一半,男子蓦地转身,眼神中被寒意席卷。 “这位林大人很喜欢给人贴标签吗?”就连语气听起来都极其寒冷,跟刚才的云淡风轻有所不同。 “什么意思?” “你不知我的身份,却先入为主的为我扣上帽子,林大人,你这人品可真是差劲啊。” 林稚被他说的有些哑口无言。 回想起方才的话,仔细想想,确实有些不对。 但他方才一时情急才脱口而出。 “我…并没有瞧不起小倌的意思。”他自觉理亏,语气也弱了下来。 “林大人方才的话中可不像是那个意思。” “我……” “罢了,与你争论这些做什么,裴照最近都未来过这,你去其他地方找找。” 他到底是谁?竟然可以直呼裴照的名讳。 两人正说着,冰床上传来一阵咳嗽声。 时隐见状,快步走了过去,扶起了云妃的身子,在她后背拍了两下,随后从床头的柜子上拿出一个药瓶,倒出了一粒药丸。 林稚见到这一幕,也是快步的走了过来。 在时隐将药丸喂进云妃嘴里之前,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你干什么?” 时隐抬眸,面色微沉,“不关你的事。” 说着,不顾林稚的阻拦,执意要将药丸喂进云妃嘴里。 林稚也不退让,两人就那么比划起了手上功夫。 云妃缓缓睁开眸子,就看到了这剑拔弩张的一幕。 “林指挥,时公子,你们都停下。” 看到云妃醒来,林稚立马停了下来,诧异道:“云妃娘娘,您……” “我醒来有一段时日了,是时公子救了我。” 云妃笑容温和的说。 林稚扫了一眼站在一边一脸冷漠的人,显然不太相信。 “时隐公子乃是医术高超的隐世高人,若没有他,我恐怕活不到现在。”云妃解释道。 原来裴照请了人给云妃看病? 云妃从冰床上下来,走到桌前倒了一杯茶递给林稚,“是裴督主告诉你将我放在这的。” 林稚接下茶水之后,点了点头。 “你这么关心我,我很感激,不过裴督主和时公子是我的恩人,你们就不要起冲突了。” 林稚看向时隐的脸色这才有所缓和。 他若是早解释,也不会这么麻烦了,奈何那人就是个没长嘴的,连解释都懒得解释。 “对了,林指挥突然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林稚正要提裴照的事,时隐却走了过来,接话道:“没什么重要的,你也不必管,好好养自己的身子即可。” 云妃了然的没有多问。 林稚又看了时隐一眼,这人跟谁说话都这么随性的吗? “你早点休息。” 交代完之后,直接拽着林稚出了暗室。 林稚不满的甩开了他的手。 “干什么?” 时隐转过身冷冷道:“她的身子还没好全,你最好不要刺激到她。” “裴照失踪了,你那里没一点消息吗?” 时隐摇头道:“没有,我也管不着,你快走。” 这人,确实冷漠了些。 夜风寒凉,他就穿了单薄的中衣,吹的衣摆都在风中浮动。 林稚没有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他离开之后,时隐才进了房间,走到书桌旁,拿出笔墨写着什么。 第165章 怎么?想逃? 裴照再次睁开眼时,周身全被热气环绕,自己则身处在热气腾腾的温泉池中。 最重要的是,他现在身上一丝不挂,什么时候被扒光了的都不知道。 他记得昏迷之前还是在刑房的。 穿好衣衫之后,坐在椅子上,没一会儿功夫就累的睡了过去。 咱也不知道为什么在那种地方还能睡着,并且还睡了这么久,没有知觉到被人扒光衣服都不知道。 好在身上没有之前那么难受了,不知是梦,还是萧无虞难得恢复了人性给他解了毒。 他扭头想要寻找可以穿的衣物,但环顾了半天,都未曾看见能穿的。 这温泉池边太过干净,水汽将他熏的面前也模糊的很。 见房中没人进来,他大着胆子从池中出来,想去屏风后看看。 果真,屏风后的案桌上放着一件单薄的白衫。 他想也不想的立马穿在了身上。 这样也总比光溜溜的要强。 穿了衣衫正准备溜出去时,却迎面撞上了某个人。 萧无虞一身玄色衣袍,手中还提着一坛酒。 原本高束的墨发散了下来,鬓角散下几缕碎发,模样看起来十分慵懒。 他像是刚饮过酒,浑身的酒香气。 面颊微红,将他那原本俊美的面容衬得更加邪魅了。 裴照看到这样的他,愣了片刻,随后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 看到他跑到门口,萧无虞似乎是猜到了什么,手扶住了他半张脸颊,“怎么?想逃?” 裴照怕他又抽风,用那些乱七八糟的虫子折磨他,所以讨好的笑道:“没有的事。” “真的…没有吗?” 萧无虞的指腹在他的脸颊上轻轻摩挲着,视线扫过他这一身,喉结微动。 “没有…没有。” 萧无虞扬起一抹微笑,伸手勾住了裴照的肩膀,“走,陪我喝酒。” “……” 裴照打量着他,看他的这状态,应该是快醉了,若是把他灌醉了,自己再逃出去的话…… 心里这么想着,脚下也就跟着他走到了温泉池边的小桌旁坐了下来。 萧无虞给他倒了一杯酒,“这是上好的桂花酿,尝尝。” 裴照边喝酒边观察着他的脸色。 一杯酒下肚,温温热热的还挺舒服,这酒的味道确实不错,没有那么烈,酸酸甜甜的。 没想到萧无虞竟然也喜欢这种酸酸甜甜的酒。 萧无虞侧靠在椅子前,一只手拎着酒坛,墨发垂在胸前,热腾腾的水汽将他的面容衬得柔和动人,整个人像是飘在虚幻中。 裴照灵机一动,走到了他身旁,酒杯推到他面前,“没了,再给我加点。” 萧无虞放下坛子,眼尾扬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当真要加?” 裴照确定的点了点头。 萧无虞顺从的给他加了。 裴照举着酒杯到他面前,“敬我们再次重逢。” 萧无虞身侧的手微微蜷缩,看着酒杯碰了一下他的坛子,然后自顾自的喝了。 “喝啊,愣着干什么?” 见他发呆,裴照提醒道。 萧无虞难得乖顺的喝了一大口酒。 裴照见状,再次示意萧无虞给他倒酒。 他这酒杯跟他的坛子对比起来,他要占便宜多了。 看爷罐不死你。 萧无虞可能是真的醉了,他的什么要求,他都照做。 坛子里的酒很快见了底,萧无虞靠在椅子上,渐渐陷入迷糊。 裴照起身走了过去,笑的一脸得逞的伸手戳了戳他的脸颊。 “你小子,酒量一如既往的差劲,真是又菜又爱喝。” “爷不陪你玩儿了,你自己慢慢玩儿。” 刚起身,脚踝却被一只手猛的抓住了。 第166章 醉了更刺激 脚踝突然被抓住,裴照险些没有站稳。 他这人,身上敏感的地方多了,脚踝就是其中一处。 脚踝被抓,他下意识的蹲了下来,试图想把那只手拿开。 哪里想到,这人即便是喝醉了,力气还能这么大。 扭头瞥了某人一眼。 只见他(萧无虞)倒在地上,胳膊伸的老长,大掌就那么抓着他的脚踝。 但仍旧闭着眼睛。 裴照心里松了口气,只要还醉着就好,醉着总比清醒着容易对付。 说不定把他哄高兴了也就能趁机脱身了。 裴照耐心的将他的手指一根根的掰开,掰到最后一根的时候,大气都不敢出一个,直到将他的手全都掰开之后,才站了起来。 也不管还躺在地上的人,拔腿就准备跑。 可是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身后之人的声音。 “别走……” “别丢下我……” 裴照步伐一顿,以为他醒了,绷直着身子转了过去。 只见萧无虞仍然躺在地上,刚才听到的就好像是醉话,感觉惨兮兮的。 裴照轻轻呼出一口气,暗暗告诉自己不要多想,随后打开了门,往外走去。 躺在地上的人手指轻轻的蜷缩了起来。 没过一会儿功夫,门外便传来了一阵骂骂咧咧的声音。 “真是上辈子欠你的,也就这一次了。” 裴照猫着腰走了进来,走到了萧无虞的身旁。 他倒在温泉池边,衣袍不知被池水还是酒水打湿了大半。 若是任由他这么睡下去的话,明日醒来怕是要糟老罪了。 裴照拉住了他的手,将他抱到了屏风后的榻上。 又脱掉了他沾了水的外衣,整理好之后,才打算离开。 只是,手却被他牢牢地抓住了。 萧无虞的额头出了不少的细汗,表情看起来十分不安。 裴照耐着性子抬起衣袖,帮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目光不自觉的被他这张精妙潋滟的面容所吸引。 比起三年前,确实成熟了不少,长的越发耐看惑人。 还有这身上的线条,穿着半干的里衣,多了一丝禁欲的味道。 萧无虞这小子,不愧是主角,这相貌确实诚不欺我。 眼神定格了片刻,他迅速回神,摇了摇头想让自己保持清醒一些。 他再怎么说也是个男人,怎么能对跟自己构造一样的男人有那种想法,萧无虞变态,自己也跟着变态么? 说服自己之后,试图将手抽回来。 再这么耽误下去,只怕是走不了了。 用力将手抽了回来,准备起身时,却见榻上的人蓦地睁开了眸子,将他吓了一跳。 但他没有愣住,而是迅速后退着。 以为萧无虞只是无意识的睁了下眼。 快走到门口的时候,一双有力的臂膀直接环住了他的腰身。 裴照瞬间石化在原地。 身后之人将下巴埋在他的肩头,微微侧过脸颊,对着他的耳朵,像是说悄悄话似的说了一句:“给过你机会了,是你自己没有好好珍惜哦。” 紧接着,裴照的身子被迅速抱了起来,他自己都觉得惊讶,萧无虞抱他竟然这么轻松的吗? 没等他多想,整个人就被萧无虞丢在了榻上。 也没给他反应的时间,萧无虞直接压了上去。 裴照忙将脑袋偏向一边,“你…你不是喝醉了么?” 萧无虞嘴角勾起一抹邪恶的弧度,“是醉了啊。” “醉了怎么还能……” “谁说醉了不能做那种事了?醉了更刺激。” 第167章 你会后悔的 裴照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几乎不敢直视萧无虞的脸。 尽管这么想,但还是被萧无虞强迫的转过了脑袋。 然后就看到他那双漂亮的眸子极度深邃,有一种势在必得的意思。 完了完了,今天不会真要交代在这了? 萧无虞这疯魔样子,只怕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裴照的手下意识的挣扎着,在推搡间,萧无虞从床榻边拿过七星鞭,将他的手按到了头顶,三两下便绑了起来。 裴照心里警铃大作,声音哆嗦着问:“你…你要干嘛?” 萧无虞仍旧笑的邪魅,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开始一件件的脱着自己的衣衫。 “裴督主,你乖点,这一日,我等了很久了。” 裴照的手下意识的攥了起来,“你…你刚刚装醉?” 萧无虞眨着一双无辜的眸子,“没有啊,我才不屑于装醉,只是…酒醒了。” 这么快酒醒?鬼才信。 “那个…你吃点好的,我这副残躯,别委屈了你……” 裴照咽了口口水,扫了一眼此刻已经扒光自己的萧无虞,忙将眼神挪向一边。 虽说看到男人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可这么直白的果在他面前,未免也太奇怪了。 不过…这小子是在跟他显摆身材吗? 他的身材看起来并不像是那种空有一身腱子肉的肌肉男,而是…… 该有的地方都有,不该有的地方绝不多一块,肌肉线条无比的完美。 萧无虞跨坐在裴照的身上,这完美的身形几乎一览无余。 他锁骨凹陷,上面还沾了些莹莹的水渍。 精瘦的腰际,肌肉紧致,一看便是常年的锻炼,看起来很有力气。 “谁告诉你我没吃过好的,我只是…想试试不一样的。” “……” 褪去衣衫的萧无虞没有一丝的害臊,伸出修长的手指从裴照的脸上划了下去,一直到下巴、喉结、甚至锁骨。 裴照身上的薄衣被他三两下撕碎,扔到了一边,触感使得他的身上如同触电般难受。 他的脸瞬间红了起来,恼怒道:“你疯了!” 萧无虞难得承认道:“是啊,我是疯了,是被你逼疯的。” “我怎么你了?” “还用问么?你既然不想跟我有关系,既然想抛弃我,又为何处处引诱我?” 啊?这是个什么道理? “你…胡说什么?!” “我今日便是要让你知道招惹我的代价,以及…留下我这条命,你该后悔了?” 裴照怔怔的看着面前的人。 他眼眶发红,羽睫轻颤,似乎极力的在隐忍着什么。 “萧无虞,你到底…怎么了?若是三年前的账,你大可以堂堂正正的跟我算,这样又是什么意思?何必把自己搞成这样?” 萧无虞抬起了他的下巴,“那是你不了解我,我的心里本就住着一只邪恶的野兽,从今日开始,我要让你好好认识我。” 说完,结结实实的吻上了他的嘴唇。 萧无虞像一头猛兽,来势汹汹,托着他的下巴,狠狠的吻着,压根儿没办法让他停下来。 裴照几乎咬破了自己的嘴唇,萧无虞才停下来。 然后就看见裴照失望的笑了笑道:“萧无虞,你会后悔的。” 萧无虞眼眸微颤,按着裴照的手收紧了一分,“后悔什么?” “后悔你今日这么对我。” 萧无虞闭了闭眼,此刻思绪万千,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似的,“我只知道,今日你是属于我的,以后也只能是属于我的,绝不会再让任何人染指你。” 第168章 睡服 裴照迷迷糊糊醒来时,身子像是被什么碾压过的快要散架了。 艰难的起身,身边已经没了那人的身影。 但好在还给他留了一丝颜面,身上穿着干净的中衣,遮住了那一身耻辱的痕迹。 到现在他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跟萧无虞做了那种事。 而且他还是下面的那个,也太不公平了。 他萧无虞也就是身材比他好点,那张妖媚的脸哪里有丝毫在上面的样子? 越想越气。 撑着难受的身子出了门。 冬日寒凉,一阵寒风吹来,他也醒了大半。 刚出去,便看到了停在门外走廊上的信鸽。 奇怪的是门外竟然没有人守着。 萧无虞这是有多信任他啊。 难道以为把他睡了,他就会心服口服的跟着他(萧无虞)。 他裴照可不是那么容易被睡服的。 他过去将那只鸽子捉了过来,取下了脚上的密信。 刚看了片刻,脸上便闪过了一抹诧异。 没给他多想的功夫,身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他迅速将纸条吞进了口中。 紧接着,一件厚实的狐裘披在了他的身上。 他微微侧过眸子,便见萧无虞仍旧一身玄色衣衫,走到了他的身旁。 “身子如何了?” 还好意思问,他变成这样都是拜他所赐。 萧无虞此刻的语气还算平静,不像昨晚那么疯魔。 裴照想也不想的将狐裘丢在了地上,眼神泛红的望着他,“你觉得呢?” 萧无虞看了一眼地上的狐裘,竟觉得这一幕格外似曾相识。 也不生气,蹲下身子将狐裘捡了起来,准备再次给他披上的时候,他却后退了一步。 “现在过来假惺惺的干什么?” “裴照,你别得寸进尺,这已经是我对你最大的忍耐了。” 萧无虞眼神平静的看着他。 裴照冷声道:“是啊,我们之间牵连的太多,如今你回来了,本该报仇的,三年前也说过,你我二人必将堂堂正正的打一场的,现在就开始。” 裴照说完,还不忘看了一眼天空。 萧无虞可能是怕他跑了,将他带到了这个他从未来过的地方。 而且…这里看起来像是一处楼阁,他所在的位置应该距离地面有三层楼之高的样子。 “你确定现在要跟我打?”萧无虞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意味十足。 不提还好,一提这个,他气就不打一处来。 眼神一冷,极速朝萧无虞冲了过去。 朝着他的胸口施掌,他则灵巧的躲过了这一掌。 “别无理取闹。” 裴照气的想笑,“我无理取闹?你对我做了那等混账事,现在竟然说我无理取闹?” “等你好了,再打不迟。” “你什么意思?我哪不好了,我现在好得很!” 说着,接着朝他施掌。 “萧无虞,你我之间的恩怨,也该做个了结了。” 萧无虞眼神一凛,看到近在咫尺的手掌,下意识的伸出了自己的手。 裴照的嘴角微弯,在即将触碰到他胸口的时候,迅速收回了手掌,任由萧无虞的那一掌击打在了胸口。 受过那一掌之后,裴照的身子不受控制的往后直直滑了过去。 萧无虞瞳孔一震,忙收回了手,不可思议的看向他。 “你…你干什么?为何不还手?” 裴照的身子无力的靠在栏杆上,顿时口吐鲜血,一发不可收拾。 第169章 我已不是我 吐完鲜血之后,他随手抹了一把嘴角,“还你一条命啊,怎么样,还满意吗?” 萧无虞的眉心赫然一紧,“你在闹什么?” 裴照近乎麻木的一笑道:“我说过,你会后悔的,从今日开始,到之后的每一日,你都会后悔。” 虽然一时还没弄清楚他(裴照)这话什么意思,但萧无虞的心里就像是被扎了无数根针那么难受。 他迈着步子往前走去,只是即将靠近裴照之时,他却伸手制止了他(萧无虞)。 傍晚时分,今日的天气雾蒙蒙的,不时落下几滴小雨,显得更冷了一些。 裴照靠在栏杆边,单薄的身子看起来几近摇摇欲坠,身上的薄衣被凉风吹的飘然而起。 萧无虞的心里顿生一丝不好的预感,“你先回来,有什么话我们坐下来说。” 裴照的视线往楼下扫了一眼,“该说的我都说了,可你信了吗?” “我……” “萧无虞,我们之间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我没有理由承受你的那些恨意,我早已不是我了,我也不欠你的。” 说完,他纤细的胳膊迅速撑着栏杆,没有给萧无虞一丝反应的时间,直接一跃而下。 萧无虞瞳孔骤然一阵收缩,想都不想,直接冲了过去,试图要拉起裴照之时,却发现人影早就从三楼跌了下去,连一片衣衫都未曾抓住。 几乎没有喘一口气的功夫,他红着眼歇斯底里的大喊道:“来人!快!快来人!快下去!” 吩咐间,自己也直奔一楼。 这楼阁与普通的酒楼不同,建在山顶,裴照方才跳下去的那个角度极其陡峭,一不小心便会跌落山间,尸骨无存。 * 林景宁偷溜进沈府时,沈星鸾正被吏部尚书沈知诚押着在院中读书。 林景宁从院中的大树上翻了下来,悄悄走到沈星鸾身后,突然伸手蒙住了他的眼睛。 沈星鸾想都不想的开口道:“你又闹什么?” “猜猜我是谁?” 沈星鸾脱口而出:“林景宁,这招太老套了。” 林景宁撇了撇嘴松开了他,走到了他面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看到他写的字,忍不住笑道:“别写了,再写也是那么难看。” 沈星鸾:“你找打是!” 说着,拿起手中的笔,重重敲了一下林景宁的额头。 林景宁捂着额头不满道:“我说的本来就是事实,你就不适合舞文弄墨的。” “你以为我想啊,要不是我爹……” 话说到一半,沈星鸾环顾了一眼四周,压低声音道:“你来干什么?” “我以为你跟着陆寻哥在一块呢,过来碰碰运气,没想到你竟然在家读书,还真是活久见。” “我也好久没见到他了,他在哪你知道吗?” 林景宁摇头道:“不知,听我爹说他不在军营,不知道忙什么去了,他的踪迹,一向没人清楚的。” “行了,你赶紧回去,他一个大活人还能丢了不成?” “一个人在家实在太无聊了,我们出去玩儿!” 沈星鸾瞪了他一眼,“你看我现在这样能出去么?” 林景宁眼珠子一转,灵机一动道:“我有办法,你只管跟着我便是。” 半个时辰后,一身小厮装扮的沈星鸾跟在了林景宁身后,两人一同溜出了沈府。 第170章 得救 裴照从三楼飞下去之后,楼下迅速驶过一匹快马,马上之人稳稳地接住了他的身子。 而接住他的则是他所熟悉的林稚。 两人只是做了一个简单的眼神交流,随后林稚将他放在身后便快速驭马离开了此地。 马背上的颠簸使得他的身子难受不已,没办法只好扶住了林稚的肩膀。 林稚看到他的那双手,眸色怔了怔,驭马的速度更快了一些。 裴照扭头最后看了一眼那矗立在浓雾中的楼阁逐渐消失。 弥漫在浓雾中楼阁看起来似乎更幽暗神秘了。 萧无虞…还有他的那群手下现在到底在做什么? 为什么会选择那样一个落脚之地? 而且他能看出来,那些人与东营萧无虞所带在身边的人应当不是一起的。 由此可以说明,萧无虞应当已经有了自己的势力和人脉了。 毕竟三年了,韬光养晦了这么久,总不能一点成就都没有。 离那楼阁越来越远之后,裴照才松了口气,询问林稚,“林指挥,你为何会来救我?那地方你是如何找到的?” 林稚语气冷然,“你要找的人在二里外的驿站中接应我们。” 裴照方才并没有一鼓作气的送死,他没那么傻。 他是收到了一封密信。 能将密信传到这里,必然不是普通人,而且他方才不时往天空和楼下查探着,是发现了马蹄的印记,才按照密信中所说的时间跳了下去。 没想到,接应他的人竟然是林稚。 林稚此人虽然说好不好,但说坏,也坏不到哪去,就是为人太过刚直,一向看不惯他,竟然还能第一个寻到他,属实挺让人意外的。 楼下有马蹄印,恐怕萧无虞很快便能让人追上来,所以林稚驭马一路未曾停歇的行了几里地。 “是谁抓了你?” 片刻后,林稚问。 虽然萧无虞做了那么十恶不赦的事,但…若是暴露了他的行踪,恐怕会打破一切计划。 他还等着完成任务回去呢,到时候麻烦事一多,恐怕再难脱身。 虽然很不想承认内心深处一丁点的私心。 裴照摇头道:“不知。” 林稚拽着缰绳的手一紧,显然不相信他的话,“当真不知么?” 裴照面不改色道:“当真不知,他们都用黑巾蒙面,我怎会知晓,可能…是我前些年杀过的人的亲信回来复仇了。” 二里地的驿站终于到了。 裴照觉得自己的屁股就快要开花了。 应该没有人像他那么倒霉了,刚做了那种事,还要被迫骑上几里地的马逃命,这一来二去的,怎能招架的住。 他捂着酸疼的腰从马背上下来,就看到一身着白衣的男子缓缓从驿站中走了出来。 走到他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眼神看起来无比怪异。 “时隐,是你。”裴照揉着腰道。 时隐一脸傲娇,“除了我,还能有谁,你养的那帮废物吗?” “……” 裴照确实一直很好奇这个时隐的身份。 不仅能救活云妃,还是个神医,还能入梦,如今竟然还能知道他的动向,并且巧妙的将他救了出来。 就好像…所有事情他都能了如指掌,也太神了。 他先前不是没让人去查过时隐的身份,最终都没查到什么有用的消息,这人就好像是凭空冒出来的。 第171章 不想让他死 时隐将身上的衣袍脱了下来,主动披到了裴照的身上。 裴照笑了笑道:“没想到你人还……” “我只是觉得,你就这么上路,丢人。”时隐转过身上了另外一匹马。 裴照看了一眼自己原先穿的那身。 确实过于单薄,连脚踝都在外面,不成体统,整个人都狼狈无比。 “话说,你们两个怎么在一块了?”裴照的视线从林稚身上转到了时隐身上。 “他要找你,我便让他跟上了,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时隐解释道。 林稚绷着脸没说话。 确实算是的劳动力,若是时隐一个人出动,恐怕不会这么快。 而且这一来二去的,也有一段路程要走。 裴照走到林稚身旁,拍了拍他的肩头,“林指挥,这笔账我记下了,日后有什么能够帮得上的,你尽管说。” 林稚嗤之以鼻,“就凭你现在这副鬼样子,能做得了什么?” “……” 不是,怎么这里的每个人嘴皮子都这么溜的吗? 没耽搁太久,怕萧无虞的人追上来,三人立即快马加鞭,扬长而去。 飞鹤楼。 在裴照跳下去之后,萧无虞带着人迅速去到楼下。 未曾看到裴照的身影时,他竟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 刚才看到他毫无征兆的跳了下去,那一刻,他的心脏都快要静止了。 竟有那么一瞬间,想要放任他做所有的事,但唯独…不想让他死。 可他回来的目的本就是算账的,又怎能将正事抛之脑后。 萧无虞蹲在地上,静静的注视着那马蹄印,有些失神。 手下清霁俯首道:“爷,裴督主只怕是已经被人给救走了,属下已经让人去追了。” “清霁,你说…我对他是不是狠了点?” 萧无虞的衣袍垂落在地上,被泥水浸湿,都未曾注意到。 清霁:“其实…您应当是清楚的,那晚如果不是裴督主,我们恐怕没有那么容易脱身。” 裴照当时故意用自己换了萧颂的安全。 若不是他挡过那一箭,将自己换了过去,事情自然没有那么轻易。 “即便那日我们蒙着面,但裴督主应当是认出了您,他若认了出来,萧颂难免不会猜到。” “如今他被救走,可能会暴露我们的行踪和此地,此地不宜久留,最近您还是乔装身份为妙。” 萧无虞缓缓起身,眸色沉沉。 “晋阳王那边如何了?” “已经在城中设下暗桩,最近萧颂忙于裴督主的事,似乎无暇顾及晋阳王那边。” 萧无虞的手微微蜷缩起来。 “萧颂似乎很在意裴督主,不然也不会出动那么多人去寻他了,爷,我们要如何?追到裴督主还要将他抓回来吗?” “按理说裴督主武功不低,昨夜那种情况完全可以打晕您逃走的,可他竟然还留了下来,真不明白他在想什么。” 萧无虞的眉心微蹙,“让我们的人先撤出飞鹤楼,静待吩咐。” “是。” 裴照一回到府中,张怀便急忙吩咐人给他打点身上。 似乎已经习惯了,主子不出门还好,一旦出门,必定要把自己搞的满身狼狈,不是带伤就是别的,如今更是夸张,竟然连衣衫都没有穿好,主子到底经历了什么啊? 第172章 张怀,你怕死吗? 裴照靠在浴桶中,一闭眼就能想起那晚的场景。 换做三年前的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一日会被那柔弱不能自理的皇子给办了。 悲愤交加,耻辱至极。 这笔账,他定要讨回来。 张怀进来时,便看到他黑着脸,气急败坏的样子。 “主子,您这是怎么了?谁招惹您了?” 裴照无奈的掀起了眼皮,“一只叛逆的小狼崽。” 张怀:“啊?” 张怀心疼的帮他处理着肩上的伤口,边擦拭边嘀咕着,“哎呦,主子哟,您何时才能学会照顾自己的身子哦,本来身子就大不如前了,整日的折腾,日后怎么养的起来哟。” 裴照烦躁的闭上眼皮,“张怀,你真是越来越啰嗦了。” 张怀轻叹道:“您身边也没个知冷知热的人,若是奴才再不啰嗦,您这身子可该怎么办啊。” 裴照淡淡一笑,“左右我也不会在这里长留。” 张怀:“什么?” “没什么,对了张怀,你之前可有欺负过萧无虞?” 张怀手上的动作一顿,“您怎么会突然问这个?” “随便问问。” 张怀回想了片刻,“奴才都是按照您的吩咐办事的,若算起来,也算是欺负过七殿下的。” 裴照忽然想起了在营帐中发现的那份名单。 “张怀,你怕死吗?” 张怀脸色一滞,随即被慌乱所代替,忙停下手上的动作,走到他面前跪了下来,“主子,奴才是做错了什么吗?” 裴照随意摆了摆手,“我只是随便问问,你如实说就好了,别动不动的跪了,起来,心烦。” 搞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些问题,张怀怯怯的站了起来。 “虽说人固有一死,但说到底谁又不怕死呢,好好活着不好吗?奴才自然是怕的。” 说这番话的时候,张怀仔细观察着裴照的脸色,见他不说话,连忙添了一句,“不过能跟着主子,奴才也就没有那么怕了。” 裴照的眼皮抬了抬,“为什么?” “当然是跟着主子,能受到主子的庇护啊,那些图谋不轨的人看在主子您的面子上,总不会那么造次。” “若是我…日后连自己也护不住呢?” 张怀笑了笑,“若是没有主子,奴才早在几十年前恐怕就已经死了,所以对奴才来说,往后的每一日都是赚的。” “时间久了,我都忘了那些事了。” “当年奴才净身后,血流不止,险些死在净身房,若不是主子您恰巧经过,让人救了奴才,奴才怕是被草席草草一卷,随手丢在乱葬岗了,哪里还有后面的这些日子。” 原来张怀和原主还有这么一段过往。 他一直以为张怀为人同原主没有什么区别,都是一样的心狠手辣,没想到……早期的原主还是心存几分善良的。 “奴才一路从小内侍走到现在,都是因为您,这些话奴才从未说过,怕您觉得啰嗦,不管日后如何,您都应当保全自己的性命。” 裴照看着张怀有些失神。 他过来的这三年,张怀对他确实足够忠心,虽然人啰嗦了些,离谱了些,却没有做过任何伤害他的事。 “行了,我就是随便聊聊,你怎么还认真了。” 裴照将眸子转向一边,试图转移话题。 张怀也是没心没肺的笑笑,“奴才也只是…随便说说。” 不知怎的,现在看张怀这张老脸都觉得顺眼了不少。 他以前可是非常排斥张怀的。 裴照被救回来的事很快传到了长乐宫。 萧颂立即起身吩咐道:“备马车,本宫要去一趟督公府。” 第173章 皇帝驾崩 裴照回来沐浴完之后便睡了。 一连几日折腾的他确实有些神经衰弱。 一觉睡到第二天一早,原本是能睡个自然醒的,但感觉到周身一股子陌生的气息。 他蓦地睁开眼睛,就对上了萧颂那张担忧的脸。 他吓得一个激灵,便要坐起来。 萧颂见状,主动伸手将他扶了起来。 裴照笑笑:“殿下,您怎么来了?” 萧颂起身坐到床边,“自你那日被掳走之后,我便派人一直寻找,好在你平安回来了,对了,表兄,你可知道那日抓你的是何人?” 他便知道萧颂过来会询问这个,所以面色平静的回答道:“那行人蒙着面,未曾看到真容,将我关在暗室里,看管了几日,后来我趁他们守卫松懈之时,才逃了出来。” 萧颂看着他半天没有吱声,似乎在思考他话中的意思。 “给你们添麻烦了。” 见他不说话,裴照接着说道。 萧颂立马回神,“无妨,好在你平安回来了,就一切都好了。” 裴照点了点头,听着萧颂的叮嘱。 两人正说着话,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沉闷的钟声。 裴照还未反应过来,便见萧颂腾的站了起来,脸色也是立马沉了下来。 与此同时,萧颂身旁的侍卫孙宇破门而入,“殿下,不好了!” 孙宇正要继续往下说的时候,萧颂却抬手制止了他。 “怎么了?”裴照看向萧颂。 只见萧颂强颜欢笑道:“无事,表兄,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裴照点头应下。 萧颂走后,张怀才进了房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发生什么事了?” “主子,皇宫的方向响起了丧钟,怕是有人…过身了。” 难怪方才萧颂的脸色那么难看,原来…… 忽然想起那天见到皇帝的面容,御医说撑不过几日了,难道说……皇帝当真死了? “你去让人打听一下。” 鸿武二十三年,顺昭皇帝驾崩,享年五十二岁。 礼部很早之前便已经备好了丧礼仪式。 一时间,宫中原本彩色的装潢全都换成了白色。 皇帝驾崩,似乎都在所有人的意料之中。 太医院在一个月前,已经没法子医治他,只用一些珍贵的药材吊着皇帝的性命,最终还是没有熬过去。 裴照得知消息之后,便立即换了衣衫,前往宫中。 裴照去时,被沿路的白色所惊到。 确实未曾见过这样的场面。 这一日,天气昏暗,仅是午后,天色暗的就像傍晚,空中不时飘下几滴细雨。 整个紫禁城似乎都陷入了幽幽迷谷中,憋的人喘不过气。 朝臣嫔妃皆身穿丧服,候在殿中。 萧颂一身厚重的白色丧服,站在棺椁旁,诵读着祭文。 裴照站在前面,不时看看文武百官。 虽然知道这一天总会到来,但这种气氛仍然让人觉得压抑。 祭文念完之后,就听到嫔妃和皇子们的哭泣声。 皇帝死后,这些嫔妃们有人欢喜有人愁,有子嗣的勉强能保住一条性命。 没有子嗣的则免不了殉葬和守皇陵,一辈子也就这么走到头了。 从今日起,也都各自迈向不同的命运。 萧无虞最终还是没能见到皇帝的最后一面。 不知他会不会有所遗憾。 即便是皇帝驾崩,他都不能光明正大的到灵前祭拜。 裴照隐约间,似乎从人缝中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第174章 他来了 是萧无虞。 是扮作陆寻模样的萧无虞。 裴照本以为他不会过来,未曾想到,他还是来了。 心里终究是放不下这个父亲,即便没有给他多少疼爱。 守灵持续了三日。 文武百官皆顶着一双黑眼圈,面色无比憔悴。 终于,身为太子的萧颂发了话。 让他们全都回去休息,嫔妃和皇子轮流继续守。 皇帝一死,萧颂便顺理成章的成了掌权人,自然得听他的。 文武百官尽数退下,徒留皇子和嫔妃留在灵前。 裴照则被芳菲叫到了呈祥宫。 皇后脱下了丧服,着了一身明黄色的中衣。 除了头上戴的白花之外,没有丝毫服孝的迹象。 刘季明在外厅坐着,则是满脸的轻松。 看到裴照过去,起身亲自拉过了他,往旁边的空椅上坐了下来。 “近日诸事繁忙,倒没得空见见你,身子如何了?” 裴照点头道:“尚佳。” “如此便好,皇上一事,有劳你了。” 裴照蓦地抬起眸子,面容疑惑,“义父此话怎讲?” 刘季明满脸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头,“皇帝的病一直拖着反倒夜长梦多,若不是你,太子如何能……” “义父,近日我几乎都在府中养伤,倒是无暇顾及那些,我听闻皇上旧疾已久,太医院说皇上的根基有损,时间长了,才药石无医的。” 他可不是大冤种,做过的事他承认,没做过的事让他背,怎么可能。 刘季明笑道:“那都是对外面的说辞,若是没有你三年前那番刺杀,怎会这般轻易的熬死他。” “罢了,现在也没有必要说那些了,我们的目的达到了,不久之后,太子登基,一切皆大欢喜。” 刘季明的脸上是藏不住的喜悦,即便身上穿着丧服,仍旧掩盖不住他的兴高采烈。 好像皇帝的死是众望所归。 “我们谋划了那么多年,总算没有白费力气。” 皇后注意到了裴照垂着脑袋,面容不佳的样子,开口道:“阿照,你也累了,想要什么封赏,回头我同太子说。” “事到如今,还要叫他太子么?”刘季明忍不住提醒道。 皇后淡笑道:“还未曾登基呢,何必那么着急。” “阿照,你说说看,想要什么?” 裴照摇了摇头道:“我并未做什么,不敢邀功。” “阿照……” “我累了,就先回去休息了。” 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裴照起身便往殿外走去。 皇后看着他的背影,又看向身旁坐着的刘季明,欲言又止。 刘季明眸色一狠,“起儿,对于他,你怎么想?” 刘起,“大哥,你什么意思?” “他知道的太多了,而且有些事情也需要有个了结了。” “再怎么说,他也是你的义子,这些年也算尽心尽力。” 刘季明脸色一暗,“你什么时候这么优柔寡断了,有些隐患不应该留着。” “大哥,如今颂儿即将登基,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就先不要着急想其他的了。” 刘起起身往内室走去,似乎不愿意与他多说。 裴照刚一出殿门,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站在墙角,手扶在墙壁上,指节微微泛白。 “你怎么在这?” 此刻的萧无虞依旧是陆寻的装扮。 看着裴照,笑了笑,“裴督主可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啊。” 第175章 幼稚的萧无虞 裴照朝他走了过去,“什么意思?” “还不够清楚么,裴督主的野心比我想象的要大啊。”萧无虞含沙射影的说着。 他站在殿外,想必刚才是听到什么了,裴照直接问道:“你在怀疑我?” “难道不是么?” 裴照淡笑了一声,“我同你没什么好解释的,赶快离开,若是被人发现,你可就走不了了。” 裴照试图将他往后推,却被他一把打开,“不用你多管闲事。” 裴照面无表情的抬起了手,“随你,那你就继续待着。” 说完,也不管他,径直往走廊尽头走去。 而与此同时,走廊隔壁传来一阵脚步声。 裴照脚步一顿,侧过眼眸,眼角的余光注意到几个宫人朝这边走了过来。 未曾多想,三步并作两步的后退到萧无虞身旁,一把将他推进了旁边的屋子。 随即关上了房门,按住了萧无虞的肩膀,将人抵在了门后。 脚步声随即渐近。 萧无虞似乎明白了什么,也就没有还手,静静的看着面前之人。 裴照的注意力倒没有在他身上,而是透过门缝,看着门外。 “没想到皇上就这么走了,也太突然了,说不准这背后有什么猫腻呢,以后宫中可是要变天了。” “应当同之前没有什么区别,毕竟太子殿下已经主事了那么久,之后定然没有什么变化,他为人谦逊有礼,本就是最适合储君的人选。” “休得妄言,此事岂是我等能够议论的?” “无妨无妨,反正太子殿下不久之后便会继位,说不定我等也能跟着去前殿伺候,太子殿下一定会给我们一个好去处的!” “咱们还是安心待在这里,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只希望太子殿下能够不忘初心。” 议论声渐行渐远,萧无虞的眼底也是迅速涌上一层阴霾。 待人都走后,萧无虞才低声道:“在他人眼里,他就真的那般好吗?” “什么?” 或许是听的太入神,裴照没有听清他的话。 “我说,你也认为他有那般好吗?” 萧无虞静静看着他的眼睛,等待着他的回答。 “先走,此地不宜久留。” 裴照拉住萧无虞的手腕,准备出去时,他却反手握住了裴照的手,将人拉入怀中。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裴照无奈,“先出去再说不行吗?” “你先回答。” 裴照沉了口气道,“我觉得他没那么好行了?” 萧无虞脸色一缓,目光还在他的身上,看不出喜怒。 “现在可以走了吗?”裴照耐着性子问。 萧无虞这才松开他。 裴照也真是服了,这人还非得哄着不成吗? 真不知道这三年来,他有没有真的长大。 竟然还这么幼稚。 拉着萧无虞出了皇后的呈祥宫。 裴照的马车就在宫外的廊道上等着。 二人出了呈祥宫之后,裴照便送开了他,面色淡然道:“我本没有必要管你是否在那,只是好心提醒你一句,嫔妃后宫,外男不可随意进入,若你还想进去,我不会再阻拦你。” 萧无虞站在他的身侧,隐去了神色中的戾气,只见他说完话便转身往马车的方向走去。 在上马车之前,裴照还是转过身子看了他一眼,“早些回去,朝臣不必守那么久,也不合礼数。” 第176章 封赏陆寻 鸿武二十三年,萧颂继位。 守丧期过后,礼部便着手准备登基大典。 时间一晃,一个月便过去了。 萧颂登基之后,先将后宫的嫔妃一一安置,刘起则坐上了皇太后之位。 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顺理成章。 明光殿。 新皇登基后的第一个早朝。 此刻的萧颂,一身明黄色的龙袍,坐在龙椅上,气度不凡。 今日裴照自然没有缺席。 站在百官前列,给萧颂行了一礼。 萧颂登基似乎是众望所归。 但裴照明显注意到站在前列的林风逸脸色不是很好的样子。 吏部尚书沈知诚站在文官之列,似乎也是心事重重。 礼数行完之后,便有朝臣谏言了。 无非是对一些人进行封赏和调官。 新皇登基,身边安排自己的人手是常规操作。 裴照没想到,这封赏之中的人会有萧无虞。 不,是现在作为陆寻的萧无虞。 裴照下意识的看向萧无虞的方向。 只见他一身蓝色朝服,走上前去俯首听封。 “先皇驾崩,各方势力蠢蠢欲动,朕眼下急需人手护卫北月一方太平,陆将军,朕封你为二品金吾将军,统领金吾军,你意下如何?” 萧颂目光直视着萧无虞。 这话一落下,朝中大臣们纷纷将目光转向了萧无虞。 他之前虽为将军,但品级并不高。 如今居然一跃到了二品,且皇帝亲封的将军,统领金吾军。 金吾军存在多年,自创立之初,就立下赫赫战功,曾跟着先皇开疆拓土,乃是传奇般的存在。 不是一般人能够统领的,更何况,在他们眼里,萧无虞还只是个没有及冠的毛头小子。 林风逸也是诧异的看了一眼萧无虞。 与此同时,站在后方的林稚亦是皱起了眉头。 即便是威望极盛的父亲也都没有接管金吾军,仅凭他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有什么资格接管金吾军? “启禀皇上,臣以为不妥。”吏部尚书沈知诚率先开口道。 “太傅何出此言呢?”萧颂问。 沈知诚拱手道:“金吾军乃是我北月的命脉,陆将军年纪轻轻,见识尚浅,实难服众。” 萧颂:“可原统领金吾军的罗将军年事已高,身子也每况愈下,总不能将人家一直绑在此处,总是要注入新鲜血液的。” “若皇上执意想派遣新的金吾将军,臣倒以为,林大将军最为适合。”沈知诚看了林风逸一眼。 萧颂却半晌没有接话。 “回皇上,臣的确资历尚浅,恐难以担此重任,请皇上三思。”间隙,萧无虞接话道。 “行了,让你去统领金吾军,也是朕深思熟虑的结果,便不必再多说了,自古英雄出少年,朕自然相信你能做好这份差事,至于…林大将军,朕自然有其他的事交给他。” 萧颂语气强硬,一看便是心意已决。 说完之后,又将其他皇子做了授封。 下朝后,林稚走到林风逸身旁,开口问道:“父亲,那金吾将军本是……” “行了,不该说的话别说。”林风逸沉着脸色打断了他。 林稚看着百官将萧无虞簇拥在一起,说着恭维的话,气便不打一处来。 “父亲不觉得他是利用了您吗?” 第177章 派遣林风逸 林风逸眉心微蹙,“休得胡言。” “若非如此,他的官职为何一升再升,还未及冠就已经位居二品,连升几级,这未免也太离谱了,我看他根本就是利用您在先帝面前露了面,之后还不知道背地里使了什么手段讨好皇上。” 林稚看着萧无虞的方向,满脸的怀疑。 林风逸的脸色更黑了,他转过眸子看向林稚,“这是皇上的决定,岂是我们能妄议的,你只管做好自己的事便罢了。” “父亲……” “你以为官衔高了便是好事吗?” 林稚正要说,林风逸却打断了他。 “您这话…什么意思?” 林风逸并未回答他,而是轻叹了一句,“一朝天子一朝臣,或许这北月,是真的要变天了。” 两人正往前走着,内侍便过来传话道:“林大将军,陛下在御书房等您呢。” 林风逸的面色微黯,脚步也跟着停了下来。 “父亲……” “好了,林稚,你先回去。”林风逸拍了拍林稚的肩膀道。 随后,林风逸便跟着那内侍前往御书房。 不知是不是林稚多想,若皇上有事吩咐父亲,大可以在朝堂上直说,为何要特意叫到御书房? 傍晚时分,林风逸才归家,只是脸色看起来越发的黯淡。 碰到林稚时,方收敛了表情。 抬步往跨进门槛,林稚跟在他身旁,“父亲,皇上都说了什么?” 林风逸暗暗摩挲着指节,“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可耽误了这么久,怎会没说什么,父亲,我已经长大了,能够替您分担了,您试着信我一次还不行吗?” 林风逸轻轻揉了揉眉心,“我不是不想说,只是不想把你牵扯进来。” “可我们终究都是林家人,自然一荣俱荣。” “是不是新皇登基,想对我们林家下手了?” 见林风逸迟迟不开口,林稚猜测道。 此话一出,林风逸立即抬起了眼皮,“切勿胡言,皇上只是有意派遣我去瀛洲。” “为何如此突然?” “瀛洲总督吴仁奎垂垂老矣,自请辞官告老还乡,总督一位空悬,这才让我过去。” 林稚眉心一蹙,“这瀛洲地处偏远,环境恶劣,您年纪大了,怎能去那种地方,凭什么陆寻就能接任金吾军,反倒是将您发配到那种地方,皇上在打什么主意?” 林风逸无奈的摇了摇头道:“皇上的意思我们怎能轻易揣测,只是他已然下了命令,我们作为臣子的便不能不从,我走之后,你照顾好你弟弟。” 林稚抓住了林风逸的手腕,急道:“我去找皇上说,让他收回成命。” 林风逸:“此前,我同他谈话,他的意思已然很明确,你即便去说,兴许也无济于事。” “我便不信这偌大的朝堂,没有一个合适的人选,且您之前已然有交付兵符的意思了,他却在上朝的第一日,就有了这样的决策,目的显然是……” “即便如此,又能如何?若是不去,便是抗旨不尊,林稚,你还年轻,有些事情看的不够通透,事情发展到这里,已经没办法改变了。” 今日在朝堂上,林风逸便看清楚了朝局。 先前也查到了一些东西,本想禀告皇帝,看来如今,也不必说了。 若是一旦起了打压的心思,便如千军万马,难以收回。 有些人为了达到目的,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 第178章 心仪之人 次日清晨,御书房。 萧颂正在批阅奏折,刘季明在门外求见。 刘季明进来后,萧颂并未停下手中的动作,未曾抬头。 刘季明俯首行了一礼。 萧颂这才抬头,若无其事的免了礼。 “舅舅突然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刘季明自觉的走到旁边的座椅上坐下,“是你母后让我过来同你聊聊的,自你登基之后,还未曾同你细聊过。” 萧颂笑了笑,“舅舅想聊什么?” “怎么样?还适应吗?” 萧颂点头道:“与监国那段日子并无不同,还算适应。” 刘季明:“若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随时跟舅舅说。” “好,多谢舅舅关心。” “客气什么,你母后和舅舅永远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无论刘季明说什么,萧颂都一一应下。 直到最后,刘季明提到立后之事。 萧颂握着笔的手缓缓停了下来,“舅舅,父皇刚入皇陵,此时立后,应当不合适。” “那有什么,现在你才是天子,你说什么便是什么,谁敢有异议?” “可是……” “你表妹早就到了婚配的年纪,可却对你一往情深,一直等着你,若是再耽搁下去,恐怕会被京城的富家贵女们笑话。” 刘季明面色为难,一副不容拒绝的模样。 萧颂摩挲着手中的笔杆,眸中渐渐深邃。 “舅舅有何主意?” “依我看,皇后之位总不能一直空悬,近些年,我也未曾发现你心仪其他贵女,何不让明月住进宫来,寻着合适的日子立她为后?你不是也挺喜欢明月的么。” 刘明月是刘季明的女儿,如今已然二九年华,确实已经过了订亲的年纪了。 “但凭舅舅决断。” 话音落下,刘季明瞬间满意的笑了。 看来扶持自家人坐上这皇位,到底是好的,如今这天下,已然是他们刘家的了。 内侍将刘季明送出去之后,萧颂合上了奏折,脸上的表情也是迅速敛去。 贴身内侍德明察觉到他脸色的不对,小心翼翼的问:“陛下,您是对国舅的提议…不满意吗?” 萧颂没有吱声,刘季明走后,他的情绪才表现出来。 “您若是不愿,可将自己心仪之人接进宫来。” “心仪之人?”萧颂掀起眼皮,眸中涌上一抹亮色。 德明以为他真是有了什么心仪之人。 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萧颂作为皇子时的谦卑守礼,作为太子时的自律规矩,几乎从未让人发现过什么破绽,更别提心仪哪个女子了。 德明好奇的问:“对啊,陛下可有心仪之人?” 见萧颂发怔,半天没有回答,德明继续说道:“您早就到了思慕女子的年纪,只是先前忙于诸事,无暇顾及此事,如今您荣登皇位,自然可以去想这些,何不将您心仪的女子接到身边,也能早些诞下小皇子。” “德明,有些事情…总是事与愿违,朕不能随心所欲。” “您是指国公吗?他只是说将明月小姐先送进宫,后续自然由您来裁决,且现在北月的天子是您,不是他。” 萧颂放下笔墨,将视线投向窗外,眼眶中涌出无边无际的欲望。 第179章 夺了娘子 隔日早朝。 站在后方的萧无虞注意到了萧颂那不容忽视的视线。 顺着视线望向殿中的某一处。 他不会看错。 可被注视的人此刻却无从察觉,埋着脑袋跟其他的朝臣低声说着什么。 萧无虞垂在身侧的手捏的咯咯作响。 也不知为何心里会这般烦躁,他现在恨不得冲上去挖了萧颂那双可恶的眼睛。 “陆将军,你怎么了?”站在他身侧的武将军郑旭碰了碰他的胳膊。 萧无虞立即回神,若无其事的笑笑,“无事。” “可是你刚才的表情…好吓人哦,像被夺了娘子似的。” 萧无虞斜了他一眼,“武将军观察的还真是细致入微啊。” 郑旭憨憨的笑道:“也没有啦,只是你刚才的表情太过…冻人,让人不自觉的就注意到了。” “对了,你跟裴督主有什么仇怨吗?” 萧无虞掀起眼皮睨着他。 “那你刚才那么看着他,我记得你刚回来不久,跟裴督主应该没有什么交集。” 萧无虞目光锐利,“郑旭,你话太多了。” 郑旭嘀咕道:“看来裴督主人品真够差劲的,竟然得罪了那么多人。” “……” 下朝后。 裴照和吏部尚书沈知诚在前面走动,萧无虞则走在后面。 盯着他的背影看着,似乎能瞧出一个洞来。 他们已经快一个多月没有说过一句话了。 若是作为萧无虞,他还能理解,毕竟对他(裴照)做了那种事情。 可他现在是陆寻,为什么裴照还不理他? 每每遇到时,都会略过他去看别人,就好像他是什么瘟神似的,对他视而不见。 左思右想都觉得不舒服,快步朝那个背影走了过去,走近之后,伸手便拽住了他的手腕。 裴照则是立马甩开了他的手,“干什么?” “裴督主,我有话跟你说。” “我没话跟你说。”裴照用力想要甩开他的手,但萧无虞十分执拗的抓着他,压根儿甩不开。 这气氛将一旁的沈知诚都惊得一愣一愣的。 “那个…裴督主,要不…我们下次再聊?” “沈大人……” “沈大人先走,下官有急事跟裴督主说。” 萧无虞压根儿没给裴照机会,直接抢先道。 沈知诚见状,忙点了点头,转身便离开了。 裴照不耐烦道:“你闹够了没?” “没有,你告诉我,萧颂是不是对你……” 裴照左右看了一眼,连忙捂住了他的嘴。 刚下朝,旁边还有路过的人,这小子脑子是让驴踢了吗?不仅直呼萧颂的名字,还问这种愚蠢的问题。 萧无虞怎么经过那一夜之后,脑子智商也直线下降了?到底怎么回事?难道真是自己影响到了他? 萧无虞刚要脱口而出的话被裴照立即捂了回去。 两人这动作自是引起了旁边经过之人的注意,有几个人掩着嘴巴低笑着,不知道在笑什么。 “我告诉你,再胡说八道,我撕烂你的嘴!”裴照凶神恶煞的警告着。 眼下是萧颂当权,只要萧无虞一日没有坐上那个位置,便都是危险的。 若是让有心之人听去,铁定会要了他的脑袋。 “裴照,你干什么?!” 裴照刚警告完,就听到一阵历喝。 紧接着,他的手便被冲过来的六公主萧敏敏一巴掌打了下去。 萧敏敏一把将萧无虞拉到了身后,瞪着裴照怒斥,“裴照!我不许你欺负阿寻!” “……” 第180章 离间关系 裴照无语的翻了个白眼,“那就管好你家阿寻,别让他乱说话。” “你什么意思啊裴照,别仗着皇兄对你好,就为所欲为。”萧敏敏指着裴照气愤道。 这话不提还好,一提,萧无虞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黑了下来。 裴照闭了闭眼,“没什么意思,懒得跟你们啰嗦。” 裴照正要走,萧敏敏却拽住了他,“你给我说清楚咯,我上次就已经跟你说过了,别靠近阿寻,你是在故意挑衅我么?” 他这是造了什么孽,要看这两姐弟在这边演争风吃醋、虐恋情深啊。 “好了,公主,不关他的事。” 站在萧敏敏身后的萧无虞发话道。 萧敏敏转身看着萧无虞,“我都看见他欺负你了…” 趁着两人说话的功夫,裴照抬腿就走,只是刚走没两步,便听到了林稚的声音。 “陆将军,可否借一步说话。” 萧无虞安抚好了萧敏敏之后,便跟着林稚往御花园的方向走去。 刚到御花园,林稚便立即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裴照正悄悄跟踪着过来,便看到了这一幕。 林稚应当是用了几分力气,手背上的青筋都清晰可见。 萧无虞的脸颊也渐渐发红。 可他仍旧保持着雷打不动的淡定模样。 裴照只当他是真傻了。 正要迈步出去的时候,便听到了林稚的质问,“陆寻是,我爹的事,是不是你在从中作梗?” 他爹? 林风逸? 发生什么事了? 萧无虞面容依旧平静,“我听不明白林指挥话中的意思。” “少在这给我装蒜,我爹被皇上发配到了瀛洲,而你呢,竟然官升几级,还接管了金吾军,这么大的官职,你能接得住么?” 萧无虞:“我并不知此事,林大将军亦未同我说过。” 裴照记得,当时在朝堂上,萧颂只说了有别的事要交待林风逸,却没说什么事,原来是要让林风逸去瀛洲。 未曾在朝堂上说,那便是私下交待的。 林风逸功勋卓着,即使让他去统领金吾军也是绰绰有余,萧颂怎会有这样的决策? 先前皇后,不,现在应当是太后的刘起想让他拉拢林风逸和陆寻,按理说应当会给他们二人一同嘉奖才对,现在反倒是嘉奖了陆寻(萧无虞),贬低了林风逸。 众人皆知,萧无虞和林风逸关系交好,亦师亦友,萧颂这么做,很有可能便是挑唆两人的关系,这不,林稚很快便找了过来。 林稚显然是不相信萧无虞的话,“你不知晓?距离皇上下令已经有一日了,你怎会不知,而且我爹已经决定去了,陆寻,你利用我爹在先皇面前露脸,如今又取得了皇上的信任,你怎么样我不去管,只是你觉得把我爹拉下水,这样做对吗?” 萧无虞眉眼微抬,“这些都是你的臆测,有证据吗?” “再者,我如今已经离开了你们林府,怎会事事都知晓的那么清楚,大将军也并未同我提过。” “那你告诉我,皇上突然封你为金吾将军,是何缘由?”林稚依旧不相信的质问道。 “是离间你们之间的关系。” 萧无虞还未回答,一旁的柳树后缓缓出来一个人影,替他回答道。 第181章 不记得他了 见到裴照,林稚的手立马松开了,“你怎么来了?” 萧无虞面不改色的后退了一步,轻咳两声,脸上的颜色渐渐恢复正常。 “我路过。” 萧无虞:“……” “我方才说离间你们,这不,成效不就在眼前了么。”言外之意就是,两人因为此事吵架。 林稚面容冷漠道:“此事与你无关,你赶紧走。” “真不想听我给你们分析?那你们就等着钻进这个圈套。” 说着,便准备转身离开,林稚却连忙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腕。 萧无虞眉心一蹙,瞪向林稚。 林稚没注意,只问裴照,“你这话什么意思?” “咱们在御花园谈,不太合适,就不怕…隔墙有耳?” 萧无虞无语,你可不就是那个耳么。 三人一同驭马往宫外走去,直到到了林府门口。 远远的便看到了那块牌匾,裴照叹了口气道:“这地方…似曾相识啊。” 林稚望着他,“之前你把七殿下带过来之事,还记得吗?” 裴照眼角的余光扫了一下萧无虞的脸,嘴角微勾,“记得什么啊,我现在的记性老差了,什么七殿下,我该记得么?” 萧无虞握紧了腰间的长鞭。 林稚:“裴督主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当年不惜用自己的性命护住七殿下,几乎连我都差点骗了过去,要不是你告诉我那件事,我或许真的会一刀杀了你。” 说到那件事,两人都心照不宣,只有萧无虞在状况之外。 他的脸色更难看了。 “陆将军怎么了,是有什么心事吗?”裴照挑眉问。 “我只是觉得,裴督主用命去救一个人,还挺新鲜的,那个人在裴督主的心里很重要吗?”萧无虞抬眸,眼神定格在裴照脸上。 “重要什么啊,我也就是顺手救的,只是觉得那孩子当时挺可怜的,我若不救,恐怕就死在半路了。” 萧无虞绷着脸,显然不相信,“裴督主用命救过的人,就仅有那一个吗?” 裴照:“哪能呢,我救过的人多了去了,那也就是其中一个罢了。” 叫你小子在我面前嚣张,我总也要你尝尝这抓心挠肝的愤懑滋味。 忽视萧无虞要爆炸的脸色,裴照走到林稚身旁,“走,总不能在门口聊。” 于是,萧无虞气急败坏的跟在两人身后进了林府。 几人见到了正在练剑的林风逸。 他脸色看起来有些憔悴。 “林将军,你没休息好吗?怎么脸色这样差?”萧无虞上前问道。 林稚斥了一句,“假惺惺。” 林风逸放下佩剑,拍了一下萧无虞的肩膀,“我身子还好,你们怎么来了?” 看到裴照时,林风逸的脸色一板,显然有些不太高兴。 林稚跟他爹一样,为人都比较正直,将情绪表露在外面。 “裴督主,我们之间好像没什么交集,你来干什么?”林风逸淡淡瞥他一眼。 林稚:“爹,是我让他来的,他有话跟我们说,走,我们一同进去听听。” “跟他有什么好说的?”林风逸不满的嘀咕。 “林将军不想知道瀛洲之事该如何破解吗?” 裴照此话一出,林风逸双眸一滞,转而看向林稚。 “爹,听听。” 第182章 林风逸的劫 几人进到内室,禀退了丫头小厮,才准备开始谈话。 “林大人,此一劫怕是不好度过。”裴照开门见山的说道。 “你有何高见啊?”林风逸靠在椅背上,显然没把他的话放在眼里。 “高见倒是不敢,只是我自己的见解,林大人风骨卓着,必然发现了他们所做的一些不可告人之事,只是碍于局势,不好开口,但林大人这般正直的性子,又不可能不说可对。” 林风逸收敛了方才随意的表情,转而认真的看向他,“继续说下去。” “若是我没猜错的话,之前内阁中人有试图向将军示好对么。” “你怎会知道?难道这是你的意思?”林风逸立即反问。 “不,我还没来得及拉拢你们。” 林风逸眼眸一瞪,“你这是什么意思?” “想必您应当也听说过,我同他们之间的关系,他们先前也有让我拉拢你们的意思,只是事情太多,我还未来得及进行,之后又碰上了先皇驾崩,一系列的事,也就搁置了。” “或许皇上觉得没办法让将军和他一条心,便起了打压的心思。” 这话的意思已然明了,林风逸神色惊愕的望着裴照,“你同我说这些到底有什么意图?你打的什么主意?若是还想让我做那种鸡鸣狗盗、包庇罪责的事,便趁早打消那些念头。” “我方才说了,我十分清楚林将军的为人,自然不会再有那些念头,此次过来是好心提醒你们。” “好心?我们凭什么相信你的话,裴督主的人品我们可不敢恭维,谁又能知道你今日在此说的那番话不是皇上和太后的属意?亦或是有意蒙蔽我们的双眼?” 看来他还真是臭名昭着啊,也不怪林风逸会这么想他。 “无论林将军信与不信,我也只是说出了自己的意见,难道林将军没有想过,皇上会趁此机会收回您手中的兵权吗?” “休得妄言!此话怎是这般随意说出口的?” 未曾想过如此敏感的事竟然让他这么轻易便说了出来,且说的这般直白,将林风逸也给镇住了。 “此次您将会启程前往瀛洲,若是我没猜错的话,路途中应当并不太平,若是林将军不甚丧命,这兵权不就是手到擒来么。” “你!” 林风逸惊得立马站了起来,指着他半天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裴照的目的便是说出最大的危险,这样不管林风逸有多么震惊和难以接受,心中也会多上一些提防之心。 在相应的部署上也会谨慎许多。 “裴督主,我父亲是必须要前往瀛洲吗?你和陆寻在他面前能说得上话,能否请你们帮我去皇上面前说一说,请求他收回成命。”一旁沉默了许久的林稚开口道。 “若是皇上心意已决,只怕说了也是白说。”萧无虞接话道。 林稚不满的瞪了他一眼,“你只是不想动这个口罢了,是怕好不容易谋划得来的权势从手中飞走吗?” 萧无虞面色一沉,正要接话,林稚却将矛头转向了裴照。 “裴督主,我记得你曾说过,欠我一个人情,此次可否能帮我这个忙?” “林指挥,他没有帮你的义务。”萧无虞抢先道。 “既然陆将军不愿,我们也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也不要干涉我。”