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亲爱的执行官大人》 第1章 初遇及重逢 【作者有话说】 1cp散兵,散兵是上面的那个 2女主性格:女主是那种有啥就说啥的,喜欢找男主谈心,因此男女主在感情上没啥误会。 毕竟男主本身就是嘴硬的傲娇性格,我不喜欢俩人都没长嘴的剧情。 3女主不知道这款游戏,她本是提瓦特原住民,至于穿越异世界啥的,剧情里会解释。 不是爽文,偏养成。 4本书故事性较强,不建议跳着阅读,有刀子,不虐感情,结局he(毕竟散宝够惨的了……) 5与原剧情有所出入,看到与原剧情不太相符的时候欢迎段评。 重点:会有自创的配角,原创剧情也会多一些,客串温迪,公子,魈,万叶,博士……(会有公子原创cp,戏份不多) 6感情进展可能不会那么快,暧昧期长,第二卷才表白。 7喜欢互动,希望大家多多评论,阿里阿多! 8脑子寄存处! 9最后祝大家十连三金,小保底不歪!耶! 10时间:2023年11月2日 —————————————————— 悠然第一次见到如此漂亮的少年,如同水莲花一般,流露着圣洁而又高雅的气息。 以深紫色调为主的服饰,胸前是开衩低胸和服,深紫色齐耳短发随着微风摆动,那双微眯着的双眼如同狐狸一般,透着狡黠的笑意。 他的唇角微微上扬,好像在说,我找到你了。 悠然的心里涌起一阵莫名的情绪,她不知这种感觉该如何命名,可眼下实在不是该纠结这些的时候。 她拉起了这个少年的手臂,朝着另一个方向奔跑,嘴边还不忘喊着:“快走快走,后面有奇怪的家伙追过来了!” 少年任由她拉着自己,虽然心生疑惑,却也并未表明,而是乖顺的跟着她。 可对于魔物来讲,人的双脚实在是跑的太慢了,悠然眼见深渊法师突然出现在自己的前方,紧忙停下脚步来了个急刹。 若不是身旁少年的定力较好,她又碰巧抓着人家的手臂,估计她会摔个狗啃泥。 在悠然看来,这个深渊法师实在是不太可爱,小小的脑袋外加矮胖的身子,深浅交织的蓝色长袍以及那略显诡异的鸟脸面具,更令她匪夷所思的是它的头上竟长出了长长的兔耳。 悠然实在想不出这世间怎么还会有这样的生物。 “这究竟是什么啊,我都跑好久了,它一直对我穷追不舍!”悠然咆哮道。 少年笑道:“你是怎么惹到深渊法师的?” “我偷了它的果子。”悠然回道,然后抓起地上的石块朝深渊法师扔了过去,可就在石块与它相撞的瞬间,深渊法师周围形成了一个冰盾,阻挡了她的攻击。 见状,深渊法师哼着不着调的小曲儿,竟在冰盾当中跳起舞来。 “它是在挑衅我吗?”悠然有些无语,仍旧不甘心地扔了第二个石头。 “算是。”少年挑了挑眉,一副看戏的模样。 眼见周围的石子都扔完了,可那个冰盾却是一丁点破裂的痕迹都没有,悠然不免有些头疼。 她将怀中的果子拿了出来,求饶似的说:“都还你都还你,你别追我了行不?” 深渊法师仍旧跳着舞蹈,若是在外人看来,肯定会觉得滑稽。 紧接着,深渊法师举起它的法杖,快速发起了进攻,尖锐的冰块从四面八方袭来,悠然伸手一挡,却并未产生疼痛之感。 那些冰块在接触到她的一瞬间,仿若蒸发了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悠然不懂得怎么回事,一脸疑惑,深渊法师停下了舞蹈,似是发怒,随后展开了更猛烈的进攻。 当然,这次的进攻如同之前一般无法伤到悠然分毫。 悠然疑惑道:“它刚刚是不是打中我了?我怎么没感觉?” 少年收起了笑容,冷哼一声:“自找麻烦的家伙。” 话音刚落,一道雷击从天而降,劈开了深渊法师的冰盾。 第二道雷击随即而来,将深渊法师直接给劈没了,只留下烧焦的地面以及那一缕黑烟。 悠然欣喜如狂:“哇,真是天助我也!” 说着,悠然抬头看了看天空,此时晴空高照,万里无云,她怎么也想不通为何雷会从天而降。 少年看着悠然纯粹的笑容,眼底晦暗不明。 “对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悠然,你叫什么?刚才真不好意思,这小蓝胖子一直追我,我又打不过它,碰巧看到了你,怕它伤人,这才拉着你一起跑。”悠然拿出了怀中的果子,咬了一口,笑着说道。 此时此刻,她这才得以细细地打量眼前的这个少年。 他头戴深色斗笠,浅金色的帘子连接斗笠的后半边缘,垂在身后直达小腿。 身着黑色的短袖与短裤,胸前挂着一块圆形金饰,斜背紫色布包,背带紫白交织,形成一种独有的美感,包上印着三重巴纹,旁边还带有着一个奇怪图案的徽章。 真是奇特的穿搭,悠然心想。 其实这也不怪悠然,她是两天前才来到这个世界的,准确来讲,她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她在一片废墟中醒来,周围的建筑宏伟又残破,她走了好久都找不到方向离开,她叫了许久也没见到人来,身上也没有干粮,又渴又饿的。 后来,她发现,有些地方有人生存过的痕迹,不过那好像不能称之为“人”,因为那些“人”带着奇怪的面具,嘴里说的话她也一个字也听不懂。 并且只要看到她就会咿咿呀呀地拿着棒子追来,吓得她连连逃跑。 不过那些“人”跑的很慢,悠然很快就能甩开他们,可唯独这个深渊法师,她怎么也甩不开。 它总是能快速地出现在她的面前吓她一跳,而对于那冰盾她又想不出破解之法。 就在她逃跑的中途,偶然遇到了这个少年,仿若看见老乡一般令她一时热泪盈眶。 终于遇到个人了,她想。 少年目不转睛地看着悠然,似乎想从她的表情中看出什么,许是他的目光太过直白热烈,悠然疑惑道:“怎么了?” 少年笑了笑:“我是来自稻妻的浮浪人。” 然后他顿了一下,表情有着微妙的变化,“我没有名字。” 浮浪人,大概是指居无定所的那种流浪者,但是人长这么大怎么会没有名字呢,悠然觉得奇怪,却不好发问。 不过他说他来自稻妻,稻妻是什么地方? 她现在的所处地又是哪? 悠然可真是一个脑袋两个大。 少年又问:“你呢?你来自哪里?” 悠然叹了口气,道:“如果我说,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你会相信吗?” 少年笑了:“这么说,你是降临者了。” 如果是在三天前,悠然没有来到这里的时候,假设有人对她讲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她肯定会觉得这人脑子有泡。 但如今,说这话的是她自己,而面前的这个少年却没有丝毫嫌弃之意,甚至还愿意相信她,这使她的心里升起了巨大的暖意。 若不是性别有别,她真想上前抱住对方大喊一句:真是太好了! 如果她此刻的内心不是那么的激动兴奋,如果她能再细细观察的话,大概会发现少年的笑容其实很奇怪。 乍一看好似人畜无害,天真烂漫,但实际上,那只是一种皮笑肉不笑的假笑,似乎是在迎合着什么。 当然,目前的悠然肯定是看不出来的,她只觉得这个少年简直是个大大的好人。 不仅相信了她是降临者,还为她介绍了许多有关这个世界的事,以及一些简单的生存法则。 “能遇见你真是太好了。”悠然的眼睛笑成了一条小缝,露出了甜甜的酒窝,仿若一朵盛开的太阳花。 少年的眼神暗了一下,他微微低着头,斗笠在他的脸上撒下一片阴影,使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第2章 你去过稻妻吗 听着少年的话语,悠然明白自己正身处于一个名为提瓦特的大陆当中。 这是个神奇的大陆,在这当中有着七个国家,分别是:蒙德,璃月,稻妻,须弥,枫丹,纳塔和至冬。 而这七个国家分别代表着七种元素:风,岩,雷,草,水,火和冰。 各国的神明秉持着不同的理念统治着自己的国家,而悠然如今所在的国家,正是风之国,自由之邦:蒙德。 蒙德城外有许多不受管辖的区域,在这些区域当中,会被其他魔物或是丘丘人,深渊法师占领。 跟普通人一样生火做饭还跑不过悠然喜欢吃日落果的是丘丘人。 那个被雷劈了两次,最终消失的无影无踪的是冰系深渊法师。 这些都是最低等的魔物,只要不靠近他们的领域便不会受到攻击,就算被攻击也极少会被攻击到要害。 因此正常的冒险家通常都不会太过惧怕他们,除非是数量太多,或是遇到了能使用其他元素力的丘丘王,那样的话才会比较难办。 “所以,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少年低头询问。 “我也不知道,我就是睡着了,做了一个梦,然后就到了。” “我醒来的时候,还发现脚下有一个魔法阵,周围全是残缺的建筑,哦对了,还有风墙,我好不容易才从那风墙当中走出来。”悠然如实回答。 少年瞳孔微缩:“你直接从那风墙当中走出来了?” “对啊。”悠然将另一个日落果掰成了两半,将另一半递给了少年,接着在自己的那份上面咬了一口。 少年道:“那是风龙废墟,一般人都不会靠近那里,更何况是那片区域的风墙。” 悠然咬着日落果问道:“风墙怎么了?风确实挺大,我最开始也不敢靠近,但走过之后发现那风就好像幌子一样,只是看起来很吓人。” 少年想起了之前冰系深渊法师对悠然发起的进攻。 这个少女,似乎所有元素力都对她无效。 得出了这个答案后,少年低头笑着,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曾经,也有这么一个人,任何元素力在她面前都伤不了她,看似很强大,实际上却也脆弱得很。 当然,那个人最后的死法也极为简单。 “你在笑什么?”悠然问道。 少年这才发现,自己竟是笑了起来。 只是这笑不是开心的那种笑,而是参杂着很多复杂的情感,因此在外人看来,这样的笑容甚至有些瘆人,令人不寒而栗。 少年调整好自己的表情,将情绪隐藏,看着手中的半个日落果,问道:“你这两天吃的都是这个?” “对啊,我不知道那些丘丘人和深渊法师是在哪摘的,只好趁他们不注意将日落果偷了出来,还挺抗饿的。”悠然语气无奈,看样子这几天她受了不少苦。 少年下意识翻了翻口袋,竟是没有任何食物。 是了,作为人偶的他并非肉体凡胎,不用吃东西也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的生活,因此他并没有随身携带干粮的习惯。 虽说没有干粮,摩拉他倒有不少。 他记得蒙德的路线,以风龙废墟为坐标,东南方向有晨曦酒庄,路过清泉镇,然后便可进入蒙德城。 于是他说:“我带你去蒙德城,正好我身上有不少摩拉,不至于让你流离失所,饿着肚子无处可去。” 当然,他在蒙德城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要不然他也不会大老远的来到蒙德。 悠然两眼放光,伸出了自己的大拇指:“你真是个好人!大大的好人!” “你想吃什么,可以跟我说。” “蒙德都有什么好吃的?” “我知道的有烤肉排,野菇鸡肉串,烤蘑菇披萨,蒙德土豆饼,庄园烤松饼,风神杂烩菜……” 悠然想了想,问道:“那你喜欢吃什么?” 少年笑了:“我吗?我比较喜欢鳗鱼茶泡饭。” “鳗鱼?蒙德有鳗鱼吗?”在悠然的印象里鳗鱼是岛国才有的特产。 少年道:“蒙德没有,稻妻有,那是海只岛的特产。” 悠然想起来了,少年曾说过,稻妻是提瓦特的七国之一,稻妻国的神明为雷神,代表元素为雷,而这个少年自称是稻妻的浮浪人。 悠然忽然想到,之前劈向冰史莱姆的两道雷,莫不是他有意为之? 可眼前少年笑的人畜无害,完全是一副不会攻击别人的样子。 少年笑眯眯的,柔声询问:“你去过稻妻吗?” 他这话问的很是奇怪,悠然明明已经说了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醒来的时候就已经身处于风龙废墟之中,正常人都不会这样问。 于是她只当少年记忆不好,回道:“没有啊,我说过的,醒来就在这里了。” 少年的笑意淡了下去,但语气依旧温柔:“是哦,你没去过,你怎么可能去过呢。” 他这话说的,若是抛开语气,似乎显得有些阴阳怪气,但悠然并不知道他在阴阳什么,只觉得莫名其妙,也没说什么。 少年见她不语,两人又走了一会,他突然说:“日后有机会,我带你去吃稻妻的茶泡饭。” 此时已是傍晚,夕阳如同烈火一般燃烧了整片天空,那抹艳丽的红色使人惊心动魄。 少年皮肤白皙,这是一种异于常人的白,如今染上了夕阳的颜色竟也添了一份烟火气。 这一路上,他们聊了一些有的没的,悠然也对这个提瓦特大陆了解了一些,虽然很多事情都难以理解。 比如元素力啊,比如神之眼啊,比如各国神明等等。 不过她想,既然如今身处于提瓦特大陆之中,往后肯定会遇到这些的,到时候再细细了解也不迟。 其实还有一件事,悠然没有告诉他,这是有关那个梦的事。 梦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实在是记不起来,唯一记住的,便是一个人的名字,叫做:散兵。 于是悠然只好小心翼翼地询问:“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名为散兵的人?” 少年停下了脚步,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 悠然的心跳动地有些剧烈:“你认识?” 少年笑了:“那是至冬国愚人众第六执行官的名号,整个提瓦特的人都知道。你提他做什么?” 不知是不是悠然的错觉,她总觉得,这个少年的脸上隐隐有些期待。 不过除此以外,似乎又参杂着一些别的情感,比如愤怒,不甘,怨恨……等等。 这些情感都太过热烈,以至于使他一时之间忘记了隐藏。 悠然回道:“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了一个叫散兵的人。” 少年道:“然后呢?” 悠然不知道要怎么去说,只好随便编了个借口:“我梦到他找我借钱。” 少年:……? 第3章 散兵介绍散兵 散兵来蒙德其实是要调查一件事。 近几天,蒙德附近的龙脊雪山发生元素力异常波动,甚至连周围的魔物都开始焦躁不安,天动异象,似乎是有什么要发生了。 如果说,要是蒙德真的发生了什么危机,散兵绝对不会多管闲事。 坏就坏在,这次的元素力太过强大,太过异常,引起了愚人众统括官「丑角」的注意,便派散兵前去调查。 如果可能,或许可以利用龙脊雪山溢出的元素力用作邪眼的制造或是加强,因此散兵便带着几个小队出发了。 一般人不会喜欢这样的差事,龙脊雪山常年冰封,气候异常,稍有不慎就会冻死在里头。 那里的寒冷与至冬国的寒冷并不一样,可是散兵却偏偏接下了这个任务。 他的身体与常人不同,或许是身为人偶的缘故,比其他人更加亲近寒冷。 “明明和雨没什么区别,却讨人喜欢多了……真是人各有命。”他常常用这句话来评价雪。 散兵原本已经到达龙脊雪山,带领着一众人马驻扎在山脚下。 可他们搜查了好几天,除了知晓龙脊雪山魔物增强以外,并未找到元素力异常波动的源头。 正当他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另一处突然天降金光,降临在了风龙废墟的中心。 于是散兵将小队安置在那里,只身前往风龙废墟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过还未等他走进风龙废墟的深处,便看到了一名少女向他跑来。 她一边跑着,还不住地回头张望,似乎是在躲避着什么。 那张脸,无论过了多少年散兵都不会忘记,那个本该在百年前就已消失的人,那个他找了百年都没有任何痕迹的人…… 只是她看向他的眼神,竟是那么的陌生。 她不认得他。 她不记得他。 她忘记了他。 说不愤怒是假的,可是转念一想,或许她忘记了他也是件好事。 毕竟,他的变化太大了。 从最开始在稻妻生活的倾奇者到如今的愚人众第六席散兵,在这一路上他抛弃了太多太多,甚至抛弃了人性。 说来可笑,身为人偶的他又何来人性一说? 虽然他不明白百年前那名少女离开前说出那句话的意思,可如今面对一无所知的她,显然不是质问的时候。 散兵心想,忘记就忘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不过就是早认识她百年而已。 也没什么的。 悠然显然不知道此时在她面前的人就是散兵,仍旧笑呵呵地说着胡话:“真的,我做梦梦到一个叫散兵的人找我借钱。我不可能无缘无故借给他啊,我得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我得多了解了解他,以防遇人不淑欠钱不还,你说对?” 她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少年的神色。 散兵没忍住,嗤笑一声:“你这梦做的,还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悠然也在憋着笑:“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嘛。所以,你能多给我介绍介绍,让我了解一下他吗?” “告诉你也无妨。他这个人,有很多讨厌的事情。” “比如呢?” “讨厌阴雨天,讨厌甜食,讨厌雷声,讨厌弱者,讨厌任何麻烦的事,讨厌……”最重要的是,他讨厌背叛。 悠然撇了撇嘴:“他怎么讨厌这么多事,就没有喜欢什么吗?” 散兵笑了:“喜欢的东西倒也有,不过很少,比如苦的茶。” “没了?” “没了。” 悠然道:“他喜欢的东西这么少,讨厌的东西却那么多,想必是个怨气极深的人?” 少年的嘴角弯成了一个好看的弧度:“你只需记住,他肯定不是什么好人就对了。” 悠然又问:“你说他是愚人众第六席,这是什么意思?” “愚人众是至冬国的组织,其中的十一位执行官由冰之女皇亲自赋予力量,在组织内拥有最高权限。” 悠然扶着脑袋:“哎,好复杂。” 自从她降临至提瓦特之后,又是七国,又是七元素,又是七神,现在又讲到至冬国的十一位执行官。国太多,人太多,太复杂,她不想听。 散兵笑了笑,他其实想说这些一点都不复杂,是你太笨了而已。 但是话到嘴边,又被他给咽了下去,面上神色依旧,并未让悠然发觉异常。 他们走着走着,终于在天黑之前走到了晨曦酒庄的门口。 晨曦酒庄是一个二层的小庄园,外围种满了葡萄,颗颗饱满,令人垂涎欲滴,空气中飘荡着葡萄酒香。 看葡萄园的老爷爷坐在旁边的凉席上轻摇蒲扇,悠闲之至。 酒庄内有阵阵长笛之声传来,乐曲悠扬婉转,使得这寂静的黑夜中多了一丝神秘的意味。 散兵带着悠然走了进去,里面的人并不多,也不嘈杂,接待他们的是一名女仆。 女仆微笑询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散兵道:“你们这里可以住宿吗?” 女仆微笑:“当然可以。” 散兵道:“要两间房,我记得你们这里有蒙德土豆饼,记得上面多淋些蜂蜜,送到她的房间就行,酒水什么的就不用了,改成葡萄汁。” 悠然疑惑道:“为什么我们不在外面吃呢?”他这样说,好像她吃独食一样。而且这里是酒庄,有很多的餐桌,没必要非得在房间里吃饭。 散兵看着那些空余的餐桌,道:“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悠然直觉那是借口,但也没再说什么,女仆分别将钥匙交在他们各自的手上,那是两个相邻的房间。 散兵摇着钥匙:“没什么问题的话,我就回去休息了。” 悠然点点头,回道:“真是多谢你了,欠你的钱我会记得,以后有钱了再还给你。” 散兵走上楼梯,没有回头:“这点小钱就不用了。” 悠然笑了笑,脸颊有些微微泛红,紧接着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悠然直接倒在那张柔软的床上,几乎要将自己陷了进去。 在这一刻,她久违地感到全身心的放松。 女仆进门送来一盘蒙德土豆饼,上面淋满了蜂蜜,旁边葡萄汁散发着阵阵清香。 除此之外,还有一大串洗好的葡萄,让人食欲大开。 悠然咬了一口,土豆饼外脆里嫩,上面满是蜂蜜的甜香。真是奇怪的吃法,她想。 就在悠然躺床上即将入睡之际,窗边传来了两人的交谈声,声音不大,窸窸窣窣的,悠然心生好奇走向窗边仔细听去。 第4章 晨曦酒庄灵异事件 悠然趴在窗边,那似乎是两个女仆在交谈,她听了个大概,是这个酒庄的一些奇闻逸事。 不过在她的认知当中,几乎每个大型酒店都会发生一些离奇灵异事件,这也不足为奇。 悠然打算上床睡觉,可女仆的交谈声还是会顺着窗户的缝隙传进来,使她听的一清二楚。 “欸!不会,那个客人真的……?” “当然是真的啊,嘘……小声点。” 许是女仆的这句话引起了悠然的兴趣,她屏住呼吸,继续听了下去。 “那天上午是我值班呀,完全没有人离开的样子。” “我扫除完二楼所有的客房,发现所有的房间都是空的……” “欸,不会,好可怕……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我问艾德琳小姐,昨晚入住的那位客人呢?” “艾德琳小姐没有理我,只是一边在花园浇花,一边在说……” “说……说什么?” “她说,等到明年,这丛花会开得很鲜艳?” 接着,两个女仆似乎是受到了女仆长的训斥,然后便离开了,留下一片的寂静。 原本略有困意的悠然这下子不困了,她听明白了,女仆说的大概意思就是,二楼走廊最深处的那个神秘房间,似乎会使客人消失。 悠然打了个寒颤,此时已是夜晚,她用被子将身体裹紧,似乎这样能给她一些安全感似的。 她左边的房间是那个少年的房间,右边就是那个神秘的房间。 想到这里,悠然咽了一口口水,她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不要去想不要去想。 这时,她突然发现了一个神奇的现象,房间内的吊灯似乎在轻微地摇晃。 吊灯……在摇晃? 紧接着一阵头晕目眩,顷刻间,整个房间便陷入了黑暗之中。 悠然从被子里跳了出来,去按灯的开关,房间依旧黑暗。 到底是停电?还是灵异事件? 悠然受不来了,夺门而出,自己摸索着来到旁边散兵的房间。 她敲了敲门:“你睡着了吗?” 她的声音不大,本来想着,若是他睡着了,就算再害怕,也要自己挺过这一晚。 不过门开了,少年懒洋洋地倚在门框处,抱着手臂看向她,问道:“怎么了?” “刚刚吊灯在晃,然后灯就打不开了。” “轻微地震而已,不用大惊小怪的。” 散兵心想,还是因为龙脊雪山处元素力的异常而引发的地震。 不过也就震这一下,他能感受得到,现在那里的元素力平稳了下来,似乎有另一股力量干扰了它。 说完,他便要将门关上,一只手却伸了出来,卡在了门缝当中。 悠然将门再次打开,然后在散兵诧异的目光下挤了进去。 悠然的脸上挂着歉意的笑:“那个……我……我看看你房间啥样。我就看看,我看看……” 散兵扯了扯嘴角:“你不会是害怕了?” 悠然抱着枕头,坐在了床边的那张沙发上,大声回道:“谁……谁害怕了?不就是地震么,不就是停电么,我才不怕!” 不知是不是心虚的原因,她越说到后面,声音便越来越小,然后她像是察觉到似的,又提高了声音,“我不怕!” 散兵:“呵呵……” 四周很是寂静,门外传来女仆突兀的声音:“各位真是不好意思,突发情况,请各位稍安勿躁,供电器很快便会修好。” 散兵挑了挑眉:“你知不知道晨曦酒庄的一个传闻?” 悠然道:“什么传闻?” 散兵轻声道:“神秘的房间以及消失的客人。” 悠然捂住了耳朵,喊道:“你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散兵笑了:“你以为消失的客人都去哪了?” 悠然的声音颤抖:“是不是被分尸了?然后埋在了花园里?” 散兵笑的更大声了:“哈?!你这想象力,不去写剧本可真是可惜了你的天赋。” 悠然将双手从耳朵上拿了下来,满脸疑惑:“难道不是吗?” 散兵的嘴角微微上扬,扯出了个略带讥讽地笑:“这个酒庄的主人是个狂妄自大的家伙,他自以为坚守心中的正义便可救人于水火,但是细想之下,不过是徒劳罢了。” 散兵看着悠然不解的神色,这才慢慢的讲起了有关这个酒庄以及这酒馆主人的故事。 酒庄的主人名为迪卢克,曾担任蒙德的西风骑士团队长。 关于那个神秘的房间,民间有两个传闻。 第一个传闻是,那曾是迪卢克的弟弟,凯亚的房间。 悠然问询问:“既然是他弟弟的房间,干嘛弄的那么神秘,装神弄鬼的吓死我了。” 散兵回道:“据说他俩曾在一个雨夜决裂,之后便分道扬镳。人类嘛,本就不是长情的生物。” 兄弟吵架乃是常有之事,不过弄到决裂地步的倒是很少。 悠然打了个哈欠,她转头看向散兵,他眼眸低垂,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户,在他的脸上洒下一层光晕,恍如落入人间的天使,美的惊心动魄。 散兵没有看她,继续说着。 这第二个传闻嘛,有些离谱,似真似假。 据说这个迪卢克啊,非常的仇恨愚人众,经常背地里捣毁愚人众的据点,令其苦不堪言。 他也曾抓过很多愚人众的下属,而那个房间啊,据说是迪卢克私自审判愚人众的地方。 悠然道:“私自审判愚人众?他们是干了很多坏事吗?” 散兵道:“那是当然的。” 后来时间久了,次数多了,迪卢克的所作所为终于引起了至冬国愚人众执行官的注意。 有传言说迪卢克曾单挑至冬国的十一位执行官,最后竟活了下来。还没等散兵说完,悠然插嘴道:“一对十一么?这么厉害?” 散兵扬起嘴角:“传言嘛,不过他确实孤身一人去找执行官们单挑了,至于有多少执行官动手……呵呵……” “不过能活着回来这一点,他确实比其他人强一点。如果硬让我夸他的话,只能说作死的勇气可嘉。” 当时大多数的执行官都在看热闹,不屑出手,散兵就曾是那看热闹中的那一员。 只不过可惜,迪卢克最后被人救走了,至于救走他的人到底是谁,一切未知。 待散兵说完,悠然那边却是没了动静。散兵偏头望去,才发现她这是睡着了。 如同孩童一般的睡颜,呼吸平缓,散兵的胸口涌起一阵莫名的情绪,他向她伸出了手。 第5章 你真的没有名字吗 散兵的左手覆在悠然的胸口处,透过薄薄的衣物,他能够感受得到她心脏强而有力地跳动。 如同擂鼓一般,跳动着,活跃着,以此来证明她是一个健康的,有血有肉的人。 散兵将右手覆在自己的胸口处,空洞洞的,那里什么都没有。 大多时候,他甚至觉得在自己说话之时,身体深处都会传来空洞洞的回音。 那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没有他能停靠的地点,如同站在悬崖一般,四面冷风袭来,他避无可避。 作为人偶诞生的他,本就应该没有人类的情感。 可他却无比渴望,自己的胸腔中能有一颗跳动着的,如火一般热烈的心。 年少不得之物,往往会困其一生,于散兵而言,大抵也是如此。 与其被称作为“人”,他更希望将自己视作一个工具,或是一件器物。 他本是被当作存放神之心的容器而被创造出来的,仅仅只因为初生的他留下了一滴泪,他的母亲便舍弃了他,转而创造出另一个没有情感的“二代人偶”。 对自己造物视而不见,可真是残忍。 散兵的目光转向熟睡着的悠然,嘴角露出讥讽的笑,早在百年之前,她也曾背弃于他。 她忘记与他的约定。 他的愤怒,从未平息。 散兵的左手渐渐向上移动,握住了她纤细的脖颈。 在人的身体构造中,脖颈处有一血管与心脏相连,只要将其扭断,心脏便会停止跳动。 他深知作为人类,她的这具身体是何等的娇小与脆弱,只要他想,只要他微微用力,她便会…… ——我倒觉得,你也是人类噢。 散兵的脑海里闪过曾经友人的声音,他猛地收回了手,向后踉跄了几步,然后坐在了地上。 不能杀她。 散兵在心里告诉自己。 早晨醒来的时候,悠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大床上,身上还被人贴心的盖了层被子。 她扶着脑袋,想起昨晚因为太过害怕来找他,但自己后来又实在是困的不行。 然后就……睡着了? 悠然突然一个激灵,起身下床,也就是说她不仅睡着了还睡在了他的房间? 阿这…… 悠然觉得自己丢脸丢大发了。 她下了床,抬眼望去,看到散兵坐沙发上,也抬眼望向她。 悠然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给你添麻烦了,那个我能问一下,昨晚我……?” 散兵姿态闲散:“你放心,我在沙发上躺了一夜。” 此话一出,悠然更不好意思了,她觉得自己就是个大麻烦,同时又觉得这个少年可真有绅士风度,是个大好人。 只是可惜,从他们认识的那天开始,少年便告诉她他没有名字。 一个人怎么可能长到这么大一直都没有名字呢? 许是觉得两人熟络了一些,悠然又道:“你真的没有名字吗?那你身边的人都怎么称呼你的?” 闻言散兵目光暗淡,悠然意识到自己似乎是说错了话,立马摆手笑道:“没事没事,我就是随口一问。” 散兵的目光看向了她,但她却觉得,他似乎在透过她看向更遥远的地方。 过了许久,他才道:“在很多年以前,他们曾称呼我为倾奇者。” 悠然知道倾奇者这个称呼,其意思大概为穿着,行为,言语,性情怪异之人,总之是跟常人不同的意思。 只是这样的称呼,又怎能称得上是名字? 大概是看出了她的疑惑,散兵又道:“于我而言,别人怎么称呼我都无所谓。” “浮浪人也好,倾奇者也罢,名号与名字并没有什么差别,无论怎样,我就是我,我不是别人。” 悠然点了点头,没再继续讨论这件事。 接着二人走出了房间,在馆内吃了一顿早饭。 大概称不上是早饭,因为已经快到中午了,不过可惜悠然没有携带手表,具体是什么时间她也不知道。 今天吃的是烤蘑菇披萨和野菇鸡肉串,哦对了,悠然还特意要了份提瓦特煎蛋。 她主要是想尝尝这个煎蛋和她世界里的煎蛋有什么不同,不过可惜,二者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硬要说差别的话,提瓦特煎蛋似乎本身就有着些许的甜味,并且更香一些。 正当他们起身出去之时,一阵悠扬的歌声吸引了悠然的注意力。 “山河破碎,世间疮痍。 诸神行过,行迹匿消。 寻诗与哀哭,寻梦于囚牢。 不惧尘劳关锁,不畏前方黑暗。 春花再放,鹰游碧空, 春歌奏响,自由到来。” 清澈的嗓音如同田间溪流,使人心底温润不少,再配上竖琴独有的曲调,简直妙不可言。 悠然抬头望去,唱歌是位少年。 墨蓝色的小麻花辫随风舞动,嘴唇红润微微上翘,嘴角笑意渐浓,尤其是那双碧绿色的眼眸,仿若平静的湖面,静谧而优雅。 他的身材修长纤细,但冥冥之中给人的感觉,却是一种力量充盈的神秘感。 一曲完毕,少年的眼神充满期待,笑着询问:“这首风之歌可以抵消酒钱了吗?” 女仆有些为难:“这个,怎么说……似乎不能呢,客人。” 少年叹了口气,但脸上很快又扬起了笑容:“那我再换一首歌。” 女仆:“……” 酒庄内的其他客人似乎很喜欢他的歌声,纷纷鼓掌呵道:“再来一首再来一首!这外地人真有意思,居然能将我们蒙德的风之歌唱的这么好!让我一个蒙德人都自惭形秽!” 少年尴尬地微笑,心想,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就是蒙德的人呢。 散兵神色复杂,他碰了碰悠然的手臂,催促道:“别看了,走了。” 悠然忽然想起了什么,拍了下自己的脑门:“你在这等我一下,我房间里还有半杯葡萄汁没拿。” 说着,悠然小跑进自己的房间,将那半杯葡萄汁握在手里。 这里的葡萄汁实在是太好喝了,她舍不得浪费,可是在等她出来的时候,原本的座位上却没有散兵的身影。 悠然小声地嘟囔:“不说好等我一下的嘛。” 她转头看到少年依旧在唱歌,心想这怎么连一首歌的时间都等不了。 这时,酒庄内进来了一位红发少年,周围的女仆立马弯腰恭敬地行礼,齐声道:“迪卢克老爷。” 一听这名字,悠然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她记得昨晚听散兵提起过这个人,是这个晨曦酒庄的主人,曾单挑十一位执行官的人。 第6章 拿风神当刀使 那是一个皮肤白皙,有着一头显眼的红色卷发的青年,他将头发扎成了一个利落的马尾,更显少年朝气。 只是那脸庞没有一丝笑容,冷若冰山,使人不好亲近。 身着黑金礼服,内套白色衬衣,手上还戴着看起来就很昂贵的皮质手套,整个人看起来英气十足。 迪卢克咬牙切齿道:“听说你喝了42杯。” 少年停止了歌声,嘻嘻一笑:“诶嘿。” 迪卢克知道昨晚龙脊雪山发生异常,连夜在雪山外围捣毁了不少愚人众的据点。 不过令他意外的是,雪山元素力的爆发似乎与愚人众没有直接关系。 他们也在进行调查,只不过查无所获。 不过后来不知怎么回事,雪山的元素力似乎被另一股强大的力量给镇压下来。 原本他还在疑惑,结果回到酒庄便看到了温迪又在卖唱。 迪卢克猜出了大概,便挥了挥手:“抵消了。” 少年笑容灿烂,这使得迪卢克的心情也好了不少,便又道:“你们下次再见到他不必为难。” 女仆低头回应,心里却忍不住为自己辩解,不是我们为难他,是他非要以歌声来抵消酒钱为难我们。 酒庄内其他的客人各个瞠目结舌。 要知道,晨曦酒庄的酒可是蒙德城内最好的酒,一杯可值不少钱呢,就这么便宜了那个卖唱的了? 因此大家也都跃跃欲试,想要一展歌喉。 迪卢克抬眼一扫,冷声道:“其他人,不行。” 这一句话便将众人的想法扼杀在了摇篮之中。 接着迪卢克便上楼回了房间,酒庄热闹依旧。 正当悠然迈出酒庄之际,那个少年叫住了她,语气温柔:“这位朋友,你是要去哪里呀?” 悠然回道:“我和我的朋友说好要去蒙德城,但他似乎是先走了。” 少年笑容依旧:“你好,我叫温迪,是个吟游诗人,蒙德城我熟,正好我也要去,要不我们一起?” 悠然礼貌回应:“我叫悠然,不过,你不也是外来的吗?”她想起酒馆的其他客人对少年的评价。 温迪笑道:“我可是土生土长的蒙德人,整个提瓦特没有人比我更了解蒙德了。” 悠然微笑点头:“好。” 待他们走出晨曦酒庄,去向东南方向的时候,悠然抬眼望去,在不远处,一棵桦树下,她看到了散兵的身影。 他似乎等了很久,脸上露出些许的不耐烦:“啧……真慢。” 随后他将目光停留在悠然身后的少年身上,悠然笑着介绍:“他是温迪,是个吟游诗人,正好他也要去蒙德城。” 散兵没说什么,于是三人就这么向蒙德城的方向前进。 散兵虽然没有说话,但在悠然看来,这一路他似乎总是在若有若无地打量着温迪。 温迪也感受到了,但他神态平常,似乎早已习惯了这样的行为。 悠然想起了酒庄里的事情,便道:“原来在蒙德可以通过卖唱来抵消食物。” 她忽然又有些懊恼,如果她会唱歌就好了,说不定也能成为像温迪一样的吟游诗人。 散兵冷哼一声:“劝你最好不要这么想,那都是脸皮厚的人爱干的事。” 温迪愣了愣,不过脸上却没有丝毫不悦,笑道:“他说的对。” 悠然:“……” 眼下他们已经到了清泉镇,这个小镇不大,甚至说很小,小到没有多少人。 由石板铺成的楼梯直通镇里,旁边还有类似于欧洲中世纪的风车随风转动,走到深处还能看到一个小水沟。 悠然抬头望去,顺着这个方向,他们能看到蒙德城的大致轮廓。 那是一座巨大宏伟的城堡,以蓝灰色的石头拼接而成厚重的外墙,外围的护城河形成一个保护屏障。 两地连接的桥梁且宽且大,有风吹过,小小的蒲公英种子漫天飞舞。 悠然抬手去指:“那就是蒙德城吗?好宏伟!好漂亮!” 温迪笑了:“很荣幸你能喜欢它。” 他看着悠然的笑靥,在心里默默地说:悠然,欢迎回家。 散兵道:“大惊小怪。” 穿过清泉镇就能到蒙德城了,悠然想着,不禁加快了步伐。 “喂,你们几个外乡人,说的就是你们,站住别动!” 身后传来粗旷的嗓音,悠然他们停下了脚步,回头张望,只见几个膀大腰圆的中年男性跑到了他们的面前。 他们身着兽皮制品,身后背着弓箭,几人都是一副猎人的装扮。 “你们知不知道清泉镇的规矩?” 温迪道:“什么规矩?” 为首的中年男人笑了出来,露出焦黄的牙齿:“自然是留下买路财了,既是外乡的旅人,身上总归带了不少钱?” “如今你们踏入清泉镇的土地,这是蒙德城的必经之地,须得好好孝敬我们的风神大人才行。” 温迪挠了挠头,轻声道:“有没有一种可能,你们口中的风神大人并不需要?” 中年男人啐了一口,道:“你个外乡人懂什么?既然来到了这里,就要好好遵守蒙德的规矩。” 悠然小声吐槽:“刚刚不还说是清泉镇的规矩,咋又成蒙德的规矩了?” 温迪小声回道:“他瞎说的,蒙德没这个规矩。” 散兵对那些中年男人嗤笑一声:“你们蒙德的风神是穷的吃不起饭了?可真有意思。” 温迪又挠了挠头,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那半句话温迪无法反驳,至于后半句,温迪轻轻地叹了口气。 他太久没回蒙德了,清泉镇这个不起眼的小地方竟发生了这样的事,说到底也都与他脱不开关系。 闻言,那几个人都拿起了武器,怒道:“你竟敢对我们风神大人不敬!” 温迪摆了摆手:“说到底你们也没见过风神。既然风神都没说话呢,你们就不要拿他当刀使。” 悠然心想,这是要打起来了? 她转头看向散兵,后者环抱手臂,没有丝毫的惧色,他的眉毛微挑,身姿挺拔,面上满是挑衅之意。 这时,一个男孩从不远处的草堆里冲了出来,将石子扔向了那个为首的中年男人,正好打中了他的头部。 男孩看起来十二三岁的样子,瘦瘦小小的。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却还是喊的很大声:“你们快走,他们就会唬人!蒙德什么规矩都没有!” “又是你!”几人咬牙切齿,似乎是不打算理会悠然他们了。 他们转身向那个孩子走去,怒气冲冲:“胳膊肘只会往外拐,坑几个外乡人怎么了?怎么每次都是你阻碍我们?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男孩见状,撒腿就跑,那几个男人紧随其后。 悠然道:“他刚刚帮了我们。” 散兵转身向前走去:“走,他们是一个镇上的人,还轮不到我们多管闲事。” 悠然频频回头,望向男孩奔跑的身影,喃喃道:“可是……” 她只能在心里祈祷那个男孩不会被追上落入那些人的手中。 忽然,一阵强风吹过,带起地上的尘土落叶,使那些男人被迷的睁不开眼,连连破口大骂。 说来奇怪,这阵风只吹到了那些中年男人的附近,其他地方并无影响,男孩左拐右拐,终是没了身影。 温迪俏皮地笑了笑:“走。” 第7章 愿风神忽悠你 不久,他们便到达了蒙德城内。 穿过那宏伟的石桥,鸽子扑棱着翅膀,振翅而飞。 桥下的酒酿泉深邃而平静,偶尔有风吹来,带起了蒲公英的种子。 城内热闹非凡,追着小狗的孩童在四处奔跑,小贩吆喝的很是卖力,酒馆内传出酒杯碰撞的声响噼里啪啦…… 不过,即便是在这么忙碌吵闹的环境下,偶尔间隙中,人们还是会重复着同一句话,这便是:“愿风神……” 不过由于街上太吵,悠然没太听清,随口问了一嘴:“愿风神怎么的?” 散兵回道:“愿风神忽悠你。” 温迪纠正:“是护佑啦。” 愿风神护佑你。 这简单的句子,却总是从不同的人口中说出。 悠然想,若是蒙德的狗会说话,他们说出的第一句八成就是这句。 悠然感慨:“不愧是风神治理的国家,他有好多信徒啊。” 散兵对此却嗤之以鼻:“神明不过是弱者的借口。” 悠然问道:“这怎么说?” 散兵道:“总有一些人,张口闭口就是神明大人,做任何事情之前都要提上一嘴请求神明的保佑。“ “但实际上,神明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不记得,又何谈保佑一说?” “不过是自欺欺人的借口,是自认赢弱的理由。” 听少年这么说,似乎他并不太喜欢提瓦特的神明。 不过悠然初来乍到,见他不喜也不好多说什么。 不过有人却不是这样的想法。 温迪慢悠悠地道:“人类是一种很弱小的生物,因此人们形成部落,建立城邦,以同族的名义生活在一起。” “信仰是人们精神力的源泉,乍一看可能没什么大用,可人一旦产生了信仰,就如同在干涸的土地上,开出了一朵小花。” 温迪笑了笑,又接着说:“你又怎会知道神明没有在看自己的子民呢。” “别的不说,单说名字这一事,我们的风神可是记得所有蒙德人的名字呢。” 悠然惊呼:“那这风神的记忆力可真好!” 散兵切了一声。 温迪抬起手挥了又挥:“好啦,既然到蒙德城了,我有事就先走一步啦。各位拜拜!”说完,朝他们挥了挥。 悠然回道:“再见,温迪。” 温迪转过身去,他要去西风骑士团找琴团长,向她说明清泉镇的那些事。 许是清泉镇的那些人以风神的名义打劫外乡人,而那些外乡人又不懂蒙德城内的管辖,因此没人检举,导致西风骑士团并不知道这件事,才使那些人钻了空子。 温迪摇了摇头,面色无奈。 这下好了,估计来到蒙德的外乡人都知道蒙德的风神很穷,并且还穷到需要打劫的地步。 他风神巴巴托斯的一世英名,可不能毁于一旦啊! 温迪想着,然后加快了步伐。 散兵道:“走,我带你去做一件事。” 悠然道:“什么事?” 散兵没说话,带着悠然找到了另一个人。 这一路上,悠然无数次的感慨蒙德城的建筑。 精致的欧式风格令她大开眼界,尤其是广场中那个巨大的神像。 散兵告诉她,那是以风神巴巴托斯的相貌雕刻的。 悠然道:“风带来了故事的种子,时间使之发芽。” 散兵道:“什么?” 悠然疑惑:“奇怪,不知为何就是想说这一句。” 这句话似乎是埋藏于她的内心深处,见到神像之后,自然而然的就脱口而出。 至于为何是这句话,悠然自己也不清楚。 然后悠然又道,“我们会在蒙德城内见到风神吗?” “你当风神是吉祥物?说见就见的。蒙德自诩自由,据说他早就将城池的管辖交到了西风骑士团的手上,而风神本人是不在蒙德的。” “这样啊。” 散兵又道:“神明嘛,也不怎么样。不过相对来讲,风神也算是不错的了,至少发生事情的时候他还会管一下蒙德城内的子民。” 不像那个只知道待在一心净土的神,丝毫不顾及自己子民的安危。散兵心想。 悠然似乎还想再问些什么,许是散兵的目光太过犀利,令她心底生出了阵阵寒意。 然后,散兵便将悠然带到了一个有着红棕色头发的少女面前。 安柏询问:“是要考飞行执照吗?” 散兵指着悠然点了点头。 悠然:??? 随后安柏带着他们去了户外,并且向悠然分发了风之翼。 那是个很神奇的装置,按在后背,平时看不见,但只要悠然心里想让风之翼出现,它便会显现,哪怕换了衣服也没事。 紧接着他们来到城外一个空旷的地方,安柏指导悠然如何使用运行风之翼。 悠然本不是恐高之人,可在高处下落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哇哇大叫,引得安柏发笑。 散兵站在一旁看着,没忍住吐槽了一句:“这真是在给我的耳朵上刑。” 在之前的那一路上,悠然在对周围的建筑感到新奇的同时,散兵也在一旁暗暗观察着蒙德城内的状况。 似乎,龙脊雪山的元素力并没有影响到城内,不知是不是有风神的加护。 风神巴巴托斯此刻八成是在蒙德,散兵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 昨晚雪山爆发的元素力估计就是被风神给暂时压制住了。 既然这样,毕竟有神明在场,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最好还是不要带愚人众小队在明面上做出危害蒙德的事,散兵这样想着。 悠然使用风之翼,从最开始的生疏,到后来的娴熟,这使得散兵不由得轻笑一声。 毕竟她是初次到达提瓦特,他不清楚悠然与他记忆中那个少女的关联,但至少此时此刻,在他看得到的地方,先带她学习一些基本的常识。 至少遇到危险的时候先能自保再说。 毕竟,当初他也是这么过来的。 尽管那时没有专业的人来教他如何使用风之翼,但至少他还有邪眼可以运用。 至于为何悠然会对提瓦特大陆的元素力产生免疫,这是连散兵也不知道的问题。 硬要说的话,这也是个好事。 至少无论是魔物,还是持有神之眼或邪眼的人都伤害不到她,不过物理攻击除外。 但要说坏事的话,单单这样,就使她丧失了获得神之眼的资格。 毕竟就目前来看,她是身处于提瓦特大陆之外的人。 降临者的到来,对于提瓦特大陆来讲并不是什么怪事,毕竟她又不是第一个。 凡事都有两面性,有利也有弊。 不过最重要的是,还是不要让愚人众的某位执行官发现悠然的这个体质,否则她肯定会被抓去做实验的。 一想起做实验,散兵就觉得自己全身发凉,记忆中的疼痛似乎又在他的身上显现。 就在悠然进行最后一次风之翼测试的时候,一股强风袭来。 天边的黑色正朝蒙德城内蔓延,散兵抬起头,强大的元素力弥漫在空气中,使周围动荡不安。 紧接着魔物大量出现,一时之间,城内尖叫连连。 悠然在空中摇摇晃晃,由于风速的变换,她无法正常的使用风之翼。 这阵风受到元素力的影响,而并非元素力本身,因此悠然在风中失去了平衡。 正当她摇摇欲坠摔向地面之时,一股清风流过,在她与地面进行接触之前,又将她完完整整地拖了起来。 这阵风似乎在与另一股强风进行对抗,并且完胜于那股强风,使得悠然平安降落。 第8章 你以前认识我吗 “你没事?”散兵走到了悠然的面前。 “没事,幸好本姑娘命大。”悠然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露出了一个安心的笑。 散兵道:“你别高兴的太早,有没有命活着,这可不是你说的算。” 悠然顺着散兵的目光望去,只见天空黑压压一片,四周也涌出了不少魔物。 大量的深渊法师,丘丘人,各种元素力的史莱姆都在向蒙德城袭来。 安柏见状,急忙道:“你们快躲到城内,我得去通报西风骑士团,请求他们的援助!” 说完,她便向教堂跑去。 悠然头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阵仗,一时之间不知怎么办才好。 散兵倒是一直都是从容不迫的状态,看来一切的源头还是在龙脊雪山,不查清是不行的。 不过他又想到自己驻扎在山脚下的那几个愚人众小队,那些人会不会都被魔物给干掉了? 想到这,散兵不由得冷笑,真是一群没用的废物,到头来也帮不上什么忙。 悠然看到散兵的这个表情,只觉得心里发怵。 明明最开始遇见他的时候,他的脸上还挂着友善的微笑,怎么后来竟全成了冷笑? 不知为何,悠然心底似乎传出了一个声音,那个声音告诉她,或许,从最开始他只是在隐藏自己。 隐藏自己的冷漠而使对方掉以轻心,后来时间久了,这才露出了他原本的样子。 “你为什么在笑?”悠然问道。 “没什么,就是想起了一群废物。我们先去城内,我倒要看看巴巴托斯是如何保护他的子民们的。” 悠然应了一声,接着又随散兵回到了蒙德城内。 风之翼是在城外进行考核的,如今她平安落地,安柏也在走之前将飞行指南交给了她。 城内的人慌乱不堪,大家都在为即将发生的事情而感到恐惧。 身边的散兵呢,他又是一副看戏的表情,除此之外,脸上的表情似乎还带有一丝的幸灾乐祸。 他带她去晨曦酒庄吃东西住宿,帮她解决温饱问题,她曾以为自己遇到了个大好人。 但如今来看,他真的是个“好人”吗?有那么一瞬间,她头一次察觉到了在他身边的危险性。 悠然问道:“你是来蒙德做什么的?” 散兵回道:“你觉得,我应该来蒙德做些什么。” 悠然想了想:“总不会是带我吃好吃的,带我考飞行执照的。” 散兵似乎心情不错,笑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悠然懵了,随口又说:“你以前认识我吗?” 散兵反问:“那你说,你以前又可曾见过我?” 又是这样的问题,明明知道她刚到提瓦特,他就曾问过,你去过稻妻吗? 如今又问了这样明知答案的问题,你以前见过我吗? 她怎么可能见过呢。 于是悠然摇了摇头。 散兵的笑容散去,冷哼一声:“那你还问什么,话这么多,也不怕闪了舌头” “我怎么突然觉得,你说话似乎变得刻薄了些。” “我说话刻薄么?” 悠然点了点头。 散兵轻笑一声:“接受不了的人才更应该反思自己。” 这时,一大群士兵开始疏散群众,引领他们前往蒙德城更深处,接着有人前往城外。 为首的是个扎着金色马尾头发微卷的女士,紫灰色的瞳孔令人望而生畏,身着黑色皮质燕尾披风,这一身似乎彰显着她与众不同的地位。 在她的身旁,还站着一位青年。 青年顶着一头靛青色头发,右眼戴着一只海盗眼罩,他正微笑着安抚群众听从其他士兵的的指挥。 群众中有小孩哭嚎,人们焦躁不安。 “琴团长,您会保护我们,您会赶走城外的那些魔物,对?!” “凯亚大人,请务必守住城池。” “救命啊,那么多的魔物,风神大人在哪?风神大人在蒙德吗?” “……” 人们七嘴八舌,面上满是恐惧之色。 琴道:“我们会的,西风骑士团誓死守卫蒙德城。” 凯亚道:“请各位相信我们。” 接着他们便带领着一群西风骑士走出了城门,面对那些铺天魔物。 不远处紫光乍现,虽是短短的一瞬,却还是被散兵精锐的捕捉到了。 散兵摸着下巴,神色饶有趣味:“真是没想到啊,蒙德还有使用邪眼的人。” “邪眼?” 散兵看了悠然一眼:“我似乎还没跟你介绍提瓦特的神之眼呢。你可以理解为那是外置元素魔力器官,当一个人的愿望足够强烈之时,便有可能获得神之眼,神之眼是由天空岛发放的。每一位神之眼的拥有者,都是有资格成为神的人,因此也可以称之为原神。” “那神之眼和邪眼有什么关系?” 散兵道:“神之眼毕竟是少数人所拥有的,又被统领提瓦特的天空岛所掌管,而邪眼与神之眼相对立,它是愚人众自行生产的,所产生的元素力与神之眼不相上下。” 悠然继续询问:“因此没有神之眼的人便可以通过邪眼获得与有神之眼的人相同的力量对吗?” 散兵笑了:“还不算太笨。” 悠然随口一说:“那人们都生产邪眼好了,这样大家就都能使用元素力了。” 散兵笑眯眯的:“不过啊,邪眼有个弊端,使用邪眼的人会以损耗生命力为代价,也就是说,稍微使用不当,会死哦。” 悠然想了想,然后直视散兵的眼睛:“那么你呢?你所拥有的是邪眼还是神之眼?” 散兵反问:“你怎么就能判定我一定拥有这两者中的一个?” 悠然却是避开了这个问题,她直勾勾地询问:“你会死吗?” 散兵冷哼一声:“希望我死的人可太多了,但很可惜,我不会。” 这时,在相同的地方,又有紫光乍现,散兵道:“两个。” 两个使用邪眼的人。 那个地点他认识,就在蒙德城外的不远处,清泉镇内。 散兵想,那些魔物跟邪眼是否有关,但很快他又否定了这个答案,邪眼还不至于产生那么大的影响。 八成是因为魔物入侵,有人为了自保才会使用邪眼。 散兵起身,打算去一探究竟,悠然拉住了他:“你要去哪里?” “清泉镇,按照邪眼的发光亮度,使用者应该是耗尽了生命力。我去看一下。” 散兵曾监督过邪眼工厂的制造,但他从未发放过邪眼,据他所知,发放邪眼的工作由第八席的「女士」负责。 不过是不是「女士」发放的,这还有待考量,至于为何会发放给蒙德的居民,以及什么时候发放的,他都不得而知。 第9章 使用邪眼的人 “眼下这么多的魔物,你确定要出去?” 悠然虽在蒙德城内,但她视力极好,看到了那群西风骑士团与魔物对抗的场景。 为首的那俩人使用风与冰的元素,可魔物毕竟还是太多,几人打的都有些吃力。 散兵道:“那就再等等,完事后再去看也不迟。” 悠然道:“你不帮帮他们吗?比如在远处落个雷什么的?” 散兵笑了,看来眼前的这个小姑娘还不算太笨,居然能猜出当初是他用雷元素消灭了追赶她的深渊法师。 其实这也不难猜,在悠然的角度来看,若他只是个平常人,见此情景早就如那群民众一般吓得语无伦次。 但他似乎一直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那是种近乎冷漠的情感。 散兵道:“我是看起来很闲的人吗?我为什么要帮他们?多管闲事对我有什么好处?” 他说的很对,这令悠然一时找不出反驳的话语,然后她又说:“那万一,那些魔物打败了那些骑士,冲了进来,你要怎么办?” “以我的能力,自然是能保全自身,至于其他人,跟我有什么关系。” 悠然不再说话。 散兵又道:“再者说了,蒙德的风神都没出手,若想靠外人搭救的话,这个神明做的也未免太失败了些。” 眼见魔物越积越多,整个天空都被魔物掩盖,似乎是要冲破最后一层防线。 悠然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那些士兵能够坚持得住。 身旁的散兵仍旧是一副看戏的状态,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 “琴团长,魔物太多了,我们要坚持不住了!”那些士兵喊道。 凯亚以冰为刀刃,冻结了不少魔物,几人都在咬牙坚持着。 忽然,有风吹来。 在众人惊恐之时,悠然听到了一阵微妙的琴声。 若有若无,似近似远,琴声悠扬婉转。悠然转头望去,望了半天,却不见弹琴之人。 她听到一声轻笑,那人说:“尘世间最好的吟游诗人,要开始拨弄他的琴弦了。” 长风而入,似有力量,以风为屏障,将众多魔物阻挡在外。 听凭风引,且听风吟。 “复白更古事,诗人起歌喉。 众神居尘世,人间几春秋……” 一曲完毕,魔物四散开来,可风不给他们逃窜的机会,又将他们笼聚一团。 琴与凯亚双双联合,终是将那些魔物击了个粉碎。 天空露出了原本的颜色,光照大地,蒙德城内人人激动欢呼。 “是巴巴托斯大人!一定是他!” “是风神大人救了我们!” 西风骑士团的成员松了口气,脸上终是露出了疲惫的笑。 散兵轻哼一声,向城外走去,悠然紧随其后。 尽管悠然察觉得到,他似乎是一个近乎冷漠的人,但他毕竟是她在提瓦特见到的第一个人,或许在内心深处,对他也有着或多或少的依赖。 至于他究竟是个“好人”还是“坏人”,悠然不得而知。 但她始终觉得,对自己好的人都可称之为“好人”。 与蒙德城内与之相反,清泉镇内的欢呼声并没有那么强烈。 大多数魔物都冲着蒙德城进攻,因此西风骑士团的主力也都在城门口与之抗争,不过毕竟也有少部分魔物入侵了清泉镇,只是那邪眼一事…… 有人死亡了吗? 悠然抿着唇,一步步向里靠近。 他们见到了一个性命垂危的男孩,悠然认得他,是当初他们被打劫之时帮他们引开那群人的男孩。 他正躺在地面之上,四周空无一人。 他的面色苍白,手中握着一个类似于眼球的光圈,显得神秘又诡异。 悠然向前跑去,蹲了下来,询问道:“你没事?” 男孩说:“姐姐,我觉得我快要死了。” 悠然转头问向散兵:“他这是因为使用邪眼的缘故吗?” 散兵走向前去,点了点头:“他没救了。”然后对着男孩说道:“这个邪眼是谁给你的?” 男孩气息微弱:“是爸爸的,我不知道爸爸为什么会有它。” 在这短时间之内,男孩的容貌似乎发生了变化,从最开始12,13岁的样子,长成了一个青年。 男孩声音嘶哑:“三年前,爸爸为了保护清泉镇,使用邪眼对抗魔物,可是,清泉镇的人们为了自身的名誉,将爸爸和我赶了出去。他们都说,使用邪眼的,都是对抗神明之人。可这里是我的家啊,是我从小生长的地方。” 男孩的容貌,似乎又发生了变化,从一个青年成长为了中年,原本毫无血色的皮肤开始暗淡发黄。 男孩依旧说着:“爸爸死后,我也恨过他们。我本想使用邪眼,与镇子里的人同归于尽,可是……可是……” 男孩开始咳血了,容貌又从中年变成老年,脸上长出了许多的皱纹。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的,眼角流下泪来:“他们说使用邪眼的都是坏人,都是背叛神明的人。可……我一直将爸爸视为英雄……姐姐,我赶跑了那些魔物……我觉得……自己也是一个英雄……” 悠然柔声安慰:“是的。” 散兵站在一旁,眼神冷漠:“为了救那些曾驱赶过自己的人,为此而放弃生命,这样愚蠢的事情,值得吗?” 悠然转头回道:“你别说了。” 这时,有另一个人握住了男孩的手,少年语气温柔,眼神灼热:“安格斯,多亏你赶走了那些魔物,多亏你拯救了家乡。” 男孩听到有人叫出他的名字,微微一愣,似乎是许久没有人叫过他的名字,他的嘴唇微颤:“我……没有背叛神明……我没有……风神大人……会因此怪罪于我吗……” 温迪轻声安慰:“不会的,风神大人不会怪你,因为你是蒙德的英雄。”风神只会怪他自己。 男孩头发花白,嘴唇毫无血色却又沾染鲜血,显得诡异至极。 可他却笑了,留下了最后的一句呢喃:“太好了……”他还有句话没来得及说出口,是那句愿风神护佑你。之后他便永久地闭上了双眼。 此时,迪卢克刚清理完清泉镇的魔物,再次回到这里时,便看到了这样的场景。 温迪与一个女孩守在那个“男孩”的身前,他们的身旁站着一位少年,那个少年,似乎有些熟悉。 迪卢克眼神凌厉,手中的大剑率先飞去,少年微微侧过身,躲过了那致命的一击。 迪卢克咬牙切齿道:“真是好久不见啊,愚人众执行官第六席「散兵」。” 第10章 为什么拿雷劈我 愚人众执行官第六席「散兵」。 悠然懵了:??!! 只见散兵笑道:“的确是好久不见,不过呢,我一点也不想见到你。” 迪卢克单挑十一位执行官之时曾见过散兵一面。 悠然又想到,当初在晨曦酒庄之时,散兵之所以没有等她而是率先离开,大概就是为了不与迪卢克面碰面。 原来自己身边的人一直都是散兵,这不免令悠然感到震惊。 迪卢克怒道:“那些魔物是不是你们愚人众搞的鬼?” 散兵冷哼一声:“可别什么事都赖我们身上,你想找人背锅,那么我建议你另寻他人。” 迪卢克咬牙切齿:“邪眼之事总与你们脱不开关系。怎么,看到有人为了力量而透支生命,这会使你产生变态的满足感吗?” 散兵的嘴角扯出讥讽一笑:“怎么说呢,邪眼又不是我逼着人用的,为了追求力量有错吗?他既已使用,便已知晓结局,他自己选择的路也要我来背锅?真是可笑。与其相信神明的注视,不如选择将命运归还给自己。” 看着迪卢克充满怒意的双眼,散兵又道:“不过呢,见你如此愤怒的模样,这倒能稍微的使我产生满足感。” 迪卢克再次发动进攻,这次的动作又快又准,不给人丝毫的喘息,令一旁的悠然眼花缭乱。 但对于散兵而言,迪卢克毕竟是个人类,他的攻击还是无法伤他分毫,在躲避进攻的同时,散兵还不忘嘲讽。 “人人都打击邪眼,却也人人都追求邪眼。自诩为正义的使者,暗夜的英雄,所使用的不还是我们发放的邪眼?” 迪卢克不理会他的话语,专心于进攻,风卷云涌,散兵像是戏弄猎物的猫儿,躲闪轻松。 只是在这战斗的过程中,不知不觉间天空又陷入了一片漆黑,闪电仿佛划破天空的利刃,雷声轰隆作响。 一道雷击劈下,迪卢克用刀一挡,躲过致命一击。 紧接着,乌云卷积,散兵的眼底显露杀意,锯齿型的电光冲向天空,引得数万雷鸣轰隆作响,震得悠然耳朵发麻。 刹那间,一阵强风拂过,吹……吹歪了雷电?? 悠然震惊于眼前的景色,散兵的眼里也闪过片刻惊讶。 他转头看向悠然,忽的嘴角一扯,悠然像是被什么锁定一样动弹不得。 她抬头望去,那道光亮差点闪瞎了她的眼,只见雷击轰隆下落…… 悠然做了一个梦。 梦中漆黑一片,她跑啊跑啊,想要跑出这片黑暗,却都皆为徒劳。 悠然跌坐在地,无边的恐惧在她的心里蔓延。 忽然,她听到了一阵哭声,猫儿似的,延绵不绝。 她顺着声音走去,脚步轻柔,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见到了一个人。 那人背对着她,身着洁白狩衣,仿若人间精灵,他的头上披着淡紫色的头纱,上面绣有栀子花的图案。 万物漆黑一片,唯有他所在之处散发着点点微光。 悠然询问:“这里是哪里?是你在哭吗?” 那人转过身来,却令悠然吓了一跳,只因那张脸不是别人,而是散兵,他的胸前挂着一个金色的羽毛。 只是不知为何,这个“散兵”的面容比她印象中的那个要柔和不少,他抬眼望向悠然,紫色的眼瞳中浸满泪水。 洁白狩衣之下,是更加白皙的皮肤,那是一种毫无血色,略显诡异的白。 他轻声道:“悠然。” 悠然没太听清,又上前走了几步,也正是因为这几步,她才看清了他的双手。 那是一双十指全无的手,手指连接手掌之处被烧的焦黑,与纤细的手臂极为不搭,因此这幅景象极具冲击力。 还未等悠然询问,只听他说:“救我。” 悠然愣住了:“什么?” 他站起身来,摇摇晃晃的,虚弱至极。可他向她走来,每一步都有着说不出的坚定。 她听见他说:“悠然,救我!!” 悠然从梦中惊醒,刺骨的寒冷令她打了个颤。 她望向四周,自己目前似乎正身处于一个山洞之中。 面前有火生起,木材被火烧的霹雳作响。 悠然扶着脑袋,略感头疼,不禁询问道:“这是哪里?” “这里是龙脊雪山。” 悠然闻声望去,只见散兵靠在洞口处,正看着她。 刚刚她在哪来着?不是清泉镇吗?然后怎么来着?她好像被雷劈了? 等等,被雷劈了?! 悠然紧忙站起身来,走了两步活动了下关节,发现自己完好无损,这才松了口气。 紧接着脑海中闪过梦中的景象,她上前抓起散兵的双手,那是一双洁白的手,看不到血管。 十指线条纤细柔美,杏仁一般的指尖完好无缺,悠然略微松了口气,:“你的手指没事?” 散兵将手抽回,力度很大,吓了悠然一跳。 悠然问道:“怎么了?” “你问这个干嘛?” 悠然如实回道:“我梦见你的手指受伤了。” 散兵低下了头,嘴唇抿成了一条线,随后又道:“都过去了。” “什么?” 散兵不再理会,转身往山洞外走去,悠然紧随其后。 悠然冲着双手哈了口气:“你为什么拿雷劈我?” 散兵将手抚上额头,故作懊恼的样子:“啊……劈歪了?” 悠然大声质问:“什么叫劈歪了?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我差点,差点就……” “聒噪。” 只见散兵捂住了自己的耳朵,这使悠然差点气的一口气没上来:“你带我来这干嘛?” “寻找龙脊雪山的真相。” 悠然追问:“那为什么带我过来?” “这里魔物众多,我带的小队都葬身于此。虽说元素力对你不起作用,但是其他攻击还是会使你受伤。不愿意跟我一路也可以,死了别怪我就行。” 悠然看着四面白雪皑皑的雪山,又向前走了两步,使自己与他的距离更近一些,谄媚地笑着:“怎么会不愿意呢,我可不想死。” “对了,我还得提醒你一件事。别跟任何人说,你是提瓦特的降临者,以及你对元素力免疫。” 悠然不解:“为什么?” 散兵面无表情地说:“不想被人当作做实验的小白鼠,就将嘴巴闭严点。” 第11章 所以是诅咒吗 清泉镇内,乌云密布的上空已是晴空万里,阳光洒了下来,带有阵阵温暖。 迪卢克道:“就这么让他跑了?” 温迪淡淡地道:“这次的事件与愚人众无关。” 迪卢克看向了温迪:“那龙脊雪山是怎么回事?” 温迪抬起头来,他的眼眸中没有往日的欢愉,目光沿着清泉镇的水流蔓延。 许久,他道:“那座雪山,在欢迎一个人的到来。” 雪山绵绵悠长,仿佛流溢着袅袅颤音。风雪肆虐,眼前仿若大雾一片,从不消散。 说来奇怪,悠然明明没有身着冬天的衣物,却并未感到寒冷。 她跟在散兵的身后,踩着他在雪里踏过的脚印,一步又一步。 悠然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宁静:“你为什么不在最开始就告诉我你叫散兵?” 散兵没有回头:“散兵·斯卡拉姆齐,是执行官第六席的称号,任何一个坐到那个位置上的人,都可以被人这么称呼。” 悠然看着他的短袖短裤:“你不冷吗?” “我并非人类,没有那么敏锐的感觉。” “不是人类?那你是什么?妖怪吗?” 散兵回头,嘴角带笑:“对啊,我是妖怪,专门吃人的那种,你怕不怕?” 悠然笑道:“不怕,你才不会吃我嘞。” 散兵挑起了眉:“凡事可别高兴的太早,保不准哪天,你就会被我吞噬殆尽,连骨头渣都不剩。” 悠然也学他的样子挑了挑眉:“那我就等那天到来的时候再害怕也不迟。” 他们沿着雪山中的石阶向上走去,散兵感受得到,元素力的波动愈加剧烈,只是这一路上他们却并没有遇到什么魔物。 周围是破败的建筑,被风雪掩埋。悠然心想,莫不是这里曾经建立过城池。 散兵的声音传来,在这寂静之地显得尤其突兀:“你对邪眼有什么看法?” 悠然想到了那个死去的男孩,开口道:“那是一件危险的物品,但是在我看来,生命固然可贵,但在这世间,总有比生命更加珍贵之物。比如情感,比如信念,比如梦想……当然,这样的想法也有些愚蠢,毕竟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好死不如赖活嘛。” 散兵沉默许久,接着又说:“我以为,你会跟其他人一样,视我为可憎的罪人。” 悠然摇了摇头:“怎么会呢?虽然目睹一个人的死亡很令我难受,但使用邪眼是他自己的选择,连他自己都没有后悔,我又何必强行替他担忧。” “你知道当初迪卢克为什么前去单挑执行官吗。” “为什么?” 散兵回道:“他的父亲就是因为邪眼而死。执行官第二席的「博士」将魔龙引至蒙德,他的父亲为了保护他使用邪眼力竭而亡,此后他便与愚人众势不两立。” 他顿了一下,然后低头轻笑:“他也是个蠢家伙,西风骑士团为了保护声誉,拒绝承认他的父亲曾做过的贡献,仅仅因为人们视邪眼为不祥之物。” “即便如此,他仍旧在暗中守护者蒙德,捣毁愚人众的据点,也给我们添了不少麻烦。” 悠然注视着他的双眼:“所以你是想说,邪眼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让我不要对其抱有期待,或者说,让我不要对你抱有什么期待,对吗?” “不只是我,整个愚人众就没有好相与的,我们都不是什么好人。” 悠然又道:“在我的家乡,曾有这么一句话。这个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而是精致的灰。好与坏并不能成为决定一件事,或者成为评判一个人的标准。” “于我而言,你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我的内心自有判断。当然,对别人来讲,也是如此。” “或许所有人都说,邪眼是不祥之物,倘若有人走到了绝境,谁又会在乎其他人的看法呢,你说对?” 散兵转头看她,似乎在看一个惊奇的事物,眼里闪过异样的神色。 他冷哼一声:“真是天真的想法。” 悠然嘻嘻一笑,没再说话。 接着,他们走进了一个山洞,这个山洞很大,四周都化作了冰。 悠然忽然不笑了,她脸色渐渐严肃起来。她道:“散兵,你有没有听见,有人说话?” 散兵道:“四周除了风雪之声,并无其他。你听到了什么?” 悠然道:“我听到有人说好冷。” “好冷……好冷……” “……神啊,请救救我们……” “救命……救命啊……!!” “……” 嘈杂之声传入悠然的耳朵,她面色痛苦,捂着耳朵蹲在地上。 散兵的眉头微皱:“他们还说什么了?”他握着腰间的邪眼,扫视四周,确认没有其他人,并且也没有其他声响。 悠然道:“他们在说,救救我,好多人的声音,好多人。” 散兵见她神色痛苦,将她带出了山洞,果然一出山洞,耳边的声音便都消失了,她长舒一口气。 悠然问道:“怎么回事?” 散兵看着满地银白,缓缓说道:“在龙脊雪山,曾有一个传说。” 传说在上千年前,这里有一个国家,那时的蒙德还未受到风神巴巴托斯的眷顾。 西边由高塔之王掌管,东边的雪山自行建立城池。 悠然道:“在这么大的风雪之中,也能建立国家吗?” 散兵想了想:“或许千年之前,这里还不是雪山。” “所以,后来由于天气突变,风雪吹毁了城堡,国家就此灭亡了?” 散兵点了点头:“是的,所以如今的雪山之上满是残旧废墟。” 悠然忽然愣住了,颤声道:“那我听到的声音,会不会是千年之前人们所说的话?” 散兵扶着下巴,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最开始他猜测或许悠然与这个雪山有关。 毕竟最开始她到达提瓦特的时候,正好是这个雪山产生异动的时候。 正因如此,他才将她带来这里。 不过,为什么只有悠然能够听到声音,而他却听不到呢? 为什么整个提瓦特只有悠然可以不受元素力的影响? 她这样特殊的体质,似乎是被人切断了与提瓦特之间的所有关联,严重点说,有人断绝了她在提瓦特,在这个大陆上的一切可能。 她在提瓦特,没有未来! 在这个想法冒出的一瞬间,散兵忽然感到一阵窒息。 过了许久,散兵说出了他的心中所想:“或许,你被这座雪山,或者说,准确来讲,你被这里的人们诅咒了。” 第12章 散兵,你多大了 在那个高塔孤王统治旧蒙德的时代,一些部落因为忍受不了高塔孤王的暴政而逃避王城。 其中包含着古恩希尔德家族和法希鲁家族。 法希鲁家族最后来到了这个如今被称为“龙脊雪山”的地方。 他们发现这个地方在银白古树的庇护下,竟然绿意盎然,四季如春,因此决定定都于此。 并且将这个新生的国度命名为“沙尔芬德尼尔”。 由法希鲁担任国王以及祭司一职。 后来,法希鲁的女儿在银白古树下诞生,她在接受祝福之时,苍翠山岳的国境中充满了欢欣。 所有人民都相信着,公主的美貌与才德将如月光般皎洁,幸福会像那棵永不凋零的古树一样,永久地延续下去。 但是命运之所以称之为命运,是因为它避无可避,无法改变。 没过多久,天空岛降下了“寒天之钉”,钉子坠落地面造成的余波震死了银白古树。 失去了古树的庇护,这个国家很快便被风雪包围。 过去的祭司登上了原本朝向天空的祭场,却没能听见天空的声音,也没能返回。 公主从树上取走了一根最完整的枝丫,想为庇荫一国的树接续生命,但在最后,嫁接的生命始终没能活下来。 刀刃般的风雪,最终将月光遮蔽…… 与此同时,公主将星银铸成的大剑交给了爱人伊蒙洛卡,希望这个异邦之人能够寻找到能让古树复苏的方法。 公主始终坚信着,她的爱人会找到办法,为这个国家带来最后的希望。 可当疲惫的伊蒙洛卡终于归往山国殿堂之时,为他洗尘的却仅有报死的空幽回音。 故事到此便结束了,悠然拄着脑袋,询问:“真是个悲伤的故事,可千年之前的事情,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为什么你会说我被他们所诅咒?” 散兵拨弄着跳动的火光,天已渐渐黑了下来,他们躲在了另一个较小的山洞当中。 散兵道:“至于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太清楚。这只是我的一个猜想。毕竟拥有这样的体质,也不是什么好事。” 这个女孩身上有着太多的秘密,纵使是他也不可能完全了解。 悠然托着脑袋,再次问道:“散兵,你多大了?” 散兵随口道:“不知道,没细算过,差不多快五百岁了。” 悠然跳了起来,眼里满是惊奇:“快五百岁了?你是老妖精吗?” 散兵笑眯眯的,是那种皮笑肉不笑的假笑:“你再说,当心我吃了你。” 悠然坐了回去,将手放在火光的附近:“那在这么漫长的时光中,一直都是你一个人在生活吗?” 散兵点了点头。 悠然的目光突然变得同情起来。 散兵像是被刺到一样,身上激起一阵恶寒:“收回你那怜悯的眼神,你是不知道这么多年我过的有多快活。” 悠然突然说道:“人是不能没有朋友的。” 散兵冷哼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搞笑,我又不是人类,我要朋友能有什么用?交朋友于我来讲简直是浪费时间。” 悠然摇头:“不是的散兵,总要有一个人分享你的喜怒哀乐,陪你领略四季的漫长。不然的话,只有自己,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也太孤单了。” 散兵冷笑:“你知不知道,这世间还有另一种关系。” “嗯?” “人们交往的本质不过是利益驱使,我对他们有利,他们自然会接纳我。感情以及纯粹的友谊,是世界上最没用的东西,若非利益使然,人为何会把非我族类的生物当作朋友呢?” 通过这几天的相处,悠然发现,散兵有一套自己的想法,无论什么事情,他都习惯性的去往最坏处去想。 不知这样的思想与他的生长环境有什么关系。 悠然淡淡开口:“其实我是一个孤儿,小的时候在福利院中长大。” “四岁的时候被一对夫妇收养,一年后他们怀上了自己的孩子,便将我退了回去。” “七岁的时候,我又被人给收养了,但不到两年,我的养父养母双双因车祸而亡。” “后来我便一直在福利院生活,学校的同学们说我是扫把星转世,她们说,离我最近的人都会被染上不详。” 散兵看着她,眼里闪过一抹不知名的情绪。 悠然继续道:“小的时候我时常在想,要是能有个人陪着我就好了,我会给他唱歌,讲故事,我们可以一起玩。但是没有。” “很多人都只是短暂的靠近了我一下,之后便又归入人海,那段时间我时常会感到孤单。” “但是呢,现在我长大了,我改变了我的想法。若是没有长久的陪伴,短暂的相依也是好的。至少在某一段时间,我们的灵魂有过交集,哪怕后来变得陌生,我也曾感到过快乐。” “所以在我看来,永恒固然重要,但追求不了永恒的话,我还可以追求别的东西,人生很长,我想让自己更快乐一些。” “所以散兵,我想说的是,你不要把所有事情都往悲观去想,也不要将自己想的那么坏。” 许是悠然的笑容太过明朗,散兵头一次萌生出了一种名为不知所措的感觉。 散兵道:“你有怪过你的父母吗?”她们抛弃了你,你有怪过她们吗? 悠然想了想,笑容依旧:“以前怪过的,但后来就不怪了。毕竟,人不能在仇恨中生长,那样会使我忽略掉很多美好的事情。” 散兵笑了:“真是乐观的想法,给人一种单纯又愚蠢的感觉。” 悠然哼了一声:“你这是夸我还是骂我?” 散兵偏了下脑袋,视线望向洞口处的风雪,那里是漆黑的夜。 他望了许久,才道:“我一直都很憎恨我的母亲。” 悠然眨了眨眼睛,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散兵道:“她创造了我,却又抛弃了我。有时我想,她还不如直接将我毁灭。不过没关系,我得存在就是用来否定她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凌厉,似有万千不甘,腰间的邪眼也仿佛受到他情绪的影响,散发阵阵微亮。 第13章 是不是想占我便宜 天色渐晚,散兵打算靠墙而睡,悠然在火堆旁烤着双手,暖意从手指蔓延至全身。 她还是不太习惯在野外露宿,尤其是外围风雪肆虐,仿若魔兽的哭嚎。 “咕……”悠然摸着肚子,面露难色。 散兵轻笑一声,随后睁开了双眼,那双漂亮的如紫水晶一般的眼眸满是笑意,这令悠然很难为情。 悠然小声道:“我饿的睡不着。” 散兵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掏出一块被包好的渔人吐司给她,悠然立马眉开眼笑接了过来。 悠然大口地咬着:“你什么时候买的。” “在晨曦酒庄临走之前。” “你真好。” 散兵似乎不喜欢别人以“好”字来形容他,继续闭上了双眼休息。 悠然道:“你不饿吗?” 散兵道:“我是人偶,不需要像你们人类一样进食。” 这么说来,是他特意买来给她的? 散兵像是想到了什么,接着又道:“别以为我是特意给你买的,仅仅只是我不想看到有人饿死的惨状。” 悠然心想,既是关心别人为何不能好好地表达出来,老是骂她干嘛。 不过他的话语并不能影响她的心情,依旧美美地吃着,果然饱腹感是人最大的安全感。 这时,山洞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一只巴掌大的小松鼠出现在悠然的眼前。 它似乎是要被冻僵了,也不怕人,直直地跑到火堆旁取暖。 然后,小松鼠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悠然手中的食物。 悠然想,它大概也饿了,毕竟这雪山上也没啥吃的。 正好那个渔人吐司也快吃完了,悠然掰下一小口扔到了小松鼠的附近。 为什么不用手直接去喂呢,因为悠然曾经吃过这样的亏。 她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喂过流浪猫狗火腿肠,结果手指被咬了一口,打了好几针的狂犬疫苗,真是疼死她了。 从此往后,她再喂小动物的时候,都是将食物扔在地上,毕竟做善事的同时,也要保护好自己。 散兵没有睁开双眼,但他却似乎知道眼前的情景,道:“你可真有闲心。” 悠然笑了笑,自从散兵的身份被揭露之后,他也干脆不装了,有事没事都喜欢呛她一下。 大概他本身就是这样的人,悠然心想。 小松鼠将那一口吐司吃完了,它仍旧站在原地,看了看悠然,又看了看正在闭目养神的散兵。 悠然心想,这只小松鼠的胆子可真大,一点都不怕人,但就在下一秒,小松鼠直接冲到了散兵的身上。 散兵起身皱眉,脸上满是不耐烦,“切”了一声,伸手就要抓住这只挂在他身上的小松鼠。 悠然道:“野生的小动物凶得很,当心被它咬到手。” 散兵道:“啰嗦。” 小松鼠跳了下来,散兵一下子就黑了脸。 因为那只小松鼠不仅跳到了地上,嘴里还叼着一样东西,正是散兵身上的紫色布包。 散兵连忙要去抓住那只小松鼠,只是松鼠太过灵活,左蹦右跳,竟被它逃了出来。 愤怒之下,散兵左手聚集了微小雷电,向松鼠进攻,而小动物毕竟都很狡猾,那小规模的雷击也都被它躲了过去。 眼见它叼着布包跑到了洞口,散兵慌了神:“那是我的东西,你不能拿走!” 那是悠然第一次看见散兵露出这样的情绪。 以往他要么冷笑,要么一副看戏的样子,面对所有人所有事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给人一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感觉。 想必那布包里面,是他所珍视之物。 小松鼠跳出了洞口,散兵和悠然都追了出去。 一路跟随着这只小松鼠,越过风雪的阻碍,竟到达了白天走到一半的那个洞穴。 散兵道:“你在外面等着,或是先回去,我自己进去就行了。” 悠然道:“没关系,我跟你一起,我做好心理准备了。” 就这样,两人双双进入了那个洞穴之中,小松鼠似乎是在带路一般,走到一半见他们没追上来,还会远远地等他们一会。 那些声音继续传入悠然的耳朵,从最开始的祈求“救救我”,变为后来绝望的哭嚎。 悠然抿着唇,一而再再而三地告诉自己,没事的没事的,不要怕。 这时,悠然的手上传来冰冷的触感,软软的,凉凉的,一只强而有力的手与她的指尖相交,惊的悠然想要甩开。 与此同时脑海中响起了散兵的声音。 “别动。” 悠然疑惑的看着散兵,他并没有开口说话,可这声音是从哪里来的? 脑中继续传出他的声音:“我连接了你的意识。” 悠然尝试着跟他用意识交流:“那你能听到那些声音吗?” 悠然看见散兵的神色逐渐变得严肃,他用意识回答:“是的。” 随着他们走入洞穴的深处,那些声音也都渐渐小了下来,最终在耳边消散。 散兵松开了手,走向前去,捡起了被小松鼠丢在地上的布包,他将其小心翼翼地拿了起来。 拍了拍上面的尘土,然后看了眼里面包裹着的东西,随后又快速装好,背到了身上。 虽只是远远的一瞥,悠然还是看到了那里面装着的是一个金色的羽毛。 她好像见过那金羽。 找到了东西之后,还未等他们放松下来,两人便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住了。 洞穴的深处,是一个皇宫,破败的皇宫,那些断裂的建筑都已被冰雪所覆盖。 而这座宫殿的残破程度,似乎不输于风龙废墟。 大概这就是那个传说中被风雪吹毁的王国,悠然想。 不过即便是破旧的宫殿,通过这些废墟,悠然似乎也能够从中窥见其往日的繁华。 但是这个宫殿,好像又不是城堡的大厅,而是一个人的卧室。 有着繁复花纹的欧式大床,哪怕是过了千年,寒冰也能将其保存完好,悠然甚至能够辨别得出这个床单的颜色,是漂亮的玫瑰红。 悠然想,这大概是传说中的那位公主的卧室。 散兵在四处逛了一圈,道:“这里有张纸。” 纸上只写了一句话,那是用旧蒙德极为古老的文字所写,他并不认得。 不过细看之下,这好像是封信,一封没有寄出去的信。 悠然走了过去,那信连同玫瑰红色的梳妆台一起,被封于寒冰之下,不过依稀能够看清上面写的是什么。 悠然道:“我爱你。” 散兵猛地转过头,满脸震惊:“你说什么?” 悠然道:“这上面写的。” “写的什么?” 悠然道:“写的我爱……等等,散兵你是不是想占我便宜?” 散兵转过头去,面色古怪:“你这人未免也太自恋了,我就是奇怪,你怎么会认得旧蒙德的文字?” 悠然愣住了,然后喃喃道:“对啊,千年之前的文字我怎会认得。” 第14章 你干嘛摸我 散兵来到了梳妆台的另一侧,发现了几件婴儿的衣物,似乎还未被穿过,它们都被封存于寒冰之下。 刹那间,地动山摇,他们所站的土地在发生轻微的摇晃,悠然一时没站稳,歪向了散兵。 散兵抓住站不稳的悠然,沉声道:“地震了,我们得快点出去。” 说来奇怪,山洞虽是摇晃,却并没有东西砸下来,两人想要出去,却有东西挡在了他们的面前,是一个透明的屏障。 紧接着,地面停止了晃动,它开始发光,散兵低头一看,说道:“这是个魔法阵。” 各个地方连点成线,元素力在这当中迅速蔓延,直至贯穿整个脚下。 魔法阵很大,蔓延至整个残缺的宫殿,在他们身边,开始有人影出现。悠然害怕极了,一直往散兵身旁靠,散兵扶住她的肩膀,似乎是在安慰她,使她得以稍稍的放下心来。 越来越多的人影开始在他们的面前显现,但那些人影都不是彩色的,而是一种淡漠的黑白。起初悠然还是很害怕的,但她后来发现,那些人影都在做着自己的事情,并没有发现他俩,甚至向他们走来之后,还能够穿过他俩。 悠然睁大了双眼,这就好像,他们处于某人的回忆当中,他们不是当事人,而是一个看客。 他们改变不了这里的任何事情,却又得以知晓这里发生的任何事情。 散兵道:“他们应该是生活在这座宫殿当中的人,有人故意放这些回忆给我们看。” 为了让他们知晓千年之前的灾难。 散兵低下了头,看着似乎要陷进自己怀里的悠然,若有所思。这一切,莫不是冲她来的? 许是发觉自己没有危险,悠然这才发现自己与散兵的距离居然这么近,竟靠在了他的怀中。只是她与他的胸口如此贴近,可她的耳边却是一片的寂静。她心生疑惑,又往里靠了靠,耳朵贴近了他的胸口。 不对劲。 他没有心跳。 可她却能感受得到他的呼吸,一深一浅。 “你要在我身上靠多久?” 悠然抬起头,见散兵的眼中似有怒色,立马与其拉开了距离。他说话的时候,喉结上下滚动,悠然没忍住抬手覆了上去,那是很真实的触感。虽说他的皮肤一直都是冰冰凉凉的,细腻至极,可她却始终觉得,他跟人类没什么不同。 散兵打掉了她的手:“你干嘛摸我?” 他这话说的很有意思,活像个被人调戏的黄花大闺女,并且也很有歧义,悠然一下子红了脸,她为自己辩解道:“没,我就是碰了一下。” 散兵道:“什么叫碰?你刚刚分明就在摸我。” 悠然的脸更红了:“你别说了别说了,真的是,你说的我好像个老流氓。” 散兵没好气道:“你难道不是吗?” 悠然回怼道:“哎你还真把自己当作小公主了。” 他们一边说话,一边注视着周围这些人的影像。他们都在做一些很平常的事,身穿女仆的服装,有的在扫地,有的在擦桌子,总之各忙各的。 俩人观察了半天,发现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心想,这是要给他们看什么。 然后,场景忽然变换了。 这次的场景是在一个正厅之内,女仆也不见了,映入眼帘的是一位女子和一位青年。 青年单膝跪地,虔诚地吻着面前女子的手。那名女子穿着华丽,脸上却是眼含热泪,满是不舍之情。 女子开口道:“伊蒙洛卡,我们会等你平安归来。” 说完,她的眼泪决堤,泣不成声。青年将手放在了自己腰间的宝剑之上,眼里除了深情还有一份决绝。 他道:“我会的,公主殿下,请相信我。” 悠然忽然想起了那个传说故事。 ——公主将星银铸成的大剑交给了爱人伊蒙洛卡,希望这个异邦之人能够寻找到能让古树复苏的方法。 紧接着,场景再次变换,他们又回到了那个卧室之中。 这次的公主坐在梳妆台旁,她看着镜中的自己,憔悴的面庞,眼下一片乌黑,可她并没有心情再进行梳妆。那时候,这里还不是山洞,通过卧室的窗户,能够看到窗外的风雪。只不过风雪并不像现在这般,那时的风雪之下,还有碧绿的草地。 悠然道:“所以,这场风雪是突然降临的。” 散兵摸着自己的下巴,道:“估计这个时候,寒天之钉刚震死护佑这座山的银白古树没多久。” 悠然道:“既然这里无法生活,她们为什么不离开这座雪山?” 散兵道:“或许不是她们不愿离开,而是不能离开。” 正如同风龙废墟一样,当年的高塔之王在那里进行统治,形成风墙将人圈养在内。而这座雪山也如同那道风墙一样,将整个国家困在了里面。而那个异邦之人之所以能够离去,大概也只是因为他并非这个国家的人,天罚无法审判于他。 至于为何会降下天罚,所有人都不得而知。 悠然道:“所以她们没有办法,只能在这里安静等死。”她忽然明白,进入山洞中,为何耳边的那些哀嚎会如此的绝望。 这是一个,没有受到神明眷顾的国家。 相反,神明却使她们灭亡。 接着,坐在梳妆台前的公主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始翻找东西,悠然向前走去,看到她翻出了一件缝制到一半的小衣服。散兵认得那衣服,它后来被冰封于梳妆台那里。 公主似乎很喜欢这个小衣服,她将手放在上面,小心翼翼地抚摸着,眼里充满柔情的眷恋,然后,她拿起针线缝制起来。 但她毕竟身为公主,缝制技巧并不娴熟,有好几次被针扎了手指,她也不喊疼,仍旧缝制着。 悠然道:“公主应当很爱她的孩子。” 散兵道:“天下所有的母亲大抵都爱自己的孩子。” 话说出口,散兵突然笑了,那是一个近乎嘲讽的笑容。不过嘛,凡事总有例外,也不是所有的母亲都会这样。 紧接着,一名女仆抱着孩子走到了公主的面前,这一幕使得悠然和散兵都震惊了。 在所有单调的黑白景色当中,唯有那个孩子,是鲜亮的彩色。 第15章 以血肉为引 女仆道:“公主,自从国王登上祭台之后,便了无音讯,估计已经……” 女仆怀中的婴儿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一样,开始哇哇大哭起来。 公主放下了手中小小的衣物,接过那个小婴儿,小心翼翼地哄着,接着又在小幅度地摇摆:“宝宝不哭,不哭喔。” 大概是感受到了母亲怀中的温暖,小婴儿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倒是不哭了。 她咬着手指,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悠然突然转头问道:“散兵,你作为人偶被创造出来的时候,也是小婴儿吗?” 散兵瞪了她一眼,道:“你好像对我很好奇。” 悠然实话实说道:“对啊,我很好奇,我对你的一切都很好奇。” 散兵道:“我被创造出来后,就是这个样子了。只有你们人类会从小婴儿开始成长。” 悠然道:“这样啊,那为什么其他人都是黑白灰色,只有这个小婴儿是彩色的呢?” 散兵想了想,说出了让人震惊的话语:“或许,只有这个小婴儿从这场灾难中活了下来。” 悠然睁大了双眼,她看向公主以及那个咿咿呀呀的婴儿,不知为何,心里涌起一阵巨大的情绪。 她该如何诉说这种情感呢,悲伤,痛苦,欣喜……他们交织在一起,使得悠然头疼欲裂。 散兵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们,他也很好奇,这个羸弱的婴儿是如何从这场风雪中存活的。 卧室窗外的风暴愈加凛冽,最终覆盖了全部的草地,使人看不到一丁点的绿色,如同被湮灭的希望,人们在绝境中成长。 场景又开始变换了,他们身处于大厅当中。 这次,大厅内站满了人,周围的墙壁开始渗入些许的寒冰,人们呼出的空气都是冷的,各个被冻的瑟瑟发抖,抱团取暖。 大厅的最里面,有一个魔法阵,公主身着单衣,在这个魔法阵中赤着脚,翩翩起舞。 公主的妆容精致,可她的脚尖以及指尖都被冻的通红。 她仿佛不知疲倦,这象征神圣的舞蹈被她跳了一遍又一遍。 时间在此像是被按了加速键一样,窗外的景色由白天变成黑夜,然后太阳升起,接着又是黑夜……如此循环往复,不知过了的多久。 直到公主的双脚沾满鲜血,地上满是鲜红血渍,惊心夺目,可她仍旧不知疲倦,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继续舞蹈。 悠然被眼前的场景震惊了,她张着嘴,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脸颊有温润的东西流淌,她发现那是她的泪滴。 散兵道:“她在以自己的身躯,以血肉为引,召唤魔神。” 然后,脚下的魔法阵终于亮了,散发着诡异的红光。 一个身着黑色长袍的人逐渐显现出来,他的帽子与长袍相连,阴影之下使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魔神道:“别白费力气了,我救不了你们所有人。” 公主跪在他的面前,声音虚弱:“我们自知身为沙尔芬德尼儿国的人逃不出去,但请您一定要救救我的女儿,她只有我们一半的血统,请您送她出去。” 魔神道:“那你用什么与我交换呢?” 公主道:“用我的生命。” 魔神摇了摇头:“恐怕不够。” 这时,下面的群众发出了声音,有人说:“那就再加我的一命。” 还有人道:“还有我的。” 接着他们争先恐后地喊道:“再算上我。” “我的我的……” 然后,大家都跪了下来,齐声说道:“我们的命,您尽管拿去。” 公主回头望向她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有不同的表情,他们在痛苦,在害怕,在被风雪冻的瑟瑟发抖…… 可他们仍旧愿意以自己苟延残喘的性命,换别人的一条生路。 …… 魔神点了点头,道:“可以。” 女仆将小婴儿送到了魔神的面前。 魔神道:“我可以打开异世界的大门,让她以降临者的身份,免受寒冬的侵扰,战争的流离。” 公主道:“我可以最后再给她写一封信吗?” 魔神点了头,道:“但我不敢保证是否能跟她一起送到那里。” 公主苍白的脸上露出了微笑,她拿起了纸笔,用最快的速度写了一句话,放在了婴儿的怀中。 纵有万千话语,最终只能化为那简单的三个字。 公主恋恋不舍的看着婴儿,眼神温柔。 悠然所在的地方离他们不远,因此她将那封信上的内容看的一清二楚。 上面的内容是: 【致我的女儿悠然:我爱你。】 魔神咬破了指尖,在婴儿的身上画了一个传送的法阵,顷刻间,婴儿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只有她怀中的那张纸掉了下来,悠悠晃晃的飘落在地面。 公主和众人闭上了眼睛,魔神挥了挥袖子,他们便化作点点荧光,消散在空中。 然后,魔神也消失了。 悠然跌落在地,环抱着自己,瑟瑟发抖。 散兵蹲了下来,心想他不太会安慰人。 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悠然肩膀的时候,悠然抬起头来,她直视着散兵,一字一句道:“他刚刚看了我一眼。” 散兵道:“你说什么?” 悠然重复道:“那个魔神,他看见了我。” 是的,那个身着黑色长袍的魔神,在他临走之前,穿过时间,穿过回忆,远远地看了她一眼。 他看的不是别人,正是现在的悠然。 散兵只觉一阵头皮发麻。 这时,所有的回忆在此破裂,脚下原本的魔法阵开始消散,逐步瓦解,他们回到了最初的那个山洞。 一时之间,地动山摇,头顶有石块掉落。 散兵道:“我们快走,这回山洞是真的要塌了。” 而此时的悠然还处于巨大的震惊当中,双腿发软,根本就站不稳,更别说跑了。 散兵咬了咬牙,揽过她的手臂,将她横抱起来,然后跑出了山洞。 巨大的山洞在她们面前轰然崩塌,悠然扶着散兵的手臂,颤声说道:“千年之前,被送往异世界的那个婴儿,是我。” 散兵点了点头。 悠然的心里涌起巨大的悲伤,同时与之交错的,还有巨大的喜悦。 原来,她从未被抛弃! 悠然这才看见,崩塌的山洞旁边有一块石碑,石碑上面刻着古老的铭文。 …远离冰雪与纷争,抵达此间苍绿的乐土。遂立此碑,并定都于此,名之为沙尔芬…… 于此同时,散兵的表情渐渐凝重起来。 所以龙脊雪山的元素力之所以发生异常,是因为悠然的到来。 他已弄清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只是,他该如何向愚人众的丑角汇报呢? 第16章 巴巴托斯,我们打一架吧 散兵与悠然来到了蒙德城内,自从雪山回来之后,他们已经在蒙德城内住好几天了。 以前散兵还会嘲笑公子经常借着外出任务的名义公费旅游,如今来看,这真是个不错的做法。 这段时间,悠然的状态也比之前好太多了,毕竟龙脊雪山内的回忆令她太过震惊,一时之间竟不知要怎么办才好。 散兵点了很多的食物,尽管自己并不怎么爱吃这些。 不过,悠然的胃口可真不是一般的大,她的脸颊被食物塞的鼓鼓的,活像个小仓鼠。 散兵道:“你就不能吃的文雅点?” 悠然道:“一看你就没挨过饿。” 她这话说的很对,他确实没有挨过饿。 人类是需要靠食物来产生能量,以供生命的运行,就连丘丘人都会捡拾日落果,那么人偶呢? 人偶的能量又来自于哪里? 这么多年,散兵做过许多大大小小的实验,就连博士也没弄清楚这件事。 或许,制造他的神力真的很强大。 悠然道:“接下来你要去哪里呢?” 散兵道:“自然是回愚人众了,还得提交报告,光是想想就令人觉得心烦。” 悠然笑道:“还有令你心烦的事情呐。” 散兵斜视一眼,道:“我又不是机器。” 悠然吃饱了,她在桌子上趴了一会,闷声说:“那接下来,我该去哪里呢?” 周围人来人往,大家似乎都有事可做。 孩童牵着母亲的手笑着说学堂里发生的趣事;年轻的小情侣挽着手臂羞怯地笑着;年老的人在跟小贩讨价还价;偶尔会有巡逻的士兵经过,大家都是蒙德城的人,人们都有家。 细想之下,悠然也算是蒙德的人,只是这个故乡,也确实令她无处可归。 散兵想了一会,过了许久才道:“要不要跟我回至冬?” 悠然道:“是加入愚人众吗?” 散兵冷笑:“愚人众可不养废物,你觉得自己有进去的资格?” 悠然撇了撇嘴,他又骂她,尽管他说的都是实话。 她不开心了,转过头去不想看他。 她也是有小脾气的人。 散兵看她这个样子,心情很是欢愉,又道:“你可以在我的手下做事,毕竟我地位不低,怎么样,你愿不愿意?” 悠然转过头来,看着他的双眼,那双漂亮的眼眸中,竟然还有着一丝的期待。 悠然心想,就当他在求她,于是回道;“也行,那酬劳怎么算?” 散兵在身后的椅子上依靠,环抱着手臂,似笑非笑:“既然是我的人了,我堂堂第六席执行官,自然是不会亏待于你。” 这几天,从他花钱的角度来看,他确实很有钱。 只是,这句话听着怎么这么不对味呢。 悠然反驳:“我可不是你的人,我只是在你手下做事,仅此而已。” 散兵不解:“是我的人,和在我手下做事,有什么不同吗?” 悠然咬着嘴唇,心里直骂他笨,道:“当然不一样了,你个木头人偶!” 散兵切了一声,觉得她的小情绪来的莫名其妙。 有风吹过,几个蒲公英的种子飘散在她的眼前,一位吟游诗人走到了她的身边。 温迪笑道:“又见面了,悠然。”然后他又冲散兵笑了笑。 悠然回道:“好巧啊,温迪。” 温迪道:“你打算以后怎么办,定居在蒙德吗?” 悠然摇了摇头:“我跟他约好了,要去至冬。” 温迪惋惜:“这样啊,那太可惜了。”然后他坐了下来,问道,“这里有酒吗?” 散兵冷哼一声:“神明大人一直都是蹭吃蹭喝的吗?” 散兵一向最会阴阳人,蹭吃蹭喝本就不是什么好词,前面再加上个神明大人,嘲讽之意肉眼可见。 温迪也不恼,挠了挠脑袋,笑道:“哈哈,被你猜中了。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悠然满脸震惊:“什么?神明大人?你就是风神巴巴托斯?!” 温迪将食指放在了嘴边:“嘘~”然后他眨了眨眼,道:“我更喜欢吟游诗人,温迪这个称呼。” 散兵道:“从一开始我就怀疑,不过呢,那一路上你也没少怀疑我?” “毕竟愚人众的执行官出现,肯定是有任务在身,你也在想,我究竟要在蒙德做些什么。真可惜呢,我只是来调查的。” “唯一令我遗憾的是没能解决掉那个杂鱼,也正是那时,我才确认,你就是巴巴托斯。” 温迪道:“你还真是敏锐。” 散兵道:“所以,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悠然跟那座雪山的联系,知道她是蒙德的人?” 温迪点了点头,道:“不过很多事情,只有亲身经历过才会变得有趣。” 散兵招手叫来了女仆,命人上了一桌子的酒,笑道:“不过,我得拜托你一件事。” 温迪一听有酒,脸上的笑容更浓了,便道:“什么事?” 一时之间,晴空之上,有雷电闪过。 散兵道:“巴巴托斯,我们打一架。” 悠然:!!! 温迪:??? 蒙德城外。 悠然拖着负伤的散兵,埋怨道:“你说你,明知他是风神,干嘛非得找他打架?看看这一身伤。” 散兵却是满不在乎的神情:“也多亏他是风神,我才可以提出决斗,若换成其他的某个神明,恐怕就连我也是凶多吉少。” 不过散兵也并不是真的要和温迪拼个你死我活,这伤虽然看起来惨不忍睹,却也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皮外伤。 用作鱼目混珠,再好不过。 雪山异常毕竟是引起了统括官「丑角」的注意,如果自己不受点伤,这事恐怕不好开脱。 百米之外,有人过来了。 散兵抬起头,看清了来人,忽的讥讽一笑:“怎么,「丑角」就这么对我不放心吗,「女士」。” 女士的眼睛微眯,报以同样不怀好意的笑:“是啊,那么多手下都被迪卢克打了回来,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弱了?便受「丑角」之命前来看看,不过你这伤,是遇到巴巴托斯了?呵,他竟将你伤成这样,斯卡拉姆齐,你真是太没用了。” 散兵毫不示弱地回道:“没用这个词,还轮不到第八席来说。当然,我并没有说你活了五百多年才混到第八席的意思。” 悠然在一旁暗自发笑,散兵还真不是一般的毒舌。 这句话的潜台词是:你比我年纪大混的还不如我。 女士哼了一声,不打算继续理他,正在她即将转身离去之时,散兵将一张纸扔到了她的手中。 散兵道:“这个报告就麻烦你去交给「丑角」,我懒得去见他。” 女士回道:“也对,养伤要紧。”最后的四个字她咬的极重,当然不是关心的意思。 散兵对悠然说道:“走,我们也回至冬,不跟她乘同一辆船。” 第17章 你是特别的 愚人众执行官调查报告 执行人:「散兵」斯卡拉姆齐 问题:龙脊雪山附近发生元素力异常波动。 原因:风神巴巴托斯在晨曦酒庄喝醉了,睡倒在了龙脊雪山,后因太过寒冷而发起了酒疯,这是元素力异常波动的源头。因迪卢克剿灭了众多愚人众的据点,第六席执行官与其大战一场,而迪卢克受到巴巴托斯的帮助,导致执行官战败负伤。 完。 散兵和悠然登上了前往至冬国的船,这是艘豪华的大轮船,悠然无时无刻不在感叹着散兵怎么这么有钱。 散兵道:“再不收起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我就当我不认识你。” 悠然笑嘻嘻地道:“别嘛,大老板,你现在可是我在提瓦特唯一的靠山了。” 散兵切了一声,不过心里却在想有这样的手下,往后的日子估计会有很多的乐子。 忽然,悠然捂住了嘴,蹲了下来,面色痛苦。 散兵一声轻笑,将手掌摊开,递到了她的面前,在那完好无缺的手掌上,有着一颗小小的薄荷糖。 散兵道:“晕船了?把这个吃了。” 薄荷糖的周围散发着冷冽的味道,使得悠然的晕船症状有了些许的缓解,她抓起那个薄荷糖一口吞下,果然舒服了许多。 悠然笑了笑:“你真是个百宝箱。” 散兵道:“你是怎么活的,连自己晕船都不知道,我可不想在回去的路上一直照顾一个大麻烦。” 悠然尴尬道:“抱歉啊,我以前没坐过轮船。” 正常的船去至冬通常需要花费好几天,但由于这艘轮船与其他船只并不一样,而是为至冬国使节特意建造的,因此注入了不少元素了,没过多久,船便靠岸了。 悠然走下了船,清冷的空气扑面而来,发丝被风吹动,痒痒的,凉凉的。空中有雪花纷纷落下,细小的如同米粒,在空中亮晶晶的飘动,仿若置身于童话世界。 悠然打了个喷嚏,她不好意思地小声道:“有点冷。” 散兵道:“在龙脊雪山的时候也没见你说冷,我还以为你挺抗冻呢。” 在他们下了轮船之后,众多愚人众的人围在了他们的面前,那些人单膝跪地,各个低着脑袋,为首的道:“散兵大人,欢迎回国。” 散兵没理他们,径直走过,悠然紧随其后,她看了看那些人,又看了看散兵,之前一直都是跟散兵单独相处,与他的交流一直都跟正常人一样,可如今,她第一次见识到了愚人众执行官的威严。 愚人众的手下与上司,一直都是这么相处的吗。 她加快了脚步,跟上散兵的步伐,同时她也在思考着,脚步不由得又慢了下来。 散兵停住了脚步,悠然一时没注意,直直地撞在了他的背上。 悠然捂着脑袋,散兵转过头道:“这么心不在焉,你在想些什么?” 悠然道:“我在想,你们愚人众的下属都是这样跟执行官说话的吗?” 散兵道:“是的,这些小喽啰身份低微,若不是有任务传递,他们没资格跟我说话。” 悠然道:“那我以后也要这样吗?” 散兵勾起了唇角,道:“你不用,你是特别的。” 你是特别的。 这句话从他的口中说出,在空中仿若打了个转,悠然只觉心中一颤,心中多了些奇怪的感觉。 她突然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又突然觉得自己的手脚显得有些多余,不知应该放在哪里,好像放在哪里都不太舒服,手臂无措地垂在身侧抓着衣角,眼神飘忽不定。 散兵转过身不再看她,补充道:“特别的菜。” 悠然:“……” 接着他们来到了愚人众的总部。 一栋巍峨的大楼呈现在他们的面前,如果用大楼来讲,似乎是少了些华丽,因为它更像一座城堡。但又用城堡来称呼的话,却又多了些浪漫,少了份威严,使得悠然也不知道究竟如何来形容它。它太过华丽,太过庄严,光是远远看去,就会令人望而生畏。 散兵带她走了进去,门口的守卫都低头行礼,恭敬地道:“执行官大人。” 散兵仍旧没有理会他们,似乎早已习惯,跟在身后的悠然笑着摆了摆手,道:“你们好呀。” 他们走上了电梯,这个电梯跟悠然印象中的电梯不太像,因为这是悬浮着的,悠然有些害怕,又向散兵的方向上挤了挤。 散兵道:“怎么,怕掉下去?” 悠然点了点头。 散兵笑道:“放心,掉不下去的。”他拉起悠然的手,抚摸悬浮着的空中,在那里有一道看不见的屏障。 电梯抵达了二十六楼,散兵又带她走了许久,这个地方真的很大,每个来来往往的人都会低头行礼,而无一例外,散兵都没有理会。然后,散兵打开了一扇门,道:“进来,这里是我的住所。” 这真是个豪华的地方,虽说是住所,可当悠然进来之后,才发现里面还有众多的小房间,这里像是会客厅一样,中间摆放着一个巨大的办公桌。不过想来,以散兵的性子他也不会会见什么客人。办公桌上堆满了厚厚的文件,散兵上前大致地翻了翻,发现这里面并没有什么有用的情报,更多的是从蒙德寄来的账单,于是便随手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散兵翻了翻抽屉,拿出了一把落了灰尘的钥匙,他吹了吹,然后交到了悠然的手上,随后一指旁边的那个房间,道:“以后你就住那就行,旁边是我的房间,我的办公室你也可以用,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私人助理了。” 之后,他又推门走进自己的房间,在衣柜里翻翻找找,找到了两个一模一样的雪白披风,他将其中一个扔到了悠然的面前。 散兵道:“这是给我们执行官发的,先借你穿着。” 悠然道:“你这里可真好,我从未住过这么大的房子。” 散兵道:“是么,也就那样。” 随后悠然进入了自己的房间,这个房间的面积也不小,比住在晨曦酒庄的那个房间还要大,还要敞亮。悠然不禁再一次感叹,他这是多有钱。里面的欧式床也比正常的双人床要大得多,她觉得自己可以在上面打好几个滚,旁边还有个大大的落地窗,由于楼层高的缘故,她甚至可以看到至冬国更远的地方。 一阵平缓的敲门声响起,散兵皱了皱眉,上前关上了悠然房间的门。 散兵道:“你先在房间里待着,无论外面有什么动静都不要出来,我出去一趟,等我回来。” 悠然道:“好,我等你。” 第18章 区区一个人偶 散兵拉开了最外面的大门。 外面站着的,是一个满头青发,戴着鸟嘴面具的男人,身穿执行官式的毛领大衣。 是愚人众执行官第二席,「博士」多托雷。 多托雷道:“斯卡拉姆齐,丑角看了你的报告,我们都对此深表怀疑。” 散兵笑道:“哦?你的意思是说,我在做假?巴巴托斯什么德行,你们也不是不知道,一个酒鬼,什么事做不出来?还是说,你们怀疑我身上的伤不是巴巴托斯造成的?这样的话,你尽管检查,除了神明,还有谁能使我受伤。” 短时间内,多托雷从头到脚将散兵大致扫了一遍,这个人偶他再熟悉不过,他身上有什么样的伤痕,这伤痕的力道,以及其中残留着的元素力的确是风神巴巴托斯所为。如今证据摆在眼前,尽管那个报告如此的潦草,却也使他不得不信。 于是多托雷笑道:“我的部下们说你带回了一个女孩,真是稀奇啊,斯卡拉姆齐,那是你的朋友吗?人偶居然也会有朋友。” 散兵道:“呵呵,这是什么稀奇的事吗?「仆人」能够建立壁炉之家,你不也抓了不少孤儿展开实验,我带回了什么人,还需要请示你们吗?至于她能产生什么样的价值,我自然比你清楚不过,况且,你也没有监管我的权利,不是吗,「博士」。” 多托雷道:“牙尖嘴利可不是什么好事。” 散兵假笑道:“还有什么事吗?没事的话就请回,好走不送。” 待多托雷走了之后,散兵这才进来拉开了悠然的房门,只见悠然的整个人都趴在了床上,摆成了个“大”字型。 散兵道:“刚刚来找我的是多托雷,执行官第二席,代号为「博士」。你在我的手下做事,千万不要对他产生任何的交集,更不要对任何人说你对元素力免疫,相反你要隐藏你的特殊体质,听懂了吗?” 悠然点了点头,她还是第一次看见散兵的脸上出现了如此严肃的神色。 散兵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太过于严肃,于是他调整了下自己的情绪,缓缓说道:“还有,我给你的建议是,除了「博士」,对于其他执行官你也不要产生任何的交集。站在这个位置上的每一位执行官,都不是无辜之人,不是你这个菜鸡能应付得了的。有什么事情直接跟我讲,不要在心里憋着,更不要轻举妄动。” 悠然再次点了点头,却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你说他们厉害就厉害,怎么又骂我。不过据他所说,这里的每一位执行官都不是无辜之人,那么散兵呢?在他当上执行官之前,他又曾做过什么? 对于悠然的乖顺,散兵很是满意,他也松了口气,道:“记得回来的路线吗?这是北国银行的蓝卡,你可以出去逛一逛,想要什么就买什么,反正都会记在我的名下。我得去见一下「丑角」,看来不把证据摆在他的面前,那些执行官们是不会相信的。” 悠然没忍住,开口道:“对不起,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散兵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于是放软了语气,道:“是我自作主张带你回来的,你不必自责。与其将心思花在这上面,不如多专研一下以后如何在这里生活。我呢,对你只有一个要求,先保住你自己的小命再说。” 将悠然带回愚人众,这是一个很大胆的决定。 他不能将龙脊雪山的事情如实汇报,若是多托雷知道了悠然的由来,以及她特殊的体质,他简直不敢想象,这样一个纯粹的女孩,会遭受怎样惨无人道的实验。而悠然如今无处可去,被他带回了愚人众,以他的身份,估计也能暂时成为她的保护伞。 在散兵走后,悠然在床上躺了许久,她看着窗外白雪皑皑的世界,身披身为执行官才可拥有的雪白披风,走了出去。 尽管心中疑惑不少,但至少,现在的她不再是无家可归。悠然想起自己身处在之前的那个世界中,她从未有过自己的房间,无论是在福利院还是学校,都是大家一起生活。一起吃饭,一起读书,一起睡觉,跟着与自己有着不同生活习性的人住在一起,忍受其他人的吵闹。 可如今不同了,她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房间,还有一个朋友。姑且就当他是朋友,悠然想。 至冬国的这个城市,是她见过最繁华的地界,比蒙德还要热闹许多。只不过来往的人都不怎么说话,大家戴着厚重的围脖,身着毛皮大衣,行色匆匆。有雪花落下,纷纷扬扬的,悠然抬起手来,看着雪花在指尖消散,她笑道:“以后我就要在这里生活了。” 她买了许多东西,几件自己能穿的衣服以及一些日用品,本来她还在想要不要给散兵也买几件,但又摇了摇头,她不知道他喜欢的样式,更不知他的尺寸,不过她还买了两个红色的围脖。多喜庆的颜色啊,悠然笑着带着一堆东西回到了散兵的住处。 或许是守卫看到了悠然的那个白色披肩,知道她大概是哪位执行官的得力助手,便也都低头行礼。悠然微笑着摆手。 正当她走向电梯的这一路,发现有人在看她。一转头,果然看到了其他愚人众的人在不远处对她指指点点。那些人服装统一,由此可见,他们在愚人众的地位应该不高,大概是某些人的手下之类的。 “看到了吗,就是她……” “诶呀诶呀,被人偶带回来的人类,真稀奇!” “长得也挺一般的,「散兵」大人外出一圈……怎么就……挑中了她?” “怎么看都只是一个普通人?不仅没有神之眼,就连邪眼也没有。” “哈哈,什么「散兵」大人,你还用上敬词了,表面装装就算了,背地里怎么也这样。不过是人偶,比别人抗揍罢了。” “你也别这么说,那人偶长得可比一般人漂亮多了。” “漂亮有什么用,能当饭吃?若不是「博士」大人,第六席怎么会是他?” “喔,我懂了,他是因为「博士」大人……怪不得怪不得,真是可怜……我就说嘛,区区的一个人偶,啧啧……” “诶,不对,我听说人偶能当上执行官,是因为他带领小队去深渊调查,诶呦,深渊啊,女皇前后派去了上千人,最终回来的只有那个人偶……” 悠然皱着眉头,这些话语断断续续地传入她的耳中,尽管在内心一而再再而三地告诉自己此刻不是出头的时候,却还是没忍住回头说道:“你们有什么话就在我的面前说,背地里嚼舌根算什么本事?” 有人笑道:“哟,还真当自己是什么人物。” 接着是一堆人哄堂而笑,悠然被气的发抖。 第19章 你又乱摸我 散兵从会议室出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的一个场景。 悠然独自站在众多愚人众的下属面前,脚边是很多衣服的袋子,估计她刚买完东西回来。但她的表情很耐人寻味,是他这段时间从未见过的表情,不似往日的温柔。 只见她袷着腰,身体前倾,完全是一副与人吵架不好惹的姿势,她伸出纤细白嫩的手指,将那些人都指了一遍。 “你们这些人,不好好工作,整天净知道在背后说人坏话,就连更年期的大妈也没有你们那么多嘴。” “人偶怎么了,承认别人优秀很难吗?自己做不到的事情,还不允许别人去做了?” “还有,别整天巴巴惦记着这个执行官那个执行官的,有能耐自己去当啊,不就是自己没能耐嘛,一群弱鸡……” “……” 众人七嘴八舌的与悠然吵了起来,不过那些人虽然人数众多,悠然的气势却并不输给他们一分一毫。 散兵笑出声来,鼓起了手掌,道:“精彩,真是精彩。” 众人见散兵出现了,脸上一会红一会白,略显尴尬。但他们表面上也都恭敬地低头行礼,齐声道:“散兵大人。” 是了,纵使心里有万般的不情愿,他们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口中的人偶,如今位属于执行官的地位,是他们可望而不可及的。 悠然回过头来,抿了抿唇,刚到嘴边的话突然又咽了下去。一种巨大的羞耻感涌上心头,刚刚她那咄咄逼人的样子,会不会……很丑…… 散兵道:“你们是哪个执行官的手下?这么清闲的吗?怎么什么阿猫阿狗都养。”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都低着头不敢说话。 散兵又道:“啊……我想起来了,你们这个衣服,估计还没进行最终考核,还没分配呢?也是,怪不得这么闲。那么现在,我以第六席执行官的名义下达命令,你们可以滚了,愚人众可不是什么闲人都养的慈善机构。” 几人都惊讶的说不出话来,有人站起来喊道:“你不能这样,我们都通过了入职考核,你没有权利解雇我们!” 散兵冷笑:“我没有权利?你要不要睁大你的狗眼看看,你在跟谁说话?” 一时之间,众人都感到了一股莫名的压力,压的他们喘不过气来,门口的几名守卫走了过来,将那一群人连拖带拽的扔了出去。愚人众的守卫一向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那些新入职的人都不是守卫们的对手,紧接着大厅内又恢复了往日的寂静。 悠然尴尬地笑笑:“谢谢你替我解围。” 散兵笑道:“没有我你也不输他们,嗯,很好,你做的不错,不愧是我的人。” 悠然自动省略了他的后半句,他这是……在夸她? 悠然睁大了双眼,他居然夸了她,真稀奇! 他们回到了自己的住所,悠然将那些东西都扔到了自己的房间。她将其中的一个红色围巾拿了出来,然后在散兵的房间门口敲了敲门。 散兵道:“进来。” 悠然推门而入,笑道:“散兵,我送你个礼物。” 那条红色围巾,被装入了一个精致的礼盒当中,她捧着那个礼盒放到了他的面前,道:“我没敢给你买太贵的,但我觉得它和你很搭,你应该会喜欢这个款式。” 散兵看着她满面笑容,面色沉重,他没再说些什么,小心翼翼的掀开礼物盒的一角,见里面是条红色围巾后略微松了口气,道:“你认为我会喜欢这个?” 悠然觉得疑惑,这开礼物的动作怎么好像在上刑?不仅动作缓慢,就连脸上的表情都那么的严肃,悠然不懂,但也没多想,道:“对啊,你喜欢吗?” 悠然的眼睛亮亮的,仿若夜空中的点点星辰,此刻正一眨一眨地看向他,满是欣喜。 散兵轻咳一声,道:“也就……一般般。” 悠然撇了撇嘴,一把将围巾拽过,转头就要离去,道:“那我不送你了,一般般的东西,怎么配得上我们的大执行官。” 散兵忽然觉得她的小脾气很有意思,又连忙拽住了围巾的末端,往自己这边一拉,或许是他的力度太大,又或许是悠然没想到他会这么做,一时之间忘记松开紧抓围巾的手,连带着失去了平衡,直直地摔向散兵,俩人向后倒去,一阵头晕目眩,竟直接倒在了散兵的床上。 悠然的脑袋撞到了散兵的下巴,她吃痛地扶上了额头,刚睁眼,便发现自己正在以一个奇怪的姿势倒在散兵的上方,并且两人的距离特别的近,她甚至能听见散兵的呼吸声。尤其是散兵呼出的热气喷在她脸上之时,她的脑中一片空白,随后思绪凌乱,心想原来人偶也会呼吸,原来人偶呼出的空气与人类没差别等等一些奇怪的事。 不过散兵毕竟是人偶,对于某些方面也不太开窍,他并没有太多的小心思,只是直勾勾地看着悠然闪亮亮的大眼睛,轻声道:“那个礼物,我不讨厌。” 悠然心想,真是个不坦率的人,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他非要来个不讨厌,难搞喔。 不过……悠然的脑中仿若有烟花炸开,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这个姿势,似乎是不太妙。正当她起身之际,手掌不小心按在了散兵的小腹上,使得散兵闷哼一声,道:“你又乱摸我!” 悠然忽然很生气,连带着的还有那么一丝的难为情,什么叫“又”,真的是,她一个黄花大闺女还没说什么呢,他怎么这么矫情?她本来就不是故意的,而且,就算她故意的又怎么着,他一个男生还能怕她一个女生不成? 悠然没好气道:“我这就起来。” 还没等她起身,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了她的手掌,冰凉细腻的触感令悠然往后缩了一下,而对方却并未给她这个机会,将她的手掌挪到了自己的眼前,细细打量着,与此同时他的手指轻轻地摩擦着她的掌心,似是在思考着什么。 第20章 色狼!流氓! 被散兵抚摸的手心凉凉的,痒痒的,悠然咽了下口水,莫名的紧张起来。不过此时的散兵看着她的手掌,歪着脑袋,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悠然心想不能这样,打算在此起身,却突然被散兵的另一只手从后按住了肩膀,两人之间好不容易空出的缝隙又合上了,悠然这次可算是结结实实地趴在他的胸膛之上。 还未等悠然反应过来,只见散兵一只手握着她这一侧的手掌,另一只手捏了捏她的肩膀,随后散兵又以手掌为尺,以环抱的方式丈量着她肩膀的宽度。 至冬国虽说外面比较寒冷,但室内却是温暖的很,因此来送礼物的时候,悠然并没有身穿太厚的衣物,此时此刻,悠然的后背甚至可以清楚的感受得到散兵指尖的温度。 悠然又羞又怒,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她的手胡乱的找着支点想要支撑自己起来,却不曾想在散兵的身上乱摸了一通,顿时满脸通红。 散兵又将她按了回去,道:“别乱动。” “你……”悠然咬着唇,维持着这个自认为奇怪的姿势,却也不敢再动了。 散兵的手指轻拂过她的手腕,然后是手肘,紧接着是肩膀,一边丈量着它们之间的长度与宽度,一边念念有词,不知在说着什么。此时的悠然显然没有闲心去听,她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来了,并且耳边痒痒的,距离太近了,近的她能够感受得到散兵的呼吸。 散兵疑惑道:“你心脏怎么跳动的这么快?” 悠然这才抓住了时机,从散兵的怀中挣脱了出来,待散兵起身之际,反手就在他的脸上甩了一巴掌。 悠然的力度并不大,但由于散兵的皮肤实在是太过白皙,因此脸的一边还是留下了一道红红的印记。散兵正要发怒,却被悠然的神情吓了一跳,他摸了摸自己被打的脸颊,心想明明挨打的是自己,她在哭什么? 悠然满脸绯红,如同黄昏时刻瑰丽的晚霞,眼角有泪滴滑落,眼睛红红的活像一只受了欺负的小白兔。她大骂一句:“色狼!流氓!”然后夺门而出,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散兵摸了摸自己的脸,又看了看那个红色的围脖,只觉得莫名其妙。 悠然跑回了自己的房间,用被子将自己裹成了一团,脸颊还是红红的,泪水却已不再滴落。 色狼,流氓,色鬼,淫贼…… 悠然在心里将散兵骂了个遍,皎洁的月光透过大大的落地窗照在了她的面前,她发了会呆,这才渐渐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只是不知太过敏感还是怎么的,手心,肩头,还有手臂似乎还残留着散兵指尖的触感,这令她心烦意乱不已。 第二天,悠然是被一阵敲门声吵醒的。 悠然用手指顺了顺自己睡歪的头发,赤着脚摇摇晃晃地前去开门,映入眼帘的是端着一份甜甜花酿鸡的散兵。 此时的悠然刚刚睡醒,眼睛半睁不睁,脸上还带有着些许的潮红,见到这样的情景,散兵又想起了她昨晚绯红的脸颊,他的脸黑了下来。 散兵道:“你知不知道在稻妻,除了丈夫以外,不可以让其他的男人看到自己光着的脚。” 见到散兵,悠然精神了,她端过那份甜甜花酿鸡放到了床边的餐桌上,没好气道:“你也知道那是在稻妻,我又不是稻妻人,干嘛又要在乎你们的看法。” 散兵在她旁边坐了下来,道:“你昨晚为什么哭?” 不提这事还好,散兵一提她就来气,脸上又多了抹红色,她一下子站了起来,指着散兵大声说道:“你也不看看你自己都干了些什么?!” 散兵满脸无辜,道:“我干了什么?我昨晚不就是握了握你的手,然后量了下你的手臂的长度以及肩膀的宽度,这怎么了?” 悠然眨了眨眼,道:“你说什么?” 散兵道:“我房间里没有尺子,我只能用我的手掌丈量,你是女生,骨骼比较小,我就想看看你适不适合使用单手剑。量完之后发现,你还挺适合的。”散兵顿了下,面色有些古怪,道:“所以,你在哭什么?” 悠然:“……” 她的脸更红了,原来是她误会了,面对着散兵清澈又无辜的眼睛,她的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想来也是,散兵是个人偶,人类的性别差异在他看来或许没有那么的明显,原来一切竟都是自己的自作多情! 天呐,找个地缝让她转钻进去!! 散兵极有耐性地看着她,等她说话。 过了好一会,悠然这才坐了下来,低着脑袋,小声地说:“我是个女生。” 散兵道:“我不瞎。” 悠然叹了口气,继续小声地说:“木头人偶,你不能突然那样对我。” 散兵不理解:“我对你怎么了?” 悠然哼了一声,扯下了甜甜花酿鸡的鸡腿,大口大口地咬着,道:“你昨晚吓到我了。” 散兵摸着下巴,他忽然想起悠然昨晚骂他是“色狼,流氓”,像是突然开窍一般,道:“你不会以为,我要对你做些什么?” 悠然低头咬着鸡腿,不想理会他。 散兵道:“你可真是冤枉我了,我对你又没有那种想法。用膝盖去想也知道我怎么可能看上一个菜鸟!” 悠然突然吃噎着了,用手狂捶胸口,捶了好一会才顺了下来。 散兵低声笑着,悠然觉得她又丢脸了。 悠然吃饱喝足,不打算再跟散兵计较了,况且这些天自己一直白吃白喝的,在蒙德的时候就白吃白喝,如今到了至冬,她的脸皮还没有厚道继续白吃白喝的地步,于是问道:“散兵,我的工作是什么?” 散兵道:“你都会什么?” 他这句话就把她给难住了,自己会什么呢,硬要说的话还真说不上来。 散兵道:“你不会什么都不会?” 悠然讨厌散兵的这个语气,以及他轻蔑的眼神,于是鼓足了勇气道:“我会一点语文,一点数学,一点英语,一点生物,一点化学,一点物理……”说到后面,她越来越没了底气,声音也渐渐低了下去,细如蚊呐。 散兵道:“你知道蒙德风之翼的构造原理吗?“ 悠然道:“嗯……就是从高处下落,然后空气中有阻力,能让人……不被摔死……” 散兵没忍住嗤笑一声,道:“知道枫丹的特制留影机是用什么芯片制造的吗?” 悠然道:“呃……那是照相机吗……呃……” 散兵又道:“那地下矿区流明石触媒的作用你总应该知道?” 悠然道:“……”这都什么玩意。 散兵笑道:“你这还不如理直气壮地说你什么都不会。” 第21章 我非去不可? 悠然被散兵送去了愚人众的学校,是的,愚人众的内部也是有学校的。尽管悠然对此很是惊讶,直到她被连拖带拽的送到了学校门口。 悠然道:“我非去不可?” 散兵微笑道:“非去不可。” 在路上散兵是这样说的,以目前来看,悠然对于提瓦特的认知程度几乎为零。虽然在蒙徳的时候散兵大致为她介绍了一些,但还是远远不够。因此才将悠然送到了这里,美美其名曰在日后的相处中希望不要以她的无知来给自己增添麻烦。 尽管悠然内心是拒绝的,奈何散兵提出的问题她一个也答不上来,只好缴械投降,任命般的当起了学员。 不过这所学校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学校,与她的认知不同,这所学校没有所谓的年级之分,并且学员的年龄都各不相同,活像一个小社会。 学校上午会教文化课,有时会讲历史,比如七国之间与神明的羁绊;有时会讲技术或科技,比如稻妻的锻造技术、枫丹的蒸汽技术以及须弥的虚空终端;有时也会讲一些风土文化,比如蒙徳的羽球节与璃月的海灯节等等…… 总之文化课能更好的让你了解整个提瓦特大陆。 与文化课相对的,就是武术课了,这便是下午的课程。由专业的老师指导,挖掘出每个学员的内在潜能,以至于毕业后更好的为愚人众服务。 当然,进入这所学校也都不是一般的孩子,有的是通过壁炉之家过来的,是各国被遗弃的孤儿。有的是各个执行官在死斗场买来的奴隶,至于向悠然这样直接被散兵带来的,倒是头一个。 至冬内部有一个死斗场,很久之前也被称为斗兽场,那里面的“兽”肯定不是字面意思,而是一些孤儿。主判官将两人放在一个决斗场内,看其厮杀来满足贵族们的恶趣味。其中不乏也有执行官买下最终的胜利者,以当作愚人众的一员进行重点培养。 由此可见,这所学校里的孩子都不是悠然印象中的那种天真活泼的小孩,她们在学校当中彼此竞争,渴求被某个执行官看中然后委以重任。 散兵看到了悠然眼中的忧虑,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脑袋,安慰道:“你嘛,也不用有太多的心理负担,不用跟他们争抢什么,你只需要好好听课,专心学习,大致了解一下这个大陆的运行规则就行了。至于武术课,能自保,足矣。我对你的要求不高。” 学校之内,竞争激烈,每到期末,第一名的奖品便是邪眼。因此学员们都会绞尽脑汁的争得第一,暗中使坏的也不在少数。 悠然撇了撇嘴,走进学校之前极不情愿地看了散兵一眼,散兵朝她挥了挥手,道:“有什么问题就找老师,或者晚上回来跟我讲。” 悠然尴尬地笑了笑,散兵好像是送她上学的家长。悠然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将这荒谬的想法从脑中排出。 第一天没有自我介绍,因为在这里没人关心你是谁。悠然与他们唯一不同之处便是,那些人晚上都在学校住宿,只有悠然是走读生。这算是区别对待么。 上午的课百般无聊,讲的是稻妻的锻造技术。悠然对锻造不感兴趣,却也还是耐着性子做好了笔记。 据说稻妻的锻刀流派被称为雷电五传,是由雷神巴尔泽布所开创的,是稻妻最顶端的五个断刀流派分支。天目、经津、一心、百目、千手,曾并为“雷电五传”的五支。只可惜,后来多数流派已走向了衰败,如今仅剩“天目流”与“一心传”有后人留存。 至于它走向衰败的原因,大概就是历史的必然,悠然想。 “呵呵,老师居然讲了雷电五传,也不怕被抓走。” “这有什么的,老师又没直接说明雷电五传衰败的原因。” “哈哈哈,真有意思,谁不知道散兵大人干的那些事,用得着遮遮掩掩嘛。” “就是就是,果然还得是人偶,一般人真活不过他。” 几名同学在下面窃窃私语,原本悠然是没在意的,直到“散兵”这个名字从他们的口中讲了出来。悠然没忍住,回头问道:“怎么啦?雷电五传跟散兵有什么关系?” 其中一个同学震惊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啊,身为愚人众的一员,对于执行官的贡献竟这般不关心?” 悠然道:“我是真的不知道,要不然也不会被送进来学习。” 那人道:“当年散兵大人篡改了一心传的锻刀图谱,导致刀匠无法按时完成锻造,刀匠畏罪潜逃,叛逃至冬。在此之后,散兵大人几乎杀绝了那些刀匠的传人,如今雷电五传之所以还能留这两个流派苟延残喘,大概也仅仅是因为散兵大人觉得没什么意思,自己停手了而已。” 悠然听完,愣了好久,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所以你是想说,邪眼本身不是什么好东西,让我不要对其抱有期待,或者说,让我不要对你抱有什么期待,对吗? ——不只是我,整个愚人众就没有好相与的,我们都不是什么好人。 ——我一直都很憎恨我的母亲。 ——为了报复她,我加入了愚人众,我的愿望就是,我要变强,要比任何人都强,比其他人更配得上拥有神之心。她抛弃了我,而我偏要在她的领土上兴风作浪。以我的存在来否定她当年所做的决定。 ——站在这个位置上的每一位执行官,都不是无辜之人。 悠然的脑海中浮现曾经与散兵的点点滴滴,或许,她从未了解过散兵的过去。她一直认为,对自己好的人肯定就是好人,因此当她从别人的口中听到散兵的时候,内心深处的第一个想法居然是,他说的不对,散兵不是这样的人。 悠然始终觉得,那样一个明媚的少年,不应在杀戮中成长,浑身沾满鲜血。 不过,毕竟那都是百年前的事了。 这时,悠然又听到了其他同学们的窃窃私语。 “诶你跟她讲什么,她是被散兵大人亲自送来的。” “什么什么?被散兵大人亲自送来?我的天呐她是怎么被散兵大人看中的?” “谁知道呢,估计啊……” 悠然捂着耳朵,心想,她是来这里学习的,可不能让别人影响到自己。况且,对于那些人来讲,自己大概属于走后门来的,并且因为走读一事已经被区别关照了,因此她并不想再与其他人起什么争执。 第22章 学单手剑的第一天 下午的课程是武术课,地点在室外。 室外有一个很宽阔的操场,不过这与悠然印象中的操场不太一样。因为目前的这些学员都没有神之眼,并且也没有佩戴邪眼,但是为了防止有人作弊伤人什么的的,周围放了一圈的屏蔽器,以此来屏蔽元素力的干扰。 不过与其说这是学校的操场,在悠然看来,更像是一个运动场。因为旁边还有很多的观众席,估计期末考试的时候会有执行官特意来到这里挑选自己的下属。 在这里大家都是普通人,因此也能更好的隐藏悠然的特殊体质,从而学到更多有用的东西。 武术课分门别类,有教大剑的,有教弓箭的,还有教单手剑的。悠然所在的这组教的是单手剑,大概是散兵给她报的。悠然想起那晚散兵是如何确认她适合单手剑的,心里只觉羞愧无比。 不跟木头人偶计较。 老师讲了一些单手剑的由来,然后还示范了一下如何使用,当然,学员的手中是没有那么危险的物品的,老师给每个人都分发了一根细长的木棍,以此作剑。 悠然比划了一下,觉得并不难,忽然,悠然感受到了一股视线,转过头去,正好看见了散兵正在不远处的观众席上看着自己。见她望来,散兵招了招手,然后竖起了大拇指。 悠然心里一喜,他这是在夸她? 还没等她的嘴角展露微笑,只见散兵又将那个大拇指转了个,直接将拇指的头朝下,再配上他那挑起的眉。 嘲讽,赤裸裸的嘲讽! 悠然转过头去不再理会他,继续挥舞着手中的木棍,真是让人火大的家伙。 接下来就是小组切磋了,悠然跟另一个女生一组,那个女生柔柔弱弱的,出招却是极快极狠,几次三番的将悠然的木棍打落在地,不仅如此,悠然的手背,胳膊上也满是红印子。 好疼。 悠然咬着牙,一次又一次忍痛捡起被击落在地的木棍,一局结束之后,那个女生向她微微弯腰,道:“抱歉啊。” 悠然摆了摆手:“你不用向我道歉,是我技不如人。” 然后,悠然再次向观众席处望去,见散兵还在看着她,只不过他没有再向她比划头朝下的大拇指,而是伸出了另一只手,比了一个中指。 悠然:“……” 火大,太令人火大了! 紧接着,第二轮比试开始了,这回跟悠然切磋的是一个男孩,瘦瘦小小的,毛发粗糙,像是长期营养不良所致。他自然没有多少力气,因此这局很快是悠然获胜。 悠然展露了微笑,将男孩从地上拉了起来,转头再次看向观众席,那里却是空空如也,一个人也没有。 散兵走了。 不知为何,悠然忽然的有些失落。 为什么会失落呢,因为他没有看到她胜利的样子吗…… 这时,另一组爆发出了一阵欢呼声,悠然走向前去,那里似乎是弓箭组 被众人包围着的是一个少年,那个少年的服饰很奇特,头戴深红色的魔术帽,衣襟的正前方有一个红色的蝴蝶结,整个人像是一个被特意包装的礼物,给人一种优雅而神秘的感觉。 旁边的指导老师道:“林尼,你真是太有天赋了,连续十次都射中了靶心。” 林尼笑了笑,道:“哪里哪里,还是老师教的好。” 其他同学道:“林尼你就别谦虚了,你肯定是我们当中最早获得邪眼的那一个。” “是啊是啊,真羡慕琳妮特,能有林尼这样的哥哥。” 人群中的少女低声说道:“请别羡慕我,我并不认为这是件令人羡慕的事。” 看来这里也是个人才济济的地方。 放学之后,悠然拿着散兵的蓝卡在愚人众的食堂当中买了一瓶枫达,据说这是枫丹的特质饮品。愚人众的总部真得很大,不愧是至冬国最大的“国企”,暂且先这么称呼。 内部不仅有培养人才的学校,还有被称作“壁炉之家”的孤儿院,除此之外,还有食堂,体育馆,图书馆,医院,实验室等等。 像个大学,还是要求分数极高的那种,悠然在心里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 回到住处之后,见散兵正在中间的那个大办公桌上处理文件,旁边有几名下属弯腰陪笑。 散兵微皱着眉,看起来心情不太好,他侧坐在那里,随意地支着一只脚,左手扶着下巴,右手在办公桌上敲敲点点,这似乎是他无意识形成的一种习惯。 散兵道:“「公子」怎么回事,好好地工厂不去监管,跑去稻妻放烟花?这几个执行官中,就属他最会摸鱼,算了,只要他不给我们添麻烦就行。” 另一名下属递上了一个文件,道:“大人,「仆人」大人前几天将那几名枫丹的孤儿送去了学校深造,您看……” 散兵道:“我知道了,这样的事她又不是第一次做了,培养孤儿当她在各国的眼线,也只有她能想得出来。” 随后,散兵在纸上圈圈画画,大概是在批改着什么,随后揉了揉眼睛。 看来面对繁重的工作,人偶也有累的时候。 悠然走向前去,将另一瓶没开盖的枫达放在了他的面前,道:“有我能做的吗?” 散兵道:“这里都是执行官的机密文件,需要我亲自审核。就算你看了也看不懂。” 既然是执行官的机密文件,悠然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是…… 悠然道:“你就非得要损我两句吗?” 这句话她说的很委屈,语气上扬,小嘴不自觉地撅着,竟多了些撒娇的意味。 散兵的心情忽然又好了起来,他摆了摆手,身旁的属下都退了出去。随后又折下了两根办公桌旁招财树的树枝,将其中一枝扔给了悠然,道:“让我看看你今天都学到了些什么。” 悠然的手刚握住树枝的底端,在那一瞬间,又被散兵给打掉了。 悠然:“呃……意外意外,我没握住。” 悠然忽然想起了白天同学们说的有关雷电五传的事,思绪有片刻游离。 散兵道:“再来。” 悠然快速地进行防守,可坚持不到三秒钟,她手中的树枝再次被击落。 散兵嘴角有些略微的抽搐:“……?” 悠然咽了下口水,小声道:“今天毕竟是我学单手剑的第一天,那个,我,还不太会……” 第23章 散兵养的花 悠然捡起了之前被打掉在地上的树枝,摆出了和之前同样的防守姿势,道:“再来一次?” 散兵道:“如果对象是你,再来一百次也没用。” 悠然显得有些失落,她确实不太会用剑,毕竟今天第一次学,对战的时候难免有些重心不稳,就连之前在学校赢的那一次也仅仅是因为对方太弱。 散兵在她面前伸出了一只手指,道:“握住它。” 悠然向后退了一步,心想这不太好。 散兵挑起了眉,道:“你又在想什么?我就看看你握剑的手能有多大的力气,以此教你适合你的练习方法。” 悠然挠着头尴尬地笑笑:“没,没,这次绝对什么都没想。”然后伸手握住了散兵的那只手指。 尽管不是第一次接触,可在触碰他的那一瞬间,自己还是会忍不住地悸动。 散兵道:“没吃饭吗?” 悠然撇了撇嘴,他这是在说她力气太小?于是她加大了力度,握的龇牙咧嘴,随后散兵抽出了手指,道:“够了。” 悠然道:“这就行了?” 散兵道:“我收回之前对你说的话,你并不是适合单手剑。而是在这些弓箭,大剑,法器,等众多兵器当中,你只能用单手剑。弓箭你肯定射不准,大剑你拿不起来,运气不好你可能还会将自己给砍了。” 悠然道:“法器是什么样的,学校里我没看见有人使用法器。” 散兵道:“你是傻子吗,法器是需要靠元素力推动的,是持有神之眼的人才能用的。” 又被骂了,悠然有些委屈:“那……那我获得不了神之眼,邪眼我总能用?” 散兵似是有些生气,没好气道:“你当那是什么好玩意?我看你就是嫌自己活的太久,见过找死的,还没见过非要上赶着找死的。” 悠然更委屈了,低着头眼泪在眼中打转,咬着唇道:“我知道了,你别老骂我。” 她的嗓音微颤,似是有些哭腔,说出来的时候连悠然自己都吓了一跳。随手在脸上抹了一把,转身就要走,却又被拉住了手腕。 散兵叹了口气:“我来教你。” 悠然眨了眨眼:“哦,那你别骂我。” 散兵道:“我尽量。” 散兵来到了悠然的身后,贴近她的后背,握住她的双手,摆出了持剑之人应有的姿势。尽管悠然知道他在正经地教她如何使用单手剑,可以目前的状况来看,他更像是在环抱着她。 散兵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以剑尖指对方,手臂由屈到伸,于剑形成一条直线。持剑手心向上,此为平刺剑;持剑虎口向上,此为立刺剑。” 他的声音低沉,是少年人应有的干净嗓音,耳边感受着他的呼吸,悠然只觉自己的心脏砰砰直跳。 散兵又道:“别看我,看剑。” 悠然慌乱地收回自己的视线:“啊好的好的。” 尽管嘴上答应的好好的,可视线却怎么也集中不了,一会看看剑,一会看看握住自己的手,悠然的脑海里想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事。 散兵并没有察觉到悠然此时正心不在焉,继续道:“上身左转,右腿屈膝在身前提起脚尖下垂,脚背绷直。同时右手持剑臂外旋使剑由前向上,向后画弧,至后方时屈肘使手腕,前臂贴靠腹部,手心朝里,左手剑指随之由头顶一正上方落下,附于右手腕部。目视剑身。” 悠然抬起右脚,却不小心踩到了散兵的脚背,引得散兵闷哼一声。 悠然道:“啊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散兵咬牙切齿道:“你最好不是。” 悠然慌乱之中收回右脚,左脚想换个地方,却忽然脚下一滑,直接摔向前方,刹那间,散兵拖住了她的腰向后一拉,才使得悠然没有摔在冰冷的地板上,只是在这一拉一拽之间,散兵冰凉的唇角划过悠然的脸颊,随后又隐于发梢。 不过散兵本人却并不认为这有什么,磕磕碰碰难免正常,道:“你怎么这么……”那个笨字被他隐了下去。 悠然再次满脸通红,打掉他握住自己腰部的手,另一只手也从他的手中挣脱出来,随后往后退了两步,拉开了彼此的距离,道:“那个……我困了,我先去睡了,晚安!” 散兵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疑惑着这才七点怎么就困了,散兵想,大概她上学太累了。 不得不说,愚人众的学校在整个至冬当中也是排名靠前的,并不是说谁都可以进来的。散兵也是思考了好久后才做出了这个决定,一来他身为执行官可以清楚地了解她在学校的动向,二来在一学期结束之后,就算她无法取得优秀的成绩,无法使用元素力的她也完全可以自保。 她就像是温室中的花朵,而这朵花要怎么养,什么时候盛开,完全是由他说的算。 接连几天,悠然一直保持着学校与住处两点一线的生活,白天在学校上课,练习剑术,与她同组的是之前跟她切磋过的那个看似娇小却又很有礼貌的女生。 她叫安若,扎着一个高高的马尾,身上的衣服虽然破旧,却并不脏,并且由于洗了太多次,都有些微微的泛白。她笑起来的时候会露出两颗小虎牙,很是俏皮可爱。 每次在老师面前与安若切磋剑术的时候,之后安若都会说:“悠然,你怎么进步的这么快,我都要打不过你了!” 悠然笑笑:“有嘛,这大概是我每天回家温故知新的成果。” 她可不敢跟别人说散兵每天晚上都会手把手的教她怎么用剑,尽管她内心是拒绝的,但是每次看到他比着中指嘲笑自己是个菜鸟的模样,自己都会被气的牙痒痒。 虽然他偶尔也会关心她,就像看到她手臂红肿,得知那全是因练习切磋剑术而被木条打的,散兵就会送她一瓶药膏,抹完确实好了不少。 不过总有一天,她一定会变得特别厉害,到那个时候自己一定要将散兵狠狠的踩在脚下然后再将他好好的痛骂一顿,说他才是个菜鸟啊哈哈哈哈哈哈哈……总会有那么一天的,悠然就是为了这个目标而“苦苦”坚持着! 第24章 你家的散兵大人 悠然跟往常一样,在学校以树枝为剑进行练习,最开始的几天散兵还会来学校,在观众席上看看她,后来便也不再来了。 不过也是,毕竟是愚人众大名鼎鼎的执行官,又怎会天天无事可做呢。悠然如今也熟记了愚人众内部的路线,其中除了医院和实验室没去过,其他的地方她都转了个遍。 悠然向来不喜欢去医院,毕竟她又没有生病,至于实验室,愚人众的实验室并不是指单单的一个房间或是一个楼层,而是后山的一整座大楼。 据说那是第二席「博士」多托雷的工作地点,每次在教室里上文化课的时候,透过窗户望去,就能看见那座阴森的大楼,为什么要用阴森来形容它呢,是因为在那座大楼的周围,都围上了铁栅栏,栅栏上还绑着细小的电线,如同监狱一般,好像是要防止里面的人逃出。 悠然心想不对,怎么会防止里面的人逃出呢,一般实验室里面都会有很多的科学样品之类的,与其说是防里,不如说更像是防止外面的人进入。悠然点了点头,觉得这样的猜测才算合理。 “诶听见了吗?今天有执行官大人前来,我们可得好好表现,万一被看中了,就能不用通过考核……” “执行官大人?前段时间「散兵」大人不是常来吗?” “不是那个啦,谁还不知道「散兵」大人来看的是谁呀,真的是,你就算再厉害再出风头散兵大人也不会带你走的。” “是哦是哦,「散兵」大人他啊……” 中午在学校食堂吃饭的时候,悠然听见了几名同学在窃窃私语。现在几乎全校同学都知道,自己是被散兵送进这所学校中的了,最开始那些学生还会很敬佩她,毕竟能被执行官大人看中,送进来重点培养,但很快,他们发现悠然这个人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要说文化课,虽然她记性好,老师讲过的东西她都过目不忘,课本上的知识无论老师提问什么她都能答得上来,但是课本以外的奇闻逸事,她竟是一个也不知道。这么说来,在学识方面,她并没有比大家强多少,甚至还不如那些从须弥来的孤儿。 至于武术体能方面,那更不用说了,单手剑使用的一般般,最开始几乎谁都能打过她,尽管后来她进步的很快,但还没能成为学校中佼佼者的地步,也就暂且称之为普通。 因此大家怎么也想不通,第六席的散兵大人怎么会看重她呢?况且散兵大人起初接连几天都在学校的观众席上看她的表现。 刚开始还有很多学生希望能引起散兵大人的注意,但都无功而返。后来大家也就不再对这个执行官抱有什么能够看中自己的这类希望了。 因此对于悠然的流言便越来越多,大多数人都不喜欢和她做朋友,更不愿跟她说话。除了那个叫安若的女孩,毕竟在剑术课上她俩被老师安排成一组,大家都觉得,安若也够倒霉的。 对于这类情况,悠然已经见怪不怪的了,毕竟在之前的那个世界她早已习惯这样的处境,况且,她又不是一个人,放学后她还有散兵陪她说话,倒也不觉得孤单。虽然他老是怼她惹她生气,但至少比自己一个人强太多了。 不过,她貌似听到了一个有用的信息,今天会有执行官前来? 虽然她来愚人众总部已经好多天了,但说实话,除了散兵,她还真没见过其他的执行官。执行官在愚人众掌握着最高军事权力,是除了冰之女皇以外的至冬最高统治者。 至冬一共有十一位执行官,其他的十位执行官,悠然也曾问过散兵,散兵是这么说的,执行官大多都不会在本部,他们还会以外交官的身份代表冰之女皇去和其他的国家进行交涉,因此他们都是很忙的。 下午悠然随着其他人一起来到操场学习剑术,她往观众席上看去,那里果然坐了一个人。 是一名戴着鸟嘴面具的青年。 “那就是「博士」大人,我们可得好好表现!” “「博士」大人好年轻啊,好想在他的手底下做事。” 几名同学窃窃私语,悠然心想,原来这就是执行官第二席「博士」多托雷。 这时,一名同学拉了拉悠然的衣角,小声问道:“悠然,你知不知道「博士」大人想要怎样的,擅长哪方面的下属?” 悠然摇了摇头,觉得莫名其妙,这位同学怎么问她这个问题。 那同学看她的脸色,仍不死心地追问:“你不知道吗?你家的「散兵」大人跟「博士」大人走的最近了,你回去问问他,跟我们透个信!” 散兵跟博士走的近?她怎么不知道?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博士。 还有,什么叫你家的散兵大人?? 悠然道:“我……我……我真不知道……你别问我了……” 另一位同学说道:“你别问了,她就是不想告诉咱们。” 其他同学也在附和道:“就是说啊,「散兵」大人总跟「博士」大人一起前往实验室研究,悠然就是自私,只想着自己,反正她自己位于第六席的下属,自然不会管我们。” “对呗,那咱们都别跟她说话,哼!” 悠然一个头两个大,他们都在说什么? 散兵和博士一起前往实验室做研究?散兵还有这方面的天赋呢?没看出来呀。但悠然还是觉得奇怪,她想起了第一天的时候散兵对于博士的评价。 ——刚刚来找我的是多托雷,执行官第二席,代号为「博士」。你在我的手下做事,千万不要对他产生任何的交集。 这样来看,散兵和博士走的近的原因,肯定不是单纯的关系好,大概就是因为工作而不得已,被迫一起从事罢了。 在不远处,观众席上看着那些学员的博士勾起了唇角,他的视线一直落在那个手持单手剑的女孩身上,尽管她目前挥剑还不太熟练,甚至是漏洞百出,但他还是没有看向其他人。 过了许久,博士笑道:“她是怎么做到死而复生的呢?而且又跟人偶走到了一起,真神奇……” 第25章 独属于散兵的侵略感 最近散兵似乎疲惫了不少,悠然不知道他白天都在干嘛,但每次晚上她回来的时候,他的办公桌上都会堆满文件,以及旁边的下属在汇报工作。 比如第八席的「女士」抢了蒙德风神巴巴托斯的神之心, 比如她又代表冰之女皇与璃月的岩神摩拉克斯签订契约, 比如第十一席代号为「公子」的达达利亚在璃月放出了魔神,璃月人砸了一整个群玉阁才将其镇压等等…… 作为愚人众的执行官自然也要对其他同僚的行动了如指掌,不过悠然细细听去,他们做的似乎,都不是什么好事…… 怪不得散兵在蒙德的时候会与迪卢克开战,就连温迪也会多加注意于他…… 散兵看见悠然进门,随口道:“放学了?” 又是这种感觉,她好像是个未成年小孩,而散兵是她的家长。小孩放学回家,家长在家里等着孩子回来。 那些属下看到悠然进来,仿佛听到了下班的铃声,都很识趣地退了下去。 悠然道:“今天我见到「博士」多托雷了。” 散兵抬起头来,道:“他对你做什么了?” 悠然不太明白散兵的意思,却还是摇了摇头:“他来学校来着,我也只是远远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了?他很危险吗?” 散兵道:“当然,他是个实验狂,落他手里准没好事。” 悠然道:“同学们说你跟他走的很近。” 散兵冷笑:“看来那些家伙对学校以外的事知道的还真不少。” 悠然走向前,站在散兵的面前,道:“我觉得,我似乎不太了解你。” 她的这句话使散兵来了兴趣,散兵往后一躺,慵懒地靠在了椅子的后背,笑道:“怎么,开始对我感兴趣了?莫不是喜欢我?” 不知为何,他这句话一说出口,悠然的脑海里闪过那句“你家散兵……”,她开始莫名的紧张起来:“没,你别瞎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她们说你和「博士」……” 散兵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缓步走到了悠然的面前,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悠然开始语无伦次:“我……我就是……诶呀……我就是好奇,好奇!” 散兵看着她亮闪闪的如猫儿一般的双眼,轻声道:“你有没有听说过这么一句话,叫作——好奇害死猫。” 再说最后那五个字的时候,他的语气极为缓慢和轻佻,也就是在这一瞬间,悠然看到散兵脸上的表情虽然是笑着的,但她却感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好在散兵并没有过多的为难于她,将之前的两个树枝拿了起来,把其中一个扔给了悠然,道:“这样,若是你能赢我,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 悠然握着手中的那树枝,心想,他还不如直接说不告诉她就算了,这不明摆着为难她呢嘛。 不过悠然的眼睛一转,答道:“好。” 比试开始了,若是说上一次的切磋是散兵进攻悠然防守,那么这次就换成了悠然进攻,散兵防守。只不过散兵的动作又快又准,他每次都能挡得住她的进攻,更要命的是,还能对她进行预判。几次下来,悠然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而散兵表情则是一脸轻松,像是在逗弄小孩一般,脸上满是得意的笑。 突然,悠然朝着散兵的身后大喊:“呀,温迪你怎么来啦!” 散兵转头看去:“巴巴托斯?” 可除了他那扇紧闭着的房门,哪里还有温迪的影子,待散兵明白自己被悠然耍了回过神之时,手中的树枝已被悠然打落在地。 悠然笑嘻嘻道:“兵不厌诈,我赢了!” 散兵扬起了嘴角,眼神轻蔑:“哦?是么?” 接着他以掌为刃,向悠然发起了进攻,悠然用树枝一挡,树枝折成了两半,眼见散兵还不停手,悠然只好连连闪躲,围着那个偌大的办公桌躲了又躲,内心暗自叫苦。 完了完了,自己是不是把他惹生气了? 忽然,散兵抓住了她的左手,悠然一声惊呼,要用右手去打他,却在抬起的那一瞬间,右手也被限制住了。悠然生气了,大声喊道:“你干嘛!放开我!” 散兵欺身而上,直接将悠然压到了那个办公桌上面,数张文件散落地面,铺了满地,不过散兵毫不在意。他用左手牵制着悠然的双手,并将它们举到悠然的头顶,直直按在桌面上,使得悠然动弹不得。另一只手抚上了她纤细的脖颈,手指按在颈动脉上,感受着她剧烈的心跳。 散兵道:“如果我是敌人,你现在已经死了。” 悠然挣扎了下,手腕被限制的生疼,却发现他的力气大的惊人,独属于散兵的侵略感以及压迫感扑面而来,使得悠然的脑中一片空白。她望向他的眼睛,那双深紫色的眼瞳中无任何情感。 散兵忽然笑了,道:“来啊,继续耍花招。” 他的右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纤细的脖颈,心想人类这种生物真是脆弱。 也不能单单说这是人类的弱点,这世间所有的生物都这样,动物捕食的时候也会咬住猎物的脖颈,以求一击击杀。散兵每抚摸一下,悠然的身体就会战栗一下,她没有看错,刚刚,她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杀意。 虽然并不浓烈,甚至是一闪而过,但那,确实是杀意!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杀死她? 散兵又道:“怎么不说话了?挣脱不开吗?这么没用?” 没用的。 赢不了。 悠然的脑中只剩这两句话。 散兵勾起了嘴角,满是嘲讽之色,他的右手松开了她的脖颈,转而握住了她一只脚的脚腕,悠然一个激灵,另一只脚踹向散兵的腹部,那是在极度恐惧之下,用尽全力的一脚,踹的散兵后退了两步。悠然顺势跑到了办公桌的另一边,与散兵拉开了距离。 散兵笑了,道:“对,就该这样!双手被人限制住,你还有脚,若是脚也被限制住,你还有脑袋可以撞,再不济就用牙咬。在这个世界,敌人不会因你是个女孩就会对你心慈手软,总之,永远不要被人困住,永远不要认输。” 第26章 谢谢你,散兵 悠然愣愣地看着他。 散兵道:“怎么?傻了?” 悠然愣了,半晌才道:“对不起,我不该耍小聪明。对决就应该堂堂正正,虽然那也称不上是对决。” 散兵道:“你不用跟我道歉,兵不厌诈,我认赌服输。说,你想知道什么?” 悠然坐到了办公桌对面的沙发上,轻声道:“我……我也不知道该问些什么……” 散兵靠着桌子,体态慵懒:“那我就直说了,我空闲的时候,会去多托雷的实验室。至于做什么,属于执行官的机密,想必你也没兴趣知道。” 悠然点了点头,忽然又道:“我之前的文化课,老师讲了稻妻的锻刀流派。” 散兵道:“然后呢?你们老师没讲雷电五传是怎么没落的?” 悠然道:“没有,老师只说它们后来逐渐走向衰败。” 散兵笑了:“我杀的。” 悠然没说话。 散兵道:“当年,我差点杀绝了那些刀匠。” 悠然道:“你是跟他们有仇吗?” 散兵摇了摇头:“不,我甚至都不知道他们叫什么名字,说白了,就是为了报复。” 悠然道:“因为雷神巴尔泽布创造了你,却抛弃了你,所以你当年选择报复她,欺压她的国家,打压她的国民,想让她开创的锻造技术灭绝,对吗?” 散兵鼓起了掌:“对。在这浮世之中,人命如同草芥一般,我从一开始就说过,我可不是什么好人。怎么,现在才开始怕我,未免太迟了些。” 悠然道:“我不会轻易的评判一件事情的好与坏,同样,我也不会轻易的去评价一个人。我不是你,没有走过你走的路,也没见过你眼中的风景,可能不太理解你的感受,因此我不会妄下断论。但我还是应该对你道声谢,谢谢你愿意将事情的真相告诉我。” 说完,悠然转身就要回自己的房间,刚刚闹了那么一出,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只是在她离开之时,散兵这才看到她洁白的裙子后面,染上了一片血红。 散兵疑惑道:“你屁股受伤了?” 悠然回头看了看自己,顿时僵住了,道:“我……我不是,那个……我……你别看我!” 散兵走上前观察着她的裙子,道:“奇怪,总不会是刚刚我伤的你,我记得我没……”说完就要掀开她的裙子去查看伤口。 悠然率先打掉了他的手,捂住了那里的血迹,急的语无伦次:“不是,跟你没关系,是我自己……” 散兵还没太懂,道:“那你是回来的路上摔着了?” 悠然急的不行:“你别问了,就是女生每个月会来的那个……”此话一出,她这才突然的感到了肚子疼,紧接着腰也跟着酸了起来,她忽然双腿一软,捂着肚子蹲在了地上,痛的睁不开眼。 她竟忘了还有这茬! 只是这至冬的天气比一般的地方要寒冷一些,再加上她自己忘记了保暖,痛经也是常有的事。 散兵这才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纵使他是个人偶,活了这么多年也该知道男女的生理差异。于是他说:“你别着急,先在这里待着,我去帮你买卫生巾。” 悠然抬起头来,还想说些什么,却见散兵已经走了出去。 没过多久,就见散兵提了几袋卫生巾回来,那东西,就这么明晃晃地提在他的手里,外面甚至都没有套上一个黑色的袋子。 悠然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好一会才道:“你就这样拿回来的?” 散兵将其递到了她身旁:“不然呢?” 悠然低头接过,去了卫生间,之后又回房间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再等她出来的时候,便看见散兵端着一个热气腾腾的碗,里面装的莲子禽蛋羹。 散兵将其推到了她的面前:“我不常做食物,你将就着吃,我知道这个时候你们女生应该吃些热乎的东西。” 每个执行官的办公室里面都会配备厨房,在房间的旁边,尽管散兵作为人偶,不常吃东西,但偶尔心血来潮的时候他也会给自己做一些。 散兵坐在了旁边的沙发上,见悠然迟迟没有坐下,便道:“你站着干什么,不是肚子疼吗,怎么不坐着?” 悠然用勺子小口小口地吃着禽蛋羹,道:“我怕给你弄脏了。” 散兵道:“弄脏了就换新沙发,或者洗洗也行,这有什么的,你怎么突然矫情起来了?” 悠然这才小心翼翼地坐在了他的旁边,道:“小的时候没人管我,虽然被领养出去过两次,但我后来都是在福利院中长大的。我第一次来月事的时候,什么都不懂,没有人跟我提过这件事,当我发现裤子上全是血的时候,我根本就不敢离开自己的座位,那时我还在想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怪病。” 散兵就在她的旁边,安静地听她诉说着她的经历。 “那天放学,大家都走了,我这才敢从椅子上挪开。可就在这时,班级里的男生突然闯了进来,原来他们早就注意到我的异常,于是假意离开,为的就是等我自己起身,然后好进来嘲笑我一番。” 说这些的时候,悠然的眼眸低垂,她捧着那碗莲子羹,回忆着她并不美好的童年往事。 散兵不解道:“为什么要嘲笑你?” 悠然道:“在我之前的那个世界,女生的卫生巾都是用黑色袋子装着的,生怕被异性发现自己来了这个,就连上卫生间也是将其偷偷的藏在袖子里。如果被男生看到的话,就会觉得很羞耻。” 散兵道:“月事是女性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我虽不是人类,但也知道男女构造的差异,这没什么好羞耻的。况且裤子脏了可以洗,椅子脏了可以擦,那些嘲笑过你的人不过是他们自己目光短浅,没见识。” 曾经的很长一段时间,她并不知道月事是什么,她以为自己得了什么癌症,她没有钱去医院检查,更不知道还有卫生巾这类东西。这本应是由女孩父母教导的事情,无父无母的她只能自己一遍又一遍地洗着被弄脏的裤子,后来还是同寝的室友发现,看不下去了,才给了她一片卫生巾。 那时候,她年纪小,不懂保养,不知道吃热乎的东西可以缓解痛经。