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逆袭：县令与她的无敌智囊团》 第1章 推手 “这人太无耻了，这不是消遣人吗？” “人家母女已经够可怜了，如今网上的富二代，为了博人眼球真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不行，要被这个傻b给气死了，有没有人啊，把这人的信息给查出来啊。” “没钱充什么阔佬，以为这样很好玩，会害死人的知不知道。” “这对母女太可怜了，有没有捐款途径啊，我想帮帮她们。” “这种人出门就活该被车撞死。” 。。。。。。 方晚正在看网上的一段新闻，评论里是骂声一片，一名30多岁的母亲，正背着一个孩子一步三跪的艰难前行，边上还有人拍照。 同寝室的周易凑了过来，“你也在看这个啊，这事儿我知道，那人太缺德了，人家母女开直播在网上求助，想凑钱给姑娘看病，有个人，说自己是富二代，说若是这母亲能背着孩子从循礼门一步三跪跪到人民广场，他就资助5万块钱，直播的时候就一直在那里嘲讽，一会儿说人穷，一会儿说人是骗子，你不知道，当时就有人怼他了。” “这新闻看着是挺让人气愤的！” “可不是，这都是两天前的新闻了，人家走投无路可不就跪了，结果那人却消失了，你说是不是缺德。依我看什么富二代！不过是在直播间过过嘴瘾，若是真富也不至于这样，我都恨不得上前给他两巴掌，没钱还打肿脸充胖子，恶心至极。” 方晚抿了抿唇，还想接着看看底下的评论。 “哎呀，没啥好看的，恶心的人确实有但终归还是好心人多，已经有人给那对母女捐款了，那小孩有救了，难得周末，你反正也没有地方去，不如明天跟我们一起去爬山。” 方晚关了手机。 “我周末要去兼职，没有空。” “你啊，把自己活的太累了，这才大一就开始兼职，咱们好不容易从高三解脱，就该好好放松放松。” 方晚轻柔一笑，“你们去，记得带手机，碰到好风景给我打视频，若是下不来，记得打110。” 她上学全是别人资助的，好不容易考上大学，虽说学费全免了，但是日常花用还是得靠自己努力才行。 从图书馆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9点多钟了，手机突然就收到了一条微信消息。 她打开看了看，脸上不经意的浮上了一层笑意， 周末的沙县中午最是生意好的时候，她找了一个角落坐下，没多会儿，一个中年妇女走了进来，在门口看了看，看到她，径直走了过来，脸上堆满了笑。 “徐阿姨。”她站了起来， “小方啊，快坐，阿姨这次多亏了你，就是太委屈你了。”她还没有坐下就激动开口，满眼都是抱歉，“你想吃什么，阿姨请你。” 两人在桌前坐下。 “一碗酸菜面就行。”酸菜面是沙县最便宜的面食了。 徐阿姨叫了两碗酸菜面，方晚给她倒了杯水，“徐阿姨，您喝水，童童在医院还好。” “手术很成功，医生说观察一周如果恢复不错就可以转普通病房了。” 她一直激动的看着方晚，“我知道我不该来找你，但是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为了我跟童童，你被网上那么多的人骂，阿姨这心里实在是难受，明明你是个好人，却被人误会成恶人，要不是你，我们家童童根本没办法这么快得到社会的捐助，要不，要不我还是出面澄清一下。” “徐阿姨，千万别。” 她抬头微微笑了笑，“没关系的，那只是网上的一个账号，只要能帮到你们，骂就骂，反正他们也找不见我。” 没错，她就是那起富二代戏耍无辜母女的幕后推手，这么做的主要原因就是为了帮助这对母女快速的得到社会各界的资金援助，尽快的给童童做手术。 世界不缺富人，缺的是怜悯心，在这种网络时代，只要有事引起大众激评，必然有人关注并怜悯这对可怜的母女，虽说极端了些，但这是最直接最有效的做法。 “阿姨总觉得这个事情对不住你，等童童好了，阿姨以后肯定补偿你。” “徐阿姨，您不要将这件事情放到心上，我也是没有能力才临时想了这么个馊点子，好在有效，童童还在医院等您呢。”这顿饭吃了她还要赶着去兼职。” 店里的老板很快就把面给端了上来。 “阿姨给你拿瓶饮料。”徐阿姨心里过意不去。。 “不用不用，我吃饭不喝饮料，阿姨，赶紧吃，等以后这件事风头过去了，我去医院看童童。” “多谢你啊，小方，阿姨都不知道怎么感激你了。” 两人在面店吃了面，又说了一会儿话后便一前一后离开了。 方晚从物流仓库下班的时候，已经累得精疲力尽，这里离学校很远，中途还要倒一班车，好在时间虽晚，地铁却没有停运，大约走两站路左右就能到地铁站。 去地铁站的路有些偏，周末也不见几个行人，她走着走着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身后似乎有人一直跟着她，她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多想，忙加快了脚步。 她走快了身后的脚步声也变得急促，吓的她的心砰砰的直跳，有人跟着她！ 意识到这点，她忙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准备打110，谁知，手机刚到耳边便被身后的人一把夺了过去，吓得她一身惊呼。 “你们是谁？”这是碰到抢劫的了？ 对方总共五个人，有男有女，这会儿正拿着她的手机将她团团围住。 “人渣，你以为你离了电脑我们就找不到你了？”一个年轻男人看着她洋洋得意，“我说我铁定这几天就能将人找出来，看见没，就是这个女的。” 一个女的嘴里叼着棒棒糖，走上前用手拍了拍她的脸，“就这个穷酸的样子，还去装富二代，怕不是虚荣疯了。” “废什么话啊，曝光她啊。” “就她这个样子还能考进京海大学，怕不会真的是富二代塞钱进去的。” “她就是涝县村子出来的，我都调查过了，那地方穷得要死，你们几个都别废话了，赶紧的拍啊，这种人不曝光留着以后危害社会吗！” 方晚的心沉到了谷底，这些人居然把她的底细调查得一清二楚，今日若是被曝了光，事后就算是找赵阿姨澄清，势必也是会对她的学业及以后得人生造成影响，总有不明真相的人会对她心怀恶意。 想到这里，她猛地推开了身前的一个人，朝着前方拼了命的奔跑。 “别让她跑了，赶紧追啊！” 第2章 傻子 车辆转弯的地方，一名年轻女子倒在血泊里，交警已经到了事发现场，120很快也到了。 “交警同志，真的不关我的事，我好好的开车，她突然就从那边冲了过来，我躲避不及就撞上了。真的与我无关啊。”撞人的司机此刻紧张不已，今日真是倒了血霉了，居然让他摊上这样的事情。 酒精测试显示司机并没有喝酒，是正常状态下驾驶。 “人已经死了，你们不应该打120，应该通知殡仪馆。” 救护车的医生摇了摇头，表示惋惜，这么年轻就死了。 “赶紧通知她的家人。” 方晚觉得自己像是飘在了空中，四周都是软绵绵的，她想睁眼，却怎么也睁不开。 这回真是麻烦了，她没有想到如今的人这么厉害，不过是一个账号，都没有实名，居然都能被人查到，不知道学校知道了这个事情会怎么看待。 好歹她的出发点是好的，是为了帮人，虽然利用了社会上的人但也不算是大过错，只是以后出门怕都要遭人指指点点了。 哎，这网络帮人也害人！还是她大意轻乎导致的。 就在她懊悔的时候，突然心口一阵钝痛，她脑子一晕失去了意识。 再睁眼时，眼前是一片蓝天，她好像躺在一片草丛里。 撑着发痛的身子坐起来看了看附近，她什么时候回了村子？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四周连个询问的人都没有。 这是不小心摔晕了，浑身都疼，特别是腿，她看了看自己的脚，突然就愣住了！ 都什么年代了，她居然穿的是条麻裤，还是最差的那种麻裤，什么时候穿过这样的裤子？ 鞋子也是，脚趾头居然破了一个洞，家里再穷，也还没有穷到穿破鞋的地步。 不对，这不是她的脚，她的脚什么时候缩了码！ 惊悚的发现这一点，她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摸了摸自己的头，随着脑袋一阵晕眩，一阵模糊的记忆在她脑中浮现。 她整个人便跟触电了般。 她不是方晚，她是方家村的傻子方晚秋，先前上山掰玉米的时候，不小心从坡上滚了下来。 可是，她为什么会有两份记忆？ “我说怎么到处找不到你人，不过是让你掰几个玉米，你躺在这里做甚？” 一个年轻的妇人气急败坏的从远处走了过来，是她的三婶黄氏。 “还不赶紧起来，全家人等着粮食下锅，你却在这里睡觉。” 晚秋扶着身子站了起来，看着眼前的女人，莫名的有些好奇。 “看什么看，苞米撒了一地，你以为这是好玩的，等我回去告诉你爷，看他不揍你。” 妇人蹲身捡玉米，晚秋站在一旁看着没有动。 “你说你，掰个苞米都不会你还会干啥，衣服也弄得脏兮兮的。” 妇人嘴里碎碎念个没完，捡完玉米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回去了。” 她看了一眼自己所在的山坡，无奈跟在了黄氏的身后。 经过村子的时候，几名玩耍的小童一直跟着她。 “傻子，长良哥他娘正在河边洗鞋，怎的没有见你过去？” “她怕是没有得到消息，不然肯定屁颠屁颠的过去了。” “赔钱货啊赔钱货。” 几人一阵哄笑。 走在前头的黄氏往后看了一眼。 “皮痒是不是，赶紧滚。”她顺带看了一眼一声不吭跟在后面的晚秋，厌恶的加快了脚步。 晚秋这会儿的脑子还在犯糊涂，她到底是哪个，是傻子晚秋还是上大学的方晚，说她是傻子，周遭的一切她都清清楚楚，脑子也清明，不像个糊涂的，但说她是方晚，就这副身体见到的就跟见了鬼一般，莫不是中邪了。 “爹，您看看，让她去掰苞米，她躲懒去了，我去的时候玉米撒了一地，她正躺那儿睡觉睡得正香呢。” 在她不留神的功夫，两人已经进了一个院子，黄氏进门就开始告状。 “我没睡，我是掰苞米的时候从坡上摔下来了。” 周围几人纷纷看向了她，她的堂姐方琴笑着走了过来，“哟，今日还知道还嘴了。” 她扯了扯她脏兮兮的袖子，“正好你衣服脏了，那边盆里有一盆子衣服，你一并拿到河边去洗了。” “你怎么不洗？”她本能的还嘴。 黄氏跟见了鬼一般的看着她，“爹，你看看她，今日是不是中邪了，居然我们说一句她顶一句，往日可不是这样的。” 她有些怀疑的看向晚秋，“你，你莫不是脑子好了？” 方仲明看着她皱了皱眉，“她一个傻的从哪里好，你跟她计较什么，让她去洗衣服，等会儿又把衣服丢河里去了，家里哪有那么多布嚯嚯。” 方琴在一旁撇了撇嘴，“傻了倒是好哦，能少干活。” “反正这衣服也脏了，干脆上山去砍一担柴火回来。” 她奶张氏从屋里拿了把砍刀递给她，“记得把刀带回来，不然没得饭吃。” 晚秋虽有些抗拒，但今日实在是诡异，如今没有搞清楚状况她不能说得太多，接了刀，拿了一个捆绳，她将院子整个看了一遍，拿着东西走了。 “娘，我怎么感觉她今日怪怪的！”大媳妇钱氏看着晚秋的背影盯了半晌。 “这两天你们就随着她些，也不看看是什么日子？” “什么日子？”钱氏一愣。 方仲明不满的看了一眼一旁的钱氏，“你整天盯着别人能记住什么，今日是老二跟季秋的忌日，老大没跟你说？” “他哪有那个闲功夫跟我说这。”钱氏咕噜了两句，“她一个傻的还懂什么是忌日。” “你可闭嘴，昨日的兔子皮你理好了没有，赶紧处理好了晾干过几日一起拿了去卖，这么多张口，靠着钱养呢。” 张氏看着院子众人只觉得心情烦躁！ 晚秋凭着记忆上了山，在半山道碰到了张记打，这再一次证明她的的确确是方晚秋，这里的人她都认识。 “你奶又让你砍柴火！走，我都等你好久了，柴火等会儿我帮你砍。” 张记打从前是她爹的徒弟，跟着她爹学打猎，也是如今村子里唯一对她好的人，她的脑子记录的是这样的讯息。 每回上山碰到，他都帮她砍柴火，让她在一旁坐，虽然她每次都傻乎乎的不说话，但是这个人这么多年一直都一如既往。 她跟着男人穿过一片枯林到了一片坟地。 就在她好奇想要询问为什么来坟地的时候，对方突然在一个木碑前跪了下来，同时拉着她也跪了下来。 “师傅，我带晚秋来看您了。” 她这才看到木碑上刻着方问峰，方季秋两个名字。 第3章 记忆 “晚秋，赶紧给你爹还有你哥磕个头，磕了他们就能保佑你了。” 见对方目光灼灼，她状似呆呆傻傻，对着地面哐哐磕了两个，这里面躺着的是她爹还有她大哥！ 记忆逐渐清晰。 方家村是个猎户村，村里人多是靠着打猎卖野味卖兽皮为生，他爹是村里闻名的打猎好手，她有一个双胞胎哥哥名方季秋。 哥哥从小跟着爹还有记打上山学打猎，小小年纪就拉得一手好弓，不仅如此，他还会读书识字，因为她娘读书识字。 她娘据说从前是大户人家的丫鬟出生，无意认识了她爹嫁到了方家村，因着娘识字这一点，他们家从前很受村里人待见，但是好景不长，天妒英才。 在她10岁那年的今日，他爹带着他哥哥上山，从此再也没有回来。 她娘自那以后时常以泪洗面，有一日想不开竟吊死在了卧室的房梁，也是自那一日起，她变得有些呆呆傻傻，之后她便跟着爷奶一起生活。 “师傅您放心，都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肯定护好师妹。” 依稀记得这句话她已经听了四年了，看着眼前的少年人，也不过十七八的样子，身形不算高大但是也不瘦弱，只是皮肤黝黑，她记得方记打似乎是个孤儿。 二人各自在坟前磕了头，张记打便带着晚秋又上了山。 有他在，晚秋都不用动手，她找了个石头坐下，就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人不停地挥舞砍刀。没多会儿，空地就堆起了一堆的枯枝。 她上前准备拿绳子捆柴火，却被张记打一把夺了去，“你站一边，我来。” 柴火很快就捆好了，他将它背在身后驼下了山，一直到岔道口才将柴火放到了晚秋的背后，“以后有活记得叫我，师兄总能帮你的。” 晚秋对着他笑了笑，说了声谢谢。 谁知对方听后愣愣的看着她，“晚秋，你，是不是好了？” 她心里一惊，又开始傻傻的看着对方。 张记打挠了挠头，觉得大概是自己的错觉，不过一声谢谢，兴许是跟人学的！ 他对着晚秋露出一口白牙，“你早些回去，若是你奶不给你吃的，你就来找我。” 晚秋点了点头，背着柴火走了。 到家的时候，方家老大方问天跟老三方问山都回来了。 见她背着柴，方问山忙走过来帮她把柴火卸下，还不忘冲着黄氏发火，“家里这么多的人，怎么就让晚秋一个人去砍柴。” 黄氏一扔手上的抹布，“你朝我吼什么，有本事你朝娘吼去，是娘让她去的又不是我让她去的，不过是砍捆柴火，瞧你心疼得，你自己闺女也不见你这样。” “吵什么吵？” 张氏从屋里出来，看了一眼院子里的人，“整日见面就吵，过不好干脆散伙，省得日日听了让人心烦。” 黄氏一听，立马就不说话了。 今日兄弟俩上山，什么也没有打到，只是带了些野果回来，难怪张氏气不顺。 晚上吃饭的时候，方仲明坐在桌前一言不发，大家都埋着头吃着碗里的杂粮粥。 “明日老大跟老三陪我去一趟十里屯。” 钱氏一喜，“爹，是不是那头说好了。” “好不好的明天去了就知道了。” 钱氏拍了拍边上坐着的儿子，“你爷给你说媳妇呢，若是成了，过不久就能成亲，你也岁数不小了。” 方子昆脸上没有多少欣喜，只是木然的喝着自己的粥。 倒是妹妹知果显得有些开心，“娘，哥哥若是成亲，咱们是不是可以做一身新衣，如今穿的衣服改了又改，都没块好布，难看得很。” 她今年也16了，早就到了说亲的年纪，却是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 “你哥的事情都八字没一撇，你竟想着这美事，吃完了饭赶紧把碗洗了，晚点还要堆玉米垛子。” “洗碗不是有晚秋，我袜子破了，吃完了饭我要补袜子。” “你可做好事，可千万别让她碰碗了，再摔碗都不够用了，小草，等会儿你洗。” 坐在对面的方草不高兴的撇了撇嘴，“知道了奶。” 张氏看着一旁干啥啥不成的晚秋，“明日我们不在，你跟你两个婶娘去把玉米地的玉米收了，可别像今日这样躲懒半天不回。若再这样，以后口粮减半，家里可不养闲人。” 晚秋端着碗看了他们一眼，继续吃着自己的粥。 她住的屋子是从前方草住的，自从父母走后院子便让给了三叔方问山跟黄氏，哥哥的屋子如今是堂弟方德住，她的变成了方草的，从前家里的东西已经挪作了它用，留下的便只有一口箱子。 里头不过是她娘蒋氏身前用过的纸笔，值钱的书本那些早就被他爷拿到镇上换了钱。 她原本想再打开箱子好好看看，但是回屋里头一片漆黑，什么也做不了，灯油是金贵的东西，若不是不得已，张氏是不会给他们用的。 她慢慢摸到床边躺下。 今日她想了许久，得出了一个让她有些沮丧结论，她定然是穿越了！ 因为方晚的过往她历历在目，那晚她遭遇了车祸兴许是已经死了，能这么自然的接受这一切，是因为她身体原主的那份记忆，原主从坡上摔下来肯定也意外身亡了，这才导致她的出现。 这样的环境以后到底要怎么活啊？ 如今她就是一个孤女，指望着亲属过日子，从前其实也差不多，但是她到底可以通过奋斗去改变，但是如今，在这穷山恶水的地方，她要如何去奋斗？ 白天活动还不觉得，如今躺下来便觉得浑身疼痛。 家里人除了她三叔，其他人都对她不喜，嫌她痴傻丢人，就算是要变得聪明也不能是立刻，还得多观察观察找个合适的机会才行。 她努力在脑中搜寻以前的记忆，发现长这么大似乎从来没有出过方家村，外头是什么样子她一无所知。 看样子，要找机会去镇上看看才行，总不能真的在山里吃喝拉撒不明不白的过一辈子。 第4章 舔狗 第二日天微亮，她睡得正好的时候就听到有人在拍门。 “好个好吃懒做的东西，太阳都要出来了你还不起，你是要睡到日上三竿么？昨日你奶说的话你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是不是，还不赶紧起床。” 是黄氏的声音！ “起床了晚秋，要去地里了。”钱氏也在一旁。 门被拍得扇响，她再大的瞌睡也睡不着了。 从床上起来刚打开门，还没有迈出去就见黄氏从旁边拎着把扫帚过来了。 她一惊，忙跳脚跑出了屋子。 方草在院子里咯咯的笑，“娘，你得打重些，不然她不长记性咧。” 她此刻正跟大伯家的方知果还有方琴一起在院子里编草帘子，玉米杆子收了一部分，编了好到时候换屋顶的时候用。 “我要洗澡！” 天气热，昨日睡得晚没有洗澡，今日起床便是一身的馊味，十分难闻。 “你说什么？”钱氏看了看黄氏，“她是不是说她要洗澡？” “臭，我要洗澡。”她又说了一次。 院子里的人一下子就都笑了起来，“今日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居然知道臭。” “你是故意的是不是，这会儿要上地里了你说你要洗澡，要洗澡你怎么不起早些。” “走了，去地里了，干完活也是一身臭汗，回来再洗。” 晚秋不管她们，跑到灶房拿了一个瓢子舀了一瓢水就往身上浇去，果真是透心凉。 “这个傻子，我看是又犯病了，看我不打死你。”黄氏气得拿起扫把就朝她扑去。 晚秋可没有傻到任她打，跑前又舀了一瓢水，被黄氏追得满院子跑，手里的水也跟着洒了一院子，有些还洒到了几姐妹的身上，惊得几人哇哇的叫。 “哎呀娘，她要洗你让她洗就是了，你看看鸡都被你们吓跑了。” “是啊三婶，让她洗让她洗，她从我身边过，我闻到那味儿中午饭都不想吃了。” 钱氏见她们闹，忙过去拉住了黄氏，“弟妹，你让她洗，确实是味儿馊了，这跟着出去碰到村里嫂子，又得一阵笑话的。” 她看向站在对角冲她们傻笑的晚秋，“你去洗，洗完了赶紧去地里帮忙，我们先过去了。” 黄氏瞪了她一眼，气闷的将扫帚往地上一扔，“洗完就立马过去，不然要你好看！”拿了砍刀跟着钱氏出了门。 几个丫头站在院子里捂着鼻子，本来还不觉得，被她一顿疯跑散了一院子的味儿。 “你洗澡就洗澡，记得把你自己的衣服洗了，可别指望我们。” “咦~太臭了，我们要不回屋里避避，等会儿再出来！” 院子里没人正好，她乐得自在。 如今家里没人，身上这么脏，她自然是要烧热水洗澡的，在屋里翻了半天总算是找了一套破旧的换洗衣服，可惜家里连个肥皂都没有。 她打了水，端了盆去茅房边上冲凉房，其实就是个简陋的木板围的冲水的地方，总算是让她正儿八经的洗了个澡。 嫌弃的看着脚上都能踩出泥浆子的破鞋，她去屋里找了双草鞋穿上，搬着放脏衣服鞋子的盆拿了棒槌就要去河边洗衣服。 “等等。” 方知果从屋里跑了出来，她指了指院子木盆里堆着的一堆脏衣服，“你反正也是去河边洗衣服，不如就顺带把这些都洗了。” 顺带？那可是全家人的脏衣，有她盆里十个多不止，这若是搬去洗，没有一上午时间根本就洗不完。 她愣愣的看着方琴，又看了眼那盆子衣服，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气得方知果在后头跳脚，“这傻子今日居然不听使唤了，说话不好使了。” 是啊，她们平日里私下就是这样使唤她的，导致交给她的正活做不完做不好，便时常受黄氏还有张氏她们的责骂，她爷方仲明其实心里清楚，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一路从村里到河边，看到她的狗都要吠两声，连狗都知道她软弱好欺，村里人看到她更是指手画脚。 河边早有几个妇人，看到她过来纷纷挪了位置离得远些。 就只有张红花热情的靠了过来。 “晚秋啊，怎么这两日没有见你过来，你不来，婶子洗衣服洗得腰都疼了。” 张红花是村里后生方长良的娘，原主方晚秋虽然是个傻的但是不妨碍她成为一个舔狗，她喜欢方长良所以时常偷摸的跑到方家去给张红花干活。 比如这洗衣服，只要两人遇上，基本都是晚秋洗衣服张红花坐在一旁看着。 其实也不过欺她是个傻的！ 的劳力不用白不用，张红花根本就瞧不上她，之前她就在村里说过不可能给自己儿子找个傻子。不过是她一厢情愿倒贴。 因着这个，她几乎成了全村人的笑柄，被张氏等家里人打骂过多次，被众人骂成赔钱货，但是傻子知道什么，喜欢就一意孤行，到最后张氏也拿她没办法，只对她越发的厌恶。 衣服太脏了，她拿着棒槌对着衣服就是一顿猛力敲打。 张红花见到她停了手中的动作，找了一块石头坐下来。 “我说还是你好命，这有人上杆子的伺候你，其实这傻子也挺好的。你看她收拾干净也像模像样的，没傻之前还读书识字呢，不如你发发善心随了她的意好了。” “我说汪嫂子，莫不是你也傻了还是当我傻了，让我儿子娶个傻子，这以后除了干活能干啥，就我儿子那样的，找村长他家的都不赖，你们就别跟着出馊主意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还朝晚秋笑了笑，“你们谁家稀罕谁要了去，我儿子可肖想不起。” 妇人们早就习惯了，只是笑着摇了摇头继续干着手中的活。 晚秋对他们的嘲讽充耳不闻，一门心思的敲着自己的衣服，这衣服从前也不知道是怎么洗的，竟然洗出了一层的黑浆，透了几次才换了个色，衣服裤子洗完，又开始洗鞋子。 只是不知道是鞋子质量差还是穿的时间长，她还没有锤几下，前头的破口就更大了，害的她也不敢继续用力了，若真把鞋子锤得不能穿了，张氏打她是小事，以后出门就麻烦了。 洗好了自己的衣服鞋子，她看了眼一旁的张红花，对方以为她要接活了，忙将盆搬了过来，谁知晚秋端起自己的盆话都没有说一句就走了。 张氏傻了眼，从前她都是自己衣服洗完话都不用多说便会接着洗她的衣服，今日怎么跟换了个人一样，虽也没有说话，却是直接走了。 边上的妇人们都哈哈笑了起来，“哟，张嫂子，怎么，今日不灵了，看样子还得自己动手啊。” “好你个傻子！”张氏气闷，“活该傻的！ 第5章 惦记 晚秋在院子晾好了衣服，挎着个篮子去了玉米地。 刚到地里又被黄氏一顿数落，“你洗个澡洗到过年去，你看看，日头都到哪里了，这边地里的都掰过了，你松松土把杆子拔了抱到那边堆起来。” 干农活她不在话下，从前也是长干的，只是黄氏摆明了就是想躲懒，将重活推给了她。 她蹲在地上。 “怎的，刚来就要上茅房？真是懒人拉磨屎尿多。” 晚秋看着她，显得有些无精打采，“小婶儿，我饿。” “这日头才刚起你就饿了？”钱氏也气不过，“到中午吃饭还有好长一段时间呢，你赶紧的。” 晚秋抱着玉米杆子摇了摇，摇了半天也没见拔一棵。 “我就说咱家这个是个祖宗你们还惯着，你说个杆子都拔不了能做什么，成天就只惦记着吃。” 黄氏过来一把将她拉到一边，斜抱着杆子一用力，那玉米杆子就被连根拔起了。 “这么容易拔你拔不动？” 她在边上捏着衣角，“我饿！ 黄氏脑门的血都要充上来了，却也是无可奈何，她看向钱氏，“嫂子你来说，我是拿她没有办法。” 钱氏摇头，“你没有办法我就更没有办法了，算了，让她掰玉米，用不了多大的力，晚秋，掰玉米你总成。” 晚秋这才提着篮子开始一棵棵的掰玉米。 “爹给子坤说的是哪一家，怎么之前没见提？十里屯也是个穷得叮当响的地儿，怎么说到那边去了？ “咱家这条件能说上就不错了，我也不求着儿媳妇多好，只求着我们子坤能早日成家，他都十八了。” “咱这村子如今是一年不如一年，人也比从前少了许多，近山里的东西越来越少，那远的又不敢去，如何好得起来，依我开，还不如开几亩荒地多种些粮食，让男人们都下地干活。” “你以为爹他们没有这么想过，你看咱们的玉米地，收成稀稀拉拉的，比那播出去的种子也多不了多少，好在咱们家姑娘多，以后嫁出去总能收些聘钱回来，到时候再在山脚下正儿八经买两块地，日子就不会这么难了。” “知果今年也16了，大嫂，你们看上哪家没有？” 提到这个，钱氏笑了笑，“娘说村里的长良不错。” 一听长良，黄氏便跟着笑了，还顺势伸头看了看前头的晚秋，“怎得一个两个都盯着他，那不是咱家那祖宗喜欢的吗？” 钱氏一听撇了撇嘴，“若不是她丢人现眼在前，我们也不至于这么被动，如今想说这门亲都怕人家看轻了咱家，长良长得好干活不赖，我跟娘都觉得行。” “是啊，家里有这样一个人，说亲人家都要掂量几分，谁愿意与傻子家里结亲，好在村里人知道她是后傻的，那你们以后可得管紧些，莫让她犯浑把好事给搅了，若这庄事真成了，她以前做的那些也不算冤，好歹成一家人了。就当给自家干活了。” “知果都还好，难的是小琴，她与小琴都快14了，你想想，过两年该怎么办好！” “能怎么办，她这个样子难不成还要说人家，送都没人要，我看只能我们自己倒霉，不养着能怎么办？” “总不能一直养着，爹娘总有个去的时候。” “那不行大嫂你就找爹娘要个说法，不然就只能养着了，你若是突然弃了，村里人怕是有话说的。” 黄氏拔着杆子，突然站定，“那个记打不是一直对她挺好，干脆让爹把她说给记打得了。” 钱氏却僵了僵，“记打那可也是个好后生，虽家里没人，但是这么多年自己养自己也没见他缺过什么，我听村里人说还常在镇上见到他，怕是早就有在镇上做工了，定是自己也存了一些家底的，爹说等明年，小琴快15的时候就跟他结门亲，他从前常在咱家出入，又是孤身一人没有亲眷，定是愿意的。” “大嫂，原来三个孩子爹娘早就替你们打算好了啊，难怪你觉得小琴明年难的，是不是担心记打那边，你放心，是个正常人都会选小琴，谁会去选傻子。” “你说得倒也是，这孩子大了，操的心更多了，还是先把子坤的这桩亲事定下来再说。” 晚秋在前头一边掰着玉米一边翻着白眼。 这人，自己惦记别人还扯上她，这一口一个傻子的，听得人心里着实心烦。 张记打时常去镇上？这倒是个有用的消息，她想去镇上兴许可以通过找张记打实现，印象中这个师兄对她还是很好的，算的上是有求必应了。 她掰着玉米肚子时不时就咕噜咕噜的响，从前再苦她也没有吃不上饭的时候，想不到到了这里居然惨得连肚子都填不饱，她看着高升的日头，想着要不要找个机会跟师兄上山去弄些吃的，这要是一直这样饿着她怕是要疯。 中午背着玉米回家，知果已经做好了饭。 看到晚秋，她便一肚子的火气，遂盛饭的时候主动给她盛了一碗粥水，玉米都没有见两颗。 “来，晚秋，赶紧吃。” 方家的饭从来都是一人一碗，从前她不听话她们便是这么欺负她的。 晚秋看着她，什么也没有多说就把粥喝了，就她现在的状态，她实在是没有力气去与她们争辩，粥水就粥水，好歹能有些饱腹感，肚子填不饱，只能晚一点再想办法了。 “娘，今日晚秋洗澡她烧了柴火，水也用了半缸，这水堂姐帮她挑了，这柴火我可不帮她砍。”方草在边上告状。 黄氏看着晚秋，火气又开始往上冒，“这么热的天你还烧柴火洗热水，你怎得这么金贵，下午你先去砍两捆柴火回来再去地里。” 晚秋求之不得，正好她想去找张记打，这简直是瞌睡来了送枕头，遂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 钱氏却在一旁皱了皱眉，“她烧火你们没有看着，你们也不怕她把柴火垛子点了？” 方琴撇了撇嘴，“我们哪知道她要烧柴火，平日都是凉水洗的。娘，您这样一说倒是提醒我们了，她不会烧火莫不是装的，就是想偷懒不做饭，我看今日灶台边上干干净净的，还不是好好的。” 这样说着，大家便都看向了晚秋。 晚秋故作痴傻的舔着碗，舔完又看向了一旁的方草。 方草忙抱住了自己的碗，对着黄氏喊“娘”。 “真是饿死鬼投胎，一碗吃完还惦记别人的，走，走，赶紧的砍柴火去，地里的活还等着呢。” 钱氏摇了摇头，她难不成还能盼着好，真是昏了头了。 第6章 吃肉 晚秋拿着捆绳离开院子，去了山坝子那边的方记打家。 方记打小的时候就失了父母，方问峰好心，收他做徒弟教他打猎，从前时常接济才让他慢慢长大不至于饿死，待他自己学会了打猎的本领可以上山养活自己的时候，方问峰死了，所以这些年，他对晚秋十分的照顾。 山脚下稀稀拉拉的有好几间茅舍，大多都是住到村里后舍弃的，真正住在这一片的并没有几户。 她到的时候，对方正在屋门口给一只兔子剥皮，四周的地面血淋淋的一片，她不自在的往后退了几步。 “晚秋，你怎么来了？” 方记打抬头看到了她，忙将兔子丢回了一边的盆里，“你等我洗个手给你端凳子。” 晚秋远远的蹲在对面，看着盆里的兔子咽了咽口水，看样子她是饿疯了，看到这样血淋淋的肉也觉得有食欲。 方记打很快出来了，他把凳子往边上一放，“坐！” 看到她肩上挂着的捆绳，“是不是又让你上山砍柴火，你等等，等师兄把这兔子皮剥了刮干净晒起来后，我便带你上山。” 晚秋拖过凳子盯着那兔子不说话，肚子却在这时咕噜咕噜的响个没完，她尴尬的看着方记打，“师兄，我好饿。” 她真的很饿！饿得肠子刮痛那种！ 方记打手上的动作顿住了，这兔子是好不容易布陷阱抓来的，准备剥了皮去镇上卖肉换米粮的，但是看着可怜巴巴的方晚秋，又想想自己师傅。 哎，算了，一只兔子而已，明日再努力好了。 他对着晚秋咧了咧嘴，“饿没事，等师兄这兔子皮剥了，我给你炖兔肉吃，我也好久没吃肉了，今日索性吃个痛快。” 晚秋简直是太激动了，“师兄，真吃肉？” “嗯，师兄什么时候骗过你，吃肉，吃完了我们再上山。” 方记打加快了手中的动作，没一会儿就拿着剥了皮的兔子去了屋子里，他这处建的简陋，煮饭的灶跟卧房都在一个屋子里。 晚秋跟着他进了房，屋子虽然简陋，但是收拾得还算干净。 方记打已经开始剁肉了。 “晚秋，你自己坐一会儿，炖还要些时间，若是实在饿，就先喝一碗水。” 她拿着凳子坐在了不远处看着方记打，“师兄，镇子离这里是不是很远？” 对方正在忙，也没有察觉她的异常，“远啊，要翻几座山呢，早上出去，晚上都不一定能赶得回来。”见她不说话了，他看了过来，“怎么，晚秋你想去镇上。” 晚秋点了点头，“我一次也没有去过，想去。” “带你去没问题，但是你得跟你爷奶说好，不然我若带你出去，他们找不见你，回来得打死我。”他正说着，突然就是一愣，随即快步走了过来。 “晚秋，你懂我说话的意思？你是不是好了？” 他有些惊喜的将她左看看右看看，“我看你跟我说话一点不糊涂，你是不是好了呀？” 晚秋看着他，眨了眨眼，“我也不知道，昨日从坡上摔了一跤，好像清醒了一些，我也不知道我好没有好。” “我看铁定是好了，昨日我就觉得有些异常。”张记打很高兴，“肯定是师傅他在天有灵保佑你呢。” “师兄，我饿！” “行，行，今日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正好又吃兔肉，凑了巧了。” 他回到灶台边，“这兔子啊死的不冤，能进你的肚子，也算死得其所。” “师兄，你说话可真逗。”她笑了笑，又看了看四周，“师兄，你时常去镇上做工吗？” “你听谁说的，是不是村里人说的，我就说村里人的嘴快，我也就去过没几回，主要是太远了，往返不太方便。” 其实主要还是因为晚秋，他一直待在镇上便会担心是不是有人欺负她傻。 “去镇上做工挣钱多吗？” “这个不好说，有的老爷开价高，干一天可以得二十五个铜板，有些老爷抠搜，一日就十几个铜板，但是不管多少，活都有人抢着干的，所以钱并不好挣。” 晚秋陷入了沉思。 方记打将肉剁了加水下锅，盖上盖便走了过来。 若是她没有记错，刚刚的肉并没有洗就下了锅，但是此刻似乎也不是能够嫌弃的时候。 “师兄，对不住啊，要吃你卖钱的肉。” 对方看着她弯了弯嘴角，“没事，往日你很少开口，今日说出来我倒是高兴，以后若是饿你就告诉师兄，虽不能时常给你肉吃，但我总能让你吃饱，你爷奶他们对你也是抠搜，我一个外人不好说而已。” 他有些担心的看向晚秋，“你昨日摔了一跤，要不要紧，有没有受伤。” 她摇了摇头，“家里人还以为我跑到外面躲懒去了，都没有人问我，就师兄你关心我。” “师兄关心你是应该的，你爹娘哥哥都不在了，师兄就是你大哥，正好我也没有亲人。” 原本还以为这个方记打对她别有情愫，如今看来，这人就是单纯的关照她而已，看样子，老天爷也没有完全抛弃她。 “对了，你好了的事儿你家里人知晓不知晓？知道了应该高兴。” “我没说，我也不确定我有没有完全好，似乎是比之前清醒些，师兄，这事情你知道就行了，千万不要跟别人讲。” 方记打点了点头，“你放心，我不说。” 没多会儿，屋子里就飘荡出了一股子的肉香。 “我去放些盐，再煮一会儿就能吃了。” 晚秋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大块的吃肉了，印象里自从她爹死了以后，她便是日日喝水粥，有时候在外头饿得难受她还生吃过草叶子。 其实这煮的肉味道并不好，没有生姜盐又少，不仅腥而且淡，但是这些丝毫不影响她大快朵颐，若不是咽不下去，她恨不得连骨头都吃下去。 “你慢些吃，我煮了一锅，没打算放到明日。” 方记打看着她的吃相莫名有些心酸，从前师傅在的时候，把晚秋养的水灵灵的，谁见了都要说声姑娘养得好，如今呢，看上去瘦瘦巴巴，头发枯黄，像山上蔫了的草一般，哎，还是他无用。 “师兄，你也吃。”她一边塞了满嘴，一边提醒方记打吃肉，原谅她，实在是太饿了，形象什么的就都先见鬼去，谁知道吃了这顿，下顿在哪里。 一锅的肉，除了方记打添的一小碗，剩下的居然被她就这样吃完了，她的肚子终于鼓了起来。 完了，今日这样放开了吃，后头若是没得吃，那不是更难受，想到这里，她恰到好处的打了个饱嗝。 方记打一脸的欣慰，今日他总算是做了件让人高兴的事情。 看晚秋这个样子也不知道是饿了多久，还是怪他太粗心了，平日也不曾问她是否肚子饿，只知道帮着干活。偏如今的那一家他又不乐意去，实在是几人看他的眼光太不一般，让他不自在。 “走，吃饱了师兄带你砍柴去。” 第7章 奇怪 晚秋来的时候蔫巴巴的，走的时候总算是有了精神，只是一下子吃得太多，肚子却是有些难受，不行，她要上茅房。 这处上茅房可没有公共厕所，野外也只能找个深草堆解决完事，完了就用草叶子刮一刮，说多潦草就多潦草。 “师兄，你先走一步，我去上个茅房。” 等她解决完再到山上的时候，方记打的柴火都差不多砍完了。 “这么快！” “多了你也背不动，这些够了，走，我送你到路口，晚秋，后头两日师兄可能不在家，我要去镇上卖些皮毛，顺便看看有什么活计，等我回来，我给你带吃的。” “多谢师兄。” 她心里开始自责，今日就因为她贪嘴，原本能换钱的兔子没了，若是她忍忍就好了，想到这里，她又看向了张记打，“等师兄回来，你带我去山上打猎，我可以帮你挖陷阱。” 如今在这处什么也做不了，不如学些打猎的本事帮帮忙，兴许还能起些作用。 “你若是想学，我肯定教你，只是打猎危险，若真要上山，记到找师兄一起。” 二人一起下了山，到了路口分道扬镳。 晚秋记得黄氏说过的，让她柴砍了便去地里继续掰玉米，她今日吃饱了，做些活倒是没什么。 回去的时候，知果带着方琴正在换菜园子里的篱笆，之前的篱笆风吹日晒时间长了，木棍儿都腐朽了，一碰就断，方草则还在编草帘子。 “你怎么砍个柴砍这么久，这日头都要落山了。” 这话就夸张了，如今日头正盛，出去干活晒得慌，家里竟是连顶草帽都没有，她把柴火往方草边上一摔，接着便挎着篮子走了。 方草愣愣看着她！ “姐，姐，你们刚看到没有，她是不是冲我发脾气来的？” “有吗，她那个傻性，还有脾气啊，你好端端的惹她做什么？”方琴正在往泥里压木枝。 “我总觉得她这两日怪怪的，又说不上哪里怪，我今日可是听人讲了，她今日洗衣服的时候碰到红花婶子，竟是没有巴巴的贴上去帮着洗，你说稀奇不稀奇！” 方知果一听来了兴趣，“真的？她没有帮着红花婶子洗衣服？” “是啊，我跟小琴姐去洗衣服的时候好些个嫂子婶子在那里笑着说这个事儿呢，不信你问问小琴姐。” “这倒是稀奇了。” “有什么好稀奇的，要我说是越发的傻了，没救了，你没看到，以前她虽然傻，好歹整天咿咿呀呀的有话说，烦死个人，如今呢，一天也不见说一句话，跟个哑巴似的，不是更傻了是什么，咱们也是倒霉，摊上这样的一个人，以后有得被人说道了。” 她们嘴里的哑巴方晚秋这会儿正挎着篮子悠闲的走在路上，这吃饱了就是好，不仅不难受连心情都有高兴几分，只是这高兴没有持续多久，当她看到插着腰站在地头的黄氏时，她便觉得今日又要吃挂落了。 “你说你，砍个柴要搞上个把时辰，这地什么时候能清完，今日这亩地不清完你就睡在这处好了。让你磨蹭。” 她刚上前对方就揪住了她的耳朵，“让你不长记性！” 耳朵被揪得生疼，疼得她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 王氏拖着她进了玉米地才松了手，“赶紧的拔，不然别怪我不客气了。” 钱氏则是在一旁看热闹般的笑。 她揉了揉自己发痛的耳朵。 这两个婶娘都不是好的，明知道她傻还欺负她，地里的活又不是只有她一个人能做，家里还有三个丫头呢。 在地里干了一阵，浑身又热又燥，好在太阳下山的时候，玉米杆子总算是拔完了。 “先回，明日再找时间把这些拖回去。” 钱氏看了眼脸晒得黑红的晚秋，“你打两个转身，把那两篮子玉米给提回去，今日干了一日，我实在是不想动了，不知道你爷奶他们回来了没有，我得赶紧回去看看。” 两个妇人抛下她走了，她看着满满的两大篮子玉米，这么多，她一个人如何弄回去，若是先拖一个另外的让人拿走了，那张氏还不得打死她。 没办法，她只好将一个篮子藏在玉米杆子下面，先拖着另一个篮子走了。 等她第二趟到家得时候，就见他爷奶还有大伯三叔都回来了，只是脸上的表情似是不太好看。 钱氏还在边上问今日的事情，方问天回的遮遮掩掩不那么痛快。 这是有事情啊！ “子坤呢？”她爷问。 “上山了，约莫吃饭的时候就回了，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您给我说说呗，让我心里有个底。” 方仲明看了眼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几个丫头，叹了一口气，“你跟老大到我屋里说话。” 张氏撇了撇嘴，“这事儿就算是躲着说也迟早都要知道，还不如把人叫过来往痛快里说。” “你给我闭嘴。”方仲明有些恼怒，“今日都是你，我没说话前你别在孩子面前乱嚼。”老头子背着手回了屋里。 “我乱嚼！你们一个两个的不拿主意我若不说话就等着黄。”她不服气的“哼”了一声，转头看到知果却显得有些心虚，“你、你没头没脑的杵在这儿做什么，还不赶紧做饭去，还指望我们在别人家能吃好，我们可是饿着肚子回的，赶紧去。” 钱氏扯了扯一旁方问天的衣袖，见对方皱着眉不说话，只好跟着一起去了主屋。 晚秋其实很想听听他们要说些什么，但是张氏叫住了她，让她去河边挑水，她只好担着桶好奇的走了。 等再回来的时候，钱氏她们已经出来了，只不过眼圈红红的似是哭过。 莫不是亲事又黄了？她心里如是想。 谁知晚上吃饭的时候，她爷却发了话，说是让方问天带着钱氏去镇上买些布，给子坤还有知果各做一身新衣服，顺便把家里的破鞋子都补补，说是过两日人家要来相看，若是没意外，这亲事便算是定下了。 知果一听高兴坏了，“多谢爷。”终于是有新衣服穿了。 晚秋也高兴，她终于不用再穿露脚趾的破鞋子了。 只是，这明明就是好事，怎的钱氏却始终耷拉着脸不见一丝高兴，她这是娶媳妇又不是嫁闺女，真是奇了怪了。 第8章 戏耍 晚上，晚秋是最后一个摸着黑洗漱的，家里人都已经回房休息了。 她才刚洗到一半，就听到那头屋里出现了争吵声，动静还挺大，她急急忙忙洗完澡出来。 声音渐小，但依旧能听到是在吵。看了看方向，应该是钱氏他们的屋子。 她虽然有些好奇，但还没有听墙角的习惯，提着桶，拿着自己的衣服便回房睡觉了。 因着昨日家里的状况不太对，第二日她便起的很早，至少没有等到人拍她的门她便出了院子。 结果就看到知果在院子一角默默的哭。 看到她，她红着眼恶狠狠的瞪了一眼，“看什么看？” 方问天夫妇此刻正准备出门，晚秋发现钱氏的眼睛比昨日更肿了，这家子肯定是出事了。 “你们买布归买布，钱可得省着点花，就买子坤跟知果一身的，记得跟老板多要点碎布头。”张氏从屋里出来提醒，看到院子里站着的晚秋，“你做什么去？” 晚秋傻傻的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院子里一盆子的衣服，跑过去将自己桶里的衣服也扔了进去。 张氏皱眉，“你的衣服你自己洗，还想指望别人。”说完还嘀咕了一句，好像是说把傻气都过给了别人云云的。 正好知琴走了出来，张氏指了指院子里的衣盆。 “小琴，带着晚秋一起去把衣服洗了，记得衣服别掉河里了，掉了谁的就把你们自己的衣服改了抵。” 方琴一句话也不敢多说，搬起院子里的盆，对晚秋招了招手就走了。 这一家子肯定有问题，平日让她干活她总不乐意的，今日居然这么听话。 晚秋跟着她一前一后的走，没多会儿就来到了河边，河边洗衣服的妇人比昨天还多，看到她们俩，忙跟方琴打招呼。 “哟，晚秋，昨日你看见你红花婶子怎么不帮她洗衣服了，是不是她不让你见长良啊。” “我看红花也是，人家钓鱼还知道放饵，她连个饵都舍不得，自然是不成的。” 妇人们一阵哄笑。 方琴厌恶的看了一眼晚秋，“就知道跟你一起出来会丢人。”她拿着棒槌使劲的捶着衣服，没捶两下又将棒槌丢给了晚秋，“你洗。” 晚秋傻傻的看着她，拿过棒槌开始洗衣服。 “哎呀，你就不会换个位置，总捶一个地方衣服都让你捶破了。” 晚秋又在她的指示下换了一个地方。 没一会儿，“洗完了你就不会换一件？”方琴也是无语了，这样下去，一上午都洗不了两件，也不知道她昨日的衣服是怎么洗的。 “拿来拿来，给我。”最后忍无可忍只能自己上。 家里就一个棒槌，方琴要用她便只能在边上看着，没多会儿，张红花便从远边端着盆过来了。 方琴边洗衣服边幸灾乐祸的看着晚秋想看看她今日有个什么作为 对方想必也是故意的，一来便在她们边上找了个地儿，“小琴啊，今日又这么多衣服呢，你看看你年纪不大干活却麻利的很，以后做媳妇子最是讨人喜欢了。” 方琴被她夸得羞红了脸，“做多了就习惯了，婶子，怎的你自己出来洗衣服了？” “我可没有你娘那样的好福气，家里一个闺女都没有，总不可能让你长良哥来。”说这话的时候还着意看了看边上的晚秋。 “你们家晚秋傻是傻，但是好福气啊，这洗衣服就只要坐在边上看着就行了。” 她说完这些话，便拿着棒槌假意的挥打了几下，打完还不忘揉了揉自己的胳膊。 晚秋也不说话，就坐在一旁傻傻的看着，边上妇人们的目光时不时就瞟了过来，随后就是一声声的轻笑。 大概是看晚秋没什么反应，张红花不满的咳嗽了两声，“晚秋啊，你反正坐着也是坐着，不如过来帮婶子捶下这件衣服，这衣服是你长良哥的，上山弄得太脏，得用力捶，我这胳膊昨日伤了，使不上力。” 若是平时，听到方长良的名，她早屁颠屁颠的迎上去了，只是今日她先是发了一阵呆，接着又看向方琴，最后才走过去接了张氏手上的棒槌。 方琴朝她翻了个白眼，就知道狗改不了吃屎。 张氏虽对她的反应颇不满意，但是好在结果还是来了，她见晚秋开始洗衣服，这才又得意的坐到了晚秋之前坐的地方。 “这人上了年纪便越来越不中用，做什么都觉得累，看样子是时候该给长良讨个勤快的媳妇儿了。” 谁知她这话刚出，便见晚秋突的站了起来。 之前洗的那件衣服不知怎么已经飘到了河里。 张氏一惊。麻溜的起来，“哎呀，我的衣服。”她在四周看了看，想找个棍子，可是这河边只有石头哪里有什么棍子，好在衣服飘的不算远，她夺了晚秋手上的棒槌就下河去捞衣服。 最后，衣服总算是被捞上来了，她的裤子鞋子却是打湿了。 边上的妇人们又开始笑，“张嫂子，你这叫那个什么。。”那妇人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到要说的词，忙急着问边上的人，“她这个叫什么来着？” “好像是偷鸡不成什么的。” 总归是一顿嘲笑。 张氏拿着衣服上了岸，气哄哄的看向晚秋，却是有气没有地方撒，最后只能搬着盆走了。 方琴也在一旁笑，得亏她没有让晚秋继续洗，不然这下河的人就该轮到她了。 等她衣服洗完了之后，她把棒槌丢给了晚秋，“我把家里人的衣服可都洗完了也涮完了，你把你的衣服洗完，然后把这盆子衣服端回去。”她做了一个洗了回去的手势，见晚秋点头还不放心，最后干脆坐到了一旁。 这会儿洗衣服的人已经陆陆续续的走了，若真把衣服丢了她定脱不了干系，反正一时半会儿不想回去，不如坐下偷会儿懒。 “喂，傻子，你怎么那么喜欢长良哥，你几时跟他有接触了，要说喜欢，你应该喜欢记打哥才对啊，他对你那么好。” 晚秋洗着自己的衣服没有说话，说实话她脑子里也没有对方长良特别的记忆。 “哎，长大了就要嫁人，嫁得好还好，嫁得不好，若是像姐姐这样，那还不如不嫁呢。”这话虽是对她说的，但更像是自言自语。 知果不是要说给方长良吗，张氏说这是一门好亲，钱氏也这么想，怎么到了方琴这里就变成了嫁得不好，她都有些糊涂了。 第9章 换亲 二人回到院子的时候，就看到知果正跪在堂屋门口跟她爷奶争吵。 黄氏赶紧将她们拉到了一边。 “三婶，要晾衣服呢。” “缓会儿晾，也不看看时候，你看看你爷奶的脸色，不想跟你姐一样跪着就离远些。你看，我们家小草都躲回屋了。” “爷，反正我不去，我娘说那男人是个跛子，你们让我嫁个跛子，这不是毁我一辈子吗？” 知果这会儿正激动，今日爹娘不在，她也算是豁出去了。 “你放屁，这儿女亲事什么时候轮到自己做主了，昨日那头已经说好了，你不嫁谁嫁。”张氏也激动，“再说我们昨日看了，除了有些跛，年岁比你哥大两岁，模样还是周正的，不然我们也不会同意。” 晚秋在一旁满头的问号，这亲事不是说给方子昆的，怎么又变成了说知果？ “大哥要娶嫂子为什么一定要牺牲我，爷奶，你们太偏心了，反正我不嫁。” 方仲明坐在堂屋门口，看着跪在眼前的孙女。 “知果，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大哥他先天有疾，同样腿脚不便，你既嫌别人是个跛子，那与咱家说亲的自然也是嫌弃的，如今好不容易有人同意了，我看那姑娘很好，什么毛病没有，不过是换亲，她能来咱家，你怎么就不能去那家呢。”他这样说已经算是苦口婆心了。 谁知知果并不妥协，“大哥他娶不娶得到媳妇那是他的事，为什么一定要我成全他，若是被人嫌弃，他也可以自己过，何必害别人。” 张氏毫不客气的给了她一巴掌，“你说的这是人话，他是你大哥，又不是别人，这闺女生出来最后都是要嫁人帮衬家里的，这个事情不管你同不同意，就这么决定了。” 知果嚎啕大哭，“你打死我，打死我我也不嫁，凭什么是我，家里又不是只有我一个闺女，小琴，还有那个傻子不都要成年了，偏你们只盯着我，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方琴明显有些瑟缩，她将盆放到地上，“三婶，我，我去找小草去。” 晚秋心里也是一万个震惊，妈呀，她这是碰到换亲了，还真有换亲这种事。 “你是越说越不像话了，那头男人20了，你竟然要把小琴推出去，她14都还未到呢，你说晚秋，人家是个傻子，那头能要？” “傻子陪跛子不是正好！”方知果这会儿只顾一味撒泼，反正只要不是她，是谁都行。 恰在此时，方子坤带着方德拖着玉米杆子一瘸一拐的过来了。 他看了眼跪在地上的知果，目光里全是复杂。 “爷、奶，要不还是算了，若是同意了这桩亲事，既害了人家姑娘，又害了妹妹，我不想成这桩亲。”这件事情他昨日就知道了。 方仲明一向心疼这个大孙子，“昨日我们已经谈好了，你放心，那姑娘是个好姑娘，从头到尾都是全的，这个事儿没得变，这不是你想不想的问题，你是我们方家的长孙，难不成想让你爹这一房断了香火。” 方仲明总觉得是不是哪里的风水出了问题，长孙有先天毛病，老二一家前几年没了，若不赶紧给家里添丁，他这心里时时难安。 偏他给孙子说亲的事情一波三折，谈了好几桩都没有成，昨日知道换亲的事他原本也是犹豫的，但是借着张氏的嘴还是同意了，毕竟孙子孙女还是孙子更重要。 他不悦的看向知果，“今日这事，你闹了便闹了，等过几日人来相看的时候你若是作妖那我便把你赶出去让你自生自灭，你可想清楚了，这个事情没得商量。” 知果颓然的瘫在地上，许久后站起来冲回了房里。 “老三媳妇，”张氏朝黄氏招了招手。 黄氏麻溜的跑了过去，就怕这怒气发在她身上，“娘，您找我！” “你嫂子今日不在家，知果那边你看紧些，别让她想不开，该劝就劝着些，昨日我们去看了，人长得还是周正的，腿跛了有什么要紧，你看你大侄子，该干的活还不是干，也没见比人差多少。” 黄氏在一旁连连点头，“您说得是，她就是一时想不开，真相处了有感情了就什么事儿没有了，我这就劝劝去。” 黄氏走了，张氏的目光又看向了晚秋。 “杵在那里傻站着干啥，盆里那么多的衣服不知道晒啊，还要我给你做个示范不是！” 老太太这会儿有气没地儿撒，看到她自然是要骂两句的，兴许心里也在惋惜怎么能嫁的不是她。 晚秋不吭声，默默的在院子里晒起了衣服。 她这下总算是知道方琴为什么感叹知果嫁的不好了。 一个陌生的跛子，摊谁身上谁不怕，哎，这女子的命运真就是一个惨字，连最基本的婚姻都没有办法自己选择，想到这里，她觉得自己傻了也挺好的，没人要傻子。 但是想着想着她又一个机灵，好什么呀，方家人养了她这么久总要在她身上找点补，若是到时候也给她找个傻的或者老头，那她就真的傻眼了，不行，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发生。 东屋那头闹过一阵便渐渐平息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知果的粥是黄氏送到屋里的，结果那丫头性子倔，直接把碗摔了，气得张氏又是一顿好打。 “摔碗是，这么能耐，以后就别吃了，你若是把自己饿死，那不嫁也罢。” 方琴跟方草两人都吓得在一旁不敢吭声，后头还主动去地里帮着她一起拖玉米杆子。 钱氏夫妇俩回来的时候天已经是漆黑了，回来就被张氏数落了一顿。 “你说你们两个平日是怎么教闺女的，教得她蛮横无礼，今日还摔了碗，你们不在，知道她都说了些什么，她说子坤这个样子就不该去祸害别人，把你爹都给气死了，算了，我不多说了，布呢？” 钱氏不满，将布递了过去，“娘，您也体谅着些，这事儿摊谁身上都受不了，您总要给她一个接受的过程，知果平日也是听话的孩子，什么时候这样闹过。” “这手心手背都是你们的，你们自己掂量清楚。”张氏拿布回了屋。 第10章 平静 昨日闹了一天，晚秋以为今日这闹剧怕是还有持续，谁知等她从地里将最后的一点玉米秆弄回来的时候，也就一上午的时间，家里便变得风平浪静，就跟没事发生一样 她心里好奇不已却也依旧傻愣愣的没有多问。 直到张氏过来给她量衣服尺码的时候，她才觉得不对劲。 之前钱氏就买了一身新衣，这衣服是要做给相看的人穿的，难不成他们还真想把她这个傻子推出去？ 就算是她同意，人家能够同意？这方家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等会儿把你鞋子换下来，你看看破这么大的一个洞，也不知道你平日都是怎么穿鞋的？” 晚秋歪着头，“做衣服？”她试着问了一句。 张氏难得笑了笑，“关键时刻你还挺知事，没错，给你做衣服，这本来是你知果姐的，她不听话，不给她做了，给你做，穿了新衣，你可要听话。” 她表面呆呆的没什么表情，心里却有一万匹草泥马在奔跑。 还真被她猜对了，这方家人还真要将她推出去做炮灰，可怜她不是跟方琴一样十四都不到，这年岁不到怎么嫁人，怕是这家人都疯了。 不行，要冷静，要把这个事情理清楚。 既然他们有了打算，就不知道要如何操作才能瞒得过那家人，毕竟若是发现她是傻子，对方肯定不会干的。 张氏给她量了身量，又看了看她，似是自言自语，“咱们家不出丑的，这打扮打扮不说话照样是个好姑娘。” 她叹了一口气，“行了，你去，等会儿把鸡圈那头扫一扫，把鸡粪都种到菜园子去，可别踩了菜，本来菜就不多了。” 她其实想说，这家人奇葩，一方面担心她干活不靠谱这不放心那不放心，偏偏还总是将活儿都交给她，明明就有一大家子人，这饭还真不白吃。 下午空闲的时候，她坐在大门口发呆，知果姐妹俩来了。 昨日还哭天喊地要死要活的人这会儿又变得容光焕发，只是看她的眼神让她很不喜。 她心里想着今日的事，眨巴眨巴眼看着俩姐妹。 “你要嫁跛子！”她用手指着知果。 对方对着她嘲讽一笑，“我可不嫁跛子，是你要嫁跛子。” “姐，别说！”方琴有些担心。 “怕什么，她一个傻子你告诉她她知道什么，你给她穿身新的她就欢欢喜喜的跟人走了也说不定。” 晚秋没有理会她们，只嘴里一个劲说着你要嫁跛子。 方知果原本还很得意，被她念了两句就有些恼火了，“你给我闭嘴，谁说我要嫁跛子，我都说了是你嫁跛子，你嫁跛子懂不懂？” 晚秋看着她，又指了指自己，“我要嫁跛子。” 知果这才又笑了，“对，就是你要嫁跛子。” “姐，别说了，奶说这事不能说，若是传到外头知道了，就不成了。” 知果被她一提醒也知道这事要慎重，她坐到了晚秋的身边。 “晚秋，姐姐跟你讲，这回跛子来，你可不要乱说话，等人走了，我让奶给你买糖吃好不好？” “不说话,买糖吃！” “对，就是这样，这跛子的事咱们也不提了，这两日你的衣服姐给你洗。” 这还真是哄傻子，晚秋笑着点了点头。 晚饭的时候，一家人难得对她和颜悦色，“来，你不是总嚷着肚子饿吗，今日这最稠的一碗粥便给你。” 张氏笑着将粥端到了她的面前。 “来，大伯娘给你夹两筷子咸菜配配味儿。” 晚秋端着碗呼啦啦的吃，不时的冲着桌前的人笑。 晚饭便是一派其乐融融的样子。 吃过饭以后，大家都围着她坐了过来。 “晚秋啊，奶跟你说个事，过两日，家里要来几个人，她们是有钱人家的，能让你顿顿吃饱不挨饿，你想不想去？” 她看着张氏傻傻的不说话。 “娘，您让我说。”钱氏凑上前，“晚秋，你想不想吃大饼穿新衣？”见她点头，钱氏笑了笑，“我们找了一户人家，他们没闺女，想叫你去，去了你就有大饼吃，顿顿都有大饼吃，还有新衣穿，你想不想去？” 她这才点了点头，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你若是想去，人来的时候，你不能说话，也不能傻笑，若是你说话或者是傻笑，人家就不要你了，你懂不懂？” 很明显，不懂！ 黄氏着急的凑上前，“大嫂，还是我来。”她指了指自己的脸，“不能笑，不能说话，不然不仅不给大饼你吃，还揍你，听见了没，就乖乖的坐在一旁不要动，等人走了，你奶给你现煎饼子，听见没有，你要不要吃饼子。” 她又点了点头。 “娘，这行吗？”钱氏很担心。 “这主意不是你出的吗，如今又问我行不行，不行你把你闺女送出去！” 钱氏被张氏一噎，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大嫂，没事的，到时候那边送过来这边再接过去，等发现的时候咱们这头生米都煮成熟饭了，咱们也不算骗，他们自己不都看过了吗，是他们自己没看清楚能怪谁，到时候就算扯皮也不怕。” 钱氏听了心里略安慰，“娘，这两日就不让晚秋干活了，你等我给她好好拾掇拾掇，总要让人看得上才行，好在她身量高，说十四五也不过。” “你们各自管好自己那一房的嘴，这个事情千万千万不能让村里人知道了，若是谁爱说嘴，把这事搅了，那到时候该谁去谁去，可别又闹死闹活的说不嫁。” 晚秋回到房里心里踏实了许多，她总算是知道她们要做什么了。 这也的亏她们觉得她傻没有避着，幸好她正常了的事情没有说出去，不然这局还真不好化解，她们想让她桃代李僵，她自然是不能让她们如意的。 这个事儿，她要做得隐蔽，起码到时候不能让人知道她是故意的，目前看来，她没有找到谋生的能力，对外头又全然不了解，暂时还是要在这个家待下去的，不能把人都得罪了。 第11章 顶替 第二日，方知果果然领了她的衣服去洗。 张氏也没有给她派活，就让她跟着钱氏。 钱氏带着她的主要目的就是在堂屋练静坐。 屋子里时不时就来人，她若是说话或者乱动都会挨打，那棍子就放在桌子边上。 起初她还觉得耍耍这些人有意思，慢慢的，一坐一上午，就那样不动不说话，实在是有些无聊，她便靠着凳子睡觉，谁知最后还是被打醒了。 “就好好坐着，不说话也不许睡觉。” “大伯娘，我困。”她伸了个懒腰，结果手刚伸出去又被打了一记，吓得她赶紧缩了回来。 “困过会儿去睡，在堂屋不许睡。” 没多一会儿，方草几个过来了，“娘，训得怎么样啊？” 方琴故意在边上叫了一声晚秋。 她笑着应了。 结果钱氏立马就抄起棍子抽了她两棍子，“不是说了吗，没让你应声不许说话，熟人叫也不行。” “娘，这样行吗？我怎么觉得不行啊！” 知果心里十分担心，但是又没有别的什么好法子，钱氏跟她说了，到了日子就送她去别处躲躲，不待在家里。 “不行也得行，还是有些成效的，今日你们没来她不就没说，等明日再教一日应该就差不多了。” 方仲明从后院回屋，看了看几人，不动声色的走了。 虽然他觉得此举不妥，但是想到晚秋，比起傻了的孙女那自然是好孙女更重要，若是真能成，她也算嫁出去了，也没什么不好的，女子总归是要嫁人的。 下午，除了去茅房，她又在堂屋一声不吭坐了一下午，钱氏总算是满意了一些。 晚上的时候，张氏果真给她煎了一个面饼子，全家人都盯着她吃面饼子。 知果跟方琴她们看到她吃面饼子都咽了咽口水，却是什么多余的话也没有多说。 “你看看，只要你听话照做，奶就给你做好吃的，她们都没有，就你一个人吃。” “娘，你们真打算这么做啊，这也太缺德了一些。”一旁吃饭的方问山有些不满，“若是二哥还在，定要怪你们的。” 张氏用力的把筷子往桌上一拍，“怪我们什么，他人走了，丢下一个傻的给我们，如今我们给她找了个好归宿，他还怪得上我们。” 黄氏忙拉了拉方问山的袖子，“都已经商量好了，你就少说两句。” 方问天跟钱氏则在一旁尴尬的笑，“三弟，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总不能真把你大侄女送过去。” “其实这样安排真挺好的，晚秋过去对方好歹是正常人，难不成以后真要给她找个傻的配一对，二弟知道了那才会真正的不高兴呢。” “我知道三叔一直偏心晚秋，您也得看看我呀。”知果在一旁委屈。 方子坤则是一直埋着头不说话。 “行了，决定了的事情就别反悔，都吃饭。” “我不饿，先回房了。”方问山看了眼晚秋，丢下筷子走了。 “一天到晚窝里横，不知道的还以为傻子才是她亲闺女呢。”黄氏碎碎念着瞪了眼晚秋。 晚秋心里有些感动，没想到三叔这个时候还能为她鸣不平。 “我看今日已经练得差不多了，明日也别在家里傻坐着了，该做的活还要做，不然哪里干得完，如今就让她记住，不该说话就别说话，干脆就不开口。” “娘这话说得对，咱们只要看到她开口就打，打了几次她便知道不能说，这样比较保险。” 因着张氏政策的转变，她享福的日子短短的一日就到了头，第二日依旧开始干活，玉米杆子拔了一亩地，还有一亩。 所有女人在地里干活，各个都盯着她，就连她打个喷嚏都要听两句吼，这还真是想把她逼成一个哑巴，既如此，那她就当个哑巴好了。 第四日的时候，十里屯那边来人了，村里在村口放哨的方德赶紧回去报信。 “老大，赶紧去接人，别让村里人拉着扯闲篇说了家里有晚秋的这档子事。” “老三媳妇，你赶紧把知果送到村里周嫂子家里去，还有小草，赶紧去河边把你两个姐叫回来。” “两个姐？” “就是小琴跟晚秋，赶紧去，废什么话。” 方仲明被张氏的这一通安排弄得有些紧张，“真能行？”他看了一眼在一旁站着的方子坤。 “不行也得行。”张氏走过去将子坤拉到房里，“走，跟奶进屋换身衣服，也让人好好看看咱孩子不差。” 晚秋跟方琴正在河边洗衣服，就见小草飞奔着跑了过来。 “姐，姐，赶紧的，奶让你们回去呢，那头来人了。” 方琴一听居然还有些兴奋，她夺了晚秋手里的棒槌，“奶让你回去，你快去，别管衣服了，这衣服我替你洗。” “姐，你不回去吗，奶可是让我叫的你们两个。” 方琴撇了撇嘴，“我回去做什么，万一那人看不上她看上了我那我咋办，我才没有那么傻。” 方草傻了傻眼，又看了眼自己，“那、那要不我也不回去了，留下来陪你，等那头说定了再去。” “行，那就让她自己先回。” 晚秋差点没忍住笑，她看了一眼方草，跟根豆芽菜似的毛都没长全居然担心被看上，不过也好，她更方便了。 “你赶紧回去，记得别说话。”方琴见她不动指着家的方向催了催。 晚秋这才低着头走了。 回家之前，她刻意绕了路绕去了张红花家，趁她在后院干活的时候，把门口的一只破烂碗放在袖子里带走了。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钱氏已经迎了出来，“记住，谁问话都不要吭声，给个笑脸就行了，伯娘带你去换身衣服。” 二人一前一后进了院子。 堂屋门口坐着几个人，除了家里人，还有一老一少两个陌生人。 那年轻的应该就是十里屯那家过来相看的，从她进院子就开始盯着人瞧。 她本来还想仔细看看，被钱氏转身挡了视线，拉着快步的走了，看样子屋里已经收拾过了，比平日干净，知果应该躲出去了。 等再出来的时候，她已经着了一身红色的新衣，又不是新妇，着这一身再是明显不过。 第12章 哑巴 二人来到堂前，钱氏拉着晚秋一起蹲了蹲身子，“爹，娘，我把晚秋带过来了。” 张氏对着众人笑了笑，“你们今日来得突然，姑娘才回，都坐。” 钱氏拉着晚秋坐到了一旁。 “这就是你们家出的那个姑娘？” 老汉皱了皱眉似有些怀疑，“这看着年岁还小，她多大了？” “我们家晚秋今年15，你看她长得小，也是平日没怎么吃好的缘故，家里日子不好过，能把她们拉扯大都已经是不容易了。” 老汉看了看边上的年轻人，“柱子，你自己看。” 年轻的男人上下打量着她，她也在打量那个男人，虽皮肤黝黑，但是眼大脸圆，确实算的上是副好相貌，跟歪瓜裂枣扯不上关系。 男人起身一瘸一拐的走到了她跟前，“你叫晚秋？” 刚她家里人就是这么叫她的。 边上的张氏跟钱氏都提了一口气。 晚秋没有说话，只对着男人笑了笑，就这么定定的看着他。 那男人被她瞧得有些不好意思，转身又走了回去，对着老汉点了点头，“爹，就她。” 方仲明跟张氏他们瞬间就松了一口气。 “我这个孙女性子比较腼腆，平日的话不多，虽说如今脸色不太好，但是养一养那模样也是数一数二的，关键还勤快，家里许多活都是她做的，换你们家丫头，不亏。” 对面的老汉满意的笑了笑，“只要我儿子觉得行，我没什么意见，咱们两家处境相当，连孩子的情况都差不多，这也是缘分。” “那若是你们觉得满意，咱们就一起把这日子定了，两个孩子都岁数大了，早些日子成亲，我们这些做长辈的心里早些踏实。” “亲家说得对，我也是这么想的，既然咱们两边都看了，这日子也不用等了，就半个月后，家里条件都不好，也没有什么好准备的，两边把人一换就算是完事了。” 那头大人们热闹的讨论着亲事。 那男人还在时不时的偷偷看她。 她就觉得无语，一个20岁的成年男人看一个十三四岁的毛孩子居然还能脸红，这得多想女人才会如此。 谁也没有发现门口突然跑进来了一条黑狗。 那狗一进门就往堂屋冲，等他们看见的时候，张氏钱氏她们都吓得一身尖叫！ 也不知道这狗今日怎么了，谁都不理，直接就朝晚秋扑了过去，还吠了几声。 周围的人都吓得闪到了一边，男人们则去院子里找棍子。 晚秋被扑倒在地心里虽有些害怕，但依旧是一声不吭，直到方问天跟方子坤拿着棍子把狗赶走，她才从地上爬了起来，接着就又坐回了凳上。 张氏跟钱氏原本还十分惊慌，见晚秋这边并没有出什么乱子这才抚了抚胸口放心下来。 “亲家公跟柱子好不容易过来，今日中午就在家里吃饭。” 方仲明这就是一句客套话，从十里屯到方家村，天微亮出发，中途打个转也得到晚上回了，一般情况下是不会留下的。 谁知老汉笑了笑，“既然亲家爷爷留饭，那我们就不客气了，那便吃完了饭再走。” 那个叫柱子的年轻人明显一愣，显然是没有想到他们还要留下来吃饭。 张氏的嘴角抽了抽，随即看了一眼钱氏，最后露了一个笑。 “那我这头就带着孩子他娘去准备了，对了，让晚秋回去歇着，人也看过了，她今日干活起的早，让她歇着。” 钱氏忙将晚秋送回了屋，走前再三叮嘱，她不来不让出来。 晚秋关上了门，从衣袖里拿出了那个碗，嘴角不经意的扬了扬，很好，事情正按照她的计划在走。 既然没她的事了，让她休息那她便休息，反正都是按着她们的安排去行事，总挑不出错来。 她很快就睡了过去，结果刚刚睡着外头就响起了争吵声，她猛地惊醒，钱氏交代不让她出去，她便将耳朵贴在靠院子的墙边仔细的听。 “好你个方仲明，我敬你是长辈，看你们求亲心诚这才提了换亲这档子事，结果倒好，你们居然想用一个傻子来糊弄我们，你们这不是欺负人吗，我没有想到你们是这样的人，今日若不是我警醒，指不定就被你们骗了，柱子，走，这种人家要不得，这门亲不结也罢。” “你冷静些亲家公，咱们坐下来说话。亲家公，来，坐下说。” 她爷的声音似有些焦急。 “你们从哪里听到说晚秋是傻子，莫不是搞错了，我好好的孙女怎么会是傻子。”张氏矢口否认。 “搞错？我亲耳听你们村里人说的，原本我以为她是个哑巴，趁机溜出去打听才知道她哪里是个哑巴，她就是个傻子。” “爹，她真是个傻子？”男人的语调听起来似有些不可思议。 “柱子，走，这一家就是个骗子，你妹妹若是嫁过来还不知道会怎么样，这样的人家，咱们决计是不能要的，回去还得跟其他人说说这事，可不能让别人不小心上了她们家的当。” “我说不是，这都是误会，亲家公咱们坐下来好好聊聊。” “有什么好聊的，事实摆在面前，你们还能狡辩，既然如此，你们把那傻子叫出来，咱们当面对质。” 晚秋在屋里幸灾乐祸的笑了，活该她们让她顶包，这回可赖不到她，她又继续听。 “亲家公，你真的误会了，我们家女孩又不是只有晚秋一个，今日就她先回的家，要嫁的可不是她，是她的姐姐。”方仲明情急之下终于开了口。 方问天也在一旁应和，“对，对，都是误会，晚秋是我二弟家的闺女，你们要换亲的是我们家的闺女，是她姐姐，人还没有回来呢，您先坐，我让人去把人叫回来。” 吵闹声总算是停了下来。 “那既然如此，你们怎么不早说，我问是不是她的时候，你们都说是，也没见你们反驳，莫不是起初就是这样打算的。” “不是，我们也是第一次来给人相看，心里紧张不是，你们说什么我们其实都没有怎么听清。这不就弄出了误会。” “那行，那既然是弄错了人，还请赶紧把正主儿找回来，合适就成，不合适咱们也相互不耽误。” 院子里有细微的脚步声，应该是钱氏走了。 等方知果回来，怕是有好戏看了。 第13章 原点 张氏很快过来了，看着她有脾气却发不出，“赶紧把你这身衣服换下来，真是个扫把星，送都送不走。” 晚秋看了看她奶，张氏干脆自己动手，没多会儿，她的新衣便被扒了下来。 “你就老实在屋子里头待着，没叫你别出来，省得看到了晦气。”张氏气急败坏的走了。 晚秋原本以为这样，这亲事该是黄了，没想到最后还是要方知果来兜底。 她在屋子里待了一阵，没有听到有其他的多余的动静，也不知道人到底回来了没有。 直到院子里响起了知果的哭闹声，她终是忍不住走了出去。 那父子二人看样子已经走了，方知果正在院子里砸东西，一旁的钱氏拉都拉不住。 张氏提着扫把走过去，对着她就是一扫帚，“你是要死了，好好的一簸箕玉米就这样被你给催了，这本就是你的亲事，你有什么好不满的。” “奶，你打死我算了，你打死我，我不想嫁那个跛子。” “知果啊，今日这个事情你不嫁不成啊，他们看出我们要换人的打算，恼怒异常，说是要回去宣扬咱家是骗子呢，这若是让他们说出去，你哥哥他真的就找不见媳妇了，你懂事些，咱们能试的试过了，不成也没有办法。” “怎么好好的就不成了，之前不都已经练习得好好的了吗？” 方知果说着一下子看向了院子角落的晚秋，“是不是她，是不是她不听话，奶，你打她，你给我打她。” 张氏瞥了一眼晚秋，“今日这事儿还真不赖她，她今日可是从头到尾都没有吭一声，就是咱们把她训得太听话了，那狗冲进来扑她的时候她也没吱声这才引起了怀疑。这都是命。” “娘，您这是什么意思？”黄氏跟着知果一起出去了，不了解现场的状况，听张氏这样说便十分的好奇。 “娘，我讲给您听。” 方德走了过来，“今日那两人来，本来还对晚秋挺满意的，事情都要成了，结果家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窜出来了一条狗，那狗进屋就扑晚秋，被我们给打出去了。” “这有什么问题？”黄氏没有想明白。 “娘，这问题大了，那狗进来得突然，我们都吓了一跳，结果晚秋她愣是没有吭声，若是您，您会怎么想？” 黄氏这才恍然大悟，“人家会觉得晚秋肯定有问题，是不是？” 张氏与钱氏对视了一眼叹了口气。“可不是，人家怀疑自然是要去打听的，那亲家公我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摸出去的，也怪家里，一个看着得人都没有，就这样让人去打听了。” 黄氏看着晚秋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原来这太听话了也是破绽。 “我不管，反正我不嫁，要嫁你们自己嫁。”知果哭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方仲明爷孙三人回来了，看到坐在地上的知果，他皱了皱眉，“如今事情已成定局，折腾也是无用，我们与那头说好了，半个月后换人，虽说没什么嫁妆聘礼，该准备的还得准备着，今日这事办得，说出去都丢人。” “爷，您好狠的心，为了大哥就让我嫁个跛子，我不想嫁跛子，我不要嫁跛子。” 方仲明见她坐在地上打泼，也不惯着，“你总嫌人家是个跛子，人家除了腿脚有点不方便哪里配不上你了，我给你明说，若不是晚秋脑子不好，今日他们就要晚秋了。” 知果“啊”的一声嚎啕。 方问天摇了摇头看向钱氏，“她这个样子弄回屋里啊！就让待在院子里丢人现眼！” 方子昆上前去扶她，却被她一把推开！ “都是你，都怪你，若不是你，我怎么会嫁一个跛子，你干嘛要娶媳妇，你干嘛要娶媳妇！” 张氏看她这个样子又火了，上前又是一扫帚，“你真是胆儿越来越肥了，还推你大哥，你不知道他腿脚不便，看我不打死你，让你窝里横。”她手上的扫帚不停挥舞，知果疼得嗷嗷叫。 “方琴跟方草这两个丫头呢，一上午不见人。”张氏打累了将扫帚往边上一甩，指了指边上看热闹的方德，“去，去村里看看，把你姐还有你妹找回来，不知道躲到哪里躲懒去了。” 黄氏见张氏气不顺，忙去灶房主动做饭去了。 晚秋看着坐在地上哭着没人管的知果，心里唏嘘，婚姻这么重要的事情，却是这么草草了事，果真是父母一言堂，不行，她要早些独立才行。 方琴她们回来的时候知果已经被钱氏弄进房了，二人颤颤巍巍的端着盆，见大家都没搭理，这才放了盆开始晾衣服。 两人在路上已经听方德讲了，今日的事没有成，要嫁的还是知果，知道如今家里人都心情不好，原本还做了回来挨打的准备，谁知道竟是没人搭理。 二人不免松了一口气。 “要我说，傻子也太不争气了，知果姐太可怜了。” “我看都是那坏事的狗，若是让我知道是谁家的狗，我非把它抓来炖了给姐姐出口气。”说是这样说，若真炖了别人的狗人家怕是要拼命的。 中午，方问山回来听说事儿没成便开始安慰方仲明跟方问天，“爹，我早就知道这个事儿不会成，这幸好没成，若是成了以后别人怕是要指着咱们鼻子骂了。” “大哥，其实这是好事啊，媳妇娶进门，明年就能抱孙子了，知果嫁出去咱们还多了个侄女婿，添丁进口的事儿，怎得你们一个个愁眉苦脸。” 方仲明看着兄弟俩，“原本这个主意我便是不同意的，就是知果她闹得厉害，我这才听了你大哥大嫂的想着试一试。” 他冷哼一声，“如今好，既然已经定下了，那自然是该怎么办怎么办，老大，你那闺女可得好好管一管了，对兄长那般，也是平日太娇纵了些。” 方问天苦着脸，“爹，她性子倔，您又不是不知道，您放心，闹个两日折腾过了就好了，我让她娘劝着呢。” 当天晚上，方知果便开始绝食了，说的是让她嫁跛子她宁愿饿死。 “你让她饿死，她既然不想吃，以后你们也别给送了。”方仲明终于火了，“这几日方琴睡到方草屋里去，把她屋里的门给锁了，我看她能闹到什么时候。” 第14章 偷跑 这个事情在方家其实算不上什么大事，真正的大事是方子坤要娶媳妇了。 虽然知果闹得大家很不愉快，但想到明年家里就要添丁，连钱氏都只是伤心了一日，第二日就开始跟着家里人讨论迎媳妇的事情。 知果的绝食还在继续。 方琴自幼跟知果感情好，见姐姐被关着心里于心不忍，于是她的主意便打到了晚秋的身上。 这日夜里，家里人都睡了以后，她摸进了晚秋的房里。 “晚秋，晚秋？” 她是悄悄的进来的，把睡梦中的晚秋吓了一跳。 “谁？” 这一声问是她本能发出的。 对方明显愣了一下，随即摸到了床边，“晚秋，姐找你帮个忙？” 往往越是客气就越没有好事，晚秋心里有些警惕，却没有继续说话。 见她没有动静，方琴摸黑把她推了推，“你醒醒，我找你有事儿。” 晚秋坐了起来，假装半睡半醒，“谁？”这声“谁”便问的有些慵懒。 见她起了，方琴去床头给她摸衣服，“你赶紧起来，跟我出来。” “姐，黑。” “我知道黑，你拉着我的衣服，不会摔了你，赶紧的。” 晚秋总算是起来了，她在方琴的示意下跟着她出了房间，没多一会儿，她们就来到了方知果的屋门口。 “你别说话。” 四周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就听见方琴小心的拍了拍门，保证声音只有她们能听见。 “姐，姐，你还在没有？” “小琴？”屋里头很快就有了回应。 “姐，我拿了钥匙了，我现在放你出来。” 方琴在身上摸索了一阵，摸出了钥匙小心的开了锁，就听见门吱呀一声开了，方知果走了出来。 “小琴，你这是做什么，你是给我送吃的吗？” 方琴尴尬的捏了捏衣角，“姐，家里的吃食都被奶锁起来了，拿不到，这回她们是铁了心要让你嫁到那家去，你要是真不愿意，你就跑，跑了就不用嫁人了。” 知果有些犹豫，她看后头还有一个人，“是谁？” “姐你莫慌，是傻子，我带她来的。” “你带她做什么？” “姐，你带她一起走，你身上没有钱，带上她，这大晚上的有个伴，出去以后你找个人把她卖了，总能卖几十文钱的。” 晚秋心里一惊，她没有想到方琴的胆子这么大，不仅撺掇人逃跑，还想着卖了她，不过对方既然这样打算，那也怪不了她，正好她想出去看看外头是什么样子。 方知果半天没吭声，显然是在犹豫，“我就这样走了，以后怎么办，爷奶她们知道了还不得打死你。” 方琴一笑，“不会的，我就说是傻子干的，我什么也不知道。” 晚秋这会儿都无语了，她不知道方琴是真没有脑子！ 方知果如今一没有吃食，二没有银钱，就这么走，出去就得喝西北风。 “姐，你就出去躲一阵子，等这事儿过去了，你再回，爷奶她们就算是生气，最多就是一顿打，等日子长了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或许是这话说到了方知果的心里，她总算是下了决心。 “小琴，谢谢你，那姐收拾件换洗的衣服。” 她回了屋，原本是想拿件衣服，最后想了想，将自己能用的东西全部摸进了一个布包袱里，最后背着包袱拉着晚秋偷溜出了院子。 天太黑，二人撞撞跌跌没多久就到了村口。 “你可跟紧我了，若是在外头掉了，我可就管不着了。” 知果在村口站了一阵，“到底要去哪里呢？” 其实她心里原本并没有出逃的打算，就想着闹一闹家里人心软了就没事儿了，谁知道她爷是真狠心，居然真就不给她饭吃，如今走路都恨不得打飘。 不行，看样子还是要先去镇上，去换些钱再买些吃的才行。 想到钱，她朝晚秋看了一眼。 虽黑漆漆的看不清楚，但晚秋此刻却能猜到她脸上的表情，必定是十分不屑的。 “走，咱们先沿小路走，等天亮了，咱们翻山去镇上。” 二人继续在黑夜里行走，但是因为看不见，走得十分艰难，最后没办法，索性在一个山坡的草垛子前停下来靠着休息。 知果的肚子一直在叫，心里是委屈至极，既痛恨爷奶不顾她后半生，又痛恨爹娘不护着她，最后恨大哥这个始作俑者，但这这些恨她都无处发泄，看到边上的晚秋，她气愤的用力推了一把，“都怪你，你怎么就这么没用，都怪你。” 好在她没有吃饭没有多少力气，晚秋觉得这家里的人都有病，而且病得不轻。 一个个欺软怕硬，她明明谁都没招惹，最后却都能怪到她头上，她还同情，还不如拿良心去喂狗。 她将被推歪的身子坐正，默默的靠着不说话，大概是困了，没多久就睡着了，只是四周的蚊子实在是多，睡了一会儿就被咬醒了。 醒的时候知果也在拍蚊子，“我好饿，哪里能找到吃的。” 这黑灯瞎火荒山野岭哪里能找到吃的？ “我也饿。”她傻兮兮的跟了一句。 治果突然想到什么，翻了翻自己的布包袱，突然从一个包袱口袋里摸出了一个东西，“有了。” 对方语调惊喜，显然是找到了个食物。 正当她想看看是什么东西的时候，就见边上磕得一响，接着知果便把什么倒进了嘴里。 是鸡蛋，她闻到腥味了，这姐居然吃生鸡蛋。 “可惜上次只偷偷的藏了一个，好在是派上用场了。” 知果略满足的砸了砸嘴，以为晚秋盯着她，她得意笑了笑，“就一个，你就别想了。” 看样子胆子大的不只是方琴，方治果也是一样，鸡蛋在张氏眼里那就是钱，每日几个蛋她都收得好好的，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摸到的。 二人就这样在草垛子半梦半醒的过了一夜，天刚有一点亮光的时候，治果就就将她扯起继续赶路了。 她心里有疑问，对于出山去镇子的路她是不清楚的，不知道方知果知不知道，若是不知，在山里迷了路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好在她很快就知道了结果。 “沿着这个坡上去，翻过那座山再翻过一座山再走上一个时辰就到镇上了。” 这么的远，她都有些腿软了，要知道这几日她虽然没有像治果那样的绝食，但吃的也比她多不了多少，哎，什么时候她能脱离这饿肚子的感觉！ 第15章 换食 山里的路并不好走，不仅要注意蛇虫，还要时刻留意猎户们设下的陷阱。 这附近的山民多跟她们一样，家里以捕猎为生，若是不小心掉进陷阱，没有人来那便只能活活等死。 “我饿。” 爬着爬着她便有些走不动了，索性干脆就不走了，反正她是个傻子，耍赖这种事情再简单不过。 谁知知果见她不走了，也跟着停了下来，“我也饿了，怎么办，实在是走不动了，若是这附近能找到吃的就好了。” 她这话更像是自言自语。 晚秋也在四处看，照理说这盛夏的季节山里应该是有野果的，但是刚刚一路走来，别说是野果了，野菜她都没有瞧见一棵，都说靠山吃山，到了她这里是一点也不灵了。 “我不仅饿了，我还渴了，喂，傻子，不如你去附近找找看看有什么能吃的东西。” 见她不动，知果往林子里指了指，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去找找看看附近有没有吃的。” 晚秋这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结果出去转悠了两炷香，回来依旧是两手空空。 知果看着她，没好气的笑了，“我也是傻了，居然盼着傻子给我带吃的回来。” 见晚秋撅着嘴，“走，既然山里没有吃的，咱们要赶紧赶路了，不然等会儿怕是要饿死在这里。” 二人继续赶路，知果将自己的包袱丢给了晚秋，让她帮忙拿着，晚秋原本就饿，本来就走不动，背着她的包袱便走得更慢。 “你走快点行不行？”知果不时催促。 每每这时她便傻着脸喊饿。 “吃吃吃，奶说得没错，除了吃你什么都不会，你当你一个人饿呢，我比你更饿，我是疯了才听了小琴的话带着你，就你这个样子，能卖出去，真是活见鬼了。” 就在她们两人都筋疲力尽的时候，眼前出现了两处茅屋。 知果眼珠子转了转，“你跟我来，我们去讨些吃食。” 二人来到屋门口敲门，一个妇人来开门，“你们找谁？” “大婶，我们在山里迷了路，两日没有吃了，想跟您讨碗水喝。” 还算聪明，没有一上来就要吃的。 那妇人看她们是两个女娃，忙让她们进了屋，不过是两碗水，“你们等着，我去给你们舀。” 很快，妇人就拿着水过来了。 二人端起碗分别将水一饮而尽，嗓子这次舒服了许多。 “多谢婶婶。”知果道谢，晚秋也跟着道谢。 她们将碗还给妇人，“婶子，是这样的，我们如今还要找回去的路，可是我们如今没有力气了，不知道您能不能再施舍些吃食。” 一提到吃食那妇人便皱了眉，“你们还想要吃的？” 她摇了摇头，“吃的没有，我们自己都生计艰难啰，喝了水就赶紧走。” 知果自然是不愿意，她看了看晚秋，这家人穷，定也是花不起钱买人的，卖了也不划算，她干脆拿出了自己的布包袱。 “大婶，我们不白拿，我们跟您换成不成，就用我包袱里的衣服跟您换，您行行好。” 那妇人看了眼她的包袱，她忙将包袱在堂屋的桌面铺开，“这都是我平日穿的衣服，虽破旧了些，改改总能穿，好歹是布不是。” 那妇人一眼就看中了那件红衣，那是新衣，就是之前从晚秋身上扒走得那件，“要换就用这新衣换，不然你们就赶紧走。” 知果看着那新衣很是不舍，“婶子，我用这厚的棉衣跟您换行不行，这新衣是我的嫁衣，我要穿着它嫁人的。” “你这厚袄也不厚，除了补丁都洗白了，就是件破衣，改都不好改，我要着干啥，行了，你若是舍不得就去别家问问，水也喝了，我还要干活呢。” 最后，知果还是将那件新衣给换了出去，换了两碗稀饭还有两个面饼子，稀饭她跟晚秋一人一碗当场就喝了，饼子她收进了包袱里。 虽说只是吃了一碗粥，但是妇人的粥可比家里的粘稠，有米下肚二人都好多了，于是又继续上路。 太阳升到头顶的时候她们已经翻过了一座山来到一条平整的小道。 二人走着走着，后方突然出现了踏踏声，没多会儿，便有一辆马车从二人的身边驶了过去。 晚秋这回是真傻了，她活了两辈子，这还是第一次看到真的马跟马车。心里想着人便跟着追了上去想要多看看。 知果在后头追了好半天才拽住了她，“我说你个傻子，刚让你爬山你没力气，无精打采，如今追马车追得倒起劲，怎么，想跟富贵人走啊。” 她看了看已经看不见踪迹的马车，“这条是官道，时有车马出没，你若是真想，我便将你卖给贵人，我看这主意不错，你好我也好。” 见她依旧呆呆的看着马车消失的方向，“我都忘了，你还没有见过马呢，土包子。反正如今咱们也没有地方去，不如今日就让你看个够。” 她心里想的是若是能找见卖家把这个碍事的卖了，那便一举两得了。 这处的车辆还不少，半个时辰便截停了三辆马车，为的自然是卖人，但是人家一问话知道是个傻的便连说带骂的赶着车走了。 知果气闷，不许晚秋说话了，心里想着哑巴也比傻子强。 结果又蹲了差不多个把时辰，却不见车马过来，只堪堪使过了一辆拉货的牛车，对方却没有买人的意向。 一直到下午，她总算是等到了一个有意向的买主，结果对方一听身份户籍都没有，二话不说便走人了。 她这才知道原来这卖人还要身份户籍的，若是这样，这趟带傻子出门她纯粹是白折腾，想到这里，她不禁对方琴也怨怼了几分。 “走了，时候不早了，咱今日怕都去不了镇上了。” 见她又要上坡，晚秋忙指了指直道。 “从官道走要绕过整个山脉，至少也多走两个时辰，你当我跟你一样傻吗，你要么赶紧跟上，要么就自己待在这里好了。”她此时心中有气，也不多说，系好了包袱就从边上的坡路爬了上去。 晚秋只好跟着。 第16章 妥协 中午的时候，知果忍不住已经吃了一个饼子，如今包袱里便只有一个饼子。 这傻子一整日就只喝了一碗粥，等会儿饿了肯定是要找她要吃的，这样下去可不行，既然卖不了，跟着就是个累赘，她便想着找个机会把人弃了。 这处也不是去镇上常走的那条山路，她假意坐了下来，从自己的包袱里拿出了一个破旧的布口袋。 这口袋是用旧衣服改了之后不用的边角料做的，她将口袋丢给了晚秋。 “咱们如今没有食物也没有钱，必须去找些吃的才行，不然都得饿死。” 见晚秋盯着她的包袱，她恼怒的将其捂紧，“你不要打我这饼子的主意，你的吃食你自己去找，赶紧去，我就在这处等你。” 晚秋本也没有指望能吃到她的饼，以方知果自私的性子，这种缺食的时候是绝对不会良心发现给她吃的的。 她真的要自己找些吃的才行，知果的打算她也清楚，不过无所谓，大不了她就自己走回去。 她拿了布口袋，自在林间开始寻找，中途有看见飞奔的兔子，但是看得见，捉不着，肚子也跟着咕咕作响，这是造了什么孽，要过这样的日子。 她心里一边抱怨一边用枝条打着拦路的杂草，突然脚刺得一痛，吓得她往后连退了好几步！ 还以为自己是被蛇咬了，结果定睛一看，鞋子前端居然沾了一个刺球。 她弯腰将刺球捡起，又抬头四周看了看。果然就见到不远处有株矮木上面挂着这种刺球。 她居然找到了野生的板栗！ 心中不禁大喜，她忙往板栗树走，越走到跟前，地上滚落得到处都是，有的已经长了口，露出了里面的硬果，她捡起硬果就咬了一口。 虽小了些，但确实是板栗！ 这回有救了，板栗是十分饱肚子的食物，有了它们，暂时她都不会挨饿了。 她麻溜的开始捡地上开了口掉出来的果子，接着是刺球，边捡边吃，没多会儿，这个小栗子树的果子尽数入了她的口袋，居然捡了满满的一口袋。 原本她还想着找个地方把果子都踩出来，但又想着知果或许还等着她，反正东西如今在她手里，吃的时候再弄也是一样。 她在边上抽了个细藤将口袋扎紧。满心的欢喜往回走，结果到了地方果不其然没了知果的踪迹。 她笑着摇了摇头，亏她还想侥幸，既然找不见人，那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自己走就自己走。 只是这里的山到处都是差不多的样子，她原本以为自己记得路，下山应该容易，结果转了半天又回到了原点。 完蛋了，迷路了！ 她只好边记号边往下走，天也渐渐地快黑了。 就在她走了许久依旧看不见前路正发愁的时候，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了呼救声，是知果的声音。 她忙朝着声音的方向跑了过去。 原本还以为是人掉进了陷阱，跑到跟前才发现有一个光着身子的男人正趴在知果身上图谋不轨，知果这会儿衣服都被扒开了，表情恐惧的正在哭着挣扎。 晚秋二话不说，拿起自己的布口袋对着那人就用力得拍了过去。 就听那男人惨叫一声顺势滚到了一旁，晚秋不给他机会，上去又狠狠地往他身上不停的砸去，那男人痛的嗷嗷叫，身上跟着出现了星星点点的血迹。 他都没有搞清楚状况，看到对方有帮手，忙卷了边上的衣服便跑了。 知果还在哭，晚秋上前帮她整理衣服，她猛地就抱住了她大声哭了起来，今日这一遭，怕是让她吓坏了。 但是此地不能久留！ 她推开知果，“走，有坏人。” 知果擦了擦自己的眼泪，“你说得对，咱们赶紧走。” 晚秋背上自己的布口袋被她拉着离开了这个地方，等二人走远，天也黑了，刚刚赶路的途中，知果就看到晚秋的手上有血，定然是刚刚为了救她弄伤的。 她心里突然就十分的愧疚，这遭出来，还只一日就这样的艰难，时间长了怕是要连乞丐都不如的，她这又是何苦呢，而且傻子虽傻，关键时候却是救了她，若之后还要卖了或者扔了她是做不出来的，想到这里，她还是决定妥协了。 “晚秋，咱们回去，不去镇上了，镇上太远，今日也去不了了。” 晚秋看着她，又看了看天，“黑了。” “是啊，天黑了，在外头太不安全，还是家里好。” 想通之后，二人又往回走，见她背着那个布口袋不松手，“你那口袋里装的是什么，怎的那么多刺，你背的不难受？” 晚秋犹豫了一下，还是当着她的面把口袋打开了给她看，“饿，吃的。” 知果看着她笑了笑，“傻子，这个不能吃，你也不怕扎嘴。” 她取下自己的包袱，将包袱里仅有的一张饼子拿了出来，犹豫了一下还是给了晚秋。 “给你，吃！” 晚秋定定的看着她。 “赶紧吃啊，你不是饿了吗，你若是不吃，我可就忍不住吃了。” 边说她忍不住边舔了舔唇，“就当是我谢你今日帮我了，只是回去以后刚刚的事情便不要再提了。” 晚秋这会儿确实不太饿，她已经吃过不少的栗子了，但是知果给她又不能不接，不接就该引人怀疑了。 她歪着头，最后将饼子分成了两半，将其中一半递给了知果。 知果傻傻的看着她，接过了饼子，之后便一句话也没有再说。 这一趟出逃无疑是以失败告终的。 当二人脏不溜丢的回到方家村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晨曦。 知果知道这一趟跑肯定惹了家里人的不快，她也不敢这样大摇大摆的回去。 “咱们偷偷的进院子，不要让人发现了。” 虽然做的是去无影来无踪的打算，但是进院子的时候，还是被起来上茅房的方德发现了。 “姐，你们回来了？”他一阵惊喜，“昨日大伯跟伯娘她们找了你一日。” 还没有等她们开口，方德已经叫唤了起来，“爹，娘，爷，奶，大伯，大伯娘，姐姐她回来了，你们赶紧起来看啊。” 知果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忙往屋里开溜，晚秋也赶紧逃回了房。 第17章 存食 二人一身狼狈的跪在院子里，张氏拿着个树条就站在一边，气不顺就抽一条子。 “我当你们好大的能耐，跑了就跑了，怎么，外头待不住又回来了？” “奶，我知道错了，您别生气了，我以后都不跑了。” 知果一边说一边躲着那枝条，心里也是委屈，“您想想，突然就让我嫁一个跛子，我总得出去收拾收拾心情不是。” 张氏一听更气了，“你收拾心情，你有什么好收拾心情的，总觉得我们亏待了你，咱家的条件你不知道？你还想嫁个什么样子的，人你也看过了，他是长得寒颤了还是瘫痪了不能干活？就你矫情。” 说着说着，她便将目光又转向了晚秋，“你也是，你跟着凑什么热闹，一个傻子当跑出去好玩呢，你三叔她们昨日找了你们一日，家里的活计全部都丢在了一旁。”边说边又抽了晚秋两条子。 “好了！”方仲明看不下去了，明眼人都知道这事跟晚秋没有关系，如果没有人撺掇，傻子是不会跟着走的，他不满的看向知果，“如今你可是想清楚了？若是你还觉得家里对你不公，你要走便走，我们经不起这折腾。” 知果身子一抖，经过了这一遭，她哪里还有出逃的勇气，若是让家里人知道她在路上差点被人玷污，非得打死她不可。 不过是嫁个跛子，虽委屈但也比昨日那样的情形强，她认命了，这就是她的命啊。 她跪着走到方仲明的跟前，“爷，孙女知道错了，孙女不走也不闹了。” “爹，娘，你们就饶了她一回。”钱氏在一旁看着知果心疼不已，“也就是咱家日子苦，才让孩子跟着一起遭罪。”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方问天瞪了她一眼，“咱家日子再苦也没有让家里的孩子饿死，就知足，依我看，还是你平日纵的，真是慈母多败儿。” “娘，您就别打了，知果她既然认错了，咱们就绕她一回，这过些时就要成亲了，您若是把她身上抽出印子，这送过去到时候怕是要落埋怨，赶紧让她们起来帮着干活，等会儿问山还有大哥他们还要去山上呢。”黄氏也在一旁劝。 几个孩子站在一旁看着大气都不敢出。 张氏看了看院子里堆着的脏衣服，还有没有处理的柴火，丢了自己手上的枝条。 “去烧些水让她们从头到尾洗洗，这一身脏兮兮的让人看见我可丢不起这个人，洗完了赶紧把院子里的衣服都端出去洗了，明日都没得换的了。” 二人总算是逃过了这场劫，只是当天，当张氏清点知果的衣物时，知道她把新衣换了吃食不可避免的又是挨了一顿狠打，好在这回是没有拉上她。 下午她抽空回到房，原本是想将板栗都整理出来的，又怕家里人知道将它没收了，想了想便藏到了床底，准备什么时候去记打家的时候在那边弄。 知果的这茬事算是过了，虽然她没有再闹，但是看得出整个人十分的失落，好似身体失了魂一般。 方家人却是不同，各个欢喜，长辈们想着迎媳妇进门的事连着对她都宽容了几分。 这日，她趁着张氏让她进山砍柴偷摸的将板栗抱了出去，并没有让任何人知晓。 她一路走到张记打家，敲了敲门，没见人应声，以为家里没人，正准备走的时候，就见门开了。 张记打唇色卡白，脸上也没有什么血色，开了门便无力的坐到了长凳上，似有些支撑不住。 “师妹，你来了。” 晚秋进屋将东西扔在了地上，上前蹲在他身前，“师兄，你怎么了，你生病了？” 张记打虚弱笑了笑，“没有，没病，就昨日上山的时候吃了不该吃的野果，回来就开始上吐下泻，等明日就好了。” 这样说多是食物中毒了。 “师兄，我扶你去床上躺着。” “不躺了，我都躺了两日了，只是今日怕是没有办法去替你砍柴了。” 他看了看被她丢在门口的布包袱，刺都露出来了，“你那带的是什么？” 晚秋这才想起了她来的目的，她走过去将口袋里的东西全都倒了出来。 方记打一看，以为她傻病又犯了，忙笑着摇了摇头，“师妹，你捡这么多刺儿做什么？” “师兄，你从前没有吃过板栗？”她也好奇。 “板栗？就你手上那个？晚秋，这个不是吃的，你若是饿了，师兄家里有粮，可以给你煮一些。” 看样子真的是没有吃过，她突然想到这板栗似乎对腹泻者有益，只是不能多吃，“师兄，这个真的是吃的，生吃煮熟了都行，你等我给你剥出来。” “晚秋，你可莫要乱吃，别到时候跟师兄一样，师兄身子骨好挺得住，你若是也这样，这送大夫都来不及。” “师兄，你信我一回，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晚秋将枯了的刺球踩破，剥了里面的果子装到了袋子里。 张记打见劝不动她，便蹲下帮她剥果，一边剥还一边哄着，“晚秋，这东西不是吃的，之前有村里人尝过，说是苦得很，我也尝过，确实是苦的，这壳这么硬如何吃。” “师兄，你们吃的定不是这种的，这种是甜的。” “怎么不是这种，每次去山上我都能碰见不少，若是能吃早就被人摘了。” 晚秋不解，不对啊，她之前吃了明明就是甜的，只是没有那么的甜，但是跟苦却是扯不上干系，她麻溜的剥了一颗，递到方记打的跟前，“你再尝尝。” 方记打原本是不想接的，但是又怕晚秋不高兴，反正如今都这样了，大不了多跑几趟茅房，他接过果子，放到嘴里，一脸的视死如归。 谁知咀嚼了几下之后，他脸上慢慢的露出了惊喜，“怎么真是甜的？” 这两日拉空了，他的肚子是又痛又饿，这会儿吃到板栗便还想吃，于是自己动手又剥了一个放进嘴里，“真的是甜的。” 晚秋对着他笑，就说板栗怎么会是苦的。 就见他拿着个板栗仔细瞧了瞧，“这样仔细看，之前吃的好像与这又有些不同，不过这壳都是一样，硬邦邦的，这是你去山里摘的？” 晚秋点了点头，“我无意撞见的，就偷偷摘回了家，想存在你这处。” “从前我不知道这东西能吃，山上可是碰见过不少，也没见其他人摘过，怕是都不知道这是个好的吃食，等今日我好了，明日我就上山给你多摘些回来，让你好好存着。” “嗯，师兄若是碰到便摘回来，这可是好东西，还能放，你可以再吃些，对肠胃好，但是不能吃多了。” 晚秋看着他，还是有些担心，“师兄，不行的话还是去镇上看看大夫。” “用不着，最厉害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明日我就能好，看大夫可费钱。” 他学着晚秋的样子将栗子刺踩了踩，将里头的果弄了出来，“要不你去砍柴火，这处我替你弄，反正也不费什么功夫，等会你回去晚了，你爷奶又该骂你了。” 晚秋想想也是，于是离开了张记打家上山砍柴去了。 第18章 争吵 通过知果的这件事，她知道了一个道理，那便是出去了身上一定得有钱，没钱可是寸步难行。 当初若不是那件新衣，她们怕是早就要狠挨一阵饿呢，新衣哪里来的，自然是钱买来的。 只是挣钱哪有那么容易，就方家这么一家子的人，若是有挣钱的好法子，早就不会过得这样苦哈哈了，她如今什么都没有，如何挣钱，除非也上山打猎。 就算是打猎，那也得避着家里，看样子到时候还是要找师兄才行。 傍晚回到家，张氏又数落了她一顿，“让你上山砍一担柴，你一去就是半日，全家人都在剥玉米，就你跑出去躲懒，真是只长一张嘴。” “娘，您别总是说她，她跟咱们又不一样，能把柴好好的砍回来已经是不错了，家里这么多人呢，又不缺她一双手。” 黄氏见自己相公替傻子说话她便心气不顺，“娘不过说她两句你就不乐意了，家里人人都一样，又没有短她一口，这粮食总不能白喂，不得给家里干活，谁还不是从早忙到晚，偏她金贵些。” “你怎么胡搅蛮缠呢，晚秋她不是去砍柴了吗？” “我胡搅蛮缠。” 黄氏气得把手上的玉米往簸箕里面一扔，“方问山，我都不稀罕说你，你心里那点九九你当我不知，人都死了，你是没地儿惦记没法对人好了便转移到了人闺女身上是不是？” 方问山被黄氏这话说得面红耳赤，他也是个有血性的汉子，气愤不过便一巴掌扇了过去，“你给我闭嘴。” 黄氏捂着脸愣了半晌，随即一声嚎啕就对着方文山挠了过去，没一会儿就把方问山脸上挠出了血印子，众人忙上前去拉架。 方草在一旁吓得哭了起来。 她走到晚秋身边，一把将她推倒在地，“都是你，要不是你，我爹不会打我娘，都怪你。” 晚秋心里也是一阵震惊，怎么她三叔曾经对她娘有过非分之想？她居然一点都不知道，她在脑子里搜了搜，从前的相处都极其正常，没有什么猫腻啊。 张氏看着小儿子脸上的伤，对着黄氏就是两巴掌。 “你个婆娘是发了什么疯，好端端的人被你挠成这样，我们还在跟前呢。” 黄氏此刻也被打得气血上涌，泪花子哗哗的往外冒，“娘，是她先打的我您是没看到吗？” “你若是不说那混账话他会打你？你也不想想你自己都说了些啥，搁谁身上能忍。” “老三媳妇，你今日是太过分了些，平日胡咧咧就算了，这孩子都在跟前，你张嘴就来，你这打挨得该。” 见方仲明发话居然不是给她主持公道而是数落她，黄氏的委屈一下子就到了极点。 “你们好啊，都偏心着自己的儿子，把媳妇不当人，即如此，我便再也不在这个家待了。”说着便要冲回房收拾行李，只是没走动两步便被方草跟方德抱住了腿。 “娘，您别走，您走了我们怎么办？” “娘，您不喜欢傻子，以后我看到她便让她走，不让她到您跟前，娘，您别走。” “越说越不像话了。” 方仲明最近被这些事儿吵得也失了耐性，“老二媳妇，你可想清楚了，今日你若是耍脾气出了这个门，从今往后你就不是我们方家人了，我们方家也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儿。做事要计后果。” 黄氏看到方仲明一脸严肃的说着这些话，她瞬间就不敢了。 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撒起泼来，“你们都欺负我，问山欺负我就算了，连爹娘你们都欺负我，你们让我往后怎么活啊。” 钱氏上前，“弟妹，今日确实是你不对了，三弟他不过是看晚秋可怜，帮着她说了几句话，你便这样猜忌他，你不是也伤了他的心，你看看你将三弟的脸都挠成什么样子了，这出去还不被人笑话死。” 她蹲到黄氏身边，“你赶紧起来，我看爹脸色不好，你若是再闹他生气要将你扫地出门，我们可是没有法子。” 听了钱氏的劝告，黄氏心里便渐渐地有些慌，她看了看站着的方问山，看着他满脸的血印子，这才心虚的站了起来。 这样的闹剧从前也上演过，最后倒霉的还是她，晚秋不想给她们欺负人寻由头，将柴火放在柴垛子边，她便主动过去剥玉米了。 到了晚饭的时候，一家人又全然无事般的坐在一起吃饭，安排着明日要干的活。 知果过几日就要出嫁了，新衣服没了还得再制一身，不听话归不听话，但是成亲若是没有一件新衣，村里那头都有闲话。 “明日老大跟我一起去趟镇上，把家里的几个鸡蛋还有之前晒好的皮毛拿去卖了，再给知果扯身布回来做新衣。” “也别光扯知果的，这子坤要娶媳妇了，做婆婆的也做一身。” 方仲明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又瞟了一眼黄氏，“给老三媳妇也扯一身，省的新媳妇进门觉得我们苛待家中媳妇。” 钱氏跟黄氏都是心中一喜，做新衣谁不喜欢。 “爹，要不就给方琴扯一身，我就不用了。”钱氏虽然欢喜，但是心里还是看中孩子，前次知果做新衣，方琴就跟她念叨了几回。 黄氏见钱氏这样说了，自然不好只顾着自己，“大嫂说得对，我也不用了，给方德还有方草她们做就行。” 方仲明看着饭桌前巴巴看着他的几个孩子，叹了一口气，“行，那就给四个孩子一人做一身，子坤的已经做了，就不用了。” 几个孩子一阵欢呼，纷纷说着谢谢爷，谢谢奶，谢谢爹娘的话。 晚秋暗地里翻了个白眼，明明就是五个，偏偏落了她，在她们心里她不过就是个傻子，什么都不是。 她这头正无所谓的想着，那头突然就有人给她鸣不平。 “爷，是五个，您是不是把晚秋给忘了。” 钱氏扯了扯知果，又看向晚秋，“她脑子又不清醒，哪里知道新的旧的，有一身穿的就不错了。” “是啊，咱们做身衣服都是省了又省，几年才这么一套，那布可是贵得很，有那个钱自然是先给你奶做，如今你奶都没有做，她凭什么做，我看你们出去一趟，你倒是跟你三叔一样学会心疼人 了。”黄氏的一张嘴最是厉害。 知果也不过是争取一下，家里人都不同意她便不说话了，只是一旁的方琴看向晚秋的眼神越发的厌恶。 第19章 物价 晚秋对于她们给不给自己做衣服一点也不在乎，她如今满脑子都是要如何挣钱，有了钱，她想做衣服随时都能做，并不用看人脸色。 回到房间，她找到她娘的那口木箱子翻了翻，想着能不能翻到什么有用的。 结果除了写过字的几张纸，一只毛笔跟小半块已经有些干涸开裂的墨锭，其他什么有用的都没有，不过也有意外之喜，她找到了自己的户籍。 她这才知道原来她们跟爷奶叔伯她们早就已经分了家，为何分家她却是想不起来了。她将户籍收好藏在了床头，若是以后要走，这东西对她很有用。 既然家里没有法子，看样子还要靠师兄，她要学打猎，若猎到了野物总能卖些钱的。 只是第二日当她去到张记打家时，大门紧闭，门上还挂了锁，看样子是出去了。 晚上的时候，张氏带着方问天回来了，果然给家里除了她以外的孩子都买了布，大家拿到布欢欢喜喜。 方草更是拿到她跟前嘚瑟，“看见没有，崭新的布，明日我娘就能用它给我制一身新衣。” 晚秋瞟了一眼那布，不过是最普通的葛布，她印象中这种布是最便宜不过的，她还瞧不上呢，上回知果的衣裳好歹是麻布。 看她无所谓的表情，方草顿觉无趣，“哼”了一声便走了。 晚秋第三日去找张记打的时候他还是不在家。 去哪儿呢？她心里有些着急，这日子一日日的过去，实在是过得憋屈。 到第四日，她终于是找到了人。 “师兄，你去哪里了？是不是去镇上看大夫去了。” 张记打看到她很是高兴，“你昨日来找过我？” 晚秋点了点头，“我昨日前日都来找过你，但是你不在家。你是去山里了还是去镇上了，师兄，你的肚子好了没有？” 张记果把她拉进了屋，“晚秋，来，我给你看个好东西，看过你就知道了。” 他将晚秋拉到了床边上，“你看！” 晚秋看到他床头的一块空地居然堆了一堆的刺球，像小山一样，足足有几十斤的样子。 她一阵惊喜，“师兄，你这两日上山了？这都是你去山上摘的？” 张记打笑着点了点头，“既然这东西能吃还能放，那就跟粮食没什么两样，山里头有，我自然要弄回来，可不能便宜别人。你来的正是时候，若是晚了，我怕是又上山了。” “你弄这么多，家里也不好放啊。” “下回去镇上，我去买个细缝篓子，将这果子都装进去，你想吃随时来。” 晚秋看着这么些的板栗，心里突然就有了主意。 “师兄，你想挣钱吗？” 张记打摸了摸她的头，“你这是问的什么傻话，谁不想挣钱。” “那我这里有个挣钱的法子你想不想听一听？” 张记打看她说得笃定认真，也变得表情认真，“咱们坐着说，师妹，你有什么法子，只要是能挣钱，师兄都可以去做。” 二人坐到了桌前，“我说的挣钱的法子就与这栗子有关，我知道一种栗子的做法，做出来香甜可口，做好了之后你可以将它拿到外头去卖。” “这个没问题，若是能卖，不过是每日跑跑腿的事情。” “不过在这之前，师兄你要买一样东西回来，师兄你有钱吗？” “你要多少钱？” 张记打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有钱，但是总共也才二两多银子，都是这些年慢慢攒的，准备以后娶媳妇用的。” “镇上的白糖多少钱一斤？” 听到她说白糖，张记打猛地站了起来。 “你要买白糖？这白糖咱们可是用不起，白糖便宜的都要五百文一斤，那好的得一两，我这点家底怕是不成。” 晚秋不解的看着他，不知道这500文是个什么样的购买力。 “师兄，镇上的粮食卖什么价钱？” “麦子十三文一斤，精米二十文一斤，玉米八文，我就知道这些。” 最贵的米二十文，白糖居然要500文，难怪张记打这么大反应呢。 这东西还没有出来就先亏一笔确实是不划算，但是板栗最出名的零食吃法便是糖炒，没有糖可不行。 没有白糖，别的糖也行啊，糖不是贵吗，她不如自己做，只是不知道这个时代有没有糯米。 “师兄，镇上有没有那种煮了以后很黏的米？”她试探着问。 “你说的是贵人们用来做房子的江米，那个贵，那个得三十文一斤。” “麦种多少钱？” “麦种十文。” 如今问到物价，她便想多了解一些，“那包子呢，包子多少钱？” “肉包子三文一个，馒头三文两个。”张记打知无不言。 她又问了其他的一些，张记大都耐心的回了她。 问过之后，她对这里的物价基本上也算是有个大概的了解了。 “师兄，我这挣钱的法子要用到糖，但是外面的糖贵，买了不划算，我想自己做一种糖，但是要你帮我先买原料，等以后挣了钱我就将钱还你，如何。” “你还会做糖？你什么时候会做糖了？” 张记打没有怀疑她，只是对她说的有些好奇。 “就以前我娘教我的，你放心，肯定能行。”如今天气热，发酵的温度不成问题。 “你说，你想买什么，师兄替你去买。” “师兄，我想要一斤的麦种，十斤的江米，家里有大簸箕没有？若是没有，要买个大簸箕回来。” 张记打看着她，虽有些怀疑但还是选择了相信，“行，你要的这些东西我明日都替你买回来，还要什么没有？” 她想了想，这麦芽糖都做了，不如就多加一种另外的吃食，“那师兄不如再帮我多买三斤江米，拿到磨坊去磨成粉带回来。” “成。” 这么多的板栗，必须要理出来，原本张记打是准备再出门的，知道晚秋后头要来她这处做吃食，他便改变了主意。 “今日我去山上多打些柴回来，你就留在这处理板栗，以后你奶再让你砍柴，你直接走的时候从我这里带一捆回去就可以了。” 他看出来了，晚秋做这些事情都是避着家里人的，不然之前也不会把板栗藏到他这处。 “多谢师兄。” “晚秋你太客气了，照顾你本来就是应该的。” 他拿着工具上了山，晚秋则开始在房里理板栗。 她板栗才理了一半的时候，方记打已经往返了几个来回了。 第20章 制作 “师兄，你明日买了东西回来，记得将麦种泡上，第二日就摊在簸箕上面，每日中午还有晚上给它浇上水。我要让它发芽。” “你要在我的簸箕上种麦子，这能成吗？” “你只要按我说的，它肯定能发芽，只是千万不能让它暴晒，等过四五日的时间，长到一定高度的时候我再过来。” “那行，那我后头继续去山上找栗子，争取将东西全摘回来。你到了时间记得来啊。” 天色不早了，她也该回去了。 跟张记打交代好了以后，她背了一捆柴火回了家。 到家依旧是一顿训。 她也算明白了，其实不管是她早回还是晚回，张氏想骂她总能找到借口，她将柴火放到了院子里，就看到方草跟方琴各拿了件新衣过来。 “看见没有，刚做好的新衣，过两天姐姐出嫁的时候就能穿了。”两人表情各异，却都带着同样的嘚瑟。 晚秋看着她们，脸上却挂着笑，她今日也高兴，找到了可以攒钱的法子。 两人见她傻笑，骂了句“傻子”就走了。 晚上，她躺在床上，想着自己以后的路，想着到时候要怎么离开，其实在这古代，离家出走并不难，大家都居住在一处，难的是在外头日子怎么过，但是不管如何，这钱是肯定不能少的。 她想着想着便渐渐入了梦。 接下来的几天，家里的活越发的重，因着要迎人了，大家都想把家里规整规整，方家祖孙几人这几日没有再打猎，而是趁着工夫开始修整房子院墙那些，连房顶的草帘子都换了一遍新。 村里很快也知道了她们家要迎新妇的事情，见了方家人的面都会道声恭喜。 方子坤原本觉得对不起家里人对不起妹妹，见知果不再闹了，他脸上这才添了几分欢喜。 六七日的时间很快就到了，今日正好是亲家来人的时候。 晚秋一大早就拿了砍刀到了张氏她们的面前。 张氏看着她，突然给她塞了一个煮熟的还是热的鸡蛋。 “晚秋啊，你想去山上砍柴，那你把这蛋带上，今日家里就不用你帮忙了，你砍完柴找个地方多玩一会儿，晚些时再回来。” 家里今天肯定要来不少的宾客，一个傻子在跟前难免会遭人笑话，还是离远些好。 晚秋心里求之不得，她假装没听懂的看着张氏。 张氏又将话跟她重复了一遍，她这才点着头离开了。 一出村子她便开始往张记打那处飞奔，心里想着钱啊钱啊，我来了。 张记打开门看到她也不意外，他这处平日也没人拜访，“你今日怎么来得这么早，今日不是你大堂哥娶亲的日子吗？” “她们今日办喜事，不喜欢我待在跟前，我便出来了。” 她心里着急麦子，“师兄，麦子生起来了没有。” “起来了，长得可快，一天就蹿半指高，我没有想到这麦子离了土居然也能长。”他初看的时候简直是惊讶。 晚秋进了门，一眼就看到了桌上放着的一大簸箕麦子，已经有人手掌那么高了，倒是正合适。 “那师兄，上次说的东西你买了吗？” “买了。都在床边上堆着呢。” 晚秋走过去，看到了比上次还要多的板栗，有的已经脱了壳放在筐子里，有的还是刺球状没有理，至少有百来斤。 “山上有这么多的板栗吗？”她都惊讶了，印象中好像并没有。 “这附近的山多，我走过的地方也多，所以知道哪里有。” 晚秋二话不说拿了桶，让他将江米倒进去然后用水泡了起来。 “现在还早，先泡一个多时辰，等米泡好了就可以做了。” 泡米的间隙，她开始跟张记打一起给剩下的板栗脱壳。 张记打对她要做的吃食很好奇，“晚秋，你到底要做个什么，准备卖个什么价啊？” “我要做的是糖炒栗子跟龙须酥，师兄，镇上可有点心铺子，点心都卖的什么价？” “这个，我不曾问过，反正都是贵的，听说最贵的要好几两银子一斤呢，晚秋，你说的龙须酥是什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等晚一点我做出来你就知道了，既然糖那么贵，我这龙须酥至少也要卖个一两银子一斤才成。” 张记打被她的口气吓到了，“晚秋，卖这么贵如何卖的出去。” “你都说人家的点心贵的要几两银子，我卖一两也不算过分，若真没有人买，到时候再降价就是了。”总不能一上来就失了自信的。 她自信满满的看着张记打，“师兄，我负责制作，你负责售卖，等到时候真卖了钱，咱们把成本刨出来，我跟你五五分账如何。” 张记打虽然心里想着随她试，但是却没有像她一样抱有这么大的希望，“都随你，你想怎么分就怎么分。” 二人就这样剥了许久的板栗壳，看看太阳升起的高度，大概有十点多了，她过去捏了捏糯米，一捏就碎已经泡好了。 “师兄，你帮我把这些江米煮熟，要煮得比一般的米饭稀，但是要比粥稠。” 方记打帮她煮饭，她则开始处理小麦。 将小麦芽仔细的清洗之后，她开始将其剁碎，等那头糯米煮熟稍冷却后，她将剁碎的小麦芽倒进去搅拌，然后趁着灶里的余温让盖上了锅盖。 如今正是热天，不用生火就能发酵。 “这锅里的东西要焖多久？”方记打好奇，这里头可是花了他整整三四百文钱，不论如何都不能失败。 “差不多要三个时辰。” 方记打一听点了点头，“我倒是能守，但是你怎么办，三个时辰就要到下午去了。” “没事，今日家里娶新人，我奶奶怕我回去了让她们遭嘲笑，让我在外头多玩一会儿呢。既如此，我便天黑了回，省得回早了挨骂。” “你奶太过分了，家里高高兴兴的娶新妇，偏把你给赶了出来，若是师傅还在，她们定不会这般欺你。” “我早就习惯了，谁让我是个傻子呢。” “晚秋，要不你还是把你好了的事情告诉他们，这样他们就不会拿你不当人了。” “千万别。”晚秋一脸惊惧的看向方记打。 “师兄，你可千万别，若真这样，我以后都不会有出路了。我求你了，你可千万别说。” 方记打见她反应大，忙跟她赔不是，“你说不说我便不说，你别担心，师兄能管住自己的嘴。” 晚秋这才放心下来。 第21章 新妇 中途晚秋替了方记打的手，他又去山上砍了几担柴火回来。 院子里如今堆满了柴火。 “这柴火用的多，你做东西要，那头也要，多备些总不会错的。” 下午申时过，锅里的麦芽已经发酵得差不多了，她们合力将锅里的糯米水舀到小簸箕里，然后让汁水慢慢的渗透到桶里，最后晚秋又将汁水倒进了锅里。 “师兄，接下来是最重要的熬制了，要两个多时辰，我待不到那么晚，我先给你做个示范，后头的你便继续熬，等东西熬好了，你舀进桶里，等它凝固了就是我们要的麦芽糖了。” “这水真能变成糖？糖是这么做的？”他总有些不信。 “你照着我的法子做就知道了。明日天一亮我就过来。” 她教方记打熬糖，大概示范了半个时辰，中间让方记打自己也搅拌了几次，“师兄，你就这样，熬到这糖汁掉下来跟绸缎那样就是熬好了，我出来一日了，要回去了。” 方记打将柴火给她背在背后放好，“你明日可得来，不然这东西要是坏了，那钱就都白费了。” 晚秋对他笑了笑，“放心师兄，不会亏了你的老婆本的。” 她背着柴火回家，这个时间，新妇应该早就进了门，知果应该也已经被接走了，就是不知道张氏今日会不会骂她。 她有些忐忑的回到院子，就见一家人正坐在堂屋高兴的说话，今日，家里的几个晚辈都穿了新衣。就她一身旧衣。 黄氏首先就看到了她，“哟，这出去一日的人回来了。” 钱氏站起身，将一个穿红衣服的姑娘拉到了身边，“青莲，这便是你先前问起的那个堂妹，她娘死了之后脑子受了刺激变得有些痴傻，她从前可不傻的，她从前还会写字呢。” 钱氏一边介绍，一边对着晚秋招了招手，“让你晚些回你便玩到天黑才回，还真是拿着鸡毛当令箭了，过来，这是你新嫂子，还不见过你新嫂子。” 晚秋走上前，歪着头看着那姑娘，十五六岁的样子，皮肤黝黑，眼睛倒是大，若是皮肤没那么粗糙，再白些，应该是个美人。 “我饿。”她对人叫唤出声。 边上的方琴翻了个白眼走过来，“嫂子，您甭理她，她每日就会喊饿，多少都不够吃。” 晚秋看了看四周，果然没有看到知果。 那叫青莲的姑娘从手袖里摸出了一个鸡蛋，这是今日走的时候她娘给她的，一直都没有舍得吃。 见她喊饿，忙要递给她，“你饿了吃蛋，就是已经凉了。” 身后过来的张氏一把夺过了她手里的蛋攥在了自己的手里。 “她今日已经吃了一个蛋了，哪有那样的好命吃两个，这个蛋你既然不吃，就留给子坤好了。” 宋青莲一脸的尴尬。 “好了，是时候做晚饭了，今日是青莲丫头到咱家的第一日，饭食做得足些，别让人饿了肚子。” 方仲明发了话，黄氏跟钱氏便急忙去了灶房，新媳妇也跟了上去。 晚秋发现张氏今日居然没有说她，大概是高兴。 她原本还想问问知果走时的情景，但是这若是问了家里的人必定是起疑，左右不过一个八卦，忍了便忍了。 吃饭的时候，大家对新媳妇还是很客气的，毕竟是刚进门，方子昆则表现得十分沉默没有吭声，或许是紧张，方仲明让他给新媳妇夹菜的时候，他居然有些手抖，菜在中途便落了筷子。 两个丫头还有方德都笑了起来。 “笑什么笑，吃你们的饭。”张氏训斥。 宋氏十分懂事，见方子昆没有给她夹成菜，她便夹了菜放到了对方的碗里，“相公，你定是今日累了，多吃些。” 几个大人对她的举动都十分的满意。 看样子这新妇娶得不错，是个懂事的。 晚秋默默的扒着自己的粥，就见宋氏给她碗里也夹了一筷子菜，“晚秋妹妹，别光吃白粥，吃些菜。” 晚秋傻愣愣的看向众人，众人此刻都抿着嘴没有说话。 她对着新妇笑了笑表示感谢，不过心里却也为她捏了一把汗，这讨好她一个傻子众人该不欢喜了。 一顿饭吃得还算和谐，因着今日是第一日进门，张氏没有让新妇做事，而是吃完饭后就催着他们回了房。 晚秋依旧是最后一个洗的，八月中秋刚过，月亮特别的大，照的黑夜都是亮亮的。 想着明日一早有事，怕是没有时间洗衣服，她干脆趁着大家都回房休息了搬着盆拿着棒槌就去了河边。 原本以为这么晚河边应该是没有人，谁知道却在河边无意撞见了一对野合的小情侣，她的到来把对方两人吓了一跳。 两人迅速穿了衣服跑了。 若是她没有看错的话，那男人不就是方长良！那女人她也认识，是村里的一个年轻寡妇，没想到这两人会有一腿。 钱氏跟张氏之前还想说他做女婿呢，就是不知道知道这个事情会做何想，她摇了摇头，可真是真人不露相啊，平时看着老实的人没想到私底下还会做这样的事情。 她在河边将棒槌挥得邦邦响，等衣服洗完回去的时候，众人早就睡熟了。 她将衣服在院子里晾了便也去睡了。 第二日天刚有些亮色她便起床了，没有惊动家里的人，直接洗漱后偷摸着出了院子。 不过是做个吃食，搞得跟她要去偷情一般，虽心里郁闷，但是环境如此她也没有办法。 方记打早就在家里等着她了，看到她满脸的惊喜。 “晚秋，昨日熬的那东西固然是甜的，很甜啊。” 晚秋进去按了按桶里的糖，已经是粘稠的半固体了，很好。 “师兄，我先做龙须酥，接着炒栗子，咱们快些，你也好趁早拿去卖。” 她先将糯米粉在锅中生火炒熟，将炒好的糯米粉装进一个干净的盆里，接着从桶里揪出一坨麦芽糖，将其拉成长条合成圈状，最后裹上糯米粉，接下来便是不停地拉扯裹粉合成。 整个过程方记打一眼不错的看着，看着晚秋熟练的操作手法，他都不太相信她从前没有做过，当成品出来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惊呆了，没想到糖还能做成这样细丝状。 晚秋将做好的丝卷成了细小的卷，按这个重量看，一斤大概能做30几个，她从其中拿出了一个，“师兄，你尝尝好不好吃？” 方记打忙摆了摆手，“这东西一看就好吃，我就不尝了，这么贵还是留着买钱。” “你自己都没有尝过，若是别人问你你连味道都说不出来那要如何买，反正也是自己做的，吃一个怎么了。”说着她便也往自己嘴里放了一个。 嗯，真是太好吃了。 她放了一个龙须酥在方记打手里，自己则又开始做剩下的。 第22章 试卖 方记打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吃完感觉他整个人都要升华了，难怪晚秋开口就敢卖一两银子。 “晚秋，这东西真是太好吃了，没想到你做点心这么厉害。” “师兄，咱们没有秤，我都给你想好了，你等会儿去卖这酥就买30文一个，若是别人买半斤就给16个，若是别人要一斤，你就给35个。这样你好算。” “行，你这样一说师兄便明白了。”吃了这酥，他心里对这买卖的信心倍增。 “其实不去镇上也行，我看官道有不少的车马，有车马的条件不会差，就在官道试着买买看就成。” “我都去，哪里好卖去哪里。” 六斤左右的麦芽糖加上三斤的江米粉，做出了差不多八斤左右的龙须酥，竟是装了满满的一桶，晚秋将剩余的一点江米粉也倒进了桶里。 接下来便是炒栗子了。 她先是在栗子背面开了口，在锅中加水将糖化开之后再把栗子倒了进去。 “师兄，这炒栗子颜色一定要均匀，糖水不能焦，一定要不停的翻炒直至炒熟。” “晚秋，幸亏你脑子好了，不然这么好的东西咱们看到都当没看到实在是可惜了。” 方记打虽这样讲，脑子却有点疑惑，师娘既然有这样的好法子，怎么从前从来不曾拿出来过，若是有这个法子挣钱，师傅跟季秋就不用上山打猎了，大概是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 还剩两斤糖，炒30斤栗子没有问题，只是不能一次炒，要分五六锅才行。 “晚秋，这栗子我要怎么卖，这得论斤，总不能论个儿卖？” 晚秋四处看了看，最后拿起了一旁水缸里的葫芦瓢，用生栗子比了比，“师兄，这一瓢差不多有两斤，咱就按一斤40文钱算，多一些少一些的也没有关系。” “这样算的话那卖这栗子倒是不划算了，师兄给你算算，咱按糖的价儿两斤糖就差不多要二两银子，这三十斤板栗总共才卖一两多银子，是不是不划算。” 方记打是没有读过书的，晚秋没有想到他算术这么好。 “师兄，咱们不能这么算，咱们这个糖没有白糖质地好，只能这样凑活用用，本就成本不高，这个价儿不算低了，这生意也就只能现在做做，天气冷了就做不成了。” “那我今日可得早些去卖，若是真能卖出去，卖得好，得多做些多卖些，攒够银子。” 二人在灶房一通忙活，天大亮的时候，她们的吃食便已经全部准备好了。 方记打显得有些兴奋，他已经尝过糖炒的板栗了，确实好吃。 晚秋却不觉得，用麦芽糖炒板栗那味儿还是欠缺了些，不过好在这里物资匮乏，零食应该不多，应该也能符和一般人的期待感。 “今日若是能卖，那我回来的时候就再买原料回来，若是不好卖，咱们再说。” 方记打看了看桶里面的板栗，“你炒了一早上，要不要带些走。” 晚秋只是抓了一把，“不带，被发现了就麻烦了，师兄你若去镇上，避着些镇上的人，别让人看到问起来不好答。” “你放心，我晓得的。” 今日就两个桶，一桶的龙须酥，一桶的糖炒栗子，他找了块干净的衣服搭上，“晚秋，那我走了，你明早记得来一趟，不管什么情况，总的知晓。” “恩，我也要回去了。” 早上就是偷偷跑出来的，这会儿回去，张氏还指不定要怎么说。 想到这里，她又从院子搬了一捆的柴火，二人一个挑桶上了山道，一个背着柴回了家。 果然，还没有到院子她就听到了张氏那浑厚的叫骂声，她将身上的衣服扯皱，又将柴火往后下放了一些，躬着腰慢慢的往院门口走。 刚进院子正好撞上冲过来的张氏，她假意后仰跌倒在地，好半晌才坐起来。 张氏一脸怒气的站稳，看见地上的柴火后表情换了换，满脸都是疑惑，“你这一大清早的不在家是上山砍柴火去了？” 晚秋坐在地上，委屈巴巴看着她，“奶，柴，不够。” “你看看你，一早上气急败坏的这是做啥！孩子明明就是去干活去了” 方仲明走了出来，对着晚秋笑了笑，“你赶紧起来。” “我哪个晓得她今日是抽了什么疯，大清早的跑去砍柴，我不以为她去躲懒了。” “看样子这媳妇是旺咱们家的，这来了一日，咱家傻子都会自己给自己排活了。”方问天正在院子里磨箭头。 钱氏也在一旁，她看了眼晚秋，“媳妇在呢，你别傻子傻子的叫了。”看样子也是今日心情好。 “起来。”张氏一边拍了拍自己的衣服一边看着她，“赶紧陪你嫂子洗衣服去。” 晚秋将柴火放下就要搬盆，却被一旁冲过来的宋氏抢了去，她对她笑了笑，“我来。” 晚秋带着宋氏去河边，路上遇到村里人，人家都有问一句这是新嫂子，她也不说话，只是默默的走在一旁。 “晚秋，你身上怎么一股子甜味儿，好香啊。” 宋氏忍不住凑上前嗅了嗅，“就跟从前去镇上经过糕点铺子闻到的一样。” 这人鼻子不是一般的尖，她装作没听懂，只是傻傻的看着她。 “我肯定是昏了头了，闻什么都像吃的。” 宋氏对着她笑了笑，“等会儿到了河边，你坐在一旁，我洗就行了，以后砍柴的活也可以叫我一起去做。” 看样子是个勤快的小媳妇。 她们来到河边，边上的妇人很快就围了上来，对着宋氏就是一阵询问，恨不得要把人家祖宗十八代都查个掉地。 晚秋觉得很有意思，就在一旁笑着看她嫂子应付。 结果看着看着，就感觉到有一道视线好像一直看着她，她左右看了看，就看到了躲在远边树旁的方长良。 方长良见她看过去，对着她招了招手。 她犹豫着走了过去，这人应该是昨天也认出了她，找她也是为了昨天的事。 “长、长、良、哥”她学着傻子的语气与他打招呼。 方长良对着她笑了笑，“晚秋，许久不见你来我们家了，你最近过得可好？” 见她低头不吭声他以为她是害羞了，笑意又加深了几分，“是不是好久没有见你怪长良哥了，听我娘说，你如今看到她都躲着她。” 晚秋默默的捏着衣角，最后终于是看向了他。 记忆中的人是模糊的，如今看到方长良，她总算是有了清晰的外貌印象，皮肤是小麦色，眉毛浓密，嘴型偏薄，关键是还有一对好看的梨涡，果然是长得不错，难怪傻子喜欢。 第23章 请求 原本方长良心里是有些忐忑的，看到晚秋这样看着她，目光依旧痴傻，他便踏实了几分，他左右看了看，“晚秋，你昨晚是不是来了河边？” 晚秋歪着头，假装不懂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那你昨日见过长良哥没有？” 晚秋想了想，摇了摇头，“好久没有见到了。” 方长良这才松了一口气，他拍了拍晚秋的肩膀，“我最近时常上山，不得空，若是在山里发现好吃的果子，到时候带给你，好了，回去，那头的人还等着你了。”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他终于是松了一口气，其实原本也是不担心的，对方一个傻子就算看到了说出去人家也未必会信，但是如今就更放心了，傻子总不会骗人的。 晚秋看着方长良离开的背影，轻蔑的笑了笑，还真是目的性明确， 她回到河边，宋青莲正在找她，“你刚刚去哪里呢，吓我一跳。” 其实她站起身就能看到，蹲着视线被挡了自然是看不到。 晚秋对着她笑了笑，又坐回了之前的那个位置。 “晚秋，”宋氏边洗衣服边看向她，“听说你认识字，会写字？” 这是昨日钱氏在她面前吹的，就算是会写，那也是从前，不知道宋青莲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对她一个傻子抱有希望。 见晚秋只是看着她没有答话，她开始自言自语。 “我们家里很穷，一个苞米都要做两顿吃，原本以为嫁了人会好些，但是如今看来，婆家日子也好不到哪里去，我们村里以前有个人，他去镇上做了几年工，跟着别人认识了几个字，后来，他们家便越来越好过，你不知道，我可羡慕他们家孩子了，但是认字这个事情我想都不敢想的，咱村里人，谁认识字嘛，你不知道，昨日听婆母说你从前会写字我心里有多高兴，晚上那么折腾我都没有睡着。晚秋，你能不能教我学认字？” 她居然在求一个傻子教她认字。 晚秋看着她虔诚的目光，突然莫名的就有些接不住，她忙将视线往别处看去。 宋氏见她闪躲，没有继续刚刚认字的话题，依旧只是笑了笑，“我知道你因为你娘的死受了刺激，脑子时而糊涂，但是依我看，你肯定有正常的时候，不然他们让你做什么你怎么可能明白，怎么可能照办，我刚来，你与我不熟不喜欢我，没关系，等日子长了你看到我的好总会愿意教我的。” 二人没多久就洗完了衣服一起回了家。 宋氏十分的勤快，从前家里的许多活都是晚秋一件接一件做的，但是如今宋氏会帮着她做，对于这点，方琴不乐意了。 “嫂子，晚秋的活你让她自己干就行了，她本就有许多活做不了，爷奶不让她洗碗，怕她摔碗，不让她做饭，怕她把灶房点了，衣服也不让她单独洗，平日就砍砍柴做做地里的活，已然是十分轻松了。你再帮她，她都没活干了。” “你这可就说错了，明面上她做的活看着不多，但是在家也没有闲着过，为什么没有闲着，自然是在做事的，我反正有空，帮一把就帮一把，不妨事的。” 此刻的晚秋正跟着钱氏还有黄氏在地里翻地，方家的男人收入主要在山上，地里的活都是家里的妇人做，如今玉米收了，地里该种小麦了。 “你站在那里发什么呆啊，照你这个速度怕不是要挖到明年去。” 晚秋看了看自己起泡的掌心，这个黄氏，她就算是个骡子也要给人喘口气，不知道是不是她娘的缘故，对她就是各种看不惯，找到机会就刁难，真心烦。 不过说到她娘蒋氏，她脑子里还是有些印象的，温温柔柔长得那是村里公认的好看，最主要还读过书。 她其实好奇的很，以蒋氏的条件怎么会嫁到这山里来，就算是丫鬟，那也不该嫁到这穷乡僻壤的地方才对。 她正想着，头上便被敲了一记，“让你赶紧干活，你还在这发呆，越说越不听，你是不是想对着干。” 晚秋抿了抿唇，开始继续锄地。 锄地这个活其实是很耗费体力的，她做着做着便开始肚子咕咕作响，口袋里还有几个板栗，但是黄氏跟钱氏都在，她也不敢吃。 想到板栗她便想到了方记打，今日的吃食拿出去卖不知道是个什么情景，她虽然有信心，但是说实话价格还是偏贵了些，普通人肯定是没办法消化的，真希望能碰到识货的有钱人能够让这买卖顺利，有了钱做什么事情都会有底气。 晚上，她依旧是趁着没人的时候去河边把自己的衣服洗了，只是这回却没有再碰到什么人。 想着明早就能知道结果，她在床上难得的失了眠，又怕自己贪睡错过了时间，她几乎是睡一个时辰便醒，就这样一直熬到了东方露白。 她急匆匆起了床，轻手轻脚的出了院子，一出院子就开始飞奔。 到了山坡那头才停下来歇了歇气，随后快步的走到了方记打的家门口。 方记打应该是已经起来了，屋子里有人活动的声响。 晚秋敲了敲门，几乎是在听到的一瞬间，对方就开了门，见到她，脸上的笑意怎么压也压不住。 “师兄，昨日情形如何？”她此刻心情也很急切。 “你快进来。” 方记打让她进了屋，看了看外头关上了房门，他走到床边摸出了一个口袋又走了回来，二话不说就把钱全部倒在了桌上，“晚秋，你看，昨日我们可是挣大钱了，老鼻子多的钱了。” 她看了看一堆的碎银子还有铜板，竟然有些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师兄，是都卖出去了？这有多少钱？” “足足有七两多银子。”因着心情激动，方记打的音量都拔高了许多。 “我也是第一次见这么多的钱，这是一日赚的，我存了这么许久也不过存二两银子，晚秋，你可真行，照这样下去，咱们怕是要发财了。” “那也是师兄你厉害，这个价儿你都全部卖出去了?” 第24章 分钱 “我原本也觉得咱们这个价儿贵，最开始我是在官道卖的，起初还有些不敢，后来想着卖东西嘛，讲的就是个你情我愿，我出价，合适你就卖，不合适就换一个，所以我便试着拦了马车，开始两辆马车都是拉货的，人家看了我的东西没有搭理，后来来了一辆载人的马车，那上头有女眷，我便问她们要不要这龙须酥，她们看到了也好奇，问了问价有些犹豫，我便拆了一个给她们尝了尝，结果人家吃了立马就说要三斤，我便开了张。栗子也买了三斤。” 说到买卖的过程，他尤其兴奋，“官道的车马虽然不及镇上，但是人家出手大方，我的龙须酥都是在那处卖的，就没有几个几个买的，人家都是几斤几斤的要，没多久就卖完了，我想着不行啊，这东西好卖，家里没有了，我得赶紧买原料才行，于是便又去了镇上。” “竟然这样顺利？”晚秋没有预料到。 “可不是，从前觉得挣几个铜板那样的难，如今卖个吃食是几两几两的收，你不知道，我收钱的时候手还是抖的，人家还问我这东西是从哪里来的呢，我说是自己做的，祖传的手艺。” “师兄，你可真厉害。” 确实厉害，竟然能想到并舍得让人试吃，这人天生就有销售才能。 方记打笑着挠了挠头，“还是晚秋你厉害，要不是你做的东西好吃，我嘴皮子再溜也没有用，哦，对了，有一个问题，咱这东西要弄个东西装，人家买的时候都说咱连个装的都没有，好在她们自己有食盒，不然就算人家要买，没东西装也是白搭。” 晚秋确实是忽略了这一点，“那用什么东西装好？” 方记打笑了笑，从床边拿出了一叠的草纸，“我问过镇上做小食买卖的人呢，她们说点心铺子，药铺子用的都是这种草纸，3文钱一张，可以裁小了用，我买材料的时候已经顺便买回来了。” 晚秋接过草纸看了看，表面粗糙，怕是写字晕墨不成形的那种纸，难怪便宜。 “师兄你已经将材料又买了一批回来了？” “买了一些，你过来看看。”他把她拉到了床边上，“原本想多买一些的，但是拿不了，先买这些应急，麦种5斤，江米30斤，江米粉10斤，我还买了三个新簸箕，原本还要再买几个桶的，拿不下，等明日再去镇上买。” 他屋子不大，一边住人一边开火，如今已经是放的到处都是才勉强放下。 “昨日后半夜回来，我已经将麦种泡上了，这两日咱们可以继续生芽了，想着这挣钱的生意不能继续，我这心里就跟东西挠我一样，明日去镇上，我定要再多买些回来。” 晚秋见他心急，知道他是受了钱财的刺激，怕他走极端。 “师兄，你这处地方又不大，买多了也不能一次做，这天气热，做多了卖不掉会浪费，咱们反正还有时间，咱们还是慢慢来，就按昨日那个量或者加一点点是最好，欲速则不达啊。” 想到她说把麦种泡了，“师兄，五斤你全泡了吗？” “哪能啊，就泡了一半，我也怕有意外，想着不行今日再泡剩下的也不迟。” 还好！ 二人一起将麦种捞起来摊到了簸箕上。 “哎，还要等六天才能继续做买卖，这时间可真愁人，明日我再去山上找栗子去，争取把山上的栗子全部都带回来。” 晚秋却是想到了一个事，“有个事儿挺棘手，这麦芽糖的制作一做就差不多要一天的时间，上一次是因为我嫂子进门，怕我在家丢人才容我在外头待了一天，这以后若是经常要做，我若是日日待在外面，家里骂都是小事，只怕是要起疑心的。” “这确实是个难事，不如下次做的时候我在一旁用心学，学会了我自己就能做，钱咱们照算，对了，说到这钱，上回你说五五分，我没想到这东西真能卖出去就随口应了，如今看肯定是不行，主意是你想的，我就是跑跑腿，肯定是不能拿那么多钱的，要不你七成，我三成。” “师兄，你若是自己做，那卖怎么办，你一个人劈两半自然是不成的，之前说五五那便是五五，你不仅卖，这做吃食这场地也是你的，五五我不亏。” 方记打却是摇了摇头，“那不成，我不能占你便宜啊，实在不行，那我们就四六，我四你六，四成已经很多了，不然我良心难安，好了晚秋，就这么说定了。” 晚秋看着他，“行，就按四六。” 麦种晾完了以后，重头戏就是分钱了。 昨日总共收了9两又90文钱，买东西的花用总共去掉了1两又170文，桌上剩余的还有7两又920文。 “师兄，这之前的米总共用了多少钱，要扣出来先还给你。” 方记大笑着摆了摆手，“不用了，300多文钱也不算什么，第一次就让师兄买账。” “那不行。”晚秋一脸的严肃，“钱财最容易出祸端，既然是分账，自然是要算清楚的。这次是，以后也是，除非我不跟师兄合作了。” “别，别啊。”方记打一下子紧张了，“就349文。” 晚秋从钱堆里拿了349文给他，“7920文减去349文再乘以六成，你让我算算。” 她蹲在地上算了算，“我得4542文，你得3029文，是这个数没错了。” 方记打看着她，一脸的佩服，“晚秋，你可真厉害，这么难的账你算盘都不要，一下子就算出来了，你怎么算出来的，有空教教我呗。” “师兄，这个怕是一下子教不好，得慢慢学，等下回我教你一个口诀，你慢慢记就会了，其实你也挺厉害的，你都没有读过书，上回我做酥，说一斤三十多个，你一下子就说要一两多银子，我也是吃了一惊呢。” “这有什么厉害的，我时常去镇上卖猎物，不懂就问别人，时间长了自然就会算一些，但是像你刚刚算的那个，是肯定不成的，还是你厉害。” 他说话的功夫晚秋将银钱顺利的分成了两堆，她将其中一堆推到了方记打的跟前，“师兄，这是你的3两又29文。” 方记打激动的坐到了钱堆前，“从前做梦都想着多打些猎物多存些钱，没想到一日功夫就有了这么多的钱，我可得好好看看。” “昨日我没有来师兄你难道还没有看够？”晚秋笑话他。 “昨日回来天都黑漆漆了上哪里看，而且昨日我也不知道有多少是我的，这心情是不一样的。”他看着那些钱，心里突然有了一个主意。 第25章 写字 “晚秋，我知道如何能让你待在这边做事你家里人不会说了。” “什么？”晚秋好奇。 “给钱啊，这人最喜欢的是什么，自然是钱了，我给钱请你过来做事，她们收了我的钱自然就没话说了。” 晚秋面上一喜，随即又有些担心，“好像是可以试一试，但是要个怎样的说法，大家都是上山打猎的，你居然出钱请人干活，她们怕是要怀疑你到底在做什么了。” “这个不怕，你放心，只管回家等着，我保证她们会同意的，若是真不成，咱们再另说。” 确实好像也只能这样了。 晚秋欣喜的看着自己眼前的钱，四两多银子，应该是很大一笔钱了，按她想的，这钱自然是带在她身边最为稳妥，但是这显然不成，若是无意让家里的任何一个人知道了，没收是肯定的，同时还会逼她说出这钱的来路，到时候装傻的事情也要败露，风险实在是太大了。 “师兄，我求你个事儿呗。”她看向方记大。 “你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咱们师兄妹说不上求不求的。” “我想把这银子放在你这里，你帮我保管。” 张记打有些吃惊，“这么多的钱你放到我这里，你就不怕我给你卷跑了。” 晚秋笑了笑，“师兄，你怎么知道我只会挣这个钱，咱们以后挣的钱会更多，我若是连你都不信，身边就没有可信的人了，若是那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你卷走我就当送你了。” 方记打听了她的话很是感动，“晚秋，有你这句话，师兄绝对护好你的钱，你放心，明日去镇上我给你买个箱子，以后你的钱就全部存在你的箱子里面，我找个地方埋好，保证除了咱们两个谁也找不到。” 早上出来，麦子晾好了，钱也分了，她该回去了。 此刻时间还早，若是拿柴火反而让人生疑，她绕了一段路，换了个方向从村那头回家。 到时，家里的人都已经起来了。 方问山看到她从外头走出来，很是吃惊，“晚秋，这么早你去哪里呢？” “我说今日怎么怎么叫都不见吱声，正打算洗把脸去床上逮人的，你这么大清早跑出去做甚，自己的衣服倒是洗的勤快。”张氏盯着她，“做什么去了你？” 晚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奶，我饿。我想吃鸡蛋。” “哟，这是前日吃鸡蛋吃上瘾了。”钱氏在一旁笑。 “大伯娘，她什么时候吃鸡蛋了，我也要吃。” 方德跑了过来，见钱氏不理他又跑到了张氏的身边，“奶，我要吃鸡蛋，我好久没有吃鸡蛋了。” “我还想吃呢！”张氏一顿吼，“饭都快吃不饱了还想吃鸡蛋，你们倒是去学那母鸡下蛋啊。” 张氏没好气的看了一眼晚秋，“成天就知道瞎转悠，有那个力气家里这么多的玉米抽空剥出来啊。” “娘，我看她定是做梦梦到了哪里有好吃的，一早就跑了出去。” 黄氏调侃的看着晚秋，“出去可是找到好吃的呢？”见晚秋失望摇头，她直接笑出了声，“还真去找吃的呢，哎，还是傻子天真，若真有吃的还轮得到你，早被人抢了。” “该干嘛都干嘛去，一大早围着个傻子有什么好聊的。”张氏甩了甩手上用得跟抹布一样的布巾，“愣着干啥，还不帮你嫂子洗衣服去。” 晚秋到河边的时候，宋氏衣服都已经洗一半了，“大、嫂。” 宋青莲看到她很是高兴，“今日出门没看见你，想着许是累了还没起，我便自己出来了。” 她走过去，要去拿她洗衣服的棒槌，被宋氏躲了过去。 “不用你洗，你坐到一边就行，小琴说你洗衣服容易把衣服冲下河，我倒不是因为这 ，就觉得你在家里已经做了不少的活了，跟嫂子在一起，你多休息，我不跟家里说。” 她洗衣服的时候用的劲儿很大，一看就是以前在家里常做活的。晚秋对她印象不错，不就是想学字吗，教教也无妨。 她趁对方没注意的空隙，用手指头在水里点了点，然后开始在石头上写了一个“天”字。写完她并没有叫对方，而是继续在其他石头上写“天”字。 宋氏半天没有听到响动，转头看向她时，见她在石头上写写画画，原本还以为她在闹着玩，仔细一瞧才发现她好像在写字。 她一阵惊喜，丢了棒槌就凑了过去，“晚秋，你是不是打算教我写字了，你这写的是什么字啊，写这么多。” 晚秋对她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不能说，不能写，要挨揍。” 宋氏虽不懂为什么写字会挨揍，但见晚秋不让说，她忙捂了捂嘴看了看四周，然后将音量变小，“你这是个什么字儿啊？”边问边跟着在一旁比划。 晚秋看着她，随后抬头用手指指了指天。 “这是个天字？” 见对方点头，宋青莲高兴至极，她也点了点水，照着石头上的笔划写了几遍，“晚秋，天字好写，那地字怎么写？” 晚秋看着她没有反应。 她又用手指了指地，“地，种地的地，怎么写？” 晚秋想了想，又换了一块石头开始写，这次写了一个复杂的字。 “我就知道你能听懂我的话。” 宋氏又对着石头开始写地字，没一会儿，石头上就出现了大大小小的天与地，“太好了，这样学字好，写错了也不怕，那水字怎么写。”她指了指水面，后来干脆泼了一手水到她的面前。 于是晚秋又开始教她写“水”字，只是这三个字写完，不论宋氏说什么她都不继续写了，又坐回了之前的石头上。 宋氏并不恼，想着她应该是觉得无聊了，不论怎么样，她今日算是学会了三个字，怕自己忘记，她找了个大石头，用泥将几个字描了下来。 “过几日我再写，若是对了就说明我学会了，若是不对，我还可以多练习，谢谢你啊晚秋。” 晚秋对着她腼腆的笑了笑以做回应。 “昨日我问子坤，说你都认字，他怎么不认字，照理这读书识字不是先紧着家中男丁的吗，我才知道原来真正厉害的是你娘，难怪她走了你会受那么大的打击，我又问他为什么他不跟着学，他说他学过了，学不会，依我看肯定是不认真，不然怎么会学不会，你看你就学得很好。我定也要跟你一样，好好的学。” 晚秋听着宋氏边洗衣服边碎碎念，直在心里觉得可惜。 这样上进的一个人，将来都困死在了这山里，真是造化弄人，她仿佛看到了从前的自己，为了摆脱既定命运不停的努力，结果出师未捷身先死，怎么都是遗憾。 第26章 雇佣 下午从地里干完活回家，就见院子里坐了好几个人。 “哟，今日是什么风把记打吹到咱家来了，你可是好久不来了。” “婶子就莫笑话我了，我一个没出息的人来也是不好意思。”方记打偷偷对着晚秋眨了个眼，“今日来也是求爷爷帮忙的。” “这孩子来就来，还带了10个鸡蛋，着实太客气了些。” 张氏收了蛋十分的高兴，“你有什么事情你就说嘛，正好如今全家人都在。你还没有见过你新嫂子呢，来，青莲，这是记打，他可是咱们村里打猎的好手，手艺那些都是跟你二叔学的。记打，这是子坤取的媳妇，姓宋，叫青莲。” “嫂子好，还没有恭喜子坤呢。” “记打兄弟好。” “记打今年也有18了，也该说个媳妇儿呢。” 张记打红了红脸，又挠了挠头，“我这一穷二白要啥没啥的哪个姑娘愿意跟着我，那不是找罪受吗，我也就不害那个人了，若以后真有那个缘分再说。” 家里几个妇人相互递了递眼色，黄氏拿了凳子坐在了一旁，“你这么能干，这么多年，总攒了些银子的，在咱们跟前就没有什么好遮掩了，咱不就跟一家人一样吗，你啊，那要求也莫要太高，想找个媳妇也不是难事。” 张记打立马就苦了一张脸，“我若是真有钱，早就张罗着给自己找个媳妇了，也不至于让婶子您看我的笑话。” 黄氏立马就笑了起来，“我可不敢看你的笑话，若不是我们家小草太小，我还想招你做女婿呢，对了，我问你一个事儿，听说你之前去镇上找活儿做了，你是如何找见的，好不好找，那工钱如何？” 张记打摇了摇头，“工钱一天20文，但是抢的人多不好找，我也就有一回走运，认识了一个招工的大哥，通过他认识了一个老主顾，他时常会让我帮着干活。” 方家父子几人都露出了一些羡慕的神色，“一天20文，若是能日日做一个月就有好几百文了。” “可不是，你们总认为我打猎能干，其实如今我并不常打猎了，主要是太不安定，都是饥一餐饱一餐，还是这种做工靠谱。” 见众人点头，他立马趁热打铁，“其实今日来就是为了这做工的事儿来的。” 众人一听都来了精神。 “最近我接了个长活，隔两天就要去一次镇上，但是这吃饭的手艺不想丢，打猎我还是会继续，所以我想请个人帮我盯着陷进，若是有收获，帮我守好就行。” 众人原本还以为他是有什么活要介绍，如今一听，要出个人去帮忙，便都有些失望。 “记打啊，不是爷不帮你，你都说了，你接的是个长活，也不是一天两天，咱家的人日日都有活干，谁也抽不出人来日日给你守着啊，你说是不是。” “爷，不让人白干，我给钱的，就是这钱怕是给的不多。” 众人一听给钱又来了兴趣，只是几人都有些不好意思开口问。 最后还是张氏问出了口，“那你准备给多少钱？” 方记打伸出了五根手指，“五文钱，我一天二十文的工钱，我分她五文，多了我也请不起。” 一天五文，十天就是五十文，也不少了，几人都有些心动。 “那要不就让我们家小草去给你看着，你觉得如何。”黄氏开了口。 小草年纪最小，在家也干不了什么重活，去了还能挣钱，挺好。 听黄氏这样讲，家里人都点了点头，“对，你若真要如此，便让小草去。” 方记打看了眼一旁的小草，皱了皱眉。“叔，不是我不相信小草，主要是她小了，山上还是有些危险的，我怕有意外呢。” 方仲明觉得他说得有理，他将院子里的孙子孙女都看了一遍，最后目光锁定了晚秋。 “要不让晚秋去，她从前与你最是要好，虽如今脑子不好使了但还是听话的，守个陷阱不成问题。” 晚秋是个傻了的孙女，就算是有个什么意外也比再折一个好孙女强。 “对，对，让晚秋去，这活她能干。”张氏连忙附和。 方记打看向晚秋，“师妹，你还记得师兄不记得，你愿不愿意去帮师兄守陷阱？” 晚秋歪头看了看他，最后笑着点了点头。 “你看，她肯定是记得你，知道你是她师兄呢。”方问天在一旁笑的高兴，“只是你这活怎么通知啊，你去镇上怕是要赶早。” “是，是要赶早，所以我打算这样，若是我明天要出去，我今天这个时候就来通知，然后把五文钱给了，第二天天一露白就让师妹去我那处找我。” 他说到一半又看了看方家人，“就是还有一个事情怕时间长了你们说。” “哎呀，你要说什么你就直说，吞吞吐吐的。” “那个晚秋她也快十四了，按理说是大姑娘了，我就怕她出去待长了你们担心，不过我可以事先跟你们下个保证，我对她绝对没有别的想法，她就是我妹妹。” 钱氏几个一听都笑了起来，“记打啊，你想多了，若是你，我们自然是放心的，你从前对她多好啊。” “记打啊，她既然要给你守陷阱，肯定是不止半日功夫，这晚秋的中午饭你是不是得管，你看看你一天都挣二十文了，这一两文的饭钱应该不会这么小气。”黄氏趁机提要求。 “婶子都这么说了，那我自然是要管的，那行，中午那顿我出去前就给她安排好，总不至于让师妹饿肚子的。” 众人一听更是满意。 “我说的就是这个事情，既然爷奶都同意了，那我到时候可就这么办了，今日时候也不早了，我还要回去煮饭，就不多待了。” 众人欢喜的将他送出了院子。 人一走，黄氏便高兴的拉住了张氏的衣袖，“娘，今日这个可是好事，没想到这傻的还能帮着挣钱，不仅挣钱，还能减了她的口粮，这可是太好了。” 她想着这口粮还是她争取来的，张氏怎么也要夸奖她两句。 张氏确实高兴，“你今日倒是机灵，不过还是要等这钱真真正正进了口袋才行。” 方仲明却是想得更多，“我看记打说得对，这打猎如今是越来越难保障，咱们得转变观念不能全家人耗在这里，找个机会咱们也去镇上看一看寻一寻，若是能找到合适的差事，就算是稳定一个人也是好的。” 大家都觉得方仲明说的确实在理。 “那爹，不如明日我先去镇上走走转转看看找工的情况，也省得爹您跟着跑一趟空。” “你们啊，明明有这个打算，刚刚记打在的时候你们不提，若是让他带着你们多好。” “娘，您不懂，他好歹是个晚辈，让他带着跌份儿不是。” “死要面子活受罪。” “求人不如求己，你一个婆娘懂什么，饭好了没有，老早就听说饭好了，怎么还没有端出来，我这肚子都要打堂鼓了。” “好了好了，爷，我这就去端。”宋氏赶紧跑去了灶房。 第27章 身世 张记打的这一通邀请无疑是给方家人打了一针兴奋剂，不得不说他确实是高，所有会出现的状况都被他给避免了。 以后早上中午都可以吃独食了，饿肚子实在是太难受，只要这活儿在她便能好好的过几天日子。 别看五文钱他们也稀罕，实在是他们挣钱太难了，家里吃饭的人又多，就这五文钱都可以管家里一大部分人的口粮了。 第二日天刚亮，方问山就带着儿子方德一起去了镇上找活，张氏他们对晚秋的态度也不似从前那般恶劣。 “奶，以后晚秋妹妹的衣服我洗的时候一起洗，也别分开了，不过是多两件的事儿，总不能因着这衣服耽误她做事儿。” 张氏看了看宋氏，又看了看晚秋，“行，你愿意替她洗就替她洗，晚秋，还不快谢谢你大嫂。” 晚秋对着宋氏咧嘴笑。 “娘，我还有个主意呢，这晚秋不是替记打守陷阱吗，依我看，若是碰到好东西让她拿回家来岂不是好。” 张氏原本有些心动，随后皱了皱眉，“你这是什么馊主意，都是一个村的，若是不小心让村里人知道了，咱这脸还要不要？” 钱氏夫妻俩听了黄氏的话脸上也露出了些鄙夷之色。 “弟妹，咱家穷是穷，这偷鸡摸狗的事儿可是从来没做过的，咱们如今能打到的猎物不多，主要是这猎物太活脱了，到了冬天，便会强许多，” 黄氏看着方问天尴尬笑了笑，“我就是这么一说，主要是确实太久没有吃肉了心里想得慌，若是你们都不同意，那我不说就是了。” 晚上方问山父子二人回来的时候满脸的失望与疲惫。 “爹，我们今日去镇上看了，招工的并不多，那些附近等工的人说得日日守着才行，这招工偶尔才有，不守着一出来便被人给抢了，这，咱们离得这么远，也不能让一个人专门去镇上等着不是，咱消耗不起。” 方仲明叹了一口气，“记打他有优势，他身后没人，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咱们有这么一大家子人要养呢，这个事儿还得从长计议。” 又过一日，天下起了雨，张氏总算是让家里干活的人都歇了，说是歇了，其实就是换了个轻省的活，全家人一起在堂屋剥玉米粒。 “记打这事儿都过了两天了，怎么还不见他来要人？”黄氏看着外头的雨，“许久没有见下这么大的雨了。” “就盼着这雨呢，没有这雨地里的麦子都长不好。” “你也是太操心了些，这下雨天如何上山，上山了还不得淋透。” “昨日他又不知道今日会下雨！” 黄氏两口子不对付，总是说不了两句就要争吵，“我操心还不是为了家里，你当我愿意操这份心，谁晓得这样的好事会不会黄。” “行了，让你们剥个玉米你们也能吵起来，再吵都给我滚回屋去。”方仲明不悦的看向老三夫妻俩，吓得一旁的孙子孙女都不敢说话了。 “弟妹，记打既然来说了，肯定不会错，咱们再等等，不行等天晴了去问问就知道了。” “还是你嫂子沉得住气，你啊，好好跟你嫂子学学。” 张氏看向晚秋，“日后真去守山的时候，你可不能偷懒，东西可别让不相干的人抢了，若是一直没得东西，他怕就不会要你帮忙了。” 晚秋默默的点头。 第二日，天还在下雨，因为全家出动，干活的人多，玉米在吃过午饭不久后就全部剥完了，张氏难得仁慈，准了所有人下午休息。 晚秋终于第一次在白天有了自己独立的时间。 其实，有这个时间收拾收拾屋子挺好，但是她的房间实在是太简陋了，除了睡觉的床，便只有床头的那个箱子。 她无聊之际将箱子搬到了床上，将里面的东西也全部倒到了床上，没东西收拾她也是能找些东西整理的，不然就只能睡觉了。 她娘以前的字算不上顶好看，但是也中规中矩算是不错了，她理着那些泛黄又有些折皱的纸。 内容都写得很随意，像是练笔之作，又像是简陋的日记，看着颇有意思。 她一页页的看，一页页的翻，里面还混有几张字迹十分粗鲁的，写得是表达爱意的话，一看就是他爹的杰作，想不到这山里汉子还有这样浪漫的时候，不知道她娘当时的心情是不是十分的欢喜。反正她看了是满脸含笑的。 就在她一张张翻看整理的时候，突然发现了一张内容不一样的纸，字写得很密，看着就与旁的随笔不同，她将纸拿起来仔细端详，这才发现这是她娘留下的临别遗笔，就是给她留的，但是她娘死了她便傻了，所以一直到如今才被发现。 写的内容大致如下，“晚秋，弃你不顾实非娘本意，但是娘真的不想再这样活下去了，活下去只会是无尽的痛快，而且还会对不起你爹，娘要走了，走之前娘要告诉你一件事，你与你的哥哥都非方家亲子，你亲爹是粟县员外郎方本迁，娘从前是在他身边伺候的丫鬟，后来不小心有了身孕，夫人刘氏趁他出门办事之机将娘赶出了方家，万念俱灰之际我遇到了你现在的爹，他对我很好，也愿意善待你们，所以我嫁到了方家村，告诉你这件事不为别的，只为了有一日你若是在方家过不下去还能盼一丝转机，箱底的隔层放着一对耳玉，是你亲爹当初做给娘的，若真有那一天，你便拿着着耳玉去找你爹，他总能帮你一二。” 她正在细读内容，门却突然被打开了，她吓得条件反射般的将手中的纸往身后藏。 “对不住啊，我进来应该敲门的。”宋氏见她惊慌失措的样子忙给她赔不是。 她走过去坐在了床边，看到一床的纸，欣喜又好奇。 她将手里的石头放到一边，随意拿了一张纸看了起来。 “晚秋，这便是文人说的笔墨吗，这字的形状可真好看，你写的？” 见她盯着自己摇头，她笑了笑，“你别怕，我就是下午无事，过来想让你再教我几个字，没想到你这里有这么多的字。” 晚秋这才慢慢的放下了紧张，她忘了，如今这个家里就只有她一个人能认全这些字，就算将这些东西摊出去，人家也不知道写的什么，她刚刚的反应完全是过激了。 第28章 遗物 宋氏在看，她便坐在床上不吭声。 “真好看，要是我也能写出这么多的字就好了。” 对面的人拿着纸一脸的羡慕，“这若不是你写的，那难不成是你娘写的？” 她抖出其中一张纸，“晚秋，这上面写的什么，你给我念念呗。” 见她将纸递了过来，她接过纸看了看，随即摇了摇头，不是她不想念，那上面的字都复杂，以宋氏如今刚开始学的程度，实在是不适合。 宋氏有些失望的将纸拿了过来，“是不是忘了，那我换一张。”她又找了一张字少的，“这个呢？” 晚秋看着她，又看了看那纸，“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 这张应该是她娘教她或者她哥写字的模贴，给宋青莲用倒是正合适。 宋氏大喜，数了数正好是十个字，“你是说这上面的十个字就是你嘴里念的数字。” 晚秋笑着点头，又将数字重新念了一遍。 宋氏拿起石头就对着那纸开始比划，“太好了，若是学会了这十个字，我就会写十三个字了，晚秋，嫂子就在你这处记一记，记下了我就走。” 晚秋看着她，“嫂子，送你。 宋氏原本在认真写，听到她说这话忙转头看向她，“你说什么，你要把这字送我？” 晚秋点了点头，“送你！” 宋氏虽然高兴心里却有些过意不去，“虽然我很喜欢，但是这是你娘留给你的遗物，你给我会不会不太好。” 晚秋歪着脑袋似是有些犯愁。 “那不如这样，你别送我了，你借给我，等我学会了我再还回来给你。这样好不好？” 晚秋想了想，高兴的点了点头。 宋氏也高兴，她拿了纸，“你把这些翻出来肯定是想念你娘了，那我就不在这处叨扰你了，谢谢你啊晚秋。” 宋氏走后，晚秋下床关了房门，又插上了门插，这才又回到了床上。 她重新拿起了她娘写的那页纸，心里总觉得怪怪的！ 她娘说活不下去了，可是她娘识字啊，有这样的本事怎么会活不下去，还说活下去会对不起她爹，越想便越奇怪，大约这古代男人就是女人的天，两人感情好，走了一个，另一个便不想独活了，想想也是，印象中爹娘的感情一向好。 还有一个重要的事情，这箱子居然是有隔层的，就是不知道当初他们清理遗物的时候有没有发现，若是发现了肯定就拿走了。 她将箱子侧放，看了看底部，底部是光滑的，但是正中的地方似乎是有一个圆形的插木，但是插木与边上一样的高度，她没有办法抽出。 她一脑子的疑惑，又将箱子里头看了看，果然在侧面也看到了一个圆形的插木，这回的插木跟边上的板有一些细微的高度差。 她小心的抠了抠，又用手指掐住往外抽，费了老大的力气总算是把插木给抽出来了，底部的插木也应声掉落， “成了。”她一喜。 将箱子放正，摸着箱子底层往外拉了拉，还真有个小抽屉，这箱子设计得真巧妙，她决定了，走的时候一定要带走，放在这里简直是暴殄天物。 抽屉里除了她娘说的那对耳玉，居然还有不少的碎银子，数了数有三两多，这钱应该是她娘给她跑路留的。 这些东西跟她娘的信都不能留在这里，万一哪一天她没走前方家人缺钱把这箱子卖了都有可能，下回去师兄那处要全部带过去。 怕张氏他们突然来找，她将东西还有留信都放了进去重新插好插木还原，最后将那些纸全部放回了箱子又将箱子放回了原处。 今日的发现太过于意外，她得好好消化消化。 照她娘说的，她跟她的哥哥方季秋都是那个方员外的孩子，也是巧了，正好都姓方，她娘当初是她爹不在的时候被赶出来的。 古代的丫鬟是没有人权的，那家夫人没有将她随意发卖已经算是仁慈的了，那一对耳玉尤其重要，幸好她娘有这样一个箱子将东西都留了下来。 不过她娘既然跟她后爹感情深厚应该对方家也是有感情的，为什么会觉得她会在方家过不下去，有什么理由让她这么想，难不成一早就知道她要变傻。 这肯定是不可能的，所以蒋氏生前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事，这个事情既让她绝了活下去的打算又让她预料到女儿以后可能遇到不好的处境。 这点就没有办法查证了，毕竟人都死了。 知道这个信息也好，若是她以后真出去了，混不下去的时候还能找个老爹靠一靠，她娘说了，总归是能得些帮助的。 员外爷？有钱人家啊，没想到她还有这样的身世。 下午的时间，她便躺在床上想着这些事，不知不觉竟睡过去了。 等宋氏来敲门找她的时候，她才知道已经是晚饭时间了。 张氏看到她又是一顿数落，“让你们各自休息，你便一睡一下午，真是一身懒骨，吃饭还要人请了才来，也就你嫂子心疼你，依我爱吃不吃。” “行了，一天到晚叨叨个没完，都坐下来吃饭。” 晚秋如今知道自己不是这家嫡亲的孙女心里对张氏的数落居然平衡了许多，虽然他们对她苛刻，但是她确实算是个吃白食的，这样一想，倒也扯平了。 又过一日，天总算是晴了，但是一直等到傍晚都没有见方记打过来，这下张氏也有些坐不住了。 “当家的，记打是不是把雇人这事儿给忘记了，这都过好几日了都不见来，他不会是瞒着咱又重新找了人，要不你等会儿转过去瞧瞧。” “有什么好瞧的，人家愿意人家自然就来了，不愿意咱就是自讨没趣，如今去，人家还以为咱巴巴的看着他那点钱呢。” “我可不就是巴巴的看着他那点钱，你看你们打的东西，半个月也就能换个大几十文，运气好也才能换个几十文，上镇上换点盐换点油就没了，这钱啊不挣白不挣。”张氏撇了撇嘴，“你不去我自己去。” 她叫来方草，“走，陪奶奶去坡那头走一趟。” “奶，咱去坡那头做什么？” “你陪奶去就是，问那么多做什么？” 第29章 藏钱 张氏回来的时候脸色并不好，一想就是吃了闭门羹。 “让你不去你非要去，怎么，人家换人了还是什么？”方仲明虽然对她的行为不屑，但其实隐隐还是有些想知道结果的。 “我门儿都没有进去，哪里知道他换人没换人。” “娘，他肯定是上镇上去了，昨日都还下雨，山上都没有干透，哪里有那么快，你等明日再看，明日傍晚该来了。” 张氏看了眼钱氏，想到了什么，“你跟我来一趟屋里。” 方琴走到方草身边，“你们刚去了记打哥那边，家里没人？” 方草耸了耸肩，“那一片儿都没有人，就几栋空空的茅草房，怪吓人的，你说记打哥怎么就住在那里，晚上不怕吗？” “小丫头片子胡说什么？他若是有钱能不在村里盖房子，还用你操这份心。”黄氏将方草拉到一边，“昨日让你补袜子你是不是忘了，今日我还看到那个破洞。” 方草一听，对着黄氏做了个鬼脸就回了房。 晚秋正在赶鸡回笼。 家里的这四只鸡可是张氏的宝贝，若是丢了，全家都要遭数落，之前这活是方草的，自从宋氏帮她干活了以后，这活儿就落到了晚秋的头上。 她赶着鸡进了鸡笼子，宋氏过来了，她偷偷的凑到晚秋的边上，手上还拿了条长细枝。 “我昨日回去好好的将那些字写了许多遍，我感觉已经学会了，晚秋，我写给你看看，你瞅瞅对不对。” 她开始在泥地上一一的划字，从一写到十，又将天，地，水三个字写了一遍，写完了便兴奋的看着晚秋，“你看看我写得对不对。” 看得出宋氏认字是下了功夫的，晚秋看后笑着对她鼓掌。 她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这是秘密，咱不说。”说完她就将地上的字抹平了。 “你们俩在鸡笼边做什么？”方子坤好奇走了过来，“你倒是与我堂妹处得来。” “相公。”宋氏笑了笑，“我陪晚秋数鸡呢，如今咱家一天可以收两个蛋，若是鸡再多一些就好了。” 方子昆笑了，“你这话可别在奶跟前说，说了她该数落你了，谁不想多养几只，要钱啊。” 他偷偷的塞了一个野果到宋氏的手上，见晚秋盯着那果子看，他又塞了一个给晚秋，“今日在山上碰到的，别让人瞧见了。” 宋氏脸红收了果子，又看了一眼晚秋。 “赶紧藏起来。”说着就将果子藏在袖子里跟着方子昆回了房。 晚秋今日也是托了宋氏的福居然得了一个方子昆给的野果，从前可从来不曾有过。 她回屋拿着那果子看了看，长得怪怪的，从前也不曾见过，她好奇，将果子在身上擦了擦，然后放到嘴里咬了一口，味道有一些酸涩，不怎么好吃，不过对于只有饱腹要求的人来说，确实算是个好东西了。 