林稚黑着脸道。 林风逸:“行了,都别说了,皇上金口玉言,口谕已下,如何能轻易改变他的意思?不就是瀛洲一行么,倒也难不住我。” 第183章 跟你没关系 此次谈话算是不欢而散。 林风逸并没有那么轻易的相信裴照。 其实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原主的人品…已经深入人心。 离开时,裴照先上了马车,萧无虞则跟在他身后。 准备上去时,却被跟着出来的林风逸给叫住了。 萧无虞转身走到了林风逸身前。 只见林风逸面容随和道:“林稚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他性子本就直来直去的,事发突然,也是没有想清楚。” 萧无虞点头,“无妨,我能理解,至于这件事情……” “这件事情你就不用管了,方才那裴照的话听听也就罢了,他就是唯恐天下不乱,我林风逸征战沙场了这么多年,倒也不用他一个宦官来提醒,且亦不知他意欲何为,不得轻易相信。” 林风逸没等萧无虞把话说完,就抢先道。 萧无虞眉眼微垂,“可也不得不提防。” “我心里清楚,要跟你说的便是只当不知道这件事,心无旁骛的去金吾军营中任职,之后会发生什么,便听天由命。” “所以您是认命了吗?”萧无虞反问。 “只要我谨慎些不犯什么错误,他们便没有理由对我下手,我便不信,这天下还没有王法了。” 萧无虞没有再接话,只是脸色看起来更暗一些了。 “对了,东厂的人怎么会跟你们一块过来,若是被有心人发现,许是一桩麻烦,且还不知道那裴照抱着什么心思呢。” 萧无虞的眼神从几步开外的马车上扫过,“将军放心,他不会做什么的。” 林风逸诧异道:“你怎会如此相信他?听说他为人……” “将军,有些道听途说的话不听也罢,我只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 坐在马车上的裴照能够隐约听到两人说话的声音。 意外的是,萧无虞在自己面前伪装了好几种性子,在林风逸面前倒是正经的很。 说的那些话,算是夸赞他么? 没一会儿功夫,萧无虞便结束了与林风逸的谈话,掀开帘子上了马车。 裴照纹丝不动的坐在原位,为了避免跟他说话,还从旁边拿出了一个话本有意无意的看着。 萧无虞上车之后,车夫便驱动了马车。 萧无虞无声的坐在旁边,眼神就没离开过裴照的身子。 裴照无奈,只好将话本拿起来了一些,挡住了自己的大半张脸。 “方才林稚所说,你还欠他一个人情,是什么?” 马车在街头缓慢的往前行着。 没想到萧无虞的关注点居然在这里。 他(裴照)欠林稚的,怕不是只有一个人情了。 三年前,将萧无虞放在林府,委托林稚照顾他,以及这一次,林稚过来将他从飞鹤楼接走,说起来,林稚应当也算是帮了他两次。 裴照:“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只是想知道。” “你好奇心太重了。” “怎么?不能知道么?” “跟你没关系。”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语气虽平静,但话语中却透露着阵阵冷淡疏离。 萧无虞觉得不对劲,他现在的身份是陆寻,裴照为何这般排斥他? 难道他发现什么端倪了? 不可能,他的易容术那么高,到如今都没有人识破,更何况脑子并不是很聪明的裴照。 第184章 死亡名单 “林将军一事,你会帮忙么?”裴照转移话题道。 萧无虞垂着眸子没有吱声。 他不吭声或许是最好的答案。 若是此刻跳到萧颂面前说一些求情的话,多半会影响到自己。 他现在的身份隐蔽,自然不能被萧颂发现什么。 萧无虞…会像之前的结局一样,为了坐上皇位,不择手段么? 若是这样,恐怕他会落得个众叛亲离的地步。 “你希望我帮忙么?”萧无虞突然问。 裴照语气淡然道:“你有你自己的想法,我又如何能左右的了。” “你为何对我这般疏离,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萧无虞忍不住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腕,语气有些急切的问道。 裴照的眼神从他手上扫过,“并没有,只是你我之间本就不是亲近的关系,还请你找准自己的位置。” 裴照想让萧无虞清醒一点搞事业,别一门心思的缠着他,否则这脑子一日不如一日了,还怎么完成任务? 而且他心中本就有气,知道陆寻的皮囊下是可恶的萧无虞之后,也就没什么耐心跟他继续装下去了。 “怎么就不亲近了?之前不都好好的吗?”萧无虞不解,抓紧了他的手。 “什么好好的?好好的跟我做那些龌龊的事,到时候再一刀杀了我吗?” 这话让萧无虞瞬间一怔,“你…你这话什么意思?” “伪装这么久应当很辛苦?明明对我恨之入骨,却还要笑脸相迎,那日比武的鞭子应当很想穿进我的胸膛?” 裴照抬眸,直直的盯着他。 萧无虞睫毛猛的一颤,身侧的手也搅着衣袖,半天没有吱声。 裴照一想到那晚,这人无情的操作,原本就强迫自己压下的火气一下子压不住了,“那份死亡名单上,应该也写着我的名字。” 这话就像是晴天霹雳,猛的砸到了萧无虞的脑袋上。 他睁大了眸子,紧紧的盯着裴照。 裴照也不曾退缩,两人视线相交,顿时如电光火石,难以平息。 “怎么不说话了?心虚了?” 萧无虞也是耐不住了,脸上被阴霾笼罩,“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裴照嗤笑出声,没想到话都说到这了,他竟然还不肯承认。 “很意外我是怎么知道你的身份,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萧无虞依旧没有说话,面部线条绷的更紧了。 “你自以为在我面前伪装的很好是,殊不知,我早已看了出来,否则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我又如何能让他在我面前如此造次。” 言外之意就是放着一般人那么调戏他,他早就翻脸不认人了,怎么会放任到这个地步。 “一个两个的身份在我面前晃来晃去的,当真以为我傻的什么都不知道是吗?” 裴照的话确实是像晴天霹雳,一下下的砸进他的心里,让他一句话都反驳不出口。 “你觉得这样很好玩是吗?” “消遣我很好玩?” “看我那么狼狈,被你捉弄的找不着北的样子,心里很痛快是?” 一连三个问题砸到萧无虞的头上,此刻,他想说很多话,奈何却没有一句话能说得出口。 “我说过,我不欠你的,这话无论你信不信。” 第185章 坦白 萧无虞的脸色已经难看的不能用语言来形容。 若说难受,之前每一次的伤痛,都不如此刻心灵上的刺痛。 他对自己太过自信,竟然妄图能骗过裴照。 说了那么多话,裴照的口也有些干,渐渐平静下来,语气也放低了不少,“之前不拆穿你,是想顺着你的意思,想等到你愿意告诉我的时候,可我终究还是没有忍住。” “凭什么你想换身份就换身份,想变成谁就变成谁?若我没有猜出你的身份,面对一个又一个的人对我的尊严那般践踏,我又该如何自处?” “萧无虞,我说过,我不欠你的,也早就跟你提过你母妃的事,是你自己不信,如今,我便要让你亲眼看看,我到底欠不欠你。” “萧无虞”这三个字让他眉心一跳,连带着嘴唇都失了一半的血色。 就好像…很害怕很排斥裴照提到似的。 马车行到督公府后,两人一前一后的下了车,萧无虞站在原地愣着,裴照则是直接拽住了他的手,将他拽进了府中。 裴照觉得自己可能疯了,有那么一瞬间的大脑空白。 但是现在就想着,爷不陪你们玩儿了,爱咋咋地去。 那些该死的误会矛盾什么的,都去见阎王。 裴照的速度很快,萧无虞跟在身后魂不守舍的,脚步都有些踉跄。 一直到裴照打开了暗室的门,两人一同走了进去。 再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就那么猝不及防的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都没有缓过神。 “裴督主,你怎么突然来了?” “还有…这位是……” 云妃原本正在用午膳,便听到门外的响动,紧接着就看到裴照脸色不好的拽着一个面容陌生的男子出现在密室。 记得平日里,出入密室的只有时隐和裴照,以及照顾她的云墨,而这位…面容陌生,并未见过。 裴照怎会突然带个陌生人来叫她? 云妃缓缓朝他们走了过去,萧无虞的脸色一白再白,眼眶逐渐泛红,难以置信的看着云妃。 云妃也察觉到了他情绪的不对,直到看到他眼眶逐渐湿润,流下两行泪水时,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由自主的迈步走到了他的面前。 她缓缓伸出手,轻轻摸了摸萧无虞的脸颊,试探的猜测道:“孩子…是你吗?” 萧无虞忙握住了云妃的手,点头道:“是我,我是无虞。” 云妃不停的打量着他,“你怎会变成这个样子?为何与以前没有丝毫相似了?发生了什么?” 萧无虞:“我易了容,方便行事。” 云妃没有质疑,“原来如此,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云妃的面容跟三年前比起来,并没有多大的变化,气色看起来也还算红润,可以看出,是养的比较好的。 萧无虞望着云妃,一时不知道该问什么,一时间接收到的东西太多,让他没有反应过来。 云妃主动说道:“若不是裴督主,恐怕母妃再也见不到你了,你可要好好感谢裴督主啊。” “三年前……” 云妃絮絮叨叨的说着,裴照坐在一边,也静静的听着,注意着萧无虞脸色的变化。 他就像是被抽走了魂魄,定定的站在那,不做半点反应。 第186章 断了线的风筝 裴照给足了他们相见的时间。 两人细聊时,裴照并未继续听下去,而是转身去了外室。 想着母子二人时隔三年的第一次见面,应当有很多话要说,他在多多少少有些不便。 萧无虞出来时,便看到他懒倦的倚靠在软榻上,眯了过去。 玉臂撑着脑袋,一头墨发如瀑布似的散在榻上。 他闭着眼睛,肤色白皙的看起来没有什么血色,身形单薄,大半的衣摆散落在榻边的地上。 尽管是小憩,也让人觉得这副画面难得的赏心悦目,以至于他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都会无意间想起他今日的模样。 眉眼如画,气质如谪仙般动人。 萧无虞脚步声放轻的走了过去,将地上的衣摆捡了起来,叠整齐放在了一旁。 自己则在床榻旁坐了下来。 盯着这张曾经多次让他心绪无比复杂的面容。 在看到云妃活着的那一刻,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些年,即便过的再难,他都一直强迫自己活下去,为自己讨回公道,也要为母妃报仇,几乎是仇恨支撑着他活下去,他不敢用多余的时间去想不该想的人。 可是现在…… 他就好像是突然断了线的风筝,寻不到方向。 大脑也是一片空白。 望着裴照的面容出了神,直到被一阵急促的呼吸声打断。 萧无虞回过神后,就看到裴照面色发白,呼吸急促,看起来十分不安。 萧无虞以为他是做了什么梦,之后便听到他的声音。 “我要怎么才能离开?我要怎么才能离开……” 口中一直在重复这个问题,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看起来好像极力想要离开。 萧无虞原本正要伸到他脸上的手缓缓地收了回来。 望着他的面容逐渐出神。 离开? 离开哪? 又想去哪? 放在身侧的手突然被抓住,紧接着,裴照便倏地睁开了眸子。 两人目光相接,停顿了片刻之后,裴照立即收回了手。 然后若无其事的问:“同你母妃都说清楚了么?” 萧无虞轻轻点了下头。 眯了一会儿之后,裴照反而冷静下来了,没有先前那般暴躁,所以说话的声音也很平静。 “我知道你母妃的事你记恨了我很久,那时她昏迷不醒,你又没有能力自保,更别提保护你母妃,我担心告诉你之后,事情会很麻烦,所以便一直将她放在此处,寻了机会请人将她医治醒了,本来想着等她身子完全恢复了再告诉你,但现如今…我也不想看你一直活在痛苦之中。” 主要是不想再添那么多误会了,这样大家都很累。 “如今,既然你已经知道此事了,是将你母妃带走,还是继续留在这里,你自己决定。” 裴照看着他,静静等待着他的决定。 想着这一次,萧无虞定然会将云妃接走,如此一来,两人之间的牵绊也会彻底结束。 以后也就桥归桥,路归路,他就消停的等着萧无虞完成他的大业之后,自己也就能放心回去了。 然而…… “我方才问过母妃了,她说她想暂时住在这里,我现在的情况…也抽不出空闲照顾母妃。” 萧无虞也是平静的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完全在裴照的意料之外。 所以他足足反应了好一会儿,“你确定…要将你母妃留在这里?” “我想请你继续医治她,可以吗?”萧无虞沉默片刻之后,轻声问道。 裴照半晌没有接话。 虽说住在这里,有时隐随时看顾着云妃的身子,可…他们要见面总是不方便的。 而且萧无虞与云妃之间关系深厚,再次重逢之后,定然要将云妃接到身边时刻照顾着才算放心,一直放在他这算怎么回事? 第187章 云妃留下 见裴照不说话,萧无虞继续道:“我方才问过母妃愿不愿意跟我一块走,她说了,这三年以来,早已习惯了此处,若是突然离开,还需要做一番心理准备。” 是…这样吗? “还请裴督主帮我这个忙。” 萧无虞再次开口,语气中透着坚定的请求,让裴照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他有想过告诉萧无虞真相之后,两人各归其位,互不干涉对方的事,未曾想会是这样的结果。 “你放心将她继续留在我这里吗?放在你身边,总是要安心些。” “放心。”裴照话刚落下,就听他毫不犹豫的说道。 “这三年,也多谢裴督主照顾我母妃。” 两人之间的气氛突然变得客气疏离起来。 这是之前无论哪一次,都不会有的情况。 三年前的萧无虞剑拔弩张,恨不得活剐了他。 三年后作为陆寻的萧无虞,轻佻赖皮、可恨至极。 作为萧无虞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愤恨暴躁、极端阴狠。 两人之间几乎没有心平气和的说过话。 所以现在裴照觉得很不适应。 他突然间像变了个人似的。 若是两人之间没有那么多的牵绊,又是一种什么样的相处模式? 不过这样也好,这样萧无虞总不会再耍横气他了。 心平气和的说话,总归能理智些。 “我还有事,就先离开了。” 没等裴照说话,他便转身出了门。 裴照望着他的背影,有些莫名其妙。 他刚才好像没答应继续照顾云妃,他怎么就默认了? 就这么把云妃交给他了? 真搞不懂他在想什么。 回神之后,裴照又回到了内室。 云妃坐在椅子上,似乎在思考什么,想的很入迷。 应当是还没从与萧无虞相认的事中走出来。 到裴照走到她面前的座椅上坐了下来,云妃才回过神。 “裴督主,我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了。” 云妃眼眶泛红,方才应当是哭过了。 母子二人难得相认,也在情理之中。 “您不必言谢,我所做的这一切,不过是为了弥补之前对你们的伤害罢了,如今你们母子能够相认,我也就放心了。” 云妃笑容温和道:“裴督主,你为人这般善良谦和,日后也一定会得偿所愿的。” 裴照笑了笑道:“借您吉言,对了,方才他同我说,您愿意继续留在这?” 云妃眼眸微敛,随后点头道:“在这住了这么久,确实已经适应了,我若出去,必然会给大家添麻烦,等无虞那边都安排好了,再出去,在此期间,恐怕还要多加叨扰督主你了。” 裴照摇了摇头道:“我倒是无妨,已经住了这么久,也不差这一会儿。” 这母子俩的口径还真是大差不差,云妃都这么说了,他总不可能硬赶人家出去。 今日大张旗鼓的把萧无虞叫过来,看来就是走了一个打酱油的流程,怪怪的。 * 傍晚。 城中酒肆。 一黑衣劲装公子抱着酒坛趴在桌上,醉的人事不知。 桌子旁边则摆了一圈的空酒坛,想来是喝了不少的酒。 匆匆赶来的周琦见状,结了账之后,将人驼到了背上,往陆府走着。 他记得陆寻之前是很少喝酒的,即便喝,也只是小饮一杯,而不是像今天这样,满地空酒坛。 他是经历了什么? 第188章 买醉 萧无虞被他背在背上也不规矩,来来回回的动着,嘴里还不停的嘟囔着什么。 若非不是这张脸和这身形,周琦恐怕真的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难道将军是撞了邪不成? 今日一早出门时还好好的,回来就醉成一滩烂泥了? 艰难的将人扶到床榻上,正要走时,却被抓住了衣袖。 然后便听到他嘀嘀咕咕的说着几个字。 “对不起,对不起……” “我错了…是我错了…” “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 醉话说了一大片,眼角还流下两条泪痕,语气软糯讨好,看样子倒是十分痛苦。 周琦有些呆住。 将军这是在给谁道歉?还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这模样看起来倒像是心上人…… 可将军虽然常去那些地方,却从未听说哪个姑娘走进了他的心里。 这模样看起来倒是挺稀奇的。 周琦伸手拍了拍他的脸颊,“爷,爷?您先松开,您认错人了…” 他越这么说,萧无虞抓得越紧。 周琦无奈,只好抽出了匕首,试图划开衣袖。 不知是不是听到匕首出鞘的声音,萧无虞倏地睁开了眸子,一脸戒备的盯着周琦。 给周琦吓了一个激灵,小心翼翼的喊道:“爷?您…醒了?” 萧无虞看到了被他拽的紧紧的衣袖,这才松开,揉着突突发疼的眉心,“什么时辰了?” “已经亥时了,您该休息了。” 萧无虞点头道:“行了,你先出去。” 周琦这才缓了口气,转身出了房间。 喝的那么醉,竟然能够一下子醒过来,他的警惕性确实很强。 许是刚入军营之时,受到了太多磋磨,便养成了他敏感多疑的性子,连醉酒都能这么警惕。 刚出门,便听到一个不阴不阳的声音,“没想到他也有买醉的时候,难道是因为升官了,得意忘形了吗?” 周琦瞥过眸子,就看到斜斜靠在花坛边,吊儿郎当的萧律。 “五王是没事可做了吗?” 萧律仰起脸,“夜里太热,出来纳凉不行吗?” “眼下正值隆冬,你纳哪门子的凉?” “本王想纳便纳,你管得着吗?” 周琦懒得跟他啰嗦,“不管你干什么,别靠近这个房间。” “我就是靠近了又怎么了?” 周琦目光凌厉,“是给你用的药不够重么?需要再加一些量?” 萧律脸色一黑,“你们就只会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 “怎么?难道你没有对别人用过下三滥的手段?” 周琦突然间这么一问,萧律面色僵了一瞬。 怎么没有,之前就对宫里的某个人用过一些不入流的手段。 只是那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 而那个人也已经失踪了。 可为什么面对周琦的质问,他竟没来由的不安起来。 先前在城东军营待着,失手打死了将士,怕他们告到父皇那里,才被他们控制。 可没过多久,父皇便走了,没有人可以告状,按理说,他也不会再怕他们了。 却在出军营之前,被周琦喂下了一枚毒药。 这毒药半个月需要服用一次解药,否则便会腹痛难耐。 他们似乎打定主意要控制他了。 周琦也是时不时的从他这里询问一些消息,其他的倒没什么,对他也不是太过分。 可不知怎的,他竟开始觉得不安起来。 第189章 鬼魂 “五王,看你这表情,难道真对别人做什么不好的事了?” 萧律立即回神,慌张道:“你少胡说!我才没有!” “既然没有,就不要露出那么心虚的表情,会让人觉得你做过什么亏心事。” “对了,做过亏心事的人,一定会反到自己身上的,殿下,你悠着些。” 周琦有意吓他。 虽然不知道这小子如何得罪了爷,但见爷对他那么厌恶痛恨的样子,应当不是无辜的。 最主要的是,这人一身反骨,是该好好敲打敲打。 夜里,萧律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周琦的话就像是烙印似的,牢牢印在他的心里。 下意识的想到了萧无虞的那张脸。 那个时候,他们那么欺负他,还让人追杀他,从那之后,他好像就消失了。 难道真的死于自己的手里? 这些年,他不是没有回想过这件事。 但他以为萧无虞多半是死了,也就没有多想。 可最近遭遇的这些事,都让他觉得,会不会是萧无虞的鬼魂回来找他算账了。 萧无虞生前的时候,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软柿子,死了定然也是个草包,他有什么可害怕的? 这般想着,他便紧紧的闭上了眼睛,试图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可此时,门缝中一阵凉风吹了进来,让躺在榻上的他一个激灵的坐了起来。 将桌上的烛灯点亮,坐在床榻上,浑身冒着冷汗,都快要把衣衫汗湿。 越想越害怕,他抱着膝盖,哆哆嗦嗦的嘟囔着:“七弟啊七弟,你可千万别回来找我寻仇啊,我当时就是一时昏了头,才那么欺负你的,你都死了三年了,赶紧去找个好人家把胎投了,别晃晃悠悠的当游魂了……” 刚嘟囔完,门便被冷风吹的猛的打开,吓得他连忙将被子盖到了头上,试图躲避这一切。 “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欺负你!你说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行了!别吓我了!” 听到响动的周琦过来便看到床榻上被被子紧紧裹着不停哆嗦的身影。 嘴里还在嘀咕着什么。 周琦迈步缓缓走到了床榻边,伸手戳了他一下,他抖的更狠了。 “七弟!我真错了!你别折磨我了!我怕了你还不行吗?” 周琦总算听清楚了,一把掀开了被子,便看到萧律那张惊慌失措的脸。 萧律看到周琦,深深松了一口气,“你干嘛装神弄鬼,是想吓死谁?” 周琦:“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殿下这是亏心事做的太多了?竟然被吓成了这副鬼样子。” 萧律烦躁道:“你能不能别说那个字!” “说,你都做了什么。”周琦逼问道。 萧律将头转向一边,不打算理会他。 周琦按住他的脖子,将人强行转了过来。 “不说是,那我便让你知道,有的时候,人比鬼更可怕。” 说着,手上便用了几分力度,萧律听到自己脖子开始响的时候,立马开口道:“我说!我说还不行嘛!” 听他这么说,周琦才把手松开。 “我…我们之前欺负了七弟,七弟突然失踪,可能是被我派去的人给杀了……” 第190章 画像 不知萧律是不是真的害怕,在周琦的强迫威逼之下,说出了自己当年对萧无虞做的那些事情。 说完之后,周琦的脸色明显变了,眉眼森森的睨着他,“就知道你不是个善茬,对自己的兄弟都能做出那种事,三年前,才多大年纪,便能如此心狠手辣。” 萧律被他的眼神看的心虚不已,“我…我那时候也是不懂事,不是存心的。” 周琦:“好一句不是存心的,害的人家丧失了性命,在你们皇家人心里,人命都如草芥吗?” 萧律没想到他的反应会这么大,按理说他并没有见过萧无虞,怎会生出这样打抱不平的心思? “我…我错了……”萧律垂头丧气的说 “一句你错了便能抹去你所犯下的错误吗?你这种人就该被千刀万剐了。” 萧律缓缓抬起眸子观察着周琦,“你…你认识我七弟吗?为何会这么大反应?” 周琦义愤填膺道:“我只是替无辜之人感到不值,他并未做错什么事,那般艰难的活着,又碍着你们什么事了?” “我……” 周琦冷笑道:“你现在经受的一切都是你应当承受的,知道为什么吗?” “为…为什么?” “亏心事做多了,总有一日是要还回来的,若是不想被冤魂所扰,便改过自新,多行善事,说不定你七弟的鬼魂心软,能饶了你这条贱命。” 周琦的话掷地有声,将萧律吓得愣了半晌没有吱声。 周琦一甩手准备出门时,萧律却立马抱住了他的胳膊。 扬着脑袋可怜兮兮的看着他,“我真的错了,你今晚…能不能别走了?” “……” 周琦用力想将手抽出来,奈何萧律却死死的抱着,怎么都不肯松开。 周琦冷嘲道:“怎么,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五殿下竟然怕鬼?” 萧律闷着脑袋不吭声。 周琦无情的抽出了手,“怕鬼也没用,你若心里没鬼,自然坦荡,自己做了亏心事,被鬼魂索命,那也是你自找的。” 说完,丝毫不做停留的转身出了房间,连门也未关。 萧律一脸颓败的瘫坐在床榻上。 算上那天被他打死的将士,死在他手里的也有两个人了。 他们不会结伴找他索命? 周琦所说的是真的?只要多行善事,便能抵了自己的过错了吗? 周琦站在门口并没有那么快离开。 眼角的余光注意到萧律蜷缩在床榻上,一脸不安的样子,身上还在发着抖。 萧无虞踉跄着起身,走到了书桌旁坐了下来。 摊开书案,拿出笔墨,强撑着脑袋在纸张上写写画画。 即便面容疲惫,却仍撑着身子书写着。 次日一早,周琦进来时,便看到了让他目瞪口呆的一幕。 房中扔满了纸张,纸张上都画着同一个人的画像。 这画像看起来,入目三分,不用多想便能猜到是谁。 周琦站在门边,愣了许久。 看来看去都未曾看到萧无虞的身影,他只好进去将那些纸张一张张的捡了起来,并且整理在了一起。 走到书桌旁,才发现他躺在地上,身上盖满了纸张。 忽然想起了昨晚他口中的醉话。 一个大胆的猜想油然而生。 第191章 发现身份 拿起盖在了脸上的纸张。 周琦惊得立即后退了一步。 而与此同时,那人缓缓睁开了眸子。 正好对上周琦震惊的表情。 抬手摸了摸下巴旁,便想到了什么。 原本朦胧的眼睛瞬间被戾气笼罩。 倏地起身,抽出腰间的长鞭,将人绑了过来。 鞭子顶端锋利的尖韧直直对上了他的脖颈,只要稍近一分,便能划破脖子。 萧无虞面部的人皮面具从下颚处掀起了大块,露出了半截真容。 应当是昨晚睡觉的姿势不太对,且这张皮保持了太长时间,导致和面部相贴的边缘部分翘边掀起。 怪不得能将周琦吓了一跳。 “爷…您怎么了?” 萧无虞:“周琦,我也不想杀你,但你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他的声音听起来冷酷的没有一丝感情。 周琦自然没有轻举妄动,定定的站着,“爷,不管您是谁,在我周琦心中,便只有您这一个主子。” 萧无虞的手未动,好像并没有将他的话听进去。 “跟了您这么些年,我周琦是什么样的人,您还不清楚吗?” 萧无虞侧过眸子看着他,但仍旧未动。 “我要如何,您才能相信?” “我谁都不信。”萧无虞语气坚定道。 “您真的忍心杀了我么?”周琦大胆反问。 萧无虞将利刃抵近了一分,“没有什么忍不忍心的,我不会让自己陷入险地。” “我大概猜到您的身份了,我当初选择跟在您身边,不是因为您是谁,而是因为您这个人,您若真想杀了我,当初应当也不会深陷险地的去部落救了我。” 周琦继续说道:“我知道,您从来不杀无辜之人。” “我周琦对天发誓,若是背叛了您,便会死无葬身之地,如此,您信了吗?七殿下。” 话音一落,萧无虞的双眸猛地一阵收缩,无比诧异的看着他。 昨晚,周琦想了一夜。 能与五皇子有恩怨的人或许很多,但皇子…… 所以他便大胆猜测。 随后,萧无虞伸手撕掉了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了那张俊美如斯的面容。 周琦的视线定格在他的脸上,半天没有回神。 与他朝夕相处这么久以来,从来不知道,平日里那张威严的面容下,居然藏着如此精致俊美的一张脸。 萧无虞扔下面具,抽出了长鞭,走到一旁的座椅上坐了下来。 周琦缓缓回神, 走到了他面前,细细端详着。 “看够了吗?”萧无虞掀起眼皮,视线凉凉的扫了他一眼。 周琦忙回答道:“够…够了,殿下,哦不,爷,您放心,我是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萧无虞揉了揉眉心,试图缓解疲倦。 “爷,您要不还是贴上,一会儿丫头们该进来伺候了。” 萧无虞:“你是如何知道我的身份的?” 昨日被裴照突然来了那么一出,他都有些应激了。 不能再冒这个险了,若是再被其他人认出来,只怕会很麻烦。 周琦如实说道:“昨晚,萧律跟我说了一些事,我又想到您对他有些不一般,这才联想到的。” “你倒是挺机灵,那你说说,我该如何杀了他?” 闻言,周琦眉眼一抬,“您当真想杀了他吗?” “不然呢?” “您若当真想杀了他,还会留他到现在吗?” 萧无虞面容阴鸷,“可我不会放过曾经那些置我于死地之人。” 第192章 家宴 次日午后,宫中内侍过来传话,说萧颂请裴照进宫参加家宴。 裴照本想回绝,但忽然想到林风逸之事,便应下了。 去到宫中之后,才发现萧颂所谓的家宴居然就只有他们两个。 他本以为,多少会叫上刘起和刘季明的。 没想到只有他和萧颂。 虽说只有两人,但桌子上摆的也跟满汉全席似的。 但裴照并没有什么胃口。 萧颂让内侍给他布菜,两人则是简单的寒暄了几句。 后来,裴照直接问道:“皇上叫奴才来,是有何事要吩咐吗?” 萧颂亲自给他夹了一颗丸子,“表兄,我早前便说了,咱们二人私下见面时,不用如此多的礼数,听起来很生分。” 裴照笑了笑,“您现在身份不同,该有的礼数总不能少。”更何况,这也不算私下,旁边都有宫女内侍候着呢。 萧颂脸色略微失望,“无论如何,我都不希望你同我这般生分,既然坐到了同一张桌子上,那我们便是一家人。” 啊? 裴照没有再接话,总觉得自己接什么,他都能固执己见。 所以干脆埋头吃着内侍布下的饭菜,尽量早些完成这一应酬。 忽然想到自己进宫的目的,还是抬头问道:“皇上,我听闻了林大将军一事,林大将军年事已高,去到那般偏远的地方,是否有所不妥?” 萧颂将筷子放到一边,“表兄从哪听到的?” “是…方才进宫时,路过的内侍有提到,便随口一问。” 萧颂眼眸中闪过一丝锋芒,“原来如此,说起此事,还未曾同表兄说呢,瀛洲一带,混乱不堪,朝中很难有人担此重任,是以,我才想起了林大将军。” “可是……” “表兄,说起来,我还有一事要麻烦你呢。” 萧颂似乎不想给他说话的机会,而是直接转移了话题。 裴照只好问道:“何事?” “是这样的,殿试即将到来,国子监事务众多,沈大人年纪大了,一个人恐怕难以应付,最近你去帮分担一下如何?” 沈知诚为内阁首辅,吏部尚书,德高望重,在萧颂被立为太子之后,又接管了国子监,成了太傅,这样算起来,确实事情较多。 但…萧颂定然不会平白无故的让他分了沈知诚的权。 很有可能是因为,他刚刚提了林风逸的事,便拿此事来挡回他。 亦或是,给他找点事做,让他没空去管林风逸的事。 “皇上,我…国子监里都是些能人才子,我恐怕……” 裴照本想回绝,但笑容却直接按住了他的手,“表兄无需贬低自己,在我心中,你当然有这个资格,不要拒绝我。” 裴照看着自己的手被他的手盖着,有种不太舒服的感觉。 一旁倒着茶水的内侍也吓得后退了一步,导致水就那么撒在了裴照的手指上。 裴照猛的收回了手,萧颂的手自然也收了回来,眼神中立即闪过一抹森冷的寒意。 内侍见状,忙跪了下来,求饶道:“奴才罪该万死!” 裴照看了一眼发红的手指,倒也不是很疼,所以随口道:“无妨。” 内侍跪在地上不敢挪动,脑袋埋得极低。 裴照见状,伸手将他拉了起来,“都说无妨了,起来便是。” 第193章 萧颂的心思 然而,萧颂眸中的寒光并未消散。 “自行下去领死。” 裴照的手还没有收回来,便听到萧颂森冷如寒冰般的声音。 内侍吓得腿一软,再次跪倒下来。 “陛下饶命!督主饶命啊!奴才再也不敢了!” 内侍恐慌的连声音都不停的颤抖着。 裴照侧过眸子,注意到萧颂此刻的变化。 方才跟他说话时,还和颜悦色,如今却像变了个人似的,满脸阴鸷。 难怪内侍会吓成这样。 “还不快滚下去!” 萧颂无视掉内侍的求饶,加大了嗓音。 内侍无奈,知晓已经没办法改变结果,只好闭上了嘴巴,颓然的站了起来。 裴照见状,忙拉住了那内侍的手腕,望向萧颂,“只是洒了茶水,不是什么要紧事,倒也不至于赐死他。” 内侍诧异的将目光转向裴照。 “可他烫伤了你。” “不曾烫伤,我哪有那么娇气,小事一桩,何必见血。”裴照将手缩进衣袖,挡住了那片红色。 “还不快谢谢裴督主为你求情!”萧颂朝内侍喝道。 内侍连忙下跪谢恩,之后便退下了。 宫女见状,连忙拿上了烫伤膏,放在了裴照手边。 萧颂拿过烫伤膏,准备拉起裴照的手时,裴照却直接缩了回去。 “真的没事,不必如此,陛下还是赶紧用膳,一会儿该凉了。” 萧颂的手僵在半空中,只好收了回来。 候在一旁的德明见状,眸中晦暗不明。 裴照感觉到气氛的不对,便起身道:“陛下,我想起来,还有些事情未做,可否先行告退?” 萧颂神色黯淡道:“好。” 得到萧颂的允诺之后,裴照便一刻不停的出了大殿。 萧颂仰身靠在椅背上,沉声道:“来人,把这些都撤了。” 宫人们七手八脚的进来,忙活着将桌上未怎么动的饭菜一一撤了下去。 德明走上前,低声道:“陛下,那些饭菜您未怎么动过,奴才让人再给您做些补身子的。” 萧颂摆了摆手道:“不必了,没胃口。” 德明大着胆子道:“是因为…裴督主么?” 话音一落,萧颂眼眸倏地一抬,直射向德明。 德明忙说道:“裴督主提了林大将军的事,您是在为此事忧心吗?” 听他这么说,萧颂才敛去了方才的表情。 “您是怕裴督主影响到这件事?” 见他不吭声,德明继续说道:“陛下不必忧心,您已经给裴督主吩咐了事情去做,他自然再无暇顾及到林大将军。” 萧颂揉了揉眉心,“让之前打听萧无虞的人回来。” 德明点了点头便出去了。 不一会儿功夫,一黑衣侍卫走到他面前,俯首道:“陛下,近日城中未再出现杀人案,属下等也不从查证……” 话还没说完,萧颂便站起了身子,缓缓走到他面前,“起来。” 侍卫松了口气的站起身,“陛下,属下等继续去打听…” 萧颂的手按在了侍卫的肩膀上,“何时你们的办事效率如此低下了?” “陛下,属下……” “朕给你们的时间足够久了,为何连这一件小事都办不成?” 侍卫感觉到他话中的危险,忙准备下跪,然而萧颂的手却迅速从肩膀挪到了脖颈。 第194章 离间 随后,只听到脖颈处的骨头一阵脆响断裂的声音。 那侍卫双眼一闭,便再没了反应。 萧颂将人扔在了地上,面无表情的拍了拍手。 德明进来正好看到这一幕,忙敛下了眸子。 “把这碍眼的东西拖出去。” 德明招了招手,后面候着的内侍们忍着害怕,连忙上前将那侍卫的尸体拖了出去。 “对了,陛下,明月姑娘已经入宫了,您要见见她吗?”德明问道。 萧颂眯了眯眼睛,神色难掩烦躁,“暂时搁置。” * 裴照回去没有多久,便接到了内侍送来的圣旨。 圣旨上的内容无非就是给他在国子监里安排了个闲差,与萧颂所说的没什么出入。 已经下了口谕,还送来一份圣旨,是有些多此一举了。 他没多想,但他不知道的是,另外一封圣旨也很快送到了林府。 林风逸将圣旨放到了一边,不悦道:“皇上这是在催促我出发吗?何必还要特意送一份圣旨过来。” 手下侍卫上前道:“听闻今日午后,皇上请裴督主入宫用膳,随后皇上便下了两道旨意,一道将裴督主安排进了国子监,另一道便是您手上这封。” 林风逸看着那封圣旨,眼眸深邃,“早该知道他裴照不是个什么善茬,动作还真是快。” 侍卫问道:“将军,眼下我们应当怎么做?” 林风逸神色沉沉的叹了口气,“还能如何,明日便整装出发。” “可是大公子那边……” “他在镇抚司当差,不必告知他,对了,景宁人在何处?” 侍卫:“二公子最近都在房中认真修习功课呢,要告诉他吗?” 林风逸忙摆手道:“不必,那小子是个跟屁虫,走到哪便要跟到哪,属实麻烦,便不要徒增麻烦了。” 陆府。 “你说什么?你说他又进宫了?” 周琦告知萧无虞裴照进宫,之后皇上便下了两道旨意一事,没想到他的关注点居然在裴照进宫这件事上。 周琦点头道:“是,探子刚刚来报的。” 萧无虞拧眉道:“他们都做什么了?” 周琦:“听说是单独用膳,其他的便不清楚了。” 萧无虞神色不耐道:“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周琦接话道:“需要属下再去打探打探吗?” “嗯,不要打草惊蛇,现在我们还在暗处。” “是。” “对了,明日派些我们的人跟在林将军车队之后,务必不要让他们发现,他们这一路恐怕不太平,该怎么做,你心里有数。” 周琦:“是,属下明白。” 还以为他一心挂在裴督主身上,把这事抛之脑后了,没想到他竟还记得。 次日傍晚,林稚回到林府时,才得知父亲早已出发的消息。 父亲曾同他说,会准备几日再出发,未曾想竟然这样着急。 听了宅中下人所说,他才知道,原是因为一封圣旨。 林稚也不停留,直奔到了裴照住处。 裴照刚用过晚膳准备休息时,林稚直接闯了进来。 “裴照,你安的什么心?” 裴照才刚躺下,就看到林稚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直接质问道。 裴照原又坐了起来,“发生什么事了?” 第195章 帮林稚 “你还好意思问,你从宫中离开之后,皇上便下旨让我父亲即刻前往瀛洲,你敢说这事儿跟你无关?” 听林稚这么说,他才想起来昨天确实收到了圣旨,但却没想到,还有另外一封圣旨传到了林府。 萧颂这是什么意思? 故意挑起他与林家之间的矛盾吗? 让他因此对林家生怒,不再去管林家的事。 “你先前提过让我同皇上说说你父亲去瀛洲之事,昨日一进宫,我便提了这事,被他回绝了,之后顺势给我安排了国子监的差事,我并不知他给林将军也下了旨。” 面对他的质问,裴照仍旧语气平静的复述道。 林稚将信将疑的看着他,“我如何能相信你?” “我所说句句属实,你先前救过我,我又怎会恩将仇报,只是不知他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大致一想,无非就是离间我们之间的关系,让我不要再插手你们林家之事。” 听了他的话,林稚静静沉思着,半晌没有接话。 “你还记不记得我先前同你们说过,这一劫恐怕不好渡过,皇上拉拢不成,便起了其他心思,我昨日求情的话方说出口,他便给我安排了差事,分明就是想堵住我的嘴,是以,你父亲必然是要去一趟的,若是不去,你细想是何后果?” 面对裴照的反问,林稚幽幽开口道:“无视皇命,抗旨不尊,很有可能……”被立即贬官,亦或是缉拿。 萧颂这是将他们林家置在火上烤啊。 “我实难理解他为何要逼我们林家至此,明明我们林家为他萧氏江山鞠躬尽瘁,父亲还立下汗马功劳…” “正是如此,先皇驾崩,新帝登基,自然要稳固自己的朝局,铲除异己,如此浅显的道理,你还不明白吗?”裴照回答道。 这个道理林稚不会不懂,只是发生在自己身上,不愿意相信和承认罢了。 “皇上为何要如此?曾经他还是皇子和太子的时候,明明那般随和好相与,可现在却……难道权力当真会改变一个人吗?” 裴照叹了口气道:“人改变或许有诸多原因,但我们也没有必要纠结那些了,眼下的当务之急难道不是赶快追上去吗?” 林稚这才如梦初醒,准备冲出去。 裴照见状,起来一把拉住了他。 “不要着急,你这般鲁莽的冲出去只会打草惊蛇,反而会拖累了林将军。” 林稚急道:“可距离我父亲离开已经有一日了,再晚便追不上了。” “你们镇抚司的人自然不能轻易出动,还是我来。” 裴照叫来了云墨,吩咐他带上一些人即刻出发,并打听林风逸的消息。 云墨离开之后,两人这才准备出去。 走到门口时,林稚迈步挡到了他面前,“我能…相信你吗?” 裴照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眼下你还能相信谁?” “放心,三年前你帮我保守了秘密,如今便当做是我还你的恩情,况且说到底,若是这次我没同皇上说那些话,说不定他还不会那么快的下发圣旨,也怪我。” 林稚面色怔然的看着他。 让他求情是自己请求的,他求情之后,结果不如意,却让他背了锅,如今还心甘情愿的帮他(林稚)。 可方才,自己对他的态度却那般恶劣…… “行了,再愣着便真的追不上了。” 裴照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这才挪开步子。 看着裴照边整理着自己的衣衫边往门口走去,看起来比自己还要着急,他面色一滞,跟到了裴照身旁。 张怀见他们二人匆匆出去,忙跟上去询问。 裴照摆了摆手道:“若是有人问了,便说我病了。” 张怀无奈的叹了口气。 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第196章 刘明月 行军队伍出发了有一日。 到夜间时,才行了一部分的路程,军队就地驻扎休憩。 林风逸靠在马车中小憩,但睡的并不安稳。 贴身手下端着吃食送到了马车上,叫醒了林风逸。 林风逸摆了摆手道:“端给将士们,我没什么胃口。” 薛言将吃食放到一边,“将军,到瀛洲还有很长一段路程,这一路风餐露宿的,您别熬坏了身子。” 虽不愿进食,但似乎听进去了薛言的话,拿过吃食机械般的咀嚼起来。 “将士们那边都安排的如何了?” 薛言:“已经安排人轮流值夜,谨慎提防着。” 林风逸叹了口气道:“希望是我多虑了。” “您一向有远见,此去瀛洲,路途遥远,本就该如此。” 林风逸虽然极其讨厌裴照此人,但听了他的话,还是做了相应的部署,心里自然而然的升起了戒备之心。 皇上既然没有明着下令拿他,那他便拼死以抗。 若是自己一个人还罢了,他手下的这些将士们不应该落得个不明不白的下场。 * 翌日清早。 萧颂去到寿康宫给太后请安。 刚进殿,就看到端坐在刘起身旁的刘明月,两人正在用早膳。 之前刘季明跟他提过要立皇后一事之后,没过多久,便差人将刘明月送进了宫。 刘明月身着浅杏色的对襟小袄,下搭淡粉色绣着金丝线的缎裙,明眸皓齿,生的一副娇俏可人的面容。 看到萧颂进来时,那张娇俏白皙的小脸上迅速荡起一抹羞涩的笑容。 萧颂的视线淡淡从她身上扫过,随后走到前面,给刘起行了一礼。 刘起笑着朝他招了招手道:“颂儿,快过来,见见你月妹妹。” 萧颂点了点头,往前走去。 刘明月见状,忙起身给他行了一礼。 萧颂看了一眼刘起,顺从的上前,抬起了刘明月的手腕,“月妹妹不必多礼。” 看到被触碰的手腕,刘明月的脸颊迅速涌上一抹潮红,表情越发羞怯,垂着眸子不敢看他。 刘起看到两人之间的互动,满意一笑,“坐下,今日都是家里人,就别这么拘谨了。” 两人顺从的坐了下来。 内侍给萧颂添了碗筷和茶水后,刘起嗔怪道:“你这孩子,明月进宫这么久,也不见你与她相见。” 萧颂淡淡笑道:“初登大宝,还有诸多事务要处理,一时没有顾上。” 刘起不以为意道:“那些事吩咐给下人去做便好了,你也不用亲自去做。” “事关重大,自然得慎重。” 闻言,刘起面色一顿,“何事?” 萧颂看了刘明月一眼,“朝中事务,说起来过于繁杂。” 刘起注意到了他的视线,也就没有再执意询问。 亲自给萧颂夹了几道菜,“若是闲了,也好好同你月妹妹叙叙旧,你们许久未见,可不能生疏了。” “是,儿子知晓了。” 听他这么说,刘明月便觉心花怒放。 确实与他很久未见了。 幼时他们曾在一起玩耍,但大了之后,他便忙于各种事务,他们也只能偶尔见见面,直到这一次,他换了全新的身份,新继任的皇帝。 也出落的越发挺拔俊逸,与幼时的他天差地别,让人不自觉的心动。 第197章 撮合 刘明月不傻,自然清楚此次进宫的目的是什么。 其实在很久之前,父亲便有意无意的给她灌输一些东西。 比如说,让她努力学习琴棋书画,让自己变得优秀起来,成为像姑姑一样厉害的人。 再比如,她看到同龄的姑娘们不是订了亲,便已经出嫁了,只有自己,被整日关在屋里学习那些东西,很少能够出去。 父亲告诉她,她与那些女子不同,将来是要做皇后的,身份尊贵,自然不能与那些身份低微的人混迹在一起。 她越发觉得憋闷无趣,终于有一日,她被放出来了。 直接被父亲送进了皇宫,姑姑的住处。 姑姑待她极好,吃穿用度全都给她最好的,在宫中的体验暂时还不错。 还见到了多年未见的表哥。 三人简单的用了早膳之后,刘起心血来潮的找准机会让刘明月送萧颂出去。 刘明月羞涩的答应了,起身怯怯的跟在萧颂的身后,一直到出了殿门口。 刘起看到这一幕,十分欣慰,“在大哥那,总算能有个交待了。” 一旁的芳菲上前道:“太后娘娘,月姑娘看起来似乎挺胆怯的。” 刘起:“被大哥关在府中教养了这么久,刚出来定然是不适应的。” 芳菲:“想必国公爷应当已经同月姑娘交代好了,不知道月姑娘会有何表现。” 刘季明在萧颂登基之后,便被封为了国公,权势又升了一级。 “哀家已经尽力给她创造机会了,至于她能否抓住,便看她自己了。” 芳菲:“陛下长这么大以来,就没听说过身旁有什么女子,连通房都未曾有,想来对这种事并不……” “那可不行,身为帝王,传宗接代是必不可少,今年又恰好到了着选秀女的这一年,自然不能错过,这样,你去通知一下户部何大人,开始着手办理此事。” 芳菲点头应下,但随即又想到什么,“若是如此,国公那边可就不好交代了。” 刘起:“自古帝王后宫佳丽三千,着选秀女也是本朝律令,他有何不满的,若真想让明月坐那后位,也得她有那个本事。” “若是连后位都是别人送与她的,即便坐上了,能坐得稳吗?亦能守得住吗?” 面对刘起的反问,芳菲连连称是。 当年娘娘被送进宫的时候,也是从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嫔妃坐起来的,可如今这位表小姐看起来,似乎不大聪明的样子。 殿外。 萧颂负手在前面走着,刘明月则是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始终保持着得体的距离,两人也没有什么多余的交流,直到走到了寿康宫外,萧颂才停了下来。 刘明月见状,也是急忙顿住步子,缓缓抬头看向面前之人。 正好对上了萧颂的视线,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方才脸上还有温和笑容的萧颂此刻却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她被看的有些不自然,只好小声道:“陛下,您要…自己回去吗?” 萧颂亦步亦趋的逼近她,她吓得连忙后退着,脸上难掩慌乱。 直到把她逼到墙边,退无可退。 “月妹妹…当真想嫁给朕吗?” 说着,还不忘挑起了她的下巴,直直对上她的眸子。 “我……” 第198章 我只能嫁给你 虽说与萧颂算是自幼相识,但…时隔多年再次见面,却与幼时那种关系再不相同。 站在她面前的人虽然相识,但也是个成年男子。 她自幼被关在府中,鲜少接触男子,如今被他这么直直看着,着实不适应。 “表…表哥,你为何会这么问?” “我想知道。”萧颂直截了当道。 刘明月不假思索道:“自然是想的,我已经等了这么多年…” 话毕,萧颂倏地收回了手,眯了眯眼,“月妹妹,即便日后朕姬妾成群,你也愿意吗?” 刘明月点头道:“这些我都知道,可父亲说了,我只能嫁给你,无从选择。” 萧颂眸中闪过一丝锋芒。 “跟你说实话,朕只拿你当妹妹,你还愿意吗?” 刘明月看着他,半晌没有接话。 当妹妹…… 其实他们本就是表兄妹的关系,只是父亲的意思却不能违背… “月妹妹,做朕的妹妹,朕会好好照顾你,许你一世无忧,但若是其他的,朕便不能保证了。” 萧颂拢了拢衣袖,也不等她回应,径直离开了寿康宫。 刘明月站在原地,看着那个背影,一时无所适从。 * 去瀛洲的车队赶路到第三日夜里,未曾找到驿站,依旧原地休息。 一连赶了三日的路,去往瀛洲的路途难走,冬日的天气又极寒,车队的将士们也都有些疲惫,有的靠在树上,有的靠在石壁上,还有就地躺下的,似乎都睡的很沉。 林风逸也都是半梦半醒间,未曾真正睡安稳过。 他深知此去瀛洲,并不容易。 正扶额看着兵书之际,却听到马车外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以及马车车顶一阵晃动,似是有人落到了车顶之上。 林风逸并未合上兵书,只是右手却挪到了腰间的佩刀上。 林风逸分明感觉到一股浓重的杀气正在逼近。 “保护将军!” 随着守夜将士的一阵大喊声,休憩的将士们也都立即起身警戒的围住了马车。 林风逸没有轻举妄动,只是听着马车外七手八脚的声音,紧随其后的便是开始打斗的声音。 这打斗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极其刺耳。 林风逸端坐在原位,一个猛的侧身,一根羽箭便直直从他身旁射穿了出去。 紧接着,马车顶上一把长刀直接刺了下来。 望着那带血的刀刃,林风逸眉心一紧,正要冲出马车时,一个黑影便直直挡在了马车前。 林风逸握紧了刀柄,屏气凝神道:“你们是谁?” “交出印信,可留你一个全尸。”马车外的声音陌生而粗犷。 林风逸:“我乃北月将领,怎可轻易将印信交给你们这来路不明之人?” “那便送你上路!” 随后,一把长刀从车门处直逼林风逸的面门。 林风逸抽出佩刀,利刃挡住了那把刀,不做停留,迅速飞出马车。 出来时,他便发现,来堵截他们的刺客个个身穿夜行衣,用黑布蒙着面容,且武功高强,不一会地功夫,他们的将士便急剧下风。 即便他用心部署,可面对这些高手竟也有些力不从心。 与这人对峙了几十个来回,本就疲惫的身子逐渐应接不暇。 他身上被打了不少的伤口,失血过多的他动作也逐渐慢了下来。 就在那刀刃即将割到他脖颈之处时,只听“嗡”的一声,那刺客手中的刀被迅速横过来的长剑打的退了回去。 第199章 刺客出动 刺客猛的将视线转向了此人。 林风逸也是下意识的扭头。 然而他却过来一把将他(林风逸)拉到身后,径直挡在了他的身前。 此人虽蒙着面,但气息却有些熟悉。 他们的将士们虽然被打的占据下风,但不一会儿功夫,另外一群黑衣劲装的人迅速赶来,将那些刺客团团围住。 “你是何人?”领头的刺客质问道。 他并未回答,而是直接将剑搭在了领头人都脖子上,眸中杀意尽显。 领头人自然不敢轻举妄动,将手中的刀放了下来。 “都撤了。” 听到领头人的吩咐,其他人才逐渐撤了出去。 人都撤走之后,他的剑锋直接挑开了刺客脸上的面巾。 “谁派你们来的?” 听到他的声音,林风逸猛的一惊。 难以置信的看向他。 怎么也没想到,来救他的人竟然是裴照,虽然有刻意压低声音,但他仍旧听了出来。 那刺客却阴鸷一笑,“其实你们心里应该也已经猜到了,不够明显吗?” “为什么?”林风逸瞪着刺客问。 “想让一个人死,还能因为什么?你们抓了我也无济于事,之后会有一波接着一波人过来,直到完成任务。” 刺客癫狂了笑了好几声。 林风逸与裴照相视一眼,林风逸问:“他们都在何处?有多少人?” “想知道吗?那就下地狱…” 话刚说完,那人便张了张嘴,紧接着,一枚银针便从他口中射了出来。 裴照推开身旁的林风逸,挪开身子避让着,可那人再次吐出另外一枚银针,虽未刺进裴照的身子,但还是划伤了他的手腕。 刺客得逞的笑了,正要伸手去捡地上的佩刀时,却见一人飞身而下,袖箭从手臂上猛的射出,速度极快的穿进了那刺客的脖子,一箭封喉,顿时,血水四溅,那人当场毙命。 裴照侧过眸子,便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容,扮做陆寻的萧无虞。 萧无虞见他的手腕见血,疾步上前,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 林风逸则是上前去查看那刺客的情况,以及摸索着身上有没有什么可疑的物件。 萧无虞握住裴照的手便拿到了嘴边,不管三七二之一的开始吸了起来。 裴照想往回收都没机会。 起来的林风逸见到这一幕,愣的半天没吱声。 裴照见气氛不对,忙一把推开他,这才收回手。 萧无虞的嘴边还挂着血水,看起来有些邪气。 裴照不想被他们发现身份,毕竟自己是偷偷来的,怕消息传出去便麻烦了,所以转身便准备离开,但身后的林风逸却发话了。 “多谢这位兄台相助。” 他蒙着面,且伪装了声音,林风逸应当没有认出他。 他随意摆了摆手就要离开,林风逸看着他的背影,“兄台何不与我们结伴而行,如此也能避免一些麻烦。” 裴照扫了一眼外面候着的将士们,以及他和萧无虞两方的侍卫,人太多了。 与此同时,林稚跟了过来,拉了一下林风逸的衣袖,不动声色的朝他摇了摇头,意思已然很明显。 “既然兄台受伤了,便包扎好了伤口再说,这辆马车修修还能用,兄台不若去后面那辆马车?” 裴照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 这一路上都不安全,他与其在后面跟着不能及时的过来应援,倒不如混在车队里,也能方便行事。 第200章 大限将至 一战结束,夜色仍深。 将士们暂时停在这里收拾残局,做明日继续出发的准备。 裴照听了林风逸的话,进了后方的马车。 马车中先前就已备好了处理伤口的伤药和器具。 裴照上马车后,才把面巾拿下。 不知林风逸有没有认出他,若是认出他了,恐怕又要对峙半天,浪费时间,倒不如在这里面避一避。 裴照进去之后,林风逸走到萧无虞身旁,低声问道:“你怎会过来?” “林叔遇险,我不放心。” 林风逸沉了口气,欣慰道:“拖累你了。” “谈何拖累,我们本就是一体的,而且此次您突然出来,未曾告知我,我之后才跟过来,幸好赶上了。” 林风逸:“正是因为如此,我们才应该表面撇清关系,否则被有心人利用了,对你不利。” “放心,林叔,既然我跟过来了,便不会让你们出事。” 林风逸揉了揉眉心,“没想到还真被那裴照给说准了,自出发开始,我便觉得队伍被人盯住了,没想到第三日夜里,那些人才找机会动手,幸亏我提前部署,才没被打个措手不及。” “我同您说过,他是不会害您的,现在您信了吗?” 林风逸的目光从他身上挪到了后方的马车,并未直面回答,“你突然过来,军营中该如何安排?” “这个您便不用担心了,我自有安排。” 裴照看着手腕处的伤口有些出神。 忽然便想到刚刚萧无虞冲过来二话不说的模样,难道就那么认出他了? 本来以为他不会管林风逸的事,没想到还是来了,没有泯灭人性、冷漠无情到他想象的地步,倒还算个男子汉。 正想着,就听到马车外传来一阵动静,他的身子往后缩了一下,紧接着就看到一只手扶着门框,力度有些大。 察觉到不对之后,裴照拿起身侧的佩剑,防备在身前,只见一个人影倏地扑了过来。 气息有些不稳的趴在马车门边,仔细一看,才发现竟然是萧无虞。 裴照眉心一蹙,不冷不热道:“干什么?” 萧无虞缓缓抬头,脸上渗出不少汗水,嘴唇也变得青紫怪异。 “你怎么了?” 见他半天没有反应,裴照将佩剑放到一旁,起身走到了门口,将他拉了起来。 想起方才萧无虞帮他吸出毒血的那一幕,裴照面色一滞,扶着他坐了下来。 “你该不会是中毒了?” 萧无虞看着他,虚弱的摇了摇头,“不知道,我只是想过来见你一面。” 裴照避开他的视线,“见我做什么?” 尽管避开,但萧无虞仍旧“情真意切”的盯着他,似是能将他盯出一个洞来。 “之前我对你做了不好的事,只想在临死之前,跟你说一声抱歉。” 这话一落下,裴照眼神一凛,扭头看着他,“你在说什么鬼话?” 萧无虞捂着胸口,面色难受道:“没有说鬼话,一直误会了你那么久,是该给你赔罪的。” 裴照盯着他,这唱的又是哪出? “我如今大限将至,你能原谅我吗?” 怎么就…大限将至了? 第201章 想要你 “萧无虞,我们之间不存在原不原谅,先前你不知我瞒着你你母妃之事,再加上你们母子也确实在我手中受了不少的苦,你如今来寻仇也是情理之中。” 虽然很矛盾,但这事解释起来太复杂了,他暂且就当那个冤大头,背了这个黑锅算了。 他的话让萧无虞半天没有回过神,似乎完全没想到他会是这个反应。 这话的意思…难道真的不怪他了? “可萧无虞,你之前不是跟我约定过,等你有能力了,再堂堂正正跟我打一场么,如今又算什么?” 萧无虞怔然的看着他,还没回答,便听到他继续说道:“强迫我做了那种事情,你不仅侮辱了我,也侮辱了你自己。” 裴照的话中没有半个辱骂的字眼,却让萧无虞觉得十分难受,像是有一股子气堵在胸腔内,怎么都释放不出来。 “你明明就很厌恶,却还要强迫自己去做,两个大男人的,你便不觉得膈应或是…恶心吗?” 萧无虞的眉头颤了颤,“你觉得…恶心?” 裴照将视线转到一边,“我不想再与你纠结这个,既然你已经看到了,你母妃还活着,我也护了你母妃三年,可否当做将功补过,了清了你我之间的恩怨,从此之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萧无虞的手缓缓攥了起来,脸上也顿失了血色,“你想与我撇清关系?” 裴照:“不可以吗?” 这样,他就可以心无旁骛的找个地方,坐等他们外面的人自己斗法,不管谁赢谁输,都跟自己关系不大了。 等剧情走完,再潇洒离开,就当是做了一场梦,醒来之后,又是个美好的世界。 萧无虞咬牙,“若是我说…不可以呢?” 裴照不耐烦的蹙眉,“那你还想要如何?” “想要你。” 萧无虞目光灼灼的看着他,每一个字都像是精心酝酿过。 裴照有片刻失神,随后不以为然道:“可我不想要你。” “……” “行了,别啰嗦了,下去,我还要处理伤口。” 裴照抬起手腕,垂下眸子,干脆不去看他。 拿起伤药,一下下的给自己的手腕涂着,萧无虞就定定坐在一旁,看着他那白皙的手腕上染了一道血痕。 萧无虞轻轻叹了一口气,才勉强撑起身子,刚走了两步,便无力的瘫倒下去。 好巧不巧,就摔倒在了裴照身边,还压住了他的腿。 裴照本不想理会,可那人趴倒了半天没有动静,着实有些吓人。 裴照伸手戳了一下他的肩膀,依旧没有动静。 这才察觉到不对劲,伸手将他的脸转了过来。 只见他双目紧闭,还是那副怪异的模样,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 没敢多犹豫,戴上面巾便掀开了车帘。 “林大将军,军医在何处?” 他朝前方喊了一声。 林风逸听到之后,起身叫了随行的军医一同过去。 