每次肚子疼的时候都是自己抱着自己在暖和的被子中沉沉睡去,她总会觉得,睡一觉就好了,只要睡上一觉…… 悠然的双手感受着莲子禽蛋羹传来的温度,忽然红了眼眶。 散兵道:“你这人真是奇怪,怎么老是哭,吃东西也哭。” 悠然抬手拭去了眼角的泪滴,柔声道:“谢谢你,散兵。” 散兵本是个极为讨厌眼泪的人,他认为那是弱者的象征。可却不知为何,每次看到悠然眼角的泪滴滑落,他就总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她似乎是有什么魔力,总能令他心烦意乱。 第27章 与散兵的谣言 悠然的剑术进步的很快,同队当中的大多人都不是她的对手。但她还是赢不了自己同组的搭档,那个名为安若的女孩。 安若不止一次露出一双可爱的小虎牙,夸奖道:“悠然,你的进步可真是令我惊讶!” 悠然笑笑,心想这还得多亏散兵教她。她也曾疑惑过,散兵对剑术居然如此精通,可偏偏他的住处竟没有一把剑,可见他并不是什么爱剑之人。散兵是这么说的,精通并不等于喜欢,而喜欢也并不等同于合适,对于他来讲,单手剑并适合他。 休息的时候,悠然从自己的背包中拿出水瓶打算喝水,却发现水瓶被人换成了保温杯,里面并不是她常喝的凉水,而是水温正好的温水。 这应该是在她上学之前,散兵放在里面的。 还挺细心的。 比起人偶,他才更像个人类,悠然想。 安若走到了她的面前,小声道:“悠然,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 悠然道:“什么问题?” 安若道:“我问了你别生气……” 悠然笑笑:“不生气。” 安若这才长舒一口气,道:“悠然是在跟「散兵」大人同居吗?” 悠然被水呛了一下,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安若连忙拍了拍她的后背,道:“诶没事没事。” 缓过来后的悠然道:“没没没,没有的事,你别乱说。” 安若道:“你们真不是情人关系吗?” 悠然回道:“当然不是!” 安若道:“有人说,亲眼看见「散兵」大人去买了卫生巾……况且,悠然是被「散兵」大人送进来的,而且「散兵」大人还来学校的观众席上看了你好几天……” 悠然胡乱摆手:“我和散兵……怎么说,目前来说,可以算是朋友。” 安若震惊道:“朋友?和执行官大人做朋友?我不敢想象,悠然,你杀过人吗?” 悠然当即否认道:“当然没有!” 安若道:“我看你柔柔弱弱的,不像是心狠手辣之人,至冬的十一位执行官每个都不简单。你知道吗,我听说十一席的「公子」大人在璃月放出了魔神,差点使整个璃月灭亡,那可是一个国家啊……所以悠然,你怎么会和执行官大人做朋友?” 悠然想起自己似乎在散兵的办公室听过这事,道:“放出魔神?「公子」跟璃月有仇?还是为了报复什么?” 安若摇了摇头,道:“都不是,只是为冰之女皇效力,争夺神之心罢了。” 还没等悠然继续询问,其他组的同学吵吵闹闹的,打断了她们之间的交流。 “我的摩拉丢了,肯定是被人偷了!” “你放哪了你自己不记得吗?” “我就放在我的书桌上,中午吃完饭回来就不见了!肯定是被人偷了。” “你别这么说,大家彼此都认识,万一是不小心掉哪了…” “我都找了,找一下午了,哪都找不到…” 悠然转头望去,只见几个同班的同学围成一圈讨论着。 “中午大家都出去吃饭了,谁能偷你的钱?” “也没,有一个人中午走的最晚!” “谁啊?” “悠然啊!” 刚喝了一口热水的悠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差不点又被呛到,她拧上瓶盖,只见那原本围成一圈的同学都向她走来,很快,她便成了这些同学的中心。 其中一位说道:“悠然,中午为什么其他同学都去吃饭了而你还在座位上?你有没有看到小胖的摩拉?” 悠然对这个名为小胖的同学没啥太大的印象,毕竟她是来学习的,又不是来交朋友认识同学的,因此道:“我连他上课的位置在哪里都不知道。” 小胖道:“怎么可能,我的位置就在你的斜后方!” 悠然不打算与他争辩,起身就要走,却被另一帮同学给拦了下来。悠然看了看周围,刚刚还在她身边的安若不知去了哪里。 另一个同学道:“那你说说,中午为什么你没去吃饭?” 悠然道:“我肚子疼,不想动地方。” 那人道:“你说谎!” 悠然道:“真的,我来月事了,不信你们问一下安若……”她向四周张望,却始终没有安若的影子。 小胖不依不饶道:“你东张西望的干什么,我的钱肯定是你偷的!” 突然被按上了小偷的罪名,悠然只觉得莫名其妙,她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他,将自己的保温杯放进包里不打算理会他们。 有人不怀好意道:“小胖的摩拉肯定在你的包里,不信你让我们搜一搜?”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对啊对啊,打开让我们看看,不然就是心里有鬼!” “对对对,把包打开!” 悠然皱着眉,她总算是知道为什么那些人会找上她了,她们是故意的,故意仗着人多欺负她。至于为什么非要检查悠然的背包,小胖则暗自窃喜,因为他早就将“证据”偷偷地藏在了她的背包里面。 悠然抱着自己的包,不肯退让,道:“有什么问题就去叫老师,老师不管就找保安,丢钱了就报案,这么多人非欺负我一个算什么?” 有人道:“告老师有用吗?谁不知道你是托某位执行官大人才进来的,老师肯定会包庇你。” “对呗,仗着自己有点姿色,就爬上了执行官大人的床,你不会以为人家真喜欢你……” “可不可不,这所学校是培养人才的,而这个人才可不是床上人才…” “啊哈哈哈哈哈哈……”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 他们认定自己与散兵有奸情!这所学校里的人做梦都希望自己能成为某位执行官的手下,而她却轻而易举的实现了他们的目标,所以他们的内心记恨于她。 所以才想要欺负她,栽赃陷害她,恶意揣测她……如果她将这件事告诉了散兵,散兵替她出头的话,使得那些学生遭殃,那自己基本上就落实了这个“奸情”。 堵住悠悠众口的,从来都不是暴力施压,而是得让他们从内心真正的敬佩于她……而正因为自己没有什么出众的地方,嫉妒才会在那些人的心里生根发芽。 第28章 散兵感冒了 “这位同学,我想,你的钱并不在她的包里,你为什么不看看自己的外衣口袋呢?” 少年温柔的声音响起,悠然转过头去,是一位头戴黑色魔术帽的少年。他的身后跟着一名身穿黑色短裙的少女,少女的脸上虽是面无表情心不在焉的样子,但目光却是狠狠的盯着那个小胖。 小胖道:“林尼,你怎么能这样说,我的钱丢没丢,我自己能不知道吗?” 林尼身后的少女道:“你的钱怎么丢的,丢哪里了,想必你是最清楚不过的。” “你!!” 小胖指着那个少女,满脸怒意。 林尼走到了少女的前面,挡住了指她的那根手指,道:“诶呀诶呀,小胖就是记性不好,我明明记得你中午走出教室的时候,随手将钱放进了上衣口袋。” 林尼笑着眨了眨眼,接着伸手打了个响指,仿佛表演魔术一般。 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后有一个人道:“小胖,你上衣口袋鼓鼓的。” 小胖伸手一掏,顿时傻眼了,果然是他的钱,是他之前偷偷放入悠然书包里的钱! 怎么回事? 他盯着林尼,后者倒是笑眯眯道:“你看,我都说了,这是误会。” 其他人眼见没什么热闹可看,也都散了,小胖临走前恶狠狠地瞪了悠然一眼,悠然也毫不惧怕地瞪了回去。 待人走后,林尼笑道:“你好啊,悠然,我是来自壁炉之家的林尼,这位是我的妹妹琳妮特。” 琳妮特面无表情,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悠然笑着说:“你们好,今天多谢你们了。” 林尼道:“举手之劳,是他们说的太过分了,怎么可以对女生抱有这么大的恶意呢,若是琳妮特以后也遭遇到了这样的事,真希望也有人能够帮她一下。” 琳妮特道:“请不要这样想。” 悠然笑了,实话实说道:“其实,我跟散兵不是他们传的那样的关系。” 林尼道:“我懂我懂,执行官大人不会那样肤浅的。当初「仆人」大人救了妹妹,为了报答她的恩情,我们因此加入了壁炉之家,我甚至愿意将我的性命献给「仆人」大人,因此「仆人」大人对我来讲是特殊的。相信散兵大人在悠然的心中,也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悠然对林尼有印象,毕竟他是这群人中最擅长弓箭的,每次下午练习的时候,负责教弓箭的老师都会将他夸讲一遍。并且林尼本身为人谦虚,擅长与人沟通,因此他的人缘最好。 而她的妹妹琳妮特与之相反,她总是出奇的安静,并且与林尼形影不离,这样一对显眼的兄妹,想不记住都难。 悠然道:“谢谢你能这样说,林尼。” 林尼笑了笑,随后又道:“虽然你可能会觉得我多管闲事,但我还是得提醒你一句,小心你的练习搭档,安若。刚刚在你被那群人包围的时候,她自己偷偷地走了,她比你更能适应这里的规则。” 悠然道:“不想惹祸上身,大都是人之常情,我不怪她。” 一直沉默寡言的琳妮特摇了摇头,道:“她知道小胖在诬陷你,因为小胖偷偷的将钱藏你包中的时候,她都看见了。况且她是在死斗场出身,每一位曾在死斗场战斗过的人都不似表面那般。你们组队切磋的时候,她经常会有意无意的用木棒敲打你裸露出来的手臂,以她的剑术,完全可以不用这样。” 悠然想起来了,练习剑术的时候,自己的手臂的确总是会被打的青一片紫一片的,只不过后来散兵给的药膏太好使了,涂完之后很快就能好,因此没怎么在意这件事。况且每次切磋完,安若都会笑着说句“抱歉”,所以她才没多想。 悠然道:“好的,多谢提醒,我请你们吃饭。” 林尼摆了摆手,道:“不用了,我跟琳妮特一会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悠然道:“拜拜,林尼,琳妮特。” 几人道别之后,悠然便也回去了。 回来之后,发现散兵一如既往的坐在自己的办公桌旁,只不过这次没有下属在汇报工作,而散兵本人正手拄着脑袋,紧闭双眼,像是睡着了。 悠然蹑手蹑脚地走到了他的旁边,细细观察着,他的气息平稳,真的睡着了。不过不得不说,这张脸是真的漂亮,明明是男生,五官却比女生更加的清秀,就连皮肤也更加细腻。 这真的是人偶吗? 悠然不止一次的在内心发出这样的疑问。都说散兵是由雷神巴尔泽布所创造的,那么由此可见,巴尔泽布可真是心灵手巧,并且审美也是非常独到的。 这时,散兵悠悠转醒,带着些许的鼻音:“回来了?” 悠然道:“嗯,你白天干嘛了,怎么累成这样?怎么不回房间里睡?” 虽然此刻是晚上,但也才七点多,实在不是睡觉的好时间。 散兵道:“我觉得在这里比较好,这样你进门就能看到。对了,今天肚子还疼吗?我给你带的热水起作用了。” 悠然的脸颊有些微微泛红,笑道:“不疼了。” 她本想说今天在学校的遭遇,但看见散兵如此疲惫的神色,又不太想让他因此而烦心,但是散兵察觉到了她这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便道:“怎么了?有什么事你就直说。” 悠然想了想,道:“你有没有听到一些,就是,关于咱俩的谣言……我就是怕给你添麻烦。” 散兵疑惑道:“谣言?什么谣言?在愚人众能跟我说得上话的,也就只有各位执行官,他们整天忙着掠夺神之心,可没有闲心传什么谣言。怎么,是你的那些同学说了什么。” 悠然点了点头,隐瞒了自己被陷害一事。 散兵道:“难怪,也就那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才会乱说话,你是被他们欺负了?” 悠然本想实话实说,但忽然她发现,在散兵抬手的那一刻,她看到了他手臂上的针孔,虽然很小,几乎不易察觉,但她还是注意到了。 悠然道:“你的手怎么了?生病了吗?” 闻言,散兵垂下了眼眸,低声道:“嗯,最近天冷,感冒了,不是什么大事。” 第29章 她掉坑里了 人偶也会感冒吗? 人偶不需要靠吃东西来维持体内的能量,居然也会感冒,真是奇怪。 悠然虽然嘴上疑惑,但也并未多说什么。不过第二天她起了个大早,给散兵做了顿早餐。 悠然道:“怎么样,还行?” 看着悠然喜悦的神色,散兵道:“勉强能入口。” 这么长时间,悠然已经摸清了散兵的性子,只要他不正面的怼你说你,就是还不错的意思。 于是悠然心满意足地去学校了。 散兵看着她欢快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手臂上的针孔,心想,希望她一直不要知道才好。 这段时间自己白天一直待在博士的实验室,他实在是太累了。原本博士的意思是让他暂住实验室,但被散兵拒绝了,他并不希望悠然对这件事能有所察觉,这是只有身为执行官才知道的事情。 这一天悠然向往常一样练习着剑术,安若依旧笑嘻嘻的若无其事地跟她聊天,只不过悠然一直“嗯嗯阿阿”地回应着,礼貌又疏离。安若得知她不太想搭理自己后,便也不同她说话了。 不远处的林尼看到悠然后,招了招手,道:“下午好啊,悠然。” 琳妮特道:“下午好,又见面了。” 悠然笑着回应:“下午好。” 随后两人来到了悠然的面前,林尼道:“悠然,我和琳妮特是来向你道别的。” 悠然道:“道别?” 琳妮特道:“对。”随后,他伸出了手掌,里面是一个红色的神之眼。 悠然道:“这是火系的神之眼吗?” 林尼道:“是的,昨晚突然出现的,因为昨晚房间里的窗户坏了一条小缝,有点冷,我就想,要是我面前有个火堆能让我暖和一点就好了。然后,神之眼就出现了。” 悠然有些惊讶,道:“这么容易的吗?” 琳妮特道:“是的,当人的的愿望足够强烈的时候,神之眼就会出现在你的面前,就像当我得知了这件事,我心里想的是我不想要跟哥哥一样的神之眼,然后风系的神之眼便到我手中了。” 林尼道:“琳妮特,跟我有一样的神之眼不好吗?” 琳妮特道:“不好,我觉得那样有点傻。” 林尼道:“琳妮特!!” 悠然没忍住笑了出来:“哈哈哈,你们真好玩。” 林尼挠了挠脑袋,也没忍住笑了出来。 琳妮特道:“我和哥哥一会就要去「仆人」大人那里接任务了,听说今晚「公子」大人会从璃月回来,明天有他的讲座。如果那些人还欺负你,你可以跟「公子」大人说,「公子」大人为人开朗乐观,你在他面前表现的柔弱一些,他不会放任不管的。” 悠然听说过「公子」达达利亚,据说他在璃月放出了魔神,虽然最后什么事都没发生,但这真的是一个开朗乐观的人能做出来的事嘛?她果然不太了解那些执行官,因为散兵从未与她讲过。 不知为何,悠然总有这么一种感觉,散兵将她带入了自己的生活,却又将她隔离开来。 不过林尼似乎还是有些担心悠然,又给了她一张扑克牌。 林尼道:“我在这张扑克牌上施展了我的元素力,若是那些人还欺负你,你就拿出这张扑克牌,并对它说,林尼大魔术师,它就会自动着火。不管怎样,也能吓吓那些人。” 悠然感激地向她们道谢。 之后几人便道了别。 放学的时候,悠然发现自己的背包不见了,她回到了教室,座位上也没有,奇怪了,那她的背包能在哪里呢?悠然靠近了自己的座位,这才发现桌面上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让她去学校的后山。 学校的后山是一片荒芜僻静之地,想来叫她去那里的肯定是看不惯她的那些同学。 若是只弄丢一个背包倒也没什么,不过那个背包当中有散兵给她的蓝卡。当初散兵将他的蓝卡交给她的时候,便说不用再还给他,那是愚人众给他发的,专属于执行官用来消费的。让她想买什么就买点什么,他是人偶用不到这东西。 不过除了一些生活必用品或是食物,悠然倒是没怎么乱花他的钱。 原本悠然是打算先去找散兵告诉他这张纸条的,但是散兵今天并没在办公室等她回来。悠然心里疑惑,但想来执行官都很忙碌,于是她便将那张纸条放在了他的办公桌上,等他回来时自会知道,然后便独自前往学校的后山去了。 虽说大家都称之为那是学校的后山,但实际上,也只是个小山丘而已。冷风四起,刮的树叶哗哗作响,至冬虽然总下雪,但是绿色的植物倒也不少,大概它们都已经产生了抗寒性。或许是因为给散兵留了纸条,悠然的心里并不害怕。 至于他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能看到那张纸条,会不会看到那张纸条,悠然都没去细想。不知为何,悠然就是有一种自信,她觉得,有散兵在,她肯定不会出事。 忽然,她脚下一滑,整个人摔进了一个坑中。这个坑的周围堆满了落叶,显然是有人特意准备的。悠然揉了揉被石子划破的手臂,并不严重,只是破了点皮,连血都没出,这个坑并不深,但是却很难爬上去。悠然往四周一看,只见自己的背包正在这个坑里 周围的泥土还很新鲜,悠然明白了,这个坑就是为她特意准备的。 头顶传来一片笑声。 “哈哈哈哈,这个笨蛋掉进去了。我说什么来着?” “诶你说她这么笨是怎么被执行官给看中的啊?不会真的是在床上……” “肯定啊,你说她什么眼光,「博士」大人那么帅的她不找,偏偏找了个人偶?人偶能……吗?哈哈哈笑死人了……” “谁知道呢,她肯定比咱们清楚……” 越来越多的污言秽语从那些人的口中传了出来,他们或许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口中的话能有多伤人。悠然的确跟散兵走的很近,但不管怎样,那都不是他们造谣污蔑的理由。 悠然既不着急,也不生气,她就这样抱着自己的背包坐在下面,安静地等待着。 那些人急了。 坑的上面还是露出了几个脑袋,悠然趁机记住了他们那些人的脸,其中有小胖,以及当初在小胖身边的那些爱看热闹的同学。 “她怎么不说话?这么欺负她,她都没反应的吗?为什么不骂咱们?”眼下这种情况,悠然越是生气,越是跳起脚来骂他们,他们越开心。 “我们这样对她,散兵大人不会对我们怎么样……” “不会的,我们可是至冬国培养的人才,大不了往后我们跟随其他执行官大人呗。” “也对哦,反正执行官大人们的关系本就不那么友好,我好想跟随「博士」大人啊,他太帅了!” “我想跟「公子」大人!” “……” 随后那些人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渐行渐远,大概是走了,悠然想。那些人将她留在了这里。 第30章 我并不讨厌这样的你 悠然抬起头来,在这小小的坑洞之中,看向那无边的星空。乳白色的银河,从西北天际,横贯中天,斜斜地斜向那东南大地。 有雪花落下,一丝丝,一片片,洁白如玉,晶莹剔透。悠然对着双手哈了口气,努力让自己更暖和一些,可是没过一会,身上便落满了薄薄的雪花。 她已经好久没像这样安安静静地看星星了,尽管她并不想以这种方式去看。天色越来越黑,她将自己抱成了一团,迷迷糊糊地就这么睡了过去。 梦中的自己好像摔了一跤。 “悠然,你好笨啊,怎么平地还能摔跤?” 谁? 是谁在跟她说话? 悠然转头望去,少年小跑到她的面前,笑着伸出了手。 少年身着洁白狩衣,脖子上挂着一条红绳,绳子的下端系着一个金色羽毛。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少年跟散兵长的一模一样。 只是少年的双眼眯成了一条小缝,笑的纯粹自然,这是她从未在散兵的脸上看到过的笑容。其实散兵也常常在她的面前笑,只不过更多的是假笑以及冷笑,令人心底发颤。 悠然没有率先握住他伸出的手,而是轻声询问:“散兵?” 少年眨了眨眼睛:“嗯?散兵?是谁?” 悠然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陌生的环境当中,所见之处是一个曲折的乡间小路,路的旁边有一株高耸的老樱树。随后她抬头望去,不知现在是什么节日,天空中绽开了五颜六色的烟花,煞是好看。 少年见她没有握住自己的手,心里略感失望,却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弯腰搀扶着她的手臂,将悠然从地上拽了起来。 悠然道:“这里是哪里?” 少年笑道:“这里是稻妻呀,悠然。回头我得跟丹羽说说,你把自己摔傻了!” 悠然疑惑道:“丹羽?那是谁?你不是散兵吗?我怎么会在这里?” 少年摆出了同样疑惑的表情,随后将自己贴近了悠然的额头,在如此近距离的观察下,悠然甚至能看到他挺秀而有光泽的睫毛,他喃喃道:“也没发烧呀,怎么净说胡话?悠然,你怎么啦?” 悠然还是不太适应与他近距离的接触,向后退了一步,一脸警惕:“你是谁?” 少年的眼底闪过一丝的落寞,却还是展露出那天真的笑容:“我是倾奇者呀,你不记得我了?” 悠然眨着眼睛,说不出一句话来。 少年呢喃着她的名字。 “悠然……” “悠然…?” “悠然!!” 在一阵不算剧烈的摇晃中,悠然睁开了双眼,梦中那个有着天真笑容的脸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散兵皱着眉的脸。 悠然小声道:“散兵……” 她望向四周,见自己正身处于那个坑洞之中,对了,她掉坑里睡着了。 散兵检查了下她裸露的手臂以及小腿,见没什么大伤,只是擦破了点皮,微微地松了一口气,然后说道:“你怎么又将自己弄成了这个样子?” 许是他说的话太轻了,悠然听的不太清楚,因此便忽略掉了那个微妙的“又”字,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也没想到会成这样。” 原本散兵是想做完实验后早早的回去等她的,但实验的过程中出现了点问题,因此回来的晚了些。 等他回去后,便看到了办公桌上她留着的那张纸条。 他知道学校里流传着关于他俩的那些谣言,他也知道他们嫉妒悠然可以被执行官选中,他什么都知道……但是他从没有管那些。 那所学校并不是在单单的在为至冬培养人才。 愚人众是个物竞天择,适者才能生存的地方,而一个学期之后,最终能从那所学校出来成为愚人众一员的,除了凭借自己实力获得神之眼的人之外,就只有第一名。 至于其他人会去哪里,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因此他放任那些学员,放任那些谣言从不加以管束,就是因为,他知道那些人都活不久,因此没有必要再费心力去管。 只是他没想到,那些学员竟对悠然下手了。 散兵看了看上方,道:“你能站起来吗?” 悠然尝试站起来,却突然发现她的脚腕扭到了。之前她一直坐在原地,倒也没太发现。至于是她掉下来的时候扭到的,还是后来尝试攀爬时扭到的,她也不太清楚。疼倒是不疼,想来也没多严重。 不过散兵还是细心的发现了她的站姿有些问题,于是他直接伸手一捞,将悠然横抱起来。 双脚突然离地使得悠然心里一惊,还未等她惊呼,头上便传来了散兵的嗓音:“抓紧我。” 悠然紧忙用双手环住了散兵的脖颈,将自己的身体更贴近于他,只不过耳边一片寂静,那是他空洞的胸膛。 等悠然回过神之时,他们已经脱离了那个坑。悠然小幅度动了动身子,发现散兵并没有打算把她放下来的打算,便道:“那个,我自己走。” 散兵斜了她一眼,道:“好啊。” 然后他突然双手一松,不过也只是松开了那么一瞬间,目的是想吓一吓她。果不其然,突然的失重感使得悠然更进一步环住了他的脖子。 散兵道:“你不知道自己的脚受伤了吗?” 悠然发现刚刚那是他突然的使坏,便撅起了小嘴:“我觉得那不严重。” “为什么你总是这样。” 悠然有些发懵:“啊?我以前也这样过吗?” “总是这么笨。” 悠然尴尬的笑了笑,他骂的没错,她其实并不想让散兵参与她学校的这些破乱事情当中,可惜总是事与愿违。 悠然道:“那你总不能这样……这样一直抱着我?我自己能走的,真的,我不疼。” 散兵道:“你想再摔一次吗?” 悠然闭嘴不说话了,她觉得是散兵的话,他真的能干出这样的事。为了不摔下去,她也不再说些什么,散兵就这样将悠然抱回了住处,直到将她放在床上。 散兵脱下了悠然的鞋,看见那脚踝处只有淡淡的一片红,便知道这确实不太严重,基本上第二天就会没事。但他还是找出了药膏,打算给她抹上。 悠然连连阻止:“我……我自己来就好。” 散兵将药膏放在了她的手上,半晌,才道:“其实也怪我,明目张胆的将你送进了那所学校,我本想着能让你能多学点东西,未曾想过他们会这样欺负你。” 悠然摇了摇头:“是我自己太没用了。” 散兵道:“确实没用,连自己都保护不好。” 悠然虚心接受了他的批评。 散兵又道:“但我并不讨厌这样的你。” 第31章 悠然,过来 林尼特说,今天会有第十一席执行官「公子」达达利亚前来,因此学校里同学的热情比以往更加的高涨。 不过呢,直到他们下午去操场的时候,才发现公子今天没来,来的却是散兵。 老师说,今天来的原本是公子,但由于散兵跟公子商量好了,导致公子的演讲往后推了几天。 咦? 散兵今天没事做吗? 悠然疑惑着,只见散兵朝她摆了摆手,这次的散兵没有远远地站在观众席上看他们,而是直接来到了操场上,站在老师的旁边,而老师在一旁赔着笑脸对其点头哈腰。 看来执行官的地位在至冬真的很高。 散兵走到了同学们的面前,开门见山道:“听说,我在这里有着很多风流的谣言,对吗?” 几个同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答话,有几个胆大的会看向悠然的方向,悠然看着散兵,心想他是在为她出头吗? 旁边的老师弯着腰,冷汗直流。那些学员在来到学校之前,大多也都是壁炉之家的孤儿,或是愚人众从其他地方捡来的,他们并不知道执行官会有多么残暴,他们只是单纯的以为执行官不过是愚人众的上司高层而已,不足为惧,因此那些执行官便成了他们嘴里闲聊讨论的对象。 老师道:“「散兵」大人,那些孩子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就别跟他们计较了。” 散兵环抱着胳膊,慢悠悠道:“毕竟我在尘世间活了几百年,本应不爱管你们凡人的那些舆论。只是啊,在这其中的有些人妄图伤害我心爱的下属。打狗还要看主人呢,你说对不对?” 悠然在下面缴着手指,看样子散兵确实是想帮她出头,只是……好像他又在骂她?算了算了,反正她也已经被他骂习惯了。就当他是在好意帮她。 老师立马做出发怒的样子,道:“「散兵」大人说的是谁,你们自己站出来。” 几个人扭扭捏捏的走了出来,有人道:“是小胖,小胖藏了悠然的书包,然后说要给她个教训!” “对对对,都是小胖的主意,跟我们无关。” “我们并没有想欺负悠然,是小胖让我们这么做的,谁帮悠然他就会揍谁!” 几人吵吵嚷嚷的,都将小胖推了出来。人就是这样,如果能把所有的“罪名”按在一个人的身上,他们肯定会急迫地洗脱自己。 而被推出来的小胖,东瞅瞅西望望,见所有的手指都指向了自己,半天也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在散兵的面前,根本不敢跟其对视,一时之间吓得有些腿软。他真没想到执行官大人会屈尊管他们这类闲事,因此连连求饶:“大人……「散兵」大人,是我不对,我下次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有很多人曾在散兵面前求饶,那些人的嘴脸他再清楚不过,为了活命,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于是散兵道:“你们当中最强的人是谁?” 几人的手齐刷刷地指向小胖。 他们说的没错,若不是小胖仗着体格高大横行霸道,他们也不会成为他的小跟班。 散兵道:“那就好办了。这所学校是「富人」开的,我不好直接砸了他的场子,惹得一身麻烦。你们心里不是看不起悠然吗,那接下来,就睁大你们的狗眼好好地看着。”然后他朝悠然招了招手,道:“悠然,过来。” 悠然走了出来。 散兵道:“还记得我教过你的吗?” 悠然点了点头。 散兵道:“那就好。” 大家都明白了,散兵的目的是让悠然与小胖比试一场,以各自手中的木棍为兵器,如果悠然能赢得胜利,那么她自然能得到其他人的信服。 散兵若是有心为她出头,让那些人从此不再找悠然的麻烦,不过就是他一句话的事。但他更希望,在这所学校,她能凭借自己的实力获得尊严。 比试开始了。 小胖常用的武器是大剑,因此他的木棍要比悠然的长上许多。正常来讲,以单手剑对抗大剑比较吃力,因此若是单手剑获胜,悠然赢得的掌声必然更高。 可小胖毕竟身高马大,还是男生,有着足够多的力气,他能够充分运用大剑的特点,用蛮力与悠然对抗。 不过散兵毕竟教了她这么久的单手剑,悠然早就不是一个小白了。她打不过自己的小组搭档安若很正常,毕竟安若以前是死斗场出身,在那个地方能活下来的人本就比其他人更加的出色。面对着毫无背景的小胖她还是绰绰有余的。 还记得我教过你的吗? 散兵的话语在悠然的脑海中不断涌现。 你的力气比其他人小,因此更要好好的利用单手剑的优点,它不像大剑一般只靠蛮力就能战斗,最重要的是要讲究技巧。 面对敌人时,要出其不意的进攻,毫无痕迹的防守。 要找出对方的弱点,以得发出致命的一击。 要保存体力,要…… 几个回合下来,小胖的“大剑”挥的有些吃力,他没有想到悠然看似瘦瘦小小的,竟然那么灵活,屡次挡住他的进攻,借力而击。 最终悠然的手腕一转,小胖手中的“大剑”被她打落在地,小胖整个人趴在了地上,悠然的长棍抵在了他的下巴上,道:“我赢了。” 四周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他们记得,明明悠然刚来的时候什么也不会,后来她与安若作为同组的切磋搭档,除了安若,没人知道她后来的进步。 他们怎么都没想到,悠然居然能够获胜。 散兵拍了拍手:“很好。” 接着散兵又道:“都看到了吗?收起你们脑子里的那些黄色废料,若是再让我听到有任何关于我的谣言,呵呵,我不会再给你们第二次机会。” 学员们都低着头不说话。 接着散兵走到了远处的观众席上,示意老师进行他们接下来的练习。 这次的练习大家都出奇的安静,没有人敢在散兵的面前说任何闲话。悠然转过头,见散兵正望向自己这边,只觉得心里暖洋洋的。 他用了最简单的方式,用他教过她的本领,阻隔了那些对她影响不好的流言蜚语。 这次的练习搭档还是安若,只不过这次与安若的切磋,悠然居然赢了,并且赢得莫名其妙。 悠然道:“安若,你怎么了?” 安若道:“我……我可能是身体有些不舒服……抱歉啊。” 悠然道:“没事的,你歇歇。” 安若用余光瞅向那观众席,微微松了口气。只不过她的小动作都分毫不差地落在了散兵的眼中。 散兵轻蔑地笑了笑,看来悠然的这个搭档比悠然更懂得如何自保。 第32章 散兵大老板 今天散兵并没有提前回去,而是在观众席处待到了悠然下课。因此,一放学悠然就来到了他的面前。 以前,因为学校中流传着俩人不堪入目的谣言,悠然不知道要如何反驳,因此总会默默的离去。 而如今,散兵亲自来到学校中说了这件事,那些学员大概也都怕惹祸上身,见散兵在等她,连看都不敢看一眼。散兵就这样大大方方的接悠然回去,这还令悠然有些小小的不好意思,不过本来两人之间就没什么。 散兵道:“回去,我们一起。” 回去,回家,凡是能回的,都是令自己感到心安的地方,悠然喜欢“回”这个字眼。 悠然点了点头,笑嘻嘻的:“你怎么来学校啦,他们都说今天「公子」达达利亚会来给我们演讲,没想到来的人会是你。” 散兵歪头道:“怎么?「公子」没来你很失落?” 悠然道:“怎么会呢,我又没见过他,在那些执行官中,我只跟你熟。” 散兵道:“我跟他说让他过几天再去演讲,不过就是走走过场,没想到你们的消息还挺灵通。「公子」这个人,说白了就是头脑简单,四肢也不甚发达,让他做最后一席都是在拉低执行官的整体水准。” 悠然道:“嗯……看样子是个比较笨的人?我听说他不是去璃月放出了魔神吗?” 散兵勾起了嘲讽的笑:“放了跟不放没什么区别,被「女士」和岩神魔拉克斯摆了一道,呵呵,「公鸡」照顾着他的家人,他还觉得「公鸡」是个大好人,想也知道「公鸡」的潜台词是,你的家人都在我手上。” 悠然道:“也就是说,他是个被人卖了,还上赶着帮人数钱的家伙呗。” 散兵道:“也可以这么说,不过跟你比起来,还是稍微聪明点的。” 悠然哼了一声:“不损我两句,你就没意思是?” 散兵笑道:“我可没损你,我说的事实,怎么,实话实说还不行了?今天我可是特意请假过来的。” 悠然笑了笑,然后它看着散兵清亮的紫眸,道:“今天真是谢谢你,谢谢你让我跟他展开了光明正大的对决,谢谢你教我剑术让我能够赢他,总之,谢谢你,你真好。” 又是这么傻乎乎的言论,悠然总是这样,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开心了就笑,难过了就哭,散兵曾不止一次的想过,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纯粹的人,她一点都不会掩饰自己的吗? 散兵太久没有感受到这么直白的夸奖了,以往将他包围的只有不怀好意的冷嘲热讽,内心深处划过一丝微妙的感觉,很奇怪,有种说不出的……难受?他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可那里空空的明明什么都没有。 悠然道:“怎么了嘛?” 散兵道:“你别这么想我,我只是不想这么丢脸而已。作为我的属下,被人那样的欺负,不是明摆着打我的脸呢吗?我要再不做点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个忍气吞声的人。” 悠然笑道:“是是是,散兵大老板。” 不知为何,散兵的神色有些古怪,他似乎不太习惯别人对他亲昵,便冷声道:“你可别高兴的太早,以后你是要跟我一同出任务的,我可不是白培养你,你的特殊体质,对我而言有很大的利用价值,你明白吗?” 要是一般人,听到自己有利用价值,心里或多或少都会打怵,但悠然却依旧笑眯眯的,道:“那我很开心啊,对你而言我有很高的利用价值,说明我很有用,换而言之,我很重要。” 散兵被气笑了:“我认为,你应该跟巴巴托斯一起去卖唱,你脸皮比他厚,真的,赚的能比他多。” 悠然道:“那我也得有那才艺才行,哈哈哈哈哈。” 接着两人到达了住处,不知为何,开门的一瞬间,悠然有种小情侣回家的感觉。悠然看了眼散兵,后者一如往常脸上没什么表情,悠然摇了摇头,想把这个荒谬的想法从自己脑海中甩出去。 由于今天心情好,悠然难得的做了两份茶泡饭。她本来是不太会做的,但她记得,散兵喜欢吃鳗鱼茶泡饭,只不过现在至冬没有买鳗鱼的,那是岛国稻妻的特产。想来,散兵喜欢的只是里面的茶香。她之前买过一本专门做茶泡饭的食谱,如今照葫芦画瓢,竟也做的有模有样。 说起茶,其实悠然不止一次的看到散兵的办公桌上有茶叶,起初她以为那只是摆设,后来才发现,他真的很喜欢喝茶。 而且还不是单纯的把茶当成饮品,直接喝的那种,而是小口小口细细地品。有时下属汇报工作的时候,他就会给自己倒上一杯。悠然有次偷偷地尝过,苦的她直吐舌头。 不知是不是错觉,每次看到散兵喝茶的时候,她就会有种,哇,他好乖呀的这种感叹,也只有在喝茶的时候他的动作会多一份温柔。 散兵喜欢口味清淡的东西,悠然则恰恰相反,因此吃这份茶泡饭的时候,悠然会在自己的碗里再加一根腊肠。 散兵道:“你若是不喜欢,完全可以买别的吃,没必要非得陪我吃这个。” 悠然摇了摇头,道:“我也想尝尝你喜欢吃的东西。” 散兵道:“真是无聊的想法。” 悠然忽然道:“你有没有觉得,我们好像家人一样。” 散兵愣了愣:“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我并不需要家人,更不需要朋友,在我眼中,最稳定的关系,只有利益。” 悠然道:“我有的时候会梦到你。” 散兵道:“哦?那可真稀奇。” 悠然道:“你不问问,你在我的梦中都干了什么吗?” 散兵道:“应当不会干什么好事。” 悠然摇了摇头,道:“其实大部分梦的内容我都记不清了,但有一点我还记得,就是梦中的你总是穿一件纯白的衣服,脸上挂着灿烂的笑,甚至有点傻里傻气的。想来也奇怪,散兵怎会露出那种单纯的笑容呢?” 散兵慢悠悠地吃着饭,他低着头,垂着眼眸,悠然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过了许久,散兵才道:“所以,梦醒后,你看到这样的我,很失望?” 悠然道:“倒不是失望,在我眼里,你就是你,不是别人。无论是单纯还是狡诈,只要是你就好。只是有的时候,我还是会忍不住去想,在你来到至冬国,加入愚人众,当上执行官之前,你是什么样子的呢?你帮了我这么多,出于真心也好,假意也罢,但受益者始终是我,可我却很少能帮的上你的忙。” 悠然的声音很轻,说这话的时候,她的嘴角还挂着浅浅的笑,她的五官并不属于特别惊艳,让人看上一眼就无法忘却的那种类型,可每当她笑起来的时候,无论是勾起的嘴角,还是眼角上扬的弧度,总是恰到好处,仿若一朵盛开的栀子花。 第33章 那如果,我让你去死呢 散兵就这么呆呆地看着悠然的笑容,一时之间竟忘记了要说什么。 悠然继续道:“你说我的体质特殊,有很大的利用价值的时候,真的,我心里还窃喜了一下。如果有什么事需要我,我肯定毫不犹豫的去做。虽然我没来得及参与你的过去,但我还是很开心,因为你的未来有我,我的未来也有你。” 散兵突然道:“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我?” 悠然的脸又红了,她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没那回事,我就是,就是很高兴认识你。” 见悠然慌乱的否认,散兵冷哼一声,道:“人类总是会有这么多无用的情感。” 悠然道:“别这么消极嘛。” 散兵道:“你说,如果有什么需要你,你肯定毫不犹豫的去做,这句话是真的,还是假的?” 悠然睁大了双眼,道:“真的,当然是真的!” 散兵笑道:“那如果,我让你去死呢?” 悠然嘻嘻一笑:“你肯定舍不得。” 散兵歪着脑袋:“怎么会这么想?” 悠然正色道:“你教我的每一件事,都在告诉我,你想让我在这个世界用力的活下去。所以你舍不得我死。” 散兵忽然笑了:“今天怎么这么聪明?” 悠然笑道:“人家本来就不笨的好吗?谁叫你老骂我,都快给我骂得不自信了。” 两人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地聊着,吃完了晚饭。 只是在晚上睡觉回房间前,散兵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话:“如果你参与了我的过去,肯定会讨厌现在的我。” 悠然回头答道:“不会的,我永远都不会讨厌你。” 散兵自嘲地笑了笑,并没有将这句话放在心上,他早已摒弃掉无用的情感,因为他深知,在这个世界上,能依靠的只有自己,任何人都能弃你而去,能拯救你的,只有自己。 这时的悠然并不知道,自己早已和他的命运相连。 若你眼睁睁地看着一张纯白无瑕的纸被人恶意染黑,无论你怎么清洗,都无法使他回到原本的样子的时候,你会厌恶这张被染黑的纸吗?你会因此失望而抛弃他吗? 如果是悠然的话,答案肯定是不会的,她当然也不会去责怪这张纸,因为她所能表达的,唯有心疼。 往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悠然都没有再受到其他学员的侵扰,那些同学见到她的时候脸上总会挂着和善的笑容,包括那个小胖,就连安若也都每天缠着她,说着很多有意思的趣事。 日子就这么进行着,上午会上一些文化课,从须弥的净善宫又讲到了枫丹的歌剧院,下午悠然同样与安若一起组队练习,只不过那次之后,安若从未胜过她。 悠然虽觉得疑惑,却也没说什么,她总是与安若保持着一个距离,安若也不恼,在学校乐此不疲地找悠然玩。 直到,那个代号为「公子」的人来到了这所学校进行演讲。 那是一个身材纤长的青年,身着一身灰色的衣服,袖口微微卷起,上衣微微露出腹部,腰带上扣着一个水系的神之眼。这就是第十一席的执行官,「公子」达达利亚吗?似乎与悠然想象中的不同,他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不同于散兵的冷笑,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纯粹的笑。 公子道:“相信你们在这所学校中,已经学到了非常多的东西了。但我想说的是,在学校里,你们是愚人众的学员,那么毕业后,你们则是至冬国的战士。” 公子道:“从今天起,你们将开始践行对女皇陛下的誓言,不惜一切为至冬带来胜利。” 公子道:“像极北的寒潮般席卷,像至冬宫千年不融的雾凇般,将极寒渗透敌人的骨髓。” 公子道:“女皇陛下期待着你们的忠诚,冷酷与严谨周密……” 公子道:“现在,喊出我们的名号,我们是……” 学员踌躇满志,齐声喊道:“我们是……” 这时,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来到了学校的不远处,冲着公子兴奋地招手。 悠然能清晰的看见,达达利亚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他快速的将自己的视线从那个小男孩的身上转移至面前的那些学员中,嘴角有些略微的抽搐。 僵持半晌,公子认命般地说:“我们是至冬……最棒的玩具销售员!” 学员:“……” 学员犹豫了一会,几人声音不齐,却还是喊道:“我们是至冬……最棒的玩具销售员!” 他们始终觉得,公子大人这么说肯定有他的深意。 悠然:?? 一阵宣誓过后,老师便解散了这些学员。上午本是上文化课的,因此大家也都排队回了教室。在回教室之前,悠然回头望去,见公子来到了小男孩的身旁,捂着自己的半边脸无奈地道:“托克,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小男孩托克道:“哥哥,我是偷偷溜进来的,我好想你呀。” 公子道:“下次记住了,哥哥在工作,回去找姐姐玩。” 托克不满的撇了撇嘴:“小气鬼哥哥!” 随后公子便带着小男孩走出了学校。 文化课百般无聊,这次又讲到了须弥的大贤者以及璃月的往生堂。文化课的座位向来不固定,因此前排都是先到先得。不过那些学员不怎么喜欢文化课,因此前排大多数都是悠然自己。 不过今天,安若居然坐到了悠然的旁边陪她一起,这令悠然深感意外。 安若道:“悠然,下午你还会来的?” 悠然疑惑:“我们每天下午不都在操场上练剑吗?” 安若摇了摇头:“今天跟以往不一样,我就想问问你,你下午还会在这个学校的,对?” 悠然觉得莫名其妙,却也还是点了点头。 安若露出了放心的笑。 不过还没等到下午,今天中午的时候,散兵来了,并且还给悠然请好了假,将悠然从学校中带了出去。 走出校门之前,悠然疑惑道:“怎么了?” 散兵道:“我今天要去拍卖会,你跟我一起。” 悠然道:“我一定要去吗?” 散兵道:“当然,给你选东西,哪有本人不到场的。” 一听要给自己选东西,悠然的心里多了些小开心,她回头看去,正好看到安若站在不远处目送着自己,只是安若望向她的眼神中,有着说不出的冰冷。 第34章 红薯有点甜 至冬国的拍卖场是整个提瓦特最大的拍卖场,里面有着形形色色的人,每个人都戴着狐狸面具,看不见彼此的真实相貌。 不过这至冬的天可真的是越来越冷了,以往在学校因为都在练习剑术因此也没怎么感觉到冷,如今出来,倒将悠然冻的瑟瑟发抖。 散兵看了她一眼,将自己身上的银白披风解了下来,披到了悠然的身上,阻挡四面的冷风。 悠然道:“这样你不冷吗?” 散兵摇头:“没事的,我不冷。” 随后散兵又买了个烤红薯送到了悠然的手中,悠然开心的将皮扒开咬了一口。 散兵的脸黑了下来。 悠然道:“怎么啦?” 散兵道:“不是给你吃的。” 悠然抿了抿唇,这才知道散兵买的烤红薯是让她暖手用的。不过好歹她都咬一口了,便说:“其实冬天最适合吃烤红薯了,吃完浑身就暖和了。散兵,你也尝尝啊。” 说着悠然将烤红薯递到了他的嘴边,散兵看见红薯上被悠然咬掉的那一口若有所思。 悠然想他怕不是在嫌弃她,便要将手抽回去,却在那一刹那,散兵握住了她拿着红薯的手,递到自己的嘴边,在她咬的那个地方,散兵也咬了口,道:“有点甜。” 悠然看着他咬过的地方,愣了下:“嗯,是有点。” 随后两人便进入了拍卖场。 拍卖场的物品有很多,比如璃月的特级石珀,比如须弥的罐装知识,除此之外,居然还有活着的人。原来在这里,人也可以称之为是物品。 悠然拉了拉散兵的衣角,道:“我们这次要买什么呀?” 散兵道:“看到最里边的那个了吗?” 悠然踮起脚尖望去,最里面有个笼子,笼子里面有个粉头发的少女。只见她的双手双脚都被套上了手铐和脚铐,紧闭着双眼,似乎是陷入了昏迷。 悠然道:“你要买那个女生吗?” 散兵的嘴角抽搐了下,道:“我要买她旁边的那个特级石珀。” 悠然道:“石珀?用来干嘛的?” 散兵道:“给你铸个单手剑。” 悠然低头咬了两口红薯,心里升起一阵暖意,不过她的目光还是忍不住地看向那个粉头发的少女。 拍卖会开始了。 首先是须弥的罐装知识。 主持人道:“起拍价,500万摩拉。” 悠然小声道:“好贵啊。” 散兵侧过头,看见悠然嘴边的红薯残渣,伸手用手擦了下她的嘴角,道:“正常价,毕竟这个来自须弥,与世界树有关。” 悠然问道:“世界树?” 散兵道:“世界树掌管着整个提瓦特,它记录着提瓦特的历史,在这个世界中,有很多人想要弄清真相,不过嘛,那瓶罐装知识是不是真的与世界树有关,那就不得而知了。” 悠然想了想,在这提瓦特大陆上,有很多事情并不能用常人的思维去理解,于是她又问道:“那如果有人改写了世界树,提瓦特的历史也会改变吗?” 散兵睁大了双眼,但也只有那么一瞬,他恢复了往日的神色,淡淡道:“谁知道呢。” 很快,这瓶须弥的罐装知识被拍到了两千万摩拉。 接着是特级石珀。 或许大多数人对这个石珀不感兴趣,因此没有太多人竞拍,散兵买的很容易。 悠然很不好意思,她道:“会不会太破费了些?” 散兵道:“毕竟是要给你铸剑,原材料必须要好。要不然,一般的剑可保护不了你这个菜鸟。” 散兵总是这样,明明是好心好意,可从他嘴里说出来之后便总是变了味。每次悠然都要仔细思考,啊,原来他是在为她好。 买完铸剑材料,散兵便拉着悠然打算离开这个拍卖场。悠然向后看去,接下来拍卖的,是那个粉头发的少女。 悠然询问:“在这里,人也会当作物品来进行拍卖吗?这也太残忍了。” 散兵道:“在这世上,残忍的事情多了去了。” 悠然最后看了一眼那个粉头发的少女,只见少女在大厅的中央,身处一个用荆棘制成的黑色笼子当中,衣服破破烂烂的,她的目光扫视周围,最终落在远处的悠然的身上。 她看着悠然,微微一笑。 悠然的心像是被什么抓住一样,难受的喘不过去,不过很快散兵便带她离开了这个拍卖场。 果然从嘈杂的拍卖场出来后,空气似乎都变新鲜了,悠然吸了好几口,她的鼻头红红的,像只小鹿。 两人将特级石珀送到了铸剑的地方,散兵又交了不少定金。将这些事情都做完之后,散兵道:“好了,今天该办的事都办完了,我们回去。” 悠然点了点头:“那我还继续回学校,今天下午还没去练剑呢。” 不知怎的,她忽然想到了安若紧张的询问她今天下午会不会来的样子,她想去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散兵却说:“你的剑练的差不多了,我认为,你往后都可以不用再去那个学校了。” 悠然道:“诶?可是我还没有进行期末考核啊。” 散兵道:“那种学校,只有拿第一才有用。” 悠然知道,只有拿到第一,才会得到愚人众的邪眼。 不过悠然还是说:“可我还是想试试,万一我是第一呢。” 散兵嗤笑:“你在做梦?你可打不过你的同组搭档,别以为我不知道。” 悠然撇了撇嘴:“万一,我说的是万一!” 散兵恍然大悟:“啊,对,你说的对。万一哪天你踩了狗屎运。” 悠然咬牙切齿道:“散兵!!” 忽然,悠然看到了道路旁边有一个卖糖葫芦的。在她之前的世界中,糖葫芦可以说是冬天的特产,因此她没忍住多看了几眼。 她还记得小的时候,她特别想吃糖葫芦,但是那时候她太小了,她没有钱,她总是趴在福利院的窗口,看着别人的爸妈给自己的孩子买。后来,福利院的阿姨看她可怜,给她买了一个,但当她拿回房间后,却被其他的小朋友给抢去了。以至于糖葫芦到底是什么味道的,那时的她一直都不知道。 后来她长大了,刚上高中的那年冬天,她给自己买了一串,并不好吃,一点也不甜,很酸,酸的要命。 散兵看她望着那个糖葫芦,便直接过去买了两串,自己一串,给了她一串。 悠然接过来,记忆中的糖葫芦与眼前的糖葫芦逐渐重合,她咬了一口,却发现至冬的糖葫芦很甜。 散兵也咬了一口,甜腻的口感令他生厌,可转头看见悠然的笑颜,忽然觉得,甜食似乎也没那么令他厌烦了。 第35章 最后的考核 正当悠然吃着糖葫芦的时候,散兵忽然说道:“你最后拿不到第一也没事。” 他这话说的很奇怪,没有缘由。 悠然心想,反正她是要进行期末考核的,便点了点头。 散兵又道:“别太拼命。” 悠然疑惑:“考核而已,倒也用不着那么……” 散兵道:“你知道你的同组搭档,在进校之前杀过多少人吗?” 悠然摇头,她只知道安若是从死斗场被人买出来的,其他的她一无所知。 在那个地方,实力就是一切,是践踏所有生命与尊严的地方。 散兵见她露出茫然的表情,便也不多说什么,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道:“多亏我提前给你铸剑,期末考核那可都是要动真刀的。” 悠然一知半解,正要询问,却发现两人不知不觉间,已经到达了愚人众总部大门的门口。只不过在那门口的侧面围了不少人,散兵看了一眼,但也仅仅是看了一眼,便直接走了进去。悠然紧随其后,发现在那些人的中间,跪着一个人。 是一个苍老的妇人。 她的眼睛红肿不堪,嘴唇发白发裂,颤声道:“求求你们了,让我见一眼我的孩子,求你们了。” 愚人众的守卫在旁边驱赶:“走走走,都说了我们的大人在给她进行治疗,你别在这碍事。” 妇人紧忙又磕了好几个头,道:“就看一眼,就一眼……” 有的守卫开始驱赶周围看热闹的闲人,还有两个守卫将那位妇人一边一个架了出去,将她扔到了更远的地方。 悠然在散兵旁边询问:“那是怎么回事?” 散兵连看都没看一眼,道:“每年都有不少人将自己的孩子往愚人众送,有的是为了当士兵出人头地,有的是孩子生病了,请求愚人众的高端医术进行治疗。” 悠然又道:“那他们为什么对那个妇人那么粗鲁?” 散兵道:“大概是嫌烦,这样的事情与我们无关,你别管。” 悠然又回头看了看,那个妇人虽被扔到了远处,却又爬了回来重新跪好,至冬的冷风吹起她的发丝,露出一张病态而又苍老的脸。 在这个世界,每天都有不幸的事情发生,比如这个可怜的妇人,比如那个拍卖场的少女…… 悠然抿了抿唇,快步走过了那个地方,如同其他围在一起看热闹的人一样,她不过是一个渺小的不能再渺小的普通人,她什么也做不了。 后来的很多天,悠然依旧在学校和住处之间进行着两点一线。她也找过安若好几次,询问她那天下午的事情,问她为什么那样说,但是安若却像是躲着她一样,对那天之事闭口不谈。 除此之外,安若练剑更加的卖力,屡次三番将悠然打倒在地,但与以往不同的是,安若不会再笑着向她道歉,露出那可爱俏皮的小虎牙,大多时候,她只是冷冷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悠然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见她不愿意理自己,倒也没上赶着追问。 日子就这么平稳地进行着,散兵回来的越来越晚了,到后来,竟开始轮到悠然等他回家。大概是看他每天都很疲惫,悠然便开始换着花样做好吃的,多亏了她买的食谱。 什么香嫩辣椒椒鸡,轻策农家菜,嘟嘟莲海鲜羹,炸萝卜丸子,满足沙拉……这些通通都不在话下。 当然,偶尔也有料理不好的时候,散兵便会黑着一张脸问她:“想害我?” 虽然有时做的品相确实是有点那么的一言难尽,但散兵吐槽过后还是会乖乖的吃完,这样更使悠然增加了做饭的勇气。 直到后来,她的单手剑铸造完事了,由于散兵白天比较忙,悠然便跟学校请了假前去取。 新铸好的单手剑通体是淡淡的紫,不知为何,悠然总能想到一种名为紫罗兰的花。刀匠说她可以给这把剑取个名字,悠然想了想便说:“那它就叫紫星。” 在回来之后,在愚人众大门口,悠然又看到了之前的那位跪着的妇人。 只是这次的妇人没有跪着,而是直接躺在了那里。人们手忙脚乱的将她挪走,嘴里还说着:“可惜哟,这个人冻死了……” 悠然愣在了原地,亲眼看着那些人将妇人的尸体抬走,守卫在一旁骂骂咧咧的:“死也不知道换个地方去死,晦气死了……” 悠然的呼吸有些沉重。 所以,她到最后也没见到自己孩子的最后一面吗? 或许是见证了这件事的始末,悠然消沉了好一段时间,直到散兵发现了她的异样。 悠然问道:“为什么愚人众不让那位妇人见她的孩子最后一面?” 散兵回答:“她的孩子得的病名为魔麟病,现在在「博士」那里进行密闭治疗。一般人进不来,病人自然也出不去。” 悠然不懂,他们明明可以避免这个悲剧。 散兵却说:“这个世界有着很多不尽人意的事情,很多人都是空有一颗怜悯的心,却没有解决问题的能力。悠然,你要将自己的心封闭起来,摒弃掉低劣的情感,只有这样,才会真正的强大起来。” 悠然没有反驳,却也没有认同,直到期末考核来临。 期末考核的场地定在了学校的操场,观众席处一共来了三位执行官,分别是「散兵」斯卡拉姆齐,「公子」达达利亚和「博士」多托雷。倒不是其他的执行官不来,而是其他的执行官都在别的国家执行任务。 学校向来不会进行文化课考核,因此大家只有比拼武力,动的都是真刀真枪。悠然摸着自己的紫星剑,不止一次在心里感谢散兵。 考核的规则也很简单,抽签决定,一对一对打,赢的人再进行下一轮的抽签,以此类推,直到最后一人胜出。 因此,不仅要在武力方面比过人家,耐力和体力在以往的比赛中赢的同时也要有所保留。 博士看着那些活力四射的学员,笑着问道:“斯卡拉姆齐,你说今年的第一会是谁?” 散兵回道:“第一是谁都跟我没有关系。” 博士又道:“那天下午你是故意带她走的,对吗?” 散兵反问:“不然呢,让她乖乖的待在那里,受你的摆布吗?” 博士笑了笑,目光深邃,没有说话。 公子站在旁边,不愿意加入他俩的对话,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些学员切磋,明明是执行官,眼里却多了份想要跃跃欲试的冲动。 第36章 与死亡擦肩而过 考核开始了,原本这届就没太多的人,因此第一轮很快就结束了。 第一轮悠然的对手是之前的那个小胖。虽然大剑的确不好对付,但悠然最终还是胜出了。 第二轮的抽签开始了。 散兵在不远处看着悠然,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她是他教出来的,连她的武器都是他选择的,她的每一个动作上都有他的影子。 博士靠在旁边的栏杆上,饶有兴趣地看着。 悠然在第二轮胜出了。 紧接着是第三轮,第四轮……她的剑挥的越来越吃力,气息也越来越沉,但她还是会在间隙的时候看向散兵的方向,见后者也在注视着自己,悠然微微一笑。 直到最后,她的对手是安若。 安若不同于以往,她握剑的手在轻微的发抖,悠然心想,她这是太累的关系吗? 与悠然不同,安若也会时不时地望向观众席,只不过她的表情不似悠然那般的轻松,眼底多了份……恐惧。 恐惧? 散兵察觉到了异样,转头问向博士:“你对她说了什么?” 博士耸了耸肩,双手一摊:“我不过是告诉了她这个学校的真相而已。” 所有人都以为,这所学校是为愚人众培养人才的地方,可实际上…… 博士继续说着:“实际上,能活下来的,只有第一名,不是吗?” 散兵的眼睛微眯:“所以那天,偷溜进实验室的,是她?” 博士微笑着点头。 悠然从未见过这样子的安若,那发疯般的攻击令她应接不暇。以往她们用木棍对打练习的时候,安若从不会用尽全力,可若不是她有心放水,悠然还真的从未赢过她。 死斗场那个地方,从来都不是为活人准备的。安若便是在那种环境中,越战越勇,在无数次的受伤中获得经验,在无数次的死亡中挣扎徘徊,她的阅历比悠然丰富太多,想赢悠然简直是轻而易举。 但安若并不打算,单纯的赢。 她以她的实战技巧逗弄着悠然,她的每一次攻击在她的眼里都像小孩子的挥棒,她要她耗尽力气,她要她武器落地,她要她……死在实战考核里! 悠然与这里的任何一个学员都不一样,她就像是一张白纸,在执行官的庇护下,有了自己的色彩。她可以无视学校的规则,她不同于那些来自壁炉之家的孩子,她被欺负了可以反抗,有人替她出头,她也不用去非要争夺第一,安若敢保证,哪怕悠然不是第一,她的下场也与其他的学员不同。 在无数个寂静的夜里,安若一遍又一遍的问自己,她凭什么呢? 安若拼尽全力,毫无尊严的在死斗场里活到了现在,来到这所学校后,却又陷入了另一个地狱,为什么,只有她可以完好无损? 安若冷笑着,出招一次比一次狠,悠然吃力地阻挡,忽然安若剑锋一转,将悠然手中的剑挑了出去。 在正常的决斗中,挑出对方的武器算赢,但在学校里不是这样。 愚人众的学校有个特殊的规矩,只有当一方开口认输,另一方才算赢,或者当一方遭受到性命的威胁,比如剑指喉咙,另一方才算赢。 因此往届,死在最终考核里的,也不在少数。 在很多天以前,散兵曾这样告诉悠然:“若你觉得,你打不过对方,不用非要争个你死我活,认个输就行了。这样还免受很多皮肉之苦。” 本来悠然也不是要争夺第一的,她只想参加一下最终的考核,看看这么久在学校的学习成果。 因此当悠然的剑被挑落之时,她便要张嘴认输:“我认……唔!” 那三个字还未等她说完,安若对准悠然的腰部狠狠的一踹,使得悠然滚出了好几米。 悠然剧烈的咳嗽着,然而安若并不打算给她说话的机会,剑锋顺着她的脑袋劈下,悠然一个翻滚,躲过了那致命的一击。 观战的公子也察觉到了这次争斗的异常,他道:“她不是要赢,她是想要对方的命。” 顷刻间,天空乌云密布,狂风卷积着乌云,电闪雷鸣。 博士道:“斯卡拉姆齐,你想做什么?别忘了,在愚人众,死亡也是考核中的一环。” 散兵紧握着拳头,雷鸣轰隆作响:“多托雷,这就是你想看到的吗?” 博士笑了:“别这么说,是她不想让你的小姑娘活,这可不是我安排的。” “我……” 每当悠然想要开口,安若的攻击便会接踵而至,她提着剑进攻,悠然只好连连闪躲。 但是安若不会让她闪躲的这么轻松,她要一点一点的将她击垮,她要让她一点一点的感受绝望。她曾在死斗场中学过很多折麽人的方式,她不介意慢慢来。 安若手腕一转,剑锋刺入悠然的左肩,悠然疼的说不出话来。 雷声隆隆,电光闪闪,整个天空好像着了火一样,狂风呼啸而过,使人震耳欲聋。可雷击并未落下,散兵深知自己不能在明面上出手,他不能打破愚人众的内在规则。 他眼睁睁的看着悠然在场地上逃窜,一次又一次地躲避安若致命的一击,一次次想要开口说话,却被安若别有用心的打断。 散兵紧握着拳头,死死地盯着安若,博士会将今天发生的所有事上报给丑角,因此他不能救她,不能! 安若的剑再一次穿透悠然的左肩,还是沿着之前的伤口,分毫不差。悠然脸色惨白,安若却是笑的灿烂,仿若暴雨当中飘摇的残花,美的惊心动魄。 悠然不顾左肩的疼痛,如今她手无寸铁,紫星被击落在地,每当她想靠近的时候安若的剑便会劈来,使她不得不远离。安若的剑刺入她的左肩,悠然任由剑锋穿过自身,踱步上前一口咬住安若使剑的手腕。 安若一愣,这种被逼到绝路,毫无章法的攻击使她心里一惊。 有破绽! 散兵将左手藏进了袖口中,指尖汇聚着微型闪电,片刻间,安若只觉右手发麻,不是悠然咬的太疼,而是犹如遭受雷击一般麻痹了她的全身。也便是在这一瞬间,悠然夺过她手中的剑,并忍痛抽了出来,还未等安若来得及反应,剑锋便已指向她的脖子。 急促的钟声响起。 老师宣布着比试结果:“最终考核,悠然胜,安若败——” 第37章 他扔了悠然的邪眼 博士缓慢地鼓掌:“恭喜你,斯卡拉姆齐,你的小姑娘活了下来。” 散兵无视他的话语,快步走向悠然的方向。 老师将第一名的奖品,邪眼,交到了悠然的手中。 悠然手握着邪眼,像个小小的玻璃珠,左肩的疼痛刺激着她,一时体力不支,她倒了下去。散兵便是在这时接住了她,此时的悠然唇色发白,她摇晃着手中的邪眼,道:“散兵,你看,我自己得的。我没给你丢脸?” 散兵的右手汇聚细小的电流,覆在悠然的伤口上,想以此来减轻悠然的疼痛,但可惜悠然对元素力免疫,这并未起到什么效果。 散兵让悠然靠着自己,道:“嗯,你今天做的很好。” 直白的夸奖,悠然笑了:“那就好,我刚刚还以为我会死在这里。” 散兵将悠然横抱起来:“不会的,我不会让你死的。” 一旁的安若仿佛虚脱一般,趴在了地上,不知是因为太过震惊还是愤怒,她的双脚发抖,站也站不起来。她看着悠然离开的方向,疯了一般地喊道:“悠然你凭什么!” 悠然抬眼望去,她被散兵抱着,居高临下地看着安若,她的眼中仿若有火焰在燃烧,面部狰狞,原本可爱的小虎牙仿若吸血鬼的利器,令人心惊。 她咆哮着:“凭什么你可以活!凭什么最后赢的人是你!凭什么只有你能离开地狱?!凭什么!!” 不知是由于肩膀太过疼痛还是太过劳累的原因,她只觉脑袋迷迷糊糊的,听不清安若的话语。 但有一句她听清了。 凭什么只有你能离开地狱?! 什么叫她离开地狱? 悠然昏昏沉沉的,她捂住自己的伤口来减少疼痛,任由散兵将她抱回住处。 安若一直嫉妒着悠然,甚至由嫉妒衍生出了恨意,她以为悠然会活到最后。 不过有一点她说错了,地狱不是这里,地狱是这世间。 悠然从未离开过地狱。 散兵将悠然抱回了住处,小心翼翼地将其放在了她的床上。博士命了很多的医护人员前去,而散兵只要了一些医护用品,随后便将那些人都打发走了。 他不愿让博士的人接触到她的一分一毫。 没有人比他更能了解,那是个疯子。 此时的悠然陷入了昏迷,她面色发白,眉头紧皱,应该是疼的,但她仍旧用力地握着邪眼,那是她胜利的证明。 散兵小心翼翼的解下她的外衣,悠然哼唧了一声,散兵怕她疼,便直接将她左肩的衣服都撕了下来,露出了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不过好在虽然看着严重,但并未伤及骨头,也未伤及脉络,好好养着,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散兵以前在深渊厮杀的时候,也经常受伤。缺胳膊断腿的大伤都靠博士拼接,小伤自己医治,因此他更懂得伤口的处理。 在散兵看来,悠然的这个伤属于“小伤”。 但他还是小心地擦拭着,然后用旁边的医用品将其包扎,包扎完事后,散兵才略微的长舒一口气。 悠然的眉头渐渐舒展,散兵拿下了她紧握手里的邪眼,那不是她该用的东西。他看着她苍白的面庞,脑海中想起她奋战的模样,虽然赢得没什么尊严,但好歹也是赢了。 忽然,在她裸露的皮肤旁,散兵看到了一件小小的,粉色的带有蕾丝花边的小衣服。 散兵心生疑惑,忽然,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将外衣盖在了她的上半身,只留出了那个包扎的伤口。 之前他太过着急清理她的伤口,撕扯的时候竟用过了劲,他也是后知后觉才知道,那是女生的文胸。 原本白皙的脸上竟浮现起了一抹不属于他的红晕,他捂住自己的胸口,那里空荡荡的,却仿佛有什么在跳动一般,真神奇。 悠然是在第二天清晨醒来的,她一睁眼,便看到散兵趴在自己床的另一边。 散兵昨晚在她的床边放了个凳子,自己坐在凳子上,迷迷糊糊的便睡着了,趴在床边的一角。看样子他守了她一整夜。 悠然动了动想起身,左肩的疼痛却令她倒吸一口凉气,散兵便是在这时候醒来。 散兵道:“别这么莽莽撞撞的,你还有伤。” 悠然看着自己被精心包扎的伤口,便问道:“谁给我包扎的?是护士姐姐吗?” 散兵道:“是我。” 悠然大声道:“什么?我这衣服不会也是你撕的?散兵啊,虽然你是个人偶,但我还是要说咱男女有别啊!” 散兵捂住了耳朵:“知道了知道了,你好吵。” 悠然道:“你们愚人众的医务室在哪啊,我往后还得去那换药。” 散兵道:“不用她们,我帮你换就行了。”愚人众有着专门的医院,就在博士的实验室旁,极为不起眼。如果可以,他希望悠然永远都不要靠近那里。 悠然咽了下口水,道:“呃……那个什么……这不太好。” 散兵挑眉:“怎么不太好?” 悠然道:“我是女生啊。” 散兵道:“那我不把你当女生不就好了。” 悠然低头看了看自己略显扁平的胸部,长舒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生气,不要生气,生气伤身体。 散兵道:“不过是左肩而已,我又看不到什么。” 他这话说的很对,悠然撇了撇嘴,也就这么同意了。 忽然,她像是想起什么,道:“我的邪眼呢?我的邪眼怎么不见了?” 散兵道:“扔了。” 悠然惊呼:“扔了?你怎么扔了?那是我自己赢来的!” 散兵道:“那又不是什么好东西,扔了就扔了,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悠然有些失落:“可那毕竟是我作为第一名的象征……哎,好,既然你扔了,那就算了。” 散兵见她失落的表情,心里有些空空的,说不出是什么感受,就仿佛自己也在失落一样。于是当天晚上,散兵又将邪眼交到了悠然的手中。 散兵别过脑袋,道:“这个是假的,只是外表与我们的邪眼一样,你可以把它挂在身上,当作装饰品。” 悠然抚摸着这枚邪眼,与散兵身上挂着的一模一样,她的眉眼弯弯,终是笑了出来。 第38章 替北国银行收债 这段时间悠然一直在自己的房间里养伤,每到吃饭点散兵都会将做好的饭菜端进来。散兵也不再像以前那么毒舌了,至少不会成天有事没事的就怼她。 悠然很喜欢吃散兵做的饭,虽然散兵自己不是那么的爱吃,大多数时候,散兵只是在一旁喝茶。悠然也很喜欢喝茶,比如果茶,奶茶之类的,总之只要不是散兵喝的那种苦茶,悠然都能接受。 不过最让悠然头疼的便是换药了,每隔三天换一次药,单凭她自己换不了,所以只能让散兵来帮忙。最开始拆绷带的时候会痛的她嗷嗷乱叫,尽管散兵的动作已经很轻柔了,但当绷带揭开的那一瞬间还是令悠然倒吸了好几口凉气。 “散兵你轻一点,轻一点。”这是换药的途中悠然最常说的那句话。 散兵无奈:“我下手已经很轻了。” 悠然撇了撇嘴:“我想要人美心善的护士小姐姐给我换药。” 散兵微笑道:“不行。” 悠然叹了口气,她看向散兵,可以用“人美”来形容他,但“心善”肯定是跟他不沾边的。 也正是养伤这段时间,使得悠然清闲了不少。期末考核已经结束,悠然以后都不用再去那个学校了,仔细想想,还有点小怀念。 悠然道:“散兵,你说我的那些其他同学现在都在干嘛呢?” 散兵随口道:“估计在别的执行官手下做事呢。” 悠然又道:“那安若呢?她会去哪?” 她不明白为什么安若对她会有那么大的成见,明明俩人在学校也没什么争吵。虽说她俩在学校是同组搭档,不过关系还没好到无话不说的地步,但至少,也不会太过糟糕,也就是普通同学的关系。在悠然看来,她真的没必要对自己下死手。 散兵看向了窗外,避开悠然的目光,道:“谁知道呢。” 这段时间,散兵一直都整日整日的陪着悠然,照顾着悠然的饮食起居,只有愚人众开会的时候散兵才会离开大半天。 悠然也曾问过,散兵的工作到底是做什么的。 散兵是这么回答的:“我,以前奉「丑角」之命前去深渊做调查,后来改为机动待命,支援前往各国的执行官。” 悠然问道:“那我以后也要跟你一样,跟随你去支援各个执行官吗?” 散兵挑了挑眉:“哈?开玩笑,你这个菜鸟还不够格。” 悠然:“……”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散兵还是给悠然找了份工作:替北国银行收债。 这是在她伤好了之后的事。 北国银行来自于至冬国,是由愚人众第九席的「富人」潘塔罗涅所开,坐落于璃月主城,其中有不少人前去借贷。这种看似不起眼又琐碎至极的工作原本是由第十一席的执行官「公子」达达利亚负责,他最喜欢做这样的事,明面上替北国银行去各个国家找那些欠钱不还的人讨债,背地里其实是用公费去旅游。 因此当散兵接下这个活之后,公子很是不满。 公子道:“我以为堂堂第六席会看不上这些小事。” 散兵道:“那倒不至于,不过我接的不多,都是至冬境内的,怎么说也不能抢了「公子」的饭碗。” 公子的脸色变了一下,却也没再理他。 于是在某天的早晨,悠然便带着北国银行的账单出发了。 以往在之前的世界中,悠然没少看过一些黑帮的电视剧,在她的印象里,讨债的人都是那种膀大腰圆的地痞流氓,他们一手拿着棍子,一手拿着吸到一半的香烟,在人群中吞云吐雾,手臂上满是黑龙纹身。 若是没有钱还债,那些人便会成群,砸烂了那些人的家。 而如今,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纤细的手臂,以及腰间携带的装饰品“邪眼”,若不是还有单手剑紫星在她背后,怎么说她都像是被讨债的那一方。 虽然是散兵给她找的工作,但怎么说,这个工作似乎是……差点意思? 悠然看了看手中的账单,这张账单上有三个人。 第一个是一位创业的商人。 这个商人在至冬开了一家冷饮店。 等等,冷饮店? 悠然有些诧异,这人是脑子有泡?至冬常年寒冬,本身已经够冷的了,居然还在这开冷饮店,是怕自己开的店无法关门大吉吗? 虽说是这样想,悠然还是来到了那个冷饮店。 但从外表来看,这个冷饮店极其的奢华,规模甚至比一些饭店还要大。悠然走了进去,里面的装饰也令她大为震惊,以蓝白为主的色调给人一种仿若步入云端的感觉,透明的玻璃柜台展示了店内多种冰淇淋,空气中弥漫着各种奶香味。 悠然默默收回了她之前对至冬冷饮店的偏见。 放眼望去,冷饮店大多数的顾客都是一男一女的搭配,果然是个不错的约会场所,以后有空了,可以带散兵过来看看,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吃冰淇淋。悠然想了想,他应该不会爱吃,毕竟他很讨厌甜食。 店主是位年轻的女性,刚到二十岁的样子,她将头发梳成了油亮的髻,露出光洁的额头,眉角一瞥一笑都韵味十足。 店主微笑的招呼她,悠然也报以礼貌的微笑,然后拿出北国银行的账单,道:“您好,我是来收账的。” 店主愣了下,然后打量了一下她的脸,狐疑道:“你是愚人众的执行官?” 悠然摇了摇头:“我是执行官的下属。” 店主又道:“我记得这种工作不是由「公子」负责的吗?他怎么不亲自来见我,派了你这么个好看的小姑娘,他是在故意气我吗?” 年轻的店主收起了和善的微笑,嗓音不自觉地尖锐起来,细细听来,竟多了些刻薄的意味。 悠然明白她似乎是误会了什么,急忙道:“不不不,我不是「公子」派来的,我隶属于第六席。” 听到这话,店主的表情稍微有些缓和,接过了她手中的账单,看了又看,然后道:“这账单记得没错,但是我不太想还,你让「公子」本人来找我。” 第39章 自己去当护花使者吧 万事开头难,悠然没想到她工作的第一天便会受挫。 她记得早上临行前散兵是这么叮嘱她的:“在你收债的过程中肯定会遇到很多无赖,用我教你的剑术打他们一顿就完了,他们不还钱,你就打到他们还钱。” 以悠然现在的剑术,对于一般人她已经不足为惧,就算是对方拥有神之眼,对元素力免疫的她也够不成什么威胁。 只不过面对眼前娇俏的女子,悠然显然不想跟她动粗。 悠然只好说:“你看,我也只是一个打工人,这是我的工作,姐姐就不要为难我了。” 店主环抱着手臂,看着悠然人畜无害的笑容,在听对方叫出“姐姐”之后,明显有些心软了,便道:“阿贾克斯……不对,「公子」,他在愚人众还好吗?有没有受伤?” 悠然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她,毕竟她跟公子并不熟,甚至都没说得上话,散兵也不愿意跟她提起他的那些同僚们。看着店主殷切的眼神,她还是将公子之前在学校演讲的事,以及她的一些听闻告诉了这个店主。 店主笑了笑,道:“他还是这样,怪不正经的。” 许是与悠然交流的多了,两人也渐渐熟络了起来,悠然说的很对,她不过是一介打工人,于是店主不打算为难她了,便说:“我可以将北国银行的账补上,不过拜托你,下次让公子来,好吗?” 悠然笑笑:“我尽量。” 收债的工作算是完成了三分之一。 悠然心里很开心,她看已经到中午了,便决定奖励自己吃一份大餐。 在她的不远处,散兵目视着悠然的方向,嘴角微微上扬。看样子,她的工作进展还算是顺利。 散兵本来就不太放心,但又觉得悠然应该要自己独立一些,于是他便偷偷地跟了出来。讨债这份工作,打架都是小事,他只是怕悠然打不过人家。 不过跟在悠然身后的,除了散兵,还有另一位执行官,那就是公子。 公子本不愿意去多管闲事,但散兵突然接下了原本属于他的讨债任务还是令他大为震惊,于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公子也偷偷跟在后面看着,只不过来到地方才发现,原来需要讨债的不是散兵本人,而是散兵旗下的一名下属。 他就说嘛,散兵那个样子,怎么可能会干这种小事。 公子见过这名小姑娘,在学校的时候对她有点印象,尤其是在最终考核之时,她的武器被人击落,但直到最后一刻她都没有放弃认输,这种难能可贵的精神令他敬佩。当然,公子并不知道那时不是悠然不想认输,而是那时的她直接被打的说不出话来。 于是公子和散兵这两位大名鼎鼎的执行官,便是在这种鬼鬼祟祟的情况下碰面了。 公子道:“呃……真是好久不见啊,散兵。” 散兵眉头微皱:“你怎么会在这里?” 公子道:“我就是好奇你怎么会接下这种类型的工作,要知道,以前你只接对深渊的调查。没想到啊没想到,原来你……” 散兵白了他一眼:“少废话。” 眼见公子就要前去找悠然,散兵又将他拉了回来,俩人躲在不远处的巷子当中,刚好有几个大箱子将挡住了悠然的视野,使得悠然看不到他俩。 此时的悠然正在美美的吃着她的烤肉排,虽然身后好像有什么奇怪的动静,但她看了看,发现没什么异常便也就这么罢了。 散兵低声道:“你别出去。” 公子有一些诧异,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散兵。以往他与散兵没什么交集,毕竟执行官之间的关系并不算和谐。在他的印象当中,散兵要么在深渊中厮杀,要么在博士的实验室,极少数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其他的执行官都有自己的任务,在各个国家与其神明进行外交,只有散兵的任务是机动待命。 在公子的印象中,散兵是个不善言辞的人,他常常会从深渊拖着一身伤回来,然后再将他的成果上交给丑角。即便他的身上满是血渍,可浑身散发出的那种冷冽的傲气却常常使人望而生畏。 公子看了眼不远处的悠然,然后笑道:“散兵啊散兵,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人。” 散兵扫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公子不想与他同在一处,便道:“我先回去了,你自己去当护花使者。” 之后公子便走了,只是路过那个冷饮店的时候,他稍微放慢了脚步,随后轻微地叹了口气,大步离去。 散兵对于公子倒是没什么太好的印象,他始终觉得公子行事鲁莽,曾经他也没少帮他垫后。如今公子走了,散兵反倒心安下来。 悠然吃完了午饭,开始看账单上的第二个人。 第二个人是一个普通妇女,但她欠了大量的债。 悠然来到账单上填写的地点,那是那位妇人的住处,是一个远离城市的偏远地区。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破旧的不能再破旧的茅草房,旁边圈养了几只鸡,禽兽的粪便味充斥着她的鼻腔,悠然只得用手捂住口鼻,伸手敲了敲那扇破旧的朱红色大门。 没人回应,悠然隔着栅栏向里张望,没有人出来。 她看着账单再次核对了下地点,是这里没错,于是她试探性的叫出了账单上那个人的名字:“艾丽克斯?在家吗?有人在吗?” 这次茅草房的门被人打开了,走出了一位八九岁的小女孩。虽然她的头发乱糟糟的,应当是刚下床没来得及梳头的原因,但是她的衣服很干净,哪怕洗的有些泛白,却没有一丁点的污渍。 小女孩从茅草房里一瘸一拐的走了出来,却并未打开院内朱红色的大门,她的声音很小,有种有气无力的感觉。她说:“姐姐,妈妈出门工作去了,还没回来。” 悠然问道:“那小妹妹知道,她大概什么时候回来吗?” 小女孩说:“妈妈已经连着两天没回来了,我也不知道她究竟什么时候回来。她忙的时候甚至半个月都不会回来的。” 悠然道:“那你知道她在哪工作吗?” 小女孩摇了摇头:“不知道,都怪我,妈妈是为了给我买药才那么努力的赚钱……”说着小女孩开始了剧烈的咳嗽。 第40章 争吵的开端 小女孩始终没有打开院里的大门,悠然只好隔着栅栏伸手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 小女孩总算是缓了过来:“姐姐,对不起啊,妈妈每次出门工作都会将我锁在家里,因为我生病了,平时也没什么人来,我没有钥匙。” 悠然道:“这样啊。” 小女孩又道:“姐姐找妈妈有什么事吗?等妈妈回来我去转告她。” 悠然嘴唇微张,她看着院中脏乱的环境,犹豫片刻。 小女孩看到了她手中的账单,眼神暗了下来:“姐姐是来收债的?” 悠然点了点头。 小女孩又道:“我以为收债的会是很凶的叔叔,却不曾想是个漂亮姐姐。对不起啊,我们给你添麻烦了。” 悠然摇了摇头,道:“没事的,既然她不在,那我就先走了。” 小女孩向她挥手告别。 悠然看着账单,微微叹气。 如果欠债不还的是那种凶神恶煞的地痞流氓,或许她会出手的没有一点犹豫,可偏偏,映入眼帘的是个穷苦的家庭,女孩发黄凹陷的脸颊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还剩最后一个,是个中年男性,也是欠了不少数目。 不过账单上没有写第三位的地点,只有他平时出入的场所,上面写的他是位无业游民,难得还印着他的画像。 于是悠然左打听,右打听,终于找到了那个人。那人此时正在一个娱乐场所,身旁一群狐朋狗友,正弯腰打着桌球。 悠然来到了他的面前,道:“先生您好,我是北国银行派来收债的。账单上显示您欠了二百五十万摩拉,如今已逾期三天。” 几人看了看她,又无视她的话语,继续打着桌球闲聊。聊的内容也都很低俗,无非是哪家的女郎好看腿白之类的。而欠款的人见她是个小姑娘,不怀好意的笑了笑,也没理她。 悠然又原封不动的将话都说了一遍,那人这才直视着她,笑道:“北国银行就派你这么个小不点来?也不怕被我们吃了。” 悠然拿出了紫星剑,正色道:“这是我的工作,请您配合。” 那人笑道:“那我不配合你要怎么办?老子就欠钱不还,怎么滴?” 悠然道:“那我就打到你还钱。” 若是手无寸铁之人,悠然不见得会冷眼相对,但若是面对着欺软怕硬,浑身戴金的地痞流氓,正好还能试试她在愚人众学的剑术。 几人放下了球杆,为首的那位欠钱的人使了个眼色,有个魁梧的男人走了出来。 悠然摆出了对战的姿势,两人打了起来,没过一会,那个男人便败下阵来。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打算一起上。毕竟在他们的眼中,一个小姑娘而已,不足为惧。若是今天前来讨债的是「公子」达达利亚,他们可不敢这么得瑟,说白了就是欺软怕硬。 虽然悠然剑使得灵活,但毕竟对方人数不少,而且都是力气大过她的成年男性,悠然很快便被限制了手脚。有人见悠然小脸白净,想伸手摸一下,悠然将脑袋用力一撞,撞的那人眼冒金星,连连大喊:“你这脑袋是铁做的咋的?” 随机悠然转了个身,从几人当中挣脱开来,紫星一挥,剑气将几人震倒在地。悠然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们,道:“现在呢?还有人要打吗?” 见欠债那人想要偷偷溜走,悠然一个箭步过去,用剑指着他道:“还钱。” 也就是在这时,那人才看清悠然的腰上佩戴了邪眼,心想她还未使用邪眼就已经能打得过这么多人了,要是再使用邪眼那还不得了。于是紧忙将身上的二百五十万摩拉交到了悠然的手中,连连求饶。 悠然心满意足地拿着账单走了,心想果然对付地痞流氓要容易很多。 除了第二个人,剩下两人的欠款她都收到了,想着先跟散兵说明一下情况,看看还能不能再宽限他们几天。 就这样,悠然回到了愚人众的总部。虽然讨债这种事看着好像不太光彩,但至少她完成了这份工作的一半。 不过令悠然意外的是,她居然遇到了安若,就在门口不远处。 这么长时间没见,安若憔悴了不少,头发乱糟糟的,身上的衣服也很乱,下摆沾满了灰尘。悠然有些疑惑,她想起在学校的时候,安若的衣服虽然旧,却干净的很,并且马尾总是梳的高高的,看得出她是一个爱干净的小姑娘。此次相见,她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悠然弯下腰来,见安若趴在地上,她似是耗尽了力气一般,悠然轻声询问:“安若?” 安若闻声抬头,眼里的惊慌变成了错愕,她慌乱的环顾四周,然后猛地抓住了悠然的手臂,急切道:“悠然,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对,我不该在考核的时候那样对你。求你了,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我不要……” 还未等她说完,另一只有力的的手掰开了安若紧抓着悠然的手指,悠然回过头去,正好看见了散兵的侧脸。他的唇角紧绷,显然是生气了。 散兵道:“兵士,这里有个叛逃者,给她送回去。” 愚人众的士兵出现了,他们七手八脚地将安若从地面上抬了起来,安若挣扎着,咆哮着:“我不要,我不回实验室,我绝对不要再回去!救命啊,救命啊……” 悠然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安若被那些人七手八脚地带了下去,她跟上前去,道:“等等,等一下……”下一秒却被散兵拉住了手臂。 可那些兵士根本不听她的话,很快那些人便在悠然的视野中消失了。 悠然道:“安若怎么回事?她为什么会变成了这个样子。” 散兵的眼眸低垂:“她在「博士」那里犯了错误。” “可是……” 还未等悠然说完,散兵便打断了她,道:“走,「博士」的事情与你无关。” 与你无关。 你不用管。 散兵总是这么说。 她明明身处于这个世界,身在愚人众内,却什么都不知道,散兵却总是将她与另一个世界分割开来。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 悠然问道:“散兵,你是不是有事瞒我?” 散兵没有逃避她纯粹的目光,他大方地点了点头,嘴角扯出他一贯的笑容,满是讥讽:“对,我是有事瞒着你,但那又怎样?难道我一定要事事都跟你说明吗?” 第41章 散兵的异常 悠然许久没见到散兵这个样子了,大概是由于之前受伤的原因,导致悠然以为细心照顾她的散兵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 但实际上,散兵并不是这样的人。 他本不喜欢照顾别人,不喜欢麻烦的事,但是面对悠然,他偶尔也还是会有耐心做事的时候。 因此,当他再次扬起嘴角,露出刻薄的表情之时,悠然的心里忽然“咯噔”一下,她说不出这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好难受。 他说的很对,有事情瞒着她,不愿同她讲,那不是很正常吗? 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你无法强制性的要求别人对你毫无保留。 既然他不想同她讲,那么她也没必要非得追问,于是悠然点了点头,道:“嗯,你说的对。” 她没有生气,没有大呼小叫,没有上前质问他,反而她一脸的平静,如同静谧的湖水起不了一点波浪。她的这个样子,散兵本该高兴,却不知为何,他感到一股深深的窒息感。 于是散兵岔开了话题,他将头扭到了一边,看着其他地方:“今天工作的还算顺利?” “还行,但是名单中的第二个人的债我没收到,她家里贫困,还有个生病的孩子,而且她本人不在家。” 散兵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辛苦你了。” 然后,散兵向悠然伸出了手。 悠然看着他手掌上纤细漂亮的手指,愣了下,将自己的手覆在了那上面。 她能感受得到散兵的身体僵了一下,于是她疑惑的抬头,看见了散兵略微抽搐的眼角,他说:“我要的是你的工作报告。” “啊,啊,我知道了。”悠然抽回了手,胡乱的答应着,不敢看他。 散兵摇了摇头,道:“笨。” 后来的几天悠然依旧帮着北国银行收债,基本上都是至冬境内的,散兵没让她去太远的地方。前几天的时候散兵还会在身后偷偷地跟着,发现悠然能够自己处理后,便也不再跟着了。虽然有些人看着悠然个子小,欺负她是个小姑娘,但悠然打得过他们,对此散兵很是放心。 没有神之眼又如何,没有神明的眷顾,悠然照样比一般人要厉害的多。 不过悠然发现,这段时间散兵总是早出晚归的,眼底一片乌青,疲惫至极。悠然问他白天都在干什么,他却只说那是执行官的工作,此后悠然倒也不再问了。 直到有一次,悠然给散兵做了茶泡饭,散兵拿着勺子吃饭的时候,悠然看见了他的手臂内侧有几个针眼。 针眼? 她不是第一次在这个地方看到针眼,她记得之前还在学校的时候,那天晚上,她也看到过。那时候的散兵是怎么说的来着? ——嗯,最近天冷,感冒了,不是什么大事。 至冬国的天确实很冷,但不至于让人一直感冒。 于是悠然看着他的手臂,试探道:“散兵,你又感冒了?” 散兵愣了下,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自己的手臂,然后点了点头。似乎是怕她再问些什么,直接放下了勺子说他吃完了,然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将门关上。 不对劲。 悠然记得,自己受伤时,散兵怎么也不让她去愚人众的医药室换药的时候,宁可自己麻烦些帮她换药,也没有请护士姐姐来帮忙,怎么他自己反倒去愚人众的医药室打针? 悠然没有直接问他,她知道就算她问了散兵也不会说,就像上次一样,他肯定又会说与她无关之类的话。 于是第二天,在悠然早早的完成工作后,悠然没有直接回去,而是在外面逛了好半天,她脱掉了外衣,冻的瑟瑟发抖。直到她冻得不行了,直打喷嚏,她才往回走。 天空落下了雪花,纷纷扬扬的,恍若童话世界。 如果这真是童话就好了。 回来之后悠然又将自己的窗户打开,让冷风在自己的房间中肆掠。 果不其然,当晚她发烧了。 烧的迷迷糊糊的,她起身去散兵的房间,敲了敲门。 散兵刚一开门,悠然便顺着门边倒在了散兵的怀里。 “喂,你这是……” 散兵刚开始有些手忙脚乱,但他很快便意识到怀中人过高的体温,他贴上了她的额头,果然烫得要命。 或许是由于发烧的原因,悠然忽然觉得有些委屈,她小脸红扑扑的,嘴唇也是红红的,靠在散兵的怀里,小声道:“散兵,我好难受……” 一句再普通不过的话语,在这种情况下说出,竟有了些撒娇的意味。 散兵的心里空了半拍,随即将她抱起,走了出去。悠然虽然脑袋被烧的昏昏沉沉的,但她还是认得出来,这是离开愚人众总部的方向。 如今她都烧成这样了,散兵却还是舍近求远,果然愚人众的医务室有问题。 有一个想法在悠然的心中生根发芽,或许,散兵手臂内侧的针孔,并不是因为生病,而是…… 散兵将悠然带到了至冬的一个小诊所,让医生给她打了一个退烧针,然后还给她挂了点滴。 悠然靠在散兵的身上,嗓音沙哑:“散兵。” “怎么了?还在难受?” “嗯。” “等药效起来就好了。” 悠然吸了下鼻子,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感冒真难受。 诊所里安安静静的,除了医生只有他俩,或许是医院自带的凉气,悠然又往散兵的怀里靠了靠。 这是个很亲昵的举动,但悠然脑袋昏昏沉沉的,倒也没想那么多,于是就怎么舒服就怎么来。反倒是散兵,他的脸色有些奇怪,对于悠然的靠近,他既没有表现的欣喜,也没表现的过于反感,他就这样任由她靠着,仿佛情侣一般。 情侣。 散兵的脑中浮现了这个陌生的词。 以前有人曾告诉过他,情侣是指两个人一起经历过好与不好,一起经历过顺境与逆境,还能依然说爱你的人。真奇怪,他并没有同悠然经历过太多,两人也从未说过“我爱你”,他脑中又怎么会浮现出这个词呢。 他低头看着靠在自己怀里的悠然,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还是很热,但已经不像之前那么烫了。 于是散兵道:“若不是我带你来打针,你大概就是愚人众中第一个被烧傻的人。” 第42章 实验室的真相 悠然看着扎在手上的针,然后说道:“散兵,我总觉得你离我很远。” 为什么会这么想呢? 是散兵带她来到了愚人众,是散兵送她去上了学校,她在里面学到了很多知识和本事。他知道她不习惯于这个世界,于是他为她想了很多,也教了她很多,在愚人众的这段日子她过的很开心。 可是散兵呢。 她不了解散兵,她俩之间,仿佛始终隔着一道看不见的屏障,在外人看来,俩人似乎很是亲密,但是只有当事人才知道,并不是那么回事。 散兵好像将自己的心封了起来,她一点都不了解他。 她只知道他是个人偶,喜欢喝茶,爱吃茶泡饭,他很是毒舌喜欢怼人,他很会舞剑,可是其他的呢。 她知道他的为人,却不知他心里所想。 这么长的时间,似乎都是她在说,她同他述说着她的过去,述说她小时候的经历,可散兵却极少向她敞开心扉,他总是恰好的出现在她的生命里,而她对他一无所知。 “我们之间像是隔着大雾,我看不清你的脸。”她道。 散兵垂下了眼眸:“悠然,人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才会最幸福。” 他又是这样。 悠然闭上了双眼,不再说话。 悠然退烧了。 散兵买了很多药,回去的时候叮嘱了悠然好几句,悠然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将自己抱成了个球,将身体埋在被子里,她小时候经常这样做,每当她不开心的时候,只要这样自己便会获得安全感,这是她这么多年来一直保持的一个习惯。 在愚人众中,散兵跟谁走的最近呢? 一张陌生的脸逐渐在悠然的脑海中显现,尽管散兵多次告诫过她不要与其产生接触。 那是——「博士」多托雷。 她想起散兵曾说他经常与博士做实验,紧接着她又想到了安若,那时安若说了什么来着? ——我不回实验室,我绝对不要再回去! 实验室? 悠然带着这个疑问逐渐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悠然工作的时候,偶然遇到了「公子」达达利亚。 只不过悠然没想到他竟认识自己。 只见公子笑眯眯的,朝她招手:“嗨,散兵家的小姑娘,你好啊。” 悠然也礼貌的摆手,道:“你好,公子。” 虽然他说的那个称呼有点让人难为情,就如同之前在学校,同学们对她说“你家的散兵大人”一样,不过悠然并未反驳。 公子仿佛自来熟一样,来到了悠然的身旁,道:“你看看你看看,散兵把我的工作都抢走了,导致我现在在至冬无事可做。” “工作?” “对啊,要不然你以为以前帮北国银行讨债的人是谁?” 悠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心想,原来自己的工作是散兵从别人那里抢来给她的。 公子的脸上也挂着和善的笑容,显得有些稚气。 公子又道:“不过算了,好在他说我还能去别的国家,不至于剥夺我公费旅游的机会。” 悠然看着他,忽然道:“你知道,「博士」的实验室是做什么的吗?” “「博士」的实验室?你问这个做什么?”公子显得有些诧异。 “我……” 悠然一时语塞,她突然有点懊悔不应该这么直接的询问。毕竟散兵说过,愚人众的执行官没一个好相与的,她并不清楚公子的为人。 是他脸上纯粹的笑容使她放下了戒备心。 公子摆出了一脸嫌弃的表情,道:“这事你可别问我,有关那家伙的事情,我可不想说,怪慎得慌的。” 悠然眼见在他这问不出什么,便同他告了别。 她的心里酝酿出一个计划。 她想去博士的实验室看看。 散兵说过,他有时会去那所实验室,她想她就偷偷的去,应该不会耽误他什么事。 她这么想着,她也这么做了。 悠然最开始去的是坐落于实验楼旁边的医务室,它比博士的实验楼要小上很多,悠然看了一会,发现并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于是她想,果然还得进实验楼去看一看。 于是她打算偷偷溜进去,不过好在实验楼里没有人,甚至连守卫都没有,里面照着黄色的灯光,显得很是昏暗。这座实验楼很大,因此显得里面极为冷清,悠然搓了搓手,尽量让自己暖和一点。一楼有很多的药剂室,瓶瓶罐罐的,堆满了好多个房间。 悠然不认得那些仪器,但想来实验楼有这些很正常,于是她继续往里走着。 二楼放了很多的人体模型,与一楼一样,二楼的药剂室更多,各种药味混在一起,使得悠然有种来到医院的感觉。不过与医院不同,除了药味以外,还有一股极为强烈的福尔马林味,使得悠然没由来的想要干呕。 二楼也很正常,于是悠然向三楼走去。 不知为何,悠然的心跳突然开始变得剧烈起来,似乎来到三楼后,她会看见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人类向来有着强烈的第六感。她的呼吸有些沉重,甚至连手都开始轻微的发抖,这是人类面对未知危险的本能反应。 忽然,她像是被什么绊到一样,差点摔倒地上,悠然向下看去,地面上躺了一个人,悠然认得她,是安若。 悠然蹲下身来,小声道:“安若?” 安若没有动静,悠然摇了摇她,想将她摇醒,后者却纹丝不动。悠然想拍拍她的脸,却发现她的身体很凉,除了凉之外,还略微的有点僵硬。悠然心生疑惑,忽然,一个念头在她的心底浮现,她哆哆嗦嗦的伸出手指,放在了她的鼻子下面,惊出了一身冷汗。 她没有呼吸! 悠然跌落在地,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巴才使得自己没有惊叫出声,巨大的恐惧笼罩在她的心头。 这时,悠然忽然听到了一阵细微的呻吟声,正在自己不远处的那个房间里。悠然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小心翼翼地起身,向那个房间的窗户望去。每个房间的门上都有一个小窗户,差不多有巴掌那么大。 悠然将双手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巴,她的眼睛睁的极大,那是一个很大的房间,房间里有很多人。只不过那些人毫无生气,双手双脚都被绳索固定住,只有脑袋垂了下来,发出阵阵细微的呻吟。 那些人悠然全部都认识,是她之前在学校的那些同学。 第43章 他是实验品 实验楼中没有其他的人或守卫,因为博士做实验的时候不喜欢有其他人在身旁,因此整座实验楼都显得极为寂静,却也正是因为如此的寂静,使得那些细微的呻吟声如小雨一般连绵不绝。 直到此刻悠然才发觉,博士的实验室并不是正常意义上的那个实验室,而是用来做人体实验的实验室。 悠然跌跌撞撞地跑着,心中的恐惧似要将她淹没,她想要跑出去,却怎么也找不到下楼的楼梯,反而阴差阳错地来到了第三楼的最深处,那是博士最常用的一间实验室。 博士将手套缓缓摘下,举手投足之间尽是优雅,他拨弄着旁边的电子设备,屏幕上很快便显现出一条弯曲的线,犹如心电图一般活跃跳动着。 他看着实验台上的人偶成“大”字型固定在他的眼前,笑道:“斯卡拉姆齐,你是我见过最能坚持的试验品。” 散兵仰着头,看着天花板上刺眼的灯光,半眯着眼道:“今天的数据怎么样?” 博士了看仪器上的某个比平常高的数值,说道:“最近是发生了一些让你感到愉快的事吗?” 散兵道:“这与我们的实验无关,博士。” 博士道:“关心实验品的生活,也是实验中的一环。” 散兵冷笑:“道貌岸然的说辞。” 博士拉开了抽屉,调制着某种药剂,刺鼻的药味令散兵略微的皱了皱眉头。博士道:“可能会有些痛。” 散兵没有回答,针管扎进了他的皮肤,博士在他的身体里注入了一些药剂,很快散兵便感到体内有一股燥热感,他紧咬着下唇,压抑着自己的声音。 药剂注射完毕,博士又将某类仪器连接到散兵的身上,然后道:“你体内还有小部分的雷元素力没有开发出来。” 散兵道:“还需要多久?” 博士道:“或许几个月,或许几年。” 散兵喘着粗气,感受着药剂在体内流动,没有说话。 博士喜欢他这个样子,他是最听话的试验品。他已经研究了他好多年,从他刚来到愚人众开始,他花了好大的力气才使他成为了自己的试验品。 雷神所创造的人偶,如同人类一般活着,他会有自己的思想,感情,却唯独没有心脏。博士不止一次在想,驱使他同正常人一般的灵魂开关到底在哪里,一次又一次的拆卸,一次又一次的实验,他始终搞不懂在这个人偶身上早已失传的坎瑞亚技术,这使的博士第一次产生了挫败感。 人偶有着顽强的生命力,哪怕被卸掉四肢,哪怕是开肠破肚,哪怕注入一般人接受不了的魔神残渣,他仍旧好好的活着,并能摆脱凡人寿命的限制。 真有意思啊。 散兵道:“不要看着我露出这么恶心的笑容,我会很想吐。” 博士也不恼,他解开了限制人偶四肢的绳索,道:“好了,下班了。” 散兵并不着急下实验台,他用手挡住头顶刺眼的白灯:“你这实验室的灯光太刺眼了。” 博士笑道:“是吗,我不觉得,只有足够的光亮才能更好的让我进行实验。” 散兵冷笑不再说话。 博士整理了下实验数据,将几张纸放入文件夹内,然后便不管身后的散兵,大步走了出去。 悠然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的一个场景。 小小的少年半裸着身体,背对着她,坐在那张宽大的实验台上。少年的后脖颈上有雷元素的标志,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以前一直都被他的衣服挡住,此外肩膀处,后背处,腰处,均有仪器连接的痕迹,细看之下,除了有略微的烧焦以外竟还有些血肉模糊。 “谁?”散兵猛的回过头,竟愣住了。 悠然的眼睛里浸满了泪水。 她是无意间来到这里的,她原本想跑出去,却不曾想跑入了实验楼的最深处。实验室里传来声音,她蹑手蹑脚的想走开,却发现,那声音极为耳熟。 她压抑内心的恐惧,躲在了另一个空着的实验室内,博士与散兵的对话逐渐传入她的耳中,直到最后博士的离去,悠然这才从那里出来。 悠然道:“散兵。” 散兵愣了一会:“你都看到了?” 悠然点了点头:“我还看到了我曾经的同学。”然后她走到了他的面前,“那天下午,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天下午,安若对她态度转变的那天下午,散兵请假带她去拍卖会的那天下午。 散兵道:“那天下午,全体学员进行了体检,目的是收集他们的血液样本。博士最近在做一个将人类体内注入魔神残渣的实验,他需要找到一个合适的实验体。” 安若无意间得知了博士的目的,所以安若那天的举动才会那么奇怪。 她没有邪眼,也没有神之眼,只是个会点剑术的普通人,正因为她知道的太多,所以她才会一直追问,她希望悠然的结局同自己一样。因此当那天,悠然被散兵领走后,安若才会那样的崩溃。 那所学校里所有的学员都是博士的实验体,只有胜出第一名会成为愚人众的一员。 真是残忍! 所有人都被蒙在了鼓里,包括那些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未来的命运。 悠然觉得自己的脸颊湿湿的,伸手一摸,竟泪流满面。 “散兵,你也是他实验中的一环,对吗?” 她上前看着他裸露出来的皮肤,这是他在她面前第一次将上半身裸露出来,各种实验的痕迹尽收眼底。 可即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散兵还是笑了出来,不同于以往的冷笑,这次的笑容中,竟多了份自嘲。 他说:“我是个人偶,是博士解除了雷神在我身上留下的封印,其他人是被迫的,而我是自愿的。悠然,我和博士没什么不同,我从一开始就知道那些人的下场,我清楚博士做过的任何事。” 所以,厌恶他,他与她本就不是一类人,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他不择手段,甚至以自己为代价。 散兵转过身去,不再看她,他在给她离开的机会。 身后响起了脚步声,散兵原本上扬的嘴角却僵住了,一双柔软细嫩的手环住了他的腰,如此的轻柔,小心翼翼,怕弄疼了他一般。 他听见她说:“散兵,你是不是很疼。” 第44章 她是幸存者 所有人都在关注实验结果,都在想着他能否为至冬带来巨大的利益,都在想着如何解除雷神给他下的封印。 只有她问他,你是不是很疼。 疼,当然疼。 每当机器连接身体的时候,身上都仿佛有刀划过,不,是比割肉更痛的感觉,持续在他的身上,久久不退。 每当药剂注入体内的时候,五脏六腑都如同火烧一般,吞噬着他的肉体,将他拉往更深的深渊。 可疼又能怎么办? 实验台上被困住的手脚,哪怕手腕脚腕磨破了皮,磨出了血,他仍旧要接受博士的实验,忍住反胃的恶心,一次又一次。 没有人能拯救他。 他是容器,是人偶,是实验品。 他心甘情愿地接受博士的实验,只有这样,才能找回原本属于他的力量,只有这样,他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所以,当初的疼痛早已逐渐变为麻木。 不是不痛了,而是习惯了。 散兵感受着怀中少女娇小的身躯,她的泪水一滴接一滴地滴落在他的肩头,烫的要命。 有什么东西,在他称之为心的地方破碎了,可他的骄傲不允许他低头,他一把推开了悠然,声音也大了起来:“你这是在做什么?觉得我很可怜?” 悠然的脸上依旧有泪水滑落,她上前拉住了他的手,颤声道:“散兵,我们回家。” 我们回家。 可是散兵只觉得可笑,她居然将那个地方称之为“家”。 散兵不记得这一路上他是如何跟悠然回去的,悠然拉着他的手腕,将他带离了那个实验室,左转右转,终是走出了那栋大楼。一路上遇见了很多愚人众的人,那些人疑惑的看着他们,心想堂堂的执行官大人怎么会被一个小姑娘拉着走。 悠然一如既往的给他准备了他最爱吃的茶泡饭,像是没事人一样的推到了他的面前。 可他没有心情去吃,一句话也没说,直接回了房间。 过了一会,有人敲响了他房间的门。散兵觉得一阵烦躁,便没有理会,又过了一会,他去开门,却发现悠然一直站在他的门外,手上多了一些治疗皮外伤的药膏。 是他以前给她用的。 散兵面无表情,没有说话,任由悠然走了进来。 悠然道:“我帮你上药,后背的伤口你自己肯定摸不到。” 散兵突然道:“你为什么不讨厌我?” 悠然反问:“我为什么要讨厌你?” “我瞒了你很多事情,并且我还帮着「博士」做实验。我眼睁睁的看着博士将那些人当作实验品,换句话说,我是「博士」的帮凶。” 他盯着她的眼睛,只要她表达出一丁点的厌恶,他肯定第一时间将她推出他的房间。 可是没有。 一丁点都没有。 悠然道:“散兵,你还记得跪在门口的那位老妇人吗?她为了见自己的孩子,在寒风中活活的被冻死了。我明明看到了,但我没有帮她。还记得拍卖场那个粉头发的少女吗?她满身的伤痕,她甚至还对我笑了,但我无法帮她。包括后来替北国银行讨债,我遇到了个穷苦的小女孩,她已经病的不成样子了,可我还是要收她家的债,因为那是我的工作。” “我以前也想过,如果我能帮助其他人就好了,可在这世上,偏偏会发生很多不尽人意的事。我会为那些人担忧,我会感到难受,但是我知道,他们的苦难不是我造成的,我只是个旁观者,我什么也做不了。同样,散兵你也是,他们被迫成为了「博士」的实验体,我该讨厌的是「博士」,而不是你。” 悠然抓住了散兵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让她感受着自己炙热的心跳,她说:“散兵,我这里,很疼。” 散兵垂下了眼眸,他都打算自暴自弃了,想让她离开,却不曾想,悠然竟这样对他。 他越想推开她,她越是靠近他。 悠然又哭了,大滴大滴的泪珠从她猫儿似的眼中滚落,他听见她说:“不要老是瞒着我,推开我,偶尔依靠下我,可以吗?” 散兵伸手拭去她眼角的泪,心想她是用泪做成的吗,怎么这么爱哭,然后微微叹气,任由她将药膏抹到了自己的伤口上。 那些都不是什么大伤,跟仪器连接的时候,受点伤很正常。每次进行这个实验的时候,他都无法动弹,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散兵就这样静静地坐着,任由悠然的指尖在他的身上划过,带着药膏清凉的触感,令他心里一颤。 两人都没打破这样的静默。 待药膏涂抹完后,悠然退出了散兵的房间,此时已是深夜,散兵看着窗外的夜空,用着极小的声音自言自语道:“其实我很讨厌我自己。” 悠然在自己的房间中待了一会,直到凌晨都没有睡着,实验室中的景象一直印入她的脑海,冷汗浸染全身。 她不是受害者。 她是幸存者。 悠然想起身接杯水,却用余光看到了自己以前随手放在床头柜上的扑克牌。 那是林尼的扑克牌,那是她还在学校的时候,因为总有人想找她麻烦,因此林尼在临走前送了她一张可以燃烧的扑克牌。本意是想再有人欺负悠然的时候,她可以拿出这张魔术牌吓唬他们。 那上面附着林尼特有的元素力,只要她对着扑克牌说出一句,“林尼大魔术师”,扑克牌便会化作点点星火燃烧。 悠然的手轻轻拂过这个扑克牌,若有所思。 第二天,愚人众内乱作一团,因为昨天晚上,发生了一件大事。 博士的实验楼被人炸了。 不过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丑角」派了许多人前去搜查,终于找到了源头。 一楼有个监控室,整座实验楼中满是高科技,每间房门都有自己的电子锁,而电子锁的总开关就在那个监控室内。 于是那座监控室的插头便是这场火灾的源头,由于监控室起火,导致各个房间的锁失灵打开,三楼的房间内关着众多的实验体,那些人见门打开了,都疯了一般的冲了出去。 接着火从一楼蔓延到二楼,二楼有众多的化学药品,此时楼内已经没有人了,然后“轰”的一下,整栋大楼爆炸了。 因此博士损失惨重,不仅众多实验体逃走了,他未来得及拿走的实验报告也没了,他众多的实验室也都没了! 那天夜晚,唯有实验楼的烈火熊熊燃烧,照亮了黑夜。 第45章 我俩每天都睡一起 愚人众的人很快便查到了散兵这里。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散兵打开房间的门,来到办公室,再打开最外层的门。 高大的兵士站立在门口,恭敬地道:“「散兵」大人,我们奉命前来调查实验室爆炸案。” 散兵环抱着手臂,没好气道:“你们查案归查案,来我这里做什么?难不成你怀疑是我做的?” 兵士立马弯下了腰:“不敢不敢。” 散兵瞪了他一眼:“还不快走?” 眼见门要被关上,兵士直接道:“「散兵」大人,我们怀疑案件与您的下属有关。” 散兵歪了歪头:“嗯?” 悠然知道自己躲不过去了,于是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站在散兵的身旁。 兵士道:“大人,有人说昨晚曾看见您的下属靠近实验室,希望这位小姐能跟我们走一趟。” 悠然深吸了一口气,正要过去,却被散兵拉住了。 散兵亲昵地环住了她的腰,面对兵士说道:“不可能啊,我的下属昨晚一直都跟我在一起,没离开过。” 兵士道:“散兵大人说的可是真话?” 散兵收了力道,使得悠然更靠近他:“不然呢,我俩每天都睡一起的,是不是她干的,我能不知道?” 兵士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浮现一抹红晕:“我……我明白了,大人,打……打扰了。” 散兵道:“滚。” 然后关上了门。 下一秒,悠然腰上的触感消失,散兵坐在了他常坐的办公椅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悠然:“说,到底怎么回事。” 悠然心虚地挠了挠头:“是我做的。” 散兵没忍住笑出声来:“你胆子可真够大的。” 悠然抿了抿唇,不知道他这是在夸她还是在损她,一时之间不知怎么办才好。 散兵道:“我不会再帮你第二次。” 悠然如小鸡啄米般疯狂的点头:“不会有下次了。” 说实话,炸实验楼这是她这一生做过的最刺激的事,她也的确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悠然一直在低着头,像是做错了事的小孩,若是她能抬头看看散兵,或许就能看见他疯狂压抑着的嘴角。 此后的一段日子,散兵清闲了不少,毕竟他不用每天都去博士的实验室了。愚人众又在筹钱计划着盖个新的实验楼,当然,这段时间博士一直都没出现,以散兵对他的了解,他肯定是气疯了。 至少从现在算起,在未来的半年到一年之间,「博士」都无法拥有一套精准的实验设备。散兵一直都很讨厌实验室中「博士」的那种居高临下的样子,一想到这,散兵就压制不住上扬的嘴角,甚至有时半夜都在憋着笑,只要「博士」不开心,他就很开心。 只是可惜啊,看不到「博士」脸上的表情。 后来愚人众调查了一段时间,也没查到什么,最终也只能说是实验室的电路老化而引起的火灾,这件事便这样过去了。 最近的悠然也轻松了不少,在她之前努力的讨债之后,目前整个至冬几乎没有债可收了。当然关于那个生病的小女孩,悠然也为她争取了最大的宽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这样了。 正在悠然高高兴兴的买完枫达在愚人众里溜达的时候,她听到了一阵争吵的声音。 声音有些熟悉,有点像公子的声音,出于好奇,悠然顺着声音走了过去。 公子道:“你这个小偷,我要让女皇大人治你的罪。”说完,他拽着一个少女的手腕往另一个方向去。 少女挣扎着,粉色的头发早已在挣扎的过程中凌乱不堪,声音略带哭腔:“我没偷,我没偷!” 公子厉声道:“那你说,这是哪来的?” 少女道:“都说了是我捡的!” 公子的嗓音骤然提高:“不可能!” 忽然,少女一瞥,看见了刚来到的悠然,她的嘴角划过一丝狡黠,但也只是一瞬,随即掉下泪来,挣脱了公子的手腕,向悠然的方向冲过去。 悠然还未反应过来,便被粉发少女扑了个满怀。 “呜呜呜,姐姐救命啊,他欺负我,他欺负我!” 少女的樱桃小嘴一撅,活活一个受尽委屈的模样,哭的梨花带雨的,让人忍不住去怜爱。 见少女哭了,公子有些摸不着头脑,便对着悠然道:“她……她偷了我的东西不承认,我可没欺负她。” 悠然茫然的拍了拍自己怀中的少女,安慰她道:“你别怕。”然后对着公子道,“她偷你什么了?” 公子道:“她偷了我的邪眼!” 少女连忙摇头:“那是我在地上捡的。” 公子道:“你胡说,我的邪眼怎么可能会那么轻易的掉在地上!” 悠然觉得这事有些难办,她本不想管,可少女直接扑到了她的怀里,还可怜巴巴地说:“姐姐救我。” 这使得悠然的心有些动摇,于是对公子道:“你是亲眼看见她偷你邪眼了吗?” 公子摇了摇头。 悠然又道:“那你怎么就能确定邪眼是她偷的呢?” 公子道:“战士的直觉。” 悠然:…… 粉发少女娇声道:“姐姐你看,他欺负我。” 公子道:“这样,我们打一架,反正你也打不过我,让我享受一下战斗的乐趣,我就不追究了,怎样?” 少女往悠然的怀里缩了缩,小声道:“姐姐我怕。” 悠然在她这一声声的“姐姐”里逐渐沦陷,便说:“我替她和你打。” 公子笑道:“好啊。” 他拿出了武器,摆出战斗的姿势。 悠然也拿出了自己的紫星剑,少女站在一旁望着悠然道:“姐姐加油!” 就在这时,散兵来了。 公子道:“第六席是来主持公道的吗,那太好了。” 散兵走到了悠然的身边,道:“不,我是来给我的下属撑腰的。” 公子收起了武器,诧异道:“不是,散兵,兵士们的那些传言是真的啊?” 悠然道:“什么传言?” 公子道:“他们说你俩……呃……嗯……” 悠然:…… 悠然想起了那天愚人众调查实验室纵火案,散兵为了包庇她才这样说的话,虽说当时是在保护她,但如今传出来,怎么说都变了个味。 悠然的脸色一会红一会白,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 散兵道:“你不是要找人打架吗?来,我陪你。” 公子后退一步,道:“不,不用了。” 公子想起了当年他刚成为愚人众第十一席的时候,那时的他天不怕地不怕,天天找其他席位的执行官打架,散兵也曾跟他打过。 当年被雷击中全身麻痹的感觉,他显然不想再经历一次。 他喜欢战斗,但是面对必输的结果倒也没有必要,于是道:“算了,我不追究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第46章 第二席的下属 见公子走了,悠然这才舒了一口气。虽然她目前的剑术确实很厉害,但是要和执行官对打的话,哪怕是末席,她也觉得自己会被揍的很惨。 散兵看了看悠然,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粉发少女,道:“在多管闲事?” 悠然笑了笑:“多亏你出现的及时。” 少女乖巧地冲着两人弯腰行礼:“真的多谢你们了。” 悠然这才能够细细打量这位少女。 少女年纪不大,十五六岁的样子,清澈明亮的瞳孔,弯弯的柳眉,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白皙无瑕的皮肤透露出淡淡的粉红,还有那一头靓丽惹眼的齐腰粉发,衬得整个人更加的娇小可爱。 少女露出天真的笑脸,嗓音脆生生的:“我叫桑雪,是第二席执行官的下属。” 听到第二席,悠然和散兵皆是一愣。 是「博士」多托雷的人。 散兵毫不避讳地打量着她,道:“我怎么没见过你?” 桑雪道:“因为我是新来的呀,大人。” 散兵道:“新来的?” 悠然看着少女熟悉的面庞,道:“我想起来了,我在拍卖场见过你。” 少女干净可爱的面容逐渐与那时被困笼子里的粉发少女重合。 桑雪笑了笑,道:“对,是「博士」大人在拍卖场买下了我。” 悠然看着少女如花一般的笑靥,心想幸好自己将实验室给炸了,要不然这个可爱的女孩说不定也成了博士的试验品。 散兵倒是没有多想,毕竟执行官在哪里挖人都不奇怪,于是道:“「博士」最近都在干些什么,上次开会他都没来,啧啧,不会是因为做不了实验在房间里哭鼻子呢?” 桑雪扬起头,眨了眨眼睛:“我也不知道,我都好长时间没见到「博士」大人了。” 悠然看着她可爱无辜的表情,心里没由来的多了份怜爱,道:“你在「博士」那里都做些什么?” 桑雪实话实说:“大人没给我任务,我也就没什么事可做。最近无非也就是随处逛逛,溜达溜达,嘿嘿。” 真是奇怪,这做法不像是博士的风格。散兵虽心生疑惑,却也没再说些什么,不过他看着眼前的少女,不由得冷哼一声。 猎人常常以猎物的形式出现,不管博士有什么动静,他都会加以防范。 之后桑雪便与悠然和散兵告了别,临走前桑雪还热情的邀请悠然去她那里玩,被悠然礼貌的拒绝了。虽然桑雪很热情,但悠然一直都是一个慢热的人,再加上她本就对博士没什么好感,更不想与他的下属有过多的互动。 就这样风平浪静地过了几天后,散兵接到了一个任务。 愚人众的两位外交官在蒙德意外死亡。 「丑角」想派散兵去蒙德施压,原本散兵是不想接的,毕竟这又不是什么重要的案子。外交官而已,本就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但转念一想,接下这个任务就可以去蒙德,悠然也算是半个蒙德人,于是便想着借此机会再带悠然去蒙德转转。 不过呢,除了散兵以外,丑角还让散兵多带了两个人,一个是愚人众的传教士,另一个,便是桑雪。 散兵疑惑了:“所以「丑角」是信不过我的能力?还是说,这两个人是特意来监视我的?” 丑角道:“斯卡拉姆齐,你误会了。这个案子与传教士有关,他怀疑凶手是他之前的实验体,毕竟前往蒙德的那两位外交官死于魔神之力。至于桑雪,是多托雷想培养他的这位新下属,于是便想让她跟着。你也知道多托雷那个人,能有个心仪的下属不容易。” 传教士其实也算是「博士」的人,他在「博士」的手下有时会跟着一起做实验,散兵对他实在是没什么好感。 至于桑雪,「博士」竟然想要培养她? 她莫不是神之眼的持有者? 散兵始终觉得,能让「博士」特意交代的人,肯定不简单。不过毕竟「丑角」都这么说了,散兵便也不再回绝,也就这么应下了。 于是在第二天,散兵带着悠然在港口与传教士和桑雪碰面。 悠然这次看到了桑雪的腰间不仅带了神之眼,还有一个邪眼。那个神之眼是蓝色的,同大海一般的颜色,应当是水系神之眼。 桑雪同上次一样,笑嘻嘻地与悠然打着招呼,然后看了眼散兵,道:“姐姐,我真没想到他居然是第六席执行官,好矮哦。” 说实话散兵其实也没那么的矮,至少比悠然和桑雪要高那么一点点,但也仅是那么一点点,要是跟博士比的话,确实是要矮上不少。 由于桑雪说的话太直白了,悠然没敢接话,她看了眼散兵,见后者咬牙切齿道:“你家大人有没有告诉过你,不要轻易的招惹别人吗?” 桑雪茫然道:“诶?散兵大人是生气了吗?诶呀,「博士」大人确实同我讲过散兵大人脾气不好,但我没想到实话实说您也会生气。” 悠然在一旁憋着笑,难得看到散兵吃瘪。眼见天空即将电闪雷鸣,悠然一把抓住散兵的胳膊,柔声道:“别生气别生气,生气伤身体!” 散兵感受到胳膊上的触感,道:“算了,我不和小孩计较。” 桑雪似乎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撅着嘴道:“我都十五岁了,我可不是小孩,你多大啊?” 散兵冷哼一声:“我的年龄可是你的好几十倍。” 却不曾想桑雪只是“哦”了一声,然后说道:“哇,执行官大人这么老的吗!” 悠然在风波到达之前,率先拉住散兵的手,带着散兵快速的走进船舱内,边走边说:“别跟小孩一般计较,消消气,消消气。” 散兵沉重脸没说话,说实话这么多年了,从没有人敢这么和他说话,也就是桑雪,初生牛犊不怕虎,尤其是配上她那单纯的笑脸,让人完全想不到她居然是故意的。 年老的传教士带着法杖,瞪了桑雪一眼,道:“「博士」大人说了,不要惹事。” 桑雪做了个鬼脸,没有理会。 几人就这样坐船前往蒙德。 第47章 将传教士踹海里 由于大船本身被人施加了元素力,因此从至冬到蒙德不用太长的时间。悠然站在甲板上,向远处眺望,能看得到不远处的陆地。 悠然很开心,因为她很喜欢蒙德,记得上次在蒙德的时候自己还什么都不会,转眼都过去好多个月了,她转头看了散兵一眼,脸上挂着灿烂的笑。 散兵道:“你不要看着我傻笑,别人会以为你精神不正常。” 悠然转过头不再看他,心想这个人真是扫兴! 散兵无视发怒的悠然,转头对旁边的传教士道:“这个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 传教士露出诡异的笑容,苍老的皮肤褶皱堆在一起,让人心生厌恶。 他的嗓音嘶哑,好像好多天没喝水一样:“自那场大火之后,我实验室中有几个实验体偷偷跑了出来,我给她们都注射过魔神残渣,那两个外交官是在出蒙德城之时,被一团黑火活活烧死的,那是魔神的力量,所以我推测,或许跟我的实验体有关。” 悠然皱着眉头,她头一次对“实验”这个词产生了厌恶,没忍住心中的怒火,脱口而出道:“你们这些做人体实验的人,就不怕遭天谴吗?” 年老的传教士似乎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一般,笑的更大声了:“呵呵,天谴?在我眼中,那些人与小白鼠没什么区别,高低不过是条贱命而已,能为我的实验作出贡献,他们应该感到荣幸。再说了,就算我不拿她做实验,她身患魔麟病也活不了多久,以自身为代价,在有限的生命中为我创造出无限的价值,多划算的一笔交易啊。” 悠然喃喃道:“魔麟病?” 她忽然想到在不久前,那个冻死在愚人众门口的老妇人,她记得她的孩子就是因为身患魔麟病而送去博士那里接受治疗,或许悠然早该料到,所谓的“治疗”不过就是人体实验。 悠然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道:“你知不知道她的母亲为了见她的孩子一眼,活活冻死了!” 传教士的笑容变得古怪起来,眼中透着阴寒的光:“冻死了?谁跟你说她是冻死的?那婆娘为了见我的实验体,天天求我,在门口堵我,烦都要烦死了,半夜的时候我特意找人将她打死的哈哈哈,你以为她傻吗?冷了不知道回去?竟以为她是活活冻死的,笑死我了!” 得知真相的悠然愣住了,脑海中突然浮现起妇人苍老毫无血色的脸。 魔鬼,他是魔鬼! 突然,传教士的笑声戛然而止,因为一只脚突然踹到了他的后背,使他整个人直接从船上掉进了海里,身后的粉发少女高兴的手舞足蹈。 桑雪道:“你个老不死的,真是害人不浅!你这种人就该下地狱,活该千刀万剐!” 传教士费了好大的劲才浮上水面,面色狰狞:“小丫头片子,快拉我上去,小心我告诉「博士」大人,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桑雪伸出一只脚,踩着船上的护栏,朝着传教士吐了吐舌头:“略略路,在水里呆着你,「博士」大人才不会因这屁大点的小事就罚我!” 传教士眼见桑雪不救他,转头向散兵求饶:“「散兵」大人,快拉我上去,「丑角」大人知道我们一起调查这件事,我若有什么闪失,您也会受连累的。“ 散兵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面露假笑:“不了,这离蒙德城有段距离,不远,也就游个两三天就到了。传教士大人,辛苦你啦。” “噗呲。”悠然没忍住笑了出来。 传教士面露恨色,瞪着桑雪咬牙切齿道:“小丫头片子你等着!” 桑雪笑道:“好啊,你敢动我我就揍你,咱俩谁怕谁。” 悠然用余光看着桑雪,她的笑容很纯粹,很阳光,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女所拥有的样子。 只是,这样明媚的一个人,居然是「博士」的下属,心中对「博士」的反感不免又多了一层。 见悠然在看她,桑雪立马收起了笑容,小嘴一撅,双手直接像树懒一样环上了悠然的腰,撒娇道:“姐姐,我刚刚是不是很凶,姐姐会讨厌我吗?” 悠然很少被人这样环抱,有些手足无措,虽然抱她的是个小姑娘,但她还是不知道应该将自己的手放哪里,慌乱了一会,她拍了拍桑雪的脑袋 ,道:“不会啊,我觉得你很勇敢。” 桑雪立马双眼放光道:“真的吗?” 悠然点了点头:“真的,不骗你。” 桑雪又将脑袋埋在她的胸口处,像小动物似的蹭了又蹭,柔软的发丝戳到悠然的下巴,使她感到痒痒的。 忽然,桑雪感到一阵窒息,转头一看,居然是散兵拽着她的后领,将她从悠然的怀中拽了出来。 散兵道:“不要动不动就抱别人。” 桑雪撇了撇嘴,有些不开心道:“我们都是女孩子,怕什么。怎么,「散兵」大人,你也想抱姐姐?哼,姐姐还不让你抱嘞。” “你……”散兵一时语塞。 悠然笑着从中调节:“好啦好啦,快到地方了。” 桑雪转过身去,哼了一声环抱着手臂,背对散兵不想看他。 散兵也不愿理会她,要不是丑角派桑雪跟着他们,他可不想带这个小孩。 眼见船即将着陆,散兵从口袋中拿出了两个手链。 一个白色,一个深紫色,手链的中间有一个凸出来的圆片。 散兵将白色的手链套在了悠然的手上,另一个深紫色的套在了自己的手上。 悠然道:“这是?” 散兵道:“这是愚人众研发出来的,可通讯手链。你看,你敲两下你那个小圆片,在你手链发光的同时,我的手链也会发光。然后你再敲三下之后,无论我们有多远的距离,都可以听到对方的话语。” 悠然笑道:“哇,这么神奇!” 散兵道:“虽然比不上须弥的虚空终端,但至少能不会让我们断了联络。一会下船我会以至冬执行官以及外交官的身份去见西风骑士团,到时候你在城里随便溜达溜达就行了。” 桑雪凑了过来,说道:“我呢我呢,有我的吗?” 散兵道:“当然没有。” 桑雪苦着一张脸咆哮道:“啊!怎么这样!呜呜呜呜我也想跟姐姐联络啊。” 第48章 才离开不一会,就想我了? 下了船之后,散兵便与悠然和桑雪分别了。 散兵要去见西风骑士团的团长,便让悠然她们随便逛逛。散兵是这么说的,他此次来蒙德不过就是代表至冬出面,意思意思一下,毕竟当初至冬的外交官是在蒙德的境内离奇死亡的,这件事归根结底归蒙德管。 表面上说让散兵来蒙德调查,实际上是等蒙德的人调查完,他只需带结果回去便可。 因此便让悠然不用太在意这件事,说白了就是能摸鱼就摸鱼,跟公子一样用公费旅游就完了。 但是悠然不这么想。 或许是“新入职”没多久的原因,悠然总觉得,好歹自己也算是半个愚人众的一员,不像散兵已经在愚人众手下干了上百年了,悠然觉得,她得去调查一下。 用公费旅游,直接摸鱼的话,会让她这个新人感到不安。 因此在征求桑雪意见之后,两人便在蒙德城内进行调查了。 首先悠然询问了蒙德城内的人员,比如那些商贩啊之类的。 有一位花匠是这么说的:“诶呀,吓死个人了。当时那些外交官死的时候,我就在不远处进货。我看的不太清楚,就一个浑身脏兮兮,缠满绷带,绿色头发的小女孩出现在道路的中间,她恶狠狠的盯着愚人众的外交官,身上一瞬间冒出了一阵黑火,直接就将愚人众的马车给烧焦了,里面的人连呼喊的机会都没有,就这么被活活的烧死了。” 花匠一边夸张的做着手势,一边大声的将那天的事情说了出来,并且还张开了双臂,说:“特别大的黑火,比这还要大。” 桑雪在悠然的耳边小声地说:“黑火,就是小部分的魔神之力。传教士跟「博士」大人一样,拿部分孩子做实验,注射魔神残渣,导致她们的身体发生异常,容易控制不住自己。” 悠然对这花匠询问:“外交官死亡的地点在哪?那个小女孩后来又去了哪里?” 花匠答道:“地点就在城外,至于那个小姑娘,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一下子就不见了,太吓人了。” 悠然鞠躬道谢:“好的,谢谢你告诉我们这些。” 花匠摆了摆手。 接着悠然便带着桑雪出了蒙德城,来到外交官被杀的那个路口。蒙德城外有两个站岗的骑士,悠然向前问道:“你好,我可以问一下蒙德最近发生的至冬外交官被杀害的案件吗?” 骑士低头看着两个少女,道:“你说的是黑火案?” 悠然点了点头。 骑士刚要开口,在看到俩人腰间邪眼的一瞬间向后退了一步,惊讶道:“你们是愚人众的人?” 悠然再次点点头。 只见骑士露出厌恶的神色,驱赶道:“走走走,愚人众的人别耽误我站岗,你们这些坏事做尽的人,怎么不一把火都把你们烧死?” 悠然有些气愤,还未等她发作,另一个骑士道:“哎,你别这么说,刚刚我还听说有一个执行官来了,现在正在和琴团长会谈呢,小心被抓住把柄。” 然后这个骑士瞪了她们一眼,便无视她们不再说话了。 其实也不怪他们这么厌恶愚人众,毕竟愚人众在外的名声很不好。 悠然见问不出什么,便带着桑雪走了。 此时已到了中午,悠然抬头看着刺眼的阳光,周围是一片欣欣向荣的绿色景象,有蒲公英的种子在空中飞舞。 蒙德要比至冬暖和太多了。 悠然看着自己右手的银白手链,她点了两下手链上的小圆片。 散兵说,只要她敲两下小圆片,无论两人相隔多远,散兵那头的手链在自己手链发光的同时,也会发光。 这是真的吗? 此时悠然已经敲完手链了,那么散兵那头,他的手链应该也发光了? 忽然,悠然的手链亮了一下。 是散兵在敲他的手链。 他知道悠然刚刚敲了自己的手链,所以散兵现在在回应她。 悠然的心里升起巨大的喜悦,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她此时脸上的表情。 还未等悠然的视线从手链上移开,散兵的声音便从手链中传出。 “怎么,才离开不一会,就想我了?” 悠然眨了眨眼睛,脸上泛起不正常的红,心想他怎么能这么直接的说出来。为了表现的不那么异常,便道:“才没有,我就好奇,你现在在干嘛?” 散兵道:“刚见完西风骑士团的领队,现在在会客厅喝茶,等着见团长。” 悠然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凶手真的是被注射魔神残渣的那个孩子,要怎么办?” 散兵道:“那就要看蒙德怎么处理了。” 悠然沉默了一会,不知该说些什么。她不知道当初她一气之下炸了实验楼,因此而逃出来的孩子,外面的世界对他们来讲,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 散兵又道:“我刚刚在进城的路上看到了卖蜜饯的,你要不要吃?” 悠然有些茫然:“诶?” 散兵道:“据说蒙德的蜜饯有股独特的清香,啊,团长来了,先不跟你说了。” 通讯到此结束。 另一边的散兵看着琴团长坐到了自己的面前,他将原本拿出来的蜜饯又放回了口袋内。 琴笑道:“没想到大名鼎鼎的执行官会喜欢蒙德的这些小玩意。” 散兵道:“还行,我的下属比较喜欢甜食。” 琴又道:“看不出来,您竟是个会关心下属的人。” 散兵道:“我们会谈的重心,应该放到此次的黑火案上会比较好。” 与此同时,悠然看着不再发出声的手链,有些疑惑,散兵居然会问她喜不喜欢吃蜜饯。 桑雪在一旁说道:“姐姐,你是不是很喜欢那位执行官大人啊?” 悠然连忙摆手:“诶,你怎么会这么想?” 桑雪凑近道:“因为感觉,姐姐刚才的笑容,很幸福。” 悠然揉了揉自己的脸,道:“诶呀,没有啦。” 说实话,她都没注意到自己刚刚笑了。 她什么时候笑的?是在她敲手链的时候?还是散兵回应她的时候?亦或是跟散兵说话的时候? 桑雪收起了一贯的笑容,正色道:“姐姐,我觉得你应该很喜欢他。” 第49章 蒙德不欢迎愚人众的人 我觉得你应该很喜欢他。 悠然愣了愣,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该如何定义为喜欢呢? 她不懂。 悠然记得小学的时候,后桌有个小男生说喜欢她,然后经常藏她的笔袋,还拽她的头发,她如果不回应他,那个小男孩还会踢她的凳子。 初中的时候,外班有个男生也说喜欢她,还给她写了长长的情书,放在了她的书桌里。后来那个男生经常缠着她,给她买了好多她不爱吃的零食。悠然拒绝了,那个男生便在网站上说了她很多的坏话,导致有段时间她被好多不明真相的人骂。 高中的时候,她的同桌说喜欢她。悠然不喜欢那个带着黑色眼镜的,皮肤黝黑的小男生,但他每天坚持不懈的给悠然买各种花里胡哨的礼品。最后被老师发现叫了男生的家长,男生却说是悠然先勾引的他。 这是喜欢吗? 悠然觉得不是。 或者说,不够喜欢。 有的喜欢,是你见到她的第一眼,你就觉得,嗯,这个人不错。所以你觉得你喜欢她,你这么说了,也付出了行动。但当你没有得到相应回报的时候,喜欢便成了讨厌,于是你开始诋毁她,给她泼脏水。 这世上有太多这样的人了,或许最开始是真的喜欢,可是真心总是瞬息万变。 “喜欢”对于悠然来讲,是个奇怪的词。 因此她从未将散兵往这方面想。 桑雪说:“姐姐,你是不是在害怕什么?” 悠然道:“我只是觉得,喜欢这个词,不适合我。因为人一但将自己的感情给了出去,便总会想着要索取什么。” “我很喜欢姐姐。” “诶?” 桑雪忽然凑近,然后一脸认真道:“真的,我说的是真的。当姐姐在「公子」大人面前为我说话的时候,我就喜欢上姐姐了,那时我就觉得这个姐姐真好。” 悠然道:“可是这个喜欢,和那个喜欢不一样。” 桑雪道:“怎么不一样,如果姐姐追求的是不求回报的情感,那便不是喜欢,应该称之为爱。但是姐姐啊,若没有喜欢,哪来的爱呢?” 悠然看着和这个小自己几岁的小姑娘探讨这类的问题,觉得有些好笑。 忽然,悠然看到了不远处的小河边有一个小玩偶。 那是一个球形的玩偶,通体成粉红色,但露出的小脸却是淡黄色,上面还有一对长长的兔耳朵,很是可爱。 悠然走向前去,一个稚嫩的童声从身后响起:“啊,大姐姐别过去!” 这一瞬间“轰”的一声,玩偶爆炸了。多亏桑雪及时的将悠然拽了回来,才不至于使她受伤。 等悠然睁开眼睛的时候,一个小女孩出现在她的面前。 女孩看起来七八岁的样子,头戴红色贝雷帽,装饰着羽毛和四叶草的图案,身着洋气的连衣裙,衣袖上还佩戴者一个粉红色的蝴蝶结。身后背着皮制的双肩背包,背包上的挂件与悠然刚刚看到的那个玩偶不尽相同。 女孩来到她的面前,关切地道:“姐姐你没事,我的嘟嘟可是不是吓到你了?那是可莉用来炸鱼的。” 眼前的这个自称可莉的小女孩正眨着大眼睛看着她,嘴唇微微嘟起,可爱极了。 悠然露出了和往常一样的微笑,道:“我没有事,小朋友。” 可莉歪着脑袋看了看她:“我觉得我闯祸了。” “怎么啦?” 可莉嘟囔着:“琴团长不让我去炸鱼,可是可莉贪玩,不仅没炸到鱼,还差点伤了漂亮姐姐。” 悠然转了一圈,笑着说:“你看,我现在一点事都没有,你不用自责。” 但是可莉还是拉起了她的手道:“大姐姐,我请你吃好吃的,琴团长刚给我发了零花钱,不请你吃好吃的的话,可莉心里过意不去。” 眼见面前的小孩如此坚持,悠然看了看桑雪,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可莉这时才露出笑脸,道:“大姐姐,你别看我小,我可是西风骑士团的一员,我叫可莉,人称火花骑士,嘿嘿嘿。” 桑雪在一旁做出惊讶的样子,夸赞道:“哇,小可莉这么厉害呢。” 可莉笑嘻嘻地领着悠然和桑雪来到了一个酒馆。 可莉跑到了柜台面前:“迪卢克哥哥,可莉要两个提瓦特煎蛋,请这两位大姐姐吃。” 红发青年抬头望了一眼,面无表情道:“不卖。” 桑雪不开心了,直接道:“你怎么做生意的,客人都到店里面了你还不卖!” 迪卢克的目光落在悠然的身上,他慢条斯理地用手帕擦拭着杯子,淡淡道:“蒙德不欢迎愚人众的人。” 悠然知道迪卢克与愚人众有仇,之前他与散兵打了一架,若不是有温迪在场,后果恐怕会很严重。 于是悠然拉着桑雪,对可莉说道:“小可莉,我们换一家。” 可莉有点委屈,她掐了掐自己的小手,使得眼里亮晶晶的,撒娇道:“迪卢克哥哥。” 见迪卢克态度坚决,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的桑雪直接挣脱了悠然的手,来到了迪卢克的面前,道:“愚人众怎么了,若不是我们的外交官在蒙德丧命,我们才不会来这个地方。怎么,愚人众跟你有仇?就这么不待见我们。” 迪卢克道:“他们死的活该,你以为那些外交官来蒙德是干嘛的?” 桑雪不知道愚人众高层的任务,便不甘示弱道:“他们来蒙德是干嘛的?” 迪卢克道:“征收蒙德的青少年,扩充军队。” 悠然和桑雪都沉默了。 迪卢克又道:“作为愚人众的一员,想必你们再清楚不过了,尽管签署了保密协议,可那些孩子一但到了至冬,便都会了无音讯。这是为什么呢?你们有谁能为我解答一下吗?” 因为他们都成了人体实验的实验体。 这时,一个成熟女性地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诶,可莉,你怎么在这里?” 可莉回过头,兴奋道:“琴团长!” 悠然回过头去,站在琴团长身边的,是她最熟悉的人,散兵。 第50章 你看着我在胡乱脑补些什么 只见散兵上前假笑着跟迪卢克摆手,当作打招呼。 迪卢克停下了擦拭杯具的动作,手指渐渐收力,在平滑的手帕上留下一堆褶皱,似是极力隐忍着什么。但毕竟现在琴团长在场,而散兵作为至冬派来调查黑火案的执行官兼外交官,实在不是该动手的时候。 于是迪卢克平静道:“执行官大人屈尊来到我的这个小酒馆,是有什么事吗?” 散兵笑道:“当然有事,我来吃饭啊。” 迪卢克:…… 悠然拉了拉散兵的衣角,小声道:“他不欢迎我们,要不去别的地方。” 散兵假笑依旧:“不,我就要在这吃。” 见迪卢克死死地盯着他没有动作,散兵又对琴团长说道:“这就是你们蒙德的待客之道吗?” 琴团长的嘴微微张开,却又很快地合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空气似乎都凝固了,众人陷入了尴尬的境地。 是迪卢克率先打破了沉寂:“你们想吃什么?” 散兵转头对着悠然道:“你想吃什么?” 悠然想了想,想到蒙德似乎没有茶泡饭,便说:“我都可以。” 于是散兵道:“那就随便上。” 可莉这时来到了悠然的面前,嘟着嘴:“大姐姐,说好的我请你呢。” 悠然伸手摸了摸可莉的小脑袋,柔声道:“请客这种事,就交给大人来做。” 可莉看到了悠然手上的手链,漂亮的眼睛立马亮了起来,像是见到了什么宝贝似的,惊呼道:“大姐姐,你的手链好漂亮啊。” 悠然笑道:“谢谢你的夸奖。” 小孩子毕竟精力旺盛,并且还善于观察,很快便发现散兵手上的那个同款的紫色手链,便指着他跟悠然说:“大姐姐,你俩是一对吗?” 悠然尴尬的摆手:“不……” 可莉歪着小脑袋又道:“那你俩是夫妻吗?” 悠然再次摆了摆手:“不……” 她心想,这两个问题不都是一个意思吗?大概就是小孩子不懂。 然后可莉想了一会,突然抬起脑袋,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啊,可莉知道了,你俩肯定有一腿儿!” 悠然的脑袋“轰”的一下,愣在了原地。 可莉的这句话声音不大也不小,但酒馆中的其他人都听的清清楚楚。那些人都喝的醉醺醺的,以为他俩是什么暧昧小情侣,便都起哄道:“有一腿儿!有一腿儿!” 头一次遇到这种状况,悠然默默的用手捂住了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天呐,谁来救救她! 解围的是琴团长。 琴拉住了可莉的小手,厉声问道:“你这都跟谁学的?” 可莉实话实说:“跟酒馆里的那些叔叔学的,他们经常这么聊天。” 琴蹲下来,语重心长地说:“下次可不能再这么说了,很没礼貌的。” 然后转头对散兵说道:“我替可莉向你们道歉,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带可莉先回去了。” 她用余光看了看站在散兵旁边的悠然,心想这就是他的下属吗,果然是个乖巧可爱的少女,怪不得散兵会给她买蜜饯。 临走时,可莉还不忘挥舞着小手跟他们道别。 接着上菜了,连带着的还有一些酒水。 散兵道:“把酒换成葡萄汁。” “等等!”悠然连忙制止,“听说蒙德的蒲公英酒挺出名的,让我尝尝嘛。” 散兵道:“你喝醉了怎么办?想要我背你回去?你想的美!” 悠然不甘示弱:“我又不是小孩子,才不会呢!” 在一旁的桑雪忽然阴阳怪气道:“姐姐怕什么,反正你俩有一腿儿~” 悠然捂着脸说:“好啦好啦,别再说了,我求你了求你了。” 太难为情了。 尤其是散兵本人就坐在对面。 不过散兵倒不像悠然显得那么的慌乱,就像是没听到似的,脸上没啥表情。只是在悠然偷偷看向他的时候,眉毛会挑的高高的,这反而令悠然更加的难为情。 没由来的,悠然想起了桑雪说的那句话。 喜欢。 真是个奇怪的词。 喜欢的话,俩人就会告白,之后就处对象,然后就要拥抱接吻,紧接着就要再进行更亲密的事情,俩人要赤裸相见,然后生小孩……等等。 悠然又想,如果自己喜欢散兵的话,往后是不是还要接吻? 悠然抬起头看着散兵吃东西的嘴巴,散兵的嘴唇极薄,像是两片带着露水的花瓣。 情侣接完吻,之后会做些什么? 悠然的脑海中忽然浮现,之前给散兵抹药的场景,只不过那赤裸的上身已不再有伤口。 她想到他光洁而修长的脖颈, 想到他精致白皙的锁骨, 想到他笔直的脊背, 想到他肌肉的轮廓, 想到他…… 他…… …… …… 啊啊啊啊啊! 悠然不敢往下想了! 天呐!她在想些什么!她在想些什么?! 坐在对面的散兵似乎是察觉到了悠然的异样,奇怪道:“你看着我在胡乱脑补些什么?” 悠然连忙摆手,语无伦次:“没没没,我什么都没想,什么都没想!” 要是让散兵知道她刚刚心中所想,他肯定会觉得她疯了! 连悠然自己都觉得自己疯了! 女仆将蒲公英酒端了上来。 悠然先给自己倒了一杯,明明是酒,却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桑雪道:“姐姐,你以前喝过酒嘛?” 悠然道:“没喝过,这是我第一次喝。” 桑雪笑了一下,道:“我以前喝过。” 酒液清澈透明,香气优雅舒适,入口醇和浓郁,饮后甘爽味长。 悠然抿了抿嘴,笑道:“真好喝啊,散兵,你不尝尝?” 散兵道:“我不爱喝酒。” 酒有一股奇怪的味道,虽然人们都说酒很香,但与他来讲,不如品茶。 他不喜欢喝完酒后浑身燥热,控制不住自己意识的那种感觉。 “你别光喝酒,吃点菜,要不然对胃不好。” 悠然接着又吃了块烤肉排。 就这样,悠然和桑雪断断续续的喝了几杯后,散兵后悔让悠然喝酒了。 说好的自己不是小孩呢? 说好的自己不会醉呢? 如今趴在桌子上晕晕乎乎连话都说不全的人是谁? 桑雪推了推悠然的肩,小声道:“姐姐,醒醒,醒醒。” 悠然没反应,嘴里哼哼唧唧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散兵放下了餐具,叹了口气:“我还是先把她送回房间。” 第51章 喜欢我,好不好 迪卢克不喜欢散兵住在自己的酒馆,尽管心里有一百万个不乐意,但为了蒙德的待客之道,还是命女仆将钥匙交给了他们。 桑雪没有醉,因此还在酒馆的一楼吃着饭。 散兵扶着悠然,打算先让她睡在房间里,要不然趴在桌子上这样也太不舒服了。 好在悠然虽然喝的迷迷糊糊的,但还能走路,不至于醉的不省人事。 悠然小声地哼唧着。 她总是这样,不管是难受啊,还是生病啊,只要是脑袋不清醒的时候,就会哼哼唧唧的,像个粘人的小猫咪。 散兵道:“你在说什么?” 悠然叫着他的名字:“散兵。” 散兵回应:“嗯?” 悠然:“散兵。” 散兵:…… 醉了,她真的醉了。 此时已是傍晚,房间有些昏暗,散兵想着,反正也是让她进来睡觉的,也就不用开灯了。 散兵将她放在了床上,正当他打算给她铺被子的时候,悠然不安分的双手忽然环上了散兵的脖颈。 悠然抬起头,微眯着双眼,眼神有些迷离,脸上微泛红光,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 她轻声询问:“散兵,你喜欢我吗?” 散兵愣住了,许是她问的太过突然,因此散兵没有回答,悠然又问了一遍。 “你喜欢我吗?” 这是个好问题,可一向自诩聪明的散兵在面对这个问题的时候,却是犯了难。 眼前的悠然显然是喝醉了,若不是喝醉的话,她估计不会问的这么直白。 悠然的脑袋晕乎乎的,乱糟糟的,她的脑海里全是散兵的样子。 散兵开心的笑容, 散兵生气时的冷笑, 散兵起杀意时的嘲讽, 散兵半裸着身体坐在实验台上的自嘲…… 散兵的眼睛好漂亮, 散兵的嘴巴好漂亮, 散兵的脖子好漂亮, 散兵的锁骨,散兵的腹肌…… …… 悠然觉得自己的脑袋要爆炸了…… 这是喜欢吗? 悠然不知道,于是她将问题抛了出去,她问散兵,你呢,你喜欢我吗? “悠然,你喝醉了。”散兵低声道。 悠然嘟着嘴,这是她平常从来不会做的动作,像个赌气的小孩子。她加重了手臂的力道,使得散兵更加的靠近自己,嘟囔着:“没有,我才没喝醉,我没醉……” 散兵将环住自己脖颈的手臂取了下来,他始终觉得,这样的问题不该在喝醉的时候讨论,因为这对喝醉的人来讲并不公平。 至于是不是喜欢,散兵没想那么多。 他始终觉得,我们有过交点,但终有一天会去往不同的地方。 他不是百年之前的那个单纯的人偶,如今他有着自己的目标,有他不得不做的事情,至于悠然……他承认最开始将她带在自己的身边有他自己的私心,他想在他看得见的地方,她能多吃些苦,不至于往后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受人欺负。 这个世界是如此的残酷。 他已身处地狱。 他希望她永远光明。 紧接着,还未等散兵反应过来,他忽然觉得唇上一软,周围一切都安静了,时间仿佛静止一般,他感受到了蒲公英酒的香甜。 散兵睁大了双眼,不属于他的情愫在内心深处涌现,他僵在了原地。 悠然有些着急,她的嘴唇红红的,脸颊红红的,就连眼睛也是红红的,好像要哭了一般,含含糊糊地说:“散兵,你喜欢我?” “喜欢我,好不好?” “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似是撒娇,似是哀求。 散兵将手拂上她的脸颊,愣了半晌,才道:“好。” 悠然醒来的时候,是第二天的清晨。她看着睡在自己身侧的桑雪,脑袋有着微微的刺痛。 她记得她昨天似乎是喝醉了,她睡在了酒桌上,之后呢,之后发生了什么? 悠然推了推身旁的桑雪,桑雪翻了个身,发出熟睡的鼾声。 悠然起身推门而出,正好在门外,看到了端着早餐正想进来的散兵。 悠然笑道:“早上好啊,散兵,昨天真不好意思,我也没想到蒙德的酒度数会这么高。” 散兵的脸有些红,但又不是那种正常的红,悠然抬手摸了下他的额头,喃喃道:“散兵,你发烧了?” 散兵别过脑袋,没有看她:“没,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喝醉后都做了什么?” 悠然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 散兵的眼睛骤然睁大,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不记得了?” 悠然不好意思地笑道:“确实不记得了,我昨天是不是睡的很死,怎么叫都叫不醒?” 散兵抿着唇,有些生气:“你也太不负责了。” 悠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负责?嗯,是有点,自己在外面喝醉了,确实对自己挺不负责的。 于是她道:“啊,真是抱歉啊。” 散兵将早餐重重的交到了悠然的手上,赌气一般的回到了旁边他自己的房间,并且关门的声音极大,将悠然吓了一大跳。 悠然心想,他大早上的在犯什么毛病? 悠然并不知道,回到房间的散兵仿佛泄了气的气球,他颓废地坐在门边,伸手碰了碰自己的唇,上面似乎还残留着温润的触感,满是蒲公英酒的香醇。 散兵咬牙切齿道:“她太不负责了!” 悠然端着早餐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见桑雪已经睁了眼,便道:“吃饭啦,桑雪,今天早上吃甜甜花酿鸡。” 桑雪笑道:“姐姐,你酒量好差哦。” “毕竟第一次喝嘛。” 桑雪突然道:“我以前总喝酒。” 悠然看着桑雪的的侧脸,尖尖的下巴如同花瓣一般,清秀绝俗,不知她在望向什么,悠然顺着她的视线望去,那里什么都没有。 桑雪说:“姐姐,你想不想听听我的故事?” 悠然点了点头。 于是桑雪继续说:“我从小被转卖过多次。最开始他们把我卖给了枫丹的一个贵族老头,他们老喂我喝很多的酒,我明明喝不下了还让我喝。” “后来我被卖到了璃月,他们让我住脏乱的地下室,每天晚上都有老鼠爬过,我还被咬过呢,可疼了。白天还要干许多的活。” “再后来,我来到了至冬,有人看中了我粉色的头发,便又将我抓了起来,送到了拍卖场。姐姐,那天我记得你,你的眼睛很漂亮,是我见过最漂亮的一个。” 悠然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明明说的事情很悲惨,但她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或许于她而言,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 悠然上前抱住了她,桑雪笑道:“姐姐,你是第二个对我好的人。” 第52章 算了,祝她永远开心 今天的蒙德非常热闹,吵吵嚷嚷的,大街小巷都洋溢着欢乐的歌声。 悠然打听了一下,今天正是蒙德的羽球节。 悠然道:“要不要出去溜达溜达?” 桑雪抱着悠然的手臂点了点头。 临走的时候,悠然看着散兵紧闭的房门,虽然她不知道大早上的散兵在跟她生什么气,散兵的脾气虽然莫名其妙,但他却是极少这样生气。 今天的他真是反常,不过悠然还是敲了敲他的房门:“今天是羽球节,我和桑雪出去逛逛,你要不要来?” 房间里没有动静。 桑雪道:“姐姐,我们不管他了,散兵大人应该是睡着了。” 于是俩人便打算直接下楼,就在这时,散兵突然打开了自己的房门:“我也去。” 悠然笑道:“不生气啦?” 散兵哼了一声:“我才没生气。” 悠然也不跟他犟,反倒是桑雪有点不开心,她偷偷地瞪了散兵一眼,心里埋怨他破坏了自己与姐姐的二人约会。 不过她的小动作又怎能瞒过散兵呢,散兵死死地盯着桑雪挎着悠然手臂的手,心里很是不悦。 桑雪大概是察觉到了,于是又往悠然的身边靠了又靠,接着大胆地看向散兵,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 散兵别过头去,不再看她。 悠然看了看二人,只觉得好笑,心想她俩到底在较什么劲。 他们先去了蒙德城的中心,那里是人流量最多的地方。 人们围着一座高塔,在这高塔之上,站着一位美丽的少女。 少女身着一身白衣,头戴花环,手中捧着一个红色的羽球,脸上洋溢着灿烂的微笑。 “看,斯特劳家的小姐要抛羽球了。” “羽球是我的,你们谁都别跟我抢!” “胡说,谁抢到就是谁的!” 周围吵吵闹闹的声音传入了悠然的耳朵。 蒙德的羽球节,原本有三项赛事活动,分别为:诗歌,酒宴和飞行。 而这三项比赛的总冠军,是那位白衣少女。 在羽球节中,总冠军要到高处将羽球扔向人群,象征风神巴巴托斯的祝福,第一个接住绣球的人可以获得丰厚的奖品,还有一年的好运。因此塔下围了一大群人,都希望自己能够接住巴巴托斯的祝福。 一提到巴巴托斯,悠然没忍住向周围望去,没有看到温迪的身影,大概他如今并不在蒙德。 白衣少女将羽球高高举过头顶,然后扔了下去。 羽球落入人群之中,转瞬间又被高高弹起,那些人都在争抢,羽球从这头弹到那头,最终不知怎的,最后竟落入了悠然的手中。 那群人围着悠然,脸上满是羡慕和嫉妒的表情,大概是有散兵在场,他的气场太过强大,导致那些人都不敢上前来跟悠然抢。 悠然看着手中精致小巧的羽球,心想今天真是运气好,然后转手将球交到了桑雪的手上,笑道:“桑雪,我将这一年的好运与祝福都送与你。” 桑雪双手接过这个小巧的羽球,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表情,她看着悠然的笑容,最终也弯了弯嘴角,在众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抹掉了眼角的泪光。 这时众多的记者围住了桑雪,纷纷询问她此刻的心情,除了记者,还有一堆看热闹的人,大家吵吵嚷嚷的,将桑雪围了个圈。桑雪显得有些慌乱,还有些发懵,她想逃出去,却被那些记者拦了下来。 “这位小姐,您得到了巴巴托斯大人的祝福,请您说一下您此刻的心情。” “小姐,您看起来不像是本地人,您是外来的吗?是特意来参加羽球节的吗?” “小姐……小姐……请您配合……” 由于围住的人太多,桑雪逃不出去,便只好硬着头皮配合着那些记者。 而在那些人围上来的一瞬间,散兵早已拉着悠然溜之大吉。 悠然回头望去:“我们就这样丢下桑雪好吗?” 散兵道:“没事,那些人接下来还要给她颁发奖品什么的,我们先去别的地方逛逛。” 他早就看不惯桑雪总是粘着悠然,还总对悠然动手动脚的,如今可算把这个大麻烦给甩掉了。 不远处的桑雪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散兵将悠然带到了别处,心里满是怒火,但表面上还是装作开心的样子回答那些记者的问题。 蒙德城内,别的地方也是热闹至极,有魔术师表演,马戏团,猜灯谜等等一系列活动。 散兵将口袋里的蜜饯拿了出来,在悠然惊讶的目光中打开了包装:“来,尝尝。” 悠然道:“我没想到你会买。” 散兵转过头去,看向其他地方,别扭道:“在至冬的时候,看你有时会买蜜饯吃,想来你很喜欢甜食,昨天在蒙德遇见了,不知道你爱不爱吃这里的。” 悠然笑着拿起一颗蜜饯送入口中,酸酸甜甜的,嘴角不由得扬了起来。 看着悠然的笑容,散兵心里也很是开心,看来她很喜欢。但散兵又为了掩饰他自己的开心,便将手放到嘴上清咳了几声。 这时,悠然被不远处的一个小摊吸引了目光,这个小摊旁边有一棵大树,树的枝头上挂满了五颜六色的小卡片。 悠然向前走了过去,摊主一看来人了,便道:“蒙德有一传统,便是将愿望写在卡片上,然后挂到树上,这样每当有风吹起的时候,风神便会看到你的愿望,然后,愿望就会成真。” 悠然眨着她的大眼睛:“散兵,我们也写个。” 散兵道:“幼稚。” 虽然他嘴上这么说着,但还是陪着悠然拿起了笔,打算在卡片上写下自己的愿望。 写些什么好呢? 悠然说:“我的愿望就是,我要比散兵更厉害!” 散兵笑道:“你这属于白白浪费了一张卡片。” 悠然哼了一声:“我就要写这个。” 散兵便不再理她了,反正这个愿望她也实现不了。不过看着自己面前空着的小卡片,一时之间竟他竟毫无头绪。 眼见悠然即将写完,散兵却是想了许多。 他本想写,希望悠然能更强势一些,那样就不会受人欺负了; 他又想写,希望悠然能多一点心思,聪明一点,不要老是给他惹麻烦; 他还想写,希望悠然不要老是心软,老想着多管闲事,毕竟这个世界上好人不多…… 不过最后落笔的时候,写的却是另一句话: 算了,祝她永远开心。 第53章 碎掉的手链 接着,悠然与散兵一起将写好的小卡片折起来挂到了树上。 悠然歪头问道:“散兵,你许了什么愿?” 散兵道:“不告诉你。” “为什么?” “因为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悠然咆哮道:“啊!你怎么不告诉我!我都将我的愿望说出来了,完了,我以后都比不过你了。” 散兵憋不住笑了出来。 俩人逛了一圈,眼见天已经黑了下来,便都回到了住处。果然,桑雪也在住处等着他俩。不过令几人心烦的是,传教士居然找到了他们。 只见传教士浑身湿淋淋的,将法杖当拐杖使,一大半的身体都在靠着这个法杖支撑。 散兵道:“游的还挺快,我以为你得游两天呢。” 传教士道:“呵呵,「散兵」大人您就别说笑了,我这把老骨头遭受不起啊。” 桑雪小声道:“哼,老不死的。” 传教士没理她,继续跟散兵说道:“大人,城外东边处有魔神之力显现,八成是我的实验体,咱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悠然握紧了双拳,传教士的笑容实在可憎。尤其是说出“实验体”三个字的时候,他的眼睛骨碌碌地转着,放着贪婪的光。 散兵道:“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 传教士嘿嘿地笑着,不再说话,拄着法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桑雪拉着悠然道:“姐姐,天色不早了,我们也快睡。” 进房间之前,悠然忽然叫住了散兵。 “散兵,西风骑士团是不是正在搜查真凶?” 散兵点了点头:“对。” 悠然抿了抿唇,没再说什么,跟着桑雪一同进了房间。 桑雪的床跟悠然的床挨的很近,俩人洗漱过后,便都躺在了床上。 桑雪道:“姐姐,后来我找了你们好久都没找到,你俩去哪玩了啊。” 