方家人一连等了四日都没有等到方记打的消息，原本还以为这事儿铁定是黄了，谁知道第五天的傍晚，方记打来了。 张氏几个妇人又兴奋了起来。 “还以为你之前说的玩笑话呢，几天了都不见你来，家里也没人。” 方记打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前几日我去镇上，后来下雨就被困在镇上了，今日才回，奶，你们去找过我？” “本就是答应了你的事儿，你不来，我们可不得问问是个什么情况，万一你那头等着我们去结果我们又等着你来那不是耽搁事儿了吗？” “这事儿赖我，奶，明日清早就让晚秋去，要早些。”说着他从身上摸出了五个铜板，“这是明日的工钱。” 张氏笑眯眯的接过了那些钱，数了数，“你放心，我让她一起来就过去，保证不耽误你的事儿，你可记得给她备吃食，莫让她中午饿肚子。” 若是中午不吃，回来怕是要吃得更多。 “放心，我记得的，那我就先回去了。” 方琴送走了方记打，跑回来，“还真给了五个铜板！” “难不成还有假的。” 张氏小心的将钱收进口袋，将远边收衣服的晚秋叫到了跟前，“你师兄今日来找你了，明日你记得起来了就上他那里去，可别起晚了。” “要起晚？”晚秋傻傻的看着她们。 “不能起晚了，你怎么听话听半头！我说的是不能起晚了，早些去。” 晚秋这才愣愣的点了点头，继续跑过去收衣服。 “总算是有了些用处。” 因是得了全家人的准允，第二日清早，晚秋大大方方的出了门，不过身上还带了另外的几样的东。 她到的时候，方记打早就等到那处了，“你爷奶他们没有为难你。” “师兄，还是你厉害，别说是为难了，他们都恨不得把我送过来呢。” 她进屋看到四个簸箕，里头的麦芽也是长短不一，“师兄，你这是把剩下的麦种也种下了。” “是啊，若不是屋子实在太小没地儿放，我都想隔天就种一茬呢。这样实在是浪费时间。” “师兄，其实这个简单，你做个架子就行了，将这麦种一层一层的放，这样就不会放的到处都是了。” 方记打一喜，“你说得对，我今日就去找隔壁村的木匠给我打个架子去。顺便再多买几个簸箕，趁着如今能做每日都多做些，这样很快咱们就能存一大笔钱了，就算是冬日歇着也无妨。” 说到钱，他将晚秋拉到床边，“我给你买了个装钱的箱子，你看看。” “这么大？” 可比她想象中的大多了。她还以为该是个小匣子。 “小了可不行，咱日日都有进账，日子长了，会越存越多，我自己也买了一个。”说着他又将床头的一口衣服箱子挪开，“你可记好了，咱们的钱以后就是藏在这处底下的，前两日下雨，我就在这处挖了个大坑，用木板隔着，上头再盖土，踩实了看不出来。” “这会不会太麻烦了。” “不麻烦，钱就得这样存，不然若碰到偷儿，就都完蛋了。我之前没有藏就是为了给你看看，如今你看过了，我可就放下去了，那个箱子口刻了字的便是我的。” 见方记打已经开始掀土，晚秋忙拦住了他，“师兄，别忙，我还有几样东西要放进去，你等等。” 说着她便从身上摸出了户籍，她娘的信，还有耳玉跟三两多银子。 “你这些东西哪里来的？” “我娘留给我的，前两日无意间发现的，放在家里不安全，我便带过来了。” “确实，这些都是值钱的东西，还是放在我这处好，师傅之前的东西都被爷奶卖光了，好在师娘有先见之明还给你偷偷藏了些。” 第30章 规划 二人将钱箱子藏好回到了灶台边上。 “师兄，这做买卖还得有个规划，我想这样，以后我隔天来做一回，每次就做2斤麦种的，如今是有栗子，酥大概能做16斤左右，若是没有栗子，那酥能做20多斤了，已经很多了，若是两日卖不完，那就先卖前头的，前头的若是积得太多，那后头的就停，这样就算是浪费也就浪费一些育出来的麦种。” “晚秋，要不咱就别卖栗子了，那栗子就给自己当口粮吃，你看看，这不卖栗子能多四五斤的酥，可能多卖不少银子呢。而且我最近把附近山上都跑遍了，就搜罗了这百来斤，也卖不了几日的，若是让人认出了这个东西，以后想摘怕是都难了。” 晚秋想了想，虽觉得他说得有理，但觉得带上栗子还是有好处。 “师兄，你若是怕人家认出这东西，那咱栗子就不在镇上卖，就在官道卖就行，其实也不一定要卖，最主要栗子相对于酥要便宜很多，咱们不好拦下来就推销这贵的，还是要东西引引路，大不了咱不弄那么多，每日带个几斤，送给过路的人尝尝，人家停车的可能性更大。” 她看了看床头的栗子，“那就每日炒个五六斤，这样酥能做十八九斤，卖得好钱不少挣。” 方记打点了点头，“行，按你说的办，晚秋，我发现你好了以后脑瓜子比以前更加好使了。” 晚秋将二十多斤江米泡上后就开始洗麦苗。 “我得抽时间再砌个小灶才行，以后这灶要长期被占用，中午都做不成饭了。” “师兄，你这屋子本来就小，若是再砌灶东西都没有地方放了，你若是真要砌我建议可以在屋子边上再砌一间独立的小房子，这样兴许我还能想想法子让这买卖冬天能够继续。” “你说真的？”张记打惊喜，“若真是这样，我肯定要在边上砌间房子的。砌房子都用不上别人，我自己就能行，而且我如今有钱了，买砖做个砖房也成啊。” “若是那样，你还不如去村里做个房子呢，这处太荒了。” “那不成，重新做房子太花钱，而且如今咱们卖这东西都是避着人的，住到村里反而不方便，从前我觉得我这处确实是荒了些，如今反而觉得好。” “师兄，你是不是怕村里人知道你挣钱了就打你主意啊，你今年都十八了，正是说媳妇的时候。我听说我奶还想让你做女婿呢。” 张记打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那个，晚秋，我跟你说个实话，你别生气，师兄对你好，完全是拿你当妹妹看的，你看，咱们从小就在一块儿玩，这感情自然是不一般，但是这成亲不同，我若是真娶了你，我会觉得别扭，你明不明白。” “师兄，你胡说什么呢。” 晚秋跺了跺脚瞪了他一眼，原来刚刚脸红不是害羞是着急的，“我说我奶想招你做女婿又不是指的我，咱家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丫头，你想到哪里去了。” 方记打挠头尴尬的笑了笑，“你早说嘛，不过你们家除了你还有谁，方知果不是已经嫁人了吗？” “那方琴不是女孩子，方草不是女孩子？你眼睛都看到哪里去了？” 方记打亚麻呆住了，“他们两个哪里算，都没长大说什么亲事！” “方琴与我同岁，还比我大几个月，开年就十四了。我奶说十四已经可以说亲了。” 方记打摆了摆手，“算了算了，我都不娶你了娶她像什么话，我想娶一个我喜欢的，到时候她想盖哪样的房子我就给她盖哪样的房子，这样她喜欢我也喜欢。” 没想到方记打一个大老粗居然还有这样的浪漫细胞，在这深山实属难得。 “师兄，我支持你，但是你娶的嫂子不要太凶太小气，若是她觉得你对我好，太小气她便不会允许我来了。” “不会的，她再小气也不会跟钱过不去，你能挣钱她肯定欢迎你。” 这个解释实在是让她无力反驳。 她剁麦苗的时候，方记打又提过来了一个布袋子，“前两日我去镇上买了十斤的面粉，以后我不在家你就自己煎饼子吃，我看到快没了会补回来的，过几日我再买些精米肉食还有蛋回来，如今咱们有条件了可得吃好些。” 晚秋心中欢喜，以后总算是隔天就能吃顿好的了，再也不用品尝腹中刮痛的感觉。 江米泡好后，她没有急着煮糯米，一旦开煮后头这灶就让不出来了，原本她想煎饼子的，和好了面后才发现家里并没有油。 方记打又开始挠头，“我，我忘了买了，平日在家的时间不多，多也是饥一顿饱一顿的，明日我回来定然全部买回来，还有盐一起。” 最后，晚秋将和好的面粉改煮了满满的一锅面疙瘩。 “真好吃啊，好久没有吃过这样的细面了，比苞米好吃多了。” 方记打吃得十分的满足，“晚秋，你是怎么会做这面吃食的。”以她奶家的条件，平日肯定吃不上面食。 “我都是瞎试的，这面和都和了，又不能煎饼又没有蒸笼的，只能下水去煮了，没想到还挺好吃的。”她瞎编了一套理由。 “我都说你聪明了，吃完了饭我要出去，我得赶紧让人给我做架子去。” “师兄，你要去哪里做架子？” “从这头过去两个村有一个木匠，手艺活儿还不错，我去找他，晚秋，你有什么要做的没有。” 晚秋摇了摇头，“做了也拿不回去，算了。” “若是我回来得晚，你做好了东西自己看情况回去，或许再这边做完了晚饭回去也行，我还能跟着吃个现成。明日不用起早过来，五六斤的栗子我也会炒，不费事儿。” 二人吃完了饭，晚秋便开始煮糯米，方记打则出了门，为了营造家中无人的假象，方记打将前门落了锁，将钥匙给晚秋之后，让她从后门进了再从里头栓上。 晚秋将糯米煮好混合以后就开始保温发酵。 今日做得数量比上次的多了一倍多，所以她做得也慎重很多，好在最后一切都还顺利。 她就这样在张记打家忙活了一日，最后又煮了两碗面疙瘩才离开。 第31章 盘算 回到家家里人正在吃饭。 “哟，我还当你不回来了，你看看现在都什么时辰了，倒是会替人卖命。” “行了，阴阳怪气个啥，当初盼着她去的是你，如今人去了你又有话说。” 方仲明瞪了一眼张氏又看向晚秋，“过来吃饭。” “晚秋，三婶问你，你中午吃饭了没有，吃的什么？” 晚秋没有理她，只从盆里舀了一碗稀粥吃了起来。 “看样子也没有吃到什么好东西。”方琴酸了酸，“对了，今日陷阱抓到东西没有。” 见众人都看着她，她摇了摇头，“没有。” 几人表情可惜又有点如释重负。 “那你明日不用去了？” 她点了点头，“他说让我后日一早再去。”说着从身上摸出了五个铜板递到张氏的面前。 张氏瞬间就眉开眼笑的收了钱。 “收了铜板你不早说，既然让你去你就记得这个事情，自己到时候去就是了。” “可惜了，若是日日去就好了。那一个月能收100多个铜板呢，都能抵上几只山鸡兔子了。” “你师兄有没有说这活要干多长时间？” 晚秋看着方问山摇了摇头，接着开始埋头喝自己的粥。 “行了，如今有这铜版赚就不错了，还想着人家一直给钱啊，但凡老大跟老三有老二之前的本事，也不至于如今去羡慕一个后生。” “爹，您说这话有什么意思，这打猎也是看天分的，我承认，这方面我跟老三确实是比不上老二，但是也得能守着人啊，您说是不是。” “爹，是我没用，以后我往山上跑勤些，或者是往镇上跑勤些，争取给家里多挣些银钱回来。” 张氏看了眼两个儿子，“今日我跟你爹商量了一下，如今子坤成了家，说不定明年咱家就要添口，我们想从北坡那边多开一块荒地出来种麦子，收成不好总还有，不过是大家都辛苦些。” 黄氏拿碗的手抖了抖，“娘，那都是不怎么长粮的地，开了也收不了多少粮食，人还累的慌。要我说真想收成好，还是要去山下买良田。” “你说得简单，一亩良田至少五两，你有那个钱？嫌累饿死算了。” 方仲明拍了拍桌子，“咱家这么多的人，不开地等着别人接济吗，都说了没多少也终归是有一些，得了一口两口的口粮那便是赚了。” “我可没有那个钱，我手上一个籽儿都没有。”黄氏嘟囔了两句没有继续说。 于是第二日，全家的妇人连着方草都一起去了北坡开荒，工具不够便跟村里人借。 “要我看这家里人多就是好，我也想开荒来着，家里没人啊，想也是白搭。”张红花笑着将砍刀借给了钱氏。 “听说你们家果儿嫁人了，怎么没有听见你们声张，村里人讲的时候我还以为说笑呢，你们家也是，就这样不声不响的把自家闺女给嫁了，那家是哪里的？家里条件如何？” 钱氏尴尬笑了笑，“咱家这个条件还能盼着找个什么样子的，就她嫂子家的哥哥，两边儿同时嫁的。” 张红花一脸的吃惊，“那不就是换亲吗，哎哟，钱嫂子你也舍得，果儿的条件可不差，我之前还想跟你们攀亲家呢。” “红花妹子，这家里的闺女也不止这个，兴许咱们有这个缘分呢，我先不跟你说了，我娘还在那头等着我干活呢，去晚了要骂人的。” “行，你去。” 钱氏刚走，张红花便对着自己男人撇起了嘴，“这方问天一家也真是狠心，为了儿子把女儿给扔出去了，我之前还真考虑过他们家知果的，可惜了。” “你成天操别人家里的闲心，你要是真有心，赶紧给你儿子说门靠谱的亲事，还怪人家狠心，人家狠心人家瘸腿儿子媳妇儿有了，明年就该抱孙子了，咱们的还没谱呢。” “你说钱氏那话是什么意思，她是不是也有意与咱们家攀亲家，他们家方琴有14了。” “14是不是小了些，咱村里年轻姑娘虽然不多但还有，你多看看，别眼睛就瞅着一家。” “若是从前的晚秋那就再好不过，可惜就这么傻了，你说是不是可惜，我发现她如今是越发的傻了，都不认人了，从前对咱们多亲热啊，如今看到就跟陌生人一样。” 那头方长良家两口子在说娶亲的事，这头钱氏跟黄氏也正在讨论。 “上回娘将你叫去屋里是为了方琴的亲事。” 晚秋就在一旁，她们也不避讳，只当她是个听不懂的。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钱氏笑了笑，“你就跟个包打听似的。” “这谁不知道，这记打前脚刚走娘就把你叫进了屋，我一想都是这个事情，怎么，娘是想招记打做女婿不成，她之前不是还看好长良那后生的吗？” “是啊，长良是不错，但是人家家里有人，自会为他张罗亲事，怕是等不到我们家小琴长大了，记打不同，他就一个人，没人张罗自然是要等的，而且找了他跟找了个上门女婿也没有多大区别，子坤腿脚不好，日后有个兄弟帮衬是再好不过，他能干，在镇上也能找上活，咱家多个劳力不是。” “这么说是已经决定好了？” “也还没，娘说这个事儿急不来，等明年，若是明年长良没有娶亲咱还是优先考虑长良，不管怎么说他是家中独子，有亲家帮衬还是好。” 晚秋偷偷看了一眼二人，这家人算盘打得真是叮当响，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好像她们点谁谁就一定会同意一般，真希望方记打到时候硬气一些，让她们啪啪打脸。 开荒是个十分累的活，虽然人多但是做得事情也多，首先就是要清理杂木，清理石头，接着还要把地整平整深耕，要想地里以后收成稍好，还要浇农家肥肥地。 一日做下来，整个人都要散架了，好在她有正当的借口明日不用再去了，众人回到家，谁都不想去动身做饭，最后还是宋氏挑了大梁。 “晚秋，你明日不用干，去给你嫂子帮忙。” 张氏发了话，她不敢不从，拖着疲累的身子就去了灶房。 第32章 感动 宋氏让她帮忙去菜园子摘了一点菜洗出来，接下来的活便没有让她插手，她觉得过意不去，坐在边上给她烧灶火。 “干活儿可真累，我这胳膊都要抬不起来了。”宋氏边煮饭边对着她笑了笑，“晚秋，等会儿我把你的字还你，你能再教我认一张吗。之前的我练了许多遍，肯定不会忘记了。” 晚秋这回没有装傻，直接点了点头，“我给你挑一张好认的。” 宋氏有些吃惊，“你听懂我的话了？” 晚秋想了想，又开始发呆。 宋氏叹了一口气，“你这样时好时坏的，若是能找个大夫看看就好了，兴许能治好也不一定。”她虽这样说，也知道这个事情不可能，张氏那个抠门的性子，莫说是给傻子找大夫，就算是家里的男丁也未必能花用这个钱。 “没事儿，等我以后认识了许多字，有本事挣钱了，嫂子去给你找大夫，不看看如何知道病症在哪里，你教我认字，我总要报答你的。” 晚秋真的被宋氏说得有些感动了，没想到在这个家里，除了她三叔，还有人这样为她想，基于这一点她也要好好的教她。 第二日一早，她又去了张记打那处。 张记打的架子已经做好了，整六层，放在屋里，虽占了一片地方，却是比从前好上许多。 “以后错两日生一次芽，六天时间刚刚好。只是这新生的要后日才能好，今日怕是做不成了。” “没关系，过两日就闲不下来了，师兄，昨日生意可好。” “好是好，只是一下子增了量，还是有一些没有卖出去，今日我还要去的，你既然过来了，就在我这处休息好了，在家你又休息不成。” “师兄，我想跟你一起去镇上看看。” 她早就想出去看看了，上次跟着知果走到半道就回来了。 “你要去镇上？”方记打皱了皱眉，“镇上可远，走路一去一来要几个时辰呢！” “师兄，你带我去嘛，我想去看看。” 方记打拿她没有办法，挠了挠头，“那，去就去，你可不要半道走不动哭鼻子，不是师兄不背你，你如今是个大女娃，背了说出去不好听。” 晚秋忙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那行，反正今日这里无事，我们可以趁早走，走之前咱们还是要把钱分一分之后藏好。” 他从床褥底下摸出了一个口袋，又检查了房门，这才喜滋滋的将钱倒在了桌子上。 “我没有细数，有十几两银子呢。” 晚秋看着那些钱，心里得意又欢喜，她一个一个的数，“总共是十二两又240文整。” “是！”方记打咧着嘴笑，“已经卖了大半的东西了，我那边就只有半桶，板栗倒是全卖了，今日东西少，就不配板栗了。” 二人把钱分了接着便开始藏钱。 “师兄，这样每日藏好麻烦啊！” “那也没法子，这么多的钱，不藏起来出去了心里都不踏实，咱这里又没有好的藏钱的地方。” 张记打拿着自己新分得的4两多银子边挖边看，“如今我总算是体会到镇上的人都是怎么赚钱的呢，原来还有这么快的赚钱法子，难怪人人都想去镇上开铺子。” 他把两个木箱子搬了出来，将晚秋的递给了她，“你的底下都要铺满了。” “哪里有那么快。”晚秋笑着将钱放了进去，想了想又拿出了二两银子。 “你拿钱做什么？” “今日去镇上怕要买些什么，我带些钱。” “放着放着，哪有人去镇上带那么些的钱，了不起带十几个铜板就行了，其实都不用带，等我把剩下的龙须酥卖完，钱绰绰有余，你放心。” “那若是东西没卖出去，我好不容易去趟镇上不是白去了。” “你放心，今日我肯定将这吃食全部卖出去，你信我。” 最终晚秋只在身上揣了五个铜板，二人将钱藏好，匆匆忙忙的出了门。 因为带着晚秋，方记打走的是另外一条更稳妥的路，二人在林子里穿梭。 “师兄，咱们去镇上会不会碰到村里人。”若是让家里人知道就不好了。 “不会的，咱村里每日去镇上的人少，在这山里到是偶有碰到，在镇上就极少碰到了。” 方记打挑着桶，“你走我后头不要走我边上，山上陷阱多，你不常上山我怕你踩空了。” 晚秋上次是跟着知果走的，这会便想认一认，“师兄，这陷阱是什么样子的，你如何能辨认出来？” “别人挖陷阱也怕误伤人，所以会在陷阱口插木枝做标记，野物不认识，人可是识得的。” 以为她是忘记了，方记打走了一阵，刻意找了个陷阱，“你看，这就是，你可离远些莫要踩下去了，可不是开玩笑的。” 晚秋好奇的仔细看了看，除了那根明显的木枝，还有草刻意掩盖的痕迹，原来这下头挖的就是深坑，若她是猎物怕真要上当。 “那若是别人没有注意，不小心掉下去了怎么办？” “那就没有办法了，陷阱一般都挖得深，没有人来自己是出不来的，只能看运气等人来救了。” 晚秋跟着方记打，想到了她爹跟她哥，她咬了咬唇。 “师兄，我爹跟我哥的事情你清楚吗？” 方记打摇了摇头，“出事那回我没有跟师傅他们一起去，是你们家里人一起去的，听你爷说他们发现了大野物要去寻踪，怎么劝都不肯回，他们只好先回了。事后，师娘找过我，也找过村里其他的猎户，大家一起上山找过，但都没有找见人。” “这么说，并没有找见我爹跟我哥的尸首。” 方记打转身看向她，“晚秋，我知道你难过，但是在这山里人不见了，就算是没有尸首也没什么希望，要回来早就该回来了。” 晚秋看着他咬了咬唇，他说得对，没有尸首下场怕是更惨。 “我明白，只是当初的事情我记得不甚清楚，所以还是想问问，师兄你放心，我没有多想，就是随口问问。” 二人又继续赶路。 第33章 下山 “晚秋，你如今已经好了，但是却不告诉家里，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晚秋没有想到他会突然问这，“师兄，如果我说我想攒笔钱离开家，你会不会觉得我疯了。” 方记打笑了笑，“这也算是个好打算，我早就想离开这地方去外头看看了，只是之前除了打猎我没有别的本事，离开了这大山便算是一无所长。你若是真要走，记得带上师兄我，你一个姑娘家出去也不安全，带着师兄师兄能保护你。” 晚秋暗自好笑，“师兄，我带着你算怎么回事，你不是不肯做我相公吗？” 方记打尴尬笑了笑，“晚秋，你莫开这方面的玩笑，我是你师兄，算是你大哥，相公什么的哪有大哥牢靠。” “行，那咱们可说好了，以后我走你跟着我走，莫要食言才好。” “那是自然，你看你做生意我还能替你跑腿，总不会累着你的。” 她看出来了，方记打这人其实性子十分开朗豁达，若是碰到别人，听到她说要离家怕是怎么也要劝一劝的，结果他不仅不劝，还要参与，到是合了晚秋的心意。 一座山走了差不多一个多时辰，总算是到了官道。 “咱们先在这处把东西卖的差不多了再往镇上去，你找个地方坐着歇歇脚。” 她看着方记打将东西放下，在道边等车。 “师兄，这处有车载人去县城吗？” “专门的没有，从这处过的多数是路过的客商还有拉货的，也有那好心不计较的或许愿意搭一程，但一般碰不到，你想想，若真都搭，要进城的人就不会去镇上花钱坐车了，肯定都跑到这处拦呢。” 二人坐到了一处。 等了差不多一炷香左右前方传来了马蹄声。 方记打麻溜的起身，“你坐着别动，小心车马误伤。”他边说便跑到了路中间。 马车很快就到了跟前，那赶马的车夫看到路中间站着人忙拉了缰绳。 “你疯了，站在路中间是不要命了。” “对不住，对不住。”张记打笑着走上前赔不是，“我是做买卖吃食的，不知道这位大哥有没有需要买些小零嘴，都是自家做的，外头买不到的，味道那是一绝。” 那车夫看他的眼神很不屑，“你这小子口气到是不小，什么吃食别处没有就你这处有，赶紧让开，别耽搁我们老爷赶路。” “我可不是说大话，这东西您若是在别处找见了，以后再碰到我，我整桶送您。” 车帘子被掀开了，一个穿着富贵的中年男人躬着身子走了出来，“我倒是想看看什么样的吃食是外头没有还味道一绝的。” 张记打就这样开张了，那老爷尝过之后直接就要了两斤。 他收下钱，客气的送走了马车。 晚秋没想到真的就这么好卖，“师兄，真的一卖就能卖出去。” 对方得意的笑了笑，“只要他们给我说话的机会我就能将东西卖出去，你不知道，咱这东西好吃，吃了就没有不买的，特别是在这官道上，来往的都是有余财的人，一两二两的他们不在乎。不过也有那小气的，吃了觉得好还是舍不得买的，那也是极少数。” 晚秋陪着他在官道卖货，她才发现方记打拦车也是有选择的，他拦的多是载人的车，拉货的拦得少。 “拉货的车多是雇的车行的，伙计也是干活的人，买两个馒头都舍不得肯定舍不得买这贵的点心，这种你就算东西再好，嘴皮子说破他们也是不会买的。” 没到中午，二人桶里的东西便卖的差不多了。 “走，去镇上，不然回来天黑了你奶她们又要说你。” 二人再次上了山。 这回有方记打带路晚秋一点也不担心，她麻溜的跟在后头，只是肚子却是时不时咕咕作响。 “都是我疏忽了，平日吃得随意，忘了提前准备吃食，你等等，等到了镇上，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晚秋看了看桶里，“师兄，桶里不是还有十来个龙须酥，咱们吃这个不行吗？” 方记打听她说要吃龙须酥立马就一脸肉疼。 “晚秋，要不再忍忍，这一个酥30文钱呢，这是上回我答应给那粮食铺子留的，镇上的面才10文一碗，等到了，你想吃几碗吃几碗，这酥也吃不饱。” 这是对自己也抠门，晚秋笑了笑，“师兄，咱们真可怜，自己做的东西都吃不上。” “如今可怜，数钱的时候就不可怜了。” 大概是怕她受不了，他还是从桶里拿了一个酥递给晚秋，“你先垫垫，没多久就到了。” 晚秋看到他的表情，觉得自己若真吃了还真是罪过了，她摇了摇头，“算了，师兄说得对，这一个两个的也吃不饱，还是去镇上吃顶饿的更好。” 方记打笑着将东西又放了回去，“你放心，镇上不仅有面，包子馒头大饼那些都有，这一个酥就可以买这些了，到时候保准让你吃到撑。” 山路难走，晚秋跟着张记打下山的时候，整个人已经是筋疲力尽。 “师兄，还要多久，是不是还要一个时辰？” 上回知果是这样说的，这到了镇上等会儿再回去，天不黑才怪，以后若是无事，打死她都不来镇上了。 “不用一个时辰，半个时辰差不多了，今日带着你，走得慢些，等会儿回去，咱多拿五个铜板给你奶，希望她看在钱的份上不为难你。” “有钱自然是不为难，但是我就不想给她钱。”她嘀咕着走到张记打身边，“师兄，我帮你挑桶，你都挑了一路了。” “没事，一只空桶又没什么分量，你自己都走不动了。” 方记打看着她满头大汗，在身上摸了半天发现没什么东西可以擦，“等会儿去镇上师兄给你买个帕子。” 她这会儿热都是其次的，主要是肚子饿，不过已经坚持这么久了，自然是要继续坚持下去的。 下了山走了没多久，道路渐渐宽敞起来，路上也开始有往来走动的村民。 第34章 搭档 “还是住在山下头好啊，做什么都方便，你看看他们，上午挑菜去镇上卖，这会儿挣到了钱就可以回家了，咱们这大半日还没有到呢，我从前可羡慕他们呢，想着挣了钱一定要在镇上买个房子，后来想想在镇上能做什么呢，别说买房子，就是自己养活自己都难，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只能做做梦。” 晚秋对山下也很是新奇，一方面做为原主她从来没有下山，外头是什么样子她一点不知道，另一方面作为一个穿越者，这样见证历史也是前所未有。 所以每一个经过她的人她都仔细的看，看他们的装扮，看他们的服饰，虽说都是乡里人，穿着方面不会差太多，但是还是有差别的，起码人家穿的是粗棉布，而她穿的是最差的葛布。 方记打与她并排走着，见她这样盯人难免笑了，“第一次出来是这样子的，我从前也是，所以别人一看我就知道是从山里下来的。” “师兄，我看她们穿着似比我们好，她们靠买菜能挣很多钱？” “卖菜能挣几个钱，不过几文钱一斤，这山底下的村里有良田，种的粮食收成要比山上多许多，不愁吃就什么都好了，卖菜钱做些别用自然是要比山上好许多。” 晚秋看着别人又看了看自己的身上，她知道自己缺什么了，只是如今肯定是不能买。 越到后头人越来越多，路周围开始有了民舍，渐渐的还出现了摆摊的人。 “师兄，是不是到了？” 晚秋这会儿已经又累又饿又渴，再不到她都要坚持不住了。 “嗯，马上就到了。”方记打停了下来，“晚秋，那边有个面摊，咱们过去吃个面再顺便讨碗水喝，都是师兄不好，让你饿到现在。” 二人到了面摊子前，晚秋一屁股坐下，方记打将东西放到她身边，去跟摊子老板讨水顺便叫了两份面食。 他端着水过来，晚秋忙一口气喝光了，他又去打了一碗，“这马上都九月了天还这样热。不过热好啊，热咱生意才有得做。” 喝完水她觉得自己总算是活过来了，“师兄，你每日都要走这么长时间的路，这太辛苦了。” 张记打将碗还了回去，“我都习惯了，其实平日也用不了这么长的时间，今日是你在才走了这么久，只要有钱挣，走这些路有什么所谓，我乐意天天走。” 面摊的老板速度很快，没多久就将面盛了上来，“二位客官请慢用！” 晚秋哪里能慢用，几乎是拿到面碗的时候筷子就已经开动了。 肚子饿极，吃这样一碗清汤寡水的面也觉得美味，没多会儿，她的一碗面就吃完了，速度竟然比张记打都快。 “原本应该给你多叫一碗，只不过你头一次来镇上，师兄想让你多吃吃镇上的好吃的，等会儿再给你买别的你觉得如何。” 晚秋笑着点了点头，“是得留些肚子，来一趟不能就被面给收拾了。” 二人吃饱喝足离开面摊继续往前走。 “我先去粮食铺子把这东西送了，那铺子老板的小儿子上次吃了我的点心恨不得追了我二里地，可惜啊，我当时没有东西，老板他原本是要一斤的，如今只剩下十几个，有多少送多少。” 方记打赶路，她便跟在一旁四处看。 镇上的铺子还不少，镇上人穿的衣服花色比之前见到的多很多，虽说乡土气息浓厚，但是比方家村却是不知道好多少，她居然还看到了个首饰店。 摸了摸头上插的树枝，她情不自禁就想走进去看看。 “晚秋，咱先把东西送了，晚一点师兄陪你逛。” 二人在街上又走了一炷香左右时间总算是到了一个粮食铺子前，粮食铺子的老板看到方记打连客人都顾不上就跑过来了。 “你可来了，你再不来我都要被我们家那小祖宗给闹死了。” 那胖老板边说边往他桶里头瞅了瞅，“怎么就只剩下这么一点儿呢，这也没有一斤啊。” “老板，实在对不住，本来是要给您留的，路上碰到客人非要买，我被缠得没有法子，最后才给您保下了这么多，你要是觉得不行，那我下回再给你送，如何？” 那老板皱着眉有些不高兴，“上回你也是这么说，行了，有多少算多少，谁知道你下回是不是又这样。” 二人正说着话，一个小胖子突然从后头跑了过来，招呼都没有打就开始在桶里扒拉东西，边扒拉嘴里还边嚷着我的酥，我的酥。 大概是看到数量不多，他抬头撇了撇嘴，“怎么只有这么点。” “祖宗，能有就不错了，下回他来你再买就是。” 那小胖子一手拿一个酥便开始往嘴里塞，方记打忙理了纸将剩下的都包了起来。 “老板，一共是十二个，360文钱。” 粮铺子老板刚接过纸包就被小胖子给抢走了，他无奈笑了笑，“你这点心可是比我卖粮食挣得快多了，我一斤粮食也就挣几文钱。” “老板您说笑了，您卖粮食卖多少，我卖这点心才卖多少，你就看着我这东西贵，但它是糖做的，做工又费事，一斤糖就是一两银，我这一斤也是一两，实则也只是赚几文钱。” 老板点了点头，“我也品着你这东西是糖做得，小哥倒是个实诚人，手艺也了得，我活这么大还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呢，你等着，我给你拿钱去。” “老板，钱先不用拿了，我还要买些粮食，只不过我今日带我妹妹出门逛，怕是买了的粮食要存在你这处走的时候再拿。” “行啊，你是又要买江米？我还是第一次见你们这样的人买这么多的江米，做房子吗？” “那不是，吃都吃不饱哪舍得用这么贵重的东西做房子，有别的用处，您就帮我再称40斤的江米好了。” 家里备了足够的麦种跟江米粉，这江米用的数量多，以后每次都要二十斤，只能这样每回多买些后头才不至于不够用。 晚秋觉得这个过程着实辛苦，挑着米走几个时辰，若是她是万万办不到的，幸好她有方记打这个好搭档。 第35章 施舍 卖的货没了，要买的粮食也已经买了，接下来方记打便开始带着她逛街。 这会儿她也顾不上回去晚了要挨骂的事情，好不容易来，自然得好好看看。 今日出来又收了五两多银子，买粮食用了一些也还剩四两多，晚秋想买一匹布，虽然现在用不上，放到方记打处说不定哪天就用上了，她将这个想法告诉了师兄。 “你想买便买，咱们到布庄去看看，看看买哪种的合适，只是你突然买布，如何穿于人前。” “我有一些打算，这布只是留在师兄处做备用的。” 二人去了布庄！ 一入布庄，晚秋便被里头各色的棉布吸引住了，忍不住便想上手摸摸。 伙计见她动作立马就过来了，“这位娘子，这布可不能摸，若是摸脏了可就卖不出去了。” 对方态度轻慢看了他们一眼，虽没有露出明显鄙夷的神色，但难免还是低看几分，谁让他们衣服都是补丁加补丁，鞋子更是破旧不堪。 晚秋摸布的手缩了回来，“小二，这布都是什么价啊？” “你说的是哪种布？是你左边的粗棉布还是右边的细棉布？粗棉布200文一丈，细棉布300文一丈。” “一丈？” “普通人一丈做一身衣服没问题，就看姑娘想要几丈呢。” 晚秋看了看边上的方记打，“师兄，你身上的衣服也已经破旧不堪，不如我们两一样拿两丈，正好做身里衣做身外衣。” “我，我不用，我日日山里跑，穿好衣也是浪费，晚秋，你若是喜欢这细棉布，贵些就贵些，你买两丈就行。” 晚秋知道他是节约惯了，“我想一样买两丈，这布算我送你的，从我的里头支不从你那处支。” 她在架子上看了看，细布就是米白色，粗布则选的一蓝一灰，是很朴实的颜色。 方记打见她都是看的男人穿衣的颜色，忙走上前，“晚秋，那边的那个红色看着好看，你要不买那个色儿，这些色儿都不是你小姑娘穿的。” 晚秋对着伙计指了指先前挑的，“就刚刚说的，总共四尺，麻烦帮我裁出来。” 伙计有些意外，没想到他们还真买，忙说了声稍等便笑着裁布去了。 晚秋转身看向方记打，“这种颜色穿着不打眼，还耐脏，师兄，你看我也不会做鞋，不如我们再买一双鞋。” 方记打从前的衣服鞋子都是他自己看着样子自己缝的，走线歪歪扭扭凑一个勉强能穿，如今陡然买了衣服又要买鞋，他虽心动却还是有些舍不得。 “要不，要不我就不买了，我每日走这么多的路，这鞋买了怕也穿不了几日。” “就是因为走的路长才更要买一双称脚的鞋，鞋子应该不贵。” 她这头刚问，那头伙计就过来了，“我们店的鞋子最是价美，这普通的布鞋只要80文，冬日的棉鞋也只要120文钱，不如我领二位看看。” 晚秋不等方记打多说，便跟着小二到了卖鞋子的区域。 虽说种类并不多，好在做工还是看着很不错的，她拉着方记打比了比鞋大小，自己又比了比鞋大小，最后跟方记打一人买了一双布鞋。 走的时候她又买了一个大布袋将东西装好。 “晚秋，这出来一趟就花了一两多银子，这钱也太不经用了。” 晚秋知他节约定是心疼了，其实她也不是大手大脚的性子，只是买的这些却都是该买的。 “师兄，这算日用开销避免不了的，你看看你，身上的衣服都穿小了，早就该重新制一身了。你放心，咱们花的钱一下子就挣回来了，倒也没有必要这样苛待自己，特别是师兄你。” “今日买的这么好的布，自己做倒是浪费了。” “无妨，等我有空的时候我来做，你忘了，我娘可是会做衣服的，她教过我，我只是不熟练罢了，应该比师兄还是好些的。” 二人又去买针线，经过一个手工摊子的时候，方记打给晚秋买了根桃木钗。 “首饰铺子那种地方不好去，这木钗师兄还是可以给你买一个的。” 经过煎饼摊子的时候，方记打又给晚秋买了个油煎的煎饼。 她边走边吃吃得正高兴，突然发现身后跟了两个乞儿，一男一女，男孩七八岁的样子，女孩大概就五六岁，就这么跟着她也不吭声。 她看了看自己手上没吃完的半张饼，又看了眼边上不吭声的方记打。 犹豫了一下，还是将饼子给了那两个乞儿。 那男童拿了饼子对着他鞠了一躬，然后将饼子塞到了女孩的手里，“妹妹，赶紧吃，不然一会儿就让人给抢了。” 小姑娘立马就贪婪的吃了起来。 男童在一旁看着，不时的咽了咽口水。 晚秋见此情景就知道这个哥哥为了妹妹定然是没有少饿肚子，她知道饿肚子的苦，于是忙从身上摸出了先前带着的五个铜板，结果手刚伸出去就被方记打给制止了。 “此处不可。” 方记打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男童，“你们跟在后头走一段路。” 男孩看出了他们的用意，忙拉着小女孩跟在了后头。 “师兄，这是作何？”晚秋问得小心。 “镇上可不止他们两个乞丐，你这样大庭广众之下施舍他们，咱们转身他们便会被抢，这事儿我可不是第一次瞧见了。” 他带着几人走到了一处偏僻处，这才对着晚秋点了点头。 晚秋将五个铜板给了那个男童，“你也别只顾着你妹妹，若是你不好，就再也没有人保护她了，你拿着这钱去给自己买点吃的。” 那男童拿了钱，跪下给他们磕了一个头，将钱收好以后又看了看他们这才带着妹妹走了。 “师兄，这镇上的乞丐多吗？” “多，怎么不多，像咱们这样子的之前都恨不得去做乞丐了，何况是没人照顾的孩子，饭吃不饱的人大有人在，我倒是从来没有想过我有一天也能施舍人。”他笑了笑，“走，不能逛了，咱们买一斤猪肉就回去。” “家里还有些肉没有吃完呢。” “这肉是给你回家准备的，今日回去铁定是晚了，若不给个合理的好处你怕是要挨一顿打，师兄可不想见你挨打，没事，买了肉我送你回去，保证你奶高兴还不会说你。” 那是自然，苦巴巴的人家谁会拒绝一斤肉。 第36章 送肉 二人去买肉的途中，晚秋看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铺子，铺子的门口挂了一个用木头雕的硕大的铜钱。 “师兄，这是个什么铺子，这么大个铜钱莫不是钱铺子。” “可不就是钱铺子。” 晚秋一惊，还真有钱铺子！ “钱铺子是做什么的？” “我也不知道，普通人也进不了这里头，多是镇上的商户才会去这里头办事，好像就是可以兑钱票，碎银子多了放着不方便就兑成银票携带方便。” “那这银票外头也认？” “自然是认的，至于为什么认我也不清楚，总归是与咱们无关的，晚秋，前头不远就是肉铺子了，咱快些走。” 两人回到方家村的时候，天果然已经黑透了，将粮食布匹那些往家一放，方记打便带着晚秋摸黑去了村中。 还没有到院子就已经听到张氏的叫骂声。 一般这个时候家里人都歇下了，今日却是有微弱的火光，竟然是点了灯。 “这个天杀的死在外面才好，天黑了都不知道回来。” “娘，刚刚问山去记打家那头看了，家里没人，这两人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娘，他们不会是在山上出事了。” “这个记打也是，做事怎的这么没有分寸，虽说是个傻子，但好歹也是咱们家人，闭门了都不知道把人送回来的。” “我看也别找了，这黑黢黢的上哪里找去，熄灯睡觉去都。” “奶，要不我再去那头看看。” “去做什么，路上摔了或是滚下坡就又折一个。” 里头争得激烈，方记打对着晚秋吸了口气，进了院子，“奶，叔，婶，我们回来了。” 原本争吵的人声一下子静了下来。 屋子里的人走了出来。 天太黑，他们也看不清楚是谁。 “记打啊，今日你这事着实办得不妥，你看看这都什么时辰了，她叔跟她大伯这会儿还在外头找人呢。你们怎么这么晚才回。” 原来是方仲明，刚刚说话的人里头没有他，晚秋还以为他不在。 “对不住啊叔，对不住，今日让晚秋帮着我拿东西去了镇上，这才回来晚了，走前我没想到会这么晚，所以没有提前过来打招呼，确实是我的不对，我给您赔不是。” “记打，咱们两家这么熟了，本来奶也不该说你，但是，你看看，你一个疏忽弄得我们家鸡飞狗跳，实属不该，晚秋她虽然脑子不好，但怎么说也是个活人，这么晚不回，我们肯定担心的，你怎么还带她去了镇上，她不就是给你守着陷阱吗。” “奶，就是突然的事，以后肯定不会了。” 他走上前，凑到张氏跟前，“奶，我这两日做工挣了几十个铜板，这里有一斤肉，是我今日在镇上割的，算是给您赔罪，您放心，以后我肯定让晚秋天黑之前回来，再也不会这么晚了。” 屋子里的人一听到说割了肉，全都跑了出来。 “你还真割了肉啊？”张氏惊喜之余又有些不好意思，她接过了方记打手上的肉提起来凑着黑看了看。 天太黑，晚秋看不到众人脸上的表情，不过大致也能猜到，她奶家已经许久没有吃肉了，这回方记打一送就是一斤，怕是这家人要欢喜坏了。 “其实也不用这么客气，我也不是怪你，也不是说回来晚不行，主要是你要提前跟家里人说一声，省得家里人担心。” 果然，张氏的语气立马就来了一个大反转，刚刚满口的责备之意，这会儿说话听着都笑意盈盈。 “是啊记打，这一斤肉要不少的钱，你着实破费了些。” “爷，奶，不破费，就当是我孝敬您二位的，今日的事确实是我的错，师妹她傻是傻了些，但是做事听话，帮了我不少。”说着他又从身上摸出了5文钱，“奶，后日让她继续去，这是给您的钱。” 张氏忙接过钱，“既然你觉得她听话，那自然是要去的，你放心，后日一早我就让她去。” “那行，太晚了，我就先走了。” 方记打暗暗的扯了扯晚秋的衣袖，示意她别怕，又看了一眼门口众人的黑影，跟着出了门。 他刚走，众人就将张氏团团围住了。 “娘，真是一斤肉么，外头看不真切，要不去灯下面看看。” 张氏提着肉进了屋，众人也跟着进去，一看，还真是一块上好的肥肉。 “记打这孩子是个好的，主要是人舍得，看看，这白花花的肉，咱们明日有口福了。”方仲明看着肉咽了咽口水，“赶紧拿到灶房去放好。” 几个小的这会儿已经去睡了，男人出去找人，这会儿屋里就剩下张氏婆媳几个。 “娘，这天气热，放到明日会不会坏？” 黄氏也盯着那肉不住的咽口水，上次子坤娶媳妇的时候她原本以为能吃着肉，谁知道张氏抠搜，就弄了碗肉沫星子，还是为了招待亲家人，如今看到这肉，她的馋虫都快跑出来了。 张氏也有些担心，从前还从来没有买过这么多，若是坏了那真得心疼死，但是用盐腌起来她又舍不得那盐，最后想了想，决定放到碗里用水镇在盆里，那盆自然是要锁在柜子里以防止家里人或者耗子偷吃。 见张氏去了灶房，钱氏跟黄氏也一起去了灶房。 一时之间竟然没有人搭理院子里的晚秋，就在这时，去外头找人的人回来了。 “爹，晚秋回来了没有，我们把村子翻了个遍也没有找见人。” “院子里站着的不是晚秋？回来了，记打刚送回来的，他们今日去了镇上所以回来晚了，刚记打来还提了一斤肉过来赔不是。” “肉，一斤肉，在哪里？让我瞧瞧。”方问天也没顾上人，看到灶房有火光直接冲去了灶房。 方问山走到晚秋身边，“你今日去镇上了？怎的不提前回来报个信？” 晚秋低着头不说话。 “好了，她也不是故意的，人家记打走得急，她能有什么法子。”方仲明看向晚秋，“你奶她们如今在灶房，你赶紧趁着光去烧些水洗，走一日，肯定累了，洗了赶紧去睡。” “爷，我去帮晚秋妹妹烧水。”宋氏原本站在一边，这会儿也去了灶房。 晚秋跟在后头，就见张氏几个还举着灯在围着那肉看。 不过是一块肥肉，当初买的时候她便跟方记打说太肥了不好吃，让他换瘦的，方记打却坚持买肥肉，还多花了四文钱，如今看来，还是她师兄会讨好人，这肥肉就是她们喜欢的。 宋氏没有凑热闹，自己生火开始烧水。 今日这一出，虽惊扰了全家人，最后却是因为一挂肥肉彻底平息。 晚秋不得不再次感叹有钱能使鬼推磨，若是从前，就这么回来，怕是她奶非要打得她屁股开花不可。 第37章 准备 日子一晃到了九月，她们的生意早已步上了正轨。 如今每两日做一次，有时候运气好一日就能卖完，运气不好最多也不过两日，钱箱子里的钱也是越来越多。 发酵的功夫，晚秋便在边上做衣服。 昨日的酥全部卖光了，所以今日方记打也在家。 “已经九月了，再做半个月天冷了这芽生不起来这生意怕是做不下去了。” 确实，进了九月天就说冷就冷了，虽说天气冷她可以多做一些放着慢慢卖，但这位置不够，生芽也要地方，这么好的生意，突然不做了，谁都舍不得。 “师兄，要不明日你去镇上再多买几个簸箕回来，若是天慢慢凉了，我便每日都过来做，多做些慢慢卖也行，总能多卖几日的。” “你这是个法子，但是你之前说的才靠谱，若是天突然冷了还是要这房子才行，我如今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时间，你在这处我又不放心别人去盖，我有个想法，边上不是有村里人空的茅草屋子吗，我花些钱跟村里人租一间过来，抽空整理整理应该也是能行。” 晚秋觉得这个主意不错，“若是能这样自然好，到时候再买口锅，把屋子里头重新修整布置一下就行了。” “那你跟我到边上看看，看看哪间里头合适，今日正好有空，你选好了我便去村里找人。” 晚秋跟着他去了不远处的茅草房。 第一间虽然隔得近，但是屋子里头太小，比张记打屋子还要小，而且房梁还塌了半边，肯定不合适，二人又去了另外离得远的那间。 第二处大小倒是合适，房梁看着也还好，就是屋子的窗口处垮了，都是多年不住的破房子，如今这样也很正常。 “我看这处可以，这窗子还有灶台都不是事儿，修起来快，我正好想把窗户砌高些，省得有人来看到，你觉得呢。” 晚秋在屋子里转了转，“我看行，有时间，把家里的杂物理出去，再把灶砌好，弄些桌椅，以后就专门在这边做，方便，你那屋子堆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等我想一想，到时候做个能保温的箱柜，放到这处，以后就算是冬天，咱们也能做这龙须酥。” “你还会制能保温的箱柜？” “我可不会做，我最多画个图想个能使的主意，这成不成到时候还要试才行。” “行，那既然咱们看好了这处，我这就去村里找人将这屋子租下来，这屋子本就是不要了，租一个月最多就是几十文钱，若是人家不干那我也不求人，自己做。你要做个什么样的箱柜到时候你画了给我，我让木匠照着样式打，也花不了多少银子，就是这铁锅要用一些钱，要不也别买了，就把我那边那口挪过来，我们吃饭来这边就成。” “师兄，还是买一口，以后冬天你还要锅烧水洗呢，这么远，晚上就不方便了。” 方记打挠了挠头，“你说得是，那行，那我明日就去镇上订口锅去。” 他师兄是个行动派，去了半个时辰左右就回来了，说是那头已经说好了，一个月50文钱，那茅草屋随便他用。 “二狗叔收钱的时候别提多高兴了，就跟这钱是天上掉下来的一样。” 方记打想到那个场景笑了笑，“如今那房子就是咱们的了，我去河边挖些泥，再去山上砍些大木头修房子。”他话说完便拿着工具跑了。 晚秋则开始熬她的糖，做得多了如今越发的熟练，做起来更加的得心应手。 等熬好了糖天色已经快黑了，她收拾好东西出了门，屋子那头地方摊着不少的木头，她跑过去，见方记打正在和泥砖。 “师兄，天黑了，我回去了。” 方记打抬头看了看天，“这么晚了，以后这边有了锅，做饭就方便了，行你回去，路上小心。” 晚秋一路快步回到家，还没有进院子，就看到宋氏站在院子门口发呆。 她好奇走了过去，叫了一声嫂子。 宋氏看到她忙擦了擦眼睛，“晚秋你回来了，走，进去。” 刚刚她没有看错的话宋氏这是哭了？难不成是家里人欺负她了，还是她偷偷的站在门口想家？ 她边想边跟着宋氏进了院子，结果一进去就看到了堂屋的方知果。 方知果回娘家了？ 家里的几个妇人如今都围在知果的身边，男人们则在院子里劈柴的劈柴，磨刀的磨刀。 方子坤看到宋氏，原本想过来，却被张氏叫到了一边，连钱氏等人看到她们目光都不似从前那般和蔼，不是，不是看她，而是看宋氏的眼神明显的变得犀利。 难不成女儿回了就看不上媳妇了，不至于。 “青莲，你赶紧去做饭去，方琴跟方草她们干活儿太慢，赶不上你，这一大家子人等着吃饭呢。” “娘，我这就去。” 钱氏又看了一眼晚秋，“你傻杵在那里做什么，你姐姐回来你就不会过来打声招呼。” 晚秋走上前。 方知果眼圈红红明显是哭过，看到她，只是嗯了一声没有多说。 “行了，这嫁了人哪里有从前家里那么好的，能过就过，不能过也要忍着过，咱们几辈子人都是这么过来的。” 张氏走过来看到晚秋，“今日你那头守到东西没有？” 晚秋先是点了点头，后来又摇了摇头，最后还是摇头。 “问你守到东西没有，你这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不知道说你什么好。” 晚秋指了指方知果，“她，哭了!” 钱氏在一旁叹气，“是啊，你姐姐嫁人在那头受了欺负。” “她啊都是被你惯的。”方问天磨好了刀走过来，“你看看青莲，嫁到咱们家还不是好好的，怎么就不见她闹着要回娘家，每日做的事还多，都是一样的闺女，就她金贵些。” 知果原本还只是小声抽泣，这会儿听到她爹说的突然就嚎啕大哭起来。 “之前我说不嫁你们非逼着我嫁，如今我听你们的嫁了，受了欺负还要听你们的数落，早知道我就不该回来，我就应该拿根绳子吊死在外面才好。” 她越说越激动，“你们还有哥哥，对家里媳妇好，跟我能一样吗，家里的活这么多有姐妹分着做，我呢，那头的活都是我一个人做，我从早上睁开眼就被催着做活，一直做到晚上闭眼，就这，他们家还不满意，说是我干活不如人家妹子，每日动辄打骂。娘，我不想回去了，我不要回去。” 方琴跟方草也过来了，都站在一旁默默的听着。 第38章 提醒 “你嫁都嫁了如今闹还有什么用，你已经是宋家人了。”张氏一语中地。 “这自古的媳妇都是这样过来的，要怪也只能怪我们从前太宠着你，这不让你做那不让你做，你去了别人的家才会觉的活儿多，你看看你嫂子，她还不是在那个家做了那么多年，如今过来家里的活都是她做得多，你得多学学人家，别只顾着犯委屈。” 方知果原本是回来诉委屈的，结果发现大家不仅不同情她，反而觉得她矫情她便更伤心了，腾的起身就跑回了房。 方问天指着钱氏摇头，“你看看你养的闺女！” 钱氏一方面心疼，一方面无奈。 “娘，她本来就委屈，咱们顺着她的话安慰几句，等她委屈散了自然就好了，可千万不能火上浇油了。” 方琴见方知果跑了忙带着方草跟了过去。 宋氏的饭很快就做好了，她将饭菜添好端上桌，又叫了大家吃饭。 几个长辈的表情都淡淡的，弄得她十分的忐忑。 晚秋见她尴尬，忙去叫了方仲明，“爷，吃饭了。” 老头这才背着手走了过来，“今日这是怎么了，饭好了都没人落座，是不是都不饿，不饿的话明日饭食减半。” 众人一听，麻溜的围着桌子挤着坐了下来，宋氏坐在了方子昆跟晚秋的中间。 钱氏也拉着知果过来了。 一家人沉默的吃着饭。 “今日太晚，你在家住一晚上明日一早就回去。”这话是方仲明对着知果说的。 知果刚拿起筷子，听她爷这么说便想摔筷子，被边上的钱氏一把拉住了手。 “爹，您不知道，这回还真不是知果任性，你看看这孩子的手。” 钱氏顺势掀开了知果的衣袖，就见整个手臂上有不少青紫的条状伤痕。 方琴在一旁眼泪跟着掉，“爷，姐姐身上还有，看着可吓人。” “这是男人打的？”张氏皱了皱眉，眼神不经意的飘向了宋氏。 宋氏如今拿着筷子头也不敢抬。 “都有，反正她们气不顺就撒在我头上，说是娶个媳妇还不如闺女，爷，我不想回去了。” “哟，这可怎么得了，这新嫁过去的媳妇就这样对待，往后日子长了那不是更加的打骂随意。” 黄氏看着宋氏，“侄媳妇，你们家里的人这样可不行，你爹你大哥难不成从前也这样对你？” 宋氏抬头看了看她们，却是不敢与桌前的人对视。 “也不经常，就、就偶尔活干的不满意会打。” “这男人打婆娘也不算个稀奇事，你们这是相处的日子短，等以后过得日子长了，你摸清了他们的喜好就好了。”方问天没有看到钱氏脸色难看，只自顾自的吃着稀粥。 “爹，我看要不就让知果在家先住两天，虽说这男人打女人是个常事，但是知果如今才刚嫁过去没多久，总不能让他们觉得咱们家人都好欺负，这有娘家人，自然得撑撑腰不是。” 方仲明沉默的吃着没有说话。 张氏虽然不喜，但看到治果手上的伤终是有些不是滋味，“我看就这样，这打了人总得表示表示，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过去了，住两日就住两日，看看那边的态度先。” 方问山看了看吃饭的众人，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看到晚秋时，眉头不经意的皱了皱。 知果就在家里住了下来。 第二日，晚秋坐在院子里跟宋氏一起摇草把子，知果走了过来。 她先是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宋氏，接着端了个小凳子坐在了晚秋的身边，“我听说你如今在帮着记打哥做事，每回还能得五文钱。” 晚秋忙笑着伸出了五根手指，“对，有五文钱。” 知果切了一声，“五文钱就把你嘚瑟得。你就这么点出息。”她又看了一眼宋氏，“我还听说，你在教嫂子认字？” 晚秋这回不说话呢。 “嫂子你也是，她教的你也敢学，她脑子早就坏了，若真会，她就不是傻子了。” 宋氏看着知果总觉得有些亏心，她努力挤出一个笑，“不管学得对不对，闲着也是闲着，兴许有些就是那样的呢。” 知果冷笑一声，“你还有闲着的时候，我可没有你那么命好，我只要闲下来，这竹条儿便会抽下来，躲都躲不掉，还是嫂子的命好啊。” 宋氏尴尬看着她，“我爹跟我哥本性是好的，只是性子急了些，下面的弟弟妹妹又还小，帮不上什么忙，便只能委屈你了。” 知果冷哼，随即似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又笑了笑，“你在这头过得好，在那头还有人惦记，我是比你不上的，哎都是个人的命。” 宋氏一听这话便停了手上的动作，晚秋看出她在强忍眼泪，莫不是这宋氏在嫁人之前就已经有了心上人。 见她难受，知果总算是心情好了些，“你也莫要白费功夫了，你就算是字认全了又怎样，都已经嫁人了，你以为你还能嫁第二家，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宋氏终是忍不住跑回了房。 知果看见晚秋傻乎乎的看着跑掉的人，用手指头戳了戳她的额头，“你就是一个傻的，她说什么你都信，让你教她认字，你知不知道她从前有个相好，那人就是个会认字的，你教会了人家莫不是想帮着人私奔不成，若是我娘她们知道这，非得打死你。” 晚秋张着嘴傻了眼，她哪里知道有这么一出。 知果看着她，又有些疑惑，“你如今真的又认识字了？” 晚秋看着她摇了摇头。 “我就说怎么会，偏娘说你似乎好了一些，还会教大嫂认字了。” 她抿了抿嘴叹了口气，“你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若是以后不用嫁人就更好了。” 晚秋对着她傻笑着露出了牙。 宋氏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恢复如常。 下午，家里人一起去地里拔草，宋氏就蹲在晚秋的边上。 “晚秋，今日知果说的你莫要信，我既然嫁过来了就不会有二心，你堂哥他对我好，我日后也会对他好的。” 见晚秋并不回应她，她自顾自的说着，“没嫁人之前我确实是有些不实际的想法，想着人家不过是嫌我是个大字不识的丫头，等我认了字就好了。” 她苦笑。 “我当初想得多天真后头心就多疼，要认字也得有途径，对于我来说却是比登天还难，再不久，你大哥便来提亲了，我也死了心，晚秋，我跟你学字真的没有别的目的。” 晚秋转头看向她笑了笑，又指了指前头地里，“大嫂，草。” 宋氏看过去才发现她在地里写了一个字，她莫名的眼泪就滚了出来，“好，我把它记下来，这是个草字。” 第39章 真相 因着知果在婆家受了打骂，钱氏对待宋氏的态度大不如前，多少都带了些迁怒，这会儿看着二人在一处拖拖拉拉的不动，她便上了火。 “你们俩干啥呢，这边两亩地完了那头山边还有一亩呢，不快点要做到什么时候去。” 知果今日也来帮忙了。 “晚秋倒是跟咱嫂子关系处得不错。” “可不是！” 方琴在边上撇了撇嘴，“她们两个处得格外的要好，嫂子做完了自己的活就会帮着她做，她本身就已经没什么活了，如今更是闲。” 知果看着人沉思了一阵，“你最近看她可有好转的迹象，我是说脑子。” 方琴连摇了摇头，“没有啊，还不是跟从前一样，只不过她如今隔天就见不着人，话又少，反正没觉得比以前好。姐，你问这做什么？” “没什么，就只是好奇而已，以后她若是再教嫂子学字，你机灵些，跟着学。” 方琴却是一脸莫名，“她什么时候教嫂子学字了，我怎么不知道，她如今还能认识字？” 方知果无奈的看了看方琴，“哎呀，随便你，反正我都不是老方家人了，操那些闲心做什么，我自己都烦不过来。” 方琴不知道自己哪句话惹得姐姐不高兴了。 “姐，明日我陪你上山找果子，娘说你这个样子要散散心。” 众人又开始埋头干活。 第二日晚秋到方记打家的时候，发现方记打正在屋门口围篱笆，把整个屋子都围了起来。 “师兄，你又不住在这边，把这处整得比你自己的屋还好做什么？”她走进篱笆院子看了看屋子里头，“灶这么快就搭好了？” “搭灶不值什么，就是那窗子要时间弄一弄，虽不住在这边，但你以后要在这边干活，自然是要修整好些，等有了时间，我再来修整我那边。我就是抽空就过来弄一弄，你来了我也该走了。” 如今天气没有从前热，晚秋每回便做得比从前晚，都是当天傍晚将龙须酥做好之后收拾好了才回去，这样方记打便能早去早回。 江米早已经泡好，她来了便可以直接煮米下锅，省下的时间做酥正合适。 方记打挑着桶走了以后，她关好了门窗开始一心一意的自己制作。 中饭她要么就是早上来了提前备好吃食，要么就是直接吃一碗煮好的江米或者是鸡蛋，总之不会让自己挨饿。 就在她守着锅等发酵的时候外头传来了人声。 她忙躲到了门后面，窗子正对着灶房那边，住人的这边外头是看不见的，好在如此，不然若是看到架子上生的麦芽，指不定要怎么好奇了。 “姐，记打哥应该去镇上了，傻子她在山上了，这会儿家里肯定没人？” “我怎的从远处看，看到这边有烟气，似乎是生了火。” “这人都没有怎么会生火，你怕不是看错了。” 窗子边上一阵响动，有人正在通过外面朝里头张望。 “我就说没人，这屋子里头乱糟糟的，有什么好看的。” 边上的人轻笑了一声，“你还嫌这屋子乱糟糟的，你知不知道娘她们有打算要把你许过来呢，这处说不定以后就是你的住处。” “姐你别胡说。” 方琴的声音明显有些恼，“没谱的事儿你少吓唬我，让傻子来还差不多。” “来这处有什么不好的，早知道我要嫁去那样的人家，我早就来这处了。”知果的语气有些惋惜，又朝里头看了看，“看来真的没人，走。” “本身就没人，大门还上着锁呢。” “诶~那边从前有篱笆吗，还有人住过来给他做邻居？” “管他谁住过来呢，咱们走，姐，咱们找果子去。” 声音渐远，晚秋等了好一阵才从门后面走了出来。 她身上居然出了汗，好在这边安静，外头有什么动静都能听见，不然今日就要露馅儿呢，方记打说那头加高窗户的决定还是正确的。 人走了以后她又继续守着锅，等东西发酵好了开始过滤糖浆。 原本以为知果会在这边多住几日，谁知第二日的时候，宋氏的哥哥便上了门，还用一个篮子提来了十个鸡蛋。 钱氏一看到他就开始数落，“你看看你，一个大男人，有不合心意的可以说可以骂，怎么能动手了， 你妹子在咱们家我们可从来没有对她动过手，不信你自己问问。” 宋大柱沉着一张脸倒是没有反驳，只是眼神却是不善。 知果这会儿躲在屋里没有露面。 “去，去把你姐叫出来，这孙女婿都来接她了，她还躲在屋里做甚。” 方仲明招呼宋大柱坐，宋氏也被张氏唤过来坐到了一旁。 “大柱啊，咱们如今好歹是一家人了，你这来接人就接人，怎么人都不喊一声。”张氏十分不满，“你这是瞧不起咱们家人还是咋的。” 宋大柱这才喊了爷、奶。 “我看你今日过来就是存着气过来的，你若是这样子将人接回去，我们如何放心。” 宋大柱听钱氏这样讲也有些忍不住了，“娘，您养的闺女是什么样子您不知道吗，她在咱们家那就跟个霸王样，谁敢惹她，若不是实在过分，这新娶的媳妇谁会去打，她回来都是怎么与你们说的？” 他看向钱氏，见钱氏不搭理他他又看向宋氏。 “青莲你说，你跟哥哥说说她回来都是怎么说的。” 如今婆母，爷奶就在跟前，青莲自然是不敢接话的。 “她说，她从早上睁眼到晚上睡觉闭眼都是干不完的活，你们动辄不满就对她打骂。”钱氏心中不快。 “就算她嫁到了你们家，你们也不能这样把人不当人使啊。” “这话是她说的？”宋大柱简直是气笑了，“我就没有见过这么厚脸皮的女人。” 方仲明见他一点面子不给的骂人，心里也有点恼，“那你说说，到底是个什么事情让你们对她动了手。” “俺们家人多，本来吃的就有限，她倒好，每日都要吃个鸡蛋，这我就不说了，关键是这回，我跟我爹好不容易抓了两只兔子，原本是要拿到镇上去卖的，结果就去村里转了一圈，她就把一只兔子下了锅，下锅还不打紧，她就一个人吃，我弟妹围着她她都不给一口，我爹恼了才收拾了她，结果她便跑回了娘家，爷，您给我评评理，这样的女人，该打不该打。” 第40章 挨打 方仲明跟张氏对视了一眼都觉得不可思议。 从前知果在家虽骄纵了些，但是这种事情是绝对不会干的，怎么如今居然豁出去了的胆大包天。 “你给我把她叫出来，怎么，她还成了大小姐，非要我亲自把她请出来不成。”见人半天没动静，方仲明直接对钱氏发了火。 钱氏直觉这事不妙，忙跑着回屋去找知果。 过了一会儿，知果才磨磨蹭蹭的走了过来。 “爷。” “你给我站近些。”方仲明语气不善，“我问你，这宋家人为什么打你，如今大柱也在，咱们一起说清楚，若真是宋家的错，爷奶给你撑腰，若是你胡搅蛮缠，那也别怪爷奶对你不客气。” 方知果看着她爷铁青的脸，又看了看一脸气愤的宋大柱，哇的一声扑在钱氏的怀里哭了起来。 “方草，去，去把堂屋那根大的竹棍子拿过来。” 见方草不动，方仲明气的一拍桌子，“叫你你死了，去拿竹棍。” 方草被他爷吼得一哆嗦，忙跑去拿竹条，就怕拿晚了挨打的是自己。 钱氏见方仲明动真格的，立马将方知果护在了身后。 “爹，爹您消消气，她这还没有说话呢，您听她说说，说不定另有内情呢。” “什么内情，我看她就是做贼心虚，分明是做错了事还跑回娘家搬弄是非，她就是被你给教坏了，今日我不仅要打她，你也要打。不然这以后她得上天。” 说着他便对着钱氏母女二人抽打了过去，边上的人虽然想劝，但知道老爷子动怒那可不是开玩笑的，那真是见谁打谁。 众人不敢拉，这竹棍子便实打实的落在了二人身上，痛得二人只哇乱叫。 “爷，爷，您别打了。” 方琴忍不住上前，结果也被抽了两棍子，疼得她立马就退到了一边。 知果挨了几下，疼得实在是受不住，她一把跪了下来，“爷，您打死我好了，我不过是吃了他们一只兔子，他们打我您还打我，是不是想让我一命抵那兔子一命，若是这样，那您打死我好了，我娘有什么错，您打她有什么理？” “你做人媳妇，这样贪食你还有理了？” “我有什么办法，我一年到头都没有吃过一回肉，从前家里的猎物碰都碰不着，如今好不容易碰着了，我就是一时鬼迷了心窍我能有什么办法，我就是想吃肉我有什么办法！” 知果边说还边觉得委屈，“成婚的时候说了会对我好，如今不过是吃了一只兔子就对我拳脚相加，这便是宋大柱你说的对我好。”她气愤的看向宋大柱。 张氏在一旁听着她顶嘴直觉得头疼，“你可闭嘴，就你这个样子，不被人打死都不错了。” 方仲明此刻被顶得火大，他一棍棍的打，只觉得谁家孙女也不会被教得如知果这般无法无天。 他们自己不分青红皂白对着宋大柱就是一顿说落，结果真相如此，说出去这脸都不用要了，想到这里，他又抽了钱氏两竹棍子。 钱氏这会儿眼里也痛得有泪，但是她却一声也不敢吭，知果不讲理她可不敢不讲理。 “爷，算了，别打了，她好歹是我媳妇儿。” 宋大柱虽然生气，但是看到媳妇儿挨打他还是有些不忍，“今日来主要是为了接她回去，顺便澄清一下免得造成两家的误会，你们放心，只要她能改，日后该怎么对她我们还会怎么对她。” 方仲明打累了丢了竹条子，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 “还不赶紧收拾东西跟你男人走，以后没事少往娘家跑，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若再让我发现你在婆家好吃懒做，你以后也不消回来了，我们丢不起这个人。” 宋氏见状赶紧上前去扶钱氏跟知果。 “你把女婿的蛋还回去，把家里的再放十个进去，这事儿是咱们知果不对，没道理让人家送东西赔不是。” 张氏撇了撇嘴，虽不高兴但是这个节骨眼她可不敢说不，扫了一眼屋子里的人，拎起一旁的篮子不情不愿的回了屋。 “爷，那蛋是我娘让我带过来孝敬您二老的，怎么能又提走呢。” “诶~话不是这样说，这次是我们家闺女的错，自然是要赔个不是的，你放心，我这人一向公正不偏私，往后她若是还这样，你们该打便打，怪不到你们的头上。” 宋大柱来的时候心里还存着气，觉得娶的婆娘实在是蛮不讲理，如今见老头子帮着主持公道，突然又有些不好意思。 他挠了挠头，“其实，其实也还好，除了贪吃些她也没有什么大错，都是家里太穷了，若是家里有钱，一只兔子吃了也就吃了。” 方仲明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还年轻，慢慢来，日子总会过好的。” 知果最终还是跟着宋大柱回去了。 钱氏今日被当着家里人的面挨了打，只觉得面子过不去，回了房便没有再出来。 宋氏进去劝，没多久也被她赶了出来。 几个孩子在院子里干活时不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敢多吭声。 张氏对于送出去的蛋却是耿耿于怀，“就你穷大方，人家又没有让咱们赔礼，你非要搭进去十个鸡蛋。” “你在一旁叨叨啥，成天就知道说这个说那个，以后家里的孙女你多管教些，可千万不能让她们再变成知果这个样子，还嫌今日不够丢人。” “那能怪我。”张氏眼白翻上天，她看了看钱氏屋那头，“你今日当着孙女婿的面把大媳妇打了，等会问天回来问你要怎么说。” “怎么说，我教训人还要跟他交代不成，就他那个好婆娘把闺女教成那样，上次我就想教训了，别说是他媳妇，今日若是他在，我连他都是要一起打的，你看看像什么话，能把人活活气死。” 晚秋心里其实还挺佩服方知果的，她这样的人即使在外头轻易也不会被人欺负，虽然蛮横不讲理，但是吃亏也不会是她自己。 第41章 兑钱 傍晚方问天父子二人和方问山一起回来，听说了知果回娘家的真因，也是恨得气不打一处来。 又听方仲明连着钱氏一起教训了，他非但没有责怪，还叫了一声好。 “知果那丫头确实养的有些无法无天，咱家的几个丫头可得好好教呢，这个事儿我到时候还要跟她娘好好叮嘱，今日这顿打也不算冤枉了她。” 黄氏看到一旁方问山看她的眼神，她撇了撇嘴，“你看我做什么，我们家方草跟知果可比不了，知果那是全家人捧着长大的，咱们方草可没有那个命。” 吃晚饭的时候，钱氏总算出来了，只是低着头默默地吃着自己的饭，方问天给她夹菜她也不理。 “怎的，爹打了你，你心里还存了气不成。”方问天不乐意了。 “知果那事不是我说，搁谁家里受得了，若是咱家媳妇吃了咱家卖钱的兔子你心里能欢喜！” “我又没说她没错。”钱氏这会儿听着方问天说话直觉得心烦，“你吃你的饭不行吗！” 晚秋觉得他这个大伯真是没什么情商，钱氏摆明了就是今日失了面子，他这会儿还当着面的数落，能得了好话才有鬼。 “娘，这是我今日炒的黄瓜，您尝尝。”宋氏也给她夹菜，“其实我哥那个人，平时虽话不多，还是心疼人的，您看今日爷打知果的时候，他就心疼着呢，您放心，知果在那边没事的。” 钱氏没好气的瞟了一眼宋氏，宋氏夹菜的手便缩了回去。 “行了，今日的事过了便过了。”方仲明看向桌上几个小的，“你们几个可听好了，咱家以后不能再有你姐那样性子的人出来，若是养成好吃懒做的性子可别怪爷不客气。” 晚秋总觉得她三叔这两日有些怪，总会有意无意的看她，眼神还带着探究。 九月中下了一场雨之后，天气彻底转了凉。 晚秋她们的作坊也已经转到了山边上的茅草房，这处没有其他多的杂物，除了她的保温柜，桌椅那些也已经全部搬过来了。 晚秋试着用保温柜生过一次芽，最多一次就只能生两斤，而且还要时常往里头换开水，这就导致周期产量由两天两斤变成了六天两斤。 虽然大不如从前，但是总聊胜于无。 张记打打算再做两个这种保温柜，这样才能恢复到从前的量，但前提要多试几次，确认东西好用才行。 他们的生意已经整整做了一个月，她的存银如今已经有了180两，方记打也有了100两出头的存银。 今日二人数银子的时候还狠狠地震惊了一把。 方记打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居然会有100两的存银，从前做梦都不敢这样做的。 “师兄，你若是再去镇上，帮忙去钱庄问问，看看他们有没有十两的票面，如果有，我想把这些银子换成整票，以后带起来方便。” “你要换银票？”方记打有些不太赞同。 “那银票有什么好的，一张纸，若是不小心撕了或者是掉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我觉着还是这实打实的银子放在身边踏实。” “踏实倒是踏实，可是带着走就太不方便了，难不成要扛一箱子银子走，万一被别有用心的人看见了，打劫了去也是一样，你问的时候问清楚，看换的票面在哪里可以通用，只要通用，这票子跟银子肯定是一样的。” “行，那我去镇上问清楚了告诉你。” 如今这边六天才做一次，，但是晚秋还是隔天就来，主要是在这处自在，想吃就吃，还不用被人盯着干活。 “对了晚秋，你之前说打算离开这处，如今这银子也存了这许多了，你想什么时候走。” 晚秋确实是有这个打算，但是这个时间却还没有拿准，似乎随时走都可，但是又似乎有什么事情没有完成一般，“这过不久就要寒冬了，等开了春再做打算。” 等她再来的时候方记打给她带来了钱庄的消息。 “十两的面额有，但是兑换要收手续费，兑十两手续费要100文钱，钱庄的票子在淮州都能用，咱们如今这处是淮州的云纹县。晚秋，这兑票子还要给钱，这钱还不少，你还要兑吗？” “兑！”晚秋点了点头。 “师兄，麻烦你下回去就帮我把银子全部兑成十两的票子，不够的就做散银存，要收钱那也没办法，咱们不能带着装满银子的箱子走，不安全。” 方记打一咬牙，“行，那就兑，你兑我也兑。” “还有师兄，你去镇上到时候再给我带些棉花回来，这天儿越来越冷，我到时候要往我薄袄里添些棉花，不然得受冻了。” “行，你说的我都记下了。” 不做酥不卖酥的日子，方记打要么就上山砍柴，要么就上山打猎，反正是不闲着。 有时候运气好猎到山鸡或者是野兔，他们也不卖了，直接一锅炖，如今油盐那些都有，晚秋还让买了生姜，所以汤做得比从前好吃许多。 从八月养到现在，两人的气色都比从前好了不知多少，头发也比从前光亮。 因着这点，晚秋已经被黄氏旁敲侧击的问了许多次，问她方记打都给她准备的什么吃食，居然还能让她养出肉来。 对此，她一概的不搭理。 宋氏还是时常找她学字，她学得很刻苦，箱子里的纸已经被她换过了几张了。 这日早上，她正准备出门，却被她三叔方问山叫住了。 “晚秋，听说你如今比从前好了，你如今又认识字了？你在教你嫂子认字是不是？你是不是想起从前的事呢。”他问得小心翼翼，生怕刺激到她一般。 晚秋看着他，咧嘴笑了笑，“三叔，认字，认识。” “三叔的话你可听懂了？你如今脑子是不是清醒了一些，有没有记起一些从前的事情？” 晚秋看着他三叔关切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想要坦白，毕竟这人是关心她的，但是这是在方家，就算坦白怕也是要找个合适的地方，她并不想让家里的其他人知道，以方问山对她的态度，应该是能够替她保密的，找机会。 她歪头表示不解，“三叔，我、我要走了，师、师兄，等我。” 方问山看了她许久，最终摇着头摆了摆手，“你去，路上小心些。” 晚秋看着他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想着要不多说两句造个正在慢慢恢复的假象，那头张氏正好出来了。 “你还不快走还杵在这处做啥，难不成还想吃个早饭再走。” 晚秋不想听张氏唠叨，二话不说拔腿就跑了。 第42章 活埋 下午，她刚从方记打处回来，就见方德从村那头跑了过来，冲到她前面进了院子。 “娘，娘，你快出来，有热闹看，你快出来。” 黄氏听到儿子的声音忙从屋子里跑了出来，“你个小兔崽子，有什么热闹值得你急吼吼的。” 家里人听了都一下子聚到了院子里。 “你小子成天的追鸡逗狗，说说，今日这热闹是个什么事情。”方问天搬了张凳子坐在他跟前。 方德的气还没有喘匀，他看了看对面翘着二郎腿的方问天，又看了看他爹，“大伯，爹，你们，你们回来了！” 他费力的摸了摸胸口，“那头，村那头要埋人，活人！” 几人一听都笑了起来，“你这都是从哪里听来的，还埋人？就听过埋陷阱，是不是谁掉进陷阱里去了？” 方德猛的摆了摆手，“不、不是陷阱，就是埋人，就唤娘婶子家，他们家人要埋了那小寡妇。” 众人一听，这才意识到村里怕是出了大事了。 “你赶紧带我跟你娘去看看，在哪呢？”张氏擦着手走了过来。 “就在村西的坡那边，许多人都在那里，奶，您要看赶紧去，晚了埋完了就看不到了。” “怎得还有埋人的事？”方仲明一脸的不可思议，“走，我也跟着你们去看看。” 最后全家人都跟着方德去了村西，原本走前张氏是交代了不让方草她们几个去的，但是几人实在是好奇，便远远的跟在后面也去了，晚秋自然是也跟了去。 才到坡边，他们就看到了围着的几十号人，这怕是全村的人都过来了。 相邻的人各自扎堆窃窃私语。 晚秋没有跟家里人一起，而是偷偷的跑到了人堆里去听消息。 “这婆娘也是罪有应得，偷人可是了不得的罪。” “真不要脸！” “她这胆子也太大了，那男人是谁啊？” “谁知道是谁啊，她嘴硬的很，死活不肯说。” “唤娘怎么知道她偷了人，是抓到人呢？” “哪有，是这婆娘太大意，偷人就偷人，如今还有了身孕，你想想，她男人都死了一年多了，这有了身孕可还得了。” “我看这雨生家也是倒了霉了，儿子没了，这媳妇又生出这样的事，难怪她们气的要将人活埋了。” 晚秋从缝缝往前挤，几人看到她还一阵嘲笑。 “哟，这傻子是傻了，看热闹却是懂的。你凑那么前，是想看个啥，小心晚上睡觉做噩梦。” 晚秋上了前，就看到一个妇人被从上到下捆绑了起来，嘴里还裹了布，这会儿正躺在地上挣扎呜咽，这不就是上次河边的那个小寡妇！ 边上一个老汉正在卖力的挖坑，一老妇人一声不吭的站在边上看着那男人挖坑。 “唤娘啊，你还真打算把人活埋了啊，这好歹也是一条命啊，你下得去手？” “我说你就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了，这事儿搁在谁家能受的了，要是我，我也得动手活埋了，只是没有抓住那奸夫着实可惜。” “这寡妇也是，胆儿也太肥了。” 边上的人一个个议论纷纷，晚秋在人群里寻找另一个人的身影，结果找了半天也没有看到人。 没多久，里正来了。 看到这个情景，里正无奈叹了口气，“原本这是你们的家务事我不该管，但是她好歹是人命，你们如此怕是不妥。” “里正，这是我的主意，若是官府要来拿人，我赔命就是，只是今日我非得处置了这个娼妇不可。不然我对不起我儿子啊。”妇人说着说着，竟伤心的哭了起来。 “你当我们愿意这样在全村人面前丢脸，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 地下挖坑的老汉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爬上来，扯了寡妇嘴里的口巾，“我最后问你一次，与你私通的男人是谁，你若是不说，下了黄泉就别怪我们了。” 那小寡妇不知是吓的还是真不肯说，只一个劲儿的哭。 男人万分恼怒，他走到里正身边，“里正，今日这事你让我们自行解决成不成，我们老两口儿子没了，如今媳妇又这样，后半生早就没了指望，就算以后要去坐牢，我们今日也要把这口恶气给出了。” 里正看着他们，又看了眼那地上的寡妇，最后摇着头走了。 晚秋有些无语，这可是一条人命，里正居然真的就这样随她们去了，他这人一走，还有谁能救人。 她看了看旁人，希望边上的人能够说一些劝解的话，但是边上的人议论归议论，却没有人再似刚才那样站出来，应该是听了老两口的话，转同情他们了。 那老汉又开始挖坑，小寡妇果真是个嘴硬的，都这个时候了，还咬死了不松口。 坑很快就挖好了，老汉的手开始有些抖，边上的妇人已经停止了哭泣。 “你既然不说，那就别怪我们无情了。” 见他们要动手，边上窃窃私语的村民都开始劝那寡妇，“你还是赶紧说，不然真就被活埋了。” “你说你这是何苦，好端端的人不做非要去做鬼。” 张氏几个也跟着在边上劝。 见那寡妇只是挣扎着哭，两老原本的耐心彻底的没了，唤娘将寡妇拖到了坑里，然后就开始往坑里填土。 晚秋整个人都呆住了，都这个情况了，边上的人居然一个阻止的都没有，摇头有个屁用。 她第一次见到这么廉价的人命，居然就可以这样轻易的被处理了，这还是个孕妇，她大为震撼。 那寡妇也是，就等着被埋，连呼救都放弃了。 又等了一阵，她希望有人能站出来阻止这个事情，但是土都盖到面上了依旧是没有人站出来，再这样下去人必死无疑。 “等等！” 她握了握拳最后还是站了出来。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聚焦到了她的身上。 张氏她们看到她突然跑出来，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让你在家你跑来做什么，还不赶紧回去。” 晚秋看了看他们，又看了看坑里的人，“你们为什么埋她？” 边上的人见她出声阻止，居然莫名的松了一口气。松气之后就是嘲笑，“傻子，赶紧过来，别耽搁人家办事。” 第43章 救人 黄氏几个已经跑了过来，要拖她走。 她不管，干脆一下子跳进了坑里，“三婶，他们为什么要埋人。” 方问山跟方问天不好意思的对着老两口道歉。 “雨生叔，您莫怪，晚秋她脑子不好，我们这就把她弄出来。” “赶紧赶紧。”老汉也是无语。 晚秋被两兄弟一人一只胳膊的提了出来，眼见着就要被带走，她人都急了，如今要救人怕是不能装傻了。 “明明有更好的法子为什么偏偏要选这两败俱伤的法子。” “你们儿子本就没了，如今若是把媳妇埋了，更是什么都没有了，她若是怀着别人的孩子下去见你们的儿子，你们觉得你儿子在那头能高兴？” 她一心挣扎却未发现方家兄弟俩拉着她早就停止了动作，边上的村里人也都诧异的看了过来。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周唤娘恼怒不已。 “你们把她放下，让她把话说清楚，她这是咒我儿子在下面不得安宁啊，今日若是不说清楚，方仲明，我跟你没完。”老汉丢了手中的锄头，走到了老婆子的身边。 她爷原本是在后头看着，这会儿被人点了名，尴尬又恼怒。 “雨生兄弟，晚秋她是个傻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话你怎么能当真，我今日错就错在不该让她来，我这就让人带她回去。” “她说得明明白白，怎么就不能当真，她是傻，你们不傻，谁知道是不是你们在后头撺掇的。我与你们家好像没有过节，这种时候你们来捣乱是什么意思。” 张氏在一旁恨得牙痒痒，“等我回去了，看怎么收拾这个不知事的羊癫。” 方仲明见对方气愤难平，忙让兄弟俩将人放了下来。 晚秋得了自由，看了看周围的众人又走了回去。 “我没有咒你们儿子的意思，我说的都是实话，你们这样做虽然一时痛快了但是过后呢，怕是要后悔的。” 老妇在袖子底下的手捏了捏，看了一眼坑里头的人。 “你如今到底是傻的还是不是傻的？”方雨生疑惑的看了眼方仲明他们，又看向晚秋，“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也不知道，只是今日我看到你们这样做我就想说点什么。” 晚秋更近一步，走到了二人的跟前，“我知道你们很气愤，唯一的儿子没有了，如今媳妇又有了外心，但是你们若是把她埋了，更加就什么都没有了，这样做不划算，还不如做些对自己有利的事。” 见二人疑惑。 “若是我，我便有两种做法，这第一种，她肚子里怀了别人的孩子，你们可以把她卖给那人，索赔些银子，这样好歹能得些补偿，而且卖了也算眼不见为净了。这第二种就是你们把这媳妇认了做女儿，让她嫁人，这聘礼该收的收，还能时常得些孝敬，总比这样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好。” 老两口原本是想听听她到底要如何狡辩，没想到她还真说出了一番让人动容的话。 边上的村里人跟着议论纷纷。 “她不是个傻子吗，怎么说起话来头头是道。” “我看她出的主意就挺好，莫不是好了。” “这样子肯定是好了，这一家子人瞒得倒是挺紧。” 更有村里人走到张氏她们跟前，“你们晚秋是不是脑子已经好了啊，我看她如今这样比正常人还好呢。” 张氏她们早就已经傻了，看着晚秋一脸的不可思议。 “你说得容易，这要卖要嫁人，不管是哪一条也要知道那奸夫是谁才成啊，她就是什么都不肯说，难不成我们还要养着她跟她肚子里的野种，那如何对得起儿子。” “你们让人把她抬出来，我与她说两句话。” 老两口还在犹豫，方家兄弟二人已经下到坑里将人弄了出来。 小寡妇因为一直哭，脸上的泪沾着土，显得狼狈不堪。 晚秋在她的身边蹲下，“我知道你想要维护你的情郎，但是你也得想清楚你这情郎该不该维护，我给你个法子，你就在家等两日，若是那人主动找上门提亲或者是给赔偿，那你这维护也算是值了，但是若是对方看着你死却无动于衷，你这样做也不过是感动你自己而已，他能有你一个就能有第二个，你死了正好，不妨碍她找第二春。” “他不会的。”小寡妇终于哭着开口了。 “会不会你试试不就知道了，看你运气了。” “雨生啊，我看晚秋说的没有错，你们这人埋了只是一时痛快，认个闺女以后当闺女处着这不是坏事。” “就是就是，唤娘婶子，你们埋了她到时候还要吃牢饭，不值当啊。” 边上的人终于肯站出来劝一劝了。 方雨生两口子做这事本来就是一时气愤，如今听大家都这样劝他们也慢慢的冷静了下来。 二人对视一眼，方雨生擦了擦老泪纵横的脸，“行，今日就听大家一回劝，暂且放过她，若是几日后还没有结果，就算是吃牢饭我们也认了。” 有人去给寡妇松绑。 更多的人却是朝着晚秋走了过来，晚秋偷瞄了一眼方家的其他人，觉得今日着实不妙，在人都围过来的时候她赶紧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爹，晚秋晕了。” “她这莫不是鬼上身了。” “赶紧把她背回去啊。” “娘，她是不是中邪了啊，这附近有鬼。” 身边人各种猜测的都有，很快她就被抬起来放到了一个人的背上，那人快步的走颠得她脑瓜子生疼。 今日这个场面不晕不行啊，不晕她就没有办法解释了。 听声音家里人都跟在后面在。 “娘，要不要请个大夫？” “你疯了，请大夫？回去躺躺过会儿就好了。” “娘，她今日看着像是好了，莫不是看到埋人受了刺激突然就好了。” “我看着刚刚说话比一般人都厉害，定是好了，就不知道是一时的还是咋样？” “奶，我就觉得她最近不正常，她都教嫂子认字了，之前她哪里记得字。” “好没好等人醒了问问不就知道了，若真好了那便再好不过了。” 晚秋听着他们在身后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心里犹豫着是就趁这个机会好了还是继续装傻。 想了想若是一下子好了，兴许变化更大，就算好也是慢慢来，还是继续傻。 第44章 装傻 她很快就被放到了房间的床上。 房间里叽叽喳喳吵个不停。 “都待在这处做什么，这天都要黑了饭还没有做是一个两个不准备吃了是不是，让你们几个小的不去非要跟着去凑热闹。” “奶，幸亏去了，不然怎么能看到傻子这样。” “走，走走，该干嘛就干嘛去，都守在这处做什么，她醒了自己会起来，还用人看着不成。” 张氏的一通数落直接将人全部赶走了。 周围总算是清净了，晚秋也不确定身边有没有人，她只是闭着眼睛，没多会儿，屋子里又响起了脚步声，有人出去了。 刚刚果然是有人！ 她悄悄的眯睁着眼小心的看了看，发现没人了。 她睁开眼松了一口气。 今日虽然冒险，但她救了两条人命，就算她再冷漠也绝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好好的人这样死在她面前的。 天渐渐地黑了下来，宋氏来过一回，叫了她两声见她没有回应关上门便走了。 临睡的时候方问山又来了。 “晚秋，你饿不饿，该起来吃饭了？” 晚秋在犹豫，想着该不该提前跟她三叔把事情说清楚。 “晚秋，你是不是好了，想起之前的事情了？”对方语气很轻，问的小心翼翼，大概是见她没有动静担心她挂了，他将手在她颈脖处探了探，良久之后叹着气走了。 别人这一晚睡得大概不太踏实，但是她却睡得无比舒坦，导致一觉睡到大天亮的时候，才发现日头已经出来了。 往日这种情形黄氏早就扯着嗓子在外头喊了，今日竟然没有一个人打扰。 她起了床，打开房门去到院子。 方家祖孙几人居然都在，看到她出来，齐刷刷的走了过来。 “晚秋？” 晚秋看着方仲明，又看了看后头跟着的其他人，她咧着嘴，“爷。” 张氏走到跟前，“你昨日做了什么你可知道？” 晚秋看着张氏想了想，“去山上守陷阱了。” “其他的呢？” 晚秋又想了想，摇了摇头，“睡觉了。” “得，我看她这个样子还是个傻的，哪有半分昨日的模样。” 黄氏不死心，拉住她，“昨日村子里埋人的事情你不记得呢？” 她挠了挠头，“埋人，埋人，有人埋人，我怕！” 众人皆是失望叹气。 “爷，奶，她从前有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宋氏在这个家待的时间并不长，晚秋以前的状况是不了解的。 方子坤看着她摇了摇头，“没有，昨日是第一回。” “我总觉得她应该有时候是清醒的，但是时间不会长。” “嫂子，她是同你说过什么吗？”方琴好奇。 “没有，就是有时候与她说话的一种感觉。” “我看昨日那种情景多是受了刺激导致的，她没傻之前确实聪明，那么小她哥的文章她就会背，咱爹不是还可惜过说她怎么不生成个男娃吗。” 说到这个事情方仲明便叹气，“行了，好歹是有些苏醒的迹象，最近你们都多注意着些，少让她出去，万一她在外头又晕倒了就麻烦呢。” “那，那记打那头的事情怎么办，做了这么久总不能说不做就不做了。” “先看几日，不行先跟记打说说，万一真出了事，那也不是几个铜板的事。” 晚秋心里觉着不妙，有时间要跟师兄商量商量如何应对了。 今日因为她，家里的男人都没有上山，天冷又没有许多的活，衣服也不用日日洗，大家都在院子里半歇。 “你说这寡妇的姘头是谁啊？”方问天搓着麻绳看向张氏。 “这哪个知道，她又不肯开口，村里猜谁的都有。” “可不关我们的事啊，那小寡妇我样子都记不住。” 黄氏在一旁噗嗤笑出了声，“大哥，你还怕大嫂怀疑你啊，放心好了，我们家问山我都没有怀疑过，你们啊，她可看不上。” 张氏也笑了，“她一个小寡妇，要找也找年轻的或者是长得俊的，这人也是缺德，做了这样的事连站都不肯站出来，我看也是个孬种。” “娘，您还别说，晚秋昨日说的那些我觉得还真有些道理，你不知道，昨日那寡妇被土盖了的时候，我这心突突的跳，还后悔去看了这桩热闹。” “可不是，我也看着渗人，但是这事儿里正都撒手不管了，咱们也不好说什么。” “娘，晚秋跟那寡妇说的话我可是听清楚了，那男人肯定会出来，他不自己出来寡妇寒了心也得把他供出来。” 众人说着说着又看向了晚秋。 “这要是真好了也是好事，以后小琴还有小草她们说亲事更顺利一些，可惜就好了那么一茬子，哎，可惜了。” 上午大家在院子里边干着活边说着闲话。 中午吃过饭，黄氏出门打听消息没一会儿就急匆匆的跑回来了。 “娘，娘，那小寡妇的姘头出来了。” 众人八卦心起立马围了过来。 “弟妹快说，是哪个缺德的，是老的还是小的？” “谁啊，真是咱村里的？”方仲明也忍不住开了口。 黄氏看了眼张氏又看向钱氏，“说出来你们肯定不信，真是想不到啊。” 张氏见她卖关子急不过，“你要说就赶紧说，不说我就自己去打听了。” 黄氏顺了口气，“是张红花家的长良，熟人呢。” 张氏跟钱氏都傻了眼。 “怎么会是长良，你莫不是听错了。”钱氏不信。 方问天跟方问山也觉得不太信，“长良可是个好后生，他会做这档子事儿？” 几个小辈儿都在边上听热闹，张氏将人哄得远了些。 “刚开始我也是不信的，但是就是他没错，上午他已经带着聘礼上雨生叔家提亲了。” “那寡妇年纪比长良大，这事儿张红花能同意？” “那就不知道了，反正如今村里人都知道了这事儿，幸好这事儿早发了。”黄氏瞟了瞟一旁的方琴，“幸好啊。” “长良做这个事儿虽然是糊涂了些，倒还算有些担当，昨日他应是不在，不然肯定不会任由那寡妇被活埋。” 张氏翘了翘嘴，“这么说，那张红花还得感谢我们呢，若不是我们家，她这儿媳妇跟着孙子昨日说不定就见了阎王。”想到这一层，张氏瞬间就得意了起来。 “走，陪我去她们家附近转转，看看如今是个什么情况。让晚秋也跟着一起去。” 她这摆明了想要去邀功。 黄氏原本就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拉着钱氏就跟着张氏一起出了门。小辈们偷偷跟在了后面。 第45章 结亲 张红花家屋门口这会儿围了许多的人，有村里的妇人看到张氏她们过来都相互巴拉了一下。 “哟，张婶儿，你们也是听到消息了。” “可不是，我还以为我儿媳妇传假消息，没想到还真是长良啊。” “就是，谁想得到呢。” “这红花家里人真该谢谢你们，昨日若不是你们家晚秋，今日怕是得哭死了。” “诶~昨日在村西我还看到她们两口子跟着一起看热闹，想必也是不知道这个事儿。” “自然是不知道，知道还能亲眼看到自己孙子被活埋。” 张氏得意的看了看自己的两个媳妇，将晚秋往前拉了拉，“只能说他们运气好，碰到了我们晚秋清醒的时候，不然后果真不堪设想。” “张婶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晚秋昨日那般只是碰巧，她到底好是没好。” “哎！”张氏叹了一口气，“她也就是偶尔清醒，好在这清醒的时候还做了一件好事，那个雨生兄弟他们家如今是个什么态度。” 这毕竟是偷人的丑事，对于方雨生家就是羞辱，若是处理不好，两家是肯定要结怨的。 “上午去了那头，如今都在里头，正谈着呢。” 众人又凑回到了篱笆门口。 长良他爹看到院子门口的村里人也是无可奈何。 这本是一桩丑事，奈何就这么弄得村里人尽皆知，遮掩都没有必要了，他这会儿要做的就是如何消了雨生叔她们一家的怒气，这人一凑一起，这辈分全乱了。 他这头想着平息，张红花却不这样想。 “你们也莫要把这事儿当做是拿捏了我们的把柄，长良他是有错，但还不是你们家媳妇勾引的，他这么大年纪又没有碰过女人血气方刚的，哪里经得住这年轻妇人的引诱，他自己愿意承担，我们做父母的也不能不管，聘礼就二两银子，五两那不可能。” 方雨生本来心里就窝着火，这会儿听到张红花的泼皮言论，他气的一拍桌子。 “原本我就不应该接你们这一茬，我该直接打上门，你们家简直欺人太甚，先是你儿子与我那媳妇有私，如今你们说这反倒像是我们求着你们办事一样，没有这么欺负人的，既然谈不拢，那就见官，反正如今整个村子都是人证，我倒是想看看这私通苟且的罪官府要怎么判。” 张红花一听他要报官，想到儿子她也蔫了，“这种事儿你们也去报官，说出去好听吗？”嘴上虽然强硬，声音却是弱了几分。 “哼，如今村里的人谁人不知，大不了就是让全镇子的人知道。” “张红花，你莫要欺人太甚，若不是我们心软，留下那贱人母子，就让你儿子抱着她们的尸身悔恨去。” “那个，雨生叔、唤娘婶子，你们别生气，我这个婆娘一向不会说话，我们也没有欺负您们的意思。” 长良他爹瞪了张红花一眼，“这事儿确实是我们的错，长良有罪在先，不管怎样，我给你们赔不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赔偿是肯定有赔偿的，你们给我们机会，我们也没有那么不识好歹，只是五两银子，我们一时也确实拿不出，您让我们想想办法。” “想什么办法？”张红花叫着站了起来，“咱家二两都难哪来的五两，这还不如明抢。” “你给我闭嘴，不会说话给我滚回屋里去。”长良他爹要被自家媳妇气死了，他这头一直在努力平息对方的怒气，偏自己蠢媳妇还不停的添油加火。 方雨生板着脸摆了摆手，“我不与你们谈了，这趟来当我们是自取其辱，咱们什么都不说了，官府见。” 他们要走，张红花这下子急了，“什么官府见，官府那么闲这种事儿都管不成。” 长良他爹忍无可忍，上去就给了她一巴掌，“你啊你，你是非要让你儿子入了大牢才能闭上你这张臭嘴是不是，这下子你高兴了。” 一直在边上站着不吭声的方长良见两人要走，突的上前跪在了二人身前，按着他爹的称呼他该叫声爷奶，但是因着小寡妇王氏的原因，这称呼也不合适，所以他竟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 “你这是个什么意思，是觉得你们家羞辱得还不够，想要再上前补上一刀气死我们才好是不是？” 方长良早就羞红了耳根子，“我、是我的错，求您二老给我个机会，我跟她以后肯定会好好孝敬你们，五两，五两我们出。” 长良他爹也跟着走了过来，“是啊，今日不就是商量娶您二老闺女的事吗，我那婆子不懂事，这家里大事也轮不着她做主，您二老消消气，我这孩子虽然犯了大错，但他也是因为年轻导致的，既然两头都愿意，您二位念些他的好，就原谅他这一回，你们那个儿媳妇平日对你们也算恭顺，以后让他们继续孝顺，是好事啊。” 两老心里的苦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就是因为媳妇平时孝顺，陡然知道了这样的事情，他们便觉得糟了背叛，才会气不过做出昨日那样的事，其实他们何尝愿意。 看着地上跪着的人，方雨生很想上去再扇两巴掌，他手抬起后又颓然的放了下来改而将人扶了起来。 “你们家还算有一个明事理的，我们也不是那种狠心的人，既然没有异议，按说好的日子来抬人。” 说完便扶着身边的老婆子走了。 门口的村里人见他们出去，本还想问问他们谈的如何，可谈妥了。但见二人都是一脸苦相，便没谁去做那没有眼力见儿的了。 刚刚屋里发生的事他们也听到了不少。 “这亲事怕就这么定下了。” “张婶子，你咋的不进去啊，按说这亲事还算是你们家晚秋保的媒呢，按说红花家该给你们封媒人钱才是。” “说得是，就算没有媒人钱，进去喝杯茶也得当回座上宾不是。” “娘，他们说得没错，咱们应该进去坐坐，总的让人知道他们该感谢谁。” 张氏被众人捧得有些飘飘然，她看了看众人，还真就晃悠悠的走了进去。 第46章 生气 张红花刚被自家男人当着众人的面打了一巴掌，这会儿看到张氏几个进来简直就是气血冲顶。 “你们来做什么？” 张氏原本以为她们进来对方会客气相迎，谁知等来的却是张红花怒目相视。 倒是边上的方长良客气的给她们端来了凳子请她们坐下。 “你们家这是要办喜事儿呢，我们刚好在外头，进来道声恭喜。” 黄氏也不客气，扶着张氏就坐了下来，坐的时候还把晚秋拉到了前面坐下。 长良他爹见一屋子妇人，过来打了个招呼就回了屋里。 双方人坐在院子里没有说话，气氛一下子还有些尴尬。 “那个红花嫂子，你这下子好了，这媳妇儿有了，孙子也有了，这两桩事儿一次办完，谁能有这样的福气，不过说到这事儿，你还真得谢谢我们家晚秋，你昨日不是去看见了吗，若不是晚秋，你那媳妇没了，孙子也没了。” 张氏赞赏的看了一眼黄氏，黄氏表情那个美，晚秋都没脸看了。 张红花没好气的瞧了一眼黄氏，又恶狠狠的看向晚秋。 “我感谢她？她就是个扫把星，昨日那黄氏埋了就埋了，偏她多事，如今弄得整个村子都知道了，五两银子，我上哪里娶不到一个黄花闺女，何愁没有孙子，如今花了银子还要遭人数落，以后出门都得避着人，我可太感谢她了！” “那个我娘刚受了我爹的气，说话不中听，您几位不要往心里去。”方长良将他娘拉到了一边求她少说几句。 他又走到张氏她们跟前，“您几位勿怪，昨日的事情我确实应该登门道谢，只是如今这头事要时间处理妥当，张奶，婶子们，你们先回去，过几日得了空，我定登门。” 张氏几个原本是想上门得褒奖的，结果没想到张红花这样的好赖不分，好在长良还算懂礼，看在他们今日要处理糟心事的份上，张氏也不想与她们多计较。 “你娘这样的拎不清也是苦了你们父子俩，行了，既然不欢迎，我们就不在这处讨嫌了，走了。” 张氏人是走了，心里却是窝着气，出了门就骂了起来。 “她张红花就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怎么会有这么蛮不讲理的妇人。” “娘，您别生气了，就活该她们有这一出。” “娘，嫂子说得对，您与她置气做什么，依我看，如今这样最好，咱家幸亏没有与她们家结亲，如今气只是气一时，若真结了亲那就得受一辈子气了，这样想来还是值得高兴的。” 张氏看向钱氏，“你怎的什么都都往外说，自家闺女的事也不闭闭嘴，传出去好听啊！” “弟妹她，她又不是外人。”钱氏委屈的抿了抿嘴，“我看弟妹说得对，长良他没成婚就与人苟合，也不是什么良人，咱家没有说他们家，就是万幸。” “她当她儿子是个宝贝，如今怎么样，还不是娶个寡妇，那孩子是不是他们家的种都说不准。” 张氏歪着嘴嘲讽，又看了一眼晚秋，“你说你从前都看中了些啥，日日巴巴的凑上去让人作践，我如今想起来都觉得脸烧得慌。” 这是一段抹不去的黑历史，晚秋也不想提，她也想知道她当初怎么就看中了方长良。 几人兴冲冲的去，结果骂骂咧咧的回，看得家里的男人们一头雾水。 “奶跟娘她们这是怎么了？” “我跟你一样都是蹲在家里，哪个知道她们这是在外头触了什么霉头！” 方问山见方德几个小的跟在后头偷偷溜了进来，忙招了招手。 “过来。” 方德跑了过来，“爹，大伯！” “你奶他们这是怎么了，看着不太高兴。” 方德捂嘴笑了笑，见他爹板了脸，他立马止了笑，“挨骂了！” “挨谁骂了？” “长良哥他娘，她说晚秋是个扫把星。” 几人都是一愣，“这个张红花，果真是不讲理，昨日咱家晚秋还救了那寡妇一命呢，她居然说晚秋是扫把星。”方问天一听也气愤不过，“这不是倒打一耙吗。” “难怪咱奶会生气。” “爹。”方琴跟方草也凑了过来，“村里人说他们两边的亲事成了，长良哥家要花五两银子娶寡妇呢。” “五两？”几人都吸了一口气。 “难怪张红花火气那么大，五两银子都赶上一家人娶两个媳妇了，这寡妇卖的可真划算。” “活该她们，我还嫌她们出少了呢。”张氏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你们是没有看到她那个不知好歹的嘴脸，我都恨不得上去扇她一巴掌。” 见几个小的还凑在这处，“你们几个胆儿倒是肥，活儿不干跑去混听什么，那是你们该听的吗，操一些子的闲心。” 孩子们见张氏火气未散，一溜烟的跑了。 “雨生那边就一点没有闹？”方仲明从院子一角走了过来，“也真是能忍，如今谁都知道他儿子做了王八。” “我看他们两口子着实是懦弱了些，若是咱们家，我非得掀了她们一层皮。” “娘，这话可不辛瞎说的，不吉利。” 张氏忙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呸呸呸，我今日也是气糊涂了，总归是他们两家的那点子烂事，算了，不识好歹的人不提也罢。” “等会儿吃完了饭，问天你去一趟坡那边，看看记打在不在家，若是在家把他请到家里来，晚秋的事儿咱们总要说一说的” 晚秋一听，完蛋，还没有来得及与师兄通气如何应对呢，今日看样子只能随机应变了。 “对对对，请过来，我想来想去，小琴的事儿咱们最好是能先与他说说试探试探，别又像方长良那般出了意外。哎，这长良原本是个好的，偏他不争气，她娘又是那副德行。”张氏生气之余不免惋惜。 “我请他来是说晚秋的事，你提小琴的事儿是不是太早了，她今年才多大！” “这村里看得上眼的后生就那么几个，若不提前说清楚，等小琴到了说亲的年纪咱们指望着他，他又出这档子事那该怎么办，给他一点盼头让他约束好自己怎么不成！” 哎，有些人就是太自以为是了，她都替张记打捏一把汗。 第47章 对策 方问天去找张记打又吃了闭门羹。 “爹，他白日都不在，要不还是明日让晚秋去传话，她定是能碰到人的。” 方仲明又叫来晚秋，“明日你回来的时候把你师兄一起带回来，爷有话要对他说。” 晚秋点了点头，“让他给钱。” 张氏难得笑了，“咱家这小傻子傻是傻了些，但心还是向着咱们家的，不要你师兄给钱，你把他叫过来就行了。” 因着昨天的事儿，方琴方德方草几个见着空就逗她。 方德最过分，居然铲了地上的鸡屎到她面前，“晚秋，这是什么你认识吗？” 晚秋皱眉，一言难尽的看着他。 “这是鸡宝，好吃的，你尝尝看是什么味儿。” 方琴跟方草在一旁捂嘴笑。 晚秋一把抓住方德的手，快速的将他的手往嘴边一送，那木棍子上的鸡屎便糊了他一嘴。 “好吃你吃，我不吃。” 方德恶心的擦了一把嘴，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方琴跟方草在一旁目瞪口呆。 “好端端的又哭啥，一个男娃你要不要脸。” 方问山走了过来，看见方德嘴边的鸡屎一愣，“你这是又胡吃了啥。” 方德听他爹这样问，委屈得更大声，“爹，晚秋她欺负我，她喂我鸡屎。” 晚秋无辜的擦了擦手指，“他说那是好吃的。” 方问山看了眼晚秋。 “行了，你什么德行我不知道，还有脸哭，赶紧去洗了。”他又看向一旁的方草。 方草缩了缩头躲在了方琴的身后。 “你们几个没事不要欺负她。”说完又看了晚秋一眼，走了。 “你爹板着脸的时候真吓人。”方琴对着晚秋翻了个白眼，“你娘说得没错，你铁定不是你爹亲闺女，她才是。” “你别说了，等会儿我爹娘又该吵架了。”方草伸出头瞪了一眼晚秋，“我们别理她了，走。” 方记打原本住的就远，又日日早出晚归，对于村里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你是说因为方长良跟那寡妇的事情，你家里人知道你装傻了。” 知道晚秋一早要过来，他便推迟了出门的时辰。 “也不算是知道，但是总会怀疑的，我爷让你今日傍晚跟我回家一趟。” “去做什么？” “我不是受了刺激晕倒了吗，他们怕我在山上守陷阱也出现晕倒的事儿，想着让我先不要做这活了，或许会给你换一个人。”以张氏那样爱财的性子，多半是要换一个人的，是谁她都猜到了。 “那怎么成，我总不能真让人上山给我守陷阱。” “师兄，另外的保温柜咱不打了，先凑合着用，反正如今是不缺钱了。” “那以后怎么办，那糖丝我可拉不好，上次试过了，一拉就断了。若是我会，你不来不过是我自己少做些少卖些，我不会，你不来，这看在眼里的银子挣不着，我心里着急啊。” “那就想个说辞，不隔天来，隔几日来，咱们一次就做20斤的量。” “行，那我得想想怎么说才合理。” 方记打看着晚秋，“你刚说的长良的事儿是真的？他真跟寡妇好上了。” “师兄，你也八卦！” 方记打笑着挠了挠头，“我就是好奇问问，他做那事儿怎的没被打死，胆儿也太肥了些。” “挨打是肯定的，只是我看雨生爷他们本身也是个心软的，上回也就是没有人给他们台阶下，你想想，他们坑都挖了不埋不是自己打脸。” “你有没有想过若是那个寡妇到最后都不肯说，长良他也不站出来，这个事儿岂不是尴尬，让他们重新埋人更折磨。” 晚秋笑了笑，“师兄，就算她不说我也知道是方长良，我撞见过的，若是方长良能够昧着良心让那寡妇遭罪，我定是有法子收拾他的。” 方记打在一旁啧啧了两声，“你们女人真不简单，你从前还追着他跑，转头就想弄死他，真是不能得罪啊。” “从前的事儿你就别提了，我傻了我知道什么。”这真是一生黑。 方记打笑着将她领到了床头，“银票我已经换回来了，你要看看吗？” “看啊。”晚秋跟着她一起兴奋的将箱子挖了出来，打开便看到了一沓的油纸般的银票。 “这银票怎么摸起来滑滑的。” 她第一次见，小心的摸了摸，果真是10两一张的面额，实在是有些稀罕。 “伙计说落了水也不怕的，晾干就行，不能暴晒。” 原来还能防水！她数了数正好十八张，箱子里如今除了她装衣服的口袋，还有一个小口袋，她打开看了看，发现里面是她的户籍耳玉那些，还有几十个铜板的碎钱撒在箱子底。 “这小口袋装东西方便，上头还有收口，我在镇上看到合适便买了。你看，我也有十张票子了。”张记打嘚瑟的将自己的银票也拿了出来，“你不知道，我换钱的时候紧张得很，那柜台掌柜问了我几次，我估计他都把我当贼了，差点就报官。” 晚秋哭笑不得，“这也怪不着那掌柜，你看你穿得破破烂烂，突然要换这么多的钱，是我我也要怀疑的。” 她看着张记打，“师兄，我想起个事儿，你今日跟我回家，不如跟我爷买个箱子呗。” “买什么箱子。”晚秋这话说得没头没脑，他一下子没懂。 “我娘的箱子，我想要，就在家里，你若是说你想买个箱子他们肯定卖你的。” “行，我把它买回来，那出个什么价？” “就普通30~50文钱，不能高了，若是比木匠打的贵他们该怀疑了。” “知道了。” 晚秋从箱子里取了50个铜板给他他不要，最后钱直接被丢进了他的箱子，“师兄，钱你收着，说了是明算账。” 方记打笑着摇了摇头，“收着就收着，你这是小钱不去，大钱不来啊，我当替你散财。” 晚秋将银票装进了小口袋，二人将箱子又埋了起来。 中午他们吃了煎的饼方记打就上山了。 如今有保温柜，这柴火就用的比以往都多，方记打有空就上山打柴，捕猎倒是少了。 晚秋问过他，他说越是天冷打猎越是危险，从前是为了口吃的要拼命，如今攒了钱他得惜命些。打猎偶尔去，本事不忘了就行了。 他师兄就是聪明识时务，有钱可不就得有命享才行。 第48章 谈话 下午回家的时候，方记打跟着晚秋。 “若柜子不加了，你以后五六日来一次就成，只是这样可就要苦了你了，又得饿肚子。不过没事，你以后没事就找机会去砍柴，我就算不在也找地方给你藏吃的。”他想了想，“或者我加钱你觉得如何。” “你做工一日就20几个铜板，要加钱还要管吃，他们到时候让你帮忙找活你怎么办，就算不帮忙找活给你换个人你也没得说。” “哎，好好的挣个钱都不行。” 二人很快到了村子又到了院子前。 方记打理了理衣服跟着晚秋走了进去。 “记打，你来了，来，快坐。”钱氏正在院子里碾玉米，看到他们，忙起身给他端凳子。 “婶子您忙您的。” 他在院子里坐了下来，晚秋自觉的接过了钱氏手里的活。 “我刚从山上下来，晚秋走的时候非拉我过来，正好听说村里这两天生了些热闹，我便跟着一起过来了。” 钱氏端了张凳子坐在他的身边，“可不是出了一些事，不过如今也变成喜事了，让你来是晚秋她爷的意思，你们今日来的早，他们还没有回来呢，不过也快了，你三婶带着几个小的去地里了。” 钱氏对着屋里叫张氏。 “娘，记打过来了。” 张氏听到声音很快就出来了，“哟，记打过来了。” “奶，我日日上山许久没过来看看了，今日原本是去村里看热闹的，没想到真是你们找我，匆匆忙忙空手来的，不好意思了。”他憨憨的笑着。 “空手来就空手来，有什么不好意思，你心里想着我们就行了，怎么，村子里的事儿你也听说了。” “听说了一些，山上碰到人听他们讲了俩嘴，我听说这事儿还多亏了晚秋呢，只不过我问她的时候她啥也不说，不知道是不是搞错了人。” “没搞错没搞错，就是咱晚秋。”张氏看着他，“我正想问你，她替你干活这么久中间有没有什么奇怪的时候？” “奇怪？你是说正常的时候吗？” 他摇了摇头，“我跟她一起的时候不多，早上交代好了我就出去了，晚上回来她就走了，好像都是老样子，没什么奇怪的。” 张氏叹了一口气，“你不知道，她前日突然好了一阵，后头就晕过去了一夜，第二日还是老样子，你爷担心呢。” 方记打看了眼晚秋，“那你们看她如今有没有什么地方不对？” “看着好像与从前差不多，但我总觉得她还是有些不同，”钱氏皱了皱眉，“我听小琴说她前几日还捉弄了方德，若是以前，可不会这样。” “你叔他们都说她可能因为村里埋人的事情受了刺激，如今时好时坏，就是好的时候太短了，其实算是好事，说不定哪日就真好了呢，她明年就14了，再不好，说人都成问题。” “奶，她如今还小呢。” “不小了。”张氏与钱氏对视了一眼，“记打，你今年也18了，对自己的亲事有什么打算没有？” 方记打挠了挠头，“奶，上次您就问过我了，哪个姑娘看得上我嘛！” 张氏笑的和蔼，“你也是个不错的后生，除了身后没有家里人帮衬其他是不比人差的，你怎么就知道没有姑娘看得上你。” “记打，如果有人给你说亲事，只不过姑娘没长大，你愿不愿意等？”钱氏开了口。 方记打看了一眼边上的晚秋，怪她怎么没有提这个事儿，这如何回？ 他尴尬笑了笑，“婶子，既然姑娘没有长大如何提亲事，还是要找那年纪匹配的才行，我不着急的，能娶亲自然好，若是没得娶也不是什么大事，原本我就是一个人。” “哟，记打来了。” 方仲明他们推开院子门进来了，方子坤手里拎了两只血淋淋的山鸡。 钱氏一见忙高兴的迎了上去，“今日收获不小，居然有两只。” “这天儿冷，鸡都跑不快。” “都说了冬日打猎要比夏日强多了。” 爷孙几人去洗了个手，也坐到了方记打的边上，“刚进来看你们聊得欢，聊什么呢，记打如今上山收获如何。” “问记打的亲事呢。”张氏给他们让出了位置。 “爷，我如今打猎打得少，多是在镇上做工呢，不过托晚秋的福，也抓过几次山鸡跟兔子。” “你花钱请她帮忙总要落些实惠的。”方仲明用树枝扒拉着鞋子上的土。 “记打，你年纪不小了，你奶问你亲事其实是想给你说一份亲呢，你觉得我们家小琴怎么样？” 方记打脸刷的一下子红了，晚秋看着他如坐针毡的样子就想笑。 “爷，您，您莫开玩笑了，小琴她才多大？” “没开玩笑，你看她爹，她娘如今都在这处，跟你说这像是开玩笑吗，小没事儿，等明年14的时候可以先定亲，后年15就可以成亲了，果儿她男人就是20娶的她，就看你能不能等了。” 见长辈们目光灼灼的看着他，方记打着实有些招架不住。 “那个，爷，叔，你们看得起我我很感激，只是我这个样子，着实是不配小琴，让她跟着我受苦我于心不忍。” 几人听他这么讲都笑了，“这些你不用担心，只要你觉得没问题，我们觉得没问题，这都不是事儿，大不了你以后就住到家里来，咱们本就是一家人。” 方记打头皮突突的跳，他犹豫了一下看向方家人，“若你们真看得上我，那不如把晚秋许给我，小琴我是万万配不上的。” “你这是想娶晚秋不想娶小琴？”钱氏吃惊又失望，她闺女居然还比不上个傻子。 边上的方家人面面相觑。 “记打，晚秋她脑子不好你是知道的，她如何能跟你过日子。”张氏也觉得不可思议。 “奶，婶子，我本来就是孤苦无依的，若不是师傅教我打猎的本事，能不能活到现在都两说，如今师傅师娘都走了，就留下晚秋，她虽然脑子不好，但毕竟是师傅师娘唯一留下的孩子，我要照顾她。” 方家人一脸尴尬。 晚秋看着方记打，故意傻笑了一下。狗还是她师兄狗，嘴上说着要娶真爱，转头就拿她当挡箭牌。 第49章 上山 方仲明皱着眉，“这个事儿你再考虑考虑，若你真想好了，晚秋也不是不可，她如今虽然有好转的迹象，但是能不能好谁也说不准，反正还早，那就再看看。” “爹说得是。”钱氏僵着脸陪着笑，“我们也就这样提一提，好让你心里有个数，别总觉得自己没人看得上，不管是小琴还是晚秋，娶了他们其中一个咱们就是一家人，以后多走动，互帮互助，我们这些长辈都心疼着你呢。” “这话说到我心里去了，可不得多走动。”张氏虽然意外最后说的是晚秋，但是转头一想，这傻子有人要是好事啊，能多得一个正常的孙女婿是再好不过的。 方问山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晚秋。 “记打，晚秋这段时间跟着你，你可觉得她有异常？” “这话我刚刚已经问过他呢，他们俩碰面的时候少，他说没察觉什么异常，咱也别顶着人问了，交代交代就行了。” “前日村子里的事你应该听说了，其实今日叫你过来是跟你说说晚秋去替你做活的事儿的。” “听说是听说了，但是爷，这与我做活有什么关系？”方记打只当不知。 “前日晚秋受了刺激晕倒了，我们担心她在山上给你守陷阱的时候出现意外，所以怕是不能再让她去了，不过你放心，昨日我们商量了一下，就让小琴去替你看着。换个人也不耽误你的事儿。” 之前他们叫小琴去是有撮合的意思，方记打既然另有打算，那这换就真的纯粹只是换个人了。 “怕是不成。”方记打不好意思的看了看他们，“晚秋去，别人知道她傻不会说闲话，若是让小琴去，她也算大姑娘了，万一别人说道，我、我过意不去。” “那，那你是个什么意思？”张氏一下子急了，“那你想谁去。” “奶，您别着急。”方记打笑了笑，“其实我原本也是要跟你们说个事儿的，我镇上那活已经做了一个多月了，马上就要完了，后头就不用人时常帮着我守着了，而且如今天儿越来越冷，一直让晚秋待在山上我也担心，正准备跟您们说这个事儿的，没想到撞一起了。” 张氏跟钱氏听了这话，脸色都有些不好看，“你是说以后这活儿就不做了？” “也不是不做了，估计五六日才要一回人，要不这样，还是晚秋去，我给她找个安全的地，这样就都不影响了。就后日她还得去一回。” “既然如此，那就这样。”方仲明当着众人拍了板。 虽然失望，但是好歹还有些铜板落在口袋里，张氏撇了撇嘴，“怎么好好的活说完就完了，你就不能重新再找个这样的活。” “奶，镇上的活不太好找，以后若再有这种时候，我肯定跟你们提。” 他朝院子里看了看，“对了，爷，奶，您家有没有不用的空箱子卖一个给我呗，不用好的，完整的就行。”他从口袋摸出一串铜板，“我那家里实在是太乱了，总想着将东西归一归，我去问了，找木匠打口箱子至少要百来文钱，太贵了也不合算，我就想着在村里收一个，不知道您家里有没有旧箱子，能不能匀一个给我？” 张氏看到那串钱立马就来了精神，“有，怎么没有，晚秋那屋里就有一口不用的旧箱子，你若是要，走的时候搬走就是了，正好是你师傅以前用过的，除了旧了些其他都好。” “那行，那就多谢奶了。” 果然，一说卖箱子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屋里的那个，他们屋里哪个没有两口箱子，晚秋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结果一转头正好看到她三叔看着她，她忙低下头继续碾玉米。 方记打扛着箱子走了。 黄氏他们回来的时候，家里人都没有主动提起今日的事，一方面怕方琴多想，另一方面自然是怕黄氏那人大嘴巴。 “爹，明日大哥要去镇上卖货，不如我们分头行动，你带着子坤，我把晚秋带去帮着看看陷阱，反正她帮着记打看了这么久，我也正好教教她，万一真遇到事她该知道如何应对。” 方仲明点了点头，“如今打猎正是时候，分开确实机会更大一点，行，那你就带着晚秋。” “爹，我也想去。”方德看向方问山，“你们都上山打猎，凭啥不带我去，我也要学。” “你当上山是好玩的，你如今还小，等大一些我再带你上山。” 方德撅了撅嘴，“季秋哥当初几岁就在山上跑了，你们怎么不觉得他小。” “他脑子好使，你脑子好使吗？” 黄氏见方问山贬损自己儿子，瞬间就不乐意了，“小德怎么就脑子不好使了，哦，在你心里就你二哥家的孩子是聪明的，再聪明能怎么样，人都没了，我。。。” 她话都没有说完就有一只筷子砸到了她头上。 “我还坐在这儿没死呢，轮得到你在这里说三道四。不想吃饭就给我滚。”方仲明恼火。 黄氏知自己说错了话忙闭嘴低下了头。 方德更是不敢提上山的事儿呢。 晚秋却是有些心慌，这守陷阱应该不难，她没有弄过，总归是躲在一处看着，然后转转，看看自家陷阱里有没有东西，应该是不难的。 再不济大不了就说平日就是这样做的，她三叔总不会为难她。早知道会有这么一日，她就应该跟师兄问清楚过程了。 第二日一早，她起床的时候方问山已经在等着她了。 她看了看四周，却没有看到其他人。 “你找谁？你大伯去镇上了，你爷跟子坤与咱们不同路先走了，晚秋，你晚了，赶紧洗漱随我上山。” 晚秋对着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随后便去菜园子边洗漱。 方家村本身就坐落在一片高山之间的山脚，要上山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方问山今日带她去走的路也是他们平日经常活动的地方。 “从前你跟着你爹也上过山的，你记得吗？” 她爹都死了四年了，本就记忆模糊，哪里还记得上山的事情。她只紧紧的跟在她三叔的身后。 今日倒是个好机会，兴许可以找一处地方把自己的情况跟三叔讲讲，这样以后在家里行事会更方便。 二人一路往山上走，方问山背了弓箭箭筒，手上还拿了个长的木棍，那木棍是有猎物的时候用来捆绑猎物的，如今被他当个拐棍在用。 第50章 惊魂 “晚秋，你娘从前的事情你还记得多少？” 二人边走边聊起了天。 她仔细想了想，摇了摇头，“不记得了。” “一点都不记得了？” 确实是不太记得了，她娘的样貌她还有些印象，但是从前做的事情似乎根本就想不起来。 见她没有回话方问山也没有继续追问，而是一直往前走。 山上有不少的陷阱，晚秋如今知道了标记的信号所以大多数都能轻巧的避开。 “看样子记打教了你不少。” 其实她也不是所有的都注意到了，她只是跟在方问山身后，他走哪里她便走哪里，这样总不至于错的。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走了许久，走得日头都升得老高了，还没有要停的意思。 “三叔？”晚秋忍不住停了下来，“走不动了。” 方问山这才笑着停了下来，“是叔疏忽了，平日几个爷们儿走习惯了，忘了你一个小姑娘受不住，不过马上就快到了，咱们再坚持坚持。” 她叔都这样说了，她自然是要跟着走的。 只是走着走着，就觉得有些不同寻常，这处似乎是深山了，都冬天了，四周草木却依旧茂盛，而且这么久却一个人都没有看到，她不禁的心里有些害怕。 方问山的表情动作也十分警惕。 两人又走了一炷香左右的时间前头的人终于在一处停了下来。 “就是这里了。” “这里？” “对，你看，这处就是我挖的陷阱。”他在一个树枝标记的地方掀开了一个薄草盖子。 晚秋看了看，好大的坑，又深又宽。 “时候不早了，叔要去寻东西了，你就在这处帮叔看着，那边有棵大树。”他指了指旁边的树，“你就躲在那树后头看着就行。” “叔，我有点怕。”不知道为何，四周的环境让她觉得危险。 方问山笑了笑，“怕什么，我就在不远处，等会儿打到了东西就过来找你。” 晚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方问山看了她一眼，将陷阱盖上后背着弓篓子走了。 晚秋小心的躲到了树后面，选了一个十分舒服的姿势坐下。 四周十分安静，偶尔有呼啸的风吹过都能营造出恐怖的气氛。 她三叔的心也太大了，交给她一个这样的任务，难不成真以为她跟着方记打学会了许多的本领，原本还以为就在上山不远的地方，没想到走了这么远，以后再有这样的好事她是不来了。 她刚坐了没多久，附近突然出现了一阵沙沙声，声音不大却是把她吓了一跳。 偷偷的从树后伸出头，她看到不远处地上居然蹲着一只灰色的兔子，那兔子正在吃身边的叶子。 她心中一喜，太好了，这兔子离陷阱不远，没想到这么快就要有收获了。 她默默的看着，默默的等着，就看着那兔子离陷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终于！兔子踏入了陷阱。 只是让她失望的是，兔子并没有踩踏陷阱掉下去，而是轻巧的从上面跑了过去。 晚秋有些傻眼，这兔子看着也不小，怎么就这么过去了，她四周看了看，起身走到陷阱旁。 不远处的兔子受了惊，跳着跑了。 她小心的按了按那草盖，似乎是比想象中的要结实，既然是捕猎，为啥用这么结实的草盖，莫不是想着猎大些的东西。 她虽不解，却也没有纠结，反正她今日的任务就是守好这处别让东西没了就行了。 她重新坐在树后，此处挡风，也没有那么冷，大概是起的早，又走了一上午路，坐着坐着居然睡着了。 睡得正香的时候突然觉得脸庞发痒，她用手抓了抓，却发现脸上黏腻腻的濡湿一片，睁开眼，她整个三魂都要被吓掉了。 一只长得像猴子一样的不知道叫什么的动物正在舔她的脸，好在个头不大，她猛一挥手，那动物就跳开跑掉了，跑的时候爪子还勾破了她衣服的胳膊肘。 她赶紧起身稳了稳心神。 太大意了，怎么就睡着了，这若是睡着了碰到什么凶猛的动物那可是不得了。 但转头一想，她三叔带她来的地方怎么可能会有猛兽，想到这里，她心里又渐渐安心下来。 这才没多久就碰到了动物，今日应该是能有收获才是，看样子这打猎也并不是难事，怎么他们平日就总打不到东西呢，是技术不行。 她正这么想着，不远处突然出现了一阵剧烈的响动，几乎是一瞬间就有什么东西飞奔了过来，等她看清楚面前的是个什么动物时，她的七魄已经飞走了。 那野猪个头极大，身上的毛发都长成了刺状，两颗獠牙异常的醒目，她吓得忙将身子缩了又缩，躲在树后一动不敢动，心里不停的求佛祖保佑让这野猪快走。 但是今日佛祖不在线，那野猪像是嗅到了什么气味，停下来后就不再奔跑，而是慢慢的边嗅边寻，很快，两道视线就交汇到了一起。 晚秋想拔腿就跑，偏偏腿这会儿不争气，竟是软了下去一步也迈不开。 那野猪也不与她多客气，猛一个发力就朝她撞了过来。 她努力控制自己往边上一滚。 那野猪直接撞到了树上，撞得那大树猛地晃动了几下，叶子掉落了一片，它自己大概也撞晕了，躺在树底下一时没有动弹。 晚秋的腿子终于听了使唤，她反应过来立马就往陷阱那边跑，若是直接跑她是肯定跑不赢这猪的，如今只能借助这短暂的缓冲时间把它引入陷阱才能得救。 果然如她所料，那野猪也不过是躺了片刻就从树后跳了出来，开始追击。 她已经跑过了陷阱，就等那野猪踏入陷阱之时却见那野猪一跃而起直接朝她飞扑了过来，竟是直接越过了那个陷阱。 她心中一阵绝望，看样子今日她又要命毙于此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两道箭羽突然飞射而来插入了那野猪的身体。 野猪突然嚎叫几声往后退去，没退多远如愿踏空掉入了陷阱。 晚秋的整个人都处于极度惊恐的状态，几个背着箭篓子的人蹲到了她的面前，她都还没有恢复过来，身上早就是汗湿一片。 前头嚎叫声不断，有人正在陷阱处查看。 “老伙计，这回咱们走运了，是个大家伙呢。” 又有几人走过去，表情都是异常惊喜，“这真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啊，这东西可不好猎，狡猾的很。” 晚秋这才发现他们是一群人。 第51章 阴谋 “姑娘，你怎么样？” 其实早就有人在问她了，只是她耳瓜子一直嗡嗡作响，根本就听不见人家在说什么，好在她强迫自己镇定片刻后总算恢复了正常。 “姑娘，你怎么一个人待在这深山里头，可太危险了，这处地方可不能待，别说是野猪了，熊瞎子都是有的。” “今日你运气好，若不是我们，你怕是刚刚就没命了。” “深山？”她难以置信。 “这处可不就是深山，你来了此处竟是不知？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你家里人呢。” “石兄弟，我看这姑娘应该是误闯进来的。”一个中年男人半蹲下来，“你是附近村子的，哪个村的。” “山底下方家村的。” “方家村可不是山底下了哦，这边离得近的就是咱们石家村。” 他们这头说话，那头有人已经拿着大的木戳子在戳坑里头的野猪了，野猪刚开始还在尖声嘶鸣，没多久声音便微弱了下去。 “石蛋哥，咱们也要赶紧走了，若再引来大家伙，咱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那猪咽气了？” “不见动弹了。” “行，赶紧下去人，绑绳绑了把东西给吊上来。” 晚秋见他们想要带走猎物，她立马就爬了起来，“这东西你们不能带走，这陷阱是我们家的陷阱。” 这么大的一头猪，可是能卖不少钱呢，她刚刚可是命都差点没了。 那几人“哈哈”笑了起来。 “你这姑娘真逗，这陷阱什么时候变成你们家的陷阱了，这陷阱挖了都有好几年了，从来都是谁遇见谁得，我还没有见过你这样不讲理的。” 晚秋脑子里一阵懵，似乎有根弦断了一般！ 她三叔知道这里是深山还故意把她留在了这处，他这是。。。 她突然就有些胸口发闷，他三叔这是故意想要害死她！ 为什么？ “大哥，这姑娘怎么办，总不能把她一个人留在这处。” “姑娘，你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赶紧的走，不然到了晚上，这山上到处都是觅食的野兽，骨头都要给你啃光！” 晚秋吓得一抖，她哪里认识回去的路，如今这些人虽不是她村子的人，但是跟着他们下山肯定安全，大不了到时候先到石家村再到镇上，她再从镇上回方家村。 想通了这一点，她决定耍一回无赖。 “你们几个大男人欺负我一个小姑娘，这野猪原本就是我先看到的，它是我的猎物，我正准备把它诱到陷阱里就被你们给抢了，我不服。” “哟，你这姑娘怎么恩将仇报呢，刚刚若不是我们，你早就没命了，晚片刻你怕是都已经成了这野猪的猎物了，如今居然跟我们抢东西，真是不识好歹。” “大勇，咱别管她了，随她去，他们方家村人都是这不讲理的性子。” “就是，刚刚就该让她长长教训。” “你们才是不讲理，我刚刚那是在用计，偏被你们给破坏了，我不管，这野猪理当有我一份。” 看得出，这群人都算是老实的，明知道她不讲理，却也没有人上前动手。 边上看着的人似乎不想与她费口舌，都看向了那个叫石蛋的，估计是让他拿个主意。 “姑娘，你不知道，这猪原本就是我们追过来的，只不过是后头碰到了你，它也确实追了你一段，你是不是用计我们不知道，要不这样，将它的肉分你一部分如何。”这猪少说有三四百斤，分个一二十斤问题不大。 晚秋心中高兴，目的总算是达到了，只是脸上却依旧表情严肃，“要怎么分，去哪里分。” “如今手上可没有家伙，要分自然是回我们村子分，你去不去！”边上的人都不太高兴。 “赶紧的，给句痛快话，别到时候又说我们占你的便宜。” 有人一边说一边跟几人一起用力的将野猪从陷阱里拉了出来。 “行，那我就跟你们一起回石家村。” “走，走，赶紧的，这血腥味重，等会儿厉害的就都要过来了，赶紧的走。” 绑好了野猪，众人轮流抬着小心翼翼的下了山。 刚刚那个地方果然离石家村更近一些，上午他们来至少走了有两个多时辰，如今也不过就一个时辰左右就到了河沟沟边的石家村。 村里人见他们七八个人抬着野猪回来，户户奔走相告，一下子整个村子都沸腾了。 她这才知道时间已经过了申时了，肚子咕咕作响，今日上山，是什么吃的都没有准备的，她一心信赖方问山，没想到他居然是另有目的，想到此，她不禁再次后背发凉。 村子里的人很快就全部到了一个院子，众人看到她也很好奇。 “大勇，这姑娘是哪里来的，不是咱村子的。” “你们可真厉害啊，不仅抓了野猪还带了个姑娘回来。” “这猪这么壮，你们怎么处理，卖不卖，这肉是买不起的，不如骨头便宜卖我两根，家里的娃好久没有尝过肉味了。” “还是你们胆儿肥，肯定是又跑到深林子里面去了。” 几人将猪放到院子里歇伙，这么大头猪抬了个把时辰，虽说是轮流，还是累的慌。 “石蛋哥，咱们是就在村里杀还是去镇上卖给屠户？在村里杀这肉到时候也是要拿出去卖的。” “都一样，如今天儿已经凉了，杀了不会坏，不过还是听石蛋哥的，他说咋地就咋地。” “要不还是抬到镇上屠户那里，能卖个好价。” 那个叫石蛋的中年人走到晚秋身边，“姑娘，我们要去镇上，要不你就在家里等，我让我婆娘带着你，等我们那头东西卖了，我肯定把你的那份给你带回来，或者是你想卖了得些钱也行。” 晚秋这才知道这院子是他家，下了山，她心里安定许多，“石蛋叔，要不我跟你们一起去镇上，我从镇上知道怎么回方家村，在这处反而不知道怎么回了。” 几人相互看了看，最终同意她跟着一起去镇里。 野猪被簇拥着抬进村又被簇拥着抬出了村。 第52章 卖肉 一路上众人累是累，但是都十分的欢喜，他们已经许久没有过这么好的收成了。 “石蛋哥，你说这么大的一头猪得卖多少钱啊，怎么说也能卖个几两银子。” “去屠户那里卖一般都是个什么价儿啊，如今镇上的家猪肉都是18文一斤，咱们这一斤总得卖个十几文。” “没到地方不好说，若是屠户处价格不好，我们就去酒楼那些地方看看，这么好的大家伙总有人肯花钱买的。” “姑娘，你是要肉还是要银钱？”有人问边上跟着的晚秋。 晚秋笑了笑，“我都不知道你们打算分我多少，肉或者银钱都可。” “小姑娘，你也别太过分，咱们纯粹就是好心才同意分你一些，就当不是我们出手是你一个人抓的，这么大一头猪，我且问你你要怎么弄下山，又不能多等。” 有那和气的自然就有那不忿的。 晚秋也不生气，如今已经下了山，她情绪不再紧绷，“刚刚在山上是我不对，其实是我太紧张了，忘记跟几位大哥还有大叔道谢了，这肉你们看着给，有就行。” 她原本想说算了，但想着自己到了镇上身上一分钱都没有，总要几个铜板买些吃的的。 那几个人原本对她还有些成见，如今听她这样讲心里便好受了许多。 “我当你是个胡搅蛮缠的，原来你也算是个讲理的，你放心，咱们几个大男人不会欺负你，既然决定分你就肯定分你。” “多谢几位大哥还有大叔，既然是要一起，那就都卖了分些银钱好了。” “咱们都是这么想的，这肉吃了也是吃了，还是换钱更实惠，这铜板存着以后用处大着呢。” 因着她态度转好，几人也转变了之前的冷淡态度，与她闲聊了起来，最好奇的不过是想问她为什么会跑到深山里去。 她自己如今都还在震惊她三叔要害她的事实，只能随便编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石家村到镇上的距离感觉比方家村近许多，但到镇上的时候天还是黑了，他们摸黑跑到了屠户家。 几人交谈应是熟人，很快他们便进了院子。 “你们这回是出息了，得了这么头大东西。” 院子主人也就是那个周屠户举着灯看了看，“少说也有三四百斤。” “肯定有，抬过来我们都快要累死了。” 众人傻呵呵的笑。 “周哥，这么大头猪我们弄到着实不容易，您给个好点的价钱呗。” 那屠户围着猪转了转，又在木戳子戳过的伤口处看了看，“这野猪肉难得是难得，但是肉还是柴了些，这样，看着你们确实不容易，又是熟人，我就开个实诚价，13文一斤，你们觉得如何，按整猪400斤算，里头杂七杂八的我可是一点没除开。” “那猪肉散卖都是18文一斤，13文是不是太低了些。”有人不满开口。 “你们这肉能跟那家养的比吗，那都是肥膘，你看这猪瘦的居多，我还是看在我与石蛋多年的交情上才开的实诚价，要是你们不满意那就另找买家。” 众人一听都是一阵慌，这大晚上的上哪里另找买家。 果然做生意的十商九奸！ 晚秋笑着走上前，“周屠户，这野猪肉确实瘦肉多，但是喜欢瘦肉的人家也不少，特别是镇上的商户处，您挑些好的往他们各处一送，好歹是野物，这价格可就不是现在的价格了，石蛋叔是想着与您的交情才哪儿都没去，直接就来了您这处，不如您再加点。” 周屠户看着她，想着这是哪里冒出来的女娃，看样子还挺懂，又见众人聚在一起都看着他。 他想了想后拍了拍石蛋的肩膀，“既然你想着哥哥我，那好，那就再加1文，14文，再多我就真收不了了。” 几人相互商量了一下，还把晚秋也拉上了，最后决定14文就14文。 这一头猪整整卖了5600文钱，众人从屠户处出来的时候激动得说话都不利索了。 “石蛋哥，如今去哪里，天都黑了，今日是回不去了。” 他们几个老爷们还好说，上哪里都能凑合猫一晚，但是带着晚秋这么个小姑娘就不好办了。 “还是找个地方把这银子给分了，人家姑娘没地儿去还可以拿着钱去找客栈。” “咱们九个人，这钱要怎么分啊？” 石蛋原本并没有想着要匀分一份钱给晚秋的，但是刚刚卖肉她还帮了忙，若是分少了有些说不过去，最后才与几人商量均分。 “把钱都换成铜板，找个地方一个一个的数，数一样的数儿就成了。” “这乌漆嘛黑的上哪里换铜板，不长脑子。” “石蛋叔，你们给我四钱银子，剩下的你们一人可以分650文钱。” “你说真的说假的，你还会算账？”有人吃惊。 “你只要400文钱？”见她主动少要有人更吃惊。 他们虽然不会算账，但是一人四百文十个人也才四两，少要的这笔账他们还是理得清的。 晚秋笑了笑，“这猪是你们辛辛苦苦抬下山的，我一分力没有出，哪里能跟几位均分，你们不欺负我我也不能仗着自己小欺负你们啊。” 几人都哈哈笑出了声。 “你这女娃儿有些意思，看样子之前算是叔我们错怪你了。”石蛋从口袋掏出了4钱银子，“这钱你收好，看是找个客栈住一晚上还是如何，我们要去寻个破屋挤一晚了。” 晚秋收了钱与他们道别后去找镇上的客栈。 客栈住一晚上要30文，她要了一个房间又要了一份饭食。 今日一天未吃，又走了那么久的路，早就饿了，小小年纪就时常挨饿，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落下胃病。 吃完之后，她便开始躺在床上思考今日的事情。 首先，她三叔为什么要这么做？ 平日在家他对她的态度算是家里人中最好的，如今却是说翻脸就翻脸居然想要除掉她，这肯定不是无因而起？ 她想，要有利益冲突才会如此！ 但她是个傻子能有什么利益冲突？ 那只能是跟身边人有关了，但是她父母已经死了啊。 想不通这点她也不纠结，接着就是考虑回去如何说了。 她三叔有问题，今日的事情肯定要遮掩过去当个不知道的才能查清楚其中的原因，好在她还有个傻子的身份掩护。 今日没有回家，不知道方问山会想个什么说辞跟家里人说，她都有些迫不及待想看到他再见到她时的情景了。 第53章 回村 原本遭遇了这件事，按以往她肯定是睡不好的，但是白日走了太多的路，她太累了，想着想着便睡着了。 结果睡到中途突然又梦到野猪向她扑来，她直接从梦中惊醒， 看了看外头，天色已经有了些微亮。 不行，她得赶紧回去，今日是做酥的日子，师兄知道她出事了，怕是要四处找，万一再去那深山怕就麻烦了。 她急急忙忙起床，客栈后厨也才刚起，她求着小二让后厨帮着煎了几个饼子，给了钱急匆匆的出了门。 天色并不亮，四周灰蒙蒙的空气很冷。 她吃着饼子紧了紧自己身上的衣服。 也不知道昨日的八个人这么冷的天儿上哪里住去了，街道上已经开始有了活动的人，都是住在附近的小食摊贩正在往外摆桌子凳子各自做着开张的准备。 她出了镇子很快就上了山道。 四处寂静无声，只有她赶路踩上落叶的沙沙声还有偶尔鸟类扑腾的声音。 天光大亮的时候，她已经迈过了官道上了另一座山。 快到村子的时候，林子里突然多了人，她怕村里人看到，避着人绕山道去了坡那边。 张记打果然不在！ 她有些担心，又不好贸然去寻找，想了想还是决定该干嘛就干嘛等人回来，已经中午了，兴许他会回来吃中饭。 她从窗子口摸到了隔壁茅草屋的房间钥匙开门进去。 灶边桶里的江米早就已经泡好了，她不用出多大力捏一捏就碎了，柜子里的芽长得正是时候。 她开始生火熬江米洗芽。 一直到江米跟芽都混合好了用温火发酵的时候，张记打都还没有回来，这片原本没有人，但是今日远边山上不时就传来人的叫喊声。 她偷偷的趴在门缝看过去，今日上山的人比以往都多，不知道跟她失踪有没有关联。 她心里担心方记打，偏偏他人却一直没有回，眼看着过滤好了糖浆，天也渐渐黑了。 酥还没有开始做。她想了想，还是决定今日暂时先不回去了，这边有一床多的被子，也有一个凑合的床板，是方记打怕她中午瞌睡，特意准备的，只要将床板往凳子上一搭，睡觉不成问题。 自己做了晚饭，吃过之后天已经彻底黑了。 她打开房门朝外头看了看，哪里还有一点声影，外头黑漆漆的一片，零星的一点火光都没有。 放心的关上房门以后，她在灶台边上点了灯，开始拉起了她的酥条。 别看这糖不多，拉起来却是十分费劲，才做到一半的时候她身上便发了热，正在此时，外头似乎出现了一阵脚步声，她心里一惊，一把吹灭了灶台上的油灯。 耳朵静静地听着，外头的脚步声似乎也停止了，她悄悄的摸到门边，正准备贴耳听一听，门板突然咚咚响了两声。 她心都快要跳到嗓子眼了。 “晚秋，是不是你？” 是方记打！ 听到来人的声音，她立马就开了门，“师兄。” 方记打进了屋，“你何时回的？”语气里满是惊喜，“我今日上山找了你一日。” 晚秋摸到灶房用灶火星子重新燃了灯，“师兄，你先把门关上。” 方记打关了门，将手里打猎的弓箭家伙等放到了桌上，看到灶台上做好的酥，“你是早就回来了？” “差不多今日中午回的。” “那你怎么不先回去，你知不知道你家里人如今正急着找你呢，”他站到晚秋对面，“听说你上山不见了，可把我急坏了，你说你，就这么不声不响的回了，害我今日在山上恨不得看到兔子窝都想钻进去看两眼，早知道如此，我应该中午回来打个转，也不至于提心吊胆了一日。” “师兄，你去家里了？” “没找到人自然要去说一声的，我去的时候你三叔还在自责，说是没有看好你，把你给弄丢了，要不我现在送你回去，这丢了人可是怪吓人的。” 晚秋心里冷笑，“师兄，今日太晚了，我就不回去了，我把这些酥全部做出来，今日我就在这处猫一晚上，明日我再自己回去。” “你真不回去？”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但是方记打也没有多问，“那你晚饭吃了没有。” “吃了，还给你留了。”晚秋指了指锅里，“师兄你别担心，我这会儿去他们指不定就睡了，去了还吵他们睡觉，明日一早回去，他们看到我没事顶多骂一顿，不会多说的。” “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方记打这会儿肚子早就饿了，拿了碗便去添汤饭，饭用火星子温着，热度刚刚好。 “你这可真够吓人的，我幸亏是今日上午听说的，不然昨日你让我如何睡得着，那你昨日去哪里了？”他一边扒饭一边看着晚秋。 “就在山里迷了路，最后碰到了别村的人，跟着一起去了镇上。” “难怪今日才回来，镇上光走去就要大半日，那你昨天晚上在哪里睡的？你这么个小姑娘，天儿这么冷，总不能就在外头过一夜。” 晚秋笑着掏出了自己的3钱多银子，“我有钱啊，怎么可能没地方睡，我睡的客栈。” 她留了一钱银子，将剩余的钱给了方记打，“帮我把钱放到箱子里去。” “你什么时候拿钱出去了？你不是说放钱身上怕家里人知道吗？” “师兄，我若是告诉你，我昨日碰到人一起猎了头野猪，这钱是卖野猪分的钱你信不信？” 张记打看着她长大了嘴，吃到嘴里的饭都差点掉出来。 他忙咽了两口，“你说真的假的，野猪，这附近可没有野猪，你转到哪里去了，不会是转到深山去了，晚秋，你以后可别乱跑了，这山那头可危险，十去九不回，不行，我的跟你爷奶说好，这以后守陷阱的活可不能乱叫你去了。” “师兄，你是不是忘了，我来你这处的借口就是给你守陷阱，结果你却不让我爷奶他们放我去守陷阱，你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谁会同意。” “那、那怎么相同。” “在他们看来就是没有区别的，你放心，有了这一次教训，我以后都会注意的，这次是我大意了。” 可不是大意了，毫无防备的落入了别人的陷阱。在她没有查出原因之前，这个事情，还是瞒着好，免得打草惊蛇。 第54章 解释 方记打在这边陪着她将剩下的酥做好，接着便让她回那边屋去睡觉。 不论如何，他不可能让她一个小姑娘睡床板，屋子虽破旧，床上垫了茅草还是比光溜溜的床板暖和。他则抱了自己的被子去睡床板。 晚秋躺在黑漆漆的屋子里，想着明日回去到底要怎么说，看样子还得真假参半，不然容易露馅。 第二日张记打来敲门。 “晚秋，你不用起，我就是过来跟你说一声，我去镇上卖货了。” 知道她平安，他总算可以安心的继续做事了。 晚秋也不客气，她干脆直接一觉睡到了大中午，这才用盐擦了牙，脸也没洗，头也没梳，跟个叫花子般去了村里。 路上有村里人看到她吃了一大惊。 “哟，这不是傻子吗，哎呀，傻子没事，傻子回来了。” “赶紧的，赶紧去给仲明叔那头报个信啊。” 有那腿脚快的已经跑在了前头。 晚秋进到院子的时候，屋门口已经围了不少的人，张氏一看到她便开始动手，“你个死丫头你是想吓死谁，让你乱跑。” 她看着盯着她一脸紧张的方问山，一边躲，一边往他身边跑，边跑还边求救，“三叔，三叔！” “行了，别光顾着动手，问问看到底怎么回事啊。” 方仲明心里也藏着火气，家里有一个这样的孙女，出了这档子事，他都已经做好了老二一家灭了门的准备，谁知道她竟然自己回来了。 村里看热闹的人也是好奇。 “晚秋，你昨日去哪里了？”已经有人忍不住开始问话。 晚秋躲在她三叔身后。 黄氏气不过将她拉了出来，“问你话呢，你这两日去哪里呢，你知不知道家里人以为你不见了，找了你两日。” “就是，为了你，家里的活都堆着没有干，你莫不是随便找了个地方偷懒睡觉去了。”方琴看到她邋遢的样子就觉得丢脸。 张氏见她不说话，又准备拿扫帚打人。 她见状，忙又躲在了方德的身后，方德可不如她的意，忙拉着小草闪得远远的准备看热闹。 她可不想挨张氏的打，眼看着躲不掉，她一把从口袋拿出了那钱银子递到了张氏的跟前，“奶，钱。” 张氏扫帚举到半空，看到钱，生生的停顿下来，他们家人都傻了眼，连村里人都傻了眼。 “你哪里来的钱？”张氏接过银子，不可思议的咬了一口，“还真是银子！”她看向方仲明。 方家人这下子都围过来看着张氏手里的银子，接着又看向晚秋，“你这两日到底去了哪里，怎的还有银子拿回来？” “奶，她不会是从山上挖到的？” 方德不过是一句玩笑话，谁知村里人却一下子沸腾了起来。 “这傻子哪里能弄来银子，莫不是真的在山上找到的，是不是人家故意藏的。” “人家藏哪可能就藏一钱银子！”这话一出，更加的不得了。 村里人一下子就将晚秋围了起来，方家人见状况不妙，忙把晚秋从众人中间拉了出来。 “各位，昨日多谢各位帮忙寻人，今日人既然回来了，各位也回，你们看看，晚秋她怕也是受了惊吓，这两日都不知道如何过的，让她先休息，各位也各忙各的去。” “仲明叔，你们这就不厚道了，这有什么是我们不能听的，非得关起门来说，求人办事的时候可不见这样。” 这些人刚刚听到了山上有银子的事儿，还没有听具体就要被赶走，他们自然是不乐意。 “就是，张婶子，你让晚秋把话说完嘛。我们也想知道她这两日都怎么过的。” “我说各位，我们这两日急着找人家里乱作一团你们也是看见的，你们想听什么我也知道，但是哪可能的事儿，不过是我儿子一句玩笑你们还当真了，她若是挖到银子能只拿这点，她再傻钱还是认识的，诸位说是不是？” 众人一听，似乎有些道理。 “各位，您们就先回去，这两天多谢了，多谢。” 方问天带着方子坤一起将人清出了院子，将篱笆门关上后，一家人都到了堂屋，晚秋就站在堂屋的正中间。 “如今没有外人，你快说，这钱哪里来的？”张氏有些焦急。 晚秋看了一眼方仲明，又看了一眼方问山，捏了捏自己的衣角，“别人给的。” “别人给的？”家里人又傻了眼。 “谁这么大方，给你这么多银子？”方问天不相信，“这可是一钱银子，又不是一个铜板。” “你老实说，原本你离家两日就该挨一顿打，你若是能说得过去，我便饶了你，你若是说不清楚，我就跟你爷打你姐姐那样，狠狠的抽你一顿。”张氏这话威慑十足。 “晚秋你赶紧说，可不是开玩笑的。” 晚秋看着钱氏，“不开玩笑，别人给的。” “那你说谁给的？” “就，就打野猪的人给的。” “打野猪？”众人越听越糊涂，干脆端了凳子坐在了边上，“什么打野猪的人，哪来的打野猪的人，你到底去了哪里？” 晚秋见他们着急，目光又飘向了方问山，“三叔，我找不见你人。” 方问山尴尬的上前，“都怪三叔不好，没有看好你，不过三叔不是与你说过吗，让你不要到处乱跑，你怎么就跑不见了。” 她茫然的想了想，“我有听话，就在树后头，还睡了觉。” “真是个傻子，在山上还能睡觉，肯定是走到哪个地方走着走着困了，难怪找不见人。” “不是，她说的打野猪的人是什么意思？” 方仲明也没有闹明白，“晚秋，你说打野猪的人给了你钱，他们为什么给了你钱。” 说到这个，晚秋先是表现得十分惊恐，随后又十分高兴，“爷，一头野猪，好大的野猪，我们一起抓了好大的一头野猪。” “谁，谁跟你一起抓了好大的野猪？” 众人此刻又好奇又懵圈，不知道她到底说的是个什么意思。 “晚秋，”宋氏走上了前，“你是不是在山上碰到了一群打野猪的人，他们是不是打到了一头野猪？” 晚秋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跟傻子讲话真费劲，她都听不明白咱们问什么。”方琴在一旁气得翻白眼。 第55章 出击 “野猪是我先碰到的，它追我，它追我我跑，后来被人打到陷阱去了。” 众人总算是听到了一句明白话，听过之后都吓了一跳。 “你碰到野猪了？” “你跑到哪里去了能碰到野猪？” “这都不用问了，肯定是不小心越了兰湾那条界到深山了。” 方德听到野猪来了兴趣，“你真碰到野猪了？多大的野猪？是不是很大，长得什么样子？”他也就从村里人嘴里听说过，还没有亲见过呢。 晚秋看着他，“比你大。” 钱氏不经意笑了起来，“爹，娘，您别说，这傻人有傻福，一般人碰到野猪都是凶多吉少，偏她还能平安回来，我看老天保佑啊。” “那别人打的野猪干什么给你钱？”黄氏追问。 “就是，我看这里头铁定有事，还得问清楚。” 晚秋又看向方问山，“三叔，那个陷阱是我们的，猪掉进去应该也是我们的，只是他们人多把猪抢走了，我便跟着他们，他们在镇上给了我钱。” “你还跟到镇上去了？” “我看这事儿我明白了。” 方问天哈哈笑了起来，“肯定是老三让晚秋守陷阱，结果她不小心跑到深山守了另外一个陷阱，结果碰到了野猪，最后被打猎的其他人给救了，她就记得老三说陷阱是咱们的，觉得那猪是咱们的，人家抬走了她便跟着走了，最后在镇上人家甩不掉才分了她一钱银子。” 方问天看着她一脸得意，“晚秋，是不是大伯说的这样？” 众人全看向了她。 她想了想笑着点了点头，“大伯说得对。” 众人一听，便都笑了起来。 “果真是傻人有傻福，这么危险居然都度过了，我这事后听着都挺吓人的。” 张氏高兴的握着那一钱银子，“行了，既然是这样，你带回了这钱，那就当功过抵了，奶今日就不打你了，你看看你，浑身脏兮兮的，等会儿把院子里的柴火码了就去歇着，跑到镇上去还能自己回来，也真是难为你了。” “奶，你说她又没有去过镇上，怎么还知道回来的路？” “这还不简单，她上回不是跟着知果跑过一会，肯定是那时候认了路的。” “我看嫂子说的没错，她就是时傻时不傻，若是真傻，怎么还知道追着人家要钱。” “哎，真是可惜了，要是我们在就好了，在的话那头野猪说不定就是咱们的，可以换好几两银子呢。” 婆媳几个围在一起议论。 方问山走到了晚秋的身边，“晚秋，真是对不住，三叔没有看好你，三叔回去找过你，结果你就不见了，你下回还愿意跟我上山吗？” 还有下次！晚秋一面心里鄙夷一面脸上堆笑，“我跟三叔去。” 方问山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行了，你去洗洗歇着，院子里的活三叔给你干。” 上回箱子里的东西她已经全部看过了，除了那张遗言，并没有更多有用的信息，她又在屋里翻了翻，跟从前一样，什么都没有找到，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找到方问山的动机。 看样子还得从他本人下手才行。 她这头在屋子里刚坐定，那头黄氏便带着张氏过来了。 “晚秋啊，你身上只有这一钱银子，没有其他钱了。” 原来是怀疑她藏了银子，她就知道这一家子人的德行。 她无辜的掏了掏口袋，“没有了。” “我早说了应该是没有了，你偏不信，她哪里是藏得住钱的人。” “晚秋，”黄氏笑着坐到了她的身边，“你这两日吃跟睡是上哪里解决的，你没花钱买吃的？” “大叔给我买了两个馒头，街边睡的。” “行了，行了，你休息。” 张氏都有些看不过去黄氏，“她这个样子肯定是遭了罪的，能想着把钱带回来都不错了，既然没钱，走，地里的活落了几日，今日该去了。” 黄氏不甘心的看了她一眼，走了。 她在屋里待了一下午也想了一下午，她直觉这事儿肯定与她娘有关，又想到她娘留下的那封古怪的信，突然就想通了一个关节。 她三叔之所以要这样做应该与传言她要好了有关，不然，这么多年不动手偏偏选她有苏醒迹象的时候。 按这样推，这傻子在傻之前肯定是知道了什么事情，与她三叔有关的不能说的事？与她娘有关不能说的事儿？ 偏她对这些没有一丝的记忆片段，也是奇了怪了。 这个事儿一日不早些解决，她便多一日危险，毕竟他三叔对她起了杀心，有第一次就肯定有第二次。 第二日她跟着宋氏去河边洗衣服的时候，有村里婶子围了过来。 “晚秋啊，听说你出去晃荡了一圈捡到钱了，是真的假的？” “婶子，你听谁胡说八道呢，哪里有钱捡，你也告诉告诉我。”宋氏笑，“她昨日是带回来了钱，但那不是她捡的，那是她在陷阱守到了猎物换的钱。” “她一个傻子还会挣钱？”河边的几人都有些不信。 “我们家晚秋如今好一阵坏一阵，好的时候你们也见过的，聪明着呢。” 好一个好一阵坏一阵，宋氏的这句话点醒了她，她要主动出击。 回到家，她故意晃到了黄氏身边，“三婶，我做梦梦到我娘了。” 黄氏正在扫院子，见她提蒋氏，没好气的瞟了她一眼，“你梦见你娘了跟我说做什么？” “奇怪，我娘为什么会跟三叔在一起？” 黄氏一听，将扫帚往地上一扔，“你梦到你娘跟你三叔干啥呢？” 晚秋看着她，故作害怕的跑回了房。 傍晚方家男人回来的时候，方问山跟黄氏果然在房里吵了起来，屋子里东西砸得叮当响，晚秋就在院子里看着。 吃饭的时候，方问山又提出了明日要带晚秋上山的要求。 方仲明皱了皱眉，“上回上山就差点没有回来，你明日又带她去？你若是要帮手，干脆让小德跟着你也比她强，她这一不留神就溜走了，找不见了麻烦。” “爹，昨日我问了她前两日是不是上深山了，听她说的又不像，既然那处有人打猎，那说明没那么危险 ，我想让她带我去碰碰运气，兴许能有大收获也不一定。” 方仲明一听也有些心动，“那也别你们自己了，干脆我们一块儿去，如果真能猎到好的，有人帮忙不是，如今天儿冷，这动物越界觅食也是有可能的，这都是咱们的机会。” “都去了万一那地方有危险麻烦，还是我们俩先打个前哨看看先。” “问天，你觉着呢？” “爹，我觉得三弟说的有理，要不就让他们先去瞧瞧，有谱咱们才去。” 黄氏在一旁直撇嘴，带着那丫头，还不知道想私下给她些什么好处呢，她想到这母子二人心里就不得劲儿，烦死了。 晚秋一脸茫然的看着众人，实则心里得意，她的目的达到了。 第56章 下套 方问山既然害怕她苏醒，那么她只有让他更害怕才行。 虽说只是一种感觉，但她总觉得自己母亲的死多少与他有些关联。果然，方问山知道她的梦片刻都坐不住了。 她躺在床上，看着黑漆漆的茅草顶，明日肯定要摊牌，后面该何去何从她心里没有底，所谓外面的世界她不过也只到过镇上，这种未知的忐忑让她难以入眠。 天刚亮的时候方问山便来敲门了。 “晚秋，该起了。” 她揉着迷蒙的双眼起了床，换了那身添了棉的袄子。 看了看天，才亮！ “三叔。” 门口的方问山已经穿戴准备好了，“晚秋，咱们得早些走，你去洗把脸。” 出院子的时候，她还特意看了看院子里头，“三叔，带吃的，上次没有，饿。” 方问山只顾在前走，“不怕，三叔身上带着呢，走。” 村里也有起早上山的，看到他们，相互打着招呼。 今日走的路又与上次不同，不知道他今日又想把他骗到个什么地方，树林子树木枯黄，走了大半个时辰，渐渐有了些绿色，晚秋觉得不能再走了，再走她的结果必定与上次一样，这回再出事她就不能保证跟上次一样走运能碰到人搭救了。 “三叔，我想上茅房。” 方问山一愣，停下来看着她又看了看左右，指了刚走过的一处，“你去那边。” 晚秋却没有听他的指挥，直接捂着肚子便往前跑了，没多会儿就跑了个没影。 方问山拿她没有办法，蹲在原地等着。 晚秋一直往前走，她刚已经看过了，这附近还有猎人布的陷阱，只是不多，她一边走一边找，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让她找见了一个，她掀开伪装草盖子看了看，很好，够深。 将边上的记号拔除，改在边上放了一堆小石头，看了看觉得似乎并不可靠。 其实对于一个时常在山里打猎的人来说，就算是没有标记的陷阱他们也能轻易认出来。毕竟那伪装是为了骗猎物，人还是能观察到的。 她又从各处刨了落叶撒在边上，让周边的地面与陷阱处混为一体。 做好了这些，她看了看，这才又往回跑。 方问山等了许久都不见人来，已经在往她这处走了。 “你上个茅房怎么这么久？”语气明显有些不悦。 晚秋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又跟在了他的身后，“三叔，上回我就在那处等你，没有走。” 她想着，要不还是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 “是吗？那我后来回去找你怎么找不见你人。”方问山转头对她笑了笑，“晚秋，你肯定是不小心跑到另外一个地方去了，三叔带你去的地方可碰不到野猪。” 这是抵死不承认了，她开始沉默的看着四周，渐渐的，周围出现了熟悉的环境，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但是方问山突然调了个方向要从另一边走。 她一拍手，“兔子！”，接着兴奋的往前跑去。 “哪里兔子？” 方问山跟在她后面，“算了，别追了，咱们先赶路，晚点再找兔子。”只是话还没有说完便啊的一声掉进了陷阱。 晚秋心里先是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又紧张起来，她看了看四周，走到了那个陷阱边上。 方问山此刻正躺倒在坑底，“哪个狗娘养的，挖了陷阱也不插棍儿，陷阱还做得这样不好分辨。”他想努力爬起来，但是似乎掉下去的时候摔了腿子，痛的他忙拖着腿靠坐下来。 “晚秋。”他抬头看见站在坑口的人，“三叔起不来了，你去附近找个长一点的树枝，把我身上的捆绳给叉上去。” 晚秋果真在附近拔了个细长的枝，她将方问山的捆绳吊了上来。 “你在附近找一棵大树，把这绳子一头系在树上再过来。” 晚秋看着那堆捆绳，将它丢在了一旁，自己在方问山对面的吭口坐了下来。 “你怎的还不去，坐在这里做什么？”见她不说话，他开始有些急了，“晚秋，三叔的话你不听了？赶紧去啊，或者你去附近看看，看看能不能碰到人。”腿应该是骨折了，一阵一阵儿的痛。 “三叔，我想问你一些话。” 方问山一听她说的话，停止了手脚挣扎的动作，他看向她，“您、你清醒了？” “你什么时候清醒的？”他看了看陷阱，突然就后脊生凉，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这陷阱是你布置的。” 晚秋扯了扯嘴角，“我可没有三叔那样心思深沉，不过是借了些便利而已。”她无意识的把玩着手中的枯叶，“你今日带我上山不就是为了弄死我吗，三叔，你心急了一些。” 方问山被戳破了嘴脸，一时有些尴尬难堪，他慌乱的看了看四周，“晚秋，你胡说什么，三叔一向疼你，怎么会害你，上回上山的事情纯属意外。” “意外吗，你糊弄家里人或许能糊弄过去，但我是当事人，三叔，你是真把我当傻子啊！” 方问山看着她，良久自嘲般笑了笑，“你什么时候好的？” 他早就觉得她与从前不一般，还是他大意了。 晚秋却不答他的话，“三叔，你这样对我跟我娘，你觉得对得起我爹吗？我爹可在天上看着呢。” 对方眼中出现了明显的慌乱。 她的方向对了！ “我娘从前对你那么信任，你为何要那么对她。你良心过得去？” 方问山有些颓废的靠在土壁上，沉默之后又是一阵自嘲的笑，“你娘信任我！真是天大的笑话，我对她那样好，但是她从来就不接受。” “所以你就害死了她？”这里头果然有事。 “我没有害死她，是她自己软弱无能，是她要替我那个二哥守着所谓的清白，不怪我，不怪我。” 他话虽说得掷地有声，但是眼神忍不住的慌乱。 “你果然是看见了，你果然是看见了。”他嘴里念念有词。 晚秋决定加一把猛料，“我爹跟我大哥是不是也是你害死的？” 底下的人一听，再次睁大了双眼看向了她。 第57章 收拾 晚秋看着他的眼神不禁心中一惊，难不成还真与他有关！ 她从前只是怀疑，她爹跟她大哥打猎一向谨慎，如何会犯险，如今看来果然别有隐情。 想到这里，她心中气愤难当，“他们是你兄弟子侄，你如何下得去手。” 从来没有想过一个看着这样良善的人心思居然这样的歹毒。 “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他出声反驳，沉默了一阵之后，他突然笑了起来，“天意，这都是天意，四年前是我，如今却是你。”他边笑边摇头，“天道好轮回啊！”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方问山看着她，“你不是想知道你爹你大哥怎么死的吗，你想想你自己，他们就如现在的我，而我就是现在的你，就与今日的情况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他们是无意落的陷阱，而我，是你有意为之，晚秋，你比你三叔不过是半斤八两。” 晚秋捏了捏拳头，“我才没有你那样丧心病狂，我如此对你有因果，是你想弄死我在先，我不过是为了明哲保身，他们是你的亲人，你怎么忍心见死不救！” “我丧心病狂？”他卖力的想站起来，奈何腿脚骨折痛得他又躺倒了回去，“那也是被你爹逼的，凭什么他事事拔尖做什么都是最好的，凭什么他就命好能娶到你娘那样的媳妇，凭什么我不行。” 说着，渐渐的有些歇斯底里，“都是一样的出身，他想单过你爷就把他分了出去，不过是有你娘帮衬着而已，他当他真有那天大的本事，不过是有个蒋氏。当初分明就是我们一起救的你娘，为什么娶她的却只能是我那个好二哥。”说着说着，他居然眼里有泪。 晚秋都有些呆了，这样的一段爱恨情仇家里人是否知道？她从来不知。 “晚秋，三叔也后悔，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过去的事情已经无法挽救，以后、以后我定待你如亲女，不让任何人欺负你，三叔发誓，咱们就让这事情过去，如何！” 晚秋却是冷了脸，“你如此的冷血心肠，想必平日的良善也是装的，我若是信你，以后等着我的就是万劫不复。” “不会的，你放心，只要这个事儿过去，我保准对你比对方草还好。” 晚秋看着他的嘴脸，心中却没有半分心软，她的家里人都是间接死于他手，她没有亲手杀了他便已经算是仁慈了。 “三叔，你都说天道好轮回了，既然如此，那这回也看天。”她看了一眼那陷阱，将盖洞口的草帘子又盖了上去。 “晚秋，晚秋，你别走，这处已接近深山，来的人少，你走了，三叔就活不成了，晚秋，你就饶了三叔这一回，三叔错了，三叔错了”坑里的人喊的声嘶力竭。 晚秋将草帘子盖上以后又覆上了枯叶，最后插上了标记。 听着里头方问山的求救声，她心口有一团燥气堵着，实在是不痛快。 照理说，这里头的人涉及了她父母兄弟的死，她该手刃仇人，但是作为一个法治人，让她红刀子进白刀子出她是做不到的。 就这样，这处看情况进出人不多，一般这样的陷阱猎人都是几天来一回，就让他在此处自生自灭，若是老天爷帮他，那也是他的造化。 铺上草叶子后，里头传出来的声音便十分微弱了。 “三叔，今日之后咱们就算是两清了。” 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那处陷阱。 原来她爹跟她大哥都是死于一场嫉妒，一场由来已久的嫉妒！ 当年他们一大家进山打猎，他爹跟他大哥不小心掉入了陷阱，方问山就在附近，但是却因为她娘选择了见死不救，后来她娘上吊怕也是因为方问山的步步紧逼，难怪她娘要留下那样的一封信。就是不知道这些事情方家其他的人知不知道！ 方家她肯定是回不去了，是时候该走了。 她小心的下了山，一路警惕的避着人，中午的时候，总算是回到了方记打处，方记打还没有回。 她进屋开始收行李，先是将自己的钱箱子挖了出来，又看了看边上母亲箱子里准备的衣服那些，这箱子怕是带不走了，出门独自带个箱子也不方便。 银票那些就这样拿着很危险，她拿出了之前做的一条里裤，开始在裤子前侧内部缝一个深口袋。 等口袋缝完，她将银票叠平放了进去，箱子里还有十几两的碎银，装在内衣兜路上拿着用倒是正好。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自己一个人上路，只要不缺钱，什么都简单。 之前方记打说要跟她一起走，如今她真要走了，不知道他会不会真跟，想到这里，她又看了看屋里，做酥的粮食还有他们吃的粮食还有大几十斤，从前从来都是觉得粮食少，如今反而觉得多了。 方记打是下午申时左右回的，回的时间比她想象中要早。 “你今日怎么过来了。”他有些意外，将桶放下，“我今日酥卖的很快，就在官道卖完的，这是钱，居然还能碰到回头客，咱这生意可做得长久。” “师兄，我要走了。”晚秋打断了他的喋喋不休，“今日是专程过来问你的，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怎的这么突然？”方记打有些意外，但是看她表情就知道不是开玩笑。 “原本也没有定日子，时候到了自然就要走了，你若是没有想好那我就先去镇上，我等你一日，若是你不来，那我就自己走了。” 见她一旁的行李都收拾好了，方记打有些着急，“你这人，也不提前说一声，我早与你说过，要走咱们是肯定要一起走的，你等着，我这就收拾东西同你一起，怎的这么急，能不能等明日。” 晚秋戳着手指，“我不想等明日，我想今日就走。” “行行行，那你等我收拾，哎呀，今日我幸好没有去镇上，若是去镇上，怕是又要弄几十斤的粮食回来，幸好幸好。” “师兄，那这些粮食怎么办？送人么？” “送什么人，哪个这么大方，走的时候我挑着，对了，你那箱子是不是得带走，那是你娘的东西。” “太大了，拿着不方便，我总不能将它捆在身后。” 方记打笑了笑，“没事儿，带着，我一头挑着箱子，一头挑着粮食，正好，只是到时候我的衣服也同你的一起放进去。” 他又看了看她挖出来的钱箱子，“你把你的钱藏哪儿呢，我是说那些票子。可得放好。” 晚秋拿出了那条缝了口袋的裤子，“等会儿我穿在身上，谁也拿不走。” 方记打觉得甚好，他不好意思的拿出了自己的裤子，“晚秋，反正我还要时间收拾，你帮我也缝个口袋呗。” 第58章 离开 他屋里的东西其实不多，但真要走什么都有些舍不得。 衣服那些肯定是要带走的，本身也没多少，厚袄也就一身，鞋子如今穿的新的，旧的破破烂烂就舍了，最后清来清去能带走的也就一个箱子的东西而已，其中还有他的菜刀。 “这屋里的被子不要了便不要了，那边屋里的被子可是新置的，得带着。” “那我等会儿捆在身上。” “晚秋，这两边的锅还有油盐这些不带走不是浪费了。” “盐你想带就用纸包了带走，油怕是没法子了。” “没事，油我也带着，将坛子挂米边上吊着就行了。” 晚秋哭笑不得，她师兄这是一点有用的都不想留啊，若是她，怕就是衣服钱票子一拿就走人了。 二人收拾好，晚秋给自己在头顶梳了一个单髻，又去隔壁换了一身衣服。 “你怎么这副打扮？”方记打看着她颇不习惯，“你这样，我该改口叫师弟了。” 晚秋一喜，“师兄，我就是这个意思，咱们一男一女出去多有不便，我想好了，我以后就是方季秋，你就唤我师弟。” 方记打笑了笑，“总觉得有点怪。” “没事，刚开始奇怪，时间长了习惯了就好了，记住了师兄，我以后是方季秋，你叫我季秋，可莫要再叫我晚秋了。” 方记打点了点头，“知道了。” 二人都收拾妥当要走了的时候，方记打又看了一眼晚秋，“你可是都想好了，就这样走了？”大概是怕她以后想家后悔。 晚秋看了看外头，“师兄，我爹娘没了，我早就没有家了。倒是你，你可想好了？” 他笑了笑，“走！” 方记打扁担一头是箱子，一头是粮食，若不是锅实在不好带，晚秋觉得他肯定要撬一口锅带上，她自己则是背了一床被子，这个场面像是出门逃荒一般。 因着是偷偷离开，他们也不敢上平日的山道，而是找了条更偏僻的小道走。 “咱们身上的散银多了，晚秋，今日先去镇上找个地方投宿，明日一早，我去把你那二十两换成银票你到时候一起装好，我这里的十几两银子够用了。” “师兄，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我从小到大去过最远的地方也不过就这镇上，哪里知道要去什么地方，你呢？” 晚秋抿了抿唇，“我想去粟县，我娘是那里人，我想去看看。” “粟县？”方记打挠了挠头，“粟县在哪儿？” 挠过之后他笑了笑，“不怕，咱们先去县城，然后再打听，你想去粟县那就去粟县。” “师兄，你有没有觉得我离经叛道？” 她其实是有些奇怪的，就她做的这些事情，普通人都不会轻易接受，偏偏方记打从来都觉得理所当然，用一般话说就是他心比一般人大。 “晚秋~” “师兄，季秋！” “对，对，师兄错了，是季秋。”他不好意思的赔不是，“这算什么离经叛道，你爹娘不在了，家里人对你又不贴心，你想过更好更自在的生活有什么错，师兄是没有能力，有能力早就带你走了，省得看到村里的那些人心烦。” “师兄，原来你不喜欢村里人啊！” “我与他们自来就交际少，幸好人穷住在山边，不然听那些是非整日烦都要烦死，晚秋，你也不要害怕，今日我们既然结伴走了，以后我便是你大哥，我就是你的亲人，以后我定会护你周全，咱们一起去外头过好日子去。” 晚秋心里十分感动，她觉得方记打对她这样好，什么都瞒着他实在是过意不去。 “师兄，我跟你说一个事儿，我今日害了一个人。” 方记打一听忙转身看了过来，“你今日害了一个人？害了谁？” 晚秋低了低头，“我把我三叔骗到陷阱里了。” 见他目瞪口呆的样子，她将他的扁担扶了扶，“你别这么惊讶，听我慢慢跟你讲。” 她将今日发生的事情重头讲了一遍。 “原本我是不想说给你听的，但是你既然是我的亲人，那这些事情我觉得还是告诉你好，你若是觉得不妥，怎么选，随你。”她唯一能确定的是方记打绝对不会告发她。 “那师傅的死季秋的死还有师娘的死都跟你三叔有关。”方记打已经彻底傻掉了。 “是，就算不是直接害死的，也是间接害死的，前两日也是他将我扔在了深山，我差点就成了野猪的午餐，好在上天保佑让人救了我，所以我今日将他也骗进了陷阱，让他自生自灭。”说完，她有些忐忑的抬头看向方记打，“师兄，我今日害了人。” 方记打停在当处沉默了半晌，随即摸了摸她的头，“你没错，他活该，你不用自责。” 晚秋很高兴，她的师兄从来都是站在她这边的，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里，眼泪便不争气的流了下来，“我都做好了准备你要骂我顿的。” “我骂你做什么，若换做是我，并不能比你做得更好，你三叔他算是罪有应得，好了，别哭了，以后这个事儿咱们就不提了。” 方记打心里吃惊，他知道方家人自私，但是从来没有想过他们之中还有人这么坏，想到晚秋在他三叔身边还生活了这么久，他便有些咬牙切齿，他这个师兄做得可真是没用。 原本出发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他们又带了大几十斤的行李，好不容易到官道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再走，后半截该困在山上了，虽说是平常的山路，但是晚上还是十分危险的。 “师兄，看样子咱们只能在这附近找个地方休息明早再赶路了。”好在他们如今还有一床被子。 方记打看了看天又看了看路，“行，就在这处。” 他将担子卸在了一个平坦的草堆，“等会儿你就靠在那树边上，裹着被子睡。” “那你呢？” “你不担心我。”他说着开始翻箱子，“我穿我的厚袄睡。” “师兄，这被子有这么大，咱们可以一起盖。” “不不不，你盖你的，你放心，我不冷。” 第59章 搭车 晚秋知道他骨子里比较保守，但是这种事情以后肯定会时常发生。 “师兄，你我如今是兄弟，就算不在这处，以后也肯定有要一起睡的时候，你得适应，你要从心里真的把我当师弟才行，不然很容易露馅儿的。外面看的都是形式，咱自己清白就行了。” 方记打表情别扭的看着她，“那、那你毕竟是个姑娘家，这男女有别，我如何能跟你睡到一块儿，若是逼不得已那另当别论，如今能避开咱就避开，就算要从心里把你当师弟，你也得让我多适应几天，反正如今是不成的。” 晚秋“噗嗤”笑出了声，“行，那你适应去。” 她如今这样，反而显得自己跟个女流氓似的，“那咱们各睡各的，不过若是半夜你冷，我欢迎你过来。” “你可别说话了，我算是服了你了。” 二人各自找个了地方靠着，天渐渐地黑了，方记打从箱子里翻出了准备的饼子走过去递给晚秋。 “你三叔的事儿你爷奶他们知道吗？” 晚秋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应该不知道，他就是嫉妒我爷偏心呢。” 方记打叹了一口气坐在了她不远处，“他嫉妒师傅，那季秋呢，季秋有什么错，他那个时候还10岁不到，那么优秀的一个孩子，你三叔竟也忍心，真不是一般的心狠。” “你怎么知道他不恨我大哥，你都说他优秀了，但是优秀是别人家的，有时候人的偏执就在一瞬间，善恶也在一瞬间，就看你怎么选了。” “晚秋，你别难过，这样的家里人，离了便离了，也当是一种解脱。” “师兄，我不难过，我只是有些替我父母不值，不过是这样的嫉妒心却轻易的送了他们的命，他们从来就没有防备过。” 天越来越黑，气温也越来越低，10月已经是入了冬了，四周黑漆漆的一片。 “早知道，就应该备个火折子在身上，生一团火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晚秋已经在打瞌睡，张记打还在围着树走动。 “师兄，这晚上的气温太冷，你受不住就过来，我不嫌弃你。”她开着玩笑，将头又往被子里缩了缩。 “你睡你的，不用操心我。”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她突然就被摇醒了。 “季秋，季秋，醒醒。” “师兄？”她揉了揉眼。 “赶紧起来，这位大哥好心，同意载咱们一程。” 她这才看到前头的火光里停着一辆马车，一个男人正站在方记打的身旁。 方记打见她醒了，又忙着往车上搬行李，“大哥，今日多亏遇到了你，不然这一晚上该要难受了。” “没什么，只是你们怎么会露宿在这处，你们是这山里人。” “是，是，我们是住山上，家里没人了，我带着弟弟准备去粟县寻亲的，没有经验出发得晚了，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我们便想着在这处将就将就。” “行了，遇上我算咱们有缘，好在我这车今日无人，载你们一程就当搭个伴，多个人说说话。” 晚秋将被子从身上掀开的时候便感受到了实打实的冷，她跟着人上了车，坐在车厢还是冷，干脆将被子又裹在了身上。 “大哥，您这车是要去哪里啊，怎么半夜走？”方记打问。 那车夫笑了笑，“我要去县城拉货，白日就得回，可不得半夜走。” 二人一听他要去县城，心中大喜，这可不就顺路了。 “大哥，您知道粟县怎么去吗？” “哟，这我可不知道，我也就是帮我们主家拉拉货，还没有出过县城呢，你们若是要打听地方，到了县城，可以去马行问问，那地方是专门送客的，只是要花一些银钱。” “多谢大哥，我长这么大还真没有出过远门，县城这也是第一回去，咱们今日真是运气好，出门就遇见好心人，想来还是老天爷看顾。” 方记打一边说着好听话，一边又跟他打听县城的消息。 晚秋瞌睡未醒继续靠着车厢壁睡觉，等她一觉睡醒，他师兄正坐在对面抱着身子歪着头在睡觉，外头的车夫也正赶着车在打哈欠。 她将自己的暖被子搭在了方记打的身上，小心的走出了车厢坐在那车夫的身边。 “大哥，这样一个人赶车好累，要不您教教我，我替您赶着您也休息一下。” 那车夫看她一眼笑了笑，“你跟你大哥都是贴心的，刚他也是这样提，只是这马车不是教一教就会的，必须要自己跑一路才行，行了，你们去睡，我也不是第一回，早就习惯了，就是这夜里赶路确实是累些，天儿太冷。” 确实是冷，她裹了裹身上的衣服，“那、那要不我在里头陪您说话，不然您赶路该瞌睡了。” “行啊，那你就陪我说说话。” 二人就这样聊了起来，方记打应该是太累了，盖上被子以后睡得更好更香了，他们说话全然没有影响到他。 “你们住在山里怎么还认识外面的人？”车夫好奇。 “我娘是外头的人，是从外头嫁到山里的。” “难怪。” 那车夫点了点头，“咱这马车晚上走得慢，差不多要到中午才能到县城，你们若是要找马行，县城有一家振兴马行还不错，你们可以去那里问问。 你们说的那处地方应该就在淮州不会太远的。” “您说得是，对了大哥，你们是在镇上做生意吗？” “对，我们主家是做香膏生意的，时常要去县城批货，这条道儿我闭着眼睛都能走了。” “那咱们处的这个淮州是北边。”10月的气候这样干冷，应该是北边无疑了。 “咱们如今是个什么朝代是个什么年份啊？”她自嘲的笑了笑，“我们从前都住在山里，对外头一无所知，就怕出去闹了笑话。” “你们少出门，不清楚也是正常的，我还见过了那住在山里的，连自己活到了多少岁都不知道的，如今是大颂朝宏明十二年，可记住了。” “多谢大哥，记住了。” 宏明十二年，意思就是现任皇帝上位了十二年的意思呗，那应该不是老皇帝，局势应该挺稳固的。 她其实心里并没有想着去找爹，只是如今好不容易出来，自然是要找个去处，既然没有想好，她又对那个方员外有些好奇，索性就去看看好了，若是不行，再找一处另过就是。 第60章 买衣 方记打醒的时候天已经有些微亮，看到自己裹着被子躺倒在坐凳上又看了看对面缩着身子打着瞌睡的晚秋，他忙起身将被子盖在了她身上。 晚秋一碰到暖呼呼的被子便醒了。 “师兄。” “你怎的把被子给我了，你看看你，都冻得缩成一团，赶紧裹裹，若是风寒了可不得了。” 马车如今停在路边，那车夫正靠在里头的车壁睡觉，身上也裹着一层被子。 晚秋不想睡了，她将被子叠起来打包捆好，“师兄，这会儿休息，我想下去走走。” 道路两边不再是树林，而是农田村落。 二人一起下了车，也不敢走远，怕车夫突然醒了没看到人走了，他们行李还在车上呢。 “师兄，你可有什么打算？” “你不是说去粟县？” “是去粟县，那那之后呢？” 方记打边跺着脚边看着她，“那你是怎么想的，我跟着你出来，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要不咱们找个地方开个铺子，就卖你那个酥，只要能养活咱们自己就行，再不行身上的钱省着用，够咱们过一辈子的呢。” 晚秋有些茫然，她要这样平平淡淡做个小老百姓过一辈子么，似乎也不是不行，就是总觉得有些不得劲儿，“我也没计划，不管了，那就看情况再说，先去粟县。” 二人活动了一下腿脚，“咱这身不行，去了县城还是要置办一身厚点的衣服，后头天越来越冷，若是再碰到露宿的情况，没衣服难受，棉靴也得置一双。” “行，到了县城我就带你买，再给你置顶帽子，你看看你，耳朵都红了。” 坚定了想法，二人重新上了马车。 车夫很快也起来了，“前头有个镇子，到了你们可以买些热的吃食暖暖身子。” 晚秋接过他的铺盖给他叠被子，“大哥，不知道是这镇子上的棉衣便宜还是县城铺子的棉衣便宜，我们出来也没有什么衣服，担心后头路上冷。” “这镇上的也不便宜，县城的也不便宜，你们若是要买棉衣我倒是知道一个地方，等会儿经过那处的时候，我叫你们，那户人家是帮县城的成衣店做衣服的，时间长了自己也接些私活，不仅做得好，收的也比铺子便宜，我之前便在她那处做了一身。” “那真是多谢大哥了，咱们这趟出门真真是遇到了贵人。” “客气，客气！” 几人很快就到了一处镇子，他们找了一处面摊子各吃了一碗汤面，最后是方记打抢着给了钱。 “这怎么好意思，你们好不容易从山里出来还要去寻亲，这面钱我自己来。” 方记打推了他的铜板，“大哥，您就别跟我们客气了，昨日若不是碰到您，我们可就遭罪了，我们若去镇上再找车那花的钱更多，如今不过是一碗面钱十几个铜板，应该的，应该的。” “是啊大哥，应该的，您就别客气了。” 那车夫笑着点了点头，“行，我承你们的情。” 吃完了面几人又继续上路，这路越走越宽，越走越热闹，方记打被沿途的景象深深的吸引了。 “季秋你看，那里有条河沟，你看那个村子好大， 房子也多，比咱村子要几个大呢。” 太阳出来，气温就变得暖和了。 走了一段，车夫突然在道上转了弯歪去了边上的一处村子，“你们要买棉衣的那户就住在这个村子，我带你们去看看。” 车子很快就在一户人家的门口停了下来，村里人见马车进村居然没有觉得十分的稀奇，这倒是让晚秋觉得有些稀奇。 “他们怎么都不好奇这马？”原本是心里话，不知道怎么就说出了口。 “这妇人家里与县城有买卖往来，这马车便常来，自然是不稀奇的。你看看他们家，屋子做得都比人家的好。 晚秋刚才就觉得有哪里不对，如今才发现是这屋子，她才注意村子里基本都是砖房，茅草房子也有，但是很少，难怪总觉得这处与众不同，原来是生活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几乎是他们的马车刚停稳没多久，就有一个男人从屋子里跑了出来。 车夫站在门口笑着与那男人问话，“你家三娘子在不在家，有人想买她做的棉衣嘞。” 那男人一听生意上门，忙笑着打开了门，“在，在，您几位请进。” 晚秋跟着几人走了进去。那男人把他们请进了堂屋，没多久一个妇人便走了出来，手里还抱着一个孩子。 车夫与她相互见了礼，“我今日带了两个人去县城，正好他们想要买棉衣，想着三娘子你手艺好又是做这个的，我便把他们带过来了。” 他边说边对方记打使了个眼色，“你们要什么样的，要多大的问问三娘子，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能卖给你们。” 妇人将手里的孩子给了男人，笑着谢过了车夫又看向他们二人。 “你们要的棉衣是自己穿的吗，要多厚的，要不你们跟我来看看。” “你们快些，我也要紧着去县城的。”车夫提醒了一句。 二人跟着她去了内室，里头一个老太太还有一个中年妇人正在做衣服，看到他们进去，也只是点了点头。 “这位大嫂，我想问问您这处的棉衣是怎么卖的？” “看大小，厚薄，还有布料那些。” 她打开了一个柜子，“最上头左边是绸布的，右边是缎布，中间的是细棉布，下面的是粗棉布跟葛布，看看你们想要哪样的。” 绸跟缎摆明了就不是他们这号人穿的，她又不想买最差的。 “细棉布多少钱，粗棉布的多少钱？” “那也分斤两的，有薄一点的一套是一斤二两棉，厚一点的一套是两斤棉，细棉布薄的若是这位大兄弟穿的，要900文一套，厚的一两银子，若是这位小兄弟穿，就各减100文。” “那粗布的呢？” “在刚刚的价格上各减200文。”那妇人拿了一套衣服给他们看了看，“这布的价格棉的价格你们都知道，光这棉花就是80文一斤，你看看我们这手工，不过是赚个手工钱。” 第61章 县城 晚秋总算是知道他们的衣服为什么改了又改，穿了又穿了，对于以前的方家来说，一两银子都够一家人一年的花销了。 方记打有些犹豫，他拉了一把晚秋，“咱买不买？” 若是以前她肯定也是要考虑的，上次她买过布，算算知道这个价格其实也差不多，毕竟棉衣有两层，她毫不犹疑的点了点头，“师兄，这个是必须品，若是以后上了别处再买肯定更贵。” “这位小兄弟说得对，你们若是去了县城随便去衣服铺子问一问，这个价钱绝对买不到我们这样好的棉衣，若是你们不放心，去看看再来，我们随时欢迎。” 晚秋见妇人说的笃定，便知道应该是不会错，“那我跟我师兄两个人，细棉厚的跟粗棉薄的各要一套。” 妇人没有想到他们这样的爽快，一下子就要四件，忙高兴的给他们拿衣服，“我这处男人穿的棉布衣服就只有两个色儿，你们要什么颜色的。” 两人为了好区分，晚秋两套都是要的灰色，方记打拿的深蓝色，只这四件衣服，方记打掏了3两2钱银子。 抱着衣服出门的时候，他脸上满是肉疼，“要我说，我的就不用买，我的衣服还有呢。” 车夫见他们拿着衣服出来，还有些惊讶。“哟，这是买了不少，看不出两位小兄弟还挺舍得。” “不舍得也没有办法，您看看我兄长的脸就知道了，但这钱总要花在刀刃上，反正迟早要买，该花的也省不了，备在那里，免得以后要的时候花得更多。如今买了，以后几年都不用买了。” “小兄弟年纪不大倒是个明白人，可不就是这样，那行，那既然买了，咱们也早些上路，不能再耽搁了，不然主家那头该说了。” 几人急急忙忙又出发了。 方记打抱着棉衣摸了又摸，“我还没有买过这么好的衣服呢，你看看，多厚实。” “这银子花的值！”晚秋看着他笑。 “这好几套的厚衣服，箱子都该放不下了。” “塞到底下，箱子里就你的几件衣裳，又没有别的，肯定能放下。叠好了再放。”她一边说一边开始打开箱子整理，“你放个坛子里头做什么？” 方记打对她傻笑了一下，“这坛子是我才不久买的，咱锅又没有带，我想着若是路上没有吃的，咱还可以架火用这坛子煮个汤什么的。” 晚秋笑着摇了摇头，将衣服压小塞了进去，“你不带弓光带箭筒子有什么用。” “我那箭筒子前头是铁头的，值钱呢。” “师兄，我觉得有一个称呼很适合你。” “什么？” “钱罐子，你就像个钱罐子。” 方记打哈哈笑了，“钱罐子好啊，钱罐子这个称呼亲切，你叫我我也是能应的。” 二人一路说笑，中午的时候，车子终于到了县城。 “好了，我只能载你们到这处了。”车夫帮着他们将行李搬下了马车，“你们这还真是去投奔亲戚的，连粮食都准备了。那咱们后会有期。” “多谢大哥。” “多谢大哥了，祝大哥万事顺遂。” 三人在城门口道了别，方记打又挑上了自己沉重的行李。 “师兄，咱们如今去哪里，去马行？” “已经中午了，咱们反正已经出来了，不着急，去找个客栈先，今日肯定走不了。” 二人一路走着，沿街寻着客栈，好不容易找着了客栈，却又为房间犯了难。 “二位，您们到底是要一间还是两间。” “一间，一间。” 晚秋拉了一把方记打，凑到他耳边“我都不怕，你怕啥，两间的话就要多100文钱，够咱吃几顿饭了，师兄，别迂腐。咱有多的被子呢，咱到时候一人睡一边。” 挑着行李跟着小二去了房间，二人看了看屋子。 “这也没啥就要100文一天，真贵！确实得节约。” “出来到哪里都要花钱，可不就是贵，师兄，咱们今日做什么？” “先吃个中饭，接着我找个钱庄帮你把银子换了，不然放在身上看着多用得多，然后去马行打听去粟县的事儿，最后就是带你去逛街。” “你不是花钱肉疼，怎么还要去逛街！” “你的棉鞋还没有买，还有帽子，这些省不了，买了路上你就不冷了。” 晚秋心里感动，她这个师兄对她那真是没得说。“既然如此，那就再买把梳子，咱们用的那个实在是拿不出手。” “行，看着有需要的就买，” 银票换了以后，她身上便整整有了200两银。她将自己多的2两碎银交给了方记打，“师兄，如今用的都是你的银子。这钱给你。” 方记打看着她手上的钱推了回去，“你就二两多银子放在身上防身，我身上还有大几两的银子呢，若是有需要我再跟你要。” 县城跟镇上很不一样，要热闹很多，两人原本是要去车马行的，走着走着就被路边的东西吸引。 最后棉鞋买了，帽子买了，梳子也买了，他们却还没有走到车马行。 主要是第一次逛县城，没见过的太多了，看什么都新鲜。 “季秋，咱们得快些，天晚了若是马行关了门又得耽搁一日。”方记打一边催，自己还在不停的看，他自己也是第一次来县城，与晚秋算是半斤八两。。 “行了，不看了，看了我什么都想买，走。” 二人找到那个振兴车马行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以后了。只是打听之后都有些失望。 不是没有去粟县的车，而是车马费太贵了，若是包车去一趟就得8两银子，按人头算也要一个人3两，这钱两个人都舍不得出。 “小兄弟，就不能便宜些吗，我这全部身家还不够你们车马费的，要不你给我们便宜些，我们占不了你们多大位置。” 那待客的伙计也是为难，见他们的穿着就是穷地方来的，他倒不是歧视，是他也做不了这个主。 “客官，您就别难为我了，这行情都是这个价，我们的已经算是十分便宜的了，您若是一定要去粟县只能是这个价。” 见他们两个犯愁，伙计也起了些怜悯之心，“你二位若是实在没有那个钱我们也没有法子，若是不赶，不如自行前去，只是一路去肯定得受一些苦，自是比不上马车快捷便利的。” 第62章 舆图 “兄弟倒是好心，可是我们兄弟二人也是第一次出远门，连那粟县的方向都找不到，如何去得了。” 那伙计笑了笑，从袖子里抽出了一张卷纸，“你二位不知道地方我有法子啊。” 他将卷轴摊开，“我们这处除了提供车马服务也卖这舆图，这地理位置上头都标的清清楚楚，，您二位买了这去自然是可以自行前去的。” 二人对视一眼，这倒是个法子。 “你这舆图是个什么价儿？” “不贵，一两银子。” 两人心中吐血，这人是怎么说出不贵二字的，一张纸就要一两银子。 晚秋想了想，“大哥，你这图是真的是假的，您给我瞧瞧。” 那伙计看他们乡下人模样猜他们定然是不识字，看看怕也就是不放心糊弄人的。 “看，若是看不懂，付了银子我替你们细细的讲解。” 晚秋看着那幅图，画得倒是比她想象中的详尽，她仔细的从左边一直看到右边，又从右边看到左边，又把中间细细的看了又看。 伙计在一旁笑，“怎么，能记下来吗，记下来也算是你们的本事。” 方记打也在一旁看，“这乱七八糟的都画得是些啥。”他完全看不懂。 “你若是能一下子看懂，那我们这门生意也用不着做了。”见晚秋拿着舆图半天不松手，他也有些不耐烦了，“你看完没有，到底买不买，我还要招呼别的客人呢。” 晚秋最后看了一眼，将图纸卷好递给了他，“多谢，太贵了买不起。” 她拉了拉一旁的方记打，“师兄，咱们走。” “就、就这么走了？”方记打有些不太确定。 他跟着晚秋出了马行，又回头看了一眼，“咱们是不是再去别的马行问问。”见晚秋只顾走路没有理他，“季秋，咱们现在去哪。” “回客栈，赶快！” 二人不做停留，一路回了客栈，路上，晚秋一句话也没有说。 方记打见她不说话也没有吭声，只带着她并排走着， 回到客栈房间，晚秋从行李箱子里翻出了她娘的残锭、笔还有用过的那沓纸。 “师兄，你去帮我要碗水来，再弄一小团饭粒来。” 方记打知道她定是有什么打算，直接去了后院找小二。 没多会儿就带着水，还有一小块米饭来了，“那小二真抠，不过是一团子饭，跟我要了他的肉一般，来，你要的东西。” 晚秋将饭浇了点水把饭碾匀，将两张纸写过字的那面用饭糊子粘了起来，哎，可惜不是糯米，她们自己倒是有糯米，这会儿也来不及煮了，凑合着用。 沾好了纸面以后，她便开始磨墨画图。 方记打也不知道她在画什么，只是接过了她手上的墨丁子，“你画你的，我替你磨。” 没多久，晚秋就将图画好了。 方记打看了看，觉得有些奇怪，“我怎么觉得这图这么眼熟啊。”他想了想突然就恍然大悟，“晚秋，这不就是刚刚在车行的那个图吗，你真把它墨下来了？”他简直是不可思议。 那图虽然是看不懂，但是形状他还是记得一些的，“那样奇怪的图就都记下来了？你这是什么脑子！”简直是震惊。 “我这是省钱的脑子。”晚秋笑了笑，“这会儿先别动它，这纸质量不好，一动就糊了，等它干。师兄，这回咱们不用花钱都能自己去粟县了。” “你这不仅省钱还能挣钱呢。”方记打嘿嘿的笑了两声，“你说他这图一两银子一张，你都会画了，咱多画几张卖它5钱总是有人要的。” “师兄！”晚秋有些哭笑不得，“卖不成，人家那图上面有官戳，说明是官府制的，他们定也是跟官府买的再转卖一手，咱们若是拿去卖，那就是跟官府对着干，搞不好要被抓起来的。” 方记打一听这么严重，忙摆了摆手，“我就是开个玩笑，我哪有那个胆子跟官府对着干，咱自己用用就行了。就自己用。” 这可真是个钱罐子，晚秋一边笑，一边看着那个图，有了这张图，他们明日就能自行出发了。 晚上吃过晚饭，方记打出了一趟门，回来带来了两个火折子，他递了一个给晚秋。 “这个你收好，这几日怕是用得着。” 他有些别扭的看了看床铺，“晚秋，你放心，今日的事情我绝不会对别人说的，就你知我知。” “哎呀我知道了师兄。”明明是一人一床被子，弄得她跟占了便宜一般，“师兄，我想好了，从今往后我就是方季秋，不论对面是有人没人，你就叫我季秋。”不然一会儿晚秋一会儿季秋，难保有叫错的时候。 “行。” 二人各自裹了被子睡在床铺一边。 第二日晚秋醒的时候方记秋已经起床了。 “准备准备，咱们要出发了。” 晚秋洗漱后又拿出了地图，昨日后来她又绘制了一张，就怕只有一张到时候出了意外麻烦。 “师兄，咱们要不要再去买一床被子，万一到时候要露宿到路上，一床被子，你又不同我一起，我怕你受罪。” 方记打想了想觉得也是，这若是步行去外地还真就是什么都有可能，反正一床被子也不重，放在箱子上挑着也不碍事。 他们退了客栈的房，去铺子花了400文买了一床被子，与行李捆在一起后，又从街边包子摊买了10个馒头，这才从镇子另一头离开了。 第一站就是云纹县的三岭镇，问了人说是坐牛车的话，大概要五个时辰左右，看样子到地方怕是天黑以后了。 方记打让她把自己的被子也捆到箱子上她没有同意。 如今行李都是她师兄挑着已经很重了，她背个被子并不算什么。 “季秋，你去了粟县准备做什么，去找你母亲家里人吗？”他只知道他们要去粟县，却没有问过要去粟县做什么。 “师兄，你怕不怕我把你卖了？” “你卖我？”方记打咯咯笑出了声，“你这么点儿怎么卖我，我卖了你还差不多。” 第63章 借宿 “师兄，我不是我爹亲生的你知道吗？” 方记打转身看着她，“你这话是真的假的？”她如今喜欢开玩笑，这话便有些让他分辨不出。 “真的，你会不会后悔跟我出来？” 其实她还是有私心的，这件事分明可以早说，但她偏偏如今才说，自然是怕他知道这个事实动摇陪伴的决心，两个人上路怎么都比一个人强。 方记打把行李往地上一放，“你那处到底有多少秘密，你能不能一次跟我说清楚，我这一会儿听一个，一会儿听一个，听得我心惊胆颤的，你怎么就不是你爹亲生的，这事儿村子里的人都不知晓？那你不是你爹亲生的你哥也不是？那师傅他老人家知不知道？” 晚秋看着他不太高兴的脸，果然跟她爹有关的他就比较在意。 “我爹他应该是知道的，我娘在嫁给我爹的时候就有了我们，他不可能不知道，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他们都瞒着家里人了，村里人就更加，除了这个，再也没有秘密了。” 方记打叹了一口气，“你啊，这么点儿，心里藏这么多的事，以后记得，有事一定要第一个告诉师兄。”他重新挑回了担子，“既然师傅他知道那没事儿，他都认你们，那你就还是我师妹。” 这话意思若他爹不知道，他这会儿兴许就撂挑子走人了，想到这里，她又有那么一点点失落。 “师兄，我告诉你这个是想说我们这趟去粟县的目的。” “你爹在粟县？” “你猜到了？” “我又不傻。”行李担子在他肩头一颤一颤的，“你打算去粟县认爹？” “我没想认爹，但我想去看看，到时候走一步算一步。”她看了看方记打，“师兄，你放心，你陪我出来，我不会抛下你一个人去享福的。” “你抛下我也没事儿，我看到你过得安稳就行，不过你若真认了爹，你把你那手艺交全给我，不然你又不能出来挣钱，我给你挣钱，以后做你的后盾。” “钱罐子！” “钱罐子好啊，钱罐子还不是什么人想当就能当的呢。” 他们刚出镇子那会儿路上迎面的行人还很多，走着走着人便慢慢少了，晚秋怕方记打一直挑着担子累要跟他换着挑，方记打拒绝了。 “我挑不累，你挑才累，你才多大点力气。” 晚秋看着他突然笑了，“师兄，你这个样子好像我听到的一个故事里的三师弟，他跟他的师兄们陪师傅去西天取经，结果行李都是他在挑。” “你还听过话本子呢？这倒是稀奇，是个什么故事，左右路上也是无聊，不如你给我讲讲呗。” “那我给你讲讲。” 他们一路走过了不少的村落，渐渐地住户越来越少，到了傍晚的时候还没有到三岭镇。 “这都走了一日了，怎么感觉咱是越走越偏啊，是不是走错了？” “不会，前头碰到的人都说三岭镇就这往这边走的。”晚秋也拿不定主意，难不成真的走错了，若是有个导航就好了。 “那如果没错就是还离得远呢，不行，天要黑了，咱们得找个住处，走，从这边小路过去，看看找不找得到人家收留我们。” 他们算是运气好，从岔道往里走了差不多一炷香左右的时间就找到了一处住户。 二人在门口喊人，出来了一个年轻的妇人抱着孩子，“你们找谁？”妇人表情有些警惕。 “大嫂，我们是路过的，要去从花县，如今天黑了，想在您家借宿一晚，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那妇人看他们年纪轻轻也不像坏人，于是对着屋子里头喊了一声爹，娘。 没多一会儿，一对中年夫妇走了出来，“咋了？” “爹，这两位兄弟路过，说是天黑了，想在咱们家里借宿一晚上。” 那中年汉子看了看天，又看了看门口的二人，走上前，打开了院子门，“你们先进来。” 方记打高兴的挑着东西走了进去。 到了堂屋才知道，这家子老老少少的可不少，天儿冷，都窝在屋子里头。 中年妇人找了张凳子给他们坐。 “你们也看出来了，俺们家里人多，腾不出多余的屋子，但是这大晚上的天又冷总不好让你们在外头过，我看你们有被子，晚上我拆个门板你们就在堂屋搭着对付一晚上，实在对不住。” “大叔，多谢您，有个挡风防寒的地方就很好了，您能让我们留下我们已经很感谢了。” 屋子里头还有一对年迈的夫妇，如今正带着几个小孙子在补鞋。 刚进院子的时候，方记打就留意到灶房那边正在做饭，他将行李那些靠在墙边放好。 “叔，婶，大叔大娘，方不方便我们在您这处搭个火，我们自己带着粮食。” “行的，行的。我大儿媳在灶房，你把东西拿过去，等她坐完了你们随便使。” 方记打拉了拉晚秋，“煮饭太麻烦，咱就做你那个疙瘩汤，油盐我都带着，你看他们这么多人，咱多做一些，不够吃咱给补一些，当感谢他们收留咱们。” 晚秋点了点头，“那我去，你就在这处跟主家说说话。”说着晚秋便提着面袋子还有油去了灶房。 灶房就一个妇人，看到她进去对着她点了点头，刚刚外头的声儿她也听见了，知道这是在家里临时借住的人。 “你们若是没有菜，院子外头的菜园子里有一些刚生起来的白菜，自己弄一些。” “多谢大嫂。” 晚秋看着他们的房子，看样子这家子人条件也不好，灶房的窗户坏了半边也没见修。 “大嫂，这处就住着你们一户人家吗？” “不是，你从那边沟凹下去就能看到村子了，我们只是住的离村子稍远。” 妇人忙着锅里，晚秋看了半天也不知道她煮的是什么，就看到一锅的汤水上面飘了一些的白菜叶。 妇人做事很麻利，没多一会儿就将锅里的吃食做好添到了一个盆里，“咱家没有多的碗，这边上有个小盆，你们凑合着用，油盐这些不多，小兄弟省着些用。” “多谢大嫂，这些我们都有带，你放心。” “那行，那你自便，我们那头开饭了。” 妇人将盆端出去了以后，又过来拿了一回碗，没多会儿，方记打就过来了。 第64章 穷苦 “我来给你烧火。” “师兄，他们吃的是什么？”晚秋有些好奇。 “白菜豆粉汤，他们家小孩说的。”方记打看她加到锅里的水，他又舀了一勺，“多煮些，我看这家子人挺好的，就是穷了些。” “家里的男人呢，看情况这家应该有两个儿子。” “是有两个儿子，一个说是前两年得病没了，还有一个去镇上干活了。” “师兄，你还说山下的人有良田能过得好，你看看，这穷的跟咱们是一样的，我看还不如咱们呢，咱们好歹还能吃上粥。”那豆粉汤也不知道是什么汤，看着一点也不顶饿。 “是啊，良田是要交税的，田多还好，田少人多可就难受了。” 晚秋拿盆搅了差不多两斤的面糊，用油盐下了满满一锅，面疙瘩做起来十分方便快捷，一炷香左右的时间就差不多好了。 方记打将剩余的油面那些收走了，从堂屋拿碗，顺便把人家盛空了的盆端了过来，晚秋给二人添了满满一碗，剩余的全部都装进了盆里，装了满满的一盆。 “走。” 二人端着东西到了堂屋， 那家人见他们端了一大盆子的面食过来忙给他们让位置，“坐，快坐，我们也快吃完了。” 几个孩子看到他们碗里的吃食不停地咽口水。 “大爷，大娘，叔，婶，两位嫂子，这盆子是给你们添的，我家小弟做饭做多了，吃不完，你们就帮着吃了。” 桌上吃饭的人都愣住了。 “给我们的？” 晚秋笑着点了点头，“是啊，你看我们碗里都盛了有，大家一起吃。” 几人高兴的对视了一眼又看向他们，“这、这多不好意思，你这东西是精面做的，可珍贵。” “嫂子，别客气了，我做都做了，这汤汤水水的我们又带不走，您们就当是帮个忙，吃了，省得浪费了。” “娘”“奶” 边上的孩子都可怜巴巴的看着盆。 “行了，这是这两位小兄弟的好意，你们就各添一碗。”老汉发了话。 两个媳妇见状，起身给他们道了谢就开始给家里人添碗，“爹，这一盆子都是实打实的面呢。”妇人边添边高兴。 中年汉子看着二人，“多谢你们了，实在是家里等着吃饭的人多，平日吃得便抠搜了些，也是没有法子。” “叔，不用谢。” “是啊，叔，您看您还收留了我们，是我们要谢您才对。” 桌边的孩子一个个狼吞虎咽，晚秋看着高兴之余颇有些心酸，她这一顿虽然是让他们有了些小小的满足，但是这也只是一顿，漫长的岁月还有得他们熬，想到这里她不忍再看，埋着头继续吃着自己的饭。 一顿饭吃完，众人的关系也亲近了许多，妇人带着孩子们灶房洗漱。 几个长辈便在堂屋坐着陪他们聊天。 “你们要去从花县？”老两口笑了笑，“我们活了一辈子都还没有出过县城呢，这从花县在哪里还真不知道，你们厉害，小小年纪一点也不怕。” “这怕啥，地方总在那里，我们不过是往那处挪而已。” “大爷，您没有去过从花县，我听说附近有个三岭镇，不知道那处离这里有多远，我们是从云纹县城过来的。” “哟，那你们肯定是在前头的岔道口走错路了，咱们这处离三岭镇可不近，走路得大半日呢，若是从县城那边过去，路对早上出发这个时辰差不多到了。” 方记打看着中年夫妇挠了挠头，“那、那肯定是走错了。” 果然，一张图还是太勉强了。 “没事，你们就照着来时的路再一直走，明日下午也肯定能到，不过是耽误了一些时辰。” 天黑的时候，夫妇几人将他们的床板搭好便各自去睡了。 晚秋跟方记打一人睡一边，“师兄，咱们走的时候要不要给他们留些粮食？” “你想给他们留便留，我听你的。” 晚秋想了想，“算了，也就只能让他们高兴一时而已，吃完了后头的日子会更难熬。”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贫穷不是一朝一夕能解决的事儿。 方记打很快就睡着了，晚秋将被子裹了裹，没多会儿也睡了。 翌日的清晨，屋子里头才刚有响动她们便起了。 包袱里头还有四个昨日没吃的馒头，如今已经硬邦邦了，晚秋借了锅灶，准备将馍切片煎一煎后留着路上吃，结果这边油才刚下锅，几个孩子便都围了过来，一个个看着锅里的馒头片儿两眼放光。 一直到妇人们把他们拉出去他们才不依不舍的走了。 晚秋终归是不忍心，她拿了面粉和了面，煎了几张大饼子，自己留了两张跟馒头片一起包了放在行李里，剩下的四张她装在碗里拿到了堂屋。 “叔，婶，多谢你们，我们要走了，这些给孩子们吃。” 中年汉子走过来，看了看碗里的煎饼，“哎呀，这怎么使得，昨日已经吃了你们不少的粮食了，今日你们又做这些。” “是啊，你们兄弟二人太客气了，他们半大的孩子就是嘴馋，不知饱的，你们还是带在路上吃。” 妇人知道是几个孩子跑去了灶房，显得尤其的不好意思。 “我们自己吃的我们自己有留，您们就别客气了。” 一旁的方记打已经挑好了担子，二人与众人道别之后一起离开了院子。 “师兄，看样子在路上还是这细面方便，煎饼做汤都方便，要不咱们到了镇上把这江米拿到粮食铺子去卖了，顺便再买十斤面，这米就这么吃了太不划算了。你也能减轻些行李，这挑着太重了。” “你跟我想到一处去了，咱们如今是做不成生意了，卖了就卖了，当初带出来我就是觉得放在那里浪费，若是能换钱是再好不过，之前在县城急急忙忙的也没有想到这一茬。” 早上走得早，午时刚过没多久，他们就到了三岭镇。 二人在街道旁一个空巷子口停了下来。 “咱们是在这处歇一晚明日走还是继续赶路。”晚秋看着那地图，图上只标了大概的方向还有马车行驶的大概时间，并没有标注驿站村舍那些。 “咱们先去粮食店，把粮食卖了顺便打听打听从这处到千寻镇要多长的时间，若是时间长，那就下午接着出发，若是一日能到，那就明日走。” 第65章 卖粮 出门的时候没有备装水的竹筒，昨日走了一日渴个半死，今日好不容易到了镇上，等会儿还要去买两个水囊才好。 带出来的江米正好是40斤，是他们之前做两次糖的用量，原本是30文一斤买的，结果去粮食铺子卖的时候，人家只肯25文收。 二人虽觉得亏，但是最后一合计还是卖了，不然这一路挑着，若是撒了或者是丢了更加的得不偿失，何况这个重量若是一减，再上路便会轻松许多。 粮食卖了，正好收回了1两银子，收了钱之后，他们又买了10斤的细面。 “老板，千寻镇离这里有多远？”方记打边整理行李边问。 “那可就远了，从这边过去坐车都得一日半的时间呢。” 坐车要一日半，走路过去怕就要两三日了， “你们是别处来的，我看你们带的行李不少，若是要去，你们可以去镇口那边的茶寮处等着，镇里有些车马会往那边走，你们去求人搭个顺风车，给人家添几个铜板，总比你们走几日去要强上许多。” “多谢老板！” 二人去杂货铺子买了两个水囊又找铺子老板讨了些水，按着粮食铺子老板说的去了镇口的茶寮。 “咱们先在这处问一问，若是有车最好，他们知道中途在哪歇脚，若是没有，半个时辰后我们便自己出发。” 此时已经下午，附近村子出来做买卖的人差不多都回了，镇口茶寮的人并不多，只有赶路的商客路上累了到跟前叫一壶茶歇一歇。 一壶热茶不过五个铜板，晚秋跟方记打也要了一壶，主要还是为了仔细看看车辆顺便歇歇脚。 “这天儿真是越来越冷了，两位小兄弟这是要上哪儿啊？” 对面坐着的一个歇脚的货车车夫主动寻了他们的话。 “我们要去千寻镇，这位大叔是要去哪里？” “千寻镇啊，千寻镇可就远了，我是那头王家村的，替村里人拉些白菜给镇上的酒楼铺子，回去也该是天黑了。” 方记打看了一眼晚秋，端着茶壶朝那车夫坐了过去，“大叔，王家村的方向与千寻镇顺路吗？” 那车夫一眼就看出了他们的小九九，笑着接过了他递过去的茶，“倒也算是顺路，但是离千寻镇也还远着，怎么，是想让我捎你们一程。”他边喝茶边看了看他们的箱子，“你们这出门带的行李还不少。” “家里没人了，去投奔亲戚的，能带着的家当全带着了，没法子，丢了舍不得。” “行，喝了你们的茶总要赔些好处，那你们把东西放上车。茶喝完我们就走。” 二人没想到刚坐下片刻就搭到了车，心里十分高兴，虽知道路程不长，好在是捎了一段，总是赚的。 他们陪着车夫喝完了一壶茶，将东西全部搬上了牛车，坐上后便随着车夫出发了。 天还是很冷的，晚秋戴上了昨日买的帽子，又换上了棉靴，比之昨日便好上许多。 “大叔，你们村子可真厉害，还能给镇里头酒楼供菜呢，那菜肯定是长得十分好。” “菜嘛，不都长那样，不过是村里丫头嫁到了镇上，这才有了这买卖的好处，我们啊，都只是跟着沾了些细微的光，我就是个负责送菜的，一回能得10个铜板而已。 “大叔，还要麻烦您一个事儿，您说到王家村就天黑了，能不能到了地方帮我们介绍一户住处让我们歇一晚，我们给20个铜板。” “20个铜板！” 那货车车夫有些惊喜的转头看了他们一眼，“就一个住处？这个好说，就我们家就成，你们若是没有地方去，我们家给你挪个铺你看成不成？” “多谢大叔，多谢。” “甭客气，出门在外谁都有难处，能帮一把帮一把。” 车子一摇一晃的走着，有村落的地方便有孩童的踪迹，听着原本的嬉闹声，她突然就有了些存于世的感觉。 傍晚的时候，他们从大道上了小道，一炷香左右的时间，眼前便出现了一片村落。 “到了，这里就是我们王家村了。” 车子刚驶到村口，突然有两个人从村口草垛子处冲了出来，“富贵叔，不好了，你侄女投河了，那头让我们在这处等着你给你递消息呢。你怎么才回来，我们都等半天了。” “你说谁，哪个投河了，大丫还是二丫？” “大丫，救起来的时候就已经没有气了，你赶紧去。如今村里人都在那头呢” 车夫一听焦急不已，一鞭子甩在牛背上赶着牛车去了村中。 晚秋跟张记打面面相觑，没想到才来就碰到了大事，她们坐在车子后头也不敢多问，只是心里不免为车夫焦急。 还没有到地方，远远的就看到一个院子外头围满了人。 一个妇人远远的看到车子边跑了过来。 “你咋地才回？”妇人脸上隐隐有泪光，看到车子后头坐着人也只是小小的皱了皱眉。 王富贵停稳了牛车，往人群处看了看，“大丫跳河了？人救回来没有？” “救是救回来了，但是头上磕破了，流了好多的血，这会儿人还没有醒，大哥等着你说是要拉人去镇上看大夫呢，你赶紧的。” 晚秋二人一听着急用车，忙麻利的从车上跳了下来，连带着把行李也搬了下来。 “真是不好意思，家里正好出了事儿，没有时间安顿你们了，这是我媳妇儿周氏，我让她给你们安置。” 王富贵又对周氏交代了几句，拉着牛车就冲进了院子。 周围人见他回了，都围了过来。 “富贵啊，你总算是回来了，赶紧带大丫去镇上看看，可是伤的不轻。” “赶紧的让他进去，宝成那头还着急等着呢。” 原本以为进去了便会带人出来，谁知道刚进去没多久里头就响起了争吵声，紧接着有妇人的哭声。 周氏带着晚秋他们站在院子外头表情十分尴尬。 周围的村里人也开始议论兼叹气。 “这老太太真是个拎不清的，都这种时候呢，还想着钱的事儿，大丫那丫头也是可怜哦。” “你少说两句，知道这是人家家务事就少掺和，还没有被骂够啊。” 第66章 强势 众人的议论他们二人也听到了耳里，两人不解的看向周氏，“婶子，家里头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有我们能帮忙的？” 妇人再次尴尬的笑了笑，“无事，就是我婆婆不同意将人送到镇上看大夫，与我大嫂吵起来了。”她看了看他们的行李，“要不你们先把东西放到我们那边屋里去，放到外头一不留神弄掉了就麻烦了。” 二人跟着妇人到了靠左边的一个屋子，“这房子是我儿子住的，今晚让他跟我们挤一挤，你们就住在这处好了。” “多谢婶子。” “好了，你们自便，我要过去看看了。” 妇人走后，二人在屋里看了看，随后走出屋子带上门，跟着村里人一起凑在了堂屋的门口。 “娘，我求您了，求您救救大丫，若不带她去看大夫，她会死的娘。” 一个中年妇人带着一个与她差不多大的小姑娘，正跪在一个老太太的跟前拉着她的衣摆不住的哀求，“娘，我求您了。” “奶奶，求你，救救姐姐，求你了。”小姑娘也在不停的哭，“她流了好多的血，奶奶。” “娘，去看看也不见得就要用许多的钱，大丫可是你的孙女啊。” “是啊娘，你让我送人去，明日一早我就把人带回来，不让在医馆多待。” 门口说情的人也不少，但是老太太坐在堂屋正位半分没有动摇。 “你们说得轻巧，这头破成这样能不花钱？咱家这么多口人吃饭本就已经捉襟见肘，她倒好，还跟我们叫板，她若是不想活了便让她死去好了，作这么一出，是想恶心死谁。” 妇人见老太太铁石心肠，忙又去拉一旁的男人，“宝成，宝成我求求你，你救救闺女，她如今还有救，若是晚了就真的人没了。” 男人一脸为难，一看就是软弱的性子，他看了看他娘，又看了看自己媳妇，最后抱着头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 妇人见状哭声又扬了分。 就在这时，屋里头一个年轻男子背着一个女子出来了，那女子额头绑着一个布巾，布巾已经被血染红了一片，看着甚是吓人。 “爹，咱们走。” 老太太见男子把人背了出来，忙跑过去拉住了他，“哎呀，阿龙，你这是做什么，你也要跟奶奶唱反调不成。” “奶，平时我可以听你的，但是如今姐姐就快不行了，我不能听你的。”他挣开老太太的手，将女子背出去放在了板车上，“二丫，赶紧去拿床被子来盖上，爹，咱们走。” 原本还在跪着哭的姑娘一听这话，撒丫子跑回了房抱了一床被子出来。 王富贵也没有理会老太太的咒骂，只当没听见似的上了牛车赶着牛就跑了。 老太太回过神忙跑回了房里，没一会儿便又跑了出来对着周氏破口大骂，“你个腌臜妇人平日到底是怎么教孩子的，居然让他学会了偷钱，你给我跪下。” 周氏无奈跪在了堂前，“娘，阿龙他如今大了，我也管不住他，这回他也是迫不得已，那好歹是他堂姐，你总不能让他看着他堂姐死在他面前。” 边上她大嫂对她露了一个感激又抱歉的眼神。 “娘，您就别计较了，人都走了，您看看门口，这么多人看笑话呢。”男人看到跪在地上的妯娌二人，起身去应对村里人。 “各位，我们家大丫已经去镇上了，今日多谢诸位叔伯兄弟，你们先回去。” 村子里的人摇了摇头，相继着走了。 等人走了以后王家老太太才看到了门口站着的兄弟二人，她皱了皱眉，“你们二位是做什么的，这热闹也看了，怎的还不走，是想留下来吃饭？” “娘，我忘记说了，他们是来咱家借宿的客人，是富贵带回来的，收20个铜板呢。” 老太太一听是借宿的人，还给了钱，这才脸色好了些，她捶了捶气闷的胸口，“一家子冤孽，把你们拉扯大你们就是这样回报我的。” 说完状似伤心的回了房，“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周氏看了看，见屋里没了动静这才自行站了起来，边上的男人忙去扶另一个妇人，却被妇人躲开了手，她自己起身又扶起了身侧的小女儿。 “弟妹，这次又要多谢你，害你跟我们一起挨骂！”妇人擦了擦自己的眼泪，看男人的表情十分失望。 “不客气，都是一家人，娘的脾气咱们都知道。”周氏转身看向门口，“屋子你们看了吗，可还行。” “好呢，好呢。”方记打二人看了一场这样的热闹，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婶子，您们吃饭了没有，我们想借灶房用一用。” “走走，我带你们去，我们也要做的，你们把东西给我，我一并做好了。” 三人去了灶房，没多会儿，先前跪着的那个妇人来了。 “两位小兄弟，这是我大嫂魏氏。” 晚秋忙跟人见礼。 “真是不好意思，让你们碰到这样的事儿。”她走到周氏身边，“弟妹，我来，今日多亏了你，多亏了你们家阿龙。” “大嫂，你今日受了惊吓，还是去歇着，这饭我来做，你赶紧去躺一躺，等会儿娘起来，怕是还得有一顿说的。你也别怪大哥，他就是这种老实的性子，娘说什么他都不敢反驳。” 看样子这妯娌二人的关系不错，就是那老大的性子实在是懦弱了些，自己闺女都要死了还在那处拿不定主意，看了让人生气。 妇人今日确实是心里受了折腾，这会儿也不勉强，与周氏道了谢后就回房去了。 “我这大哥大嫂就是性子太愚孝了些，碰到我这强势又不讲理的婆婆，可不得受罪，哎！” “婶子，我帮你烧火。”晚秋坐在了灶前，“婶子，您侄女为什么要投河？”原本她是不想问的，但是在一起，不说点什么总觉得有些尴尬。 “老太太给她说了门亲事，她不喜欢，原本我还劝她让她想开些，谁知道她二话不说就投了河，她那个性子，倒不像是那两口子亲生的。”周氏又叹气，“咱们家，公公早逝，上头就只有婆婆，婆婆又重男轻女，这亲事确实是不怎么好，也是没法子，家里老太太说了算。” 方记打在一旁唏嘘，“就没有人跟她讲讲道理。” “讲什么道理！”妇人笑了笑，“刚刚的情形你们也看见了，这家里就没什么道理可讲，我若不是生的男丁，只怕比大哥大嫂那一家更受罪。”似乎意识到自己说了不好的话，她忙转身又继续忙活锅里。 第67章 无能 没多会儿，方记打就接了她手上的活，“今日做饭我来，你去歇着。” 晚秋本就有些闷，这会儿便想在村子里头走走，看看这处人都是怎么生活的，结果走着走着就走到了一处河沟，一个小丫头正蹲在那处哭。 天已经快黑了，她缓步走上前，“二丫？” 这丫头不就是刚刚跪在堂前的那个小姑娘。 二丫抬头看着他，觉得眼前的人似乎有些眼熟，她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你是哪个？” 晚秋笑了笑，蹲在了她的身边，“我是你们家的租客，你是不是担心你姐姐？” 二丫点了点头，开始沉默的往河沟里扔石头子儿。 “你叫什么名字？” “方季秋。” 晚秋也学着她开始往河里丢石头子。 “你是不是很恨你奶奶？” 小姑娘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我不恨我奶，我恨我爹。”她说这话还有点咬牙切齿。 晚秋有些吃惊，没想到这小姑娘还挺有逻辑，这事儿说实话，最大的错便在她爹，虽然说始作俑者是她奶奶，但是若是她爹能作为，护好妻女，这便不算个事儿。 “你恨你爹也没有用，他已经是这个样子呢。”投胎是个技术活，晚秋对她虽有同情但也无可奈何，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小姑娘有些颓败，“我想换个爹。” “那你得跟你娘商量商量。” 小姑娘被她逗笑了，“你这话若是让我家里人知道，他们得把你赶出去。” “我反正也就住一日，明日就走了。” “季秋，你说什么时候我们的事情能轮到自己做主，不用听我爹娘的，更不用听我奶奶的，自己说了就算，我不想跟我姐姐一样。” 晚秋想了想，“要等你变得足够强大的时候，强大到家里的事情你也有决策权，做什么事情他们都要顾及你三分。” 小姑娘并不是很懂，“像我堂哥那样？我奶奶会骂他，但是从来不打他，因为他是男丁，但是我已经是这样了，变不成他那个样子了。” “你堂哥那是先天优势，那个没法子比，你可以再想想别的途径，二丫，你很聪明的。” 小姑娘突的羞红了脸不说话了。 晚秋又蹲了一会儿，算着时间那头应该要吃饭了，“走，饭熟了。”二人这才一前一后回了院子。 “你这死丫头跑到哪里去了，吃饭了跑不见人。” 老太太又出来活动了，晚秋赶紧的躲回了房，方记打已经将做好的吃食端回了屋里正等着她。 “这老太太可太彪悍了，刚刚我在那头做饭，她就在堂屋那头骂，比你奶还厉害。你去外头看了没有，村子如何？” “比昨日借宿的那处好很多，不过也就那样。” 她一边吃着饭一边听着老太太的骂声，“师兄，你说这老太太是怎么想的，自己孙女都能见死不救，然后还能在家里人面前这么理直气壮。” “那是这家里的男人不争气。” “你也这么觉得！” “是个人都这么觉得。”方记打对此颇有些瞧不起，“我看咱们也少管闲事，明日一早就走人。” “你钱给她们没有？” “刚刚做饭的时候已经给周婶子了，你放心。” 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晚秋虽然遗憾，但就像她说的，外人根本就没有法子，社会本就如此。 第二日一早，他们与王家人道别的时候，王富贵一行人还没有回来。 “你们一来当家的就走了，真是多有怠慢。” “我们借了你们的便利很是感激，周婶子，您客气了。” 二丫跑出来给他们送行，虽然什么话都没有说，但是晚秋却看出了她的欲言又止。 “你姐姐的事情，兴许你堂哥能帮上忙，他昨日肯站出来帮你们，便是个有担当的男子汉，你爹你不指望便去指望能指望的人，不过也不能一味依赖，想过成什么样子，还得靠自己。” 小姑娘点了点头，一直把她们送到了村口。 方记打挑着行李担子笑看着她。 “师兄，你眼角有眼屎。” 方记打忙揉了揉眼睛又看了看。“哪里？” 晚秋噗嗤笑了，“我骗你的，谁让你一直那样看我。” “我看你这个样子还挺受小姑娘喜欢，你怎么认识那小丫头的，就这么一日，人家就有些舍不得你了。” “昨日出去转的时候看见她一个人在河边哭，担心她姐姐呢。” 方记打叹了一口气，“不知道那姑娘如今如何了，家里有个这样的老太太也是够遭罪的， 我如今总算是理解你为什么一早就想逃出来了，这嫁人不能随心实在是不痛快。” “你不是已经跟我家里人求娶我了吗，我觉得师兄你这人还行。” 晚秋这话说的不咸不淡却把方记打吓了一跳，他把担子往地上一放，“这个事儿我们可要说清楚，之前那样讲只是权宜之计，如今咱们都出来了，自然是不做数的，季秋，你可不要当真。” “师兄，你就那么不想娶我！”晚秋故意叹了一口气，“你一直对我挺好的，咱们在一块儿还能挣钱。” “能挣钱是能挣钱，可是你看看，我多大，你才多大，做兄妹师兄也能一样对你好。” “行了行了，知道你不喜欢我这样的，我跟你开玩笑呢。”晚秋忍不住笑了起来，她觉得方记打这个人逗起来还挺有意思的，“师兄，你有点傻，我都说了我以后是季秋，我都是男子了如何与你成亲，你该把我当兄弟，可记住了。” “你以后莫与我开这样的玩笑了，都说你们姑娘家心眼子就那么一丁点，我都怕我话说重了不小心伤了你的心，咱们以后可是要相依为命的。” “你放心，就算你拒绝我我也不伤心，你不是我大哥么。”她看了看前方的路，又拿出了自己的地图，“咱们还得拐到大道上去。就往这边岔道往前走，路上怕还得再问问人。” 千寻镇果真是比想象中的远，他们沿途又借宿了两宿到了第三日的下午才终于到了。 第68章 小孩 “师兄，咱们这回住个稍好些的客栈，我想洗个头洗个澡换身衣服。” 村里人家借宿，洗漱这些都是不可能的，虽然天儿冷，但是走路一走就是一天，身上难免出汗，太久不洗便觉得不舒服。正好洗过之后可以穿新的棉衣。 方记打知道姑娘家都爱干净，“行，那就找个可以供水洗漱的客栈，洗了的湿衣服拧干些明日走的时候搭在箱子或者扁担上都行。” 他们在镇上客栈问询，最后找了一家稍便宜还可供水洗澡的。原来衣服也有专人洗，只是一个人要多收10文钱，最后两人定了一个房间，总共花了120文钱。 “也好，别人洗倒是省事儿呢。” “若不是不方便，我倒是想自己洗。” 安顿好之后，晚秋便开始洗漱，方记打在门口守着，出门之前还特意提醒让她记得转移银票。 其实哪里用得着他提醒，如今这些钱算是她的命，若是有意外，她就得做乞丐去了，自然是十分小心的放到了要换的里裤的口袋。 认真的给自己洗了头搓了澡，她擦干了头发出来叫了小二倒水。 “师兄，你洗，我就在这附近走走。” “你可莫要走远了，一会儿洗完该吃饭了。” 千寻镇是个比较大的镇子，虽说已是傍晚天黑时分，外头依旧有摆摊的人，她也不敢走远，就只在附近转转，这处客栈原本就在镇上较偏的地方，没走多久就到了民巷。 其实，若是以后真没有好的去处，找一个这样的小镇，买套屋子，再开个小铺子安稳度日也是不错的！ 她正这样想着，突听到了旁边的巷子出现了争吵声，还伴随小儿的哭声。 她寻着声音走过去，就看见一个小孩拉着一个乞丐在哭。 “你把我的铜板还给我，这是我要给我娘买药的铜板。还给我。” 那乞丐将他用力的推攘竟是没有推开，一气之下给了他一巴掌。 “这分明是老子的钱，你偷老子的钱还有理了，赶紧给我起开。” 那孩子挨了打哭得更是厉害，但是手却没有半分松开的意思，边上过路的人也只是看了看便离开了。 “滚开听见没有。” 乞丐不耐烦转身一脚将孩子踢倒在地。 小孩摔得很疼，但是看见乞丐走了他又爬着追了上去，“你还我的钱！” 晚秋眼看着这孩子要挨打，她忙走了过去拉住了那乞丐，“你怎么还打人呢？他才多大！” 乞丐举着手看了看她，将被抓的手一把甩开，“你是哪个，这小儿偷拿我碗里的钱，我还教训不得了。” 他说着往边上啐了一口，又恶狠狠的瞪向那孩子，“再追小心我打死你。”说完又看了一眼晚秋，麻溜的跑了。 小孩还想追，被晚秋拉住了，“别追了，他真会打你的。” 那小孩顶着红肿的脸“哇”的一声痛哭出声，“还我的钱，还我的钱，那是我的钱。” 看他的模样也就九到十岁的样子，晚秋给他拍了拍身上的灰，“他说你偷了他的钱，你说钱是你的，到底是谁的钱？” 那小孩哭得鼻涕眼泪一大把，“是我的钱，是我要去给我娘抓药的钱，他在路上拦住我，说他几天没有吃东西，肚子饿，让我给他吃的，我好心给了他一个铜板，结果，结果他便抢走了我的钱。” 小孩哭得伤心，到最后竟是上气不接下气。 晚秋听了这话直觉生气，这乞丐太不是个东西了。 “你娘病了？那你家里人呢，怎么让你一个孩子去抓药？” “我娘病了，病的起不来床，我看病的钱没了。” 他实在是伤心，连身上的痛都顾不上，这会儿钱丢了，全是懊悔不知所措。 晚秋叹了一口气，“男子汉哭是没有用的，那乞丐既然抢了你的钱还打了你，定然是不会再还你，你家里可还有别的人？” 小孩看着她泪眼婆娑的摇了摇头，“家里就只有我跟我娘。” “你别哭了，带哥哥去你家看看，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 男孩刚刚才好心上了当，这会儿听说他要去帮忙便生了些警惕，只是擦了擦脸上的泪犹豫的看着他。 “你放心，哥哥不是坏人，哥哥叫方季秋，是路过此处要去县城的，你看看你，如今钱也没了，若是你娘病得严重，不看大夫可麻烦了，我先看看情况再替你想想办法。” 听他这样说男孩总算是不哭了，“多谢哥哥，你跟我来。” 刚刚摔了跤又挨了打，他走路都有些一拐一拐，他一边走一边将身上拍干净，“哥哥，等会儿到了家我挨打的事情你不要说，我娘如今起不来床，我怕她难过。” 真是个懂事的孩子，晚秋心里有些心酸。 跟着他一直往巷子里走，左拐又进了另外一个巷子，二人最后在三岔巷口停了下来。 男孩从口袋里摸出了门钥匙打开了门，“哥哥，这就是我家。” 院子很小，外头堆着不少的杂物显得有些乱，晚秋进了门，在孩子关上门后跟着他进了房。 “小哲，是不是你？”一个虚弱的妇人音响起。 男孩忙跑了过去，“是我，娘，是我，您醒了？您要不要喝水？” 妇人却没有继续应答，仿佛知道了来人身份以后便安了心。 晚秋跟着他走上前，伸手往前却被边上的孩童一把拽住，“你干嘛？” “我看看你娘是不是发热了？”她挣开他的手，往前探了探那妇人的额头，果然是高热。 “你娘这样有多久了？” “昨、昨日就这样了，她说让她休息一下就好，可是她都休息了一晚上，今日看着更厉害了。哥哥，她是不是很严重？” 晚秋点了点头，“这样下去不成，你去烧些开水，她这个样子怕是不能喝凉的，我去帮你请大夫。” 男孩表情有一瞬间的高兴，随即又低下了头，“哥哥，我，我没有钱。” 晚秋看着他，安抚般的笑了笑，“不怕，哥哥先帮你垫着，等你娘好了再说。你就在家等着我。” 晚秋急匆匆出了门，按原路回了客栈。 第69章 救助 方记打正在大堂等着她，“你跑哪里去了，刚在外头都没有找见你，该叫饭食呢！” “师兄，先别顾着吃饭，我这里有个急事，怕你找不见我着急我才回来的，我要去趟医馆。” “你去医馆？你哪里不舒服？”方记大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不是我，是别人，要不你跟我一起，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晚秋问了问小二附近的医馆位置，带着方记打出了客栈。 “这才片刻功夫你认识了谁？谁要看病？” “一个孩子，在巷子口被乞丐欺负了，我看他可怜便跟着他回去看了看，他娘病得很重。得给她请大夫，那孩子似乎没有爹。” 方记打笑了笑，“不是说不多管闲事的吗！” “那也得看情况，总不能见死不救，多可怜，人家本来就没有爹了，若是再没了娘那不就成了孤儿呢。” 二人说话没多久就到了一个药铺子。 晚秋直接叫了随诊大夫，带着老大夫一起直奔居民巷子。 远远的就看到一个孩子在门口够着头看，看到他们便直直的跑了过来，“哥哥！” “你在前头给大夫带路，让他给你娘赶紧看看。” 方记打跟着他们进了院子，他拉了拉晚秋，“你是不是搞错了，这家里该有男人才对。” 晚秋一愣，“你从哪个地方看出来的？” 方记打朝着院子角落努了努嘴，“喏，那有一双破鞋，一看就是成年男人穿的。” 她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还真看到了一双大的破布鞋，之前来却是没有注意到，看样子这家确实是有男人，而不是像她想的那样是单亲家庭。 不过大夫既然已经来了，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她们随后进了屋子。 老大夫已经开始把脉了，男孩在一旁安静的站着，一声不吭。 大夫诊完了脉，又翻了翻妇人的眼皮，最后又捏开她的嘴仔细看了看。 “情况不太好，先开两副药吃吃看，若是明日能退热还好，若是热退不了怕是神仙也难救。暂时先给她多喝些温水。” 男孩一听，一张脸吓得惨白。 “那、那我随大夫去抓药，季秋你在这处等着。” 方记打没有想到妇人病得如此重，这会儿也不是计较得失的时候。 大夫走后，男孩一屁股坐在床边的凳子上哭了起来。 晚秋走上前，“你别哭啊，大夫不是说要看明日吗，你水烧了没有，要多喝温水。” “烧了，烧了。”男孩又忙去灶房盛温水。 晚秋跟着他，看到空空如也的锅里，一点开火的迹象都没有，如今已经快要天黑了。 “你们还没有做饭？” 男孩尴尬的站在灶边上，“家里没有多少粮食了，我、我得省着慢慢吃。” “你爹呢？”晚秋忍不住开口。 “他，他跟娘吵了一架好几日没有回了。” 他将温水端进屋，晚秋帮着他扶起妇人，他小心的将水喂到妇人的嘴里。 其实妇人是有一些意识的，大概确实是病得太重，又或者是烧得太久已经烧糊涂了，对于他们的动作也只是尽力配合没有睁眼或者开口。 这家的男人太不负责任了，居然抛下妻子儿女一走了之。 “哥哥，今日真的谢谢你。”男孩喂完了母亲与他道谢，“你的钱我暂时没有还你的，能不能等我几日。”他指了指院子一旁的一盆子衣服，“我能洗衣服挣钱。” 晚秋心疼的看着他，“不着急，这钱不用你还，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孟哲，我娘姓梁。” 说完，他便去了灶房打水。 “你这会儿洗衣服？如今天都黑了？” “这衣服是中午拿过来的，往常都是第二日就要给人送过去，衣服若是不按时洗，下回他们就不给我们洗了。” 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里头多少饱含着无奈。 “你爹经常这样一去几日不回？” 孟哲咬了咬唇，“不回来好，回来了便只会要钱打人。若不是他，娘也不会生病。”盆里已经泡上了凉水。 “你怎么不烧些热水？” “柴火要钱，用热水浪费。” 两人就这样蹲在院子里，晚秋看着他小手搓得通红，最后实在忍不住了开始上手帮忙，水真的凉。 方记打拿着药包过来的时候，就看见二人正在奋起洗衣。 “这黑漆漆的哪里看得见！” 他扬了扬手里的药包，“药抓回来了，得赶紧熬，大夫说要熬两炷香时间，三碗水熬成一碗就行了，今日一包，明早一包，若是退了烧便再去找他，若是没退，他也没有法子。” 孟哲愣愣的看着他。 “忘了跟你介绍，这是我师兄，也是我大哥，他叫方记打。” “记打哥哥好。多谢记打哥哥！” “你别谢我，你赶紧去点个灯，要赶着熬药呢。” 孟哲站起身尴尬的看了看屋里，“家里，家里没有油灯，我、我直接去生灶火。” 方记打有些傻眼，“太黑了，没有灯可不成。”他想了想，“那你们等我，我去客栈将我们的油灯拿过来用一用。” “师兄，你既然回去，就把细面也拿些过来，咱们就在这处一块儿做着吃，晚了客栈也没有吃的了。” “行，那你们等我。”他将药包放在了院子的凳上，紧赶着又出了门。 二人摸着黑将衣服洗完透过之后合力搭在了院子的竹竿上。 “哥哥，缸里的水用完了，你在家等一等，我去提水。” “你别去了，等会儿摔了衣服还得打湿，等你记打哥哥来了，你再带我们去，咱们先准备着，煎药要紧。” 方记打很快就过来了，带了油灯也带了粮食。 因着梁氏病重，煎药自然是最要紧的，生了灶火以后，这个活便交给了晚秋，孟哲则带着方记打去挑水。 等二人几个来回挑好了水，晚秋这边的药也煎得差不多了。 三人举灯回到屋里给梁氏喂药，不过是一会儿功夫，梁氏已经没有了多大的意识，药有些喂不进去。 方记打也顾不得陌生人之间的那些男女大防，他力气大，将梁氏扶起，又用手捏开了她的下颚，“用勺子灌进去。” 孟哲按他说的吹凉了药然后灌进去，最后总算是将一碗药给喂完了。 “你娘太烫了，今日怕是危险，大夫说晚上得看紧些，若是抽搐，得用凉水敷头，但不能太过。” “我今日晚上定会好好的看着我娘。” 这头喂完了药，接着便是做晚饭，油灯只有一盏，三人又回到了灶房。 第70章 好转 “原本是想煎饼子的，里头婶子那个样子肯定是吃不下，还是弄汤，等会儿给她喂些汤，越是病了越是不能饿肚子。” “都行，你做什么吃什么。” 方记打坐在灶炉子前烧火，他有些好奇的看了看灶房，“你们家这灶房柴火也太少了些，怎么不多备一点？” “柴火3文钱一捆，都是省着用的。” “师兄，咱们村里以前有人往镇上卖柴火吗？”照说这也是个好买卖。 “有啊，多的是人卖柴火，这卖的人多买的人少便时常卖不出去，再加上路远一趟也挣不了几个铜板，我从前就卖过。” 锅里的汤烧得香，孟哲在一旁猛咽口水，晚秋忍不住笑，“马上就好了。” 孟哲不好意思的低了头。 “你爹平日都做些什么？待在什么地方，你们家在镇上可有亲戚？”他们明日就要走了，这母子俩如今这样，倒是让人有些担心，方记打一边烧着火一边看着他。 男孩捏着衣角，“他从前跟人一起帮人做房子，后来、后来别人把他赶了，他便没有做什么了，偶尔会在镇上做些散活，我也不知道他都待在什么地方，我们在镇上没有亲戚，娘平日与人打交道就是接洗衣服的活。” “被赶了！为何被赶？” 孟哲不说话。 “好了，咱们的疙瘩汤熟了，都饿了，先吃饭。”晚秋给三人一人添了一大碗的疙瘩汤。 孟哲最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小口的吃着，吃到后头实在忍不住开始狼吞虎咽。 晚秋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景了，她看了眼方记打什么也没有说，等孟哲一碗吃完，她又给他添了一碗。 “哥哥，我，我不要了，我吃饱了。” “吃，我有多煮，你娘如今没好，只能喝些汤，你可得吃饱，今日晚上可全靠你了。”他们毕竟是两个男人，待在这处多少是不合适的。“等你们都吃好了，我们也要先回去了。” 孟哲一愣，显然是没想到他们这么快走。 “你放心，明早我们会再过来看看的，你照顾好你娘的同时记得照顾好你自己，你娘如今只能靠你了。” 孟哲点了点头，默默的接下了她递过来的碗。 三人吃完，又像刚才喂药那般给梁氏喂了一碗汤。 “若是半夜你娘出了汗，你不好给她换衣，记得准备一些干的旧衣服给她塞上，别让她衣服汗湿了睡一晚。”走的时候，晚秋再次提醒，“出汗了是好事，就怕不出汗。” 孟哲点了点头，又跑回去将油灯拿了出来。 “就放在这处借你用。”方记打边说边从身上摸出了一个火折子，“你们睡了就把它灭了，要亮灯就用这个。” 他耐心的教他用火折子，“晚上若是有要事，就去那头的二周客栈找我们。” “谢谢记打哥哥，谢谢季秋哥哥。” 巷子里一片黑漆漆，二人小心的探着路。 “你说多懂事的孩子，怎么就摊上个这样的爹。” 感觉碰到的几个爹都十分的不靠谱，晚秋忍不住吐槽。 “这种男人，就不该有老婆孩子，我以后肯定不会让我的孩子受这个罪。” “师兄，咱们明日一早就走吗？” “你想干嘛，你是不是想留一日？” 晚秋笑了笑，“你肯定也是这样想的！” 方记打叹了一口气，“都说了出门在外不要多管闲事，你看看，这管了便放心不下了。” “这也是无意中撞见的，你不知道，那乞丐多可恶，我跟你讲，孟哲今日还被人打了呢，他都没吭声，我是真心疼这孩子。” “你心疼，你才多大就懂心疼了，先前第一眼瞧见我就看到他脸肿了，我忍着没问，原来是被打了，早知道让大夫顺便开一点消肿的药膏子呢。” “师兄，你不是钱罐子么，花钱又不心疼了？” “那有什么办法，你想做好事我难道冷眼看着吗，你就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了，谁说我不心疼，两副药可是花了我500文钱。” “这么贵？”她也没有想到两副药这么贵。 “你以为呢，如今该知道先前的老太太为什么死活拦着不给孙女看病了，她那个样子怕是得几两银子才成了。” 二人回到客栈。 赶了一天的路，人早就累了，今日又都洗了澡，他们各自躺了一边，裹了床被子以后就都沉沉的睡了过去。 等二人再醒的时候，天已经是大亮了。 “师兄，你今日可起晚了。” “你都说今日不走了，我起那么早做什么！”方记打懒洋洋的梳了头绑了发，他伸了个懒腰，“赶紧的洗漱，咱们过去看看，若是无事咱们就可以安心走了，只是莫要再让我花那冤枉钱了。” 晚秋知道他心里定然也是担心，笑着起了床。 她这头起，方记打便去了门外，相较于前几日，他这已经算是大适应了，起码清早起来还能与她同屋对话。 二人收拾好便急急忙忙去了孟哲那处。 孟哲看到他们表情甚是欢喜，“季秋哥哥，记打哥哥，我娘醒了，昨日夜间出了好多的汗，今日早间就醒了，我刚给她吃过药，你们快进来。” “你昨日不会真的一宿没睡。”看他眼下乌青，定是守了一夜。 “没事，我娘今日醒了，等会儿抽空我再休息，你们来的正好，她想见你们呢。”他关上门，将二人拉进屋。 “娘，娘，就是他们，昨日是他们帮了我们。” 梁氏此刻正半靠在床头，身上的衣服也已经换过了，看到他们进来，她掀了被子想起身下床，却被晚秋早一步盖了回去。 “婶子，您还在病中，才刚见好转，可不能随意见风，有什么话就这样说就行，我们不过是不放心才过来看看的。” 梁氏满脸感激，“小妇人多谢两位昨日的帮忙，若不是你们帮着请大夫，我怕就生死难测了，大恩大德，末齿难忘，小哲，替娘给两位恩公磕头。” 孟哲一听，跪下就要磕头。 第71章 渣男 晚秋有些哭笑不得，她哪里受得住别人这么大的礼，她忙上前将孟哲拉了起来，“婶子，不过是举手之劳，您别放在心上，昨日恰巧是碰到我们兄弟二人，若是碰到旁人，定也是会帮忙的。” “是啊，您孩子养得好，小哲很懂事，如今知道您好转了，我们也放心了，昨日大夫说了，若是好转，让我去找他，你们等着，我这就去把大夫请来再看看。” 梁氏见他们要找大夫，忙叫住了人，“小兄弟，不用请大夫了，不值当花那个钱，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如今算是熬过来了，这几日我小心些就是了。” “那可不行，还是让大夫瞧瞧好，您放心，这银子不用您这头出。”方记打说完跟晚秋对了个眼色便跑了。 晚秋在心里笑，她这个师兄，出门还说希望今日不要花冤枉银子，结果这大夫找的比谁都快，收不起来的热心肠啊。 梁氏眼角噙着泪，“没想到有一日，救我的不是我相公，居然是两个陌生人。”大概是想到了自家男人伤心，她将头扭向了一边。 “婶子，要不你还是躺下了休息，放宽心，不要想太多。”她又看向孟哲，“你要不要陪着你娘睡一会儿。” “我晚点等大夫看过了再睡，哥哥，你在院子里坐一坐，我把洗好的衣服给人送过去，马上就回。” “你去，我就坐在院子里，这头我替你看着。” 梁氏躺下了以后晚秋就待在了院子里。 没多久门外就有了声响，她还想着方记打这么快就把大夫给请来了，谁知推门而入的是几个不认识的男人。 “你们是谁？”晚秋忙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后头的一个矮个子男人看到他猛地走上了前，“我还想问你是谁呢，怎么会坐在我家院子里，梦萍！”他朝着屋子里喊了一声。 晚秋有些无语，看样子这男人应该是孟哲他爹呢。 “你别叫了，婶子她病了，才刚睡下。” 那男人瞧了她一眼，不太相信的走进了屋子，“病了？怎的又病了，我走的时候还是好好的。” 跟他一起来的两个男人相互对视了一眼，“能不能行，孟老三？我们可丑话说在前头，这病秧子我们可是不要，谁家会收病秧子。” 晚秋心里咯噔一惊，他们这话是什么意思，似乎不是什么好话，但是如今她只是个外人，若不是要等大夫，她待在这处都别扭。 “你们稍等片刻，容我进去瞧瞧。” 男人进去了以后，里头就响起了说话声还有女人的哭声，梁氏应该是见男人回来又起来了。 就见片刻功夫男人就出来了，“你们先坐，等我儿子回来了再说。” 他看了一眼晚秋，“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还待在我们家不走？” 晚秋正想说话就见梁氏扶着门出来了，“他爹，他是恩人，你不能这样与他讲话，昨日若不是他跟他大哥，我怕是没有活头了。” 边上刚坐下的两人看到出来的妇人，都皱了皱眉，正准备说什么的时候，方记打带着大夫过来了。 看到一院子的人，他吃了一惊，“怎么就这么会子功夫就来了这么多的人，这都是谁啊？” 晚秋把他往边上拉了拉，“矮的那个是孟哲他爹，另外两个是他带回来的人，我看他们这趟目的不纯。” “哟，这人好了当相公的就回了，昨日干嘛去了。”方记打忍不住嘲讽。 老大夫已经拿着药箱子进了屋，梁氏也回到了屋里。 孟老三看到大夫吃了一惊，他跟着又走了进去，“你还有钱请大夫？”表情多是不可思议。 梁氏此刻实在是没力气与他争吵也不想与他争吵，遂没有答他的话。 孟老三表情有些尴尬，他看向那大夫，“这看病要多少钱？她付你银钱了？” 老大夫此刻正专心把脉，遂也没有理会他。 外头的两个男人坐不住了，“你媳妇这个样子，我们是绝计不收的，还是赶紧把你儿子叫回来，不要浪费我们的时间。” 妇人一听他们的话，惊得一把站了起来，“你们什么意思，什么收不收，他做什么了？” 两个男人笑了笑，“这你就问你男人去。” 梁氏扶着屋内的摆设一步步走到了孟老三的跟前，“你做什么呢，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 孟老三目光闪躲没有回话，“孟哲人呢？” 方记打在一旁也张大了嘴，他心里清楚，这个男人带人来是做人口买卖的，看样子他想卖了自己的妻儿，他看着孟老三，捏了捏拳头。 正在这时，孟哲从屋外走了进来，看到孟老三先是一愣，随即叫了一声爹。 那两人一看到他便立马围了上去，“瘦是瘦了些，养养还成。”他们围着孟哲转了一圈，随即看向孟老三，“还是之前说的价，6两银子。” 梁氏强撑着身体冲了出来，将孟哲一把拉到了身后，她双唇气的发抖，“孟老三，你是不是人，他是你儿子，你居然要拿他去换钱！” 晚秋见她整个身子都开始有些抖，怕她随时倒下，忙跟方记打走到了母子的身边。 孟哲这才知道他爹带人回来是要卖了他，他害怕的扯着他娘的后衣角，眼泪就这样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那头的孟老三并没有理会梁氏，而是开始跟那二人讨价还价。 老大夫见此情景走到方记打身边，“你们这病到底还看不看？不看老夫可就回去了。” “不看不看，你赶紧走。”方记打这头还没有说话，那头孟老三就已经开始赶人了。 老大夫摇了摇头，气愤的甩了甩袖子便提着药箱子离开了。 “早先明明说好的是12两银子，怎么如今就变成了6两？” “12两银子说的是两个人，如今你媳妇这明显不成，我能6两收你这小崽子已经是开高价了，你就说成不成，不成就算了，可不要浪费我们的时间。” 梁氏见他铁了心，伤心之余冲上去就要与他撕打，她一个生病的妇人如何打的过一个男人，没两下就被男人推倒在地。 “你说你个丧门星，早不病晚不病，偏偏这个时候病，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晚秋听了这话真想上去给他一个耳光，她忍不住想上前却被方记打一把拉住了。 第72章 气愤 “别冲动，这是他们的家务事，若是我们管了，倒霉的是咱们。”方记打心里也很气，但是这种事情他们确实管不了。 孟哲见自己娘亲被摔倒在地上，他忙跑过去要将人扶起，却在半道被孟老三拎住了，他叹了一口气，“小哲啊，你也不要怪爹心狠，你就当自己投错了胎，如今回归正道，兴许你以后能有好造化也说不定呢。” “爹，我求你了，你不要卖了我，我能洗衣服，我能挣钱，你让我跟娘在一起，我求求你了，我以后给你挣钱，爹，求你了。”孟哲边哭边不停地挣扎。 梁氏原本就身体虚弱，见儿子要被带走，她忙挪动身子抱住了孟老三的腿，“你放了他，你若是要钱我随你卖，他是你儿子，你怎么忍心啊。”妇人声泪俱下。 母子俩的哭声伤心又凄婉，晚秋听到心里实在是难受，待在这处还不如走了算了，但是真让她们一走了之她们又做不到。 “想好了没有，想好了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人，6两银子一分多的也没有。” “6两就6。。。” “等等！”孟老三话还没有说完，方记打便站了出来，“你们既然是卖人，那这钱账是不是该算算？” 几人一起看向他。 “什么钱账，你们俩怎么还不走？” 方记打走过去，从他手里把孟哲抢了过去放到晚秋身边，他又去扶魏氏。 “昨日这位婶子病情危急，跟我们求助，说是帮忙后相公会还我们银钱，我们这才找大夫给她看的病，你如今既然回了，又要卖人，是不是该把这药钱先还给我们。” 孟老三傻了眼，“什、什么看病钱，她求你们帮忙你们就帮忙，你们是傻还是有什么目的。”男人的目光在几人身上扫过，最后又落向梁氏，“你是不是背着我偷人了？” 晚秋真的很想上前给他几个大耳刮子，就没有见过这么无耻的男人。 梁氏站在一旁气的整张脸都紫了，“你、你无耻。” “师兄，我看咱们也别跟这家子废话了，咱们去衙门，这钱咱们出了可不能白出，得讨回来才行，不然他这人一卖，咱们还怎么要钱。” 孟哲脸上挂着泪，愣愣的看着他们。 “孟老三，你们怎么还要惹上官司？那这人我们不要了，我们就是收人，麻烦事儿可是不沾。”边上的男人很是不满，“下回你确认清楚再说，只是价儿肯定不是今日的这个价儿呢。” “别介啊，我昨日不在，家里的事儿也不清楚，您二位容我理理，今日这人肯定是要卖的。”他有些不耐烦的看向方记打，“你请大夫垫付了多少银子，赶紧的说，你可莫要拿我当冤大头。” 方记打看向一旁的梁氏，“昨日用了5钱银子，今日又用了5钱银子，还有，昨日我见她情况实在是危险，用了家里祖传的药丸，那药丸至少值2两银子，我也不予你计较了，你还三两就行。” 孟老三张大了嘴看向梁氏，“你这一病竟花了三两银子？” 梁氏昨天人事不知，哪里知道自己吃没吃，只是站在一旁垂泪不说话。 晚秋偷偷的拉了拉孟哲，给他使了个眼色走了出去，“你也别怀疑我们坑你，若不是情况实在严重，我师兄还舍不得用那药呢，我们当地的老爷要都是10两银子高价买的，不过是看你们可怜才没有抬价，你若是不信，问问你儿子不就知道了。” 孟老三皱着眉看向孟哲，“你给老子说实话，你娘真吃了人家那么贵的药？” 孟哲虽然害怕，还是点了点头，“吃了，昨日娘差点就死了，哥哥说吃了这药能好，就是贵，爹，我要救娘啊，就给她吃了，你看，娘今日就醒了。” 孟老三上前几步就想给他一巴掌，却被人高马大的方记打挡住了去路。 “你个小崽子简直是屁都不懂，你这是上了人家的套了，哪里的药丸子要2两银子，那老山参也不过才几两银子。”见打不着儿子，他又转身过去给了梁氏一巴掌，“个败家娘们，这么能糟践钱，怎么不病死算了。” 晚秋的拳头捏的紧紧的，她觉得自己都快要忍不了了。 “你要教训人自己关门教训，这银子赶紧先还了，我们还等着走呢。”方记打心里也是气个半死。 “孟老三，到底这么整，你若是不痛快些，我们走人了。” 孟老三看了看媳妇，又看了看儿子，莫说是三两，就是几个铜板他这会儿也掏不出来，他自己还等着银子翻本呢。 他抓了抓头发，看向方记打跟晚秋，“这会儿要钱是没有的，不如我把这婆娘抵给你们，你们再给我添二两银子如何。” 方记打嗤笑一声，“她病成这样，你把她抵给我们算什么，我们带了到时候少不了还得给她请大夫，兴许还要花更多的钱，你要抵也行，就用你儿子抵，路上还能帮我们背背行李。” 梁氏一听大惊，撞撞跌跌的跑向孟哲将他护在了怀里，“今日你们谁都不能把他带走，孟老三，若是你卖了儿子，我今日便撞死在这屋里，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得，我算是看出来了，这桩买卖办不成。”两个男人愤愤的瞪了一眼孟老三，“就不该跟着你来。”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孟老三跟着追了出去。 “梁婶子，您别气，这是权宜之计。”晚秋看出了方记打的想法，趁着人出去忙凑到梁氏的耳边说了一句。 梁氏这才知道他们是在帮忙，她抱着猛哲，后头便哭得泣不成声。 孟老三锤头丧气的回来，看到二人心烦气躁，“行了，你们要抵便抵，刚刚说了，6两银子抵了3两，再给我3两，人你们带走。” “你还是人吗，自己的儿子都能卖！”晚秋忍不住骂出声。 孟老三看着晚秋恼火不已，“你个毛都没长全的小子竟敢骂老子，今日生意被你们搅黄了我还没有找你们算账呢。” 他虽想收拾人，但是十分忌惮一旁的方记打，“要钱没有，要么就算了，要么你们给钱把人麻溜的带走，哪里那么多的废话。” 第73章 买人 方记打看了看一旁的梁氏，“这位婶子如今这样，你还是要给她找个大夫，不然，昨日的病怕是白治了。” 孟老三没好气的看了一眼边上的梁氏，“那是我的事情，你们就甭操心了，我说把她卖与你们，你们又不收。”说到这里，他突然舔着脸凑了过来，“我看你们昨日既然肯帮忙，想必也是心肠好的，我这妇人虽然如今病着，但是好的时候也算是能干，你看你们要不就一起收了，我算你们便宜一点，这样她们不至于母子分离，也当是做了一桩好事。” 方记打忍着厌恶，“你想多少钱卖？” 男人一听有戏忙扬起了笑脸，“昨日我与前头的人说的是12两，既然她如今病得厉害，那就总共11两，你看如何，这个价儿不要太划算，这可是两口人。” 梁氏在一旁突然晕倒了过去。 孟老三一惊，“10两，10两，10两就行了。”这婆娘分明是在与他作对。 晚秋忙走过去蹲下身子看了看，梁氏怕是活活气晕过去的，她忙安抚慌张的孟哲。这样的父亲，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会摊上。 “行，10两便10两，扣除之前的3两，我付你7两，这两人便算是我的呢。”方记打看情形不好也不想与他多费口舌，“走，过了身契我便给你银子。” “你等我拿户籍，我这就带你去。”孟老三的样子一点不伤心，反而很高兴。 “季秋，你将她们的行李收拾收拾带她们去客栈，顺便找个大夫。” 一听说要收拾行李，男人便开始不乐意了，“这人我卖给你们，哪里有什么行李能带走的？” “总得带上她们日常换洗的衣物，你若是连这点情理都不通，那咱们这笔买卖也别做了。” 晚秋看着就要撒手，孟老三急了。 “带，带，去拿去拿，赶紧的。” 孟哲虽然年纪不大，但此刻也知道自己爹将他跟他娘两人卖了，他擦了擦眼泪，回到屋里开始收拾自己跟他娘的衣服。 最后背着包袱与晚秋方记打一起扶着梁氏出了院子。 其实像这样的民间买卖，双方约定好出个身契证明，用不着去官府衙门，但是方记打不放心，将人送到客栈以后，怎么都要去衙门问个清楚。 说是官府能办手续就办官府手续，总之就是为了防止孟老三反悔赖账。 孟老三因为急要钱虽然有不耐烦，却依旧耐着性子跟着他跑。 方记打最后果然是拿到了官府出的契书，只不过多花了几十个铜板的手续费。 他拿了一张10两的银票给府衙找数，又给了孟老三7两，“就为了这么几两银子就把老婆孩子卖了值得吗！” “这人要钱的时候，哪里还管值不值得，你啊，就崩操这个心了，这种人也不算少见。”府衙当差的将契书给了他，“收好了，以后梁氏母子俩就划到你名下了。” 孟老三收了钱，看了他们一眼，高兴的跑了。 到客栈的时候，大夫正在给梁氏写药方子。 “你们谁去跟我抓药？” “我去，我跟你去。”孟哲看了看晚秋，“哥哥，我能去吗？”他知道从今往后他跟他娘都不得自由了，他爹已经把他们卖了人。 “你去，路上小心。” 人走后，晚秋将方记打拉到了门口，“师兄，咱们今日是不是太冲动了，咱们尚且居无定所，如今再带两个人跟着不是一起受罪！” “今日那个情景你能忍得住？” 方记打说的对，就算不是他买，她怕是也要将人买下来的，谁让她们正好碰上了，她看着床上的人叹了一口气，“那我再去开个房间，怕是又要缓两日再走了。” “等她醒了，咱们看看她们有没有别的去处，若是有，身契还给她们，不过是损失几两银子。” 孟哲很快就抓了药过来，晚秋带着他去找小二借炉子熬药。 “哥哥，今日多谢你们。” “你若是心里不痛快，想哭就哭，这没有什么好丢人的。”这么大的孩子，被自己父亲给卖了，是谁都要难过。 孟哲咬着唇摇了摇头，“我不难过，我爹的性子今日不卖以后也是会卖了的， 如今我能跟我娘一起，你们都是好人，哥哥，我以后肯定好好给你们干活。” 晚秋心里有些难过，“其实今日也是情形所逼才买了你们，我师兄说了，若是你们有别的去处，身契便还给你们，你们还是自由的，这个事情，你还是等你娘醒了以后与她好好商量商量。” 孟哲再懂事也不过是个孩子。 文氏是差不多中午十分醒的，一醒便开始哭。 方记打早带着晚秋将行李拿到了隔壁房间，又跟小二叫了饭食让送上来。他们俩都不知道这种情况该如何安慰，便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你去劝几句，好歹都是女子。”方记打小声的催她一句。 晚秋这才硬着头皮走上前，“那个，婶子，您别难过了，身体还没有好呢，您相公既然对您不好，离了就离了，您放心，我师兄会把身契还给你们的，你们还是自由的。”她对着孟哲猛使了使眼色，“赶紧扶你娘过来吃饭，她昨日都没有吃。” 梁氏没等人上前就挣扎着从床上起来了，她缓步走到二人跟前，忽的跪了下来。 “我知道两位是为了帮我，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只是如今，我们已经没有了去处，我们母子既然已经被卖给了二位，就请二位好心带上我们，日后当牛做马以作报答。” 晚秋跟方记打赶忙将人扶了起来，又扶着她在一旁坐下。 方记打看着晚秋挠了挠头，不知道如何办好，原本只是不忍心，如今真要带上人确实是有些不好办。 “婶子，”晚秋在妇人身边坐下，“我们这趟是要去粟县的，没有定所，你们母子俩跟着我们怕是要受罪的。” 妇人泪眼未干，“不怕，哪样的罪都不如现在苦，你放心，我能干活，等到了地方，我便想法子接些缝补的活儿，不会多花用银子的。” “这，这也不是银子的事儿，银子倒是好说。”方记打看向母子二人，“主要是我们也没有想好以后要如何过，你们确定这种情况也要跟着吗。” 孟哲替他娘点了点头，“娘说以后你们便是主子，你们去哪儿我们跟去哪儿。” 第74章 四人 晚秋叹了一口气，她把方记打拉出了房。 “他们着实可怜，不如就带着，咱们日后还要开铺子的，当是添个帮手。” 方记打被她说得眼前一亮，“对，咱们要开铺子，要帮手，这就是现成的人手，我怎么没有想到。”他笑了笑，“还是你脑瓜子好使，带着便带着。” 二人回到屋里。 “那行，那以后咱们四个人就一起了，赶紧吃饭，天儿冷，饭上来都要凉了。” 得了他们的准话，梁氏总算是放下了紧张之色，她擦了擦自己的眼泪，对他们露出了一抹笑，“老天虽对我不公，但是却让我们遇到了好人，多谢两位公子。” 方记打正在给她们添汤，听了这话差点打翻了勺子。 “婶子，您可千万不要这样叫，您叫我记打，我叫方记打，他叫季秋，方季秋。以后叫名字就行了。”将汤放到她们的跟前，“赶紧吃，都不烫了。” 孟哲偷偷的看着他们，又看了看自己娘亲，最后埋头开始喝汤。 因着梁氏的病，晚秋一行人在千寻镇多逗留了两日，第三日才出发去往丛花县，怕梁氏病体未愈，她将自己的帽子也给了梁氏。 梁氏一开始不肯戴，还是晚秋劝过之后，她怕自己病未好耽误了二人的行程，这才戴在了头上。 “等到了县城还是得给你们买一身厚袄子，这天儿早晚十分冷，是我们考虑不周了。” “不用不用，若实在担心，便买些棉花，我往我跟小哲的袄子里加一些再缝好就行了。” “衣服能加，鞋子总加不了，那就买鞋。” “鞋也不用买，买些碎布，晚上我自己做，以后你们若是缺衣服，也买布回来，婶子给你们做。” “师兄，咱们这回好了，以后总算是有人能给咱们做衣服了。” 行李都是方记打挑着，梁氏过意不去便抢了晚秋的被子背在了身后，好在被子不重，晚秋便随她了。 “哥哥，粟县是哪里，你们干嘛要去粟县？” 晚秋拿出了舆图，“从花县过去就是粟县了，哥哥是过去寻亲的，寻不着也没关系，寻不着咱们就找个地方落脚住下来。” “哥哥，找地方住下来是不是要花许多钱？” 方记打转头看着他笑了笑，“小小年纪不要操心钱的事，放心，哥哥们能挣钱。你啊，照顾好你娘跟你自己就行了。” “小哲他因为他爹的缘故自幼就懂事，帮着我分担了许多，若是没有他，我怕也是活不下去的。” “婶子，你们不是本地人吗，怎么在镇上一个亲人都没有？” “亲人自然是有，但是本家往来十分少，不回去也罢，回去了只会让人说闲话，其实孟老三从前还算是个勤快人，只是这两年染上了赌瘾才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这次若不是你们，我们母子怕是要悲剧收场的。” 自古沾了赌的人确实没什么好下场，孟老三今后的日子也算一眼能望到头。 “既然已经过了，从前的事情便不想了，咱们以后就当一家人，咱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 “太好了，娘，我以后多了两个哥哥了。” 梁氏摸了摸他的头，“他们虽是你的哥哥，也是咱们的主家，你心里可得记着两位哥哥的恩情。” “娘，我明白的。” 方记打在前头摇了摇头，“都说了不要提什么恩情了，算了，你们哪样自在就哪样好了。” 四人上路没了从前两人的方便，如今他们到了一处驿站或者镇子，就算天色还早也会停下来住店，就怕过了后头天黑的时候找不到住的地方。 孟哲对这趟出门充满了好奇，连住店也觉得新奇。 他还从来没有跟父母一起出过远门。虽然走的路比平日多平日累，他却一点也没有觉得苦，反而很有些乐此不疲。 就这样走了两日，第三日的中午，他们终于到了从花县。 “娘，咱们到县城了。” “是啊，走了这么久，总算是到县城了。”晚秋很是感慨，这古代人出行可太不易了，她这才没多久就能体会到唐僧西天取经的感觉了，这第一难就是腿子。 “走，咱问问附近哪个客栈好，先去找个客栈落脚。” 从花县县城看着比云纹县大，人口似乎也多很多，至少他们在路上走的时候，行人密集。 他们边走边问路边摊子的老板客栈的消息，很快就得了一处地址。 “师兄，等会儿歇过之后咱们出来转转，我看这处挺热闹的。”到处都能听到吆喝买卖声。 “行，吃完了饭咱们一起出来看看，顺便把要买的棉花跟布买了，再带婶子去药铺子找大夫看看，看要不要再抓两副药。” “不用不用，药不用。”梁氏一听他们要带她去药堂忙开口拒绝，“我已经好了，不用再看了，别看最近走路多，身体反而更有劲，再加上吃得好不用担惊受怕，病早早好了。” “去看看，治病可要一次治好才成，不能拖的。” “真不用，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好了好了，不骗你们。” 晚秋带着小哲在一旁笑，“我看婶子是怕吃苦药，既然不吃药，那该休息的时候便好好休息，平日更要穿暖和些，师兄，我看我们干脆买一匹布备着，万一路上有需要，咱也不用着急了。” “行，那就买一匹布。” 四人很快就来到了一处客栈。 “季秋，你看看，是不是他们说的那个鸡鸣客栈。”方记打只认识简单的字，复杂了他便认不全了。 晚秋看了看门口的招牌，点了点头，“就是这处，鸡鸣客栈。” 客栈大堂此刻的人不少，有人正在用饭食。有伙计见他们站在门口，忙出来招呼。 “客官，您几位是打尖还是住店？本店价格公道，住店可提供热水洗漱，这些是不要钱的。” “不要钱？”听着倒是挺好，晚秋对方记打使了个眼色，方记打便开始问相关的费用。 虽然他们不知道从花县的物价，但是县城的客栈肯定比镇上的贵，所以130文的房钱确实是不算贵，特别是还能洗澡。 方记打要了两间房，又让小二准备四人的饭食送过去，他们在伙计的带领下去了房间。 第75章 碰瓷 梁氏一到房里就心疼不已，“这一个晚上就要130文钱太费银子了，我们之前镇上都有通铺，要不问问店家，我跟小哲睡通铺就行了。” “那怎么行，若是夏天还好，如今是冬天，通铺哪里能睡，而且婶子你一个妇人也不方便，钱都给了，您就安安心心的休息就成了。” 这一路走来，吃住都要用钱，梁氏母子二人没有铜板，钱都是方家兄弟出，每到用钱的时候她心里便忐忑。 方记打之前还与晚秋商量过，说是不是把她的身份告诉母子二人，这样以后两男两女住起来方便。 晚秋觉得，若是梁氏知道她是个女子，原先跟男人一个屋，怕是又要解释，如今在路上，多有不便，还是安顿好了以后看情况再说。 吃过饭，原本是按之前打算四人一起去逛县城的，梁氏却说自己累，要休息，便没有与她们一起。 孟哲有些担心娘的身体。 方记打拉着他，“放心，你娘没事，她就是怕跟着咱们出门多花钱，等会儿你看到什么她喜欢的告诉哥哥，咱们买回来是一样的。” 孟哲这才抛了顾虑跟着他们一起。 县城比镇上真的是热闹很多，铺子也大。 “师兄，你看，这伞真好看。”从前就见过斗笠，这种油纸伞晚秋还是第一次见，她拿在手里掂了掂，好沉啊。 老板一看有人看中他的伞，忙热情的走了过来，“小兄弟，可是喜欢这伞，一看你就是个识货的，这伞做工非常好，下雨下雪天用都不怕，你看，这过些日子就到十一月了，那雪是说下就下，带着这把伞到哪里都方便。” 晚秋还真有些动心。 “老板，这伞多少钱一把？”方记打见她喜欢，自己也拿了一把看了起来。 “不贵，不贵，800文一把。” 二人原本还兴致勃勃的看着，一听要800文钱，手里的动作便停顿了。 晚秋尴尬的笑了笑，“师兄，咱们赶路打伞怕是不方便，倒不如备个斗笠。” “说得是。” 二人放了伞就准备走，谁知就在放伞的瞬间，一把伞上挂着的络子却突然掉了下来，那老板见状，忙走到跟前看了看。 “客官，你看，好好的伞过了你们的手竟是坏了，这伞再卖肯定是卖不掉的，你们得买了去才行。” 晚秋往那伞柄处看了看，那挂络子的孔口不知道什么时候断了，但她敢肯定，刚刚她连那处碰都没有碰过，没想到刚到县城逛集市就碰到碰瓷的了，她有些无语。 “老板，我们刚就这样拿起来看了看，根本就没有用力，怎么会弄坏你的伞，你这伞怕是早就坏了。” “这位客官，你这样说就不对了，我好好的伞你给弄坏了怎么还赖账呢。”那摊子老板一边看着张记打一边对着街面叫唤了起来，“各位，各位路过的都给我评评理，这几位客官来我这处买伞，结果弄坏了我的伞，你们说这伞他们是不是得买下。” 路过的行人很快就围了过来，开始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晚秋有一瞬间的社死，她无奈的看向方记打，两人都看出了这是个局，但是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正在二人准备为自己的草率买单的时候，边上突然就挤进来了一个年轻胖子，紧跟着后头又挤进来了两个家丁。 “葛无生，我说你是狗改不了吃屎，我之前怎么跟你说的，你是臭毛病又犯了是不是。” 那摊子老板一见胖子瞬间就怂了，他笑眯眯的凑上前，“七爷，您今日怎么有空过来。这收钱的事儿您让下人办就行了，哪里用得着您亲自过来。” “我若不是亲自过来，怎么看得到你自导的好戏。” 小胖子看着年纪不大，也就二十不到的样子，但是那摊子老板像是十分怕他。 他一脸嫌弃的看着那老板，后又看向晚秋他们三人，“还不赶紧走，是想花银子做冤大头？” 方记打见有人帮他们解围，道了声多谢就拉着晚秋跟孟哲走了。 “想不到今日倒是碰见好人了。” “季秋哥哥，刚刚那哥哥是好人？他说话那么凶。” “他说话虽然凶，但是却给咱们解围了，帮助别人的人就是好人。”不知道这小胖子是个什么来头，摊贩似乎对他很是敬畏。 因为遭遇了这么一出，他们再逛的时候便不敢随意的摸人家的东西，就站着看站着问，最后逛了一圈，什么也没有买。 几人决定去铺子买布跟棉花，结果刚进布庄，就又碰到了那个胖子。 方记打看了晚秋一眼，走上前，“刚才多谢公子出手替我们解围。” 那胖子看着他，眼中尽是嫌弃，“哪里来的叫花子，居然也上布庄这种地方。”他皱了皱眉，带着家丁上了楼。 方记打站在那处整个人都快要石化了。 晚秋走上前，看了看离开的背影，“这人今日怕是心情不好，见人就怼三分。”明明刚才才帮了他们，就这么一会子的功夫就翻脸不认人了，这是无差别攻击啊。 伙计见他们在人跟前受了挫，忙走了过来，“几位客官可是要买布，本店的布品类繁多，你们想要哪种，我给你们介绍。” “伙计，刚刚那人是谁啊？” 伙计看了看楼上，“您说的是上楼的周公子，他是本地富商周家的第三子，他舅舅从前可是咱们从花县的县令大人，只是如今调任了。” “第三子，我怎么听人喊他七爷？” “他排行第三，但是名字叫周七维，那些商贩便喜欢叫他七爷。”伙计边看边将他们引到了一旁，“几位客官，咱就不要议论周公子了，他可不是个好相与的，若是让听见我们背后议论，少不得得挨一顿数落，你们几位想要什么，我带你们看看。” 伙计的态度十分的好，并没有因为他们的穿着产生偏见，晚秋便同方记打一起选了布，这次他们足足买了一匹。 布挑好之后他们与伙计还价不成便让伙计送了不少的碎布头 “今日幸好没有被逼着买下那伞，不然可得花多银子。” 付钱的时候，晚秋禁不住又往楼上看了看，最后跟着方记打出了布庄。 第76章 厉害 孟哲手里抱着一摞碎布，表情十分高兴，“这些布可以用来做好几双鞋子了。”哥哥们还要买棉花，他跟娘冬日脚不用受冻了。 “那鞋底子怎么办？” “将现在的拆下来换着用就行。” 晚秋摇了摇头，“师兄，咱们再转转，看看哪里有卖做鞋底子的，还是买新的好，换来换去的多麻烦。” “行，反正还要买棉花的。” 这一趟出门三人一直逛到傍晚才回，回来的时候各个手上都拿了东西。 孟哲看到梁氏欢喜的跑了过去，“娘，我们买了好多东西，这是做鞋子的布，还有针线，还有棉花，还有鞋底子。” 梁氏看到他们手里的东西，欢喜之余却是皱了皱眉，“怎么买了这么多？” “不多，婶子，都是紧赶着要用的，这做鞋子的碎布是找布庄讨的，没有花钱，棉花也才买了3斤，是给你们加衣服跟鞋子的。” 梁氏拿了东西看着他们却是有点担心，“你们二人看样子也是穷苦出身，如今路上用了这么多的钱，以后可如何是好，如今咱们赶路也挣不来钱，还是省着些用，婶子实在是不想拖累你们。” 晚秋笑了笑，“婶子，您别担心，我跟我师兄虽然是山里出身，但是出来之前也做了些小生意，路上的花用这些是不成问题的，等到了粟县咱们先看看情况，我们还想着把小生意做起来，到时候您跟小哲要帮忙的。” 梁氏一听他们心里有成算总算是放松下来，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怪我想太多了，我看你们两个年轻，又才出来，没想到你们是有本事的，若是做买卖帮忙那是再乐意不过，那都不叫帮忙，该说是分内的事儿，你们吩咐一声就成。” 她拿过孟哲手中的碎布，摊在床上，“客栈用灯方便，你看看你们还买了鞋底布，我今日就把这些都做出来，路上随时方便用。” “婶子，做鞋子费时间，您还是先把您跟孟哲的棉衣填好，这样路上冷就不怕了。” 客栈既然洗澡，他们自然便宜不占白不占,吃饭之前都洗了个澡，连生病初愈的梁氏也痛快洗了一个，衣服客栈是不帮洗的，不过是几套里衣裤，他们去后院借了地方，吃完了饭孟哲跟晚秋便蹲在后院洗衣服。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啊，咱们这已经是第二次一起洗衣服了。” 孟哲咧嘴笑了笑，“是啊，上次在我家也是季秋哥哥帮我洗衣服，没想到一转眼我们都出来了。” “小哲，你爹这样对你们，你恨不恨他？” 孟哲收了笑，咬了咬唇，“我娘恨他，我不恨他，我恨我自己。”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晚秋，“季秋哥哥，你说我以后能做一个有出息的人吗，不像我爹那样？” 晚秋拍了拍他的手，“放心，你以后肯定比你爹有出息。” 孟哲又笑着开始搓衣服，“我娘晚上会偷偷的哭，我都不知道她为啥哭，爹那个样子，都不要我们了，不要也罢，没什么好伤心的。” “大人的事情你哪里懂，你爹让你娘哭，你以后让你娘开心，就光这一点你就比你爹强。” 好歹是十几年的夫妻，就这样被丈夫给弃了，梁氏没有寻死觅活都已经算是好的了。 第二日一早，四人收拾好行李又出发了，下一站的目的地是芙蓉镇。 他们一路走一路看着沿途的人，刚出城没有多久，路上多是挑着担子的人，梁氏想到他们以后要做买卖，便有了些好奇。 “记打，你跟季秋是做什么买卖的，好做不好做？有什么我们可以提前学的没有？” “婶子，我们是用糖做点心，卖点心呢，那点心可好吃了，是季秋她想出来的，从前在我们那处卖的可好，我相信换了地方肯定也好卖。不过，就一点不好，冬天不好做，得天暖和才方便。” “糖做的？”梁氏微皱了皱眉，“那岂不是很贵，东西若是贵了怕是不好卖。” “不一样的糖，好卖。”方记打得意的扬了扬眉，“现在说不清楚，以后有机会你们见到了就知道了。” “你们果真有本事，没人帮衬也能过的好。”晚秋跟方记打从来没有在母子跟前说过从前的事情，梁氏便自然以为他们上头没有人了。 “婶子，我听小哲说，您从前都是靠给人做衣服洗衣服挣钱的，照理说您比我们还要厉害，您还养着小哲呢。” “厉害什么啊，每日最多就挣几个铜板，自从他爹变了以后，小哲跟着我受了许多的苦。”梁氏扬起一抹苦笑，“女人带着孩子想自己过活可太难了，其实这回出这样一个事情也好，我心里反而踏实了，从前我便想着总有这么一天的。” “婶子，外头天大地大，总有容生的地方，想开些，什么都不是事儿。” “所以我心里感激你们，你说得对，出来了，就不想了，以后我跟小哲就跟着你们，帮着你们好好做事。” 几人行了一路，担心孟哲累，便找了一个路边的草吭坐下休息。 “师兄，先前出来的时候我问了小二，咱们往芙蓉镇方向走，中午能经过两个挨着的村子，后头怕是要走许久，咱们是中午就歇？”今日的天是个阴天，她担心中途会下雨。 方记打也看了看天，一时拿不定主意，但是中午就歇显然不成，万一前头路长歇了也不济事只会浪费时间。 “到了地方，咱们先问问人，若是后头有能歇脚的地方，咱们就继续走，看情况。” 很快，她们就到了小二口中说的村子，路旁没有等来人，方记打还专门去村里头问了，只是回来的时候脸上没有什么高兴之色。 “村里人如何说的？” 方记打看了看前路，“都说的不一样，有说有歇脚的地方，有说没有，还有的说不知道。” “要不咱还是继续走，如今还这么早，这样歇着要浪费半日呢。” 几人都是这个想法，于是又继续往前走，结果到下午申时左右，天开始下起了小雨。 第77章 躲雨 晚秋心道不好，这雨这会儿虽不大，但是时间长了指不定就要下大，而且被子都露在外头，小雨长了也会打湿，这么冷的天，若是淋了雨怕是要风寒的。 “师兄，咱们不能走了，得找个地方躲雨才行。” “都怪我，之前是想着准备蓑衣斗笠的，结果给忘了，早知道昨日还不如把那伞买了。” 方记打看了看附近，“这附近哪里有能躲雨的地方？如今的树树叶子都掉光了。” “哥哥，你看那边坡上好像有个屋子。” 他们朝着孟哲指的地方看过去，边上的林子过去好像还真有房子。 “看着挺远。” 方记打挑着行李走上前，“不管了，过去躲躲，你们跟着走，上坡小心些。” 他们往那边走，结果走了半个时辰左右才终于到了屋子跟前。 原来是一处废弃的土地庙，雨也渐渐下大了。 众人刚进屋就听到里头一声惊叫，把他们几人也吓了一跳，他们这才发现里头还有人。 屋子里头光线很暗，时辰不早了，外头的天气也不好。 “二位，我们路过，进来避避雨，不必惊慌。”虽然光线不好，但是一眼看去，应该是两名男子，其中一人穿的衣服料子看上去很好，这么暗都能看到亮色，与这破庙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见他们靠在一处没有吱身，晚秋他们便找了另一处的角落让方记打他们把行李放下来。 “师兄，这会儿雨还不很大，咱们要备些柴火回来，若是晚上在这处过夜，没有柴火可就受罪了，而且衣服也得烘烘。” 方记打从箱子里拿出了菜刀跟绳子，“我去，你们在这处等着。” 梁氏见他要走，忙拿起了箱子里的空坛子，“记打，我跟你一起去，看看找不找得到水，有水咱晚上还能做饭。” “梁婶儿，水囊里头有水。”晚秋提醒。 “那水留着，需要的时候再用。” 二人拿着东西出了土地庙。 晚秋跟孟哲则开始收拾自己要待的地。 对面两个人很是奇怪，从他们刚进来，除了进门的那一声，其余的他们一句话也没有多说，只靠在那处像是在睡觉。 晚秋在屋子后头的角落发现了一堆茅草，她叫来孟哲一起将草抱过来摊在了地上。 对面的一人见他们抱草，总算是有了些反应，他麻溜爬起来，也跑到后头去抱了一堆茅草。 “公子，公子，您先起来，咱们把这摊上，坐着舒服。” 原来是一对主仆！ 那胖公子不耐烦的站了起来，“早干嘛去了，快些。” 仆人赶紧的将草垫在了二人原本坐着的地方。 晚秋总觉得这人身形有些似曾相识，奈何屋子里黑，实在是看不清楚面容。 时间就这样一点点的过去，外头的雨越下越大，方记打二人还没有回来，晚秋担心，时不时就去门口看看，好在天黑的时候，二人总算是回了。 方记打背着一大捆的柴。 “师兄，这么多？” “咱们要待一晚上的，等会儿还要做饭，可不得多弄些，这些柴里头是干的，烧一晚上够用了。” 梁氏抱着水坛子，“就找这水花了时间，咱们赶紧生火，衣服湿了，要先烘干。” 晚秋跟孟哲开始搭柴火生火，很快，几人的跟前就燃起了火堆。 方记打用粗柴枝跟绳子搭了个简单的架子，他跟梁氏都换了外袄，将湿衣服搭了上去，晚秋她们衣服只是淋了小雨，所以只是靠近火边烤着。 他们这边生了火，那头的两人便有些异动。 没多会儿，大概是忍不住了，那仆人走了过来。 “几位，这天儿怪冷的，我跟我们公子出门被人劫了财，不知能否行个方便，让我们也坐这边借借火。” 方记打一听，忙笑着指了指边上，“你们坐过来就是，出门在外互帮互助应该的。” 那仆人十分高兴，对他们道谢一番忙走了回去。 “公子，咱去那边坐。” 那胖公子这才不紧不慢的起身走了过来。 结果人一过来，几人都愣了。 “七爷？”方记打脱口而出。 “周公子？” 难怪晚秋觉得这个身形面熟，只是昨日见的时候这小胖子还威风凛凛，怎么今日也躲到了这破庙了？ 两人见他们认识自己也是十分吃惊，小胖子看着他们几人，“你们是从花县过来的？” 梁氏也吃惊，一群人里头就她不认识对面二人，似乎他们都认识，连小哲都认识。 方记打这下更热情，他起身拉着小胖子坐下，“七爷您不记得我们了，就昨日在那个纸伞摊子，您帮过我们的！” 小胖子有些嫌弃的看了看被他拉过的胳膊，眉头紧皱的看向一旁的下人，“有这事儿？” 那仆人是个有眼色的，一听忙笑了起来，“是，公子您忘了，昨日那葛无生犯浑，您不是教训他了吗，当时就是这几位小哥在那处呢，今日真是无巧不成书，又碰见了。” “正是正是。可不就是巧，既然咱们在一个破庙碰见，那就是有缘，你们怎么还碰到劫道的了？这附近难不成还有强盗出没？” 问这话时方记打隐隐有些担心，他们这一群人若是碰到强盗可就麻烦了。 一说到劫道，周七维就气的牙痒痒，“若是让我抓到这群贼，非将他们千刀万剐了。” 小斯则在一旁叹气，“从花周边有强盗倒是不曾听说过，怪我不小心，大概是路上露了财被人盯上了，这才遭了别人的算计。” 原来如此，晚秋在一旁松了一口气。 梁氏要准备做饭了，看主仆二人身边什么都没有，这吃食自然是没有的，既然是认识的人，她也没多过问，和面糊的时候直接多加了一些。 “几位小哥这是要去哪里？” 那小胖子从头到尾臭着一张脸不好搭话，小厮看样子却是个健谈的。 “我们此行要去粟县。” “粟县？”小厮一喜，“我们原本也是要去粟县的，只是如今怕还要先回从花一趟了。” “哪个跟你说要回从花！”一旁的小胖子语气明显不悦，“你如今是翅膀硬了，居然敢做爷的主了！” 小厮缩了缩头，“公子，咱们盘缠车马都没了，不回从花如何去粟县，您赌气归赌气，如今可不能不服软。就算是递信去舅老爷那处，那还要日子呢。” “你放屁！”小胖子暴怒，站起身踹了那小厮一脚，吓的边上的孟哲靠他娘坐近了些。 “爷就算是讨饭去粟县，也不受那庶子的窝囊气，你再说信不信我打死你。” 小厮这下不敢继续说话了。 第78章 组团 大概是意识到自己行为过激，小胖子理了理衣服又坐了回去。 半晌都没人敢吱声。 “你们要去粟县？” 见胖子开口，晚秋与方记打对视了一眼，“是，我们去粟县寻亲。” “咱们做个交易。”胖子抱着手臂看着他们，“你们带上我们二人，管我们一路的吃喝，到了地方，我让人给你们50两银子，如何？” 这个条件对于穷鬼来说没人会傻到拒绝的，他相信他们也不会。 梁氏一听50两，忙拉了拉方记打，“这公子怕不是傻的，雇个车马也才几两银子而已，这买卖划算啊。” 方记打忍不住笑，他边添着柴火便看向周七维，“七爷您客气了，您昨日既然帮了我们，那咱们帮你一把也是应该，银子用不着这么多，到时候把花用的数量补上就行了。” 周七维有些吃惊，不过表情明显就好了起来，看他们也不再皱着眉，“放心，答应是多少就是多少，爷可不喜欢欠人人情。” 一旁的孟哲正往水坛子里加油，香味儿一飘出来，边上的二人肚子便开始打堂鼓。 晚秋忍不住笑了出来，见小胖子又开始板脸，她忙收了笑，“周公子您是也有亲戚在粟县？” “是，我们公子的二舅老爷在粟县，此番过去是要进金榜书院求学的。”胖子不理人，一旁的小厮忙回了话。 “从花县难道没有书院，为何要去粟县书院？”晚秋不解。 这周家在从花，孩子却跑到外地去读书，要么就是家里有情况，要么就是学校特别好，了解了解总没有错处的。 “小哥怕是离得远，这粟县的书院在淮州可是响当当的，特别是那金榜书院，那可不是想进就能进的。” 一旁的胖子此时哼了一声，“你与他们说这些做什么，你看看他们是知道这些的人吗，就你话多。” 小厮被呛尴尬的笑了笑，不说话了。 梁氏的汤很快就好了，但是尴尬的是他们总共就只有四只碗。外面虽下着雨，但是洗碗并不方便，最多最后吃完了用那坛子接水。 “我跟小哲共用一只就行了。让小哲先吃。”梁氏主动开了口。 “我们用一个碗就行，公子吃完了，我再吃。”小厮也开了口。 就这样，梁氏给四人都添了一碗面糊汤。 周七维明显对吃食不太满意，他皱着眉勉强接过了碗，又看了看锅里，奈何肚子确实饿，没办法，最后只能苦着脸将汤喂进了自己的嘴里。 好在虽看着难吃倒也没有说难以下咽，没多会儿他就将一碗面糊喝光了，原本还想要一碗，斜眼看了看坛子底，随手将碗递给了一旁的小厮。 小厮高兴着接过，自己去坛子里舀汤。 “还不知道这位小哥如何称呼呢？”比起与胖子对话，晚秋更乐意跟小厮说话，他比他傲慢的主子可谦和多了。 “你们叫我阿和就行，府里大家都是这样称呼我的。” 阿和端着汤碗小心的喝着汤，见周七维看着他，他愣了一下，将碗又递了过去，“公子，您是不是没有吃饱？” 周七维见他动作有些恼火，“你吃你的。”说着便站起身去了门口。 晚秋几人对视笑了起来，“你们家公子看着年纪不大，多大岁数？” 阿和看了看门口，外头的天都黑了，雨声不断，他偷偷的与晚秋他们凑近了些，“快16了，他最不喜欢的就是别人谈论他的年纪跟体型。” 原来才16不到，看着倒是略显成熟。 “哥哥，他们没有被子晚上怎么办？”孟哲看向啥行李都没有的小厮。 小厮苦笑,“原本行李都在马车上，如今马车被人劫了，便什么都没有了，好歹这回遇到了你们，还吃上了饭，不然公子跟我可就要遭罪了。” 方记打看了看搭起来的衣服，“等会衣服干了你们便拿去搭，晚上睡觉离火近些应该是不会冷的，不过晚上咱们怕是要轮流起来一段时间看着火，顺便看着人。”荒郊野岭的，还是要注意安全。 “多谢这位大兄弟，你放心，要看火你叫我。” “我叫方记打，你叫我记打就行了。” 几人很快吃完了饭，梁氏将碗全部放进了熬汤的坛子里，又将坛子放到了屋门口去接水，水满了就可以洗碗了。 周七维在门口站了一阵儿便又坐了回去，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这么憋屈，越想他便越生气，最后索性躺在了草铺上背对着人。 小厮忙将架子上方记打的衣服拿下来摊在手里放在火边烤。 “你们去粟县什么地方寻亲，是县城还是底下，县城我们可熟。” 晚秋一听想着提前打听打听也好，“粟县县城可有一户方员外？” 阿和歪着头想了想，“这粟县员外不少，姓方的也不少，你说的是哪个方员外？” “他本名叫方本迁。” 阿和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就只对县城的地方熟悉，这县城里的人打交道的不多，不曾得知，对不住了。” “没事儿，用不着道歉。”晚秋也不算失望，她笑着加了把火，“我也就是随便问问，反正到了地方总能问到的。” “方本迁不就是方子诚他老爹，你个草包，这都记不住。”原本背对着的人突然开了口。 阿和这才“哦”“哦”的想了起来，“对，还是公子记性好，那方公子的爹确实是叫方本迁，他家公子还是咱们公子的同窗呢。” “谁与那伪君子是同窗，你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打折你的腿。” 阿和对着众人翻了个白眼，笑了笑，“小的错了，他跟您没有关系，一点关系都没有。” 烤火的几人偷偷的笑，晚秋算是看出来了，这周七维虽然对阿和动辄喊打喊骂，但是阿和似乎并不怕他，那说明他们平日就是这样相处惯了的。 只是他们提到的这个方子诚她却是有些好奇，难不成真是她同父异母的哥哥，想到这里，她不禁打了个抖，原本她还想多问一问，又怕一旁的周七维不喜责骂阿和，她便没有继续，反正这趟他们要跟着，找机会她偷偷的问阿和好了。 风呼呼的灌进来，众人将架子对着门口，将箱子里的衣服都搭上挡在前头才好些。 第79章 金主 没有别的事众人便开始休息，第一轮值守的人是方记打。 他坐在晚秋跟周家主仆的中间，一边添着柴火一边在地上写写画画。 “师兄，你干什么呢？”晚秋有些睡不着，扭着头看他。 “算账呢，这路上的花用我总得好好记着，这钱都是有数的，你怎的还不睡，是不是冷？要不我把火烧大些。” “不用，不冷。”晚秋在心里笑着说了一声钱罐子，又缩回了被子。 等她再醒的时候，烧火的人已经换成了阿和，阿和正在火边上打着瞌睡，方记打则靠在外面躺着，身上就搭了一件衣服。 她碰了碰他的手，还算暖和，她又继续睡。 天亮的时候众人都醒了，外头的雨却是没有停，方记打已经熄了火。 “幸好昨日砍的柴火多，若是今日还走不成，晚上还能用一晚上，只是白天这柴火是不能用了。” “那若是明日还下雨呢？”孟哲问。 “若是明日还下雨咱们就完蛋了，外头下了一日，柴火湿透了，就算是砍回来也烧不成，咱们只能干等着。幸运的是咱们手上还有吃的。” 周七维主仆二人看着外头都有些茫然，小胖子休息了一晚今日似乎比昨日态度平和了一些，只是依旧不怎么说话。 梁氏在门口洗碗，“没地方取水，等会儿这些碗都接上，一上午应该能接满，四只碗加上坛子煮饭应该是够了。” “你们要用雨水煮饭？”周七维又开始面露嫌弃，“这雨水如何能煮饭？” “雨水如何不能煮饭，无根之水最是干净。”晚秋嘴上虽然这样说，心里其实也不赞成，空气里的灰尘那么多，但想想他们之前的水都没有过滤过，她决定将这部分有意识的忽略，不然喝水都成了障碍，好歹古代没什么空气污染。 “无根之水？” “天上掉下来的可不就是无根之水。” 周七维看着外头下着的雨，难得的露出了些异样的表情，没有继续反驳。 方记打原本在里头收拾衣服，见他们都站门口看着外头也跑了出来，“这雨不会真的要下好几日！” “看老天爷心情了，咱们如今就在土地庙，听说土地管一方水土，咱们拜拜他，让他关照关照，兴许有用。” 晚秋不过是一句玩笑话，谁知梁氏听了真的跑过去跪拜那土地像，孟哲见娘拜菩萨他也跑过去跪了下来，接着方记打也去了。 那雕像已经残破得不成样子，都看不清模样，但是几人拜得虔诚，阿和一见也去了。 晚秋想着总不能特立独行，毕竟这还是她提出来的，她正准备过去，转头看见周七维像看傻子般的看着几人。 “若是这土地灵验，这处就不会这么破败了。”他不禁摇了摇头，显然觉得多说几句都是对自己的侮辱。 晚秋也不理他，跟着跪了过去，“土地土地，信众出门在外，祈求您老人家庇佑，这雨今日下过便停了。” 众人听她说的便都跟着求了起来。 周七维看着他们的表情就跟看见一群邪教教徒一般。 一群愚民，他浑身的火气又上来了，“阿和，跟着凑什么热闹，还不赶紧过来。” 阿和笑着起身跑了过去，“拜拜总是无妨的，万一显灵了呢。” 中午他们又吃了一顿面糊，眼看着外头的雨依旧大，他们想着这回铁定要被困住，谁知傍晚的时候，雨竟然突然的停了。 “公子，您看，这土地公显灵了，雨停了。” 周七维有些傻眼，他看了看土地像又看了看外头，表情明显的有些不自然。 众人一见雨停都高兴不已，梁氏也觉得肯定是他们的诚心感动了土地老爷，她又忙跪过去磕了两个头，嘴里一阵念念有词。 “太好了，雨停了，若是不再下，明日一早咱们就可以继续出发了。” 天黑的时候，众人又生起了火，做饭就只有一个坛子，所以也做不出什么别的花样，晚饭依旧是喝的面糊。 这喝一顿还好，连着喝三四顿周七维便没有了胃口，好在明日能继续赶路，路上总能找到一些适合人吃的东西。 有了第一晚露宿的经验，第二晚便更是顺利，等他们再起来的时候，外头已经是晴天的征兆了。 “梁婶儿跟小哲呢？” “去坡那头的水沟洗碗去了，一会儿回。” 二人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周家主仆二人也起来了，小胖子伸了个懒腰，看着一旁收拾的方记打跟晚秋。 “你们去粟县怎么去?” “走去啊。”方记打觉得他这个问题很奇怪，不走去难道飞去。 周七维摆了摆手，“到了前头芙蓉镇，你们去车行租马车，租两辆，这么远如何走去，坐车都得三四日的时间，你放心，等到了地方，你的50两银子我一分不会少你的。” 既然有人肯为车马买单，他们自然是乐意的，他的家世摆在那里，定也不会骗人。 “行，等到了芙蓉镇我们就叫车，只是这到芙蓉镇前的一段路就没法子了。” “怎么没法子，到了村里，多给些钱，牛车也比双腿儿好。”虽然他本人十分瞧不上牛车，但是马车没了，这也没有办法。 方记打与晚秋对视一眼笑了笑，无奈点了点头，“若是有牛车便叫牛车。” 梁氏母子二人很快就回来了，几人收拾行囊上路，到快下坡的时候，周七维却说落了东西，要回去一趟。 “公子，您丢了什么，小的帮您跑一趟就成了，哪里用得着您亲自跑。” “你跟着他们在此处等我就行，哪里那么多的废话。”说完就又往庙里跑。 “你主子说话一直这样？”这么欠扁的性子在外面怕是不讨喜啊。 “你们别看公子他说话不好听，其实公子他心肠好得很。对我们也好。” 晚秋几人都傻了眼，就这样整日打骂的还叫好？看样子这周家其他人怕是更不好相与，想到这里，他们对阿和不免产生了同情。 周七维再来的时候心情似是变好了。 晚秋看着他，发现他两侧膝盖沾了不少的泥印子，大概想到他刚刚干嘛去了，不禁在心里觉得好笑。 果然只有十几岁，信仰变得可真快。 第80章 挑剔 众人一起下了坡穿过林子回到了大道。 雨虽然昨日就停了，但是路上还是有一片片的泥泞，这让小少爷又开始心生不满。 阿和一直在旁边安慰，“公子，脏了便脏了，到了地方这鞋子不要了，小的再去给您买双新的。” “你说现如今的从花县令是干什么吃的，这路都这样了也不好好的请人修一修，成天就只知道盘剥商户，朝廷就该撤了他的职。” 他这话带了极大的怨气，听得一旁的阿和胆战心惊，他忙四周看了看，“公子啊，这话您如今可不能乱说，大舅老爷如今不在，你这话要是被有心人告了，咱们整个周家都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方记打跟晚秋他们听了也是脑门滴汗，这个二世祖，连县令都骂，这若是让别人知道了，保不准要连累他们的。 周七维听阿和这样说，看了看前头的几人，“你说谁告密，这处有谁，就他们？他们连县府的门朝哪边开都不知道，到哪处去告密，我就说了，你去找个人揭发我啊。” 晚秋在心里谢谢他的瞧不起。 “七爷，阿和这样说也是为着您好，咱们这处自然是没人告发，但保不住有那无聊的人就是见不得人好呢。” 方记打挑着担子走到了他的身边，“出门在外，还是要多防小人，您这么耿直的性子容易吃亏。” 这顺毛大概是摸到了小胖子的心里，他看了看方记打，果真就不再骂了，“你这人内里倒是比外头看着强，做个挑夫可惜了。” 挑夫？晚秋忍着笑走到了梁氏的身边，“咱们还是离远些，这是个祖宗。” “这小公子大方是大方，就是多了一张嘴。” 众人走了一上午，总算是碰到了一处村庄。 周七维早就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他还是第一次走这么久的路，身上又脏，感觉脚都磨破了。 “你们去村里租个牛车，让他们送咱们去芙蓉镇。”他是一步都不想多走了。 “咱们今日能到芙蓉镇？”方记打大喜，粟县他没有去过，但是周七维是去过的。 “到不了。” “到不了您让人送我们去芙蓉镇？” “多给些钱，让人连夜赶路啊，说清楚地方，让赶路的人做好准备，总有人能赚这个钱。”周七维觉得这些人都智商堪忧，他也是惨，竟要与他们为伍。 小胖子的话让他们一时无法反驳，站在钱的角度确实是有这个可能性。 “那从这处到芙蓉镇还要多长时间？您告诉我，我好开价。” “我哪里知道要多长时间，往日经过谁还注意时辰，总归到了就是到了，你若是不知道，就开价10两银子，谁愿意接这活这钱便让谁挣。” 方记打他们都是一脑门的黑线，若真给10两银子，他们也不至于从从花走去粟县了，谁能傻到这个地步。 最终，他去了村里，只花了五钱银子就找到了牛车送他们。 为了这五钱银子，好几户人差点打起来，最后还是他自己点了一个看着颇老实的汉子，才结束了争吵。 听说芙蓉镇离这处还颇远，那汉子喂饱了牛，另带了厚重的袄子跟帽子，又准备了火把子，这才在村口接了人赶着牛车走了。 晚秋偷偷的问了方记打车钱，见方记打伸出五根手指，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坐上了车，众人都很高兴，特别是孟哲，“娘，你看这车正好坐咱们几个人，位置不多不少。” 他们中间放着箱子与粮食，正好可以供大家背靠。 他话刚说完就听到了小胖子的冷哼，“一群傻子，这么简单的办法都想不到，若不是我，你们够走的。” 晚秋靠着箱子翻了个白眼，谁能跟他一样，将钱不当钱，50两说许出去就许出去，这就是个败家子儿。 “周公子，那劫道的匪徒你们要如何办，是不是得报官？” 刚刚还很得意的人听到晚秋问话气焰立马就蔫了，周七维有些颓败的看着从眼前晃过的枯黄之景，“他们在从花境内，我此行去粟县，自然是没办法报官的，不过没关系，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总有逮到他们的一天，便先让他们逍遥几日。” “你看到他们的样子了？”一般劫道的人可不会傻到露出真容，“你就不怕他们杀人灭口？” 小胖子明显没有想到这一层，吓了个哆嗦，“你、你从哪里听到劫道看到人就要杀人，又不是强盗！” “劫道还不算强盗！” “劫道也未必是强盗！” “季秋，公子说得对，官道可没有什么强盗，我看他们的样子也不像是有身手的，不过是仗着他们人多而已，大概就是看到了钱财临时起意的。”说到这里，阿和愧疚的认错，“公子，这回都怪我，害您吃了苦。” 周七维冷哼一声，“你知道就好，下回再不长教训，就莫要跟着我了。” “小的长记性了，以后一定注意。” 车子一路的往前跑，傍晚的时候，他们停在了一处大道旁，远边有个水洼，可以方便他们做饭。 周七维一看他们又要做那个面糊汤，便开始有些反胃。 “能不能吃点别的，每日吃这个我感觉都想吐了。” 这还真是个祖宗。 “这荒山野岭的上哪里有别的吃的，能有口汤喝不饿肚子已经很不错了。”梁氏对这个小公子很有些不满，小小年纪就诸多挑剔。 “我不管，今日我就不想吃这面糊，你们给我弄些别的吃的，我给你们多加10两银子，如何。” 梁氏一听10两银子，不满立马就消失了，她将晚秋拉到了一边，“咱们如今就只有面粉，不如给他箭饼子！” “如何煎？” “把那坛子底洗干净，倒扣过来用坛子底煎，这一顿把他伺候好了，到时候能多得10两，咱在粟县就不愁钱了。” “梁婶儿，”晚秋捂嘴笑了笑，“您是不是被我师兄传染了，我从前老爱叫他钱罐子，如今咱们家又多了一个钱罐子。” 梁氏笑着拍了她一下，“那我去洗坛子去了，你们把火生上。” 见他们生火，周七维用脚踢了踢蹲着的晚秋，“怎么样？” 晚秋看着他，“周公子，您吃不吃煎的饼子？” 周七维一听，眼睛立马亮了，“行啊，只要不是那面糊儿汤，饼子行啊。” “那您在一旁等着，我们试试。”为了挣钱，他们也算是拼了。 第81章 修整 很快梁氏就洗好了坛子跟碗，她用碗开始和稠面糊，晚秋让方记打找石头帮着搭了一个倒扣坛子的台子。 主仆二人跑到远处去方便，再回来的时候，梁氏已经煎好了两个饼子，二人虽然饥饿，还是先跑到水边去洗了个手。 晚秋没想到这坛子煎饼子还挺好使，一点也不粘锅，下头坛子里火够大，一个饼子一下子就煎好了。 等二人再回来的时候，热饼子已经放了一碗，有四五个，他们拿起来便吃。 “这才是人吃的东西，昨日那最多算是猪吃的。”周七维大口的吃着饼子，一边吃还一边盯着正煎着的，“多放些油！” “周公子，您既然花了钱，这顿肯定让您吃饱，我这先给大家各煎两个，后头再专门给你煎，您看如何。” 这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周七维被说得有点窘迫，“你煎你们的，我说什么了！我还能贪你们这个嘴。” 晚秋与梁氏对视笑了笑，最后每人都拿到了两个饼子，连在一旁车上等着的车夫也得到了两个热饼子，他十分感激，一个劲的道谢。 梁氏听晚秋的，最后又多煎了七八个放在两个碗里端给了周七维，“这给你们留在路上慢慢吃。” 小和端着碗，“这么多哪里吃得完，放着不是凉了？”他看向自家公子。 周七维眉眼抬了抬，“一碗够了，多的让他们自己分了，谁还吃凉的！”他抱着碗坐回了车上，靠着箱子吃饼子。 阿和将饼给了方记打他们也跟着坐回了车上。 方记打将饼子分了，跟着梁氏去水边洗碗，没多会儿，众人便又继续上路了。 没多久天就黑了，车夫点起了火靶子。 夜晚的寒气特别的重，昨日他们在庙里生了火不觉得，如今坐在车上便觉得那风刮得脸生疼，吹在身上格外凉。 梁氏抱着孟哲用一床被子牢牢裹住，晚秋则用着另一床被子。 夜半的时候，小胖子虽然裹着方记打的棉衣，但还是觉得腿冷得厉害，他让车夫停了车，下车活动了一下，突然就走到了晚秋的身边，“把你被子给我一半。” 那被子那么大，裹两个人完全不成问题。 晚秋倒是没有觉得什么，边上的方记打不乐意了，“你若是冷，你靠着我，被子就那么一点大，如何裹两个人。” 周七维有些不悦，“这被子这么大，哪里裹不了两个人，我都不介意让他同我一起。” “反正不行，他这被子有跳蚤，你裹了身上生跳蚤到时候又要怪我们了。” 周七维一听整个人都要石化了，他一脸惊恐的看向身上的衣服。 “衣服没有，衣服是新的。” 周七维忙离晚秋远了几步，后又回到了对面坐上了车，这之后就再也没有提过要被子的事情。 众人半梦半醒打着瞌睡，晚秋再醒的时候，天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附近也隐约出现了村落。 “大叔，大概还有多久到芙蓉镇。” “快了，还有差不多一个时辰就到了。” 小胖子也醒了，牙关打着哆嗦，“到了镇上，我要先卖身衣服泡个热水澡。” 阿和抱着他的脚也醒了，“到了？什么时候到？” “快了，还有一个时辰。” 就在太阳升起的时候，他们一众人总算是到了芙蓉镇。 进镇口的地方赶集的人很多，车夫将他们送到了一处客栈门口，方记打给了他五钱银子又加了50个铜板，感谢他的帮忙，说他累了一晚上，让他找个地方吃点东西顺便休息。 车夫谢着收了钱，赶着车子走了。 周七维直接让他多安排两个房间，他跟阿和要一人住一间，安排好房间以后，又嚷着让他们去买衣服，要从里到外一整套，而且衣服要好的。 方记打这回不惯着他，若都要绸的，一套下来十几两怕也是花得的，何况他还要好的，如今这钱没有收到，自然是有风险在那里，让他花十几两，那不可能。 他在胖子面前哭起了穷，“您看我们这个样子，哪有钱给买好的，您想买好的也行，那这路费便没有了，咱们还得走着去粟县。” 周七维一听打了个哆嗦，若还要他受昨日那个苦不如直接杀了他好了，不过是衣服，他很快就妥协了。 最后，方记打带着阿和去镇上铺子买了一整套的棉袍包括棉鞋，不过是花了2两银子，他便已经很肉疼了。 回去的时候，小胖子还在愉快的泡澡，看到阿和买回的棉服，虽不太高兴，好歹还是接受了。 晚秋他们没有洗澡，只是打了水各自热水泡了脚，然后补了一个觉。 中午起床后，方记打带着晚秋去了车行。 从芙蓉镇雇车去粟县要三日时间，两辆车的费用要7两，随时可以出发，若是他们自己，这个钱肯定是不舍得花的，但是如今金主有诉求，他们能够沾光何乐而不为，方记打很爽快的付了钱。 “怎么雇车你给钱给的这么痛快，先前让你买衣服你倒是不乐意？” “那不一样，衣服钱可得十几两，若是有意外那可亏大了，这车虽然也贵，好歹咱们自己也坐了，不算亏。” 原来她师兄的脑回路是这样的，与自身沾边的便不算亏，用了就用了。 二人回到客栈，梁氏母子二人也已经起了，只是周七维还睡得香。 方记打敲门敲了半天都没有人应，倒是把边上房间的阿和给敲起来了。 他打着哈欠与众人道早。 “不早了，已经大中午了，我们那头车子都已经雇好了，今日走不走？不走我可得跟车行说好时间，咱可是付了银子的。” 阿和又去叫门，“公子，公子您醒了没有？” 里头很快响起了床板碰撞的暴躁声，“吵什么吵，还让不让人睡觉，阿和你是不是想死！” 外头的人面面相觑。 “要不算了，今日就让你们家公子休息，咱们明日走，我去车马行说一声。” 公子生气阿和也不敢再叫门，他苦着脸，“只能如此了。” 第82章 到达 周七维这一觉睡到了大下午，得知因为他贪睡，行程要耽误一天他整个人都有些懊恼。 “你们干嘛不叫我？” 阿和就知道会这样子，他表情无奈，“公子，我们中午叫过您了，您昨日没怎么睡，太困便没有应声。” “是啊，叫过的。”梁氏在一旁跟着附和，她挺同情阿和，动不动就受训斥。 “算了，明日就明日。” 今日这一觉睡得十分舒坦，只是一醒肚子便十分饿，如今已经到了镇上，他自然不想委屈自己，原本是想跟方记打多拿些钱出去好好吃一顿的，又想起方记打说没钱，他便不好多要，倒不是不好意思，实在是昨日给他的阴影太大，最后只跟他要了一两银子带着阿和出了门。 “这出去吃饭要这么多的钱，这哪里是吃饭，分明是吃银子。”梁氏对他的大手大脚不赞同。 “婶子，人家是有钱公子，平日的花销我们想都不敢想，只要到了地方他能还银子就成。” 过了半个时辰，二人总算是回来了，只是方记打他们都不在，跑到镇上去逛大街了。 “让你早些早些，吃个饭磨磨蹭蹭。”周七维走到客栈门口看了看，最后气恼的回了房间。 梁氏这回难得随他们出了门，看到镇上的景象有些感慨。 “这处与千寻镇差别不大，你看卖的东西我从前在镇上也看过的。以前觉得住在镇上便高人一等，这出来了才知道根本就什么都不是。” “您别说镇上了，我们从前住在山上，觉得能住到山底下村子里就很好，那里有良田，不像山里，种的粮食收成少，饥一顿饱一顿的。” “哥哥，你们以前住在山里面，山里好不好玩？” 方记打将孟哲抱了起来，“不好玩，危险呢，还饿肚子。” 梁氏有些好奇，“你们既然条件这样不好，怎么会用糖做点心？”这糖这么贵，照理不应该啊。 “我自然不会，季秋他娘也就是我师娘她是外头人，懂得多，还会读书认字呢。” “我就觉得你们应该不是亲兄弟，他总叫你师兄，但看你们处得又像是兄弟，都没敢问。” “这有什么不好问的，他爹是我师傅，从前教了我打猎的本事，后来师傅走了，师娘也走了，我又没有家里人，跟亲兄弟没啥区别。” “那我知道了，季秋娘肯定就是粟县人，所以要去粟县寻亲。” “差不多。”晚秋笑了笑，“我就是想看看，若是对方不合我意，这个亲不认也无所谓。” 若是好爹认来以后多个来往，若不是好爹认了反而给自己添麻烦，她其实只是心里好奇而已，就好奇亲爹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众人在镇上也就随意逛了逛，并没有买什么东西，只是经过面摊的时候，看到孟哲咽口水，方记打笑着停了下来。 “那头的祖宗都吃了，咱们便在这处吃。” “要不还是回客栈吃，四个人只要30个铜板，这处你看看，一碗就要12文呢。不划算。” “无妨，多十几个铜板，到时候那位七爷要补给咱们的，咱们也吃顿好的。” 四人在面摊子坐了下来。 “你们说有钱人家的公子是不是都跟他那样，我看他那嘴实在是不讨喜，不过若真按他说的给银子，倒也说得过去。” 晚秋噗嗤笑出了声，“婶子，他已经算很好的呢，只是嘴不讨喜，也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真纨绔可不是这样的。” “娘，纨绔是什么意思？”孟哲偷偷问，见梁氏不懂，他又看向晚秋。 “纨绔就是有钱的胡作非为的人，不是好人。” “他是个读书人嘛，说话不好听应该也是明事理的。”梁氏对读书人的印象一直很好，若不是条件不允许，她也想将孟哲送去学馆。 她看向晚秋，“我听你说话也是读过书的，你年纪不大，到了粟县兴许能继续读书考功名，我从前在镇上给一家人洗衣服，他们家就有一个读书人，我可羡慕，阿和不是说粟县的书院最是出名，季秋你大可以去试试。” 晚秋摆了摆手，觉得她有些异想天开，“我就小时候跟着我娘学了一些，跟真正的读书人可差远了，梁婶儿，您就别开玩笑了。” 四人吃完了面，天黑之前回了客栈。 第二日一早，收拾好行囊，大家一起去了马行，在到马行之前，周七维又让方记打买一床新被子。 “这车上一坐就是一日，这么冷的天，总有打盹的时候，你们有被子，我又没有。” 方记打想想也是，差不多又花了1两银子给他买了一床被子。 这钱没有收回来，身上的碎银子都差不多要掏干了，他心里别样的心疼，坐上马车就开始唉声叹气，“有钱人家的公子花钱就是厉害，他这几日用的，都够我从前用两年了。” 晚秋将身上的二两碎银子给了他，“路上的钱都是你在支出，这几日还要住店，等到了粟县，就都好了。” 方记打也不客气，收了银子揣在了兜里。 梁氏她们是第一次坐马车，感觉格外的新奇。 “娘，这马车速度好快，你看外头嗖嗖的就过去了。” 梁氏看着窗户外头头发晕，“倒是托了那胖公子的福，连马车都坐上了，就是这车钱也太贵了些，若是我，还是宁愿走去。” “婶子，您跟小哲若是想睡就躺凳子上睡，就这么坐一日比走路可无聊。” 马行的车果然得力，除了中午休息吃饭及偶尔停车活动，其余时间都在跑，到了晚上的时候，他们也顺利的到了驿站。 因着终于不用受罪，周七维对他们的态度也好了几分，一起吃饭的时候再不像之前那样冷嘲热讽。 总算是能够愉快的相处了。 10月底的时候，他们终于在车马行的帮助下到了目的地粟县。 最高兴的莫过于周七维主仆二人。 车马在一家客栈门口停了车。 第83章 领钱 “这处便是粟县口碑最好的客栈，从前的客人都喜欢在这处下榻，既然几位已经送到了，那我们这趟活也完了，那就祝各位万事顺意，我们告辞。” “多谢两位大哥，好走。” 将车夫送走，方记打看向周七维，“七爷，咱们要在这处下榻，您住哪里，可要送您回去。” 周七维嘲讽的笑了笑，“你放心，我说话算话，你将东西放了，随我一起去拿银子。” 方记打麻利的开了两间房，东西放下便屁颠屁颠的跟着小胖子还有阿和走了。 梁氏看了看门口，“这钱应该是能拿到的？路上可用了不少，拿不到就太亏了。” “这钱对于咱们很多，但对于他们应该是不成问题，我看这个周公子舅舅家定然也是有钱的，听说他大舅从前是从花的县令呢。” “县令？”梁氏一惊，“那这钱咱们还能不能要？” “怎么不能要，是他说要给的，又不是我们逼的，走，看看房间去。等师兄回来了，咱们再看看要如何安排。” 方记打一个时辰不到的时间就回来了，进门脸上笑得得意。 他从手里掏出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又拿出了一个大银锭子，“看，这趟买卖可太划算了，就这样，60两到账。” 他将银票给了晚秋，“这个你收好。” “你把钱给我做什么，花用都在你这里。” “我想好了，以后钱都你收着，我这里还有刚刚好100两，怎么都足够了。你可收好。这可都是咱们的老本。” 晚秋笑着藏好了钱，“他舅舅家阔气不阔气，你进去了没有？” “没有，就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就有人拿钱出来了，门口看着挺阔气的，家里肯定有钱。”方记打喝了一口桌上的茶水，“季秋，咱们已经到粟县了，接下来怎么办？” “我想先在县城逛两日看看，若是这处合适，咱们就租个房子先住下来，师兄你觉得如何。” “住下来好啊，我还想着尽早开始做生意呢，虽说是暂时不愁钱，但是日日只出不进，我这心里不踏实啊，若是住下来，我还得找木匠给我打保温箱子，还要看看哪里去买柴火，这城里就是这点不好，用柴火不方便。” 二人在说话，梁氏很快就过来了，知道他拿到了钱，很是高兴，想着安置不成问题了。 “你可问到了你要找的方本迁的住处？” “知道了个大概，这个事儿不急，明日我再去打听打听。” “那，那我们这两日要做什么？”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梁氏还是不太习惯，主要是不踏实。 “婶子，您跟师兄这两日去县城各处看看，了解了解县城的物价，打听打听这处的民风，若是风评还行，我与师兄商量着想在这处先租个房子安顿下来呢。” “好，好，安顿下来好，总在路上跑太花钱了，那我们明日就四处去问问。” “你说的民风指的什么？”方记打挠了挠头，想了半天还是决定问清楚。 “就是这处县令的风评如何，做生意有没有欺行霸市的情况，其实就是这一类的，你不是想要继续做生意吗，这些总要了解清楚的，若是这处生意做不了，那咱们待在这处意义不大。” “你不是要在这处找人？” “找人归找人，没规定我一定要生活在这里啊。都只是顺便的事儿。” 梁氏在一旁听得一脸羡慕，“这做过学问的就是不一样，晚秋小小年纪，安排事情考虑得可周全，我是自愧不如的。” “可不就是，您看他小，我什么事情都听他的，主要就是他脑子比一般人好使，婶子您是不知道，他之前还傻过几年呢。” “怎么会！”梁氏吃惊。 “就是师娘去世的时候受了刺激，今年才好的，好了我们才出来的。” 梁氏心疼的看着兄弟二人，“你们两个都是好人，婶子以后一定会让你们过得好好的。” 听他们讲的便知道以前活得定然是十分不容易，她以后一定要竭尽全力照顾好这几个孩子。 说好了各自的打算，中午吃饭之前，方记打又出去了。 回来时，给了晚秋还有梁氏各二两碎银子。 “咱们后头怕是要分头行事，你们手上总要拿些钱，万一碰到什么也好应急，没关系，就当各自的私房，想吃想买的自行买就是。” 梁氏拿着钱，多少有些不好意思，“怎么给这么多，给几个铜板装着就成了。” “婶子您别客气，照理您带着小哲是要多拿些钱的，这只是暂时的，等咱们安置了生意做起来了，到时候咱们再定。” “不、不，我带小哲跟着你们，有吃有住就很好了，用不着给钱的。” “那怎么行，您不得给小哲存钱娶媳妇儿！这个后头再说，今日就各自拿二两，咱们明日可得干活的。” 方记打看向晚秋，“你要自己一个人去找人吗，要不还是一起。” 晚秋摇了摇头，“我先打听打听，人多了反而不方便。” 毕竟是私事，她其实不太愿意太多人知晓，谁知道那头如今是个什么情况，目前知道的就是他爹可有几个孩子，她最多就是个私生子，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那行，那你自己行事小心些，若是有要帮忙的，可千万记得说，别一个人憋在心里。” 晚秋笑了，“放心，我瞒谁也不会瞒你的。” 吃饭的时候，他们跟店小二闲聊，打听粟县的情况。 小二最先说到的就是粟县的学院，看样子这处的教育确实突出，据说有许多外地的学子都会来这处求学。 “你说的那个金牌书院那么厉害，难不成比府城的学院还要厉害？” “就算比不上府城学院那也差不多了。”小二说得得意洋洋，“去年一次就出过两位举人老爷，哪个县城能一次出两位举人老爷，也就只有咱们粟县的金牌书院有这个本事。” “那除了这读书人厉害，还有什么厉害的？我们是第一次来这处，小二哥您给我们多讲讲呗。” 小二见他们客气，又见暂时无人传唤，笑了笑，“咱们粟县可是个好地方，游玩的地方也多，那西山的鹭阁，春前的万花池，北巷的博古街都很值得逛一逛，好玩的地方太多了，诸位既然是第一次来，可得抓住机会去见识见识。”见他们穿着普通，他也并没有狗眼看人低，“这些地方去看看不花钱的。” “不花钱那是得好好去看看。”方记打又问他县城买卖的事儿。 第84章 寻址 “你们若是做临时买卖，城东有个集市，按日收钱的，卖什么的都有，若是做长久买卖要租摊位，那就要看地段交钱了，若是没有那个钱交也无妨，挑着担子去各个巷子跑一跑吆喝吆喝，有人买便是赚了。” “那小哥，我们若是想找个地儿安置，去哪处租房子比较合适。” “这个你们得找牙行带你们看，如今骗子多，不是牙行牵线，一般人是不会给陌生人租屋子的。” 小二见在这处耽误太久，他抱歉着说还要招呼其他的客人，不过走前依旧提点了一句，说若是不求学就不要租到城南，学馆都在那头，屋子便价贵。 几人与他道谢。 “这伙计人真不错。” “大概情况咱们也听说了，具体的就靠自己去看去感觉了，咱们明日说好了分头，吃那些就各自安排了。” “哥哥，你们说的城南城北是哪里？咱们现在住的地方是城南还是城北。” 几人被孟哲问得有些蒙圈，是啊，方位是知道了，但是他们如今是在哪？ 吃完饭，他们又找到了小二，这才知道身处城西。 这几日虽说是坐的马车，但是中途一直在赶，人还是十分辛苦的，他们商量过后决定今日暂时都各自休息，若想逛便自去逛逛。 晚秋人到了粟县，心思便有些飘忽，虽说她不急着认亲，但对于现在的方府很有些好奇，她决定趁着下午的时间，问问人，顺便去附近看一看。 方记打知道了她的想法非要跟她一起。 二人一起按着路人的指引往城南走。 “你就这身去啊？” “我这身怎么了，我就去看看，又不登门。” “你如今是个男的你知不知道，你若是碰到你亲爹你怎么说，说你是他儿子？你要骗他么。” 晚秋皱眉看向方记打，“师兄，我就去看看，看看那家是怎么样的，主要还想看看那家的夫人，认亲这种事儿又不是想认就能认的，你别捣乱。” “我哪有捣乱，行行行，我跟着你不说话了，你想如何就如何。” 街上人不少，岔道口也多，每到一处她便问人，问德鑫铺子在什么方位，阿和告诉她，方家离学院不远，进街的路口有家糕点铺子叫德鑫，她便寻着这条线索一直找。 走了大半个时辰，他们总算是看到了那家糕点铺子。 她一下停住了脚，“师兄，就在这附近。” “那咱们去铺子问问，这有钱的员外住在附近的人应该认识。” 晚秋却突然有些犹豫，“若是别人问我们，找那家人做什么，咱们怎么回？” “这还不简单，就说有认识的人在府里做事，咱们给人捎些东西，人家总不会问你那人是谁，没人这么无聊，你等着，我去给你问。” 方记打很快就跑到了对面的铺子，没多会儿又跑去了旁边的铺子，再不久才一脸笑意的跑了回来，“往前走到岔道口，右转直走，说是门口牌匾包金箔的方府就是。”他看向晚秋，“看样子你亲爹真的有钱啊，牌匾都包金箔，不怕别人偷吗？” “若真有人偷，牌匾早该换了，谁会拿金箔放大门口，肯定是仿的。” “是不是仿的咱们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方记打拉着她，“若是个好爹，你便认了，不用受苦了。” “师兄，你可莫胡说了，我这命可挂你嘴上呢，万一我冲出来，人家夫人不喜欢，打死我都有可能的，咱先看看，莫声张。” 方记打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忙捂了捂嘴，“那、那我不说了。” 二人根据铺子老板的指示，很快就到了方府的门口。 “这大门做的可真阔气，金光灿灿的！” 确实阔气，门庭开阔，牌匾簇新，一看就有人经常擦拭打扫，他们围着屋子走。 “这屋子还真大，院墙也高，这得住多少人啊！” “屋子做的大也不见得住的人就多。”二人围着住宅走了整整一圈，然后蹲在了巷子口。 “你打算如何？” “不如何，就寻寻地方，看一看，师兄，你可问清楚了，是这一处？” “再清楚不过了，说是老爷叫方本迁，总不至于同名同姓。” “行，那咱们回去。” 方记打有些傻眼，她看了看晚秋，又看了看院墙，“就这么回去了？” “不然干嘛，还要上门讨碗水喝吗，今日就是来看看地方，认好了地儿，以后随时可以来，不急。” 二人起身开始往回走。 “你心里有什么打算没有？” 晚秋摇了摇头，她自己也茫然得很，来到这个世界，总觉得身份有些飘忽，若是有亲人，兴许就不会有不踏实的感觉了，开始她是这么想的，如今却有些不确定。 “没事，反正咱们已经到了粟县了，可以慢慢打算，那你明日还要过来？” “我想自己过来看看，最好早些。” “那你自己可看好自己，我明日就不陪着你呢，我得去打探消息。” 两人回到客栈的时候，梁氏她们也才回。 “我带着小哲去附近逛了逛，这粟县比别处都热闹呢，不过东西也比别处贵，上回我们吃的面12文一碗，这附近要15文。” “婶子，这里是县城，肯定要比镇上贵的，那菜呢，菜贵不贵？” “没看到卖菜的，附近都是卖小食的。” “那明日咱们去集市看看，以后，咱们怕是日日都要买菜了。” “不光是菜，若这处好要落脚，平日能用到的东西都得问清楚，若是以后租房子，能租个带菜园子的就好了，我这头自己就能种。” 下午因着都没有怎么休息，晚饭后大家便各自早早的回了房。 这回的房间窗边有张喝茶的小榻，方记打占了那处地方睡觉，晚秋看他人高马大的蜷着身子实在是看着难受，最后坚决的与他换了床铺，她自己睡到了小榻上。 “我看明日情况问清楚了，咱还是尽早安置，到时候一个人一个房间，怎么都方便。” 第85章 落户 晚秋躺在榻上，“师兄，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做的事情？” “有啊，”方记打回答得很快，“我就想多多的挣钱，然后想去哪里去哪里，想做什么做什么。” “你想挣钱是想讨个喜欢的媳妇。” 对方笑了笑，“这也没什么错，有钱了人家姑娘才看得上不是，我总不能让喜欢的人受苦。若不跟着你，我怕我想的这些只能是做梦。” “行，我帮你，最好是讨个你喜欢我也喜欢的嫂子，咱们一起努力。对了，梁婶子他们的身契你是不是还给她们了，你这办的官契，上回官府的人怎么说？” “官府那头说办了官契，他们如今就是奴籍，若要恢复良籍，得拿身契去办契书的府衙消籍，身契我还给梁婶子了，她说咱们如今生活在一起，消不消的不着急，以后有机会回千寻的时候再说。” 方记打叹了一口气，“我知道她怎么想的，她是怕复了良籍以后碰到孟老三又被纠缠，如果不影响，这样挂在我名下也好，等小哲长大些反籍也是一样。” 方记打没多久就睡着了，晚秋却是有些睡不着，今日她去了方府才知道自己一点计划都没有，嘴里说着要来粟县寻亲，但是到了地方，她却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方本迁本人如何她一点都不了解，若对方是个恶人她巴巴的贴上去怕是没有什么好下场，这个事情还是要了解清楚再说。 第二日天微亮的时候她起了床，穿好了袄，洗漱之后，又径直去往了城南。 原本以为起的早路上人应该不多，但是走着走着就发现有许多年轻人背着竹箱也往城南走，有些认识的半道碰上会结伴同行。 晚秋停下脚步看着那些人心里不免有些羡慕，这都是上学的学生，想她从前读高中的时候差不多也是这个情景，如今就只能这样看着。 有人见他傻傻的站在路中间，不免好奇多看两眼。 她这才低着头继续往前走。 到方府门口的时候，天色已经大白，附近巷子时不时就有人提着篮子出来，她怕自己站在一个地方突兀，便随意的在附近走动起来，没多久就走到了方府的侧院。 “你干嘛的？”一名中年妇人突然从侧院走了出来盯着她。 她左右看了看，最后对人笑了笑，“我就是想过来问问府里缺不缺人用工，我想接点散活。” 那妇人一听他想找活做也没有多为难，只是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去别处去找，别在跟前晃了，小心把你当偷儿抓起来。” “多谢婶子提点。”她够着头往里看了看，见妇人一直表情不悦盯着她，她只好走开。 刚从侧巷出来，就看见那头出来了一辆马车，没多会儿正门出来了几个人，她赶紧跑到对面的斜角处。 就看到一位年轻的公子在小厮的搀扶下上了马车，没多久，车夫就赶着车子走了。 刚刚的年轻人是周七维说的方子诚吗，她心里有些好奇。 正想着，身后突然有人拍她的肩膀，把她吓了一跳。 “小兄弟，要来个米饼子不？早上新鲜做的，不贵，五文钱。” 原来是挑担子的货郎，她抚了抚胸口，随后摆了摆手，“不用，谢谢。” 看情况，一般人肯定是接触不到里面的情况，只能另外再想法子了。 方记打他们跑了一日，颇有收获。 “我今日去了好些个地方，这粟县的县太爷风评颇好，反正问到也没有人说狗官之类的，应该算是个好官。我跟梁婶儿一起在集市口还看到巡街的衙役啦呢。摊贩也说粟县的治安不错。” “你们今日一起出去的？” “开始一起，后头就各走各的了。”梁氏坐在孟哲的身边，音调有些兴奋，“我也问到了不少，集市那边的菜比从前千寻略贵，商贩买卖也自由，交了银子地段都有人管，没什么闹事的。” “那小二说的没错，租房子东西城最便宜，城南最贵，咱们可以去东西向那边看一看。” “师兄，你还去了牙行？” “哪有，就是与人闲聊的时候打听的，那些做工等活的人对县城最是熟悉，问他们铁定没有错。” “那这样看，这处落脚应该是没有问题。”晚秋想了想，“那明日咱们就去找找房子，顺便再多打听打听，没有差错最好。” 做了落户的打算，大家心里都窜上了一股兴奋劲儿，第二日大家早早的起了床，一起出发去了城东。 粟县是一个大县城，从城西客栈到城东的牙行，他们差不多走了一个时辰才到，牙行的伙计看到他们表现得却并不热情。 “你说你们要租屋子，租多大的屋子？屋子小了这租赁我们是不接手的，若是大院子那另说。”伙计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扫了一圈，显然是不相信他们能住得起大屋。 几人都有些懵，伙计明明就是这么说的，说租房子不找牙人租户不会出手，怎么到了这处就变成了分大小了。 “这位大哥？多大的屋子算大屋？”梁氏忍不住问。 “少说一个月也要三两银子以上的租钱。” 晚秋吃惊，“不是说城东这边租住会便宜些的吗，怎么还要三两银子？”这个价儿可一点也不便宜。 “所以说是大屋啊，你们到底要不要租，若是觉得价格贵，还是去别的地方看看。” 伙计的态度十分的傲慢，但是如今在别人的地盘上他们又不好点评。 “师兄，要不咱们再找找其他的牙行看看？” 他们又找人问了问，去了另外的牙行。 结果答案都是差不多的，有区别的不过是有的牙行态度好，有的牙行态度傲慢而已。 最后还是方记打拍板，不经过牙行了，直接去居民巷子打听，看看哪处有房子出，直接租下来就是。 他们在城东转了许久，下午的时候终于找到了一处出租的居民巷子，主人是一家三口，说是要搬回镇上，屋子空着也是空着，打算租出去。 众人高兴不已，跟着进小院子看了看，虽说院子不大，但是有三间卧房，而且一个月只要一两银子，这已经是他们问过的比较便宜的价格了，对方很爽快，说是租的话明日就可以搬过来，不过前提是必须租满三个月，且要提前支付银钱。 几人商量了一下，觉得找到这处不容易，价格也合适，当即就拍了板给了三两银子。钥匙则约定好明日上午办交接的时候给。 谈好了屋子的事情，众人回去心里别提有多轻松了。 第86章 上当 “伙计还说要找牙行，我看这租屋子还是自己找的最靠谱，过手了牙行，那价格都得涨几分。” “可不是，我看咱们今日算是运气好，正好撞上了，昨日别人说，这县城的房子可不好找，要的人多不愁租不出去呢。” “城南也如此。” “都一样，贵的有条件好的要，便宜的有没钱的人租，总有人要的，主要来粟县做生意跟求学的人多，这来人总要有个住处，房子便变得十分抢手。” 他们今日逛了一日，这城东的房子明显的平民化，与城南动辄大宅子的住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但是对于他们来说，有个安稳的住处就什么都满足了，至于住得舒不舒服是其次考虑的事情，大不了到时候多往屋里添置些东西，把不舒服变成舒服就是了。 重新回到客栈，几人坐在一起开始商量屋子的布置。 “我今日上那屋子的灶房看了看，小是小了些，但他们说锅那些都不带走，到时候买了粮食跟柴火就能直接做饭，好过如今日日在外头吃。” “吃是小事，到时候还是要重新布置的，梁婶儿你忘了，咱们还要做吃食的呢，我想好了，我们也别摆摊儿什么的呢，到时候做好了，我每日挑着担子去买，这样快。” “那我也去，咱们一人去一个地方。” “今日看的三个房都有床？” “有，我们到时候再买几床被子就行了，暂时婶子跟孟哲住一个屋，我们各住一个屋，以后再打一张床，就能一人睡一张床不用挤得慌了。” “我们今日忘记问吃水在哪处了，这个可重要。” “没事，明日去问也是一样，等搬过去我还得找木匠让他帮忙打几样东西，这城东的木匠也是要好好寻一寻的。” 几人这样商量布置着屋子，一说就说了许久，天黑的时候才各自回了房。 他们满心欢喜的想着入住新家，结果第二日却被当头一棒打醒。 他们退了客栈房间挑着行李好不容易到了租房处，结果敲了半日的门也没有见人来开门，隔壁邻居听了半天的敲门声忍不住打开了院子门。 “你们找谁？” “婶子，这处的人是不是出去了，家里没人？”晚秋走过去询问。 那妇人见他们挑着行李，将他们打量了一番，“他们啊，他们昨日晚间就搬走了，怎么，你们是原先这家人的亲戚？” “怎么就走了呢，这屋子钥匙还没有给我们呢，说好了今日见面给的。”梁氏忍不住着急。 “婶子，他们走前可有托您给我们留钥匙？” “留钥匙？”那妇人不解，“留什么钥匙，这户退了租，钥匙自然是要还给刘嫂子那边，怎么会给我们留钥匙，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方记打一听有些急了，“婶子，我们昨日来这处找房子，这户人收了我们3两银子将房子租给了我们，难不成这房子不是他们的，我昨日还看到他们的房契了，这还有假？” 那妇人一听眉头微皱，“你们定是上了这户人家的当了，他们也是租户，这屋子是刘家兄弟的，他们不住在这一块儿，那房契你们是不是没有看清楚，定然是假的了。”说完看着他们同情的摇了摇头，关上了院子门。 梁氏看着晚秋有些傻眼，“她这话的意思是说我们上了人家的当呢，昨日的钱被骗了是不是！” 晚秋也有些懊恼，她觉得自己太大意了，这么大的事情这么草率，不过也怨不得他们，那房契原本是个什么样子他们根本就没见过，认不出来也是没法子。 “季秋，如今怎么办？”方记打有些挫败。 “当上都已经上了，就当买个教训，好在只有三两银子，咱们还是先找个客栈把东西都放好再来想办法。” “这些骗子真是杀千刀的，干这种昧良心的事儿，也不怕遭报应。” “娘~”孟哲在一旁拉了拉她娘的袖子，他知道梁氏着急。 “算了婶子，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再碰到这种事情就不会犯这种错误了，也不算是坏事。” 钱被租客骗了，他们也没有办法去找房东理论，梁氏问方记打要不要去衙门报官。 二人商量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算了，毕竟他们才刚来，衙门水深浅他们不知道，并不想为了这三两银子给自己找麻烦。 他们在附近重新找了个客栈入住。 有了这受骗的经验，他们一时半会儿也不敢再自己找房子了。 “怎么办，难不成真要租三两的大屋子，一个月三两，一年就是三十两了，想想都觉得浪费。” “师兄，要不咱们看看这处差不多的屋子买要多少钱，若是合适，买个屋子也行。” “买屋子？那可不是几两银子的事情，这里是县城，屋子又抢手，怕是要几百两才成的。” “先问问，你想想，租屋子每年要几十两，住几年也是上百两了，这买屋子到时候不住了还可以卖出去，钱便又回来了，哪个划算！” 方记打一想，还真是这么个道理。 “那就先问一问，若真有合适的能买便买，以后咱们在这处做生意，有个自己的屋子也好。” 在县城有自己的房子自然好，只是他们刚来，还真没有这么想过。 因为受骗的事情，梁氏心里有些气闷，觉得自己作为他们中的大人一点作用都没起，晚秋看出她心里不快，便让孟哲陪着她待在客栈。她则跟方记打又去了昨日去的一家态度比较好的牙行。 牙行伙计听说他们想买房子，热情更甚昨日，忙问他们想要什么样的。 “你们手上有现成的吗？多大？价格如何？”晚秋问。 “自然是有，大的小的都有，价格嘛要看房子本身，就看你们要什么样的？” 方记打一喜，“便宜的是什么价？贵的又是什么价？”他最关心的还是价格。 牙人也看出来了，他笑了笑，“便宜的有150两左右的，贵的五六百两的也有，你们二人若是有空，我带二位去看看也可的。” 于是二人开始跟着牙行的伙计去看房。 第87章 买房 他们看的都是城东的房，其实牙行也有城南那边的，但是一听价格，他们便不考虑了。 因为租房受骗的事情，看房之前晚秋要求先看房契。 “这房契在房东自己手上，我们可没有，我们只有钥匙，通常这买卖两边商定好了，东家才会拿房契出来，你们放心，从牙行过的房子都是要走官契的，做不得假。” 听说走官契，二人这才放下心来。 当天下午，他们就看了两处，都是不大的屋子，带小院，价格二百两左右。 牙行的伙计说差不多都是这样的，晚秋跟方记打却不太满意，在他们心里，还是想买个大点的，当然，价格要差不多。 回客栈吃饭的时候，梁氏问他们今日看房子的情况。 “婶子，我跟师兄商量的是干脆买个房子，这样做什么都方便，所以要多看看。” 梁氏听他们说要买房子先是一惊，接着便是一喜，最后又开始担心，“买房子自然是好，但是这处的房子应该贵，会不会太勉强了。” “量力而为嘛，所以要多看，这两日我们怕要多跑，婶子您就待在客栈帮忙看好行李，等我们的好消息。” 梁氏原本还想出份力，但想着自已没有钱跟着跑也帮不上什么忙，她摸了摸孟哲的头，“那咱们就在这处好好看着，不给人添乱。” 第二日，他们继续跟着牙行的伙计看屋子，结果上午跑了两处还是不理想。 “你们到底想要个啥样的，我们这手里有房子，但是也没有很多，这都看四处了。”伙计见他们不满意不勉有些着急，“有什么要求你们直说，若是不匹配的我便不带你们看了，去了也是浪费时间，你们说清楚，我好挑着带你们去。” 方记打将晚秋拉倒一边嘀咕了几句才走过来，“小哥，我不妨与你直说，这超过了300两的我们要不起，但是您带我们看的200两左右的又都不大，我们想要个便宜的大一点的屋。” 那伙计一听就笑了，“早说啊，早说我就不用带你们白跑了，这便宜的大房子有倒是有，就是~”他看了他们一眼，“带你们去看了就知道了。” 二人一听有些忐忑，便宜的大房子肯定是谁都想要的，满足这其他必定是有不好的地方，不过既然有，自然是要去看看。 伙计带着他们七弯八拐进了一条巷子，到了一个院墙门口。 “这处倒是能满足你们的要求，但是估计你们也不会选，来了就进去看看，这房子压挺久了。” 刚刚来的时候他们就看到外围的院墙已经有些损毁了。 跟着牙人进了院子，第一印象就是屋子有些破败，前头的院子也不大。 “你们别看这前头院子小，后头院子可不小，而且这处除了堂屋住房就有五间，后头的灶房柴房那些也全，外面看着破那是没有收拾，里头可都是好的。” 三人进了屋，确实如牙人说的，里头还是很完整的，就是什么都没有显得有些空荡荡。 他们各个屋子都看了看，最后又去了后院，大小倒是令人满意。 “大哥，这处多少钱？” “260两，够便宜了，这么大的屋子，搁别的地方没有300多两根本就下不来。你们看看，是不是跟你们的要求刚好契合。” 二人虽然高兴，不过却不糊涂。 方记打在院子里走了一圈，又四处看了看，“小哥，你这地方好是好，这屋子怕是有故事，不然这个价格，怎么也轮不到我们。”这处后院还能开片小菜园子，还真是不错。 “我也不瞒你们，是有那么个事儿，就是这屋子出手前这家的妇人难产死了，一尸两命，看屋子的人都觉得不吉利，这才一直挂着，今日若不是你们提，我都忘了这地儿，反正如今情况你们也知道，若是觉得不合适咱们再看就是，只是200多两我手上基本都是小院子，没有这么大的了。” 晚秋二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各自心照不宣。 “还有一个，这院子隔壁住的可是一户读书人，这附近邻里都是好的，虽说院子兆头不好，但是自有那火焰高的能震得住，要我看，不是什么大事，你们真可以考虑考虑。” 看过之后，他们出了院子。 方记打心里有些激动，嘴角的弧度都快压不住了，晚秋知道他是十分满意的，这难产的事儿在他们看来实属意外，确实不是个事儿。 她将方记打往后拉了拉，“这儿？” 方记打点了点头。 二人各自心里有了谱，随后又跟着牙人去看了一处院子，只不过都没有上心。 回到牙行的时候，牙人有些无奈，“这么多地方就没有一处合适的？这卖的房子不会太多，若实在找不到不如看租赁的也行。” “大哥，我们对比了一下，觉得还是今日看的第一处好，就是这260两的价格还是高了，您也说了，那处出了那样的事情不吉利，我们这住进去前头肯定是不安心的，而且里头什么都没有，就是空荡荡的房子，若是能便宜些，买也可的。” 牙人一喜，“你们真喜欢那处？屋子空有什么关系，花个十几二十两把东西一置就差不多了。其实我也看好那处，你看看，多宽敞。” “这房子就要这么多的钱，买了就没有钱置东西了，小哥，你给便宜些，价格合适我们今日就定下来。” 伙计看着他们咬了咬牙，“原本这东家是不还价的，不过这房子也有段日子了，这样，我等会把人叫过来，你们自己去谈，我在一旁帮你们说说话，你们觉得如何？” 二人点了点头，“你叫，若是能成，咱们今日就能过银子办手续。” 伙计高兴的走了。 “季秋，你觉得多少钱合适？” 200两对于他来说已经是前所未有的大钱了，若不是东西是房子，他决计是不会花这个钱的。 晚秋想了想，这价格得压一压但是也不能离谱，毕竟是房子，而且周边的价格都不低。 “他要的260两，咱们230两买应该不过分。” “好，那就230两。” “师兄，咱们想230两，还价就得还到200两，这价格等会儿我来谈。” “行，不过人家要260，咱们说200，他会不会翻脸走人啊，60两可不是小数目，我觉得这房子挺合适的，你可别谈黄了。” “咱们又不是真要他少60两，你放心，我见机行事。” 第88章 迁户 他们在牙行的厢房喝着茶，差不多半个时辰左右的时间牙行的伙计就领着人过来了。 双方相互介绍了一下便进入了正题。 晚秋按照计划将价格报到了200两，那老者果然有些生气。 “我这是卖房子，你们当是卖菜呢，哪有人这样还价的，若不是家里出了这档子事，这房子就算是300两我也是不卖的，你们若是不诚心，那、那就搁着，不卖。” 伙计看着晚秋也有些无语，他没有想到他们这样狠，价格一砍就是60两。 “这买卖买卖都是商量着来的，我看小兄弟，你们这价儿确实压得太过了，不如加点儿。”他顺理成章做起了中间人。 方记打在一旁看着晚秋有些慌。 晚秋堆起笑脸，“老叔，您别生气，主要是您这房子我们看着还行，但是里头啥都没有，我们的银子也有限，那，那就加10两，我们也要留些钱过日子不是。” 老汉皱眉，斜眼看了他们一眼，“这屋子挂出来的时候我就说过，不还价，若你们真是诚心想买，我也痛快，250。你去附近看看，哪里250两能买到这么大的房子。” 晚秋表情为难，“这与我们的预算还是差的太远了，250说出去也不好听啊，屋子里什么都没有，我们置办的话没有几十两银子根本转不开，这铜板一个一个的挣回来可太难了。”她可怜巴巴的看着那老汉，不行我就再加10两，220两如何。” “那怎么行？”老汉有些着急，“屋子里虽然没什么东西，若是你们不办那好的，你找刘丰，给几个跑路费，他能给你们淘便宜实用的，也花不了几个钱，我看你们确实是诚心想买，240两，再少这买卖就不成了。” “您说的刘丰是谁？” 边上的牙人尴尬笑了笑，“鄙人就是刘丰，他说得没错，你们若是要置办东西，可以找我帮忙，费用好说。” 这还做起二手买卖了，晚秋看着牙人，对着他使了使眼色。 这姓刘的牙人也是个人精，立马就意会到了，他走到二人中间，“我看你们一个要220两，一个要240两，双方都是诚心买卖，这样好了，我给个主意，咱们折个中，230两如何！” 见老汉一脸肉疼的皱眉，他忙倒了一杯茶递过去，“张叔，您这屋子确实大，但是在咱们这处也挂了许久了，如今好不容易碰到不介意的买主，还是早卖出去好。拿了钱您们能尽早回镇上，用这钱再娶一房儿媳妇才是要紧。” 他又看向晚秋，“张叔他也不容易，他若是退一步你们也退一步，这手续银子就别分摊了，你们痛快些出了，如何？” 最终，这笔交易还是以230两的价格成交了，手续银子6两由晚秋他们出。 方记打对这个结果很满意，他没有想到晚秋讲价这么厉害，真的就230两买下了。 双方约好申时去过户，晚秋他们要回去准备户籍跟钱，老汉要准备房契跟户籍。，大家各自先回家。 “230两，季秋，咱们有自己的房子了。” 回去的路上，方记打兴奋不已，“这买房子还挺简单的，一下子就成了，我还以为得好找呢。关键是划算啊。” “确实是挺划算的。”晚秋也高兴，“就是不知道这手续要如何办？好在是经过官府，这回应该是不会有假了。” “他再大的胆子也不敢骗官府，这回肯定没错了，就是那屋子这两天住不了，啥都没有，还得好好收拾才行，咱们看样子真的私下找找那个牙行的伙计，给些好处让他帮帮忙。” “师兄，你这么高兴？这么多银子出去你不肉疼了？” “这有什么好肉疼的，房子买了又不会跑，你说得对，与其租，还是买划算，咱们如今买虽有这不吉利的事情，但是咱们住了以后那就是老黄历了，再卖可就不是买的这个价儿了，二百三四十虽然很多，但是咱们还有百来两的余钱，就算是不做生意省着用也能用很长一段时间，这有钱心里有底啊。” 他们回到客栈，将房子买了的好消息告诉了梁氏母子，二人很高兴。 “那咱们是不是今日就搬过去，客栈住一日就要几百个铜板呢！” “暂时还不成，里头什么都没有，一会儿我们要去衙门办手续，等回来后咱们一起再去看看，再做打算。” 方记打原本是不想把不吉利的事情告诉梁氏的，怕她们害怕，但是晚秋觉得还是告诉他们好，就算如今不说，以后住久了邻里串门的时候也会说起，早知道早好。 梁氏听了只是唏嘘，“这妇人生产本就是鬼门关前走一遭，不过是不幸，也没什么好害怕的，咱们与她无冤无仇，她有怨愤也是找地府，不会找上咱们的，放心，我不怕。” 方记打处有刚刚好100两，他拿了四十两给晚秋，“我这处钱还是太多，若不是马上要布置家里，我手中有10两银子便绰绰有余，给你这些，你再拿200两，剩下的50两可收好了，那是咱们最后的家底了。” 晚秋拿了钱，方记打便理所当然的认为这房子是要落在晚秋名下的，晚秋却觉得该落在二人的名下。 “有什么关系，咱们又不是外人，落两份户籍官府都不知道如何办了，师兄还怕你赶我不成，以后若是再挣了钱，咱们再买一处就是，到时候就落我的户籍，一样的。” “行，那以后若有钱就再买一处，我看租出去也成，能收租钱。”二人收拾好准备的东西再次出了门。 众人一起到了府衙，那管房契登记的衙役拿着晚秋的户籍看了看。 “这上头的户主是你爹，怎的是你来办契书，？你家里人呢？” 晚秋心有戚戚，“我、我家里大人都不在了，如今就我。” “人不在了怎么没有销户，你如今在咱们粟县买了屋子，是要长住的，你这户籍打算如何办？” 怎么办？这个问题把晚秋问傻了？ 一旁的牙人却是懂行的，他把晚秋他们拉到了一边，“你这种我也不是第一次见，你户籍是外地的，若是办在之前的户籍，这契书不仅要走府城，你怕是还得回去一趟，若你直接把户籍迁出来，迁到咱们粟县，那就方便多了。” “按这么说的话，这户籍自然是迁过来，反正那头也没人了。” 第89章 筹备 二人拿定了主意回到衙役跟前，“大人，还请帮忙把户籍迁出来。” “你这上头还有这么多家里人，按说迁户是要户主同意的，不然没法子办。” 牙人笑着凑上跟前，“冯大，这银子确实是他自己掏的，若是牙行给他担保成不成，你看我们好不容易都过来了，总不能空跑一趟。” 刘丰看向晚秋，“牙行可以出保书，替你担风险，不过要五两银子，你看要不要办？” 晚秋原本就对从前的户籍有些膈应，如今能单独立出来自然是好，这二百多两都出了，五两自然是不在话下，他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冯大，您先帮忙，下回来我就给您把保书补上。” 看得出，这刘姓牙人与府衙的衙役很是熟络，他这头这样恳请，那边便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让他们又交了二两银子。 “人员方季秋，户籍办下来落址就是现在的房子，你是独立一户，你家里剩下三人还是原户籍，到时候给你的就是两份户籍书跟一张落你款的房契，时间大概要一个月左右。这个凭条你拿好。” 晚秋拿好了凭条连声道谢。 “大人，我能不能把我的户籍也迁过来，我的情况跟她差不多。” 那衙役又拿过方记打的户籍看了看，“你也是其他人不在了？怎的也不销户。” “我们从前都是住在山里，不懂这些，这不销户有什么影响？” “山民是否有良田？” 方记打摇了摇头，“没有良田，主要打猎为生。” 衙役一听了然，“难怪，其实也没什么影响，就是跟村中划地有些关联，你们既然住在山里就无相关了，只是销了地方治理要方便。”他又看了看户籍，“那你的房子买在哪里？” 方记打挠了挠头，“这回是她买房，我没有买，没买不能办吗？” “没买如何办，没买你落户要落在哪里？” “跟方季秋落在一处不行吗？” “你们不是一家人如何落在一起？”户籍衙役被他问得有些无语，“下回有房子了，跟今日一样，先去牙行办个保书再来找我。” 方记打拿回了自己的户籍书，道了谢。 几人当着衙役的面将230两给了那老汉，老汉房契早已交出，户籍也做了登记查询，收了钱事情在他这头便算了了，他与众人道别后急匆匆的离开了。 晚秋他们却还要去牙行签保书，原本是要给4两的佣金，如今加上保书要足足交出去9两，一份保书而已，二人都是相当肉疼。 “那个，刘大哥，先前那位老叔说要淘用品找你，可是你有什么门路？” “也算不得什么门路，就是我有个兄弟在做这方面的买卖，人家搬家不用的东西他收回去再卖给有需要的人，你们若是想要置办什么，手头又不宽裕倒真的可以考虑，东西都是好的，就是旧了些，比市面上的便宜多了，我呢就只收个百来文钱的介绍银子当跑腿费。” “跑腿费自然是要给的，刘小哥，你看我们那处肯定要布置，不如你明日带我们去看看如何。” “成啊，你们在牙行找的我，咱们如今也算是朋友，你放心，保准能给你们省不少的钱，你们住在哪里，明日我有空带你们过去看看。” 方记打将客栈地址告诉了他，回到牙行签了保书给了银子，这才高高兴兴的拿了钥匙回了客栈，如今这房子就真真正正是属于他们的了。 梁氏知道他们屋子已定，着急收拾，于是几人再次出发去了那院子。 其实新家的巷子不算深，附近活动的人还不少，他们去的时候，有人正在屋子不远处的水井打水，见他们一群人进了院子，还有人好奇的跟了过来在门口张望。 “婶子，这外头院子小，后头有一个大院子，我看了，可以劈菜园子种菜呢。” “真的？”梁氏惊喜，忍不住就想去后头看。 “不急，咱们先整个看一遍，再看看要办什么东西。”他挠头看了看晚秋，“忘了带纸笔，怕是要买的东西不少。” “师兄你说就是，我替你记着。” “对了，我都忘了你记性好。”方记打笑了笑，“那我们就一处一处的看，还是先看屋里。” “这屋子其他都好，就是窗子看着不太结实，怕是要修一修。” “这个是小事，到时候买些木头，我自己就能修。” “屋子有五间房，师兄，咱们是不是一人分一间？” “那是自然。” “一人分一间那得买四张床，要不我跟小哲住一间。” “梁婶儿，小哲都这么大了，要学会独立，我们联系好了一户做二手买卖的，据说东西便宜，我跟师兄明日就打算去看一看，碰到合适的就买回来，应该花不了多少银子。” “要先买床，有了床就能凑合着住，不用再住那劳什子客栈，费钱，买不到四张两张也行。” “我看要先去集市买把扫帚将屋子扫扫，窗台那些该抹的地方抹一下。” “师兄，除了床是必须的，一个屋要配个柜子。东西还是放在柜子里方便。” “箱子好还是柜子好？放在箱子里也行。” “箱子里拿不方便，还是柜子好，若是贵重，柜门可以带锁。除了柜子还要买桌椅。” “多出来的一个房间正好可以给咱们做东西，簸箕桶盆那些也不能少。” “还有粮食，粮食是主要的。” 几人各自想着要添置的东西，越说越多，说得梁氏都有些心慌了，“重新安置要不少的钱呢，这有了床还要准备褥子床单，不行我还是跟小哲一个屋好了。” “怎么说这也算是咱们的新家，刚开始布置肯定要布置好，咱们兴许要住许久，缺可是不行的，我们今日买房子实则已经省了钱，不怕的梁婶儿。” 前头屋子看完了，几人又去了后头。 梁氏看到后头的院子就高兴了，果然是可以种菜的。 晚秋则是去了灶房。 “师兄，灶房还有空位，咱们再砌一口灶，到时候方便。” “行，正好院子也要修，找两个人买些糊墙的东西，应该花不了几个钱。” 第90章 书院 四人待了差不多大半个时辰，将屋子里里外外看了一遍。 梁氏越看越喜欢，“这处好，里头比外头看着还好，我明日一早就去集市先买扫帚跟桶，把这处打扫出来。” “婶子你跟小哲负责打扫，我跟师兄负责去买东西，钥匙给你们，明日咱们各自行动。” “你们的行李出去的时候放我们那边，我明日挑过来，还是放在这边踏实。记得其他东西都好说，先把床买回来，也不用多好的，能凑合睡就行。” 他们锁门准备走的时候正好看到那边院子门口站了个背竹箱的年轻人，看见他们，对方眼神明显有些吃惊，随即疑惑的回了院子。 “之前那刘丰说隔壁住的是读书人，是不是就是刚才那个？”方记打好奇。 “看穿着打扮有些像，咱们住过来熟了就知道了。” “咱们隔壁还住了读书人？”梁氏更是欢喜，她看了看孟哲，“咱们与读书人做邻居以后兴许还能染些书生气，以后可得跟邻居打好关系了。” “婶子，你似乎很喜欢读书人啊。” “读书人谁人不喜欢，我们从前住在镇上，刚开始家里条件还可以，原本还想将小哲送去学馆的，后来打听一年光纸墨花用都有10来两便做了罢。” 晚秋看向孟哲，“你想去学馆吗？” 孟哲摇了摇头，“我对读书没有兴趣，我只想快些长大多多的挣钱。” “倒是与我的想法一致，看样子咱们原本就不是读书的料子。”方记打笑了笑，“那就以后跟着哥哥挣钱。” 今日屋子的事情定了，虽然花了大笔的钱，但是众人心情都十分好，方记打做主在路边的小饭馆吃的饭，就当是为他们在粟县有个稳定的开始庆祝。 吃饭的时候，隔壁桌讨论得热火朝天，晚秋仔细听了听，原来是在谈论家中小儿入学馆的事情。 “金榜书院我是不指望了，能进那勤为径便已经是烧高香了。” “可是过了书院的考试？” “那考试一个月也就一回，每次就录那两三个人，就家中小子那样，怕是考十年也是考不过的。” “那你们是走了哪家的门路？” 中年男人笑了笑，“我舅母家的侄女嫁到了勤为径孔夫子家当儿媳，便是走的他们的路子，也不能高兴得太早，成不成还不知道呢。” “你有这样的路子肯定能成，那就提前恭喜了。” “多谢，多谢，对了，你家儿子如今可读书了？” “念着呢，就普通的学馆，我也不指望他念得多好，识些字以后能去做个账房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这粟县果然是读书出名，我还是第一次觉得咱们离读书人这么近。”方记打吃着饭也在听着，“读书果真有这么好？” “读书自然好，你看看咱们几个都大字不识，一路上若不是季秋，怕是要吃不少的亏。”梁氏突然看向晚秋，“季秋，你怎的不继续求学，这学问做得好不仅能当夫子，出息的还能当大官呢。” “梁婶儿，做官哪有那么容易，你没听人讲吗，这好学馆不仅要钱，还要路子的，肯定不是光出钱就能进的。”说实话，在这古代读书倒是个新鲜事儿，学习也是她的强项，但是她没有这方面的需求啊。 “那是好的，肯定也有那收了钱就能教的。” “既然是要学，那自然是要奔着那好的去，都说名师才能出高徒，若是不好，那还不如自己在家里学，何必去费那个银子。” “你这说得似乎是有些道理。”梁氏叹服，“你看，你读过书说话就是与人不一样，你一讲这些我就能被你说服，若是别人，我可就不一定觉得有理了。” 晚秋笑了笑，“您若是真的这么信奉读书人，想让小哲读书，那有机会咱们打听打听，等挣了钱，咱们就找个合适的学馆将他送过去。” 梁氏连摆了摆手，“说得不好听我们本来是你们买的下人，是你们心肠好不把我们当下人而已，我们这样哪里还能去学馆，小哲他有自己的命数，我只求护着他平平安安的长大就行了，别的并不多求。” “梁婶儿，不是与您说了不提下人这档子事了吗，以后别人问，我们可都是您的亲侄子。” “是，是，不提了。”她心中牢牢记下这份恩，“都是说这读书人说的，来，咱吃饭，时候不早了，吃了早些回去，明日要认真干活了。” 第二日正是月初一，也算是他们正式入新家的日子，按着昨日说的，方记打带着晚秋跟刘丰去看旧货，梁氏则带着孟哲去集市买打扫用具。 刘峰带他们去的地方也在城东，只不过偏西向，有一个大院子。 “这做生意的人是我本家的兄弟，你们放心，东西都是正当收回来的，不存在来历不明。”他一边敲着门一边解释，“咱们这么早来是对的，晚了他兴许就出去收货去了。” 门内很快就有了动静，来开门的是一位中年妇人，看到刘丰她忙笑着打开了门，“丰兄弟过来了，今日真早。” “嫂子，我今日给你们带了客人过来，武哥出去了没有？” 一名男人从边上笑着探出了头，“我在呢，进来。” 三人一起进了院子。 院子靠屋子的前方做了一排的草棚子，里面放着各色的旧物，那个叫武哥的男人正在院子前做着木匠活。 “最近生意如何，看着东西不少，武哥，这两位是昨日在牙行买了房子的客人，想要置办些家私，我便把人带过来了。” “不好意思，你们几位稍等我片刻，我把这凳子坏了的腿儿补好，一会会儿就行。” 院子里有桌椅，妇人领他们在座椅前安坐。 “原来这位大哥是做木匠活的。”方记打见他磨木熟练不禁有些好奇。 “他哪里是什么木匠。”妇人在一旁笑，“不过是收东西总收到一些破损的，扔了可惜，就跟着人家学了一些皮毛，全的不会做，这修修补补还是可以上手的。” “嫂子真是客气，武哥就是个勤快本事人。这两位兄弟姓方，刚买了宅子，要置办的东西不少，等会儿要嫂子帮着给他们看看，顺便给个优惠价。” “丰兄弟这话就客气了，你带来的客人，我们自然是要照顾的。” 第91章 商税 刘武很快就做完了手上的活，他洗了个手才过来，“你们想要些什么东西，除了前头看到的这些，后院还有不少。” “武哥，我算是把人领到了，牙行那头还有活，你们自己聊着，我就先回去了。” 送刘丰出院子的时候，方记打付了2钱银子的跑路费，“多谢小哥，日后咱们常联系。” “常联系。”刘丰拿着钱欢欢喜喜的走了。 晚秋二人跟着刘武看了前头的东西，又去后头看了看。 “正好我昨日收了不少，你们看看你们需要什么，这价格都是按新旧的程度折的，9成新的也有，比市面上的可是划算多了。” 晚秋跟方记打最先看的就是床铺跟桌椅。 “武哥，我们想要四张床铺，我就看到了两张，还有吗？” 晚秋看到的两张床铺款式差的有点远，都有六七成新，其中有一床的样式比较讲究，她挺喜欢。 “你们要四张？”方武在货堆里翻了翻，突然又绕到了另一个角落，从里面又拖出来了两个架子，“这里还有一套，就是是简单的样式，你们看行不行，行我可以便宜给你们。” 方记打将他拉出来的架子前后看了看，笑着点了点头，“我们要求不高，只要能睡就成，这样的行，还有没有一张？” 刘武笑，“这张是放了好久一点点挪到角落的，我这处就只有这三张了，若你们一定要四张，剩下的我可以去收，就不知道你们能不能等。” 三张床他们暂时够用的，买东西首先肯定还是要知道价格合不合适。 他们问价，刘武却让他们继续选，说看他们最后要多少，到时候一起给价这样能优惠。 其实如今家里什么都没有，她们看到许多都觉得能用上，但是肯定也不能什么都要。 柜子有好几张，不过全好的只有两张，刘武见他们想要，承诺可以先选，修好了到时候给他们送过去，这修过的虽说没有原来的好看，但是用起来是一样的，价格也便宜些。 方桌跟长凳是肯定要的，另外桶盆那些也要，院子的角落有两口水缸，用来存水正正好，挑到最后，他们已经选了有十几二十个大件了。 妇人在一旁高兴得合不拢嘴，这回也算是碰到大主顾了。 晚秋还看中了前院的一套桌案，是长桌，一看就是读书人读书写字用的，她犹豫着要不要一起拿，毕竟如今已经选了许多的东西，定是要花不少的银子的。 “你喜欢就拿走，我看这桌案挺好，放在你屋里的窗户下面，再好不过，咱们做生意你以后可不得算账，用这个正好。” 被方记打这样一说她也不再犹豫了。 最后一算，大大小小的总共拿了26件。 夫妇二人在一旁给他们算了算账，把零抹了总共要价12两。 这个是真真的划算，若是出去买新的，怕是30两都下不来，二人自然高兴。 “这里头的大件太多，没有五六趟运不走，这样，两位小哥要不留一个在这处，出一个人带我去送货，咱们今日就把东西全部送过了，你们住着也方便。” 方记打让晚秋留下，并让她再看看还有什么需要的，既然便宜，便把有需要的全买了。他自己带着刘武装了一车的货回了家。 人走了，院子里便只剩下了她跟刘武媳妇。 “小兄弟还有什么想要的尽管看，我们这处卖出去的东西没话说的。回头客不少。” 她看着晚秋，“你们兄弟二人真厉害，这么年轻就已经能在粟县县城买房子了，这处的房子可不便宜，你们也是生意人？” “我们是从外地来的，之前在老家确实做了些小生意，听说粟县不错，便在这边买宅定居了。” “粟县县城确实不错，我们在这处已经住了有五年了，比不上你们，我们卖旧货虽赚些但是利润不丰，交了商税也就只剩下几个辛苦钱，你们是做什么生意的？” “卖些吃食。”商税晚秋还是第一次听说，不免有些好奇，“大嫂，粟县的商税是怎么收的？我们才来，正想问问清楚呢。” “你们以前怎么交应该也是一样，早前我问过，整个淮洲都差不多。” 晚秋有些急，她以前跟方记打卖酥可从来不知道还要交商税，不知道是没有还是他们没交而已，如今想要正经做生意自然是要问清楚的。 “大嫂，我跟我大哥从前不太理事，这些不是很清楚，您能跟我说说吗，我好回去提醒我大哥。” 妇人有些吃惊，“你们都能买房子了，这生意做得肯定也不小，怎的家里人这么大意什么都不跟你们说清楚就放你们出来了，做生意漏了税是要吃官司的，可得小心些。” 她见晚秋年纪小，又虚心求教，于是带着他到一旁坐下。 “商税不分品类都是利润的五成。每月固定时候去衙门自己交，若是让官府找上门，那可就麻烦了。” “这么多？”赚了钱还得上交一半？她们之前肯定是逃交了，幸好买卖的时间不长，不然被人举报，铁定要蹲大狱的，想到这里，她不禁有些后怕。 “是啊，商税是5成，农税才4成，可不是重。” “那官府如何知道我卖了什么东西一个月赚了多少银子，我若是瞒报他们难道还能查出来。” 妇人听到他的话忍不住笑了，“小兄弟一看就是聪明人，这里头，这里头如何咱就不细说了，瞒报自然是可以，若是不被发现还好，但是被发现了下场会很严重，官府是要查账本的。” “那我们若是做的走街串巷的生意难不成也还要记账，那万一不会写字怎么办。” “这账本是一定要有的，自己不会可以请人帮写啊，县城各处都有代写账本的账房先生，咱粟县可不缺读书人。”妇人看着他好奇，“你们做那么大生意，家里从来不跟你们讲这些吗？” 晚秋尴尬笑了笑，“大概从前也说过，只是我调皮，没有仔细听而已。” 第92章 邻里 妇人点了点头，“你还小，听不进去也正常，你大哥应该是知道的。你们是做吃食生意的，若是普通的品类还好，若是特殊的，就算在从前的地方官府存了档，到了粟县也是要重新存档的。” “特殊的是指什么？什么是存档？”看样子，他们不知道的似乎有很多。 “你像包子馒头这种大街上常见的就是普通的啊，不常见的自然就是特殊的了，存档就是要将方子记下来交给官府。” 晚秋一惊，“为何？为何要将方子交给官府，交出去了还如何保密？” 妇人又笑了，“就是怕保密才让交出去，官府可不允许独一份，不过你放心，若上头有人出合适的价买方子，这出方子的人与官府能一边得一半的钱。” “官府还能做主把我们的方子给卖了？”这真是让人始料未及，太吓人了。 “官府如何不能卖，卖了还能帮着挣银子多好的事儿，你回去问问家里人，他们必定是知道的。”妇人看着他，“又或者家中有人有功名那自是不用。” “大嫂，有功名不用又是怎么回事儿？” “其实我也是一知半解，主要是我们也不做这吃食生意，都是跟人闲聊的时候知道的一些，你们既然要在这处做生意，还是去问问家里人或者去官府问个清楚，免得吃亏。” 妇人在心里觉得这家子人怪，大概是兄弟太多，有些钱财争斗，不然不至于这样什么都不说。 晚秋从妇人处听到了这样的消息，心里很有些不得劲儿，之前来的时候她就担心买卖有什么意外，专门让梁氏跟方记打他们去打听过，但是打听的方向只是买卖的风气，这具体的规矩却不从得知，听妇人的意思，整个淮州都是这样，他们之前是违了法侥幸挣了钱而不得知。 这件事情还是等回去了以后再商量，若是真的，怕是要彻底打乱他们的计划了。 方记打他们拖货回去，很快就又回来了，晚秋最后又挑了好几样，她想着待在这边没有多大意义，还不如回去帮忙布置，于是也跟着方记打他们的车子一起回去了。 到家的时候梁氏跟孟哲二人正在院子里擦洗柜子。 “前头院子里放不下了，放到后头院子去。” “要不还是抬到屋里，到时候婶子您到屋里擦。” “不行的，这木头沾了湿气容易腐坏，放到院子里擦了正好晒干，今日日头还行，晚上的时候再抬到屋里。” 方记打一听，让刘武帮着把东西抬到后院。 “你们怎的一下子买了这么多，好些个柜子椅子，这肯定又费了不少钱。”梁氏虽然嘴上舍不得，但是脸上却是露着笑，擦柜子的动作也很快。 “婶子，不担心，不贵的，划算才多买。”晚秋看了看院子，“水缸还没有弄过来，总共有两口缸，到时候放在后院，用水就方便了。” 她去找了块碎布，帮着梁氏搞卫生。 方记打他们东西放好后就又走了。 她们正做着活，门口突然就进来了人，起先是一个，紧接着又进来了几个。 “你们是这屋子的新住户？”带头的年轻妇人看了看院子里的东西，“这么快就开始置办了。” 梁氏看到进来的人忙停了手中的动作，“几位应该是附近的住户，不好意思，我们这刚开始准备，桌椅那些都没有齐，没法子请你们坐了。” “不客气不客气，我们就是看到新来了人，所以过来看看。” “这屋子是你们买的还是租的？这屋子从前出过事儿你们知道不知道？”有另外的妇人怕他们不知情连忙提醒。 “屋子是买的，前头死了人的事情我们也听说了，不算什么大事。我们想着我们与她无冤无仇的，应该是找不上我们的。” “说得也是，琼娘是个命苦的，碰到这样的事情早日投胎才是正经。” “这下好了，以后又多了户说话的人家，你们这屋子可是大，几口人住啊？置办了这么多的东西？” “四口，我带着我儿子还有两个侄子一起，就是因为这处大才买的，别的地方大归大，价格也贵，可是买不起，而且我听说附近有户读书人，我可喜欢读书人。” 那年轻妇人一听就笑了，她看了看门口，“孟嫂子，你还不过来，人家买这房子还有你家里的一份功劳呢，要我看，那牙人该给你一份佣钱才是。” 一名中年妇人笑着走了进来，“这粟县还缺读书人？”她对着梁氏晚秋他们点了点头，“我就住在你们隔壁，夫家姓陆。昨日就听到这边有动静，过来看的时候门又锁上了。” “孟嫂子好，我姓梁，倒是巧，我夫家与嫂子同姓，我两个侄儿姓方，以后还要多关照了。” “你夫家既然姓孟，为何你侄儿姓方？”有好奇的妇人开口。 “是家中表侄，看我带着孩子过得孤苦，出来便带了我们一起。” 几个妇人连连点头，“你这两个侄儿是有孝心的。” 见他们忙，她们各自说了几句也没打算多待，“就是过来看看，你们如今还在收拾，我们就先不打扰了，等以后住下了，咱们再常来常往。” 梁氏将人送走，对着院子呼出了一口气。 “许久没有应付人了，还有些不自在。” “娘，您还怕与人说话啊？” “幸好有梁婶子在，换做是我，我也不知道该跟她们说什么，毕竟不熟。” “邻居嘛，聊着聊着就熟了，我看隔壁的那个孟嫂子人不错，等收拾好，以后可以多走动。” 几人不停地擦洗，午时过了没多久，东西总算是全部都送完了。 方记打累得坐在院子的凳上休息。 “大件应该是不缺了，每个屋都一张床一张柜子，缺的床跟柜子过几日也会送过来，座椅摆在堂屋，还有一套长桌是放在季秋房里的，刚刚最后的时候，那刘武他们还送了我们两个恭桶，以后就放在小哲跟季秋房里，婶子，你有空再想想，看看还有什么缺的没有。” “不缺了不缺了，你们今日买的东西比我以往家里多多了，你看这桶跟盆我们都洗了一堆。” 第93章 入住 “师兄，如今别的都还好，但是被子就只有两床，按着人数咱们还要置4床褥子两床被子，不然今日还得去客栈。” “不去客栈了，去一回都可以买床褥子了，你等我歇会儿，晚一些时候我们一起去买，这针线就要麻烦婶子了。” “嗨，缝几床被子而已，有什么麻烦的。” 晚秋本来想将今日打听到的消息告诉方记打他们的，见他们这会儿正高兴，实在不想突然泼一瓢凉水，忍一忍决定还是晚上抽空再说。 下午，梁氏跟着方记打去铺子买褥子，晚秋带着孟哲在家里看家，顺带在院子里晒太阳。 “你可别睡着了，虽说有太阳，风一吹很容易感冒的。” “什么感冒？”孟哲懒洋洋的嘻眯着眼睛看着她。 “就是风寒，这种天儿稍微不注意就会风寒的，你若是困我们就搬一张床进去，我给你被子收进去睡。” 孟哲摇了摇头，“我不想睡，我就想跟你一起晒太阳。”他将脑袋耷拉在桌子上，“季秋哥哥，这里以后就是咱们的家了吗？可以跟娘一直住在这里？” 晚秋坐在他边上，也把脑袋靠在桌子上看着他，“你喜欢这里吗？” “喜欢。”孟哲晃了晃脑袋，“从前在家就我跟娘，娘日日洗衣服，裂了口子都要洗，没有人帮她，如今跟着你还有记打哥哥，吃的好，穿的好，做活也有人帮忙，我想一直生活在这处，与你们一起。” “放心，咱们刚花了钱买了这房子，一时半会儿不走，就算走，以后也是我们去哪儿你们去哪儿，除非你们不想跟着了。” “娘说爹没了，让我以后就跟着你们，帮你们干活。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 “你娘说得对，那你以后改改口，你叫记打师兄叫大哥，叫我叫二哥，这样出去了，别人就知道我们是兄弟了。” “好，我以后就叫你二哥。” 孟哲不过10岁，却十分懂事，比她三叔家的方德懂事多了，想到方问山，她心里突觉有些闷，起身去后院翻了翻被子，再回来的时候，梁氏跟方记打正好抱着褥子进院子，同来的还有两个陌生男人。 “两位大哥，这褥子就帮忙放在这桌上就行了，辛苦二位了。” “哇，娘，你们怎么买了这么多的褥子！”孟哲起身去帮忙，晚秋也迎了上去。 男人们将东西放到桌上，与方记打他们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这可是整整的8床褥子，能不多吗？” “师兄，怎么买8床，咱们不是有两床？” 方记打拍了拍桌上堆得老高的褥子，“那两床不厚，天气冷还是要厚的，索性一次办齐了，还好买的多老板让人帮着送过来，不然我跟婶子两个人还真拿不下。” “我们这一路走过来可是惹了不少人的眼呢，原本记打还要买布的，我想着家里有一匹现成的，便没让他买，我去把布拿出来，趁着这会儿有日头把铺盖做了，晚上好用。” 梁氏做铺盖，方记打看了看院子里的床柜子，感觉已经晒干了，于是开始往屋子里摆东西，晚秋过去给他帮忙。 “师兄，有个事儿等会儿要跟你讲。”晚秋帮他抬着柜子，忍不住开了口。 “什么事儿你现在说呗，我听着呢。” “还是东西放好了说，最好婶子他们也一起听听。” “我原本不好奇，听你这么一说我反而好奇了，你怎么还学会卖关子了。” 晚秋抿了抿唇，“师兄，咱们的生意可能做不成了。” “为何？”方记打一听立马就着急了，他将柜子往地上一放，“你是听到了什么消息？” “我就说等会儿跟你说，这也不是三两句能说清楚的。” “这可是咱们的头等大事，为什么好好的生意就做不成了，你可别吓唬我。” “咱们还是先把东西归置好了我再与你细说，不然等会儿天黑了不方便了。” 方记打原本干活干得兴致勃勃，听了她的话以后，整个人都有些不在状态，好在他们只是将东西摆回屋子，晚秋指挥，他照做。 好不容易东西都摆好了，晚秋在自己的屋子转了转，床、柜子、箱子、桌椅，桶盆都有了，如今就差铺盖，以后这个房间便是她的私人空间了，看着还不错。 她将箱子里的物品都清了出来，放到了各自的住处，方记打便一直跟在了她的身后。 “如今东西都归好了，就吃饭的桌子梁婶子用着在，现在可以讲了。” “师兄，咱们得把日用的先理顺。”她带着方记打去了灶房，“今日没办法做饭了，没有柴火没有锅，案台也缺东西，还得买一个罐子坛子。” “那些这会儿也不方便买了，明日，明日我多买些柴回来，等会儿我去外头包子铺买10个包子，今日晚饭就吃包子了。”他有些着急的看着晚秋，“你赶紧给我讲讲什么情况，我这心里着急呢。” 二人又回到了院子，坐在了梁氏的边上。 “原本我是想吃晚饭的时候说的，既然师兄着急，那我便讲，婶子也一并听一听，还有小哲。” 孟哲见她这样讲忙规矩的坐好。 “今日我在那旧货铺子等师兄你的时候，那嫂子告诉我说商税要交五成，就是抛开利润，若是赚1两，要给官府交5钱。” “这么多？都要交吗？”方记打皱了皱眉，“从前倒是没有听说过。怎么我们以前没有交。” “咱以前没有交是犯法的，幸好没人告发，不然且等着吃官司，也好在做的时间不长。” “你这消息是真的还是假的？这自己挣的银子还要分人一半？我怎么听着不像真的？”方记打很是怀疑。 “这个事儿我倒是听说过，从前在镇上，我洗衣服的一户人家就是坐小生意的，总听那家夫人说商税贵，要交5成，但是像我们洗衣服这种不用交，还有镇上集市买菜的好像也不用交，不知道这处是不是也这样。” 方记打皱着眉，“那我明日再去问问，问清楚。”他看向晚秋，“若是要交五成也不妨事，大不了就少赚一些，倒也不至于生意做不成。” 第94章 上交 晚秋看着他，叹了口气，“师兄，你听我说完，还有一个最主要的，嫂子她说，若是做吃食，这方子特殊，方子是要在县衙存档的，而且县衙可以做主把这方子卖了。” “为何？”方记打一下子站了起来，“我们自己的方子为何要告诉别人。” 方记打的这个反应简直是与她之前一模一样，明明是让人难过的事她却忍不住笑了起来，“师兄，我想着咱们暂时还是不要着急，这个事儿肯定是要问清楚的，明日我们就去县衙问问管商贸的官儿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别到时候道听途说自己吓了自己。” “对，晚秋说得对，这可是个大事儿，你们得问清楚，咱们以后还要靠买卖过日子，若是做不成，咱们这有四口人，可麻烦了。” “你早说啊，早说咱们今日就去问清楚，何必等到明日，我想着这事儿，今晚怕是要睡不着觉了。” “师兄，着急也没有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不管怎么说，咱们今日入住了新家，是值得高兴的事情，这些先放到一边，屋里东西都摆好了，婶子，您等会跟小哲都去房间看看，看看还有什么缺的，小哲房里如今床跟柜子都没有，这几日还是跟你一个屋住。” “我原本就说让他跟我一起，偏你们要给他单独布置一个屋子，这额外的又花了不少的钱，行，等我把铺盖缝好了，我跟小哲进去看，东西先前洗的时候就点过了，没什么缺的。” 晚秋给方记打使了个眼色，将他叫到了后院。 “师兄，你手上还有多少银子？” “38两7钱又62个铜板，你问这干什么？你要用钱？” “咱们在这处算安置下来了，以后吃穿花用怕都要过梁婶儿的手，要放些钱在外头给她用才好。” 方记打点了点头，“你说得对，那留多少合适？” “我把我这处的50两收好，你把你那处的30两收好，剩下的你看着放，买卖的事儿没有定之前，这钱咱还是要省着花。” “我看要不我把我那30两一起放在你哪里，就藏你娘的那个箱子里，贼来了也找不见，8两多银子省着用也可以用一段时间了。” 晚秋想了想，确实，当初带那箱子就是为了藏东西方便，若是放钱，一般人根本找不到，“那行，那就把钱藏那箱子，你要用，自己也可以拿。” 傍晚，他们收拾桌子打扫院子的时候，隔壁的孟氏过来了，带来了两颗新鲜大白菜。 “才一日的功夫你们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果然是子侄多办事利索，这是我们家自己种的白菜，想着你们才搬过来，吃食那些肯定没有顾上，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就这菜种的尚可，便给你们摘了两颗过来，可别嫌弃。” “婶子，您说的哪里话，我们第一日住过来您就给我们送白菜，我们都不知道如何感谢了。”方记打接过她的白菜请她到院子里坐。 梁氏搬来了凳子。 “不客气，不客气，我那头正做饭了，以后咱们互为邻里，多帮衬就是，我要回去了。” “孟嫂子，来了怎么能不坐就走？” “坐不了。”孟氏笑了笑，“我那男人做工还没有回来，家里是儿子在帮看着火，他可不懂烧饭，回去晚了我怕他把我锅烧糊了，不客气，梁嫂子，以后有空的时候我再过来。” 梁氏将人送出了院子，回来的时候脸上带着笑，“这新屋最怕的就是邻居不好打交道，如今好了，咱们邻居是好人，还是读书人家，要我说，家里有儿郎读书，那大人都能明事理好相处。” “咱家婶子这是对读书人有滤镜。” “二哥，什么是滤镜？” 晚秋捂了捂嘴，“就是，意思是只要是读书人，你娘都觉得好的意思。再不好也是好的。” 方记打抱着那两颗白菜，“这怎么办，咱没有锅没有柴火这白菜也吃不了啊，可惜了。” “你这傻孩子，这有什么可惜的，今日吃不了可以留到明日吃啊，放到灶台的案台上，都擦干净了，这是今晚咱们要怎么吃，要不干脆节食一顿？” “那怎么行，我们所有人不吃，小哲也是要吃的，师兄说了，晚上吃包子，他一会儿就去买。” “买包子又要费不少铜板。” “没事的婶子，这几日情况特殊，等明日都置办好了，以后咱们就开火自己做了，以后就正常了。” “可惜如今是冬天，种不了菜了，不如明日我们去集市多买些白菜回来，我腌些咸菜，这样以后就算是偶尔缺菜，咱还有咸菜下饭。” “行，明日再买50斤的精米回来，家里还有一些面粉。” “要不别买精米了，买些黄豆玉米回来，精米价格太贵了。” “婶子，不怕，我跟季秋都喜欢吃细粮，以后咱家就吃细粮。” 梁氏一听他们要吃便不再说什么了。 天黑以后，因着没有柴火，他们各自回了各自的房间，第一次在新环境休息，大家的心里都有些激动睡不着，晚秋也是。 她看着黑漆漆的横梁，其实这屋子就是木头跟大青砖做的砖瓦房，墙面是最原始的砖色，连白灰都没有刷一层，但是它却有它自己独特的美感，让她觉得心里踏实。 如今是月初，看不到月亮，外头也是黑漆漆的，想不到她这个古代法盲因为无知居然在这处给自己置了产，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明日得想法子把该打听的打听清楚，希望事情不是他们想象的那样，她还想着靠自己独有的方子发家致富过好日子呢。 第二日一早，晚秋起的很早，但是梁氏她们起得更早，她洗漱的时候，梁氏跟方记打已经要出门了。 “你们去哪里？” “趁早赶集去，把要买的东西都买回来。” “你可别乱跑，一会儿回来我们还要去衙门的。” 晚秋一面漱口洗脸一面点头，她又看向孟哲，“你也去啊？” “我去帮他们拿东西，二哥，你就在家里等我们。” “早知道我再起早些跟你们一起去了。” “本想让你多睡会儿的，谁知你就起了，没事，我们一会儿回，家里也要人看着，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带早食。” “一个包子就成。” 第95章 打听 这头她们刚出门，隔壁院子也传来了响动，似乎也有人出门了。 她在看自家破损的院墙，想着还是要尽早修，院子外头陆陆续续有了声响。 看样子这城里人活动得也早。 方记打回来的时候自己挑了一担柴火，后面还跟着一个挑柴火的人，将东西放到后院灶房后，他给了那人16文钱，说了声多谢。 “婶子他们还在后头，我得去把粮食扛回来。”说完又出了门。 梁氏回来的时候是挑着一担箩筐回来的，里面是集市买的各样东西还有她心心念念的白菜，孟哲则是顶着一口大锅。 “这锅有些不划算，若是早定能少100文，不过要等上10天，记打说时间太长了，还是买现成的方便。我这还买了点肥肉，跟老板要了点猪皮，等会儿开了锅咱们就可以自己做饭了，中午咱们就吃面皮白菜汤如何？” “婶子，随您做，这么多白菜，这腌菜坛子这么大，一坛子可以腌十几二十斤了。” “没事，腌了的可以慢慢放，不坏，这处集市的菜与我们从前那处相当，而且新鲜，我便多买了些。” “这边的集市离咱们住的地方远不远？在哪处？” “不远，就一炷香多的时间就到了，我们也是问着人去的，跟县城的大集市比不了，但是卖东西的人也不少，今日记打还问人家交税的事儿呢。” “师兄他心急。” 方记打没多会儿就扛着粮食回来了，将东西放到空箩筐抬到闲置的房间后他直接找到了晚秋。 “走，咱们去衙门。” 晚秋知道他心里惦记这个事儿，穿好外袄又戴上帽子跟着方记打急急忙忙出了门。 “你今日问集市的人情况如何？” “商税五成这个事儿是真的，不过有些情况不纳入范围，比如买菜买粮食，这些跟土地有关的，因为已经交了农税，所以再行买卖不用交了，做工挣钱的也不用，像梁婶儿以前帮人洗衣服这种就是。” “粮食不用交税，那开粮食铺子要不要交？” “你这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我今日去铺子买粮还专门问了老板这个问题，开铺子的不种粮要交，除非他们能证明粮食是从自己的农庄出来的就能免。” “这还挺复杂，那若是我自己种粮食，我用自己种的麦子做包子卖，这种要不要交？” 方记打摇了摇头，“你这也太复杂了，人家说你要做买卖就要去官府挂档，要不要交官府的大人会告知的，哦，对了，若是做买卖要交商税还得记账以供查验，季秋，幸好你会记账，不然还得花钱请人。” “这个我也听说了，这读书人大概都用到这处了。” 这得来的信息只是个大概，模糊不清，还是到府衙问个清楚好。 今日也不知道是什么日子，他们还没有到府衙就看到许多人陆陆续续的往同方向赶，等好不容易到府衙，门口却是排起了两列长队，府衙门口摆了两张桌子，有官差坐在那处，还有的在一旁维持秩序。 “咱们也排队？” “都不知道这排队是做什么的，咱们还是先问问。” 晚秋刚凑到一个衙差跟前想开口就被那衙差推到了后头。 “排队，排队，都想着先，这秩序都没了。” 他们被推搡着赶到了后头，话都没有来得及搭上那官差又去了边上。 “师兄，你早上吃早食了没有。” 方记打摇了摇头，目光还在人群身上没有收回来，“我就说一个包子不顶饿，你是不是没吃饱。” “那边有个扁食摊子，你去吃碗扁食，咱们顺便问问情况，这府衙附近的摊子对这些事情肯定常见。” 方记打这才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看，“走！” 二位来到扁食摊，按计划叫了一碗扁食，今日摊子的生意特别好，桌前都坐满了，方记打端子碗蹲在一边，“要不你先吃几口？” “你吃，我是饱的。”晚秋望了望边上坐着的人。 “大哥，今日是什么日子，怎么衙门口来了这么多人，这是在做啥？” “这你们都不知道，是少进城，这几日都是这个景象，交税呢，就5日工夫，县城的商贩都是赶着来的。”桌边的人边扒拉着吃的边搭着话。 “你看见那桌子边的箩筐没有，都一筐一筐的往衙门抬呢，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原来是交税，难怪这么多的人。 “大哥，我们是才进城，想在城里做些买卖，昨日听说这做买卖官府有不少的规矩，便想着今日过来问问，没想到这么多人，这问规矩我们要找谁啊。”方记打端着碗凑了过来。 “你们这来的怕是不是时候，这几日衙门管商户的人有得忙，肯定是没有空搭理你们的。” “这位兄弟说得是，你们要问的人，咯，就是这些人，他们这会儿可没有时间。”老板刚给客人上了食，听他们讲话也过来搭腔，“你们想问什么，不妨说说，兴许咱们就能给你们解解惑，也省的去找官府大人碰一鼻子的灰。” “多谢老板，我跟我弟弟想在城里卖份吃食，这手艺是祖传的，在县城倒是没有见过，就想问问这开张做生意要如何办，哦，对了，我们没有铺子，就打算挑着卖。” “小兄弟家里是手艺人啊，这个我知道，我也是卖吃食的。”旁边桌一位热心的大哥吃完了东西走了过来，看了看长长的队伍在他们边上蹲了下来，“这队有得排了，我还是在边上等等，对了，你们是做哪一类吃食的？” “点心！” “点心好东西啊，县城的老爷夫人们最是喜欢吃点心，我们卖米糕。” “都是吃食倒也区别不大。”晚秋看着他，“大哥，您好心给我们讲讲呗，我们昨日听了一愣，没想到还有这么多的规矩，差点就犯了错误了。听说出错被官府发现是要下大牢的！” 那男人哈哈笑了，“刚做生意的人很多都不清楚，官府也不会真发现了就拿人，最多是罚些银子，你们这种首先要到官府挂挡登记，这未出手的方子要交到官府，若是想做买卖是不可能独一份的，方子你自己可以用，若县城的大商户想买，一般定两个月时间的评期，价高者得，卖了银子还能分你们一半。” 第96章 不卖 晚秋皱着眉，“那意思是这方子卖了之后，就两家用了，我们自己还有那买方子的商户？” “是啊，卖方子也分卖断、独家跟多家的区别，卖断不用我多说，独家价格好，多家钱自然就少，若是方子卖了官府会给你出文书的，等去了别的地方，人家一眼就能看出来你这方子卖没有卖，能不能卖，若是你骗了官府，买断的或者独家方子冒充没卖过的方子，到时候买方子的人一告就完蛋了，多少倍的罚呢，影响大的还要做牢。” “我怎么还是听着有些糊涂！”方记打听着头有些绕不过来。 “师兄，我大概明白了，就是若方子卖断了，这生意咱们就不能做了，方子是别人的，若是卖独家，就只有我们跟对家能做这个生意，若是去了外地，也是一样的要登记，只不过要官府记档已卖独家，不能再卖了，对面买方子的也是，最后一种就是卖多家，咱们去了外地，照常登记，也能继续将方子卖给别人，这买方子的人应该不能卖，不然就乱套了。” “诶，小兄弟聪明，就是这个意思，卖多家这方子的买卖权还在你手上，官府都是有登记查录的。” “这位兄弟，你怎的这么清楚？”边上有人好奇。 “我认识的一户人家，他们家是开布庄的，去年配了一套染色的方子，去官府问了，人家就是这么说的。” “这不算强买强卖吗，我若是想做生意又不想卖这方子还不成呢。”对于方记打他们来说，这着实不是个好消息，“这方子就一定要交出去，不能不交？” “你想不交也不是不可啊，官府那头规定了，只要家中有人有功名，这方子便可直用，不必再走存档这一条。方子自然是挂在了有功名的人名下。” “官府的这些规定着实是有些让人闹不明白，不是说功名者不可经商吗，不经商这方子做何大用。” “你这就不懂了，上头的姥爷是有大智慧的，不经商是指那些入仕途的官儿不许做买卖，又没有要求他的家里人，他是方子的主人，他可以授权谁用啊，人家辛辛苦苦读书帮扶百姓，总得有些保障不是，这里头就不是我们普通人能懂的了。” “其实你们若实在不想手上的方子卖了，还有别的法子的。”扁食摊子老板做好了吃食又凑了过来，他对着前头看了看，“找个秀才，给他们家些钱，查的时候就说是是他们叔伯兄弟，官府也不会那么较真，除非你那方子能挣大钱，许多人都是这么干的。” “老板，你这可是撺掇人学坏啊。”边上有人笑了起来。 “这事儿官府都是挣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然我可没有那个胆子在府衙门口胡说，不过是别人的搜点子，你们听听算了，还是有风险的。” 晚秋跟方记打对视了一眼，谢过了众人，找了个人少的地方一起蹲了下来。 “现在怎么办，我看跟你之前说的也差不多，肯定是八九不离十了。” “师兄，这方子我肯定是不会交出去的，我懂的不多，我还想着靠它挣钱呢。” 方记打挠了挠头，“若真要交出去也不是不可，咱们卖独家，这样除了我们就只有一家竞争对手，就算交五成，也是能赚不少钱的。” “师兄，买的肯定是有钱的商户，他们拿了方子可以全国各地做生意，抢了先机就没有咱们什么事儿呢，人家会觉得咱们才是仿的。” “那怎么办，难不成真像他们说的，去找户秀才给钱让人家授权？” “肯定不行，若是人家看见咱们挣钱，随时可以抢了咱们的方子，那不是更亏，而且若官府较真，咱们要吃不了兜着走。” “那都不行这生意岂不是做不成。”方记打有些沮丧，“早知道城里这么麻烦，咱们就该找个偏远的地方偷偷的卖，咱那东西钱多好挣。” 他突然眼睛一亮，“淮州这样，淮州外头应该不这样，要不咱们去其他州府看看。” 晚秋有些无奈，“师兄，咱们才置了房子，若是外头也这样咱们不是白折腾，要不咱们先观望观望，边打听边看如何，有空也去马行问问。” “我还是得跟官府的人问问确定清楚，反正都来这处了。”方记打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衣服褶子，“你就在这处等我。” 他跑到人群中，拉住了一个官差，那官差刚开始有些不耐烦，也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两人居然就聊起来了。 晚秋将手插在袖笼子里，看着慢慢前进的队伍，只怕这生意他们真的是做不大成了，是不是得改行帮人做账房！ 回去的路上，二人都有些愁眉苦脸。 “怎么办，怎么都不通，早知道不知道这些事儿还好。” “不知道有什么好，被抓了都是懵懂的，赚了银子还得赔出去。” “你说商税交五成就算了，这方子还要卖了也太过分了。”方记打走着走着突然就停了下来，“我想到了一个法子。” “什么？”晚秋好奇。 “咱们干脆送孟哲去学堂，等他有了功名咱们就能安生做买卖了。” “师兄，孟哲都没有启蒙过，你指望他考功名，你当功名那么好考，你若指望他还不如指望我呢。” “我倒是想指望你，你这么聪明肯定行，但是你这个身份。。哎，你若真是季秋该多好。” “反正如今左右不成，咱们先缓缓，这再有一个多月就要过年了，不行开了年再想办法。” “我原本还想着趁过年再赚一笔呢，如今不成了。好在咱们手上还有几十两银子，哎啊！”他在大街上突然叫唤了一声，“怎的这么烦人！” 晚秋看着周围用奇怪眼神看着他们的人，哭笑不得的拉着方记打快速的离开。 回到家，梁氏问他们的状况，得知果真生意没得做了也是十分惋惜。 “不行我就去各处问问，跟以前一样，接些洗衣服的活，日常的花用能省就省。” “婶子，再不行也不能让您去给人洗衣服啊，您放心，若真要人出去挣钱，我去帮人填账本，听说这一类的活还挺多的。” 第97章 功名 “你们俩这是不把我看在眼里啊。”方记打一把拎起了一旁的孟哲，“我这么大个男人，做什么活不行，还用得着你们去挣钱，等过几日我就去找活儿做。” “大哥，你把我放下来，快，我害怕。” 方记打放下孟哲，摸了摸他的头，“要不大哥把你送去学馆，你给大哥考个功名回来好不好！” 梁氏一听吓了一跳，“可别，莫要浪费那个银子，他啥都不会，脑子也不灵光，要考功名都不知道多少年了，我之前只是想让他读书，可没对他这么大的指望，你们若是指望他可不成，要我说，指望他还不如指望季秋呢，对了，季秋可以试试啊，他从前读过书啊。” 方记打看着晚秋笑了笑，“婶子，我说笑呢，这功名也不是想考就能考的，对了，我今日忘了问，到底怎么样才算是有了功名，是当官了才算吗，这天底下也没有多少官儿。” “你没听那老板说，让咱们找个秀才挂方子，应该只要秀才才算的。”她从前知道的也是如此。 “咱隔壁不就是读书人家，不知道他们家那儿郎是个什么身份，有机会咱们去问问，这好好的生意说不能做就不能做，我总有些不甘心。” “师兄，我们那日看到也就比我大一两岁的样子，肯定不是，十几岁的秀才可太难得呢。” “你们不方便问改天我找机会问问。 “总归现在情况就是这样呢，急也急不来，要么就卖方子做买卖能挣多少是多少，要么就找活干慢慢过日子，好在房子已经买了不用再给租钱，咱还算是走运的。” “方子你不想卖咱就不卖，放心，师兄做活能养活你们。” 梁氏已经开了锅，中午他们吃了在自己家做的第一顿饭，面皮子汤，别说，在自己的地方吃着家里人做的饭别提有多踏实了。 下午方记打带着晚秋去了东市找修院墙的人，结果人家工费要的高，讨价还价一番都没有达成想要的结果。 “我看那院墙也不难，就把一边重新码一码就行了，不然咱买些材料自己动手，如今生意做不成，能省一个铜板就省一个铜板。” “你知道要买什么材料吗？” “这个简单，你先回去，我去跑一趟就知道上哪里买什么了。” 晚秋没有听方记打的话回家，而是中途绕去了城南方府，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但是心里总是有意无意的想去看看。 这回刚到方府附近，就看到有人凑到后院门口看热闹，她也挤了过去。” 原来是有伤重的丫鬟被抬了出来，边上还有老妇人正在跟牙婆子说话，没多久人就被牙婆子带来的壮汉给抬走了。 “这方家大夫人可真是厉害，今年这是第几回了？” “谁知道呢，你看看刚那丫头，身上都是血呢，真是造孽哦。” 人走后，围观的人很快就散了，晚秋跟上了一个货郎，“大哥，刚刚那户这是干嘛呢？” 那货郎挑着担子看了看他，笑着摇了摇头，“小小年纪可不要学那些妇人多嘴舌。” “不是大哥，我这心里有些害怕，我姐姐在这府里头做活呢，才去不久，刚刚那人是做了什么错事，我知道了好叮嘱我姐姐一声啊。” 货郎一听对他露出了一些同情，“怎的就卖去了方府，其实去了也没什么，你让她做事本分些，别起那往上走的歪心思就行，这方家夫人可严厉，特别是对那些接近家中主子的人，明白了没有。我们这些经常在附近做买卖的可是见得多了，发卖的丫鬟可不少。” 这话已经算是说的比较明了了，这方夫人严厉，对接近自己男人或者儿子的女人都不会手下留情，不知道她娘当初出来是个什么样子，看到今日抬走的人，她不禁在心里打了个寒颤。 走的时候，她又去附近铺子随口问了问，问方府有几位公子，可有公子考中功名的。 “这方府有三位公子，不过正统就那么一位，其他两位是庶出，功名暂时没有，小兄弟，你问这个做什么，我之前是不是见过你，你难不成想进方府？” “里头缺人吗？”晚秋好奇问道。 铺子老板将他打量了一番随即摇了摇头，“里头可不聘人，除非你舍身卖身进去倒是有可能。” 晚秋有些可惜，“方姥爷有很多媳妇儿吗？” 这不过是顺嘴的话，谁知女老板听了捂嘴笑了笑，“是啊，除了方夫人，府里还有三位姨娘，那二姨娘最是喜欢咱们这处的糕点，时常会让府里的丫鬟过来买，不然我如何知道里头的情况。” 她边说边看了看晚秋，“咱们这处的吃食味道好，小兄弟，你要不要来点。” 晚秋与她打听了半天，不买都觉得不好意思，最后花十个铜板买了两小块的绿豆糕。 回去的路上她便开始自我反省，自己也是昏了头了，居然还想借方家的便利，人家如今连她是谁都不知道，就算知道了，那又怎样，他有三个儿子，她这个冒充的又算什么，不如趁早死了心，两边都安生。她还是安安生生找个事儿做，实在不行方子卖了就卖了。 回到家，方记打正在边上修院子，看到她急急忙忙就跑了过来，“我不是让你回家吗，你怎么现在才回，原本想去找你的都不知道上哪里去找，你看看天都快黑了，你上哪儿呢？” “我去城南了。” 方记打一听她去了城南便没有继续问，只又拿着东西到了院墙边上继续做活。 “师兄，我想好了，以后爹的事儿就当不存在了，我们过好我们的。” “你是今天与他们说上话呢？”对方问得小心翼翼。 “没有，不过听说方夫人很凶，我不想给自己找个麻烦的后娘，还是自己过自在。” “你这样想也是对的，那方府一看就人多，若真是认回去，这个规矩那个规矩哪有咱们如今这么自在，不到万不得已还是别回去了。” 第98章 早食 “我想好了，若是活儿不好找，咱们就还是卖酥，方子卖了就卖了，总能趁开头两个月多挣些银子的，最好是五六月份，那个时候天气热，做起来方便，还能多做，能存个几百两也足够了。” “你说得对，咱们在这处卖两三个月，不行就换地方，总能挣到钱，对家再有钱总不能哪里都开，咱就去那没开的地方。” 两人说着说着觉得确实可行便又开心起来、 “婶子跟小哲呢？” “下午腌了一下午的白菜，这会儿在后头做饭呢，刚还问你怎么还没有回来着。” “师兄，我帮你。” “不用不用，你看看我，这都快弄完了，我做了这活儿才知道，简单得很，我以后都能给别人修了。季秋，既然你都不认爹了，那你这。。”他指了指他身上的行头，“是不是得换回来。婶子她还不知道呢。”想到这里他不禁笑了笑，“你这扮得倒是成功，连身边人都骗过了。” “那是我们见到婶子时我就是这身装扮，她哪里能想到。”晚秋看了看自己，“算了，就这样，做事方便，师兄你忘了，我那房契还是季秋的信息，若是让官府知道了，怕是要吃挂落的，等以后离开这处再说。” 反正她如今还小，两三年内应该是问题不大的，大姨妈都还没有来呢。 “行，那要不要告诉梁婶？” “先不说，若是她哪日发现了，我正好可以问问破绽在哪里。” 梁氏很快就将饭做好了，正准备去找找人就看见她在院子里，于是几人开始摆桌吃饭。 “隔壁孟嫂子家小儿子叫陆南山，如今正在中洲书院读书，还未得功名。”梁氏将知道的消息告诉了二人。 “婶子您这么快的速度？您是过去了？” “没有，是下午我在家腌白菜，那头的钟家妹子过来说的。”梁氏不好意思笑了笑，“你们不知道，这妇人之间最喜欢拉家常，从前我是不得空所以与邻居打交道少。” “中洲书院？”又是一个新名字。 “嗯，听说这学馆可贵，一年的束修银子都要10两，还不包括笔墨用纸那些。”梁氏边说边叹息，“从前我还想着让小哲去学馆，如今看来，真是做梦，这一年一二十两如何供得起。” “这孟婶子家是做什么的，也是做生意吗？” “不是。”梁氏看了看方记打，“孟嫂子她从前是大户丫鬟赎身出来的，会做绣活，如今就帮着绣庄绣东西呢，她男人在酒楼跑堂。” 晚秋突然笑了，见几人都看着她，她忙抿了抿嘴，“没什么，我就是觉得婶子厉害，一下午就得了这么多的消息。”可见妇人间的八卦不是盖的。 “我想好了，我明日就去街上逛逛，看看哪处能找到活做。这不做事闲在家里我也坐不住，还不如出去赚些钱。” “师兄，我跟你一起去。” “那、那我也去。” “婶子，您就别凑热闹了，孟哲还小，咱家里也要有人看着，这几日还有人会送床跟柜子过来，而且，”方极打故意凑近了些，“咱家里有钱，这年边上正是危险，可得留人看好了。” 梁氏听闻忙点了点头，“你说得有理，那我还是就先待在家里，照料好这一头。” “对，晚秋要去便去看看，若不是那认字写字的活到时候也回来，放心，我能行。” 晚秋突然想到今日买了两块糕点，忙从口袋里摸了出来，“今日问消息的时候买的，小哲，给你。” 孟哲高兴的接了过去，打开一看见是糕，嘴立马就咧开了，“这糕两块都给我？”他曾经在镇上的铺子也见过。 “就两块而已。” 孟哲将糕包好递给了梁氏，“娘，你帮我收着，我慢慢吃。” 方记打笑了笑，“这糕算什么，你二哥做的那个酥才叫一绝，咱们如今不能卖，但是做来自己吃总可以的，等过几天我让人做个柜子，让你二哥给你做，保证你吃了那酥别的都不想吃了。不能卖，太可惜了。” “真的？”孟哲看向晚秋，“二哥你真的要做酥？” 晚秋看了看天，“做倒是没问题，就是这天儿生麦子怕是不容易，师兄，供五六日的柴火可不少，如今可不比山上，柴火用不完。” 梁氏虽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生麦子，但想着要供五六日的柴火就觉得不可行，“这柴火虽然不贵，但是五六日的柴火也要不少钱，还是别折腾了。” “哎，都说这县城好，其实也就那样，我在山上待惯了还是觉得山上方便。” “在山上不是说时常有上顿没下顿？” “那也不至于用个柴火还要考虑，就是不知道附近有没有山，若是有，我都想去山上砍上一日，定把那后院堆满。” 几人边吃饭边聊着天，不知不觉就吃到了天黑，今日有了柴火，晚秋便想好好洗个澡洗个头，毕竟之前一直在路上，昨日也没有洗。 洗完澡，她在屋里擦着头发，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他们以前住在山里，村子里打了的猎物都是摆摊卖了或者是卖给酒楼，怎的就从来没有听过税的事儿，这里头到底是怎么算的。她觉得自己也有些魔怔了，好端端的就能想到这，不论如何，都已经过去了没关系了。 第二日起床的时候，梁氏正在院子晒衣服，一看，昨日大家应该是都洗了澡，她的衣服已经被梁氏洗出来了。 “婶子，以后衣服我自己洗。” “那哪成，如今家里啥活没有，既没有养鸡也没有种菜，除了做做饭我都没有别的用处了，你们若是衣服都不要我洗，我可得不自在了，这都是小活，不防事的，我从前洗的衣服可比这多多了。” “师兄他起了没有？” “他起的早，我洗衣服那会儿就出去了，说是一会儿就回。季秋，你饿不饿，要不我给你做些吃食，我们从前没有吃早食的习惯，我看记打每回都给你准备的。” 不吃早饭她还真不习惯，刚到方家的时候饿肚子都差点给她造成心里阴影，“婶子，您起得早，以后早上就熬些粥，咱们都吃些，习惯了就好。” “行，那以后早上就熬粥，那我现在就熬去。” “今日就算了，师兄等会儿要去找工，我们路上买个馒头吃。小哲呢。” “他还睡着呢，被子暖和，昨日洗了澡，睡得舒服，我想着没事就索性让他多睡会儿，从前在家里跟着我，都没有睡过多少好觉。” “那就让他睡，他还小，家里又没有什么事儿，咱们怎么舒服怎么来。”她还想睡懒觉呢，只是大家都起了，不起真觉得不好意思。 第99章 账房 方记打很快就回来了，带回来了一提篮子菜。 “我起的早便去集市转了转，买了些菜回来，里头有萝卜还有两根骨头，中午可以熬汤。”说完他又从身上摸出了两个馒头。 “一个给你，一个给孟哲的，小孩子要多吃些。” “谁是小孩子！”晚秋笑着接过了他的馒头给了一个给梁氏，“我才跟婶子说以后早上熬些粥，不光我吃，咱们都吃些，师兄，你准备什么时候去找工。” “等你吃完了就去，先在附近问，不行就走远些。” 隔壁院子又传来了响动。 “是小相公去学馆了？” “不是，我先前出门的时候就看到他了，走得可早，这会儿应该是男人出工去了。” “这酒楼的跑堂是个好活，我听钟家妹子说，时常还能带些吃食回来呢，记打你若是找工可以找这种。” “若是能带吃食那真是个好活，酒楼里的吃食可都是好东西，行，我有先找跑堂的活，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人要。” 晚秋很快就吃完了馒头，喝了口水后就跟着方极打出了门。 “师兄，你真要做跑堂的？” “我倒是想，但是酒楼那种地方应该不是想进就能进的，碰到了试试也无妨，你要做账房这活儿上哪里找？” “你之前在街上注意到没有，有那摆桌子坐那里的，我之前一直以为人家是算命的，后来想想，应该就是账房接活的，我想在边上看看人家都是怎么做的。” “那你不与我一起？” “你先找你的，等街面人多了，摊子出来了咱们再分头。” 他们出来的不算晚，许多铺子都只是才开门，方记打很主动，见到伙计就问人家雇不雇人，伙计见状客气的摆摆手，不客气的则是直接赶人，就这样问了一条街都没有收获。 晚秋怕方记打气馁，谁知他精神满满又带着她去了另一条街，“我今日要把铺子问高，就不信没活给我干。” 师兄这种不服输的精神状态晚秋很是佩服，就在他们问了两条半街的时候，晚秋终于看到了一处摆摊帮忙做账本的，她忙拍了拍方记打。 “师兄，你自己去问，我也要干活了。” “你去，中午别忘了回去吃饭的时辰，婶子说等我们喝汤呢。” “知道，你也小心，若是今日找不到咱们明日再找，不急的。” 二人道别之后她直奔摊子，没有立马上前问询，她就在摊子边上蹲着坐了下来，状似无意的看着街面。 摆摊的是一个20多岁的年轻人，看着忠厚老实，话不多，起码她蹲了有一炷香的时间对方也没有与她搭话的意思。 “哎呀，这活儿是越来越难找了。”晚秋自言自语，随后主动问话，“大哥，您在这处摆摊生意好吗，您是账房先生？” 那男人看了他一眼，大概是见她年纪小没有看上眼依旧没有回话。 “这账本怎么收钱的，我姑父才来，也想着做生意，但是听说做生意要记账，他可发愁了。” 男人一听有生意意向，这才看向她，“不会做的人很多，我就是帮忙给人写账本的，你姑父想做什么生意，是开铺子还是挑货郎？” “这还有区别？” “自然有区别，铺子的账麻烦，货郎的账只要记记每日进出就行了，若是挑货郎的账本，自己出笔墨一册就只要100文钱，若是我出笔墨一册便是200文，价格很公道。你可以回去告诉你姑父，让他过来找我，或者等我收摊的时候随你回去谈谈也成。” 她没有问过别处，并不知道别人的价格怎样，但是看男人的样子应该不会乱开价，她笑了笑，“我就是看见了问问，家里还没有决定呢，你是一直在这处吗，若是有需要，我日后再来找你。” “我家在附近不远，也不是时常出来，你多来两次总能碰到的。” “多谢。” 晚秋在边上又蹲了大半个时辰，看样子这账房的生意并不怎么样啊，这么长的时间也没有见几个人问的，她腿都蹲麻了，而且无聊。 “大哥，你会做账肯定读过书，怎么不去铺子做固定账房，应该比如今这样稳定。”她这个年纪人家铺子肯定不收，但是这男人倒是合适啊。 “整日做活的不成，出来摆摊也是抽空，平日还要在家里读书呢。” 原来又是个读书人，这古代还真是，十几岁跟二十几岁或者几十岁都有可能是同窗，十分有意思。 “那你摆摊不去学馆，学馆那头不说！” 男人笑了笑，表情却有些苦，“学馆我可去不了，一年得几十两银子，我倒是想考那勤为径，但是资质有限，只能在家自学了，希望能碰碰运气得个功名。” 晚秋这已经是第二次听到勤为径这个名儿了，“我们家是才来的，我听说县城不是那个什么金榜书院最有名吗，怎么都想去勤为径。我表弟也要读书，这方面也是要打听的。” 男人本来不想再搭话的，听她说是为了表弟读书，不免又多说了两句。 “金榜书院肯定好，就是太好所以一般人根本就进不去，有钱也未必行，而且一年就束修就得100两银子，我们这种普通人就别想了，勤为径也难进，但是好歹有机会，而且考进去以后束修是全免的，若是成绩甲等，每月还有一两的补贴银子。” 晚秋眼前一亮，原来这古代也有奖学金，而且这么高，每月1两银子。 “不过外地人就别想了，得本地户籍才有考试资格，一月一次，不通过半年后才能重考。” 男人看他表情兴奋怕他误导连忙提醒，“想考进去的人很多，但是能进去的寥寥无几，我看你们还是多了解了解其他的学院，粟县的学院可不少。” 晚秋这会儿其他都有些听不进去话了，她脑子里想的全是那奖学金，这样好啊，学习，努力每月还能有一两银子，这不比在这处摆摊做账房能赚钱，关键是稳定啊，而且若是真学得好，考上了秀才，以后买卖的事就不成问题了。 第100章 上学 这学习与她对口啊，方记打不考虑是因为她是女子，但是她的户籍是男子，而且已经转了本地户籍，似乎都不是问题。 不行，从前没想是因为怕花钱而且没什么好处，如今碰到这样的好事，既不用花钱还能得钱，怎么她都要试一试的。 不就是考试吗，高中三年她做过的卷子都有两层楼高了，做做功课总能成的，若是不成再说，反正没试之前她都不会放弃。 想到这里她高兴的与男人道谢，脸上笑得傻兮兮的走了。 男人看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人都是这样，不碰壁总觉得什么都容易，他还想呢，若是那么容易考上，他也不至于在这处摆摊了。 晚秋有了目标，回去的时候便有些兴高采烈。 “怎么，你们找到活儿呢？” 梁氏看到他又往后看了看，却没有看到方记打回来，于是又看向了他，“你自己回的？” “嗯，师兄大概要中午回，婶子，我没有找到活，但是我知道我要做什么了。” 梁氏让孟哲从屋里端了凳子出来，让他坐。 “你要做什么？” “我要去学院读书，婶子你知道吗，县城有一家书院只要考进去就不用交束修钱，若是学得好，每月还给一两补贴银子呢。” “还有这样的好事？”梁氏吃惊，“不会是假的，隔壁那户听说读书一年还要交10两银子呢。” “我也是听一个书生说的，应该是真的，但是据说很难考，婶子，我想去试试，若是我学着学着考中了功名，那现在的这些就都不是问题了。” 梁氏一听有些激动，“哎呀，若是真的自然是要试试的，季秋你这么聪明，之前又读过书，肯定要去试试的，我们小哲是不懂，不然我怎么都要让他去试试。” “恩，等师兄回来我就与他讲，只不过这前头怕是又要花银子了，我之前都是跟我娘学的，不知道如今的读书人都学些什么考些什么，怕是要买书本那些。” “读书可是大事，是得商量清楚。”梁氏看着他，眼睛闪着光，“季秋，若是你到时候真考中了功名，那可真是不得了，到时候我可就是秀才公的婶子呢。” 晚秋嘿嘿傻笑，“我若是去了学院，回来还可以带着小哲，还有师兄，哎呀，我越想越觉得好，抽时间我得好好去了解了解情况。” 中午他们熬好了汤等方记打回来吃饭，结果左等右等都没有等来人。 “不会是有什么事儿绊住了脚！”梁氏有些担心。 “婶子，要不咱们先吃，剩下的汤温在锅里，吃完了饭我要出去。” “行，行，那咱们先吃。” 晚秋又到了城南，只是这一回不是去方府，而是去找勤为径书院。 其实书院还比较好找，城南遇到的路人基本都知道，只是到了地方才发现这书院与她想象的有些不同。 从前看电视的时候，书院都是建在青山之间的，如今看到的却是一套大宅子，前门有块巨大的牌匾写着勤为径三个字。 宅子的四周道路十分的宽敞，乃至于隔壁住户像隔了一条街，门口很干净，宅门对面远远的才有摆摊子的人，她刚过来的时候，离得最近的铺子就是书肆。 这会儿正有几个人在门口与一个老汉攀谈，晚秋悄无声息的走过去，原本想偷偷的听听他们在讲什么，谁知她刚凑近，那老汉就看到了她。 “小相公也是来问考试的事儿的吗？” 见众人看她，她忙对老汉行了个拱手礼，点了点头，“老师傅，我想问问考试要如何考？” “你们都来早了，考试时间是月末三天，月中报名，报名的费用是1两银子。你们都是第一次考吗？” 有人点头，晚秋也跟着点了点头，没想到考一次试要收1两银子，成本还挺高， “若是第一次，那我可得提点提点了，这考进的本地生源我们是不收束修的，若是外地生源束修银子要收10两，而且没考过要半年才能重考，所以各位备考的儿郎还是多多准备，有把握了再来，别白白浪费了银子又浪费考试的机会。” “多谢老夫子指点迷津。”一名年轻人对着边上家长模样的人使了个眼色，那家长模样的人凑上前，拉住了老汉，“夫子，不知这考试大概要考哪些内容，我们也好回去早做准备。” 老汉摸着胡子笑了笑，“每个要考试的人都想知道要考什么内容，题目都是学院夫子随机出的，没有固定内容，你们把各类科目熟读熟记，相信不管是什么题都能胸有成竹。” 几人还想问，但是相互看了看又不知道要问什么好。 “夫子，这所有考生考的都是一样的内容吗，那考试是要笔墨自带吗？要准备哪些东西？” 老汉看着晚秋，“自然不同，这初学不久跟童生秀才怎么可能考一样的，这些报名的时候有摘录会分类的，你放心，报名之后会给凭证，考试当天人拿凭证来就行了，其他什么也不用带。” 晚秋松了一口气，看样子这书院也是根据你的受教育程度分班的，像她这种若是考上了大概是要分到最基础的班级，这样也好，至少同班水平相当不会有太大差距，她就算基础不好也能靠努力赶上，但是这前提是得考上才行。 从书院门口离开，她去了不远的书肆，这条街面有好几个书肆，看着都挺大，他还是第一次入古代的书店。 里头这会儿有好几个人正在翻书。 “小相公，看着面生，你是第一次来我们书肆，可是要买书，你想买哪一类的，我给你指个路。” 晚秋看着一排排的书架子，若真要她自己看她怕是要两眼一抹黑。 “小二哥，我想考隔壁的书院，您帮我看看最基础的要哪些书？” 小二一听脸笑的那个灿烂，“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你想要基础的跟我来，若是看了我们推荐的这些书，保准你能考上，一次不行第二次也铁定行的。” 第101章 担心 他带着晚秋走到了一个大书架子前，“喏，有关的都在这里了！” “这么多？”竟是整整一面书架，她有些无语了。 “这没法子，这书院出题的范围广，你若是觉得多，你就挑左边中间那一层的，出现的频率比较高。” 晚秋按他说的位置抽了两册书，东都赋、华阳赋，她又抽了两册，论中商，诗词四十同。 她皱了皱眉，这些都是啥？ 小二见她皱眉，忙又拿了两册，“这可都是考试的重点，经论，律赋，策论一类的，看的越多越是好应对。” 晚秋看着那些书，“小二哥，我自己大概看看，您忙您的。” “那行，那你随意看看，有需要就叫我。” “忘了问了，这书多少银子？” “这些都是基础书，不贵，2两银子一册。” 晚秋内里震惊表面却依旧笑着，“行，我先看看哪本合适。” 难怪都说古代读书贵，人家半年的花用只够读书人买一本书，这一书架的书若是买回去岂不是要一两百两，这可难办了。 她按着从上到下的顺序将书都抽出来翻了翻，看看大概都是什么类型。 书肆一直有人进进出出，就她一个人在那面架子前泡了一下午，今日就算是买不成，这些书的名字她至少要记下来，后头再去想办法。 伙计中途来过两回，见她这里翻翻那里翻翻也没有细看，原本还想再给她推荐推荐，结果她都是只笑不搭腔，伙计便也随她了。 眼看着外头天色不早了，回去还要大半个时辰，晚秋有些不舍的看了看那些书架，最后走到伙计边上，“小二哥，今日多谢，那些书种类太多，我从前没有接触过，一时拿不定主意买哪本好，我得回去想想。” 伙计也是个好脾气，他耐着性子笑了笑，“无妨，这边上的书院难考是出了名的，考试人又多，题目不难筛不下来，那小相公你回去好好想想，欢迎下次再来。” 晚秋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梁氏几人正点着灯在堂屋说话。 “婶子，我回来了。” “怎得回得这么晚，快进来，饭都做好了，我这就去端出来。小哲给我帮忙。” “师兄，你今日情况如何，怎的中午都没有回。” “我有好消息。”张记打笑了笑，“我找到活儿了，虽不在酒楼，但是是在客栈，帮着在大堂传菜招呼客人。大抵是差不多的。” 晚秋惊喜，“还真一日就找到了，离家远不远？工钱如何？” “过去大概要走两炷香的时间，不算远，工钱嘛，掌柜说刚开始500文一个月，若是干的好，还能涨，今日中午我就在那处跟着学，掌柜让我明日一早就可以上工了。” “师兄，你可真厉害。” “先别说我，我听梁婶儿说你要考书院，真的假的，你这个身份？”方记打换了个脸色，“这如何行？” 晚秋正想跟他细说，就看到梁氏从后门端着盆进来了。 “等会儿吃完了饭你去我屋里，我跟你好好说。” “来，来，中午的骨头汤没有喝完，我加了点萝卜白菜进去一起炖的，够吃了，赶紧趁热吃。” 孟哲在一旁给他们分碗。 “多谢婶子，多谢小哲。” “这有什么好谢的。”梁氏拿了她的碗给她添了满满一碗，“你今日下午去打听考试的事儿去了？” “嗯，我去了那个书院，看着可气派了，还在边上的书肆看了一下午的书，所以回来晚了。” “如何，是不是跟你了解的一样？”梁氏问得着急，对这个事儿十分上心。 “差不多，不过报名考试要一两银子，所以还得好好准备。” “你真要去学院啊？”方记打还是不太赞同，“若是为了钱，我已经找到活儿了，以后有更好的活儿我就换，你要不别去了。” “为什么不去，多好的事儿。”梁氏对读书是百分百支持，“这回我赞同晚秋的。” 方记打看着高兴的三人，无奈笑了笑，“梁婶儿，若真那么好肯定人人都去考了，就隔壁那位不都还出着钱念书吗，这里头肯定不简单，而且人家说了，得成绩甲等才有钱拿的。” “确实是不好考，所以我得准备啊。”晚秋往方记打碗里夹了块萝卜，“先吃饭，等会儿到我房里说。” 几人吃完，方记打急急忙忙就跟着晚秋回了屋。 “不是师兄不支持你，这自来读书考举的都是男人的事儿，你这个身份迟早会露馅儿的，季秋，这不是开玩笑的事情，你扮男人靠科举，这可是大事，被发现了怕是要杀头。” “杀头？”这话还真把晚秋下了一跳，“师兄，你是打听过了。” “就、就算是不杀头，那也要下大狱，你以为朝廷是那么好糊弄的。” “师兄，以后我多注意，你昨日不都还说我扮的像梁婶儿都认不出，怎么今日就开始担心了。” “那不一样，你在外头发现了就发现了，最多被人说几句，但是你去书院读书，人家读书人都是为了考功名的，你还当真想用季秋的身份去考功名啊，太危险了。” “师兄，你让我去试试看，若是考上了，读书不要银子，学得好，我一个月还能挣个一两银子回来，若真的侥幸考上了秀才，那我就不读了，以后咱们做生意也顺畅了，这事儿别人也不会知道。” 方记打听她这样说，不免开始有些动摇，“你是说，你考了秀才就不读了？” “对，考了秀才就不读了。” “我听说秀才之前还要考童生，好多人读了几十年都还只是个童生，你有这个把握？” “师兄？”晚秋笑看着他，“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些的，咱们以前可没有接触过什么读书人。” “我没吃过猪肉难道还没有见过猪跑吗，这几日在县城四处听都不知道听多少了。” “你就这么不信任我？” “不是我不信任你，是我听到的就是这样啊，你如今是小，辩不出男女算正常，等你一年年长大，人家肯定会认出不同的，我是担心你啊。” “那师兄，那就以4年为期，若是4年我都没有考上秀才，那咱们就放弃，如何？”她苦着脸，“其实如今说这个都是时候尚早，这些的前提是我得考上那勤为径，若是都没有考上那花钱的学我可是不上的，所以师兄，兴许我就考不上，这也算是一种痴人说梦。” “哪个说的，你那么聪明，你若是想考，我觉得必定是有希望的。” 第102章 决心 晚秋看着他又笑了，“师兄，你怎么这么矛盾，你到底是希望我考上还是希望我考不上。” 方记打看着她，叹了一口气，“你若是下定了决心要如此，那我自然是希望你考上啊。” “嗯，我已经打定主意要考了，多好的机会，没道理白白浪费啊。” “那你有什么打算，这要上学馆考学，得买书，买笔墨那些，还有纸，幸好之前你屋里备了张长桌，倒是凑巧合适了，对了，还得多买两盏油灯，这晚上没灯可不行，哎呀，我们啥都不懂，也帮不上忙，该怎么办，是不是明天去隔壁打听打听，看看读书人要准备什么？” “师兄，这些都先不着急，书肯定是买不起，我今日去书肆问了，2两银子一本呢，你若要买至少十几册，谁知道到时候有没有用，我记性好，以后多去书肆转转，最多买些纸回来默书。笔墨那些我那里有，先凑合着用，这半年才有一次机会，我想着不能操之过急，先好好的学几个月再说。” “对对，先准备好，不着急，不管到时候考不考的上你也算是努力了。”方记打看了看她的桌案，“我以后怕是要去客栈干活帮不了你什么了，若是有事儿，等我晚上回来。” “用不着你帮忙，这得靠我自己努力，只要师兄你支持我就行了。” “你想好的事儿我自然是支持你，哎，其实你也是个倔性子，我早就知道了。”他想了想，“不行，我白日不在家，我得跟婶子说一声，让她明天还是问问隔壁的情况，虽不是一个书院，但学的东西应该是差不了多远，打听打听总有好处的。” 方记打叨叨完便急急忙忙出去了。 晚秋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桌案，想着怎么样才能把那些书汇集起来呢，靠去书店默记似乎太慢了些，哎，要是有历年真题就好了。 想到这处，她突然脑子一闪，既然这么多人靠勤为径，这考过的题目可是商机，总有人做这门生意的，看样子还得去找人寻摸寻摸。 第二日方记打走的时候意外来敲了她的门。 “师兄！”晚秋披着衣服开了门，嘴里打着哈欠，“这么早。” “我得早些去博个好印象，我就是跟你说一声，你要买书或者买什么要用钱便用，没了我想法子挣。” “知道了。多谢师兄。” “行了，你去睡，我走了。” 晚秋起来的时候，梁氏在院子外头缝被子，上次她只缝了用的三床，昨日最后一张床送过来她便想着今日把东西置办齐。 “二哥，你起了！” “季秋，锅里温着粥，你赶紧去吃，你今日是不是也要出去？” “我以后怕是时常都要出去，婶子，若是过了饭点我没有回来你们就自己吃，不用管我。” “知道了，昨日记打与我说了，你放心，找着机会我肯定替你问清楚。”要说他要去书院这个家里谁最高兴，那必定是梁氏。 今日上街的感受又与昨日不同，今日她目标明确，就是书肆，虽说默书进度慢，但是看一些墨一些，总比花钱去买强，这纸是省不了的。 以前没有留意，如今再看，这粟县的书肆还真不少，几乎每条街都有，进出的读书人也不少，她这头才刚看上没多久，铺子里突然就窜进来了一个年轻人，逢人就问要不要买勤为径的考卷。 晚秋一喜，难不成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她正想上前问问，结果那人便被边上的伙计赶了出去。 “真是胆儿越来越肥了，居然骗到铺子里来了，下回再来，我送你去见官。”伙计边赶人边说着恐吓的话。 边上的客人似乎也是见怪不怪了。 “小二哥，你怎么知道刚刚那人是骗子？” “这种我可见得多了，又不是一个两个，谁让他们有市场呢，跑得多总能骗到一个两个，小相公，你可得当心,最容易上当的就是你们这种初入学的。” 晚秋惊讶，“你怎么知道我是初入学。” 伙计笑了笑，指了指她看的书，“你看的这些都是启蒙类的，我猜便是初入学，怎么样，可有哪本是想买的，小店的书价格优惠呢。” “多谢小二哥，我还得挑一挑。” 一日的时间，她去了两家书店，后头一家待的时间更长，走时觉得颇不好意思，转身花500文买了一沓纸。 今日出门的时候怕有意外，她便在身上揣了一两银子，不成想就用上了。 这才第一日，看久了便觉得不好意思，日后若日日如此怕是不行，想到这里，她叹了叹气，读书可真不容易。 回到家她端坐在桌案前根据今日看的开始墨书，没有砚台便弄了个破碗。 梁氏知她用功便没有过来打扰，只是她墨着墨着，突听到院子里有交谈声，家里来了人，不是方记打！ 她好奇，放了笔走出去。 就看到一个少年正站在院子里跟梁氏说话，孟哲坐在一旁搓麻绳笑的傻气。 梁氏看到她招了招手，“季秋，过来，这是南山，你孟婶的儿子。” 原来是隔壁的读书人，难怪看着有些眼熟。 “你好。”晚秋过去打招呼。 梁氏忙端凳子给他们坐，“季秋，他是专程为你过来的，你们好好聊聊。” “听说你要考书院？” 陆南山坐下来背板挺得笔直，一看就是读书人模样，他笑容亲和，不见拘谨，“你想考哪里？” 晚秋看向梁氏，想着梁氏今日肯定登门了，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说的。 梁氏很快就意会了，“我今日去的时候南山不在家，孟嫂子说让他回来就过来聊一聊，我还什么都来不及说呢，南山他也是刚回来。” 此时大概也就下午5点左右，看样子4点多就放学了，挺早。 “你之前学过没有，学过几年？” “我没有正统的学过，都是跟我娘学了些杂七杂八的，最多只能算是认识不少字。”晚秋看着他，“你学过几年？” “我今年15，7岁就已经开蒙了。”他从身上掏出了一张纸，“我娘跟我说，说你们这边有人要求学，让我将我学的科目抄一份过来，如今看来，是不太合适，你从前没有学过，应该是要启蒙一类的书，等我晚些时候整理整理再写一份给你。” 第103章 很难 晚秋见他拿出来伸手要接，结果就见他又收了回去。 “那个～陆公子，你既然写都写了，要不这份也给我。”小学一二年级的跟五六年级的，总归在她这里是要一把抓的。 陆南山忍不住笑了，“你不要叫我陆公子，叫我陆南山就行了，南北的南，大山的山。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季秋，就是仲秋后面的那个季秋，秋天尾巴的意思。” “你是秋末出生的。” 晚秋笑着点了点头，“对。” 梁氏见他们聊得高兴，拉着孟哲去后院做饭去了。 “你要考哪个书院？” 晚秋一愣，“哪个书院都要考的吗？” “那是自然，招收的生源原本就是参差不齐，若是不考试就收，学院夫子怕是要头疼了，不过你报考肯定也是启蒙班，一般都不会太严格，你莫要担心。” “我要考勤为径书院，听说那处上学不要钱。” 陆南山露出了过来的第一个吃惊的表情，“你要考勤为径？” 晚秋对他的吃惊很理解，她笑着点了点头，“对，是不是觉得我痴心妄想。” 陆南山略尴尬的收起自己的惊讶，“有志向是好事，只是那勤为径可不是一般的难考，就算是启蒙班也是一样。” “为何，既然是启蒙班，是不是有许多跟我一样没有正经读过书的？若是太难那谁考得过。” 陆南山见她确实不懂，笑了笑，“若是不难，许多人都会钻空子，你想想，许多戊己水平的人，考庚辛班是不是更容易。若是题目不难不是一考一个准，对于这些人来说，只要考进去了重学两年也没有多大关系，反正也不用花钱了，所以真正能考进去的，水平远不止启蒙阶段那么简单。” “你说得戊己庚辛是什么意思？” “哦，那是书院的分级，勤为径有8个班，甲乙丙丁戊己庚辛，甲是秀才班，乙是准秀才班，丙是童生班，丁是准童生班。” “还有秀才班，整个班都是秀才吗？”晚秋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对他说的十分好奇，“你刚说了，戊己庚辛，那若是甲乙丙丁那样的水平不是一考一个准。” “若是到了那种水平，年纪多是大了，启蒙班报名的年纪是15岁以下，若是超龄，就不能参加启蒙考了。” 晚秋看着他，“陆南山，你怎么这么清楚？” 少年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我从前已经考过几回了，自然是清楚，如今要考就只能考戊己班，怕是没有希望了。”他有些疑惑的看向晚秋，“你多大？” “开了年14，我们老家都是按开年算的。”其实按着正统，她今年秋天刚满十三。 “那你还有一年时间，虽然希望不大，但总归要试试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 晚秋与陆南山交谈，发觉这个少年说话沉稳，对于自己的不足也不遮遮掩掩，是一个比较务实的好青年，只是有那么一点些微的不自信。 “南山哥，那你还准备考勤为径吗？” 少年人有些迷茫，“我不知道，大概暂时是不会了。”他不想看到父母失望的样子。 他对着晚秋挤出一抹笑，“你去试过了，若是考不过也不要灰心，若是要换书院可以试试我如今读的中洲书院，同窗都很不错。” “多谢你今日过来，你放心，我肯定会想法子考进去的。”晚秋对着他咧嘴笑了笑。 陆南山看着他，表情似有些于心不忍，他起身，“我该回去了，晚些时候我再给你写一份启蒙要点，到时候让我娘拿过来。” 晚秋再次感谢，将人送出去没多久，梁氏就过来了。 “你们聊的如何，我看这小相公说话有理，应该好相处，你可以让他多教教你。” “是挺好相处的，但是梁婶儿，麻烦人家多不好，我还是先自己学，若真没有头绪再说。” 他摊开陆南山写的那份单子，有些书那日在书店看到过，有些书没听说过，不管了，统一加到名单里。 “师兄怎么还不回，这一会儿天就要黑了。”冬天天黑得早。 “他给我说过了，说怕是要回来得晚，让我们以后晚饭不用等他，我饭快做好了，要不咱们还是等等。” “嗯，等他回来一起吃，不着急，若是小哲饿了，让他先吃。” “我不饿。”孟哲突然跑了过来，“我还要帮着娘编麻绳呢。” 晚秋今日回来的时候就看到院子里放着一堆的麻线，她当时急着默书没有来得及问。 “梁婶儿，这麻线是你买的，要用这么多？” 梁氏笑了，“这不是家里用的，是那钟家妹子给我介绍的活，人家绑货要用的，编好一条给一文钱。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跟孟哲一日就可以弄十多条。”梁氏表情高兴，“这县城还是好，从前在镇上可找不到这样的活。” “梁婶儿，你们做这活可得小心手。” “放心好了，我们会注意的。” 方记打回来的时候天黑了都有半个时辰了。 “师兄，你以后每天都要这么晚回吗？”晚秋帮着梁氏将饭菜端上桌。 “要等客栈晚食好了第一波客人吃完了饭才能走。”他洗了个手坐到桌边，“不是说了不用等我，这么晚了，跟着一起饿肚子。” “你如今可是为了我们去做工的，肯定要等你一起吃饭啊。” “锅里烧着水，等会儿吃完饭记打你去泡个脚早点睡，忙活了一日肯定累了。” 方记打从梁氏手里接过碗笑了笑，“哪里累了，都是些端茶倒水的轻省活儿，一点不累。”他看了看屋子的一角，“哪里来的这么多的麻绳？” “婶子她接的活儿，帮人编麻绳，一条一文钱，如今家里就我一个吃白食的，连孟哲都在干活挣钱。” “你可不同，你以后可是要做秀才公的人，就得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梁氏边说边给她夹了一筷子菜，“多吃些，先把身子养壮，听说读书很折人的。” “你如今可是咱们家的宝贝，哪个敢让你干活，对了，今日去书店默书如何，实在不成，咱们还是买几本，这该花的钱总不能省的。” “师兄，也不是一本两本的事儿，今日隔壁的陆南山过来了，与我讲了许多学院的事儿，我这心里直打鼓，底气都不如从前了。” 第104章 七爷 “隔壁书生过来了？对啊，人家是先学的你可以向他求教啊，他人怎么样？” “人挺好，说话也没架子，我倒是想求教，但是他说他考了几回了，都没成，他已经读了有七年书了，今日他还给我整理了一份他学的书册单子。 “若是能考上肯定就去那边读书了，孟嫂子说他是在中洲书院。”梁氏一边听着他们说话，一边吃着自己的饭，“你们别光顾着说话，等会儿菜凉了。” “他学了七年都没有考上？”方记打皱眉看着晚秋，“那这考试太难了，要不咱们还是选个简单的。” “如果有这种条件简单的，我自然去，这不是仅此一家吗，我还想挣银子呢。” 方记打无奈，“那你今日默书进展如何。” “不如何。”晚秋叹了一口气，“默书太慢了，我记性再好，没有基础一册书要默许久。”说到这个她便有些丧气，“这纸也不便宜，这样下去怕是不行。” “那怎么办？”方记打替她犯愁，“要不，要不咱们还是买，钱再慢慢攒。” “那不行，我们本就银钱不多，如今又不能做买卖，万一家里有人生病或者什么的，没余钱如何行。”她一边吃一边想，“师兄，你上回送那个周公子回去，他舅舅家住哪？” 方记打一愣，“你要去找他？” “对啊，可以去找周公子，他不是在那个什么很好的书院求学吗，家里又有钱，这书肯定有，咱们去跟他借，用了之后好好的还他，肯定能行的。”梁氏原本听他们对话也为晚秋发愁，这会儿听他们提起周七维觉得确实是个求助的对象。 “其实也算是病急乱投医，我想去问问看，他那个人除了说话不好听，其实人还是挺好的，你看他对阿和就知道。”“倒是没错，不过上回我们收了他的银子，如今再去找他是不是不太好。”在方记打心里，他们帮了人家，人家给了银子，就算是两清了。 “这个事儿你就别操心了，明日一早咱们早些起来你带我去，我去找他。”如今可不是要脸面的时候。 “行，那我明早带你去。” 一顿饭吃了许久才吃完，方记打回屋睡觉，晚秋则点了灯继续默书。 她虽然许久没有动笔，但是笔感还在，字儿也写得比想象中的要好，只是略微秀气，以后真去了学院肯定要重新练习换一个写字风格。 第二日天刚来亮梁氏便来叫她了。 “季秋，记打已经起了，等你呢。” 晚秋揉了揉眼睛，一把掀了被子穿衣起身，她一边漱口一边看着天，这古代人活动得真的早，这会儿最多六点，不过也好，这会儿去，人还没有出门，可以就在门口等。 方记打已经洗漱好，趁她洗漱的功夫，自己挑了空桶去提水去了，等他回来的时候，晚秋也已经准备好了。 二人一起出了门，方记打带着她往西南方向走。 “师兄，宋府离你干活的地方是不是很远，要不你给我指指路我自己去找，不然你等会儿回来怕是要晚了。”她记得宋府的位置在西南，张记打干活的地方在东北向，正好是对立位。 “不怕，我们出门早，走快些就是，你自己找还要到处问，得多花不少的时间的。” 二人都加快了脚程，晚秋没多会儿就跟得气喘吁吁，论体力，他怎么都是赶不上方记打，方记打见她走得吃亏，在街面四周看了看，最后找到了一辆牛车，给了车夫大几个铜板，让他帮忙送一程。 “咱们又花钱了。” “这是要花的钱没办法，不是赶时间么，等会儿到了宋府门口我就不多留了，你自己行事小心些。” “我知道了师兄，我以后肯定要练好体力。” 方记打嘿嘿笑了两声，“是要你考文状元又不是武状元，不过多锻炼锻炼力气大些总是好的。” 有了牛车帮忙，原本大半个时辰的路两炷香左右的时间就到了，主要还是时候早，路上没有多少行人，只有赶路的马车牛车，他们才会走得这么顺畅。 “这里就是宋府？”晚秋下车看着不远处的宅子跟门梁牌匾，“跟方府看着差不多啊。” “你这样一说确实是了，反正上次就是这里，那你在这处等着，我先走了，若是不成你不要着急，咱们再另行想办法。” “知道了师兄，路上车马多，走的时候注意安全。” 她刚送走方记打，正准备找个地方蹲着等人，就看到侧巷跑出来了一辆马车，她啥也没想就追了上去。 “周公子？周公子！” 其实里面坐的谁她根本就不清楚，想着追就是了，错了大不了赔个不是再等就是。 她一边追一边喊，没一会儿，马车窗子伸出了一个头，定睛一看是阿和，她大喜，今日真是运气好，一来就碰上了，阿和在，这里头肯定就是周七维了。她又开始叫阿和。 马车很快就停了下来，她拼了命的跑上去。 车帘子被掀开，这回看到的人是周七维，只见他皱着眉，表情严肃中带了点惊讶，“你找我？” 晚秋此刻已经到了车窗旁边，她看到周七维高兴的直点头，“七爷，好久不见。” 大概是她高兴的表情讨喜，周七维居然难得的给了她一个笑脸，“我这会儿没有时间，我要去学院了。” “七爷，你还记不记得我？” 边上的阿和看着她笑，“这才几天，哪会不记得，你找我们公子有什么事，公子赶着去书院，若是晚了，要受罚的。” 晚秋怕一句两句说不清楚，她看了看车架，“我、我能上去说吗？” 周七维原本笑着，突然就不笑了，“你要上来，你洗澡了没有？” 这是嫌弃她脏吗，她有些无语，但是这会儿有求于人，只能放低姿态，她努力将笑容堆在脸上，“公子，我如今干净的，你看我衣服都是新的，头发也是才洗的。” 对方犹豫了半晌，点了点头，同意她上车。 赶车的车夫下了车，晚秋费劲的爬了上去，这马车比之前她坐的要宽敞，凳子上还有软垫。 她识相的坐在了对面。 第105章 求助 “你找我何事？”对方又开始严肃了脸。 “我想考勤为径书院，但是听说很难，我又没有钱买那么多的书，所以想跟七爷您借些书看看，毕竟在这粟县我只认识您这么一位厉害的人。”说话是门艺术，可得让人听着高兴。 对方明显有些吃惊，“你要考勤为径？你以前是念书的？”不怪他惊讶，上回见到他们，他从来没有把他们跟读书人联系在一起，就是典型的乡下要饭的，没想到还是个书生。 晚秋笑着摇了摇头，“我没有正经念过书，如今有机会便想试一试。” “你没有读过书你要去考勤为径？”周七维的目光看他就像看个傻子一样，“你这是想一步登天啊。” “那我没有钱啊，不考勤为径就读不成了，听说甲等还有银子得呢。” 周七维笑了笑，笑得有些嘲讽，“就是你们这种傻子多了，才把那勤为径捧得那么高，他们那奖赏银子怕都是你们出的考资。” 阿和在一旁尴尬的笑了笑，“公子，季秋他有志向是好事，您就莫打击他了。” “我可没有打击他，你还不如他呢，他这个样子好歹还会痴心妄想，你是想都不曾想过。” “我是您的小厮，哪里会想这。” 晚秋坐在对面傻笑，心里却在吐槽，这张嘴，真是够了。 “上次给的银子你们用完了，不够买书？”对方总算是说话正常了些。 “来了粟县，觉得这处挺好，买了房子安置了下来，钱就没了。” “我还以为你们穷得叮当响，原来还有钱买房子，倒是我小看你们了，你要借的书～我没有！” 晚秋一听瞬间失望，就知道不会这么顺利的，“没有吗？”她不信，但是又没有立场质问。 “你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是觉得我骗你！”周七维有些恼火，“你看看我多大岁数了，启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晚秋泄了气，是啊，越是有钱的人家启蒙越早，那些书怕是早就不在了。 见她失望，周七维莫名有些烦躁，“你，你等我晚上回去找找，若是有我拿给你。” 晚秋眼睛一亮，“多谢七爷！” 马车一路走着，周七维要去学堂，晚秋也不好叫停，想着干脆跟着一起去金榜书院看看，那可是粟县最好的书院了，一年要交100两银子都未必能进去的。 中途许久三人都没有说话。 “你真的要考勤为径啊？” 晚秋对着周七维很肯定的点了点头，“真的，我已经下好决心了。” 周七维笑着散漫的点了点头，似乎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我祝你心想事成！” “多谢！” 阿和在一旁抿嘴笑，要说阴阳人，还得是他家公子。 车子跑了两炷香左右的时间突然停了下来。 “周公子，到了。”车夫在外头喊了一声。 阿和赶紧的帮着收拾背箱，二人下车之后晚秋也跟着下了车。 “哇，这就是金榜书院啊！” 果然是全县最好的书院，整个书院的宅子立于台阶之上，此刻正有不少学子背着背箱沿阶而上。 “你明日下午申时中在宋府门口等我，若是来晚了可别怪我不给你书。” “多谢周公子，多谢七爷！” “你在这处不要自己走了，等阿和回来捎你一程。” 对方话说的没有什么感情，但是字里行间却透着热情，晚秋觉得这个胖子性格挺可爱的，她笑着又说了一声多谢。 就知道过来会有收获，就算找不到多少，但总能找到一两本能用的。 阿和帮周七维背着箱子走了，晚秋看着门口停着的一辆辆马车，又看着上学的人，很想跟着去看看书院里头是什么样子。 “你别乱跑，这会儿人多车多，等会儿来找不见我们你就自己回去。”车夫坐在车架上提醒，“上去了他们也不让你进去的。” 晚秋便老实站在马车边等，“这个书院可真阔气啊。”感觉占地巨大，四周没有民居，异常宽广。 “那是，咱们宿县有钱人家的公子基本上都在这儿了，人家院长从前可是太傅，哪个能比。” “太傅？”晚秋的八卦之心顿起，“既然是太傅，那怎么不做官跑到这处开书院！” 车夫有些瞧不上的看了她一眼，“做官也有致仕的时候，他喜欢当夫子，开个学馆，是咱们这处的人有福了，能让状元郎当夫子。” 年轻时候是状元，后来成了太傅，致仕之后在这处开学馆，这不就是理想人生，晚秋心生向往，突然就很想见见这位老大人。 阿和没多久就过来了，二人重新上了车。 “我还以为你是要跟周公子陪读呢。” “我就帮公子送行李，学院规矩可严，不让随从进入的。” 晚秋看着远去的书院，“馆长既然是前太傅，那这金榜书院应该也不是有钱就能进的，想不到周公子读书这么好。” 阿和忍不住笑了，“确实不是有钱能随便进的，不过我家公子算个例外。”他自然不好在外人面前说公子走后门的事情，“你不知道，公子他人前风光，人后过得却是不容易，如今在舅父家里，舅爷对他颇严厉，若是明日他找不出你要的你也莫怪，上回给你们银钱他已是受了责罚呢。” “为何？”晚秋还以为对于他们这样的有钱人，百两银子那就是小意思，他们给他传达的就是这样的信号。 “这也没什么不好说的，宋府一向治府严厉，不然也不会出了大老爷那样的人，公子他还未成年，自然是管得更严些。” 晚秋点了点头，“之前我看周公子他宁愿来舅父家也不肯回家，还以为宋氏定是比家待着舒服呢。” “这家里的事儿不可说，反正挺糟心，我若与你讲了公子知道了非打死我。”阿和看着她笑，“我真的没有想过你要去考勤为径，就你这份勇气就让我佩服。” “这勤为径就真的这么难考吗？” “你月末去书院门口看看，就知道你的挑战有多大了，不管如何，希望你能达成所愿。” “多谢你阿和。” 车子很快就到了宋府门口，晚秋下了车。 “这是宋府的车，没法子送你，你就沿原路回去，记得明日下午过来。” 第106章 手套 晚秋与他道谢，回去的路上她心里很是高兴，今日总算是没有白跑，路过书肆的时候她又走了进去，再出来已是午时后。 到家的时候尚早，梁氏母子两正在院子搓麻绳，看到她，孟哲忙给她端凳子。 “今日可见到那周公子了，他可愿意借书？” 晚秋笑着点了点头，“他说明日下午让我去找他。” “这个周公子人还是挺好的。你吃饭没有，我以为你中午不回，没有多做，我去给你煎个饼子。” 晚秋肚子确实是有些饿了，她笑着点了点头，“麻烦婶子呢。” “麻烦什么啊，你等着。” 梁氏去了后院，晚秋坐到了她的位置，“这麻绳好编吗。是不是挺难的。” “其实不难，就是有点费时间。”孟哲见他感兴趣忙给她示范，“要先把麻线搓成条之后再来编，绳子长，两个人正正好。” 晚秋按着他说的搓绳子，没一会儿手便搓的有些疼了，她拉过孟哲的手，果然看到他手心通红，手掌已经生了泡。 “你手都这样了怎么不说。” 孟哲不好意思的收回了手，“没事的，娘说刚开始会这样，等以后做得多了手掌结了茧就不会疼了，男子不能那么娇弱。” 晚秋心里一阵心疼，“不行，明日我去给你跟婶子一人买一双手套，以后就带上手套干活。” “不买。”孟哲忙摇了摇头，“娘说你要读书，如今家里缺钱，别买了，二哥，我没事。” “小哲，二哥今日教你一句名言，叫做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你想要做好一件事情，就得用得心应手的工具，这手套就是，它可以保护你们的手不会因为疼痛耽误干活，你明白吗？” 孟哲看着她，笑着点了点头，“难怪娘喜欢读书人，你说的话就是好听，哦，对了，隔壁孟婶子今日又送了一张纸过来，放到你书桌上了。” “不急，我先帮着你把麻绳搓了。” 梁氏的饼子很快就煎好了，看到她在做活忙夺了她手上的东西，“这些活你可别做了，小心伤了手。” “娘，二哥说明日要给我们一人买一双手套。” “买手套做什么？”梁氏不赞同的看着晚秋，“别破费那个钱了。” “娘，二哥说要做好一件事，一定要有趁手的工具，这样才能长久。” 晚秋赞赏的看着孟哲，“梁婶儿，就是这个意思，小哲很聪明，我说一遍他就懂了，你看你们做这个我都没有反对，若是不备个手套，我可就跟师兄说不让你们接这活儿呢。” 其实对于梁氏来说，让她自己做活挣钱这是好事，她的心里会踏实，故而她跟方记打都没有多说什么。 “我，我就是不想你们又花钱，这手套贵的。” “我们就在摊子上买，不买那贵的就是了。” 若是有羊毛线，她自己都可以织一双，“您若是怕用钱，那要不这样，家里还有一些布头，咱们自己做也行。” “这个好，就自己做，上回布庄送的布头都还没有用完了，我看着做，给记打也做一双，他在外头干活的时候也可以戴。” 当天晚上，她在屋子里默书的时候，梁氏便拿了针线跟布在她那处借光做手套。 晚秋给她出主意，让她做露指的手套，这样的手套比半截的带着牢固，干起活来更方便。 “不愧是读书的人，想到的就是比普通人点子好，你说得那样好，就做你说的那样。” 如今她说什么都是好的，梁氏对她有滤镜。 手套用的布并不多，只是布的没有什么弹性，要戴得舒服就得花些功夫，要做半手指的就得按着佩戴人的尺寸来。 这做的第一双便是孟哲的，孟哲一晚上就趴在她娘的膝盖上打瞌睡。 晚秋怕他凉，给他身上盖了身袄子。 “婶子，要不还是白天做，晚上伤眼睛呢。” “没事，白天有时间可以多做点绳子，你啥时候睡提前跟我说一声，你睡我就睡了。” 当天晚上，晚秋还是等她将孟哲的手套做好了才睡的。 第二日无事，她便起的晚了些。 “锅里有粥，你去吃，是吃完了就出去吗？” “今日上午就不出去了，下午再去。”不知道周七维会给他找几本什么书，万一正好是她默的怕就是做无用功了，还是拿到书再说。 梁氏洗了衣服便开始在院子里搓麻绳，孟哲已经带上了他的新手套，他举起手凑到晚秋跟前。 “二哥你看。”手套戴的刚刚好。 “还是你二哥提醒得是，娘早该给你做一双手套了。”梁氏看着晚秋，“既然上午不出去要不要再去睡会儿。” “这才刚起，不睡了。”她在院子里坐下，“还是在家里待着好，就这么坐着都舒服。” “是啊，我是沾了光，再也不用提心吊胆了。”梁氏将手上的绳子绷直，“现在是岁末，什么也做不了，我想开年之后把后院的菜园子打理出来，再做个鸡棚养几只鸡，这样以后你们吃鸡蛋就不用买了。若是在乡下，我还想养只猪呢，如今城里怕是不好养。” “娘，养猪好，养猪咱们就有肉吃了。” “不成，猪吃得多，咱们菜园子小，又没有打猪草的地方，到时候它还得吃粮食，不划算，你想吃肉，娘以后就多养几只鸡，不过到时候你就要帮忙看着了，不能让它们跑到菜园子去吃菜，也不能让它们到处拉屎。” “好，那娘你多养几只，我帮你看着。” 太阳正到头顶的时候，一个妇人走了进来。 梁氏很熟稔的招呼她。 “这是你钟婶子，我跟你提过的。” 晚秋忙从屋里给她端凳子。 钟氏看着晚秋，“这就是你们家那个读书的，哎呀真好，原本羡慕孟嫂子家，如今是羡慕一双了，偏你们还是邻居，我看这屋子没什么不好，就你们两家已经是两户书香人家了。” “你也莫要谦虚了，你们家小魁那是没到时候。” “他啊，就不是个能读书的料子，一天到晚净想着玩了，哪里有你们家小哲半分听话，还知道帮你干活，想都不要想。” 第107章 书肆 “哟，你这是接了不少的活儿啊，做得过来吗？” “这还得多谢你，慢慢做，翟老大说只要不超过时限就行，他也是看的你的面子才给我这么多活。” “你这说话太客气了，咱们邻里互帮互助是应该的。”钟氏笑着，突然看到了孟哲手里的手套，“这是手套么，样式怎么这么特别。”她好奇的盯了半晌，“能不能借我看看？” 孟哲忙将手套从手上取了下来递到钟氏的跟前，“这是娘昨日给我做的，看我手起了泡。” 钟氏接过去看了看，“这还是套五个手指的半开的，看着有意思。” “这是季秋想的点子，专门让我们干活用得，套着手指戴着牢固方便，我自己也准备做一双，只是昨日没有来得及。” “你这个好，我回去也要做几双这样的，我们家小魁就是说拧绳儿手疼不愿意干，我给他做一双看他还帮不帮忙！”钟氏将手套还给了孟哲 “这读书人的脑子就是比我们好，真让人羡慕哦。” 钟氏坐着唠了一会儿嗑就回去了。 晚秋看着梁氏笑了笑，“这个钟嫂子是个热心人。” “就是，我可喜欢跟她聊天，一点也不藏着掖着，跟我从前倒是有些像，你别看她年岁不大，已经是三个孩子娘了。” “三个？”不怪晚秋吃惊，钟氏确实年纪不大，也就二十五六的样子。 “是啊，她啊，可是个能干人，在家里把公公婆婆都治得服服帖帖的，一大家子都是她做主。” “婶子，您刚刚说的那个翟老大是什么人？” “他是走货运的，是你钟婶子的同乡，反正也是厉害人，多的我也不清楚，大家都这么叫他。” “婶子，你可比我们厉害多了，这来了没多久，就熟识了这么多的人，我跟师兄自愧不如啊。” 梁氏被夸得不好意思，“这有啥，妇人之间说长道短的，都是凭的一张嘴，你们啊，可不要学这功夫，男人可不能嘴碎。” 晚秋与孟哲对视一眼笑了起来，“这是妇人的专属，看样子咱们学不来。” 午时刚过没多久她出了门，昨日周七维让她申时中到，从这边到宋府走路要一个多小时，这还是走的快的，她得早些出门，总不能请人帮忙还让人等。 到宋府门口的时候，差不多才申时刚到，她在斜对门找了个无人的角落蹲了下来。 路上的行人都穿着光鲜，有结伴的妇人看着虽是仆妇的打扮，但是袄子也是细棉的厚袄，这有钱人家就是好，连下人吃的用的都比普通人好。 晚秋看着来往的行人与马车，细细的研究他们的发饰跟服饰。 想着若真要卖方子，这设计方子最合适不过，反正她也没有材料做不了，若是读书不成，往这边发展好了，想她现代活一遭，多少有些时代的优势。 她这头看得仔细，没注意时间一点一点的过。 宋府门口停了马车，一个胖子正从马车上下来左右张望。 她立马就窜了过去，“七爷！” 周七维被她叫的一愣，“你怎么神出鬼没的，躲到哪里去了。” 她笑着摸了摸头，“没躲，在对面等您呢。” 周七维对阿和使了个眼色，“你把书箱拿进去，把我昨日整理放在桌案的那几本书拿出来，顺便跟辉伯说一声，我去同窗处，晚一些时候回来。” 阿和应了声是便提着箱子走了。 晚秋一阵兴奋，“七爷您要出去啊，不好意思，我是不是耽搁您呢。” “你也不要这么假客气，您啊您的听得我心烦，像是我老你多少岁似的，你今年多大年纪。” “我开年就14了。” 周七维看着他突然有些同情，“你都14了才开始正经读书还想考靠勤为径！”他不认同的摇了摇头，却是没有继续说损人的话。 “等会儿你同我一起走。” “去哪？”晚秋一愣。 “你就说去不去，不去可别后悔。” “去啊，去！”晚秋狗腿子般的凑近他，“七爷是好人，带我去的肯定是好事，怎么能不去。” 对方“哼”了一声，脸上露出了一丝笑，“算你识相。” 阿和很快就抱着书出来了，原有的车夫回了府，赶车的活便交给了阿和，车子再次出发。 晚秋一本本翻着手上的书，居然有五本，让她很有些惊喜，果然是她之前书单中的书，太好了，没想到一下子有五本，他看着周七维一脸的感激。 “你现在别太感动，感动还在后头呢。”周七维压了压嘴角，“我有一个关系不错的同窗，他们家是开书肆的，今日带你去看看，看看有什么能帮到你的。” “真的？”晚秋大喜，没想到周七维会帮他帮到这个份上，他一直觉得他对她就是瞧不上的。 “你可莫要想多了，送你是不可能的，看看能不能借你回去看看。” “那也很好了，那我回去抄，只用买空册，上次问过，装订好的空册只要100~200文，可是比买书便宜多了。” 两人坐在车厢内，周七维看着她翻书本的高兴样，忍不住也跟着高兴起来。 大概两炷香左右不到的时间，车子停了下来。 “公子，咱们到了。” 阿和停好车掀开帘子扶二人下车，果然是在一家书肆门口。 一个跟周七维差不多年纪的少年此刻正等在门口，看到他们便迎了上来，他看了看晚秋。 “你说的就是他？” 周七维点了点头，对着少年像模像样的拜了拜，“多谢赵同兄帮忙。” “客气，客气，我就是有点儿好奇，你怎么就愿意帮别人呢，还是这么个人！”见周七维脸色变了，他忙笑着改口，“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这位小兄弟看着不像是与你有交集的人，好了，不多说了，小兄弟，你去看看，可有你想看的书？” 晚秋早就有些迫不及待了，得了话，她赶紧就去了书架前，没一会儿，掌柜跟几人就过来了，“你要的不在这边，在二楼，我带你上去看看。” 第108章 仗义 原来二楼还有一层更大的藏书空间，这书肆真不是一般的大，上去没多久，她几乎就找全了书单里的书。 “这里头的书我真的可以借吗？” “周兄都发话了，自然是可以借，只是铺子有规定，不能借太久，一次不能借多，这些书还是要卖的。” “那我若是借回去抄一份会不会不合规定！”他问得小心翼翼。 掌柜笑了，“原本肯定不行，但是你是公子的朋友，抄一份自用倒是无妨，只是莫要把原本弄脏了弄坏了就行。” 晚秋在心里欢呼，这可是一个书肆啊，如果她能随时借随时抄，那不是能得到很多书，哦，对，不是，空册还要钱，她算算一本当150文，10本就是1两五钱，似乎还过得去。 “你莫不是想回去多抄几本拿去卖！”周七维损他。 “不是，我在算我要买空册要多少银子，公子你知道的，我没钱啊。” 几人一下子笑了起来。 “这位小相公若是手头紧张，我倒是有个法子。”掌柜难得在公子面前露脸，自然是要卖些好，“你若是想要得空册可以多抄一本，一本抄本可以换一本空册，前提是抄本字儿得写得好。” “你的意思是我借一本书，你给我两本空册，到时候我还书再给你抄本，另一本空册就可以抵了？” “就是这个意思。” “你这个人脑子果然好，难怪可以做掌柜。”对于书肆来说，它不过是将书借出去几日，回来就又可以多一本卖钱了，一本万利。 众人一听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掌柜也笑，“你是公子的朋友，我可得想些法子，别人是万万不可能在这处借书的。” “好，掌柜这个法子好，不如您看看我的字儿，我字儿写得还算端正，应该是可行的。” 几人又回到了一楼，伙计拿出了纸笔，晚秋在纸上写了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几个大字。 掌柜看了颇满意，“虽执笔稚嫩，但还算是工整，可行。” 晚秋高兴的就想去拉周七维的袖子，周七维走上前，“多谢赵兄还有掌柜帮忙。” 接下来便是说规矩，书一次最多拿三本，再加上空册六本，10日之内必须归还，若是不按时归还就没有第二次了。 “那我是这里头的书都可以借吗？” “除了个别价高的书以外，其他的都可，只要你遵守规定，你就算是把书肆的书都抄了，我们也不拦着，但是前提是自用，读书人不可贪财毁了自己的名声。” 晚秋对着掌柜鞠了一躬，“您放心，我只为了自己读书，不会做那损人不利己的事儿。” “赵兄，帮我给他拿套便宜的文房四宝，银钱我过些日子给你。” “用不着你给钱，当我送你的，邱叔，给她拿套好的，不要那差的。” 晚秋看着周七维，眼睛里都要冒星星了，这位胖哥哥可真是个大好人。 回去的路上，晚秋一直在摸那砚台，厚重平实，这若是买，肯定得不少钱，“七爷，太感谢你了，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她其实知道不该要的，莫名接受别人的好意会让人觉得贪婪被看轻，但是谁让她需要呢。 “就当是感谢你们当初救了我们！”周七维表情有些无所谓，“我从前给赵同的好处也不少，算是礼尚往来。” 这礼尚往来还能这么用，不管怎么样，她心里是真的感激，“等我考上了勤为径，我请你吃饭。” 对方这回忍不住笑出了声，“那我等着。” 他看了看外头，“你住哪里，这会儿不早了，我们有马车，正好送你。” “我们住在城东，离宋府远着呢，你在那个安阳路口将我放下就行了，我能自己回去，下次有好消息，我肯定请你去我家吃饭。” 周七维先是笑了笑，随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眉头突然垮了下来，“你们家里应该都打扫了，不会有跳蚤什么的。” “不会，新家，什么都是新置的，干净着呢，七爷你放心。” 胖子这才又靠着车壁舒心起来。 晚秋按照说的在路口下了车，与他们道别之后抱着书本高兴的走了。 今日她一下子得了8本书，有5本是周七维给的，有3本是书肆借的，太好了，以后她不仅仅会有这几本，她会有成箱成箱的书，只是还是得快些，谁知道后头会出什么变故。 梁氏看到她抱着一摞书进的院子，忙起身去帮忙。 “这么多书？都是那个周公子给的？” “婶子，周公子今日帮了我们大忙，他不仅给了我书，还给我介绍了一个书肆，以后我可以从书肆借书回来抄本，想要什么书都成了。”晚秋本就一路兴奋，这会儿看到梁氏连忙分享自己的好消息。 “真的？”梁氏难以置信，“什么书都有了？” “反正书肆的书都可以借，这段时间我怕会很忙，等我考试的事儿过了，以后孟哲也可以跟着一起学，我教他。” “想不到这个周公子是个这么热心的人，我以后见到他再也不在心里骂他了，必定好好招待他。” “嗯，他人其实特别好，不仅帮我找书，还送了我文房四宝，快快，我不能多说了，抱了一路，该掉出来了。” 梁氏还有孟哲帮着她把东西放到了房间的桌案上，“这已经有十多本了，太好了。” “书肆虽然借我书，我若是抄就要空册，买要200文一册，但是他们说若是我多抄一本就可以抵空册的钱，婶子，以后我恐怕得日日抄书，没有什么空余时间了。” “无妨，无妨，以后我们不来打扰你，你关上门抄你的书，吃饭的时候我给你端过来，省事儿，这样的好事千载难逢，你得的书越多，后头考试就越有把握，可得抓紧。” “确实，我也想早些多抄些，免得后头生了变故，哦，对了，这个事儿咱们就不在别处讲了，这是借的别人的人情，若是让人知道要行便利就不好了。” “明白明白，今日周公子帮了你这么大的忙，应该把他请到家里好好招待的。” “我与他说了，若是我考上了，我请他吃饭。” 梁氏知道她要抄书也不与她多说，替她关好了房门就回了院子，还叮嘱孟哲以后不能打扰。 第109章 抄书 今日新得的笔墨纸晚秋舍不得用，将它们放到了箱子里，她还是用的从前的，有了砚台，她再也不用碗装墨了。 将书放到桌案的一角，她抽出其中一本打开用镇纸压着，铺好空册，将笔润了润开始抄书，天快黑的时候梁氏进来替她点了灯。 “肚子饿不饿，饭好了，若是饿你先吃。” “还是等师兄一起，等他回了我正好起来活动活动。” “你这样一坐坐一日脚肯定冷，明日我去外头，看能不能给你收个脚踏，到时候把被子放在上面捂着腿子跟脚，这样便好受些，家里还有一点棉花，我再给你做个棉垫子。就是不知道布够不够，不够就去买点儿，你这读书可是大事，马虎不得。” “婶子，您这是把我当太爷供着了，哪有那么娇贵。” “一日两日的当然无所谓，读书可是好几年的事情，我本就是要照顾好你们的。” 方记打回来，看到晚秋正在桌前抄书没有打扰。 “她今日要到书了？” 梁氏便将书肆的好消息告诉了他。 “没想到这个七爷还挺仗义的，不仅给了书，还托了同窗帮忙，嗯，这人值得交，以后季秋若是真考上了，算他一份大功劳。” “可不是，亏我以前还说他不好，是我看走了眼，果真人不可貌相。” “什么人不可貌相？”晚秋早就听到了二人说话的声音，“师兄你回了也不叫我！” “我看你正认真呢，梁婶儿把书肆的事告诉了我，我们正夸周公子呢。” “来，来，出来了就赶紧吃饭，小哲，过来帮娘拿碗。” “师兄，你在客栈做的如何，有什么新鲜事儿没有？” “能有什么新鲜事儿，都是一些商客，最多他们吃饭的时候我能在边上听听闲话，今日我本来是可以拿些剩下的荤菜回来的，铺子里的老伙计有些欺生，我就不予他们计较了，等以后做熟了，总有我一份儿的。” “那剩菜不要就不要，又不是什么很好的东西。” “怎么不好，油水可厚，也不是客人吃得乱七八糟剩下的，都是挑的干净的，等我以后带回来你就知道了，味道可好。” 方记打见梁氏端着盆过来，忙起身帮忙接，看了看盆里，“婶子，以后隔几日做回肉，你看小哲跟季秋如今都在长身体，要有油水才行，特别是季秋，读书可费脑子，得补。” “那，那我以后买些蛋回来，每日中午给他蒸蛋如何，肉没法日日吃，这蛋可以。” “也行。” “我说好了，我可不吃独食，你们若是让我一个人吃我可不吃，要吃就大家一起吃。不然我压力多大。” “二哥，吃蛋还有压力？”孟哲给他递碗。 “怎么没压力，你看你们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还专门给我开小灶，结果到时候我没考上，那场面可难看了。” “不会的，知道那考试难，考不上也正常。” “婶子，算了，听她的，不给她开小灶，就大家都吃。咱们心态放平稳，不搞特殊。” “行，行，都依你们，那就以后晚上蒸三个蛋，大家一起吃。” 吃过饭，晚秋继续抄书，梁氏则又开始在她屋里借光缝手套。 接下来的每日，晚秋都是晨起抄书，快中午的时候出来活动一下吃个饭，饭后给梁氏她们打打杂休息两炷香的时间，接着又开始抄书，一直到方记打回来。 梁氏还是去买了一些棉花一些布，她给晚秋做了一个厚厚的棉垫，又做了一双厚厚的棉靴，其余的时候基本她不出来她便不进去打扰。 晚秋抄书，刚开始的时候一日最多抄半本，后来顺手了，一日可以抄一本多，这样三本书的时间也还是要五日，她觉得这样太慢了，这还只是抄，没有学，于是她又调整了时间，起的更早睡得更晚，努力一日完成一本书，三日借一回。虽然累，但是收获也大。 到了月末的时候，加上周七维给的，她的桌案已经有了30本书，按照这个进度，到过年的时候，她的书桌怕是要不够摆了。 她的想法很简单，不管是简单的还是复杂的，只要是涉及了的，她都要好好去研究研究，有备无患。 其实对于考试的套路，她多少猜到了一点，启蒙试大部分应该是基础题，但是肯定有几道筛分题，这几道筛分题涉及面广，若你真的只是启蒙水平肯定是不成的，这才是去留的关键。 梁氏看到她一早出了屋子。 “你今日不抄书了，昨日才换过。” “月末了，我想去书院感受感受考试的氛围，今日就不抄书了，我要去学院看看。” 孟哲一听跑了过来，“二哥，我也想去。” “你去做什么？”梁氏不赞同，“你二哥是去办正事的。” “婶子，就让他去，我们来了这么久，他日日待在家里很少出门，今日反正我也不抄书，让他给我做个伴，不会待很久的。” “你同意我自然是没话说，那你赶紧去洗漱，吃了粥再走。” 孟哲很高兴，他陪着晚秋吃了粥，跟着他一起出了门。 “二哥，咱们要去的学院是你要考试的学院吗，你什么时候考试？” “机会半年一次，肯定要做足了准备去，大概要到明年的三四月份。我可不想浪费那考试的银子。” “那一起考试的人多吗？” “多不多咱们今日去了就知道了。” 她心里其实知道今日人多，但是真正到了地方，看到门口的人山人海，她都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孟哲张大了嘴巴，“二哥，你以后也要跟这么多人一起考试吗？”平日宽敞的学院门口如今连站的地方都难找。 “没事儿，这些多是家长，真正考试的应该没有多少，咱们过去看看。” 他们在人群中穿行，听着他们讨论考试的事儿，书院门口贴了一张公告，她带着孟哲走了过去。 考试时间是早上10点，结束的时间居然是下午的3点，结果三天后出。怎么要考这么长时间，她还以为一个时辰差不多了，看样子考的内容不会少。 她正看着，一个年轻人突然就窜到了她的跟前，“公子，想赚银子吗？” 第110章 摸题 晚秋跟孟哲都是一愣，不知道这人什么意思。 “你是不是考生，是的话记些题出来，出来了我们根据题目给您钱？” 边上也有同类的人正在被一些家长驱赶，晚秋摆了摆手，那人很快就走了。 “二哥，他们想干嘛，作弊吗？” 晚秋赶紧捂了孟哲的嘴，“别胡说，没听见是考完了记题出来，人家只是想要赚钱。” 她拉上孟哲站到一边，开始观察那些要求记题的人。 好像并不是一家，不搭话的问两句就离开了，搭话的能说上许久。 她或许能通过他们看看历年的考卷都出的一些什么类型的题。想到这里，她忙跟上了其中的一个人，刚刚看了好久，这个人似乎是单打独斗，没有同伙。 那人忙活了半天，大概是口渴，在边上找了个空隙的地儿喝水。 晚秋带着孟哲蹲到了他的边上。 他转头看了一眼晚秋，忙换上了一个笑，“小兄弟，你也是要考试的？我这里有个赚钱的生意你要不要做？” “什么生意？” “对于你来说十分好做的生意，你考完了记几道你觉得难的题出来，咱们按一题50个铜板算，如何？” “小哥，你这找的不是我一个人，万一我将题目告诉你，你说别人已经给过了，那我不是白记。” 那年轻人一阵语塞，随后笑了起来，“规矩肯定是先给的先得啊，都是这样的，不过你放心，我若是之前没有收到，肯定也不会骗你的铜板。” “你每回都会像现在这样来现场收集题目吗，你们收集题目做什么，你们是不是有勤为径以前的题卷啊？” 那年轻人见他问的都是从前题目的事儿，顿时就心生了警惕，喝了水之后立马就走了。 “诶，他怎么话都没答就走了？” 孟哲想追被晚秋拉住了，“不怕，他这会儿不会走，等过会儿别人都进去考试了，咱们跟着他。” “跟着他做什么？” “看看他去哪儿，我想问他找些从前的题，他既然来这儿搜题，肯定有从前题目的门路。” 那些书看归看，但是题型是什么样子的她得知道，只有知道了题目怎么出她才好揣摩出题人的思路。 门口的人越来越多，突然，书院的大门打开了，出来了四个人，有一个是上回来看到的老者。 “诸位，时间差不多了，学子请就位，我喊到名字跟号的请上前，按指引进入，若发现夹带作弊者，取消往后所有考试资格。” 人群一下子沸腾起来，许多人都涌上了前，晚秋他们则是退到了一边。 “二哥，人真多。” 夫子唱号，一个一个的搜身进入，好在只是敞开了外衣让人仔细看看内里有没有夹带，没有问题就放人进入了。 唱号都唱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来考试的有100多号人，人全部进去了以后，大门被再次关上。 “走，回去，下午再来。”边上大部份陪考的家长看到大门关了便散了，只有小部分人在门口各处找了位置或蹲或坐的等着。 晚秋他们关注的那个人也准备离开，孟哲赶紧拉着晚秋跟上。 他开始在前头不慌不忙的走，大概是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中途往后看了两次，晚秋他们只当同路的也没有闪躲，只是慢慢的跟在后头。 在一个街道转弯的地方，那年轻人停了下来，他将手臂抱在胸前转身看着她们，“你们两个跟着我？想做什么？” 见人把话挑明，晚秋也不回避，拉着孟哲走上前，“大哥，我们没有恶意，我也是考生，但是不是这个月考，是想过几个月考，就想跟你打听打听是不是有以前的题可供参考的。” 对方皱着的眉总算是抚平了些，“你们早说啊，我还以为是同行的抢生意呢，这以前的题你怕是问错地方了，你得去书肆问！” “书肆？我可从来没有在书肆看到这种考题啊。” 那年轻人笑了笑，“那自然是不允许摆在明面上的，这勤为径的后台是府衙，就算官府挣一只眼闭一只眼谁还敢明着卖，我是看你一个书生也不容易才提点你的，你爱信不信。”说完看了他们一眼，又晃悠悠的走了。 “二哥，我们还跟不跟？” “不跟了，这处离我借书的地方不远，我得去问问。” 她带着孟哲又转道去了赵同家的书店。 邱掌柜看到她还有些吃惊，“你不是昨日才换过书，怎么，这么快就抄完了？” “没有，没有，今日是勤为径考试的日子，我带着弟弟过来凑凑热闹。” “那确实热闹。”掌柜笑了笑，“是不是有很多人，竞争激烈着呢，小相公要加油了。” 晚秋看到店里这会儿人不是很多，她走到掌柜跟前，“邱掌柜，我今天听到了一个消息，特地来问问，我想问问您这处是不是有勤为径曾经的考题出售啊。” 掌柜抬头看了她一眼，“你这又是从哪里听到的消息？” “就别人告诉我的，掌柜，您帮帮忙，若是有能不能给我瞧瞧，对我可太重要了。” “那你可听错了，别处有没有我不知道，但是我们书肆是没有的。” 晚秋有些不死心，“掌柜，其实我骗您的，不是别人，是赵公子告诉我的，我这不是不想老借着他的名行方便事吗，你放心，我不往外头说。” 掌柜皱了皱眉，“公子真是胡闹。” “您莫怪，他也是看我无头苍蝇乱窜才帮我的，我懂分寸。” 晚秋敢这样说自然知道这掌柜不会去与赵同对峙，她自己心虚归心虚，但是也担心这幌子穿了影响周七维，毕竟人家这么费心的帮他，下回见了面还是要赔个罪才好。 “你到底与我家公子还有周公子是什么关系？他们这样帮你？”邱掌柜早就好奇了。 这可以是一道送分题，也可以是一道扣分题，晚秋想了想，决定还是找个大人都喜欢听的说。 “我与他们没有什么关系，不过是志同道合，他们希望我也能进书院，以后互帮互助一起取得功名，不过是为了科举路上多个同伴。” 对面的掌柜听得直接张大了嘴，原来他们公子如此的深谋远虑，是他自己把人看得太浅了。 第111章 闭关 “主要是我脑瓜子好，他们觉得我有前途。”怕对方不信，晚秋又补了一句。 “老爷要是知道了，应当欣慰，我只是好奇，我家公子入读的是金榜书院，平日书肆的事情他都不曾插手，怎么知道这勤为径考卷的事儿的。” “他、他也不确定，就说别的书肆有，让我过来问问。” 掌柜从柜台出来，“行了，这其实也不算是十分隐秘的事儿，只是后头这些生意我们没怎么做了，我们这处没有最近的，早也是去年的，你想看看就看看。” 他把晚秋他们带到了后院库房，对着角落指了指，“都在那处了，你自己慢慢看。” 表层的纸上积了一些灰，一看，还真不少，“怎么这么多？” “收集的呗，你想想，一个月就是九张，这有好几年的呢。又不是只有一套。” “这还有答案！” “当时大家都挣这银子，专门请秀才做的答，如今却是不太敢了，上头明面上是不允许的。” “掌柜，这些我能借回去看吗？” 掌柜犹豫了一下，最终挥了挥手，“你跟从前一样，拿一部分回去，抄一份之后还给我，虽说生意不做了，但是有关系的人问过来我们还是要卖的，我也是看到你跟我们公子是盟友的份上才让你抄的，可别在外人跟前说。” “我懂的，我懂的。”晚秋大喜，她翻了翻日期，拿了前两年的总共24份，与掌柜再三道谢之后带着孟哲欢喜的离开了书肆。 考试也看了，试卷也借到了，接下来就是抄。 回到家，孟哲很兴奋的与梁氏聊起了今天的见闻，晚秋则抱着卷子回了房，她得先看看卷子的题型，将题目分类摘抄下来，这样就知道考试考的是怎么的分类了。 梁氏进来给她点灯的时候她才发觉时候不早了。 “我要闭关3个月！” “闭关？闭关是什么？” “闭关就是除了吃饭睡觉，其他时间我都不出房门了。” “书倒是还好，小哲今日去了书店，往后可以让他去给你还书拿书，你给个单子就成，但是你难不成不洗不上茅房。” 晚秋被梁氏的表情逗笑了，“婶子，我就是打个比方而已，意思是这三个月我得更努力才行。” “你吓我一跳，我知道了，谁来了也不能打扰到你，你放心。” 晚秋之前专门找了一本介绍科举考试的书，各个阶段考的内容大概就包括，诗词，经论，律赋，策论，算题，辩题这些，只不过低阶的考试更注重基础，高阶的考试辩证占比多。 勤为径的考题也是如此，启蒙试基础占70，算题占20，最后10是策论或者辩证。她若是将几十册书本熟读，基础题便不成问题，算题更是她的强项，最主要的便是那百分之十的重点题。 学习对于她来说是一个享受的过程，根本就不在话下。 她给自己做好了规划，12月份，将需要的书全部抄录回来，1月份2月份熟读诗贴历史律赋，采取强记，三月份专功所谓的议论题，她就不信自己会考不上。 日子一晃到了12月份，方记打拿回来自己第一个月的工钱500文，梁氏她们靠编绳子也挣了300多文钱，但是一算开销，却是用了有一两多银子。 “要不以后咱们还是不要吃精粮了，就算是一日一斤半就已经是30文了，还要买菜买蛋买柴火各样的，买些粗粮混着吃，不然一直这样入不敷出可不行。” “哎，这若是做生意多好，根本就不在意这些，晚秋她就喜欢吃精粮，要不等等，咱们如今贴的不多，下个月我能拿600文，等晚秋考完了再说，她如今营养可不能落下。” 梁氏觉得有道理。 方记打这才觉得城里的生活难，从前他打零工，一个月就算只挣个百来文自己就能凑合过日子了，如今找到了规整活还不够养活一家人，想到这里，他越发的怀念从前跟晚秋一起做生意的日子，那银子就跟水一样日日都有进，晚上做梦都能让人笑醒。 一进入十二月，县城各处到处都开始忙了，连梁氏的麻绳单子也被要求多做一些，翟老大给他们的价在量上提了价，只要一天能完成20条以上，就按15文的价格算。 梁氏自然是心里欢喜，以前吃完了晚饭，收拾好碗筷洗漱之后，她便会回屋休息，不打扰晚秋，如今她则直接带着东西到晚秋房里借光做活。 家里实际是有几个油灯的，只不过方记打怕晚秋晚上抄书伤眼睛便给她点两盏，梁氏不想再浪费灯油，反正她不说话也打扰不到她。 孟哲原本要帮忙，被梁氏拒了后就好老老实实回去睡觉。 日子很快就到了小年，书肆那边要关门歇业了，再开门要到年后的初十。晚秋与邱掌柜说了不少的好话，最后从书肆一次性又挑了20本书拿走了40本的空册。 “你还真打算把书肆的书给抄完啊！”掌柜笑着摇头，“这么多你怎么拿回去，你等等，我让人给你拿个背篓。你背得动吗？” “背得动，不过是几十斤而已，这回抄了以后暂时就不抄了，要准备考试了，周公子跟赵公子还要等我好消息呢。” “我也盼着你的好消息呢。”掌柜对这小孩还是挺佩服的，“注意些，别把书弄坏了弄脏了，不然我也不好交代。” “我会十分小心的照顾好它们的。” 满满一背篓的书，确实是有些重，“邱掌柜，那我提前祝您新年快乐，万事顺意，明年见了。” “明年见！”掌柜笑着将人送出了铺子。 方记打做工的客栈要一直干到年28才关铺，初五便开张，好在中间休息的几日算整月工钱的。 “梁婶儿，咱们过年要准备什么？” “你们从前在家里都准备什么？” 晚秋想到方家村想到方家好像是过了许多年的样子，她居然都想不起来过年有什么特别的，唯一印象深的只有饿肚子的感觉。 “我们住在山里，哪有什么过年不过年的，就普通一天过，婶子，你们呢。” “日子虽然苦，但是过年还是要好好过的，从前少吃肉，过年便会好好买上一斤，再买上一斤精米认认真真吃一顿饭就算是过年了。” “咱们这是第一次在粟县家里过年，我觉得还是要准备准备，有好的开端往后才会事事顺意。” 第112章 新年 “关键咱们如今已经吃得很好了，我也不知道要准备什么了。” 晚秋看着孟哲，“小哲，你想吃什么，不许撒谎。” 孟哲看了看他娘又笑着看回晚秋，“我想吃糖糕。” “你还真敢提，那糖糕是我们能吃上的吗？”梁氏笑着责备，“你就算是想吃鸡都比这糖糕的要求好。” “咱们不吃糖糕，我给你做酥糖，就是大哥之前给你说的，咱们做那个，大哥其实也想吃。” “你真要做？”梁氏一喜，随即又坐了下来，“材料就要许多钱，我看还是算了。” “做些，周公子还有书店掌柜帮了我们许多的忙，总要有些拿得出手的东西感谢，咱们自己也吃，不做多了，就做10斤，我就在灶房搭台子生芽，到时候怕是还要婶子你多看顾些，还不知道这种天儿生不生得起来。” “你要生什么？” “麦芽！” “怕是有些难办。” “试试，只要房间的温度够就行了，就是怕是要用不少的柴火。” 当天，梁氏就按照她的要求从县城铺子买来了麦种，江米还有江米粉以及簸箕，若不是知道是要送礼，她很要疼惜这些钱了。 方记打回来看到泡在堂屋的麦种，一乐， “你这是准备做龙须酥？上回说做不是还舍不得柴火吗，如今这天儿行不行啊？保温柜也没有。” “这不是要过年了吗，我想着要给周公子还有掌柜还一份礼，顺便自己人过年也吃点好的，我也不知道天气行不行，我准备到时候把簸箕放到灶房，晚上生火关好门窗让里头保温试试。” 他们兴高采烈的生芽，梁氏每日小心的照看，连做饭进出都小心翼翼，结果一直到新年过了，年初三才算生好。 “我原本想着肯定不成的，没想到真的就生好了。” “还是婶子照看得好，那咱们今日就来做龙须酥，婶子您可看好了，日后想吃的时候可以自己做。” “你不是还要紧着抄书吗，要不你告诉我怎么弄，我来。” “婶子，不成，特复杂，看都看不太懂何况是听她说，你还是让她自己来，咱们都在边上看着学。今日小哲帮忙烧火，我跟你说，这烧火可是个重活，你若是累了你就说。” “不累，我就给你们烧火。” 从早上泡江米到后来拉糖丝裹米粉，晚秋做这龙须酥用了整整一日的时间，最后成品出来的时候，梁氏整个儿目瞪口呆。 “最后居然是这个样子的，这也太厉害了，这水居然能拉成丝？” “婶子，那不是水，那是麦芽糖浆，就要趁它柔软的时候拉丝，就跟饭馆师傅拉面一样。” “不会断吗？” “会断，季秋拉不会，我们拉肯定断。”方记打有些嘴馋的看着盆子里的龙须酥，伸手就拿了一个。 他丢进嘴里咀嚼了一下，“好吃是好吃，但感觉跟夏天的味儿还是差了点。” 晚秋给梁氏还有小哲一人拿了一个，最后自己也吃了一个，“确实是没有夏天那么甜，应该还是有些发酵不到位。” 梁氏跟孟哲却是完全不觉的，“这么好吃你们居然说不好吃！”她简直不可思议。 孟哲也在一旁连连点头，“太好吃了。” “咱们若是卖这个，生意肯定好，太可惜了。”梁氏小口的吃着，就怕一口吃没了般舍不得。 “可惜做得太晚没有赶上过年，这差不多有十斤左右，我送两份礼用四斤左右，其余的婶子你用东西盖好，咱们想吃的时候吃，应该是可以吃一段时间了。”她边说又给几人手上递了几个。 “这么好的东西，咱们自己吃了着实可惜，还是收起来，我用东西包好，这天儿不会坏的。” 方记打趁她收之前连忙又拿了几个，“婶子，本来就是做给自己吃的，对自个儿可不能小气。” “这东西做起来麻烦，味道这样好，还是糖味，拿出去就是上等的点心，送礼最是合适，没有不让你们吃，你们要吃自己拿就是。” 最终梁氏还是将东西小心的收了起来。 晚秋今日做酥累了许久，索性也不抄书了，决定早点睡补个觉顺便早上再睡个懒觉。 等她一觉起来的时候，外头的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梁氏正在外头晒被子。 “最近怎么没有听到隔壁的动静？”方记打有些好奇。 “过年回乡走亲戚去了，听说这几天街上热闹，你们要不要去看看，记打明日就要开工了，往后休息日子都没有。还不趁着休息去玩一玩。” 孟哲最是兴奋“我那日跟娘一起出门碰到街面上舞龙灯，可有意思了，大哥二哥，要不我们去街上逛逛。” 方记打看着晚秋，“你也别整日抄书了，咱们一起去玩一玩，就一天。” 昨日做酥已经耽搁了一天，晚秋原本想着今日好好抄书，如今看见他们期盼的眼神，她不好意思扫兴，于是点了点头，“婶子，要不咱们一起去看看。” “我就不去了，家里没人不放心，而且我得把活赶一赶，你们去，人多我嫌闹。” 街面上有部分铺子已经开张了，行人不少，时不时就能听到锣鼓声。 “二哥，走，前头桥边有人耍猴戏，我带你去看。” “你怎么知道？” “上回我就看见了，别人说过年都在的。”孟哲一手拉一个带着他们往前走，没走多久就到了一处河岸。 岸边的一处果然围了许多人。 “就是那里，咱们也去。” 他们好不容易到跟前，结果人太多，站得密，根本就挤不进去，方记打将孟哲扛到肩上，“我带着他，你自己找个看得见的地方瞧瞧。” 晚秋随即转到了另一头，插着空隙钻了进去，没想到还真是猴子，只是猴子都被栓了绳系在把戏人的腰间，在主人的命令下坐这滑稽的动作。 观众不是就传来阵阵掌声，有那大方的看得高兴还会往碗里面丢铜板。 原本就是凑个热闹，谁知人群里突然传来了一声小偷，引得众人阵阵惊慌。 第113章 赏钱 “小偷，哪里有小偷？”大家开始摸自己的荷包，结果还真有好几个人发现自己的荷包不见了。 “谁偷的，赶紧交出来，不然我报官了。人没找到，在场的人都不许走。”有一个公子模样的人站了出来，“谁走谁就有嫌疑，刚刚是谁喊的小偷？” 围观的众人很多都开始不满，“为何不让走，东西又不是我们偷的。” “老子东西掉了，说不让走就不让走，刚刚到底是谁说有小偷，是不是看见了，站出来，今日若找到了这贼，荷包的银子，我分他一半。” 围观的人开始窃窃私语。 就见一个年轻人突然站了出来，“刚刚是我喊的。” 那公子看了他一眼，“你可是看见何人偷东西了？” 年轻人在众人中间扫了一圈，最后目光锁定在一个衣着光鲜的中年人身上，“他，他偷的。” 他本来就只打算好心提醒，不想多事，谁知对方提到银子，这就让他不得不站出来了。 “你含血喷人，我几时偷了银子，看着年纪轻轻，居然心术不正，为了点赏银就胡乱咬人。” “就是你偷的，我看见了。” 年轻公子走上前，他身后还跟着两名小厮，“脱，偷没偷衣服脱了就知道了。” 那中年人气愤难当，“我还说是他偷的呢，这贼喊捉贼的事儿又不是第一回，若是我没偷如何办？” “若不是你，那他就是诬陷，我自会与你主持公道。” 中年男人见众人都看着他，索性心一横，“脱就脱。”他解开腰带，脱下外袄，将袄子用力抖了抖，“看看有没有，我让你们看看，到底有没有？”声音带着质问。 众人又纷纷将目光投向了年轻人。 年轻人这会儿开始有些慌了，“真的是他，我没撒谎。” “他已经证明了不是他偷的，你既然没有撒谎，如何证明，你还是先把这贼喊抓贼的嫌疑洗了再说。” 众人开始看着他，他倍感屈辱，觉得今日这闲事真是管的多余。 就在他迫不得已要解衣带的时候，一个童声出现了，“不是他，就是刚刚那个人。” 晚秋诧异的看向孟哲，其他人也看了过去。 “那个人的东西给猴子了，如今在猴子身上。”刚刚他一直都盯着猴子表演，众人被小偷的声音吸引的时候，他看到猴子跑了出去，好奇便视线一直盯着，好在他坐得高，分明就看到猴子与那人接头趁人不注意拿走了东西。 公子这会儿也恼火了，让人去把猴子弄过来，最后果真在猴子的衣兜里翻到了几个荷包。 “好啊，原来这几个是一伙的，我就说怎么这么巧，这几日都有人在附近丢了银子，原来猴戏是假，偷盗是真。” 几人见事情败露就想跑，却被周围的人一把围了起来，有小厮模样的人已经跑去报官了。 那公子拿回了自己的荷包，走到年轻人身边，“我说了，找回荷包分你一半，这荷包里有6两6钱，给你3两3钱，说话算话。” 边上有好多人投来了羡慕的目光。 看一场热闹差点惹来是非，方记打将孟哲放了下来，晚秋也走了过来，“咱们走。” 他们刚走没多久，那年轻人便追了上来，“小生张北辰，多谢刚刚这位小公子仗义执言。” 孟哲在一旁呵呵傻笑，这人叫他公子。 晚秋笑着摸了摸他的头，“他就是这个性子，不过是照实说罢了。” “这银子理当分与这位小公子一半。若不是他，我今日怕是要受辱了。” “银子！”孟哲一喜，还真有想拿的意思，却被一旁的方记打偷偷拉了一把，“公子勇气可嘉，若换做是我们，怕是不会吼这一嗓子，所以这钱是你应得的。”虽然他也很想要。 “是啊，不是人人都有见义勇为的勇气的。” 年轻人脸红了红，“不过是看不过眼罢了。”他看着孟哲，对他鞠了一躬，随后从口袋掏出了1两银子，“不管如何，这位小公子都是有功之人，这钱是他应得的。”他将钱塞到孟哲手上，对着众人又鞠了一躬，这才从一旁走了。 几人都有些傻眼，孟哲尤其。 “大哥，这是给我的钱？” “是啊，你看你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还挣了一两银子，你太厉害了，不如请我们吃东西。哎呀，你可太能干了，你这钱都抵我干两个月活儿了。” 孟哲小心的把钱攥在手里，表情有些别扭的看向方记打，“这是大钱不能用，要留着慢慢过日子的。我、我以后再请你吃东西，用麻绳挣的钱请。” “师兄，你别欺负他。”晚秋笑看着远走的人，“刚那个应该是个书生。” “看着像，想不到这书生还挺少年义气，你说他见钱眼开，他舍得把钱分给别人，若是我，我肯定不给。” “走了，等会儿官差要来，咱们还是离远些好。” 他们又去了另一条街，这回看到了在街面舞狮子游花船的人，好不热闹。 就这样逛了一上午，想着吃饭时间到了，三人才一起回家。 刚到家孟哲便献宝般的把银子给了梁氏，梁氏吃惊，方记打便把在河边的事告诉了她。 梁氏自是高兴不已，“这可是好兆头，新年天来财，咱们今年肯定会顺顺利利的。”她将钱放了起来，奖赏了孟哲两个酥。 初五，方记打开始正式上工了，晚秋又开始扎在房里抄书。她的书还有10本左右，要赶紧抄完，按照计划已经是拖了进度了。 每日早起晚睡，初12，她的书总算了紧赶慢赶赶完了，那写字的手也快要抽筋了！ 这还是她基础打得好，不然按这样每日从早写到晚，这手怕是要费。 13这一日，她让梁氏给她包好了四包龙须酥，用绳两包两包的各自捆好，临出门觉得不对，又让梁氏再包两包。 “早知道就多做些了，这六包送了人小哲都没有多少吃的了。” “这里还有这么多怎么就不够吃呢，按我说送礼最好，自己吃总是有些心疼的，你这是要送三处？” “嗯，原本我就想着周公子跟掌柜，但是那书铺子是周公子的同窗赵公子的，理当也要送上一份才说得过去。” “你说得对，若不是他，你求掌柜怕也是没有用的，雪天路滑，你走路当心些。” 第114章 送礼 晚秋背着背篓，带了帽子跟手套出门。 经过陆家门口是，孟氏正挑桶出门。 “孟婶子，去打水？” “是啊，季秋你这是要出去？怎么不戴个斗笠，当心等会儿雪下大了。” “无妨，我带着帽子呢，南山哥在家？” “在家，前几日我们去了你家里，你婶子说你在备考，我们就没有打扰，南山跟你一样，开年书院要考试，他也日日在家准备呢。” “我俩这是同病相怜。”晚秋笑着与她道别，穿过转角巷子往街面走。 天虽然下着小雪，但是路上的行人并不少，只是一个个步履匆匆，过桥的时候她没注意不小心摔了一跤，她第一反应就是背篓里的东西。 取下背篓仔细看了看，还好，梁氏给她用绳子封了口，东西没有摔出来，也没有弄脏。 她人还坐在地上，正准备起来的时候，前方伸出了一只手。 她顺手看过去，觉得眼前顺手帮忙的人看着有些眼熟，“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那人看着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上回看猴戏的时候我们见过，你们帮过我的，我叫张北辰。”他将晚秋扶起，“这桥面结了冰，今日已经摔了好几个人了。” 晚秋拍了拍身上摔脏的泥，“怪我自己不小心，真巧，又碰上了。多谢你。” “不客气，我也是正巧路过。”他举了举自己手上的盐罐子，“我家就住在附近，我是出来帮我娘买盐的。你要去哪里？” “我去城南。” “原本还想请你去家里坐坐，既有事，那我就不耽搁了。” 他对着晚秋鞠了一躬，晚秋也学着他的样子鞠了一躬，二人这才道别各自走。 这读书人就是礼多，也不知道今日回得对不对，她看了看身上摔出来的泥影子，走路越发的小心。 城南离得远，原本大半个时辰的路程硬生生的走了一个多时辰，好在书肆开着门，她背着背篓走进去，虽说天下着雪，但是今日铺子里的人还不少。 伙计正忙着招呼客人结算银钱。 “掌柜，新年好！” “哟，方小相公，新年好，这是还书来了？”掌柜抱着手炉站了起来。 “正是，多谢邱掌柜将书借给我。”她小心的从身上取下背篓，将口子的封绳解开，把书跟卷册都拿了出来，“总共40册书还有那个笔记，都在这里，麻烦您看看。” 掌柜笑着让伙计将东西收走，“不用点了，咱们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这回不借书了？” “暂时不用了，若以后有需要我再请掌柜帮忙。”她又从背篓里提出一提2个纸包，“这是点心，是一点心意，望您笑纳。” 掌柜更是眉开眼笑，“小相公太客气了，你与公子有情分，我们做的都是分内该做的。” “话不能这么说，虽说是看的公子的面子，但是若不是掌柜您愿意提点帮忙，我这抄书不会这么顺利，我也拿不出什么好东西，就这糕点是祖传的手艺，做了一些，您尝尝鲜。” “那我就不客气收下了。” “邱掌柜，我想问一下赵公子府邸在何处？” “你不知道赵府在何处？”掌柜有些吃惊，不是跟公子很熟吗。 “我们从前都是在宋府聚，赵府我还不曾去过，我也想谢谢赵公子。” 掌柜带着他走到门口，“赵府不远，你沿着这条街一直往前头，到了路口右拐，然后一直走，穿过对面的万金楼，再走一条街，到那附近问一问就知道了，赵府门口有两个很大的立柱，与其他府门不同的，你一见便知。” 晚秋对着掌柜鞠了一躬，说了声多谢便离开了书肆。 刚刚掌柜指的路线似乎有一部分是与宋府同路的，但是宋府好像更远，想想，她理应先去宋府，于是她按着记忆中的路线往宋府走。 雪不大不小的走着，帽子时不时就要抖抖，她将手插在袖中，一路小心翼翼，到宋府的时候，时间都差不多中午了。 这回怕是要把人请出来才行！ 她看着紧闭的大门，给自己壮了壮胆走上前去敲门。 门敲了没多久，内里就有人打开了。 “你找谁？”一名老妇人看着她，眼里多有不解。 “我找周七维周公子，请问他在吗？” 妇人皱了皱眉，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你是表公子的同窗？”看穿着打扮不太像的样子。 “我是他朋友，这不是刚过完年没多久吗，我给他拜个年。” “表公子回家了，要过完正月才回来。” 晚秋一想也是，他不过是在这处求学，过年肯定是要回家的，但是人来了，不表示表示似乎不好，她从背篓拿出了糕点，“大婶，这是我送他的糕点，麻烦他回了你帮我转交给他。”天气冷，放上个把月一点问题都没有。 妇人接过纸包看了他一眼，“你叫什么名字，我如何与他通传？” “我叫方季秋，就替我说声多谢！” 妇人点了点头，“知道了。”关门之前又犹豫了一下，“是否需要我跟夫人通传一声进来坐坐。” “不用不用。”晚秋忙笑着摆了摆手，“不必麻烦，既然公子不在我就回了，不打扰了。” “那你慢走。” 从宋府离开，她又往回走，这回的方向是赵府，这一走又是大半个时辰。 赵府门口果然有两根庄严肃穆的立柱，一问才知道赵家老爷是县衙的主簿。 上回得来的消息说是当官的不是不允许做生意吗，怎么这赵家还开着书肆，想到这些都与她无关，她抖了抖擞精神，今日来就是为了感谢赵同的帮忙，东西送了她就走。 看着颇威严的大门，正当她犹豫着是直接敲门还是走侧门的时候，门忽的一下打开了，从里头走出来了个中年人，他出门先是伸了个懒腰，接着快步走下了台阶。 晚秋抓住机会走上前，一把拦住了那人，“大叔，你好，我想找赵府的赵公子，他在吗？” 那中年人被突然窜出来的人吓了一跳，见他要找赵同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你哪位？找我们家公子做何？” 第115章 备考 “我叫方季秋，赵公子之前帮过我的忙，这不刚过完年，我家里做的点心，想着给他送一些，请问公子在吗？” 中年人不客气的看了他一眼，“你自己去让门房通报，我赶着出门。” 晚秋得了他的意思，知道赵同大概在家，她鞠了一躬，终是走上台阶去敲门。 门房来得很快，听他要找赵同先是愣了愣，随后让她在门口等着，许久之后，一个小厮模样的人出来了。 他同样的先对着晚秋上下瞅了瞅，“我想起来了，你是之前周公子带过来借书的那小孩，你找我们公子何事，他如今不得空。” 晚秋也对这小厮有印象，上次去书院，这人就陪同在赵同左右。 她忙从背篓里拿出了点心包，“上回公子帮了我大忙，无以为报，这回过年家里做了点心，我想送些给公子尝尝。”说着便把点心递了过去，“麻烦帮我带给公子，就说我多谢他。” 小厮明显就没有把点心放在心上，他接过拿在手里掂了掂，“行，我替你交给公子，我记得你姓方是。” “方季秋，多谢了。” 这趟送礼虽然没有碰到周七维，但也算是圆满完成了任务。 不知道为什么大下雪天的自己居然还出了汗，她用袖子擦了擦，时候不早了，中午还没有吃饭，肚子早就饿了，到家怕是都要吃晚饭了。 接下来的日子就是晚秋安排的是考前强记，她抄了总共70册左右的书，这些书除了启蒙必备，还包括陆南山他们学的中阶的书以及高阶基础，比如辞赋，律法，算题理论等等所有考卷涉及的科目，在她看来，基础题是一分都不能丢的。 月底的时候，陆南山来过两回，询问他备考的情况，还意外的借他几本书。 “启蒙的那些书册用不上后我爹娘就卖人了，这几本是我跟同窗借的，他们弟弟用的，你看看对你有没有用。” 晚秋翻了翻他手上的书，“多谢南山哥，只是这些书我已经有了，也是找人帮忙拿的，让你白费心了，不过还是多谢。” 陆南山有些尴尬的收回书，“我应该早些的，只是书册这种东西，一般人不外借。” “我知道你是想帮我忙，你的好意我知道的。” “你准备什么时候考？” “快的话3月底，慢的话就4月底，看掌握的程度。” 对方看着他，欲言又止，半刻才又继续开口，“你真的就是自己这样学，不私下找个夫子教一教吗，若是只靠自己，怕是不行。” “私下找夫子那得花多少钱？”晚秋笑笑，“我考勤为径就是因为它性价比高，若是还要额外花钱，那我还不如不上呢。” 陆南山从来没有这么草率的定义过读书这件事，但是对于晚秋来说，读书不是必然的，考得上就上，考不上就不上，这让他一下子没办法消化。 “我原本是想让你来家里跟我一起学，有不懂的我可以教你。但是想想，我考了那么多次都没有成功，教人也未必能教好，不过你若是有不懂的地方，我下学后你可以随时来找我。” “三月的时候你就算是不与我说我也是要登门的，对于策论跟辩题我从来没有系统学过，到时候怕是很要请教一番。” “那你尽管来，学院的夫子与我们捋过辩证要点，到时候我教你论述的脉线，应该对你有帮助。” “那我提前多谢了。” 陆南山腼腆一笑，“你给我的感觉可不是一个初学的人，倒像是与我一样学了许多年一般，我看你很有些成竹在胸，让我有些羡慕。” 晚秋学着张记打的样子挠了挠头，“我大哥就说我太过自傲，什么都觉得能行，丢脸怕是在后头呢，我可不管那么多，虽然以前没有正经学过，好歹跟着我娘把字儿认全了，不知道的学就是了，管它呢。” “你这样很好，不要去计较得失，我从前就是太在意，所以考一次就怕一次，反而不成功。考不上也没事，第一次就成的那是极少数，放好心态就行了。” 路南山走了以后梁氏过来了。 “这隔壁的陆小相公对你的考试还挺上心的，今日还主动借了书过来。” “嗯，他从前没有考上大概希望我能考上，其实挺好，以后我们俩都上了书院，还可以互帮互助。” “你这书桌上放的东西也太多了，都没有多少正经写字的地儿，记打与我说，让我去那个刘武那处再买一张书柜，就放在这桌子边上，你用的时候也方便，我明日就去。” 她的桌上有书还有卷子，还有她默记的要点，确实是有些拥挤杂乱的，若是有个书柜肯定是好。 “我如今啥事不做，都托你们照顾，辛苦婶子了。” “这有什么辛苦的，与从前比起来，如今的日子不知道轻松了多少，就那绳子的活，也是轻省的，就是挣的钱不多。” “还不多，您这个月差不多有700多文，昨日师兄还在懊恼，说要再找个活儿补上呢。他说当初做好的是他养家的准备，结果都靠您呢。” “你听他胡说。”梁氏高兴的笑了起来，“都是一家人，谁挣不是挣，他是一个人，我这还是与小哲两个人，而且这只是年边上，出了年就没有这么多了。” “哎，全家都在挣钱，我也要加把劲了，争取早日领回那一两银子。” 接下来的日子，她越发努力的背记，拿出了当初高考冲刺的架势，其实比之高考，如今学的简直是小儿科，毕竟比起复杂的化学物理那些，纯背记的语文根本不算难，更何况她的记性一向好，至于算学，更是简单不过。 钟氏每回过来，听到晚秋背书就一脸羡慕。 “你们家这个一看就是读书的料子，这么的用功，他若是真考上了勤为径，我以后一定让小魁拜他做夫子，你放心，我们给钱的。” “这不是钱的事儿，是我们家季秋懂事，知道家里生计艰难，他也不是想要读书才读书的，就是听说读书有补贴银子这才卯着劲儿往前冲，也是被逼的。” “你这话儿在我跟前说说就算了，切不要再在孟嫂子跟前说，她为了孩子读书把眼睛都熬折了，若是听你说得轻巧，怕不得气死。” 第116章 讨教 梁氏有些紧张的往门外看了看，“我，我也不是那个意思，你明白的，我可没有说自家孩子厉害要把人比下去，他们家南山是个好孩子，我喜欢着呢。” 钟氏笑，“你别急，我就是开个玩笑，孟嫂子她没那么小气，前些年她自己说了，孩子努力了，考不上也怪不了，他们能做的就是趁着如今能挣钱的时候多挣些钱，让孩子在家如意几年，等大了成家了，就该他们自己去承担了。你见她经常串门没有，有时间就在家做绣活儿呢，我们都知道，所以也少去打扰。” “她是在大户人家待过的，做什么都通情达理，我也看出来了。” 其实孟氏之前过来过一回，也是好奇晚秋读书的状况，见她自己在屋子里用功，与梁氏说了几句话就回去了。 如今家里最大的事儿就是季秋读书的事，除了吃饭时间，其余他们都不会去打扰 方记打对于他学的东西虽然好奇，却也没有凑上去问，只是偶尔聚在一起吃晚饭的时候，会讲一讲今日在外头发生的事情,让她舒缓舒缓心情。 两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日子来到了三月，天也开始渐渐暖和。 晚秋终于从书本中解放出来开始专攻策论跟辩题，要知道一张语文卷子要考高分，最关键的还是作文，这策论跟辩题便是作文中的议论文。 她按之前说的去找了路南山。 陆家三口对于他的上门求学还是很欢迎的。 “季秋，你这几个月这么努力，准备什么时候去考啊，我们盼着你好消息呢。” 晚秋是第一次见陆父，见他问得亲切，退了一些不自在，“陆叔好，我想到月中看看，若是可行了就月中报名，这个月就考。” “年轻人有冲劲就是好，以后你若真进了勤为径，学几年就能跟南山相互督促学习了，以后可以一起考童生，考秀才。” “是，我今日来就是找南山哥讨教的，他学习时间长，懂得比我多许多，只是如此，怕要多叨扰了。” “不妨事，这个事儿他早就跟我们说了，你若同他一起，他学得更高兴。” “季秋，南山在屋里等你，你叔就是好奇只顾着扯你说话了，你快去快去。”孟氏拍了拍陆父，“你别耽误人家。” “从前咱们这处就南山一个人读书，孤零零的，如今好了，多了一个学伴。”陆父看到晚秋进屋笑了笑，“诶，他年纪应该是比南山小，多大？” “我之前不是告诉你了，他14，他们都是从云纹县搬过来的。” “果然是年少有冲劲。” 梁氏也看了看屋里，“我听梁嫂子说，他从前没有上过书院，只跟着她娘学了认字，如今要考勤为径，怕是有些难，不过这孩子刻苦，如今机会还在，大不了跟南山一样多考几次，不成再放弃也不迟。” “你可莫在孩子面前说丧气话，成不成在他，咱们鼓励着就行了。” 路南山看着晚秋整理出来的辩题，“你这都是哪里得来的，竟都是勤为径的考题。” “你怎么知道这都是勤为径的考题？” “每回勤为径考试后，学院的夫子便会用这些辩题让我们思辨证答，点评谁的论辩技高一筹，我记得很清楚。” 原来其他学院都会围观学习，那这些题目应该到处都能得，怎的在书肆拿的时候要弄得鬼鬼祟祟。 “南山哥，你给我讲讲辩证的思维呗，比如你看到这种题目，要怎么作答，我想听听你的作答思路。” “其实启蒙试这种题并不多，也不会出得很难，这些多出现在中阶考试，做策论答，先要针对论题描述实际现状，然后根据现状分析现有执政的利弊，给出自己的论述观点。” “要与当朝执政有关？那官府不会说我们议论朝政吗？” 陆南山笑了，“不会，只是学术观点，所有的策论都是为了辨实事，抒发己见，只要自己注意好措辞，言论不要太过尖锐抨击朝廷都可。” 原来还有一定的言论自由，看样子现在的皇帝应该不是刻薄寡恩的人，不然言论会控得很严。 “就拿策论题~流水不腐户枢不蠹做例，你看到这个题目，首先得合理的解释这句话的意思，接下来引用生活中的相关实例，最后就是阐述自己的观点，这个观点可以与民生相关，可以与时政相关。” “就必须与这两个相关吗？” 陆南山被她问得愣了愣。 “夫子说想要拿甲等，就得与此两样相关，不然长篇大论也是妄谈，废话。” 晚秋忍不住笑了笑，“我明白了，多谢。” 她算是搞懂了策论的解题套路，“那辩题的又怎么解？” “还是以刚才那题为例，流水不腐，你可以讲述它的正确性或者错误性，正确，它为什么是正确，你要例举支持，为什么错误，你也要例举反驳，不管是正确还是错误，你要有自己鲜明的观点跟支持的论据，只要能让阅卷者信服，就能拿甲等。” “我算明白了，多谢你啊，南山哥。” 她虽然知道了解题的思路，但是同时又出现了新的困难，这朝廷的政治风向跟府衙的相关治理条例她并不清楚，这些都不知道，她怕是很难有精彩的答卷，只是这些目前看来是没法子突击完成的。 