看到躺在马车里没什么反应的萧无虞,还愣了一下,刚才还是好好的,怎么这会儿变成了这副模样? 军医见状,也是忙上前查看着萧无虞的情况。 检查了许久,“他这是…中毒了啊。” 裴照:“中毒?怎么可能?什么毒?” 第202章 真中毒了 “他嘴唇泛着青紫,眼眶泛黑,中毒应当没有多久,在半柱香之内。”军医道。 半个时辰之内?难道还真是…… “是方才帮你吸那毒血造成的?”正想着,林风逸便问道。 “什么?吸了毒血?”军医立即插话道。 裴照这才解释:“方才刺客口中有一枚毒针射了过来,划伤了我。” 军医拿起他的手观察了半天,“幸好毒素清出去了,你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这位公子看起来,情况似乎不太好。” 不会,这就情况不太好了?他印象中,萧无虞没有那么柔弱的? “老李,一定要救救他。”林风逸拉住军医的手腕道。 “我尽力。” 军医看了一眼裴照和林风逸,“对了,将军和这位…公子可否先下去,我需要给他施针。” 两人也不犹豫,顺从的下了马车。 裴照站在马车旁,看着自己手上的伤口。 血迹颜色很正常,并没有中毒的迹象。 难道说,真被萧无虞全都吸走了? 这未免也太神奇了。 林风逸站在他身侧,侧过眸子瞥了他一眼,“你在怀疑他?” 裴照收回了手,“没有。” “那小子命硬,不会这么轻易死的。” “记得当初进军营的时候,被打的只剩一口气,都挺过来了。” 林风逸说的时候,语气中尽是赞赏。 裴照侧目,“将军…为何要同我说这些?” “随口一说而已,今日他为了救你,可算是连命都不要了,心里应当一直惦记着你。” 裴照蓦地转过眸子看向他,眼神十分意外。 这话听着…好像他已经看出来什么似的。 “真以为我林风逸有那么蠢,连你这点小伎俩都看不出来?”林风逸笑道。 “您知道了?” “你觉得呢?” 裴照正要伸手去摘脸上的面巾,却被他给阻止了,“先别摘,谁都不知道我们有没有被人监视,最好还是不要暴露你的身份。” 裴照这才作罢,“林将军,你不怪我自作主张了?先前不是对我意见挺大的吗?” “当然是看在陆寻的面子上,才勉强相信你的,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裴照没有吭声。 “待明日天一亮,你便赶紧回去,不是还有其他事要忙么。” “林将军,此去瀛洲危险重重,我的人可以护送你们。” 林风逸摆了摆手道:“如今我已有了防备,放心,不会轻易中招的。” 没一会儿功夫,军医便从马车上下来了。 “可能还需要观察几日,现在这情况我也说不准。” 军医的话刚落下,裴照便上了马车。 林风逸看着那马车,神色幽深。 回去时,遇到了站在马车旁的林稚。 父子两人还未说话,“你怎么突然来了?” “父亲离开为何没有通知我?” 林风逸:“你好好当你的差便是了,管那么多干什么?” 林稚皱眉道:“我是关心您的安危,得知你们离开之后便立即出发跟了过来。” “所以就这么扔下镇抚司的事务了?”林风逸反问。 “那边早已安排好了,父亲,这萧氏昏君想灭了我们林家,如今您还想着为他效力吗?” 第203章 祸害遗千年 林风逸面容惆怅,“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 林稚执拗道:“我们没有犯什么错误,难道就甘愿这么去死吗?” 林风逸转过身背对着林稚,“这些不是你我该说的话,明日带着那人早些回去,别再掺和我的事了。” 林风逸口中的那人便是裴照。 “父亲,事到如今了,您还想着把我刨除在外吗?我可是您的长子!” 林风逸无奈的转过身,目光沉沉的看着他,“林稚,正因为你是长子,就应该起到表率作用,若是我不幸身死,你弟弟还小,你还要护住你弟弟,护住我们林家,不应该跟着我一块受牵连。” 林稚眼眸一红,“不是牵连,我的肩上早就能扛起这个家了,您为何就是不信呢?” 林风逸看着他,眼神中涌过万千思绪,最终只化作微微一声叹息,转过身往前走去,未曾再同他多说什么。 裴照上了马车后,看到萧无虞躺在车里,面容无比憔悴。 无奈,缓缓走到他身旁坐了下来。 怎么都不肯相信,这小子怎么就这么脆了。 之前怎么作天作地都没事,今日居然被毒翻了,算怎么个事儿? 正想着,便感觉到手指被轻轻握住。 他垂眸一看,萧无虞眉心紧蹙,十分不安的样子,放在身旁的手紧紧的拽着他的手指。 难道他是做梦了? 裴照伸手试图去抚平他的眉心,却见他面容痛苦,牙关紧咬,额头的汗更是冒出了不少。 这反应并不像是假的。 难道说…他当真中毒了? 且…还是给他吸了伤口的毒血。 这般想着,萧无虞变成这样,跟自己也有一定的关系。 沉了口气,用衣袖擦了擦额头的汗,俯下身子,对着他的耳旁轻声道:“你冷静些,我在你身旁,不会让人动你。” 手指被抓的越发紧了,可以看出来他极其没有安全感。 裴照动作放轻的将人扶了起来,放在了自己的双腿之上,一下下的轻拍着他的后背,像是哄孩子似的,希望他能够平静下来。 望着萧无虞这张面容,总觉得心绪无比复杂。 按理说,他上次,再加上刚刚,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了,两人之间的牵扯也没有那么多了,可总觉得,哪里漏了点什么。 萧无虞环在裴照后腰的手指微微一蜷,转瞬即逝,裴照并没有注意到。 二日清早,裴照是被一阵脚步声吵醒的。 醒来时,感觉自己的腿酸的都快没知觉了,躺在他怀里的人倒是睡的极其安稳,脸色好像也恢复了不少。 他试图将人挪到一边时,萧无虞却缓缓睁开了眸子。 两人四目相对,气氛有些微妙。 “我…我还活着吗?”萧无虞朦朦胧胧的问。 见他醒了,裴照也不磨蹭,直接将人推到了一边,“祸害遗千年,你命还长。” 萧无虞静静看着他,面色微怔,“你…守了我一夜?” 裴照扫了他一眼,“想什么呢,我只是不想睡在外面挨冻,在里面跟你凑活挤挤而已。” 萧无虞嘴角扬起了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主动拉住了他的手,“总之,还是多谢你照顾我。” 话刚落下,马车的车帘便被掀开了。 第204章 怀疑 掀开车帘的人愣了一下,裴照见状,忙将手抽了出来。 “林…林指挥。” 手中蓦地空了,萧无虞眸色深邃的看向站在门口的林稚。 林稚眼神复杂的看着这一幕,随即看向裴照,“裴督主,你们该回去了。” 裴照坐直了身子,“回去?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要护送林将军去瀛洲么?” 萧无虞的视线一眨不眨的定格在林稚身上。 林稚:“父亲这边有我,你们便先回去。” 裴照还未接话,便听萧无虞道:“林指挥如今是用不着我们了吗?这么着急让我们回去。” 林稚未曾理会他,而是看着裴照道:“父亲说你们都有事要忙,你们不必再跟着了。” “我们不跟着,你能护住你父亲么?”萧无虞继续道。 裴照斜了他一眼,不是还病着么,这会儿说话倒是中气十足,且还夹枪带棒,难不成是记了林稚之前的仇了? “陆将军,这便用不着你操心了。”林稚不冷不热的接话道。 见两人气氛有些不对,裴照开口道:“林稚,你们想好了吗?” 林稚点头道:“放心,我能应付的。” “这样,我把我的人留给你一部分,随你差遣。” “不用了……” “行了,你就别多说了,留着也能保护你父亲。” 见裴照坚持,且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林稚不好再多说,便点头道:“多谢。” 两人一来二去的互动都落入了萧无虞的眼里,看起来他们似乎很熟的样子。 林稚走后,萧无虞轻咳两声,“你同他有那么多话好说么?” 裴照没明白他的意思,“怎么了?” 萧无虞:“那些话林将军同你说便可以了,还有这次,你为何要同他一块过来?” 裴照只觉得他这语气怎么听怎么别扭,“同你有关系么?” “你……” “我懒得与你多说,回去了。” 说着,便准备下马车,但衣角却被拽住了。 裴照扭头蹙眉道:“干什么?” “你当真要离开?” 裴照抽回了衣角,“不关你的事。” 随即,拿起面巾,重新遮住了面容,跳下了马车。 萧无虞倏地坐了起来,颇为懊恼的拍了拍脑袋。 裴照刚下马车,就被一人拽到了一边。 跟过去之后才发现林稚并未走远。 “林稚,你……” “你同那陆寻是何关系?” 林稚突然问道。 裴照以为他听到什么不该听的了,忙摇头道:“我同他能有什么关系,你为何会这么问?” 回想起方才看到的那一幕,再加上方才陆寻同他说话的语气,怎么听怎么奇怪。 “你们相识并不久,但感觉你和他似乎很熟悉。” 且昨夜陆寻冲上去帮他吸取手腕上的毒血那一幕,他并未错过。 据他所知,陆寻此人放荡不羁,怎会为一个人做到如此地步? 帮他吸掉毒血,使得自己中了毒? 裴照若无其事的笑笑,“怎么会,就只是…多说了几句话而已。” “当真只是这样吗?”林稚神色怀疑。 裴照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你想什么呢,什么时候这么多疑了?” 林稚摇了摇头道:“没什么,马匹已经准备好了,你快回去。” 第205章 发现 裴照最终还是骑着快马离开了。 但并未回去,而是往相反方向,看着地图,朝着他们必经之路前方客栈的方向走去。 离得不远,云墨随时能传消息给他。 昨夜袭击失败,那些人必然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第二次的袭击或许很快便会到来。 帮林风逸,就当报答了林稚之前的恩情了。 再者,林风逸为人正直,不应该就这么被害了。 这一路走去,才发现,北月的人民过的并不舒坦。 此处距离京都大概有几千里的路程,是一座边陲小城。 街上沿路摆着各种摊点,以及各种叫卖声。 但街头行走的百姓们穿着打扮并不富裕,大多粗布大衣,以及…衣衫褴褛。 甚至街角还有不少乞讨的老人孩子,已然饿的面黄肌瘦,连行走都很困难。 裴照走到街边,从身上掏出一些碎银,一一分给了他们。 拿到银子后,他们忙千恩万谢的给裴照磕了好几个头。 那些碎银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但对他们来说,却是能救命的东西。 他离开之后,一个身影缓缓出现,随着他的步子跟了上去。 裴照随处找了一家客栈住了下来。 若是执意跟着队伍,目标太大,且他的身份也不好低调,如此分开,倒也方便。 躺在客栈的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也不知道那小子的毒如何了。 走的时候,未曾告诉他,军医可有给他医治? 罢了,那小子命大,轮不着他来操心。 * 御书房。 萧颂听到探子来报的消息,气急败坏的将书案上的笔墨纸砚一把挥到了地上。 “你们是怎么办事的?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废物!” 探子忙跪了下来,“陛下,属下等一路跟着军队,找到了最合适的时机袭击,但林将军似乎早有部署,在重要关头,有一队人前去相救,才坏了事。” “是何人?查清楚了么?” 探子埋了埋头,“那些人看起来似乎是随军暗卫,个个包裹的严实,看不清面容。” 萧颂走到他面前,一脚将人踹倒在地,“这种废话便不必说了,说些有用的。” 探子连忙爬了起来,“陛下,有人看见救了林将军中的一人用了袖箭,制式与之前您让人所查的那枚袖箭有异曲同工之处。” 说到这个,萧颂眸中略过一丝冷意,“你说什么?” 探子:“王大人便是死于那枚袖箭之下,那袖箭威力之大,北月无几人能及。” 萧颂撩起衣摆,重新坐了下来,嗤笑道:“真是没想到啊,最不起眼的那个人,如今却能坏了朕的大事,是朕疏忽了。” 一旁候着的德明上前道:“陛下这是有了猜想?” 萧颂未答反问,“陆寻人呢?” 德明:“回陛下,陆将军在林将军出发之前,同林将军大吵一架,两人关系降到冰点,心绪不佳,说是去城外散散步,重拾心情之后,便回金吾军任职。” 萧颂笑道:“林风逸如何都没想到,自己举荐的小崽子会因为权势跟他闹掰,当真是养虎为患、愚不可及。” “还是陛下英明,施与区区恩惠,便能成功离间他们二人。” 第206章 阴谋 萧颂满脸笃定道:“在这个世上,没有人不喜欢权势,若是不喜欢,多半是装的。” 德明眼眸微转,“那裴督主呢?” 说到这个,萧颂脸上的戾气逐渐被一抹幽深代替。 “您给他安排国子监之事,他似乎并不愿答应,且这些年,一直都闲闲散散,看不出他想要什么。” 不得不说,德明的话算是说到了他心里。 早些年的裴照,他或许还能看得准。 为人奸诈可憎,为了权势可以做任何事,但之后,便是越发看不懂了。 三番四次救他,出于什么目的? 且裴照是个有手段的人,怎会不知自己对他做的那些事情,可仍旧没有戳穿,反倒还救他,更没有向他提过什么要求。 见萧颂垂眸不说话,德明提醒道:“可唯独是这样的人,才是最让人提防的,看不准,便拿捏不住他。” 萧颂抬眸:“圣旨下达之后,他表现如何?” 德明:“听督公府的人说,他似乎又病了,对任何人都避而不见,陛下可是要亲自前去探望?” 萧颂一反常态的摆了摆手道:“不必了,他先前替林风逸求情,被朕回绝了,许是心中有气,这才称病不见客。” 之前已然突击探望了一次,那种情况下,他都完好无损的在府中,这次应当没什么意外的。 “奴才属实不明白,他为何会为林将军求情,与他没有半分关系的事。” 萧颂:“你可是忘了,先前母后有意让他拉拢林将军,建立了一层关系,或许不愿那么快撕破脸。” 德明眼眸微转,“照此说的话,若是裴督主有望拉拢林将军……” 萧颂则是全然否决了德明的猜想,“林风逸的因素太多,且此人不是个好应对的,朕不愿浪费那些时间应付他,他与他的儿子在朝中威望颇高,此事还要朕同你解释吗?” 德明点了点头道:“陛下深谋远虑,是奴才愚钝了。” “对了,说到林指挥,林将军出发之后没多久便跟了上去,您便这样由着吗?” 萧颂反而笑道:“由着,到底是个孝子,需要尽尽孝心的。” 德明清楚,陛下这话只是随口一说,其目的在于…… 镇抚司本就公务繁忙,林稚又擅离职守,等回来时,便是拿捏他们的一个由头。 这林家,已是风雨飘摇、大厦将倾,等待的怕是只有支离破碎。 当真是时也命也。 先帝在时,林家颇有威望,依稀记得林风逸当初回京时的那场接风宴,是何等的威风八面、荣耀贯身,成了所有人敬佩艳羡的对象,那场面,似乎近在眼前。 然而现在,却成了陛下想要铲除的对象,一朝天子一朝臣,太过耿直执拗终究会被人清扫出局。 而他们做奴才的,只有向着主子说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德明,你说…这次将他们父子一并除去了,是不是挺省事的?” 萧颂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眸中满是凌厉。 “这……” “十三叔不是挺躁动的嘛,倒是可以利用一下,吩咐各州县,懒散了这么久,是该办办正事了。” 第207章 刘明月的心思 几人正在议事,却听到突然传来的敲门声。 德明打开门愣了一下,“明月小姐。” 没想到一向胆小的刘明月居然会主动过来。 刘明月手中拿着一碗汤羹,笑容甜美道:“我…我给表哥送碗莲子羹。” 德明侧目看了一眼萧颂,小声道:“明月小姐还是先回去,陛下忙于正事,怕是无暇顾及到您。” 刘明月忙说道:“我放下就走,不会打扰到他的。” 见她坚持,德明也不好跟她多说,只好将人放了进来。 一进来便看到散落满地的笔墨纸砚,一片狼藉,她怔了一下,迈着莲步走到了书案前,将东西放了下来。 眼神就没离开过萧颂的脸。 萧颂抬眸,淡淡扫了她一眼,“有事么?” 刘明月忙收回手,“我…天色不早了,我担心表哥的身子,便…送了汤羹过来,给表哥补补身子。” 萧颂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都是下人做的活,你不必劳动,去母后那歇着即可。” 刘明月攥着衣角,局促不安,是姑姑差她做这些事的,说是要跟表哥多接触接触,培养培养感情,才能让表哥心里有她,她这才大着胆子过来。 可谁知,表哥竟是这般冷漠的态度,让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望着她紧张的模样,萧颂继续说道:“朕在御书房的时候,你不要随意过来,出去。” 见他这么说,她脸色一红,再不敢多待,快步退离了房间。 刘明月离开之后,萧颂颇为烦躁的靠在了椅背上,半晌没有说话。 德明见状,提醒道:“陛下,这刘国公的千金…您不好得罪。” 虽说他们是一体的,但刘季明为了权势,私相授受,笼络了大半朝臣,确实不能轻易得罪。 他才刚登基,根基还不稳,只有一桩一桩的解决。 “你的意思是,封她为后?” 德明叹了口气道:“刘国公此等精明的一个人,怎会将自家千金养的那般……” 萧颂抬眸看他,似乎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 “见明月小姐的这般气质,确实不像能坐稳一国之母的,陛下有何想法?” 萧颂眼眸微敛,“她确实不够格。” “那陛下心中可有人选了?” 萧颂沉默了片刻,“没有。” “那如今也只能暂时将明月小姐留在宫中了,毕竟是国公的要求。” 萧颂看着那碗冒着热气的汤粥,攥紧了手指,没有再吱声。 刘明月离开御书房后,闷闷不乐的往寿康宫的方向走着。 丫鬟如意见状,忙挽住她的胳膊,“小姐,您怎么了?” 刘明月转过头看向如意,“如意,你说…表哥是不是不喜欢我啊?” 如意忙说道:“怎么会呢,若是不喜欢,怎么会让您住在太后娘娘那,您就不要多想了,太后娘娘会帮您的,您也一定会成为尊贵的皇后的。” 听着如意的话,她只觉得心里更没底。 幼时曾与她玩耍的表哥,现在变得那般冷漠,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她当真还要像父亲和姑姑所说的那般,强迫自己嫁给他吗? 若是两人之间没有丝毫感情,在一起又算什么? 像姑姑和姑父那样吗? 第208章 不愿与你撇清关系 凌州云县客栈。 裴照好不容易睡着,却听到了门外传来的敲门声。 起身开门,便见小店伙计抱着厚实的棉被和手炉笑嘻嘻的走了进来。 “这……” 这看起来,并不像是这客栈应有的装备,难道是上晚了? “客官,这被褥和手炉,以及干净的衣衫是对面天字二号房的客人赠与您的,小的帮您送上来,不打扰您休息了。” 放下东西后,伙计便出了房间。 裴照走到床榻边,查看了那些物件。 质地良好,手感很是舒服细腻。 他在来之前,就已经观察过云县的经济状况。 他所住的房间是天字一号房,按理说是客栈设施比较好的房间了,但进来时,却发现房间简陋,被褥轻薄。 但他一连赶了几日的路,都未曾合眼,太累了,顾不得那么多,躺着便睡了下去。 这一觉醒来,还有田螺姑娘送这些东西? 运气这么好? 他打开门,望着对面写着天字二号几个字的房间。 房门紧闭,是哪路好心人? 他不记得在这么偏远的地方还有认识的人。 想了想,还是走到了门口,敲了敲门。 过了许久,才听到脚步声。 脚步声渐近,裴照也做足了打招呼的准备。 然而…… 当门打开之后,他脸上的微笑顿时消失。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那阴魂不散的萧无虞。 也真是奇了,在这都能碰上他。 很难不怀疑他是故意跟上来的。 裴照二话不说就要转身回房,却见萧无虞踉跄的追了出来。 此刻的萧无虞没有伪装,而是用了自己原本的样貌。 着了一身单薄的里衣,墨发半束,面容憔悴,颇有一种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样。 但裴照不会再相信他。 此人惯会伪装,既然能追到这来,身体状况便没有表面表现的那么差。 刚没走两步,手腕便被这人给拽住,踉跄着走到了他身前,顺势按住了他的肩膀,制止了他。 裴照眼皮一翻,“你又想干什么?” 萧无虞抿了抿唇,语气颇为可怜的开口,“我只是…想与你多待一会儿。” “你怎会跟到这来?” 萧无虞:“你走之后,我便跟了上去,知晓你不会就此离开,我只是猜对了而已。” 这话听着倒是有几分邀功的意味。 但裴照不吃他这一套,上次那一茬还没过去呢,他不会这么轻易原谅这小子。 “萧无虞,你如今此等行径,我属实不懂,难道我昨夜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萧无虞拉着裴照的手,死活不肯松开,拉着他进了房间。 “裴督主,我不愿与你撇清关系。” 萧无虞面容笃定的看着他。 以往都是狗贼阉狗的叫他,突然间这么客气,是裴照没有想到的。 “你说的没错,这么多年过来,我对你确实是怀恨在心,甚至想一刀杀了你泄愤,可我却次次下不了手,这怪谁呢?难道不怪你吗?” 裴照不可思议的看着他,难道自己还做错了不成? 他穿过来之后,几乎没有再像原主之前那样欺负他,还护了他几次,怎么就让他更责怪了? 难道自己是弄巧成拙了? 不应该啊。 “即便之前的你是多么的可恶可憎,若是放着母妃离世的那一刻,但凡我能杀了你,便绝对不会犹豫半刻,可是之后呢,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扰乱了我的心!” 第209章 想将你占为己有 萧无虞似乎是说的太投入了,连眼眶都是绯红的,裴照插不进去话,也不好打断他。 “是你一反常态,一面折磨我,一面又救赎我,扰乱了我本该复仇的决心,我也是人,我也有感觉,也有情绪,是你一再的扰乱我,打搅我,让我对你的情绪日渐复杂起来。” “临了了,你却又毫不留情的抛弃了我,我不否认,这三年,我是数着日子过来的,我日日的所思所想皆是你,我强迫自己努力变强,回来好好找你算这笔账。” “可是,你却告诉我,母妃还活着,我之前所做的种种皆是犯蠢,这三年来,是仇恨支撑着我活下去,可到头来,却发现,自己所奔赴的东西只是一片虚无,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说完这番话之后,萧无虞气息微喘,脸色似乎又白了一分。 裴照只觉得肩膀被他抓的生疼,他仿佛还不自知,情绪较方才比起来,也难控了许多。 裴照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磕磕巴巴的问:“那若是…我没救活你母妃呢?你是否会杀了我?” 这个问题…… 萧无虞静静看着他,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应当会杀了我,毕竟这是你努力了许久的。” 或许会。 但萧无虞竟然不敢想象,将他杀死之后,自己会是一种怎样的心态,又该如何应对以后的事情。 裴照就像是一根刺一样横亘在他心间,拔不出来,又吞不下去。 可是突然有一天,那根刺竟突然化了,蓦然消失,让他猝不及防。 萧无虞的额头渗出不少汗水,眼眶湿漉漉的,却倔强的不肯放里面的液体出来,就这么硬生生的望着他。 “没有如果,我只知道,现在,我不愿放你离开,你只能留在我身边。”萧无虞语气执拗道。 “我能问为什么吗?” 萧无虞的眼神蓦地放缓,手掌缓缓地挪到了他的脸颊,指腹轻轻地摩挲着。 “若是我说…我对你生出了别的心思呢。” 那眼神如寒夜中的一缕幽光,细细密密的投在裴照的身上,使得裴照心间一颤。 不可能的。 他即便再怎么不受宠,好歹是个皇子,再怎么样,也是个纯正的古代人,思想怎么可能那么开放。 “什么…心思?”裴照咽了口口水,声音细若蚊蝇。 “想将你…占为己有的心思。” 萧无虞的眸子中尽显占有欲,现在是连伪装都懒得装了。 裴照脸一红,“你胡说什么。” “并未胡说,这三年来,我一直念着你才活了下来,若不是你,我又如何能活到现在,所以…你算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如何不能想着你?” 裴照避开他那灼灼的目光,“有这么论的么?” 萧无虞:“在我这,便有。” “……” 裴照原本以为萧无虞是个不会说话的,可却不曾想,洗脑的功夫这么厉害。 便是这三言两语,就让他心中原本的愤然逐渐的消失了。 但又觉得这般轻易原谅他,实在没有面子,所以索性伸手将他推到一边,“你少在这巧舌如簧,你对我所做的那些恶劣的事可不会轻易过去,从来都是我收拾别人,可从未被人那么收拾过,我心里怎会过去!” 第210章 气若游丝的萧无虞 虽然他说着这样的话,还把他(萧无虞)推到一边,但眼神中明显没有了先前那样的冷漠,萧无虞嘴角微勾,顺势跌倒在了床榻上,显得尤其柔弱无骨。 “我…那你要如何,还回来便是了,我就在这,你想如何报复回来,都随你。” “我只是觉得…只要你同我有了肌肤之亲,便不会再让别人轻易接近你,你就能永远属于我了。” 裴照瞥他一眼,“我属于我自己,不属于你们任何人。” 见萧无虞跌倒在床榻上,胸前的衣衫敞开了一大片,露出了白皙诱人的肌肤,还这般姿势…… 忽然想起了那晚。 虽然裴照极为抗拒,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当时的自己就像是熟透了的苹果,烧开了的热水,热血沸腾。 总觉得自己是见过了一次极致完美的视觉盛宴,回过头想起的时候,还会悸动不已。 “你何时这般…弱不禁风,柔弱的易推倒了?”裴照狐疑。 萧无虞艰难的撑起身子,“先前中的毒在体内还未散去,身子着实无力的很。”说完,还不忘抬眸略微委屈的瞄了裴照一眼。 “活该,谁让你自作主张的扑上来,我又没让你上来。” 想到昨晚那一幕,若他的伤口真是致命的毒,萧无虞岂不是已经…… 想到这里,裴照心里便涌上一层愧意。 “我…先前误会了你,还对你做了那等混账之事,便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你涉险,便当是我…为了弥补之前的过错。” 萧无虞变了。 彻底变了。 他再也不是之前那个口不择言,不懂事的小皇子了。 如今长了一个七窍玲珑嘴,死的都能翻成活的。 “行了,别说那些没用的了。” 裴照上前一步,脱了鞋子上了床榻。 萧无虞见状,面色一红,“你…你要做什么?” “怎么?怕了?我一个无根的太监能对你做什么?难不成像你一样,强了你?” “……” 萧无虞不敢说话,只见裴照上了床榻之后,摆正他的身子,“坐好,我用内力试试看能否将毒给你逼出来。” 萧无虞忙试图推开他的手:“不…不用……” “少啰嗦,我不愿白白呈了别人的恩情,省的你到时候又借此生事,还有,这般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样,我看着心烦。” 也不管萧无虞的意见,直接运功将内力从他的后背输了进去。 感受到后背温和的触感,萧无虞唇角微勾。 果真,他还是心软的。 半炷香后,萧无虞猛地吐出一口深色血水,随后,整个身子无力的往后仰倒。 裴照见状,也没推开他,任由他这么倒在了自己怀中。 “如何了?” 萧无虞气若游丝,“胸口闷疼,督主揉揉就好了。” “少贫,老实说。”裴照垂眸看着怀里的人。 萧无虞乖顺的靠在他怀中,脑袋贴着他的胸口,就像猫儿似的乖巧。 “中毒不深,当真不严重,只是有点痛。”说完,捂着胸口虚弱的咳嗽了几声。 裴照没理会他,抬起衣袖擦了擦他嘴角的血迹,“我去帮你买点止痛药。” 擦完血迹便要下床,萧无虞却忽然伸手搂住了他的腰身。 第211章 告白 萧无虞身子微侧,紧紧地搂住了裴照的腰身,让他一时无法动弹。 “萧无虞,别闹了。” 萧无虞不肯松手,黏黏糊糊的说:“没闹,我身子疼的难以挪动,你便别动了,让我抱一会儿可以吗?” 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然亲密无间,萧无虞窝在他的怀里,像是个不问世事的孩子。 裴照原本想要推开他的手僵了一下。 萧无虞闭着眼睛,窝在他的怀里,全无防备,已然将他当成了最亲近之人。 裴照自然知晓他这些年过的不容易,身边的明枪暗箭数不胜数,怕是早已经养成了警惕的性子,难得这般放松,竟然是在他原本最为厌恶的仇人怀里。 而他…只不过是占了原主的身子,对他(萧无虞)简单的关照了一下,便能让他卸下防备,全身心的相信他。 可见,他本就心性纯良,原剧情中的黑化称帝,或许只是被逼的走投无路,才在逆境中逆流而上,得以保全自己。 “萧无虞,你这般对我卸下防备,便不怕我对你……”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萧无虞却这般放心的将后背留给了他。 若他真是个狠毒的人,萧无虞恐怕早就没命了。 萧无虞缓缓抬眸,反握住了他的手,“你若真想杀我,我还能活到现在吗?” “你……” 他是什么时候参透这个道理的? 明明三年前的时候,还觉得他意图不轨,对他诸多防备,现在竟然一下子打通了任督二脉? “那声裴哥哥,我一直记得。” 裴照的脸颊不争气的再次红了起来。 萧无虞见状,撑着身子坐了起来,面对面的看着他。 “这三年来,我对你是又爱又恨,恨你对我做了那么多事,最后却毅然决然的抛弃了我,可如今,知道真相之后,恨没了,便只剩下了……” 萧无虞有意停了下来,裴照只觉得被他握着的指尖都在微微发烫。 “你为什么……” “这种事若说为什么,我日日夜夜冥思苦想,也未曾想出个所以然,但待我反应过来时,便已经一发不可收拾了。” “有些东西是不知不觉间,不经意深入人的身心,乃至骨血的,待发现时,早已为时已晚。” 裴照的心一颤一颤的,他之前怎么会以为这小子是个闷葫芦呢,说起这种话来,倒是一套一套的,也将他哄得一愣一愣的。 见他没有反应,萧无虞伸出白皙的两条胳膊,倾身而上,伸上去勾出了他的脖颈,浅笑的看着他,“我说了那么多,你都听进去了吗?” 裴照望着他,手指紧了又紧。 本想着今日好好补一觉,哪里会想到,会面临如此铺天盖地的告白啊。 还是个男人。 “我之前说过,想要将你占为己有的话不是开玩笑的,以及…你能对我为所欲为的话,也不是开玩笑的,为了赔罪,我可以将自己全身心的交给你,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我绝无二话。” “……” 他目光坚定,确实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裴照的耳根一下子红了。 某人仰着脑袋看着他,修长的脖颈处青筋清楚可见。 丝丝缕缕的发丝就那么倾泻在后背和胸前,还有几缕钻进了轻薄的里衣里,看起来无比的魅惑。 这可真是赤裸裸的勾引啊。 若他还有那物什,定要将此人压在身下,好好收拾个三天三夜。 可是现在却…有心无力,也只有干看着的劲儿了。 第212章 招摇的萧无虞 裴照怎么也没有想到,萧无虞勾引人的功夫这么炉火纯青,到底是跟谁学的? 见裴照发愣没有反应,萧无虞缓缓靠近,试图吻上他的唇时,他却侧过脑袋,避开了他的吻。 萧无虞面色微滞,盯着他的目光中闪过一丝落寞,转瞬笑了笑,“饿了没,我们去吃晚饭。” 听他这么一说,裴照的胃里才有些感觉。 “你先从我身上下去。” 萧无虞顺从的放开了他,走到一旁拿起了衣衫,慢悠悠的穿了起来。 裴照坐在床榻边,就这么静静看着他穿着。 此刻的气氛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 萧无虞的举手投足之间,都有一种让人移不开眼的…魅态? 他今日着了一身黑色劲装,束带将腰身显得分外修长且…勾人。 墨发仍旧散着,与以往的高束马尾有些不同。 作为真正的萧无虞,似乎还未曾看到他墨发高束的样子。 记得上次见他那真模样时,还是在那飞鹤楼被他压住的时候。 那时的模样就十分慵懒,客观来说,这人虽可恶,但气质却是一等一的好。 萧无虞透过铜镜,看到了裴照略微恍惚的面容,眼眸微挑,“好看么?” 裴照蓦地回神,“什么?” “喜欢么?” 裴照:“……” “若是喜欢,也可以是你的。” “……” 萧无虞笑的狡黠,侧过身子,眯着眼睛望着他。 裴照懒得理他,准备出去时,萧无虞亦步亦趋的跟在了他身后。 “你就这么出去?” 裴照扫了他一眼,一头墨发未束,就那么随意的披散着,颇有一种雌雄难辨的美感。 萧无虞:“我不会束发。” 裴照横了他一眼,压根儿不相信他的鬼话,也不再搭理他,转身便出了门。 萧无虞则紧随其后。 这不出来还好,一出来,客栈中用饭的客人们都目光都不约而同的飘向两人。 特别是萧无虞。 这人就像身上有光似的,不停的散发着自己的魅力。 客栈中不仅有女人,连男人的目光都不停的往他身上脸上扫着。 奈何这人一脸的无所谓,好像全然没有放在眼里。 跟店小二张罗着点菜,裴照则坐在椅子上,目光投在他的身上。 一声不吭的盯着他‘卖弄’完自己的姿色后坐了下来。 察觉到裴照不怎么友善的眼神,萧无虞不明所以的笑问:“怎么了?” 裴照翻了个白眼,“你快坐下,点个菜而已,倒也不用这么招摇过来招摇过去的。” 这里的人大都为了生存,穿着打扮都比较低调,忽然间来了个这么招摇的俊俏公子,就像是看到了什么稀奇玩意儿似的,盯着看个不停。 然而始作俑者还一副雷打不动的天真模样,到底还是个小屁孩,什么都不懂。 萧无虞低笑道:“我怎么招摇了?” “……” 这人还真是撩人而不自知。 没过一会儿功夫,饭菜便上来了。 裴照无奈的抚了抚额,“没什么,快吃,吃了回房间。” 萧无虞顺从的点了点头,之后将桌上的菜品悉数夹到裴照面前的碗里,忙活半天,自己倒没吃几口。 “你快吃,别只顾着我了。” 第213章 噩梦 现在想来,跟萧无虞同桌用饭的日子好像从来没有过。 今日倒是稀奇的第一次。 从前,与萧无虞的关系不睦,两人根本没有同桌用饭的机会。 三年后的再次相遇,也没过多久,两人都被仇恨束缚着,忽然间的解开误会,这么平静的坐在一起,这种感觉奇特又别扭。 方才萧无虞忙活的时候,他还无从察觉。 此刻,坐在他面前,与以往比起来,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身上的戾气全消,乖顺的就像只绵羊似的。 他连吃饭的动作都是那么秀气,端坐着就像是在做一件很认真的事。 想起他以陆寻面目示人的时候,又是那么的放荡不羁,毫无规矩可言,这小子,到底是有几副面孔啊? “裴督……” 话还没说完,裴照一个眼神过去,示意在外面,不能叫破身份。 萧无虞了然后改口道:“裴…哥哥?” 不叫还好,这一叫顿时给裴照叫的一激灵,口中的饭菜险些没咽下去。 “再胡乱叫,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萧无虞撇了撇嘴,“那我该叫你什么?” “随…随便你怎么叫。” “……” “唯独这个不行。” 萧无虞眯起眼睛,抬手支撑着下巴,嘴角弯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那…晚晚?” “……” 裴照觉得,是不是给他的脸色太好,以至于他这般得寸进尺,竟敢连这么羞耻的名字都能喊的出来。 还有,是谁告诉他,原主的小名叫晚晚的? 到这这么长时间以来,还只听刘起一个人喊过,被萧无虞这么猝不及防的喊出来,他顿时觉得脚趾抠地。 “你住口!” 萧无虞见好就收,“好了,不逗你了。” 见他没有要说话的意思,裴照才放下心,但桌上的饭菜已然没了胃口,也不管他,三两下扒完碗里的饭,直接回了房间。 萧无虞望着他的背影,嘴角微弯,眼神中逐渐被暖意席卷。 或许得知真相的那一刻,他不知道三年后的自己该做什么,但靠近他(裴照),总是没错的。 他们未曾注意到,坐在角落里的几个壮汉看到这一幕,拿着水杯,神色逐渐乖戾癫狂。 半夜时分,天空中突然落下了雨,伴随着闪电和雷声。 裴照便被这雷声吵醒了,坐在桌旁喝了几杯茶水,之后便听到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顿时警醒了起来。 这深更半夜的,为何会有脚步声,难道是店小二? 但这脚步声怎么听怎么怪异。 裴照忍着恐惧,缓缓打开了门。 萧无虞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似乎又回到了那个人人践踏的时候。 月华宫一片萧条,母亲病重的失去了意识,宫人们也不知去了何处,大雪天的,他独自一个人出去找太医救母妃。 他出去寻了许久,都没有人搭理他这个废弃的皇子,活的甚至不如一个奴才。 他穿着单薄的破衣,在外面游荡了数个时辰,天都快要黑了。 终于,有一位好心的小太监注意到他了。 说是知道太医在何处,可以带他去,他救母心切,便答应了。 可去了之后才知道人心有多险恶。 第214章 心软 “哟,这不是咱们的七公主么,哦不对!是七殿下!” “是啊,大姑娘变成了小伙子,可这张脸怎么看都不像小伙子!” “大家不都见证了么,怎么能有假呢,确实是有那物件儿,只是脸长的太过女气了。” “可惜了了,那日太忙,倒是错过了这精彩的一幕,好在今日算是碰上了。” 那内侍并未带他去找太医,而是将他领到了内侍们的住处。 夜里,轮值的内侍们回来了不少。 他被那位内侍领了过去,直接推到了屋子中间,一时间,房中的所有内侍们都围了上来,像是看怪物似的看着他。 面对那些指指点点,他心中愤懑不已,本想离开,却被那心怀不轨的内侍推的倒在了地上。 “左右他身子早就被看光了,多一个人少一个人又能如何呢,大家想看吗?” “说来也真是挺讽刺的,咱们多么希望有那物什,他却避之不及,这么多年都当个姑娘养着,那东西恐怕早就不能用了!” “想知道能不能用,看看不就得了。” …… 于是,那些人便不顾身份,开始扒起了他的衣裳。 即便他再怎么反抗,都无济于事,他们反倒笑的越来越兴奋,甚至对他上下其手…… …… 裴照推开门的时候,便看到三个五大三粗的陌生男人正在对着床榻摸索着什么。 有一个甚至趴到了床榻上。 透过缝隙,裴照看到在不停挣扎的萧无虞。 此刻,他只觉得一阵爆裂声从他的脑海中瞬间炸开。 想都不想,直接冲了进去,一脚将那男人踹的摔下了床。 “你是谁?敢坏老子的事!不想活了!” 其他两人过去将摔下床的壮汉扶了起来。 裴照眼眸中升起一抹杀气,抽出腰间的长剑,直接刺向了那壮汉的胳膊。 壮汉被他的气势所吓的后退,但还是故作凶神恶煞道:“你…你是什么人?!碍着你什么事了?!” 裴照黑眸沉沉,几近失去理智,剑锋就那么刺进了壮汉的胳膊,随后便听到一阵惨叫。 “大…大哥,他来真的!咱们赶快走!”扶着他的一个壮汉吓得连忙说道。 裴照的注意力全在床榻上的萧无虞,所以也就没有顾得上收拾他们,三两步跑到床榻边。 只见萧无虞的衣领开了一片,整个人都被汗水浸湿,身上不停的颤抖着,连睫毛上都沾了不少汗水。 就那么无助的抱着自己的胳膊,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他眼眸半阖,裴照一时不知道他是否清醒,不敢轻易靠近他。 但想了想,还是坐到了床榻边,静静的看了他片刻,才缓缓伸出手去,握住了他的手。 触碰到他的手时,才发现这手冰的吓人,且还在不停的颤抖着。 有一瞬间的发愣,随即便要抽回去。 裴照察觉到他的不对,坐近了一分,声音放缓道:“没事了,是我,我不会让他们伤害你。” 这小子,总有法子让他心软。 看到他这个样子,之前的恼怒和气愤就好像突然消失了似的。 好像不用他过多解释,他(裴照)便能明白。 裴照将他衣领的布料轻轻收拢,随后张开手臂小心翼翼的环住了他的身子。 第215章 我不怪你了 裴照知道萧无虞的童年过的并不快乐,且可以说是十分凄惨。 那些事情也都听人大概说过。 原本便是当成一个女孩子在养,一夕之间,突然转变身份,他心里自然是承受不住的。 再加上那些拜高踩低之人的欺压,以及一些不入流的手段,对付一个身体和心理都未曾成熟的孩子。 若是放到他身上,或许早就崩溃了。 今日这三个混蛋又这么对他,定然是勾起了他的阴影。 若非是他身子还伤着,再加上这件事的打击,如何对付不了那三个男人。 萧无虞的脑袋埋在他的胸口,整个身子都在轻轻颤抖着。 裴照的手掌在他的后背一下接一下的拍着,希望能够缓解他的不适。 说实话,有的时候,他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眼前的人。 虽说气他,但又见不得他这副样子。 许久之后,他总算平静了下来,依旧窝在他(裴照)的怀里。 “你知道吗?他们都很好奇我身上的东西,想扒开我的衣裳看看长什么样子。” “那些藏污纳垢的手就那么在我身上游走,那一刻,我恨不得死了。” 平静下来之后,便听到他的声音。 他叙述这些话的时候,也是出奇的平静,就像是在叙述别人的故事。 可越是这样,裴照便越感觉到喘不过气。 “我没有能力动他们,可我却能自尽。” “我奋力的冲了出去,撞到了柱子上,那一刻,天旋地转,我好像就真的…快死了。” “我想,这样也好,若是死了的话,他们如何折腾我的身子,我都没有感觉了,也无所谓了。” 裴照拍着他后背的手缓缓地停了下来。 “我的血溅在了他们的住处,他们觉得晦气,才将我扔了出去。” “我的身体扎在雪地里,身上的血和地上的雪融为一体,染红了一大片,我渐渐感觉到热,这纯洁的雪地里竟然比那肮脏的屋檐下要干净的多。” “可即便那雪再怎么干净无瑕,都洗不净我这身肮脏。” 说到这的时候,萧无虞的唇色已然惨白。 “我以为我快要死的时候,母妃拖着病重的身子,将我背回了月华宫。” 不知为何,裴照的额头也冒出了一丝细汗。 他虽然平静,可一字一句听着的裴照却不觉得平静。 原来…从别人口中听到的内容,远没有他自己亲口说出来那么扎心。 是有多绝望,才会这么平静的诉说出自己之前的过往? 他忽然有些害怕。 害怕让萧无虞经历这些的是原主。 亦或是原主从背后指使别人去欺负他。 若真是这样,那原主便死不足惜。 可是自己呢,要如何解释自己的身份? 这一切似乎都复杂了起来。 “我虽为皇子,却可以被人人践踏,活的如同蝼蚁。” 许久后,裴照轻叹一声,“无虞,对不起,我……” 话音未落,萧无虞抬头,按住了他的嘴。 裴照诧异道看着他。 “我不怪你了。” 不怪他了…… 为何不怪,这不是他内心深处最不愿提及的痛吗? 萧无虞惨然一笑,“我不愿追究那些事,我也只当三年前那个可恶的你已经死了。” 第216章 不嫌我脏吗 他是怀着怎样的心态,才会把不怪你了说的那般轻巧随意。 明明自己已经痛的难以呼吸,却还…… 裴照伸手握住了他的手,颤着声音,“那便只当他已经死了,现在有我在,不要再去想那些可恶的人或事。” 萧无虞缓缓抬眸,裴照注意到,他的眼眶发红,似是要滴出血来。 虽说方才他的语气还算平静,但透过通红的眸子仍然可以看出他的痛苦,只是在极力的隐忍着。 或许…是怕他(裴照)多想,但又忍不住想要把那些事说出来。 毕竟这么多年,这种事他应当从未对任何人说过。 “你会一直在吗?” 萧无虞双眸满含期待的看着他。 裴照:“我会尽我所能。” “你愿意要我?不嫌我脏吗?” 裴照没有很快回答,之后便从他的面色中看到了一丝落寞。 裴照见状,握紧了他的手,另一只手轻轻抚摸了一下他的发丝,嘴唇又轻轻碰了碰,“除了我,谁还会不问缘由的要你,至于脏不脏的,在你心里,我干净么?” “你干净。” 似乎觉得这三个字不够清楚明白,他又添了句,“在我心里,你比任何人都干净,没有谁配和你相提并论。” 裴照愣了,这应该是他从萧无虞嘴里听到的最为动听的一句夸赞了。 “可你说的…我不信。” 说完之后,他垂下眼眸,语气中透着不自信。 裴照作为一个现代人的思想,怎会嫌弃他,只是对他的遭遇觉得心疼。 “为何不信?” 萧无虞的声音透着孩子气,“我不知道该信你哪句话,若是你嫌我脏了,我会立即离开,绝不缠着你!” 这话听的裴照心里直憋得慌,抬手扶住了他的脸颊。 “以后不许再说那个字,否则……” “否则什么?”萧无虞顺势问道。 裴照的指腹摩挲着他的下巴,两人的视线静静的对视了许久,直到裴照再无法忍住。 只字未言,直接吻住了他的唇瓣。 起初,萧无虞还瞪大了眸子,十分诧异的看着他,直到裴照用鼻尖蹭了一下他的鼻尖,“我说了,我不嫌弃,若是你还不信,便等着看。” 萧无虞惊得没敢做回应,就任由他这么吻着。 这个吻无比的温柔,带着安抚般的怜爱。 这好像是裴照少有的主动。 裴照紧紧扣住了萧无虞的身子,吻从唇瓣蔓延到了下巴。 气氛也是逐渐灼热起来。 萧无虞眼眸半阖,痴迷的看着面前之人。 明明忍耐不住,明明意乱情迷,却不肯错过他的任何一个表情。 裴照察觉到他的目光之后,竟感觉到了一丝难为情,伸出手掌,缓缓捂住了他那双含情的眉眼。 萧无虞下意识的扬起了脖子,裴照也是快速的找到了机会,吻住了他的喉结,结结实实、一寸不落。 胸前的衣衫被扯开,萧无虞则没有拒绝,只是紧紧攥着他的手,想要看看他到底能够做到什么地步。 裴照一边吻着,一边抬头去观察他的表情。 “无虞,你脸红了。” 萧无虞蓦地睁大眸子,“没…没有啊。” “要不要照照镜子?” “还是不要了……” —————— 啊啊啊啊啊啊…… 第217章 玩大了 萧无虞确实脸红了。 两边脸颊像红透了的柿子,让人移不开眼。 裴照忽然很享受这种感觉。 能够让萧无虞真真切切的喜欢上这种感觉。 唇瓣略过某一位置的时候,萧无虞的身子不自觉的挺了一下,那双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你…你干什么?” 裴照抬眸,但嘴巴未停,“你说呢?” 萧无虞颤抖着攥紧了他的手。 “你…快停下,我信了,我信了还不行嘛!” 裴照忽然产生了想要捉弄他的心思,“你信什么了?” 萧无虞的脸更红了,“我信你说的话了,你若再不停下,我便要……” “便什么?” “裴照!你够了,你玩儿大了!” 萧无虞几近恼羞成怒。 裴照并未打算这么轻易放过他,“玩儿大了吗?我怎么不觉得,跟你那次比起来,应该不算什么。” “……” 萧无虞的呼吸逐渐灼热起来,神色慌乱的拍着裴照的肩膀。 “好了好了,我认输还不行嘛!你快停下,否则真的…就忍不住了。” 裴照明白他什么意思,反而轻松的安抚道:“没事,你放宽心,我说了,我不嫌弃,便是真的不嫌弃,我又怎会骗你?” 萧无虞羽睫轻颤,脸颊上滑下两滴泪痕,紧抿着嘴唇不肯出声,倔强的望着裴照,直到…… 裴照刚坐起来,萧无虞便猛的扑进他的怀里,紧紧埋在他的胸口,好似不愿跟他对视。 裴照失口笑道:“怎么?害羞了?” “……” “你那晚对我做那种事的时候,怎么没有害羞?” 怀中传来他闷闷的声音,“那不一样。” “怎么就不一样了?不都是…亲热么。” 萧无虞:“从未有人对我做过…我…不适应…” “没事,都是从不适应到适应的。” “……” 裴照轻轻抚摸着他的墨发,“好了,我今夜对你说的那些话全都发自肺腑,若有欺骗,便不得……” 话音未落,怀中之人蓦地抬头,猛的吻住了他的嘴唇,带有惩罚性的轻咬着。 片刻后,才松开,“无论是真是假,我都信你,所以别说那些话,我会怕。” 萧无虞呼吸灼热,眼尾发红,颇具魅惑力。 裴照将他的身子又搂紧了一些。 还从未听他说过“怕”字,这人天不怕地不怕惯了,竟然怕他(裴照)说那些话。 萧无虞安心的靠在他的怀中,咕哝着语气,“今夜…能留在这里吗?若是我一个人,便是如何都睡不着的。” 裴照难得点头,“被窝都暖热了,就凑活一晚呗。” 两人平躺下来,萧无虞像一只猫儿似的,轻轻靠在他的胸前,双手搂着他的腰身,生怕他跑了似的。 裴照则任由他抱着。 越来越觉得这是一种极为奇妙的体验。 从前从来没有过的特殊体验。 望着萧无虞满足的靠在他的怀里,自己竟然也感觉到了满足。 放着以往,他是绝对不会妥协成这样。 理智逐渐回笼之后,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又被这小子给诱惑了。 要不然为何沦陷的这么一发不可收拾,甚至连怎么沦陷的都没反应过来。 看来这人就是一十足的狐狸精! —————— 啊啊啊啊啊啊…… 第218章 这三年 次日清晨。 裴照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某个人正乖顺的窝在他的怀里,像一只慵懒的猫儿,睡的十分安稳。 裴照望着他一时失了神。 这是两人少有的在对方情绪都很平静的情况下,这么亲密无间的相处。 萧无虞这么多年应该过的很谨慎,在他怀中竟然睡的如此没有防备。 或许他本就是那种稍微给点好处,便能心软的主,到底还是个稚嫩少年,那么轻易的相信别人。 若他(裴照)心怀不轨,亦或是心狠手辣,在睡梦中都有可能要了他的命。 似乎是感觉到了他的视线,睡眼蒙眬间,脑袋轻轻蹭了蹭裴照的颈窝,满足的笑了笑,“真好,你还在。” 裴照面色一愣,“怎么,你以为我会去哪?” “三年前的那天早上,我一睁开眼睛,便不见你,从那之后,一直过了三年,都未曾见到。” 萧无虞的脑袋仍在贴在裴照的胸口,说起话来,声音无辜中透着委屈。 裴照回想起三年前的事,语气平静道:“那天天快亮时,有人盯上了我们,我追出去便中了招,误入了那人专门设下的迷魂阵,受了伤,再次醒来时,便是三个月之后了,后来便得知你失踪了,并非有意离开。” 这话听起来,有解释的意思,萧无虞缓缓抬头,“都过去了,我已经不在意了。” 三年前那日,他从青楼离开之后,便去了督公府,想同他讨个说法,想问他还记不记得昨晚发生的事。 然而,刚到督公府门口,便被人给赶了出去。 那人说是裴照不愿再见他。 无论如何,都不让他进去,不让他见裴照。 后来,他在门口等了许久,都未曾见到他(裴照)的身影。 时间越久,才越相信裴照是厌恶他,放弃了他。 当时的自己什么都不会,连进督公府的门都难如登天。 再次醒来时,是在一片野猪林中,不知怎的身受重伤。 索性远离这波谲云诡的都城,势必要让自己强大起来,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只要你还在,别让我找不到,我便心满意足。” 似是回想起什么,裴照从他眼神中看到了希冀。 “那之后,你又经历了什么?” 裴照望着他,不由自主的问出了口。 萧无虞眸色微恙,旋即平静道:“京城中已无牵挂,所以我离开了京城,前往了最为苦寒的北境,从头开始,我想知道,我的极限在何处,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后宫中那般恶劣的环境,我都能活,还有什么是我不能承受的?” 原来他是主动去到北境的,从头开始,在短短三年,已经到了这个位置,可想而知,受了多少苦楚。 裴照沉默不语,静静的看着他。 萧无虞轻轻一笑道:“后来我发现,肉体上的疼痛完全及不上心里伤痛。” 他望着裴照,意有所指。 裴照望着他散在床榻上,以及他遮盖住了他(裴照)大半个身子的墨发,他面颊红润,看起来比昨日要好的多了。 裴照反问:“你痛什么?” “三年后,我回来本是想了结一切,可看到你时,原本有机会杀了你,却下不了手,那个时候的心情便是又复杂又心痛。” 第219章 吐露心声 “我甚至沉溺于在做陆寻的日子,可以肆无忌惮的靠近你,同你做任何事情,可以暂时忘却我所背负的那些事情。” “我本以为自己伪装的天衣无缝,却未曾想到,你早已知晓了一切,在戳破陆寻身份之时,竟有一种绝望之痛,觉得以后再也不能那般心无旁骛的靠近你了。” “无论是作为陆寻的我,还是现在的我,心中都无法控制的想要靠近你,起初我以为是我的执念,直到你说我的母妃还活着。” “那一刻,我的思绪是混乱的,这么多年以来,心中所奔赴的方向全然错了。” “你说要与我撇清关系时,我才知道,我对你早已不是恨,而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便已经深入骨髓的……” 萧无虞的眼神温柔缱绻,丝丝缕缕的温情涌了上来,直到这一刻,裴照都还是诧异的。 他诉说着自己心里的痛苦,但眼神中却是温柔与释怀,就好像…… 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了,他们能够重新在一起了,以往的痛苦似乎都不那么重要了。 裴照心里有些复杂。 跟萧无虞在一起时,自己总会不由自主的失去理智,被他所魅惑,这人…像是有毒似的。 理智回笼之后,便下意识的觉得,自己不该沉迷于一个不存在于现实世界的人,终归是没有结果的。 萧无虞怎么说都很年轻稚嫩,对他(裴照)的感觉很有可能是一时兴起。 平日里两人再怎么玩闹,都未曾触及过感情这一线,难道现在…要越界了吗? 可他并不属于这里,终有一日会离开的。 “好了,时候不早了,该起了。” 裴照眼眸中有一瞬间的动容,转瞬即逝,也适时的截断了萧无虞即将说出口的话。 萧无虞面色一滞,生生咽下了后半句话,委屈巴巴的看着他。 裴照避开了他的眸子,正巧这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裴照趁机推着他坐了起来,自己则下了床,整理了一下褶皱的衣衫。 萧无虞也只好下床,站在一边默默看着他。 想说什么,但又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他(裴照)方才的举动分明是抗拒的。 抗拒他对他示好,甚至是…吐露心声吗? 或者说…厌恶他吗? “有人敲门,你没听见吗?” 感觉到他的视线,裴照打破沉静。 萧无虞不做声,径直走到门口。 打开门后,发现门口站着的正是周琦。 周琦似乎还没怎么适应萧无虞用这张脸,反应了半天才开口道:“爷…” 只见萧无虞衣着单薄,墨发未束,虽不修边幅,却美的惊心动魄。 最主要的是,他领口还开着,露了大半的肌肤。 察觉到这情况之后,裴照拿起床榻上的外衣,过去直接披在了萧无虞的身上。 又将领口给他整理了一番,包裹的严严实实。 周琦:“……” 感受到这件外衣时,萧无虞的眼神一眨不眨的看着面前之人。 他好像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因为这么一个小小的举动,萧无虞原本心底的落寞似乎一瞬间烟消云散了。 眼神肉眼可见的软了下来,压根儿当周琦不存在。 第220章 含情脉脉 原本见到萧无虞那副样子的周琦就愣了好半天。 看到与他共处一室的裴照,更是震惊的合不拢嘴。 然而此刻,正含情脉脉的看着他面前的裴督主。 没错,就是含情脉脉。 周琦呆愣的半天没有回过神。 两人之间的关系看起来…竟这般亲密。 可据他所知,主子之前的表现,应当是厌恶裴督主的,怎么现在竟成了这样一副情根深种的模样? 这…不对劲啊… 忽然想起那夜他醉酒,在房中画了一屋子的画像,画像中竟都是裴督主一人…… 裴照收回手时,萧无虞还准备去握他的手,却被他躲开了,“还有人。” 被他这么一提醒,萧无虞才意识到周琦还在一边看着。 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回归到了先前不苟言笑的模样。 周琦不由得暗叹,难道这便是满心满眼皆是眼前人的模样么。 “何事?”萧无虞转过身问周琦。 周琦看了一旁的裴照一眼,正犹豫要不要说。 裴照是个有眼色的,见状,也不多做停留,准备出门时,萧无虞却拉住了他的手腕。 “无妨,说,他不是外人。” 不是外人…… 裴照微微侧目,看向身旁之人。 听他这么说,周琦便开口道:“爷,林大将军他们已经进了凌州,凌州州牧左大人似乎早就做了准备,亲自去迎的他们,并将林大将军请到了府中,其他人也都安排到了附近的客栈住下,并盛情款待。” “左大人?”萧无虞扬眉。 周琦:“名唤左同柏,为官多年,还算矜矜业业,没有特别的功勋,也未曾犯过什么错误,中规中矩的,与林大将军并无交集,应当是诚心迎林大将军他们进城的。” 萧无虞敛哞,细思了片刻,“越是表现的平静便越是不寻常,让手下多盯着,找时间提醒林将军尽早离开,别拖延的太久,有任何风吹草动,随时来报。” 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么认真的在做一件事的模样,倒是与平常有些不同。 “还有那件事情…眼下如何了?”周琦应下之后,萧无虞继而问道。 周琦未曾反应太久,“已经让人扮做您的模样了,军营那边您不用担心。” 说起这个,裴照便想起萧无虞刚被任命为金吾军将领,若是许久未曾上任,必会惹人怀疑。 原来他早就做好了打算,他易容术高超,难怪可以如此放心的离开。 而自己呢,离开京城也有几日了,他同云墨说过,有任何情况及时传信过来,至今未收到信,亦不知府中如何了。 至于萧颂交给他的国子监协助沈知诚的事,早就抛之脑后,以身体不佳为借口,不知能瞒住萧颂几时。 “爷,您…还准备继续在这待着吗?此地离凌州有一段距离,若是报信的话,恐怕没有那么及时。”周琦偷偷扫了一眼站在一旁不吱声的裴照道。 萧无虞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我自有决断,你先离开。” 周琦没有多问,转身离开了房间。 注意到裴照心不在焉的脸色,萧无虞问道:“怎么了?” 裴照摇了摇头道:“没事,我们也出发,时间有限。” 萧无虞顺从道:“嗯,只是你我二人这模样行走在凌州怕是多有不便。” 第221章 你是我的妻 裴照诧异,不容易啊,他总算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若他还着这么一身,打扮的这么花枝招展的去凌州,多半会惹祸上身,像昨晚那样。 “那要如何?”裴照问。 萧无虞扬眉一笑道:“不如我们扮做夫妻如何?” 裴照:“……” 一炷香后,萧无虞像是献宝似的抱着一堆东西进了屋子。 裴照扫了一眼那些花花绿绿的东西,“做什么?” “自然是…易容咯。” “我可未曾答应,为何要扮做夫妻,兄弟不行吗?”裴照坐在桌旁喝着茶。 萧无虞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你我二人…兄弟怕是不合适。” 