悠然回道:“我俩到了一棵大树旁,许愿来着。” “许愿?姐姐许的什么愿?” “我要比散兵更厉害。” 说完,悠然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这个愿望是不是很傻,还有些不自量力。” 桑雪却是眨着眼睛向悠然靠近,她很认真地说:“并不,姐姐,我相信你。” 悠然更不好意思了。 桑雪道:“真好啊,我也好想许愿。” “你想许什么愿?” “我想和姐姐做朋友。” 悠然笑道:“我们现在已经是朋友了啊。” 桑雪静静地看着悠然,脸上露出了不一样的表情,道:“我真希望,我们可以一直这样。”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仿若夜空中的点点星辰,散发着微妙的光。 半夜,悠然是被冻醒的。 四面冷风袭来,冻得悠然瑟瑟发抖,她下意识的想要用被子将自己裹紧,却突然发现身上什么都没有。 没有被子。 而且身下很硬,这根本就不是床。 悠然猛然惊醒,一睁眼却发现,自己正身处于一片森林当中。四周是高大的树木,虫鸣四起,上空偶尔有鸟兽飞过,留下空鸣的啼响。 怎么回事? 悠然懵了。 这是哪里? 她记得她在房间里睡觉来着,怎么就突然来到了这里?悠然向四周望去,发现桑雪睡在自己的身旁,或许发现并不是自己一个人,心里的不安倒是减少了几分。 悠然推了推桑雪。 “桑雪,醒醒。” 桑雪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在看到周围景象的时候,也是一脸茫然。 桑雪道:“姐姐,怎么回事啊?” 悠然道:“我也不清楚。” 忽然,桑雪看到了悠然的身旁有个法杖,她记得这是传教士的法杖。 桑雪将其捡了起来,道:“姐姐,这是那个老不死的法杖,我们被他传送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传教士的法杖一直都有一个特殊的功能,只要画好传送阵,以法杖为支撑,便可将人神不知鬼不觉的送往别的地方,但只可以近距离使用,远距离不行。” 一般的传教士都会在自己身上使用这个功能,很少在别人的身上使用,因为这要消耗极大的元素力。 这时,一阵凄厉的嚎叫响起,两人都第一时间捂住了耳朵。这不像是人的叫声,但又听不出是哪种动物的叫声,如此痛苦,使人震耳欲聋。 紧接着,一个庞然大物从树林中走了出来。 这是什么生物呢,有点像狒狒,却又不是狒狒,因为它的头上长了两只角,鲜红如血一般的眼眸在黑暗中泛着微光,身边笼罩一层黑色的雾气,只见它四脚朝地,再次哀嚎一声,然后张着血盆大口直直地向悠然和桑雪冲了过来。 悠然和桑雪顾不得惊讶,俩人撒腿就跑。跑的过程中,桑雪还使用了她的神之眼发动攻击,水刃连连刺向那个怪物,却并未伤它分毫。悠然暗自叫苦,她的紫星剑还在酒馆里,如今的她可真是手无寸铁。 俩人左拐右拐,直接跑进了一个山洞里。洞口不大,刚刚够两人通过,怪物由于体型太过庞大而进不来,只得在外像狒狒一样捶胸干着急。 悠然喘着粗气道:“桑雪,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桑雪摇头:“我没见过这种生物。” 悠然又往里走了走,忽然想到自己还有手链,她想直接联系散兵。 于是她敲了三下,却不曾想,手链直接碎掉了。 悠然愣在了原地,怪物并未攻击到她的手链,那么她的手链为什么会碎呢?难不成是在她们被传到这里之前,那个传教士搞的鬼? 悠然又道:“散兵会不会也被他送往了别处?” 桑雪摇头:“他使用的元素力不如「散兵」大人的强大,因此「散兵」大人应当还在酒馆内。” 这下可怎么办呢,如今的情景却让悠然犯了难。 ——酒馆内—— 散兵看着空荡荡的房间,一脚踢开了传教士的房门,抓起他的衣领恶狠狠地询问:“你将她们送去了哪里?” 传教士脸上露出了恶心的笑容:“大人,您为什么怀疑这件事一定是我做的呢?离那位小姐最近的人,不正是桑雪那丫头吗?” 散兵将传教士恶狠狠地丢在了一边,由于惯性,使得传教士直接撞在了墙上,不过传教士却是不怒反笑,黑暗中他的眼睛透着阴冷的光。 由于桑雪的年纪较小,再加上她的性格活泼调皮,使得散兵和悠然都忘记了一件事。 她是「博士」多托雷的人。 第54章 患有魔麟病的小孩 山洞内,悠然搓了搓手,此时毕竟是半夜,尽管山洞挡住了四面的冷风,两人却还是冻的瑟瑟发抖。 悠然看着桑雪手中拿着传教士的那个法杖,疑惑道:“桑雪,你拿着它做什么?” 桑雪回答:“我总觉得,这个法杖或许会有些用处。” 法杖是传教士使用元素力的源泉,至冬为那些没有神之眼的传教士都配备了法杖,除了邪眼以外,法杖是他们的第二个武器。 悠然道:“你说,我们八成是被传教士送到了这里,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桑雪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悠然的视线落在了那个法杖上面,法杖的顶端有一个类似于骷髅的东西,光是看着就会让人毛骨悚然,真是个不祥的法杖,悠然心想。 悠然将碎掉的手链小心翼翼的放进了自己的衣服口袋,只不过在她触碰到手链碎片的时候,手心却感到了一片冰凉。她虽心生疑惑,却是想不出头绪。 悠然忽然问道:“桑雪,传教士的法杖,他的元素力是什么属性?” 桑雪道:“应该是火元素。” 悠然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却是严肃了起来,看着桑雪人畜无害的表情,悠然默默的往旁边靠了靠,借此拉开两人的距离。 她们继续往里走着,想看看这个山洞有没有出口,她们不太敢往回走,怕那个怪物会守在洞口。 就这样,她们走到了山洞的尽头,悠然叹了口气:“果然,这种山洞都是单向的,出口只有一个,那便是入口。桑雪,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 黑暗中,悠然听到了其他的声音,窸窸窣窣的,像是有人跑过。 悠然警觉道:“谁?” “姐姐小心!”桑雪将悠然扑倒在地,使得那根棍子打了个空。 黑暗中,悠然看不清来人,只得看到一个瘦瘦小小的,脸上缠满绷带的一个绿头发小孩。她双手拿着一根细长木棍,摆出了战斗的姿势,厉声问道:“你们是谁?打算干什么?” 桑雪喊道:“我还想问你是谁呢?干嘛不由分说的就打人?” 悠然见眼前是个小孩,便道:“我们是为了躲外面的那个怪物,迫不得已才进了这个山洞,我们没有恶意。” 小孩一听她们是为了躲避怪物才进了这个山洞,表情变了变,放下了手中的木棍,道:“一会我帮你们把那个怪物引开,你们尽快逃。” “诶?” 小孩态度的转变令悠然心生疑惑:“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小孩低着头,肩膀有些微微的颤抖,小声道:“她不是怪物,她有名字,叫妮娜,是我的朋友。” 豆大的眼泪从小孩的眼中滑落,她死咬着嘴唇,固执的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悠然走向前去蹲了下来,轻柔的为她擦去眼泪,这个动作令小孩微微一愣。 悠然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能给我讲讲吗?” 小孩咬着唇,双手在身侧死抓着衣角,似乎是在与自己的内心做挣扎,悠然也不着急,就这样等着,过了好一会,小孩才叹了口气道:“我叫柯莱,外面的是我的朋友,她叫妮娜,我们是前段时间从愚人众的实验室里逃出来的。” “我们被当作试验品,被迫注入魔神残渣。好不容易逃到了蒙德,可是妮娜忍受不了体内的魔神之力,才变成了那个样子。” “最开始,我还能和她进行简单的交流,可是到后来,后来……她就失去理智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一方面我怕她伤到别人,另一方面我又怕别人伤害到她……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悠然的心里有些沉重,她想起之前传教士说城外东边有魔神之力显现,想来,她们现在所处的地方便是当时所谓的东边。 悠然想起自己之前炸了博士的实验楼,当时的她没有多想,一方面她不希望散兵继续当博士的试验品,另一方面,她也希望那些被抓去做实验的人能够逃出来。她曾以为,对于那些人来讲,这是一个好的结局,却不曾想,实验对他们身体的危害,使得有些人根本融入不了正常人的生活。 对于受到魔神之力变成怪物的人,若是有的选择,她会选择在自由之地被人们当作怪物杀死,还是选择作为一个失败品死在冰冷的实验床上? 正常悠然想的出神之际,她忽然看到了柯莱的手臂上有奇怪的鳞片,柯莱惊了一下,然后捂住了自己的手臂,道:“我因患有魔麟病而坚持到了现在,要不然,我也会和妮娜一样,变成那个样子失去理智。” 魔麟病。 悠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道:“你……是被你妈妈送过去的吗?” 柯莱的神色变了一下,咬牙切齿道:“对,我恨她,是她把我送到了那个生不如死的地方。她明明说过,等治好病了就将我接出来,她骗人!” “她没有骗你。”悠然的声音大了起来。 她不知道是否应该告诉眼前这个孩子残酷的真相,那个母亲,那个跪在地上只为了见自己孩子一面的母亲,那个在冬天雪地里,被人活活打死的母亲…… 最终,悠然道:“她一直都想见你。” 柯莱道:“你认识她?她都说了什么?” 悠然道:“她说,请让我见见我的孩子,哪怕就一眼……” 柯莱厉声道:“你骗人!自从我逃出来之后,我一直在找她,我根本就找不到她,她把我扔在了至冬,自己却走了,你骗人!” 悠然的嘴唇半张着,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站在一旁的桑雪突然道:“所以,愚人众的那两名外交官,是你们杀的?” 柯莱忽然平静了下来:“是我杀的。”紧接着,她弯起了嘴角,露出了一个近乎诡异的笑容,“难道他们不该死吗?我恨死那些人了。” 桑雪沉默了,悠然也沉默了。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她们都不敢告诉眼前的这个孩子,她们其实也是愚人众的一员。 第55章 散兵的邪眼 最后,三人拟定了一个计划。 那个“不成人样的妮娜”或许还守在洞口的不远处,因为这段时间,悠然她们始终会听到她凄厉地吼叫。那是痛彻骨髓,痛入心扉的绝望之声。 如今三人都被堵在了洞内,她们必须得向外求救。 “妮娜”已成为身有魔神之力的怪物,柯莱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孩,虽然她也被注射了魔神残渣,但她不能轻易的使用体内的魔神之力,万一控制不好,她就会成为第二个失控的“妮娜”。 至于悠然,她的剑不在这里,虽然她对元素力免疫,若是“妮娜”向她发起进攻,一般的元素力大概会伤不到她,可是如今“妮娜”的体格太过庞大,悠然最怕的是她的物理进攻。 悠然看了看自己腰上那个邪眼装饰品,心想,若是她能使用邪眼,就算无法跟“妮娜”的魔神之力对打,至少也能冲出去的? 但她又摇了摇头,邪眼是靠损失使用者的生命力来运行的,她曾亲眼在清泉镇见过那个因过度使用邪眼而死去的男孩,散兵不让她使用邪眼,扔掉她原本的邪眼,一定是有他的打算。他是在为她好。 最后是桑雪,桑雪是水系神之眼的持有者,悠然不知道她真正的实力,但在之前逃跑的过程中,悠然看到了桑雪的攻击基本上无效,想来,娇小的桑雪也不是一个擅长战斗的人。 要怎么办呢? 到底要怎样,才能让散兵确定她们现在的位置? 悠然隔着口袋握住了那个已经碎掉的手链,她不知道她的手链是被谁弄坏的,但她觉得,应该不是传教士干的。 传教士使用的的元素力是火元素,手链碎片如此冰凉,悠然推测,破坏手链的人所使用的应该是冰元素。 最开始悠然怀疑过桑雪,但桑雪的元素力是水元素。 难不成,还有别人? 而且,传教士的目的也很奇怪。 传教士将悠然与桑雪传送到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 正常来讲,若真是他传送的,那他为什么还将自己的法杖丢给了悠然和桑雪呢? 让她俩看到因魔神之力而失控的“妮娜”? 还是希望她俩被失控的“妮娜”所杀? 不对,好像都不对。 最后桑雪将法杖交到了悠然的手中,道:“姐姐,一会我去引开她,你带着柯莱往城里跑。” 悠然皱了皱眉头:“你的水元素对她不起效果,之后你要如何脱身?” 桑雪却是笑了出来:“姐姐,好歹我也是神之眼持有者,打不过我就跑呗,姐姐什么都没有,我若是不引开她,谁又能当引子呢?难不成真要让这个小孩去引开吗?” 她这话说的没错,如今这三人当中,最厉害的,可以说是桑雪了。 最终悠然也只能点头同意了。 几人悄悄地来到洞口处,见“妮娜”正在洞口的不远处安睡,也只有她安睡的时候,森林里的小动物才会靠近她,比如现在站在她肩膀上的那几只小鸟。 桑雪先走了出去,她猫着腰,努力不让自己的脚步发出声响,却不曾想“妮娜”的听觉十分敏锐,桑雪刚走出洞口,还没等她多走几步,“妮娜”猛然睁开了鲜红的双眼,嘴里胡乱的嚎叫,张着血盆大口就往桑雪那里跑去。 临走之前,桑雪向悠然眨了眨眼,然后便使用神之眼向“妮娜”发起了进攻,当然,那些水刃都没什么用,唯一的作用便是能彻底激怒“妮娜”。 眼见“妮娜”被桑雪引开了,悠然拉着柯莱往另一个方向跑:“快走。” 这是去往蒙德城的方向。 不管是找散兵还是西风骑士团,无论哪个都行。必须要让他们知道这片森林此刻的状况。 两人飞快的跑着,风儿吹起了她们的发丝,柯莱问道:“姐姐,她会没事的?” 悠然压下了心中的不安,道:“我们要相信她。” 跑到一半的时候,悠然手中的法杖开始发光发热,悠然觉得烫手,便直接将它扔在了一边,而这个法杖却在与地面接触的一瞬间,发生了场小型爆炸,紧接着,又如同烟花一般,窜上高空,在空中绽放。 仿佛是在传递某种信息。 悠然的心里一沉,拽着一脸茫然的柯莱,急切道:“快,快跑!快啊!” 四周都变得安静了,虫鸣声减小了,风声也弱了,仿佛是暴风雨的前兆一般,悠然压抑着内心深处的不安与恐惧,与此同时,在她的内心深处还升起了一种愤怒。 没错,是愤怒。 那一瞬间,更加猛烈的哀嚎响彻天际,四周开始有了急切的风声,土地仿佛在震动,一下又一下,“妮娜”庞大的身影在她们的身后若隐若现,柯莱惊呼:“妮娜向我们追来了!怎么回事?它不是已经被引开了吗?” 悠然没有回应,只是拉着柯莱一直向前跑,没有回头。可是人类的脚步终是抵不过“妮娜”的四脚爬行,眼见两人即将被追上,悠然松开了拉着柯莱的手。 悠然道:“我们俩人一起跑,迟早会被追上,现在我们得分开。” 柯莱的眼中透露着些许的惊慌,悠然揉了揉她的脑袋,低声道:“没事的。” 然后悠然拿起了脚边的石头,朝“妮娜”的脑袋扔了过去,一不小心正好打中了她的眼睛,她的嘴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紧接着张开了嘴,体内的魔神之力在嘴中汇聚成一个球,以极快的速度向悠然的方向砸了过去。 柯莱快速的跑向另一个方向,见悠然被魔神之力打中后还安然无恙,心中长舒一口气。她向另一个方向奔跑,逐渐没了身影。 “妮娜”看着完好无损的悠然,愤怒的直接扬起了爪子,悠然将身体一偏,躲过了她的进攻。看样子她已经知道任何元素力对悠然都不太管用,因此便直接展开物理进攻。 只是“妮娜”毕竟体格太大了,悠然的每次躲闪都很吃力,她边躲边跑,心中想着,要是紫星在手就好了,不至于让她现在连个可以使用的武器都没有,被单方面的碾压。 她很是狼狈,躲闪的过程中手臂,小腿,满是尘土,有的还被石子划破了皮。悠然想,刚刚的法杖发出的爆炸虽然将“妮娜”吸引了过来,换而言之,散兵肯定也会注意到了? 既然如此,悠然只要坚持到散兵来到就好了。 可是人的力气毕竟有限,躲闪了这么多次,悠然早已耗光了体力,眼见“妮娜”的进攻越来越快,越来越狠,突然间,悠然觉得身体仿佛有电流窜过。 她腰间的邪眼亮了起来。 奇怪。 这不是当初散兵为了让她开心,给她的装饰品吗? 一时之间,电闪雷鸣,万千雷电如同千丝万缕的线条,汇聚于悠然腰间的邪眼之上。 一个从未有过的念头在悠然的脑海中产生。 这个邪眼不是装饰品, 是货真价实的真品, 是属于散兵的邪眼! 第56章 碎掉的邪眼 为什么散兵的邪眼会在她的身上? 悠然不懂,她一直以为这只是个装饰品,包括散兵也是这么说的。 ——可那毕竟是我作为第一名的象征。好,既然你扔了,那就算了。 ——这个是假的,只是外表与我们的邪眼一样,你可以把它挂在身上,当作装饰品。 所以从一开始,散兵给她的,就是自己的邪眼? 悠然呆呆的站在原地,只见雷击一个接一个的落在“妮娜”的身上,使得“妮娜”痛苦哀嚎。 那千万雷击如同细密的小网,将“妮娜”包裹在内,使其动弹不得。 邪眼从悠然的腰间升到了半空中,逐渐向“妮娜”靠近,每靠近她一点,雷击便会强烈一分。“妮娜”连连后退,但她毫不示弱,她身上的黑气越来越重,紧接着,“妮娜”浑身的黑气化作利刃与雷击对抗着,邪眼的光芒开始变弱。 悠然这才缓过神来,散兵不在,单靠他的邪眼不足以取胜。 眼下,她要先逃离这个危险的地方。 于是悠然趁着邪眼与“妮娜”对峙之时,疯了一般的逃跑,或许是太过急切,又或许是对地形不太熟悉,最终,她跑到了一个悬崖上面。 低头是万丈深渊。 “妮娜”的嘶吼仿佛就在耳边,雷击的声响逐渐减弱,悠然心一横,竟从悬崖上跳了下来。 风之翼便是在这时候打开的,悠然如同振翅飞翔的小鸟,在空中自由的翱翔。 战斗声音愈来愈小,耳边是呼啸的风声。 悠然打了个寒颤,深夜还是很冷的。 不知桑雪现在身在何处,不知柯莱是否到达了蒙德城,劫后余生的喜悦感包围着悠然,忽然,就在下方的不远处,悠然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散兵抬起了头,他的双眼骤然睁大,如紫宝石一般的眼眸中,倒映出一个人的身影。 她有着墨蓝色的翅膀,发丝随着风儿轻扬,脸上满是纯粹自由的笑,那双好看的眼睛,在看到自己的那一刻亮了起来,如同黑夜中的星火,她美的宛如人间精灵。 散兵就这样痴痴地看着她,原本烦躁的心情早已烟消云散,他伸开了双臂,迎接着属于他的少女。 悠然将风之翼收起,直接笑着落入散兵的怀中,她似乎是忘记了女孩子的矜持,双手环着他的脖子,将脸贴近了他,他也顺势环抱着她的腰,将她高高举起。 悠然说:“散兵,太好了。” 散兵笑道:“看来你的飞行执照没白考。” 少女的身体软软的,还带有阵阵清香,散兵就这样抱了她好久,听见她说:“散兵,我好想你。” 散兵随口答道:“我也是。” 悠然的脸红了起来,或许是他俩的话语太过直白,便说道:“好了,快放我下来。” 散兵这才发现两人之间略显亲密,脸颊也不由得开始发烫,他将悠然放到了地面上,然后轻咳一声。 悠然道:“散兵,你之前给我的,是不是你的邪眼。” 散兵大方的承认了。 悠然惊讶道:“这么重要的东西,你怎么都不告诉我一声啊。” 散兵却道:“我觉得没什么差别,就算不告诉你,我看你也挺喜欢那个的。况且,你戴着我的邪眼,关键时刻还能救命,不是吗?” 话是说的没错,只是…… 悠然觉得自己的心口跳的很快,像是知道了什么秘密一般,心中又有点小高兴。 悠然转头,看向那个悬崖,原本那里乌云密布,雷击不断,如今,却突然消失了。 不仅雷击消失了,就连“妮娜”的嘶吼也消失了。 散兵的表情变了。 震惊,疑惑,错愕,不可置信…… 悠然意识到事情不简单,便询问:“怎么了?” 散兵调整了下自己的情绪:“我得过去看看。” 悠然道:“我跟你一起。” 于是两人来到了那个地方,也就是“妮娜”所在之地。如果说,只有悠然一人的话,她肯定是不敢再来的,但是现在散兵在她旁边,这使她心安不少。 仿佛只要在他的身边,那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只是眼前的景象,却使两人都震惊了。 地上躺着一个陌生的小女孩,她的身上散发着黑气,想来这应该是妮娜本来的样子。 而她的旁边,是一个碎掉的邪眼。 悠然紧忙上前,捡起了这个碎掉的邪眼,在指尖触碰到它的一瞬间,悠然的手往后缩了一下,紧接着又将它拿了起来,递到了散兵的手上。 很凉,特别的凉。 散兵细细地观察着这个邪眼,上面还有少部分的冰元素力。 又是冰元素力。 所以,那人的目的就是,毁掉散兵的邪眼? 所以这一切不是冲着悠然来的,而是散兵? “姐姐,我可算找到你了,你没事?” 悠然寻声望去,见桑雪从一杂草中走了出来,边走还边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 桑雪道:“姐姐对不起,本来我都已经将她引开了,后来不知道怎的,她就不追我了。姐姐没受伤真是太好了!” 说完,桑雪上前抱住了悠然,这是一个极为热烈的怀抱,差点扑的悠然喘不过气来。 悠然的脸色有些难看,她没有回抱桑雪,细微挣扎了下,发现桑雪抱的实在是太紧了,最终是散兵拽着桑雪的后颈,才将桑雪拉了出来。 西风骑士团的人赶到了。 他们说,有一个绿头发的小孩让他们来森林里救人,悠然将情况向他们大致说明后,西风骑士团的人便将在躺在地上昏迷的妮娜带走了。 折腾了一个晚上,悠然显然是累极了。 悠然道:“我们回去睡觉,我太累了。” 散兵点了点头。 回去的期间,桑雪始终关心着悠然有没有受伤,悠然却不太想说话,只是回答没有受伤,实在太累了之类的话语敷衍过去。 之后悠然和桑雪便回了她们的房间,散兵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只不过,散兵并没有直接将门关上,反而留出了一条小缝,仿佛是为谁特意准备似的。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便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偷偷溜了进来。 来者正是悠然。 第57章 你今晚要和我睡? 只见悠然抱着枕头,笑道:“散兵,我来找你了。” 散兵下床挑眉:“你今晚要和我睡?” 悠然点了点头:“对,没错。” 话刚说出口,对上散兵满含笑意的眼睛,悠然又急忙改口道,“啊,也不是。” 散兵嗤笑一声,这使得悠然更加的窘迫了,她求饶似的说:“诶呀,散兵大人,你别逗我了,你明知道我是来干嘛的。” 散兵靠在旁边的沙发上,抱起了手臂,使得整个人显得懒洋洋的,道:“说。” 悠然见散兵将床让了出来,便将自己的枕头放了上去,由于两人现在已经足够熟悉了,这番操作下来,悠然倒没觉得多不好意思。她理所应当的躺在了散兵的床上,还翻了个身:“你的床好硬啊,我还是喜欢软一点的。” 散兵道:“那你把床还我,你去睡沙发。” 悠然笑道:“不要,我要睡床。” 散兵见悠然理所应当的躺在自己的床上,心想她可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悠然在床上躺了一会,才道:“散兵,我觉得桑雪有问题。” 散兵道:“说说看。” 悠然翻了个身,使得自己趴在床上,将枕头垫在下巴处:“我怀疑,当初就是桑雪拿着传教士的法杖将我传送到那里的,然后为了摆脱嫌疑,她自己也去了。“ “把怀疑俩字去掉。” 接着,悠然将碎成碎片的手链拿了出来:“这个手链也是被冰元素给破坏掉的。” 散兵点了点头:“接着说” 悠然又道:“起初我在想,我们之间到底是谁在使用冰元素,如果真的是传教士将我们传送过去的话,根本用不着将自己的法杖扔给我们。在那片森林中,最开始一直是桑雪带着那个法杖,是她说的那个法杖说不定会有用。” “那时我就在想,这个法杖能有什么用呢?直到后来,她说她去引开妮娜的时候,她将法杖交到了我的手上。” “我当时没多想,拿着法杖就跑,但是后来,是法杖发出的小型爆炸引来了妮娜。正常来讲的话,妮娜不会疯了一般的往我这跑,她之所以来找我,是因为,当初给妮娜注射魔神残渣的那个人,就是那个传道士。所以她感受到了传道士的元素力,这才疯了一般的来找我,攻击我。” “不过我想,桑雪的目标不是让妮娜杀我,而是想毁掉你的邪眼。她应该很早就知道,我腰间的邪眼是你的。毁掉邪眼的元素力,与毁掉我手链的元素力是同一种,都是冰元素。” 当初在船上的时候,悠然就注意到了,桑雪的腰间,除了水系的神之眼,还有一个邪眼。 “攻击妮娜的时候,她只在我面前使用过神之眼,我没见她使用过邪眼。所以我猜测,她邪眼的元素力属性就是冰元素。” 悠然一口气说完了她的猜测,只有一点她不明白,桑雪毁掉散兵的邪眼到底有什么用意呢? 散兵笑道:“看样子,你比以前聪明不少。” 悠然撇了撇嘴:“我本来就不笨,哎呀,散兵,你邪眼都被毁了,你不着急吗?” 散兵摊开了手:“着急有用吗?” 悠然道:“你们愚人众是不是有很多的邪眼?到时候你再要一个就好了?” 散兵道:“执行官的邪眼与普通邪眼不同,执行官的邪眼是用特殊工艺加工而成的,并且还会认主。” 悠然着急道:“啊?这么麻烦啊。” 散兵看着她这个样子,又道:“不过邪眼于我而言,有没有都一样,坏了就坏了。倒是你那个手链,回头我得找人给你修修。” 悠然挠了挠头,露出了歉意的笑容:“不好意思啊,散兵,无论是你给我的手链还是邪眼,我都没保护好。” 散兵却道:“你不必自责,我给你的东西是用来保护你的,而不是让你保护它们,你明白吗?” 它们是用来保护你的。 悠然低下头去,将脸埋在枕头上,声音有些闷闷的:“散兵,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呢? 悠然不明白。 散兵有些诧异:“哈?这就叫对你好了?我也没做什么,不过就是为了让你在这个世界上能活下去,仅此而已。” “散兵。” “干嘛?” “你会除掉桑雪吗?” 散兵顿了顿:“你想让她死吗?” 悠然小幅度地摇了摇头:“她挺可怜的。” 她想起了桑雪曾对她说过她的遭遇。 她也是费尽千辛万苦,才来到愚人众与他们相识相知。 散兵又道:“她是「博士」的人。” 是哦,悠然才想起来。 于是悠然说:“是不是因为我炸了他的实验楼,而你保住了我,「博士」为了报复你,所以才派桑雪毁掉了你的邪眼?” 散兵坐在沙发上,将腿搭在了沙发的边缘,以一种极为轻松惬意的姿态躺着。 “多托雷不会这么无聊,毁我邪眼,恐怕有其他的打算。” 悠然小声地“嗯”了一声,便没了声音。 过了许久,散兵从沙发上起身,来到了悠然的面前,戳了戳她的脑袋:“喂……” 悠然睡着了,而且还是趴着,脸埋枕头里睡着了。 散兵笑道:“这是什么睡姿,也不怕把自己闷死。” 于是将她翻了个身,见她还没醒,便又给她盖了层被子。 散兵心想,怎么感觉在照顾小孩? 悠然的小嘴嘟囔着,似乎是在说些什么。 散兵将耳朵贴近道:“你说什么?” “散兵。” “嗯?” “散……” 散兵觉得有些无语,心想她睡觉说梦话叫他名字干嘛。 之后散兵便去沙发上躺着了,今晚她来的很对,就算她不来,散兵也打算半夜偷偷潜进去将悠然给偷出来。毕竟知道桑雪居心叵测,他不放心让悠然单独跟她接触。 于是第二天清晨,桑雪发现悠然并没有跟自己在一个房间后,便急促的敲响了散兵的房门。 散兵开门后,看着桑雪一直在往里面张望,在看到悠然还在床上睡着的那一刹那,桑雪屏住了呼吸。 悠然在这时醒了过来,虽然她心里怀疑桑雪,但明面上并未表现出来,于是下床道:“桑雪,早上好啊。” 桑雪指了指悠然,又指了指散兵,惊讶道:“你俩真的天天睡一起啊。” 同一时间。 悠然摇头:“啊不是。” 散兵点头:“对。” 然后悠然与散兵对视了下,心想得统一话语,于是俩人又都改口。 悠然点头:“没错。” 散兵摇头:“不对。” 悠然:…… 散兵:?? 桑雪:!! 第58章 挑战第六席 悠然显得有些尴尬,她打算不再纠结于这件事,便道:“算了,桑雪你别问了。” 桑雪果然不再询问,只不过她的眼神有些怪怪的,犹豫了许久,才道:“姐姐,我要走了,「博士」大人命我回去。” 悠然露出故作惊讶的表情:“呀,怎么快就要回去啦?” 桑雪点了点头,她的脸颊微微泛红,手指死命地抓着袖口,似是鼓足了勇气一般:“姐姐,我能抱一下你吗?” 悠然不明所以,按理来讲,桑雪确实是应该离开了。 若她的目的是毁坏散兵邪眼的话,她的任务已经完成,可以回去跟博士交差了。 只是这个要求,她居然想要分别时的拥抱。 散兵冷哼一声,对桑雪翻了个白眼。 悠然没有多想,自然的抱了桑雪一下,像哄小孩一样拍了拍她的后背,轻声道:“这样可以了吗?” 桑雪道:“可以了,谢谢姐姐。” 接着桑雪便走了。 悠然看着她的背影,对散兵道:“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呢?等黑火案结束?” 散兵道:“对,蒙德骑士团的效率也太低了。” 悠然道:“我昨天没有告诉那些骑士,黑火案的凶手是柯莱。我其实不太希望她被抓。” 散兵道:“看她的运气。” 不过可惜,他们并没有等到黑火案结案,不是说蒙德的效率不行,而是在桑雪走后的第二天,「公子」达达利亚来了。 他似乎很是急切,找到散兵后,直接问道:“你邪眼碎了?” 散兵“嗯”了一声,显然不太想搭理他。 悠然倒是疑惑了:“你怎么知道他邪眼碎了?还有,你们同僚关系这么好的吗?大老远的从至冬来蒙德。” 散兵和公子一同说了句:“不好。” 紧接着公子说出了让人震惊的话语:“散兵,你被人盯上了,「丑角」让我带你回至冬。” 悠然道:“怎么回事?” 公子道:“有关第六席邪眼碎掉的这件事,已经传遍了。” 悠然道:“这对他的影响很大吗?会……被辞职?” 公子道:“比被辞职更严重。作为执行官,不能让别人知道自己脆弱的一面,你可知历代执行官都是怎么上来的?” 悠然道:“怎么上来的?” 公子道:“挑战啊,只要杀死相应席位的执行官,你就可以取而代之。” 悠然震惊了,正因为散兵没有了邪眼,所以有人抓住了这个空档,进而想要取代散兵的席位。毕竟大家都知道,身处第六席的散兵不像公子一样有神之眼,他所拥有的,只有那一个邪眼。 悠然急切道:“想挑战第六席的人是谁?” 公子道:“是「博士」的下属,名为桑雪。” 悠然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反观,散兵倒是笑出了声:“怪不得怪不得,原来「博士」的目的是这个啊。觉得我不听话,所以想将我换下去,未免也太小瞧我了。” ——至冬国—— 博士的房间内有个微型实验室,虽然做不了大型的实验,但多少能解决掉博士想做实验的手瘾。 他重新修盖的实验楼少说得有半年才能完工。 半年,太久了。 博士走出了微型实验室,坐在了旁边的沙发上。沙发的前面有摆好的多米诺骨牌,博士拿起最上面的一颗,在手里把玩着,忽然道:“桑雪,此次的旅行你可有学到什么?” 桑雪恭顺地站在一旁,粉色长发垂了下来,随着窗口吹进的微风微微摆动,她道:“桑雪贪玩,只毁坏了第六席的邪眼,其他的没有注意。” 博士微笑道:“我听说,你很喜欢那个叫悠然的小姑娘,对吗?” 桑雪点了点头:“我觉得她的眼睛很漂亮。” 博士将手里的多米诺骨牌翻了个面,道:“那就把她的眼睛挖下来,储存起来,放在枕边天天看,岂不更好?” 桑雪摇了摇头,道:“我觉得不好,大人。悠然的眼睛很好看,她的一瞥一笑都很好看,若是取了下来,我便不喜欢了。” 博士轻笑一声,没有说话,却将手里的多米诺骨牌放到了最上面,“哗”的一声,原本摆好的骨牌碎了一地。 博士看着这一地的脏乱,却仿佛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桑雪,你是我买回来的,只能听我的话,明白吗?” 桑雪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恭顺的点了点头:“桑雪明白。” ————————— 很快,公子便带着散兵和悠然回了至冬,他们没有通知那个传教士。 回来的路上,愚人众的那些兵士看散兵的眼神都是怪怪的,毕竟,散兵是第一个将自己邪眼弄坏的执行官。 到达愚人众总部后,散兵便直接去见丑角了。 公子便打算将悠然送回去,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 快到的时候,悠然忽然问道:“当初,散兵是杀了上一任第六席才坐到了这个位置的吗?” 公子摇了摇头:“并不,我听说他是在深渊调查中取得了罕见的成果,女皇才赐下了第六席的职位。原本,第六席是一直空着的。” 悠然忽然觉得有些自责,与此同时,又有点愤怒。 对于桑雪的愤怒。 悠然以前在文化课上学过,有三种元素克制雷元素,分别是:火元素,水元素和冰元素。 桑雪的水元素神之眼以及冰元素邪眼,正好占了其中的两个。 她好像就是为了争夺散兵的席位而存在的。 所以桑雪从一开始,就是带着目的来接近他们的。 悠然问道:“「公子」大人,你知道桑雪现在住哪里吗?” 公子道:“她的住处应该离博士不远,不过我劝你最好别去啊。” 悠然无视公子的话语,向公子弯了弯腰,道:“谢谢你,「公子」大人,接下来就不用送我了,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公子有些头疼道:“别这样啊,你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散兵肯定会找我麻烦的。” 悠然回了他个笑脸,然后拍了拍自己的紫星剑,道:“放心,我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的,我就是想见一下她。有些话我想问明白。” 第59章 桑雪的愿望 枫丹是个十分美丽的地方,在伊黎耶岛处有一个盛大的歌剧院,据说,那里是审判与裁决的象征。 小小的桑雪经常路过那里,她是枫丹贵族养的小宠物,那些人最喜欢养这种大眼睛的漂亮小孩。 每当有贵族聚会的时候,家主便会将小小的桑雪派出来,让她给客人们倒酒。有时客人们喝高兴了,还会让桑雪喝上好几杯,桑雪就这样迷迷糊糊被他们灌着。 尽管酒的味道不好,可她还是得装作开心的样子喝下去,若是让那些客人不开心话,可是会丢了家主的脸面,回去是会要挨鞭子的。 人们常说,枫丹是一个正义的国家,小小的桑雪不懂正义是什么,她只知道她每天都过的不开心,她的身体每天都很疼。她讨厌那些贵族老头,讨厌一双又一双沾满污垢的手去抚摸她的小裙子。 每当她痛的受不了的时候,就会用手扯着自己的嘴角,扯出一个笑脸。 妈妈说过人只有笑的时候才会开心,生活已经很苦了,在她什么都不懂的时候,她只想过的开心一点。 后来,她长大了一点,个子也高了些。 枫丹贵族不喜欢长大的小孩,于是便将她卖给了璃月的商贩。 那时候,璃月有一间黑工厂,桑雪便在那个工厂内干活。除了她,还有很多被卖进去的孩子,那些孩子也都稍微大一点,不过都是男生居多,毕竟男生的力气很大,他们需要男生去干很多的体力活。 桑雪没有住的地方,她被安排住在狭小的地下室,其中还有其他的小孩。 每当夜晚,地下室中都会有老鼠爬过,他们当中的大多数人都不怕老鼠,毕竟老鼠只要不在他们睡着的时候偷偷咬人,老鼠就是他们的好邻居。 桑雪在角落处缩成一团,偶尔会有小老鼠来到她的脚边,左看看,右蹭蹭的,桑雪以为小老鼠很喜欢她,便伸出手去抚摸,却不曾想被咬了一口。 殷红的鲜血滴落下来,桑雪却没觉得这有多疼,她只是不明白,她明明想要和小老鼠做朋友,它为什么会咬她? 桑雪每天都要干很多很多的活,要搬很多的重物,还要跑腿,她每天都要给别人烧水做饭,可她每天又都吃不饱饭。 后来,璃月的这个黑工厂被查封了,她和里面的其他孩子都逃了出来,她也不知道逃了多久,沿路一直乞讨,吃了很多别人不要的剩饭。 她早就习惯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了,她走了许久,至于究竟走了多久,她也不知道,或许是几天,或许是几个月,她不想回到枫丹,也不想回到璃月,就这样,她走到了至冬。 至冬真的很美,天空中总是飘扬着雪花,没过多久,眼前就会变成白茫茫的一片。桑雪喜欢雪,因为那是她的名字,妈妈曾说过,她出生的那天,下了一场大雪。 她常常会想,如果能在雪中死去就好了。 没有寒冷,没有饥饿,没有疼痛,就这么在雪中死去,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在她流落到至冬的这段时间,有人看中了她的一头粉发,便将她抓去了拍卖场。 这个美丽的异国少女起拍价很高,被拍卖的时候,连桑雪都在震惊,原来自己可以卖这么多钱。她那时就在想,若她知道自己值这么多钱的话,她肯定会早早的去拍卖场将自己卖出去,这样就有钱为妈妈治病了。 拍卖场的人很多很多,那些人都戴着面具,桑雪看不清那些人的面容,却能看透他们目光中的狡猾。可就在这时,在一众人群当中,她看到了一双漂亮的眼睛。 那双眸子明亮,深沉,像是一池柔净、清澈的湖水。 大人们常说,透过人的眼睛,可以看到其深处的灵魂。在那一瞬间,桑雪仿若看到她纯净的灵魂一般,她朝着那个少女笑了笑。 谢谢你,谢谢你让我看到了这么漂亮的眼睛。 最终,桑雪被一个青色头发的青年买了下来。 这个青年对她很好,让她住温暖的房间,给她好吃的食物,还给她干净的衣服穿。于是桑雪问道:“大人,需要我为您做些什么吗?” 青年笑着回答:“我需要做一场实验,还有,你可以称呼我为「博士」” 对于桑雪而言,博士是她生命中的一道光,让她不再挨饿受冻,让她不再遍体鳞伤。而对于博士而言,桑雪只是一个体质特殊的试验品。 他为她注射了很多的药物,而桑雪却没有过多的反应,哪怕是能让别人致死的药剂。每次为桑雪注射完后,桑雪都只说:“大人,我有点想吐。” 药剂的副作用在她身上体现的很少。 于是博士更加的宝贝她,桑雪很好养,也很听话,博士说,她需要一个邪眼。 于是在那天的午后,她偷了公子的邪眼。 那时她什么都不懂,偷完之后,她才发现,自己并不会用,并且还被抓了。也便是在这个时候,她遇到了悠然。 当时的桑雪就在想,如果悠然不帮她,她就乖乖去跟公子去领罚。 可是这个漂亮姐姐帮了她。 在她的人生中,她所接触到的善意并不多。 在她看来,第一个对她好的是博士,第二个,便是悠然。 于是当天晚上,桑雪对着月亮许了个愿,如果能跟这个漂亮姐姐做朋友就好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她发现枕边有了一个水系的神之眼,如同璀璨的宝石一般,折射出清晨的微光。 ————————— 经过几番打听之下,悠然爬着窗户,潜入了桑雪的屋内。幸好桑雪住的是二楼,要不然还真不好遛进去。 悠然便是在桑雪目瞪口呆的表情下,翻了进来。 悠然道:“桑雪,你知不知道,执行官的决斗场,必有一死。” 桑雪露出了如同孩童一般甜美的微笑:“姐姐,我知道。” “是不是「博士」在逼你?” “不是的,这是我自愿的。” 她是自愿的。 悠然深吸了一口气,将最重要的一个问题问了出来:“所以你最开始的目的,就是听从「博士」的命令,毁坏散兵的邪眼,然后趁此机会争夺第六席的位置,对吗?” 桑雪点点头:“没错。” 那一瞬间,悠然的眸子暗了下来,桑雪不懂那是什么意思,她不知道的是,在那一瞬间,她失去了悠然的信任。 悠然没有再跟她说其他的话语,甚至连一句责备的话都没有,就连脸上的表情都是淡淡的。 她只说了一句:“我知道了。”然后便从窗边跳下,离开了这里。 第60章 人造物与神造物 整个愚人众都知道,第二席的下属要挑战第六席。 有不少人在一旁幸灾乐祸,毕竟有热闹,不看白不看。 因此那天,在决斗的场地上,围了不少人。那些人将场地围成了一个圈,悠然想到最里面去,却怎么也挤不进去,最终,只好跟公子一样站在高处来观看这场属于第六席的决斗。 决斗场的中间站着两个人,分别是散兵和桑雪。 只见散兵姿态闲散,举手投足之间,满是无所谓的态度。 他冷笑道:“多托雷也挺失败的,居然找你这样的人来取代我。” 桑雪淡淡道:“开始。” 决斗的钟声响起。 桑雪的神之眼泛着漂亮的蓝光,水刃噼里啪啦的全部向散兵飞去,散兵侧了侧身,这种不痛不痒的攻击对他来讲没什么劲。 接着她拿出了邪眼,邪眼散发的光更深一些,是一种墨蓝色。顷刻间,四周飘起了雪花,空气中似乎都凝成了冰。 悠然心想,她猜的没错,桑雪邪眼的属性是冰元素。 散兵站在一旁,不急不忙。 桑雪的神之眼很普通,邪眼也很普通。 任何一个至冬的战士都可以达到她的这个水平,硬要说的话,她小小年纪便能取得神之眼确实是前途无量。 人才的确可贵,可至冬最不缺的就是人才。 漂亮的紫眸露出些许的疑惑,散兵没有着急进攻,他一边躲着桑雪的攻击,一边观察着她的招式。 散兵想知道,她挑战第六席的勇气来源。 众人不知道散兵心中所想,以为没有邪眼的散兵如同弃了武器的羔羊,纷纷在为桑雪加油。 公子拢了拢自己的披风,挡住四面的寒气,道:“散兵怎么不直接攻击她?” 悠然目不转睛地看着决斗台,道:“他在观察。” 只不过有一点,众人猜对了,散兵的确没有武器,如今的他两手空空。 对于桑雪来讲,邪眼的力量要比神之眼强大很多,冷冽的寒气席卷战场,桑雪的手中多了两个冰剑。可无论她的进攻再怎么猛烈,却是无法伤到散兵的分毫,哪怕是衣角她都不曾触碰过。 杂乱无比的攻击,太普通了。散兵在心里吐槽。 桑雪的眉头微皱,散兵在两手空空,没有邪眼,没有使用元素力的情况下,她根本就碰不到他一点。 况且,他没有要进攻的意思,他一直都在防守。 他在试探她的实力。 对于第六席的争夺,远比她想象中的要困难许多。 散兵冷笑道:“就这?” 桑雪咬了咬唇,抬起头向四周望去,看见了悠然一脸担忧的神色。她的面容稍微缓和了些,但很快发现悠然的目光一直落在散兵的身上,于是桑雪握紧了拳头,她决定放手一搏。 桑雪的四周开始散发黑气,那些黑气在她的身后逐渐凝聚汇总,最终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怪物模样。 不远处的博士看着这样的桑雪,嘴角勾起了一个微妙的弧度。 这是桑雪体内的魔神之力。 从博士第一次接触桑雪的时候,他便发现,桑雪与其他人的不同。 正常来讲,普通人被注入魔神残渣后,大都会陷入癫狂,或是失去神智,或是直接死亡。好一点的话,比如患有魔麟病的孩子,他们不会死去 ,也不会立马被魔神残念掌控,但他们却无法在神智清醒的情况下掌控魔神之力 桑雪是个意外,她不仅能够不被魔神的残念所影响,还能灵活运用魔神之力。 这便是桑雪的神奇之处。 一位黑发男子来到了博士的身旁,他戴着昂贵的金丝眼镜,微眯着双眼,举手投足之间尽是优雅。他张开了嘴,用着极为缓慢的语调说:“人造物与神造物的对决,这便是你的实验么?「博士」。” 博士没有看他,道:“「富人」也开始对我的实验产生兴趣了?” 富人笑了笑:“倒也没什么兴趣,只是好奇,没有实验室的博士居然也能做实验。” 黑气依旧在桑雪的四周蔓延,桑雪笑道:“「散兵」大人,不知您能否扛得住我的魔神之力。” 原来如此。 散兵开始明白博士为什么要拿桑雪与他对决了。 桑雪的黑气开始环绕在散兵的四周,她身后的怪物灵魂发出令人心惊的嘶吼,直到黑气将散兵全部包围,形成了个密不透风的巨型球。 悠然的心开始悬了起来,手指在不经意间扯着衣袖,天色逐渐暗了下来。 “所以,这就是你的真正实力么?桑雪。” 散兵的声音从黑球中传出,霎那间,黑球不攻而破,散兵的四周环绕着轻微的雷电闪光,眼神轻蔑。 桑雪惊讶道:“怎么会……” 散兵活动了下手腕,缓步向桑雪走去,桑雪不可置信地连连后退。 散兵的手中汇聚了紫色的闪电,噼里啪啦,微微作响。 散兵以一种极为高傲的姿态说道:“你不会以为,没有邪眼的我,就无法使用元素力了?” 散兵的攻击,从现在才开始。 数万雷鸣轰隆作响,这是比有邪眼时更猛烈的进攻,无论是水还是冰,在雷击面前都会化作乌有。 桑雪不甘示弱,可她越是进攻,越是发觉两人之间的差距,即便是魔神之力也还是无法伤到散兵分毫。 富人轻蔑地笑道:“胜败已经显而易见了。” 博士冷笑:“她还是无法完全的掌握这股力量,看来,最佳的试验品还是不能轻易更换。”他的目光锁定在散兵的身上,若有所思。 很快,桑雪便已招架不住散兵的进攻,几回合下来,竟已站不起来。 四周的魔神之力逐渐消散,桑雪想要伸手抓住,却都是徒劳。巨大的不安笼罩着她,她甚至都没有力气抬头。 这并不是属于她的力量。 散兵走到她的面前,居高临下,手中的闪电汇逐渐汇聚。 最后的致命一击迟迟没有到来,桑雪睁开双眼,见散兵像是想到了什么,手中的元素力“啪”的一下消失了。 散兵道:“你输了,我不杀你。” 钟声响起,便是在这一刹那,利刃穿过桑雪的胸膛,桑雪甚至来不及呼救,她大睁着双眼,瞳孔逐渐涣散,鲜红的血液在身下蔓延,诡异至极。 博士扬起了嘴角:“不是说好了吗,执行官的决斗,只能存活一个。” 第61章 梦想招待所 悠然时常会想,如果当初在拍卖场买下桑雪的不是博士,她是否有生的可能? 距离当初的决斗已经过去很多天了,桑雪在逐渐的被人淡忘,愚人众的许多人提到她的时候,都会随口说上这么一句话:哦,那个不自量力的小姑娘。 这不是悠然第一次见证人的死亡,她曾在清泉镇见过一个小男孩逐步衰老死亡的过程。可是桑雪的死亡,就在那一瞬间,她的双眼大睁,似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更没来得及看清杀她的人。 博士于她而言,是救她于水火之人,而她对博士来讲,不过就是一个实验失败的残次品。 残次品不会被回收,只会被销毁。 毕竟…… “没有价值的东西,不会被保留。”散兵是这样告诉悠然的。 悠然询问:“怎样才算是有价值呢?” 这是个很犀利的问题,悠然问过很多人,有的兵士说,能为愚人众带来利益,为女皇而战,这就是价值。 再后来,悠然也不纠结于这个答案了。 毕竟,如果那人说的对的话,那自己岂不也是没有价值的东西。 这个念头在悠然的脑海中一闪而过,悠然自嘲的笑了笑,怎么能说自己是个东西呢。 或许是在愚人众待久了,悠然的心理承受能力也在大幅度提高。 散兵说的对,愚人众里的人大多都不是什么好人,散兵不是个好人,悠然觉得自己也不是个好人。 不然,在桑雪死掉的那天,她为什么没有哭呢。 她明明是个爱哭的人,以前在福利院受委屈的时候总喜欢偷偷的趴在被窝里哭,桑雪虽然做了一些错事,可她生前毕竟还老是抱着悠然甜甜的喊她姐姐,她还会对悠然说“喜欢姐姐”之类的话,悠然又怎会恶毒的诅咒她死。 可是为什么,悠然将手放在胸口,为什么她感受不到悲伤。 正常人来讲,看到小猫小狗在自己面前死亡,都会感到惋惜,更何况是个人,一个活生生年仅15岁的人。 桑雪是骗了她没错,还向散兵提出了决斗,或许悠然应该庆幸,赢的人是散兵。 可是现在的她什么感觉都没有。 没有喜悦,没有愤怒,没有悲伤,什么都没有。 耳边是一片寂静,巨大的空洞感包围着她,她躺在床上,看着头顶的灯无限升高,她觉得自己要被什么给吞噬了。 散兵不知在办公室处理着什么,悠然偶尔会听到几个词,是有关璃月的事。 愚人众似乎在璃月撒下了什么情报网,璃月的很多商贩都是愚人众的人,不过他们具体在做些什么,悠然听不明白。 散兵还在座位上看着兵士们递上来的报告,桌边有个巨大的没有拆开的礼盒。 悠然推开房门,散兵看了她一眼,悠然道:“我出去走走。” 散兵点点头,他知道她最近心情不好,大概是有些事情她没有想开。 既然如此,独处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愚人众的总部是个很大的地方,楼后有个小花园,花园里有凉亭,有树,有假山,悠然不知道那些是什么花,即便是在寒冬中也能盛开。 花朵无法让环境适应它,因此它只能去适应环境。 “好巧啊,我们又见面了,散兵的小姑娘。” 悠然转过头来,见到公子正笑着跟她摆手。棕黄色的头发随风摆动,身后是盛开的花。 悠然道:“我有名字的,我叫悠然。” 公子笑道:“好好好,悠然小姐。散兵怎么没陪你一起?” 悠然道:“是我自己要走走的。” 公子道:“有心事啊。” 悠然摇了摇头。 公子道:“你这个样子,直接把不开心写在了脸上。” 悠然反问:“「公子」大人来这里,莫不是也有心事?” 公子笑了笑,走到了悠然的身边道:“有啊,我不开心。” “我没看出来。” 公子倒也不恼,他看着悠然,忽然问道:“你应该很喜欢散兵,真难得,头一次见到他那样的人带小姑娘。” 在不久之前,桑雪也问过这个问题。 可是悠然一直都没有找到答案。 大概……是喜欢的? 不管是朋友间的喜欢,还是恋人间的喜欢,总归都是喜欢的? 见悠然没回答,公子又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悠然不太喜欢跟他探讨这个问题,毕竟她俩又不熟,于是悠然道:“我也不知道。” 公子的神色略显诧异:“怎么会,你们小姑娘的情感不是最丰富了吗?” 你们小姑娘。 悠然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个字眼,便笑着说:“我觉得,这种事你不应该问我。至于应该问谁,你比我更清楚。” 公子伸出一只手捂住了脸,面露无奈之色:“哎,你好狡猾。跟散兵一样,真不愧是他的人。” 对于是不是散兵的人啊,或是跟散兵挂钩一类的话,许是悠然听的太多了,因此也不会有什么特殊的想法。好像所有人都觉得,她跟散兵是理所应当的在一起一样。 太奇怪了。 悠然不知怎的,忽然问出了她这段时间一直思考的问题。 “人要怎么做,才算有价值?” 公子道:“首先,要有足够的实力?” 悠然又道:“那没有实力的人,就该死吗?” 公子道:“在战场上是这样的,毕竟敌人可不会心慈手软。” 悠然不说话了。 可生活不是战场。 不过对于有些人来讲,哪里都可以成为战场。 公子看着她失落的脸庞,心想为什么散兵身边会有这样的一个小姑娘,娇小,又脆弱,留这样的一个人在他的身边,可真是新奇。 公子又道:“世人皆有欲望,或是情欲,或是杀欲。人总会渴求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因此才会加入愚人众。” 悠然笑道:“你这话说的,愚人众好像是梦想招待所。” 公子笑了笑,有些尴尬:“这么说也没错啦。” 人总会渴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悠然不知道桑雪渴求的是什么。 她所渴求的是第六席之位吗?好像又不是。 那么散兵呢?散兵所渴求的又是什么? 第62章 至冬的战士 悠然很喜欢与这个青年交谈,尽管最开始她觉得他傻乎乎又大大咧咧的,但细细交谈下来,竟发觉他的想法还真不少。 公子偶尔还会吐槽别的执行官,吐槽他们背地里的手段,在他看来,干什么都不如酣畅淋漓地打一架来的重要。 悠然忽然想到了散兵曾对公子的评价。 ——「公子」这个人,头脑简单,四肢也不甚发达,让他做最后一席都是在拉低执行官的整体水准。 ——「公鸡」照顾着他的家人,他还觉得「公鸡」是个大好人,想也知道「公鸡」的潜台词是,你的家人都在我手上。 于是悠然问道:“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家人在别人的手上,是成为像人质一样的存在?” 公子疑惑道:“人质?” 这句话说完悠然有些后悔,毕竟这是人家的私事,况且人家本身也并不反感这样的安排。 悠然抿了抿唇,却还是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我虽然在愚人众学到了很多本领,但是,在这里毕竟发生着很多黑暗之事。我是说,如果有一天,你不满愚人众的做法,那你的家人在这里不就成为了你的威胁吗?” 公子明白了她的意思,却是咧着嘴角笑道:“小姐,我和别人不一样。” “「女士」来自于蒙德,「博士」来自于须弥,「富人」来自于璃月,「仆人」来自于枫丹,「散兵」来自于稻妻……愚人众内众多的执行官,都抱有着别的目的,因此而跟随冰之女皇。但我至冬是我的家,我是至冬的战士。” “任何人都有叛离女皇的可能,我是最不可能的那一个。作为一个战士,最好的结局便是死于战场,我将灵魂融入我的信念,誓死追随冰之女皇。” 这是一个十九岁的青年说出的话,乍一听竟有些狂妄自大。他还未经历过人间的世事沧桑,甚至心智也不如其他的执行官成熟。 但就是这样的一个青年,以他的忠诚,以他的一腔热血加入了愚人众,做到了十一执行官的末席。 悠然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要比生命重要的多,比如情感,比如信念,比如梦想…… 她像是忽然看开了一般,起身与公子进行道别。 “谢谢你同我聊了这么多。” 公子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也没说什么,或许女生都是这样,会在不经意间被某句话打动,会因一些事情钻牛角尖,又会因某句话而看开。 他不懂女生这个神奇的物种,正因为不懂,所以才会头疼不已。 散兵还在办公室处理着事情,悠然此时已经回来了。 散兵见悠然眉头舒展,道:“心情好些了?” 悠然点了点头:“虽然桑雪的离去令我惋惜,但我觉得,她不是一个畏惧死亡的人。” 散兵忽然笑了:“愚人众的人大多都以看淡生死。” 悠然道:“你也是吗?” 散兵道:“算是,但目前来看,想让我死的人很多,能杀死我的却不多。”看着悠然的脸庞,散兵又补充了一句,“不过现在的我还挺惜命的。” 悠然注意到办公桌上放的那个礼盒,那是一个极为精致的礼盒,由烫银花边进行装饰,细腻而华丽,不仅简洁又充满层次感,赏心悦目的蓝色皮料使得整个礼盒散发出一丝富贵的气息。 悠然记得她临走时就看见过这个礼盒放在散兵的办公桌旁,不过散兵却没有打开它的意思。 “这是别人送你的礼物吗?”悠然问道。 散兵点了点头:“嗯,一些没用的东西,你自己拿去玩儿。” 悠然想,能用这么精致的礼盒包装,里面应当是很名贵的东西。 不过真是奇怪,散兵居然能收到别人送的礼物。 既然散兵都这么说了,悠然便也不推脱,直接上手将这个礼盒打开,里面放着一枚墨蓝色的宝石。 悠然将其拿了出来,她记得蓝宝石象征忠诚,坚贞,慈爱和诚实,人们也经常将其称为“命运之石”,能保佑佩戴者平安,并能让人交好运。眼前的这个蓝宝石,拇指般大小,想来送礼者挑选的时候花费了一定的心思。 蓝宝石的下面,还有一封信件,悠然挑了挑眉,将信件的内容读出声来。 “「散兵」大人,近来安好?我在璃月听说,有人向您发起了挑战,争夺执行官第六席之位。 只可惜璃月的事务繁忙,我无法抽出空来前去观看,听说是第二席的部下。我记得您与「博士」大人向来要好,不知这次是因为什么发生了冲突?请大人不要觉得我的忧虑太过唐突。 我在这个岗位上已待了三年之久,「富人」大人掌管着我们的商务,我也有三年未见「散兵」大人了。我知道以「散兵」大人的实力,您定会在这次的挑战中取得胜利,所以为了庆祝,我将我们新开发的产品拿了出来,送与大人。这块蓝宝石是我精挑细选的上等品,希望它可以为您带来好运。 落款:您最忠诚的部下罗杰·阿克斯。” 悠然摇了摇手中的信件,道:“罗杰,听起来不像是女孩的名字,我还以为是情书呢。” 散兵斜视她一眼,道:“那可真是抱歉,让你失望了。” 悠然笑了笑,心里竟偷偷的松了口气:“你居然有关系好的部下,真令我感到意外。” 散兵道:“算不上关系好,罗杰现在是「富人」手底下的人,不过,由于他早年跟过我,后来被调走,竟还会时不时的往我这里寄些东西。人类啊,总是这么麻烦。” 悠然笑道:“诶你看这个蓝宝石,多好看,你真不要?” 散兵看着她许久未展露的笑颜,心中一愣,道:“我不要,这种东西于我没用。” 正当悠然开开心心地拿着这个蓝宝石想要回房间的时候,它突然发出了光。 柔和的蓝光包围了两人,异样的感觉在两人的指尖划过,等悠然缓过神之时,发现自己的手中多了条蓝色的细线,连接细线的另一端是散兵的手。 第63章 璃月的新产品 这条蓝线的上面似乎被附着了元素力,不同于一般意义上的蓝线。这条蓝线可以穿过其他的事物,也就是说它虽然长在了俩人的手指间,但并不影响穿衣啊或是其他什么的。 唯一受影响的就是,俩人之间的距离。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能超过蓝线本身的长度。 悠然无奈,想起了那张信上的文字:“璃月的新产品。” 本身这个提瓦特大陆就已经很奇怪了,再发生些奇怪的事情也不足为奇了。 外力对这个线没有用,散兵的右手托起一条闪电,可就连闪电也劈不开这条线。百思不得其解之时,散兵忽然抬头看了看悠然,悠然感到脊背发凉,道:“你看我干什么?不会又想拿雷劈我?” 散兵勾了勾嘴角,露出戏谑的笑意:“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呢?” 悠然大叫道:“你敢!散兵你敢!” 雷击落下。 悠然觉得自己要被闪电给晃瞎了,身上传来一阵酥麻的感觉,不算疼,竟有些舒服?但这也不是他拿雷劈她的理由! 悠然生气了,她打算转身就走,却因两人之间蓝线的牵连而牵绊住了腿脚。 蓝线的最长距离是6米。 也就是说现在俩人的最长距离不能超过六米。 悠然欲哭无泪,散兵叫来了兵士:“你去趟璃月,问问罗杰怎么回事?他们商队怎么开发出了这样的产品?” 悠然道:“上次是可通讯手链,这次是断不开的蓝线,你们愚人众可真爱发明。” 散兵无奈:“谁知道呢,不过你那条手链还在修。” 接下来,悠然只能认命的坐在散兵的旁边,就目前来看,这条蓝线不能强制性地拆除,悠然只好在旁边一边听着他对其他的兵士下达命令,一边听着他们的汇报。 真是漫长又无聊的工作,悠然打了个哈欠,坐在旁边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办公室内的下属都已离去,散兵就这样静静地坐在办公椅上,靠着椅背,连着蓝线的左手手指一下又一下缓慢的敲击着桌面,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悠然揉了揉眼睛,道:“下班了?” 散兵回道:“嗯。” 悠然道:“那太好了。”忽然,她的表情开始变的奇怪起来,她看了看自己指尖的蓝线,又看了看散兵,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倒显得有些委屈。 散兵挑了挑眉:“怎么?有话就直说。” 悠然犹豫许久,最终道:“我想上厕所。” 散兵:…… 这是件极为尴尬的事情,可再尴尬也比不过人的生理需求。 好在卫生间的马桶到门的距离不算太远,散兵只是在门外等她,要不然的话,悠然肯定是没脸再见人了。 此时已是晚上,悠然不想去做饭,于是便点了份外卖。不过她的“不想”是有缘由的,由于俩人之间的距离不能超过六米,做起饭来肯定手忙脚乱的,散兵在一旁肯定会看不惯。 打嘴架的话悠然肯定是说不过他的。 好在至冬有外卖服务。 今晚吃的是嘟嘟莲海鲜羮,散兵一如既往,不爱吃东西,也就在旁边陪着悠然喝了点茶水。 吃饱喝足后,悠然问道:“睡觉问题怎么解决?” 嗯,这是个好问题。 由于蓝线的长度不超过六米,因此两人之间的距离也不能超过六米,所以,睡觉的时候该怎么办? 难不成要同床共枕? 一想到这,悠然便低下了头,不太敢看散兵。 散兵想了一会,道:“你拿上你的枕头和被子,去我那边睡。” 虽然悠然不止一次的在散兵的房间睡过了,但以往散兵都会去沙发上。如今床到沙发的距离要超过六米,要真的在一个床上,悠然还是会忍不住多想,因此她磨磨蹭蹭的,半天也不动地方。 散兵看出了她的忧虑,只好说:“我还不至于那么的饥不择食。” 他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来,悠然更加的无地自容了。 尤其是配上他那高高挑起的眉以及那欠扁的表情,悠然只好赌气道:“我才不是这个意思!是你自己想多了。” 散兵抱着手臂,表情散漫:“哦?是吗?不信。” 这句“不信”差点气的悠然一口气没上来,当即决定去自己房间里拿了枕头和被子,然后甩到了散兵的床上,大声说:“我今天就睡这了,哼!” 是夜。 沉沉的夜幕,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在这天际,悠然与散兵分别躺在这张大床的两头,皆是后背对着后背。 悠然转头看了看散兵,又往旁边窜了窜,快窜到床边的时候,散兵的声音响起:“再窜你就要掉下去了。” 悠然这才停止了动作。 房间里很安静,静的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悠然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想要压制一下这烦人的心跳。或许是床上多了一个人的关系,悠然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最后干脆直接将被子蒙在了自己的脑袋上。 散兵道:“你这是要把自己捂死吗?” 悠然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闷闷的:“我睡不着。” 散兵道:“看出来了,来回翻身,弄的我也睡不好觉。” 悠然从被子里露出了半个脑袋,实话实说道:“我不习惯。” 散兵道:“我派去璃月的兵士,至少要明天下午才能回来。怎么的也得挺到明天下午才有解开的办法。” 悠然叹了口气。 果然还是不习惯。 悠然转过身,看着散兵的后背,正好看到了他后脖颈处的雷元素标志,那么显眼,仿佛是某种商品的记号。 悠然忽然道:“散兵。” “嗯?” “你为什么会加入愚人众?” 公子说,人总会渴求于不属于自己的事物,因此才会加入愚人众。 那么,散兵到底是因为什么而加入这里的呢?他所渴求的,又是什么呢? 散兵似乎是没想到悠然会这么问,他转过身对上了悠然的眼睛,那是一双纯洁,没有沾染任何杂质的如同宝石一般璀璨的眼睛。 散兵垂下了眼眸,不再看她,这才道:“我想成神。” 第64章 夜间轻吻 散兵的这句话使得悠然心里一惊。 悠然以前在文化课上学过提瓦特的历史。 传说在三千年前,魔神战争爆发,最后胜利的七位魔神便是如今的七神,被更高层的天空岛颁发神之心,为尘世七执政,管理着七个国家。而当年战败的其他魔神则被驱逐至海上,或者被封印,或者死亡。 「博士」那些人所研究的魔神残渣便是由当年战败魔神的怨念幻化而成的,是极其危险之物。 悠然知道散兵是雷神的造物,却不知雷神因何而创造他。 于是悠然道:“要怎么做你才会成神?” 散兵想了想:“首先要取得雷神的神之心才行。” 取得雷神的神之心,那岂不是要与雷神为敌。 至冬的冰之女皇也是七神之一,但她与其他的神明不同,她是唯一一个争夺其他神明的神之心,公然对抗天空岛的神。 悠然觉得这件事太过复杂,不是她能够想的明白的事,便说:“若你成为了神,你会忘记我吗?” 神明的寿命很长,就算活到上千年也不在话下,况且散兵本身就不是人类,两人相遇的时候,悠然就知道他已经活了近五百年。 可是自己不一样,自己的寿命只有短短的不到百年。 随着时间的流逝,她会变老,变丑,经历生老病死,而他永远是少年。 散兵道:“不会。” 悠然笑了笑,不再讨论这个问题。 百年对于神来讲,不过是一瞬间,但就是那一瞬间,却是人的一生。 随着悠然平稳的鼾声响起,散兵这才发觉她睡着了。 散兵觉得很无语,哪有人前一秒还在说话,下一秒就立马睡着的? 不过,也只有这样,散兵才能光明正大的仔细去看她的脸。 睡着的悠然没有太多生动的表情,因此显得极为乖巧。 她的呼吸很平稳,使得这整个夜晚都显得那么的和谐,宁静。月光在她的脸上撒下淡淡的光晕,宛如人间天使。 散兵不由得伸出了手,轻抚着她的脸庞。 顺滑,细腻,是少女的肌肤。 樱桃似的小嘴微微撅起,散兵就这样愣愣地看着悠然,脑海中不由得浮现起在蒙德她喝醉酒时的样子,以及唇间的那份柔软。 鬼使神差的,散兵向她靠近了一点,然后又靠近了一点。 彼此的呼吸在此刻相互交融,散兵撑起了上半身,正当他的唇与她的唇即将触碰的那一瞬间,悠然模模糊糊的说了一句:“倾奇者……” 这句话使得散兵彻底清醒了过来,他咽了下口水,眼神复杂,最终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了一个轻吻。 “晚安,悠然。” 悠然又做梦了。 这次她梦到了一个小木屋,周围没有什么人家,悠然左看看,右看看,最后得出了这木屋的主人比较清贫的结论。木屋的不远处有一条小溪,溪水潺潺,小溪的旁边有生火的痕迹,想来有人在这里烤过鱼。 还未等悠然走远,她便发觉身后有人拽了下她的手臂,紧接着她便落入了一个人的怀抱。 这个怀抱一点也不温暖,甚至可以说有些清凉。 只是抱着她的人太过用力,使得她有些呼吸困难,似乎是要将她整个人嵌入他的怀里一样。 “等等……” 悠然挣扎着,对方却不给她这个机会,按着她的后脑勺,迫使她的脸贴近他的胸膛。 熟悉的声音从她的上方响起。 “悠然,不要离开我好吗?” 悠然停止了挣扎,她抬起头,滚烫的泪水滴落在她的脸上,使得悠然愣了片刻。 这种感觉仿佛有人抓住了她的心,然后狠狠蹂躏了一番,使得悠然心中难过万分。 “倾奇者……” 一个陌生的词语从她的口中说出。 那人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破碎的呜咽从他的口中说出:“我只有你了。” 我只有你了…… 悠然是在清晨醒来的,不知为何,她只觉心里好难受。 刚睁开眼睛,便看见身旁的散兵一眨不眨的望着自己。 悠然的脸刷的一下变得通红,她急忙起身下床却因那个蓝线差点摔倒。 散兵慢悠悠道:“有必要这么大惊小怪吗?” 悠然缓了一会,这才想起来昨天因为自己与散兵之间的蓝线导致俩人间隔不能超过六米。她扶住自己的额头,道:“啊,刚刚吓我一跳,你醒了怎么不出点声啊。” 散兵没有说话,只是幽怨地看着她。悠然这才看到散兵眼下一片乌青,便道:“你昨晚没睡好?” 散兵干笑了两声:“托某人的福,你看看自己身上盖的是谁的被子?” 悠然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盖的是散兵的被子,至于散兵那头,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 那自己的被子呢? 悠然的视线向下看去,原来自己的被子被压在了身下。 她抿了抿唇,有些不好意思。 散兵道:“你昨晚把自己的被子压在身下,转身抢我的,你真厉害!” 这显然不是在夸她,悠然紧忙把散兵的被子还了回去,并且提议道:“不如下回我们拿三个被子?” 散兵冷哼一声,将连接蓝线的指尖在她面前晃了晃:“还想有下回?看来你很喜欢这条线啊。” 悠然连连摆手:“没有没有啦。” 又是极为平常的一天,俩人洗漱了一下,不得不说,有这个蓝线在,使得俩人干什么事都受到了限制。 就比如洗漱这块,悠然想洗脸,散兵就站在一旁等她洗完脸,但由于悠然洗脸的幅度过大,溅了散兵身上不少水,散兵紧握着拳头,他忍了。 也正因如此,悠然才发现,散兵洗脸与她不同,会先把毛巾润湿,然后擦脸,不过他的动作却不怎么怜惜,像是在擦一件物品。悠然忽然想起,南方的女生似乎就是这么洗脸的。 散兵道:“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这样不注意形象的吗?” 他又说她。 悠然别过身去,不满道:“你好像个娇气的小公主。” 她这话说的没错,虽然是男生,但放眼望去,散兵却比一般女生要漂亮的多。至少他是站在女生群中也不会被比下去的那种人。 散兵笑道:“我是小公主你是什么?我的女仆吗?” 悠然恶狠狠的回道:“啊呸,想让我当女仆,你想的美!” 散兵的脑海中忽然脑补出悠然穿上女仆装的样子,道:“这也不是不可以。” 第65章 你果然吃软不吃硬 今天上午,北国银行送来了账单,悠然一看,这是让她讨债的意思。 不过今天的账单上只有一个人,悠然记得她,是那个冷饮店的店长。 她还记得上次收债的时候,那个美女店长让她下次叫公子来收债。 许是看出了悠然的为难,散兵问道:“怎么了?” 悠然道:“这个店长姐姐似乎与公子有些渊源。”刚说完,悠然忽然想起了之前跟公子聊天的时候 ,公子说小姑娘的情感之类的话。于是悠然又问道:“你们的末席执行官在外面不会有什么风流债。” 散兵道:“我倒是听说他有个青梅竹马,现在在至冬开冷饮店,好像是叫什么芙洛。” 悠然立马说道:“对对对,就是那个开冷饮店的店长。” 散兵道:“怎么,她欠钱不还?” 悠然道:“倒也不是,她还得起,但是她就是想见公子一面。公子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吗?” “谁知道呢。” 悠然嘟囔着:“散兵,你怎么一点都不八卦。” 散兵接过那张北国银行的账单,自从他们从蒙德回到至冬后,由于桑雪的事,散兵一直都没有给悠然接工作,本意是想让她轻松一下。 不过今天居然会有账单邮来,想也不用想,肯定是公子将这个份工作推给她的。 啧啧,真是不爽。 公子果然会给别人找麻烦。 散兵有点不开心了,他的下属只有他可以用,眼见账单要被他扯成两半,悠然紧忙将其从他的手中拿了出来。 “你干什么呀,可别把我工作给毁了。” 散兵切了一声。 悠然道:“散兵,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收债啊。” 散兵立马拒绝:“我不要。” 但是眼下的情况,由于蓝线的牵绊,如果悠然要去收债的话,那么散兵必须要在旁边跟着。虽说让散兵跟她身后去收债是有那么点的大材小用,但是…… 悠然放软了声音:“你今天有什么重要的工作吗?” 散兵想了想,无非就是一些下属的报告,那些听不听都没什么用,便道:“没有,你该不会真想让我陪你?我拒绝。” 悠然忽然凑的很近,用近乎撒娇的语气道:“求你了,陪我去,好不好嘛。” 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喜欢我,好不好…… 散兵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另一个影像。 像是被勾了魂魄一般,散兵鬼使神差道:“好……” 悠然欢呼:“耶!没想到啊散兵,你果然吃软不吃硬!” 等等,他答应了什么? 散兵眨了眨眼,后知后觉:“你这是耍赖!” 悠然笑道:“没有,你亲口答应的,怎么,堂堂第六席说话不算话吗?” “你……算了,我不跟你计较,什么时候出发?” 悠然嘿嘿一笑,两人便动身了。 再次来到这个冷饮店的时候,发现这里比上次来要冷清不少。 所谓的“冷清”指的是没有多少人,不过这也不奇怪,因为门口的牌子上写着这两天不招待客人。 店内倒是有着另一种热闹,墙壁上,桌椅上挂满了气球和彩带,像是在庆祝着什么。 店内有一个小男孩在来回的跑跑跳跳,悠然觉得眼熟,她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只见店长芙洛笑着走过来,道:“我记得你,是来收账的?” 悠然点了点头。 漂亮店长将目光短暂的停留在悠然与散兵指尖牵连着的蓝线上,不过也只看了几秒,然后会心一笑。 芙洛的笑别有深意,悠然觉得自己应该解释些什么,但又不知该如何解释,倒也作罢。眼见店长将摩拉都交给了悠然,悠然对了对账,发现分文不差,不由得笑道:“芙洛姐,今天是什么日子啊,店里弄的这么漂亮?” 芙洛俏皮地笑了笑,眉眼之中,竟露出小女儿家的羞态。她说:“今天是我要表白的日子。” 悠然惊呼:“表白?跟谁?「公子」吗?” 芙洛低头笑而不语,随后又拿出了两碗冰淇淋,道:“你们既和「公子」是同僚,我便请你们吃些好吃的。” 悠然微笑接过道谢,反倒是散兵一脸嫌弃看着面前的冰淇淋,象征性的吃了一口后眉头直皱。 店里的小男孩跑跑跳跳的,跑到了芙洛面前,抱住了她的大腿道:“芙洛姐姐,哥哥什么时候来啊,托克好想哥哥。” 芙洛弯腰拍了拍小托克的脑袋:“我已经派店员通知他的,相信他很快就能过来。” 悠然这才想起了,这个小男孩是公子的弟弟。 其实,芙洛已经好久没有见到「公子」达达利亚了,她与他从小一起长大,明明小的时候他总是跟在她的屁股后,后来长大了,自从他加入愚人众后,两人就少了联系。尤其是他当上了执行官之后,更是跟她断绝来往。 芙洛心里有气,可人家却是见都不来见她一面。 真是过分,明明两人都认识那么久了。 明明两人都说过一定要实现梦想的。 她的梦想已经实现了,可是他的呢? 于是在她19岁生日这天,她决定要跟他表白! 要怎么让他过来见她呢?芙洛想了好久好久,直到在街上遇见了托克。 托克一直都是一个贪玩的小孩,他总是偷偷的溜出家门去找他的哥哥,甚至有好几次直接偷偷溜进了愚人众。大家都知道这是末席执行官公子的弟弟,倒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管他,毕竟这位执行官可是出了名的爱打架,没人会喜欢拳头落在自己身上的滋味。 所以当芙洛遇到托克的时候,就想,如果托克在自己这里,公子是不是就肯来见她了? 由于芙洛自小与公子一同长大,两家人的关系也都非常的要好,芙洛跟托克的姐姐说一嘴,大家对于托克在芙洛这里也都很放心。托克也很喜欢这个漂亮的大姐姐,毕竟从他记事起,这个大姐姐就总会给他带好吃的。 只见托克撅着小嘴,小声道:“芙洛姐姐,哥哥的玩具公司是不是非常的忙啊,我真的好久都没见到他了。冬妮娅姐姐老是管着我,不让我出来找哥哥,哼,我才不听她的,我就要找哥哥!” 第66章 托克在散兵那 芙洛耐心地道:“托克,不可以这样想,要听姐姐的话。” 托克转过身来,看了悠然和散兵一眼,然后道:“芙洛姐姐,他们是谁呀。” 芙洛道:“他们是哥哥的同事哦。” 托克立马跑到了悠然的面前,问道:“你们是卖什么玩具的?” 悠然有些懵:“玩具?” 散兵笑了一声没有搭话。 芙洛走了过来,柔声道:“他们呀,是卖独眼小宝的。” 托克开心的跳了起来:“好诶,独眼小宝,我最喜欢独眼小宝了。你们知道吗?我哥哥阿贾克斯可是至冬国最棒的玩具销售员!” 悠然想到,之前在学校的时候,公子貌似还喊过这个口号。 于是转头对散兵道:“你们愚人众还管卖玩具啊,还真是业务繁忙。” 散兵抽了抽嘴角,道:“你是傻子吗?” 真是毫不留情的回答。 悠然转过头去不想再理他。 芙洛将托克哄去一边玩,然后略带歉意地说:“真是不好意思啊,让你们见笑了。阿贾克斯……嗯,「公子」他没有告诉他的弟弟他在当执行官这一回事,所以在托克的眼中,他一直都是一个玩具销售员。” 悠然道:“原来如此,他不想让小孩子接触到愚人众的黑暗是吗?” 芙洛点了点头:“孩童时期的梦是最易碎的东西,哪怕是放着不管也总有一天会自己碎掉,所以一定要有人来守护才行,这才是身为家人,该有的样子。他常常这么说。” 悠然没有想到,那个看似大大咧咧的青年竟能有这么细腻的心思。 这时,一位店员从外面回来,脸色有些难看。 芙洛急忙上前相迎:“「公子」他有说什么时候会来?” 店员面露难色:“店长,「公子」大人说,托克在你这里他很放心,说他就不来了。” 芙洛紧攥着手指,在极力隐藏着自己的情绪,外面下起了大雪,芙洛看着店内的装饰,觉得她这一切都像个笑话。 散兵看着店员,忽然朝她勾了勾手指,道:“你去跟「公子」带个话,就说,第六席的「散兵」在这里陪他心爱的弟弟玩。” 店员愣了下,随后又出去了。 芙洛的情绪有所缓和,她朝散兵鞠了一躬:“多谢你。” 散兵摆了摆手,道:“你这里有茶吗?” 芙洛道:“奶茶?还是果茶?” 悠然立马招手:“我想喝奶茶!” 散兵看了她一眼,然后叹了口气:“奶茶就奶茶。” 悠然嘻嘻地笑:“没想到散兵你也喜欢管闲事。” 散兵扒楞着面前的冰淇淋,却并没有要吃的意思:“我这不是管闲事,就是单纯的看不惯他。” 谁叫公子在没经过他同意的情况下将北国银行的账单邮到了悠然的手中。 他自己不愿意做的事让悠然去做,光是想想就很气。 所以公子不想来这里,他便偏要公子来。 ——另一边—— 公子百般无聊地躺在长椅上,看着雪花纷纷落下,他伸出手,感受着雪花消融在指尖的感觉,道:“不知道其他的执行官在忙些什么呢?嗯,算了,无非又是那些莫名其妙的宏大计划。” 兵士来到了他的面前,道:“「公子」大人,刚刚那个店员,又说要来找您。” 公子面无表情道:“不是说过了,我不过去,托克在芙洛那我很放心吗?” 兵士道:“嗯……这次的情况不一样,听说「散兵」大人在那。” 公子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散兵」?他去那干嘛?” 兵士道:“据说……是在陪小托克玩。” 这句话惊的公子直接从长椅上跳了起来,声音也大了许多倍:“什么?谁陪托克玩?「散兵」?想也知道他不是个喜欢带小孩子的人?!走走走,托克可以在芙洛那里,但绝对不能在「散兵」那里!” 在去冷饮店的路上,公子的脑海中满是小托克被散兵吓哭的场景,他在祈祷着小托克幼小的心灵里不会留下什么心理阴影。 不过显然,眼前的情景告诉他自己实在是多虑了。 只见小托克的目光紧紧地盯着一个巨大的生日蛋糕,明明很想吃却又忍着不吃流着口水,芙洛在一旁笑着拿纸巾擦他的嘴角,在不远处,悠然和散兵在喝奶茶。 等等,散兵在喝奶茶? 虽然他是皱着眉头,并且每喝一口都在吐槽,但这并没有影响目前岁月静好的这个氛围。 芙洛见到公子的那一瞬间,她的眼睛忽然就亮了起来,她压下心底的悸动,淡淡道:“你终于舍得来见我了。” 公子笑道:“来的匆忙,只给你带了这一个礼物。” 是一个水晶球。 悠然悄悄地跟散兵吐槽:“真是个直男的礼物。” 水晶球的中间有一个跳芭蕾舞的女孩,女孩的脚下盛开了一朵朵的黄玫瑰。 悠然知道黄玫瑰的花语,意为:为爱道歉。 不过芙洛并没有因为这个水晶球而不开心,反而又送了公子一个回礼。 公子本不想要:“今天是你的生日,哪有寿星送别人礼物的道理?” 可是芙洛还是坚持送他,是一条围巾。 芙洛道:“你知道在至冬,女生送男生围巾的含义?” 公子笑着挠了挠脑袋,打算装糊涂:“抱歉,我不知道。” 芙洛收起了眼底的落寞,仍旧强颜欢笑:“算了,不知道就不知道。难得今天是我的生日,让我开心一天,可以吗?” 悠然小声地询问散兵:“在至冬,女生送男生围巾是什么含义啊。” 散兵挑了挑眉,淡淡道:“求爱。” “哦。” 紧接着,悠然忽然想到,刚到至冬的时候,自己似乎也送过散兵一条红围巾。悠然忽然觉得自己坐立难安,便道:“我……我那时不知道。” 散兵道:“能理解,菜鸟笨嘛。” 悠然默默的喝着奶茶,打算不跟他说话了。 托克跑了过来,狠狠的摔进公子的怀里:“哥哥,你有没有想我?” 公子笑道:“当然想啦。” 托克道:“那有没有想冬尼娅姐姐?” 公子道:“当然也想啦。” 托克又道:“那你还不回家来看看我们。” 公子无奈道:“哥哥工作忙嘛。” 第67章 蛋糕大作战 本来悠然在想,既然公子来了,她和散兵是不是离开这里比较好。但是在芙洛的热情挽留下,他们还是留了下来。 芙洛是这么说的,反正今天是她的生日,人多一些也不至于显得那么的冷清。 公子看向散兵,眼神略带幽怨:“你没有欺负我弟弟?” 散兵冷哼一声:“我就算欺负了又能怎样?” 小托克倒是开开心心地拉着公子道:“哥哥,芙洛姐姐说他们是卖独眼小宝的,我最喜欢独眼小宝了。” 公子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脸上露出了亲切的笑。不过随后,在他看见了两人指尖牵连着的蓝线之后,又惊讶道:“你俩又在玩儿什么?” “呃……据说这是璃月的新产品……”悠然尴尬的挠了挠脑袋。 公子道:“啊,那个啊,我听说过。「富人」的商队为了迎合市场,总会开发出一些新玩意,不稀奇。” 果然,什么奇怪的东西对提瓦特来讲都不稀奇。 芙洛切好了蛋糕,给每人都端了一份。蛋糕是四层的大蛋糕,因此在切完之后还是会剩下好多。 悠然笑着接过,散兵虽没什么表情,但也接了过来。 今天的悠然已经吃了太多的甜食了,又吃了冰淇淋,又喝了奶茶,现在再加上生日蛋糕,已经吃不下去了。 散兵道:“我一直觉得你的胃口不错,怎么,吃不下去了?” 悠然点了点头,然后看着散兵。 散兵道:“腻腻歪歪的甜东西,牙齿都要被黏在一起了。你不要这么看着我,我是不会吃的。” “诶呀!” 悠然闻声望去,见到是托克不小心摔进了还没切开的那半剩下的大蛋糕里,他挣扎着起身,双手在奶油中胡乱的挥舞,结果好不容易站了起来,结果脚一滑,又摔了进去。 芙洛见到他这个样子,没有一点生气的表情,反而在一旁笑着说:“小托克,你是在吃蛋糕呢,还是蛋糕在吃你呢?” 公子前去将托克拽了起来,见他满身奶油不由得叹了口气。批评的话还未说出口,下一秒,他的脸上便被抹了一把奶油。 芙洛笑吟吟地说:“不如我们玩奶油大战?” 一听说要玩,原本耸着脑袋的托克,立马喜笑颜开:“好啊好啊!” 三个人的奶油大战开始了。 起初是芙洛和托克一起追着公子往他的脸上抹奶油,后来公子实在招架不住了,开始追着托克跑。托克上蹿下跳的,像只灵活的小猴子。公子眼看抓不住他,抓了一把蛋糕上的奶油直接扔了出去。 结果好巧不巧,这坨奶油被扔到了散兵的脸上。 只见白花花的奶油糊了散兵一脸,那深蓝色的头发上也沾满了蛋糕碎,公子没忍住笑出声来:“噗哈哈哈哈哈哈,散兵你脸没了!” “达、达、利、亚!” 散兵恶狠狠地擦了擦脸,但由于没有镜子,他的脸上还沾有着少许奶油,细看之下,竟有种被欺凌的那种独特美感。 散兵直接将自己桌前不愿吃的蛋糕扔到了公子的脸上,糊了他一嘴,却还是止不住公子那爽朗的笑声。 悠然看见这副场景,也拿起眼前的蛋糕笑着加入了这场“大战”。 几人就着剩下的那些大蛋糕,你追我赶,你扔我躲的,玩了好一会。 起初,散兵还在气呼呼的追着公子扔奶油,直到后来,悠然趁乱将奶油抹了散兵一脸,散兵直接抓住她的手道:“好啊悠然,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 说这话的时候,散兵的嘴角在微微上扬。 那不是冷笑,不是自嘲,而是发自内心的笑。 虽然几人目前都很狼狈,脸上,头发上,衣服上,全都被奶油抹的不成样子了,但悠然还是能看得出来,散兵心情不错。 黏糊糊,白花花的,还参杂着水果碎的奶油糊了他一脸,但在这面具之下,他却笑得开心。 悠然不常见他露出这样的表情。 纯粹,自然,就像那洁白无瑕的雪,没有掺杂一丝污垢。 有一个念头在悠然的脑海中浮现,或许他本该如此。 散兵道:“你老盯着我做什么?就这么想对我使坏啊?” 悠然笑道:“你真好看。” 散兵像是听到了什么让他震惊的话语,诧异道:“你脑子坏掉了?” 想也知道,现在的他满身奶油全是蛋糕残渣的样子很狼狈啊…… 悠然将怒气转化为力量,转身拿了出来更多的奶油就往散兵的脸上砸:“啊啊,让你总说我!让你总说我!” 散兵紧忙用手挡着,却还是有着些许的奶油渗入他的嘴角,口腔里满是甜腻的香气,他却并不反感。 一旁的公子见两人这副模样,在旁边笑出声来:“哈哈哈哈哈哈散兵你也有今天。” 又过了一会,几人玩累了,直接就地躺了下来。 这不像是一个大人应有的样子,更不像是执行官会做的事,不过他们都心照不宣的没有说出来。 托克快乐的一会滚到这边,一会滚到那边,奶油粘的可哪都是,活像个小雪人。 芙洛躺在公子的身边,想悄悄地拉他的手,却不想公子转过身,巧妙的将她的手挡了回去。 公子道:“散兵,你玩的开心吗?” 散兵口是心非道:“浑身黏糊糊的,脏死了。” 公子笑道:“人嘛,就要活的轻松一些,不要老是隐藏自己的情绪。” 悠然看了看芙洛红红的脸颊,然后将散兵从地上拽起,道:“芙洛姐,谢谢你,我们今天玩的很开心。接下来就不打扰了,我和散兵就先回去啦。” 芙洛道:“好,路上小心。” 推开店门走出去的时候,两人还是需要极大的勇气的。毕竟,浑身沾满奶油的执行官回去免不得会被许多人观看。 散兵看了看还留在冷饮店中的公子,道:“你怎么走的这么快?” 悠然笑道:“接下来,我们就不要打扰他们了,芙洛肯定有很多想说的话想要单独对公子讲。” 散兵道:“所以,接下来她要表白?” 悠然道:“对啊。” 散兵道:“真麻烦,表白还要挑日子吗?” 悠然笑道:“当然了,因为面对的是自己喜欢的人,所以不会觉得麻烦。” 散兵不懂,不过看着悠然满是奶油的脸,他若有所思。 第68章 对公子的告白 冷饮店内。 公子起身打算带着托克回去,却被芙洛拽住了手臂。 公子愣了一下,似乎是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一般,他微微叹气。 芙洛笑道:“有必要这么躲着我吗?” 公子无奈:“我……” 芙洛的眼眶有些发红,她低着头小声道:“阿贾克斯,我喜欢你。” 公子说:“我知道。” 芙洛的手指拽着衣角,显得有些不安:“你明明也喜欢我的,为什么要躲着我,为什么不来见我?” 芙洛一直记着,小小的男孩跟在她身后羞红了脸,说要长大后娶她的样子。 那时候俩家人过的很艰难,恨不得将一块摩拉掰成两半用。 即便是这样,男孩硬是忍着一个月没吃早餐只为给她买一个像样的生日礼物。 那样好的男孩,那样爱她的男孩,怎么就不见了呢? 明明他们已经长大了,明明都可以独当一面,她实现了她的梦想,开了家规模不算小的店,他成为了至冬的执行官,不仅能养活自己,还能养活家里人。 可他们,怎么就疏远了呢? 公子看着芙洛,这是他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直视她的双眼,缓缓开口:“芙洛小姐,于你而言,阿贾克斯或许是一个值得托付终生的人,但很可惜,达达利亚不是。” 自他加入愚人众的那一刻起,他便将信念融入灵魂,将生命献给女皇。 死亡于他而言,是作为一个战士应有的觉悟。 至于芙洛,他始终觉得,两人早已不再合适。 她在至冬开了家冷饮店,收入可观,可以自己养活自己。 在她当着店长,考虑店铺的发展前景之时,他在异国他乡进行着殊死搏斗; 在她研制新的饮品,与店员一起招揽顾客之时,他在与其他国家的神明谈判; 在她节假日关上门店,与家人一同欢乐之时,他在与其他的执行官进行周旋…… 她与他已不再是同路之人。 她需要的是一个稳定的生活,她的另一半或许会是一位花匠,毕竟她最喜欢鲜花,又或者,是一位店铺老板,再不济,也可以是一个做着其他行业的普通人。 两人相识,相知,相爱,然后结婚,生子,白头偕老,安享晚年。 这是她的人生规划,这个世界上的许多人都在这么活着,白天忙着工作,晚上俩人偶尔喝点小酒小酌一番,节假日带着孩子或者是彼此的父母家人进行一次野餐郊游,这便是至冬大多数人的普通生活。 简单,惬意,舒适,幸福。 她的另一半可以是这个国家的任何一个人,唯独不能是愚人众的执行官。 公子带着托克走出门外,临走时公子露出了像往常一样阳光温暖的笑容:“谢谢你照顾托克这么久。” 芙洛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眼角有泪划过,随即追了出去,俩人隔着车来车往的道路,她对他喊道:“阿贾克斯,我不会放弃的!” “人的一生很短,在过去的19年间,我没喜欢过别人,往后也不会。阿贾克斯,你记住,在我这里,你永远是第一人选!你听到了吗——” 托克回头看了看芙洛,然后拽了拽公子的袖口,小声地喊着:“哥哥。” 公子没有回头,他潇洒地挥了挥手,然后淹没于人群。 另一边,悠然和散兵顶着愚人众其他成员诧异的目光下,回到了住处。 直到这时,悠然才发觉,自己正面临着一个非常艰难的事情。 就是她如今浑身黏糊糊的,必须要换件衣服,而且还得去洗澡。 但是她又看了看自己与散兵之间的那条蓝线,派去璃月的兵士还没回来,显然不能再继续干等下去。 过了半晌,悠然开口道:“散兵……我想洗澡。” 散兵:…… 悠然想到了一个好办法,便是找个长一点的手帕将散兵的眼睛蒙住,这样她就可以愉快的洗澡换衣服了。毕竟浴室要比蓝线的长度大一些,因为里面有个大浴缸。 话虽是这么说,但是真等到脱衣服的时候,悠然还是会觉得有一点点的难为情。 哪怕散兵已经被蒙住了眼睛,但只要他这个人站在她的身边,她还是会觉得很奇怪。 悠然道:“你不会偷看的?” 散兵冷哼一声:“我可没兴趣。” 奶油在身上黏糊糊的,很不好受,最终悠然还是一咬牙:脱! “你放心,等我洗完就轮到你洗了,你先忍忍。”悠然道。 散兵的鼻尖闻到了洗发水的清香:“要我说,一开始就不该去那,免得多了这些麻烦事。” 确实是有点麻烦。 悠然也没想到,后来几人会一起玩起了蛋糕大作战,并且玩的时候他俩都忘记了手上连着的蓝线。 至于玩完之后要怎么办,她俩谁都没考虑到。 悠然开始洗头,可毕竟六米的距离不算太远,在悠然站在浴缸里打开花洒的时候,散兵的身上还是会被喷上些水。 散兵皱了皱眉头,心想非常时期,忍忍就过去了。 眼见自己的衣服越来越湿,散兵实在是忍不住了,便道:“你就不能将水关小点?” 原本还是沉浸洗头发的悠然,被他的声音冷不丁的吓了一跳,她半眯着眼睛,防止洗发水流进眼睛里,道:“水流已经很小了,要不你先脱一下上衣?湿衣服挂在身上也怪难受的。” 散兵扯了扯嘴角:“也行。” 散兵头一次知道原来女生洗澡时会用很烫的热水去洗,当花洒的水不小心喷到他身上的时候,他还是会忍不住的去皱眉。然后他蹲了下来,百般无聊的拄着下巴,等她洗完。 由于眼睛被手帕蒙着,他只能看到一片的漆黑。 耳边是滴答的水流声,还有悠然挤护发素滑腻腻的声音,他甚至光用听觉就知道此刻悠然正坐在浴缸里用手理顺着头发。 他咽了咽口水,觉得身体有些微微发热。 一定是悠然洗澡的水太热的关系,导致整个浴室都很热。 由于散兵不想穿湿哒哒的衣服,便脱掉了上衣,露出光洁的上半身,这使得悠然都不太敢往他的方向去看。飞快的冲完头发之后,她将毛巾放到了自己的脑袋上。 接下来就是洗洗身子,再用上些沐浴露就好了。 第69章 彼此羞红的脸 散兵的声音冷不丁的响起:“好了没有啊?” “快了快了。” 悠然挤了些沐浴露出来,散兵闻到了一股类似牛奶糖的甜腻气味,道:“你的沐浴露是牛奶味的?” 悠然答道:“对啊。” 然后随手将沐浴露放在了旁边,嘴里还在安慰着:“我很快就好啦。” 少女将沐浴露涂抹了全身,与之前洗头时一样,散兵听到了那种滑腻腻的声音。 悠然看着脚下的大浴缸,心想有点可惜。本来浴缸是用来泡澡的,但由于她想快点洗完,便没有放水,而是直接用花洒去冲。 正当她抹完沐浴露打算冲澡的时候,手臂不小心碰到了旁边,导致沐浴露和洗发水的瓶子都掉在了地上并且还洒出了好多。 散兵听到了有东西掉落在地上的声音,道:“什么东西掉了?” “沐浴露和洗发水,我来捡就好了。” 悠然将一只脚踏出了浴缸,正准备弯腰去捡的时候,却由于地面有些许的水渍,一个不小心直接滑倒了。 “啊——疼疼!” 悠然惊呼一声,整个人又摔进了大浴缸里,并且伴随着脚下一滑,她的脑袋似乎撞到了什么,声响极大,这使她不禁捂着脑袋呼痛起来。 散兵听到了悠然摔倒并喊疼的声音,也不顾其他,一时拽下了手帕。 他眨了眨眼,眼前的景象,实在是有些…… 这一瞬间,一些平时从未想过的念头直冲脑海,他张了张嘴,竟愣在了原地。 悠然揉了揉脑袋,觉得自己好像是撞出了个大包,待疼痛缓解些,这才睁开了双眼,正好撞上了散兵的望向自己的目光。 !!! 悠然的脸上如火烧一般,立马环住了自己的前胸,蹲坐在浴缸中咆哮道:“散兵你在干嘛?说好的不偷看的呢?流氓!色鬼!” “我不是!我没有!”散兵红着脸慌忙辩解。 “还说你没有?我问你,你手帕呢?!” 手帕?手帕! 散兵低头一看,手帕掉在了地上,并且上面沾满了水渍。正当他上前要捡起的时候,脚不小心踩到了之前撒到地上的沐浴露,之后顺着悠然的方向上摔了过去。 在悠然惊讶的尖叫声中,散兵只觉一阵天旋地转。 手边的是什么? 软软的,滑滑的,他第一时间想站起来,便借力抓了一下。 “啊啊,散兵你做什么?你在摸哪里?!啪!!!” 散兵顿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倒是不那么疼,就是有点…… “等等,等一下,你沐浴露进我眼睛里了,我睁不开了!我先站起来。” “那你别摸我啊,啊啊啊!散兵我要杀了你!!” ——十分钟后—— 两人穿戴整齐的坐在了沙发上,并且两人相隔的距离正是蓝线所能伸长的最远距离。 静默无言。 唯有散兵脸上通红的巴掌印证明了刚才的那个慌乱状况。 见悠然这次是真的生气了,散兵难得的低头道:“我真不是故意的……” 双方的脸都很红,不过这次是散兵的脸更红,他的手指动了一下,掌心似乎还残留着某种特殊的触感。 真是要命。 悠然转过头背对着他,显然是气还没消。 散兵摸着自己的另一边脸,轻叹一口气:“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到底怎样才能消气?” 悠然还是没理他。 其实也不是生气,就是,她忽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了。 这么久以来,两人之间的关系似乎一直都很微妙,如同一根紧绷的弦,悠然不知道如何去对待他,或者说,去面对这份情感。 也便是在这时,散兵之前派往前去璃月的兵士回来了。 散兵问道:“所以,罗杰怎么说?解除蓝线的办法是什么?” 兵士恭敬地回答:“罗杰大人说,他没想到「散兵」大人会触发蓝宝石的元素力开关,并且他还说,大人不用担心,您和那位所牵连着的蓝线慢慢就解开了。” 散兵挥了挥手,兵士便下去了。 散兵把玩着指尖的蓝线,说起来,这条蓝线真的很奇怪,任何东西都可以穿过他,并且任何东西都拿他没有办法,这个蓝线的唯一功能就是,相连的两个人的距离不能过远。 真是个奇怪的东西,似乎是为情侣特别准备的一样。 散兵拉了拉蓝线,道:“你就打算这样一直不理我?” 见悠然那边还没有动静,散兵便在口袋中翻了翻,掏出了几个水果糖,然后将手伸到了悠然的面前。 悠然结接过糖果,扒开糖纸吃了下去,奇怪道:“你怎么还随身携带糖果?” 散兵却所答非所问:“不生气了?” 悠然道:“哼,我大人有大量,勉为其难的原谅你一回。” 散兵嗤笑一声,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心想自己好像是犯了什么罪大恶极的错误似的。 嗯,不过他确实是摸到了不该摸的东西。 她生气也正常。 但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晚上睡觉的时候,两人都没有说话,这次散兵拿了三个被子,他不信悠然有俩被子还能抢他的不成? 悠然还是翻来覆去的,散兵道:“在我身边睡不着吗?” “还是不习惯,兵士说,蓝线慢慢会解开的,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解开啊?” 和散兵同床共枕的生活,到底还要持续多久呢? 又不是情侣,却相处的这么暧昧…… 悠然将自己缩成一个球,背对着散兵。 内心不免在想:我喜欢他吗?他知道我喜欢他吗?或者说,他喜欢我吗?大概是有的? 哪怕是一点点,一点点总该有的? 悠然不敢捅破这层纸。 毕竟这层纸一旦捅破了,两人或许就再也回不到原来的那种相处状态了。 在悠然看来,“喜欢”始终算不得什么。 不过是心里的一点点悸动,她想要的是,一直喜欢。 人的感情终有尽头,他会一直喜欢她吗? 悠然在睡前想了很多很多,她甚至还想到了芙洛与公子。 悠然道:“芙洛会表白成功吗?” 散兵道:“我觉得不会。” “为什么呢?” “「公子」若是喜欢她,她俩早就在一起了。” “可我觉得,「公子」应该很喜欢她。” “为什么?” “正是因为太喜欢了,所以才会不敢触碰。” 喜欢是占有,而爱是想要触碰却又收回去的手。 他是战场上冲锋陷阵的勇士,却在爱里溃不成军。 第70章 梦中纠缠的身影 散兵极少做梦,至少在近百年中,他都没有做过什么梦。 但是今天,他难得的做梦了。 梦中的悠然穿着一身漂亮的红色长裙,正笑吟吟地拉着他的手。 她手中拿着的是蒙德的蒲公英酒,散兵将酒从她的手中夺了过来,厉声道:“怎么又喝酒了?” 悠然笑了:“因为我想喝。” “上次醉成了什么样,需要我来帮你回忆一下吗?” 悠然贴近了他,使得他能感受得到她的呼吸,她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魅惑至极:“你不喜欢吗?” “什么?” “我的吻,你不喜欢吗?” 散兵愣了下,面对两人如此近的距离,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他垂下了眼眸,看着她逐渐贴近的唇,沉声道:“……喜欢,很喜欢。” 悠然笑出声来,她微勾着唇角,笑容不似往常,竟多了份妩媚。 她吻了吻散兵的唇,并不是像之前那样,仅仅只是贴着他,而是不顾散兵惊愕的表情逐渐深入探索。 悠然的手搭在散兵的肩上,微眯着双眼,她的唇还没从他的唇上分离,喃喃道:“这回呢?喜欢吗?” 散兵没有回答她的话语,抓着她的手勾住自己的脖子,然后迅速地吻了上去。微冷柔软的触感滑入她的口中,他贪婪的索取属于她的气息,舌尖的摩擦,缠绕,他的脑中一片空白,除了索取,再无其他。 “唔……散兵……” 双唇分离之时,悠然破碎的声音使得散兵丧失了理智。 他的吻密密麻麻的落在她的脖颈,锁骨,然后逐渐往下…… 悠然在他的怀中温顺乖巧,眼神引诱他接下来的要做的事。 散兵仿佛心中空了一拍,他将悠然推倒在沙发上,看着她白皙皮肤上的那浅浅的红印,手指勾着她鲜红的裙摆,缓慢的向上推去:“你确定?” 悠然吻了吻他的喉结:“你会一直喜欢我吗?只喜欢我一个?” 散兵道:“我会的。” 他的膝盖分开了她的双腿,散兵再次吻向了悠然的唇,在他握住她的腰肢的那一瞬间,悠然的嘴角发出了一丝暧昧的轻吟,随后他勾起了她的腿弯…… …… 散兵是被冻醒的,睁眼之后,他愣了好一会。 他花了好几秒才想起自己在梦中都做了什么。 清晨的微光透过窗户将整个房间全部照亮,窗外有鸟雀在叽叽喳喳地叫。 散兵转过头去,见悠然睡的正香,他咽了下口水,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开始审视起自身,作为神明而诞生的人偶,本应不该有这类的器官,毕竟神明不该有情欲,因此他曾无比厌恶自己的这具身体。 只是近百年都没有发生什么变化的他,怎么突然…… 悠然半睁着眼,哼哼唧唧的睡醒了,她打了个哈欠,道:“早上好啊,散兵。” 散兵为了掩饰自己的异样,故作生气道:“你真厉害,自己身下压着一条被,身上盖着一条被,然后你还不知足,还来抢我的被!” 这句话使得悠然清醒过来,她略带歉意的将被子扔了回去。 “我……我也不知道,我一睡着就控制不住自己……” 控制不住自己……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散兵只觉心中烦闷,他讨厌这种感觉,讨厌控制不住自己的这种感觉。 悠然见散兵脸色不好,便也没再多说什么。 这几天,俩人都耐着性子渡过,指尖相连着的蓝线对他们造成的困扰不算太多,甚至彼此在白天都开始习惯了这样的一个存在,以及这样的相处状态。 只是每到夜晚,散兵觉得这是独属于他的煎熬。 他发觉自己开始越来越在意悠然,虽然他以前也很在意,但是以往的在意与现在的在意不一样。 现在的“在意”于他而言,是另一种感觉。 若是没有做那个梦还好,但自从做了那个梦之后,散兵觉得,自己在某方面与普通的人类男性没什么两样。 尤其是在夜深人静的夜晚,他的耳边只剩下她平稳的呼吸声。 若两人一直远远地躺着,那还好,偏偏每到半夜悠然非要抢他的被子。 有的时候是抢他被子,有的时候会在睡梦中莫名其妙地踹他一脚,有的时候则是哼哼唧唧的说着让人听不清的梦话,也不知做了什么美梦…… 不过这些都没什么,最要命的是,悠然抢不过被子的时候,会自己无意识的钻进他的被窝。 于是在某天的深夜,散兵在一阵窒息中猛然惊醒,醒来过后才发现是悠然的手臂勒住了他的脖子。 散兵像个老父亲一样操心她的睡姿,将她的手臂从自己的脖子上拿了下来,紧接着她又像八爪鱼一样缠上了他的腰。散兵这才明白过来,她睡觉必须要抱着什么,抢不着被,她自然会本能地寻些别的。 正当散兵费力的想挣脱悠然手臂的时候,她的另一条腿直接抬了上来,形成了一个斜胯着的姿势。 散兵的脑中“轰”的一下,仿佛有烟花在眼前炸开,令他久久无法平静。 他的呼吸开始变得沉重起来,颤抖的伸出手想将悠然推开,却不料她越抱越紧,胸前软绵的触感隔着薄薄的布料刺激着他的感官。 散兵认命般的向后仰去,看着漆黑的天花板,心想:这还不如直接杀了我来的轻松。 反观悠然呢,她似乎也察觉到了散兵的某些变化。 因为在某一天,她发现自己是在散兵的怀里醒来的,他们环抱着彼此,身上还有着彼此的体温。本来悠然也没多想,她动了动想从他的怀抱中挣扎出来,这一挣扎不要紧,坏就坏在,散兵在她的动作之下也醒了过来。 他松开了抱着她的手臂,在悠然滚回自己被窝的时候,她没心没肺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散兵啊,你睡觉为什么还要戴钥匙链啊,都硌着我了。” 此话一出,两人皆是一惊。 直到这时,悠然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到,散兵虽然是个人偶,但也是个“健全”的男性。 悠然觉得,再这么下去,说不定真的会发生些什么。 于是在两人深思熟虑之下,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璃月。 他们要去璃月! 既然这个蓝线是璃月的产物,只要他们亲自到原产地,散兵就不信解不开它。 第71章 解开的办法是亲吻 他们的速度很快,第二天早上出发,中午的时候便到达璃月港了。 港中帆墙林立,舳舻相接,再远些,便可看见城中的红白屋子以及高耸的塔楼。悠然与散兵一同下了船,向城中走去,路旁有很多绒团状的粉红花朵,悠然在一旁驻足观看。 散兵道:“这是霓裳花。” 悠然忍不住由衷赞美:“真是好看。璃月的各个地方也都好看,有着与蒙德不一样的美。” 悠然向后望去,数不尽的船只络绎不绝的驻入港口,若是能用一个词来描述璃月的话,悠然的脑中只剩下了“繁华”。 蒙德为自由之邦,璃月则为契约之国。 掌管璃月的神明为岩神摩拉克斯,世人皆称岩王帝君。境外有妖邪四起,尽由护法夜叉斩断。 不过她也听说,当初公子在璃月闹了好大一通,岩王帝君为了百姓自力更生,假死而去,因此现在的璃月处于“人治”的时代,由最高的军事机关璃月七星掌管。 悠然忽然想起,着名的北国银行,便坐落于此。 愚人众的手很长,无论在哪里都有着自己的情报网。 如今的璃月有两大商会,第一大商会为飞云商会,是璃月本国的财政之首。 第二大商会则为烛煊商会,表面上看,它掌管着最大型的食品加工厂,而背地里,则是愚人众处理璃月各种情报的地方。 这些都是散兵告诉她的,毕竟对于愚人众来讲,这并不是什么秘密。 悠然想了想,问道:“商会的负责人是第九席执行官「富人」?” 散兵道:“没错。” 悠然又道:“他最开始是璃月的人,对吗?” 散兵回忆了一下:“应该是,怎么了?” “那他应该很讨厌岩王帝君。” 毕竟,克制岩元素的便是火元素。 烛煊商会中的两个字,无论是“烛”还是“煊”所代表的意思都是火。借着商会的名号玩文字游戏,悠然觉得,第九席的「富人」应当是个很小心眼的人。 散兵对于他的那些同僚没什么兴趣,便没有与悠然继续聊下去。他以最快的速度带着她来到烛煊商会的总部,只不过由于一上午没怎么吃东西,悠然很是饥饿。 在进入总部之前,散兵在一个小贩的手中买了两个鲜花饼。本来他只想买一个来着,但是怕悠然不够吃便买了两个。 小贩看着他们的打扮,不像璃月的本地人,便笑着介绍:“我的鲜花饼可是烛煊商会旗下的产品,好吃着呢!” 悠然咬了一小口,口感软糯,香甜不腻,带着淡淡的花香。悠然低头看了一下它夹心的颜色,是淡淡的粉色,正常的鲜花饼都是由玫瑰花制作的,而眼前的这个鲜花饼却有一种奇异的甜香。 悠然问道:“这个鲜花饼是由什么花制成的?” 小贩笑道:“我也不知道,据说是商会内部自己种植的。” 悠然吃完了一整个,第二个却怎么也吃不下了,又由于她的衣服上没有口袋,她还不想用手拿着,便央求将剩下的那袋鲜花饼装进散兵的口袋。 散兵本来是拒绝的,但他受不了悠然一直求他的表情,便只好顺了她的意,并说:“仅此一次。” 悠然笑道:“散兵大人最好啦!” 从商会总部中走出,迎接他们的,正是那个叫罗杰的人。 由于目前「富人」不在璃月,罗杰便是商会的暂时负责人。 罗杰是一个同公子一般大的青年,一头散乱稍长的黑发之下,是一副成熟而坚毅的面庞。不过他的眼睛很好看,与其说是好看,不如说是奇异。左边的眼瞳是璀璨的金色,右边的眼瞳却是如海水一般的浅蓝。 只见罗杰来到了散兵的面前,咧嘴一笑:“散兵大人,真没想到您会来到璃月。您还记得我吗?自我来到璃月之后,我每年的海灯节都会给您寄礼物。” 对于罗杰这个人,散兵曾与悠然讲过,这是他前几年的一个部下。 曾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散兵是在深渊中度过的。 悠然听说过,散兵之所以能够当上第六席的执行官,是因为他曾在深渊中取得了重要的成果。那次的调查极其危险,女皇派了上千人,而能够活着回来的,却只有散兵一个。 因此在他当上了第六席执行官之后,丑角会经常的给他下达前往深渊之类的任务,罗杰便是他所带的小队当中的其中一员。 那时候罗杰年仅13岁。 他在散兵的身边待了整整三年,也跟随着前往深渊整整三年,他是那为数不多的幸存者之一。后来他的地位逐渐从士兵开始往上升,再后来他被调离到其他的岗位,直到三年后的今天,成了在璃月掌管烛煊商会的临时负责人。 罗杰恭敬的将两人带去了客房。 散兵向前一步问道:“这个蓝线,怎么回事?” 罗杰笑道:“这是我们商队研制出的新产品,对于一般人而言,它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蓝宝石,具有很强的观赏性。但对于情侣而言,却是很好的调情玩具。” 在说到最后四个字的时候,散兵和悠然的表情明显的变了一下。 罗杰继续说道:“在我的印象中,大人一直都是独来独往的一个人,我没想到……” 还没等罗杰说完,散兵直接打断他的话语:“那这玩意到底要怎么解?” 罗杰笑道:“自然是要用情侣间的办法去解了,比如一个亲吻。” “一个亲吻?” “是的。” 散兵的表情有些古怪,反观悠然在听到这个答案后,有些微微发愣,她不经意的低下了头。 罗杰知道现在他不应该再待在两人的面前,于是很识趣的走出了客房,顺带着关上了房门。 一时之间,整个房间便只有悠然和散兵两个人。 “你也听到解决这个的办法了。” 散兵抬起了连接蓝线的左手,并在面前晃了又晃。 散兵虽是人偶,但在这段时间的相处中,他知道悠然的脸皮薄,他觉得,这类事情应当由男生先来主动。 第72章 真是个经商鬼才 冰凉的手指顺着温热的脖颈向耳后抚去,这是一个极尽轻柔的动作,散兵难得有这样的耐心。 如果说,解开这条蓝线的办法是接吻,那么接下来要做的事理应…… 悠然的心跳的厉害,可她始终觉得,人不应该在这样的情况下亲吻。 平心而论,她确实对散兵有好感,但这并不能成为可以堂而皇之接吻的理由。 看着逐渐靠近的薄唇,仅存的理智在悠然的脑海中叫嚣,她不知道自己曾在酒醉的时候便亲吻过散兵,她只知道,若是这个吻就这么落下,两人之间的关系肯定会发生一些变化。 且不论散兵是否喜欢自己,单单是她还没有做好迎接这个转变的准备。 人的感情一旦交付出去,便如覆水一般难以收回。 有很多事情她还未确定,有很多话两人还未说开,她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沉沦下去。 她抬起了双手推搡着散兵的肩膀,这细微的挣扎使得散兵愣了一下,狭长漂亮的双眼微眯着:“怎么?” 悠然的脸颊微红,眼神飘忽不定,尽管客房中只有两个人,她却还是东瞅瞅西看看的,唯独不看散兵的眼睛。 她说:“我觉得,不应该这样……” “给我一个理由。” 散兵单手抬起了悠然的下巴,迫使她看着他的眼睛,漂亮的紫色眼眸中有着淡淡的怒气,悠然忍不住去想,他这是生气了吗? 散兵忽然低头在悠然的脖子上咬了一口,不疼,却令悠然小声惊呼。 散兵道:“你在想什么?” 悠然想推开他,却发现只是徒劳。在很久之前她便早已知晓,无论散兵想做些什么,以她的力气而言都只是螳臂当车。 她感受到他的牙齿在微微摩擦着自己的脖子,还有一些软糯湿漉漉的触感。 悠然只觉自己的头皮发麻:“你……是在生气吗?” 轻微的刺痛感从脖颈处传来,这使得悠然倒吸了一口凉气。 散兵没有回答她的话语,反而执着于之前的问题:“理由。” 他需要知道,她不想让他亲她的理由。 明明之前是她先撩拨的他,如今自己反倒成了一个,嗯……类似于流氓、色鬼一般的存在,她以前是这么骂过他的? 悠然还在挣扎着,眼中渐渐涌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就连话语里都带着些许的哭腔。 “我还没准备好。” 悠然珍视于自己身边的每一份感情。 亲情,友情,爱情。 但在这三种情感中,唯独爱情需要一个特殊的身份。 她不想以一个模棱两可,不明不白的态度,去接受这份情感。 就往常而言,两人的作风在外人看来,或许是有那么一点的暧昧,但当事人却未往那方面去想。如今却有了这方面的行动,她需要一个时间去准备,或者说,去接受自己的这份情愫。 她需要时间。 她不想以一个随便的态度去对待。 无论是对待别人还是对待自己。 听闻他的话语,散兵的眼眸低垂,忽的嗤笑一声,拉开了自己与悠然的距离。 他说:“行。” 悠然捂着自己的脖子,略微的刺痛使她感到不适,上面甚至还留有浅浅的牙印,当然她本人是看不到的。 散兵走到了蓝线最远的距离,道:“那我们就再问问罗杰,总会有其他办法的。” 他的声音不似往日,带着近乎冷漠的平静。 悠然在心里微微叹气,他果然还是生气了。 推开客房的门,见罗杰正在门外等着她俩。 罗杰的视线停留在两人的蓝线之上,脸上的表情更加疑惑了。 散兵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罗杰想了想,面露难色:“有倒是有,就是……” 散兵道:“废话少说。” 罗杰组织了下语言,这才讲起了这条蓝线的由来。 就是说璃月啊,最近有些不太平。 最近在琥牢山附近,凭空出现了一个魔物,就连降魔大圣也无法找出她的踪迹。 大家都说,此魔物是由女子怨念所化,因为每逢路过山脚的情侣或是夫妻,无论再怎么恩爱,回来后两人的感情都会破裂,以至于分手或是离婚。 久而久之,整个璃月都知道了这件事,起初这个魔物并不伤人,只是毁坏别人的感情。 而人们大多都有逆反心理,越是被称作“分手”或是”绝情“的地方,那些自认为找到真爱的情侣便越是想去。所以后来,前去琥牢山的人越来愈多,那里的旅游业竟开始发达起来。 但是无一例外,那些情侣就没有不分手的,即便如此,前去的人还是不在少数。 有的人不信邪,去过一次,还会带着第二任再去一次。 因此为了迎合市场,烛煊商会便在短时间内研制出了这个,可以牵连彼此的蓝线,为的就是使得去琥牢山的情侣更加亲近。 但是可惜啊,之前再恩爱的两人,终是无法感情顺利的走出琥牢山。即便是两人没有亲吻,在那个魔物的影响下,手中的蓝线也会自动断开。 不过也正因如此,才会导致烛煊商会的产品越卖越火。 人们都觉得,在琥牢山蓝线不会断的两人才是真爱。 听完这整个事件之后,悠然不得不在心里夸一句:这真是个经商鬼才! “所以,想要解除这个蓝线,我们得去琥牢山走一趟了。”散兵道。 悠然挠了挠脑袋:“会不会太麻烦了些?” 散兵冷笑:“你要是真觉得麻烦就不会这么说了。” 好犀利的话语,悠然不敢再说话了。 不过由于他们刚到璃月,显然不能现在就动身前去,因此散兵决定第二天一早再出发。 罗杰说:“我建议你们先买些吃的,当作路上的干粮,最好不要吃那里的食物。起那几天在那附近,有个女孩跳了井,导致那的水质被污染了。” 悠然道:“跳井?怎么回事?” 罗杰道:“听说是因为父亲不让她嫁给自己的心爱之人,然后那个姑娘便自杀了。年纪轻轻,还怪可惜的。” 散兵哼了一声:“那还不是她自找的,自己不想活了还赖别人。” 话说的很毒,但是这个理没错。 第73章 凭此木牌,购一送一 太阳金光熠熠,两边的瓦片被照的闪闪发亮,悠然伸出一只手堪堪遮住太阳的光辉,路过木桥,迎接他们的是一条商铺林立的街道。 虽然散兵心里有气,但行动上还是很为悠然着想的。毕竟明天要去琥牢山,趁着今天下午,正好买些吃的给悠然。 耳旁满是商贩的叫卖声,悠然也被眼前的景象所感染,她向周围望去,嘴角轻扬。 散兵吐槽:“笑得跟个傻子一样。” 悠然不理他,转头被道路旁边的公告板给吸引了注意。 她走上前去,看了起来。 【留言:今日小女花初不幸亡故,使我心肠崩摧!今特转让老宅一座,以厚葬爱女。】 悠然伸手一指:“看,还有千岩军的公告。” 【千岩军公告:水源污染原因业已查明,乃一年轻女子投水轻生所致。千岩军为死者及其家属的不幸深表悲痛。为保护死者及其家属隐私,特不公布死者姓名】 罗杰在一旁解释:“花初就是那个因父亲反对“为爱轻生”的女子。”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其他有趣的小留言。 【诸位市民目睹一尸童夜半出行、伸展四肢,登山采药,请不必惊慌。我家七七乃不卜庐采药人与医药学徒,于诸位无害。——不卜庐,白术留】 【另一张便条:生死有命,何苦于当绝之人同留此世,强延天命?莫如将七七带来往生堂。以礼安葬,安逸无虞,重归元素循环之理。岂不妙哉?】 【回复:胡堂主不要再说笑了。】 悠然继续向下看去:“散兵,你看你看,还有北国银行的广告!” 【自永冬北国而来,带给您最周到体贴的金融服务!如需办理业务,请来北国银行,于安德烈经理洽谈!如有贷款事务,请与银行债务处理人详谈!】 散兵切了一声,觉得无聊至极,拉着悠然连拖带拽的,才使得她离开那个公告板。 悠然道:“璃月的公告板挺有意思的,居然还有广告。” 罗杰笑道:“不止哦,有的时候还会看到很多的表白以及八卦。” 悠然一听有八卦,立马来了兴趣:“这么好玩吗?我也好想在璃月多待一段时间啊。” 散兵道:“头脑简单的生物就是容易被吸引。” 悠然瞪了他一眼,就非得怼她两句是。 见悠然吃瘪的表情,散兵的心情却是好了起来。 正当他们在街上走着,买了很多东西的时候,忽然,一名少女拉住了悠然的袖口。 只见少女头戴乾坤泰卦帽,身着带有花纹和长后摆的中式黑衣,红褐色的双马尾更显俏皮可爱。 她粲然一笑,将一小块木牌塞到悠然的手里,朗声道:“往生堂定时大酬宾,购一送一,购二送三,多购多得,这位小姐,您有没有兴趣了解一下啊?” 悠然没有听清她第一句话说的是什么,但见少女笑容灿烂,活泼可爱,看样子是在推销着什么,于是她停下了脚步,询问道:“什么购一送一?” 一听顾客来了兴趣,少女笑的更开心了,她的嗓音脆生生的,像极了雨后的春笋:“出门在外,难免遭遇危险,有个词叫未雨绸缪……” 还没等她介绍完,散兵拉着悠然就要离去,悠然疑惑了:“诶,散兵,你拽我干嘛呀?” 散兵用一种看傻子的眼光看着悠然,大声道:“往生堂的服务,你要预购?” 什么?往生堂?听起来像是…… 眼见顾客要走,少女的语速快了起来:“往生堂非常欢迎预定服务,我们是你后顾无忧最好的选择。现在用不上没关系,往生堂出品,品质有保证,不用担心它会比你先坏掉!” 这么一听,悠然紧忙将手中的木牌还了回去,边走边道:“不了不了,这个还给你,我们用不上。” 少女在后面紧追不舍:“别呀,价格问题,我们还可以再商量的!” 罗杰在一旁阻拦道:“胡堂主请回,我们确实是不需要。” 胡桃又道:“诶呦,是罗杰小兄弟啊,我跟你讲,你们这些商人啊,更要为自己负责,来来来,这木牌你先收好,凭此木牌,购一送一!对了,你们商会的人很多,我跟你讲,对于第一批,我们往生堂会赠送一百个特质木盒!” 见胡桃话又多了起来,罗杰无奈的抓了下自己蓬松的黑发,为了将其打发走,他只好先收下那块木牌,道:“好的好的,胡堂主,我记下了,我们还有事,您去别的地方推销。” 周围的商贩见此情景,都笑着打趣道:“胡桃啊,这种工作不用太努力的!” 胡桃却是笑笑:“不行啊,客卿花的太多了,我再不推广推广业务,往生堂就要倒闭了……” 散兵带着悠然离开了那个地方,黑衣少女在悠然的眼中由于距离的原因,也逐渐变成了个小黑点。 散兵道:“你怎么什么都接啊,别人给你啥你就拿啥。” 悠然尴尬的笑笑:“我也不知道那个小姑娘是推销往生……” 旁边的罗杰道:“胡堂主她就那样,年纪轻轻就接管了往生堂,也怪不容易的。” 散兵道:“啊,她不容易,那你快帮帮她,成为她的顾客。” 罗杰不说话了,看样子散兵还是一如既往的爱怼人。 不过在道路的中间有两个小孩在哭泣,七八岁的样子,两人就这么孤零零的站在路的中间。 罗杰上前蹲下身问道:“一弦,一柱,怎么啦?怎么哭鼻子啦?” 两个小孩立马跑了过来,抱住了罗杰的大腿道:“罗杰哥哥,我好想妈妈啊。” 罗杰从口袋中拿出了几个糖块分给他们,道:“妈妈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你们两个在家要乖乖的。” 小女孩道:“哥哥,你不要再骗我们了。我明明看见黑衣服的姐姐把她送走了……呜呜……” 小男孩也道:“妈妈已经变成了天上的星星对?” 见两个小孩还是哭的泣不成声,罗杰的表情略带歉意:“大人,他们的母亲生前与我相熟,我得将这两个孩子送回他们的家,要不然我不放心。” 本来罗杰现在也不是散兵的部下,散兵也没必要留下他,于是道:“去。” 罗杰道:“大人,我们晚上在珠钿舫汇合。” 散兵没有回他。 悠然问道:“铢钿舫?” 散兵道:“嗯,晚上带你见见世面。” 第74章 在千万的可能中选择你 铢钿舫是一艘巨大的船,位于璃月港的东北部,整个外部装饰充满了精致华丽的特点,尤其是到了深夜,船的内部似乎比白天还要明亮。 里面的人很多,吵吵嚷嚷,热热闹闹的,还有很多个桌子。来者大部分都是璃月位高权重的人,光是看穿着就能看得出来。身姿曼妙的女郎在陪着顾客喝酒,桌子的正前方还有一个大舞台。 刚进入船中,悠然便忍不住去吐槽,好一个奢靡之地。 散兵自然的坐在了前排的位置上,命人将桌子上的酒水退了下去,换成了茶。 很快,浓烈的茶香扑面而来,散兵小口小口地慢慢品尝,动作缓慢轻柔,有时会轻轻吹开漂浮在上面的茶叶,或用杯盖拂去。 悠然学着他的样子也喝了一口,小脸却很快的皱在了一起,忍了半天才忍住满嘴苦意,将那一口茶咽了下去。 散兵轻笑一声,没说什么。 随后罗杰找到了他们,招手而来。 悠然笑道:“没想到夜晚的璃月也是如此繁华。” 罗杰道:“云堇先生难得在铢钿舫演出,好多人都是慕名而来,我可是抢了好久才抢到这个位置的。” 话刚说完,一阵音乐响起,正前方的舞台上走来了一位少女。 少女姿态优雅,黑色的发丝如墨飘洒,直垂而柔亮,灯光打落在上面反射出一片粼粼的光泽。待主持人介绍完后,少女便开始了她的表演。 此人正是云堇先生。 和着京剧的配乐,她一会儿转着圈,一会儿做出各种各样的动作,就连停下来的姿势都是那么的优美,还有她那眼神,是如此的传神。 幽婉唱腔,美眸轻动,一曲一舞,一瞥一笑皆勾人心魄。 悠然沉醉于美妙的乐曲当中,但可惜她的文化底蕴不高,戏中的故事只听明白了一点,于是便问道:“她讲的是什么啊?” 罗杰答道:“云堇先生的曲子源自于如今璃月最出名的故事《相见欢》。” “相见欢?听这名字,似乎是一个幸福美满的故事。” 望着悠然饶有兴趣的眼神,罗杰这才继续说下去:“据说前几年啊,有一女名为言欢,她的母亲因生她而死,她的父亲是璃月有名的商贾,因此她的父亲对她很是宠爱,言欢要什么有什么。” “在她17岁那年,她爱上了一个书生,这个人的家里非常穷,但他很上进努力,年纪轻轻便考上了须弥的教令院。由于家中贫困,言欢便自己出钱供他读书。” “但在某一天,言欢的家中却出现了重大变故,父亲猝死,家产被手下卷走,伤心欲绝的言欢一病不起。而在这个时候,她的爱人从须弥回来将她接了过去,此后两人过上了幸福美满的生活。” 悠然道:“那还真是个不错的故事,相见欢,相见便是欢喜。” 罗杰道:“当初那人与言欢表白的地方为回音山谷,如今成为了情侣们最爱去的地方。” 悠然道:“回音山谷,一句表白千万回音,怪不得他会赢的言欢的芳心,这个人还是很会的。” 悠然说完,见散兵还在慢悠悠地小口喝茶,便碰了碰他的胳膊问道:“一直都是我和罗杰在聊天,你怎么都不说说话?” 散兵却道:“你想让我说什么?” 他的这句话倒使悠然犯了难,不过这也不能怪散兵。散兵从来不爱看故事,也不爱听故事,更何况是有关感情的故事,他确实插不上话。 看着悠然略显失望的眼神,散兵还是说了一句:“所以就是因为有《相见欢》这个故事为先例,导致后来的很多人都去效仿,很多的年轻女子都天真的以为自己找到了真爱,是吗?” 悠然知道他指的什么,指的那个“为爱跳井轻生”的女孩。 故事虽美好,但人不能盲目的跟随。 悠然道:“在我之前的那个世界,有个故事叫《化蝶》” 她将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讲给了散兵听,不过讲到两人殉情的时候,散兵却是皱了眉头。 散兵道:“我知人类喜爱追寻感情,可是为爱殉情在我看来却很是荒谬。” 在他的认知当中,人可以放弃生命。 为了梦想,为了欲望,为了权利……很多人都在追名逐利的途中而死,可若是仅仅只为了一个人的感情,抹杀掉自己的未来,无论怎么来看,都太不划算。 悠然理解散兵的这种想法:“殉情在如今看来,确实傻了点。但故事只是故事,故事来源于生活,却又高于生活。人们向往爱情,追逐爱情,于是很多的故事便借着爱情的名义出现,” 散兵的眼睛亮了一下,却又很快恢复平常:“你也向往爱情?” 悠然抬起了脑袋:“当然,我从小就爱看言情小说,借着书中的故事,幻想自己人生中男主角的出现,多浪漫啊。” “浪漫?” 这是在散兵生活的这五百年间,不常见的一个词。 不过是一个故事,有什么好浪漫的呢? 悠然又道:“不过啊,我可不希望我的人生如故事一般的坎坷,如果那样,我情愿不要浪漫。” 听闻爱情,十有九悲。 很多人都觉得,人要为了爱情放弃些什么,比如亲情,比如友情,或是其他的什么什么。放在故事当中,倒也没什么,可若成了现实,那就算了。 散兵不太明白:“浪漫,是什么意思?” 悠然犯了难,她要如何跟散兵解释呢。 散兵道:“芙洛在她生日的特殊日子当中跟公子表白,这算浪漫吗?” “应该算。” 散兵又道:“回音山谷的表白,一句喜欢传遍千言,这也算是浪漫吗?” “当然算。” 散兵嗤笑一声:“看来这浪漫也不怎么样嘛。” 悠然道:“嗯……我这么跟你解释。人的一生中,有着很多种选择,而我在这千万的可能中选择了你,这就是浪漫。” 细想之下,这样的浪漫倒有种为了一人而放弃一切的感觉。 散兵愣了下,没有说话。 悠然见他这个样子,也不知他是否能听得明白,便又笑着说:“不过我觉得,不一定非要用放弃什么来体现爱情。于我而言,我更希望和你一起去经历这千万种可能。” 第75章 珠钿舫的真相 我更希望和你一起去经历这千万种可能。 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刚好云堇先生的演出也结束了,耳边是轰鸣的掌声,岸边有烟花绽放。 接着,其他人继续喝酒谈笑,演出仅仅只是助兴,没有人会思考故事的内在含义,或者说,主人公后来会发生什么。 或许是散兵的目光太过直白,悠然说道:“我是说如果,如果啦。”为了掩饰尴尬,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然后一饮而尽,却不小心烫到了舌头,剧烈的咳嗽起来。 散兵这才露出了往日的表情,吐槽道:“笨。” 由于铢钿舫上有很多其他的富商及商贾,罗杰便先去与他们交谈去,如今的桌上只有悠然和散兵两人。 作为主选商会的负责人,在重要的场合上更要懂得交际变通。 悠然拿纸擦了擦嘴角,余光在不经意的一瞥,竟发现桌上有一个小册子。 册子的上面写着:铢钿舫鉴真录 悠然翻开来看 本画舫花名如下: 巧春 夜明 璃翠 知雨 翠儿 …… 悠然挑了挑眉,将名册扔到了散兵的眼前:“想不到这竟是一艘花船。” 散兵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嘴角向上一挑,笑眯眯道:“你知道这铢钿舫是用来干什么的吗?” 悠然凑近了些,小声道:“经营灰色场所的地方?” 想来璃月如此繁华,肯定会有一些灰色的法外场所,而这船上布置如此奢靡,说不定还真是…… 散兵却笑出声来,他想起当初在晨曦酒庄的时候,悠然就很是胆小,一时玩乐心起,便道:“这可是一艘吃人不吐骨头的船。” 悠然眨了眨眼睛,微微发愣:“诶?” 散兵起身带她去了别的地方逛逛,远离了那些餐桌舞台,见到了船上的保镖,散兵很熟络的向前与之交谈。 保镖不知散兵的真实身份,只当他是船上平常的客人,便说了起来。 “害,也没什么,就是平时常来的客人又少了一个。” 散兵一边观察着悠然的神色,一边假意露出夸张惊讶的表情:“是消失了吗?怎么回事?” 保镖道:“嗯,就是字面意义上的消失,从璃月港彻底消失了。有的客人前一日还在大摆宴席,结果第二天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就仿佛从未存在。” 悠然听着有些害怕,想拉着散兵快速离开不要再问下去了,散兵却是没有动作,就这么站在保镖的身边,听他继续说下去,悠然也只好硬着头皮跟他一起听。 “不过很快就会有新的客人被介绍到这里,所以这种事也不用放在心上。我在这艘船上担任保镖已经十几年了,这种事情早就屡见不鲜了。” 见悠然的神色有些害怕,散兵知道她肯定又在脑补一些奇怪吓人的案件了,心里不免开始快乐起来。 悠然知道散兵这是故意要吓她,为了找回自己的尊严,悠然吞了下口水,镇定问道:“我虽不是璃月人,但知璃月的管理是七国当中最为严谨的,千岩军的存在令很多的异国人谈而色变。既然岩王帝君将国家的管理交给璃月七星,相信他们肯定不会放任这类事情不管。” 见悠然这一本正经的样子,散兵笑笑没说话。 保镖道:“这位小姐懂得还不少,不过请您不要心怀顾虑,这里的一切都是璃月七星默许的。” 若是不说还好,这一说,令悠然的心里更加的犯怵。 什么意思? 居然是璃月七星默许的? 璃月虽然不是法度森严的国家,但至少一般人都不敢在璃月搞事,怎么他们的上层机关居然还…… 眼见天色渐晚,散兵和悠然回到了船上的房间,罗杰自然给他俩订了一间房。见悠然闷闷不乐的,散兵道:“怎么?害怕了?真可惜,看不到你非要挤进我房间的场景了。” 悠然撇了撇嘴:“你就是想吓我,你活了这么多年,肯定知道事情的真相?” 散兵环抱着手臂,惬意的靠在门边,道:“当然,你求求我,我就告诉你。” “好啊你,散兵,你就是故意的!” 后者笑的更加肆意:“对,我就是故意的,要不要求我?如果你求我,那我就勉为其难的告诉你真相。” 悠然憋着一股气:“不求!我要睡觉!” 散兵双手一摊:“啊,那太可惜了,灵异事件哟,杀人分尸哟。” 在床上的时候,悠然特意躺到了床边,背对着散兵。黑暗中一切感官都会变得尤为敏感,她甚至还能听见其它房间在狂欢。 悠然实在睡不着,她小声地叫了散兵的名字。 散兵的声音懒洋洋的:“睡不着?” 悠然的声音更小了:“我求求你。” 或许是声音实在太小,像是从嗓子眼中发出的,多了些撒娇的感觉。 散兵道:“你害怕啊。” 悠然回道:“我最怕灵异事件了。” 散兵就像是逗小孩的长辈,见她这个样子,心情莫名的好了很多。于是他也不卖关子,直接道:“那个保镖说的没错,这艘船确实会使很多人失踪,并且也是璃月七星默许的。” “璃月的军事机关这么的黑暗吗?” “并不,要知道,繁荣的背后都有阴暗的一面,都有正义到不了的地方。因此,就会有人用一些非法的手段去管理那些逃脱法律之外的人。” “所以,这艘船其实也是璃月秘密处理恶人的场所?” “没错。”散兵看着她的表情渐渐缓和下来,又道:“你不用太过害怕,这艘船平时就是一个用来聚会的地方,任何人都可以来看演出啊什么的。” 散兵总是会知道很多的事情,比如晨曦酒庄,比如珠钿舫。 想来也是,毕竟他活了近五百年。 悠然又将脸埋在了被子里,声音闷闷的:“散兵。” “嗯?” “你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吗?” “什么意思?” “就是……”悠然将脑袋埋的更深了,薄薄的被子盖在她的头顶,使散兵看不见她的表情。 悠然继续道:“就是,无论往后过了多久,你还是这样一个少年的样子,对吗?” 散兵道:“对啊,你想说什么?” “可是,我是人类,我会变老。到那个时候,你要怎么办?” 第76章 我真的,心悦于你吗 散兵很少考虑这样的事情。 难得的,悠然将这个问题推到了他的面前,这也不禁使他开始思考。 人类的寿命很短,会生老病死,他会看到悠然变成老婆婆的模样吗? 到那个时候,他要怎么办呢? 散兵笑道:“若你老死,我就把你送去往生堂。” 悠然哼了一声,这是什么回答嘛。 正当散兵以为悠然睡着之际,悠然又说:“这对我来讲很重要。” 对于这个问题,悠然有着莫名的执着。 散兵想了想,他想了很多,甚至还想到了,当他还是倾奇者的那段日子。 加入愚人众之前,那段最开心的日子。 “有很多人死在我的面前,或是被我杀死,或是希望我死。” 悠然露出了一双猫儿似的大眼睛,滴溜溜地看向他:“就没有对你好的人吗?” “有,但都无一善终。” 悠然觉得心里有些发酸,似乎她不应该问他这个问题。 很多人都追求永恒,希望永久可以是某一瞬间。 可人所渴望的,必定都遥不可及。 悠然深知自己与散兵之间的差距,她也深知,身为一个人类,在神魔共存的提瓦特大陆中是何等的渺小。 散兵的声音从床的那头传来,平平淡淡的,听不出他的情绪。 “如果,你能一直待在我的身边,没有天灾,没有人祸,就这样在我的身边待上几年,或者几十年,让我见证你这平稳安然的一生,我想,我会是开心的。” 悠然眨了眨眼睛,她极少听见他说“开心”这个词。 仅仅只是这样,他就会开心吗? 可她不开心。 她会变老,变丑,会身材走样,会长出皱纹,会变成连自己都嫌弃的模样。 过了一会,悠然又叫了他的名字。 “散兵。” 没有回答。 悠然悄悄地凑到他的旁边,推了推他的手臂,他没有醒。 这是悠然第一次在散兵睡着之后还没有睡着,换做往常,都是她先睡着。 散兵的呼吸平稳,悠然又靠近了些。 人偶没有心脏,却可以呼吸,可以吃饭,可以说话,可以思考,可以有着自己的人格,单从外表来看,几乎和人类没有差别。 悠然伸出手指,点了点他的唇,软软的,凉凉的,然后悠然又点了点自己的唇。 她的手指有着人类的体温,与散兵的唇不一样。 解除蓝线的方法是两人的亲吻。 既然是情侣间的物品,悠然不禁会想,两人之所以被蓝线所连,是不是代表着,彼此的心里都于对方有情呢? 人一旦有了感情,就会产生期待,之后,还会想要更多更多,如同覆水一般,难以收回。 所以散兵啊,我真的,心悦于你吗? 悠然屏住呼吸,闭上了双眼,向着散兵的唇逐渐靠近,就在即将触碰到之时,悠然停了下来。 她的手指紧握床单,留下一堆的褶皱,看着散兵熟睡的面庞,悠然笑道:“也只有睡着的时候,我才会觉得你乖巧可爱。” 紧接着,悠然碰了碰他的脸,之后又滚回了床边。 悠然不知道的是,在她转过身之后,散兵睁开了他的双眼。 那双紫眸晦暗不明,他盯着房间的角落,平静的如同落日海面。 第二天一早,他们便下船打算去琥牢山。罗杰的表情有些奇怪,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摇了摇头,祝他们一路顺风。 这一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去琥牢山的路途很远,他们走了大半天,中途要在望舒客栈落脚。 两人并没有点任何食物,他们自己有带吃的,毕竟罗杰说过,在这一带有女子跳井,污染了水源。 每次悠然吃东西的时候,散兵都会在旁边吐槽一句:“人类就是麻烦。” 不过他说归说,这一路的吃的都是他在拿,悠然便也都没在意。 望舒客栈里的人不多,最显眼的是一对情侣,只见那个女生依偎在男生的怀里,撒娇道:“鉴秋,这是我第一次出远门。” 男生抚摸着她的头发:“我们做的事你爸爸不会知道的,花初,相信我,我会爱你一辈子。” 紧接着两人便开始拥吻。 悠然默默的收回了视线,为了掩饰尴尬,还特意喝了一口水,却不小心呛到了连连咳嗽。 散兵见她这样忍不住低头轻笑。 “这位客人,您想吃点什么啊?” “一碗杏仁豆腐,谢谢。” 清冷干净的嗓音从身后传来,悠然没忍住回头望去。 少年的身形修长,有着一头青色短发,他的袖口和肩部都有类似于玉佩的饰品,以及纹样古朴的小物件。 对方注意到悠然的视线,微微抬头,在看见悠然样貌的那一刹那,琥珀一般的金色眼瞳微微睁大,似乎有些惊讶。 悠然心生疑惑,确定自己没见过这位少年,忽然她的手腕一紧,散兵拉着她道:“看什么呢,回房间休息了。” “哦。”悠然轻声应答,起身跟着散兵回去了。 不过路过公告板的时候,她还是没忍住驻足观看。 自从来到璃月之后,她发现璃月的公告板真的很有意思,小事大事上面都有。 比如: 【明日我就要正式入伍了,今天大家不醉不休!】 【我那个臭老爹说我永远也当不了兵,明天开始我就要证明给他看,什么叫好兵!】 【这位新兵,明早请来巡逻站报到,自领检查记过处分。】 【千岩军同济应当以身作则,认真对待公告板,不可招贴与公告无关的信息。】 悠然笑道:“散兵你快看,这个新兵留言把自己给坑了哈哈哈,诶,这还有情书。” 【在一年的每一天中,每一次潮起潮落,大海泛起的每一朵浪花都有所不同。】 【今天的我,依然在看着一朵朵浪花形成复又破碎,思念着你】 【我把我的思念写在这里,不知远洋归来的你,何时能够看到?】 【不知与我重逢的你,何时能够兑现承诺?】 【请不要在公告板上张贴情书,谢谢合作。】 上面的内容于悠然来讲很是滑稽可笑,但下面的另一则内容,却使悠然的眉头微皱。 【近来绯云坡出现水源污染情况,玉京台已遣专业人员紧急处理,不日将洁净如初。】 【污染原因业已查明,乃一年轻女子投水轻生所致。千岩军为死者及其家属的不幸表示哀痛】 悠然疑惑道:“水源污染是在绯云坡?罗杰不是说是琥牢山这一带吗?他还特意说让我们自己带吃的,不要吃琥牢山附近的食物。” 第77章 悠然一梦:梦中无你(一) 夜晚躺在床上的时候,悠然还是睡不着,她越想越觉得奇怪。 悠然转过身,面对着散兵道:“散兵,你还记得之前的那对情侣吗?” 散兵看着她的眼睛道:“你说的是亲的忘我的那对?” 不知怎的,悠然面色一红,避开散兵的眼神,道:“嗯,我听到了他们俩的话语,虽然不多,但有一句我听的很清楚。” “男生说的是:花初,相信我,我会爱你一辈子。” 散兵的眉毛一挑:“怎么?你羡慕了?也想有人这样对你说?” 悠然摇了摇头:“不是,你仔细想想,咱们刚到璃月,看的第一个公告板,上面的内容你还记得吗?“ 散兵开始回忆起来,错乱的景象在脑海中编织成了一个网,如同云雾般使人难以看清。 悠然道:“第一个公告板的内容是:小女花初不幸亡故,使我心肠崩摧!今特转让老宅一座,以厚葬爱女。” 小女花初。 花初。 罗杰说过,花初就是那个因父亲反对“为爱轻生”的女子。 悠然的神色有些难看,道:“咱们是不是撞到鬼了?” 散兵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扬起嘲讽的笑:“与其相信自己撞鬼,不如相信她是假死逃脱。” “诶?” “这不明摆着私奔么。” 悠然想了想,好像是这个理,但很快她又问道:“那井中污染水源的尸体是谁的啊 ?还有还有,被污染水源的地方明明是绯云坡,罗杰为什么说是琥牢山?” 散兵无奈道:“我又不是百事通。” 不过罗杰这点,确实令散兵心存疑惑。 按理说,愚人众的人对这些事不会有这么大的疏漏,连地点都能记错。 而且,特意跟他们讲不要吃琥牢山的食物,莫不是,这琥牢山的食物有问题? 正在散兵思考之际,身旁传来熟悉的鼾声,他微微侧过头,见悠然的睡姿极为不雅。 真是难得,今天她居然这么早就睡着了,不过睡着了也好,省的再来烦他。 ———————————— 四周很是嘈杂,起初是有人在小声交谈着,间或听到笔或书落在地上的声音,噼里啪啦的,甚至还有人哼起了小曲,窗外的鸟儿知了还在不停息地叫。 悠然觉得很困,脑袋迷迷糊糊的,疲惫极了,怎么也醒不过来。 忽然,四周都安静了,身旁有人戳了戳她的胳膊,小声道:“别睡了,老师来了,一会有测验。” 悠然揉了揉眼睛,抬起头来,茫然的看着四周,她正身处于教室之中,班主任正站在讲台上发火:“你们一个个的真不省心,高三了,还有不到一百天高考,有的男生居然还玩水枪?怎么想的,嗯?怎么想的?!” 底下一片寂静,没有人说话,悠然还在处于很懵的状态。 怎么回事? 班主任年纪不大,孩子才刚会爬,带着一个黑框眼镜,穿着粉色风衣,很显年轻。而这样的一个好看的老师,此时正满脸怒气,大声呵斥道:“以后不允许再有这样的情况发生,听懂了吗?下午学校会举行成年礼,大家都通知家长了?” 底下的声音杂乱无章:“通知了通知了。” 班主任的面色这才有所缓和,她开始分发试卷,整个教室里满是哗啦啦的纸声。 悠然低头看着试卷,标题是某届高三联考生物试题。 其中有一题是:我国古代劳动人民将生物学原理运用到农业生产中,积累了丰富的生产经验。《齐民要术》记载:“肥田之法,种绿豆最佳,小豆、芝麻次之”。该肥田之法体现的种间关系是: a互利共生 b原始合作 c种间竞争 d寄生 她好像以前做过这道题,悠然敲了敲脑袋,只觉头疼欲裂。 奇怪。 不对劲。 到底哪里不对劲? 悠然想不起来。 她看着窗外有鸟飞过,楼下是篮球场,有的班级在上体育课,吵吵闹闹的,不少男生在打篮球,女生在一旁成群地吃着雪糕,说说笑笑。 再正常不过的景象却使悠然愣了好久。 一个荒唐的念头在她的脑海中产生: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铃声响起,课代表挨桌收试卷,在收悠然试卷的时候,课代表问道:“悠然,你怎么交白卷?” 悠然眨了眨眼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中午悠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去食堂吃午饭,反而一个人在教室里静静地坐着,黑板的右上角写着距离高考的日期,上方挂着显眼的横幅: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日斩荆棘,考场扬意气! 悠然在桌上趴着,自言自语道:“啊,对啊,快高考了……” 很快到了下午,广播通知全体学生排队下楼,准备开启成人典礼。 这所学校不是重点中学,所谓的成人礼也不过就是叫上家长走走过场,学生身上穿着的甚至都是平常的蓝色校服。同学们都在窃窃私语,这样简陋的成人礼,还不如不办。 开头是再平常不过的校长讲话,悠然伸手挡住刺眼的阳光,其他同学的家长都在身旁,忽然,有人叫了悠然的名字。 悠然转过头去,见一个陌生的中年妇女小跑过来,拉起了她的手,略带歉意地笑道:“抱歉啊,路上堵车了,成人礼还没开始?在车上的时候,我就祈祷啊,可不能错过我家乖乖的成人礼。” 悠然想将手抽回去,但对方握的实在是紧。悠然道:“你是……” 中年妇女低头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份手抓饼,交到悠然的手中:“学校门口卖的。我记得你爱吃这个,就给你买了。哎,妈妈知道,高三压力大,挺过这段时间就好了。” 悠然愣愣的看着她,看着她熟络的跟自己交谈,还没等她开口,中年妇女又问道:“中午吃药了吗?” 悠然摇了摇头。 中年妇女又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药瓶,药瓶上面写着四个字“西酞普兰”,然后她从中到出了两粒白色药片,递到了悠然的手中道:“吃,这个不用喝水,可以直接放嘴里的。” 最终,在妇女殷切的目光下,悠然将药片放入了口中,妇女这才露出了笑容。 突兀的声音从天外传来:“真是奇怪,为什么你们的记忆不一样?” 悠然猛地一惊,向四周望去,同学们有的在听着校长的演讲,有的在和自己的家长说悄悄话,有的蹲在了阴影里,一切的景象都那么的正常。 身旁的妇女问道:“怎么了?”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妇女笑道:“校长这不在演讲呢吗,而且周围的同学都在说话,耳边都是声音啊。” 不对,不对…… 悠然痛苦的抱着脑袋蹲了下来。 第78章 悠然一梦:梦中无你(二) 成人礼的过程很简单,在操场的正中间有一个用鲜花做成的门,由各班的班任带队,同学们与家长牵着手,排队,一同走过这道门,算是礼成。 悠然浑浑噩噩的,跟其他同学一样,任由旁边的家长牵着自己的手,走过那道门,之后家长便可回去了,毕竟学校下午还有课。 妇女摸着悠然的脑袋,微笑道:“在学校乖乖的,妈妈晚上再来接你。” 悠然愣了下,还想再说些什么,身后传来班任的声音:“悠然,回班啦。” 妇女向老师恭敬的弯腰:“老师,悠然这孩子有些特殊,麻烦您多多照顾了。” 老师点点头,接着这位妇女便离开了。 待妇女离开后,老师这才收起了脸上的微笑,严肃道:“悠然,为什么交白卷?” 悠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她仰着头,说的却是另一件事:“老师,西酞普兰是什么药?” 老师愣了下,却还是回答道:“这种药有助于恢复表达能力,对于反应迟钝的抑郁症患者有较好的作用,同时也可以抗焦虑。” 悠然垂下了眼眸,说了句:“我知道了。”之后便自己走回了教室。 ———————————— 两旁的路灯高高耸立,闪着明亮的灯光,像立正站岗的士兵。悠然往后看了看,身形敏捷的爬上围栏,然后跳了下去,身后是灯火明亮的教学楼。 她按照记忆中的路线,走到了自己以前待的那个福利院。她不认识下午的那个中年妇女,她记得自己在福利院长大,这个世界没有她的母亲。 可当她再次踏上这片土地的时候,原本应是福利院的地方,却成了一个大型商场。人来人往,熙熙攘攘,悠然站在原地,脑中一片轰鸣。 她拉住了一个打扫卫生的奶奶,压住心中的焦虑,礼貌询问道:“请问,这是阳光福利院吗?” 奶奶回答:“阳光福利院?这里没有什么福利院啊。” “原本就没有吗?” “原本就没有。” 悠然忽然觉得双腿一软,她紧忙扶住了旁边的墙,这才勉强站稳。 奶奶见她面色不对,关切地问道:“你没事?需不需要去医院?” 悠然摆了摆手,转过身之时,却愣住了。 站在她面前的,是那个陪她走过成人礼的那个中年妇女。 她此刻的表情有些奇怪,五官像是拼凑在一起一样,极为不自然。她走到了悠然面前,问道:“悠然,你为什么在这里?你是逃课了?妈妈知道你压力大,但你不能这么不听话……” 悠然连连后退,她扶着墙,硬声问道:“你是谁?” “我是妈妈呀。” “你不是!我不认识你!” “你是我十月怀胎生的孩子,你怎么能这么说?悠然,快过来,妈妈知道你病了,没事的,你只是病了,我们好好治疗……” 悠然挣脱妇女拉扯她的手臂,大声叫道:“我没病!我不认识你!救命啊!救命啊——” 周围有人驻足观看,有人拿手机拍照,有人窃窃私语,但没有一个人帮她。 悠然的脑袋很乱很乱。 她记得自己是孤儿。 她记得她的妈妈不在这个世界。 不在……这个世界? 那……应该在哪? 为什么……她会在这里? 她要离开这,她要离开那个陌生的女人,拉扯之间,女人口袋里的药瓶掉了出来,白花花的药片撒了一地。悠然顺势挣脱出来,往另一个方向跑去。 她也不知道如今的她应该去哪,她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很奇怪,她只能不断的奔跑,跑到脚腕酸痛,跑到再也跑不起来。 骤然间,一声巨响猛然响起,轮胎高速摩擦声清晰有力,尖锐刺耳。恍惚中,悠然的眼前瞬间出现一团火花,然后瞬息消逝。 悠然就这样躺在了马路旁,耳边有人在喊:“你怎么直接横穿马路?不要命了?!诶呀脑袋都出血了,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悠然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她呆滞地看着天上的星空,可惜天空一片漆黑,一颗星星都没有。 等悠然醒来的时候,眼前是大片大片的白,刺鼻的药味包围着她,她想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却又忍不住咳嗽起来。 旁边的护士道:“诶,小心点,还打着点滴呢。” 悠然歪头一看,左手手臂上确实扎着针。 病房的门被推开,那个女人走了进来,见悠然如此警惕的神色,对旁边的医生道:“不是说吃药慢慢调理就会好的吗?为什么我孩子的病情反而加重了,连我这个妈妈都不认得了?”说着,她的眼中流下了两行泪。 悠然的嗓子很疼,仿佛有刀尖扎入似的,她看着那个陌生的女人,声音沙哑,说出了一个她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散兵。” 在发出第一声的同时,脑中忽然涌入了大量的片段,她的声音也开始大了起来:“散兵呢?” 女人叹了口气,坐在了她的床边,轻声细语道:“乖乖啊,妈妈查了个遍,你的同学当中没有叫散兵的人,你到底还要找多久啊?医生说,你生病了,脑中总会幻想出不存在的人,咱乖乖的,乖乖吃药,好好治疗,实在不行就休学一年,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悠然拍掉她想抚摸自己的手,一字一句道:“他不是不存在的人!” 女人也不跟她较劲,将手掌摊开,里面有两片白色的药,用一种哄小孩的语气道:“乖乖,咱先把药吃了。” 悠然拔下了手中的针,接着又将女人手中的药片打落在地,她跳下床,抓着女人的领口问道:“是你?!是你把我弄到了这里?是不是你!” 女人慌张的跌落在地,看着悠然居高临下的神色,她大声喊道:“医生医生,我的孩子又发病了,快给她打镇定剂!” 她这一声仿佛号令一般,门口走进了许多护士,她们按住悠然的四肢,将她固定在病床上,悠然拼命挣扎也挣扎不开,只能疯狂的喊着:“我没病!我没病!有病的是你们!” 可是没有人理会她,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护士将试剂扎入她的手臂,透明的药物被缓缓推入她的身体。 之后,她的眼皮越来越沉,越来越重,泪水顺着眼角缓慢流下,滴落在洁白的床单上,仿若盛开的栀子花。 第79章 悠然一梦:梦中无你(三) 头顶是刺眼的灯光,悠然抬头挡了下眼睛,这才慢慢转醒。 她发现自己被换上了蓝白条纹的病号服,正身处于一个小房间中,房间里有一张单人床,旁边有挂钩,应当是用来挂吊瓶的。 正前方还有个小电视,侧面的墙上有一扇窗户,但窗户里面装有铁丝,使得这间屋子使悠然联想到了监狱。 悠然下床想推门出去,却发现门被人锁上了,她只能待在这一片小天地之中。 脑袋昏昏沉沉的,并且还伴随着四肢无力,导致她走路都摇摇晃晃的。她开始坐回病床上,抬头望去,在墙角处看到了一个监控。 虽然身体很难受,胃里翻江倒海的甚至还有些想吐,但她的思维却是逐渐清晰起来。 这里不是提瓦特大陆,更不是她之前的那个世界。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至少从昨天到现在,她一直都没吃东西。 真是奇怪,她竟没感觉到饿。 甚至之前被车撞的时候,连疼痛都没有。 她又狠狠的掐了下自己的手臂,那片皮肤很快便开始红肿起来,却并不疼。 最终,她得出了一个结论:这里是梦境。 她想起了之前成人礼上,那个天外之音。 或许,有人根据她的记忆为她织了一个梦。 她躺在床上,想起了很多的事,却又不知怎么办才好。 下午,一个医生走了进来,他拿着凳子坐在了悠然的对面,笑眯眯道:“你好啊,我是你妈妈特意找来的心理咨询师,你有什么想法,可以直接跟我讲。” 悠然只说了一句话:“散兵在哪里?” 医生又跟她聊了很多,从学校聊到了家庭,从老师聊到了母亲,而悠然始终重复的只有这么一句话。 最终医生摇了摇头,走了出去,然后将门再次锁上。 第二天,还是这个时候,还是这个医生,他又走了进来,笑眯眯的跟悠然聊天。 悠然继续重复着之前的问题:“散兵在哪里?” 尽管医生再三强调:“小姑娘,你所说的这个人,并不存在。由于高三压力过大,对你的精神造成了些许的影响。人在压力过大的情况下,会产生幻想。你的妈妈很担心你。” 悠然没有理他,仍旧执着于那一个问题。 第三天,第四天…… 甚至医生换了一个又一个,他们每个人都说,你所说的人是你的幻想,这里才是现实世界…… 他们越是否定,悠然的心中越是在肯定自己的想法。 散兵是真实存在的人。 到最后,就连悠然都不知道过了多少天,医生看着她道:“你要如何证明他的存在呢?” 他们以为这样就会将悠然问住,而悠然只是微微一笑:“我不用证明,正如你不会向别人证明你的存在一样。他与我没什么不同,你们越是否定他,我越会相信他。” 医生表情严肃的打起了电话:“还是不行,这个病人病的太严重了,我们或许要采取其他的治疗方法……” 还没等医生说完,悠然将他狠狠的推开,借着这个间隙,她飞快的逃了出去,刺耳的警报声在耳边响起,整个走廊的灯都在闪烁。 悠然爬上了楼梯,逃到了这所医院的顶楼。 顶楼的风很大,吹的她发丝乱飞,而她却张开了双臂,来到了楼顶边缘。 楼里的警报声还在继续,脚步声越来越多,悠然却仿佛没有听见一般,她俯视着下面,下面车水马龙,有人抬头看见了她,纷纷指着她喊:“她,她在楼顶!太危险了,快回去!” 底下开始围起了人,人们纷纷拿起了手机,对着她就是一顿乱拍。有的人在制止,有的人却是拍的正欢。 甚至有人直接说:“是要跳楼吗?快跳快跳!我要发抖音!” “欢迎大家进入我的直播间,现在的情况是这样的,有一花季少女站在楼顶,似乎是要轻生……” 当然好人也有不少:“你还年轻,想想你的父母,别做傻事啊!” “有什么事情可以跟我说说,我哥哥超帅的,我把他介绍给你,你别做这么危险的事!” …… 悠然记得,她小的时候做过很多的噩梦,但只要人在睡梦中死亡,就会醒来。 要不要打个赌? “会死的哦。” 少女轻佻的嗓音在她的身后响起,悠然侧过头,见少女正笑着望向她。 少女穿着蓝色短裙,头发也被扎成了两股小辫,显得整个人很小巧可爱。不过短裙的纹路很是复杂,有一种复古的感觉,这不是现代人该穿的服饰,在悠然看来,她的装扮,更像是一个璃月人。 便是在这时,警报声消失了,楼里的脚步声也消失了,楼下人们的叫喊声吵闹声都消失了,时间仿佛静止一般,就连风都不吹了。 少女向着悠然缓步靠近,声音如同清脆的风铃:“为什么,你能这么坚信他的存在?” 悠然道:“不为什么,我只相信我自己。” 少女依旧笑着:“你觉得,自己正身处于我造的梦境当中,可你又如何确定,你原本的世界就不是个梦呢?” 悠然厉声道:“什么意思?” 少女走到了她的面前,脸上露出几分天真的笑:“为什么不留在我为你造的梦中呢,这个梦多好啊,你不再是孤儿,有爱你的家人,有你原本要继续的生活,为什么一定要回去呢?你这么急切的逃离,仅仅只是因为,梦中没有他,对吗?” 悠然不懂她的做法,却还是答道:“对。” 少女道:“没有人会在梦醒之后,还会去爱另一个人。” 悠然抓住了关键信息,提问道:“琥牢山的魔物,是你?” 少女微笑着肯定了这个答案。 少女道:“如果从这里跳下去,你会死,你还是要跳吗?” 悠然坚定道:“就算是死,我也不想留在这个虚幻的梦境中。” 少女笑的开怀:“那你就赌一赌。” 悠然来到边缘,在少女轻蔑的笑容中,闭上了双眼,然后坠落。 失重感在她的心口蔓延,少女站在她之前所站的地方,低头俯视着她。下落的这段时间过的格外漫长,最终,悠然听到了少女的一声轻叹。 “小姑娘,你到底轮回多少次了……” 第80章 还去琥牢山吗 悠然睁开了双眼,她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努力压下心中的不适。 转过头,在散兵诧异的目光中,悠然猛地抱住了他的腰,抱的的特别用力。 “你……” 悠然的泪水划过脸庞,整个脸上湿漉漉的一片,她说:“太好了,散兵,我回来了!太好了!” 散兵犹豫了一会,然后将手缓缓覆上她的后背,似是安慰一般,一下又一下的轻拍着:“你也……做噩梦了?” “嗯。” “是怎样的噩梦?” “梦中没有你。” 散兵笑了:“这算什么噩梦?” 可是悠然却在他的怀中大哭起来,不是单单的落泪,而是号啕大哭,哭到嗓子发哑,哭到身体发抖。 散兵有些手足无措,任由她抱着自己,却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争吵。 “花初,你大早上的发什么疯?说好一起私奔的,怎么就反悔了?这就是你的爱吗?” “你根本就不懂我,你只在乎你自己!我要回家,我要找爸爸……” “你冷静一下,我们已经买下了那个尸体,伪装你投井自杀。在你爸爸的眼中,花初已经死了!他现在正打算卖房子为你办葬礼呢!” “我不管!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花初,你不能因为一个噩梦就否定我,你不能……” 门外的争吵断断续续的,但悠然与散兵听了个大概,也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她们,她们也做了噩梦。 悠然道:“我梦见了,那个琥牢山的魔物。” ———在琥牢山附近,有一魔物,就连降魔大圣也无法找出她的踪迹。 ———大家都说,此魔物是由女子怨念所化,因为每逢路过山脚的情侣或是夫妻,无论再怎么恩爱,回来后两人的感情都会破裂,以至于分手或是离婚。 ———因此为了迎合市场,烛煊商会便在短时间内研制出了这个,可以牵连彼此的蓝线,为的就是使得去琥牢山的情侣更加亲近。 ———但是可惜啊,之前再恩爱的两人,终是无法顺利走出琥牢山。即便是两人没有亲吻,手中的蓝线也会自动断开。 原本,她俩去琥牢山就是打算走这一遭,使得手中蓝线断开。但由于噩梦太过可怕,使得悠然的心里发颤。 还有,那人所说的“你到底轮回了多少次了”是什么意思? 悠然只觉身心疲惫,忽然又问道:“散兵,你有没有做梦?” 散兵抿着唇,沉声道:“做了。” 悠然道:“你梦到了什么?” 散兵忽然又笑了起来,嘴角满是邪气:“梦见了你。” 悠然被勾起了兴趣,擦了擦眼角的泪,问道:“跟我说说呗。” 散兵仰起了头,回忆着梦中的细节,缓缓开口:“梦中的你过的很幸福,一生无病无灾,符合一个普通人的生长。” “没了?” “没了。” 悠然喃喃道:“这也不算是噩梦啊。” 散兵低着头没有说话。 或许是由于梦境的原因,使得悠然更加的依赖散兵,她紧紧地抱着散兵的腰部,活像个小树懒。 散兵道:“你打算这么一直抱着我?” 悠然的脸颊红红的,有那么一瞬间,她想,要不就不去琥牢山了,蓝线什么的,反正亲一下就好了。