陆南山见她皱眉，以为他为题目犯了难，他起身，从书柜翻出了几张纸。 “这些是我从前的策论跟辩题的答卷，虽观点一般，也可给你一些参考，你不用太心急，勤为径的启蒙试这两样都不会太难，不过是看谁的解答精彩，取最优的三人而已，你既然有它之前的试卷，多多研习，不是完全没有希望。” “多谢你，今日叨扰了，若中途再有不解我再来与你请教。” 回去以后她又继续扎在了房里，这一扎就扎到了月中。 这日一早，梁氏刚从集市买完菜回来，看见晚秋正整理衣服准备出门，“你今日要去哪里？” “婶子，今日是书院报名考试的日子，我要去报名了。” 第117章 家事 “你今日就要报名？你准备好了？”梁氏有些吃惊，之前是说的三四月，她原本以为要到四月。 “学了这么久，是骡子是马总要拉出来溜溜，婶子，我走了。” 既然如今该学的她都学得差不多了，那就去试一试。 她其实心情挺平静的，就跟从前在高中月考一般，只不过以前是有底，如今有些没底而已。 今日的学院门口也热闹，来报名的不少，有一个老夫子正在大门的桌案前查验登记，旁边有一个年轻人在收钱，他赶紧排在了队伍的后面，没一会儿她的后头就排起了长队。 人群走得很慢，好在如今天儿好，头顶虽然有太阳但是暖洋洋的一点儿也不热，她站在人群里，漫不经心的排着队，感觉自己有些昏昏欲睡。 突然，边上有一个人拉了她一把。 她一下子惊醒，往边上看去！ “阿和，你怎么在这里？” “哎呀真的是你啊！”阿和确认是他表情很是高兴，“公子说今日是报名的日子，让我过来碰碰运气，没想到还真的找到你了。” “公子找我？” “找你呢，你先报名，我在边上等着，等会儿我们再说话。”怕打扰到其他排队的人，阿和很快就退到了一边。 晚秋排着队，时不时就看向他，心里想着周七维找他做什么。 半个时辰以后，总算是轮到了他。 她将自己的户籍交给了老夫子。 “就你一人在档？”老夫子看了看他，“家中无人了？” “双亲妹妹皆亡，我与堂兄一起。” 老夫子点了点头，“姓名方季秋，年岁13，你要报哪个班的考试？” “回夫子，我报启蒙班。”她边说边奉上了一两银子，“这是报名费。” 边上的年轻人见夫子点了头，这才收下了银子。 “月底二十八巳时初来，不要误了时辰。这是你的试牌，收好。” “多谢夫子！”晚秋恭敬的接下，走到一旁仔细看了看，似乎是一个序号牌，她小心的将东西收到了兜里，接着走到了阿和的身边， “阿和！周公子他回来了？” “早回来了，二月就开课了，公子先前就想找你，只是没有你家的地址。” “公子找我可是有事。” 阿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倒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你去宋府不是还捎了点心去吗，他想跟你问问点心的事儿。” “公子吃了我送的点心？他可觉得好吃。”晚秋一下子来了兴趣。 阿和却是撇了撇嘴，“没吃着，回来的时候据说都被舅夫人，还有小公子小小姐吃了，一点儿都没有留下。” 阿和惋惜的表情让晚秋忍不住想笑，“那他要问点心什么事儿？他都没有吃。” “就是没有吃他才火气大，那个赵同，日日在他跟前说点心的事儿，还有小小姐跟小公子也时常问，他连点心什么味儿都不知道，上哪里买更是不知道，他自然生气，你就跟我说说，你那点心上哪里买的，叫什么名字，我好回去交差啊。” “那点心不是外头买的，是我们自己做的，专门为了感谢公子才做的，可是祖传的手艺。” “你说你们自己做也不多做一些。”阿和在一旁嗔怪，“走，既然是自己做的，我跟你回去一趟，你再做些，我拿银子买。” “怕是不成，那点心做至少要七日时间，做起来十分的不容易，你看看，我这月底就要考试了，肯定是做不成的。” “没说让你做，你让你师兄还有梁婶子他们做不就成了。” “点心暂时他们也做不好，只有我会。” 阿和有些傻眼，“那我如何回去交代。” “你要么就回去告诉你家公子说是今日没有碰见我，要么就实话实说，周公子看着不讲理实际人还是十分讲理的，你与他说他肯定理解。若是无事，我要赶着回去了。” “你等等，我用马车送你，顺便去认认门，省得以后要找人又不知道地方。” “那太好了，那就多谢阿和了。” 他的马车就歇在街角的树边，二人上了车，一起离开了学院。 “公子回家过年有讲上回被劫的事儿吗？” “这么丢脸的事儿我们公子自然是不会提的，对了，你之前要找的那个方员外你去找了吗，人没错。” “地方没错，其实就是一个老乡的老乡，我去看了一眼而已。” “老乡的老乡？” “这个不重要，阿和，你们家公子跟家里的关系是不是不太好？” “你看出来了？” 阿和一边赶马一边叹气。“这处没有其他人，与你说说也无妨，我们老爷总共娶了三房夫人，大夫人也就是公子的娘，前两年因病去世了，老爷便扶正了二夫人，虽说公子是嫡子，但是却不是家中的长子，二夫人生的公子是庶长子，如今夫人去了，大小姐外嫁，老爷又时常不在家，因公子求学，他便把家中之事交给了大公子，两人素来不对付，老爷不在，少爷难免吃亏，他又是个不喜欢告状的性子，久了便受了许多委屈，个中之事具体的我不好跟外人道，我毕竟只是个下人，你知道就行了。” “都说大户人家是非多，看样子还真是，那周公子他就一个哥哥一个姐姐？” “那不止，下面还有一位小公子跟数名庶妹。” 这老婆娶得多生的孩子也多。 “你不知道，这回认识你们，公子他其实挺高兴的，他这人说话不好听，没什么朋友，上回你去找他，他就很是欢喜。” “他是好人，我知道的。那个赵公子不是跟他关系挺好。” “也就一个赵公子，他们倒是志同道合，像是公子们组织的集会二人都不喜欢参加，说是附庸风雅，兴趣爱好也属于臭味相投。” “我听说周公子的大舅舅是县官是不是？他有委屈怎么不跟县老爷讲，总要有人给他撑腰不是！” “你当什么腰都能撑的，这毕竟是周家的家事，舅老爷如何好出头，特别他还顶着一个朝廷命官的身份。宋家的家风十分的严厉，就公子在从花日子混账无人管，他在这边从来不敢那样，若是让舅老爷知道了是要上家法的。” “哎，你们公子也太惨了些，还不如我自由呢。” 阿和笑了笑，“谁说不是呢。” 第118章 认门 “那你们公子有功名没有，他都进金榜书院了，是不是读书特别厉害。”都说人不可貌相，她也不能以貌取人。 阿和哈哈笑了起来，“进书院是托了大老爷的关系，公子志不在此。” 那就是读书不好的意思了，她笑了笑，“那你们公子以后想做什么？” “这我可不敢问，咱们日后来往多，兴许你可以问问他。” 他们聊着聊着，车子很快就到了城东，晚秋带着他左拐右拐的进了巷子。 “前头第二家就到了。” “你们怎么住这么里头，这上街多不方便啊。” “哪里不方便，方便得很，去集市只要一炷香时间。” 马车很快就停到了屋门口。 晚秋推开了院子门，“婶子，我带了一位客人回来。” 孟哲先一步梁氏跑了出来，“娘，是阿和哥哥。” 梁氏看到阿和忙把他迎了进去，“你今日怎么过来了，真是稀客。” “梁婶儿，小哲，好久不见，我今日是专门过来认门的。”阿和对着院子一通看，“你们就住在这里？” “是啊，怎么，瞧不上吗，跟你们老爷的府邸自然是没得比的。”晚秋让孟哲去倒一碗茶，“来坐，婶子她接了麻绳的活儿，每日就在这院子里干活，她基本都在的。” “怎么没有看到记打兄弟？” “我师兄他去客栈做工了，要晚上才能回来。” 孟哲的水很快就端过来了，阿和道谢之后坐在了院子里，“挺好的，我哪里有资格瞧不上，我不过就是一个下人，自己的住处都没有，羡慕你们呢。” “你们家公子听见这话怕是又要训斥你了！” 梁氏看向晚秋，“我不知道有客来，没有准备妥当的菜，你们先坐一会儿，我去集市买个菜回来。” “不用了梁婶儿，我一会儿就走了，不吃饭，我真就是过来认认门的。” “好不容易来怎么能不吃饭呢，不吃饭怎么行？” “我是赶着府里的马车出来的，都一上午了，再不回去管家报上去我要受责罚的，府里有饭吃，放心，不会饿肚子。” “那、既然是这样那我就不留了，可别因为一顿饭就挨了责罚。那这留客都留出罪过了。” “是啊，我也不与你们客气，以后有机会，我肯定是要来多坐一坐的。” “随时欢迎你来。” “好了，地方我也知道了，我该走了，季秋还要学习呢。”他朝着季秋笑了笑，“希望你月末能得偿所愿。” “借你吉言，多谢。” 马车在门口停留了片刻就又走了。 “你们是怎么碰上的？是你今日又去找他们呢？”梁氏好奇。 “不是，是他特意在考场找我的，他想要咱们的龙须酥，我说没有，我这月底还要考试呢。” “你看，吃了咱们酥的人心里都会念着，着实是可惜，你今日报名还顺利。” “顺利，月末二十八号考试。”她从身上掏出了那个试牌，“你看，就是拿着这个东西考试。” “你有把握没有？”梁氏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不知道，考了就知道了。”她笑了笑，“咱中午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简单些，就吃鸡蛋饼子。”主要是吃起来不费事。 “行，那我就给你煎鸡蛋饼子，等会儿我送到你房里去。” 她又一头扎进了房里。 晚上方记打回来听说阿和来了也是好奇，“就他一个人，七爷没有来？” “他就是过来认个门的，怕以后要找我们又找不见。我今日还听说了好些周公子家里的事情。” “什么？”梁氏的八卦之心骤起。 “他爹娶了三个媳妇，他是嫡子，上头却有个庶长子压着，他娘已经不在了，现在是他大哥当家。” “为何是他大哥当家，他爹不当家？” “他爹时常出去做生意，想管也管不了。” 梁氏唏嘘，“周公子的日子想必是不好过，难怪是个这样的性子，这有钱人家娶那么多的媳妇有什么好，最终儿子都不得欢喜。”她突然对周七维有了些同情。 “这些是阿和说的，婶子，咱们自己知道就行了，莫要往外说，万一让他们知道我们说他们是非那可就尴尬了。” “我明白的。” “你今日果真报名了？” “报名了，二十八号考，师兄，还有半个月的时间，你觉得我行不行。” 方记打笑了，“肯定行，一定行。你若是考上了，在咱们这一片怕是要出名，你不知道，我每回出去，都有街坊问我这事儿，都不知道是如何传开的。” “这有什么不知道的，附近几个婶子知道别人自然就知道了，你别管那么多，按你自己的来，不管考不考得上，咱们都不怕。总归学的这些都进了自己的脑子，没有便宜旁人。” “婶子说得对，就是这个理。” 后头几天，晚秋又开始往书肆跑，只是这回她不再借书与抄书，而是又变成了随意看，有时在书肆一待就是一天。 二十五的时候，她一反常态，拿了些钱，带着孟哲去城中的各处茶馆喝茶听人聊天。 “你们今天在那茶馆待了一天就光喝茶没有干别的？” 孟哲摇了摇头，“就点了一壶茶喝了一天，二哥他光听别人聊天了。” “听别人聊天？”梁氏有些纳闷，“他说别的什么没有？” 孟哲又摇了摇头。 大概是过两日就要考试了，他心里紧张故意出去放松的。 “你啥也别问，他让你干啥你就干啥好了。” 梁氏这两日的饭食原本想做得好些，但是方记打说让她按平时的就行，万一做的太过，吃出了毛病反而得不偿失，她想想确实是这个理，所以家里一切如常。 晚秋连着去外头晃荡了三日，28号很快就到了。 梁氏早早的煎好了饼子，“吃了早食，我们一起去。” “你们也要去？这考试可是要考到下午申氏，几个时辰有得等了。” “等等怕什么，我们就当去见识见识，也看看书院的考试是个什么样的，顺便考完了咱们一起回来。” “行，去就去，其实现场也有不少家里人陪考的，不算是稀奇事儿。” “就是，那赶紧吃，吃完咱们早些出门，别耽搁了时辰。” 第119章 考试 他们到的时候，书院门口又是到处都是人。 “娘，你看，人多不多，上次我跟二哥来也是这么多的人。” “这些都是考试的？”梁氏不免担心，人越多，竞争对手就越多。 “不是，很大一部分是陪考的。”不过谁陪谁还真是不好辨认，毕竟除了启蒙试，中阶的考生年龄分布十分广，父子同席也是常见。 “婶子，你跟孟哲在对面找个地方坐，要不我觉得等会儿我进去了你们就回去好了，反正考完我能自己回去。” “那怎么行，说了陪你就陪你，你等会儿专心考你的，我们若是无事可以去附近转转走一走，你不用担心我们。” 人越来越多，晚秋又看到了收集考题的人，他们找了个地方安静的等，直到书院大门打开，有夫子开始唱号，她才与梁氏她们道别走了过去。 梁氏拉着小哲一直将他送到了门口，看着他被念到名字检查了衣服走进去这才安心。 “咱们先在这里等一会儿，等关了门咱们再去逛。” “娘，咱们是不是得求菩萨保佑二哥考上。” “求什么菩萨，你二哥那么厉害，不用求菩萨也能考上。”梁氏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却是对老天爷念叨个不停，希望它保佑考试一切顺利。 晚秋进了考场，跟着一众学子很快被安置在了一片空地的一张桌案前，周围有不少监考的人，其他考生都有些面带紧张的相互张望，考场有纪律他们是不允许说话的。 这会儿人还没有到齐，每张桌案的左上角都放了笔墨跟砚台，除此别无其他，书院的内部很大，就这一片空场坐下几百人完全不在话下，她从前没有去过书院的后面，所以对于书院内里完全没有概念。 原本以为进来应该能看到其他的书院学子，但是这处除了备考的人跟监考的夫子，并没有见到围观的学子。 人陆陆续续的进来，很快原本空着位置就被坐满了，有夫子敲响了手里的角铃。 “学院的考试，有人是第一次来，有人已经来过几次，不管如何，我对众位都表示欢迎，再过一炷香的时间我们就要正式开考了，在这之前，我要为诸位说一说考场纪律，希望你们认真的听。” 晚秋看着说话的人，穿着浅绿的长袍，腰束黑色的腰带，头上带着黑色的冠帽，现场还有其他人也是一模一样的着装，难不成这里也有统一的校服，她不禁一喜，是不是考上了以后衣服都不用买了。 学子们都在安静的听着前头的讲话，她看见考场其实是被分成了三块，她们这边全是年轻的学子，居然还是十来岁左右的孩童，正张望着，突然桌子被敲了敲。 “不可东张西望。”一位夫子模样的人正站在桌案前用戒尺点着桌子。 她忙低下头规矩的坐好。 很快，开始发试卷了，试卷总共是四页，有一页是空白草稿纸，考试正式开始。 有人拿起卷子就开始迫不急待研起了墨。 晚秋拿着卷子，从头到尾将题目过了一遍，很好，她心里有底了。 太阳当空照，底下全是奋笔疾书的学子。 夫子们在众多学子间来回走动，不时的就会看一看卷子的答题。 题目多，落笔慢答题时间就长，基础题还是不难，就是毛笔字写字费时间，她这边刚写完一页卷子，边上就有夫子拿起试卷看了起来。 她小心的抬头看了一眼，并没有看出夫子脸上有什么好与不好的表情，她索性继续答自己的题。 中午，梁氏带着孟哲在街上买了两个馒头，心里有些六神无主，不知道季秋考试考的如何了。 “娘，您是不是紧张了，二哥自己都不紧张。” “娘想着若是你二哥没有考上，我就去找个长久的活做，你二哥喜欢读书，咱们应该攒下钱让他读书才是，他是读书的料子，不读可惜了。” “那你找活干，我就在家编麻绳，咱们三个人一起攒钱。” 梁氏欣慰的摸了摸儿子的头，“小哲，你以后长大了想做什么？” “挣钱啊，若是能做铺子掌柜最好。” “你字儿都不认识如何做掌柜。”梁氏笑他异想天开。 “二哥说了，等这阵子过了，他有时间便教我认字，我虽对读书不感兴趣，但是认字我还是会好好学的，你看这大街上的字，学会了才认识，大哥说，他以后也要学认字，我们要一起开铺子。” “原来你们已经约好了，学字好，娘从前想学没有人教，若是你二哥真教你，你可得拼了命的学，小哲，这是机会，若不是碰到你大哥二哥，咱们的日子会怎样，娘真的不敢想。” “娘，我明白的，二哥还跟我说，知识改变命运，虽然我不懂，但是我知道我要学。” 下午回到书院门口，人又渐渐多了起来，许多人都在一起焦急的等待。 “二哥他中午都没有吃。” “看着时候也差不多了，等会儿他出来，我们去给他买两个包子，这一考考这么长的时间，还不吃饭，脑子怕都要发晕了。” 申时过了没多久，书院的大门总算是开了，有学子陆陆续续的走了出来。 梁氏看到晚秋的时候欢喜的跑了上去，“你饿不饿，走，婶子给你买吃的去。” “婶子，你们还真在这处等了这么久？” “没有没有，中途我们去街上转了转。”梁氏看了看周围的人，“怎么样，考试难不难？” “反正能做的我都做了，下月一号，书院门口会出告示，将录取的三人张贴出来，到时候就知道了。” “老天保佑。”梁氏对着天拜了拜，“不管如何总算是考完了，你看看你，我之前都没敢提，就这几个月的时间你人都瘦了一圈，不行，这几日婶子要给你好好的补一补。” “小哥，要不要挣钱？”有人突然窜到了他的跟前，“默一题50文。” 晚秋朝人摆了摆手，拉着梁氏离开了。 “刚那人干嘛的。” “做生意的。”她拉着孟哲，“好了，这下彻底的轻松了，再也不用每日闷在房里了，小哲，婶子，难得今日出来，我们去逛逛，就去那万花池，我听说三月的万花池最是好看。” 第120章 偶遇 “万花池在哪里，离这处远不远，可惜记打不在。” “下回再带师兄来，就在这城南，咱们问问人就能找到。” 她带着二人沿街打听，很快就知道了大概得位置，几人在路上有些兴奋。 “万花池，这名字一听就是个好看的地方，是不是有很多的花，是建在水上的。” “我初听的时候也是这样认为的，但是据说并没有水，只是春天花开满园像浮在水上而得名。” “去看不要钱吗，那不是人人都可以去，那肯定很多人。” “如今正是阳春三月，鲜花盛开的时候，人多是肯定的，咱们本就是为了凑凑热闹。” “那花是谁种的？” “据说那处原本是一处私人园林，后贵人南迁，园子便交给了友人大理，这友人是位文人，喜欢与人吟诗作赋，一来二去便将那处开放供人观赏，如今是怎么样我也不知，我也是在茶馆听人闲聊才知道的。” “我说你日日闷头读书怎么还知道这些，原来是去茶馆听到的，”梁氏笑着看了看一旁的孟哲，“你跟你二哥去就没有听到些什么好玩的消息？” “那些人什么都讲，我哪里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不过那茶馆里的花生倒是挺好吃的。” 三人走着走着就看到人群渐多，或一二结伴，或成群，多是年轻的公子小姐。 梁氏看了看他们身上的衣服，又看了看自己，“咱们这样去会不会不太好。” “怎么不太好，都是去看花的，还要比个美丑么，没事的梁婶，走！”晚秋拉着孟哲，心情十分愉悦的走进了人群。 还没有看到花，他们便已经闻到了花香。 顺着众人进了一个府邸，穿过一个厅堂就到了所谓的万花池。 “天哪，好漂亮。”梁氏惊叹，她是第一次看到这么美的场景，各种颜色的花汇集在一起，姹紫嫣红十分好看。 “二哥，好香啊。”孟哲跑上前猛的用鼻子嗅了嗅，“这处可真好看。” 晚秋从前去过植物园，看过比这更美的场景，所以并没有显得多么惊讶，她看了看边上的亭子，游客们已经占满了。 “那边还有个湖，咱们去看看。” 阳春三月，鲜花鼎盛，湖面微分徐徐吹来，她站在鲜花丛中，看着四散的行人，突见湖边坐了一排年轻人好像在作画。 她好奇走过去看了看，原来是在画湖边的花， 有年轻人看到她凑过来看表现得十分不满，“看什么看，没见人做画。” 晚秋看了眼那吵嚷的人，“我没有看你，我只是在看他。” 周围有人笑了起来，“孔兄，做不出画也莫要心急，不过是明日写心得一篇，你何必与路人计较。” 那人瞪了一眼晚秋，又看向起哄的众人，“今日夫子也是刁钻，这么多的人，来来往往的如何能安心作画，你看这小儿都会好奇过来看一眼，这不是让我等难堪吗，学院也有花圃，哪里作画不一样。” “非也非也，如此好春光，困在一处如何能成，还是这里好，我觉得夫子布置的作业甚好。” 那人有些气恼，见晚秋还在一旁没有走，他干脆站了起来，“你这小儿还没完了，你说你看的懂啥，你知道我们画的什么么。” 晚秋也是无语，她都根本没有看过他，看的一直是身边静心作画的人，这人真是会借题发挥，“这位兄台，你看这位公子的花都快画完了，我看一看就走了，你何必针对我，既是课业，又是来到这处，抗干扰也是要练习的，你要多向你的同窗学习。” 周围又是一顿哄笑，原本一直安心做画的人也好奇看了她一眼。 边上的人被人耻笑还想发作，远边突然走过来了两个人。 “方小相公？” “你怎么在这里？” 居然是赵同跟周七维，这倒是巧了，晚秋笑着与他们见礼，“周公子，赵公子，好巧！” “你今日不是考试？这是考完了，考得如何？”周七维皱着眉，看似心情不太美丽。 “刚考完，正好梁婶他们一起过来，我便想着好好带他们出来逛一逛。”她四周看了看，没有看见梁氏跟孟哲的身影，应该是见他来了读书人这一处自己找地方看景去了。 “方小相公，上回过年你送我的糕点我吃到了，好吃得很，听说是你自己做的，我母亲也喜欢，我想给她再买一些。” 周七维见他提糕点眉头皱得更深，“你的配画诗想好了？这会儿还有心情聊吃的，这回若再倒数，有咱们受的。” 赵同无所谓的摊了摊手。“我已经习惯了，不就是劳烦我爹去一趟，大不了跪一日祠堂。” 赵同走到那作画的人跟前，“我说方子诚，你要不要这么不给人留活路，大家同窗一场，你懂不懂有句话叫手下留情。” 方子诚？晚秋心里一惊。 “赵兄，我如何不给人留活路了，大家一起出来做画，按自己看到的跟感受到的画下来，不过是完成课业，各凭本事。” “我说你们几个有完没完，还画不画了，要聊天到一边去，别打扰我。”边上的人见他们认识，还站在一起聊上了越发的烦躁，“今日我这课业完不成我就回去同夫子讲，是你们打扰所致的。” 赵同忙将几人引到了另一边，“咱们还是离孔东户远一些，他最是喜欢为自己的不行找借口。” 晚秋的视线还停留在方子诚的身上，难怪刚刚来她觉得有些似曾相识，原来是他。 “你想认识他？”小胖子很快察觉到了她的异样。 “没有，我就是看他画的很好。”晚秋笑着看向周七维，“周公子，你们今日都出来写生吗？” “写生？” “就是出来做画，听他们说是课业。书院还有绘画课啊？我以为就是读书呢。” “哪有，若只读书那不得无聊死，君子六艺都是要学的。”赵同看着她，“你今日考试感觉如何，我听掌柜说你后来抄了好些书，小生真是佩服，还有你那糕点。。” “若是考上了，记得请我吃饭。”周七维打断了赵同的话，看着她犹豫了一下，“给我也做些糕点。” 第121章 提诗 晚秋被逗笑了，怕是这句才是他的重点，“周公子，你放心，我若考上肯定请你吃饭，糕点我明日回去就做，专门给你们做一些。” “方小相公，还有我，还有我，别忘了我。” 周七维在身上摸了摸，摸出了二两银子，“这个给你买材料。” 赵同也摸，结果摸了半天没有摸到银子，他一下子垮下了脸，“今日没带钱，先欠着。” 晚秋将周七维的钱推了回去，“七爷，咱们的交情不用银子，我送你。” 小胖子总算是笑了。 二人干脆将东西搬了过来坐到这边开始做画，其实周七维的画已经画了一半了，看上去画的挺好。 “七爷，你画得很好啊，怎么还愁眉苦脸怕拿倒数。”这书院的评分要求这么高的吗？ “咱们光画得好没用，得配诗，主要是诗，我跟周兄诗词这块不太行。”赵同正趴在地上画水鸭，“这诗得跟画意境相同，可做不了假。” 周七维叹了一口气，“我下个月的例钱铁定没了。” “你舅舅是挺恐怖的，不怕，若是没了，我借你。” “你借我？”周七维对着赵同嘲讽的笑了笑，“你能从身上摸出银子再说！” 晚秋看了看两人的画，偷偷的凑到了周七维的边上，“七爷，你若真想应付我给你配一个，就按你这画上画的，你记好，草树知春不久归，百般红紫斗芳菲。” “好，好啊。”赵同一把兴奋的坐了起来，“这诗极好。” 他正想说什么却被边上的周七维一把捂住了嘴，旁边做画的其他人都一把看了过来，他难得对众人笑了笑，“我们玩呢。” 众人摇了摇头继续做画。 “你给我小声点，不然绝交。” 赵同点头拉开了他的手，随后又一脸殷切的看向晚秋，“方小相公，你好厉害啊，你既然给他提了，给我也提两句呗，不能厚此薄彼啊，咱们虽然交情不如你跟周兄，但是日后都是兄弟，你帮一个也是帮，帮两个也是帮，帮我了，以后书肆你想。。。” 晚秋听着他一大通的叭叭，忍不住又笑了，“你画的水面波光，那就阳春布德泽，万物生光辉。你觉得如何。” 赵同对她竖起了大拇指，随后诧异的看向她，“你从前真的没有在书院待过？你这可太厉害了，我原本以为勤为径的考试你大概就走个过场，如今看来希望很大啊。” “多谢赵公子吉言，只是今日帮忙可莫与别人说。” “说的就是你。”周七维笑着撞向赵同，“可把你的嘴闭严实。” “我傻吗，放心好了。” 几人做画，她在一旁看着，边上时不时就有人过来围观，很快孟哲跟梁氏也过来了，看到周七维也是十分意外。 “周公子，你怎么在这处，我说季秋怎么一直待在这处，原来你在这处。” 小胖子这会儿大概心情好，他看了看梁氏叫了声婶子。 “婶子，他们在做课业呢，你看那边，都是周公子的同窗。” 孟哲很新奇，跑到远边把每个人的都看了看，“二哥，他们为什么画画。” “画画可以修身养性，陶冶情操，更是一种技能啊。” “这位小相公说得极是，让他们来作画，就是为了这个目的。” 晚秋这才发现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位白须老者，众学子听到他的声音一下子全都站了起来，“杜夫子好！” 他对着大家压了压掌心，示意他们继续，又看了看周七维的画，“你一直画作不错，今日可想到了提什么词？”老者的表情严肃。 这是现场验收来了，晚秋忙拉着梁氏他们离远了些，她有些紧张的看向周七维，就怕他把刚教的给忘了。 片刻之后，就看那老者拿着他的画笑了起来，“好，这词提得甚是应景，当得上甲等，说明你鞭策过后大有进益，不错。” 周七维大喜，周围的同窗则很是震惊，纷纷起身过来看他的画作，随后各个点头称好。方子诚看了他的画，什么也没有说又回到了自己作画处。 夫子很满意的又问赵同。 结果赵同大概是太紧张，将万物生光辉写成了万物是光辉，夫子只是点了点头，“不错，你们两个进步很大，看样子私下也有努力，只是赵同这画还得继续精技，可得乙等。” 他依次看过去，看到方子诚的，表情是老怀欣慰，照例给了个甲等。 看样子这个方子诚学习应该十分的好。 几人看了一阵觉得时候不早了也该回了，如今周七维的夫子在，也不好过去打招呼，只远远的对着他们招了招手这才三人一起离开了万花池。 “原来这学院的夫子平日点评是这样一个一个点评的，真是厉害，咱们今日真是运气，一来就碰上了书院的学子作画，看他们，画得多好。” “婶子，是花好看还是他们的画好看。” “这如何比。”梁氏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的花，从前见的最多就是路边的野花，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的读书人，而且是粟县最好书院的读书人，这些据说都是家中富贵的公子，平日可是接触不到的，总之这趟算是来对了，你今日刚考完就能碰到他们，说明你与书院有缘分，这回考试肯定能过。” 这也能关联上，晚秋笑了，“今日碰到周公子确实是巧，他想要吃咱们的糕点，我想着如今天气好些，明日就给他们再做一些。” “点心是好吃，不过不会以后经常要，这材料可要花不少钱！” “他今日要给我钱我没收，想来次数也不会多，这回我们做20斤，多给些就跟他们说以后没有了，他应当不会为难的。” 三人高兴的回到家，结果看到方记打也回家了。 “师兄，你今日怎么这么早？” “我与掌柜说我小弟今日考学，他便让我早些回了，你们怎么现在才回，害我好等，如何，可有把握。” “感觉还行，反正三日后就有结果，到时候成不成看结果。” 第122章 上榜 “大哥，我们今日去万花池了，那处可漂亮。” “我正想跟你们说让你们得空去逛逛呢。”方记打磨着刀，“这几日客栈好多人都在说那处，说如今风景越来越好，值得一看。” “今日除了看到花还看到了画，我们碰到周公子书院的人在那处画画呢。” “你们碰到那小胖子了？”方记打好奇看向几人，“你们看他画画了，画什么？画得好不好？” “甲等，二哥说甲等最厉害。” “看他整日臭脸，原来这么厉害的吗？”方记打吃惊。 “是，我们今日在那处听夫子点评，就两三个甲等，他是其中之一，确实挺厉害的。”梁氏脸色还些许有些骄傲，“日后若是咱们家季秋，肯定也能是甲等。” 晚秋又与他说明日要做点心的事情。 “做，花些钱就花些钱，这人情不能落，最好以后能跟咱多往来，咱是不吃亏的。” 第二日一早，梁氏就去了街铺子买做点心的材料。 三日时间并不算长，但是对于晚秋却是有些难熬，她翘首以盼。 虽说这次的考试没有什么难度，但是这毕竟是她在这里的第一场考试，心里难免还是有些担心。 她之前一直埋头苦学，近日才从陆南山那里知道二月县府举办了县试，四月有府试，若是两轮考试都通过了就能变成童生。几乎每个书院都有学员参加，就看数量多少。 参加县试相当于摸到了科考的门槛，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的二月能够参加这样的一场考试。 四月很快就来了，一早梁氏知道今日要出成绩，原本还想着要跟季秋一起去看，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要给孩子这么大压力，她煎了两个饼子，等他起床以后从锅里拿给他。 “今日你去看结果，不管考没有考上都不要往心里去，你已经很努力了。” 晚秋吃着饼子看向一旁的孟哲，“你同我去不？” “二哥，你要我陪吗，娘说不让。” “为什么不让？”晚秋有些好奇的看向梁氏。 梁氏点了点孟哲的头，“我怕他说话没分寸惹你不高兴。” “不会的，没考上咱们就做别的，反正我也努力过了，孟哲，走，你陪二哥去。” 孟哲咧着嘴跑了过来，“我就说二哥没有那么小家子气，偏娘不信。” “你咋的还知道小家子气，又是跟谁学的。是不是偷听我跟婶子们讲话了。” “二哥我们走。”孟哲拉着晚秋麻溜的出了门。 “二哥，总共有多少人能考上？” “听说是一场一个，一个班最后总共收三个。”她是第一天考的，后头还有两日试。 “这么几个？这书院岂不是人好少。” “你想错了，一个月三个，一年下来就有30多个，这不要钱的学人家想上可以一直上，你想想最后人是不是很多。”她觉得书院肯定有限制读到多大年龄，不然人家都可以在书院养老了。 孟哲了然的点了点头。 二人还没有到书院就已经看到了许多的人，这回是所有考生都来看结果，把书院门口大街挤得水泄不通。 孟哲拉着他往里头去。 “挤什么挤，通告都还没有出来。”边上有人不满。 二人一听有些囧，“对不住，对不住。”她忙拉着孟哲到了边上。 “这么多人，咱们等会儿怎么进去？” “急什么，就只是看个结果，等人家看完了咱们再看也是一样，他们总不至于待在这处不走了。” 晚秋拉着他在对面的墙边靠了下来，“总归结果在那里，考中了就考中了，考不中就考不中。” 她昨日已经与师兄商量好了，考中了就苦读，考不中五月就把方子卖了，按照之前说的能挣多少是多少，等攒够了钱再商议是否盘个铺子做买卖。 来的人越来越多，大家相互交谈吵吵嚷嚷。 他们看了许久的热闹，书院的大门总算是打开了，有夫子在院管的陪伴下到了告示板处。 “大家都退都退，告示贴了就知道是谁了。” 晚秋想着反正也挤不进去所幸也懒得挤了。 “戊己班是孙元明、王元白 、张德，庚辛是卫新荣、方季秋还有赵飞泓。”有人在前头兴奋的叫了起立。 “小哲，刚刚那人是不是念到了我的名字。”晚秋一下子站了起来。 “二哥，太吵了，听不清。” 前头一阵骚动，有人大喜喊着考上了考上了，但更多的是垂头丧气的人。 这些人也是奇怪，结果都看到了，不走还聚在一起议论上了，晚秋忍不住只能带着孟哲挤上了前，一共就六个名字，她的名字赫然在目，她不放心有将对应住址看了看，果真是她。 “小哲，我考上了。” 孟哲大喜，“二哥，你真的考上了？” 边上的人听到他说考上了纷纷向他道喜。 “多谢，多谢。” 他挤出人群，拉着孟哲转起了圈，“走，咱们赶紧回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梁婶。” “二哥，你太厉害了，这么多的人，就你考上了。” “不止我，还有两个，我得回去准备准备，上头说了，后日就要正式入学上课了。” 她一路欢喜的回到城东，快到门口的时候一把拉住了孟哲，“你别说，让我跟你娘说，我要给她一个惊喜。” 孟哲捂嘴笑了笑，“我不说。” “别笑。” 晚秋拉着他回了院子。 梁氏看到二人回来原本还一脸的高兴，但见二人沉着脸不说话，她忙收了笑脸。 “那个是不是没考上？也不是多大的事情，我早就听你钟婶儿跟孟婶儿说过了，说那考试不是一般的难，有时候就算你考得不错，同期别人考得好也会被刷下来，你看隔壁南山考了好几回都不成，你这才第一回，别往心里去，考不上正常，考上了才稀奇呢。” “噗嗤”，孟哲忍不住笑出了声。 晚秋看了他一眼，见他憋不住也笑了，她跑过去一把抱住梁氏，“婶子，我考上了。” 第123章 争气 “考上了？”梁氏愣在当场，难以置信，“真的考上了吗？” 见季秋点头她又看向孟哲，孟哲这会儿笑得嘴都合不拢。 “天呐，你考上了！” 梁氏双手捂嘴大受震撼，“她们都说考不上，结果你考上了，哎呀，好啊好。”她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季秋，你可太出息了，就一次就考上了。” 她又一脸嗔怪的看向孟哲，“你个小兔崽子跟你二哥一起捉弄你娘，哎呀，今日大喜，不行，我得去买点肉回来，咱们要好好庆祝才是，记打今日出门还在叮嘱我，让我好好安慰你，若是他知道你考上了，不知道得多欢喜。我这就去。” “婶子，别了，要吃咱们等晚上师兄回来了一起，中午不弄。” “你个傻孩子，就算是晚上也要早些去买啊，哎呀，我这心里太高兴了，真想与人说道说道。”梁氏将手头的东西放下，去灶房提了篮子就出了门。 “我娘都乐迷糊了，刚刚出门往左往右都忘记了，二哥，你可真厉害，要是我也能像你一样厉害就好了，我也想我娘看到我这么高兴。” “你轻松不了几日了，等我以后下学回来，你就要跟着我一起学字了，哎，还能轻松两天，来，咱们帮你娘把这麻绳搓了。” 不过是出去买个肉的功夫，附近的几户便都知道了季秋考上了勤为径的事，好几户人家在梁氏回来的时候跑上门来恭喜。 前头的小院都要坐满了，孟氏也过来了。 “你们家季秋是真厉害，一次就考过了，这一回可就只招三个人，她才多大，比我们家南山还小两岁，太厉害了。” “是啊，若不是梁嫂子亲口说的，我都要怀疑是不是什么人吹牛呢，果真是不用交束修银子！” “孟嫂子家一年还要交10两呢，季秋这相当于一下子省了10两银子，这得做多少活儿才能挣回来啊。” “别这么说，孟嫂子家南山只是运气不好，他可比我们季秋强多了，季秋这只是才开始，以后还要多跟南山学呢。” “哎呀孩子的努力被你说成了是运气，季秋知道了要不高兴的，你放心，我没有那么小气，这几个月你们季秋读书我是看在眼里的，那是即努力又有天赋，我们家南山努力是努力，但是脑子还是迂腐了些，不过只要他高兴，我跟他爹累些就累些，有些羡慕也是羡慕不来的。我是真没有想到你们家季秋一次就考中了，以他学习的悟性，以后考个秀才肯定不在话下，兴许还要他来指教南山呢。” “孟嫂子你也吹得太过了，他如今才进学院，能够这样顺顺利利读书，我跟他哥哥就很满足了，秀才，那太远了。” “今日这可是个大好事，按理嫂子你应该请客才是。” “别别，你们能来坐坐我就很高兴，这过礼那一套不至于。” 孟哲趴在晚秋的窗子口，“二哥，你看看我娘，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她从前从来就没有这样高兴过，你看那些婶子，跟自家孩子考上了一般，都高兴呢。” “咱这处读书人越多他们自然越高兴，说出去面子有光啊，这地方风水好若是卖房子啥的也能卖的好。” “我娘老看这边干啥，是不是想让你过去，你要不要去看看。” 晚秋坐在床上翻着书，想着上学总要带几本，“我就不过去了，站在一堆人中间被她们吹捧我可受不了。” “你不去不行啊，我娘叫你。” 晚秋一听还真是叫她，她理了理身上的衣服，指了指捂嘴幸灾乐祸的孟哲走了出去。 “各位叔婶好。” 刚刚一出去就被众人围住了，“季秋啊，你可真厉害，以后可得帮我带带小魁。” “再过两年我家孩子我也想送去读书来着，到时候也是要考这勤为径的，季秋啊，你到时候可要帮忙指点指点。” “以前我们月初做账本总是要求孟嫂子一家，让南山一个人受累，如今好了，多了梁嫂子一家，这事儿总算是能缓过来了。” “咱们互为邻里，互帮互助，应该的，应该的。” 晚秋与大家说了一些客套话，将应付的活儿交给了梁氏，自己又逃回了房里。 “二哥，你读书考试那么厉害，怎么也怕应付人。” “那不一样，能一样吗，应付人还是得你娘出马。” “我娘从前也不怎么应付人的，只是在这处才与人说话多，她说咱们要在这处生活，打好交道以后能生活便利。” 晚秋一愣，是啊，谁也不是天生就有交际的技能，她在学习的时候梁氏也在学习。 “梁婶儿跟我一样棒，我负责学习，她负责管好我们的生活，我们属于各有所长。” “那我属于什么？” “你属于好吃好睡好玩，宽大家的心。” 人群一直到下午申时后才完全散去。 “这些婶子可真能聊，谁家的事儿都能聊上两句。” “他们也是高兴，你别说，你在咱们这片可是头一个考上勤为径书院的，这在咱们这里可是大事，谁能不羡慕，我如今心里别提多美呢。” “如今还不算美，等我以后能拿钱回来那才算美呢。” “哎呀，我真的做梦都没有想到这么好的事情，晚上怕是要睡不着了。” 晚秋看着孟哲跨下了脸，“原来你娘从来就不相信我能考上，从前的信任都是假象，我要伤心了。” “不是不是。”梁氏忙摆手，“我不是不信，那不是难吗，是我这嘴不会说话。”她见她又在笑，知道她故意的，忙拍了她一把，“就知道逗婶子，今日记打肯定会早回来，中午咱们吃得简单，我去把肉煮上，弄个汤，晚上当好好庆祝一下。” 傍晚时分，他们没有等来方记打，却是等来了一辆马车。 几人到门口查看时，看到周七维正从马车上下来。 “周公子，你怎么来了？”梁氏忙带着晚秋跟孟哲欢喜的迎了上去。 阿和将马栓到了边上，“婶子好，季秋，今日的考试结果我看到了，祝贺你。” “刚下学的时候阿和说在榜单看到了你的名字，我没有想到你真考上了，你说你考上要请我吃饭，我也不用你请了，就自己过来了。” “你可是稀客，快，快进屋，院子里坐。” 第124章 待客 “这就是你们买的院子？” 周七维进院子就开始皱眉，“太简陋了一些。” “七爷你坐。” 孟哲跑去泡茶。 周七维在院子的桌前坐了下来，还顺势摸了摸桌子表面，还算干净。 “我原本没想过你能过，但是看你精神劲儿十足便不想打击你，上回你在湖边帮我，有点让我刮目相看，想着你兴许可以，没想到今日真的过了，好像意外又不意外。” “七爷你想夸我就夸，不用这么拐弯抹角。” 阿和噗嗤笑出了声，“刚来的路上公子早就夸过了，说你厉害呢。” 周七维不自然的笑了笑，“上回在湖边多谢你。” “举手之劳，不必客气，周公子，我听说二月有童生试，你参加了没有？” “你问这个干什么？” “就是问问，好奇而已。是想参加就能参加吗？” “那要看各个书院的规定，反正在我们书院，没有读满三年是不允许的，夫子说年岁小参加没过会打击身心，过了容易骄傲自满，不是好事，只要学问踏实，晚两年考了童生也可以考秀才，比之考了童生过几年考秀才其实前者更容易得功名。我今年正好是第三年，明年初就可以应考了。” “你夫子说的是正确的，他说得对。”太早中童生会被人吹捧，会让人膨胀，反而不利于后期的学习。 “童生有什么，书院参加考试的，百分之50都能中童生，不算什么厉害的事情，倒是你这回凭自己的本事考上勤为径才是真厉害，祝贺你。” “多谢。” “婶子，这门口怎么有马车。”他们正说着，门口传来了张记打的声音。 “我师兄回来了。他还不知道我考上的事儿呢。”晚秋跑到门口，就见张记打咧着个大嘴走了进来，“季秋，你可真行！” “师兄你知道了？” “我一路走过来，被人拉了四五回，都在恭喜我，说你考上了，我能不知道吗，哟，七爷怎么也在，我说门口怎么停着马车呢。” “记打你陪周公子坐，他也是今日得了消息过来祝贺的，正好我们今日熬了肉汤，我去准备准备。” “方兄。”周七维起身给他做了个拱手礼，“好久不见。” 方记打还是第一次这么正式的受他的礼，他也回了一个，“好久不见，我听季秋说了你帮他介绍书肆的事儿，这回季秋能考上多亏了七爷你，多谢。” 两人在桌前坐了下来。 “你们这处房子还是小了些，这么多人住的下吗？” “住的下，我们就四个人，里头可有五间房呢，还多一间。” “才五间房，若是家里来了客人如何办？” “那不是还多一间吗？” “在我看来还是小了些，不过你们也就只有这样的条件，只能先凑合着过了。” 方记打很是无奈，在他心里这么好的一处房子在人家公子眼里大概就是个乞丐窝，不过周七维的性子他也知道，所以并不介意。 “七爷，你好不容易来，要不要我带你到屋里看看。” “不了，我就是看到季秋考上了学，过来讨顿饭吃的，对了，上回说要给我做点心，开始做了没有。” “开始做了，还没到日子呢，怕要再等个五六天才行。”晚秋就知道他来肯定会惦记这个事儿。 “这时间也太长了，你们到底是怎么做的，怎么要这么长的时间。” “七爷，这个可是我们的秘方，日子不到不好吃，您放心，做好了我肯定给你送过去，你若是不放心，到日子让阿和来拿也可的，这回我做的多，可以多给你。” 周七维满意的点了点头，“那我就让阿和来拿，还有赵同的那份，他日日念叨，也是烦人得很。”他有些纳闷的看向他们，“你们既然有做点心的手艺，怎么不用这点心开个铺子，我听说方兄在客栈干活，这给人做活可挣不到钱还辛苦。哪里比得上开铺子。若是手上没钱，我倒是可以帮帮忙。”不过是到时候再挨顿骂。 “想倒是想过，只是一时半会儿我们还不想把方子拿出去，反正如今还不到吃不上饭的时候，先做着再说。多谢七爷愿意帮忙。” 周七维点了点头，“我虽然没有吃过你们做的东西，但是大家都说好，肯定是十分好的，方子留着是对的，我若有独一份的生意也不愿意与人分享。”这样说着，他对那点心更是好奇了。 梁氏从后头端出了一大盆的面片肉汤，“今日周公子来了，外面亮堂，咱们就在外面吃。” 孟哲将碗筷都拿了过来。 “我知道周公子你爱干净，这些碗筷都是刚刚用开水烫过的，干净的，你放心，阿和，你也过来坐。” 梁氏给他们一人添了一大碗的面片肉汤，“这肉我从下午就开始熬了，熬得烂，面片拉得也劲道，赶紧尝尝。” 众人又跟上次蒙难一样，围着桌子吃起了面片汤，梁氏像想起了什么，又去灶房舀了一碗的腌白菜，“配着这个吃，味儿好。” 这处的饭食自然是比不上宋府的，但是周七维吃的高兴，他在这处吃饭能感受到不同的氛围，连平日觉得不起眼的面片汤都喝出了它独有的味道。 今日看到他来，梁氏怕光给他喝汤吃不饱，她还另在锅里煮了些饭，这直接导致周七维走的时候吃撑了，他已经好久没有这样畅快的吃了，明明菜就很一般。 “下回我若是来肯定不空手，怎么也会带些食材过来。” “你能来我们便高兴，还拿什么食材，今日时候不早了，阿和，你路上赶马车小心些。我们都欢迎你们随时过来。” 阿和笑着与她们拜拜之后赶着马车走了。 “上回听你说他的遭遇我就觉得挺可怜的，你看看就一顿饭那孩子吃得多高兴，也不知道在家日子都是怎么过的。” “他过的再不好也比咱们强。” “婶子，你这话若是让他听见了他又该要臭脸了。” “这孩子好是好，就是脾气太别扭了些。没事，你看如今他说话不是比从前好多了，也不见带刺了，这是与咱们熟了，我如今看他觉得比之前好看。” 晚秋笑了，“这是相由心生吗，不是他心生，是婶子心生。” “所以判断一个人好不好，还是要与他多相处，你以后去了书院，也是如此。”想到晚秋要去书院，梁氏又开始高兴起来，“咱家出了读书人，真好。” 第125章 入学 吃过饭后陆南山过来了。 “你真让我意外，今日听到你考过的消息我着实吃了一惊，恭喜你啊，看到你我才知道是我自己太没有用了。” “南山哥你别这样说，我是走了些运气才考上的，你也别气馁，等我去了书院，我替你摸摸中阶考试的路数，到时候再好好准备准备，兴许你就跟我一样了。” “真的吗，你觉得我还能考过？” “这只是概率问题，只要我们准备充分，都有考过的可能，以后我可以把我学习的经验传授给你，兴许能够让你和我一样，到了书院，我了解了夫子出题的套路，就算是中阶的也未必不行。” “那太好了，原本我今日是有些灰心的，觉得自己大概不是个读书的料子，想着自己读书让父母辛苦实在是不该，若是这样，那我就再试上一试，还是不成再放弃也不迟，多谢你，季秋。” “不谢，说好了以后互相帮助的。” “太好了，从前都是我一人，如今有了你，我觉得学习都不孤单了，你以后若是下了学要做课业可以找我，或者我直接过来，我算是有伴了。” “嗯，就这么说定了。” 第二日，晚秋睡了一个大懒觉。 前些日子她一直熬，后来虽说考完了，但是盼着结果睡得也不踏实，昨日知道考过了，她这才睡了一个好觉，醒来发现都日上三竿了。 “婶子，你怎么不叫我！” “今日又无事，你难得睡这么晚我叫你做什么，等明日上了学以后又得日日早起了，锅里有粥，但是没多久就要吃午食了 ，要不你少少吃一点垫垫肚子，不然这会儿吃了等下就吃不下了。” “算了，还是晚一点直接吃中饭。”她伸了个懒腰，“小哲呢。” “那头郑嫂子家孵鸡仔，我让他去抓几只回来，后院的菜园子我开好了，我准备在菜园子边上搭个鸡笼养几只鸡。” 她边说边看了看晚秋，表情突然有些为难，“有个事儿我想跟你提一提！” “婶子，你有什么就直说嘛。” “就是郑嫂子家是做小买卖的，她昨日来找了我，想让你帮她男人做账本，我看她那个意思没有提钱，我这也不好意思提钱，你说这个事儿怎么办，都是街坊，推了又感觉不太好。” “这没啥啊，我可以帮他理账本，都是邻居，这点忙肯定是要帮的，隔壁南山哥每个月都要帮人做，他们也是不收钱的。不过是举手之劳。” “我知道这种事儿影响你学习，但是都是邻居，确实不太好拒，这名声在外有好也有不好，实在是难办。” “没事，以后若再有人找到婶子你，你只管决定，我听你安排，你总不会让人太过的。” 梁氏笑了笑，“你明白就行，我应的话肯定是应那熟的，合得来的，也不会什么人都应，你放心。” 她坐在院子里帮梁氏搓麻绳，孟哲提着篮子回来了，篮子里头果真装着七八只鸡崽。 “娘，这是郑婶子让我提回来的，我要给钱她不要，下回你给她。”他把铜板往梁氏手上一塞，将鸡提到了晚秋的面前，“二哥你看，好不好看，软乎乎的，毛茸茸的。” 晚秋也觉得可爱，“这么多，这些是公鸡还是母鸡？” “婶子说有六只是母鸡，但是我看他们都一样，我们家从前也养过鸡，不过只有四只，这里有八只。” “小哲，娘跟你说好了的，这些鸡以后都是你看着，咱们能不能吃上蛋跟肉就全靠你了。” “娘你放心，我肯定养好他们。” 中午吃过饭，她们开始在后院空地圈鸡笼子，其实很简单，就用枝条插个小篱笆就行了。 “下雨怎么办？” “等记打有空的时候让他帮忙做个矮棚，在那之前先赶到灶房柴堆边上。” “记秋，你明日要去学堂了，是不是应该去买一个装东西的背箱，我看隔壁南山每日去学院就背了个背箱，上回去集市，我看见有铺子卖。” 确实，她差点把这个事儿忘了，于是拿了钱带着孟哲急急忙忙去买背箱。 晚上她将笔墨书收拾了进去，躺在床上难得有一些睡不着。 明日就要去书院了，不知道新的校园生活是什么样子的，有点忐忑，又有点期待，读书一直是她的强项，这样的一番折腾她似乎回到了自己的正轨，若真能读出点名堂那也算是为自己正名了。 清早刚从院子出来她就碰到了路南山，二人互相道早。 “今日第一次去书院可觉得紧张？” “不过是从一个人学习变成了一群人学习，不紧张，就有些好奇，不知道书院的教学是什么样儿的。” “你比我强多了，我第一回去书院的时候紧张得不得了，夫子上课还打翻了笔墨。” “你去书院年纪还小，我如今都多大了，中洲书院离勤为径远不远？” “不算远，咱们可以同半段路。” “太好了，以后早上咱们都可以结伴而行，一个人走在路上怪孤单的。” “开始你会这么觉得，等到了路上就不会了，去学院读书的人不少，等你以后与同窗熟了，路上碰到也能结伴。” 二人背着书箱在路上边聊边走，走到半道果然碰到了好些学生，就跟她第一次大清早去城南的景象一样。 “前头的岔道口我要右走了，希望你今日一切顺利。” “嗯，以后我有不懂的就去找你。” 她刚到勤为径门口就看到大门口又排起了两行长队，有学生拿着册子站在门口勾名。 晚秋很自觉的排到了队伍里，勾名的过程很快，没多久就轮到了她。 “方季秋。”见人家盯着她，“新报到的。”她又补充了一句。 点名的师兄看着和蔼，“你先站到一旁，等会儿我带你进去。” “多谢师兄！”她规矩的站在了一旁。 后头过来点名的人时不时朝她看一眼，很快又有新人站在了她的身边，看着年纪比她要大。 第126章 县学 “你也是这次新考进的人，我叫赵飞鸿，你叫什么名字？” 赵飞鸿她有印象，都是启蒙班的，“我叫方季秋，以后我们就是同窗了，很高兴认识你。” “幸会幸会，我都考了4次了，这次总算是考过了，你看着年纪不大，你考了几次？” “我是第一次考，运气好而已。” 赵飞鸿一脸的羡慕，“那你可太厉害了，以后多多关照。” 没多会儿，边上突然站了个20岁左右的人，他对着两人见了见礼。 “师兄好，我叫赵飞鸿，他是方季秋。” 年轻人笑着与他们寒暄。 最后一个来的是卫新容，态度却是有些傲慢，对于众人的见礼，他仅象征性的应付了一下，这人大概是不好相与的，晚秋记到了心里。 “咱们三个人，不知道谁进庚班谁进辛班” “怎的，不是都在启蒙班，还要分吗？” “启蒙班可是有两阶，若是底子好，兴许就直接进庚班了，我也是听朋友讲的，希望咱们都能分到一起。” 边上的卫新荣“哼”了一声，“这次放榜我的名字在第一，自然是在庚班，怎么可能与你们在一起。”表情颇有些不屑。 边上的师兄有些看不过去，“榜单不是排名，若是按你这样说那我岂不是要进戊班，我倒是没有这么觉得，这位小兄弟未免太过自满。” “是不是等会儿便能知晓，何必争论。” 勾名的师兄见人齐了将册子递给了旁人，带着他们进了书院。 书院的内里特别大，进门不远就是上次考试的空场，远的地方摆了十来个箭靶子，看样子这处不考试的时候是练箭用的，之前周七维讲过，君子六艺，都要研习，看来是真的。 穿过小道，进入一条长长的路廊，往右拐穿过院墙就是整齐的学舍，外头放着各种盆栽，有老汉正在给花浇水。 已经到了的学生看到他们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冲哥，有没有我们班的直接带过来啊，新同窗我们认识一下。” “规矩你都忘了，院长那头还等着呢，要不要给你把院长请过来！” “你去，你去，我开玩笑的。” 周围一片哄笑声。 晚秋好奇的看了看学舍内部，人不少，一个屋子最少有四五十个人，但是比之高中不算人多的。 一旁的赵飞鸿却是十分兴奋，“这处比我从前的学院大好多，你看，坐的位置也宽敞，不愧是县学，果然是不一般。” “县学？”晚秋一直知道勤为径有府衙的背景，但是她却不知这里竟然是县学。 “你都已经考进来了难道不知道吗，自然是县学，不然怎么会不用束修，我算是信了你是第一回考了。” 边上几人都对她产生了好奇，“你连这处是县学都不知道你就考这里！” “我只是听说这处不要钱，家里穷，别的书院太贵了。” 边上的师兄低头笑了笑，“这位师弟看样子书读得通透，能考进来的都是有真本事的，等会儿咱们先见院长跟夫子，他们会告知大家分配的班级。” 她们穿过学舍的院子又到了后方的一处庭院，这次是一排精致的屋舍。 “到了。”那师兄带他们走到一处大的厅堂前，此时里头已经坐了好些的人。 “院长，各位夫子，新来的师弟已经带到了。”他将人领进去并让他们按考阶分成了两边站好。 坐在最上首中间的留须老者就是书院的院长，晚秋偷偷的看了一眼，样貌倒是很祥和。 “欢迎你们入读勤为径， 我是书院的院长周承学，你们以后可以称我为周夫子或者周院长。” “周院长好。”大家几乎是异口同声。 “既然考上了这里，就要时刻牢记自己勤为径学生的身份，要以此为荣，努力学习，努力提高自身修养，为学院争光。” 果然，校长的训话都是如出一辙。 “好了，规矩下去慢慢了解，接下来你们认识一下各自的夫子，跟着自己的夫子回学舍 。” “王原白，戊班，孙元明、张德已班。” 有两名夫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我是戊班夫子钱安民，王原白，你站到我身边来。” 另外两人见王原白走了过去，他们走到了另一位夫子身边拜了拜，各自介绍起了自己。 “方记秋，庚班，卫新荣，赵飞鸿辛班。” 边上的卫新荣一愣，晚秋也是一愣，庚班？她无意看到边上的赵飞鸿正在偷偷的笑。 “方季秋到这边来，我是庚班夫子欧阳公明。” 晚秋不敢大意，忙走到夫子身边拜了拜，“见过欧阳夫子。” 夫子看到她表情十分高兴，“你的考卷我看了，十分出众，没想到年纪却是不大，日后多多努力，必有一番作为。” “多谢夫子。” 入学的训话不仅不啰嗦还想当简短，就这样匆匆结束了，夫子领着各自的学生与院长拜别之后便带着他们出了院子。 接下来就是回书舍认识新同学。 晚秋的心里突然有些激动，在这个陌生的时代她也要有自己的同学了，不知道在书院能不能跟从前那样交到几个至交好友。 她这头还在想，书舍里已经传出了沸腾的声响，有人正凑到门口往外张望，看到他们过来，忙又缩了回去。 夫子忍不住笑了笑，“你应该是我们班年岁最小的了，我没有记错的话你今年还未满14” “回夫子，我老家讲虚岁，虚岁已有14了。” “庚班如今最小的已满15，叫李和光。你随我进来。”他们已然来到了学舍的门口。 晚秋朝里看了看，学子们一个个坐得规规矩矩，只是众人的眼睛时不时就飘到了她的身上。 二人走到前头。 “每月的这个时候你们都要好奇，好了，咱们班如今总算是直考了一个进来，他叫方季秋，今年13，他年纪比你们小，你们以后可莫要欺负他。” 底下的人一下子就议论了起来。 “有什么话就明说，在底下私语成何体统，杨炎，你反应那么大你想说什么？” 被点了名的年轻公子站了起来，他笑着摆了摆手，“欧阳夫子，我，我没有什么想说的，只是感叹方记秋他年岁这么小就考上了咱们庚班，觉得他厉害呢。” “他的卷子昨日我已经在班上点评过，能进咱们班实至名归，好了，你坐下。” 第127章 童生 夫子指了指前头的一个空位，“方季秋，你个头小，就坐前头，大家各自到前方拿书，温习片刻开始默书。” 这就开始直接授课了？ 晚秋有些懵，难道不是应该先说一说讲课的规矩，有些什么课，奖金如何评这些吗，他看着纷纷上前拿书的人，自己也起身去拿书，谁知有人拿了一本递到他的桌前，他只好忙声道谢。 “你今日第一日来，特例只听不考，但是明日就要与他们一样了，若是不过关，我这戒尺都是一视同仁的。”夫子指了指桌台上的长尺敲了两敲。 “学生明白。” 学舍里很快就响起了朗朗读书声，没多久就又是一片静默，开始默课了，默的是一段历时律法。正好晚秋也学过，她便跟着一起墨。 一上午墨写的时间，夫子在他身边停留了几次，最后都是点着头颇满意的离开。 再下课的时候已经是快午时，休息两炷香就该吃饭了。 但是晚秋这会儿连吃饭怎么吃，中午休息多久都不知道，今日没有带吃的 ，她已经做好了饿肚子的准备。 一下课，班上的许多同窗便围了过来，对他很是好奇。 “方记秋，你从前在哪个书院读书？听夫子说你是第一次考咱们书院，你一考就考进了咱们庚班，你可真厉害。” “方记秋，你家住在哪里？若是顺路咱们可以一道走。” 同窗都很热情，他有些受宠若惊，“各位师兄，我今日新来，对规矩陌生得很，我想问问书院中午吃饭要如何办，是自己带来热还是怎样？” “叫什么师兄，咱们都是同级，我叫孙正初。” “我叫文子高。”“我叫胡。。。。。。 “他问中午吃饭的事儿呢，你们一个个介绍自己的好意思。” 一个十五六岁的年轻公子坐到了他的桌前，“中午吃饭只能吃书院供应的，不能自己带，等会儿轮到咱们班了师兄会来叫人的，你到时候跟着咱们就行了，我叫张广儒，家里是开当铺的。” 周围的人都纷纷笑了起来，“我当你不介绍，谁不知道你们家是开当铺的。” 晚秋心里一喜，学院管饭，太好了，这县学还真是实打实的公立学校。 “多谢各位！” “不客气不客气，都是同窗，相互关照应该的。” “孙羡，你们辛三班的跑到咱们班干什么？你们班今日没有新来的同窗。” “就三个人，分了一个你们自然就没有我们了，我听说分到你们班的是个年纪小的，过来看看，在哪呢。” “前头那个就是，季秋，你转身让他们看看，也让他们羡慕羡慕。” 这样被人围观晚秋很有些不好意思，忙压了压自己的头，“没什么好看的，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 “好了好了，人家还小，你们这样别吓着人家。” “哟，今日真是热闹，连丙班的天才都过来了。” “张相公，你也是来看热闹的。” 晚秋一听丙班，好奇的抬起了头，不料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怎么是你。” 对方也是一脸惊喜，“我早上来在门口似乎看见是你，没想到还真是，原来你就是今日的新生。” “哟，方季秋，你认识咱们的张相公啊。” “他们俩还真有些像，都是小小年纪，方记秋厉害，张北辰更厉害。” 晚秋起身走到他身边，“原来你也是这里的学生，倒是巧了。” “我在丙班，若是有事，可以来找我，我就是过来确认一下，快吃饭了，我先走了。” 张北辰走了，众人又看了过来，“你认识他？” 晚秋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就在外头见过两回打过照面，不算认识，他在丙班，那他是童生？” 几人都点了点头，“他可厉害，是丙班最小的童生，院长可喜欢他了。” 休息了一会儿，有师兄过来领队叫他们去吃饭，他们跟着人去往了饭厅，瞧着他们课后的热闹劲儿，原本以为吃饭也会叽叽喳喳聊个没完，谁知气氛却是截然相反，吃饭时除了咀嚼的声音，没有一个人说话，吓得季秋也只能一声不吭。 书院的饭食不错，两个馒头加小半碗菜，比许多人自己都吃得好，他们吃饭也吃得很有条理，慢吞吞的，让晚秋很有些不适应。 回到教室以后，他问了问身边的人，问吃饭是不是有什么规矩。 “自然有规矩，有道食不言寝不语，这些都要记录评分的，并入月度评比项，你听说过勤为径的勤学奖没有，一两银子呢。” 终于说到了他感兴趣的地方，“要比哪些？” “首先最主要的就是文试课业，接下来就是六艺课程，刚刚吃饭就是并入礼仪一类的，总之最优者就有资格得那一两银子。” 原来是这样，看来她还得努力适应一个月把所有的都摸清楚了才行。 下午是另一位岳夫子的课，主讲历史与策论。 到申时中，学院下学了。 这一日过的其实还算轻松，晚秋看了看自己的背箱，书带的都是多余的，要用的书本书舍前面都有，文子高与他讲，这些课本都是练字课的时候抄出来的，写的好的同学用书册，这样写出来的可以给以后的学生用。在勤为径，除了笔墨纸要自己花用，其他的什么也用不上， 放学的时候书院门口热闹异常，有些玩的好的不愿回家还要结伴去玩。 晚秋走在路上，后头很快有人追上了他，是张北辰。 “咱们能同大半段路，一起走。” “我今日听他们说了，你好厉害啊，已经是童生了。”晚秋羡慕的看向张北辰，“上次见面匆忙，都没有认真认识。” “如今认识也不算晚。”张北辰看了看他的书箱，“你今日还带了书？” “今日第一日，对学院状况不太了解，所以自己带了些书，” “第一天感觉如何，你们庚班人数最多，你年岁最小，若有不懂或者遇到什么困难可以去找书院的管事夫子。” 第128章 六艺 “你怎的知道我年岁最小？” “因为很少有你这样的年纪直接考进庚班的，跟当初的我差不多，所以大家都知道。” “你读书多久了？什么时候考上勤为径的？” “读书许久了，我爹是秀才，从记事起就跟着他读书了，考书院已经3年了。” “那你们家可真厉害，都是读书人，爹是秀才，你年纪轻轻就是童生了，怕是不久你也要变成秀才，真正的书香人家。” “不敢当，不敢当，我爹如今也就是个账房先生，承不起书香人家这样的高评，你家里是做什么的？” 晚秋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家里，“务农的，如今来了粟县给人帮工挣钱。” “那你读书不容易，与我家也相当了。” 二人聊着聊着越来越熟稔，张北辰有意请他到自家去坐坐。 “多谢你好意，我今日第一天去书院，家里的人也挂心在，我得早些回去，还要完成夫子布置的课业。” “是我冒失了，那以后找机会，再见！” “再见。” 二人道别后晚秋心情愉悦的回了家。 到家的时候正好看到陆南山站在院子里与梁氏说话。 “婶子，我回来了，南山哥怎么也在！” “他也是刚回，过来问问你在书院的状况，可巧，你就回了。”梁氏帮他接过背箱，“今日第一天在书院如何，中午可有吃。” “吃了，幸好我没有带吃的，书院中午管饭食，不让从外头带的，都得吃一样的。”她又看向陆南山，“我今日才知道勤为径就是县学。” 陆南山也吃惊，“你不知吗？我以为你知道的。” “县学？咱们考的那个是县学啊，那可真不得了。” 梁氏虽然不知道学院状况，但是县学是官府办的学院她还是知道的，一向都是不好进的，“难怪大家都说难考。” “你们班状况如何，同窗好不好相处，第一日学的什么？”陆南山很有些好奇。 “同窗都很热情，我今日被分到了庚班，上午默律法，下午学的史书典籍，今日夫子还布置了默书的课业。” “庚班，你居然直接进了庚班！”陆南山一脸的羡慕，“我就知道你能一次性考进去肯定是厉害的，没想到你能直接进庚班，怕是用不了多久你就能赶上我们学习的进度了，季秋，你不是一般的厉害。” “大概是我读书还有些天赋。”她傻笑着看向一旁听不懂的梁氏。 “婶子，我先回屋温课去了，明日上午夫子要检查的，我们班欧阳夫子的戒尺这么长，”她比了个手势，“若是学得不好就要打板子，今日就有人挨了打。” “你去去，得抓紧了。” 她带着陆南山回了屋，两炷香后，陆南山自行离开了。 晚上张记打回来，也问她今日在学院的状况，中午吃的什么，学习跟不跟得上。 “师兄，这前头我肯定是拿不了那奖金了，若只比课业，努力拼一拼兴许还有希望，但是评分还涉及六艺，我是一点基础都没有，还得好好研习才行。” “你能考进去就已经出乎我的意料了，咱们也不要那么辛苦非做那拔尖的一个，不过你说的六艺是什么，书院不都是读书吗？” “君子要有德行，故礼、乐、射、御、书、数都是要懂的。” 方记打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你与我解释了我也听不懂，反正就是书院除了读书其他要学的东西很多，是这个意思。” “简单就是这个意思，有一项师兄你能当夫子，我得好好跟你学，到时候定能比其他人强。” “什么？” 方记打好奇，梁氏也同样好奇。 “射箭啊，这是六艺其一，从前你靠打猎为生，谁的实践能强过你，师兄，这个你得好好教我，我要超过别人。” 方记打哈哈笑了起来，“这个简单，咱们的箭还在，等我拉张弓，以后可以在后院练习，其实你以前也学过的，捡起来不难。” “我今日在书院还碰到了一个熟人，张北辰。” “张北辰？”方记打一下子没有想起来。 “张北辰？张北辰我记得。”孟哲激动的站了起来，“大哥，上回咱们在河边看猴戏的时候碰到的那个人，是不是他二哥？” 晚秋点了点头，“还是小哲记性好。” “娘，上回过年我不是拿回了一两银子，就是那个张北辰给的。” “他也是勤为径书院的学生？”方记打总算是想起来了。 “他不仅是勤为径的学生，他还是丙班童生班的学生，已经中了童生了。” “他才多大？就已经中了童生了。”方记打惊讶，“原来那人这么厉害。” “是啊，他在他们班是年纪最小的，今日下学我可是跟他一起走的，他们家就住在那头桥边上不远，以后我去书院能跟南山哥同半段路，回来还能同他走半段路，算是都有伴儿了。” “你看读书多好，这才上了一日学，就认识了童生相公，日后认识的会更多，接触的厉害的人多了，自己也会成为其中的一个，真是太好了。” “婶子，我想好了，从明日起下学以后让孟哲跟着我一起学字，师兄你有空你也来，咱家人都得学认字，小哲学会了还可以教婶子你。” “你教他们会不会耽搁你的时间，其实咱家能有一个出息人就可以了，若是影响了你就不好了。” “不会的，我只是负责教一教，靠大家自己学，我要验收成果。” 书院的生活就此开始，晚秋去了几日才感叹古代学习真的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简单，考试相对来说是最简单的，难的是应付夫子的各种课业。 学礼仪各种场所场景，有一些她甚至有一些抗拒，但是没办法，若是记错，夫子会点名让在众人面前练习，相当社死。 其实班上大部分同窗的家境都是十分好的，他们对他好奇，他对他们也好奇，虽热情的不少，但是大家都保持着或多或少的距离，只有文子高一直对他保持着高度的兴趣。 第129章 邀约 “学院十日休沐一次，到时候你同我们一起去玩。你不会放假还要读。” “去哪里玩？” “暂时还说不好，有时候登高，有时候是品茶，看谁组织，到时候跟着就是。” “若是没有邀请，茫然跟着怕是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从前都是这样，没人说什么。” 晚秋笑了笑，心中却是敬谢不敏，这个文子高，若是从前一直如此，怕是有些惹人嫌的。 “真是羡慕丁班的人，再过几日大部分都能休假了，咱们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是因为4月的府试？有多少人通过了县试？”她有些好奇。 “他们班42人，有30人都通过了县试，夫子说，这回应该能有十几个中童生，他们如今上课都是分开上的，过了县试的与没过县试的由不同的夫子教，你认识的那个张北辰，等6月分班的时候，怕是要进乙班了。” 确实让人羡慕，中了童生，一脚就算踏入功名门了。 “我听说去年解试金榜书院出了两个举人，咱们书院如何?” 文子高撇嘴皱眉摇头，“咱们书院可没有，哪有那么多的举人名额，你知道甲班为什么人那么少吗！” “这我知道啊。”一旁的杨炎凑了过来，“咱们书院最好的一点就是不要钱，夫子也不过是秀才先生，都已经考上秀才了，后头怕就要自己学才是正经，夫子也没有多少经验可以传授，哪里比得了那金榜书院，夫子都是举人身，若是我有门路，我也想去呢。咱书院的留在甲班不过是家中不富裕的混混吃喝。” “你这话当心夫子听去了教训你。”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谁还不知道了。”杨炎看了看晚秋，“这回休沐他们要去我家钓鱼，你去不去？” “你家里还养鱼？”她还真没有在这处见什么人吃鱼。 “郊外庄子里有个小池塘，喂了一些，你就说你去不去？” “你邀请我我自然要去，那，那到时候如何去，我不知道地方。” “杨炎，你这也太区别对待了，你怎么不邀请我？”文子高不乐意了，“咱们交情可不比新同窗少。” “我邀不邀请你不是都会去吗，你直接去就是了。怎么去放假前咱们再另行通知。” “那，那去应该不用花什么钱，我没钱。”晚秋觉得还是问清楚好。 杨炎哈哈笑了，“去我们家庄子我包你吃喝，不用你花钱，你这个性子倒是爽快，人家穷都遮遮掩掩，你穷是恨不得班上人都知道，行了，知道你穷了。” 下午上了射箭课，结果晚秋上去弓都拉不开，被众人狠狠地嘲笑了一番。 “夫子，您就别为难他了，你看他形似豆杆，站都站不稳，射箭太难了。”底下有人嘲笑。 “弓都不会拉，这是从前没有学过？哪个书院这都不教？看样子脑子都用来读书了，别的啥也不会啊。” 夫子也动了怒，让她在一旁先从扎马步开始。 接着就开始教育发声嘲笑的人，让他们练习射箭50个来回。 众人这才叫苦连天的住了嘴。 晚上回家，她就把这个事情告诉了方记打。 “这事儿怪师兄，明日，明日师兄就给你把练习的地儿弄好，夫子教得对，你没有基础，就得先从马步扎起，隔壁的那个南山肯定也有学，若是我回来的晚，便让他先教教你，练习几回就学会了，行不行讲究的是一个孰能生巧。你只要勤练习，我保证他们以后没有嘲笑你的机会。” 晚秋默默的在心里攒了劲，不就是射箭，要说基础她也不比别人晚。 在学院听了几日课，她觉得从前枯燥的议论文还挺有意思，从前讲究的是写，将论述写着纸上成篇，老师讲一些思路，主要还是要自己平日多看例文，要会用典故，会遣词造句。 如今却不是如此，夫子提个题，当堂要求给出论点，夫子会根据论点讲解当今实事，虽也有些纸上谈兵的嫌疑，但是比起从前只埋头写有意思多了，她也从中了解了不少这个朝代的相关历史，政治相关。 难怪说读书人多心怀天下，种子便是在这个时候埋下的。 这日下学，梁氏告诉她，之前的麦芽都已经处理发酵好了，熬成的糖也已经放在桶里，稍回温就可以做酥了。 她差点儿把做酥这事儿给忘了，但是答应了的事自然是要去做，而且大部分的工作已经完成了，如今只差变成成品。 “梁婶儿，这回要不你跟我一起学着拉，孰能生巧，多练习才会的。” 梁氏有些惶恐，“这么贵重的东西，若是拉坏了不是浪费了，我这心里有些怕啊。” “有什么贵重的，就是材料用了一些，拉坏了也不怕，大不了我们留着自己吃，你看我如今在书院，时常不得空，若是以后还要做的话，没人会，只靠我这事儿可不好安排。” “你说得对。”梁氏瞬间来了斗志，“我还真得学会，反正是给周公子，若真做得不好，让他包涵包涵。” “这回就给他们十斤，过几日书院休沐的时候有同窗邀我去他家庄子钓鱼，我想着刚去书院，人家好心邀约不去也不好，但是去空手也不好，正好这酥做了，我到时候拿些去，不算失礼。” “那自然是要去的，你在书院能多结识一些人对你以后也有好处。来，不多说了，婶子这就好好跟你学，要不我把小哲也叫过来。” “别，我昨日教他的字他没有记牢，这会儿正在罚抄呢，婶子，可不能影响我教学。” 梁氏捂嘴笑了笑，“行，行，我自己学，你先把我教会。” 梁氏原本以为拉丝看着容易，多练练应该能掌握，谁知她试了两次都直接拉断了，急的她满头的汗，难怪记打说不好学，还真的不好学。“” “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一旦掌握了就会变得非常容易，婶子你如今不过是还没有找到窍门而已，这个得用巧劲儿，该收力的时候得立马收，你若是怕掌握不好，下回可以试试拉面看看。” 梁氏又试了两回败下阵来，“我看我还是从拉面开始学，这都浪费不少了。” “不怕，这些我等会儿搓搓，做不了酥咱们直接吃糖块也是一样。”她还有课业要完成，接下来便加快了制作的速度。 第130章 赴约 方记打回来的时候酥已经做好了。 “哎呀，今日又有口福了。” “这回这酥都是留着送人的，你要吃就吃我做的那部分。” “娘，你会做酥了？” “婶子做的我肯定要尝尝的，哪个哪个，哪个是婶子你做的？” 梁氏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指了指块状的小疙瘩，“喏，拉断就只能做成这样子的，尝尝。” 方记打哈哈笑了起来，“我还以为这是季秋做的新种类，没想到是拉断了的，我尝一个看看。”他拿了一个放在嘴里，“嗯，还真甜。” 孟哲也放了个在嘴里咀嚼，“娘，好吃啊，好吃。” 孟氏去做饭，方记打带着晚秋学拉弓。 “师兄，你这几日回来得比以前早，是跟客栈老板说了吗，他会不会扣你工钱啊。其实你只要告诉我要点我自己练习就好了。” “不会，我包了帮客人养马的活儿，他便让我早走大半个时辰，你不知道，养马其实挺有意思，你给它喂喂草喝喝水，跟它说说话还能偷懒少做些活，你去了书院，我便想着你若是真能出息考个秀才，咱们能够自己做生意，那到时候比什么都强。” “你怕是最少也要等好几年呢。” “有盼头的日子过得快得很，也不觉得累，不信你问问梁婶儿，看她每日累不累，如今养了8只鸡，我看婶子她恨不得养80只呢。” “师兄，今日小哲的字我已经检查了，你的你记了没有，你可不能让我没面子啊。” “记了记了，我有空就在手上写来着，保证不会错，等会儿写给你看。” 过了两日，晚秋回来就听说阿和来将点心取走了，满满的10包。 “你没看到阿和高兴的样子，他说日日被周公子埋怨，这回回去说不定能得赏，还说以后要跟周公子说，没事过来帮我搓麻绳呢。我看他定是在那宋府不太自在，我自然是高兴欢迎的，若是他能来，一个月少说也要多挣百来文钱的。那这点心送出去也不算是白送。” “他若是来，让他自在的待着就好了，若是要干活你就随他，也莫要与他太客气，若是与他过于客气，他该心里不好想了。”做下人的心思多都有些敏感，喜欢揣测别人的意思。 “我懂的，我有分寸，你什么时候去同学那处。” “后日。” “我想着你一起的同学应该不少，剩余的六包到时候你都带去，少了要被别人说小气了。” “不用，带个三包就行了，他们都知道我家里穷，拿多了反而不妥，而且稀罕东西要浅尝辄止才会回味无穷，这样能显得珍贵，咱们就拿三包，剩下的咱们留在家里待客，您也可以送给来串门的邻居尝尝。” “那行，反正听你的，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勤为径的课业是很严格的，平时上课压力也大，所以碰到休沐，大家便牟足了劲儿玩。 有人结伴去青山踏青，有人约好了一起找别的书院的好友一起斗文，晚秋他们则是依照邀约决定跟着杨炎他们去钓鱼。 “庄子在郊外，马车过去也要半个时辰，咱们有八个人，一辆马车不够，谁再出辆马车。”下了学以后，小团体们各自聚在一起开始商量出行的事儿。 “我们家马车倒是能用，但是没有车夫不成啊。 “那我出马车好了。”方俊和站了出来，“还是在文斋那处会合？” “不成，这回方季秋也去，他们家住在城东，要不就在西门口等，反正都要经过那里，不用白走一段路。” “成，那就明日辰时中，西城门汇合。” 说好了相聚的时间地点，大家便各自下了学。 晚秋出来的时候看到张北辰正在书院门口等他。 “你怎么出来得这么晚？” “明日休沐，同窗邀我出去玩，我们商量出去玩的事儿呢。” “你明日要出去玩？”张北辰表情有些失望，“我原本还想邀你去家里坐坐呢，带上你弟弟，上次的事儿我还没有找到机会感谢你们。” “你别太在意，不过是举手之劳。” “对你们来说可能是，对我来说却是让我免遭受辱，总归在我心里不一般的，不过你明日既然要出去，那我只能约下次了。” “你平时休沐都做什么，不跟同窗出去玩吗？” “休沐也是在家看书，我爹说玩物丧志，与其把时间花在玩乐上，不如多看几本书更实在。” “你爹对你太严格了，学习讲究的是劳逸结合。”看样子这人人羡慕的孩子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第二日她起的很早，换了身新衣服跟方记打一起出了门。 “西门离我干活的地方不算远，我先送你过去。” “不用，师兄，我不是小孩子了，而且今日出来的早，到了那处还有得等，你赶时间就走快些，我慢慢走过去，不用着急。” 方记打将她上下看了看，“那你跟同窗一起自己当心，去的时候记着些路，莫让人戏耍了。” “你放心。” 她一路不急不慌，等到了西门口的时候，看到文子高已经到了。 “哎呀我总算是等来了一个说话的，你们就不能早些吗？”他看向季秋，“你提的是什么？” “点心，上人家家里做客总不能空手。”话说完她看了看文子高，这人就是空手。 对方也不尴尬，“大家都是同窗，何必讲究这些。” “咱俩不同，我是第一次嘛。你来了多久了？” “也是刚到没多久，约到这里真是路远，他们过来怕是要一阵时间了。” 两人说着话，很快又来了一个人。 胡子山喘着气，“约在城门口，太远了，我这连走带跑的，就怕时间错过了，还好，还好。” “你家不是有马车，怎的不让马车送。” “马车我爹赶走了，若是有，昨日就站出来了。”他看向晚秋，“你还带了礼？” “第一次与大家一起，带了点点心，聊表谢意。” 胡子山点了点头，“礼仪课你算是认真听了，不过咱们私下聚会，不用这么客气，以后次数多了你就知道了。” 第131章 分组 “杨炎家的庄子你从前去过没有，我这还是第一次去呢？” “我也是第一次，谁没事会往庄子上跑。”他对着城门口看了看，又看了看天，“时候快到了。” 他刚站定没多久，城门口就出现了一阵骚动，接着便有一队车马进了城。 几人都往边上退了退，晚秋看着好奇。 “这是城里方员外家的车队，你猜猜这车上一包包的是什么东西？” 见他们一脸茫然，文子高笑了笑，“都是盐，官府的盐呢。” “哪个方员外？” “还能是哪个方员外，就咱们城南那个方员外，他们家有车马行那个。” “文子高，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你莫不是个包打听。”胡子山看着走远的车队在一旁笑。 “你是不知道我的苦，家里都是在商市混的，他们家有个儿子与我年岁相当，如今在金榜书院读书，我爹一日能把他挂嘴上10回，说我不争气，若是考得好，怎么也要将我送进去混个功名，我心里清楚，我就不是那块料。” “子高兄是不是太妄自菲薄了，你都考进了勤为径，难道那金榜书院的考试比勤为径还难。” 文子高有些尴尬的看向晚秋，“那个、咱就不在这处说这个了，咱们书院的事儿你以后待的时间长了就知道了。” 见胡子山在一旁笑，晚秋识趣的没有再问。 杨炎跟方俊和的马车是一起来的，车上已经接到了其他人，上了车点了人齐了以后，他们一起出了城。 “季秋，你怎么还带了礼？”车上的几人都看向她。 晚秋将手上提着的东西递给杨炎，“你邀请我我自当回礼，只是家里穷，没什么拿的出手的东西，这是自己家里做得糕点，聊表心意。” “你们家是做点心的？” “这样看来，还是我们不是了，洛羽带了自家的香料，季秋带了糕点，就咱们什么都没有。” “你们就莫要在我跟前说这个话了，假客气啥。”杨炎有些好奇的接过了糕点，“正好早上急着出门，没有来得及吃，我能现在打开尝尝吗？” “原本就是送你的，你自便。” “咱们说话能不能别那么别扭，你赶紧打开，我们也瞧瞧是什么样的糕点。” 杨炎拿出一包，拆开看了看，“这是什么糕点，不曾见过。”他拿出一块放在嘴里尝了尝，随即眼睛一亮，“好吃啊。” 边上的几人见他说好吃，不免有些好奇，杨炎忙将糕点端起，“来，大家都尝尝。” 几人也不客气，一人拿了一块儿就放到了嘴里。 “好吃，真的好吃。” “季秋，你这是个什么糕点，怎么以前没有见过。” “咱们今日有口福了，那一车的人可吃不到。” 晚秋见他们喜欢，心里高兴，“就是祖传的方子做的糕点，我也不知道外头有没有？想着今日做客，正好前些时候做了一些，就带来了，你们喜欢最好。” “喜欢喜欢，多谢你了。” “你老说家里穷，有这个手艺怎么不去做生意，可以在县城开个点心铺子啊。” “家里人说先读书，开铺子的事情等以后再说。” 几人嘴里吃完正准备再拿一块，谁知杨炎将东西包了起来，“我就拆一包，等会儿到了庄子一起吃。”他将东西收好。 “你们策论想得如何了，我可不想明日挨岳夫子的板子。” “你这个人，能不能别这么扫兴，咱们今日是出来玩的，玩还想着课业如何玩得高兴。” “可是每回沐休收课的时候，也是挨打人数最多的时候，想到这个，我这心就无比忐忑。” “不怕，等下午抽个时间咱们一起讨论讨论。” “还讨论，上回就是讨论，结果大家都写得差不多，咱们都挨了岳夫子的打，这么快就忘了。” “这回不同啊，咱们这回多了一个人啊。”杨炎笑着看向晚秋，“季秋他策论写得好，让他给咱们指点指点。” 众人不约而同看向他。 他算是知道为什么杨炎要邀请他了，原来是为了课业，不过没关系，谁学生时代没有结交过几个狐朋狗友，“指点不敢当，咱们可以相互探讨，其实一道策论题，观点可以来自四面八方，若是都只写最浅显的一个论点，夫子肯定要批评的。” “看见没有，人家胸有成竹，你们还担心什么？” 杨家的庄子掩在郊外的众多庄子之中，不算大，但是进去别有一番天地。 如今刚过春耕，地里冒出了不少的小苗，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管事的老奴见自家公子带了这么多的客人进庄，显得十分紧张又小心翼翼。 “公子此行不知做何打算，不如提前告知老奴，老奴这就让人去做安排。” “你去把渔具拿出来，再准备些饵跟桶，安排两个下人跟着就行了，其他的不用管。帮我们把马车栓好。” 杨炎看了看众人，“怎么样，这处环境还算清幽，比那观山也不差。” “你家啥时候在这处有个庄子，怎么从前没有听你讲过？” “也就去年买的，我来得也少，走，我带你们去小池塘，咱们到了地方先把规矩说说，这钓鱼也得设点彩头，不然没什么意思。” 一众八人一起往右方小石子路走去。没多会儿就来到了一处池塘旁，池塘边上用石头子铺了岸，还种了绿植。 “这处还真不错！” 下人们很快就拿来了小凳子，钓具跟桶。 “东西这么齐全，怕不是第一次钓。” “我爹常带他朋友一起过来。”杨炎点了点东西，“就只有四支杆吗，还有没有？” “回公子，都在这里了，没有了。” “咱们就八个人，换着玩就行了，四支也足够。” “你说要个彩头，要个什么彩头？” 杨炎将人看了看，“咱们分组，四支杆就分四个组，看看谁钓得多，输了的人中午罚他煮鱼咱们吃，如何？” 文子高哈哈笑了起来，“我倒是不怕输，但是我煮的鱼你们敢吃吗？” “没关系，那就加一条，若是煮得太难吃那就罚他自己把鱼吃完。” 这下众人都笑了起来。 第132章 惩罚 “行，那我跟赵安华一组。” “我年纪最大，那就照顾最小的，我跟方季秋一组。” 大家两两组队。 “这输赢是按数量还是重量算，这可得说清楚。” “按数量，若是数量一致就按重量。” “你们可得加油，若是想吃好的，就得让雨泽他输，不然只能自己受罪了。” 各组自己拿了渔具开始挑位置钓鱼。 晚秋跟着李雨泽找了一处坡坐了下来，“他们为什么希望你输，你会做饭？” “他们做梦呢。”李雨泽哈哈的笑，“我们家是开饭馆的，没人规定家里开饭馆就一定会做饭啊，我可不会。咱们别输就成了，不然让我吃自己煮的鱼，遭罪哦。” 晚秋坐下来以后才发现他们用的诱饵居然是肉。 “为什么不用蚯蚓？” “你是说这饵吗，秋英是什么？我也垂钓不多，你可懂？” 晚秋摇了摇头，“我也是第一次正儿八经的钓鱼，但是从前碰到的人钓鱼都是用的蚯蚓。” “既然都不懂，那就不管了，咱们得赶紧，你看他们都已经开始了。” 池塘边上待了4处人，大家都在全神灌注，只是那鱼儿聪明得很，每每见绳子晃动拉起来底下都不见鱼，饵也吃了一半。 晚秋觉得就是这饵不行。 “你等等我，我去找些蚯蚓过来。” “你上哪里找？”李雨泽好奇。 “土里面啊，很快的，你先钓，我马上来。” 晚秋让庄子的下人给她拿了把锄头，她到地头挖了挖，很快就挖到了几条蚯蚓。 她抓着蚯蚓就跑了过去，把正在钓鱼的李雨泽吓得鱼杆都扔了。 “你、你怎么还抓虫啊，你刚说的蚯蚓难不成就是这虫，你要用这虫钓鱼？”他表情完全是一脸惊恐。 “这不是虫，它又不咬人，它吃土的。” 李雨泽站得远远的，“你，你别靠近我，这虫子长得又丑又可怕。” 这些人还钓鱼呢，连最基本的饵都不认得，“那你在一旁先看着，我换个饵试试。” 她将蚯蚓串到了鱼钩上，又把钩甩进了塘里，也就几分钟的时间，竿子很快就有了动静。 “哇，你看他们，他们钓到鱼了。” 远边的文子高比他们还兴奋。 李雨泽见她真的用蚯蚓钓到了鱼，一时忘记了害怕，忙跑过来帮着拉线，很快，一条草鱼便被拉上了岸。 “太好了，咱们钓到了这么大的一条鱼。” 远处的下人过来帮他们把鱼装进桶里。 “这饵真厉害，这饵真的可以用来钓鱼。”李雨泽兴奋不已。 “我都说了这是钓鱼的饵，你别看他长得不好看，他可是好的，专门帮着在地底松土的，不咬人，你要不要试试。” 李雨泽自然想要试一试，他壮着胆子走上前，“那你、那你帮我把它穿上去。” 晚秋笑着给他穿上了饵。 很快他们就钓起来了第二条。 其他的人着急，纷纷跑过来，“你们这处地方是不是鱼特别多，我不管，我要换位置。”边说边一脸羡慕的看着桶里的鱼。 “换就换，换到哪里都一样。”李雨泽得意的对着晚秋眨了眨眼，很痛快的跟方俊和他们换了位置。 半个时辰后，几个队伍都陆陆续续的开张了，只是晚秋他们钓得格外的多。 “杨炎家鱼塘的鱼真的多，没多久就能钓一条，今日庄子里的下人怕是有口福了。” 杨炎就在不远处，听到他们的话笑得开心，“你们若是喜欢，走的时候一人提一桶回去慢慢养，这鱼好看不好吃。” “谁说鱼不好吃！” “看样子方季秋喜欢啊，那等会儿让他多提一桶回去。” 一上午大家钓得高兴，最后收工的时候，李雨泽跟季秋他们自然是钓得最多的。 “怎么你们没有用饵吗，这肉都没有怎么动，没有用饵怎么还钓了这么多？” “我们有饵，但不是这个，是季秋的秘密武器。” 李雨泽指了指一旁地上还在活动的蚯蚓，“这个就是鱼喜欢的饵，季秋发现的。” “好啊，原来季秋才是钓鱼的高手，你们可真狡猾，有诀窍都不说。” “那自然不能说，说了还如何赢呢。” “这回惨了，你们不会真让我跟俊和一起煮鱼，这做出来若是吃中毒了怎么办？” 众人在一旁幸灾乐祸的看着文子高，“那我们可不管，有道是愿赌服输，你得先做出来，若是难吃我们要看着你们俩把鱼吃完。” “今日真是出门没有看黄历，不知道命里有此一劫。” 两人唉声叹气的看着其他人，“要不咱们都相互绕过，让庄子的厨子做，莫浪费了这些好好的鱼。” “鱼咱们有不少，没关系，你们尽管发挥。” 众人收了东西一起提着鱼去了主院的后院，管事早就候在了那处。 “公子，可是要厨子做饭？” “不用，你们去搬张桌子放到这院子中间，然后把厨房的人叫出来，哦，留个婆子帮忙烧火，剩下就不用管了。” “让人杀鱼，我们可没杀过鱼。”方俊和着急。 “那就帮忙杀条鱼。” 管事很快就带着二人进了厨房。 “我今日就要瞧瞧，他们今日做个什么味儿出来。” “你以前吃过鱼没有？” “怎么没有吃过，酒楼也有鱼卖，味道也就那样，对了，季秋，你会钓鱼以前肯定也经常吃鱼。” “鱼有很多种做法，做得好就好吃，做得不好就难吃，挺极端的。” “看，这一听就是行家。” “我听说今日你们在车上吃了个不一样的糕点，在哪儿呢，杨炎，你可别小气，给我们尝尝。” “我什么时候小气了，忘在车里了，你们坐会儿，我去拿。” 杨炎走了，他们看着小院，“这庄子好是好，就是屋子太小了些，布置得也不够，若是我，定是要多种些花的。” “人家这是农庄，又不是别院，讲究的是产业，要那么秀丽也没有用。” “诶，昨日夫子布置的策论题足寒伤心，民寒伤国，咱们能不能从这小院找找灵感引述论点，我可告诉你们，这点是我想到的，你们可莫要抢了我的点子。” “我说安华，咱们出来玩你能不能放松一点，还没有到讨论课业的时候呢，你这一提，我这心里都不踏实了。” 第133章 难吃 “什么东西不踏实！”杨炎很快就拿着两个纸包过来了，他将东西往桌上一放。 还没有等他开口，胡子山便抢着开始拆包裹，“ 我跟你们几个说，那糕点可好吃，你们尝尝就知道我说的没有夸张。” 结果他拆开，发现是一包杂七杂八的东西，他有些傻眼，“这是什么？” 王洛羽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也不太认识，是我爹从西域商人那里买来的香料，我看他宝贝得很，便弄了一些过来，香料嘛，应该是熏香用的。” 晚秋却是一眼认出了其中的两样，花椒跟孜然，其他的几样疙瘩不认识，他拿起其中两种闻了闻，确实是有些独特的香味。 “你连是什么都不知道就拿来送礼？” “我不认识总有人认识，你别瞧不上，就这些就得上十两银子呢。” “你可真是大手笔。” “这些不是熏香用的，是做菜提味用的。” “你认识这些？”众人见晚秋开口都好奇看向了他，杨炎也看向他，“你不是说你们家很穷吗，难不成还用过这些香料？” “我哪里用得起这个，你没听王洛羽说要上十两银子吗，我就是见别人用过。” “收起来收起来，这下面的一包该是糕点了。” 杨炎帮着打开了第二个纸包，果然就是之前拆过的点心，没吃过的人这才好奇的吃了起来。 正吃的高兴，边上厨房传来了两声尖锐的叫声，把众人都吓了一跳，于是大家纷纷跑过去看，没一会儿又都笑着跑了出来。 “今日这罚有意思，我看咱们下次还可以继续。” 文子高也跑了出来，叉着腰站在厨房门口，“都说君子远庖厨，你们这罚真够狠的，我长这么大还没有碰过锅灶呢，离了这里你们可谁都不能说出去。” “放心，你文大厨的英姿我们看过了，保准不会说出去。” 众人在院子里哈哈的笑。 大约过了两炷香的时间，两人终于搬着盘子出来了，盘子里的鱼却是焦黑一片没了样子。 众人一见纷纷皱起了眉，“这鱼也太惨了一些，我看着都下不去嘴。” “要不你们谁先尝尝。” 几人纷纷摇头。 “文子高，这鱼是你跟方俊和一起做的，你们自己先尝尝。” 方俊和摆了摆手，“鱼是我们做的，但是本意却是做给你们吃的，要尝肯定也是你们先来。”他看了看桌前的一圈人，最后目光定格在晚秋身上。 “方季秋，你年岁最小，就你来尝。” 晚秋看着那惨不忍睹的鱼，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犹豫着放进了嘴里，片刻，他露出了惊喜的笑意。 众人原本都盯着他，见他眼睛发亮都是一喜，看样子这鱼虽然卖相不好但是味道应该十分不错。 他们忙齐齐拿了筷子一人夹了一块。 片刻之后，地上都是吐得鱼肉。 “可真难吃！”有人难受的拍了拍胸口。 “方记秋，你刚刚那个表情是什么意思？”大家大呼上当。 “毕竟是他们二人好不容易做出来的，咱们总的捧捧场。”晚秋暗笑。 “之前可是说好的，若是难吃，你们就自己吃了，赶紧的，我们看着你们吃。” “好你个胡子山，咱们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你要这样害我们。”文子高欲哭无泪，“我早就说过我手艺不行，你们非要赶鸭子上架。” “我可说好了，这鱼我可不吃，吃了我明日怕是去不了书院了。” 大家见他们耍赖，纷纷闹了起来。 晚秋在一旁看着桶里的鱼，她也有好久没有吃鱼了，还真有些想。 “这样，我给你们做道鱼怎么样？” “你会做鱼？”众人闻言纷纷看向了他。 “反正做出来至少比他们做的好吃，咱们钓了这么多，不吃太浪费了，不过要借一点王洛羽给的香料用一用。”今日也是碰巧，有花椒。 “好好，有人自告奋勇，那咱们这鱼就不算数了，季秋你快去，灶里的火还没有熄。” “那我抓两条鱼去，你们等一会儿，不会多久。” 她提了个桶进厨房，一个婶子正在里面看着火，见他进来忙站了起来，“公子，可还要准备做什么？” “婶子，你这处有生姜吗？” “您说的是驱寒的姜，有，库房有一些。我去给您拿。” “不急，除了生姜，有没有酸菜？” 妇人有些吃惊，“你要腌制的那种普通的酸菜吗，那不是公子吃的东西。” “没关系，您帮我也拿一些过来，再拿两个鸡蛋过来。” 妇人虽有疑惑，但是还是按他说的给他拿去了。 等她再回来的是，两条鱼不仅杀好了，而且已经片成了片，装了两个盘子。主要是人多，她怕做少了等会儿不够吃。 “婶子，其他的不用你帮忙了，你帮我煮锅饭烧好火就行。” 她将酸菜用水洗了洗，尝了尝味，一般般酸还好，将生姜洗了切片，又将鱼肉用蛋清腌制起来，爆油加水等水开了之后，将切好的酸菜跟生姜都放进去煮，又放了一把花椒，水再次开了以后，这才将鱼肉倒了进去，然后加入少量的盐跟酱油调味，没多会儿，满满的一锅酸菜鱼片就煮好了。 她找妇人拿了一个洗干净的盆，将鱼全部舀进了盆里，闻了闻，很香，这才端着盆走了出去。 “你怎么用盆装？” “太多了，一般的碗也装不下，就用盆装了，这盆平日也是用来盛菜的，干净的。” 随着鱼端到桌上，众人瞬间就被那香味儿馋住了。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把鱼片成片煮的，你看看这颜色，这，这一看就好吃。” “好不好吃尝尝就知道了，谁先来？” “我先来，好歹咱们是一组的。”李雨泽自告奋勇，他夹起一筷子鱼视死如归的放进了嘴里，瞬间，他眼里就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这个表情我似曾相识，你不会也学着之前季秋的样子耍我们。” “好吃，真的，你们不信算了。”李雨泽不理会其他人，自己又夹了一筷子。 众人见状，这才夹了放到嘴里尝了尝，这回大家都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第134章 朋友 “我今日才知道，这鱼可以做得这么好吃，真是长见识了。” “是啊，方季秋，你这鱼怎么做的，比我爹都做得好吃，若是我们家馆子有这个手艺可不得了。” “太好吃了，我刚咬到了一个圆圆的麻麻的东西，那个是啥？” “那个就是王洛羽带来的香料，我都说了是提味用的。” “方记秋，你可太了不起了，你看看你，小小年纪，怎么做什么都这么行，功课好，会钓鱼，如今还会做饭，你可真是全能。” “哎呀，这鱼太香了，不行，我想吃饭。” “我也想吃饭。” “我进去给你们瞧瞧，刚刚我已经让里头的婶子帮着煮饭了，应该是差不多好了，你们吃鱼归吃鱼，吃的时候还是要小心刺。” 很快，妇人就搬着一盆子饭出来了，她有些忐忑的看向杨炎，“公、公子，我原本是想给你们用碗盛的，里头那位公子说直接装盆里就行。” “装盆里好啊，不够随时可以自己添，省得还一趟趟往厨房跑。” 晚秋端着一摞碗出来了，她给每个人发了一只碗，“咱们也不要太懒，要吃自己盛。” “我可等不及了，我先盛。” 众人围在一起开开心心的吃起了鱼。 “方季秋，你怎么做饭手艺这么好，你以前在家还要自己做饭吗？” 他们多是家境良好，从来没有进过厨房的人。 “你们大概是不知道，我的户籍就我一口人，家里人都没有了，如今是跟着我堂哥堂弟还有婶子一起过，这下厨的事儿自然是比你们熟练。” 众人原本还吃得欢，听到她的介绍，几人都有些不太自在。 她也不是故意卖惨，原本户籍就是一个人，与其让他们日后知道了好奇询问，还不如这样找个机会说出来，听说到时候考试时要出“互结”的，她还得靠同窗呢。 “这鱼太好吃了，你今日算是帮了我大忙，之前那鱼若是真让我吃了，我怕我得吐着回去，来，来，你多吃点。”方俊和往他碗里夹鱼。 其他人见状，也开始纷纷往他碗里夹鱼。 “多谢，多谢，别夹了，再夹吃不完了。” “晚一点走的时候你装两桶鱼回去慢慢吃，你这个做鱼的法子好，这味道绝无仅有，就是不知道方不方便告知一二。”杨炎问的小心。 “这有什么不方便的，我又不开饭馆。”晚秋吃着碗里的鱼回答得漫不经心，“等会儿我把做法写给你们，但是这道菜最主要的调料就是王洛羽带过来的香料中的一种，其实再加另外一种辣料味道会更好，若是没有这调料，这鱼的味道就一般了。” “你这个手艺，不去开饭馆可惜了。” “那，那我能把这道菜谱给我爹娘吗？”李雨泽家里是开饭馆的，有好的食谱自然是想拿到家里馆子用。 “可以。” “李雨泽，你这次可赚了，这菜谱一出，你们家饭馆生意肯定能更上一层楼。” “那我们以后去若是点这道菜，你可得让伯父伯母优惠些，给我们打个对折。” “那是肯定的，回去我就跟他们讲去。” 中午他们就围着这一盆子菜吃了一锅的饭，各个吃的肚子浑圆。 “今日都吃撑了。” 几人靠着收拾干净的桌子晒太阳。 “今日出来真好，钓鱼有意思，吃鱼也有意思，杨炎，下回咱们再来。” “可不敢带你们来了，刚刚你们看到灶房婶子的脸色没有，都怕你们把庄子粮食吃塌了。”杨炎开着玩笑，表情愉悦，“下次来，自己带粮。” “不就是粮食，我给你送两袋过来。” 晚秋这才知道方俊和家是开粮食铺子的。 “你们家里都是开铺子的吗？”晚秋好奇。 “差不多。咱们几个，家里条件都差不多，方季秋，你日后若是有什么困难你就说，如今咱们也算是朋友了，你开口，大家都会帮衬一二的。” 几人都点了点头。 “我不愁吃喝的没什么需要帮补的，我就想跟各位多了解一下，你们能不能跟我好好讲讲书院的状况，比如说那每月的评奖要注意什么？” “评奖啊，要注意的可多了。” 众人又开始给她讲书院的大小事，她这才知道文子高之前为什么吞吞吐吐，原来他们这些人也不全都是考进去的，还有相当一部分是出钱赞助才进去的，毕竟这不收束修书院要办下去，肯定要有人资助才行，光靠县府也是不成的。 勤为径的夫子虽然都只是秀才，但是都是非常有资历的秀才，之前还得到过太傅的肯定，若是让他们多准备几年，考上举人不成问题，但是书院与他们签了契书，待遇又好，他们便歇了心思一心一意在书院教书了。 “你想拿奖金这个也不难，这样，以后每科我们帮你盯着，不行的咱们补一补，肯定能成。” “怎么，你们对奖金没有兴趣？” 众人不好意思的笑了，“虽说只有一两银子，但是那也要能拿得到啊，其他还行，这文试实在是比不过，我们就不与你们这些人挣了。” “这些？意思是一回不只一个人能拿到？” “这个月你才来，等月底的时候你就知道了，只要是评上的都能拿。” 大家晒了会儿太阳，晚秋将菜谱写下来给了杨炎，其他人感兴趣的各自抄了一份，接下来就是学习讨论时间了。 策论大家经常写，夫子最常见的点评就是文笔陈旧，生搬硬套，不够新颖。 “季秋，今日你要帮帮忙，帮我们的论点看一看，夫子总说我们这不好，那不好，但是一套论述下来，我们实在是找不出错因，从前我们也探讨过，还是如此。” “对啊，夫子说多了，我都麻木了，还没有开始写我就知道要说不好了。” 晚秋想了想，“我单看一篇是看不出来的，不如这样，你们今日照写，然后回去各自再找几篇一并拿给我看一看，或许能看出一点不同，都说旁观者清，就是这个道理。” “行，明日我就带几篇给你，你帮我看看。” “我也是。” “你若真能帮我找出问题，下回我必定好礼相谢。” “不用那么客气，你们能邀请我来，没有因为我家里穷瞧不上我我就已经很感激了。” “你这话才叫客气，咱们是同窗，穷不穷的哪里比得上眼缘重要，你才来的时候我就觉得咱们能成为朋友，你看如今不就是了。” “那也要多谢你们。” 第135章 怼人 这次的聚会很愉快，回去的时候，大家一人带了一桶鱼回去，晚秋是两桶。 原本他们是没准备带鱼的，应着晚秋的菜谱，他们便想回去让家里人按着步骤再试一试，这才一个拎了一桶。 杨炎还专门让马车将她送到了离家近的巷子附近。 “今日多谢你。” “客气了，我算看出来了，你这人穷归穷，其实挺大方，那明日书院见了。” “书院见，路上小心。” 她拎着两只桶回去的时候，梁氏吃了一惊。 “你不是出去玩吗，上哪里拎两只桶回来。” “婶子，这里头是同窗送的鱼，一边桶里面有两条呢。” 一听是鱼，孟哲丢了麻绳就跑了过来，“二哥，活鱼吗？” “活的，你看，还在游呢。”她将鱼放在了院子里头，“咱们今天钓了好些鱼，中午也是吃的鱼，晚上咱们也做一条。” 梁氏走到了孟哲边上，看着两个桶里颇大的鱼，“这鱼要怎么做？从前在集市上见人卖过，我们自己却是不曾吃过的。” “我会，我教您，家里有生姜没有，做鱼生姜必不可少。” 梁氏摇了摇头。 “那我去买一些。”晚秋带着孟哲出去买生姜，可惜找了许久也没有找到花椒跟辣椒，看样子确实是稀少的东西。 傍晚，他便教梁氏做鱼，自然是先从杀鱼取胆开始，因为没有其他的香料，做的是最简单的煎鱼。 方记打回来的时候看到家里吃鱼也是吃了一惊。 “我与方婶儿一样，就见过没有吃过，今日当是尝鲜了。” “第一次吃大家要格外小心，特别是小哲，这鱼肉最是多刺，若是刺到喉咙可不得了，你们得细细的嚼，不然被刺到，就得进医馆。” 几人吃的欢喜。 “师兄，你知道吗，这鱼肉吃了人可以变聪明。” “你从哪里听说的，真的假的！那我可得多吃点，小哲也是。” “就、就我娘以前说的。” “这样的话季秋最是要多吃，你读书费脑子。”梁氏夹了块肉给她，“你说隔壁孟嫂子家咱们要不要送一条过去？” “婶子您明日问问他们吃不吃鱼，若是吃就给他们送条过去，若是不吃就算了，我是怕若是没吃过被这刺扎了麻烦。” “你说得是，我明日问问先。” 第二日，杨炎他们几个果然把之前自己写的策论都带了好几篇过来，一起交给了晚秋。 “咱们这么多人的还不少，你慢慢看，不着急，若是真看出了问题，可得与我们好好讲讲。” “哟，你们这是让方季秋给你们当小夫子啊，瞧你们那点出息，自己读了几年书，还比不上一个刚来的，你们还真有脸。” “孔浩民，你不会说话就闭上你的嘴，谁求你开口了。” “也是，不过是一群不上进的草包，说你们都是白费口舌。” “学问不分先后不分大小你知不知道，你说我们是草包，你自己又强多少？” “比起你们，我们总要强些。” 原来班级里面也有对立的小团体，晚秋将他们的策论收好叠起来放进了自己的书箱。 “孔同学，就算是夫子也有不耻下问的时候，他们虽然课业不好，但是他们知道自己有不足，知道要找寻原因去提高，就这一点，这草包的名头也落不到他们的头上，你这样说，君子礼仪可见一般。” 晚秋一句话怼的对面的人哑口无言，几人只能愤愤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文子高在一旁得意的笑，“看见没有，终于有人替咱们说句公道话了。” 今日是晚秋第一次上礼乐课，结果令她十分的傻眼，她对古代的乐谱简直一窍不通，之前也没有怎么接触过乐器，乐夫子知道她是新来的，年纪小，便安排了学得好的同窗带她，结果还是教的一头雾水。 下课之后，她有些沮丧，就这个水平，想拿奖金怕是不成，这考试又不考乐器，为啥还非要学这乐器，她不禁在心里抱怨。 几人又围了过来，“你这水平简直比我当初上第一节课还不如。” “你就别笑话他了，他家那个条件哪里有机会学这个，你不知道他之前都没有去过学馆。” “之前我是有些不信的，如今倒是信了，我还真是佩服季秋靠自己自学成才。” “若是乐谱不好，如何拿奖评。” 大家知道他家里缺钱想要拿评奖，不免都有些为他着急。 “我看要不这样，咱们帮帮他，下学之后给他补课，谁有时间就谁上，怎么样。” “这个主意不错，咱们有好几个人呢，我就不信一个礼乐而已，会教不会。” 晚秋原本趴在桌子上有些气馁，这会儿听到他们要给她补课，她忙坐正了身子看着他们，“你们要帮我？” “自然要帮你，你不是也在帮我们，今日你替我们说话，就凭这一点，我们也是要帮忙的。” 晚秋心里感激，“多谢你们。” “客气了，昨日我回去用你的菜谱做了鱼，虽说没你做的好吃，但是我娘很高兴，她吃得可欢喜。” “我昨日也让人帮忙做了，不过被我爹臭骂了一顿，说我整日不务正业，又跟我说那方家的儿子，说他今年4月府试一过就是童生了，反正只要提到那个方子诚就没有我什么好。” 果然是方子诚，没想到他今年就考了童生试了，上回周七维说要读三年才考大概也不是所有人都是的。 “对了，咱们书院有没有规定必须读多少年才能参加童生考试。” “这个没有具体的规定，但是你得上了丁班才有资格拿到书院的推荐，普通人没有推荐也可以报名，但是中间会很麻烦的，也容易被刷下来。” “我听说丁班也不是所有人都考，他们会参考夫子的建议。” “府试就这几日了。” “是啊，丁班已经放假了，哎，羡慕哦，咱们这些人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混到丁班去呢。” “先别说丁班了，先到戊班再说。” “为什么是戊班不是己班？” 几人看着晚秋笑了，“六月的时候咱们不出意外应该是能升到己班的，所以你要加油，我还想着咱们一起升呢。但是你才来，很有可能不成。” “怎么不成，他文试完全没问题，其他的，咱们帮一帮，我看问题不大，难得大家合得来，自然是要一起升的。” 第136章 补课 大家嘴上这样说，其实心里都觉得希望不大，毕竟他才进的庚班。 中午吃过饭后的休息时间，几人又凑到一起开始制定帮扶计划。 “礼乐这块儿可以去我家，我爹给我妹妹请了个琴夫子，咱们教肯定没有琴夫子教好，今日回去我就跟我爹说说这个事儿，就说我请同窗帮我补文，做为互换要交他乐礼，我爹肯定能同意。” “不妥，我要是你爹我就不同意，这男子怎能跟女眷待在一处？” “不怕，我妹妹今年才8岁，这不是还有我陪着吗？” “其实，其实我也可以让我娘子帮忙的。” “娘子？”晚秋吃惊的看着赵安华，“你成亲了？” 赵安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去岁成亲的，我就说太早了，偏家里人说正当年，我娘子性格很温柔，她乐识不错。” 晚秋吃惊的表情把众人都逗笑了，“我们这般年岁，有娘子也不稀奇，你是还小，上头几个班的多数都成亲了，安华的娘子我们见过，美人呢。” 其实想想也是，古代人结婚早，她才13，在方家村的时候就已经提过嫁娶了，她对几人感激的拜了拜，“多谢你们为我筹谋。只是上门叨扰终究是不太好，我想我还是先去找两本相关的书看看，把基础知识掌握了再找各位帮忙。” “你这样也对，但是咱们如今不是赶时间吗，边看边操作掌握才会快，要不这样，书院离万花池近，那处风景好，不如咱们下了学去那处，带上乐器跟书，在那处边教边学，还能提升提升诗文。” “王洛羽这个提议好，万花池好啊，那处还有凉亭。” “凉亭你就别想了，如今正是春日风光好的时候，凉亭怕都被各家小娘子给占了。哪里还轮得到咱们。” 文子高则在一旁嘿嘿的笑，“我看王兄不仅仅是为了学习，多数是为了吸引小娘子，你想想，万花争艳，抚琴才子，好一幅迷人的画面，好，甚好。” “我才没有你那种想法。”王洛羽笑着推了他一把，“那是你自己的想法，我就这么个提议，你们觉得行不行，不行再商量。” “行啊，怎么不行，挺好，只要天不下雨，万花池自然好。” “估计能碰上不少别的书院的人，会不会有些丢人？” “有什么好丢人的，大不了大家切磋切磋，就算技不如人学就是了，又不是正式的学院大比。” “胡子山说得对，就去那里。” 万花池那处确实是个好地方，晚秋点了点头，“好，那就以后下学约在万花池。” 整个下午，夫子都在点评策论文章，不出意外的，好些人又挨了夫子的戒尺，只有几个人得到了夫子的表扬，晚秋的论点中规中矩，夫子的评语是引典稍欠，论述不够深刻。 主要是她对于这个朝代历史典故掌握的还是太少，社会纪要也才了解了个大概，以后得多往这些方向下功夫了。 下学的时候，胡子山还在揉自己发痛的手，“岳夫子太无情了，这回打得比上回还重。” “谁让你抄上回的，不打你打谁。” “我昨日回去家中来了客人，后来再写时间已经很晚了，便想着干脆取个巧，我哪里知道他连以前不好的文章都记着。下回可不敢了。” “你这打挨的名副其实，我可就冤了，昨日的文章我可是想了好久才写出来的，不过是修改了一些就挨了两戒尺。” “夫子早说过卷面要工整，你看看你那个字儿，不说夫子，我们看了都要头痛，在家还是好好下功夫练练，不然上了考场也得给你刷下来。” 他们念念叨叨到了书院门口，晚秋与他们道别，在门口等张北辰。 很快，人就出来了。 “昨日去钓鱼好玩吗？” 晚秋点了点头，“好玩，几个同窗都很好，看我乐谱不会，他们还要帮我补课呢。” “你乐谱不会啊，要不要我借书给你？” 晚秋摇了摇头，“不用了。”看样子她又要开始去书肆抄书了。 想到书肆她停顿了一下，既然是要补，还是尽快把基础知识掌握了。 “今日你自己走，我要去趟书肆。” 张北辰点了点头，二人在岔路口分了道。 邱掌柜有许久没有见到她了，看到她来，很有些高兴，“方小相公，好久不见啊，是不是准备考试了。今日是又要过来借书？” 看样子赵同并不常来书肆。 “邱掌柜，我已经考过了，上个月考的，如今已经在勤为径读书了，许久不见，生意兴隆。” 对方明显的吃了一惊，随后笑意更显，“早就知道小相公厉害了，没想到这么快就考进去了，难怪咱们家公子重视，看样子之前说的很快就能成了，对了，上次你给我的点心我吃过了，很好吃，多谢你，真是你们自己做的啊？原本我还想再买一些的，在铺子看了看，没有瞧见一样的。” “是，是自己家里做的，做起来十分麻烦，掌柜喜欢就好。” “你如今已经考上了，这回来想要什么类型的书，我告诉你地方？” “邱掌柜，我想找一些礼乐入门的书，我之前没有上过礼乐课程，对这些不懂，想要学一学基础。” “这个简单，我给你找。” 掌柜热情的给她找了好几本，“你把这些都记牢了，基本就能掌握了。” 晚秋翻开看了看，对着他鞠了一躬，“邱掌柜，多谢你，还是跟之前一样，我抄两本。” 邱掌柜摆了摆手，“这乐礼的书用的人少，你如今刚进书院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这回我送你几本空册，你抄了将书还回来就行了，多的那本就不用了。” 这小子才考了一次勤为径就考上了，是个人才，他可得帮着自家公子笼络好了，若公子以后能有出息，记他一份功劳肯定不会错的。 晚秋欣喜，又对着他鞠了几躬，“多谢掌柜，后头若是再做点心，我定给您再送些过来。” “那自然好。”邱掌柜将书册交给他，“我就喜欢年轻人好读上进的样子，等来日金榜题名，咱们书肆也能跟着沾光，小相公加油了。” 第137章 茶会 书店老板灌的迷魂汤她并没有当真，如今虽然进了书院，但是要学的真的很多，她这个已经读了十几年书的人都感到了吃力，更别说那些没有系统学习方法的人了，难怪有的人读了一辈子书都只能是个童生。 回家后，她去找了陆南山。 “南山哥，我若是想要多了解一些旧时时政方面的事要如何做？” “怎么，夫子讲的那些不够吗？” “若是从前都知道，那自然是够的，但是我从前的甚少听闻，夫子出的题，针砭时弊有，革新也有，从前的没有基础，文章就很难写好，所以我想多了解些。” 陆南山点了点头，对他的话表示赞同，“旧时的只能从相关记录的书籍查了，但是这种流通的不广，多在官府存档，有一个法子，就是多去参加文人清谈茶会，他们辩实事的时候就会引出旧时立法，革新那些，听多了便会有收获。” “那这种茶会要如何参加，有门槛吗？” 陆南山笑了笑，“不要钱的，就是文人聚会，他们在里头高谈阔论博古论今，外头好多人听的，若是有见解，自己也可以说两句，我打听打听，有机会我带你去。” “可惜你们沐休的日子与我们沐休的日子不同，不然真可以经常约一起，其实不用你陪同，你若是有这方面的消息就告诉我，我想法子去看看。” “行，这种很多的，有些是随意组的，大型的许多人都能提前知道消息，我有消息了就告诉你。”陆南山看着他，“你们夫子有跟你们提过府试的事吗？” “没有。我们书院丁班的已经放假了，听说就这几日考，不够格夫子不会提的。” 陆南山点了点头，“也是，他们后日就开考了，要考三日呢，后日我们放假，夫子说若是有意可以去考场看一看，感受感受考场的氛围。” “你是明年要参加童生试了吗，是不是夫子让你们提前做准备？”晚秋有些好奇，其实若是有空她还想去看看这古代的考试是什么样子的呢。 “我也说不好，其实学了这么久也该去试一试了，但是我这心里没有底？” “南山哥，我觉得你就是缺少了一点信心，这点你应该看看我，我就从来没有觉得自己不行，若是夫子让我去，我肯定去，就算考的不好，至少也知道是怎么考的，规矩怎样？要注意什么？第二年就能沉着应对了。” “你说得这些我都懂，明年看情况再说，我们书院没有像你们那样的严格分班，看你这么努力，我也要更努力才行。” 晚秋回到家，跟着方记打在后院学射箭。 “射箭手臂的力量很重要，若是弓都拿不稳，别说射中靶心了，靶子都上不了。” 晚秋颤着两只手提着桶，“师兄，我觉得不能太过，时间长了我怕我晚上握笔都没法子握了。” 方记打有些犯愁，“那怎么办，这前头基础不打好，根本就学不成，你得对自己狠心，习惯了这手才会觉得轻松，你看看你，这多好几日了，手还颤成这样，这桶里才小半的水，已经很少了。” 晚秋有些后悔，怎么以前没有跟着练，若是以前基础好，如今也不至于凑到一起。 梁氏在后头灶房做饭，对她很有些担心，“要不就算了，若是这样伤了手就麻烦了，反正考功名又不考射箭，那什么勤学奖得不来就不要了。” “那可不行。”晚秋咬了咬牙，“该练的还得练，师兄说得对，其实练好了这臂力对写字也有好处，以后悬笔写字也会觉得轻松，行了，我今日一定要提上两炷香的时间。” “我知道你肯定能练好。”方记打对她露出了赞赏的表情，“你练你的，我将我昨日学的字在地上写给你看看，你看看对不对。” “后头下学有可能我会晚回，跟同窗约好了要去学习，若是晚了你们不用担心。” “你这学得也太辛苦了，难怪别人都说读书不容易。” 她举着桶，硬生生的撑到了时间，整个手都有些麻木了，吃饭的时候手就开始酸。到抄书的时候手又抖得不成样子。 “二哥，你这样还能写字啊？”孟哲在一旁觉得他有些惨，“要不我给你揉揉？” “没事，反正也是抄来自己研习的，丑一些就丑一些，这些书要早点抄完，还要还给书肆的。”其实今日还算好的，真正的酸痛应该在明日。 晚上，她抄了小半本的书，又将书院几人的策论文章拿来具体的看了看，也不怪夫子说他们观点千篇一律没有新意，实在是文章都是一个模式套路，并且是按照一个思维模式生搬硬套，几个人差不多都是这个毛病。要是她是夫子，她也得摇头。 这个若是单纯的从文章本身点评，评不出什么不好，看样子还得从思维惯性开始纠正，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最好的办法就是通过日常积累见事就评，有感就发，一点点改变固有思维套路，简单一句话就是要懂得发散思维，让言论自然有力量。 看完了文章，时间接近深夜，已经有好些时候不曾这样了，看样子她要拿奖金以后还是得多花些时间才行。 第二日她将几人的文卷还给了他们。 “你这手怎么了，怎么还一直抖的？” “我刚刚就看见了，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呢，这天儿也不冷啊。” “没事，我大哥教我射箭，昨日拎了些重物，时间久了些而已，过两日就好了。” “你还真是拼，文章你看了？能不能看出来我问题出在哪儿？” 晚秋捏了捏胳膊，就知道今天胳膊会痛，“看了，大概能看出问题在哪儿，不过一下子肯定没法子改，首先还是得多看些经史典籍，论据引点要丰富，这个完成了才好说下一步。” “你这说了不是跟没说一样吗？”杨炎有些失望，“我也知道多读书会有好处。就没有什么可以直接纠正的法子？比如说哪个地方应该怎样，不能怎样，避免以后再犯。” 晚秋摇了摇头，“其实你们论点都没有错，就是每次不管是什么题，都用差不多的观点这个不太好，可惜我如今学的典故还没有你们多，时政的新颖度也不如你们，能看出问题，但是让我教你们一下子改，我还没有那个水平。” “算了，让你做这个事儿确实有些为难你，既然你能看出问题，那不如这样，以后我们在外头碰到什么可以改正的点，你多提点提点，我们也多学习，我就不信以后好不了。” “其实你们能够进勤为径基础都不会差，区别就是文章的精彩程度，咱们一起努力。” 第138章 包容 “哎，每日在书院这样学，我都不知道我以后要做啥？”文子高在一旁叹气，“明日就是府试的日子，看着人家考试真是羡慕哦。” “考试有什么好羡慕的，你想考让书院举荐报名就是了，不过今年是没有了，再等一年。” “谁羡慕考试了，我是羡慕考完以后，一批人原地飞升，我自己几斤几两我心里清楚，若是真让我考上了秀才，我爹怕是得摆三日流水席，那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且熬着。” 今日上午的课是练书法，这个晚秋喜欢，她正想重新练一套书写体呢，夫子给众人的字帖就是端正的类楷书体，字体门庭偏小。不巧的是，她今日手抖得厉害，怎么写写出来都像鬼画符。 “方季秋，你这手这么了，握笔中悬不稳，如何写得好字？”夫子在她边上已经看了片刻，眉头都皱成了川字。 “我，我昨日提了些重物，胳膊乏力，夫子，这字帖能不能借我带回去好好练习，练字非一日功，只有日日写才能大成，道理我都懂，但是我家中没有字帖。” 欧阳夫子总算是扯平了眉头，“练字并非难事，贵在坚持，你既然有心，稍后我送一本好一点的字帖给你，胳膊乏力就别写了，继续写也只是浪费笔墨。” “多谢夫子。” 周围的同学纷纷停笔投来羡慕的目光，似乎夫子们对这个方季秋特别包容。 夫子没有让晚秋继续练字，她也没有坐下闲玩，而是拿出了之前借的乐书抄了起来，如今就是拼时间拼进度的时候，她得见缝插针的努力。 下午下了学，赵安华跟胡子山走了过来，“走，东西我都带着了，咱们去万花池。” 晚秋赶忙收拾好东西，跟着几人一起离开。 出书院大门的时候她看到了在门口等她的张北辰。 她有些抱歉的走了过去，“今日我们要去万花池学礼乐，不能跟你一起走了。” 张北辰看了看他边上的几个同学，眼神有点羡慕。 “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你去他们肯定欢迎。” 张北辰摆了摆手，“算了，你们去，晚归我爹会说，那我就先走了。” 几人看着走远的张北辰，“你跟他很熟嘛，我日日都见你们一起走，听说他爹是教书夫子，也对，身边有个夫子，不厉害才怪。” “他爹是夫子？”晚秋有些吃惊，“我只知道他爹是个秀才，原来是夫子。” “你看，你们平日一起下学，结果连这都没有聊到，难怪别人都说迂腐文人，咱们也快些走，练不了多久就得回去了。” “我们商量好了，几个人轮流带，今日是我跟胡子山，你带乐书了没有？” “带了。” “我们也带了，咱们等会儿先跟着书识谱。” 他们一路走一路安排着教学计划，到万花池的时候，游客果然很多，几人一路直奔湖边，赵安华扯掉琴布开始告诉他弦音。 边上不时有人围观，还有好事的人上前询问，知道他们不过是在学谱多数都笑着走开了，只留少数几个一直站在边上看着。 胡子山刚开始有些不好意思，见赵安华旁若无人的教着晚秋，他也放开了，坐在边上帮忙矫音，第一堂户外私教课晚秋学的很认真，就是时间过得太快了，感觉还没有学多久太阳就西沉了。 “今日只能先学到这里了，回去估计要天黑，多谢你们两个。” “要不是你住的远，再晚一点也无妨，没关系，下次咱们再继续。” 第二日是府试的日子，书院也有了一些不同寻常的气氛，几个班的夫子今日都陪着去了县府考场，独留他们在书院自行学习。 “不知道这回的题目难不难，这府试一过，咱们也得考试了。” 晚秋边上的孙正初今年19岁了，已经在书院待了有4年了，据说当初考进来的时候是撞了运气，他的家庭条件一般，父亲是个木匠，他一直兢兢业业的在庚班待着，最大的目的就是为了勤学奖，毕竟出去找活干，普通的账房一月差不多也就一两银子。 但是这种好日子不多了，勤为径有一项规定，若是年满二十还没有升到丁班，自行退学。 这次的考试对于他来说便最后的机会，因为六月升班就是依据4月底与5月底的两次考试综合成绩评定的。 “你的基础很扎实，夫子也经常表扬你，肯定能升班。”晚秋以为他是担心升班的事情，见他发愁忙小声安慰。 “升班不难，但是让我半年时间到丁班那是不可能的，我自己的斤两我清楚，而且到了新班，上头有学了许久的人，评奖肯定拿不到，我的书算是读到头了。” “你怎么知道半年时间就一定到不了丁班，万一升上去了呢!” 对方无奈笑了笑，“多谢你高看哈，若是刚上己班半年能到丁班我也不至于在庚班待2年半了，不过我不会提前退学的，怎么都有把这半年学过去，你呢，我看你一直十分努力，莫不是还想六月跟着一起升班，你听我一句劝，不要太心急，在庚班多待一年半载打好基础也挺好的。” 若是以前，这劝她肯定听，但是如今她的目的就是考秀才，这时间自然是越短越好，她的最终目的只是为了挣钱。 “其实在哪个班都是学，基础不好我可以下学之后在家里努力，若是真能跟着一起升班再好不过，但是听说像我这种刚来就又升班的似乎很少。” “不是很少，就没有，你看丙班那个年纪最小的，他也是读了大半年才升的班，我看你还是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她早就知道希望不大，自己也没有很大的妄想，努力已经刻在了她的骨子里，其他的便只能顺其自然。 下午书院提前未时就下了学，晚秋想去考场看一看。 结果文子高跟王洛羽拦下了她。 “考场有什么好看的，就是个考试的地方，外头的人多着呢，你去了就只能看到考院大门跟门神，里头是一点儿看不到。” “就是，今日难得下学早，又是我们带你，走走走，咱们赶紧赶进度去，月底就要考试了，这弹不会，基础总要记牢，说好了一起升班你可别让我们失望。” 晚秋有些哭笑不得，自从大家一起吃了一顿鱼，他们似乎真的把她拉进了他们的小团体，对她的学业比她自己还上心。 第139章 弹曲 她有些好奇，“升班了有什么不同，会学得更难吗？” “那是自然，升了班咱们要加一门数理课，可难了，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今日出来的时间早，万花池的人更多，他们从前去的池塘边坐了许多的人，不得已，他们找了个花圃空地坐了下来。 “人多就人多，咱们学咱们的，反正相互不认识。” 王洛羽看了看周围的人，给自己打着气坐了下来，“许久不来，这处还是这样，不过是花，有什么好看的。” “你这就不懂了，咱们是看多了不觉得，外头的人可看不到这样的景色，” “之前你们学到哪里了，唱诗的基调你们学了吗？” “学了，我回去已经记得差不多了，接下来是驻音。” “好，那咱们今日来学拨弦。” 他们坐在人群之中，不顾旁人的注视与好奇，自己学着自己的，渐渐的便适应了。 这头刚拨上曲，突然就来了几个年轻人居高临下的站在了他们的身前。 几人身前出现了阴影，不约而同的抬头看了过去。 “你们是哪个书院的，如此废物，这弦拨得这样难听，一点好心情都被你们给烦没了。” 三人忙站起身。 “不好意思各位，我们是勤为径的学生，如今在学礼乐，新手上路，技艺难免粗糙，还请海涵。” 前头的几人哈哈笑了起来，纷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听见没有，人家是勤为径的，居然连乐礼都不会。” “真是活久见，你们这个水平是如何考上勤为径的。” “我看这勤为径名不副实啊，都说进去一等一的难，这进去了的却是连基础都不会。” 三人不想与对面的人争口舌，互相使了个眼神准备换地方，谁知却被人用身体拦住了去路。 “别走啊，学得好好的干嘛走，你们继续教，我们看看图个乐子，平日在书院有够无聊的，还是出来看到的新鲜。” 几人又笑了起来。 文子高有点恼火，“你们怎么如此无礼，你们是哪个书院的。” 原来今日不只他们一个书院下早学，别的书院也是。 “你管我们哪个书院的，不管哪个书院都有比你们强，接着弹啊，我今天就找虐一番。” “你们很厉害吗，有本事咱们比一比。”王洛羽有些气不过。 几人又相互看了一眼，表情带着明显的嘲笑，“比就比，就你们这个水平，也不怕丢人现眼。” “比试要有彩头，赢了怎么样，输了怎么样，先说清楚。” 对方领头的男子看着文子高的琴，“你水平不行，这琴倒是不错，你若是输了，这琴便交出来如何？” 晚秋想要制止，她知道一把琴价格是很贵的，贸然比试风险太大了，结果文子高拉住了她，“今日让你看一出好戏。” “好，你想要琴，那我们就拿琴当彩头，若是你输了，也要赔我一把琴，就司音阁的风醉，如何，我这琴比风醉可是只好不差的。” 对方人群里出现了一些分歧，有人拉住领头的那个男子，“算了，不过是看个热闹何必斗气，风醉要18两银子呢。” 那男子却是大手一挥，“宋明，你若是不愿意那你就站一边，输赢都与你无关，在这里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你可真行。”训完了同伴，他又看向王洛羽，“行，就按你说的比。” “比试之前先报上书院名，不然你们输了若是跑了我上哪里说理去，另外可是说好了，输了东西立马送过来，咱们当即了结。” “那是自然，我们是中洲书院的，我叫王强，你可记好了。”他又笑了起来，“哎，就你们这个水平还想赢我们，这琴在我手上可比在你们手上合适。” 中洲书院？陆南山上的书院，对了，他们今日放假。 双方说定之后，又确定了比试的项目，周围人多，唱诗实在是有点蠢，于是定了单比曲目，由那群人先来。 晚秋看着王洛羽跟文子高胸有成竹的样子，心里不免好奇。 “文兄，莫不是你们都是此中高手？” 文子高压了压唇角，用手轻捂口鼻凑到他耳边，“我一般，王兄是高手。” 对方已经开始弹了，听得出，基础确实很不错，起码她这个外行都能听出悠扬的意境。 弹琴很快就吸引来了大批的游客，他们将众人围在中间，欣赏的小声议论着。 “王兄的琴技又精进了，真是让人羡慕。” 弹琴的人得到同伴的夸奖，越发的得意。 晚秋看着他手尖翻飞，不免还是替王洛羽捏了一把汗。 很快一曲毕，周围人纷纷响起了掌声。 晚秋见文子高鼓掌也跟着鼓掌，“咱们鼓掌会不会打击王兄？”但是人家确实弹得不错。 “没关系，咱们才没有那么小气，鉴赏也是乐礼的一部分，听都不会如何能学好，对不对，王兄。” 王洛羽笑着搬过了琴，“今日的事回去可不要说。” 他端坐琴前，不给众人适应的时间，直接开始拨弦。 晚秋听后直接张大了嘴，没想到她的身边居然有个高手。 她虽然不知道曲目，但是这音律行云流水般和谐，一点断音都没有，就光凭这一点已经是高出前人一筹。 吃惊的不仅是她，还有对面的人，原本还洋洋得意的年轻人听了他的弹奏之后立马就皱起了眉。曲毕的时候，他的脸色变得十分的难看， 周围发出了雷鸣帮的掌声。 “你、你使诈！” “我什么时候使诈了，你弹一曲我弹一曲，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弹，哪里使诈了。”王洛羽站了起来。 “刚刚你们分明不是这样子的，你怎么可能弹得这么好！” “我说中洲书院的，你莫不是输了不认账，这高低立判，今日你输了，还不去把风醉送过来。”文子高在一旁幸灾乐祸。 那年轻人生气之余又看了看围观的人，实在是有些挂不住脸，他甩了甩袖子，“谁输不起，不就是一把风醉，你们等着。”说完便带着几人走了。 “你可不要不认账啊，你这脸我可是记住了，中洲书院王强，我们等着你。” 第140章 送琴 晚秋对着王洛羽竖起了大拇指，“王兄，你可真厉害，弹得真好，我刚刚是白担心了。” “他们找洛羽比弹曲那就是找死，咱们几个当时可都栽在他手上过。”文子高拉着晚秋又坐了下来，“你不知道，他师从明阳子，那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可惜我师傅他老人家去了郡安，已经许久没有传授我了。”王洛羽表情惋惜。 这个明阳子应该是有名的琴师，“他们就这样走了？万一不把琴送过来怎么办？” “那就看他们要不要脸了！”文子高笑着看了看其他围观的人，“咱们缓缓，这么多人看着，我还真不适应。” “你们教我学乐，礼上往来咱们分析分析文路，就刚刚的状况，让你们写一篇策论你们要如何下笔？” “你是说他见我们学基础以偏概全最后败了的这件事儿？” “对。” “不会，这才出书院又要写策论？”文子高一脸的苦相，“早知道我就不跟你们出来了。” “文兄，你们现在的问题就是答题思路老套，这新观点从哪里来，自然是日日思考，见状就发，不然如何能改变，我现在能做得就是引导你们去成立观点，今日没有夫子，你也得想。” “我看这样好，以偏概全的前提不过是他骄傲自满，忘了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不就是轻敌吗？” “对，就是轻敌，所以若是结合事实，咱们可以根据这件事引申到查案追捕或者边关战事，或者你们再想想别的，看看要如何论述。” 文子高这会儿对晚秋佩服不已，“就这点小事你都想到边关了，原来咱们的脑子都是木头做的。” 王洛羽想了想，“这样说确实合理，但是别的还能有什么？” “反向计谋啊，扮猪吃老虎，诱导敌人轻敌。” 这回换王洛羽对他竖起了拇指，“果然文章这块儿还是你脑子转得快。” 他们在一起讨论文章的组成，半个时辰左右，那王强居然真抱着琴过来了。 “今日是我大意，不过愿赌服输，这琴输了便输了，不过，你们不觉得胜之不武吗？”他有些忿忿地看向王洛羽，“你既然这么厉害，那之前弹的是什么东西，污人耳目。” “谁规定了会就一定要弹好，我就不能玩玩，今日不过是给你个教训，莫要狗眼看人低。” 王强将琴往地上一扔，甩袖子走人了。 文子高忙将琴抬到腿上仔细查看，“我看这人就是个莽夫，琴能这么摔吗！”他仔细的检查，又拨了拨弦，“果然是风醉，这音儿就是好。” 晚秋也上手摸了摸,好是好，18两也太贵了。 “洛羽，你这又得了一把琴，家里怕是放不下了。不如送我得了。” 王洛羽将自己的琴放在一边，拿过新琴弹了弹，“还不错，你家里又不是没有，还用得着我送你。”他看向晚秋，“这琴给你，你带回去用得上。” 晚秋惊得直摆手，“不用不用，这可太贵重了，万一弄坏了，这可是18两啊。” “你怕什么，他送你你就收着，反正也是今日白捡的，咱们这些人手上银子虽不多，但是这得来的东西送人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你看，我要他还不给我呢。” “子高说得对，这琴对我意义不大，家里还有好几把呢，今日若不是为了给那人一点教训，这东西我都不会要，你家里没有，正需要，给你再合适不过。” 晚秋看着他，又摸了摸琴，“那，那我先收下，以后有钱了，我还你钱。” “随你。好了，如今咱们有两把琴，学起来更方便了，赶紧的继续。” 这日傍晚回去的时候，她肩上还挂了一把琴。 “你今日回来的早，怎么还带回一把琴？”梁氏帮她拿东西，看到琴有些诧异，“你卖的？” “不是，同窗送的？” “送的？这琴看着可不便宜。” “没事儿，我以后若是有钱了就还他，我师兄呢？” “他如今收工早，你没回他就又找了一个零散的活，帮人搬东西去了，我听说今日县城府试，好多人都去看了，你没去啊。” “原本想去的，但别人说没意思便没有去。小哲呢？” “在后头院子学字呢，你教他的字他学得可认真，怕浪费纸，平日都是先在泥地写的。” 晚秋去了后院，果然看到孟哲正蹲在地上写字。 “昨天的都记住了？” “二哥！”孟哲看到他忙拉着她走到字旁，“你看看我写得对不对？” 晚秋看过之后笑着点了点头，“对，就是这字，你尽量往小了写，不要写这么大，要紧凑些。”她去灶房拎了桶，往里头加了水，开始在院子继续扎马步。 “你手臂还痛不痛？” “二哥这手这一个月都好不了，不过没关系，只要坚持，以后便会越来越轻松。” 方记打回来的时候，她的拉弓练习都已经结束了，正在屋里看书。 “听梁婶儿说你今日回来还带了把琴回来，说是同窗送的？” “嗯，今日我们在万花池碰到一个小子要比琴，你不知道，王洛羽他是高手，轻轻松松就赢了把琴，他说家里琴多，就把这琴送我了，我想着日后若是有钱了，这钱还是得还回去的，这琴18两呢。” “18两？”方记打吃惊，“你同窗真是大方，这么贵的琴说送就送了，我如今越来越发现粟县的有钱人真多，啥时候轮到咱们就好了。你想的应当，是得还。” “师兄，别着急啊，项目咱们都有了，不就是缺个启动时间吗，书院6月要升班，我想拼一把，看能不能升上去。” “能行吗，你不是才进的书院？” “是啊，但是只要我学得好，也不是全然没可能啊，我这不正在努力吗。” 正吃饭的时候，陆南山过来了，见他们还在用餐，他有些尴尬，“我想着晚一点来，等你们吃完饭，没想到来的不是时候。” 第141章 褒奖 梁氏端凳子让他坐。 “没事，是因为我们本身吃得晚，你等一下下，马上就吃完了。” 方记打看着局促的人笑了笑，“你别不自在，你跟季秋这么熟，上咱家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都无妨。” 晚秋怕他等，几下就将碗里的饭吃完了，“你今日去考院了？” 对方点了点头，“去了，去感受一下那里紧张的气氛，你呢？” “我没去，本来要去的没去成。”她将陆南山引到了自己的书桌前，“我们书院6月要升班了，我想努力一把跟着一起升。” “这么快！太快了是不是不太好。” “就是试试，若是我真的进了己班，我就可以帮你摸题了。” 陆南山很感激他一直记着这个事儿，“你别勉强，我读了这么多年的书，没有考进说明我达不到要求，怪不得旁人。” 这人就是不够自信，想到今日的府试，晚秋突然想起一个从前想问一直忘记问的事情。 “府试搜身吗，万一有人带小炒怎么办？” “那怎么可能？”陆南山笑了笑，“考前要搜外衣的，考场那么多的监考官，若是被发现了，以后考试资格就没有了，谁敢啊。” “可能一个县的考生也就几百号人，所以看得过来，若是考秀才总有人铤而走险的，那可是功名啊。” “那就更不可能了，我听夫子说院试开始前要更衣，不许着原来的衣物，只能穿统一的服装，谁会傻到去夹带。” 原来是这样，晚秋松了一口气，这古代文人更衣总不至于当着人的面，只是换衣倒是无妨，她摸头笑了笑，“我就是好奇。” “我今日来其实是有个事情找你帮忙，我想问问你，你考试之前看了什么书？” “怎么，你有认识的人要参加启蒙试？” 陆南山咬了咬唇，“其实是这样，你也知道我读书用了不少的银子，我想在外头赚些钱，给有需要的童子补些私课，正好你考试考过了，是个成功的例子，可以给我做引导。”他说这话的时候表情非常不自在，好像自己在窃取东西一样。 不就是做家教，这还是个有责任的家教老师，晚秋指了指边上的柜子，“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有个朋友，他的朋友是开书肆的，他的朋友同意让我抄他书肆的书，这些书就是我考试之前抄回来的。” 陆南山走到里头的柜子前，“你抄了这么多的书？”他很吃惊。 “没办法，我没有基础，又听说考试很难，只能多做准备。你若是要用我可以借你，但是不能给你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陆南山忙点头，“我知道，你能借我已经很好了，没想到你看了这么多，难怪你能考上。”他摸着那些书册心里暗暗佩服。 “以后我这处的书你随时可以看，我跟梁婶儿说好，你要借就自己过来拿，近段时间我肯定会很晚回家，怕是碰面的时间不多。” “你要做什么去？” “这不是要升班吗，抄书学习是来不及了，我得去书肆多看些书，不然跟不上。” “我打心里佩服你，季秋，多谢你。” “南山哥，不用这么客气，咱们可是邻居，互帮互助应该的。” 第二次沐休的时候大家准备一起去凳山，晚秋却婉拒了，“你们去，我要去书肆。” “书肆哪日不能去，休假十日才有一回，怎么也要趁着机会放松放松的。” “你们不是还希望我跟着一起升班吗，过几日就要考试了，我若不努力，以后跟着你们的机会更少，等我们一个班了，再聚也是一样。” 他这样一说，大家也不再劝，“你也别太拼，就算升不了咱们也认你这个朋友，你不是还在教我们改文吗。” “就算希望不大，不也得努力一把，你们去，玩得高兴。” 下午放学的时候，张北辰又邀她去家里，“你这回不会又有约了！” “倒是没有约，但是我要去书肆看书，听说六月要升班，我想试试。” “你要六月升班？”张北辰吃惊，“你才刚来，怕是不容易。” “就是因为不容易所以才要努力，还有一个多月，我得加油才行。” “我原本觉得我已经很拼了，没想到你比我更拼，真想带你去见见我爹，他肯定喜欢你。你难道要在书肆待一天。” “嗯，朋友家的书肆，大概可以让我待一天。” 张北辰原本还想说要不他也一起，反正是看书，他爹肯定不反对，但是听说对方是去朋友家的书肆他便识趣的没有再要求。 “你若是到了己班也好，那咱们算是更近一步了。” “我听杨炎他们说你要升乙班了，咱们的差距还是一样大。” “兴许，也不是百分百，不过明年的院试我大概要试一试。” 晚秋有些羡慕的看着他，若是她也能在十六的年纪考上秀才就好了，还有两年多的时间。那样任务完成她就可以功成身退好好的卖点心挣钱了。 四月接下来的日子她将自己的时间安排的满满的，首要是文化课，其次射箭与乐谱也没有落下。 再次上射箭课的时候，她终于是能把弓拉稳拉开了。 夫子对她的进步大为欣喜，自觉有被尊重到。 “我是前几日才知道方记秋她从前没有接受过其他书院的教习，才不到一月的时间她能有这样的进步，肯定是私底下下了苦功的，你们都不要沾沾自喜，只要他坚持，假以时日你们就会被比下去，我知道你们有些人觉得射艺不是科考项有些瞧不上，但是有句话叫技多不压身，总有发挥作用的时候，你们若是只想做那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那就自便。” 夫子褒贬完了人，开始教季秋瞄准的姿势，在一旁细细的指导。 “这周夫子脸变得可真快，上回上课的时候还对季秋百般看不上，如今才不过十多日这就换了一副模样，啧啧”文子高兜着手站在一旁，“这年纪小就是讨喜。” “你这话可太酸了，他是年纪小讨喜吗，夫子这是惜才呢，谁让你们上课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我们又不挣那一两银子，学了这么久有个中上游不影响升班就行了，对了，她如今乐礼学得怎么样了，下回是谁带？” “我跟俊和，我们俩，听说他给你们讲文呢，我们还没有呢。” “我跟你们说，他那个脑子学东西特别快，你教她的她都能学会，上回你们说让她跟着一起升班，我只当你们是哄她的，如今看却不是不可能，我可看好得很。” 第142章 合伙 还有两日就是4月大考，晚秋努力的程度已经拉满，接下来就是听天命尽人事。 这日下学回到家听说周七维带着阿和今日过来了，还带了菜过来，中午是在家里吃的饭。 “他怎么突然过来了，他今日休假？” “说是休一天，你们都不在，他们吃了中饭就走了，我看他的样子，好像不太高兴。” “怎么了，家里出了事儿?” “我没好意思问，就只与他随便聊了聊，他还问我你什么时候休息，怕是想找你的。” “那他说什么没有？” “没，就我做饭的时候他在院子里跟孟哲聊了一会儿，我后头问小哲了，他说看他写字教他字呢，别的什么也没有说。” “那等考完了下学的时候我去找他问问，不管怎么说，他可是帮了我大忙的。” “你怎么又要考试，我看你最近日日都深夜才睡。” “婶子，你是不是舍不得灯油呢。” 梁氏无奈笑瞪了他一眼，“谁还在乎那点灯油，我是怕你熬坏了身体，你看你，咱们如今吃得不说好，但是也不差，你怎么就一点肉都没长。” “我长了，穿着衣服哪里看得见，你看我是不是又比从前高了。” “高是高了，就是脸颊一点肉都钳不起来，看着让人发愁。” 依旧是每日的拎桶练习。晚秋明显的觉得比刚开始的时候轻松了，只要一直这样下去，提些重物不在话下，更别说是拉弓。 方记打回来的时候天又黑了。 “师兄，你今日是不是又去打零工去了。” “你如今基本的要领都掌握了，又自觉的很，我在家里待着也是闲，做些零工能多挣大几个铜板，自然要去。” “别太累着了。” “没钱才累，有钱可不累。”他笑着用毛巾擦了把脸，走到了她的身边，“我跟你说个事儿，今日七爷找我了。” “他去客栈找你的？”看样子还真是有事儿。 “是啊，我也意外得很，他想买咱们的点心方子。” “怎么他也打这方子的主意，他怎么与你说的。” 方记打拉了条长凳坐到了他的身边，“我与他说了，这方子我们要自己留着，但是他说的有些不一样，我便想说给你听听。” 晚秋放下了手中的书，靠着椅背洗耳恭听。 “他今日与我说了很多，令我对他的印象又有了些改观，他说他不想读书了，他想做生意。” “真的假的？他家里人能同意？” “我也是这么问的，你想想，他大老远的从从花跑到粟县来读书，家里肯定是寄了厚望的，但是他说他读书读不出什么名堂，就他爹看到他大舅做了官，做梦都想祖坟冒青烟，他说他不是那块料。” “他想做生意的事情，宋府知道吗 ，我是说他二舅。” “说是知道，他舅舅家虽然对他很严格，但也看出来他读书一般，他说他舅舅准备给他个机会让他去试试，他选中了咱们的点心。” “咱们点心若是卖这方子不是得挂出去，最后谁买还不一定呢。” “不用，宋老爷就是秀才身，方子挂在他名下就行了，七爷说了，若是方子挂到他舅舅名下，咱们不卖他舅舅也不会打方子的主意，到时候你若是考上了秀才，挂回来就行了。” 照理说周七维的话是可信的，但是晚秋还是有些不放心，“那这生意他打算怎么做？” “这个他没有具体说，他说若是我们觉得可行，抽空去一趟宋府，他舅舅也要与我们谈一谈。” “师兄，你是怎么想的。” 方记打撸了撸嘴，“我就觉得他这个事儿若是早些提就好了，早知道你也不用费那么大的劲儿进书院，如今考进去了这生意又能做了，折腾人不是。” “我若是不考书院咱们当初跟他就没有交际了，哪里还有这做生意一说。” “你说得也是，其实若宋老爷真的不打方子的主意，能跟七爷一起做生意也挺好，总比我如今给人跑堂强，你反正都已经进了书院，你就好好读你的，若是读几年考秀才无望，咱们生意做着，虽然钱少但是也能不愁吃喝。” “这么说你是想答应他了？” “我是有这个想法，但是最终还得看你啊，你说如何就如何，我都听你的。要不咱们找个机会去一趟宋府，看看那头怎么说。” 晚秋也觉得是该登门去探个究竟，“行，等我考完了，咱们找个时间去一趟。” “就下回你休息那日，阿和说等我消息呢，我就这样回他。” “行。” 方记打很高兴，这对于他来说绝对是好消息，其实他心里还是十分信任周七维的。 二十七号是书院外考的日子，也是他们大考的日子。 “不知道这回咱们班有没有新人进来？” “上个月来了方季秋，你还想再出一个意外啊，少咯。” 班上的许多人对于这次考试并没有特别的在意，按照以往的经验，待足了两年的人，有百分之七八十都能上，除非基础很差，但是能进勤为径，就算是走后门基础差也是不存在的，所以紧张的就只有那小部分的人。 晚秋便是其中之一。 今日一整日是文试，明日上午是礼乐，下午是箭术。成绩不会公布，但是各自的表现各自心里都能清楚。 晚秋考了一日，除了字写得一般，其他的还算是有把握，交卷下学的时候，便显得十分的镇定。 “你觉得如何？” 小团体的人又围了上来。 “明日考试你可不要紧张，那些基础你基本都记下了，技艺那些不是一日能成的，尽力就行了。” “我明白，我已经做好了准备，就算是这次不行，不是还有五月吗，到时候肯定比现在好。” “你能这么想，那我算是白操心了，行了，今日咱们就不练了，都早些回去。” 他们出门的时候，书院门口人山人海，一些考试完了的人还没有散，各自聚在一起说话。 张北辰正好也出来，看到他高兴的走了过来，“你今日还要去万花池？” “不去了，咱们可以一起走。” “太好了，那走。”看着到处的人，“咱们书院每回月末都是这个景象，不知道这回谁能考进来。” 第143章 月考 “上个月的这个时候，我就在这群人中间站着，没想到如今已经在为升班考努力了。” “你今日考试感觉如何？” “今日文试倒是不怕，我怕的是明日，你呢？” “我也差不多，明日考数理，我心里不是太有底。” “数理考什么内容？”她之前在考卷上看到过简单的算术，很简单，反正他能做，应该不难。 “嗯，就是算学，八卦还有象术一类，是我的弱项，单考我没有优势。” 晚秋愣了愣，她好像还没有接触过几本这方面的书，怎么八卦还算到数学里面，“夫子上的课很难吗？” “有些难，反正不好学。” 算了，等接触到看看是属于什么分类再说。 回到家，梁氏将一个妇人带到了他跟前，“季秋这是你郑婶子，我之前跟你说过的。” 晚秋突然想起了做账本的事情，他忙招呼人坐。 郑氏不好意思的坐在了她的桌前，“听说你这两日考试，原本是不该来打扰的，但是这眼看着月底了，我们的账还没有记，我便还是厚着脸皮求上门了，你不知道，我们本就是做得小本买卖，若是去街上请账房，根本就赚不了几个钱。” “无妨，这两日考试夫子没有布置课业，正好能帮婶子做账，只是我也是第一次帮，不知道这账要如何做，您不妨教教我。” 郑氏忙掏出了一本册子跟笔，“多谢你啊，季秋，我都记着呢，我报给你，你按我说的一行行字儿写就行了，字儿可以写小些。” 方记打回来的时候二人还在房里写着。 梁氏时不时就朝里头看看，“记账也不是个轻松活，这普通人做个买卖真是不容易。” “能做生意已经是不错了，他今日考得如何？” “回来的时候看着挺高兴的，你放心，季秋那么厉害，肯定没有问题的。” “婶子，您看上去比她自己都还有信心。”方记打笑着喝了口水，“我算看出来了，在这个家里，就季秋最得您心。” “谁说的，你们都是好孩子，都得我心，他读书费脑子，你看他那么努力，我多看顾他不是应该的吗，这个月拿了钱我想去买一匹布，你看看如今天儿越来越热了，你们穿的还是薄袄，我想着还是要给你们一人做两身单衣，出去与人打交道不能穿的太寒颤了。” “您别光给我们做，要做咱们家里人一起做，该用的钱就用，不够你问季秋拿。” “钱还有一些，就是这月月都没有余项还要往里搭，日子长了肯定不行，我想还是去找找洗衣服的活做做，这个我在行。” “您别担心，这个事儿等两个月再说，咱们这头有一些打算，只是目前还不到时候。” “什么打算？” “上回七爷来就是想找咱们做生意，具体的还要商谈，等有结果了，还要婶子你帮忙的呢。” 梁氏一喜，“真要做生意，是不是咱们的点心？” 方记打做了个神秘嘘声的动作，看了看屋子里头，“我看季秋收笔了，应该是差不多了，咱们去把饭端出来。” “不急，把客人送走了再说。” 郑氏走的时候对他们千恩万谢，梁氏将她一直送出了院子才回来。 端饭的时候，晚秋揉着手腕出来，却是没有看到孟哲，“小哲人呢。” “他瞌睡了，我让他去睡了会儿，刚刚已经叫他了。” 正说曹操就看见曹操跑了过来，“大哥，二哥。” “睡得可舒服？” 孟哲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我本来在看书，不知道怎么看着看着就困了，就睡了。” “我看你跟你二哥比真的差远了，你二哥看一晚上书越看越精神，你才半个时辰没看到就瞌睡了。娘幸好没听你大哥的送你去书院，不然就当银子丢进了水里。” “婶子，你也别这么说小哲，我看书也有瞌睡的时候，他学字认真其实已经很好了。”毕竟他跟她不一样，她在前世有基础，他却是个真的白瞎，这哪里能比。 “行，你二哥肯定你那当娘说错了，来，帮娘端碗去。” 第二日的考试是晚秋比较在意的，这学校的德智体美劳好是好，但是把这作为关卡卡她就不好了。她就算是再聪明再厉害，这种技能项也不可能一个月就速成。 他们班的礼乐考完后她明显就沮丧了。 李雨泽过来安慰她，“你一个初学者能把曲目弹完整就已经不错了，咱们事先也不知道考哪曲，我还担心你弹不完整呢。” “还没有见过曲子弹不完整的，我一路听下来就我的最差，这回怕是要垫底了。” “那你开头的基础卷子做得如何？” “那个还成。”想到卷子，她总算是得到了些安慰。 “那不就行了，这成绩是五五算的，你基础考好再差也不会很离谱，你自己都说了，这次不行还有5月，到时候追上来就行了。” “你们说得对，不能沮丧。”她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下午的射箭，因为原本的场地被考生占了，便统一挪到了校舍后面的后院，她这才知道书院后头还有一片湖岸。 “咱们书院后头有湖？我今日才知道。” “湖有什么好，等会儿风大把箭都要吹偏了，这后院是给高年级的同学写生用的，咱们平时可没有机会来。” 前头夫子在整队让他们抓紧时间，毕竟除了他们班还有别的班也要考。 这回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就像杨炎说的，有风，大家的准头都不太够，导致她这个不太行的也得了个中等。 考完她就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就怕垫底，看样子今日老天爷帮她。 四月的考试总算了完了，大家的心情彻底的放松了下来，别班考试的时候，许多人又开始商量下次休假时候的活动。 “你们不用问季秋了，在分班之前，他都要学习，不会跟咱们一起出去的。” “这不是还有几日，为什么你们商量得这么早。” “多出几个方案，跟其他组织的人交流交流，看看哪个好就选哪个，可不得提前吗，你不是说学习要劳逸结合，你这样片刻不松懈，我们玩都玩得不自在了。” “劳逸结合的前提是游刃有余，像我这种属于基础不牢，都说临阵磨枪不快也光，我就一个月时间，肯定要好好磨一磨的，不过你们若是去听清谈，记得叫我，我想去听一听。不过休息那日不行，其他任何时候都可以叫我。” “你喜欢听清谈啊，行，有机会咱们一起去。咱们还是先商量商量这次去哪里。” 第144章 宋府 休息日的前一天晚上，陆南山专门等到了他，“明日朝夕楼有文人聚会，我是无意中听到书院的夫子应约才知道的，你要不要去？” “明日？”晚秋皱了皱眉，不巧得很，明日他们要去宋府呢，“有说上午还是下午？朝夕楼是什么地方？” “下午，朝夕楼是粟县有名的茶馆，去的话怕是要备些银子。” 下午那还有机会，“你也去吗？” 陆南山摇了摇头，“我去不了，只是上回你让我帮你留意我便来告知你一声。” “多谢你，我知道了，我上午有些事，若是得空，我肯定去看看。” 陆南山还了他书，又借走了两本，与他道谢后才离开。 方记打今日收工的时候已经与客栈掌柜告了假。 “师兄，是明日上午去？下午我还有点事儿。” “上午，说好的，阿和来接我们，不用咱们自己走去。在家里等着就行了。” “周公子明日也休息？” “阿和说他请了假，跟他舅舅在家等着我们呢，咱们要不要带什么礼去啊，空手不好。” “上次做的酥还有两斤好的，明日你们去，把那酥提去，咱们的点心送人可一点不寒碜。” 梁氏看了看他们身上的衣服，“可惜我布买晚了，若是早些，明日还能穿新衣服去，现在穿的衣服，去周公子家，他们会不会笑话啊？” “咱们是去谈买卖，又不是去求人办事，怕啥，若真瞧不上这个伙不搭不就行了，我就一心一意等着季秋中秀才，自己的比什么都靠谱。” “你说得对，虽然咱们条件不好，但是如今算是那头求着咱们，我们也不用看低自己。” 第二日，他们刚吃过早饭，阿和便赶着马车到了。 “阿和，你吃了没有，没吃在家里吃一口再走。” “不吃了，一大清早公子就催着我过来接人呢，你们若是吃好了就上车。” 方记打跟梁氏还有小哲道别后带着晚秋上了阿和的马车，“我想着要等到日头升起来了你才会来，没想到你来的这么早。” “是公子心急，如今家里那头已经等着咱们呢。” “阿和，你们舅老爷怎么样，不会脾气很凶。”晚秋已经是不止一次听到说宋府家教严了，一般这样的，府里主事的都是厉害的。 “舅老爷他也不是凶，就是人有些严肃，平时也不大笑，但是对咱们府里的下人还是很好的，对公子也好。” “你别是诓我们的，我看你就不愿意待在府里。” 阿和一边赶着马一边笑，“我不愿待在府里是因为我毕竟是周家仆人，他们整日不安排我，我不自在而已，并不是在府里不好。只要管家不找我的错处，我还是过的很好的。” “那这个舅老爷家是做什么营生的？” “舅老爷开铺子，家里也有好几个庄子，除了没有周家生意做得那么大，在粟县也是很殷实的人家，县里看在大老爷的面子也会对宋家照顾一二。” 果然背靠大树好乘凉。 方记打却表情惋惜，“若是我有当官的亲戚做靠山，肯定要把生意做大做强，殷实哪里够。” “就是因为大老爷是做官的，二老爷才夹起尾巴做人，你不知道，这当官有当官的辛苦，没咱们想的那么容易的。” 晚秋跟方记打一路乘车来到了宋府，小胖子早就忍不住等在了门口，看到他们来，难得的笑着迎了过来，“我舅舅在大厅等着我们呢，咱们赶紧进去。” 二人随着他进府，穿过了一片花园前廊，直接进了一个大厅。 大厅正前方的座椅前，一个中年男人正坐在那处喝着茶。 见周七维引了人进去，他看了看两人，自在心里打了几个问号。 周七维引他们到了一旁椅子边，“舅舅，他们两个就是要与我一起做生意的朋友。” 边上的丫鬟看到他们忙上前给他们奉茶。 “你们两个是怎么认识我们家七维的？”宋勉看到二人的穿着就知道这两个跟他们不是一路人，论周七维的性子，按理也不会与他们有交集才对。他很有些好奇。 晚秋站了起来，“宋老爷，小生方季秋，这是我大哥方记打，我们是年前11月的时候跟着周公子一起来的粟县，同路认识的。”被劫的事儿周七维没有说她自然也没有提。 “你兄长在场，为何是你发言？”宋勉有些不满。 方记打忙站了出来，“宋老爷，我弟弟他是读书人，比我有礼，规矩我没有他懂，怕冲撞人，在外头都是他代我说话的。” 宋勉这才点了点头，“坐。” 这个宋老爷果然气势有些吓人，晚秋看了眼方记打，心有戚戚的坐了下来。 “这次叫你们过来是有个事情要与你们商谈，商谈之前，我要与你们确认一件事，你们都要据实回答，你们觉得七维这个人怎么样？” 晚秋看了一眼对面坐着的周七维，虽然他表现的很淡定，但是手揪衣服的动作还是泄露了他的小心思，这小胖子，大概也知道自己的德行不讨喜。 “宋老爷，周公子人很好啊，他为人热心且心地善良，品行非常好。” 宋勉板了脸，“让你们说实话不是让你们刻意讨好，我知道你们想与他一起做生意，花言巧语这一套对他有用对我可没有用，你们若是想合伙，就拿出你们的诚意。只说好话没用的。” 方记打在一旁听到指责有些慌乱，他看向晚秋，晚秋却是不惧。 “方老爷，我这就是实话，有一点您要清楚，这次合伙不是我们提出来的，是周公子提出来的，我们对您并没有所求。” 宋勉有些怔愣，他看向周七维，“你提的，你许了别人什么？” “二舅，我跟他们是朋友，今日叫过来是商谈，还什么都没有许呢。” 宋勉刮了刮茶盖，“你们应该知道做生意的规矩，我吃过你们做的点心，确实不错，但是有手艺不一定就能挣大钱，你们嘴上说着无所求，但是今日来难道不是为了挂靠方子让这生意顺利做下去？小小年纪就如此清高，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周七维的脸色有些难看。 第145章 商讨 晚秋这会儿也有些生气了。 “我们知道做生意的规矩，所以我们原本也没有打算求别人，这功名我们可以自己考，不过是等几年而已，宋老爷怎么就听不得别人说周公子的好！是，他是平日嘴巴毒了些，但是说归说，他可没有做过什么不好的事情，我只知道我考勤为径就是多亏了他，我觉得他好，我们家里人也觉得他好，若是宋老爷您觉得他不好那是您的事情，您问的是我们的感受不是吗？” 堂上的人见她巴啦啦说了一堆，起先是惊讶，随后又变得面无表情。 “你好大的脾气！” “抱歉，我才上书院不久，礼仪教养比不上一般读书人，若言语冒犯，还请宋老爷莫怪。” 今日好歹是在宋府，就算是生气也要给周七维几分面子，只是他这个二舅为人死板，实在不是个好相与的。 她这头正这样想着，堂前突然就传来了一阵笑声。 “好了，我算是信了你说的，你能与我争辩说七维的好，看样子你们当是真心的朋友，这样我也算是放心了。” 这人脑回路不正常，搁这儿考验他们，看把他师兄吓得。 “宋老爷，你可真会开玩笑，我坐在这处都不敢说话了，要不是我二弟胆子大，赶接您的话，这会儿是不是我们已经出去了。” 宋勉叹了一口气，“没有办法，我大姐就这么一个儿子，对他我自然是要上些心的，他说他不想读书了，想做生意，原本我是不赞成的，但是这时间久了人总经不住磨，我便想让他试上一试，万一他真是一个经商的料子，那我也算是给他们老周家培养了一个继承家业的人才不是。” 晚秋看着周七维皱了皱眉。 “你有什么话你就说。”周七维看出她有困惑，“咱们都要合作了，想知道的想提的都赶紧提。” “我不是提要求，我就是觉得，七爷，您做生意的事儿您家里人同意吗，您真的要退学？” 周七维语塞，他也不知道这个宋勉要如何替他遮掩过去。 “他不会从金榜书院退学，上学该交的钱我们照交，不过从六月开始，他就不去书院了，我给他一年的时间，若是他没有做出什么我看得上的成绩，一年后，该回来还得回来老老实实的读书，若不读书那我也管不上了，自己回家去好了。” 周七维高兴的一下子站了起来，“谢谢二舅。” “你也别高兴得太早，你爹那个人是个什么性子你是清楚的，我再看不上，你也是他的种，若是你中途让他发现了，他不让你继续，二舅我也帮不了你，我之所以给你这个机会，是看到你们家那个样子糟心，替我姐姐当初不值，你若真能靠自己赚到发家的银子不靠你爹，我相信你爹也会对你刮目想看，到时候你二娘跟你那个大哥就根本什么也不是。” “二舅你放心，我肯定好好干，不会让你丢脸。” “嗯。”宋勉鞭策了外甥又看向二人，“我刚当着你们面与他说这些其实就是没有把你们当外人，既然是合伙，信任是最基本的，他的家庭是有一些问题的，但是不影响你们合作，以后你们互相扶持，我也会在适当的时候从旁协助。” 晚秋与方记打对视了一眼，这些事情他们早就知道，只不过他们还真没有想到会当着他们的面说，“宋老爷，那咱们要怎么做？” “方子挂靠在我这边没有问题，你们放心，我不会打方子的主意，为了方便你们行事，开个铺子，背后的老板挂我的名，这个你们同不同意。” “二舅，你得给我们说说收益，你都没有提钱怎么分，我们如何同意。” 宋勉有些头痛的看向周七维，“你防你老子就算了，你还防我？我难不成还会占你这点便宜，赚了钱除了交商税你们怎么分你们自己商量，我想问问你们，你们是想租铺子还是买铺子？” 方记打吓了一跳，“铺子老贵了哪有钱买，我想着还是挑着走街串巷的卖最好，那样成本也小。” 宋勉却是摇了摇头，“不成，挑着买上不了档次，而且时间长了对经营成长并没有益处，我的建议是要有一处铺子，七维可以兼任账房，从原材料采购学起。” 周七维有些为难，“二舅，我目前就只有这一个点心方子，开个铺子总不能就卖这一样东西。” “铺子有大有小，你若是东西少你可以开个小铺子啊，后头也可以寻摸别的可以卖的东西，这些就是我的建议，你们自己要怎么做你们自己想清楚，我觉得七维你出铺子，他们二位出点心方子，至于做点心的人你们按市价开工钱，盈利五五分这样最合理。” 周勉果然是个狡猾的商人，他这样说貌似公平，但是其实谁都知道，在这个中间方子才是最主要的，但是周七维之前主动帮过他们，她便不想计较这么多。 “宋老爷说得在理，我觉得可行。” 周七维见事情谈成，表情十分高兴，“二舅，那我们还是先租铺子，我明日就去寻铺子去。” “不急，明日要先去书院把你停学的事情办一办。”他看向季秋兄弟二人，“你刚刚说你在勤为径读书？你叫什么来着？” “小生方季秋，上个月才进的勤为径书院。” “那你呢？”他又看向方记打。 “在下方记打，如今在客栈做跑堂的。” 宋勉笑着点了点头，“倒是沉得住气，有方子没有拿出来做买卖，还想等着中了功名再打算，”说到这里他又看了一眼方记秋，“你当真是有点狂妄的，你以为那秀才是想考就能考中的，说什么不过几年！”他笑着摇了摇头，真有些不知天高地厚啊。 “二舅，方季秋他很聪明的，他从前没有读过书，这次自学一次就考进了勤为径，我当时也觉得肯定没戏的。”周七维对季秋很有些佩服。 宋勉诧异，“你当真是自学考进去的？”若是这样，那这孩子还真算个人才。 “不过是运气而已。” “不管是运气还是如何，既然七维相信你们，那你们别让他失望，都好好计划计划，铺子找好了再来找我，前头我可以帮你们装点好铺子，后头我可就不管了，好坏都你们自己兜着，我只出第一个月的资金。” 第146章 吃饭 大厅的谈话结束了以后，周七维又将人带去了自己的小院。 方记打对宋府十分好奇，一路走一路看。 “周公子，你们家好大啊，还有这许多的下人，这一个月供养这么多人得花多少银子啊？” 周七维又一脸白痴样子的看着他，大概是想着几日后要合作，他表情算是有所收敛，“这些下人是买来的，不过每个月也有份例银子，这些是我舅母要操心的事情，咱们就别操闲心了。” 晚秋拉了拉方记打，“师兄别瞎瞧，小心看了不该看的活不过明天。” 她不过是一句玩笑话却成功的把周七维气笑了。 “怎么，我舅舅的宅子还成了土匪窝了，能有什么秘密看了要杀人灭口？” “我这不是觉得气氛有些尴尬开个玩笑嘛。”晚秋讨好的笑了笑，“七爷，您舅舅说话怪吓人的，其实刚刚我也被吓了一跳呢。” “他今日说话已经十分和蔼了，你们就知足，之前我与他说我做生意的事儿还被他踹了一脚呢。” “公子，那是您说您要退学舅老爷才踢你的，他那是恨铁不成钢。” “你知道什么，去，一边去，等会儿就在院子门口给我们看着门，别让那两个祖宗过来了，我们要谈正事。” “祖宗？什么祖宗？” 阿和一笑，“是舅老爷家的小公子跟小小姐，他们调皮的很，喜欢捉弄人。” 几人不知道穿了几道廊，终于是来到了一处院子。 “这是我住的地方，咱们今日就好好商量一下后头这铺子怎么开的事。” “你一个人住这么大的院子啊？”方记打倒不是羡慕，就是觉得太奢侈了些，这么大的地方一个人，多浪费。 周七维此时不跟他在一个频道，他只一心想着开铺子的事情。 