感觉到了他那双眼睛充满了歧视,“你什么意思?嫌我年纪大?” 他除了年纪比萧无虞大点,容貌比他逊色点,其他的…应该没有让他歧视的地方。 这小子为何这么看他? “没有没有。”萧无虞摆手道。 “若是嫌我年纪大,扮做叔侄亦或是父子也可。” “……” 萧无虞嗤笑一声,也不接话,起身走到他身旁,将他拉了起来,坐到了铜镜前,便准备给他描眉画眼。 拿起口脂涂抹着他的唇瓣。 萧无虞直视着裴照的嘴唇,十分认真的帮他涂抹着。 这口脂闻着有一股淡淡的花香味,他并不排斥。 只是…他一个大男人,涂这个总觉得别扭。 两人的视线不由自主的撞上。 萧无虞注意到他那饱满而诱人的嘴唇,染上了红色,显得更加…好看,他动作微顿,眼看着就要凑近裴照的唇瓣时,胸口却被一根手指给抵住了。 动作硬生生的停了下来,不明所以的看向裴照,“怎…怎么了?” “我可没说要扮成你的妻子,要扮也应当你是我的妻。” 你是我的妻…… 萧无虞的耳朵里似乎就只听到了这几个字,神色有些恍惚。 见他愣住,裴照立马趁机从他手中取过口脂,两人调整位置,按着他坐了下来,学着他的样子,蘸了些许,往他的唇上涂抹。 “你五官生的大气好看,扮做女子应当也不差,我觉得你很适合。” 萧无虞默不作声的任由他操作着,离得这么近,两人之间的气氛似乎又暧昧了一分。 “眉眼…我不太会画,要不…你来?” 涂抹完嘴唇后,裴照站起了身子。 下一刻,便感觉腰间一软,萧无虞竟突然伸手扣住了他的腰身,将人搂了过去,按着他坐了下来,坐到了他(萧无虞)的腿上。 坐下之后,裴照的左手下意识的扶住了他的肩头,两人的视线正好平视。 只见萧无虞眼眸微眯,笑容潋滟,“没事,我来教你。” “……” 倒也…不是非学不可… 随后,萧无虞一只手搂着裴照的身子,另外一只手则拿起了石黛放进了裴照的手里。 紧接着,又握住了裴照的手,将石黛挪到眉毛,一下接着一下的画了起来,看起来…十分有耐心。 裴照望着他这张勾魂夺魄的脸… 虽然这妆没画多少,但…好像已经有一种绝世美人的感觉了。 有了妆容的加持,将他这张脸显得越发倾城绝色。 见他呆住,萧无虞轻笑道:“夫君,奴家美么?” “……” 第222章 心疼我了? 萧无虞揪住了裴照的衣领,唇马上就要碰到他的嘴唇。 裴照立即挪开视线,“别闹了,一会儿妆该花了。” 他的反应已经让萧无虞很满意了。 不急,来日方长。 二人收拾打扮好已经到了早饭时间。 一同出去时,便听到了一阵刺耳的尖叫声。 两人相视一眼,旋即前往后院,传出声音的地方。 只见一群人围在水井边,惊慌失措的议论着什么。 走近之后,才发现地上躺着三具尸体。 裴照面露诧异。 这三人不是别人,正是昨晚险些侵犯了萧无虞的三个壮汉。 裴照下意识的看向了身旁之人。 只见萧无虞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看着那三人时,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再平常不过的场景。 忽然想起昨夜他好像做了噩梦,在面对那三个壮汉时,好像并没有什么意识,应当是还未清醒的,所以便不记得了。 “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死人了啊!”围在旁边的客人捂着口鼻慌乱道。 “看他们身上的衣裳还未干,应当是被淹死的,或许是失足跌到水井里了。”有人接话道。 “总不可能三人一同跌进井里的,也太匪夷所思了。” “可看他们身上并未有致命的伤口,好像也就只有淹死这一个可能了。” “昨晚还看到他们在外边仗势欺人呢,这种人死了也算报应了,这事儿也轮不到咱们管,只管保官便是了。” …… 那些人议论着,萧无虞则充耳不闻的拉住了裴照的手,“跟咱们无关,早些出发,还要进城呢。” 裴照点头应下,两人并肩离开。 裴照未曾注意到,在走出后院时,萧无虞回了一次头,眼神淡漠的从那三人身上扫过,就像是在看垃圾。 两人离开之后,便租了一辆马车,准备前往凌州城。 萧无虞着了一身女子的衣裳,墨发被纱巾束起了简单的发髻,端坐在马车中,若是不开口,恍惚间还真像个姑娘,糊弄人大概没有问题。 他本以为萧无虞只会易男子的容,没想到扮女子的功夫也丝毫不逊色。 看来这小子三年来,没少学东西,这手法已然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他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萧无虞自幼就是扮做女子的,时隔多年,又扮做女子,会不会勾起他的伤心事? 他扮做女子的那段时日,应当是他童年最为阴暗的遭遇。 而自己方才却只顾着将扮女子的事推给他,神经大条到没有想到这一茬。 他虽然没有说,也没有表现出来,但并不代表没有想起幼时所受到的屈辱。 这么一想,裴照心里便觉得有些愧意。 感受到他的视线时,萧无虞温和一笑道:“怎么这么看着我?” 裴照若无其事的收回眸子,“没什么,随便看看。” “是心疼我了么?”萧无虞反问。 裴照立马回过眼神,“胡说什么?” 萧无虞主动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扮做女子的那段时日,我过的不苦,那时,母妃还受宠,鲜少经历过那些人的奚落和欺压,我被母妃护着,日子并不难过。” 第223章 我很喜欢 虽然裴照否认,但萧无虞似乎很快读懂了他的意思,面容平静的解释着。 即便他这么说,但裴照并未全然相信。 他之后的凄惨遭遇,全然是因为这件事。 否则云妃也不会冒着欺君的危险将他当做女子来抚养。 可以想到,云妃本是女官身份,突然有一日被先皇看上,之后又得先皇宠爱,这就已经成了后宫那些女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若是还诞下皇子,必然不会顺利长大,所以云妃才会出此下策,至少保住了萧无虞的性命。 即便萧无虞说他幼时未曾受什么苦,或许并没有之后暴露身份后的恶劣,但那些勾心斗角的阴谋阳谋必然是经受过的。 说的这么轻巧,不过是为了安抚他罢了。 不过裴照自然也不会去戳穿,本来他想起那些事就是煎熬了,若是一直在那些事上纠结个没完,他心里定会更加难受。 裴照抽回手,上下打量他一眼,语气故作轻佻,“想什么呢,我只是觉得…你扮做女子,倒是有几分姿色,与那青楼花魁不遑多让。” “拿我同花魁比?”萧无虞脸色一黯,倒是比方才猜到裴照的意图后还要不满。 裴照抬起手,用食指挑起他的下巴,让精致的五官就那么展现在他(裴照)眼前。 方才没有细看,这么一看,更让人移不开眼了。 这若是放在现代,活脱脱一女装大佬啊,放在视频软件上,不知道能吸多少粉呢。 “我这是在夸你,听不出来么?” 萧无虞抬手握住了他的手指,“当真想夸我?” 对上他那双勾人的眸子,裴照点了点头。 “那你应当直白的说出来,而不是拿那些庸脂俗粉同我做比较。” 他方才也只是为了转移萧无虞的注意力,让他不要再想那件事,未曾想这人还认真了。 裴照倒也没有扭捏,“那我应当说…你真漂亮,你真好看,我很喜欢么?” 萧无虞看着他的面容,有片刻的失神,手握的更紧了。 身子正要倾到裴照的方向时,却被他推了回去。 “快到了,别闹了。” 萧无虞不甘不愿的坐了回去,手却执拗的没有松开。 裴照暗叹一声。 这小子什么时候这么黏人了? 也没同他多计较,手被他就这么握了一路。 马车行到城门口时停了下来。 有官兵正把守着城门,车夫简单的交待并未成功打发官兵。 裴照只好掀开车帘,让官兵看到了马车里的景象。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那官兵便忘记了眨眼,眼睛只顾盯着马车里,脚下也是不听使唤的挪到了马车旁。 车夫正要说什么的时候,那官兵直接将车夫推了下去,试图想要上马车。 其他几个官兵看到这一幕,也都忘记了反应,直直盯着马车里的两个人。 那官兵上了马车,正要朝萧无虞走过去时,裴照却伸出胳膊挡住了他。 官兵脸色一黑,“做什么?” 裴照:“这位官爷,我和我娘子要进城投奔亲戚,您这边是有什么疑虑么?” 官兵丝毫不掩饰投放在萧无虞身上的视线,这眼神让裴照很不舒服。 第224章 我娘子 萧无虞好整以暇的端坐在原地,也不发表意见,就那么静静的看着。 裴照觉得这官兵的眼神也太过赤裸裸,色眯眯的盯着萧无虞,像只苍蝇那么恶心。 即便知道萧无虞本就是男子,他们应当只是被女子的面容所迷惑,且好色乃是男人的劣根性,即便是他,看到好看的人或许也会多看两眼,但这会儿就是不想萧无虞被人这么盯着。 那官兵黑着脸说道:“最近城中查的严,我们也是奉命办事,这样,你们二人下马车,让我们搜搜身,若是没什么问题,你们就可以走了。” 搜身? 裴照眼神一凛,伸着胳膊的那只手缓缓攥紧,拳头按捺不住之时,那官兵似乎注意到了这一点,正要开口时,萧无虞却适时的起来,按住了裴照的手,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随后便往马车外走去。 那官兵得逞一笑,也是很快让出了位置。 裴照见状,也是跟着下了马车。 走到萧无虞身旁,自然而然的握住了他的手。 那官兵见此一幕,嗤笑道:“你夫妻二人还真是情比金坚,不过现在还是松开,别妨碍我们办事。” 裴照一记刀眼扫了过去,萧无虞则是顺从的抽出了手,张开双臂等着他去搜。 裴照则是挡在了他面前,“搜我,我娘子怀有身孕,不方便。” 官兵不依不饶道:“怎得由得你选,我们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人士。” 说着,手便伸向了他身后的萧无虞。 裴照见状,预备抽出腰间软剑之时,萧无虞却主动握住了官兵的手腕。 “官爷当真要搜么?” 听到这声音,裴照愣了一刹那。 这声音听起来…竟丝毫不像他,不,应当是完全伪装成了女子的声音。 就连他听了都要愣上片刻,更别提那几个官兵了。 官兵看着被他握住的手腕,以及这低沉却婉转的声音,脸上是越发藏不住的兴趣。 萧无虞从身上摸出了一锭银子,塞进了官兵的手里,笑着说道:“官爷行行好,奴家这肚子实在疼的难受,就让我们早些进去看大夫。” 这锭银子足够有分量,再加上萧无虞这三两下的伪装,一下子便将那官兵迷的五迷三道,情不自禁的就让开了道路。 萧无虞再次给了裴照一个眼神,转身便重新上了马车。 裴照则紧随其后,车夫上车后,成功将马车驶进了城门。 这一顿操作让裴照半天才反应过来。 “你…你的声音…” 萧无虞用正常的声音回答道:“我早年扮过女子,学了些夹嗓子说话的方法,一时掩人耳目应当不是问题。” 裴照虽不理解,但大为震惊。 虽说见过声优那些怪物,但不曾想,萧无虞竟然全能到了这个地步。 他那哪是夹着嗓子啊,完全就是…女子中的女子啊。 可之前不是说他长大之后,男子的条件尽显,才暴露了身份的吗? 若是按照今日这么一顿操作下来,被人发现的可能性应当很小? 可这会儿想想,当时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月华宫,是人就总会露出破绽,又怎会时时防备到位。 第225章 王法 萧无虞邀功似的开口道:“是不是觉得我很厉害?” 裴照没吭声。 “还有更厉害的。” “什么?” “你猜方才,我为何要去抓那个人的手?”萧无虞笑问。 “你难不成对那人动了什么手脚?” 萧无虞狡黠一笑,“一炷香之内,他会知道,什么叫王法。” 他们进城一炷香之后,方才那官兵原本还拿着那银锭子兴高采烈的把玩着,没一会儿功夫,便扭动起了自己的身子。 将银锭子放到一旁,止不住的挠着,身上、手上,乃至脸上,能挠到的地方无一幸免。 挠不到的地方则在城墙边奋力的蹭着,像是要把后背那层皮蹭掉似的。 一旁的几个官兵看到他一反常态的表现,不明所以道:“你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啊,忽然间就痒起来了,也没吃什么不该吃的啊。” “要不你还是回去处理一下,这副模样待在这也不合适。” 那官兵无奈,只好边挠着身子边离开城门。 马车内。 裴照给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真有你的,若是用那毒虫,便真能让他喝一壶的了。” 他可是切身体验过毒虫“滋养”的,所以深有感触。 说到这个,萧无虞便想起那日用这毒虫折磨他,面露愧意,“那日…我……” 裴照倒是没有大度的说没事,而是故作严肃道:“现在想想,你是不是觉得做了太多对不住我的事?” 萧无虞无声的点了点头。 裴照故意提要求道:“那你日后可得好好表现,我若是心情好了,兴许可以原谅你微末。” 萧无虞再次笑着点头,过后神情真挚道:“日后再不会做伤害你之事,若是做了,便让我…孤独终老。” 裴照笑道:“倒也不至于发这种誓…” 周琦提前在城中帮萧无虞他们寻了住处。 萧律从门外进来,看向周琦,疑惑道:“我们为何要多订两间房,还有什么人要来吗?” 周琦将房中的摆设大致整理了一下,头也不回的道:“不该问的别问。” 萧律无奈道:“自从跟你出城,你便什么事都不告诉我,你们在谋划什么?” 周琦淡淡斜了他一眼,“听不懂人话么?” 萧律气的咬牙,“周琦,你别太放肆,我再怎么说也是堂堂北月五王爷,我二哥乃是北月天子,你就不怕我回去让他治你个大不敬之罪?” 这个周琦属实过分,一路上从来没给他留面子,他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在他周琦面前活的不如个小厮。 周琦手上的动作微顿,抬起头道:“你就那么信任你那二哥么?” 萧律不假思索道:“怎么?你要挑拨我和二哥之间的关系?你可别忘了,现在的北月是谁做主。” “你便未曾想想你二哥为何突然将林大将军派往瀛洲么?” 萧律脱口而出道:“自然是有公务交给他,这是朝中之事,我也没兴趣过问。” 周琦冷嘲一声,“与你这榆木疙瘩说那么多有何用。” 萧律不服气道:“你别一逮着机会就贬低我,我这么告诉你,父皇的这么多儿子中,唯有二哥为人正直谦和,且有勇有谋,父皇看人自然不会有错,要不然也不会把他立为储君了,我可以不服所有人,但他是令我心服口服的。” 周琦嗤笑道:“我等着你后悔的那天。” 萧律显然不明白他为何那么说,但想到林风逸一事,再加上他们也恰巧同军队一同抵达了凌州,便猜到他们此行的目的多半是与林风逸有关。 第226章 一对璧人 见他不吭声,神游天外的模样,周琦以为他又在打什么鬼主意,过去按住他的肩膀,“你若是敢作妖,我有的是法子整治你。” “……” 萧律无声的猫了他一眼,怨气满满。 “餐食都安排好了吗?”周琦无视掉了他的不满。 萧律:“早都安排好了,我办事你还不放心么!” 数个时辰后,城郊街道上。 一无名尸体,身上被血水裹挟,面貌尽毁,死相惨烈。 而与此同时,城内某客栈。 萧律不明所以的看着门外站着的一对璧人,“你们…谁啊?” 萧无虞一身女装,站在裴照身旁,两人个头不相上下,让萧律觉得这女子长的未免也太壮实了些。 不仅壮实,总觉得这气质和眼神太冷了点,不太好惹的样子。 不过这两人他都没有见过,却感觉冷飕飕的。 周琦听到声音后,走了过来,将萧律推到一边,看到他们二人,也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呃…公子,姑娘,你们过来了,房间已经安排好了,你们要先休息吗?” 萧无虞动作极其自然的挽住了裴照的胳膊,“好啊。” 随后周琦带着二人去了之前安排好的房间。 皇城,晨曦宫寝宫。 德明伺候萧颂入睡,能够注意到他眉眼青黑,精神不济。 “陛下近日睡的不好么?” 萧颂沉默不语,换了里衣之后,坐在软榻上,心不在焉的看着一本书卷。 “您往后靠靠,奴才帮您揉揉,能缓解头疼。” 萧颂放下书卷,往榻后靠了靠,德明走到身后,双手扶上了他的额边,按揉着他的太阳穴。 “事情已经交待下去了,您就放宽心,别想太多。”德明安抚道。 “朕烦心的不是那件事。” “那是何事?难道是七殿下的事?” 见萧颂不说话,德明继续说道:“或许是我们想太多了,七殿下压根儿就没回来,否则为何查不到一点蛛丝马迹。” “不,朕倒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他在暗,我们在明,最近加大力度去查,若是查到,格杀勿论。” 德明手上动作一顿,“如今您已经得偿所愿,七殿下完全构不成威胁,您何不就此……” 德明话还没说完,萧颂蓦地睁开眸子,惊得德明立马闭上了嘴巴。 “德明,你知道么,从小到大,朕从未觉得谁能对朕构成威胁,除了一个人,那便是他。”萧颂眼眸中闪过浓浓的阴霾。 “可是为何?他也就是个不受宠的皇子,更没有能力做什么事,是众位皇子中…最为不起眼的那个啊。” 萧颂轻叹一声,“唯有他,朕未曾看清过。” “你难道忘了,古籍记载,汉高祖刘邦在登位之前,活的有多么不起眼么,所有人都未曾将他放在眼里,到最后却一鸣惊人,所以,人不可貌相,朕不会冒险把自己置于险地。” “七弟…自从身份暴露之后,便成了众矢之的,但他仍旧挺了下来,仅凭这一点,便不容小觑。” 德明了然的点了点头,“您说的对,是奴才草率了,回头一定好好安排下去。” “嗯,对了,裴督主那边最近如何了?” 第227章 萧颂的手腕 提到这个,德明眼眸微转,“陛下,裴督主最近一直称病,都未曾出府,国子监那边…也未曾上任,他如此抗旨不尊,是否要将他召进宫中问话?” 萧颂坐直了身子,神色明显不高兴了。 德明扑了个空,忙将手收了回来。 “不必传唤,朕亲自去见他。” 德明想了想,还是大着胆子道:“您乃九五至尊,何故要三番两次的屈尊去见他,长此以往,怕是要助长他的傲气,原本东厂在朝中的势力本就高涨,再这样下去,恐怕会被朝臣诟病,说您重用宦官,不得体了。” “你以为朕培养内阁的势力是为了什么?” “您…您是要分了东厂的权力?可为何对裴督主仍然那么上心?”他属实看不懂这一点。 虽说他们之间因为家族原因,关系本就亲密,可在他未曾登基之前,还明里暗里的打压过东厂,打压过裴照。 然而现在…表面上分了裴照的权,也做了相应的控制和打压,可私下里,他对裴照又那么关心,难道是还顾念着他们之间的交情吗? 萧颂没有打算回答这个问题,转而问道:“老四、老五最近如何?” 德明不敢再多问,走到他面前答道:“四王爷不日便要前往封地,最近在做准备工作,至于五王爷…仍是整日不见踪影,该是去哪里玩去了,您一向最疼爱五王爷,可是担心他了?” 萧颂上榻躺了下来,“一个王爷,整日混迹在外像什么样子,回头将他召回宫中,朕有事吩咐他。” “是。” “至于四弟,待他前往封地之前,将他的母妃留在宫中。” 德明闻言,神色郑重道:“您是要……” “风筝一旦断了线便不好控制,这根线只能牢牢握在朕的手里。”萧颂满脸的笃定。 德明不由得轻叹,从前只觉他隐忍、韬光养晦,即便坐上储君之位,仍然未曾冒尖半点。 可如今,却是一点也不伪装了。 人一旦坐上那个位置,手腕也就逐渐强硬了起来。 早前,他为人谦和恭顺,与兄弟间相处的最为和谐,四王爷和五王爷也经常跟在他的屁股后面,完全没有防备,然而现在,他与那些兄弟之间早已暗中刀剑相向、虚以委蛇。 “那兰太妃那边应当如何顺理成章的留下他才不让人猜忌您呢?” “这种事还要来问朕吗?近日天气寒凉,办起事来应当很容易。” 德明俯首道:“奴才明白了。” “对了,老三还是那副蠢样么?” 三王爷…萧枫。 萧颂很少提到这位体弱多病的皇子,怎会突然提起? “陛下,自从先皇驾崩之后,三王爷便一病不起,如今更是卧病在床,从未出过府。” “派人给朕好好盯着,若是发现他敢装病,那便满足他,让他好好病一场。” 德明再次应声。 这位三皇子从来不过问朝事,活的也最为清闲,现在不惜称病来保命,未曾想,还是没有逃过。 皇室中人果真亲情淡薄,萧颂下达这些命令之时,连眼睛都未曾眨一下,冷漠的没有一丝感情。 第228章 睡不着 凌州客栈。 用过饭之后,天色也逐渐暗了下来,裴照与萧无虞二人回到各自的房间。 只剩萧无虞一人时,周琦才进了房间。 “爷,凌州州牧左同柏盛情款待了林将军一行人,目前为止倒是没什么可疑的,若是不出意外,明日一早,他们便会出发离开凌州,前往瀛洲。” 萧无虞坐在桌旁,手上轻扣着茶杯,“若是不出意外…怕是要出意外了。” 周琦不解,“您…这是何意?” “凌州离瀛洲有多远?”萧无虞不答反问。 周琦思索片刻,“足足千里,已经…不远了。” “这一路上,路过了那么多地方,也经历了那么多次的刺杀,林将军都能成功化解了,他们又怎会不抓住这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大大方方的迎林将军进城,之后等来的结果便不一定了。” “您的意思是…他们很有可能来个瓮中捉鳖?若是这样的话,当初或许就不应该进凌州。” 萧无虞:“凌州是去往瀛洲的必经之地,又怎能绕开,只是这一次,他们面对的可能不仅仅是简单的刺杀了。” “你让人去告诉林稚一声,多提防左同柏那边的人,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有的时候,不怕真小人,就怕伪君子,或许那些人会换个手段对付他们。” 周琦应下之后,便迅速出了门。 裴照好不容易暖热了被窝,准备进入睡眠之时,竟感觉到屋子里有一阵轻微的呼吸声。 他蓦地睁大了眸子。 在陌生的地方,本就不容易入睡,还听到这怪声,总觉得阴森森的。 他抓紧了放在枕头底下的匕首,随时准备出手。 呼吸声渐近,他也不自觉的紧张起来。 等到那人坐到床边之时,裴照猛的抽出匕首,朝他刺了过去。 气息焦灼间,听到了萧无虞的轻喘,“是我。”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裴照才坐正身子,迎着月光,看到了某人的脸。 “不是,你有病,大半夜的过来吓人!” 萧无虞拿下他手中的匕首放到了一边,坐在他身旁,抱住他的胳膊,语气委委屈屈的道:“我…我睡不着。” 裴照没好气,“睡不着硬睡,过来烦我做什么?” 累了几天了,好不容易酝酿出了睡意,全被他给打断了,裴照现在怨气满满。 萧无虞黏黏糊糊的提着要求,“像那晚一样…抱着我睡可以么,只有这样,我才能勉强睡着。” “……” “求求你了。” 萧无虞眼巴巴的看着他,像个讨糖吃的孩子。 裴照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萧无虞,有没有人说过,你脸皮真够厚的。” “没有,没人敢说。” “那我现在说了,你能出去了么,我要睡觉!” 萧无虞:“我真的睡不着,若是夜里睡不好,明日便没有状态扮做女子了,而且明日林将军他们就要出发了,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呢,到时候没有状态该如何是好?” 裴照无奈道:“什么时候你睡不好成了我的责任了?你别蹬鼻子上脸,该干嘛干嘛去!” 两个大男人搂搂抱抱就不说了,这小子就不是个老实的,钻到他怀里还不知道要做些什么事呢! 这次他可不能被这小子给迷惑了! 第229章 趴床睡 于是,裴照难得心狠的躺了下去,也不理会杵在床榻边的人。 然后第二天一早,裴照迷迷糊糊的醒来,就看到萧无虞可怜兮兮的趴在他的床榻边睡了过去。 裴照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昨晚没有顾他,本以为自己睡着了,他便离开了,没想到他居然守在床榻边。 本就高挺修长的身子,这会儿却缩成了一团,就那么趴在床榻边。 裴照望着他,有些失神。 他将薄毯拿过来盖在了萧无虞的身上,准备下床时,萧无虞缓缓睁开了眼睛,两人的视线正好对上,气氛安静了片刻。 “你在这干什么?怎么不回你房间里睡?” 萧无虞懵懵的抬起脑袋,含混不清的说:“我睡不着,只有待在你身边,才能睡着。” 裴照突然不知道该接什么,过去的三年,难道他都未曾睡着过?一听便是在胡诌。 “那你昨晚睡着了么?” 萧无虞点头道:“睡着了。” 裴照又问:“那睡够了么?” 萧无虞再次点头,“够了。” “那还不赶快起来。” 萧无虞磨磨蹭蹭、不情不愿的撑在床榻上站了起来。 只是刚站直身子,双腿便一软,往下跌去。 裴照见状,伸出一只胳膊接住了他的身子。 萧无虞这才渐渐转醒,笑容无害道:“昨晚趴了一夜,腿有些软了。” 裴照拉着他坐下,没好气道:“那怪谁?怪我?” 萧无虞连忙摇头,“怪我自己。” 这小子现在这么听话,他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也不是很适应,总觉得他在憋着什么坏。 萧无虞正盯着裴照发呆,将裴照看的十分不舒坦,正准备下床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裴照见状,立即下了床,简单的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衣衫,才去打开了门。 周琦望着已经恢复原样的裴照,略微一愣,恭敬道:“裴督主…” 裴照朝他摆了摆手,“在外面不必如此称呼。” 周琦点头应下,透过裴照身旁,看到了坐在榻上睡眼蒙眬的萧无虞。 眼眸微转,这里是裴督主的房间,爷这般模样出现,难道是昨晚…… “进来。” 萧无虞揉了揉眉心,对着站在门口的周琦道。 周琦朝裴照略一颔首之后,便进了房间。 裴照见他们似乎有事要处理,便很有眼色的出了房间。 萧无虞正要说话,却见裴照出门时,顺便带上了门,别提有多有眼色。 而与此同时,鬼鬼祟祟猫在墙角的萧律正好看到了这一幕。 他震惊的捂住了嘴巴,瞪大了眸子半天没有回神。 裴照! 他怎么会在这? 昨日周琦找来的明明是一对年轻的夫妇,长的郎才女貌的,他并未见过。 怎么今日就…… 裴照与周琦他们又有什么关系? 他不在督公府待着,怎么会突然跑到凌州? 若他的身份是伪装的,那…房间里的另一个人又是谁? 萧律的脑子突然间有些转不过弯来了。 说实话,他一直都挺抵触裴照这个人的,觉得他手段过于…毒辣,如今三哥登基之后,对他更是百般宠爱,若是被他看到自己私自到了凌州…… 昨日那两人中或许有一人便是他,说不定早就看到了…… 心绪突然烦乱起来。 第230章 你还太嫩 裴照站在客栈的看台上发着呆。 突然感觉到脖颈一凉,垂眸便见一把长剑横在了他的脖颈。 身后传来一阵紊乱的呼吸,陌生又紧张。 裴照没有轻举妄动,就那么静静站着,等着身后之人发话。 等了许久,那人终是等不及,“裴…裴照,你为什么会在这?你在这做什么?” 原来是他,萧律。 昨日同萧无虞一块过来的时候,便看到了萧律,未曾多想。 没想到这小子倒还机灵,这么快发现了他的身份。 裴照淡淡说道:“同你无关。” 萧律将剑锋移近了一分,“老实说,否则我杀了你。” 裴照嗤笑道:“你以为你能杀的了我么?” 萧律语气强硬道:“你该知道,现在是我占据上风。”说着,还不忘用剑刃碰了碰裴照脖子上的皮肤以示提醒。 可即便如此,裴照仍旧没有慌乱,“五殿下,不得不说,你还太嫩。” 话毕,在萧律还未反应过来之际,手腕便被突然握紧,紧接着就是一阵酸软,手中的剑蓦地掉到了地上。 萧律震惊的忘记了反应。 裴照气定神闲的转过身,松开了他的手。 此刻,他的手和手腕部衔接的部位一片青紫,不受控制的摇晃着,显然已经失去了控制。 萧律猛的握住自己的手,疼的额头冒出了细汗,“你!你大胆!竟敢伤我,二哥一定不会放过你!” 裴照抱着胳膊,笑容懒散道:“我不喜欢别人拿剑对着我,而且还是在我没有防备的时候,你说我到时候给你三哥说,一时失手杀了人,并未看清是你的时候,他会信吗?” 萧律的羽睫颤了颤,脸色瞬间惨白。 他方才是有一瞬间想将裴照杀了灭口,可一旦触及到他(裴照)那慑人的气息时,便下意识的退缩了。 注意到了萧律的脸色,裴照嘴角微扬,弯身亲自将那把剑捡了起来,递给了萧律。 萧律望着那把冒着寒光的剑,一时不知道接还是不接。 “五殿下,你若这般不识好歹,我若是一个不高兴……” 话说到半截,萧律便抬起那只还算完好的手,愤愤不平的接下了那把剑。 转身离开时,还不忘说了一句,“你…你给我等着!” 裴照随意拍了拍手,丝毫未将他的话放在眼里。 督公府。 皇帝的突然造访,他们似乎已经习惯了。 只是今日,主子确实不在府中。 主子已离京数日,这次恐怕不再像上次那般运气好,主子恰好能刚回来。 张怀虽然着急,但还是耐下性子应付着萧颂。 “他不是称病了,为何不在府中休息?”萧颂蹙眉问道。 张怀:“太医说督主心中郁气难消,他便出去散心去了,未曾说过什么时候回来。” 萧颂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攥紧。 已经半个月了,他不仅未曾去国子监上任,竟连人影都不见了,是觉得他(萧颂)太好说话了吗? “当真如此吗?” 张怀俯首,“确实如此。” 萧颂眼里闪过一抹锋芒,“既是如此,张怀,你是他的得力助手,服侍起人来,应当得心应手,近日月妹妹正好进宫,身旁无人服侍,你便随朕进宫伺候,督主何时回来,你便何时回来伺候。” 第231章 裴照? 张怀的脸色瞬间煞白。 他不会不懂萧颂的意思。 怕是要以他为质,以此来逼迫主子回来。 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成为主子的威胁。 主子会因为他而回来么? 可眼下,他别无选择。 “是。” 张怀埋着脑袋应下了萧颂的吩咐。 跟着萧颂刚踏出门时,却在门口看到了令他震惊无比的一幕。 “主子!” 张怀忙叫了一声。 萧颂没有看错,展子啊门口的人正是裴照。 他穿着一身素净的白衣,迈着虚浮的步子缓缓走到了萧颂面前,轻咳了两声。 “陛下。” 刚要俯首行礼,萧颂却扶住了他的胳膊,“表兄不必多礼。” 那双锐利的眼睛却没有离开裴照的脸。 “表兄去了何处?” 他的声音气若游丝,“不过是出去散了散心,陛下突然造访有何事要吩咐?” “对了,国子监一事,奴才实在力不从心,身子越发不中用了,还请陛下降罪。” 萧颂柔和一笑道:“表兄的气色不好,看起来像是病情加重了,我怎可还给你安排差事,这样,表兄同我进宫,我定让太医好好调理你的身子。” 张怀还一脸懵懂的看着面前的主子。 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 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 裴照收回了手,“不必麻烦陛下了,我这是老毛病了,便是能过一日算一日。” 萧颂眼眸深邃的投放在他的身上,半晌后,吩咐内侍,“还不快将轿辇抬到这来,朕要亲自接裴督主进宫。” 裴照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的攥紧,抿着嘴巴没有吭声。 萧颂这次完全没有顺从他的意思,而是要强硬的要将他带进宫。 张怀在一旁吓得不敢吭声。 以往即便萧颂再怎么强势,都没有这般勉强主子过,今日是怎么了? 不一会儿功夫,内侍便抬着轿辇候在了裴照身旁,只等着他上去。 见裴照不动,萧颂开口问道:“表兄可是还有什么顾虑?” “我可否带上我的贴身丫鬟随身伺候?” 闻言,萧颂未曾多想,点头道:“自是可以的。” 得到萧颂的首肯后,他看向张怀,“张怀,去北院将兰儿叫过来。” 兰儿? 他怎不知主子有一个叫兰儿的贴身婢女? 到底怎么回事? 虽然心里泛着疑惑,但他还是连忙答应了。 主子心里自有决断,他还是赶紧去办为好。 快速跑到了北院,大声呼唤着兰儿的名字。 他记得先前太后给主子送过来了一批美人,莫不是这些人当中的? 喊了有四五声兰儿的名字,紧接着,北院的主屋内便走出了几个姑娘,其中一人快步走到了他面前。 张怀见了这女子的面貌,诧异了片刻。 若是他没猜错的话,此人便是之前在春香楼见过的那位木兰姑娘,相貌酷似七殿下萧无虞。 “兰儿姑娘?”张怀不确定的喊了一声。 木兰神色冷淡的点头道:“走。” “你知道我来是为何……” “知道。” 张怀犹豫道:“姑娘,可你这面容…陛下见了恐怕会对你不利。” 木兰回看了他一眼,“眼下还有时间耽搁吗?” 张怀无奈的叹了口气,只好跟在了她身后,前往前院。 第232章 进宫 萧颂一行人站在院门口,没过多久,便见张怀领个一个个头高挑的女子走了过来。 萧颂本欲带着裴照离开,却在张怀逐渐走近时,脚步滞在了原地。 张怀侧过身子跟在了裴照身后,与此同时,木兰露出了真容。 萧颂缓缓收回了手,眼神定格在木兰的身上。 亦步亦趋的走到了她面前。 张怀察觉到气氛不对,忙拉了一下木兰的衣袖,提醒道:“还不快给陛下行礼!” 经过张怀提醒之后,木兰规规矩矩的朝萧颂行了一礼。 听了她的声音,萧颂才如梦初醒。 方才确实有一瞬间的恍惚。 恍惚以为,他回来了。 但站在他面前的,的的确确是个女子。 跟在萧颂身旁的德明也被她的样貌给惊到了,甚至揉了揉眼睛。 萧颂伸手握住了木兰的手,眼眸深邃的盯着她。 木兰嘴唇微抿,任由他握着。 “兰儿,你便是裴督主的贴身婢女?” 木兰看了一旁的裴照一眼,“是。” 不知怎的,张怀总觉得萧颂的眼神有些瘆人,让人不敢多看,特别是他握着木兰的手,手背的青筋明显的突了起来。 “之前怎么没听说过,什么时候进督公府的?” 张怀答道:“是之前太后娘娘送进来的,也有一段时日了。” “什么意思?” 张怀继续解释道:“先前督主身子不佳,又常去青楼,太后娘娘担心督主的身子,便干脆将她们的卖身契赎了出来,送到了府中。” 闻言,萧颂缓缓收回了手,眼神中被一片阴霾笼罩。 原来母后背着他做了那么多事,他都未曾察觉。 还以为经过那次的谈话之后,他们之间的关系有所变化。 看来,是他多想了。 “所以这些日子,表兄一直留着他们?”萧颂侧过眸子看向裴照。 站在一旁的裴照面容平静道:“太后娘娘的命令,奴才不敢违抗,并且春香楼已经没了,他们也无处可去。” 萧颂笑了笑道:“如此也好,不说了,一同进宫。” 凌州。 萧无虞得到消息,林风逸带着军队一早便离开了左同柏的住处。 一切看起来都很平静,直到出了凌州城,他们被守城军阻拦了下来。 客栈。 萧无虞与裴照两人整装待发,皆换上了夜行衣。 在临行前,萧无虞握住了裴照的手。 “做什么?” 萧无虞从腰间拿出一个袖箭筒,亲手给裴照戴在了手臂上。 “这是……” 若是他没猜错,这东西应该是某一次,萧无虞在行刺萧颂的时候,露出的箭筒,他正好看见了。 萧无虞语调柔和道:“这是我为你亲手做的,很早就想给你了。” 帮他戴上之后,继续说道:“你抬起右手,握拳,小拇指上套着的这根黑线会被扯动,很容易便会触发箭筒的机关,释放出袖箭,重要关头可以防身。” 该说不说,这东西做得极为别致,要不是萧无虞同他说了用法,他可能一时半会儿还弄不明白。 “试试看。” 他抬起右手,手臂对着一旁的柱子,按照萧无虞方才所说的用法,握紧了拳头。 第233章 假扮 拳头刚一握紧,手臂上便感觉到一阵微末的动静,紧接着,一根细如银针的暗器便射了出去。 这根针虽然细,但却牢牢地插进了柱子里。 看到这一幕,裴照几近目瞪口呆。 他还以为,萧无虞会给他之前他自己所戴的那个箭筒,不曾想,竟然是一个全新的。 似乎看出了他的意思,他开口解释道:“与我那日的不同,这个箭筒更为细致精密,且威力强大,操作起来不用费多大力气,箭筒中的针完全够你用,若是不够,我会继续给你做。” 裴照缓缓收回手臂,“你…什么时候做的?” 萧无虞眉眼温和,“想你的时候,就做了。” 裴照:“你还真是正经不到一会儿功夫。” 萧无虞神色认真道:“我未曾胡言,是真心希望你不要受任何伤害,也希望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能保护好自己。” 裴照不以为然,“你觉得以我的功夫,还不能护好自己吗?” 萧无虞敛眸,“若真能护好自己,这三年以来,为何你的身子消瘦了许多,且常年都在病中,这些事情,我都是知道的。” 裴照懒散道:“我只是懒得与他们那些人硬碰硬,这样也省事,他们不会拿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来烦我。” “可是如此……” “行了,有什么话以后再说,我们没有时间浪费了,这袖箭筒我便暂时收下了,看着还不错,我很满意。” 听他这么说,萧无虞的面容才有所缓和,“你喜欢就好。” 二人没有再多说,即刻出发离开了客栈,前往城外。 京城,忘忧宫。 萧颂将裴照安排进了他寝宫隔壁的忘忧宫。 裴照一进宫内,张怀便将门紧紧闭上了,神色慌张的走到了他面前,“督主,您…您怎么突然回来了?” 木兰则跟在张怀身旁,看向他。 裴照未曾言语,只是走到软榻旁,背对着他们,伸手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撕了下来,扔到了一旁。 见到这一幕,张怀愣了许久,“时…时公子,怎么是您?” 时隐没好气道:“除了我,谁还能救场救的这么及时?” 张怀闻言,忙开口道谢,时隐摆了摆手道:“你道谢没用,只盼你那主子能够早些回来,若我在那个变态皇帝面前露了馅儿,你们便自求多福。” “我不会让你露馅。”一旁的木兰神色镇定道。 “你对你的易容术很自信?” 木兰笃定道:“我们爷亲自教的,自是如此。” 张怀听懵了,不明所以道:“木兰姑娘,听您这话的意思,您背后是有主子的?是谁?” 木兰转过身,“你不必知晓那么多。” 看来两人在很早之前便得到了消息,并且以最快的速度扮成了主子的样子。 “好,不管怎么说,这次还多谢两位的及时解围了,只是日后在宫中的日子恐怕会很艰难。” 木兰看着他道:“只要你牢牢闭住你的嘴,别说不该说的话,别做不该做的动作,应对起来自然不会太难。” “还有你。”木兰又将视线转向时隐。 时隐伸出食指疑惑的指着自己,“我?我方才表现的还不够好么?连跟他相处那么多年的张怀都没认出来呢!” 第234章 动手 木兰神色严谨,“你们可不要把萧颂想的太简单,若真简单,便不会坐上这个位置了,万事都应谨小慎微。” 张怀现在才发觉,这位木兰姑娘似乎镇定的很不一般。 督主将他们安排在北院,平日里也未曾有过多交流,以为他们只是青楼那些普通的倌人,未曾想,木兰姑娘给他的感觉完全不同。 冷静自持,像是经受过严格的训练似的。 她的主子到底是谁? 又为何长着这么一张熟悉的脸,难道说…她真的跟七殿下有什么联系么? 还是说…只是巧合? 她背后的主子为何会帮督主,是心存善意,还是另有筹谋? 无数个疑问涌上心头,却又不能贸然去问,即便问也问不出来。 “木兰姑娘放心,既然进了这宫中,我们定会小心的。” “如此便好,我只会尽我份内的事,其他的不归我管,你们最好不要让萧颂怀疑。” 凌州。 周琦匆忙赶到几人的据点,“爷,不好了,听说左同柏的人在林将军的住处搜到了勾结逆党、意图谋逆的罪证!” “什么?!”裴照诧异道。 周琦继续说道:“爷,您料想的没错,左同柏果然暗地里筹谋着,不会轻易放林将军离开,他们刚出城门,便被官兵拦截了。” “如今官兵众多,贸然解救怕是会打草惊蛇,且城中还有其他百姓,该如何是好?” 听了周琦的话,萧无虞仍旧面容平静,沉思片刻,“林稚呢?” 周琦:“他们父子二人皆被左同柏的人抓了,所带的军队也被扣下了,说是要将他们二人押到京城,由皇上亲自裁决。” 闻言,裴照垂眸沉吟片刻,“眼看着要到瀛洲了,他还是等不及了。” 萧无虞道:“单单是左同柏一人,定然不敢如此大胆,此事是谁的属意,可想而知。” 除了萧颂还能有谁。 他还以为萧颂足够耐心,会等到林风逸到达瀛洲之后再寻机会继续动手,未曾想,萧颂竟然这般草率的就给林风逸安了罪名。 周琦道:“昨夜属下亲自去提醒过林指挥,让他多留个心眼,未曾想还是中了招。”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罪证还不是由着他们信口胡诌,且只是一个抓他们(林风逸)的由头。”萧无虞答道。 周琦:“如今林将军他们落进左同柏的手里,安全和自由便都不能保证,咱们必须马上把他们救出来。” 一旁裴照抬眸道:“之前几次的刺杀未遂,他们或许早就有了准备,想要救林将军或许没有那么容易。” 萧无虞认可道:“说的没错,许是他们刺杀未曾得手,才会换一种手段,这样,周琦,你安排几个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换掉押送林将军的守卫,待时机成熟,再动手。” 周琦得令之后便准备离开,萧无虞却叫住了他。 “爷还有何事吩咐?” 萧无虞:“萧律最近如何?” 闻言,周琦不假思索道:“爷放心,他最近还算规矩,属下用了法子,他自然不会胡来。” “嗯,适当的时候,也可用用他,别养废物。” 第235章 不适 周琦走后,裴照便问道:“你一直带着萧律做什么,据我所知,你们之间的关系并不和谐。” 他还记得三年前,萧澈和萧律二人合谋欺负萧无虞的事。 按照萧无虞现在黑化后的性子,按理说萧律应该会变成他名单上的某一人,怎会留他这么久。 萧无虞拉住了裴照的手,“放心,他在周琦手上的日子也不好过。” 裴照忙着想萧律的事,未曾挣脱他,任由他握着手,“就怕这些人背后捅刀子,当年他们也没少害你。” 萧无虞挑眉笑道:“你是在担心我么?” 裴照正色道:“我只是想提醒你,放在身边的人总要谨慎些,若是他发现了你的身份,就麻烦了。” 萧无虞了然道:“好啦,我心里有数。” 萧律的苦头还没吃够,就这么杀了太便宜了。 “那我们现在便跟上去,晚了他们就走远了。” “好。” 随后,两人一同上了马,朝着黑夜深处驭马而去。 二日清早。 时隐扮做裴照的模样,一早便被内侍唤到了上清宫。 随行的还有裴照和木兰。 二人恭恭敬敬的跟在他身后。 几人到达之后,被内侍带到了殿中,便发现殿中已摆好了各色的佳肴,萧颂则坐在长桌旁,笑容温和的看着他。 “表兄!来,过来坐。”萧颂指了指身旁的椅子。 时隐并未多想,顺从的坐到了他身旁,两人的距离较近,萧颂的目光未曾离开过时隐的脸。 时隐尽量不与他对视。 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位所谓的九五至尊,面貌和气质倒是不错,但他总感觉有些奇怪。 至于哪里奇怪…… 裴照和萧颂原本的相处方式就是这样吗? 张怀和木兰也相继给他行礼。 “朕同督主要用早膳,你们二人便不用伺候了,退下。” 萧颂面无表情的吩咐道。 二人相视一眼,随后又看了时隐一眼,并未第一时间应声。 “怎么?你们还有什么要说吗?” 见二人未动,萧颂略一拧眉。 时隐不动声色道眨了两下眼睛,张怀才道:“是这样的,陛下,明月姑娘身在何处?您之前不是说让奴才伺候明月姑娘么。” 萧颂的眉心这才舒展,“在太后那里,你直接过去便是。” “是。” 随后二人退下,宫中便只剩萧颂和时隐二人。 二人刚走,时隐的手便被萧颂盖住,他眸色微滞,眉心不自觉的蹙了起来。 “表兄,这些菜品可还满意?” 时隐强忍着不适,和颜悦色道:“甚好。” “这些都是我亲自吩咐御书房做的,大都是些补身子的菜品,你可要好好享用。” 时隐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这人…人前和人后说话的态度显然不同,过于温柔,但这温柔却又未达心底,浮于表面的那种感觉。 他的手被按的很热,热的他心里越发不适,“陛下,我有些饿了,我们要不然开动?” 萧颂温和一笑,“表兄难得饿的这么快,那我们便速速开宴。” 随后,内侍们上来布菜,萧颂才收回了手。 时隐不着痕迹的将手挪远了一些。 第236章 诡异 “表兄今日这身衣裳十分好看。” 时隐:“……” 吃饭就吃饭,说那些有的没的做什么? 这位皇帝到底在想什么? 据他所知,萧颂的性格应当不是这样。 “是吗?是平日里常穿的。” 若是没话,不用硬说,埋头干饭就好了啊… “这阵子表兄便在宫中安心住着,我会让太医好好调理你的身子,从今日开始。” 时隐笑了笑道:“陛下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终归是个宦官,整日待在宫中也不合适,恐会引人诟病。” “有我在,谁敢诟病,表兄便像之前那般恣意行事即可,你乃堂堂裴督主,他们即便是说,也不敢到你面前说。” 不是,萧颂已经纵容他到了这个地步吗? 他这话到底是认真的,还是只是说说而已? “可是……” 他还想着早些应付完萧颂之后赶紧回去,在这待的时间越久,越有暴露的风险,到时候事情可就麻烦了。 也不知道裴照的人有没有传信给他。 “好了,就别可是了,我只是想为你做些什么。” 萧颂按住了时隐的肩膀,将他的话堵了回去。 时隐还是开口道:“您…并不欠我什么,为何想要为我做什么?” 萧颂的眼眸缓缓挪到窗外,有些失神。 片刻后回过神来,淡然一笑道:“我想…表兄以后一直陪着我如何?” “……” 时隐愣在那,一时没有接话。 旁边候着的德明也是眸光深邃的看着他。 而与此同时,寿康宫。 太后刘起与刘明月也正好在用早膳。 听闻张怀过来,便将他传唤了进来。 张怀行礼之后恭敬的候在一旁,等着刘起问话。 “听说皇帝将裴督主亲自接进宫来了?” 张怀:“是。” “为何突然如此?” 他也想知道为什么突然如此,没想到连跟萧颂穿一条裤子的太后都不知道。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感觉萧颂越来越疑神疑鬼了。 不仅突袭督公府,如今竟然诡异到亲自要将人接进宫,好像只有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才算安心。 “奴才也不知为何,奴才不敢擅自揣测陛下的意思。” 刘起蹙眉道:“那你这次过来是为何?阿照为何没有过来给哀家请安?” “督主被陛下留着用早膳了,应当用完早膳便会过来给您请安,至于奴才,是陛下吩咐奴才进宫侍候明月小姐的。” 听了张怀的话,刘起便更糊涂了。 她宫中内侍婢女多的是,为何还特意将张怀叫进宫伺候明月? 颂儿在打什么主意? 虽说之前那次与这个儿子说了心底话,对于多数事情也都渐渐放手,可是自从他坐上皇位之后,有些操作她实难理解。 另一边。 这一次的早膳味同嚼蜡,结束之后,时隐便想赶紧离开,起身刚走到门口时,却被一人突然撞到,茶水洒了一身。 时隐怔然间,那婢女忙跪了下来,慌张请罪。 萧颂见状,眸色一黑,“拖下去杖毙。” 时隐蓦地转头看向萧颂,“陛下,那个…不至于,回去换身衣裳即可。” 萧颂未曾理会他的话,而是任由内侍将那婢女拖了下去。 第237章 龙袍 之后,缓缓迈步走到了时隐身旁,脱下了自己的外袍,披在了他的身上。 时隐简直要石化了。 这人…怕不是变态? 萧颂的面色再次柔和下来,“冬日天凉,若是染了风寒,他们如何担待的起?” 萧颂走到他面前,动作轻柔的帮他整理着衣领。 时隐几乎不敢动弹,亦没有直视萧颂。 裴照平日里便是面对这样的萧颂么? 也太让人捉摸不透了。 “既然进了宫,便让他们知晓,对表兄你,应当像是对我一样敬重,那般疏漏的事,绝不可再有。” 萧颂的语气虽然柔和,但眼神中却闪过一丝戾气。 旁边候着的内侍婢女们也都识相的将脑袋埋的低低的,有的人甚至将手都攥的清白,且瑟瑟发抖。 “对了,母后应该等你很久了,去给她请安。” 闻言,时隐没再犹豫,点头之后便迅速离开了此地。 虽然萧颂只是说了些简单的话,但周身弥漫的低气压却很浓烈,浓烈的让人不敢多说话,怕说多了便露馅了。 看来这裴照还不是什么人都能假扮的。 时隐走后,萧颂走到门口,眸色幽幽的望着他方才离开的地方,“德明,你怎么看?” 德明走到他身旁,沉思许久道:“不知是不是奴才看错了,总觉得今日的裴督主与以往有些不同。” 听了他的话,萧颂似乎并不意外,“有何不同?” “脾气秉性?似乎偏柔和了些,以往的裴督主虽然对您很恭敬,但有时还是会固执己见。” “不过这样也好,做奴才的本就应有个奴才样,您对裴督主那么好,他应当是想通了。” 萧颂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神色莫测道:“是吗?” “自然是的。” 沉默许久之后,萧颂吩咐道:“德明,夜里让人将那个木兰带到朕的寝宫,朕有事要亲自问她。” “是。” “还有,先前派出去查萧无虞的人可以回来领罚了。” 德明神色微愣,又联想到他方才的吩咐,大胆猜测道:“您是怀疑那个木兰……” “仅仅是这件事,他们查了这么久都没有任何消息,一个个的废物!朕养他们不是吃白饭的。” “凌州那边的事进行的如何了?” 德明:“很顺利。” 萧颂负手而立,神色笃定道:“很好,朕想得到的东西,即便是不择手段也要拿到,若是谁敢阻拦,便叫他死无全尸。” 德明埋首不敢吱声。 只觉得他身上的戾气越发浓重,以及那滔天的野心。 在做储君时,几乎看不到这些锋芒,然而现在…已没有半分隐藏。 若不是这张脸,他都要怀疑眼前的人是不是他伺候了这么久的萧颂。 在时隐去到寿康宫之前,便有内侍到刘起跟前悄悄提了方才上清宫所发生的事情。 刘起听后,脸色骤然一白,捏着碗筷的手也是猛的收紧。 “此话当真?” “一会儿裴督主过来,您一看便知。” 内侍悄声说完之后便退到了一边。 没一会儿功夫,时隐便拿着萧颂的外袍走进了殿中。 而他手上的外袍,正是皇帝的龙袍。 这一幕险些刺伤了刘起的眼睛。 第238章 生事 刘起蓦地起身,瞪大了眸子看着时隐。 时隐按照礼数给她请了安,却在刚起身时,臂弯的龙袍被刘起猛的抽了出去。 “阿照,你何时胆子如此之大了?” 确实,方才他就觉得这龙袍披在他身上有些不合适。 但那疯批皇帝那般执意,他总不可能将龙袍扔在地上。 皇帝为他披龙袍这一幕,上清宫内所有的宫人都看到了,自然也不敢轻易接了那龙袍。 这龙袍就如烫手山芋,他却不能扔。 但就这么披着去见太后,无异于找死,所以他只好拿了下来,放在了臂弯中。 也做好了被太后训斥的准备。 话说,当裴照活的这么累么? 他竟有些佩服裴照了。 时隐起到半截,后又跪了下来。 “奴才知错。” 眼下自然不能把罪责推到萧颂身上,唯有姿态放低,且看太后会如何处置。 刘起也很意外,他竟没有辩解,还这般从容的认错了。 按理说,是颂儿主动给他披上的,他完全可以推到颂儿身上。 可若是推到颂儿身上,她也必然会借此生事。 “你还知道错了,你错哪了?” “奴才…不该弄脏陛下的衣裳。” 他绞尽脑汁应对着。 这皇宫真是一日都不想多待了。 裴照那小子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 “错,皇帝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那龙袍是你能披的东西吗?” 刘起一副居高临下的口气指责着。 “是,您说的对。” 见他认错认得快,刘起也不好发难,“行了,你起来,身子不好就别跪着了。” 此事终归是颂儿太荒谬,竟将龙袍随意给旁人披上,难道真如她所料想的那般…… 若是如此的话…就更荒谬了,她必须得好好想想这件事。 凌州驿站。 夜间戌时。 林风逸和林稚二人被看管在驿站的房间,门口有重兵把守。 林风逸和林稚的手上都被锁链捆着。 父子二人一个靠在榻上,一个坐在桌旁,面容憔悴。 林稚饮下最后一杯酒,神色凝重的看向林风逸,“父亲,如今我们便要这样认命,任人宰割吗?” 林风逸闭着眼睛,半天没有吱声。 “与其如此,何必还要效忠这样的昏君!” 林稚是越想越气,即便有人提醒过他,在凌州要万分小心,多留个心眼,防止被人使绊子,可终究是防不胜防。 他们怎会想不到,左同柏此举是有人授意。 “父亲,我们离开,总好过就这样等死。” 这话一落下,林风逸才蓦地睁开眸子,“说什么胡话?” “父亲,我说的是胡话么,自从离京到现在,我们有哪一日过得安生过?” 林风逸沉了口气,“你别忘了,你弟弟还在京中,我们若是轻举妄动,你弟弟便只有死路一条。” 林稚再不吭声,只是气愤的拍了一把桌子。 “想我林风逸一辈子廉洁奉公,没想到到头来却落得乱臣贼子的骂名。”林风逸自嘲道。 二人的动静似乎传到了门外,大门被人推开,缓缓走进来两个人影。 林稚抬眸一看,眸中闪过一抹诧异,“是你们,你们来做什么?” 第239章 逃走 面前站着的两人正是许久未见的江睿谦和梁渝淮。 且江睿谦… “你还活着?” 林稚诧异的站了起来。 若他没有记错的话,江睿谦的父亲江文泊蓄意刺杀先皇,而被押到了断头台,在两年前就已经死了。 江家被查抄,所有的财产充公,原本颇具威望的江家在一夕之间成了阶下之囚,除了江文泊之外,其他人都被流放贫瘠之地。 眼下…江睿谦居然在这里。 与三年前的贵公子比起来,现在显得沧桑了许多,眼神中是浓烈的恨意。 他缓缓走到了林稚面前,冷嘲道:“是啊,我还活着,怎么样,是不是很惊喜?” 林稚:“少说废话,你想干什么?” 江睿谦看了一眼他手上戴着的锁链,嘲讽道:“真没想到,一向威风八面的林指挥竟然会落到阶下囚的这个地步。” 林稚冷漠反驳:“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嘴欠。” “那又如何,我便是要亲眼看看你沦为阶下之囚的样子,你若是现在死了,皇上那边会如何?” 话音刚落,林风逸便起身,挡在了林稚面前,直视江睿谦道:“我儿又未得罪过你,你为何要如此落井下石?” 江睿谦突然伸手,一把将林风逸推到一边,“他得没得罪我?那你可要好好问问他了,若不是他耀武扬威,若不是他帮着裴照,我江家又如何会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林稚连忙扶住了林风逸的身子,“父亲,你别管,我能应付。” 将林风逸安置在一旁,林稚转过身时,周身便被一股森冷的气息所环绕。 虽然江睿谦是准备好过来的,但见到如此气势的林稚,还是忌惮了一瞬。 “林稚,今日我必要你死!” 随即抽出手中的长剑,突然刺向了林稚。 林稚利用手腕上的锁链,三两下缠住了那长剑,猛地意用力,江睿谦的身子便不受控制的往前跌去。 林稚一个旋身,推送着江睿谦的身子,两只手控制着锁链,直接缠住了他的脖子,他瞬间动弹不得。 “江睿谦,三年不见,本以为你会有所长进,但不曾想,还是这般废物。” 江睿谦气急败坏道:“你嚣张什么,都死到临头了,竟还敢叫嚣。” 林稚冷笑道:“原本我们还愁怎么逃出去,没想到你们竟然这般巧合的送上门来,那就怪不得我们了。” 说着,林稚忙给林风逸使了个眼色。 林风逸见状,迅速将视线转向一旁的梁渝怀。 梁渝怀正要往后退,林风逸立即上前,将人制住摁在了地上。 梁渝怀眼里闪过一丝阴狠,但并未反抗,看起来似乎很轻易便被制服了。 “父亲,我们赶快走。” 林风逸摁着梁渝怀,面容上还有犹豫。 林稚无奈道:“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难道还要等吗?你以为我们乖乖回去,他就会放过景宁吗?” “倒不如趁这个时间脱身,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林稚的话语让林风逸渐渐下了决心,一个手刀拍在梁渝怀的后颈,他顿时晕了过去。 两人双双昏倒,林风逸父子才从窗户跳了下去。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躺在地上的梁渝怀缓缓睁开了眼睛。 第240章 脱衣 凌州。 离驿站不足三里地的客栈内。 裴照望着怀中睡颜安逸的萧无虞。 早在之前,云墨便传信告诉了他,宫中的局势并不乐观。 所以两个时辰之前,吃晚饭时,裴照给他的吃食里下了一些安神的药物。 吃完饭没多久,他便睡了过去。 这几日,萧无虞总会黏着他,好像生怕他跑了似的。 他也没有过多拒绝,因为他知道,即便自己怎么抗拒,对于萧无虞来说,都是无济于事。 两人一直跟林风逸他们保持着适当的距离,想着若是出现突发情况,可以随机应变。 他猜测,萧颂应该不会如此善罢甘休,怕是没等到林风逸他们回去,就已经被吃的骨头都不剩了。 他和萧无虞两人就这么在一起,目标太大,定会惹人怀疑。 且那萧律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不知道背地里还会做什么妖,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们还是分开行事比较安全。 萧无虞的身份敏感,一旦被萧颂察觉到,便只会必死无疑。 虽说萧无虞最后会赢,但不知不觉间,命运的齿轮已经发生变化,他还是不能冒这个险。 而且…虽然他很不想承认,但最近梦中的那个声音更加的频繁了,每每睡去,都会有一个声音在唤他醒来。 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或许有一日,他会猝不及防的抽身…也说不定。 在他离开之前,务必要保证萧无虞的安稳,才能放心。 否则,自己不管不顾的离开,萧无虞日后会面对什么,他都不会知道。 裴照伸手轻轻地抚摸着萧无虞的头发,想了许久,有些失神。 若是一直这么安稳,该有多好。 夜里,晨曦宫。 木兰按照内侍所说的时间,候在了晨曦宫门口。 她低垂着眸子,神色凝重。 门‘吱呀’一声打开,德明打量了她一眼,随后低声道:“进去,陛下已经在等你了。” 木兰点头后进了殿中。 进殿之后,便见萧颂背对着她,身上松松垮垮的挂着一件明黄色的里衣。 木兰离得远远的俯首道:“奴婢参见陛下。” 萧颂头也未回的朝她招了招手,“过来,伺候朕就寝。” 木兰交握的手蓦地一紧,但还是迈步走了过去,走到了萧颂身前。 萧颂身上的衣衫并未扣好,显得有些凌乱。 萧颂张开双臂,示意她可以动手了。 木兰低垂着眸子,缓缓伸手帮他整理着衣衫。 萧颂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的脸看。 