但转念一想,她又很想再见一下那个少女,她想问问她最后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散兵似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便问道:“还去琥牢山吗?” 这句话的潜台词是,若是不去的话,我们可以现在就接吻。 但悠然没有领悟他话中的意思,便道:“去。” 散兵的脸色变了下,然后起身将悠然环抱自己的双手拉开,道:“那现在就出发。” 不过他们出发前,打算问一问客栈的老板,关于琥牢山魔物的事情。毕竟他们是在客栈里做的梦,其他的客人差不多也会这样? 客栈老板是这么说的。 “每一个来到望舒客栈的情侣,都会在魔物的影响下做梦,有的会在第一个梦结束后分手,有的在第二个梦结束后分手,总之最多不超过三个梦。越靠近琥牢山,做梦的时间就越长。” 悠然想到了白天在门外吵架回家的花初,大概他们的感情没有经得起第一个梦。 想来也是,两人为了在一起,不惜假死私奔,这又不是旧社会,多不负责任啊。 悠然跟老板道谢,正准备要走,老板却又将她叫住了。 “你们是打算前往琥牢山?” 悠然点了点头。 老板又道:“我劝你们最好不要去,这个魔物原本只是破坏感情,但最近,她开始吃人了,可怕的很。” 散兵察觉到了敏锐的信息:“吃人?” “对,最近有好多情侣失踪了,不光是情侣,还有很多其他人也在琥牢山附近失踪,连尸首都找不到。” 散兵蹙眉,他的右手缓缓摩擦着下巴,思考着一件事。 琥牢山附近有人失踪,罗杰怎么没有跟他们说过这件事? 另一个念头在他的心底显现,有没有一种可能,人们的失踪与魔物没有直接关系,而与愚人众有关?不然,罗杰为什么没有跟他们提起这件事? 他居然向他们隐瞒了这么多事。 散兵的嘴角微微上扬,眼神轻蔑。 看来,昔日的部下并不可信。 至于璃月烛煊商会真正的负责人「富人」,散兵与他接触的并不多,只知道他跟「博士」走的很近。 难道那些失踪的人都成了「博士」的实验体? 也不对啊,实验楼还没建完,抓了人也没地方放,再者说了,「博士」拿人做实验在他们执行官中也不是什么秘密,散兵没理由不知道这件事。 接着悠然和散兵便往琥牢山的方向去。 这一路上,两人都各怀心思。 悠然很想问一问梦中的少女,她最后一句话的意思。 而散兵,他则是想要抓住那个妖魔,询问她与愚人众的关系。毕竟,各个执行官之间要有足够的了解,要清楚彼此所做的任何事,这样才不会在往后的任务中被被刺。 毕竟,公子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在璃月白白忙活一通。不过他这还算轻的,顶多算是被耍了一下。 以往散兵觉得,在办公室喝喝茶,听听下属的汇报就能了解其他执行官的动向,但如今看来,事情并没有表面上的那么简单,还有很多他不知道的事。 不过刚到山脚下的时候,俩人都愣住了。 山脚下有几个帐篷,有粉色的,蓝色的,还有心形图案的,看样子应该是三三两两的情侣出去玩所用。 不过这周围并没有人,明明中间有篝火在燃烧,上面还有煮熟的食物,正冒着热气。但餐具却是散落一地,悠然的心中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第81章 两个吻,蓝线已解 散兵走上前,看了下还在煮着的食物,道:“这些食物煮了有一会了,看样子她们才吃到一半。” 篝火旁边那些碗筷散落一地,有的碗被摔碎,尖锐的碎片露在地面上,泛着点点寒光。旁边,甚至还有咬了一口的饼干。 真是奇怪,这里并没有打斗的痕迹,就连帐篷都是完好无损,那为什么,食物碗筷会散落一地呢? 就好像…… “就好像他们突然消失了一样。”悠然道。 身后有脚踩树枝的声音,悠然和散兵同一时间回头,站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位青色头发的少年。 悠然记得这位少年,在望舒客栈,他跟店员说来一碗杏仁豆腐。 少年走向前去,细细查看这些帐篷,篝火,碗筷,然后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又是这样。” 散兵环抱着手臂,道:“这是怎么回事?还有,你是谁?” 少年回答:“我名为魈,是璃月的仙人,奉帝君之命前来清除魔物,只可惜这魔物太过狡猾,我查不出她的踪迹。” 散兵眯着双眼:“你们都认为,人口失踪与那魔物有关?” 魈的神色清冷,露出些许疑惑。不过看到了两人之间连的蓝线,他知道这是烛煊商会在璃月新出的产品,便道:“你们也是来琥牢山检测真爱的情侣?” “我们不是检测真爱的,我们是来解开蓝线的。”悠然抿了抿唇,对于是不是情侣,她既没承认,也没否认,反而说了另一件事。 魈道:“你们还是回去,此魔物不同寻常,免得丢了性命。” 散兵冷笑一声:“仙家还是管好自己,切勿操心他人之事,悠然,我们走。” 此话一出,原本魈也不想再管他们,但当那句“悠然”从散兵口中说出之后,魈的神色有些轻微的变化,他将目光投到了悠然的身上,自言自语道:“原来你叫悠然?” 悠然眨了眨眼:“你认识我?” 魈摇了摇头:“并不。” 那他为何会这样说?悠然觉得疑惑。不过散兵却执意拉着悠然离开,并不想与这位仙人产生过多的交流。 魈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来到琥牢山的情侣,之所以蓝线会断裂,是因为在魔物的影响下导致他们的感情破裂。” 悠然回过头去,散兵拉着她继续往另一个方向走,直到魈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 夜晚的时候,由于周围没有客栈,他们只好在野外露宿。散兵点了团火,好在外面并不冷,蚊虫也不多。 悠然道:“散兵,我想见一下那个魔物,我有话想要问她。” 散兵道:“我也有话想要问她。” 悠然坐在火堆旁边,抱着自己的膝盖,团成了个球:“可是,万一我再进入她造的梦境当中,我可能会记不起来想要问她的话。” 人在梦中与现实中是不一样的,或许在一开始,大家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做梦。就如同悠然之前做的第一个梦一样,刚开始她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差点将梦境当作现实。 散兵道:“所以,我们得在现实中见到她,或是抓住她。” 悠然点点头,然后小声道:“我有一个办法,你能用意识跟我说话吗?” 紧接着,悠然拉起了散兵的手,在火光的照耀下,她的整个人像是黑夜中的小精灵,散兵在意识中知道了悠然的想法,然后微微一笑,道:“可以,不过,希望你到时候不要让我失望。” 悠然哼了一声:“才不会呢,我聪明的很。” 不过,她又想到了之前遇见的那个青发少年:“那个叫魈的人说,蓝线之所以会断裂,是因为两人的感情破裂,所以,为了不露馅,我们得……” 散兵看着悠然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脑袋也越来越低,接着,悠然抬起了头,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散兵,我准备好了。” 还未等散兵有所动作,悠然直接闭着眼睛向散兵快速靠近,柔软的触感覆在他的唇上,带有着人类灼热的体温,一瞬间,使得散兵睁大了双眼。 两人就这样,双唇紧贴着,但谁都没有下一步动作,不知过了多久,悠然微微的睁开了一只眼,见两人指尖的蓝线解除之后,她这才离开了散兵的唇,向后退去:“蓝线果然消……唔……” 还未等她说完这句话,散兵的手突然按住了她的后脑勺,脑袋微移,然后用力一压,悠然措不及防,这回换她大睁着双眼,她想张嘴说些什么,对方却丝毫没有留给她喘息的机会,柔软的触感在她的舌尖缠绕,悠然整个人直接僵住了。 等等,等等,现在是什么情况? 明明蓝线已经解除了,散兵他为什么还要……? 悠然完全不敢动弹,唇间的柔软使她大脑一片空白,她的心脏跳动的极为厉害。 散兵的唇似乎不像她想象的那么清凉,唇瓣微热,仿若带着电流,他的呼吸微沉,正专注而温柔的舔舐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唇瓣相离之时,两人大眼瞪着小眼,谁都没有说话,就这样眨着眼睛瞅了对方好一会,是散兵率先侧过头,轻咳一声:“咳……抱歉,我没忍住。” 悠然也战略轻咳:“没……没事。” 天呐,自己在说什么? 怎么可能没事?! 还有,没忍住是什么鬼?! 悠然忍不住在内心吐槽,表面却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她动了动身子,坐在火堆的另一侧。 如今两人的蓝线解除了,彼此也不一定非要因这六米的距离而受限。 不知为何,悠然看着空荡荡的指尖,心中竟多了份落寞。 她侧过头,将脸埋入膝盖上面,看着火光跳动,然后,忍不住用余光瞅了瞅散兵。 见后者倚在树下,支着一条腿,一手放在膝盖上,一手随意的放在身侧,歪着脑袋,似是睡着了。 或许是跟散兵睡习惯了,悠然心想,今天他怎么睡的这么早。 夜里有风吹来,悠然将自己抱成了个球,却还是觉得有些冷。再三思索之下她蹑手蹑脚的来到散兵身旁,打算挨着他睡觉。虽然人偶的体温不同人类那般灼热,但至少,挡挡风还是可以的。 悠然只顾着靠着散兵取暖,并没有看见他那悄悄弯起的嘴角。 第82章 悠然二梦:岁月冗长(一) 大家都很羡慕,悠然有这么一个男朋友。 不仅长得好看,力气也大,什么活都会干,打架也厉害,街头那些小混混见悠然长得好看,出言调戏了几句,都被她男朋友打的很惨。 因此大街小巷都在传,新来的这两个人,简直是郎才女貌,情侣之楷模。 “悠然啊,你家小散有没有哥哥或者弟弟啊,给我们家闺女也介绍一个呗。” “就是就是,小散他人靠谱,咱们都信得过。” 说话的是周围的邻居阿姨,自从她们搬到这座小镇当中,邻居对他们很是照顾。这座小房子不算大,住两人足矣,后面还有个小院子。 最开始,悠然在院子当中种了许多的甜甜花,打算用来做果酱,但是刚开始老是种不起来,每每种子刚发芽的时候,就会枯死。她明明都照着教程做了,为什么还是不成功? 于是在某天,邻居阿姨发现了她老是对着自家院子唉声叹气,在询问了缘由之后,又仔细地教了她一番,这才将甜甜花给种活了。 悠然很喜欢这里,这里的人都很热情,不过也有弊端,就是有时她们都太过热情了。 比如现在的这个状况,悠然被一堆阿姨团团围住,都想让她给自己家姑娘介绍对象。 结实的手臂揽过悠然的肩膀,少年微微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家中并无兄弟,恐怕要令各位失望了。”说完,就要带悠然往回走。 身后的阿姨们还是不死心的追问:“朋友也行啊,小散的朋友肯定也都很好看,介绍几个呗。” 散兵侧过脑袋,嗓音清脆:“朋友倒也有,不过都在别的国家,你们也不希望自己的女儿远嫁?” 几个阿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这话说的没错,没有人会舍得自己的女儿远嫁他乡,便都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夸赞悠然真是好福气。 散兵伸手掐了下悠然的脸颊,并没有用力:“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上午一起去采购的吗?我等了你好久都不回来,只得亲自过来找你了。” 悠然低头道:“诶呀,我这不是被围住了嘛。不过,散兵啊,你真的打算放弃执行官的身份了?与我在这里生活,会不会太委屈你了些?” 毕竟,失去了至冬国的财务供给,无论他们想买什么,都需要靠自己的双手去挣。 最开始两人去山里打猎,打了好多的山鸡啊,野猪之类的拿到街上去卖,这才有了点钱,得以租一个小房子。 后来,散兵找了份给刀匠打铁的工作,悠然成为了一名花店的店员,虽然辛苦了点,但也衣食无忧。 散兵的手很漂亮,手指纤细修长,往常悠然最喜欢与他十指相扣,可如今这样白净的小手却要去抡大锤子,悠然不免还是会有些心疼。 散兵加重了力道,悠然拍掉了他掐自己脸颊的手,散兵这才道:“你怎么老说这些?我又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姑娘。你完全不用那么辛苦的出去工作,养一个人没那么困难。再者说了,既然做了这个决定,哪有后悔的道理?” 见悠然的情绪还是有些低落,散兵直接上前咬住了她的下唇,低声道:“而且啊,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以后要一起生活的,你别想反悔。” 悠然的脸泛着微红,急忙推开散兵道:“大街上呢,别人都会看到的,要亲回家去亲。” 散兵仰起了唇角:“行,那就回家亲。” 是啊,他们说好的,以后要一起生活的。 要永远永远都在一起的! 悠然与散兵在街上买了很多食物,什么绝云椒椒啊,香肠腊肉之类的。除此之外,生活日用品也买了不少,毕竟他们未来都要在这里生活。 这个小镇很好,物价不高,离城市不算远,想买别的东西去城里不用花太多的路程,并且还能远离城市的喧嚣,背靠群山,面朝江水,环境很是优美。 眼见散兵的左右手都拿满了东西,悠然想接过两个帮忙分担,散兵却是侧过了身,不满道:“不要拿我跟那些肉体凡胎的凡人相比较,就算你再买二百斤的东西我也照样能给你拿回家。” “好好好,我们家的小散最厉害了!”悠然像哄小孩一样笑着说道。 散兵切了一声,然后大步走向家的方向。 房子不算大,但足够温馨。原本悠然会觉得散兵在至冬住惯了,会不习惯屋子里的小床。可当两人躺上去的时候,散兵向她贴近,一手环着她的腰,一手把玩着她的一缕长发,道:“床是小了些,好在足够结实,并不影响。” 悠然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红着脸小声地说:“好了好了,快些睡,明早我还要去看店呢,一天天的,可累坏我了。” 散兵揉了揉她的小肚子,不满道:“都说了我可以养你,你不用这么辛苦的。打铁的钱不够的话,我就再找份工作。” 悠然转过身,钻进了散兵的怀里,找个舒适的姿势躺着:“可是我一个人在家多没意思啊,我也想尽快融入这里的生活,要不然别人就该说了,诶呀,你看小散家的那位,天天什么都不干,只知道在家睡大觉。” 说后面那句话的时候,悠然的语气夸张,将散兵给逗笑了:“你呀,真的是……” 散兵亲了亲她的额头,然后掖好了被子,不至于使她受冻着凉。 花店的工作并不轻松,由于只有悠然这一个员工,她每天都要给那些花浇水施肥,然后在规定的时间还要将一些花搬出去晒太阳,晒多了不行,晒少了也不行。 虽然辛苦,但很充实。悠然每天最期待的就是下班后,可以和散兵出去溜达溜达散散步,或者不动地方,光是在家里躺着也很开心。 没有压力,没有任务,没有争斗,就这么过着闲适,恬淡的生活,同大多数人一样,幸福又美满。 这一天,散兵回来的很早,神秘兮兮的,不知在背后藏着什么。 悠然笑道:“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啊?” 第83章 悠然二梦:岁月冗长(二) 散兵笑道:“今天老板娘过生日,老板为给老板娘庆生,便让我们早些下班。” 说完,他将藏在身后的双手拿了出来,摊开手掌,里面是一个木雕小兔。 木雕小兔有半个手掌那么大,活灵活现的,很是可爱。 悠然双手接过:“给我买的吗?” “不是,我自己雕的。” “你还会木雕?这么厉害?” “跟老板学的,他给老板娘准备的生日礼物就是木雕小兔,他说女生都喜欢这些看着可爱,但实际上没什么用的小东西。于是在他雕刻的时候,我就在旁边学了一下。” 散兵没有告诉悠然,在他上班摸鱼,偷偷学习雕小兔的那段时间,他雕了很多个,最终挑了最好看的一个带回了家。 悠然笑嘻嘻的,踮起脚亲吻着散兵,道:“谢谢你,我很喜欢。” 然后她将小兔子摆在了床头柜上,最显眼的那个位置。 他们的日子,就这么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散兵很受左邻右舍的欢迎,因为他会做很多的事情。 比如门坏了他会自己准备工具再做个门,灯坏了他也会修,洗衣服他也洗的很好,搓衣服的手劲很大,每当他在院子里晾衣服的时候,左邻右舍就会说:“看,小散他们家洗过的白裙子就跟新买的似的。” 所以,在散兵那里,不管是琐事啊,还是其他的事情,他都会做的很好。 除了这些,散兵还很会做饭,每到饭点的时候,周围的人家都会闻到悠然他们家飘出的菜香。有时悠然会跟散兵一起腌一些咸菜,等到腌好了之后,再给左邻右舍送过去,借以增进邻里关系。 他们刚到这个小镇的那两年,大家都很喜欢他们,饭后一起说说笑笑,唠唠家常,是她们的放松手段。 但到了四五年之后,大家看两人的眼神就开始奇怪起来。 因为周围邻居阿姨家的闺女们都已经嫁了人,大多都生了小孩,他们家里半夜时常会传出小孩的哭闹声。 奶奶辈的阿姨时常拉着悠然的手,道:“悠然啊,你和小散也在这住了四五年了,这肚子,怎么就没有动静呢?” 悠然拢了拢领口,红着脸道:“这个嘛,不着急不着急。” 起初,那些人还在想,这么久了肚子还没有动静,会不会是他们的夫妻生活不和谐? 但看着悠然脖子上时常出现的红印,他们又都觉得,应该不是这方面的原因。 莫不是当事人的身体不好? 于是那些邻里阿姨,每当家里杀小鸡的时候,都会给悠然她们家送碗滚烫的鸡汤,并笑着说道:“悠然,快喝快喝,小姑娘身体弱,咱得补补身体,来年好生个大胖小子。” 悠然推脱不了,便只好收下了那碗鸡汤,鸡汤里面还放入了一块鸡腿肉,显然是阿姨用心准备的。散兵笑着搂住悠然的肩膀,回道:“多谢了,至于小孩,目前我们还没有这方面的打算。” 一听这话,阿姨还是忍不住对着悠然多说了几句:“闺女啊,别嫌姨多嘴,女人的黄金年龄就那么几年,早生养,早恢复,对身体好。要不然等年纪大了,就不爱好了。” 待阿姨回去之后,散兵将悠然堵在墙角,他微低着头,声音低沉:“我是不是耽误你了?” 悠然像往常一样吻向他的嘴角:“怎么会呢,于我而言,有没有孩子都无所谓,最重要的是能和你在一起。” 散兵早就知道的,作为一个人偶,又怎能和人类繁衍生子呢? 但是生物总会有繁衍的意识,散兵时常会想,悠然会不会也成想为母亲? 可唯独这个,他给予不了。 尽管如此,尽管这样,他还是不愿意将悠然交给其他人,若是悠然跟其他人结婚生子,他想他会生不如死。 这算是自私么? 他急切地吻向悠然的锁骨,然后逐渐向下深入,在悠然错乱颤抖的呼吸中得到满足。 邻居家的小孩,从刚出生只会咿咿呀呀地爬,到后面开始会走,会跳,会说话,再到后来跑着去上学。 悠然也记不清,到底又过了多少年。 四年?五年?六年? 大概又过了六年? 左邻右舍开始不催悠然生孩子了,因为这么久肚子还没动静,估计就与个人的体质有关。 她们并不想戳人痛处,于是那些阿姨又开始跟悠然说:“诶呀,生不了小孩就生不了嘛,你看我们一天天带孩子累死了哦,还是不生小孩的好。”之类的话。 悠然对此也都一笑而过。 她们攒了很多钱,悠然已经不再是花店的店员了,她自己在这里开一家花店,也不用天天辛苦的照顾那些花,因为她可以雇别的店员,店长只需看管就行。 小孩的身体长的总是很快,等悠然意识到的时候,邻居家孩子们的个头已经快到她肩了。 有几个小男孩与她相熟,常常会在她的花店里买一朵小小的玫瑰花,他们都说想送给喜欢的女孩。 悠然笑着,心想现在的小孩子真会,这么小就知道给喜欢的小姑娘买花。 每次悠然都会细心的给他包好,然后那些小男孩就会露出阳光般的笑容向她道谢:“谢谢阿姨!” 原本,悠然是不会在意这类称呼的,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孩,并且还与他们的妈妈相熟,只是在后来的某一天,当那些孩子叫散兵“哥哥”的时候,悠然却是愣了好久。 家里的镜子并不大,悠然是不会在意自己的外表的,她本身就有着“全天下我最美”的那种自信,多年来也不经常化妆,也就每天会抹些水乳啊之类的,偶尔开心的时候会涂些口脂。 那天晚上,她第一次坐在镜子面前,仔细地观察了好久,久到散兵回家的开门声她都没有听到。 散兵买了她最爱吃的小蛋糕。这几年,小镇也在逐渐的发展,里面开了很多家蛋糕店和奶茶店。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我回家了都不知道来迎接我一下。” 第84章 悠然二梦:岁月冗长(三) 悠然转过头去,看着散兵如少年一般的脸庞,她的眼底一片惆怅。 散兵看出她的情绪不对劲,便道:“怎么了?受欺负了?” 悠然摇了摇头:“我觉得,我变老了。” 尽管不愿意承认,悠然还是不得不接受,自己的眼角长出了些许的细纹这件事。不光如此,她觉得自己的皮肤也不像之前那样,那么的白皙,圆润。 刚切开的苹果总是会令人垂涎欲滴,可是一旦放置的时间过长,原本饱满的果肉就会开始发黄发黑。 这就是时间的力量。 悠然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女孩,生活不是童话,她不可能永远年轻。 或许她早该明白。 当她开始不再熬夜,当她的饭量变小并且规律饮食,当她跑一段路都会累的气喘吁吁的时候,她就应该意识到,她已不再是少女。 散兵有些茫然的走到她的身后,如往常一样的搂住她的腰,将脸埋在她的脖颈处:“我不觉得啊。” 散兵不懂她的内心,不懂她的想法,他只觉得,不管她变成了什么样,只要陪在他身边的是她就好。 悠然伸手抚摸着散兵的脸庞,他的眼睛一如既往,有着少年一般的锐气,皮肤白皙,嘴角轻扬,使得悠然第一次认识到彼此之间的差距。 或许周围的邻居也在疑惑,为什么过了这么多年,散兵的容貌依旧没有变化。 他永远都是少年模样。 为了能让悠然的心情变好,散兵决定带悠然出去旅行。 他知道,人在面对新鲜事物的时候,心情就会变好。 事实证明,多带她去别处走走总没错。 散兵带她去了很多地方,每到不同的地方,他都会陪她吃小蛋糕,喝奶茶,这些原本都是他不愿意做的事情,自从遇到悠然之后,他开始尝试着接触,有时还会亲自下厨,晚上两人就出去散步,买一些好看又无用的小玩意。 直到有一天,在散兵陪悠然去买小裙子的时候,店员热情的迎接道:“两位这边请,是给弟弟买衣服,我们这里有好多新到的男款,看看有没有适合弟弟的。” 悠然的脚步顿了一下,她的面色很不好。 散兵搂着悠然腰,郑重地说道:“我们是夫妻。” 店员愣了一下,然后笑着对悠然说:“您丈夫可真年轻。” 悠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那家店中逃出的,散兵在后面想拉她的手,却被悠然一把甩开,周围有路人在驻足观看,悠然觉得这就仿佛是一场闹剧。 可她的力气毕竟不如散兵的力气大,散兵不顾她的挣扎,将她紧紧的搂在怀里,一遍又一遍地说:“没事的悠然,我什么都不在乎,我只在乎你。” 若是往常,散兵不会说这么直白的话,但这次,在他看到悠然那绝望的眼神,他突然怕了。 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句,直到怀中的人渐渐平静下来。 悠然的声音颤抖,满是哭腔:“可我在乎啊,散兵,我在乎的……” 旅行结束后,在他们原本生活的地方,邻居家的小孩又长高了,甚至比悠然还要高出半头,她们已经到了可以谈恋爱的年纪。 有几个小姑娘常常拉着悠然同她讲述她们的少女心事,悠然只是点头微笑,她是一个合格听众,她见证着别人的青春。 再后来,悠然和散兵搬家了,她们离开了那座小镇,没有人知道她们离开的原因。 她们又在一个新的地方扎根生活,由于这么些年,已经攒了太多的钱,她们的生活很是富足,但悠然却一天比一天更加的憔悴。 她开始买大量的化妆品,用鲜艳的口脂颜色来掩盖失去血色,并且不再饱满的唇。 可时间毕竟是把利刃,无论她再怎么保养,在与时间为敌的争斗中,她仓皇连败。 每当有人询问两者关系的时候,悠然开始避而不答。 再后来,有小姑娘找上悠然,有时是东街饭店老板的女儿,有时是西街裁缝店家的妹妹,不过无一例外的是,她们都会含羞带怯地询问:“姐姐,你可以将你弟弟介绍给我吗?他长得可真好看。” 悠然看着小姑娘年轻泛红的脸庞,心里却是愈加的苍凉。 起初,她只是不再与散兵一同出门,到后来,她开始害怕出门,整日将自己关在屋子里,谁也不见。 散兵就这样站在她的身边,心里的无助并不比悠然少。 尽管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悠然只是悠然,可悠然还是拒绝散兵的接触,她将自己的脑袋埋在被子里面,使得散兵看不到她的表情。 再后来,散兵开始经常的受伤,不是失足跌落山崖啊,就是谁家发生了火灾将他牵连,悠然心疼他,便主动的帮散兵包扎伤口,绑带缠了一圈又一圈。 尤其是散兵的那张脸,悠然不懂为什么他跌落会是脸先朝地,还有,别人家的火灾为什么偏偏将他烧的面目全非…… 神造的人偶有着很强的自愈能力,哪怕是断了手脚,只要有足够的时间,他都会自己再长出来。因此脸上的那些伤于散兵而言,都不算什么,伤好之后,甚至连疤痕都没有。 但他却时常受伤。 一个荒唐的念头在悠然的脑海中浮现。 于是在散兵伤好的某一天,悠然偷偷的跟在散兵身后,亲眼看见他拿出了小刀,在自己的脸上用力地划了一道又一道。 悠然尖叫出声,跌倒在地,散兵转过身来,面对她的,是一张鲜血淋漓的脸。 刀口处有血珠滴落,诡异而惊心。 怪不得他的脸总是受伤,怪不得他总是要求让她给他的脸上缠满绷带…… “你……你怎么……可以……”悠然的嗓音破碎,颤抖着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散兵却是笑了出来:“如果你在乎自己的容貌,不愿与我一同相处,那我便毁了我自己的脸。这样,我们还可以像以前一样,一起生活。不会再有人将我们认成姐弟,更不会有人因我的脸而找上你。” “悠然啊,我愿意每天承受毁容之苦,我愿意将脸缠满绷带,只为求得一个,同往常一样爱我的你……” 第85章 下一个替罪羔羊 悠然是在散兵的呼喊声中醒过来的。 她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梦中的事情令她心有余悸,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是少女细腻光滑的皮肤,接着她又近距离的摸了摸散兵的脸,确认无误后,她用力地环住了他的脖子。 她说:“散兵,我好难过。” 散兵没有回抱她,他的脸色难看极了,不过悠然并没有看到。 他说:“那只是个梦。” 在悠然做梦的同时,散兵也在做梦。她们彼此都知道,在梦中或许没有经历什么快乐的事,因此两人都心照不宣的没有询问对方都梦到了什么。 ——每一个来到望舒客栈的情侣,都会在魔物的影响下做梦,有的会在第一个梦结束后分手,有的在第二个梦结束后分手,总之最多不超过三个梦。 “所以,今天晚上,我们还会有第三个梦对吗?”悠然询问道。 散兵沉默不语。 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他们直接在现实中见到那个魔物? 若是第三个梦他们也都挺过去了,那往后是否还有第四个梦或者更多? 琥牢山的这件事太过神秘,这个魔物,真的,跟愚人众有关吗? 此时正是中午,树下的阴影是淡淡的蓝色,野草在阳光下昏睡,而嗖嗖寒气,却从浓密的枝叶下掠过。 悠然与散兵来到小溪旁边,虽说散兵为悠然带了一大兜子的食物,但由于目前的林中有些森冷,他便想着给悠然做一些烤鱼。 小部分的电流汇聚在右手,刹那间,河水迸发出巨大的水花,两条比手掌还要大的鱼被蹦上了岸,四周还有小部分的雷元素缠绕。 散兵找了根树枝将鱼串了起来,悠然在旁边连连鼓掌夸赞:“散兵你就是个电……捕鱼高手!” 散兵抽了抽嘴角:“再拍马屁不给你吃了。” “别呀,夸你你还不高兴。” 眼见散兵已经生起了火,鱼被烤的外焦里嫩,虽然没什么调料,却并不算难吃。 悠然一边吃着烤鱼,一边连连夸赞他的手艺,之后像是想起了什么,道:“散兵我跟你讲,在我的梦中你也是这么的能干,简直是「人夫」的代表!” “哈?人夫?我在你的梦中怎么就成「人夫」了?”散兵抬眼扫去,嘴角因吃着烤鱼而油光发亮,使得那双薄唇更加的好看。 悠然突然被噎到了,她捶着自己的胸口,缓了好一会,然后尴尬的笑了笑:“这个嘛……” 坏了,梦境是人的意识世界,悠然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在梦中与散兵没羞没臊的生活了好多年。 这要是被现实中的本人知道了,会不会以为她是一个喜欢“意淫”的变态? 不能说不能说,绝对不能说! 散兵看着悠然变幻莫测的表情,知道她心里估计又在想一些奇怪的事了。 散兵同悠然一样,到目前为止,他也做两个梦了。 说是噩梦,倒也谈不上,虽说是梦,却比现实更加的现实,仿若将血淋淋的刀口扒开展现在你的面前,让你直观的去面对残忍。 啧,这琥牢山的魔物真是有够恶趣味的。 与此同时,在至冬国。 黑发男子正在优雅的享用他的下午茶,他所身处的是一个富丽堂皇的房间,旁边随时都有女仆在清扫,无论是桌上还是地板,干净的连一粒灰尘都没有。 在他面前单膝而跪的,是一位头发稍长的异瞳青年。 富人喝了一口杯中的茶水,缓缓开口:“为什么散兵会在璃月?” 罗杰微低着头,努力显示自己的谦卑:“六席大人原本是问我寻求蓝线的破解之法。” 富人笑道:“他倒是有够闲的。我听说你每年的海灯节都会给他邮礼物,这是为什么呢?罗杰。仅仅只是因为,你曾在他的手下待了三年是么?如今你在我的手下也待了三年,怎么就不见得你给我邮什么东西?” 罗杰道:“是这样的,大人,当初散兵大人曾在深渊中救过我的性命,或许这对于他而言只是举手之劳,就连大人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的无心之举曾救下过我。不管怎样,六席大人都对我有恩。至于大人您,我想我的东西您肯定会看不上,反倒是怕脏了您的手。” 富人将手中的茶杯轻轻的放到了碟子上,但他的手始终轻抚着杯把:“原来如此,但是罗杰,你应该知道最近烛煊商会所做的事,好不容易有一个背锅的,若是被散兵给搅黄了,我可没闲功夫去找下一个替罪羔羊。” 罗杰道:“大人,您也知道六席大人的性子,他想去琥牢山,若我刻意阻拦,反倒引人起疑。” “我听说,璃月的仙人也去了,好像是叫魈,没错?罗杰,那个魔物究竟是什么呢?” 罗杰回答:“我们也查了几个月,毫无头绪。” 罗杰将茶杯向前一推,然后将手一摊:“罢了,想也知道你们有多无用。散兵既然想在我的地盘上玩,自然是要让他玩个痛快,只不过啊,若是他阻碍了我的事,我定会给他准备一份大礼。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下去。” “是。”罗杰起身推门而出,却在这时,看到了即将进入的博士。 罗杰微微颔首:“「博士」大人。” 博士直接走入屋内,见富人又拿起了杯子,笑道:“我看你最近还挺闲的。” “不然呢,在你看来,我应该做些什么?” 博士道:“据我所知,璃月七星似乎是盯上了你的商会。” 富人笑眯眯的,话语却不带一丝情感:“那种东西,必要的时候我会舍弃。” “不可惜吗?烛煊商会当年成立的时候,可是牺牲了多少人的血肉。” “我名下的东西,又不是只有这个商会,怎么,做不了实验的「博士」开始对经商感兴趣了?” 博士冷哼一声:“本来是想帮你的,看来你并不需要。” 富人笑道:“开个小玩笑嘛,别这么小气。” “你觉得,飞云商会怎么样?” 一听这话,富人坐起了身,原本微眯着的双眼在一瞬间睁开:“这么快就得手了?” 博士笑而不语。 第86章 没错,是她的散兵! 悠然醒来的时候,发现散兵并不在自己的旁边,四周是一片树林,有风吹过,树叶哗哗作响,仿若森林的笑语。 悠然喊了几遍散兵的名字,却没有应答。 她记得她昨天晚上是在散兵的身旁睡着的,中午吃了烤鱼,然后两人走了一圈,熟悉了下琥牢山的地形,接着晚上又吃了烤鱼,然后才入睡的。 莫不是自己又入梦了? 悠然掐了下胳膊。 嘶——好疼! 她紧忙揉了又揉,看着上面的红印,早知道轻点掐好了。 不过好在,这并不是梦,这是现实世界。 不过,自己昨晚并没做梦,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应当是好事? 毕竟前两个梦都不是那么的美好。 悠然在原地坐了下来,若不是有人刻意将两者分开,散兵应当很快就会回来。 她一边等着散兵,一边仔细的思考起之前的两个梦。 首先是第一个梦。 提瓦特的人应当是没有去过她之前的那个世界,况且她当时在梦中还推测过,那个梦就是根据她的记忆所创造出来的。 为什么要这样创造呢? 罗杰说,琥牢山的魔物会破坏情侣之间的感情,就连客栈的老板也这么说。 若是她,想要破坏情侣之间的感情,她肯定会对女方说男方的坏话。 悠然拿起了旁边的小石子,很快又在在地上画了个叉。 这样的话未免太简单了些,有种幼儿园招数的感觉。 悠然又想,如果自己是那个魔物,如果自己可以造梦的话,她肯定会在女方的梦中,让男方性情大变,让男方背叛女方,让男方变心找小三。 但是在她的梦中,并不是这样。 第一个梦中,没有散兵,并且梦中的人都不认识散兵。 若她没有阴差阳错的来到提瓦特,若她继续在那个世界生活,那她的第一个梦几乎可以成为现实。 而第二个梦…… 第二个梦直接将她心里的忧虑展现出来,在那个梦中,散兵没有背叛她,没有嫌弃她,甚至连一句重话都没说过,可那个梦境,为什么,却又如此的令人感到悲伤呢? 如果自己真的同散兵在一起了,以她的凡人之躯,往后肯定会按照这样的路线来发展。 也就是说,魔物为她所造的梦境,是根据过去与未来发展的可能性而形成的。 将避无可避的真相直接展露在自己的面前,扩大内心的忧虑,然后按着脑袋让你去接受,这比悠然所想到的任何一种方法都要现实而残酷。 真是好手段! 怪不得前来的那么多的情侣都会在经历梦境之后感情破裂进而导致分手。 悠然低头看着自己的指尖,原本上面相连着的蓝线没有了,指尖空空如也。 若是蓝线还在的话…… 悠然拍了拍自己的脸,散兵不在身边自己怎么还不习惯了。 那个家伙,天天就知道损自己,骂自己是菜鸟,啊,虽然这么说也没错啦,但他明明可以说的更委婉一些啊,不要老是不给自己留面子。 可是,这样的一个人,他也有对自己好的时候。 悠然拿着手中的石子在地上比比划划。 在蒙德的相遇,到如今,原来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啊。 她能在提瓦特活的风生水起,也多亏了散兵。 有点,有点想他。 悠然起身看了看四周,一如既往的安静,偶尔有鸟儿从上空飞过,眼见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 正常来讲,散兵不会一声不吭的离开她这么久。 要不,自己先下山,去往舒客栈,或者回到烛煊商会再叫些人过来找散兵? 总之这样干等着也不是个办法。 悠然这样想着,也这么做了。 她根据太阳判断方向,却怎么也走不出这座山,无论她沿路做了多少记号,却都如同鬼打墙一般,在原地转圈。 ——你觉得,自己正身处于我造的梦境当中,可你又如何确定,你原本的世界就不是个梦呢? 少女的嗓音在她的脑海中浮现,悠然不禁去想,会不会是她搞的鬼? 悠然不死心的打算再走一遍,却无意间走到了另一个陌生的地方。 那里花开烂漫,铺设成了一幅绝美画卷,染尽这片大地,形成一望无际的花海,奇异的花香扑鼻而来,眼前是一道醉美的风景。 悠然停下了脚步,这股花香,她似乎是在哪闻过…… 或许是眼前的景象太过震撼,悠然下意识的又掐了下自己的手臂,还是很痛,这不是梦。 花田的中间,有一个房子,不算大,却也不小,悠然走向前去,敲了敲门,她隐约能听见屋内有几声猫叫。 细细密密的,延绵不绝。 在敲了几次之后,悠然确认里面并没有人。 悠然想到之前的那几个空帐篷,心想这个屋子的主人会不会同那些人一样失踪了? 悠然看着这一大片的花田,显然不是单单的几个人就可以种植的。 悠然打算先离开这个地方,却不知怎的,又走回了之前醒来的那个小溪旁。 不过这次她看见了散兵。 悠然快速的跑过去,有些生气的捶了一下他的手臂,问道:“你去哪儿了?” 散兵回过头来,怀里抱着一堆的日落果,道:“你尝尝。” 悠然拿了其中的一个,咬了一口,道:“你有没有看见一片花田啊?” 散兵摇了摇头:“没有啊。” 悠然觉得这一切都很蹊跷,原本昨天夜晚是要做第三个梦的,可是没有,紧接着今天一早,自己与散兵不知怎的被分隔开来,她走了好久却一直都在鬼打墙,唯一走出去的一次是到了一片陌生的花田当中,接着自己又回到了原地。 然后,遇到了采摘日落果回来的散兵。 如果,这些都是那个魔物搞的鬼。 如果,把现实当作梦境。 悠然仰头问道:“你是谁?” 散兵的表情有些茫然:“愚人众执行官第六席,散兵。” 悠然又问:“咱俩现在是什么关系?” 散兵愣了一下,然后极为自然的回道:“你是我最重要的人。” 悠然笑着拔出自己的紫星剑,以最快的速度刺入他的身体,散兵大睁着双眼,喃喃道:“你怎么?” 悠然冷笑:“你根本就不是他!” 下一秒,“散兵”的身体开始消散,最终化成了一缕白烟。 悠然喘着粗气,警惕地看向四周,她在原地待了好一会,然后,身后有人来了。 悠然抬眼一看,来者还是散兵。 只见散兵边走边说:“悠然,我找了你好久,你去哪了?” 这次悠然学聪明了,她摆出战斗的姿势,大声呵道:“你是谁?” 散兵停下了靠近她的动作,用一种看傻子的眼光回道:“你脑子坏掉了?” 熟悉的表情! 熟悉的语气! 悠然放下戒备,不顾散兵嫌弃的眼神,直接跑了过去,道:“是真的!” 没错,这就是散兵,是真的散兵,是她的散兵! 第87章 悠然真情告白 散兵无视一脸傻笑的悠然,淡淡道:“怎么了?” 悠然松开了抱着他的手,道:“刚刚有人冒充你,被我打跑了。” 散兵眉毛轻扬:“那还真凑巧,我也打跑了一个冒充你的人。” 悠然好奇地询问:“你怎么认出那人不是我的?” “很好认啊,那人变成了你的模样,上来就要亲我,还非要拽我衣服,啧啧,想也知道光天化日之下不能干那样的事?” 悠然眨了眨眼睛,无视脸上逐渐上升的温度:“阿这……” 看着悠然窘迫的表情,散兵轻笑一声:“逗你的,她没做这些,只不过她刚出现我就发现了那不是你。” 悠然这才长舒一口气。 散兵道:“毕竟,她看起来更聪明一点。” 所以散兵的意思是说她比较笨喽? 悠然不服气道:“什么嘛,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 看着火冒三丈的悠然,散兵笑的更开心了:“毕竟你那种傻瓜表情,可不是一般人能学会的。” 有风吹过,悠然气的直接向散兵挥出了拳头,被散兵的一只手给挡住了,正好通过拳头,散兵的意识传入悠然的脑海中:她来了。 悠然眨了眨眼睛,周围明明什么都没有,散兵虽然知道那个魔物就在自己的附近,但他无法确认其具体位置。 于是悠然只好按照之前的计划,打算跟散兵演一场戏。 在他们解除蓝线之前,悠然曾将她的计划通过意识的交流传达给散兵。 如果琥牢山魔物的目的是使路过的情侣感情破裂,因此他们就要先随了她的意。 只见悠然再一次抱住了散兵,将脑袋埋在他的胸口处,娇滴滴道:“散兵,我好喜欢你。” 做作的表情,做作的声音,似乎是从嗓子眼发出的,又娇又嗲。 按照计划,在悠然的“真情告白”后,散兵应该拒绝她,然后俩人大吵一架,至此感情破裂。 只有达到了魔物的目的,魔物才会放松警惕,接着说不定便会暴露自己的踪迹。 只不过当前应该拒绝她的散兵,此刻却是没了动静。 悠然觉得疑惑,忍不住抬头望去,见散兵面无表情的眼瞳中映出她一人的身影。 散兵道:“你喜欢我什么?” 诶? 不对啊,剧本不是这样的! 他怎么不按说好的剧本来?! 悠然抿了抿嘴,看见了他脸上那不易察觉的笑意,便知道他又在逗她。 但眼下,魔物就在附近,她只好继续硬着头皮将这个戏给演下去。 悠然深吸一口气,同时在脑中搜索着两人相处的片段,柔声道:“我喜欢你的温柔,喜欢你从不说脏话,喜欢你总是让着我,喜欢你的宽宏大量,喜欢你的一切一切……“ 散兵的表情僵了一下,她是故意的! 只见悠然俏皮地眨了眨眼,散兵只好推开了她,道:“我有喜欢的人了。” 这回轮到悠然僵住了,她想过散兵拒绝她的很多种方式,比如挑她的缺点啊,比如嫌弃她太弱啊,甚至睡姿太差都可以成为拒绝她的理由。 可唯独这个拒绝理由,悠然从未想过。 一时之间,她似乎是忘了自己正在演戏,询问道:“你喜欢谁?” 散兵的冷笑一如既往:“我喜欢谁,你有必要知道吗?” 悠然忽然有些急了,声音也正常起来:“可是,可是,你有喜欢的人,那那天晚上为什么还要亲我?” 散兵将手放在悠然的下巴处,缓缓摩擦着,脸上的表情洋洋得意:“男人嘛,不都这样?还是说,你觉得,我会喜欢你?” 悠然的心中仿若压了一块大石头,心中有种莫名的怒火在燃烧,气的浑身发抖。 散兵继续说着:“她很漂亮,很温柔,单手剑使的比我厉害,还很会泡茶,最重要的是啊,她很讨我欢心。” 所以,他说的都是真的? 还是瞎说的在同她演戏? 他为什么会教自己使用单手剑? 真的是因为他喜欢的人擅长单手剑? 悠然向后退了一步,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眼尾红红的,似乎是要哭出来了。 就在这时,散兵的手腕一转,不远处有雷快速劈过,少女尖叫的声音传来,散兵微勾着嘴角,紧接着,闪电如同密密麻麻的小网将那人抓个正着。 悠然与散兵快速的向那个方向走去,眼前出现的正是曾出现在悠然梦中的那个少女。 她脚环上有一圈闪电形成的紫色绳索,只要她动一下,便会被电的发抖。 少女脸上的轻笑被温怒所取代,她道:“你们是在演戏?” 悠然擦了擦眼角,露出了往常的笑脸:“没错。” 然后悠然抬起了一只手,手心面向散兵,散兵无奈的也抬起了手,陪着她击了个掌,表示合作愉快。 悠然暂且将刚才的事情抛之脑后,问出了她一直想问的那个问题:“你所说的轮回,是什么意思?” 少女冷笑,她看着脚腕处限制她行动的闪电,缓缓道:“你们先放开我。” 散兵左手扬起,雷击下落,少女尖叫出声。 悠然小声的在一旁说:“严刑逼供不太好?” 散兵倒是摆出了无所谓的表情:“不这样的话,怎么能让她乖乖听话?” 少女以一种极为狼狈的姿势趴在地上,发尾处有略显烧焦的痕迹,与第一次见时那高高在上的样子相差甚远。 散兵道:“前两次都是你给我们造的梦?” 少女面露凶光:“是我又如何!” 散兵又问道:“你跟愚人众是什么关系?” 少女狰狞的表情有一瞬间的茫然:“什么愚人众?” 见她这个表情,散兵的心中大概明白了,她似乎是与愚人众无关。 于是散兵对悠然道:“我要问的都问完了,接下来有什么问题你来问。” 悠然点了点头,然后向前走了几步,贴近了自己与少女的距离,微笑道:“你别怕,虽然你造的梦很可怕,但我就是想问一下,那个轮回指的是什么?” 少女强忍着脚踝处的不适,盯着悠然人畜无害的脸,高傲的抬起了下巴,冷笑道:“我凭什么告诉你?” 见此,她似乎是什么也不打算说了,干耗着也不是个办法。 于是悠然微微叹气,她的语气软了下来,像是哄小孩一般,柔声道:“你以前是不是受了很多的委屈,言欢。” 少女原本狰狞的脸庞,在听到这句话后愣了一下,似乎是很久没有人叫她这个名字了。 无数的情感涌上心头,她张了张嘴,半晌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第88章 相见欢(上) 书中的童话故事,常常会这样写。 王子历经千难险阻,战胜恶龙,最终迎娶公主,二人从此过上了幸福美满的生活。 或许是看了太多的童话故事,言欢从小便渴望爱情,希望自己的命定男主可以早日出现,他会披荆斩棘,战胜一切艰难,来到自己的面前。 长大后的言欢也会时常这么想,或许是家里有钱的关系,与她同龄的那些玩伴都已早早工作,只有她还可以过着逍遥快活的人生。 父亲曾说过,她不用吃苦,她生来就是被爱的,她的家里有很多很多的钱,她可以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 从小到大,言欢最喜欢做的事情便是去“万文集舍”看新进的小说。 有时会遇到飞云商会的二少爷行秋,不过比起言情小说,他倒更喜欢看武侠小说。 言欢不喜欢打打杀杀的那种场面,她经常嘲笑行秋天天看武侠小说,说他再看下去都要变成木头啦。 行秋也不生气,两家的家长是商业上的合作伙伴,他总是会笑着说:“人各有所爱。” 后来的言欢也交过几个男朋友,但都觉得,差了点意思。 她常常会跟这个抱怨,跟那个诉苦,说这些男人与她想象中的差远了。 可她的朋友们都在干嘛呢? 她们都在工作赚钱,为生活奔波。 她们经常说:“言欢啊,你就是家里太有钱了,满足了你的物质生活,所以你才会有闲心非要去追求爱情。” 她们说的没错,言欢的父亲将自己的女儿保护的很好,在其他商贾世家严格培养自己继承人的时候,言欢早就偷偷溜出去跑去看言情小说了。 对此,他的父亲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或许是言欢没有母亲的关系,父亲对自己的这个独生女总是特别的溺爱。 直到,言欢遇到了那个名为时遥的人。 那是一个很有才华的青年,懂得很多的诗词典故,就是家中有个病重的母亲,导致他只能干些来钱快的体力活。 原本言欢是不会和这样的人接触的,可他一边擦桌子干活,一边读书的模样吸引了言欢的注意。 青年的模样还算俊俏,橙色的短发好像刚刚洗过似的,散发着柠檬水的清香,言欢一时玩乐心起,她说:“我可以供你读书。” 青年的眼睛亮了一下,仿若浩瀚星空,是那黑夜中唯一的光。 言欢给完钱后,很快她便将这件事抛之脑后,继续在璃月游山玩水。 后来,那个青年跟她说,他考上了须弥的教令院。 也便是这时,言欢才记住了他的姓名,他叫时遥。 时遥说,多谢她当初给他的那些钱,使他在很长一段时间不用为了母亲的医药费埋头苦干,如今他已考上了教令院,他可以继续勤工俭学。 言欢招了招手,笑嘻嘻道:“你打工挣的钱用来给你的母亲买药,我继续供你读书,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当是做好事了。” 时遥的眼眶红红的,言欢笑了笑,在他去须弥之前大摆宴席,为他饯行。 日子还在继续,直到言欢父亲在办公室猝死的那天。 言欢也不记得那天她到底是怎么度过的了,直到父亲的尸体被送去往生堂,那么大的一个人,到最后,却睡在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里。 言欢就这样抱着父亲的骨灰盒,连哭都忘记了。 言欢的父亲曾信誓旦旦的以为,他可以凭一己之力,保护言欢一世无忧,只是不曾想过,造化弄人,在他走后,所有的人都开始欺负言欢。 言欢没学过商业法律知识,不懂得管理财务,父亲的对家,手下,凭借着几张签了名的纸,将她的家产全部掳走,最后的她居然什么都没有,若不是亲戚收留她,她估计就要露宿街头。 而那些亲戚呢,则想让她早点嫁人,给她安排了一个又一个的相亲对象,打算将她做人情送出去。 这时的言欢已经18岁了,她学着像其他人一样正常生活,她推去了那些亲戚给她安排的相亲对象,她的世界没有童话,她终要为柴米油盐而发愁,她也成为了芸芸众生中那最普通的一员。 时遥便是在这时回来的。 时遥赶走了那些骚扰她的相亲对象,也赶走了嘴碎非让她嫁人的远房亲戚,他拉着她的手,带她逃离了这片是非之地。 言欢感受着时遥指间的温度,他的手掌宽大且有力量,或许是常年干重活的原因,手上有着很多的茧子,比一般人的手更为粗糙。 言欢不知道时遥要带她去哪里,这么长时间,她几乎都要忘记自己曾资助过一个名为时遥的人。 时遥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在他看见言欢被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团团围住,被逼着相亲的时候,他也不知从哪来的勇气,直接就这样冲上前去将她带走。 两人一路无言,言欢看着时遥红的要滴出血的耳尖,这才轻声说:“我没有钱继续供你读书了。” 时遥说:“如今的我在须弥发表了很多篇论文,并不需要你的钱。” 言欢垂下了眼眸:“最爱我的父亲死了。” 时遥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或许是这一路走的太快的原因,导致言欢一时没反应过来,就这么直直的撞入他的胸膛。 言欢抬起了头,她这才发现,时遥有着一双好看的丹凤眼,眼眸澄净如同大海,里面映着她的身影。 时遥说:“从今往后,换我来爱你。” “我最近在须弥跟导师做研究,有了一份稳定的工作,挣了很多的钱,也不用再为母亲的病情而奔波。言欢,如果你觉得,在璃月没有爱你的人,那么从今往后,换我来爱你,在我的心中,你永远是公主。” 铿锵有力的话语在她的耳边一遍又一遍的回响,扩散,再回响。直到这时,他们才发觉,自己早在不知不觉间走入了璃月的回音山谷。 一句告白,千万回音。 言欢微微睁大了双眼,在这段时间中,她早已将儿时最爱的童话故事抛之脑后。 这个她曾经从未放在眼里的人,这个她曾经随手帮助过又抛于脑后的人,在她最落魄,最无依无靠的时候,告诉她,说他来爱她。 第89章 相见欢(下) 时遥在璃月为言欢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婚礼。 他们都以为,父亲离世后,失去靠山的言欢会从此一蹶不振,会沦为亲戚们向上爬的踏板。 毕竟,她的父亲曾在商业上得罪过不少人。 所有人都希望,这个曾经富的不可一世的千金小姐可以狠狠的跌进泥里,任人践踏,如同拔了翅膀的雏鸟,再也飞不起来。 但时遥的出现狠狠的打了那些人的脸。 他精心的挑选场地,挑选婚服,给璃月港的每一个人都发了请帖,甚至还自己做了海报贴在了公告栏处,被千岩君撕下后,他等到半夜再偷偷贴上。 他要告诉那些人,告诉所有看笑话的人,失去一切后的言欢照样活得很好。 有人将他们的故事写成了剧本,以言欢的名字命名为《相见欢》。 言欢,言欢,相见欢。 这是后来那些璃月的小姑娘们最喜欢的一则故事。 所有人都喜欢以男女主的婚姻作为结局,大家会想,他们或许还会有一个可爱的小孩,从此一家人幸福美满的生活在一起。 可现实不是童话,童话的结尾可以画上句号。 人生不会。 在须弥的生活极为平淡,言欢为了减少家庭开销,她开始学会了跟小贩讨价还价,毕竟,时遥将他之前的工资全用在了璃月的婚礼上。 教令院的工作繁忙,工资不算高,但也不低,刚好能够养活一家人。 言欢找了一份差不多的工作,时遥为了做研究时常夜宿教令院,他将母亲交给言欢照顾。 那是一个曾在贫民窟生活过的老妇人,她早年丧夫,一个人将时遥辛苦的拉扯大,见识过人世间的诸多黑暗。 时遥的工作越来越忙,导师派给他的研究越来越多,夜不归宿是经常的事。 言欢一边做着家务,一边照顾着时遥的母亲,他的母亲身患疾病,只能整日的在床上躺着。言欢为了照顾这个可怜的老妇人,每天中午都要回家一趟,再用勺子一口一口的将饭菜喂给她,睡前还要给她擦拭身体。 直到有一天,言欢突然发现,时遥在教令院的饭卡上被贴上很多可爱的贴纸,再三询问之下,才得知是同组的几个师妹贴上去的。 言欢的声音低落:“她们不知道你有家室了吗?” 时遥耐心地哄着她:“大家都知道你是我的妻子。” 后来,时遥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并且不知怎的,他开始对言欢越来越挑剔。 比如为什么每个周末都要吃拌饭,为什么她的头发总是会扎成两股,为什么她总是穿着那件蓝色裙子,她自己不会打扮的吗? 言欢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抚摸着自己曾经引以为傲的辫子,眼神开始变得冷漠而疏离。 如果童话中的公主,与王子离婚的话,人们首先想到的是家国情仇,或者是因为某些重大的误会导致两人爱而不得,分道扬镳。 极少有人想到,公主与王子离婚的原因居然是因为公主爱吃香菜,而王子不爱吃香菜。 可公主并不是突然就爱吃香菜的。 言欢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经常吃不下饭,经常头晕,甚至有次晕倒在路边。 时遥急匆匆赶来的时候,言欢刚刚醒来。 时遥不顾其他,劈头盖脸的就对着言欢一顿指责:“你知不知道我天天在教令院的工作有多忙!你倒好,怎么连自己都照顾不了?你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你不是什么都不会的小女孩!” 最后是一旁的大夫看不下去了,她说:“这位小姐怀孕了。” 言欢愣愣地看着时遥充满戾气的脸,然后将手缓缓的放在小腹上,脸上没有半分欣喜。 她日复一日的工作,洗衣,做饭,照顾时遥的母亲,然后等时遥回家。 言欢不懂时遥的工作怎么总是那么多,为什么她要做这么多的琐事,为什么一大家子的采购家务都要落到她一个人的头上…… 直到某一天,她无意听到了时遥与他母亲的对话。 “阿遥啊, 言欢有着身孕,她白天要工作补贴家用,晚上还要照顾我,也挺不容易的。没什么事的话,你就早点回家,多帮帮她” “没事的母亲,言欢在这里孤苦无依的,还怀了我的孩子,就算我什么都不做,她也会心甘情愿的留在我身边。” 这时,言欢才发现,自己好像是从一个地狱,跌入了另一个地狱。 言欢的身体在发抖,她捂住自己的嘴巴,逃也似的回到了房间中,然后大哭一场。 时遥就站在门口,看着言欢泪流满面的脸,脸上露出了些许的嫌弃。 言欢将这么久的委屈,心酸,苦楚,一股脑的都说了出来,换来的却是时遥的冷笑。 言欢永远记得这一天,时遥脸上讥笑的表情,他对她说:“你还真当自己是公主了?” 言欢的声音开始变得歇斯底里:“时遥,你有爱过我吗?” 时遥笑着回答:“爱过的,我最爱17岁时的你。那时的你浑身散发着光芒,骄傲的不可一世。可你看看现在,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与那些碌碌无为的普通人有什么区别?” 如今的他是教令院的天之骄子,他觉得,他理应嫌弃她,毕竟,是他收留了她。 言欢苦笑:“我不可能永远17岁……” 她不可能永远17岁,但永远有人17岁。 发现时遥脖子上那抹红的时候,是在某个深夜。 他刚下班回家,满身的酒气熏的言欢直想吐。 言欢没有管他,她只是呆呆地抱着父亲的骨灰盒,一个劲的道歉。 对不起啊, 父亲, 我没有将自己保护好。 言欢想到了一个报复时遥的方法,在教令院人最多的时候,在时遥向其他学者骄傲地展示自己研究成果的时候,言欢站在高高的楼顶,不顾众人的惊愕,一跃而下。 在落地前的最后一秒,她听到了时遥撕心裂肺的吼叫。 ——你有爱过我吗? ——爱过的,我最爱17岁时的你。那时的你浑身散发着光芒,骄傲的不可一世。 可是时遥啊时遥, 或许你早该知道, 在我17岁的那年, 在你最爱我的那年, 我并不爱你。 为什么书中的童话故事,往往都只讲到了公主嫁给了王子,这就是大结局了呢? 因为婚后没有公主,只有王后。 而王后的结局早在开篇就说过了呀,比如白雪公主那早死的亲妈…… 第90章 有我在,用不着 起初,悠然并不知道面前这个少女的身份。 但她居然会造梦。 与梦有关的国家,悠然只想到了须弥。 一个与璃月,须弥都有关的人,会是谁呢? ——据说前几年啊,有一高门贵女名为言欢,她的母亲因生她而死,她的父亲是璃月有名的商贾,因此她的父亲对她很是宠爱,言欢要什么有什么。 ——在她十七岁的那一天,她爱上了一个书生,这个人的家里非常穷,但他很上进努力,年纪轻轻便考上了须弥的教令院。由于家中贫困,言欢自己出钱供他读书。 ——但在某一天,言欢的家中却出现了重大变故,父亲猝死,家产被手下卷走,伤心欲绝的言欢一病不起。这个时候,她的爱人从须弥回来将她接了过去,此后两人过上了幸福美满的生活。 这些是之前在珠钿舫看云堇先生演出时,罗杰为她阐述的故事,名为《相见欢》。 人们会将故事打着爱情的名义,加以美化,然后再口耳相传,借以赞美爱情。 爱情故事的主人公,不该死后化作魔物,吞噬别人的爱情。 所以悠然才会说:“你以前是不是受了很多的委屈,言欢。” 言欢平静的看着悠然,若是以前有人这么对她说话,她或许会激动的泪流满面,可惜,她已经死了。 她的怨魂有着自己的执念,回到了故土。 琥牢山是父亲生长的地方。 或许是因为她的执念太过强大,又或许是她死亡的地点是须弥的教令院,那个世界知识最充足的地方,她居然阴差阳错的学会了造梦。 每当情侣路过琥牢山的时候,言欢都会为他们造一个梦。 在梦中窥探她们的记忆,再根据他们的记忆,扩大他们的忧虑,铸造一个比现实更加现实的噩梦。 她没有直接干涉任何一段感情,是那些人接受不了梦中的现实,是他们输给了自己。 只不过,这对情侣,跟其他人都不同。 他们的共同记忆,并不一样,仿佛身处在一个交错的时空。 言欢认命般的闭上了双眼,缓缓开口:“人会通过梦境来展现曾经遗忘过的事情,但你的记忆却有大部分的空缺,通过那些残缺的记忆,我推测,你并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而且,你并不是第一次见到我。” 悠然的表情有些疑惑:“我的记忆有大部分空缺?” 悠然只觉奇怪,她并不觉得自己失忆过,在她的记忆里,从小到大都是一条完整的记忆曲线,至于她为什么会来到提瓦特,是因为她做了一个梦。 她确实不记得梦中的内容,但这并不是什么怪事。 言欢道:“其实我很意外,你们居然没有被我造的梦所影响。”接着,她又喃喃说道,好像再问悠然,又好像再问自己:“为什么人一定要追求爱情呢?交出去的心,换来的,只有遍体鳞伤。” 悠然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趁着两人放松的间隙,言欢挣脱了脚踝处困住自己的闪电,但还未等她逃离,一阵狂风又将她刮落在地。 “靖妖傩舞!” 一瞬间,魈从空中击落,巨大的元素力将言欢震倒在地,连带着悠然也没怎么站稳,要不是散兵在一旁镇定地扶着她,估计悠然也会同言欢一样。 散兵看着面前的魈,颇为不满:“你不会一直跟在我们身后,直到她出现?啧,这璃月的仙人看起来也不怎么样。” 魈无视他言语中的火药味,淡淡道:“我找到了她的载体。” 说着,他面朝言欢,将手掌摊开,修长的指尖握着一枚精致的发簪。 魈说:“拥有强大执念的怨魂,会寻找一个物品当作载体。言欢,你将那些人藏到了何处?” 言欢用手捂住胸口,压下心底因元素力而带来的难受,道:“你什么意思?我从未藏过人!” 魈的手指缓慢地摩擦着那根发簪,在言欢惊恐的目光中,微微用力,道:“那些在琥牢山失踪的人,你没有印象?” 言欢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他的手,一旦发簪被他掰断,她将形神俱灭:“那种事情与我无关!” 魈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思索再三,道:“你且随我去见帝君。” 言欢知道自己逃不掉了,便只好化作一缕青烟老老实实地回到那发簪之中。 之后魈转过身来,或许此时说这些还不是时候,却还是同往常一样道:“如遇失道旷野之难,路遭贼人之难,水火冰刃之难,鬼神药毒之难,恶兽毒虫之难,冤家恶人之难,便呼我名。三眼五显仙人,魈,听召,前来守护。” 散兵随手环住了悠然的肩膀,使得悠然贴近自己的胸膛,道:“有我在,用不着。” 魈也没再多说什么,拿着发簪离开了。 在这段时间,两人的蓝线已解,见到了琥牢山魔物的真面目,并且该问的也都问完了,虽然也都问的一知半解,不过这件事好歹也算是落下了帷幕。 悠然侧过头看了下散兵近在咫尺的脸庞,然后用力的掐了一下,散兵立马后退了一步,拉开了自己与悠然的距离:“你干嘛?” 悠然问出了一个,她以前也问过散兵的那个问题:“你以前认识我吗?” 那时的散兵是怎么回答的? 那时的散兵直接反问了她一句:你呢?你以前又可曾见过我? 散兵道:“你不也对那个轮回的问题一知半解,连她都讲不明白的事情,你又何苦来问我?” 悠然撇了撇嘴,打算问另一个问题:“那好,散兵,我问一个你知道的问题,不许不回答,不许骗我。” 散兵冷哼一声:“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又是这样,散兵总是这样。 不过悠然还是鼓起勇气问了出来:“你喜欢的人是谁?” 见悠然小脸红红的,似乎还有点气鼓鼓的,活像个小河豚。散兵眯起了双眼,道:“你当真了?” 悠然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散兵笑出声来:“吵架嘛,就得做做样子,就你那点演技,一眼就能被人看穿。所以啊,那些话都是骗你的。” 悠然长舒一口气,但很快又红着脸追问道:“那,在这五百年间,你身边使用单手剑的……女生,都有谁啊?” 散兵看着她绯红的脸庞,眼神却是格外的认真,于是他只好轻声回道:“只有你。” 第91章 亲过嘴的好朋友 如今琥牢山的事情已真相大白,两人的蓝线也已经解开,散兵觉得,再在璃月带着悠然玩几天,两人就可以回至冬了。 不过,琥牢山人口失踪案件,居然不是言欢做的。 原本散兵也觉得,人口失踪似乎与琥牢山的魔物没太大的关系,毕竟是罗杰隐瞒在先。按照愚人众的一贯作风,若是他们想搞什么事,肯定会拉出一个背锅的。 虽然缺德,却是他们的惯用手段。 这件事理应与散兵没太大关系,他本不应细究。若是与愚人众无关那还好,他绝不会多管闲事,若是与愚人众有关,那他就得好好思考一下了。 谁知道那些道貌岸然的家伙,会利用信息差做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 毕竟公子就因为情报的疏漏,被女士摆了一道。 回烛煊商会的话,首先应该问一下罗杰,虽然这人并不可信,但通过他下意识的表情,或许能看出些许的端倪。 正当散兵思考接下来的对策之时,忽然觉得手心一软,低头看去,悠然竟然牵起了自己的手。 散兵的眉毛一挑:“怎么?” 悠然没有看他的脸,微低着头,但能看出她的耳尖在发红:“我害怕。” 散兵的眉毛挑的更高了:“害怕什么?” 悠然小声的说:“就是……你看啊,我之前遇到了一个假的你,万一你丢了,再找不到你了怎么办,所以我得牵着你。” 拙劣的借口。 散兵在心里吐槽。 之前那都是言欢搞的鬼,怨魂没有实体,很容易幻化成别人的模样,揭穿攻击后会化作青烟,再简单不过的道理。 不过散兵也没揭穿她,悠然的手又小又软,散兵忽然觉得这样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只不过她说的“我牵着你”这句话,这不应该是年长者对小辈所说的话嘛。 于是散兵道:“是我牵着你。” 两人走向下山的方向。 此时已是傍晚,夕阳的余晖洒向高低错落的林间,散兵侧过头去,看到悠然发红的脸庞,心想,是夕阳的关系么,她的脸居然这么红。 悠然突然道:“其实我并不赞同言欢所说的话。” “什么?” “言欢说,交出去的心,换来的只有遍体鳞伤。我不这么觉得。” 或许是走了这一遭,散兵忽然对有关爱情的事来了兴趣,他回道:“那在那时,你怎么没反驳她?” 悠然摇了摇头:“做人不能那么薄情。言欢是吃过苦,受过伤的人,我不该否定她。她只是选错了人,错的是人,不是爱情。” 散兵道:“所以,你相信爱情?” 悠然抬起头来,迎上他的目光,然后粲然一笑。在夕阳的影响下,她的脸似乎是更红了。 她说:“对啊,我相信爱情。若是我认定一个人,定会一条路走到黑。” 散兵随口道:“天真的想法,如果他不要你了,你是不是就该哭鼻子了?” 悠然瞪了他一眼:“他不会不要我的。” 散兵笑了:“这么自信?” 悠然回道:“那当然,我多好啊,他会喜欢我的。” 大言不惭的话语。 若是别人在散兵面前这么说,散兵或许会嗤笑一句:可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头。 可面对着的是悠然。 散兵只是微不可见的勾起了嘴角。 因为只有她值得。 很快,他们已经走到了望舒客栈。 再一次来到望舒客栈总是有着和上一次不同的心境。 散兵给悠然点了很多好吃的,比如松茸酿肉卷,素鲍鱼,腌笃鲜等等一大桌子菜。 不过他自己照样不怎么吃,在一旁喝着茶水。望舒客栈的茶不是很苦,有着淡淡的清香,悠然也很爱喝。 看着菜单,悠然忽然想起之前那个叫魈的仙人,那时的他似乎只点了一碗杏仁豆腐。 于是悠然道:“我还想尝尝杏仁豆腐是什么味。” 散兵放下了手中的茶,淡淡道:“不行,换别的。” 悠然不满:“为什么不行?” 散兵道:“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悠然撇了撇嘴,行,他付钱,他最大。 吃饱喝足之后,看着渐晚的天色,散兵订了两间房。 老板对他俩有印象,毕竟不久前他俩曾一起在这里住过,那时候俩人手中还牵着蓝线,订的一间房,如今怎么就又分开睡了? 吵架了?虽说来琥牢山因吵架而分道扬镳的情侣的确很多,但刚刚他俩吃饭的时候,看起来又不像是吵架的样子。老板虽然摸不着头脑,但也没有多问。 反倒是悠然,她坐在座位上,看着散兵拿着两把钥匙走了过来,她的心里产生了一种别样的感觉。 原本因食物而开心的神色顿了一下,嘴角莫名的弯了下去,眼前一大桌子菜似乎也没那么好吃了。 也对啊,两人的蓝线已经解开了,实在是没必要再睡在一张床上。 而且,本来又不是情侣,两人又没告白,如今的关系,除了上下级,也就是亲过嘴的好朋友。 有个词是怎么讲来着。 啊,是唇友谊。 悠然又想起了第二个梦,梦中的两人远离世俗的喧嚣,在一个小镇生活了好久好久。 在时间流逝之前的那几年,她确实过的很开心。 悠然看着散兵将其中的一个钥匙扔到了自己的面前,她将钥匙放入掌心,脑海中又不由得想了很多。 如果,如果他也喜欢自己的话。 如果,如果两人当中,能有一个人先表白的话。 如果…… 正当悠然想的出神之际,散兵敲了敲她的脑袋:“傻了?我知道人类吃饱之后,大脑会变得迟钝。但变得这么迟钝的,我还是头一次见。” 悠然看着他高高挑起的眉毛,将手中的钥匙握紧。 呵,想也知道,他这种人不可能先表白。 悠然赌气回道:“才没有,你就知道欺负我。” 闻言,散兵笑了出来:“如果这点程度就算欺负的话,那你的衡量标准也未免太低了些。” 悠然不打算跟他继续说下去,毕竟在嘴巴上,她可从未讨到过什么好处。 只不过,在两人回房之前,数百名千岩军突然来到了这里,并且将客栈团团围住。 为首的是个梳着紫色双马尾的少女,独特的猫耳朵发型使得悠然眼前一亮。但她本人的表情却不像发型那么可爱,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凌然的气质,一身深黑色的衣服更显严肃。 少女道:“我是璃月七星之一,玉衡星刻晴。执行官先生,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第92章 替罪羔羊 悠然站在散兵的身后,不安的拉住他的衣角。或许是看出了悠然的不安,散兵伸出手在她的手背轻轻地拍了两下。 璃月七星是整个璃月最大的军事机构,他们不可能随便的找人麻烦。 而且,还出动了这么多的千岩军,若不是有着鱼死网破的决心,没人会跟数百名千岩军硬碰硬。 反观散兵的表情,他倒是一脸无所谓:“璃月七星向来都是这么不讲道理的吗?” 面对散兵的刻薄,刻晴并没有退缩,她扫了一眼悠然,淡淡道:“我们怀疑你与琥牢山人口失踪一案有关。” “哈?证据呢?” 刻晴命人拿来了一张纸,纸上写着的是烛煊商会的契约,最下面负责人的名字,为执行官第六席「散兵」斯卡拉姆齐。 散兵轻蔑地看着那张纸,哑然失笑:“啧,那群人居然将这么一个烂摊子留给我,果然,我就知道他们没安好心。” “每一个失踪的璃月人,在他失踪之前,都与烛煊商会的人有过接触。所以,我们请商会的负责人跟我们走一趟,若你是清白的,我定当还你一个交代。”刻晴的声音并不大,却掷地有声。 悠然没忍住问了出来:“烛煊商会的临时负责人不是罗杰吗?总负责人是「富人」,你们不抓他们,抓散兵做什么?” “罗杰阿克斯早就在数天前失踪了,这一纸契约是他最后留下的东西。你们执行官之间的事情,我不做过多了解。”接着,刻晴侧过了身,“请,执行官先生,我并不希望让千岩军动武。” 她这话说的很是嚣张,但千岩军的实力也是不容小觑的。有古籍记载,早在魔神战争时期,三千千岩军可以组合成千岩战团,在牺牲生命的条件下,可敌魔神。 非特殊情况,散兵并不想和千岩军一较高下,他看了看身后的悠然,道:“行。” 悠然拽着他的衣角:“我跟你一起。” 散兵摆手:“不用,你在这客栈等我就好,我很快就会回来。” “可是……” 悠然还想说些什么,散兵却突然伸手扣住了她的后脑勺,抵住她的额头,那双漂亮的紫瞳近在咫尺,散兵笑道:“你不相信我?” 悠然红了脸:“我相信你。” 得到了少女的肯定,散兵这才跟着天横星刻晴离去,数百名千岩军也随之离开,望着他的背影,悠然抿了抿唇,心里的不安愈加浓烈。 会没事的? 夜晚,悠然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 想起自己上一次失眠,是因为那条相连着的蓝线,与散兵在同一张床上,实在是不太习惯。 可如今,蓝线已解,两人突然的分别,却又使她感到心慌。 悠然躺在床上,两腿张开,呈现一个“大”字形,透过洁净的窗户,看向那皎洁的月亮,在月光辉映之下,那杯中未喝完的茶水散发点点的光。 悠然开始细细的思考起这件事。 玉横星刻晴是因为人口失踪案抓的散兵,原因是因为案件与烛煊商会有关,散兵莫名成了商会的负责人,连带着,替人背了这口黑锅。 原本背锅的人是谁呢? 原本背锅的人是琥牢山的魔物,也就是言欢。 言欢被魈带走后,没了背黑锅的人,璃月七星很快便查到人口失踪与烛煊商会有着莫大的关系,或许她们早就查到了,但言欢没落网,她们不好直接说商会与失踪案有关。 但至于两者到底有怎样的关系,或许他们并不知道,也就是说,人是如何失踪的,这还是个未解之谜。 悠然忽然想起,之前在山脚处看到的那些帐篷。 凭空消失? 到底要用怎样的元素力,才能使人凭空消失? 之前桑雪能用传教士的法杖将人传送走,但以目前来看,璃月人的“消失”肯定不是被人传送这么简单。 一次性传送那么多人,那得需要多少元素力啊…… 况且,传送的距离不能过远,单单这一条限制,就无法使人在璃月凭空消失。 至于罗杰。 刻晴说过,罗杰早在数天前就失踪了,明明她与散兵去琥牢山之前,还见过罗杰,那个黑发的异瞳青年。 散兵说过,罗杰曾在他的手下待过三年,罗杰应该是没有理由加害散兵。 难道,是幕后的「富人」? 因为散兵调查了他的事情,并“帮着”魈抓住了琥牢山的魔物,导致人口失踪这件事没了替罪羔羊,「富人」一怒之下,让散兵做这第二个替罪羔羊? 悠然只觉得脑袋越来越乱。 如果这一切成立的话,这件事的关键在于罗杰。 散兵之所以对琥牢山的魔物感兴趣,是因为罗杰记错了“花初”的投井地点。 罗杰的目的是,不让他们吃琥牢山的食物。 可是在回来的路上,再次露宿望舒客栈的时候,她已经吃了这里的食物,并没有什么问题。 难道真的只是,罗杰大意,记错了位置? 悠然的脑袋思考了很多的事情,却还是捋不出头绪,然而天色渐晚,她索性就这么睡了过去。 另一边。 散兵被带到了璃月七星的一个驻扎点,刻晴为他准备了一个小房间。 这个小房间不算大,也不算小,至少床啊,桌子什么的都有,在桌子的旁边有一扇窗,不过窗户确实小了些。 散兵冷笑:“怎么,不审问我?” 散兵其实很想知道,关于这个烛煊商会,璃月七星到底掌握了多少线索。 刻晴道:“今天太晚了,我们也是公事公办,抓这一个总负责人,比抓整个商会要轻松一些。或许有招待不周的地方,就请执行官大人先忍一忍。” 散兵冷哼一声,坐在了那张床上。 不算软,但好在足够洁净。 房门被人关上,门口还有看守的人。 散兵侧卧在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膝盖,心想那些人也是够蠢的,若他真想出去,不管多少都拦不住他的。 往常这个时候他都在干嘛? 散兵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指尖,往常的这个时候,他都是与悠然在一起。 悠然是个很馋嘴的小姑娘,散兵不懂,明明挺瘦的一个人,怎么总会饿肚子,以往睡前,悠然都要吃些零食才能入睡。 果然民以食为天,别人吃东西是为了不被饿死,大多时候悠然只是单纯的想吃东西。 散兵忽然觉得身侧有个东西鼓鼓的,伸手一掏,是一个鲜花饼。 他记得,刚到璃月的时候,是他买了两个鲜花饼给悠然怕她饿肚子,结果她只吃了一个,好说歹说的将另一个放进了自己的口袋。 散兵不知哪来的兴致,撕开了鲜花饼的包装,奇异的花香扩散开来,他咬了一口,口感不错,软糯香甜,是悠然喜欢吃的类型。 忽然,散兵的双眼骤然睁大,被咬了一口的鲜花饼掉在了地上,他从床上摔了下来,双手撑着地面,大口喘着粗气,这种感觉……身体里的器官似乎被人蹂躏一般,令人如此的难以忍受! 房门被人缓缓的打开,发出一阵沉重的嘎吱声。门外除了有倒下的守卫,还有一个异瞳的黑发青年,正在向着散兵缓步走来。 他面对着散兵,单膝跪地,语气恭敬道:“大人……” 第93章 被通缉的悠然 悠然醒的比以往更早,她从床上爬起,软绵的床垫使她有一瞬间的恍惚。转过头去,房间空空如也。 这个房间的床很大,是普通的双人床,以往一睁眼就能看到散兵,如今只剩自己一人。 还真是不习惯呢。 她简单的吃了早餐,然后继续回房间等着。 散兵说他很快就会回来找自己,却没有说具体的期限。 到底要多久呢。 以目前来看,散兵差不多就是在替同僚背黑锅,那些执行官都是这样的吗? 悠然将自己团成了个球,将脸埋在膝盖上,这样的姿势给了她莫大的安全感。如果当初她直接跟散兵亲吻解开蓝线,之后直接返回至冬,而非来琥牢山,或许他不会被同僚给坑成这样。 悠然叹了口气,继续思考着昨晚没有想完的事情。 她知道,各个执行官之间的关系不算友好,就如同「博士」会派桑雪争夺第六席之位,如今是「富人」在给散兵下绊子。 悠然也早就知道这个爱玩文字游戏的「富人」是何等的小心眼,如今他们解开了琥牢山魔物的真相,排除了璃月七星的干扰选项,璃月七星必然会对早有疑虑的烛煊商会发起进攻。 只不过毕竟是一整个商会,还是璃月的第二大商会,抓整个商会显然不太现实,因此他们更倾向于抓住商会的负责人——地位高的统领者。 至于临时负责人罗杰。 他是这整件事最大的疑点。 如果他没有失踪的话…… 悠然翻了个身,从床上坐了起来,她无意识地咬着手指。 罗杰记错污染水源地地点,究竟是提示?还是其他? 若是提示…… 散兵说过,烛煊商会的前身是一个大型的食品加工厂。 罗杰暗示他们不要吃琥牢山的食物,有没有一种可能,那些人之所以会失踪,是因为吃了烛煊商会名下的食品? 到底是什么样的食品会导致人们吃完就消失? 想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 毕竟是活生生的人。 人们常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至于直接消失这件事,显然有悖常理,又怎会是单单的食物就能做到的事? 悠然抓了抓凌乱的头发,这件事好复杂。 果然还是等散兵回来。 门外很是吵闹,吵得她脑袋疼。 悠然贴近门边,那些人说话的声音使她听的一清二楚。 “诶,听说了吗?被玉衡星带走的那个执行官消失了。” “消失了?难道不是逃走了吗?” “谁知道呢?愚人众的人都不是好人。据说啊,那些失踪的人都与他们脱不了关系。” “千岩军到处搜查呢,也不知烛煊商会做了什么手脚,我听说璃月七星早就想除掉这个商会了。” 悠然忽然脊背发凉。 她们说的是……散兵……? 散兵为什么要逃? 若是散兵不想跟他们走的话,以他的实力,昨晚完全就可以直接离开,没必要假惺惺的去走这一遭。虽然千岩军确实没人敢惹,但这不代表散兵一定会输。 他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呢? 悠然越来越不懂了,她坐回了床上,她很想去璃月七星那里问一问,但散兵说过,让她在望舒客栈等他,因此她不能走。 悠然就这样,在望舒客栈待了两天也不见散兵回来。 她呆呆的望向窗外,见太阳升起又落下,没有娱乐设施,没有人同她讲话,她的心里不禁会想:我是不是拖散兵后腿了? ——若是我认定一个人,定会一条路走到黑。 ——天真的想法,如果他不要你了,你是不是就该哭鼻子了? 独处的时刻,悠然总会胡思乱想。 自己才不会哭鼻子呢,散兵也不会不要她的。 他说过的,要相信他。 才两天而已,他肯定是被什么事给绊住了…… 悠然满怀心事沉沉睡去,直到第三天的早上,她出去拿早餐的时候,无意间听到了这么一段话。 “璃月七星现在是真的下血本了,将整个烛煊商会的人都扣押了,那么多人,一整个商会啊……” “毕竟临时负责人,还有契约上写的那个执行官都不见踪影,若想调查下去,不抓商会的人抓谁?” “就我说啊,抓他们抓的好,那烛煊商会背地里干可多见不得人的勾当了。” “怎么说?” “听说过《相见欢》没?故事主人公的父亲原是当地的富商,虽未加入任何商会,但他的资产并不比商会少多少,原本他是想自己再成立个商会的,却在签署文件的前一晚猝死。” “像他那种大老板,因劳累过度猝死啥的不很正常?” “啧啧,也就你这傻子能相信这种话。那你知道,他名下的财产都去哪了吗?都进了烛煊商会的口袋,他们最会造假了。什么契约合同啊,想怎么来就怎么来,人家死无对证,只能乖乖按合同办事。可怜了那富商的女儿,半分钱都没捞着。” …… 听着几人的交谈,悠然有一瞬的恍惚。还没等悠然反应过来,几名千岩军又来到了这里,手中还拿着一个画像,去询问客栈的老板。 老板端详片刻,伸手指向悠然的方向。悠然这才看见,那画像上画的竟是自己。 什么情况? 眼见千岩军逐渐逼近,为首的道:“这位小姐,请您跟我们走一趟。” 悠然将随身携带的紫星剑拿了出来,摆出防御姿势:“凭什么?我又不是商会成员。” 千岩军不依不饶:“那位执行官连夜逃脱,我们怀疑此事与你有关,兹事体大,请不要为难我们。” 悠然严肃道:“明明是你们为难在先,仅凭一份造假的契约,就将散兵带走。如今又因为所谓的怀疑抓我,虽说宁可错杀一百不可放过一个的理念的确很好,但是,恕我拒绝,你们并不可信。” 悠然知道璃月的千岩军是何等的难以对付,但如今站在她面前的仅有三个。能不能打得过,她也不知道,但是从这几人手中逃脱,她可以一试。 为首的千岩军听完悠然的话,对其他的几人使了一个眼色,随后他们摆出了战斗的姿势。 千岩军道:“这位小姐,得罪了。” 第94章 琥牢山之下 脚下的路面不停的颠簸,身后的脚步声令悠然不敢懈怠,有树枝刮过手臂,留下浅浅的白色痕迹。 她在逃往琥牢山的方向,借着丛林地势,希望能够逃脱千岩军的追捕。 散兵目前行踪不明,她不能被抓住限制行动,至少,让她见散兵一面再说。 “嗖”的一声,悠然的小腿被长枪划过,突然的疼痛使她一个趔趄,差点跌倒在地。 “刻晴大人说过,不能伤人!”为首的千岩军叱责道。 “可是她太能跑了,不这样的话,她不会乖乖跟我们回去的。” 悠然看了眼受伤的小腿,虽然流了点血,但好在不算严重。周围是茂密的丛林,高大的树枝将天空割开,斑驳的光点散射下来,随着树叶的曳动而眨着诡异的眼。 悠然看着身后紧追不舍的千岩军,深吸一口气。 前方是悬崖。 这不是她第一次从高处跳下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后背,风之翼的装置一直在那里。 于是悠然在千岩军诧异的目光下,走到了悬崖的边缘。 为首的千岩军道:“我们不想伤你性命,只要你跟我们走一趟就好了。” 悠然大声回道:“我凭什么要相信你们?你们二话不说就要抓人带走,明明三天前散兵已经跟你们走了,结果呢,他不见了。你们只是主观臆断的认为我们与璃月人口失踪有关,可实质性的证据呢?那些人究竟是怎么失踪的,你们查明白没有?” 几个千岩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道:“这是我们的上层命令,璃月七星执法严格,我们也只是公事公办。” 好一个公事公办。 悠然不是璃月的子民,也不是商会的成员,更不是代表至冬位高权重的执行官,她只是她自己。 她有着自己的判断。 或许就是因为这样一个渺小又普通的她,很多人都认为她掀不起什么风浪,就连抓捕她的人也只有这么几个,而这样的轻视恰恰给了她逃脱的机会。 悠然跳下了悬崖。 风之翼被再次打开,一阵又一阵的风在她的耳边呼啸怒吼,悠然揉了揉眼睛,狂风吹的她眼角生疼,使她整个人摇摇欲坠。 山脚下是一堆巨大的明黄色的植物琥珀,悠然落在了上面,还未等她站稳之际,忽觉脚下一软。 琥珀如同果冻一样,将她整个人直接吸了进去,她连呼救的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 悠然想要挣脱出来,可千岩军的声音却愈加的清晰,她只好先按兵不动。 “奇怪,降落的地点明明就是这附近,怎么没有人?” “你,去那边看看,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 又是一阵脚步声,悠然也不知道在这个巨大的琥珀里待了多久,甚至她都不知道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直到脚步声和话语声全部消失。 一片寂静。 察觉到安全的悠然开始挣扎,她挥动着双手,却发现自己仿佛身处于海洋之中,令她完全使不上力。不过好在她在里面能够呼吸,不至于被憋死。 眼前漆黑一片,因为她完全睁不开眼。 如果这时候,散兵在她身边就好了。 或者说,在散兵跟璃月七星走的那天,她跟上前去就好了。 就算她能侥幸的躲开千岩军的追捕,就算她能划开琥珀从里面出来,那接下来,她应该要怎么办? 手中的紫星剑通体雪白,散发着阵阵寒光,悠然手腕一转,直接将植物琥珀给劈开了。 映入眼帘的是漆黑的夜。 巨大的植物琥珀在山脚下堆成一块,悠然的紫星剑上前一顶,她无法使用元素力,但单单靠着紫星剑的剑气,却可直接将这些石珀击的七零八碎。 这里的琥珀实在是不怎么好,若不是她正好有这把剑,估计就算是她也很难逃得出来。 悠然以前在愚人众的学校里学过,那时老师介绍过在琥牢山的山脚下,会有一大堆巨大的神奇琥珀。这种琥珀可以吸收野猪,或者史莱姆一类的生物,将其存放在自己的体内。 而那些被吸进去的生物,他们不会死亡,但也不会生长,犹如时间定格。 悠然未曾想过,可以吸收小动物的琥珀居然还可以吸人。 随着石珀被四分五裂,旁边那块不算大的琥珀碎片中,躺着一位少女。 悠然皱眉走向前去,见少女紧闭双眼,还有呼吸。悠然心想,大概她也是同自己一样不小心被琥珀吸了进去。她摇了摇少女的身体,少女的衣服破旧,想来不是什么富贵人家。 少女睫毛动了动,待她幽幽转醒,悠然这才松开了手,拉开自己与她的距离。 少女动了动嘴唇,嗓音干裂:“是你救了我?” 悠然点点头:“没错。”虽然是她的无心之举,但她显然不会将这句话说出来。 “谢谢你。” 悠然想了想,然后说道:“既然我是你的救命恩人,那么我收点报酬,不过分?” 少女看着悠然璀璨如星光般的眼瞳,愣愣的点了点头。 通过交谈,悠然得知这名少女是璃月盗宝团的人,名为胭儿,因不久前被古华派的人追赶而失足掉落,被吸入植物琥珀当中,直到刚刚悠然打碎了那些琥珀,才使得她重见天日。 悠然目前被千岩军通缉着,显然不能再回望舒客栈,并且其他的客栈她也住不了,毕竟通缉令上肯定有她的画像。因此首先,她要有一个住的地方。 胭儿的家离这里并不远,且与璃月港相近。 起初悠然还在想,作为被通缉的人,这样厚脸皮的赖在人家里是不是不太好,会不会给她添什么麻烦。但得知她是盗宝团的人后,又觉得,一个通缉犯和盗宝贼在一块,可真是个不错的组合。 由于胭儿并不是璃月的本地人,因此她的“家”中只有她一个人。 胭儿收拾了一下,将一个空房间暂且借给悠然去住。悠然在一旁拿着扫帚帮忙打扫,劈天盖地的灰尘呛的她一个劲的咳嗽,不免问出声来:“胭儿,你这是在琥珀里被困了多久啊。” 胭儿无奈的笑笑:“我也不知道。” 孤苦无依的少女在异国他乡失踪,没人回去寻找她的踪迹,就连房子都落满了灰尘。若她有家人,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悠然没忍住询问:“你以前是哪里人啊?” 胭儿愣了一下,见她这样的表情,悠然便知不好再问下去。 正当她以为胭儿不会说的时候,胭儿淡淡的声音传来:“我的家在稻妻。” 第95章 散兵会来么 悠然想起,散兵的故乡似乎也是稻妻,便来了兴致,继续问了下去:“稻妻是个怎样的地方?” 胭儿点起了烛火,由于她被困石珀里太久了,并没有及时上交电费,而如今已是深夜,她翻了好久才翻到了几个蜡烛。 她的家里常备蜡烛,毕竟以前在盗宝团生活的时候,十天半个月不回来也是常有的事,后来,她索性就不交电费了。 屋里昏暗的烛光,随着两人说话的气息来回跳动,胭儿露出了浅浅的微笑:“那是一个海上的小岛,岛上有大片大片的樱花树,每到夏日祭的时候,天空会绽放好看的烟花。” 悠然听着她的描述,脑海中形成了模模糊糊的景象。 “那应当是个很美的地方。”悠然回道。 胭儿的眼中饱含情感:“是啊,很美很美。” “那你为什么要离开家乡呢?盗宝团并不是一个好的归处。” 盗宝团盗宝团,说的不好听点,那就是仗着人多势众,打家劫舍的贼。 胭儿抬起了脑袋,透过窗户,望向外面的夜空。 夜空格外澄净,悠远的星闪耀着,像细碎的泪花,这是在稻妻绝对不会看到的景色,因为在稻妻,所有人都看不见星星,唯有那震耳欲聋的雷声响彻云天。 胭儿勾起了嘴角,道:“因为我想出去看看,我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悠然回道:“这样啊,那你的家人是不是还在稻妻等着你呢,你有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吗?” 毕竟这样的一个小姑娘,悠然也不知道她被困在石珀中困了多久,若是她的家人知道,肯定不会让她被困那么久。 胭儿道:“我回不去了。” “怎么会?” “你知道,稻妻的锁国令吗?” 悠然记得,她以前学各国历史的时候,听老师讲过稻妻的锁国令,任何人都无法从稻妻出来,同样,任何人也都无法进去。 那是如同孤城一般的存在,那是永恒的国度。 不过悠然还是说道:“可是,再严的政策总会有漏洞,总会有偷渡过去的人。” 胭儿浅笑:“我有一个青梅竹马在稻妻,他是一名幕府军。你看,很可笑,抓贼的怎么会和做贼的成为朋友。” 悠然摇了摇头:“并不可笑,如果他喜欢你。” “可是悠然,爱情不是人生的全部。”说着,胭儿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那是心脏的部位:“在我这里,有比爱情更重要的东西。” 每个人都有不一样的追求,有的人认为爱情最重要,有的人认为生命最重要,而有的人则认为梦想最重要……正是因为这些不同的想法,从而产生了不同的人。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悠然的桌边摆了一盘翡玉什锦袋和四方和平,迎上胭儿的目光,悠然道:“谢谢你。” 胭儿道:“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悠然吃了一口,连连夸赞。之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道:“千岩军想抓我,若是会给你带来负担的话,你直接供出我就好了。” 胭儿笑道:“没事,以前他们也老抓我。” 悠然笑了出来。 在乔装打扮之下,悠然偷偷的来到了璃月港,胭儿在她的旁边陪着她。原本悠然是不想牵连胭儿的,但胭儿说反正她也无事可做,她原本所在的盗宝团已离开了璃月,因此她便陪着悠然一起。 两个人怎么说也能有些照应。 悠然感激地不知如何是好。 眼前是璃月的通报板,悠然走向前去,见上面贴上了自己的画像,这画功可真是惨不忍睹,尤其是那两只眼睛。 悠然心想,我有这么丑吗? 胭儿看出了悠然的不满,安慰道:“你比那画像好看多了。” 悠然这才开心起来,紧接着,当看到悬金额之后,还未等她做出表态,一旁的胭儿倒是笑出声来。 或许是感受到悠然幽怨的目光,胭儿象征性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没事……没……噗哈哈哈哈哈哈……” 悠然的悬赏金额是:100摩拉 要知道一个提瓦特煎蛋都180摩拉,悠然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她竟然还没一个煎蛋值钱? 接着,悠然来到了港口,询问卖票的人员,最近几天卖了多少张去至冬的船票。 卖票人员说:“早在七天前,璃月七星就已下令,禁止售卖去至冬的船票。” 悠然又问:“那从至冬来的船有吗?” 散兵是在五天前被璃月七星带走的,既然禁卖去至冬的船票,那也就是说散兵还在璃月。因此若是想回至冬的话,那只能是至冬派船来接。 果然,卖票人员说:“今天下午三点有至冬的船在璃月港靠岸。” 如果想要离开璃月的话,只能等下午三点这趟船。 散兵会来么? 悠然避免别人发现她的容貌,便戴着大大的斗笠,眼前的轻纱使所有景象模糊一片。 如果散兵来了,她要以怎样的表情去见散兵呢? 散兵说过,让她在望舒客栈等他,千岩军曾去望舒客栈抓过她,显然她现在不能回去。 若是散兵想要离开璃月,搭乘这趟从至冬来的船再回去,是不是就意味着,她被散兵抛弃了? 悠然的表情很不好,她应该庆幸自己头戴着这么大的斗笠,也该庆幸这斗笠的帘子在前面,使人看不见她的表情。 等待的时间是如此的难熬,与此同时,悠然望向四周,不错过每一个与散兵身形相仿的人。 很快,至冬的船来了,从船上下来那人她认识,是「公子」达达利亚。 公子来璃月做什么? 现在的悠然显然没有闲心去管他的事,她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艘船,那艘,回至冬的船。 船在码头停靠的时间并不久,一个小时都不到,没有人登上那艘船。 准确来讲,那是愚人众特意护送执行官的船,没有执行官的命令,其他人不会登进去。 悠然目送着船逐渐远行成一个点,直至消失。 没有看到散兵,她反到松了口气。 也就是说散兵如今还在璃月,他还记得他们的约定,他没有放弃她! 悠然捂住因为紧张而心跳过快的胸口,有人站在了她的身后,悠然转过头来,对上了公子那双笑意盈盈的眼。 公子娴熟地招了招手:“好久不见啊,散兵的小姑娘。” 第96章 猫猫驾到,通通闪开 “所以,你来璃月的目的是什么?现在的璃月是非常时期,就连散兵都牵扯进去了,想也知道你不是那种好事儿的人。”悠然拨开帘子,低声问道。 公子双手一摊:“我的确对除了打架以外的事情都不太感兴趣,但你也不要对我抱有这么大的敌意嘛。” 若是往常,悠然不会将话说的这么硬,但自从散兵替别的执行官背了黑锅后,悠然也开始思考起这几位执行官。 散兵说的没错,凡是能当上执行官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人。 他们有着各自的任务,或是争夺神之心,或是将别的国家搅得天翻地覆。 面对悠然严肃的神色,公子无奈道:“我真不知道「富人」将锅甩给了散兵,我也不知道他人现在在哪里,我奉命来抓捕罗杰的。” “罗杰?”悠然记得,璃月七星的玉衡星刻晴说过,罗杰失踪了。 也正是因为罗杰的失踪,导致散兵成了烛煊商会的高层负责人。 是他假造的契约害了散兵。 他跟那个小心眼的「富人」是一丘之貉。 但公子接下来的话语却令她大为震惊。 公子道:“罗杰背叛了我们。” 若是说,罗杰背叛了散兵,那还说的过去,毕竟他是散兵昔日的部下。 但公子所说背叛了“我们”……? 悠然蹙眉:“什么意思?” 公子向四周看了看,确定没有什么可疑之人后,靠近了悠然的耳朵,一字一句道:“罗杰刺杀「富人」,未遂潜逃。” 悠然捂住自己的嘴巴,防止自己惊呼出声。 公子道:“我听兵士们说了,你现在是璃月的通缉犯。若你想回至冬,我可以帮你,毕竟有钱能使鬼推磨。” 悠然摇头拒绝:“散兵还在这里,我不回去。” 公子笑道:“你怎么就这么肯定他在璃月等你,虽然现在的璃月港禁卖去至冬的船票,但他要是去了别的国家呢?” 悠然眼神坚定:“不会的,我们约好了的。” 公子象征性的点了点头:“我在璃月有一套私密住宅,你要不要去我那里避避风头?” 悠然看了眼身旁的胭儿,道:“我有住的地方,就不麻烦你了。” 公子又道:“那你接下来要怎么办?寻找散兵?如何去找?仅凭你一人吗?” “我……”悠然咬着唇,有些为难。 的确,公子说的没错,仅凭她一人,还是太难了些。想要找到散兵,在璃月如同大海捞针,再加上她如今被通缉,更不能抛头露面。 可如果不这样,她还能做些什么呢? 乖乖的等散兵来找她吗? 她已经等够久的了。 悠然的脸色很是不好,公子也看出来了,于是他笑道:“所以啊,我可以帮你的。若你去了我那里,我可以分一支小队去找散兵。你说散兵是被冤枉的,我也知道。「富人」那种人,为了自己的利益什么都干得出来。散兵是因为一张契约合同被牵扯进去的,那我们就应该用璃月的法律去对抗。” 悠然眨了眨眼睛,她未曾想过公子会帮她。 公子继续说道:“我可以花钱为你请璃月最好的律师,让她去与璃月七星进行交谈,进而找出契约合同的漏洞。虽然散兵人不在他们那里,至少先还他一份清白再说。” 是了,如今公子所说的的确是最好的办法。 悠然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尤其是与散兵有关,她一门心思都扑在散兵失踪的事情上,完全没有想过这件事的一个正确的处理办法。 可是,公子为什么要帮她呢? 虽然几人确实一起玩过蛋糕大作战,但在成年人的世界当中,极少会因为简单的一句“朋友”就揽下所有麻烦的事情,更何况是在与彼此利益牵扯的执行官之间。 见悠然还是一脸戒备,公子将一只手放在嘴边,小声说道:“当然,帮你是有条件的。下次芙洛的债你去帮我收,我的部下都被她打回来了,害,那女人太让我头疼了……” 悠然这才松了口气,这种事情就如同等价交换,见自己还有能帮得到他的地方,于是悠然道:“行。” 接着在与胭儿告别之后,悠然便同公子来到了他所说的私密住宅。 这个房子,比悠然想象中的要大上许多,是一栋三层的小洋房,旁边还有个小花园,花园里没有种花种树之类的,反倒有两个秋千。有风吹过的时候,秋千摇摇晃晃的,仿佛有人坐在上面一样。 悠然道:“没看出来啊,你在璃月的时候也能过的这么好。” 公子笑道:“每年假期的时候,我都会带上弟弟妹妹来璃月度假。璃月人好景好,他们很喜欢。” 公子将悠然安排在了一楼的一间客房,窗户很大,悠然很喜欢坐在窗边向外看去。这是悠然要求的,在一楼无论做什么都很方便,若是发生了什么紧急的事情,比如被千岩军搜查之类的 ,她可以很快的逃跑。 在饭桌上的时候,悠然也问了公子,有关于罗杰的事情,比如,他为什么会刺杀「富人」。 公子是这样说的:“具体什么原因,我也不清楚。就是因为不清楚,我才要来璃月去查啊,毕竟他以前是璃月人。那个家伙,我真没想到他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 悠然道:“你跟他很熟?” 悠然已知的是,罗杰曾在散兵的手下待过三年,后来被调到富人那里,掌管烛煊商会,在璃月又待了三年。 至于罗杰与公子有什么关联,她还真不清楚。 公子道:“我与罗杰一般大,在他成为散兵的部下之前,在我当上执行官之前,我俩是一个小队的。” 悠然扒拉几口饭,却觉得食之无味。 公子看她这副心不在焉的表情,知道她又在想散兵的事了,便劝道:“你说你,跟着散兵有什么好的。他这个人喜怒无常,嘴巴还毒,要不你跳槽得了,别跟他了。正好芙洛那边缺人手——嘶——疼!什么东西咬我?!” 公子转头一看,不知从哪来了一只紫色的小猫,他灵活的跳上了桌子,对着自己的手就咬了一口。 第97章 猫猫爱喝茶 散兵曾与罗杰有过短暂的意识交流。 罗杰说,他很抱歉让散兵背了「富人」的黑锅,若是他不这样做,他很难接近「富人」的身。 散兵知道罗杰对「富人」恨之入骨,在很久很久之前,在罗杰还是散兵部下的时候,通过他的表情,散兵看得出来。 可是,这于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散兵喜欢站在至高点,俯视人间的一切情感,毕竟,在他看来,情感都是虚无且荒谬的。 为了仇恨,以自身为饵,在愚人众隐忍多年,这太可笑了。 罗杰单膝跪地,将头埋的很低,他说:“大人,我希望您能帮我做一件事。” 散兵嗤笑:“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 罗杰抬起头来,他的异瞳光亮澄净,在他很小的时候,没少因为这对异瞳被人视为异类,人们都说他是个不祥的孩子。因此他总是将黑发留的长长的,借以遮住那双不祥的眼睛。 而如今,这对眸子却显得异常明亮,散兵曾见过这样的眼神,生物在临死之前,会放大自己对这世间的留恋。 罗杰说:“博士早在实验楼被炸毁之前,便已研究出诸多切片。可是大人您知道吗?博士能把他的切片做成别人的样子,若不是他,我早就成功了。” 说完,他又呈上了一份名单,这是博士重要的实验数据,是他拼命带出来的。 烛煊商会不是富人创办的,是他们转移了罗杰父亲名下的财产,致使掌握了璃月的半份资产。一无所有的父亲看着对家得意洋洋的炫耀自己的心血,至此一病不起,早早离世。 这件事,与富人脱不开干系,通过多年的调查,罗杰还发现,博士其中的一个切片也曾参与其中。 散兵轻笑着接过那份名单,却在看清内容的那一刹那,瞳孔骤然睁大。 这份名单中,详细记载着博士众多的实验数据。 散兵的目光死死地锁定名单的上半部分,百年之前被记录的,博士曾已自身做过实验,人员化名为埃舍尔。 实验任务:制造空隙,嵌入稻妻的运行当中。 任务地点:踏鞴砂。 ———————————— 散兵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正躺在那张洁净的床上,只是床边的窗户,似乎变得很高很高。 脑袋有一阵的眩晕,但是身体已经不疼了,之前突然的痛感令他心底发怵。 忽然,房间门被人推开,门口有数十名千岩军涌进房间转了一圈又一圈,厉声道:“这执行官跑哪去了?” “昨晚守卫森严,他肯定跑不远,快追!” 散兵揉了揉脑袋,不满眼前的景象,他一向讨厌别人进他的房间,更何况,自己明明在这呢,这些人难不成是瞎子吗?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打算开口,却发现一阵轻柔细腻的声音从自己的口中发出。 “……喵?” 他紧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却发现,那不是自己的手,而是毛茸茸的……爪子? 爪子?!! 于是他跳上了窗户,在众目睽睽之下,跑了出去,正好不远处有一个小水洼,散兵探过头去,水面上映着的是一只紫色的小猫。 散兵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水中倒影着的小猫也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散兵转过身看了看自己的尾巴,水中倒影着的小猫也看了看自己的尾巴。 在震惊了好一会之后,散兵才发现自己的脖子上被人系了一只小铃铛。 他忽然想起,自己还在意识世界当中的时候,罗杰曾告诉过他烛煊商会所做过的事情,有关于璃月的人口失踪。 那不是失踪,也不是消失,而是以另一种形态存在于这世间,比如现在成为猫猫的散兵。 烛煊商会的人,研制出了一种特殊的药物,这个药物可以使特定的花朵变异,于是他们便在琥牢山种了一大片花田,而那有有着奇异香气的鲜花饼便出自他们之手。 能使人变成猫猫的鲜花饼曾在琥牢山附近大肆买卖,所以罗杰那时才会提醒他们,不要吃琥牢山里的食物。 只不过一般人吃了鲜花饼变成猫猫之后,大多会失去神智,对于散兵来讲,以他身为人偶的特殊体质,不过就是换了一个形态而已。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脖子上的铃铛,每动一下,铃铛里都会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在铃铛中间的那个小铁球当中,有罗杰为他准备的解药,不过散兵并不着急去吃。 他看着不远处大肆搜查的千岩军,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 搜搜,就算把璃月翻个底朝天他们也找不到他。 呵,那群蠢货。 散兵并不反感这具猫猫的身体,或许是因为别人都不知道的缘故,反倒让他有了一种独特的新奇感。他伸出毛茸茸的爪子,往前方一指,雷击转瞬将大树劈了个两半。 不错不错,他体内的元素力没有任何影响。 接着,他打算去找悠然,可等他到达望舒客栈的时候,却发现悠然并不在那里。 那悠然应该去哪里呢? 百般无聊之下,他以猫猫的身体走到了璃月港,不得不说,这具身体比他想象的要灵活一些。周围有擦肩而过的千岩军,果然,成为猫猫之后让他避免了很多的麻烦。 只不过前方的景象却使他愣住了。 悠然怎么会和公子那个傻子在一块? 而且,公子说了什么? 让悠然去他那里? 她还答应了?!! 猫猫心里有气,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默默的跟了他们一路,直到吃饭的时候,公子劝说悠然跳槽,猫猫实在忍无可忍,跳到桌上就咬了他一口。 好在公子反应及时,这一口并没见血。 公子揉了揉被咬的那只手,奇怪道:“哪来的小猫啊?” 紫色的小猫走到悠然的面前,悠然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笑道:“好可爱啊。” 公子不满道:“明明对我就很凶,还咬我,肯定是只公猫,就应该抓去绝育!” 悠然一把将他抱在了怀里,捏了捏毛茸茸的小爪子,道:“好好的小猫绝什么育,那多疼啊,我来养他。” 接着小猫将脑袋凑到了旁边,伸出粉嫩的小舌头喝了一口悠然杯中的茶水。 悠然以为他渴了,正想将杯子端来给他喝,却不曾想下一秒小猫伸出了小爪子,将杯子打碎在地。 茶水不苦,没有味道。 散猫猫心想:呸,这茶真难喝,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跟公子一样。 第98章 带猫猫洗澡 这几天,悠然一直住在公子的客房,公子派了一支小队去搜查散兵的下落,毫无所获。 另外,公子还帮她预约到了璃月最出色的律师:烟绯。 烟绯于公子定好了时间,于两日后登门拜访。 说来也奇怪,烟绯本是飞云商会的律师顾问,按照合同,她不该再接别的商会的事情。但是飞云商会的二少爷听说了这件事后,居然同意让烟绯会见公子。 飞云商会与烛煊商会本是对家,烛煊商会落末,于飞云商会而言百利而无一害,可二少爷居然会手下留情,让自己家的金牌律师去帮他们,可真是稀奇。 这段时间,悠然一直在照顾这个紫色的小猫,小猫很瘦,悠然心想他这么瘦是不是饿的? 可是小猫什么都不吃,他仿佛感觉不到饿一样。后来悠然也不再执着于给他食物,她觉得小猫饿了肯定会自己出去找吃的。 小猫的脾气也不好,除了悠然,他谁也不让抱,就连摸一下都不行。 公子曾数次想要摸他,结果都被咬了。 每次被咬的时候,公子都大叫着:“我要送他去绝育!绝育!” 见公子略显狰狞的表情,悠然将小猫狠狠的护在怀里:“我貌似没在璃月见过宠物医院。” 公子道:“那就去不卜卢,相信白术先生!” 悠然摸着小猫的脑袋,面对可爱的小动物,她没忍住在小猫的额头上亲了一口,然后道:“得亏小猫是我在养,要在你那里,指不定成什么样呢。” 在她亲上去的那一瞬间,悠然明显的感受到小猫的身体似乎是僵了一下,不过她并没有在意。 下午的时候悠然抱着小猫洗了个澡,毕竟过两天还要会见烟绯。 小猫似乎很是抗拒,但是悠然觉得还可以顺道给小猫洗洗澡,便直接抱着他去浴室了。 浴缸不算小,足以躺下两个成年人,悠然调好了水温,抱着小猫进去的时候,她觉得小猫的身体似乎有些僵硬,而且,自从进了浴室之后,小猫老是背对着她。 悠然觉得奇怪,她将小猫的脸转了过来,将他抱于自己的胸前,疑惑道:“怎么啦?你是不是怕水啊。” 水珠沿着少女的曲线流淌,闪烁着柔和的光芒,浴缸中的水轻轻晃动,水波荡漾,发丝在水中飘逸舒展,像是一朵盛开的花儿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小猫就这样呆呆地看着她,悠然捏了捏他的脸,道:“才发现你的眼睛是紫色的,怎么跟散兵一样。” 悠然抓着小猫的肋骨,将小猫举了起来,自言自语道:“我到现在也不知道他在哪,我决定,下次见到他的时候不和他说话了。” 小猫的表情很是奇怪,他有时眼神会直勾勾地看着悠然,有时眼神又会飘忽不定,悠然自然是不懂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悠然将小猫放进了水里,一手托着小猫的肚子,另一只手将水往他身上扬,小猫闭上了眼睛,安静的享受两人独处的时间。 “你要是散兵就好了。”悠然突然说出了这么一句话,小猫睁开了眼睛,看了看悠然,忽然她又将小猫提了起来,对着脑袋又是一顿猛亲:“不对,你比那家伙可爱多了。” 小猫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可等了半天,他的嘴中只能发出一声细小的:“喵……” 直到悠然洗完澡,穿衣服的时候,小猫这才快速的从她的怀里跳了出来,跑到门外没了踪影。 悠然想叫住小猫给他擦擦毛发,可小猫根本没有回头看她。 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悠然都没有看见小猫。 他不会是离开了这里? 公子派出去的人仍旧查无所获。 悠然的睡眠越来越不好了,她常常失眠,也常常做梦,都是一些无厘头的梦,醒来之后也不记得梦的内容。 每到深夜,小猫总会从窗户爬进悠然的屋里,他轻手轻脚的走到了悠然的床前。 璃月最近有些热,不像至冬那么冷,悠然开始踢被子了。 小猫就这样跳到了她的床上,叼住被子的一角,然后向上拉,想盖住少女裸露的部分。 脖子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叮叮当当的,悠然半睁着眼,看着小猫在自己的身侧,伸手一揽,将小猫拽进了被窝当中。 很快就到了与烟绯约定的日子。 璃月最出名的律师,比悠然想象的要年轻许多。 少女戴着一顶红色发冠,压住珊瑚色的齐腰长发,白色渐变黄的鹿角自头部两侧向外延伸,她的穿着十分清凉,黑色的短裙外面系着一件红色的圆巾,左边系着一个黄色蝴蝶结,双臂穿着一对红色固定甲的白色套袖,手背和腰侧均有少许白色的鳞片。 悠然笑道:“律师小姐,您好。” 烟绯礼貌回应:“叫我烟绯就可以。” 烟绯看见悠然怀中抱着的紫色小猫,笑嘻嘻地说:“好可爱啊,我可以摸摸他吗?” 悠然知道小猫的脾气,低声问道:“可以吗?” 小猫将埋在臂弯处的脑袋探了出来,对烟绯做了一个狰狞的表情,悠然只好尴尬的摸了摸小猫的脑袋:“他……他怕生。” 烟绯道:“没事的,小动物嘛,很正常。那我们直接进入正题,你们的事情公子已经跟我转述一遍了,那么作为你聘请的律师,为了更好的了解这个案子,我们之间要坦诚相待。接下来请你回答我以下的问题,可以吗?” 悠然点头:“可以的。” “请问,你与散兵是什么关系?” 悠然想了想:“大概……上下级?” 公子在一旁小声地咳嗽,并且还对她使眼色。 烟绯又道:“悠然,你说的每句话都要确保准确无误,你们真的只是上下级关系吗?” “呃……或许……还是朋友?” 烟绯只好换一个角度去提问:“你们牵过手吗?” “……牵过。” “你们接吻过吗?” “……嗯。” 烟绯深吸一口气:“你们在一起睡过吗?” “……呃。” 算是一起睡过? 因为蓝线影响的时候,但这又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睡过”。 烟绯看着她为难的表情,也不再多问,直接道:“好,我明白了。” 接着她从口袋里掏出了纸和笔记录接下来的问题。 悠然尴尬的笑笑,似乎有人误会了什么,她侧过头,看见公子对她竖了个大拇指。 第99章 为什么你还不来接我 送走烟绯之后,悠然松了好大一口气。 不愧是璃月最厉害的律师,无论是什么,都会问的很详细。 公子笑道:“你可别小看她,她手上就没有办不成的案子,等她捋顺好之后,就会去和璃月七星进行交谈,进而去检查那份契约。” 悠然勉强的笑笑:“多谢你。” 这段时间,她几乎没怎么睡好,当然,吃的也很少。 公子命人为她准备了几个菜,悠然没吃几口,然后道:“我得出去一趟。” 公子问道:“去哪里?” 悠然走到门口头也不回地说:“去望舒客栈。” 在跟烟绯见面的前两天,悠然不敢随处乱跑,她怕自己万一被千岩军抓住了,无法亲自跟烟绯阐述事实。 如今烟绯已走,她还想去望舒客栈看看,万一,散兵来找她了呢? 当初散兵说好让她在客栈等他,后来却发生了这么多的事。 他应该不知道自己在公子这。 若是他知道了,应该会生气的? 悠然咬了下嘴唇,管他生不生气,反正自己现在很生气。 一声不吭的就消失,什么都没给她留,连个期限也不知道。 悠然擦了擦眼角,然后快速跑向望舒客栈。 悠然侧过头,发现那只小猫跟她一起出来了。悠然想让他回去,可是小猫怎么会听懂人说的话呢,无奈之下,悠然只好将小猫抱了起来带他一起过去。 悠然为了不暴露自己,特意带了好些摩拉出来,她将圆鼓鼓的钱袋子交到了望舒客栈老板的手上,笑道:“我就想问问,之前跟我一起来的那个少年,他有没有再过来?” 老板知道眼前的这个小姑娘在被千岩军所通缉,但那悬赏金额实在是不堪入目,他掂了掂手里的钱袋子,笑着说道:“没有啊,自从你走后,我没有见过他。” “哦,好的,谢谢了。”悠然低头说道,原本期待的神情在一瞬间暗了下来,刘海遮住了她的眼睛,洒下一片阴影。 怀里的散猫猫抬起头来,一颗晶莹的泪珠滴落到他的头上,他伸出爪子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心想,她这是哭了? 小猫犹豫片刻,然后将爪子搭在悠然的肩膀处,起身吻了吻她的脸,悠然愣了一下,然后拍拍小猫的脑袋,道:“还好有你。” 老板问道:“小姑娘有什么想吃的吗?看在这么多摩拉的份上,这单我请。” 悠然道:“请给我来一份茶水。” 她记得上次来望舒客栈的时候,散兵还是挺喜欢喝这里的茶水的。 悠然找了个空桌子坐了下来,茶水很快就上来了,茶叶在杯中沉浮,透着丝丝惬意,悠然喝了一口,很快又剧烈咳嗽起来。 果然,太苦的茶她受不了。 老板看她的样子,问道:“要不我帮你换一杯?” 悠然摆了摆手:“不用了,我会喝完的。” 这是散兵喜欢喝的茶。 悠然始终不懂为什么有人爱喝这么苦的东西。 她小的时候过的并不好,在别人阖家团圆的时候,她只有自己。因此她从小就很爱吃甜食,她始终觉得,生活都已经这么苦了,该吃点甜的。 正当她再要拿起茶杯的时候,小猫凑了过来,在悠然诧异的目光下,将那杯茶喝了个干净。 老板笑了笑:“你这小猫,口味挺独特啊……” 悠然却愣住了。 怎么……怎么会有小猫喜欢喝茶呢? 尤其是这么苦的茶。 她记得,第一次看见这个小猫的时候,是在公子的饭桌上,小猫也是喝了一口她杯中的茶。 悠然趴在桌子上,戳了戳小猫的脑袋,道:“你好像散兵啊。” 小猫似乎很不喜欢被人戳,满脸的不耐烦,但在看到悠然露出笑颜之后,又乖乖的趴在桌子上,没有动地方。 几名千岩军来到了客栈,悠然立马将斗笠戴了上去,打算偷偷离去。 离去之前,听到千岩军似乎在向老板打听些什么,悠然在心里祈祷,老板可千万不要将她供出去。 不过千岩军打听的似乎是另一件事:“有盗宝团的人路过这里吗?那群人天天打劫过路的行人,真是烦死了。” 老板摇头道:“没见过。” 悠然在心里松了口气,她快速的离开望舒客栈。 天空中的黑云翻滚着聚集,悠然抬头看了看,似乎是快要下雨了。 得赶紧回去才行。 却不曾想在半路上,遇到了千岩军口中的盗宝团。 盗宝团的人不算多,也就七八个,应该是最近刚成立的。为首的那人挡住悠然的去路,大声道:“小姑娘有钱吗?” 悠然冷声回道:“没有,请你让开。”说完,她一手抱着小猫,一手拿出了自己的紫星剑。 众人见她拿出了武器,反而笑着说:“没钱好啊,没钱我们就劫色。” 几人将悠然团团围住,正当悠然以为会有一场大战的时候,轰隆隆的雷击从天空劈下,落到了盗宝团的成员身上。几人不信邪,接着向悠然靠近,却不曾想,每靠近她一步,雷击愈加强烈。 为首的道:“快走快走,这女的不简单。” 说完几人一溜烟的都逃走了,留下悠然一人,她甚至还在摆着战斗的姿势。 散兵? 悠然有一种预感,散兵就在这附近。 她大声的喊了出来:“散兵?!” 回应她的只有被风吹散的落叶。 小猫舔了舔自己的小爪子,忽然觉得头顶一湿,抬头望去,才发现下雨了。 转瞬间,雨声连成一片轰鸣,天向裂开了无数道口子,暴雨汇成瀑布,朝大地倾泻下来。 附近没有躲雨的建筑,悠然只得抱着小猫躲到了树下,四面寒风袭来,悠然被冻的瑟瑟发抖。 她紧紧地抱着怀中的小猫,蹲了下来。 下雨天躲在树下实在不是一个好的选择,但她别无他法,正如她现在的处境,除了随着时间向前迈进,她别无选择。 噼里啪啦,叮叮当当,雨越下越大,哪怕有树枝树叶,悠然还是被淋了一身。当然,怀中的小猫也是,但他分不清头顶的那片湿润究竟是雨水,还是悠然落下的泪。 因为,他听到了少女的一声轻叹:“为什么你还不来接我……” 第100章 没有失约 今天,公子派出去的小队总算带回了点有用的消息,比如,他们发现了烛煊商会的仓库里存有大量的鲜花饼。 悠然看着小队呈上来的包装,她觉得很是眼熟。 她吃过这个,在刚到璃月的时候。 除此之外,他们还在商会总部的暗格里发现了一纸计划书,那是打算搅翻整个璃月的计划。 “改变人体结构,使人以另一种动物形态存活于世间,这太疯狂了。” 公子看着那个计划书震惊道,都说富人仇恨璃月,但没想到他的报复方式竟是如此极端。 怪不得会使人产生“凭空消失”的假象。 不过,那个抽屉里,除了一纸计划书,还有另一个重要的文件。 公子继续看去,发现是一份名单,购买鲜花饼的人员名单。 “真是奇怪,若富人想以此逐步引发璃月动乱,根本没必要在意那些变成小动物的人。” 悠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道:“我似乎是知道那些人在哪里。” 在她与散兵身处琥牢山的时候,她曾走进过一片花田,在那花田当中有一座木屋,她无法打开木屋的门,但她却听到过,从屋内传来的细细猫叫声。 那座花田有着奇异的香味,正如这鲜花饼一般。 鲜花饼。 悠然记得,她曾将一个鲜花饼放入了散兵的口袋。 散兵有没有吃过那个鲜花饼? 她看了看怀中懒洋洋的小猫,脑中似有电流划过,试探似的叫了一声:“散兵?” 小猫抬眼对上了悠然的眼睛,那双紫瞳尤为明亮,一瞬间,悠然透过那双眼睛,看到了散兵的脸。 她惊呼一声,松开了双手,小猫灵巧的跳到了旁边的桌子上,脸上的表情有着些许的不耐烦。 公子疑惑道:“怎么了?” 悠然哆哆嗦嗦地指着小猫,又叫了一声:“你是散兵?!” 小猫看着她歪了歪脑袋,那种眼神,那种看傻子的眼神,悠然不会记错! 悠然颤颤巍巍的伸出了手指,比了个1,然后问道:“这是几?是1你就叫一声,是2你就叫两声。” 小猫没有搭理她,只不过那眼神更…… 没错!就是这种眼神! 一瞬间,悠然想到了她曾对这小猫的脑袋猛亲的场景,还有她抱着小猫洗澡的时候,她连连后退,然后对公子道:“他……他就是散兵!” 公子疑惑道:“嗯?你说这小猫?” 悠然道:“对。” “你怎么这么确定?” “散兵经常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不会认错的。而且……怎么会有小猫爱喝茶呢。” 最后一句,她似是说给公子听,又仿佛在说给自己听。 公子面对着小猫问道:“你知道解药吗?” 小猫以一个惬意的姿势趴在桌上,然后伸出爪子,拍了拍自己脖子上挂着的小铃铛。铃铛因为受到外力的拍打发出阵阵悦耳动听的声音。 公子将铃铛取了下来,仔细观察着,发现里面的内芯有点古怪,便将其拿了出来。 悠然这才发现,里面的内芯的那个小球,它可以直接打开。 打开之后,里面还有一个小球,类似于药物一类的东西,旁边还有一张纸条,公子看了看,似乎是某种解药。 悠然将那个小药片拿了起来,放在了小猫的面前,道:“这就是解药?” 小猫没有看她,探头将药片吃了进去,忽然间,他的身体散发着柔和的光,公子和悠然眯了下眼,很快,站在他们面前的不是小猫,而是散兵本人。 散兵的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轻笑:“我没想到,你比我想象中的要聪明。” 悠然愣了一下,心中翻滚着许多莫名的情愫。 喜悦?愤恨?委屈? 道不明的情感压在她的心头,眼尾泛红,她张了张嘴,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朝思暮想的人忽然出现在她的面前,而且,他早就在她的身边,陪伴了她这么久。 散兵道:“我没有失约?悠然。” 悠然后退两步,然后跑出了这间屋子,散兵看着她逃跑的背影,略感疑惑。而那拭泪的动作,令散兵的心里微微发颤。 而另一边的公子,他已悄悄的挪到了门边。 他的脸上带着略显讨好的笑,毕竟,他曾在小猫的面前劝说过悠然跳槽,还不止一次的说要将小猫送去绝育,只因小猫不让他抱只跟悠然亲近。 他要早知道这是散兵,打死他也不会说出将小猫送去绝育的这句话! 悠然在自己房间内揉了揉眼睛,手边是带泪的纸巾,她不知道要以怎样的表情去面对散兵,她想她应该生气的,但心里的声音又一遍一遍的告诉她:他一直在你的身边,他没有放弃你。 散兵不知何时倚在了门边,环抱着手臂,道:“你哭了?” 悠然转过身来,脸颊上还挂有着刚流下的泪滴,她的鼻子红红的,小声的说:“我等了你好久。” “我知道。” 散兵看着她泛红的眼眶,竟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悠然总是这样,她一点都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开心了会笑,难过的会哭,心里也藏不住事,纯粹的如同一张还未被沾染的白纸。 “我不想理你了。”悠然的嗓音有些哑,或许是哭过的缘故,比平时更加的动听。 散兵摸了摸自己的口袋,从里面掏出了两块水果糖,递给了悠然。 原本他的口袋当中不会装有这些东西,但自从悠然在他的身边之后,糖果莫名的成了他的必备品,至于为什么,散兵是这样跟自己说的,偶尔换换口味也不错,但却他从未吃过。 悠然看了他一眼,接过了糖果,然后委屈巴巴的撕开了糖纸,将两颗糖都放进了嘴里,使得腮帮鼓鼓的,是日落果和勾勾果味的,与苹果和蓝莓的味道很像。 脸上的泪滴还未来得及擦净,口中的糖果使她感到心安,悠然说:“算了,我原谅你了。” 小姑娘还是很好哄的。 不过,悠然很快又想起自己曾带小猫一起洗过澡,她撅起了小嘴,别过身去不再看散兵,她想光明正大地指责他,可这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只得在心里默默地骂:流氓!色鬼! 第101章 重要的日子 后来几人来到了琥牢山,也找到了那片花田,连带着,打开了那个小木屋的门,屋内果然有很多只小猫。 公子拿着名单比对,发现小猫的数量与名单上的人员数量一致。公子还将之前按照纸条调配的解药喂给了那些小猫,果不其然,没过一会,小猫都变成了人,只不过都在昏迷。 悠然上前探了下鼻息,发现他们只是睡着了,不禁暗暗松了口气。 有兵士在附近抓到了个鬼鬼祟祟的人,再三询问之下,这是罗杰专门顾来照看那些小猫的人。 悠然问道:“他是什么时候雇的你?” 那人道:“大概是在三个月前。” 三个月前,刚好是琥牢山魔物显现的时期,也是烛煊商会刚好贩卖鲜花饼的时期。 也就是说,从一开始,罗杰就想救这些人,只不过因为「富人」的威压,使他又不得不办这类的事情。 这么说来,罗杰应当是个好人。 与此同时,在另一边,烟绯也在和璃月七星的玉衡星刻晴进行交谈,她看过了那份契约合同,并找出了其中造假的漏洞,还了散兵一个清白。 果然,这种事情还是交给专业的人去办会比较好。 短短的几天之内,散兵不仅洗除了嫌疑,就连那些失踪的人口也都尽数回归,可谓真相大白,皆大欢喜。 烛煊商会的所有成员被返还回至冬,终身不可踏入璃月港。 至于其他的人,璃月七星知晓执行官之间并非利益共存,因此无权责罚。 很快,璃月港贩卖去至冬船票的禁令被解除,悠然与散兵再次登上了回至冬的船。 ———————————— 冰冷的大殿之内,几位执行官百般无聊地商讨着一些莫名其妙的“宏大”计划,除了主位的「丑角」庄严肃穆,其他人要么斜靠着墙壁,玩弄着手中的试剂出神;要么趴在长长的桌子上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要么优雅的坐在椅子上,摩擦着手中的茶杯,嘴里说着孩子们肯定不喜欢这种场合…… 忽然,大殿的门被人一脚踹开,连带着屋外的冷风袭卷进来,使众人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 “潘塔罗涅呢?给我滚出来!” 木偶抬眼望去,面无表情:“斯卡拉姆齐,敲门是人最基本的礼貌。” 散兵冷笑:“哈?就你们也配?” 说完,他扫视一圈,没有看到「富人」的影子。 博士收起了手中的试剂,面带微笑:“璃月好玩吗?斯卡拉姆齐。” 博士极少会笑,因此他的笑容在鸟脸面具的衬托下总会显得诡异无比,散兵走上前去,透过那丑陋的面具,直视他的双眼,阴森地笑道:“最好别让我见到他,不然,我不介意让他尝尝碎尸万段的滋味。” 此时的悠然正在至冬的街道里溜达,散兵去开会去了,她不愿意自己一个人呆在屋子里,便出来逛逛。 她的小脸红红的,也不知是被冻的还是怎么的,漫天的雪花犹如鹅毛一般,纷纷扬扬,悠然伸出手来,轻轻的一吹。 不远处有一座用冰雕砌成的拱形大门,门上雕刻着各种精美的图案,有雪花,有枝蔓,有其他的小动物,在灯光的映照下,这些图案更显的生机勃勃。在大门的中间,有三个醒目的大字:冰炉节。 悠然知道,冰炉节是至冬的传统节日,每到这一天,家人们就会聚在一起,因此冰炉节还有另一个称呼,为团圆节。 悠然在以前的那个世界,她没有过过节,尽管她曾被收养过。 通俗来讲,曾为孤儿的她,从未感受到过节的喜悦。 可是如今,看着街上人来人往欢声笑语,看着大街小巷张灯结彩的,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色彩,悠然心里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 如今的她不再是孤身一人。 她想,她应该给散兵选个礼物。 她买了很多的东西,买了新裙子,还给散兵买了新衣服。她不常见散兵穿新衣服,他永远都是那一身,也不知这新衣服合不合身。 店员看见她孤零零地逛着男装店,笑着询问:“给男朋友买的吗?” 悠然揉了揉脑袋:“嗯……还不是男朋友。” 店员笑着给她介绍今年的新品,然后道:“诶呀,我看你长的这么好看,男朋友什么的,不着急,你迟早能把他拿下。” 悠然笑着回应:“希望如此。” 转头,她看见了旁边的橱窗里有一条紫色的围巾,店员顺着悠然的目光看去,立马把那条围巾拿了过来。 围巾的质地柔软而细腻,尾部还有精心织入的栀子花图案,每片花瓣都清晰可见,栩栩如生。 悠然以前送过散兵一个围巾,只不过没见他围过,那时的她还不懂的在至冬送人围巾的含义,如今她懂了,却还是说:“把这个给我包一下,要最好看的包装。” 店员笑着去拿礼盒,边拿边说:“小姑娘啊,在至冬很少看见有女生先表白的。” 悠然笑了笑:“如果两人最后能够走到一起,谁先表白又有什么关系呢?” 回去的时候,散兵已经开完会了,他百般无聊的斜坐在沙发上,见悠然回来了,随口道:“可惜那蠢货先跑了。” “「富人」么?” “嗯,下次要让我看见他,呵……” 接着,散兵看见悠然拎着的大包小包,疑惑道:“你怎么买这么多东西?” 通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散兵发现悠然似乎很爱买东西,她刚到至冬的时候,就大包小包的买了很多,现在又卖这么多东西,难道女生都是这个样子的吗? 散兵的手摩擦着自己的下巴,心想幸好自己是执行官,工资不少,养这么一个小姑娘绰绰有余。 不过很快,他看见了悠然手中拿着的那个礼盒。 这是……礼物? 送给谁的? 散兵的目光死死的盯着那个礼盒,或许是感受到散兵的视线,悠然心虚的将礼盒往自己怀里挪了又挪,尴尬的笑道:“这不快过节了嘛,我准备一下。” “什么节?” “冰炉节呀,你不知道吗?” “我不关心。” 然后她在散兵的目光下,快速的走进了房间,将礼物摆在了自己的床上。 “呼~” 悠然兴奋地戳了戳手,毕竟,过几天可是个重要的日子啊。 第102章 亲爱的执行官大人 在冰炉节的那天,悠然起了个大早。她难得将客厅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但其实也没有多乱,由于散兵是执行官的身份,每周都有专门清洁的阿姨来打扫。 除此之外,她还将之前买的装饰品都摆了出来,比如小彩灯啊,粉白色的氢气球等等,然后,又去厨房乒乒乓乓的做了一大桌子菜。 其中有:萝卜时蔬汤,鲜虾脆薯盏,白汁时蔬烩肉,咖喱虾,来来菜……当然,散兵最喜欢的茶泡饭也没有落下。 有不少菜是她第一次做,但看着还不错,至少没做成黑暗料理。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重视一个节日。 在以前的那个世界,悠然也曾跟大家一起过过春节。 她还记得那天下了好大一场雪,但整个福利院中却没有多少人,因为福利院的阿姨们大多都已回家,只剩下一个年老的阿姨在照看他们。 据说,那个阿姨只有一个女儿,女儿出嫁后,极少会回家过年,因此那个阿姨每年都会在福利院中陪孩子们一起。 起初,悠然并不懂得节日的意思,在她看来,令人欢乐的节日与其他普通的日子没什么差别,她不懂为什么那些阿姨那么盼望着过节,不懂学校里的同学因为过节而欢乐的笑。 因为她始终都是自己一个人。 尽管福利院中有很多的小孩,那些人有的被送走了,有的被人领养,虽然她在小的时候也曾被人领养过,来来去去兜兜转转,她又回到了这里。 直到很久以后,悠然才知道,节日本身没什么特殊性,只因那是与家人团圆的日子。 在外求学的游子,在外漂泊的旅人,都会因节日而归家,因此,人们会将节日赋予欢乐与团圆之名。 悠然在以前没过过什么节,因为她没有可团圆之人。 以前没有,不代表以后也没有。 悠然看着眼前被装饰着的客厅,以及这一大桌子的菜,心想散兵起床看到这一切时的惊喜表情。 时至今日,悠然才懂得,为什么人们会喜欢过节。 只因心中有了牵挂。 然而事实并不如悠然想象的那般美好,散兵的表情并没有想象中的惊喜,有的只是一点微不足道的惊讶。 他环视了一周,面对悠然笑眯眯的表情,毫不客气的说道:“你怎么将屋子装饰成了傻子窝?” 悠然愣了下:“今天可是冰炉节,至冬最重要的节日。” “所以呢?你不会以为我喜欢过节?” 散兵的声音一如往常,听不出任何的波澜。 悠然的鼻头有些发酸,似乎心血被人践踏了般,丢下了一句:“对,我就是个大傻子!”然后夺门而出。 街上来往的行人不如往常多,悠然就这样,漫无目的地在街道上走着,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他真的好过分。 他嘴巴怎么老是这么毒。 他怎么老是这个语气。 悠然在心里数落着散兵的不是,然后蹲了下来,出门太急,她忘记穿外套了。 还真是冷啊。 至冬又下雪了。 悠然朝手上哈了口气,然后搓了又搓,紧接着,她感到身上一热,一件带毛的披肩落到了她的身上。 悠然转过头去,见来者是散兵。 悠然哼了一声,她还在生气,不想理人。虽是这么想,但她还是拢了拢披风,在外冻感冒了可不好。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最终是散兵打破了沉默。 “我虽不喜欢过节,但如果你喜欢的话,陪你一起也不是不可以。” 别扭的话语,不自然的表情,悠然抬起头来,对上散兵那双好看的眼,淡淡道:“我以为我们会成为家人。” 散兵太久没听到这样的称呼了,因此他恍惚了好一阵。 怪不得悠然会生气。 散兵这才想起。 啊,原来冰炉节是跟家人一起过的节日。 可是面对这样的话语,他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得垂下眼眸,不再看她。 在很久很久之前,他曾无比渴望过“家人”,只不过,那是太久之前的事了,久到他几乎要忘记这两个特殊字眼。 似乎是有人跟他说过,但他记不清了。 百年之间可以改变很多事,改变一个人的样貌,改变一个人的思想,甚至改变一个人的灵魂。 “回去,悠然。”他说。 悠然拉起了散兵的手,指尖冰凉,她不禁会想,人偶真的没有心吗? 不过很快悠然又摇了摇头,不是的,人偶有心,那是跟人类不一样的心。 再次回来的时候,桌上的那些菜都不是很热,不过为了照顾悠然的心情,散兵还是象征性的吃了两口。 悠然坐到了他的面前,一扫之前的阴霾,两眼放光的问道:“怎么样好吃吗?” “不错。” “这个虾球呢?” “可以。” “这个烩肉呢?” “可以吃。” “那这个呢这个呢?” …… 悠然的话实在太多了,散兵夹了一个虾球堵住了悠然的嘴巴,这才使得耳根清净。 不过,散兵伸了伸腿,发现桌子下面有东西,他弯腰一看,底下有个礼盒。 他将礼盒拿了上来:“这是?” 悠然面色一红,抓起礼盒就要往屋跑,很不幸,中途又被散兵抓了回来。 散兵之前见过这个礼盒,是悠然提前买好的,那时他还在想,悠然要送与谁。 眼见礼盒即将被散兵打开,悠然紧忙抓住散兵的手,道:“那个……这是……我……我本来想送你礼物的,但我改主意了,这个还我,我再送你别的!” 见悠然如此紧张,散兵来了兴致,他反手扣住悠然的双手,然后用另一只手将礼盒拆开。 里面是一条紫色的围巾。 散兵将围巾拿了出来,道:“你知不知道在至冬,送……” “我知道!” 悠然的脸颊虽然泛起了不正常的红晕,但她的眼睛却异常明亮,见她如此神色,散兵的眉头挑的更高了。 “你这是在对我求爱?” 悠然咽了下口水,心里默念台词,如同往常练习了千百次那样,可真上了战场之后,心跳却又如擂鼓般猛烈地敲击着她的胸膛。 她的视线游移在散兵的脸上,试图抓住一些微乎其微的可能性,而那如画的脸庞却没有给她任何的提示。 最终,她只得鼓起勇气,露出自认为好看的笑容,一字一句道:“没错。所以,亲爱的执行官大人,你愿意接受我的表白吗?” 这句话说出口后,悠然反倒松了一口气。 反观散兵的脸色却有些古怪:“非我不可?” “非你不可,别人都不行。” 散兵松开了限制住她的手,微微侧身,轻咳了一下,然后才道:“这我要是拒绝了,你肯定会偷偷抹眼泪的?” “呃……倒也不会……” “闭嘴,既然如此,那我就勉为其难……” 他特意停顿了一下,拉长了语音,然后悄悄观察着悠然略显急切的神情,嘴角一勾。 “接受了。” 第103章 人偶是什么味的 悠然双眸安静地闭着,长睫如羽,覆盖在眼睑上,细密的睫毛在皮肤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她嘴唇微微弯起,应当是做了什么美梦。 清晨的阳光洒下,悠然动了动睫毛,随后睁开了眼,记忆在脑中翻滚,她记得昨天表白了。 表白……成功了? 散兵他接受了?! 悠然将脸埋在被子里,然后在床上来回打滚。巨大的喜悦笼罩着她,泛红的脸颊溢出甜蜜的色彩,所以……现在她与散兵的关系,不是上下级,不是好朋友,而是……恋人。 是情侣,是恋人! 悠然跳下床,想打开房间的门,她想见一见散兵,可伸出的手却停在半空中,随后又收了回去。 她开始围着床踱步,不行不行,她现在太开心了,一会见到散兵,又该被嘲笑成傻子了。 她紧忙坐在了凳子上,拿起了桌边的小镜子,头发还是乱的,她刚睡醒还没来得及梳理,手指在头上轻轻地滑动,试图让头发变得稍微整齐一些。 还有,最重要的是那上扬的嘴角,根本压不下来啊! 悠然默默的用双手捂住了脸,完了完了,不能以现在的样子去见他,会被抓住把柄的。 可是…… 悠然的手指微张,透过指缝去看门边。 可是好开心啊。 悠然抿了抿唇,然后小声的将他的名字说出口:“散兵。” “我的。” “我的散兵……” 或许是太过羞涩的原因,微张的手指又立即合上,将脸完全的埋于手掌当中,她自己甚至都能感受得到脸上那过高的温度。 缓了好一会,悠然才将自己的手从脸上放下,她照了照镜子,将头发梳理好,又找了套好看的白裙子换上,随后从抽屉里中拿出一颗糖果放到嘴里,终是打开了那扇门。 见客厅里没有人,办公桌上也没有人,她又去厨房看了看,就连卫生间都没有放过,可还是没有见到散兵的身影。 奇怪了,往常这个时间散兵已经起床了,难不成今天的他赖床了? 最后悠然轻轻地敲了敲散兵房间的门,见没人回应,这才打开了一条小缝,向里看去,被子被整齐的叠好,床上空无一人。 他去哪了? 屋外有敲门声响起,悠然打开了门,敲门的人她认识,是芙洛冷饮店里的店员。 店员道:“悠然小姐,我们店长请您和散兵大人去冷饮店,公子大人也在。” “诶?去干嘛呀。” 店员笑道:“吃饭呀,小姐怕不是忘了冰炉节的传统,第二天是与朋友聚会的日子。” 悠然想起来了,冰炉节当天与家人团聚,第二天与朋友团聚。 但是眼下散兵不知去了哪里,于是悠然只好问道:“芙洛姐有说几点吗?” “十一点前到就好。” “好的。” 悠然应下了,随后店员也离去了。 现在正好上午九点,她等一等散兵,若是散兵在十点半的时候还没回来,那就只好她自己去了。 芙洛是她在至冬认识的为数不多的人之一,既然人家把自己当作朋友,哪有不去的道理?再加上公子之前在璃月帮了自己不少忙。 此时她俩叫自己和散兵过去,大概是芙洛与公子之间又发生了什么,俩人不好单独相处,因此想多叫些别的人来化解尴尬。 时间很快就到了十点半,眼见散兵还没有回来,悠然只好独自前去。 芙洛的冷饮店离这里不算太远,悠然叫了辆车,将自己送了过去。 正好赶在十点五十九分踏入了冷饮店的大门。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热闹的景象,不仅有芙洛和公子还有公子的弟弟妹妹们。 芙洛立马笑着迎了上来:“悠然,快来快来。” 悠然看了公子一眼:“你怎么从璃月回来了?” 公子笑道:“哪有人过节还工作的,昨天刚陪家人吃完饭。” 其实原本公子今天是不想过来的,但芙洛一再强调,这次是专属于朋友的宴会,再三推脱之下,最终还是过来了。 公子看了看悠然的身后,发现来者只有她一人,便只好问道:“散兵呢?” “我也不知道他去哪里,怕拂了芙洛姐的好意,因此就自己来了。” 芙洛一边招待着悠然,一遍又将众多菜品端上了桌,道:“我听阿贾克斯说了,你在愚人众除了那位大人,也没几个要好的朋友。我呀,虽然只是一个小店长,但好在也在至冬生活了多年,以后你要是遇到了什么困难,尽管来找我,能帮的我肯定会帮。” 悠然笑道:“谢谢啦。” ———————————— 散兵回来的时候,发现屋里空荡荡的,询问了兵士后才得知,悠然受邀去了芙洛那里。 散兵哼了一声,随后将平安符拿了出来。 紫色的平安符使人感到神秘而高贵,不过针脚并不细密,看样子制作它的人并不熟练,甚至连绣上去的“平安”二字都略显歪扭。 好像有点丑。 只不过在至冬,没有送人平安符的传统,那是稻妻的人才会做的事,若非如此,他又怎会亲自上手。 果然还是得再练练。 散兵的手腕一转,将平安符准确无误地扔进了垃圾桶里。 接下来是百般无聊的等待。 “那个家伙……” 真没想到啊,居然会是她先开的口。 也不知等了多久,终于等到悠然回来了。 不过她是被公子送回来的。 散兵揽住了悠然的肩膀,近距离之下,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酒气。 散兵蹙眉:“你喝酒了?” 公子澄清道:“我们可没给她灌酒,是她自己吃了一大碗酒酿小丸子。” 散兵瞪了他一眼,随后重重的关上了房门,悠然往他的怀里靠了靠,那双原本清亮的眸子此刻已泛起了雾气,小声地说道:“散兵,我有点困。” 散兵没有将悠然扶进房间,而是让她坐在了沙发上。 刚坐下的悠然像是没骨头般的往后一靠,见她这副样子,散兵眯起了双眼:“你在外面怎么都不知道节制一点?” 悠然撅着小嘴,把玩着自己的发丝,狡辩道:“我没喝酒,也没醉。” “呵,脸红成这样还没醉?” “当然没醉,我清醒着呢,哪有人会因为吃了酒酿小丸子而醉的。” 散兵俯下身来,拉过她把玩头发的手指缓慢摩擦着:“那你还记得,你昨天都对我说了什么吗?” 如此近的距离,悠然感受到散兵呼出的热气,使她一个激灵,身体抖了一下:“昨,昨天……诶呀,你这么问我,太让人难为情了。” 悠然的眼珠转了一圈,直接笑着说起了别的话题:“你是不知道,芙洛姐做的酒酿小丸子可好吃了,尤其是勾勾果味的,骗你是小狗。” “哦?是么?” 不知为何,悠然总觉得散兵的心情似乎不太好,悠然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他了,明明是他自己一大早就不见踪影。悠然想要起身,可刚直起腰就又被按了回去。 悠然只好露出讨好的笑容:“除了勾勾果味的,还有落落莓味的,赤念果味的也有,啊对了,还有泡泡橘味的。你喜欢什么味的呀?下次我带你去吃。我记得公子这次吃的是泡泡橘味的,他说泡泡橘味的也好吃。” “啊,记得这么清楚啊。” 悠然感觉,她说完之后,散兵的心情似乎是更差了。 她抿了抿唇,正当再说些什么时候,只见散兵勾起了唇角,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既然你记性这么好的话,那你想不想知道,人偶是什么味的?” 第104章 喜欢勾勾果味的 悠然的脑中有些发懵:“啊?什么?”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散兵低下了头,唇间过分的柔软使得悠然愣了好一会。 纤细修长的指尖穿过悠然脑后的发丝,使得悠然微微仰头,被迫接受这个不轻不重的亲吻。 悠然眨了眨眼睛,花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此刻的状况。 脸上的温度急剧升高,悠然张开嘴想说些什么,可就是这一瞬间,使得她给了对方入侵的机会,舌间的摩擦了令悠然连连后退,可脑后的手掌却不允许她进行逃离。 亲吻的时间不算长,散兵没有离开悠然红艳的唇角,他专注地贴着,还时不时的咬她一口,道:“现在说,人偶是什么味的。” “我……我不知道……” 悠然嚅嗫着,本能的往后缩,第二个吻不由分说的落了下来。 这是个略带惩罚性的吻,甚至是有些粗鲁。 具有侵略感的男性气息侵进悠然周围的空气中,散兵狂乱不迭地啃咬着她的双唇,悠然挣扎着,可她的手却被紧紧地扣在散兵的手掌里,悠然忽然明白过来,两人的力量差距至始至终都很明显。 以往悠然不是没跟散兵接过吻,但现在的这个吻实在是有些激烈,令悠然有些承受不住,她的呼吸略显急促,可散兵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她只能任由自己的呜咽声被他吞噬。 直到两唇分离,散兵看着她略显红肿的嘴唇,饶有兴趣道:“还是那个问题。” “散兵你别这样……” 喘息之间,悠然只得快速说出这样的话,然后是第三个吻。 悠然只觉自己的脑袋快要裂开了,到底要怎样才算完事? 在亲吻的间隙,悠然抬眼看向了那双紫瞳,他的眼神深邃而专注,那双眼睛似乎能看穿一切,令悠然有着片刻的失神。 舌尖的轻微刺痛拉回了她的注意,这次还没等散兵开口,悠然率先说了出来:“是勾勾果味的!” “为什么?” 悠然的声音更小了:“因为我喜欢勾勾果味的……” 悠然的回答实在是有些使人发笑,可那红的快要滴出血的耳尖提醒着散兵不要欺负过头,于是散兵只好拉开了彼此的距离,悠然这才得以逃回了房间当中,随着关门声响起的那一刻,悠然听到了散兵的一声轻笑。 悠然背靠着门边缓缓滑落,她碰了碰自己的嘴唇,然后一下子扑到了床上,将脑袋埋进了被子里。 第二天早上的时候,散兵已经为她准备好了早餐,早餐的旁边甚至还贴心的放了一杯勾勾果果汁。 悠然略显犹豫的坐在了餐桌旁,拿起勾勾果的果汁正要喝的时候,见散兵从厨房里端出了一碗白汁时蔬烩肉,吓得她立马又将这杯果汁放回了桌子上。 或许是太过急切,杯子与桌子碰撞的响声尤为明显,散兵眼含笑意:“不是你说喜欢这个味的?” 语音刚落,悠然为了掩饰自己的紧张,又将那杯勾勾果果汁拿了起来,在散兵的注视下,一口气喝了一大口,却不想被呛到了。 当然,换来的是散兵的嘲笑声。 也正是因为这个小插曲,使得悠然放松了不少,但她的耳尖还是红红的。 难得的,今天散兵陪悠然一起吃了顿饭,虽然他以前也会陪悠然,只不过他以前都不吃饭。 散兵道:“以后少跟公子玩。” 悠然忍不住辩解:“我没有跟他玩……” “下次不许回来这么晚。” “我知道了。” “还有,我不在的时候,不要自己接触有关酒精的东西。” “酒酿小丸子也不行吗?” “不行。” 悠然扒楞两口饭,心里有气,但她没说。 许是看出了悠然的不满,散兵的语气软了下来:“你就那么喜欢酒的味道?” “还行,偶尔尝尝挺新鲜的。” 悠然想起,之前去蒙德的时候,明明是诗与酒的国度,她与桑雪都喝了酒,唯独散兵一口味喝,包括后来在璃月的珠钿舫,散兵也是命人将桌子上的酒带了下去。 悠然不禁问道:“你很讨厌酒?” 散兵垂下了眼眸,然后点了点头:“我对那种东西有着生理性的厌恶。” 跟散兵相处了这么久,虽然知道散兵的一些习性,但他很少会对某些东西产生厌恶感,想来能让他说出口的必定是讨厌至极,于是悠然道:“我也没多喜欢,既然你厌恶它,我以后不接触就是了。” 散兵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表情有一瞬的惊讶。 悠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忽视散兵略显灼热的目光,埋头吃饭。 由于冰炉节的缘故,愚人众给自己的员工放了几天的假,因此散兵和悠然都没有什么事做。 悠然不是不喜欢与散兵在同一个地方相处,只不过两人的关系发生了变化,再加上昨晚的那件事,悠然觉得现在的她只要看散兵一眼,她的脸都会升温。 散兵将悠然的异样尽收眼底,心想某人的脸皮真是薄。 难得的假期,散兵突然道:“听说今天歌剧院有演出,你想不想看?” 散兵记得,悠然喜欢听故事,当初在珠钿舫的时候,她有在很认真的去看云堇先生的演出。 不过悠然却没有立即回答。 因为她心里想的是,这算是情侣间的约会吗? 若是往常,她不会想这么多,可偏偏,散兵接受了她的表白,那么在她的心中,散兵就是她的男朋友,是她以后要依靠之人,是她在漫长的时光中所同行之人,是以后要同她分享喜怒哀乐,甚至相伴一生之人。 对于其他人而言,表白只是单纯的一句话,一个情感的发泄口,但是在悠然的眼中,表白是一个神奇的转折点。 这代表着,以自身融入对方的生命当中,是彼此独一无二的存在。 或许在其他人看来,悠然想的实在是多,不过简单的一句表白,如何能谈一生? 可她是悠然啊,她在表达喜欢之前,会犹豫,会徘徊,会止步不前,可她一旦认定了一个人,认定了那条路,便会义无反顾的走下去,哪怕前方再多的荆棘,哪怕脚下鲜血淋漓,她都不会放弃。 所以在最开始,她便是抱着共度一生的决心去进行表白的。 不是突然心动,不是心血来潮,而是蓄谋已久。 是非他不可,其他人都不行。 大概是因为没有得到悠然的回复,散兵又道:“不去算了。” 悠然这才笑眯眯地说:“散兵,你这是在邀请我跟你去约会吗?” 第105章 小苹果与小蔷薇 索里亚歌剧院是整个至冬最大的歌剧院。 原本悠然以为,在那个问题问出之后,散兵不会回她。 但令人意外的是,散兵大方承认了,不好意思的人反倒成了悠然。 索里亚歌剧院是一个很宏伟的建筑,单看外观,就仿佛是一件精美的艺术品,充斥着优雅与精致。 一进歌剧院,悠然立马被内部的装饰给吸引了,墙壁上挂着华丽的壁画,天花板上挂着巨大的吊灯,将整个大厅全部照亮。而座位都是柔软的红色沙发,上面铺着金色的丝绒垫子,坐上去十分舒服。 歌剧很快便开始了。 一群衣着华丽的人在前方表演,一场接着一场,令人目不暇接。 不看内容,单看服饰就会使人有种耳目一新之感。 几场下来,悠然的心情十分美丽,她侧过头,见散兵闭着眼睛,没忍住戳了戳他的脸,却没成想他下一秒便睁开了双眼,眼睛盯着那只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 悠然尴尬:“我以为你睡着了。” 散兵道:“我还不至于在外面睡觉,闭目养神而已。” 看着散兵懒洋洋的神色,悠然心想他应该是不爱做这类活动,比如他并不喜欢看歌剧。 悠然其实也不是很喜欢,毕竟歌剧太抽象了,她只看出来人家的衣饰很华丽,具体是什么故事她没太懂,断断续续的,早知道散兵会带她来看歌剧,自己应该提前做好功课。 于是她百般无聊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这个小动作被散兵尽收眼底,道:“你饿了?” 悠然点点头:“有点。” 散兵起身:“那正好,我们去吃饭。” 散兵带她来到了至冬最着名的餐厅,原本散兵想要多点些菜,但是被悠然制止了。 毕竟她吃不了那么多。 这个餐厅里有很多的情侣,有的比较羞涩,两人吃饭相顾无言,有的则是热恋期,两人在相互喂饭,悠然立马将头转过来不看他们,这个动作惹得散兵发笑。 餐品很快上来了。 有着名的北国苹果焖肉,散兵觉得,悠然肯定喜欢吃这个。 加入苹果焖制的肉料理,兽肉中包含的香甜多汁,即使吃完都觉得意犹未尽,仿佛躺在苹果园里,每一口呼吸都是淡雅的甜香。 此外,他还给悠然点了一份甜点,是这家店的招牌:美味的蔷薇奶糊。 绵密的凝乳,清新的花瓣,酥松的坚果,三者交融处芳醇甜蜜的滋味,惹得悠然连连夸赞。 在这过程中,散兵一直在看悠然吃,他自己并没吃,悠然知道,她爱吃的东西并不合散兵的口味。 有时散兵会看看她,有时会看看窗外的雪景,窗外银白一片,在阳光的照耀下仿佛鳞片般闪闪发光,而在此背景下,映衬着他的皮肤更加白皙。 悠然看着他的侧脸,有些微微出神。 真是如天使一般的容颜,哪怕是看了太多遍,却还是无法忍住内心的悸动,而这样的人,接受了她。 嘴里满是果肉的甜香,悠然忍不住去想,如果散兵有小孩的话,那他的小孩也应当非常漂亮。 那么,她会成为他小孩的妈妈吗? 悠然咬着勺子,尽管她明白,人偶和人类之间肯定会存在的生殖隔离,但她就是会忍不住多想。 如果是个男孩,肯定是缩小版的散兵,人偶不会生长,散兵曾说过,他自被创造出来就是这个样子。如果有机会,看见了缩小版的他,想来也是一件幸事。 悠然美美的想着,若是男孩,就给他取名叫小苹果。 要是个女孩呢? 女孩的样貌肯定也不会差,会有长长的紫色头发,但是散兵那么毒舌,会把小女孩吓哭的?悠然又摇了摇头,小女孩绝对不能让散兵去带,就算散兵耐着性子不会吓到她,那孩子的素质问题肯定也会让她头疼。 不过,要是真能有个像散兵的小女孩就好了,她可以叫她小蔷薇。 这么想着,悠然没忍住笑了出来。 散兵转过头来,正好撞见了正看着自己一脸傻笑的悠然,散兵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又在看着我脑补什么?” 悠然一个激灵,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我可什么都没想。” 绝对不能让散兵知道自己脑中的想法! 如果散兵知道在他俩第一次正经约会的时候,她连孩子名都想好了,那么在散兵面前,她肯定这辈子都翻不了身了。 吃饱喝足之后,外面的天色不算晚,若是直接回去反倒是有些无聊了。 散兵问道:“你还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悠然摇摇头:“你陪我随便走走就好啦。” 悠然想起,自己在璃月琥牢山的第二个梦,两人饭后就经常出去散步,就像这世间所有的普通人一样,幸福美满。 悠然贪婪地想着,散兵或许可以陪伴自己一生,可是散兵的一生呢? 他的一生太过漫长,人类伴侣实在是不太适合他,若是跟人类有了太多的牵扯,那么他的一生都在失去。 可是即便如此,即便两人都明白这样的结局,她还是选择了表白,他还是选择了接受。 两人都心照不宣的没有谈论以后。 人不该害怕失去而选择放弃,正因害怕失去,所以才更应牢牢抓住。 悠然突然道:“我之前在家里的垃圾桶里看到个平安符,那是你扔的吗?” 散兵面不改色:“嗯。” “你在哪里买的呀?上面绣的字都是扭的,太丑了,你是不是被商家坑了,才一气之下扔掉的啊?” 散兵的表情有些变幻莫测,他没有直接回答,那个表情,似乎是有些生气,但他还在拼命的压制,努力装出自己满不在乎的样子。 真是奇怪的表情。 但很快,一个神奇的想法在她脑中显现,那个平安符,不会是他自己做的,打算送给她的? 不会不会? 怪不得昨天早上散兵不见踪影,怪不得散兵会跟自己生气。 若是自己大早上兴高采烈的去给对方做平安符,结果等到回家的时候,对方却出去跟其他人吃饭去了,被异性送回来的时候还满身酒气,是个人都会生气的? 悠然笑眯眯道:“散兵,我送你个回礼。” 接着,还没等散兵反应过来,悠然快速的在他的唇上亲了一下,带着小女儿特有的羞赧,不过散兵很快的又抬起了她的下巴:“怎么跟小孩似的,昨晚还没学会吗?” 不说还好,他这一说,悠然又脸红了。 散兵低头吻上了她的唇:“再教你一次。” 第106章 对叛逃者的抓捕 最近,愚人众里都流传,那个脾气喜怒无常的六席执行官大人,开始会笑了。 不是常年的冷笑,也不是嘲笑,而是发自内心,类似于心情好的那种笑。 有时在路上偶遇,他们还惊奇的发现,六席大人的嘴角会经常的红肿。 是过敏了么? 众人好奇,毕竟所有人都知道,六席大人是个人偶,人偶的体质与常人不同,能让人偶过敏的食物,会是什么呢。 不过当他们看到,六席大人的身边总会有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少女笑嘻嘻的跟着的时候,众人才发现,哦,原来大人没有过敏。 至于原因是什么,众人会告诉你,这种事情啊,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很快,冰炉节的假期过去了,人们也都进入到了工作的阶段。 悠然又收到了北国银行的账单,显然,那些人已经把她当成了债务处理人,不过也没什么,好歹能让她有点活干。 本来愚人众的工作就有点杂,谁干的多,谁干的少,也都没有太明确的规定。 不过这次的账单,只有一个地点,悠然以前去过,是一名小女孩的家。 悠然记得,在她收债的第一天,她曾遇到过那名生病的小女孩,那时候她的妈妈并没在家。 听说,他们家为了给这个生病的小女孩治病,她妈妈借了很多很多的钱,不过不久前他们都还上了。 最近不知怎的,她们家又借了一大笔,听兵士们说,似乎是那个小女孩的病情又加重了。 悠然到达地点的时候,发现那个茅草房的房门大开着,出于礼貌,悠然还是敲了敲门。 “有人在吗?” 没有人回应她。 于是悠然看着账单上的名字,又大声地喊了一句:“艾丽克斯?在家吗?” 仍旧没有人回应她。 于是她只好走了进去,屋子很小,破旧不堪,岁月在它的木质结构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褪色的墙砖似乎在述说着它的历史风霜。 悠然转过头去,房间的玻璃是破碎的,大片的阳光照进来,斑驳的光影在房间里跳跃,映照出一种落寞死寂的氛围。 恍惚中,悠然听到了一阵压抑的哭声。 是一个男人在哭。 悠然顺着哭声来到屋后,她看到了一位青年。 青年的双手紧紧抱住自己的膝盖,头深深的埋在臂弯里,身体在微微颤抖,他的肩膀伴随每一次抽泣而上下起伏,阳光照在他的身上,将他的影子拉的好长好长。 悠然认得他,上前问道:“罗杰?你在这里做什么?” 青年抬起头来,漂亮的异瞳因为噙满泪水的缘故而闪烁着细碎的微光,发现来者是悠然,他什么都没说,拔腿就跑。 悠然没有去追。 公子曾对她说过,罗杰因为刺杀富人未遂,而被愚人众追捕。 散兵也曾告诉过她,罗杰与富人的恩怨。他在愚人众隐忍多年,不得不做尽坏事,同时又在以自己的方法补救,为的就是刺杀富人的这一刻。 只可惜,他失败了。 但是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但悠然记得,他好像是个璃月人。 此次收债失败,悠然找不到欠债的那家人,只好先回去。 散兵不知去了哪里,房间空荡荡的,以前悠然从未觉得这里冷清,但最近不知怎的,只要散兵没回来,她就总觉得没什么意思。 在无聊至极的情况下,悠然坐上了散兵总坐的那个办公座椅,学着散兵的样子,将腿一搭,还真别说,这姿势挺舒服的。 悠然闭目养神了一会,天已完全黑了下来,可是散兵还没有回来。 她将客厅的灯打开,继续靠在他常坐的办公椅上,无意间的一瞥,发现了桌角下有一份文件。 悠然将那份文件捡了起来,上面的字迹却使她睁大了双眼。 博士的实验报告。 散兵怎么会有博士的实验报告? 悠然的手有些颤抖,散兵还在继续参与博士的实验吗?可是新的实验室还没有建成。 她将文件打开,里面有几张纸,她拿了出来,上面是密密麻麻的人名以及任务地点。 她看不太明白。 其中有博士幻化成的人,还有博士的众多切片,不过任务她倒是看明白了,都是一些搅乱别的国家的坏事。 或许是她看的太过专注,连散兵回来了她都没有察觉。 散兵的声音冷不丁地响起:“你还记得,那个叫埃舍尔的人吗?” 悠然转过头来,像是犯错误的小孩被抓包了一样,手里的纸张散落一地,散兵无视她惊慌的动作,弯腰将纸张捡起收好。 悠然有些心虚,毕竟是看了别人的东西,不过看样子散兵并不在意。 悠然道:“那是谁啊?” 散兵整理纸张的动作停了一下,他有些狐疑地看了悠然一眼,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往日的神色。 