三人在院子的凉亭里面坐了下来，原本在宅院打扫的丫鬟看到了忙给他们端了茶水然后自行退到了亭子下面。 “今日我舅舅已经将开铺子的事情说了个大概，咱们讨论讨论细节。” 方记打听他这么说也认真了起来，“你准备什么时候去找铺子，若是事准我找个机会便去辞工。” “这买卖的事情已经铁板钉钉，你大胆的辞，一份跑堂的活儿有什么舍不得的。” “那这铺子是租还是买？” “这个要等铺子找到了看我舅舅的意思，反正不管是租是买，这个是我们的事情，你们只管做好你们的活就是了，对了，你们那点心不是说要许多天才能做好，这个要早做准备，不然，到时候铺子开起来，没有东西卖就麻烦了。” “这个没办法提前准备，咱们不知道铺子要开多大，需要多大的量，还是得先找到铺子才行。” “那我明日去办学校的事情，记打你去辞工，办妥了我们就去看铺子，越快越好。” “季秋，这龙须酥如今还是只有你一个人会做，你又要读书，总不能以后还是你做。” “肯定不行，如果你们找好了铺子，咱们算了用量，师兄你跟梁婶儿是肯定要学会的，必须学会，所以这前头材料要浪费不少，这个咱们要有心理准备。” “前期浪费的材料有多少记到账上，到时候找我舅舅报账，他不是说了吗，这第一个月的资金他来出。” 这个倒是好，这样他们就可以放心大胆的学了。 “如果是记打跟梁婶子做酥，到时候我给他们每人每月1两银子的工钱，放心，绝对不会让你们吃亏。” “你说真的？”方记打激动，这样就算是卖酥不挣钱他跟梁氏也能一人挣一两银子，很是划算。 周七维对他的质疑十分不满，“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了。到时候我负责铺子的掌柜跟账房，阿和负责采买原料，记打你负责铺子的买卖还有点心的制作，梁婶子负责专门做点心，若是小哲帮忙，我也算他半个人的工钱，这些开外，咱们赚的再五五分账。” “就这么办。”方记打激动的拍了拍桌子，不论结果如何，都比他们之前好，他没有理由反对。 “季秋，咱们回去就收拾准备，把那个空的房间收拾出来，多买些簸箕还有桶，今日就把材料那些买一部分回来，咱们明日就开始生芽，每日多生几茬，错开多练，这个月咱们都必须学会。” “你们银子够吗，若是不够我可以先找我舅舅支一部分，我知道你们日子过得苦，做这东西怕是要不少钱，这前头要准备好，可不能硬撑。” 原本方记打是打算把30两存银拿出了先使的，但是周七维都这样说了他自然不客气，“若是一日两日的还能应付，就怕这准备的量多我们钱不够，既然七爷体贴都想到了，能替咱们预支些银子那是再好不过。” “要多少，50两够不够？” 方记打原本还想说先支个10两，没想到对方直接就说了50两，他连连点头表示够了，“你放心，我们绝对不会乱花，到时候用了一笔笔的都会记好账供你查验。” “不用多说了，我信你们。” 晚秋见他们讨论得热烈，她自是坐在一旁听着没有插话。 她如今要去书院，后头做生意的事情全部要交给方记打，所以还是让他自己去准备好。 他们在亭子里讨论了许久，快中午的时候，宋勉派人过来传了话，说是中午安排了饭食，让他们吃完饭再走。 晚秋跟方记打二人都觉得太客气了，“周公子，你去跟舅老爷说一声，让他不必客气，我们说得也差不多了该回去了。” “我舅舅鲜少留外人吃饭，既然留你们，吃顿饭也没什么，咱们以后要合作，这种吃饭的日子还多着呢，吃完了饭，我让阿和送你们回去。” 二人见推辞不掉只好应允。 好在中午的宴请就只有他们四个人，不见其他的家眷，他们这才自在了一些。 “来，这是我让厨子特意给你们做得粟县的特色饭食，难得七维的朋友上门，多吃些，别客气。” “宋老爷您太客气了，准备了这么多，实在是让人惶恐。” “有什么好惶恐的，我这个人做生意一般，但是看人面相还有些本事，我一看你们就是出息人，今日季秋有句话说对了，七维他确实是个心底纯善的孩子，这一点像他娘，只是没有多少人愿意真正了解，作为朋友，你们与他接触得越多就越能明白，有人明白他我也替他高兴。” 这个舅舅看样子是真心疼周七维，不过是帮着他说了一句话，他竟然心生感激。 晚秋又开始心疼周七维，看样子他果真是没有什么朋友的。 第147章 茶楼 宋勉又问晚秋在书院的情况。 “才进书院不久，需要学的还有很多。” “我当初最开始的时候其实是打算把七维送去勤为径的，是他大舅有面子，最后还是送去了金榜，只不过这孩子对读书确实没什么兴趣，别人削尖了脑袋都想进去的地方，他却不在乎，也是没有法子。” “宋老爷，周公子他不喜欢读书其实也不是他的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兴趣跟擅长的，您想想，就算他按着家里的意思走上了仕途，以他的性子又能走多远，万一逞口舌痛快惹恼了上司或对头，杀身之祸也是有的。” 宋勉很是吃惊，“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居然想得这么通透长远，我就是想到这一点才准了他所求，他既然想做生意，那就让他去试试，读书只当给他增学识了。” “不是我想得长远，关心他的人自然会为他考虑，就像宋老爷您一样。” “可惜你年纪小，不然我还真想跟你喝一杯，你这孩子我十分喜欢，以后有空常来家里坐坐，我家中有个小儿，也在书院念书，若是你能帮我多教教他，我再高兴不过。” “宋老爷，您太高看我了，我也是初学，做不了小公子的夫子，若是我以后学问好了，再来辅导小公子。” “你可记住你今日的话，来来，这是挂炉山鸡，是今日厨房特意烹制的，十分味美，你们都尝尝，这是鲜菇参汤，若是喜欢，下回来了还做，七维你也吃。” 边上的丫鬟听到老爷这样说，忙上前给他们添汤。 晚秋跟方记打还是第一次吃饭的时候有人伺候，他们接了汤就埋头喝了起来，味道确实与她们平时喝的味儿不同，十分的鲜美。 一顿饭宾主尽欢。 吃完饭以后兄弟二人就打算回去了。 周七维原本只让阿和送他们的，结果半道又追了上来，“我同你们一起，不是还要买原料吗，我可以帮忙。”原来还是紧张做生意的事情。 “周公子，你知不知道朝夕楼在哪里， 我要去那里。” “你去朝夕楼做什么？那处是茶楼，你茶还没有喝够么？” “今日据说那处有文人清谈，我想去听一听。”出门的时候她已经备了银子了，如今去不知道人家开没有开始。 周七维看向方记打，“你也要去？” 方记打摇了摇头，“我不去，我得回去买材料先把东西准备起来，如今我们分工明确，她负责读书，我负责赚钱。” “那还差不多。”几人上了车，周七维让阿和先将晚秋送去朝夕楼。 “文人清谈有什么好听的，不过是一群自命清高的读书人纸上谈天下而已，若真有本事，就自己按照自己说的去实践一番。对错一试便知。” “周公子，你在书院也时常这样讲话吗？”这张嘴要得罪多少人哦。 “我说的都是实话，他们不爱听是他们不愿意面对事实。” 晚秋凑到了方记打的耳边，“以后真开铺子，你可不要让他接待客人，这张嘴怕是客人都要得罪光的。” “接待自然是我上，你没听宋老爷讲吗，他负责管铺子还有账房。” “你们两个是不是有些过分，当着我面说悄悄话，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 方记打笑了笑，“就是说回去做点心的事儿，她交代我一些注意事项呢。” 周七维听是这个，脸上总算是好了些，他看向晚秋，“听说你在准备升班了，最近时常去书肆。” “嗯，不知道你这个事情的时候我就已经在准备了，不过是想早些考童生考秀才，如今咱们能做上生意，我心里压力都小了，这还得多谢你。” “既然这样你别着急，你若是那么快考上了，咱们日后就没有合作机会了，你总得让我赚足本钱。” “你二舅说我狂妄，我看你比我还狂妄，被你说得好像我明年就能考上一样，总要几年的。而且你就那么笃定咱们的点心能挣钱！” “我看好你，考上那是指日可待的事情，至于点心能不能挣钱这个你不用怀疑，我跟赵同已经测试过了，非常有市场。” “你要停学的事情赵公子他知道吗？”二人是难得的好友，周七维停学对赵同无疑是种打击。 “他早就知道我有这个想法，其实他也不喜欢念书，只不过他家里不允许，若是跟我一样，他爹怕是要打断他的腿。”想到这里，他幸灾乐祸的笑了笑，“他可是答应了以后要关照我们的铺子，他在书院的人缘比我好，我还想让他帮我宣传呢。” 朝夕楼很快就到了，晚秋下了车。 “你不要待得太晚，这处看着离家还有些远，差不多时辰记得回，你银子带够了没有”方记打担心叮嘱。 “带够了，放心师兄，材料的事情你就自己费心了。” 送走了马车，她看了一眼眼前的茶楼，这茶楼果然气派，没想到喝茶的人有这么多。 小二见他进门，有些犹疑的凑了上前，“这位小客官，你是来喝茶的还是来寻人的？” “小二，我听说今日有文人聚会，能不能问问在哪处？” 小二一听立马了然，“客官你是来听讲的，那你随我来，聚会一般在二楼，我给你找个单独的好地方，这会儿人没有到呢。” “麻烦了。” 小二直接将他带到了二楼，一楼的人很多，二楼此刻却是没有什么人，那小二将他带到了一个独立的位置，“一般听讲的人最喜欢这个位置，这会儿是早，不然这个地方可留不住。” “多谢小二哥，我是第一次来这里，不知这里是如何消费的。” “您点上一壶200文的茶，慢慢喝着，想坐多久就坐多久，无妨的。” 200文！晚秋心里有些肉疼，这茶钱实在是贵，都抵上她师兄10天的工钱了，下回再听清谈一定要找个不花钱的地方，她咬牙点了一壶茶。 “客官您若是无聊，前头的架子处有书，您可以看看书先。我去给您备茶去了。” 晚秋朝楼梯那头看去，果然看到了一个书柜，她走上前，书柜的书不多，翻了几本，有历史有游记，还有通俗话本子，她抽了一本历史类的坐回了座位。 贵是贵了些，但是有书坐上一天大概不会无聊，这老板是个会做文人生意的。 第148章 抢座 小二很快就将茶送了上来，她一边看着书，一边喝着茶，感觉相当的惬意。 不知不觉，二楼慢慢也开始来了人，她能留意到，是因为突然有一群人从他身边经过，最后在掌柜的带领下去了中间的大桌。 应该就是今日清谈会的众位主角了。 那几人刚落座没多久，二楼又跟着涌上来了一群人，很快位置就坐满了。 晚秋对于他们清谈很好奇，原本以为应该就他们出题互考答辩，怎么说都是私人行为，他们顶多算是偷窥旁听。 谁知众人开始，她便知道自己大错特错，这不就是多人演讲吗，那几个文人分明就是为了观众而来，高谈阔论丝毫不惧。 大概是有真才实学托底，他们侃侃而谈，引经据典引得边上人掌声阵阵。 晚秋很庆幸今日花钱听了这样的一场演讲，直觉受益匪浅，正在精彩处时，大概是喝多了茶水，她突然内急要去茅房，与二楼的小二招呼一声以后，她便奔去了一楼的茅厕。 等她方便完，急匆匆上来的时候，发现位置已经被人占了，意外的还是一个熟人。 她走上前，“方公子，这个位置是我的，这个茶水也是我的。” 坐在桌前的方子诚明显一愣，“你认识我？这个位置分明就是小二指给我的，怎么就变成了你的。” 人家正在演讲，晚秋也不想多说，她招来了二楼的小二，“小二哥，我不是说我去茅房一趟，怎么我就离开了一会儿位置就被人抢了，这不合理。” 小二忙给二人赔不是。 “这位客官，真是对不住，这个位置确实是这小相公的，他已经在这处待了许久了，刚离开片刻让我给看着位置，我过去给人奉茶，没成想您就上来了，您还请让一让。” 方子诚面子有些挂不住，“这处是一楼小二引我来的，怎的这处有人他不知道还引我来？” “一楼的伙计不知道上头的情况，可能看到这处空着就让您坐过来了，这位置确实是这小相公的。” 伙计最怕碰到的就是这种事情，若是客人蛮横不讲理，他们还真不知道如何处理。 好在方子诚虽然气恼，但还算讲理，他起身站了起来。 “你看如今这处已经没有位置了，这个地方我从前常坐，不如你让给我，你的茶钱我替你付了。”这话是对晚秋说的。 晚秋看着他，内心复杂，“让给你是不可能的，你看看小二哥愿不愿意给你加张凳子，就当我让给你了。” 方子诚虽然不满但是此刻也没有办法，他看向一旁的小二。 小二是个人精，还没有等他开口就替他端凳子去了。 “你倒是不客气，加张凳子，你是一分钱没花茶也喝了，清谈也听了。” “方公子若是不愿意那就算了，当我没说就是。” 小二把凳子端了过来，方子诚坐在了一旁，“我没有那么小气，今日就当是请你喝茶了，你刚刚叫我方公子，你怎么认识我？”他心中纳闷。 “我之前在河边见过你，当时你们书院的人在画画，夫子给了你甲等，我印象很深刻。” 原来是这样，方子诚得意的笑了笑，原本看他小小年纪没有放在心上，此时见他说话谈吐都调理有度，不免对他产生了些兴趣，“你也是在书院读书的学生。你叫什么名字？”他总觉得他有些眼熟。 “我在勤为径书院读书，我与公子同姓，叫季秋。” 方子诚了然点了点头，“倒是有缘，勤为径还有你这般小的学生？我见过的都是如我这般大的。” 二人开始认真的听那几个夫子讲谈，听到精彩处，周围的众人会忍不住鼓掌。 晚秋直觉这一趟来对了，他们讲谈时不时就会提到旧制，提到旧制不好的相关论点，这些正好都是她缺的。 边上的方子诚一直相当的淡定，就算是对方说得好他也只是端起茶杯压口茶，十分少年老成的样子。 晚秋忍不住就会偷偷看他两眼，十五六岁的少年，肤白俊朗，一看就是娇养出来的。 “你干嘛老是看我。”对方很快察觉了。 晚秋略尴尬，也喝了一口自己的茶，“我是觉得公子你似乎并不怎么喜欢这清谈，但是你又出现在这里，还为了这位置请我喝茶。” 方子诚笑了笑，“我清谈听了不少，刚开始也与你们一般，听得多了就不觉得多么精彩了，你若是听过金榜书院夫子们的清辩，你也会如我这般。” “公子今日没有去书院？”周七维今日都去书院。 “四月参加了府试，过几日要出成绩了，这个月不用去书院。” 晚秋不明白周七维为什么不喜欢方子诚，还说他是伪君子，与他交谈分明是十分有礼而且亲切，自己穿的不算好，但是对方没有嫌弃也没有避而不谈，更没有摆什么富家公子的架子。 总之，她对方子诚的印象还是不错的。 “你可真厉害，已经参加府试了，不出意外定是能考中，提前恭喜方公子了。” 方子诚嘴角弯弯，“结果没出来，能不能考上尚不好定论”他又看向晚秋，“我倒是觉得你有些熟悉，除了湖边，咱们从前是不是见过？” 晚秋心中一愣，“没有，就湖边见过，我认识您的同窗周七维，当时我就是看他画画看到了你。” 方子诚立马轻拍了一下桌子，“对，你就是那个小孩，我想起来了，我确实在湖边见过你。” 大概是动静有些大，周围有人转头看向他，他忙尴尬的端起杯子喝起了茶。 清谈大约持续了半个时辰，几位夫子开始闲话聊天正式做起了茶客。 “你慢慢坐，我回了。”方子诚站起身又回头看了她一眼，“你说你叫什么名字？” “方季秋。” 他点点头，理了理衣袖下了楼。 晚秋坐在那处，想着后头还有没有，结果又待了半个时辰左右几位宣讲的夫子陆续走了。 今日这趟不亏，一分钱没花喝了一壶茶还听了一场辩论，见楼上的人慢慢的都走了，她也跟着离开了茶馆，回去的路上路过一家书肆，看了看天色，时辰尚早，她又在书肆看了一个时辰左右的史书。 第149章 挑店 到家的时候方记打不在，梁氏正在后院干活，看到她表情欢喜！ “季秋，记打跟周公子出去看铺子了，咱们后头可以做糕点了。” 晚秋看了看桶里面的麦子。“这么快就泡上了，泡了这么多？” 灶房边上的桶里面泡了整整一桶的麦种，少说也有五六斤。 “今日记打说了，咱们必须抓紧时间学会，前头浪费了也不怕，人家已经给了损失的银子，最主要是后头开张的时候不能断货。今日泡五斤，明日还要泡五斤，等学会了还要加量的。江米跟江米粉都买了好些回来了，全部放在空房那边在。” 晚秋去空房查看，果然看到了好几大袋的米，看样子不是自己的银子用起来果然大方。 买卖的事儿暂时就交给方记打了，她回到房间又开始埋头看书。 方记打回来的时候整个人都透着兴奋，在院子外头喝了几碗水都没有平息下来。 他一回，梁氏就开始追问他们看铺子的事儿。 “梁婶儿，你怎么比我还着急，看铺子没那么快的，今日就是去踩踩点儿，要多看几日才行。” “师兄，你准备什么时候辞工？”晚秋听到他的声音有些坐不住，出了房。 “就这两日，明日先跟掌柜说，等新人到了我就走。这可是咱们的大事，婶子你种子泡了没有？” “已经泡上了，明日一早我就多去买几个簸箕。” “我今日跟七爷跑了趟牙行，出手的铺子还真不少，买的话那价格是真贵，我的意见是前头找个合适的先租，如今毕竟是靠着他二舅，花用他太多不太好，七爷被我说动了，他说他一定要靠着自己的本事挣钱，我觉得这挣钱的事儿八成能行。” “师兄，你看看你，一提到挣钱的事儿精神劲儿就格外的足，你就不怕他吃不了苦，干到中途撂挑子，让你在那里不上不下。” 方记打一愣，“不至于，我看他这次决心挺大的，他说他若是这次机会把握不好以后就没机会了，反正他爹是不会让他这样去尝试的，他也不可能被他大哥压着过，我觉着不会，这回我可得好好的从旁辅助，算是为他也为我自己。” “我日日要去书院，这买卖是参与不上了。” “不用你参与，有梁婶儿帮我就行，你就好好的读你的书，以后得空的时候再想想，琢磨琢磨几个新的点心方子，我还是希望以后能靠自己，这样挂在别人身上，万一哪天翻了脸那才气人。” 方记打难得今日有空，便又去到后院教她射箭。 “你今日去茶楼要办的事儿办了吗？” “办了，运气好没有花钱，我今天在茶楼碰到方子诚了？” “哪个方子诚？”方记打想了半天没有头绪，“你同窗？” “不是，方本迁他儿子。” 说到方本迁他便想了起来，“这么巧？你与他说上话了？按理说他是你哥哥。” “师兄，他今年已经参加了童生试了，再过不久可能就是童生了，真让人羡慕。” “这有什么好羡慕的，他条件多好，读书也不知道读了多少年，你才读多久，怎么，你还想跟他比着，你不是不认爹了吗？” “我是不认爹，但是他毕竟是方本迁的儿子，看到了总感觉怪怪的，没办法就当普通人。” “这没啥，你也不用羡慕他，你信师兄，再过两年，你肯定比他强，放心。” 对于晚秋来说日子与从前也没什么不同，但是对于整个家来说一切都不同了。 方记打辞工回家的第二日便开始与周七维一起日日出去看铺子，晚秋则继续奋战在学习的第一战线，书肆去的次数越来越多。 10号这一日，县府考院公布了童生名单，方子诚果然在列，勤为径中了28人，虽然没有预计中的30人那么多，也算中规中矩没有失望太多。 梁氏跟方记打每日有空就学拉酥，梁氏练习的时间多，加上如今不用疼惜拉坏了浪费，她没几日就差不多找到了拉糖的感觉，酥拉得越来越好，算是出师了。 方记打因为白天在外头跑，只能傍晚回来以后再学，效果不如梁氏，还有待学习，如今在一旁拉小糖的孟哲都比他拉得好。 “师兄，你要加油了，你看看孟哲做的，糖丝儿虽然稍粗了些，但是没断，离拉细也只是时间功夫了。” “我就是个粗人，做这个比拉弓射箭还麻烦，不过你放心，这不是还有时间，我肯定会努力学会的，不然一天100斤让梁婶儿一个人做她可做不过来，我也要领那一两银子的工钱呢。” “你们的铺子还没有找好啊？这都好几天了？” “差不多了，如今相中了两间，都是2两银子一个月的租钱，一间在正街位置十分好，但是铺面小，一间在落二街，铺面大，但是位置一般，我跟七爷还在考虑呢。” “那你更中意哪个？” “我喜欢那个大的，看着宽敞，正街的那个虽然位置好，但是地方小，摆几张柜子就没有空位了，就那还要2两银呢。哦，七爷他喜欢那个小的。” “师兄，这回你听七爷的，我觉得位置很重要，特别是在咱们点心还没有卖出名堂的时候便尤其重要，你想想，位置好，经过的客人多，人家没有见过你的这种点心，看到了总要好奇，兴许就买了，那铺子大东西多，但是看见的人少自然买的人少，还有一点你忘了，你们的铺子如今可只卖这一样点心，地方大都摆一样的就显得单调。” “被你这么一说好像真就是这么个道理。七爷肯定也是这么想的，行，明日我跟他说说，咱们就租那小的位置好的。” 梁氏如今酥拉的好，做起来便越来越有干劲，“我今天才拉了20几斤，若是1天100斤，那得早早的起来就开工，记打不帮忙真是没办法，万一以后还要做更多怎么办？” 晚秋跟方记打都笑了起来，“婶子，咱们如今还没有开始你就已经想到100斤以上去了，这野心是不是大了点。” 梁氏一听也被自己逗笑了，“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以后得多磨些粉子存在家里。” “咱们如今用的是江米粉，其实也可以换成黄豆粉绿豆粉，裹不同的粉味道是不一样的。” 方记打大悟，“你说得对，谁说咱们卖的东西品种单一，我到时候把各种粉都试一试，找几种最好吃的，这不就有好多种了。” 第150章 合适 陆南山每次来梁氏跟方记打都在后头做事，他于是也不早来了，再来便等到晚秋回来。 “你们家最近在做什么呢，我看婶子跟记打哥好像很忙。” “我们家以前是卖点心的，最近找了人想把这点心铺子开起来，他们在练手活儿呢，你那边教学生教的如何，可是要换书？” 陆南山点了点头，“虽然钱不多一个月只有200文，但是只是辅导启蒙，不费什么力气，主要是我如今只是个白身。” “你怎么不去帮人写账本。好些读书人靠那挣钱。” “我如今教私学都是避着我爹娘的，若是让他们知道了怕是要说我，账本赚钱的事更不可能让我去，最多给附近邻居写一写。” 原来如此，晚秋给他换了书。 “那日的清谈你去听了吗，觉得如何？” “去了，受益匪浅，前两日我还跟同窗们一起去气枫山又听了一场，那些前辈可真厉害，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一点也不惧，非常精彩。” “有帮助就好，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对这些可不感兴趣，每日都在想着要如何完成夫子的课业，有了假期就跟濒死的鱼儿遇了水一样，能玩就去玩了，还是你上进，难怪你能考上。” “这说着说着你又夸上我了，等六月过了，不管结果如何，咱们也结伴去玩一玩，对了，我认识一个童生，跟你差不多年纪，人挺好的，咱们三个可以一起。” “跟我一样大的童生！可真厉害，行，我也想认识认识看看他都是怎么学的。” 周七维他们的铺面很快就敲定了下来，果然定的是正街的小铺面，铺子定好了以后就是设计装修，按的是现在最时兴的点心铺子的装修样式，晚秋有一回下学之后去看过，觉得没有玻璃实在是一种遗憾，但是除了没有玻璃，整体的装修还是很有格调的，其实古人的审美并不比现代人差。 “周公子，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开张？这点心准备定个什么价儿？” “你师兄没有跟你说吗，我们下月初就正式开张。” “他每日忙着考试复习我哪里好意思去叨扰，点心的价儿就按照咱们从前的价，1两银子一斤。” “原本我想着2两银子一斤的，记打他不同意，怕卖不出去，我想了想，一两就一两，卖的多也是一样的，2两对于书院的学生确实有些贵了。” “周公子，你这是打定了主意要赚你们同窗的钱啊。” “那是，都说生意宰熟客，我可是跟赵同说好了，若是卖的好，给他分一点红利，这属于他好我也好。” 铺子虽小，后头还有一个小院，没有灶房，只有两间住人的房间，里头有床跟桌椅，对于他们来说还算是合适。 “以后铺子开起来中午吃饭怎么办？” “各自轮流回家吃啊，谁还能从早到晚一头扎在这里，我还要去找些合适的别的点心样式呢。” 说到这里周七维又看向了晚秋，“你师兄说这方子是你做出来的，说你还能琢磨出别的方子，要不你赶紧研究研究，最好是跟这种一样外头没有的，又好看又好吃的，那样咱们的地位就稳了。” “师兄，这牛都吹到天上去了，你要我怎么变出来。” 边上的方记打凑上笑，“我原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我是说你兴许能研究出来别的，七爷，你心急了，季秋她如今主要是读书，咱们先把咱们这点心买好了再说。” “你们真是婆婆妈妈，短视。”周七维叹了一口气，“也就是我才能跟你们这样合伙，你换个人看看，哪里还有商量的！” 在铺子里待了会儿工人们下工之后他们便一起回家了，阿和驾马车送的他们。 到家的时候，梁氏跟小哲又在后院。 “我跟你说，我如今也会做了，差熟练没几日了，反正开张之前肯定行。” “是吗？那我可得去看看。” 几人来到灶房，看到拉酥的梁氏。 “季秋他不信我会了，非要跟过来看看，我来洗个手先。” “二哥，你看，我也会拉细丝了。”孟哲献宝般的把自己做的酥拿给晚秋看，果然做的有模有样。 “从前想吃一点这样的点心比登天还难，如今咱家柜子里包的都是这点心，好的不好的都摆了一柜子了，真是不敢想象。” “有什么不敢想象的，咱们马上就开铺子了，日后要日进斗金。” “师兄，宋老爷给的那50两银子不会都花完了？” “哪可能，不过也用了有小二十两了。”方记打开始上手拉糖丝，“我都记着账呢，不会乱花的，你过来看，看看我是不是差不多了。” 晚秋看他拉的有模有样连连点头，“可见任何事情只要努力就肯定能成。师兄，你最近这么忙，我教你的字儿你有继续学吗，以后开了铺子更加需要。” “字儿也在记，不信你问小哲。” “二哥，我天天跟大哥两个人相互检查呢，你给的书我们都有看。” “那就好。” “你赶紧回房学你的，我要好好练一会儿呢，等会儿吃饭的时候叫你。” 日子过得很快，一转眼就到了下旬，再过几日就是6月大考的日子了。 “听说了没有，咱们这回的考试里头可是融了童生试的题，怕是很难的。” “这有什么，每年六月都这样，又不是第一回。” “非也非也，主要是这回丁班的没有发挥好，周院长亲自拟的题，各班的卷子都有，就不知道有多少了？” “你从哪里听来的，我怎么没有听说？” “听说了还得了，不早就找各种门路摸题去了，总之大家都小心着。” 课间，学舍的众人开始议论听到的消息。 童生试卷子？若是真的，她倒是想见识一下，不就是模拟考吗，但是以他们所处的班级有也肯定不会多，能有多大影响。 谁知杨炎他们听了以后却是无精打采。 “原本还以为这次肯定稳升的，若是加了府试考题，可就说不准了，我家里人怕是得失望。” “谁说不是，哎，这个丁班可真是不争气，平日见他们学习也算刻苦，怎么一到了考试就垮了，我是丁班夫子我也得生气。” 第151章 磨枪 “我听说那几个出意外的是分到了臭号，出来的时候还吐了一番，回家熏了几日香才好。” “什么是臭号？”晚秋又听到了一个新词。 文子高捂鼻一笑，“臭号就是茅房边上，你想想一待就是三天，是我我也受不了。” “这考场还挨着茅房？” “这有什么稀奇的，那么多人，一考就是三天，总不能让人在里头不上茅房，府试还好，一天一天的考，我听说那考举人在里头一待就是六日，出来人都是搜的。” 想到那个场景，众人都皱了皱眉。 “瞧瞧你们的样子，真当自己马上要参加解试一样，做什么美梦呢，还是把咱们眼前的这一关过了再说。” “不行，还有几日的时间，我得回去让我爹找个私教夫子，季秋有一句话说得对，临阵磨枪，不快也光，若真的升不了，我以后的日子肯定没有如今自由了。” “你与我想到一块儿去了，就找一个这回考上了的童生，把题都摸一摸，有备无患。” “就这么几天了，哪里去找啊，你们谁有门路叫上我呗，算我一个。” “行，我今日就让我爹去找，你们明天都到我家。”王洛羽看向一旁没说话的晚秋，“你去不去？” 晚秋摇了摇头，“我下学要去书肆，还有几本计划的书没有看完，其实我觉得你们有些太紧张了，府试的题肯定也是根据平时学的出的，只要基础扎实，万变不离其宗。” “关键咱们跟丁班还有两级差距呢，你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等刷人的时候就知道后悔了。” “他后什么悔，她也就才来两个多月，不升班才正常。” “要不你就去一起听一听，怕回去晚我到时候让家里的马车送你。” 她的这群朋友实在是太可爱了，晚秋不好拒绝，遂点了点头，“行，那我也去听听，兴许后头能帮着分析一二。” “你不是跟那个丙班的张北辰熟吗，若是能把他也带去最好，他学习可厉害。” “那我等会儿在门口等等他，若是他明日愿意去，我们就一起去。” “行啊，这个主意好，他在兴许能给我们再摸些类似的题，怎么都不怕了。” 下学的时候，晚秋等到了张北辰。 “你今日不用去书肆了？” “要去，只是去之前有个事儿要征求你的意见。” 张北辰有些诧异，“什么事情还要征求我的意见？” “这不是再过几日就要升班试了吗，我们班几个交好的同窗听说这次升班试的考卷里头有府试的题目，他们担心，要找一个新中的童生摸题，想找你帮忙一起去分析分析，我不确定你能不能出来，就明日下午与我们一起去，回来会帮忙送回来，所以要问问你。” 张北辰看着他笑了笑，“行，我回去跟我爹说，明日下午一起走。” “你爹那么严格要不要紧，若是不方便无妨，我跟他们解释解释就行了。” “没事儿，他只是严格，我与他解释清楚就行了，我有跟我爹说起过你，他还想见一见你呢。” 晚秋有些受宠若惊，“我前两日还跟我隔壁邻居哥哥说等考完了试要约你一起出去玩呢，若是伯父愿意咱们可以一起。” 张北辰哈哈笑了起来，“你要约我爹一起，他可是很严肃的，他在，你们怕是要不自在了，还是别了。” 第二日下午下学的时候，一群人浩浩荡荡的上了马车去往王洛羽家。 “我爹昨日听说我让他帮忙请童生要学习，还表扬了我，说我终于知道上进了。” “哈哈，他要是知道你只是为了临时抱佛脚是不是得气死，想想都觉得好笑，你太可恶了。” “哎，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胡子山，你说这话要不要脸！” 众人哈哈笑了起来，“今日最可怜的不是洛羽他爹，而是这马，拉着咱们这么多人老费劲了，可别回去就倒下了。” 张北辰看着他们斗嘴在一旁偷偷的笑，他与同窗之间就从来没有这样的气氛。 “天才，你今日能来实属有些意外，我原本以为请不动你的，多谢了。” “不客气，咱们年纪差不多，你们叫我名字就好，不要叫天才，让人听了笑话。” “他这话最是扎心，说什么年纪差不多，结果他是童生我们什么都不是，我若是把他请到家里去纯粹就是找虐。” “我看没有说考试前你就已经无精打采了，是你爹又教训你呢？” “教训不教训都是那个样子，自从那方员外家的儿子中了童生，他如今看我哪哪都不顺眼，我如今在家里是最不受待见的。”胡子山说得咬牙切齿，“不就是中个童生，有本事考个状元回来。” 杨炎在一旁咳嗽了两声，用眼神带着他往张北辰身上瞟了瞟。 胡子山立马变了一副笑脸，“我这是说别人呢，可不是点你，只要考上了就了不起。” 张北辰又笑了，“我不介意，早知道你们这么有意思就该早点认识了。” “对啊，就该早点认识。” 车厢里一直吵吵闹闹，讨论得热烈，行了两炷香左右总算是在一处府邸门口停了。 众人下车，晚秋惊叹的发现，王洛羽家不是一般的大，前门的铜手又粗又重，宅门就能看出内里富贵。 张北辰也吃惊，他走到晚秋身边，“我早听说官学里有许多富贵人家，只是没有想到这么富贵。” 门内的管家看到他们来早早的迎了出来，“公子，人已经在您的院子里等着了，我这就带您跟这几位公子过去。” 众人跟着管家还有王洛羽一起穿堂过院，过道的丫鬟仆从见到纷纷避让到一边。 “王洛羽，你们家丫鬟倒是长得不错，艳福不浅啊。” “文子高，这么多人呢，你说这话也不怕有辱斯文，赶紧让你爹给你找个娘子，免得你一肚子花花肠子没地儿洗。” 后头几人都笑了起来，“他如今被他爹逼着考功名，可没有闲心思去想这个。” “没有娘子通房丫头该有，不要眼睛盯着别人的一亩三分地。” “你们几个都闭嘴，人家季秋才多大，别说这些不五不六的把人带坏了。” 众人又哈哈笑了起来。 第152章 做题 晚秋心里却是大惊，她都快忘了如今这个时代都是早婚，家里有钱的人家丫鬟仆妇成群，没娶妻之前也是可以有女人的，俗称通房。 偏她以前忽略了这一点只把这些人当成了普通的高中生，这也怪不得她，方记打那么大个人了身边除了她跟梁氏，连个母蚊子都没有，以至于让她潜意识里忽略了这一点。 对啊，师兄都十九了，早该考虑终身大事了，回去了还得跟梁婶子商量商量这个事儿怎么办！ 管家带着众人去了院子，“公子，请来的人在书房。” “你下去，这边不用你管了。” 管事刚走，边上就走出来了两个娇娇弱弱的小姑娘。 “你们俩去泡些茶水送到书房，其余时候不要进来。” 几人在偷偷的笑，王洛羽瞪了他们一眼带他们去了书房。 里头的年轻人见到他们进去表情明显有些紧张，忙对着他们躬了一礼，“诸位公子好。” “你就是我爹找来的夫子？”王洛羽将来人上下打量了一番，“你是哪个书院的？” 谁知那人又对着张北辰行了一礼，“张相公！” “行了，不用问了，认识张北辰还能是哪个书院的，肯定是丁班的无疑了。” 对方拘谨的笑了笑，“是，小生冯安，与几位一样，在勤为径读书。” “你们丁班的童生这几日请的人不少，咱们兴许不是第一波。” 对方笑而不语。 “行了，你肯定也知道我们请你来是做什么的，原本请张相公来是帮忙辩真伪顺道一起摸题，既然你是丁班的，肯定做不了假，你就给我们好好说说这次考试的题。” 冯安坐在中间，大家伙拿了凳子围着坐了一圈，坐好之后都齐齐看向了他。 “我知道你们都是听了消息，觉得这次考试会考府试题，但是以我们从前升班的经验来看，书院会出差不多的类题，不会照抄，这么容易得到的消息，别人也会想到，这违背了考试的初衷，书院没有这么傻，府试的卷子与你们平日学的比有难度，我已经把考题默了下来，咱们先讲卷子，稍后再看看要防范哪类题，正好今日张相公也在，他比我有经验。” “你可真厉害啊，那卷子你就做了一回就默出来了？”赵安华觉得不可思议。 “这不算什么，你在丁班待久了，做的题多了你也能。” 整整九页卷子讲了足足一个时辰，好些人听得云里雾里。 “明明就是差不多的题，怎么就觉得这也不会那也不会，我总算体验了一把跳级的感觉。” “我也是，刚刚那个什么花生啊黄豆啊各多少颗的，你就算是告诉我思路我也算不出来，还有那刑律，咱们之前都没有看过。这回完蛋了。” “你们沮丧的太快了，这是府试卷子，若是都会，那咱们都成童生了，还升什么已班，直接上丙班了，咱们就算是考这上面的，肯定也是摘一些咱们可能会的，不然就失去了考试的意义。” 一旁的冯安对晚秋露出了赞赏的表情，“这位小公子说得对，相同的题型有难的也有简单的，这套卷子的题对于你们太难的书院不会考，所以咱们要找着简单跟一般般难的，那些才是你们要考的类题。” “这个我知道。”张北辰拿了笔刷刷的勾了起来，“我挑出来的这些大家要记一记，然后出处的那本书这几日要仔细研读，都是可能的范围。” 他勾的那些题对于晚秋来说不在话下，但是对于其他人就比较头痛了，还要重新去把书本巩固一遍，意味着这几日没得好睡了。 “你们今日既然叫了我来，我便负起这监督的职责，这几日课休的时候我可是要随机抽查的。” 胡子山一惊，“天才！你认真的？” “我自然认真，所以你们得好好准备了，笔给我，我替你们把出处的书录出来，你们一人抄一份，今日就先看景中诗集，明日我要随即抽查。” “明日？你让我们一晚上背一本？” “这不是没两日就要考了吗，你们既然想要万无一失的升班不努力只说空话如何行，若是你们觉得我管得多余，那就算了，我最多监督季秋。” “别，别啊，我们也知道你是好心，行了，我，我尽量行了。” 张北辰又看了看其他几个人。 其他几个也咬牙点了点头，晚秋莫名觉得好笑，这些个尊贵公子此时都被张北辰拿捏得死死的，不就是背书，她才不怕。 从书房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他们在院子口碰到了王洛羽的父亲，他父亲胖胖的，长得十分和蔼，见他们出来脸上笑意盈盈。 “我刚才在外头就听到你们在讨论做题，今日觉得如何，可有收获？” “多谢伯父让我们来这处听课，帮了我们大忙了。” “伯父，您家宅子可真大真好看，一看宅子主人就了不起。” “多谢伯父款待，我们跟洛羽可好，下回我也邀请他去家里，伯父应该不会反对的。” 王洛羽的爹就在这左一声伯父右一声伯父中笑的眼睛都眯嘻了，“好，好，我十分欢迎你们跟洛羽一起研学，读书嘛，要的就是你们这样的态度，下次再来家里，我给你们安排好的饭食，保证把你们招待好。” “多谢伯父！” “多谢伯父！” “爹，天都黑了，有几个人住的比较远，叫马车送他们回去。” “应该的应该的，管家，赶紧去安排。” 一旁的管家忙让人去赶车。 晚秋到家的时候天已经漆黑了，院子点了灯，梁氏就坐在院子口看着外面，她推门进去，梁氏立马警觉的站了起来。 “晚秋？” “是我，婶子你怎么坐外头？” “你们两个都没有回我有点不放心，便在这处等着呢，我听到了马车的声音，是别人送你回来的？” “嗯，师兄也还没有回吗？” “下午周公子来了把他带走了，到这会儿都没有回，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梁婶儿你别瞎想，兴许一会儿就回了，到屋里坐，外头虫子多。” 第153章 招牌 堂屋点了灯，二人在桌前坐下，桌上还放着半截布。 “我去给你先把饭热上，你先吃，记打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你吃了你好去看书。” “您看您给我们的衣服已经做好了，就只剩下自己的没做，穿的还是旧衫，下次这么多人的若是做不过来咱们就买现成的。” “买现成的那也要银子进了口袋再说。”梁氏将布收回了房，“后头若是忙起来没时间做，我就买布让边上嫂子帮忙做，这样划算，他们也能挣到钱。” “嗯，这个主意好，孟哲呢？” “下午跟着我烧了半日火，后头又拉了酥，搞累了，去睡了。” “要不以后别让他拉酥了，看着好像不费力，但是做起来很要些功夫的，时间长了胳膊也疼，他还小，这些活儿也不是他做的。” “没事儿，以前在家里他也帮着我干活，你不知道，让他拉酥他还高兴，上午的时候没事他学你在院子里蹲马步，就有回被记打表扬了，他练得可带劲。” 梁氏说着又凑到了她的边上，“我听记打说以后若是孟哲帮忙，一个月可以得500文的工钱，这银子不赚白不赚，这钱我便做主让他自己存着，将来他娶媳妇就全靠他自己了。” “婶子，您知不知道我师兄有个外号叫什么？”晚秋忍不住笑。 “怎么不知道，你不是老叫他金罐子，听着可金贵。” 晚秋憋笑摆了摆手，“可不是金贵的意思，是说他对捞钱的事儿特别上心，您如今倒是与他一般了。” “捞钱谁不上心，这个叫法听着喜庆，我觉得挺好。” “您先别忙着热饭，您坐，我有个事儿跟您商量。” 梁氏见她要说事，忙麻利的坐了下来，“谁的事儿，要紧不要紧？” “我师兄的，您别紧张，不算坏事。”晚秋拨了拨灯芯，“我师兄的终生大事。” “你是说要给记打娶媳妇儿？” “可不是，他今年都19了，别人跟他这么大都娶亲了，若一直光棍儿总不好，主要是我们家里没大人，没人管这个事儿，所以只能梁婶儿你操心了。” 梁氏表情立马变得严肃起来，“这确实是个要紧事儿，19年纪不小了。他有什么要求没有？” “他以前说要找个他喜欢的，但是如今这身边连个姑娘都没有，我也不知道他喜欢哪样的，婶子你跟他一起干活的时候探一探，他总能说一些。” “我明白了，反正一两日肯定不行，这事儿我放在心上，等他这边的想法摸清楚了我就在附近寻摸寻摸合适的把人家姑娘叫过来看一看，如今咱们要做生意了，以后每个月有收入，好办，若是他看不中咱们就慢慢找。反正不刻意也不得罪人。” “您办事总是稳妥的，先就这样打算。” “还是你替他操心，若是你不说，我还真不好去替他寻摸，显得自己多大脸。” “婶子您可千万不要这样说，您就是我们家里的长辈啊，这种事儿该做主的时候您要做起主来，不然师兄那个性子，怕是要做万年光棍儿。” 梁氏被她的话逗笑了，“你莫说了，小心他正好回来听见了，我去给你热饭。” 梁氏刚去灶房方记打就回来了。 “你今日怎么坐在堂屋没有去看书？” “等你啊，这么晚不回，婶子担心呢，你去后头打个照面，不然婶子热饭就热我一个人的了。” “我吃过了，七爷请我吃的饭。” 方记打在桌前坐了下来，“忙活了那么久突然想起来招牌还没有定，七爷找我定招牌去了，你猜猜咱们的铺子起了个什么名儿？” “什么名儿？” “七爷说龙须不好，犯忌讳，像是拔皇帝的胡子，所以改了个名儿叫雪花酥，铺子的名字就叫七记香酥。” “用你的名儿跟他的名儿取的？听着还不错。” “原本我们是想一天做100斤的，但是今日见了宋老爷他给提了个建议，说1两一斤不算便宜，让我们开头不要想得太美，我们打算先从50斤卖起，所以这头一天有个五六十斤的供货就行了，后头看卖的好与不好再开始调整。” “五十斤不少了，你想想，若是真的都卖出去了，一天就是50两，一个月是多少？” “多少？” “足足一千五百两，刨去成本至少赚1000多两，这银子大铺子都不一定能赚到的。” 方记打没有算过这账，自然没有料到有这么多，“一千多两，就算是交了商税咱们还能得几百两，乖乖，比以前还多了。”他跟已经看到钱般高兴。 “师兄，你们有没有想过搞开张活动？” “什么开张活动，铺子开张就卖货了啊，活动是什么？” 晚秋就知道他们肯定没有想过，“开张活动可重要，咱们铺子新开，卖的东西人家也没有见过，而且不便宜，别人凭什么要买，若是有开张活动就不一样了，比如说打折，比如说试吃，我觉得试吃好，咱们前头不是有很多失败的酥吗，到时候挑一些味道差不多的让人尝尝，他们尝过觉得好吃自然就会买。” “你这个主意好。”方记打刚拍手站起来没会儿又坐下，“那如果他们一直只吃不买如何办？” “这个简单，你们上点儿心，这吃的别让人自己动手，你们给他发，一回两回都没关系，若是有孩子要吃也别小气，只管给，小孩自然有父母买单。其实开张适当打点折也是有必要的，最主要是让别人认识咱们的东西，这个就你跟七爷商量去了。” “幸好你提醒了，那我明日就跟七爷商量定个章程出来。” 梁氏端着饭出来的时候看到二人坐在一起，“你回了怎么不吱声儿，你等等，我再去给你热。” “婶子，我吃过了，跟七爷一起吃的，不用忙活了。” 晚秋吃饭，梁氏便又拿了衣服在边上缝。 吃过饭后，晚秋便回房背书去了，回来的路上张北辰专门点了她，明日第一个就要检查她的，虽说学习对她没什么压力，但是还得背。 第154章 大考 最近杨炎文子高他们都发了狠，引得班上的人纷纷侧目，主要是丙班的张北辰时常就过来串门要求他们背课，怪的是这几人居然十分听话，让背就背，一点都不甩脸子。 “你们几个是跟那张北辰达成了什么协议不成，怎么他还专门来监督你们背课？” “我看肯定是，从前他可不来咱们班。”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那张北辰跟方季秋是邻居，两人玩着好着呢，这方季秋跟杨炎王洛羽他们玩得好，人家自然是一起的，有什么好奇怪的。” “你们还有闲心操心这个，课都背了吗，明日就考试了。” “有什么好担心的，咱们大概率都是升的，不然下头上来人，咱们不升，一个班得多少人啊。” “浩明说的似乎有理，我原本看他们这样还有些担心，你这样一说我又没那么担心了。” “咱们背课可不是为了应付考试，主要是季秋她太努力，若是不跟着一起学，被她超过了怕是要丢人，她可比咱们小几岁呢。” “有什么好丢人的，丙班的那个不也小，每个人学习的天赋不一样而已。” “不，不，不，咱们班可没人跟他一样，算了，跟你们说也说不明白，总之，咱们如今学习可不光是为了考试，这学会了是装在自己脑子里的，又没有便宜别人，想来想去还是多装些好。” “李雨泽说的甚好！”夫子不知何时从门外走了进来。 众人赶紧坐到位置上坐好。 “最近我发现一些人学习热情大涨，我心甚慰，就该如此，我知道升班在即，大家心里难免焦躁，但是学习水平不在一时，在平日积累，你们以后就算是走上了仕途也要牢记这一点，不然就会落后于人，好了，这节课默书。” 学舍里顿时哀嚎声一片。 “最近默书都是随机抽，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还说，夫子看着你呢！” 5月28日是书院的考试日，一如既往的热闹人多。 “昨日我很是拜了文昌新君，求他保佑我考好，你们猜怎么着，他应我了！” “你是做梦做昏了头，他如何应你。” “这你就不知道了，昨日半夜他入梦告诉我，今日我能得个好位置，天时地利人和，肯定能考好。” “果真是做梦。”众人笑着拍了拍胡子山，“那我祝你得第一。” “不要紧张，咱们磨了好几日的枪，总有些用处的。” 事实证明他们的方向是对的，考题发下来后，晚秋通篇看了看，确实是有不少超纲的题，这次卷子的难度不小，但是这些超纲的题并不是府试的原题，做了变动。 果然有两道数理题，但是对于懂得方程式的晚秋来说，这两道题就属于再简单不过。 基础题90她觉得没有问题，自己见过也熟记过，还有10是她之前撒网看过的书里的，有一些印象，但是记不太熟，但是也不至于不能下笔。 最关键的还是最后的策论题，理国要道，在于公平正直。这题与府试策论题异曲同工。 晚秋将题看完以后，这才不慌不忙开始动笔。 一时之间，周围只有笔磕砚台的轻微响声及夫子巡检的细微脚步声。 中午考试继续，每个人的桌前发了两个馒头跟水，原地休息半个小时吃饭，后头便接着考。 期间若是弄坏了或者弄脏了卷子考试便作废，据说正式考试就是这样的，所以从第一场考试开始，书院就教了他们规则，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卷子，不要有笔污之类的，不小心有错字也不要改，下笔需谨慎。 一场考试，一直到申时中才算完成，大家各自离场，剩下就是夫子的事情了。 大家回到书舍整理自己的东西准备下学。 “哎，终于是考完了，紧张了这么多日子这回升班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 “明日还有一日呢。” 几人笑着拍了拍晚秋的肩膀，“明日考的是你，不是我们，你加油。” 周围有学生看他们信心满满脸色便不怎么好看，“今日的题比平时考的难多了，你们就这么有把握！” “难吗？”文子高看着杨炎。 杨炎摇了摇头，“难度刚刚好，若是太简单，咱们这几天不是白下功夫了，总要筛一批人下去的。” 晚秋看着一旁几个脸都绿了的同学摇了摇头，拉仇恨啊这是。 “你们题全都做完了？”有不服气的追问。 “没有。”王洛羽实话实说。 “题都没做完怎么知道升班一定就能过，之前的消息多有不实。” “好几道题咱们没有学过，我不会你们肯定也不会，我们只要把学过的做好了，再超一点点范围肯定是没问题，这还得多谢陆北辰，对了，不知道他今日考的怎么样了？” “你操心他，他都已经是童生了还用得着我们操心，咱们还是想想初一去哪里玩。” 六月初书院放假，大概夫子们要做调班准备。 “去哪玩好，叫上张北辰，这回多亏了他帮忙，他这人其他都好，就是死板了些，被他盯着背书，那感觉与夫子也差不多了。” “你们要叫他得先看看季秋有没有空，他不去，张北辰肯定不去。” “季秋，月末也考完了，你应该没事了，要不咱们再去钓鱼，我总觉得你做的鱼最好吃，我们家厨房都做不出那个味儿，上次你说还缺一位辣料，你跟我回家找找，看看我家里有没有？” “对，对，我也想说去钓鱼，这回咱们多做点我带回去给我爹娘尝尝，你做的时候我在边上看着，看看差在哪里了。” 晚秋却是抱歉的摇了摇头，“我去不成，下回。” “你这回又要做什么？” “我大哥跟人合伙开铺子，正好初一开张，原本我也不知道有假，既然有自然是要去帮忙的。” “开铺子？”众人一惊，“怎么从来没有听你提起过，卖什么？” “卖点心，就是上次你们吃过的那种点心，现在名字叫雪花酥。” 第155章 捧场 “你说真的？”文子高将他边上的李雨泽扒拉开，凑上了前，“就上回在杨炎家吃的那点心？铺子开在什么地方？” “南城正街的一个小铺子，叫七记香酥。” “你应该早说，咱们得去捧场啊，老实告诉你，我馋那点心好久了，就是一直没好意思开口。” “我当初就觉得怪，你们有这个手艺怎么不开铺子，如今果然开起来了。” “好事好事啊，我肯定要去瞧瞧。” 晚秋尴尬挠了挠头，“你们若是喜欢家里有，不用银子，我给你们带点，那酥不便宜，一两银子一斤呢。” “没事，我买给我爹娘，他们肯定喜欢，哪有开张就白吃的道理。” “我私房银子虽然不多，但是买几斤酥是不成问题的，你可得让你大哥他们多做些，不然开张不够了。” “开张有活动，反正到时候去了你就知道了。” “你们几个怎么还坐在这里不走。”边上有人好奇。 “这会儿外头人正多，等走得差不多了我们再走，明天见。” “明天见。” 最后学舍里就只剩下他们几个人了，张北辰突然进来了。 “今日大家考得如何？” 几人纷纷拉着他坐，“好得很，游刃有余。” “你就吹，题都没有做完，天才，你考得如何？” 张北辰抿了抿唇，“中规中矩，问题不大。” “看见没有，你们还操心他，人家跟咱们可不是一个层次的。” “你们怎么下了学还不走，我在门口等了一会儿才过来找你们的。” “我们在跟季秋商量初一出去玩的事情，但是她说她们家点心铺子要开张去不了，我们正问情况呢。” “你们家要开铺子呢？”张北辰一脸好奇的看向晚秋。 “我如今心里平衡了，他不是只瞒着咱们，他是所有人都瞒着，也算是一视同仁。” 晚秋被文子高调侃得不好意思，她笑了笑，“不是我家的铺子，是我们与别人合伙的铺子，那个合伙人年纪也不大，就跟你们差不多16，之前在金榜书院读书的。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周七维朋友不多，给他介绍几个朋友她觉得挺好。 “方季秋，你挺神秘啊，连金榜书院的人都认识，他还跟你一起开铺子，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亲戚？你不是说你们家很穷吗？” “不是亲戚，就是无意中认识的，他不想读书想学做生意，他家里人同意，正好我们有点心方子，就合伙了，主要是人靠谱。” “怎么认识的？你给我们说说。” 晚秋看着这群好奇宝宝摇了摇头，“今日不说了，明日，该走了，你看看就剩咱们几个了，你们明日不担心我这心里还没有底呢，我得再回去练一练。” “你有什么好没底的，夫子都说你进步神速，自信点。” “那是对比我以前有进步，跟你们还是差远了，走，有什么明日下午再聊。” 众人收拾书箱离开了书舍，大门口还滞留了一些人，晚秋跟张北辰一起往家走。 “我觉得还是你的同窗好，不像我的同窗，他们不会像你们这样商量一起去哪里玩的，放了假要么在家陪娘子，要么给人辅导课业。” “丙班的人年纪应该不小了。” “嗯，大多双十已过，集会喝酒那些我也参与不上。” “你如今跟他们熟了，以后可以跟他们一起。” 张北辰笑了笑，笑容却有一丝苦涩，“我爹那个人对我期望很大，若是让他知道我玩乐，怕是不会允许的。” “你已经很厉害了，我之前说过要劳逸结合，其实适当的结交朋友是有好处的，谁身边没有几个朋友。” “所有我想着邀请你去家里坐坐，起先是因为你们帮了我，后头是因为你十分勤学，若是让我爹知道我是跟你这样的学生一起，结交的事儿他应该是能同意。” “原来是这样，那你早说啊，好，等放完假下回我去拜访一下叔叔婶子。” “多谢你。” “这有什么好谢的，只是我一个白身应该没有什么说服力，要是跟你一样就好了。” “你别着急 ，凭你的努力很快就能达成的。” 晚秋回到家的时候方记打他们还在做酥。 “师兄，不是已经做了有百来斤了怎么还做？” “如今天气还没有十分热，我想着有空就多做一点，万一50斤卖完了后头又做不顺畅供应不上那要完蛋，刚开张可不能出这种事儿。今日我们炒的黄豆粉，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晚秋拿了一个放在嘴里，“嗯，有些不同，好吃。我最喜欢吃的还是奶粉味儿的。” “你说的奶粉是什么做的？”梁氏好奇。 “牛乳做的，但是咱们如今可做不出来，我就是随便说一说。” “你什么时候还吃过牛乳做的酥？咱们从前可没有做过。” 完了，又说错话了，“我没有吃过，就我娘以前跟我形容过，一听就好吃，肯定好吃。”他这会儿肚子正好有些饿，遂又拿了一个。 “二哥，娘说不能吃这里的，要吃就吃房里的。” “你二哥能吃几个，我是说你不是说你二哥。”梁氏擦了擦手，“肚子饿了，我来做饭。” “你今日考试如何了？” “我觉得还不错，题都做完了，重要的是明日，师兄，你们大后日开张想好了做什么活动没有？” “想好了，七爷说试吃不错，另外就是买两斤送一斤，就开张那日跟第二日有这个活动，后头就没有了。” “两日就成了，主要就是一个宣传，我今日才知道我们初一还要放一日假，我想着可以去铺子里给你们帮忙。” “好啊，我才说要小哲过去帮忙，婶子要看着家里不方便去，你去就太好了。” “我跟小哲一起打包去，今日有同窗还打听了铺子的位置说要去捧场呢。” “我看这第一日的50斤完全不成问题，你不知道，今日那赵公子带了好些个人去看铺子，就是七爷的脸色不太好看。” “怎么，去的人说话不好听？” “确实是有些不中听，就暗搓搓的说他没出息，不上学跑来卖货。” “周公子他没有跟人打起来？” “我今日也意外了，想着以七爷的性子怎么也要吵上两句，结果他什么都没有说就这么忍了，不得不让我高看他一眼。” 大概是真的想抓住这个机会。 “师兄，我告诉你一句话，叫做顾客是上帝，只要服务态度好了，东西不错，最后都能买卖赚钱的。” 方记打看着他皱了皱眉，“什么是上帝？” “就是财神爷，你就想着他们是来送银子的，什么不好听的话都无所谓了，赚钱才是真理。” “你这简直就是至理名言，就是这个理。” 第156章 宣传 晚秋这边琴刚练上陆南山就过来了。 “我一听到琴声就知道你回来了，你今日回的比往日早。” “你来得正好，帮我听听这节奏有哪里要调整的。” 晚秋弹，陆南山听着，一曲毕，他赞赏的鼓了鼓掌，“你学琴的时日不长，能弹成这样已然是不错了。” “那你弹一遍我听听。” 陆南山又坐在他的位置弹了一遍。 “哎，还是差得远，练习不够，我听你的断音很是自然，到了我断了便是断了。” “你毕竟学习的时日尚欠，信我，已经很不错了，比我班上同学都要强。技艺都是孰能生巧，我学了好几年，你才学两个月，若是就这样被你比下去，该心碎的就是我了。” “好像也是。”她看向陆南山，“今日没有去私教？” “今日要给那边的邹婶子他们做账所以要早些回，我娘说你们要跟人一起开铺子了，婶子她一直忙，也没好意思问，让我过来问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没有，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开张是下个月初一。” “你们倒是挺让人意外的，就这么不声不响就把铺子开了，你们要卖什么东西？” “你等着。”晚秋跑回了房，从桌上搬出了一盘子龙须酥，样子虽不怎么完整，但是一点也不会影响口感。 “这个是我们自己做的点心，以后铺子就卖这个，他们这两日忙着备货，所以不常出去，这个你端回去拿给叔婶尝尝。” “这怎么好意思，这么一大碟子要卖不少的钱。”陆南山知道点心都不便宜。 “这个是没做好的，你看看，有些地方都不成团，虽然不那么好看，但是味道是一样的，叔婶不嫌弃才好，你先尝一个，看看好不好吃，若是喜欢的人多，我们才心里有底。” 陆南山虽然有些不好意思，听她这么说还是拿了一个放进了嘴里，接着晚秋就看他眼睛亮了，她在一旁眼睛也眯成了一条缝。 “你们做的这个糕点真好吃，这丝儿一根根感觉又脆又绵软，这感觉太神奇了，肯定能卖好。” “是吗？这话若是让我婶子听到了她得高兴坏了。” “什么让我听见高兴坏了？” 梁氏跟方记打孟哲他们正好端饭到堂屋，“我早听到南山来了，要不跟你娘说一声，就在咱们家里吃饭。” “婶子，这碟子糕点不是你准备送葛婶子的吗，正好南山哥来我拿给他，他说好吃呢。” “婶子，真的很好吃，我第一次吃这么好吃的糕点。” 梁氏脸上笑开了花。 “这里头还有我做的，我如今能比这做的更好。”孟哲立马邀功。 “小哲可太厉害了，您们开饭了，我娘那头也等着我吃饭呢，那我就先回去了，多谢婶子，多谢记打哥。” “客气了，下回来就跟葛婶儿说在这边吃饭，空着肚子回去多不好。” 晚秋将人送出门。 “是葛婶儿让他过来的，说是知道咱们开铺子，问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我说都准备得差不多了。” “他们热心，这种也不好叫别人帮忙，来季秋，今日做的鱼，你考试用了脑子，多补补。” 吃完了饭没多久，郑氏跟另一户人就过来了，又是客气一番让晚秋帮着做账本。 梁氏叫了小哲，让他在一旁看着，说是让他学会，以后可以帮别人做账，对他二哥还有他自己都好。 “婶子，你不要整日压榨小哲，他都快成劳力了。” “这怎么是劳力，别人家里想学都学不成呢，你问问郑嫂子她们！” “就是，就是。”郑氏坐在一旁笑，“可惜我家里没有一个读书人，不然我这母牛怎么也要学着啃几个字，那样就用不着月月来麻烦你们了，听说你们最近要开铺子，忙得很，还是你们好，直接开铺子，不像我们，日日满街跑。” “我们是跟人合伙，都是一样做生意，满街跑也没有什么不好的，若不是跟人合伙，我们也乐意满街跑。”梁氏说着又回屋去拿了几团次品酥。 “这是我们日后要卖的点心，正好家里在备货，你们也尝尝。” 她往那两人手里塞了塞。 “这怎么好意思，我本来就是上门求办事的，怎么还吃你东西，你这也太客气了。” “你尝尝，要是觉得好吃，日后在外头跑可以帮我们做做宣传嘛。” 郑氏一下子就懂了她的意思，她也不客气，“既然这样，那我可就吃了，你放心，我肯定给你们宣传宣传。” 同她一起来的妇人自然也懂，几人坐在一起又聊起了生意上的事儿。 第二日的考试流程与上个月相同，晚秋虽然对自己的弹奏依旧不满意，但是比之上次却是有明显进步，好歹是没有继续垫底了。 到了下午的射箭，那技术绝对是一日千里，这回的中游不是侥幸，就算是没有那风，她也一样能到中游。 夫子看了又是一顿赞赏，顺便把排到后头的一众学生集体臊了一遍。 “你看看你们，年纪比他大，学习的时间也比他长，如今还被比下去，我也不好如何评说了，你们自己下去好好反省去。” “夫子，他也就最近一段时间勤练而已，射箭就是为了强身健体，我们已经达到了目的，疏练也属平常，倒也不用踩高捧低。” 夫子有些愤愤的看了看顶嘴的学生，什么都没有多说就让她们下了学。 “我看季秋这次肯定能行，几个夫子都表扬了，就算文试基础差一些，夫子若能保也没有问题。” “今日的考试也还表现不错，肯定能行。” “管他呢，考都考了，明日就能出成绩，有什么好猜的，静等消息就好了。” “昨日话还没有说完呢，季秋，你真不跟我们一起出去啊，开张就只是上午，下午不是还有时间，虽然半日去不了庄子，但是咱们可以一起约去听戏啊，好久没有听戏了。” “你们去，下次我肯定参与。” “那行，那咱们几个想想要去哪里合适。” “你不是说想听戏，若是听戏我就不去了，咿咿呀呀的我还不如在家清净清静。” “不如咱们去斗技馆，好久没有去看热闹了。” “光看不上的有什么意思！” “怎么没有意思，看他们一个个斗鸡一样的，不比那看戏有意思。” “斗技馆是个什么地方？”晚秋好奇的看向一旁不吭声的赵安华。 第157章 升班 “就是雾山的春亭，经常有人在那里下注斗诗，咱们习惯叫它斗技馆而已，你没有去过？” 晚秋摇了摇头，“第一次知道，下注那不是赌博吗，斗诗的文人还赌博？” “斗诗添点彩头而已，不算赌，有实力你就可以上，你自己可以不下注，别人下注，赢了有赏金，从前不少家里条件不好的去，如今差不多被金榜的那帮人给占领了。” “怎么，你有兴趣？” 晚秋看了看胡子山，忙摆了摆手，“我就好奇，我可没有钱去下注。” “好奇就对了，我跟你说，看他们菜鸡互啄可有意思，平日尾巴翘上天，当自己真成了举人一样。” “文子高，至于吗，注意咱们的素养，不要与他们一般见识。” “我也是服了你们了，一方面讨厌那几个，一方面又喜欢巴巴的凑上去，这乐趣在哪里，要去你们去，这回我在家休息一日。” 几人意见不一致，只好商量其他的地方，最后约好一起去蹴鞠。 第二日，大家多多少少都有些紧张，上午自行复习，下午开课的时候，庚班的两位主试夫子都到了，大家知道升班的重头戏来了，一时之间书舍鸦雀无声。 夫子看了看众人，脸上的表情却是意味不明。 “大家都知道，划班的结果已经出来了，书院那边已经上报，那就让欧阳夫子说说这回的结果。” 一点啰嗦都没有，直接就开始了。 晚秋心里也十分紧张，她不知道评定的规矩，按目前看，自己主课还可以，副课就太一般了，升或者留都有可能，她自然是想升的。 “我就不多说引堂语了，咱们班要说新就只有一个方季秋，大家都是升班上来的，过程都清楚，自己表现如何自己心里大概有个数，先说人数，庚班总共是59个人，这回升班的有37人，其余人半年后再考察。” 底下出现了一些议论声。 “好了，先安静，接下来我开始念升班37人的名字，再归学时记得去己班报到。” 欧阳夫子开始念人名，很快，杨炎赵安华他们的名字就出现了，晚秋替他们高兴的同时开始担心自己，当三十多个名字过去还没有自己的名字时，她开始有些灰心。 还是太勉强了，才两个月就想三级跳，这里是古代的书院，最是讲究稳妥的地方，自然是不会这般胡来。 她听到了文子高的名字，很好，他们这群人除了她其他的都没有落下，努力总算是有回报。 当她已经快速的做好了心理建设准备迎接现实的时候，突然一个名字传入了她的耳中，“方季秋。” 班上立马一片哗然。 “赵茂学。”夫子合上了名册，“我们恭喜以上37位同学更上一层楼，剩下的也不要灰心，只要好好努力，升班指日可待。” “夫子，为什么方季秋可以升班，他才入班2个月而已。” “就是，再厉害也没有这样跳的，丙班那个当初还待了大半年呢。”底下开始有人大声的议论表示不服气。 “我早就知道你们会质疑。”欧阳夫子看着前排的晚秋笑了笑，“他升自然有他升的道理，你们问为什么，还不如问问自己为什么比不上他。” “他奏乐一般，射箭一般，这些大家都有目共睹，难不成他文试能排前几？” 许多人怀疑有之，更多的是不服气。 “胡旭东，我看你就是眼红见不得别人好，难道你是怀疑夫子包庇他不成。” “就是，自己不努力还瞧不上别人，好大的出息。” “你们别欺人太甚。”那个叫胡旭东的蹭的站了起来，“我没有别的意思，辩证都说要合理怀疑，我不过求真而已。” 岳夫子对他压了压手示意他坐下，“求真不算错，那我就给你们答案，不错，这次的文试方季秋的卷评排第二，虽然乐试跟射艺表现一般，但是综合评定可升。” 底下又是一片哗然。 文子高他们几个都惊呆了，没想到她的文试居然第二，这个成绩也太厉害了，他们瞬间就肃然起敬，以前就知道她厉害，但是没有想到她这么厉害。 名单公布以后，夫子又给他们布置了课业，要求当堂完成，就是一人写一首道别诗，要求情真意切，所见所想。 一句话，要有画面感。 此时班上已经呈现了两面景象，拿到升班名额的兴高采烈，没有拿到升班名额的则是无精打采。 孙正初将凳子往晚秋这边靠了靠，“恭喜你啊，这么快就升班了。” “同喜同喜！” “方季秋，虽然咱们平日没有一起，但是也算同桌了这么久，以后到了己班，你可得多关照关照，你是真厉害。” “你太抬高我了，应该是咱们相互关照才是。” “那就相互关照。” 下学的时候，几人喜滋滋的凑到了一起，每个人脸上都是一脸的兴奋劲儿。 “我就知道这回能成，看，咱们几个多齐整。” “还是季秋让我意外，他文试居然考了第二，第二啊，他才来多久，可太厉害了。” “你们意外我可不意外，人家一考就考到了咱们庚班，你看他考试之前多努力，日日不是书肆看书就是在学习，这是要天赋有天赋要努力有努力，谁能比得过他，咱们若是不努力，怕是他去了丙班咱们还在己班待着呢。” “这下好了，咱们都升了，以后又可以一起了，我跟你们讲，我若是把季秋的事儿跟我爹娘讲，然后说我以后跟他一起学习，他们怕是要上香还愿的。可太好了。” “升了班，零花银子要涨，我已经想好了，明日先去买两斤雪花酥，诶，季秋，要不等会儿去铺子提前看看呗，让我们知道知道位置。” “一看你们这么高兴就是有好消息。” 张北辰悄摸摸的出现在了几人身后，“怎么样，升了没有？” 他问话是对着大家，但是眼神明显的就飘到了晚秋身上。 “你别看他了，他比谁都厉害，咱们这些人都升了。” 众人一脸笑嘻嘻。 “天才，你呢？” “都说让你们不要叫我天才了，后日报道我就去乙班了。”他也笑。 “真是让人羡慕啊。” 第158章 好奇 “怎么今日又不走，我发现你们班每次最后走的都是你们几个，我以后也不用去门口等了，就在书舍找人就行了。” “我们打算一会儿去晚秋家合伙的铺子看看，认认地方，你要不要一起去。” 张北辰有些犹豫。 “一道走，不算绕路，离这边也不太远，看一眼就回。” 张北辰听他这样讲才点了点头，“那就一起。” 几人一起往正街方向走。 “上次你说的那个合伙人是金榜书院的，他为什么不读了，能上金榜书院，家里应该很厉害，他不读他家里人居然没想法，就这样让他出来做生意？” 杨炎的好奇也是众人的好奇，大家纷纷看向了她。 晚秋扶了扶额，好奇心每个都有，他们似乎特别多一点。她不想在背后说人的私事。 “周公子他性子有些特立独行，很有主见，这次出来做生意是瞒着家里人的。” 众人更是张大了嘴，“这么大的事儿还能瞒着家里，那我倒是要跟他取取经。” “其实他不是退学，最多算是休学，想要回去随时能回去的。” “他家里是做什么的，这么厉害，那可是金榜书院啊。” “反正是这么一回事儿，多的我也不清楚，你们就别瞎打听了，他能出来肯定是做好了准备的。” “真羡慕他，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若是我回去跟我爹说退学做生意，他怕是要派人日日盯着我了。” 众人边走边聊，只有张北辰一直沉默。 “你怎么了?”晚秋关心问道。 “没什么，就是觉得别人的人生都是多姿多彩，似乎都知道自己以后要做什么，就我，还十分茫然，不知道未来要怎么走！” “你还茫然啊，你接下来不就是考秀才，考举人，考进士这样一步步走上去，这还要想，茫然的是我们这些人才对。” “考试哪里你们想的这么简单，我爹也努力，但是他也一直就只是秀才，为此颇为遗憾，我想帮他弥补遗憾，但是我也没有把握。” “你还年轻，已经领先我们许多步了，放心，明年的这个时候考院的公榜上就会出现你的大名，我们这些人就只有看着羡慕的份儿。” 张北辰总算是笑了，“你们这逗人开心的本事十分难得，与你们一起我都感觉我能变成另一个人。” “咱们本来就是同年人，说话随意才正常，像你从前那样一板一眼看着像比我们老成几岁，你是在心里占了我们的便宜，以后可不允许。” 一路说着话，晚秋很快就带他们到了铺子前，“就这儿。” 铺子前的门匾已经挂上了，只是用红布遮了并没有显示出来，里头几个人正在调柜子的位置。 众人看了看表情各异。 “师兄，周公子，阿和。”晚秋没有进去，只是在门口叫了人。 几人这才回头看向他，又看向他身后的一群人。 “你今日怎么来了，结果如何。”见面第一句，方记打关心的便是她考试的事儿。 后头的人都好奇的看着他们。 “我升班了。”晚秋咧着嘴指了指身后的人，“他们都是我的同窗，跟我一起升班的同窗，这是张北辰，你认识的。” 后头几人一时不知道如何称呼，听晚秋叫师兄，他们也跟着叫了一声师兄。 周七维也走了出来，“我都说了不用担心，早说了看好你了。” 阿和在一旁道恭喜。 “他就是周公子，铺子的老板。” 几人对着周七维行了礼，周七维礼貌的回了一礼，“你们今日是特意过来看铺子的？要不到里面坐坐，明日要开张了，我们正在调整。” “就是下学了，他们想看看地方，我就带他们过来了，马上就走。”里头大致已经好了，“师兄，你什么时候回？” “还要一会儿，你先回去，回去帮婶子把点心那些打包，明日一早我们就要带过来摆出来。” “好，那我就先回了。” 众人又往铺子里看了看，与几人道别之后就一起离开了。 “这铺子倒是好，就是小了一些，我看那周公子也不像是没钱的，怎么不找个大点的铺子？” “确实是小了一些。” “这才开始，周公子也算是从零做起，他没有什么支援银子的 ，而且点心卖的样式也不多，铺子虽小，做起来了也能挣钱，若是大了不挣钱成本还高，这样正好。” “行了，我们也算是知道地方了，明日我就算自己不过来，也会让家里下人过来，上次在杨炎家我就吃了两块，实在是不过瘾。” “你还吃了两块，我才吃了一块而已。” “我要赶紧回去把升班的好消息告诉我娘，他们还等着呢。” “那就再见了。” “书院见。” 晚秋跟张北辰一道去往城东。 “你们铺子开张，理当去捧场的，但是家中拮据，实在是让我有些难为情，但我想着还是说出来好。” 晚秋拍了拍他的胳膊，“你何必说这话，我家中也不富裕，咱们最是相同，我原本不说就是怕有人为着关系打肿脸充胖子，无妨的，你这样说反叫我觉得不好意思了。” 晚秋见他不发声，心里不知道做何想，“铺子的点心我们家里有，下回我给你带些，让你尝尝。” “不用不用。”张北辰忙摆手，“你不嫌我就好，哪里还能吃白食。” “没事的，主要是家中人练手艺，有些做的不太好的没法子拿出去卖，便存了好些，等下回再见我给你拿些，你还有兄弟姐妹没有？” “有一个小弟弟，叫张景辰。” “那正好，他肯定会喜欢的。” “那你明日就在铺子帮忙了？” “嗯，我答应了我师兄，要去铺子帮忙？” “为什么你叫你大哥叫师兄？他不是你堂哥吗？” “他是我堂哥，但是他从前一直跟着我爹学打猎，我叫师兄习惯了，哦，我们家从前是山里的猎户，去年家里没了人才出来的。” 张北辰看着他长大了嘴。 “怎么了？” 对方收了收拾自己的表情，“我想着你们是外地来的，倒是没有想到你们是山里的猎户，有些惊讶而已，我有些好奇，你们既然出来能将自己的日子过得这么好，怎么没有早点出来，在山里肯定不方便的。” “山里也方便，柴火都用不完，不像城里，柴火还要去买。” “也是，打猎是不是很有意思，你会不会打猎。” 晚秋摇了摇头，“我爹走的时候我还不到10岁，从前喜欢玩，没有跟他们认真学过。” 张北辰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这么聪明，以后肯定能有好前途。” 第159章 备货 两人分道后，晚秋回了家，梁氏今日没有做点心，正跟孟哲两个人在打包糕点，一个负责装，一个负责系绳。 “师兄还说让我回来帮忙，你们都已经快弄完了。” “没有，没有，这才弄了40多包，还有得包呢，包的时候尤其小心，不能弄散了或者弄碎了。” 晚秋看了看那包纸，就是最普通的麻纸，什么标识都没有，看样子明日要提个建议了，“不是说准备50斤就行了？” “铺子头两日要做活动，他们说头两日要多准备些，反正包了卖不完后面几天还可以用。” “梁婶儿，我有一个好消息你要不要听。” 梁氏一愣，看向他，随后惊喜，“是不是你考上了？” “不是考上了，是升班，我升班了。” “那不就是考上了吗！” “恭喜二哥。” “你看看你二哥多厉害，他还给你当夫子。”梁氏欢喜，“哎呀，最近都是好消息，我这脸上的笑就没有歇下来过，真好。升班了是不是特别厉害！” “不是厉害，是离考童生又进了一步，算是好事，今日这糕点要包多少。” “我们这里有差不多300斤，记打说先包100斤出来，明日还要带一部分没包的摆到铺子去，这里头有黄豆粉跟江米粉两种的，绿豆粉上回我们试了，没有这两样好吃。那头芽还生着，以后日日都要做一批。” “婶子，你以后可要辛苦了，怕不怕？” “挣钱有什么好怕的，我高兴着呢，我只怕挣不到钱，记打说以后一个月1两的工钱让我自己帮小哲存起来，家里用有铺子的分账，你看看从前，别说是一两银子，一个月能有两三百个铜板我都要感激涕零了。”梁氏说着说着便开始有些泪目。 她偷偷的擦了把眼睛，“这女人一辈子就怕跟错郎，小哲跟着你们，我是一点不担心了。” 晚秋对孟哲使了个眼色，孟哲忙上前安慰，“娘，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对你好，对哥哥们好的。” “娘不求别的，只希望你好好的，以后不再像你爹那样就成。” 是谁说过，女人的磨难大多是从婚姻开始的，其实也不完全是因为嫁错人，而是结婚之后就从一个人的压力变成了一家人的压力，这个时候若是男人掉链子，那便是深渊。 “明日我得跟师兄说说，这包装还得用专门的，最好上面能印上铺子的名字跟地址，这样就算是别人不知道在哪里买，看到了也能寻过来，做买卖宣传是最重要的。” “你这个主意好。”梁氏看着她满是赞赏，“其实真论做生意，你比他们都强，就算是不读书以后也能有出息，但是读书更适合你，聪明的脑袋就该用在正途。” 几人忙着分装打包，方记打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 方记打看着三背篓满满的糕点包脸上乐开了花，“明日一早早些过去，我背两背篓，季秋背一背篓，提前去铺子摆货，七爷跟阿和去联系锣鼓了，说是开张要热闹一番。” “大哥，那我呢。” 方记打揉了揉孟哲的头，“你就跟着我们，帮忙接待客人，若是别人要现包就跟着打包，下午跟你二哥一起回来。” “这铺子要开张，我这心里还有些紧张，这些东西可都是我做的，万一人家不喜欢就麻烦了。” “梁婶儿，您是对咱们的点心没信心？之前吃的时候你还说好吃呢。” “我是对自己的手艺没有信心，若是季秋做的那自然没话说。” “您的手艺如今可不比我差了，属于青出于蓝胜于蓝，可不能妄自菲薄。” “你这话我虽然听不明白，但一想都是好话。”梁氏笑了笑，“不管如何，做都做了，我就厚着脸皮充一回大师傅，静等这两日的反响了。” 原本说好的今日大家都早些休息，但是到了时间大家都有些睡不着，于是又一起坐在堂屋聊天。 “咱们家之前做的不好的那些最近给周围邻居送了好些，他们都高兴得不得了，这几日还想邀我们去吃饭呢，可惜不得空。” “她们是都知道咱们要与人合伙开铺子呢？” “知道，这巷子里哪有什么秘密，一个知道其他人都知道了，吃了咱们的东西，他们自己做生意的时候要帮着宣传的。”梁氏笑得有些得意。 方记打也在一旁嘿嘿的笑，“咱们家主打一个不做赔本买卖。” “今日季秋与我说要给你提个建议，说要找人在包装上印上咱们铺子的名字跟地址，这样就算别人不知道看到包装也能找到位置，我觉得这个好。” “确实好，明日我就告诉七爷，让他去找人，他门路比我广。” “其实有个最简单的法子，你找人刻个章子，把店铺名字还有位置刻下来，以后在包装上盖个章就成了，找人印数量少了怕是不成，包装的大小也不好弄。” “你这个脑瓜子就是比我们好使，但是印章要用到朱砂，这个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成本怕是不少，等明日问问七爷，看看哪个合算再做决定。” 几人闲话了许久最后实在是晚了才去睡。 第二日晨间鸡鸣才过几人就都起来了。 “咱们这处离铺子还有些远，去不太方便，要早些才好。” “不怕，今日是因为开张所以要起的早些去准备，七爷说，他们离得近，以后早上开门的事儿交给阿和，季秋去书院我与他一起就成了，可以同大半截的路。” “那再好不过。” 东西昨日就准备得差不多了，今日只需要再准备一篮子摆盘的部分跟试吃的部分。 “你们一人拿这么多拿不拿得下，不行我也跟着去，弄好了我再回来。” “一去一来要一两个时辰呢，放心，我们背着背篓手空着也能提一些，能行。婶子，中午我就不回来了，季秋跟小哲能回，就是怕晚，要不你等他们回了再做饭也是一样，若意外没有回您也不要担心，兴许就在外面吃了，您自己在家照顾好自己就行。” “知道了，你们不用担心我。” 第160章 开张 走得早路上都没有几个行人，孟哲有些兴奋，他还是第一次去城南的铺子。 “大哥，铺子装得好不好看，那处是不是特别热闹。” “嗯，特别热闹，咱铺子好看着呢，唯一的缺点就是小了些。” “师兄，别不知足了，我看那么大正合适，哪有很小，不是有咱们家里一间屋子那么宽。” “我们说的小主要是跟周围的铺子比，你看那周围都是上档次的大铺子，不过咱那处装修不差的，你昨日也去看了，猜猜花了多少钱装修？” “不会上百两？” “倒也不用那么夸张，就那么点地方就花了四五十两，墙上的木雕壁画就废了一大半，难怪都说开铺子不容易，咱们这才一个点心小铺子，边上的其他铺子我估摸着没有几百两装修下不来。” “人家大手笔是因为人家肯定能挣回来，我看师兄你们对铺子也挺有信心的。” “我不是对铺子有信心，我是对咱们家的东西有信心，我虽然没有吃过其他的糕点，但是七爷他吃过啊，他都说好吃，那肯定是不会错，你忘了，我们从前在官道上卖，卖的多好。” “二哥，咱们家的酥是最好吃的酥。” 三人在道上走，路上人渐多的时候，他们到了铺子。 几人开了铺子门先开始打扫，接着就开始在展架格子铺白纸摆起了糕点，方记打给晚秋拿了几个托盘。 “把要试吃的那部分放进来，等会儿这块儿就教给你们了。” “师兄，这会儿还早，我去后头看看，看看你们休息的地方怎么布置的。” “你去看，装得那个好比我们自己家里都弄得舒服，左边那间是七爷的，右边那间是我跟阿和休息的地儿，里头还有茶壶茶杯，我就闹不明白，这处连个灶都没有整这些我还怕摔了。” “没有灶冬天可以弄个小炉子烧水也是一样。” 晚秋带着孟哲去了后院，进了张记打休息的地方，果然收拾的十分齐整，桌子椅子被子褥子都有，居然在顶上还吊了木灯。 “二叔，那个是做什么的？” 晚秋看了看房子角落的一个大桶，“泡澡用的，咱家还没有呢，以后也买一个。” 她重新回到铺子，“中午若是不回以后吃饭怎么办。” 方记打拉着她走到门口往斜对边指了指，“看到没有，开了好几年的包子摊，那边不远还有个面摊，这附近吃饭的地方多得很，你还怕我饿着么。” 不愁就成，东西很快就布置完了。 方记打很满意，“这看着还有些点心铺子的样子，闻着都香。” 若是有那牛乳味儿的那才叫香。 他们布置好没多久周七维就来了，看到东西都摆好了他满意的点了点头，“如今就只需要等吉时到把告示贴出去就行了。” “告示？” “活动告示，就贴在铺子的门板边上，那字儿可大，七爷亲自写的。” “那现在就可以贴啊，在哪儿呢，我们把它贴上。” “等阿和，粘料在他那里，他去接锣鼓队的师傅了。” 周七维从后头拿出了几个围裙，“等会儿都围上，显得咱铺子干净。” 晚秋觉得周七维其实很有一点做生意的头脑，起码他一眼相中了这酥便决定要开铺子，一般人可不见得有他这种魄力。 “这围裙好，若是能在上面绣上铺子名就更好了，更有辨识度，客人们看了印象深刻。而且可以在边上做上花边，显得可爱。” 张记打一脸震惊，“你认真的吗，男人要什么可爱？” “男人怎么不能可爱了，你们服务的可能是别府的小姐丫鬟，还有幼童，只要他们高兴了肯花银子不就成了，就一个普普通通的围裙显得没有特色。” 周七维认真点了点头，“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回去我问问府里的婶子，让她们帮忙做几条。” 他入了柜台开始拿册子研墨，做记账的准备。 没多久阿和就来了，“锣鼓队准点到，马上就来。” 方记打跟他一起把告示贴了出去，很快就吸引了人过来围观，围观的人还好奇的看了看铺子里的东西，问卖的是什么。 “非常好吃的酥，您几位若是不赶时间就等一等，我们今日有试吃活动，开张了就能试吃，保证你们吃了还想吃。” 有路过的丫鬟婆子被阿和逗笑了，“就给人吃？” “，吃了就盼着您们念着我们的好，今日不卖也没关系，您也可以回去通知姐妹过来尝尝。” “不买白送那你们不是亏大了。” “亏不了亏不了，我们的点心好啊，不愁没有人来啊，您放心吃就是。只不过今日不买实在是有些可惜。” 他指了指边上的告示，“只有今明两日有活动，买两斤送一斤，过了日子就没有这么划算了。” 阿和的这个态度让围观的人十分满意，还真有不少人就在边上等着了。 辰时一到，铺子边上的锣鼓声便热烈的响了起来，原来师傅们早就在门边上候着了。 周七维跟张记打在铺子门口致辞并揭了牌匾上的红布，铺子正式开张。 晚秋跟孟哲端着盘子站在门口给大家推试吃，盘子一端出来，众人便争先恐后的要上手，二人早就有准备，“不要用手，我给大家夹，在场的人人有份，点心若是弄脏了就没法子吃了。” 起初还有婆子不听劝挤到前头要自己拿，被晚秋迅速的避开了，她也没有说难听话，“大娘，我给您夹，你把手摊着就行。”态度那个好。 众人见状便开始自觉伸手让她夹到手里，没多会儿两盘子的东西就分没了。 他们又进去重新拿。 “这点心还真挺好吃。我还是第一回见，叫什么名儿，怎么卖的？” “你没看上面写着吗，雪花酥，1两银子一斤。” “好吃是好吃，就是太贵了些。” 有人吃了之后嫌贵，不想买还想继续尝尝，晚秋便不给他们发了。 “婶子，我们这是试吃，不是吃，吃过了就不发了，这么多人，这材料都要好多银子，您要是觉着喜欢，盼着您日后光顾。” 第161章 火爆 试吃的人越来越多，好在他们也算准备充足，就试吃的东西都备了有30斤左右，可以分发大几百人了。 吃的人多，铺子很快就开张了，起头的是附近酒楼的一家掌柜，买了两斤回去尝尝，慢慢的买的人越来越多，因为都是提前就已经包好了的，张记打并没有显得手忙脚乱，倒是周七维记账有些记不过来。 许多人原本只要一斤，看到铺子活动便临时搭伙买两斤，为这多出的半斤欢喜不已。 宋勉来的时候看到这个场景也是吃了一惊，他没有想到铺子开张居然这么火爆，他们还懂得搞试吃这一套，不禁觉得小看了周七维。 “给我来六斤。”他走到铺子前递上了银子。 “宋老爷？您怎么来了？” “我说二舅，您就别跟着凑热闹了，您看看今日这么多人，我们的货还不知道够不够，您要是想要，我们后头私下给您准备。” 宋勉瞪了他一眼，“我如今不是你二舅，我就是个客人，你就这么跟客人讲话的。” “还不是您让我们不要好高骛远，前头不要准备太多，今日才拿过来了100斤，这一个时辰不到都出去三分之一了，您饶了我。” 宋勉本就是过来给他们捧场的，自然不会与他真计较，他板着脸，“不够做就是了，你还怨到我头上了。” “您说得轻巧，这点心做出来要8日的时间，费劲得很，好做我也不会卖这个价儿了。” 周围看热闹的人听见又议论了起来，有人趁机又买了两斤。 “行行，我今日不买总行了，你个臭小子才开了一日铺子翅膀就硬了，连舅舅的买卖都敢拒。” 边上有人哈哈笑了起来，“你这外甥是有出息了，你该高兴才对。” “我买他不给，没法子，让给你们了。”宋勉有些无奈的笑了笑，用手拍了拍阿和，“照顾好你们家公子。”转身走了。 阿和额头汗都出来了，“公子，您对舅老爷这么不客气不怕他回去踢你。” “不会的，你赶紧去门口招呼客人，碰到那不认识字的把那告示给他们念一念，免得他们看不明白。”对于生意他可是相当认真。 杨炎他们没多久就过来了，一人买了两斤说了几句道贺的话就走了，原本还想凑凑热闹，铺子门口的人多，他们又忙，只好做罢。 到了中午的时候，试吃还在继续，又出了一波高潮。 “不行，只有20几包了，货不够，还得回去拿才行。” “家里有多少？”周七维也有些着急，他没有想到这活动这么的成功。 “还有两百斤左右。但是没有全部包出来。” “不管了，全部拿过来，没包的咱们现场包。” “不成啊，全拿来明日怎么办，就算今日的做出来也就六七十斤。” “哎，我就不该听我二舅的，就该按100斤准备。那就再拿一百斤，买完了咱们关铺子。” “我跟阿和一起去，我怕梁婶儿一个人做不过来。” “行，你跟阿和一起回去，小哲就先不回了，试吃要人帮忙。 “你们中午记得吃饭，别忘了。” 马车被阿和牵后院放着在，晚秋跟着阿和一路赶回家，拿了东西阿和就急匆匆走了。 “早上那些都卖完了？”梁氏不可思议，这才一上午，那可是整整的一百斤啊。 “做活动便宜，周围又都是有钱人的铺子，卖的快也不稀奇。”其实晚秋也是第一次感受到火爆开张的感觉，她觉得跟地段太有关系了。 “那后头的这些怎么够，不行，今日晚上我要翻倍的泡麦种。” “先不急，先看几日再说，活动过了才是正常的，肯定没有现在这么多，我们要先把能做的做出来，我怕明日还多，毕竟时间长了知道的更多。” “如今天气好，生芽快，挪用一下明日的芽应该没问题，只是我都已经发酵上了，要弄都得晚上了，晚上我点灯把它弄出来，不然开张第二日就断货多不好。”她一边着急一边笑，“真没想到这么好卖。” “我就是回来帮您忙的，就知道您一个人忙不过来，到哪步了？” “快发酵好了，等会儿就来熬糖，您吃饭了没有？” 晚秋摇了摇头。 “今日怕是没时间做了，你等等，我去你秋姨那处买几个窝窝团子，咱们配上小菜简单吃顿。咱们今日最主要的就是把那酥给做出来。” 申时中的时候方记打就带着孟哲回来了，晚秋正帮着梁氏在灶房熬糖。 “你们怎么这个时辰就回来了？”梁氏又吃惊了。 “东西没了，没法子，只能回来，还是咱们准备不足啊，阿和马车送我们回来的，他们车上有银子忙着回去，到巷子口就走了。” “娘，今日可热闹了特别多人，我给好多都发了吃的，他们可高兴了，还有不少的小孩跟我要也发了，前头是发不好的，后头还发了好些好的。” “还发了好的？” “婶子，你不知道，下午得到消息来的人太多，咱们说好了要试吃总不能自己打脸，最后就用了现成的，不过今日还是收了100多两银子，那小箱子都装满了。” “天呐，一日一百多两！” “可不是，七爷说赶紧关门，不然等会儿赵公子来了他没法子交代，我们就急忙忙回了。” 赵同还真惨，好心好意要带人捧场结果还被人摆了一道，晚秋想想都觉得好笑。 “咱家里如今就只有百来斤了，这如何够啊。” “今天这一波应该能做六七十斤，晚上我熬一晚，把明日的那拨提前做了，不然肯定不够。” “那我跟婶子一起，晚秋跟小哲就不凑合了。” “娘，我也要帮忙。” “天黑了你就睡，明日你二哥不在，铺子前头可都靠你了。” 糖熬好了之后大家开始一起拉糖丝，梁氏趁着这会儿人多又开始泡江米，为下一拨的糖酥开始做准备。 这天大家都熬到了很晚，第一波酥做好了以后，晚秋跟孟哲便被赶出了灶房。 第162章 己班 阿和第二天早上便来接了，“公子说以后都来接你们，这样方便。” 众人合伙将东西全部装上了车。 “我师兄昨日跟婶子熬夜做的酥，等会儿到铺子不忙的时候，你们让他休息一下。”晚秋又看向梁氏，“婶子你也赶紧去睡，活儿到下午做，这不是一日的事，千万要安排好自己的作息。” “我知道的，你们走了我就去睡，赶紧走，别晚了。” 马蹄在街上跑得哒哒响。 “公子昨日回去就在担心怕今日的东西不够，看样子还不少，应该是能应付了。” “没法子，这是两日的量，昨天晚上连夜加量做的，你们家公子昨日回去被舅老爷训话了没有？” “可不，我们公子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回去就埋怨舅老爷，说要不是听了他的建议，开张要卖得更多，又被我们舅老爷从后头踢了一脚。” 方记打哈哈笑，“我就知道。” “昨儿晚上小小姐跟小公子还闹着要吃酥，没吃上很闹了一会儿，说是今日要跟着公子一起去铺子，吓得公子天没有亮就带着我出门了。” “原来如此，我说你怎么来得这么早。” “不早了，去了还要卸货呢，今日我从铺子走的时候，还有人问酥什么时候到，那是真早。” “咱们的点心这么快都有忠粉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很喜欢点心的人。” “那是当然，我们家小公子小小姐就是你说的忠粉，今日公子若是不带点回去怕是交不了差的。” “你今日去书院应该是去新的书舍了。” “应该，书院自有安排，我们班这次有37人升的，都是熟人，其实跟之前没什么差别，就是学的东西比从前应该有些不同。” “你不要有太多压力，咱们家如今已经不愁钱了，你若是不愿意了随时可以回来。” “师兄，我如今学得正起劲，你可不要在一旁消磨我的斗志。”晚秋看向一旁听话的小哲，“最近虽然都很忙，没有时间监督你的功课，但是教你的你要自己好好学，二哥书架上的书你要试着看，不认识的等我回来了教你，” 孟哲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好好学。 到了书院与铺子分道的路口，晚秋下了车，跟路上其他学子一起去往书院。 结果到门口又排起了长队，点名的环节又到了，他排在队伍后面，随着队伍一点点往前挪，门边上有师兄正领着几个人在那处等着，看样子是这次新录取的人，她好奇看了看，果然没有见到年纪小的，看样子题目是一如既往的难啊。 好不容易划好了名进到书院里面，就看到胡子山他们站到了一处正在朝他招手，“季秋，过来 ，赶紧过来。” 她走过去，“你们怎么不进去。” “咱们升班的要在这处集合等会儿一起去新书舍，不然里头的旧人不认识咱们。” “来，站我后头。” “季秋，你们家点心真好吃，我昨日买回去就被我娘跟我妹妹分走了，我都没有吃两块，不过她们补偿了我银子，下学了我要再去买点，今日还有活动没有？” “活动倒是有，不过估计你买不到了，点心的数儿有些不够。关门肯定早。” “昨日我可是看到了，生意那个好。” “啊，那你让你家里人多做点啊。” “这几天不成，那点心做要大几日一个周期，不是想有就能有的，要不你等几日去，过几日肯定能买上。” 几人纷纷可惜！ 没多会儿，37个人齐了，岳夫子带着他们去了己班书舍。边上走着的还有别的班上的同学，有相熟的还会偷偷的打个招呼。 “这次己班留了30个人下来，是这几年留的人数最多的一次，加上你们，己班是人数最多的班级，你们去了己班要好好加油，不然到了年岁就不能继续留在书院了。” “尊夫子劝解。” “今年的己班不行啊，居然这么多没有升班的。” “你还嘲笑别人，想想这么多人，下回升班的竞争更大了，咱们才是倒霉的好不好。” “听说升班后的数理很难的，这回被刷下来的人多事数理题不会做。” “你从哪里听说的？” “就是学书院里的人说的。” 班上的人都各自说着小话，对于新的班级即兴奋又忐忑。 晚秋原本以为古代的科举是纯文科，没想到文理兼具，理科比例偏小而已，其实她倒是希望多偏理一点，毕竟理科才是能拉开距离的科目，而这是她的强项。 到了书舍，己班黄夫子已经等到那里了，岳夫子任务完成看了他们一眼后略带些许不舍的走了。 “先各自找位置坐下，等赵夫子领了新生过来，咱们再一起相互做个介绍。” 原来是自己选座，晚秋正想往后走时被黄夫子叫住了，“方季秋，你年级小，个头不高，就坐在中间第一排。” 文子高轻拍了下他的胳膊，笑了笑坐在了他后头，其他几个趁机坐在了他边上，有没有抢到位置的表情还有些忿。 文子高边上的方俊和戳了戳晚秋边上的赵安华，“你这么大个个儿做第一排，好意思？” 赵安华笑了笑，“咱们主要是为了一起学习，坐到哪里都一样。” 这古代讲课又不用黑板，还真就没有什么区别。最右边的李雨泽与胡子山也笑，“算咱们几个手脚快。”他们又幸灾乐祸的看了一眼边上孙正初后头的杨炎跟胡子山。 二人这会儿本就不乐意，被他一看恨不得掐他一把。 大家都陆续坐好。 没多会儿，赵夫子领着三个新生到了，这下班级人数突破了70大员，与她从前的高中班级有一拼了，幸好屋子够大，她一直觉得这种木建筑的房子看起来要比砖瓦结构舒心雅致。 “好了，人都到齐了，我跟黄夫子欢迎各位新生老生来到己班，大家先互相认识一下，从前排开始大家依次介绍一下自己。” 一排八个人，从左到右晚秋排第六个，所以很快就轮到了她。 第163章 数理 她刚报完名字坐下来夫子就插话了。 “方季秋是咱们己班有史以来最小的学生，年岁还未满14，你们以后除了多照顾也要向他多多学习。” 底下一片哗然，文子高见怪不怪的噜了噜嘴，“大惊小怪。” “你就嘚瑟去，当时进庚班的时候你可跟他们差不多。” 介绍还在继续，晚秋很快就听到了孙元明跟张德的名字，这两个人是当初跟他一起进的勤为劲，没想到这么快都在一个班了，她记得当时有个学生狂妄的时候孙元明还出来说过话，就凭这一点，这人应该不会差。 大约一炷香左右的时间，班上的人就各自介绍完了，接下来就是夫子训话。 让她没想到的是，己班的第一课就是数理，夫子居然给他们讲起了乾坤八卦，许多人从前也知道要学这个，但是自己又看不明白，所以大家都前所未有的认真。 难道古代算命卜卦还有一套教学路数，抱着怀疑的态度，她仔细听着。 听着听着就觉得并不是她想的那样的，夫子讲的分明是高级数学。 这一上来就开大着实让她没有想到，明白之余赶紧的拿笔做笔记，难怪这古代人自学一辈子都考不上仕途，自己参悟数理实在是太难了，除非天生带有数理逻辑思维。 边上的人看她做笔记也开始跟着做笔记。 原本以为第一日这堂课是为了让他们了解新开的课目，谁知道接下来的一天都是数理学习。 导致众人下学的时候都十分的沮丧。 “我以为就只是升个班而已，这么难，让我以后如何有信心学好！” “我坐在那里听夫子讲课就跟听天书一样，我错了，我就不该嘲笑己班留下来的人，若是我，也比他们好不到哪里去。” “季秋，你能听懂吗？”赵安华这话一出，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了过来。 “这才第一天，夫子也说了是将整个的通讲了一遍，听不懂也正常，以后还会细讲的，还有那么长的时间，不要提前焦虑。” “若是你也听不懂我这心里算是平衡了些。” “季秋啥都不怕，你可千万要学好了，我们这些人以后可全靠你了，要时刻记着咱们是一伙的。” 晚秋看他们个个像霜打的茄子，忍不住笑了笑，“我记着呢，放心，我肯定认真学，就算是为了你们也要认真学。” 他跟张北辰走在路上，准备先去铺子看看铺子关了没有，结果去果然吃了闭门羹。 “之前还说要给你带点心的，这几日铺子都用完了，怕是这两日都难缓过来，要晚两日了。” “都跟你说了不用客气，你这样我反而不好意思了，还是别了。” “那不行，我答应了你的，你尝过之后肯定会喜欢那点心的。” 张北辰推辞不掉，“那就下次我带你上我们家的时候拿，今日怎么样，你们班如今又成了人数最多的人。你在班里显得更小了。” “同窗们说话都挺和气的，就是今日第一日就学数理，大家都有点接受不了。” 张北辰难得哈哈笑了起来，“跟我当初一样，我跟你说，我到如今都还怕数理，幸好它占卷面分不多，不然能不能进乙班还是另外一说呢。” “你们乙班的氛围是不是特别严肃，他们说很少见到乙班的人出来活动。” 张北辰认同的点了点头，“就是，大家都是各自学各自的，都在为明年的院试做准备呢。” 那就跟高三一样呗。 “那你以后还能跟我们一起吗？” “等我爹见了你，兴许能。” 因为急着赶回去帮忙，晚秋走的比较急，二人分道以后她急匆匆回了家，结果在院子正好看到粮铺子的伙计在院子里卸货。 “师兄，这么多粮食？” “不算多了，一日就要用两袋呢。我跟铺子的老板谈好了，让他们五日就往家送一回粮。” “今日铺子的东西又早卖完了？” “可不是，早就有心里准备了，我跟七爷想了想，还是要往100斤来准备，若是卖不掉后头再减量，也比这样缺货好，明日没有活动了，应该能好些。” 大家帮忙将粮食搬回屋，梁氏看着这些粮食有些发愣，“要不咱们喂一头猪？” “哈？”众人一惊。 “婶子，如今点心都做不来怎么还想起来喂猪了，这城里喂猪还得吃粮食！” “就是因为这粮食才要喂猪啊，喂猪也不麻烦，到点给吃的就行，咱们熬糖剩下来的粮渣自己也吃不完，家里的鸡也吃不完，若是不喂猪就白白浪费了。” “我觉得喂猪也浪费，之前您加了面粉进去揉出来做的煎饼就挺好吃，晚秋不是说可以试着加盐吗，就是不知道又甜又咸的饼子好不好吃。” “好吃有什么用，又不能全部做出来放着，做还要搭面粉进去，扔了我这良心又过不去，上个月的一部分吃了，一部分喂了鸡，还有一部分我送人了。人家对我可是感谢得不得了，之前我没有提是怕铺子有意外，如今铺子开得这样好，以后日日都要做，可让我发愁。” 方记打觉得这还真是一个事儿，“那，那要不以后早上做出来，我早食中食就吃这个。” “哪里能日日吃这饼子，你一个人也吃不完啊。” “不行就多喂些鸡，我让人多做几个鸡笼子出来，养猪就算了。” “行，那就多养些鸡，你不知道，咱家鸡吃这个长得快，它们也知道这是好东西。” 晚秋练了会儿箭，帮着他们一起做酥，吃过饭以后就回屋看书去了。 六月的天慢慢的热起来，一如点心铺子的生意，虽说后头没有开张那两日火爆，但是一日五六十斤不是问题，特别是城南有钱人多，时有丫鬟仆妇打扮的人一买就是几斤，方记打每日回家都合不拢嘴。 如今买卖稳定了，他们备货没有之前那么手忙脚乱，有方记打帮忙，梁氏虽忙，也算能应付过来，家里的鸡从8只变成了50只，方记打让人给它们做了专门的鸡圈，以后想吃鸡或者蛋怕是不用愁了。 第164章 做客 16号休假这日清晨，晚秋提着点心去了张北辰家里，之前下学的时候他听张北辰讲过家的具体位置，所以找过去也不是难事。 他按着张北辰之前的描述，很快就找到了一家门口种着银杏的院子，往里看了看，一个妇人正带着一个孩子在院子里推磨。 “你加粮加慢些，不然娘推不过来了。” 晚秋上前叫了叫门，“婶子您好，北辰在家吗？” 那妇人见有人叫她，忙看了看门外，在边上擦把手走过来，“你是哪一位，北辰在家呢。” “我是勤为径书院的，是他的同窗，今日休假，过来看看他。” 妇人听说是书院的忙打开了院子门，“景辰，去，去把你爹跟你哥哥叫出来，就说家里来客人了。” “婶子，这是我们自己家做的点心，送给您跟弟弟尝一尝。” 妇人见他年纪不大礼仪周全长得又清秀，第一印象便生了几分欢喜，“你太客气了，来了应该我们招待你，怎么还让你带东西过来，你坐，他们一会儿就出来。” 张景辰很快就拉着他哥哥出来了。 张北辰一看是晚秋，十分欣喜，“你怎么来了？”他的身后跟着一个面容严肃的中年人，晚秋忙上前行了个礼，“叔叔好，我是北辰的同窗，我叫方季秋。” 男人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你就是北辰日日挂嘴上的方季秋？确实年少。”他指了指院子里的凳子，“欢迎你来我们家，别拘谨，坐。” 张北辰陪着季秋坐在一起，“我以为你今日要与他们一起出去的呢。” 季秋笑了笑，看向张父，“我与北辰不是一个班的，但是他学习好，我们两家住的不算太远，下学一起回来，一来二去便熟了。” “我听北辰说你四月才进的勤为径，如今已经在己班学习了？他说你从前没有在学馆上过学，此事当真？” “我们家从前住在大山里头，家里穷，上不起学，只跟我娘学会了认字，是来了粟县才开始接触书籍的。” 张父看着他，内里早已被大大的震惊，他激动地手抖了抖，“你跟我来一下。” 院子里的几人都诧异的看着张父，就见他径直走回了屋子。 晚秋有些紧张的看了看张北辰，跟在后头也进了屋，张北辰不放心也进了屋。 “娘，爹做什么去，才刚出来都没有说上两句话！” 妇人无奈摇了摇头，“你爹是老毛病犯了。” “娘，你手上拿的什么？” “你哥哥同窗送的糕点，咱这会儿不要动，显得没礼貌。” 晚秋跟着张父进了房，张父直接拿了一本册子给他，他接过一看，全都是清谈策论题，他不明所以，“叔叔，您这是？” “这是我学生的答卷，我想让你帮忙看看，有哪些更好补充的观点。” 张北辰站在门口有些尴尬，哪里有一来就给人考试的，“爹，他今日到咱家是客人，您别这样。” 张父看了他一眼，表情严肃，“今日给你的太体制你看多少了？” 张北辰不出声了。 晚秋看这个气氛不太和谐啊，“没事儿北辰，叔叔这是关照我呢，那我就陪叔叔一起看看。” 张北辰在门口看了一会儿，察觉父亲不悦，只好乖乖回了房。 过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左右，他听到院子里传来了晚秋的声音，他忙跑了出去，没想到一向不苟言笑的父亲此时脸上还挂着笑。 晚秋朝他招了招手，“我与叔叔说了，今日要与你一起去杨炎家里，叔叔同意了，走，时间不早了。” 张北辰惊讶的看向自己爹。 “原本是想让季秋在咱们家里吃中饭的，既然已经约好了那你就去，不要回来太晚。” 张北辰大喜过望，对着爹娘鞠了一躬就跟着晚秋走了。 “这孩子以后比咱们北辰有出息，必成大器。”张父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感叹出声。 张母不解的追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你才见过人家一面就觉得北辰不如他了，这附近的人谁见了北辰不夸一句他天赋好，是读书的料！” “你啊，算了。”张父无奈摇了摇头回屋，别人家的好苗子，想羡慕也羡慕不来的，只能多走动为日后谋些出路了。 张北辰一路走还在一路不可思议，“你跟我爹说了什么，他今日居然同意我出来了？” “我什么也没有多说啊，就说我们一群人想找你一起玩一玩，顺便一起学习，钓鱼你不会也是学习嘛，你爹看着严厉，其实也挺好说话的。”感觉跟周七维舅舅有点儿像，只是不说话感觉更严肃一点。 “你确定你说的是我爹吗，他好说话？” “哎，不管了，反正是他点了头，你也出来了，咱们快走，他们还在那边岔道口等我们呢。” “谁，杨炎他们？咱们真去钓鱼？我还没有钓过鱼呢？” “对啊，他们想吃鱼了，咱们快走。” 到了岔道口果然看见了一辆马车，晚秋跟张北辰上去了以后，才看到里面只有赵安华，文子高跟王洛羽，“他们人呢？” “都等你们多久了，还以为今日等不到了，他们先走了，李雨泽说要先去准备钓鱼的什么蚯蚓，让咱们接到人就快些走。” 文子高看着张北辰，“你是真难请，你爹管你可管得太严了。” “我爹今日见到季秋跟变了个人似的，我也吃惊呢。” 车里的几人都笑了起来，“想不到你还有些搞笑的天赋，行了，赶紧坐好，一会儿车子出城我让车夫赶快些。” 晚秋看了看对面的王洛羽，“昨日去你家里找的香料你带了吗？” 她昨日在王洛羽家库房里还真就找到了一小戳的干辣椒，跟其他几种食料放在一起，都有一些轻微的发霉了。 他们拿之前还是让王洛羽去问了他爹，有没有其他用途，万一是做种的被吃了就完了，毕竟她来了这么久还没有看到辣椒这玩意儿，而且她印象中这东西好像跟土豆一样属于外来物，不容易得。 王洛羽他爹一点不懂这东西，只说是下头的人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味儿也怪，若是她喜欢就整理一起送给她，让他以后在书院多与王洛羽互帮互助。 第165章 解馋 今日王洛羽便将那一小撮辣椒带过来了，“你真要用这东西做菜啊。” 晚秋拿着那一小包的花椒跟辣椒，“虽说少了点，但是对于你们这些没有吃过辣的人来说应该是足够了。” 今日用了辣椒里头的辣椒种子她可要好好的带回去试种，若是成功了，以后她就能实现辣椒自由了，这可太让人开心了。 张北辰看了看他手里的东西，“等会儿钓了鱼你们要自己做？” “你今日有口福了，季秋他做鱼一绝，我吃了一回以后一直念到如今，他其实把做饭都告诉我们了，可惜家里的人怎么做都还差了些味儿。” “季秋，你真厉害。” “做个饭而已，有什么厉害的，你们若是想学，等会都在边上好好看着，可不要说什么君子远庖厨，总不能以后抵着我一个人下厨房。” 众人哈哈笑了起来。 “能者多劳嘛！” “谁让你做着好吃。” 他们到庄子的时候，杨炎他们已经钓上了，看到他们过来，忙让他们看他的成果。 “你看看我钓的，就两炷香的时间，我都已经钓上三条了。” “我们都还没有到你们就已经钓上了，你这待客待得，赶紧给我一根杆子，咱们今日可是请了新客的。” 张北辰看到桶里的活鱼很兴奋，“我还是第一次看人钓鱼，这么好钓吗？”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他把杆递给张北辰，“你让季秋教你，人家可是高手，上回就是他们组赢了，俊和，我跟你一起。” “好啊，你过来。” 文子高麻溜往前头跑，“那我就跟胡子山一组，今日不用管输赢，可算是不用怕了。” 季秋看到地上的蚯蚓问张北辰怕不怕。 “这怕什么，这不就是菜地的地龙吗，我们家后院的菜园子里就有，怎么，用它钓鱼？” 晚秋给他穿了一个，教着他把鱼竿线抛入了水中，“等会儿你感觉那头动了就赶紧拉杆，动作要快。” 正当他们安静的等着的时候，边上的方俊和突然就拉着一条鱼上来了，把张北辰都带激动了，他把杆子往晚秋手上一塞，“你先看着，我去瞧瞧。” 张北辰这人性子应该是有些活泼的，只不过长期被父亲教得少年老成惯了，才给人一种跟同年人有差距的感觉。 那头的鱼很快就卸到桶里装了起来，他又跑了过来。 “太厉害了，居然真的就这样钓起来了。” 等他自己这边拉起了一条鱼之后，他整个人都叫唤了起来，“快，快帮忙，别让它跑了。” 远边的人都在哈哈的笑。 中午的时候，一众人已经钓了差不多有20多条了，他们收工休息准备做饭。 大家把目光不约而同的看向了晚秋。 晚秋无奈，“吃鱼可以，你们都得帮忙。” “没问题。” “肯定帮忙。” “今日多做一点，我带些回去，我食盒都带来了。” “我也带了。” 几人站在一起嘿嘿的笑，杨炎让管事取来了他要的材料。 反正锅够大，多做些就多做些，只是杀鱼大家都不会，最后还是他跟厨房的婶子一起把鱼杀了，这次一次片了六条的鱼肉。 众人看他片鱼在一旁一个劲儿的说好话。 “你这做菜的功夫跟谁学的，这个讲究，一点也不比我家厨子差。” “兴趣就是夫子，喜欢的东西总能学得好。” “你喜欢做鱼？” “我不是喜欢做鱼，我只是喜欢研究如何让菜做得好吃。” “那你这门学问可深了，我爹到如今都没有参透。” 众人哈哈的笑。 “李雨泽，我看你家饭馆也推了鱼食，如今生意如何？” “比以前好不少，如今做的鱼不腥了，不过比不上晚秋上回做的，关键用的这个香料我们家也没有，我跟我爹说了，他也没有找见，若是用了，那成本估计也要成倍的往上翻，如今这样也挺好。” 好不容易鱼片完了要腌鱼肉了，“我上次就想问，为甚了要用鸡蛋泡这鱼，有什么作用？” “不是鸡蛋，是鸡蛋清，可以让肉质蓬松，口感更好。” “你可真行，这都知道。” “你们把我夸上天也就只有这一顿了，下回就你们自己上。” 她把配料那些洗好切碎放在了盘子里，用纸包把辣椒子包起来放在了兜里。 “你包的那个是啥，有什么用？” “那是种子，我看看能不能种。” 起锅热油烧水熬酸菜底料，接着就是放花椒辣椒盐生姜等调味料，等水开了以后就开始下鱼，一盘盘的鱼肉被倒了下去，这可是实打实的酸菜鱼片，啥配料都没有，鱼下进去以后差不多一两分钟就可以起锅了。 这回他们没有用盆盛，而是用碗一碗一碗盛起来的，除了九碗外，其他的都进了几人的食盒。 “妈呀，这回比上回还要好吃，这是什么味儿呀，呛口但是格外带劲。” 其实那么点辣椒壳做这么大一锅已经是没有多少辣味了，但是对于他们来说却是截然不同的感觉。 张北辰是第一次吃这道菜，简直是惊为天人，“这鱼也太好吃了，这味道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形容了。” “都说让你来不会亏的，我敢说我爹娘肯定也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鱼。” “早知道我也备一个食盒来了，不带太亏了。” 三个带食盒的人边吃饭便嘿嘿的得意的笑，这顿饭又把大家给吃撑了，这回饭后他们可不敢再大喇喇的靠在院子空桌前，而是转到了池塘边的凉亭坐着吹凉风。 “原先还觉得你家这个庄子有些小，如今觉得倒是正好。这样坐在这里也舒服。” “难得一日清闲啊，明日又要去书院了。” “我如今一上数理就头痛，好在两三日才有一课，对了张北辰，你学习那么好，有机会教教我们数理呗。” 张北辰有些尴尬的摸了摸肚子，今日他也吃多了，“不是我不肯教，实在是我数理也一般，为了这个事情夫子还找过我，我都没敢跟我爹说，这次升班其实我升的挺勉强的。” 众人都有些同情的看着他，果然，天才也有天才的烦恼。 “你看看你跟我们一般大，能到乙班就是厉害了，那以后我们只能说相互探讨了，哎，可惜，我还以为你是学霸能帮我们一二呢，原来你也有一样的烦恼。” 第166章 分账 “今日吃了鱼，那我就出个论点咱们来讨论一下策论观点，时政贪腐，如鲠在喉。各位说说自己的论述。” “我就知道晚秋在咱们又要做题，各位赶紧先想一想，就两炷香准备呢。” 张北辰看着他们，“原来你们说的一起探讨学习是真的？从前一直这样吗？” “倒也没有，若是以前有如今这么上进，我怕是早就进丁班了，只有季秋在才会这么考我们，不然我们自己也是白瞎。” “张北辰，你的策论好，等会儿记得在边上补充啊。” “哎，可惜我爹看不到，他要是看到我如此发奋该如何欣慰啊。” 张北辰一愣，“你，你父亲不在了吗？” 文子高差点被自己一口唾沫淹死，“你可别乱讲话，我说的就是字面意思，昨日我爹跟我谈判了，若是两年内我能考上童生，以后怎样他都随我了，他这就是故意的，明知道不可能还给我画大饼，就是气我不争气罢了。 “行了，赶紧想，这钓鱼没有奖罚，这答题可是有的，你忘了！” 文子高一颤，也默默地开始想观点。 “这若是答得不好要如何？”张北辰小声问晚秋。 晚秋压嘴笑了笑，“没什么，他们自己闹自己的。” 一个下午的时间他们在亭子里讨论的激烈，连张北辰都参与了进来，他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这样的群体学习氛围，让他觉得十分的开心有意思，最后大家都说了新的论点，算是都有进步，不算谁输。 回去的时候，杨炎又给晚秋提了两桶鱼。 “算上上回的，我已经拿了你4个桶里。” “桶又不值几个钱，你今天做菜辛苦了，算是奖励，虽然你们家如今开了铺子应该没有那么穷了，但是这鱼新鲜，你又会弄，不给你带回去我都觉得浪费，不用客气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 原本杨炎也给张北辰准备了，但是张北辰怕拿回去父亲说便拒了。 晚秋提着鱼回家，到家以后就跑去了菜园子。 “婶子，能不能劈一点空地给我种点东西。” “你要种什么，咱们家的菜园子就这么一点大，都种上了我还嫌小呢。” 晚秋看了看黄瓜架子下面，“有了，我就种黄瓜一起，是我今日在同窗那处得的一样特别的菜，不知道能不能种出来，我先试试，若是成了我给您尝尝，味道一绝。” “特别的菜，咱们没吃过的？那你告诉我怎么种，我等会儿给你种。” “不用，没多少，我自己种了就行，您下回拔草的时候注意些，可千万不要把我的苗给拔了就行。” “黄瓜那块我就不拔了，要拔也是等你回来问过之后再拔，你们出去玩挺好，时常就有东西带回来。” 日子一晃就到了七月，大家对新班级新开的课业都渐渐地有了适应，没有刚来的时候那么抓虾。 己班的老生在惊叹方季秋进步神速的同时，晚秋也在惊叹胡子山对数理的天赋。 要知道她数理好是因为她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但是胡子山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古代人，没有学过方程式，但是对于鸡兔同笼，百位乘除这些却是手到擒来，让她不得不佩服。 “不知道你们的脑子都是怎么长的，连张北辰都羡慕，我们是拍马不及的。” “原本以为咱们这批人也就季秋厉害些，没想到胡子山你后来居上，怎么以前你就没有发现你数理厉害呢？” “以前数理类的书我也看过，但是自己学学不会啊，如今夫子一教我就觉得其实也不难，你们都觉得难吗？” 这话多招人恨啊！晚秋在一旁笑。 “咱们既然是一起的，以后你们俩得把我们教会，不然多说不过去啊。” “我也没有什么大志向，若是到了20还没有到丁班，那我就回去跟着我爹学做生意去，听说走南闯北挺有意思的。” “别啊，你就这么一点儿志气，你看季秋跟胡子山这么厉害，咱们跟着一起，兴许也能中个童生秀才什么的，我要是真中了功名，我爹估计得宴八方宾客来庆祝祖坟冒青烟。” “那我要说一句了。”文子高忽的站了起来，对着众人拜了一拜，“苟富贵，勿相忘。” 几人笑着将他拉坐了下来，“谁能富贵得过你啊。” 晚秋是最近才知道文子高她爹原来是兵马都知，家里是做官的，连县太爷都没有他爹的官大，亏她还一直以为他爹就是个普通的员外郎，主要是他之前一直说什么两家都是在商场混之类的，其实真正的员外是他们家的管家，而方家的那位大夫人是他爹的表妹，也就是他的表姨母，所以两家才一直比着，也是因为他的身份，许多知道的人怕得罪干脆就不结交，他性子也大方，出去玩别人不请他就自己跟着，反正人家不会赶他，最后还是觉得杨炎他们比较合得来才入了这个小团伙。 晚秋问过他，以他们家的条件他完全可以入读金榜书院，为什么不去。 他说他爹抹不开面子去求人，只要能读书，县学也挺好的，主要他们家祖上都是武夫，还没有出过读书人，所以对他期望比较大，可惜啊，他就不是那块材料。 月初的时候，点心铺子发了上个月的盈利，除去商税，预用，装修还有材料用的钱，方记打得五成利分了380两，还有他自己的工钱1两，梁氏跟孟哲的工钱1两5钱。 周七维送银子过来的时候，梁氏跟方记打人都乐疯了，特别是梁氏。 “我活了半辈子，还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钱呢。” “都是现银太招摇了，我想着下回还是让人去钱庄兑成了银票再给你们拿过来好，你们藏也方便，那这钱给你们放哪里，还挺沉。” “我来我来，就放到季秋房里就行，咱家的钱都是他管着。” 周七维也高兴，虽说他也见过不少的钱，但是像这样自己挣的几百两银子他也是第一次。 第167章 出事 “记打，我想着若是铺子这样一直开着收益稳定，咱们可以去别的地方再开一家，那样钱就是双倍的了。” 方记打很是心动，“好啊，七爷您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就是若开在别处，这货怎么办，这方子我们不放心让别人做啊。” “这还不简单，你挣了钱，买几个人不就成了，你自己的人还不是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 “买人？”方记打从来没有这样想过，他看向梁氏，“咱买人？” 梁氏想了想，“那有钱的大户人家都买人，咱们有什么不能买的，我看周公子这主意好，若真有需要还是买人好，我们不就是你买的。” “梁婶儿，你又来了！” 边上的周七维却开始好奇，“你们几个到底是什么关系，怎么梁婶儿你又变成记打买的了？” “她跟你开玩笑呢。七爷，要不今晚你跟阿和留下来吃饭，季秋一会儿该回了。” “不了，我们是今日刚交完税分完银子，怕你们惦着钱的事儿就先过来了，一会儿还要去钱庄，银子也送到了，我们也该走了。” “你真就这么走了，我可让婶子做好吃的了。” “你们能有什么好吃的，爷如今有钱，想吃什么不能自己买，切！走了。”还是之前那副臭德行。 梁氏笑着将他们送出了院子，又看了看自己手上的1两5钱银子，“这，这真给我们自己收着？” 方记打看她纠结的样子，将自己手里的1两碎银子也拍到了她手里，“都给你攒着，以后给孟哲娶媳妇。” 孟哲在一旁笑，“大哥，我娶媳妇还早呢，要娶也是你娶。” 方记打捏了捏他的鼻子，“存的越多，娶的媳妇越漂亮，你懂不懂。”说完，他又钻进季秋房里数银子去了。 晚秋回来的时候方记打迫不及待的把她拉回了屋，“我给你看个东西，你猜这箱子里放的什么？”他一脸的期待加兴奋。 “什么，铺子分银子呢？” “你怎么一猜就猜到了！”方记打颇觉没意思的打开了箱子，“今日七爷送银子过来了，你猜猜有多少？” 晚秋走过去，被白花花的银子晃花了眼，“这么多，这有几百两，比咱们之前的银子还多。” 方记打咧了咧嘴，“足有380两呢，拿10两出来做日常开销，其他的都你收起来，今天七爷还说了，等过几个月生意还是这么平稳的话他想再去别地儿开个铺子。” “那这供货怎么办？”如今会做的就只有他们几个。 “我也是这么问的，他说让咱们买人，买来的人就是自己人，不怕方子传出去。” “买人？”晚秋从来没有往这上面想过，但是想想，被卖的都是穷苦的人，买来让她们吃饱穿暖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也不是不行，若真要再开，该买还得买。不是还有几个月吗，到时候再说。” “其实我想的是另外一件事儿，你看，如今你读书在城南，咱们做买卖也在城南，要不我们再在城南买套小房子，这样都方便。” “师兄，城南的房子300两可买不了，而且咱们在这处住的也挺好的，虽远了一些，但这附近都熟了，邻居也不错，这做了买卖就搬住处，我怕到时候别人说闲话。” “这处住着好是好，但是对你读书太不便利了，你看你去书肆也是在城南，我的户籍不是还没有迁过来吗，我想就在城南买一套小宅子，不用这么大，有两三个房间就行，院子也不用大，能晾衣服放一些杂物，若是实在钱不够，那就下个月等攒多了钱再看，你觉得呢。” 张记打的户籍要迁出来确实是需要一个宅子，当初她也说过，有钱了就再买一套房子。 她点了点头，“行，你有空先看，有价格合适的直接做主买就行，钱不够就下个月。咱们买过一次房子，中间的手续大概也清楚，提前跟牙行说好就行。” 方记打得了准信，高兴的盖上箱扣，“行，那你学你的，我去灶房拉酥，吃饭的时候叫你。” 人走之后晚秋又将箱子打开看了看，半箱银子，零的整的都有，这独一无二的方子果然是挣钱的利器，不过还是粟县有钱人多，换作是她，再好吃的东西没钱一个子儿都不会掏的。 书院如今学的东西越多，她觉得她要看的书也越来越广，从前是抄书，如今她索性也不抄了，每次借三本回来看，重要的地方做一做笔记，以便日后温故知新。 原本日子有条不紊的过着，七月中旬的一日，她回到家，发现家里院子里突然围了很多人，似乎都在安慰梁氏。 “梁婶子，怎么了？” 众人见她回了，纷纷围了过来，“你们家记打出事了。” 她心里一个咯噔，走到梁氏身边，梁氏这会儿眼睛都哭肿了，说话都不利索了。 她拉着季秋，“今日铺子有人来闹，说咱家的点心吃死了人，官府的人把记打还有周公子都带走了，季秋，你说怎么办啊，我这会儿心里乱得很，我让小哲去给你报信，怎么你一个人回了。” “我下学之后去了趟书肆，应该是错过了，周公子也被带走了？你去找过宋老爷没有？” “我想去找，但是我不知道宋府的位置。”说着说着她又哭了起来，“怎么就能吃死人呢，东西都是我们自己做的，我们自己也吃啊。” “梁嫂子，你别哭了，哭也不是办法。” “是啊，还是早些到衙门去打探打探，看看官府要怎么个判罚。” “梁婶儿，我扶你回屋休息，我要去一趟宋府。”她又看了看众人，“各位，今日多谢了，各位先请回，家里出了事儿，我要去了解情况，等这事儿明了了，咱们再聚。” “行，我们就先回了，梁嫂子，你也宽心些，如今可是靠着你主事儿呢，你若是倒了，要季秋怎么办？” “就是，越是家中有事越是要振作。” 第168章 构陷 院子里的人都散了晚秋才看到陆南山他们一家也在。 “婶子，叔，南山哥，你们都过来了？” “我刚听你说要去那个什么宋府，要去你快去，让南山陪你去，这块儿你不用管了，我们陪着你婶子呢。” 如今时候不早了，确实耽搁不起，她点了点头，道了句多谢，带着陆南山就出了门。 回来的路上碰到了孟哲，孟哲看到她便“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二哥，大哥出事了，娘让我去找你，但是我找不见你。”不知道是因为惊吓还是委屈，他扑到晚秋怀里嚎啕哭了起来。 “小哲，你先别哭，二哥已经回去过了，这会儿要去周公子家了解情况，你先回家，回家后好好陪着你娘，让她别多想，知道吗，我一定会想法子救出大哥的。” 孟哲一听，忙从她怀里出来，抹了抹眼泪，“那我先回去了，二哥，你早点回，你不回来娘害怕，我也害怕。” 晚秋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 他们继续赶路。 “你去宋府要做什么？”陆南山对事情的来龙去脉并不清楚，他觉得想要帮忙还是得问清楚才行。 “我们的铺子是跟周公子一起合伙开的，周公子是住在他舅舅家也就是宋府，如今情况不明，就算去官府他们也不会搭理，得先从宋府了解情况，毕竟宋老爷在县城还是有些地位的。他肯定知道具体的细节。” 陆南山点了点头，看样子今日只能先了解一下情况。 他们到宋府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敲门敲了半天里头才有人来开门，听说他们是为了周公子的事情来的，看门的门房立刻就把他们请了进去，又叫了人领他们去找宋勉。 “老爷他才从府衙那边回来，回来就生了好大的气，方相公，等会儿你们说话可要注意些。” “多谢老伯提醒。” 两人很快就被领到了书房门口，领路的下人给书房下人传完话便提着灯笼走了。 没多会儿他们便被请去了书房。 屋里点了两盏灯，宋勉坐在桌前表情一看不太好。 陆南山直接被他身后的两面书柜震撼到了，但是他知道今日不是来长见识的，只小心的跟在季秋的身后。 “你是为了你大哥的事来的，他们这回是着了别人的道了，要出来容易也容易，不容易也不容易，就看你们怎么做了。” 这话里有玄机，晚秋上前对他鞠了一躬，“宋老爷，还请明示。” “你们两个都坐。” 宋勉叹了一口气，“其实做生意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的，没有背景很容易被人构陷，特别是做这吃食生意，今日我去衙门问过了，事情很简单，就是有两口子，那妇人死了，说是吃了你们铺子的点心死的，还在铺子门口大闹了一番，最后报了官。他们两个我也去看过了，除了受了些打击，其他还好。” 晚秋听他说人还好，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 “其实这种都是惯用伎俩了，背后肯定是有小人作祟，原本七维他能有这番成绩我还挺为他高兴，没想到才一个月就招了别人的红眼。” “宋老爷，那我们如今要怎么做？” “很简单！两条路：第一，赔偿人家银子，铺子关门；第二，想法子找到幕后主使，扳倒他，哪个容易哪个不容易，你们想想就能明白，我们一直低调做人，这事儿最好是能悄无声息的平息，不然对谁都没有好处。” 晚秋咬了咬唇，让他们就这样认罪受罚，别说是方记打，就算是她也不会同意，这样的事若是遂了背后人的愿，那她这书就白读了。 “宋老爷，您能告诉我受害人的详细信息吗？” 宋勉看着他的表情有些意外，但又好像在意料之中，他从桌上拿了一张纸递给他，“你要怎么做？”这回换他问。 “我选第二种，不战而降只会助长歹人的气焰，书不是这么读的。” 宋勉难得笑了，“好，你既然下定了决心那我就好好看着，若是不成，该认输咱们还得认输。” 从宋府出来后陆南山一直没有说话。 “你在想什么？”晚秋有些好奇。 “我在想这宋家老爷的态度，照说那个周公子是他外甥，他应该着急，但是你刚刚说要查背后人的时候他却表现得要袖手旁观，而且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去替外甥平反，只想着交银子关铺子，最重要的一点，若是要查，他明明更容易，但是他却放手让你去做，你不觉得他表现得很奇怪吗？” 晚秋看着陆南山，觉得他观察力挺不错，“你也看出来了，他这是考验我们呢！” “考验？为何要考验？他难道不担心周公子？” “怕是已经担心过了，其实你不知道，他们家很有些背景的，要查这个事情一点也不难，如果不是为了考验，我想不出第二种可能。” “你是说这构陷的事情是他安排的，只是为了考验你们？” 晚秋有些被他的脑洞吓到，“那肯定不是，他不过是顺水推舟，衙门那头他肯定已经打过招呼了，师兄他们不会有事，咱们要做的就是根据知道的消息赶紧找出幕后的主使让他们脱困。” “宋老爷要考验你们什么？”陆南山知道这个时候他不该这么好奇，但是忍不住还是问出了口。 “周公子他想做生意，以后肯定会碰到很多这类问题，若是一次困难咱们就摒弃了原则放弃了，以后这生意是做不下去的，他可能是想看看我们能走多远。毕竟我们如今是一伙的。” “我明白了。” “咱们赶紧回去，我婶子她肯定担心坏了，明日我就去书院请假调查这个事情。” 天色早已经黑透了，好在路边摆摊的商贩有不少燃了灯笼。 他们一路急走回了家。 “今日多谢了。” “不客气，我也没有帮上忙，让婶子不用担心，这事儿肯定能解决的。” 晚秋回了家，梁氏并没有睡，只跟小哲两个坐在堂屋的灯前，见她回了忙迎了上去。 第169章 查证 “你去找了宋老爷他怎么说。” “婶子您别担心，师兄他们没事，好好的，我如今已经有了基本的思路，只是这两日还要做一些事情，婶子，明日你该做什么便做什么，别到时候师兄他们回来了，铺子货供不上就麻烦了。” “真的没事？”梁氏一喜，“那记打他什么时候回来？”她总觉得这个事儿没有那么简单，毕竟是死了人了。 “你不信我还不信宋老爷吗，周公子他大舅从前可是做过县太爷的，官府也要走流程，没有那么快，反正该回来的时候就回来了，这两日我还要跟着宋老爷跑一跑，明日我先去书院请几日的假。” 她不想说太多，梁氏一个妇人不懂这其中，说多了只会让她担心。 “你这样说我心里总算是踏实了，你不知道，别人来给我们报信的时候我感觉天都塌了，怎么好端端的惹出来了这样的祸事。都怪我们前阵子太得意了。” “婶子，咱家里饭还有吗，我肚子饿了。” “有，二哥我去热饭，我们也没有吃呢。” “瞧我，光顾着担心连饭都没招呼吃，我这就去做，你在这处等着。” 梁氏总算是找回了一些精神去做饭。 晚秋将宋勉给她的纸又拿出来摊开看了看。 死了的妇人乔氏与他男人是住在城东梧门巷子，记录说乔氏是昨日吃了雪花酥突发急症然后熬了一日过世的，这个死因必须得查。 第二日她去到书院说家中出了事，要请几日假，夫子很是关心，问询之后便准了。 她去书舍收拾东西，几人见她请假忙问其中缘由。 “我师兄的铺子昨日被人告了，说是吃死了人，我得去查查这个事儿，不好意思，学习的事儿你们要重新安排一下了。” 文子高几个一下子站了起来，“这么大个事儿你要怎么查？” “什么情况啊？”大家都一脸懵。 “如今也来不及说了，等我事情查清楚了再回来与你们讲。”她急匆匆的与众人道别后就走了。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他家里出了事儿咱们不能不管！” “怎么管？” “等等，我也去跟夫子告个假先。”文子高说完就冲了出去。 紧接着后头又跟着冲出去了几个。 “你们干什么去，这马上就要上课了。”己班的老生都是一脸的莫名其妙。 晚秋才走了没多远，就听到后头一阵追赶的脚步声，她回头一看，发现居然是文子高他们一群好几个追了上来。 “你们怎么出来了，不上课？” “请假了，说是要给你帮忙，夫子特别好说话就准了。”文子高特别的得意。 杨炎跟胡子山王洛羽他们也气喘吁吁的跟了上来，“就你跑得快，不能等等我们。” “哪个能跟他比，他爹可是武将。” “俊和他们还想来呢，夫子没批，主要是人多了他也不好跟书院交代。” “到底怎么回事儿，刚你不说，现在应该可以说了。” 晚秋看着他们，心里十分感动，这些人都是家境条件优渥的公子，如今却愿意旷课帮她，她于是将自己知道的与他们仔细的说了一遍。 “我今日要做的就是去查查那妇人的死因，看看她身前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这一看就是被人陷害的，他们是不是想讹钱？” “讹钱还好说，赔钱就行了，就是这铺子不能开挺麻烦。” “我不会让他们如愿的，铺子就是被冤枉的，我怀疑这背后还有人。” 几人一听纷纷觉得有理，同时又觉得有些刺激，他们这是要查案啊。 “你们这样请假出来，家里要是知道了怕是要受责罚。” “不会，我们家是做生意的，以前也碰到过这样的事，我爹若是知道，兴许还要给银子支持我呢，你放心好了。” “我爹也不会说，要不我跟他说让他帮忙，他做事可比我们手段高。” “不成。这事儿得我们自己解决，若实在没有办法咱们再想后招。” 回到家，他发现陆南山也在家等他。 “你怎的今日也没有去书院。” “我跟夫子请假了，给你帮忙，我爹娘同意的。”陆南山看了看她身后的几人，“他们是你的同窗？” 晚秋点了点头，给他们相互介绍，接着就开始说起了自己的计划。 梁氏出来的时候看到他们一群人，知道他们都是季秋的同窗是过来帮忙的忙对他们表示了感谢。 一群人很快出发去了城东的梧门巷。 上午的时间大家各自去调查消息，一个时辰后在街口的永安茶馆碰了头。 “怎么样，大家把得来的消息都碰一碰看看有没有什么有用的。” “这家人就是很普通的一家人，男人是在城东车马行帮忙看货的，女人日日待在家里照顾老小，没什么特别的。” “他附近人说，那妇人好好的，除了有些凶悍没见有什么毛病，突然死了他们也有些奇怪，要说不好，也是那男人的老娘身体不太好，三不五时的就要上医馆看看的。” “这难道不奇怪吗？”陆南山察觉出了不对劲，“一家子人靠这男人养，老娘还要看病，就这样的条件，他居然舍得去城南买雪花酥，那酥可是1两银子一斤，我们家都舍不得买的。” 被陆南山一说，大家总算是知道奇怪在哪里呢。 “还有一点我觉得也有一点奇怪，那妇人昨日才死，他们去公堂闹过了以后，今日就急急忙忙收敛准备下葬了，我们在附近打听的时候，他家里来了不少客了，听说是下午就要去城外下葬了。” “这点我也注意到了。” 晚秋眉头不展，事情的进度对他们并不妙，若是妇人不是因为他们的酥死的，这人一埋就死无对证了。 “那现在怎么办？” “还有两个方向需要了解，第一，问一问这男人跟死了的妇人平日感情如何，第二，要探一探这男人最近的用钱情况，最后是家这边跟他做活的马行那边都问一问。最好是把他最近能问到的去过的地方都问一问，看看有没有别的线索，咱们时间很紧。” “还有。药铺子那边也要问问，既然老太太身体不好，肯定时常吃药，看看她吃的什么药，那药有没有问题。” “这些药铺子一般不会说。” 文子高笑了笑，“直接问人家肯定不会说，你去马行问他消息别人肯定也不会直接告诉你啊，转个弯嘛。不要让人知道我们的意图就行了，药铺子我去。” 第170章 办法 “那马行我跟王洛羽去。” 胡子山看他们都领了任务，“那我继续在附近打听，有新消息地方我来跑。” “行，咱们分头行动，未时咱们依旧在这处碰头。” 晚秋带着陆南山还有胡子山又回到了梧门巷王中享家附近。 “南山哥，你在这附近帮忙看着，若是他们这处有什么情况，立刻来找我们，我们就在附近探消息。” “出殡一般在黄昏，没有这么快，我就守在这处，你放心好了。” 晚秋带着胡子山在附近妇人扎堆的地方四处窜，偶尔引着他们说一些王家人的话题。 未时再聚的时候，大家果真带来了有用的消息。 “这个王中享肯定有问题，我们去马行附近打听了，他最近出手比以往阔绰许多，从前根本不在外头吃饭，前两日居然请人喝酒，貌似最近外头还找了个外室，时间来不及，我先过来了，洛羽他去探听外室情况去了。” “你说得对，他就是有问题，药铺子的大夫说，以前他买药都是捡温和的买，舍不得花那多余的钱，这次居然重金买了十几服药，大夫还叮嘱过他，药的剂量大一次不能多服，会起反作用，那药方子我都给弄过来了。我还去其他药铺子问过，说是里头一位药附子是有毒的，吃多了不仅治不了病，还会死。” “我们也打听到了，说是他跟他媳妇关系不好，时常打架，他媳妇就是那个死了的妇人，有外室这个事儿那妇人生前肯定不知道。” 综合了这些消息大家都觉得这个事情很有些蹊跷，这妇人多半是被这男人害死的。 “如今怎么办，报官吗？” “这些都只是咱们打听来的，报官没有直接证据官府也不会理。” “得让府衙的仵作验尸才行啊！” “你寻常人去让官府验尸，人家根本不会理你。” “寻常人去自然是不行，如若是那妇人的父母上告要求验尸那官府就不能不理了。今日正好他们都过来了，等王洛羽回来，证实了外室的事情，咱们就有法子了。”晚秋终于找到了一个突破口。 大家相互看了看，也明白了其中的关窍，一个个显得期待又兴奋。 快到申时的时候，王洛羽回来了，众人都拉着他让他说说是什么情况。 “你们让我喝口水先，我这跑得嗓子都冒烟了。” 胡子山忙给他倒了一碗茶，“你喝你喝，喝完了赶紧说，我们这头正着急呢。” 他咕噜噜的灌下一碗茶，“那外室是真的，是戏班子里的一个丫鬟，前几日两人才在外头租了个宅子，附近好些人都知道。” 众人齐拍桌子，把他吓了一跳，“你们做什么？” “没做什么，你立功了。”杨炎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又看向晚秋，“我们要怎么做？” “要找几个人做做戏，把这些消息传到那妇人父母的耳朵里，虽然现在证据不明，但是也要让他们相信自己闺女是被王中享害死的，还要让他们知道，害死她闺女他还得了一笔钱，数额说大些，要大到男人肯定拿不出来，最主要还要让他们知道，如果对方不承认，可以到衙门要求仵作验尸，并且人死了验尸是有时限的，如果现在不验，过了时辰就没用了。” “这点子妙啊。” “确实妙，就算是男人承认了想要私下解决，拿不出银子也是白搭。” “这头不管是想要钱还是想要公道都得报官，而且时间要快。” “正合我们的意，高啊。” “那我们现在就去找些能传播消息的人，就那些个说闲话的妇人最是合适。而且要自然的传给他们。” 有了目标，大家做起事来十分的迅速。 路南山又有些不解了，“这些消息咱们都能打听出来，难道官府就不查吗？” “这位陆兄有些天真啊！” “这是咱们为了帮忙，才问得细查得透，对于官府来说，不过是一桩赔钱了事的案子，哪有那么多的功夫给你问询这么多，在他们那里，这就不是命案，只是一桩赔偿，全县那么多的案子，若这样的小事都要许多人力，府衙怕是要忙不过来了。” “不管怎么说，查案办事都是官府的职责，就是他们应该做的。” 几人各自笑了笑，文子高拍了拍他的肩，“你若是做捕快就好了，肯定许多人找你。” 他们在梧门巷子附近，各自分头行动，杨炎跟胡子山假装是那外室叫过来的人，说是要找王相公。 有好奇多事的妇人问他们是哪儿的，他们便假装支支吾吾道出了外室的事儿。 那些个听到的妇人脸上那个精彩，让二人忍笑忍得十分痛苦。 这头又有两个人，跟附近人聊天，说这乔氏死的蹊跷。 另有两个人聊起了最近买药的事儿。 最后大家说到一起，前后一凑，瞬间就仿佛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下午快出殡的时候，王家里头果然闹了起来，据说还打了起来，有看热闹的人问过之后才听说是女方那边突然就不同意下葬了，说里头正为钱的事情吵得凶。 众人都是一喜，看样子计划成了。 晚秋对着众人拜了拜，“今日多谢大家了，若不是大家帮忙，出殡之前我根本就查不出来这些事儿，多谢。” “客气什么，能帮到你我们也很高兴。” “今日跑了这么多地方，能有这样的一个结果，我这心里特别带劲。这可比在书院有意思多了。” “接下来你要怎么办？” “能做的我做了，如今我也只能等消息，就看看乔氏娘家人中用不中用了。” 大家各自回家，梁氏看到陆南山陪着他回来，忙问他情况。 “今日还不明了，明日就该有消息了，我明日要去府衙守着，婶子，别担心。” 梁氏跟一旁的陆南山道谢，“你为了我们家的事情连书院都没有去，婶子谢谢你。” “婶子你太客气了，咱们是邻居，这种时候能帮上忙我也很高兴，放心，季秋没骗您，明日就会有消息。” 虽然知道事情有了进展，但是方记打没有出来之前，晚秋还是很不放心，她一晚上辗转难眠就怕中途出现什么意外。 第171章 释放 第二日，她早早的就守在了府衙附近。 巳时，乔家人果然来了，一来就敲起了衙门口的堂鼓，说是要告状。 晚秋心里提着的那口气到这会儿总算是放松了下来。 衙门很快就接了案子。 附近来了很多围观看热闹的人，只是衙门大门紧闭，他们看不到里头审案，期间一直有牙差进出。 案子受理了，她再守在这处已然是没有意义，又待了片刻之后，她便回了家。 “如何呢？” 梁氏如今每回看到他都要问一句。 “还不知道，不过事情在按照我们预定的方向走，就算今日没有消息，明日肯定有消息。” 果不其然，傍晚的时候，方记打就回来了。 梁氏喜极而泣，周围的邻居都跑过来问事情的经过。 方记打一脸的气愤，“那妇人根本就不是吃了咱们点心死的，她是被她家男人害死的，仵作今日验尸了。” 邻居们一片哗然，“这男人太可恶了，怎么衙门今日同意验尸了，要是昨日就验，你也不用在牢里待一日受那个罪。” “我们这回是运气好，那妇人的家里人发现了端倪告到了衙门，不然那死人下了葬，这事儿就死无对证了。” “记打，你错了，这事儿还真不是你们运气好，可多亏了晚秋他们几个，昨日是他们跑了一日把这事儿查出来了以后闹出来，那妇人的家里人才知道的。” 陆南山他爹颇有些骄傲，“昨日南山回来都跟我们说了，没想到今日你真的放出来了。” 周围的人都不清楚状况，听到陆父这样说纷纷好奇，忙追问缘由。 陆父于是将他们昨日做得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真是后生可畏啊，这几个年轻牙子居然都能查案了，这书可真没有白读。” “你们这样说，我也要将孩子送去书院了，这关键时候能顶用啊。” 方记打也没有想到原来晚秋他们在外头还有这样的一番操作，居然成功的给他们翻了案，他还只以为是自己运气好。 “原来是这样，那这次多亏了季秋跟南山还有他的同窗了。” “我有一点想不明白，他害妻归害妻，怎么又扯到了这点心头上？” 说到这里，方记打更加的咬牙切齿，“这后头还涉及到南城的一家点心铺子的东家，那人在南城开了两个点心铺子，说是咱们的点心抢了他们的生意，王中享是收了他的钱，才将这脏水泼到我们头上的，今日公堂上面那王中享可全招了。” “那这些人怎么处理？” “怎么处理我们也不知道，杀了人的肯定要收监，这点心铺子的东家就说不好了。” “要我说最可恶的就是这点心铺子的东家，”有妇人在一旁忿忿不平，“卖东西卖不过别人就搞这种阴谋算计，真真是无耻。” “好了，人平安回来了就好，大家伙这两日可都睡得不太安稳，担心着这个事儿呢。” 晚秋对他们表示感谢，“多谢各位挂心了，家里除了点心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大家不嫌弃一人带一包回去尝尝。”说完他便让孟哲回屋拿点心。 梁氏也去帮忙，最后每个人都提了一包点心喜滋滋的走了。 梁氏要给葛氏两包葛氏不要，“梁嫂子，别人是别人，我们是我们，咱们邻里不用这么客气，南山如今跟季秋又熟，以后学业上相互督促就行了。” “对，对，你们给别人那是别人没有尝过，咱们之前已经吃过了就不要了。” 方记打将东西往陆父怀里一塞，“这不是客气，这是感谢，您们就拿着，我如今身上一身臭汗不与你们多说了，婶子，帮我烧些水，我要洗澡。” “好，好，我这就去烧。” 晚秋将葛氏夫妇送出了门，“南山哥回来了替我好好谢谢他。” “知道了，我们回了。” 等水的功夫，方记打又兴致盎然的与她说起了监牢里的事。 “你不知道，那牢房味儿那个大，若不是我在一旁拦着，七爷连狱头儿都要骂了，那些个犯人起初还想欺负我们，我也不是好欺负的，给了他们一些教训，把他们吓得都不敢靠近我们了，主要是他们那些人关久了，一个个面黄肌瘦，根本就经不住我一拳头，就这样还敢挑衅我们，真是胆儿肥。” “我怎么看着师兄你进了一趟大狱一点不怕，反而挺兴奋的。” “兴奋啥啊，里头环境太差了，不过进去一趟我也算长见识了，之前我还犯愁该怎么办呢，七爷说他二舅肯定会想办法的，今日听你们这样说，这宋老爷倒是一点儿没有插手啊，他挺放心啊！” “你知道什么啊，若是我们自己搞不定宋老爷肯定也会出手，就是这铺子能不能继续开下去就要看他的想法了，他通过这个事儿考验咱们呢。” “拿这么人命关天的事儿考验咱们，他可真下得去心。” “不管了，咱们这次确实运气好，自己解决了，也算是考验通过了，以后铺子可以顺顺利利继续开才是最要紧的，你不是说要在城南找房子吗，找的怎么样了？” “我抽空去看过了，钱少了选择太少，想着还是再攒一个月的钱再说。” “这次多亏了我那几个同窗帮忙，明日我想带些点心过去。” “你们书院不是不允许自己带吃食吗？” “对哦，差点忘了，那就你帮我带去铺子，下了学以后我们直接去铺子拿。” 这场牢狱之灾总算是有惊无险的度过了，晚秋回到书院的时候，大家早就已经得到了消息。 “我就说昨日要跟你们一起去，多刺激的事儿，偏偏夫子不通情理。” “昨日的判决结果我可是知道的，那王中享杀妻在先，陷害在后，判的是终身监禁，那陷害人的铺子原本是赔银子了事儿的，结果后头不知道怎么改判查抄了铺子，算是判得很重了，不过大快人心。”文子高得意洋洋，这里头可还有他一份功劳。 “真的假的？”几人都看向了晚秋。 “具体的我可不知道，我就知道我大哥他们被无罪释放了，铺子也没事了。” 第172章 家宴 “要我说还是子高厉害，这么快就知道了这么全的消息。” “这次的事情多谢你们，我大哥说下学了让我们一起去铺子，他要用酥感谢你们。” “这个好啊，这份谢礼我可是收了。” “其实除了这个我还有另外一份谢礼，只不过要你们下定决心才行。” “什么？”几人好奇，还有什么礼是要下决心才能收的。 “我没有什么特长，唯一的特长大概就是学习了，为了感谢你们，我打造了一个计划，只要你们参加，我保证，今年年底咱们都可以升到戊班。” 众人一下子傻了眼。 “你开玩笑的？” “半年时间到戊班？我们可跟你不一样？” “要是我家里人听到我说这番豪言壮语怕是会觉得我疯了，被学习逼疯的。” 赵安华却是一脸的兴奋，“我参加，我参加，若是真能实现，我一定感谢你。” “季秋，这个话是不是有些太夸大了，你可不要忘了，咱们班还有30个老生，你说得还是我们全部！” “我说的是参加的全部，你们就说你们参不参加，参加了就要听我的。” “只要你有这个信心我肯定参加。” “我要是年底真到了戊班，我跟我爹说，让他带你们到军营骑马，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这是好事啊，我肯定参加。” “参加啊。” 大家都激动参与，后头的孙正初跟孔浩明见他们动静大也凑了过来，“参加什么？你们几个也太不够意思了，明明都是同学，总是扎一起玩，也不带带我们。” “带你们做什么，又不熟的！” “方俊和，你这话就不对了，你们搞小团体又不与我们一起，如何熟得起来。” “算了，咱们也别上杆子往前贴了，他们就喜欢围着方季秋那小不点儿转，不就是他学习好夫子喜欢吗，有什么。” 见孔浩明说酸话，胡子山气的要理论，被晚秋拉住了。 “别人怎么想是别人的事情，咱们做好咱们自己就行了，别吵了，你们也赶紧回位置坐，夫子要到了。” 下午下学的时候，晚秋本来要带人去铺子的，谁知阿和的马车已经歇在了那里，周七维跟方记打都等在了车前，看到他们，二人上前行了一礼。 “昨日的事我们已经知道了，多谢你们。” 除了有些懵圈的张北辰，其他几人都快速的还礼，“季秋的事情就是我们的事情，二位不必客气。” 周七维从马车里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点心，给在场的几人一人一提，接着又鞠了一礼，“不管怎么说，我们能这么快出来，多亏了你们，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杨炎几个笑着收了糕点，“那这心意我们就收下了。” “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我舅舅说要请你们去吃饭，所以等着你呢。” 晚秋想到宋老爷，低头笑了笑，这顿饭是跑不了的，她看了看边上几人，“那我今日就先走了，计划的事等我拟个章程出来，咱们可是要见真章的。” “见真章就见真章，谁怕谁啊。” 张北辰依旧是一头雾水，但见季秋有事，他没有多问，只是马车走了以后，他立马就拉住了几人，“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你们说话我听不懂啊。”他今日平白就得了这么一提糕点，拿着都心虚。 众人见他的样子都哈哈笑了起来。 “还有天才闹不明白的时候，咱别说 。” “人家给的你就拿着，我们几个也是白拿。”赵安华拍了拍他的肩膀，“走，我娘子这回该高兴了。” “你们几个！”张北辰被他们气的有些无语，“不说就不说，我明日自己问季秋。” 晚秋跟着周七维他们来到了宋府。 宋勉看到他便露出了和蔼的笑，“你是真行，这么短的时间就把事情解决了，实在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我原本想着你们无权无势的怎么都要折腾一番，没想到你们让敌人窝里斗自己现行了。” “其实也有运气的成分，若是那人不是找的一个漏洞这么大的，我们也未必能这么快就翻案，只能说老天也在帮我们。” “谦虚了，都坐。” “我舅舅已经将情况与我说了，说那家人的事是你们在幕后操作的，季秋，这次我要多谢你。” “谢我做什么，还是要谢宋老爷，那告状人的信息可是宋老爷给我的。”晚秋跟方记打坐到一旁，“宋老爷，这回我们可是过关了？” 宋勉欣赏他的聪慧，笑了笑，“这下我可是放心了。” 方记打早前就听到晚秋说宋勉之前考验他们的事儿，这会儿也明白他们说的意思。 “宋老爷，我能不能问一下，那陷害我们的铺子东家如今怎么判的，他会不会赔偿我们的歇业银子？” 这个钱罐子本性啊，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找赔偿。 “他倒是被罚了银，但是罚给官府去了，你们就别想了，不过他们以后的铺子是没法子在粟县开了，放心。” 晚秋早就觉得这个事儿是宋勉的手笔，如今从宋勉嘴里听到，便得到了印证。 “我听说这种事儿多是罚银，怎么还抄了铺子？”方记打有些意外。 “若是别人那自然只要罚银，但是他敢欺到我头上，那这笔账我自然也是要记下的，你们莫要忘了，这铺子背后的东家可是我，我们宋家不惹事儿自然也不怕事。怪只怪他惹错了人。” 霸气啊，什么时候她也能这样理直气壮的说下这样的话，真让人羡慕。 经过此事，宋勉对晚秋的喜爱更甚从前，这次吃饭直接叫了夫人儿女一起，还介绍了他们认识，算得上是真正的家宴了。 “原本我还担心七维这孩子以后的路，如今他有自己的主见，又有你们这样的朋友，相信他以后必然能靠自己有一番作为。” 这头正说着激励的话，那头周七维却突然低下了头。 “娘，表哥他哭了！”小女孩好奇的看向了爹娘，“他真哭了。” 柳氏忙从身上掏出帕子走过去，“怎么了，是想到了前两日在牢里受的委屈了，你舅舅也是，不早想办法还让你们在那处待了一晚上，若是让你爹知道了，怕是要过来兴师问罪了。” “男子汉什么苦都要经历一番才好，这才是成长。” 周七维拿过帕子擦了擦，“我没委屈，我就是一时鼻子有些酸，这还是舅舅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夸我呢。” 宋勉听了他的话尴尬的笑了笑，随后叹了一口气，“是舅舅不好，对你严厉了些，但是舅舅从心里希望你能有出息，希望你能证明给你糊涂爹看，就算不靠他不考任何人，你也能很好。” “哎，一家人一起真好，这话听着我都想哭了。”方记打羡慕开口，“七爷，以后咱们好好干，争取一个月挣几千两银子。” “年轻人口气不小，那我祝你们早日实现愿望。” 第173章 变化 点心的风波过去了以后铺子又开始正常营业。 晚秋的学习小组也正式成立，其实之前也是一起学习，但是这一次更正式。 晚秋针对他们每个人都制定了严格的学习计划，而且她事先有声明，如果谁中途觉得受不了可以随时退出。 杨炎他们虽然以前学习吊儿郎当，但是他们也知好歹，家里人对他们的期望他们都明白，虽说以前并没有这么明显的企图心，但是如今既然季秋想拔高他们，他们便领了这份情。而且相互之间说好了，不给家里透露，万一到时候有好结果，算是给他们惊喜。 八月初的时候，家里的存银已经有了接近700两。 方记打看中了一处房子，按现在的话就是三室一厅一厨一卫加前后小院子，总价是480两，这回的价儿人家一分也没有让，主要是位置不错，周七维过来帮看了，觉得这处房子虽然一般但是比之城东还是好不少，觉得可以拿下。 于是方记打爽快给牙行交了钱，办了过户，他的户籍总算也迁到了粟县。 “咱们住得好好的要搬走吗？”梁氏从心里头对城东的房子有些不舍，住了大半年，跟邻居们相处都熟了，换个地方麻烦得很。 “婶子，我跟季秋商量好了，准备送小哲去书院，以后他们两个住在城南。” 梁氏吃惊，“要送小哲去书院？季秋的书院孟哲可考不进去！” “花些钱先进别的书院，从前是家里条件不允许，如今家里有钱了，自然是要送他去的，原本季秋就想教他认些字，季秋说小哲天赋不错，不去书院系统学习太可惜了，我想着就趁着如今，总不能真让他跟着我们日日干这些。” 梁氏自然高兴，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孩子还能进书院，虽然孟哲说自己不爱学习，但是她知道，没有哪个孩子是喜欢日日闷在家里干活的。 “可是、可是我们如今还是奴籍，这不行？” “我今日找您就是要跟您拿卖身契的，我已经打听过了，找马行的人帮忙跑一趟，拿着我的户籍跟你们的卖身契先消了你们的奴籍，后头咱们户籍挂一家，您觉得如何？” 梁氏激动，二话不说就回屋将身契拿了出来，“你们总是为我们考虑周到，只是他们俩去了城南，吃饭那些如何照顾？” “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个事。” 方记打将她的身契拿了放进口袋，“七爷说第二家铺子肯定要开，要我们早做准备，我想着这人迟早是要买的，干脆就提前买几个回来，反正如今银子也够。” 古代人口买卖其实十分正常，只是突然买人，难免让人觉得有些怪异。 “你是说你要买人啊？买几个？” “几个我还没有想好，正想跟婶子你商量一下呢，前几日看房子的时候我也跟牙行问了，买一个妇人差不多9两，男人的话要12两，咱们买回来做酥，以后都得婶子你管着，买妇人方便，到时候匀一个会做饭的去城南专门照顾他们两个。” “我管着？”梁氏不自在的笑了笑，“我如何管得好？这人买了以后咱们可就要供人吃喝的，要好好的挑，挑几个老实厚道的才行。不用多了。” “那就先买3个或者4个，等那头的房子布置好了，婶子你跟我一起去牙行，咱们挑几个人回来，多了也住不下。” 家里一下子要发生这么大的变化，梁氏虽不适应但想想又觉得自己必须撑起来。 想到孟哲以后也要跟那些读书人一起读书，她心里便欢喜异常。等晚秋回来的时候，他们又说了这个事。 “家里的事情我都听你们安排，师兄说了算。”她如今的重点就是早日拿到功名。 吃饭之前，她去了一趟隔壁找陆南山。 “你是说要我加入你们学习小组？”陆南山有些诧异。 晚秋点了点头，“我也给你制定了一个学习计划，咱们如今进度相同，你若是想考进我们班，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前提是我们的要求你必须完成。”机会就只有这几个月。 陆南山自然不会拒绝，“你的那些同窗，他们、他们同意我一起？你们要一起辅导我？” 晚秋点了点头，“对，他们在勤为径学了那么久，基础都扎实，只要调整了学习方法，大家相互督促肯定能有所成，这回大家都是下了决心的。你若是决心再大一些就不仅仅是考己班，我们的计划是年底升戊班。” 陆南山瞬间就有了一股紧迫感，“那，那我要怎么做？”他的心底莫名的就涌起了一股兴奋，好像突然找到了自己追寻的目标。 “你要做的就是以后从书院下学了以后在城南路口处等我们与我们汇合，我们去哪里你便跟去哪里，然后完成当天布置的学习任务，若是中途觉得辛苦，能不能坚持全看你自己。” “我肯定能坚持，你放心。” “不用太担心，不会的我们一起探讨，每个人都有不会的跟擅长的，相互之间都能是夫子，包括你。” 路南山点了点头，“谢谢你季秋。” “不客气，你也帮了我啊，只是这样的话，你的私教怕就做不成了。” “若是能考上勤为径，我一年便能给我爹娘省下10两银子，相比于私教，没有比这更划算的了，私教的活儿我明日就去推了，后日我便加入你们。” 晚秋点了点头，“嗯，如今已经8月了，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你最好是9月底考，这样才有升班的可能。” 陆南山在心里觉得这几乎是一个无法完成的任务，但还是点了点头，不管如何，先努力考进去，这是最主要的。 附近的邻居们很快就发现了方家的变化，先是读书的那个儿郎不回来了，连家里的小子也不见了，紧接着方家多了几个妇人。 他们不好上门直接问，便从他们隔壁左右打听，这才知道他们是在城南又买了房子，家里的妇人也是买来帮忙干活的，一时之间大家好不羡慕。 第174章 借住 “谁不羡慕！这梁嫂子刚来那会儿还跟着咱们一起编麻绳赚钱呢，先是家里的侄子考进了书院，铺子也开了起来，到如今又买了房子又买了佣人，这家里是看着一步一步起来的。” “我就说她这房子哪里是风水不好，这风水简直是旺。” “前段时间梁嫂子好像在打听年轻闺女，她是不是在给大侄子寻摸亲事啊？” “你这样一说我想起来了，好像是有这回事啊，哎呦，我这个脑子，我都没有往这上头想，她那侄子看着是年纪不小了，早该说亲了，这梁嫂子也是，这种事儿直接说不就成了，拐弯抹角的问。” “她毕竟来的时间不长，怕是不好意思。” “这有啥不好意思的，不行，我得找机会问问，我看记打那孩子不错，人勤快，又没有什么不良的嗜好，我哥哥家有个闺女跟他正当龄，我得去问问清楚。” 妇人们闻风而动，孟氏都要替梁氏捏把汗了。 方记打总共买了四个妇人，年纪与梁氏差不多，都是30岁上下，多是家中孤苦的寡妇或者弃用的仆妇。 人买回来了以后，晚秋跟孟哲便正式搬到了城南，同时带了一个妇人周桂，二人称呼她为桂姨，她的主要责任就是照顾好二人的衣食起居。 其余的三个人便跟着梁氏待在城东，梁氏没有立即让她们上手糕点的活儿，而是先将家中其余琐事教给了他们，用她与方记打原话的意思就是还得先看一阵再说。 这些妇人被卖出来，原本以为到了主家要好好听一番训斥，然后受一番苦楚，时间长了才能慢慢好起来，谁知道他们的吃住竟然与主人家一般，做的活儿也少之又少，她们心里便显得格外的不踏实，琢磨着是不是主人家在考验她们，所以行事都很小心翼翼，没活的时候便主动找活。 梁氏也有些发愁，从前她一个人就够了，这一下子多了三个人，确实显得闲，她干脆又接了许多麻绳的活让她们做着。 “边上几个嫂子都闹不明白，问我你们买人就是为了搓麻绳！想想那个好笑。” 孟氏因为陆南山的原因最近跟梁氏走得格外的近，“昨日那头是又给你介绍姑娘了，怎么样？” “好是好，那也要我们记打喜欢才行，如今动静闹这么大我这心里不踏实，你想想，若是正儿八经相看，不成两边都拉面子，我的本意是偷摸着打听，有合适的让记打自己去看看，这样也不会对人家姑娘名声不好不是，哎！如今周围都知道咱们家要找姑娘，时常上门，弄得记打就不好意思早回家了。” “他们也是看着你们家条件越来越好才起了兴头，不是坏事，你就多看看，也别怕得罪人，孩子的大事慎重些人家也理解的。”孟氏看了看院子的几个人，“其实我今天来是想跟你们商量另外一个事儿的。” “什么？” “你看我们家南山如今下了学日日跟着季秋他们一起，他也与我说了，说是制定了计划想最后冲一冲勤为径，上次帮季秋的那帮孩子如今也在帮他呢，这都是你们家季秋帮的忙，我们心里感激，孩子上进我们也欣慰，只是有时候太晚了实在是不方便，我就想着，要不你们宅子那边租个屋子给我们，多少钱你们说，让南山暂住一段时间，省得跑来跑去麻烦。” “你说的确实是个事儿，这样，等记打回来我问问他的意思行不行，看看他怎么说？” “行，行，那你帮我问问，我也是想让孩子安心学他的，少折腾。” 方记打天黑才回。 “今日又晚了，你是怕街坊婶子找你。” “没有，就是季秋他们刚搬过去，我怕他们住着没置办齐，过去看了看，你不知道，咱们那边如今都是年轻书生，我都不敢轻易吱声，只跟桂姨打听缺的东西，怎么，今日又有婶子上门了，我看这个事儿还是算了，我也没有空应付那些个姑娘，今日还有人去铺子了，很有些尴尬呢。” “那是太不讲究了，这姑娘多有好有不好，你不是想找个你喜欢的吗，接触多了不就知道自己喜欢哪样的了。” “我能不能以后自己找？” “自己如何找，没人说你上哪里去看？” 方记打挠了挠头，“如今这样总觉得有些好笑，看也看不真实啊！” “这个事儿不急，我先看几个靠谱的，最后你再来看。” 他们说着话，另外三个人便把饭端上来了，“梁嫂子吃饭，记打吃饭。” 这个称呼是他们反复教过的，家里如今就五个人，他们也没有分桌，直接坐在了一起，只不过说话的只有方记打跟梁氏。 “小哲的书院已经联系好了，今日我也带他去过了，书院的意思是建议他先在家找个私教教一段时间，达到了启蒙的水平，开了年就可以去了，就是隔壁南山读的那个中洲书院。主要是跟他这么大的孩子大多早已启蒙了，怕去了书院跟不上。” “中洲书院一年可是要10两银子呢？” “粟县的普通书院束修都差不多是这样，不怕，我们如今铺子挣钱，10两不算什么。” “记打，婶子心里是真的感激你们，真的。” “婶子，您这又说两家话了，您忘了，如今咱们户籍可在一处，我可是您亲侄子，小哲还跟我一个姓呢。” 梁氏放下筷子擦了擦眼，“你看我，总是忘记这一茬，以后都得记牢了。”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看其他人，其他人都规矩得很，低着头吃着自己的饭。 “孟嫂子今日跟我提了一个请求，她想租一间咱们城南的房子给南山用，主要是南山如今日日跟他们一起，晚上回来不方便。” 方记打皱了皱眉，“咱们那个屋子还是小了些，就三个房，之前桂姨要住柴房我想着人家要照顾人，让住柴房算怎么回事，他们三个刚好一人一间，如今也匀不出来啊。我今日回来就是跟南山一起回来的，走的时候其他人还没有走呢，他也不太想走的样子，这路上来去确实不方便，这样，你跟孟婶子说，我给小哲那屋加个床，以后就让他跟小哲一个屋，后头他不住了我住也方便。” “这样好，那我就这样回了，也别提钱的事儿了。” “对，别提钱，就帮个忙而已，你是没看到他们一起讨论得那个激烈，要是婶子你在那边你肯定日日合不拢嘴。” 梁氏笑了，“咱家以后要出两个读书人了。” 第175章 轮换 城南的院子里，众人正围桌吃着饭。 “你这小院子，看着小，但是在这处挺方便的，比在我们家那个大宅子方便。” “方便是方便，但是都在你这处吃会不会不太好？” “你若是觉得过意不去，下次来带些菜过来呗，跟你们家下人说就行了。” “谁还带菜啊，交够伙食银子，桂姨肯定能安排好，是不是桂姨？” 一旁的周桂早就跟这群公子们认识了，她知道这些都是自家公子的同窗，听闻在一旁连连点头，“各位公子告诉我喜好，下回再做我定给每人做一道爱吃的。” “桂姨，你也去吃，不用在这处守着我们了，他们吃完了差不多就回了。” 原本是想让她同桌吃饭的，但是同窗毕竟都是富贵公子，她不在乎但是人家在乎。 妇人有些迟疑，“我、我还是照顾小哲吃完饭了再去。” 方哲听闻脸颊一红，“我这么大了能自己吃饭，不用你照顾，你赶紧去吃。” 吃饭的几人果然笑了起来。 “我看也别交什么伙食银子了，显得寒颤，咱们轮班，过两日去我家，谁家方便就去谁家如何，反正如今也住的近了。” “咱们是近了，那不是还有陆南山跟张北辰哪，特别是陆南山，他日日要来，他可比咱们还赶进度。” “这有什么，完了让下人马车送回去不就行了，好歹要在爹娘面前刷刷存在感，我说是在同窗家学习他们还不信呢，指不定认为我上哪里野去了。” “你这话简直就是对我爹娘的真实写照，他们就是这样认为的，偏我还就是不想告诉他们我们的计划。” “那小哲呢，季秋还顾着他的启蒙呢。” “这还不简单，带着啊，先自己学，看不懂的就问，咱们这么多人呢。” “我不去了，你们都很忙，我在家自己学，不懂的我划出来，我二哥回来了问我二哥。” 边上坐着的文子高摸了摸他的头，“你怎么这么懂事儿，你这样我可偏要让你二哥带你去，白日自己学一天晚上可以跟着去玩玩，跟你说，哥哥们家里的好吃的可比你家里多。” 方哲看向季秋，想让她帮着拿主意。 “既然他们让你去，那日后你便去，他们家里的书可比咱们家里的多，还有好看的话本子，等你字儿认全了就可以看了。” “你怎么知道我那里有话本子？”胡子山一惊。 