木兰自然察觉到了,下意识的将脑袋埋的更低了一些。 然而,萧颂却忽然伸手,抬起了她的下巴,托着她的下巴,将她的整张脸都扬了起来,面容完好的露在他面前。 “木兰,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长得像一个人。”萧颂的眼神直直投在她的脸上,眸色深如寒潭,语气听不出喜怒。 木兰摇了摇头,“没有。” 萧颂的手突然收紧,掐紧了她的下巴,眼神扫过她的左右脸颊,试图看出点什么。 但木兰脸颊的皮肤很是光滑,压根儿看不出什么。 萧颂的视线缓缓挪到她的胸前,眼神漆黑,“把衣裳脱了。” 第241章 逼问 木兰脸色一白,咬牙道:“陛下,这不合礼数。” 萧颂眼神一冷,猛地掐住了她的脖颈,“你敢违背朕的意思?” 木兰脸颊憋得泛红,“奴婢不敢。” 萧颂步步紧逼,“既然不敢,那还愣着做什么?难道还要朕帮你脱不成?” 说完,直接将她扔在了地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木兰趴在地上,紧紧地咬着牙齿,但还是缓缓伸手解着自己的衣襟。 直到那双酥胸若隐若现时,萧颂才捡起 一旁的衣裳,扔在了她的身上,并且再一次俯身掐住了木兰的脖颈。 “说!你跟萧无虞到底是什么关系?” 木兰眼神没什么波澜的摇了摇头,“陛下,奴婢听不明白您的意思。” 萧颂神色阴翳的收紧了手,木兰的脸色红里透着白,已然衣衫凌乱。 “或者朕应该问,萧无虞他现在何处?若是你能透露给朕,说不定朕会留你一个全尸。” 木兰艰难的开口道:“奴婢…真的不知……” “好啊,没想到他能养出如此嘴硬的手下,朕倒要看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来人啊!” 孙宇从殿外进来,俯首道:“陛下。” 萧颂直接将人扔到了孙宇的面前,“将人押入牢房,重刑伺候,什么时候说出有价值的话了,什么时候再停下。” 孙宇一看此女子的面容,怔愣片刻之后,瞬间反应过来,“是。” 随即便拉着木兰出了殿外。 萧颂望着黑黢黢的窗外,神色是掩藏不住的躁动。 忘忧宫内,时隐正要上榻,却见张怀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 “不好了!皇上他……” 话还没说完,便见殿门口踏进一人的锦靴,紧随其后的便是他的声音。 “朕怎么了?” 张怀见径直走进门的萧颂,忙将险些脱口而出的话憋了回去。 “陛…陛下,您怎会突然过来?”张怀感觉自己的额头都出了冷汗,却又不敢去擦,只好埋低了脑袋。 萧颂直接走到了床榻边坐了下来,神色柔和道:“没什么睡意,想过来和表兄聊聊天啊。” 时隐:“……” “这里没你的事了,出去。”萧颂的视线定格在时隐的脸上。 张怀无奈的看了一眼时隐,只好退到了门口。 木兰姑娘犯了什么错,竟然会被带到牢房? 萧颂他到底想干什么? 时隐坐在床榻上,勉强扯出一抹淡笑,“陛下是有什么心事么?” 幸好上次木兰同他叮嘱过,说这位皇帝喜怒无常,为了避露出破绽,在夜里的时候,也要伪装,才没有露馅。 上次萧颂突然造访督公府,木兰便主动找到了他,说是帮他易容,糊弄一下萧颂。 本以为萧颂见到裴照的人后便会像往常一样善罢甘休,谁知道他竟然一反常态的让他进宫。 事情逐渐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了,可离谱的是,他根本猜不透这个萧颂的心思。 萧颂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伸手拉住了他的手。 时隐眉眼不自觉的蹙了起来,但却不敢反击,只好任由他握着。 “表兄,你心里可有喜欢的人?” 第242章 留宿 时隐忍受着他的触碰,语气随意道:“我喜欢很多人啊,你不是也知道么,我常去青楼厮混。” 萧颂摇头道:“我不是说那些人,我是说…你可否有真正心爱之人。” 时隐百思不得其解,他问这个干什么?跟他有什么关系? 时隐摇头道:“没有。” “当真没有吗?那为何要把那女子放在身边?” “谁?” “木兰。” 原来萧颂以为裴照喜欢木兰? 这都什么跟什么? 他上次叫着木兰一同进宫服侍只是为了方便给他易容,萧颂以为什么? “您忘了这是太后赏给我的么,我又怎好回绝啊。” 萧颂沉默了片刻,“那你看到她,可否想到其他人?” 时隐再次摇了摇头,“想到谁?” 萧颂盯着他的脸看了好半晌,随后缓缓埋下了脑袋,靠在了他的手背上。 “没有谁,我随口说说而已。” 时隐的眉头再次收紧,手却不能收回来。 这个萧颂到底在搞什么? 为什么老是说些他听不懂的话? 他只是待在督公府混日子,帮云妃治病,连带着一个隐藏的任务,可越来越觉得,这个任务牵连的东西太多了。 木兰的模样是有些似曾相识,且还会易容这样高超的技能,他有联想过木兰的身份不简单,至于忽略了什么,一时有些想不起来。 主要是他的记忆也不是很清楚。 木兰对于萧颂来说,应当只是个寻常的奴婢,他竟会这样在意,难道说…… 一个大胆的想法涌上心头。 他神色怪异的看着萧颂的后脑勺好半天,“陛下在怕什么?” 萧颂的脑袋缓缓地抬了起来,直视着时隐的眼睛,“我怕什么,你没感觉到吗?” 时隐的手蓦地收紧,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是,不是,不是他想的那样?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可得好好考虑脱身的事了。 见他没有吭声,萧颂继续说道:“表兄,你若是这般规矩的一直待在我身边就好了,我可以给你你想要的一切。” 这话怎么越听越奇怪? 裴照他知道萧颂对他的感情吗? 时隐怎么都没有想到,萧颂竟然会在他这留上一夜。 心里便更加断定那个危险的猜测。 第二日一早,他实在没办法,只好拍了拍萧颂的肩头,“陛下,到时间了,该起了,内侍都等在殿外呢。” 萧颂睡眼朦胧的抬起了头,反应了片刻,才“嗯”了一声。 内侍打开门的时候,就看到他坐在床榻边,衣衫褶皱的样子,面面相觑了片刻,心中似乎都有了猜想。 时隐万分无奈的将他伺候走之后,才坐了下来,缓了一口气。 昨夜,他就那么坐在床上一夜未合眼。 身边坐了个那么危险的人物,他怎么能合眼。 张怀也是一脸困倦的进来,便看到他瘫坐在椅子上,萎靡不振的样子。 昨夜他也未睡,还想着等萧颂什么时候离开之后赶紧进去,谁知道他竟一夜都未离开。 也就是说,萧颂在房中待了一夜。 然后时隐又是这么一副虚脱的模样,张怀连忙开口道:“公…公子,你还好?没被…那什么?” 第243章 一再 时隐没好气的横了他一眼,“你什么意思?” “没有没有,奴才没别的意思,就是担心您……” 时隐起身道:“我没事,就是一夜没睡而已。” “啊??” “他在床边坐了一夜,自以为跟裴照很熟的说了一些心里话,我听着膈应,没睡着。” “什么心里话?” 时隐扭头看着他道:“不重要,对了,你昨夜慌慌张张的进来,是有什么话要说?” 被这么一提醒,张怀立马就想了起来,“公子,不好了,木兰被关到牢房了,缘由暂时不详,怎么办啊?” 时隐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他又想干什么?抓到哪去了你知道么?” “我知道。” “走,去看看。” 明光殿,大朝会。 “皇上,再过不久便是着选秀女之期了,您对此可有什么要求吗?” 户部尚书何承柏道。 听到这话,萧颂的脸色顿时一黑。 何承柏硬着头皮拱手站着,不敢再多言。 之后便有朝臣附和道:“先皇仙逝已久,陛下您也是该考虑考虑绵延子嗣之事了,如今后宫无一嫔妃,于礼不合。” “臣附议,皇上,您是该好好考虑此事了。” 萧颂神色抗拒道:“你们在教朕做事?” 下朝后,萧颂神色不佳的离开了明光殿。 “此事是母后安排的?”他看向身侧的德明问道。 德明没有说话,表示默认。 “母后还真是…不长记性啊……” 德明忙转移话题道:“对了,陛下,林家那小儿子……” “抓到了吗?” 德明摇了摇头道:“那小子精得很,不知去了何处玩耍,压根儿找不到他的人影。” “给朕掘地三尺也要抓到他,有他在手,还怕林风逸不肯乖乖就范?” “是。” “林风逸那边进展的可还顺利?” 德明正要说话,孙宇便匆匆赶了过来。 “陛下,不好了,林风逸他们逃了。” 萧颂眼神一凛,蓦地站了起来,“什么?” “听说有天夜里,江家的公子江睿谦和梁渝怀去闹事,他们便趁机逃了。” 萧颂缓缓攥紧了拳头,“真是废物!你们便是这样办事的吗?告诉左同柏,若是抓不住人,便诛了他的九族!” 孙宇忙拱手道:“是!” 萧颂刚坐下来,一侍卫又匆匆进了殿。 “慌慌张张的,发生什么事了?”德明问。 “陛下,那位姑娘被放走了,是您的意思吗?” “你说什么?” 萧颂再次瞪大了眸子,死死的盯着他。 侍卫被看的慌张无比。 “是…是裴督主,过来说您要放了那姑娘,我们不敢违背他的意思,只好……” “裴督主?” “是,他一早便过来了,下令让放了那位姑娘。” 萧颂重重的揉了揉眉心,半晌没有说话。 “陛下,这个裴照真是越来越不懂规矩了,奴才让人再将那女子抓回来。” 萧颂朝外摆了摆手,准了他的话。 德明立马退了下去。 “看来…还是没将我的话放在心上啊。”萧颂幽幽的说道。 说完,便起身往上清宫走去。 而与此同时,他与裴照共度一夜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刘起的耳朵里。 第244章 真假? “你是说他昨夜不仅在裴照那留宿,今日早朝上还驳回了大臣们选妃的谏言?”刘起拧眉问道。 候在一旁的芳菲点头道:“确有其事,娘娘。” 见刘起面色凝重,芳菲大胆问道:“娘娘在担心什么?陛下不肯选妃之事吗?” 刘起心不在焉道:“若真只是不肯选妃也就好了。” 芳菲似懂非懂道:“这是为何?您要帮陛下选妃吗?” “通知户部尚书,让他即刻过来见哀家。” 芳菲不明白太后为何突然这般着急,但还是退出殿外去寻了何承柏。 忘忧宫。 萧颂过去时,见那人正站在窗口,望着窗外,负手而立。 着了一身黑袍,背影看起来孤寂又倔强。 殿中并没有伺候的人,此刻便只有他们二人。 萧颂缓缓迈着步子走到了他的身后。 其实他早就发现了不对劲,只是…不愿意戳穿。 现在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有些东西自欺欺人并没有用,他…终究不是他,即便长的再怎么像,相处起来的那种感觉都是不一样的。 可他仍幻想着能将他(裴照)留在身边。 萧颂望着那抹背影的眼神逐渐冷了下来。 走到他身后,猛的伸手桎梏住了他的脖颈,将人锁到了面前。 “是他叫你来糊弄朕的?他现在人在何处?” 萧颂紧锁着他的眸子,势必要问出个所以然。 但面前的人一改之前的应付,也没有推开他,只是不明所以道:“陛下这是怎么了?” 萧颂的手上用了几分力度,掐紧了他的脖子,“你没有说谎的机会,若是还不说,朕便扭断你的脖子。” 萧颂的眼神阴狠乖戾,并透着浓浓的杀气,仿佛下一刻便会杀了他。 “你…你在问谁?” 萧颂的指节逐渐泛白,“事到如今了,你竟然还敢装蒜,看来当真是不怕死。” 说着,直接将他拉到面前,试图撕掉脸上的伪装。 可摩挲了许久,直到他脸颊的皮肤都泛起阵阵红色,都未曾发觉半分异样。 萧颂愣了片刻,缓缓松开了手。 他捂着胸口,猛的咳嗽了起来。 “你什么意思?你以为…我找人假扮了我自己?” 咳了许久之后,他面色通红的看向萧颂。 萧颂目不转睛的盯着他,“这…不可能…” “你在说什么?我属实听不太懂,你难道是在怪我私自让人放了木兰?” 萧颂沉默不语的看着他,只是这时,已经敛去了方才脸上的戾气,神色呆滞。 “木兰是在我身边伺候的丫头,你有什么想知道的问我便是,何必为难一个丫头,还将她折磨成那个样子?” 萧颂缓缓回神,望着他依旧泛红的侧脸。 他方才揉搓的过重,原本白皙的皮肤似乎泛出了两道血痕。 这身上的气息和味道…也的确是他的… 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到底…哪个才是真的? “若是你真没有什么话说,那我便离开了。” 刚要出门,萧颂却一把拉住了他的手。 “你不能走。” 萧颂语气坚定道。 “为什么?” “我说过了,你要规矩的待在我身边,我哪儿也不会让你去。” 说完,便脱下原本戴在自己手上的手环,强行戴进了他的手腕上。 第245章 救木兰 一个时辰之前。 裴照终于赶到了宫中,正好碰到了扮做他模样的时隐。 听时隐说了木兰的事,便不曾犹豫的直接去了牢房。 听闻云墨说了时隐代替他进宫之事,且又有那么高超的易容术,以及…那张凑巧与萧无虞相像的面容,还有也叫木兰…… 种种凑巧,都让他联想到木兰定是与萧无虞脱不开关系的。 在这种重要关头联合时隐帮他,他又怎会让他们陷入险境。 所以快马加鞭的赶了回来。 幸好赶上了。 他赶到时,木兰正被关在牢房中,绑在铁柱上,人已经被折磨的不成样子。 一身衣裳被鲜血染红,一头乱发就那么散在脸上,仿佛已经没了气息。 透过发缝,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裴照的心猛的一揪。 虽说知道这人并不是萧无虞,但还是忍不住的难受。 毕竟也是个女子,还是为了帮他。 所以他不管不顾的去将木兰放了下来,拦腰抱起,直接离开了牢房。 将她脸上的乱发抚到身后,才露出那张动人的面容。 萧颂看到这张脸的时候,必然想到了萧无虞,所以才会这般癫狂。 木兰缓缓睁眼,便看到了裴照担忧的面容。 “救我做什么?那个狗皇帝再找茬该怎么办?” 木兰的声音听起来虚弱又无力。 应当是把他认成时隐了。 他和木兰并没有过多的交流,当初也只是收留他们,之后便把他们安排到了北院,没什么要交流的地方。 之后越想越觉得巧合,想着她若是跟萧无虞有关系的话,应当是等到萧无虞首肯的时候才会说明身份,也就没有多加追问。 “这次…多谢你们了,也连累你们了。” 听到他的声音,木兰愣了一下便挣扎着要下来。 裴照并未松开,而是安抚道:“你受伤了,不方便挪动,我将你送到北门门口,时隐会在那边接你,回去好好养伤。” 木兰沉默了半晌,“你…不回去吗?” 裴照:“我还有事情没做完,你们先回去。” 木兰望着他,担忧道:“可是…会很危险。” “没事,他不敢对我如何。” “可是…主子会担心。”木兰最终说出了口。 裴照并不意外,原来一开始,萧无虞就将他的人安排到了府中,难怪萧无虞能够很快知道他的消息。 裴照没有再接话,他若不留在宫中,木兰和时隐二人的性命只怕堪忧。 片刻之后,便到了北门。 时隐已经准备好了马车,裴照将木兰送进了马车中。 时隐就在马车里坐着。 “你们不要回府中了,找个隐蔽的地方先将她的伤治好。”裴照给时隐交待道。 裴照准备下马车时,时隐却叫住了他,“等等。” “还有事?” 时隐面容纠结的望着他,“萧颂…有些奇怪,你小心一点。” 裴照点了点头。 时隐又强调道:“我说的是…他对你的感情有些奇怪,还有我刚刚跟你提过的那些细节,你别穿帮了。” 他知道萧颂极端癫狂,但却没想到萧颂现在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连时隐都能看得出来。 “他没对你做什么?” 时隐拧眉道:“没有,你快走!” 第246章 内涵 裴照感觉到猛的一阵刺痛,垂眸便看到了一个奇怪的红色镯子。 他准备取下来时,却发现那镯子就像是绑在了手腕上,越取越紧,越紧越被勒的疼痛不止。 “这…这是什么东西?” 裴照不悦的看向萧颂。 萧颂却十分平静的站在他面前,握住了他的手腕,无视了他的问题,反而笑道:“真好看。” 裴照懊恼道:“我在问你话!这是什么?!” “是我亲手为你做的镯子,喜欢吗?” 他只见过金镯银镯,却从未见过这红色的镯子,且质地也不像是玉,触感十分奇怪,竟还带着丝温热,主要是竟然取不下来。 “不喜欢,女人戴的东西我为何要戴,快拿下去!” 萧颂像是在欣赏自己的杰作,看着那枚镯子久久未曾动手,“这镯子会让你的心里只有我一人,再装不下别人。” 起初他或许还不信时隐所说的,但现在的萧颂,满眼的控制欲,极为吓人。 裴照蓦地抽回了手,并后退了一步,神色防备的望向他,“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疯了?” 萧颂逼近了一步,“我没疯,今日我才知道,世间还有另外一种感情,那便是……” 不是,他到底哪里影响到了萧颂啊? 萧颂又是从哪领悟出这一道理的? 对他突如其来的感情,又是从哪冒出来的? 难不成是他给他自己洗脑了么? “荒谬!”裴照猛的打断了他,并且转过身背对着他,完全不想听他要说出口的话。 “你好歹也是一国之主,肩负重任,就别说这种胡话了,让太后听到可就麻烦了。” “我没说胡话!我……” “你怎么了?” 萧颂的话说到半截,被门外突然传进来的声音给接住了。 两人不约而同的看向门口。 只见刘起匆匆进来,经过裴照之时,眼神不善的扫了他一眼,随后才将视线转向萧颂。 “母后。”萧颂咽回了方才险些脱口而出的话,正色道。 “你还知道叫哀家,瞧瞧你都做了什么事。”刘起怒斥道。 萧颂神色平静道:“母后突然过来,也未有人通报,是有何急事?” 刘起:“你为何要回绝纳妃之事?” 裴照觉得自己待在这就是个外人,也不是很想听他们母子说话。 萧颂眼角的余光扫过一旁站着的裴照,语气淡淡道:“我不想纳。” 刘起面色一滞,“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想纳。”萧颂又重复了一遍,语气比第一次要坚定的多。 刘起诧异道:“为何不想纳?你早已到了可纳妃的年纪,如今后宫中竟然连一个女人都没有,像什么样子?日后的皇位又该传给谁?” 萧颂脸上闪过一抹抗拒,“母后说的那些事离我还远,为何要如此着急?” 刘起紧紧盯着他的眼眸,“你告诉哀家,到底是为何不想选妃?” “如今朝局还未……” “你别说那些糊弄哀家,别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影响了你,让你产生什么不正当的想法了?” 裴照神色一僵,这话听着怎么都有一种内涵的感觉。 难道刘起是知道什么了? 第247章 刘起发现 不应该啊,以刘起的脑子,怎会想到那一层? 听了刘起的话,萧颂眉心一皱,“您多虑了。” “希望是哀家真的多虑了,哀家已经将选妃的事宜安排下去了。” “母后……” “这次你不许拒绝!哀家全权替你安排。”刘起强势的截过他的话。 萧颂一脸抗拒的看着刘起。 然而刘起却将视线转向了裴照。 “阿照,你随哀家过来,哀家有事要同你说。” 裴照本来也就是想离开,不愿与萧颂过多纠缠,所以便点头应了。 刚准备随刘起出去时,萧颂却突然拉住了他的手。 刘起眼神一凛,“怎么,哀家现在连话都不能同他说了么?” 裴照见状,强硬的抽出了自己的手,望着刘起道:“走,娘娘。” 两人离开之后,萧颂气急败坏的坐了下来,眼神中难掩阴霾之色。 不一会儿功夫,德明匆匆进了殿。 “陛下,那木兰姑娘被裴督主救走,如今已不知送到了何处,还要派人去追吗?” 萧颂这才抬头,只是懒懒的摆了摆手。 “不必了。” 德明沉吟片刻,还是问道:“那…七殿下还找么?” 萧颂黑眸微转,神色莫测道:“已经找了这么久了,都没有什么头绪,不过朕相信,既然他还活着,便总会出现,静待时机,左右现在…他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您的意思是……” 萧颂继续说道:“既然找不到,便涉法让他自己出来,你让人放出消息,便说…已经抓到他了,这个时候,若是主动跳进来的,便是心存不轨之人。” “对了,督公府派人严格把守,朕总觉得能发现些什么。” 寿康宫。 裴照刚进去,刘起便猛地转身,双目紧紧逼视着他,“你都做了什么?” 裴照站定身子,“娘娘这话什么意思,奴才听不太明白。” 刘起黑着脸道:“非要哀家将话挑明了说吗?” 裴照没有吭声,当然不能不打自招,得装傻到底。 “阿照,哀家一直把你当做哀家最得力的助手,哀家怎么都没想到,你会使手段让颂儿痴迷于你,现在竟然连妃子都不选了,你到底想做什么?” 看来她还是知道了,不过竟然会觉得是他使了手段让萧颂迷恋他。 天地良心,他可什么都没做,这完全是萧颂自我攻略的好吗? “奴才不知太后如何得出这一结论,但奴才可以明确的告诉您,奴才未曾使过任何不入流的手段,您不信,大可以去问问宫中那些人。”裴照语气坚定道。 刘起静静望着他,不可否认的是,他身上的确有一种吸引人的地方,要不然自己当初也不会因此差点沦陷。 但她绝不会想到,自己的儿子萧颂也会…… 当她猜想到这一点的时候,简直是晴天霹雳,丝毫不敢相信。 她觉得自己当初只是不理智,片刻的恍惚,而萧颂…… 观他方才的态度,显然不只是一时兴起。 她可以相信裴照什么都没做,但却不能相信萧颂会因为纳妃,便放下裴照。 要想将裴照彻底从萧颂的心里拔除,便只有…… 第248章 选妃 “罢了,便当做是哀家误会了你,但此事总得有个解决,这样,便由你来负责给颂儿选妃之事如何?”刘起脸色稍做缓和,提议道。 “可是我并未做过此事,恐怕…” “无碍,哀家已与何承柏交代好了,你不用做什么,也不麻烦,他全权负责,你只需要在边上督促即可。” 裴照自然明白,刘起这话的意思分明就是让他揽上这个活,即便萧颂不满意,也不会怎么为难他,事情也就顺理成章的办了,还能断了萧颂的念想。 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他若再拒绝,想必刘起会给他使其他绊子。 只是选个妃,也没什么难的,先应下也无妨。 “如何,你可愿意做这件事?” 面对刘起的逼问,裴照点头道:“不敢违背娘娘的意思。” 见他答应,刘起这才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头。 “阿照,颂儿对你或许只是孺慕之情,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我相信定然亦是如此,只要你们日后都各有分寸,事情便会迎刃而解。” 他倒真希望如此。 “我知道,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便先回去了。” “嗯,行了,你走,记得我交代给你的事。” 有了刘起的首肯,他自然抓住了这个机会,离开寿康宫后便往宫门口的方向走去。 走到宫门口正要出去时,却被守卫给拦住了。 这北门,竟增了一层守卫。 “让开。” 裴照站定身子,命令道。 站在前列的守卫上前道:“督主,皇上吩咐了,夜里不能放任何人出去,您还是赶快回去。” “连本督也不行?” 守卫点头道:“是,皇上说过,是任何人。” 守卫这般森严,看来要防的不是刺客,而是他。 萧颂已经疯魔到了这个地步吗? 也不知道他离开的这几日,萧无虞那边如何了。 他是个有本事的,还有手下保护,应当不会出什么事。 没办法离开,他便只好原路返回,另找出路。 二日清早,明光殿,大朝会。 既然不能出宫,那上朝总该是可以。 并且刘起刚刚给他安排了活,在朝会上应该会被提及。 他站在殿中,萧颂看到他时,目光微愣,没一会儿功夫,何承柏便汇报了选妃的进程。 萧颂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黑了下来。 正要反驳何承柏的时候,裴照适时的开口道:“皇上,此事已经安排下去,怕是不能再拖,名门闺秀们想来已经在做着入宫的准备了,奴才会与何尚书共同料理此事,不会让您受累的。” 萧颂看向他,眸光微闪,“你要帮朕选妃?” 裴照不卑不亢道:“为皇上分忧是奴才分内之事。” 见他这副模样,萧颂沉声道:“去办。” 朝臣们自然诧异,先前无论他们怎么提这件事,都被萧颂挡了回来,今日裴照一提,他竟然就同意了,虽说脸色并不怎么好看,但终归是同意了。 早前萧颂在裴照房里留宿一夜的事多多少少传出去了一些。 他们的民风虽保守,但民间也有传过短袖之类的癖好,也让他们不得不多想。 两人的关系确实与平常人有些不同,且裴照在宫中还住了这么长时间…… 第249章 被抓 萧颂的心情显然黯淡了下来,准备退朝时,却听到了内侍的通报,说是梁将军在殿外候着,有要事禀报。 梁将军便是梁成武,三年前因为儿子梁渝淮被处罚之事,在这三年内,行事都颇为规矩。 萧颂兴趣缺缺的招了招手,示意内侍将人传进来。 随后梁成武便跟着内侍大步流星的进了殿中,跪下道:“皇上,臣抓到了那逃犯林氏父子二人。” 此话一出,全场一片哗然。 裴照也是蓦地将视线转向了梁成武。 梁成武抓了他们? 这怎么可能? 萧颂也是立即坐直了身子,“怎么回事?” 梁成武立即开口命令道:“将人带上来!” 随后便见侍卫押着两人上了殿,被强摁着跪了下来。 两人的脑袋套着黑色布袋,遮住了面容。 但身上却着了破破烂烂一身衣裳,看起来极其狼狈。 梁成武上前,一把拿掉了头套,露出了两人的面容。 一时间,朝堂众人皆愣在了原地。 他们也很意外,明明不久之前的林风逸还满面春光的参加宫宴,而如今,却蓬头垢面,满身狼狈的跪在大殿中。 看到二人后,萧颂也是站起了身子,缓缓走了下来,走到了两人的面前。 “皇上,此二人原本已然逃跑,是我等将他们及时堵截,这才没有酿成后患。” 萧颂走近之后,梁成武强调道。 萧颂自然知道他们二人逃跑之事,但是未曾想到竟然会被梁成武逮到机会抓了回来。 萧颂无声的拍了拍梁成武的肩膀,“做的好。” 随后眼神却落在林风逸的身上。 “大将军,朕不愿意相信你会做那些事情,你告诉朕,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风逸缓缓抬头,不卑不亢道:“臣确实未曾做过,若是皇上不信,为何又如此对待我们,如此…便是早已下了定论了。” 萧颂面色为难道:“可消息传到了京城,朕总要有所作为,否则要如何跟文武百官交代?” 林风逸冷哼一声,没有言语。 “你告诉朕,是谁指使你们的,是不是皇室余孽相互勾结,欲要反叛,你们是不是被人抓住了什么把柄?”萧颂有意引导道。 一旁的林稚强硬道:“没有把柄,我们没做便是没做,皇上,我们林家忠心耿耿为北月鞠躬尽瘁数十年,您就因为一句谣言,要致我们于死地?” “是不是谣言,一听便知。”梁成武抢话道。 “将人带上来。” 梁成武话音刚落,便见一人走上了殿,此人约莫四十岁左右,上前之后,朝萧颂行了一礼。 “臣左同柏,参见皇上。” 起身之后,他看了梁成武一眼,道:“当日林将军带着军队离开后,下人便从他的住处搜到了这么一封信件。”左同柏从身上掏出一封信件,双手呈给了萧颂。 裴照静静在一旁看着,没有想到林风逸父子二人竟然当真被抓住了,难道是自己给萧无虞下了药,导致他睡过头,才误了此事? 正想着,一抬头便看到了站在百官后方的陆寻。 他眉眼一滞,眼神一眨不眨的看着那个方向,试图用眼神询问萧无虞到底怎么回事。 然而他却并没有那么默契的与他对视。 第250章 反叛密信 只见他眼神淡淡的看着林风逸的方向,情绪没有半点起伏。 这不应该是他对林风逸应有的表现? 难道是在秘密计划着什么? 萧颂看了一眼那封信件,随后面色漆黑的将信件丢到了林风逸的面前,“大将军看看,这上面可是你的字迹,以及这印信。” 萧颂虽然嘴上说着不相信林风逸会做谋反之事,但脸色与动作已然认定。 林风逸拿起那封信件,看到上面写的内容。 是与晋阳王通的一封书信,上面俨然盖着两人的印信。 而书信的内容则是询问京都线人的部署情况,意图十分明显。 “这不是我写的。”林风逸将书信丢在一旁,否认道。 左同柏见状,则是将书信捡了起来,“证据确凿,林大将军为何还要否认?” “我没做过便是没做过,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是吗?那大将军敢说这印信不是你的吗?” 书信上赫然盖着林风逸的印信。 “那是伪造的!”林风逸极力否认道。 萧颂朝德明招了招手道:“既然大将军否认,德明,你将这封信件拿去好好查验查验,总不能冤枉了大将军。” 德明见状,迅速过来,接下了信件。 梁成武见状,忙开口道:“即便如此,也不能洗脱林大将军的嫌疑,陛下,还请您秉公处置!” “是啊,陛下,此事总该有个交代,若是就这么放了他们,属实不太合适。”左同柏附和道。 随后,站在朝堂上的其他几个官员也都接二连三的附议。 裴照注意到扮做陆寻的萧无虞依旧镇定的站在原地,没有要出来说话的意思。 “陛下,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林将军一家为北月立下汗马功劳,此等功勋自然不能被就此抹去,若是就因为这一封信,给他安上了罪名,那日后北月的忠君之士们该有多么寒心。”裴照上前,面容严肃道。 林风逸缓缓抬头看向了裴照。 裴照发完言之后,一直沉默不语的沈知诚想了想,还是说道:“裴督主所言不无道理,此事应当查清楚再行定夺。” 站在裴照身后不远处的刘季明目光复杂的看了裴照一眼,身侧的拳头缓缓攥紧。 裴照说完这些,萧无虞仍旧未曾看他,站在那仿佛就是一个工具人。 萧颂的目光沉沉,旋即,缓缓开口道:“太傅说的不无道理,那便先将他们押入天牢,待查明真相之后再说。” 侍卫将林氏父子二人押出了大殿。 萧无虞候在一旁,静静等着侍卫将二人带下去。 说来也是奇怪,林氏父子二人也未曾看他,就好像…不认识似的。 萧无虞扮做陆寻这件事不知林风逸是否知晓。 不过作为陆寻,是林风逸一手提拔起来的,不应该是这么个冷漠的反应。 况且当初萧无虞能够不顾一切的去救林风逸,便不会这么冷眼旁观,再不济,方才大约也会附和他两句,帮林风逸说说话。 现在算怎么回事? 裴照从明光殿离开,跟随着萧无虞的方向。 只见梁成武朝萧无虞走了过去,笑道:“陆将军在金吾军中如何?” 第251章 萧无虞? 萧无虞侧过眸子淡淡看了他一眼,“甚好。” “如此便好,那林大将军对你有知遇之恩,我今日这么做,你该不会怪我。”梁成武试探道。 萧无虞面无表情道:“人各有命,既然我同他已然不在一个派系,我也无能为力。” 梁成武笑着称赞道:“陆将军果真是识时务,不枉皇上这么器重你。” “梁将军也是一样,戴罪立功,得了那样的封赏,日后在朝中定然风生水起。”萧无虞的语气没什么起伏,夸赞的话说起来也是干巴巴的,听不出什么感情。 但梁成武还是得意的笑了笑。 这件事他确实没有料想到。 原本是完全没指望自己那个没有出息的儿子,不曾想,这次竟然抓到了这般绝佳的机会,抓到了林氏父子二人。 三年前,因为江家和他们梁家有拥护四皇子的意思,被裴照利用,使得梁渝淮再也不能入朝,他们梁家也是渐渐不如以前。 他儿子在家待了许久,像是突然开窍了一般,伪装身份,去到军中,将性子养的也没有先前那般娇惯。 听说他一直在找机会,没想到这次还真让他找到机会了。 林氏父子逃走,正好被他的人抓住,利用了这次机会,将人送到了皇上面前,也免除了梁家的惩罚。 梁渝淮他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利用自己的身份了。 裴照在他们身后听了半天,完全没想过这是萧无虞能够说出的话。 所以在他们分开时,裴照立即上前,将萧无虞摁在了角落。 萧无虞缓缓抬起头,随后猛的抓住了裴照的手腕,将人往前一拽,便动起手来。 两人就那么硬生生的对了几招,裴照找准机会用手臂制住了他的脖子,冷冷问道:“你到底是谁?” 他的眼神很陌生,并不像是萧无虞的样子,萧无虞不会那样看他。 便有一种可能,他不是萧无虞。 可他不是萧无虞,他又是谁? 他没有吱声,只是奋力的挣扎着。 “你先放开我,我再告诉你。” 见挣脱不开,那人冷着声音道。 裴照并未松开,“你先告诉我,我再考虑要不要松开你。” 那人眼珠一转,“我…我是受了主子的吩咐。” “你的主子是谁?” “我主子是……” 裴照听的太认真,并未注意到那人将手伸到了身后。 裴照感觉到背后一疼,手下意识的松开了,那人见状,迅速挣脱,在离开之前,看了裴照一眼。 “想知道的话,问我主子去。” 说完,立即飞身而起,离开了此地。 裴照揉了揉发疼的后腰,心里暗骂,萧无虞的手下嘴倒还挺严,没问出什么。 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知不知道林风逸他们被抓的事。 另一边。 左同柏连忙跟上了梁成武的脚步,态度谦卑道:“梁将军,方才朝堂上……” 左同柏的话语适当的顿了下来,恭敬的跟在梁成武的身旁。 梁成武见状,从衣袖中掏出一纸卷轴递给了他。 “左大人日后行事可千万要小心啊,别再被人抓到把柄了,否则…便不会像今日这般轻松度过了。” 左同柏连连点头道:“是,是,下官知道了。” 第252章 死人 前些日子,押送林氏父子去京都。 没想到途中队伍遭袭,让林氏父子给逃了,要不是遇到梁成武的儿子梁渝淮带着一群人堵截住他们,他定要掉了脑袋。 可梁渝淮的要求便是他们梁家要分一杯羹,受了这个功勋。 他本不愿答应,但梁成武不知道从哪弄来了他几年前失手杀人的证据,只好妥协,按照他们的要求做了那些事。 如今,梁家授勋,自己也能逃过一劫,眼下便只有赶紧回到凌州,才能避免那些不必要的麻烦和危险。 他本无意参与那些朝廷争斗,只想安稳的偏安一隅,但却在数日之前,接到了上级的密令。 想办法构陷林风逸谋逆之事。 他与林风逸本没有任何接触,更别提恩怨,自然不愿意做那种事,但这命令他却不得不执行,他还有一家老小要养。 与梁成武分开之后,他便往宫门口走去。 只是刚上马车,便见车内坐着一个人。 他愣了一下,“梁…梁小公子,你怎么会在这?你…有什么事吗?” 他未敢坐,佝偻着身子问。 梁渝淮嘴角扬起一抹阴冷的笑意,“左大人知道什么人最会保守秘密吗?” 这话一出,左同柏的额头顿时泛起一丝冷汗,脚步不自觉的后退着。 “梁公子,我…我是不会说出去的…” “我告诉你,是死人。” 说着抽出袖中的匕首,直直朝左同柏刺了过去。 “即便我不杀你,还有别人,只能算你倒霉了。” 半刻钟后,马车缓缓往前走去,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直到走出离皇宫有一段距离,便见一人滚出了马车,生死不知。 * 裴照刚转角,就碰见正过来的何承柏。 看到裴照,忙小跑着过来,“诶呦督主,可算找着您了!” “什么事?” “您忘啦?太后娘娘说让您同下官一同处理选妃事宜呢。”何承柏提醒道。 裴照沉思片刻,应道:“好啊,走。” 反正他现在暂时出不了宫,也不想去跟萧颂干瞪眼,就多走动走动,说不定能发现什么线索。 午后。 看了一早上的秀女名册和画像,裴照和何承柏两人选出了几个相貌还不错的女子。 大部分时间是何承柏主导,他则坐在一旁,随意发表两句意见,倒也不怎么费事。 两人准备用午膳时,恰好碰到从宫外回来的萧律。 萧律与他迎面碰上时,步伐一顿,随即挺直身子正要擦身而过时,裴照却挡在了他面前。 萧律不耐烦道:“干什么?” 裴照看了一眼身侧的何承柏,笑道:“何大人先走,我与五殿下还有话要说。” 何承柏离开后,萧律黑着脸道:“我同你有什么话好说?” 裴照望着他道:“你一个人回来的吗?” 萧律瞥了他一眼,“关你什么事?” 闻言,裴照走近一步,伸手揪起了他的衣领,皮笑肉不笑道:“五殿下,本督可没有那么多的耐心。” 又是这个眼神,萧律忙将眼神挪到一边,“我…我和周琦一块回来的。” “仅是如此?另外那人呢?” “我…我哪知道?” “那周琦人呢?” “回金吾军营了啊!” 第253章 终身大事 萧律都说了之后,裴照才松开手,转而好心的帮他理了理衣襟,“五殿下还是这样顺眼,没事的话,早点回去。”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往走廊尽头走去。 萧律气急败坏的跺了跺脚,恨恨的骂了句,“臭阉人!” 他这次是接到萧颂的传令之后才回来的,传话说是萧颂有事要吩咐他,所以一回来便直接去寻萧颂。 御书房。 萧颂正批阅着奏折,德明过来传话说萧律回来了。 萧颂放下笔墨,便见萧律面带微笑的走了进来,唤了他一声。 萧颂也笑道:“你跑去哪了?怎么整日不见你踪影?” 萧律语气随意道:“我就是…出去玩了,反正也没什么事嘛!” “谁跟你说没事的,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说把你的功课抓一抓,起码也得给宫里添一些人。” 萧律完全没明白他的意思,“二哥,我宫里人够用,不需要那么多人。” 萧颂语气带有深意道:“你该明白二哥的意思,我说的人不是使唤下人,而是你的终身大事。” 这话一落下,便见萧律垂下了眸子,半晌没有吭声。 “怎么?你心里有了喜欢的姑娘了?告诉二哥,二哥帮你娶回她。” 萧律忙摇了摇头道:“没有没有,我…我还年轻,哪有什么喜欢的人啊,况且…二哥你不都还没着急么。” 后半句话是他嘟囔出来的,所以听起来不怎么清楚。 “你说什么?” 萧律:“没有,二哥你就别操心了,你这次叫我回来还有其他事吩咐吗?” “我只是看看你在外面混成什么模样了,若是真闲,便去国子监好好读书。” 听他这么说,萧律没心没肺的一笑道:“二哥你就放心,我心里有数的,对了,怎么不见四哥,我方才去宫中都未曾见到他。” 萧颂侧目看了德明一眼,德明便说道:“四殿下到了离宫的年纪了,如今已经去往封地为王了。” “什么?”萧律震惊道。 他原本以为,二哥会给四哥安排一个好的官职,在朝中待着,这样他们兄弟几个离得近,也好有个照应,谁知,四哥竟然已经去封地了? 德明:“这是古往今来的规矩,咱们也不能破了规矩啊。” “可…为何都不跟我说一声?”萧律不满道。 德明继续说道:“怎么没跟您说啊,四殿下在离宫之前,陛下就已经传信给您了,只是您没有及时收到信,回来晚了,这才没碰上。” “四哥去了何处?” “他…去了滦州,现今应当已经到了。” 萧律再次惊讶,“滦州?滦州离京城那么远,二哥,你怎么会把四哥安排到那?” 萧颂收敛了笑容,“这是众朝臣商议的结果,不是我想将他安排到哪,便安排到哪的。” “二哥你…不是已经坐上了皇位么,为什么不能……” 萧颂叹息道:“我只是坐上了这个位置,并不是什么都由我说了算的,就像我的婚事…唉……” “什么意思?” “罢了,不说了,你刚回来,便先回宫好好休息,有什么话日后再说。” 在离开之前,萧律最后问了一句,“二哥,是不是我到了年纪之后,你也会把我送走?” 第254章 天牢救人 萧律离开之后,萧颂揉了揉眉心,又回归到了先前面无表情的模样。 “德明,他跟谁一块回来的?” 德明思索片刻,“似乎是周校尉。” “周校尉?是谁?” “先前四殿下胡闹,非要去东郊军营找陆寻将军拜他为师学功夫,应当是那个时候结识周校尉的,周校尉是陆将军的手下,之后便跟着陆将军去了金吾军。” 萧颂眼眸一深,“陆寻?倒是很久不知他的消息了,没想到还有这么一茬。” “对了,他最近如何?” 德明道:“他最近在军营内的表现一如往常,还算规矩,倒是看不出什么异常。” “那为何萧律会跟周琦混在一起?” 德明猜测道:“许是在教五殿下功夫?您也知道五殿下的为人,怕是没有人敢违背他的意思。” “罢了,想他那脑子也做不出什么,明月那边怎么样了?” 德明:“已经按照您的要求吩咐下去了,您…当真要这么做吗?这样做只怕国公会怪罪…” 萧颂事不关己道:“与朕有何关系?从头到尾朕可都没参与,去办,别浪费时间。” 夜间戌时。 裴照扮做小侍卫混进了天牢。 他今日在朝堂上便想着找机会去见林氏父子一面。 到了晚上才有机会。 外面守卫的侍卫不是喝的酩酊大醉,便是已经睡着了。 幸好他在之前就已经打点好了守卫们,所以进去时,还算畅通无阻。 一直走到最里间,才看到了蜷缩在角落的两人。 还未走近,便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裴照心里顿时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快步走近时,发现林风逸靠在墙边,身上的衣衫被血水浸湿,蓬头垢面的早已没了往日的英姿。 再看林稚。 同样鲜血淋漓的躺在地上,不知死活。 早朝时,萧颂明明说了先将他们关押,可眼下看来,怕是已经严刑逼供了,他知道萧颂卑鄙,未曾想,他会卑鄙到这个地步。 拿过钥匙快步进了牢房。 他忙将躺在地上的林稚摇醒,之后又去拍了拍林风逸的肩膀。 还好两人还有意识。 林稚醒来后,诧异的望着他道:“裴督主,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们对你们用刑了?” 林稚沉默着没有说话,而是起身艰难的朝林风逸走了过去。 裴照见状,还是扶了他一把。 “到底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会突然被抓住?” “我们中了梁渝淮的圈套。” 梁渝淮? 梁成武的儿子。 没想到这个草包竟然也有长脑子的一天。 “好了,此地不宜久留,先不说了,我先送你们离开。” 裴照刚要走,拐角被林稚扶起来的林风逸却拉住了他的手腕。 “你送我们走,那你怎么办?” “狗皇帝暂时不会动我,你们先保住性命为重。” 说着,他便上前一步,直接背起了林风逸的身子,“走,林稚,你自己能坚持?” 林稚点了点头。 随后三人互相搀扶着出了牢房,直到走到了北边的后门,才将人放了下来。 裴照从旁边的花坛中找出两件暂时能隐蔽的侍卫服给了他们。 “快换上赶紧走,今日萧颂所说的查明真相恐怕也只是拖延时间,到时候指不定再给你们安排上什么罪名,留在这里恐怕凶多吉少。” 第255章 背叛? 林稚也不犹豫,快速换上了衣裳,并帮着给林风逸也换上了。 在离开之前,林稚深深的看了裴照两眼,“裴督主,你的救命之恩我林稚没齿难忘,今日若有幸能活着,他日定会相报。” 裴照推了他一把,“快走,别啰嗦了!” 随后,他看着两人的背影逐渐离开,才缓缓松了口气。 裴照刚转身回去,只见墙角后方一个人影转瞬即逝。 林稚拉着林风逸二人快速往宫外走去。 只是刚出宫外,便被几个侍卫迅速拦下。 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那梁成武。 他看着父子二人,笑容奸诈道:“没想到还真被裴照说对了,你们果真是太过信任他了。” 林稚表情立马滞住,“你什么意思?” 梁成武冷笑道:“什么意思?当然是字面上的意思,实话告诉你们,他帮你们逃跑只不过是让你们自己坐实谋逆叛逃的罪名,你们还真相信他了,真是可笑至极。” 回想起刚刚裴照那真挚的表情,林稚极力否认道:“这不可能!” 梁成武:“有什么不可能的,若是你们不信,为何我会这般及时的将你们拦住?”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如今裴照深得皇上的信任,他难道不想爬的更高么?” 林稚面容挣扎的将视线转向了身旁的林风逸,“父亲……” “他不是那种人。” 林稚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林风逸坚定的打断了。 此刻,林稚有些意外。 他知道原本父亲是极为厌恶裴照的,没想到在这个时候,竟然能这么相信他。 “废话少说,要打便打。”说完,林风逸上前一步,将林稚护在了身后。 梁成武冷笑一声,“你以为你们今日还能逃得掉吗?都给我上!” 紧接着,侍卫们将他们二人团团围住。 一炷香后。 裴照换好了衣裳,路过后花园准备回上清宫时,却闻到了一阵突然传过来的血腥味。 他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四处张望了一眼,四下漆黑,看不出什么,却觉得更加异常。 他摸索着藏到了假山之后,本想赶紧离开,却在脚步后退间,后背陡然撞上了一个人的胸膛。 裴照吓得正要抬手将人甩开,身后那人却虚弱的喘了一声,然后直接倒在了他的背上。 这熟悉的气息让裴照一下子猜到了某人,但看不到面容。 这里也不是久留之地,所以便迅速背着他往冷宫的方向走去。 眼下月黑风高的,他只有趁着那一丝微弱的月光凭着感觉走着。 背后的人也未曾吭声,就那么顺从的趴在他的背上,似乎把一切都交给了他。 仅仅只是感觉,裴照便认定是他。 没一会儿功夫,便到了月华宫。 他记得月华宫便是萧无虞母子俩之前生活过的地方,如今已经没有人居住,逐渐荒废了下来。 但他知道,只有在这才是最安全的。 裴照将人放下之后,找了许久,才在房间角落找到了一节已经烧了多半截的蜡烛。 点好蜡烛之后,裴照险些被面前之人吓了一跳。 “你…林将军?” 第256章 我想见你 察觉到他的目光,面前之人伸手撕掉了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了真容。 难怪觉得熟悉,他就说他的感觉不会有错,这人竟真的是萧无虞,扮做林风逸的萧无虞。 只是好端端的,他扮做林风逸做什么? 若他真是萧无虞,那在牢狱中受苦的人…… 此刻的萧无虞面色惨白,身上的血腥气浓重,显然是受了重伤的样子。 裴照没有犹豫,连忙将人扶到了一旁的榻上,随后脱下自己的外袍垫在了榻上。 “你怎么搞的?” 萧无虞缓缓抬眸,虚弱的笑道:“我想见你啊。” 裴照无奈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贫,到底怎么回事?” “我……” “行了,你好好酝酿一会儿该怎么跟我解释,我先去给你找治伤的药,等我回来。” 裴照正要转身离开,衣袖却被拽扯住了。 回头一看,只见萧无虞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这次…你还要丢下我?” 裴照拍了拍他的手哄道:“不丢了不丢了,你安心等在这里,我马上就回来,你身上血腥气太重,我怕带着你容易暴露。” 见他放软语气,萧无虞这才缓缓松开手。 裴照快速离开,悄悄浅进了张怀的住处,将张怀摇醒。 张怀正要说话,裴照立马捂住了他的口鼻,压低声音道:“别吱声,快去给我找些治伤的药,把能拿的都给我,你们进宫时应当都带了些?” 张怀点了点头。 “那快去。” 张怀没有多问,起身去到一旁的柜子里翻了半天,拿出了好些药瓶和纱布递给了裴照。 张怀有些不放心的看着他。 “我先走了,你继续睡。” 说完,抱着那些药快步离开了。 张怀愣在原地,似乎还未反应过来。 裴照路过偏殿时,听到了一阵嘈杂的声音,似乎是宫里出了什么事。 但眼下他可没时间管那些,步子更快了些。 萧无虞靠在床头,目光一直望着门口的方向,烛影摇曳,仿佛下一刻就要灭掉似的。 没过一会儿功夫,便听到一阵急匆匆的脚步,紧接着便看到那熟悉的身影,抱着大堆的药瓶走了过来。 萧无虞按着胸口的手松了松,脸色也有所缓和。 裴照将那些药瓶一一放在榻上,“快脱下衣裳,我帮你看看伤。” 萧无虞的动作有些艰难的解着束带,裴照看着着急,眼看着这天色越来越晚了,再磨蹭下去天可就亮了,所以也没想那么多,直接动手帮他解开了束带和衣裳。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竟发现他身上早已被伤的鲜血淋漓。 到底是命大,大大小小的伤口看的人目瞪口呆,他的脸上却没有半分痛色。 联想到他在牢房被人严刑逼供过,怕是吃了不少的苦。 他尽量让自己保持镇定,从一旁拿过干净的手帕帮他擦拭着身上的血水。 再将药粉仔细撒在他的身上,亲自为他包扎着伤口。 萧无虞靠在床头静静的看着他,“你又丢下我独自一人逃了。” 裴照扫了他一眼,“怎么,我一走,你便开始自虐了?就这么不在意自己的身子吗?” 第257章 他该死 萧无虞沉默不语。 “以你的武功,我便不信会被人伤成这副模样,你为什么要代替林将军?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萧无虞沉默了许久,叹息了一声道:“其实三年前,我是被人追杀,险些死了,是林将军将我救了回去,这三年来,对我也很好,这次他们被抓,难以脱身,我料到他们可能会经受严刑逼供,林将军年事已高,恐怕撑不过去,索性便替他受了这些。” 萧无虞说出这话的时候,裴照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他是想还林风逸的恩情,可也没必要做到这个地步啊,“肯定有别的办法,你又何必拿自己的身子去当筹码?” “林将军不放心他的小儿子,我放他亲自去寻,可这边还有林稚,两个人更不容易脱身,索性将计就计,以此来拖延时间。” “那你便没想过你自己吗?你把别人的事都安排好了,却将自己的性命置之度外,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里还是有些心疼的。 他之前便觉得萧无虞是个十足的老实人,虽然有时候会在他面前耍耍小聪明,但…… 有人对他好,他能够豁出性命去回报。 “我做这些只是不想让无辜之人枉死,我跟了林将军三年,自然知道他在战场上是如何的不畏生死,边境将士们训练有素,不畏强敌,他功不可没,如今却因为功高震主而要被铲除,我自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 萧无虞的眼神无比坚毅,在黑夜中似乎能喷出一团火来。 裴照有些动容的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这些我都知道,我只是想提醒你,做什么事之前先想想自己,别老是受伤了。” 他乖顺的点了点头,主动握住了裴照的手,“好,我记住了。” 裴照抽出了手,继续帮他包扎着,“刚才又是怎么回事?林稚一口一个父亲叫着,你挺享受是?” 萧无虞忍不住笑道:“还行。” “好好说话。”裴照瞥他一眼。 “我们出去后,梁成武在外面围堵了我们,在林稚面前添油加醋,试图挑拨你和林家的关系。” 裴照动作一顿,“他为何那么做?” “许是受人指使,你不是在朝堂上帮他们说话了么,也许有可能是…想快些给他们定罪,知道你做了这些事,便将计就计。” 裴照冷笑道:“多半又是那个谁的主意。” “不重要了,梁成武已经下去见阎王了。”萧无虞轻描淡写道。 裴照抬眸,“你…将他杀了?” “嗯,一刻钟前,他诬陷你,还想杀我们,他该死。” “你杀了他,会不会招来麻烦?还有林稚去了哪?” “有些人不除永远都是祸患,至于林稚,你不用担心,有人救他。” 裴照沉默片刻,“那你…怎么不跟你的人回去,身上的伤也能得到妥善的处理。” “什么原因你不清楚么?这还需要问我?” 萧无虞的黑眸紧紧锁着他。 裴照将头转到一边,“我哪知道,你不总是想一出是一出的么。” 第258章 抢手 “我听说了你和萧颂共度一夜的事,还听到了些风言风语,说萧颂对你图谋不轨。”萧无虞直白道。 裴照神色一滞,随后眼眸微晃,有那么一丝的心虚,“怎么可能。” 之前听说萧颂在忘忧宫留了一晚,不过那晚是时隐假扮自己的,跟他可没什么关系。 至于萧颂对他的心思,也不知是真是假,不过多半是占有欲。 萧无虞还要再说什么时,裴照抢先道:“伤口处理好之后,你稍微休息一会儿就赶紧离开,这里不安全。” “那你呢?”萧无虞立即反问。 “我…不着急,刘起交给了我一个活,现在脱不开身。” “什么活?” “帮萧颂选妃。” 萧无虞眉眼一抬,“选妃?” “嗯,众朝臣谏言,他不好回绝。” 不知是赌气还是什么,萧无虞握紧了他的手,“那你可得好好帮他选一选,有那些女人在,他也就没有空闲打你的主意了。” “别说那些有的没的。” 裴照正要避开萧无虞的眼神,却被他伸手扶住了了脸颊,强行对上了他的视线。 “以前没有发现,你竟如此抢手。” 萧无虞目光紧锁着他,幽幽的说。 裴照撇了撇嘴,“不至于…” “至于,你太好了,被太多人觊觎了。” 裴照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你现在还清醒么?怎么老是说些胡话。” 萧无虞的脸色看起来确实虚弱的无比苍白,眉眼看起来都有些朦胧无力。 “自然是清醒的,我只知道,许久未见,我很想你。” 说完,扶着裴照的脸颊,轻轻一个吻落在了裴照的唇上。 裴照蓦地一愣,一阵异样的感觉从嘴唇蔓延到了心口。 随后便是心口不受控制的乱跳。 他和萧无虞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为何还会紧张? 正要沉溺沦陷时,手腕上却传来一些刺痛,这刺痛一直蔓延到心口,疼的他险些窒息。 而与此同时,晨曦宫的萧颂本欲就寝,走到床榻旁,险些没有站稳,伸手扶在了一旁的柱子上。 德明进来时,便看到他脸色惨白的模样,吓得赶紧扶住了他的身子,“陛下,您这是怎么了?” 萧颂捂着胸口半天没有吭声。 德明察觉到不对劲,便将人扶到了床榻上,准备去叫太医的时候,萧颂却拉住了他。 “不必去了。” 德明担忧道:“可是您的脸色很差,奴才不放心…” 萧颂坐在床榻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已经忘了理会德明。 许久后,萧颂缓缓开口道:“裴照人呢?” 突然转变话题,德明还反应了半天,“这么晚了,应当是在宫中休息,今日可是忙了一整日呢。” “忙?” “忙着给您选妃呢!没想到裴督主对此事竟还挺上心。” “他对此事上心?”萧颂挑眉道。 “可不是嘛,今日同何大人选了忙活了一整日呢,您若不信,也可以问问何大人。” 萧颂此刻虽然胸口疼痛难耐,但眼眸中还是露出了一丝动容。 “你说他…为何会如此?难道心里……” “自然是盼着您好啦,否则怎会如此上心。” 萧颂迟疑道:“你的意思是…他是为我好?” 第259章 镯子 德明觉得很奇怪。 陛下突然间的问这个干什么? 还有他现在的反应,明明身体看起来很不舒服,但脸上的表情和语气却…有些喜悦?算怎么回事? “陛下,当真不叫太医了?”德明不确定的重新问了一遍。 萧颂摆了摆手道:“不必了,朕感觉还好。” 德明不明所以的退了下去。 德明走后,他才缓缓抬起手来,只见手腕上赫然戴着一只与裴照手腕上如出一辙的镯子。 而另一边。 裴照突然滚到地上,极力的捂着胸口。 萧无虞被他这模样吓了一跳,忙过去将他扶了起来,“怎么回事?” 裴照疼的满头大汗。 不知怎的,只要一对萧无虞产生那种动容的想法,这胸口的疼痛便不受控制起来。 此刻两人离得极近,眼神一触及到萧无虞那张脸,胸口便更疼了。 裴照看了一眼手腕上的红色镯子,忽然想起萧颂那日抽风,强行的给他套上了这只奇怪的镯子。 他没有忘记刚才疼痛是从手腕开始蔓延的,萧颂到底给他戴了什么鬼东西? 萧无虞试图给他运功时,裴照却推开了他,艰难说道:“我没事。” 萧无虞急的眼眶泛红,“是不是受伤了?怎么好端端的这样?” 裴照咽了口唾沫,尽量保持镇定,“没事,昨晚没睡好,心悸了。” 说完,离开了他的怀抱,艰难的站直身子,“时候不早了,你先休息,明日一早便赶紧离开。” 还没等萧无虞接话,便即刻夺门而出。 萧无虞捂着伤口追了出去,只是刚一出去,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裴照躲在了月华宫后的池塘边,尽量转移注意力,不去想萧无虞那张脸,过了许久,竟渐渐平静了下来。 回过神后,他抬起手腕,试图将那只镯子取下来,可依旧如之前一样,越想取下来,却套的越紧。 平静下来之后,他从院外捡到一块石头,疾步回到宫中,抡起石头便往那镯子砸着。 一连砸了好几下,石头将他的手腕都蹭出血水,也未曾砸开半分,且越发牢固。 这镯子看起来虽像玉石材质,但却坚硬如铁,砸了许久,仍旧毫发无损。 他气喘吁吁的瘫坐在地上,眼神死死的盯着这只镯子。 就好像是有生命般,收缩自如,但却怎么都不会掉下去。 他难道就栽到了这小小一个镯子上? 张怀迷迷糊糊的走进来,便看到他生无可恋的瘫坐在地上,对着一个镯子发呆的模样。 揉了揉眼睛,“主子,您这是干什么?” 看到他手腕上的伤口,张怀的瞌睡虫立马散去,三两步跑到他身旁蹲了下来,用手帕包住了他的手腕。 裴照将手伸到张怀面前,“试试,看能否拽下来。” 张怀看到这镯子,蹙眉道:“主子,您怎么还戴这么艳丽的镯子,看着有些奇怪。” “你也觉得奇怪,若是能拽下来,我定赏你。” 张怀左看看,右看看,这镯子与他手腕之间还有缝隙,按理说取下来并不困难。 “好啊,这有何难,不过…您手腕上还有伤…” “没事,你尽管拽,只要能取下来,这点伤不算什么。” 第260章 萧律出事 一炷香之后。 张怀累瘫在地,裴照的手腕又肿了一圈,表情也是越发的生无可恋。 “主子,这是什么怪镯子?怎么取不下来?” “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 “不是,您是怎么戴上的?” “我没想戴,是被人硬套上的!” “谁敢这么大胆?!竟敢强迫您?” 话刚问出口,才发现这人并不难猜。 张怀目光复杂的看着裴照,“难不成真像传言那般,皇上对您……” “去去去,一边去,我现在不想提他!” 张怀叹了口气道:“算了,奴才还是先帮您包扎一下伤口,手好像肿的更厉害了。” 萧颂倒不如干脆给他一刀,这么折腾他,怕不是有什么怪病?? 次日一早。 原本安静的后宫却被一阵尖叫声打破。 这尖叫声惊醒了不少人。 没有一炷香的功夫,谣言便传遍了满宫。 五殿下萧律醉酒,宿在了明月小姐所住的宫中。 仅此一夜,刘明月的清白尽失。 德明到晨曦宫给萧颂回禀了此事,萧颂则是慢条斯理的洗漱着,似乎丝毫没把这件事放在眼里。 “陛下,那边已经乱成一锅粥了,您看…应当如何处理啊?” 萧颂神色淡然道:“消息可传到国公府了?” 德明:“已经闹了这么久了,恐怕…国公已经知道了。” 萧颂眼尾微扬,“不急,待他来了再说。” 然而,那边确实已经乱了。 刘明月坐在床榻上神色慌乱。 