悠然心想,她应该认识那个人吗? 还没等他发问,散兵又道:“不知道最好。” 今天的散兵似乎有些不太开心,难得愚人众开会这么晚才回来。 悠然道:“怎么了?感觉你今天心情不太好。” 散兵道:“开了个冗长的会议,有点累。” 真难得,散兵居然也会觉得累。 许是看出悠然心中所想,散兵伸手掐了一下她的脸:“我又不是机器。” “你们这次开会是要做什么吗?” 话刚说出口,悠然就后悔了。 愚人众肯定不会做什么好事,或许她不该过多的过问。 不过散兵还是告诉了她:“他们以罗杰母亲和妹妹逼其主动自首。” “母亲和妹妹?” “对,为了加入愚人众进而开展报仇,他虽与自己的家人断绝了来往,但还是会把每月的工资打给家里。尤其是她的妹妹,心脏有着很大的问题,因此常年需要名贵的药品,他们虽是璃月人,但一直在至冬生活,毕竟就目前来看,至冬的医疗水平,是七国当中最先进的。” “那罗杰被抓之后,会怎样?” “会被公开处刑。关于他刺杀富人,并且私自救璃月失踪人口这件事,引起了丑角的不满。因此为了杀鸡儆猴,会有选出的执行官对他亲自处刑。” “处刑他的人是……?” “是我。” 第107章 处刑者 罗杰只身一人来愚人众自首了,前提是,放了他的母亲和妹妹。 因为祸不及家人,罪不及家人,此事他一人承担。 处刑罗杰的那天,至冬下着漫天大雪,散兵起的很早,他离去之时,悠然才打开了房门。 她知道散兵要去做什么。 当年的富人为了创办烛煊商会,背地里做了很多丧心病狂的勾当,连带着博士也是帮凶,若没他的帮助,那个璃月第二大的商会不会凭空诞生。 罗杰是当年的受害者之一,同他一样,遭受迫害的还有很多,但只有他站了出来。 他是一个坏人吗? 好像不是。 他虽加入了愚人众,成为了富人手下的一员,但在富人为祸璃月的时候,他在用自己的方式拯救那些人。 所以他应当是个好人。 可自古以来,好人很少会得到好报。 悠然知道,此刻的她不该前去,她不该去看,可她的脚步还是不受控制,一点一点的向外挪去。 为了处刑叛逃者,为了所谓的杀鸡儆猴,愚人众将这件事大肆宣扬,前来观看的人越来越多。 处刑人是「散兵」斯卡拉姆齐。 悠然的前方有很多人,那些人都是观看别人死亡的围观者,悠然不敢向前,她抬起头来,至冬的这场雪比以往来的更大,与雪交融着的,是那震耳欲聋的雷鸣。 在那人群的中间,跪着一名异瞳的黑发青年,他的手被反绑着,他的双腿已被敲断,诡异的鲜血在腿下蔓延,盛开了大片大片的红。 “罗杰阿克斯,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主位的丑角向他发出了最后的通告。 他不是第一个背叛愚人众的人,当然,也不是最后一个。 以往那些人面对死亡的时候,在巨大的恐惧压迫下,往往都会丑态百出。 道不尽的懊悔与求饶,最终都改变不了他们的命运。 可罗杰是个意外。 他平静的甚至是有些异常。 丑角记得,为了让他不再逃跑,他命人敲断了他的腿骨,使他以一个畸形的姿势跪在这里。 冷冽的寒风在耳边呼啸,仿若死神的怒号,今天的风雪比以往来的都要猛烈,罗杰抬起头来,他想最后看一看他的仇人,但是很可惜,他的仇人并没有到场。 他环顾一圈,周围围了很多陌生的面孔,有的面露兴奋,有的面露恐惧,前来观看的执行官并不多,除了散兵以外,他还看到了公子,此刻的公子面无表情,大概这类的事情他见的多了,又或许,背叛者就该受这样的惩罚。 最终,罗杰只留下了这么一句突兀,甚至令人发笑的话语:“人可以被杀死,但不会被打败。” 悠然的视线被前方的人挡着,她甚至看不见散兵,除了高个子的后脑勺以外,她看不见其他。 “斯卡拉姆齐正在杀死一名正直的青年。” 低沉的嗓音令人感到生理性的不适,悠然转过头来,见博士来到了她的身旁。 那个带着鸟嘴面具的诡异男人,仿佛生来就会让人感到不祥。 悠然皱了皱眉,想要直接离去,却被拽住了手腕,令她无法逃脱。 “放开!”悠然厉声道。 博士松开了牵制住她的手,然后摆出了无辜的表情:“悠然小姐,我只是想跟你聊上几句,没有恶意。” 悠然蹙眉:“我看你的恶意全都写在了脸上。” 博士笑了出来:“你知道吗?原本罗杰阿克斯是不用死的,我们商讨的结果,是让他加入地下勘探队的前锋,虽然每年死亡的人数众多,但至少他还有生的可能。” “但是斯卡拉姆齐驳回了我们的提议,你知道他是怎么说的吗?” 悠然捂住了耳朵,她不想听他说话,她知道面前的这个男人是何其的危险,可她的双腿却根本动弹不了,哪怕她死命地捂住自己的耳朵,可那恶魔般的低语还是飘了进来。 “斯卡拉姆齐说,在璃月,是罗杰背叛了他。叛逃者就应该接受背叛的处罚,他想让罗杰死啊,悠然小姐,他是不是很可怕?” 悠然拼命地摇头:“你闭嘴!我不想听!” 面对悠然抗拒的神色,博士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继续道:“你知道他手上沾染了多少人的血吗?你肯定没见过他杀人的样子?” 悠然想离开这里,可奈何她的身体根本不听她的使唤,仿佛被人施展了定身术,无论她如何挣扎,只得站在原地。 博士不是好人,他在说散兵的坏话,他在挑拨离间。 既然无法离开,悠然只好抬起头来,迎上博士的目光:“我知道他曾杀死雷电五传的传人,我也知道他在愚人众肯定也做过很多不好的事,但那又怎样?他不仅是散兵,还是我的散兵,我永远站在他这边。” 博士鼓起了掌:“真是打动人心的发言,若是被斯卡拉姆齐听到了,他估计会很感动。来,看看,看看你的散兵,看看他现在的样子。” 众人看见博士在自己的身后,纷纷让出了一条路,而这条路的尽头,就是此刻正在接受处刑的罗杰。 散兵站在罗杰的面前,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手中的雷元素力汇聚成一个小球。 天空阴沉,白雪皑皑,闪电如同一条巨龙,与白雪交相辉映,咆哮着划破长空,雷声滚滚如同千军万马在奔腾。 散兵抬起了右手,巨大的元素力穿过罗杰的颈部动脉,他整个人抽搐了一下,接着就像断了线的木偶,身体直挺挺地向前倒去。 处刑完毕。 博士走到了散兵的面前,笑道:“真是狠心啊,斯卡拉姆齐,就目前而言,同他一样正直的青年可不多了。” 散兵循声望去,见到了站在博士身后的悠然。这不是她第一次直面人的死亡,却是她第一次看见散兵杀人,而且是单方面的屠杀。 她似乎是被吓到了,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她不该来的。 她真的不该来的。 因为散兵此刻的眼神,令她不寒而栗。 第108章 罗杰篇:以身入局(上) “第四小队队长,罗杰阿克斯。” “到!” “从今往后,第四小队将隶属于六席执行官大人,三天后你们将被派遣至深渊进行调查,都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众人齐声回答。 待总负责人走后,众人才开始小声的抱怨起来。 “深渊诶,也不知道我们还有没有命回来。” “六席执行官是个怎样的人啊,希望不会像上一个大人一样,每次遇到危险都拿我们当肉盾,我好多弟兄都死在了深渊里。” “听说是个人偶。” “人偶?稻妻不要的那个?” “对,据说来自稻妻的踏鞴砂。” “诶呀,你也别小看那个人偶,我听说他第一次前往深渊的时候,可是带了上千人。” “千人?我的天啊,女王可真是下血本了。” “猜猜,最后活下来的有几个?” “据说每次深渊调查都只能活一半……” “那次的情况比较特殊,听说最后只活下来了一人。” “不会就是那个人偶……啊不对,是六席大人?” “除了他还能有谁?” “我的天……” 几个士兵围在一团,七嘴八舌的讨论着,罗杰没有制止他们,他就站在一旁,静静地擦拭着自己的武器。 毕竟,三天后他们将会在深渊进行厮杀。 深渊调查这个任务,并不是个好差事,运气好可能会无事发生,运气差的话,全军覆没也不是没有可能。 因此每个兵士都签订了生死协议。 不过这个任务也有好的地方,比如,一但调查出了什么成果,便很容易晋升,从古至今,也有不少人通过深渊调查来提升自己在愚人众的地位,罗杰就是其中之一。 他必须要往上爬,不惜与家人决裂也要加入愚人众,他不能让他的父亲死的不明不白。 很快,他们便见到了传闻中的第六席执行官。 那些人原以为,因战斗而生的人偶会如同「队长」那样的高大魁梧,光是站在那里就令人望而生畏,却不曾想过,他会这么年轻。 如同洁净的瓷娃娃一般,甚至能使人产生保护的欲望。 尽管大家都知道,他的实际年龄远比看起来的外貌要大上许多,却还是有不少人心生不满。 一个少年模样的人,如何能当统帅? 散兵只是大致的扫了一眼,脸上的表情很是不满:“不是说让我带人去深渊进行调查么?女皇怎么就派了这些小娃娃给我?” 也不怪散兵嫌弃,因为第四小队整体都是由一群13岁左右的少年组成的,不过别看那些人年纪小,他们可都是经过层层选拔才进来的。 总负责人弯了弯腰,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大人,第四小队都是今年的新兵,好不容易通过训练,打算让您再带他们去深渊历练历练。” 散兵冷哼一声,满是轻蔑之色:“那些人净会派些麻烦事给我。” 总负责人又道:“大人,你看看第四小队队长,他是今年最出色的士兵。罗杰阿克斯出列。” 还没等罗杰站出来,散兵直接摆手道:“不用,我不关心。” 若是小队到了别的长官手下,长官大多都会给那些士兵立下些什么规矩,比如在这里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再比如面对危险的情况下,逃跑会有什么样的惩罚。每个小队的惩罚都不一样,因为这取决于他们的长官是谁。 如果在「队长」的手下,逃跑等同于死罪,严重点连家人都会受到牵连;若是在「公鸡」的手下,别说是逃跑的行动,哪怕是有一点想法都不行,要是说出些丧气话,被人举报,那可是会吃不了兜着走的;好一点的就是在「富人」的手下做事,只要家里给了足够多的钱,无论做什么事情,只要无伤大雅,大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有那些穷苦人家的孩子比较倒霉而已…… 因此这些人都迫切的想要知道,自己的这个新长官会给小队立下什么样的规矩。 但散兵什么规矩都没有讲,他甚至一句话都不想跟那些人多说。 但这等同于没有规矩吗? 并不是。 尽管散兵没有将规矩直接说出来,但在那些年轻的士兵眼里,这比直接立规矩更要折磨人。 因为对于第六席执行官而言,他的规矩,取决于他的脾气。 若是他脾气好,怎样都好说,若是脾气不好,连多说一句话都是错。 因此小队里都流传着,这个喜怒无常的六席大人,比别的执行官更难伺候。 很快便到了前往深渊的日子,或许是对未知事物的新奇,这些新兵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恐惧之色。 深渊中的一月相当于现实中的一天,因此在经历“一天”过后,上百人的小队,最后回来的却只有几十人。 当然,中途逃跑的更多。 与其他执行官不一样,散兵没有深究那些逃跑的人,他只命小队队长罗杰将逃跑人员的名单上报给「丑角」,从不打算亲手接管这类事物,至于他们会有什么样的惩罚,也是「丑角」说的算。 散兵很少会亲自与那些士兵接触,因此在这些人当中,与散兵接触最多的,也就只有队长罗杰。 毕竟身为队长,罗杰要做很多的事情,他不仅要监督第四小队士兵们的训练,还要筹备探索所需的粮食,除此以外,伤员的处理等等一系列的事情全都落在了他的头上。 原本这些都是长官应做的事,而身为“长官”的散兵却什么都不打算做。 罗杰也曾问过散兵,尽管他问的比较委婉,他问的是,为什么大人从未亲自处理过那些逃跑的人员,为什么大人很少会对他们下达什么命令…… 换来的却只是散兵的冷嘲热讽:“你以为我会指望他们?” 罗杰搞不懂自己的这位长官,与其他的执行官比起来,散兵无疑是最年轻最漂亮的一个,也正是如此,在这昳丽的外表下,大家对他的偏见不满也都很多,但没人敢当面去说。 这种事情虽然罪不致死,但没人愿意去惹麻烦。 因为散兵从来不管自己的士兵,他把所有的琐事都交给了罗杰,哪怕是那些人的生死。 散兵所做的任何事情,让人难以预判,大多是心情使然,就比如让罗杰掌管着第四小队的任何事,并不意味着散兵有多信任他,仅仅只是散兵从未将那些士兵放进眼里过。 第109章 罗杰篇:以身入局(下) 很快,第四小队迎来了第二次深渊调查,散兵带着仅剩的几十人进去了。 第二次的深渊调查依旧伤亡惨重,存活下来的仅有几个人。 接着是第三次,第三次存活下来的有两人,除了散兵,另一个便是罗杰。 这倒不是罗杰有多厉害,仅仅只是他运气好。 因为前几次的调查中,有不少人被魔物吓得中途逃跑,散兵对此见怪不怪。若是别的长官,大多会出言制止,再不济也会下达恐吓的命令之类的,但散兵是最特殊的那一个。 他饶有兴趣地看着那些逃跑的人擅自撤离队伍,唇角勾笑,没有阻拦,没有制止,甚至连句指责的话都没有。 不过很快,在不远处的地方便会传来,人被魔物吞噬殆尽的惨叫。 也直到这时散兵才会笑出声来:“那群蠢货。” 因此罗杰明白,只有紧紧的跟随这位大人,才有活下来的可能。 在这位大人面前,任何小聪明都是徒劳。 说是深渊调查,但散兵每每进入深渊后,都似乎是在有目的地寻找着什么。 正常来讲,人们对深渊了解甚少,因此大多数人更倾向于去探知未知的事物。 可是散兵大人很奇怪,他会数次的来到相同的地点,与其说是寻找,不如说是等待。 他在等待什么呢? 深渊里全是不成人形的魔物,每每遇到人类彼此都会展开大规模的厮杀,因此罗杰实在是想不通,在这个恐怖的地方,会有什么值得大人数次前往进行等待的。 许是跟随大人次数多了,罗杰的胆子也大了许多,他甚至会直接询问散兵他心中的疑惑。 但散兵没有回答他。 对于那些小队成员而言,最快乐的时候便是离开深渊的那一刻,因为这意味着,自己在此次调查中活了下来,往后还会有很大的晋升机会。 但与士兵们的快乐相对着的,是散兵的落寞。 这也是罗杰第一次看到,人偶的脸上,浮现出那种近似人类的表情。 罗杰就这样,在散兵的身边待了整整三年,从13岁到16岁,他很听话,前往深渊的时候从不会逃跑,散兵去哪,他就跟着去哪,将自己保护的很好。 后来也有很多的士兵分到了散兵的麾下,都是罗杰日夜监督他们的训练。 他知道自己的这位长官很怕麻烦。 尽管如此,但当自己的士兵家里有事前去告假的时候,散兵还是会批准。 六席大人从来都不是一位严格的长官,他从不会说为了女皇那些冠冕堂皇的话,也不会像其他大人一样,将那些新来的士兵当作勘探队的先锋前去送死,每次的深渊调查都是他一人走在前面。 至于那些死掉的,都是自作主张不听他话的人。 再后来,罗杰认识了一个名为阿贾克斯的人。 据说这人来到愚人众的第一天,就一己之力单挑了整个全副武装的征兵团。 至于两人是怎么认识的,大概是因为他们都曾深入进入过深渊的缘故。 据他所知,阿贾克斯曾独自在深渊中待了长达三个月之久,这是什么概念呢,在罗杰看来,可以称之为奇迹。 除此之外,那个有着橙黄色头发的少年,最喜欢到处惹事了,除了执行官,就没有没跟他没打过架的。 罗杰没少为这个朋友善后,他的包里常常备有各种药膏,每每为阿贾克斯涂药的时候,阿贾克斯都会痛的龇牙咧嘴,但你问他下次还打不打架了,他肯定会说:“下次还打!” 罗杰道:“你就不怕哪天惹怒了某位执行官,直接小命就没了?” 在愚人众,最不缺的就是人命。 第二席的博士就常常抓人去做实验,除了别的国家的孩子,还有自己的一些下属,当然,那些下属都是比较倒霉有着特殊血型或特殊体质的,普通的士兵倒是没啥可担心的。 阿贾克斯露出了以往纯粹的笑容:“罗杰,你有没有听说过这么一句话?” “什么?” “人可以被杀死,但不会被打败。” “哈?你从哪看到的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我弟弟的童话书里,怎么样,这句话是不是特别酷?” “这也太傻了,别跟别人说我认识你。” “哪里傻了?多酷啊,你们可以杀死我的肉体,却杀不死我的意志,诶,别走别走,你听我说完……” 阿贾克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若你问他为什么要加入愚人众的话,他第一个回答肯定是要效忠女皇陛下,紧接着他还会补上一句,在愚人众这个实力至上的地方,他还可以大展身手。 你看,别人都只拿“口号”当口号,只有他将口号当了真,你说他傻不傻? 愚人众虽说不是什么好的地方,但他的薪资待遇还是很高的,至少除了保障罗杰衣食无忧之外,还可以往家寄很多的钱。 尽管他为了保护家人与家里断绝了关系,但他还是会把多余的钱寄回家。 因为家里只有母亲和那个病重的妹妹。 妹妹有着严重的心脏病,所有医生都说,妹妹活不过成年。 能让她活下来的办法也有,只不过…… 16岁那年,罗杰终于如愿以偿,被分到了富人那里,成了他最得力的手下。 这也多亏散兵这三年的“放养式”教育,使得罗杰什么都会,无论是打仗,还是对于部下的管理,他都做的游刃有余,深得富人的器重。 离开的那天,罗杰特地去找了散兵,同他讲他要离开了。 正在处理报告的散兵难得抬头看了他一眼,那一眼不夹杂着任何情绪,如同在看陌生人一般,然后回了一句:“嗯。” 散兵对这个人有一点印象,但也只是一点。 对于人类男性来讲,从13岁到16岁的差距还是很大的。 当初的小萝卜头已成长为一名少年,目光熠熠,是少年人特有的朝气。 三年而已,短暂的三年无法在散兵漫长的生命里留下任何痕迹。 很多人都说,六席大人不过是个人偶,若没有博士大人的帮助,他无法成为第六席的执行官。 人们向来喜欢排除异己,人偶在以群体为主的人类面前,注定是个格格不入的存在。 那些人极少了解其他执行官背地里所做的事情,因为他们表面功夫都做的很好,毕竟“笑面虎”这词可不是凭空塑造的。尤其是富人,或者博士,在平时,你甚至能够看得见他们脸上挂着浅浅的笑。 可是…… “可是大人。”罗杰向前一步,说出了自己的心中所想:“我从不认为,您是一个无心的人偶。” “您与那些人相比起来,更像是一个人。” “一个完整的人。” 第110章 散兵,我们逃吧 罗杰并没有立即死亡,他的颈部几乎完全粉碎,可他还有微弱的呼吸。 生命是如此的脆弱,他还能活至少十分钟。 不过没人会在意一个尸体的去处。 在医疗设备充足的条件下,罗杰被推进了手术室。 理想的保存条件中,离体的心脏大约可以保存4-6个小时,因此在这个时间范围内,需要尽快进行移植手术,以保证移植的成功率。 等待心脏移植的,是一名小女孩,准确来讲,这是罗杰的妹妹。 在很早之前,便有至冬的医生告诉过罗杰,他的妹妹不是没有活着的可能,她只需一个完美契合的心脏。 这也是罗杰在璃月的时候,曾拜托过散兵的一件事,以他所获得的情报作为交换。 “我知道,刺杀富人失败后,愚人众不会善罢甘休,就算我侥幸逃了出来,也终会被抓去。” “所以大人,我希望,您能做那位执剑之人,至少,请将我的心脏保存完整。” …… 处刑结束后,散兵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他杀过太多太多的人,本不至于为了一个小小的士兵而感到难过。 这个士兵,他从13岁那个小小的孩子,在散兵的眼下成长为一名16岁的少年,接着,他的生命终止在19岁。 散兵看着自己的右手,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将颈骨粉碎的手感,为了确保活体心脏移植的成功率,他大发慈悲的没有直接给他致命一击,可正因如此,那是堪比凌迟的酷刑。 他早就知道的。 在这浮世之中,人命就如同草芥一般。 无论怎么努力,都不过是徒劳。 越是失去,就越想得到。 越是无能,就越要挣扎。 这真是场闹剧啊。 散兵轻笑出声。 他从未想过,人类肮脏的心脏,竟还有这么大的用处。 罗杰也算是没白死,不是么? ———————————— 悠然躺在了自己房间的床上,这一路,他们彼此都没有说话。 ——斯卡拉姆齐正在杀死一名正直的青年。 就算告诉自己,不要去想,不要在意,可博士的话语还是如恶魔般的低喃,尽数钻入悠然的耳朵。 为什么处刑者一定要是散兵呢? 若罗杰真的是一名恶人,这样的处刑或许会大快人心,可他偏偏不是。 他清楚的记录那些失踪的人员,就如同蒙德的暗夜骑士,以自己的方式守护着自己的国家。 他本不该死。 悠然并不知道罗杰与散兵曾达成过的交易,她只是单纯的因为一条生命的消逝而感到惋惜。 而亲手杀死这条生命的人,是她的散兵啊。 可为什么,在处决场地中,散兵会露出那样的冰冷的眼神。 为什么呢? 那是对生命的漠视吗? 好像不是。 悠然努力回忆着那个时候,她一定是遗漏了什么。 “咚咚咚。” 房间响起了敲门声。 散兵打开房门,见来者是悠然。 悠然为什么会在此刻前来? 她是在为一个士兵来打抱不平的吗? 还是博士同她说了什么? 散兵冷笑着,静静等待悠然的开场。 或许早该让悠然看看自己杀人的样子,毕竟,自己可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 悠然开口道:“散兵,你对罗杰有什么看法?” “我对失去未来的人不感兴趣。” “散兵……”悠然叫着他的名字,小姑娘的声音软软糯糯的,他的名字从她的口中说出,总是有着无限柔情。 悠然小心翼翼地看着散兵的眼睛,想从那波澜不惊的眼眸中看出什么情绪,可那双眸却始终如同窗外的寒风一般,冷冽刺骨。 悠然说:“你是不是不希望他死。” 散兵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露出了夸张的表情:“哈?” 悠然却像是确定了什么一般,继续说道:“散兵,你并不想杀死罗杰。” “他的死活跟我有什么关系?一个微不足道的叛逃者。” “他曾是你的部下,他跟了你三年。” “那又怎样?一条命而已,你以为我在乎?” 悠然向前一步,直视着散兵的双眼,一字一句道:“散兵,你在难过。” “我没有。” “你在为他的死而感到难过。” “不可能。” “你杀他的时候手在抖。” “我没有!” “你说谎。” “他本就该死!” “你骗人。” 无论散兵说什么,悠然总是会找到别的话语去应对他,她坚持自己的想法。 多可笑的想法啊,他堂堂执行官,怎么可能会因为杀了区区一个士兵而难过? 这太可笑了! 然而散兵并不擅长伪装。 悠然一直都知道,散兵是一个很爱说反话的人。 因此她早就学会,在散兵的行动中去寻找答案。 比如她为什么会跟散兵表白? 明明散兵从未说过喜欢她的话,也从未暗示过她什么,甚至屡次出言损她,可她就是知道,散兵也喜欢她。 为了让她自保散兵会教她使用单手剑;为了她的安危散兵会将自己的邪眼放她身上,而她本人在一开始却并不知道;想要解开蓝线的时候明明只要他亲下去,就可以避免很多麻烦的事,可散兵还是尊重她的意愿随她前往琥牢山…… 如果这不是喜欢,悠然想不出来,他为何如此的对待自己。 因此在确定自己的心意之后,她选择成为先捅破那张纸的人。 散兵就是这样,嘴上会说很气人的话,但背地里对她做的,却都是相反的事。 有时悠然也会想,或许在他的心里,也很渴望被爱? 因为心中缺少爱,所以他情绪不稳定,所以他会反复推开亲近之人。 明明可以好好说的话,他就是不好好说。 以前如此,现在也一样。 所以在悠然看来,散兵的行动是他的第二语言,比他说出的话更可信。 人人都觉得,愚人众的执行官肯定都有着很大的权利,可实际上,悠然看得出来,散兵在这里过的并不开心,他会做很多他不想做的事。 她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发现的呢? 是在刚刚他处决罗杰的时候? 还是在璃月他被富人算计的时候? 或是她亲眼看见,他给博士当实验体的时候? 悠然也不知道,但她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散兵他并不开心。 最终,悠然鼓起勇气道:“散兵,我们逃。” 第111章 罗杰的葬礼 我们逃, 日暮银河,别在梦里。 带着黄昏与四季, 微风中都藏着欢喜。 将玫瑰星辰赠予你, 却觉得它们都不及你。 我不爱万物, 我只爱你。 …… 庄严的大殿之内,安静的有些令人有些发怵,唯有纸张翻页的摩擦声尤为刺耳。 公鸡将报告随手一扔,厉声道:“潘塔罗涅,为什么稻妻的邪眼工厂还是没有办好?是资金紧张还是怎么的,效率竟如此的低下。” 富人眯起了双眼,笑到:“市长大人,钱不是万能的,万事都需要时间,更何况稻妻内乱不止,光是材料的运输就需要耗费很大的心力。” 公鸡轻蔑地看了他一眼:“哼,说白了,还是无人监管。斯卡拉姆齐呢?他是不是正好没事?” 木偶道:“谁知道那家伙去哪了,幸亏他不在,要不然我们还看不到伟大的银行家先生。” 富人无奈的摊手:“别这么说啊,单论武力而言,我是真打不过他。若是让他看见我,非把我拆了不可。” 少女惬意地趴在桌子上,闭着双眼轻哼小调,似乎这里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归家的人啊,是否有人还在等待……” 博士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唇角带笑:“斯卡拉姆齐他目前不在至冬,具体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自从实验过后,我与他的来往就少了很多。但是市长先生啊,容我多说一嘴,我们最近是不是太压榨他了呢。” 公鸡抬眼望去:“神造的人偶有着强健的身躯,他又不会感到疲惫,利用这个优势,多让他做些事不好吗?” 博士道:“我有个提议,邪眼工厂可以先让罗莎琳去监管,至于斯卡拉姆齐,适当的给他放个假,说不定会有惊喜。” 大殿内的灯光不算昏暗,但这个地方却始终令人毛骨悚然,面具之下的人露出一如既往的表情,他笑的贪婪。 ———————————— 悠然最终将地点定在璃月,只因之前烛煊商会的事使得璃月七星对璃月的治理更加的严格,因此愚人众的人短时间内不会在璃月再生事端。 悠然穿上了她买的新裙子,是一件淡蓝色的连衣裙,身后还系着大大的蝴蝶结,领口处有一只白色的小兔,可爱极了。 反观散兵虽也换了身衣物,但他还是戴着大大的斗笠,悠然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老是喜欢在脑袋上戴些东西。 悠然笑着走在他的身侧,他们再次来到了璃月港,港口人声鼎沸,人来人往,悠然回头看着浪花拍打,笑的灿烂。 散兵真的跟她“逃”了出来。 他们没有告诉任何人,没有买通任何一名兵士,没有跟其他人做任何辩解。 “散兵。” “嗯?” “真好。” 悠然的声音不算大,但在这嘈杂的环境中,散兵听的很清楚,他拉了下斗笠,轻声回应。 “你真好。”悠然接着说。 散兵垂下了眼眸不再看她,脸上浮现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他将目光转向一边,以此来掩饰自己异样的神色。 由于两人目前“逃”出了愚人众,散兵自然用不了北国银行之前给他发的卡,不过幸好悠然还有些私房钱,她找了间小旅店,打算先在这里落脚,过两天再看看能不能在璃月找一份工作。 “你们是要订一间房还是两间房?” 由于悠然是付钱的人,自然是要由她来回答。 悠然犹豫了一下,转头看向散兵,见后者的眉毛挑的老高,似乎也在等待她的回答。 这个问题可真是把她给难住了。 悠然想,女生是不是要矜持一些? 可是她之前又不是没跟散兵在一起“睡”过。 好想跟散兵在同一间房啊…… 合法情侣,合法情侣! “老板,订一间!”悠然将摩拉递了过去,然后低头不敢看他。 不用看都知道他现在是什么表情,那个家伙,那种眼神…… “我以为你会推脱一下。”散兵道。 “那……”悠然尴尬地笑道:“那我跟他说换成两间。” 还没等悠然过去,后领直接被散兵拉着给拽了回来:“闭嘴,回去。” 目前两人的相处状态就是这样,自己矜持的时候,对方反倒会不矜持,而对方矜持的时候,自己却成了不矜持的那个人。 下午悠然不愿意在屋里干待着,好说歹说之下,总算是将散兵给拽了出来,让他陪自己一起散步。 在往生堂的门口,他们看到了一个棺材,棺材旁边站了许多的人,各个表情严肃,身着黑衣。 棺材的另一边还站着一位老妇人和一名小女孩。 那名小女孩悠然记得,她曾去她家收过债,第一次的时候她妈妈没在家,第二次的时候,母女二人都被愚人众的人给抓走了,是为了逼罗杰自首。 他们是罗杰的母亲和妹妹,那么棺材当中的人,应当是罗杰。 女孩如今面色红润,不像第一次见她的时候那么苍白。 女孩看到了悠然,拉着母亲跑了过来,礼貌的询问道:“姐姐,你是哥哥的同事?” 悠然点了点头。 女孩说:“谢谢你来参加哥哥的葬礼。” 悠然不知该说些什么,散兵站在她的身侧,微低着头,由于斗笠的原因,使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悠然不知道的是,自从罗杰加入愚人众后,他们已经有好多年没见到过罗杰,若不是此次罗杰的尸体被送了回来,或许他们都不知道原来罗杰长大后是这个样子 年老的妇人脸上满是泪痕,她向悠然询问着罗杰这几年在愚人众都过的怎么样,可悠然与他毕竟接触不多,只能说的模棱两可,最后还是散兵跟这位妇人讲起了罗杰的从前。 这位母亲安静地听着,透过散兵的话语,她似乎看到了罗杰从一个小孩逐渐成长。 她说:“我做了很多份工作,除了幺儿的医药费,我还给那他留了一部分。” “我时常幻想着,那孩子长大后的样子。” “如果他离开了愚人众,这笔钱足够他开一个小店,如果他有喜欢的女生,这笔钱也足够他娶妻结婚。” “我畅想着他的未来,总觉得有一天我们可以一家团圆。但我不曾想过,在未来的某一天,我会用这笔钱去……去筹办……他的葬礼!” 妇人吐字清晰,说起罗杰的时候脸上满是幸福之色,似乎还在想象着他的未来,直到说出最后一句话,她哽咽了许久,终是又流出了泪。 一旁的女孩搀扶着自己的母亲,向悠然她们道别。 女孩没有流泪,可她目光坚毅,虽然年纪小,但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胸膛当中跳动着的,是哥哥的心脏。 正如罗杰所说,人可以被杀死,但不会被打败。 因为被杀死的仅仅只是他的肉体。 而意志与精神会随着血脉传承,哪怕以卵击石,哪怕螳臂当车,也绝不停息。 第112章 这个好心人是谁呢 晚上的时候,悠然和散兵躺在同一张床上,就如同之前两人牵着蓝线那样。 当然,悠然还是多拿了床被子,虽然已经表白过了,但做那种事情的话,还是得需要一个契机。 因此在床上,悠然还是会习惯性的往床边靠。 散兵的睡姿很文雅,他会平整的仰面躺在床上,没有多余的动作,不像悠然,她会来回翻身,侧卧,夹腿,然后才能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 “散兵。” 她总是会这样叫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但每一遍似乎都蕴藏着不同的情感,这两个字怎么说都说不腻。 “嗯?”散兵应了一声,但并未抬眼看她。 悠然这才侧卧面对着散兵,在她的这个角度,可以清晰的看到散兵的侧脸,精致的五官宛如一笔一画雕刻似的,她也曾不止一次地感叹,他美的不像人间凡物。 “我睡不着。” 小姑娘总是会用这种娇软的嗓音同他讲话,散兵的喉咙有些微微发紧,殊不知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身边的女孩会成为多大的诱惑。 散兵不想再去理她,他紧闭着双眼,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悠然猜他应该是睡着了,然后悄悄的向他靠近,她将小手放进了散兵的被子里,小心翼翼地拉着他的手,然后打算安然入眠。 指尖的柔软使得散兵的心中微微一颤,他道:“怎么?想让我抱着你睡?” 突然的声音吓得悠然一个激灵,她迅速的将手抽回,又放进了自己的被子当中,甚至还翻了个身,将后背留给了他:“才没有,我以为你睡着了。” 身后的散兵没有回话,正当悠然打算就这样入睡的时候,却被拉进了一个略显温暖的怀抱,那双白皙如玉的手臂环着她的腰,悠然紧张的不敢动弹。 许是感受到了怀中人的僵硬,环抱侧腰的手还捏了捏她的小肚子,道:“睡。” 早上等悠然睁眼的时候,散兵已经起床了,悠然将脑袋埋进被子里不愿意起来,最后还是散兵等不下去了将被子一把掀开,这才将悠然从床上拽了出来。 悠然觉得,若是想在璃月生活一段时间的话,一直住旅店并不是一个好的打算,还是得先租一个小房子才行。但是以悠然带出来的摩拉来看,似乎是不太够这一个月的花销。 因此两人打算去接一些委托任务。 今天的委托任务是飞云商会发出的,他们有一批货物要从璃月港运到石门那头,中间会路过荻花洲,过远的路程难保不会发生什么意外,因此需要厉害的冒险家来护送。 悠然与散兵接下了这份委托,还签了当日的劳务合同。 不愧是契约之国,无论干什么事情,只要有利益来往,两者都要签订契约,更何况对方是精明的商人。 若是在这期间,中途出现了什么差错,比如货物被丘丘人抢走了,被史莱姆毁坏了等等,这些可都是要按原价赔偿的。 因此散兵只得将自己的名字签了上去,但他毕竟不能直接写「散兵」斯卡拉姆齐,最后听从了悠然的建议,写的署名是:小散。 啧,这名字。 好在这一路进行的还算顺利,虽说遇见了几个丘丘人啊,史莱姆之类的,但这种小喽啰悠然都可以自己应付,每当悠然拔出自己的紫星剑与他们抗衡的时候,散兵就会环抱着手臂在一旁观看。 “散兵,你别光看着啊,也不说来帮帮我!” 水史莱姆的攻击使得悠然的袖子被浸湿一大半,湿答答的,很不舒服,但这并不影响悠然的进攻。 散兵道:“你自己玩,这些还不需要我来出手。” 最后终于将货物运送到了目的地,此时的悠然已是精疲力尽,一缕头发半挂不挂地垂在侧脸,使得她整个人略显狼狈。当然,虽说是悠然与散兵一起护送,但中间斩杀魔物的都是悠然,散兵连个小姆手指都没有动弹。 况且悠然使用不了元素力,每一次的斩杀可都是她拿着紫星剑在近身作战,真的累都要累死了,偏偏某人还在一旁笑着看戏。 拿完摩拉回去时候,悠然感到腿部发软,于是只好出声道:“诶呀,我好累啊~” 散兵在前方走着没有理她。 “紫星剑好沉啊~” “……” “诶呦呦,胳膊疼,手疼,腿疼,脚疼,浑身都疼,要是有一个好心人能把我背回去就好了~” “……” “这个好心人是谁呢?在哪里呢?我的好心人啊~” 最终,散兵只好蹲下身,悠然欢快地跳了上去。 散兵道:“事先声明,为了我的耳朵着想,这才勉为其难的背你一路。” 悠然的小腿在两边晃荡着,她伸手戳了戳散兵的脸,笑道:“我知道我知道,我们的散兵大人最喜清闲了,绝对不是因为喜欢我才背我的。” “看来你很想尝尝摔下去的滋味。” 悠然立马将手臂死死地环住散兵的脖子:“别呀,那我不说了,我以后都不说你喜欢我了,改说我喜欢你好?” 散兵切了一声,不再回话。 幸好悠然趴在了他的后背上,看不清他的脸,否则就会看见我们的大执行官脸红的场面了。 散兵就这样背着悠然,走过荻花洲,走过归离园,走过天恒山,来到了璃月港之前住的那个小旅馆。 悠然手中拿着的是他们这次委托所获得的摩拉,钱袋子随着散兵的脚步一摇一晃,发出清脆悦耳的碰撞,悠然将脸贴近了散兵,萤火虫如点点荧光漫天飞舞,悠然伸出手,荧光略过指缝。 明天,他们要用委托赚的钱去租一个小房子。 也就是说,他们很快就要有“家”了。 至于往后会怎样,悠然搂紧了散兵的脖子,往后的事情留就给往后去想。 待他们回到住的地方的时候,悠然已经睡着了,散兵将她放进了柔软的被子里,还贴心的掖了下被角。 屋外有些许的响声,散兵垂眸吻了下悠然的脸颊,然后走了出去。 外面站着一位愚人众的兵士。 “大人,「丑角」派了「女士」去稻妻监管工厂,待稻妻足够混乱之时,「女士」便会与雷神谈判以便获取神之心。” “具体是什么时候?” “一切未定。” “我知道了,下去。” 第113章 寻常岁月诗 悠然在离璃月港不远处选了一套住房,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里面什么都有,甚至都不用再买新的家具。 租金是一月一交,押一付一,好在她的钱包还承受得起。 果然,出门在外,钱最重要。 飞云商会向来出手大方,也多亏了昨天的那个委托。 悠然拉开了窗帘,将窗户打开,清风徐来,带有阵阵花香,细细听去,还能听到远处的人声。 “散兵,你看,我们有家了。”悠然笑着说道。 散兵点了点头,他望向四周,这个房子是悠然精挑细选的,她甚至还考虑到这里与璃月商业区的距离,以及周围的建筑设施。 这真是个不错的地方。 散兵的心底升起阵阵暖意,他头一次发觉,身边有个小姑娘真好。 尽管她只是个弱小的人类,尽管两人的爱好不同,习惯不同,却不知为何,他就是觉得,有她在身边真好。 就像个小太阳,令他这样的人也心生欢喜。 悠然大方的抱住了散兵的腰,小脸往上一扬:“你开心吗?” 散兵道:“你不是最会察言观色了,你说呢?” “我觉得你开心。” 悠然笑嘻嘻地,她的眼睛弯成了月牙状,散兵看着她的笑颜,如同璀璨的星辰,这令他有片刻的失神,随后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轻声道:“嗯,你说的对。” 房子租好了,两人又在璃月港逛了又逛,不得不说,璃月就是大,尽管之前来过璃月一次,却还是有很多的地方没有去过。 悠然记得,在她之前的那个世界,有很多情侣之间可以做的事情,比如涂石膏娃娃,做些diy的手工,也不知道璃月有没有这样的地方。 别说,还真有。 比如春香窑,店员莺儿在招揽顾客,打着可以手工做香膏的旗号,将悠然吸引了进来。 “散兵散兵,我们做香膏!”悠然笑着将满脸不情愿的散兵拉了进来。 “二位想做什么味的香膏呢?” 悠然道:“我想做璃月最流行的那种。” 莺儿笑着一一介绍,完事后还将材料都拿了出来。 “既然是璃月最流行的,那必然是霓裳花香膏了。” “首先呢,我们要去合成台,从霓裳花里提炼精油。” “制作香膏的手法,和炼金的手法大不相同。我来教你,要像这样,轻轻地…温柔地握住臼杵…” 悠然学着莺儿的动作,散兵就在旁边观看,莺儿继续指导。 “要像摩擦恋人的肌肤一样,以极为温柔的力道拨开花苞,取下花瓣,将它们细致地叠放。” “臼杵不必握的太紧,手腕要放松,节奏要起伏有致。” “等到花瓣的汁液弥漫,臼杵的底部完全湿润,再适当加快速度。” 莺儿的声音婉转错落,她说的每一句话,甚至是每个字都带有着特殊的韵味。 随着莺儿的话语,悠然的脸慢慢的红了起来。 等等,等一下,这真的是在教做香膏吗? 怎么这话说的…… 悠然看了散兵一眼,见后者饶有兴趣地望着自己,悠然浑身一顿,她的脸更烫了。 “手掌也要注意紧贴,这样才不容易滑脱…” “然后用你最顺手的节奏搅动…直到霓裳花的汁水…” 悠然终于出声制止:“好了好了,我……我会做了……我会了!” 莺儿这才将材料交到了悠然的手上,然后笑着走开了。 散兵的声音冷不丁地响起:“真的会了?” 悠然红着脸道:“真会了!” 诶——不对。 悠然抬起了头,撞进散兵略显戏谑的眼神中,那一瞬间,悠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永不出来。 不是他什么意思啊啊!! 见悠然如此窘迫的神情,散兵在一旁笑的开怀。 终于,这个香膏可算是做好了,散兵目睹了整个过程,并没有上手。 交完钱后,莺儿将两人送了出来,悠然恨不得自己的衣领可以再长一点,这样就可以遮住她通红的脸。 “二位下次再来啊~下次我再教你做别的样式的~” 悠然默默地捂住了红的快要滴出血的耳朵。 散兵笑道:“下次还来吗?” 悠然连连摇头:“不来了不来了,再也不来了。” 散兵嗤笑,果然小姑娘脸皮就是薄。 不远处有个首饰店,悠然来了兴趣,心想这里总不会弄奇怪的东西了。 走进店内,里面的东西果然琳琅满目,首饰都是璃月的样式,有着各种各样的簪子,手镯,手链,甚至还有一些化妆品。 悠然心血来潮的问道:“老板,你这里有对戒吗?” 老板是位文雅的青年,他似乎没听过这个词,询问道:“什么是对戒?” “就是,戒指,套手指头上的。” 悠然想,或许两个世界并不相通,璃月人不一定知道戒指这一类的事物。 老板道:“这还真没有。” 悠然略显失望,拉着散兵就要离开,散兵却突然询问:“你们这里能现做吗?” 老板道:“做倒是能做,只要你告诉我想要什么样的就行。” 于是悠然又扬起了笑脸,她拉着散兵的手兴冲冲地跟老板讲戒指是什么样的。 老板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这简单。” 首饰店的屋内有专门做首饰的工具,做戒指的材料很好找,然后就是测量两人的手指。 “你们想带哪只手指啊?” “左手的无名指。”悠然抢先说道。 散兵不懂戒指的含义,更不知道将戒指戴到左手的无名指上有什么意义,但看悠然认真的神色,便也随她去了。 戒指很快便被做好,用的并不是什么稀有材料,上面也没有多余的装饰物,仅仅只是素戒而已,但这已足够。 悠然笑着将戒指戴在手上,然后催促着散兵也戴上。 悠然道:“散兵你看,在我之前的那个世界,两人带戒指表示是一对。” 散兵回道:“幼稚。” 尽管嘴上这么说,但他还是看着手上的戒指看了许久。 在悠然转头付钱的时候,他小心地摸了摸自己手上的戒指,眼里多了份不易察觉的柔情。 袅袅人间烟火色, 慢慢小城慢慢谣。 书尽风花雪月事, 只道寻常岁月诗。 第114章 跟着钟离学泡茶 胡桃很喜欢往生堂的这个新员工,别看他长得不高,脾气也差,充其量也就是个十几岁的少年,但是人很厉害。 若是平时,有些冒险家在危险的地区丧命,往生堂的人不一定能够过去,但自从这个少年接下委托之后,无论多危险的地方,他都能将尸体给你扛回来,所以胡堂主很想将这个人收进往生堂里,哪怕开二倍工资她也愿意。 “客卿别愣着,快给小散泡茶去。”胡桃抬手催促道。 散兵摆了摆手:“不用,我自己泡就好。” 胡桃道:“我是往生堂的第77代堂主,如果你能签署我们的劳务合同,薪资方面按月结算,包你满意。” 散兵端起茶杯,吹了下上面的茶叶,往生堂的茶是好茶,苦味虽不浓,但茶香四溢,唇齿留香。 散兵不紧不慢道:“那工作时长呢?” 胡桃见有谈下来的可能,脸上露出了欣喜之色:“凶险之地的任务并不多,一旦被往生堂接手,甲方出的价我可额外分你3成,此外,若是当天累计工作时长超过6个小时,按每小时4万摩拉给你。” 散兵心想,不愧是往生堂,出手确实比其他委托要大方许多,不过,他笑道:“我不喜欢4这个数字。” “那就5万摩拉。” 散兵点头:“可以。” 接着便是签署合约,这是合法条约,就算是违约,违约金也不是很多,是正常人可以承受得起的范围。 签完之后胡桃又笑着说:“对了,忘告诉你一件事,往生堂的员工以后若想在往生堂办理业务,每人享受7折优惠喔,以及第二碑半价!” 散兵道:“那真可惜,我估计是用不到了。” 说完,他看了看坐在不远处泡茶的钟离,那是一个身着华丽衣袍,并配有精致配饰的成年男子,黑色的短发和那深邃的眼神赋予了他一种沉稳而神秘的氛围。 散兵轻笑,一国之神竟屈尊于这样的地方。 不过想来他也是五十步笑百步,自己堂堂愚人众执行官如今不也来到这个地方给人打杂。 毕竟璃月物价不低,在悠然面前他不能使用愚人众的工资卡,但他又不想让悠然在衣食方面太受委屈,思来想去之下,还是有一份略显稳定的工作比较好。 毕竟如今的房子是按月租的,若一直去冒险家协会接委托的话,东奔西跑的太麻烦了。 散兵记得悠然用紫星剑跟魔物对打的模样,如今的她比之前要厉害多了,想来自己没白教。 而另一边的悠然打算去应聘万文集舍的编辑。 编辑这是她小时候的梦想,如今有了这个机会,她很想去试一试。 万文集舍虽是个大型书店,但也是作家们投稿的一个平台,如今有大量新晋作家涌现,正是缺编辑的时候。 原本悠然以为应聘一件工作是很困难的一件事情,她甚至在心里练习了无数次的面试开场,却没成想,人家仅仅只是看了悠然一眼,什么都没问,直接说道:“你想要这份工作也可以,只有一个要求,让枕玉老师重出江湖就好。” 悠然询问:“枕玉老师?” “没错,那是是飞云商会二少爷的笔名,原本我们是看不上他的《沉秋拾剑录》,毕竟那样离谱的设定,俗套的剧情没人会喜欢。却不曾想,这样的故事被稻妻的文学家看中,因此想与我方进行合作。我们商定好的第二部在下个月出版,可枕玉老师却迟迟未交稿,他总是用一些奇葩的理由搪塞过去,因此我们希望你能作为临时编辑催一下他,只要他能及时交稿,你就能成为万文集舍编辑中的一员。毕竟,催作者交稿,也是编辑的基本工作,不是吗?” 悠然点了点头,道:“行,那我试一下。” “别忘了,我们给你的期限是三天之内。” “三天?这么短?万一枕玉老师没写完呢?这也是我的责任?” “正常的交稿期限是上个月,若作者没有写完及时交稿,当然是编辑的责任。小姑娘,任重道远,加油。” 离开万文集舍的时候,已是下午,悠然看着头顶的太阳,一时之间不知要怎么办才好。 既然枕玉老师是飞云商会的二少爷,那么她作为临时编辑,理应去跟本人谈一下,但这样简单的事情,却使她犯了难。 作为一个正常的作家,基本上是不会拖稿的,就算拖稿,也不至于拖到让人头疼的地步。 下个月就要出版的内容,如今连稿子都没交上,显然是作者个人的问题。若她直接去商会总部找行秋,谈论工作上的事,万一人家生气了,被赶出来也说不定,毕竟她并不认识这位二少爷,不清楚他的脾性。 若是她能认识行秋的朋友,侧面打听一下就好了。 走着走着,不小心走到了往生堂的门口,悠然记得,散兵似乎在这里,便想进去看一看他。 往生堂的整体布置简约大气,这样的地方毕竟要严肃些才好,她在大厅里看了看,并没有见到散兵的影子,想来他应该在屋里,比如员工专门的场所。 不远处有一位黑发男子,正在优雅的品茶,悠然被茶香吸引过去,夸赞道:“好香啊,这是你泡的吗?可以教教我吗?” 悠然以前不是没闻到过茶香,但眼前的这个,香气实在是太令人陶醉了,哪怕她一个不爱喝茶的人都忍不住的连连夸赞。 钟离见小姑娘看着自己手中的茶两眼放光的模样,心想大抵遇到了同道中人,便微笑道:“当然。” 说完,为了让悠然更好的学习,他又当着悠然的面重新泡了一壶,悠然看的很认真,就连钟离说的每一句话都恨不得用笔给记下来。 钟离见她如此认真的模样,便将有关茶道的事情都跟她讲了一遍,比如“备器”、“取茶”、“洗茶”、“泡茶”、“分茶”、“品茗”这些。 悠然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泡茶也可以是一门学问,居然要讲究这么多的事情。 最后,钟离将泡好的茶递给了悠然,悠然学着他的样子慢慢去品,这一幕正好被散兵看见了,只见后者诧异道:“你在做什么?” 悠然见散兵出来了,小跑过去将手中的茶放到散兵的嘴边,道:“快尝尝,这茶可香了。” 散兵问道:“你泡的?” “不是。”然后悠然看向钟离的方向,道:“是这位先生泡的。” 散兵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悠然又道:“谢谢你为我展示泡茶,我叫悠然。” “在下钟离。” 钟离的声音刚落,紧接着悠然便听到了一个略显尖锐的女声:“客卿!!!你上周买了什么?账单寄到我这里来了!什么画要80万摩拉?啊啊啊本堂主明天又要去推广业务了!!” 第115章 往生堂的客卿真“厉害” 悠然看着散兵身后快要炸毛的少女,尴尬的笑了笑。 她记得这个女生,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似乎就在推广业务。 真是个活泼的女孩,悠然记得当初罗杰胡乱应下了她那“购一送一”的木牌,却不曾想,后来罗杰真的死了。 世道无常,未来的很多事情都可以在过去看出端倪,但是无人在意,因为我们不知道,命运什么时候会来。 那就像是个囚笼,任何人都无法逃脱。 钟离站了起来,声音温润:“堂主,那不是一般的字画,那是……” 钟离说了一大堆悠然听不懂的名词,不过看胡桃的表情,悠然敢肯定,胡桃也听不懂。 最终,胡桃不得已打断了他:“那个……客卿啊,本堂主知道你喜欢这些东西,但是,依本堂主之见,你可以省点花的。至少,不要像上周那样为了一幅画就花掉了80万摩拉,大上周为了一套茶具花掉了90万摩拉,大大上周为了茶叶花掉了……” 悠然靠近散兵小声地说:“这往生堂的客卿……真……厉害啊!” 散兵低声笑了出来:“嗯,是挺「厉害」的。” 钟离是什么样的人,他听戏必听最红的名伶,遛鸟要最名贵的画眉,若是品尝正宗的“明月蛋”他还要跑去后厨亲自指导厨师调配蛋液中虾仁与鱼肉比例的。 总之,是一个很讲究的人,也正因如此,他才能泡出世界上最香的茶。 散兵道:“对了,你不是说想去应聘万文集舍的编辑吗?怎么样了?” 悠然连连叹气:“我正发愁呢。” “万文集舍?”胡桃寻声望去,见到悠然嘻嘻一笑:“你就是小散的女朋友吗?你在万文集舍工作?” 悠然有些不好意思,但在散兵的注视下,她挽住了散兵的手臂,就连脑袋也在往他的那侧倾靠:“是的,小散是我男朋友。不过我现在还不是万文集舍的正式员工。” “哈哈,没事的,只要有想做的事,努力去做就好。行秋就老去万文集舍,那里都快成他的第二个家了。” “行秋?”悠然敏锐的察觉到这个名字,“飞云商会的二少爷?” 胡桃道:“对啊。” 悠然松开了散兵的胳膊,她没有注意到散兵略显幽怨的眼神,上前一步拉住胡桃的手:“你们认识?” 胡桃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对啊,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 “那太好了,你知不知道他常去的地点啊,我……我有一些文学方面的事情想找他研究一下。” 胡桃想了想:“除了万文集舍,他还喜欢去和裕茶室,他老是缠着云堇老板开发新饮料。毕竟云堇老板只有开发出新饮料的时候才会有故事灵感。” “这样啊。”悠然看了看门外的天,此时已快到晚上,想来现在不是过去的好时候,因此只能明早去那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遇到行秋,实在遇不到的时候,再去商会里找他有关小说的事情。 散兵似乎是不太喜欢听悠然跟其他人讨论别的男生的事情,拉着悠然就要走,毕竟他的工作,在往生堂没什么事的话可以直接下班。 临走之前,悠然还不忘叮嘱胡桃:“胡堂主啊,我们家小散脾气不好,但他人真的很厉害,以后还要请堂主多多照顾他。” 胡桃笑道:“当然,小散可是个好孩子。” 散兵黑着脸一句话也不想说。 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悠然询问道:“往生堂怎么样?工作的还算顺利吗?” 散兵回答:“你说呢?” 想来那些小事散兵都能做的很好,她问了也是白问。 “我还挺喜欢这份工作的,毕竟只需跟死人打交道。” 悠然干笑了两声:“哈哈,你喜欢就行。” 散兵道:“万文集舍的人为难你了?” “倒也不是为难,就是将催稿的工作交给了我,反正也是编辑应做的事,只不过期限只有三天,感觉时间有点紧,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完成得了。” “催稿啊。”散兵的手缓缓摩擦着下巴,道:“你以前不常常去催债嘛,这对你来讲应该很简单,他不写稿,或是写不出来,你揍他一顿不就好了?何必为难自己,他还是不写的话,你就打到他写为止。” 悠然抚额:“呃……这……这性质不一样……” 散兵又道:“有什么不一样的,能达到目的不就行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见散兵双眼紧闭,悠然以为他睡着了,便慢吞吞的向他那边靠,靠到一定距离的时候,悠然在想,她是不是靠的太近了,正当她想再拉开点距离的时候,散兵一个翻身将悠然搂紧了自己的怀里。 第二天,悠然早早的来到了和裕茶室,见一个蓝色头发,穿着富贵的少年走了进来,她不禁暗暗窃喜,看来她的运气还是不错的。 只见行秋在这里待了一会,见今日没有云堇先生的演出,便打算离去,悠然紧随其后。 “那个,行秋先生。” 行秋停下了脚步,微微一笑:“这位小姐,是有什么事吗?” 他的笑容极为温顺,像是冬日的暖阳,一瞥一笑都使人心生暖意,或许,真正的富家弟子就该这样,彬彬有礼,温文尔雅,他的手上甚至还拿着一本书。 可是这样的人,又怎么会拖稿呢? 悠然道:“是这样的,我是万文集舍的临时编辑,有关《沉秋拾剑录》第二部的事,想……” 还没等悠然说完,行秋直接说到:“真是抱歉啊,您作为编辑,听说过「卡文」这个词吗?” 悠然道:“听说过,这指的是作家到达了瓶颈期,一个字也写不出来的时候。” 行秋笑了:“没错,我现在正处于这个时期,违约金我已经准备好了,过几天便会送去万文集舍。” 悠然站在了原地,显然她之前熟记的催稿说辞已派不上用场。 行秋摆了摆手:“没什么事的话,在下就先告辞了。” 望着行秋离去的背影,悠然觉得,她工作无望了,她怎么也没想到,行秋会这么说,不过想来也是,毕竟人家是飞云商会的二少爷,要多少钱有多少钱,区区的一个违约金,根本不在话下。 但是,工作啊…… 悠然在心里咆哮。 真的,就这样了吗? 悠然还是有些不甘心,于是她偷偷的跟在了行秋的身后,见行秋走进了一个巷子中,悠然不敢贸然跟进去,只见他将腰间的神之眼狠狠的扔在了地上。 小小的神之眼在与地面碰撞的时候发出了一声闷响,悠然心想,原来作者卡文的时候心情都这么暴躁的吗? 这神之眼说摔就摔,悠然觉得,她还是不去催稿了。 当然,不催稿的后果就是她无法在万文集舍胜任编辑的这份工作。 没有工作? 那是不可能的。 悠然心想:我倒要看看作者卡文究竟是怎样的一个状态。 于是她花费了一小段时间,自创了一部小说,虽然只写了几章,但是万文集舍的编辑很是喜欢,将其发表到杂志上进行每期连载,毕竟以前可没有人写过这种类型的,一时之间,悠然的小说风靡整个璃月。 如果你要问这小说的名字叫什么? 我会告诉你它叫《愚人众之霸总六席甜宠我》。 幸好悠然小学的时候看过很多的霸总小说,写起霸总得心应手,不过如今既然身在提瓦特大陆,她不知道这里的霸总是什么样,但是如果主人公霸总是愚人众里的执行官,相信大家肯定都会好奇。 嗯,但愿散兵不会发现这篇小说,悠然在心里默默祈祷。 第116章 六席霸总 很不幸的是,有关《愚人众之霸总六席甜宠我》的这本小说还是进入了散兵的视线。 事情是这样的。 起初,散兵百般无聊的待在往生堂,毕竟只有等往生堂接到去危险之地任务的时候才会用到他,因此他平日里在往生堂甚至比钟离还要清闲。 这段时间他与钟离也说过几句话,有过短暂的交流,不过令散兵心生疑惑的是,钟离看向他的眼神总是怪怪的。 至于怪在哪里?散兵不太懂,但他又不想去问钟离,毕竟“为什么你看我的眼神那么奇怪”这种话他实在是说不出口。 或许钟离知道自己是愚人众的执行官,但他一个“神”都成为了往生堂的客卿,那么自己来往生堂打工再怎么说,也没有他更奇怪? 散兵这样安慰自己。 直到后来的某一天,他发现自己的一些同事,也就是往生堂其他负责制作棺材的一些人,他们竟在讨论愚人众的一些事。 若是愚人众的机密那还好,偏偏他们讨论的是愚人众的“霸总”。 霸总? 散兵不记得愚人众有什么“霸总”,因此他想,大概是他们情报有误。 错误的情报他不关心。 “诶诶诶,我真的太爱这六席霸总了!” “对啊,太牛了,这个作者,居然能将愚人众当作素材,霸总好温柔啊,尤其是管家的那句,你是六席霸总带回来的第一个女人,好久没看到霸总笑了,霸总真的,呜呜呜我好爱……” 午休的时候,散兵听到了几名员工叽叽喳喳的讨论着万文集舍的新晋小说。 六席? 那不是自己么。 六席霸总? 什么玩意?!! 还没等散兵询问,胡桃拎着书加入了员工们的讨论:“本堂主也觉得这小说太好看了,咱们璃月的小说不比稻妻的那些轻小说差……诶,小散你干什么?别抢我书啊……” 然后,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散兵看起了名为《愚人众之霸总六席甜宠我》的这本书。 作者:小圆帽。 胡桃问道:“怎么啦,小散,你也喜欢看这本书啊,你要是喜欢本堂主送你了。” 散兵声音低沉,细细听去甚至还有些颤抖:“不……不用了……” 悠然悠然、可恶的悠然!! 于是当悠然领完当月的稿费,从万文集舍回来的时候,便见散兵早早的在家门口等她。 悠然晃着手中的钱袋子,兴奋地说道:“散兵咱们明天吃大餐!” 散兵皮笑肉不笑:“呵呵,你笔下的霸总也爱吃大餐么?” 悠然顿了一下,表情有些尴尬,她默默地向后退了两步,这才发现,散兵手上拿着的是连载自己所写的小说。 原本悠然的小说仅仅只在杂志上连载,但由于题材太过新颖,受众群体太过庞大,粉丝遍布整个璃月,因此万文集舍没过多久便直接将她所发表的小说整理成册,以供他人方便阅读。 “等,等等,那个啥,你听我狡辩——” 还没等悠然说完,散兵直接上前一步将悠然抗在了自己的肩上,悠然的手臂垂在散兵的身后,摇摇晃晃,完了完了,散兵不会生气了? 散兵直接将悠然扔在了床上,还没等悠然反应过来之际,自己的双手已经被散兵用左手死死的扣在头顶。 “散兵,我错了……”悠然叫着他的名字,带着求饶的语气。 “你说,一般到了这个时候,霸总都会怎么做?” 悠然打了个颤,脑袋里想起了当初写进书中的话语。 ——霸总忽而用力,将她反手按在了床榻之间,她尝试着挣扎,却发现自己的力气实在是小的可怜,只能被迫承受那个极具挑逗意味的吻。 散兵咬着她的唇,舌头灵巧地探入她的口中,每一次的吮吸都令悠然轻颤,可这似乎还不够。 ——霸总的呼吸深沉,似乎是被勾起了欲望一般,撕扯着她的衣物。 好在,散兵并没有那么粗鲁,他的手探到悠然腰间的系带,轻轻一扯,外衣便如盛开的花朵,被迫展示鹅黄色的内心。 悠然心中警铃大作,她想动一动,可奈何双手被扣,她只能扭动着身体,可就在这时,她的双腿也被死死压住,动弹不得。 她忽然觉得,自己不该写那本小说,或者写也可以,但不能写那样的片段。虽然她已经写的很隐晦了,但成年人懂的都懂,她写的时候可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被这样对待。 悠然想说些话,可她刚张了张嘴,散兵便发起了更猛烈的进攻,将她想说的话都堵了回去。 她后面都写了什么? 作为一个资深霸总爱好者,她当然清楚后面男女主发生的事情,可是这……这也太少儿不宜了!! 散兵的另一只手勾起了她的左腿,虽然隔着衣服,但她还是感受到了某个硬物,悠然又抖了一下,血液仿佛直冲大脑。 虽然悠然写归写,毕竟没做过这类的事情,散兵终于离开了她的唇,这才使悠然能说几句话。 “我……等等……唔……” 很可惜,就算她能说话也说不全,颈部传来细致的电流令她的大脑有一瞬的空白,终是没忍住叫出了声。 最要命的还是散兵接下来的话语:“所以,我们是不是应该……” 悠然的身体有些轻微的颤抖,人类颈部的皮肤还是很脆弱的,啃咬吮吸的触感令悠然头皮发麻,而散兵的左手正在顺着悠然的腿部缓慢向上滑动。 虽然两人很早就在同一个床上睡过了,亲也亲过了,但这类的事情却一直都没有做,毕竟这不是像喝水吃饭那样简单普通的事。 破碎的呜咽声从悠然的口中发出,生理性的眼泪浸湿了脑袋旁的被褥,散兵将手指抽了出来,然后松开了对悠然的桎梏。 啧,自己貌似欺负过头了。 他还是太着急了,至少也应该让悠然先准备好,而不是直接就这样做,不过好在还没有进行到最后一步。 散兵拿纸擦了擦自己的手,然后低头吻去了悠然眼角的泪道:“算了,我不生气了。” 悠然退到了床的另一半,将被子裹在身上,也不知是因为害羞还是怎的,她没有说话。 第117章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悠然生病了。 悠然的感冒不是很严重,但话语间还是会有些轻微的鼻音,脸颊红红的,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她低着脑袋,像做错了事情的小孩,向散兵道歉:“对不起,我不该拿你的名号写小说。” 散兵回道:“此行世间,我名号诸多,被你弄毁那么一两个也无妨。” 悠然打了个喷嚏,看样子今天先不写稿了,总觉得脑袋晕的厉害,在身体状态这么差的情况下,未必能写出好的故事。 散兵给她做了一大碗琼玉果汤和清炒虾仁。 临走前,散兵还将额头抵在了悠然的额头上,道:“好在没发烧。” 悠然瓮声瓮气地说:“你回来的时候可不可以给我带一份奶茶?” “好。” 散兵低头想吻她的唇角,却被悠然伸手制止:“等我病好的,不然病毒会传染给你。” 散兵抱着她,只得吻向她的耳垂,细密粘稠的感觉使得悠然忍不住轻颤,呼出的热气仿佛勾子一般使得悠然心里痒痒的,她想推开散兵,却听见他说:“你什么时候能准备好呢?” 言下之意就是,我们什么时候能继续昨晚没做完的事。 “我……我……” 悠然的脸颊绯红,对于情侣来讲,这样的事情极为平常,可毕竟是第一次,悠然咬着唇,小声道:“我有点害羞。” 直白的话语引得散兵发笑,他吻了吻悠然的耳后,之后便出门工作去了。 悠然缩进被子里,双腿夹紧,她闭着眼睛,脑袋昏昏沉沉的想要睡觉,思绪却还是漫天飞舞。 下次要做么? 她没做过这类事,而且还是跟散兵,心里有些隐隐的期待,除此之外还有对于未知的害怕。 不过最重要的,还是心中的那份独属于少女的羞涩。 要是能一直跟他在一起就好了…… 怀抱着这种想法,悠然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下午,果然睡完之后脑袋都清醒了,她吸了吸鼻子,挺顺畅的,嗓子似乎也没那么疼了。 肚子咕咕直叫,散兵做的菜也都凉了,她热了一下,然后才吃。 吃完后,她躺在床上,思考着之前没想完的事情。 要不然下次还是做? 可她要怎么说呢?难不成等散兵回来的时候,她直接道:“散兵,我准备好了,我们可以做了。” 要这么说么? 不行不行,太奇怪了! 悠然伸手将脸捂住,要不然等他回来的时候,直接对着他的脸就给他一个热烈的亲吻? 这个好像可行。 正在悠然纠结之际,屋外响起了敲门声。 悠然起身询问:“谁啊?” 散兵和悠然都有钥匙,若是散兵的话,他会直接用钥匙开门。 他俩虽在璃月住了一段时间,但似乎还没交到什么好朋友,因此悠然想不通屋外的人会是谁。 “我是魈。” 悠然觉得奇怪,但还是打开了门,来者眼神清冷,的确是魈。 “仙人找谁?” 魈道:“你。” “找我干嘛?” “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悠然死抓着门边,虽然她知道身为降魔大圣的魈是璃月的守护神,但她的确不认识这个仙人,印象当中就见过他三次,第一次是在望舒客栈,第二次是在琥牢山的山脚,第三次是在抓言欢的时候。 悠然警惕询问:“仙人以前认识我?” “不曾。” “那你为什么……” 魈看向她的面庞,说道:“我有一位故人,或许跟你有些渊源。” ———————————— 今天的散兵在往生堂早早的就干完了自己的工作,那收尸的地点非常危险,周围魔物众多,不过对于他来讲都不算什么,就是可怜了这位死去的冒险家。 由于工作麻利,胡桃说他可以提前下班,于是散兵打算早点回家。 也不知道悠然病好了没有,是不是还那么难受。 本来他想买些甜食回去的,但又觉得,吃太甜的东西会不会让她的嗓子更难受?就连买的奶茶他都特意叮嘱要少加些糖。 奶茶还很热乎,散兵不喜欢在大街上手中拿着热乎食物的感觉,但奈何悠然喜欢。 散兵左手的无名指上,还带着那个名为“戒指”的东西,他看了看那个平平无奇的戒指,戴在手上其实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就是不知道悠然为什么总是会看着这个小东西傻笑。 啧,搞不懂人类,尤其是女生。 人类女生真麻烦。 虽然这样想着,散兵还是老老实实的戴着戒指,拎着奶茶走向了回家的路。 不过家中却是空荡荡的,并没有悠然的身影,散兵看着桌上剩下的食物,想来悠然的病已经好了一大半,毕竟以目前来看,她的胃口还挺好的,吃的不少。 周围有邻居在门口张望,散兵问道:“怎么?” 邻居道:“你是这家的主人?” “对。” 邻居又问:“你们是怎么认识降魔大圣的啊?” 散兵蹙眉:“降魔大圣?” 邻居点头:“对啊,刚刚看见大圣来找这家的女生。” ———————————— 在一片葱郁的树林中,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湿润的土地上,微风拂过,树叶摇曳生姿,鸟儿在枝头欢快地唱着歌。 悠然跟随着魈的步伐,走进了树林的深处,然后,两人都停住了脚步。 在悠然的面前,有一棵巨大的古树,高大挺拔,枝繁叶茂,给人一种神秘而庄重的感觉,有风吹过,树叶哗哗作响,斑驳的光影仿若湖水的鳞片,随风而动,波光粼粼。 悠然走上前去,将手覆在了树干上面,那苍老的树皮无时无刻都在彰显着它寿命的长久。 悠然道:“这是一棵千年古树,对么?” 魈点点头,树叶被风吹落,他伸开手掌,接住了那片摇摇欲坠的叶,道:“这棵树有个名字,叫作悠然。” 悠然愣住:“原来,它也叫悠然,真是巧啊。对了,你的那位故人是谁?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 魈说:“我给你讲一个故事。” 一个——关于“悠然”的故事。 第118章 被爱过的证明 本章前半部分阅读推荐qq音乐: 缠绕(《明明》情感变奏) ———————————— 在千年之前,蒙德的龙脊雪山迎接了一场神罚。 “寒天之钉”从天空岛上降下,庇佑一国的银白古树被它的余波震死,使得那整座山风雪飘零,寒冬肆虐。 那个名为沙尔芬德尼尔的国家正在走向毁灭,公主拜托爱人寻找能让古树复苏的方法。 手拿大剑的骑士走了很远的路,路过很多个国家,在寻找救国方法的同时,他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祈祷。 最终,他找到了生的希望——那是一颗小小的种子。 可当他终于回到雪葬的国都的时候,这份没有一点生机的景象,却成为了他苦苦寻找的答案。 在骑士回来之前,龙脊雪山的人们究竟发生了什么,没有人比悠然更加的清楚。 悠然贴近眼前的古树,说道:“所以,那颗种子……” 魈点了点头,将这故事的后续告诉了她。 在沙尔芬德尼尔覆灭之后,骑士离开了龙脊雪山,他游历各国,带着满心的绝望与悲痛,一路向前。 他斩断路上的荆棘,与魔物战斗,直至筋疲力尽,被善良的璃月人所救。 那时的璃月不像现在这么繁华,天灾人祸,魔物横行。 每一次对魔物的讨伐他都冲在最前面,或许他的内心深处,希望自己可以战死,可他又足够幸运地活了下来。 或许是他太过绝望,这个不要命的凡人,吸引了魈的注意。 “我的妻子死于寒冬,死于天罚,我甚至无法去见女儿的最后一面。” “我是蒙德最勇猛的骑士,可我守护不了我的家人……” 年轻的异邦之人掩面而泣。 在魈的眼里,人生本就有着诸多苦难,或许他与那些亡命之人没什么不同。 国家覆灭之后,名为“希望”的种子显然没什么用处,骑士将种子埋在了璃月魔物最多的地方,那片土地寸草不生,荒凉无比,可它居然顽强的活了下来。 种子破土而出,冒出地面,开始发芽,从一棵小树逐渐生长,枝叶舒展,经历了四季的更替,经历了风雨的洗礼,它似乎有着某种魔力,这片空地不再是魔物的聚集之地,它开始焕发生机。 四周开始有鸟儿歌唱,有动物迁往,有清澈的溪水,潺潺流淌。 骑士在这棵树的旁边盖起了一座小房子,他在这里定居了许多年,看着这棵树逐渐成长,枝繁叶茂。 “它以我的女儿命名,叫作悠然。”这是骑士离开之前留下的话语。 那时的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在那场天罚中活了下来,她将女儿的名字赋予了这棵生机勃勃的古树,代表着他的希冀。 如果,如果他的女儿还活着…… 这棵树就这样,一直在这里,十年,百年,千年,它的枝叶愈加茂盛,绿意盎然,向每个过路的行人展示它的生命力。 它的种子被鸟儿叼走,被风儿吹落,树苗开始在他的周围生根发芽,最终,一棵树,经过了千年的洗礼,成为了一座林。 “我记得种树之人的样貌,他的眉眼和你很像。” 怪不得,当魈见到悠然第一面的时候,他的神情会略显惊讶,怪不得,当散兵叫出悠然名字的时候,他才会说出那句——原来你叫悠然。 悠然抬起头来,有风吹过,树影摇曳,那一声一响,全是她被爱过的证明。 ———————————— 悠然回家的时候,散兵正坐在椅子上等她,脸上面无表情,反观悠然脸上倒是笑嘻嘻的。 她拿起了桌上的奶茶,还是温的,说道:“你今天回来的好早啊。” 散兵无视她的话语,直接道:“你玩的开心吗?” “嗯?”悠然转过头,道:“你是说跟魈?我没有跟他玩,他是……” 还没等悠然说完,散兵直接打断她的话语:“我不关心。” 然后起身去厨房做菜,他切东西的声音特别响,刷碗的水流也开的特别大,还有炒菜什么的,叮叮咚咚,似乎要将厨房戳穿,悠然心想,他以前在厨房做菜的动静也这么大吗? 悠然当然不知道散兵此刻的心情,早早下班回到家,还特意买了她喜欢的东西,结果却听到她跟别人男人出去的消息。 那个魈有什么好的,不过才见过几面而已,不就是仙人么,他说跟他走就真的跟他走了?她怎么这么好拐? 散兵心里有气,然后拿起菜刀恶狠狠的将鱼切开,今天要给她做松鼠鱼。 许是散兵在厨房做菜的动静实在太大了,悠然来到门口,她觉得还是解释一下比较好:“散兵,魈他……” “我说了我不关心。” 又是这句话,直接将她给噎了回去。 “我……” “你想做什么是你的自由,我又没把你的腿绑住。” 悠然靠着门边,看着散兵在厨房忙活,他真的很适合做饭做菜,啊除了这些,他其他家务也做的很好。 或许是那松鼠鱼实在是太香了,香到悠然都不想跟他计较了,心想反正等他消气了自己在解释也不迟,便不再说了。 只不过当松鼠鱼端上桌,悠然夹了一口之后,她歪着脑袋问道:“散兵,你是不是醋放多了?” 散兵冷声道:“没有。” “可是好酸啊。” “不爱吃你就别吃。” “我没有不爱吃……” 悠然小口小口咬着,然后暗自观察着散兵的神色。 他一定是吃醋了。 悠然头一次觉得原来散兵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她弯了弯嘴角,道:“我就是跟他……” “好好吃饭别说话。” “哦。” 悠然没再说有关魈的事,但由于她的心情实在是太好了,这惹得散兵更加生气。 跟别的男人出去一趟就能让她这么开心吗? 晚上睡觉的时候,散兵难得的侧身去睡,将后背留给了悠然,悠然想,还是解释一下。 “散兵,你听我说……” “我不想听。” 他居然还在吃醋。 悠然悄悄的向散兵靠近,然后伸手搂住了他的腰,将脸贴在他的后背上,轻声说道:“那我不说了,我就这样抱着你睡,好吗?” 散兵没有动作,但也没有抗拒,只是僵硬地说了一句:“随你便。” 身后响起了悠然的鼾声,人在生病的情况下总会睡着的更快。 散兵转过身来,将悠然圈入怀中,女孩的睡颜映入眼帘,散兵愣了一会,轻轻的吻了吻她的唇,道:“你这家伙,真的是……” 第119章 那她肯定不喜欢你 早上散兵起的很早,生气归生气,他还是在出门前将饭菜给悠然准备好,悠然起的比他晚,散兵做这些的时候动作很轻,生怕吵醒了她一样。 “睡的跟个小猪似的。” 悠然还没睡醒,她翻了个身,哼唧了一下,使得散兵发笑:“更像了。” 散兵又去了往生堂,今天没什么工作要做,因此他就在座位上泡茶喝。 往生堂的茶还是很好喝的,毕竟是钟离买回来的,要永远相信钟离的眼光。 旁边有同事在闲聊,为首的是个红头发的青年,大家都叫他红毛。 据说这个红毛啊,他交了个女朋友,是他的青梅竹马,两人前两天好不容易才表白在一起的。 跟他聊天的是一个年纪小一点的青年,因为有着一头好看的黄色短发,因此大家都会亲切地称他为小黄。 只见小黄正在向红毛虚心求教:“红哥,教教我怎么追女生呗。” 红毛表情夸张:“我可没追过女生,都是你嫂子倒追我的。” 小黄连连称赞:“哇,红哥好厉害,那你跟我讲讲,女生喜欢你会有什么样的举动!我真的太想脱单了!” 红毛苦思冥想了好一会,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拍手笑道:“她会对你翻白眼儿!” 小黄愣了一会:“啊?” 红毛继续道:“没错,我跟你嫂子认识这么久,她对我翻了多少白眼儿我都记得呢!而且啊,越喜欢你的女生越会跟你对着干,简直是一身反骨,她要是生气了,那可比牛还倔,啧啧啧,太可怕了,所以还是不要惹她生气的好。” 小黄又愣了一会:“真的?” 红毛点头:“真的真的,以过来人的经验,你红哥还能骗你不成?小散啊,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啊。” 在一旁喝茶的散兵突然被呛到了,咳嗽了好一会,然后才道:“鼠雀之辈。” 红毛不乐意了,直接来到了散兵的面前,将手一下子拍在了他面前的桌子上:“我说小散,我没记错的话,你也有女朋友?” “嗯,我有。” “她对你翻过白眼儿没有?” 散兵蹙眉:“没有。” 红毛另一只手夸张的又拍了下桌子:“那她肯定不喜欢你!” “不可能!”散兵直接起身反驳。 红毛不甘示弱道:“我可是从小跟女生一起长大的,你跟你女朋友才处多久?我更了解女生还是你更了解女生?要我说啊,对你百依百顺的女的,都不是真心的喜欢你,肯定都图点啥,小散啊,听哥一句劝,莫要被骗了钱财还失了身。” 散兵手中的元素力汇聚成了一个比脑袋还大的球,门外忽然变天了,雷声轰隆作响,正当散兵要打人之际,胡桃突然出现。 “各位各位,本堂主要宣布一个好消息,由于客卿这个月只花了二十万摩拉,所以本堂主决定,今天下午放假,晚上咱们团建!别忘了自带家属哟~” 散兵手中因元素力凝成的小球“啪”的一下散了,天也晴了,红毛并不知道,他刚刚差点就要因为嘴欠而挨揍。 下午散兵回家的时候,看见悠然正趴被窝里写稿。 难得见散兵这么早回来,但是悠然并没有抬头,随口问道:“今天下午休息吗?” “嗯,晚上胡堂主请客团建。” “哦。” 此时的悠然正写到精彩的部分,因此而忽略了散兵。 灵感这个东西,来的时候就应该把它牢牢抓住。 散兵突然道:“你会对别人翻白眼儿吗?” “不会啊,我又没那癖好。” 散兵忽然松了口气,又心想,不对,他怎么能随意听信凡夫俗子的话。 他在旁边等了一会,可见悠然还在写,也不知她写到了什么情节,脸上都挂着笑。 散兵看了看时间,道:“我要去团建了。” 悠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嗯,去。” 散兵走到了门口,看着居家办公的悠然,再一次开口道:“我去团建了。” 此刻的悠然已经完全沉浸于写小说当中,散兵面色阴沉,直接走了出去。 过了好一会,悠然才后知后觉,他怎么说了两遍? 悠然忽然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一般的公司团建是不是都可以带家属? 所以,刚刚散兵是在邀请自己? 悠然放下了笔,急急忙忙追了出去,终于在半路上看到了散兵的身影,她开心的拉住散兵的胳膊,笑道:“你刚刚是在邀请我吗?” 散兵硬声道:“没有。” “那你为什么要说两次?” “我愿意,你管得着么?” 见散兵的表情还是那么的不自然,悠然知道,散兵心里有气,便像个粘人的泡泡糖一样,挽住散兵的胳膊,撒娇道:“好好,你没有邀请我,是我自己非要跟你去的,求求你了,散兵大人~让我去~” 该硬的时候就要硬,该软的时候就要软。 悠然知道散兵最吃自己这一套了,只见散兵将头歪向了一边:“说好了,是你求我,我才带你去的,绝对不是我想主动带你去。” “嗯嗯嗯,散兵大人最好啦~” 团建的时候,大家围成了一大桌,有说有笑的。 红毛的女朋友是个活泼的小姑娘,她不准红毛喝酒,红毛求饶道:“就一杯,老婆大人,就一杯好不好?” 小姑娘翻了个白眼:“收起你这可怜样,上次吐了一地,你还指望谁收拾?你看看人家,都不喝酒,你就不能跟他一样以茶代酒吗?” 最后红毛只得听从他女朋友的建议,倒了一杯茶。 悠然也倒了一杯茶,对散兵道:“散……小散你看,我这次没有喝酒喔。” 自从昨天跟魈出去后,散兵似乎一直都在暗自生气,然后还不让悠然解释,悠然真的怕他把自己气出毛病来,于是只好使尽全身解数去哄他,谁知散兵冷哼一声:“你爱喝什么就喝什么,与我无关。” 又是这张嘴。 此刻的悠然真的很想把杯子扣他脑袋上。 一旁的胡桃道:“我知道小散爱喝茶,但是悠然,你确定不跟我们一起喝点吗?这可是特意从蒙德买的。” 拒绝的话刚要说出口,悠然话锋一转,然后在散兵略显阴沉的目光下,回道:“喝,胡堂主请给我来一杯酒!” 悠然心想,反正有散兵在,也不会出什么大问题,也就气气他而已。 ——越喜欢你的女生越会跟你对着干,简直是一身反骨,她要是生气了,那可比牛还倔,啧啧啧,太可怕了。 散兵的脑海中突然响起白天红毛所说的话语。 第120章 快说,我们天下第一好 几杯下肚之后,悠然的脸颊泛红,她像是没骨头似的靠在散兵的肩上,散兵面无表情地戳了戳她的脸。 悠然含含糊糊地笑着,又是这副像傻子一样的笑容。 散兵叹了口气:“你又醉了。” 悠然拍掉了他的手,顺便还搂住了他的腰:“才没有嘞。” 散兵起身跟胡桃告别,毕竟要送这个醉鬼回家。 散兵将悠然背了起来,悠然勾住他的脖子,小声说:“散兵……你还生气吗……” 少女的热气呼在他敏感的耳朵上,散兵的喉咙有些发紧,与此同时,他还闻到了少女口中淡淡的酒香。 胡堂主这次拿出来的酒度数不算高,悠然此刻的状态不属于完全的喝醉,但跟正常人相比也没好到哪去。 比如,此刻的悠然正搂着散兵的脖子傻笑:“散兵……嘿嘿嘿……散……” 散兵忍住想要把人扔下的冲动,道:“你不要用这么傻的语气叫我名字。” 悠然晃动着两条腿,上身也很不老实,或许是喝酒的缘故,她的胆子大了起来,一会摸摸散兵的耳朵,一会伸手拍拍他的脑袋,一会又揪了揪他的头发,道:“散兵……你说,我们天下第一好!” 散兵:…… 散兵深吸一口气,不跟酒鬼计较,不跟酒鬼计较…… 但悠然实在是不老实,见散兵没有回话,她又开始戳起了散兵的脸,催促道:“快点,快说啦。” 为了能平安回家,散兵忍了。 “……我们天下第一好。” 悠然这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乖乖搂住他的脖子。 回家的道路似乎格外漫长,悠然有点犯困,但她还不想睡觉,于是说:“散兵,你不要生气,我跟魈没什么的。” “我说了我不关心。” “可你分明就在吃醋。” “我没……” 还没等散兵说完,悠然直接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温润的唇贴在手心,令悠然的心里有些痒痒的。 这张嘴果然还是堵住比较好。 她将那天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包括那棵被命名为“悠然”的古树。 它蕴含着父亲对她的爱。 尽管因为喝酒的缘故,使她的话语没有逻辑,但散兵还是明白了整件事情。 这个提瓦特大陆总能带给悠然无限的惊喜。 一个人只有在被爱过的情况下,才能正常的去表达自己的爱。 到家之后,散兵将悠然放在了床上,可她的双手顺势勾住了散兵的脖子不让他走。 小姑娘含含糊糊地说着自己的心里话:“我以前老觉得,自己是个人类,不应该跟你在一起。” “人的一生太短了,我不想让你失去我,不想让你伤心难过。” “可是散兵,你知道吗,有时我也会庆幸自己是个人类,因为我可以用一生去爱你……” 散兵的脑中有着片刻的空白,等他意识到的时候,悠然已经被他压在被褥里亲吻了。 不是浅尝辄止,而是暴风骤雨般令人措手不及,舌尖的摩擦与缠绕于散兵来讲是一种致命的吸引。 悠然的双手环着他的脖子,指甲轻轻地刮蹭他的皮肤,这使得散兵感到一阵震颤。 悠然红着脸,散兵每一次亲吻都能令她微微颤抖,然后是脖子,锁骨,所过之处都留下了点点红印,诱惑至极。 悠然咬着嘴唇,压抑着想要呼之欲出的声音,她的手轻轻推搡着散兵的肩。 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解开,指尖的每次次触碰都能激起悠然的阵阵战栗。 颈部下方仿若红梅朵朵开放,瑰丽之至,美艳至极。 无时无刻都在刺激着悠然的感官。 双手不自觉地抱住散兵的脑袋,嘴唇被咬的发白,散兵抬头看了她一眼,那副可怜兮兮任人蹂躏的模样令他痴迷。 可他不该对一个喝醉酒的人这么做。 趁着还有理智,散兵起身,却在即将离开床榻的时候,被抓住了袖口。 散兵回头,见悠然用手颤抖的褪去其他衣物,裙子什么的被扔了一地。 这是什么感觉呢。 悠然来不及细想,轻微的刺痛感令她皱了下眉,下意识的捂住了嘴巴,拼命将自己的声音忍住。 悠然的心跳的厉害,她甚至还能感受到太阳穴处突突跳动的声音。 散兵拉开了她的手,再次吻向了她的唇,湿漉漉的,悠然觉得自己快要丧失理智了。 悠然已经习惯了散兵的温度。 悠然觉得自己就如同水上的浮萍,水波一次接着一次向她袭来,浮萍浮浮沉沉,她不受自己的控制,只得随着波纹浮动。 这令她羞怩不安。 月光透过窗户洒了下来,仿佛为悠然镀上了一层光圈,使他能够清楚的看到她的表情,悠然捂住了脸颊,小声道:“要不……我们盖一下被子……” 散兵笑的恶劣:“我不要。” 悠然咬着唇,细小的声音从喉咙发出:“可是……我……我……” 散兵自然是知道此时的悠然是何等的害羞,伸手抚上了她的胸口,笑道:“悠然,你现在很漂亮。” 这使得她有一瞬的愣怔。 现在的样子,怎么会漂亮呢。 散兵的手指挤进她的唇间,终止了她咬唇的动作。 她似乎快要哭出来了。 眼尾红红的,她甚至不敢看散兵的脸。 散兵轻笑:“怕什么。” “叫大声点。” “给我听。” 悠然摇头,散兵将手向下一滑。 悠然的的腰间被人轻轻一拧。 她猝不及防的叫出了声。 还想下意识的捂住嘴,双手却被拉至身侧。 最终悠然缴械投降,声音一次比一次大,甚至到后来还夹杂着些许哭声。 悠然轻轻推搡,换来的却是暴风骤雨般的痴狂。 完事后,悠然累极了,她趴在散兵的怀里,却还不想就这么睡去。 她说:“散兵,我有话要对你说。” 散兵的心情极佳:“嗯?” “不要说反话。” 悠然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不要不理我。” 散兵轻抚着她的后背,一下又一下,似是安慰一般。 “好,我也有话要同你讲。” “什么?” 他说:“不要讨厌我。” 第121章 再来一次吧 早上悠然起的很早,裸露的皮肤令她感到有些不自在,她抬起头,见散兵还未醒,伸出手指轻轻的碰了碰他的脸,然后又碰了碰他的嘴唇。 就这样看了他好一会,才轻轻的从他的怀中钻出来,打算先把衣服穿上。 手指还未勾到衣服的边缘,腰间忽然被一只手揽了回去,与此同时散兵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干嘛去?” “我……我先穿衣服。”悠然的声音有着些许沙哑,但好在并无大碍。 散兵又将悠然拽回了怀里,手指拂过她裸露的脊背,声音懒洋洋的:“不用那么着急。” 此时天已大亮,悠然实在是不好意思直接这样,她又默默的钻到了被子里,甚至连脑袋都蒙上了。 散兵拍了拍被子凸起的部分,笑道:“你脸皮怎么这么薄?” 悠然瓮声瓮气地回答:“不是我脸皮薄,是你脸皮太厚。” “是么?也不知道昨晚是谁先脱衣服的。” “啊啊你别说了!” “好,我不说了,至少先把脑袋露出来,可别把菜鸟给憋死。” 悠然这才磨磨蹭蹭的钻了出来,她用被子盖着着胸口,不敢看散兵的眼睛。 她实在是没必要这么做,因为身体上满是红红的印子,明眼人都知道昨晚他们都做了什么,可是悠然还是想捂一下,毕竟现在的天实在是太亮了。 这种事黑天是一回事,白天又是一回事。 黑天大家都看不太清楚,倒也就那么地了,可是白天的光线那么充足,悠然实在是没有勇气直接这样面对他。 一会要怎么穿衣服呢? 当着他的面一件件去穿吗? 啊啊啊…… 悠然敲了敲脑袋,早知道她醒的再早一点就好了。 散兵搂着悠然的腰,手掌缓缓摩擦着,每一次的轻抚都激起悠然的层层颤栗,然后伸手一捞,直接将悠然整个人放到了自己的身上。 悠然有点想逃。 散兵伸手又抚摸着她的脸,迫使她的眼睛望向自己,轻声说道:“悠然,我不喜欢这个世界。” “诶?为什么?” “我觉得它对我一点都不友好。” 悠然愣了半晌,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他,只好伸出手碰了碰他的脸。 散兵垂眸,看着她胸前的点点红印,再一次吻了上去。 我不喜欢这个世界。 但我喜欢你。 最喜欢你了。 悠然僵直了身子,紧接着她感受到了某处硬物,散兵道:“我们再来一次。” ———————————— 自从那天过后,悠然觉得散兵好像发生了些变化,怎么说呢,就是,更有人味了? 好像这么说不太准确,不过他整个人确实是有了种容光焕发之感,就像新婚小媳妇儿似的。 悠然赌气,明明自己才是“小媳妇儿”,但自己怎么老是腰酸背痛的,连带着走路都使不上劲,完全一副被压榨的虚了的模样。 不过对于这种事情,散兵倒是更喜欢在白天做,有好几次悠然都直接被他弄醒了,迷迷瞪瞪的,连带着嗓音也都黏黏糊糊的,可身体某处的刺激又令她瞬间精神过来。 散兵总是将被子拉开,然后笑着欣赏着自己的杰作,每每这个时候,悠然都想起身将被子抢回来,但不幸的是,她总是会被按回去。 反抗无效。 这四个字无时无刻都在她的脑海中盘旋。 然后就是“厚脸皮”这个词,悠然真的很想把这三个字做成牌匾,然后挂散兵脖子上,让他当街游行,真的。 散兵特别喜欢在运动的过程中,让悠然叫自己的名字,声音小了不行,不然他肯定会刺激悠然,然后说:“叫大声点!” 悠然知道,这么做除了在满足他一些奇怪的需求以外,也是在通过观察她的声音或者神色去寻找她的敏感点。 太违规了,这人。 每次都把她折腾的不行,累都要累死了,天天都这样。 悠然紧拽着身后的床单,只好小声求饶:“散兵,我累了……” 但是散兵不理解:“明明动的人是我,你一直在躺着,为什么你会感到累?” 悠然也不明白,但她就是累,腰酸腿酸肚子酸,啊对了,嗓子也不舒服,老是发哑,果然还是不能叫的太大声。 哦对了,还有一次是在洗澡的时候,悠然刚洗完澡,还没等从浴室出来,甚至浴巾都还没披好,正好赶上某个“厚脸皮”的家伙下班的时间点,那人推门就进,带进了好些冷气,使得悠然被冻的瑟瑟发抖。 好在,门很快就被关上了。 不过悠然明白,看他这个眼神,自己又要遭殃了。 果不其然,就连在浴室里都是自己被摁在墙角。 悠然用手勾住散兵的脖子,只有这样才能防止自己滑下去,另一只腿被散兵的胳膊勾着。 单单的一只脚实在是站不太稳。 尤其是后者老是会撞过来,悠然只得更加卖力的用手攀上散兵的肩膀,花洒还没来得及关,细密的水流使她浑身都痒痒的。 “等等,先别咬……” 悠然抬起头来,看着头顶的白炽灯,想要忍住身体的轻颤,可陌生又熟悉的刺激老是涌上来,连带着嗓音都带了些哭腔。 散兵笑着:“喜欢吗?” 这种时候要是说不喜欢,肯定会激起后者的胜负欲,但若是说喜欢,那换来的后果却是更加的疯狂。 也太难搞了。 好像说什么都不是正确的答案,只会让自己更加的不像自己。 实在是站不稳了。 悠然只能连连求饶,那眼角带泪,声音颤抖的模样实在是……嗯……更想蹂躏了。 于是散兵咬住了她的耳垂,用着极具挑逗的声音说:“这里,沙发,床,你选一个?” 他好像很尊重她的想法,但又好像没那么尊重。 刺激再次涌了上来,悠然只能断断续续地回道:“床……我选床……” 散兵笑着将她抱出了浴室。 后来的悠然也跟散兵好好谈过,比如,减少一下频率,毕竟她真的有点遭不住。 散兵抬眉:“那你想怎样?” “比如,咱们可以一周两次?” “两天一次。” 悠然立马让步:“三天一次。” “一天两次。” “两天一次!” 散兵勾唇:“成交。” 第122章 又菜又爱睡 胡桃发现,散兵这几天心情特别好,甚至就连去危险之地斩杀魔物的时候嘴角都挂着笑,而且他下班很早,只要没什么事做就会直接回家。 于是胡桃笑着问道:“小散啊,最近是发生了什么令你开心的事情吗?” 散兵难得的好好说话:“当然。” 旁边的同事起了八卦之心,连连询问:“什么事能令小散这么开心啊,小散往日可都是面无表情的。” 其他的同事也在起哄:“跟我们说说呗。” 架不住太多人问,散兵只得拿出了一个空的茶杯,然后在众人面前将茶杯倒满了茶水,然后伸手一指,道:“明白了吗?” 众人齐声回答:“不明白。” “那就是你们智商的问题。” 说完,散兵自顾自地喝起了茶水,众人见散兵又开始毒舌了,便也不再询问,免得自讨没趣。 他们当然不会明白了。 这就好比一个空了许久的茶杯终于被倒满了茶水,充实轻盈,清香密密,自然使人神清气爽。 门口的信箱被送来了两封信,胡桃看了看收件人,一封是自己的,至于另一封,胡桃抬手摇了又摇,道:“小散,有你的信。” 散兵接过信件,他的信与胡桃的信封是一模一样的,可见是同一个人所寄。 会是谁呢? 低头一看,寄信人代表飞云商会。 胡桃满脸雀跃:“好诶,飞云商会邀请我去当他们新场景的测试人员。” 所谓的新场景据说是飞云商会建造的一个庄园,专供上流社会人员玩乐,类似于想打造另一个“珠钿舫”,一个不被璃月七星所管控的珠钿舫。 而测试人员代表着在庄园开放之前,从人民群众中选出前去居住一段时间的人。 一般都是随机抽取。 如果用现代话语来讲的话,相当于一款游戏的内测玩家。 因此很多的璃月人都挤破脑袋想被选中,毕竟名额只有六个,而且被选中的人可以自带家属,要是愿意前去,直接会获得五百万摩拉,那可真不是一个小数目。 此刻的胡桃正满脸笑容,手舞足蹈的去钟离面前炫耀:“客卿客卿,你快看,飞云商会搞的新花样。上面说了,前去的六个人可以在庄园中待三天,第三天会有个叫做「寻找宝藏」的游戏,找到宝藏的人会直接获得三千万摩拉!客卿啊客卿,咱们往生堂有望了,你以后的字画也都有望了!” 正在品茶的钟离顿了一下,淡淡地说:“堂主开心就好。” 散兵看着手中的信件,他甚至都没有拆,啧了一声,转手就扔进了垃圾桶。 飞云商会与富人的烛煊商会不同,那可是实打实的璃月根基,由飞云商会的大少爷掌管。 散兵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被他们给盯上了?他又不是璃月人。 但他还是大意了,因为回家之后,他发现飞云商会竟然也给悠然寄了相同的信,而且收件人写的还是“小散”,他在璃月的化名。 “你是说你也收到了一模一样的信?”悠然问道。 散兵点头:“不止我,胡堂主也收到了。若是跟愚人众有关,他们不会直接邀请胡桃,毕竟能背地里做的事情,他们不会拿到台面上,更何况是当着钟离的面。” 悠然不解:“钟离怎么了?” “他是摩拉克斯。” “哦。”悠然应了一声,随即反应过来,惊讶道:“什么?他是岩王帝君?!天呐,这往生堂可真是个卧虎藏龙的地方。” 散兵轻笑一声,她这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可太好玩了。 此时的悠然还在碎碎念:“我还喝过他泡的茶……” “不过……”散兵的话锋一转:“你说他们特意让我过去,会是做什么呢?总不可能特意让我跟那五个人一起玩游戏去?” 悠然道:“这好像是个陷阱,明摆着让你往下跳,但是又好像不是……真奇怪,我也想不通。” 散兵两手一摊:“罢了,既然信都寄到你这了,我就屈尊去看看,看看他们到底要耍什么花招。” 悠然道:“那我跟你一起去。” 散兵拉过她的手,少女的手指纤细白嫩,他捏了捏,然后在上面吻了一下:“可以是可以,前提是今晚你把我哄开心了。” 悠然想将手抽回去,却发现根本抽不回去,只好顺势坐到了他的腿上,扬起小脸亲了上去:“你可真狡猾。” 散兵顺势搂住她的腰:“我就当你是在夸我。” 很快便到了信件上前往庄园的那天,按照信上的路线,需要到相应的地点集合,然后再由专门的女仆领进庄园里面。 由于这个庄园是飞云商会新建的,而且建的地点很隐蔽,大家都不知道具体在哪里。 当天早上悠然赖了会床,她紧紧的搂着散兵的脖子,哼唧着:“散兵,我好困啊,我还想再睡会。” 散兵抚摸着她的脸庞,看了许久,然后道:“我以后不叫你菜鸟了。” 悠然嘻嘻一笑,心想散兵终于开窍了? 好歹两人现在是情侣关系,别人处对象都叫什么“心肝”、“宝贝”、“宝宝”之类的,难道散兵要给自己取爱称了? 悠然甚至在脑补了一下散兵温柔地叫着自己“宝宝”的样子,诶呀,那可真是太令人心动了。 还没等悠然脑补结束,散兵直接说道:“又菜又爱睡,叫你菜猪。” 悠然:“……” 死木头人偶!! 等他们到达信件上所写的地点的时候,其他的几个人已早早的在那里等待。 悠然数了一下,算上自己和散兵一共有七个人。 而且好巧不巧,她大都认识。 首先迎接他们的是胡桃。 “说是那公鸡白天要起早,团雀晚上要睡觉。我往生堂堂主胡桃,可是随叫随到。” 悠然伸手打招呼:“嘿嘿,胡堂主我们又见面了。” 胡桃道:“你们来的好慢啊,是不是因为做了某些少儿不宜的事情才来晚的?” 悠然急忙澄清:“没,就是我赖了会床。” 胡桃拍了下手:“懂了,就是做了少儿不宜的事。” 悠然红着脸拉着散兵的手道:“你快解释一下。” 散兵压住嘴角的笑意:“解释什么,她又没说错。” “你真的是……”悠然无奈,她将目光转向其他人,剩下的人有烟绯,行秋,魈和一个蓝头发的少年,见他的服饰穿着,好像是个方士。 悠然朝烟绯挥了挥手,后者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胡桃介绍道:“这位是重云,和行秋一起来的,毕竟这是行秋的家产,他跟我们一起先体验一下。”紧接着她又抱怨道:“本来我是想让客卿陪我来的,但他就是不肯来。” 也就是说,行秋和重云是一起的,跟她与散兵差不多,是两人占了一个名额。 原本有六个名额,现在到场的只有五个。 悠然觉得奇怪:“仙人也喜欢参加凡人的游戏吗?” 魈站在高高的树枝上,看向散兵的方向,声音平淡:“帝君让我来的。” 散兵伸手揽过悠然的肩膀。 悠然又向胡桃询问:“也就是说,还有最后一个人没来,那个人是谁呢?” 胡桃摇了摇头:“这本堂主也不知道呀。” ———————————— 人物梳理:六个名额,可以自带“家属”,可俩人占一个名额 1散兵,悠然 2行秋,重云 3胡桃 4烟绯 5魈 6神秘嘉宾 第123章 咱家小散最大度了 女仆很快的来到这个地点去接他们。 “好了,各位,我们可以启程了。” 悠然问道:“是不是还有一个人没来?” 女仆微笑:“最后一位是特殊嘉宾,按举办方要求,暂不透露其姓名。” 接着女仆施展了元素力,悠然紧紧的抓住散兵的胳膊,几人瞬间就来到了庄园的门口。 沿着花园的小径,庄园的主体建筑呈现在几人的眼前。 如同古堡一样,庄重气派,外墙由黑色的砖砌成,屋顶则覆盖着灰色的瓦片,整体风格古朴典雅。 古堡的四周还有石墙环绕,墙头镶嵌着铁艺护栏,彰显着其主人的尊贵。 几人走了进去,先是大厅,大厅的墙上挂满了精美的油画,画中人栩栩如生,华丽的水晶吊灯悬挂在天花板上折射出绚烂的光芒。 胡桃跑到了行秋的身旁,连连夸赞:“行秋,你家太行了,这庄园花了多少摩拉啊?” 行秋想了想,然后答道:“三亿五千六百四十八万七千六百九十三。” 胡桃没想到他能记得这么清楚,咽了下口水,一旁的烟绯望了过来。 重云道:“行秋啊,多亏了你我才能过来,嘿嘿,你真是个好人。” 行秋笑道:“我这也算是在考察自家的产业,大哥比较忙,无法亲自过来。” 悠然拉着散兵的手,小声道:“散兵,他好有钱,富人也这么有钱吗?” 散兵点了点头:“应该,毕竟愚人众所有的花销什么的,都归他管。” 悠然看了身后的魈一眼,又靠着散兵的耳朵道:“他说是帝君让他来的,帝君跟飞云商会是一伙的?” 散兵想了一下:“胡堂主和仙人都在这,估计是了。” “那这件事就跟愚人众没关系?” 散兵看了看其他的几个人,除了行秋和魈,无一不露出惊讶的表情,毕竟这个古堡庄园真的太豪华了,然后说道:“这可不一定。” 悠然撇了撇嘴,他们目前掌握的资源太少了,就连散兵为什么会被邀请到这里都不知道,肯定不是叫他来玩儿的? 不过想来有降魔大圣在,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还有那个神秘的特殊嘉宾。 特殊嘉宾会是谁呢? 肯定不是钟离,因为钟离拒绝了胡桃的邀请。 不想了,走一步看一步,反正只要散兵在她的身边,她什么都不怕。 悠然晃着小脑袋美美地想着,散兵看了她一眼,也不知道她又在傻笑什么。 女仆将他们带到了大厅的中央,然后将五把钥匙发了下去,分别代表着五个房间。 女仆开始讲起了游戏规则: 这是一个寻宝游戏,首先找到“宝藏”的人会获得三千万摩拉。 他们要在这个庄园中待满三天。 第一天没什么任务,只是熟悉环境,需要自己做饭做菜吃,庄园里的任何设施随便玩。 第二天晚上会给大家发小卡片,卡片上面会有提示,需要各位自己解密。 第三天则会开启寻宝模式,范围就是这一整座庄园。 “所以,现在是第一天,游戏开始,祝各位玩的愉快。”女仆说完,便退了下去。 悠然兴奋地拉着散兵的手臂:“三千万摩拉诶,咱们要有的话,我就是小富婆了。” 散兵哼了一声:“没有我也能让你成为小富婆。”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动地方,最先打破沉寂的是胡桃。 只见胡桃站了出来,大声说道:“虽然本堂主都认识你们,但我觉得,你们或许还不太了解彼此,因此本堂主决定,你们先做个自我介绍。” 重云拍手赞成:“好诶,先从谁开始呢?” 胡桃道:“按照从左到右的顺序,依次来。” 散兵吐槽道:“无聊。”但是没有人关心他的话。 自我介绍开始了。 首先是烟绯,她笑道:“你们好啊,我叫烟绯,是飞云商会的律师顾问,你们以后要是有什么案件,委托我就行,整个璃月就没有我办不来的案子。” 悠然连连点头,然后对散兵说:“当初就是公子帮我们请的烟绯,这才找到契约漏洞,洗刷了你的「冤情」,她的专业水平还是很高的。” 散兵哼了一声。 下一个是行秋:“我是行秋,想必你们都知道我,这位是重云,是一名方士。” 重云笑着跟悠然她们打招呼,悠然也回以礼貌的微笑,散兵一如既往的无视她们。 然后就轮到魈了,只见魈面无表情道:“三眼五显仙人,魈。” 其他人吹捧了几句降魔大圣的话,之后便轮到悠然了。 悠然无视散兵那不情愿的表情,笑着介绍道:“我叫悠然,是一名小说家,这位是我的男朋友小散,目前在往生堂任职。” 烟绯走了过来,由于她之前处理过有关“散兵”的案子,自然是认识悠然的。那么眼前的这位,自然就是愚人众的第六席散兵了。 但是见俩人有意隐瞒散兵的身份,烟绯也不会主动的拆穿,毕竟律师这个职业最懂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不过一听悠然是小说家,便忍不住去询问:“你就是「小圆帽」本人,对吗?” 胡桃疑惑道:“小圆帽?那个写《愚人众之霸总六席甜宠我》的小说作者?哇悠然,你真是深藏不露啊!” 散兵认命般的转过身去,显然是不想加入这个话题,悠然勾着他的手指,尴尬地笑笑:“对,没错,是我。那个啥,小说是我没事瞎写的,你们不用当真奥~” 烟绯看了散兵一眼,笑着没再说话,反倒是胡桃将悠然围住一个劲的询问接下来的剧情发展。 悠然实在不想在散兵的面前讨论那本小说的剧情,糊弄了好多句才将胡桃给打发走,之后拉着散兵问道:“你没生气?” 散兵道:“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应该……不是……” 散兵追问:“什么叫应该?” 悠然立马说道:“肯定不是,咱家小散最大度了!” 散兵捏了捏她的脸:“要不是这里这么多人,我肯定第一时间就把你的嘴给堵上。” 第124章 重云他“发疯”啦 悠然的肚子叫了起来,她看了看窗外,此时已是傍晚,女仆也说过,需要他们自己做饭做菜。 于是悠然找了一下,发现一楼的不远处有一个厨房,厨房里都备满了食材。 什么虾仁啊,堇瓜啊,莲藕啊,胡萝卜树莓什么的,应有尽有,而且旁边还特别贴心的放了几张菜谱。 菜谱上有三道菜的做法:水晶虾,四方和平,五宝腌菜。 胡桃凑了过来,拿起菜谱看了看,然后大声道:“各位各位,轮到本堂主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悠然笑道:“堂主也会做菜吗?” 胡桃回道:“当然,本堂主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能文能武,这点小菜不在话下,你就等着吃!” 悠然礼貌捧场:“堂主真厉害!” 殊不知重云躲到了行秋的身后,小声道:“胡桃下厨……会吃死人的……” 行秋干笑了两声:“或许,我们可以吃点别的。” 重云道:“有雪糕吗?” 行秋摇头:“没有,下次给你买。” 重云点点头,然后拉着行秋远离厨房。 散兵就在一旁不远处看着两人在厨房里叮叮当当的做饭做菜,尤其是胡桃,原本平日里她就很活泼,在厨房做菜的时候更活泼。 那抡铲子的动作,散兵怀疑那个锅都快要被她给戳破了。 而悠然在胡桃的旁边,她那皱着眉头欲言又止的模样实在惹人发笑。 最后胡桃做完了。 端上来的时候,重云早早的拉着行秋离开了现场,魈没有过来,烟绯看了看那盘子里黑了唧的的东西,小声问道:“这……是毒药吗?” 胡桃看了看,然后拉住了想要逃跑的悠然,又看了散兵一眼,将五人份的餐具摆在了面前,道:“来,快尝尝本堂主的特殊料理。” 散兵咽了下口水:“钟离吃过你做的菜吗?” 胡桃兴奋道:“当然,客卿只吃了一口就夸本堂主做的好吃,然后还说要打包拿回家吃。” 悠然:“……” 胡桃又道:“而且客卿很关心本堂主,我让他直接吃完就行,打包的那份我再给他做。客卿还关切地说在厨房做菜一定很热,让我去凉快一点的地方待着。” 悠然与散兵对视了一眼,不用说也知道对方想表达什么意思:岩王帝君真的很「厉害」! 散兵二话没说,为了悠然的安危,他直接去厨房自己做了几样菜,按照食谱上的步骤。 胡桃还不死心,她不知从哪翻出了几个绝云椒椒,还有几颗薄荷,在一旁道:“我再做个凉拌薄荷。” 散兵没有理她,按照食谱,自顾自的将做好的水晶虾,四方和平以及五宝腌菜端上了桌。 浓郁的香气将重云给吸引了过来,除了魈,几人这才吃上了饭。 胡桃不死心:“你们怎么没人吃本堂主做的菜啊。” 行秋道:“好的东西要留到最后。” 胡桃开心的点了点头,并赞成他的说法,不过她还是向好朋友重云推荐她做的凉拌薄荷。 由于凉拌薄荷做法很简单,没有用到火,因此单看外观的话,还说得过去。 为了不伤胡桃的自尊,重云还是夹了一筷子,然后在胡桃热切的目光下吃了进去。 后来发生了什么,重云不记得了,总之场面很慌乱,硬要说的话…… 只见重云直接跳到了桌子上,大喊着在场所有客人都由他一人买单; 并且特别热心肠的揽过散兵的肩膀,不顾散兵那想要杀人的眼神介绍自家方术如何如何的厉害,走时还不忘吃一口胡桃做的那黑了唧的菜; 然后不知怎么的,他又觉得这里肯定有妖邪,死命认定行秋被妖邪附体,二话不说就给行秋的脑袋上贴了一张符咒,举起长剑追的行秋东奔西跑…… 见此情景,胡桃一把拍在桌子上大喊道:“坏了,我忘记重云吃不了绝云椒椒!” 悠然看向那盘凉拌薄荷,这里面所需的食材中正包含绝云椒椒,心想今天的这顿饭吃的可真热闹。 最终,在胡桃和行秋两人合力下,才将重云拉进了房间。 悠然收拾了一下残局,看了看窗外已经黑下来的天,这才拉着散兵回房休息。 她们的房间也很华丽,有单独的卫浴,并且里面还贴心的配有两张双人床。 悠然跳上了床,说道:“他们可太有意思了,没想到外表冷静的重云在吃了绝云椒椒后会那么活泼,单凭胡堂主一人都拦不住他。” 散兵躺在了她的身边:“果然傻子喜欢看傻子。” 悠然想了一会,大喊道:“你骂我!” 散兵笑道:“没,夸你呢,毕竟傻人有傻福。” 悠然转身趴在了散兵的身上,双手撑在他的身侧,笑道:“那我的傻福是你吗?” 散兵顺势将手放在了她的腰侧,缓慢向下滑动:“你想这么理解也可以。” 悠然摇头晃脑的,一个翻身,又从他身上滚了下来:“这里是别人家,可不要对我动手动脚哦,散兵大人。” 散兵侧卧面向悠然,随手捻起一缕她的头发把玩:“我还不至于那么饥不择食,不过介于你刚才的表现,你欠了我一次。” 悠然眨了眨眼睛,见对方脸不红心不跳的,哼了一声:“色鬼人偶。” 散兵道:“嗯,我认了。” 悠然又道:“厚脸皮。” 散兵笑道:“某人脸皮薄,每次都要哭。” 悠然撅了撅嘴,起身想去另一张床上躺着,却被散兵一把揽了回来:“不许去。” 悠然推搡:“就要去,我脸皮薄,不适合跟厚脸皮睡一起。” 散兵笑着吻向她的锁骨:“你是真想让我现在就办了你吗?” 悠然立马投降:“散兵大人我错了。” 好在散兵还是有分寸的,他又吻了吻她的额头,另一只手搂着她的腰,在后背一下又一下地轻拍着。 悠然面对面地趴在他的怀中,心想他这是在哄小孩睡觉呢嘛。 悠然没什么睡意,便说:“今天是第一天,环境熟悉的也都差不多了,明天晚上会有解谜卡牌送过来,我们要根据上面的谜语推测,第三天寻找宝藏。到现在特殊嘉宾还没来,你说飞云商会为什么要创办这样的游戏呢?” “谁知道呢。” 到现在他们也不知道散兵为什么会被邀请。 如果这真的只是个寻常的解谜寻宝游戏就好了,悠然想着。 第125章 叫宝宝?还是亲爱的? 茶叶在热水中慢慢舒展,散发出独特的香气,钟离优雅的吹了一口,道:“我知此事凶险,但你实在不该将胡堂主也牵扯进来。” 站在钟离面前的是一个蓝色头发的青年,琥珀色的眼瞳略显慌乱,他低着头,然后重重的跪了下来:“岩……钟离先生,我也是没有办法了。邀请胡堂主不过是为了吸引您的注意,只要您能帮我们,无论怎么罚我都行。” 这是飞云商会的大少爷,由于财富地位,在外面,向来都是别人向他低头,而如今,他谦卑的跪在钟离的面前,等待着他的怒火。 钟离毕竟是文雅之人,他起身将大少爷扶了起来,面无表情道:“我已经让魈过去了。” 青年抬起头,眼里满是欣喜之色,喃喃道:“降魔大圣好啊,降魔大圣肯定会……” 不过钟离还是眉头微皱:“不过你说的那件事,是真的吗?要知道,食言者当受食岩之罚。” “千真万确,钟离先生,要不然的话,我也不敢贸然找您来帮忙,更不敢将胡堂主也牵扯进去。” 钟离摆了摆手:“罢了,堂主生性顽劣,就当那是个让她放松的游戏就好了。” ———————————— 悠然是被一阵敲门声给吵醒的,只见胡桃喊着:“悠然悠然,快起床,我和烟绯在庄园里发现了个大温泉!” 悠然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拿掉放在自己胸前的手,然后去开门,只见胡桃一脸兴奋的将她拽了出来,手上还拿着几件泳衣。 悠然打了个哈欠:“胡堂主我好困啊。” “都九点了你还困,昨晚干什么坏事了?” 悠然连连摆手:“没,就是有一些事情没想明白。” “什么事啊?” “当然是关于这个游戏的事啦。” 胡桃将其中的一件泳衣交到她的手上,催促道:“别想了,先玩要紧,快换上,烟绯等我们呢。” 还没等悠然说些什么,直接被胡桃给拽走了,离开走廊尽头的时候,悠然回头看了看,只见散兵靠在门边环抱手臂,目光幽怨。 胡桃将她拉到了温泉旁边,烟绯在里面等着呢,没过多久,女生们都已经换好了泳衣,正在温泉中嬉戏打闹。 不得不说,这个庄园里有很多好玩的地方,什么餐厅啊,花园啊,球场啊,游泳池,温泉什么的,应有尽有,不愧是富人的消遣场所,比珠钿舫气派多了。 温泉池中的水清澈透明,冒着缕缕热气,三位女生轻轻地将身体浸入水中,感受着温暖的水流从每一个毛孔渗入。 她们舒展着身体,时而相互嬉戏,时而闭目养神,尽情地享受着难得的惬意时光,最后玩累了,就干脆聊起了天。 是胡桃先开的头:“悠然啊,你是怎么跟小散走到一起的?他天天在往生堂可没少骂人,其他的员工都不敢跟他说话,他私底下也这么凶的吗?” 悠然挠了挠脑袋:“私底下,倒也不是特别凶……” 烟绯问道:“既然两人已经在一起了,那他平时说话做事,应当很在意你的感受?” 他很在意她的感受吗? 悠然想了想。 她忽然想起前两天两人做那种事的时候,情到深处之时,他会问她舒不舒服…… 但是每当她受不了想让他停下的时候,他大多都不会停…… 呃…… …… 胡桃不明白为什么悠然的脸会红的像熟透了的苹果,大概是温泉的关系,于是问道:“悠然你在想什么?” 悠然这才缓过神来,连连摆手:“啊,没有没有,我什么都没想。” 烟绯笑道:“你不会在想一些奇奇怪怪的事?” 悠然干笑:“怎么会呢……哈哈……” 突兀的声音从前方响起:“我就说堂主大早上的把你拉哪去了,你们居然找到了这样的地方,可真是会消遣。” 几人抬头望去,见是散兵。 胡桃挥了挥手:“哟,是小散呐,我们刚刚还提起你呢,就是你和悠然你俩……” 还没等胡桃说完,悠然一把捂住了胡桃的嘴,然后小声说道:“想问什么问我就好了,不要跟他说话。” 天知道散兵会夸大其词的说些什么让人难为情的话语。 胡桃拉下了她的手,道:“那好好,我不八卦你们两个之间的事了,话说小散,你要不要下来跟我们一起泡温泉呐?” 散兵扭头:“我拒绝。” 胡桃坏笑:“不会是害羞了?看我们悠然穿的这么好看。” 散兵咬牙:“才没有,你想多了。” 说完这句话,他又偷偷的瞄了一眼胡桃身边的悠然。 此时的悠然实在是…… 嗯…… 纯白的泳衣在她的身上就如同美丽的花瓣,紧贴着她的皮肤将独属于少女的曲线体现的淋漓尽致。 她的长发浸泡在温泉之中,随着水波微微晃动,与白色的泳衣相互映衬,实在是让他移不开眼。 啧,有别人在,只能看,不能碰。 散兵背过身去打算先离开这里,温泉的水温使得他的喉咙发紧,连带着体温也在升高。 就在这时重云和行秋也来了。 重云抱着一大箱雪糕,说道:“原来你们在这里呀,有没有人要吃雪糕啊?” 悠然开心的从温泉中走出,笑道:“给我来一个。” 接过雪糕,刚打开包装,回头一看,散兵不见了踪影。 正在悠然疑惑之际,一件毯子披到了她的身上,也不知是散兵从哪找来的。 悠然看了看身后给大家发雪糕的重云与行秋,又看了看散兵。 散兵轻咳了两声:“你穿的太少了。” 悠然裹了裹身上的毯子,然后看见了他红透了的耳尖,笑道:“我的小散宝贝吃醋啦?” 散兵的耳尖更红了:“你别这么叫我。” 悠然又笑了:“那不叫宝贝,叫宝宝?还是亲爱的?” “你……” 果然是没人这么叫过他,悠然笑的更开心了。 重云发完了雪糕,然后深深的向大家鞠了一躬:“昨天真是抱歉,是我出丑了。” 胡桃大方的摆了摆手:“没事,都朋友嘛。” 第126章 对散兵的猜忌与怀疑 几人拿着雪糕,就在温泉边闲聊了一会,悠然向周围看了看,没看见魈,也不知他去了哪。 此时悠然的小嘴因吃了雪糕而油光发亮的,散兵抿了抿嘴唇,或许是注意到散兵的视线,悠然转过头来,然后在他耳边小声的说一句:“你是不是想亲我啊。” 悠然总是这样,喜欢得寸进尺,虽然脸皮薄,但有时又很喜欢说些逗弄他的话。 散兵瞥了她一眼:“你以为我不敢吗?” 悠然看了看周围正在聊天的朋友,然后快速地将半块雪糕塞进了嘴里。 此时的胡桃跟行秋聊的正欢。 胡桃道:“行秋啊,你们家一个月能赚多少钱啊?” 行秋笑道:“差不多是两亿三千五百八十三万四千六百五十三,这是商会上个月赚的。” 胡桃两眼放光:“哇,我头一次知道原来你家能赚这么多!” 行秋挠了挠脑袋:“还行啦,主要还是对外贸易比较多。” 烟绯神色有些异常,她摩擦着下巴,然后向行秋问道:“那大上个月赚了多少啊?” “比这个月少三千五百四十三万五千六百五十八。”行秋如实回答。 “大大上个月呢?” 行秋又如实的说了一大串数字。 烟绯笑道:“不愧是二少爷,记性就是好。” 一旁的重云已经将雪糕吃完了:“我还是头一次见行秋提起家产呢。” 接着几人吃了饭,胡桃被众人劝说了好一会,才使她放弃了亲自下厨的想法。 然后就到了晚上,几人回到了各自的房间中,等待着女仆送来解谜卡片。 按照游戏要求,解开卡片上的谜题,确认地点,然后第三天在庄园内寻宝,寻到宝藏者,为赢家。 “没想到时间过的还挺快。”悠然说道。 散兵回答:“我还是比较好奇,卡片上会有什么样的谜语,以及跟其他人的卡片是否一样。” 悠然想了想:“应该不一样,若是一样的话,早就直接公开了,而不是单独的跟人送卡片。” 散兵又道:“那不是很容易作弊?” 悠然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你说,我们寻找的「宝藏」真的是同一个宝藏吗?” “怎么这么说?” 悠然道:“因为我觉得,若是大家卡片上的谜语都不一样的话,那很容易联想到其他……若是想让我们找同一个「宝藏」的话,不会这么麻烦的给每人都发解谜卡片。” 散兵笑道:“嗯,聪明。所以,我们大概能从今天的卡片上看出来,飞云商会的人,或者是岩王帝君他究竟想让我们干什么。” 悠然用手撑着脸:“还是很奇怪,若是岩王帝君与飞云商会是一伙的,他想让我们干嘛为什么不直接说呢?非要以游戏的方式来展现,是想瞒着谁吗?” 想瞒着谁呢…… 顺着这条思路捋下去,彼此的卡片不一样,那么就意味着,这几个人是竞争,对手的关系。 这游戏有点像狼人杀。 虽然她没玩过,但是她听说过。 是一个通过给玩家分发身份卡,然后几人商讨推理出谁是最后的“狼人”的一个游戏。 就在这时,女仆敲响了房门,果然将卡片送了过来。 悠然接过,迫不及待的将外面的包装,可里面卡片的内容却使她愣在了原地。 因为卡片上什么都没有,一片空白。 悠然皱着眉:“这是在耍我们吗?还是说这空白的内容也是解谜的一部分?这卡片有跟没有,有什么区别?” 散兵将卡片接了过来,果然这只是一张极为普通的空白卡片。 悠然开门想去询问女仆,却发现女仆早已没了身影。 悠然叹气:“我去问问胡桃,那孩子没什么心眼,我去问问她是不是也收到了空白的卡片。” 散兵点头:“我跟你一起。” 但是等他俩来到胡桃房间门口的时候,却都不由得停住了脚步。 因为此刻有一个人站在了胡桃的门前,是魈。 只见魈不知用手在那房门上写着什么,手指的挥动似乎还在跟随着某种看不见的节奏,四周的空气形成一个小型旋涡,仿佛在被一个无形的手进行操控。 他是在……施展什么仙法吗? 悠然走上前去:“魈,你在做什么?” 魈如实回答:“为了防止邪祟进入,我将她的门给封上了,你若想找她,等第二天再来。” 眼见魈就要离去,悠然又叫住了他:“那魈,我问你一个问题。” 魈顿住了脚步,但是没有看她,声音平淡:“你说。” “你也是游戏的玩家之一,所以,你的卡片是空白的吗?” 魈没有回头:“很抱歉,这我不能回答。” 散兵的声音在这时响起:“据我猜测,岩王帝君是这个游戏的幕后策划,就算不是,飞云商会也肯定是经过了他的同意。” 魈转过身来,不顾散兵眼里的挑衅,迎上前去,压迫感在四周蔓延。 悠然拽了拽散兵的衣袖,散兵将手覆在她的手上,道:“所以我猜,降魔大圣没有卡片。因为你根本就不是来参加游戏的,或者说,你不屑于玩这个。” 魈道:“你想表达的意思是?” 散兵冷笑:“我也不屑于玩这个,同样,我更讨厌被人监视。” 魈的脸色变了一下,但又很快恢复如常:“你都知道什么?” 悠然看了看魈,又看了看散兵,她似乎不太懂两人之间的谈话,但她没有出声打扰,只是静静地听着。 散兵的嘴角挂着同往常一样,略带嘲讽的笑,他的声音不大,却使人听的清清楚楚。 起初散兵也在疑惑,飞云商会与已经被赶出的烛煊商会不同,飞云商会可是璃月的第一大商会,代表着璃月的门面。 也就是说,他的所作所为都是在岩王帝君以及璃月七星的眼下进行的。 飞云商会与愚人众不同,它不可能做出损害璃月的事。 但这并不代表着,飞云商会与愚人众无关。 若真的无关,他们不会邀请散兵,不会邀请愚人众的执行官。 尽管散兵目前因为悠然暂时放下了这个身份,但是外人从不会这么看。 他们会对散兵产生猜忌与怀疑,会觉得,愚人众搞的一些坏事与他有关,就算与他无关,也要在他们的监视下行动。 因此这就是他们将散兵邀请来的目的。 至于岩王帝君究竟想做些什么,散兵已猜出了个大概。 因为魈在这里,就是最好的证明。 散兵假笑,说出了心之所想:“在我们这群人当中,有一人是假的,是被伪装的,对吗?” 第127章 寻找博士切片 散兵假笑道:“在那些人当中,有一人是假的,是被伪装的,对吗?” 魈的呼吸有着片刻的暂停:“你果然跟那些人有关系?” 散兵双手一摊:“很遗憾,我不知道他们的计划。”说完,他看了悠然一眼,继续道,“我来璃月,只是单纯的因为她喜欢这里,至于其他人与我无关。” 魈的目光死死的盯着散兵,他在思考散兵话语的真假。 都说愚人众的人狡猾多端,愚人众的兵士如此,执行官更是如此。 悠然有些发懵。 假的? 被伪装的? 这都什么跟什么? 这时,铃声响起,这是晚上十一点进房间入睡的铃声,在第一天时女仆有讲过。 魈准备离去,不过在走之前,他对散兵留下了这么一句话:“这件事与你是否有关,我会自己去查明。” 片刻间,魈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她们的眼前。 散兵拉着悠然回了房间。 在悠然询问的眼神中,散兵这才说出了自己的心之所想。 这件事跟博士脱不开关系。 散兵根据自己对愚人众的了解,那个伪装成别人的人,八成是博士的一个切片。 所谓博士的切片,指的是类似于博士的克隆人,他将不同年龄的自己做成了不同的切片,而且他甚至能将自己的切片做成别人的样子。 人人都知烛煊商会是富人创办的,却无人知晓博士在背后充当着什么样的角色。 因此当烛煊商会被赶出璃月之前,他们自然要准备相应的应对办法。 而博士的切片,究竟是什么时候潜入到璃月当中的呢? 或许无人知晓,因此等发觉到的时候,才发现一切都来的太晚了。 打着游戏的幌子,将怀疑对象都邀请进来,之所以给大家散发不同的卡片,是想在传递信息的同时,还要瞒过这个切片。 或许这个切片,自己都不知道,他已经暴露了。 至于为什么要瞒着他,而不是直接行动? 散兵轻笑,大概是因为没有人知道那个可怜虫本人被扔在了什么地方,因此岩王帝君才会派魈来调查,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去救人。 这可真是个艰难的任务,不仅不能让那个切片有所察觉,还要防范着这个第六席执行官的动作,虽然散兵他并不想牵扯其中。 “所以,那个切片究竟是谁?他到底伪装成了谁的模样?”悠然询问。 就目前而言,除去悠然和散兵还有魈,剩下的人有: 行秋和重云。 烟绯。 胡桃。 阿对了,还有最开始就没出现的那个特殊嘉宾。 在这当中至少有一人是博士的切片。 散兵招了招手,悠然立马将耳朵贴近,散兵的薄唇一张一合,热气吹在她的耳朵上,使得她整个人都痒痒的,但为了知道事情的真相,她还是忍着听散兵说完。 在得知那个人姓名的时候,悠然恍然大悟般的睁大了双眼,随后又点了点头:“怪不得怪不得。” “不过呀,于这件事有关的人员,魈除了怀疑我,他还在怀疑另一个人。” “另一个人?”悠然询问出声。 “对,这也正是女仆给我们发卡片的缘由,卡片本身就是想要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向对方传递某种信息。至于那个人究竟是敌是友,就要看他\/她如何选择了。”散兵把玩着悠然的一缕头发,脸上的表情颇有玩味。 悠然又问:“那为什么给我们的却是空白卡片啊。” “那是在提醒我们不要轻举妄动。” 可是。 如果散兵分析的正确,那么这游戏的开展就要有一个前提。 也就是说,岩王帝君,或者说是魈,他们从最开始就知道那个切片是谁,知道他伪装成了谁的模样。 但是由于他们不信任散兵,所以这个切片到底是谁,也只是散兵自己推测出来的。 散兵躺在了床上,仰头看着天花板。 将自身切片打入别的国家内部,是他会干出来的事。 啧,研究一堆切片,其中一个还伪装成了别人的样子,有够恶心的。 ———————————— 【雨打梨花深闭门】 这是烟绯卡片上的内容。 烟绯好看的眉头皱了一下,灵活的指尖将卡片反转,然后再反转。 作为璃月港的知名法律咨询师,她总是有着敏锐的直觉,甚至她的外号都是璃行走的“规则”。 她仔细的回忆起这两天与那些人相处的点点滴滴…… 活泼的胡桃, 家财万贯的行秋, 在餐桌上出丑的重云, 总是不见踪影的魈, 笑靥如花的悠然, 以及沉默寡言的散兵。 谜语之所以被称之为是谜语,是因为要向人们传递某些信息,而这类信息无法明说。 这句诗对于烟绯来讲,并不陌生,如果事情真的按照她的心中所想,那这实在是超出了她所掌控的范畴。 需要去找降魔大圣商讨一下。 烟绯这样想着,但由于现在实在是太晚了,她只得躺在床上满怀心事入睡。 ———————————— “重云快来看,女仆将卡片递给我们了。”行秋笑着将卡片拿了过来。 重云正在吃着雪糕,他对解谜没什么兴趣,只是因为行秋来了,作为好朋友他才想跟着一起来的。 只见卡片上写着这么一句话。 【人谓使剑如使指,我言剑光是目光】 “真是奇怪的一句话。”行秋喃喃道。 重云愣了一下:“这句话很奇怪吗?” 行秋回答:“对啊,为什么要在卡片上写这样的话呢?” 重云停下了吃雪糕的动作,道:“等明天早上问问大家的卡片上都写了什么。” 行秋点头:“嗯,我同意。” ———————————— 此时的胡桃早已跳上了床,她仰面躺着,双手将卡片高高的举了起来,满面笑容。 “客卿啊客卿,这可真是个简单的游戏,你就等着本堂主把「宝藏」带回往生堂。” 这样说着,胡桃将卡片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床头柜上,翻身卷起被子就要入睡。 或许在她看来,自己只是比较走运,碰巧被邀请进了这个游戏,拿到了个简单的解谜卡片,殊不知这是别人早有预谋。 这个游戏最后的赢家是谁呢? 让我们拭目以待。 第128章 魔神空间 悠然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等她醒来的时候,发现房间很暗,哪怕没有拉上窗帘,也没有光亮。 难道天还没亮? 她看了下旁边的时钟,却发现已经是上午九点了。 可是窗外还是黑乎乎的一片。 悠然起身,见散兵坐在床的旁边,他转头看了悠然一眼,面色无奈:“你起的可真晚。” 悠然疑惑道:“怎么这么暗?” “因为我们被困住了。” “嗯?” 悠然急忙下床,来到了窗边,窗外哪有什么景色,只有一片黑暗,漫无边际。 悠然就来到了门边,将门打开,门外也是什么都没有,只有黑暗。 悠然后退了两步,然后拉起了散兵的手:“这是怎么回事?” “有人在房间的周围创造了个空间,如果我们想从房间里出去,便只能踏入这个空间。”散兵解释道。 悠然又道:“那这空间得需要很大的元素力才能维持?” 散兵点点头,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面露嘲讽:“如果是神的话,很随便就能创造出来。” 比如雷神的一心净土,用的差不多就是这个原理。 悠然握紧了散兵的手,心中的不安使她与散兵十指相扣:“所以这是岩王帝君创造的空间?” 散兵看着门外的漆黑:“或许是,毕竟整个璃月只有他一个神。” 悠然道:“那我们要进入这个空间吗?” 散兵道:“不想进去也可以,只不过目前我们也无法离开这个房间就是了。” 悠然抿了抿唇:“那还是进去,既然是神造的空间,我们去找大家汇合。” 说着悠然便拉着散兵走了进去,进入黑暗之前,悠然还回头说了一句:“我们得拉紧点,可别分开了。” 话音刚落,等悠然意识到进入这个空间的时候,原本还在身旁的散兵早已不见了踪影。 手中的触感还没消散,但是他人的确是不见了。 悠然看了看四周,此时的她正处于一座山林之中,薄雾笼罩,仿佛披上了一层轻纱。 山林寂静安详,有清脆的鸟叫以及被风吹过,沙沙作响的树叶声。 明明是一片祥和的景象,却使得她心里发凉。 这真的是岩王帝君所造的空间吗? 她大声的呼喊着散兵的名字,回应她的只有寂静的空谷传响。 ———————————— 此时的魈正和烟绯在一处,烟绯的脸上很是严肃:“降魔大圣,真正的行秋,究竟在哪?” 魈看了烟绯好一会,想从她的表情中看出些许端倪,却发现她的眼神清澈,只好问道:“你为何会这么问?” “我好歹是飞云商会的律师顾问,行秋作为商会的二少爷,同样他也是古华派的弟子,他的古华剑有一技能,被称作「雨深闭门」。” 「雨深闭门」,正好与烟绯卡片上的「雨打梨花深闭门」相对应,指的就是行秋。 况且,烟绯与他虽然交流不多,但她早就发现了端倪。 或许是由于常年研究法典的原因,烟绯早就养成了“过度严谨”的习惯。 在平常聊天的时候,烟绯善于寻找别人话语中的歧义与漏洞。 大概是由于研究了太多的律法,她习惯于透过冰冷的条目,去看这些规则背后的出发点,因此在人际交往中她也是一个阅读理解宗师。 比如某位大名鼎鼎的旅行者简单的一句:“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这句话落入烟绯的耳中却会出现完全不同的含义。 她会认为这是旅行者“想”过跟她相遇的场景,“没想到”是因为旅行者对于她出现的地方,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预期”,而这种预期可能是因为旅行者一直暗中“关注”着她,意味着旅行者很在意她。 由此可见,别人无意中的一句话,会惹得烟绯想很多。 而在与行秋的交流中烟绯曾问过他怎样的一个问题呢? 她曾问过行秋他们家商会上个月曾收入多少。 本来她没想去问的,最开始问的是胡桃,胡桃抱着好奇宝宝的心态,问过行秋这座庄园的价值,以及他们家的收入。 行秋是怎么回答的? 他完整的说出了一串又一串的数字。 一个正常的商人,是不会这么说的。大多说的都是约数,就算不说约数,在与两月相比的过程中,会说增幅或是降幅,而不是精确到个位数的一串数字。 只有对数字敏感的人才会这么报数,而这样的人绝对不会是一名商人。 就算有的商人习惯这样,但这样的人绝对不会是行秋。 若说行秋对文字敏感到还说得过去,毕竟他经常偷偷的去看武侠小说,可数字就算了。 因此在那个时候,烟绯已经对行秋起疑了,再加上卡片上暗示行秋的诗句,使得她第一时间来找魈进行商讨。 而这也正是魈的目的。 魈说:“我也不知道真正的行秋在哪。” 在这些人中,魈曾怀疑过两个与愚人众有关的人。 一个是散兵,另一个则是烟绯。 早在之前,也就是烛煊商会被解散的时候,烟绯曾去璃月七星那里,通过公子接下了保释散兵的案子,以她的专业律师知识为散兵做过担保。 因此此次魈会怀疑,烟绯是否与愚人众有关。 若是有关,在她看清这句诗的时候肯定会第一时间去找那个假的行秋,或是焦急的跟其他人通风报信,而烟绯第一时间找的是自己,因此魈能确定,此事与烟绯无关。 也正是这个时候,天空忽然电闪雷鸣。 周围的树叶跟着摇晃,风儿似乎是要将植物折断一般,剧烈疯狂。 魈下意识的将烟绯护在身后,只见不远处走来一人,是散兵。 散兵的表情显然不是很好,他每向前走一步,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在发生着微妙的变化。 散兵直视着魈的双眼,一字一句道:“你们把悠然送哪去了?” 魈面露疑惑:“你没跟她在一起?” 烟绯躲在魈的身后,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此时的散兵很危险。 散兵道:“自从进了这个空间,我俩就被莫名分开了。” 空间的力量强大,是只有魔神之力才能够建造的。 魈道:“这个空间与帝君无关。” 散兵蹙眉,心想难道璃月除了摩拉克斯,还有另一位魔神? 第129章 博士的知识盲区 被卷入空间内的人们,并不知道,此时空间外的璃月人正在遭受魔物的摧残。 一波又一波的魔物不断涌现,深渊的力量令人焦躁不安,他们似乎是被什么吸引而来,焦躁癫狂,无恶不作。 璃月七星严守阵法,抵御外敌,千岩军不惧生死,勇敢无畏。 钟离站在俯览全局的地点,眉头微皱,话语轻叹。 “魈的那边,是发生了什么吗……” ———————————— 这实在不是一个好的地点。 虽说是树林,但是与一般的树林不同,这里的树明显要比一般的树大上好几倍,如果硬要说的话,悠然觉得,这更像是个原始雨林。 悠然隐约记得自己以前学过的地理知识,在这附近的山石符合热带湿润的地区特征,偏柔性轮廓的山石结合古代的巨树贯穿在整个地块。 她从未见过,如同建筑般的高大树木,此起彼伏,层出不穷。 同时悠然也不敢随意走动,但又的确不知道散兵此时应在哪里,她喊了几声,连连咳嗽之后便打算先保存一下体力。 紫星剑被拿了出来,每当她自己一人的时候,手中的利剑会带给她莫大的安全感。 身边有窸窸窣窣的动静,悠然顿时警觉起来,她转向传来声音的方向,摆出战斗的姿势。 忽然,那里长到腰际的草被扒开,一个水蓝色头发的小脑袋探了出来,在看清前面的人是悠然后,后者松了口气,摆了摆手道:“你好啊,悠然。” 悠然放下了紫星剑:“重云?” 紧接着,她又将剑提了起来:“行秋呢,他没跟你在一块?” 重云立马跑过来捂住了她的嘴巴,然后将手指放在嘴边:“嘘,我们快逃,那不是行秋。” 然后重云拉着悠然往另一个方向跑,边跑边回头,然后说:“我以出去找吃的的名义,让他在原地等我,我们得离他远点,我也不知是什么魔物,居然假扮行秋。我们得快点找到降魔大圣才行。” 终于,在跑了半天后,两人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 悠然询问:“你是怎么知道那不是行秋的?” 重云看了看周围,见四周安静,没什么危险,这才道:“我早就怀疑他了,你还记得,第一天你的那位小散做了什么菜吗?” 悠然想了想,那天散兵根据已给的食谱和材料,做了三样菜。 分别是:水晶虾,四方和平和五宝腌菜。 悠然问道:“这三个菜怎么了吗?” 重云回答:“这三个菜的材料,都用到了胡萝卜。而胡萝卜是行秋的天敌,我那时就在疑惑,他居然乖乖的都吃完了。要知道,往常跟他一起吃饭,他非要将胡萝卜都夹我碗里不可。” 而且,往常重云去行秋家拜访,行秋都会贴心的给他准备雪糕,毕竟跟重云熟识的人都知道,重云为了压制自己的纯阳之体,没事就爱吃凉的东西。 这次的行秋居然是现给他买的,而不是提前就准备好,令重云稍有些失落。 不过他并没有将这件事给说出来。 重云又道:“而且啊,我们的卡片上写的句子是「人谓使剑如使指,我言剑光是目光」,行秋居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悠然问道:“这句话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重云回答:“当然有啊,这是行秋以前自己写的武理歌诀。” 悠然笑了笑,她曾记得,胡桃说过,行秋将万文集舍当成了他第二个家,他是一个非常爱看武侠小说的一个人,就连他写的《沉秋拾捡录》,起初都不被万文集舍所看好,屡屡被拒。 最后还是他自己印了好几本,偷偷的去放万文集舍里面,这才不小心被稻妻的文学家给看中。 后来他们商讨着出版第二部,若是真的行秋,怎么可能以「卡文」的借口毁掉合同呢。 想来那时候行秋摔神之眼,根本就不是因为卡文,而是那本就不是真的神之眼。 博士的切片再厉害,再能伪装,他也不会写武侠小说。 毕竟这触及到了他的知识盲区。 不过…… 重云喃喃自语道:“行秋究竟是什么时候被调包的呢。” 除此之外,他们都在思考,真的行秋会在哪里,真的行秋还活着吗? 两人就这样随便走着,不管走去哪都行,只要远离那个假的行秋。 不过这空间里的路实在是难走,空气很潮湿,周围的树干上也满是苔藓,悠然不太喜欢这样的地方。 重云忽然道:“这里好像须弥啊。” 悠然疑惑:“须弥?” “对啊,似乎只有须弥的地形是这样的,我以前去过的。” 悠然没去过须弥,自然不知道须弥是什么样子的,不过重云这么一说,这样的地形确实符合草之国度。 可是很奇怪。 这不是魔神创造的空间吗? 璃月的魔神只有摩拉克斯,难道这不是他用神力所造的? 悠然的肚子有点饿,她和重云打算找点吃的,没过多久,便找到了一条小溪。 悠然想着抓两条鱼烤着吃,也不知道魔神空间里的食物能不能吃。 悠然不是没在野外生存过,只不过以往都有散兵在身边,河边抓鱼这类事情,都是他干的,比如一巴掌下去,就能将好几条鱼电上岸。 悠然看了看自己的手,心想要是有元素力就好了。 她唯一能自保的方式就是用散兵教给她的剑术。 悠然拔起紫星剑,却插了好多次都没有插到鱼,不免有些灰心丧气。 要是散兵在就好了。 重云说:“让我来。” 于是悠然往后退了几步,见重云拿出大剑往河上一劈,河面小部分都冻成了冰。 悠然拍手叫好:“厉害!” 于是两人开始凿冰取鱼。 接着就是生火了,烤鱼也是很有讲究的,烤的时间长了不行,短了也不行,悠然觉得自己的手艺果然不如散兵,好想吃散兵做的菜啊。 虽是这样想着,但为了不让自己饿的难受,只好一口咬住那烤发黑的鱼。 相反重云就不着急吃,他必须得用元素力让鱼冷却下来,最好是冰冰凉凉的那种,他才下嘴咬。 想来为了对抗他自己的纯阳之体,也是费了不少心思。 正在两人吃饱喝足之际,不远处走来一人,那人笑着招手道:“重云啊,你不是说出去找吃的去了吗?怎么把我一人丢在了那里,可让我好找啊。” 听闻此声,悠然和重云都绷紧了弦,紧握手中的武器。 因为来者正是「行秋」。 第130章 欢迎来到我的世界 周围是茂密的丛林,魈一跃而起,站在最高的树杈上,轻如浮萍,远远眺望,见远处黄沙四起,绿植的周围尽是残垣断壁。 “这个空间里是须弥的景象。”烟绯说道。 就在这时,一只团雀飞到了魈的身旁,这只团雀肥嘟嘟的,但周围却是散发金光,好似能冲破一切阻碍。 魈伸出手,团雀落在了那上面,叽叽喳喳的,然后又绕着魈飞了好几圈。 魈面色凝重,从高处跳了下来,道:“璃月如今魔物四起,深渊力量逐步扩大,帝君他们正全力抵挡,这是一场早有预谋的进攻。” 散兵走了过来,强忍心中的怒火:“所以,这个空间究竟是谁弄的?” 事情远超预期发展,再三思考下,魈还是将事情的真相说了出来。 这个游戏是由飞云商会的大少爷发起的,起因是因为他发现了目前的这个「行秋」并不是真的行秋。 一个人想要伪装另一个人,可以伪装他的样貌,嗓音,行为,但伪装不了他的思维以及习惯。 在发现此事与愚人众有关后,大少爷不想打草惊蛇,毕竟真的行秋在哪,谁也不知道。 通过大少爷的观察,愚人众似乎也不知道真的行秋在哪,因为这个假的行秋总是会派人搜寻着什么。 因此大少爷才想出了这个方法,以游戏的名义,邀请往生堂堂主胡桃,借此找上帝君,希望寻得帝君的帮助。 帝君答应了他,由此派了魈来调查,同时让这个假的行秋前来,一来在这三天中可以监视他的行动,使他这三天无法与其他人联系,二来,大少爷可以立即派自己的人手去璃月大范围的寻找行秋。 此外还邀请了在璃月居住且目的不明的执行官散兵,以及曾给散兵保释过的烟绯,为的就是在此期间监视她们的行动。 帝君原本的打算是,若是三天之内找不到真的行秋,会让魈直接在这里将假的行秋捉拿,却不曾想这个假行秋太过狡猾。 神秘的空间将众人围困在内,为了牵制住帝君,还将深渊力量引致璃月为祸作乱。 事情的走向已偏离原定轨道,大家都不曾想过,这个假的行秋竟有这种力量! 魈并不知道这个假的行秋是谁,但是散兵清楚,愚人众内能做到这种地步的,除了博士他想不出第二个人。 至于这个空间…… 如果散兵没猜错的话…… 此刻的「行秋」,也就是那个切片,绝对是他们当中最危险的人! 不过,现在还有一件事没有弄明白。 关于第六个名额,到现在还没有出现的特殊嘉宾,到底是谁? 魈是这么回答的:“这个人帝君并没有跟我讲,但依我之见,那人绝对不是与我们对立之人。” 不远处有火光乍现,烟雾升腾,仿佛有一股力量在悄然撕裂着空气,散兵与魈和烟绯向那处跑去。 散兵有一种直觉,悠然就在那里! 此时的悠然用袖口捂住口鼻,拉着重云就往出跑。 那火光在她们的身后咆哮,呼喊,仿若来自地狱的回音,令人耳鼓炸裂,痛苦不堪。 而「行秋」就在那火光当中,他不跑,也不躲,只是在那里伫立,仿佛雕像一样,感受不到热,同样也感受不到疼,如同死物。 悠然不敢回头去看,因为她有一种直觉,若是她回过头去,哪怕烟雾四起,哪怕火光迷乱,她肯定会看到「行秋」对她露出诡异的笑。 狂风呼啸,焰火窜天,那火似如猛兽,跟在悠然她们的身后死死追赶。 眼见要被明火包围,重云使出了他的元素力,以寒冰抵挡,周围的空气开始降温,眼前的火焰这才逐步消退。 前方有几人的身影,悠然抬头望去,嘴角带笑,她看见了散兵。 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委屈,悠然直直的扑进了散兵的怀里,说道:“终于找到你了,可吓死我了,那个假行秋,他一直在追我们。” 回过头去,却发现那火光当中并无任何身影,这使得悠然微微发愣。 重云也来到了魈的面前,欣喜道:“降魔大圣。” 不过很显然,这个地方不能待了,烟雾弥漫,丛林当中最怕的就是火,于是几人只好出了丛林,迈进沙漠。 天色渐晚,沙漠里并不炎热,黄沙漫天,一片死寂,几人找到了一个洞穴。 为了保存体力,他们打算先在洞穴中休息。 悠然问起了重云:“你知不知道,行秋大概是在哪个时间段被调包的?” 重云想了想:“会不会是之前的那次……我们曾去过琥牢山,为了抓捕那个魔物。” 想来那个魔物就是言欢。 “然后呢?” “然后我们遇到了盗宝团,打斗之下,行秋不小心掉落山崖,直到第二天才找到。想来,大概就是那段时间被调包的。”说完,重云低下了头,满是自责的神色。 魈道:“你放心,真正的行秋就连他们也不知道在哪,不然不会私底下派那么多人去搜查。” 琥牢山,又是琥牢山。 掉落山崖。 悠然想起自己曾在琥牢山的遭遇,以及曾救过的胭儿,忽然说道:“有没有一种可能,真正的行秋被困在了植物琥珀里了?” 重云抬头:“植物琥珀?” “对,因为我也曾被困里过,若是一直搜查不到,或许被困其中也说不定。”悠然回道。 一听到她也曾被困里过,原本将他们谈话没当回事的散兵抬起了头,看向悠然的神色略显复杂。 许是注意到散兵的目光,悠然拉起了他的手道:“我没事啦,那都是过去的事。” 散兵将头转向一边,干干巴巴地说:“我没有要关心你的意思。” 悠然轻笑,她知道他的潜台词。 真像个别扭的孩子。 就在这时,烟绯说道:“降魔大圣,你快看看,这墙壁上好像有字。” 魈的掌心升起一簇火焰,刹那间将周围照亮,在角落里面,悠然发现了一个磨损严重的锄头。 那原本是用来翻锄农田的农具,却出现在这样荒凉的地里,实在是让人有些意外。除了磨损严重以外,就连锄头的柄部也沾满了泥土,似乎是没法再使用了。 而令众人屏息的,是墙壁上那些被刻下来,且触目惊心的文字。 【……敲啊,阿巴斯,使劲地敲,只要敲对地方,你就能敲碎这些泥墙,再也不用吃草吃蜥蜴了。】 【敲啊,阿巴斯,不要害怕,不要害怕,你能出去,不要害怕,你能出去……】 【沙丘,驮兽,家……终点到来时,爸爸妈妈会在那里等着我吗?他们还是健康的,他们应该在田地里,他们不该……】 【神惩罚了我,我本该死去,但现在我躲在这个洞里,像蜥蜴一样继续苟活着。那个恶医遗忘了我,神也遗忘了我……】 【……我不想死。】 【我不想死啊!】 悠然后退了两步,这些文字太过绝望,使得她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她想拉住散兵的手,转过头之际,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 不只是散兵,原本还在她周围的魈,烟绯,重云也都不见了踪影,像是突然消失一般。 心脏正猛烈地跳动,巨大的恐惧淹没她的脑海,她想发出些声音,却发现声带像是不受控制一般,只能发出嘶哑刺耳的声调。 就在这时,一位少年人的身影出现在洞口处。 他的嘴角噙笑,正向着悠然缓步走来,脚步摩擦地面的声响在这个山洞里显得尤为刺耳。 啪嗒啪嗒…… 那人是行秋,可他又不是行秋,因为向前每走一步,他的容貌都在发生变化,最终化成了另一个少年的模样。 少年的容貌与第二席的「博士」多托雷有着八成的相似。 他张开了双臂,如同优雅的表演家正在展示自己的成果,嗓音洪亮,字字回响。 “欢迎来到我的世界,悠然小姐。” 第131章 活力之家实验室 【这部分与博士的人体实验有关,大概会有些吓人(?)主要我看有不少宝子还在上小学和初中,怕给孩子留下心理阴影,因此慎入慎入慎入!!!】 【散宝会在下章登场,不敢看的宝子直接看下一章就好啦~】 等散兵他们回过神的时候,几人已经脱离了那个空间,回到了原本的庄园当中。 烟绯和重云微微发愣,他们看了看四周,甚至还走了几步,疑惑道:“我们这是回来了?” 散兵向周围看去,声音微微发颤:“悠然呢?” 魈的神色严肃:“是那空间的主人将我们送了出来。” 烟绯不解:“那为什么悠然会被留在了那里?” 魈看向了散兵,道:“伪装行秋的人,究竟是谁?” 散兵抿着唇,露出狠厉的目光:“是博士的切片,而且,还是他最疯狂的切片。” 博士有着诸多切片,按照年龄划分,而之前假扮行秋的,是他少年时的切片。 那个,加入愚人众之前,被须弥的教令院所驱赶着的少年。 博士向来爱做人体实验,而他的第一个实验对象,是自己。 他是首个在少年时期将魔神残渣注入自己身体里的人。 那个疯子! 后来的博士为了摆脱魔神残渣对自己带来的负面影响,将那一时期的自己分离出来,形成单个切片。 因此那个少年切片,在忍受着魔神之力带来的吞噬以外,还拥有着少部分魔神的力量。 据散兵所知,博士的众多切片,力量并不相等,而少年时期的他,是对实验最为疯狂的时候! 散兵不敢想象,此时的悠然正独自面对着那个疯子,会有多么的绝望。 ———————————— 悠然拿出了紫星剑,摆出战斗的姿势,问道:“你是博士?” 少年笑了笑,好似人畜无害一般,可悠然不敢掉以轻心。 他说:“我不喜欢博士这个名字,你可以称呼我为赞迪克。” 他就这样走到了悠然的面前,步步紧逼,悠然连连后退。 赞迪克的笑容中透着狡黠,那眼神如同毒蛇看见猎物一般,冒着金光:“我比较好奇,你说,在什么情况下,人可以死而复生?” 悠然皱着眉头,不懂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开口道:“你为什么独独留下了我一人。” “自然是要做个实验了,小姐。” 赞迪克笑着说道,声音爽朗,不似博士那般的低沉,可就是这样的声音,隐含着些许疯狂。 忽然之间,场景变换,悠然的周围不再是沙漠山洞,而是一间间阴森的实验室。 狭小拥挤的病床,仅用一片薄布分割开来,地面上满是殷红的血迹,从病床拖拽到治疗室…… 悠然捂住了耳朵,因为她的耳边,似乎还有些许绝望的哭嚎。 赞迪克说道:“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悠然的腿有些发软,她咽了下口水,颤声回答:“是你的……实验室。” “什么实验室?这分明是医院啊,小姐,我为那些人治过病的。” 说完,赞迪克将桌边的病历递给了她,悠然看着上面的文字,心里愈加凄凉。 【病历记录】 患者姓名:阿巴斯。性别:男。职业:农民。 …… 入院基本情况: 肢体末端皮肤遍布鳞片状疮痂。背部、胸口等体表多处溃疡。四肢无力,运动不畅。 智力清楚,精神疲惫,睡眠差,食欲不佳。 负责医师:阿毛迪 …… 第一周住院情况: 肢体末端有新增疮痂,体表溃疡面积扩大。左臂几乎不能使用,伴有疼痛感。 神志清楚,精神疲惫,睡眠差,食欲不佳。 负责医师:阿毛迪 …… 第三周住院状况: 鳞片状疮痂扩散至体表,多处溃疡坏死。病人处于昏迷状态。 负责医师:阿毛迪 …… 悠然记得之前在山洞里看到刻下的文字,就是那个名为阿巴斯的人所刻,他被困山洞时以刻字来鼓励自己。 赞迪克道:“看完了吗?这是我的病人,为了救他,我花了好大的功夫呢。可是他居然不感激我,甚至擅自逃跑。那个叫阿毛迪的愚蠢医师,只知道保守治疗,也是废物一个。” 悠然紧握紫星剑,她知道此时此刻,被留在空间中的只有她一人,硬碰硬肯定打不过,因此眼下,只能拖延时间,等散兵来救她。 于是她说:“若你真想救他,他又怎会逃跑?” 赞迪克笑了,他向来喜欢与人彰显他的想法,便道:“他患有魔麟病,依我之见,病因就是体内元素量水平异常高。因此我给他制定的治疗思路是,哪个器官或是肢体元素水平高,就用其他人正常的器官或肢体进行替换。” 在悠然看来,这样的治疗思路不算异常,在之前的那个世界中,也有相似的治疗办法。 但这里毕竟是提瓦特,没有人这样治过病,更何况是未经过本人允许的情况下。 因此对于那些病人来讲,这不是治病,而是惨无人道的人体实验! 赞迪克继续说着他的想法:“在对阿巴斯进行治疗之前,我也曾为我的1号样本治疗过。至于他叫什么名字?” 赞迪克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回忆着,然后双手一摊,道:“我不记得了,那不重要。虽然短期内,1号样本比较正常,但由于器官替换的不彻底,导致元素量回升,症状加剧,最后1号样本无法作为素材回收死亡。” “因此啊,我的总结是要有长期试验的准备,要彻底安抚作为试验体的病人。你知道要怎么安抚他们吗?” 悠然咬着唇,道:“要给他们良好的治疗环境,以及活下去的希望……” 为了拖延时间,她只好像聊天一样回答这个疯子的问题。 赞迪克摇了摇头,然后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缓慢说道:“那太麻烦了,小姐。我是他们的主治医师,又不是天使。我想到的办法是,可以尝试摘除前额叶,这样病人就不会感到恐惧了。” 悠然再次退后了一步,她的双腿开始有些发抖。 她知道,前额叶的主要功能包含:记忆,判断,思考,对人的思维与行为表现有着重要的作用,是智力相关的脑区。 赞迪克很满意悠然此刻的状态,继续说道:“按照改进的方法继续实验,2号3号样本逐渐精神崩溃,居然会认为这些都是神罚。这可太有趣了,不是么?” 悠然没有回答他。 疯子! 这就是个疯子! 赞迪克又道:“不过可惜,由于精神问题,他们都在试验的第二阶死亡,但他们提供了很好的素材(器官+肢体),最后,我将他们的身体都替换给了阿巴斯,完成了最后的试验。他可真是个忘恩负义的家伙啊,无视自己的救命恩人,就这样逃了。” 悠然努力挺直挺直了身子,问道:“你把我留在这里,究竟是要做什么?” 赞迪克颇有玩味地审视着她:“虽然对阿巴斯治疗的过程是艰难了些,但好在将这个垂死之人给救活了,你应该认可我的实力。” “科学是人类崇高的理想,那么为了勘测未知的领域,牺牲是必不可少的。但这样的牺牲并非毫无意义,他们是我伟大试验中的一部分。所以,悠然小姐,我真诚的邀请你能来参加我的试验。” 第132章 特殊嘉宾闪亮登场 悠然的身体猛地一顿:“我凭什么要答应你?” 赞迪克的微笑一如往常,若是单单看去,或许会觉得,这是一个极为阳光的少年,可在了解到他的为人之后,这样的笑容只会让人心生厌恶,而且还是生理上的厌恶。 悠然此刻正极力忍住反胃的冲动。 赞迪克虽是博士年少时期的切片,但博士后来所做的事情,他也都一清二楚。 因此他道:“就连斯卡拉姆齐都参加了我的试验,他可是我最佳的试验品啊。” 悠然将紫星剑挡在了面前:“你闭嘴!” “诶呦,这就生气啦?你就这么关心那个人偶吗?” 说着,赞迪克向悠然逐步靠近,悠然双腿早已站不稳,直接跌到了地上。 “他会来救我的。”悠然一字一句道。 这句话仿佛有着某种魔力,使她仰头直视着赞迪克的眼睛,没有丝毫畏惧。 就是这样的眼睛。 毫无惧色的眼神。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见。 于是赞迪克蹲了下来:“你未免也太高看那个人偶了,如果他有足够强大的神力,他早就来了。” “你应该就知道的,他就是个残次品,若没有我的研究,他的力量还被雷神封印着呢。当然,也多亏了那项研究,使我的本体制作了诸多切片。不过我还是很疑惑啊,悠然小姐,为什么,你还活着?” 悠然再次后退,身后是冰冷的墙壁,在接触到的那一瞬间,使得她浑身一个激灵。 赞迪克欣赏着她的表情,如同手术床上的每一个试验品。 他的手轻抚着悠然的一缕头发,缓缓说道:“你说,现在还有谁会来救你呢?岩王帝君?还是那个降魔大圣?别想了,如今的璃月正遭受魔物的侵害,在你和璃月之间,他们会选哪个,显而易见。” “自以为崇高的试验,不过是你对生命的亵渎。你就是个疯子。”悠然道。 赞迪克收起了笑容,表情微怒:“行,那我就看看,这次你要如何存活。” 这里是他用体内魔神之力所造的空间,里面的一切都听他的摆布。 四周开始有藤蔓靠近,那些藤蔓如同有了生命,悠然起身拿起紫星剑抵挡,可奈何藤蔓数量太多,还是被捆住了手脚,成“大”字型摆放在赞迪克的面前。 赞迪克欣赏着自己的杰作,转身翻出了一个本子,然后用一只笔记录着什么。 边记录还边说着:“本体让我放你出去留你一命,笑话,如今我早被岩王帝君发觉,我只想在死之前完成最后一项试验。我真的很好奇,不过就是普通的人类,你这赢弱的身体里,究竟蕴含着什么力量。” 说完,手中的笔变成了手术刀,他拿着小刀在悠然的身上比划着,微凉且尖锐的触感使得悠然的呼吸有着片刻的暂停。 赞迪克笑道:“我是不是应该把你的手筋或者脚筋先给挑断?不然试验品出逃可是一件很麻烦的事。不过肯定会有点痛就是了,你忍着点。” 就在这时,一只小小的团雀慢悠悠地飞了进来,带着些许的金光,落在了悠然的肩上。 赞迪克的刀落了下来,可就在接触到悠然的那一瞬间,仿佛被某种力量所阻碍,一下次被震开了。 也便是在这时,困住悠然的藤蔓被人尽数切断,窗外雷声轰鸣,暴雨倾泻,迎接悠然的并不是冰冷的地面,而是那熟悉的怀抱。 散兵的声音在她的上方响起:“抱歉,我来晚了。” 然后他伸手捏了捏悠然的脸,又道:“花了点时间,你哭了没?” 悠然吸了吸鼻子,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委屈巴巴:“差点就哭了。” 散兵轻抚着她的后背,安慰道:“下次不会了。” 散兵将悠然护到了身后,手中的元素力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雷球,沉声道:“多托雷……阿不对,这个切片,我应该称呼你为赞迪克。” “告诉本体,你的命我要了。” 赞迪克笑的猖狂:“你真以为你杀的死我?” 散兵冷笑:“我或许杀不死本体,但一个少年时期的切片,还不足以在我面前叫嚣。” 巨大的雷击从高空落下,击碎了想要纠缠着的藤蔓,击碎了这一整座大楼。 散兵抱着悠然来到了安全地点,而此时,赞迪克还是笑着的,他随手一指,已成废墟的大楼瞬间消失。 黄沙四起,遮挡住了他们的视线。狂风肆虐,如同刀子一般,散兵只得将悠然死死的护在怀里,而他裸露出来的皮肤被风割的鲜血淋漓。 上空不再有雷鸣,取代阴天的是晴空,是烈日,是高温! 沙漠中开始有植物生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破土而出,尽数向散兵袭来,速度之快,唯有残影可见。 赞迪克就这样,站在站在风沙的中央,道:“斯卡拉姆齐,别忘了这里是谁的空间。我体内的魔神之力,并不比你的神力弱。” “是么?” 散兵轻笑,他一手搂着怀中的悠然,一手划掌为刃,生生隔开了挡在面前的植物,以及风沙,尽管那手掌已鲜血淋漓。 悠然的眼睛有些湿润,散兵察觉到了她的情绪,随口说道:“没事,我不疼。” 巨大的雷元素力将赞迪克包围,他不攻击也不跑,甚至连防御都没有。 散兵如同闪电一般,快速来到他的面前,伸手就要插进他的心脏,可他在最后一秒侧了下身,使得散兵的手掌穿过他的左臂。 “嘶啦——” 赞迪克的断臂落地,可他还是笑着。 也便是在这一瞬间,悠然浑身冷汗直冒,她压抑着巨大的痛苦,散兵感受到怀中人的轻颤,低头一看,她的左臂直接垂了下来,像是脱臼一般。 散兵愣了一下,然后冲赞迪克吼道:“你做了什么?!” 赞迪克不紧不慢地捡起地上的断臂:“也没做什么,不过是将自身与她建立了链接。这么说,如果我死了,她也会死,但是她死了,我不会死。”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总要为自己留点后路的,不是吗?” 散兵看着悠然额头冒出的冷汗,以及她拼命压抑痛苦的表情,就如同做错了事的孩子,不知如何是好。 正当他一筹莫展的时候,有风吹来,不是肆虐的狂风,而是徐徐的清风,沁人心脾,如同干涸的土地迎来的第一滴水,带着悠扬琴声,婉转入耳。 散兵抬起头来,见某个绿色的家伙笑着眨眼道:“诶嘿,接下来该轮到特殊嘉宾登场啦!” 第133章 我们蒙德的孩子 悠然抬眼望去,见温迪来到了她的面前,想张口打声招呼,可左臂实在是太过疼痛,使她一时之间说不出完整的话语。 温迪伸出手来,覆在她的左臂上面,驱动神力,清风温柔拂过,减轻了些许疼痛。 悠然这才说:“谢谢你,温迪。” 温迪笑道:“小事。” 接着,他转头看向赞迪克,收起了往常的笑脸,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说道:“竟敢欺负我们蒙德的孩子。” 说罢,温迪的装饰似乎发生了变化,四周有着点点荧光,巨大的白色翅膀从他的身后缓缓展开,如同天神降临,鬓前的小麻花辫也透着些许微光。 温迪道:“我该如何惩罚你呢?以神的名义。” 赞迪克死盯着这位从天而降的神明,他千算万算,唯独没有算到风神居然会来璃月! 但是他对自己说,不用怕。 如果他死了,悠然也会死。 而且这里是他造的空间。 黄沙再次肆虐,可终究抵不过风的力量。 赞迪克再次想要驱动空间里的力量,却发现一切都是徒劳。 黄沙向自己涌来,植物将自身缠绕,风神在高处俯视着他,说道:“你的空间,现在是我的了。” 直到此刻,他才明白,在真正的神力面前,他就如同蝼蚁。 他只是博士的一个少年切片,靠着魔神残渣的力量苟活至今,可他还是说道:“你杀了我,她也会死!” 一缕清风在温迪的指尖缠绕,修长洁净的手指转了又转,神明的脸上这时才挂起了柔和的笑:“我不杀你。” “但这也并不代表会让你活。” “我会以我自身的神力将你束缚在这里,你死不了,但也逃不出去。” ———————————— 悠然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被散兵带出了那个空间,多亏了温迪,不然他们不会这么容易的出来。 悠然的左臂被缠了绷带,虽说没有见血,但好歹也是伤了骨头,需要静养好一阵呢。 至于后来发生了什么…… 温迪将那个切片束缚住,永远留在了风神所造的空间中。 璃月也因为有千岩军,璃月七星以及魈的抵挡,使得魔物全都消亡,再加上岩王帝君的护佑,没有人员受伤。 至于第三天的寻宝游戏? “宝藏”当然有啦,它就藏在胡桃的房间中。 悠然疑惑了:“我似乎没在那个空间中看见胡桃。” 散兵哼了一声:“当然,这么多人,就她没出屋。” “诶?” 散兵道:“你知道她的卡片上写的是什么吗?” 悠然问道:“写的什么呀?” “呵呵……” 散兵想起在庄园里的时候,胡桃在房间里抱着宝藏傻笑的样子,以及那个被她小心翼翼放在床头的卡片。 卡片上的话语不难理解,是一个打油诗: 林间团雀小又小, 倾盆大雨往家跑。 庄园四处皆碰壁, 待在屋里是大吉。 