晚秋见他的直觉好笑，“我没有说你，你家我又没有去过，我说的是王洛羽。” 王洛羽夹的一筷子菜突然就掉了下来，“你从哪里看见的？” “就书房啊，书柜靠左的最边上，那几本不是话本子吗，看名字应该是啊。” “完了。”他将筷子一放，“我明明是放在箱子里的，怎么在书柜上，不行，回去可得好好看看是不是看错了，让我爹发现可得数落我。” “肯定是你屋里的丫头收拾的时候给你寻出来了。你那是什么话本子，什么时候也借给我们瞧一瞧。” “你怎么这么爱凑热闹，如今布置的东西你游刃有余是吗，那不如多学点。” “我错了，还游刃有余，我这几天日日恨不得三更才睡，今早我娘见我，还以为我出什么毛病了，问了我许久。” “我也是，不过我娘子知道我学习，在一旁陪着我，我看书，她便绣衣服。不算累。” “不算累！”文子高模仿的这句尤其的酸，“有娘子的人果然不同。” 边上几人又笑了起来。 “好了，既然是要轮，那咱们看看如何轮，明日去哪里，可不能因为这个耽误时间。” “不如去我家，就从我家开始。” “去我家也行啊。” 大家争先恐后，最后定了赵安华家，最主要的是好几人没有见过他娘子，想去认识认识。 “如今才只是个开始，目前学的还只是基础，只有博览群书据点才能信手拈来，后头我们还有学习各种公式，到时候才是你们头痛的时候，你们就好好享受如今。” 众人都开始头疼。 “季秋你怎么就那么厉害，你明明就比我们还小许多，但是你说得那些我感觉就像是碰到了一位知识渊博的学者一样，连反驳都力不从心。” “看书啊，我所有的空余时间几乎都看书了，你们只要书看得多，以后肯定就能跟我一样，日后你们也能成为别人嘴里佩服的那个人。看书的过程中碰到不懂的就记下来，有机会就求教能给出正确答案的人，这就是秘诀。” “说了好像我们就能做到一样，哎，读书可太难了。” 人散了以后，晚秋帮着周桂收拾桌子。 “公子，你去忙你的，这里我来就行了。” “都说了叫我名字就行了，桂姨，以后我们如果回来得晚你就自己做饭吃，我们若是去了别人家里，一般也会像他们在咱家里一样吃了再回的，不用担心。” “我知道了。” 晚秋带了方哲回房，开始辅导方哲的功课。 第二日方记打就抽空弄了一张床过来，同时来的还有孟氏，她是第一次来新宅子，带来了家里备用的被子被褥还有陆南山的衣服。 “孟婶子，你怎么来了？”方哲看他们搬东西进屋好奇。 “以后你南山哥跟你住一个屋，好不好？” “南山哥要住过来？” “我跟你大哥说好了，你们这段时间学习，他跑来跑去不方便，婶子便想让他在这处借住一段时间。就是委屈你要跟他挤一个屋了。” “这有什么委屈的，就跟我睡一个屋。没关系。” 周桂是见过孟氏的，见她搬东西忙过来帮忙，“要放到哪里，我帮你。” “桂嫂子我自己来，等会床铺好了放床上就行，都是孩子平日用的。”孟氏跟着去了屋里，“日后孩子劳你照顾了。” “嫂子这话太客气了，我来便是为了照顾人的，都是应该的。” “晚一点我再来一趟，跟他们说说这个事儿，免得觉得意外。” “怕是碰不到。”周桂听方记打这样说忙提醒，“昨日听他们说话今日怕是不来家里，直接要去别的公子家了。” “对，二哥他们今日学习的地方是赵公子家里，天不黑肯定不回，还让我快下学的时候去找她呢，我也是要一起去的。” “那就小哲你跟季秋还有南山把这个事儿说一说，南山还不知道呢。” “对对，早上出门的时候没有提这个事，你跟他说，以后晚就住这边，就说婶子我已经说好了的，若是想回去也可以回去，随他。” 其实陆南山要住过来方记打也是犹豫过的，主要是他知道晚秋是个女娃，跟小哲一起没什么，跟陆南山就完全不同了，但是转头一想不答应也不太好，反正也只有几个月，大家一起这么久，梁氏都没有察觉，他们日日学习更加不会往这处想，想来应该是安全的，他便最终还是同意了。 第176章 奖金 对于陆南山借住这件事，晚秋表现得尤为淡定，而且很是赞同。 冲刺的时候时间最为重要，如今住在一起，回来以后她还可以针对性的布置另外的学习要求，从而使得把握性更大 “你如今要调整到跟我上回考试前的状态一样，这几日从他们那里借过来的书，不仅要熟读，而且最好是能背下来，死记硬背也不是全然没有道理的，咱们目前没有那个理解的时间，只能后头补了。” “你在学之前就想着自己肯定能过吗？” “是，我就是这样想的，觉得与我一起考试的人定然学得没有我扎实，所以结果也是这样。” 陆南山握了握拳头，“我知道了，我肯定会跟你们一起的。” 自信其实也尤其重要，陆南山就缺少了这一点。 己班小团体学习的事只在他们内部进行着，但是他们的进步却在一点一点的显露，月底的时候，晚秋拿到了自己的第一份勤学奖，这足以让己班人震惊。 她才14，来班上也才三个月，却成为了3名勤学奖中的一个，另外两名都是老生，连张北辰都没有这样的成绩，大家口口相传，很快，整个书院都知道书院又出了个天才。 “你这奖一拿，整个书院的人都要认识你了，当名人的感觉如何？” “压力大啊，若是只拿这一次，人家就要看我笑话了，要一直拿下去才行。” “哎，我若是能拿这个奖，我爹娘还不知道要乐成什么样子？” “有什么好得意的，不就是一两银子！”有不服气的同学从边上过，说出来的话也是酸不拉几。 李雨泽笑得无语，“有本事你也去拿一个！” “我才不稀罕。” “这醋味儿真是脑门子都要熏翻了，拉倒。”几人看回晚秋，“今日你得了奖，咱们是不是得庆祝一下，日日闷头看书，能不能放松片刻，就片刻就行。”如今可是连休息的日子都搭进去了。 “确实。”晚秋拿着那一两银子看向李雨泽，“我就只有这一两银子，咱们今日去你家饭馆庆祝一下，一桌小菜这钱够不够？” “怎么不够，去我家那还不是任吃，超了我给你兜底。” “说好了庆祝我请，要你兜什么底，就按这一两银子，简单些，能吃饱就行，咱们人不少。” “那也够，放心。” 下学之后，晚秋他们邀上了张北辰，陆南山，带着孟哲一起去了李雨泽家的饭馆，说是饭馆，其实也是一个酒楼。 李雨泽的父亲看到他们，热情的给他们安排了厢房，还要请他们吃喝。 “叔叔，您的好意我们领了，咱们今日有人请客。” “爹，咱们今日的花用预算是1两银子，你帮忙看着安排，多了我们可不给钱。” “你们来我还收你们什么银子，放心，保证让你们吃的高兴。” “那可不成，咱们今日聚的目的就是为了庆祝，叔，你就按着我们说的上就行了，也不用荤了，咱们人多，给多几个好吃的素菜就行。” “你们这群孩子！”李父笑着无奈点了点头，“行，就按你们的意思，不过这茶点肯定要送的，稍坐一下马上就来。” 陆南山有些懵，李父走了以后他看向桌前的众人，“是什么事情要庆祝？” 方哲也看向晚秋。 张北辰上午就听说了季秋拿奖的事儿，高兴的同时还有些羡慕，“季秋他拿勤学奖了，厉不厉害。” 陆南山一惊，“这么快！” “可不是，如今书院里的人都知道了，多厉害，把己班的一众老生都比下去了，我们也与有荣焉啊。” “二哥，你太厉害了。” “你二哥确实厉害，也值得庆祝。” “咱们的小学堂今日终于可以停一日了，这才是最高兴的事情。” “你们也别光顾着说我，你们的进步也很大，没发现夫子最近对咱们的态度都特别的和蔼了吗！” “哈哈，那确实，咱们书默得好啊。” “你别说，这样学了以后课下虽然痛苦，但是课上却是轻松很多，我如今一点都不怕默书了，还恨不得多默一点呢。” “我也是，我也是，如今每次默课心里还有点雀跃，俊和说我嘚瑟呢。” “哎，你们日日一起可真好，若是能与我一起在乙班就好了。” 几人各自呛了一下，“张相公，你这要求有点高了，咱们跟你可差得有些远，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 “我如今学得也很是吃力，可惜不能经常跟你们一起。虽说我学得更多一些，但是数理这块我还比不上胡子山跟季秋，上次季秋教我的那个算式我觉得非常有用，连夫子都不曾知道，所以你们并不比我差，只是我按照我爹的安排接触的书籍多，你们如今这样很快就能赶上我的。” “这话你说了不算，等咱们什么时候也中了童生再说不迟。” 茶点很快就端上来了，有大几盘。 “还是让叔叔破费了，就这点心都要两百文钱了。” “大桌吃饭都送的，馆子里的点心跟季秋家的可不能比，大家将就吃，先垫垫肚子。” 很快，菜就上来了，按他们的意思，上了十来个素菜，最后又送来了两大盘荤。 李父又过来了，“我可没有超纲啊，除了分量比外头稍多一点，其它价格都在范围内，来一趟若是让你们还饿着肚子出去那我这馆子算是白开了。” “谢谢叔叔！” “多谢叔叔！” “叔叔，要不你跟我们一起吃。” “是啊爹，要不就跟我们一起。” “不了不了，你们一起，我在该不自在了，若是有事就在门口叫一声，千万别客气。” “多谢叔叔。” 今日吃饭，大家格外的高兴，“还是外头的饭好吃啊，咱们在一起吃的格外好吃。” “哥哥们家里的饭也好吃，都是没有吃过的菜。” “哈哈，小哲若是喜欢家里的菜，以后多吃些，我娘最是高兴人家夸她。” “哟，这盘子是牛肉，牛肉可不好得。” “哪儿呢，我最喜欢吃牛肉。” 古代的耕牛是不允许随意宰杀的，就算是死了也要拉到官署确认之后才可以处理，所以市面上牛肉少，价格也贵。 第177章 清谈 “季秋，你上回拿回去的那个什么种子种了没有，有没有用，真能结出果儿吗？” “种了，出苗好长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正常结果，怕还要等一个多月才行。” “怎么，你还想要她种的东西不成？” “我就是馋那个味儿，时不时还有些想。” 晚秋没想到杨炎居然喜欢吃辣，也算是同道中人了，“等长出来了我给一些你。” “别别别，你给我我也不会弄，最好是能你做几道拿手菜，咱直接吃解馋。” “杨炎，你这算盘打的真响，你是又想吃鱼了？” “你不想！” 众人又“哈哈”笑了起来，“光靠季秋不成，还要王洛羽帮忙才行！” 王洛羽苦着脸，“这回不成了，家里没有了，之前也是误打误撞，我跟我爹说了，让他跟商队说，下回出去再弄一些回来，也不知道他听没有听进去。” “你这可太不行了，说话要讲究话术，你应该说，爹，您答应我，我在书院肯定好好学习，给你考个功名回来，他保证什么都答应你。” “这话他听多了，早不信了。” 大家又笑了起来。 “今日吃完了饭就散了吗？” “你是有什么活动安排吗？”大家齐齐看向了方俊和。 “我知道博古街那边有一场清谈，夫子是金榜书院的，你们要不要去听听？” “什么时候？”大家居然都没有得到消息。 “这会儿大概要开始了。” “那咱们赶紧吃，若是能赶上就太好了，哎呀，这样的事儿你该早说啊，吃饭晚点也没关系的，多难得的机会。” 晚秋也觉得难得。 “下学了就说要来吃饭，不是说今日的小学堂先散，结果你们还想去听清谈？” “那不一样，可遇不可求啊。” 晚秋边吃边看向张北辰，“这么好的机会你不会不去。” “自然要去，我爹知道也会支持的，咱们快些吃，能赶上才好。” 大家心满意足吃完了饭，与李父道别后坐着马车急急忙忙往城西北巷赶。 “不着急，没多远，若是到了人散了下次再找机会。” 几人紧赶慢赶到了北巷，晚秋才知道所谓的博古街其实就是一条书肆字画铺子繁多的步行街，巷口停了许多的马车，里头行人太多，车马进去十分不便。 “王洛羽，赶紧前头带路，希望今日不是白跑一趟。” 众人跟着王洛羽改步行，街上的人真的多，像他们这样一大群人的也不少，许多人都在往相同的地方赶，应该目的地也是相同的。 “今日清谈的内容是什么？” “不知道，我也是无意中听到的。” “管它啥了，就冲着金榜书院的夫子，怎么咱们也得听一听。” “是啊，人家可都是举人，请都请不来的。” “既然请不来，他们为什么还要出来办清谈？” “你这个问题是个好问题，大概只有那些个夫子自己知道。” 他们一路念念叨叨总算是到了地方，但是到了以后才发现那处早已是人山人海，水泄不通，夫子们的辩论已经开始了。 “咱们能不能上前些。” 李雨泽刚靠边说了一句就被前头的人回头不满的瞪了一眼，主要是现场很安静，不然这么远他们根本不可能听见。 大家各自做了个嘘声的动作，都竖起耳朵认真的听了起来。 晚秋听了许久才听出了今日的论点，大概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引题，如今已经说到亲贤臣远奸佞，夫子们唇枪舌剑，来往过招十分精彩，安静之余不时赢得满堂彩。 晚秋也跟着鼓掌，她好像又看到了大学礼堂的辩论赛一样，据理力争，寸步不让，每到激动处让人热血沸腾。 大概两炷香左右的时间，这场便完了，主办人在茶台讲话，今日不只是一个辩题，之所以有这场清谈主要也是为了给县里书院的读书人一些指引，算是福利性质的。 主办人讲完之后又开始了下一场，这次的辩题是上令下行，眼不着砂。意思就是上方下达的命令下方要严格执行，容不得一点沙子，保持命令威严，政治有序。 杨炎几个听着听着就忍不住讨论，惹得前头的人频频不满回头。 他们四周看了看，发现右边台子那边也有人在讨论，那处似乎还有位置，于是相互拉了拉示意大家一起过去。 结果好不容易挤到边上才发现中间用绳索隔开了，他们也不管那么多，钻过绳索找了个空地就扎在了一起。 有一群人正坐在那处说话，看到他们过来，有人便站了起来。 几人对了那群人行了行礼，“诸位见谅，那边实在是人多，又不让说话，我们才来这处讨论讨论的。反正这处有这么大位置，咱们尽量小声一点，不干扰到你们。” 那群人年轻人居多，中间还坐着一名老者跟两名中年人，他们这样说了以后，年轻人们都看向了老者。 “你们都是一起的？是哪个书院的？” 赵安华上前又躬身行了个礼，“我们是勤为径跟中洲书院的。” 老者点了点头，没有多说，应该是允了。 文子高将赵安华拉了过来，“咱们算是打过招呼了，要是真不允也别理，这地方又不是他们的。” “人家先来的，这地方肯定是他们定的，你瞧瞧，那头的人都站着挤着，就这处他们还能坐着，这么大的位置也没人挤，你别说你没有看出来。” “装个傻得个便宜不成吗？” “咱们等会走的时候记得跟人道谢。” “赶紧的，咱们谁站正方谁站反方。” “怎么，你要在这里直接开对辩？今日不是来听的吗？” “如今上头在辩，咱们边听边辩机会难得啊，你仔细听听那一桌，他们不也是一样。” “有道理啊，咱们10个人，一边5个正好了，张北辰，你站哪边？” “我站季秋的对立面。” 众人又把目光投向了季秋。 “我都行，那就反方。” 10人迅速成立了对辩小组，他们跟着台上辩证的节奏，在现有的观点上补充观点。 台上说无规矩不成方圆，国家律法之所以威严就是因为他的严格执行，胡子山作为正方，反向补充，若不按律法，徇私舞弊，罪恶横行，法之无存，反方论述，将在外，军命有所不受，李雨泽补充，严苛规矩，错失军机，将至战败。 第178章 故事 这些都是晚秋要求他们平日做的功课，延伸论点是他们的薄弱环节，晚秋要求他们在自己看到的论点上补充结论，慢慢的锻炼成不管是如何的论证都能迅速反应自己的观点。 除了补充，他们可以提自己想到的新的论点，一时之间，大家各抒己见，虽声音不大，但也争论激烈，引得边上那一桌的学生频频观望。 最主要的还是他们听一段就开始辩一段，有人辩着辩着就跑了题，被边上的人提醒了之后重新开始抓耳挠腮的想， 辩得最激烈的还是季秋跟张北辰。 张北辰从组织管理需要，纪律维护需要，及责任感需要等等各个方面阐述了命令遵循的重要性。 晚秋作为反方则表示命令虽要执行，但是也要结合实际情况，以执行的目的性及最终达成结果作为推翻理论，命令可能会与实际情况相冲突，或者会对某些人或群体造成不必要的困难或损失。需要考虑实际情况灵活地执行命令，以达到最佳的效果。 大家相互听取论点，整理自己的逻辑思维线，却没有注意到那老者不知道什么时候不知不觉来到了他们的边上。 “诸位小友，我见你们在这块儿独成风景，很是心痒，想要参与一二，不知可行不可行？” 几人这才回过神看向那老者。 “老先生，我们如今是在学习，不是真正的辩论，你要如何参与？” 老者将他们一一打量了一遍，最终目标定在了晚秋身上，“你们是勤为径中洲书院哪几个班的学生？” “只有我是中洲书院的，他们都是勤为径的学生。” “老先生，我是乙班学生，他们都是己班的。”张北辰觉得这老先生看着和蔼，说不定是个夫子。 老者笑着点了点头，“江山代有人才出，刚刚你们的辩点我也听了，逻辑严谨，十分不错，我想问你们几个实事问题，咱们相互发发自己的观点如何？” 几人相互看了看，又看了看台上。 “能不能稍晚一些，我们今日来的主要目的是学习的，上头夫子的课我们不想错过。” “对，老先生，能否等清谈结束了咱们再讨论。” 虽然是被暂时拒绝，但是老者一点也没有生气，反而十分高兴，“行，就等你们听完课，等上头结束了我再来找你们。”说完他又走回了桌边坐到了人群里。 几人还在继续，却没有发现周围人看他们异样的眼光。 这场清谈辩三场，他们自己便辩了两场，到最后结束的时候个个都有些口干舌燥。 人一下子散了，那桌的人给老者鞠躬以后也走了，老者将他们请了过去。 “都坐，天色不早了，我也不打扰你们太久，只是今日有幸遇见，看到你们学习的热情，我难免心有感触，想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 “您是夫子吗？刚刚走的那些是您的学生？”他们对老者也很好奇。 “算是。” 老夫子看了看他们，又看向晚秋，“我看你年级最小，你多大了？” “回夫子，14了。” 他又看向张北辰，“勤为径的乙班是准秀才班，你是已经过了童生试了？” “回夫子，是。” 老夫子点了点头，“刚刚听你们辩题辩的认真，我想针对第二场论实事，你们抒发一下自己的观点，就你们自己真实的立场，你们站哪边？” 众人想了想，第二场应该就是执行命令不能容砂的那一场。 张北辰第一个站出来站了正方，就如他论述的那样，很快有人就站到了他的旁边，紧接着有人站到了另一边。 最后只剩下晚秋站在中间没有站队。 大家齐齐看向她。 “季秋肯定是反方的，她刚刚已经举了很多论点了。” 晚秋笑了笑，“我弃权，我两边都不选。” “为何？”大家不解。 “这位夫子刚说了，要我们站自己的真实立场，其实我并不是两边都不支持，相反，我是觉得两边都有道理，这个事情不是绝对的。” “哦？既然如此，不如说说你的观点，老夫洗耳恭听。”老者也来了兴趣。 “我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就、就编一个小故事给你们听一听，从前有一个小县城，受了灾荒，民众数十万无食果腹，情况十分危急，州知府连程向朝廷禀报，朝廷得知灾情以后从国库拨银从其他州府调集粮食赈灾，要求下面的官员务必把赈灾粮食分到百姓手里，但是中途有官员腐败贪墨了灾银，实际送到的粮食只有原先的一少部分，只能救助3成百姓，县令没有办法，他不愿意自己治下百姓惨死，所以安排人将大部分的赈灾粮转卖，转而购进价格十分便宜的糠皮，糠皮虽然难食，但是却保住了大多数百姓的性命，让他们度过了最难熬的时候，最后灾情过了，县令却因倒卖赈灾粮被一纸诉状告到了知府处，最后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县令丢了官下了狱。” 晚秋说到这里，众人皆是一阵唏嘘。 “故事就到这里，各位听了有什么看法？”她把问题抛了出来，看得出，大家脸上的表情都不太好看，有得还有些生气。 “那个县令何罪之有，若不是他，百姓们早就饿死了，真正该死的是那些贪银子的官啊！” “若是县令都要下大牢，按那些贪污的人就该斩首。” “为什么要处罚那个县令，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 大家越想越生气，纷纷为县令鸣不平。 老者颇有深意的看向晚秋，“若你是那个县令，你该如何做？” 晚秋笑了笑，“我先回答上面的问题再来讨论您提的这个问题，这里头很重要的一点就是朝廷已经赈灾了，但是底下官员没有严格执行出现了贪腐，这个时候我是支持正方观点的，规矩必须严格执行，容不得一颗砂子，若不这样，再多的钱粮也挽不回人命，再说到县令，因为前头的不执行，导致他救不了民众，不得已，他违背规矩自作主张卖了朝廷粮食紧急换粮只为保下更多人的命，这个时候我是站反方的，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选择对当下最有利的才是最正确的。” 众人听了觉得有理纷纷点头。 晚秋看向夫子，“我来回答第二个问题，若我是县令我也会选择他所做的，不仅仅是为了百姓，更是为了自己，一旦整个县真饿死了大半县人，就不只是丢官下狱这么简单了，朝廷震怒，第一个开刀的便是当地父母官，砍头那是必然的。” 第179章 露脸 老夫子有些震惊，他看着眼前还有些孩童模样的清秀少年，“这个故事是谁与你讲的？” “没谁，你们不是问我为什么不站队吗，我总得举个例子，刚好这个故事正反两面都有，想到了就说出来了。” “你这故事一说，真的是正的反的都觉得不对了，站哪一方都太过于片面了。” “是啊，咱们的论点都太片面了，这样的话我也觉得两边都对。” “我还是觉得那个县令不该受罚，他做的是他眼前能做的最好的安排，若是因此丢了官，以后谁还敢这样去冒险尝试，这不是典型的吃亏不讨好吗？” “但是刚刚晚秋也说了，他就算不这样做，最后还是要受罚，这顿罚是少不了，丢官还只是最轻的。” “你们都不觉得县令有什么问题吗？” “什么问题？”大家一愣。 “灾情都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了他才上报，早干什么去了，他要做的应该是在灾情之初就做好预防，不要使灾情扩大到无法挽救的地步，若不是前期工作没有做好，后头也不至于那样紧迫。” “对哦，这样说这个县令也不是什么好县令。” “是啊，若是他早做预防，说不定就不会闹到饿死人的地步了。” 晚秋捂了捂额头，这帮子人也太容易被引导了，“我就是这样随口胡说的，纸上谈来终觉浅，须知此事要躬行，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不能轻易评定别人的对错，咱们也是一样，兴许他做过了只是能力有限无能为力，这些就要靠朝廷根据法度评定了。” 晚秋说完对着老者握拳拱了拱手，“以上是学生的一点拙见，所以学生哪边都不站站中间。” 老者“哈哈”笑了起来，“不错，你很有想法，令老夫叹服。” 众人又聚在一起说了许久，期间又提到了第三个论点，夫子对他们的积极发言很是欣赏，特别是晚秋。 每个书院都有自己的好苗子，只要好好栽培，不论从哪里出来，以后都能成为栋梁。 天色不早了，众人与老夫子道别之后便结伴走了。 “你说这老夫子是不是金榜书院的夫子啊，我听说今日辩论的几人都是金榜的夫子，兴许他也是。” “我说肯定是，他们坐的那群年轻人里头我见过一个，就是金榜书院的学生。” “那咱们今日算是在金榜的夫子面前露脸了，应该没有给咱们勤为径丢人。” “咱们丢不丢人不知道，但是季秋肯定不丢人，那夫子看他的眼神那个和蔼，还有张北辰。” “我就别提了，我今日表现不很好，还是晚秋厉害。” “说的是今日歇一日，结果还是学了一晚上，哎，不过还挺有意思的。” “确实挺有意思的，你们有注意到边上人看我们的眼神没有，也有些崇拜的意味呢。” “你想多了。” 众人纷纷自嘲的笑了起来，“像今日这样跟着夫子边听边证我才觉得有意思学得快，平日光纸上写一点感觉都没有。” “我也觉得是，所以还是季秋的方法好，下回我们也跟班上的夫子说说，让他以后就这样上课，多带劲。” “那可不一样，班上那么多人呢，若是夫子真的像今日这样，那场面那个混乱，不成的，这只适合几个人，人少了也不行，咱们就刚刚好。” “反正今日也学了，那还是做个作业，就论赈灾的几点建议，可以去看资料，但是要给出建议的实质作用，有利弊要分析利弊。” “啊呀，上当了，早知道还是不来了，来了还有作业。” “就是，都说了今日歇一日的，那这灾指的是什么灾？” “什么灾都行，给你们降低难度。” “这哪里是降低难度，还不如制定一个呢。” 张北辰在一旁忍不住笑，“我看季秋年纪最小，反倒是把你们治得死死的。” “谁让他学习时间最短却是最厉害的，我们不服不行啊。” 胡子山家的方向从这边回去能与张北辰同一段路，这送人的任务便交给了他，其他人天黑也要各自回家了，杨炎的车捎了晚秋跟陆南山一段路。 “我真羡慕你们，这么多人日日都在一起学习。” 陆南山今日是第一次这么直观的看到晚秋和他同窗间的表现，心里自愧不如，如今坐在马车上又开始没了自信。 “你有什么好羡慕的，你晚上还跟季秋他一起呢，属于最便利的那一个，近水楼台先得月懂不懂，他辅导你，不愁考不进咱们书院，除非你偷懒。” “我怎么可能偷懒，我每日躺在床上都在背书。” “你就别刺激他了，否则他该晚上不睡觉了，其实南山哥你就是自己心里负担太重，你不要想那么多，只要你按着进度这样学下去，月底肯定能成！” “真的吗？” “真的！” “不成不行啊，你要拿出破釜沉舟的勇气，不成就没有机会了，咱们后头该升班了。你不赶紧加进来，以后可就进不来了，你不是还羡慕我们吗，羡慕就要自己去实现。” “对，你就学他，学他的这份自信，一定能考上的。” 陆南山重重的点了点头，确实，大家都可以为什么他不可以，明明他也已经努力了，一定能行的。 自这日后，陆南山学得越发的用功，小课堂回来他会按照晚秋的要求加练，除了晚秋要求的，他还给自己加了额外的任务，这势头学得颇有些癫狂。 周桂有时候不免担心，“季秋，南山他这样一直下去人怕是要吃不消，若是有个好歹，孟嫂子那边咱们如何交代。” “没事儿，多也是到月底，等熬过了这一阵就差不多正常了。”她的观点是该拼的时候就得拼，不要事后忏悔遗憾。 25号休假，这一日总算是真正的休息了，大家一起结伴去了西山的鹭阁，登高望远，风景独好。 “啊！从来没有觉得这样的放松过！” 胡子山对着山下一通吼，还不小心惊吓到了上山的女游客，边上的行人有的捂嘴嘲笑，有的则直接避让。 几人在一旁无语，“你要喊也要找个没人的地方，这路上都是人，你吓唬谁！” “我这也是情不自禁嘛，西山我已经来过许多回了，真的是第一次觉得这处好，爬山畅快。” “只要不想着学习，哪里都好。” “哈哈，哈哈，杨兄精辟，就是这个道理。” 第180章 拜佛 “西山还有个长生寺，咱们要不要去拜一拜？” “拜什么，求菩萨保佑长生不老？” “肤浅，人家只是名字叫长生寺，可不是拜了能长生的意思，我要求菩萨保佑我快快升班，之后一路青云。” “那我也拜，我拜菩萨保佑我快快中童生，然后惊呆我爹娘。” “好，好你个逆子，还想吓唬爹娘，我要送惊喜，我要给他们大大的惊喜，季秋，你若是拜菩萨你想求什么？” “我啊？”晚秋想了想，“我想成为吃喝不愁的有钱人，最好遍地有房产农庄，这样不管去了哪里，我都能过好自己的小日子，然后游遍大江南北。” 文子高吃惊，“你的愿望只是这样，我还以为你想做官呢。” “做官有什么好，上回我讲的那个县令还不够惨么。” 众人想到县令也开始唏嘘，“是挺惨的，明明身不由己，最后错都一个人背了。” “那怎么还有那么多人想要做官。” “那是因为他们想做大官，做了大官就不怕这样的事情了。” “你说的是上头贪银子的那些官儿，那肯定是大官，不然哪里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把银子摸走。” 晚秋叹了一口气，“想做官的一般就两种人，一种是权欲熏心的，想把权利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一种是有赤诚心的，知道民间疾苦，想要凭一己之力改变民生的，运气好他们能找到同伴，运气不好就是孤军奋战，而我两种想法都没有，所以最好是能中个秀才，享受一点读书人的福利就可以了。” “你一直这样努力，我还想着你肯定是奔着考状元去的，没想到你就只想考个秀才，真真是浪费了。” “我也觉得是浪费了。” 晚秋好笑，“多谢你们这么看好我啊，那真是辜负抬爱了。” “咱们，咱们还是别往上再说了，我真怕季秋等会突然来一个“做官，为己？为民？你们还想不想好好玩。” “对对对，不说了，就去菩萨庙，不管想拜啥，咱都去拜，菩萨总能收的一两个人的愿望的。” 大家在鹭阁休息了许久，还学着文人念了几首酸诗，欣赏了美景之后就去了长生寺。 到了地方才知道寺庙不小，香火也旺。 “这处寺庙我娘常来，我就陪她来过一次，不知道这回怎么人这么多！” “就快九九登高日了，人多也正常，咱们要怎么做？” “添点儿香油，跟庙里的师傅要一炷香，在菩萨跟前拜过后将香插入香炉就行了。” 晚秋长这么大说实话并没有去过什么景点，两辈子和尚庙也是第一次来，她显得有些惶恐不安，特别是在那么大的一尊菩萨像前。 自己如今是一个占据别人身体的人，在菩萨面前会不会是个妖魔鬼怪？菩萨不会显灵把她给除了。 她原本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但是穿越之后她便没那么坚定了。 好在她跟着众人一起跪拜，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状况发生，她在心里默默地祷告，祈求菩萨保佑她与家人在这个世界平安顺遂。 起来之后，大家又一起在寺庙逛了逛。 “南山哪天考试？” “29，咱们有课，没有法子与他加油了。” “哎，我是羡慕他，过了那日就轻松了，不会像咱们一样还得奋斗好些日子。” “如何就轻松了，他不是要跟咱们一起升班？” 胡子山笑了笑没有说话。 其实他们都明白，刚进新班两个月就想要升班基本是不可能的，毕竟书院没有这么多晚秋这样的例外。 “我可什么都没有说，你们到时候也不要在他跟前说，他其实很努力的。” “咱们不也一样努力，明白的。也算是同道中人了。” 28日，陆南山回了家，走之前大家都给了他鼓励，让他不要有太大压力，不管如何，自己都已经做了最大的努力。 他私下与晚秋说过，若是这次还不行他就不继续学了，这样努力还不成兴许他就不是个读书的料子，找个铺子做账房，以后也要分担生计，不能一直靠父母。 晚秋只跟他说了一句，相信自己。 月末的考试日书院热闹依旧，上半日是乐礼，下半月是经史讲义，好不容易等到下课在门口找到等着的陆南山，大家纷纷上前询问考得如何。 就见陆南山笑着点了点头，“与从前考试想比，我居然没有觉得有难度，题都做完了，而且颇有把握，比以往的感觉好多了。” 大家都替他高兴，“我就说肯定能成，你要相信自己。” “他就是缺乏自信，以后你要多跟文子高一起，脸皮厚了自然就自信呢。” “我哪里脸皮厚，我分明只是自信。” “是自信过了头。” 张北辰也出来了，找到几人第一件事就是问陆南山的情况，得知不错也为他高兴。 “那你今日要回去。” 陆南山点了点头，“家里头也担心着这个事情，反正后日就出结果了，回去歇两日，成不成就看老天爷成不成全。” “那我跟你一起走!” 张北辰跟陆南山一起回了家，其他人的小课堂则是继续进行着。 通过了两日的等待，九月初一的时候，书院的通告总算是出来了。 文子高趁着课间时间偷偷的翻出了书院，回来的时候满面欣喜，“他考上了！” 众人都很替陆南山高兴。 “你没有看错，是不是陆南山？” “怎么不是，户籍与晚秋几乎一样，还能看错，他肯定早就来看过通告了，这会儿兴许在家里庆祝呢，努力了这么久考上，这种感觉跟金榜题名差不多了。 “谁考上了？”边上的几个学生见他们兴奋好奇询问，“你们有亲戚考勤为径？你们怎么知道考上了？” “就听别人说的，外头那么大声讨论，贴院子下头都能听见，不信你去听一听。”几人相视一笑，规规矩矩坐好等夫子。 孟氏得到消息时惊得整个人都有些呆住了，“真考上了？你不是说希望不大吗？” “娘，真的考上了，榜上第一个就是我的名字，我那样说是怕万一考不上你跟爹失望，好在皇天不负苦心人，明日我就可以去勤为径上学了。下午我要去中州办退学手续。” 第181章 考上 孟氏喜极而泣，她抬手摸了摸陆南山的脸，“你最近消瘦许多，娘虽然心疼你，但也知道你的决心，考上了好，总算是得偿所愿了。” 孟氏擦了擦眼泪，“我得去找你爹，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他知道了肯定欢喜。” “不急，娘，等爹回来了给他惊喜也是一样，您跟爹以后再也不用为我读书承受那么大的压力了，儿子真的高兴。” “高兴，值得高兴，我要找人通知你姐姐姐夫，咱们要好好庆祝一下。” “娘，这次最要谢的就是晚秋跟他的同窗们，我想找个机会接他们来家里吃个饭。” “应该的，应该的，你与他们说好，告诉娘日子，娘来准备。”孟氏沉浸在儿子出息的喜悦里，她迫不及待去街上买了几斤肉，准备今日就接梁氏还有方记打到家里吃饭。 不过一日的时间，巷子里就又热闹了，都知道陆南山考上县学的事。 有那迷信的只道这处风水好，谁来这处读书谁有出息，消息不知道怎么就传出去了，导致后头不时就有人问这处有无房屋租赁或出售，连周边的房价也跟着水涨船高。 陆南山成功的进入了己班，上书院的第一日，他整个人都飘飘的，特别是自我介绍时看到第一排的季秋他们，嘴角压都压不下来。 班上如今的学生越来越多，年末在即，大家压力都比较大，特别是年纪大的老生，看到新来的似乎跟季秋他们又是一伙儿的，心里难免刺刺的，课间说话便不好听。 “你别管他们，季秋说他们卷不过咱们，心理不平衡，正常。” “对，咱班有些人德行不好，做好自己的就行了。” 陆南山还沉浸在巨大的喜悦当中，“我从前做梦都想坐在这里，之前一度都认为没有希望了，没想到真的还有这一天。” “坐在这里有什么好，我都坐了大几年了，还是早日出去的好。” “你就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了，我告诉大家一个恐怖的消息，如今已经10月了，距离升班还有1个半月，昨日我可是看着季秋整理了一大摞的东西，大家共勉。” 几个围着说话的人一下子就泄了气，“我为什么要这么好强。” “上杆子的找死也是我们自己，尤不得别人，哎，努力各位！” 勤为径一年升班评定两次，下半年便是十二月中，考完了以后就放春假了，明年是院试年，院试三年两考，开了年夫子们要专功乙班的学生，所以年前的升班便显得尤为重要。 陆南山考进勤为径以后并没有立即搬回家，而是听取了季秋的建议继续与他们一起冲刺，虽然说希望不大，但是跟着一起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他也乐在其中。 11月下旬的时候，梁氏正式开始教家里的几个妇人做点心，因为周七维已经出发去隔壁和田县找铺子了，这边的事情全权交给了方记打。 按他说的，这回要买一到两个合适的铺子，人手这边先由宋勉支着，若是顺利便开始装修，然后开了年就开张，方家这边其他的不用管，就做好供货就行了。 一入12月，天下了一场大雪，出门都觉得冷，他们学习的地方就都固定到了王洛羽家里，没有别的，王老爷子给他们准备暖炉还点香，一整个暖和还提神醒脑， 大家都说，王洛羽必须出息，不然对不起王老爷子的一片苦心。 众人闹归闹，慢慢适应了高强度的学习以后，反而觉得没有以前那么累了，如今睡前必看一本书已经变成了一种习惯。 晚秋学的快，他们在攻文理的时候，她还要抽出时间练乐礼跟射礼，苦练了这么久，不说是百步穿杨技惊四座，至少是混到了中上游，只是她的指腹是越发的粗糙了。 12月16日正是县城最热闹的时候，他们迎来了自己的升班考，天下着小雪，这回没有在室外，毕竟寒冬腊月在外头坐一天，怕是第二日就有一半的学生要病倒。不过也混了班，座位也是一排一个班级，防止某些人投机取巧。 众人拿到卷子的那一刻心情即紧张又好奇，考验他们的那一刻终于到了。 按着方法，他们先是将卷面的题目过了一遍，了然于胸后这才开始下笔。 屋内虽比外头暖和，但是天气冷，坐上半日就手脚冰凉，十分的难熬，但是没办法，若是这都坚持不下了，以后大型的考试只会更加熬人。 中午的吃食不再是馒头，而是热的羊汤面皮，大家简单的放松了一下，吃过午食又开始继续做自己卷子， 有别班的考生因为着急蘸墨，不小心弄花了卷子，他的这场考试便走到了头。 大家知道后各自更加的小心翼翼。一时之间，考场的氛围比外头的白雪还要肃穆。 下午申时过半刻，文试全部完成，夫子收卷走人。 大家站起来搓了搓手又蹦了蹦脚，“我这手都写得没有知觉了。” “考得怎么样？”大家各自询问。 “就那样呗，好不好的谁知道？” “咱们一会儿下了学做什么？”赵安华找到几人，“还是去洛羽家里？” “不会，咱们今日都考完了，马上都要过年了，难不成还要奋战到大年三十？”这对文子高简直就是噩梦。 “我还没有那么丧心病狂。”晚秋被他的表情逗笑了，“今日已经考完了，咱们的小学堂从今日起解散，以后该干嘛干嘛，后日成绩就出来了，看看你们的成绩对不对得起你们的努力。” “啊！就这样解散了啊？”李雨泽有些不舍，“虽说学得辛苦些，但我觉得一起学也挺好的，说散就散，我这心里还挺不是滋味的。” “不管怎么说，这一茬是完了，等后日结果出来，咱们再说。”胡子山快速的收了书，“太好了，我要去野猎，我要去听戏，我要玩个痛快了。” 陆南山跟晚秋一起回家，回去的路上却没有怎么说话。 “怎么了，是考得不好？” “原本我就觉得升班无望，若是能早些考进来跟你们一起就好了。” “你10月才进来，跟着一起升班确实是太勉强了，没升班也没有关系，以后咱们还是可以在一起学。” “你说得对。”路南山总算是露出了一抹笑。 “东西是明日搬回去吗，后日分了班咱们就放假了，要不后日我们一起回去，我们也好久没有回去了。” “成啊，那就后日。” 第182章 加试 方哲如今字已经学了差不多1000多个，虽说字儿写得不太好，但只要日后勤加练习不成问题。 昨日方记打又带他去了一趟中洲书院，现场被夫子考教了一场，大概表现不错，书院已经同意他入学，开了年就能送过去了。 方记打知道晚秋要放春假了，昨日已经将方哲送回了城东，所以今日家里就只有晚秋，陆南山，桂姨三人。 两人没有跟其他人一样约着出去玩或者放松，而是很自觉的回了自己房间开始继续学习。 第二日的考试对于晚秋来说有些意外，原本上午一场，下午一场，谁知书院却突然把两场都凑到了上午，大家还在茫然不知所措的时候，下午又加试了一场文试。一直考到天色降黑才算完成，收卷的时候夫子什么也没有多说，只说明日上午休息，下午再来。 众学子都是一脸的懵圈加茫然。 “完了完了，书院今日的文试是什么意思，也是升班的考验？那题不是一般的难，收卷的时候我还有一半没有做呢。” 杨炎几个也有些沮丧，“原本觉得升班志在必得，这下好了，今日考试一过，咱们都要被打回原形。” “你做完了没有？” “没呢，咱们什么时候做过这么难的题，书院这是想要刷掉一批人。” 大家目光都看向了季秋，“你题做完了没有？” “勉强做完了。”主要是写字儿太费时间，时长又比平时短，“我在想书院这场加试到底是什么目的？从前有过没有？” 众人都摇了摇头，“前所未有。” “第一次。” “咱们之前的努力不会白费了，我这么多年就用功了这么一次，若是没有好结果，我多受打击啊。” “陆南山，你天天跟季秋一起学，你卷子做完了没有？” “你们都觉得难，我更觉得难了，我也才做了一半。” “到底是哪个夫子出的馊主意，哎呀，真烦人。” 昨日的好心情因为今日的一场考试变得荡然无存。 “哎呀不管了，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反正明日下午就出结果了，若是升不了也没法子，爹娘啊，我已经尽力了，原本还想给惊喜呢，这下是不成了。” 书舍里瞬间一片哀嚎。 今日的加试似乎只有他们班考了，晚秋他们出书院的时候外头天都黑了，四下也没有看到其他班的人，大家心里更觉得怪异。 接人的马车早就等在了书院门口。 “公子，若不是问了书院的门房，我还以为你们走了呢，你看这天儿都黑了。” “谁不知道天儿黑了，赶紧走，坐了一下午我身子都僵了，赶紧回去，赶紧的走。” 陆南山跟晚秋走在路上。 “你觉得今日的这场考试是什么目的，我刚刚问了好些人，他们都说从没有考过这么难的。” 晚秋摇了摇头，“我也猜不出来，今日的题确实有许多超纲了，我们这段时间已经让补学了许多的书，但是这样还是觉得难，若真按今日的难度评定升班，估计没有几个能升上去的。” “这天儿可真冷，我下午坐在那里双脚冰凉，题又难，整个人都消沉的很，我还以为从前都是这种难度，就我一个人不会呢，可把我吓唬了一顿。” “咱们赶紧回去，让桂姨晚上就做面汤，天冷喝汤才暖和，其他的我也懒得想了，反正明日下午就能有结果，院长们的事儿，也不是我们几个能猜到的，走走。” 天上的雪花还在飘，都说瑞雪兆丰年，这年前的雪预示着来年的丰收，想到这处，晚秋的心情突然就明朗了许多。 第二日早上起床的时候，雪停了，屋顶却是压上了厚厚的一层白。 桂姨正一个人在院子里扫着雪，晚秋看见要上前去帮忙。 “你别来，我一会儿就好了，别把你的鞋子打湿了，昨日记打说了，你们放了假就接你们回家去，这马上要过年了，家里也要办年货。” “那桂姨你呢。”陆南山突然从边上冒了出来。 “我也回去，不过得晚两天，把这边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再回。”周桂一边扫雪一边招呼他们去洗漱，“灶房的一口锅里温着热水，另一口锅里热着米饭跟菜，你们赶紧去洗了吃。” 中午快出门的时候，张北辰突然过来了。 “我今日来城南办书，便想着过来看看，昨日你们班做什么，下午下学是不是很晚，我等了好半天都没有等见人，过去一看，夫子还在，我便先回了。” 晚秋将他迎进屋，“昨日下午夫子突然加了一场文试，我们一直到天黑才下学，你怎么这个时候办书，下午不去书院了？” 张北辰笑了笑，“上头四个班昨日已经放假了，跟你们有些许不同，我也是听说你们今日下午去才过来碰碰运气的。” “原来你们都已经放假了，开年四月就是院试了，你春假怕是不能出来了。” “明年的府试我可能不考了。” “不考了？”晚秋跟陆南山两人都有些吃惊，“你之前不是说还想试试吗？” 张北辰咬了咬唇，“我爹说若是这回班试我能进前5就可以报名一试，但是别说前5了，就是前10都难，所以暂时先不考了，我爹说让我打好基础，戒骄戒躁准备大后年再试。” “其实把基础打扎实些也没什么不好，就是这样年复一年的学，难免有些枯燥。” “原先枯燥，如今时常跟你们一起便不觉得枯燥了，对了，我爹问了我跟你们一起都做些什么，他同意我以后跟你们一起出去了，昨日还问我你考得如何呢，我说肯定没问题。” “你莫在叔叔面前说我的大话，我若是考得不好该丢人了。” “不会的，我爹可喜欢你了。” “那你春假能出来吗？” “你们有活动？” “暂时还不知道，但是一个多月的时间，总要做点什么，若是去玩，好叫你啊！” “那你们叫我，只要你去，我爹肯定不反对。” 张北辰与他们说了一会儿话就走了，他还要赶着去父亲介绍的书肆拿书。 中午吃过中午饭，晚秋便与陆南山结伴去了书院，到书舍的时候才发现他们虽然来得早，但是班上的同学来得更早，各个心事重重的看着外边。 第183章 放假 赵安华跟方俊和都坐在位置上好好的，却没有看到文子高。陆南山独自去了后头。 “文子高还没来？”他将自己的书箱放在桌旁，不停的与经过的同学问好。 “早来了，去打听消息去了，听说没有，昨日就只有我们己班多考了一场，别的班都没有，我怀疑咱们班人数太多，升到戊班可能要分两个班，这两个班有细微的差异，所以才有昨日那一场。” 晚秋看着赵安华，“这真是你猜的？不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她觉得这种猜测似乎有些道理。 “是，我们都这么觉得。”后头的方俊和凑了上来，“若是这样，咱们升班板上钉钉啊，子高坐不住，就出去打听去了。” 没一会儿杨炎他们也来了，听到这种猜测也觉得有理，文子高回来的时候，大家都围住了他。 “怎么样，有什么消息没有？” 文子高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摇了摇头，“上头几个班都放假了，下头的一点消息都没有，我还摸去了夫子他们休息的地方，差一点就被发现，啥消息都没有。” 众人失望的坐回位置上，只能等夫子过来给出答案呢。 结果左等右等夫子迟迟不来，书社议论的人越来越多，声音也越来越嘈杂。 就在他们越发焦急的时候，两名夫子总算是拿着册子过来了。 先是朝着众人看了一眼，随即温和笑了笑，“不好意思，让各位久等了。” “黄夫子，学生有个问题想问，昨日下午的那场考试所测为何？”有学生忍不住问出了口。 “对啊，为何只有我们多了一场考试，别班都没有。” “稍安勿躁。” 赵夫子拿着戒尺在桌角敲了两声示意大家安静，“都已经等到这个时候了，还在意多等两分钟吗，你们就不想早些放假？” 底下渐渐安静了下来。 “你们最关心的不过是分班的问题，在宣布名单之前，我有几句话想再次告诫一二，读书虽为功名，但更多的在教本身，不管是富贵达人路，还是悠闲渡春秋，文笔通达，贤谦知礼才会受人。。。。。。”夫子开始了长篇教诲。 底下的学生都安静的听着，晚秋觉得，所谓教书育人就在于平日的这种思想传达，虽听着啰嗦，但是不知不觉总能给你灌输进去一些做人的道理，所以她也认真的听。 一番劝诫之后，终于是进入了主题。 “我们己班现在总共有85人，开年后升入戊班的总共有32人，下面我公布升班人员名单，杨景宜，周泰和，喻永言。。。”夫子一连念了十几个名字，都是之前的老生，他们心里都憋着紧张。 “……李雨泽，胡子山。” 终于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李雨泽悬着的心终于放松了下来，他们继续往下听。 紧接着，杨炎，赵安华的名字也出来了，升班的人大部分还是留下来的老生，所以有新生顶入的时候，就意味着不是所有老生都可以升，大家不勉各自都捏了一把汗。 名额越来越少，就在大家都紧张的时候，晚秋他们又听到了王洛羽跟方俊和的名字，很好，她们九个已经升了六个，还剩三个人， 后头还有六个名额。 “黄良超、方博、陆星华、万文斌。。。” 晚秋顿感不妙，前头成功拿到名额的几人开始面面相觑，当夫子念完最后一个人名“文子高”的时候，下面开始有了不少的议论声。 文子高也大吃一惊，原本他以为这最后一个人应该是方季秋，自己铁定没希望了，但是却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陆南山没有升属于正常，季秋没有升让他们觉得不可思议。 晚秋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难道这次她滑铁卢了。 “夫子，名单有没有误啊，方记秋每月拿勤学奖，名单里没有他？” 不仅他们觉得不可思议，同班的其他同学都觉得不可思议。 两名夫子看着底下的人，突然对视笑了，“你们都觉得他肯定能升？” “不是我们觉得，他们那一伙的这次都升了，连文子高都升了，怎么可能落下他，不会是有什么内幕。” 文子高有些无语，这样说对他都不知道是褒是贬，但是他这会儿也没有心情计较这个，“对啊夫子，莫不是搞错了。” “对啊，是不是漏了？”几人都问。 黄夫子抬了抬手示意他们安静，“今日事出有因，便不计较你们的礼仪得失，方季秋他自然是要升的。” 底下的人都有些愣，既然要升，为什么没有她的名字。 “他不是升入戊班，她要升的是丁班，这是院长亲批的。” 班上的人一下子炸了，这是什么操作，勤为径居然可以跳级？简直是闻所未闻。 晚秋自己也很意外，怎么就直接升入丁班了，她看向夫子，“两位夫子，是昨日考试的结果吗？” 夫子笑着点了点头，“这回你们知道为什么要加试一场了，这可都是院长的安排。” “我的天，方季秋他居然直接跳级了。” “这在咱们书院应该算传奇了。” “怎么这么厉害。” “能不厉害，你看看他们那一伙的，除了新来的那个，那可是全升了，早知道我也混进去了。” “哎，后悔啊。” “好了，分班的事儿还没有说完。”夫子让大家安静，“除了以上的33名同学，其他人暂在原班级，开年己班会分成己1班跟己2班，等名额定了再行告知。” “接下来每人写一副新年祝祷词交上来我们就可以下学了。” 下学的时候，晚秋还沉浸在跳级的思绪里，杨炎他们过来给他道贺。 “还得是你，居然直接就到了丁班，咱们也都升班了，搞了半天虚惊一场。” “原来昨日的考试是为你准备的，把我们大家都吓得够呛。” “书院大概是怕大家有异议，所以这样公开考一场，其实要我说他们想升你去丁班用不着这样，谁有意见谁来比考一场就行了。” “你去了丁班固然值得高兴，但是咱们以后是不是就不能一起了。” “谁说的，人家张北辰还是乙班的呢，还不是偶尔能与咱们一起，要我说以后该一起玩还一起玩 。” “子山说得对，以后想一起咱们可以继续。” 她注意到众人后面的陆南山没有说话，今日所以人都升了班，就他没有。 “好了，放假了，可以尽情的玩了，我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哈，若是无事，我还会找你们玩的。” 第184章 回家 晚秋与陆南山走在路上，“你也别太难过，虽然这次没有升，半年后肯定可以的，你来的时间毕竟太短了。” 陆南山笑了笑，“我不难过，我知道很勉强，开年了努力就是，我只是有一点羡慕，你读书这么短时间却一下子超了我那么多，让我觉得有些自惭形秽而已。” “我这可不是白得的，我平时多努力你也看见了，有付出就会有收获。” “你说得对，以后我也要向你一样，多用功才行，不过今年我已经实现了我的愿望，该知足了。” 他们一起收拾东西，陆南山背着被子回了城东的家。 原本以为年前大家都该歇着了，谁知道家里几人都在忙着做酥，看到她，梁氏放下东西迎了出来。 “你怎么今日回了，我还想着明日去接你的呢。” “书院放假了，待在那边冷清，我便回了。”她看见院子门廊下面放了好多筐碳，“怎么这么多的碳？碳可贵，买了这么多？” “没法子，这酥冬天要做就得用炭保温，你许久没有回来，我们生芽的那个屋子如今里头放了一排的保温柜，里头都烧着炭呢，你若是冷可以到那里头待着去。把窗户开着没事的。” “铺子什么时候关门，今日都18了，没几日就过年了，你们做这么多，卖的完吗？” “你可不知道，这年边上生意好着呢，原本一日最多就六七十斤，到了十二月这量看着一天天的涨，好多人家都是十来斤的订，你看我们买的那炭都是好炭，若不是生意好谁舍得用，记打说怎么都要做到年26再说。” 她师兄那个人爱挣钱，只要挣钱，这个年过不过都没什么大不了，她早就知道了。 “周公子那边有消息没有？” 梁氏摇了摇头，“我们这头太忙，那头的事情就没有打听，他是说让我们多做些货备着，只是你看，咱们这处都应付不过来呢。” “小哲呢？” “一早跟着他大哥去铺子帮忙去了，看看时辰要傍晚回了，你饿不饿。”梁氏边说边回屋拿了几个纸包出来。 “这是隔壁孟嫂子送过来的，我说不要她非给，都是各类点心，你先吃点垫垫肚子，等差不多时候了我来做饭。” “对了，咱们如今这么多人，晚上怎么住？” “你还是住你那个屋，里头多了一张床是记打睡得，他说一人睡一张自在，剩下的两个屋也各放了两张床，桂嫂回了也住得下。” 晚秋回到自己的房间，除了墙头多放了一张床，一切都跟从前一样，她也许久没有回来了。将要看的书放到桌上，边上还有一摞书，应该是方哲的。 日子过得很快，没想到这么快已经一年了。 她坐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了自己一直没能顾上的辣椒，又跑到灶房，“梁婶儿，我的辣椒怎么样了。” 梁氏初听没有反应过来，想了一会儿才想起她说的东西。 “我收起来了，按你传话的种，长红果的时候晒干了放起来了。”梁氏说的时候表情还有些怪异，“季秋，那东西不能吃！” “您尝过了？” “你说它味道好，我便想着尝一尝，我的天啊，太难吃了，我嘴都被呛痛了。” 晚秋还没有看过它完整的样子，不知道它是什么品种的辣椒，“婶子，您放哪儿呢，我想看看。”若是这个东西利用得好，她或许能创出不少的吃食方子呢。 梁氏又回了房，没一会儿就拿出了一个布包袱，“都在这儿呢，我都晒干了，这东西我可不敢乱碰，碰多了手还疼，这真是菜么，我看着怎么不像啊。” 晚秋将袋子接过来，一股脑儿全部都倒在了桌上，数量还不少，至少有几斤。 “婶子，它结果的时候一颗上头结得多吗？” “挺多的，小小个，你不是让记打给我传话，说开始长花的时候把下头的叶子拔了吗，我就是那样做的，反正不少。” 就这样看她也不知道这辣椒是个什么品种，个头不大，但是比朝天椒要大很多，她拿了一个放在嘴角尝了尝，一旁的梁氏想阻止的时候东西已经进了她的嘴里。 “是不是怪味儿不能吃？都跟你说了你怎么还放到嘴里！我去给你倒杯水。” 味道还挺正，看样子品种不错。 她将东西重新装回了袋子里，梁氏已经端着碗过来了，“你赶紧把这水喝了，不然该难受了，我晒得对不对，应该没错。” “婶子您做得很好，这东西以后有大用的，我收起来了。” 方记打带着方哲回来的时候天意外没有黑。 “二哥！” “师兄，你们今日倒是早。” “如今铺子都是收订单，按订单交货，没什么现货，可不是早，你怎么今日回了。” “我今日放假自然今日回，师兄，我这回可又升班了。” 方记打挠头笑了笑，“早知道你行，那南山呢？” “他没有，他才刚去而已。” “你们今日一起回的。” “嗯，我听婶子说铺子26才关张，你跟婶子都这么忙，要不办年货的事儿就交给我跟小哲。” “行啊，家里的银子都放在老地方在，你自己做主，咱们家如今不缺钱，过年多买些好吃的回来，到时候我也好好的歇几天。” “周公子那边给你递消息了没有。” “递了，他铺子已经买了，他胆儿肥，一次买了两个铺子，还是宋老爷借的钱，如今正安排人装修，年后就开张。” 说到这个，方记打看了看晚秋，“我要跟你商量个事儿。” “你说。” “就我们目前的情况，宋老爷给了我们一个建议，他说咱们可以买个庄子，可以多买些人养着，闲的时候可以种粮食不愁吃，忙的时候庄子里养的人可以帮着做点心，这样也不愁安置，包括七爷以后也可以这样安排，我想想觉得挺对，你觉得呢？” “买庄子是好，但是一个庄子要不少的钱，咱们银子够吗？” “前头我们已经攒了快有1400两的银子了，加上这个月的，应该能有个1800多两，宋老爷说了，若是缺钱他可以先借我们，也不怕我们不还。” 晚秋点了点头，“那就买。”古代土地是农家的根本，基本有钱人都会给自己置办农庄，如今他们两处屋子才够住，若后头再来人，买庄子确实比买屋子实用性大，她又想到了自己的辣椒。 第185章 农庄 “师兄，若是买了农庄给我留几块地呗！” “你要地做什么？” “我有些东西要种，你不是让我研究新的吃食吗，我想到了，只是还缺原料，这原料还要种。” 方记打歪头想了想，“不会是你让梁婶子帮你种的那奇怪的辣什么，你要用它做吃食？”他怎么就觉得不太可行呢。 “是啊，你觉得它难吃那是因为你没有找对它的吃法，如今东西太少我也没法子给你试，等以后有机会了，你就知道它的好了。” “那行，那我可就寻摸着买了。” “师兄，以后这种事儿你觉得好自己决定就行，不用问我，如今家里都是指着你挣钱呢。” “话不是这样讲的。”方记打咧嘴笑了笑，“我挣再多的钱那也是我们一起的，要不这样，我觉得没问题的以后就自己做主，若是拿不了主意还得问你。” “师兄，我嫂子找得怎么样了？” 方记打被他问愣了，“哪里来的嫂子？” “婶子给你相看了那么多，你就没有看上一个？一个合适的都没有？” 方记打脸一红，“我，我忙得很，哪里有时间去相看，那相看的好是好，就是家里要求太多，这若是应了他们，咱们以后多麻烦，我想着要不还是算了，以后找得见就找，找不见再说。” “我是怕你年岁再大些看到别人儿女成群心里后悔。” “有什么好后悔的，我最开心的就是挣钱，以后钱挣多了你还怕师兄找不到媳妇儿！你就别操心我的事儿呢，我跟梁婶儿说了，以后不主动寻摸了，弄得人尴尬。其实我还有个事情要跟你讲。” 方记打说这个事儿的时候又看了看晚秋，“你看，咱们如今挣钱不少了，就算以后做不了生意也够咱们花了，书院你要不要考虑别读了。” 方记打这话说得突然，“师兄，你不想我去书院？” “也不是不想。” 方记打一时也不知道如何说好，毕竟晚秋的书是读得很好的。 “这不是有风险吗,你毕竟是跟他们不同，你若是个男娃儿，别说咱们有钱，没钱你想读我也要送你去的，以前是为着以后打算，但是咱们如今托着七爷已经可以自己挣钱了，我是觉得必要性不大。” “还是有必要的，师兄，或许不久咱们会有更多的方子，难道到时候都挂宋老爷那处，我不想受制于人，师兄你放心，我有把握给你挣个秀才回来，听说中了秀才，名下的土地产出不用交税，你不想吗？” “其实你读书那么厉害不让你读我也觉得可惜，既然这样那你就读，有问题咱们再退出就是，我得多挣些钱，万一哪天出了事儿，有钱能买来路子。” 她师兄这是把最坏的打算都想了，她其实也想了，所以当初说花钱要把户籍整到一起的时候她没有同意，风险这种事情还是要做一下规避。 方哲带她去看鸡，梁氏养的50只鸡一直吃的是做麦芽糖熬剩下的甜米渣，只只肥壮，生的蛋也比一般的鸡蛋大，城南吃的蛋就是从这边带过去的。 “过年了，这么多的鸡家里也吃不完，是不是要拿去卖掉？” “是想要卖掉的，但是又觉得可惜，你看看，咱们的鸡养得多好，我就没有见过养的这么好的鸡，卖了我都有些舍不得了，不卖在家里又没有多的地方，明年还要再抱一窝子小鸡的，若不是地方不够，我肯定多养一些。记打说今日咱们就杀一只，要给你好好补补。” “婶子，养鸡的事儿你可以跟师兄商量商量，他打算买农庄呢。” “买农庄？”梁氏一喜，“买农庄好啊，买了农庄别说是50只鸡呢，就算养几百只鸡都不成问题呢，他准备什么时候买，怎么都没有在家提呢，太好了，有了农庄不仅可以养鸡还可以养猪，咱们的那些东西都不会浪费了，不行，我得去问问，咱这些鸡我看就先不卖了，留着自己慢慢吃，后头再养的再卖不迟。” 梁氏的激动是晚秋没有想到的，“您这会儿也找不见他，刚刚那头的张叔把他叫走了，好像是找他帮忙搬东西。” “那晚上有空的时候我再找问他。” 这头刚开始做饭，陆南山就端着一托盘的饺子过来了，“我娘包的，让我拿些过来给你们煮着吃。” “你跟你娘说莫要老送东西过来，我们什么都不缺，你也好久没有回来了，在那边住的习惯不？” “梁婶，住得很好，回来我还有些舍不得呢，对了，季秋她升班的事儿你听说了没，他如今在书院可是最厉害的一个。” 梁氏笑得合不拢嘴，“听说了，不过我也不懂，但是季秋她读书厉害我是知道的，以后你们在一个书院，又是邻里，记得相互多照应些。” “这个是自然的。” 12月底的县城热闹非凡，小集市碰大集市，到处都是买货跟卖货的人。 晚秋不看书的时候会带着方哲去县城各处逛，买家里过年需要的年货小吃，去茶铺子听以往听不到的年戏。 “二哥，咱们两个像不像浪荡公子哥儿，不干活，就知道出来玩！” “谁在你跟前说了？” “没有，你看我娘跟大哥每日那么忙，就我们还四处闲逛，我们不回去帮忙吗？” “大哥他乐意我们出来玩啊，花他挣回来的钱他可高兴了，等明日关了铺子，让他们也好好歇几日。” “可是隔壁南山哥每日都还在用功。” “方哲，我告诉你，学的时候认真学，玩的时候也要认真玩，不要三心两意，等开了年咱们就没有时间玩了，到时候只剩下学习，所以这种日子要珍惜。” 茶馆的生意很好，坐下没有多久就客满了。 “这年戏唱的什么，调子还挺好听。” “二哥你没有听懂吗，这是讲一家人被人诬陷入狱，遇到青天周大人的故事啊，这都听第二回了。” “都听了一遍你还听得这么认真。” “好听啊。” 第186章 拜年 “小哲，我告诉你一个学习方法，你若是玩着不踏实你就玩着学，比方说这个戏，既然是伸冤，里头肯定要提到律法，这律法就是你以后要学的，你可以听了以后回去查证一二，看那唱的到底是对的还是胡诌的，不过我更提倡玩的时候就纯粹的玩。” “二哥你就别骗我了，刚刚隔壁桌几个书生在讲策论，你光听人说话戏都没听，你可没有纯粹的玩。” 晚秋尴尬摸了摸鼻子，“我那，那就是好奇他们是哪个书院的，都放假了居然跑到茶馆议题，分明就是显摆，咱们以后在外头可别凸显自己是读书人，掉身价。” “什么是掉身价？” “这些你不用知道，赶紧的听戏，一会儿该回去了。” 26号，方记打万分不舍的关了铺子，“哎，一天百来两的营生呢，说关就关了，可惜。” “师兄，别可惜了，你不过年人家还要过年呢，咱们也趁机轻松轻松。” “哪里来的时间轻松！开了年和田县的两个铺子就要供货了，我们还得趁着过年多做一些，弄不好还要加人，不然七爷那边该骂人了。” “是啊，若不是如今生芽不便，地方又有限早就加人了。”妇人们都在灶房卖力的干着，梁氏如今带徒弟带顺了手，谁的力道不对她都能看出来。 “记打你买庄子的事情是准备年前还是年后。” 方记打笑着对晚秋挑了挑眉，“你看，如今对买庄子最上心的不是我，是婶子，她都问过我好几回了。” “我能不上心吗，你那庄子压着好几桩事呢，若不早定，这人，这货还有这鸡都不好办，咱们没法子跟周公子交代啊。”她最担心的还是因为她做不过来断了货。 “牙行今日明日还有人，中午吃过饭我就去跑一跑，年前估计不成，还得看年后了，只是到时候若是买了庄子，我怕就要忙庄子的事情，家里就顾不上了。” “家里有我呢，那铺子怎么办？” “铺子没事，铺子初六开张，宋老爷说若是没有人手，他借人给我们。” “宋老爷真是没话说，愿意借你银子还借你人，师兄，周公子以后不回来了吗，他就管着和田那边？” “我们都是沾了七爷的光，回不回来的不好说，反正铺子那头如今阿和是掌柜，七爷走的时候也从他舅舅那里要了人。” “周公子看着憨憨的，脑子还灵光，怎么就读书读不好呢？”在梁氏心里，读书才是正途。 “婶子，做生意没什么不好的，你看看他那么有闯劲儿，兴许几年就能把生意做大，原本家里的钱要不要都无所谓了。” “那怎么能不要，他是嫡房长子，总不能将家产拱手让人？” 方记打忍不住笑了，“咱们婶子看样子很喜欢七爷啊，连家产这种事情都替别人考虑了，你放心好了，七爷有他舅舅撑腰了，如今受的委屈以后都能讨回来的。” 一连两天，方记打跑了几家牙行都没有找到合适的庄子，只能寄希望于年后。 大年的气氛依旧浓烈，虽然没有烟花爆竹，但是街上时常传来锣鼓声，一听就是各类好戏开场了，家里的大人都忙碌，就方哲跟晚秋两个人时常跑出去玩。 他们其实也想给家里人帮忙，但是偏偏梁氏不让他们插手。 “你们两个是读书人，只要操心读书的事儿就行了，好不容易过年，好好玩一玩，灶房的事儿不用你们操心。” 年三十这一天，家里一下子杀了6只鸡，准备从三十到初五每日吃一只。 那鸡吃了好食果然肥得流油，一熬就是一锅的油汤，在晚秋看来并不算好，但是梁氏却说是绝无仅有的好鸡，连串门的几个婶子都说好，还非要梁氏卖他们两只。 后来方记打做主，索性初二的时候给隔壁左右的住户一人家里送了一只 再配上一包点心，纯当是拜年了。 邻居们欢喜之余又纷纷回礼，一时之间，家里聚满了各种各样的吃食，有些是乡下带回来的特产，周桂最是会做饭，每日换着菜色花样给他们做，吃得大家那个满足，都道还是过年好啊。 年初三一过，晚秋跟方哲便进入了新一年的学习状态，看书之余就是练字。 晚秋的字儿写的时间不算长，虽有基础，但是到了书院以后她便按着夫子的字帖学练了新的字体，所以字写得并不算好，还要勤练。 方哲则是刚起步，字儿不仅写得大还写的慢，晚秋便监督他一起练习，先从笔画开始，既然是学，那便都练一样的字体，以后也方便教。 初五这日上午，二人正在房里练字，院子有人敲门。 风姨开了门问过之后才知道是找季秋的，她请人进了门，没有直接去房里找季秋他们，而是将灶房的方记打找了过来。 记打一看是两个少年便笑了，忙让他们坐，又让风姨去屋里叫晚秋，晚秋这才知道是文子高跟王洛羽过来了。 “你们怎么来了？” “来给大哥还有婶子拜年啊，你不会是在房里看。” “没有看书，练字儿呢，坐。” 两人身后各自带了小厮，小厮把礼品奉上，弄得方记打都不知道如何应对了，“都是季秋的朋友，上门来怎么还带东西啊。” “大哥，这是拜年呢，拜年哪有空手的道理。” “那我是不是要给你们压岁钱？” 两人“哈哈”笑了起来，“都多大了，哪里还用得着压岁钱。” 梁氏也从后面过来了，上次因为方记打的事情她见过他们，知道他们是季秋书院的同学，“你们赶紧坐，来了也别急着走，我那头锅里炖了鸡汤，中午就在这里吃饭。” “不了，婶子，大哥，我们就是来找季秋的，上回说了要带他骑马，今日有机会，不知道他有没有空？” “你们不吃饭啊？”梁氏有些可惜，“吃了饭也不耽误骑马的事儿啊。” “不吃了，多谢婶子，那头还有人等着呢。” 晚秋看了看方记打，“那我出去了。中午就在外头不回了。” “你带些银子身上，出门用得着。” “等我一下。”梁氏听说他要走，忙跑去了后院。 第187章 文府 文子高看了看隔壁院墙，“陆南山在不在，在叫他一起？” “他回老家走亲戚了，还没有回呢。” 梁氏很快就来了，只是手上提了用绳子绑着的两只鸡，“大过年的去别人家里不好空手去的，咱这鸡养得好，把这鸡带去算个心意。” 那两只鸡被绑得老老实实的，晚秋笑了笑，“行，把它们带上。” 他自己回屋换了一身衣裳，又拿了碎银子，走的时候不忘叮嘱方哲继续练习。 几人出了巷子口就上了等在那处的马车。 “真的去骑马？” “先回家里，他们应该都在家里等着呢。 “你爹同意让你带人去军营？” “年前就说好了。”文子高笑得得意，“他们知道我升班的事儿别提多欢喜了，我就说我们之前一群人每天都凑在一起学习，脑子都快学懵了才半年就升了，我还跟我爹说了你跳级的事儿，他老盼着见你。” “季秋如今在咱们这群人的爹娘里头绝对是头一号受欢迎的程度，你不知道我爹娘听说我升班的事儿还以为我骗他们呢，还专门让人去书院问了才肯信，还问我你什么时候再去咱们家，说是以前太怠慢了。” “怎么功劳都归到了我头上，明明就是大家自己的努力，大家都太谦虚了，我也得感谢你们，若不是你们一起，我也不会有这么大促进。” “咱们这属不属于相互吹捧。” “咱们最多算是实话实说。” 大家都笑了起来。 “这个新年你们过得如何？” “新年嘛，家里来的亲戚多，送出去的东西也多，没什么意思。” “怎么没意思，我过年可是收了不少的银子，下回请你们去听戏。” “你还有压岁钱收？”文子高无语，“我的银子都被我娘扣下了，家里来了好几个表妹，我娘用我的名义买东西做人情都送出去了。” “你有情况啊。。”王洛羽坏笑的看了他一眼，“是不是家里准备给你说亲事呢。” “17呢嘛，再所难免，我们家就我娘着急，我爹还想让我得了功名再娶妻呢，被我娘骂了一顿，她是不看好我，觉得我若是得功名怕是要七老八十。” “我们这回去不会能碰到你表妹。” “你倒是想得美。” 车子很快到了城南，穿过主街进了一条悠长的古巷。 王洛羽打开车帘子看了看，“我记得咱们县里县太爷就住这一片儿，离你们家近吗。” 晚秋这才知道原来王洛羽也没有去过文子高家里。 “隔得不远，当官的基本都住这一片，主要是有轮岗的兵守备安全。” “那咱县太爷都沾了你家的光呢！” “你可别这样说，我爹听了要罚我的，没有的事儿，驻兵那是朝廷的，我爹也就只是一个小小的都知。” 晚秋看着这一片的宅子才知道什么叫做大，他们坐在马车上饶一座都要一炷香时间。 在巷子跑了许久，终于是在一座铜铸大门前停了下来。 “到了，下车，杨炎他们肯定已经在家里等着呢。” 晚秋看着他家的大门，心里想着这哥可真低调，明明自家修的比她见过的所有宅子都好，在别人家里混吃混喝一点都不含糊，果然是平易近人。 他们刚走到门口就有下人迎了出来，“公子，您院子里来客了。” “我知道，我们这就过去。”说着把晚秋拎着的鸡递给了下人，“给我娘，说是人家拜年送的礼。” 晚秋还想多看看，被他从一旁拉着直往前走，“外头没啥好看的，你喜欢，去我院子里看。” 刚刚走到一处回廊口就被一个20岁左右的壮硕年轻人叫住了，“子高，你们今日要去军营？” 文子高见状忙讨好的跑了过去，“大哥，爹答应让我去的，他人呢？” “他临时有事被叫走了。” 文子高瞬间胯下了脸，“那怎么办，我把我的同窗都叫过来了，他这不是放我鸽子吗，谁把他叫走了，如今还有公事？” “你着急个啥，爹跟我说了，让我带你们去，这两位是你的同窗？”他的目光绕过了文子高看向了晚秋他们，“你同窗怎的年纪这么小？” 文子高忙将男人拉到了晚秋他们身前，“这个小的是方季秋，这个是王洛羽，你别看人家年纪小就瞧不上人家，他可厉害。这个是我大哥文子铭。” 二人对着男人拱了拱手，“大哥好。” 文子铭拱手回了个礼，笑了笑，“来了家里别客气，就跟在自家一样。” “大哥，你等等我，我院里还有客，一会儿我们就走。” 他带着晚秋还有王洛羽快步回了院子，结果刚进去就差点撞上端茶的丫鬟，还是晚秋眼疾手快扶了一把才把人扶稳。 丫鬟稳了稳托盘墩身行礼，“公子！” “你怎么到我院里来了？” “刘夫人来了，夫人让我过来取点香茶过去。” “去去。”文子高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带着晚秋他们直奔回廊厅房。 “你住的这个院子怎么这么大，这回廊都饶了几道了。” “布置得可真好看，如今都冬日了，居然还有春景。” “都是假的，我爹那个人审美有些与众不同，不是文人还喜欢附庸风雅，有机会我带你们去他院子参观参观，他那待客厅里头都是字画古玩，他自己都不认识几个。” 三人很快来到了院子的别厅，杨炎他们正在大厅无聊的滚香球，晚秋以为都在，结果只看到了杨炎，跟胡子山。 “我们茶都喝一碗了你们才来，快快快，咱们什么时候走？”两人有些迫不及待。 “你让他们也喝口茶，好不容易来了我院子，让人歇会儿。”文子高让晚秋他们坐，又叫下人重新上茶。 “文子高，你家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呢？” “什么事？” “刚刚伯父还来过，陪着咱们说了几句话，结果被人急匆匆叫走了，我看他走得挺急的。” “常有的事儿。”文子高不以为然的坐下，“今日他不能带我们，换我大哥带我们。” “那好啊，说实话让伯父带我还有些怕呢。若是大哥再好不过。” 晚秋一边喝着热茶，一边站起来四处看，“这院子就你一个人住吗？” “不是，这院子有左右两庭，我住右边，我大哥大嫂住左边。中间用拱门分开了，也算是我一个人住。” “我能出去看看吗？” “我陪你去。”杨炎将她手上的茶杯放回了桌上，“他这处我熟，我带你看。” 第188章 下狱 晚秋跟着杨炎在院子里转了转，这院子阔气得没话说，虽比不上视频里的苏州园林，也是见过最好的了。 “他们这处院子布置算是花了大力气，景致别样好，你看这小山挂绿这青苔都是真的，偏文子高那老粗不识货非说假的，气的伯父把院墙边上十几盆茶花都搬走了。” “你常来？” “来过几回，之前我想让他教我学武，教了几回之后发现自己不是个练武的材料便放弃了。主要是吃不了那个苦。” “文子高会武功？”晚秋吃惊。 “他爹是武将，他自然要学，下回让他给你耍一套枪法，他耍得可好，你别看他这个样子，练武可是一点不含糊，他大哥比他还厉害。” 晚秋佩服的点了点头，“那是我小瞧他了，原来还是个高人。” 两人看了一会儿之后大家也算是歇好了，于是一起去前院找文子铭，接着便出发去了军营。 “等会儿直接带你们去演武场，这几天营里休息，那处没人打扰。” “你们都会骑马吗？我今日是第一次。”晚秋不好意思的开口。 “没事，我也第一次。” 听王洛羽这样讲，晚秋总算是没那么忐忑了，“那等会儿咱们先慢慢的学。” “别担心，我给你们挑几匹温顺的，不会摔了你们，不过男子汉大丈夫不会骑马可不行，关键时刻是要掉脑袋的。” “大哥，你别吓唬人，他们又不是军营的人，哪里会动不动掉脑袋，咱爹今日干嘛去了。” 对于被老爹放鸽子的事情，文子高始终耿耿于怀。 “表姑父突然被下大牢了，表姑过来找爹帮忙呢!” 文子高有些吃惊，“怎么好好的突然就被抓了，他犯事儿呢？贪了衙门的银子？” “我也不清楚，我这不是带你们出来了吗，总归是犯了事，不然大过年的不至于下狱。” “咱们今日是不是不该出来？” 胡子山听到他家出了事儿，看了看边上的杨炎，“早知道就过了月中再约呢。” “无妨，亲戚的事儿时常有，家里人会看着办，与你们无关。” 文子高看着他大哥皱眉的样子，就知道这事儿肯定不简单，“他们怎么今日才来说，什么时候的事儿？” 文子铭拍了他一把，“说了不清楚了，你还想不想去骑马，你莫不是真看上了他们家芜儿了，娘可盼着你回话呢，你若是别扭我去给你说。” “大哥你胡说什么？”文子高一向脸皮不薄此刻也红了脸，“我同窗还在呢，少胡说。” 几人都忍不住笑了。 “大哥，你多说些，我们不笑话他，我们关心他，他若是成亲我们要提前备礼呢。” “你们哪里是关心，你们分明是想寻我开心，我自虐不成，原本就天天被我爹跟方子诚比，如今若是娶他妹妹，我这辈子都逃不出他的阴影，可能吗？” 晚秋心里一愣，方子诚？ “你们刚刚说的表姑父是方子诚他爹？” 方子诚他爹被下狱了？消息进入脑中这样的突然，以至于她一时之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是啊，可不就是他爹。”文子高看着晚秋变严肃的脸，“怎么，你认识他们？” 晚秋摇了摇头，“不算认识，就之前他中童生的时候见过，他们家不是跑货运的吗，怎么好好的就下了狱？” “谁知道呢，等回了我问问我爹，我表姑都上门了，我爹肯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子诚他争气得很，跟我们家子高一年生的，如今都已经是童生了，没想到你们还认识。” “中了童生又怎么样，他爹如今出事儿还不是求到咱们头上，大哥，你不要在同窗面前贬低我，我跟你说，我很快就能追上他的，等六月我就进丁班，然后明年我也去考个童生给你们看看。” “你的这番豪言壮志不该在我面前说，你应该在爹娘面前说。” “我自然是要在他们面前说的，我还要跟他们提条件呢。” “你可真行！” 杨炎在一旁拍了拍他的背，“就有这么一次半年时间冲进了戊班就想着6月进丁班了，也不怕说大话闪了舌头。这可没有半年时间，只有4个月呢。” “我可是认真的，你们想想，就季秋这样，明年是铁定要考上童生的，我们若是6月考不进丁班，那以后想考童生怕一时半会儿都没有戏了，如果6月考进，还能与他一个进度半年，兴许努努力就考上了，我可都是算好了的。” 几人一想还真是这个道理，大家不约而同的看向晚秋，各自陷入了沉思。 文子铭也看向了对面的晚秋，这个人明明就是他弟弟这群人里面最小的，但是他们却都在以他为中心安排自己的计划，而且刚刚子高说他明年一定中童生其他人的表情也都是坚定的相信，这在他看来真有那么一点不可思议。 别人不知道其实他最清楚，子高这个人，若不是真让他折服，他是不会这样绕着别人走的，毕竟家里的背景如此，心气高是溶到骨子里的。 大家都看着她，晚秋笑着捏了捏手，“欢迎你们向我看齐，若是一个进度，我是求之不得，想不到咱们这些人里面最努力的是文子高，人家把明年考童生的事儿都想好了，我都还没有想过呢。” 大家又笑了起来。 “他说得对，既然开局好，自然是要一鼓作气，我就想看看出其不意中个童生我爹会高兴成什么样？” “你想跟爹提个什么条件？” 文子高对着自家大哥奸诈一笑，“我的亲事我说了算，他们不许插手，我想什么时候成亲就什么时候。” “你敢提小心娘让你跪祠堂。” “都说是条件了，看他们答不答应，反正爹肯定答应，家里有大哥你，我晚一点有什么要紧。” “成亲有什么不好。” “自然不好。”文子高看向其他几人，“你看看赵安华，今日叫他出来就有不便，哪有从前不成亲的时候自在，我不想又多个管我的人，麻烦。” “你啊，白长这么大个儿，啥都不懂。” 第189章 骑马 一行人出城以后又跑了个把时辰终于到了郊外大营。 除了文子高，其他人都是第一次来军营，所以表现得好奇又小心翼翼。 “咱们能进去吗，那边是拿刀的守备？” “你们跟着我，不要乱走动，军营纪律严明，可以先斩后奏，千万不要生了事端。” 文子铭说得严肃，他们听得心颤颤，一个个规规矩矩的跟着人进了关卡。 晚秋原本以为营区肯定都是扎的营帐，结果进去以后才发现里头建立不少的宅子，营帐只是一部分，有些营房里的人看到他们忙呼人出来看热闹。 不少人跟方子铭打招呼，问他干什么去。 方子铭直接带他们去了演武场，“你们在这里等一下不要跑，我去寻马过来。” “哇，这处可真大啊，你看看前头的台子，那是不是主帅验兵的地方。” “文子高，你爹是不是每回都站在那上面看别人训练，可真威风。” “我爹就是个都知，上头还有指挥使呢，看看那边的箭靶子，那射程可比咱们书院的远多了。” 晚秋没想到自己还能进古代的军营，她对一切都十分好奇，“这处咱们能随便看了。” “如今没人，都围起来了，你看。” “文子高，你以前常来吗？” “没有。”文子高摇了摇头，“这次我们来我爹肯定跟指挥使大人报备过的，军营不是享乐场所，不报备他也不敢随便带人进来。” 晚秋刚跟胡子山一起登上台子，文子铭就带着几个士兵牵着马过来了。 “这几匹是运物资的马，性子都比较温和，我让人带着你们，一人一匹，都过来。” 他们跳下台子跑到马身边。 晚秋挑了一匹皮毛光滑的红色马，在一个士兵的帮助下踩着脚蹬挎了上去。 妈呀，谁能告诉她马上的视角是这个样子的，比想象中的要高，而且马稍微动一下就容易晃动不稳。 “绳子抓紧，我先牵着走一圈。”士兵见她坐好了拉着马走动起来，后头几人早已上了马，跟着人在场子转了起来。 这个演武场真像是他们从前的足球场，只不过比足球场还要大，刚开始被人牵着走他们都还有些怕，渐渐的走了几圈之后几人就开始不满足了，说要自己牵着马走。 若只是走，晚秋觉得问题不大，但是当边上的文子高骑着马跑动起来的时候，大家就都有些忍不住了。 杨炎率先夹着马跑了几步，后头的人都有样学样也跟着慢跑。 “骑马比想象中的有意思啊！” “若是真学会了，以后还做什么马车，直接骑马就行了。” “你想得美，县城可不允许纵马。” “谁说在县城了，那么多的大道哪里不能骑，喂，王洛羽，我们比一比如何？” “咱们如今学都没有学会比什么比，要不你跟文子高比。” “我才不跟他比，我哪里比得赢他，我负责在边上看着，你们尽管跑，季秋，你读书聪明这骑马不知道难不难得到你！” “你别刺激我，你一刺激我说不定就学会了。” 旁边骑马的杨炎哈哈笑了起来，“我也是。” 其实晚秋的运动神经还可以，她知道骑马最要紧的就是身体上方要保持平衡，飞跑的时候身子要尽量伏低贴着马背减小空气的阻力。 她自己牵着马绳慢跑几圈之后也开始有些不满足，慢慢的加快了马走动的速度，渐渐的就跑了起来。 大家见状也跟着跑了起来。 冷风呼呼的刮在脸上，她渐渐的进入状态，骑的越来越好，难怪别人说奔跑的就是自由的，她觉得这样驰骋在马背上真的有一股自由的感觉。 等她跑过一巡回来的时候，发现似乎有人坠马受了伤。 她忙骑到跟前，小心翼翼的下了马，跑过去才发现是王洛羽。 “你从马上摔了？要不要紧。” 几人都陪着他蹲在那处。 王洛羽笑了笑，“没事儿，看你骑得好我想追，大意了，就摔了下，不严重。” 摔马最容易伤到腰，晚秋不放心也蹲了下来，“你追我干什么？这么大地方呢，腰有没有伤到？” “没有，算了，我还是起来，免得你们大惊小怪。”王洛羽扶着一旁的杨炎站了起来，“就摔了下屁股，你们非问，别围着我了，好不容易过来，都去骑马，我歇一会儿再去。” 文子铭过来扶他在一边坐下，“摔马是经常有的事儿，以后再碰到从马背摔下来落地的时候滚一圈，那样不容易受伤。” 知道他没大碍，大家又继续去骑马。 中途他们还吃了一顿军营伙夫做的饭，只能说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确实不好吃。 申时差不多的时间，大家坐马车打道回府。 “下回出来是什么时候，我觉得还是大家都在一起好玩，自己在府里分外的没有意思。” “那就再约呗，也就过年这几日能松快，看你们的计划后头都有得学了。” “你们都别忙着回去，今日季秋不是抓了两只鸡过来，回我那处吃了鸡再走。” 晚秋原本没打算继续留，但是想到他们之前说的方本迁坐牢的事儿，她便想再打听打听 “我们家的鸡跟别家养的鸡不一样，你们可以尝尝好不好吃，好吃的话家里有，想吃可以给你们一人抓两只。”反正卖了也值不了几个钱，如今家里也不缺钱了。 “好啊，那我们就吃了再回去。” “那我就不客气了。” 就这样，大家都又回到了文府，这回，晚秋见到了文子高的大嫂娄氏。 听说小弟有客人要留下来吃饭，她赶紧让家里做饭的婆子去张罗，并且特意嘱咐要把今日的鸡炖上。 “子高，你要不要去看看你爹娘那边怎么了，好歹是家里出了事儿。”刚刚文子铭已经过去了。 文子高想了想，“那我就过去看看，看看他们那边犯了什么事儿，你们先玩会儿投壶，我让人把东西准备出来。”他去问纯粹是凑热闹。 众人在院子里投壶。 第190章 游戏 “今日有没有彩头？” “你想要什么彩头？我若输了你，你想要的那个话本我给你如何？” “这可是你说的啊，别说话不算数，杨炎，方记秋，你们可得给我作证。” “那你若是输了如何办？” 胡子山想了想，“我若是输了，我把我爹上回做的楼阁模型送你，你不是喜欢吗？” “成，这个好。” “我也喜欢，别光你们比啊，算我一个，我若是输了，我就把我新得的枫墨让出来，咱们一人投十柱，谁准头最多谁赢。” 比赛开始了，投壶看着容易，其实不简单，第一把大家都没有中，各自惋惜后开始投第二把，第三把，等10柱投完。最后数把还是杨炎赢了。 他“哈哈”大笑，“说好了啊，你的话本，你的楼阁，通通给我送来。” “就知道不能跟你来，每回投壶都是你赢。” 晚秋也想试试，她站好位置开始投，结果第一把就投中了。 大家那个吃惊，“你骗我们的，你这分明是老手。” 晚秋还挺高兴，从前投圈的时候就战绩不错，她又投了一个，结果又中了，“我真的是第一回玩。” 几人都扶了扶额，“有的人就是天生做什么都行。” “我算是知道了，以后凡是跟他的比赛我都不参加，谁比得过他。” 大家开始各投各的，文子高很快就回来了。 “怎么样，你们几个谁赢了。” “没比呢，要不你先来，你就跟季秋比一比，教教他。”胡子山使坏的笑了笑。 “行啊，我教你。” “先别忙，咱们比赛要有彩头，你若是输了怎么办？” “谁？我输？”文子高觉得不可思议，他看了看边上的季秋，轻蔑一笑，“他是新手，我让他三把，若是我输了，随便提要求。” “这可是你说得啊！”几人在边上帮着他们把箭篓子放好，“行了，一人10柱，开始。” 文子高先上 ，他果然是个高手，连投两把都中了，晚秋呼出一口气，跟着投了两把也中了。 “你挺厉害啊，倒是小瞧你了。”他又投两把又中了。 晚秋接下来的两把也中了，文子高此时才发现了异样，看着其他几人一脸坏笑，“你们是不是故意坑我的。” “什么坑你，咱们只看实力，你得比季秋多投中三把才算赢，是你说要让人家三把的。” 最后的结果自然是文子高输了。 “哎，果然是我轻敌了，不是！你不是说你之前没有玩过吗？” 众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他确实是第一回玩，但是有种人就是他这样，后来人拍马不及的。” 大家玩了一会儿就坐在回廊里休息。 “你表姑家什么情况，要紧不要紧？” “这次怕是有些棘手，我爹已经去县衙了，说是盐运那边的账目出了问题，窟窿很大，若是理不出来，我爹也没法子。” “他贪污了？是商税还是盐钱？” “先是盐钱出了问题，接着查出来商税也有问题，总之事情闹得挺大的，他们的生意又做得广，得彻查。” “若是商税还好说，补上再罚些银子，若是贪了盐钱，那可是朝廷的钱，罪名可就大了。”几人家里都是做生意的，多少都懂。 “我表姑说这事儿是别人从中诬陷，想端了他们的生意，是早有预谋的，我看想要理清怕是不容易。” “那你爹要头疼了。” “他还没有回呢。” 几人正说着话有丫鬟来请，说是夫人请他们过去。 晚秋他们各自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又扶了扶发，“咱们就这样过去会不会失礼？” “不会的，我娘可和蔼，上回我升班她就想见见你们的，走，咱们一道去给她请安。” 大伙出了正院跟着文子高去了后院，不记得穿了几个花园总算是到了一个大院子处，“这就是我娘的院子。”还没有进去就闻到了阵阵腊梅香。 大家又整了整衣冠才一起走进去。 刚进门就碰到了出来的嬷嬷，“公子，夫人正等着你们了，屋里暖和，赶紧进去。” “娘！” 文子高还没有到门口就叫唤出声。 有丫鬟避到一旁等他们进去之后才跟了进去。 文夫人果然面相和蔼，此时正坐在侧面的椅子让人斟茶，看到他们一群人进去，起身迎了过来，笑看了众人一眼又不满的看向文子高，“来了同窗也不赶紧的招呼人家过来坐坐，听说你今日去军营了，这么冷的天你带人去骑马万一把你这帮同窗冻着了可如何是好。” “娘，我们好得很。” 晚秋他们忙在一旁给文夫人见礼问好。 “好，好，都坐，让我看看你们。” 文夫人看着他们，“我听子高说了，你们下学后时常约在一起读书用功，这次才一起升了学，原本我跟他爹也不信他能这么用功，直到这次升班我们才相信，多谢你们跟他一起，有你们这样的朋友是他的福气。” “伯母您别这么说，我们在一起都是互帮互助互相督促，子高他也帮了我们啊。” “是啊，伯母，子高他很优秀的，不仅学习好，还有武艺，可比我们强。” “我们可愿意跟他一起，他从来不欺负人。”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把在一旁听着的文子高都夸得不好意思了，文夫人更是喜笑颜开。 “好，好，今日你们都留下来吃饭，他爹一会儿该回了，也让他见见你们。” “娘，本来就是要吃饭的，大嫂已经在准备了，爹啥时候回来？我让大嫂炖的鸡可是季秋他们家自己养的，听说好吃呢。” 文夫人早就从儿子嘴里听说过季秋的名字，如今听见忙问是哪一个。 “夫人，我是方季秋。”晚秋忙站了起来。 “好，好，果然年纪不大，我听子高说了，这回是多亏了你，听说你此次还跳了级，你的学问肯定是学得非常好的，以后就算是不在一个班，也希望你能多帮忙，家里随时欢迎你来。” “我们都是好朋友，以后不在一个班同样可以一起学习，夫人您放心。” 文夫人只一个劲儿的说好，又让下人端了许多的点心给他们。 第191章 帮忙 快吃饭的时候，文父回来了，看到一屋子人，原本还紧锁着的眉头松了松，露出了些许笑意。 “咱家这是来了不少客啊。” 大家纷纷与他行礼，这位可是实打实的官员了。 晚秋觉得武将身上都自带威严，他虽然是笑着，大家却不约而同收敛了刚刚的轻松。 “老爷，您回来得正是时候，马上就要吃饭了。” “爹，您放我鸽子！”文子高提起控诉。 “我不是让你大哥带你们去吗，难不成你们没去成，子铭呢，怎么办事儿的。” 他挥了挥袖子坐了下来，又示意其他人都坐。 “去了，但是之前明明是你说要带我们去的，却临时将我们甩给了大哥。” “我也想亲自带你们，但是你表姑那边不是出事了吗，下回，下回有机会我再亲自带你们，文子高，你都多大了，别跟个没断奶的娃娃似的计较这点事。” 晚秋正喝着的茶差点没有呛出来，原来这父子俩在一起是这样的画风。 文夫人显然已经见怪不怪了，“表妹夫那边怎么样，人出来了吗？” 文父叹了一口气，“事情闹得有些大，虽说县令给了面子人暂时保出来了，但是怕过不了几日又得关进去，没法子，涉及到盐运谁也不敢担保。” “他真贪了？” “我今日问他他说没有，自己也闹不明白为什么账目对不上，这么大顶罪名扣下来他自己都吓傻了，只求我帮他赶紧脱案。” “那您要怎么做，若他真犯了事儿你难不成还要替他遮掩？” 文父看了看房里坐着的人，“我看他不像是说假话，许大人今日提点我，说如今问题就是要理清账本上的账目，一笔笔进出都要对得上，有问题的查明原因，而且要快，不然被咬死定了罪他也没法子，只能交给上头，上头的手段你也知道的，就算最后没罪，不死也得脱层皮。” “爹，既然这样，直接清账本就可以了啊？” “你说得轻巧，我今日看了他们查封的账册，足足有六七百本，都是续存账，记得项目杂乱，要将所有的东西都串联起来算，短时间之内根本不可能。” 他又接着叹了一口气，“算了，这也不是你要操心的事情，你读好你的书就成了，我明日找人多找一些账房过来，看看能不能再想想办法。” “文大人，我想问一下那些账目有时间或者是编号做序吗？” 文父看向问话的晚秋，“你是？” “爹，他是方季秋，是我们班最厉害的那个，我跟您讲过的。” 文父将他上下看了看，“真就是个小不点啊。”他哈哈笑了，“我们家子高总提起你，说你厉害，你多大？” “回大人，我14了。” “诶，在家里就不要叫大人了，跟杨炎一样叫我伯父就成，你刚是问我账本有没有序是，我也不知道你说序是指什么，我一个老粗，字儿虽然都认识，但是账本可搞不明白。我看那账本外页是有时间的。” “有时间即可，伯父，我兴许能帮忙把账理一理，不知可否让我先看看账本。” 文父吃惊，“你要看账本？” “季秋，你想帮忙？”文子高几人也吃惊。 “我跟方子诚有一面之缘，对他印象挺好的，若是他父亲入了狱，必定会影响仕途，而且你们还是亲戚，我想尝试一下，若你表姑父无辜，也算是积了一笔福德，若他真贪了银子，该如何也怨不得别人。” “我知道你是子高的朋友想帮忙，但是真不是我吓唬你，那账本堆了半间屋子，县府的主簿都说没有个把月根本没办法，你如何能成？” 晚秋咬了咬唇，她是知道如今的记账方式的，每日进出账都记在一起，项目极其不明确，如果她用现代的会计记账法或许能将账目条目梳理出来，从而发现其中的问题。 “文大人，总得试试，不试肯定不行。”说着她又看向了杨炎他们，“明日我给你们教一样新的科目，要不要一起来？” 就算她再厉害，她也要人重抄账本，而他的同伴们就是最好的人选。 文子高看向他爹，“爹，我们能一起去吗？” 文父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看了看，“去去，我跟县府打个招呼，你们这群小儿，不知道天高地厚，带你们去县衙涨涨见识。” 他可不能真指望那小个子，该找人还是得找人。 饭食摆好之前，几人又凑在了一起，“你真有办法把几百本的账都理清它的来龙去脉？这怎么可能？” “我如果说可以，你们会不会认为我自大，若是理不清那就说明账确实对不上，有问题。” 几人都嗅出了厉害，这次要学的东西怕是不简单，纷纷露出了兴奋的表情，“那你先给我们说说你打算怎么理？” “说不清楚，到了地方先看看，知道大概了准备好了工具才能开始。” “那咱们要不要叫上方俊和他们，学东西呢，他们不在总觉得有些对不住啊。” 晚秋忍了忍，压了压嘴角的笑，确实对不住这群的劳力！ “先别忙，明日先看看，万一那账真的做得奇葩，我便收回我今日说出的大话。” 王洛羽笑了，“大话还能收回呢，若是这样，伯父该瞧不上咱们呢，觉得子高一起的都是些什么朋友，光会吹牛。” 晚食很快就好了，非常丰盛的一大桌，最中间的大瓷钵里盛的便是一只现炖的整鸡，油香四溢，有丫鬟正在帮忙拆鸡肉给每人面前都盛了一碗鸡汤。 “大家别拘束，赶紧吃，就跟在自己家一样。” “对，别客气，你们都是子高的同窗，以后常来，就算子高不在，你们也只管来。” “爹，您这话说得，我不在我能去哪儿！” “你少给我抬杠。”文父怼完人又开始招呼大家吃。 “娘，这汤有一股子清甜的味儿您喝出来了没有，这鸡肉也是，一点不柴，好吃呢。” 大家都尝了尝，确实好喝。 “难怪你说鸡养的不一样，味道确实不同。” “你们若是喜欢上我家抓去，我婶子欢迎得很。” “这鸡确实不错，不过跟上回的鱼比起来还是鱼好吃，对了，听说那鱼也是你做的，你倒是像个十项全能啊。” “鱼是我做的，但是鸡可不是我养的，伯父您若是喜欢，我改天也给您再送两只过来。” “那你们家鸡都不够送人了。”文父哈哈笑了起来。 一顿饭吃完，天也快黑了，大家约好了明日去县府的时间，与文夫人他们道别之后各自坐上马车回了家。 第192章 查账 到家晚秋什么也没有说，回到房里便开始点灯继续练字。 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上赶子的去揽这桩事，方本迁其人跟她其实一点关系都没有，起初她也就是好奇这样的一家人，但是似乎他们在她心里确实是有不同。 就当是她今日说的那样，帮忙好了，帮过了自己心里踏实。 第二日一早方记打就带着东西上了阿和的马车，铺子年后正式开张了。 方记打走后，晚秋也将自己收拾好准备出门，“婶子，我与同窗约好了今日就在外头，您不用等我吃饭了，到了时候我会自己回来。” 梁氏对他一向放心，只叮嘱他在外头小心。 粟县的县府他们从前也经过过，但是这样被人领着进来还是第一次，晚秋心里难免有些紧张，好在有文子高他们一起。 前头文父正跟主簿说着话，看得出，文父地位不一般，主薄说话的时候都是躬着腰的。 “咱们等会儿怎么做，我爹今日让我大哥去找账房先生去了。” “先不急，先看看。” 一行人跟着主簿进了一个院子，院子门口还有官差把守。 “文大人，都在这里头了。” 文父看向文子高几人，“要看你们进去看，莫要损坏了那些账簿让主簿大人难做。” 几人跟着开门的主簿进了屋。 果然是堆了有半边屋的账本。 “这么多？”杨炎惊叹。 “你们当我说笑呢 ，都说了大几百本。”文父笑着看了看边上的主薄，“他们想要帮忙，却不知道各中厉害，让主薄见笑了。” 主薄哪里敢真笑他，“几位公子少年英才，过来了解一二不算坏事，这案子我们也头疼，主要是上头给的时间太仓促，一时半会还真不好办。” 晚秋走上前，拿起一本账册，封面有年月序，他又翻了翻里面，项目记录确实是很杂乱。 几人见她看也拿着账本跟着看了起来。 晚秋在不同的地方抽了好几本翻看，虽然记录得乱，但是项目大项并不算多，他心里渐渐有了底。 “文大人，这账我可以帮忙理。” 文父吃惊，“你真能理？多长时间能理出来？” “我需要找帮手，还需要大人帮忙安排印制一些固定格式的书册，大概两三日就成。理账的过程县府可以找人随时核对查验。” 主薄吃惊之余觉得不可思议，“此话当真？” “我们尽力一试。” “好，只要你们能帮忙理清这些账目，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杨炎他们见晚秋这么笃定，就知道这事儿八九不离十，他们等着下一步的动作。 “各位，这里的账册都是时序，我现在要先做个标准的记账表，在我绘制的过程中，麻烦各位帮忙把这些账本按年按月份整理到一起。” “这简单。”几人开始整理账本。 晚秋则开始绘制记账表格，他找主薄要了大的纸张跟笔，根据基本项目做了收支借贷记账表的表盘，接着就将表盘样式给了文父。 “文大人，麻烦帮忙按照这个格式印制200份左右这样的表格。” 两百份的纸可要花不少的银子，但是对于文家或者方家来说，就根本不算什么了。 文父很痛快就答应了。 “你放心，今日就给你送过来。” “子高，要麻烦你跑一趟，去把其他人都叫过来，包括陆南山还有张北辰，若是走不开咱们就得另外找人。” “行，我现在就去。” 主薄在一旁不清楚他们的意图，他走到晚秋身边，“这位相公，您要怎么做能在几日之内把这些账目串联起来，这些账可不是一般的乱。” “主薄大人，这些账只是断，其实并不乱，我要做的就是把这些账都串联起来，若是不连起来，再多的人查也是查不清楚的。” 主簿点了点头，决定与他们一起看看他们到底要如何做。 办事的人走了以后，他们便开始一心一意的清理账本，这些账本虽多，其实也不过最近五年的而已，只不过收支过手的次数多，导致一年就有一百多本，普通人还真清理不来。 账本很快就被分成了堆放到四处。 为了抓紧时间，晚秋又重新绘制了一份收支借贷表，“等会儿咱们分组，一人负责抄录半年的账目，所有的项目必须全部记录到这份表格里，我大概看了，这个列数肯定是够的。” “你这个表格是什么意思，你给我们讲讲。” 晚秋拿来了一份账本，将整个账本涉及的大项列在了表头的第一排，“同一项目支出数量填到贷，收入部分填入借，一月一册。就知道每月收支几何。一年做一总录。” 他比方着填了一页，大家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季秋，你这个记账的表太绝了，这样都不用一笔一笔的去写，只要填入对应的数额最后汇总一目了然。” 主薄刚刚也一直在边上认真听，此刻对这个小郎君也是佩服不已，确实，按照他的这个方法登记造册，几日功夫确实可能成，他得赶紧将这个事告诉县令大人才行。 王洛羽他们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也等不及文父拓印的表格了，一个个干脆照着格式自己画了起来。 当文子高带着剩下的五个人过来的时候，他们几个都已经各填了快半册了。 赵安华他们早在半路上就已经听文子高讲了事情的原委，原本要来县府做事他们还有些忐忑紧张，一进门见几人都在忙着抄录，他们的紧张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急着加入进来。 晚秋又给几人培训了表格知识，同时解释了借贷关系，并举例说明。 原本项目就没有特别复杂，他们一听也基本知道了其中的关联与道理，于是大家各领了半年的六七十本册子自己开始照搬账本的对应填写记录。 文父过来的时候天都已将差不多黑了，将拓印的东西放好了之后大家各自收好自己的部分准备明天再继续。 “今日如何，可行不可行？” “爹，太可行了，只要咱们出马，就没有办不好的事儿。” 第193章 清账 文父内心其实十分的欣喜，他没有想到读书真的这么有用。 “你就吹，若不是你同窗，就你自己能行？” “我们都是一起的，爹，若是咱们这回帮了忙，是不是得有奖励。” “事情都没有办完呢，就开始要奖励了，你放心，若真能理清楚这些账，我不奖励，你表姑父都要奖励你的。” “我觉得季秋今日教的法子做账是真正的好，简单明了，等回家了，我要跟我爹说，让他就按照这个法子记账。” “我也要说。” 张北辰看着季秋露出了羡慕的表情，“我今日幸好来了，就知道能学到好东西。” 大家各自整理回家。 “没想到我昨日刚回就碰到了这么大的事儿，幸好回来得及时。”陆南山十分的庆幸，“这些账目我看明日再抄录一天后日就能好，季秋，你真是个天才。” 季秋不好意思摆了摆手，“其实就是多想了一步而已，没什么的，对了，你过来的时候我婶子没问什么。” “婶子她忙呢，今日上午我去找你她都不得空，只说你出去了。” “我没有跟她说我出来的事情，怕她担心。” “你放心好了，我看她对你做的事都很放心，比我爹娘可放心多了。听说你们昨日去骑马呢，若是早一日回我就不会错过了。” “有什么好遗憾的，以后再找机会就是了。” 他们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方记打也回了。 “今日铺子生意怎么样？” “刚开张，跟年前自然是不能比，和田那边来消息了，他们那头两个铺子一起二月初开张。” “三个铺子的货，婶子可有得忙呢。” 方记打也头痛，“七爷说了，他们那边不能日日靠送货，要我们赶紧再准备人手，一个铺子要在那边安排两个点心师傅，不然以后麻烦。如今只能先买人让她们挤着住，庄子的事也要抓紧。” 这样看确实是要抓紧了，“明日我问问我同窗他们，看看他们知不知道哪里有卖庄子的消息。 他们家里都是做生意的，庄子也常见，这样的消息肯定是比他们灵通。 方记打一听觉得在理，“那你就帮忙打听打听，我明日还要再去挑四个人过来，不然到时候铺子一开张，人送走了，咱们这边就没有人了，可不能等庄子买了再办。”他一边说一边叹气，“这边房子买的够大了，没想到还是小了。” “谁让咱们在发展呢，师兄，要怪只能怪你太能干了。” 方记打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被你这样夸怪不好意思的，你吃饭没有？” 晚秋摇了摇头，“刚刚从县衙回来，没来得及呢。” 方记打一愣，“你今日去县衙呢，去县衙做什么？” 晚秋便把方本迁入狱的事情跟他说了。 “我想着若是袖手旁观，他如果无罪岂不是冤枉，再说了，不过是顺手的事儿，能帮还是帮一把。” 方记打拍了拍她的肩，“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不论如何，师兄都是支持你的。走，吃饭去，昨日的鸡汤都还没有喝完。” “又喝鸡汤？”晚秋觉得头大，“师兄，我那些同窗觉得家里的鸡好吃，我想改日一人给他们送两只可行吗？” “怎么不可行，也别改日了，明日就送。” 晚秋哭笑不得， “明日可没空，明日还要去衙门呢，回来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呢，后日，后日得空了我让他们都来家里拿。” “行，到时候我让几个姨把鸡绑好。” 第二日，他们继续登记，快午时的时候，主薄带着县令过来了。 县令看了原本的账册，又看了对应他们登记的账册，连连点头夸赞。 “真是后生可谓啊，等会儿去把薄司那几个审账目的人叫过来，也不用等他们弄完，先把前头记好的这些对清楚，无误的话，这新的账册便可做数呈堂了。” “是，大人，小人这就去办。” 县令见文父老神在在的坐在一旁，他笑着过去行了个礼，“文大人，看样子令公子是大才之人啊，你怎的还一直让他藏拙不显，实属不应该。” “诶，许大人这话说早了，他们做的这些顶不顶用还是另说，这功劳嘛我可不敢让我儿子一个人领下，等案子结了咱们再做评论。” 两个中年人看着一群少年据是心中各有所感。 中午又是县府安排的饭食，他们10个正好一桌。 “没想到过年的日子我居然能在县衙吃饭，昨日回去我跟我爹说，我爹还吓了一跳，以为我犯了什么事儿呢。”张北辰一想到他爹的表情就想笑。 “我爹觉得我给他长脸呢，高兴都高兴不过来。” “我也是第一次有这种经历，咱们县太爷看着还挺和蔼的。” “县衙里原来是这个样子的，跟我想象的差距有些大啊。” “喂，季秋，你的这个表是个什么表，我昨日说给我爹听，他当即就让我画给他看，还问我叫什么名字呢。” “没什么名字，若真要取，就叫收支平衡表好了，不管是记什么类型，都是可以通用的。” “好，以后这个就叫季秋收支平衡表，我告诉你，你的这个表很快就会流行起来，我可是听县令大人说了，他要在县里推行呢。” “加我名字干嘛，怪怪的，还难听。” “哪里难听，这表是你设计的，旁人要用，总要知道是谁的功劳，我回去就跟我爹说。” 这算是窃取后人经验，晚秋觉得不可，“别呢，就一个账单格式而已，不算什么，对了，我有一个事情想问问你们，我大哥想买一个庄子，但是目前找不到，你们有这方面的消息吗？” “你家要买庄子呢？”问话的是张北辰。 “对，买一个庄子好培养技术工人，顺便种点粮食。” 张北辰有些许的失落，原本季秋家里的条件与他是相当的，两人也说得来，自从他们开始做生意以后，两家的差距就越来越大了。 “想买个多大的庄子？”杨炎问。 “不用很大，也没有那么多的钱，最好一千七八百两银子就能成事儿。” “一千七八百两可买不到什么好庄子。” “行，回去了我让我爹帮着打听打听，买不了大的，买个小一点的好一点的。” “那就劳烦各位操心了。” 第194章 完成 第三日的上午，所有账本的账目都被他们清理了出来，果然是有几处对不上的地方，主要是货跟钱对不上。 县令还有衙门的衙役都过来了，按照要求，他们要审核所有的账目看看是不是每一笔都能对上，避免出现少记或者是漏记的情况，然后就是提审，查明错漏的原因，若是对方无法自证那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这些就不是晚秋他们能管的了。 文父将他们送出了县衙，自己又回去找县令。 “哎，这两日过得就像是在书院做功课一样，还紧张。” “总算是不负众望完成了。” “咱们就这么回去呢，要不一起找个地方聚一聚玩一玩。” “去哪里？” “要不去城西看斗虫？或者去蹴鞠也行。” “我不去了，家里事多，我得回去帮忙。”晚秋看着他们，“要不你们跟我回去一趟，我大哥给你们一人准备了两只鸡让你们带回去。” 几人都笑了，“我们拎着鸡还如何玩，要不就去你家玩叶子牌。” “什么是叶子牌？”晚秋一愣，她倒是真没有听说过。 “你没有玩过啊？” “这个简单，我们教你，也是要彩头的哈。” “空手去是不是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的。”晚秋拍了拍张北辰的肩，“你只管去，我婶子高兴得很。” “对，对，晚秋家不方便去我家也行，上回考进书院我娘就说要把你们叫过去吃饭，结果你们都不得空，今日正好，就去我家如何。我也不会你们说的叶子牌，一起学。” “行，那咱们就去南山家里，我们得先准备一副牌。” “你们等着。”文子高又跑回了县衙，没一会儿就提了个小箱子出来，“我跟衙役大哥们借的，明日让我爹还他们。” 他们在文家的马车护送下去了城东巷子。 孟氏对他们的到来十分的高兴，还让陆南山去把他爹叫了回来。 一众人也十分的有礼貌，先是给陆父陆母问了安，又到晚秋他们家给孟氏问了安。 孟氏此刻正忙着做点心，虽然抽不出时间招待他们，也让晚秋从家里端了糕点过去给大家吃。 10人围在桌前玩起了叶子牌。 中午的时候，陆父直接在酒楼打了菜，孟氏又自己做了几个菜，大家一起高兴的吃了一顿午饭。 下午又玩了一会儿，快到申时的时候大家才散。 “后头有机会咱们再来聚。” “下次天气好的时候咱们再去登山，这次升班菩萨也出了力，听说要还愿的，不然下次就不灵了。” “对了季秋，你们什么时候回城南。” “大概过了月半，最近家里要进人，我大哥还在找庄子，家里事多。” “庄子的事我替你打听着，有眉目了我给你递消息。” 晚秋真让他们从家里一人拎两只鸡，文子高不要，说是已经拿过了，张北辰也不好意思拿。 “我这年礼虽然寒颤了些，也是我们的心意，你们不要，是不是瞧不上。” 被他这样一说，不拿都不好意思了。 “那、那我就拿着呢，有空你上我家去坐坐，我爹还跟我说让我邀你去呢。” “最近怕是不得空，以后有机会了我肯定去找你。” 梁氏跟他一起送走了众人。 “你的这众同窗可真不错，刚刚几个嫂子还过来问呢，看着他们可羡慕。” “婶子，他们只是表现得平易近人，其实家里家世都好，羡慕也没有用。”人家家里经商多少年，家底比他们不知道厚实多少。 “不管怎么说，你们如今交好，我就觉得好，以后咱们在粟县有什么事情也能有认识的人帮忙了，我刚刚听他们说帮你打听庄子，不知道记打那边有眉目了没有。” “师兄说要再买人是什么时候？” “说是今日去看，不出意外明日带回来，我们还要观察几日才知道能留不能留呢。” “我刚刚还说要过了十五回城南，若是人来了，是不是得提前过去？” “不用，你的屋子除了你谁也不会让住进去，来了人就让她们几个床挤挤，咱们这处对下人已经是十分好了，郑嫂子他们都说咱们不是买下人，是买了几个客回来呢，让她们挤挤她们不会有意见的。” 梁氏见她进屋忙提了个小炉子过来，里头是生着火的碳。 “我放在桌边你们写字暖和，注意些别靠太近。” “娘，这边不是有一个了吗？”方哲一直在听话的练字，他娘告诉他了，为了送他去书院，大哥二哥一年要掏10两银子，为了这银子他都得好好学。 “那边你用，这个你二哥用，这都是你大哥专门给你们买的，若是碳没了记得加。” 晚秋也坐在一边开始练字。 第二日中午的时候，方记打果然又领了四个妇人回来交给梁氏，家里一下子开始有些转不开。 梁氏还是按照之前的让她们做杂活，编绳子，并把这些教导人的事情都交给了容姨。 原本是说让她过了15再去城南，但是方记打怕家里人多影响他们，所幸初十的时候便把他们跟周桂一起送回了城南。 “庄子有眉目了吗？” “还在找呢，看了几个倒是不错，就是有些大，我也不想去打肿脸充胖子，咱们能买多大的就买多大的，借钱终归不好。” “师兄你说得对，庄子可是大事，急不来的，咱们慢慢寻。” 正月十五的时候，他们回家吃了月半团圆饭，十七这日快中午，文子高突然登门了。 “你表姑父的事情如何了？” 文子高笑意盈盈，“你对这个事儿挺上心啊，没事儿呢，已经查清楚了，他最多是监管不力，是下头的人做的，已经查出来了，他们这头罚了银子算是翻篇呢。” “那就好。”晚秋心里算是踏实了。 “今日我过来就是为了这个事儿，我表姑父他要见你。” “见我做什么？”晚秋听闻，心里没来由的紧张。 “你可是间接救了他的命啊，我爹可没有贪功，他要与你道谢，今日中午在温怡居设宴，这次帮了忙的人都会到。” 原来不止他一个。 第195章 相像 “不去不成吗 ？” 晚秋有些矛盾，一方面不想见面，一方面又想见一见，但不见的意愿似乎更多一些。 “干嘛不去，他要谢你们，肯定会有所表示，去了不白去啊，今日我爹也在，你好歹给我们家一个面子。” 晚秋看了看在窗口看着他的方哲。 “没事儿，小哲可以跟着一起去。” “我不去，二哥今日布置的功课我才刚开始，去了就完不成了，我就在家里，二哥，你去，家里有我跟桂姨看着。” 晚秋拗不过文子高，回屋披了个外袍就上了他们的马车。 “不过是举手之劳，这样堂堂的去接受别人的感谢，总感觉不太好。” “这有什么不好的，你帮了他，他感谢你，再正常不过了，我跟你说，今日方子诚也来了，你别表现得太怂，我可不想被他比下去。” 这回的事还真有些凑巧，若不是她凑巧知道，这个忙想帮都是帮不成的。 他们一起到了一家豪华的酒楼门口。 “这就是温宜居，粟县最好的酒楼了，他们肯定都到了。” 上了二楼进了一个大的雅间，晚秋看见文父正在跟一个长相儒雅的中年男人说话，方子诚就坐在他的身边，这人定就是方本迁，他有血缘的父亲。 文父见他们进屋忙招呼他们坐过去，“妹婿，这位就是方季秋，若不是他，你的事情可就麻烦了。” 方本迁站了起来。 方子诚则是盯着他，“怎么是你？” “怎么？你们认识？” “有过一面之缘。”晚秋笑着坐下。 “爹，你不知道，季秋就是因为跟子诚有一面之缘，他说对子诚印象好，这才巴巴的要帮忙的。” 对于文子高的解释，他不置可否，只是如今注意力都在方本迁身上。 方本迁在她坐下以后也跟着坐了下来，“你叫方季秋！今年多大了？” “晚生15了。”如今已开年，算来他就是15 “表姑父，他到秋天才15呢。” 文子高在他身边坐下，没想到今日他动作最快，接人的人都还没有来。 “表姑父，您的事儿若不是他，其他的人都没有办法，您这回真是运气好，赶上我们年后约着骑马，知道了这个事情，以后对底下做事的人可得小心些呢。” 方本迁这回也是受了一番折腾，对于文子高的提醒他也只是叹气！ “都是用了许久的老人，从来没有怀疑过他们会有手脚，我这回算是吃了个教训，以后自当警醒。” “你表姑父是生意场上滚过来的，还用得着你提醒，” 文父看向晚秋，“子诚他十分出息，如今已经是童生了，子高说你明年肯定能中，如此看来倒是不分伯仲。” “伯父这话太过了，子诚兄他是实打实的童生，我还未考，明年的事情如何能预知，若这样说实则夸大了，不可比的。” 文父“哈哈”的笑了起来，他对着两人看了看，“我算是看出了一点门道，这聪明人的长相是不是都是一个面相，你看看子诚，再看看季秋，两人看着很有些相像。”原本不觉得，越说越觉得。 文子高也看，觉得他爹说得还真有那么一回事。 晚秋尴尬笑了笑，“您说笑了，方公子他是富贵出身，我来自贫苦农家，哪里能像。” 方子诚在一旁也被他们说得有些许的不自在，“我看过你编的那套记账表，编的十分简便，你是怎么想到用这个法子记账的。” 晚秋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在现代，大家都惯用表格，但是在古代，几乎没有什么是用到表格的，他们对横条及纵列有些天然的排斥，所以这样一个简单的记账表被他们认为精巧，归根到底是意识形态的差异而已。 “子诚啊，咱们今日是来吃饭的，能不能就不讨论这些呢，说些轻松的。” 文子高刚说完，门口又进来了两人，是杨炎跟赵安华。 两人对着文父行了礼就在文子高身边坐了下来。 “这位是方伯父，是子高的表姑父，这次把你们请来是专门为了感谢你们上次的帮忙。”文父忙介绍到。 二人连忙给方父见礼。 “今日都不要客气，这次多亏了几位小公子我才得以脱险，特此设宴以表感谢。” “伯父太客气了，您要谢该谢季秋跟子高，我们只是略尽了绵力而已。” “都要谢，等人齐了我们上菜，你们先尝尝点心。” 杨炎是第一次见方子诚，他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晚秋，“我怎么觉得这位仁兄跟季秋长得有些像啊，安华你看，是不是？” 文子高一拍手笑了起来，“你看，不只是我爹觉得像了，他是我表弟方子诚。” 杨炎露出了会意的表情，原来这个就是在文子高嘴里反复抱怨的那位童生。 方父问他们学业上的事情，后又与文父聊了起来。 方子诚则从头到尾没有开口。 “你大哥的庄子找得怎么样了，我摸到了一个庄子，还不错，正想给你递消息的，你看是不是找个机会去看看。” 晚秋一喜，“在哪里，多大？多少钱？” “就在东郊，有接近200亩，2600两，不算贵了，要看得赶紧，咱们这处的好庄子抢手得很。” 晚秋有些犹豫，2600两，似乎超出了他们的预期，他跟方记打一样，都不想举债，若是再晚两个月兴许这个价儿就买了，但是现在还有些为难。 “你们想买庄子？”坐在对面一直没有说话的方子诚突然开口。 杨炎看着他，“不是我们，是季秋他要买庄子，怎么，子诚兄也感兴趣。” 方子诚看向方记秋，“我们家有好些个庄子，我跟我爹这次来是专程来感谢你们的，若是你想要庄子，我们家可以送你一个。”说完他便看向了方本迁，“爹，是不是？” “对，对。”方本迁立马接了话，“你想要哪个地段的多大的庄子。” 边上的几人，除了文子高，其他的都傻了眼，这个方子诚真是好大的手笔，一送就要送一个庄子，方家真是财大气粗。 第196章 送钱 晚秋没有想到他们居然要送庄子，她忙摆了摆手，“我怎么能伸手白要，我们家最近是想买一个小庄子，2000两左右的就成，若是方伯父跟子诚兄有这方面的消息可以介绍给我。” “诶，一个庄子而已，你这回可是救了我们方家出水火，我正愁不知道送什么给你好，原本是准备了些银子，既然你有更需要的，那这庄子，我便替你办下了。” “你别推辞，我表姑父有钱的很。”文子高偷偷的拉了一下她的衣袖，“你如今又没有找到合适的，送上门的不要白不要。” 晚秋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对方本迁拱手道谢，“方伯父，多谢您帮忙，但是送庄子我我实在是愧不敢当，不如这样，你名下若是有价钱合适的，愿意让一个出来，我让我大哥跟您买如何。价格就定1700到2000两之间的。” 方本迁看着他笑了笑，“你是个有心气的少年人，如此也可，那等会儿吃完了饭我带你去看几处！若是有合适的，咱们就定下来。” “这么快！”帮了人得些便宜似乎也没什么错。 “难得今日有空，我看你也着急，早办，大家都安心。” “那多谢方伯父，饭后我去找我大哥，让他去看，家里的事情都是大哥在打理。” 很快，其他人也陆续来了，知道今日做东的就是上回清账帮了的人，他们也道客气。 张北辰对方子诚很有些好奇，因为知道他是金榜的童生，跟他算一个班阶的，只是方子诚那个人不怎么主动说话，只偶尔与文子高交谈一二。 人到齐后，饭菜很快就上来了，这回算是让他们开了眼。 晚秋总算是看到了古代的摆盘艺术，那绝对不比现代的摆盘艺术差，花雕也更是一绝。 陆南山跟张北辰都看傻了眼。 “早就听说这温宜居的菜色一绝，今日总算是见识了。” “你爹没有带你来吃过。” “他来也是谈生意，哪里会带我过来，你尝尝这个翅膀，嗯，太好吃了。” “我听说这里普通的一桌都要十几两银子，咱们今日这一桌那不是要几十两银子，你表姑父可真是大手笔啊。” “这点钱对他算什么，这次他可是被足足罚了5000两，若是我得心疼死了，你看他心疼吗！” “咱们这回都是沾了季秋的光，可惜不能饮酒，不然怎么也要喝一个。” “为何不能饮酒。”文父原本在跟方子诚说话，听到他们说不能饮酒，他反而叫一旁伺候的小二上酒。 “男子汉大丈夫谁不能喝几碗，你们啊千万不能迂腐，肉要吃，酒也要喝的。” 众人都笑了起来，“文伯父，我们都是读书人，可不像您，喝不了。” “今日我要特别对各位道声多谢，咱们也不多喝，碰个杯当是伯父谢过你们。”方父边说边从身上掏出了一沓纸，他交给一旁的方子诚。 方子诚看了他一眼，然后默默地给他们十个人一人发了一张。 几人都坐在那里傻了眼。 晚秋拿到手里看了看，原来是一张100两的银票。 “伯父，您这是？”问话的是吃惊的王洛羽。 “伯父的一点点心意，你们务必要收下 ，我知道你们中大部分人家里都不缺这点钱，但是伯父想要感谢你们，我也不知道你们喜欢什么东西，索性给你们钱你们去买自己喜欢的。” “这如何能收？”陆南山还是第一次拿到这么多的钱。 “别客气了，这是你们应得的。” “都收起来。”文父在一旁笑，“也许这次你们觉得你们只是顺手帮了一个忙，但是对于方员外来说，是渡了他一劫，他不想欠你们人情，最好的办法就是你们收了钱两清，所以好好收着，也莫要推辞了。” 大家相互看了看，这才收了起来。 小二很快送来了酒，沿桌给每人斟了一杯。 方本迁站起来举杯，“来，各位小公子，方某今日在这里多谢诸位相助，子诚你与我一起敬大家。” 于是大家一起举起了酒杯，碰杯之后喝了起来。 “这酒是真辣！”陆南山傻傻的喝了一大口，呛得鼻子都发酸了。 边上的胡子山忙给他夹了一筷子菜，“赶紧吃一口，喝酒可不能像你这样喝，一看就是从前没有喝过。” “你喝过？” “我自然喝过，只是少喝而已。” “等会儿吃完了饭咱们去哪？”李雨泽照例开始攒局。” “咱们今日得了笔巨款，不如去博古街逛逛如何。” “这个主意好，我赞同。” “你们呢？” “这么大笔钱我可不敢乱动，回去了还要交给我爹娘的。”张北辰家里就他爹做夫子一个月有2两银子收入，这100两对他来说确实是实打实的巨款了。其实今日若不是文父的话，这钱他是不敢收的。 陆南山也是一样，“我也要带回去的。” “别这么扫兴嘛，你们不花钱，陪着我们过去逛逛总可以的。” 二人又看向了季秋。 “去就去好了，不过我得先去通知我大哥跟方员外看庄子的事情。” “你们一直都这么好吗？”方本迁看着他们好奇，他印象中方子诚可没有这样的朋友。 “你不知道，他们这伙人平日都是一起学习一起玩的，子高这回连着升了两班他们可是功不可没，不然也没有前些时答应他们骑马那事儿，也不会有你这一出呢。” “原来是这样。”方本迁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饭很快就吃完了，酒他们喝的并不多，所以依旧可以行动自如。 晚秋坐上了方本迁他们的马车，带着二人去铺子找方记打。 “你应该不是粟县本地人？听口音不像。” 晚秋与他们坐在一个车厢，视线忍不住就会往二人身上飘，“我不是粟县的，我是去年从云纹县搬过来的。” “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这个方父似乎对他也有些好奇 “有一个大哥，我们跟婶子一起过。” “你住在哪里？”这话是方子诚问的。 “城南桂花巷。” 第197章 便宜 “我爹跟你道谢，我也要跟你道谢的，这次多亏了你，只是我还是想知道，那个收支账本你是怎么想出来的，从前从来都没有人这样记账的。” 晚秋看向方子诚，仔细看他的眉眼跟自己确实是有些相似的，只能说血缘这个东西真的奇妙。 “方公子，没有并不表示不行，当时都在说账太多，都是断的，查不了，我想着用个简单的法子，不用一笔笔去抄就能串联起来就好了，我不过也是尝试，没想到成功了。” “我听说你进了丁班，是打算明年考童生吗？” “大概会试试，你呢？” 方子诚看了看一旁的方父，没有回答。 “子诚或许明年会有一试，每年的考生大几百人，能中的就几许，还是学扎实些好。”他这话既是说给方子诚听的，也是说给晚秋听的，大概是让他不要冒进。 “听说你兄长与人合伙开了个点心铺子？” “对，一个小的点心铺子，做点生意应付开支。” “若是想自己开铺子，要帮忙的可以找我，我给你们寻一处。” “多谢方伯父，如今这样就很好。” 车子一路到了城南大街的铺子前。 几人都下了马车。 “想不到府城最近流行的点心是出自你这处，是你们家卖的。”方本迁看到点心样式还有些意外，他笑着跟在晚秋后头走进了铺子。 “你怎么突然来了？”方记打看了看他身后的人，确认是没有见过。 “大哥，这位是方本迁方员外还有他的公子方子诚，知道咱们在找庄子，他们有，愿意让一个出来，你看看你方不方便跟人去瞧瞧。” 方记打在听到方本迁名字的时候本能的手抖了一下，见晚秋不动声色，他压下了心中的好奇，“看庄子？那太好了，我随时有空啊。” “那你跟方员外走一趟，我要跟同窗一起去博古街。” 方子诚在铺子转了一圈，走到正在招呼客人的阿和身边皱了皱眉，“你是周七维的小厮？” 阿和早在方子诚进来的时候就认出他来了，他笑着拱了拱手，“方公子好。” “他为何突然退学呢？” “我家公子没有退学，就是临时休学呢，兴许以后还要上的。” “他人呢？”方子诚嘲讽笑了笑，“休学难道就是为了卖这点心。”语气里全是瞧不上。 “卖点心也没什么不好的啊。”阿和不解，“以后我家公子兴许还能靠着点心腰缠万贯呢。” “燕雀之志。” “子诚。”方本迁在一旁面露不悦，“与一个小二也能争长道短，不怕别人笑话。” 那个别人是谁不可言喻，看样子方子诚跟周七维是有那么些不对付。 两头碰了面，接下来就是去看庄子，方记打走之前将晚秋拉到了一旁，“这个庄子是怎么个买法，多大的庄子？不会太贵钱不够。” 晚秋看了看门口的父子二人，“他们这次主要是想感谢我帮了他们，最开始还想着送我一个庄子呢！我没接受，价格我说了1700到2000之间的，你只管看，他们大概会趁机卖个好，你就按你的标准寻个差不多合适的就行。” “要我看干嘛不要，他是你爹，给你你拿着是理所当然。” 晚秋扭了一下他的胳膊，“师兄出了这个门你可别胡说。” “明白，明白，那我走了。” 方记打坐上他们的车走了，晚秋跟阿和打过招呼接着便到了路口与文子高他们汇合一起去了博古街。 “这回托了晚秋的福，我们大家都发了一笔不小的横财，我一个月的花用银子才几两。这个方员外出手可不是一般的大方。” “我刚拿到的时候都没有想到会是银票，看到之后也是忐忑，我到这会儿都在犹豫是不是不该拿这钱。” “这有什么好犹豫的，咱们拿得光明正大，又不是来路不明的银子。” “我爹一年的工钱都只有20多两，这张银票拿回去我都不知道如何说了。” “我也是。” 胡子山走到杨炎身边，“这钱回家你上交不？” “我傻啊，这可是我挣的钱，咱们上回忙了几日挣回来的，我爹又不缺我这点银子。” “对了，这钱就是咱们在县衙挣的，你们若是担心回家不好说就这样说，家里人总不会到县衙去对质的，只要咱们知道这钱来路清白就行了。” 一众人高高兴兴的往博古街去，路上还商量着要买玉印戳子，还有一些平日看到舍不得买的东西。 玩了一日，傍晚回家的时候方记打正好也回了。 “庄子看得如何，可有合适的？” 方记打笑的一脸古怪，“这回咱们可真算是捡了便宜了，今日我们去看的确实都是小庄子，这小庄子你别看它小，但是区别也很大，2000多两都是正常，我今日看中的那处若是在牙人那里估计就得2000大几百两，方员外说若是看上了就1500两。我满意自然是满意的，但是一下子便宜这么多，我拿了怕不踏实，想着还是回来跟你说清楚，不然，明日我们可就交钱过手续了。” “多大的庄子？” “200来亩，地里麦子都种的好好的，里头还有10多户人，说是一并买给我们呢。主人院子下人院子都好好的。” “若光是庄子1500两还好，还多了这么多的人，师兄，你那里不是有1700多两吗，我这里还有100两，不如明日就凑1800两，别让人觉得咱们是那爱占便宜的，家里还有几十两够用了。” “你什么时候从哪里得来的100两？”方记打吃惊。 “也是今日方员外为了感谢给的。”说着她便把身上的100两给了方记打。 “行，就按你说的办，庄子办在你的名下，你的户籍书是还在箱子里？” “师兄，办在你名下方便，要不就办在你名下好了。” “咱们以后办的产会越来越多，先办你的，下回再办我的，都是一样，行了，我就是过来讨个主意，说定了我该回去了。” 说着他找到了周桂，给了她几两碎银子，“婶子说让你有空去买匹布，给他们还有自己做衣服鞋子，剩余的钱放在账上就行。”又去看了方哲，夸了他字越写越好，最后才急急忙忙的走了。 第198章 表彰 日子过得很快，感觉不知不觉中就来到了二月，方哲在月底的时候正式入读了中洲书院，而晚秋也在复学之初到了丁班报到。 对于她的到来大家都感到十分新奇，毕竟他在书院早已经是名声在外了。 丁班这回也升上来了20几个人，大家虽都在一个班，上课却暂时分成了两个体系，由4名夫子带课，毕竟再过十几天，老生中的大部分都要参加一年一度的县试了。 许多初升到准童生班的同学都十分好奇考试的流程，总是有意无意就会跟老生打听。 晚秋这才知道考试之前要出“互结”“具结”然后报名，而这些因为她们是在书院所以都不成问题，唯一要注意的就是考试前的饮食作息。 文子高计划的冲刺不是说说而已的，到了戊班以后，他们又自觉建起了小学堂，这回的地点固定在了晚秋城南的院子。 年级越高要接触到的书籍越多，而相当大的一部分补充书籍书肆很难买到，晚秋也需要通过他们获取更多的课外读物。 “你们班有多少人要参加这次的县试？” “58个，他们昨日已经放假了。” “真羡慕。” “我已经跟我爹娘说好了，明年若是中了童生，我的亲事就我自己做主，不然就随他们安排，我这可是赌上了我的后半辈子，无论如何我是拼了。” 赵安华在一旁笑着摇头，“其实成亲也没有什么不好的，何必如此惧怕。” “你不懂，我就不想这么早成亲。” “明年！你是真敢想，那你跟季秋可要跟紧些。” “我说了，今年一年我拼了。” 方家让出来的庄子方记打已经完全接手，最近正计划着让梁氏做好庄子的掌舵人。 梁氏虽然对于管理30多号人心有戚戚，但是却没有退缩，她知道，季秋要专心学业，方记打如今要顾生意，这头若是她不顶上就没人管了，晚秋没有多的过问，只说让她整理两三亩地出来，开春了她要种辣椒。 和田的铺子已经开张，那头暂时送过去了两个人，方记打也跟着过去布置，梁氏让剩下的一个熟手带四个新人，她则是开始庄子家里两头跑，忙碌更胜从前。 很快就到了县试的日子，这次书院组织了丁班的所有新人去参观考场，自然是通过县府的安排。 晚秋第一次真正的见识到了古代考场的风貌，独立的小隔间，木凳，木桌，比想象中的简陋许多。如今这个天气，在这里头一坐一日还是十分考验人的。 他们看过之后就回到书院继续学习。 这次参加县试的总共有363人，丁班报考的有58人，县试成绩出来，通过考试的有46人，在县里面排名第一，这46人他们将在四月参加府试，这个通过率还是很高的，看样子勤为径的教学果然有两把刷子，这让晚秋的信心倍增。 县试完了以后，丁班依旧是两班教书，他们这种新生跟落考的老生一个班，46名冲刺府试的人一个班，不管是哪个班，学习的节奏明显是加快了。 从前他们还有练字课，如今的课程全部被诗词律法、数理、典故、策论这些占满，练字都自行靠自觉练习，增加了一门绘画，却与礼乐那些变成了七八日一课，但是考依旧要考。言外之意课外要努力的更多。 班上的同学如今也很少有像文子高他们这样能够结伴的，大家都自己学自己的，偶有交际也是课业上的探讨，就跟从前初中升高中一样，学习氛围更盛了。 她如今算是真正的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三月初的一日，县府突然来了人，原来是他设计的收支借贷表被县令呈上了府城，被州府正式采纳推广使用，她作为发明人，受到了上头的表彰，赏银50两。 其实奖赏的银子是小事，但是这样被县府公开表彰影响是十分大的，连书院的院长都亲自过问了来龙去脉，并且安排夫子开了一课，专门介绍这个收支接待表的记账原理。 丁班则直接让晚秋当了一回代课夫子，毕竟谁的讲解也比不过设计者本人。 对于此事的热评，晚秋的反应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热烈，毕竟在他看来这就是一出误打误撞。平日该如何就如何。 8号这日是休息日，原本是小学堂攻数理的日子，但是晚秋却要跟几人告假。 “明日我要去一趟庄子办些事，你们自行找个地方学习。” “对了，你们家新买的庄子我们还没有去过呢，在哪里，里头怎么样？” 晚秋看了一眼问话的文子高，“我也还没有去过，明日我想去安排把我的辣椒种上，这样秋冬我们就有好东西吃了。” “若是这样那带我们一起呗，咱们几个原本就是绑着你的，你让我们也跟着一起去见识见识呗。”李雨泽看向边上的杨炎他们，“你们觉得呢？” “自然是要一起去了，就当是抽空休息，我看大家都已经被锻炼出来了，都不怕跟着季秋跑被随时出题了。” “咱们如今的应变能力那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什么题都不怕，昨日季秋还在愁这出题越来越废脑子呢。” “那就一起去。” 晚秋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鸡妈妈，走到哪里孩子带到哪里，她越想越觉得好笑，“去庄子也好，我照样可以给你们上数理课，咱们明日实践教学。” “我就知道到哪里都一样。” 约好了第二日的行程，大家开始凑车，他们都知道晚秋家没有马车。 “你们家如今有生意，有庄子，怎么不买马车？”文子高不理解。 “我师兄是想买，但是找不到门路，只能先租用牛车。” “那多不方便，这事儿我让我爹帮忙，改天让他给你们办两辆马车，反正如今你们有庄子，也不愁没有地方安置。” “你说真的！”晚秋一喜，她其实知道这个事情对于文父是小事，只是觉得就算关系好也不该总去麻烦别人，如今文子高提出来，再推辞就有些矫情了。 “你早说啊，你一直不提，我便没往这上头想。” “那一辆马车要多少钱，我让我大哥提前准备着。” “不急，等弄好了再说，大抵就是几十两银子。” 百来两家里目前还是有的，有了马车，以后梁氏跟方记打都方便了。 方哲原本第二日是要去书院的，但是晚秋想带着他一起放松放松，所以下学的时候便去夫子那里给他告了假，当天晚上他们便一起回到了城东。 第199章 经验 “你是说你同窗他们家愿意帮咱们买马车？” “嗯，说是买两辆，怕是要百来两银子。” 梁氏虽然欢喜，但是方记打不在，一下子要动用百来两她拿不定主意，“你决定就好，家里的钱都在你房里，什么时候用你做主就行。” “娘，二哥说明日去庄子。” “我说你们怎么突然回来了，原来是要去庄子啊，行啊，我明日也要去的，借了周嫂子他们家的牛车，那明早我们一起去。” “梁婶儿，不用牛车，明日我同窗他们也想去看一看，到时候坐他们的马车过去，再一起回来。” “他们要去！”梁氏想想还有些高兴，“那行，正好那边的屋子都收拾干净了，比咱们这处还方便，招待你的同窗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我们主要不是为了去玩的，婶子，之前让您给我留的地留了吗？我明日要去种辣椒。” “留了，原本都已经种上东西了，记打让人给重新翻了，专程给你留着呢，你真要种那辣椒啊。”梁氏心里总觉得不大可行。“我跟你说，如今庄子有230亩土地，都种上了麦子，明年咱们都可以卖粮食了。有存粮心不慌。” 梁氏很忙，与他们说了一会儿以后就去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晚秋从箱子里翻出了自己的辣椒壳，找了个盆跟剪刀在堂屋整理辣椒籽。 方哲见状要动手帮忙。 “你别弄。”晚秋连忙制止，“这东西弄得不好会辣手辣眼睛，难受，你在边上看着就行，难得二哥今日不逼你看书，咱们就坐着休息。” “二哥，你真要用这东西做吃食啊，这有人吃吗？” “自然有，辣椒的受众可广，特别是北方的冬天，吃过一次保证很多人会想吃第二次，特别是那火锅，还有剁椒鱼头，还有辣卤肉，那都是一绝。” 方哲见她如数家珍，但是她说的这些他一样也没有吃过，“二哥，要不你做一道尝尝。” 晚秋想了想，“这样，明日我们去庄子，出发前我去集市买些菜，咱们中午就做一顿新菜式尝尝。” “好。”方哲连连点头。 晚秋继续剪自己的辣椒，将理出来的辣椒籽小心的收集起来，心里想着多大程度的辣度他们能够接受，明日还是做两样菜好了，一份清淡的，一份辣的。 孟氏知道他们回了，没多会儿就送了两斤牛肉过来。 “这个是他爹跟酒楼买的，这肉不好得，听说你们明日要去庄子，正好给你们那一伙的人都尝一尝，上次得银子的事儿我们还没有多谢你们呢。” “孟婶子，原本这多谢我是不受的，都是南山哥应得的，但是这肉是好肉，我就厚颜收下了。正好我明日要做菜，我给南山哥做好吃的。” “好，好，自从你们搬来做邻居，我们这头就好事不断，咱们两家命里旺，以后都甭客气，等梁嫂子得空了我们该好好坐下来聊一聊，如今都太忙了。” “谁说不是呢！”梁氏很快过来了，“你看看你，每回过来都拿东西，咱们两家就挨着，整这么客气，我是最近太忙了，街坊邻里都没有顾上。” “知道你忙。庄子那头的人怎么样呢。”二人还是坐了下来。 “人都算是老实人，但是毕竟是新接手，他们也在观望，大概是想看看咱们是什么样的主家，我想着还是得多跑跑，好歹要让她们知道在谁手里做事儿，以后叫做事儿才会听。” “你说得对，这下人也不是买来就都听话的，肯定是要多接触多管束才行的。” “原先的主家对他们如何？”孟氏虽然没有养过下人，但是她是从大户人家出来的下人，对这其中的门道也算是略懂。 “算不错，那头一户一套屋子，每年每户能得2两银子的年俸，不算苛待，这回跟了我们他们心里也在担心，我都知道我没有点破而已。” “粟县这边的庄子待遇都差不多。” “我从前不懂，以为这做下人就是干活，没想到还是有钱拿的。” “也有那主子抠门不给钱的，不给下人也没有法子，但是这种少，一般都有，看多少，我从前那家月俸可是五钱银子，我最后还是靠的这些攒下来的银子赎的身。” “你那是能干。” “梁嫂子，你管下人最开始一定要严，要让她们知道主子是不能忤逆的，千万不能一上去就待人非常好，她们会蹬鼻子上脸，等他们知道规矩以后你再示好，比什么都强。” 梁氏听得一愣一愣的，“早知道你这么有经验我早该请教你了，管庄子这件事我都是硬着头皮上的，总不好意思拉下脸对他们说狠厉的话。” “这样可不行，我们从前的夫人就是好说话的，结果府里的下人都不怕她，就怕姨娘，最后什么好的都紧着姨娘，可把我们这些伺候夫人的给气死了。”她笑了笑，“这话就扯远了，我也就只是觉得这样做对你有用，至于具体的大概还有看人，要嫂子你自己慢慢摸索了。” 二人坐在一起探讨经验，许久没有这样聊过，不知不觉居然到了天黑十分，一直到君姨摆桌吃饭她们才意识到晚了。 “下回有空的时候你跟我一起去庄子看看，你比我有经验，见见人再提点我。” “行，那我就先回去了，你看，拉着你说了这么久都耽搁你事儿呢。” “你跟我说话我高兴都来不及，咱们下回再聊。” 将孟氏送走了以后见晚秋跟方哲笑看着她，“我怎么了？”她一阵紧张，“赶紧吃饭，我说话给说忘记了。” “孟婶子，你如今越来越像个大掌柜呢。” 孟氏一笑，“我连铺子都没有去过，哪里就成了大掌柜，你就知道取笑我。” “谁说一定要开铺子才能做掌柜，那就当我说的不对，您不像大掌柜，像咱们家的大管家，小哲，你说二哥说得对不对。” 方哲配合的点了点头，“夫子说，持家有道，方能兴，娘如今就是咱们家持家的那一个，可厉害。” 梁氏被说得不好意思，内心也有些小得意，“咱们家如今一个比一个强，我可不能落后，像你二哥说得，要共同进步，好了，赶紧吃饭，你们在那头有阿桂照顾我虽不担心，但是你们在跟前我就高兴，你君姨的肉做的好，赶紧多吃些。明日我们一起去庄子。” 第200章 种椒 第二日一大早，晚秋跟着梁氏去赶了个早集。 因为知道今日要在庄子招待客人，梁氏也比较重视，基本上晚秋说买什么她便二话不说就买了。 回来的路上经过一处药堂，晚秋抱着试试的心理进去问有没有椒，她只是想确定一下市面是不是真没有辣椒，结果意外的在药铺子看到了花椒，只不过要五钱银子一两。 她于是又买了一两银子的花椒。 带着东西回到家才发现赵安华跟王洛雨他们已经在家里等着了，马车就在门外。 很快陆南山也过来与他们一起会合。 梁氏整理好要带的东西，跟着晚秋他们一起上了马车，最后大部队在街道口碰头一起去了城外的庄子。 庄子各家都有，其实期待感不大，他们今日更期待的是晚秋要做的事情。 晚秋是第一次到自家庄子，马车一到，她就迫不及待下了车，看着主院外一望不到头的绿油油的麦田，她总算理解为什么从古至今大家都想做地主了，真的是有地有粮心里不愁。 她心里想着辣椒的事儿，第一时间就跟着梁氏去见了庄子的下人，文子高他们被撇到一边自行参观。 下人们看到今日来了这么多人，许多人心里不免泛起了嘀咕。 梁氏叫来了庄子的管事，“去把人都叫过来，我有话说。” 管事的很快就把人都叫过来了。 梁氏看了看众人，不经意间提了提气，“这位是咱们家读书的二公子，这庄子就是记在他名下的，以后他的话你们务必要听。” 众人忙对着晚秋行礼，嘴里叫着二公子好。 晚秋朝着众人看过去，昨日孟氏有一句话说得很对，对待管理的对象开始必须严格，不然就会打下松散的坏基础。 “我今日来是要种一样东西，你们挑几个人出来帮我一起完成。” 众人一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多久就有人站了出来。 “东家，您想种什么，直接吩咐就是。”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站了出来。 “要不了那么多人，10来个就够了。” 最后还是管家出来点的人。 晚秋将种子交给了梁氏，让她将种子分给了选出来的人，并吩咐他们摸了种子要洗手，千万不能揉眼睛，告诉他们种子有辣激素，摸了手会有一段时间的不适，过后就会好。 被挑出来的下人听了以后都有些害怕。 “东家，你这种子是毒种子吗？我们摸了不会中毒？” 边上的人都是一脸恐惧。 “放心，没毒，我刚买了你们不久，若是就这么让你们中毒了，我图什么！”见众人还是害怕，她笑了笑，“这是菜种子，只是有些特殊，我今日中午还要用它做吃食呢，不用担心。” 众人一听是菜种子，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杨炎他们见他带人要种菜，也跟着跑了过来。 “你要种什么？” “辣椒，我好不容易培育出来的种子，这回要种几亩地。” 一说到辣椒杨炎总算是想起来了，“你不说我都忘了，上回你说结了果要做给我们吃的呢，到如今我们都还没有吃上。” “吃什么？”胡子山也凑了过来。 “他要种辣椒。” “是啊，我记得上回说结了果要分你你不要嘛。” “别着急啊，今日把这些种了就做菜给你们吃，我今日来之前可是特意去集市做了准备的。” “按你这么说咱们今日是有口福了。”边上几人一喜。 “有没有口福如今还说不好，要看你们吃不吃得习惯了。” 他一边跟几人说着话，一边看着梁氏在前头分配人手，梁氏之前是种过的，前头跟普通种菜一模一样没什么特别，主要是生产的中途要注意几个步骤而已。 “要不你们几个去院子里待着，站在这地头不小心等会儿衣服搞脏了。” 梁氏看向晚秋，“播种用不上你，我跟管事带着就行了，你带你朋友去院子，不放心等会儿过来看看。” 晚秋看了看地头的人，该注意的他已经提醒了，如今有人又不用他下地，站在这处似乎确实起不了作用，“那行，那我们回院子了。” 他带着众人离开。 回到院子见时间还早，决定把今日原定的数理课补上，只不过这回她不想完全讲书上的，决定交他们一点实际运用可以操作验证的。 “我就知道今日来这课肯定是跑不了。” “我就是奔着这个来的。” “文子高，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真让人怀疑。” “有什么好怀疑的，这可是关乎他下半辈子的大事，他早表明态度了。” “咱们今日学什么？”陆南山拉着小哲在一旁问。 张北辰也好奇看着他。 “上次我们教了一元二次方程的解法，那个是专门针对同笼类型的题，今日我们讲等比例的概念，学会了你们做舆图题就不怕了，另外我再教你们一点实用的。” “听你这么一说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你不知道，我从前看到同笼题就怕，自从你教了我们方法以后，那简直就变成了送分题，我恨不得它多来几道呢。” “我与你一样，季秋，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你的这些解题方法都是从哪里来的，你若是去做夫子，定能把人教得心服口服。” “夫子的活太磨人，算了，能把你们教会我就算是功德圆满。” 几人都笑了起来，“那就只教我们。” 要讲等比例，先要有标尺，有一定的长度概念，但是古代没有毫米厘米的概念，都是用一尺一丈去测量的，晚秋在庄子找了根绳子，把他绷直，然后等宽打结，将一个宽度比作是一厘米，与她们讲起了等比例的计算。 大家都听得特别的认真，中途几人还回了马车去拿纸笔做笔记，这个也是晚秋要求的，碰到重点的一定要记下来，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若是后头记不详尽，看看笔记也能想起来。 他们这群人大概是近一年的学习促进，接受能力都比较强，再加上讲解的过程中不明白的立刻问，几人很快就学会了等比例的计算方法。 晚秋干脆趁热打铁，又教了他们勾股定理等简单的公式计算。 第201章 吃辣 当胡子山测量出直角的边长与算的一模一样时，大家都有些震惊，他们不知道晚秋的这些公式都是怎么提前得来的，居然准确无误。 “你们看着我干嘛，好好记，就算不考，以后生活中兴许也能用上。” “不是，你平日到底是怎么学的，我敢说你今日教的夫子也不会，我从前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算法。”关键它还能被准确验证，张北辰此刻对他是真心叹服。 晚秋自然是没办法说明真由，“我就是平时没事喜欢瞎琢磨，发现规律就自己总结，验证觉得可行就记下来了，若是不可行，如何敢教给你们，那不是误导吗。” “你果真就是天才，一点都不假。” 众人都深表认同。 “既然公式学会了，你们就各自多画几个图测试验证，牢牢记住，把算的结果写在图下，我要检查。” 一上午大家都在认真的算，晚秋中途去地里看了看，人多果然种得快，大约不用申时就能种完。 她回来检查了一遍大家的计算答案，发现错误的提出来让他们自己再算再修改，让她意外的是，最小的方哲居然学得不错，正确率很高，看样子送他去书院果然是正确的。 她加大了难度将比例与公式都出在了一个题里，让他们去计算，这对初次接触这类知识的他们来说难度不是一般的大，大家又开始埋头计算了起来。 趁着他们学习的功夫，晚秋到了庄子的灶房开始准备中午的午食。 灶房有两个妇人，看到他以为他要找什么东西，都紧张的站在一边询问。 得知他要亲自下厨，妇人们很是吃惊，但也不敢多问，只在一旁站着听他吩咐打下手。 昨日孟氏给了牛肉，这牛肉用辣椒炒简直是一绝，所以这个菜肯定要上，然后就是水煮肉片，辣炒笋片，还要准备几个清淡的菜，以防他们吃不惯还有别的选择。 妇人们按照他的吩咐煮了一大锅的米饭，接着就在一旁按他的要求切肉，当辣子下锅的时候，妇人们被呛得连连咳嗽，不知道这位主家做的是个什么菜，虽然难受，但又忍不住心中的好奇想看。 晚秋最先做的就是辣炒笋片，因为是素菜，稍凉也无所谓，接着就是辣炒牛肉，然后是水煮肉片，当她这边做好以后，那边的另一口锅里，妇人们帮着准备的清淡的菜也好了。 菜的盘数虽不多，但是分量却很足，绝对够12个人吃了，她让几人帮忙把菜跟饭搬去主院饭厅。 院子里学习的人很快就闻着香过来了，“你的饭已经好了吗，这里头有你说得那个辣椒？” 晚秋让方哲去叫梁婶吃饭，她又让妇人们去准备庄子其他人的饭食。 “庄子里还有那么些干活的人，咱们不能晚了占了锅灶，我索性就提前弄了，这会儿也不早了，快午时了，等会儿你们都尝尝我的新菜，评鉴评鉴。” 梁氏很快就洗了手过来，看到桌上的饭菜也吃惊，“你都做好了？” “是，你们都忙，就我闲着，我便做了，婶子，您不是想尝尝那辣椒做菜是什么味儿吗，今日您可得好好的品，这里头有三道辣菜。” 她将三道菜指了出来又看向大家，“一会儿你们先尝尝，吃得了就吃，吃不了就不要勉强。”辣椒也不是人人都受得住的。 梁氏忙招呼大家坐，“你们都是季秋的好友，能来家里吃饭婶子我高兴，我跟你们不同，大字不识，说话不得体的你们也别放在心上，来了庄子就跟自家一样，不要客气。” 方哲主动给大家添了饭。 “婶子这话才是客气，您放心，我们都不是客气人，等会儿吃相粗鲁您担待才是。” “这菜是季秋专门准备的，我们可得捧场。”杨炎说完第一个伸出了筷子，“我尝尝这辣牛肉是什么味儿。” 说着他便夹了一筷子嘴里。 晚秋记得杨炎的口味应该是喜欢吃辣的，果不其然，他吃了一口之后，虽然觉得辣，扒了一口饭又夹了第二筷子。 大家见状等不及他反馈了，纷纷自己都尝了起来。 “这味道太奇特呢，简直是让人欲罢不能啊。”文子高赞不绝口。 方哲吃了一口水煮肉片，立马猛吃了几口饭，看样子这小家伙不是受众。 张北辰吃了一口牛肉，立马喝了一口汤，“这也太呛口了，我第一次吃这种味道。” 让晚秋意外的是，梁氏居然也能吃，她吃了一口辣笋表情欣喜，“这个就是辣椒味？与生吃完全不同，这味道真霸道。” “你们都是第一次吃，受不了就不要吃多了，我怕你们吃多了吃完以后难受。若是经常吃的人就无所谓。”脾胃的接受能力有个过程。 陆南山原本吃了一口也怕辣，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改吃清淡的之后他又忍不住想要继续吃点辣的，就这样交错着吃似乎味道出乎意料的好。 “你们要是辣就喝汤，喝了汤就不辣了。” 大部分人吃着吃着就忍不住吸起了鼻子。 “我真是跟着长见识了，原来还有菜是这个味儿，吃起来太带劲呢，这味道也太好了。” 晚秋有些同情他们，如今连个纸巾都没有，看样子只能靠他们自己了。 “你那个辣椒能不能给点我，顺便告诉我用法，不然我怕我忍不住就要找你做饭吃。” “我也要，也给点我。” “没问题，我那里还有一些，虽然不算多，但是想要可以分你们。” 最后一顿饭下来，菜吃完了，一大盆子的饭也吃完了，大部分喜辣的人肚子都吃撑了。 “这菜也太下饭了，特别是那个牛肉，我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牛肉。” 张北辰也摸了摸肚子，他虽然不怎么能吃辣，但是跟路南山一样，吃着吃着就有些上瘾，最后饭也多吃了一碗。 “季秋，你还有什么特别的拿手菜没有，之前是鱼，如今又有了这个辣菜，我觉得你都可以去当厨子呢，雨泽，赶紧跟你爹说，我觉得这辣菜要火。” “我倒是想说，但是我没有材料没有手艺，说了也没有用。” “今日就是让你们尝尝，如今东西就这么一点儿，想推广也不行啊，等冬天，等我的种子种出来，到时候兴许能推广。” “那可有得等了。” 大家对菜一通好评之后晚秋心里也有了底，特别是梁氏的肯定让她信心倍增，等秋季丰收的时候她定要好好打算一番，看看如何推广。 第202章 聪明 原本吃饭就吃得突然，大家的题都还没有做完，吃完饭后又开始继续。 晚秋一方面给基础薄弱的他们讲解解题思路，一方面又出了新题，差不多快到申时的时候，地里的三亩辣椒已经全部种好了，她去看了看。 “婶子，这些辣椒我就交给你了，等7月快成熟的时候咱们再看看要怎么用。” “跟之前你交代我那样的管。” “是，注意开花的时候清枝。” “我知道，到差不多的时候我提前告诉庄子的管事，放心，肯定给你种的好好的。” 杨炎他们的小课堂也收工了，大家一起准备回去。 “咱们今日吃了新东西也学了新东西，跟着季秋出来不会亏的。” “你们才知道啊，我早发现了。” 大家坐在车子里，又开始问张北辰考试的事情。 “4月的府试你真不参加？” “嗯，去年我刚到乙班的时候，班上报考的有30人，考上秀才的就8个，如今我在乙班的成绩不到前列，报了也考不上，何必去冤枉走一遭。” “你今年不考，明年也没得考，岂不是要耽误两年。” “没关系，学扎实些总是好的，若是这样，兴许明年季秋能与我同班，后年我们一起考还有伴。” 似乎每个人都认为她考上童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文子高撩了撩衣服下摆，“若是我，我肯定要试一试，万一走了那狗屎运让我考好了岂不是捡了大便宜。” “哪有这种运气，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没有把握去了也绝对不成，没有这个侥幸。” “你啊，太严肃了，也好，兴许到时候同班的不止季秋一个呢。” 杨炎拍了拍胡子山的肩膀，“怎么，你也立了大志向不仅要考童生，还要考秀才。” “谁不想。考了秀才，田地就不用交税了，可是变相替家里挣了大笔的银子，我爹说了，若是考上秀才，后头读不读随我，我估计他也知道，我就不是个考状元的命。” 众人又哈哈笑了起来。 “咱们是不是太过分了，先是童生，后是秀才，如今说到状元了，那再往后头就是朝廷大员了，志向越发远大了。” 车子里热闹非凡，三四月正是春光好的时候，晚秋看着窗子外头，觉得日子正一步步按她预想的走，不禁心中欢喜。 四月的府试来的很快，考完之后丁班的一大半人都放假了，考试结果要中旬出，但是月底有一场考试，夫子们对他们这些剩下的30多个学生盯得越发的严。 最近小团体的伙伴们也异常用功，因为这次的升班是由4月跟5月两个考试月的成绩综合决定的，如今正是冲刺的时候。 晚秋通过丁班的学习科目给他们定了学习方向，要看的很多，虽然大家都觉得有些吃不消，但是却没有抱怨，只是有些人难免还是有些跟不上，赵安华就是其中一个。 “这次的升班我大概是无缘了，我如今脑子就是一团浆糊，越记越糊涂，有时候回家我娘子与我说话我的不知道她说了些什么。” 他这是典型的脑力跟不上了。 “其实没有必要勉强，打个比方，两年的课程要一年完成，大部分人都会吃不消，若真升不了，以后再努力，反正咱们一直是朋友。” 她的这些话总算是起了一些安慰作用，赵安华原本沮丧的心情好了许多，“我会坚持到最后，不成也不至于太后悔。” 晚秋发觉，文子高跟杨炎都是属于比较聪明的那一类人，学习对于他们来说虽然也累，但是明显比其他人要轻松。 “依我看你们俩应该是可以拿勤学奖的，怎么从来不见拿。” “本就只有一两银子，挣来有什么意义，倒是你，都进丁班两个多月了，怎么不见拿奖。” 晚秋脑门绕黑线无语，“你当丁班的学生都是绣花枕头啊，大家都是有真才实学的，我还得继续努力才行，想要进前三哪有那么容易。” “这次我是一定得进，不然我的后半辈子就直接画上句号了。” 杨炎看文子高视死如归的样子便笑，“我这回若是升了，我先不告诉家里，我要偷偷的一鸣惊人最后让大家大吃一惊。” “杨炎这个主意好，我也不说，等哪天让他们在县府公榜上看到我，那惊喜不要太大。”王洛羽又看向晚秋，“丁班是不是不用考试。” “年中不用考，说是年底考，决定报名的名额。” 众人又是一阵羡慕，感觉上了丁班就跟越了阶级一样。 府城的成绩很快就出来了，46人考中童生的有28个，人数在县里还是排第一，排第二的是金榜书院，主要是人家报考的人数原本就只有30个，但是人家中了22个。 这个成绩也算是达到了预期，书院很是高兴，接下来就是6月的院试呢，这次考中的28人有两人十分优秀，位列府试前五，所以他们会直接参加府城的院试。 府试考完紧接着的就是书院的大考了。 临近考前的几日，大家都格外的严肃认真，连一向主张适当休闲的胡子山也片刻没有松懈，晚秋跟张北辰都忙碌，他们要帮忙这群人在中间来回验题，确认纠正其中的错误，简直是比自己考试都还要忙碌。 “这次多谢你帮忙。”对于张北辰的主动帮助，晚秋很感激。 “你不是也在帮忙，咱们都是帮忙的有什么好感谢的，我也希望能给自己找多几个伙伴，你不知道孤军奋战的滋味实在是不好受。” 月底很快就到了，书院再一次的人山人海。 方记打从和田回了，只说铺子开的十分的成功，七爷已经决定不读书了，他是打算在经商的这条路上一条道走到黑，这回跟着方记打一起回了粟县办理退学的事儿。 “那他家里人不是要知道了？” “过年那会儿就已经知道了，但是七爷那个人倔强，骂也骂过了，打也打过了，听说还跪了两日的祠堂差点儿就出了事，还是他姐姐得了消息才把他救下来，其实他爹心里头门清，儿子大了，两边难免有纷争，不过是不愿意面对这些事儿而已。” “那今后怎样？”晚秋觉得周老爷不至于这么糊涂。 “不读书这事儿是同意了，但是他爹说要他回家帮着打理铺子，压根儿看不上咱们的点心铺子，七爷不干，直接离家出走了。” 还真是他能干出来的事情，晚秋不禁笑了笑，“他如今应该不缺钱，离了家能活的好好的，但是周老爷损失就大了。” “可不是，和田的两个铺子都在他名下，虽说是借了宋老爷的银子，但是这银子不久就能还，我可是觉得他行呢。” 第203章 葵水 方记打回了第一时间就跟着梁氏去看了庄子。 如今除了五个做点心的妇人，庄子里的妇人也开始学了，一进入五月天气就暖和异常，正是生芽学习的好时候。 晚秋的辣椒也长得十分好，开花的时候，庄子里的人每日去地里清枝，中途她去看过一次，这样的长势，七八月丰收不成问题，她如今要做的就是要想好如何将这些辣椒派上用场。 就在五月升班试的前夕，出了一件大事，她，来葵水了。 那日正在书院，早上出门的时候她便感觉小腹有些不舒服，但也没有往这上头想，直到中午，她才意识的情况不对，于是急急忙忙请假回了家，发现还真是姐妹来了。 她找周桂要来了布头，又让她帮忙去街上买了棉花，东西齐后，她便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里倒腾忙活了一下午，终于是做出几条能用的棉带。 当天的衣服也是她自己避着人洗的。 周桂对于他的一番操作很是不解。 “季秋，你是不是不舒服，不舒服要讲，不然拖严重了记打他们知道了要怪罪我的。” “没事啊婶子。” 她觉得这个事儿若是一直这样瞒也瞒不住，看样子还得讲，至少这段时间梁氏没有认出她是个女娃，这便算是十分成功了。 于是下午她就回了城东。 梁氏对于他突然回来有些紧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呢？怎么就突然一个人回了。” 晚秋支支吾吾一时也不知道如何说，“婶子，是有一个事情要跟您讲，要不还是等师兄回来再说。”她是怕自己说的对她刺激太大，方记打在有一个人解释就好多了。 “哎呀你这个样子我心里不踏实，有什么事情你先说，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不舒服咱们就去看大夫，若是不方便，我去把大夫请过来也行，我看你脸色也不太好。” 晚秋怕她真请大夫，看了看家里的人，最后把梁氏拉进了屋关上了门。 梁氏见她这个样子更是紧张了，“你是犯了什么错事儿吗？” “婶子，我告诉您一个事儿，您可千万要稳住。”她咬了咬唇，“其实，我是个女娃。” “啥？”梁氏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刚说的啥，我听得不真切。” “我来葵水了。” 梁氏傻了眼，她看着季秋，将他从上到下又看了一遍，“你是个姑娘家？” 晚秋点了点头，“当初跟我师兄来粟县一男一女怕路上不方便，所以就扮的男装，后来感觉男装挺方便的，你们又都没有发现就没有说，再后来上了书院就更没有说的必要了。” 梁氏一整个震惊，她围着晚秋转了一遍，还是觉得不太可信，“你真是个姑娘？” 晚秋也无奈。 “难怪我看着你总觉得有些不一样，你这皮肤原本也粗糙，但是在粟县养了一年，看着看着白了细腻了，记打却还是一样，我以为是因为年纪小，没想到你原来是个姑娘。” 她大悟之后就开始懊悔，“你说我日日都是怎么看的，这么明显的事情我硬是没有看出来，你一个姑娘家，这是受了大罪了。” 梁氏的反应着实有些夸张，晚秋笑着拉她坐下，“你看到我的时候我就是小子，先入为主了怎么会怀疑，这回若不是葵水这个事儿不好瞒，我也是懒得说的。” “你们啊！”梁氏看着她，“那你这个身份怎么来的，你还去书院？” “我有个双胎哥哥，跟我爹一起过世了，他的名字叫季秋，我叫晚秋。” “原来是这样！” “上书院我师兄开始也是反对的，但是婶子你看，我读书这么行，不去是不是可惜了！” 梁氏直点头，“确实，你这么聪明的人不去读书真的可惜了，只是你这个身子，书院都是男子，这若是以后说出去，怎么好啊。” “以后的事情就以后再说呗。” “来葵水这个事儿瞒不住身边照顾的人，这事儿周桂得知道，还要让她给瞒死才行。” “我也是想着这个事儿瞒不住才回来的，这件事儿终归是要婶子帮忙。” 梁氏看着她，拍了拍她的手，“你放心，这个事情我明日去跟她说，保证将她那头办妥贴，只是你这个样子去书院如何方便啊。” “您放心，我有法子应对。”不过是要做个在现在看来特殊一点的里衣裤就行了，她还是能想到办法的。好在她如今来这一遭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不舒服，大致是能表现如常。 晚上方记打回来，听说她来葵水的事情，先是表现的有点懵，他是完全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听梁氏解释了以后才知道这是女子特有的，证明长大了的标志，紧接着就开始不好意思。 她倒是忘了，公然在男人面前谈论这个似乎是不太妥当，尤其是方记打这样还没有成婚的小伙子，但是她也无所谓了，家里人嘛，不用避讳那么多。 “师兄，我跟梁婶儿商量好了，明日跟桂姨说清楚，以后她知道才方便。” “桂姨是自己人，应该能受得住秘密的。”方记打听说这事儿每月一回不免就开始担心，“晚秋，你要不还是不读书了，你看看，我们如今有铺子有庄子，以后生活肯定不愁，你这个样子，跟同窗们混的这样的近，若是哪天被发现了，怕是不好收拾。” “师兄，我如今不读怕是不成，以我现在的成绩，中途突然退学，他们肯定是要刨根问底的，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不会让他们发现的。” 梁氏在一旁叹气，“你说你若是个男子多好，你这样出息，以为别说是考秀才，继续读做官也是要得的，我听南山说了不少，说你在书院多么厉害，我这心里跟灌了蜜的骄傲，结果你居然是个女娃，真是造化弄人。” “女孩也没有什么不好，我照样能实现我的价值。” 第二日，她依旧如往常去了书院，结果刚到就被几人围住了。 “你昨日做什么去了，走的那样匆忙，害我们去扑了个空。” “我问方哲他说他也不知道，只说你回城东家了。” “我昨日差点就去了你家那边，不会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儿。” 晚秋看着他们一时也不知道如何说好，“没事，就是我婶子突然找我，问庄子辣椒的事儿，我一紧张就走了，忘了通知你了。” 几人都松了一口气，“没事儿就好，后日就考试了，我这心里本来紧张。” “依我看，后日考试这两日你们就休息两晚放松放松，太紧绷对自己也不利，反正之前该补的都补了，急不来这两日。” “我们也是这样想的，今日就不去了，我们各自回家睡个好觉，许久都没有睡个囫囵觉了，等休息好了考试状态才好。” 晚秋也松了一口气，她这个样子，还真是不太适合与他们久待。 第204章 踏青 五月底的考试日很快就到了，晚秋所在的丁班虽然不用分班考但是小考却是要考一场，而且每个人的内容都有差异，具体目的不得而知。 