萧律则是蓬头垢面、衣襟褶皱的愣在殿中,本欲出去,内侍和宫女却都拦着他。 “五殿下,您说您这…唉!怎能行此荒唐之事,您难道不知,明月小姐是陛下的人,您怎可染指啊!” “是啊,若是陛下知道了,定然饶不了您!” “此事您定是要有个交代的!” 萧律眉头皱的死紧,“你们胡说什么!我没对她做什么事!” 内侍继续说道:“这众目睽睽之下,您一个男子,怎能留在后宫之中,若是被国公知道了,恐怕……” “我都说了我没对他做什么,我对她没意思,你们少在这胡说八道!” 萧律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他昨晚就是小酌了两杯,怎么到这来的都不知道,还能记住自己做了什么才怪了。 只是半夜时分便被吵醒,这些人一直喋喋不休的说个没完,一直说到了早晨,难以脱身。 若是干脆打一场也就罢了,碰上这种事情,他忽然觉得有口也说不清了。 他们正争吵着,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历喝。 “真是混账东西!” 声音落下之后,原本嘈杂不止的殿中顿时戛然而止,所有人将视线转向门口。 只见刘季明气的双颊通红的看着这一幕。 坐在床榻边的刘明月也是吓得脸色一白。 刘季明冲了进来,直奔萧律,走近之后,直接揪起了萧律的衣领,质问道:“你都做了什么?” 萧律被他这阵势吓到,嘴巴磕磕巴巴的说:“我…我没做什么…” 这么一说,刘季明的火气更大了,“没什么?你倒是给我好好解释解释这是个什么情况?” 第261章 婚事 萧律无奈道:“你冷静一点,我只是喝醉了走错房间,其他的什么都没做!” 刘季明不依不饶道:“这叫什么都没做?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她是一个女子,你让她的脸往哪放?亏皇上对你那么好,你这样做对得起他吗?” 萧律的脑袋里乱成了一锅粥,此时此刻只想赶紧结束这场闹剧。 “你若不信,自然可以问问你的女儿。”萧律目光转向刘明月。 刘明月表情虽怯懦,但还是大着胆子道:“五殿下没对我做什么,只是……” “你给我住口!” 刘明月话还没说完,便被气急了的刘季明厉声打断。 “没用的东西!要你有什么用?” 刘季明怒骂了几句,冲到了刘明月面前,挥手就要掌掴,萧律烦躁道:“行了,别喊了,你到底想怎么样?” 刘季明正准备说话时,殿外却传话说萧颂过来了。 看到萧颂时,萧律的脸色才有些心虚。 众人行礼之后,萧颂面色歉疚的看着刘季明道:“舅舅,是朕没有管教好他,才让他酿下此等大错,如今也只有让五弟娶了明月了,您放心,一顶以正妃之礼相待。” 刘季明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你说什么?” 萧颂的脸色依旧平静道:“事已至此,便只有让五弟娶了明月了。” “可是陛下,明月本应是……” 萧颂压根儿不给刘季明说话的机会,“舅舅,如今已被这么多人看到,还能如何?难道要让明月失了名节不成?” 刘明月方才便被刘季明指责过,忍不住哭了出来,这会儿眼眶发红,看起来无比委屈。 她一句话未说,这些人便已经吵的不可开交,也没有她说话的余地。 刘季明顿时哑口无言,张了张口还是未出声,就那么直直的看着萧颂。 萧颂走到刘明月面前,面色柔和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月妹妹,放心,朕定会为你做主,朕的五弟虽然年轻,但却文武双全,是个可靠的人,把你交给他,朕很放心。” “二哥,我……” 萧律上前准备开口时,萧颂却给了他一记刀眼,“事已至此,你便不要多说了,受着便是。” 萧颂给他们二人做了决定,内侍宫女们也都逐渐退了下去,宫殿才渐渐安静下来。 宫殿只剩下父女二人,刘明月委屈的看向刘季明,“父亲,五殿下真的没有……” 话还没说完,刘季明便狠狠给了她一巴掌。 “废物,养你这么多年白养了。” 刘明月捂着脸颊,哭的更委屈了。 萧律追着萧颂出了宫殿,一直到外面了一段距离,萧颂的步子才慢了下来。 萧律找准机会开口道:“二哥!我不想娶她!” 萧颂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你有心仪的人了?” 萧律忙摇头道:“当然没有!” “既然没有,为何不能接受她?” 萧律还口道:“我同她没有半点感情,而且最主要的是,我并未对她做什么,凭什么就把她安在我身上了?” 萧颂看着他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锐利,“凭什么?她是女子,你坏了她的名节,难道不应该负责吗?” “可是我什么都没做!” “你觉得宫中的那些人会相信吗?今日你若是不同意,他日,明月便会被唾沫星子淹死!这也是你想看到的?” 第262章 兄妹反目 萧律压低声音不满的嘀咕道:“可我也太冤枉了,明明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怎么就背上这种事了?” 萧颂拍了拍他的肩膀,神色坚定道:“这桩婚事,你不接受也得接受。” 说完便拂袖离去,留给他一个冷漠而凌厉的背影。 萧律站在原地,总觉得哪里发生了变化。 明光殿,大朝会。 原本安静的朝堂上却被突如其来的消息打破。 天牢被劫,林氏父子逃狱,不知所踪。 萧颂原本还算愉悦的心情也随之黯淡了下来。 当即下令,全城通缉此二人,抓到人之后,就地诛杀。 发生早上那件事之后,刘季明便马不停蹄的去了寿康宫。 刚进殿便脱口而出道:“看看你养的好儿子,真是越来越不将我的话放在眼里了!” 刘起似乎是猜到他要过来,并没有多少惊讶,坐在桌上,动作平稳的帮他倒了一杯茶,“怎么了,大哥,把你气成这样?” 刘季明诧异道:“你难道还不知道?下人没有给你通报吗?” 刘起摇了摇头道:“刚用完膳,还未曾听到什么。” 刘季明这才想到,萧颂也是刚刚才去了那宫殿,宣了刘明月和萧律的婚事,想来应当传的没那么快。 他端起茶杯一饮而尽,这才静下心来,坐了下来,将方才偏殿的事情大致给刘起说了一遍。 刘起一拍桌子,“怎么会这样?” 刘季明:“你还问我呢?你没有发现自从他坐上皇位之后,整个人就开始慢慢发生变化了吗?” 刘起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别以为他坐上皇位就高枕无忧了,这小子现在跟我们不是一条心了!” 一旁的刘起沉默不语。 “还有一件事我未来得及说你,给他选妃之事是你的意思?” 他派人打听过,本以为他将女儿送进宫,这个妹妹会全力协助女儿也坐上后位,没想到她竟动了选妃的心思,并且已经开始实行了,两相夹击,越想越不对劲。 “三年一次着选秀女是历朝以来的规矩,即便是我,也不能坏了规矩啊,朝中大臣们尽心竭力的培养自己的女儿,总不能让人家落得一场空不是?” 刘季明诧异的望着她,“你何时在意别人的想法了?且现在的天朝便是你和颂儿做主,谁敢多说半分?” “我记得原先颂儿可是拒绝选妃的,说不定便是你动了选妃的心思,他这才抗拒,将明月推了出去。” 刘起蓦地抬起眸子,“大哥这是什么意思?是在怪我吗?” 刘季明拧眉道:“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想让明月当皇后,明月也是你的侄女,我们刘家人有什么不好?难道你非要给她选一些麻烦的对手吗?” “大哥,你觉得后宫仅她一人可能吗?你扪心自问,明月那样的性子,能担得起这个重任吗?” “不是还有你在么!” “那我百年之后呢?她没了靠山,你真以为她能坐的稳那个位置?” “你不必在这边找理由,言归正传,无论如何,明月都得坐上后位,如若不然,便别怪我不客气!” 第263章 利益 刘季明走后,刘起烦躁的揉了揉眉心。 芳菲上来帮她轻轻捶着肩膀。 “娘娘,还是第一次见您同国公吵的这般厉害,如此一来,会不会影响到你们的感情?” 刘起叹了一口气道:“如今我们之间还有什么感情可言吗?” “娘娘……” “人一旦牵扯上利益,便会变得人不人鬼不鬼,说起来,当初父亲送我进宫时,他不是也没阻拦么。” 芳菲:“可是他毕竟是您母族的亲人,且还说了那么重的话,若是明月小姐的事没有着落,可该如何是好?” “他方才有一句话说对了,颂儿确实是长大了,再也不是之前那个对我们言听计从的颂儿了,他如今已经当着众目睽睽之下下了命令,这件事只怕很难扭转了。” “也真是难为您了。” 上清宫。 萧颂眉头紧蹙的坐在茶桌旁,一连饮下了好几杯的酒水。 只因为德明方才在一旁说了裴照昨夜有离宫之事。 “陛下,那件事或许与裴督主并没有什么关系,他只是出去了一小会儿功夫,之后便又回去了。” 德明见他脸色不好,安慰道。 “这皇宫内,除了他,谁还能有这么大的胆子?看来朕真的是太过纵容他了!” 德明正安慰着,内侍进来传话说是侍卫有要事禀报。 得了萧颂的准许之后,那名侍卫匆匆进殿道:“陛下,不好了,梁将军和其手下数名将士被杀,死状惨烈。” 萧颂倏地抬眸,“什么时候?” “就在昨夜,听说是林氏父子逃走时被梁将军发现,在阻拦他们之时,被他们父子二人给杀了。” 萧颂神色怀疑道:“若是朕没记错的话,林风逸父子二人在入狱之后,曾受过酷刑,为何还能敌得过梁成武?且…他们只有两个人,而梁成武带着那么多人。” “梁成武就算再不济,也不会连两个老弱病残都拦不住,难道说…有高手在帮助他们?” 想到这些之后,萧颂继续问道:“你们昨夜还看到什么了?” 侍卫:“只听说林大将军武艺卓绝,即便受了重伤,身手依然矫健,以一敌三,侍卫们都不敢再上前,最后他们又使了手段迷了侍卫们的眼睛才得以逃脱。” 萧颂神色莫测的望着德明,“德明,你怎么看?” 德明猜测道:“林大将军也有一把年纪了,而且还受了重伤,按道理说…身手矫健有些不太可能。” 萧颂嗤笑道:“看来咱们北月还真是卧虎藏龙啊,朕倒要看看,他们能藏到什么时候。” 萧颂看着侍卫,语气淡然道:“将梁成武厚葬了,终归是为国捐躯了,对了,朕记得,他是不是还有个儿子?” “是的,皇上。” “这样,让他的儿子承袭爵位,记得出去宣扬一下,梁将军是如何为国捐躯,又是如何被人虐杀,死不瞑目的。” 侍卫领命之后便即刻退下了。 侍卫退下之后,萧颂再次持怀疑态度,“德明,你真的以为…昨晚杀了梁成武的人是林风逸么?” “您的意思是…有人在他们背后帮忙?” 第264章 萧颂的心情 忘忧宫。 裴照靠在软榻上心不在焉。 也不知道那小子伤怎么样了,离开了没有。 准备入睡时,却听到了殿外传来的脚步声。 脚步声很轻微,裴照以为萧无虞还没走,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正要开口说话时,却见进来之人身着龙袍,有刻意压低脚步声,但不曾想,一进来,两人的视线就对上了。 “还没休息?”萧颂笑问。 又是这张让人察觉不透的笑颜,虽然在笑,但似乎并未达眼底。 裴照挪开视线,“准备睡了。” 萧颂并没有就此离开,反而走到了他面前。 裴照看了一眼他身后的殿外,“这么晚了,你一个人来的么?” 萧颂:“嗯,宫人都睡了,我过来看看你。”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么?” 萧颂自顾自的坐在了软榻旁,眉眼望着他的方向,“昨夜去了何处?” 以为他是察觉到什么了,裴照心中警惕,但还是保持平稳道:“睡不着觉,出去随便转了转。” “为何睡不着?” 裴照无奈,不知道他这么刨根问底的是想做什么,忽然回想起昨夜因为那手镯导致胸口绞痛无比之事,想来萧颂应当知道些什么。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就因为你给我戴的这东西,折腾的我一夜没睡好。”说着,还不忘抡起衣袖,露出了那红色的镯子。 看到镯子,萧颂脸上的笑意更甚。 裴照本就试图转移话题,没想到竟然转移成功了,“你笑什么?这到底是什么?” “真想知道这是什么?” 萧颂也掀起了自己的衣袖,裴照便看到他手腕上也戴着同自己一模一样的镯子,顿时瞪大了眼睛。 “这……” 不是,这玩意还搞批发啊? 萧颂到底什么癖好啊? “这镯子你我二人一人一个,它可以感应到所佩戴之人的心情,若是想起心中所爱之时,人的体内便会产生反应。” “什么?” 裴照的眸子瞪的更大了。 “且所佩戴的两个人若是其中一人身上有反应时,另一个人也会同时感受到。” 裴照震惊无比的看着这个镯子,怎么都不相信它有这样神奇的功能。 也就是说他想起了所爱之人,可昨夜他明明跟萧无虞在一起,难道说…… “你…你给我戴这个干什么?” 萧颂起身走到他面前,主动握住了他戴着镯子的那只手,“我的话已经说的这么清楚了,难道你还没有感受到吗?” 裴照试图抽回手,但他却握的极紧。 “表兄,我不信你一点感觉都没有,若是没有,昨夜为什么会难受?你的心里应该是有我的?” 不是,他有没有搞清楚这镯子的用途啊,当真像他说的那样么? “你别说胡话了,你先放手。” “我不放,我可以不计较你做的那些所有的事情,只要你愿意留在我身边,那些碍事的人和事我都可以不管,你想要做什么,也都可以跟我说,不用再那么偷偷摸摸的。” 这话什么意思?昨晚的事他知道了? 不过管他呢,反正林稚已经被救出去了。 见他发愣,萧颂拉着他的手,试图靠近他的脸颊,乃至嘴唇。 第265章 他配吗? 萧颂的动作太突然,裴照下意识的往后退时,萧颂却拉紧了他的手,试图霸王硬上弓。 裴照忍着想将他爆头的念头,眉头皱成了一团。 就在他忍无可忍的时候,却感觉腰间一紧,在被萧颂触碰到嘴唇的前一刻,那条长臂就那么搂住了他的腰身,一个用力,将他从萧颂那里揽了出去。 萧颂没有想过会突然扑空,且他明显的感受到周身一股凉气猝不及防的袭来,下意识的看向殿中突然多出来的人。 那人一身内侍的装扮,此刻却扶着裴照的腰身,眼神极其冷漠的看着他(萧颂)的方向。 萧颂刚要上前,裴照见状,便适时的挡在了那内侍的面前,“陛下,很晚了,回去。” 萧颂不仅没听,还直接推开了裴照的身子,目光警惕的看向他身后的人,“你是哪个宫里的,为何看起来如此面生?” 那内侍还未发话,裴照便抢先道:“是我吩咐人派来伺候的贴身内侍,你不是将张怀分去做别的事了么,你宫里的人我用不惯,还是习惯用我自己的人。” 萧颂将信将疑的看着那年面生的内侍,“是这样吗?” 内侍站在裴照身旁,垂着眸子,下颌紧咬。 见他不吭声,裴照伸手碰了碰他的胳膊,他才点头,声音沉闷道:“是。” 萧颂面容严肃道:“那你为何会突然出现?为何又不通报?懂不懂规矩?” 裴照:“他是不懂规矩,从未进过皇宫,只在我身边做一个伺候的内侍,哪懂那么多规矩。” 萧颂眸光微闪,“表兄似乎很在意这个人?” “只是一个身份微末的小太监而已,您忘了,我也是从一个卑微的小太监做起来的。” 萧颂张了张口,半天没说出一个字。 “对了,我方才手腕有些疼,这才让他进来帮我上药,没想到陛下突然过来了。” 萧颂这才注意到他戴着镯子的那只手有磨破的痕迹。 “这…怎么回事?” 他正要去触碰,裴照则是适时的遮住了手腕,“没什么,许是昨晚磕到哪了,我要涂药了,陛下。” 听他这么说,萧颂只好点了点头,随后离开。 他走之后,殿中便只剩下他们两人。 二人谁都没有先开口,沉默了许久。 裴照斜斜望着身边的人,就等着他开口。 却不曾想,这人比他还沉闷,什么话也不说,将他拉到一旁,便开始自顾自的帮他涂抹着手腕上的伤口。 脸色虽臭,但涂抹的还算细心,不是很疼。 两人都坐下来安静之后,裴照才后知后觉的发现,面前这张面孔虽然陌生,甚至于说平凡无比,但他却能够很快的认出他的身份。 便是在刚刚那一刻,就认出他来了,否则也不会那般及时的替他说话。 “你怎么过来了?胆子还真不小,不要命了?” 裴照眯着眼睛看着他。 “若他当时再进一步,不要命的便是他。” 萧无虞阴着眼眸咬牙道。 “口气还真不小,你别忘了,现在是在谁的地盘。” 萧无虞冷笑道:“他配吗?” “什么意思?” 萧无虞扫视了一圈,眸中似乎有火光,“这里总有一日会属于我。” 第266章 俗人 裴照一直都知道他是有野心的。 但他并不反感,萧无虞本就有属于自己的路要走,他只是一个外来者,没有资格干涉他的事。 并且,萧无虞从小就生活在那么残酷的环境当中,若是他还像没有经受过挫折的柔弱公子,又怎能保护得了自己,还有家人。 有的时候,不去争取,不努力活着,便只有死路一条。 现在,他似乎有些理解萧无虞走向极端的那条路了。 只是这条路的过程和结局可能会有些变化。 至少那个十恶不赦的裴照不会被割掉脑袋了。 看到裴照面色淡然的模样,萧无虞还有些诧异,“你不觉得这样的我很可怕么?” 裴照淡笑一声,抬起了手,轻轻摸了一下他的头发,“可怕什么?” 萧无虞敛眸,“我有欲望,有想得到的东西,甚至于那些外人所说的大逆不道之事……” “你自己也那么认为吗?”裴照打断他反问道。 萧无虞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跟着你自己的心走,人这辈子只能活一次,且不过短短数十年,只要不留遗憾就好。” “况且,大家都是俗人,自然都有想得到的东西,七情六欲组合起来,才算是一个完整的人啊,若真的对什么都没有欲望,四大皆空的话,是要成仙么?” 裴照的手还停留在萧无虞的鬓边,指腹轻抚,看起来十分温柔。 且他虽笑着说出这番话,但听起来却不无道理,萧无虞很难得的听进去了。 “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而且我了解你,你的心没有那么狠,你若真的狠心,我还能完好无损的坐在这吗?” “我……” “还有,萧律之前害过你的事,想来你应当早就查清楚了,也只是将他放在身边折磨,虽然嘴上说的狠,但他不是也还活着么。” 萧无虞缓缓说道:“萧律他母妃早亡,缺少管教,从小便跟在萧颂屁股后面,他虽有些小聪明,但也很有可能被人利用。” 说到这个,裴照立马想起了三年前在青楼,两人被盯上之事。 他被引到破庙之后,中了迷魂阵,险些丧命。 谁能利用的了萧律? 那个人不难猜出。 所以说那个时候…萧颂便想杀他了? 可为何又放了他? 现在又搞这么一出? 难道是为了先感化他,然后再慢慢将他凌迟处死? 或许是因为知道了刘起之前和他之间有些暧昧,心生记恨,便想让他生不如死? 原来萧颂的心机竟然这样深不可测! 看来,他们还是得赶紧离开。 “这是什么?” 萧无虞似乎注意到了他手腕上的那只镯子,正要掀开他衣袖好好看看时,裴照却将手抽了回去,“没什么,对了,你的伤好些了吗?” 萧无虞点头道:“好多了。” 裴照显然不信,“怎么可能,从昨夜到现在也没过多长时间,你把衣裳脱了,我检查一下到底怎么样了。” “这…不好……” “你担心他像你一样突然闯进来?”裴照反问。 见萧无虞没有说话,裴照起身走到门口,亲自将门关上,并落了栓。 第267章 我们成婚吧 裴照脱下了他身上的衣裳,露出了斑驳的伤口。 好像他身上的伤就没好全过,但即便伤的这么严重,他仍旧像是个没事儿人一样。 长的一点也不硬汉,性子倒蛮硬的。 帮他擦药时,他表现的倒算乖巧,只是那双深邃的眸子就那么定格在裴照的脸上,似是能盯出一个洞来。 “看什么?”裴照扫了他一眼。 萧无虞温和笑道:“忽然想起了幼时,我病的快要死了,都没有人肯多看一眼,现在这样倒是有些…不习惯。” 裴照手上的动作未停,调侃道:“怎么,难道我是第一次给你涂药?还没习惯么?” 萧无虞缓缓握住了他的手,“我不愿意习惯,我怕习惯了,日后便离不开了。” 裴照的神色顿了顿。 离开…… 萧无虞倒是提醒了他。 他终归不是这里的人,总有一日会离开这里,那么到时候,萧无虞会忘了他么? 见他面色失神,萧无虞的眼神中闪过了一抹危机感,将他的手握的更紧了,“您难道…想离开我?” 裴照蓦地回神,若无其事的笑道:“怎么会,我现在不是跟你在一块么,你想太多了。” 不知为何,他这样的态度让萧无虞反倒没有安全感了。 他不顾身上的伤,搂住了裴照的腰身,满含期待的看着他,“我们成婚,好吗?” “……” 裴照倏地抬起了眼眸,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你…说什么?” 萧无虞再次重复了一遍,“我说…我们成婚。” 裴照面色怔然道:“你别胡说了,我们可是两个男子,这不符合常理。” 萧无虞执着道:“管那些常理做什么,我只知道,我不想离开你,只有我们成婚了,才能永远在一起,难道…你不愿意么?” 裴照躲开了他的视线,“没有,我只是没有往那一处想。” “那从现在开始,你可以好好想想了,我会等你,只是不希望太久。” 萧无虞揽住他的腰际,将人锁进了怀里,胸膛跳的越发快了。 紧随其后的便是又一次的疼痛。 裴照本不愿意想此事,但没想到再次触发了。 萧无虞并没有发现,裴照则是下意识的攥紧了拳头,无声的忍着这剧痛。 城外竹林小屋。 林稚缓缓睁开眼睛,便看到一个略微熟悉的身影在房中忙活着。 他艰难的坐起身子,靠在床头,大脑迅速运转着,想起此人便是之前有过几面之缘的时隐。 时隐买了一些草药回来,放在桌子上研磨着。 林稚注意到身上的伤口都做了相应的包扎,虽身受重伤,但伤口并没有之前那么疼了。 他记得在城门口与梁成武的人打斗,父亲突然之间武力值爆发,将那些人迅速收拾了,随后将他扶了出去,只是没过多久,他便晕了,没了意识,再次醒来便是在这里。 林稚望着时隐的方向,张了张口,声音嘶哑道:“是你救了我?” 时隐连眼皮都未抬,“不然呢,这里还有别人?” “可是…你不是裴照的人么?” “裴照的人怎么了?” 林稚回想起了梁成武所说的话,“他不是有意让人过来拦截我们的么……” 第268章 治伤 时隐颇为无奈的扫了他一眼,“林指挥就这点脑子么?还是说受伤把脑子也伤坏了?” 林稚思索半晌没有吱声。 时隐出去了一会儿,进来之后,手上便拿着一个药碗,递给了他。 “据我所知,你之前还是诏狱的指挥,脑子不应该这么蠢的,赶快喝了,补补脑。” 林稚望着这碗黑黢黢的汤药,皱了皱眉头。 “怎么,堂堂林大指挥不会还怕喝药?” 林稚没理会他,接过药碗,三两下便将那汤药灌进口中。 拿下药碗的时候,险些吐了出来,时隐见状,一把捂住了他的嘴,“这可是十分名贵的药材,吐了就可惜了,咽不下也得给我咽下去。” 林稚那双黑眸要喷火似的凝望着他。 时隐则懒散道:“你瞪我也没用,我救人可不是白救的。” 见林稚没有要吐的迹象时,时隐才将手拿开。 “我父亲呢?” “父亲?” “我同我父亲在城门口经历了一场恶战,他将我送了出来,他人呢?” 说到这个,时隐眼眸微转,似乎想到了什么,调笑道:“你问的是你哪个父亲?” 林稚觉得他这话问的奇怪,“我还能有几个父亲?” 时隐笑道:“看来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便等你见到你父亲了再说。” 时隐拿着药碗正要起来时,林稚却拉住了他,“你方才那话什么意思?” “我现在只负责治好你的伤,其他的无可奉告。” 时隐抽出衣袖,没再理会他。 时隐出房间后,便看到木兰迎面走来。 “你好的够快啊。” 木兰面容严肃道:“这点伤不算什么,我得走了。” “你要去哪?” 木兰:“我还有我的事要做,你不必知道。” 这女人可真够冷漠的,那些男人不怕疼也就罢了,这女人伤的这么重,也连眼皮都不眨一下,这里的人都是铜皮铁骨么? “对了,朝廷最近在通缉林氏父子,再加上梁家的杀手,恐怕此地不宜久留,你们还是赶紧找新的落脚之地。”木兰提醒完之后,便朝竹林深处走去。 梁家。 梁成武的尸体被梁家侍卫抬到了院中放置。 连带的还有梁成武所带领的几个手下。 尸首排列整齐的放置了一列。 梁渝怀面色苍白的掀起了遮盖梁成武尸首的白布,露出那张没有人气的脸。 梁渝怀魂不守舍的后退了两步,险些没有站稳。 从房中走出来的江睿谦看到这一幕,神色有些担忧,上前扶住了他。 江睿谦拉过一旁的侍卫问道:“怎么回事?” 侍卫:“昨夜林氏父子逃狱,梁将军在宫门口阻拦,没想到却被林氏父子反杀,当时带过去的手下也都无一人生还,死状惨烈。” “林氏父子?他们不都被用刑了么,为何还这么能打?难道有人在帮他们?”江睿谦反问。 “这个便不知了,不过皇上说了,让公子承袭将军爵位,也派人通缉林氏父子,若是发现便就地诛杀,为将军报仇。” “我便不信他们父子能有这么大能耐,此事定然不简单,但说来说去,都与那裴照脱不开关系,若非是他非要插手此事,便不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第269章 仇恨 梁渝怀垂在身侧的手缓缓地攥紧了拳头,“我父亲的仇,我自己报。” “最近可有发现林氏父子的踪迹?” 侍卫:“自昨晚逃脱之后,便不见他们的踪迹。” “去给我查,我便不信受了重伤的他们还能逃出生天!” 梁渝怀的脸上被一阵杀气所笼罩。 江睿谦见状,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节哀,你现在的身份不同了,行事应当冷静。” “我父亲死了,你要我怎么冷静?!” 江睿谦:“我父亲三年前就死了,我不还是活的好好的!” “你不打算报仇?”梁渝怀望着他反问。 “我江家沦为现在这种地步,全都是拜他们所赐,我怎么可能不报仇,只是这一切的源头便是那七皇子萧无虞,只可惜没能亲手手刃他。” “你以为他死了?” 江睿谦眼眸微闪,“这话什么意思?” 梁渝怀:“我听说裴照身边有一个丫头,长相与萧无虞十分相似,世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此人定然与那萧无虞脱不开关系。” “裴照现在有皇上撑腰,不能轻易动他,但我记得先前他为林氏父子求过情,且当时也万般护着萧无虞,现在竟然还寻了一个与萧无虞那般相似的人放在身边贴身伺候,难保没有生出什么龌龊心思,裴照此人本就荒谬恶心,生出那种心思也不奇怪。” 江睿谦面容嫌弃道:“这…不能?” 梁渝怀道:“在裴照身上,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且我当时混迹在东城军营当中,发现了有一个人的身份也很可疑。” “谁?” “那个陆寻。” “陆寻?他不是被皇上提拔到金吾军了么?” 梁渝怀嗤笑道:“你不觉得他突然冒出来很奇怪么,而且…他升的太快了些,当时他在东城军营的时候就形迹可疑,竟然故意放跑刺客,此人必然不简单。” 江睿谦诧异道:“你居然发现了这么多端倪。” 梁渝怀冷笑:“这么多年过去,我便不信七皇子就这么消失了,我总觉得他会蓄势待发,到时候…让所有人都为之震惊,只是在这之前,我们要将他的这个想法扼杀在摇篮里。” “那我们应当从何查起?” “我派一部人去查林氏父子的动向,另外一部分人追查那个女人的消息,至于陆寻那边,自然也是要盯着的。” “人手够吗?” “你忘了,我现在是梁将军。” 次日,裴照从忘忧宫出来,路过御花园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只见萧律拿着一个酒壶,坐在园中一处高树的树杈上,一口接一口的喝着。 这小子怎么了?怎么开始走忧郁风格了? “喂,小心蛇!” 裴照随口一喊,萧律慌的脚下一滑,直接从树杈上摔了下来。 裴照站在原地不动,想看看萧律慌张的样子,然而下一刻,一个身影从树后窜了出来,就在萧律即将砸到地上之时,将人接住了。 萧律手中的酒壶瞬间摔到地上砸了个稀碎,他的脸色顿时一白。 裴照诧异,接住萧律的人竟是周琦。 第270章 萧颂真面目 周琦一身黑色劲装,稳稳地拦腰接住了萧律。 看到周琦,萧律也很意外。 自从回宫开始,就没再见过周琦,没想到他能及时出现。 裴照望着两人“眉目传情、难舍难分”的模样,轻咳了两下,拉回了两人的思绪。 周琦反应过来之后,立马松开手,萧律一个屁墩儿摔到了地上。 他捂着屁股,瞪了两人两眼。 “裴照,你是不是故意的!” 裴照抱着手走了过去,站到他面前,“没想到,你也怕蛇啊。” 萧律反驳道:“我…我才不怕!” 裴照:“不怕干嘛反应那么大?” “是你方才声音太大了。” “行,懒得听你狡辩了,不过你这都回宫了,宫里不是你的天下么,怎么还这副鬼样子,玩什么忧郁呢?” 萧律气冲冲的瞪着他,“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我就要成婚了!” “成婚?好事儿啊。” 萧律气疯了,本来被活生生安上这一桩婚事就很不得劲儿,没想到裴照竟然还在这说风凉话。 “裴照!我娶的可是刘明月,按理说你们之间还有点关系,他可是你义父的女儿!原本是要嫁给我二哥的!”萧律气的一股脑说了出来。 刘明月? 确实是刘季明的女儿。 他传到裴照身上来,跟他们也没什么交集,只是淡淡的见过几面。 昨天太忙,倒是还没来得及听说这件事。 听萧律说了事情的原委,他心里便有了猜想。 刘季明一心想让自己的女儿当皇后,没想到被萧律给搅黄了。 萧律又是个没脑子的,定然是被人算计了,不过算计他的人不用多想也知道是谁。 他记得萧律跟萧颂的关系一向不错,没想到萧颂连他都算计。 看来这萧颂是越来越丧心病狂了。 “你不是同你二哥交情好么,怎么不去求求他?” “没用的,就是他亲自下的命令,说是为了保全明月的名节,我必须要娶她,可我不喜欢她啊。”萧律烦躁道。 “你应当知道,你们皇室中人的终身大事是由不得你们自己的。” “我知道,但…我从没想过这件事,也没想过这个决定竟然是二哥做的。” 裴照眼眸微转,“那你知不知道,你四哥已经去往封地了,这辈子很有可能再也回不到京城,但他的母妃兰太妃还在后宫中住着呢。” “什么?” 萧律显然不相信。 “怎么可能,四哥离开怎会丢下兰太妃不管?” 裴照:“你便没有想过,兰太妃留下是否是她自愿么。” 萧律垂着眸子半晌没有说话。 “这…这不可能,我们三个的关系自小就很好,怎么可能呢……” “殿下若是不信,属下可以带您去看看。”一旁的周琦开口道。 周琦看向裴照,眼神示意了一番,裴照则是朝他点了点头。 随后,萧律便跟在周琦身后,往后宫深处走去。 兰太妃所住之处无异于冷宫。 门口连个看守的人都没有,且院中寂寥,满院的落叶都无人清扫。 萧律缓缓进了院中,便听到了一阵咳嗽声。 房间门口缓缓走出一人。 第271章 心机 只见一穿着素净的女人走了出来,捂着嘴不时轻咳着。 看着这样的兰太妃,萧律愣了好半晌。 他记得父皇还在世时,兰太妃的穿着打扮还那般精致得体,气色也是一等一的好,现在居然变成了这副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五殿下,你…怎么会过来?” 看到他过来,兰太妃也十分诧异。 “我……” “进来坐,我这院中…似乎也没什么地方能坐的。” 兰太妃模样有些窘迫的指了指院中的石凳。 萧律也没犹豫,朝那石凳上坐了下来,周琦则跟在他的身后。 萧律看到兰太妃欲言又止,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兰太妃则走过去坐在他的对面,微微一笑道:“前段时日还同澈儿说起过你,没想到今日便见到你了。” 萧律沉默了片刻,“太妃,四哥去封地的事,我已经知道了。” 提到这个,兰太妃脸上原本酝酿出的笑容缓缓消失。 “您为何没有同他一起去呢?” 见她不说话,萧律问道。 兰太妃苦笑一声,“我身子不佳,这路途遥远,恐怕承受不住一路上的奔波。” “真的是这样吗?我知道您是不愿同四哥分开的,即便封地遥远苦寒,也总比母子分离要来的好。” 萧律自小没了母亲,所以一直很羡慕萧澈能陪在母亲身边,可现在才发现,他们母子竟然也分开了。 兰太妃轻轻叹了口气没有接话。 萧律想起裴照刚刚所说的话,大胆猜测道:“是不是二哥?是他不让您跟着的?” 兰太妃脸色一慌,忙摇头道:“若非还有子嗣,我便早已随先皇一同去了,如今这样,已然心满意足,不求别的,只求澈儿能够平安便好。” 萧律还要再说什么的时候,周琦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再多说了。 两人告别兰太妃出来之后,萧律沉默不语的挪动着步子,有些魂不守舍。 周琦则跟在他身边,“所以你现在还不信你二哥的为人吗?” 萧律缓缓抬头看向他,“我…二哥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周琦:“或许不是变成这样,而是他本来就是这样,只是伪装的太好,让人无从察觉。” “这不可能…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周琦:“我之前说过,你会为那么相信你二哥而感到后悔,没想到事情竟然来的那么快,你就没有想过,他突然传唤你回来是为了什么吗?” 萧律面色有些失神。 “那晚为何会喝醉,又为何突然到了明月姑娘的房中,这些你都有印象吗?” 回想起那日的是,他缓缓开口道:“那晚…我心情不好,多喝了两杯,之后听说二哥要见我,便出了门,再次醒来之后,便在明月房中了。” “他不想娶明月,所以让我当接盘侠?”萧律蓦地抬起了眸子。 周琦没有搭话,表示默认,转身离开了此处。 萧律愣在原地,表情无比挣扎。 城外竹林小院。 时隐没想到官兵这么快便会搜过来。 拎着草药回到院中便找了件衣裳丢给了林稚。 “你快换了衣裳,这里不能再待了。” 林稚很快明白时隐的意思,也没有多问,迅速换了衣裳。 然后便被时隐拉到一旁的锅炉边,摸了一把锅炉灰抹在了他的脸上。 第272章 选秀当日 林稚:“你……” 时隐急忙说道:“别你呀我的了,能伪装一时是一时。” 随后两人出门各自上了一匹马,奔向竹林深处。 辰时,神武门。 今日是秀女们进宫的日子,一早,萧颂便坐着辇轿到了神武门。 他到的时候,神武门内已经打点好了一切。 刘起坐在高位上,旁边的位置则空着。 何承柏和裴照二人坐在下方,等待着萧颂的到来。 秀女们站成了几排,等待着太后和皇上的挑选。 何承柏和裴照二人在秀女入宫之前,就已经对名册和画像进行了筛选,所以此刻站在前面的秀女们样貌都是清秀动人的。 刘起扫了一眼上面站着的秀女们,神色看起来还算满意。 仪式正式开始,何承柏上前命令秀女们上前一步,从排列第一位秀女开始,自行介绍自己的名字和家室。 一番介绍下来,一个时辰便过去了。 何承柏走到刘起身旁,小声提醒道:“太后娘娘,您需要过过眼吗?” 刘起揉了揉疲惫的眉心,眼神扫过坐在一旁的裴照,“裴督主,你去帮哀家看看。” 裴照面色一愣,“娘娘,选妃终归是皇上的事,奴才去…不合适。” 他可不愿意推这些姑娘落入火坑。 “只要是你挑的,朕自会满意。”萧颂笑看着他道。 “……” 见他不吭声,刘起开口道:“去啊,愣着干什么。” 裴照无奈,只好起身往前面走去。 秀女们一进神武门便看到了萧颂的面容。 此刻多半是面露羞怯的模样。 看来萧颂那张脸怕是骗过了大半的女子。 裴照走到前方时,目光注视到了神武门门口站着一个身影。 依旧是内侍装扮,微微弓着身子候在一边。 若是一直这么规规矩矩的候着,裴照或许看不出来什么。 但……那人却时不时的抬眸看他,眼眸无比熟悉,这就有迹可循了。 这小子还真是无孔不入。 裴照在那些秀女面前转了好几个来回,也没选出一个合适的。 刘起有些不耐烦道:“有那么难选么?” 裴照咧着嘴笑了笑道:“奴才觉得都挺好的,一时选不出合适的。” “既然如此,便都留下。”萧颂下令道。 “……” 这话一落下,秀女们则都是喜出望外的抬起了头。 刘起不满道:“选妃之事岂能儿戏?若是你不选,那便由哀家帮你选。” 说完便站了起来,走到了那些秀女面前,观察了许久,选择了几个相貌排在前列的秀女。 萧颂的脸色显然拉了下来,但仍然憋着没有吭声。 裴照默默退到一旁,不想再参与到这种事中来。 选了几个合适的秀女之后,其他人便一一退了下去。 事毕,裴照走到萧颂面前,拱手道:“皇上,如今秀女已然挑选完毕,若是无事,奴才可以回府了吗?” 萧颂的脸色蓦地拉了下来,“表兄为何要回去?” 裴照耐着性子道:“回府还有事情要办,而且在宫中奴才住不惯。” 萧颂站起身道:“是下人伺候的不周到么?朕要好好罚他们!” 第273章 小宋子 “不是,奴才总不能一直住在这里,不合礼数。” 萧颂眼眶一红,“怎么就不能了,我说能便是能,谁敢多说什么,走,跟我走。” 说着便拉起了裴照的手,要往辇轿上走,裴照只觉得头都大了。 然而下一刻,裴照便感觉到手腕一紧,某人猛的一用力,将他拽了过去,随之而来的便是萧颂被他一掌推了老远。 萧颂一个踉跄险些没有站稳,瞬间愣在了原地,目光猛的转向拉过裴照的人。 他明明就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太监,为什么有这么大的力气,而且…… 这是他第二次看到如此敌意的眼神了。 陌生中透着一丝熟悉,竟让人觉得意外的瘆人。 他乃是九五至尊,如今天底下谁还能威胁的了他的地位,区区一个小太监,怎敢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怎敢有如此大的胆子,竟然敢直视他。 裴照察觉不对之后,忙拉住了萧无虞的手,怕他一个没忍住冲上去给萧颂两拳。 萧无虞这小子什么都好,不知怎的,就是在这种事上老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之后赶过来的德明看到这一幕,也是吓呆了,立马大喝道:“你这狗奴才,你在做什么?竟敢推陛下,你安的什么心?不想活了吗?” 裴照拉着萧无虞的手,微微一笑道:“那个…德总管,他也是护主心切,没有别的意思。” 德明冷笑道:“裴督主,你就是这么管教你的奴才的,也太没规矩了些!” 萧颂的眼神缓缓地挪到了裴照抓着那人的手。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裴照将他护在身后,显然是怕别人追究他的样子。 萧颂下意识的捂住了胸口,那股刺痛感突然窜了上来。 与此同时,裴照抓着萧无虞的手也缓缓收紧了一分。 萧无虞眼眸微垂,注意到了他指尖泛白的样子。 德明见裴照无动于衷,立即命令道:“竟敢伤了陛下的龙体,来人啊,拖下去杖毙!” 德明吩咐下去之后,几个内侍应声上来,便要朝萧无虞过去。 裴照见状,则是下意识的挡在了他面前,“我的人,我想怎么管教,便怎么管教,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置喙了?” “都给本督退下!我看谁敢靠近!” 裴照声音落下,萧无虞的目光缓缓挪到他的脸上,虽只能看到半个侧脸,但仍然感觉到了十足的威慑力。 此刻,自己被他护在身后,极力的护着。 裴照一个眼神扫过去,那几个内侍也是立马停住了步子,看向德明。 德明则无奈的看向萧颂。 萧颂见状,脸上倒是没有什么情绪,但却迈步朝裴照他们走了过去。 裴照下意识的挡住了萧无虞的半个身子。 如此防备的动作和神情自然没有逃过萧颂的眼睛。 当然,心口处的疼痛也没办法忽略。 他现在护着的人竟然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太监。 “表兄,你不用这么紧张,我只是想知道他叫什么名字。”萧颂淡然一笑道。 裴照还未来得及编,便听身后之人说道:“奴才姓宋,平日里督主唤奴才小宋子。” “……” 第274章 强制留下 “宋?”萧颂眉毛一挑。 “是,陛下,有什么问题么?”萧无虞不卑不亢的反问。 萧颂淡然一笑,“没什么,就是有些耳熟。” 裴照站在一旁,无奈的只想翻白眼。 这两位到底想干什么? “那个…若是没事的话,我们便先回去了,陛下若是还有事的话,叫人过来传话便是。” 若还任由萧无虞跟萧颂这么敌对下去的话,萧颂总有一日会发现他的身份。 且他知道,萧颂并没有那么好说话,只是……对他暂时抱有那些心思,不想驳了他的面子而已。 一旦萧颂对他没了那心思,恐怕第一个开刀的人便是他。 虽说他知道自己的结局注定不属于这,但还是想把最后的日子留给萧无虞,而不是浪费在这令人生厌的皇宫。 裴照拉着萧无虞便准备离开。 起初走了几步,萧颂并未理会。 德明不明所以的看着萧颂,以为他打算就这么算了的时候,只见他眼神中迅速闪过了一丝锐利。 紧接着,在裴照还未注意的时候,猛的一伸手朝萧无虞的身后袭了过去。 萧无虞眼神有片刻的了然转瞬即逝,然后就任由着萧颂将他抓了过去。 裴照手中猛的一松,转过身去便发现萧颂一只手掐住了萧无虞的脖子。 裴照的瞳孔顿时一阵收缩,往前走去。 “好啊,表兄,你可以回去,但留下他如何?”萧颂笑容柔和道。 裴照的脸色一黑,“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萧颂眼尾微扬,“只是觉得他还蛮有个性的,朕很喜欢。” 一般人面对这种场面,早就吓得屁滚尿流,但萧无虞却镇定无比的站在萧颂面前,即便萧颂手指已然泛白,用了不小的力气。 裴照耐着性子,“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太监,陛下有这么喜欢么?” “朕怎么觉得,他并不微不足道呢。” 裴照半晌没有接话,难道萧颂是发现什么了? “一个是张怀,一个是他,陛下就那么想要我身边的人么?” 萧颂神色放软了一些,“表兄,你知道的,我只是不想让你离开……” “我留下,我可以留下,但你要放他和张怀离开。” 萧颂的话刚落下,裴照便接话道,语气斩钉截铁,无比坚定。 而与此同时,萧无虞看着裴照的目光柔软而心疼。 几人之间,似乎隐隐有一股暗潮在涌动。 “当真如此?” 萧颂看起来似乎不怎么相信的反问。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不会食言。” “如此甚好。” 话毕,萧颂的手缓缓松开,“行了,你可以走了,看来在裴督主心里,倒是有你这个奴才的一丁点位置。” 萧无虞的目光转向裴照身上,显然不愿意。 然而裴照迈着步子走到了萧无虞身前,眼神坚定道:“行了,赶快走,本督这里不需要你服侍了。” 萧无虞眼神倔强的看着他,步子也未挪动半分。 裴照眼神狠厉道:“滚,别再让本督说第二遍。”说完还不忘推了他一把。 德明见状,快步走到他面前,拉住了他,“赶快走,督主都发话了,你这奴才怎么听不懂人话呢。” 随后,萧无虞就被德明拉了出去。 到最后,他的眼神都在裴照的身上。 当然,这一幕自然没有逃过萧颂的眼睛。 第275章 镯子的真相 另一边。 张怀正伺候刘明月用完午膳,便有内侍过来传话说他可以离开了。 张怀正不明所以的要去寻找裴照,然而内侍却亦步亦趋的跟着他,直到把他送出了宫外。 期间他问什么,那内侍都没有说,活像个哑巴。 张怀无奈,只好往督公府走去。 另一边。 萧颂捂着胸口,面色难看的回到房中,有些支撑不住的瘫坐下来。 “孙宇!” 孙宇立即进殿,便看到他扶着案台,神色难耐的模样。 “陛下,您这是怎么了?是那镯子出什么问题了么?” 萧颂立即掀起衣袖,看着那泛着红光的镯子,“若是两人两情相悦,一旦动情,便会心痛吗?” 孙宇望着他手腕上的镯子,沉吟半晌没有吱声。 见他不吭声,萧颂隐隐察觉到不对,厉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孙宇抬眸道:“您当时说想将一个人留住,又不用强硬手段,属下寻了许久,才在一苗疆女子手里寻得了这对雌雄蛊,做了一对镯子,这对蛊虫沾了您的血,自然会任您摆布,不会让携带雌蛊的人离开您太远,否则便会承受噬心之痛。” 听到这个,萧颂显然诧异了,先前孙宇将这镯子给他时,只说了可以留住某个人,但并不知道这一茬。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细节没有告诉我?” 孙宇思虑了半晌,道:“属下再去寻那苗疆女子问问,应当如何取下镯子。” “取下?为何要取下?”萧颂蹙眉道。 “看您这般难受,不应该再戴着了。” “我难受难道不是因为和他的心灵感应么,我能感觉到他同我感同身受,若是如此,不取也罢。” 孙宇叹了口气道:“您宁愿难受也不愿意取下镯子?” “足以说明他心里还是有我的。” 孙宇摇了摇头道:“并非如此,那苗疆女子说了,雌雄蛊乃是一对蛊虫,您手腕上佩戴的是雄蛊,而另一人手上便是雌蛊,若是两人相情相悦,雌雄蛊可以滋养人的身子,并无坏处,反之若是一人心系他人,这雌雄蛊便会反噬,一方的蛊虫认定另一方有所背叛,便会承受蛊虫噬心之痛。” 听到孙宇说的,萧颂面色失神,许久未曾吭声。 他的眼神定定的望着那只镯子,自嘲的笑道:“你的意思是说…他心里的人是别人,并非是我?” 孙宇沉默着没敢接话。 他确实不知道萧颂竟然将镯子给了裴照。 本以为萧颂有了心仪的女子,两人两情相悦,这天下,还有哪个女子不喜欢作为一国之君的皇帝,他并未多想,只将镯子交给了萧颂。 可谁知,萧颂给的人不是女子,竟然是那个怎么都不可能的人。 先不说萧颂的身份,那裴照可是一个没跟儿的太监,连个男人都不算,他到底怎么想的? 但显而易见,裴照还算正常,心不在他的身上。 也是,裴照虽然为人荒谬,但也没有荒谬到喜欢一个男人。 孙宇的沉默让萧颂更加确认了。 此时此刻,竟觉得自己无比的可笑。 亏他当初第一次心痛时,还高兴的以为是两人心有灵犀、感同身受,原来那时,裴照心里便有了他人,且满心满眼装的都是另外一个人,并非是他。 第276章 杀心 所以这一而再再而三的心痛,都是因为裴照心里在挂念别人。 即便忍着心痛,也要挂念。 脑海里不由得想起今日那个画面。 裴照义无反顾的护着他身后那个不起眼的太监。 可那个人并非是太监。 今日他便试探出来了。 裴照心里的人,也是他。 好啊,竟然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偷偷喜欢上了别人。 总是令他那么刮目相看呢。 “孙宇,这几日跟在裴照旁边那个太监的来历查清楚了么?” 孙宇摇了摇头道:“那人像是凭空冒出来似的,查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眼下应当出宫了,去,追出去将人给我杀了,这一次,不管他是谁,都得死。”只要他死了,裴照便能回心转意了… 望着他那充满戾气的神情,孙宇没敢多问,在退出去之前,道:“陛下,督公府那边果真有猫腻,裴督主瞒着您的事不止这一件。” 萧颂缓缓抬起眸子,嘴角微扬,“是么,那便有好戏看了。” “抓紧时间,这心痛的滋味,我不想一直承受。” 裴照担心萧颂耍诈,不肯真的放了萧无虞。 散场之前,便找到机会跟了出去。 他学着萧无虞之前的手法,化了女子的妆容,扮做小宫女出宫采买物品,守卫这才将他放了出去。 早知道这么轻易,他就不该在宫里跟萧颂耗这么长时间,本来时间就不多。 站在宫墙后看着那个背影逐渐远去,裴照才缓缓松了口气。 转过身准备回去时,却猛的落入一个怀抱。 裴照有片刻的失神。 “我就知道,你不会放我一个人不管。” 某人的下巴埋在他的颈窝,像小狗似的寻求安慰和温暖,声音柔软中带着孩子气。 这个角度,裴照正好能够看到面前的高墙,冥冥中搁着什么。 近日,胸口疼的更频繁了,萧颂该是给他下了什么毒,煎熬难耐。 他下意识的攥紧了手心,忍耐着不想让萧无虞看出什么。 “放开我。” 萧无虞不仅没放,反而抱的更紧了。 “我们一起走。” 说完,拉住他的手,便要离开,只是刚没跑出几步,便被迎面走来的一群人给拦住。 看到两人牵着手的模样,过来的江睿谦和梁渝淮二人神色鄙夷。 “裴照,没想到你是越来越会玩了。”江睿谦冷嘲道。 裴照正要将手抽出来,萧无虞却并未松开,扫了一眼他们带过来的人,“滚开,我只说一遍,否则后果自负。” 江睿谦完全没有将他放在眼里,不屑道:“你算哪根葱?竟敢跟我们叫嚣,要滚的是你才对,我们是找裴照算账的,你若是识相点滚到一边去,说不定我们能留你一个全尸。” 裴照反握住萧无虞的手,小声提醒道:“他们人多势众,你身上还有伤,不宜硬碰硬,你先走,这里我能应付。” 萧无虞侧过眸子看向他,“你不相信我?” 裴照:“没有,我只是觉得没有必要跟他们扯皮。” “行了,你们两个也没必要你侬我侬、难舍难分了,既然不走,那就一起死呗。” 第277章 露面 “上。” 江睿谦一声令下,身后的手下们便挥刀朝他们二人袭去。 他们的人不少,应对起来并不容易。 但萧无虞仍然一脸的冷静,丝毫没有任何慌张。 转过身轻轻拍了一下裴照的肩膀,“你到那边等我一下,这边我来解决。”说着,便将裴照拉到一边,随后从腰间抽出一根鞭子迎了上去。 江睿谦和梁渝淮二人抱着胳膊站在那些手下的后方,冷笑着看着面前这一幕。 “那阉人口气真不小,你们可要好好给他点颜色看看。”江睿谦对着手下吩咐道。 手下们朝着萧无虞冲了过去,刀刀直逼要害。 然而萧无虞却面色淡然,飞身而起,一连几脚踹向朝他直奔过来的人。 那些人没想到他的脚力竟然这么猛,猝不及防间被踹的直直飞了出去,鲜血顿时从口中喷出。 其他人见状,也是接二连三的冲了上去。 只是都无一幸免。 萧无虞将鞭子缠在手腕上,压根儿没有动用鞭子,单单用脚便都解决了他们。 那些人被踹的滚在地上,受了内伤,半天没有起身。 江睿谦和梁渝淮二人相视一眼,眸色中闪过一抹诧异。 梁渝淮忽然想起父亲去世那晚的惨状,神色一凛,握紧了身侧的剑柄。 裴照知道萧无虞的武功不低,但却未曾想,会高到如此地步,打的那些人毫无招架之力,他压根儿不必担心。 “你…你到底是谁?” 江睿谦的眼神中闪过一抹忌惮,收敛了笑容,谨慎的问。 “你们觉得呢?”萧无虞嘴角微扬,笑容恣意。 “管你是谁,受死。” 江睿谦挥起手中的剑,直逼萧无虞的面门。 剑锋离萧无虞不过百尺距离,但他仍旧镇定自若的站在原地,这让直直过来的江睿谦都产生了怀疑。 大着胆子刺向萧无虞的额头,裴照见状,还是脱口而出道:“小心!” 萧无虞回头看了他一眼,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即伸出了手,食指和中指稳稳夹住了江睿谦刺过来的剑锋。 江睿谦的步子蓦地顿住,想要抽回长剑,却发现那剑身像是被定住了一般,丝毫无法移动。 此人的内力无比深厚,即便如此,仍然面不改色。 江睿谦的额头冒出了不少冷汗,气势上也弱了一大截。 “你…你一个小太监为何内力如此深厚?裴照给了你什么,你要如此护着他?他这种人不该死吗?” “砰!” 江睿谦的话刚落下,剑身便立马断成了几截,最后如同废铁一样掉落在地。 江睿谦的手臂上缓缓流下一道血水。 萧无虞只用了两根手指,便断了他手中的宝剑,还伤了他的手。 “既然那么想知道,那便让你当个明白鬼。” 说着,抬手撕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那张俊美出尘的面容。 那二人显然愣在了原地,一双眼睛直直盯着萧无虞的脸,许久未曾回神。 “萧…萧无虞,是你!”江睿谦大惊。 随后赶过来的孙宇正好也看见了这一幕,未敢再上前,即刻躲在了城墙之后。 “所以那天晚上杀了我父亲的人也是你?” 梁渝淮似乎没有多少惊讶的问道。 萧无虞语气清冷道:“是他该死。” 第278章 新仇旧恨 梁渝淮握着剑柄的手不停的发着抖。 脸色阴沉愤恨,恨不得一剑捅了面前之人。 “正愁找不到你,如今你居然自己现身,那么新仇旧恨便一起了结了。” 裴照未曾想到萧无虞会这么快暴露身份,他都未来的及劝说,他便将面具摘了下来,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梁渝淮冲过来时,裴照才发现,似乎并未亲眼见过他的功夫。 这么一看,竟比江睿谦高上不少。 谁都没有想过,三年前还胆小怯懦的梁渝淮,三年后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萧无虞使出长鞭,接住了梁渝淮又快又狠的长剑。 长鞭缠住他的长剑,几番将他的剑甩落在地。 即便梁渝淮的功夫要比江睿谦高,但萧无虞对付他仍旧没有费多大力气。 长鞭的顶部锋利至极,在梁渝淮的身上划了数道,没一会儿功夫,梁渝淮的身上便满是血痕。 梁渝淮难以置信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上,震惊无比。 “你!” “还以为你们多有能耐,如此看来,倒是完全不经打。” 萧无虞满是鄙夷的话语让梁渝淮又气又急,无地自容。 躲在墙后看着这一切的孙宇,不知不觉额头也冒出了不少冷汗。 他没看错,这的确是之前那个弱不禁风的七殿下。 现在看来…像是完全变了个人。 忽然联想到陛下之前说过的话。 裴照心里有人了,且之前也一直护着的人…便是他。 多么炸裂的一个消息,若是让陛下知道了…事情恐怕…… 刚这么想着,肩膀上便感觉到被人蓦地一按,他迅速回过了神。 “说,你们想怎么死?” 萧无虞将鞭子缠在手上,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就好像是真的在问他们的死法。 “我跟你拼了!” 梁渝淮双眼泛红,望了一眼跌倒在地上的手下,猛的从手下身旁抽出佩刀,朝着萧无虞冲了过去。 只是还未近身,便被萧无虞隔空一掌,内力击打在梁渝淮的胸口,反弹回了原地。 梁渝淮化身成为血包,大口的鲜血吐在地上,身子已然没了半点支撑。 江睿谦吓得连忙过去将他扶了起来,“算了,别去了,我们打不过他的。” 梁渝淮显然不愿意相信,“不可能!他只是一个没用的皇子,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有如此惊人的功夫!” 江睿谦道:“过去了三年,有很多东西都在发生着变化,你不也一样么,他已不再是过去那个弱不禁风的皇子了,我们赶快走,先保命要紧啊!” 梁渝淮一把推开他,“你什么意思?你难道不想报仇了?你忘了你们江家是怎么落得现在这个地步的?你竟然就这么轻易的退缩了?” “我没忘!我只是觉得没有必要硬碰硬,打不过他难道就非得送死吗?” “你们两个商量完了没有?不觉得很啰嗦么,哦对了,我本意并不想杀你们,你们的命也不屑于让我亲自动手,既然你们执意要撞上来,我也只好成全你们了。”萧无虞语气淡漠道。 “萧无虞!你少在这惺惺作态!就是因为你,我们两家才落得这个地步的!我江家上下百余人口全被流放,你心里便没有一点自责羞愧吗?” 第279章 都是因为你 听着江睿谦的话,萧无虞还没来得及接话,裴照便率先开口道:“我想这里面应该有什么误会。” 江睿谦暴躁道:“能有什么误会!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他而起,若不是因为他,我们江家能落得这个地步吗?我父亲惨死,我家人流放那种地方,病的病,亡的亡,我江家几近家破人亡!” 裴照沉声道:“你连事情都没有弄清楚,就把罪责强行按在他的身上,不觉得很草率吗?” “你什么意思?除了他还能有谁?” 裴照上前一步道:“你父亲是因为参与了刺杀先皇的事情中,才被下令诛杀的,那个时候,萧无虞还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皇子,且当初已然失踪,何以能怪到他身上来?” 江睿谦冷笑道:“说起这个,当然还有你裴照的‘功劳’啊,是你当初为了给萧无虞出头,才让先皇打压我们江家,如此你竟还不肯罢休,竟然还将刺杀先皇的罪名扣到我们头上,从那之后,我们江家便一落千丈,所以归根究底,都是因为你们!” 裴照:“??” 他是哪个环节搞错了吗? “江睿谦,先皇打压你,是因为你们欺负了萧无虞,难道不该受罚吗?另外,你父亲刺杀先皇的事情我并不知情,我当初昏迷了三个月,醒来之后,你父亲便已经被斩首了,何以要归到我身上来?” “你少在这边巧舌如簧!今日我们杀不了你们,不代表以后不行,从今以后的每一日,我都诅咒你们不会好过!生不如死!” 一旁的梁渝淮都被他这气势给镇住了,以为他是贪生怕死,没想到被触碰到逆鳞之后会这么激动。 萧无虞脸色一冷道:“那也得看你能否活得过今日了。” 话音一落,萧无虞手中的鞭子一紧,随后鞭子犹如银蛇刺向江睿谦,他还未反应过来,便见那鞭子顶部的尖锐直直朝着他的腹部刺了过去。 紧接着,他腹部一疼,猛的往后退了数十步。 “我做过的事,没有什么不好认的,但我未曾做过的事,休想按在我的头上,另外,你的嘴巴太臭了,我不想再听。” 江睿谦滚在地上,面色一片死白。 只见萧无虞的眼神带着浓浓的杀气,丝毫不给人后悔的余地。 鞭子的锋利穿过了他的琵琶骨,他已然没有力气再出声。 萧无虞面容冷酷的抽回鞭子,顶部的尖锐勾出了江睿谦体内的皮肉,顿时血肉横飞,血腥气四溢。 江睿谦宛若死人一般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梁渝淮捂着胸口,神色惊慌,没有再敢上前。 萧无虞冷冷扫了他们一眼,“滚,下次再遇见可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闻言,梁渝淮眸中闪过一丝诧异,似乎不相信他会就这么轻易放过他们。 见他不动,萧无虞皱眉道:“还不滚?” 梁渝淮虽然不解,但还是没有耽搁,掺起已经不省人事的江睿谦快速离开了这里。 他们离开之后,萧无虞才看向裴照,“我们也走。” 裴照还没来得及接话,便感觉肩头一沉,“你们要走去哪儿?” 第280章 你要跟他走? 萧颂不知何时出现,竟抬起胳膊按住了裴照的肩膀。 萧无虞见状,眸色一黑便朝走了过来。 裴照也试图挣脱开他,但却听到他在耳边的声音。 “表兄,看来你瞒了我不少事情,竟连云妃的事都瞒着我,你就那么不信任我吗?” 闻言,裴照的眼眸蓦地抬了起来。 “你做了什么?” 萧颂似乎很满意裴照此刻的反应,按着他肩头的手缓缓收紧,“放心,我没有做什么,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可若是控制不住心情,那可就说不准了。” 