散兵想到,这个游戏是飞云商会的大少爷在钟离的允许下举办的,想来这个岩王帝君对于胡桃放了很多的水。 罢了,至少走这一遭,还有参加游戏的五百万摩拉可以花。 不过此次悠然能够平安无事,也多亏了这两位神明。 若是没有钟离得神力,单凭散兵的力量,真的很难进入那个空间。 若是没有温迪相助,悠然也不会被平安的带出来。 虽然他向来不喜神明。 散兵问道:“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悠然道:“家里都有什么啊?” 那些人送了很多的东西,说是来看望悠然,但那时的悠然还在睡觉,为了不吵醒她,他们就将礼物放在了门口。 散兵看着屋外摆放的东西,道:“有钟离送的茶叶,温迪送的是几本诗歌集,魈送的都是一些补品和药,烟绯送了一大篮子新鲜水果,重云送了一箱雪糕,那个行秋找到了,他果然被困琥珀里了,所以他送来了一箱摩拉,然后就是胡桃,胡桃送了……呃……她送一棺材干嘛?!” 悠然苦笑扶额无奈。 第134章 特别篇:散兵爱吃小蛋糕 【观前提醒,总之就是情侣间的小情趣啦】 散兵买了一个全身镜,悠然非常开心,试想,哪个女生不喜欢在大镜子面前臭美呢。 每天早上换好小裙子后,悠然都要在镜子面前转好多圈,然后她会让散兵评价,到底是穿这个蓝色的裙子好看呢,还是那个白色的裙子好看,或是要搭配哪双鞋之类的。 有时散兵会笑吟吟地望向她:“我觉得你不穿最好看。” 他总是这样,就像开了荤的猫,骚话一大堆。 不过悠然对此已经免疫了。 直到后来的有一天,当自己被按在镜子面前做那种事的时候,悠然才发现,原来她还是小看了散兵。 “啧,抬起头,看看你现在的表情。” 悠然简直欲哭无泪。 她真的很想问问散兵,脸呢脸呢脸呢? 某人的脸在哪里? 散兵似是看出了悠然心中所想,笑出声来:“你不是老说我脸皮厚嘛,那我不得坐实了这项罪名?” 悠然咬牙切齿:“我说的是形容词,你非要把它当作动词!” 散兵咬着她的耳垂轻笑。 还有比这更可耻的事吗? 有。 当然有。 那是在悠然美美的吃小蛋糕的时候。 每到周末休息之时,她总会买一大堆甜点回来,奶茶蛋糕面包软糖小零食摆了一大桌子。 使得散兵下班回家的时候,扑面而来的满是甜腻的空气。 然后悠然就会笑着用自己满是奶油的小嘴去亲散兵,不顾某人嫌弃的眼神亲的他一脸奶油。 亲完悠然还会笑着询问:“我的小蛋糕好不好吃?” 好好好,这么玩儿是? 散兵坐在她的旁边,悠然又吃了一嘴奶油,转头又要去亲他,就在这时,有人敲门。 “咚咚咚。” 悠然起身要去开门,却被散兵拽了回来,由于力气过大,使得悠然直接转身跨坐在了散兵的身上。 悠然看了看散兵,然后哼了一声,就要起来,却又被按了回去。 散兵左手扶着她的腰不让她乱动,右手摩擦着她的下巴,开口道:“你就这么想让我吃小蛋糕?” 也不是非想让他吃,主要他不爱吃这类东西,正因不爱吃,所以悠然才想逗逗他。 毕竟在跟散兵相处的过程中,悠然很少占上风,她老是被散兵压一头。 敲门声又响了起来,一个小孩的声音传了进来,是邻居家的孩子。 “姐姐,你在家吗?我们老师留了一个作文,我不会写,爸爸妈妈不在家,你能教教我吗?” 那是一个很乖巧的小女生,她很喜欢看悠然写的小说,在一次机缘巧合之下,知道了悠然的笔名,两人熟悉了之后,悠然偶尔还会辅导她写语文作业。 悠然刚想回答“好”,却还没等说出口,散兵的嘴唇便贴了上来,放在下巴处的右手缓缓移到悠然的脑后,令她挣脱不开。 腰带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散兵解开了,裙子从上被脱了下来,悠然浑身一凉,毕竟现在的她只剩下了一件胸衣和内裤。 散兵笑道:“你要这样去给她开门吗?” 悠然赌气道:“你怎么这样!” 手指缓缓地划过裸露的脊背,悠然抖了一下,偏偏散兵的另一只手搂着她的腰不让她起身,她想叫出声,却又想到门外有小女孩,只好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她看着散兵,眼神带有求饶的意味,却不知这样的一双湿漉漉的眼睛,让散兵升起一丝玩乐的心。 猫儿在进食之前,总是会先逗弄猎物一番的,不是吗? 时间似乎过的格外漫长,散兵的手指微凉,可划过的每一寸皮肤都似乎带着某种电流,使得悠然轻颤,而后者似乎还不满足。 小女孩再次敲了敲门。 悠然知道自己逃脱不开,只好将嘴巴捂的更死了,也正因如此,她的耳尖更是红的厉害。 散兵身上的衣服穿戴整齐,可偏偏悠然的衣服所剩无几,她只得在心里狠狠的骂他,不知道还以为她在勾引他呢。 天地为证,她可没有这样做! 散兵将她的胸衣向上推去,使得悠然的上身完全暴露在自己的眼前。 悠然小声地说:“你别这样,外面还有小孩呢……” 散兵道:“你不是想让我吃小蛋糕吗?” 悠然愣了下,不明所以:“呃……” 散兵笑道:“我想我会爱吃的。” 还没等悠然反应过来,散兵直接用手指挖了点奶油,然后抹到了她的胸上。 悠然如临大敌:“等等……别……” 散兵开始低头吃奶油了。 嗯,很甜。 甜腻的口感在舌尖缠绕,然后融化,除此之外,还有更加令他痴迷的东西,就算奶油吃完了,但他还在咬着什么。 悠然感觉她快忍不住了,细碎的声音逐渐从指缝中流出,门外的小女孩觉得悠然不在家,便也不再敲门。 门外没有了动静,悠然也不知道那个小女孩有没有走开。 当初她就应该租个隔音好的房子。 但是以目前的璃月来看,似乎没有那种特别隔音的。 散兵的舌尖很是柔软,就像小猫喝水那样,他的另一只手也没有闲着,轻轻的按向了另一边。 悠然想,她下次再也不要用沾满奶油的小嘴去亲散兵了。 “你说,那个小女孩走了吗?” 散兵的声音唤回了悠然些许的神智,她的眼尾红红的,显然忍到了极限。 散兵忽然好奇起来,她到底能够忍成什么样。 指尖开始勾着另一件贴身衣物。 悠然真的很想起身,但结果显而易见,她又失败了。 门外传来了声音。 “乖乖啊,你怎么坐人家门口啦?” “我想等姐姐回来,这篇作文我实在是不会写。” 悠然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 为了让散兵放过自己,悠然只好服软:“散兵,我错了……” “嗯?错哪了?” 他又开始抹上了奶油。 悠然颤颤巍巍的:“我下次……不逗你吃蛋糕了……” 散兵笑道:“别呀,你不是很爱吃小蛋糕嘛,你喜欢的东西,我怎么会不喜欢呢。” 他开始靠近:“而且我开始理解你了,甜甜的奶油确实挺好吃的,或许下次我们还可以尝试下别的,我想想,你还喜欢什么?奶茶?糖果?” “一个小蛋糕上会有多种口味的奶油,刚刚那个是落落莓味的,你说,这次是什么味的呢?” 散兵笑着说,他抬头看了看悠然此刻的表情,小脸憋的通红,眼里亮晶晶的。 若是往常,她一哭他就觉得不舒服,也不知道是哪不舒服,总之就是什么都做不好的感觉。 但最近,他还挺喜欢把她弄哭的。 这表情可太有趣了。 散兵又开始吃奶油了,这次的是勾勾果味的,是她喜欢的味道。 悠然咬着嘴唇,迫不得已抱住散兵的脑袋。 散兵笑着,却还在继续。 每次做这类的事情悠然都反抗不了,她就只好在心里偷偷的骂他。 为什么要偷偷的在心里骂他呢,因为散兵很记仇,你要是直接张嘴骂他,他会将你折腾的更狠。 所以悠然只好委屈巴巴的在心里骂。 不能让他听见。 小气鬼。 不过好在跟悠然相处这么久了,很多时候就连她一个眼神,散兵都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因此散兵猜测,她此刻肯定又在心里偷偷的骂自己呢。 手指灵巧的拨开最后的那层衣物。 悠然的身体猛地一颤。 散兵的口中还含着奶油,手指却已经开始…… 可是这面对面的坐姿,悠然实在是无法使双腿并拢。 悠然的嗓音开始带着哭腔。 她又要哭了。 散兵喜欢看她在这种时候哭。 悠然紧抓着散兵的后背。 散兵笑道:“才两根手指,你怕什么?” 悠然心想,那也不行啊…… 她要忍不住了。 就像是石头砸入水面,奇怪的感觉如同水面的波纹,一波又一波四散开来,蔓延至四肢百骸,然后还不止是一个石头,而是一个接一个的往下扔。 没有浪花,却使水面无法平静,只能任由那些小石子接连沉没。 “回…屋里……别在这……外面的人会听见……” 散兵还在舔舐着奶油:“嗯?去哪?” “去……床上……” “求我。” “求……” 这次不再是投入小石子而荡起的波纹,而是直接的浪花,使得悠然连话都说不全。 她努力挺直了腰,却又因刺激而弯了下去。 “大点声,太小声我可听不见。” 散兵的声音低沉,似是引诱一般。 “求求你……求你了……去床上……” “和谁去?” “和你……” 散兵继续逗她:“我是谁?” 悠然终于小声地哭了出来:“你是……散兵……” 散兵这才满足地抱着悠然走进了屋里。 所以这件事的后遗症就是,悠然都不敢再在散兵面前吃小蛋糕了,甚至在街上看见卖小蛋糕的,她都会想起那天发生的事。 不过后来的散兵倒是经常给她买。 嗯,当然,也会顺带着陪她一起吃。 第135章 重要的人 悠然发现最近的散兵有些奇怪。 比如他有时从往生堂下班后,不会直接回家。 比如自己有时半夜会发现床边空空的,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悠然也隐晦的询问过他,例如,他最近都在做些什么。 散兵偶尔会回答一些在往生堂的工作,若是再追问下去,他便会巧妙额避开这个问题,转头说起其他的事,因此这令悠然十分不解。 于是在某天,悠然借着去找钟离学泡茶的名义,询问了一下胡堂主,散兵最近下班的时间点。 胡桃道:“最近这不是快到海灯节了嘛,往生堂没有太多的活,因此小散下班都很早,有时直接中午就回去了。” 悠然笑着向胡桃道谢。 她知道胡堂主不会在这件事上说谎,但散兵又的确回来的很晚。 于是在某天,悠然偷偷的来到往生堂附近,发现散兵早早下班后,并没有往回家的方向去,反而去了另一个隐蔽的小胡同。 悠然一路跟踪,发现散兵在与愚人众的兵士有联系。 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悠然听的不太真切,只有零星的几个字眼。 稻妻…… 他们在说稻妻。 不过具体要在稻妻干什么,悠然就听不清了。 为了防止散兵发现她,悠然只好早早离去。 说实话,回家的这一路上她都有点恍惚。 也对,执行官的身份哪能这么轻易就放下。况且,她早就知道,散兵在愚人众有他想做的事情。 他说过,他想成神的。 反倒是自己,不由分说的将他拉了出来,陪着自己在璃月过上了普通人的日子,还生活了这么久。 回到家之后,悠然颓废地坐在椅子上,像漏了气的气球,喃喃自语:“可是,你想做什么,至少也要跟我说一下的嘛。” “我又不是不让你去做……” 没过一会,散兵回来了,见到一脸颓样的悠然,问道:“怎么了?你不开心?” 悠然抬头看了看他,欲言又止:“嗯,有点。” 难得见她没有活力的样子,散兵将顺道买的奶茶拿了出来,放在她的面前:“过几天就海灯节了,胡堂主请我们去吃饭,我给回绝了。我觉得,这种节日我们两个过就好,人多了反倒觉得麻烦。” 他记得悠然喜欢过节。 悠然喝了两口奶茶,然后起身抱住了散兵,将脑袋直接埋进了他的怀里,散兵顺势搂住了她的腰,轻笑道:“今天怎么这么主动?” 悠然抬头吻上了散兵的唇,这不算是一个热烈的吻,但她就是想吻他。 两唇分离之时,散兵将手放在了她的脑后:“撩完就想跑?” 还没等悠然反应过来,略带炙热的唇瓣再次贴了上来,散兵咬住了她的下唇,引得悠然发出阵阵轻呼。 灵巧的手指早已趁她不注意的时候解开了衣带,悠然双手护住前胸,道:“等会,还没吃饭呢。” “吃饭?我现在正吃着呢。” 又是惹人害羞的骚话。 在被压在床上的时候,悠然在喘息之间,问出了这么一句话:“散兵……你就没有什么想要对我说的吗?” 散兵抬起头,看着一抹红晕在她的双颊慢慢扩散,有些疑惑:“你想让我说什么?” 悠然咬着唇,略显破碎的呜咽声还是流了出来,她一遍又一遍叫着他的名字。 散兵这才道:“你是想听我对你表白吗?” 平心而论,散兵不是那种会说情话的那种类型,就算两人什么都做了,可他仍旧没说过什么令人心动的话。 不过悠然也从不会为此而不开心,毕竟她了解散兵的为人。 可眼下,她想听的不是这个。 反驳的话还未说出口,便被一个又一个的吻给封了上去,身体上的舒适令她一时大脑空白,除了轻唤他的名字,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话语。 散兵的手拂过她的脸颊,为她擦去了额头上的汗滴,然后才道:“悠然,你爱我吗?” 悠然没有思考,直接脱口而出:“爱。” “这就够了。” 散兵笑了。 这次是他耍赖,他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悠然后来也在想,干脆直接问他?可是话到嘴边,又被她生生咽了下去。 直接问他,他会说吗? 若是他本来就没想让她知道,那么问出口还有什么意义呢? 海灯节来了。 璃月港比平时更加的热闹,尤其是深夜,灯火通明,甚至比白天更加的明亮。 街上有卖糖人的,还有套圈的,甚至还有演出,人来人往,熙熙攘攘,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灿烂幸福的笑。 或许是被节日气氛所感染,悠然的脸上也露出了些许的笑容。 “嗖——” 悠然抬起头来,夜空上有烟花绽放,犹如昙花一现,将人们带入一个充满色彩和热情的世界。 烟花的美丽始于其千姿百态。 每一朵烟花都有自己独特的形状,然而,当烟花熄灭,那些绚丽的色彩也随着消失之时,最后一刻的沉寂却让人感到无比的落寞。 悠然转过头来,望向散兵那双紫色如同琉璃一般璀璨的眼眸,轻声问道:“散兵,你有没有话要同我讲?” 又是这句话。 散兵别过了头,不再看她的眼睛,又一串烟花升起,然后绽放。 正当悠然以为散兵不会回她之际,一只手以手心向上的姿态展开,在那手掌的中心,平整的放着一个平安符。 悠然见过相似的平安符,那是在至冬的时候,她表白的第二天。 只不过那时的那个平安符字被缝的歪歪扭扭,她猜测那是散兵自己做的。 而如今的这个就好了很多,深紫色打底,旁边还绣有绽放的栀子花,栩栩如生。 悠然拿了起来,心里不禁去想,这个是他自己做的吗?她似乎没在璃月见过有卖平安符的。 散兵的脸有些红,别扭道:“按照稻妻的传统,平安符要送给重要的人。” 悠然将这个小小的平安符笑着挂在了脖子上,然后扬起了小脸:“所以我是你最重要的人喽。” 散兵没有看她:“也可以这么理解。” 散兵这个人,你要想在他嘴里听到什么夸奖你的话,那简直比登天还难。 不过好在,悠然早已习惯这样的他。 不管怎样。 她爱他就好。 第136章 你的散兵 星星点点,月亮高悬,此时的悠然已在屋里安然睡着,散兵没有陪在他的身侧,反倒去了另一个地方。 手下的兵士单膝跪地:“大人,旅行者已到达稻妻,您……” 散兵抬手,表情严肃:“我知道了。” 兵士又道:“大人什么时候去稻妻?” 散兵思考良久,他看向他来时的那条路,在那条路的尽头,有人还在等他。 可稻妻是何等的危险,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单单是那压抑的环境,就不是人能忍受的了的,就连本地人都会逃往外地。 过了许久,他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般,沉声道:“明天。” 此时的悠然还在梦中安睡,她并不知道散兵的想法,更不知道散兵所做的决定。 散兵想,他应该给她留下些什么。 小姑娘最爱胡思乱想了,他怕她以为他不要她了。 可是要怎么说呢? 她会生气的? 她肯定会生气的。 虽然她极少生气。 最终,散兵决定给她留下一封信。 他将他要做的事情都在信里交代清楚,如果他此刻再不赶往稻妻,雷神的神之心肯定会落入别人的手中。 他什么都可以不要,唯独神之心不行。 那本就是属于他的东西。 那是他的心。 此时的稻妻内乱不止,三大奉行也不完全忠心于雷电将军,除此之外,反抗军蠢蠢欲动,眼狩令及锁国令的颁布使得稻妻民心溃散。 那是个与璃月,蒙德完全相反的地方。 那是永恒的国度,那是人民的噩梦。 握紧笔的手指微微一顿,再三犹豫之下,他还是将心里的话写了出来。 ———你不要误以为我不要你了,我只是去一趟稻妻,等神之心到手后,我会回来。所以你要乖乖的待在璃月,常去往生堂走动走动,有岩王帝君在,一般人不敢乱来。 最后的署名是:散兵。 散兵左看右看,这样写似乎显得太生硬了。 这件事本就是他做的不对,他没有直接告诉悠然,因为他不想让她牵扯其中。 比起与人商量,以他的性格来讲,更喜欢单方面的通知。 可是…… 散兵想了想,在名字面前填了俩字:你的。 署名:你的散兵。 嗯,这样顺眼多了。 但愿悠然看见后不会太过生气。 然后散兵将这封信放在了床头,他俯下身,在悠然的额头落下一个轻轻的吻。 他轻声说道:“我要走了,等我回来。” 少女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嘴里不知哼唧着什么,散兵笑了笑,眼里有着些许柔情。 也只有这个时候,他才会露出温柔的目光。 这是他的小姑娘,是要和他共度一生之人。 至于取得神之心之后要做什么…… 散兵已经很久没去想了。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就这样也好。 就这样陪着她,感受时间的流逝,像个普通人一样,安安稳稳。 但是他不能。 他的执念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也不是坚持了一年两年,而是整整的百年。 他有不得不做的事。 他就是为此而存在的。 不然的话,他这百年都白活了。 散兵轻轻的推开了房门,看了悠然最后一眼,转身离去。 可两人不知道的是,在散兵走后,那张写满字迹的纸,凭空消失了。 某个身在暗处的家伙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他有一个宏伟的计划。 “对一切元素力免疫地少女,能否接得住雷电将军那无想的一刀呢?” 呵呵,结果很令人期待呢。 悠然醒来的时候,发现枕边空空的,她伸手摸了摸,旁边的被褥是凉的,也就是说,散兵半夜出去了,且一夜未归。 悠然的心凉了半截。 她在屋子里找了又找,想看看散兵有没有留下什么。 她始终觉得,散兵就算是突然离去,也应该会留下些什么。 就如同之前他被璃月七星千岩军带走,他会告诉她等他回来,哪怕是没有期限。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他什么都没留。 悠然就这样,在房间里等了好久。 第一天她做了嘟嘟莲海鲜羹,然后写了几张稿,饭桌的另一边位置空无一人。 第二天她做了轻策农家菜,然后写了几张稿,饭桌的另一边还是空无一人。 第三天她做了火火肉酱面,小说第一部已经写完了,饭桌的另一边还是没有人。 第四天她做了蟹黄豆腐…… 第五天…… 第五天悠然没有做吃的,准确来讲她已经没有闲心去做饭了,随便吃了点别的东西,不让自己饿的太难受就行。 她躺在床上将自己抱成一团,枕边另一个位置空空如也,她将手放了上去,心里满是委屈。 她不知道散兵曾给她留过信,她也不知道散兵是因为稻妻太危险才没有带她前去,她只知道,散兵自己一声不响的走了。 尽管她知道散兵迟早会走,但她没想过散兵走的这么突然。 她一直都在给散兵机会,让他把他想做的事告诉她,可是他什么都没讲。 悠然再一次将脑袋埋进了被子里,她不懂,自己是什么很差劲的人吗? 木头人偶,木头人偶……她在心里一遍遍地骂着他,可翻来覆去也只有这几句话,她实在不擅长骂人。 于是她做了一个决定。 她不可能没有期限的在这里干等着散兵,她要去稻妻问清楚。 可是要怎么去稻妻呢? 她去璃月港问了卖票人员,那没有去稻妻的船只。 由于锁国令的颁布,使得稻妻外海的暴风雨连绵不断,从不停歇。 就算突破了风暴,还要绕过执行锁国令的武士。 就算突破万难,来到稻妻接待外国人的离岛,也需要出示相关证明,不然还是会被赶走。 所以想去稻妻简直是难上加难。 “你要是早点来就好了,早些时候北斗船长举办了「南十字武斗会」,胜者会有去稻妻的船票,而且是北斗老大的死兆星号。” “所以那艘船早就开走了?” “没错,几天前就开走了。” 悠然抿了抿唇,散兵是愚人众的执行官,他肯定有他的办法。但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凭借自己的力量去稻妻还是太过艰难了些。 毕竟她既没身份,又没地位,还没有人脉。 人脉……? 悠然想了想,或许人脉她有。 第137章 千手百眼神像 悠然首先来到了胭儿的住所,见少女在门前种满了胡萝卜,正浇着水呢。 悠然摆了摆手:“胭儿,又见面了。” 胭儿抬头看清了来人,粲然一笑:“你好啊,悠然。” 悠然记得,胭儿是稻妻的人,因此此次前来,她是想再打听一下稻妻的事。 毕竟山高路远,她不能贸然行动。 在说明了来意之后,胭儿的眉头微皱,话语间也有着不小的惊讶:“你说你想去稻妻?” 悠然点头:“没错。” 胭儿问道:“非去不可吗?” 悠然回答:“非去不可。” 胭儿看着悠然的眼睛,在那璀璨如星的眼眸中,却有着无比坚毅的神色。 胭儿这才缓缓地讲起了稻妻。 ———稻妻的出入都要经过勘定奉行的多处审核。负责管理稻妻各项事务的机构,被叫做「三奉行」。打比方的话,和璃月的「七星八门」是相似的。 ———勘定奉行的职责之一,是严格审核出入稻妻者的身份,并在「离岛」对外来人员进行统一管理。 ———稻妻与璃月不同,那是永恒的国度,因此本国人民很排斥外国人,如果没有当地人的接应,你八成是出不了离岛的。 悠然看了眼手中的护身符,是通体的粉色,那是胭儿特有的。 胭儿在稻妻有个青梅竹马,目前在勘定奉行当值。 如果到时候悠然被人为难,她可拿这个护身符去找那个叫“广海”的人,他看见这个,会帮忙的。 ———想去稻妻也没那么难,你可以去询问商队,就算锁国令再严,也会有商人铤而走险。 于是悠然去了飞云商会求见其二少爷行秋。 毕竟她也算是救过他,猜出了行秋之前可能被困的地点。 飞云商会不是没跟稻妻有过往来,于是行秋打算帮助悠然,让她混进前往去稻妻的商会当中。 就这样,悠然可算是坐上了前往稻妻的船。 轮船缓缓驶出了港口,璃月港的喧嚣渐渐消失在背后,海面上波涛汹涌,海浪轻轻拍打着船身,发出清脆的声响。 悠然站在船头,看着璃月渐渐形成一个点,又看了看远处的海平线,莫名的感受到一种宁静和安详。 散兵离开之时,也走过这条路。 悠然喃喃自语:“木头人偶,你给我等着。” 忽然之间,天气大变,上空不再是万里晴空,乌云如同黑色的帷幕,覆盖了整个天空,一股压抑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使得海面一片漆黑。 紧接着,一道闪电划破天际,如同神明的怒火,催逐着他乡异地之人,瞬间又将世界照的惨白。 “继续向前,冲破这风暴就是稻妻的海域了!” 船员们紧张而有序地忙碌着,他们加固船体,修复设备,每一个动作都显得那么艰难而危险,但仍旧坚守岗位。 终于,在众人的努力之下,船只冲破了风暴屏障,驶向离岛。 登上离岛之后,悠然先去交登岛手续文件,然后去远国监司办理驻留手续。 幸好飞云商会之前没少跟这里的人进行合作,因此悠然无论办理什么文件都十分的顺利。 接着,就是从离岛出去了。 原本勘定奉行的人是不打算审核她的文件,于是万般无奈之下,悠然只好寻求胭儿的青梅竹马,也就是广海的帮助。 广海看着悠然手中的那个粉色护身符,他的目光有着难以言说的温柔:“胭儿她……我前段时间听说她失踪了……” 悠然回道:“你放心,她现在好好的呢。” 广海叹了一口气:“那就好,既然是胭儿的朋友,放你出离岛不是什么困难的事。但是你得告诉我,你来稻妻的真正目的。” 悠然道:“我要找一个人。” “那人是谁?” “是我心爱之人。” 很快,在广海的帮助下,悠然顺利的离开了离岛。 她来到了稻妻城的主城区,走上浅浅石阶,两侧明灯相迎。 此时天色渐晚,花鸟鱼虫早已入眠,人们却在游街串巷,路旁的樱花树被夜幕染成了绯紫,与纸灯笼共同构成了这浓郁的和风。 或许是来到了异乡之地,悠然的心境也多了份豁然。 她迈向台阶,向四周望去,不错过每一个建筑,不放过任何一个与她擦肩而过的人,那些人服饰艳丽,与其他国家的衣服有着不同的韵味。 这里就是散兵的故乡。 悠然在心里默默地说着。 同时,她又忍不住去想,散兵也来过这里吗? 走过这样的路,看过这样的风景,他也会觉得这里很美吗? 在此时此刻,他会想起自己吗? 在鸣神岛,最不能忽视的,便是正在建设中的那个庞然大物——千手百眼神像。 神像的周围有种肃杀的气氛,上面嵌着数百个神之眼。 悠然抬头望去,对着神像肃然起敬。 雷神巴尔泽布,也就是散兵的创造者。 她不是没听说过这个神明,能够发布眼狩令以及锁国令的神,想来霸道至极。 雷电将军既是稻妻的统治者,同时又是掌管稻妻的神明。 千世万代不变的永恒,便是执掌这个国家的「她」的意志。 为此,凭借三奉行来稳固国政,依靠锁国令断绝人员的流动。 将军想要稻妻维持一种静态,便可以任由时间的长河从两旁流过,唯稻妻屹然不动,直至永恒。 悠然知道,每个神明都有自己的想法,正如蒙德是自由之邦,璃月是契约之都,而稻妻则是永恒的国度。 眼狩令的颁布原因,或许是将军认为神之眼能够提供给人民变革的力量,而将军眼中的永恒无法允许这样的不稳定存在。 于是雷电将军便派遣天领奉行的手下四处搜缴,并一颗又一颗地,将神之眼嵌入这尊神像之中。 所以,这尊千手百眼神像,便可视作稻妻永恒的象征。 悠然抬起了手,她看着这尊神像,心中的情绪难以言表。 “可是散兵……” “你从未与我讲过你的创造者。” “你从未与我讲过你的故乡。” “你从未与我讲过你的过去。” “你什么都没有对我讲过。” 第138章 振袖秋风遇红叶 悠然在鸣神岛找了一个旅店居住,好在她带有足够多的摩拉。 要说不习惯的地方,除了身边少了个人以外,就是稻妻的食物有些吃不惯。 与其他国家相比起来,稻妻的食物口味普遍偏淡。 比如什么乌冬面啊,味增汤之类的,但是她很爱吃这里的甜点,比如三彩团子。 黏糊糊甜腻腻的口感,是她的最爱。 等找到散兵,她一定要好好的“控诉”他。 悠然将最后一个三彩团子恶狠狠的吞下,赌气一般的哼了一声。 接着她开始向人询问有关愚人众的事情。 愚人众撒网广泛,哪个执行官到哪个国家,一般的原住民大多略有耳闻。 但是那些人一听是愚人众,大多摇摇头,不愿意与她讨论这类事情。 什么店铺老板啊,小商贩之类的,甚至是巡逻的幕府军她都问过,但都无一人回答。 悠然心想,愚人众在别的国家都是这么招人厌烦的吗? 相似的情况在蒙德也有出现过。 悠然叹了口气,又买了些吃的回到了旅店休息,稻妻的天空有着常年的雷暴,如同巨龙翻滚,震撼着人们的心灵。 悠然开始思考,散兵来到稻妻的目的。 如果她没猜错,散兵是来争夺雷神神之心的。 他曾说过,想要成神,首先要有雷神的神之心。 哪怕是外乡人,她也知道如今的稻妻内乱不止,就连海只岛的反抗军她也略有耳闻。 那么散兵在这其中,又充当着什么角色呢…… 信息太少,她想不出来。 当初在璃月发现散兵与愚人众兵士有接触的时候,她应该花些心思再多听一下的,省的到了现在一问三不知。 旅店的门外响起了一长串的脚步声,接着便是挨家挨户的敲门声响起。 轮到悠然开门的时候,只见门外站着一群幕府军,为首的将画像拿了出来,询问:“你有没有见过这上面的通缉犯?” 画像上的是一位少年,但悠然确实是没见过他,于是她摇了摇头。 幕府军又进屋搜查了一番,发现没什么可疑的便走了。 随着脚步声逐渐远去,悠然坐在椅子上正思考接下来的路,忽的一瞥,与床底下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对视了几秒。 正当她要失声尖叫之际,床下那人冲了出来,捂住她的嘴,温润的声音响起:“很抱歉吓到了你,但在下并不是坏人,此举实属无奈,望君恕罪。” 悠然声音被捂了回去,在看清那人面容的时候,随即安静下来,眼神示意他不需要再捂着她了。 那人这才退后一步,表情满是歉意。 悠然问道:“你是刚刚幕府军要找的通缉犯?” “在下枫原万叶。” 这是一个外表与自己年龄相差不大的一位少年。 白发扎成短辫置于脑后,头顶两束呆毛的斜下方是一抹与瞳色相同的红色挑染。 身穿灰色的武士服,最外层的振袖和服仅穿一半,右半身的外衣束在腰间,右振袖垂在身后。 脖子上围着一黑一红的两条围巾,神之眼别在其上。腰间系着一片枫叶,围巾、振袖和暗红色的袴上都印有枫叶的图案。 悠然本不喜欢多管闲事,尤其是现在她身在异国他乡的非常时期。 于是她第一时间抽出了自己的紫星剑,神情严肃道:“我不会把那些幕府军喊来,但同样,我这里也不会留你,你快些离去。” 枫原万叶向窗外看去,幕府军的人还在附近搜查,现在实在不是离去的好时机,怎么的也得等到晚上再说。 但是以目前的状况来看,他又不好直接留在这里,毕竟这里的主人并不欢迎他。 虽然不是很显眼,他还是看见了悠然的脖子上,挂着一个紫色的御守。 于是枫原万叶道:“我之前见你在街上打听愚人众的事。” 悠然的眼睛亮了起来:“你知道愚人众?” 枫原万叶点点头:“知道一点,那么作为情报交换,请让我在你这里待一小段时间,晚上的时候我会自行离开。” 各取所需,是人与人之间最稳定的利益关系。 悠然放下了剑,但仍旧握着它,保持戒备:“我答应你,你现在告诉我,愚人众的人在哪里?还有,你知道来到稻妻的执行官吗?” “愚人众的据点我并不知道,但我知道他们最近在采集晶化骨髓,不过具体是要做什么,我还未查明白。我此次来到这的目的,是来打听有关天领奉行的情报。至于来到稻妻的执行官,我曾听离岛勘定奉行的人说,是一个白头发穿着靓丽的女人。”枫原万叶如实回答。 白头发穿着靓丽的女人,在悠然的印象中,那是第八席的女士。 于是她急切地询问:“那你有没有见过一位,紫色头发,带着斗笠的少年?” 枫原万叶摇了摇头。 悠然的表情开始平静下来,再次问道:“晶化骨髓……那是什么?” “晶化骨髓,是目前离岛的税供,以前都是上交摩拉,最近不知怎么的,勘定奉行的人开始要求万国商会的人上交晶化骨髓。” 悠然知道,离岛是专门让外国人停留的地方,她能顺利的离开离岛,完全是靠胭儿青梅竹马的功劳。 勘定奉行是稻妻的财务中枢,负责国家的财政,同时也是离岛的管理者。 正如枫原万叶所说,愚人众在采集晶化骨髓,勘定奉行的人也在收集晶化骨髓。 他们究竟要用晶化骨髓做什么,而愚人众,又与勘定奉行的人有什么关系? 稻妻似乎有着重重谜团,正如同常年的雷鸣,使人看不清天空本来的面目。 “咕……” 饿肚子的叫声在此刻显得尤为明显,枫原万叶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来,悠然将桌上的三明治拿给了他。 枫原万叶接过,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正如他的名字一般,温润和煦,也便是在这时,悠然发现眼前的这位少年有着一双极为漂亮的眼睛。 与散兵锐利的眼眸不同,枫原万叶的眼睛是琥珀色的,宛如秋天的落叶,而那眼神中的温柔,似乎可以穿透人的灵魂。 此刻的枫原万叶正笑着望向悠然:“多谢夫人。” 悠然有些疑惑:“夫人?” 见悠然诧异的表情,枫原万叶解释道:“在稻妻,只有已婚女性才会佩戴紫色的御守。” 悠然将脖子上的平安符拿起:“你是说这个?” 第139章 他亲自做的御守 将在神社求来的御守赠予心爱之人,这是稻妻千古不变的传统。 所谓御守,即是平安符,那上面的一针一线,都透露着对另一半美好的希冀。 但实际上,在别的国家,平安符并不是一个常见的东西,很少有人专门去买卖。 因此在至冬的时候,在悠然表白的第二天,散兵起了个大早,为的就是为悠然寻求一个平安符。 他是个不善言辞的人,或者说,他不会用语言去表达自己的爱意,他能做的只有行动。 尽管那时的悠然并不知道这行动背后的含义。 可至冬毕竟是冰雪之都,那里有着自己的传统,更何况,冰之女皇被称为“不会爱人的神”,在至冬没有专门可以求得御守的神社,就连店铺也没有。 散兵就这样,在街上逛了一大圈,最终他想,要不然自己给悠然做一个? 他记得御守的样子,于是他买好了布,买好了针线,他甚至还去裁缝的店里虚心求教,代表平安的字迹要怎么缝。 可散兵毕竟是第一次做这类东西,中途手被扎过好几次,不过好在这于他来讲不算疼,甚至都没怎么出血。 幸好没出血,要不然把好不容易绣到一半的御守弄脏了,还得重新去绣。 紫色的布料在白皙的手掌之间显得越发的深邃,原本灵活纤细的手指在面对针线的时候,竟开始略显笨拙,即便这样,他还是将这样的一个御守给做好了。 只不过用针线缝出的字有些歪扭。 “啧,真难看。” 散兵嘴上说着,却将这个紫色的御守给拿了回去。 不过后来,他还是将这个失败品扔进了垃圾桶里。送给悠然的礼物,应当是精美的,而不是这种丑东西,他想。 接着到了璃月。 璃月没有神社,但有一些庙,或许是风土文化不同,在庙里只能求得红绳,或者手链符纸一类的东西,求不来御守。 不过在璃月的一家礼品店里,他找到了平安符。 散兵在店里挑了又挑。 不是这个布料不行,就是这个图案不好,而且最重要的是,这家店里没有卖深紫色的平安符。 稻妻的御守可是很讲究的。 红色代表着朋友间的情谊,要是那种如同夕阳般的大红色; 粉色代表热恋中的情侣,须得是樱花的颜色; 接着只有紫色代表着夫妻之间的爱,因为紫色是稻妻的颜色,传说有着神明的祝福。 散兵是一个不信神的人,但在这件事上,他却意外地选择遵循稻妻的传统。 …… 此时的散兵正身处于一个被叫做邪眼工厂的地方。 这间工厂令人倍感不适,紫色的雾气在周围弥漫,仿若乌云要将人吞噬一般,窗外雷声四起,他太久没回到这里了,压抑的氛围令他感到不自然。 或许是跟悠然待久了,身边没个咕噜咕噜喝奶茶的人可真不习惯。 “所以,亲爱的「女士」就把这一群蠢货和这间破工厂托付给我了?”散兵环抱着手臂,语气散漫。 站在他面前的是愚人众第八席,女士,一个傲慢无礼的人。 只见女士一声轻笑:“哈,贬低手下对你有什么好处?就算不愿意承认,你也是计划的一环。” “还是说你认为这些不如在深渊奋战来得有意义?噢当然,确实也比不上给博士做实验体有趣,听说博士的实验室马上就建好了。” 散兵无视她的挑衅,毕竟身在稻妻,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女士如今的态度会有多么的危险。 “……呵呵,真是牙尖嘴利。不过你似乎很少能在嘴巴上占到便宜,为了接下来的任务,还是调整调整心情。” 然而女士毕竟是外乡人,或许是前两次神之心的获取令她认为神明也不过如此:“哼,不用提醒,我知道接下来有什么。” “虽然你这么么说,我还是得多嘴一句——别以为自己战无不胜,更不必意气用事。” 女士冷笑:“在担心我?” 散兵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右手缓慢摩擦着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只是不希望你成为我的绊脚石,你和「公子」给人找麻烦的能力不相上下。” 他们此次在稻妻,所做的任何事情必须万无一失。 毕竟,散兵还想早点回去,也不知某个爱哭鬼是不是眼巴巴的在璃月等着他回家呢。 若是因为女士意气用事而使得计划全盘落空,他可不想做那个为同事垫后的人。 女士傲慢惯了,她并不想把散兵的话放在眼里:“我不过是在这混乱的国家点把火而已。而你……作为被舍弃之物,一定更想破坏。”接着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眼角闪过一丝的轻蔑:“记得吗?那时候在稻妻,你可是杀了好多刀匠呢。雷电五传的后人,一定很痛苦?” 散兵瞥了她一眼,女士继续道:“瞧你的表情……诶呀,也别太缅怀过去了,收起你那可怜的舌头,别再咄咄逼人了。” 接着,女士大步走了出去,毕竟她还要为接下来的事做准备:“好了,再会。庆功宴上见。” 散兵看着她消失的背影,嘴角扬起一抹嘲讽:“……可怜的舌头?哈哈哈……浑身冒火的女人,又有什么资格用那种口气跟我说话?” 接着,散兵叫来了兵士,下达他的命令。 “目前珊瑚宫反抗军的实力远低于幕府军,因此我们要把握好这个时机。去给反抗军的首领写一封信,说我们可以对他们进行物资上的支援。既然要对付共同的敌人,他们自然会将我们视为同伴。” 接着,散兵低沉地笑了出来,眼里的光芒一闪而过:“这间工厂不是造了很多的邪眼吗?拿一部分去反抗军中进行发放,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那群蠢货肯定会选择使用邪眼,就当是给他们的奖励好了。” “至于天领奉行和勘定奉行那边,只要他们按照计划收缴晶化骨髓,好处自然是少不了的。那群唯利是图的人,呵呵……也不知巴尔泽布会不会尝到被自己国民背叛的滋味呢?” 第140章 狩眼仪式上的黄毛 当天晚上,枫原万叶按照约定离开了。 悠然本来对通缉犯也没太多的反感,毕竟自己在璃月也成为过通缉犯,只不过如今身在稻妻,在未找到散兵的情况下,她只是不想多生事端。 借着不算明亮的灯光,她把她从枫原万叶那里得到的情报写了下来。 首先是愚人众大力开采晶化骨髓。 晶化骨髓的采集地点在八酝岛北部以及南部,以及踏鞴沙。 悠然计划着,第二天天一亮就去那里看看,说不定会遇到愚人众的人,只要遇到愚人众的人,相信她很快就能找到散兵了。 接着是勘定奉行与天领奉行,他们在缴纳晶化骨髓。 按照愚人众的做法,悠然怀疑,勘定奉行与天领奉行说不定已经在跟愚人众勾结了。 不过这似乎与她没太大的关系。 稻妻的各个势力错综复杂,她并不想参与其中。 窗外又有雷鸣响起了,稻妻很少下雨,但会经常的打雷,有时白天也会打雷,晴天的时候很少,就连空气中都有着潮湿的气息。 不过说来奇怪,明明天气这么不好,远处竟然还会有人在放烟花。 她好像听说过,稻妻有放烟花的传统。 悠然侧卧在床,她拿起了挂在脖子上的平安符,上面的针脚虽不算细致,但也显得没那么生疏。 她的手指缓缓划过上面绣着的栀子花,嘴角勾起一抹甜蜜的笑,没忍住将平安符放在嘴边“唧”亲了一口。 悠然在想,所以在散兵的心里,他已经把自己视为他的妻子了嘛? 悠然红着脸钻进了被子里。 随后她又撅了撅嘴。 哼,那家伙可从未说过爱她,就连喜欢她这句话他也没讲过。 一直都是自己单方面的输出。 悠然又开始对着这个紫色的平安符指指点点。 “你这是耍赖,耍赖!知道不?” 接着悠然又看了看戴在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又小声地嘟囔起来。 “我可没答应要嫁给你。” “木头人偶。” “小气鬼。” 这天晚上,悠然将一大碗乌冬面都吃完了,然后美美地睡了个好觉。 其实悠然早就知道,爱从来都不是说说而已。 爱是小心翼翼,爱是行动; 爱是让你能够感受得到; 爱是看穿你的内心,知道你所有的缺点,还是依然坚定地选择你; 爱是我做每一件的事,背后的意义都是我爱你。 第二天早上,悠然是在一阵吵闹声中醒来的,窗外吵吵嚷嚷,令她睡都睡不好。 “听说了吗?将军要举行第一百颗神之眼的眼狩仪式。” “有热闹,不看白不看。” “据说是社奉行家的,啧啧,早就听说社奉行一直反对眼狩令,给将军递过不少文书,都被令两大奉行给压了下来。” “就我说啊,这眼狩令举办的好,大家都没有神之眼,就没人搞特殊了。” 第一百颗神之眼的眼狩仪式? 悠然醒了过来,这么说是能见到雷电将军了? 虽说她不想惹麻烦,但是能够远远地看一看稻妻的统治者,看一看散兵的创造者,应该没什么的? 于是悠然快速的换上衣服,开门随着人流走了过去。 只见跪在地上的,是一位梳着小辫的红衣青年,他面朝庄严的千手百眼神像。 而站在神像面前的,正是雷电将军。 而雷电将军如同神像一般,使人莫名地感到一种压迫感,这是与温迪、钟离完全不同的感觉。 炯炯有神的双目,独属于神的威压在空气中弥漫,暗紫色的头发被扎成长长的麻花辫垂于身后,身着的紫色和服上纹有龙胆花,左肩有黑金色的肩铠。 这就是传闻中雷厉风行的雷电将军。 这是散兵的……母亲…… 悠然远远地看着,见雷电将军对着青年伸出了手,雷元素的标志在她的手中缓缓展现,而那青年的神之眼散发着不安的光芒,四周有少许的雷电束缚。 可正当青年的神之眼即将飞入雷电将军手中的时候,却在中途被一位金发少年给截了过去。 只见少年一个翻滚,夺过了那枚神之眼,然后在雷电将军的面前稳稳落地。 金色的麻花辫披在身后,他的瞳色与发色一样,露出坚毅的光芒,身着异域服装,惹人注目的细腰裸露在外。 一时之间,气氛开始变得凝重起来。 青年身后的幕府军开始向前抓捕金发少年,可那金发少年只将手中的剑轻轻一挥,剑气瞬间将那两名幕府军击倒在地。 紧接着他一个滑行,快速的来到跪地青年的身边解开了绑着他的绳子。 雷电将军缓步走下,而那高处似乎有着看不见的台阶。 “不需要神之眼就可以驱动元素力。你……是个例外。” “例外……是永恒的敌人。” 巨大的雷元素力在雷电将军的周围爆发,耀眼的紫色光芒闪的悠然睁不开眼,等悠然再次看去的时候,雷电将军已举起了刀。 ———无想的一刀。 这五个字赫然出现在悠然的脑海中。 她曾听枫原万叶提起过,那是神明所降下的神罚。 “我会将你,砌进神像里。”雷电将军道。 等悠然回过神,那位金发的少年已经躺在了地上。 他是怎么被打败的? 悠然开始疑惑。 雷电将军的表情始终都是淡淡的,既没有被打断仪式的愤怒,又没有打败金发少年的喜悦,似乎这一切的发生都与她无关,但她又切切实实地牵扯其中。 正当雷电将军缓步走向倒地的金发少年,打算给他最后一刀的时候,却被那个红衣青年所打断。 千钧一发之际,红衣青年带着金发少年逃开了。 目睹这一切的悠然长舒一口气,可真是惊险,金发少年出场的时候,她甚至都为他捏了一把汗。 正当悠然回旅店收拾好行李,准备离开鸣神岛,前往八酝岛的时候候,却被幕府军拦了下来。 幕府军是这样说的:“将军大人为了抓捕那个金发少年,下令禁止鸣神岛的一切人员外出。” 悠然不禁暗自叫苦,早知道她就不凑热闹,不看什么第一百颗神之眼的眼狩仪式了。 这下好了,她被困在鸣神岛了。 第141章 被通缉的少女 今夜没有雷声,樱花树茂密的树枝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空气中带有潮湿的泥土气息。 悠然不知道将军大人为了抓捕金发少年,什么时候才能解除禁令,因此她正打算着如何偷偷出岛。 她并没有注意到,楼下那个死盯着她房间所在的青年。 青年的鸟嘴面具在漆黑的寂夜之下,透着阴冷的寒光。 “挺聪明的小姑娘,没有多余的同情心,也不在外惹事。” “要怎么将她卷入这场风波中呢?”博士缓慢摩擦着下巴。 在这场实验中,她是唯一的变数。 因为她的存在,使得人偶对于“成神”产生了动摇。 她总是出现在人偶的周围,带给他生的希望,百年之前如此,百年之后也如此。 那个他曾亲手抹去的生命,如今又鲜活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她不该活着。 往常散兵一直在悠然的身边,使博士不好对其下手。 可如今,好不容易使他俩分开。 小姑娘胆气过人,且足够聪慧,但站在明处的人,终究敌不过暗处。 博士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斯卡拉姆齐,若是你的“母亲”杀死了你心爱的姑娘,往后你是否会心甘情愿地投身于我“人造神”的实验当中呢? 以她特殊的体质,若是能接住无想的一刀,你必然会更加仇视雷神,若是接不住…… 黑暗之中,执棋者露出了阴冷的笑,借刀杀人是他最擅长不过的戏码。 …… 今天,鸣神岛又出现了一件大事。 某位异国少女,当着众人的面,向雷电将军发起了御前决斗。 没错,是御前决斗,而决斗的对象是雷电将军! 正常来讲,御前决斗的对象可以自己挑选,大多人会选择天领奉行的人。 因此还有一种说法是,御前决斗的胜者可改变神明的意志。 而御前决斗是雷电将军,这意味着,这人想要直接面临将军那无想的一刀。 以“神罚”作为决斗,这是在用生命做赌注! 稻妻的御前决斗有一个规则,为了公平起见,决斗的时间定为发起挑战的第七天。 因此当御前决斗发起后,为了防止挑战者以及被挑战者的临时脱逃,天领奉行的人往往会将二者带进天守阁,由专门的幕府军进行看守。 这个准备的过程为七天,也代表着对这场决斗的尊重。 而这位异国少女,她不仅挑衅神明,还不遵守御前决斗的规则,拒不进天守阁,且在整个鸣神岛内仓皇逃窜。 于是当悠然在旅店中醒来的时候,听外面又吵吵嚷嚷的,心想这是又举办了什么仪式? 但她这次不打算亲自去看热闹了,仅仅只是来到窗边打算向外看两眼,却看见,大街上有一位少女在奔跑,后面追着很多幕府军。 少女的服饰有些眼熟,眼见少女就要被追上,可她却身形敏捷,如同蛇一般在人群中穿过,相比之下的幕府军就显得笨拙很多。 悠然愣了愣,只见少女在逃窜的过程中,向悠然的方向上望了一眼,然后俏皮地笑了一下。 悠然浑身一顿。 因为那少女长了一张,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少女在这一带消失了,因此幕府军的人也在这一带进行搜查,很快他们便查到了悠然所在的旅店。 只见幕府军的脚步声声由远及近,悠然背对门口,紧贴门边观察着门外人们的交谈声。 “大人,请问这名少女是犯了什么罪啊?”旅店的店长询问道。 幕府军道:“这异国少女名为悠然,大早上的去天守阁扬言要对将军发起御前决斗,挑衅我们整个稻妻!” “不得了了不得了了,她好大的胆子!” “是啊,估计是反抗军的人。之前就有个通缉犯在你们这逃走了,他们肯定是一伙的。” 幕府军挨个房间敲门调查,悠然只觉得脑袋嗡嗡的。 她想起在璃月的时候,博士的一个切片可以伪装成行秋的样子。 该不会这次也是博士伪装的,伪装成自己的样子跑稻妻来作妖了? 悠然只觉得一个脑袋两个大,她这段时间在稻妻谨小慎微,生怕在异国之地发生什么祸端给散兵添麻烦。 可这个大麻烦还是来了。 如今稻妻内乱不止,她一个外乡之人,人生地不熟的,再加上稻妻内部盘根错节,若是她真的被抓了去,会有人还她清白吗? 如果她说,发起御前决斗的人不是她,会有人听吗? 会有人信吗? 会有人向着她吗? “有人吗?”悠然房间的门还是被人敲响,几个幕府军停在门口,说道:“请将门打开,我们是幕府军的人,正在抓捕通缉犯。” 悠然早就将她的行李收拾好了,不多,就一些简单的吃食和日用品。 然后在幕府军破门而入的时候,从窗边跳了下去。 幸好这里是二楼,不算高,悠然一个翻滚,平安落地。 见幕府军还在房间里四处张望,悠然随手买了一个斗笠,然后压低走去了港口。 通过前几天的调查,她发现,想要离开鸣神岛也不是不可能。 如今正是海只岛的反抗军与幕府军开战的时候,鸣神岛也有一些不满神明做法的,被收缴神之眼的那一类人,他们打算去海只岛投靠反抗军。 因此目前的港口,有一个偷偷专门为反抗军弄的小船。 悠然抿了抿唇,准备将自己悄悄地弄进去。 不管怎么说,离开鸣神岛要紧。 她不能在还没见到散兵的时候,就被幕府军的人抓走。 ———与此同时,在另一边——— 散兵以一个高傲的姿态,审视在自己面前倒下的金发少年。 传闻中大名鼎鼎的旅行者,竟如此的意气用事,如此的不堪一击。 仅仅只是为了一个因过度使用邪眼而丧命的普通人,就敢单枪匹马的来找他兴师问罪。 哈哈哈,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 邪眼又不是他逼着那些人使用的。 是他们抗拒不了对于力量的诱惑,只需要付出一点点的代价,挺划算的,不是吗? 就在这时,一位女性缓步走到了散兵的面前。 一头柔顺的粉色长发在发尾束起,象征其神使身份的狐耳上常年挂着镶嵌着紫色宝石的耳坠,身着红白为色调的巫女服,她嗓音一如既往的慵懒:“诶呀呀,小人偶,我们又见面啦。” 散兵冷笑:“油腔滑调的妖怪。” “真是不尊重长辈。” 八重神子笑着,她看了看在地上昏迷着的旅行者,然后伸出了手:“我们做个交易,他归我,这个归你,怎么样?” 散兵原本还在笑着,却在看清八重神子手上的东西之后,他的呼吸有一瞬间的暂停,以至于后面的声音都有着些许变调:“怎么会在你那里?” 八重神子轻笑:“很意外么?你梦寐以求的东西,居然被影随意地丢在了我这。” 或许是她的笑容太过惹眼,在这乌气弥漫的邪眼工厂,散兵只觉这世间还真是讽刺至极。 第142章 散兵一梦:一生所爱(一) 散兵知道自己在做梦,但是他并没有着急醒来,因为在这个梦中,他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一个,属于悠然的世界。 在他眼前站着的,是小时候的悠然。 这时的悠然才多大呢,散兵也不知道,单从外表他看不出来。 毕竟这个悠然实在不高,也就比他的膝盖高一点点。 到底是两岁还是三岁? 散兵对儿童的成长没有任何的概念。 只见小小的悠然站在了散兵的面前,肉嘟嘟的脸上满是好奇,她歪着脑袋,甚至还嗦着一只手指,晶莹的口水从嘴角划过,亮晶晶的。 散兵退后一步,而小悠然却张开双臂,对着散兵扬起了笑脸:“抱!” 散兵看了看周围,四周一个人都没有,目前他们正处在一个院子里,院子的旁边有一座楼房。 散兵没见过这样的建筑,因此看了好一会。 小悠然有些不耐烦了,她嘟着小嘴,一直跺脚:“抱!” 散兵叹了口气,然后将小悠然抱了起来,左手托着她的小屁股,右手擦了擦她亮晶晶的小嘴。 悠然很不老实,小腿就像秋千一样来回晃,鞋上的泥土沾了散兵一身,看在对方是小娃娃的份上,散兵没有生气。 他反而开始观察起这个小孩了。 说实话,悠然是等比长大的,这也就是为什么散兵能够一眼认出这是小时候的悠然。 散兵伸出一只手指,戳了戳她的脸,见小家伙笑嘻嘻的,他便大胆起来,直接上手去捏:“小悠然,你知道我是谁吗?” 小悠然点了点头,大声道:“人!” 散兵笑出了声:“你个小傻瓜。” 小悠然歪着脑袋,学他说话:“瓜!” 散兵笑着点头:“嗯,你,小傻瓜。” 小小的悠然并不知道,傻瓜是什么意思,她的小脑袋晃了又晃,最终说出了这么一句:“能吃!” 散兵又笑了。 悠然有些累了,她伸手搂住散兵的脖子,找个舒适的地方靠着,嘴里喃喃道:“觉觉。” 小家伙很快就睡着了,而且睡眠质量很好,以至于散兵将她放到旁边的摇床里都没醒来。 散兵就这样看着她,一只手还把住了摇床上面的杆,一下一下地轻轻摇晃。 他知道这里只是个梦境,甚至面前的悠然都是假的,可他难得的不愿醒来。 前面的楼房里有人走了出来,是位中年妇女,她急急忙忙的来到了悠然的面前,将悠然抱起,边走边说:“你个小娃娃,就知道随处乱跑,真是吓死我了,还以为你跑丢了呢。” 整个过程中,她都没看散兵一眼。 她看不见自己么? 散兵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这才发现,在这个梦境中,他是以半透明的姿态存在着的。 也就是说,只有悠然可以看见他。 这样的结论甚至让他有一瞬的庆幸。 散兵向别的地方走动,这个世界让他感到新奇。 高大的楼房,四四方方的交通工具,还有那个可以放出人像的小盒子。 原来悠然是在这样的世界中长大的啊。 通过别人的交谈,散兵明白这里是个被称作福利院的地方,里面收留着很多的孤儿,都由院长进行照看。 院长是一个面容和蔼的中年妇女,也就是之前寻找悠然的那个女性。 悠然被带了回去,睡在了一堆孩子的中间。 悠然的睡姿很不好,一会抢这个孩子的枕头,一会抢那个孩子的被,甚至在睡梦中还会踹别的孩子好几脚。 散兵就这样弯下腰来,他想将被子好好的盖在她的身上,却发现自己的手指穿过了被子,最终只好说道:“原来你从小就这样。” 过了一会悠然睡醒了,其他的孩子也都醒了,她开始跟那群孩子一起满地跑。 不小心摔跤了,也只是自己撅着屁股爬起来,拍了拍手,然后呼一口气,自言自语道:“不痛!” 散兵也会时常出现在福利院里,不过好在除了悠然,别人都看不见他。 有次悠然当着其他人的面伸手要抱,散兵只得蹲下身来,耐心说道:“只有没有人的时候我才能抱你。” 悠然唧着小嘴,一副快要哭了的样子。 散兵只好伸手捏了捏她肉嘟嘟的小脸,继续说道:“这是我们的秘密,秘密你懂吗?” 悠然愣愣地,重复着他的话语:“秘密!” 散兵又拍了拍她的小脑袋:“对,聪明。” 院长带着午餐进来了,小悠然又“哒哒哒”的跑去院长那里抱着她的大腿蹭。 散兵站起身来,不满道:“啧,你怎么跟谁都亲?” 悠然嘿嘿地笑着,乖巧地等待午餐的分配。 就这样,散兵在这所福利院里陪伴了她很久,从她只会说单个字,到后来会说词,会说句。 悠然很聪明,她大概也看出来除了她,别人都看不见散兵,因此她只会在没人的时候跟散兵交流。 小孩都喜欢神神秘秘的,靠着自己的小世界带来安全感。 有一次悠然在散兵的面前,指了指自己,道:“悠然。” 紧接着又指了指散兵:“你?” 散兵知道,她这是在问他名字呢。 于是他说:“我叫散兵。” “散……散……” “不是散散,是散兵。” “散散……” “散兵。” “散散!” 小孩就是这样,她特别喜欢跟你对着干,喜欢看你给她纠错的样子,但是她就不改。 于是散兵也放弃了,只说了一句:“小傻瓜。” 悠然也不甘示弱:“傻瓜散散!” 散兵捏起了她的小脸:“谁教你的?这么皮?” 悠然“略略略”地吐着舌头,然后转身去找其他小伙伴玩去了。 离开福利院,是在悠然四岁的时候。 领养她的是一对年轻的夫妇,他们很喜欢这个活泼的小孩。 于是散兵也跟着悠然来到了她的新家。 好在这对夫妇不算贫穷,悠然有一个单独的小房间,房间里准备了很多的毛绒娃娃。 可毕竟是第一次来到这里,面对陌生的“爸爸妈妈”她显得还是有些胆怯,就这样直直地站在原地,也不敢动地方。 女人将悠然抱在了腿上,问道:“你会笑吗?” 她没有跟小孩相处过,他们以为将孩子带回家,这孩子就是自己的了,所以完全没有准备让悠然适应的一个过程。 小悠然在她的怀里怯生生的,散兵看不下去了,他来到悠然的面前,摸了摸她的脑袋,道:“你不要怕,不就是笑嘛,来,笑一个。” 悠然仰起头,眨着一双如同黑葡萄的大眼睛。 散兵将手放在自己的脸上,在做鬼脸的同时,还向她吐了下舌头。 悠然笑了起来。 女人满意极了,她温柔地对悠然说:“以后我们就是你的爸爸妈妈了。” 第143章 散兵一梦:一生所爱(二) 这对夫妇很喜欢悠然,会精心的给她做饭,买玩具,然后陪她下楼玩。 大多数时候,散兵只是待在悠然的房间里,等她回来。房间的墙面上贴满了儿童画,床边还有一个小书桌。 他们将悠然送去了幼儿园,散兵闲来无事的时候,也会去那个幼儿园看悠然。 在幼儿园里,悠然会学到了很多的东西。 她会唱歌,会跳舞,还会画画。 悠然特别喜欢画画,她在幼儿园里画,回家也画,甚至还在墙上画,她的“爸爸妈妈”都不会说她,反而让她画个够。 别的小孩都画什么小猫小狗啊,太阳月亮之类的,悠然不喜欢画那些,她喜欢画人。 有时画她自己,有时画她的“爸爸妈妈”,不过更多的,画纸上会出现另一个人。 散兵看着那几张被画的面目全非的画像,旁边还写有歪歪扭扭的拼音:sansan 除此之外,悠然还很喜欢唱歌,尽管她五音不全。 每次回家,她都会兴冲冲的跑到自己的房间里,对着散兵将自己白天在幼儿园学到的歌曲全给他唱出来。 小孩子的嗓音很大,且完全不在调上,但她总会自认为感觉良好。 散兵当然不会夸她,但她就是喜欢唱。 直到散兵受不了了,一把将她的嘴巴捂上,她才会稍微的休息一会。 但是悠然的快乐生活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她的“妈妈”怀孕了。 这真是意外之喜,全家人都为此高兴,为“妈妈”忙活着,买了一大堆东西,但也正因如此,没有人照看悠然了。 就连幼儿园都是她自己去的,放学后也没有人接她,还不让她靠近“妈妈”,因为小孩总会吵闹,哪怕悠然已经很乖了,她们还是不想让悠然靠近。 后来有一天,悠然跟幼儿园里的一个小男孩打了起来,原因是那个小男孩见悠然自己回家,就说她是没人要的孩子。 肉嘟嘟的胳膊上被咬了很多牙印,好在没有出血,但散兵还是发现了。 或许她的“爸爸妈妈”也看见了,但她们一直沉浸于那个还未降临的生命的喜悦中,没有管悠然。 小小的悠然就在房间里缩成了一团。 散兵道:“受欺负了?” 悠然抬起头来,左看看右看看,“爸爸妈妈”在客厅忙活着不会进到自己的房间里,于是伸出双手讨要一个拥抱。 散兵将她抱了起来,她比之前沉了一点,毕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悠然奶声奶气地说:“我咬回去了。” 不过与自己不同的是,她直接将对方的胳膊给咬出血了。 对方家长找来的时候,悠然觉得自己没有做错,她扬起小脖,双手恰腰,对着那个小男孩大声喝道:“就凭你也配直视我!” 小孩子间的打闹,通常是受伤者有理,再加上悠然拒不道歉,“爸爸妈妈”在对方家长走后,罚她站墙角一个小时。 小悠然乖乖地面对着墙壁,装出一份乖巧可人的模样,眼睛却是滴溜溜地转,转到旁边的散兵身上,小嘴一撅,小声地说:“坏坏。” 散兵蹲下身来,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开口道:“你没有错。” 可在第二天的时候,悠然被送回了福利院。 在“妈妈”怀孕之后,他们就一直想把悠然再送回去,毕竟,他们更愿意养自己的小孩。但她们要有一个借口,于是跟园长说,这个小孩太顽劣了,不听管教,总之她们不想养了。 小小的悠然不懂她们的真实想法,她只能在没人的时候抱住散兵的小腿,小声地啜泣:“我是个坏孩子。” 散兵蹲下身来,任由小姑娘钻入自己的怀里,眼泪和口水蹭了他一身。 他皱着眉,但放软了语气:“你不是坏孩子。” “爸爸妈妈不喜欢我。” “没关系,我喜欢你就够了。” 悠然抬起头来,继续问道:“散散真的喜欢我吗?” “嗯,喜欢,很喜欢。” 或许面对着的是小娃娃,因此散兵将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并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在这个梦里,散兵始终以半透明的姿态生存着,除了悠然,任何人都看不见他,他什么也做不了。 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陪小悠然长大。 尽管散兵清楚地知道,这只是个梦境,或许是那个魔物根据悠然的记忆创造的,可小悠然却是如此的鲜活,令他移不开眼。 悠然在福利院中学会了写字,别人写的第一个字都是自己的名字,只有她兴冲冲的拿着纸笔,去找院长问“散兵”怎么写。 院长不解,却还是将字写了出来。 可是单凭一个读音很容易将字写错,散兵发现之后,他开始去教悠然,自己的名字到底是哪两个字。 他拉起悠然的小手,指尖在她的手心划过,一笔一画,最终悠然将他的名字给写了出来。 歪歪扭扭的,不算好看,她却开心至极。 她在纸上写满了他的名字,一张又一张,院长以为她在练字,仔细看去,写的竟全是相同的两个字。 悠然在福利院里也经常的画画,尽管她没有彩笔,但没关系,这并不妨碍她创作的热情。 学会写字的她,终于可以在画的旁边写上“散兵”二字了。 散兵也不止一次地说:“你画的好丑。” 悠然抬起小脑袋,张嘴就要咬他,散兵伸手按住她的额头,阻止她进一步的动作:“不要把你的口水弄我一脸。” 悠然停下了动作,她看了散兵好一会,然后说道:“散散,你变淡了。” 散兵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仍旧是半透明的样子。 悠然七岁那年,又被人收养了。 那是一对年老的夫妇。 这时的悠然已不再活泼,她乖巧地站在一旁,小声地喊着“爸爸妈妈”。 七岁的悠然已经到了该上小学的年纪,她的字写的越来越好看了,说的话也越来越多,可以说很长且带有一点点逻辑的句子,画的小人也越来越好,新的“爸爸妈妈”还特意给她买了彩笔。 唯一与往常不同的是,她看不见散兵了。 是的,她看不见他了。 随着她年龄的增长,她学的东西越来越多,记得也越来越多,她的自我意识在逐渐的形成,但那个她最喜欢的人,不见了。 但是散兵一直陪在她的身边,从未离开。 悠然总是会看向散兵所站的地方,可她的视线却是透过散兵,看向他的身后。 悠然也哭过,闹过,散兵想像以前一样将她抱在怀里,却发现,他的手指穿过了她的身体。 她再也看不见他了,同其他人一样。 后来,悠然将自己之前画的那些画,以及写满“散兵”名字的纸张放进了一个小盒子里。 散兵就这样沉默地看着她,看着她逐渐长大。 第144章 散兵一梦:一生所爱(三) 小学三年级的时候,老师开始留写作文。 以我的妈妈为题。 悠然的作文获得了全班第一。 老师让她将自己的作文读给全班听,悠然照做了。 “我有一个温柔的妈妈……”悠然读到了最后,结尾是:“妈妈,感谢你赐予了我生命,我永远爱你。” 有小孩“蹭”的站了起来,指着悠然大声道:“她说谎,她是被领养的,她没有妈妈!” 紧接着是一群人的嬉笑。 老师严肃地用戒尺敲了敲黑板,发出刺耳的声响,然后对着挑事的小孩道:“悠然的妈妈怎样我不清楚,但你的妈妈,今天下午必须出现在我办公室!” 整个教室这才安静下来。 悠然坐在座位上,看着自己的作文不知在想些什么。 或许她也在疑惑,为什么她没有爸爸妈妈,以及,为什么她小时候的玩伴会突然消失不见。 事故发生在悠然小学六年级的时候,那时她小升初刚刚结束,她的“爸爸妈妈”打算开车带她出去玩,但在来接她的路上不幸出了车祸,俩人当场毙命。 于是悠然再次被送回了那所福利院。 她开始愈加的沉默寡言,大多数的孩子都不愿意跟她玩。本来能考上重点中学的她,也因为这场变故,读了在福利院旁边的普通中学。 父母在,靠山在,父母不在,她甚至连与别人争执的底气都没有。 散兵就在她的旁边看着她学习那些枯燥无味的东西,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每当寒暑假之际,她都会去奶茶店当店员,以此来挣些微薄的零花钱,足够她买一些除了吃的以外的东西。 悠然在慢慢的成长,成长为他最熟悉的模样。 上了高中的悠然总算是有了自己的小伙伴,几个女生成群,她也会收到其他男生的情书,但悠然没有理会。 比起早恋,她更想考一个好一点的大学,最好是师范生,能够省去整个大学的学费,毕业后还可以直接分配工作。 有时散兵会伸出手,他想再捏一捏悠然的脸颊,可他的手还是穿过了她的身体,他触碰不到她。 悠然微皱着眉头,她抬头看去,明明眼前什么也没有。 这里是梦境,不是过去,他只是一个见证者。 起初散兵不懂这个梦境的意义,直到,直到高考结束那天,悠然接受了一个男生的表白。 那个男生是她的邻班同学,他从很早就喜欢上悠然了,但他知道悠然有自己的目标,所以男生从未打扰。 直到高考结束,他才鼓起了勇气。 散兵就这样在旁边看着悠然接过男生送的花,他的双手在身侧紧握成拳,指骨因太用力的缘故“吱嘎”作响。 悠然考上了她梦寐以求的大学,在遥远的南方,因为她说想去看海。 到了南方后,她有些水土不服,但这都是小事,她开始与男生谈起了异地恋。 散兵坐在她的身侧,他看着悠然的脸上渐渐露出了熟悉的笑,她的眼睛亮亮的,有着跟往常不一样的光彩。 她时常拿着那个名为“手机”的东西,通过手机,她每天与异地的男孩视频,两人说着散兵听不懂的话,然后挂着语音入睡。 散兵越来越想逃离这个梦境了。 他开始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 如果悠然没有来到提瓦特大陆,如果成年后的悠然没有遇到散兵,这大概就是她的生活。 她会在那个世界,在跟提瓦特完全不同,属于她的世界中,按部就班地生活。 她会有她的朋友,她的梦想,甚至是……她的爱人。 悠然也会时常跟男孩吵架,在无数个寂静的深夜,悠然将脑袋蒙在被子里,任由泪水划过。 散兵眼睁睁地看着她为了别的男人泣不成声,可他什么也做不了。 悠然甚至不知道散兵的存在。 后来他俩还是和好了。 大学毕业后的悠然,去见了男孩的家长,她脸上幸福灿烂的笑刺痛了散兵的双眼。 她挽着别的男人的胳膊,亲昵的将脑袋搭在那个人的肩上,说说笑笑。 然后,他们结婚了。 婚礼的前夕,男人陪着悠然整理她小时候的东西。 在柜子的最里面,有一个小小的盒子,出于好奇,悠然将它打开。 里面放了很多张画纸,每一张都画着同一个人,尽管画的有点丑,让人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悠然的指尖抚过画面,微微颤抖,那些被封沉的,模糊的记忆逐渐在脑海中显现。 可毕竟过了太久,再加上那时的她年纪尚小,想了半天,脑海中也只有模糊的轮廓。 她记不起那个人的脸了。 在画纸的下方,是一张又一张写满名字的纸。 她小的时候有这么爱练字的吗? 悠然看着上面歪歪扭扭,满是稚气的字体,一个陌生的名字从她的口中说出:“散兵……” 散兵转过头来,看着悠然悠然被泪水浸湿的眼,眼尾红的要命,她伸出袖子擦了又擦。 男人将纸捡起,随口问道:“那是谁啊?” 悠然愣了半响,她似乎想了很久,这才轻声说道:“我记不清了。大概……是儿时的玩伴?” 她的目光看向散兵所在的方向,但是散兵知道,她看不见他,她在透过他的身体,看向更远的地方。 她们举行了婚礼。 有很多人来参加,她们上学时的同学,工作后的同事,围满了一屋子。 主持人拿着话筒在台上演讲,身后是身穿洁白婚纱的悠然,她正与新郎十指相扣。 亲朋好友在为她欢呼喝彩,所有的景象都透着喜气洋洋。 接下来,就是最隆重的环节了。 散兵曾看过他们排练的结婚仪式,他轻声说出了接下来,本应是新郎说出的话语:“你愿意嫁给我吗?” 无人听见。 无人知晓。 或许是巧合,新郎的话筒临时爆坏,发不出一点声响,但悠然的话筒却是正常的。 悠然微笑回答:“我愿意。” 她一直都是笑吟吟的,眼里似有万千星辰,嘴角的弧度都与往常分毫不差。 可她看的是身旁的男人。 她看的不是他。 散兵转过身,手心爆发出巨大的元素力。 他撕碎了这个梦境,醒了过来。 第145章 金发少年与应急食品 自从与悠然分开之后,散兵常常会想起那个梦,那个,在琥牢山曾做过的梦。 他也曾想过,要不要以最热烈的方式去表达自己内心的情感,可常年的执行官生涯,以及那微不足道的自尊,无时无刻不提醒着自己,他不是会说那种话的人。 因此他在悠然面前,很少会表达自己的爱意。 他没对悠然说过什么情话,一来他不懂要怎么说,二来觉得没什么必要。 除了在身体上的索求,他真的不知道要如何去做。 不过有一点,他觉得他做的不错,便是送给她的那个平安符。 她会明白他的心意吗? 不明白也没有关系,往后的日子,他们还有很长很长。 散兵轻笑,他抚摸着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心里不禁去想,现在的悠然在干嘛呢? 会不会还没起床? 该不会去往生堂缠着钟离学泡茶了? 之前悠然也经常去往生堂,钟离很喜欢这个小学徒,悠然说过,她要泡出天底下最好喝的茶给他。 真是个傻瓜,明明她不是个爱喝茶的人。 接着,散兵拿出了那个雷神的神之心,散发着淡紫色的光芒,令他的胸膛有些发痒。 就这个小小的东西,散兵将它拿到了眼前,眯着眼睛细细观察着,想象中的喜悦没有到来,他像是一下子失去目标一般,甚至还感到了疲惫。 这个时候,要是悠然在他的旁边就好了。 “算了,就快回去了。”散兵起身,开始对兵士下达命令。 其实在稻妻,有两个邪眼工厂。 其中一个在在八酝岛西南部的临海山崖,另一座在东南方向。 任何的计划都要准备第二方案,这个工厂也不例外。 毕竟收缴着大量晶化骨髓。 若是被珊瑚宫的人察觉到,他们定会寻找并清理这座工厂,但是没关系,还会有下一个。 但是在回去之前,他还有另一件事要做。 他需要查明一些事情的真相。 “既然这里能被旅行者找到,也就是说,很快会有反抗军带着人来围剿这里,剩下的邪眼以及原料你们就先运往东北方的另一座工厂。” “接下来,就不必有太多的人去看守了,剩下的人随我前往踏鞴沙。” 低头的兵士显得有些疑惑,他抬起头,问了一句:“大人,咱们貌似没有在踏鞴沙的任务,您看……” 散兵转过身来,漂亮的脸上升起一丝温怒:“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 感受到强者的威压,兵士立马低下了头,结巴道:“不……不用了……” 接着,散兵摩擦着左手的戒指,问向身边的雷莹术士:“对了,女生一般都喜欢什么?” 雷莹术士有些发懵:“……啊?” 六席大人总是心性使然,做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事,但他们不会去说,毕竟没人喜欢挨骂。 晚间的时候,几名下属抱着一堆东西,有稻妻的烟花,其中还有很多小型的烟花棒,而且外表很可爱,是女孩子喜欢的类型。 还有一些可以长时间存放的食物,例如奶茶粉之类的,啊对了,还有很多粉色的珍珠发卡。 几个雷莹术士都在偷偷的吐槽,这个款式似乎不太适合小姑娘,但奈何六席大人喜欢,因此都包了下来。 除此之外,六席大人还命人将这些东西都放进礼盒里,说是要送人的。 并且啊,六席大人在前往踏鞴沙之前,还乔装一番去了趟神社,自己求了个御守。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六席大人在为他的心爱之人准备礼物。 “啊,真是幸运的小姑娘呢。”几名雷莹术士在私底下说。 …… 悠然登上海只岛的时候,是在傍晚。 天空燃烧着一片橘红色的晚霞,浩瀚的大海波涛起伏,闪着金色的光芒,有几只海鸥飞过,为这画面平添了份生机。 反抗军的士兵都来迎接从鸣神岛过来的人民,因为这艘船就是为了那些加入反抗军的人所准备的。 枫原万叶接过一些人的行李,正笑着为他们介绍珊瑚宫的一些事项,余光一扫,发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他招了招手,大声喊道:“诶?悠然!你怎么在这里?” 此话一出,这群人都向悠然所在的方向看去。 正在鬼鬼祟祟打算逃跑的悠然直起了身子,她摸了摸脑袋,尴尬地笑笑:“哈哈,是枫原啊,好巧啊。” 也正是这时,那些人看清了悠然的面貌,其中一人指道:“你就是,挑衅雷神的那个异国少女?!” 悠然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辩解道:“我没有……那不是我……” 但是没有人听她辩解,全部投来崇拜的目光,毕竟在他们的眼中,这个异国少女是在用生命跟雷神叫嚣。 且不管她能不能接下那无想的一刀,单单这举动,就需要莫大的勇气。 枫原万叶来到了她的面前:“你也是打算加入反抗军的吗?” 悠然叹了口气:“我只是想离开鸣神岛,并不打算加入反抗军……” 就在这时,四周突然有魔物出现,各种史莱姆层出不穷,而这里的大部分人都没有神之眼 ,甚至连武器都没有,且坐了这么久的船,他们早已筋疲力竭。 枫原万叶带着几名前来接应的反抗军挡在了前面。 史莱姆虽然是最低等的魔物,但耐不住数量居多。 尤其是带有雷元素的史莱姆,这是悠然第一次见到雷史莱姆,有黄色的还有紫色的,若他们不会伤人的话,应当是很可爱的生物。 眼见史莱姆越来越多,悠然只好将紫星剑拔了出来,转头对那些人道:“我不是来加入反抗军的,但我可以救你们,以此来抵消我的船费如何?” 雷史莱姆的攻击还在继续,已有不少人被击落在地,不过也有很多史莱姆被悠然给打了回去。 在这过程中,人们惊奇的发现,这个异国少女就算被史莱姆的元素力击中了也毫发无损。 当然,枫原万叶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他虽身在海只岛的反抗军军营里,但鸣神岛有人挑衅雷神的事他也略知一二。 或许,也就是她这种体质的人才敢在雷神面前发起御前决斗? 与此同时,一阵狂风吹过,金发少年稳稳落地,对着万叶笑道:“万叶,原来你在这啊,这里怎么这么多史莱姆?” 派蒙快速地飞到了枫原万叶的身边,打着招呼:“哟,万叶小兄弟!” 第146章 要一起玩吗? 在金发少年的帮助之下,史莱姆等魔物很快便被击退了。 其余的人也都被其他的反抗军带了回去,悠然并没有跟他们一起走,反而在一旁悄悄地观察着他们。 金发少年她见过,在第一百颗神之眼的眼狩仪式上,公然抢走要收缴的神之眼,悠然觉得,他应当也是位异乡人。 枫原万叶道:“多谢你,空。我听说你前天去了邪眼工厂,看守的执行官没把你怎样?” 派蒙在一旁回道:“多亏了神社的宫司帮忙,要不然空就凉凉了。哼,可恶的散兵。” 空无奈道:“什么凉凉,说的好像我很弱似的,都怪敌人太狡诈!” 原本悠然只是在远处打量着他们,可当派蒙的话说出口之后,那熟悉的名字使她的心脏开始剧烈地跳动。 悠然走向前去,加入了他们的聊天中:“你好,我想问一下,你们提到了……散兵?对吗?” 派蒙点了点头:“你说那第六席执行官啊,他太可恶了!还好心海的军队刚把邪眼工厂给拆了,就是可惜没抓住他。” 悠然继续问道:“邪眼工厂?怎么了?” 枫原万叶转过头来,他记得在鸣神岛的时候,悠然曾向他打听过什么愚人众的执行官。 想来,就是空之前接触过的那个? 见有人愿意跟她聊天,派蒙这个小话唠就像开了阀门的水管,一个劲的往外说:“就是那坏事做尽的愚人众,将邪眼发放给了心海的军队,导致军中的人因使用邪眼而突然变老,有的甚至还失去了生命,你说他们是不是在害人?”然后,她越说越来劲,“尤其是那第六执行官散兵,那狂妄的口气,简直不把人命放在眼里!就说我啊,他心里黑的透透的了。” 一听到有人说散兵的坏话,悠然连想都没想,下意识反驳道:“请你不要这么说他。” 派蒙愣了一下:“你怎么还给愚人众说好话啊?” 悠然摇了摇头:“我没有给愚人众说好话。我知道邪眼的使用会对使用者的寿命造成影响。但据我所知,那影响是循序渐进的,人不会突然的死亡,都会有一个过程。在这个过程初,他们就应该知道了使用邪眼的坏处,可即便如此,他们还是继续使用,那就不能怨别人了。因为那不是别人的陷害,而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一直听着她们交谈的空忽然反应过来:“你认识散兵?” 悠然抿着唇,没有说话。 空摆出了战斗的姿势:“你是愚人众的人?” 悠然同样再次拔出了紫星剑摆出防御的姿势,摇头道:“现在不是了。” 枫原万叶在身边安抚着空:“把剑放下,她只是一个没有神之眼的普通人。” 空皱着眉头,眼前的这个小姑娘身上,确实没有一丁点的元素力,便只好将剑又收了起来:“你是散兵的什么人?” 悠然大声回道:“我是他女朋友。” 这下轮到空和派蒙震惊了,他俩对视了一眼,诧异道:“那家伙能有女朋友?骗人的!怎么看都看不出来他是能有女朋友的人啊!” 派蒙紧接着又道:“他认识你吗?他也喜欢你吗?你不是单相思?” 悠然哼了一声:“我俩正处在热恋期呢!”然后还将挂在脖子上的御守拿了出来,“这就是他送我的!” 空后退了一步,要知道他前两天差点就折散兵手上,他实在无法想象那样的一个人送女孩子礼物的样子。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紧接着悠然又道:“你们是在邪眼工厂见到他的吗?邪眼工厂在哪?” 空回过神来,然后回道:“对,没错,在八韵岛西南部的临海山崖。” 悠然转身就要走,却被枫原万叶拉住了手腕。 “愚人众的人早就走光了,那间工厂也在昨天的时候就被反抗军围剿,现在估计什么都不剩了。” 悠然的身体顿了一下,她微低着头:“即便如此,我也要去看一眼。” 就算他已经走了。 就算所有人都认为他是个恶人。 就算那里什么都没有了。 她也要去看看。 眼前的是一座废墟,它的建筑结构已经破败不堪,机器和设备也已被人损坏,整个工厂充满了废弃和衰败的气息。 他们说的没错,后来珊瑚宫派反抗军将这里的一切都尽数捣毁。 悠然慢慢地蹲了下来,她能感受得到,废墟之中还散发着危险的紫色烟雾。 这里已经什么人都没有了。 她见不到她的散兵。 她缓缓地靠着旁边的树干,将脸埋进了臂弯里,肩膀微微抖动了一会,然后她抬起头,随便抹了下脸,对着不远处的草丛道:“你们别躲了,我知道你们在那里。” 空和派蒙这么一听,也不隐藏了,拉着枫原万叶直接走了出来。 为了掩饰尴尬,他们左看看右看看,唯独不看悠然脸上挂着的泪,然后空挠了挠脑袋,随口道:“诶呀,今天的天可真是不错啊,你说对?小派蒙。” 派蒙也连连附和道:“是啊,难得今晚没有雷暴。” 只有万叶走向前去,递了块干净的手帕,柔声问道:“你怎么哭了?” 悠然吸了吸鼻子,脸颊红红的,她接过手帕擦了擦眼角,小声地说了句“谢谢”。 就在这时,空翻了翻口袋,将之前别人给他的小烟花棒拿了出来,对着派蒙道:“你要不要玩烟花棒啊?” 派蒙看了悠然一眼,然后点头道:“这种时候当然要玩。” 小小的烟花绽放于小棒子的顶尖,如同一朵绚烂的花火,挥舞的时候仿若画笔一般,在空中留下星星点点耀眼的痕迹。 派蒙慢悠悠的飞了过来,将一根点燃的烟花棒放在了悠然的手上,细小的火光将她脸庞照的微亮。 派蒙继续在旁边挥舞着烟花棒,好像一个指挥家,在空中勾勒着奇怪的形状,她没有特意地去看悠然:“我和空听万叶说了,你叫悠然,在寻找愚人众的执行官,你找的就是散兵。虽然你男朋友他人是凶了点,还差点让空交代在那。” 说到这的时候,派蒙想了想,又立马道,“我也没说他坏话,你别多想,诶呀,空你快过来,我不会安慰人啦。” 空走到了悠然的面前,然后蹲下伸出手掌,掌心中有着很多小烟花棒,他笑着说道:“宵宫说过,烟花可以带给人快乐,所以,要一起玩吗?” 第147章 火烧邪眼工厂 悠然很喜欢这种小小的烟花棒,这种只在自己手中绽放的感觉,令她倍感新奇。 夜空寂静无声,难得没有雷暴,就连微风都是清凉的,舒适与惬意的氛围在几人当中蔓延。 悠然已经太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 虽然只是在稻妻待了几天而已,却让她觉得每一刻钟都过的无比漫长,使人无法逃离。 悠然揉了揉眼睛,眼前的小烟花绽放出璀璨的光芒,她也下意识的勾起了唇角,露出了一个比烟花还要好看的笑。 派蒙也笑嘻嘻的,指着悠然道:“空,你看,她终于笑了。” 悠然的脸有些发烫,她望向那几个人,然后郑重地道谢。 派蒙摆了摆手,大方地说道:“你笑起来可真好看。” 空也露出了阳光般的笑容:“说实话我还是挺意外的,你居然是那家伙的女朋友,怎么看都只是个普通的小姑娘。” 悠然抿了抿唇:“嗯,我太弱了,还给他惹了麻烦。” 空连忙摆手:“不是,我没有说你的意思,就是觉得,真的很难想象的出来散兵也会有喜欢的人。” 空想了想,虽然他与散兵接触不多,但好歹也接触过两次,且每一次接触两人都站在对立的位置。 这时万叶说道:“我听说你挑衅了神明,是吗?怎么这么想不开?鸣神岛的事情,整个海只岛都传遍了。” 悠然摇了摇头:“那不是我,是有人伪装成了我的样子。” 派蒙问道:“那会是谁呢?” 悠然想了想:“我猜,八成是博士。” 空震惊道:“第二席也来了?” 悠然点了点头:“应该,他不是好人,他可坏了。” 空尴尬地笑了笑,虽然在他的眼中散兵也不是什么好人。 悠然看了看眼前的工厂废墟,突然道:“你说,稻妻会有几个邪眼工厂?” 空和枫原万叶同时愣了一下。 悠然这才解释道:“我之前怀疑,天领奉行和勘定奉行的人都与愚人众有勾结,他们采集大量的晶化骨髓,之前我不明白他们要干什么,但现在想来,那应当是做邪眼的原材料。” “而如今这个工厂的规模,似乎配不上那么多的晶化骨髓。而且你看,如今工厂成为了废墟,那么多的人力物力,也不可能凭空消失,他们肯定还会有另一个据点。” 空和枫原万叶都陷入了沉思,一旁的派蒙连连点头:“你说的好有道理哦!” 悠然想,晶化骨髓地采集地点在踏鞴沙以及八酝岛北部和南部。 如今这个废墟在是八酝岛的西南部,那么在东北部会不会有另一座工厂或是据点? 东北部连接着踏鞴沙,而踏鞴沙正好也是晶化骨髓的采集地点。 这个想法令她放下了手中的烟花棒,她打算独自前往。 但是空和枫原万叶说什么也要一同陪同,毕竟现在已是深夜,实在不适合女孩子单独行动。 悠然劝说无果,便让这俩人跟着自己一同前去了。 果然,八酝岛的东北部真的还有一间隐蔽的工厂。 几人不敢随意靠近,毕竟看守的人不算少。 空这才发现,他之前独自进工厂的时候,都没人看管,想来那时是散兵故意放他进去的。 悠然看了看四周,然后道:“我打算先进去,你们一定要跟着我吗?” 说实话,悠然不太想带着他俩,万一散兵在里面呢? 不过空是这么说的:“我跟散兵也见过几次面,上次若不是中计了,我才不会倒下呢。这次要是看见他,肯定要跟他好好地打一架。” 悠然笑道:“你打不过他的。” 空道:“怎么这么说?” 悠然哼了一声:“因为我男朋友最厉害呀!” 空无奈,反倒是万叶在一旁笑出声来。 于是悠然光明正大的带着空和枫原万叶出现在了邪眼工厂的门口。 几个兵士亮出了武器:“什么人?” 悠然仰着头,每走一步都似乎带着风,道:“我是第六席执行官的下属,后面那俩是反抗军的人,他们打算投靠我们,因此我奉散兵大人的命令,将俩人带到了此处。” 这可真是一本正经的胡说,虽然悠然在愚人众待很久了,但除了最初学校里的人,她便只认识散兵和公子了。 把门的兵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挠了挠脑袋,拿不定主意。 他们似乎听过第六席执行官有个关系好的女下属,但他们毕竟不在至冬工作,而且常年潜伏在稻妻,那个女下属长什么样还真没见过。 悠然看着几人正在对自己打量,伸出手指,将几人都点了一遍,厉声喝道:“还不快让我进去?你们也配看我?” 见对方这么硬气,想必也是跟执行官能说得上话的一类人,于是看门的兵士也不再为难,立马将人放行。 进去之后,悠然回头随口道:“对了,散兵大人现在在哪?” 兵士觉得疑惑,但由于对方的语气实在是高高在上,让人无形之中产生了一股压迫感,只得恭敬道:“我们只是看门的,也不了解执行官大人的行踪。” 悠然抿了抿唇,开口道:“我知道了。” 这里实在是令人倍感不适,尤其是蔓延在其中的紫色雾气,悠然他们只好掩住口鼻。 尤其是空,他吃过一次亏了,自然不会再在同一个地方摔两次。 这座工厂要比之前的那个大上许多,但是里面没碰到多少人。 散兵就在这吗?抱着这个疑问,悠然有些略显焦急。 可算遇到了几个运动材料的人,悠然继续说了她之前在门口说的话,万幸那些人知道散兵的去处。 “你是说散兵大人啊,大人去了踏鞴沙。” 就在这时,一个突兀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真是遗憾,斯卡拉姆齐不在这里。” 悠然转过头去,瞳孔骤然放大,是博士! 不对,准确来讲,是博士的切片,因为他的外貌是另一个年龄,不是在至冬的那个样子。 或许是之前与博士的切片相处过,悠然想起了那些不好的记忆,连连后退。 空和万叶也察觉出了危险的气息,摆出了战斗的姿势。 博士叫来了兵士,下令将他们抓捕。 “还有大名鼎鼎的旅行者,诶呀,本体若是知道我抓住了你们,应当会高兴的。” 原本空是准备直接战斗的,枫原万叶见状,也拔出了佩刀,奈何悠然直接拉着人就跑。 大概是由于上次的事,导致到了现在悠然还是心有余悸。 “兵士太多了,不能跟他们硬碰硬,不然体力会被消耗光的。” 可几人毕竟是第一次来到这个邪眼工厂,几人左拐右拐,竟来到了一个死胡同里。 派蒙显得有些惊慌失措:“这可怎么办啊?” 一筹莫展之际,悠然看到了角落里堆放着的邪眼。 好歹她以前在愚人众待了那么久,学过邪眼的制作原理,不管怎样,那只是一个元素力的驱动装置,若是能够好好的利用…… 悠然知道枫原万叶有着风系的神之眼,她知道空也能使用风的元素力,于是她指着那堆邪眼道:“你们还有烟花棒吗?” 空点了点头。 悠然的唇角一勾:“那我们炸出一条路!” …… 此时的散兵正在踏鞴沙,他面朝着御影炉心,这个巨大的装置,哪怕是过了百年也没有消亡。 这里曾带给过他最美好的记忆。 这里,也曾为人间炼狱。 直到此时此刻,脑海中还会响起那些人的悲鸣。 这时,有下属闯了进来跪地禀报:“不好了,大人,东北部的邪眼工厂着火了!” 散兵蹙眉:“我记得工厂里有完善的消防措施。” “是被人故意放火,有一位少女和两名少年闯了进去,然后炸开了最里面的房间,最后使用风元素力将火势蔓延。虽然人员没有伤亡,却销毁了大半原料!” 散兵冷笑:“呵,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到我的地盘闯了?那里有人见过他们的容貌?若是下次再碰到,直接就地解决。” “是。” 第148章 献给散兵的少女(上) 第二天一早,空要去鸣神岛找社奉行的人,枫原万叶继续在反抗军里待着,悠然则坐上了去踏鞴沙的船。 经过千辛万苦,可算是知道散兵在哪了。 她伸手摸了摸挂在脖子上的御守,小声道:“哼,等着我来兴师问罪!” 踏鞴沙不同于鸣神岛的繁华,也不像海只岛那般热闹有人气,如果可以用作比喻的话,踏鞴沙更像是一座孤城。 但是很奇怪,本应使人感到荒芜的地方,却使她倍感轻松。 好像自己曾在这里生活过很久了似的。 真是奇怪的感觉。 船夫将悠然送到这里之后,便自行离去了。 在来的路上,船夫曾与她闲聊过,这里在百年之前曾发生过重大的惨案,整座岛差不多死了一半的人。 “都怪那些刀匠,非要在这里铸刀,不然那些人不会被感染的。” 船夫只留下了这里么一句话,然后连连摇头。 悠然听不太懂,但因即将见到散兵的喜悦,便也没有细究。 就目前来看,她在踏鞴沙走了一小会,没有见到其他的人。 此时的悠然并不知道,自己早已被暗中的人给盯上了。 “队长,是她?烧工厂的那位少女?” “没错没错,就是她,我记得她的样貌。” “散兵大人说了,见到那几个人就地处决就行。” “那我们直接上?” “不行不行,你看她身后带剑,肯定是会点功夫的。沉睡香你们带没?先让她没有力气再说。” 几人在后面商讨着对付悠然的办法,但其本人却并不知道。 因此当一阵烟雾升起的时候,悠然并没有多想,她还以为是山里的雾气呢。 直到自己的四肢逐渐发软,意识在一点一点的溃散,她终于将紫星剑拔了出来。 可此刻的紫星剑无法用来防身,她只能像拄拐杖一样的拄着剑,让自己勉强站直。 埋伏在周围的兵士终于走了出来,看着悠然狼狈的样子放声大笑。 “总算是抓住你这个纵火者了,让我们损失那么多制作邪眼的原材料。” 悠然皱着眉头,额头上渗出点点汗珠,心想这是博士的人吗? 凡人之躯终究敌不过迷药的作用,悠然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有兵士来到她的面前,打算举刀就砍,却被为首的兵士拦了下来。 他蹲在地上,端详着悠然的脸颊,露出了猥琐的笑。 “这小姑娘长不错,是我喜欢的类型。对了,我记得大人最近不是在买女生的东西吗?莫不是大人想女人了?啧啧,这踏鞴沙可真不是人能待得地方,怪不得大人会想女人。” 有的兵士不解:“可是大人不是人偶吗?人偶也会有人类的欲望吗?” “你傻啊,男人都会有欲望的,你管他是不是人偶。” 其他的兵士心领神会:“所以队长的意思是……” 为首的兵士站起身来:“自然是要给大人送女人了。大人若是喜欢,咱们的晋升将指日可待,若是大人不喜欢,咱们再解决她也不迟。让随行的女仆过来,把她带下去洗干净点。” …… 此时的散兵正在写报告。 就因为工厂被烧了,他要根据这件事去向丑角汇报。 散兵一只手拄着脑袋,另一只手转着笔,看着眼前空白的纸张,吐槽道:“破工厂烧就烧了,难道写个报告还能让材料自己活过来不成?” 这下属前来汇报:“大人,第二小队的队长请您去他那里。” 散兵停止了转笔的动作,脸上显露出些许的不耐烦:“嗯?有什么事不能让他来找我,非得我亲自去?” 大家都知道自己的这位大人脾气不好,只得越发恭敬道:“队长说,这件事必须大人您亲自去不可。” “啧,知道了,他最好有要事相求。” 散兵起身走了出去,不过与第二小队队长派人接迎散兵的的地点,却是一个房间的外面。 房间的门是虚掩着的,不过散兵没有窥视别人房间的习惯。 据他所知,目前的踏鞴沙几乎没有多少人了,也就剩下他带的几个下属在这。 有什么话不能直接说,非要带他来这里干嘛? 散兵在门口住了脚步。 身边的兵士见散兵停了下来,便问道:“大人怎么了?” 散兵抬脚就要出去,却看见第二小队的队长刚好来到他的身后。 散兵蹙眉:“怎么回事?” 队长虽是一个青年,但由于常年在外劳作,脸上的皮肤发暗发黄,他笑起来的时候,嘴角两侧的肥肉堆成一起,很显恶心。 “大人,我们抓到了那位放火的少女。” 然后他又走到了这个房间的门口,摆出了请的姿势。 散兵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什么意思?不是说就地处决就行了吗?” “大人,我们都是男人,肯定会有那方面的需求。况且,踏鞴沙这种地方,很少有年轻的小姑娘来到,您不妨去房间里看一看,她挺漂亮的,真的,并且女仆已经把她洗好了。您进去看一眼,若真的不喜欢再出来,我们再帮您找别的。” 或许是他太急功近利了,站的距离离散兵很近,散兵直接一脚踢上了他的腿。 “咔嚓”是骨头断裂的声音。 队长捂着腿倒地不起,他颤抖着抬起头来,见散兵俯视着他,压迫感在四周蔓延,他甚至都不知道散兵为什么会生气。 手中的雷元素力“滋滋”作响,散兵冷笑道:“我什么时候给过你自作主张的权利了?” “大人……大人我不敢了!饶我一命饶我一命!” 散兵看着他已扭曲变形的腿,开口道:“滚。” 队长不顾疼痛,立马连滚带爬地逃了出去,一秒都不敢停歇,生怕身后的那位大人一个巴掌拍下去。 那种雷元素力,可不是一般人能抵挡得了的。 之后,散兵看了眼那扇虚掩着的门,下令道:“算了,你们把她放了,不用执行我之前的命令了。” 可正当他转身就要走的时候,却发现了扇门的旁边,有一个掉落着的紫色护身符。 第149章 献给散兵的少女(下) 悠然醒过来的时候,发现眼前一片漆黑,自己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给蒙住了。 她想动一下,却发现双手被绑,叮叮铛铛的铁链硌的她很不舒服。 最要命还是她被绑在了床上?! 她瞬间清醒过来。 她想叫出声,可嘴巴却被一块类似于布的东西给粘住了。 这下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或许是被夺去了人身自由,使得悠然的感官比平时更加的敏锐,很快,她便听到了开门的声响。 她挣扎着,却发现一切都是徒劳,只听得那个脚步声越来越近,然后停在了床边,没了动静。 步履轻盈,应当是个少年。 随后,悠然感受到有人在抚摸她的脸颊,尽管那人动作轻柔,可悠然还是没忍住往后缩了缩。 她想说些什么,奈何嘴被封住,废了半天力气,也只能发出一些无规则的“呜呜”声。 散兵是在看到紫色御守之后才进来的。 那个御守是他费了好多的心血做成,自然是不能认错。 因此在他推门而入之后,看到的便是这样的一番景象。 悠然整个人平躺在床上,衣服单薄,腰间只系了一个蝴蝶结,但是散兵看得出来,只要将蝴蝶结的尾部拽开,这件衣服就等同于虚设。 她的双手被绑在脑袋的上面,她每挣扎一次,上方的铁链便会“叮叮”作响,单凭她自己是绝对不能挣开的。 再然后就是她的眼睛,被一个长长的布条蒙住,且系于脑后。 这么一副楚楚可怜任人蹂躏的模样。 还真是…… 不过…… 她怎么会在这里? 她是来稻妻找他的? 邪眼工厂是她烧的? 纵火者为一名少女和两名少年,那另两名少年是谁?! 散兵只觉一阵烦躁。 她也太不注意了,只身一人来到了异国他乡,还被弄成了这副样子。 幸亏来的人是他。 若是别的人类男性…… 散兵不敢往下去想。 他的手轻轻抚上了她的脸颊。 这么多天,他不是没有想过她。 只是他从未想过,再次见面的时候,居然会是这种方式。 或许该让她尝尝苦头,让她知道什么是人心险恶。 散兵这样想着,然后撕开了粘在她嘴上的黑色胶布。 悠然可算是能呼吸到新鲜的空气了,可还没等她庆幸多久,炙热的亲吻便迎了上来。 悠然的脑中“轰”的一下,她扭动着身子想要逃避这个亲吻,可对方太过的强硬,丝毫不给她这个机会。 下巴被抬起,只能被迫仰头,她晃动着手臂,可由于铁链的束缚,就连晃动的幅度也只是微乎其微。 叮叮铛铛,却好像是施暴者的助兴曲。 滚烫的泪水从眼角滑落,将眼前的黑布浸染,在无尽的黑暗当中,只有那个热烈的深吻令她感到绝望。 终于,这个吻结束了。 她感受到那人的手指在她的嘴角缓缓摩擦,就在第二个吻即将落下的时候,悠然紧忙出声阻止:“等等,等一下,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愚人众第六席执行官的夫人!” 散兵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玩味的笑,他没有出声,然后压住了悠然的双腿,继而抓住了她的脚踝。 悠然身体颤抖,她咽了下口水,此时的她已经快要被吓哭了。 可她还是鼓起勇气继续道:“我我我,我劝你不要这样对我!我男朋友要是知道了,他肯定不会放过你的!他可吓人了我跟你讲,他杀人不眨眼的!” 散兵伸出手指,在她裸露的腿部皮肤上轻轻地勾勒着,惹得悠然颤抖不止。 悠然见对方没有既没出声,又没停下动作,心里简直害怕的要死,偏偏双手又被束缚,如今的她可是真真切切地领悟到“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句话的意思了。 于是她继续道:“我……我,我求你了,你别这样,我不是少女了,真的,我只是长得比较小,我岁数可大了。其实……其实我都是当妈的人了……” 散兵微微一愣,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悠然心想,大概是她这句话起了效果,于是说的更加放肆:“真的,不骗你!我孩子都好几岁了,而且还是龙凤胎。男孩叫小苹果,女孩叫小蔷薇,所以求求你,还是放了我!” 小苹果? 小蔷薇? 该不会是她吃苹果炖肉和蔷薇奶糊的时候想出来的名字? 散兵歪着头,没忍住笑出声来。 听见声音的悠然愣了好一会,然后大声喊道:“散兵?!是你!” 散兵俯身咬了下她的嘴唇,回道:“嗯,是我。” 紧接着,他拉开了她的蝴蝶结,使得她完全的暴露在他的面前。 肌肤间的触感令悠然抖了又抖,她颤颤巍巍地说:“散……” 忽然的刺痛令悠然没忍住叫出声来。 “疼……散兵……疼……” 于是散兵为了照顾悠然的感受,只得放轻力度,他伸手按向悠然的胸口,想让她适应一下。 同时他又问道:“那两名少年是谁?” 这个时候还要回答问题属实是有点难为人。 悠然有些难受地哼唧着。 她想让散兵解开蒙住她眼睛上的布以及手上的铁链,但就目前来看,散兵似乎是没有这个打算。 散兵开始有些急切:“怎么不说话?” 悠然只好断断续续道:“他们……他们是枫原万叶和……空……” 生理性的泪水使得被蒙住的布条湿了一大片。 散兵开始冷笑:“哦?枫原家的后人,和那位大名鼎鼎的旅行者啊。” 悠然开始求饶。 可是求饶没用。 强烈的刺激令悠然连话都说不完整,再加上受限制的身体使她的感官比平时更加的敏感。 “炸实验室,烧邪眼工厂,悠然啊悠然,还有什么是你做不出来的呢?嗯?” 悠然觉得自己就是一艘小船,却要被迫忍受着大海的惊涛骇浪。 绑住双手的铁链因为大幅度的动作又开始“叮叮”作响了,与以往不同,一股莫名的羞耻感使得悠然脸颊通红。 不过这都不重要。 重要的还是委屈。 明明是他先一声不吭地不告而别。 如今却又用这审问的语气,这样对她。 蛮横又强硬的力度使悠然的感官冲向了临界点,她的哭声都开始崩溃起来。 “呜呜呜……我找了你好久……” “我生气了……散兵……” “你出去啊……” 散兵吻去了悠然眼角的泪水。 可他没有停。 第150章 因为我爱你 悠然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困住双手的链子被解开了,于是她直接将蒙在眼上的布也拿了下来,身边却是空空如也。 她坐起身来,胸前满是红痕,不仅胸上全是,就连腰上,腿上,也都无一幸免。 酸疼。 浑身酸疼。 嗓子疼。 眼睛也疼。 悠然想起自己昨晚好像一直哭到了半夜。 木头人偶! 也不知道下手轻一点。 她皱眉下床,可大腿根的酸痛还是让她没忍住“嘶”了一声。 旁边有新裙子和贴身衣物,是她平时常穿的样式。 悠然将裙子穿上,却发现领口很低,脖子上的吻痕全都露了出来,她不禁暗自吐槽,他故意的? 打开门,走了几步,终于发现散兵在另一个房间,不知看着什么,眉头紧锁,身旁有单膝跪地等待命令的下属。 悠然走到了散兵的身边,散兵也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甚至还没有要理她的意思,然后继续看属下递上来的报告。 他旁边的桌子上摆着两块三明治,还有一杯牛奶,悠然就这样坐在了旁边的凳子上,拿起三明治就往嘴里塞。 旁边的下属狐疑地看了看悠然脖子上的红痕,但被悠然发现后,他又立马低下了头。 散兵似乎有着很多工作,他看了很多的文件,然后下令道:“继续调查,将祟神污染的地点都给我标记好,时间,人数,解决情况,以及幕府那边的处理。” 下属退去了。 散兵也没有往悠然那边看,自顾自地喝着茶,他们谁也没先开口说话。 两人之间的氛围开始变得奇怪起来,悠然心想,这好像是要冷战的前兆。 正当悠然想着是不是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散兵又看起了旁边的报告,然后用笔在地图上圈画着什么。 他好像很忙。 悠然想跟他说话,但又不知要怎么开口,就只能无聊地趴在桌边玩起了手指。 接着散兵起身出去了,悠然便跟在他的身后。 散兵向下属下达命令,她就在一旁待着,一会看看天,一会望望地,也不出声,就在他面前晃悠。 那些下属虽然疑惑,但看见散兵大人似乎并不反感这个女孩,便也都没说话,只是悄悄地打量她。 就这样到了下午。 散兵来到了他平时工作的地方。 散兵是人偶,不吃饭也没什么事,但是悠然不行。 俗话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很快她的肚子就叫了起来。 散兵没有理会,甚至连看她一眼都没有。 悠然也不想先跟他说话,就像两个小孩在赌气一样。 不过为了让散兵知道她饿了,悠然特意向前走了两步,站在离散兵更近的地方。 “咕……” 悠然的肚子又叫了起来,这次叫的更大声了。 散兵还是没有理她。 悠然哼了一声,只好拍了拍自己的小肚子,自言自语道:“诶呀,好饿呀。” 散兵继续看着下属递上来的报告。 悠然又向散兵的方向靠了一步,然后看着自己的小肚子说:“我不会是要饿死了,这时要是有三彩团子就好了。” 散兵放下了笔,然后冲下属使了个眼色,下属立马心领神会。 悠然又补充道:“不过三彩团子不抗饿,若是再加上一份章鱼烧就更好了。” 散兵转过头来,见悠然偷偷的看向自己,然后又快速的收回视线,摸着小肚子还拍了两下,这滑稽的动作惹得散兵想笑,但他忍住了。 表面上却还是面无表情道:“你是在特意跟我说话吗?” 悠然没有看他,却还是回道:“没,我在跟我的小肚子说话,毕竟它不抗饿。” “呵。”散兵轻笑道:“我看你没必要留在这了。” 悠然以为散兵要将她送走,立马柔声说道:“散兵大人我错了。” 声音软绵,音调拉长,妥妥的撒娇。 散兵这才放下了手中的报告。 悠然正经道:“我们好好谈谈。” 散兵挑了挑眉:“哦?怎么谈?在床上谈吗?” 悠然的脸蹭的一下红了上来,旁边的下属别过头去,甚至就连将三彩团子以及章鱼烧端上来的女仆都愣了一下。 此时的悠然真的很想立马逃离这里,也不知道散兵是怎么厚颜无耻地当着其他人的面说出这句话的。 不过其实不用他这么说,自己脖子上的吻痕就已经暴露了一切。 悠然缴着手指:“你……” 散兵向后靠去,将腿交叉支在了桌子的一角,然后道:“不过我觉得,咱俩在床上未必能好好谈。” 悠然向前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好啦,你别说了。” 女仆小心翼翼的将餐品放在了悠然旁边的桌子上,然后退了下去。 散兵抓住了悠然的手臂,顺势将悠然整个人拽进了自己的怀里,一手搂着她的腰不让她起来,另一只手摩擦着她的颈部。 上面的红痕惹眼的很,他想昨晚似乎是太过分了些。 她有小脾气是正常的。 悠然斜坐在散兵的腿上,其余的下属见到了这样的场面,也都纷纷退去,还顺带着将门掩上。 这个姿势…… 悠然的大腿根还在隐隐发酸,她实在不想再来一次了,只好将两只手的手腕递到散兵的眼前,可怜巴巴道:“你看,上面都有红印,是昨晚的铁链留下的,可疼了。” 散兵垂眸,然后吻了上去,轻声说道:“是我过分了。” 手腕处痒痒的,悠然下意识地往后一缩,继续说道:“我找了你好久。” 散兵疑惑:“我不是说让你在璃月乖乖等我吗?” 悠然皱了皱眉:“你什么时候说的?” “信里啊,你没看吗?” 悠然诧异道:“你写信了?” 这个语气,散兵便知她并不知道信的事。 所以,她是特意过来找他的。 稻妻是何等的危险,单单是这锁国令就令很多人望而却步。而她却凭借着自己一人,来到了他的身边,艰难程度,可想而知。 散兵放软了语气:“你为什么非要来找我?” 如果我没有给你写信,如果我真的放弃了你…… 悠然看着他的眼睛,脸上的表情无比认真:“因为我爱你。” “所以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找到你。” 第151章 活人献祭 散兵在踏鞴沙并不轻松,他总是有着很多的事情,悠然问过,他在查附近有关祟神的案件。 所谓的祟神,就是被雷神一刀斩死的远古大蛇的怨念,悠然对此了解的并不多。 不过别看散兵白天那么忙,晚上到还是很有活力的,因此悠然常常会累的腰酸背痛,然后一觉睡到大中午。 有次散兵心情好,完事后给悠然看他的神之心,那是一个类似于国际象棋的东西,散发着淡紫色的微光。 悠然把玩了一会,问道:“我以为那会是一种「心」型的东西呢。” 散兵笑道:“你怎么把神之心想的那么肤浅?” 悠然将神之心放一边,转头在散兵裸露的锁骨上咬了一口,留下了淡淡的牙印:“好啊你,竟然说我肤浅!” 散兵顺势搂住她的腰:“冤枉我,这可是你自己想的。” 悠然不甘示弱:“什么我自己想的,你就是这个意思。” 散兵恶意地揉了揉她气鼓鼓的小脸,说道:“好,被你发现了。不过看在你这么有活力的份上,要不要再来一次?” 闻言,悠然立马装作没骨头似的往床上一瘫:“诶呀呀呀呀,腰好疼,腿好疼,我不行了,我虚了,没力气走路啦……” 散兵伸手在她的脑袋上敲了又敲,直到此时此刻,他的脸上才有了些其他的表情。 那颗神之心就被随意的放在一边,散兵没去管它。 有的时候,悠然觉得无聊,也会在踏鞴沙四处晃晃,她吃了很多当地的特色小吃,才发现原来章鱼烧有这么多种类。 还有一次散兵请她吃鳗鱼茶泡饭,这是悠然第一次吃鳗鱼,甚至还有点吃不习惯,毕竟鳗鱼是岛国特有的水产。 这天,悠然和往常一样,在踏鞴沙的周围溜达,说实话,踏鞴沙是个挺大的地方,但就是人不多。 听散兵的下属提起过,在踏鞴沙的中心,有一个大炉子,这里的锻刀业曾特别发达。 后来由于种种缘由以及祟神的污染,导致人员死伤惨重,甚至有的村子因祟神而直接灭绝,至此之后,踏鞴沙就没再繁荣过。 不过由于时间过去的太久,近两年陆陆续续也有一些其他岛的人过来,但莫名死亡的人不在少数,后来就很少有人再来了。 忽然之间,悠然被眼前的一种花所吸引。 这种花与璃月的霓裳花类似,但它的颜色要比霓裳花更为鲜艳,如同鲜血一般的颜色,妖艳至极,令悠然离不开眼。 她蹲下身来,仔细地打量着,有风吹过,这种花就会随风荡漾,等她起身之时,才发现,前方不远处,有一片的血红。 在这片血红花海中,每一朵花都像是一团燃烧的火焰,热烈而鲜艳。 悠然鬼使神差地向前方走去,密集的花海在风中摇曳,仿若黄泉路上的曼珠沙华。 在前方不远处的地方,人声鼎沸,在那个村子里,似乎正在举办什么祭典,孩童跑跑闹闹,逗弄着小猫小狗。 悠然疑惑着,踏鞴沙原本人烟稀少,这个地方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旁边有一些小商贩卖着各式各样的平安符,还有位老妇人拉住了悠然,问她要不要买花。 “今生买花,来世漂亮,小姑娘,买一朵?” 而这妇人的手中,正是她之前见过的那种血红色的花。 “婆婆,这是什么花啊?” 妇人笑道:“它叫血斛,这种花啊,在踏鞴沙很是常见。” 悠然买了一朵,然后拿着花继续向前走去,说来奇怪,明明天空已经黑了下来,可这村庄里却是灯火通明,亮的跟个白天似的。 另一边还有分发堇瓜汤的,几个小孩你追我赶,盛汤的青年忍不住出声提醒:“慢点,别洒了。” 好一片其乐融融的景象。 悠然心想,有祭典散兵怎么从未跟她讲过。 不过毕竟人在陌生之地,就算再热闹,散兵不在身边,悠然还是会产生些许的落寞之感。 正当她打算回去之际,却看见旁边有一处地方围满了人,中间是窜天的篝火,火光明亮,散发的黑烟直冲云霄。 但是这味道……有些奇怪。 悠然皱着眉头挤了进去,打算看看是怎么个事,却在看清的那一瞬间,愣在了原地。 在那篝火的中间,绑着一个人,成十字架状,这么大的火,此刻应是没了生机。 悠然双手捂嘴连连后退,忍住胃里的翻江倒海,周围的人开始议论起来。 “唉,但愿这个祭品能够保佑我们的村子无病无灾。” “神明保佑,神明保佑……” 悠然忘记她是怎么从那个村子里逃出来的了,周围的景象都变得光怪陆离起来,甚至中途撞到了人她都没来得及道歉。 万幸,她记得回去的路,再次路过那片血红花海的时候,悠然这才发现,这根本不是什么花海,而是黑红的血渍。 悠然不敢停下,她一路跑回了愚人众的驻扎地点,此刻天已完全大黑,正好碰上了前来寻找她的散兵。 散兵皱着眉头:“你去哪了?天都黑了怎么不知道回去?” 悠然抓着散兵的袖口,一只手指向来时的方向,语无伦次道:“旁边村子有祭典,他们的祭品是人,可吓死我了。” 散兵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什么祭典?现在整个踏鞴沙只有我们这些愚人众的人,除此之外,差不多已经没有别人了。” 散兵的这句话使得悠然愣在了原地,她微微摇晃着脑袋:“不对啊,散兵,那里确实有祭典,而且很多人,我还买了一朵花呢。” 说着,悠然伸出了手,手掌紧握,可原本在那当中的一朵花不见了。 散兵道:“什么花?” “血斛。” 散兵惊讶道:“怎么可能有人卖血斛?” 这下轮到悠然疑惑了:“血斛怎么了?” “你知道血斛是怎么生长的嘛?那是用人血浇灌而成的,踏鞴沙有一片地方,是反抗军与幕府军的战场,也只有那里会有大片大片的血斛生长,但想也知道不可能有人卖这种花。” 散兵的声音不大,却犹如寂夜中的鸣响,令悠然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第152章 祟神怨念 这一夜悠然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入睡的,明明散兵就躺在自己的身侧,可她却紧握着散兵的手掌。 窗外雷声贯耳,散兵拍了拍她的后背,像是哄小孩一般。 第二天一早,散兵难得没有处理事情,他就这样静静地陪在悠然的身边,看着她逐渐转醒。 悠然眯着眼睛在他的怀里蹭了又蹭,好像只撒娇的猫。 散兵道:“你昨天去的地点我命人查了,那是绯木村。” 剩下的话语,散兵不知道要不要告诉悠然。 因为绯木村的人早在一年前就因祟神感染而全部死亡。 悠然抬起头来,难得看见散兵严肃的神情,她咽了下口水,然后道:“你说,我想我能接受的了。” 散兵这才将事情的真相都说了出来。 悠然的小脸被吓得煞白,她的嘴唇微微发抖,散兵的话语不难理解,如今的整个踏鞴沙,基本上就只剩下愚人众的人了。 而她昨天误进入的地点,所遇见的那些人,都不是活人。 灵魂对于提瓦特来讲,并不是什么太过诡异的事。 散兵又轻轻地拍了拍悠然的后背:“我最近一直在查踏鞴沙有关祟神的事情,我打算……” 悠然平复好心情,然后问道:“你打算亲自去那个村子看看,对吗?” 散兵点了点头:“我带来的人不少,你害怕的话,今晚跟那几名女仆一起。我最后再去看看,然后我们就回璃月。” 悠然紧紧的靠在散兵的怀里:“我跟你一起去。” “你不是最怕这类事情了?” 悠然摇了摇头:“你不在我才会害怕。” 散兵拢了拢她的发丝:“真的?” 悠然又在他怀里蹭了蹭:“真的,有你在我就不怕了。” 然后,他们去了绯木村。 那是一个残破的小村庄,与昨晚欢乐的气氛沾不上一点儿边。 古老的土墙在风雨的侵蚀下早已变得斑驳陆离,屋顶上的茅草已泛黄枯萎。 村庄周围是一片荒芜的土地,野草疯长,偶尔可见几棵孤独的老树矗立在风中,枝叶凋零。 悠然拉紧了散兵的手臂,散兵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头。 悠然带着散兵来到她之前看篝火的地点,可这里丝毫没有火烧过的迹象。 散兵在村子里走了几圈,之前调查出来的报告上显示,这个村子死于祟神污染。 为了镇压魔神大蛇奥罗巴斯的怨念,雷电将军曾在这里安置了许多的镇物,并安排幕府军定期维护,直到战争的爆发,幕府军与反叛军两军交战。 是绯木村的村长,收留了那些侥幸逃生的人,可一小队的反叛军却破坏了镇物,结果就是,整个绯木村开始发生病变,就连村里唯一的医生也未能幸免。 越来越多的人,患病,发疯,最终死去。 散兵比任何人都清楚,被祟神污染过的地方,会有多么的绝望。 而在这里,绝望中唯一的希望,便是幕府军了。 散兵缓缓将绯木村的事情讲了出来,悠然问道:“所以,最后是幕府救了他们?” 散兵冷笑:“你以为鸣神岛的那些人是什么好人吗?” 幕府军发布公告声明,会用船将村民带到安全的地方,可村民不知道的是,幕府根本就无法治疗祟神的感染。 【传家主口谕:所谓兵贵神速,岛上若有逃难病患,不可宽宥,速速诱之集聚渡船,半途沉其船。问则称叛军为之,以免小小「祟神」扰乱将军殿下之天领……】 他们只会说,那装满病患的船在半路被毁了,都是反叛军干的。 不过是一场杀戮的骗局。 村民求救无门,村长只好独自维护残破的镇物,然后,绯木村开始了活祭。 村里的医生死了,留下了他的徒弟,可他徒弟的医术并不精湛,只能骗村民,熬甜甜的堇瓜汤给他们喝,最终,以身试药而死。 眼前的是一个又一个被毁坏的神龛,散兵走向前去,发现神龛的旁边有一个名册,他看完之后,将这个名册交给了悠然。 这是一本从病变到献祭的死亡名单。 【…虎次郎,13岁,病殁;新司,32岁,病殁;美代,25岁,病殁…】 【…银,12岁,病殁;孝也,55岁,病殁;长渊,42岁,病殁;绘里,43岁,病殁…】 【…江家三兄弟,战死;北田,27岁,幕府追逃;良子,36岁,病殁;浸子,18岁,坠海…】 【…无名过客甲,献祭;权五左卫门,约30岁(?),献祭;山田,23岁,献祭…】 【…千代,4岁,归一;千代母,约25岁(?),偕同归一;英明,23岁,瘦召…】 【…以上人等,遗留财产存贮此处,用以为诱饵,为「他」的回归吸引生祭…】 看完名单后,悠然只觉脊背发凉。 但是,悠然看着眼前破烂不堪的神龛,向散兵问道:“最后祟神是怎么解除的?因为人都逃离了,没有人了,所以也就没有了死亡?” 散兵愣了一下,这么长的时间,他一直在调查有关祟神的事情,而他们的解决办法却都不了了之。 或者说,根本就无法根除。 这时,有下属前来汇报:“不好了,大人,我们的船只昨夜全部被人毁坏了!” 另一边的下属也紧忙赶来:“大人,幕府军的人坐船过来了!说是来抓人!” 按照这个时间点,船只的毁坏应该不是幕府军的人干的。 就在这时,一支箭射了过来,散兵将悠然向后拽去,箭矢直直的插入旁边的树干。 来者是九条裟罗。 天领奉行的人比散兵预想来的还要快。 只见九条裟罗拿出了悠然的通缉令,在二者面前一摆:“奉将军大人的命令,前来抓捕挑战者,敢对神明说出大不敬的话。” 散兵的眉头微皱,转头看向诧异悠然道:“你还挑衅……?” 悠然立马反驳:“我没有!那可是雷神诶,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九条裟罗向前一步道:“悠然小姐,请随我们回天守阁,你既有胆发出挑战,那么就要履行职责,御前决斗乃稻妻千百年的传统,不容尔等小觑。” 散兵将悠然护在身后,巨大的元素力在二者周围显现,微小的紫电在空气中涌动。 就在这时,绯木村的周围开始有人影显现,只不过这些人影不再像之前那样和颜悦色,他们汇聚到一起,成为了一条大蛇的形状,对着散兵及其幕府军咆哮。 这是祟神…… 可这又不是祟神,这是那些村民们的怨魂,他们化做了奥罗巴斯的残影,打算吞噬掉岛上所有的人。 第153章 赌注 周围的土地开始松动,大蛇的咆哮在空气中回响,冲击着每个人的耳膜。 天领奉行的人摆出战斗的姿势,但也在连连后退,自那次事件之后,踏鞴沙人迹罕至,想来这也是有些端倪的。 散兵问向旁边的下属:“其他人呢?” 下属瑟瑟发抖,眼里露出些许绝望:“我们的人大多数都在昨晚连夜逃走,现在我们没有逃离的船只。” 散兵蹙眉:“逃走?” “对,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说再不走就没命了,并且连夜毁坏了其他停靠的船只,大人,我们出奸细了。” 散兵握着悠然的手紧了又紧,有人在设计陷害他们。 愚人众的船只被人销毁,幕府军的人又正好赶来抓人,与此同时村民的怨念化为奥罗巴斯的形体,这一切的一切,就是为了让他们上幕府的船。 而踏上幕府的船,就意味着悠然要被抓去进行御前决斗,没有逃离的资格。 好一个借刀杀人的算盘。 若是其他幕府军那还好,对付他们并不困难,可恰恰带领幕府军的是九条裟罗,天狗一族的后代,为了争夺他们的船只而大打出手,同时还要预防着“奥罗巴斯”的进攻,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因此不能与幕府军开战。 最终,散兵瞥了眼九条裟罗,然后对悠然说:“你先跟他们走。” 如今他们是奉将军之命抓悠然前去御前决斗的,想来不会在半路将人推下海,也就是进天守阁后救人会比较困难。 虽说悠然体质特殊,可毕竟是凡人之躯,想要安全的离开这里,只能用这样的办法。 悠然抿着唇,她会一点自保的剑术,可面对这么强大的怨魂,她无法保证自己的平安,或许先跟幕府离开是目前最优先的选择。 但她还是拉着散兵的手臂,急切道:“那你呢?你不走吗?” 散兵拢了拢她的头发,手中的元素力形成一个雷电屏障,能短暂的阻挡“奥罗巴斯”的进攻,他说:“我在这里为你垫后。” 千百怨魂体内蕴含祟神之力,一般人或许无法阻挡,但散兵是神造之躯,他大概无法消灭它,但争取逃离这座岛的时间还是绰绰有余的。 悠然的眼角挂有晶莹的泪滴,她知道眼下的状况,只能先这样,若自己不走,那她肯定就是散兵的拖油瓶。 可她还是最后问了一句:“你真的不跟我一起走吗?” 此刻若是将她交到幕府的手上,她会被带往天守阁,会在七天后与雷神进行决斗,会直面无想的一刀。 散兵比任何人都了解雷神,如今的雷电将军不过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人偶,她不会进行主观的判断,有人向她发起挑战,她只懂得接下,不懂得分辨。 而在魔神战争时期,魔神奥罗巴斯就是被那一刀所斩杀,形成了如今的无想刃峡间,哪怕悠然体质特殊,也绝不能接下那一刀! 但是如今的散兵没有时间去思考那么多,他的雷电屏障快要承受不住了。 他在最后关头,吻了吻悠然的额头,然后低声道:“等我。” 之后他便将悠然推向了九条裟罗。 …… 至于散兵最后是怎么战胜那些“奥罗巴斯”的,没有人知道。 悠然就这样被带回了天守阁,被关在一个房间里。 房间里有床,有书桌,不算小,每一个挑战者都会在这里待上七天,美其名曰为御前决斗做准备。 悠然不知道的是,在她被关在天守阁的这段时间,有人在鸣神岛大肆宣传她的特殊体质,还有人说她是反抗军的人。 若是她能接下将军的那一刀,这场决斗就算她赢,或许将军的意志就会被人所改变。 平凡的悠然被那些人美化成了救国英雄,就算她死在将军的刀下,或许他们也会认为她的精神可贵。 大多数人不明真相,只是一个劲的跟风,毕竟爱看热闹是人类的本性,他们甚至还在打赌。 “体质特殊的小姑娘,真的会接下将军的那一刀吗?”博士笑着将话说出口,他调试着手中的试剂,然后将针头扎入人偶的体内。 散兵动了动手指,这才悠悠转醒,可他浑身疼的要命,甚至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他动一动身上的其他关节,然后便看见博士拿着自己的一条腿走了过来。 “这次伤的厉害,就算我能给你治好,你也不要轻易的去动用体内的元素力。”博士说道。 这里是愚人众在稻妻的另一处据点,最终是博士在踏鞴沙将残缺的人偶捡了回来。 毕竟是最佳的试验品,他可舍不得轻易割弃。 散兵盯着博士,开口道:“是你。” 没有疑问,没有质疑,只有肯定。 博士笑了:“难道你就不好奇?毕竟是无想的一刀,若是她能接下,她的名字必定会传遍整个提瓦特。” “我不会拿她的生命去做赌注。” 博士盯着旁边的仪器,人偶的心情有着大幅度的起伏。 嗯,很好。 博士将人偶的情况记在了报告中,然后答道:“可是别人不会这么想,那些反抗军的人以为小姑娘是为了扭转将军的意志才发起的决斗,所有人都在期待着,都将她当作英雄呢。” 说完,博士笑着欣赏人偶此刻的神态,明明是一副想要把他碎尸万段的表情,可却因伤势过重不得不在这里老实地接受着自己的治疗。 他开始将人偶的腿部碎片进行缝合,而在进行的中途却又缓缓说道:“就是可惜,她从来都没想过要当什么英雄,她只想带你回家。” 散兵在博士这里进行过无数次的实验,博士也曾为他进行过数次的拼接手术,因此偶尔在打斗的过程中缺胳膊断腿什么的都不稀奇。 他对疼痛早已不再敏感。 可如今,在他的胸膛里,产生了种异样的感觉。 不同于身体上的感觉,却疼的他喘不过来气,他缓了好一会,才道:“第几天了?” “现在是第五天,两天后我们就有答案了,你期待吗?” 散兵转过头,看着仪器上的数字,以及类似于心电图一类的画面,正在直线下降。 博士回道:“那是你体内的元素力,之前一直都不稳定,现在总算是稳定些了。” 散兵没有说话。 “你不会还想着去天守阁抢人?我们在勘定奉行以及天领奉行中的眼线,早就被九条裟罗给清除了,不仅如此,他们还加强了看守,毕竟之前有个金发旅行者敢当众劫人,这类的事情不会在将军面前发生第二次。” 散兵还是没有说话。 博士笑道:“怎么不说话了?我想,你应该没有忘记我们之后的计划。” 散兵嗤笑一声,讥讽的表情再次在他的脸上显现:“我当然不会忘。” 第154章 第三条路 悠然就这样在天守阁里待了好多天,起初她也想着逃跑之类的,但都由于不熟悉地形而被抓了回来。 在最后两天,也就是临近决斗的时候,她由九条裟罗亲自看守。 毕竟由于舆论的影响,也不知道这几天是谁在大肆宣传悠然与反抗军的关系,为了将军大人的威严,此次的决斗不允许再出差错。 悠然不止一次的站在窗边,在那上空,是震耳欲聋的雷鸣,每当深夜,闪电经常将屋内照的惨白。 散兵怎么样了,她不止一次的询问九条裟罗。 九条裟罗是这么回答的:“后来,我们上报之后,也曾派船前往过踏鞴沙。可等那些人到的时候,怨魂已经不见了,并且也没有那个执行官的踪影。他究竟是被怨魂撕碎了,还是逃脱了,无人知晓。” 这几天,悠然也会经常的在深夜中伴随雷鸣而惊醒,但她的脑海中始终重复着散兵最后的话语。 【等我。】 在第六天的时候,散兵独自一人来到了天守阁的外面,他将金羽拿了出来,请求觐见雷电将军。 这个,所有人都以为他曾遗忘了的东西。 幕府军派人进去通知,但是他等了半天也没有回音。 甚至他连神之心都拿了出来,但还是无果。 雷电将军并不看重神之心。 散兵看着近在眼前的天守阁,忽然就笑了起来。 他早该知道的,巴尔泽布是何等的无情。 处于一心净土的她,一点也不想理会外面的事物。 或许悠然的决斗于她而言,跟其他发起御前决斗的人没什么两样,雷电将军也只是遵循着自己的规则。 散兵就这样,从白天等到黑夜,他身上的元素力在一点点的溃散,这是前几天对抗怨魂用力过猛的后遗症。 若是现在冲进天守阁,他没有胜算。 或许他可以在雷电将军面前全身而退,但是他不敢保证悠然会没事。 他不敢铤而走险,他需要一个万无一失的计划。 稻妻有着自己的通报板,且在大街上玩闹的孩童不算少,他们哼唱着儿歌嬉笑。 散兵就这样看着眼前暂时和乐的景象,想出了一个办法。 第七天是决斗的日子,悠然被放了出来,她被幕府军带往决斗场。 接下来要面对着什么,悠然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散兵还是没有出现。 自己会死吗? 悠然不知道。 走到中途的时候,天空中有小型的飞行器飞过,那是稻妻儿童最流行的一个可以飞的小玩具。 而在那飞行器上面,有着大量的纸张。 白纸纷纷扬扬的落下,有数百张? 好像不对,看这数量应该能有数千张? 或许更多,仿若雪花一般,随风飘的到处都是。 人们将纸张拿起,将上面的话读了出来。 署名是愚人众执行官第六席。 上面写了很多愚人众在稻妻的罪行,一桩桩一件件,包括愚人众是如何偷渡过来的,他们是如何与天领奉行以及勘定奉行勾结的,乃至于犯罪的人员名单,上面都有。 九条裟罗心想,难不成这个执行官想要用情报换取御前决斗的取消? 可那是不可能的,御前决斗绝不会取消,也不会因为这些事而延误。 不过,除了这些,在纸张的最下方,有这么一句话:你会没事的,我保证,所以不要怕。 一句略显暧昧的语句,在这一整张纸上显得如此格格不入,好像是在给特定的人写的。 到底是给谁写的呢? 人们不明白,但这样摸不着头脑的一句话,与上面重要的信息相比,显然有些微不足道。 有小孩拉了拉母亲的衣角,小声问道:“高高在上的执行官也会有喜欢的姑娘吗?” 母亲温柔回答:“或许有。” 悠然将纸拿起,所有人都在讨论,这个执行官这么做的用意,只有悠然笑了出来。 太好了,他没事。 御前决斗如期举行。 在决斗的场地上,被画有奇怪的法阵,悠然总觉得这个法阵有些眼熟,似乎是在哪里看过,但还未等她来的及细想的时候,决斗的钟声便响起了。 与此同时,在另一个地方,那里堆满了邪眼。 散兵将散发着淡淡光芒的神之心拿了出来,它逐渐融进了散兵的胸膛,在这一瞬间,他能够感受到汹涌的神力在身体里沸腾。 神造的人偶有着不同于普通人的体魄,同样,他的记忆力也是常人所不能及的。 在龙脊雪山的时候,悠然的母亲将还是小婴儿的悠然交到了那个魔神的手里。 在万般危机,且迫于无奈的情况下,人可以通过法阵来召唤魔神,借以签订契约,通过代价来获得自己想要的。 魔神有着再造空间,甚至是转换空间的力量。 他记得,那个魔神在将悠然送出提瓦特时所画的法阵。 如今他已有了神之心,再加上体内残留的神力,若是还不够,这万千邪眼都可以作为他使用力量的垫脚石。 所以悠然,你会没事的,我保证。 散兵笑着看向悠然所在的方向,然后,动用神力,启动法阵。 身后的博士诧异道:“你在做什么?你把她送哪里去了?” 无想的一刀如约而至,与此同时,神力所产生的巨大裂缝将悠然吞噬进去,而这整个过程,仅有一瞬。 众人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散兵的嘴角有鲜血流淌,他的五脏六腑都由于过度使用神力而接近崩溃。 不过没关系,他死不了。 神造之躯可是很抗用的,哪怕被刀子扎进胸膛,他还能活的好好的。 只是悠然她不属于这个世界。 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有太多的危险,而且,他散兵的目光转向博士,他还有仇没报。 在踏鞴沙的那段日子,他已查清了大半真相,当年祟神的感染是由于那名叫埃舍尔的机械师所带来的新技术。 ———熔炼晶化骨髓。 尽管不愿意承认,当年的埃舍尔,正是博士本人。 如果悠然可以平安的话,那么站在她身边的,是不是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本是身处黑暗中的人,他的身边有着太多的阴谋诡计。 而悠然,则是一个,一直生活在充满柔软阳光空气里的小姑娘。 在所有人都在打赌,赌她能不能接下雷电将军那无想一刀的时候,只有散兵不敢赌。 因此他拼尽全力,为她选择了第三条路。 第155章 爱是自由意志的沉沦(一) 悠然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在学校的宿舍里,她愣了好一会。 室友问道:“怎么啦,悠然,你的脸怎么惨白惨白的?” 悠然掐了下自己的胳膊,她没有收力道,瞬间的疼痛使她五官都扭曲起来。 不是梦。 这是现实! 悠然看向室友,忽然问道:“现在是什么时间?” “晚上十点半,刚下晚自习我就看你在宿舍睡着了。” “不是,我说的是年月日。” “20xx年5月3日,距离高考就剩30来天了,怎么啦,悠然,你睡傻了?” 悠然有些颓废的坐在床边,然后问道:“这段日子,我有失踪过吗?” 室友笑道:“啥失踪啊,我还想失踪呢,这样就不用复习了!我看你真是睡傻了。” 悠然看了看周围,这里是她的高中宿舍,她还记得在她来提瓦特之前,学校刚举行完成年礼没多久。 所以,她这是回来了? 她怎么回来的! 她大睁着双眼,无助的看向四周,身体开始微微颤抖。 室友关切的向前问道:“悠然,你有些不对劲。” 此时的悠然没有心情再说其他,她走了出去,熟悉的学校走廊令她有一瞬间的恍惚。 操场上的路灯昏黄,有不少男生在夜跑,因为临近高考,不少人人会通过运动来减压,因此学校支持这类举动,只要在十一点之前回寝就行。 悠然就这样漫无目的地在操场走着,因为门卫的看管,学生不能私自出校。 操场旁的梧桐叶纷纷扬扬,或许是快到夏季的关系,悠然并不感到寒冷。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这并不是提瓦特的装扮,而是普普通通的校服。 脖颈间的紫色御守不知去了哪里,但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还在。 也正是这个戒指提醒着悠然,在提瓦特的生活是真实的。 幸好还有戒指。 幸好。 忽然,悠然被绊了一下,直直的摔向地面,双手因为支撑着自身,导致手心被石子划破,鲜血淋漓。 她回到了宿舍。 室友并不知道她曾经历过什么,只知道平日里总会露出温柔笑容的悠然,在睡醒之后开始沉默寡言了。 室友去医务室帮她取来了绷带,可是悠然并不打算缠上,甚至他们会经常的看到悠然会抠掉伤口上刚结好的痂。 他们以为悠然是因为高考压力太大所致,可只有悠然知道,她在通过一次又一次的疼痛,来确认自己正身处现实。 周末的时候,学校会给高三的同学放半天假,悠然回到了她之前所在的福利院。 院长开心的为悠然切好了水果,温柔地说:“学习一定很累,再熬过这一个月就好了。” 悠然无奈的笑笑,她拿起水果咬了一口,是她小时候最爱吃的苹果。 在这个世界,院长大概就是她最亲近的人了,毕竟看着她从小长到大。 可是悠然不知如何去跟她说提瓦特大陆的事。 或许说出来会惹人担心的。 “想好要报考南方的哪所学校了吗?”院长关切地询问。 悠然愣了一下:“南方?” “我记得你常常说想去南方看海。” 悠然小幅度地摇了摇头:“不了,还是北方,我比较喜欢雪。” “是么?我记得以前下雪的时候,你都嫌冷不爱出屋。不过不管你报考哪所学校,我都支持你的决定。” 后来的悠然开始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学习上,只有这样,她才能忙到没有时间去想特瓦特大陆的事情,她才能,暂时的忘记散兵。 只是每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她还是会下意识的期待,自己睁眼就出现在提瓦特。 她每天早上,以及晚上入睡前都这样期待着。 可她的期待每天都会落空。 后来,后来她参加了高考。 高考结束的第一天,她回学校整理东西,有外班的男生对她表白。 悠然对他有一点印象,但不多。 男生手捧鲜花,然后对着悠然大声说我喜欢你。 周围围满了同学,同班的,邻班的,都在起哄,就连楼上的那些学弟学妹们也都在凑热闹。 “答应他!答应他!” 这类事情在青春小说中并不少见,因此大家都会把它划分为“浪漫”的一部分。 悠然没有接过那一大束鲜花,她只是举起了左手,向对方展示上面的戒指,然后微笑着说:“很抱歉,我有男朋友了。” 接着她拨开人群,离开了这里。 高考后的悠然从学校宿舍搬回了福利院的宿舍,在福利院中,跟她一起住着的,还有其他的小朋友,不过年龄都比较小,有小学的还有初中的。 偶尔他们有不会的作业,都会去问悠然,悠然也都耐心辅导。 白天无事的时候,她会帮着院长将福利院里里外外都打扫一遍,顺带着再帮那些孩子准备午餐。 直到录取通知书寄了过来,是一所北方的学校,离这里不算太远,学费不高。 之后悠然开始出去做兼职,她应聘了一所教育机构的小学老师,大概的职务就是看着一年级的小孩子写作业。 这些小孩子很调皮,悠然常常因为纪律问题喊的嗓子发哑,下午的时候她还要给他们批改作业。 有一个小女孩的作文很有意思,令悠然啼笑皆非。 作文题目让写你最喜欢的小动物。 小女孩写的是她和爸爸一起去花鸟鱼商店买回来了一条小金鱼。 她写了小金鱼是多么的可爱,多么的好玩,但小金鱼的结局不算太好,因为它被女孩的爸爸给吃掉了。 悠然询问道:“你爸爸真的把小金鱼给烤了吃了?” 小女孩摇了摇头:“没有。”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写?” “因为我想吃。” 悠然忍了好半天才忍住笑意。 小女孩东瞅瞅,西看看的,她不懂老师为什么要笑她,指着悠然的左手问道:“老师,你的戒指上为什么没有钻石啊?” 悠然大方的向小女孩展示自己的戒指,笑道:“因为,那不重要。” “那老师你有男朋友吗?” “有啊。” “他好看吗?” “当然啦,他可是全世界最好看的人。” “比老师还好看吗?” “比老师好看多了。” 暑假过后,悠然拿到了工资,虽然不多,但足够她的学费。 然后她买了一张私人影院的电影票,在那个密闭的空间里,她终于可以哭出声来了。 电影讲的什么内容她并不关心,只是不管在学校还是在福利院,她住的一直都是宿舍,她的周围总是有着很多的人,她不能哭。 而现在,她终于有了一个独属于自己的小小空间,哪怕这个空间是限时的。 她将戒指取了下来,紧握在手心,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显得苍白,压抑了许久的情感,终于在此刻爆发。 她说:“散兵,我好想你啊。” 第156章 爱是自由意志的沉沦(二) 很快,到了大学开学的日子。 悠然被分到了四人宿舍,但由于学号是末尾,因此这四人间里只住了三个人,空出了很大的地方,让其他宿舍都羡慕不已。 她的两名舍友分别叫月月和小鱼。 月月穿着淡蓝色的长裙,披散着头发,头上还戴着一个红色的贝雷帽,是一个长相甜美的女孩子。 而小鱼则是一个留着利落的短发,有些酷的一个女生。 当天晚上,宿舍之间为了更好的了解彼此,她们开始玩起了真心话大冒险。 手机上有一个指针的软件,指到谁,谁就选真心话或者大冒险。 游戏开始了。 指针第一个指的是悠然,悠然选择真心话。 月月八卦道:“悠然,你有男朋友吗?” 悠然笑着为两人展现戴在左手的戒指,然后回答:“有了。” 接着指针转到月月,小鱼问的是和上一个相同的问题,只见月月点头笑道:“有哦,是我从高中带的。” 小鱼咆哮道:“啊!整个宿舍就我一个单身狗!” 下一个指针再次转到了悠然。 月月眨着星星眼问道:“那悠然,我问问你,你和你男朋友进展到哪一步了?” 悠然的脸迅速地红了起来,脑海中浮现出来的满是和散兵在床上赤裸的场景。 悠然开始有些结巴:“呃……就是……呃……那个啥……” 见此情景,月月问道:“接吻了吗?” 悠然点了点头。 小鱼问道:“上床了吗?” 悠然红着小脸继续点头,甚至都有些不敢看她们。 然后月月和小鱼将手捂在嘴边,一同发出了奇怪的音调:“诶呀——”末尾还在无限延长。 月月拍了拍悠然的肩,摇头晃脑的:“真没想到啊悠然,你这外表文文静静的,居然这么速度,简直是吾辈之楷模!” 小鱼对着悠然举起了大拇指。 她们的举动使得悠然的脸更红了。 她们见悠然这副模样,便进一步的询问:“悠然,可不可以透露一下,多长时间啊?” 悠然继续结巴:“什……什么……多……多长时间?” 月月用肩膀轻轻地撞了一下悠然,然后俏皮地说:“当然是,你男朋友的体力啦。” 小姑娘总是对这方面抱有很大的好奇心,尤其是没经历过的。 反观悠然则将脸捂住,她的手心感受着脸颊灼热的温度,半天没有开口。 小鱼见她害羞,然后挎着她的胳膊左右摇晃,撒娇道:“告诉我们嘛~好悠然~” 悠然咬着唇,尽管她的耳尖红的快要滴血,而两个室友却并不打算放过她。 最终,悠然只得小声说道:“时间……挺久的……有时会做到半夜……嗯……” 月月露出了夸张的“哦~”,然后继续问道:“那白天呢?你们白天做过吗?” 悠然的声音更小了:“白天……也有……” 小鱼问道:“那一天最多能做几次啊?” 悠然捂着脸起身想要离开,却又被拽了回来,月月和小鱼一同说道:“这是最后一个问题,你说完我们就不问了,真的!” “就是……”悠然说的断断续续,可月月和小鱼都听的清清楚楚,“就是……最初,最狠的时候我们两天没出屋……然后吃的他都会给我准备出来……” “诶我去,什么?两天没下床?”月月故意扭曲事实,捂着嘴笑着逗悠然。 悠然直接拽过月月的胳膊,大声解释道:“不是不是啦,是没出屋,不是没下床!” 小鱼也笑着打趣道:“原来他体力这么好啊~悠然~” 悠然被她们逗得有些语无伦次:“不是没下床,是没出屋啦!两天不下床我会死的,真的会死!啊啊啊啊你们两个真的是,就知道笑我!” 然后三个女生开始嬉闹打闹。 直到月月的手机铃声响起,月月拿起了手机,然后笑着说道:“诶呀,我家宝贝儿跟我视频了,你们先玩。” 接着她便上床去接视频电话了。 小鱼看着月月那一脸幸福的表情,问道:“悠然,你不给你对象打视频嘛?” 悠然愣了一下,然后尴尬的笑笑:“不了,哈哈……”随后也爬上了宿舍的床。 大学的生活没有悠然想象中的那么有趣,或许是因为她只考了一个普通本科的原因。 为了让自己过的更充实更忙碌一些,悠然报了两个社团,分别是美术社团和健美操社团。 大一新生总是有着很多活动,社团也是,因此光是应付两个社团,悠然就已经忙的焦头烂额了。 月月在一旁不解道:“悠然啊,你干嘛要给自己整的这么忙?你看我就什么社团都没报,天天晚上还有时间跟对象视频。在这样下去,我觉得你都没时间陪对象了。” 悠然没有回答,她将自己的小零食拿了出来,分给月月吃,然后月月聊天话题就转变成了学校超市哪家的零食种类更多。 健美操的训练不是很多,一周也就三次,因此下晚自习后,悠然的大部分时间都泡在了画室里。 虽然大家都在吐槽大学居然也会有晚自习,但好在只是大一有,因此便都想着,熬到大二就好了。 美术社团的包容性很高,哪怕是悠然这种的,没有美术基础的也可以进,有一颗热爱创作的心比什么都强。 你想画什么,都有美术学院的学姐来进行指导。 在风景画与人物画像之间,悠然选择了人物画,但她老是画不好。 学姐指导的时候,问道:“悠然,你有想画的人的照片吗?” 悠然摇了摇头。 学姐无奈:“可这样我指导不了你啊。” 悠然落寞的低着头,她面前的画实在是画的惨不忍睹,只能隐约的看出她画的是位男生。 悠然说:“那……我先学着画我自己。” 回宿舍的时候已经是快到十点了,月月正在欢欢喜喜的给她男朋友准备礼物。 见悠然回来,月月将一打好看的信封及信纸交到了悠然的手上,一脸兴奋地说:“这个是情侣信封,买99,赠99,我想着,正好分你一份。你想啊,从现在开始写,等到元旦的时候,差不多就写完99封了,然后送给男朋友,多浪漫啊。” 因为现在是大数据的时代,人们的交流都通过手机,也正因如此,手写信才会显得尤为重要。 悠然有些犹豫地接过,然后月月将她写的第一封信在悠然的眼前晃了晃:“看,我已经写完一封了!” 悠然这才笑着将那99封信放在了自己的书桌上,然后拿出了第一张信纸。 她开始思考,写些什么好呢? 要不……就当写日记。 悠然这样想着,然后开始动笔。 20xx年9月15日 今天我在社团待到很晚,我想将你的样子给画下来,可是我的画技实在是太差了。于是我想,我还是拿我自己先练一下,等我画技进步一些的时候再来画你。 …… 散兵,我很想你。 第157章 爱是自由意志的沉沦(三) 月月和她的男朋友分手了。 因为国庆的时候,月月突然去她男朋友所在的城市想给他一个惊喜,却发现人家在大学里居然还有一个对象。 月月就这样,当众给了她“男朋友”两巴掌之后,自己孤零零的回来了。 她前脚刚踏进宿舍,后脚就已经开始哭了,小鱼和悠然一同抱着她,轻抚着她的后背来缓解情绪。 “亏我还想给他买各种礼物,那个死渣男!”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我再也不处对象了!” “呜呜呜,路费好贵啊。下辈子我一定要当男的,我倒要看看不变心会不会死……” 月月就这样絮絮叨叨的,小鱼也在旁边跟着附和:“对,男的就没一个好东西!” 月月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拿出手机就开始删微信好友,删聊天记录,然后解关联qq,接着删照片,删抖音好友,删支付宝好友,删网易云音乐好友,删王者好友,删蛋仔派对好友,拉黑光遇好友…… 总之,一顿操作猛如虎,关于前任的东西,她整整删了一下午才删完。 接着,月月又开始扔东西了,什么前任送的娃娃,跟前任一起收藏的电影票,彼此送的情书,以及手工包包等等。 收拾完之后,月月的位置空了一大半。 悠然就这样默默地看着,她忽然觉得很心酸。 在这个世界,两人成为情侣之后,会一起拍照,会去看电影,会互送礼物,会视频聊天有聊天记录…… 可是关于散兵的东西、除了那一个戒指,悠然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 在这里,除了她,没有人知道散兵,没有人知道他的样子。 她只能凭借着记忆去作画。 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散兵在她的脑海中变得越来越模糊了。 她拼命的想抓住有关他的一丝一毫,却只能无助的任由记忆从指缝中流走,最后什么都没留下。 小鱼也曾问过悠然:“你看月月天天都要跟她对象视频,为什么我们没见过你跟你对象打电话?” 悠然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有的时候他们还会问道:“你男朋友是哪的人啊?“ 悠然想了想:“北方的……” “那他上的哪所大学呢?” 悠然支支吾吾的,最终也只能跳过这个话题。 在这段时间,尽管悠然白天已经过的很忙碌了,可晚上她还是会梦到散兵。 有时她会梦到和散兵一起在璃月放明灯,周围是热热闹闹的人群,火光将他的脸照的微亮; 有时她会梦到和散兵一起在蒙德过羽球节,道路两旁的商贩吵吵嚷嚷,他逆着人群向她走来; 不过更多的时候,是她们在至冬,散兵什么都没有做,他就站在她的面前笑着看她,身后是一地白雪。 悠然不愿意从梦中醒来,她想再和他说说话,可每次还没等她开口,梦就醒了。 醒后的悠然总是会在床上愣坐好一会,哪怕过了这么久,她还是会下意识的期待,睁眼之后,散兵就会出现在她的面前。 在提瓦特的日子对她来讲已经愈加遥远,她常常会在大学的课堂上走神,天气也开始逐渐变冷,她买了件新的外套。 再过不久,这里就会下雪? 她开始有点期待下雪了。 尽管她从小就生活在北方,雪对于北方的孩子来讲,并不稀奇,可今年的她却格外盼望冬天。 日子总要继续,我们都是时间的过客。 悠然有次在图书馆里被要了微信,对方是一个看起来很清爽的一个男生,有点眼熟,好像是体院的。 不过悠然也只是笑着伸出左手,指了指无名指上的戒指,婉拒道:“不好意思,我有男朋友了。” 可对方依旧不依不饶,他将早已准备好的礼物拿了出来,悠然想要离去,他便追在屁股后说:“悠然同学,我观察你好久了,我是体育系的,我从未见到你身边出现过别的男生,至于手上的戒指,我知道那都是借口,你给我一个机会!我会对你好的。” 悠然没有理会他,大步走出图书馆,那个男生仍旧穷追不舍,她不想因为这事在图书馆被人挂到表白墙上吐槽。 最终,男生抓住了悠然的手腕,然后不由分说的将礼物往她怀里塞,悠然没有伸出手去接,礼物直接掉在了地上,“啪”的一声摔碎了,是一瓶不知牌子的化妆品。 男生开始有些恼怒,加大了手上的力道不让悠然离开,悠然见对方太过强硬,直接借力将他摔了出去。 男生似乎还有些发懵,他怎么可能被柔柔弱弱的女生给摔出去? 于是起身伸手就要打悠然,悠然一个躲闪,然后在他的腿上踹了一跤,男生再一次被踹翻在地。 虽然手边没有武器,但对付一个普通人,对于悠然来讲并不难。 这下男生老实了,一瘸一拐的从地上爬起,逃跑前恶狠狠的瞪了悠然一眼。 悠然看着他一瘸一拐的背影,在后面笑道:“知道你为什么打不过我吗?因为这是我男朋友教我的!” 微风拂过,树叶哗哗作响,悠然伸手感受着风的吹拂,带有丝丝凉意。 如果这个时候,散兵在她身边就好了。 他会夸她的? 尽管他并不擅长夸别人。 还真是个木头人偶。 悠然低头看了看手上的戒指,这是她从提瓦特唯一带回来的东西,以此来证明那段鲜活的日子。 而就在这一瞬间,刺耳的刹车声伴随着金属刮擦和撕裂的声音,巨大的惯性和冲击力使场面变得支离破碎。 悠然甚至还没有看清楚是怎么回事,身体上的痛楚令她连声音都发不出来,然后,世界都变暗了。 鲜红的血以后脑勺为中心,向四周慢慢的扩散开来,司机双腿发抖,他开始打电话叫救护车,周围的行人也都停下了脚步。 悠然的记忆变得模糊,身体上的触感也不那么敏感,耳边是救护车刺耳的声报,然后有人将她抬起。 “都说了开车别打电话别打电话,你看看出事了?” “啊,这得赔多少钱啊。” “别惦记着你那点钱了,人家没事就该谢天谢地了。” 啊,好吵。 第158章 爱是自由意志的沉沦(四) 暗紫色的长发被扎成麻花辫垂于身后,身着紫色和服的女人跪坐在一边,在她面前躺着的,是一个面色苍白的少年。 此刻的少年已陷入了沉睡,影伸出了手,体内的元素力散发着紫色微光,就这样流入了少年的身体里,与此同时,深紫色雷元素的标志像是烙印一般在他的颈后显现。 “这样,就算做好了。”影轻声说道。 为了做这个人偶,她消耗了太多的精力,深深的疲惫令她微微叹气,旁边是还未被销毁的残肢断臂。 她做过很多的人偶,但总是不尽人意,创造与毁灭的过程总是充满艰辛,唯有这一个,是她最杰出的作品。 少年被换上了洁白狩衣,如同他本人的新生一般,象征着纯洁无垢。 房门被人轻轻推开,八重神子将脑袋探了进来,手上还拿着淡粉色的樱花和服。 八重神子笑道:“影,你做好了吗?我特意带了和服给他穿。” 少年的身体内部被做的很好,就连人类的呼吸也能被轻而易举的模仿。 尽管他是闭着眼的,但通过他的面庞,不难猜出等睁眼之后,他的眼睛会有多漂亮。 八重神子在少年白皙的脸上掐了一下,淡淡的红痕显现出来,她笑道:“影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不过,你怎么做了一个男孩子?” 影淡淡的笑着:“他不漂亮吗?” “漂亮,比女孩子还要漂亮呢。” 八重神子说着,就要给少年换上自己带来的粉色和服,正当狩衣脱到一半之时,八重神子狐疑道:“影,他的胸膛怎么是空的?” 影回道:“那是用来存放神之心的,之后的稻妻就要交给他去管了。希望他能够带领人们走向「永恒」。” 八重神子微微叹气,影对于永恒的执着,甚至都已变成了病态的偏执。 可她无力阻止。 八重神子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淡淡的樱花色和服被放在一旁,她疑惑道:“为什么人偶会流泪?” 闻言,影愣了一下,她拖着疲惫的身子来到了少年的身边,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少年的嘴唇微张,脸颊泛红,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也不知是做了什么噩梦,眼角晶莹,一滴泪水缓缓流下,然后隐入发梢。 …… 悠然醒来的时候,只觉头疼欲裂,她想活动一下,旁边的护士提醒道:“诶,小心点,你可算是醒了。” 悠然摸了摸缠在脑袋上的白色绷带,问道:“我记得,我好像是出车祸了。” 护士笑道:“是啊,好在没什么大问题,就是一些皮外伤,在医院观察几天就可以出院了。小姑娘啊,你可真幸运。” 悠然点了点头,她安静的躺在病床上,脑袋迷迷糊糊的。 她好像又梦到了散兵。 那是梦吗? 她不清楚。 他为什么会流泪呢…… 在悠然的印象中,从未见过散兵流泪的样子。 脑袋好疼。 悠然闭上了眼睛,又睡了过去。 在她住院的这几天,那个司机给她付完了医药费,室友也都帮她请好了假,几名同班同学也经常来医院看她,然后带来一大堆水果。 出院的时候,是月月和小鱼来接的她。 悠然可算是可以脱下这宽大的病号服了,可忽然的一瞥,她发现自己的左手空空如也。 戒指不见了。 在这一瞬间,她的血液都凝固了,她浑身上下都翻了个遍,月月看出她神色奇怪,便问道:“悠然,你怎么了?” 悠然的声音有些颤抖:“我戒指不见了。” 月月不懂她为什么这么焦急:“戒指而已,再买一个。” 可话刚说出口她就后悔了,悠然此刻的表情是她从未见过的。 悠然问遍了整个医院的护士,问她们有没有见过一个素戒,她们都摇了摇头。 当时悠然被送来的时候浑身是血,她们只顾着查看伤情,没人会在意她的手中是否戴有戒指。 悠然也在事故发生的路口找了又找,马路旁,草丛里,甚至是整个图书馆…… 从白天找到黑夜,她甚至没有来得及穿一个外套,最后还是月月将寝室里的外套拿来披到她的身上,悠然这才感到了寒冷。 戒指究竟是在什么时候丢的? 悠然记不起来了。 究竟是落在寝室里了?还是落在了图书馆?亦或是出车祸的那天丢在了半路? 悠然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她花了好几天才接受,戒指真的找不到了这个事实。 她什么都没有了。 那天晚上,她颓废的坐在自己的凳子上,眼神里没有一点光彩,仿若失去了灵魂一般。 月月上前将自己的小零食都给了悠然,可是悠然只是抬头说:“月月,我的戒指找不到了。” 月月和小鱼都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她们不懂戒指对于悠然的含义。 那不单单是跟散兵的对戒,更是她曾去过提瓦特的证明。 这天是月月和小鱼第一次看见悠然哭。 以往悠然在她们的心中一直都是一个,带有浅浅微笑的小姑娘,她们以为就算她哭的话,也应该是那种梨花带雨般的小声啜泣。 可此刻的悠然却哭的如此伤心,甚至比月月分手时还要难过。 就像两岁小孩一样,嚎啕大哭,没有任何形象可言。 许是她压抑了许久,丢失的戒指成为了压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她的情绪濒临崩溃,哭的歇息地里。 后来的月月和小鱼为了带悠然缓解心情,经常带她去看电影,在寝室的时候,月月也会招呼悠然过来一起看《狐妖小红娘》。 或许是里面的故事太过感人,又或许是为了缓解心中的抑郁,她看了好多集,一直看到了最后。 只有将注意力转移到别处的时候,她才会暂时的忘记心中的悲伤。 悠然已经在现代生活好几个月了。 从高考前,到高考结束,再到上大学,半年都快过去了。 散兵的样貌在她的脑海中渐渐模糊,可她心中的情感却是愈加强烈。 越是装作不在意,却又越来越在意。 《狐妖小红娘》中有这么一句话:或许那个小道士根本就不适合红红,但是那个人恰好停在了最能感动红红的时间。 他的停下,换来的是在红红心中不断的美化,直到完美。 由此,那件事影响了她的一生。 悠然恍然大悟,原来,她之所以会这么念念不忘,是因为她与散兵分别的那天,恰恰是她最爱他的时候。 第159章 爱是自由意志的沉沦(五) 须弥是整个地区都充满绿色的一个国家,高耸入云的参天树木,以及那外表骇人的巨型花朵,俨然是一片植被茂盛的热带雨林。 从稻妻离开之后,散兵并没有直接回至冬,而是带着神之心来到了须弥。 据说那位金发旅行者扭转了将军的意志,稻妻已取消了锁国令和眼狩令,不过这些,于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须弥的主城热热闹闹,她们并不知道接下来的须弥会发生什么重大变故,不过这样也好,散兵漫步在街头,正欣赏着这里的一切。 如果,一切顺利,他会成为掌管须弥的神明,就是可怜了那个小草神,不知又要被那些大贤者囚禁多久。 不过目前不用着急,有关正机之神的材料,那些都由专门的人员负责运输,估计等运送到须弥还需要好一阵。 现在是他难得的空闲时间。 散兵走进了一家茶馆,茶馆的主人是一个穿着和服的小姑娘,看这衣服样式,应当是稻妻的人。 店主为人热情,她向散兵介绍了好几种茶叶,散兵只是淡淡说道:“越苦越好。” 临走的时候,店主提醒散兵:“客人,你的东西掉了。” 散兵低头一看,才发现,口袋中的紫色御守掉在了自己的脚边。 他弯腰捡起,拍了拍上面的灰尘。 店主见他小心翼翼的模样,笑着说道:“小伙子,这是送给妻子的吗?” 散兵没有直接回答,但还是小幅度的点了点头。 店主笑道:“真没想到,这么年轻就结婚啦。” 散兵抿了抿唇,辩解道:“我们……还没结婚。” 店主将茶泡好,端到了散兵的面前,说道:“那就是送给喜欢的姑娘喽。” 散兵没有理会,只是慢慢的用茶盖拨开茶叶,然后慢慢的品着。 喜欢的姑娘? 当然。 就是可惜,这个他特意从神社求来的御守,还没来得及送给她。 他们在稻妻相处的时间太短太短,有好多礼物都没有带到她的面前,也有好多话没同她讲。 早知道,就再对她好一点了,散兵这样想着,然后将茶水一饮而尽。 博士在须弥通过大贤者的帮助,有着大型的顶尖实验室,散兵自然是那其中的常客。 生体改造耗时很久,且成功的概率微乎其微。 无数的小型导管与他的身体进行连接,巨大的仪器发出刺耳的声响,博士在一旁调试着手中的试剂,缓缓开口:“这几次的实验都不太成功,你体内的元素力消耗过大,需要再养养。” 散兵开口,嗓音沙哑:“还需要多久?” “怎么的也得一个月。” 散兵垂眸,每次做实验的时候,他都会被固定住四肢,为的就是防止他下意识的反抗。 再后来,他便失去了意识,等再次醒来之时,已是三天之后。 束缚住他的机器被博士打开:“下个月再过来。” 冰冷的语气,命令的口吻,或许在他的眼中,任何试验品都不能被称得上是活物。 散兵微皱着眉头,他动了下手腕,然后问道:“我手上的戒指呢?” “什么?” “我左手一直带着的那个。” 博士没有停下正在写字的动作,随口答道:“连接仪器的时候身上不能佩戴金属制品,我让人给你取了下来。” 散兵的话语有些急切:“在哪里?” “谁知道丢去哪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将散兵彻底激怒:“呵,除了疯狂实验外什么都不在乎的家伙。” 闻言,博士抬起了头,他的视线总算从报告中转向了散兵,微眯着双眼透着危险气息:“和我对话最好用更恭敬的口吻,斯卡拉姆齐。你很有用,可那并不意味着你能不灭。” 散兵起身拔掉了连接自身的细管,因为动作粗鲁,身上留下了些许惨不忍睹的痕迹,但是他并不在乎。 后来的几天,几个帮助实验的学者开始发现,这个身份地位都高于自己的执行官,竟然在翻垃圾桶。 实验室里的垃圾桶总是会有着各种打碎了的试剂瓶,以及调配好且毫无用处的带有腐蚀性的药剂,因此散兵的双手经常会被那些划的鲜血淋漓。 鲜红的血液顺着指尖流淌,一滴一滴,仿若盛开的鲜红梅花,有种残忍而惊心的美。 可是没有。 没有戒指。 几天过后,散兵不得不放弃了这个寻找办法。 原本这枚戒指对于散兵而言,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情感,他不懂得戴着戒指的意义,更不懂得将其佩戴在左手的无名指上意味着什么。 可由于长时间的佩戴,当戒指脱落的那一刻,他才发现,自己的手指形成了一个浅浅的环状痕迹。 很浅,很浅,如果不注意去看的话,几乎看不到,可它就是存在着。 那个他曾以为戴着无用,且没有感觉的东西,居然会在他的身上留下这样的印记。 那不是伤口,伤口会愈合,可印记不会消失。 它就这样,大大方方的存在于他的指间,彰显着,叫嚣着,以此来证明,他曾爱过的事实。 散兵突然明白,原来,这就是佩戴戒指的意义。 后来的散兵也去过璃月,想要再做一个和从前一模一样的戒指,可是那家首饰店换成了别的店铺,原本的老板因为突发疾病而离世。 新的首饰店老板按照散兵描述的样子,重新做了一个素戒,可散兵却觉得,新做的戒指怎样都不好看。 他忽然开始很想悠然。 在路过悠然最喜欢的那家蛋糕店的时候,在看到其他女生成群喝着奶茶的时候,他的口袋中还放有着两颗糖果,一个日落果味的,一个勾勾果味的。 他的胸口涨的生疼,他本是最不怕痛的人,可这种绝望衍生出的痛意,令他喘不上来气。 他大口的喘息着,却发觉五脏六腑痉挛的让人难以忍受,他的一只腿跪在地上,伸出左手来支撑着自己,可痛意依旧席卷了他的全身。 直到到此时此刻,他才意识到,他失去了此生最珍贵的。 平时不觉得什么,以前抬眼就能看到,伸手就能摸到。 你以为自己不在乎,你以为会一直在自己的身边。 就如同呼吸那般的轻松容易。 可一旦失去,便是扯心扯骨的痛苦…… 第160章 爱是自由意志的沉沦(六) 期末之后,月月回家了,寝室里只留下了悠然和小鱼。 悠然打算在寝室过寒假,在这个城市兼职的收入要比家乡高一些,小鱼也是,她是单亲家庭的孩子,在上报给导员之后,两人在学校过了元旦。 没事的时候,悠然常常会去图书馆看书,有次从图书馆出来,外面下了漫天的大雪。 雪落无声,只有偶尔从远处传来同学们的欢笑声,以及雪球砸在地上的声音。 悠然深吸一口气,空气清新冷冽,让她精神为之一振。 下雪了啊。 她没有着急回寝室,而是在学校的小路上走了又走,总觉得在这个时候,她的身边不该空无一人。 在这片纯白中,悠然每走一步,都会留下深深的足迹,她的心灵也开始随之沉寂起来。 今天是她跟散兵分别的第198天。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让她回到散兵的身边? 哪怕她只能在远处的看他一眼,一眼也好…… 晚上的时候,悠然又做梦了。 梦中的散兵与她记忆中的不同,他的身上连接着各种导管,缓缓睁开了眼。 他站在高处俯视着她,眼神冷漠。 然后,悠然就醒了。 后来的悠然对于小鱼来讲,有些奇怪。 虽说最近是有些寒冷,为此生病的人也不在少数,但悠然桌子上的那一大堆药还是令小鱼心有余悸。 她感冒的这么严重吗? 