大家前一日还十分的紧张，到了考试日反而镇定了下来。 书院门口因为考试日又被挤的水泄不通。 下学的时候，因为各班时间不同，他们便没有约在一起，晚秋跟张北辰先出的书院。结果一到门口，晚秋就看到了守在门口的方记打。 “你今日怎么来了？铺子打烊了？” “没有。”方记打笑着拿走了他的书箱，“知道你考试，过来接你。”他又看向张北辰，“张相公，今日跟我们一起走，我马车送你。” 晚秋一喜，“马车到了？” “前两日就送到了，怎么，你同窗没有跟你讲，我这两日可是在庄子好好的练了两日的车技，如今上路不成问题了，来，我带你们出城去转转怎么样，要不要等等南山？” “他怕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来。” “是文子高家里帮办的马车吗？”张北辰早听说过他们要买马车的事。 “对，他托他大哥帮忙的，我没有想到这么快。” “那不等了，走，让师兄我带你们转转，等会儿送张相公你回家。” 张北辰犹豫了一下欣然点了点头。 二人上了车，方记打一路牵着马走，“咱们要出了这片地才行，这处人实在是多。” “师兄，是两辆吗？” “对，还有一辆放到庄子了，家里没那么大地方，咱家有马车以后就方便了，以后我出去用一辆，你们在家用一辆正好。” “你还要出去？” “七爷说那边开好了还要往外开的，我得跟上他的脚步啊，对了，他又回和田了。” “这么快，原本我还想去宋府拜访一二，怎么这么快就又走了。” “那头的铺子要人主事啊，这回是宋老爷跟他一起去的，大概也是去帮他掌舵的。” “有宋老爷在，那头应该是能稳住。” 方记打牵着车子走了差不多快两炷香的时间，这才坐上车架赶着马车小跑了起来，“你们今日考的怎么样？” 晚秋与张北辰对视一眼笑了起来，“师兄，这回不是我们考，是他们。明日就能出结果了。” “啊？我还想着你们最近要考试，怕打扰你们才等着今日来的，我从前不知道读书人为什么是寒窗苦读，想着读书能有多辛苦，看了你们才知道，读书是真辛苦啊，若是我早就放弃了。” “你不喜欢自然觉得辛苦，我们学进去了，乐趣自在其中。” “方大哥，你去外头做生意，外头是什么样子的？跟咱们这处一样不一样？”张北辰自小就在粟县，对于外头还是十分向往的。 “和田那个地方跟咱们这处也差不多，还赶不上粟县呢，不过县城的人也不少，酒楼茶馆比较多，书院倒是少见。和田过去是金沙县，再过去就是广济府了。” “广济府？” “咱们的府城啊，听说十分的热闹，你们若是考秀才到时候都是要去那处考的，有机会我得去看一看。” 一说到广济府张北辰眼里就有光，只不过随即又暗淡下来，“明年不是考年，等到后年考的时候人肯定多，不知道我有没有那个希望。” “张相公，你这么小年纪就已经是童生了，在我们那处你知道你这种叫什么吗，叫神童，不过是一个秀才试哪里会难到你，你看我们家季秋我都从来没有怀疑过。” “季秋他与我不一样。”张北辰心里有自己的苦恼，“不过方大哥说得对，我还有两年的准备时间，跟季秋他们一起多努努力总归是有希望的。” 车子很快出了城，“你们两个坐好，我跑起来很快的，如今城外风景不错，我带你们四处看看换换心情就回去。” 一直在城里待着，如今出来看青山绿野确实让人觉得心旷神怡，晚秋心里也十分的欢喜，“师兄，若是碰到好风景你停一停，我们下去看看。” “没问题！” 车子最终停在了一处青山脚下的平地。 “咱们这算不算是出来踏青了！”晚秋几人在草地坐下，“可惜没有食材，若是带些吃食铺在地上，再邀上他们，那感觉就惬意了。”野外烧烤就是一绝。 “在野外吃东西可不惬意。”张北辰看了看天，心情也变舒缓了，“这样坐着就挺好，有风吹在身上舒服。” “那是因为如今已经大下午了，太阳都差不多要下去了，若是太阳晒在身上，你看看舒不舒服，你们说的踏青我知道，4月最合适，如今晚了，日头大可不合适。” “师兄，等8月我的辣椒都成熟了，我们再过来，我们过来野炊，我给你们做好吃的。” “什么好吃的？”方记打一下子来了兴趣，“上回梁婶儿跟我说你用辣椒做的鱼十分好吃，还说了好几次，我就想着什么时候我也能吃上，怎么，还要等到8月，我正想问你，庄子里种的那些啥时候能结果，我想看看是什么样子的。” “成熟要到7月了，马上就6月，等不了多久的。” “七爷那边也在催我，他说酥好吃是好吃，但是品类太少他铺子不好开，总问我你的新品什么时候能出来呢。” “等我的辣椒成熟了我试验试验，差不多也要到8月，师兄，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咱们要做就做独一无二的。” “独一无二好啊，就像咱们的酥一样。” “看你们做生意可真好，可惜，我爹对做生意有天然的偏见，从来不会考虑去做个什么营生的，其实我看着你们还有他们几个，家里做生意就挺好。” 晚秋知道张北辰的父亲大概就是以前人口里的老古董，思维已经固化了，这种人思维有自己的定性，旁人是很难改变的。 “其实做不做生意都是其次，有人做生意挣钱，有人做生意亏本，你如今接触的看到的都只不过是成功了的，中间的不易不经历也感受不到。”她这种的自然是特例，没有参考意义，“北辰，你有没有想过，若是离开了你爹你要做什么？” 第205章 盲猜 张北辰如今受他爹桎梏太多，若是一直如此，大概会走他爹的老路，但是他本身跟他爹的性格却是不同，那样未必如意。 “我？不知道，一直以来我爹都希望我能考取功名，我的目标也一直如此，若是哪天不读书了，我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做夫子？”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 “这个问题你该好好想一想，你想想你不可能让你爹管一辈子，特别是以后做官，做官的人最是要有主见，不能被别人的思想轻易左右，你若是不能跳出这个局限，对你以后会有很大的影响。” 张北辰疑惑的看向晚秋，“那我该怎么做？不让我爹管我？或者直接不听他的？” 其实这个晚秋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有些事情都是潜移默化的，“你要在他面前尽量的有自己的观点，让他知道你的人生要靠你自己安排，哎呀，我也说不出具体的，总之你知道是这个方向尝试改变一下，肯定对你以后会有好处的。” 对方明显是一知半解，他只是默认的点了点头，“我努力试一试。” 他们没有多久就返程了，方记打又问晚秋下一回书院放假的时间，“如今这边的铺子有阿和，我在不在都无所谓，七爷说若是方便，让我再去和田，我想下个月就走，正好如今有马车，方便。” “我当你今日怎么特意带我出来兜风，原来是要走了啊，这次去去多久？” 方记打不好意思笑了笑，“主要是家里如今有梁婶照看，我心里放心，我得趁着如今机会好跟着七爷好好运作一番，多久不知道，不过时间长了总要回来的。” 她们一路回城，方记打先是送晚秋回了城南，接着回去的时候顺带送张北辰回家。 到家的时候方哲已经下学了。 “二哥，你今日回来得晚一些，先前子山哥哥来找过你，见你没在就走了。” “他说了什么事没有？” 方哲摇了摇头，“他说明日再跟你说，你去哪里呢，我好像听到大哥的声音了？” “咱家的马车到了，他送我回来的，没有进来，直接回去了。” “哦，我知道，中午他去书院看过我，原本下午想带我去玩的，我说算了，下午夫子要交律赋，我怕明日跟不上。” 晚秋摸了摸他的头，“最近学业是否吃力？我们一直忙自己的，你都是自己在一旁跟着学，若是有不懂的千万要说，莫要在心里闷着。” 方哲拉下他的手，“二哥，我都有问的，那么多的哥哥，他们有空都教我，你放心。” 月底最后一天是书院出分班名额的日子，不仅杨炎他们紧张，晚秋也同样替他们紧张，大家一起苦学了这么久，效果如何，就看今日了。 晚秋在书舍好不容易待到下学，急急忙忙收拾东西去了戊班，结果戊班早已经没了人，看样子还是迟了一步，她走出书院正好看到张北辰也刚出书院。 “怎么样，他们考得如何，我出来太晚，没有瞧见人。”张北辰走到晚秋身边，“有人考上没？” 晚秋摊了摊手，“我也才出来，大概回去了，走，明日就能知道消息了。”虽说他们没等她告知消息有些失落，但是兴许明日能有惊喜。 她与张北辰道别后自行回家，刚到院门口就听到了里头的笑闹声。 她一喜，推门进去就看见几人围坐在院子里，正桌前聊天，方哲看到她笑着跑了过来，“二哥！” 桂姨过来取走了她的书箱，又不放心的看了大家一眼，最后自己进了屋。 “你今日怎么这么晚，都等你好久了。” 大家眉眼带笑，一看就是有好消息，她走过去，“我没有想到你们今日下学这么早，去找你们的时候已经没人了，怎么样？都考上了没？” 众人相互对视笑了笑，“全考上自然是不可能的，你不如猜猜我们之中有几个升班了。” 一旁的陆南山也在笑。 “我猜倒是可以猜，但是若是有人没有考上，这不是伤口撒盐吗，总觉得不太好。” “无妨，原本都是不可能的，如今不可能都变成了可能，反正自己努力过了，也不算遗憾，不就是晚一些时候，我们都能想开。” “那我猜南山哥肯定是升班了，我进来他笑得最开心。” 众人哈哈笑了起来，“你看看，你是第一个露馅儿的，你那嘴就没有压下去过。” 陆南山不好意思的捂了捂嘴，“我也不想这么明显，但是忍不住啊。” “接着猜。” “杨炎跟文子高肯定升了，两人虽然一直表情严肃，但是这眉眼可是遮不住，是不是？” 二人一听一下子破了功，文子高看向杨炎，“你眉毛什么样的让我看看，怎么就看出来了呢。” “我眉毛怎么样还不是跟你一样，我怎么就看不出来。” 晚秋在一旁忍不住笑。 “傻子，他诈你们的，还不是你们自己说出来的。”边上的人看着着急，“你说你们怎么就沉不住气。” “我看是他们两个平时表现得最明显，升班也不算是意外。” “恭喜你们。” “怎么就已经开始恭喜了，这里还有这么多的人呢，接着猜啊。” 晚秋看着剩下的人，“我说了真不怪我得罪人？” “不怪，你猜，反正结果都已经出了，我们早就做好心理建树了。” “那我问一问这次有几人没有成功？总得给点提示。” 文子高对着他伸出了三根手指。 晚秋看向赵安华，“安华兄大概是留班了。” 赵安华释然的笑了笑，“意料之中，我也算是努力了，不算遗憾，后半年继续努力。” “剩下的两个应该是洛羽跟俊和。” 听到她的答案，杨炎在一旁直接笑出了声，“我就知道她会这样猜，我说得对不对，说好了啊，一人一幅扇面。” 这些人居然还下了彩头，晚秋有点意外，她猜得不对？ 方俊和无奈摇了摇头，“这回算我失利，让胡子山捡了便宜。” “什么叫我捡了便宜，我又不是顶你的缺，我升班是实至名归好，前段时间我背书都背疯魔了，我娘还以为我中邪拉呢，说是要找个道士给我看看。” 大家一听又笑了起来。 “虽然原本是想所有人都能升的，但是早就知道不可能，能有大半已经很好了。” “是啊，我们虽然遗憾，但是会继续努力追上你们，以后咱们还是在一起学，你们可别想着撇下我们。” “以后你们丁班有五个，我们戊班有四个，年底咱们还能冲一次，若是你们不好好加油，兴许就被我们赶超了也不一定。” “最好是这样，我可是记住你们的大话了。” 第206章 花船 原本周桂都已经准备做饭了，但是因为今日高兴，杨炎请客，要带大家出去吃一顿。 “去哪里，去雨泽家馆子？” “可别 ，若是让我爹知道你们是庆祝升班，我没成事儿，他该说我了，换个地儿。” “我今日带你们去个好地方，保证你们满意。”杨炎对着众人诡异一笑，最后看到方哲的时候却为难了，“大家都行，就是这小子怕是不行。” 众人一听，这里头有猫腻啊。 李雨泽走到杨炎的跟前，歪着头笑了笑，“你莫不是想什么馊点子，青楼我可不去，我怕我娘打断我的腿。” 赵安华一听也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若是让我娘子知道了就完了。” “想什么呢，倒是想得美，还想去青楼，我这么点银子哪里够去那种地方，就别做梦了。” 文子高在一旁吃着花生笑个不停，“到底是什么地方，怎么小哲就不能去了。” “算了，应该也行，一起去，到了地方就知道了，问那么多做什么。” “太好了，这考完总算是能休息几日了，我感觉我这段时间都要学成假人了。” “那走，时候不早了。”胡子山催促。 “不急，天黑了去，去早了没意思。” 晚秋一时也猜不出要去哪里，主要是她一头扑在学习上，对于游玩实在是不在行，但是夜晚出行能去什么地方？杨炎真是卖了一把好关子。 大家于是坐在院子里又聊起了今日公布升班名额时众人的反应。 晚秋坐到胡子山的身边，“前两日你单来找过我，何事？”这两日考试，她看见也没有多问，今日考完才问起这事。 “哦，不是什么大事，是我爹找你。” “你爹？”晚秋可不认识胡子山的老爹。 “他是个工匠，上回看到你教我的东西便问我是不是在书院学的，问哪本书讲这些，我告诉他不是书上的，是你教我的，他便想让我请你回家一趟，看你啥时候有空。” 原来是这样，晚秋点了点头，“既然是伯父的邀请，我自是要上门拜访一二的，再过几日就休息了，到时候去。” “你们俩偷偷的说什么呢？”文子高见二人凑一起说话忙也凑了过来。 “你怎么什么都好奇？”胡子山看他靠近忙笑着将他推开，“再靠都要亲我脸上了。” “谁，谁亲谁？”边上说话的人闻到八卦的气息一下子都看了过来。 晚秋有些无语，“这正经话没听到，不正经的是一听一个准，什么谁亲谁，我们在说过两日放假去胡子山家拜访的事，怎么，你们也想去不成。” “可以啊，好不容易放假，总要出去玩一玩，去胡子山家行啊。” “你是没有去过，他家好玩的东西多了，他爹啥都会做，连桥都会做。” 晚秋吃惊，“真的假的？”胡子山说是工匠，她还以为就是普通的木匠呢，原来这么不简单。 “他爹是工建署的，下头带着好多人呢，官方的工程也是他们接，你说厉害不厉害。” 晚秋又孤陋寡闻了，把胡子山他们归到普通商贾固然是大错特错，人家虽然不是官，但是吃的是官粮，果然还是低看了。 他们在院子里谈天博古，不知不觉就玩到了天黑。 天一黑众人就跟着杨炎出发了，大家坐上马车一路往西没多久就来到了湖边。 “我算是知道杨兄要带我们玩什么了？”王洛羽瞟了一眼湖面笑了起来。 “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咱们要去游花船！”赵安华一脸的震惊，“不行不行，这可对不住我娘子。” “怎么就不行，虽说有清倌人做陪，但是咱们只是游湖，不想那龌龊心思不就行了，若真想点别的我也不敢带小哲来。” 晚秋看着湖面灯影闪烁的游船，依稀还传来妙曼的歌声，她突然就来了兴趣，这个好，这个是真人表演，从前她可没有机会看过。 “好，去。”胡子山最是欢喜，“从前我就让我爹带我来，他说我小小年纪就学纨绔，今日可逮到机会了，杨炎，够意思。” “你们去不去，不去我可不勉强，这包一艘船可是20两，我可是把我的私房都贡献出来了。” “去啊，来都来了自然是要见识一下的，就是不知道哪个好啊。” “这个我有听说，那红巾打头的一艘船娘最是美艳，但这只是其次，弹琴拉曲更是一绝，只是好归好，若是选它怕是要等许久了。” “你们在这处等着，我去问问便知。” 杨炎回来的时候不出意外的摇了摇头，“不成，别说是今日了，往后几日时辰都已经订出去了，咱们还是选别的。” “我看就随便，反正我们目的是游湖，不行咱自己弹，咱们吃吃喝喝玩一玩，尽兴就行。” “说得对。” 众人一致同意后，在湖边截了一条空的船，交了银子就准备上船了。 “小哲，上了船你只管吃，可别往船娘身上乱看，不然学坏了你二哥该找我们算账了。” 几人嘻嘻哈哈的调笑着上了船，上去以后，晚秋才知道这夜间游湖的船上面是这样的一处布置。 船舱颇大，容上十来个人没有问题，左右靠船壁各摆了小的桌案，每张桌案上都放好了点心吃食，船头船尾都挂着灯笼，夜晚影影倬倬很是好看。 她让方哲坐在自己的边上，“饿了你就先吃，等会儿一起听歌。” 他们上船没多久就有三名女子跟一个船夫上来了，船夫直接去到了船尾开始拨浆，三名女子依次坐在了船头，船慢慢的驶离了岸边。 “各位相公可要酒。”女子穿着虽不算暴露但是衣服十分凸显身材，过来问话的时候，好几个人都不好意思低下了头。 “你们喝不喝酒？”杨炎开口。 “如此美景不喝上两杯实在是可惜，不如拿壶清酒。” 文子高的话刚说完，船头便传来了琴声，有女子开始抚琴了。 另外两名女子从船箱下取了酒，上前给每人倒了一杯，到方哲的时候犹豫了。 晚秋笑着收了方哲的杯子，“他还小，不用。” 女子这才笑着将酒壶放到了一旁，接着就靠坐在了船舱中间，大概是为了方便随时起身应召。 第207章 逃离 几人原本就不是太自在，这会儿她们坐在中间更是说不出的别扭。 “你们都去船头待着，这处我们自便。”文子高直接赶人。 “对头对头，我们喜欢自娱自乐。” 那两名女子一听自是求之不得，起身把衣服扯了扯便走去了船头。 “来来来，我们大家饮一杯，算是为考试升班的人庆祝。” 陆南山端着酒杯，看着晚秋，“你喝不喝？” 晚秋也有些犹豫，她其实没什么酒量的，喝了酒若是不小心说错了话麻烦，“要不我们还是吃东西，酒太辣，喝不惯。” “这是清酒，我刚尝了一口一点不辣，这酒喝多了才醉人，几杯根本没事。” “是啊，第一杯咱全体人都得喝，除了庆祝咱还得谢谢杨炎，不然哪里有这样的美事。” 方俊和这样讲不喝还真说不过去，晚秋端起酒杯，“来，咱们干杯。” 方哲手里没有酒，他拿起手里的点心也举了起来，“干杯。” 大家笑着饮下了杯中酒。 “这夜色真好啊，许久没有这样出来游湖了，学习这么几个月，我跟过了好几年一样。” “咱们这是有美酒有佳肴，有琴声有好友，再伴上这微风黄火，人生不过如此啊，我如今才知其中美妙。” 陆南山是第一次游湖，早就被江风琴音吸引，这会儿正听得认真。 几人一边吃东西，一边看着夜色下的江景，王洛羽兴致来了，还做了两首酸诗，引得众人阵阵发笑。 “你还是别做诗了，你上去弹两曲，听了你弹的再听别人弹的，总觉得那调不对味，还是你弹的更入耳。” “客官，这好的琴音哪是你想听就能听的，我可是不轻易献曲的。”王洛羽学着跑堂的腔调阴阳怪气的说着话，“除非。。。除非有人与我伴曲还差不多。” “要人伴曲还不简单，前头的几位娘子，停一下。”杨炎叫停了琴音，“等会儿我这位兄弟要上去弹奏，你们给他伴曲，不用你们弹了。” 三位船娘忙墩身应是，这种情况也不是第一回，她们自然知道如何做。弹琴的船娘让出了位置。 “你可好好弹，周围都有人听着呢，莫要给我们丢脸。” “若是弹得不好引人叫骂，我们可不帮忙。” 王洛羽看着这帮损友，笑着走出了船舱。 “二哥，我们现在也开始学识谱了，夫子说等基础打牢了就要上乐器了。” “那你可得好好听，你洛羽哥哥可是这方面的高手。” 陆南山并不知道王洛羽的实力，听晚秋这样说忙仔细看向了船头。 王洛羽正在跟船娘交谈，隔得远，说的话并不清楚，只见他话毕坐了下来开始抚琴，琴音起歌声扬，三女伴唱，悠扬婉转，一时之间甚是好听。 “二哥，真好听啊。” 晚秋也觉得好听，“这样的音才配得上这样的夜晚啊，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好，这诗做得好，这才是诗啊。”胡子山坐在对面，“你这诗做得真好，一下子就说到我心里去了，譬如朝露，去日苦多，你们说好不好。” “季秋作出来的诗自然是好的，既然是对酒当歌，那我们今日就喝个痛快。” 原本陆南山没有准备多饮酒，但是气氛到了，他不自觉就举起了杯，“从前不觉，如今才知道有好友生活多了许多的乐趣，我敬你们。” 大家跟着举杯一饮而尽，外头的歌声还在继续。 “你看那边的船是不是在往咱们这边靠？”李雨泽透过窗户看了过去，“还不止一艘。” “哈哈，咱们王大公子一出马，懂的自然懂，等他们过来我们就停，可不能让他们白听。” “你这个主意好，自然是不能让他们白听的。” 方哲在一旁听着又往外头望了过去，“二哥，那边有艘船好大。” 大家一听，忙都凑到了窗边。 “大又怎么样，还不是靠过来呢。”胡子山洋洋得意。 “他们不会还想过来斗技。” “大晚上的我们是来游船的，斗什么技，不管了，咱们听咱们的曲子喝咱们的酒，其他的随他们去。” 王洛羽一曲毕又换了一首，今日他高兴，弹奏的琴音更是大气悠扬，船舱的几人忍不住纷纷从位置上走出去到了船头。 “星光漫天，可惜如今是月底，若是恰逢月中，别有一番景象。” “我听着是不是有人在叫我们？”赵安华往四周看了看，真的有船在靠近他们。 “前头是哪一位船娘在弹奏，高坊想请船娘跟船上的客人上船一叙。”想请人家的船娘自然是不能把原先的客人晾着，对面的船就是那艘大船，传唤的应该是原船的船家。 “杨炎，人家让我们过去，怎么办？” “对面船是做什么的？” 王洛羽停下了抚琴的动作，笑得十分得意，“看见没有，本公子出手，就不愁吸引不来人。” 文子高朝着那边看了看，看到灯下的几个人影突然就有些慌了神，“走，赶紧走。” “有什么问题？”众人不明所以。 “我好像看到我爹还有我姑父了，若是让他们知道我游花船，回去定有我好果子吃，赶紧的。” 杨炎他们一听，忙通知船夫掉头，几人纷纷避进了船舱。 船娘在一旁也听到了他们的谈话，这会儿正坐在舱门口捂嘴笑。 “咱们就这么回去了？”胡子山还没有尽兴，觉得有些可惜。 “该回去了，今日吃也吃了，喝也喝了，歌也听了，曲也弹了，人家陆南山离得远，回去晚了家里人该担心了。”文子高一边说着话，一边看向船舱外，似生怕那大船追过来了一样。 “你看看你，有什么好怕的，你爹都在上头玩，怎么你就不能在下头玩，再说了，咱们又没做啥。” “我今日的好消息可是瞒着他的，他看见了只会觉得我在玩乐消遣，才不管那么多呢，你这么厉害，下回你也带你爹一起来，看看他什么反应。” 李雨泽在一旁笑，“行了，今日确实可以了，杨炎都没有觉得破费，等过两日放假的时候咱们一起到胡子山家再好好的聚一聚，若真是想喝酒，也不是不行。” “那咱们这几日还学不学？” 陆南山的问话一出立马就遭到了大家的鄙视。 “好不容易考完了试，歇几日理所当然，这几日切莫再提学的事情，等后头休息日过了咱们再做计划。” 船很快划到了河边，几人匆匆忙忙下船，文子高一下船便逃也似的跑了，引得后头的众人一阵哄笑。 第208章 碑牌 第二日，原本戊班的20多个学生升到了丁班，填补了原本丁班的空缺，文子高他们也如期来到了丁班与晚秋汇合。 “原来丁班是这样的额，从前我可是十分向往，从今往后，我们就是准童生了。”课间几人又扎在了一起。 “不要庆幸得太早，等你们上两日课就知道丁班的厉害了。” “这个我们早有准备，连每日苦学都不怕，我们还会害怕这课堂的课程，不可能的事。” 他们觉得稀奇的是从前班上年纪再大也都是少年，如今班上大部分学生感觉都年长他们许多，而且大部分人都是自己学自己的，少有课间向他们这样聚在一起说话聊天的。 “班上最厉害的是哪个？” 晚秋指了指第二排的一个高个子书生，“周铭，上两个月的勤学奖都是他在拿。” 大家朝着他指的方向看了看，随后又看向晚秋，“不怕，再过不久你就会超过他，我们都相信你。” 晚秋哭笑不得，“你们怎么不努力试试？” “我们有自知之明，再说了，为了那一两银子挣破头不值得，若是能隐藏实力最好。” 杨炎都快被胡子山的大话给整笑了，“我们要有一个实际的目标，丁班有70多人，每年大部分人会报考，最后考上的差不多就只有三成，所以文子高，胡子山，咱们若是抱有希望，必须比7成的人都学的好，不然就不要做指望了。” 文子高惊讶的看着他，“你这么快就已经分析出结果了，真是厉害。” “是啊，真让人刮目相看。” “咱们都进了丁班了自然要冲一把，冲不得有明确目标啊，你们两个真就没有算过？” 二人都老实摇了摇头，“好不容易放松放松，脑子就是要放空，我这几日什么都不想，不然过几日又没得歇了。” “行，歇，好好歇，搞了半天就我一个人穷紧张了。” 晚秋笑着拍了拍杨炎的肩膀，“说明你有明确的目标，好好冲，我看好你。” “争取咱们明年都考上童生，让家里大吃一惊。” 结果才上了几日课， 大家都开始有些吃不消，再聚到一起的时候，便开始与赵安华他们抱怨。 “你们没有一下子升上来是对的，等我们在前面先摸索，把要掌握的东西告诉你们，你们提前准备了以后再来丁班就不用那么吃力了。” 方俊和有些好奇，“怎么，丁班的课业很难。” “难倒是不难，但是涉猎的范围太广，没有时间积累根本不可能全部掌握。” “夫子抽查才是最要命的，他才不管你是不是掌握，反正回答不对就得受罚。” “我们之前还笑话晚秋为什么还没有得到勤学奖，如今看来，跟聪不聪明没有关联，时间短了再聪明也没法，难怪好多人在丁班一读就是好多年。” “我如今算是知道为什么都叫张北辰天才了，他才学了一年就考上了，可不就是天才。” 张北辰看着他们抱怨觉得他们实在是有意思，“丁班还好，乙班才是要命，你们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今年不考了，学一年跟本就没有机会。” 晚秋看着他们，“都说欲速则不达，不过若是我们在有限的时间内把要掌握的都掌握了，那情况就不同了。” “你要继续强攻啊！”杨炎有些头疼。 晚秋不做迟疑的点了点头，“明年二月，我是肯定要考的，文子高不是也要考，他还得保他下半辈子的自由呢。” 文子高有些后悔了，“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说这样的大话了，兴许想想别的办法不用这么头痛。”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可不能打退堂鼓。”方俊和在一旁帮他打气，“我们同样也在努力，放心，到年底的时候我们就追过来了。” 休息日很快就到了，因为约着一起去胡子山家，大家约好辰中在城南书肆碰头结伴一同前往。 自从梁氏与周桂说了晚秋的身份以后，周桂每日早上都会给晚秋做早食，要么就是红枣小米粥，要么就是银耳红枣羹，偶尔也会熬些肉粥，不吃还不行。 “桂姨，其实不用这么麻烦，随便熬点白粥就行了。”这些东西少说也要熬个把时辰，她觉得太费事了。 “那可不行，”她吃的时候周桂就站在一旁看着，“梁嫂子说了，得好好给你补，红枣这些补气血，你每日读书辛苦，最是合适吃，早上小哲上书院前也喝了的。一点不麻烦，我原本的活就不多，若是这都不做，我都不知道能做什么了。” 周琼原本是觉得麻烦，如今做的人都不觉得麻烦，她自然不会多说，吃过早食，收拾好后，她 便空着手出门了。 此时已经接近辰时，街上的行人不少，她来到城南书肆的时候，王洛羽跟赵安华已经在书肆边看书边等着呢。 “他们还没有到？” “怕是要等一会儿，我们也才刚到。” 又半炷香的功夫，李雨泽跟杨炎到了，最后到的是方俊和。 “走，子高昨日后头说他自己去，就不与我们碰头了。” “咱们要不要准备什么东西？就这样空手上门？”晚秋不懂他们的传统，只觉得上人家家里做客是要备礼的，她今日身上带了银子。 杨炎笑了笑，“不用，他家里什么都有，咱们送的东西人家也不稀罕，去看了你就知道了。” 被他这么一说，晚秋心里对胡子山家里产生了不小的好奇。 众人穿过民居来到了一栋独立的宅院，奇怪的是宅院的门口立的不是石狮子，而是一座碑牌，上面有字还有花纹图案。 “到了，这里就是胡子山的家。” “这个门牌做得好，瞬间就觉得宅子气势不一般，我每回来都要感慨一番的。” “你既然喜欢，也可以在家门口做一个啊。”晚秋对上面的内容感兴趣，正在仔细的观看。 “这可不是想修就能修的，这是老皇帝赐给他们家的，咱县里独一份的殊荣呢。” 晚秋一惊，“这么厉害！” “他们家祖上就是工匠，老皇帝执政的时候修桥铺路对朝廷有大贡献，这才得了这门牌，这可是咱们县城的骄傲。” “这个胡子山，藏得可真深。” “其实也不怪他不说，他爹这一辈已经大不如前了，总不能总拿从前的荣誉说事，也是怕别人在后头诟病给先祖蒙羞。” “走，来都来了就不在门口待着呢，咱们进去敲门。” 第209章 工匠 王洛羽跟杨炎都不是第一次来，敲了门，门房的人看到是他们便放人进来了 ，还让人去通知。 没多会儿，胡子山就陪着他爹过来了。 “子山说今日有同窗要过来，我没有想到一下子来了他这么多好友，欢迎欢迎，大家随我一起去厅里坐，我让人给备了凉茶，天气热，都赶紧的喝一口。” 胡子山在后头对着众人做鬼脸。 “伯父，今日我们不请自来叨扰了，你要找的方季秋是这位。”杨炎将晚秋推了出去，“等会儿我们就自己自便，您不用特意招待我们。” 胡子山他爹笑了笑，“我早认出来了，子山说他年纪最小，长得也最秀气，一看果然如此。” 众人忍不住笑了起来，跟着胡爹去往厅房。 结果刚走进院子，晚秋便在一旁的水榭处看到了一个类似水车一样的高大木质建筑，她很好奇，“我能去看看吗？” “你急什么？”胡子山笑，“先进去喝口茶，等会儿让你瞧个够。” 刚说完，他们又过了一个木质拱桥，只是下方并没有河沟。 “这？” “就是手痒痒做的好看的。”胡爹表情有些小骄傲，“家里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从前没有来过，多来几次就不吃惊了。” “伯父他手艺十分好，他家里还有一个宝库，那里头的玩意儿更多，等会儿你求胡子山带你去看看，看了肯定喜欢。” “洛羽，你这话说得，你们想看我什么时候要你们求过，只管看就是了，只是不可以打它们的主意，都是我爹的宝贝呢。” 胡爹在边上笑，“我如今年纪大了手不似从前巧，有些东西便做不来了，从前做的放在那里看看算是一个念想。” 他们一行七八个人跟着父子二人进了会客的厅房，有丫鬟已经泡好了茶端了过来。 “大家先一人喝一杯茶解解暑，天气热，坐一坐再来活动。” “伯父，我听子山说你找我，不知道找我何事？”晚秋端着茶看向对面人，实则心思都飞到了这屋子的各个角落，不愧是工匠，家里的东西就是全，好些看起来十分精巧，她很想参观参观。 “我听子山说你学识非常不错，上次子山给我讲了一套理论算法，我觉得若是用在工艺制作上十分有帮助，便想把你请过来请教一二，这个事不忙，等你休息一下让子山带你四处看看，有空闲了我们再谈。” 胡爹陪着他们坐了会儿就走了。 “胡子山，你爹跟我想象的一点都不一样。”晚秋开始参观屋子的摆设。 “哪里不一样，你想的是什么样子的。” “我以为的工匠穿着朴实，你爹给我的感觉像是一个员外。” 一旁的文子高哈哈的笑了起来，“他爹如今大部分事情都不用自己动手了，你当还跟普通的木匠那样的不成，人家如今可不缺钱。” “嗯，所以说胡子山藏得深，家里居然还有皇帝赐的门牌，都没见提起过。” 胡子山笑着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这个事情大家早就知道啊，我以为你也知道呢，不过那门牌都是从前的事情了，我爹每次看到那门牌都后悔，说年轻的时候没有跟爷爷好好学手艺，导致如今大不如前。” 晚秋在屋里看了一会儿以后就跑到了院子里看起了院子里的东西。 “这个是什么，做什么用的？”她指着水榭边上的一块空地，四周全是水槽，看起来像是引水用的。 “我爹他学文人附庸风雅，曲水流觞，时常就约朋友来家里聚一聚。 晚秋好奇，“活水从哪里来？” “看到那边的水车了吗，就是它带上来的。” 胡老爹果然是会玩，难怪院子建这么大，晚秋在水榭看了好一通，除了这一套东西，她还看到了一个有趣的亭子。 “这些也是你爹自己建的？” “你猜这边上的高台是做什么用的。”杨炎问晚秋，“这边还有个孔洞通往水面。” 晚秋看了半天也没有猜到它的作用，“总不至于是给鱼投食的。” 胡子山一拍手，“猜对了，季秋，你是第一个猜对它用途的人，我爹就是从这个孔洞投食的，池子里的鱼如今只要这边一响，它们便会自觉游过来听话得很。” 看样子胡老爹对工匠这门职业很是热爱，在家里就体现得淋漓尽致。看完了院子，大家又带她去看所谓的宝库。 晚秋这才知道为啥子称之为宝库，那里头放的都是工艺精品，有大件有小件，有的部件设计精巧，内部还有暗格机关，相比于这种，她娘的那个箱子简直就是不值一提，不说杨炎他们，她都想要据为己有了。 “你爹可真厉害，这些都是他做的？” “他年轻的时候学手艺的时候闲来无事做的，有好些是做来哄我娘开心的，自从我娘走了以后，他就很少做了。” 原来胡子山的娘也已经不在了。 “他爹如今可不做这些小玩意儿了，人家做都是做大工程，可不是这些能比的。” “东西虽小，但是能看出一个人的水平，胡子山，难怪你数理那么好。” “数理好跟这些有什么关系？”胡子山不解。 “数理跟生活是息息相关的，你看看这些东西，要做好，比例就一定要正确，还要估算大小尺寸，虽然你们可能没有明确的计算数值，但是平日看得这些多了 ，大概的精细程度一看便知，这种感觉别人是不可能有的，但是你们有，只是你们没有觉察到而已。” “被你这样一说，我突然感觉我很厉害的样子，难怪我一学就会了。” 上午他们在各处参观，中午与胡爹一起吃了个饭，饭后休息了一会儿以后，胡爹就把晚秋叫走了 。 文子高本想跟着一起过去看看，看他们到底讨论什么东西，被赵安华拉到了一边。 “咱们就别去了，若是有让咱们帮忙的咱们再去。” “是啊，你这么上杆子的跑过去围观，万一人家说的是要事，赶你走也不好，不赶你走也不好，他在这处安全得很，咱们自己玩自己的就成，胡子山，好久没有玩你们家的推山牌了，赶紧让人拿出来我们推一个。” 王洛羽一听到说推山牌立马就跳了起来，“我刚刚就在想这个，快，快，好不容易来我们一定要玩一把，等会儿咱们分组，彩头由胡子山出。” “为啥是我？” “这是在你家啊，你别小气，随便拿一个出来，哪边赢了都高兴。” 第209章 工匠 王洛羽跟杨炎都不是第一次来，敲了门，门房的人看到是他们便放人进来了 ，还让人去通知。 没多会儿，胡子山就陪着他爹过来了。 “子山说今日有同窗要过来，我没有想到一下子来了他这么多好友，欢迎欢迎，大家随我一起去厅里坐，我让人给备了凉茶，天气热，都赶紧的喝一口。” 胡子山在后头对着众人做鬼脸。 “伯父，今日我们不请自来叨扰了，你要找的方季秋是这位。”杨炎将晚秋推了出去，“等会儿我们就自己自便，您不用特意招待我们。” 胡子山他爹笑了笑，“我早认出来了，子山说他年纪最小，长得也最秀气，一看果然如此。” 众人忍不住笑了起来，跟着胡爹去往厅房。 结果刚走进院子，晚秋便在一旁的水榭处看到了一个类似水车一样的高大木质建筑，她很好奇，“我能去看看吗？” “你急什么？”胡子山笑，“先进去喝口茶，等会儿让你瞧个够。” 刚说完，他们又过了一个木质拱桥，只是下方并没有河沟。 “这？” “就是手痒痒做的好看的。”胡爹表情有些小骄傲，“家里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从前没有来过，多来几次就不吃惊了。” “伯父他手艺十分好，他家里还有一个宝库，那里头的玩意儿更多，等会儿你求胡子山带你去看看，看了肯定喜欢。” “洛羽，你这话说得，你们想看我什么时候要你们求过，只管看就是了，只是不可以打它们的主意，都是我爹的宝贝呢。” 胡爹在边上笑，“我如今年纪大了手不似从前巧，有些东西便做不来了，从前做的放在那里看看算是一个念想。” 他们一行七八个人跟着父子二人进了会客的厅房，有丫鬟已经泡好了茶端了过来。 “大家先一人喝一杯茶解解暑，天气热，坐一坐再来活动。” “伯父，我听子山说你找我，不知道找我何事？”晚秋端着茶看向对面人，实则心思都飞到了这屋子的各个角落，不愧是工匠，家里的东西就是全，好些看起来十分精巧，她很想参观参观。 “我听子山说你学识非常不错，上次子山给我讲了一套理论算法，我觉得若是用在工艺制作上十分有帮助，便想把你请过来请教一二，这个事不忙，等你休息一下让子山带你四处看看，有空闲了我们再谈。” 胡爹陪着他们坐了会儿就走了。 “胡子山，你爹跟我想象的一点都不一样。”晚秋开始参观屋子的摆设。 “哪里不一样，你想的是什么样子的。” “我以为的工匠穿着朴实，你爹给我的感觉像是一个员外。” 一旁的文子高哈哈的笑了起来，“他爹如今大部分事情都不用自己动手了，你当还跟普通的木匠那样的不成，人家如今可不缺钱。” “嗯，所以说胡子山藏得深，家里居然还有皇帝赐的门牌，都没见提起过。” 胡子山笑着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这个事情大家早就知道啊，我以为你也知道呢，不过那门牌都是从前的事情了，我爹每次看到那门牌都后悔，说年轻的时候没有跟爷爷好好学手艺，导致如今大不如前。” 晚秋在屋里看了一会儿以后就跑到了院子里看起了院子里的东西。 “这个是什么，做什么用的？”她指着水榭边上的一块空地，四周全是水槽，看起来像是引水用的。 “我爹他学文人附庸风雅，曲水流觞，时常就约朋友来家里聚一聚。 晚秋好奇，“活水从哪里来？” “看到那边的水车了吗，就是它带上来的。” 胡老爹果然是会玩，难怪院子建这么大，晚秋在水榭看了好一通，除了这一套东西，她还看到了一个有趣的亭子。 “这些也是你爹自己建的？” “你猜这边上的高台是做什么用的。”杨炎问晚秋，“这边还有个孔洞通往水面。” 晚秋看了半天也没有猜到它的作用，“总不至于是给鱼投食的。” 胡子山一拍手，“猜对了，季秋，你是第一个猜对它用途的人，我爹就是从这个孔洞投食的，池子里的鱼如今只要这边一响，它们便会自觉游过来听话得很。” 看样子胡老爹对工匠这门职业很是热爱，在家里就体现得淋漓尽致。看完了院子，大家又带她去看所谓的宝库。 晚秋这才知道为啥子称之为宝库，那里头放的都是工艺精品，有大件有小件，有的部件设计精巧，内部还有暗格机关，相比于这种，她娘的那个箱子简直就是不值一提，不说杨炎他们，她都想要据为己有了。 “你爹可真厉害，这些都是他做的？” “他年轻的时候学手艺的时候闲来无事做的，有好些是做来哄我娘开心的，自从我娘走了以后，他就很少做了。” 原来胡子山的娘也已经不在了。 “他爹如今可不做这些小玩意儿了，人家做都是做大工程，可不是这些能比的。” “东西虽小，但是能看出一个人的水平，胡子山，难怪你数理那么好。” “数理好跟这些有什么关系？”胡子山不解。 “数理跟生活是息息相关的，你看看这些东西，要做好，比例就一定要正确，还要估算大小尺寸，虽然你们可能没有明确的计算数值，但是平日看得这些多了 ，大概的精细程度一看便知，这种感觉别人是不可能有的，但是你们有，只是你们没有觉察到而已。” “被你这样一说，我突然感觉我很厉害的样子，难怪我一学就会了。” 上午他们在各处参观，中午与胡爹一起吃了个饭，饭后休息了一会儿以后，胡爹就把晚秋叫走了 。 文子高本想跟着一起过去看看，看他们到底讨论什么东西，被赵安华拉到了一边。 “咱们就别去了，若是有让咱们帮忙的咱们再去。” “是啊，你这么上杆子的跑过去围观，万一人家说的是要事，赶你走也不好，不赶你走也不好，他在这处安全得很，咱们自己玩自己的就成，胡子山，好久没有玩你们家的推山牌了，赶紧让人拿出来我们推一个。” 王洛羽一听到说推山牌立马就跳了起来，“我刚刚就在想这个，快，快，好不容易来我们一定要玩一把，等会儿咱们分组，彩头由胡子山出。” “为啥是我？” “这是在你家啊，你别小气，随便拿一个出来，哪边赢了都高兴。” 第210章 师傅 晚秋跟着胡爹进了一间书房，进去之后胡爹就拿出了一沓的图纸。 “上回我正在为手上的活犯愁，突然看到我那小子在算图，我按着他说的比例数做了个实物架子，发现虽然大小不同，但是尺寸完全正确，便问他谁教的，他便说了你，季秋啊，你帮伯父看看，伯父这图若是做出来这数该怎么对得上。” 晚秋看过去，图纸的内容及其复杂，因为是榫卯连接工艺，连孔的大小都严丝合缝，他有些好奇，照说他做了这么多年不可能不会，怎么如今却对不上了呢，“伯父，你以前做工的时候是如何算的？” “连接处用模型对的，先用绳子绕长度大小，再用纸做模型模拟连接看看大小差异调整，再根据可行的模具做实物，有的时候要调整多回，遇到复杂的有时候就算是对了模具也对不上实物，只能临时调整，费时又费力。” 他不好意思的叹了口气，“我这手艺终归是不如我爹我爷爷那一辈，他们只要看一眼就能知道大小。” 晚秋觉得这都不是难事，“伯父，你的这些困难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我们先拿这图纸你打叉的这个说起，你这是建模，要把这个接口做好就要知道它的面积。” “面积？” “伯父，您先听我说完我再跟您解释这些名词，你得先算出这个多边形的截面积，知道模型的大小数据，记着就是比对实物的比例算出实物接口的截面积。” 胡爹听得一头雾水，根本就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晚秋便随便在房里找了一个物件，量了尺寸按照公式算出了接口面积及周长。 胡爹量过了以后大为震惊，“你到底是怎么算出来的，这么精准。”震惊过后便是惊喜，“若是我把这些东西学会了，以后再做工程那岂不是事半功倍。” 晚秋却有些头痛，这些都只是最基本的，其实关于建筑榫卯还有其他的不少公式，真要学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学会的，必须从最基本的数学体系学起，要理解数学概念。 打个比方，我与你说二乘以二等于四，我觉得很简单，但是你并不知道二乘以二等于四怎么来的，就会觉得很难，因为脑子里并没有这个概念，所以学这些便要接受一整套的数学体系才行。 胡爹见他不说话还以为他不肯教，他突然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我认你做师傅，求你务必教我。” 晚秋早就被他的举动吓得跳到了一边，“伯父，你、你赶紧起来，这若是让子山看见了如何得了，你莫折煞我了。” “子山看见也是无妨的，我好不容易找到了能将技术发扬光大的机会，如今是无论如何都不能错过的，季秋，你就教我，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徒弟，你看如何。”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个胡爹是真正的热爱，也没有那么好面子，其实这点倒是有些可爱，“您先起来，您不起来我如何与您说话。” 胡爹总算是起来了，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其实不是我不教你，实在是一整套对于从前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人来说是有点难的，几日时间根本不可能学会，学会了也只是一些皮毛，日后还是会有其他问题。” “那多久能学好，三年五载？” “若是天赋不行三年五载也是有可能的。”其实像胡家这种应该是有天赋一类的，他想了想，“快也要一年半载。” “我当时要多长时间。”对方表情欣喜，“别说是三年五载，就是数十年，只要能学会我都要学，还请师傅教我。” 晚秋真的是有些被他的执着打动了，“伯父，你若是真要学那就学，只不过我平日课业比较繁忙，怕是没有什么多的时间教你，以后休假，我会教你半日，后头我便出题给您自己练习，你这处方便，可以实物测量检查自己的精准度，若是考试通过，我们再更进一步。” “好，以后你就是我的师傅了。” 晚秋摆摆手，“您可千万别这么叫，您是伯父，可当不起师傅的名。” “诶~师傅又不论年龄的，你能教我怎么不能做师傅，你若是不好意思不如这样，以后我就在心里把你当师傅，见了你还是叫你名字。” 晚秋没法子，只好同意。 原本今日是不授课的，但是对方实在是好学，没办法，晚秋便在书房给他上了第一堂的数学课。 一直到胡子山来敲门他们才结束。 “爹，你们在做什么呢，都过了一个多时辰呢。”胡子山朝里看了看，看见桌上铺了一张白纸，“这不是季秋教的九九乘法口诀吗，爹，你也在学？” “你同窗厉害，她能帮着爹解决多年的难题，今日我已经认他做师傅了，以后她会过来给我授课，你小子有福气啊，居然与师傅做同窗。” 胡子山张大了嘴看着二人，“你说啥，你说你认季秋做师傅了，那、那我以后不是他徒孙，这怎么行呢爹，这说出去我面子往哪里搁啊。” “臭小子。”胡爹朝他后脑勺拍了一巴掌，“不可以对你师爷这么无礼。” 胡子山摸着头，有些欲哭无泪的看向晚秋，“真要这样吗？” 晚秋都要被父子二人逗笑了，“你爹与你开玩笑的，我可不想年纪轻轻就当爷，最多算是一个数理夫子，不过伯父若是真的学会了我教的这套，以后在工艺上肯定是能更上一步。” 胡子山领着晚秋回来的时候，众人都十分好奇，“你跟伯父做什么去了，怎么去了这么久。” “她去做夫子给我爹上课去了。” “季秋，你真是厉害，到哪里都给人上课，你教伯父什么？他那么厉害还要你教。” “你们话不能这么说。”胡爹跟在后头走了进来，“所谓活到老学到老，我从前那些都是从家里继承的手艺，真正懂得理论并没有多少，这回好不容易碰到一个可以解决我疑问的人，自然是要虚心受教的。” 他颇感慨的看了看屋子里的众人，“真羡慕你们啊，在这么年轻的时候碰到了好的厉害的同窗，子山，你可得跟着一起好好的学习，爹不求你考童生考秀才，只盼你能学一身真学识。” 胡子山对着众人使了使眼色示意他们不要说漏嘴，升班这件事他还压根就没有跟家里讲。 “爹，你拜了师傅高兴，我们还没有玩尽兴呢，今日带人来是来玩的，你可莫要在霸占我们的时间我们的人了。” “行行行，你们自己玩，爹还有事，先出去了，等会儿晚饭再回来，大家都吃了饭再走。” “伯父，您忙您的，我们可等不到晚饭时候，不然家里该问了，再玩会儿我们就走了，今日多谢。” 第210章 师傅 晚秋跟着胡爹进了一间书房，进去之后胡爹就拿出了一沓的图纸。 “上回我正在为手上的活犯愁，突然看到我那小子在算图，我按着他说的比例数做了个实物架子，发现虽然大小不同，但是尺寸完全正确，便问他谁教的，他便说了你，季秋啊，你帮伯父看看，伯父这图若是做出来这数该怎么对得上。” 晚秋看过去，图纸的内容及其复杂，因为是榫卯连接工艺，连孔的大小都严丝合缝，他有些好奇，照说他做了这么多年不可能不会，怎么如今却对不上了呢，“伯父，你以前做工的时候是如何算的？” “连接处用模型对的，先用绳子绕长度大小，再用纸做模型模拟连接看看大小差异调整，再根据可行的模具做实物，有的时候要调整多回，遇到复杂的有时候就算是对了模具也对不上实物，只能临时调整，费时又费力。” 他不好意思的叹了口气，“我这手艺终归是不如我爹我爷爷那一辈，他们只要看一眼就能知道大小。” 晚秋觉得这都不是难事，“伯父，你的这些困难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我们先拿这图纸你打叉的这个说起，你这是建模，要把这个接口做好就要知道它的面积。” “面积？” “伯父，您先听我说完我再跟您解释这些名词，你得先算出这个多边形的截面积，知道模型的大小数据，记着就是比对实物的比例算出实物接口的截面积。” 胡爹听得一头雾水，根本就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晚秋便随便在房里找了一个物件，量了尺寸按照公式算出了接口面积及周长。 胡爹量过了以后大为震惊，“你到底是怎么算出来的，这么精准。”震惊过后便是惊喜，“若是我把这些东西学会了，以后再做工程那岂不是事半功倍。” 晚秋却有些头痛，这些都只是最基本的，其实关于建筑榫卯还有其他的不少公式，真要学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学会的，必须从最基本的数学体系学起，要理解数学概念。 打个比方，我与你说二乘以二等于四，我觉得很简单，但是你并不知道二乘以二等于四怎么来的，就会觉得很难，因为脑子里并没有这个概念，所以学这些便要接受一整套的数学体系才行。 胡爹见他不说话还以为他不肯教，他突然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我认你做师傅，求你务必教我。” 晚秋早就被他的举动吓得跳到了一边，“伯父，你、你赶紧起来，这若是让子山看见了如何得了，你莫折煞我了。” “子山看见也是无妨的，我好不容易找到了能将技术发扬光大的机会，如今是无论如何都不能错过的，季秋，你就教我，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徒弟，你看如何。”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个胡爹是真正的热爱，也没有那么好面子，其实这点倒是有些可爱，“您先起来，您不起来我如何与您说话。” 胡爹总算是起来了，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其实不是我不教你，实在是一整套对于从前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人来说是有点难的，几日时间根本不可能学会，学会了也只是一些皮毛，日后还是会有其他问题。” “那多久能学好，三年五载？” “若是天赋不行三年五载也是有可能的。”其实像胡家这种应该是有天赋一类的，他想了想，“快也要一年半载。” “我当时要多长时间。”对方表情欣喜，“别说是三年五载，就是数十年，只要能学会我都要学，还请师傅教我。” 晚秋真的是有些被他的执着打动了，“伯父，你若是真要学那就学，只不过我平日课业比较繁忙，怕是没有什么多的时间教你，以后休假，我会教你半日，后头我便出题给您自己练习，你这处方便，可以实物测量检查自己的精准度，若是考试通过，我们再更进一步。” “好，以后你就是我的师傅了。” 晚秋摆摆手，“您可千万别这么叫，您是伯父，可当不起师傅的名。” “诶~师傅又不论年龄的，你能教我怎么不能做师傅，你若是不好意思不如这样，以后我就在心里把你当师傅，见了你还是叫你名字。” 晚秋没法子，只好同意。 原本今日是不授课的，但是对方实在是好学，没办法，晚秋便在书房给他上了第一堂的数学课。 一直到胡子山来敲门他们才结束。 “爹，你们在做什么呢，都过了一个多时辰呢。”胡子山朝里看了看，看见桌上铺了一张白纸，“这不是季秋教的九九乘法口诀吗，爹，你也在学？” “你同窗厉害，她能帮着爹解决多年的难题，今日我已经认他做师傅了，以后她会过来给我授课，你小子有福气啊，居然与师傅做同窗。” 胡子山张大了嘴看着二人，“你说啥，你说你认季秋做师傅了，那、那我以后不是他徒孙，这怎么行呢爹，这说出去我面子往哪里搁啊。” “臭小子。”胡爹朝他后脑勺拍了一巴掌，“不可以对你师爷这么无礼。” 胡子山摸着头，有些欲哭无泪的看向晚秋，“真要这样吗？” 晚秋都要被父子二人逗笑了，“你爹与你开玩笑的，我可不想年纪轻轻就当爷，最多算是一个数理夫子，不过伯父若是真的学会了我教的这套，以后在工艺上肯定是能更上一步。” 胡子山领着晚秋回来的时候，众人都十分好奇，“你跟伯父做什么去了，怎么去了这么久。” “她去做夫子给我爹上课去了。” “季秋，你真是厉害，到哪里都给人上课，你教伯父什么？他那么厉害还要你教。” “你们话不能这么说。”胡爹跟在后头走了进来，“所谓活到老学到老，我从前那些都是从家里继承的手艺，真正懂得理论并没有多少，这回好不容易碰到一个可以解决我疑问的人，自然是要虚心受教的。” 他颇感慨的看了看屋子里的众人，“真羡慕你们啊，在这么年轻的时候碰到了好的厉害的同窗，子山，你可得跟着一起好好的学习，爹不求你考童生考秀才，只盼你能学一身真学识。” 胡子山对着众人使了使眼色示意他们不要说漏嘴，升班这件事他还压根就没有跟家里讲。 “爹，你拜了师傅高兴，我们还没有玩尽兴呢，今日带人来是来玩的，你可莫要在霸占我们的时间我们的人了。” “行行行，你们自己玩，爹还有事，先出去了，等会儿晚饭再回来，大家都吃了饭再走。” “伯父，您忙您的，我们可等不到晚饭时候，不然家里该问了，再玩会儿我们就走了，今日多谢。” 第211章 剁椒 自此之后， 晚秋在繁忙的学业之余，还兼任起了胡爹胡问同的数理夫子，除了休假授课以外，她还得编题让胡子山带回去给胡爹练习。 六月底回城东的时候，冯氏告诉她庄子的辣椒结花了，七月份差不多要落果，问她到时候怎么办。 “没有那么快，就算是七月结果，从青到红要可以持续很久，我要的是长红的辣椒。” “那长红之后呢，你的跟我说清楚，不能让好不容易长出来的东西浪费了。” “长红之后摘下来，两亩半的辣椒晒干，籽剪出来留用，辣椒一定要干透，然后碾磨成粉，还有半亩的辣椒新鲜的带回来，我要做剁椒酱。” “你这样说我心里就有底了，记打说你要用这辣椒做新吃食，你已经想好了做什么呢？” “大概是想好了，但是还要东西到了实验一番，总之这辣椒是个好东西，有了它，平时吃饭都能增味，若是能推广出去，那可能赚一大笔。” “你啊，小小年纪不知道怎么知道的这么多。哎！”梁氏又要叹息她是个女娃娃了。 “梁婶儿，你就别可惜了，我做这些与我是男是女根本没有关系，只是我如今在读书，等我拿到秀才功名，以后就专门赚钱游山玩水，别人发现不了的。” “可是你以后嫁人怎么办？一旦你考上秀才身份都要在官府记档的，就嫁不了人呢。” “嫁不了就嫁不了，我与你们过也挺好的。” 勤为径的丁班实在是卷，一直到了7月底晚秋也只是个中游水平，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在班级垫底挣扎，大家都苦不堪言。 “怎么办，这样下去咱们别说考童生了，怕是连报名的名额都沾不上。” “我早说过，要到前30才行，咱们这样铁定没戏。” “如今才七月，咱们才学了多久，后头不是还有时间，何必这样沮丧。” “能不沮丧吗，季秋如今也才混个中游，她还比我们早学几个月呢。” 众人都是一阵叹气。 “这回我认同胡子山的说法，现在就叹气未免太早了。”晚秋知道他们月末受了打击，越是这种时候越要调整心态，不然很容易自暴自弃。 “你不用安慰我们，我感觉我都有些学不动了。” “我可不是安慰你们，有句话叫厚积薄发，我如今赶不上人家是因为我有暂时选择性放弃的学习资料，等我补全了便会名列前茅，你们也是一样。”她能怎么样，如今只能打鸡血了。 文子高看着她将信将疑，“你说真的？” 见大家都怀疑的看着她，她拍了拍胸脯，“真的，最多到九月，周铭的勤学奖就得拱手让人。” “痴人说梦。”边上突然有同学经过，听她放狂言忍不住嘲笑，“喂，你们听听，有人说要在九月夺了周铭的勤学奖，咱们都做个见证啊。”这人平时不声不响，起哄倒是会的很。 边上平日不怎么吭声的同窗们听到这个消息纷纷问是谁这样口出狂言。 晚秋不惧，站了起来，“学习原本就要有目标，我向周铭同学看齐这有什么可笑的，难道你们都没有这样想过，都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你们若是连这第一都没有想过，我看其他的也不用想了。” 一段话把原本书舍笑话的人怼得是哑口无言。 杨炎对她竖起了大拇指，“我如今谁都不服就服你。” “上回我爹说我幸运我还不觉得，如今才真切体会到与大能同行并成为好友何其有幸。” “知道别人为什么不反驳吗，人家那是承认他的实力，我们这些人去说这话看看，你看人家笑不死你。”文子高无奈，“人与人是有层差的，这厉害的人都在努力，咱们这些人，哎，没话说，往死里学就是了。” 七月末的一天，梁氏让周桂给她带了话，让她有空回城东一趟，庄子的辣椒有一部分已经成熟了，新鲜的采摘了不少回来，磨成粉的也有一些，让她回去看看。 晚秋第二日就回去了。 看着一筐框红色的小辣椒，她心里格外的欢喜，“婶子，一亩的产量大概在多少？” “不少呢，看着怎么都有六七百斤。” “还行，”虽然比不上现代的亩产千余斤，但是已经算很好的呢。 “你那个剁椒酱要怎么做，你别动手，我来替你做。”这辣椒伤手，晚秋是动笔杆子的人，自然是少碰得好。 “要买一点生姜跟酒回来？” “啥，白酒？” 见晚秋点头，周琼忙拿了银子让家里的一个妇人帮着去买酒跟生姜。 “咱们先要把辣椒洗干净晾干，还要洗一个干净坛子出来，家里没有地窖怕是不好保存，做好了要放到庄子的地窖去。” “这个没有问题，你怎么说我怎么做。” 梁氏也不知道这所谓的剁椒酱要做个什么吃食，但是晚秋要做她便亲自动手，当天晚上就按着她要求的做了一坛子出来。 “这也不难，就是手难受些而已，明日就能好。” 晚秋见梁氏的手都红了，有些心疼，“我该备一双皮手套的，下回再做一定要带手套。” “没事，疼只是暂时的，那我是按着这个方法把半亩地的都做出来？加酒是做什么的，一定要加吗？” 晚秋点了点头，“对，一定要加，不然不易保存，而且口一定要封好，最好外面再封一层湿泥。”半亩地也就300来斤，十几个坛子的事儿。 “那这坛子辣椒粉呢。” “这个我明日回去的时候带走，如今课业重，我让桂姨帮忙试。” 她心里想的第一道辣味小吃是四四方方的锅巴，这也是她小时候爱吃的零食，制作也不困难，主料是小米跟面粉，在这个时代也可以做，辣椒末是最后撒上去的辣味调料，她觉得这个肯定有受众，到时候让文子高他们试吃就能知道效果了。 “还是按照之前的，剩余的都做成这辣椒粉？你若是中途有什么主意要随时说，不然等辣椒都弄完了，想要也只能是下一季的事儿呢。” 晚秋想了想，“要不先磨半亩的，剩下的晒干了收好，只是辣椒子可千万要存放好，若是成功，咱们后头兴许要多种的。” 一想到成功，梁氏就欣喜，还是读书好啊，这挣钱的路子说来就来，从前洗衣服可挣不来这样的钱。 第211章 剁椒 自此之后， 晚秋在繁忙的学业之余，还兼任起了胡爹胡问同的数理夫子，除了休假授课以外，她还得编题让胡子山带回去给胡爹练习。 六月底回城东的时候，冯氏告诉她庄子的辣椒结花了，七月份差不多要落果，问她到时候怎么办。 “没有那么快，就算是七月结果，从青到红要可以持续很久，我要的是长红的辣椒。” “那长红之后呢，你的跟我说清楚，不能让好不容易长出来的东西浪费了。” “长红之后摘下来，两亩半的辣椒晒干，籽剪出来留用，辣椒一定要干透，然后碾磨成粉，还有半亩的辣椒新鲜的带回来，我要做剁椒酱。” “你这样说我心里就有底了，记打说你要用这辣椒做新吃食，你已经想好了做什么呢？” “大概是想好了，但是还要东西到了实验一番，总之这辣椒是个好东西，有了它，平时吃饭都能增味，若是能推广出去，那可能赚一大笔。” “你啊，小小年纪不知道怎么知道的这么多。哎！”梁氏又要叹息她是个女娃娃了。 “梁婶儿，你就别可惜了，我做这些与我是男是女根本没有关系，只是我如今在读书，等我拿到秀才功名，以后就专门赚钱游山玩水，别人发现不了的。” “可是你以后嫁人怎么办？一旦你考上秀才身份都要在官府记档的，就嫁不了人呢。” “嫁不了就嫁不了，我与你们过也挺好的。” 勤为径的丁班实在是卷，一直到了7月底晚秋也只是个中游水平，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在班级垫底挣扎，大家都苦不堪言。 “怎么办，这样下去咱们别说考童生了，怕是连报名的名额都沾不上。” “我早说过，要到前30才行，咱们这样铁定没戏。” “如今才七月，咱们才学了多久，后头不是还有时间，何必这样沮丧。” “能不沮丧吗，季秋如今也才混个中游，她还比我们早学几个月呢。” 众人都是一阵叹气。 “这回我认同胡子山的说法，现在就叹气未免太早了。”晚秋知道他们月末受了打击，越是这种时候越要调整心态，不然很容易自暴自弃。 “你不用安慰我们，我感觉我都有些学不动了。” “我可不是安慰你们，有句话叫厚积薄发，我如今赶不上人家是因为我有暂时选择性放弃的学习资料，等我补全了便会名列前茅，你们也是一样。”她能怎么样，如今只能打鸡血了。 文子高看着她将信将疑，“你说真的？” 见大家都怀疑的看着她，她拍了拍胸脯，“真的，最多到九月，周铭的勤学奖就得拱手让人。” “痴人说梦。”边上突然有同学经过，听她放狂言忍不住嘲笑，“喂，你们听听，有人说要在九月夺了周铭的勤学奖，咱们都做个见证啊。”这人平时不声不响，起哄倒是会的很。 边上平日不怎么吭声的同窗们听到这个消息纷纷问是谁这样口出狂言。 晚秋不惧，站了起来，“学习原本就要有目标，我向周铭同学看齐这有什么可笑的，难道你们都没有这样想过，都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你们若是连这第一都没有想过，我看其他的也不用想了。” 一段话把原本书舍笑话的人怼得是哑口无言。 杨炎对她竖起了大拇指，“我如今谁都不服就服你。” “上回我爹说我幸运我还不觉得，如今才真切体会到与大能同行并成为好友何其有幸。” “知道别人为什么不反驳吗，人家那是承认他的实力，我们这些人去说这话看看，你看人家笑不死你。”文子高无奈，“人与人是有层差的，这厉害的人都在努力，咱们这些人，哎，没话说，往死里学就是了。” 七月末的一天，梁氏让周桂给她带了话，让她有空回城东一趟，庄子的辣椒有一部分已经成熟了，新鲜的采摘了不少回来，磨成粉的也有一些，让她回去看看。 晚秋第二日就回去了。 看着一筐框红色的小辣椒，她心里格外的欢喜，“婶子，一亩的产量大概在多少？” “不少呢，看着怎么都有六七百斤。” “还行，”虽然比不上现代的亩产千余斤，但是已经算很好的呢。 “你那个剁椒酱要怎么做，你别动手，我来替你做。”这辣椒伤手，晚秋是动笔杆子的人，自然是少碰得好。 “要买一点生姜跟酒回来？” “啥，白酒？” 见晚秋点头，周琼忙拿了银子让家里的一个妇人帮着去买酒跟生姜。 “咱们先要把辣椒洗干净晾干，还要洗一个干净坛子出来，家里没有地窖怕是不好保存，做好了要放到庄子的地窖去。” “这个没有问题，你怎么说我怎么做。” 梁氏也不知道这所谓的剁椒酱要做个什么吃食，但是晚秋要做她便亲自动手，当天晚上就按着她要求的做了一坛子出来。 “这也不难，就是手难受些而已，明日就能好。” 晚秋见梁氏的手都红了，有些心疼，“我该备一双皮手套的，下回再做一定要带手套。” “没事，疼只是暂时的，那我是按着这个方法把半亩地的都做出来？加酒是做什么的，一定要加吗？” 晚秋点了点头，“对，一定要加，不然不易保存，而且口一定要封好，最好外面再封一层湿泥。”半亩地也就300来斤，十几个坛子的事儿。 “那这坛子辣椒粉呢。” “这个我明日回去的时候带走，如今课业重，我让桂姨帮忙试。” 她心里想的第一道辣味小吃是四四方方的锅巴，这也是她小时候爱吃的零食，制作也不困难，主料是小米跟面粉，在这个时代也可以做，辣椒末是最后撒上去的辣味调料，她觉得这个肯定有受众，到时候让文子高他们试吃就能知道效果了。 “还是按照之前的，剩余的都做成这辣椒粉？你若是中途有什么主意要随时说，不然等辣椒都弄完了，想要也只能是下一季的事儿呢。” 晚秋想了想，“要不先磨半亩的，剩下的晒干了收好，只是辣椒子可千万要存放好，若是成功，咱们后头兴许要多种的。” 一想到成功，梁氏就欣喜，还是读书好啊，这挣钱的路子说来就来，从前洗衣服可挣不来这样的钱。 第212章 锅巴 第二日晚秋就将辣椒粉带回了城南，下学后也没有跟众人一起去书肆，而是回家开始研制锅巴，小米、鸡蛋，面粉还有淀粉油那些已经都买回来了。 “桂姨，小米煮熟后，按我这个比例加盐，加鸡蛋，加油搅拌。” “二哥，我给你帮忙，你这是做个什么吃的。” “做锅巴。” “锅巴？锅巴还用做吗，饭煮焦一点就能有？” “跟那个不一样，那个锅巴不是零食，不能存放，我现在做的锅巴就跟咱们家酥一样，是可以卖的零食。” “哦。”方哲搅拌着盆里的东西，晚秋又往里面加了淀粉跟面粉。 揉面团的活方哲做不了还是交给了周桂。 “要揉多久？” “揉均匀就可以了，揉好了以后放一炷香的时间我们再来擀饼。” 周桂之前没有见过这种吃食，让她做她是好奇又干劲十足。 “桂姨，等你学会了以后若是铺子里卖，你就是大师傅，徒弟都是你来带。” “什么，这东西做好了还要放到铺子里卖。”原本她还信心满满，一听是要卖的东西瞬间就犹豫了，“季秋，我、我不行，我最多就是按着你说的做一做，若真拿去卖怕是不行。” 晚秋就知道她会是这个反应，她笑着看向方哲，“你看桂姨这个样子跟你娘从前像不像！” “简直一模一样。”方哲看着周桂手里的面团，“桂姨你怕什么，你只管学着做，我二哥又没有说做的不好会怎么样，我娘做酥从前也是从不会到会的。” “是啊，我也许久没有接触这些配料信息了，不知道比例对不对，咱们这不是在试吗，不行多试几次就行了，等你把步骤记熟了，最后再记住正确的比例，这个方子等于你就掌握了。” 周桂听他们一说真就没有那么忐忑了，“那我尽力而为。” 面团放好了以后，周桂按着晚秋说的将面捏成小团压成薄的饼子，然后切块戳孔最后用油高温小火慢炸。 成品出锅的时候泛着焦香，方哲凑了过去，“二哥，可以吃了？” 晚秋用勺子舀了一大勺的油处理过的辣椒粉放进盆里，又把锅巴倒了进去，然后对着盆就是一阵猛摇。 最后摇均匀了才放到了桌面，“好了，尝。” 方哲看着面上泛着红的锅巴，咽了咽口水，最后拿了两块放到嘴里尝了尝，觉得十分的好吃，但是没多久他就受不了要喝水。 周桂好奇，也试着尝了尝，她皱着眉，“晚秋，这味道怎么这么呛嘴。”她虽然说着呛嘴，但是手又不自觉的伸进盆里拿了一块。 晚秋自己也拿了两块尝了尝，“还好啊，这个辣度不算辣，我放的不算多的，不过大概是淀粉少了些，不够蓬松，而且味道单调了些，若是放些花椒粉芝麻粉就更好了，这次着急了，油还没有沥干，明日做我们改善一下。” 方哲喝过水以后吃的津津有味，“二哥，好吃！” “是挺好吃的。”周桂也跟着又尝了几块，“明日如何调，你说的芝麻粉我知道，就是买芝麻磨粉，那花椒粉是什么？” 花椒这个东西她只能找别人看看能不能买到，不然就只能这样了。虽然在她看来相比于现代的锅巴味道单一许多，但是在零食贫乏的古代，这已经是革命性的味道了。 “好了，今日就试到这里，明日咱们再继续。” 周桂看着岸台上的锅巴，“这些要怎么办？” “收起来放在家里当零嘴。” 晚秋刚说完方哲便凑到了周桂的身边，“桂姨，你用个小罐子帮我装些放到我房里，我看书的时候若困，吃了这锅巴能提神醒脑。” 最近几日小团伙都不见晚秋的人，文子高几人便好奇，下了学以后大家一致决定今日去他那边看看。 “你们去就去，我又不反对。” “你这两日在做什么，是自己一个人偷偷的看什么书还是什么，都不与大家一起。” “我是那样的人吗，我们家庄子的辣椒成熟了，我大哥又催我做新吃食，平时不得空，只能抽时间去试做了。” 大家一听新吃食，立马来了兴趣，“是点心？试好了没有？有没有成品能尝一尝？” “昨日做的一些还算成功，等你们去了给你们尝尝。” 众人兴致勃勃的去往晚秋的住处，到的时候方哲已经回了，看到一群大哥忙嘴甜的喊人。 “你这嘴怎么这么红，跟个姑娘嘴似的。”胡子山望院子看了看，“这味道又香又呛，是正在做吗？” “对。”方哲笑着擦了擦嘴，“二哥说先做些放到铺子看看反应，子山哥哥，可好吃了。” 众人一听便有些忍不住了，纷纷看向晚秋，“赶紧给我们尝尝，看看是什么好东西。” 晚秋这头还没有动，方哲便跑进了屋，没多会儿就端着一盘子锅巴出来了。 “各位哥哥们吃，我二哥做的东西最最好吃。” 大家见状也不客气，各自便拿了放进嘴里尝了尝。 “这味道！果然是与众不同。” “我第一次吃到这样的味道，这个叫什么？” “二哥说叫锅巴。” “锅巴？锅巴是什么？” 这些个少爷公子平时连锅巴都没有接触过自然不知道锅巴是什么。 “就叫锅巴，像米炕焦了的味道，怎么样，好不好吃？” 在现代的时候，一个企业研发新品的时候都会有品鉴会，就是为了确保做出来的东西能够符合大众需求，收集试吃者的意见是很重要的。 杨炎跟文子高率先点了点头。 “好吃，很好吃，等会儿走的时候你给我带点儿走呗，我给我爹尝尝，让他知道他师傅不仅数理厉害，做吃的方面也厉害。” 众人都哈哈笑了起来。 “到底是你给你爹吃还是你私自扣留，既然这样，我不管，他有我必须有。” 陆南山吃着锅巴觉得十分的不可思议，“季秋，你可太厉害了，什么东西都能想着做出来，这个到底是什么做的，完全吃不出来。” “这个嘛，秘密，说了就没办法做生意了。” 第212章 锅巴 第二日晚秋就将辣椒粉带回了城南，下学后也没有跟众人一起去书肆，而是回家开始研制锅巴，小米、鸡蛋，面粉还有淀粉油那些已经都买回来了。 “桂姨，小米煮熟后，按我这个比例加盐，加鸡蛋，加油搅拌。” “二哥，我给你帮忙，你这是做个什么吃的。” “做锅巴。” “锅巴？锅巴还用做吗，饭煮焦一点就能有？” “跟那个不一样，那个锅巴不是零食，不能存放，我现在做的锅巴就跟咱们家酥一样，是可以卖的零食。” “哦。”方哲搅拌着盆里的东西，晚秋又往里面加了淀粉跟面粉。 揉面团的活方哲做不了还是交给了周桂。 “要揉多久？” “揉均匀就可以了，揉好了以后放一炷香的时间我们再来擀饼。” 周桂之前没有见过这种吃食，让她做她是好奇又干劲十足。 “桂姨，等你学会了以后若是铺子里卖，你就是大师傅，徒弟都是你来带。” “什么，这东西做好了还要放到铺子里卖。”原本她还信心满满，一听是要卖的东西瞬间就犹豫了，“季秋，我、我不行，我最多就是按着你说的做一做，若真拿去卖怕是不行。” 晚秋就知道她会是这个反应，她笑着看向方哲，“你看桂姨这个样子跟你娘从前像不像！” “简直一模一样。”方哲看着周桂手里的面团，“桂姨你怕什么，你只管学着做，我二哥又没有说做的不好会怎么样，我娘做酥从前也是从不会到会的。” “是啊，我也许久没有接触这些配料信息了，不知道比例对不对，咱们这不是在试吗，不行多试几次就行了，等你把步骤记熟了，最后再记住正确的比例，这个方子等于你就掌握了。” 周桂听他们一说真就没有那么忐忑了，“那我尽力而为。” 面团放好了以后，周桂按着晚秋说的将面捏成小团压成薄的饼子，然后切块戳孔最后用油高温小火慢炸。 成品出锅的时候泛着焦香，方哲凑了过去，“二哥，可以吃了？” 晚秋用勺子舀了一大勺的油处理过的辣椒粉放进盆里，又把锅巴倒了进去，然后对着盆就是一阵猛摇。 最后摇均匀了才放到了桌面，“好了，尝。” 方哲看着面上泛着红的锅巴，咽了咽口水，最后拿了两块放到嘴里尝了尝，觉得十分的好吃，但是没多久他就受不了要喝水。 周桂好奇，也试着尝了尝，她皱着眉，“晚秋，这味道怎么这么呛嘴。”她虽然说着呛嘴，但是手又不自觉的伸进盆里拿了一块。 晚秋自己也拿了两块尝了尝，“还好啊，这个辣度不算辣，我放的不算多的，不过大概是淀粉少了些，不够蓬松，而且味道单调了些，若是放些花椒粉芝麻粉就更好了，这次着急了，油还没有沥干，明日做我们改善一下。” 方哲喝过水以后吃的津津有味，“二哥，好吃！” “是挺好吃的。”周桂也跟着又尝了几块，“明日如何调，你说的芝麻粉我知道，就是买芝麻磨粉，那花椒粉是什么？” 花椒这个东西她只能找别人看看能不能买到，不然就只能这样了。虽然在她看来相比于现代的锅巴味道单一许多，但是在零食贫乏的古代，这已经是革命性的味道了。 “好了，今日就试到这里，明日咱们再继续。” 周桂看着岸台上的锅巴，“这些要怎么办？” “收起来放在家里当零嘴。” 晚秋刚说完方哲便凑到了周桂的身边，“桂姨，你用个小罐子帮我装些放到我房里，我看书的时候若困，吃了这锅巴能提神醒脑。” 最近几日小团伙都不见晚秋的人，文子高几人便好奇，下了学以后大家一致决定今日去他那边看看。 “你们去就去，我又不反对。” “你这两日在做什么，是自己一个人偷偷的看什么书还是什么，都不与大家一起。” “我是那样的人吗，我们家庄子的辣椒成熟了，我大哥又催我做新吃食，平时不得空，只能抽时间去试做了。” 大家一听新吃食，立马来了兴趣，“是点心？试好了没有？有没有成品能尝一尝？” “昨日做的一些还算成功，等你们去了给你们尝尝。” 众人兴致勃勃的去往晚秋的住处，到的时候方哲已经回了，看到一群大哥忙嘴甜的喊人。 “你这嘴怎么这么红，跟个姑娘嘴似的。”胡子山望院子看了看，“这味道又香又呛，是正在做吗？” “对。”方哲笑着擦了擦嘴，“二哥说先做些放到铺子看看反应，子山哥哥，可好吃了。” 众人一听便有些忍不住了，纷纷看向晚秋，“赶紧给我们尝尝，看看是什么好东西。” 晚秋这头还没有动，方哲便跑进了屋，没多会儿就端着一盘子锅巴出来了。 “各位哥哥们吃，我二哥做的东西最最好吃。” 大家见状也不客气，各自便拿了放进嘴里尝了尝。 “这味道！果然是与众不同。” “我第一次吃到这样的味道，这个叫什么？” “二哥说叫锅巴。” “锅巴？锅巴是什么？” 这些个少爷公子平时连锅巴都没有接触过自然不知道锅巴是什么。 “就叫锅巴，像米炕焦了的味道，怎么样，好不好吃？” 在现代的时候，一个企业研发新品的时候都会有品鉴会，就是为了确保做出来的东西能够符合大众需求，收集试吃者的意见是很重要的。 杨炎跟文子高率先点了点头。 “好吃，很好吃，等会儿走的时候你给我带点儿走呗，我给我爹尝尝，让他知道他师傅不仅数理厉害，做吃的方面也厉害。” 众人都哈哈笑了起来。 “到底是你给你爹吃还是你私自扣留，既然这样，我不管，他有我必须有。” 陆南山吃着锅巴觉得十分的不可思议，“季秋，你可太厉害了，什么东西都能想着做出来，这个到底是什么做的，完全吃不出来。” “这个嘛，秘密，说了就没办法做生意了。” 第213章 归家 李雨泽则是对他的辣椒十分的感兴趣，“季秋，上次你用辣椒做的鱼十分的好吃，是不是还可以用它做别的菜，我能不能在你这里买点回去给我爹试试。” “这个我有想过，先不急，你爹的酒楼若是想要一鸣惊人，我有一道好的方子，还是做鱼，不过是做鱼头，等我的酱料做好了，我拿去让伯父试试。” “真的？你那方子给我爹吗，这不好，若菜真的好，我让他跟你买，咱们虽然是同窗，但是不能让你吃亏啊。” “你放心，若是这道菜受众广，你爹肯定从我这里买酱，我不会吃亏。” 周围几人又笑了起来，“看见没有，他这叫啥，他这叫放长线钓大鱼，就你还觉得他会吃亏，他可不会做赔本买卖。” 笑归笑，大家嘴上都没有闲着，没多会儿，一盘子锅巴就被吃完了。 方哲看得目瞪口呆，“不辣吗？” “辣是辣了些，但是味道刚刚好。” “我还是让桂姨给你们准备茶水，这会儿不辣，等会儿也要辣的。” 吃了开胃小零食之后，大家就各自找位置完成自己的课业了，中途自然是在晚秋这处吃饭的，周桂没多久就端了茶过来。 她找到晚秋，“锅巴咱们还做吗？” “先不做了，前头不知道市场情况，先试一试，我的辣椒粉都用了一半了。”他还在想还要做个什么小零食，首先想到的就是辣条，但是具体的做法她不是很清楚，依稀记得也是与米饭有关，但是不是炸，而且辣条是湿的，如今这个朝代保存不便，所以还是不太合适，其实若是做现食选择会更多，这个就看以后运作了。 县城没多久就开始流行起了一种叫锅巴的辣味小零食，这东西别家没有，就只有七季香酥铺子有，而且是限量供应，往往排长队都买不到。 方记打回来的时候听说新品已开始试售，忙跑去铺子看了看，这不看不打紧，一看整个人都乐开了花。 倒是阿和着急得不行。 “你回来得正好，你赶紧跟季秋说说，多做一点，这每日这么一二十斤哪里够卖，你们是不在铺子，我日日待在铺子都要被人骂死了。如今都不敢一斤一斤的往外卖，都是一包半斤的卖，多了还不给。” “定的多少钱？”方记打没有吃过，拆了一包尝了尝，果然味道新奇好吃，吃后回味无穷。 “跟酥一个价，你还吃我的，本来就少，要吃回家吃去。”阿和着急又忍不住笑，“我真是服了那祖宗了，有挣钱的本事偏不挣。” “他就是个读书人，挣钱的事情不用他操心，行了，我回去看看。”说着将一个包袱丢给了阿和，“你们家公子让我带给你的，说你平日穿的埋汰给他丢人，给你买了两身新衣裳。” 东西留下方记打就赶着马车走了。 阿和拿着包袱看了看，脸上不自觉的笑了起来，只是他这头还没有感动多久，就被前头有意见的客人给骂醒了，哎，都是听训的命。 方记打赶着马车回了家，刚到门口就听到屋子里头声音乱糟糟的，梁氏似乎在搬东西。 他赶着马车进去叫了一声婶子。 “记打回来了？”梁氏大喜，“你吃了没有，肚子饿不饿，你坐下休息会儿，牛车放边上我们收拾，我去给你做饭去。” “不用，回来的路上吃过了，婶子，你这是在做什么呢？”院子里摆了不少的东西，几个嫂子正在整理。 “这两日让人过来加做了一个灶房，昨日才完工，里头的东西要重新收拾，院子里有些是新买回来的，正在布置，乱得很，要不你去屋里先休息一会儿，我收拾好了再出来。” “你让她们做就是了，庄子还好，没什么事情。” 梁氏见他问情况，忙陪着他在桌子边上坐了下来，“都好，都好，还有一个好消息，咱铺子多了一样新吃食，听说挺受欢迎。” “你说的是锅巴，我刚去铺子看过了，阿和还跟我埋怨呢，说没货被人骂，晚秋真是厉害，说上新品到了时间就真上了，我尝过了，确实好吃。” “自然好吃，前两日隔壁几户的邻居还有意无意的想与我讨一些呢，我倒不是舍不得给，实在是没有啊。” “庄子里种的辣椒全部收了吗，收了多少？” “收了2000斤左右，原本还很高兴，但是季秋说若是卖的好怕是不够，她还说等你回来要商量商量在看量如何供。” “你们做灶房是为了这吃食准备的？” “就是，如今又是酥又是锅巴，若是不分开，根本就做不过来，记打，要不我给你烧水，你洗了去睡一觉，等休息好了再去找季秋，你们好好计划，争取把这个事情做好，我也没有想到这辣椒这么好，早知道就多种些了。” “行，那我就先洗个澡睡一觉。”一路从和田过来，赶路确实累，再加上前阵子跟着七爷四处跑，是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了。 这日从王洛羽家回来，周琼跟方哲还没有进院子就听到院子有人声。 “这么晚桂姨跟谁说话呢，”方哲一喜，“怕不是我娘过来了。”他忙跑上前去敲门。 结果就看到了开门的方记打。 “师兄你回来了！”晚秋跑上前抱住他的胳膊，“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日下午，赶了路就睡了一觉，今日过来结果等半天都不见你们回。”方记打拿过他们二人手上的书箱提在了手里，“听桂姨说你们学业重，回来还要点灯学个把时辰。这么辛苦的吗？” “没办法，”方哲学着晚秋的样子摊了摊手，“原本启蒙得晚，不比别人勤奋就赶不上人了，我还要考勤为径呢。” “有志气。”方记打用力揉了揉他的头，“男子汉自当如此。” 他又看向晚秋，“你也辛苦了，原本不用这么辛苦的。” “我乐意。”晚秋挽着他进了屋子，“师兄，你吃过了没有，我们都已经吃过了。” “桂姨与我说了，说你们出去了都是吃了回，你们同窗关系真不是一般的好，他们父母都没意见？” “我们一起学习，伯父伯母们巴不得呢，而且他们也经常来咱们这处，都是桂姨做饭。” 大概是方记打出去的时间长，晚秋见到便有许多的话想与他说。 第213章 归家 李雨泽则是对他的辣椒十分的感兴趣，“季秋，上次你用辣椒做的鱼十分的好吃，是不是还可以用它做别的菜，我能不能在你这里买点回去给我爹试试。” “这个我有想过，先不急，你爹的酒楼若是想要一鸣惊人，我有一道好的方子，还是做鱼，不过是做鱼头，等我的酱料做好了，我拿去让伯父试试。” “真的？你那方子给我爹吗，这不好，若菜真的好，我让他跟你买，咱们虽然是同窗，但是不能让你吃亏啊。” “你放心，若是这道菜受众广，你爹肯定从我这里买酱，我不会吃亏。” 周围几人又笑了起来，“看见没有，他这叫啥，他这叫放长线钓大鱼，就你还觉得他会吃亏，他可不会做赔本买卖。” 笑归笑，大家嘴上都没有闲着，没多会儿，一盘子锅巴就被吃完了。 方哲看得目瞪口呆，“不辣吗？” “辣是辣了些，但是味道刚刚好。” “我还是让桂姨给你们准备茶水，这会儿不辣，等会儿也要辣的。” 吃了开胃小零食之后，大家就各自找位置完成自己的课业了，中途自然是在晚秋这处吃饭的，周桂没多久就端了茶过来。 她找到晚秋，“锅巴咱们还做吗？” “先不做了，前头不知道市场情况，先试一试，我的辣椒粉都用了一半了。”他还在想还要做个什么小零食，首先想到的就是辣条，但是具体的做法她不是很清楚，依稀记得也是与米饭有关，但是不是炸，而且辣条是湿的，如今这个朝代保存不便，所以还是不太合适，其实若是做现食选择会更多，这个就看以后运作了。 县城没多久就开始流行起了一种叫锅巴的辣味小零食，这东西别家没有，就只有七季香酥铺子有，而且是限量供应，往往排长队都买不到。 方记打回来的时候听说新品已开始试售，忙跑去铺子看了看，这不看不打紧，一看整个人都乐开了花。 倒是阿和着急得不行。 “你回来得正好，你赶紧跟季秋说说，多做一点，这每日这么一二十斤哪里够卖，你们是不在铺子，我日日待在铺子都要被人骂死了。如今都不敢一斤一斤的往外卖，都是一包半斤的卖，多了还不给。” “定的多少钱？”方记打没有吃过，拆了一包尝了尝，果然味道新奇好吃，吃后回味无穷。 “跟酥一个价，你还吃我的，本来就少，要吃回家吃去。”阿和着急又忍不住笑，“我真是服了那祖宗了，有挣钱的本事偏不挣。” “他就是个读书人，挣钱的事情不用他操心，行了，我回去看看。”说着将一个包袱丢给了阿和，“你们家公子让我带给你的，说你平日穿的埋汰给他丢人，给你买了两身新衣裳。” 东西留下方记打就赶着马车走了。 阿和拿着包袱看了看，脸上不自觉的笑了起来，只是他这头还没有感动多久，就被前头有意见的客人给骂醒了，哎，都是听训的命。 方记打赶着马车回了家，刚到门口就听到屋子里头声音乱糟糟的，梁氏似乎在搬东西。 他赶着马车进去叫了一声婶子。 “记打回来了？”梁氏大喜，“你吃了没有，肚子饿不饿，你坐下休息会儿，牛车放边上我们收拾，我去给你做饭去。” “不用，回来的路上吃过了，婶子，你这是在做什么呢？”院子里摆了不少的东西，几个嫂子正在整理。 “这两日让人过来加做了一个灶房，昨日才完工，里头的东西要重新收拾，院子里有些是新买回来的，正在布置，乱得很，要不你去屋里先休息一会儿，我收拾好了再出来。” “你让她们做就是了，庄子还好，没什么事情。” 梁氏见他问情况，忙陪着他在桌子边上坐了下来，“都好，都好，还有一个好消息，咱铺子多了一样新吃食，听说挺受欢迎。” “你说的是锅巴，我刚去铺子看过了，阿和还跟我埋怨呢，说没货被人骂，晚秋真是厉害，说上新品到了时间就真上了，我尝过了，确实好吃。” “自然好吃，前两日隔壁几户的邻居还有意无意的想与我讨一些呢，我倒不是舍不得给，实在是没有啊。” “庄子里种的辣椒全部收了吗，收了多少？” “收了2000斤左右，原本还很高兴，但是季秋说若是卖的好怕是不够，她还说等你回来要商量商量在看量如何供。” “你们做灶房是为了这吃食准备的？” “就是，如今又是酥又是锅巴，若是不分开，根本就做不过来，记打，要不我给你烧水，你洗了去睡一觉，等休息好了再去找季秋，你们好好计划，争取把这个事情做好，我也没有想到这辣椒这么好，早知道就多种些了。” “行，那我就先洗个澡睡一觉。”一路从和田过来，赶路确实累，再加上前阵子跟着七爷四处跑，是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了。 这日从王洛羽家回来，周琼跟方哲还没有进院子就听到院子有人声。 “这么晚桂姨跟谁说话呢，”方哲一喜，“怕不是我娘过来了。”他忙跑上前去敲门。 结果就看到了开门的方记打。 “师兄你回来了！”晚秋跑上前抱住他的胳膊，“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日下午，赶了路就睡了一觉，今日过来结果等半天都不见你们回。”方记打拿过他们二人手上的书箱提在了手里，“听桂姨说你们学业重，回来还要点灯学个把时辰。这么辛苦的吗？” “没办法，”方哲学着晚秋的样子摊了摊手，“原本启蒙得晚，不比别人勤奋就赶不上人了，我还要考勤为径呢。” “有志气。”方记打用力揉了揉他的头，“男子汉自当如此。” 他又看向晚秋，“你也辛苦了，原本不用这么辛苦的。” “我乐意。”晚秋挽着他进了屋子，“师兄，你吃过了没有，我们都已经吃过了。” “桂姨与我说了，说你们出去了都是吃了回，你们同窗关系真不是一般的好，他们父母都没意见？” “我们一起学习，伯父伯母们巴不得呢，而且他们也经常来咱们这处，都是桂姨做饭。” 大概是方记打出去的时间长，晚秋见到便有许多的话想与他说。 第214章 对象 “师兄，你之前不是说我的辣椒成熟了让我做新吃食么，我的辣椒已经成熟了，新吃食也做出来了，我拿给你尝尝。” “不用了，”方记打笑了笑，“昨日我回来去铺子就已经见识到了，也尝过了，好吃的很，只是阿和说太少了，一个劲儿跟我抱怨呢，我就是为着这个事情过来的。” 晚秋笑了笑，“这前头本来就是试，肯定不能做很多的，目前看效果不错。” 他们俩坐在一起谈事情，方哲自觉插不上话便乖乖的回房做作业去了。 走之前还问方记打这回待多久再走。 “原本是暂时不走了的，但是你二哥做了新品出来，等把量定下来，我就要带人带东西过去了，不能只有这边铺子有那边铺子没有，总归是要待上大几日的。” “那等我休假的时候我们一起去玩，二哥的假期总与我碰不到一起，每回我都只能回家帮娘做事。” “行，这回假期你想上哪里咱们就上哪里，大哥陪你玩。” 方哲这才心满意足的走了。 “我听婶子说这次的辣椒有2000斤左右，，2000斤能做多少这样的锅巴。” 晚秋早就在心里算过了，“我放的量并不重，担心放多了太辣食客受不了，差不多就是10斤成品一斤辣椒的样子。” “那咱们这样的辣椒有多少？” “成品辣椒若是全部磨成粉大概有1300斤左右，我留了一部分做了剁椒酱放在庄子。” “剁椒酱？剁椒酱是做什么吃食的？” “可以佐饭也可以做菜，最有名的一道菜就是剁椒鱼头，明日你回去，让婶子从庄子带一坛子剁椒酱回来，我给你做一道好菜尝尝。” “那我自然求之不得，你不知道，咱如今虽然挣着钱，在外头可吃不到什么好的，七爷就常跟我抱怨，说挣钱把人都给挣瘦了。” 晚秋想到周七维的样子忍不住笑，“他太胖了，瘦些才好，他的铺子开的还顺利。” “好着呢，在金沙县又开了两家，除了卖雪花酥，还请了师傅兼卖别的点心，不过还是咱们的酥卖的好。他说暂时就先做着这五家，等再观望一段日子，咱们就要去府城看看了，如今你又做出来了这新式的辣味点心，对于他来说无疑是最好的消息，你刚刚说1300斤，那成品就是1300的十倍，若是按一年算，一天平摊下来可以出多少。” 方记打不愧是跟着周七维出去闯荡了一段时间，如今对于这些已经是十分的有条理，第一个就想到了分摊。 “大概一天就是三十五六斤的样子。” “这么少？”方记打皱了皱眉，“这也太少了。一个铺子才能匀几斤，这哪里够，难怪你要限购的。” “没法子，只种了三亩，我起初也不知道能不成功，不过物以稀为贵，今年只能这样呢。” “那不行，那若是别人想买长期买不到，肯定是会积攒怨气的，你看看阿和现在不就是个例子，他就抱怨说他日日挨骂。”方记打有些犯愁，“实在不行金沙的铺子先不推了，等明年产量够了咱们再推。” “嗯，反正师兄你决定，等再种辣椒的时候多种一点。” “既然你这是个好东西，我打算晚一点在和田买个大庄子专门种你这个辣椒，和田在中间，到时候要东西也方便。” 晚秋跟着点了点头，“我觉得可以。” 两人又说了好些方记打不在的时候发生的事情。 “你如今学业如何了，可还跟得上，若是辛苦师兄还是那句话，不读了就不读了，如今咱们有钱，吃喝算是不愁了，其实我觉得你若是不读了更好，如今的风险都是平白无故担的。” “师兄，我准备明年初考童生。” “啥？”方记打有些意外，“这么快？这才多久你就要考童生，我怎么听说别人考童生考好几年都没有中，你是不是太心急了。” 晚秋撇了撇嘴，“不心急不行啊，我若是不考，你便总是劝我退学，我只要考了名字挂上去了你就不会再说这话了。” “哎呀晚秋，我没有这个意思，”方记打有些着急，“你喜欢读你就读，行了，我不说了，你慢慢来，只要你想读，师兄就陪着，我也不是逼你，我就是怕你一个女儿家辛苦，读书那不是男人的事吗。” 晚秋见他急眼忍不住笑了，“其实不是，是我原本就计划明年初考童生的，而且我有把握，师兄你放心。” “你真有把握？” 见晚秋点头，他突然就激动站了起来，“你若是考上了童生那是不是就当官了啊，那是不是咱家就出了一个官人，那岂不是光耀门楣了。” “哪里啊，还没得很呢，童生只是秀才的敲门砖，考上秀才才算功名呢。” “不管怎么说那也是考倒了一片人，我想到了就激动，若是你真考了个秀才，我们以后做生意就彻底稳了，前些时七爷还与我商量呢。” “商量什么？” 他笑了笑，“他怕你考上了秀才就把他踢了自己开铺子，与我商量说以后若是挂你的名头，他的铺子分成给我们多一些，咱们还是一起。我说没问题。” “七爷他家里人就真不联系了。” “他跑了啊，家里人找不到他如何联系，周家人还找过宋二舅，人家压根不搭理，只说不知道，要我说这个舅舅是真好，可比他亲爹对他好，前段时间去金沙看铺子都是宋二舅跟着他跑的，尽心尽力，还出钱。” “七爷说不幸运也不幸运，说幸运也幸运，幸好有舅舅将他放在心上，我看这个周老爷以后可有的后悔的。” “所以说娶那么多老婆有什么用，好好的培养一个儿子就好了，如今这样，以后就是鸡飞蛋打。” “师兄，”晚秋眨着眼睛看向他，“你去外头有碰到你喜欢的姑娘没有？” 这话一出方记打显而易见的的脸红了，接着就是一阵语塞加支支吾吾。 这是有情况啊！ 晚秋站起来凑到他身边，“是碰到了？哪里人？家里是做什么的？是不是长得很好看。” 不能怪她八卦，这若是放到家里，你哥找了个对象，你难道能忍住不问？ 第214章 对象 “师兄，你之前不是说我的辣椒成熟了让我做新吃食么，我的辣椒已经成熟了，新吃食也做出来了，我拿给你尝尝。” “不用了，”方记打笑了笑，“昨日我回来去铺子就已经见识到了，也尝过了，好吃的很，只是阿和说太少了，一个劲儿跟我抱怨呢，我就是为着这个事情过来的。” 晚秋笑了笑，“这前头本来就是试，肯定不能做很多的，目前看效果不错。” 他们俩坐在一起谈事情，方哲自觉插不上话便乖乖的回房做作业去了。 走之前还问方记打这回待多久再走。 “原本是暂时不走了的，但是你二哥做了新品出来，等把量定下来，我就要带人带东西过去了，不能只有这边铺子有那边铺子没有，总归是要待上大几日的。” “那等我休假的时候我们一起去玩，二哥的假期总与我碰不到一起，每回我都只能回家帮娘做事。” “行，这回假期你想上哪里咱们就上哪里，大哥陪你玩。” 方哲这才心满意足的走了。 “我听婶子说这次的辣椒有2000斤左右，，2000斤能做多少这样的锅巴。” 晚秋早就在心里算过了，“我放的量并不重，担心放多了太辣食客受不了，差不多就是10斤成品一斤辣椒的样子。” “那咱们这样的辣椒有多少？” “成品辣椒若是全部磨成粉大概有1300斤左右，我留了一部分做了剁椒酱放在庄子。” “剁椒酱？剁椒酱是做什么吃食的？” “可以佐饭也可以做菜，最有名的一道菜就是剁椒鱼头，明日你回去，让婶子从庄子带一坛子剁椒酱回来，我给你做一道好菜尝尝。” “那我自然求之不得，你不知道，咱如今虽然挣着钱，在外头可吃不到什么好的，七爷就常跟我抱怨，说挣钱把人都给挣瘦了。” 晚秋想到周七维的样子忍不住笑，“他太胖了，瘦些才好，他的铺子开的还顺利。” “好着呢，在金沙县又开了两家，除了卖雪花酥，还请了师傅兼卖别的点心，不过还是咱们的酥卖的好。他说暂时就先做着这五家，等再观望一段日子，咱们就要去府城看看了，如今你又做出来了这新式的辣味点心，对于他来说无疑是最好的消息，你刚刚说1300斤，那成品就是1300的十倍，若是按一年算，一天平摊下来可以出多少。” 方记打不愧是跟着周七维出去闯荡了一段时间，如今对于这些已经是十分的有条理，第一个就想到了分摊。 “大概一天就是三十五六斤的样子。” “这么少？”方记打皱了皱眉，“这也太少了。一个铺子才能匀几斤，这哪里够，难怪你要限购的。” “没法子，只种了三亩，我起初也不知道能不成功，不过物以稀为贵，今年只能这样呢。” “那不行，那若是别人想买长期买不到，肯定是会积攒怨气的，你看看阿和现在不就是个例子，他就抱怨说他日日挨骂。”方记打有些犯愁，“实在不行金沙的铺子先不推了，等明年产量够了咱们再推。” “嗯，反正师兄你决定，等再种辣椒的时候多种一点。” “既然你这是个好东西，我打算晚一点在和田买个大庄子专门种你这个辣椒，和田在中间，到时候要东西也方便。” 晚秋跟着点了点头，“我觉得可以。” 两人又说了好些方记打不在的时候发生的事情。 “你如今学业如何了，可还跟得上，若是辛苦师兄还是那句话，不读了就不读了，如今咱们有钱，吃喝算是不愁了，其实我觉得你若是不读了更好，如今的风险都是平白无故担的。” “师兄，我准备明年初考童生。” “啥？”方记打有些意外，“这么快？这才多久你就要考童生，我怎么听说别人考童生考好几年都没有中，你是不是太心急了。” 晚秋撇了撇嘴，“不心急不行啊，我若是不考，你便总是劝我退学，我只要考了名字挂上去了你就不会再说这话了。” “哎呀晚秋，我没有这个意思，”方记打有些着急，“你喜欢读你就读，行了，我不说了，你慢慢来，只要你想读，师兄就陪着，我也不是逼你，我就是怕你一个女儿家辛苦，读书那不是男人的事吗。” 晚秋见他急眼忍不住笑了，“其实不是，是我原本就计划明年初考童生的，而且我有把握，师兄你放心。” “你真有把握？” 见晚秋点头，他突然就激动站了起来，“你若是考上了童生那是不是就当官了啊，那是不是咱家就出了一个官人，那岂不是光耀门楣了。” “哪里啊，还没得很呢，童生只是秀才的敲门砖，考上秀才才算功名呢。” “不管怎么说那也是考倒了一片人，我想到了就激动，若是你真考了个秀才，我们以后做生意就彻底稳了，前些时七爷还与我商量呢。” “商量什么？” 他笑了笑，“他怕你考上了秀才就把他踢了自己开铺子，与我商量说以后若是挂你的名头，他的铺子分成给我们多一些，咱们还是一起。我说没问题。” “七爷他家里人就真不联系了。” “他跑了啊，家里人找不到他如何联系，周家人还找过宋二舅，人家压根不搭理，只说不知道，要我说这个舅舅是真好，可比他亲爹对他好，前段时间去金沙看铺子都是宋二舅跟着他跑的，尽心尽力，还出钱。” “七爷说不幸运也不幸运，说幸运也幸运，幸好有舅舅将他放在心上，我看这个周老爷以后可有的后悔的。” “所以说娶那么多老婆有什么用，好好的培养一个儿子就好了，如今这样，以后就是鸡飞蛋打。” “师兄，”晚秋眨着眼睛看向他，“你去外头有碰到你喜欢的姑娘没有？” 这话一出方记打显而易见的的脸红了，接着就是一阵语塞加支支吾吾。 这是有情况啊！ 晚秋站起来凑到他身边，“是碰到了？哪里人？家里是做什么的？是不是长得很好看。” 不能怪她八卦，这若是放到家里，你哥找了个对象，你难道能忍住不问？ 第215章 辣宴 “你怎么比梁婶儿还操心，梁婶儿都不问这偏你问？” “你这是典型的心虚啊，我嫂子我提前知道一下情况怎么了，哪里的姑娘，多大了？” “如今八字还没有一撇呢，我就先不跟你说了，若是有谱我自然是要跟你说的。” “那你可记住了，一定要提前告诉我，可不能等要成亲了再说，不然我可是要翻脸的。” “知道了，肯定提前告诉你行了，对了，如今这锅巴是谁在做？” “桂姨跟婶子两个人，你若是要带人走还得抓紧时间让她们来学。” “那我明日可是把桂姨带走了，你们两个要自己照顾自己的晚食了。” “没事，我们大部分时候都在别人家里吃，就算是不在别人家里，手里有钱还能饿死不成，你尽管带走，前期的事我已经完成了，后头可全都靠你了。” 方记打怕耽误她学习，与她说了一会儿话以后就去找周桂去了，带徒弟是重要的事情，他明日还要跟梁氏商量挑人。 第二日，全家人都回了城南，上午，梁氏去买了一条大的鱼给晚秋准备着，接着就跟方记打一起去了庄子，如今庄子正是麦子丰收的时候，梁氏差不多每隔两日就要去一回，这次去则是为了辣椒，到傍晚回来的时候，便带了一坛子的剁椒酱回来。 晚秋回到家就开始准备饭食，她今日要做一道全辣宴，而这剁椒鱼头就是晚饭的重头菜。 说是鱼头，其实鱼身也要沾一小半，配菜用得是青汁豆腐加擀面条，当一盆子剁椒鱼头搬上桌的时候，大家都咽了咽口水。 “这鱼头怎么做的这么好看，这是蒸的。” “对，蒸的，还有一盆，等着。”接着上来的一盆是辣鱼片，“这条鱼大，足足做了两盆，应该是够吃了。” “够了够了，咱们这处虽然人多，你这两盆子就抵别人一桌了。” “还有呢。”她又端出了辣炒肉末茄子，还有辣味拍黄瓜，最后一个是辣炒肉丁，“好了，菜齐了，可以吃了，我可说好了，怕辣的提前给自己准备一碗水，等会儿吃完可是要点评的。” 梁氏给每人都添了一碗饭，“既然是季秋精心准备的，那大家就好好的尝一尝，看看味道如何。” 好多人第一筷子就是夹的剁椒鱼头，因为看着红红火火实在是好看。 阿荣夹了一筷子尝了尝，“好吃。”她嗦了嗦嘴又夹了一筷子。 方记打早就想尝尝辣鱼的味儿呢 ，他先吃的是辣鱼片，吃完之后眼睛便瞪得大大的，“这味儿太神奇了，我就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菜。” “其实我放的不算辣，主要是不知道你们对辣是个什么承受能力，有些喜欢辣的人，那菜碗里全是红的，但是越辣他觉得越好吃。” “不能辣了，如今这样刚刚好，这个什么剁椒鱼头味道真的是说不出的好。” “是啊，梁嫂子，我第一次知道鱼头居然可以做的这么好吃，原来这辣椒是这样的味儿啊。” 连方哲这个小娃娃都闷着头使劲儿边吃边扒饭，一顿吃完，最先完的还是米饭。 “咱们今日吃太多了，晚秋煮了那么多的米饭我还说煮多了，结果就这么吃完了。” “主要是这菜太下饭了，若是这样吃下去不得了。” 几个妇人边收碗边笑。 “我今日去地窖看了，你的剁椒还腌了不少，都留着自己吃，太浪费了。” “师兄，那些我是卖的，等我抽空去李雨泽家酒楼一趟，都说肥水不流外人田，自然是先照顾自己朋友。” 方记打笑着点了点头，“做菜的法子你到时候交给容姨，走的时候我也带一坛子走，我也要馋一馋七爷，他就是老嫌外头的菜不下饭，你这个是真真下饭，肯定合他的胃口。” 一顿饭吃的家里人个个心满意足，以至于到了晚上好些人都睡不着要出来走走，主要还是吃太饱了。 晚秋趁着今日得空在房里教方哲乐识，他们已经开始学了，方哲自小没有基础，所以有些跟不上，不过也不要紧，跟不上的不是他一个人，倒也不算是十分紧迫。 这回的休息日暂定大家各自活动，每日在一起偶尔也要有自己的活动空间，晚秋上午去了胡子山家里教授胡问同数理，下午则是跟着李雨泽去了酒馆。 李雨泽的父亲早就听儿子说过剁椒鱼头的事情，但是并没有太放在心上，毕竟他开馆子这么多年，倒还真没有什么菜能让他觉得一鸣惊人的，只不过知道是儿子的同窗，他还是关照对方的心情，所以来了以后便十分客气的招呼着。 “伯父，借你的厨房用一下。” 这会儿是下午，并不是吃饭的时候，食客也不多，李父将他带到了院子的后厨，“你随便用，东西找不到你就问旁边的师傅，不用客气。” “爹，你不在旁边看着吗？”李雨泽见自己爹的态度就知道他没有把事放在心上，看着晚秋便有些不好意思。 “前头还有客人呢，我还得去招呼，你们若是好了，叫我来，我马上来。” “伯父忙就去忙，等东西好了来试吃也是一样。”晚秋对李雨泽笑了笑，“你在边上看着，若是你爹觉得好，你再教他也是一样。” 李父怕儿子面子挂不住，又叫了一个铺子的师傅跟着给他们帮忙，他自己则去了前厅。 晚秋让师傅杀了鱼，这处是酒楼，做菜可比家里不知道方便了多少，像家里没有的芝麻油还有葱蒜那些这里都有，各种咸味调料也有，更加有利于她的发挥。 他将鱼头用酱油稍腌制了一下，铺上剁椒跟调料。 “你这上面铺的这层红的是什么东西，没有见过。”边上的师傅不知道他放的是什么，忍不住问。 “秘制酱料，等会儿您尝尝就知道了。” 他将鱼下锅蒸煮，一炷香不到的时间鱼头就蒸好了，他将盘子端出，又在上面淋了些香油，“好了，让你爹来尝尝。” “这么快就好了。”李雨泽忍不住上前嗅了嗅鼻子，“这味儿可真香。” “赶紧去，凉了不好吃了。” 第215章 辣宴 “你怎么比梁婶儿还操心，梁婶儿都不问这偏你问？” “你这是典型的心虚啊，我嫂子我提前知道一下情况怎么了，哪里的姑娘，多大了？” “如今八字还没有一撇呢，我就先不跟你说了，若是有谱我自然是要跟你说的。” “那你可记住了，一定要提前告诉我，可不能等要成亲了再说，不然我可是要翻脸的。” “知道了，肯定提前告诉你行了，对了，如今这锅巴是谁在做？” “桂姨跟婶子两个人，你若是要带人走还得抓紧时间让她们来学。” “那我明日可是把桂姨带走了，你们两个要自己照顾自己的晚食了。” “没事，我们大部分时候都在别人家里吃，就算是不在别人家里，手里有钱还能饿死不成，你尽管带走，前期的事我已经完成了，后头可全都靠你了。” 方记打怕耽误她学习，与她说了一会儿话以后就去找周桂去了，带徒弟是重要的事情，他明日还要跟梁氏商量挑人。 第二日，全家人都回了城南，上午，梁氏去买了一条大的鱼给晚秋准备着，接着就跟方记打一起去了庄子，如今庄子正是麦子丰收的时候，梁氏差不多每隔两日就要去一回，这次去则是为了辣椒，到傍晚回来的时候，便带了一坛子的剁椒酱回来。 晚秋回到家就开始准备饭食，她今日要做一道全辣宴，而这剁椒鱼头就是晚饭的重头菜。 说是鱼头，其实鱼身也要沾一小半，配菜用得是青汁豆腐加擀面条，当一盆子剁椒鱼头搬上桌的时候，大家都咽了咽口水。 “这鱼头怎么做的这么好看，这是蒸的。” “对，蒸的，还有一盆，等着。”接着上来的一盆是辣鱼片，“这条鱼大，足足做了两盆，应该是够吃了。” “够了够了，咱们这处虽然人多，你这两盆子就抵别人一桌了。” “还有呢。”她又端出了辣炒肉末茄子，还有辣味拍黄瓜，最后一个是辣炒肉丁，“好了，菜齐了，可以吃了，我可说好了，怕辣的提前给自己准备一碗水，等会儿吃完可是要点评的。” 梁氏给每人都添了一碗饭，“既然是季秋精心准备的，那大家就好好的尝一尝，看看味道如何。” 好多人第一筷子就是夹的剁椒鱼头，因为看着红红火火实在是好看。 阿荣夹了一筷子尝了尝，“好吃。”她嗦了嗦嘴又夹了一筷子。 方记打早就想尝尝辣鱼的味儿呢 ，他先吃的是辣鱼片，吃完之后眼睛便瞪得大大的，“这味儿太神奇了，我就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菜。” “其实我放的不算辣，主要是不知道你们对辣是个什么承受能力，有些喜欢辣的人，那菜碗里全是红的，但是越辣他觉得越好吃。” “不能辣了，如今这样刚刚好，这个什么剁椒鱼头味道真的是说不出的好。” “是啊，梁嫂子，我第一次知道鱼头居然可以做的这么好吃，原来这辣椒是这样的味儿啊。” 连方哲这个小娃娃都闷着头使劲儿边吃边扒饭，一顿吃完，最先完的还是米饭。 “咱们今日吃太多了，晚秋煮了那么多的米饭我还说煮多了，结果就这么吃完了。” “主要是这菜太下饭了，若是这样吃下去不得了。” 几个妇人边收碗边笑。 “我今日去地窖看了，你的剁椒还腌了不少，都留着自己吃，太浪费了。” “师兄，那些我是卖的，等我抽空去李雨泽家酒楼一趟，都说肥水不流外人田，自然是先照顾自己朋友。” 方记打笑着点了点头，“做菜的法子你到时候交给容姨，走的时候我也带一坛子走，我也要馋一馋七爷，他就是老嫌外头的菜不下饭，你这个是真真下饭，肯定合他的胃口。” 一顿饭吃的家里人个个心满意足，以至于到了晚上好些人都睡不着要出来走走，主要还是吃太饱了。 晚秋趁着今日得空在房里教方哲乐识，他们已经开始学了，方哲自小没有基础，所以有些跟不上，不过也不要紧，跟不上的不是他一个人，倒也不算是十分紧迫。 这回的休息日暂定大家各自活动，每日在一起偶尔也要有自己的活动空间，晚秋上午去了胡子山家里教授胡问同数理，下午则是跟着李雨泽去了酒馆。 李雨泽的父亲早就听儿子说过剁椒鱼头的事情，但是并没有太放在心上，毕竟他开馆子这么多年，倒还真没有什么菜能让他觉得一鸣惊人的，只不过知道是儿子的同窗，他还是关照对方的心情，所以来了以后便十分客气的招呼着。 “伯父，借你的厨房用一下。” 这会儿是下午，并不是吃饭的时候，食客也不多，李父将他带到了院子的后厨，“你随便用，东西找不到你就问旁边的师傅，不用客气。” “爹，你不在旁边看着吗？”李雨泽见自己爹的态度就知道他没有把事放在心上，看着晚秋便有些不好意思。 “前头还有客人呢，我还得去招呼，你们若是好了，叫我来，我马上来。” “伯父忙就去忙，等东西好了来试吃也是一样。”晚秋对李雨泽笑了笑，“你在边上看着，若是你爹觉得好，你再教他也是一样。” 李父怕儿子面子挂不住，又叫了一个铺子的师傅跟着给他们帮忙，他自己则去了前厅。 晚秋让师傅杀了鱼，这处是酒楼，做菜可比家里不知道方便了多少，像家里没有的芝麻油还有葱蒜那些这里都有，各种咸味调料也有，更加有利于她的发挥。 他将鱼头用酱油稍腌制了一下，铺上剁椒跟调料。 “你这上面铺的这层红的是什么东西，没有见过。”边上的师傅不知道他放的是什么，忍不住问。 “秘制酱料，等会儿您尝尝就知道了。” 他将鱼下锅蒸煮，一炷香不到的时间鱼头就蒸好了，他将盘子端出，又在上面淋了些香油，“好了，让你爹来尝尝。” “这么快就好了。”李雨泽忍不住上前嗅了嗅鼻子，“这味儿可真香。” “赶紧去，凉了不好吃了。” 第216章 吃货 李父来的时候，看见后厨的师傅们正围着晚秋赞不绝口，他走上前，看了看盘子里动过筷子的鱼，“怎么样，这位小相公做的菜如何？” “老板，好吃啊，您赶紧尝尝。” “味道简直绝了。” 有人递过来了筷子，李父看着红彤彤的菜，将信将疑的夹了一筷子放在嘴里尝了尝，“这个味道。。”前所未有。 “您再尝尝面，下面浸过汁的面也好吃。” 李父直接又吃了两筷子鱼，接着又吃了面，“给我拿个碗添些饭来。”不知道为什么，他之前并不饿， 但是吃了这鱼以后竟然觉得胃口大开，有些停不下来。 边上的人都是一脸的了然。 “你说你这菜叫剁椒鱼头？那这红色的就是雨泽说的辣椒？这味儿好奇特啊，怎么我开馆子这么多年，竟然不知道还有这样一味调料。”师傅很快就添了一碗饭过来。 李父接过饭就着鱼大口的吃了起来，边上的师傅们看着纷纷咽了咽口水。 晚秋见效果达到了，忙笑了笑，“这辣椒是外邦物种，从前我也只是在书中见过，前些时偶得了些便试着种了些，没想到还真种出来了，雨泽说想让我改良一下饭馆的菜，我今日便过来了，伯父，您觉得可还行？” 李父嘴里吃着鱼，不方便说话，只忙点了点头，好半天才开口，“行啊，太行了，说句不好意思的话，雨泽刚跟我讲的时候我还真没有放在心上，我开了馆子这么多年，南来北往的师傅见过多少，什么样的菜都尝过，要真说特别好吃的也不过那样，你这菜真的是惊喜，我就从来没有尝过这样的味儿，虽说有些呛口，但是吃着后劲儿是真大，你看看我这汗出的，是不是冬天会更合适？” “其实喜欢吃辣的人不管是冬天还是夏天都喜欢，有一种说法，夏天吃辣还能除身上湿气呢。” “真的？” “就是这样的一个说法，有喜欢的自然有不喜欢的，看个人口味。” “爹，这方子要是给您，您是不是得挣大钱。” “这方子必须给我。”李父一碗饭很快就吃完了，师傅们见他放下了碗筷忙各自去添了一碗饭跟着后头吃了起来。 李父将晚秋带到了院子坐下，“季秋啊，你就说说，你这方子多少钱卖？” “爹，你别这么俗气，季秋说了，方子送您，不要钱，” 李父吃惊，“送我？白送？” “方子是送您，但是这剁椒是我好不容易腌制的，您若是要，就得买了。” “爹，您可把握机会，这东西在咱们这处是独一份，若不是季秋跟我好，怎么也轮不到你这小酒馆。” “你如今倒是嫌弃我小酒馆了，它再小还不是把你们吃喝不愁的养大了。”李父没好气的拍了儿子一巴掌，又看向晚秋，“我知道你的好意，这菜我尝过了，这方子我必须拿下，你就说这剁椒酱多少钱一坛子。” “我们那一坛子大概十二三斤，就按30两一坛子，主要是今年的量少，以后数量多了兴许能便宜。” 价格确实不便宜，李父一拍桌子，“好，那就先给我两坛子，若是真卖的好，我再拿。” “嗯，那我让人给您送过来，不过我那处总共都只有十几坛子，这剁椒也放不了许久，最多就几个月，您看着卖，若是别人问起从哪里买的您也别说，不然别人找我我拿不出来也是个麻烦。” “这是自然，我也没那么傻，平白给自己添竞争对手。” 买卖谈好了，接下来的事情就是给师傅们培训，李父也不怕师傅们学了转投别家，毕竟有手艺没有材料也是白搭。 其实剁椒鱼头属蒸菜系，前期准备好了做起来是十分容易的，只要蒸笼上气就行，一次可以做七八份，是最适合酒楼的菜品，李父在一旁看得仔细，做一遍就看会了。 学会之后，他问晚秋什么时候能送过来，若是不方便他们可以自己去取。 晚秋在城南不方便回去，于是就写了一封书信交给李父，让他带信去城东的住址找梁氏拿货，事情办完，他跟李雨泽就离开了。 “这次的事情多谢你。” “谢我做什么，我不也是在挣钱。” “反正多谢你，等我们家酒楼做大了，我便给你设个席位，你来吃饭不收你钱。” 晚秋笑，“你这还没有当上东家就想篡位啊，不收钱就算了，倒是可以给我打个折，那我定然常带人去吃饭的。” “这个是小意思。” 辣椒的事情顺利的安排完成。 据说第二天晚上李家的酒楼就推出了新菜剁椒鱼头跟辣鱼片，没过几日酒楼就开始时时客满。杨炎他们听说了以后开始埋怨晚秋，“你们就这样将菜推出去了？我们还没有吃过呢。” “没吃过还不简单，我带你们去吃啊，辣鱼片就算了，是我教我爹的，那个剁椒鱼头一定要吃一次，太好吃了。” 文子高听了都恨不得流口水了，“多好吃？比辣鱼片还好吃？” “当然，那鱼肉一蒸嫩得很，再配上辣椒香油，哎，我没办法跟你们形容。” “不行，咱们一会儿就去，我想吃，我忍不了。” 李雨泽却摊了摊手，“这两日不行，酒楼没有位置，要等许久，还是过两日。” “什么过两日，现成的师傅在这里，何必舍近求远。”大家的目光一致投向了看书的晚秋。 晚秋被他们盯得受不了，“不会又让我给你们做菜，别了，我想好了，等过些时天气没那么热了咱们去野炊，吃烤肉，那烤肉配上辣椒粉也是一绝，若是再放些孜然更是一绝，只不过孜然我如今还在找。” “哎呀不行了，再聊下去我看书都看不进去了，晚秋，要不咱们就先吃鱼头，烤肉什么的以后再说。”胡子山扯着他的袖子不撒手。 这群吃货！ “我如今手里可没有东西，剁椒酱都在城东那边呢，而且这么晚了哪里去弄活鱼。” “这个简单，去我们家庄子，先去你那处拿辣椒，咱们得快些，不然吃完饭回来就完了。” 大家开始准备车马，晚秋看着院子门口准备的一群人，他真是服了，为了吃的够拼！ 第216章 吃货 李父来的时候，看见后厨的师傅们正围着晚秋赞不绝口，他走上前，看了看盘子里动过筷子的鱼，“怎么样，这位小相公做的菜如何？” “老板，好吃啊，您赶紧尝尝。” “味道简直绝了。” 有人递过来了筷子，李父看着红彤彤的菜，将信将疑的夹了一筷子放在嘴里尝了尝，“这个味道。。”前所未有。 “您再尝尝面，下面浸过汁的面也好吃。” 李父直接又吃了两筷子鱼，接着又吃了面，“给我拿个碗添些饭来。”不知道为什么，他之前并不饿， 但是吃了这鱼以后竟然觉得胃口大开，有些停不下来。 边上的人都是一脸的了然。 “你说你这菜叫剁椒鱼头？那这红色的就是雨泽说的辣椒？这味儿好奇特啊，怎么我开馆子这么多年，竟然不知道还有这样一味调料。”师傅很快就添了一碗饭过来。 李父接过饭就着鱼大口的吃了起来，边上的师傅们看着纷纷咽了咽口水。 晚秋见效果达到了，忙笑了笑，“这辣椒是外邦物种，从前我也只是在书中见过，前些时偶得了些便试着种了些，没想到还真种出来了，雨泽说想让我改良一下饭馆的菜，我今日便过来了，伯父，您觉得可还行？” 李父嘴里吃着鱼，不方便说话，只忙点了点头，好半天才开口，“行啊，太行了，说句不好意思的话，雨泽刚跟我讲的时候我还真没有放在心上，我开了馆子这么多年，南来北往的师傅见过多少，什么样的菜都尝过，要真说特别好吃的也不过那样，你这菜真的是惊喜，我就从来没有尝过这样的味儿，虽说有些呛口，但是吃着后劲儿是真大，你看看我这汗出的，是不是冬天会更合适？” “其实喜欢吃辣的人不管是冬天还是夏天都喜欢，有一种说法，夏天吃辣还能除身上湿气呢。” “真的？” “就是这样的一个说法，有喜欢的自然有不喜欢的，看个人口味。” “爹，这方子要是给您，您是不是得挣大钱。” “这方子必须给我。”李父一碗饭很快就吃完了，师傅们见他放下了碗筷忙各自去添了一碗饭跟着后头吃了起来。 李父将晚秋带到了院子坐下，“季秋啊，你就说说，你这方子多少钱卖？” “爹，你别这么俗气，季秋说了，方子送您，不要钱，” 李父吃惊，“送我？白送？” “方子是送您，但是这剁椒是我好不容易腌制的，您若是要，就得买了。” “爹，您可把握机会，这东西在咱们这处是独一份，若不是季秋跟我好，怎么也轮不到你这小酒馆。” “你如今倒是嫌弃我小酒馆了，它再小还不是把你们吃喝不愁的养大了。”李父没好气的拍了儿子一巴掌，又看向晚秋，“我知道你的好意，这菜我尝过了，这方子我必须拿下，你就说这剁椒酱多少钱一坛子。” “我们那一坛子大概十二三斤，就按30两一坛子，主要是今年的量少，以后数量多了兴许能便宜。” 价格确实不便宜，李父一拍桌子，“好，那就先给我两坛子，若是真卖的好，我再拿。” “嗯，那我让人给您送过来，不过我那处总共都只有十几坛子，这剁椒也放不了许久，最多就几个月，您看着卖，若是别人问起从哪里买的您也别说，不然别人找我我拿不出来也是个麻烦。” “这是自然，我也没那么傻，平白给自己添竞争对手。” 买卖谈好了，接下来的事情就是给师傅们培训，李父也不怕师傅们学了转投别家，毕竟有手艺没有材料也是白搭。 其实剁椒鱼头属蒸菜系，前期准备好了做起来是十分容易的，只要蒸笼上气就行，一次可以做七八份，是最适合酒楼的菜品，李父在一旁看得仔细，做一遍就看会了。 学会之后，他问晚秋什么时候能送过来，若是不方便他们可以自己去取。 晚秋在城南不方便回去，于是就写了一封书信交给李父，让他带信去城东的住址找梁氏拿货，事情办完，他跟李雨泽就离开了。 “这次的事情多谢你。” “谢我做什么，我不也是在挣钱。” “反正多谢你，等我们家酒楼做大了，我便给你设个席位，你来吃饭不收你钱。” 晚秋笑，“你这还没有当上东家就想篡位啊，不收钱就算了，倒是可以给我打个折，那我定然常带人去吃饭的。” “这个是小意思。” 辣椒的事情顺利的安排完成。 据说第二天晚上李家的酒楼就推出了新菜剁椒鱼头跟辣鱼片，没过几日酒楼就开始时时客满。杨炎他们听说了以后开始埋怨晚秋，“你们就这样将菜推出去了？我们还没有吃过呢。” “没吃过还不简单，我带你们去吃啊，辣鱼片就算了，是我教我爹的，那个剁椒鱼头一定要吃一次，太好吃了。” 文子高听了都恨不得流口水了，“多好吃？比辣鱼片还好吃？” “当然，那鱼肉一蒸嫩得很，再配上辣椒香油，哎，我没办法跟你们形容。” “不行，咱们一会儿就去，我想吃，我忍不了。” 李雨泽却摊了摊手，“这两日不行，酒楼没有位置，要等许久，还是过两日。” “什么过两日，现成的师傅在这里，何必舍近求远。”大家的目光一致投向了看书的晚秋。 晚秋被他们盯得受不了，“不会又让我给你们做菜，别了，我想好了，等过些时天气没那么热了咱们去野炊，吃烤肉，那烤肉配上辣椒粉也是一绝，若是再放些孜然更是一绝，只不过孜然我如今还在找。” “哎呀不行了，再聊下去我看书都看不进去了，晚秋，要不咱们就先吃鱼头，烤肉什么的以后再说。”胡子山扯着他的袖子不撒手。 这群吃货！ “我如今手里可没有东西，剁椒酱都在城东那边呢，而且这么晚了哪里去弄活鱼。” “这个简单，去我们家庄子，先去你那处拿辣椒，咱们得快些，不然吃完饭回来就完了。” 大家开始准备车马，晚秋看着院子门口准备的一群人，他真是服了，为了吃的够拼！ 第217章 特训 李父家馆子因为剁椒鱼头一举成名以后，果真有许多人前来打听辣椒的来历，只不过最后都被李父搪塞了过去。 方记打培训了做锅巴的人才，八月底的时候他便又带着人离开了。 日子一晃到了九月，正是秋高气爽，但是大家伙儿此时却没有了吃喝的兴致，问题不在其他，而在于10月的大考，这场考试直接关系到县试的报名资格。 杨炎他们一直以为定名额要到年底，没想到居然是10月。 此时的晚秋已经挤入了班级前列，他们虽也有不小的进步，但是却在中游左右徘徊，若是以这样的状态考试，没办法保证一定能入选。 下了学之后，几人开始焦虑，纷纷让晚秋想办法。 晚秋看着一众人，“没有其他的途径，只能特训了。” “如何特训？”大家都异口同声的看向她。 “就是有计划的延长学习的时间，要强记，按我的意思，最好是找一处地方，大家都住到一处。相互督促。” “这个没问题，只要大家不反对，我家就成。” “我家也成。” “谁家都成，不就是五个房，跟家里说一声收拾出来就行。” “不，是你们四个，我就不一起了，家里还有小弟呢。” 几人一听他不去便觉得有些不可靠，“你自然要到的，肯定是我们到哪里你到哪里，你怎么能抛下我们呢。” “你们别忘了，除了咱们几个，还有俊和他们几个呢，我每日给你们把要求划好，你们自觉完成，我在不在都无所谓，关键是你们要努力。” 几人想想确实如此，他们如今都有学习的动力，只要人帮忙划重点就行了。 “那咱们几个商量一下在哪里好。” “我家，我家大啊。” “你家大，但是你家里来往的人也多，我们在怕是不方便。” “还是我家，我那个小院你们常去，都熟了，去了我爹娘也不会多问什么。” “我看行，那就去洛羽家里，我今日就回去跟家里人说，只有两个月时间了，咱们可得抓紧了。” 晚秋也没有想到他们要考童生的决心这么大，只希望这次的努力不要白费才好。 自九月以后，文子高几人又开始进入了高强度学习阶段，连方俊和几个都见不到他们的人。 有时候在晚秋小院学习的时候，他们也会好奇询问，得到的回复便是在闭关特训。 张北辰对他们的学习方法很是好奇，“你是如何训练他们的。” 晚秋自信笑了笑，“每个人的脑子里都有自己的逻辑迷宫，一但他们掌握了方法，背记便不是难事，但是对于他们来说这些都不是问题，他们难的是培养自己的思维辩证方式，所以要互帮互助。” 张北辰前十七年根本没有听说过这样的方法，他表示不懂，但是不得不承认，季秋的这套方法是肯定能奏效的。 当九月月末方记秋拿到勤学奖的时候，大家不再发出质疑的声音，更多的是羡慕佩服，而文子高胡子山他们也有了明显的进步，虽然一个个精神气欠佳，但内心却是无比高兴。 最近王洛羽的娘十分担心王洛羽的状态，觉得他不像是学习学魔怔了，更担心几个孩子聚在一起是不是私下在做些什么。 这日见深夜书房还亮着灯，她便过来敲门。 等门打开看到四个孩子都捧着书看着她，她尴尬笑了笑，“我看你们日日熬到这么晚，让厨房煮了一点银耳汤，你们赶紧吃。” 几人赶紧道谢。 丫鬟将汤端进来给众人分食的时候，王母不放心的四处看，总希望能找出一些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娘，您找什么呢？” 王母看向王洛羽，“你们日日熬到这么晚真的是在看书？” 王洛羽有些无语，“娘，不看书我们熬这么晚干什么。” “其实看书也用不着这么拼命，你看看你，再看看他们，眼睛都乌青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家有邪祟呢，听娘的话，早些睡，书是读不完的，我们希望你成才，但是更希望你保重身体啊。” 王洛羽打发走了自己娘，看着其他三个有些无奈，“我们要考试的事情没有跟家里讲，他们也想不到，今日是我娘，过两日怕就是我爹了，怎么办？”他走到镜子前，“咱们的样子很吓人吗？” “吓人倒不吓人，就跟没睡醒一样。” “那干脆剩下的日子到我家，我爹不管我，季秋去也方便，他可以检查我们的功课还可以检查我爹的功课，一举两得了。” “行，那就去胡子山家里。” 于是第二日王洛羽便收拾行李去了胡子山家。 王母更是担心，直接找了王父。 “你就别跟着瞎操心了，我看我儿子如今出息了，知道上进了，他们年底有升班试，大概想升班呢。” “若真是学习我就不担心了，万一不是呢，你见谁家孩子没人督促读书读到半夜的，从前我们追着赶着他都没有这么自觉。你说他们会不会。。会不会。。”王母有些说不出口，“孩子都17了，该给他说个媳妇了。” 胡问同有一个月没有见到胡子山了，这回听下人说人回了他忙去找人瞧了瞧，结果看到一起来了的有四个，还听说近一段时间要住在这里。 住他自然是不反对，只是这几个人怎么一月不见变了个模样。 “怎么，那老王家是没给你们饭吃，就一个月你们几个就憔悴成了这个样子，你们莫不是没有认真读书，半夜跑去做贼了。” 几人知道胡老爹性子幽默听了话并不生气。 “爹，您可别胡说，王夫人每日都是好吃好喝的招待着，我在人家家里老待着吃白食不习惯就回来了，顺便让他们也换个地方透透气，我带他们回来住您不反对。” “爹欢迎啊，只是你们来怎么不把我师傅也带过来。” “他忙得很，我们在这处他也会经常过来的。” “你们这气色实在是不好。”胡问同虽然是个老粗，但是对于儿子还是十分关心的，“这样，我让王婶去给你们开几副补药好好补一补，看你们如今的样子，感觉一阵风都能吹跑。” 第217章 特训 李父家馆子因为剁椒鱼头一举成名以后，果真有许多人前来打听辣椒的来历，只不过最后都被李父搪塞了过去。 方记打培训了做锅巴的人才，八月底的时候他便又带着人离开了。 日子一晃到了九月，正是秋高气爽，但是大家伙儿此时却没有了吃喝的兴致，问题不在其他，而在于10月的大考，这场考试直接关系到县试的报名资格。 杨炎他们一直以为定名额要到年底，没想到居然是10月。 此时的晚秋已经挤入了班级前列，他们虽也有不小的进步，但是却在中游左右徘徊，若是以这样的状态考试，没办法保证一定能入选。 下了学之后，几人开始焦虑，纷纷让晚秋想办法。 晚秋看着一众人，“没有其他的途径，只能特训了。” “如何特训？”大家都异口同声的看向她。 “就是有计划的延长学习的时间，要强记，按我的意思，最好是找一处地方，大家都住到一处。相互督促。” “这个没问题，只要大家不反对，我家就成。” “我家也成。” “谁家都成，不就是五个房，跟家里说一声收拾出来就行。” “不，是你们四个，我就不一起了，家里还有小弟呢。” 几人一听他不去便觉得有些不可靠，“你自然要到的，肯定是我们到哪里你到哪里，你怎么能抛下我们呢。” “你们别忘了，除了咱们几个，还有俊和他们几个呢，我每日给你们把要求划好，你们自觉完成，我在不在都无所谓，关键是你们要努力。” 几人想想确实如此，他们如今都有学习的动力，只要人帮忙划重点就行了。 “那咱们几个商量一下在哪里好。” “我家，我家大啊。” “你家大，但是你家里来往的人也多，我们在怕是不方便。” “还是我家，我那个小院你们常去，都熟了，去了我爹娘也不会多问什么。” “我看行，那就去洛羽家里，我今日就回去跟家里人说，只有两个月时间了，咱们可得抓紧了。” 晚秋也没有想到他们要考童生的决心这么大，只希望这次的努力不要白费才好。 自九月以后，文子高几人又开始进入了高强度学习阶段，连方俊和几个都见不到他们的人。 有时候在晚秋小院学习的时候，他们也会好奇询问，得到的回复便是在闭关特训。 张北辰对他们的学习方法很是好奇，“你是如何训练他们的。” 晚秋自信笑了笑，“每个人的脑子里都有自己的逻辑迷宫，一但他们掌握了方法，背记便不是难事，但是对于他们来说这些都不是问题，他们难的是培养自己的思维辩证方式，所以要互帮互助。” 张北辰前十七年根本没有听说过这样的方法，他表示不懂，但是不得不承认，季秋的这套方法是肯定能奏效的。 当九月月末方记秋拿到勤学奖的时候，大家不再发出质疑的声音，更多的是羡慕佩服，而文子高胡子山他们也有了明显的进步，虽然一个个精神气欠佳，但内心却是无比高兴。 最近王洛羽的娘十分担心王洛羽的状态，觉得他不像是学习学魔怔了，更担心几个孩子聚在一起是不是私下在做些什么。 这日见深夜书房还亮着灯，她便过来敲门。 等门打开看到四个孩子都捧着书看着她，她尴尬笑了笑，“我看你们日日熬到这么晚，让厨房煮了一点银耳汤，你们赶紧吃。” 几人赶紧道谢。 丫鬟将汤端进来给众人分食的时候，王母不放心的四处看，总希望能找出一些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娘，您找什么呢？” 王母看向王洛羽，“你们日日熬到这么晚真的是在看书？” 王洛羽有些无语，“娘，不看书我们熬这么晚干什么。” “其实看书也用不着这么拼命，你看看你，再看看他们，眼睛都乌青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家有邪祟呢，听娘的话，早些睡，书是读不完的，我们希望你成才，但是更希望你保重身体啊。” 王洛羽打发走了自己娘，看着其他三个有些无奈，“我们要考试的事情没有跟家里讲，他们也想不到，今日是我娘，过两日怕就是我爹了，怎么办？”他走到镜子前，“咱们的样子很吓人吗？” “吓人倒不吓人，就跟没睡醒一样。” “那干脆剩下的日子到我家，我爹不管我，季秋去也方便，他可以检查我们的功课还可以检查我爹的功课，一举两得了。” “行，那就去胡子山家里。” 于是第二日王洛羽便收拾行李去了胡子山家。 王母更是担心，直接找了王父。 “你就别跟着瞎操心了，我看我儿子如今出息了，知道上进了，他们年底有升班试，大概想升班呢。” “若真是学习我就不担心了，万一不是呢，你见谁家孩子没人督促读书读到半夜的，从前我们追着赶着他都没有这么自觉。你说他们会不会。。会不会。。”王母有些说不出口，“孩子都17了，该给他说个媳妇了。” 胡问同有一个月没有见到胡子山了，这回听下人说人回了他忙去找人瞧了瞧，结果看到一起来了的有四个，还听说近一段时间要住在这里。 住他自然是不反对，只是这几个人怎么一月不见变了个模样。 “怎么，那老王家是没给你们饭吃，就一个月你们几个就憔悴成了这个样子，你们莫不是没有认真读书，半夜跑去做贼了。” 几人知道胡老爹性子幽默听了话并不生气。 “爹，您可别胡说，王夫人每日都是好吃好喝的招待着，我在人家家里老待着吃白食不习惯就回来了，顺便让他们也换个地方透透气，我带他们回来住您不反对。” “爹欢迎啊，只是你们来怎么不把我师傅也带过来。” “他忙得很，我们在这处他也会经常过来的。” “你们这气色实在是不好。”胡问同虽然是个老粗，但是对于儿子还是十分关心的，“这样，我让王婶去给你们开几副补药好好补一补，看你们如今的样子，感觉一阵风都能吹跑。” 第218章 摸底 在胡父的一通关怀下，几人喝了几天的补药，一天晚上，杨炎跟文子高半夜流起了鼻血，这可吓坏了府里的一众人，最后急急忙忙请了大夫，大夫诊断之后看着胡问同，忍不住摇头笑。 “没事，补得太过了而已，大补的药可莫要再吃了。” 胡子山有些幽怨的看向自己老爹。 胡父则眼神闪躲，他怀疑的走上前，“大夫，不应该啊，那补药我也时常吃，怎么没有这个反应。” “他们年岁还小，如今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再加上气燥，补过了就会溢血，这几日还是吃些清淡的。” 胡父原本还将信将疑，直到第二日早上出门的时候，胡子山鼻子也拉了两条血龙，他这才赶紧让王婶停了补药，改煮清粥，就这样几人又吃了几日清粥。 “你爹可真行，他若是一直这样照顾我们，我怕是要虚脱。” “我爹、我爹本意是好的。” 当晚秋、赵安华他们听说了这件事之后被逗得哈哈大笑。 “伯父也是关心你们，你没瞧见你们如今的样子，是挺吓人的。” 晚秋看着他们眼底的淤青，知道他们最近受了大苦，“还有半个多月的时间，我看要记的也差不多了，后头该减量放松了。” “这么快就减量？” “怎么，你还熬上瘾了，想这样一直熬下去。”晚秋看着王洛羽迷蒙的双眼，都恨不得睁不开了，她实在是不忍心。 “我不是喜欢熬夜，我主要怕前功尽弃，我们拼了老命的学，若是在最后关头出问题，那我还不如索性就把这半个月熬过去了 ，我觉得我如今都学麻木了。” “是啊，如今可不能减，减了万一掉下来就完蛋了。” “认真记到脑子里的东西没有那么容易忘记的，大不了最后一星期你们再努力过一遍，我是怕你们这样下去，还没到考试的时候人就倒了。” “知道了，我们自己看着办。” 梁氏知道晚秋他们正在为童生试准备，她叮嘱了周桂务必照顾好人，还叮嘱了方哲，让他在晚秋学习的时候不要去打扰，铺子庄子的事情她也是一字不提，就怕让她影响分心。 十月底考试的时间很快就到了，这回是陆南山他们几个盼着出结果。 考试依旧是考一天，属于典型的摸底，为了防止作弊，这回考试采取的是与入院试一样的外院露天大考，由6个夫子巡监，晚秋拿到试卷看了看，嘴角有不易察觉的微笑。 方俊和他们下学的时候都跑到了外围这边。 “怎么还没有考完？” “看时间是差不多了，每回县试选拔不都是这样吗？” “真羡慕他们，一年时间就已经要参加童生试了，咱们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呢。” “我倒是不羡慕，你看看他们前阵，整个人都脱了相，杨炎说考完了先不回去，养几日再回，也是担心家里人问要解释。” “解释便解释呗，这又没有什么说不出口的，若是我，我娘准心疼死，没人好汤好水伺候着。” 李雨泽翻了个白眼，“你若是跟你家里人说你是为了读书搞成这样子的，你觉得他们会信吗，若是从前，说出去我自己都不信。” “这回考完咱们应该是能吃烤肉了。” “你怎么还记着烤肉的事情！”陆南山笑。 “这是大事，必须记得。” 没多会儿张北辰也找了过来，“怎么还没有完，算算时辰该收卷了啊。” 他话刚说完考场里头就有了动静，收卷了。 外围看热闹的人不少，都是丁班同学昔日结交的好友。 文子高是他们几个里第一个出来的，表情还算轻松。 “怎么样？”他一出来就被几个人拉到了一边，“有几分把握？” 文子高摇了摇头，“不知道，反正尽力了。” “别担心，我看好些人出来都是皱着眉的，你表情轻松的很，应该是比别人考得好。” 接着就是杨炎，还是同样的问题。 “差不多有8成把握，策论夫子能评多少全看他心情了，就是县试也是看评卷官的心情。” “有八成那不就是稳了。” 几人替他开心，“刚刚我们还在说吃烤肉的事情了，你们若都考得好，出去才有心情吃啊。” 杨炎苦笑，“你们以为真就熬过了这两月就完了，若是上了名额，二月份的考试才是重点，咱们基础比班里的学生薄，怕是要更加努力才行，上了名额的都是竞争对手。”他看了一眼文子高，“咱们也是。” 方俊和在一旁“啧啧”，“你这上了丁班判若两人啊，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正说着，晚秋跟胡子山还有王洛羽也出来了。 大家不约而同的略过晚秋问另外两人考得如何。 “就那样，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难。” “反正该做的我都做了，过几日就知道了。” “我看着你们如今的样子就觉得好笑，跟大病了一场一般，如今总算是考完了，就算后头要努力，也要先放松几日。” “安华说得对，我可得放松了，今日我要早早的去睡一觉，谁都别想打扰我。我如今最缺的就是补觉。” “这段日子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总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了。” “要不我请你们去下馆子，子高不是说想吃剁椒鱼头吗，总不能又让晚秋做，我爹如今一天要蒸好几蒸笼呢，他如今就犯愁这酱到时候没了怎么办。” “不行，我也要回去睡觉补眠，好久没回去了，家里人总问，我怕他们又派人去找胡老爹，这剁椒鱼头肯定要吃，不过还是等结果出了再说，免得白欢喜一场。” 李雨泽拍了拍文子高的肩膀，“你都这样努力了，也算是对得起自己了，就算不成还能白得一个娘子，怎么都是美事。我们羡慕呢。” “滚蛋！”文子高笑着将他推到一边，“等结果出来了我定要让我爹大吃一惊，到时候交“亲供”他们就该知道我这段日子都是过的什么日子呢，就算最后不成，咱们也好商量。” “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 第218章 摸底 在胡父的一通关怀下，几人喝了几天的补药，一天晚上，杨炎跟文子高半夜流起了鼻血，这可吓坏了府里的一众人，最后急急忙忙请了大夫，大夫诊断之后看着胡问同，忍不住摇头笑。 “没事，补得太过了而已，大补的药可莫要再吃了。” 胡子山有些幽怨的看向自己老爹。 胡父则眼神闪躲，他怀疑的走上前，“大夫，不应该啊，那补药我也时常吃，怎么没有这个反应。” “他们年岁还小，如今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再加上气燥，补过了就会溢血，这几日还是吃些清淡的。” 胡父原本还将信将疑，直到第二日早上出门的时候，胡子山鼻子也拉了两条血龙，他这才赶紧让王婶停了补药，改煮清粥，就这样几人又吃了几日清粥。 “你爹可真行，他若是一直这样照顾我们，我怕是要虚脱。” “我爹、我爹本意是好的。” 当晚秋、赵安华他们听说了这件事之后被逗得哈哈大笑。 “伯父也是关心你们，你没瞧见你们如今的样子，是挺吓人的。” 晚秋看着他们眼底的淤青，知道他们最近受了大苦，“还有半个多月的时间，我看要记的也差不多了，后头该减量放松了。” “这么快就减量？” “怎么，你还熬上瘾了，想这样一直熬下去。”晚秋看着王洛羽迷蒙的双眼，都恨不得睁不开了，她实在是不忍心。 “我不是喜欢熬夜，我主要怕前功尽弃，我们拼了老命的学，若是在最后关头出问题，那我还不如索性就把这半个月熬过去了 ，我觉得我如今都学麻木了。” “是啊，如今可不能减，减了万一掉下来就完蛋了。” “认真记到脑子里的东西没有那么容易忘记的，大不了最后一星期你们再努力过一遍，我是怕你们这样下去，还没到考试的时候人就倒了。” “知道了，我们自己看着办。” 梁氏知道晚秋他们正在为童生试准备，她叮嘱了周桂务必照顾好人，还叮嘱了方哲，让他在晚秋学习的时候不要去打扰，铺子庄子的事情她也是一字不提，就怕让她影响分心。 十月底考试的时间很快就到了，这回是陆南山他们几个盼着出结果。 考试依旧是考一天，属于典型的摸底，为了防止作弊，这回考试采取的是与入院试一样的外院露天大考，由6个夫子巡监，晚秋拿到试卷看了看，嘴角有不易察觉的微笑。 方俊和他们下学的时候都跑到了外围这边。 “怎么还没有考完？” “看时间是差不多了，每回县试选拔不都是这样吗？” “真羡慕他们，一年时间就已经要参加童生试了，咱们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呢。” “我倒是不羡慕，你看看他们前阵，整个人都脱了相，杨炎说考完了先不回去，养几日再回，也是担心家里人问要解释。” “解释便解释呗，这又没有什么说不出口的，若是我，我娘准心疼死，没人好汤好水伺候着。” 李雨泽翻了个白眼，“你若是跟你家里人说你是为了读书搞成这样子的，你觉得他们会信吗，若是从前，说出去我自己都不信。” “这回考完咱们应该是能吃烤肉了。” “你怎么还记着烤肉的事情！”陆南山笑。 “这是大事，必须记得。” 没多会儿张北辰也找了过来，“怎么还没有完，算算时辰该收卷了啊。” 他话刚说完考场里头就有了动静，收卷了。 外围看热闹的人不少，都是丁班同学昔日结交的好友。 文子高是他们几个里第一个出来的，表情还算轻松。 “怎么样？”他一出来就被几个人拉到了一边，“有几分把握？” 文子高摇了摇头，“不知道，反正尽力了。” “别担心，我看好些人出来都是皱着眉的，你表情轻松的很，应该是比别人考得好。” 接着就是杨炎，还是同样的问题。 “差不多有8成把握，策论夫子能评多少全看他心情了，就是县试也是看评卷官的心情。” “有八成那不就是稳了。” 几人替他开心，“刚刚我们还在说吃烤肉的事情了，你们若都考得好，出去才有心情吃啊。” 杨炎苦笑，“你们以为真就熬过了这两月就完了，若是上了名额，二月份的考试才是重点，咱们基础比班里的学生薄，怕是要更加努力才行，上了名额的都是竞争对手。”他看了一眼文子高，“咱们也是。” 方俊和在一旁“啧啧”，“你这上了丁班判若两人啊，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正说着，晚秋跟胡子山还有王洛羽也出来了。 大家不约而同的略过晚秋问另外两人考得如何。 “就那样，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难。” “反正该做的我都做了，过几日就知道了。” “我看着你们如今的样子就觉得好笑，跟大病了一场一般，如今总算是考完了，就算后头要努力，也要先放松几日。” “安华说得对，我可得放松了，今日我要早早的去睡一觉，谁都别想打扰我。我如今最缺的就是补觉。” “这段日子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总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了。” “要不我请你们去下馆子，子高不是说想吃剁椒鱼头吗，总不能又让晚秋做，我爹如今一天要蒸好几蒸笼呢，他如今就犯愁这酱到时候没了怎么办。” “不行，我也要回去睡觉补眠，好久没回去了，家里人总问，我怕他们又派人去找胡老爹，这剁椒鱼头肯定要吃，不过还是等结果出了再说，免得白欢喜一场。” 李雨泽拍了拍文子高的肩膀，“你都这样努力了，也算是对得起自己了，就算不成还能白得一个娘子，怎么都是美事。我们羡慕呢。” “滚蛋！”文子高笑着将他推到一边，“等结果出来了我定要让我爹大吃一惊，到时候交“亲供”他们就该知道我这段日子都是过的什么日子呢，就算最后不成，咱们也好商量。” “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 第219章 名额 “那这两日大家就各自休息。” “我这几日好好想想县试院试的细节，到时候告诉你们，避免考场出现意外，我考的时候没有抽到臭号，要注意什么夫子到时候会讲的。” 难得考完了试，几人都要补眠，于是便各自散伙离开了。 晚秋跟张北辰一起走。 “你觉得你们这次的摸底难不难？” “还行，”晚秋看向张北辰，“真正的考试比这要难多少？” 张北辰笑了笑，“其实你们不用太紧张，考前确定名额的摸底试本就是根据历年的两场考试难度来的，真正的考试有时候比这还简单，我们那次就是，你都已经连拿两次勤学奖了，不会有问题的。我已经下定决心在乙班等你了。” “我自然是有信心的，我是担心他们。” “其实他们有如今的成绩早就已经超出预期了，就算是今年不成，明年没有府试，明年还有机会考上来。” 晚秋已经许久没有回过城东了，今日考完了，她便想回城东看看，与张北辰说好了以后，他先回家接方哲，接着就三人一起回城东。 “二哥，你考得好不好？” “怎么，你还怀疑你二哥的实力？”张北辰在一旁笑，“我们可都觉得他这回是铁板钉钉呢。” 方哲垮着脸，“前两日我们也考试了，但是我没有考好，夫子让罚抄了。” “你本来就比书院其他的人基础差，能学成如今这样已经不错了，不要跟别人比，就跟自己比，比一次强一次就算是胜利。” “但是我怕娘知道了不高兴。” “那你就不告诉她，等你提高了再与她讲，给她个惊喜。” 方哲崇拜的看向晚秋，“二哥，你也学习没有多久，你怎么就那么厉害，每个人都说你厉害。” “我与你不同，我娘小时候可是教过我许多，而且我比一般人聪明。” 方哲笑了起来，“你比一般人自恋。” 自恋这个词儿还是她之前说杨炎的，不知道怎么被方哲听了去，“我这可不叫自恋，我这叫有自知之明。” 张北辰看着他俩，“你跟你弟弟相处真好，我弟弟平日其实是有些怕我的。” “为何？”方哲不解。 “每日课业重，回去了不是看书就是练字，我与他玩耍的时间少，他便渐渐有些怕我。” “那若是下次我们去哪里玩把他也带上，他跟小哲差不多大，正好可以做个伴。” 张北辰笑着点了点头，“好。” 晚秋带着方哲回家的时候，梁氏正在灶房帮着一起熬麦芽，看到他们，忙将活丢到了一边，“你们如今不是正忙的时候吗，怎么就回了，是不是备用的银子不够？” “不是，您放了几十两银子都够用好久了，婶子，我们考完了。” 梁氏一听脸上便浮上了笑，“考完了好，我就在心里想着你们什么时候能考完，总算是考完了，那如今能放松了，你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前些时好不容易长些肉又没了。” 晚秋看着在边上扮鬼脸的方哲，敲了敲他的头。 “暂时还不行，怕是要过了明年四月才行，好久没有回来了，想你们就回来歇一歇。” 梁氏忙用袖子擦了擦边上的凳子让她坐。 “还要到明年四月，我的老天，这读书真不是一般人能成就的事儿，比我想的难多了。你跟南山一起回的？你不知道，如今又是月末，咱们这处找南山做账的人可多，我给孟嫂子出了个主意，让她收钱，不然耽误南山功课不说那笔墨也是要花银子的，也不多收，一份100文，别人也没意见，我看还有不是咱们这处的人找呢。” “难怪他一下学就自己急急忙忙走了，原来是家里有私活啊。” 晚秋看了看屋子，好久没回来，感觉还是亲切，“铺子的生意如何，庄子要种冬麦了。可得多留些空地。” “生意好着呢，每回我去给阿和送货都要被他埋怨，说咱家锅巴做太少了，我能有什么法子，那辣椒粉就那么多，大部分都被记打弄走了，他走的时候还说就按现在的分量不要变，你放心，这回庄子空了差不多有100亩地，记打说过些日子若是顺利他要再买一个庄子，到时候全部用来种辣椒。” “那么多地种子都不够了，欲速则不达。” “你说的我不懂，不过若是多买地那是好事，就算以后不做生意都吃喝不愁了，就是咱们的人总算不够用。” “师兄外头要用人他自己肯定会想办法的，不是还有七爷吗。” 许久没有回来，梁氏便有许多的话与她说，若不是方哲提醒，怕是还要说好久。 “娘，您让二哥去休息，他这些日子天天熬夜都没有睡个好觉。明日又不放假。” “那，那我去给你烧水你洗个澡，我让她们先做饭，洗完了吃了再睡，一觉睡到大天亮，明日一早我马车送你们去书院。”她脸上都是抱歉，“都怪我，一看到人就叨叨个没完。” “我难得回来，本来就是回来跟您说说话，不过最近确实有些累。” 陆南山听说他们回来过来的时候，晚秋已经躺到床上睡着了。 “这么快就睡了？不是才回来。” “他太累了，我便让他先睡了，你找他有事？” “没有，”陆南山有些遗憾，“原本他今日考完，我还想问问他他们考题的事情，既然睡了那我就回去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十一月初三，县试的考试名额定了下来，总共报考的49人，季秋，胡子山，杨炎，文子高还有王洛羽五人名列其中，几人都激动万分，成功了，他们真的成功了。 下学以后，他们第一时间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小伙伴们。 “真让人羡慕，明年二月的时候你们就进入县试考场了，我们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 “只是县试，还是有几率刷下来的，要过了府试那才是真正的成功。” “哎呀，我太高兴了，瞒了这么久终于不用再瞒了，也不知道我爹知道以后会不会吓傻，他还以为我在戊班待着呢。” “啥时候交亲供。” “月底前，不着急，我得趁这几日多休息，过些日子怕是又要暗无天日呢。” 第219章 名额 “那这两日大家就各自休息。” “我这几日好好想想县试院试的细节，到时候告诉你们，避免考场出现意外，我考的时候没有抽到臭号，要注意什么夫子到时候会讲的。” 难得考完了试，几人都要补眠，于是便各自散伙离开了。 晚秋跟张北辰一起走。 “你觉得你们这次的摸底难不难？” “还行，”晚秋看向张北辰，“真正的考试比这要难多少？” 张北辰笑了笑，“其实你们不用太紧张，考前确定名额的摸底试本就是根据历年的两场考试难度来的，真正的考试有时候比这还简单，我们那次就是，你都已经连拿两次勤学奖了，不会有问题的。我已经下定决心在乙班等你了。” “我自然是有信心的，我是担心他们。” “其实他们有如今的成绩早就已经超出预期了，就算是今年不成，明年没有府试，明年还有机会考上来。” 晚秋已经许久没有回过城东了，今日考完了，她便想回城东看看，与张北辰说好了以后，他先回家接方哲，接着就三人一起回城东。 “二哥，你考得好不好？” “怎么，你还怀疑你二哥的实力？”张北辰在一旁笑，“我们可都觉得他这回是铁板钉钉呢。” 方哲垮着脸，“前两日我们也考试了，但是我没有考好，夫子让罚抄了。” “你本来就比书院其他的人基础差，能学成如今这样已经不错了，不要跟别人比，就跟自己比，比一次强一次就算是胜利。” “但是我怕娘知道了不高兴。” “那你就不告诉她，等你提高了再与她讲，给她个惊喜。” 方哲崇拜的看向晚秋，“二哥，你也学习没有多久，你怎么就那么厉害，每个人都说你厉害。” “我与你不同，我娘小时候可是教过我许多，而且我比一般人聪明。” 方哲笑了起来，“你比一般人自恋。” 自恋这个词儿还是她之前说杨炎的，不知道怎么被方哲听了去，“我这可不叫自恋，我这叫有自知之明。” 张北辰看着他俩，“你跟你弟弟相处真好，我弟弟平日其实是有些怕我的。” “为何？”方哲不解。 “每日课业重，回去了不是看书就是练字，我与他玩耍的时间少，他便渐渐有些怕我。” “那若是下次我们去哪里玩把他也带上，他跟小哲差不多大，正好可以做个伴。” 张北辰笑着点了点头，“好。” 晚秋带着方哲回家的时候，梁氏正在灶房帮着一起熬麦芽，看到他们，忙将活丢到了一边，“你们如今不是正忙的时候吗，怎么就回了，是不是备用的银子不够？” “不是，您放了几十两银子都够用好久了，婶子，我们考完了。” 梁氏一听脸上便浮上了笑，“考完了好，我就在心里想着你们什么时候能考完，总算是考完了，那如今能放松了，你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前些时好不容易长些肉又没了。” 晚秋看着在边上扮鬼脸的方哲，敲了敲他的头。 “暂时还不行，怕是要过了明年四月才行，好久没有回来了，想你们就回来歇一歇。” 梁氏忙用袖子擦了擦边上的凳子让她坐。 “还要到明年四月，我的老天，这读书真不是一般人能成就的事儿，比我想的难多了。你跟南山一起回的？你不知道，如今又是月末，咱们这处找南山做账的人可多，我给孟嫂子出了个主意，让她收钱，不然耽误南山功课不说那笔墨也是要花银子的，也不多收，一份100文，别人也没意见，我看还有不是咱们这处的人找呢。” “难怪他一下学就自己急急忙忙走了，原来是家里有私活啊。” 晚秋看了看屋子，好久没回来，感觉还是亲切，“铺子的生意如何，庄子要种冬麦了。可得多留些空地。” “生意好着呢，每回我去给阿和送货都要被他埋怨，说咱家锅巴做太少了，我能有什么法子，那辣椒粉就那么多，大部分都被记打弄走了，他走的时候还说就按现在的分量不要变，你放心，这回庄子空了差不多有100亩地，记打说过些日子若是顺利他要再买一个庄子，到时候全部用来种辣椒。” “那么多地种子都不够了，欲速则不达。” “你说的我不懂，不过若是多买地那是好事，就算以后不做生意都吃喝不愁了，就是咱们的人总算不够用。” “师兄外头要用人他自己肯定会想办法的，不是还有七爷吗。” 许久没有回来，梁氏便有许多的话与她说，若不是方哲提醒，怕是还要说好久。 “娘，您让二哥去休息，他这些日子天天熬夜都没有睡个好觉。明日又不放假。” “那，那我去给你烧水你洗个澡，我让她们先做饭，洗完了吃了再睡，一觉睡到大天亮，明日一早我马车送你们去书院。”她脸上都是抱歉，“都怪我，一看到人就叨叨个没完。” “我难得回来，本来就是回来跟您说说话，不过最近确实有些累。” 陆南山听说他们回来过来的时候，晚秋已经躺到床上睡着了。 “这么快就睡了？不是才回来。” “他太累了，我便让他先睡了，你找他有事？” “没有，”陆南山有些遗憾，“原本他今日考完，我还想问问他他们考题的事情，既然睡了那我就回去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十一月初三，县试的考试名额定了下来，总共报考的49人，季秋，胡子山，杨炎，文子高还有王洛羽五人名列其中，几人都激动万分，成功了，他们真的成功了。 下学以后，他们第一时间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小伙伴们。 “真让人羡慕，明年二月的时候你们就进入县试考场了，我们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 “只是县试，还是有几率刷下来的，要过了府试那才是真正的成功。” “哎呀，我太高兴了，瞒了这么久终于不用再瞒了，也不知道我爹知道以后会不会吓傻，他还以为我在戊班待着呢。” “啥时候交亲供。” “月底前，不着急，我得趁这几日多休息，过些日子怕是又要暗无天日呢。” 第220章 聚餐 兴奋过后，几人便闹着要去李雨泽家吃剁椒鱼头。 “去，今日我请客，咱们想吃什么点什么，吃到撑为止。” “哟，你今日倒是大方了，你不怕你爹说你啊。” “我爹！”文子高“哈哈”两声笑，“他若是知道我要县试了铁定比我要大方，若是考上，他定要请你们吃遍粟县的馆子，下回等好消息出来，我们再去骑马。” “去，去。”边上的几人都跃跃欲试，“上回去了可过瘾。” 张北辰知道他们要去庆祝原本不打算参加的，却被大家拉着一起，“你可不能走，咱们这些人里面就你有经验，平日又不在一起，今日你可得给我们好好说说，让我们有个心里准备。” “对，从考场进门开始。” “天才你还没有吃过那剁椒鱼头，今日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不一般的口味。” 一群人分坐两辆马车一起去了李家酒楼。 李父看到他们满脸带笑，“看你们的样子今日是有好事发生啊。” 大家相互笑着与李父问好。 “伯父，我们学习太辛苦了，今日想吃点好的。” “爹，你给我们一个厢房呗，今日文子高请客，” 李父有些为难，“不是我不给你们厢房，实在是店里头都客满了，如今天儿变冷，吃那鱼的人分外的多，一时半会儿怕是挪不出位置。” 众人相互看了看，他们知道如今酒楼生意火爆，没想到自己人也没有法子。 “那怎么办，我们今日专程来的？要不等一等，人走了咱们再进去？”赵安华他们其实也很想这一口。 李父看了看他们几个。“要不这样，如今时候尚早，我让人将库房的桌子挪出来就摆在后院，你们在后院吃如何，后院时常打扫，算干净。只是时有小二端菜进出。” “可以啊，都是自己人，不用讲究那么多，只要能吃上就成。” 他们刚准备进去，边上突然又来了一群人。 “方季秋，你怎么也在这里？” 季秋回头一看，原来是赵同，她上前行了个礼，“我与同窗过来吃饭，不想就遇到了赵公子，好巧。” “巧，巧，早闻这家新出了道招牌菜，一直想来试试，今日才得空过来。” 与他一道的还有三人，知他二人是熟人，便也礼貌的拱了拱手。 李父忙上前招呼，“四位公子来光顾小店多有感谢，只是不巧，如今楼里已经没有位置了，后头预定的也不少，您几位要不改个日子再来 。” 赵同一听，“哟，老板，我们这还没有进去您就要赶客啊，您这生意还真不是一般的好，既然没位置，他们怎么能进去？” 被指的几人都愣了愣。 “他谁啊？”胡子山好奇开口。 “一个朋友，金榜书院的学生，之前考勤为径多亏了他。” 李父笑着指了指李雨泽，“这是犬子，这些都是他的同窗，我是将他们安置在后院，楼里确实没有位置呢，怠慢怠慢。” 赵同走到一边与一起的三人说了几句，突然又走了回来，“老板，我们都是朋友，不如您也在后院给我们支个地儿，能吃饭就行。” 李父有些傻眼，他看向晚秋几个。 几人明显也有些愣怔，这小子还挺执着。 “伯父，他们既然不介意您照办就是，我们一起人多还可以交流交流。”文子高走到晚秋身边，“我想起来了，他是你那个生意伙伴的朋友。” “对。” 十几个人一起被带到了后院，李父忙让人搬了两张桌子凳子并擦拭干净后又铺上桌布。 “你们想吃什么只管跟小二说，若是等不及就去那边厨房跟师傅讲，让他们优先给你们弄。” 前头太忙，离不开人，他安置好后就急匆匆走了。 赵同的一个同伴直接笑了起来，“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酒楼开后门的。” “走，我们直接去厨房点菜去。”李雨泽拉上王洛羽，赵同忙叫住了他，“兄台，你点的时候帮我们也点一份一样的，你家的酒楼什么样的菜好吃你肯定知道。加上那个招牌鱼。” “我们人多，你们人少，我给你们看着点。” “多谢！” 赵同挽了挽袖子看向晚秋他们，“你们时常这么多人一起出来吃饭？” “没有，前阵子忙着考试，好不容易考完了我们出来放松放松。” “考试？莫不是为了县试名额？”赵同的一个同伴突然问道。 “正是。” 赵同吃惊，“你这么快就已经要参加童生试了吗，你进勤为径不是才一年多？” “运气好试一试。” 赵同笑了，“哪里是什么运气好，七维走的时候就与我说过你非池中物，如今看来果然不虚。” 说到周七维，他又看向晚秋，“七爷他如今还好，上次回来与我说跟家里闹翻了，我有好久没有看到他了，还挺想念他的。这小子，还说以后好了请我游山玩水，结果几个月影子都看不见。” “我师兄也走了许久，我也不知道他们如今的情况，大致是不错的。” 他们聊天的时候，边上的其他人也与对桌聊了起来。 杨炎他们对金榜好奇，赵同的人同样对勤为径好奇，大家各自打听着学院的情况。 “你们平时在书院夫子对你们是不是特别严格？” “你们书院的考试通过率可真高，太厉害了” “哪里，要说考试厉害那还得是你们勤为径，我们夫子有时候生气讽刺我们就说让你们去考勤为径你们都未必进得去，可见他对你们是十分认同的。” “是啊，连我们院长都要我们多向你们书院的学生学习呢。” “听说你们院长从前是太傅，太傅是不是还教过皇帝？那也太厉害了。他长得什么样子，是不是圣人的样子？” 每每一说到这件事，金榜的学生忍不住就会自豪，“圣人什么样子我们不知道，但是院长他可慈祥，可惜他如今不带班不授课，我们平日也很少看到他。” “知足，你们院长教过皇帝，若是再教你们只怕你们受不起。” 文子高一句话把几人又逗笑了，“我以为勤为径的人每日考试严肃刻板，没想到还有你们这样的，倒是与我们跟赵同兄一般。” 第220章 聚餐 兴奋过后，几人便闹着要去李雨泽家吃剁椒鱼头。 “去，今日我请客，咱们想吃什么点什么，吃到撑为止。” “哟，你今日倒是大方了，你不怕你爹说你啊。” “我爹！”文子高“哈哈”两声笑，“他若是知道我要县试了铁定比我要大方，若是考上，他定要请你们吃遍粟县的馆子，下回等好消息出来，我们再去骑马。” “去，去。”边上的几人都跃跃欲试，“上回去了可过瘾。” 张北辰知道他们要去庆祝原本不打算参加的，却被大家拉着一起，“你可不能走，咱们这些人里面就你有经验，平日又不在一起，今日你可得给我们好好说说，让我们有个心里准备。” “对，从考场进门开始。” “天才你还没有吃过那剁椒鱼头，今日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不一般的口味。” 一群人分坐两辆马车一起去了李家酒楼。 李父看到他们满脸带笑，“看你们的样子今日是有好事发生啊。” 大家相互笑着与李父问好。 “伯父，我们学习太辛苦了，今日想吃点好的。” “爹，你给我们一个厢房呗，今日文子高请客，” 李父有些为难，“不是我不给你们厢房，实在是店里头都客满了，如今天儿变冷，吃那鱼的人分外的多，一时半会儿怕是挪不出位置。” 众人相互看了看，他们知道如今酒楼生意火爆，没想到自己人也没有法子。 “那怎么办，我们今日专程来的？要不等一等，人走了咱们再进去？”赵安华他们其实也很想这一口。 李父看了看他们几个。“要不这样，如今时候尚早，我让人将库房的桌子挪出来就摆在后院，你们在后院吃如何，后院时常打扫，算干净。只是时有小二端菜进出。” “可以啊，都是自己人，不用讲究那么多，只要能吃上就成。” 他们刚准备进去，边上突然又来了一群人。 “方季秋，你怎么也在这里？” 季秋回头一看，原来是赵同，她上前行了个礼，“我与同窗过来吃饭，不想就遇到了赵公子，好巧。” “巧，巧，早闻这家新出了道招牌菜，一直想来试试，今日才得空过来。” 与他一道的还有三人，知他二人是熟人，便也礼貌的拱了拱手。 李父忙上前招呼，“四位公子来光顾小店多有感谢，只是不巧，如今楼里已经没有位置了，后头预定的也不少，您几位要不改个日子再来 。” 赵同一听，“哟，老板，我们这还没有进去您就要赶客啊，您这生意还真不是一般的好，既然没位置，他们怎么能进去？” 被指的几人都愣了愣。 “他谁啊？”胡子山好奇开口。 “一个朋友，金榜书院的学生，之前考勤为径多亏了他。” 李父笑着指了指李雨泽，“这是犬子，这些都是他的同窗，我是将他们安置在后院，楼里确实没有位置呢，怠慢怠慢。” 赵同走到一边与一起的三人说了几句，突然又走了回来，“老板，我们都是朋友，不如您也在后院给我们支个地儿，能吃饭就行。” 李父有些傻眼，他看向晚秋几个。 几人明显也有些愣怔，这小子还挺执着。 “伯父，他们既然不介意您照办就是，我们一起人多还可以交流交流。”文子高走到晚秋身边，“我想起来了，他是你那个生意伙伴的朋友。” “对。” 十几个人一起被带到了后院，李父忙让人搬了两张桌子凳子并擦拭干净后又铺上桌布。 “你们想吃什么只管跟小二说，若是等不及就去那边厨房跟师傅讲，让他们优先给你们弄。” 前头太忙，离不开人，他安置好后就急匆匆走了。 赵同的一个同伴直接笑了起来，“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酒楼开后门的。” “走，我们直接去厨房点菜去。”李雨泽拉上王洛羽，赵同忙叫住了他，“兄台，你点的时候帮我们也点一份一样的，你家的酒楼什么样的菜好吃你肯定知道。加上那个招牌鱼。” “我们人多，你们人少，我给你们看着点。” “多谢！” 赵同挽了挽袖子看向晚秋他们，“你们时常这么多人一起出来吃饭？” “没有，前阵子忙着考试，好不容易考完了我们出来放松放松。” “考试？莫不是为了县试名额？”赵同的一个同伴突然问道。 “正是。” 赵同吃惊，“你这么快就已经要参加童生试了吗，你进勤为径不是才一年多？” “运气好试一试。” 赵同笑了，“哪里是什么运气好，七维走的时候就与我说过你非池中物，如今看来果然不虚。” 说到周七维，他又看向晚秋，“七爷他如今还好，上次回来与我说跟家里闹翻了，我有好久没有看到他了，还挺想念他的。这小子，还说以后好了请我游山玩水，结果几个月影子都看不见。” “我师兄也走了许久，我也不知道他们如今的情况，大致是不错的。” 他们聊天的时候，边上的其他人也与对桌聊了起来。 杨炎他们对金榜好奇，赵同的人同样对勤为径好奇，大家各自打听着学院的情况。 “你们平时在书院夫子对你们是不是特别严格？” “你们书院的考试通过率可真高，太厉害了” “哪里，要说考试厉害那还得是你们勤为径，我们夫子有时候生气讽刺我们就说让你们去考勤为径你们都未必进得去，可见他对你们是十分认同的。” “是啊，连我们院长都要我们多向你们书院的学生学习呢。” “听说你们院长从前是太傅，太傅是不是还教过皇帝？那也太厉害了。他长得什么样子，是不是圣人的样子？” 每每一说到这件事，金榜的学生忍不住就会自豪，“圣人什么样子我们不知道，但是院长他可慈祥，可惜他如今不带班不授课，我们平日也很少看到他。” “知足，你们院长教过皇帝，若是再教你们只怕你们受不起。” 文子高一句话把几人又逗笑了，“我以为勤为径的人每日考试严肃刻板，没想到还有你们这样的，倒是与我们跟赵同兄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