裴照自然没有全然信他。 云妃在府中的密室待了那么长时间都没有人察觉,萧颂又怎么可能知道? 难道是趁他离府这段时日搜查了督公府? 还不知道云妃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云妃是萧无虞最重要的人,定然不能出事。 所以现在便不能轻举妄动。 “你想干什么?”裴照压低声音道。 萧颂凑近裴照的耳边,“我想做什么,表兄不是一早就知道么。” “你!” 二人距离逐渐近了,萧无虞的神色愈发难看,三两步走到他们面前,试图要去拉裴照的手。 裴照见状,忙将手挪开,避开了他的眼神,甚至后退了一步。 萧颂扣着他的肩膀,也跟着后退了一步。 萧无虞明显察觉到了不对,立马看向裴照,想让他解释什么,却听他说,“我还有事进宫,你先离开。” 萧无虞的眸子深深看着他,随后面色不善的看向萧颂。 萧颂的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弧度,“七弟啊,好久不见了,你可算回来了。” “把你的脏手拿开。”萧无虞拧眉道。 萧颂不仅没有拿开,反而将裴照搂近了一分,“我同表兄之间亲密无间,搂一下肩膀而已,怎么?你有意见吗?” 萧无虞缓缓握紧了鞭子,“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萧颂注意到了他的动作,眼眸微挑,“怎么?你还想对我动手不成?你忘了,我可是你的二哥。” “你不配!”萧无虞忍不住伸手想要推开萧无虞,裴照却适时的接住了他的手腕。 “行了,我说了,你先回去!” 萧无虞看着被他紧紧握着的手腕,眼眸中闪过一抹异色,对于他的反应极其不解。 “你要跟他走?” 裴照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他现在只想找人去打听一下云妃的下落。 可又不能跟萧无虞明说云妃出事了,怕他一个冲动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 另外,这萧颂拿云妃威胁他,若真对云妃做了什么,萧无虞定然承受不住。 “七弟,你没听错,裴督主是要跟我进宫处理事务的,既然你回来了,可有落脚之处?若是没有,我倒可以赏你一处府邸。” 萧颂居高临下的语气仿佛完全瞧不起萧无虞的样子。 萧无虞的目光一直都在裴照的身上,直到萧颂揽着他进了城门。 两人进去之后,萧颂趁裴照不注意,给站在墙边的孙宇使了一个手势。 孙宇顿时了然,领命后便出了城门。 萧无虞没愣多久,立即离开了宫门口,去往督公府。 第281章 你是不是又在想他了?! 他方才的反应明显不对。 萧无虞冷静下来之后,仔细一想,便意识到了什么,一刻不停的前往督公府。 然而另一边,萧颂揽着裴照的身子上了马,折返宫中,似乎是怕他跑了似的,寸步不离的跟着。 下马后,萧颂不顾裴照的挣扎,抓住他的手腕,拉着他便往御书房跑去。 裴照无奈道:“你到底想干什么?要杀要剐冲着我来便是,这样折腾有意思吗?” 萧颂充耳不闻的拉着他进了御书房,并且关上了门,在柜子里翻找出来了一个盒子,直直放在了他面前。 “打开看看。” “这是什么?为什么要打开?” 萧颂则是笑着说道:“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裴照沉了口气,随手打开了盒子。 只见里面装着的则是北月国几乎人人都想得到的东西,传国玉玺。 裴照半天没有反应,萧颂也满怀期待的看着他。 然而,裴照却神色淡然的盖上了盒子,并没有多大反应。 萧颂忍不住问道:“喜欢吗?” 裴照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若是喜欢,这东西便可以是你的。” 裴照没想到他竟然会疯成这样。 竟然将传国玉玺就这么给了他。 裴照面无表情道:“不喜欢。” 这个答案无疑是让萧颂惊讶的,他蹙眉道:“为何?人人都想得到这玉玺,想得到这天下,为什么你却不屑一顾?你之前不是最喜欢权势了吗?我可以给你一切你想要的东西!” 裴照语气平静道:“那是以前,人都是会变的,那些本不属于我的东西,我为何要执意去得到?人人都想得到的东西,那些人中并不包括我。” “怎么可能,不会的!那你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裴照叹了口气道:“我想要的东西你给不了,你能给的就是让我离开。”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对了,你知道这个东西吗?” 萧颂突然掀起了裴照的衣袖,露出了那红色的镯子。 “这东西可以将你留在我身边,一旦你远离了,便会心痛不止,即便我不强留你,你自己也承受不住的。” 裴照:“所以你早就打定了这个主意?” 萧颂握紧了裴照的手,“并不早,若是早发现喜欢上了你,定不会让你有接触他的机会。” 裴照知道萧颂口中的他是萧无虞。 说起来,自己也不知道是何时对萧无虞产生了眸中不可言喻的心思。 虽说并不知道萧颂给他戴的是个什么东西,但每每一想到萧无虞,心口便会隐隐作痛,这种感觉也像是在无声的告诉他些什么。 正想着,他便伸手捂住了胸口。 与此同时,萧颂也有了反应。 下一刻,萧颂便紧紧的桎梏住了他的肩膀,瞪大眸子质问道:“你是不是又在想他了?!谁让你想他的!不许想!” 裴照一掌将人推开,怒道:“萧颂!你能不能别发疯了!” 萧颂没想到他会还手,双手撑在案桌上,发丝有些凌乱。 “我没有发疯!我只是喜欢你!想把你留在身边,这有错吗?!” 门外一个身影连滚带爬的朝着后宫跑去,他们并未发现。 第282章 洗劫督公府 萧无虞赶到时,却发现原本守卫森严的督公府此刻竟然一片寂静。 他快步进了院中,被眼前的情况所震惊到。 只见院中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具尸体,看样子死的时间已经不短了。 他快速查探了几具尸体之后,迅速朝密室的方向走去。 过去之后,才发现密室的门大开,早已没了云妃的身影。 萧无虞面色一白,迅速进了密室,到处搜寻着云妃的踪影。 然而,督公府却安静的不见一丝活口。 难怪方才裴照做那番表现,原来…萧颂早就透露给了他信息,以此来威胁他。 可裴照知不知道,督公府已然被洗劫一空? 半炷香之前,萧颂被人叫了出去。 在离开之前,萧颂亲自锁上了御书房的门。 现在已经完全限制了他的行动。 裴照无奈扶额,不是,他们萧家的人是都有些偏执在身上的吗? 他起身准备破门而出的时候,却听到门外一阵声响,似乎是门锁被打开的声音。 他站在门后静静等着。 直到门被推开,一个人影直直立在门外。 是刘起。 芳菲拿着托盘站在她身后。 托盘上则放置着一个酒壶和一个酒盅,似乎隐隐昭示着什么。 刘起眼眸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什么,放在身前交握的手握的紧紧的。 “太后娘娘,您怎会过来?”裴照勉强扬起一抹笑容。 刘起不发一语的踏进房中,芳菲则跟着一起。 沉默良久之后,神色平稳道:“过来看看你,你和颂儿之间怎么回事?” 裴照转过身,淡然答道:“没什么。” “当真没什么吗?”刘起盯着他的眼睛问。 芳菲见状,将托盘放在桌子上,并且适时的将门关上了。 裴照挑眉,“娘娘想问什么?” 刘起这态度分明是已经知道了什么,竟然还这么问他。 刘起叹了口气道:“罢了,你与我们之间也没有必要闹成这样,颂儿不懂事,我教训了便是,如今我也只能帮你这一次了。” 帮? 她是认真的吗?她这架势是真的来帮忙的吗? “颂儿那边我已经暂时拖住了他,你可以放心的离开了。” 离开? 他们当真愿意就这么放他离开? “所以我现在就可以走了吗?” “等等。” 刘起拿过芳菲手里的酒壶和酒盅,“这次之后,我们也许也就没有见面的机会了,这杯酒就当是我最后一次为你践行,从此之后,天高任鸟飞,你也可以自由了。” 说着,酒盅已经递到了他面前。 他拿不是,不拿也不是,要想离开,就得先受了。 所以,他接过酒盅,一饮而尽,并且还反过酒盅,往地上倒了倒,让刘起亲眼看到,一滴未剩。 刘起满意的点了点头,望着他半天没有吱声。 “如此便多谢娘娘了。” 听到他说话,刘起才扬起一抹笑意,“不必言谢,就当是你我相识这么多年,我对你最后的情谊。” 说完,挪开了步子,让开了门口的位置,示意他可以走了。 裴照二话没说,立即出了门。 他走后,刘起的身子有些不稳的撑在了桌子上。 第283章 诬陷 芳菲担心的扶住了她,“太后娘娘,您还好?” 刘起的脸色有些泛白,“那东西能支撑到什么时候?” “出城门后,不到一刻钟便会……” 刘起沉声道:“我这么做…对吗?” 芳菲安抚道:“您是为了陛下和整个北月着想,这么做自然是对的,裴督主的存在,是个大隐患,若是不除,陛下就很难收心。” 有了芳菲的安慰,刘起的脸色才慢慢恢复过来。 脑海中想起之前的一幕幕,终归是深深叹息了一声。 裴照一离开御书房,便运功将方才喝进去的东西吐了出来。 虽然他的命不是很硬,但也不是这样霍霍的。 方才刘起那模样,一看便没有那么简单。 他马不停蹄的前往督公府。 希望云妃相安无事。 萧无虞刚要离开,却在督公府门口碰到了一群不速之客。 孙宇带着杀手将他堵在了门口。 透过府门口,孙宇看到了躺在院中的人影,顿时脸色一惊,“七殿下,陛下让您离开,裴督主也让您走,您心中即便再怎么怨恨,也不应该把气撒在督公府的人身上。” 好巧不巧,这话恰好落入了赶过来的裴照耳朵里。 远远的看了一眼,便察觉到府中不对劲。 他紧了紧拳头,并未上前。 只听孙宇继续说道:“裴督主对你那么好,你为何要如此恩将仇报,杀了他那么多的手下?!我今日便要替裴督主杀了你。” “来人啊,给我上!” 随后,跟着所以的杀手们朝着萧无虞一拥而上。 能够注意到这些人的功夫比先前梁渝淮他们带来的人要强得多。 孙宇根本没给萧无虞解释的机会,目的十分明确。 除了萧颂,谁还能做出这种事,看来他真的是疯癫了。 云墨和张怀都未曾传来消息,难道是真出事了? 督公府被洗劫一空,那云妃呢?难不成也出事了? 那边打的火热,即便那些人功夫不低,但也完全不是萧无虞的对手。 孙宇站在后方注意着前方的动向,趁着萧无虞应对那些人的空档,孙宇抽出腰间的暗器,直直射向萧无虞的后脑勺。 裴照恰好看到了这一幕,下意识的抬起右手,触发了手腕上的袖箭筒。 一时间,筒中的细针立即飞了出去,只听一阵铁器的摩擦声,从侧方击落了那枚暗器。 听到声音,孙宇猛的转头看向裴照的方向。 “裴督主!您怎么会过来?” “谁准你们私自处决他了?都给我住手!” 裴照上前一声令下,杀手们都下意识的停住了动作,看向他们二人。 孙宇见状,开口道:“督主,您是不知道,您府中的人都被他给杀了!” “什么?”裴照故作惊讶道。 孙宇拉着他走到门口,指着里面躺着的尸体道:“您看,我们方才赶过来就看到他从里面出来,死了一院子的人,定然是他对您心怀不满报复的!” 裴照踏进了院子,查探了一番死去的那些人。 几乎都是一击致命,丝毫没有挣扎的痕迹。 凶手许是早有预谋。 孙宇方才看到这一幕时,有一刻的意外,随后便顺势将此事推到了萧无虞的身上。 第284章 休想再丢下我 他之前还猜测是萧颂下的命令,目的是将这罪名按在萧无虞的身上,再寻一个由头杀了萧无虞。 可看孙宇的表现,事情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他就好像是将计就计的把这件事推给了萧无虞。 萧无虞收起鞭子站在门口,目光一直停留在裴照的身上。 只见他的手掌轻轻捂着胸口的位置,即便想隐藏不适,但还是被他(萧无虞)看了出来。 裴照抬眸反问孙宇:“你亲眼看到他杀人了吗?” 孙宇沉默了片刻,“我们刚过来便碰到他出门,哪能有这么巧合的事?” “我问你是否亲眼看到他杀人了?”裴照冷着眸子再问了一遍。 孙宇无奈的摇了摇头。 “既然没有看见,便不要胡说八道,我府中的事我自会处理,你带着你的人先离开。” “可是……” “怎么?我的话不管用了是吗?” 可是他这次是领了命令的,若是没有完成陛下的命令,恐怕他的日子也不好过。 谅他们也逃不出这里,暂时先退下,再找机会动手也无妨。 左右现在这些人也打不过他们二人,不必去做无谓的挣扎。 孙宇离开之后,裴照快步走到萧无虞身旁,握住了他带血的手,“你没事?” 萧无虞摇了摇头道:“没事,不是我的血。” 听他这么说,裴照才算放心。 “对了,你母妃…她怎么样了?” 萧无虞:“不知,密室已经空了。” “一定还在萧颂手里,他料定我不会就这么离开。” 思虑片刻,他主动拉住了萧无虞的手,“你从后门离开,我去同他们周旋。” 说完,他便准备出门,萧无虞却一个用力,将他拥入了怀中。 裴照微微一愣,便听到他说:“走什么?你在哪,我便在哪。” “可是你母妃……” 萧无虞接过他的话道:“母妃我会去找,你,我也不会再丢下,你休想再一个人单打独斗,也休想再丢下我。” 萧无虞的语气斩钉截铁,已然打定主意黏着他了。 裴照忍着胸腔内的疼痛,笑着拍了拍萧无虞的肩膀,“好了,你要跟便跟着,我又没有拒绝,你干嘛这么大反应?” 萧无虞缓缓松开他,看着他的目光有些不太确信,“真的吗?” “我骗你做什么?对了,方才让你先走只是……” 萧无虞:“我都知道,我也明白。” 裴照夸赞的点了一下他的额头,“明白就好,跟聪明人说话就是不费劲。” 萧无虞定定的望着他,主动握住了他的手,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面前之人离他越来越远了。 即便就站在他面前,他却是越发的没有安全感。 裴照静静望着他,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语。 “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离开我。” 裴照感觉到自己的胸腔内越发的疼痛难耐,他本能的握紧了萧无虞的手,微微一笑道:“放心。” 后面的话他憋着没有说出口。 是觉得有些承诺不能轻易许下,若是无法履行,被许诺的人将会多么失望? 第285章 毒酒 裴照为了安抚他,主动抱了抱他,“走,有些事情,是该做一个了结了,你准备好了吗?” 萧无虞反握住了他的手,语气坚定道:“我准备好了。” 萧颂是被胸口的刺痛惊醒的。 醒来时,他被关在御膳房内。 对面坐着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舅舅,刘季明。 他一睁开眼,便看到刘季明一双眸子直直的盯着他。 萧颂没有顾上与他说话,起身便要往门外走去,却听到刘季明厉声道:“站住!” 萧颂充耳不闻的就要往外冲,却被刘季明猛的挡住了去路。 “你想干什么?去找裴照那个混蛋?!” 听了刘季明的话,萧颂瞳孔猛的一缩,“我不许你那么说他!” 刘季明拧眉道:“这是你跟舅舅说话的态度?” 萧颂攥紧了拳头,“舅舅,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从今以后,我的事情,你们少干涉!” 刘季明气的双手纸发抖,“疯了!真是疯了!为了一个裴照,你变得人不人鬼不鬼!他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又是什么时候被鬼迷心窍的?” 萧颂冷笑道:“我要是知道什么时候便好了,可感情不就是这样么,无迹可寻啊!” “你母后同我说这件事的时候,我还不信,总觉得你就算再怎么离经叛道,也不会置大局而不顾,可现在我才发现,你已经疯的失去理智了,你还记得你现在的身份吗?” 面对刘季明的反问,萧颂第一次被问住了。 许是自觉理亏,没办法反驳,所以他推开了刘季明的身子便要出门,却被突然出现的刘起惊得后退了一步,紧接着便是重重的一耳光打在他的脸上。 这一巴掌来的太过突然,几人似乎都没反应过来。 门外守着的宫人也都识相的埋下了脑袋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刘起缓缓收回了手掌,目光定格在萧颂的脸上。 “你清醒一点!” 萧颂似乎是被那一巴掌给打醒了,倒是没有方才那么躁动了,愣愣的看着刘起。 “母后…” “你还记得你的身份吗?我问你,你还记得吗?” 面对刘起的质问,萧颂略微点了一下头。 “记得就好,那也应该知道你的职责是什么,按北月律令立后,诞下皇子,打理朝政才是你应该做的,而不是整日里围着一个太监转,你难道想让全天下人用鄙夷的眼光看你吗?堂堂一国之君,竟然对一个太监情有独钟?你不觉得丢人吗?” 这话这么直白的说了出来,刘季明觉得不堪入耳的摇了摇头,“早知如此,我早该一刀杀了他,也避免了生出如此多的事端,真是丢人至极!” 萧颂蓦地抬起了眸子,“什么意思?” 刘起沉声道:“方才忘了同你说了,裴照这个时候可能已经死了。” 闻言,萧颂的脸色蓦地一白,“为何?发生什么了?” 刘起正要说,刘季明抢先道:“他这种人留着也是祸害,趁你方才沉睡之际,我让人赐了他一杯毒酒,并亲眼看着他喝了下去,此毒乃是鹤顶红,服下之人无生还的可能。” 第286章 你想换了他? 萧颂的眸子肉眼可见的红了,“你说什么?!” 刘季明语气强硬道:“我说了,他可能已经死了。” “是你下的毒?”萧颂反问。 刘季明看着他那仿佛能喷出火来的眸子,“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他是我的义子,我处决一个人难道还要你同意吗?” 萧颂身侧的拳头紧了又紧,“若是他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不会放过你们!” 说完,不顾二人的阻拦,直接冲出了门。 刘季明一个没站稳险些被他推倒。 刘起无奈的扶了他一把。 刘季明沉声道:“这孩子到底怎么回事?难不成真废了?” 刘起面色也十分不佳,“大哥,你没必要替我顶着的。” “我只是怕影响你们母子关系,好在那裴照是必死无疑了,以后也不用再这么折腾了,希望他能早些收心,回归正常,否则便只能采取非常手段了。” 刘起蓦地抬起眼皮,“大哥这话什么意思?” 刘季明道:“世人能容忍北月有这样一个离经叛道的君主吗?” “你想换了他?”刘起直截了当的问道。 刘季明则是模棱两可的回答:“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大哥,你可是他的亲舅舅!”刘起有些不肯相信道。 刘季明不以为然,“他认我这个舅舅了吗?你方才难道没有听他说吗?他都不肯认我这个舅舅了,我还上赶着倒贴什么?” 刘起回到房中坐了下来,烦躁的揉着眉心。 刘季明见状,过来坐到了她的面前,“起儿,不管谁当这个皇帝,你都是唯一的太后,后宫之主,没有人会撼动你的位置,你要相信我。” 刘起抬眸看着他沉默不语。 萧颂跌跌撞撞的去了御书房。 只见房中空无一人,哪里还有裴照的影子。 他怒极的将宫人们唤了进来,询问刚刚的情况。 从宫人口中才得知裴照的确喝下了毒酒,且毒酒是刘起送来的。 萧颂面色煞白的瘫坐在座椅上。 但忽然间又想到了什么。 若是他真的死了,那为何方才自己的胸口还会痛? 分明就是雌雄蛊之间的感应! 他现在分明就没有死! 反应过来之后,他便立即吩咐人去寻找裴照的踪迹。 他捂着胸口,生怕错过一点细节。 折腾了一日,此刻已然入夜,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裴照同萧无虞二人偷偷潜入了宫中,试图去寻找云妃的踪影。 两人寻遍了各处,都未曾寻到任何蛛丝马迹。 萧无虞的脸色逐渐黯淡下来,站在角落半天没有反应。 裴照见状,走到他身旁,主动握住了他的手,安抚道:“没有找到也许是好消息,说不定现在还是安全的,那么难的日子都挺过来了,这次也一样。” 萧无虞缓缓抬头道:“真的吗?” 裴照笑着搂住了他的肩头,并宠溺的揉了揉他的脑袋,“放心,信我的准没错。” 萧无虞靠在裴照的肩上,回抱住了裴照的腰身,声音软糯道:“我信你。” 萧无虞此刻十分乖巧的依偎在他怀里,他的心也跟着软了下来。 此刻的心痛也在提醒着自己,对他的感情是真的。 第287章 痛并快乐着 松开他后,触及到他那琥珀色的眸子。 萧无虞抬起头来,两人四目相对,气氛突然变得安静下来。 萧无虞那双眸子静静的望着他,仿佛要说什么,却又没说。 此刻已然入夜,宫中的夜灯幽暗,凭着朦胧的月光,映出他绝美的面容。 裴照只看了几秒钟,胸口便疼的难以控制。 这种疼就像是小时候换牙,要掉却不能掉,却又摇摇晃晃藕断丝连的疼。 每当那个时候,他都会一鼓作气的用手将那颗晃动的牙暴力的拔下来扔掉一了百了,这样也能早点舒坦。 这么想着,他并没有因为胸口的疼就退缩,反而伸手用指腹轻轻摸了摸萧无虞的脸颊。 而萧无虞则像是小猫似的,脸颊在他的手里蹭了蹭。 要多乖巧有多乖巧。 裴照再也忍不住,抬起他的下巴,深深吻住了他的唇。 对于他的举动,萧无虞显然是意外的。 之前几乎每一次,他(裴照)都是退缩回绝的,很少有这么主动的时候。 裴照注意到了他绯红的眼尾,显然是动情了。 这个吻裴照占了主导地位,在萧无虞怔愣的瞬间,推着他进了一间房内,将人按在门后,轻轻一喘,“怎么样,心情有没有好点?” 萧无虞红着脖子点了点头。 “我见不得你不开心,无论发生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 说罢,扣住了他的手,二人十指相扣,裴照轻轻吻了一下他的指尖。 萧无虞还是发现了他的不对劲,放着以往,他几乎都是责备他不正经,而现在…… “你的身子不舒服吗?” 听着萧无虞的话,裴照摇了摇头道:“怎么会?你从哪看出来的?” 萧无虞:“我能感觉到。” 裴照微微一愣,“什么?” 以为是萧颂给的破镯子出了什么岔子,以为他身上也会难受,所以裴照有些担心。 萧无虞埋在他的胸口,耳朵贴着心脏的位置,声音糯糯道:“感觉到这里…有异动。” 闻言,裴照眼眸微转,轻柔一笑道:“想知道原因吗?” 萧无虞抬起了头看着他的脸,等着他发话。 “还不都是因为你,谁让你一直赖着我,走进这里了,当然有异动了。” 裴照的侧脸被照进来的月光勾勒出了一层好看的金边,让人忍不住痴迷。 萧无虞缓缓直起身子抱住了他,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裴照算是明白什么叫痛并快乐着,即便身体再怎么不舒服,也拒绝不了面前的这个人。 两人吻的难舍难分,裴照的手掌轻轻扣着他的后脑勺,另一只手则钻进了他的衣襟。 萧无虞也不肯错过这令人心驰神往的美好,两人在对方的温柔里越陷越深,直到…… 身后的侧门被猛的踹开。 随之而来的是一缕灯光。 裴照下意识的拢起了萧无虞的衣袍,包裹住了他露在外面的肩膀。 两人的脸色都散发着淡淡的红色。 裴照遮了遮灯光,让眼睛适应了片刻,才发现门外站着的人正是萧颂。 萧颂捂着剧痛的胸口,红着眼睛像猛兽似的紧紧的凝视着这一幕。 第288章 我喜欢他 萧颂的出现并没有让两人松开对方。 裴照将萧无虞的身子用衣袍遮住,紧紧的环着他的身子。 裴照的墨发微散,看起来有些凌乱的美感,此刻抱着萧无虞,一脸戒备不满的看着萧颂。 两人亲密无间的贴着,已然不分你我。 这一幕显然刺伤了萧颂的眼睛。 裴照黑眸微抬,止不住的冷意和锐利。 薄唇微红,锁骨若隐若现,出奇的魅惑。 注意到了他的视线,萧无虞也没干等,将脸贴在了裴照的胸口,遮住了一些。 “你们…果真…苟合了…” 萧颂得出了这个结论。 后槽牙摩擦的声音,离得这么远裴照都能听到。 萧无虞本以为他会推开自己,但却并没有。 他反而抱得更紧了… “什么苟合?我喜欢他,你能感觉到的,在这个世界上,真心相爱的两个人,怎么能叫苟合?” 萧无虞缓缓抬眸,目光投在他的脸上。 他觉得,这是他听过最动人的话语。 萧颂红着眼道:“你难道不怕死吗?” 意识到他话语同这控制他(裴照)的镯子有关,裴照淡笑道:“当然怕了,不过有些事情不是以死威胁就能退步的。” “所以你也不怕某个人死么。”萧颂的眸子扫过了裴照身侧的萧无虞,以及语气中隐含的人。 裴照眉心一皱,还未说话,萧无虞便上前一步道:“你想做什么冲我来便是。” 萧颂冷冷一笑道:“谁说我不是冲着你来的?” 萧颂一抬手势,门外便立即涌过来了一群禁军。 “表兄,如何选择,就看你了。” 萧无虞正要抽出腰间长鞭之时,裴照走到了他身旁,按住了他的手。 “放心,没事的。” 说完,他便朝着萧颂走了过去。 萧无虞则是亦步亦趋的跟在他的身后。 裴照走到萧颂面前,“云妃在何处?” “跟我过来,我便告诉你。” 裴照面色迟疑的看着他。 萧无虞已然握紧了裴照的手,“别去。” 裴照对着他柔和一笑道:“相信我。” 说完,跟着萧颂出了房间。 裴照跟在萧颂身后,走了许久,都未曾见他说话。 裴照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云妃到底在哪?” 萧颂的步子蓦地停了下来,转过身一把将裴照按在了墙边,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一是为了萧无虞,二是为了云妃,你就那么在意他们吗?” 裴照面色平静道:“是,因为我在意他,所以我在意他在意的人,你能做到吗?” 萧颂沉默不语的看着他,只听他说:“你做不到,因为你自私、偏执,甚至不择手段。” 萧颂脱口而出的反驳道:“我没有!” 裴照:“是吗?当初你还是皇子的时候,没少明里暗里的怂恿其他皇子欺负萧无虞,表面维持着随和兄长的形象,其实背地里的你并不是那样,你以为能瞒得过我吗?” “另外,你这皇位是如何得来的,想必你比我要清楚。” 说到这,萧颂立马抬起了眸子,震惊的看着他。 “萧颂,我不理解的是,三年前你那么想杀我,现在又发这没理头的疯算怎么回事?” 第289章 自废双手 对于裴照的话,萧颂震惊的许久没有出声。 “你…你怎么会……” “三年前破庙里的迷魂阵是你的手笔?” 萧颂沉默不语。 “你当时应该很想让我死才对,现在是怎么了?” 萧颂缓缓松开手,“原来你都知道了。” “我只想知道,我昏迷那三个月,你对萧无虞做了什么。” 萧颂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思考些什么。 “在你昏迷的时候,七弟去找过你,被我派人赶走了,他就那么硬生生的在府门口等了几日几夜,我看着心烦,便让人将他打了个半死,扔出了京都。” 虽然萧无虞给他说过他昏迷三个月内发生的事,但却几乎是一笔带过,未曾说过自己受过的苦楚,不想让他担心,听萧颂这样说出来,他才知道萧无虞过的有多么艰难,而萧颂有多么可恶。 “我早该想到的,他那个时候就对你动了龌龊心思,若是早知如此,就应该当场了结了他!”萧颂后知后觉道。 裴照冷嘲道:“龌龊心思?难道你不是吗?” 萧颂被堵的半句话没有回答上来。 “从前的萧无虞对你们没有半分的怨言,甚至忍受那些人的欺压,什么都没做,你到底跟他什么仇什么怨?为何要那么对他?” 之前的萧无虞确实没有反击过,也没有能力反击,所以裴照不明白,那么一个微不足道的人,为何会让混的风生水起的萧颂那么忌惮。 萧颂:“没有为什么,我只是…厌恶他罢了。” 他不会告诉裴照,曾几何时,多少个日夜,都看到父皇默默的在房中看着云妃的东西发呆,甚至拿着萧无虞曾经穿的小衣裳入了神。 他那个时候不懂为什么,直到父皇临终之前,想的都是他们。 他感觉到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胁。 一朝天子一朝臣,若他没了储君的身份,谁还会对他俯首称臣? 裴照怒道:“你只是厌恶?你的厌恶差点要了他的命!萧颂,是你从前伪装的太好,我未曾看清楚你的真面目,现在看来,你真是卑劣至极!” “你若还有一点良心,便将云妃交出来,我带着他们母子二人离开,从今以后,我们不会干涉你做任何事情,也与你再无瓜葛!” “再无瓜葛?”萧颂默念着这几个字。 “可是已经晚了。” 说完,裴照便感觉脖子一凉,萧颂突然抽出腰间的断刃抵上了他的脖子。 与此同时,不远处传来了一阵打斗声。 裴照立马意识到事情不妙。 想要挣脱时,却听萧颂咬着后槽牙说:“我倒要看看,他对你有几分真心,你别被人利用了还蒙在鼓里。” 紧接着,便见萧无虞提着带血的鞭子,浑身是血的走了过来。 他身后的禁军则是迅速跟了过来,只是状况也都不佳。 看到萧颂挟持了裴照,萧无虞这才停下步子,咬牙道:“放开他!” 萧颂皮笑肉不笑道:“七弟,想让我放了他很简单,除非你自废双手,怎么样?” 闻言,裴照怒吼道:“萧颂,你发什么疯?!” 萧颂笑笑:“发疯?或许我早就疯了,他不是喜欢你么,连这么一点小事都做不到?” 第290章 杀了他们! “萧无虞,别听他的,他疯了。”裴照喊道。 萧无虞看向裴照发白的面容,神色有些动容。 刚放下鞭子,站在他身后的一位禁军便举着剑朝他刺了过去。 萧无虞猛的抓住了剑刃,掌心迅速流下血水,滴在地上。 裴照瞳孔一缩,“萧颂,你便只会用如此卑劣的手段吗?” 萧颂缓缓靠近裴照,几近要贴上他的肩头,“表兄,只要他死了,你就会跟我在一起了。” “荒谬!就算没有他,我也不会跟你在一起,我告诉你,强扭的瓜不甜,你这么做只会让人心生厌恶。” 说罢,裴照猛的抓紧了萧颂的手,趁他没有防备之时,一掌拍开了他。 随后,萧颂便看到他想也不想的冲向萧无虞,一脚踹开了方才动手的那位禁军。 他撕下身上的布料,连忙包扎住了萧无虞不断出血的手掌。 “没事?” 萧无虞再也忍不住,将他拥入怀里。 萧颂站在后方,眼里红的能喷出血来。 他死死的攥紧了拳头,“上!都给朕上!杀了他们!” 也就是在那一瞬间,侍卫召集了满宫的禁军,涌向此处。 萧无虞拥着裴照,在这一刻,谁也没能分开他们。 “你怕吗?”萧无虞问。 裴照伸手抚开了他脸上的乱发,笑着摇摇头道:“不怕。” “那就好。” 随即捡起地上的鞭子,二人迅速调整方向,互相将后背留给了对方,迎接着即将要面对的硬仗。 萧颂的脸埋没在暗光里,明明灭灭。 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面前那些人在厮杀着,眼眸猩红如血。 许久后,二人已体力不支,他们与那些禁军比起来,几近两败俱伤。 终究双拳难敌四手,宫中有无数的禁军,他们根本不是对手。 禁军将他们逼到墙角,随时都能给他们一刀。 萧颂缓缓走了过来,轻嗤道:“自不量力。” “我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你们二人之间只能活一个,自己选。” “萧颂,你当真以为自己能只手遮天么?”萧无虞挡在了裴照面前,黑眸沉沉的看向萧颂。 萧颂自傲的一笑道:“事实不就是如此么?” “并非如此,先帝的遗诏上所传位的人并非是你!” 裴照大声说道。 这话一落下,在场的人几乎都愣住了,包括萧无虞在内。 裴照轻轻拍了拍萧无虞的肩膀,上前一步道:“原本我并不想说出此事,但你既然做到这个地步,便别怪我了。” 萧颂的脸色猛的一紧,“你在胡说什么?” 不可能的,父皇临死之前,连话都不能说了,他是怎么知道的? 这件事情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怎么会传到裴照那里? 他疏漏了什么? 禁军们也是面面相觑,面露怀疑。 “是不是胡说,你将那遗诏拿出来让大家一看便知。” 跟过来的德明接话道:“遗诏岂是随随便便能拿出来的?裴督主,您就别再胡说八道了。” “怎么?不敢拿出来么?” 萧颂紧紧的盯着他,“表兄,你过分了。” 裴照冷笑道:“我过分?到底是谁过分?那遗诏上的名字不是你,所以你心虚的不敢拿出来是?” 第291章 真假遗诏 萧颂镇定自若道:“我为何要心虚?不就是遗诏么,德明,去寻来。” 德明应声之后,没过多久便将那遗诏拿了过来,打开亮在了众人面前。 裴照淡淡扫了一眼,“上面的墨迹还未干。” 德明见状,忙下意识的伸手摸了一下。 然而却未反应过来这个动作迅速暴露了什么。 待他反应过来之后,忙狡辩道:“你…你胡说什么?” “不说这墨迹,这封遗诏根本就不可信!” 萧颂脸色一颤,“裴照,你当真以为我不会动你?” 裴照坦然道:“事已至此,你以为我们还怕死吗?只是你竟丧心病狂到这个地步,你觉得你配坐上那个位置吗?” 萧颂猛的抢过禁军手里的佩剑,直直刺向裴照的身子。 也就是在这一刻,宫外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真遗诏在此!” 一时间,所有人将目光转向了门口。 只见张怀举着明黄色的卷轴,匆匆忙忙走了进来。 跟随着他走进来的还有林风逸父子,以及晋阳王。 只听甲胄摩擦的声音,门外应当来了不少的人。 听到动静之后没过多久,太后刘起和刘季明也相继赶来。 “你们这是做什么?想以下犯上,谋反不成?”刘起怒喝道。 “谋反?我看啊,想谋反的另有其人。”林风逸一身盔甲缓缓走了过去,步伐稳健,完全不像是受了重伤的样子。 “林大将军,你不仅通敌谋反,竟还敢私自逃狱,如今还带着私自进京的晋阳王过来,可真是胆大包天啊!”刘季明道。 “我林家世代忠良,一心为北月尽职尽责,连先皇都要敬我三分,可陛下呢,竟让人诬陷我谋反,以此想要铲除我,难道这便是他的做派吗?”林风逸反驳道。 德明看了萧颂一眼,忙否认道:“你休要信口雌黄,陛下怎会那么做?” “有没有做,一听便知。” “来人啊,将人带上来。” 随后,两名侍卫扶着一人到了宫内。 这人正是凌州州牧左同柏。 先前被梁渝淮丢下马车之人。 左同柏面容苍白,身上的伤显然还没痊愈。 “左大人,将你所遭遇的一切一五一十的说出来。”林风逸看向左同柏道。 左同柏挪着步子,走到了前方,开口道:“那日,孙侍卫亲自过来寻我,吩咐我将那封信放在林大人的住处,抓住他们。” “只是之后出了岔子,被梁将军碰上,受了他的威胁,将林大人交给了他们。” “梁将军为了斩草除根,要杀我灭口。” “不过之后幸好被周琦周校尉所救,才有机会站在这里。” 话音落下,周琦提剑进了宫门,朝着萧无虞微微点头示意。 “仅凭你一人之词,如何能让我等信服?”刘起拧眉道。 “那他的话,你们可信?”周琦话音落下,便见一黑衣侍卫推搡着被绳子绑住的孙宇走了进来。 见到孙宇,萧颂的脸色一滞,但仍旧平静道:“这些能说明什么?你们想要反叛,怕是早就做好了准备。” “那先皇的字迹和指印应当不会骗人,陛下,奴才已请了三朝元老沈大人和御史大人柳大人过来,他对先皇的字迹应当是再熟悉不过了的。”张怀的手中还举着方才进来时拿着的遗诏。 第292章 若是疼你咬我便是 张怀与站在前方的裴照对视了一眼。 裴照先前思来想去了很长时间,先皇过世之前抓着他小指碰了碰的目的是什么。 直到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当时他的手指是微微指向一个地方的。 后来进宫,多次去到他先前的寝宫查看,才从一毫不起眼的机关暗格里寻到了那封先皇留下来的遗诏。 他将这件事托付给了张怀,是以千方百计的救他出去。 一个时辰之后,一切都有了解释。 即便萧颂和刘起再怎么狡辩,事实已然摆在了眼前。 刘起一脸颓然的瘫倒在地。 眼神触及到了与萧无虞依偎在一起的裴照,眸光闪烁,牙关紧咬。 而下一刻,只见一个人影迅速冲向裴照。 萧无虞见状,想也不想的挡在了裴照的身前。 随后便听到利器刺入皮肉的声音。 萧无虞蓦地瘫倒在裴照的身上。 裴照眼神一凛,一掌将萧无虞身后的人推了下去。 是刘季明。 刘季明瘫倒在地,指着他辱骂道:“好啊,裴照,我养你这么多年,算是白养了,你不仅不帮我们刘家人,反而胳膊肘往外拐,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我们刘家多高的权势啊,全然毁在了你的手里!” 萧无虞受伤,宫中的侍卫们迅速上前团团围住了刘季明,并将刀剑指在了他的头上。 “真是笑话!你们刘家作恶多端,先帝驾崩之后,你们杀了多少忠臣良将?贪污受贿的事做的还少吗?为了一己私利,不惜谋害别人,你们是咎由自取,到现在了竟然还想着攀扯旁人?!”林风逸忍不住反驳道。 晋阳王见萧无虞受伤,忙走了过来,扶住了他的身子。 萧无虞缓缓抬头,面色苍白道:“十三叔,我没事,这里…便先交给您了。” 晋阳王点了点头,随后抬眸看了裴照一眼,“照顾好他。” 裴照应声之后,立即抱起了萧无虞的身子,往宫门口走去,将这里的一切都抛之了脑后。 裴照抱着萧无虞一刻不停的往外跑着。 萧无虞的脸颊贴在他的胸口,能感觉到他强而有力的心跳。 他嘴角微弯,有气无力道:“我说了没事,你急什么?” “行了,别说话了。” 裴照自己都未曾发觉,他的声音中带着隐隐的颤抖。 二人刚出宫门,便见官道上停着一辆马车。 车帘掀开之后,便见熟悉的两人坐在车内。 “母妃…” 萧无虞诧异道。 云妃见他的模样,二话不说,立马让开位置,将他扶了上去。 另外一人则是驾着马车的时隐。 他们只做了短短的眼神交流之后,便开始查看萧无虞的身子。 云妃见状,主动走到了车外,“我驱车去太医院,麻烦你了,时公子。” “母妃,您……” 云妃看了他一眼,又看向一旁的裴照,轻轻叹了一口气,“裴督主,我驾车的功夫不熟练,路途上可能会颠簸,护着他,别让他的伤口加重了。” 裴照无声的点头应下,坐在马车上,将萧无虞抱在身前,帮忙掀开了衣衫,露出了狰狞的伤口。 时隐也不磨蹭,快速的帮他处理着。 “你们都做了什么?他都快伤成筛子了。”时隐不时吐槽道。 裴照望着怀里面色苍白如纸的人。 方才打斗间,萧无虞几乎全程护着他,所以他并未怎么伤到,反倒是萧无虞,怕也是只有这张脸算好的了。 伤口的疼痛使得萧无虞的额头冒出了不少细汗,但却忍着没有出声。 裴照按着他的后脑勺,将他的脑袋按进颈窝,轻声安抚道:“若是疼,你咬我便是。” 第292章 若是疼你咬我便是 张怀与站在前方的裴照对视了一眼。 裴照先前思来想去了很长时间,先皇过世之前抓着他小指碰了碰的目的是什么。 直到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当时他的手指是微微指向一个地方的。 后来进宫,多次去到他先前的寝宫查看,才从一毫不起眼的机关暗格里寻到了那封先皇留下来的遗诏。 他将这件事托付给了张怀,是以千方百计的救他出去。 一个时辰之后,一切都有了解释。 即便萧颂和刘起再怎么狡辩,事实已然摆在了眼前。 刘起一脸颓然的瘫倒在地。 眼神触及到了与萧无虞依偎在一起的裴照,眸光闪烁,牙关紧咬。 而下一刻,只见一个人影迅速冲向裴照。 萧无虞见状,想也不想的挡在了裴照的身前。 随后便听到利器刺入皮肉的声音。 萧无虞蓦地瘫倒在裴照的身上。 裴照眼神一凛,一掌将萧无虞身后的人推了下去。 是刘季明。 刘季明瘫倒在地,指着他辱骂道:“好啊,裴照,我养你这么多年,算是白养了,你不仅不帮我们刘家人,反而胳膊肘往外拐,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我们刘家多高的权势啊,全然毁在了你的手里!” 萧无虞受伤,宫中的侍卫们迅速上前团团围住了刘季明,并将刀剑指在了他的头上。 “真是笑话!你们刘家作恶多端,先帝驾崩之后,你们杀了多少忠臣良将?贪污受贿的事做的还少吗?为了一己私利,不惜谋害别人,你们是咎由自取,到现在了竟然还想着攀扯旁人?!”林风逸忍不住反驳道。 晋阳王见萧无虞受伤,忙走了过来,扶住了他的身子。 萧无虞缓缓抬头,面色苍白道:“十三叔,我没事,这里…便先交给您了。” 晋阳王点了点头,随后抬眸看了裴照一眼,“照顾好他。” 裴照应声之后,立即抱起了萧无虞的身子,往宫门口走去,将这里的一切都抛之了脑后。 裴照抱着萧无虞一刻不停的往外跑着。 萧无虞的脸颊贴在他的胸口,能感觉到他强而有力的心跳。 他嘴角微弯,有气无力道:“我说了没事,你急什么?” “行了,别说话了。” 裴照自己都未曾发觉,他的声音中带着隐隐的颤抖。 二人刚出宫门,便见官道上停着一辆马车。 车帘掀开之后,便见熟悉的两人坐在车内。 “母妃…” 萧无虞诧异道。 云妃见他的模样,二话不说,立马让开位置,将他扶了上去。 另外一人则是驾着马车的时隐。 他们只做了短短的眼神交流之后,便开始查看萧无虞的身子。 云妃见状,主动走到了车外,“我驱车去太医院,麻烦你了,时公子。” “母妃,您……” 云妃看了他一眼,又看向一旁的裴照,轻轻叹了一口气,“裴督主,我驾车的功夫不熟练,路途上可能会颠簸,护着他,别让他的伤口加重了。” 裴照无声的点头应下,坐在马车上,将萧无虞抱在身前,帮忙掀开了衣衫,露出了狰狞的伤口。 时隐也不磨蹭,快速的帮他处理着。 “你们都做了什么?他都快伤成筛子了。”时隐不时吐槽道。 裴照望着怀里面色苍白如纸的人。 方才打斗间,萧无虞几乎全程护着他,所以他并未怎么伤到,反倒是萧无虞,怕也是只有这张脸算好的了。 伤口的疼痛使得萧无虞的额头冒出了不少细汗,但却忍着没有出声。 裴照按着他的后脑勺,将他的脑袋按进颈窝,轻声安抚道:“若是疼,你咬我便是。” 第293章 腻歪 萧无虞虚弱的笑了一声,“我怎么舍得咬你啊。” 裴照揉了揉他的脑袋,“这个时候,就别忍了,疼就喊出来,不丢人。” 萧无虞:“你在我身边,比什么都强,这点伤算什么,不疼。” 时隐的动作一顿,掀起眼皮瞥了两人一眼,“你们两个能别腻歪了吗?都什么时候了?不能晚上在被窝里悄悄的说么?真是世风日下。” 时隐话刚落下,马车便突然颠簸了一下。 裴照将萧无虞搂的更紧了。 指腹擦去了他额头上的汗水,无比温柔。 一个时辰之后。 伤口处理好,总算回了房间。 萧无虞依旧躺在裴照的怀里,握着他的手不肯松开,即便睡着了都不肯松开。 时隐和云妃二人站在房间外,许久未曾吭声。 “你…能接受他们之间的关系吗?”时隐很好奇。 云妃转过身坐到了一旁的石凳上。 “他们能为对方做到这一步,已实属难得,且若不是裴督主,我不知死了多少次,若是他们二人心甘情愿,我又怎好说什么。” 在这之前,督公府曾遭到刺杀,幸好张怀过来将她接了出去,否则她或许已死在刘家人的刀下。 裴照自身都已难保,却还想着她,她亦不是忘恩负义之人。 且经历这些事情,也让她看清楚了许多东西。 “你还真是大度,跟这个世界的其他人有所不同。”时隐笑道。 “我只是觉得,无虞那孩子前半生已经过的够辛苦的了,后半生…就让他过他自己想要的生活,人活着,不就是开心最重要么?我又何必逼他做他不情愿的事。” 时隐:“你还真是与那刘起不同,她的执念造就了萧颂那疯癫的性子,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还真是奇妙。” “时公子,与你相处这么长时间,发现你也与常人不同,时常会说一些奇怪的话,你的秘密…可与裴督主有关?”云妃转而问道。 时隐但笑不语,只是眼神缓缓地转向了那紧闭的两扇门。 也许,快了。 房中。 裴照看着好不容易闭上眼睛的萧无虞,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他的眉眼。 仔细想想,自从他穿越过来到现在,过了也没多长时间。 一切似乎都按照初始记忆的剧情走着,萧无虞最终也走向成功。 在这之间,大体没什么变化。 但想想之后发现,有些事情也在冥冥之中发生着变化。 庆幸云妃还活着,在他走后,能够陪着萧无虞。 也庆幸萧无虞没有黑化成极端的模样。 他望着萧无虞的脸有些失神,连他什么时候睁开眼睛的都没反应过来。 萧无虞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唇边轻吻了一下,“在想什么?” 虚弱的他看起来那么柔软温和,让裴照半晌没有回过神。 “在想…你怎么那么好看。” 萧无虞低笑一声,然后主动仰起头吻了他一下。 身上还有伤,支撑不了太久,裴照忙搂住了他的腰际,手掌按在他的后背,尽量避免触碰到伤口。 萧无虞则保持着后仰的姿势,靠在他的手臂上,一头墨发随意的散在后背,落到床榻上,这模样看起来,慵懒又诱人。 第293章 腻歪 萧无虞虚弱的笑了一声,“我怎么舍得咬你啊。” 裴照揉了揉他的脑袋,“这个时候,就别忍了,疼就喊出来,不丢人。” 萧无虞:“你在我身边,比什么都强,这点伤算什么,不疼。” 时隐的动作一顿,掀起眼皮瞥了两人一眼,“你们两个能别腻歪了吗?都什么时候了?不能晚上在被窝里悄悄的说么?真是世风日下。” 时隐话刚落下,马车便突然颠簸了一下。 裴照将萧无虞搂的更紧了。 指腹擦去了他额头上的汗水,无比温柔。 一个时辰之后。 伤口处理好,总算回了房间。 萧无虞依旧躺在裴照的怀里,握着他的手不肯松开,即便睡着了都不肯松开。 时隐和云妃二人站在房间外,许久未曾吭声。 “你…能接受他们之间的关系吗?”时隐很好奇。 云妃转过身坐到了一旁的石凳上。 “他们能为对方做到这一步,已实属难得,且若不是裴督主,我不知死了多少次,若是他们二人心甘情愿,我又怎好说什么。” 在这之前,督公府曾遭到刺杀,幸好张怀过来将她接了出去,否则她或许已死在刘家人的刀下。 裴照自身都已难保,却还想着她,她亦不是忘恩负义之人。 且经历这些事情,也让她看清楚了许多东西。 “你还真是大度,跟这个世界的其他人有所不同。”时隐笑道。 “我只是觉得,无虞那孩子前半生已经过的够辛苦的了,后半生…就让他过他自己想要的生活,人活着,不就是开心最重要么?我又何必逼他做他不情愿的事。” 时隐:“你还真是与那刘起不同,她的执念造就了萧颂那疯癫的性子,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还真是奇妙。” “时公子,与你相处这么长时间,发现你也与常人不同,时常会说一些奇怪的话,你的秘密…可与裴督主有关?”云妃转而问道。 时隐但笑不语,只是眼神缓缓地转向了那紧闭的两扇门。 也许,快了。 房中。 裴照看着好不容易闭上眼睛的萧无虞,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他的眉眼。 仔细想想,自从他穿越过来到现在,过了也没多长时间。 一切似乎都按照初始记忆的剧情走着,萧无虞最终也走向成功。 在这之间,大体没什么变化。 但想想之后发现,有些事情也在冥冥之中发生着变化。 庆幸云妃还活着,在他走后,能够陪着萧无虞。 也庆幸萧无虞没有黑化成极端的模样。 他望着萧无虞的脸有些失神,连他什么时候睁开眼睛的都没反应过来。 萧无虞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唇边轻吻了一下,“在想什么?” 虚弱的他看起来那么柔软温和,让裴照半晌没有回过神。 “在想…你怎么那么好看。” 萧无虞低笑一声,然后主动仰起头吻了他一下。 身上还有伤,支撑不了太久,裴照忙搂住了他的腰际,手掌按在他的后背,尽量避免触碰到伤口。 萧无虞则保持着后仰的姿势,靠在他的手臂上,一头墨发随意的散在后背,落到床榻上,这模样看起来,慵懒又诱人。 第294章 我人都是你的了 萧无虞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以前从未觉得这张皮囊好看过,但你若喜欢,我便觉得好。” 裴照将人搂到怀中,语气轻柔道:“我是喜欢,很喜欢啊。” 萧无虞满足的靠在他的怀里,“那你是什么时候喜欢的?” 裴照回想了片刻,“可能是三年前的那个晚上,你缠着我不让我走的时候,但你应当知道,那个时候的我还没开窍。” “其实我也不知道两个男人为何会有那种感觉,那个时候只是不想让你走,我一开始…是不是很讨厌?” 回想起他刚穿过来的时候,萧无虞总是一副炸毛的暴躁模样,他忍不住笑道:“是挺讨厌的,像个茅坑的石头,又臭又硬。” 萧无虞蓦地仰起头望着他,慌忙解释道:“我…我那时是因为恨你才……” 裴照按住了他的嘴唇,“我都懂,以前的裴照是挺可恶的,无虞,你信不信,其实我不是……” 话刚说到一半,萧无虞却张开了嘴,咬住了他的手指。 指尖传来的酥麻感让裴照为之一振,对上了他那双含情的眸子。 “之前的事我不愿去计较,我只知道,我喜欢的是现在这个你。” 说完,口中还在继续着。 裴照望着他的目光有些痴了,任由他的动作。 他试图转移话题,“林将军的事…还有晋阳王他们今日一同过来,并整顿好了军队,这些都是你提前准备好了的吗?” 萧无虞抬起湿漉漉的眸子,“嗯,十三叔听了我的遭遇之后,对我心生怜悯,且之前受过母妃的恩惠,便决定过来帮我,他是个好人,只是之前一直被困在晋阳,没有办法出动。” “他帮我部署了很长时间,将人手逐渐渗入北月都城。” “至于林大将军,当初我替他入天牢受罚,他趁着那段时日,找到了躲藏在沈知诚大人府中的林景宁,没有后顾之忧之后,与十三叔会合。” “本来一切都很顺利的,但却不曾想萧颂竟然会丧心病狂到那种地步。” 萧无虞用了些力道,又搂住了裴照的脖颈,“说来说去都是因为你太迷人了,将萧颂迷的七荤八素的,我都快要嫉妒死了。” 萧无虞的眸子由于动情,眼尾微微泛着红色,裴照终是耐不住,狠狠吻住了他的嘴唇。 “你嫉妒什么,我人都是你的了。” 萧无虞颤着羽睫,“不够,还不够。” 裴照的胸腔内越发疼痛,可这种感觉竟让他有一种越挫越勇之感,他倒想看看,能到何种地步。 半柱香后,两人都气喘吁吁,身上的衣衫也不着半缕,裴照将人抱在怀中,下巴阖在他的颈窝,“好了,别闹了,你身上还有伤,就别折腾了。” 萧无虞侧过脑袋,轻吻他的脸颊,“可是我好想你,我们好久都没有……” “你不知道这段时日我有多克制,我不想让你厌恶我,所以点到即止,也不想勉强你,但是我是真的想你,你就不怕把我憋坏了么…” 裴照便说这人有一种蛊惑人的能力,倒真是越发收放自如了。 “真的?” 第294章 我人都是你的了 萧无虞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以前从未觉得这张皮囊好看过,但你若喜欢,我便觉得好。” 裴照将人搂到怀中,语气轻柔道:“我是喜欢,很喜欢啊。” 萧无虞满足的靠在他的怀里,“那你是什么时候喜欢的?” 裴照回想了片刻,“可能是三年前的那个晚上,你缠着我不让我走的时候,但你应当知道,那个时候的我还没开窍。” “其实我也不知道两个男人为何会有那种感觉,那个时候只是不想让你走,我一开始…是不是很讨厌?” 回想起他刚穿过来的时候,萧无虞总是一副炸毛的暴躁模样,他忍不住笑道:“是挺讨厌的,像个茅坑的石头,又臭又硬。” 萧无虞蓦地仰起头望着他,慌忙解释道:“我…我那时是因为恨你才……” 裴照按住了他的嘴唇,“我都懂,以前的裴照是挺可恶的,无虞,你信不信,其实我不是……” 话刚说到一半,萧无虞却张开了嘴,咬住了他的手指。 指尖传来的酥麻感让裴照为之一振,对上了他那双含情的眸子。 “之前的事我不愿去计较,我只知道,我喜欢的是现在这个你。” 说完,口中还在继续着。 裴照望着他的目光有些痴了,任由他的动作。 他试图转移话题,“林将军的事…还有晋阳王他们今日一同过来,并整顿好了军队,这些都是你提前准备好了的吗?” 萧无虞抬起湿漉漉的眸子,“嗯,十三叔听了我的遭遇之后,对我心生怜悯,且之前受过母妃的恩惠,便决定过来帮我,他是个好人,只是之前一直被困在晋阳,没有办法出动。” “他帮我部署了很长时间,将人手逐渐渗入北月都城。” “至于林大将军,当初我替他入天牢受罚,他趁着那段时日,找到了躲藏在沈知诚大人府中的林景宁,没有后顾之忧之后,与十三叔会合。” “本来一切都很顺利的,但却不曾想萧颂竟然会丧心病狂到那种地步。” 萧无虞用了些力道,又搂住了裴照的脖颈,“说来说去都是因为你太迷人了,将萧颂迷的七荤八素的,我都快要嫉妒死了。” 萧无虞的眸子由于动情,眼尾微微泛着红色,裴照终是耐不住,狠狠吻住了他的嘴唇。 “你嫉妒什么,我人都是你的了。” 萧无虞颤着羽睫,“不够,还不够。” 裴照的胸腔内越发疼痛,可这种感觉竟让他有一种越挫越勇之感,他倒想看看,能到何种地步。 半柱香后,两人都气喘吁吁,身上的衣衫也不着半缕,裴照将人抱在怀中,下巴阖在他的颈窝,“好了,别闹了,你身上还有伤,就别折腾了。” 萧无虞侧过脑袋,轻吻他的脸颊,“可是我好想你,我们好久都没有……” “你不知道这段时日我有多克制,我不想让你厌恶我,所以点到即止,也不想勉强你,但是我是真的想你,你就不怕把我憋坏了么…” 裴照便说这人有一种蛊惑人的能力,倒真是越发收放自如了。 “真的?” 第295章 该叫我什么 萧无虞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且身体自然不会骗人。 裴照吻了吻他的肩头,眼神朝着某个地方扫了一眼。 “想要我帮你吗?” 萧无虞有些羞愤的瞪他一眼。 “只要你说想,我便让你……” 后面两个字对着他的耳际缓缓吐出,萧无虞的脸瞬间红了。 然后不等他说话,裴照便将人抱进了怀中,找了一个舒坦的姿势。 萧无虞的手轻轻扶上他的脑袋,动情的说:“裴照,我真的…好喜欢你啊。” “该叫我什么?”裴照含糊不清的说。 “裴哥哥…” 裴照嘴角微微一弯,“真乖,我家小皇子真是乖的让人心疼呢,哥哥自然要好好疼你。” 萧无虞的脸红的像熟透的苹果。 “不过还需要节制,你的身子本就伤了,不能太过……” 萧无虞胡乱的点了点头,“听…听你的。” 随后,一室旖旎。 二日清早,萧无虞从裴照的怀中醒来,面色红润,看起来伤势倒是恢复了不少的样子。 虽然醒了,但还是赖在裴照的怀里不肯起来。 “我现在是个伤患,就不能多睡一会儿嘛?” 裴照宠溺的摸了摸他的脑袋,“日上三竿了,一会儿他们该来叫了。” “那就让他们叫去,有什么影响?反正大家都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了。” 裴照的神色还是认真道:“那遗诏上写了你的名字,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闻言,萧无虞缓缓睁大眸子,“可是我……” “这不是你一直以来所求的么,而且萧颂还在狱中,你想怎么解决?” 萧无虞敛眸,神色有些黯淡。 如果可以,他想一直和他待在一起,与世隔绝,谁都不见。 萧无虞终是起了床。 他走之后,裴照便感觉到了不对劲。 方才便有一种身子发虚之感,甚至感觉肢体沉重到他快要抬不起来。 他缓缓抬起手掌,只见五指像是有重影似的,虚虚幻幻,难以定格,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发现如方才一样。 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什么意思?他的任务要完成了吗? 萧颂从未想过,有一日自己会被关进天牢。 明明前几日,他还拥有至高无上的身份,一转眼却成了阶下囚。 他靠在天牢中的墙边,怎么都想不通。 难道真的是自己太贪心了吗? 刘季明被关到了隔壁,蓬头垢面的,样子并没有比萧颂好多少。 萧无虞过来的时候,碰到了站在门口的萧律。 三年后,与萧无虞还没有这么正式的见过面。 之前一直都是伪装成陆寻的身份。 那天事情爆发之后,萧律才有些后知后觉。 看到萧无虞的变化这么大,他甚至还没反应过来。 不过得知他还活着,心里倒放松了不少。 “你……” 萧律本是犹豫要不要进去看萧颂,没想到会突然碰到他,一时没想清楚该跟他说什么。 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萧无虞倒神色自然的看了他一眼,“要进去么?” 萧律点了点头,“你…你先。” 萧无虞也没推辞,径直走了进去。 第295章 该叫我什么 萧无虞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且身体自然不会骗人。 裴照吻了吻他的肩头,眼神朝着某个地方扫了一眼。 “想要我帮你吗?” 萧无虞有些羞愤的瞪他一眼。 “只要你说想,我便让你……” 后面两个字对着他的耳际缓缓吐出,萧无虞的脸瞬间红了。 然后不等他说话,裴照便将人抱进了怀中,找了一个舒坦的姿势。 萧无虞的手轻轻扶上他的脑袋,动情的说:“裴照,我真的…好喜欢你啊。” “该叫我什么?”裴照含糊不清的说。 “裴哥哥…” 裴照嘴角微微一弯,“真乖,我家小皇子真是乖的让人心疼呢,哥哥自然要好好疼你。” 萧无虞的脸红的像熟透的苹果。 “不过还需要节制,你的身子本就伤了,不能太过……” 萧无虞胡乱的点了点头,“听…听你的。” 随后,一室旖旎。 二日清早,萧无虞从裴照的怀中醒来,面色红润,看起来伤势倒是恢复了不少的样子。 虽然醒了,但还是赖在裴照的怀里不肯起来。 “我现在是个伤患,就不能多睡一会儿嘛?” 裴照宠溺的摸了摸他的脑袋,“日上三竿了,一会儿他们该来叫了。” “那就让他们叫去,有什么影响?反正大家都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了。” 裴照的神色还是认真道:“那遗诏上写了你的名字,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闻言,萧无虞缓缓睁大眸子,“可是我……” “这不是你一直以来所求的么,而且萧颂还在狱中,你想怎么解决?” 萧无虞敛眸,神色有些黯淡。 如果可以,他想一直和他待在一起,与世隔绝,谁都不见。 萧无虞终是起了床。 他走之后,裴照便感觉到了不对劲。 方才便有一种身子发虚之感,甚至感觉肢体沉重到他快要抬不起来。 