每次睡前悠然都要吃药,作为同寝室的人来讲,小鱼知道悠然以前不容易入睡,但自从她开始吃药过后,她的睡眠质量似乎好了很多。 不过这睡眠质量似乎有些太好了,有好几次差点使她错过兼职的时间点。 悠然开始变得越来越奇怪,她明明每天都睡的很好,可脸上的黑眼圈却是越来越重,并且全身透露着疲惫。 况且,当她熬夜看剧的时候,会发现悠然会不止一次的在睡梦中惊醒,月光透过窗户洒了进来,她的脸上一片晶莹。 察觉到端倪的小鱼开始研究悠然的药物,这才发现,她除了吃一些有助睡眠的褪黑色素之外,还有一些使精神变得活跃的药品。 而在小鱼的印象中,悠然睡前会将这两种药品一起吞下。 她疯了吗?! 于是这天,当悠然再次回到寝室的的时候,小鱼直接开门见山的询问:“悠然,你为什么要这样折磨自己?这两种药物是一起吃的吗?怪不得你白天老是萎靡不振。” 悠然愣了一下,淡淡道:“我……” 小鱼上前一步,直视她的双眼:“悠然,说实话,你到底有没有男朋友?” 悠然尴尬地笑笑:“当然,我不是早就说过了……” “那为什么戒指丢了你会那么的难过?明明再让他给你买一个就好了。” “那是有特殊意义的……” “为什么一整个学期过去了,我从未见过你跟你男朋友打过视频电话,哪怕是语音?” “因为……他……他没有手机……” “为什么他从没来找过你?” “他住的地方很……远……” “元旦的时候,或者是圣诞节,平安夜,别人的对象都会给女朋友买礼物,为什么你从未收到过?” “因为……他……比较忙……” “悠然。”小鱼深吸一口气,然后道:“你们是不是早就分手了?” 悠然想都没想立马否认:“没有!” 小鱼见悠然拒不承认,拿起她的药物就要扔进垃圾桶,被悠然连忙阻止:“你不能扔,不能扔!” 小鱼的力气比不过悠然,她只好说:“你买药的钱我会赔给你,你听话一点好吗?别这么作贱自己!” 悠然的眼中含泪,她连连摇头:“我没有作贱自己,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小鱼大声回道:“什么重要的事情?吃完活跃精神类的药品,转头再吃有助睡眠的褪黑色素?你知不知道这会对你的身体产生多大的副作用!” 悠然哭着将药物抱在怀里:“你别管我了小鱼,别管我了……” 小鱼露出了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这事最终只能作罢,之后的悠然将药物都藏进了柜子里,小鱼自然是不能直接翻她的柜子。 小鱼不知道的事,只有这样,悠然才会做梦,她才会做一个,有关散兵的梦。 悠然常常会梦到以前,那些跟散兵一同相处的时光。 人类的记忆是有限的,但同时又是无限的,很多你曾遗忘过的东西,会存在于你的潜意识中。 而与潜意识相连接的,就是人的梦。 悠然会梦到在稻妻的生活,她还会梦到了和散兵一起在璃月买戒指的时候,甚至在至冬的日子她也梦到过,以及散兵教她单手剑的时候。 这些是她埋在心底最珍贵的回忆,但这都不是她想梦到的。 悠然没有过人的记忆力,她只能通过这种梦见过去的方式,从人的潜意识中去寻找。 于是她每天都在吃这两种药物,活跃自己的思维,然后在梦中寻找以前的时光。 一天又一天,她就这么重复着。 她也会梦到很多重复无用的事情,直到后来的某一天,她梦到了与散兵的相遇。 在那个龙脊雪山,她与散兵一同在山洞之中,她看见了自己的母亲。 ———在大厅的最里面,有一个魔法阵,公主身着单衣在这个魔法阵中赤着脚,翩翩起舞。 ———以自己的身躯,以血肉为引,召唤魔神。 悠然是在半夜中惊醒的,她拿出了放在床头早已准备好的纸,然后将那个魔法阵分毫不差的画了出来。 那个,可以召唤魔神的法阵。 铅笔摩擦纸张的声音尤为明显,追剧追到半夜的小鱼微微侧过头,看见的那一幕便是悠然打开了手机的照明手电筒,她的笔在纸间快速地画着,生怕自己败给遗忘的速度。 然后她便看着那张画有魔法阵的纸,傻傻的笑着,她没有笑出声,可这比笑出声来更让人觉得诡异,笑着笑着,她就哭了,这一整晚,她都没有再去睡觉。 悠然就这样,看着面前的纸,笑了哭,哭了笑,让人分不清她的喜怒哀乐。 小鱼默默地关掉了电脑,躲进了被子里不再看她。 小鱼心想,疯了,她真是疯了! 第161章 爱是自由意志的沉沦(七) 后来,悠然网购了一件便捷轻快的衣服,她独自去了学校的顶楼,然后画了一个巨大的魔法阵。 她脱掉了鞋,赤着脚,开始跳舞。 幸好她的身体柔韧性比较高,再加上上了大学后她跟着学姐们一起去练习过健美操,因此她舞动的身姿不算太过难看。 她的舞蹈,与记忆中母亲跳的分毫不差。 以风雪为音乐,以积雪为舞台,少女身姿曼妙,步伐轻盈飘逸。 之所以选在学校的顶楼,是因为顶楼足够的宽敞,且不会有人来。 可其他留校的同学还是发现了她。 起初,同学们都以为悠然不过是在作秀,在这个年代,做出怎样出格的事情都不算过分。 悠然就这样,不知疲倦,她也不知道跳了多久。 在龙脊雪山的山洞里,时间似乎是被人按了倍速,日月更替,昼夜转换,悠然心想,当初的母亲应当是跳了许久。 越来越冷了,大雪在空气中飞舞,寒风好似利剑,刮的她脸生疼,可她不能停下,不能停下! 楼下围观的人群开始逐步减少,毕竟没有人喜欢在大冬天还在外面闲晃。 白皙的脚趾已被冻的通红,脸颊,手指,这些裸露出来的部位,也都被冻的发热。 到底要跳多久? 悠然不知道。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能否成功的召唤魔神。 召唤魔神之后,她要以什么为代价来进行谈判呢? 悠然没来得及去想,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有什么。 有的同学吃完午饭发现悠然还在这里,有的同学兼职回来发现悠然还在跳着,起初他们都以为这只是一场简单的作秀,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悠然坚持了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五个小时、十个小时…… 大家都开始从心底敬佩起她来。 他们不知道悠然为什么要这么做,她的脚趾早已因为大量的摩擦而变得鲜血淋漓,在洁白的雪上留下了一道又一道鲜红的痕迹。 大雪就这样下了一整天,如鹅毛一般,如童话一样。 悠然一整天都没有吃饭,但她似乎已经感受不到饿了,她也不知道以她现在的状态,还能坚持多久。 她的脑中有些乱,过去的记忆纷至沓来,她一会想起了散兵,一会又想起了小鱼,一会想起了月月,一会想起了院长…… 她甚至不用去思考动作,身体记忆比她的思维来的更快。 好冷。 脚好痛。 好想回家。 可是她没有家啊…… 每当她想放弃的时候,心里的另一个声音就会提醒她: 这是回到提瓦特唯一的办法。 万一……她成功了呢? 冬天的夜晚,寒冷甚至能够冻结空气,小鱼就这样陪着悠然在外面看她跳了一整天。 她没有阻止, 也没有打扰。 起初小鱼以为,面对寒冷的风雪,悠然会知难而退。 毕竟这期间的痛苦,冷暖,只有她自己知道。 可她从未想过,悠然竟能不知疲倦的坚持这么久,好像带着某种视死如归的执念,让她不敢向前。 可夜晚的寒冷毕竟太过刺骨,她急急忙忙的回到了宿舍,打开悠然的衣柜,想要给她拿些能够御寒的衣服。 她不会阻止悠然想要做的事情,但她更希望在此基础上,悠然可以更加怜惜的对待自己。 可就在衣柜打开的那一瞬间,堆放在一起的信件如瀑布一般涌来,洒了一地。 那是刚开学的时候,月月给她的,一共99张,小鱼没有想到,悠然全部都写完了。 或许,她在一个月前就已经写完了,这些信件并没有套上信封,也没有要送人的意思,因此上面的内容都被小鱼尽收眼底。 不过与其说是写信,在小鱼看来,这更像是悠然的日记。 悠然会将每天发生的事情都记录在上面,不过,每张信件的最后,都写着最为直白的话语。 【散兵,我好想你啊。】 【我今天的美术比赛获奖了,真想让你看看我的作品,因为我画的是你。】 【我昨晚梦见你了,梦见你又骂我,哼。】 【你说,我们还会再见吗?】 【我快坚持不住了……】 …… …… 脚下的法阵终于散发着淡淡的红光,悠然一个趔趄,差点摔向一旁。 巨大的喜悦使悠然双腿发软,她缓缓地滑落在地,与此同时,在她面前站着的,是时间魔神。 时间魔神同那时一样,身着诡异的黑色长袍,帽檐高高凸起,使人看不清他的面容。 魔神道:“你的母亲好不容易将你送到了这里,你又何苦非要回去?” 悠然淡淡地笑着:“母亲想让我好好活着,可在这个世界,我不认为这是「活着」。” 悠然看不见魔神的表情,但她却感受到,魔神此刻在笑着。 悠然抿了抿唇:“我的身上,有什么能与您交换的?” 魔神弯下了腰,他拍了拍悠然的脑袋,缓慢的说道:“悠然,我们早就签订过契约了,在你的灵魂里。” 悠然愣了半晌:“我……我怎么不知道?” 魔神道:“你并不是第一次穿越到提瓦特。” 悠然不懂,于是魔神以讲故事的方式,将事情的始末告诉了悠然。 少女第一次穿越的地点,也是在风龙废墟,在那里,她遇见了正在执行任务的人偶。 后来,少女与人偶相识,相知,相恋,相爱。 人偶有着成神的执念,为了确保她的安全,在最后关头,人偶动用全身的神力,将她送了回来。 少女并不甘心,于是她以同样的方法召唤了时间魔神。 时间魔神并不是无所不能,为了避免时间悖论,他无法将少女送到与人偶分别的时候,同样也无法将少女送到提瓦特的未来。 他只能将少女送回过去,也就是与人偶相识之前。 少女同意了,以自己的记忆作为交换,在灵魂当中签订契约。 于是少女的轮回开始了。 一无所知的少女,再次遇到了执行任务的人偶。 两人按照之前的轨迹,走了相同的路,少女再一次被送回了这里。 而这个少女,正是悠然。 第162章 爱是自由意志的沉沦(八) 魔神并没有将记忆还给她,却也并不吝啬于事情的真相。 悠然恍惚了好一阵。 怪不得言欢会说她的记忆有着大片的空白。 原来,是散兵将她送回来的啊。 她只能回到过去,她无法前往未来。 时间一直都在向前进行,她只能再次回到两人的相遇之初。 悠然抬起头来,轻声问道:“为什么,他会如此执着于成神呢?” 魔神道:“你应该看到了影创造人偶的时候。” 悠然道:“那个梦是您让我看见的?” 魔神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人偶本是作为稻妻的执政者降临的,却因睡梦中的一滴眼泪,使得雷神觉得他太过弱小,故而舍弃了。” “影为他创造了四脏六腑,唯有胸膛是空洞的,因为那原本要存放着的,是神之心。” 也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欲望,他才会加入愚人众。 成神从来都不是说说,那是他想了五百年的执念。 悠然苦笑,她早该知道的。 是在璃月过于舒适的生活蒙蔽了她的双眼,使她无视了散兵内心的诉求。 “所以,你想让人偶成神吗?” 魔神低沉的嗓音拉回了悠然的思绪,她想都没想就点头回答:“想。” 魔神挥了下袖子,在悠然的面前展开了奇怪的影像。 “我虽无法将你送往未来,但我可以根据过去推算未来。” “如你所想,人偶会在须弥成神,但成神是有代价的。正如同影想创造的,是一个没有情感的人偶,执政所需要的,正是一个冰冷的机器。” “人偶将自己与正机之神进行连接,在他成为神明的同时,也会被正机之神限制行动,不过他本人却并不在意。” “在漫长的岁月中,他的思想,情感,都将成为正机之神的养料,他会成为真正的神明,如同影最初所期待的那般。” “执政者不需要无用的情感,因此他会摒弃一切,你说,他这算不算是活着?” 成神从来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因此他所向前走的每一步都需要巨大的代价去实现。 新生的人偶,却拥有了本该属于人类炙热的情感,可他终究不是人类,于是成为了这世间最怪异的存在。 人偶深知自己因何而被创造,也深知自己因何而被抛弃,正因如此,他才会说出那句:没有价值的东西,不会被保留。 他拼尽全力,脚踏荆棘,哪怕是被人利用,哪怕是成为别人的实验体,他想要的也只是回到最初,实现自己原本的价值。 那空洞的部分,将如诞生之刻的纯白卷轴那般,以满载神性的至高神明之心来填满。 悠然张了张嘴,眼角被风吹的生疼。 魔神继续说道:“或许,你可以回到他的诞生之初。人偶之所以会有这么强大的执念,少不了在愚人众的耳濡目染。” “还未经历过人间百态,他就已成为了愚人众的棋子,那些人,可是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 “如果能在最初加以引导,说不定会改变人偶的想法,你要试一试吗?” 悠然抿了抿唇:“那我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魔神笑道:“代价,早在你第一次轮回的时候就已经给我了。呵呵,你的记忆,我很喜欢。” …… 当秋风吹起,枫叶便纷纷扬扬地飘落,像一场绚丽的雨。 人偶被安置在借景之馆内,他终日面对着美景发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不会感到饥饿,更没有人陪他说话。 他没有名字,甚至不知自己诞生的意义是什么,唯有脖间挂着的金羽显示,他是一个被抛弃的人偶。 或许,他会这样,一直在这里孤寂下去。 直到后来的某一天,名为桂木的好心武士在劳作时不慎误入馆中,人偶因此而得救。 桂木带他来到了踏鞴沙生活,且带他认识了那里的居民。 那时的人偶如同新生一般,懵懂无知,对人们充满好意和感谢。 踏鞴沙是一个繁荣之地,居民们教他读书写字,教他生火做饭,传授他锻造技巧,接纳他成为朋友。 人们有时会特意问他:“你给自己取个名字?外面的大家,可都是管你叫倾奇者呢。” 人偶却只是摇了摇头,他已经读过了几本书,明白名字的意义。 那代表着年长者对于后辈的殷切希望,只不过,他的创造者没有为他命名。 虽然,倾奇者多指衣着鲜丽,行为特别的人,但再怎么与众不同,它也象征他是人,是踏鞴沙的一份子。 因此,人偶并不反感这个称呼。 他喜欢人类,喜欢跟大家一起生活。 踏鞴沙的最高管理者丹羽正笑着教授他锻造的技巧。 “倾奇者,你看,这一锤叫开天辟地锤,要先打铁的右边;这一锤叫力大无穷锤,要打铁的左边;最后这一锤叫年富力强锤,要打铁的正中间。” “所以啊,你打铁的时候要将锤子的口号喊出来,这样才算是正经的打铁。” 旁边的御舆长正连忙喊到:“倾奇者你别听他的,他逗你玩儿呢!打铁你随便打就是了!真是的,老婆怀个孕就让你成天这么开心。” 丹羽不甘示弱道:“怎么,我要有姑娘了,肯定开心啊。” 御舆长正哼了一声:“万一是个小子呢。” 丹羽立马否认:“不可能,我都有个儿子了,可别再来儿子了!求求老天,赐我个姑娘。” 御舆长正在一旁笑的开怀。 人偶看了看手中的锤子和铁,不太懂他们的笑点在哪里,但为了让自己显得不那么格格不入,便也跟着笑了起来。 人偶就这样在踏鞴沙过着普通人的生活,有时会跟着丹羽他们一起去打铁,无事的时候就在四处随便的转悠。 若有其他人找他帮忙最好,他不仅不收取报酬,还会给对方一个大大的笑脸。 直到有一天,他在海边抓螃蟹的时候,一位穿着靓丽的少女出现在他的眼前。 少女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自己,人偶不明所以,但他习惯对人保持友好的微笑,因此他朝着少女摆了摆手,当作打招呼。 可她直接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人偶,属于少女的体香在人偶的鼻尖萦绕,人偶开始紧张起来。 回抱不是,不回抱也不是,他只能干站在原地,任由少女将脑袋埋进他略显僵硬的胸膛。 少女的眼角带泪,小声的说着“太好了,原来你在这里”之类的话,而她过分的热情令人偶有些无措,最终,他只好开口询问:“请问……我们认识吗?” 少女细软的头发蹭了蹭他的颈间,痒痒的,她笑着说:“我们认识好久了啊。” 第163章 倾奇者的愿望 人偶在脑海中搜寻半天,发现自己确实没有见过这个小姑娘,但奈何她贴自己贴的很紧,几乎半个身子都靠在了自己的身上。 人偶低头看了一眼,这才看到她的脚流着血。 血液有些暗红,应当是有一段时间了,看起来不算太严重,但想来应该很疼。 人偶说:“你的脚受伤了,你家在哪?我背你回去。” 悠然这才从他的怀中钻了出来,眼前的少年分明与散兵有着同一张脸,可他的神色却与散兵极为不同。 他比散兵更为生动。 至少在散兵的脸上,她很少看见这样关切的神色,以及嘴角那若有若无的笑,仿若三月的樱花,使人的心里没由来的升起阵阵暖意。 悠然说道:“我没有家。” 人偶将她背了起来,可她这一句话却又使人偶犯了难,一句“没有家”使他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去走。 于是人偶问道:“那你是从哪里来的呢?” 悠然如往常一般,将头靠在他的背上,然后双手环上他的脖子,说道:“我也不知道,你……不记得我了吗?” 人偶道:“我从有记忆起,就在踏鞴沙生活了,确实是没见过你。你是鸣神岛的人吗?” 悠然小幅度地摇头:“不是。” “那你一直都自己生活吗?” “嗯。” “这样啊,那我带你去见见丹羽,这里是他管辖的地方,也是他收留了我。你若没地方去,应当可以先在他那里住下。” “好。” 人偶开始往回走,按照他熟悉的路线,背上的小姑娘很轻,很安静,也很乖,就这么静静的靠着他,呼吸平缓。 不知为何,人偶的心中多了种莫名的情绪,就好像某样事物失而复得了一般,可他明明什么都没有丢过。 走到一半的时候,人偶开口询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悠然,你呢?” “我没有名字,不过他们都称呼我为倾奇者,你也可以这么叫我。” 悠然小声的笑了出来,时光牵扯着记忆回到了过去,那时候的散兵是怎么说的? 【我是来自稻妻的浮浪人,我没有名字。】 【「散兵」斯卡拉姆齐,是执行官第六席的称号,任何一个坐到那个位置上的人,都可以这么称呼。】 就连散兵也只是他的代号。 原来,他一直都没有属于自己的名字。 不过好在,她找到了他。 无论是散兵,还是倾奇者,只要是他就好。 后来,人偶将悠然带到了丹羽的面前。 丹羽以及他的夫人都是心性善良之人,见小姑娘自己无依无靠的,便让她同人偶一样,直接住在自己的家里,房间在人偶房间的对面。 踏鞴沙的人民热情好客,他们对待悠然也像对待倾奇者一样,把她当作这里的一份子。 毕竟,一个小姑娘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不过在人偶看来,这个小姑娘对待自己似乎有些太过热情了。 悠然总会跟在人偶的身后,人偶去哪里,她就跟着去哪里,像个小尾巴一样,也不说话,只是默默的跟着他,看着他。 人偶在想,是不是自己的穿着以及怪异的行为,惹的悠然发现了自己不是人类的这一事实。 但她看他的眼神又不是那种新奇的,或是带有探索欲望的那种眼神。 相反,她的眼神很温柔。 这样的眼神很难出现在一个刚认识没几天的人的身上。 起初人偶没太在意,直到有一次,悠然神秘兮兮的将他拉到了一个没人的地方。 她左看看,右看看,确认周围没人之后,才对着人偶说道:“你想成神吗?” 此话一出,人偶立马用双手捂住了悠然的嘴巴。 随后他又觉得,自己的这个举动似乎显得有些失礼,便又立马将手拿开,小声道:“你怎么可以说这种大不敬的话?” 悠然歪着脑袋,心想自己这是说错了? 人偶的表情极为不自然:“下次不要这样说了。” 悠然想了想,果然倾奇者与散兵还是有些不同的,至少现在的倾奇者应当很尊敬神明。 于是她换了问法:“那你有没有什么愿望?比如想要什么?” 人偶抿了抿唇:“我……想要一颗心。” 果然,他还是想要神之心! 悠然这样想着,可人偶接下来的话语,却又打翻了她之前的想法。 “我想要一颗,纯洁,善良的心。” 那样,他就和其他人一样,成为一名真正的人类。 说这话的时候,人偶的嘴唇微微上翘,显得如此纯净、真挚,如同绽放的花朵,眼神分外明亮。 悠然一时之间愣住了。 看见悠然这样的表情,人偶的脸颊微微泛红:“我的愿望……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悠然连忙摆了摆手:“怎么会呢,你的愿望很好,真的。” 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悠然发现,倾奇者纯粹的如同一张白纸。 他有时会跟着丹羽桂木他们一起打铁,但丹羽不会让倾奇者干太多的活,毕竟他的身高个头与其他人相比要矮上一些,再加上手臂纤细白皙,他们都不想让他干这些粗活。 人们都知道,这样昳丽的人并不属于踏鞴沙,不该出现在这略显贫瘠的地方,他应当属于更广阔的天地。 他那漂亮的双手,不该用于打铁做刀,哪怕是读书写字,也比做活要强上许多。 可人偶却始终觉得,能够成为这里的一份子,便是令他最开心的事了。 他喜欢这里,喜欢大家,这里的一切一切都令他倍感温馨。 不过,倾奇者也有与散兵相像的地方,便是他们都很喜欢品茶。 早在这个时候,他就爱喝茶了吗? 与散兵不同的是,倾奇者不会像散兵那么讲究,有一套专用的茶具,会用杯盖轻拂茶叶。 更多的时候,在桂木丹羽他们说话聊天之时,人偶只是安静的坐在一旁。 双手捧着一个杯子小口小口地饮着,没错,是普通的杯子,不是专用的茶杯,甚至都没有杯盖。 踏鞴沙本是刀匠锻刀的地方,这里的锻造业比较发达,因此在这里居住的大多都是来此工作的男人。 有不少人都是五大三粗的,他们没那么多的讲究,基本上都是随便弄点茶叶就泡。 泡的好赖都没事,只是让平淡的水再多添一些别的味道而已。 有一次,悠然将人偶拉到了自己的房间,然后用她新买的茶叶为他泡了一杯茶。 茶香四溢,渗透到每一个角落,绵绵不绝,与丹羽他们泡的茶不同,人偶心想,她应当是一个很会泡茶的人。 可在喝下去的第一口,却使他漂亮的小脸皱成了一团,随后连连咳嗽,差点将杯子打碎在地。 悠然问道:“怎么了?” 人偶缓了一会,才道:“太苦了。” 悠然愣了下:“啊……你不喜欢吗?” 人偶立马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将杯中的剩下的茶一口喝完,然后装作开心的样子笑道:“不,我很喜欢,谢谢你。” 悠然开心极了:“那我以后经常给你泡茶喝。” 第164章 和倾奇者一起摘堇瓜 这天人偶想要摘树上的堇瓜。 踏鞴沙没有人会特意去种堇瓜,自然也没有人去卖,毕竟在稻妻,堇瓜随处可见,只不过树都长的很高,想要摘堇瓜的话,要费点劲儿。 起因是昨天夜晚,人偶无意间听到了丹羽夫人说想吃堇瓜,丹羽说等晚上打完铁回来再给她摘。 人偶白天没什么事可做,便想着,先去给夫人摘些堇瓜然后做汤吃。 在人偶的视角来看,怀着孕的丹羽夫人是极为脆弱的人类,在丹羽不在之时,自己理应对她多加照顾。 于是人偶找到了一棵高大的堇瓜树,搬来凳子打算上去摘,可那堇瓜毕竟长的太高了,须得爬上树才行。 人偶是神造之躯,哪怕体内的神力被封印着,他所拥有的力量也是常人所不能及的。 若是直接将树打坏,堇瓜也可以落下来,但他想,这样的话,来年别人就吃不到了。 因此他便只能撸起袖子,踩着凳子向上爬。 可人偶毕竟没做过这类事情,踏鞴沙的人民虽然教了他很多东西,但没有人去教他爬树,他爬的很费劲,有好几次中途都差点踩空掉了下来。 最终,爬到一半的时候,他实在是不知道要怎样继续爬下去,只好往下跳,随后他拍了拍衣服上面的灰尘。 悠然笑眯眯地走了过来:“需要帮忙吗?” 人偶惊奇于她每次都会出现在自己的身边,但他却并不反感,于是道:“我想给丹羽夫人摘堇瓜吃。” “这样啊。” 悠然拍了拍手:“我爬上去,你在下面接着。” 还没等人偶再说些什么,悠然便已灵巧的爬上了树,与人偶不同,悠然爬的又快又稳,像只灵活的小猴子。 毕竟小时候她曾跟小伙伴们一起爬过树,因此这对于她来讲并不是什么难事。 很快,悠然便爬到了大树的一个枝条上,她将堇瓜向下扔去:“倾奇者,接着。” 人偶手忙脚乱的接住悠然从上扔下来的堇瓜,有好几次那堇瓜都差点砸到他的脸,不过他并不恼怒,抬起头来,便对上了悠然那双笑意盈盈的眼。 悠然笑起来的时候很好看,眉眼弯弯的,她的穿梭于一片绿色之中,成为了那片独有的春色。 人偶的嘴角微勾,也笑吟吟地望向她,可就在这时,悠然脚下的树枝突然断裂,还未等人偶出声提醒,她直接摔了下来。 人偶一时心急,扔下了手中的堇瓜,快速地向悠然摔落的方向接去。 与地面接触的疼痛并未传来,由于惯性,悠然直接压在了人偶的上方。 反倒是人偶,为了接她直接向后仰去,狠狠地摔了一跤。 “痛……” 人偶皱着眉头小声喊道。 悠然心里一惊,紧忙起身将人偶扶了起来:“哪里痛?” 人偶伸出了胳膊,手腕处有一片的青紫,应当是刚才接悠然之后,又磕到了旁边的石头,不过好在没什么大碍。 悠然伸手轻轻的揉着,满脸自责:“都怪我。” 人偶伸手抚平了悠然皱着的眉头:“没关系,谢谢你帮忙摘了这么多的堇瓜,你比我厉害。” 他的夸奖真是毫不吝啬。 “那我给你吹吹。”说完,悠然将人偶的胳膊拿到嘴边,轻轻的吹了几口气。 人偶向后缩了一下,少女的气息在他的鼻尖萦绕,胳膊似乎真的不痛了,反倒是有些痒。 “好了好了,不痛了。”人偶抽回了胳膊,也将袖子放了下来,随后抱起了堇瓜就往回走。 悠然跟在他的身后问道:“真的不痛了吗?我帮你拿。” “不用的,真的不痛了,我的身体与其他人不同,就算是受了很严重的伤也没关系” 回去之后,人偶开始做堇瓜汤,剩下的用来做烤堇瓜。 悠然想帮忙,但是人偶说这些他很擅长,于是悠然便回屋里陪夫人说话。 丹羽夫人是一个很温婉的女性,她跟随丈夫一起来到了踏鞴沙。 据悠然所知,丹羽还有个儿子,由于踏鞴沙的教育资源短缺,因此她们将儿子放在了鸣神岛的寄宿学院里读书。 悠然很喜欢和夫人说话,她的脸上总是挂着淡淡的笑,很是温柔。 或许就是因为人偶与他们常常接触,才会使得他形成了这种单纯善良的性格。 在人偶做堇瓜汤的时候,悠然正在夫人的房间里给她讲笑话呢。 悠然说:“从前有一只小猪,它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成为了一个水手。猪妈妈说,傻孩子,梦都是相反的。于是小猪长大后变成了火腿。” 当人偶端着做好的堇瓜汤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一幅其乐融融的景象。 夫人笑着接过:“多谢你了,倾奇者。” 悠然小口地喝了一口热乎乎的堇瓜汤,如今已到了秋天,天气转凉,正是喝堇瓜汤的好时机。 人偶很会做吃的,普通的食材在他的手中总能做出别样的风味,甚至比当地大厨做的还要好吃。 人偶常常下厨,有时做多了,还会给其他的邻居们分点,也正因如此,他在踏鞴沙的人缘也是极好的。 踏鞴沙里也有一个小型市场,人们常常将海鱼抓上来卖,以及还有一些其他的蔬果。 人偶的脸上总是挂着腼腆的笑,虽然他不会像其他人一样讨价还价,但人们都会将东西以最低的价格卖给他。 毕竟他们都这么说:“坑谁也不能坑倾奇者啊,那不是欺负小孩嘛。” 不过有的时候,人们除了称呼他为倾奇者之外,还会称他为“丹羽家那小子”,人偶也很喜欢这样的称呼,因为这代表着他有了家人。 因此当丹羽白天出去工作监管铸刀的时候,人偶便会帮着照顾在家休息的夫人。 人类是个很神奇的生物,他们会繁衍后代,或者不能这么说,这世间的所有生物都会繁衍后代。 从一个不会说话的小婴儿,成长为儿童,再由儿童成长为少年,青年,中年,然后老去。 只不过他是人偶,他生来就是这样。 他未经历过人类的生长阶段,因此他比丹羽,比其他人更加期待在夫人肚子里的,那即将出生的小婴儿。 第165章 倾奇者做手工 有的时候,悠然觉得,倾奇者就像是一个大宝宝,他对这世间的一切事物都感到好奇。 就比如她与倾奇者相遇的那天,人偶正在海边打算抓螃蟹。 他听说螃蟹很有营养,但是他并不打算自己吃,而是准备给丹羽夫人补充营养。 但同时,由于夫人怀有身孕的原因,夫人的一切饮食他都不敢擅自更改。 因此在料理之前,他都会去特意的询问当地的医生,孕妇能不能吃螃蟹。 医生是这么说的:“螃蟹是凉性食物,千万不能给孕妇吃。” 人偶松了一口气,好在他先问了医生,然后便将螃蟹送给了其他人。 他总是会对人类的生活感到好奇,因此他也会经常询问,然后了解,再融入到人类的生活当中。 丹羽夫人在家没事的时候,便会做一些手工刺绣,那小小的绣花针在她的指尖灵活的翻滚着,不多时,那纯色的布料上便会呈现出五彩斑斓的画面。 人偶最初也会在旁边学习了下,可在扎了几次手指之后,他便放弃了。 别的东西他都学的很快,比如做饭,比如读书识字,比如锻造打铁,但这刺绣他是真的学不来。 由于快入秋的缘故,夫人给悠然和人偶做了件外套,是如今的稻妻最流行的款式,并且很保暖。 最重要的是,衣角那小小紫藤花绣的很是好看,仿佛真的一样。 悠然开开心心的将外套穿在了身上,反倒是人偶将外套收了起来,从未穿过。 悠然也问过:“你为什么不将夫人做的衣服穿在身上呢?夫人看见了她会开心的。” 人偶回答:“重要的东西,应当收藏起来,我怕把它弄脏了。” 悠然愣了一下。 她忽然想起,以前在至冬的时候,她曾送过散兵两个围巾,但是却从未见散兵戴过。 过了些时日,人偶又跑去木匠那里学习木雕了。 木匠本不愿意将自己的绝活教给其他人,但一看来者是人偶,便软下心教了他一些。 人偶认真的学着,然后还做了很多好吃的送给了木匠。 此后的一段日子,悠然常常会看见人偶拿着小刀摆弄着很多木头。 他练习过很多次,小刀就像是和他的手融为一体一样,很是灵活,与他拿针时不同。 或许对于男孩来讲,拿刀本就比拿针来的轻松。 小刀削出的木屑堆成了个小山,悠然问道:“倾奇者,你在做什么?” 人偶笑道:“我在给丹羽的宝宝做见面礼。” “见面礼?” “对啊,丹羽说夫人就快要生了,我们的家中要添新成员了,那我自然要给她准备礼物啊。” 悠然蹲了下来,双手拄着脑袋,一会看看人偶专注的脸庞,一会又看看他灵巧的双手,问道:“是什么样的礼物啊?” “我想做一把小刀,不怎么锋利的那种。” “萝卜刀吗?” “萝卜刀?” “就像萝卜那样。” 人偶想了想,然后道:“你这想法真好。” 悠然又道:“可是万一夫人生的是女孩呢?女孩子大多数都不喜欢玩刀。” 人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你说的对,那我就准备两份礼物。若是男孩,我就送给他一把小刀,若是女孩,我就给她雕一个小团雀。” “小团雀?” 人偶笑着说:“对啊,小团雀圆鼓鼓的,很可爱,像悠然。” 悠然心想,倾奇者到底是在说她圆鼓鼓的,还是在夸她可爱。 悠然就这样,拿个小凳子坐在人偶的旁边,看他灵巧的将一块木头雕出了形状,然后再仔细的去弄细节,接着打磨,涂油,晾晒,整个过程持续了一下午。 完事后,人偶说道:“悠然,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做。” “诶?我吗?”悠然略显惊讶的指了指自己,然后又道:“不了,我又不是小孩儿。” 人偶有些疑惑的看着她,道:“我看我做的过程中你一直都在看,以为你也想要小玩具呢。” 悠然无奈的笑笑,心想我看的不是小玩具,我看的是你。 不过…… 悠然又道:“你可以给我做个御守吗?” “御守不都是去神社求来的吗,哪有人会自己做啊。” 悠然挠了挠头:“啊,是吗,哈哈。” 其实悠然一直都很在意以前散兵送给她的紫色御守,但是自从那次回了现代之后,御守就不见了,后来就连戒指也没有了。 不过看着悠然略显落寞的表情,倾奇者道:“我明天去神社给你求一个。” 悠然的眼睛立马亮了起来:“那就拜托你了。” 第二天,人偶果然去神社求来了平安符,但他求了不止一个,他还为丹羽他们那些人求了些,都是红色的,寓意着朋友间的情谊。 当然,悠然的那个也是红色的。 悠然愣愣地看着掌中的红色平安符,心里难受的紧。 是红色的,不是紫色的。 是红色的,象征着友情。 友情…… 朋友…… 所以在人偶的心中,她是朋友。 人偶看着悠然异样的神色,那双漂亮如琥珀一般的眼睛像是失去了光泽。 她抿着唇,似乎在隐忍着什么,眼尾红红的,一副快要哭了的样子。 怎么回事? 人偶不明白。 红色代表友情,粉色代表热恋,紫色代表爱人,颜色他没弄错啊。 于是人偶伸出手在悠然的眼前晃了晃,询问道:“悠然,你怎么了?” 悠然这才回过神来,手掌紧紧握着御守,然后又将它放进了口袋,强颜欢笑道:“没,没怎么。” 倾奇者很好,他对每个人都很好。 大家都是他的朋友,他将这里的所有人都视为家人。 他的心里有着太多人的位置。 有丹羽的, 有丹羽夫人的, 以及那个未出世的宝宝的, 有带他回踏鞴沙的桂木的, 有教他锻造的御舆长正的, 还有教他木雕的木匠的, 以及其他教他读书识字的那些人的…… 我既为你感到开心,同时又会感到难过。 我希望你快乐,又自私的希望你的快乐是因为我。 悠然随手擦了下眼角,然后转身说道:“我……我出去走走。” 第166章 你可以抱一抱我吗 最近天气变得冷了些,悠然拢了拢领口,多亏有丹羽夫人做的外套。 悠然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她本就是无家之人。 如今的踏鞴沙很是繁华,与她第一次来的时候不同,这里充满人气,总有人说说笑笑,大家都是很好的人。 红色的平安符也好。 和其他人一样也好。 她已经见到了他。 她本不该再难过的。 悠然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着,她来到了海边。 海水呈现出深蓝色,波光粼粼,如同一块巨大的宝石。 远处有几艘小船在海上漂泊,变成了几个小黑点,与浩瀚的大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海风轻轻吹过,带来了海水的清新和咸味,让人感到无比舒适和宁静。 海滩上铺满了细软的沙子,像是黄金般闪烁着柔和的光芒。 那些美丽的贝壳和海星,吸引着悠然的眼球。 悠然蹲下身来,捡起一块独特的贝壳,小小的波浪涌来,悠然的手心一凉。 她向海边靠去,蹲在一块礁石的上面,然后伸手拨弄着海水。 “悠然。” 悠然回过头,见人偶走了过来,他来到她的旁边一同蹲下:“你为什么不开心?” 悠然的手在海水中轻轻滑动,回道:“我的情绪有那么明显吗?” “或许不太明显,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觉得你不开心。”人偶回道。 悠然抬起头来,看着远处的海平线,缓缓开口:“我最近看了一部小说,故事的男主人公不记得女主,但是女主却深爱着男主。” 说完,悠然转过头来,直视着人偶如星光一般璀璨的紫眸,那里映着蓝天,大海,还有自己。 “你说,这时候,女主应该怎么办?” 这个问题把人偶给难住了。 他虽为了识字看了很多的书,但他却没怎么看过小说。 而悠然此刻的表情,却如同这大海一般,沉寂,淡然,而在这平静的外表下,却隐藏内心的波涛汹涌。 虽然只是闲聊,可人偶却觉得,他的回答对于悠然很重要。 于是人偶开始思考。 “如果,一个很重要的人忘记了我,我想我是没那么在意的。” 悠然微微一愣:“为什么?” “虽然彼此之间的记忆很重要,但我觉得,最重要的还是那个人。” “只要她能够陪在我的身边,只要她能够平安顺遂,这比什么都重要。” “因此,她记不记得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人偶笑着回答,海面上的夕阳将他的脸映得通红,时光荏苒,此刻的倾奇者与悠然记忆中的散兵重合。 她忽然记起了很多的事情。 世界是一个轮回,时间也会在某一刻形成闭合。 如今的她进入了名为“倾奇者”的生活,那么往后的散兵,又会不会记起,此刻的她? 她也曾问过。 【你以前认识我吗?】 散兵是怎么回答的? 他并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将问题又抛给了她。 【那你说,你以前又可曾见过我?】 她从不曾注意过那眼中热切的目光。 那时的散兵,会不会也在疑惑,为什么,她不记得他? 好像一切都说得通了。 散兵本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却破天荒的将她收在了他的身边。 他教给她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教她如何使用单手剑自保,带着她一同去执行任务,陪她做很多很多的事。 而面对一无所知的她,或许散兵也会感到迷惘。 为什么,她不记得他呢? 在柔和的黄昏中,人偶有些不知所措。 那双眸子蓄满了泪水,纤细的身躯微微颤抖,像一片飘落在风中的叶子,摇摇欲坠。 大滴大滴的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在漂亮的脸颊上留下了一道道的泪痕。 人偶不明所以,却还是开口道歉:“对不起,是我说错什么了吗?” 悠然摇了摇头,站了起来,她说:“倾奇者,你可以抱一抱我吗?” 于是人偶小心翼翼的抱住了她。 他不像散兵抱的那么用力,似乎要将自己嵌入他的身体里那样。 倾奇者的拥抱更为柔和,轻缓,像是怕弄疼了她一般,又像是对待一个易碎的宝藏,小心珍藏。 倾奇者与散兵,终究是不同的。 倾奇者是单纯的,而散兵是狡诈的。 倾奇者会做的事,散兵也可以做。 散兵做的事,倾奇者绝不会做。 可无论是倾奇者,还是散兵,那都是悠然所爱的人。 她是如此,深爱着他。 悠然的声音从他的耳边传来,有些闷闷的:“倾奇者,我喜欢你。” 人偶没有太多的意外,微笑回答:“我也喜欢你。” 悠然垂眸:“踏鞴沙的那些人你也喜欢吗?” 人偶没有迟疑的答道:“当然。” 果然啊。 没有人教过人偶这些。 在踏鞴沙生活着的,大多是一些为了工作的刀匠,踏鞴沙的地形很好,适合开采铸刀的材料,因此在这里的,大多是一些五大三粗的男人。 随着丈夫一同前来的女人也有,比如丹羽夫人和其他的夫人等等。 因此踏鞴沙几乎没有年轻的小姑娘,与人偶经常接触的,自然也都是那些打铁的男人。 虽然人偶学着像人类一样的生活,但他学会的,也仅仅是表面。 没有人教过他有关男女的情感。 因此他自然不知道悠然口中的“喜欢”是什么意思。 他可以说喜欢很多人,很多事,他甚至可以说喜欢小团雀。 但他的喜欢,终究与悠然的“喜欢”不一样。 回去之后,丹羽教训了人偶好一阵。 “不可以大晚上的去海边,那多危险啊,发生什么意外的话都没有人救你们。” “不可以带小姑娘回来的这么晚,万一遇到坏人了怎么办,万一遇到海贼你打得过吗?” “不可以……” 悠然和夫人在一旁偷偷地笑。 丹羽对于人偶来讲,既像长辈一样,关心教导着他,又如同朋友一般,带着他往前走。 或许在丹羽以及夫人的眼中,人偶就是个孩子。 一个涉世未深的孩子。 人偶看了看佯装生气的丹羽,又看了看正在偷笑的悠然,只好小声地说:“我知道了,丹羽,你别说我啦。” 第167章 醉酒的吻 这天,踏鞴沙举办了一个烟花祭,眼见就要入冬了,再不举办祭典,等到冬天可就没人会出来玩了。 人偶敲了敲悠然的房门,问道:“悠然,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逛祭典?” 悠然嘴上答应着,然后以最快的速度穿上了她新买的和服,她还特意涂了口脂。 因此开门之后,人偶愣了好一会。 在那柔和的月光下,悠然身穿的那件淡粉色和服绽放出了淡淡地光辉,那是一种柔和的粉色,如同初春盛开的樱花,又似晨曦微露那般柔美。 和服的线条流畅,剪裁得体,完美的勾勒出属于少女的身材曲线。 和服的袖子宽大而且飘逸,随着悠然的动作而轻轻摆动,宛如舞动的蝴蝶。 悠然俏皮地眨了眨眼,然后笑道:“倾奇者,你是特意来找我约会的吗?” 人偶的小脸微红,不自然的别开目光,吞吐道:“丹羽他们说,你最近不太开心,所以……让我带你出去玩。” 悠然撅起小嘴,哼了一声,然后就要关门回去:“既然不是特意来找我的,那我就不去了。” 还没等门关上,人偶的手便抢先阻止了她的动作:“不过,早在丹羽他们说之前,我就想来找你了。” 人偶脸上的红色似乎更深了。 悠然笑着挽起了人偶的胳膊,道:“好,既然你是特意来找我的,那本小姐就勉为其难的陪陪你。” 人偶诧异地看着挽上自己的胳膊的那只手,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便已被悠然拽走。 悠然边走边说:“我们先吃点什么呢?先吃寿司还是章鱼烧?倾奇者,你要不要吃三彩团子?” 此时的人偶已无心去听悠然的话语,他的全部关注点都聚焦在悠然的那只手上。 好像,只有关系特别亲密的人才会这样挽着手臂。 比如丹羽和他的夫人。 人偶的脑袋有些乱乱的,再加上周围嘈杂热闹的声音,使他有一阵的恍惚,因此悠然说的话他也都迷迷糊糊地答应着。 直到悠然拿着糖果的手伸到了他的嘴边,人偶想都没想就下意识地张嘴去咬。 或许是没人这样喂过他的原因,又或许是他的注意力被转移到了别处,甜腻的口感在口中化开的同时,唇角还有那柔软的触感。 悠然和人偶同时愣了一下,人偶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对……对不起。” 悠然收回了手,指尖还沾有少许的津液,她没有说话。 人偶以为她生气了,无措地拽了拽她的袖口,谁知悠然直接来了一句:“好吃吗?” 人偶愣了下:“好吃。” 随即又反应过来,她说的到底是糖果,还是…… 小小的人偶自然是没接触过这类的事情,面对悠然的逗弄,除了红透了的耳垂,再无其他表现。 悠然心想,原来散兵以前这么好玩啊。 她偷偷的给他取了个外号:纯情宝宝。 在这一路上,人偶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原本空洞的胸膛开始发痒,发热,不知是身边人的关系,还是祭典太热闹的关系。 一定是祭典太过热闹,人太多了? 他以前也跟丹羽桂木他们参加过祭典,却并未出现过这样的状况。 祭典的灯光将黑夜照的很亮,可在人偶的眼里,都不如身旁的小姑娘明亮。 真是奇怪,面对悠然的笑靥,自己怎么移不开目光呢? 或许是察觉到人偶的视线,悠然笑着问道:“倾奇者,为什么你的脸这么红啊?” 人偶紧忙摸了摸自己的脸,温度似乎比以往更烫了些,他的脑袋更乱了,只能随口答道:“我……大概,是这里人多,然后有些热。” 悠然歪着脑袋偷笑。 可是,秋天的夜晚明明很冷呐。 之后,悠然又拉着人偶吃了好多东西,大多都是散兵最不爱吃的甜食。 可是人偶从未说过他讨厌甜食,不仅全部吃光,还会在悠然亮晶晶的注视下,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悠然心想,她这不算欺负小孩? 毕竟散兵可没少“欺负”她。 好不容易来到了他的过去,她自然是想讨回来了。 不过一想到这里,悠然便开始疑惑。 为什么,这样单纯阳光的倾奇者,会变成后来的样子呢? 也不是说散兵的性格不好,只不过,他的变化未免太大了些。 而且,后来的踏鞴沙很是荒芜,几乎没有人烟,应当是发生了什么。 可她了解的始终还是太少太少。 悠然抬起头来,望向倾奇者的侧脸,心想,算了,只要她一直陪着他就好了。 两人回去的时候,祭典还没结束,不过丹羽家的门前到摆放了一个大桌子,桌子上满是酒瓶。 桂木看着两人,立马招呼过来:“倾奇者,会喝酒吗?这可是蒙德的蒲公英酒,来尝尝。” 丹羽立马拦了下来:“去去去,别教坏小孩。” 桂木不满道:“丹羽,你别扫兴,身为男生哪能不会喝酒呢,让他尝尝不碍事的,况且这是你家,不让他喝太多不就行了。” 随后,桂木拿着酒瓶在人偶面前晃了晃,道:“倾奇者,想喝吗?” 酒香与茶香不同,它比茶香来的更加猛烈,并且有着独特的韵味。 人偶的喉咙有些发紧,他没喝过酒,他想尝尝。 桂木看他这个样子,便笑着倒上一杯给他。 酒水入喉,使他的身体有些燥热,不过意识却是清醒着的。 独特的醇香令他还想再喝一点,于是他又给悠然倒了一杯:“悠然,尝尝,这比果汁更好喝。” 面对人偶的邀请,悠然自然是笑着接过了。 可毕竟悠然的酒品一直都不怎么好,几杯下去之后,她开始有些迷糊起来。 丹羽毕竟将他们视为孩子,于是严厉斥责桂木不要再给他们倒酒了,还让人偶送悠然回屋。 人偶虽是第一次喝酒,但他也知道酒会使人神智不清。 但在他将悠然扶回房间后,当悠然略显湿润的唇贴在他的唇之时,还是惊的人偶睁大了眼。 书上说,醉酒之人会做出很多出格的,且不受控制的事情。 因此,悠然亲了他,这算是正常的? 不对不对。 这不正常啊。 她为什么要亲他啊?! 第168章 清醒的吻 夜晚本应使人感到宁静与舒适,可此刻的人偶,却是辗转反侧,睡不着觉。 唇间的触感令他有着片刻的失神。 人偶本不用睡觉,可他却为了让自己适应人类的生活,学着跟他们一样,日出而作,日息而归。 他碰了碰自己的唇,更加睡不着了。 早上的时候,人偶想要去问悠然,昨晚为什么要亲他。 可是面对悠然略显困倦的神情,他却始终无法问出心中的疑惑。 于是他只好小心翼翼的,旁敲侧击道:“悠然,你记得你昨晚……” 悠然打了个哈欠:“啊,我昨晚喝完酒就睡着了,多谢你把我送了回去。” 她说的这么自然,且脸不红心不跳的,应当是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书中不是说过的嘛,醉酒之人很容易断片,她昨晚肯定不是故意的。 万一他这样直接问了出来,她生气了怎么办? 人偶这样想着,便打算默不作声。 反正她不记得了。 正当人偶想要离开之际,悠然又拉住了他:“我昨天听桂木他们说,这个季节正好是抓小兔子的好季节,你会抓小兔子吗?” 人偶点了点头。 悠然开心的说:“那我们去抓小兔子!” 望着悠然亮晶晶的眼睛,人偶不忍拒绝,于是便带着工具出发了。 首先呢,要找到兔子的巢穴,通常在灌木树下的土洞中。 接下来就是制作陷阱了。 使用一个小木桩作为支点,将具有韧性的树枝弯曲成拱门形,使用细线绑在树枝的两端固定形状。 在使用筷子作为横梁,放在木桩的凹口处,形成自动开关。 然后,用绳线沿着土洞围成圈。 悠然在一旁连连夸赞:“倾奇者,你好厉害啊。” 为了吸引兔子,还要在洞前放置一些兔子爱吃的食物作为诱饵。 这样,等上几个小时,兔子就会被诱饵所吸引,从而触发陷阱。 因此,当人偶将这些都做完之后,两人就在一旁等待着。 可是等待的时间太过漫长,悠然又不能跟人偶说话,怕将兔子吓跑,于是悠然就这样靠着人偶睡着了。 人偶看着已经陷入熟睡状态的悠然,心想她可真像个小猪。 睡着后的悠然很是安静,呼吸平稳,嫣红的嘴唇一张一合,人偶就这样看了她好久。 没由来的,他又想起了昨夜唇间的那份柔软。 他并不懂得亲吻的含义,只知那是亲密之人才会有的举动。 何为亲密之人呢? 两人一起组建家庭,生儿育女,然后相伴一生。 但是人偶还是不太明白。 朋友也可以相伴一生。 很多人都可以在一起生活一辈子。 是因为睡在一个房间里的关系吗? 可是人偶记得,丹羽和他夫人吵架被赶出房间后,丹羽也会挤着跟自己一起睡。 他不懂。 人偶平常接触的,也都是同丹羽,桂木,御舆长正那些打铁之人,他好像没跟女生一起接触过。 虽然他也会帮忙照顾丹羽夫人,但夫人与悠然终归是不同的。 喜欢。 这个原本熟悉的词在他的心中开始变得陌生起来。 好像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 人偶觉得,他似乎是更喜欢跟悠然在一块。 不管是一起去摘堇瓜,还是逛祭典,他都会很开心,而且是不同于跟别人在一起的开心。 并且每次悠然触碰到人偶的时候,他都会开始紧张。 但是跟丹羽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就不会。 真奇怪。 人偶看了看已经做好的陷阱,也不知道小兔子什么时候出来,此时的日光正好,一切都显得懒洋洋的。 他也闭着眼向后靠去,但是他没有睡着。 悠然醒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的一个场景。 在温暖的阳光下,人偶的睡颜显得格外宁静。 他的脸庞光洁如玉,没有一丁点的瑕疵,就像是精心雕刻的作品。 细长的睫毛如同蝴蝶的翅膀,呼吸均匀而轻柔,她想用世间最美好的词汇来形容他,却发觉他就是世间的美好。 悠然咽了下口水。 他应当是睡着了? 悠然闭着双眼,然后轻轻的吻了上去。 她并不知道,在她吻上去的那一瞬间,人偶的睫毛微微轻颤。 他的手指紧紧地抓着狩衣的下摆,骨节分明的手在光滑的布料上留下了一堆褶皱。 尽管内心慌乱不已,表面上却还是装作睡着了一般,这令他倍感煎熬。 不是醉酒那般,无意识的亲吻。 而是清醒着的,带有主观意识的吻。 人偶觉得他的脑袋要炸开了。 悠然并没有吻很久,她只是轻轻地碰了一下,可在人偶的感官当中,这一瞬却尤为漫长。 亲完悠然就后悔了。 她后退了一步,伸手捂住了嘴唇。 这可是倾奇者啊,这不是散兵。 虽然散兵很欠揍,并且她什么事也都同散兵做过了。 可是倾奇者在她的眼中还只是个人偶宝宝。 虽然外表跟散兵一样,但他的内心却还是个孩子啊。 她怎么可以对一个孩子做这样的事! 悠然的内心受到了强烈的谴责。 不过她还是很庆幸,幸好此刻的人偶还在安睡。 悠然在旁边坐了一会,看着捕兔子的陷阱看了好久,从中午到日落,都没有兔子出现。 然后悠然拍了拍人偶,道:“倾奇者,醒醒,我们该回家了。” 人偶这才睁开了双眼,看着悠然嫣红的唇,他开始有些语无伦次。 “我……我……兔子……” 悠然将陷阱收了起来,说道:“很遗憾,我们今天什么都没有抓到。” “啊。” 人偶低下头去,悠然以为他是因为没有抓到兔子而不开心,便又拍了拍他的肩,道:“我们下次再来抓。” 人偶含糊地答应着,然后便往回走。 晚上的时候,人偶将丹羽叫了出来。 人偶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丹羽,你有没有亲过别人?” 丹羽诧异道:“你在说什么?!我只亲过我夫人。” 人偶进一步问道:“那你为什么会亲夫人?” “自然是因为我喜欢我的夫人了。” 喜欢。 又是喜欢。 人偶接着问道:“那你喜欢我吗?” 丹羽不明所以:“你问这个做什么?” “那你会亲我吗?” 丹羽的表情很是难看,如同被雷击一般,然后咆哮道:“不会!!只有结婚了才能接吻,你懂了吗!” 人偶若有所思地重复着丹羽的话:“只有结婚才能接吻?” “没错!” 第169章 这算什么求婚 于是第二天,一个平常的午后。 人偶在众目睽睽之下,大声的询问悠然:“你是不是想和我结婚?” 悠然愣住了。 不止悠然,身边的丹羽,桂木,御舆长正他们也都愣住了。 一时之间,寂静无声。 人偶心想,他是不是说错话了?怎么没人理他。 过了好一会,是桂木先打破了沉寂,他一把拍向了人偶的头,使得人偶一个趔趄。 桂木说道:“你小子,求婚不是这么求的!” 然后,悠然捂着脸跑了。 人偶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有点发懵。 悠然再次来到了海边,她坐在礁石上,享受的海风的吹拂。 可她的脸还是很烫,她低下头来,看着浪花化为千万颗晶莹的水珠,与礁石粗糙的表面碰撞、融合。 然后她又抬起头来,看着海浪翻滚,跃上天空。 说实话,她很开心。 很开心。 开心到……令她手足无措,甚至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他。 “悠然。” 悠然转过头来,与人偶四目相对。 人偶的脸颊也是红红的,好似天边瑰丽的晚霞。 人偶道:“我知道你在这里,你很喜欢海啊?” “嗯,因为我的家乡没有海。” 人偶坐在另一处礁石上,就这样陪着悠然。 这片海他看过了千遍万遍,可当悠然在他身边的时候,他却觉得,怎么也看不腻。 过了好半天,两人都没有说话。 最后是悠然先开了口:“倾奇者,我是你的什么人?” 人偶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家人。” 悠然摇了摇头:“不对,你应该回答,是爱人。” 人偶不懂:“这有什么区别吗?” 悠然无奈的笑笑:“倾奇者,你记住,家人和爱人是不一样的。爱人可以成为家人,但家人不一定会成为爱人。” 然后悠然在人偶不解的注视下,缓步走到了他的面前。 她的脸上挂着笑,但人偶却觉得,她并不开心。 为什么她会不开心呢? 人偶想不明白。 他始终都想不明白。 “很抱歉,倾奇者,我不能和你结婚。”她淡淡的开口,不掺杂着任何情绪。 “为什么?” 悠然垂眸:“我不该在你什么都不懂的时候就这样做。” 人偶抿着唇,轻声询问:“那……我可以抱一下你吗?” 这是他主动索取的第一个拥抱。 悠然微笑回答:“好。” …… 丹羽夫人生产了,孩子是个女孩。 婴儿的哭声打破了夜的寂静,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上的第一个信号,也是她的初次宣言。 人偶就这样站在门外,看着丹羽抱着婴儿喜极而泣,周围围满了人,人们的笑声和婴儿的哭声掺杂在一起。 那声音如同小猫在叫,颤抖,却又充满力量。 或许是察觉到人偶异样的神色,悠然拽了拽他洁白的衣袖,问道:“怎么了?” 人偶动了动嘴唇:“她在哭。” 原来,对于人类来讲,哭是一件可以被允许的事情。 后来的丹羽因为工作时常不在家,因此照顾夫人的事情再次落到了人偶的身上。 说是照顾,不过就是看着小婴儿,然后再给夫人做些饭菜,悠然也会在一旁帮忙。 小婴儿很爱哭,睡醒了会哭,看不见人会哭,饿了会哭,想翻身翻不过去也会哭。 因此人偶和悠然总是换着花样去逗她,哄她。 不过相对于其他人,小婴儿更喜欢让人偶去抱她,小小的双手紧抓人偶的狩衣,不想让自己被放在床上,弄的人偶胸前痒痒的。 夫人笑道:“倾奇者,你给这孩子取个名字。” 人偶有些受宠若惊:“可是,我……” 但夫人笑的温柔,人偶抿了抿唇,最终慎重的点了点头。 悠然伸出手指逗弄着人偶怀中的小婴儿,婴儿伸出小手握住了她的手指,然后就往嘴里塞,咿咿呀呀的。 之后的几天,人偶买了很多的书,从各国的古诗词到稻妻的典故历史,他研究了好多个晚上,还常常去与悠然探讨。 名字要有意义,要蕴含着希望,因为是女生,因此不能太过生硬。 太难了。 一个没有名字的人偶,竟然要为新出生的人类取名。 人偶时常会望着小婴儿发呆。 人类的婴儿很是脆弱,一天到晚除了笑便只会哭。 她不会说话,也听不懂别人说的话。 更多的时候他们都要去猜,小婴儿为什么哭。 是冷到了,还是饿了,或是困了等等。 但是没有人会嫌弃她,所有人都在细心的去呵护她,为她擦掉脸上的泪光。 后来,人偶终于选定了一个名字。 风早。 丹羽风早。 夫人逗弄着婴儿说:“小风早,喜欢你的名字吗?” 小风早笑着呀呀乱叫。 至于为什么起了这个名字,人偶是这样解释的:“希望她自由如风,明如朝阳。” 愿她一生平安顺遂,所得皆所愿。 或许是因为取了名字的缘故,人偶每天更是寸步不离的照顾着小风早。 他还买了很多本故事书,虽不晓得小风早能不能听懂里面讲的故事,但每次讲故事的时候,风早都听的很认真。 风早特别喜欢跟人偶以及悠然玩,常常大幅度地蹬着小腿,以显示自己的开心。 然后,踏鞴沙下雪了。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悠然见过无数次的雪,即便如此,她还是忍不住内心的雀跃,拉着人偶出去玩。 风早第一次见到雪的时候,小嘴由于惊讶而张的大大的。 悠然伸出手指,搓了小些的雪然后点在小风早的手上,让她切身感受着冬天的到来。 不过她毕竟是太过幼小,不能长时间的待在外面,便早早的被夫人抱回屋了,留下悠然和人偶在外面玩雪。 悠然打算弄一个心形的小雪球送给人偶,可正当她专心弄的时候,人偶叫了她的名字。 悠然抬起头来,顺着声音望去,冰凉松软的雪球迎面而来,颈间凉丝丝的,她愣了一下,随后看到了人偶带有狡黠的笑意。 “好啊你,倾奇者,竟然偷袭我!” 悠然将手中做到一半额心形雪球向人偶砸去,人偶灵活躲开。 两人的笑声在寂静的冬日里回荡,驱散了严寒。 第170章 我最喜欢你了 今天是人偶的生日。 至于为什么这样定,是因为去年的今天,是桂木将人偶带到了踏鞴沙。 于是大家便将这个日子定为人偶的生日。 毕竟,人都有出生日,人偶刚来的时候,什么都不懂,甚至就连话都说的很慢。 虽然人们只与他相处了一年,但都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善良的孩子。 对人类来讲,生日往往都有着特殊的含义。 因此丹羽以及丹羽夫人早早的就在忙活着,为的就是要准备好丰盛的饭菜,让人偶感受到家的氛围。 而交给悠然的任务,便是带着人偶出去玩,等到饭点的时候再回来,这样,还能给他一个惊喜。 悠然欣然接受了。 于是大早上,她就去敲人偶的房门。 “倾奇者,你起床了吗?” 人偶打开了房门,疑惑于悠然怎么起的这么早。 这时的人偶还未来得及穿外衣,只有一件洁白的里衣,漂亮的锁骨若隐若现,悠然就这样看了好一会。 最后还是人偶后退一步,结结巴巴地说:“我先关上门,等我一下,我很快就把衣服穿好。” 悠然暗自发笑,他什么样她没见过。 之后悠然带着人偶去了后山的树林里。 悠然也不知道到底应该带他去哪,只要离开家,给丹羽他们准备的时间就行,于是就带着人偶漫无目的的溜达。 因为是冬天,树林里的树都光秃秃的,不过那些细小的树枝都被雪所装点,承载着晶莹剔透的水晶,如同大自然精雕细琢的艺术品。 悠然侧过头,看着人偶露出欢喜的笑。 嗯,这也是个伟大的艺术品。 人偶发现,这个小姑娘似乎总是喜欢对着自己笑,无论他在做什么,或者说,就算他什么也不做,她都会看着他傻笑。 这让他不禁感到疑惑,自己长的有这么好笑吗? 回去的时候,丹羽他们已经将丰盛的饭菜准备好了,当然,还有桂木他们以及其他关系好的一些人。 “倾奇者,祝你生日快乐!”大家齐声说道。 就连小小的风早也因这欢乐的气氛而乐的手舞足蹈。 悠然笑意盈盈地看着人偶微红的脸庞,心想,这就是家人。 有家真好啊。 桂木跟上次一样,带来了不少蒙德的酒。 由于是特殊的日子,丹羽没有限制人偶不让他喝,因此人偶被桂木灌了不少。 不过人偶的体质毕竟与常人不同,哪怕其他人都喝的醉醺醺的,人偶也只是脸比平常更红一些,思维到还是一如既往的活跃,并没有受到酒精的影响。 悠然在一旁也在小口小口地喝着,人偶喜欢看她红扑扑的脸颊,或许是由于酒精的影响,她的浑身都散发着淡淡的酒香。 送悠然回房间后,人偶在一旁站了好一会。 悠然睡的很快,几乎沾床就睡。 人偶帮她盖好被子后,就蹲在旁边,拄着脑袋看了她好久,心想,这次她怎么不来亲他? 此时的悠然安静地躺在床上,嘴唇微张,轻盈的呼吸声在寂静的夜晚中回荡,床头微弱的灯光为她勾勒出一份淡雅的剪影,氛围安静祥和。 人偶微微倾身,吻上了悠然的唇,这个吻轻柔如羽毛,伴随着心灵的震动。 直到此时此刻,他才稍微的明白,悠然口中的爱人与家人是不一样的。 所谓爱人,是他会被她不自觉的吸引,会产生想要和她再进一步接触的冲动。 原来,喜欢与“喜欢”是不一样的。 悠然和其他人也是不一样的。 …… 这个冬天过的很快,绿叶开始冒出嫩绿的新芽,小风早渐渐的开始会爬,踏鞴沙的一切都充满生机。 在春回大地,天气回暖的同时,人偶常常与悠然去看海边的落日。 金色的光芒在波纹间跳跃,像是一幅巨大的画卷。 人偶常常去抓鱼,然后在海边生火去烤,悠然就这样笑着看他,看他将鱼烤的金黄。 有的时候他们也会在海边玩水,衣服上被泼的湿了一大片,也都乐此不疲。 有次,悠然不小心脚崴了,人偶像往常一样将她背起,悠然晃蹬着小腿,然后拍着人偶的脑袋喊道:“驾驾驾!” 人偶无奈:“我又不是马!” 悠然搂着他的脖子嘿嘿地笑。 天色渐晚,一群微小的生命在寂静的夜中翩翩起舞,它们身披闪烁的荧光,轻盈地在夜空中舞动。 在悠然被这些萤火虫吸引注意的时候,人偶说道:“悠然,你也喜欢我。” 明明是个肯定句,他却语音上扬,带着隐隐的欣喜与期盼。 悠然笑着回答:“我最喜欢你了。” 人偶的唇角微张,紫眸微亮,好似夜空中的繁星。 不是“喜欢”,而是“最喜欢”。 简单的一个“最”字,足以彰显他与其他人的不同。 在悠然的心中,人偶本就与别人不一样。 她是为了他才来到这里的。 人偶想要再说些什么,可奈何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此刻应该说的话语。 好像说什么都不如悠然的那句话来的浪漫。 悠然自然是不知道此时人偶心里的踌躇,她贴近了人偶的耳边说道:“这么好看的夜空,要是有流星就好了。” “流星?” “对啊,那样就可以许愿了。” 话音刚落,悠然抬起头来,然后兴奋的伸手一指:“倾奇者,快许愿,有流星!” 人偶抬头望去,看着天空有美丽的光芒划过。 他并不知道那就是流星,甚至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对着流星许愿,不过看着悠然虔诚闭眼的样子,他还是想了又想,然后说道:“希望我的家人都可以平平安安,顺遂无虞。” 说完,人偶又问:“你许的什么愿?” 悠然笑着拍了拍他的头:“笨蛋,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人偶忽然有些懊悔。 悠然将双手搂紧,一会抬头看看漂亮的星空,一会又伸手摸摸在空中飞舞的萤火虫,然后靠向人偶的后背,小声歌唱。 在流星划过之际,悠然许了一个小小的愿望。 那就是,希望倾奇者永远开心。 第171章 倾奇者的眼泪 丹羽最近很忙,因为鸣神岛那边,需要他们锻造很多的刀,为此,除了白铁矿那些,还要花费不少其他的的材料。 因此丹羽打算抽空去趟鸣神岛,与那里的材料制造商谈谈。 好不容易能有出踏鞴沙的机会,他便询问人偶要不要跟他一起去。 人偶问道:“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丹羽笑道:“我只负责与商人协商,材料他们过几天会派人送过来。之所以问你去不去,是因为我想,你应该看看踏鞴沙以外的世界。” 人偶又问道:“那悠然也可以去吗?” “当然。” 于是在人偶的软磨硬泡之下,悠然也答应跟他们一起去鸣神岛。 说是一起去鸣神岛,但人偶与悠然并没有任务,不过就是被领去开开眼界罢了。 毕竟踏鞴沙与鸣神岛相比,并不繁华,鸣神岛是稻妻的国都,也是各国商人的集聚之地。 樱花树与枫树沿着街道两旁生长,给街道增添了许多的色彩,旁边还有许多的小店和摊位,卖着各种各样的美食与手工艺品,比如寿司,拉面和天罗妇等等。 这不是悠然第一次来到鸣神岛,但她还是露出了新奇的表情,毕竟有着百年的距离,很多东西也是她不曾见过的。 想当初在鸣神岛的时候,她忙着寻找散兵的下落,根本没有时间去好好欣赏鸣神岛的樱花树。 如今她的身边有着倾奇者,悠然笑着挽起人偶的手,不顾他脸上的微红。 可是忽然,人偶的双目大睁,他停下了脚步。 因为在前面不远处,神像的正下方,站着雷电将军。 在这百年之间,无论是鸣神岛的街道还是踏鞴沙,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唯一不变的,是雷电将军的样貌。 悠然也顿住了脚步,本能的往后缩。 雷电将军往他们所在的方向上看了一眼,随后又面无表情的转了过去,双手向上举起,手中的刀散发着强烈的雷元素力。 在她面前的,是跪着的落败者。 她在降下神罚。 一刀下落,落败者死亡,人群散去,街道热闹依旧,可两人的心中的阴影却是挥之不去。 悠然抿了抿唇,进行了一下深呼吸,不断的告诉自己,这是过去,是百年之前,是散兵的过去,在这里,她不是被人陷害的稻妻通缉犯,她只是她自己。 人偶还是不动,他像是被定在了那里一样,脸上的表情很不好看。 悠然轻轻的拉着他:“她……毕竟是神明……走啦,倾奇者,我们回家。” 一句“回家”使得人偶的神色变了变。 啊,对,回家。 他不再是无家之人,他有家人,他还要回家呢。 看着悠然一脸担忧的神色,人偶勉强的笑了笑:“那不是神明,那是人偶。” 悠然愣了下:“嗯?雷电将军是人偶?” 人偶忽然觉得,他好像不该跟悠然说这些,毕竟桂木曾说过,他的特殊身份不能告诉别人,随即便拉着悠然去买别的吃的了。 可悠然却没心思吃了,她的脑海中,满是时间魔神曾说过的话。 【人偶本是作为稻妻的执政者降临的,却因睡梦中的一滴眼泪,使得影觉得他太过弱小,故而舍弃了。】 【影为他创造了四脏六腑,唯有胸膛是空洞的,因为那原本要存放着的,是神之心。】 那不是雷神,那是人偶,和散兵一样,只不过,雷电将军并没有人类的情感,她是雷神眼中完美的机器。 怪不得他的脸色会那么难看。 若是他不曾流泪,或许今天站在那个位置上,执行神罚的,便是他。 丹羽与商人交谈完后,便带着他们又回到了踏鞴沙。 晚饭的时候,人偶说他不饿,便直接回房间休息了。 丹羽他们也看出了人偶的情绪低落,但想着,人总要有私人空间,既然他不想说,他们便也不问。 倒是悠然,她觉得若是敲门的话,人偶或许以已经睡了为借口,于是她打算从窗户爬进人偶的房间。 幸好丹羽家住的不是那种高大的楼房,从窗户进去很容易,就是身上脏了些,因为窗口满是灌木。 因此,悠然就这么,在人偶目瞪口呆的情况下,爬上了窗口。 此时的人偶蜷缩在床的一角,然后便听“咚”的一声,悠然从窗口摔了进来。 虽说不小心摔倒了,但手中的那碗鳗鱼茶泡饭可是被她保护的好好的,仅仅撒了一点汤。 悠然笑笑:“我知道你不会感到饿,但我还是做了你最爱吃的。这次的茶不苦了,是用绯樱绣球泡的,还有点甜呢。” 人偶从床上下来,将悠然扶了起来,然后接过了那碗茶泡饭。 悠然道:“那你先吃着,我就不打扰你了,就是看你有些不开心,你要是不想说也没关系。我只是想着,若是你能吃到爱吃的食物,心情总归能好过一些。” 正当悠然打算再从窗户爬走之时,纤细的手臂从背后环住了她的腰。 人偶闷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其实……我一直都很在意。” “我希望母亲能够给我取一个名字,一个属于我的名字。” “我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活。” 既不是人,也不属于任何种族。 他时常会想,为什么,他没有同类呢? 人偶哽咽了许久,肩膀微颤,悠然转过身来,伸手拭去他脸上的泪。 可她这样的举动,却使人偶猛的一颤,他松开了抱住悠然的手臂,随后用手慌乱的擦着脸颊,努力调整气息:“对不起,悠然,对不起……” 悠然抬起的手就这么僵住了。 她没见过散兵哭,在她的印象中散兵永远都会摆出,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俯视众生。 而倾奇者则是一个,永远以微笑待人的孩子。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他哭。 慌乱的,不安的,不知所措的,带有歉意的。 悠然的嗓音有些变调:“你在说什么?” 人偶擦完脸后,又立马露出了一个同往常一样的笑脸:“没事了,我没事了。” 悠然拔高了音调:“你为什么要跟我道歉?” 人偶愣了愣,上扬的嘴角似乎要挂不住了,可他仍旧努力维持着,甚至更往上了:“我……不想……你也放弃我。” 悠然叹了口气:“倾奇者,你听我说。” “哭泣并不是什么错事。” “哭很正常。” “我也经常哭,摔痛了会哭,害怕了会哭,做噩梦了也会哭,这很正常。” “是人都会哭,人都有脆弱的地方,但是你要记住,有些路,哭完了我们还要继续走下去。” 在这一刻,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唯有悠然的话语,在他的心里字字回响,连绵不绝。 “至于为何而活,我自己也弄不明白。” “可是倾奇者,我跟你讲,我是为你而来的。” “你不是被抛弃的人,你是我的珍宝。” 第172章 倾奇者受伤了 人偶受伤了,不过好在不严重,就是右臂被划了道口子,已经被丹羽夫人给包扎好了。 具体怎么回事,还得从上午说起。 上午的时候,人偶和悠然一如既往在海边抓螃蟹,当然,一同抓螃蟹的还有一些别的半大小孩。 最近也不知怎的,来踏鞴沙的外地人似乎多了些,比如推销酒水的蒙德人,比如贩卖罐装知识的须弥人,还有很多运用创新技术的枫丹人。 除此之外,也有一些海贼登上了这座岛。 面前的就是一个。 一艘不算大的海贼船停靠在岸边,几个孩子没见过这样花里胡哨的船,便有都围了上去东瞅瞅西转转的。 那些海贼多是无家之人,自然也不会有什么道德,为首的几个打算抓俩小孩然后向他们家去勒索钱财。 贪图玩乐的孩子并没有意识到危险的降临,等察觉到的时候,自己已经被五六个海贼团团包围了。 孩子们叫喊的声音将人偶吸引了过来。 “倾奇者哥哥救我!”被抓住的那个小孩拼命呼喊。 在踏鞴沙生活的人几乎都认识人偶。 人偶走到海贼的面前,说道:“你们可以抓我,请放了小孩子。” 为首的海贼笑的猖狂:“哟,穿的这么好看,凭什么听你的?” 接着他使了个眼色,其余的几个人都将人偶围了起来。 人偶没跟人打过架,因此只好用自己纤细的手臂来挡住对面蛮横无比的进攻。 洁白的狩衣很快便被染上了尘土,比起青肿的手腕,他心里想的却是这可是悠然昨天刚帮他洗好的。 忽然间,一阵尘土飞扬,几名海贼被一阵风掀翻在地,等人偶睁开眼睛之时,间悠然稳稳的落到了他的面前,手中多了一条长长的棍子。 悠然道:“我刚刚找武器去了,倾奇者,你怎么什么都不拿就跟他们打起来了?” 随后看他额头青了一片,悠然的语气软了下来:“疼吗?” 原本人偶还在揉着额头和胳膊,闻言,立马将手放了下来,摇了摇头,然后露出了个纯粹的微笑:“不疼。” 悠然叹了口气:“你又说谎了,我就不该问你。” 几句话的功夫,那些海贼都从地上爬了起来,见来者是个看起来柔弱的小姑娘,便都拔出了自己的佩刀。 毕竟,几个海贼要是连一个小姑娘都打不过,那传出去可是要被人笑掉大牙的。 人偶拉了拉悠然的衣袖,抿唇道:“他们拿刀了。我……我再跟他们说说,我去当人质,把孩子换回来。” 悠然却并不怕那几人,虽说手上没有单手剑,但有这个长木棍足矣。 人偶毕竟还是太过年轻,并且几乎没接触过踏鞴沙以外的人,不知道人性的险恶,也没见过真正的坏人。 因此他总是觉得,大家好好说的话,什么事都可以解决。 因此悠然没忍住回道:“你傻啊,他们那装扮可是海贼,杀过人的,怎么可能会听你的。” 不过这话一说出口悠然就后悔了。 人偶低头小声地说道:“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以为……” 悠然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看着人偶有些落寞的表情,只好回道:“你别道歉,是我错了,我以后不凶你了。这样,你站我身后,我打得过的,真的,不过是区区的几个人,我打得过。” 果然倾奇者是个薄脸皮,这要是散兵,早在开口前就骂她八百回了。 海贼将自己的佩刀在她们的面前晃了晃:“还多个小姑娘,怎么,知道老子缺女人还故意送上门来了?” 另一个海贼笑的恶心,指着旁边吓傻了的小孩道:“想救这小孩可以,但我要女人,呵呵,怎么,愿意牺牲自己去救这小孩吗?” 人偶握紧了拳头,单纯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凶狠。 可还未等他做些什么,悠然已经抡着棍子打了过去。 毕竟以前在至冬的时候,散兵没少抢公子的活去让她处理债务,对待那些欠钱不还的老赖,悠然都是直接打上去的。 后来到了璃月也是,跟散兵一起接委托,也都是她去打,散兵在一旁不紧不慢的看戏。 因此,正常人是打不过悠然的,别说这几个小小的海贼,就连好多的魔物也都不在话下。 几下之后,那些海贼都被悠然打趴在地,或许他们怎么也没想明白,手拿大刀的自己怎么会输在一个小姑娘的手中。 悠然就这样把木棍立在了他们的面前,指着自己洋洋得意:“你们可别小看我,我的剑术可是我男……” 话刚说到这,她看了一眼人偶,只见人偶对她笑笑然后去安抚受惊的小孩,悠然咽了下口水,然后说出了后半句话:“是我上司教的!我厉害!” 人偶轻拍着孩子的后背,对着悠然说道:“你真厉害,想必悠然的上司也很厉害。” “当……当然……”悠然干笑着,努力压下当着本人的面夸本人的奇怪之感。 可就在这时,他们都没注意到在孩子不远处的那个海贼拿起了大刀,用力一砍,人偶快速的将孩子拉了过来,而自己的右臂却被砍的鲜血淋漓。 悠然将棍子直接砸向了那名海贼的脑袋,之前她并没有用出全力,这次却是下了死手。 海贼察觉到了危险,微微一侧,避开了那致命一击,可还是被砸中了肩膀,骨头断裂的声音不大不小。 悠然跑到了人偶的旁边,让他另一边没受伤的左臂揽过自己的肩膀,支撑他向前走去:“你流了好多的血,我们快回去。” 明明人偶已经痛到额头冒汗,可他却还是轻轻地掐了掐悠然洁净的脸庞,扯出了一个牵强的笑容:“没事的,悠然,我没那么疼。” 悠然低着头,显得有些自责。 小孩缓过神来,憋住眼泪向人偶连连道歉。 人偶道:“这不怪你。” 他们就这样走回了家。 最后是丹羽夫人找出了家中的纱布以及一些药膏为人偶进行包扎,悠然在一旁不忍心看。 那样的刀伤,那么长的伤口,都快见骨头了,若是正常人,手臂早就废了。 丹羽夫人也是皱眉道:“我们还是去找医师缝合一下。” 最后还是人偶借着害怕医师的借口,丹羽夫人这才给他包扎完毕。 第173章 喂倾奇者吃饭 晚上的时候丹羽并没有回家,据说是造兵司那边发生了些事情,需要负责人过去,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回家。 第二天人偶起的很早,但他并没有直接走出房间,而是将房门从内部锁上了。 接着,他将带血的纱布一圈一圈的拆下,动作没有丝毫的怜惜,借着初晨的阳光,纱布的下面是完好又光滑的肌肤。 “果然……”人偶皱了皱眉,低声说道,“人类是不会好的这么快的。” 人偶无奈的笑了笑,原先伤口的位置已经全部愈合,甚至连疤痕都没有,不过就是普通的刀伤而已。 在这里,除了将他捡回来的桂木,没有人知道,他自己曾在借景之馆待了数年。 到底是数年,还是数十年,他也不知道。 那时的他已完全对时间失去了感知。 甚至就连桂木都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他只知人偶身份特殊,让他藏起自己的金羽,然后告诉所有人,他是个人类,一个,连神之眼都没有的,父母双亡的普通少年。 也正是因为这样,使得大家对这个异乡的少年很是热情,毕竟在他们看来,无家可归的孩子最可怜。 此后,人偶便已“人类”的身份藏匿其中,他不想成为怪异的存在,他想像人一样活着。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紧接着便是悠然的声音从外传来,“倾奇者,你醒了吗?这个点你应该醒了。” 随后便是转动门把手的声音,人偶慌乱的将纱布又缠了上去,几下之后,悠然没有将门打开,疑惑道:“你怎么还锁门了?” 然后,门被打开了,人偶笑道:“我换衣服来着,怎么啦?” 悠然将准备好的鳗鱼茶泡饭拿了出来,说道:“你右臂不是受伤了嘛,还疼不疼啊,要不要我喂你吃?” 人偶的一个“不疼”卡在了嘴边,待悠然说完下一句之后,转口回道:“嗯……有点疼。” 于是悠然走进了人偶的房间,开始一勺一勺的喂给他吃。 悠然用勺挖了一口饭,带着一点茶水,然后习惯性的吹了两下,勺里的茶水微微晃动,之后便将饭递到了人偶的嘴边。 悠然像喂小孩一样张嘴发出了一声:“啊——” 人偶的脸颊微红,却并没有说些什么,而是乖巧的张开了嘴。 或许是悠然第一次喂人吃饭的原因,又或许是这一勺里还有着少许的茶水,在将这一口喂进去之后,勺里的茶水却顺着人偶的嘴角缓缓流到了下巴处,然后滴在了洁白的狩衣上。 悠然下意识的伸手擦了擦人偶的嘴角。 感受到悠然柔软的指尖,人偶绷紧了身子,甚至屏住了呼吸。 暧昧的气氛在两人之间蔓延,察觉到人偶的异样之后,悠然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但是两人都没戳破,悠然继续一勺一勺的将饭喂给人偶吃。有的时候一勺盛多了,有的一勺盛少了,甚至悠然还会故意使坏,在人偶上一口没吃完的时候,故意再盛上一大口给他吃。 人偶也好脾气的忍受着,目光熠熠,嘴角挂着温柔的笑。 在这一片宁静祥和的氛围中,两人开始聊起天来。 悠然道:“昨天丹羽大人一直都没回来,丹羽夫人说,是因为这里来了位枫丹的机械师,他们在研究新的图纸,所以最近会有些忙。” 人偶笑道:“枫丹的机械师?枫丹的科技在七国当中可是最为先进的,真难得,枫丹人居然会来到这里。” 悠然喃喃道:“我还没去过枫丹呢,也不知道那里是个什么地方。” 再将最后一口喂完后,人偶开口:“那你都去过哪里啊?” “我只去过蒙德,璃月,至冬。” “能给我讲讲吗?” 悠然看着人偶漂亮的紫眸,一时之间陷入了回忆。 “蒙德城就像一个华丽的城堡,城堡外围流淌着酒酿圈,每当风吹起的时候,蒲公英种子就会漫天飞舞,漂亮极了。” “而璃月港呢,是我见过最繁华的城市,那里没有城堡,但那里的建筑却给人尊崇庄严之感,在低调矜持中透露着尊贵的气质。” “至于至冬,那里常年下雪,就像童话世界……” 人偶微低着头,不再去看悠然,但在悠然的描述中想象着那些地方,然后轻声说道:“真好啊。” 悠然转过头来,认真说道:“倾奇者,以后我们也会一起去那些地方。” 闻言,人偶抬起了脑袋,眼里有着些许的不可置信:“我们……我们以后真的……可以一起去吗?” 悠然开心的拉起人偶微凉的手笑道:“真的,不骗你。在未来,我们还会一起度过很长很长的时光。” 未来到底有多远呢,人偶不知道。 曾经他并不懂得活着的意义,但自从悠然出现后,他开始期待未来的每一天。 丹羽回来的时候带了很多的堇瓜和螃蟹,还有其他有营养的东西。 桂木听说人偶受伤了,也为他买了很多的医疗用品。 桂木道:“最近老有海贼停靠在沙滩旁,我们得通知孩子们不能去那里了。” 说着,桂木将一些医用品交给了丹羽夫人,不过走的过程中也不知绊到了哪,失去平衡的人总会下意识的想要抓住些什么。 因此桂木一不小心就抓住了人偶的手臂,人偶也努力扶着桂木,满脸关切。 站稳后的桂木看了眼人偶,然后立马收回了手,问道:“抱歉啊倾奇者,我一时没站稳,有没有碰到你的伤口?” 人偶微笑摇头:“没有。” 丹羽说道:“倾奇者,还有悠然,下次再遇到这样的事,不要跟海贼硬碰硬,虽然孩子的安危要紧,但请你们先保护好自己。无论什么时候,自身的安危永远是最重要的。” 悠然拉着人偶的手笑着回答:“知道啦,丹羽大人。” 随后,丹羽夫人将医疗用品拿了出来,道:“倾奇者,我给你换药,伤口实在是有些严重,不找医师的话我真怕伤口会溃烂。” 人偶抿了抿唇,露出了一个牵强的笑:“那……夫人等我一会,我去房间换件衣服,这衣服上面滴了些茶渍。” 第174章 倾奇者舞剑 悠然在门外等了一会,推了推门,发现,人偶又将门给锁上了。 真奇怪,他老锁门做什么? 他以前有锁门的习惯吗? 忽然间,悠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疯了一般的来到人偶的窗外,还是那个地方,她第二次从窗而入。 此时的人偶已经将上衣全部脱下,他拿起桌边的水果刀,然后闭上眼睛,锋利的刀尖将右臂划得鲜血淋漓。 鲜红诡异的血珠,顺着白皙如藕般的手臂缓缓滑落,悠然捂住了嘴巴,小声的惊呼:“你在做什么!” 人偶一惊,水果刀滑落在地,跌进了一片血色里,发出刺耳的声响。 面对悠然的质问,人偶连连后退,他将受伤的手臂藏在身后,身体开始发抖。 悠然就这样来到了他的面前,她说:“倾奇者,你的伤早就好了,对吗?” 人偶微低着头,不敢看悠然的眼睛,嚅嗫着:“我……人的伤口……不会好的这么快……” “我知道你是个人偶。” 人偶惊讶的抬起头来。 是了,在踏鞴沙,他一直隐瞒着自己的身份,为的就是希望自己能够融入人类当中,不被当作“异类”。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一直都知道,抱歉,忘告诉你了。” 人偶咬着唇,开始躲闪她的目光。 悠然微微叹气,她小心的拉过人偶的右臂,看着上面新划的伤口,心里发紧。 他的额头渗出些许的汗珠,这应当很疼。 “倾奇者,我会帮你保密,等会我去跟丹羽夫人说,以后你的伤口都由我来为你包扎。” 人偶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悠然,嘴唇张了又合,合了又张,踌躇犹豫了半天,才说出了这么一句:“你不怕我?” 悠然哼了一声,道:“在这个世界,有七神、有魔物、有史莱姆、丘丘人以及会使用元素力的丘丘王……你不过就是一个小人偶,我有什么好怕的?” 人偶揉了揉眼睛,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谢谢你,悠然。” 悠然再次叹了口气,道:“其实那天海贼偷袭你们的时候,你完全可以躲开的。” 人偶有些疑惑,但他并未表明。 悠然又道:“人类的速度并不快,你可以抱着小孩侧身躲过,顺便再给他一脚,而不是用自己的身体去挡。” 不过看着人偶的表情,悠然问道:“倾奇者,你会剑术吗?” 人偶摇了摇头。 悠然有些意外,不过随即又镇定下来:“那明天,我教你剑术。” 之后的悠然向丹羽夫人说,以后她来为人偶包扎伤口就好,丹羽夫人同意了。 再接着,她找了两个树枝,两人没事的时候,悠然开始教人偶如何使用单手剑。 “倾奇者,你要看我手里的树枝,不要老看我。” 人偶红着脸点了点头。 人偶很聪明,无论什么,一教就会,而且他的身体很灵活。 悠然开始有点羡慕他了,想当初自己学单手剑的时候可是学了好久,跟人对打的时候,自己的身上成天青一片紫一片的。 而每当她俩切磋的时候,人偶总能灵巧的躲过去,悠然的树枝无法碰到他分毫。 而且不止一次,人偶都在让着她,以巧妙的方式故意输掉。 悠然又郁闷了,好不容易有机会当他的“老师”,结果没过几天,人家竟然学的比自己还厉害。 郁闷,太郁闷了。 春回大地,草长莺飞,随着御舆长正新铸的爱刀完成,踏鞴沙也开始热闹起来。 篝火烤着猎物,使其肉香四溢,火光下众人的脸庞也被照得熠熠生辉,此刻的欢声笑语,仿佛与世隔绝般的美好。 大家喝酒的喝酒,吃肉的吃肉,丹羽与御舆长正谈的正欢,丹羽夫人在一旁抱着小风早跟着其他夫人载歌载舞。 悠然吃了好几盘肉,在人偶的身边道:“倾奇者,我这回不喝酒了。” 人偶在一旁乖巧的看着众人,然后拿着酒杯小口品尝,果酒香甜四溢,对上了悠然亮闪闪的眼眸。 “是不喜欢喝吗?” 悠然摇了摇头:“我每次喝酒都会断片,肯定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人偶连连摆手:“才没有呢。” 不过…… 悠然有些狐疑的问道:“倾奇者,你喜欢喝酒?” 从刚刚到现在,她看他已经自己好口的喝好几杯了,虽然脸颊发红,却没有醉的迹象。 人偶看着杯中的酒水道:“还可以,喝完浑身暖呼呼的,感觉很奇特。” “这样啊。”听他这样的回答,虽然悠然有些疑惑,但也并未多想,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今夜的气氛太过欢乐,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脸,倾奇者笑着看向远处,却冷不丁的撞进一双冰冷的黑眸。 那是一个长相平平的男子,属于掉进人堆里找不出来的那种,可不知为何,人偶就是注意到了他。 他的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却不是欢乐的笑,似乎,是那种略带嘲讽的冷笑。 不过那人在注意到人偶看他之后,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自然,他扬起了嘴角,打着招呼走了过来。 察觉到人偶的异样,悠然也望了过去,那人就这样走到了人偶的面前。 “你好,我叫埃舍尔,是来自枫丹的机械师,你就是倾奇者,对吗?我听丹羽大人提起过你。” 那人的语速缓慢,嘴角上扬,语调之间尽显优雅,是枫丹人的作风。 人偶礼貌的回应:“您好。” 说完,他默默的向悠然靠拢,悠然皱了皱眉,眼前的这个男子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但具体怎么不舒服,她不清楚。 最近踏鞴沙来了太多的外地人,这很正常。 将军大人最近需要很多把刀,因此为了更好的锻造效率,这里的不少刀匠都在学习新的锻造技术。 因此,作为最高负责人的丹羽也不例外,之前他一直都在忙这件事。 埃舍尔看了眼人偶旁边的悠然,随后又将目光转向了人偶,笑道:“这里真是个好地方。” 不远处的人们发生了一声惊呼,因为御舆长正将新铸的爱刀拿了出来,命名为“大踏鞴长正”。 丹羽走了过来,在跟埃舍尔打了招呼之后,对人偶说道:“倾奇者,你会舞剑吗?” 人偶点了点头,然后在众人的注视之下,拿起了那把刀。 他起舞之时,飞扬轻盈,如一根随风飘散的鸟羽。 埃舍尔就这样看着人偶,发出了一声低笑:“真没想到,在这个以锻造为生的地方,还会有这样的「人」。” 第175章 灾难到来之前 起初,人们并没有注意到这是一场灾难,直到事情到达无法挽回的地步之时,他们才发现,原来自己早就深陷其中。 狂风呼啸,将海面掀起千层浪,远处的船舶如同漂浮在山丘上一般,忍受着强烈的冲击,直至四分五裂。 隔壁裁缝家的孩子死了。 起因是因为他在海边玩,却不曾想一个大浪拍过,将孩子卷入了水中,连尸体都找不到。 裁缝以及他的妻子伤心欲绝。 作为常年在海边生活的人来讲,海边的狂风大浪并不是什么罕见事,但怪就怪在,今年的风浪似乎太大了些。 大到让人无法出岛,甚至是无法靠近海边。 岸上常有被冲上来的鱼虾,但是没人去捡,因为那些鱼虾早就死了,散发着阵阵恶臭。 那个被海浪卷走的,死去的孩子的父母为他办了葬礼。 人们严肃的站在墓碑前面,为那个孩子哀悼。 人偶拽了拽悠然的衣袖,小声的问道:“悠然,什么是死?他为什么会死?那个棺材里面明明什么也没有,他们在做什么?” 孩子的父母痛哭流涕,哀嚎不绝。 悠然将人偶拉出了人群,来到了没人的地方,这才给他解释起来。 “死就是,消失,意味着这个人再也不会跟你讲话,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生命里。” 人偶又问:“可是那个孩子只是去海边玩了一圈。” 悠然依旧耐心为他解释:“倾奇者,人类的生命是很脆弱的。人长时间不吃饭会饿死,不呼吸会憋死,在那大风大浪之下,被卷入海中会被淹死。之所以定义那个孩子的死亡,是因为,他再也回不来了。” 人偶想了一会,这是他在踏鞴沙待的这一年当中,第一次看见有人死亡。 “那些人在做什么?” 悠然回道:“举办葬礼,送死者最后一程,让他走的体面些。” 人偶摇着小脑袋:“我不懂,悠然。” “嗯?” “既然那个孩子死了,消失了,永远也不会回来了,那么做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 人偶的想法是如此的纯粹,他的眼中不掺杂一丝污秽,他就这样一眨不眨的看着悠然,样子乖巧极了。 悠然忽然觉得有些头疼。 人偶接触的毕竟还是太少了,他从未系统的学习过什么,他从借景之馆中出来也才短短的不到两年而已。 他知道朋友,感受到友情,会将别人视为家人,可他并不理解,人类的死亡。 因为,人偶是不会死的。 悠然道:“我听说,人是有灵魂的,人死,但是灵魂不灭。办葬礼,做墓碑,一方面是为了让活着的人有些念想,同样,也是为了指引回家的路,好让他的灵魂有了归处。” 人偶问道:“人都有灵魂吗?” 悠然微笑点头。 人偶又问:“那我也会有灵魂吗?” 悠然回道:“当然,你与我们没什么不同。” 明明都已经快到夏天了,可是踏鞴沙的天却是越来越冷了,就连门口的那棵高大的樱花树都被冻死了。 往年它都会开出大片大片的樱花。 埃舍尔穿着厚厚的大衣,出现在了丹羽的家中。 人偶礼貌的接待客人,为他泡了一杯茶水,然后便乖巧的坐在一旁,等待丹羽。 埃舍尔毫不避讳的打量着人偶,人偶抿了抿唇,显得有些坐立不安。 过了一会,埃舍尔笑道:“抱歉,是我唐突了,你一直都住在这里吗?” 人偶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丹羽大人是你的什么人。” “是我的家人。” 埃舍尔像是听到了什么稀奇的词汇,浑浊的眼睛亮了一下,带着些许的狡猾,随后又笑出声来。 人偶皱着眉头,问道:“怎么了?” 埃舍尔依旧在笑着,可这笑容却是奇怪的很:“没怎么,就是感到稀奇罢了。” 就在这时,丹羽过来了。 埃舍尔起身前去:“丹羽大人。” 丹羽给予同样尊重的回礼:“您今天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丹羽大人,我此次前来是希望加大晶化骨髓的采集,毕竟将军要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 丹羽的眉头紧皱:“你也知道,如今的天气并不适合过度开采。” “可是如果无法按时完成上交的数量,这些刀匠们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您再清楚不过了。” 今年不知怎的,幕府那边要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按照踏鞴沙的人力来讲,那根本就不是一件能完成的事。 若非如此,他也不可能铤而走险,去相信枫丹人的新技术,以加快锻造速度。 丹羽心里清楚,凡事不可做的太过,比如晶化水晶不可过度开采。 可如果不这样做…… 就在这时,小风早咿咿呀呀的从门口爬了进来,丹羽立马前去将其抱起。 小风早摇头晃脑的,黑葡萄似的眼珠转了好几圈,最终落到埃舍尔身上的时候,竟开始哭了起来。 丹羽夫人和悠然这才赶来,夫人略带歉意的将小风早抱起:“抱歉啊,惊扰到客人了。这孩子刚刚会爬,我一时没找到。” 埃舍尔微笑表示没事。 悠然看了他两眼,眉头微微皱起,但也没说什么,转身去人偶的旁边拉起了他的手。 尽管夫人一直哄着她,但小风早就是一个劲的在哭,并且哭声一次比一次大。 以前从未出现过这样的状况。 是饿了?不对啊,刚喂完奶的。 尿布也都刚刚换过。 人偶走向前去,伸出了双手:“夫人,让我试一下。” 丹羽夫人将小风早交到了人偶的怀里,人偶轻轻的摇晃,果然,小风早不哭了。 她将小脑袋埋在人偶的胸膛,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安稳的睡着,整个房间这才安静了下来。 人偶就这样,打算抱着小风早离开这里,却在临走之前,听到埃舍尔用略带调侃的语气说道:“正常来讲,小婴儿喜欢在母亲的怀中安睡,因为年幼的孩子喜欢感受着母亲的心跳。” 人偶顿了一下,转头看了埃舍尔一眼。 他抱着小风早努力维持着镇定,可脊背却是阵阵发凉。 第176章 所谓的“神罚” 在一个极为平常的午后,小风早死了。 悄无声息,猝不及防,却令所有人都为之一震。 最开始,她只是发烧,咳嗽,她才刚刚会爬,甚至连话都还不会说,小脸红红的,像极了红透了的桃子。 大家都以为不过是普通的感冒,吃点药就能好,毕竟最近的天气确实是有些凉。 可后来,直到她高烧不退,丹羽夫人这才抱着小风早去找医师,医师按照风寒感冒开了药方,可还是不管用。 丹羽心急如焚,他们尝试各种退烧办法都不行,小风早难受的哇哇乱叫。 然后,她开始流鼻血,再然后,她死了。 丹羽夫人跌落在地,人们开始为这个小婴儿感到惋惜。 而这,只是踏鞴沙混乱的开端。 海边的风暴愈来愈大,正常来讲,一年当中总会有那么一段时间,由于天气的影响海浪会变大,但是持续的时间不会太长。 于是人们等啊等啊,发现,海浪不但没有减少的迹象,反而像是要吞噬这整座岛。 没有人敢去岸边,更没有人会出船。 就目前而言,出船等于葬身海底。 再然后,踏鞴沙用来冶炼的炉心开始频频的冒出黑烟,山林里,路边,大雾四起,看不见远处的景物,一切都处在灰蒙蒙之中。 不过这都不是最混乱的,让人恐慌的是,接二连三的死亡。 那些不知感染了什么病的刀匠,起初只是发烧,类似于普通感冒那般,然后是高烧不退,接着发疯,全身抽搐,最后会流鼻血,然后痛苦的死去。 就如同小风早一般。 一时之间,人心惶惶。 丹羽作为这里的管理者,为了人们的安全,只能忍下心中的悲伤,然后逐一排查,对“感冒”的人群进行隔离。 生病的人不会转好,这就如同瘟疫一般,无法救治。 而没生病的人无法出海,他们甚至无法前往别的地方。 这就像是一座孤岛,外面的人不知道,里面的人出不去。 人偶和悠然听从丹羽的话语,一直在家里待着,丹羽夫人整天以泪洗面。 恐惧,死亡,逐渐蔓延至整个踏鞴沙。 直到有一天,御舆长正带着人闯了进来,指着人偶说:“你就是残害踏鞴沙的真凶!” 那天的夜晚,被火把照的通亮,人们围在丹羽家的门前,叫喊着让丹羽把人交出来。 丹羽对着御舆长正厉声道:“倾奇者是我家的孩子,你凭什么这么说?” “你家的孩子?”御舆长正冷笑道,“非人之物,也可以被称之为孩子吗?” 丹羽的眉头紧皱:“非人之物?你在说什么!” 御舆长正的声音大了起来:“你跟他相处了这么久,你就不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吗?如今踏鞴沙的劫难,正是我们收留他的天罚!” 虽然有着诸多疑惑,丹羽还是挡在门前,大声喊道:“我不管他是什么,他始终是我的家人。” 而御舆长正却并不管他:“丹羽,包庇罪人,该当何罪?” 众人虽然不敢肯定御舆长正说的是不是事实,但如今的踏鞴沙已经无法遭受任何侵害,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人偶,因此不管他是不是无辜之人,人们都想要一个说法。 如果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大家自然会赔礼道歉。 如果真像御舆长正所说,他是非人之物…… 丹羽毕竟只有一个人,拦不下那么多人,越来越多的人拽着他的衣服让他起开,就在这时,紧闭着的房门被打开了。 人偶走了出来,对丹羽露出了歉意的笑:“对不起,丹羽,我给你添麻烦了。” 丹羽道:“快回去,这里不用你出面。” 其他围着的人喊道:“倾奇者,这个传染病与你有没有关系?” 人偶拼命的摇头:“跟我没有关系,我比任何一个人都希望踏鞴沙好好的,这里是我的家。” 人们开始犹豫了。 虽然人偶一直住在丹羽这里,但是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与人偶有过接触,他们是踏鞴沙的一份子,人偶也是。 他们也曾教过人偶读书识字,也曾卖过人偶东西,他们知道人偶品性纯良。 所以…… 只要他是个普通人…… 御舆长正大声喊道:“倾奇者,你是人类吗?” 人偶抿唇没有说话。 他甚至不敢看丹羽,更不敢看周围的那些人。 人群中有人喊道:“长正大人,你口口声声说,倾奇者是非人之物,你要如何证明呢?” 如同一石激起千层浪,很快底下的人都在附和道:“对啊,如何证明呢?” 御舆长正的目光发狠,他一手推开丹羽,然后拔出身上的佩刀狠狠的刺向人偶的腹部。 在这个距离之下,人偶完全可以躲开,但是他没有躲,甚至都没有往后退。 尖锐的长刀在他的腹部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剧烈的疼痛使他的五官扭到了一起,脸色发白,跌落在地。 这样的场面,众人也是始料未及。 人们看着人偶痛苦的模样,内心受到了强烈的谴责,开始有人喊着:“长正大人,你做的太过了,万一他是人类呢?” “对啊,那你这不是杀人了吗?” “倾奇者是个好孩子,你这么做太过分了!” 御舆长正死死的盯着他腹部的伤口,然后冷笑:“你们等着看他的伤口会不会愈合,到时候就知道了。” 众人谴责着,但听完御舆长正的话,却没有一个人敢向前帮人偶包扎。 因为他们亲眼看着,人偶的腹部已经不再流血了。 尽管伤口狰狞,甚至连衣服都划破大半。 丹羽被御舆长正挡着,只好喊着:“夫人,快回屋拿药,给倾奇者包扎!” 丹羽夫人原本已经吓傻了,直到丹羽喊自己的时候才回过神来,转身就要回房拿药。 御舆长正的声音在这时响起:“丹羽夫人,难道你就不想知道,小风早死亡的真正原因吗?” 闻言,丹羽夫人顿住了脚步,她回头看着人偶,那双紫眸中有着说不出的情绪,他捂着伤口,同样回望着夫人,然后微微摇头。 丹羽急了,御舆长正依旧挡着他,丹羽不是他的对手,只能喊道:“快去啊夫人!” 丹羽夫人看出人偶的眼中有着些许的期望,可是她没有移动脚步,她用手捂住了嘴,滚烫了泪水从眼角滑落,她亲眼看着人偶眼中的光亮,逐渐变得黯淡。 第177章 营救倾奇者 【建了个qq群:。欢迎大家加入!】 悠然知道,丹羽家的周围围了很多人,以御舆长正为首,叫嚣着让人偶出来。 尽管丹羽再三强调,这不关人偶的事,不需要人偶出面,但人偶还是出去了。 面对熙熙攘攘的人群,人偶没有后退。 悠然去丹羽的屋里找了又找,作为一名刀匠,家里肯定有很多的武器,她找了好半天,才找到了一个勉强能用的单手剑。 到时若是打起来,没把趁手的武器可不行。 可等悠然出去的时候,却发现人偶捂着伤口跌落在地,他的脸色惨白,眼中情绪复杂,周围的人们对他议论纷纷。 悠然连忙将人偶扶起,大声问道:“谁伤的你?” 人偶苦笑摇头:“悠然,是我骗了大家。” 悠然看了看人偶的伤口,狰狞可怖,然后又看了看周围的人,她大概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 微光开始在东方若隐若现,璀璨的明珠冉冉升起,阳光驱散了黑夜,人们的火把成了无用之物。 而在这样的清晨,人们清晰的看见,人偶腹部的伤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愈合,直至伤口消失,到最后竟然连个疤痕都没有。 如此怪异的景象,使得众人惊呼出声。 有人失声喊道:“怪物……怪物啊!” “我们居然收留了这样的一个存在,怪不得神明大人会降下神罚!” “长正大人果然没有骗我们!” “把他抓起来!是他害了我们!杀了他!” “杀了他!杀了他……” 众人开始对人偶进行指责,人偶无所谓的笑了笑,转头对上丹羽的目光,丹羽夫人在一旁痛哭出声。 悠然挡在了人偶的面前,把剑往前一立,使得众人不敢靠前,毕竟他们手中没什么武器。 悠然侧过头,对人偶说道:“如果你想,我随时都可以为你打出一条路出来。” 人偶扶着悠然的肩膀,站了起来,他摇了摇头:“算了悠然,算了……” 面前的人们,无一不露着凶狠的目光,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他们将仇恨堆砌至人偶的身上,甚至把他当作恶魔的化身,尽管他什么都没有做,可这样一个怪异的存在,很难不使人联想到,踏鞴沙的灾难与他无关。 甚至有人还觉得,当初就不该收留他。 或许他们早该察觉异样的。 为什么有人长到这么大,还什么都不会呢?在这贫瘠之地,怎么会有穿着华丽的浮浪人呢?甚至他的单纯,在众人的眼中都成了捕猎者的伪装。 人偶的眼角有泪滑落,他对着悠然喃喃道:“说不定,真的是由我引发的神罚呢。” “毕竟,像我这样的无用之物,早就该消失了。” 悠然忽然想起,在大学的心理课上,老师讲过这样的一句话: 【当一位母亲抛弃自己孩子的时候,年幼的孩子不会停止对母亲的爱,他只会不爱自己。】 悠然慌了,她拉着人偶的袖子,语无伦次道:“不是的倾奇者,你不要听他们瞎说。” 可是人偶抽出了袖子,他揉了揉悠然的脸颊,说道:“谢谢你陪了我这么久。” 然后,他走向了御舆长正:“长正大人,您要如何处罚我呢?” “普通的刀剑杀不死你,我会先把你关起来,作为祭品,三天后献祭给神明。” 人偶微微一笑,同往常一样的温柔:“好。” 悠然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被那些人押走,她救不了他。 就算她救得了,他也不会跟她走。 周围是人们的骂声,明明不久前,他们还会笑着跟他打招呼。 …… 漆黑的地牢中,看不见一丝光亮,甚至连一盏昏暗的灯光都没有。 伸手不见五指,犹如黑夜一般。 人偶在角落里蜷缩着,地牢里常年阴寒,哪怕是在夏季。 他侧着身,支着一条腿,小声道:“好冷。” 明明腹部的伤口已经好了,可他还是觉得身上很痛。 不止腹部,全身都不舒服。 无力感蔓延至四肢,他垂着脑袋,像个被人遗弃的破旧玩偶。 御舆长正说,三天后他将被献祭。 三天到底有多久呢? 在这个地牢里,他再一次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 好冷啊。 也不知过了多久,地牢的门被人打开,刺眼的火光使得人偶眯起了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悠然和桂木。 悠然向他伸出了手。 可人偶没有动地方,他依旧垂着脑袋。 桂木向前说到:“倾奇者,灾难不是你引起的。” 人偶抬起了脑袋,原本黯淡的眼眸转了转:“真的吗?” 悠然道:“丹羽大人已经查清了灾难的源头,是炉心,炉心里的黑烟引发了祟神污染,这不是神罚,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人偶的脸上,这才有了些别的表情:“太好了。” 太好了,他不是罪魁祸首。 可人偶还是没有握住悠然向他伸出的手。 桂木道:“倾奇者,你得离开踏鞴沙,长正大人想将你火祭。” 人偶的睫毛微颤,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悠然没有收回手,她就这样固执地等着他。 桂木继续道:“至于其他人……倾奇者,人都有怜悯之心,当看见有人比自己还弱小的时候,会激发出他们内心的保护欲,因此他们会照顾你,会教你很多的东西……” “但如果,是面对一个比自己强的人时,恐惧是人的本能,这样的惧怕会使人丧失思考的能力。” “在这场灾难中,他们也有不少的家人失去生命,丈夫,妻子,孩子……所以,请不要怪他们……” 人偶淡淡道:“我没有怪他们,可是桂木,你也是人类,你……你就不怕我吗?” 桂木笑了:“你是我捡回来的,保障你的安全,是我的责任。” 责任。 这是个不常见的词。 可人偶没有时间去思考其中的意义。 他不知道此刻的他该不该走,他不知道作为御舆长正下属的桂木,接下来会面临什么样的惩罚。 悠然也没有催促他,可她那眼神中分明有着热烈的期盼。 悠然道:“倾奇者,丹羽让我给你带了句话。” “他说,他从未怀疑过你,不管你是什么,你都是我们的家人。” 倾奇者抬起头来,眼眸中闪着点点微光,他将手伸出,放在了悠然的手上,这才说道:“我可以见丹羽最后一面吗?” 第178章 一颗善良的心 【qq交流群:】 丹羽夫人生病了,也不知道是严重点的风寒还是感染了祟神病,丹羽没有让她去进行隔离,而是自己在家亲自照看。 毕竟,现在这整个家中,只剩他们两个人了。 细心的火候掌控与悉心的搅拌,让那静默的草药与火与水交融。 丹羽夫人在床上挣扎起身,咳嗽声震动着喉咙,发出干涩而刺耳的声音。 丹羽将温水端了过去:“夫人,喝口水。” 夫人叹了口气,她道:“这个时候,悠然和桂木应该已经将倾奇者救走了。” 丹羽点了点头:“这里不是他应该待的地方,若早知道如今的炉心对踏鞴沙产生了这么严重的影响,当初就不该听信埃舍尔的话去研究什么新技术。” 此时是深夜,天空一片灰蒙,甚至连月亮都没有,房屋的轮廓在黑暗中凸显,诡异的气息如潮水般涌动,包裹着静谧的大地。 从炉心发出的黑烟笼罩在整个踏鞴沙的上空,遮蔽了一切光亮。 丹羽调整着火候,火光跳动,他的思绪被拉的很远。 第一次见倾奇者的时候,他穿着一身干净纯白的狩衣,眨着一双水灵好看的大眼睛,乖巧的跟在桂木的身后,怯生生的,不太爱说话。 他对周围的一切都很好奇,同样,他什么都不知道。 丹羽以及夫人有过养孩子的经验,于是将他留了下来。 到家第一天的时候,丹羽夫人为他做了一大桌子菜。 那孩子居然询问:“为什么要吃饭?” 傻兮兮的,惹得一家人哑然失笑,尽管两人曾养过儿子,可是面对着倾奇者,两人养儿子的经验,却都化成了零。 不过好在,丹羽一直耐心的教着,偶尔玩心大起,也会逗逗他。 比如跟他说吃够十斤大米饭,人就会变成大米妖精,这件事吓的倾奇者连着好几次在饭桌上都光吃菜,一点饭都不碰。 最后还是丹羽夫人看不下去了,将丹羽揍了一顿,这才告诉倾奇者,丹羽是逗他玩的。 可谁知倾奇者不但不生气,反而还松了一口气,柔声道:“幸好丹羽说的不是真的,要不然我以后都不敢吃饭了。” 倾奇者在他们的印象里,一直都是一个很乖巧的孩子。 说他傻,别人说什么他都信。 可若是说他聪明,很多东西他却又一学就会,并且做的比一般人都要好。 他对待任何人都很认真,哪怕是随口说的玩笑话,倾奇者也都会放在心上,因此久而久之,大家便对他很是照顾,没有人会借此欺负他。 毕竟,这是丹羽家的小孩嘛。 倾奇者总是会帮很多的忙,不管做了多少活,他都不会喊累,每次都是丹羽让他休息的时候他才会休息。 有次丹羽问道:“倾奇者,你就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 倾奇者仰头说道:“我想要一颗心。” 他很奇怪,他不要工钱,不要其他任何事物,他想要的,竟然是一颗心。 那时的丹羽并不明白,倾奇者所说的“心”指的是什么。 于是他问:“你想要一颗什么样的心?” 倾奇者疑惑了:“「心」还会分种类吗?” 丹羽像哄小孩一般的说道:“当然,善良的人会有一颗善良的心,邪恶的人会有一颗邪恶的心,人是什么样,他的心就会是什么样。” 倾奇者认真的思考了许久,最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说道:“我想要一颗善良的心。” 丹羽摸了摸他的脑袋,笑着说:“那么倾奇者小朋友,你要永远做一个正直善良的人哦。” …… 此时的人偶与悠然站在丹羽家的门外,他踌躇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敲了敲门。 丹羽打开门后,愣了一下,随后微微一笑:“是要走了吗?” 人偶回道:“对不起,我瞒了你这么久。” 丹羽却是摇了摇头:“是我的疏忽,作为你的负责人,我应该早就察觉到的,免得让你遭受这场无妄之灾。” 如今的踏鞴沙,留下来的人并不多。 那些被感染祟神病的人走不动路,大多只能在这里等死,而他们的家人,也有不少在这里陪着。 如今的风暴太大,他曾派了数人去天守阁那边求救,可去的人无一归还。 这里的所有人都在祈祷着,神明可以发现这里,神明可以拯救他们。 人偶说道:“你接下来要怎么做?” 丹羽苦笑:“炉心总要有人去关。” “你要去?” 丹羽点头。 “现在的炉心,已经超出了寻常范畴,若你会死呢?” 丹羽拍了拍人偶的肩,语重心长道:“倾奇者,这是我的责任。” 屋内,有嘶哑的咳嗽声传出,紧接着,是一阵压抑的哭声。 丹羽叹了口气,道:“快走,赶在长正发现之前。若是出海困难的话,你们可以先逃往八酝岛那头。” 人偶擦了下眼角,然后便与悠然离去了。 桂木并没有跟他们一起,他去了御舆长正那里,想着能够为人偶争取逃跑的时间,毕竟御舆长正现在并不知道他们将人偶救了出来。 人偶与悠然路过了很多的地方,由于身着奇特,还是被不少人给认了出来。 那些人不敢直接上前,也不敢叫骂,对于他的出现而躲闪不及。 三天足以改变这里的很多事。 上方的黑烟愈加的严重,越来越多的人被感染祟神病,他们已经站不起来,整个踏鞴沙哀嚎遍野。 悠然就这样,低着头,怀着同样沉重的心情,跟在他的身后。 此刻,应当有一双手捂住他的眼睛,应当有一双手捂住他的耳朵,应当有一双手拉着他向前走去。 人偶知道,他不该去看,不该去听,不该去想。 可他还是停下了脚步。 “倾奇者……” 苍老的声音从后方传出,那躺在地上即将失去生机的,是一位木匠,人偶认识,他曾教过他木雕。 他说:“你究竟是什么……” 人偶深吸一口气,缓缓地转过身,眼中噙满了泪水。 在悠然诧异的目光下,他掏出了口袋中的金羽,高高举起,面对众人大声说道:“以金羽为证,我是神明的造物。” 第179章 倾奇者爱你 众人为他准备了一艘小舟,昔日恐惧的嘴脸被刻意的讨好所取代。 倾奇者并没有感到愤怒,他只觉得心酸。 若是没有这场灾难,大家理应都是很好的人。 海面风浪翻滚,暴雨倾至,悠然仰头问道:“你真的要自己去天守阁求救?丹羽说,他派出去的人无一归还。” 这意味着,那些人死在了海上,或是抛弃了这座岛。 面对海面上的雷暴,大家普遍相信,是那些人死在了海上。 人偶笑道:“悠然,不要小瞧我,我可是神造之躯啊。” 神造之躯不会被毁坏,哪怕不吃不喝,哪怕船被风雨所击碎,这都不足以威胁到人偶的性命,因此,他无疑是出行的最佳人选。 可是……可是…… 人偶安慰似的拍了拍悠然的肩:“悠然,等我。” 【等我。】 悠然抿着唇,肩膀微微颤抖,她的泪水止不住的往下落,她拼命的用手去擦,却怎么都擦不完。 总是这样,每次都这样。 她痛恨于自己的弱小,她帮不上什么忙。 她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同大多数人一样,可她的爱人不是。 别人轻而易举能够做到的事情,就算她拼尽全力也不一定能够做到。 就连她与倾奇者的相遇,都是废了半条命自己求来的。 悠然努力咬着嘴唇,将自己的哭声压抑,忽然间,有人抬起了她的下巴,她的唇上一片清凉。 那是一个,极为羞涩的吻。 就这么安静的贴着,却胜过千言万语。 他说:“我一定会回来的,悠然,相信我。” …… 为了不让丹羽以身犯险,悠然跑了回去,告诉他相信人偶,他会带着天守阁的救兵回来。 丹羽无奈苦笑,只是微微叹气。 “现在的情况,我最多只能等他几天。若是到时候他还没回来……” 悠然微低着头,她不敢去看丹羽夫人的表情。 如今的踏鞴砂成为了如同地狱一般的存在。 每天都有人染病。 每天都有人发疯。 每天都有人死亡。 他们避无可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机能逐步消退,看着亲人一个接一个的死去。 每家每户的门外几乎都置放了棺材。 外面是狂风骇浪,上空是遮天蔽日的黑烟。 悠然见过踏鞴沙百年之后的样子,怪不得,那时候的这里会如此的萧条。她甚至还想起了绯木村的惨案,那整座村子,几乎无一生还。 在等待人偶的日子里,她每天都会做梦。 有时是堆积成山的尸体,有时是无尽的黑暗,有时甚至还会梦到散兵。 梦里散兵的嘴角总是挂着那似有似无的冷笑。 “你们救不了所有人。”他的眼神冷淡,语气嘲讽。 悠然回答:“我知道。” “为什么不阻止他?” 悠然笑了笑:“因为那是你的决定,就算救不了所有人,就算一切皆为徒劳,我都会永远追随你。” …… 悠然常去海边的那座山上,俯视着大海。如今的沙滩已成危险区域,稍有不慎就会被卷进海中,因此悠然只得在这个地方等他。 日子过的越来越快,丹羽说,明天若是人偶还未回来,他就要去关炉心了。 悠然已经不经常回丹羽那里住了,她在野外搭了一个小帐篷,这样人偶回来的时候她便可以第一时间看见。 在丹羽打算关闭炉心的前一晚,悠然一夜未睡,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海面,看海潮起又潮落。 人偶没有回来。 可第二天,炉心也没有被关闭。 因为丹羽失踪了,连带着丹羽夫人一起。 那个枫丹的机械师说:“丹羽带着家属畏罪潜逃,再高尚的人,面对死亡之时都会选择逃避。” 接管丹羽职位的是御舆长正。 由于人偶的逃跑,桂木将一切罪责揽到了自己的身上,御舆长正以渎职之罪杀死了桂木。 手起刀落,一片血红。 然后,这里开始了活祭。 也不知是谁起的头,大家听从御舆长正的号令,将那些得了祟神病的人关押起来,也不管死的还是活的,打算明天通通直接火葬。 至此,踏鞴砂彻底乱了。 当天晚上,悠然再次梦见了散兵。 或者说,这不是散兵,因为他换了一个装扮,一个,她从未见过的装扮。 少年穿着红色的底衣,宽袖上衣却是纯黑的颜色,斗笠上以金铃为饰,叮叮作响。 那双紫眸眼神戏谑,嘴角挂笑。 悠然愣住了:“你是散兵,还是倾奇者?” 少年两手一摊,语气轻快:“那重要吗?” 悠然摇了摇头,然后扑进了他的怀抱。 “我以前一直不懂,为什么散兵要加入愚人众,为什么散兵一定要成神。” “现在我懂了,那是他对力量的渴求。” “因为经历过绝望,所以他选择将命运交付到自己的手中。” “可我还是好难过,我什么都做不了。” 少年将手轻轻的放在悠然的脑后,缓慢的揉着,似是安慰一般。 他道:“人类很脆弱,不似鸟兽那般,有着冲破长空的翅膀,有着撕碎猎物的爪牙,人很容易生病,受伤,死亡。” “但是悠然,人之所以被称之为人,是因为人有情感。” “我本是无心之人,却在这场灾难当中领略到了人生百态。悠然,你什么都不用做,你只需陪在他的身边就好。” 在倾奇者最迷茫,最无助,最痛苦的时候,需要有一个人去引导他。 可悠然不是圣人,也不是什么救世主,她也曾疑惑过,她来到这里的初衷。 她想改变散兵成神的愿望, 她想让他为自己而活, 她想要给他很多很多的爱…… 却从未想过,两人正在一步步的走入被称作“命运”的牢笼。 时间魔神说过,他无法将人传送到未来,他只能将悠然送回过去。 而她在过去做过的每一件事,都将影响着未来。 少年之后又说了什么,悠然已经记不清了。 她只记得,在梦醒之前,少年的嘴唇微动。 他没有出声,但通过嘴型,不难判断话语的内容。 他说的是: 倾奇者爱你。 散兵也爱你。 第180章 悠然,我手疼 第三天,人偶回来了。 与去时不同,人偶脑袋低垂,目光涣散,他的衣服湿淋淋的,上面满是泥土,难受的紧。 他的身边围了一堆村民,悠然想上前去,却在半路停下了脚步,人偶的表情是她从未见过的。 四周的人群开始吵嚷起来。 “将军大人呢?将军大人派人来救我们了吗?” “为什么回来的只有你一个,救兵呢?” “神啊,我们真的被抛弃了吗?” 人偶紧握着袖口,一言不发,他甚至不敢抬起头来。 众人惶恐不安,御舆长正将刀拔了出来:“倾奇者,你居然还敢回来。” 人偶这才抬起了头,他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他看了看人群当中的悠然,又看了看笼罩在上空的黑烟,轻声问道:“丹羽呢?” “他带着家眷,畏罪潜逃了。” 人偶的神色变了变:“这样啊。” 旁边青年拍了拍手,语音缓慢:“诶呀,让我看看是谁回来了,救兵呢?倾奇者,将军大人有跟你说,她什么时候派人来这里拯救大家吗?” 是埃舍尔。 人偶死咬着下唇,他要怎么说? 他没有见到将军大人,哪怕他出示了金羽,迎接他的是那群人的推脱糊弄,天守阁的人已经放弃踏鞴沙了。 神明放弃了这个地方! 所有人都只能等死! 埃舍尔将一个小盒子拿了出来,递到了人偶的面前:“丹羽大人让我给你带句话,他希望,最后关闭炉心的人是你。” 突兀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我怎么不知道丹羽跟你说了什么?” 众人向后看去,只见悠然走了过来,她站在人偶的身边:“丹羽曾说过,他会关闭炉心,可是他现在却失踪了。埃舍尔,是叫这个名字?莫不是你对丹羽做了什么?” 埃舍尔迎上悠然的目光,原本那天晚上他想着将悠然也一并解决掉的,但可惜,那晚悠然并没有跟丹羽他们在一块。 “悠然小姐,您这么说也没有证据呀,好听的话谁都会说,可生死问题一旦摆到了自己的面前,会有几个人选择放弃「生」的机会呢?丹羽大人的儿子还在鸣神岛,他想活下去并没有错。” “我只是一个枫丹的小小机械师,临行前丹羽大人让我将这个交给倾奇者,并说他是神造之躯,普通人若是想要关闭炉心的话,拼了性命也不一定能关得上,但若是倾奇者,这可就不一定了。” “倾奇者好歹也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理应为大家做些什么,这也不是什么过分的事?” 埃舍尔刚说完话,周围又有人说了。 “是啊,如果是倾奇者去关炉心的话,说不定真的什么事都没有。” “丹羽大人收养了他这么久,他就该做些什么。” 甚至还有人跪在了人偶的面前,抓着他的裤脚:“倾奇者,救救我们。” “救救我们……” “救命啊……” 人偶闭上了眼睛,深吸一口气,然后接过了埃舍尔手中的盒子,道:“我会去关闭炉心。” 悠然有些急了:“倾奇者,我们要相信丹羽的为人,埃舍尔说的不一定是真话。” 人偶的表情很是疲惫,多天来的长途跋涉使他不愿再去思考,他道:“是真是假已经没那么重要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需要有人出面去结束这场灾难。” “以我的身躯去关闭炉心,此后,我便不欠你们了。” …… 那熊熊大火仿佛发了疯似的,随风四处乱窜,肆无忌惮地吞噬着一切,那赤红的火焰也仿佛一个狂妄的漆工,用手中的刷子,将所到之处都漆成了黑色。 人偶在火焰中行走,钻心的疼痛使他往前走的每一步都困难至极,这里是御影炉心的最深处。 只要关闭炉心,整个踏鞴沙便都会得救。 好疼。 浑身都疼,手疼,脚疼,黑烟熏的眼睛也睁不开。 他是神造之躯,他们说他要拯救他们。 可是,谁又能来救救他? 纤细白皙的指尖被烧的漆黑,可他的手还没有离开炉心装置。 再坚持一下。 马上……就可以关上了。 漆黑的指尖仿若粉末一样,逐渐脱落,人偶的额头满是汗渍,也不知是热的还是痛的,正当大火吞噬一切之时,人偶怀中的盒子却突然散发出柔和的光芒,为其吸收掉了所有的污秽。 人偶忽然有些庆幸,神造之躯都成了这样,若是普通的人类,怕是还没接触到炉心就会被化为灰烬。 幸好丹羽逃走了…… 人偶出来的时候,天空已不再被黑烟笼罩,柔和的阳光倾泻大地,于此同时,劫后余生的喜悦使得人们绽放笑颜。 人偶的神色疲惫依旧,他问道:“这个装置似乎保护了我,里面是什么?” 埃舍尔的表情似笑非笑:“你自己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随着盒子被掀起的一角,人偶向后退了一步,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盒子被打翻在地,在那里面的,是一颗枯萎的心脏。 埃舍尔的语气中掺杂着些许的疯狂:“丹羽大人说,这是从无辜的侍从身上取下的,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 人偶的语气中满是不可置信:“他明明知道我想要的是……” 是一个善良的心。 人偶从未想过,自己渴求之物,会以如此残酷的形式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杀死他人取来的心脏本是不祥之物,而这样的不祥之物,居然能从污秽中保护他。 他被丹羽彻底的背叛了,可这种背叛却使他活了下来。 愤怒又悲伤的情绪在他的内心深处交织,之后,他毅然离开了踏鞴砂。 踏鞴砂得救了,可没有人去挽留他。 人偶也不知道自己这一路走了多久,身后的人一直跟着他,以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人偶转过身问道:“你为什么没有和丹羽一起离开?” 悠然道:“我一直都在等你。” 虽说,距离上次的分别只隔了几天,可恰恰是这几天,发生了太多的事,人偶的心境也发生了太多的变化,他空洞的胸膛开始隐隐作痛。 “为什么,非要等我?” 悠然道:“因为我爱你。” 可是人偶不懂爱。 友人的背叛让他不知如何是好。 他只能默默的来到悠然的面前,贴近了彼此的距离,然后微微弯腰,使得自己的下巴抵在了她的肩上。 他说:“悠然,我手疼。” 第181章 和倾奇者去流浪 悠然也不知道她和人偶走了多久,直到天色渐晚,世界笼罩在一片的黑暗当中。 悠然在野外升起了一小束火光,人偶的表情一直都是淡淡的,似乎在他从鸣神岛回来之后,就一直是这样的神色。 悠然将裙子的下半节撕成了小小的布条,说道:“倾奇者,我帮你包扎一下伤口。” 人偶摇了摇头,他看着眼前的火光,袖子中的手往后缩了缩,然后问道:“悠然,什么是爱?” 悠然想了想,倒还真不知道该如何跟他解释。 “大概,是一种比喜欢更深的情感。” 人偶低耸着脑袋,道:“我还是不懂。” 他看着跳动的火光,似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记忆,又道:“我不喜欢踏鞴砂的那些人了。” 夜晚的风还是很凉的,悠然往火堆边靠了靠,伸出双手准备取暖。 人偶问道:“如果我没有救他们,你还会跟着我吗?” “当然会啊。”悠然不假思索地回道。 人偶又道:“那如果,在他们抓我那天,我把他们都杀了呢?” 说这话的时候,人偶的语气很是平淡,就如同在讨论明天吃什么一样。他的目光躲闪,没有特意的去看悠然。 悠然如实回答:“倾奇者,自身的性命永远大于他人,你那是自保行为,很正常的。” 人偶的目光闪烁,继续问道:“那倘若,我杀死了无辜之人呢?” “无辜之人?” “嗯,没有理由。” 这真是个奇怪的问题。 悠然设身处地的想了想,然后回道:“那我可能不太理解你的做法。” 人偶抬起了头:“你会阻止我吗?或者说觉得我这个人……” “不会。” 人偶愣住了:“可是你不是说不理解吗?” 悠然回道:“对,我不理解,但我也不会阻止。因为不管怎样,那都是你的决定。” 人偶不再看她,将脑袋埋入膝盖之间,像只受伤的小动物,他不再出声。 没有人会永远的陪在另一个人的身边。 曾经丹羽也这么跟他说过,他说他们会一直是家人。 就连曾经雷神赐予他的金羽,当真正的灾难发生之时也成了无用之物。 说出口的话,不会被说的人记得,可听的人却视若珍宝。 人偶还未经历过太多,他不懂得分辨哪些是谎话,哪些是真心,他能做的,只是将自己抱成一团,对后来的每句话都抱有猜忌以及怀疑。 夜深之时,悠然向人偶的方向上靠了又靠,或许是太困的缘故,她的脑袋直接搭在了人偶的肩上。 人偶没有躲,反而自己小心翼翼的调整角度,以防悠然睡的不舒服。少女的睡颜如诗如画,轻阖的眼眸仿佛在述说着梦中的故事。 人偶想要伸出手指,想要去勾勒她的脸部轮廓,却发现袖中的双手空空如也。 他只能这样安静地看着她。 人偶是不用吃饭的,同理,也不用特意去睡觉。 他伪装了太久太久。 人偶开始仔细的回想与悠然相处的点点滴滴,似乎从她来到踏鞴砂的那天起,她就一直待在他的旁边,哪怕最开始的时候两人还不太熟。 她是如何得知自己不是人类的? 为什么,在所有人都惧怕他的时候,只有她会陪在自己的身边? 爱……是什么呢? 人偶的脑海中浮现出少女信誓旦旦的说出“我爱你”的场景。 这句话是这么容易说得出口的吗? 人偶不懂,他真的不懂。 在他刚刚融入人类生活的时候,那些人开始指着他说他是怪物; 在他好不容易懂得什么是朋友什么是家人的时候,他便遭受到亲近之人的背叛; 在他鼓起勇气,只身一人横跨险阻向“母亲”求救的时候,迎接他的是那些人的嘲讽以及冰冷的门扉。 人偶的双手痒痒的,伤口似乎开始愈合了。 他就这样看了悠然好久好久,在天边泛白之时,轻声说道:“我可以相信你吗?” 白天的时候,他们终于走到了一座小村庄里,这里离踏鞴砂有一段距离,不近也不远,因此炉心的黑烟并没有对这里人们造成影响。 这里有一间老旧的房屋,门什么的有点破,但好在可以遮风挡雨,悠然叫了好多声里面都没有人,于是两人先进去了。 虽说这样擅闯不大好,但看这墙角的蜘蛛网,这里似乎许久都没人住了。 长时间的赶路令两人都有些倦态,人偶道:“我们先在这里休息。” 悠然点了点头,然后她惊奇的发现,房子后面有一片地,地里杂草丛生,但也有很多萝卜,旁边的树上还有好多的堇瓜。 悠然笑着指道:“倾奇者,你还记得不记得,我帮你摘堇瓜那次?” 人偶的嘴角微微勾起,像是想到了什么美好的记忆。 随后,悠然走到了人偶的身边,小心翼翼地询问:“我可以看一看你的手吗?” 这两天,人偶一直将双手藏进了袖子里,无论悠然怎么关心,也不会将手拿出来给她看。 而如今,听到了这样的要求,人偶一反常态,将手伸了出来。 那是一双纤细如玉的手。 两天的时间足够他的伤口愈合。 悠然握着他的双手,拇指轻轻拂过,他的体温略有清凉,不同于正常人的温度。 人偶看了看这间简陋房屋,说道:“悠然,我们可以先在这里生活一段时间,海面的风浪还是太大,等浪再小一些,我们就去稻妻以外的国家看看。” 悠然扬起了笑脸:“好,都听你的。” 于是两人开始打扫起来,忙活了大半天,这间屋子可算是有了些烟火气。 “这间屋子的主人若是回来了,我们再搬走也不迟。”人偶说道。 这段时间,由于夜晚太过寒冷,两人一直都是相拥而眠。 如今有了这间小屋子,悠然还是挤到了人偶的床上,笑着说:“我想和你一起睡。” 人偶不好拒绝,便也只能任由她躺在了自己的旁边。 有时人偶会问道:“你会离开我吗?” 悠然便会不顾人偶脸上的绯红,钻入他的怀中说:“不会,永远都不会。” 第182章 倾奇者的不安 今天悠然感冒了,也不知是着凉了还是怎么的,总之她浑身很难受,还一个劲的打喷嚏。 人偶很是着急,但他毕竟没有照顾过病人的经验,他只是用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便发现烫的吓人。 悠然的嗓音也很是嘶哑,她都不太想说话,毕竟每说一次话,嗓子的疼痛便会加重一分。 人偶打算去给她买点药,幸好村庄的集市离这里不远,他兜里还有一点点的摩拉,也不知道够不够买药的钱。 临走时,人偶给她掖好了被角,再三犹豫之下,轻轻地吻了吻她的额头。 悠然睁开了双眼,措不及防地捕捉到人偶羞赧的表情。 人偶红着脸小声地说:“你乖乖的,身体难受就不要下床,等我去给你买药。” 悠然歪着脑袋,拉长了语气说道:“我可乖啦。” 人偶轻笑,这才将门轻轻掩上。 人偶走去了村庄的集市,想要买点治疗风寒感冒的药材,可到了药店才发现,他的钱根本不够买药的。 药物本就比一般东西要贵,而且还要分疗程去买,正常三天一个疗程,至少需要一万摩拉左右。 人偶想了半天,只能去旁边的小店问问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其中的一个面馆老板看他可怜,便收留了他,并且承诺日结。 人偶笑道:“谢谢您。” 面馆老板是个中年的胖子,脸上油光发亮的,笑起来的时候脸上的褶皱堆到了一起,显得有些滑稽。 老板说:“我看你是着急买药,这样,我也不多留你,你在我这里干半天,我就给你结工钱,正好够你买药的,怎么样?” 人偶再一次鞠躬道谢。 老板摆了摆手:“我是个粗人,你跟我讲话不用有这么多的礼数,好好干活,小伙子。” 人偶手脚非常利索,并且服务态度好,一点也不偷懒,加上面馆里的人本就不多,因此他并不算忙碌。 空闲的时候,还会主动去帮老板刷碗盘,是个肯吃苦的孩子。 不过,面馆的对面正好是一个茶摊,茶摊的老板是一位说书先生,好巧不巧,今天讲的是“踏鞴砂惨案”。 只见说书先生娓娓道来:“要说那踏鞴砂啊,原本的负责人名为丹羽玖秀。” 人偶洗碗的手顿了一下,他抬起头,看向了对面的说书人。 说书先生依旧讲着:“说起这丹羽,他的名下有一双儿女,大儿子如今来到了枫原家,小女儿未满一岁便死于踏鞴砂的祟神病。原本这丹羽对踏鞴砂可谓是尽心尽力,只可惜,后来的他畏罪潜逃,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 “他曾收养过一个小孩,据说是非人之物,谁也不知道他的来历,被御舆长正大人抓捕后,又被武士桂木所放走。” “丹羽离开之后,他的职位由御舆长正所继承,而御舆长正上任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用他新铸的大刀,以渎职之罪砍了那个自私放跑罪人的桂木。” “那桂木啊,可太惨了,整个人直接被劈成了两半,据说是死不瞑目……” 剩下的人偶没有听进去,手中未洗好的盘子从手中脱落,在地上摔成了无数个小碎片。 他伸手去捡,手却被尖锐的碎片划破,鲜血一点一滴的流淌,可他却感受不到疼痛,只是麻木的收拾着。 怪不得,他从鸣神岛回来之后,围在他身边的没有桂木。 丹羽的逃跑,炉心的关闭,枯萎的心脏,使他一时之间忘记了桂木。 他怎么能忘记呢! 桂木死了,因他而死! 他本不该死的! “店员呢,快点,怎么还不上面?”有顾客催促道。 人偶这才缓过神来,急急忙忙的应着,然后嘴角扯出了像往常一样的笑:“您的面。” 他将那碗面端到了顾客的桌上,顾客看了他一眼,便不再说些什么。 这半天到底是怎么度过的呢,人偶不记得了。 他只记得,他一直都在送餐,然后擦桌子,空闲的时候洗碗洗洗盘子,就像是机器一样,听照指令做事。 他的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笑。 真奇怪。 明明心里难过的紧,明明他不想笑的,可为什么,脸上还是会有笑容。 现在的他该以怎样的表情去面对别人呢? 他心里越是难受,脸上的笑容却是愈加的夸张。 他还有事情要做,他还要去给悠然买药,他要先赚够摩拉。 对啊,悠然,他还有悠然。 他只有她了。 人偶干完这一上午的活后,老板将摩拉给了他,再加上自己的钱,刚好购买一个疗程的药。 至于他是怎么回去的,这一路上他也记不清了,他只记得,他特别的想见她。 打开那扇破旧的房门后,便看见悠然蹲在院子里烤堇瓜呢,空气里尽是甜香的气息。 悠然转头笑了笑:“上午太饿了,我就烤了俩堇瓜,想着等下你回来一起吃。” 人偶走向前去,抱住了悠然,他什么也没说,就这样紧紧地抱着,差点让悠然喘不过来气。 悠然费了好大的劲才拉开了点距离,借机喘了几口气,人偶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我只有你了。” 悠然停下了动作,深吸一口气,然后双手环上了他的细腰。 后来的人偶将悠然照顾的很好,他会起的很早,在悠然醒来之前就为她准备早餐,怕她吃饭孤独还会陪她一起吃。 哪怕是甜腻腻的堇瓜汤,他也会一点不剩的都喝完。 没事的时候,他还会去打猎,抓些野物去村庄的集市上卖,卖不了多少钱,也够买很多的日用品。 人偶偶尔还会去捡一些不用的家具,虽然这里他们并不想长住,但怎么说,也得有个家的样子。 人偶什么都会,什么都愿意学,做什么事都亲力亲为。 但在悠然的视角来看,人偶变得越来越奇怪了。 为什么他一直在笑呢? 明明与以往的笑容差不多,但悠然就是觉得奇怪,好像,这个笑是故意给别人看似的。 悠然也是后来才意识到,这段时间的他,过的并不开心。 第183章 你想要我吗? 晚上睡觉的时候,悠然能够明显的感受到人偶的不安,他的双手总是死死的搂着她,好几次悠然想要翻身,都被那双手给禁锢着,抬起头来,对上人偶微眯着的双眼。 “你怎么不睡觉?”悠然心里一惊。 人偶回道:“在我不感觉累的情况下,我可以不用睡觉。” 悠然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犹豫许久,才说道:“那……那你也不要一直盯着我看,大晚上的,有点吓人……” 人偶愣了下,眼眸低垂:“抱歉。” 悠然微微叹气,然后将头埋进了他的胸膛,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你不用总跟我道歉,咱俩又不是刚认识。” 人偶笑了一下:“我们认识多久了?” “很久很久,比你想象的还要久。” 早上的时候,人偶一如既往的为悠然准备早餐,是萝卜时蔬汤。 萝卜是从屋子后面的院子里采的,那里有很多,以及一些其他的青菜。 悠然没有乖乖的喝掉,反而将汤往旁边一推,道:“我不爱吃这些。” 人偶问道:“那你想吃什么?” 悠然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人偶又道:“那你想吃烤鱼吗?我去给你抓。” 悠然又摇了摇头:“这个也不想吃。” 人偶继续猜测:“那禽肉呢?我给你做堇瓜炖肉。” 悠然再次摇了摇头:“不要,这几天吃了太多的堇瓜。” 人偶绞尽脑汁,说出了很多的菜名,悠然都不想吃,终于,悠然说她想吃糖果以及三彩团子。 “可是这些不能当主食啊。”人偶说道。 悠然没有理会,而是说道:“我今天可以跟你一起去集市里吗?” “不行,你的风寒刚好,外面风大,我怕你再次生病。” “那好。” 悠然继续坐回了床上,看着人偶离去的背影,她若有所思。 中午的时候,人偶果然买回来一大堆糖果,以及三彩团子,除此之外,还有几个管饱的吐司。 悠然将三彩团子递了过去,人偶微笑接过。 悠然笑着问道:“好吃吗?” 人偶点头:“好吃,因为是悠然喜欢的。” 悠然却收起了笑容:“可我觉得不好吃。” 说完,她将那盘三彩团子打翻在地,陶瓷盘也因此而摔得四分五裂,裂口处反着泛白的光。 悠然道:“我想吃蜂蜜味的,你怎么买的是这种?” 说完,她的眼神一转,暗自观察着人偶的表情。 人偶略带歉意地笑着,然后收拾那一地的残渣:“抱歉啊,悠然,我这次没有买到你想吃的。” 悠然微微叹气:“不对。” “嗯?” “不对,倾奇者,这个时候你应该生气。” 人偶有些茫然:“可是我不生气啊。” 悠然仰头问道:“那你为什么要笑?你明明不开心。” 人偶愣了一下,但他还是露出了笑容:“怎么会,我没有不开心。” 悠然认真说道:“倾奇者,你在说谎,我看出来了。” “你的笑容很僵硬,你向来都不适合伪装。” “其实你不爱吃甜食的对?但是你从来都没跟我说过。” “你每次吃甜食的时候眉头都会下意识的皱一下,尽管只有一瞬,但我还是捕捉到了。” “在我将你的劳动成果打碎之后,你应该生气,或者委屈,再不济你应该跟我讲道理,而不是一味的忍让,还对我温柔的笑着。” 人偶抿了抿唇,微微向后退了一步,悠然却是步步向前紧逼:“倾奇者,你在怕什么?” 过了好久,人偶才道:“我只是害怕……你也会离开。” 悠然与他的相处时间,远比人偶想象的要多得多。 散兵与倾奇者,还是有相像之处的。 散兵的嘴很毒,他喜欢阴阳怪气,因此常常词不达意,悠然每次与他接触的时候,都要动脑去想,他的言下之意是什么。 在意见不合之时,或是焦躁不安之时,他会反复的用言语将你推开,去试探你到底会不会离开。 而倾奇者却恰恰与他相反。 倾奇者则是无限制的容忍你,甚至是讨好你,然后留住你,他怕你离开。 哪怕他不开心,哪怕他心里难受,他都会忍下去,转而还你一个大大的微笑。 可如果你受不了散兵的话语,或是听不懂他的意思,你离他而去,他大概会用嘲讽的语气说:啊,看,你就是这样的人,没有人会忍受的了他。 而倾奇者大概会陷入无限的自责,然后去反思自己哪里做的还不够好。 可无论是哪种方法,所彰显的,都是他心底深处的不安。 他一直都是一个很胆小的人。 比起小气鬼,他更像是个胆小鬼。 悠然懂得人偶的不安,但她还是无法切身的体会到那种感觉。 丹羽的背叛,桂木的死亡,村民们善变的脸色,这些都是侵扰他的噩梦。 当初在踏鞴沙过的有多开心,他现在就有多难过。 他甚至不知道要如何排解这种情感,他不知道要用何种表情去面对悠然,于是他只能熟练着笑着,如同机械一样。 他的“母亲”所期待着的,就是这样? 隐匿内心的情感,如同行尸走肉般的活着。 悠然拉起了人偶的手,她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倾奇者,人不是这样的。” “在我这里,你可以不开心。” “你可以生气。” “你可以难过。” “你可以拥有很多负面的情绪。” “而我永远也不会离开你。” 从来没有人对人偶说过这样的话,他曾以为世间待他不好,让他感受到如家人一般的美好,却又将这份美好亲手抹碎。 他曾那么努力的去做一个善良的人,却发现最终的回报远不及他的付出。 在这场灾难中,他受到了巨大的伤害,而可悲的是,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去恨谁。 他以为没有人会救他,他会烂在这潭泥里,再也爬不起来。 但在这片黑暗之中,有人看穿了他的伪装,温柔的向他伸出了手。 她告诉他,他可以脆弱,他不用坚强。 人偶的眼中蓄满了泪水,却仍旧固执的不肯滴落。 忽的,人偶感受到唇间一片柔软,不同于以往的浅尝辄止,而是如同一场暴风雨,猛烈地侵蚀着他的感官。 人偶的手指轻轻梳过她的发丝,感受她的气息颤抖,于是他慌乱的迎合着她。 两唇分离之时,他听见她说:“倾奇者,你想要我吗?” 第184章 他空缺的部分 人偶没见过这样的场景。 悠然的脸颊绯红,含蓄而炽热,像一株初绽的樱花,娇羞动人,吸引着人偶的视线。 与此同时,悠然解开了自己的外衣,露出了白皙的锁骨,独属于少女的优美线条尽数显露于他的眼前。 人偶咽了下口水,紧张的说不出话来,只觉喉咙紧的厉害。 一双紫眸就这样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看着她褪去了外衣,裙子,白色的吊带只能遮住很少的部分。 这样的情景对于涉世未深的人偶来讲,有着很大的冲击力。 悠然附身笑着吻了吻他的唇,道:“小人偶,这个时候,你是不是还什么都不会呢?” “我……”人偶抿了抿唇,嘴角亮晶晶的,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悠然不满的撅了撅嘴,伸手就要去解他的狩衣,少女白净的手指轻轻的滑过那精致的锁骨,人偶深吸一口气,突然拉住了她的手,眼里多了丝求饶的意味。 这样的姿势,这样的场景,怎么看,都像是她在欺负他。 此时人偶的耳垂红的已经快要滴出血来,可是悠然却还是故意使坏,牵引着他的手放至自己的胸前,在感受到那片柔软之后,人偶更慌了。 他想将手抽回来,却被悠然死死的拽着,她的另一只手更加的不安分,顺着狩衣的下摆,一路向上抚摸,游走于少年结实的腹肌之间,引的人偶发出阵阵低喘。 悠然蹭了蹭他的鼻尖,说道:“快点,倾奇者,回答我。” “你想不想要我?” 人偶的眼尾泛红,他张了张嘴,声音细如蚊呐:“……想。” 人偶一个翻身,两人姿势互换,悠然仰头迎接着那个热烈的亲吻,没有任何技巧,横冲直撞,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热情。 明明没有心脏,她却能感受到人偶的胸膛在大幅度的起伏,正当悠然以为会发生什么的时候,人偶抽空将旁边的被子拽了过来,然后快速的将悠然包好。 悠然有点发懵:“诶?” 人偶的声音闷闷的,他隔着被子抱她,然后将头埋进被子中:“谢谢你,悠然,谢谢你愿意同我做这样的事,我很开心。但我觉得,我不应该这么做。” 人偶知道,悠然在关心他,她想安慰他,出于这样的点,她才这么做。 可他觉得,他不应该在这样,不清不楚的情况下要了她。 她在他的心中,是神圣而高洁的,如同瓷娃娃一样,他不忍心碰坏。 比起生物的本能,他更愿意去珍重对待。 悠然愣了半晌,忽然笑出声来:“那你不要用被裹着我,我自己会穿衣服啦。” 人偶这才转过身来,红着脸将悠然的外衣和裙子捡起递给她,然后走到了门边不再看她。 第二天清晨,人偶依旧起的很早,但这次他没有忙着准备早饭,而是笑着看自己怀中的小姑娘。 不是伪装的笑,而是发自内心的笑。 他伸出手指,轻轻地勾勒着她的脸部轮廓,她的呼吸轻柔如同羽毛,使人觉得世界都变得温柔起来。 人偶低下头,紧贴着她的脸颊,蹭了又蹭。 他忽然觉得,自己有没有心已经没那么重要了,在如此近的距离之下,他能够感受到悠然那跳动着的心脏。 她便是他的心,是他所空缺的那一部分。 悠然是被他蹭醒的,半睁着眼,带着浓重的鼻音道:“唔……倾奇者,你把我弄醒了。” 人偶搂着她的腰,小声说道:“对不起,悠然,我下次不在你睡着的时候碰你了。” 悠然打了个哈欠,慢悠悠道:“没关系。” 随后抬眼,撞进了那双带有笑意的眼眸,悠然的眼睛眨了又眨,随后笑道:“倾奇者,你今天的心情很好。” 人偶吻了吻她的额头:“是啊,非常好。” 悠然不太满意,快速的在他的唇上啄了一下,道:“是不是我亲亲你,你的心情就会变好啊?” 人偶又害羞了,他想起了昨晚的事情,将脸埋进她的颈间,细软的发丝惹得悠然痒痒的,却又故意使坏似的,细细亲吻。 悠然的身体抖了一下,心想她不能在倾奇者这里落入下风,于是又道:“那我以后,可不可以每天都跟你亲亲?” 落入颈间的亲吻停了下来,过了好久,她才听见他略带沙哑的嗓音:“……当然可以。” 今天,这里下了一场雪,原来时间过的这么快,又到冬天了啊。 想起去年冬天,悠然才刚到踏鞴沙没多久,而人偶也才步入尘世未满两年。 冬天实在不是一个出行的好季节,若是去别的地方,就得顶着寒风与狂浪,再加上稻妻的交通并不发达,需要等来年春天才行。 悠然的生活不需要太多的摩拉,后面的院子里有萝卜堇瓜,人偶也不用特意维持人类的生活习惯,他想吃饭就吃饭,不想吃饭就在一边静静地看着悠然吃。 悠然说过,在她这里,他可以永远做自己。 伪装成人类也好,不伪装也好,只要他开心,怎样都好。 有的时候,悠然会跟着人偶一起去集市里溜达,她买了好些至冬的花种,回去之后,种了满园。 悠然说:“至冬的花很神奇,哪怕在冬天也可以绽放,风雪都是它的养料,如果我能种好的话,真想让你看看,花开满园的场景。” 毕竟他们要在这里过冬。 与倾奇者的第一年,很快就要来了。 他们常常窝在家里计划着,来年要去哪里旅行。 窗外风雪依旧,而窗内是两人的温馨世界。 “我们可以先去蒙德看看,也不知道风神是不是还是那个样子。” 人偶捕捉到了关键信息:“你还认识风神?” “嗯……算认识,他救过我,是个好人。” 人偶默默的记了下来:风神是好人。 悠然又道:“我们先在蒙德住一段时间,到时候我可以带你去过那里的羽球节,之后我们还可以去璃月,璃月的海灯节也很热闹,我还过过至冬的冰炉节……” “我们以后会去好多好多的地方。” “我们的未来还有很长很长。” 第185章 悠然的老本行 悠然种的花发芽了,人偶听悠然说,这叫冰晶花,不过这个芽不是嫩绿色的,居然是冰蓝色的。 怪不得是从至冬运来的种子,与一般的花就是不一样。 或许对于女生来讲,花朵代表浪漫。 毕竟悠然每次照料花种的时候都说“浪漫至死不渝”,也不知道她是从哪听来的。 人偶想给悠然买一束花,便自己出门做了一份工。 这也是日结的,一份打铁的工作,是人偶以前经常帮丹羽做的活。 刀匠铺的老板是个中年人,他还有个六岁的孩子,常常来店里玩。 人偶就这样,一连干了七天,可坏就坏在,第七天清算工资的时候,老板耍赖了。 明明那么大的一个人,计较起来,竟如此的喋喋不休,恨不得让满大街都听到人偶的不是。 可人偶只是涨红了脸,不会辩解。 老板说:“你第一天来的时候,来晚了,因此第一天的工资扣除。” 人偶道:“第一天的时候,明明是你说九点来就行的。” 老板大声回道:“你听错了,我说的肯定是八点半。” 人就这样,嘴唇一张一合,白的也能给你说成黑的,更何况人偶没有与他签合同,他自然是不会轻易给钱。 他认定了,这样白白净净的一个人,肯定拉不下来脸去跟他这个老赖争辩。 更何况一个外地人,人生地不熟的,怎么可能斗得过油嘴滑舌的地头蛇呢? “至于第二天,虽然你第二天来的很早,但你打铁不够用力,第二天都没有顾客来买我的刀。那么为什么没有人来买我的刀呢?那肯定是你铁打的不够好。” “这第三天嘛,第三天我没怎么在店里,没在我的监管之下,你肯定在偷懒,第三天的工钱就这么算了……” “第四天……” 这个老板就这样以各种不入流的借口去搪塞他,最终给他的工钱,也只有说好的三分之一不到。 人偶满脸诧异地看着这点摩拉,不可置信:“你怎么能这样!” 周围的人来来往往,大家对于这家店老板的吝啬已是心知肚明,因此根本没有人帮人偶说话。 老板无所谓地哄着自家的小孩,没有搭理人偶:“回头爹给你买新衣服好不好啊。” 小孩高兴的直转圈,然后冲着人偶做了个鬼脸。 人偶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事,以及这样的人,他想讲道理讨回公道,奈何人家根本就不理他,最后也只能拿着这么点摩拉灰溜溜的回去了。 这根本就不够买一束花的。 正在煮萝卜时蔬汤的悠然正好看见了人偶略显疲惫的神色,不过他还是扬起了笑脸,习惯性的去掩饰。 悠然道:“倾奇者,你又忘了,不开心要和我讲。” 人偶这才将白天的事情说了出来。 老板拖欠工资,他说又说不过他,最终也只能自认倒霉。 悠然回房找了根棍子,拉着人偶拎起就走:“走,既然说不过的话,我就不信还打不过。” 人偶眨了下眼睛,道:“真……真的要去打人吗?” 悠然哼了一声:“当然,我家宝贝受委屈了,肯定是要讨回来的。而且讨债什么的,我最擅长了。” 悠然的前两句话令人偶有些飘飘然,而后两句却激起了他的好奇:“你最擅长讨债?” 悠然头也没回的答道:“当然,我的老本行。对于那些欠钱不还的老赖,你打他一顿就好使了。” 接着,他们来到了那家店铺,此时的店主正在和他的孩子吃晚饭。 悠然先是礼貌的敲了敲门,开门的是那个小孩,只见他看了一眼悠然身后的人偶,立马转头对他的父亲喊道:“爸爸,那个人又来了。” 老板冷哼了一声边走边说:“工资都给你发完了,你还来干嘛?” 还没等人偶说话,悠然直接大声道:“工资?你发的是七天的工资还是一天的工资?虽说没有签合同,但你这也太黑了。” 老板拿起了门边的手绢毫不在意地擦了擦手,随后又脱下了外套,将腰间蓝色的神之眼显露出来,笑道:“想要行乞的话,去别的家,我可没什么善心。” 小孩在一旁拍手笑:“乞丐乞丐!” 悠然眼见跟这种人说不通,拎起棍子就往他身上揍,却不曾想,人家也是练过的,腰间的神之眼发出淡蓝色的光芒,在两人之间形成了个水盾。 “小姑娘,我劝你回去,免得竖着进来,横着出去,街坊邻居看了,又该说我不讲理了。” 悠然活动了下筋骨,笑道:“不还钱是?” 一脚踹去,竟直接透过那个水盾,踹到了老板的肚子上,直接让那个老板跌落在地,好半天才爬了起来。 他愣了一下,毕竟从未有人能够穿过他的水盾,也正是有神之眼的缘故,才使他可以横行霸道。 悠然向后看去,冲着人偶眨了眨眼,人偶抬起手给她比了个大拇指。 很快,老板开始发动神之眼的力量,水从四面八方来,将悠然团团围住,由水化成的利剑,长刀,尽数砍在悠然的身上,可却在那股力量与悠然身体接触的一瞬间,烟消云散。 不止老板震惊了,人偶也震惊了,他知道悠然的单手剑很厉害,但这也是他第一次知道,原来任何元素力在悠然面前都是无效化的。 小孩有些急了,想向他父亲的方向跑去,却被人偶死死拽着,人偶说:“不想挨打的话,就别过去。” 老板了解这种情况之后,便不再使用神之眼与悠然战斗,毕竟没什么用,还白白浪费他的元素力,但他还是小瞧了悠然。 谁会知道,这看似瘦弱的小姑娘,手腕竟有这么大的力气,哪怕长棍都打折了,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发起了进攻。 风驰电掣之间,老板的额头,手腕,手臂,只要是裸露出来的地方,没有不青紫的,反观悠然倒是完好无损,他连碰都碰不到她一下。 老板很快便承受不住了,只好趴地求饶:“别打我了,别打我了,你们要的钱我全给你,给你一个月的工钱。” 看着悠然不再进攻,人偶这才将小孩放过去,小孩一下子就扑进老板的怀中一顿哭,鼻涕眼泪抹了他一身。 人偶笑道:“我们不要一个月的,该给多少就是多少。” 第186章 羽翼尚未丰满的鸟雀 今天的悠然依旧悉心浇灌着她种在院子里的冰晶花,她们的生长周期很快,差不多冬天过到一半的时候就能开花了。 悠然蹲下身来,它们的叶子嫩嫩的,还能看到里面的纹路,花苞也是小小的。 这段时间,人偶一直都在抱着她睡觉,他的力气大的吓人,有时弄的悠然都翻不了身。 人偶偶尔也会做噩梦,他做噩梦的时候眉头紧皱,浑身颤抖,悠然要叫他好几次才能将他叫醒。 不过大多时候,他只是安静的陪着她,他不爱睡觉,悠然要是不舒服,说一声他就会稍微松开。 人偶说:“其实我能理解丹羽的逃跑,我也希望他这样做。” “但我接受不了他给我留的东西,他明明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他不该这样对我……” 悠然只得转过身来,将他抱紧。 后来的有一天,悠然抓到了一个小偷,那是一个看起来只有五六岁的小孩,病怏怏的,他正在偷院子里的萝卜。 看见悠然发现他的时候,拔腿就跑,却不成想,被旁边的石头绊倒,直接摔晕了过去。 这把悠然吓的,直接将他抱回了屋,然后打开药箱为他擦拭着被石头磕肿的额头,紧接着再掐他的人中,过了好一会他才悠悠转醒。 悠然长舒一口气,他这要是再不醒的话,她就要去找医生了。 不过这小孩能够晕倒,其实也不完全是被磕晕的,他已经很久没吃东西了,饿的就像个小骨头架子。 悠然温柔的说:“你不用怕,本来这也不是我的房子,但是这里没人居住,应当是废弃了好久,你要是饿的话,我给你做点吃的。” 小孩的眼神还是有些惊恐,但他不跑了,悠然这才看见他手臂上青肿的痕迹,问道:“你这是被人打的?” 小孩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偷东西,因为饿。” 悠然继续问道:“那你的家人呢?你住哪啊?” 小孩继续道:“爸爸妈妈死了,之前一直住姨姨家,但是姨姨也死了,然后姨夫将我赶了出来。” 说完,他开始咳嗽起来,悠然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柔声道:“真是个可怜的孩子,如今的天这么冷,他将你赶出来是想让你冻死在外头啊。” 小孩低着头,小声地啜泣着,悠然起身给他煮了一锅汤,道:“不过你可以先住我这里,等会有个哥哥会回来。” 悠然正安慰着,人偶便在这时回家了,手上还拎着两条鱼,笑道:“悠然你看,我们今晚吃烤鱼!” 一看到有陌生人进屋,小孩放下了手中盛汤的碗,一脸戒备。 悠然介绍道:“这是个无家可归的孩子,我们今晚做鱼汤吃,他太久没吃东西了,吃不了太油腻的。” 人偶点了点头,走到了这个孩子的面前,伸出了手:“你好呀,我是倾奇者,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没有动作,只是小声的说:“我叫小安,倾奇者哥哥,你是好人吗?” 人偶微笑回答:“当然。” 不过小孩还是怯生生的,人偶也不着急,转身将鱼拿进了厨房:“那我来做,我最会做吃的了。” 果然,凡是经过人偶处理过的食物,都别有一番风味,悠然和小安将晚饭吃的干干净净的,人偶在一旁笑的满足。 接下来的几天,悠然一直照顾这个小孩子。 孩子虽小,但很懂事,她知道悠然一直在院子里照顾花朵,便自告奋勇的前去帮忙。 除此以外,也总是抢着刷碗扫地,悠然和倾奇者自然是不会让小孩去做这样的事。 晚上睡觉的时候,为了取暖,小安也会跟他们一起睡,小安说:“这是我第一次感到温暖。” 小孩子的身躯睡在两人的中间,人偶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在哄他睡觉,不过小安睡着之后,悠然却是没有睡着。 人偶轻声说了一句:“怎么啦悠然,也想让我拍着你入睡吗?” 悠然脸颊一红,小声地说:“才不是呢,我就是想,咱们这个样子,真像是一个家。” 人偶愣了一下:“家?” 悠然说道:“对啊,你看,你是爸爸,我是妈妈,中间的是孩子,这不就是家嘛。” 人偶的脑海中,忽然浮现起丹羽以及丹羽夫人抱着小风早的场景,虽然丹羽常说,他也是家人,可他始终和真正的家人不一样。 那个,他曾以为,他这辈子都碰不到的东西,竟在此刻摆在了他的面前。 他不再是被接纳的存在,而是和悠然一起,组成了一个家。 一个,独属于他的家。 …… 人偶和悠然常常带着小安出去玩,他们给他买了足够御寒的新衣服,倾奇者还会让小安骑在自己的肩膀上,带他去摘屋檐上的冰溜。 下雪的时候,他们还会一起去打雪仗,悠然给三个人分了两队,悠然和小安一队,人偶自己一队。 人偶露出了委屈巴巴的神色:“你们两个真的要一起欺负我嘛?” 悠然犹豫了,因此此时人偶的表情实在是太犯规了,那水灵灵的大眼睛上还有着些许的雾气,在雪天衬得更加动人,而那小嘴似乎有些微微隆起。 可正当悠然思考如何分队之际,人偶的笑意一闪而过。 紧接着便不顾悠然的惊呼,将她抱起,然后摔进了旁边的一个大雪堆里,自己则躺在她的身侧,身下是软绵绵的白雪。 小安在一旁笑的直打滚。 悠然一个翻身,翻到了人偶的上方,笑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坏啦?” 白色的雪花如同精灵一般的在空中跳舞,纷纷扬扬的散落在各处。 小安转过身去,边捂着眼睛边说道:“哥哥姐姐是不是要亲亲啦?小安很乖的,会自己的捂好,绝不偷看!” 悠然拍打着旁边雪:“这小孩怎么人小鬼大的。” 不过,既然小安都这么说了,人偶微微笑着,然后将手放在悠然的后脑上,往下一按。 一个略显冰凉的吻就此诞生。 他的清香,她的柔软,彼此交融的气息温暖而柔长。 第187章 埋下灾祸的种子 今天的人偶很开心,笑吟吟的,双手背后,似乎在藏着什么东西。 悠然正在对着院子里的花苞发呆,小安正在门口堆雪人,转身回屋取了个萝卜来当雪人的鼻子。 见人偶神秘兮兮的,悠然问道:“你在身后藏了什么?” 人偶这才伸出一只手,将一大束花拿了出来。 这是他在街中新开的花店里买的,他看悠然一直在细心的照料院中的花种,但它们始终都没有开花,便心想,自己应当送她一大束花。 他不知道这些花的名字,店长说,这是来自世界各地的花,他们培育了好久,不过唯一的坏处便是,离开温室之后,它们没几天便会凋零。 悠然笑着将花抱于胸前,里面还散发着淡淡的香气,不过,他怎么还有一只手背在身后? 正当悠然疑惑之际,人偶又将另一只手拿了出来,也是一束花。 与之前的那束花不同,这束花是他自己做的,用的特殊的材料,而在最中间的那朵花的花芯中,有一颗小小的红宝石,散发着透亮的光。 人偶道:“我知道,送你真花的话,没过几天它便会枯萎,因此怕你伤心,我又自己为你做了一束。” 说这话的时候,人偶微微低头,耳尖泛红。 悠然笑着在他脸上琢了一下:“倾奇者,你真好。” 人偶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悠然继续说道:“我真是越来越爱你了。” 人偶更不好意思了,但脸上的笑意却是分外明显。 悠然说话一直都很直白,喜欢就是喜欢,爱就是爱,开心就要说出来。 人偶喜欢与她在一起。 晚饭的时候,人偶正滔滔不绝地讲着他白天所发生的事。 这一带其实不算太平,山上有魔物肆虐,人间有坏人横行,软弱的人总会被欺负,只有强者才能够存活。 “附近有盗宝团在四处闲逛,他们看我有摩拉,就要跟我抢。” 悠然露出了担忧的神色:“那后来呢,摩拉被抢走了吗?” 人偶微微一笑,露出得意的神色,像极了想要讨要夸奖的小孩:“才没有呢,我还把他们都揍了一顿。” 