他缓缓抬起手掌,只见五指像是有重影似的,虚虚幻幻,难以定格,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发现如方才一样。 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什么意思?他的任务要完成了吗? 萧颂从未想过,有一日自己会被关进天牢。 明明前几日,他还拥有至高无上的身份,一转眼却成了阶下囚。 他靠在天牢中的墙边,怎么都想不通。 难道真的是自己太贪心了吗? 刘季明被关到了隔壁,蓬头垢面的,样子并没有比萧颂好多少。 萧无虞过来的时候,碰到了站在门口的萧律。 三年后,与萧无虞还没有这么正式的见过面。 之前一直都是伪装成陆寻的身份。 那天事情爆发之后,萧律才有些后知后觉。 看到萧无虞的变化这么大,他甚至还没反应过来。 不过得知他还活着,心里倒放松了不少。 “你……” 萧律本是犹豫要不要进去看萧颂,没想到会突然碰到他,一时没想清楚该跟他说什么。 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萧无虞倒神色自然的看了他一眼,“要进去么?” 萧律点了点头,“你…你先。” 萧无虞也没推辞,径直走了进去。 第296章 萧颂的结局 看到萧无虞进来,萧颂缓缓抬起了眸子,冷笑道:“怎么?这么快便过来看我笑话了?” 萧无虞让侍卫打开门锁,走了进去,居高临下的站在他面前。 “为什么?” 萧颂抬头问道:“你指的是什么?” 萧无虞:“这一切,为什么算计我?为什么要害他?以及最后又为什么发疯?” 萧颂叹出了冗长的一口气。 随后自嘲道:“萧无虞,你永远都不知道父皇对你的心思,只有我知道。” “什么意思?” “你知道吗?从幼时开始,我便看到父皇经常去你母妃的宫殿,充满慈爱的抱着你,可他从来没有这样对过我,对我就只是公事公办,冷眼相待,那个时候,以为你是女子,我便没有在意,可直到后来,知道了你和你母妃的诡计,我才后知后觉。” “你信不信,父皇或许早就知道你的身份了。” “只是他任由云妃那么做了,也是想保全你们,他对我和我母后没有一点感情,说来可笑,都不知道你的下落,竟还在遗诏里写了你的名字。” 萧无虞沉思片刻,反问道:“那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何要立你为太子?” “不就是长幼有序么,有我这个二皇子在,又怎会轮到你。” “你错了,早年间,父皇或许当真不知道你做的那些事情,对你抱有期待,但后来,指不定是发现了什么,你伪装的那么好,怕是连父皇也被骗了过去,只是父皇毕竟是父皇,他总会看出什么。” 萧颂极力反驳道:“这不可能。” “随你信不信,我也不愿浪费时间跟你说这些,我只想知道你对他做了什么,为何他的脸色越来越不对劲,你有什么话没有同我说。” 知道萧无虞口中的他是裴照,萧颂才缓缓伸出手来,露出了手腕上那红色的镯子。 “这个镯子可以让他的心永远属于我,若是他敢对别人动情,便会产生锥心刺骨之感。” 萧无虞猛的抓住了他的手腕,拧眉道:“这是什么东西?” 萧颂笑的疯狂,“我就是要控制住他,你们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成全你们!” 萧无虞眼神凌厉,“我砍了你的手!” 萧颂自负道:“我们身体里被种下了雌雄蛊,以我的血为引子,你杀了我,他也不能活,如此也好,不能同生,共死也不错,你敢吗?你敢杀我吗?你敢冒这个险吗?” 一想到裴照每次隐忍的模样,却还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与他亲热,他心里便难受至极。 他一把揪起萧颂的衣领,愤恨道:“混蛋!” “这样,你叫他来见见我,说不定我会想办法取下那镯子。” 萧无虞缓缓松开了他,面容犹豫。 “你没有别的选择了,如果你不想他受折磨而死的话。” 一旁的刘季明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疯子,真是疯子,都疯了!” 萧无虞走后,萧律缓缓走到了铁门外,看了萧颂许久。 萧颂见是他,便是连起都没起来,窝在墙角。 “二哥,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第296章 萧颂的结局 看到萧无虞进来,萧颂缓缓抬起了眸子,冷笑道:“怎么?这么快便过来看我笑话了?” 萧无虞让侍卫打开门锁,走了进去,居高临下的站在他面前。 “为什么?” 萧颂抬头问道:“你指的是什么?” 萧无虞:“这一切,为什么算计我?为什么要害他?以及最后又为什么发疯?” 萧颂叹出了冗长的一口气。 随后自嘲道:“萧无虞,你永远都不知道父皇对你的心思,只有我知道。” “什么意思?” “你知道吗?从幼时开始,我便看到父皇经常去你母妃的宫殿,充满慈爱的抱着你,可他从来没有这样对过我,对我就只是公事公办,冷眼相待,那个时候,以为你是女子,我便没有在意,可直到后来,知道了你和你母妃的诡计,我才后知后觉。” “你信不信,父皇或许早就知道你的身份了。” “只是他任由云妃那么做了,也是想保全你们,他对我和我母后没有一点感情,说来可笑,都不知道你的下落,竟还在遗诏里写了你的名字。” 萧无虞沉思片刻,反问道:“那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何要立你为太子?” “不就是长幼有序么,有我这个二皇子在,又怎会轮到你。” “你错了,早年间,父皇或许当真不知道你做的那些事情,对你抱有期待,但后来,指不定是发现了什么,你伪装的那么好,怕是连父皇也被骗了过去,只是父皇毕竟是父皇,他总会看出什么。” 萧颂极力反驳道:“这不可能。” “随你信不信,我也不愿浪费时间跟你说这些,我只想知道你对他做了什么,为何他的脸色越来越不对劲,你有什么话没有同我说。” 知道萧无虞口中的他是裴照,萧颂才缓缓伸出手来,露出了手腕上那红色的镯子。 “这个镯子可以让他的心永远属于我,若是他敢对别人动情,便会产生锥心刺骨之感。” 萧无虞猛的抓住了他的手腕,拧眉道:“这是什么东西?” 萧颂笑的疯狂,“我就是要控制住他,你们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成全你们!” 萧无虞眼神凌厉,“我砍了你的手!” 萧颂自负道:“我们身体里被种下了雌雄蛊,以我的血为引子,你杀了我,他也不能活,如此也好,不能同生,共死也不错,你敢吗?你敢杀我吗?你敢冒这个险吗?” 一想到裴照每次隐忍的模样,却还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与他亲热,他心里便难受至极。 他一把揪起萧颂的衣领,愤恨道:“混蛋!” “这样,你叫他来见见我,说不定我会想办法取下那镯子。” 萧无虞缓缓松开了他,面容犹豫。 “你没有别的选择了,如果你不想他受折磨而死的话。” 一旁的刘季明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疯子,真是疯子,都疯了!” 萧无虞走后,萧律缓缓走到了铁门外,看了萧颂许久。 萧颂见是他,便是连起都没起来,窝在墙角。 “二哥,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第297章 赠剑 萧颂掀起眼皮道:“或许我本来就是这样呢?” “可小的时候,我被其他皇子欺负,你还帮过我…” “那也只不过是为了取信你们的手段罢了。”萧颂夺过他的话,面无表情的说。 萧律面容失望道:“那明月小姐呢,也是你算计的?” 萧颂无声默认。 “为什么?我们都未曾伤害过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 萧颂轻叹道:“我不喜欢,总要打发掉啊。” “仅仅因为你不喜欢,便坏了她的名节,还将她推给我?” 萧颂淡淡一笑道:“这样已经好多了,至少还留着你们的命不是吗?” “二哥!你太过分了!我真是错看你了!”萧律气的怒喊道。 萧颂只是淡淡笑了笑,没有再理会萧律。 萧律失魂落魄的出了牢房。 萧颂在他心中一直都是温和有礼的模样,即便猜到了他的目的,他仍不肯相信,今日才见识到他的真面目。 他走后,萧颂缓缓抬头看着他的背影,神色有些恍惚。 出门之后,一抬头便看到周琦站在不远处,环着胳膊看着他。 他愣了一下,想路过周琦离开时,却被他拉住了手腕。 萧律眉心一蹙,“干什么?” “陪我喝酒。” 萧律:“请你搞搞清楚,我好歹是个王爷,陪你喝酒??” 周琦没给他机会说话,拖着他便离开了一此地。 萧无虞回去时,裴照正坐在院子里擦着佩剑。 那是他常放在身边用的佩剑,被他擦的锃亮发光。 萧无虞刚走过去,裴照便将手中的佩剑递给了他。 萧无虞神色微愣的看着,不知他意欲何为。 “送给你。” 裴照笑着说。 “我见你随手用的是一把鞭子,这把剑很称手,便送与你。” “那是你随手的佩剑,为何要送与我?”萧无虞并未接剑。 裴照则将剑直接塞进了他手里,“给你了就是让你带着以后保护我的,你功夫那么高,还用得着我动手么?” “我会保护好你。”听他这么说,萧无虞才缓缓握住了剑柄,像是承诺般的说道。 “那就好。”裴照微微一笑道。 忽然发现留给他的东西不多,便只有将自己认为最好的东西留给他。 萧无虞抚摸着剑鞘,目光有片刻的失神,忽然想起三年前裴照教他练剑的时候。 他抽出长剑,在院中随意武了一段。 裴照则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 忽然发现那些招式都十分熟悉。 停下之后,萧无虞说道:“你猜我为何从不在你面前武剑?” “其实那些招式我都烂熟于心,包括你给我的那本密集上的,三年前,我每练一次,便会想到你,从未有一刻忘记,三年后,为了伪装身份,怕你看出什么,才换成了鞭子,久而久之也就用顺手了。” 竟然还有这一茬… 那这剑给了他还得了,日后不是整日的睹物思人么? “既然如此,那就……”裴照正要伸手去拿回佩剑时,萧无虞却收了回去。 “既然给了我,便是我的东西了,日后我会好好用的,也会用它来保护你。” 啊这…… “既然你用顺手了鞭子,倒也不用……” “你给我的,自然是最好的。” 第297章 赠剑 萧颂掀起眼皮道:“或许我本来就是这样呢?” “可小的时候,我被其他皇子欺负,你还帮过我…” “那也只不过是为了取信你们的手段罢了。”萧颂夺过他的话,面无表情的说。 萧律面容失望道:“那明月小姐呢,也是你算计的?” 萧颂无声默认。 “为什么?我们都未曾伤害过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 萧颂轻叹道:“我不喜欢,总要打发掉啊。” “仅仅因为你不喜欢,便坏了她的名节,还将她推给我?” 萧颂淡淡一笑道:“这样已经好多了,至少还留着你们的命不是吗?” “二哥!你太过分了!我真是错看你了!”萧律气的怒喊道。 萧颂只是淡淡笑了笑,没有再理会萧律。 萧律失魂落魄的出了牢房。 萧颂在他心中一直都是温和有礼的模样,即便猜到了他的目的,他仍不肯相信,今日才见识到他的真面目。 他走后,萧颂缓缓抬头看着他的背影,神色有些恍惚。 出门之后,一抬头便看到周琦站在不远处,环着胳膊看着他。 他愣了一下,想路过周琦离开时,却被他拉住了手腕。 萧律眉心一蹙,“干什么?” “陪我喝酒。” 萧律:“请你搞搞清楚,我好歹是个王爷,陪你喝酒??” 周琦没给他机会说话,拖着他便离开了一此地。 萧无虞回去时,裴照正坐在院子里擦着佩剑。 那是他常放在身边用的佩剑,被他擦的锃亮发光。 萧无虞刚走过去,裴照便将手中的佩剑递给了他。 萧无虞神色微愣的看着,不知他意欲何为。 “送给你。” 裴照笑着说。 “我见你随手用的是一把鞭子,这把剑很称手,便送与你。” “那是你随手的佩剑,为何要送与我?”萧无虞并未接剑。 裴照则将剑直接塞进了他手里,“给你了就是让你带着以后保护我的,你功夫那么高,还用得着我动手么?” “我会保护好你。”听他这么说,萧无虞才缓缓握住了剑柄,像是承诺般的说道。 “那就好。”裴照微微一笑道。 忽然发现留给他的东西不多,便只有将自己认为最好的东西留给他。 萧无虞抚摸着剑鞘,目光有片刻的失神,忽然想起三年前裴照教他练剑的时候。 他抽出长剑,在院中随意武了一段。 裴照则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 忽然发现那些招式都十分熟悉。 停下之后,萧无虞说道:“你猜我为何从不在你面前武剑?” “其实那些招式我都烂熟于心,包括你给我的那本密集上的,三年前,我每练一次,便会想到你,从未有一刻忘记,三年后,为了伪装身份,怕你看出什么,才换成了鞭子,久而久之也就用顺手了。” 竟然还有这一茬… 那这剑给了他还得了,日后不是整日的睹物思人么? “既然如此,那就……”裴照正要伸手去拿回佩剑时,萧无虞却收了回去。 “既然给了我,便是我的东西了,日后我会好好用的,也会用它来保护你。” 啊这…… “既然你用顺手了鞭子,倒也不用……” “你给我的,自然是最好的。” 第298章 周琦被威胁 城外酒肆。 萧律喝的烂醉的趴在桌子上,嘴里不停的嘀咕着什么。 “他怎么能这样…我那么相信他…” “怪我太蠢,太信他了…” “周琦,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蠢?” 周琦抬眸瞥了他一眼,“是,是挺蠢的。” “你!” “行了,你醉了。” 周琦起身,抓着萧律的领口,一把将人拎了起来。 萧律踉跄着跟在了周琦的身旁。 “周琦…你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萧律指着周琦道。 周琦抓着他的领口,将他拎到了面前,趁他说话时,周琦拿着一粒药丸,直接塞进了他的口中。 太过突然,萧律没有防备,捂着胸口不停咳嗽着。 “你个混蛋,又给我吃了什么?” “这是最后一次的解药,服用之后,毒便都解了。” 闻言,萧律缓缓停止了咳嗽,怔然的看着他。 把他的毒解了,也就意味着以后不会再被威胁了。 本应该是挺高兴的事,他却觉得有一丝的恍惚。 说完之后,周琦便松开了萧律,“走,以后你就不受威胁了,坐好你王爷的位置,但若还为非作歹,我手中的刀便不会放过你。” 最后一句话落下,周琦便转身离开了酒肆。 萧律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 周琦刚走出街角,便感觉到周遭有些不对劲。 抽出佩刀,预备应对。 然而,片刻之后,只见一支羽箭凌空而来,周琦飞身而起,将那些羽箭尽数击落。 片刻之后,一个人影落在周琦面前。 “是你。” 面前站着的正是梁渝淮。 “周琦,你对萧无虞重要么?”梁渝淮突然问。 “说什么废话?要动手便动手!” “我不会杀你,若是拿你来威胁萧无虞,应当有些用处。” 周琦冷冷道:“蠢货。” “是吗?如果是这样呢。” 说完,手下押着一个人走了上来。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与他分别的萧律。 看到萧律,周琦神色一紧。 “你真是胆大包天,他即便再怎么没用,也是一朝王爷。” 萧律:“……” “周琦,你若乖乖跟我走,我或许可以饶他一条性命,你要如何选择?” 周琦冷笑道:“你用他来威胁我?他的死活与我何干?” 梁渝淮将剑指向萧律,“当真无关吗?那便试试。” 长剑就要刺进萧律身体之时,周琦一个眼疾手快,一支暗箭从袖中射出,击落了他手中的剑。 “就这点本事还想学别人威胁人?省省。” 梁渝淮活动了一下手腕,“周琦,你别挑战我的耐性。” 随即一个眼神递给手下,手下便将萧律踹倒在地,并给了他一拳,揍的挺狠。 周琦眼眸微动,但仍旧纹丝不动的站在原地。 半晌后,他放下了手中的刀,“好啊,我可以听你的。” 见状,萧律忙抬起了头,震惊道:“周琦,你脑子坏掉了是!干嘛听他们的!” 周琦充耳不闻的走向梁渝淮。 “我可以跟你走,前提是放了他。” 萧律难以置信的看着周琦。 的确没想过为了救他,他会将自己置于险地。 “想威胁小爷我,你们还太嫩。” 说完,猛的起身,抓住身旁之人手中的剑便刺进了自己的身子。 第298章 周琦被威胁 城外酒肆。 萧律喝的烂醉的趴在桌子上,嘴里不停的嘀咕着什么。 “他怎么能这样…我那么相信他…” “怪我太蠢,太信他了…” “周琦,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蠢?” 周琦抬眸瞥了他一眼,“是,是挺蠢的。” “你!” “行了,你醉了。” 周琦起身,抓着萧律的领口,一把将人拎了起来。 萧律踉跄着跟在了周琦的身旁。 “周琦…你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萧律指着周琦道。 周琦抓着他的领口,将他拎到了面前,趁他说话时,周琦拿着一粒药丸,直接塞进了他的口中。 太过突然,萧律没有防备,捂着胸口不停咳嗽着。 “你个混蛋,又给我吃了什么?” “这是最后一次的解药,服用之后,毒便都解了。” 闻言,萧律缓缓停止了咳嗽,怔然的看着他。 把他的毒解了,也就意味着以后不会再被威胁了。 本应该是挺高兴的事,他却觉得有一丝的恍惚。 说完之后,周琦便松开了萧律,“走,以后你就不受威胁了,坐好你王爷的位置,但若还为非作歹,我手中的刀便不会放过你。” 最后一句话落下,周琦便转身离开了酒肆。 萧律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 周琦刚走出街角,便感觉到周遭有些不对劲。 抽出佩刀,预备应对。 然而,片刻之后,只见一支羽箭凌空而来,周琦飞身而起,将那些羽箭尽数击落。 片刻之后,一个人影落在周琦面前。 “是你。” 面前站着的正是梁渝淮。 “周琦,你对萧无虞重要么?”梁渝淮突然问。 “说什么废话?要动手便动手!” “我不会杀你,若是拿你来威胁萧无虞,应当有些用处。” 周琦冷冷道:“蠢货。” “是吗?如果是这样呢。” 说完,手下押着一个人走了上来。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与他分别的萧律。 看到萧律,周琦神色一紧。 “你真是胆大包天,他即便再怎么没用,也是一朝王爷。” 萧律:“……” “周琦,你若乖乖跟我走,我或许可以饶他一条性命,你要如何选择?” 周琦冷笑道:“你用他来威胁我?他的死活与我何干?” 梁渝淮将剑指向萧律,“当真无关吗?那便试试。” 长剑就要刺进萧律身体之时,周琦一个眼疾手快,一支暗箭从袖中射出,击落了他手中的剑。 “就这点本事还想学别人威胁人?省省。” 梁渝淮活动了一下手腕,“周琦,你别挑战我的耐性。” 随即一个眼神递给手下,手下便将萧律踹倒在地,并给了他一拳,揍的挺狠。 周琦眼眸微动,但仍旧纹丝不动的站在原地。 半晌后,他放下了手中的刀,“好啊,我可以听你的。” 见状,萧律忙抬起了头,震惊道:“周琦,你脑子坏掉了是!干嘛听他们的!” 周琦充耳不闻的走向梁渝淮。 “我可以跟你走,前提是放了他。” 萧律难以置信的看着周琦。 的确没想过为了救他,他会将自己置于险地。 “想威胁小爷我,你们还太嫩。” 说完,猛的起身,抓住身旁之人手中的剑便刺进了自己的身子。 第299章 能不能活,全靠他的命 时间像是静止了下来。 周琦也是蓦地停住了步子,看着萧律缓缓跌倒在地,口吐鲜血。 可即便如此,萧律还是勉强的扯出一抹笑容,“周琦,你不是说人得活的有价值么,为了我去送死,不值得。” 断断续续的说完这句话,便缓缓闭上了眼睛。 梁渝淮也没想到他竟然如此有血性,震惊的半天没有回过神。 然而就在下一刻,周琦抄起地上的佩刀,飞身而上,直直砍向了梁渝淮的面门。 顿时,血花四溅。 督公府。 裴照试图去拿茶桌上的茶杯时,没有意识到手掌一阵恍惚,竟将茶杯撞在了地上,发出一阵脆响。 裴照迅速回过神,才发现胳膊有些僵硬,他竟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肢体。 他掰着胳膊蹲了下来,试图将地上的碎片拾起来。 却听到萧无虞突然传来的声音,“怎么了?” 以往电视剧里突然被碎片割破手指的剧情他觉得十分的烂大街。 可是这一刻,竟不自觉的慌乱了一下,以至于指尖传来一阵刺痛。 还没等到他起身,萧无虞便走了过来,拉起了他。 看到他渗血的指尖,担忧道:“怎么这么不小心?”说完,直接将手指放进了口中。 裴照眼眸一颤,试图缩回手,“你…做什么?” 萧无虞却没有松开,“这种事让下人去做即可,何必你亲自动手。” 裴照:“没关系,小事而已,对了,朝中之事你打算如何?” 说到这个,萧无虞的神色顿了顿,“不用担心,我会让人处理。” 也是,他心里自有决断,记忆中,应该是当了皇帝,以后再也不用颠沛流离,过上幸福的日子,这样也挺好,倒是按照轨迹走了。 萧无虞掀起了裴照的衣袖,露出了那只红色的镯子。 裴照反应过来之后,便要抽回手,萧无虞却握紧了他的手腕,目光柔和的看着他,“所以这段时间,你一直都是在隐忍吗?” 裴照垂着眸子,故作不明道:“什么意思?” “去见见萧颂,我不忍心看你那么痛苦。” 裴照将手抽了出来,用衣袖遮住了镯子,“说什么呢,没有的事…” “萧颂都告诉我了,我到现在才知道你连想我都是痛苦的,你还要瞒着我吗?”萧无虞的手搭上了他的肩头。 裴照面色发白的捂住了胸口,才疼痛难耐的抬头看向他,“这…不算什么。” 萧无虞心疼的将他拥进怀里。 不一会儿工夫,门外便传来一阵响动,两人迅速打开门。 便见周琦抱着已经昏迷过去的萧律冲了进来。 “时公子!时公子在吗?” “怎么回事?” 裴照立即上前问道。 “五殿下被梁渝淮所伤,怕是伤到了要害!时公子能治吗?” “先带进去!” 萧律被带进房中,时隐帮他治伤。 其他几人则候在门外。 “梁渝淮人呢?”裴照问。 周琦冷着脸道:“杀了。” 萧无虞看他一眼,“你功夫不低,萧律怎会受伤?” 周琦面色迟疑道:“梁渝淮用萧律威胁我,是我一时疏漏了。” 萧无虞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放心,萧律不会那么轻易死的。” 周琦诧异道:“主子,您……” 萧无虞明白他的意思,无非就是想问他还怪不怪萧律。 “这次就当是惩罚他了,能不能活,全凭他的命。” 第299章 能不能活,全靠他的命 时间像是静止了下来。 周琦也是蓦地停住了步子,看着萧律缓缓跌倒在地,口吐鲜血。 可即便如此,萧律还是勉强的扯出一抹笑容,“周琦,你不是说人得活的有价值么,为了我去送死,不值得。” 断断续续的说完这句话,便缓缓闭上了眼睛。 梁渝淮也没想到他竟然如此有血性,震惊的半天没有回过神。 然而就在下一刻,周琦抄起地上的佩刀,飞身而上,直直砍向了梁渝淮的面门。 顿时,血花四溅。 督公府。 裴照试图去拿茶桌上的茶杯时,没有意识到手掌一阵恍惚,竟将茶杯撞在了地上,发出一阵脆响。 裴照迅速回过神,才发现胳膊有些僵硬,他竟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肢体。 他掰着胳膊蹲了下来,试图将地上的碎片拾起来。 却听到萧无虞突然传来的声音,“怎么了?” 以往电视剧里突然被碎片割破手指的剧情他觉得十分的烂大街。 可是这一刻,竟不自觉的慌乱了一下,以至于指尖传来一阵刺痛。 还没等到他起身,萧无虞便走了过来,拉起了他。 看到他渗血的指尖,担忧道:“怎么这么不小心?”说完,直接将手指放进了口中。 裴照眼眸一颤,试图缩回手,“你…做什么?” 萧无虞却没有松开,“这种事让下人去做即可,何必你亲自动手。” 裴照:“没关系,小事而已,对了,朝中之事你打算如何?” 说到这个,萧无虞的神色顿了顿,“不用担心,我会让人处理。” 也是,他心里自有决断,记忆中,应该是当了皇帝,以后再也不用颠沛流离,过上幸福的日子,这样也挺好,倒是按照轨迹走了。 萧无虞掀起了裴照的衣袖,露出了那只红色的镯子。 裴照反应过来之后,便要抽回手,萧无虞却握紧了他的手腕,目光柔和的看着他,“所以这段时间,你一直都是在隐忍吗?” 裴照垂着眸子,故作不明道:“什么意思?” “去见见萧颂,我不忍心看你那么痛苦。” 裴照将手抽了出来,用衣袖遮住了镯子,“说什么呢,没有的事…” “萧颂都告诉我了,我到现在才知道你连想我都是痛苦的,你还要瞒着我吗?”萧无虞的手搭上了他的肩头。 裴照面色发白的捂住了胸口,才疼痛难耐的抬头看向他,“这…不算什么。” 萧无虞心疼的将他拥进怀里。 不一会儿工夫,门外便传来一阵响动,两人迅速打开门。 便见周琦抱着已经昏迷过去的萧律冲了进来。 “时公子!时公子在吗?” “怎么回事?” 裴照立即上前问道。 “五殿下被梁渝淮所伤,怕是伤到了要害!时公子能治吗?” “先带进去!” 萧律被带进房中,时隐帮他治伤。 其他几人则候在门外。 “梁渝淮人呢?”裴照问。 周琦冷着脸道:“杀了。” 萧无虞看他一眼,“你功夫不低,萧律怎会受伤?” 周琦面色迟疑道:“梁渝淮用萧律威胁我,是我一时疏漏了。” 萧无虞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放心,萧律不会那么轻易死的。” 周琦诧异道:“主子,您……” 萧无虞明白他的意思,无非就是想问他还怪不怪萧律。 “这次就当是惩罚他了,能不能活,全凭他的命。” 第300章 最终 裴照最终还是去见了萧颂。 萧无虞陪着他一块。 看到裴照,萧颂的眼里闪过一抹亮色。 “你还是来了,我以为你不会来见我。” 裴照面无表情道:“我本不想来,是无虞的意思。” 萧无虞抱着剑站在牢房外,时刻注意着这边的动向。 “你有法子取下这镯子?” 萧颂:“我试试。” 说完,他咬破了手指,指尖迅速冒出血水,他又将血水滴到了镯子上。 只见那血水滴在镯子上迅速渗了进去,那镯子就像是长了嘴巴似的,无比诡异。 之后,萧颂又给裴照的镯子上滴了一滴血水,同样的场面。 但血水渗进去之后,便再没有其他的反应。 裴照试图取下镯子,仍然像以前一样,绑的紧紧的取不下来。 萧无虞见状,立即进来揪起了萧颂的衣领,“你还想耍什么花招?” “我……” “你是不是根本就不知道取下镯子的方法?” 萧颂垂下眸子半晌未曾吭声。 “说!” “孙宇应当是知道的,这镯子便是他让人寻来的。” 闻言,萧无虞将他丢在地上,拉着裴照便出了牢房。 在离开之前,萧颂喊了他一声。 裴照转过身,透过牢房的门缝看向他。 “表兄,你对我可曾有片刻真心?” 裴照沉吟片刻,“我对你…除了感情,其他的都算真的,也曾想劝你回头,但不知道你已然陷的那么深了。” 丢下最后一句话,裴照离开,萧颂神色颓然的瘫倒在地,或许也曾有片刻的后悔。 萧无虞去问过孙宇,说是没有取下镯子的方法。 其实镯子对裴照来说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 最近感觉越发的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或许到最后…他连拥有这具身体的权力都没有。 无论如何,趁着能动的这段日子,好好陪陪萧无虞。 某日。 萧无虞握着他的手,紧皱着眉头。 裴照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头,“别说,萧颂的那法子还真有点作用,虽然镯子取不下来,但身上却不疼了。” 萧无虞半信半疑的看着他。 裴照将他的手放在胸口,“不信你感受一下,心跳很平稳,没有那种混乱的感觉了,这镯子现在应当只是一个寻常的饰品了。” 萧无虞还是不放心的摸了摸,最后在裴照的热吻中渐渐迷失。 只是他没有发现,在他拥抱裴照,脑袋阖在他的肩膀时,未曾发现他脸上的痛色。 日子又相安无事的过去了一个月。 北月涌动的朝局终于逐渐安定下来。 只是原本众望所归也是先帝所愿的七皇子萧无虞并没有登上皇位宝座,而是整日的窝在督公府。 将朝中诸事就那么丢给了内阁首辅沈知诚和林风逸打理。 晋阳王无奈,有时也偶尔指点一下。 对于百姓们来说,只要日子过的安定富足,谁来当这个统治者好像并没有那么重要。 终于有一日,裴照的灵魂抽离了身子,再也控制不住肢体时—— 萧无虞进到房间来,便看到他如同睡着了一般窝在软榻上,面无血色。 手腕上的那个红色镯子也是渐渐消失乃至透明,他才发现了异样。 近乎不敢靠近,踉跄着走到他身旁,抱起了他的身子,埋进怀里。 至此,一夜之间,不到二十的年轻公子一夜白头。 第300章 最终 裴照最终还是去见了萧颂。 萧无虞陪着他一块。 看到裴照,萧颂的眼里闪过一抹亮色。 “你还是来了,我以为你不会来见我。” 裴照面无表情道:“我本不想来,是无虞的意思。” 萧无虞抱着剑站在牢房外,时刻注意着这边的动向。 “你有法子取下这镯子?” 萧颂:“我试试。” 说完,他咬破了手指,指尖迅速冒出血水,他又将血水滴到了镯子上。 只见那血水滴在镯子上迅速渗了进去,那镯子就像是长了嘴巴似的,无比诡异。 之后,萧颂又给裴照的镯子上滴了一滴血水,同样的场面。 但血水渗进去之后,便再没有其他的反应。 裴照试图取下镯子,仍然像以前一样,绑的紧紧的取不下来。 萧无虞见状,立即进来揪起了萧颂的衣领,“你还想耍什么花招?” “我……” “你是不是根本就不知道取下镯子的方法?” 萧颂垂下眸子半晌未曾吭声。 “说!” “孙宇应当是知道的,这镯子便是他让人寻来的。” 闻言,萧无虞将他丢在地上,拉着裴照便出了牢房。 在离开之前,萧颂喊了他一声。 裴照转过身,透过牢房的门缝看向他。 “表兄,你对我可曾有片刻真心?” 裴照沉吟片刻,“我对你…除了感情,其他的都算真的,也曾想劝你回头,但不知道你已然陷的那么深了。” 丢下最后一句话,裴照离开,萧颂神色颓然的瘫倒在地,或许也曾有片刻的后悔。 萧无虞去问过孙宇,说是没有取下镯子的方法。 其实镯子对裴照来说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 最近感觉越发的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或许到最后…他连拥有这具身体的权力都没有。 无论如何,趁着能动的这段日子,好好陪陪萧无虞。 某日。 萧无虞握着他的手,紧皱着眉头。 裴照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头,“别说,萧颂的那法子还真有点作用,虽然镯子取不下来,但身上却不疼了。” 萧无虞半信半疑的看着他。 裴照将他的手放在胸口,“不信你感受一下,心跳很平稳,没有那种混乱的感觉了,这镯子现在应当只是一个寻常的饰品了。” 萧无虞还是不放心的摸了摸,最后在裴照的热吻中渐渐迷失。 只是他没有发现,在他拥抱裴照,脑袋阖在他的肩膀时,未曾发现他脸上的痛色。 日子又相安无事的过去了一个月。 北月涌动的朝局终于逐渐安定下来。 只是原本众望所归也是先帝所愿的七皇子萧无虞并没有登上皇位宝座,而是整日的窝在督公府。 将朝中诸事就那么丢给了内阁首辅沈知诚和林风逸打理。 晋阳王无奈,有时也偶尔指点一下。 对于百姓们来说,只要日子过的安定富足,谁来当这个统治者好像并没有那么重要。 终于有一日,裴照的灵魂抽离了身子,再也控制不住肢体时—— 萧无虞进到房间来,便看到他如同睡着了一般窝在软榻上,面无血色。 手腕上的那个红色镯子也是渐渐消失乃至透明,他才发现了异样。 近乎不敢靠近,踉跄着走到他身旁,抱起了他的身子,埋进怀里。 至此,一夜之间,不到二十的年轻公子一夜白头。 第301章 番外一 无虞,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可能已经不在了。 对不起,没有事先告知你这一切。 我是想在最后的这段日子,想让你切切实实、纯纯粹粹的做一回你自己。 你这一生,太过颠沛流离,诸多无奈和磋磨,我不忍心让你在我最后这段日子,也活在遗憾当中。 虽然不能陪你到老,但能有这么一段温暖的日子,以后无论我在哪里,回想起来都会觉得幸福。 你不要伤心,也不要哭,我最见不得你哭,我会心软,我其实并没有离开,只是换了一种方式陪伴你。 你记不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我其实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当你发现我不一样的那一刻,才是与我真正相识的那一日。 与你的相识就像是一场梦,起初我也没有在意,只想着总有一日会离开,便也期盼着那一日。 可当那一日到来的时候,我竟开始不舍起来。 我也没想到曾经那个性格恶劣、无理取闹的小子竟然真的走进了我的心里。 人生短短数十载,与你的相识应当是我用了全部的运气,我已然心满意足,只是还是会不断怀念。 唯一遗憾的是,走的太突然,还未来得及同你成婚,不过这样也好,你终归是要走你自己的路,登顶高峰,从前那个不畏风雨的少年,值得拥有这一切。 就把我当做是你心底的一方美好,偶尔想想我就好了,不要老是想,否则我的灵魂该会不得安宁了。 最后,能在这个世界认识你并喜欢上你,是我最幸福的时刻,余生也都将会刻在骨子里。 从今以后,在没有我的日子里,也要活的恣意快活,我会在另一个世界,默默为你祈祷,永远舒心顺遂,所想所愿皆能成真。 —————— 周琦走进房间的时候,便看到萧无虞仰倒在软榻上,面色苍白毫无血色。 最让他震惊的是,原来满头的墨发竟在一夜之间全数白了。 而软榻旁边的人也闭上了眼睛,像是睡着了。 张怀进来时,震惊的捂上了嘴巴,连忙进屋查看两人的状况。 半晌后,张怀瘫倒在地,手不断的颤抖着。 “这…这不可能,怎么可能呢!昨日督主还给我安排活来着,还赏了我好多金银珠宝……” 说起这个,张怀又重复了一遍,“赏了我好多金银珠宝…” 他口中不断念叨着这些。 后知后觉道:“主子原来是计划好了一切…他知道自己就要走了……” 周琦默默将萧无虞扶了起来,放到了一旁的软榻边,裴照的身旁。 张怀止不住的哭泣起来。 他从未想过主子有一日会走在他前面。 他们的主子那么年轻力壮,又怎会突然走了? “时公子呢!快来让他看看!” 没过多久,时隐站在门口,面容平静道:“不必看了,他已经走了。” 一个月前,时隐找到了裴照。 “你的任务完成了,你该回到你的世界了。” 正在看书的裴照猛的抬头,看向这个一直以来,他都觉得十分奇怪的人。 “你不必惊讶,我本来就是过来帮你的,你别忘了,你在另一个世界还有要做的事。” “这里终归是一个虚幻的世界,你不该沉溺于这里,即便你不愿意走,你也终究会化作一缕幽魂,最终烟消云散。” 第301章 番外一 无虞,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可能已经不在了。 对不起,没有事先告知你这一切。 我是想在最后的这段日子,想让你切切实实、纯纯粹粹的做一回你自己。 你这一生,太过颠沛流离,诸多无奈和磋磨,我不忍心让你在我最后这段日子,也活在遗憾当中。 虽然不能陪你到老,但能有这么一段温暖的日子,以后无论我在哪里,回想起来都会觉得幸福。 你不要伤心,也不要哭,我最见不得你哭,我会心软,我其实并没有离开,只是换了一种方式陪伴你。 你记不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我其实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当你发现我不一样的那一刻,才是与我真正相识的那一日。 与你的相识就像是一场梦,起初我也没有在意,只想着总有一日会离开,便也期盼着那一日。 可当那一日到来的时候,我竟开始不舍起来。 我也没想到曾经那个性格恶劣、无理取闹的小子竟然真的走进了我的心里。 人生短短数十载,与你的相识应当是我用了全部的运气,我已然心满意足,只是还是会不断怀念。 唯一遗憾的是,走的太突然,还未来得及同你成婚,不过这样也好,你终归是要走你自己的路,登顶高峰,从前那个不畏风雨的少年,值得拥有这一切。 就把我当做是你心底的一方美好,偶尔想想我就好了,不要老是想,否则我的灵魂该会不得安宁了。 最后,能在这个世界认识你并喜欢上你,是我最幸福的时刻,余生也都将会刻在骨子里。 从今以后,在没有我的日子里,也要活的恣意快活,我会在另一个世界,默默为你祈祷,永远舒心顺遂,所想所愿皆能成真。 —————— 周琦走进房间的时候,便看到萧无虞仰倒在软榻上,面色苍白毫无血色。 最让他震惊的是,原来满头的墨发竟在一夜之间全数白了。 而软榻旁边的人也闭上了眼睛,像是睡着了。 张怀进来时,震惊的捂上了嘴巴,连忙进屋查看两人的状况。 半晌后,张怀瘫倒在地,手不断的颤抖着。 “这…这不可能,怎么可能呢!昨日督主还给我安排活来着,还赏了我好多金银珠宝……” 说起这个,张怀又重复了一遍,“赏了我好多金银珠宝…” 他口中不断念叨着这些。 后知后觉道:“主子原来是计划好了一切…他知道自己就要走了……” 周琦默默将萧无虞扶了起来,放到了一旁的软榻边,裴照的身旁。 张怀止不住的哭泣起来。 他从未想过主子有一日会走在他前面。 他们的主子那么年轻力壮,又怎会突然走了? “时公子呢!快来让他看看!” 没过多久,时隐站在门口,面容平静道:“不必看了,他已经走了。” 一个月前,时隐找到了裴照。 “你的任务完成了,你该回到你的世界了。” 正在看书的裴照猛的抬头,看向这个一直以来,他都觉得十分奇怪的人。 “你不必惊讶,我本来就是过来帮你的,你别忘了,你在另一个世界还有要做的事。” “这里终归是一个虚幻的世界,你不该沉溺于这里,即便你不愿意走,你也终究会化作一缕幽魂,最终烟消云散。” 第302章 番外二 一阵头疼欲裂的感觉猛然传来。 裴照蓦地睁开了眼睛。 触及到的便是一片雪白的房间。 紧接着,便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终于醒了。” 裴照转动着眼珠子,看向身旁的人。 “时隐!” 只见他穿着白大褂,剪了一头利落的短发,一副现代的装扮。 裴照揉了揉脑袋,又揉了揉眼睛。 “不必怀疑,你是真的回来了。” “现在什么时间?” 一开口,他就被自己嘶哑到难听的声音给吓到了。 “2024年1月13日,深城市中心医院。”时隐一五一十的回答道。 “什么?我才昏迷了半个月?” 他记得他在2023年年底的时候,跟朋友去外面聚餐,然后一起去玩了剧本杀,之后就穿越了。 在北月经历了那么多事情,算起来竟然只有半个月的时间? “怎么?你还想昏迷多久?”时隐不以为然。 裴照撑着疼痛的脑子,上下打量着时隐,“那你呢?你又是怎么回事?你进了我的梦里?” “你也知道是梦啊,我是这所医院的心理医生,你家人委托我唤醒你,所以我就用我的方法,进入了你的梦里,没想到你的梦倒还真的挺丰富,听说你是搞创作的?果真啊,作家的脑子就是不同寻常。” 时隐的话就像是晴天霹雳。 他怎么都不肯相信,萧无虞那么鲜活的人物,竟然是他的一场梦。 “不可能!这不可能!” 见他的情绪有些激动,时隐上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你这种情况也是比较少有的,身体各项机能都是正常的,但就是昏迷不醒,把你家人都吓坏了。” “你的意思是说,萧无虞他们…都只是我梦出来的?” 时隐沉默不语的看着他。 裴照激动的要下床,时隐一把将他按到了病床上。 “你现在的身体还很虚,你起来是想去哪?” 裴照:“我想去那个剧本杀基地!我要再去试试…” 时隐无奈道:“你这就纯属沉迷于游戏行为!你清醒一点!” “我很清醒!他不是游戏!是我心之所向!” 时隐叹了口气道:“你先冷静一下,这么急是没有用的。” 虽然早知道会离开那个世界,会离开萧无虞,可裴照的心里竟然还是那么的难受,就像要窒息似的。 他又浑浑噩噩的度过了几日,试图重新进入梦中,然而却都于事无补。 他好像…真的弄丢了萧无虞。 终于有一日,他再也忍不住了,请求时隐,用他的方法帮助他再次进入梦中。 ———— 萧无虞给裴照换了一身红色的衣衫,将他打扮的十分俊美好看。 作为魂体的裴照远远的便看到了这一幕。 直到萧无虞也换上了那身红衣,他才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 房前屋后全都挂上了红绸,看起来无比的喜庆。 萧无虞抱着裴照的身子,行完了拜堂礼。 张怀和云妃站在一边,哭红了眼。 周琦也是担忧的看着。 一年四季过的奇快无比,周琦终是无奈的劝阻道:“主子,您就让督主体面的走。” 裴照看到自己的身体放在病床上,已经日渐没了容颜,像是一个假人,形容枯槁。 萧无虞原本二十的年纪,却沉重的像个垂垂老矣的老人。 裴照离开后,他并没有释然,反而更加抑郁。 裴照似乎切身感觉到了那种痛苦。 想要离他近一点,摸摸他的脸颊,却也是奢望。 直到看到张怀他们无奈的将尸体下葬,萧无虞如行尸走肉般站在一旁看着。 有那么一刻,裴照希望,能够陪他走完这一生,让他做什么,他都愿意。 ———— 再次醒来后,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古色古香的屋顶。 裴照猛的坐了起来,走到铜镜前,痴痴的望着镜中之人。 一头利落的短发,现代的装束,是自己的模样。 可为什么却身处于这样古色古香的环境中? 难道自己到了什么世外桃源? 他立马冲出了房门,漫无目的的走着。 直到在一条湖边遇到了正要下湖的某个人。 他想也不想的抱了上去。 怀中之人猛的一抖,转过身子目光怪异的看着他。 是萧无虞没错,只是…他不再认识自己了。 裴照缓缓松开了手,“对…对不住……” 话刚说完,便注意到萧无虞紧紧盯着他的目光中泛起了泪光,湿漉漉的眼眶瞬间决堤。 裴照吓得连忙伸手帮他擦拭着。 “你…你别哭啊,我不是故意的,我……” 他也没想过自己这么一个拥抱会把他吓成这样。 “是你吗?” 听到他沙哑的声音,裴照手上的动作蓦地顿住了。 “是我,我也叫裴照,是你爱的那个裴照。” 他试探的说。 然后便落入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他能够感觉到萧无虞的身子在不停的颤抖着。 他不知道过了多少年,萧无虞等了多久。 但明显感觉到他的身子虚了好多。 “我…我终于等到你了!” 萧无虞埋进他的颈窝,哭的泣不成声。 连带着裴照也哭的直抽抽。 那一夜,萧无虞哭的歇斯底里,几乎是哭着睡着。 睡着了还死死的拉着他的手,生怕这是一场梦。 到醒来,泪痕都还未干,裴照看着心疼坏了,将怀中人又搂紧了一分。 萧无虞醒来后,发现身侧空无一人,吓得惊慌失措,满屋子寻找。 直到看到裴照端着热茶进屋,苍白的脸才有所缓和,想也不想的扑进了裴照的怀中。 “你去哪了?” 裴照宠溺的摸了摸他的发顶。 “去给你泡茶了,我们那边的茶,尝尝可否喜欢。” 裴照坐在桌子对面,静静看着他。 “我与从前那模样大不相同,你为何能认出我?” “眼神,你的眼神我不会认错。” “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萧无虞放下茶杯,眼神不安的看着他。 裴照紧紧握住了他的手,“这次一定。” 第302章 番外二 一阵头疼欲裂的感觉猛然传来。 裴照蓦地睁开了眼睛。 触及到的便是一片雪白的房间。 紧接着,便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终于醒了。” 裴照转动着眼珠子,看向身旁的人。 “时隐!” 只见他穿着白大褂,剪了一头利落的短发,一副现代的装扮。 裴照揉了揉脑袋,又揉了揉眼睛。 “不必怀疑,你是真的回来了。” “现在什么时间?” 一开口,他就被自己嘶哑到难听的声音给吓到了。 “2024年1月13日,深城市中心医院。”时隐一五一十的回答道。 “什么?我才昏迷了半个月?” 他记得他在2023年年底的时候,跟朋友去外面聚餐,然后一起去玩了剧本杀,之后就穿越了。 在北月经历了那么多事情,算起来竟然只有半个月的时间? “怎么?你还想昏迷多久?”时隐不以为然。 裴照撑着疼痛的脑子,上下打量着时隐,“那你呢?你又是怎么回事?你进了我的梦里?” “你也知道是梦啊,我是这所医院的心理医生,你家人委托我唤醒你,所以我就用我的方法,进入了你的梦里,没想到你的梦倒还真的挺丰富,听说你是搞创作的?果真啊,作家的脑子就是不同寻常。” 时隐的话就像是晴天霹雳。 他怎么都不肯相信,萧无虞那么鲜活的人物,竟然是他的一场梦。 “不可能!这不可能!” 见他的情绪有些激动,时隐上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你这种情况也是比较少有的,身体各项机能都是正常的,但就是昏迷不醒,把你家人都吓坏了。” “你的意思是说,萧无虞他们…都只是我梦出来的?” 时隐沉默不语的看着他。 裴照激动的要下床,时隐一把将他按到了病床上。 “你现在的身体还很虚,你起来是想去哪?” 裴照:“我想去那个剧本杀基地!我要再去试试…” 时隐无奈道:“你这就纯属沉迷于游戏行为!你清醒一点!” “我很清醒!他不是游戏!是我心之所向!” 时隐叹了口气道:“你先冷静一下,这么急是没有用的。” 虽然早知道会离开那个世界,会离开萧无虞,可裴照的心里竟然还是那么的难受,就像要窒息似的。 他又浑浑噩噩的度过了几日,试图重新进入梦中,然而却都于事无补。 他好像…真的弄丢了萧无虞。 终于有一日,他再也忍不住了,请求时隐,用他的方法帮助他再次进入梦中。 ———— 萧无虞给裴照换了一身红色的衣衫,将他打扮的十分俊美好看。 作为魂体的裴照远远的便看到了这一幕。 直到萧无虞也换上了那身红衣,他才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 房前屋后全都挂上了红绸,看起来无比的喜庆。 萧无虞抱着裴照的身子,行完了拜堂礼。 张怀和云妃站在一边,哭红了眼。 周琦也是担忧的看着。 一年四季过的奇快无比,周琦终是无奈的劝阻道:“主子,您就让督主体面的走。” 裴照看到自己的身体放在病床上,已经日渐没了容颜,像是一个假人,形容枯槁。 萧无虞原本二十的年纪,却沉重的像个垂垂老矣的老人。 裴照离开后,他并没有释然,反而更加抑郁。 裴照似乎切身感觉到了那种痛苦。 想要离他近一点,摸摸他的脸颊,却也是奢望。 直到看到张怀他们无奈的将尸体下葬,萧无虞如行尸走肉般站在一旁看着。 有那么一刻,裴照希望,能够陪他走完这一生,让他做什么,他都愿意。 ———— 再次醒来后,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古色古香的屋顶。 裴照猛的坐了起来,走到铜镜前,痴痴的望着镜中之人。 一头利落的短发,现代的装束,是自己的模样。 可为什么却身处于这样古色古香的环境中? 难道自己到了什么世外桃源? 他立马冲出了房门,漫无目的的走着。 直到在一条湖边遇到了正要下湖的某个人。 他想也不想的抱了上去。 怀中之人猛的一抖,转过身子目光怪异的看着他。 是萧无虞没错,只是…他不再认识自己了。 裴照缓缓松开了手,“对…对不住……” 话刚说完,便注意到萧无虞紧紧盯着他的目光中泛起了泪光,湿漉漉的眼眶瞬间决堤。 裴照吓得连忙伸手帮他擦拭着。 “你…你别哭啊,我不是故意的,我……” 他也没想过自己这么一个拥抱会把他吓成这样。 “是你吗?” 听到他沙哑的声音,裴照手上的动作蓦地顿住了。 “是我,我也叫裴照,是你爱的那个裴照。” 他试探的说。 然后便落入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他能够感觉到萧无虞的身子在不停的颤抖着。 他不知道过了多少年,萧无虞等了多久。 但明显感觉到他的身子虚了好多。 “我…我终于等到你了!” 萧无虞埋进他的颈窝,哭的泣不成声。 连带着裴照也哭的直抽抽。 那一夜,萧无虞哭的歇斯底里,几乎是哭着睡着。 睡着了还死死的拉着他的手,生怕这是一场梦。 到醒来,泪痕都还未干,裴照看着心疼坏了,将怀中人又搂紧了一分。 萧无虞醒来后,发现身侧空无一人,吓得惊慌失措,满屋子寻找。 直到看到裴照端着热茶进屋,苍白的脸才有所缓和,想也不想的扑进了裴照的怀中。 “你去哪了?” 裴照宠溺的摸了摸他的发顶。 “去给你泡茶了,我们那边的茶,尝尝可否喜欢。” 裴照坐在桌子对面,静静看着他。 “我与从前那模样大不相同,你为何能认出我?” “眼神,你的眼神我不会认错。” “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萧无虞放下茶杯,眼神不安的看着他。 裴照紧紧握住了他的手,“这次一定。” 第303章 番外三 周琦推开门,看到萧律躺在床榻上,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 他打湿布巾,帮萧律擦拭着脸颊和脖子。 萧律侥幸还活着,只是再也没有醒过来。 说来也奇怪,自从裴照走后,一直游荡的时隐也突然间消失了似的,再也找不到了。 他们的生活好像突然变得安定下来。 只是少了一些交流,太过安静。 从前萧律在的时候,时常能听到他叽叽喳喳的声音,现在突然听不到,还挺不适应的。 太后刘起被打入冷宫,听说经常胡言乱语、神志不清,在某一个下雪的夜里,失足踏入池水中,便再也没能醒来。 刘氏一党谋逆流放,冬日天气寒凉,路途中冻死了好几批人,刘季明便在其中。 刘季明的妻子和孩子也搬去了老家,再也没有回过京城。 萧颂自请去了永安寺,从此之后,再也没出过永安寺,是死是活,无人知晓。 兰贵妃被送往了封地,听说是与儿子团聚了。 一切都好像有了结论,只是…… “喂,你在做什么?” 周琦正擦着,突然感觉手腕一凉,一垂眸,只见某个人正睁着一双眸子,满脸诧异的盯着他看。 周琦怔然的看着萧律,他竟然醒过来了。 “你……” “你什么你,我饿了,有饭吃没?” 萧律还是之前那副讨厌模样,就好像是睡了一觉,谁也没再提之前发生的事。 两人坐在饭桌上,沉默不语。 周琦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狼吞虎咽,仿佛饭菜都有了味道。 萧律忽然抬眸看向他。 “周琦,我一直想问你,你为什么那么痛恨…我之前的行径?” 周琦沉默了片刻,“因为我父亲曾经就在军营里当差,兢兢业业了多年,他为人正直,却被那些心术不正之人嫉妒,暗地里使不入流的手段害死,我父亲多么刚正不阿的一个人,却惨死的连个全尸都没有留下。” 周琦说到这里,眼眶猛的红了。 萧律也下意识的停了下来。 回想起自己之前的行径,张了张口,嗫喏道:“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我…我不知道你最痛恨那样的人…” “我之前还做了那么恶劣的事情,你还救了我……” 周琦回过神,语气淡淡道:“你本性不坏,只是被有心人利用了,而且在我这…知错能改,表示还有救。” 听他这么说,萧律激动的站了起来,连饭都不吃了,走到他身旁坐了下来,满脸期待的看着他,“那你觉得…我怎么样?” “不怎么样…也就凑合…” 话刚落下,萧律便抱着他的脑袋,在他脸颊上落下重重一吻。 周琦懵了,耳垂微红。 “我孑然一身惯了,以后能不能跟着你们生活?” “你…你一个王爷…” “现在知道我是王爷了?晚了,我就是缠上你了,甩都甩不掉!” 说完,立马扣住了他的胳膊,生怕他跑掉似的。 周琦轻叹一声,揉了揉他的脑袋。 这样,也好。 ———— 裴照将萧无虞压在床榻上,充满侵略性的盯着他的眸子。 “萧无虞,你忘了一件事,我现在可跟之前不一样了。” 萧无虞仰躺着,气色与之前相比好了不少。 “怎么不一样?” 裴照得瑟的笑道:“我现在可是一个完完整整的我了,你知道我一直有一个愿望是什么吗?” 萧无虞似乎猜到了,但还是问道:“什么?” “你也归我一次,怎么样?” 萧无虞瞳孔一缩,“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了!之前是因为我没有那物什才被你压在身下的,现在我有了,难道还不行吗?” 萧无虞推搡着他的身子,“这是…原则问题。” “在我这,我就是原则!” 说完,也不顾萧无虞的极力不肯,裴照强势的压住了他的身子,深深一吻印在他的唇上。 “已经到这一步了,你就别婆婆妈妈的了,早晚的事!” 萧无虞无奈又宠溺的承受了他的亲吻,并牢牢抱紧了他的身子。 “真是拿你没办法。” 有的时候,裴照真不知道现实和梦境到底哪个是真实的。 但能有机会再次回到这里,他觉得,已经是上天给他的莫大恩赐了。 萧无虞气息虚浮的窝在他的怀里,满足的抱着他的腰,“这一次我可是不会放你离开了,上穷碧落下黄泉,你都得带着我。” “我这不是跨越山海的过来寻你了么,怎么,你还不满意?” 萧无虞深深吻了吻他的嘴唇,“满意,自然满意,若是我们能一直这样在一起就好了。” “一定会的。” 第303章 番外三 周琦推开门,看到萧律躺在床榻上,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 他打湿布巾,帮萧律擦拭着脸颊和脖子。 萧律侥幸还活着,只是再也没有醒过来。 说来也奇怪,自从裴照走后,一直游荡的时隐也突然间消失了似的,再也找不到了。 他们的生活好像突然变得安定下来。 只是少了一些交流,太过安静。 从前萧律在的时候,时常能听到他叽叽喳喳的声音,现在突然听不到,还挺不适应的。 太后刘起被打入冷宫,听说经常胡言乱语、神志不清,在某一个下雪的夜里,失足踏入池水中,便再也没能醒来。 刘氏一党谋逆流放,冬日天气寒凉,路途中冻死了好几批人,刘季明便在其中。 刘季明的妻子和孩子也搬去了老家,再也没有回过京城。 萧颂自请去了永安寺,从此之后,再也没出过永安寺,是死是活,无人知晓。 兰贵妃被送往了封地,听说是与儿子团聚了。 一切都好像有了结论,只是…… “喂,你在做什么?” 周琦正擦着,突然感觉手腕一凉,一垂眸,只见某个人正睁着一双眸子,满脸诧异的盯着他看。 周琦怔然的看着萧律,他竟然醒过来了。 “你……” “你什么你,我饿了,有饭吃没?” 萧律还是之前那副讨厌模样,就好像是睡了一觉,谁也没再提之前发生的事。 两人坐在饭桌上,沉默不语。 周琦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狼吞虎咽,仿佛饭菜都有了味道。 萧律忽然抬眸看向他。 “周琦,我一直想问你,你为什么那么痛恨…我之前的行径?” 周琦沉默了片刻,“因为我父亲曾经就在军营里当差,兢兢业业了多年,他为人正直,却被那些心术不正之人嫉妒,暗地里使不入流的手段害死,我父亲多么刚正不阿的一个人,却惨死的连个全尸都没有留下。” 周琦说到这里,眼眶猛的红了。 萧律也下意识的停了下来。 回想起自己之前的行径,张了张口,嗫喏道:“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我…我不知道你最痛恨那样的人…” “我之前还做了那么恶劣的事情,你还救了我……” 周琦回过神,语气淡淡道:“你本性不坏,只是被有心人利用了,而且在我这…知错能改,表示还有救。” 听他这么说,萧律激动的站了起来,连饭都不吃了,走到他身旁坐了下来,满脸期待的看着他,“那你觉得…我怎么样?” “不怎么样…也就凑合…” 话刚落下,萧律便抱着他的脑袋,在他脸颊上落下重重一吻。 周琦懵了,耳垂微红。 “我孑然一身惯了,以后能不能跟着你们生活?” “你…你一个王爷…” “现在知道我是王爷了?晚了,我就是缠上你了,甩都甩不掉!” 说完,立马扣住了他的胳膊,生怕他跑掉似的。 周琦轻叹一声,揉了揉他的脑袋。 这样,也好。 ———— 裴照将萧无虞压在床榻上,充满侵略性的盯着他的眸子。 “萧无虞,你忘了一件事,我现在可跟之前不一样了。” 萧无虞仰躺着,气色与之前相比好了不少。 “怎么不一样?” 裴照得瑟的笑道:“我现在可是一个完完整整的我了,你知道我一直有一个愿望是什么吗?” 萧无虞似乎猜到了,但还是问道:“什么?” “你也归我一次,怎么样?” 萧无虞瞳孔一缩,“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了!之前是因为我没有那物什才被你压在身下的,现在我有了,难道还不行吗?” 萧无虞推搡着他的身子,“这是…原则问题。” “在我这,我就是原则!” 说完,也不顾萧无虞的极力不肯,裴照强势的压住了他的身子,深深一吻印在他的唇上。 “已经到这一步了,你就别婆婆妈妈的了,早晚的事!” 萧无虞无奈又宠溺的承受了他的亲吻,并牢牢抱紧了他的身子。 “真是拿你没办法。” 有的时候,裴照真不知道现实和梦境到底哪个是真实的。 但能有机会再次回到这里,他觉得,已经是上天给他的莫大恩赐了。 萧无虞气息虚浮的窝在他的怀里,满足的抱着他的腰,“这一次我可是不会放你离开了,上穷碧落下黄泉,你都得带着我。” “我这不是跨越山海的过来寻你了么,怎么,你还不满意?” 萧无虞深深吻了吻他的嘴唇,“满意,自然满意,若是我们能一直这样在一起就好了。” “一定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