一旁的小安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哇,这么温柔的哥哥也会打人吗?” 听见小安这么说,人偶喝了口堇瓜汤,然后认真的说道:“因为他们是坏人。” 当时的情况其实还是比较复杂的,因为盗宝团的人不算少,他们不仅想要抢劫人偶的摩拉,还想抢附近商人的摩拉。 人偶想要离开的话,轻而易举,但他不忍其他人受到伤害,便随便找了个武器,同那些人打了起来。 他不擅长打架,但好在悠然以前教过他剑术,这是他第一次打人。 那些盗宝团的人被打的嗷嗷乱叫,但是人偶并没有停手,毕竟他们是欺负普通百姓的坏人,若是悠然在他的身边,肯定也会这么做。 将那些人打跑之后,得救的商人为了感谢他,便给了他一块小小的红宝石,原本人偶是打算拒绝的,谁知那商人说了一句:“您的家里有女孩吗?一般的女孩都喜欢这样的款式。” 红宝石在阳光下闪烁着明亮的光,就在人偶犹豫之际,商人一把将其塞进了他的怀里。 而那时的人偶,心里一直想着收到礼物后悠然开心的神色,并没有注意到商人略显诡异的目光。 若是他能再细心一些,便会发现,那商人的声音,与埃舍尔的如出一辙。 悠然的声音拉回了人偶的思绪,说道:“没错,坏人就该挨揍,那你有没有受伤啊?” 人偶的神色更得意了:“他们伤不了我!” 而就在这其乐融融的氛围当中,小安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那声音就如同一个破碎的风箱,断断续续,仿佛在寻找一种平衡。 人偶不安地拍了拍他的后背,关切道:“怎么了?小安?” 可是小安因咳嗽的说不出话,他的双手用力的捂住嘴巴,停下之时,手心竟是一片鲜红。 悠然和人偶立马带小安去了医师的家中。 医师为他做了一些简单的检查,眉头却是皱的很深,然后叹气道:“这个孩子活不久了。” 人偶的瞳孔骤缩:“你说什么?” 小安没有太多的情绪,似是早就知道了这种结果,只是安静的趴在悠然的怀中。 医师道:“他的肺部感染严重,加上早期的营养不良,若是好好调理的话,或许能撑过今年的冬天,但是以后就不好说了。” 人偶将身上所有的摩拉都拿了出来,用来买小安所需要的药物。 小安这才出声说道:“我是不是给你们添麻烦了?不用为我买药的。” 人偶说:“我不会放弃你的,你是我的家人。” 悠然也在一旁安慰道:“是啊,家人就该这样。” 他们知道小安的身体不好,但是没想到,他竟会病成这样。 悠然很自责,或许她早就该察觉到,当初他的晕倒不是因为营养不良,也不是因为太着急摔倒磕到了头,他的病情从最开始就存在。 小安常常会在夜里发烧,小脸烧的通红,连嗓子都哑的说不出来话。 每次为他煮药,擦拭身体,都令两人筋疲力竭,但谁也没说放弃。 人偶常常望向小安的睡颜,问道:“悠然,人都会死吗?” 人偶再一次想起了踏鞴砂的场景,家家户户的门口都放置着棺材,祟神污染使人不得不向命运低头。 悠然垂眸,然后点头回应:“嗯。” “那你也会死吗?” 悠然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她忽然想起了散兵。 她还记得自己与散兵的相遇,散兵告诉她,他已经活了五百多年了。 她不知道现在的倾奇者已经活了多少年,她甚至不确定,自己是否还能见到那个令她熟悉的散兵。 倾奇者会成为散兵吗? 悠然不知道,她不敢想这个问题,但这个问题却是始终存在着。 过了许久,悠然才点了点头,回道:“会。” 人偶的目光黯淡:“我不想你死。” 悠然笑着抱了抱他:“放心,我能活到一百岁,怎么的,还能陪伴你将近八十年。” 人偶回道:“那等到那个时候,我可以跟你一起死吗?” 悠然愣住了,她刻意避开人偶的目光。 她该怎么回答呢? 若说“可以”的话,会不会显得太过自私? 可若说“不可以”的话,他又要如何自己度过往后的岁月?会有人代替她陪在他的身边吗?他会一遍又一遍的经历失去吗? 最终,悠然只是轻声说道:“以后的事啊,以后再说。” 第188章 回家路漫漫 悠然想过,或许有一天,她会与人偶分离。 不过具体是什么时候,悠然想,大概是好多好多年之后,或许是在自己变老变丑之后,但她从未想过,分离来的会是这么的突然。 这天人偶同往常一样,去街道里做了一些活,毕竟还要给小安买药,药钱并不便宜。 而悠然则在家中照顾着小安,为他做好饭菜,做着家人应该做的事。 天空下起了漫天大雪,与此同时,雨水也跟着一起落下,真是奇特的景象。 人偶想要早点回家,却因这突然的雨水,不得不在店铺的屋檐下等待,他的手中还握着刚买的糖罐,里面的糖果五颜六色,是小孩喜欢的,也是悠然喜欢的。 小安的咳嗽愈加剧烈,悠然为他煎好了药,正一勺一勺的喂着他吃,而床边那束手工花芯的中间,小小的红宝石正泛着诡异的红光。 “最近真是不太平啊,据说踏鞴砂的那片黑烟污染了许多的生物,不止有人,很多的魔物也是躁动不安。”店铺老板唏嘘地看着窗外的雨夹雪,随后,还有冰雹下落,有婴儿拳头那么大,落在地上之时摔成了两半。 人偶说道:“我只知道最近盗宝团出现的比较频繁,魔物什么的,还真没见过。” 店铺老板又说:“知道盗宝团的人为什么出来作乱吗?他们原本隐匿在山林之中寻找宝藏,却因为魔物的侵扰,使得他们死伤惨重,就连进山采药的医师也都死了好几个。” 人偶看着外面的雨雪越下越大,冰雹的声音霹雳作响,回道:“那可真是太令人感到悲哀了。” 店铺老板微微叹气:“是啊,尤其是那几头恶狼,杀了不少人,到现在还没有被人抓捕……” …… 冰雹落地的声音很响,吵得小安睡不好觉,他又发烧了,迷迷糊糊的说着奇怪的梦话。 悠然取来了酒精,正给他擦拭着小小的身体,希望他能好的更快一些。 而这时,门外发出了如野兽一般的嘶吼声。 悠然皱了皱眉,将门窗锁好,拉上窗帘之后,整个房间都陷入了黑暗之中。 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道一下又一下的撞击着,悠然将放在床边的单手剑拿了出来,虽说她原本是不想在房间里放武器的,但又觉得,总要预防各种可能。 却不曾想,此时此刻,还是派上了用场。 她摸了摸小安的额头,好在他退烧了,然后将柜子里垫了一层软软的被子,将熟睡的小安放了进去,最后拉上了柜门,为了确保他事后能自己出来,她还在他的旁边放了一个小锤子。 最后,悠然提着单手剑走到了门前。 若运气好,门不会被撞破,若运气不好,她只能与它们开战。 虽说悠然住的地方离街道比较远,但不至于被什么魔物给盯上,若是野生的野兽,大多会在发现自己进不去后放弃。 而它们却是在门外撞了半个小时也不曾停歇,好像发狂了一般,嘶吼不止。 门还是被撞破了,夹杂着外面的风雪,屋里一片冰凉。 站在门口的是三条恶狼,体型比一个成年人还要大,张着血盆大口,对着悠然露出了尖锐的獠牙,它们的浑身缠满了黑气与深色的闪电,散发着腐臭的气息。 这并不是悠然第一次与魔物对战,看着它们此刻的样子,却还是发现了些许的端倪,这不是普通的魔物。 三头恶狼对着悠然一同发起了进攻,但悠然却并不慌乱,她有着丰富的战斗经验,稳稳应对着,身后的柜子里发出了声音,悠然喊道:“小安,不要出来。” 柜子安静了下来,悠然心想,她必须得将这三个魔物引出去,便离开了这间屋子,来到了更广阔的外面,而它们对柜子里的人一点也不感兴趣,追着悠然就跑。 悠然一边回头一边将他们引到了不远处的山丘上,那里有着一大片的空地,适合进行战斗。 雪和雨交加着,悠然早已脱下了耽误行动的外套,一边忍受着冰雹砸下来的撞击,一边迎接着恶狼的进攻。 它们使用着元素力,眼里冒着通红的光。 不过好在,它们的元素力对悠然不起丝毫的作用,悠然也不知该不该庆幸自己的这个体质,并且她身手敏捷,能够躲过野兽的獠牙。 也就是在这时,她忽然听到了一声低笑,一名男子的低笑。 悠然转过头去,由于风雪的缘故,四周白茫茫的一片,雨水顺着头发贴在脸颊上,黏腻腻的,很不舒服。 可是身边除了这几个魔物,没有别人。 她晃了晃脑袋,作战的时候分心可不太行,魔物虽然进攻猛烈,可悠然也没落下风,她的单手剑使用的是如此的出神入化,少不了散兵以前的培养。 最终,当悠然将它们斩落之时,天也开始放晴了。 悠然擦了下额头上的汗,长时间的战斗使她筋疲力竭。 正当她往家的方向走的时候,一把普通的长剑突然贯穿了她的胸腔,与此同时,男子低沉的嗓音在她的耳边响起:“一具对所有元素力都免疫的身体,却抵不过最普通的兵器。” 随后,埃舍尔将长剑抽出,鲜血喷涌,悠然不可置信地转头看他,她捂着伤口,连连后退,以单手剑作为支撑勉强站立着。 “你是什么时候……”鲜血从她的嘴角滑落,呼吸都开始变得困难起来。 埃舍尔擦拭着自己手中长剑的血渍,缓慢道:“我以为家人的背叛,可以使人偶陷入黑暗,却不曾想,你的存在,能够带给他这么大的力量。” “一个实验是如何进行的,把控好变量最为关键,虽然我也很想让你成为我的实验对象,但是比起人偶,你不值得一提。” 悠然想说些什么,但是她的喉咙里满是鲜血,腹部的剧痛使她浑身颤抖,就连正常站立都成为奢望。 埃舍尔在向她缓步靠近,她没有逃的力气。 她的思绪很乱,伤口血流不止,她忽然想起,倾奇者快过生日了。 悠然转头望去,长路漫漫,那是她来时的路,也是她回家的路。 可是她回不去了。 第189章 先说谎的人 人偶是等到雨雪都停了的时候,才回家的。 他也不知为何,这一路慌得很,明明没有心,他却莫名的感受到心痛的滋味。 家里的门被恶意损坏,周围满是魔物的脚印,四周有战斗过的痕迹。 人偶停了下来,他看到了门边鲜红的血迹,顺着门槛往外流,仿若蜿蜒的小溪。 他有些不敢靠前,嘴里喊着“悠然”和“小安”的名字,屋内是死一般的寂静。 他颤抖着走了进去,映入眼帘的是悠然和小安的尸体,床边的柜子被人恶意毁坏,此刻悠然就这么安静的躺在他的面前。 她的脸颊不似往日红润,紧闭的双眼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可胸口满是血迹,还有被野兽撕咬过的迹象。 人偶伸手捂住她的伤口,却发现她的身体一片冰凉,就连血液也是凉的。 人偶弯下腰,将耳朵贴近。 没有声音。 那个鲜活的,鼓动的心脏不再跳动。 他一时之间慌了神,就这么在她旁边呆坐好久。 「死亡」 这个词汇骤然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悠然,什么是死?他为什么会死?那个棺材里面明明什么也没有,他们在做什么?】 【死就是,消失,意味着这个人再也不会跟你讲话,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生命里。】 【倾奇者,人类的生命是很脆弱的。人长时间不吃饭会饿死,不呼吸会憋死,在那大风大浪之下,被卷入海中会被淹死。之所以定义那个孩子的死亡,是因为,他再也回不来了。】 再也……回不来了。 他在踏鞴砂曾见过许多人的死亡,却不曾想过,悠然会这么突然的死在他的面前。 可悠然明明就在他的眼前,她怎么会,回不来呢? 人偶并不知道,他曾以为突然的意外,却是埃舍尔精心策划的一场实验。 一场,专门为他准备的实验。 冬天的夜晚总是来的很快,月亮静静地悬挂在空中,如同一面柔和的镜子,映照出夜色的静谧。 人偶烧了一桶水,擦拭着悠然身上的血迹,他为她换上了漂亮的和服,这是她新买的,还没穿过呢。 原本悠然是打算等到祭典的时候再穿,同样,人偶也为小安换上了新衣服。 她们就这样安静的躺在床上,维持着“家”原本的样貌。 人偶坐在旁边,他握着悠然已不再温暖的手,那只手冷的吓人,人偶不断的搓着,然后靠近嘴边哈了一口气,却依旧暖不起来。 他要到多久才能接受这个事实呢? 接受她再也不会对他微笑,再也不会对他讲话,再也不会出现在他生命里的这个事实。 没过两天,附近村子里的人便知道,这家遭受到了魔物的入侵,还失去了两条人命。 说来奇怪,这恶狼一般只会在山林里袭击人,这次却直接到人的家门口进行攻击。 “死去的人可真年轻啊,是一个小姑娘和一个小孩。” “看看这间屋子,全是魔物摧毁的痕迹,太遭罪喽。” 几名村民站在旁边为其感到惋惜,还有人问道:“小伙子,她是你的家人吗?” 人偶茫然的抬起头,他的脑海中一片空白,机械地开口道:“她是我的爱人。” 又过了两天,有在村里干丧葬业务的人前来,对着人偶说:“人死后的第七天是要下葬的,这是对死者的尊重,要不要考虑一下我们的服务?” 人偶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他淡漠地看着那些人,没有说话,也没有理会。 那人委婉的说道:“如果不让她入土为安的话,灵魂将永不安息。” 人偶的眼睛转了转:“灵魂?” “对,不下葬的话,她的灵魂便找不到归处,会一直游荡在外。” 人偶干涩的开口:“人都有灵魂吗?” “当然。” 可是他不信,那种虚无又看不见的东西,怎么会存在? 话虽如此,他还是将身上所有的摩拉都交给了那个人,他们会为其准备葬礼。 这是一场盛大的告别。 人偶是如何等到第七天的呢,他似乎是再次失去了感知的能力,日月不停的变换,他只是安静的坐在她的身边。 这几天,他一直都没有哭,按理说,他应该感到悲伤的。 他伸手捂着自己的胸膛,那里空空的,有什么东西正在消失,是什么呢? 悠然说,哭泣并不是什么错事,哭很正常。 可为什么,他一滴泪都没有流下? 为什么呢? 他在悲伤吗? 为什么他什么感觉都没有? 人偶伸手掐了下自己的胳膊,好痛,皮肤都开始红肿发青,眼角溢出了生理性的泪水,可那不是因为悠然而流的泪。 果然,拿钱就是好办事,下葬的那天,殡仪馆请了很多人,大家虽不认识他们,但家里也都有人遭受到魔物的侵扰,他们在为年轻的生命逝去而感到惋惜。 人偶眼睁睁的看他们将悠然和小安的尸体放入了棺材当中,那里那么黑,那么小。 他们吹奏着,说着悼念的词,在场的每个人都在低头默哀。 可是人偶的内心什么感觉都没有,他就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他们,仿若与世界隔绝,仿若这里的一切都与他毫无关系。 好吵啊。 他们在做什么。 他的眼神冷淡,仿佛一个外来的人,就这么突兀的站在最前面。 一切完事之后,主办方找到了他,询问一切可还满意。 毕竟人偶将他身上所有的摩拉都给了他们,那可不是一个小的数目。 人偶只是麻木地点了点头。 主办方犹豫着,在他看到人偶不解的神色之后,才说道:“您太镇定了,真没想到,她们会是您的家人。” …… 晚上的时候,人偶回到了那间屋子,蜷缩在角落里。 好冷啊。 他的身边什么都没有,屋子里空荡荡的,冬天都是这么冷的吗? 接下来要做些什么呢。 他开始迷茫了。 【蒙德城就像一个华丽的城堡,城堡外围流淌着酒酿圈,每当风吹起的时候,蒲公英种子就会漫天飞舞,漂亮极了。】 【而璃月港呢,是我见过最繁华的城市,那里没有城堡,但那里的建筑却给人尊崇庄严之感,在低调矜持中透露着尊贵的气质。】 【至于至冬,那里常年下雪,就像童话世界……】 【倾奇者,以后我们也会一起去那些地方。】 【真的,不骗你。我们在未来,还会一起度过很长很长的时光。】 “骗子。” 他轻声说道。 第190章 冰晶花开时 后来的人偶自己一个人在这里住了一小段时间,他像往常一样,摘堇瓜,抓鱼,然后做饭,最后再自己一个人吃完。 明明感受不到饿,明明不需要睡觉,他却固执地遵循着人类的生理规律。 只是每次回来之际,他都下意识的期待,下一秒会有一个小姑娘扑进他的怀中,对他说她等了他好久。 人偶始终觉得,或许悠然并未离开。 比如他出门的时候,她还在家等他,而他回家的时候,她又出去溜达去了,可等他再次出门找她,她又恰巧回了家。 好像她一直都在,只是往后的每次都会擦肩。 真正意识到悠然的离去,是在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夜晚。 那天他买了一袋五颜六色的糖果,还没进大门的时候,便看见院子里的花开了。 是悠然曾细细照料过的冰晶花。 清冷的月光洒落大地,冰晶花的花瓣是那种通透的深蓝色,使人联想到大海,宛如世界的珍珠。 它就这样洒落在这银装素裹的世界中,成为这世界中唯一的色彩。 那晶莹剔透的宝石花瓣,在月光下映着微光,在风雪中摇曳生姿,使得这整个院子熠熠生辉。 【至冬的花很神奇,哪怕在冬天也可以绽放,风雪都是它的养料,如果我能种好的话,真想让你看看,花开满园的场景。】 人偶笑道:“悠然,快看,你的花开了。” 可话音刚落,人偶便愣在了原地。 回应他的是一片寂静。 他忽然意识到,悠然已经死了。 死了就是死了,哪会有什么灵魂? 不过是世人自欺欺人的手段。 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在往后漫长的时光中,只有他一人! 世界是多么残忍! 人偶缓缓地捂住脸,泪水在指缝间滑落,他的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哭泣的声音如潮水般涌来,淹没了一切。 …… 远处有灯光星星点点,人们欢笑着,庆祝着,因为她们在一座山丘上发现了恶狼的尸体。 那三头身强力壮,作恶多端的恶狼终于死了。 他们不知道是谁杀死的魔物,但这并不影响他们的庆祝。 村子里办起了祭典,哪怕是在冬天,家家户户也满是笑颜,儿童四处玩耍奔走,在一片寒冷之中,他们点起了篝火,围在一起唱跳。 伴随着轰鸣声,烟花冲向云霄,爆发出闪耀的火花。 如同一幅壮丽的画卷,在夜空之中尽情的绽放,洒下了一片又一片璀璨的色彩,将大地照射的如同白昼。 人偶就这样,看着那上空的烟火,一时之间失了神。 那里是热闹的。 可一切热闹与他无关。 真正的煎熬并不是爱人离开的一瞬间,而是平静下来的某一刻。 她曾存在过的痕迹会融入空气,融入时光,融入他漫长且孤独的生命里。 而与她有关的零碎记忆,则是比凌迟还要残忍的酷刑。 …… 人偶失魂落魄的走进了屋内,桌上的水果刀泛着阴冷的光。 他颤抖的将刀拿起,然后,捅进了自己的胸膛! 那里本是心脏的位置。 若是人类,此刻早就死了。 可他是人偶,除了剧烈的疼痛,他什么也感受不到。 周围的空气愈加寒冷,外面开始下雪了,冷风吹过,他喘着粗气,冰冷的空气如刀刃一般割的喉咙生疼。 他将刀拔出,然后再捅进去,简单又粗暴的动作,鲜血洒了一地。 那个时候,悠然感受到的,是这样的疼痛吗? 伤口在不断的扩大,他感受着肉体的撕裂,一遍又一遍,那瑰丽的血红之花在他的左胸绽放,诡异又妖艳。 …… 剜肉的痛感遍布全身,洁白的狩衣早已失去原本的色彩。 可他没有死。 用来呼吸的气管被生生割断,他紧握着双手,如同一条溺水的鱼。 可他没有死…… 喉咙中传出的声音嘶哑,绝望席卷着他的一切,四脏六腑都在痉挛不安。 可他没有死!! 他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身体被割裂的痛感,可伤口很快便不再流血,这具身体的治愈能力远比他想象的要强大的多。 他就这样躺在地上,衣服早已破败不堪,裂口处鲜红一片,仿若身处地狱。 啊,不对。 他早已身处地狱。 地狱是这世间啊。 迟来的痛苦使他几乎疯狂,他不再压抑自己,情绪波涛汹涌,他开始崩溃,开始痛哭。 泪水在他的脸上交错纵横,就像雨打在玻璃窗上,就像裂缝爬上快要破碎的瓷碗,就像蓬勃生长的树枝,就像渠水流进了田地,就像城镇遍布的街道。 泪水在他的脸上织了一张密密麻麻的网。 他试图去寻找一个宣泄的出口,却发现所有的方式都是徒劳。 他的嘴唇一张一合,长时间的疼痛使他的嘴唇发白,声音干涩,他有着诸多的疑问,他想说很多很多的话。 可他的身边没有听他说话的人。 千言万语,最终只化成了这么一句: “为什么……我死不了啊……” 第191章 染满鲜血的手 人偶离开了这里,他漫无目的地走着,也不知道应该去往何方。 他再次成为了无家之人,可世界之大,哪里都是归处。 又下雪了。 人偶不禁去想,院子里的那些冰晶花会枯萎吗? 呵。 他的笑容冷淡。 想都不用想,肯定会枯萎的。 这世间没有什么是永恒的。 最后都会死。 他的衣服破破烂烂,且满是血渍,那些伤口早已愈合,肌肤光滑,没留下一点伤疤。 他就这样走着,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被迎面而来的一个壮汉给撞到了。 人偶踉跄了一下,而那壮汉直接被撞倒在地,坚硬的地板将他的手肘给磨的通红。 那是一个海贼装扮的人,人高马大的,皮肤黝黑,狭长的双眼犹如那振翅飞翔的鹰,一看就是横行惯了。 只见那海贼以最快的速度爬了起来,然后故意挡住人偶的去路。 人偶停下了脚步,抬头望去,见他面目狰狞地说道:“臭小子,撞到人不知道道歉?活腻了?” 人偶神色冷淡,他没有理会,打算绕道而行,而那海贼不依不饶,将他头上的紫纱拽掉,然后狠狠的扔在地上去踩。 人偶停下了脚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海贼更加的不爽了:“你这是什么表情?生气不会吗?求饶不会吗?哭丧个脸,跟家里死了人似的。” 他的话音刚落,不到一秒钟,胸膛便被人偶的手掌给贯穿,仿佛利刃一样。 他的双目大睁,甚至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人偶的出手极快,他甚至连呼救的时间都没有。 人偶将手抽了出来,眉头微皱,嫌弃的甩了又甩,就连衣服上也沾染了几滴他的血渍。 “啧,真脏。” 血窟窿还在往外冒血,人却早已停止了呼吸,周围的人连连尖叫,人偶只觉得聒噪至极。 他转身走进了旁边的一家店铺,那里是卖衣服的。 人偶问道:“可以卖我一件衣服吗?” 店主已经被他的所作所为给吓傻了,哆哆嗦嗦地说:“可以,当然可以,您想要什么都可以。” 人偶抬脚踏了进去,却又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张口说道:“可我没有摩拉。” 店主擦了下额角的汗,因为剧烈的恐惧,就连舌头也在打着颤:“不用摩拉。” 人偶选了一件红色底衣,以及一件纯黑色的宽袖上衣,外加相配套的武士裤。 原本他只想要这一身的装扮,临走之时,却被一个斗笠给吸引住了。 那本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斗笠,可帽檐的四周却被系上了红绳,在那红绳的末端,连接着小小的铃铛。 有风吹过,铃铛叮叮作响。 这真是悦耳的声音。 他走向前去,将斗笠戴在了头上。 走出店铺之时,他换了一身崭新的衣服,店主不仅分文不取,还白送了他一大袋子的摩拉。 他并不知道那是店主为了保命才给他的钱财,他只觉得莫名其妙,毕竟他没想杀他。 人偶继续在街上走着,他没有目的,也不会感到累,雪花落在他的衣服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总觉得,这个时候,他的身边不该空无一人。 他在一间茶馆面前停下了脚步。 他许久都没喝茶了。 这家茶馆大概是新开的,装修的风格很是清淡素雅,是他喜欢的类型。 茶室之内,清香四溢,炭火熊熊,茶香榆木香交织,使人得到了彻底的放松与享受。 人偶找个地方坐下,店员走了过来,问道:“您想要什么样的茶?我们这里有果茶花茶……” 还没等店员说完,人偶道:“有苦的茶吗?” “有。” “越苦越好。” 人偶本不喜欢苦的东西,他初次喝茶时只觉得入口艰涩,从第一口苦到最后一口,也全然没有回甘的感受。 但那时的他干坐在刀匠的中间,既不知道怎么才能加入人类的话题,也不了解他们的生活习惯。 有人把盛着茶汤的杯盏推到他的面前,他为了有事可做,就一个劲儿的喝茶,一杯接着一杯。 就这样,大家都以为他喜欢喝茶。 直到很久之后,当他尝尽世间百味,结果发现,还是苦的最好。 不用刺激遮盖无趣,也不用甘甜粉饰太平,将生活原本的味道展示在你的面前。 苦味就是苦味,不会因为之前或之后的甜而改变。 …… 外面热热闹闹的,有很多的人,他们围着巨大的神像开始跪拜。 那是雷神的神像。 高大,庄严,如同她的本人一般,光是站在那里,就使人望而生畏。 乌泱泱的人群,将神像围了一圈,以最虔诚的姿态,嘴里不知说着什么。 稻妻就是这个样子,有祈求平安的神社,也有相应的祭祀活动。 人们总要信仰着什么,然后进行跪拜,进行祈求。 人们拜神,求神,在这方面花费时间,花费心思。他忽然想起,当初踏鞴砂遭遇灾难的时候,有不少人都在跪地祈祷。 人们只会付出,他们不管神明知不知道,不管神明会不会接纳,如果没有达成某个心愿,那一定是付出的代价不够。 多么的迂腐! 人偶跟在那群人的身后,所有人都跪在地上,弯下了腰,唯有他一人直挺挺地站着。 他就这样,俯视人群,同神明一般。 可他不是神明。 他的手抬起了斗笠的一角,向上看去,直视着那具高大的神像。 神明不会去管普通人的死活。 神明也不会倾听他们内心的祈愿。 神明更不会保佑他们的平安。 神明就是神明。 她高高在上。 她俯视众生。 她藐视人间的一切。 人偶突然笑了起来,寒风凛冽,他的嘴角被扯的生疼。 可那笑声却是如此的肆无忌惮,如此的猖狂。 他的笑声终于引发了众人的不满,有不少人抬头望去,却在看到那双紫眸的时候,无一不心里一惊。 那双如紫水晶一般,原本笑意盈盈的眼,此刻却被仇恨所沾染,泛着凄冷残忍的光。 从今往后, 没有人能杀死他。 同样,也没有人能救他。 第192章 吾名国崩 悠然醒来的时候,周围是灰蒙蒙的一片,她努力的将眼睛睁开,却发现还是什么都看不到。 她感到自己的身体似乎很轻,很奇怪,她想说话,却发现怎么也开不了口。 但是她听到了声音。 那是纸与笔的摩擦声,断断续续,声音细小,却在这静谧的夜晚显得尤为刺耳。 悠然的意识很混沌,迷迷糊糊的,她记得她死了。 长刀贯穿了她的胸口,在那种情况下,她不可能活的下来。 “这样,图纸算是改好了,在规定的时间内无法完成铸造任务,会面临什么样的惩罚呢?” “那些人会背叛巴尔泽布吗?真期待啊。” 熟悉的嗓音,揶揄的语气,使得悠然精神了不少。 她开始询问:“倾奇者?是你吗?” 没有回应,长风在窗外作响,犹如世界的哭嚎。 人偶冷笑着,欣赏自己的杰作,黑暗中的眼眸异常明亮,诡异而动人。 他的唇角微勾,却不似从前那般的纯净,多了丝嘲讽的意味。 也不知他在嘲讽别人,还是在嘲讽自己。 悠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就算她能开口说话,但是她却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更要命的是,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身在哪里。 之后,人偶离开了这里。 篡改图纸的事情他已做完,接下来,就是等待那些刀匠发现,他们根本完不成任务。 这是稻妻引以为傲的雷电五传,远近闻名的锻刀流派。 而他所做的,就是让这个锻刀流派走向灭亡。 夜晚的宁静如一潭深深的湖水,将白天的喧嚣淹没。星光如碎银般洒在漆黑的夜幕之上,与皎洁的月光交相辉映,营造出一幅宁静而神秘的画卷。 悠然这才看清了人偶的模样。 他穿着一件与夜幕相同颜色的衣服,仿若置身于黑暗,嘴角微微上扬,形成一个略显诡异的弧度。 他抬头看了看那并不好看的星空,月光在他的脸上镀了一层淡淡的光晕,仿若明与暗的交界线。 悠然惊喜地来到他的身边,她想拽拽他的衣角,可那手却是直接透了过去,她也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体是透明的。 啊,对啊。 她已经死了。 死在了雨雪交加的那天。 被埃舍尔杀死了。 那么现在的她,应该是一种类似于灵魂一样的东西。 原来人死后是这样的。 悠然忽然又有些庆幸,至少,她还能看得见他。 或许,活人与死人的世界是相互交融的,它们有各自划分的领域,只不过,他看不见她而已。 悠然在他旁边坐了下来,拄着脑袋问道:“倾奇者,你刚刚在做什么啊。” 回应她的是徐徐的风声。 后来的很多天,悠然都是以这样的姿态跟在人偶的身后。 别人既看不见她,也触碰不到她,更听不见她的声音。 除了有点无聊以外,其他的倒也还好。 直到有一天,她发现了人偶的真正目的。 人偶篡改图纸,使得雷电五传的那些刀匠无法完成铸造任务,从而畏罪潜逃。 枫原家主以及神里家主带领一队人马进行追踪的时候,遇到了早已在海边埋伏的人偶。 人偶说他要灭绝雷电五传。 此时的人偶,已将单手剑运用的出神入化,那月下的身影更是如同地狱里的恶魔。 没有人是他的对手,速度之快,等他们意识到的时候,早已血流成河。 人偶到底杀了多少人呢? 他没有细数。 耳边是他们的惨叫,死前绝望的瞳孔映出那狡黠的面容,人偶的嘴角上扬的更厉害了。 他没有丝毫的犹豫,仿佛在他面前倒下的并不是人,而是一个个没有生命的物品。 「蝼蚁」 这个从未有过的词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一遍又一遍,与血与疯狂相互交织的,还有他心底的快意。 仿若压在心底的大石头,被人突然拿走,从未有过的舒适感遍布全身。 他不用有任何的伪装。 他直视人们的恐惧。 少年猖狂的笑声在寂静的夜晚中回荡,仿若噩梦一般,萦绕不去。 脚下是一个接一个的尸体,血与海水相互交融,那些刺眼的红色被卷入海中,然后消散不见。 悠然第一次见到这样血腥的场景。 那些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她的面前,甚至还有残肢断臂,他们的瞳孔睁的老大,悠然往后退了又退。 人类原始的恐惧在她的心里蔓延,就算是灵魂,就算他看不见她,可她的双腿还是有些略微的打颤。 她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人偶,而人偶却在透过她,看着那唯一一个,因为攻击到斗笠而躲过致命一击的那个人。 人偶的笑声戛然而止,他缓步走了过去,微眯着双眼,隐去吃惊的神色,对着那人厉声问道:“你与丹羽有何瓜葛?” 那人虚弱的回答:“那是家父的旧姓,家父失踪后,我便被枫原家主收养。” 悠然这才仔细地端详着那人的长相,在那眉眼间确实与丹羽很像。 人偶听后,不再言语,他沉默许久,忽道:“告诉她,吾名国崩。” 国崩…… 国崩!! 纵使灵魂不用呼吸,可她还是感受到了一股深深的窒息感。 悠然还记得,当初的倾奇者给小风早起名的时候的样子。 那时他左手拿着一本厚厚的词典,右手拿着稻妻传统文化典籍,眼睛亮晶晶的,嘴角还带着那抹羞涩的笑。 “悠然,取名好难啊,我们一起研究研究。” “她是个小女孩,她的名字应当有着美好的寓意。” “你看风早这个名字怎么样?希望她可以自由如风,明如朝阳。” …… 悠然不是稻妻的人,可她仍旧知道,“国崩”二字意味着,意图窃取一国,玩弄阴谋诡计之人。 他明知道名字对于人来讲,有什么样的意义,却还是将这样带有诅咒意味得字眼赋予自己。 悠然眼神复杂,她就这样看着他,看着他陷入越来越深的深渊。 …… 直到这一刻,我才发现,我们都被一种无形的东西给困住了。 我见过你最张扬肆意的样子。 我也见过你狼狈不堪的趴在泥里,怎么也挣扎不出来的时候。 于是我教你识善恶,教你辩是非。 我想给你爱,给你很多很多的爱。 我想让你明白,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新奇有趣的事物,我想让这世间所有的美好填满你的胸膛。 可是…… 我越爱你,你越绝望。 我越爱你,你越疯狂。 因为这样的我, 如此深爱你的我, 死在了,你的过去! 第193章 盛筵的邀请 之后的人偶被邀请至愚人众,发现他的人是统括官「丑角」。 那是一个戴着覆盖右眼蓝色面具的中年男人,他脸上的表情和蔼,甚至嘴角挂笑,可不知为何,这样平静的外表下,却使人感到了一种不怒自威的威压。 “愚人众可以满足你的一切诉求。” 他是这么说的。 「丑角」毫不避讳地打量着他,早在来这里之前,「博士」便已跟他提过,稻妻的那名无心人偶。 他身上的神力被封印着,可他仍旧可以做到普通人做不到的事情。 他的身体是神造之躯,他是被神抛弃的人偶。 人偶有着不属于自己的强大欲望,「博士」说,他可以作为愚人众最好的利器。 人偶冷笑:“如果说,我想成神呢?” 不敬神明的话语,高傲肆意的姿态,人偶冷哼一声,打算转身离去。 「丑角」却在他转过身的那一刹那,发出了低沉的笑声。 他说:“那也不是不可以。” …… 人偶跟随「丑角」来到了至冬,他们坐着愚人众专用的船只,稻妻于他已渐行渐远。 悠然随着人偶,再次来到了那个,她所熟悉的地方。 百年之前的愚人众总部虽与悠然印象中存在着些许差别,但周围的建筑倒还那样,尤其是后面的那所巨大的实验楼,屹然不动地伫立在那里。 初入至冬的人偶,被带入了接管新兵的地方。 悠然蹲在人偶的旁边,百般无聊。 此时已快到夏季了,上午的阳光亮的刺眼,悠然抬起了一只手,心想身为灵魂怎么还能感知自然。 新兵队长此时正站在众人的面前进行着庄严而神圣的发言,大多是一些为女皇效命什么的。 类似的话语悠然以前听「公子」讲过。 说实话,没啥用。 但这又是必走的流程。 人偶的表情也是有着些许的不耐烦,但毕竟是新到了一个地方,他还是耐着性子乖乖的跟众人站在队伍之中。 这些人都是今年的新兵,通过了体能的测试,严格的考核,然后才能被选入。 因此这里的每一个,都不算是太平常的人。 哪怕只是小兵,也不是说来就能来的。 不过像人偶这种,被「丑角」特意邀进来的,倒是唯一一个。 但显然,「丑角」只是将他带回了至冬,至于接下来他有什么造化,那就只能看他自己了。 尽管他曾吸引过其他执行官的目光,但上坡路也并不是那么好走,他需要有一个成果。 至于是什么样的成果,那就要看他的机遇了。 听完演讲之后,他们被带着参观愚人众的总部,毕竟这是个很大的地方,里面有大型商场以供采购,还有食堂,医院,小花园等等一系列设施。 那群人中有不少发出惊讶的感叹,这就是至冬最大的政务基地,是愚人众大名鼎鼎的执行官所工作开会的地方。 人偶在尘世游历的时间并不算多,但也多多少少的听过一些有关执行官的传闻,据说那就是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恶狼,是给其他国家带来纷争的不祥之人。 啊,这可太合他的心意了。 中午的时候,领队人带他们来到了食堂就餐,愚人众的伙食还是很丰盛的,食堂里有很多个窗口,各国风味的食材应有尽有。 领队为他们每人点了一份主食,大家都开心地吃着,人偶用勺子在饭里搅了又搅,在稻妻的习惯使然,令他不爱吃太热的食物。 悠然感受不到饿,但她能够闻到食物的香气,这大概也是她还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证明。 而这个时候,其他队伍的勘探员也正好到食堂就餐,几个人成群的围在一块,他们将猎犬拴在门口。 其中有一只猎犬比较瘦小,有一个兵士将他拴在门口后甚至还给了他两脚,然后啐道:“这狗太老了,没啥用,每次让它在前面勘探,它都往后躲,一点都不听指挥,白给它注射元素力了。” 猎犬的眼睛圆溜溜的,带有些许的不安,它警惕的向四周望去,在被踢了两脚之后,对着那人发出阵阵低吼。 可套上绳索的猎犬无法对人构成任何威胁,它虽被注射了少量的元素力,可那带有雷电的项圈正是为了防止野兽的暴走,因此它的低吼也只能引人发笑。 人偶注意到了这只可怜的小狗,被人所禁锢的命运,它挣扎不开,最终只能化作人类的笑柄。 悠然看了一圈,然后撇了撇嘴,觉得很没劲,毕竟自己什么也吃不到,这也是一件令人伤心的事。 很快,那些兵士看到了在这里吃饭的新兵。 经验丰富的前辈,在面对一无所知什么都不懂的新人的时候,总是会摆出年长者的架子。 皮肤发黄的兵士在那群新兵中看了一圈,最先注意到的,便是那个紫色短发的少年。 这样一个精致的如同瓷娃娃一般的人,在一群膀大腰圆的男人中是一个很突兀的存在,犹如鹤立鸡群,但同样,他这样略显柔弱的身体,也会给人一种看似好欺负的感觉。 于是兵士指着人偶大声说道:“你,去二号窗口给我拿瓶酒来。” 人偶没有理会,甚至连看都没看他一眼,这样冷处理的态度,却使得那个兵士更加的嚣张。 他直接走到了人偶的面前,用手敲击着他的桌子,呵斥道:“你是没听见吗?到底是个新兵,懂不懂规矩?” 此时此刻,其他的勘探队队员也都看了过来,作为前辈,若是连一个新兵都治不好的话,很容易被同事所笑话。 带领新兵的队长有些为难的看着他,队长接管的毕竟都是愚人众内部的杂活,与勘探队相比,他的职位还是低了些,因此他也不敢说话,只是期望他们不要太过为难新兵。 人偶抬起头来,那名兵士的脸部蜡黄,粗糙的皮肤松垮地贴在颧骨上,散发的油腻气息令人作呕,看了一眼都不想看第二眼的那种,而他本人此刻却就站在人偶的面前咄咄逼人地呵斥着他。 人偶此刻的表情漠然,这样的普通人还不足以令他生气,而那恶心的长相却令他没了胃口。 拴在门口的猎犬发出“呜呜”的声音,人偶起身将自己的饭端到了猎犬的面前,猎犬由于不听从指令被罚了两天没有吃饭,如今有人将饭端到了它的面前,它自然是如同饿狼扑食般吃了起来。 而人偶的这类举动更是激起了兵士的不满,新兵宁可给小狗喂饭也没有搭理他,于是他只能恶狠狠地说:“你母亲没有教过你礼貌吗?我说什么你就应该照做,否则以后有你好果子吃。” 人偶没有理他,反而将手搭在了猎犬的头部,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眼见猎犬将那一碗饭吃的一干二净。 兵士继续呵斥:“真是没教养的家伙,晦气,你家里人是死绝了才养出你这样的东西。” 猎犬舔着碗的边缘,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声音,人偶不动声色的解开他的项圈绳索,问道:“你吃饱了吗?” 猎犬的尾巴正在进行欢快的摇晃,人偶的嘴角忽的绽放出了一个人畜无害的笑,仿若三月的樱花,纯粹而美好。 “乖,去咬他。” 人偶的指尖指向那名不知天高地厚的兵士,猎犬也在得到号令之后快速飞奔,那野兽一般的獠牙总算是有了用武之地。 第194章 被葬送的人 一瞬间,鲜血淋漓,那位士兵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便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大腿被那个猎犬所啃食。 长时间项圈的禁锢,以及元素力的注射,再加上每日高强度的勘测训练,早已让这只年老的猎犬丧失原有的温顺,在项圈被人偶解开的那一瞬间,骨子里的嗜血本性完全暴露。 见到这幅血腥场面,其他被拴在门口的猎犬也都发出响亮的叫声,似乎是在庆祝一般。 而原本还在吃饭的新兵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全部都落荒而逃。 剩下的那些兵士“前辈”,他们有的在四处寻找工具,有的打算使用邪眼的力量将这只失控的猎犬杀死。 可他们还是小看了这条猎犬。 曾被暴力驯养过的生物,一旦逃脱禁锢,便会死命一般的发泄自己,连带着周围全是元素力在空气中涌动。 人在情况危急的情况下,毕竟不如野兽迅速,那名“自傲”的兵士的双腿已被猎犬咬的血流不止,若是没有其他士兵拿着武器进行拍打,它估计会将人活活咬死。 接着,被驱赶的猎犬躲到了人偶的身后。 像是一个害怕挨打的单纯小孩。 人偶没有踏足那片猩红,相反,在猎犬咬人之际,他便早已站的远远的,防止那肮脏的血液喷到自身。 他摆出了一种似笑非笑的神情,仿若这里的一切与他无关,他是这片慌乱中唯一的净土。 在这里,他与那些兵士形成了对立,那些人拿出邪眼防备着他,举起武器想要铲除他,受伤的士兵跌倒在地,全身都是血,痛苦的惨叫不绝入耳。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们!”他这么喊道。 人偶看了眼躲在自己身后的猎犬,此时的它乖巧的不像样子。 嘴边满是暗红的血迹,它不敢贴近人偶,却又想要亲近它,于是便用干净的脑袋小心翼翼地蹭着他的裤脚,发出细小的声音。 人偶扬起了嘴角,伸手抚摸着它的脑袋,完全不顾那些人的敌意。 他知道,此刻的他不该这么做,只身一人踏入异国他乡,没有背景,没有神力,有的,仅仅只是那一具不会死亡的躯体。 可他仍旧这么做了。 他早已不再是任人欺负的羔羊,他的内心也早已不再高尚善良。 善良没用。 他只会让别人痛苦,让那些,想要欺负他的人痛苦。 悠然就这样站在他的旁边,无人知晓她,无人看见她,她不知道此刻应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这样的伤势,那名兵士的腿八成是废掉了。 这就是他贸然说话的代价吗? 曾经洁白无瑕的人偶,选择了这种最为血腥,残忍的方式。 若不是还有其他人,那条“发疯”的猎犬估计会将他活活咬死。 悠然垂眸,她已经没有余力去思考一个陌生人的处境,比起那名残腿士兵,她更心疼的,是她的人偶。 或许那场葬礼,埋掉的不仅仅是悠然的肉体。 一同葬送的,还有那个,名为“倾奇者”的灵魂。 空气中的元素力在涌动着,看不见的危机一触即发,就在这时,一个突兀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那人走到了人偶的身后,然后弯下腰来,同人偶一样,怜惜地摸了摸猎犬的头部。 猎犬的爪子微颤,一副害怕极了,任人处置的模样。一边恭顺地忍受那人不轻不重的抚摸,一边偷偷地向人偶靠拢。 人偶抬眼,那人戴着诡异的鸟嘴面具,他微勾着唇,明明一副微笑着的表情,却怎么都令人不舒服。 或许他并不会微笑,微笑只是他示人的表情,僵硬且令人不安。 这一瞬间,门口被拴着的猎犬们安静了下来,而站在对立面的兵士们也都恭顺的单膝下跪,低头说道:“「博士」大人。” 博士起身,他不再假意逗弄那只受惊的猎犬,他先是饶有兴趣地看了人偶一眼,接着对那群兵士说道:“这条猎犬估计有十二岁了?” “作为地下勘探,走在最前面的猎犬,理应过了十岁就该退役。” “这样年老的野兽,在高负荷的工作下,身体与心理上都会收到一定的创伤,进而产生应激反应。” “我记得财务部早就为你们批下训练幼犬的资金,怎么?为了得到那笔钱,你们也学会了压榨?” 那些兵士全部都弯下了腰,不敢回答,就连受伤的兵士也不敢大声呼痛,努力压抑着自己的声音。 博士哼了一声,随后挥了挥手,那些人惊慌地架着受伤的同事,带着剩下那些未解开项圈的猎犬连滚带爬地离开了这里。 正常来讲,私吞经费什么的,都成了愚人众里不成文的规定。 这种小钱,大家都心知肚明,你不说,我不说,便也都这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过去了。 毕竟,就连不少执行官都在外出任务的过程中,借着公费大肆花销。 像这种私扣的钱本就微不足道,却被博士这么明晃晃的点了出来,他们便知道,博士有意偏袒那名狂妄的新兵。 不过博士并没有对其做出相对应的处罚,大概是觉得,不过就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事,毕竟,受伤的仅仅只是一名兵士。 他们不敢妄自揣测第二席执行官的意图,他们只想快速的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眼见这里的无关人士都走光了,博士转过身来,露出自认为完美的笑容:“你好,我是第二席执行官,「博士」,该怎么称呼你呢?” 人偶面无表情道:“人偶。” 博士道:“这不是名字?” 人偶的眉头微皱,一种莫名的烦躁在内心深处蔓延,这种看似一无所知,却咄咄逼人的话语,他似乎在哪里听过。 察觉到人偶略显异样的神色,博士笑出了声:“别误会,人偶,我无意冒犯。介于属下的失职,我带你去一个新餐厅吃午饭。” 此时的人偶只是一个刚到愚人众的新兵,那些自以为是的老兵得罪就得罪了,他不应与执行官交恶。 可此刻站在他面前的这个人,实在是浑身散发着令人不舒服的气息。 或许是来自于身为执行官的威压,又或许是那给人如狐狸一般的狡猾之感,人偶没有直接回答。 他本应拒绝的,可躲在他身后的猎犬不安地蹭着他的裤脚,人偶看了它一眼,博士便明白他的心之所想。 博士道:“从今天起,它是你的了。” 第195章 高位者放低的姿态 华丽的水晶灯投下淡淡的光,每个角度都折射出如梦似幻的斑斓光彩,使整个餐厅显得优雅而静谧。 这里的每张桌子上都摆放着一个白色瓷花瓶,花瓶里里的蓝色冰晶花正在开放,与周围清幽的环境搭配得十分自然。 人偶就被带到了这样的一个地方,猎犬在他的脚边安静的趴着,似乎是累极了,哪怕只是安静的走路都使年老的它筋疲力尽。 博士很贴心的为人偶点了有关稻妻口味的主食,甚至还特意嘱咐多添一些淡雅的茶水。 至冬是一个高油高糖的国家,饮品多以咖啡,红茶为主,就连酒也都是带有刺激性的烈酒,与蒙德那边有着很大的差别。 而这样的一个执行官,居然会为了他而放低姿态。 人偶当然不会傻到认为他是一个心善的好人。 究竟是高位者的刻意讨好,还是为了让他放松警惕,显然是后者更有说服力一些。 悠然一直跟在人偶的身边,毕竟,她也没地方去。 她不知道自己会以这样的形态维持多久。 这样透明的形体,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散吗? 或许是死过一次的缘由,她并不感到畏惧,只是亲眼见证人偶的成长,令她心酸。 此时的博士还愿意在人偶面前进行伪装,装作一副贴心长辈的样子,对着猎物隐藏猩红的眼,耐着性子循循善诱。 人偶没有动面前可口的饭菜,他知道,第二席的博士肯定不会无缘无故的帮助他,且将他带出来。 于是他道:“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免得耽误彼此的时间。” 眼前的人偶或许比他想象的要聪明一些,摒弃掉人类情感的他,有着更为敏锐且隐秘的直觉。 博士也不避讳,说道:“我对你很感兴趣,人偶。” 意料之中的话语。 人偶直视着博士,试图从他的表情中发现些许的端倪,可那双诡异的鸟嘴面具遮挡着他的双眼,挡住了视线中的贪婪。 愚人众第二席「博士」多托雷,那个喜欢实验的疯子,人偶不是没有听说过。 包括将他邀请过来的统括官「丑角」,他也是知道的。 愚人众的每一位执行官都是身在暗处的野兽,通过牵引幕后的绳索,进而达到在阳光下进行破坏的目的。 他们贪婪又狡诈,每一位执行官的诞生,都必将踩着无数人的鲜血。 那个位置不是王座,却堪比王座。 若与豺狼为伍,必将血流成河。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世界之大,他不知道哪里才是他的归处,因此才接受了「丑角」的邀请,行走于异国他乡。 可这并不代表,他可以任人处置。 愚人众是一个庞大的组织,势力眼线遍布七国,执行官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在别人审视他的同时,他也在审视别人。 当初丑角邀请他的时候,他说了一句想要“成神”。 一句极为狂妄自大的话,他以为这样的话语就可以让其知难而退,却不曾想,那人居然说道: 【那也不是不可以。】 人偶的心中有着诸多疑惑,于是他跟着那人来到了至冬。 在这个以权利,黑暗为旋涡的纯白国度,他又能走多远呢。 博士的嘴角挂着刻意表露出的温和,他知道,人偶不会立即同意,毕竟,这不是一件小事。 这意味着,他将成为他的实验体。 此后 ,人偶的身体,思维,行动,都将被他所影响,都将受到限制。 人偶会变得不像自己,他会如他一样的,嗜血而疯狂。 但是,谁在乎呢? 曾爱过他的人,都已被处理掉了,此后再也没有人能够牵动着他的内心。 人偶丰盈且善良的情感终将被自己所埋葬,他会是至冬最有力的兵器,以及,对神明最有力的挑衅。 人偶,终将成为「人偶」,而牵动他的那条线,会被紧紧地握在幕后人的手中。 因此博士并不着急。 这盘棋,他下的太久太久了,笼络一个无心的人偶,于他来讲不过是玩弄人心的手段。 于是他道:“你不用立即回答我,我给你充分考虑的时间。” …… 回去的时候,有不少同期的新兵对着人偶窃窃私语。 原因是因为,上级为了照顾到人偶,特意为他单独准备了一间宿舍。 要知道正常的新兵都是八人间或者六人间,运气好的话倒也能分到四人间。 因此人偶的这个带有独立卫浴的单人间,令很多人都羡慕。 同样,他们也知道,人偶或许是被哪个大人物给看中了。 毕竟,在食堂闹了那么大的乱子,始作俑者竟然能够这般的完好无损,就连那条猎犬都被带了回来。 军营里本不让养宠物,一切都有专门的人来负责,人偶的到来却打破了这层规定。 人偶轻笑,看来第二席执行官对他的照顾可真是“无微不至”。 博士真“聪明”啊。 实验体么? 他不是没听说过,那些用来做实验的人,最后都成了什么样子。 那些患有魔麟病的人,那些被注射魔神残渣的人,那些无家可归却又被愚人众所抛弃的孩子,无一不进入了博士的实验室。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那是双完好无损,且修长白皙的手。 某些不美好的记忆纷至沓涌。 他没有名字,没有家人,所以无论是谁,叫他的时候只需称呼他为“人偶”即可,这也是他本人所要求的。 他放弃了“倾奇者”这个身份,同样也将“国崩”埋葬于心底。 他再次成为了无名之人。 悠然就这样默默的走在他的身边,她曾数次的想要牵起他的手,却终是直直的穿了过去。 悠然不知道,以她现在的状态,究竟是上天在惩罚人偶,还是在惩罚她。 她眼睁睁的看着人偶走入黑暗,可她什么也做不了,她只是一个见证者,她只能陪着他走完这段路。 可惜的是,他并不知道。 他所有的恶,一览无余的表露在她的面前。 深深的无力感支配着她,撕扯着她的内心。 人偶在逐渐变得「陌生」,可这种「陌生」趋近于一个临界点,又会转变为她所认为的「熟悉」。 悠然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迷茫了。 她比人偶更加的迷茫。 第196章 人偶的告白 人偶并没有养那条猎犬,他询问了退役军犬应该去的地方,然后将其交给了专业人士认养。 毕竟,他没有闲心去饲养宠物。 彼时的人偶还不是愚人众的执行官,他与那群新兵一样,要接受为期一个月的训练。 训练结束后,才会被分配到相应的部门,获得相应的任务,或是成为某位执行官的部下。 人类简单的训练对于人偶来讲这都不算什么,期间也有些不长眼的新兵与他“切磋”,但都败下阵来。 甚至是神之眼的持有者,也都打不过他。 正如他本人所说,他不是人类,他是个人偶,就连称呼也仅仅是简单易懂的“人偶”。 真是个怪人,那些人想。 这段时间,悠然一直待在他的身边,他训练的时候,她就在不远处坐着。 她怕她离开了,就找不到他了。 这段时间,不止人偶的心境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就连悠然的心境也随之改变。 原本悠然是开心的,毕竟她还存在于这个世上,她能够感受阳光,感受风声,感受到大自然的一切。 但是她过的越来越孤独。 明明身边有人偶,甚至是更多的人,但那种发自内心的孤独却如蛀虫一般啃食着她。 她不知道她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以这样孤独的灵魂存在于世,不吃不喝也无法灭亡,或许是另一种永生。 眼前的人偶目视着前方,安静地听着队长的训导,他站的笔直,甚至说,就算不听训导他也会站的笔直。 他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很认真,哪怕别人在偷懒,他也不会去糊弄。 那紫藤花一般的眼睛早已不再温柔,在悠然看来,他所散发的气息越来越趋近于她所熟知的“散兵”。 高傲,冷淡,轻蔑,那都是与温柔不沾边的词。 可无论是“散兵”还是“倾奇者”,都是他,是独一无二的他。 看着那张脸,悠然有时会情不自禁的思考,散兵的那五百年是怎么过的。 如今自己无法以“人”的身份陪在他的身边,他也会感到孤独吗? 明明两人近在咫尺,却又仿佛隔着万水千山,那是他们怎么也跨不过去的鸿沟。 又过了几天,悠然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人偶答应了博士的要求,自愿成为了他的实验体。 尽管悠然在旁边一直喊着着: 不要答应他…… 不要去…… 可人偶还是答应了。 人偶向来不珍惜自己的身体,这件事悠然早就知道的。 仗着自己是神造之躯。 可是…… 即便是这样…… 悠然想起,自己刚跟倾奇者认识不久的时候,她爬树摘堇瓜的那次。 那时由于她的不小心,从树上摔了下来,倾奇者在下面为了接住她,结果由于惯性狠狠的摔了一跤,磕肿了手臂。 那时的他还会说痛。 那时的他还怕痛。 如果她的存在,是为了亲眼看着人偶一点一点的步入黑暗,悠然觉得,那她还不如直接死去。 至少那样,她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受罪。 那虚无缥缈的灵魂啊。 要是能消失就好了。 悠然曾这样想过。 如果这就是死去的世界,那么为什么,在这个世界当中,只有她一人? 有太多的事情是她所不知道的,或许,她存在的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错误。 悠然这才意识到,她与散兵,或许根本就无解。 她是为了改变散兵成神的想法才来的。 可她似乎是,搞砸了。 她搞得一团糟。 悠然忽然很想哭,可身为灵魂的她,本就无法流泪。 就连心里的悲伤也无法排解,只能任其吞噬。 …… 在人偶前往博士实验室的前一天,他破天荒的买了很多的酒。 或许是由于至冬冰炉节将至的缘故,他们那群新兵放了好多的假,其他人早就回家了,只有人偶一人不知道自己应该回哪里。 至冬不是他的家,稻妻也不是。 碰巧出门的时候,路过了酒馆,他也不知怎的,买了好几瓶酒回到了他的单人宿舍。 或许他内心是不愿成为博士的实验体的。 那种将自己的一切托付他人之手,哪有人是真的心甘情愿。 不过就是在残酷的现实当中,寻求那么一丁点的可能性。 或许,运气好的话,他会死在一场场的实验当中。 人偶微微笑着,打开了酒瓶猛灌一口。 反正也没有人在乎。 烈酒一饮而下,喉咙被辣的生疼,人偶的脸颊瞬间泛起不正常的红。 至冬的酒很烈,很浓,与当初在稻妻喝的不一样。 人偶喝的很难受,但他还是一瓶接一瓶的喝着。 他是弱小的。 不得不承认,他没那么坚强。 至少,还没达到无坚不摧的地步。 人偶伸手抚摸着脖颈后,带有雷电属性的标志,那是他被雷神创造出的证明。 可即便是这样的他,也还是无法使用元素力。 雷神为他下的封印,比他心里想的还要稳固。 “或许我早就该死了。”他喃喃自语。 如同那个夜晚,他曾一心想要求死,可最想死的人,偏偏是活得最久的那个。 胃里真的很难受,翻江倒海,不适的感觉蔓延至全身,如火一般在他的身体深处燃烧,雪白的皮肤开始泛红。 人偶跌跌撞撞的跑进卫生间,干呕的声音一次比一次来的剧烈。 他的胃里除了酒,什么也没有,哪怕是全吐干净了,不适感仍旧存在着。 他不喜欢这个国家。 至冬食物的口味总是做的很重,不管是酒啊,还是其他的饮品,甚至连茶都不好喝。 外面常年下着雪,空气中都似乎透着寒冰,愚人众这个组织虽说是实力至上,可其中等级森严,不少人都在勾心斗角。 他甚至不喜欢这个世界。 他什么都不喜欢。 人偶喘着粗气,不顾身体的难受,自虐般的,将剩下的酒喝尽,然后又开了一瓶。 好难喝啊。 刺激的他眼角泛起了点点泪滴,他深吸一口气,将酒瓶摔了到了地上。 清脆的声响唤回了他些许的理智。 他又开始想悠然了。 他不是个情绪外泄的人,他以为他隐藏的很好。 若是悠然还在的话,看他成了这个样子,她会笑话他的? 她一定会指出来,说他这么做是不对的。 不管是自虐,还是杀人,或是让狗咬人,都是不对的…… 她要是还在就好了。 人偶露出了苦涩的笑。 人们常说,一醉解千愁。 可惜,由于他身体的特殊性,就算他喝再多的酒也不会醉。 他只会难受,一直难受。 【为什么没有和丹羽一起离开?】 【我一直都在等你。】 【为什么,非要等我?】 【因为我爱你。】 悠然一直都比他勇敢,她一直都在表达她的爱意。 只是那时的他,并不清楚,“爱”是什么。 他曾被人爱过。 可他却不曾爱过别人。 等意识到的时候, 身边早已空无一人。 或许是自尊心作祟,或许是她的存在早已成为了习惯。 所以, 他从未说过什么。 哪怕只是一句。 他也从未说过。 “悠然。” 他唤着她的名字,将那两字细细咀嚼,如往常一样,仿佛她就在他的眼前,就在她的身边,仿佛她从未离去。 然后,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角,头发,甚至是面部表情,扬起了一个自认为好看的微笑,轻声说道: “我也爱你。” 这样简单又沉重的一句话,仿若穿越了时光,踏过一切艰难险阻,带着他的深情与骄傲,兜兜转转,全部落在了她的身上。 他以为,她不会知晓。 他以为,她不在他的身旁。 万幸,那个女孩她听到了。 第197章 实验进行时 实验室的灯光向来刺眼,人偶的意识逐渐变得模糊不清。 他微眯着双眼,头顶灯光忽明忽暗,他能够清楚感知自己的身体被利器割开。 人偶张了张嘴,麻醉的药效使他一时半会说不出来话。 身体不被自己掌控的感觉可真是糟糕。 整间实验室内,没有多余的实验人员,为了确保数据真实准确,任何事情都是博士自己亲力亲为。 他取下了自己惯用的鸟嘴面具,露出猩红色的眼瞳,脸上的表情是压抑不住的欣喜。 上扬的嘴角,高挑的眉毛。 虚伪的人。 他做了那么多事,为的就是这一刻。 他将从人偶的身上窥探神明的秘密。 博士轻笑着,将最后一管试剂注入他的体内,今天的实验算是告一段落。 这段时间,人偶经常的出入实验室,他自己也数不清到底在这个实验台上躺了多少次。 麻醉的药效正在逐渐消退,可他还是无法立即获得身体的主权,腿部,腹部的疼痛愈加明显,纵使他承受过诸多苦难,可此时此刻的痛楚,还是令他难以忍受。 他甚至无法立即从手术台上起身,不过好在能开口说话了。 “听说,你治疗别人的时候,会替换他们的器官。” 闻言,博士笑道:“是啊,好奇吗?好奇你身上的器官有哪个被我换掉了?” 人偶蹙眉,没有回答。 博士笑的更深了:“放心,那是为了针对魔麟病才想出的策略,我不会轻易替换你身体里的器官,神造之躯怎么能够用来干这样的事呢。” 悠然始终觉得,当年炸博士实验室是个明智的决定。 要是说后悔的话,那就是后悔炸晚了。 博士显然不知道,悠然的灵魂还会存在于世,他自顾自地说:“现在最大的难题就是,要如何解开你体内的封印,该做的我都做了,可你仍旧无法使用神力。” “罢了,今天就到此为止。” 随后,博士带着重要的实验数据离开了这里,整间实验室空荡荡的,透着阴冷的气息。 人偶在实验台上躺了好一会,手指这才稍微的感受到一点知觉。 “吱啊———” 是开门的声音。 人偶微皱着眉头,心想他怎么又回来了? 可过了好一会,都没有动静,人偶侧过头去,略带讥讽地说:“怎么?执行官还有实验没做完?” 回应他的是一阵轻声的,略显仓促的脚步声,下一秒,一件小小的衣服盖在了他的身上。 人偶慢慢的从实验台上起身,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看似七八岁的小女孩。 小女孩扎着两个小辫子,歪歪扭扭的,细碎的头发分布在脸颊的两侧,而脖子处却有一片皮肤长满了鳞片,突兀至极。 小女孩说:“大哥哥,你也是被送来治疗的吗?” 人偶没有回她,他拔掉了埋在手臂处的滞留针,接着将连接身体的仪器尽数移开,虽然身体还有些软弱无力,但走回去不成问题。 小女孩见他没有理她,也不恼,然后在他的面前伸出了小手。 在那小小的掌心当中,有一颗皱巴巴的糖果。 “这是妈妈给阿晚买的糖糖,分给你吃。” 人偶表情依旧是淡淡的,他没有理会面前摊开的小手,道:“你妈妈有没有讲过,不要随便跟陌生人说话?” 小孩毕竟是小孩,她看不出人偶漠然的态度,继续说道:“大哥哥,治疗很疼的,我将糖糖分给你吃,妈妈说过,阿晚要做一个善良的人。” 人偶就这样直直地盯着她看,冷漠的眼神之下,隐藏着复杂的情绪。 他微张着嘴,似是想要说些什么,但他什么也没说。 人是单纯的,尤其是在年少之时。 尤其是在有家人庇护之时。 这时,博士手下的其他研究人员才赶到,将小女孩拉了回去。 “0130,你怎么又偷跑出来了,下次再敢跑就不给你吃晚饭了。” 原本博士对于这些实验对象是很严格的,他们都会被关在统一的地方。但这个小女孩很是调皮,她会仗着自己身形弱小的优势,偷偷溜走。 可她毕竟还是太小了,她并不知道这栋实验楼是何等的阴森恐怖,她找不到出口。 小女孩不甘示弱道:“妈妈说了,等我病好了,我就可以出去了,我觉得我快好了。” 部下不耐烦的用手拍了下她的脑袋,发出沉闷的声响,阿晚双手抱头,疼的眼泪在眼眶中直打转。 人偶不再看他们,自顾自的离开了。 这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所有人都会是博士的实验体,是堆积成山的尸骨,是他追寻真理路上的垫脚石。 而博士始终踏在他们之上,不染一丝污秽。 人偶穿过实验楼那漫长的走廊,除了博士,还有其他的“科研人员”,也在这里进行着某项实验。 细小的啜泣声不绝入耳,好似猫儿在叫,又如同海水一般的蔓延出来,潮起潮落,最后什么都没有留下。 而这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离开实验室的人偶时常能够感受到,体内神力的波涛汹涌,好似那狂风暴雨,日日夜夜侵蚀着他。 可他还是无法使用元素力。 那时是神明专门为他所下的封印,他不是神之眼的持有者,在这个世界,他是最不会被神明所注视着的人。 博士在他的身上发现了很多的秘密,尽管还是没有完全掌握坎瑞亚的技术,但多多少少,他的研究还是有点用的,比如对于“切片”的制造。 他将这个“伟大”的发明用于自身,将自己的身体趋近于“永恒”。 有关新兵一个月的训练早已结束,很多人都被分去了不同的岗位,但是人偶与他们不一样。 后来的实验所花的天数越来越长,他几乎整日都泡在实验室里,对于他的到来,不仅是博士,其他的科研人员也都尤为欣喜,不过博士从来都不会同意让他们研究人偶。 人偶是这个世界的宝藏,神造之躯从来都不是他的优点,他的思想,他的情绪,他的意识才是。 博士曾数次想要解除他体内的封印,但都以失败告终,这样的挫折激起了他的斗志,为科学而疯狂的人废寝忘食。 这场实验进行到第七天的时候,博士的一名部下走了进来,他的表情略显犹豫,毕竟打扰到正在做实验的大人是要受到惩罚的,可他有不得不要说的事。 “博士大人,丑角大人那边让您前去。” 博士没有抬头,但是眼见的烦躁在他的脸上显现:“回去告诉他,我没时间。” “大人说,如今还在至冬的执行官并不多,因此需要共同商讨一件事。” “近来深渊能量波动异常,丑角大人想要商讨出一个合适的人选,去进行深渊调查。” “但其他执行官大人都摆出了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所以请您……” 第198章 破除的封印 博士最终还是终止了实验,毕竟他还要听令于丑角,只是离开之前,他神色复杂地看了眼人偶。 那双如紫水晶一般的眼瞳如今毫无生机,任谁也不会想到,他是当年救了整个踏鞴砂的“倾奇者”。 “若是你能冲破体内的封印,能够使用神力,我或许还能向丑角推荐你。”博士说道。 人偶扯出了嘲讽的笑:“怎么?要将你自身的失败归结于我吗?” 真是牙尖嘴利。 博士冷哼一声,长时间的实验早已磨掉了他虚伪的外表。 眼前的人偶就如同毡板上鱼肉,可他本人却是毫无自知之明,每次开口所说的尽是刻薄之话。 哪怕是博士有次故意减少麻醉剂量,疼的人偶直冒冷汗,可人偶依旧没有向他求饶。 这样的游戏反而无趣。 人偶很重要,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可以不灭。 若是长久的无法解除封印,哪怕是神造之躯,也会慢慢的趋近于平庸。 他的独立人格也开始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他所能创造的价值。 没有神力的他会永远的成为实验体,那些非人的实验会日复一日的在他的身上上演。 弱者就是用来被淘汰的,而淘汰的手段向来都是由强者说的算。 真是可怜。 博士这样想着,便不再逞口舌之快,他将人偶再次留在了那间冰冷的实验室中,自己前去丑角那里。 人偶就这样在实验室安静地等待,这里太过寂静,寂静的使人身体发凉。 人偶是不会感到冷的,他与人最相近的地方,大概就是对于疼痛的感知。 因为有了痛楚,才会知晓危险。 他就像是在钢索之上漫步的舞者,下方是不测之渊,他却昂首阔步。 他的步伐不算小心谨慎,他看不见那万丈深渊,也看不清来路,他无法回头。 他只能往前走,往前走。 博士始终没有回到这间实验室,人偶的耐心被消磨殆尽,他开始拔掉身上的针管,走下了实验台。 他活动了下手脚,并未着急离开。 今日的实验数据还没有测完,他的体内有很多药物的残留,横冲乱撞的元素力使他想要干呕,吐了半天却是什么也没吐出来。 百般无聊之际,他的目光停留在实验台旁边的数据报告上。 那里不仅有关于他自身的研究报告,除此之外,还有其他人的。 他随便的翻了翻,却在一张报告上停下了动作。 那张报告的编号写着0130,实验体的年龄为七岁,上面写着,她不仅被注射了魔神残渣,还被替换了不少的器官。 而那些器官,有的是完好的,有的则是从其他注射过魔神残渣的人的身上取下来的。 …… 人偶不再去看,他将实验报告放回了原位置。 人偶的身躯有着很强的自愈能力,晚上的时候博士还没有回来,但是他体内的药效已经消失了。 他不知道药效是真的消失,还是暂被隐藏,从他答应成为实验体的那刻起,他就已经失去了对于自己身体的主控权。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在回宿舍的路上,有不少士兵与他擦肩而过,他们动作迅速,应当是出了什么事情。 “砰———” 巨大的爆炸声在不远处发出。 “快快快,0130号实验体出逃了,我们得去帮忙!” 在那些士兵与人偶擦肩而过的时候,人偶听到了这句话。 「0130」 他似乎是听过这个代号。 人偶跟着那群人,来到了爆炸声响之处。 果然,在人群的中心,被围剿的,是那个年仅七岁的小姑娘。 此时的她不能用人来形容,魔麟病的症状遍布全身,深紫色的瞳孔透着不符合年龄的绝望。 她的嘴角满是血迹,身上被血染的通红,但那并不是她的血,周围倒着横七竖八的尸体,有不少士兵死不瞑目。 她的周围迸发出巨大的元素力。 被注射魔神残渣的孩子,有的会直接猝死,有的则会化身为野兽,失去人的思想。而眼前的这个小女孩,不仅没有立即死亡,也没有化为野兽,居然就这么以人类的形态存在着。 四周的元素力在快速涌动,唯一不足的是,她控制不住自己体内的魔神之力。 或许是她太小的原因,第一次接触这样强大的神力,控制不住很正常。 在士兵身后站着的,是身穿白大褂的“研究人员”,散兵认得他,他跟博士是一伙的。 只见研究人员大声喊道:“活捉她!活捉她!不管是缺胳膊断腿,只要留一口气就行!” 几名士兵一拥而上,却被魔神之力瞬间碾压,空气中都透着血腥的气息。 小女孩蹲下身来,她双手抱着脑袋,泪流满面:“别过来了!!” 她体内的元素力不受控制,那些人根本无法靠近她,脚边是骇人的残肢。这是她第一次杀人,这对于一个孩子来讲未免太过残忍了些。 这时,不远处有人拿起了枪支,那是愚人众的另一支队,专门为了远程射击而准备的。 研究人员喊道:“打她的四肢!” “砰——砰——” 子弹穿过她的双手,穿过她的双脚,小女孩避无可避,她尖叫,哭喊,伤口却是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 越来越多的子弹打在她的身体之上,每一击却都避开了要害,她的嗓子叫到嘶哑,那些子弹被赋予了特殊的元素力,她伤口愈合的速度开始越来越慢。 人偶的耳边是那些研究人员的狂笑:“太好了!再多打几枪,尽量把她的四肢除去!我倒要看看这魔神之力究竟能强大到何种程度!” 或许是场面太过激烈,枪声太过刺耳,此时的人们并没有注意到,上空乌云密布,雷声轰鸣。 响如狮吼,猛如闪电,震耳欲聋。 骤雨密密,却洗刷不掉鲜红的血迹,那瑰丽的艳红融入雨水,相互交融,流淌,犹如身处于赤色的海洋。 正当那些士兵即将扣下扳机之时,狂风来袭,金光乍现,雷电在空气中穿梭,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那些士兵,那些研究员们,甚至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强大的雷击一闪而过,只留下一具具没有生命的残骸。 那些人的眼睛大睁,或许是死的太过迅速,连惨叫声都没有。 在那一瞬之后,站着的人,只剩下了人偶和那个浑身是血的小女孩。 魔神之力再过凶猛,也抵不过人偶身上纯正的神力。 他踏过鲜血,一步一步,走向了那个女孩的面前。 他是唯一能接近她的人。 女孩倒在了血泊之中,四肢的伤口在缓慢的愈合,穿透身体的子弹并不会被挑出去,那些异物会被封在血肉之内。 女孩的声音细小,用尽力气抬起了一只手,在那手心之处,是一颗皱巴巴的糖果。 她说:“大哥哥,你杀了我,我太疼了……” “我不想再回去接受治疗了……” 人偶没有说话,可那眼中的情绪却是深邃莫测。 他开口询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阿晚。” 倾刻间,云海翻涌,天空灼烧,巨大的雷元素力穿透女孩的心脏。 在那一瞬间,女孩露出了解脱般的笑。 至此, 封印, 解了。 第199章 深渊中的幻境 丑角知道了这件事,专门用来进行远程攻击的第四支队全部阵亡,连带着还有几名有关魔麟病的研究人员。 丑角没有对人偶进行处罚,相反,他夸奖了他。 之后,丑角还将“深渊探索”的任务交给了人偶。 三天后,人偶带着近千人的小队出发了。 近来深渊能量波动异常,其他的执行官都不愿意出手管这件事,毕竟深渊是何等的危险,大家不是不知道。 这算不上是一个好的任务,可硬要说的话,倒也不坏。 毕竟,要是有新的成果的话,深渊探索的领导人,肯定会受到相应的嘉奖。 但是众所周知,一般人从深渊中活着出来就已经很难了,若是能探索到什么新的成果,那更是难上加难。 因此丑角将这个任务交给人偶,更多的,还是在考验他。 若是神力能够通过深渊的考验,人偶自然会坐到和他相匹配的位置,若是无法通过考验,那将被深渊吞噬的连尸骨都没有。 所以,无心的人偶,是否能通过这样的一层考验呢? 丑角目送人偶离去的背影,眼神晦莫难测。 …… 深渊中的魔物要比人偶想象中的狡猾许多。 各种元素力的深渊法师,比外界要强的大史莱姆,深渊巨蜥等等。 除了魔物,还有空间的变换也会令人感到晕眩,他们会经常的迷路,甚至是原地打转。 用“璃月”的古话来讲,大概就是“鬼打墙”。 这里是深渊,是最接近提瓦特禁忌知识的一个地方。 至冬女皇每年都会派很多的人来这里进行调查勘测,而活着的人始终寥寥无几,要么是残了,要么是疯了。 今天是他们在深渊度过的第四天,已经有56名士兵失踪了。 他们失踪的悄无声息,仿若凭空消失一般,众人人心惶惶。 悠然的灵魂跟着人偶一同进入了深渊,此时的悠然早已不再是那个刚到提瓦特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了。 她同着人偶经历了很多的事,心智也在逐渐的成长,她开始意识到这个世界是有多么的残酷。 可她什么也做不了。 不过对于自己,悠然多多少少也有了一个清晰的认知,比如为什么她的灵魂不灭,比如为什么她还能够存在于这个世界之上。 若是她猜测没错的话…… 第六天的时候,小队的伤亡人数已经达到了186人。 进行阻挠的魔物越来越多,它们中有的甚至通人性,它们善于抓住人性的弱点,装作队伍当中的一员,再趁其出其不意进行攻击,简直防不胜防。 深渊里原本也是有水源的,可那水源早已被深渊之力所污染,有的士兵不注意喝上一口,然后直接疯了。 第十天的时候,千人的小队的人数,已经不足出发前的一半了。 他们想要离开,却找不到可以离开的路,深渊里一片漆黑,犹如身处夜空之中。 而这样的黑夜,没有一颗星星。 悠然曾记得,人偶之所以会当上第六席,是因为他对深渊的探索。 悠然不曾了解过深渊,在此之前,她从未想过人偶未来的道路会有这么的难走。 有的士兵开始偷偷逃走,他们形影单只,站在队伍的末端,像无头苍蝇一样往回跑,可再怎么努力,他们还是无法出去。 人偶说过:“此次行动调查艰难,若有人掉队,死伤不负。” 可即便是这样,还是有越来越多的人不听指挥。 他们有的掉进了密室里被活活饿死, 他们有的掉进了巨蜥的巢穴,成为了魔物的佳肴, 他们有的于幻象前的自缢, 他们有的失了理智相互啃食, 他们…… …… 人偶阻止不了他们想要逃跑的心,他无法嘲笑他们,因为那是一个人对于“生”的本能。 人偶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深渊中的时间与外面世界的时间不同。 外界的一个月相当于深渊中的一年。 他们不能出去的太快,那样的话会被视为逃兵,“生”于“死”,向来都不是士兵们所能够选择的。 直到,人偶带领着剩下的那群人,走进了一间秘境当中。 深渊中的魔物常常喜用幻境来迷惑人心,他们会窥探人心中的秘密。 将弱点具体化,然后一击击杀。 这是有了心智的魔物最爱做的事情。 人偶毕竟还是太过年轻,这是他第一次进入深渊,有很多事情是他所不知道的,因此等他察觉到危险的时候,他的身边空无一人。 那群跟着他一同进入深渊的人,在顷刻间消失不见,周围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人。 不过令悠然比较放心的是,即便是身处于深渊之中,那些魔物也都同其他人一样的看不见她。 深渊中的一切都伤不到她,她能够安心的陪在人偶的身旁,跟他一起走过许多的路。 这个空间尤为诡异,人偶微眯着双眼,谨慎的应对一切未知的事物。 浓重的雾气在四周蔓延开来,带有潮湿的气息。 人偶的身侧闪烁着雷元素力,细小的闪电在他周围噼里啪啦地绽放,犹如将黑夜照亮的黎明。 不远的前方,有一人影向他走来,脚步平缓。 待雾气散去,映入眼帘的,是与人偶一模一样的脸。 熊熊烈火不知何时开始在四周燃烧,犹如一幅热烈激昂的画卷,又仿佛是一条火蛇,翻滚,扭曲,吞噬着周围的一切。 人偶罕见地感受到灼热。 悠然的眼睛微微睁大,因为站在他们面前的, 是——— 倾奇者。 这真是一幅罕见的场景,一黑一白的两个人,仿若站在光与影的对面。 黑与白相互交织,相互影响,却界限分明。 倾奇者的步伐有着不符合外表的沉稳,他的表情凝重,眼中星星点点,似有泪光闪烁。 他站在了人偶的面前,好似一面镜子。 这是秘境专门为人偶准备的幻象,所展示的,是他内心深处最柔弱的部分。 人偶却盯着他看了好久。 倾奇者的眼角有泪划过,他的嘴唇微颤,直视着人偶的双眼,那双如紫藤花一般的眼眸平静异常。 他说:“你为什么杀死我?” …… 窒息感犹如一条厚重的湿毛巾,紧紧地包裹着人偶的喉咙,让他无法呼吸。 他想试图在泥潭中挣脱束缚,可他放弃了,任由自己被这么粗暴的对待。 那双白皙修长的双手死死地掐着自己的脖子,人偶不怒反笑,满是讥讽:“这就是你的本事吗?” “你的心是邪恶肮脏的。” “那不是我想要的心!” 倾奇者的指尖微微颤抖。 在他杀死过去的自己的同时,过去的自己同样也想杀死他。 这很正常。 人偶的嘴角扯出了夸张的笑,那张薄唇红的透亮。 “收起你那天真的想法,你是不是很失望?我的双手沾满鲜血,我的脚踏过许多人的尸骨,鲜活的生命在我这里轻如浮毛。哪怕到死,那些人的眼瞳里都满是对我的恐惧。” “我摒弃掉人类的情感,我早已不再善良。” “因为,我,就是「恶」。” 人偶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透露出一丝嘲讽,而这样的神情却像是两把锋利的刀子一样,尖锐地插进倾奇者的身体里,剜的血肉模糊。 倾奇者忽然感到自己有些使不上力,微弱的雷元素力在人偶的周围显现,那深紫色的雷光在他的四周盘旋。 人偶很轻松的掰开倾奇者的双手,他步步紧逼,继续嘲笑道:“很失望,对吗?认清现实,因为这是你的选择。” “你以为你是清白的吗?你以为你是无辜的,就可以站在至高点上去指责我吗?你错了,大错特错,因为我们骨子里是一样的啊。” “你至始至终都怨恨着神明,而在那群人中,却又装作敬重神明的样子,这样虚伪的姿态,你不觉得恶心吗?” “阴险狡诈之人,却偏爱洁白的衣袖,试图隐藏自己内心的恨意,一旦事情与自己的期望不符,嗜血的本性便会一览无余的表露出来。” “装什么纯洁高尚,不过是你自欺欺人的手段,在试图隐瞒他人的同时,也想要瞒过自己,这太可笑了。” 倾奇者的双眼微睁,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人偶并不给他这个机会,巨大的元素力在他的身旁迸发,雷光乍响,刹那间,在这个秘境中炸出了一条路。 倾奇者的身影在逐渐的消失,而人偶却头也不回的往前走,连最后一眼都没有给他。 四周还是一片漆黑,人偶也不知等了多久,这里是魔物们特意为闯入者准备的幻境,从这里出来的人,目前已不足一百人。 人偶轻笑,这才第几天啊,就剩这么点人了。 怪不得那些执行官总是把探索深渊的这项任务,当个皮球似的踢来踢去。 剩下的人惊魂未定,他们询问人偶接下来要怎么做的时候,人偶平静道:“继续前进。” 第200章 深渊中的灵魂 这群人后来,又在深渊里待了多久呢,悠然也不知道。 因为用来统计时间的工具早已不见,深渊力量日夜吞噬影响着他们,哪怕他们身经百战,也开始变得绝望,开始哭嚎。 又是一夜的厮杀,如今的幸存人数已不足十人。 人偶也受伤了,鲜红的血液顺着他的手臂流淌,而他却仿佛感知不到疼痛一般,诧异的盯着自己的伤口。 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似若欣喜,似若疯狂。 起初悠然还不太懂,直到后来,她才明白,原来在深渊当中,人偶的伤口不会愈合。 他就如同普通人一样。 她不知道这样的发现是好还是坏,应当是「坏」的? 可人偶却并不这么认为。 他曾数次注视着自己的伤口,像是小孩子发现宝藏一般,眼神中闪烁着点点微光。 悠然和人偶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最后一次魔物来袭的时候,所有人都放弃了抵抗,那群魔物犹如漆黑的海洋,海浪争先恐后,沉下万物,终归平静,周而复始。 他们在深渊中待了太长的时间,所发现的成果已经远超预期,他们逐渐步入最深的地方,正当众人即将返回之际,成百上千的魔物猛然袭击,令所有人都始料不及。 绝望在他们当中蔓延。 深渊之力再一次喷涌而出,哪怕是神力也无法抵挡。 人偶的衣服是纯黑的颜色,使人无法看清上面的血迹,可那衣角处的红色液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 他受伤了,而且是很严重的伤。 越来越多的魔物穿透悠然的身体,向那些人发起进攻,退路被封锁,他们避无可避。 从未有过的念头在悠然的脑海中显现。 他会死。 他会死。 他会死! 如果这就是路的尽头, 如果这就是最后的结局, 如果…… 人偶不似悠然那般慌张,对于这个结果,他接受的极为平静。 火焰在人们之间翻腾,烟雾弥漫,炽热的风吹拂着,他们连四处奔逃的体力都没有。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那是火焰灼烧衣物,燃烧肉体的声音。 深渊中的大火吞噬着一切, 灰烬当中,会留下什么呢? 答案是,什么也不会留下。 悠然站在人偶的面前,他的眼中没有一点光彩,她小心翼翼地捧着他的脸颊。 她是他这一路的见证者。 原来愚人众的执行官要经历这么多的事,怪不得散兵曾说过,每一个当上执行官的人,都不是无辜之人。 他们阴险,狡诈,他从未让她与那些危险的人有过接触。 后来的散兵将她保护的很好,以自身为净土,将她阻隔在安全的地方,守护着她的天真无暇。 他教了她很多东西,在危险来临的时候,宁可将她送出提瓦特,也从未让她沾染分毫。 他所吃过的苦,会化为通往未来的石阶,他不会让她重走他曾走过的路。 可是散兵不知道的是,她的那条路,并不比他好走多少。 …… 倘若你的爱人,在你的眼前挣扎、绝望,而你什么也做不了, 你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步入越来越深的黑暗, 你心里的痛,会比他的少吗? …… 为什么悠然的灵魂可以不灭? 为什么唯独悠然可以陪在他的身边? 因为在这其中,有着曾与魔神签订的契约。 起初的悠然并未在意,直至今日,她才懂得,魔神的每一句话,都有着不可磨灭的力量。 【我们早就签订过契约了,在你的灵魂里。】 …… 神啊。 至高无上的神明。 神圣高洁的神明。 如果你手中的丝线还在牵引着我的灵魂, 那么, 请救一救,我的爱人! …… 这里是深渊,这里是神秘之源,这里埋葬着万物的尸骸。 不在提瓦特长大的孩子,是不信神明的,此刻的她却双手合十,以最虔诚的姿态,去抓住那微乎其微的可能。 魔神降临的时候,周围的时间都静止了。 柔和的光芒覆盖着深渊,她再一次赌赢了。 人偶倒在了血泊当中,他向来不爱惜自己,自虐般的战斗,无法愈合伤口的身躯早已到达了极限,可他没有离开。 他不是个畏惧死亡的人。 他的神力充盈强大,却抵不过深渊日复一日的侵蚀。 悠然说:“请您救救他。” 魔神的声音一如既往,平淡带有威严:“我为什么要救他?” 悠然垂下了眼帘,她看着人偶紧闭着的双眼,道:“契约交换,同上次一样。” 魔神的表情带着些许的玩味:“哦?那这次,你要用什么来跟我交换呢?” “用我的灵魂。” 或许是魔神的悲悯,他给了她充足的时间,去跟这个人偶进行道别。 四周的一切都是静止的,人偶从来都看不见灵魂。 可是没关系,她看得见他就好了。 她想抚摸他的脸庞,可灵魂没有触觉。 她如往常一样,伸出手指细细地勾勒着他的面部,然后俯身亲吻。 我该以什么样的名字去称呼你呢? 要叫你散兵吗? 好像还没到这个时候。 要叫你倾奇者吗? 可这是你摒弃掉的身份。 至于你给自己取的那个, 名为「国崩」的名字, 我又怎么舍得,将含有诅咒意味的字眼放在你的身上? 我知道,你做了很多的错事。 那些事情,血腥又残忍。 你说的对,我该把你归结于「恶」。 可那又怎样? 善也好, 恶也罢, 这都无法阻止我去爱你。 你不该死在这里, 我也不想你死。 所以,请活下去。 你还会在未来遇到我。 遇见,过去的我。 …… 有风吹来,仿若低语一般,带有阵阵暖意。那么轻柔,那么舒缓。 在陷入永久的黑暗之前,悠然想起了,自己与散兵的第一次相遇。 或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走马观花,她记起曾与散兵相处的点点滴滴,她记起了倾奇者单纯的笑脸,她记起了一步一步迈向深渊的人偶…… 他的绝望,他的疯狂,他的恨意如熊熊烈火一般灼烧着自己。 他不是别人,他是他自己。 时光回转,记忆盘旋,在光阴的尽头,她仿若回到了很久很久之前。 【所以,亲爱的执行官大人,你愿意接受我的表白吗?】 【非我不可?】 【非你不可,其他人都不行。】 阳光下的少女笑靥如花,这是由她亲手开启的一段恋情,仿佛一场不愿意醒来的梦,带着她最纯粹的美好与向往。 那时的她坚信“爱”可以移山填海,坚信她认定一人,就可以和他走到最后。 她以为,只要两人十指相扣,从此,便没有什么能够阻挡。 …… 人偶醒来的时候,他只模模糊糊的看见了一个人影。 他眨了下眼睛,眼前什么也没有。 四周是魔物的残骸,污秽到令人作呕,他起身时才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口早已愈合。 深渊常年阴冷,可为什么,此时此刻,他却能感受到温暖呢? 好像有什么消失了。 是什么呢? 有人救了他吗? 是谁……? 是谁?! …… “喂喂,听说了吗?第四队的人带着探索的成果从深渊中出来了!” “据说活下来的只有一个人。” “一个人?谁啊?” “是那个孤僻的人偶。” “人偶?怎么会是他?!” 这是一个盛大且足够庄重的典礼,用来庆祝第六席执行官的诞生。 至冬常年冰封,雪花纷飞,可唯独在这一天,阳光罕见的露了出来,冰雪消融,万物复生,甚至有那么一瞬,让人偶误以为春天来了。 可是至冬没有春天。 这一天,权力,荣誉,声望,在人偶的身上显现。 众人在下方鼓掌,庆祝,宣誓。 至冬女皇将第六席的名号赐予了人偶。 名为: 「散兵」斯卡拉姆齐。 第201章 散兵二梦:浮生若梦(一) (再补一下,就当番外看。) 天空中飘落的雪花,轻盈如同柳絮,被寒风轻轻地吹拂着,纷纷扬扬地落下。 地面上,雨滴在薄冰上跳跃,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在演奏一曲冬日的交响曲。 雨雪交织相融,真是个奇特的景象。 人偶躲在店铺的屋檐下,想等雨雪小一些的时候再回去。冰雹如约而至,噼里啪啦,仿若透明的水晶,人偶看的略微有些出神。 他的口袋里有给小安买的药材,药材的旁边还有悠然爱吃的糖果。 日子过的是清贫了些,小村庄里没有太好的东西,但是一想到等春天的时候,他可以与悠然一起去别的国家旅行,心里就没由来的涌出阵阵暖意。 听说,大一点的地方可以去接委托任务,无非就是护送货物,或是征讨一些霸占土地的魔物,酬劳丰厚,到时候他多接一些,就可以挣到足够多的摩拉,日子慢慢的就会好起来了。 “最近真是不太平啊,据说踏鞴砂的那片黑烟污染了许多的生物,不止有人,很多的魔物也是躁动不安。” 店铺老板走到了他的身旁,看着窗外唏嘘不已。 人偶道:“我只知道最近盗宝团出现的比较频繁,魔物什么的,还真没见过。” 老板又道:“知道盗宝团的人为什么出来作乱吗?他们原本隐匿在山林之中寻找宝藏,却因为魔物的侵扰,使得他们死伤惨重,就连进山采药的医师也都死了好几个了。” “那可真是太令人感到悲哀了。” “是啊,尤其是那几头饿狼,杀了不少人,到现在还没有被抓捕……” 叮——— 人偶忽然感到一阵眩晕,他向后踉跄了一下,身旁的店铺老板赶忙扶着他的手臂,关切地问道:“诶小伙子,你怎么啦?” 人偶的左手扶着额头,他忽然感到一股冷意袭来,差点让他连站都站不稳。 脑海中的片段支零破碎,无法磨灭的,是那倒在血泊中的少女。 人偶深吸一口气,随即摇了摇头,努力将脑海中的影象剔除出去,他僵硬地勾起嘴角,然后往外走:“我没事,谢谢您,我先回去了。” 店铺老板有些摸不着头脑:“外面的雨雪还没停呢!” 人偶在那雨中奔跑,木屐踩入水坑中发出“啪嗒”的声响,他朝后挥了挥手,没有回头。 不知为何,他的心里慌得很,这样的心慌使得呼吸都开始变得困难。 冥冥之中,他似乎听到了另一个声音对他说:快回去,快回去!! …… 悠然此时正费力地对抗着那三头恶狼,或许是被特殊元素力加强的缘故,这些魔物并不好打。 她抬起胳膊,一遍又一遍挥舞着手中的剑,寒光乍现,其中的一只狼身首异处。 可即便是这样,另外的两头却并没有退缩,反倒像疯了一般的继续进攻,几个回合下来,悠然有些招架不住。 小安还在里面,他被她藏进了柜子里,她需要将这些恶狼引到别的地方去。 悠然咬了咬牙,正当她打算迈出第一步的时候,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悠然!我帮你!” 悠然抬头望去,一抹白色的身影映入眼帘,风雪的缘故使她微眯着双眼,明明看不清来人,但她知道,那是她的人偶。 她的人偶回来了! 人偶没有武器,他只好捡起了房檐上的冰溜,与悠然一起战斗着。 如今的魔物只剩两头,他们将彼此的后背交给对方,耳边是野兽的咆哮,是风雪的怒号。 或许是因为人偶在场的原因,使得原本疲惫不堪的悠然又燃起了斗志。 魔物的袭击也在局面倾斜的情况下,以惨败作为结局。 当将恶狼全部杀死的时候,两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悠然笑道:“幸好你回来的早,要不然我可就难办了。” 还没等悠然擦掉落在额头上的雨雪,下一秒,她便被人一把拉进了一个略显微凉的怀抱。 他死死地抱着怀中的人,力气大到使得悠然的小脸憋的通红,她略微挣扎了下,这才能够借着彼此的间隙喘上几口气。 悠然伸手碰了碰他的脸,皱着眉头问道:“怎么啦?倾奇者?” 人偶顺势握住她的手,那是一只,使人感到温暖的手,细嫩光滑,彰显着人类旺盛的生命力。 泪水就这么顺着眼角滑落,与雨水交融,他的脸上一片湿润,悠然有些茫然无措,她甚至能够感受到他身体略微的颤抖。 人偶没有说话,他的另一只手扶着悠然的后脑勺,就这么低头吻了下去。 他的吻难得带有些许的粗暴,接连咬着她的下唇,引得悠然发出阵阵轻呼。 她缓缓地伸出手,环住他的脖子,人偶这才逐渐加深了这个吻。 她的心跳在他炙热的目光中跳跃,可她似乎什么也看不见。 雨水使得周围散发出薄薄的雾气,少年仿若站在世界的尽头,舌尖的震颤扰乱了她的思绪,她能够感受到他深沉又含蓄的爱意。 可是,为什么,他看起来这么悲伤呢? 他脸上的,是雨水?还是泪水?她分不清了。 就这么仰头任人索取,感受着他起伏的胸膛,她的脸上也是一片湿润。 过了好久,两唇分离,悠然低头伸揉了揉有些肿了的下唇,偷偷瞄了他好几眼。 人偶说:“我总觉得,如果我不及时回来的话,你便不在了。” 悠然心想,她的确是有过想要将魔物引开的想法,便安慰道:“诶呀,没事啦,我们这不是把魔物都打死了嘛。” 人偶再一次将她圈进了怀里,贴着她的耳边不知在说些什么。 悠然费力去听,这才听见他说: “有你真好。” ———————————— 下章的删减版和原版只差了几百字,有意愿的可以加群,欢迎! 第202章 散兵二梦:浮生若梦(二) (缝缝补补,删删改改,害。) 再次送小安去医馆的时候,医师说他的情况有所好转,但这个病想要根治的话,得让他在医馆多观察几天,然后才能对症下药。 悠然和人偶同意了。 如今的小安年纪尚小,他们俩也算是他的监护人,只要有那么一丝可能,都不能放过。 不过每当空闲的时候,他们还是会去医馆里看小安,小安身体好的时候还会帮医师抓些药材什么的。 毕竟他们不能照顾小安一辈子,他总要自食其力。 又过了一段时间,人偶的生日到了。 这一天,悠然忙忙活活地准备好好些可口的饭菜,甚至比去年的还要多。 去年的时候,他们还在踏鞴砂,热热闹闹的,好不快活。 如今,屋里只有两个人,这么一大桌子的菜,倒显得有些冷清了。 不过没关系,有她在就好。 有她在的地方,就是家。 人偶这样想着,便拿起了碗筷,将一大桌子的菜肴都吃进了肚子里。 悠然就这样坐在他的对面,双手拄着脑袋,笑眯眯地看着他。 “够吃吗?不够吃锅里还有,我再去给你盛一些。” 悠然说着,就要起身,被人偶给拦了下来。 “够啦够啦,再吃就要把肚皮给撑破了!” 人偶笑着与她打趣,他抬起手来,轻柔地抚摸着她的脸庞,不知为何,明明她就在眼前,可他却总觉得,她好像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这样平静的幸福,竟让他有种不真切的感觉。 他可以感到幸福吗? 他值得幸福吗? 人偶在脑海中这么问自己。 悠然在他的面前眨着眼睛,不知道他的心中所想,那副单纯的模样,像极了房檐上圆滚滚的小团雀。 人偶吃完饭后,他一手撑着脑袋,另一手缓慢地敲击着桌面去吸引悠然的目光。 他的眼里亮晶晶的,嘴角挂笑,像小孩子一样撒娇道:“好悠然,你为我准备礼物了嘛?” 悠然笑吟吟地来到他的面前,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小东西,然后摊开手掌。 是一个铃铛。 叮叮当当。 叮叮当当。 悠然说:“这是我自己做的,好看吗?” 人偶起身,双手接过:“好看,我很喜欢。” 接着,他走向悠然,将手放至她的腰后,使得她更加的贴近自己。 他吻过她的额头, 吻过她的眉毛, 吻过她啊鼻翼, 在吻那张嫣红色的唇之前, 他说:“我可以向你讨要一个别的生日礼物吗?” …… 和服后面的淡粉色蝴蝶结被人偶轻轻地拽开,紧接着迎上来的是热烈又滚烫的吻,彼此的呼吸相互交融,衣物悄悄地滑落在地上,露出光洁的肌肤。 悠然打了个冷颤,突然的寒冷令她直往人偶的怀里钻,人偶的手小心翼翼地拂过白皙光滑的后背,轻笑出声。 他吻了吻那红的快要滴出血的耳垂,随后将其抱到了床榻上。 又是一个绵长缠绵的深吻,烛影摇曳,窗外风雪依旧,屋内确是灼热的令人心慌。 他轻轻吻着少女白皙的脖子,像是对待一个价值连城的陶瓷花瓶。 小心翼翼地将其捧在手心。 人偶抓着悠然的手,放在自己的领口处,说道:“帮我解开,好吗?” 少女灵巧地解开他的衣服,脸颊绯红,却是眉眼带笑:“你就这么想要吗?” 人偶大方地承认:“想,非常想。” 夜晚是漫长的。 看着她不施粉黛,眼角带泪的模样,人偶的喉结滚动。 他为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渍,接着吻去了那眼角的泪滴。 然后他小声询问:“很疼吗?” 少女的表情羞赧,而这使得人偶有了更深的欲望。 “也……也不是很疼。” 少女好似一只乖巧听话的小猫,向他展示着最柔软脆弱的部分。 起初还是细雨润物,不知过了多久,他的情感开始带有暴风骤雨般的痴狂。 她想再说些什么,可一旦与那双带有情欲的眼睛所对视,她便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破碎且带有哭腔的呻吟弥漫在这个夜晚,任由自己被拆吃入腹。 …… 早上的时候,人偶赖了会床,他就这样安静地抱着怀中娇小的少女,不愿意动地方。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看了她多久,她疲惫的睡去,眼睛下方带有着并不明显的淤黑,昨晚他的确是做的太过了。 他以为自己可以把控得住,他以为自己可以更轻柔的去对待。 悠然的睫毛微颤,她的小嘴一张一合,过了好久,才微微睁开了双眼。 对上那双如紫藤花一般温柔的眼瞳,她小声地哼了一声,似乎是对昨晚的抗议。 人偶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把玩了一会她略显凌乱的发丝,又捏了捏她小巧的耳垂,这才道:“饿不饿?” “不饿呢。” “那我们再躺会。” 人偶难得的在早上犯了懒。 这样的光景是他从不曾想过的。 早上一睁眼,便看见爱人躺在自己的身旁,软软的小小的,像块可口的芋泥麻薯。 他抬头望去,顺着窗外,他看见了门口的那棵樱花树。 树枝繁茂,点点的嫩叶已经长了出来,带有少许鹅黄的颜色,待到春天,它会开花的? 他忽然想起了鸣神岛的樱花,灿烂夺目,令人心驰神往。 阳光透过窗户形成一束温暖光线,微小的浮尘在空气中漂浮,宁静且舒适的时光正缓慢地流淌。 春天,就快要来了。 第203章 散兵二梦:浮生若梦(三) 人偶总觉得,今年的冬天似乎格外漫长。 往年的这个时候,冰雪早已消融,可此刻的世界仍是一片雪白。 门口的樱花树已经结满了花骨朵,书上说,最晚十五天后就会开花。 于是人偶等啊等啊,十五天过去了,樱花树仍旧是往常的样子。 它没有开花,冬天也没有过去,风雪依旧,冷的刺骨。 悠然将烤好的堇瓜递给了人偶,外面的皮被烤的酥脆,里面是令人垂涎欲滴的果肉,散发着浓重的香味。 人偶问道:“你有没有觉得,冬天有点长?” 悠然吹了吹堇瓜,然后小口地咬着:“有吗?” 人偶疑惑地点了点头,他对时间本不敏感,可这样的他却察觉出了一丝异样。 是祟神污染引起的气候变化吗? 人偶将堇瓜又递给了悠然,然后说道:“我出去一趟。” 悠然的微笑一如既往,柔声说道:“早点回来。” 人偶露出了同样温柔的笑:“我会的。” 人偶去了集市里卖鱼的地方,那些鱼类都是商贩们自己捕捉的。 捕鱼很有讲究,尤其是以捕鱼为生的那些商贩,他们比一般人更能感知到气候的不同寻常,毕竟很多鱼类也都会受到气候的影响,比如天冷的时候喜欢在哪里,天气不冷的时候喜欢在哪里,这都很有说道。 于是人偶走向前去,说出了自己的心里所想,可令他感到意外的是,那些商贩并没有觉得今年的冬天有何不对劲。 人偶又去了花店,与花店老板说了同样的话,老板露出了与之前那些人相同的神色。 “我没觉得啊,今年的冬天挺正常的,是不是你多虑啦?” 人偶皱了皱眉,他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群,那些人有说有笑的,自己却像是异类一般的穿插其中,逆流行走。 不对劲,不对劲。 那群人似乎是失去了对时间的认知,人偶懂得这样浑浑噩噩的感觉。 他在想,到底是什么影响了这些人呢?难道踏鞴砂祟神的污染还没解除? 可,这跟时间,跟气候有什么关系呢? 不仅仅是人类,无论是动物还是植物也都受到相应的影响,它们似乎是默认了这种寒冷,一直保留着冬天的生活习性。 万物归于混沌,唯有他是清醒,这样异样的感觉令他心生恐慌,使他下意识的想要逃离。 奇怪,为什么会想逃? 为什么要逃?! 他想转身离去,可脚下似有千斤重,令他无法迈开步伐。 叮——— 人偶再一次感到一阵眩晕,他踉跄的靠在一个柱子旁边,等他再抬起头的时候,却忽然发现,四周的事物都失去了色彩。 无论是那些人啊,还是周围的动植物,全是灰白的这种毫无生机的颜色。 人偶的眼睛微微睁大,紫藤花一般的眼瞳里满是诧异与震惊,他拼命的眨着眼睛,却还是无法改变这种状况。 他的双手紧紧地捂着嘴巴,防止自己叫出声来。 也便是在这一瞬间,那些人像是有预兆般的转过了头,他们停下了手中正在做的动作,就连正在走路的人们也都驻在原地,直直地望向他。 人偶看不清他们的五官,他们的脸部一片灰暗,眼睛的部位满是阴影,可不知为什么,他就是知道,他们在看他。 所有人都在盯着他,似乎是发现了他这个“异类”。 诡异的氛围悄然而至,人偶的身体微微颤抖,脚下一阵暖流划过,他低头看去,却发现鲜红的液体在他的周围蔓延。 空气里满是血腥之气,令他想要作呕,他忍住胃里的翻江倒海,按着原路往回跑。 脑海里的片段支零破碎, 堆积成山的残肢断臂…… 诡异寂静的实验室…… 漫无边际的黑暗…… 他想将脑海中的片段抹去,可那一幅幅景象却是扎根在他大脑里,如烙印一般不可磨消除。 痛苦,绝望,恨意,浓烈的情感一同袭来,他喘着粗气,脑海中最后的画面,定格在一个葬礼上。 葬礼…… 谁的葬礼? 是有什么人死去了吗? 等他跑回家的时候,看见悠然一如既往的在门口等他。 四周的一切暗淡无光,唯有她色彩明亮。 人偶忽然安下心来,他停下了脚步,平复好自己的心情,来到她的面前。 “悠然,我害怕。” 心里的恐惧在逐渐蔓延,他的眼睛湿漉漉的,像是受了伤,独自舔舐伤口的小动物。 悠然伸出了双手,捧着他的脸颊轻轻亲吻。 人偶道:“我心里好难受,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 “离开这里?” “对,离开这里,去别的国家,我们可以去蒙德,我很早就打听好了,那里有很多的委托任务,不愁赚不到摩拉,我们还可以去璃月,如果你不喜欢,须弥,枫丹也都可以,我们现在就出发?现在就走!” 他说的很是急切,他拉起她的手,可她没有动地方。 人偶转过头来,看着她的脸庞,他再一次感到了心慌。 好像有什么被他所遗忘了。 他一定忘记了什么。 她的眼神充满柔情,嘴唇微张,像是一张张老旧的图片。 在他的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在呐喊:不要说!求你……不要说!! …… “对不起,我不能跟你离开。” 人偶向后退了一步,满脸的不可置信,过了好半天,他都找不到自己的音调。 悠然弯起了双眼,对他展露了一个完美的微笑:“你知道门口的樱花树,为什么一直都没有开花吗?” “因为我们……” “没有迎来第二年的春天。” 在这一瞬间,悠然身上的色彩在逐渐褪去,犹如夜空中的星星,被乌云所阻挡,昏昏暗暗。 万物归于寂静。 万物没有光彩。 人偶的双手有些颤抖,他摇着头,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事实:“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泪水像是一条无声的河流,在她的脸上肆意流淌。 悠然缓缓张口,轻声述说着令人感到绝望的话语:“我早就死了啊……” 人偶愣了一瞬,他紧紧的将她抱入怀中,带有哭腔:“不要说了,你不要说了……” 可是怀中的人那么凉,那么凉,他感受不到她的温度,感受不到她的心跳。 是啊,她说的对…… 她说的对…… 脑海中片段像是拼图一般的,拼凑起一幅幅完整的图画。 悲伤的,痛苦的,孤单的,绝望的。 后来的他独自一人,在那个没有春天的国度,度过了一年又一年…… 叮——— 悠远的声音缓慢地传入他的脑海。 似希望,似悲悯。 “醒来,散兵。” “醒来!” 第204章 被神抛弃的人 疼痛仿佛一个巨大的旋涡,将其吞噬殆尽,无法动弹。 如烈火一般的灼烧着每一寸皮肤,在意识即将被侵蚀之际,低沉的嗓音从不远处传来。 “可以了。” “今天的实验就进行到这。” 散兵缓缓睁开了双眼,指尖微动,由于实验的后遗症,他感受不到任何力量。 他的整个人被固定在巨大的机甲之内,无数的导管与他的背部相连,形成一幅骇人的景象。 雷元素神之心的力量曾被损耗过度,如今,再想挖掘里面的神力更是难上加难。 在须弥,每一次的生体实验,都在将他与正机之神进行连接,那巨大的机甲通过各种精密的手段制作而成,看似笨重,却是他成神路上必不可缺的东西。 只不过,实验进行的似乎并不是那么的顺利。 有不少难题摆在他面前。 比如,要如何导出神之心里面的神力,当作驱动正机之神的养料…… 比如,若在须弥成神,要如何与世界树进行连接…… 比如,那如大慈树王般充满神性的光辉,要怎样在他的身上体现…… 是要依靠罐装知识的灌输吗?属于智慧之神的全知全能,是只有通过外界的手段才能达成的吗? 最后一个问题是: 他真的,可以成为神明吗? 在经历漫长又孤独的岁月,跨越百年的时光,他终于走到了这里。 新神诞生的道路上,总是充满着各种荆棘,但是没关系,他早就经历过诸多苦难,他不怕吃苦。 须弥的管理体系,以及大贤者对于小草神的轻蔑给了他可乘之机,他甚至没有花费太多的心力,就为自己争取到了巨大的利益。 所依靠的,也不过是,曾被抛弃过的神造之躯。 猩红色眼瞳死死的盯着这位即将获得新生的“神明”,他的眉头紧锁,似乎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是了,与正机之神进行连接向来可不是件轻松的事,通过特殊材料的机甲在被注入特定元素力的时候,会形成令人难以忍受的高温,若是普通人类,此刻怕是早已化为了灰烬。 而这,正是人偶的优点。 无论经历了怎样的摧残,依靠着自身强大的自愈能力,只要给予足够多的时间,他都可以完好无损的出现在你的面前。 多么完美的实验体啊。 也不枉他花费了这么多的心思。 博士的嘴角微勾,这是他的杰作,再踏故土之时,他的实验将会使整个提瓦特都为之一颤。 散兵曾数次被这样的目光所注视,而每一次都会让他心生恶寒,这种露骨的,不加掩饰的欲望,如疯子一般的眼神撕扯着他。 散兵自嘲地笑道:“怎么?在欣赏你的作品吗?” “当然。”低沉的嗓音中透露出些许的愉悦,“斯卡拉姆齐,你的忍耐程度在我的一次次实验中突破了自身极限,是你的痛觉神经减少了,还是你变得更麻木了?” 那紫水晶般的眼眸透着寒意,他在剧痛中扯着嘴角,努力让自己的气势不被压下:“真有意思,我差点以为你这是在关心我。” “我当然是在关心你了。”博士说着违心的话,言语间充满着学者不该有的傲气。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做实验的时候吗?明明已经痛的把嘴唇都咬破了,却硬是没出一声。你说,你这脾气是跟谁学的呢?世人皆说,人的成长离不开后天的教育影响,可在我看来,你骨子里似乎与你的那位创造者没什么差别,真是可惜啊。” 博士总是这样,他清楚的知道散兵的软肋,却会时常的在言语中提及,试图压过对方一头。 他见过无数人在手术台上狼狈不堪的样子,无一不向他下跪求饶。 散兵是个例外。 哪怕他的身体被拆卸重组,也未吭过一声,当然,博士也从未手下留情就是了。 或许在他的眼中,从未将散兵当作一个独立的个体,或者说是他的同僚。 他只是个实验体,依附着他的一个弱小的存在。 就如同实验观察的那些“小白鼠”,只不过他的实验更为重要复杂而已,而本质上却没什么不同。 毕竟,实验哪还能分得出高低贵贱? 散兵不怒反笑:“身处于故土之上,的确是给你带来了很多的底气啊,多托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特意被邀请回来的呢。” 闻言,四周的空气似乎都变冷了。 博士环抱着手臂,露出了平日里执行官应有的姿态:“真是牙尖嘴利,我看下次的实验或许我们可以进行的再长一点。” 散兵笑的更欢了,光看脸上的表情,任谁也无法看得出他此刻是一个行动受限的人:“我无所谓,托你的福,我早就不怕疼了。” 若是在以前,在他刚进愚人众的时候,他还会在心里祈祷着实验可以早点结束。 那时的他还会压抑声音,每次实验所带来的剧痛都会使他的指甲插进肉里,无论是嘴唇还是双手,最后都会鲜血淋漓。 甚至是刚当上执行官的时候,比起在实验室,他反而更愿意去深渊进行厮杀。 之后受的伤多了,对待疼痛也就开始变得麻木,反而不那么排斥实验了。 至少,实验还能让他离成神更进一步。 “新神诞生”,这四个字光是想想,就能让人感到兴奋。 他见过神明高高在上的样子,那孤傲的姿态早已深入人心。 或许,旧的时代早就应该结束了。 散兵微眯着双眼,眼瞳中迸发出巨大的恨意,令人无法忽视。 博士冷哼一声:“须弥人信仰大慈树王,是因为她建设雨林,收复沙漠,创造虚空,而你的身上可没有一丁点属于她的神性。”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收集神明的罐装知识。” “哦?看来你的消息还挺灵通的。” “自然,毕竟我是这个实验重要的组成部分,接下来要被怎么对待,总要有个心理准备。” “被灌输罐装知识,或许会让你获得神明的神性,但,走捷径也是有风险的,或许那会摧毁你的意识,让你成为疯子一般的存在。” 看似严重的后果,却无法激起散兵的一丝恐惧,他的表情夸张:“哈,我当是什么呢,如今我们创造神明,这就不是疯子的所作所为了?” 第205章 被人抛弃的神 博士越来越看不透散兵了。 当他还是倾奇者的时候,他知道天真纯良的他,想要的仅仅只是一颗心而已。 一颗——— 可笑的,善良的心。 丹羽将他教的很好,真心接纳于他,让他有了人类的良知。 于是博士以自身入局,步步为营,只需要稍加手段,便可以让纯白人偶的胸膛被肮脏的仇恨所染指,与他一同踏上了这条渎神的不归路。 散兵理应对他抱有畏惧之感。 毕竟,他掌握着他的全部。 自他冲破封印起,他便将仇恨具体化,成为了至冬国最有力的武器。 仿若利刃一般,不仅可以对前往各个国家的执行官进行支援,还可以在深渊那种地方进行探索调查,啊,最重要的是,可以让他研究那古老国度的仿生技术。 散兵是一个不善伪装的人,他自高自傲,喜怒无常。 博士很容易就能看穿他的心里所想。 他想做什么,他有着什么样的欲望,作为研究他的人,理应最了解他。 直到,那个少女的出现,打破了这一切。 又是那个少女。 他小心翼翼地守护着她,将她阻隔于一切危险之外,双手染满鲜血,脚踏地狱之人,竟会再次动了心。 这是个变量。 是博士无法掌控的因素。 他开始看不清散兵了。 散兵在那个少女面前藏起自己的欲望,收起罪恶,展露出自己最纯粹的一面,他甚至,动摇了“成神”的愿望。 于是博士只能再次动用他所熟悉的手段,可此时的散兵早已不是那个孤立无援的纯白人偶。 他有着自己的想法,他总是有着自己的想法,在危机与阴谋之中,竟保住了少女的安全。 而代价是,永不相见。 博士不屑于隐藏自己的“恶”,散兵也清楚的知道,博士在稻妻对少女所做的事情,可他没有与其翻脸。 他说,造神计划正常进行。 看,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人都甘愿臣服。 他再一次弯下了他高傲的脊骨,乖乖的成为了任其宰割的“羔羊”。 博士以为,他再一次掌控了人偶,可他不知道的是,人偶一直都在成长。 在纯白国度的黑色旋涡里,没有一张白纸可以幸存下来,无心人偶也不例外。 在博士利用他的同时,他又何尝没有在反过来的利用博士? 就在此时此刻,博士面对着眼前即将成神的散兵,再一次陷入了自我反思。 疯子? 这个曾用来形容他的词,竟被散兵用在了自己的身上。 孤傲的表情在散兵的脸上显现,与博士不同的是,他很满意这样的称呼。 此刻的散兵被束缚在正机之神的体内,以高高在上的视角俯视着他,而博士并不喜欢仰头看人。 今天的实验早已结束,再多的口舌之争也没有用处,博士优雅的摊开双手:“我还有事要做,你自己在这休息。” 散兵没有特意去看他,待所有人员离去之后,一股莫名的烦躁在他的心中涌现。 受困于狭小之地,说没有影响都是假的,可这不过是为了获得比肩神明力量,所付出的小小代价。 幸亏他没有人类的那种麻烦的生理问题。 散兵微微叹气,身体上的疼痛已逐步消退,他稍微的活动了下手脚。 没由来的,他想起了那个小吉祥草王。 须弥的大贤者信仰大慈树王,可惜大慈树王身陨于五百年前的坎瑞亚战争,她的陨落换来了小吉祥草王的诞生。 那是个弱小的,如孩童一般的神明。 带着新生懵懂的眼神被大贤者所找到,她没有如大慈树王那般全知全能的智慧,更没有可以匹敌其他魔神的强大武力。 就像个普通的孩子,令众人大失所望。 于是,那些人囚禁了她。 人,囚禁神。 还真是讽刺。 那本是大慈树王为了独自冥想而隔绝一切外物的装置,却在五百年前被改造,使其无法从内部操控。 也就是说,他们用神明的技术囚禁了神明。 散兵不是没有见过那个孩子,那是在很久很久之前,在他还未与正机之神进行连接,可以自由活动的时候。 被囚禁于净善宫的小草神紧闭着双眼,哪怕散兵站的很远,他能清楚的感受到那纯粹的草神之力,却并不强大。 神明的力量依靠于人民的信仰,而信仰小草神的人并不多。 因此,那孩童般的神明并没有充盈的神力。 弱小如她,心善如她。 神明坦然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她在那华丽的净善宫内,孤独的度过了五百年的时光。 散兵比任何人都清楚,被囚禁于那华馆之内无人交流的感觉。 只是他不明白,自己当初的境地是因为那时的他从未接触过外界的事物,被神囚禁,他心甘情愿。 而如今,囚禁神的是人,神当真,心甘情愿? 因为是神明,是不擅长武力的智慧之神,所以,她的心中,就没有一点对人民的怨恨吗? 在与正机之神连接前的散兵,曾抱有这样的思想,走到了那悬浮于透明球体的神明面前。 神明没有睁开翠绿的双眼,如同睡着了一般,毫无戒备。 或许是曾使用过神力的缘故,散兵与神明之间的关系总是极为微妙,仅仅一瞬,他便感受到,这位神明的意识,并不在这里。 意识出逃? 作为以智慧闻名的草之国度,初代草神可以统及人民的智慧创造无所不知的虚空终端,那么二代草神动用自身仅存的神力,将意识通过虚空终端潜于他人的脑海中,也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可这显然不是她第一次出逃。 她去干什么? 向外求救? 不对,若是向外求救,那么自身不可能乖乖的被囚禁五百年之久。 散兵忽然想起,那些须弥的学者们曾在私底下闲谈讨论过的话语。 散兵本不在意,可那超乎常人的听觉以及记忆力,使得他的脑海中不得不对所有的事情有所保留。 据说有很多的学者都想要窥探神明的意识,可他们自身的意识并不强大,因此疯掉的人并不在少数。 为了防止那些疯掉的学者影响其他学者的正常行为,教令院将他们流放至阿如村。 阿如村从很久以前就一直是教令院用来流放精神失常的学者的地方。 而这个村子里,有种神奇的现象…… 疯学者刚到阿如村时都和之前一样,疯疯癫癫,胡言乱语。但只要在这里待上一阵子,就会平静下来。 一开始,阿如村的人们对接受疯学者一事多有不满。但后来的一天晚上,意外发生了。 那晚,阿如村发生了比以往更严重的地震。眼看房屋就要倒塌,前任村长正准备带领大家逃难…… 这时,他发现一个疯学者蹲在角落里,用双手抚摸大地。他的身上透出淡淡的绿色光芒,在夜晚显得格外神圣。 无论当晚地震有多厉害,所有的房屋都像是长在了地面上一样,没有任何一间倒塌,也没有出现任何伤亡。 从此以后,阿如村的人们非常善待那些疯学者,并开始称呼他们为「守村人」。 …… 想也知道,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做到这种程度。 一个想法在散兵的脑海里诞生,所以,是小草神操控了别人的意识,救了那些人? 这个荒诞的想法惹的散兵发笑。 什么嘛,意识出逃后的小草神没有寻找解除囚禁的办法,也没有自顾自的玩乐,反到去帮助须弥的普通民众。 她是没有脾气的吗? 记忆中的紫色的身影,长长的麻花辫伴随着雷电在空中飞舞,脚踏万人之上,那是无人敢去忤逆的神明。 神明若是没有脾气,是当不好神明的。 散兵将思绪拉了回来,身体在高强度的实验之下有些酸软无力。 不过,令散兵更在意的是,既然小草神可以将自己的意识游走于其他人的脑海之中。 那么,相似的事情,即将成神的他,是不是也可以做到? 第206章 清醒地沉沦 对于神来讲,将自己的意识具体化,或是创造出一个意识空间,并不是什么难事。 散兵闭上了双眼,深吸一口气,再一次动用身上的神力,在黑暗中摸索着,寻找自己的意识。 或许,此刻的他还做不到像小草神那样,将意识潜入他人的脑海当中。 他还不是真正的神明,他也没有独属于他的信徒。 因此,他只能将希望寄托于,自己能够创造出一个,专门的意识空间。 他需要有不被博士所关注的力量。 如今的他有雷神的神之心,或许这个神之心在某方面可以和他产生共鸣,但想要更深一步的激发出神之心内部的力量,还是要听从博士接下来的行动。 据说,那些研究人员打算在花神诞日搞一个大动作,若是成功,或许可以激发出神之心所蕴含的神力,使他成为真正的神明。 可,被博士亲手创造的神明,又要如何打败他? 他会知晓自己的弱点,哪怕到时候散兵已有完整的神力,他仍旧杀不死博士。 前三席本就有着堪比神明的力量,况且,没有人知道博士的本体在哪,或者该说,那个最强的切片。 当初在璃月的时候,罗杰曾给他一份有关博士的任务名单。 散兵早已知晓当初在踏鞴砂,那个名为“埃舍尔”的人是博士。 后来的他又去稻妻搜查,当年若不是埃舍尔带来的冶炼新技术,踏鞴砂不会爆发祟神感染,那些人也不会死亡。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博士。 哪怕过去了百年的时光,散兵仍旧无法忽视,那件事情给他带来的影响。 他需要低头,隐忍,暂时听从博士的话语,与其合作,慢慢的达到强大自身的目的,然后成为,真正的神明。 而博士最讨厌的,是实验中的变量。 那个能让他取胜的“变量”,他要如何去寻求呢? …… 等散兵再次睁眼的时候,眼前一片漆黑,而这样的黑暗,与身处于正机之神中的黑暗不同。 如同海洋一般,漫无边际。 熟悉的记忆,再次呈现于他的脑海,他曾在深渊中见过相似的景象。 散兵转过身去,发现自己没有与正机之神相连,他可以随意的活动,并未受到限制。 也便是在这时,他才意识到,原来这里是他的意识空间。 人们的意识常常与梦相连,可与梦不同的是,人们在梦中大多意识不到自己在做梦,就连梦里的景象也都是光怪陆离,随机而变的。 因此,意识空间与梦的区别便是,意识可以受到自身主观的操控。 散兵不喜欢黑暗的氛围,他尝试着让自己的意识空间更明亮一些。 果然,视野不再黑暗了。 映入眼帘的,是他曾在至冬的办公室。 因为是他待了近百年的地方,所以很多东西,床啊,沙发啊,都像是直接复制过来似的。 以及,窗外那漫天白雪。 散兵的心里一沉,意识凌乱,眼前的景象开始错综复杂起来。 随后,在他眼前呈现着的,是另一个地方。 是他曾与悠然在璃月居住的那间屋子。 窗外鸟语花香,四季如春,是璃月相对温暖的季节。 也便是在这时,散兵的脸上才稍微露出些类似温柔的表情。 他在屋子里走了又走,伸手抚摸着那些家具,若不是自己在心里清楚的意识到,这是他所创造的意识世界,他差不点真就以为,自己不在须弥了。 有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房门被人打开,散兵微微侧过头去,瞳孔却骤然睁大。 …… 你见过黎明的朝阳吗? 夜空渐渐破晓,淡青色的天空镶嵌着几颗残星,大地朦朦胧胧的,如同笼罩着银灰色的轻纱。 你以为黑夜漫无边际,前路只有星星点点的微光,可在那一瞬间,天亮了。 若你切身体会过这样的景象,你大概会理解,他此时此刻的心境。 那个少女,曾在他梦中出现无数次,曾被他亲手送出提瓦特的少女, 此刻,就站在散兵的面前。 她的表情淡淡的,无悲无喜,眼神温柔,是他曾幻想过无数次的样子。 或许是太过震惊的缘故,使得散兵愣了好一会。 他甚至没有快步向前,就这样简单的与她对视,试图从她的眼中寻找什么。 可她没有说话,她什么都没有做,就这样倚在门边,站在他的面前。 这里是散兵的意识空间。 因此她不是悠然。 意识空间所出现的一切,都是他的心中所想。 在这里,他骗不了他自己。 散兵哑然失笑:“你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少女眨了眨眼睛,没有回答。 这是他所创造出来的。 或许是他的思念太过强烈,连散兵自己都没意识到,她会直接出现在他的空间之内。 她是假的。 她不是悠然。 在意识当中创造的少女,甚至不会说话。 人类的语言是与大脑相连的,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内心情感的体现。 少女没有自己的意识,她自然什么也做不到。散兵可以下达指令让她去学,去做,可她没有想法,不会自己主动去说。 散兵走到了她的面前,下意识的想要伸手触碰她的脸颊,却在对上那双懵懂无知的眼瞳的时候,心里一紧。 伸到半空的手,就这么僵住了。 少女仰着头,微张着嘴角,她的眉眼,她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由他的记忆生成。 她是他记忆中的悠然,是他思念的具体化。 半晌,散兵收回了手。 他道:“你会说话吗?” 少女摇了摇头。 他又道:“那你都会什么?” 少女呆愣了好一会。 她无法拥有人类正常的思维。 若是出现在现实世界中,可以将其称为仿生人的一种。 毕竟,她本人并没有什么情感。 散兵没忍住敲了敲她的脑袋:“怎么这么笨?” 少女反射性的捂住了头,表情显得有些委屈。 散兵轻笑:“我教你说话。” “跟着我学,说:我。” 少女张口:“我。” “说:爱。” 少女重复:“爱。” “说:你。” “你。” “连起来。” “我爱你。” 少女说的那么理所应当,没有一丝的犹豫停顿,甚至嘴角还在上扬着微笑的弧度。 那一瞬间,散兵似乎觉得悠然就站在他的面前。 她笑盈盈地对他说: 【因为我爱你。】 散兵的呼吸有些急促,他将手放到了自己的胸膛之上,想要平复这样的心情。 少女就这样呆呆地看着他,她不知道这句话当中的意思,她只是做了他让她做的事。 过了好久,散兵认命般地揉了揉她的脑袋,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嗯,聪明。” ———————————— 感谢为什么充电这么慢宝的,爆更撒花,无以为报,只有加更啦! 第207章 注射草元素 除此之外,散兵没有教少女其他的话语。 一来觉得没什么必要,毕竟人类的语言与思维相连,她只是他意识中的一个产物,她不会有自己的意识。 说的不好听点,她就是个具有观赏性的“花瓶”。 二来,这种事情,在散兵看来无异于鹦鹉学舌,也怪没意思的。 你教了什么,她就会说什么,你不教,她就什么都不会。 鹦鹉尚可有自己的小脾气,而她没有。 大多数的时候,她就安静的待在他的旁边,既不会感到饿,也不会感到累,更不会感到无聊。 每当实验结束之时,在那段暗无边际,且无法行动的日子里,散兵常常会来到自己的意识空间。 少女的存在,使得散兵觉得,自己似乎并不是一个人。 尽管,这有种自欺欺人的感觉,但他沉醉其中。 他知道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都不是现实,可他仍旧清醒的选择沉沦。 这里什么都有,甚至还有食材,他偶尔心情好的时候,还会下厨做饭,只不过他自己并不想吃。 每当他将做好的食材推到少女的面前,少女都会乖巧的全部吃完。 她的任何举动,一瞥一笑,都会时常的使散兵误以为,在他面前的,就是悠然。 “怎么跟她一样贪吃。” 散兵百般无聊地支着脑袋,手指一下一下地敲击着桌面,少女没有被他刻意弄出的声音所吸引,依旧专注地吃着他做的饭。 是了,他给她下达的指令就是吃饭,因此她无法自主的注意到其他事情。 半晌,散兵开口道:“你就不能说两句话?” 少女茫然的抬起头,嘴角还留有些许的食物残渣,像极了贪吃的小花猫。 她没有去擦,眼里透露着些许的迷茫,她似乎在大脑中搜寻了好久,这才将散兵教她的话说了出来: “我爱你。” 散兵:“……” “算了,你还是别说了。” 毕竟散兵什么都没教她,她只会说这么一句话,可正是这样的一句话,并没有流露出丝毫的真情实感。 这句话于她来讲没有任何意义。 散兵忽然有些后悔将她留在了自己的意识空间当中。 可每当她抬起那张脸的时候,散兵又会发现,自己不忍心去将她抹除。 真是该死。 他活该啊。 散兵的笑容有些自嘲。 就当她是个吉祥物,反正又吵不到他,毕竟她比某人要安静不少。 散兵靠着沙发,支起了左腿,以一种肆意的姿态坐着。 他开始思考接下来的对策。 如今须弥的世界树正在枯萎,由此引发的灾难,有雨林那边的死域,以及沙漠那边的沙尘暴等等。 须弥目前的局势,不比稻妻要好上多少。 小草神没有能够拯救世界树的能力,当然,散兵也没有。 须弥民众的死活都与他无关,他也没必要给自己徒增烦恼。 他想要的,仅仅只是当上这个国家的神明,有着足够强大的力量,仅此而已。 其余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哪怕是发生伤亡,在他看来,那都是微不足道的事情。 神明不需要有悲天悯人的情感。 但是有一件事,是他必须要做的。 那便是赶在世界树枯萎之前,他要在世界树中寻找,能够让悠然再次回到提瓦特的方法。 过去的他没有足够的力量,当初在稻妻,他只能用那样的方法保住悠然的性命。 他曾在龙脊雪山看见将人送出提瓦特的法阵,尽管聪明如他,可他并没有学到,能够将人传送回来的方法。 神,是全知全能的? 等他有了足够的力量,成为须弥真正的神明的时候,他应该就有保护那个少女的能力了? 他会将她一直留在自己的身边,如果可以,他甚至可以动用神的权能,改变她那被寿限的生命。 可摆在眼前的难题就是: 那堆用特殊材料制作而成的“破铜烂铁”,以及从稻妻“抢来”的雷元素神之心,这些都与须弥的草元素力沾不上边。 哪怕他真的在这些外物的作用影响下,成为了神明,可他仍旧很难能在世界树枯萎前,来到世界树的面前。 毕竟这是与大慈树王相连的,贯通整个提瓦特的神明之树。 如果没有草元素作为支撑,他根本就无法找到世界树。 若是他能够拥有,草元素的神之心呢? 这个想法使得散兵的心里为之一振。 草元素的神之心。 如今的世界树正在枯萎,禁忌知识在逐步的蔓延,他所做的任何决定,都要提前做好相应的应对办法。 光是导出雷元素神之心里面的神力,就已经难如登天,更何况是草元素的神之心? 若是雷元素还好说一点,毕竟他体内就有着有关雷元素的神力,可若他无法导出草元素神之心里的神力,凭借他一人的力量,还是无法只身来到世界树的面前。 散兵皱着眉头,烦躁的情绪再一次涌入脑海。 明明已经走到了这一步。 可为什么,往后的道路还是如此艰难? 如同迷雾一般,使人难以看清方向。 这不是他第一次站在大雾之中,他是从地狱中归来的人,他不惧怕任何困难。 …… 教令院的大贤者为了这个实验,做了很多的准备。 比如,他在大风纪官赛诺离开教令院之前,将他的信息录入了虚空终端之中。 虚空终端是大慈树王的遗物,它统合着人类的智慧,相当于一个巨型大脑。 它可以根据人的特点,性格来推演出其接下来所做的事情。 这是教令院对于大风纪官的提防。 再比如,听说某位金发的旅行者来到了须弥,那可是个不得了的人。 他在其他国家的丰功伟绩,所有人都知道。大贤者思考着,旅行者的出现可不能破坏他们的计划。 于是便让书记官艾尔海森去进行调查。 那可是个头脑灵活的家伙。 散兵听说了那位大名鼎鼎的旅行者来到须弥的消息。 为了寻找血亲而踏遍七国,因此来到须弥,散兵对此并不感到意外。 可这位旅行者毕竟是太过传奇,他做了太多影响神明的事情,例如说风神坏话,蹭岩神的饭,找雷神打架等等。 每当这位旅行者身陷绝境之时,他总会化险为夷,次次如此。 在他的身上,似乎有一种看不见的光环。 没由来的,散兵开始焦躁起来。 于是在某次的实验结束后,散兵对博士说了这么一句话。 “我有一个提议,或许你可以尝试着,往我的身上注射草元素。” 第208章 抱我一下吧 博士的表情似笑非笑,他惊讶于散兵提出的这个建议。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在他的身体里注射其他的元素力,博士不是没有想过,但他从未实施。 他曾在其他人的身上做过类似的实验,无论是那些肉体凡胎的人类,还是皮糙肉厚的魔物,最后的结果都是暴毙而亡。 这类凶险的事情,他并没有将其加入到对散兵的实验当中。 毕竟,实验也是分门别类的,他没必要让散兵冒着被毁灭的风险。 散兵有着别的用途。 物尽其用,向来是他的实验准则。 散兵轻笑:“我当然知道,可是,你不好奇吗?将具有毁灭性的实验用在我的身上,我不信你没有想过。” 实验家向来小心谨慎,博士有着诸多的实验体,人类是最为宝贵的实验对象,因此在对人类进行实验之前,他会在众多小白鼠的身上加以实施,万无一失之后,才会在人的身上进行。 即便是这样,大多数情况下,人体实验的成功几率也未达到百分之五十。 小白鼠终究与人有着很大的差别。 在提瓦特大陆中,七种元素力可以相互影响,相互反应,但并不相通。 除了那位大名鼎鼎的金发旅行者,他从未听过哪个人的体内,可以同时运用两种元素力。 无论是天生的,还是后天形成的。 博士勾起了嘴角:“在足够的力量面前,哪怕无法使用草元素力,你仍旧可以成为须弥的神明。这么急切的想要注射草元素力,该不会是想要拯救即将枯萎的世界树?” 散兵眯起了双眼:“连大慈树王都无法做到的事情,你认为我有那个能力?” 散兵再怎么狂妄,对于千年之前,在魔神战争中所选拔出来的胜者,还是有着敬畏之心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 “那你还说什么?我可是第一次见你对实验而露出犹豫的神色。” 博士把玩着手中的试剂,想了一会,然后道:“既然你自己都做好了准备,我自然也不再推脱。斯卡拉姆齐,为你自己祈祷。” …… 若是说,散兵早就在一场场实验中麻木了对疼痛的感觉,那么对于草元素的注射,更像是一场直击灵魂的凌迟。 博士并没有每天都给他注射,而是每隔几天进行一次,所注射的剂量也从最初的几毫克慢慢加大。 体内的雷元素非常排斥草元素,每次注射完不到一天,便会将草元素力吞噬殆尽。 因此最开始,散兵的效果并不算好。 但是注射草元素的实验并没有停。 因为博士发现,神造之躯要比其他任何人类的身躯更为“结实”。 两种元素力在他的体内相互排斥,但,他没有被这股力量所毁灭。 虽说如此,但在散兵看来,这个实验似乎是失败了。 草元素无法存在于他的体内,也就是说,单靠雷元素力就想与世界树发生共鸣,这是一件极难做到,甚至是不可能的事情。 散兵的脑海中,有一个近乎疯狂的想法: 如果他的体内没有雷元素的话,那么,他是不是就可以接收草元素了? 这个想法出现的那一瞬间,散兵忽的笑出声来。 或许是跟博士待久了,他居然会有了“实验”的思维。 这只是他的设想,他无法实施,他甚至不敢去赌。 或许,注射草元素不一定能够使他与世界树产生连接,前方的一切都是未知,可他仍旧想要抓住一点微乎其微的可能。 万一,他成功了呢? 实验结束后夜深人静之时,他常常躲在自己的意识空间里。 博士并不知道,他拥有着这样的力量。 他谁也没有告诉。 他常常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庞看的出神。 他甚至有时在想,幸好悠然没有在他的身边。 幸好,她没有看见他狼狈不堪,踽踽独行的模样。 哪怕有着再多的痛苦,他都要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抬起他那高傲的下巴。 现在的他,在一场场的实验面前,除了自尊,他什么都没有了。 等过了这段时间,再给他一点时间,花神诞日就要来了。不出意外,到那个时候,大贤者利用梦境收割的力量,能够导出雷元素神之心里面剩下的神力。 到时候,不管他能不能使用草元素,他都可以成为真正的神明。 “悠然,过来。” 他朝她下达了一个命令。 少女来到了他的面前,乖巧听话,扬起小脸,等待着他接下来的指示。 见此,散兵微微叹气。 “抱我一下。” 少女伸开了双臂,这真是一个温暖的怀抱,哪怕只是假的,都足以令他感到心安。 他真的太累了。 愚人众内,所有人都知道,他是雷神所创造的人偶。 他形似人类,却不是人类。 他是绝佳的实验体,他是至冬最好的武器,他似乎有着做不完的事,深渊探索,实验进行,机动待命,所有人都觉得,他不会感到累。 毕竟,他不吃不喝也不用睡觉。 可此时的他,就是觉得累。 由内而外的疲惫,令他睁不开眼。 幸好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他可以在这里卸下伪装,流露出稍微脆弱的一面。 他将下巴抵在了少女的肩膀上,享受着片刻的宁静。 少女没有说话,也没有其他的动作,但这足够了。 …… 不知又过了多少天,实验照常进行。 不过令散兵感到欣喜的是,他发现了体内草元素的残留。 哪怕只是一点,一点点。 他看着指尖那微弱的荧光,一时之间失了神。 博士的神色也开始古怪起来,这个人偶,总能让他的实验有着突破性的进展。 他又开始埋头于对两种元素力相融的研究当中,他为其制定了相应的注射计划表,整理着他的每一次数据。 对于元素力的注射,起初是剧痛的,但后来散兵发现,他体内的雷元素渐渐开始寻找着,与草元素共存的平衡点。 之后的某天夜晚,散兵做了一个梦。 周围的景色是昏昏暗暗,道路的两旁有着淡紫色荧光的植物花朵,可这幅景象并不美好,它透着诡异的气息。 这里极为寂静,什么声音都没有,哪怕是风声。 他看不清路的尽头,可他仍旧沿着这条路向前走去,每走一步,景象的颜色就会加深一层。 忽然,他停下了脚步。 因为矗立在他面前的,是一棵巨大的古树。 盘根错节的树根,宛如时间的指纹,深深地烙印在大地的心脏。 它的周围发昏发暗,好像被什么污染似的,可在这其中的古树却并没有被影响,自有一股沉静而坚韧的气质。 树的中间是悬空的,莹白色的光芒一丝一缕的盘旋而上,带有神圣的光辉令人心生敬畏。 散兵知道,这是世界树。 第209章 光怪陆离的梦 在这世界树的周围,有一道看不见的屏障,使他无法靠近。 散兵闭起了双眼,他的左手汇聚着雷元素力,紫色的雷电在与屏障接触的一瞬间,巨大的元素力被弹到了他的身后。 若不是他稍微侧了侧身,肯定会被自己的力量所击中。 与此同时,他的右手散发着星星点点的荧绿色光芒,这道屏障对于草元素力并不排斥,可这力量毕竟太过微弱,他的气息趋近于神明,可他仍不是神明。 【世界树不欢迎他。】 在这里,他无法知晓,他想知道的事情。 所以,还是要拿到草元素的神之心才行。 散兵这样想着。 可是,就目前而言,被正机之神所禁锢的他,是无法直接拿到草元素神之心的。 大贤者也不会将神之心夺来交到他的手上。 毕竟,整个虚空终端都依靠着草元素神之心来运作,大贤者通过录用知识,借以控制须弥的子民。 至于博士。 呵,他只需要负责“造神”计划的有效进行,其他的事情,他才不会帮忙。 散兵看着近在眼前的,那棵巨大的世界之树,眼里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 散兵醒来的时候,他一如既往的身处于正机之神的体内。 那些学者正在向正机之神输送源源不断的元素力。 散兵体内残留的草元素越来越多了,本就是神造之躯的他,融合着两种元素力,这样的行为,使他更接近于新生的神明。 更多的时候,他会听到其他人的声音。 起初散兵并没有在意,那些声音极其细小,如同“嗡嗡”的飞虫在他的耳边盘旋。 他以为是那些进行实验的学者发出的声响,可他再三观察,却发现,那声音与他们毫无关联。 又过了几天,那些声音的音量逐渐增大,他这才发现,那些声音不是通过他的耳朵传入的,而是通过意识。 有人妄图窥探他的意识。 对此,散兵不觉得意外。 须弥本就有着众多学者,尤其是明论派的那些人,主要研究星空与生灵命运的关联。 然而关于星空,实在有太多的无解之谜了。 因此会有专门的人去林间进行修行,妄图窥探神明的智慧,那些人甚至还将其划分了许多的阶段。 最为重要的阶段被称之为“林居狂语期”,须弥有众多的学者都在这个阶段,探索世界树的时候疯掉了。 而那些疯掉的学者,无一都被送往了阿如村,被称作“守村人”。 很多的学者将神明置于崇高的位置,他们匍匐在神明的脚下,想要了解更多有关神明的知识。 可是神明不会回应他们。 有不少人在自身能力不足的情况下触及它们,而人类的头脑是无法承受这些的,因此大多数都疯了。 这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神明是蛮横的,好事或坏事,都可以被称之为“恩赐”。 散兵忽然想起,在稻妻,跪拜雷神神像的那些人。 无论在哪个国家,人类都是一样的迂腐,他们将精神寄予神明,他们敬神,渎神。 最后,他们造神。 国家一定要有神明吗? 散兵没有去细究这个问题,他的目的向来简单粗暴,拥有足够强大的力量,然后坐上那个位置,成为新的神明。 他没有治理过国家,更没有为这个国家做过什么,他无视须弥被禁忌知识污染的部分,他忽视那些死域以及沙尘暴。 他以高高在上的姿态,将人命视为蝼蚁。 他不懂得一个国家的政权划分,更不懂得民心的重要之性,他将须弥的大贤者视为愚蠢的棋子,却不知,他自己也是棋子。 为什么大贤者会将散兵当作新生的神明? 他们自然有他们的目的。 自大慈树王的逝去,小吉祥草王的诞生,他们不甘心将国家交给一个孩童的手上,于是便运用神明的力量囚禁了神明。 一个国家要有信仰,于是他们误导人民信仰已经逝去五百年的大慈树王,将小吉祥草王边缘化,透明化。 可大贤者,真的忠心于大慈树王吗? 不过是在借着逝去树王的名号,瓜分小吉祥草王的权柄。 而散兵的出现,使得他们更加的猖獗。 神明的智慧啊。 人造之神啊。 多么的伟大,多么的疯狂! 而这个可怜的人偶,会心甘情愿,永远困在那狭小的,正机之神的体内。 他是被人误导的新生神明,同样,他会代替软弱的小吉祥草王,成为这个国家,最有力量的政权傀儡。 …… 须弥被称之为智慧的国度,而须弥的神明,自然也是智慧之首,智慧与意识相连,对于普通人来讲,意识会在梦境中体现。 因此,体内残有草元素力的散兵,在某一天发现,自己可以进入别人的梦境。 须弥本是不会做梦的国家,会做梦的只有孩童。 起初散兵还在为自己的这个技能而暗自得意,因为这代表着,须弥认可了他这个新生的的神明。 久而久之,世界树也会为他敞开的? 可这份得意并没有持续多久,几天之后,他开始苦恼了。 因为他只能进入小孩子的梦境,并且他还未学会隐藏,因此当孩子在梦境中见到他的时候,两人大眼瞪小眼的看了对方好久。 最终还是小女孩打破了这份沉默:“你是神明大人吗?” 散兵的眼角抽搐,虽然他并不想理这个小孩,但他无法自主的离开这个梦境,便只好点了点头。 小女孩高兴的跳了起来:“哇!是神明大人诶,那你一定很厉害!” 接着,小女孩兴奋的向他露出崇拜的目光。 散兵再次点了点头。 小女孩又道:“那你可以复活我的小鸟吗?它被我朋友养的小猫咬死了,我可伤心了。” 散兵摇了摇头。 小女孩惊讶道:“不能吗?神明不是无所不能的吗?” 或许,在孩子的眼中,神明什么都可以做到。 散兵微微叹气,若神明当真无所不能就好了。 后来的散兵常常在夜晚无意识的进入到其他孩子们的梦境当中。 他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对他。 他看起来是个很好相处,喜欢带小孩子的人吗? 而且孩子们的梦境常常是光怪陆离的。 甚至有一次,他在另一个孩子的梦中,被一群力大无穷,且战无不胜的丘丘人所追杀。 散兵忍住心中的怒火,向那个孩子质问:“你睡前都看了什么?!” 小孩面露无辜的回答:“我看了哥哥从稻妻带回来的轻小说《重生之我打趴三千丘丘人成为了丘丘大王》。” 散兵:“……” 散兵深吸一口气,心想对方还是小孩,不能动怒不能动怒。 直到有一天,他无意间进入了一个,名为花神诞祭的循环梦魇。 ———————————— 感谢这两天,风之泪雨宝送的角色召唤,小白散吱宝送的角色召唤,以及为什么充电这么慢宝送的秀儿! 第210章 月亮,虚幻与谎言 车水马龙的街道上灯火辉煌,各色各样的店铺和摊位摆满了两侧,人们来来往往,一片热闹非凡的景象。 散兵太久没有漫步在须弥城内了,或者说,这幅人间烟火的景色,已离他十分遥远。 上次,在人群中自由活动,是什么时候来着? 他不禁去想。 被禁锢于正机之神的那段时间,仿佛是场隔了很久的梦。 他伸出了双手,在眼前动了又动。 原来,在他的心底,也曾渴求自由。 虽说如此,可他仍旧清楚的认识到,自己此刻正身处于一个梦境之中。 只不过,这是谁的梦呢? 这个梦境太过强大,太过逼真,甚至连他都差点误以为,这里是现实。 不过现实于他来讲,不会有这样的温暖阳光。 至少,这份阳光并不会照耀在他的身上。 散兵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走着,他这靓丽的稻妻装扮没有引来任何人的侧目,于此同时,散兵的内心也在思考着。 这是须弥孩童的梦境吗? 似乎不太对劲。 他之前无意间进入过许多孩童的梦,那些可谓“离谱”的梦境中,什么都有,光怪陆离,天马行空。 而这个梦境,有些正常过头了。 与其说是梦境,不如说是在重复白天的各种事项。 散兵驻足停留,余光无意间瞥了一眼旁边「七鲜桌」的摊位。 散兵知道,这是花神诞祭当天的一种习俗,曾经人们家家户户会在餐桌上摆好七种菜品。 一般来说,最常见的有树王圣体菇,月莲,蔷薇,日落果,劫波莲,香辛果,墩墩桃等等。 而这七种菜品,象征着神明的七种美德。 散兵的嘴角露出略带嘲讽的笑,若是美德可以成就神明,那么人人都可以成神。 最重要的还是力量。 没有足够强大的力量,就连小吉祥草王都无法自由活动。 怎么会有人不想追求力量呢? 这也太好笑了。 也便是在这时,散兵才意识到,梦境里的这一天,是花神诞祭。 是小吉祥草王诞生的日子。 传说在很久很久的过去,花神诞祭当天可是非常喧闹的。 会有超大号的花车在城巡游,一路上人们都在抛洒鲜花,糖果和美酒,花车就这样一路开往奥摩斯港…… 虽然如今也很热闹,但毕竟还是没有古老传说中的那么热闹。 花神诞祭啊。 他似乎是在哪听过。 博士曾说,在花神诞祭的当天,那些人会向他输送源源不断的元素力,借以激发出雷元素神之心里面的神力,作为正机之神的能源。 所以,大贤者那些人,利用了这个梦境,是么? 散兵这样想着,与此同时,另一抹黄色的身影吸引了他的目光。 金色的麻花辫被风吹起一个弯弯的弧度,异域风格的服装在人流当中十分惹眼,白色披风也在随着动作而在身后来回的晃动,让人想不注意到都难。 散兵微眯着双眼,危险的气息在他的周围蔓延。 还真是冤家路窄。 …… “要试试看「炼金占卜」吗,几位。” 空与派蒙以及迪娜泽黛,在这个摊位前停了下来。 “听起来像是个奇妙的组合。”派蒙挥舞着小手,一副很有兴趣的样子。 一见到有顾客停留,占卜的学者立马展露笑颜,开始介绍起来:“对?我刚接触的时候也这么觉得,传说是由小吉祥草王发明的,其中充满了玄妙呢。” “那……这个具体要怎么做?”派蒙挥舞着小手,很感兴趣的样子。 “过程很简单,请客人随便从身上取两件能够作为炼材料的东西,然后我随便进行一次炼金。” “真是随便呐,这么随便的话,岂不是肯定会炼金失败?” “失败就对了,这种占卜方式就是根据炼金失败后的灰尘的样子来进行解读的。” 一副不靠谱的样子,派蒙的兴趣大减。 身旁的迪娜泽黛开始解释起来:“嗯……小吉祥草王的观点中,万事万物都存在着相互联系,一切事物都可以指向「命运」,这也是一种古老的智慧呢。” 派蒙道:“怎么好像迪娜泽黛这么一说,就显得靠谱多了,你们是串通好的?” 学者笑道:“原来还有这样的深意,这位小姐懂得可真多。如何,你们要试试看吗?” 空道:“那就试试。” 通过一系列的步骤后,学者说出了最后的答案:“嗯……是「月亮」。” 派蒙伸出了小手指指划划:“我怎么觉得好像是一张饼被人咬了一口的样子。” 学者继续解读:“「月亮」意味着……嗯……「虚幻」与「谎言」。” “「虚幻」与「谎言」,听起来不像是什么好的结果。” “不过书里说,只要相信自己的直觉,克服心中的恐惧,太阳就一定会升起来。” “……果然命运永远只会给你看到表象,还是要靠自己走到「结局」。呵呵,真是谢谢你了,我会参考的。”迪娜泽黛笑道。 滴答,滴答。 雨滴打在地面上,溅起一串串水花,仿佛是乐章中的跳跃音符,空气里弥漫着湿润的味道。 派蒙捂着脑袋:“诶呀,怎么突然下雨了?” 迪娜泽黛抬头看了看晴空万里的天空,也疑惑道:“晴天怎么还下雨?” 就在这时,闪电划过,雷声接踵而至,豆大的雨点瞬间洒落,砸在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那三个人去了别的地方躲雨,一时之间,大街上拥挤的人群开始变得零零散散,他们疑惑突然的雷鸣。 散兵在一旁环抱着手臂,指尖闪电如同蜿蜒的山脉,散发着暗紫色的光芒。 自从他进入到这个梦境之后,他能够清楚的感受到体内神力的涌动。 一定是那些人对他的身体做了什么。 雷元素神之心的神力正在源源不断的向正机之神运输,散兵抬头看了看天空,星星点点的雨滴随风滴落,散兵就这样站在炼金占卜的摊位面前。 他没有同他人一样的去别处躲雨,也没有离开这里,雨滴划过他的衣袖,却并没有留下湿润的迹象。 “月亮,虚幻与谎言。” 散兵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嘀———】 【已确保全部连接,构建最高稳定性架构。】 第211章 我发现你了 这个梦境,是没有夜晚的。 人们会陷入无限的循环,重复花神诞祭的那一天。 散兵就这样看着那位大名鼎鼎的旅行者,一次又一次的占卜,一次又一次的购买糖果,然后一次又一次的去演出会场。 他对一切事物冷眼旁观,他能够清晰地感受得到,体内被输送的源源不断的神力。 【嘀———】 【……知能输出略有下降,但仍在正常阈值范围内。】 他眼睁睁地看着旅行者和派蒙一次又一次的尝试逃离这个梦境,他们尝试以前从未吃过的食物,他们尝试摘下虚空终端…… 但他们的做法,都毫无用处。 【嘀———】 【阶段时长超出预期,这样下去恐怕会有牺牲者出现。】 【但我们……已经无法接受前功尽弃了。】 梦。 是虚幻的。 他们尝试在梦中逃离,同时他们又深陷梦魇。 他们被玩弄于股掌之中。 所有人的记忆都会被抹除,所有人,都是他成神路上的垫脚石。 会有人因此而死亡么? 散兵轻笑。 那也是不得已的事情,只需一点点代价,就可以成为新生神明的助力。 很划算的,不是么? 散兵无法私自离开这个梦境,或许他还未完全的掌握草元素的技能。他获得了一部分有关草神的力量,但他什么都不想做。 这是属于他的国度。 可那些人,不是属于他的子民。 他可以在梦境中使用原本的元素力,但他无法轻易地杀死那名旅行者。 这不是他第一次动了杀心。 早在很久很久之前,早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想除掉他。 而自带光环的旅行者总会化险为夷。 如今,他似乎是受到了某位神明的指引。 小吉祥草王也在这里么? 散兵抬手抚摸着下巴,陷入沉思。 …… 那位有着莹绿色眼瞳的女孩,此刻正耐心的与空进行对话,保存着他的记忆,引导他解除梦境的循环。 绿色的披风随风舞动,仿若自由的灵魂,花苞一样的裙子衬的她小巧可爱,不过最引人瞩目的,还是那绿色的渐变马尾,带有点点神性的光辉。 小吉祥草王是渺小的,她无法阻止大贤者的行动,无法解除自身的禁锢,可同时,她又是强大的。 以智慧为力量,行走于每个人的梦境之中,以巧妙的方式化解民众之间的矛盾烦恼。 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 她依旧会被囚禁,教令院的大贤者依旧不会认可她,她依旧会被须弥的子民所抛弃。 就连她的生辰,都成为了别人提取力量的手段。 她是仁慈的,她从未降下过神罚。 因此,她也是懦弱的。 “虚空让人们的大脑处在不断做梦的状态下,并将他们的意识从原本的梦中剥离。” “被剥离的意识,都集中在花神诞祭的集体梦境之中,而那些空无一人的无主之梦,将会被须空所收获。” “在一无所知中,梦里的一天结束了,一个新的轮回便会开始。” “人们在又一个花神诞日的梦境中醒来,而本该属于自己的梦境,再度被虚空收获,周而复始。” 莹绿色眼眸的女孩细致地解释着,言语间有着不符合外表的沉稳。 “所以……这里就相当于一个造梦工厂,而虚空是梦的收割机,这样的比喻对吗?”派蒙询问道。 女孩点了点头,然后将手放置胸前,仿若自我介绍一般的问道:“那么,最后一个问题……我是谁呢?” …… 【嘀———】 “啊,今天的时间要结束了吗?”派蒙显然还有些恋恋不舍。 纳西妲露出善意的微笑:“嗯,明天我会告诉你们破解轮回的办法,二位,明天见……” 待两位离去后,纳西妲这才收起了强撑着的笑容。 身旁的迪娜泽黛已陷入昏迷,若是长时间无法从梦境中醒来,导致病情延误…… 她,会死亡。 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纳西妲才会稍微的露出脆弱的神色。 她是月亮。 她永远都只能是月亮。 因为……太阳早就不在了…… 利用她的生日,残害真正信仰她的人,纳西妲原本平静的心中,徒增了一丝愤怒。 纵使和善如她,仁慈如她,在神明高洁的胸膛当中,依旧会产生浓烈的情感。 忽然间,她听到了一声悦耳的铃铛轻响。 叮当,叮当。 在她骤然缩小的瞳孔当中,站在门口,身戴斗笠的紫发少年侧过身来,露出了人畜无害的微笑。 如三月的阳光,洋溢着少年人的纯真无邪。 可纳西妲却是愣在了原地,明明看似温和的笑脸,却不知为何,使她有种被猎人盯上的感觉。 少年的嘴唇一张一合,就连嘴角的弧度都是那么的好看。 “我发现你了。”他说。 第212章 你确定要与我为敌吗? 纳西妲从未见过容貌如此昳丽的少年,深紫色的短发随风而动,目光闪烁,就连嘴角弯起的弧度都是那么的恰到好处。 尤其是那双深紫色的眼瞳,纯粹的不染一丝污秽。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少年,使得纳西妲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警惕。 她隐藏起内心的慌张,神色淡然道:“你是谁?” 散兵笑的人畜无害:“我是那位旅行者的朋友。” 纳西妲眨了眨苍翠的眼,面容柔和:“哦?朋友?那还真是凑巧呢。” 散兵走到了纳西妲的面前,步履从容,脸不红心不跳的说了好些假话: “大名鼎鼎的旅行者广结好友,例如那璃月的仙人,稻妻的狐妖……我与他相处过几次,我们……关系挺好的。” 少年的神色淡定,言语真诚,他与纳西妲讲述了他与旅行者的众多过往。 比如他们曾一起在蒙德调查过奇怪的陨石,他们还一起在稻妻捣毁愚人众的据点,守护国家的和平…… 少年与她说了很多很多,他能够说出空的性格喜好,也能说出派蒙所喜欢的食物。 就好像,他们真的是好朋友一样。 纳西妲安静地听着,眼前的这个少年确实无可挑剔,言语间满是对空欣喜与赞扬。 可她仍旧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偶尔还会附和两句,最后,她问道:“那么,你找我有什么事呢?” 散兵的眼里,闪烁着无与伦比的光芒,而他此刻的姿态,也是从未有过的虔诚:“我有一个很重要的人,她离开了这个世界。” “我想寻求,让她回来的方法。” “所以,请您……” 还未等他说完,纳西妲便打断了他的话语:“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她的脸上不再有任何的笑容,就连言语间,都透露着前所未有的强硬。 散兵微微一愣,脸上的笑容就这么僵住了。 纳西妲直视着他的双眼,一字一句道: “你在妄图愚弄智慧之神的智慧。” 两人之间,似乎有着一种看不见的气压,暗流涌动,相互对峙。 最后,是散兵率先打破了这副局面。 他的笑容一如既往,却不再使人感到温暖,冰冷的寒意从人的心底蔓延,他说:“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从你出现的那一刻。” “那还真是难为神明陪我演了这么久的戏。” 散兵耸了耸肩,顺势收起了虚伪的笑。 纳西妲的眉头微皱,少年善变的神色令她心生异样:“你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算是。” “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面对纳西妲咄咄逼人的气势,散兵并没有低人一头,反而反客为主,步步紧逼。 悦耳的声音从他的喉咙中传出,语调上扬,尽显神秘色彩:“你觉得,我们的目的是什么?” 从散兵出现的那一刻起,纳西妲便已经在仔细的观察他了。 强烈的雷电元素充斥着他整个身体,哪怕仅仅只是一具意识体,依旧强大到无法让人忽视。 除此之外,他的体内还有微弱的草元素。 刻意表露出来的善意,运用熟人接近的话语,不过是想让她放下对他的戒备之心。 而这股不输神明的威压…… 一个荒谬的念头自她的心底产生。 寒意浸透她的四肢百骸,表面上依旧强装镇定:“你知不知道,有人会在这场梦境中死去。” 散兵顺着纳西妲的目光望去,看到了躺在床上的迪娜泽黛。 她紧闭着双眼,因身体原因而面色苍白,呼吸微弱。 散兵嗤笑一声:“那又怎样?” 纳西妲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他,带有罕见的怒意:“她会死。” 散兵点了点头,满是无所谓的态度:“嗯,我知道,然后呢?” “你这种人,就没有对生命的敬畏之心吗?” 面对纳西妲的指责,散兵不怒反笑:“我若是有这种情感,就不会站在今天的这个位置了。” “你是神明,你想拯救你的子民,可是结果呢?” “你获得了少部分人的尊重,可这又有什么用?你甚至无法亲自走出净善宫。” “对生命的敬畏之心,说的好听,可真正敬畏你的人,又有几个?” 敬畏敬畏,除了“敬”,还要有“畏”。 …… 牙尖嘴利。 这是纳西妲对于这个少年的评价。 她平静地注视着少年,缓缓开口:“他们想将你推上我的位置,对吗?” “对。” 那一瞬间,多年来被囚禁的委屈,瞬间击破了纳西妲的心理防线。 不被理解。 不被重视。 如同一艘在海面上划行的小船,四周皆是海,她找不到前行的方向,她甚至,也找不到回去的路线。 果然…… 他们从来都没认可她。 她只能是月亮。 无法照亮黑夜的月亮。 可这样的委屈仅有一瞬,快到连散兵都来不及捕捉。 她的语气坚定:“我从未对我做过的事而感到后悔。” 闻言,少年莞尔一笑,透着些许的狡黠:“不过,我可以帮你。” “解除掉禁锢你的装置并不是什么难事。” 少年善于把控人心,就连脸上的表情都恰到好处,仿若童话故事中的恶魔,以极为巧妙的方式对你进行诱导。 纳西妲微微一笑:“你这不是帮我,你是想跟我做交易。” 散兵伸出了手,白皙漂亮的手指开始合拢,做出鼓掌的姿势:“不愧是智慧之神。” 紧接着,散兵又道:“我需要在世界树中,寻找到我想要的答案。” “你想要我的神之心?” 散兵点了点头,若是有了草元素的神之心,他便可以接近世界树了。 “我需要你将神之心带到我的面前。” 带到他的面前? 纳西妲敏锐的察觉到少年现在的状况。 所以,他的身体,与她一样,是被禁锢着的。 他本人无法亲自去取。 罕见的,纳西妲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属于女孩的嘲讽。 “你们利用他们对我的信仰,进而做出伤害他们的事情,无论如何,这都是无法原谅的。” 散兵的眉头微蹙:“我可以让你重获自由……” “我拒绝。” 指骨因用力而吱吱作响的声音传来,纳西妲抬眼望去,见少年的神色微愠。 他的嘴唇紧闭,如同一把利剑,割裂着周围的空气。 过了好久,他沉声道:“你确定要与我为敌吗?布耶尔。” 第213章 神不爱世人 这场并不友善的交谈,就这么结束了。 纳西妲始终记得,在她拒绝之后,少年露出的狠戾神色。 他似乎对一切都毫不在意。 他只在乎自己的目的。 为此,哪怕不择手段。 这样的人,就是被大贤者们所推举的新生神明吗? 纳西妲的心中涌起从未有过的酸涩。 她不能将国家交给这样的人的手上。 或许,她没有成为神明的资格。 可在她被囚禁的这几百年,她一直都在尝试着,用自己的意识去解读世界树,解读大慈树王留下的讯息。 以及,开导迷茫的子民。 她一直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这个国家。 哪怕她不被认可。 后来,在旅行者的不懈努力下,终于找到了梦境的主人,他们解除了这场循环之梦。 纳西妲也曾询问过旅行者,那个戴着斗笠的紫发少年。 空的表情惊讶:“你是说散兵?” 纳西妲点了点头,面露无奈:“看样子,他不像是个好对付的人呢。” 反观,派蒙像是想到了什么,说道:“那悠然是不是也在这里?” 说完,她还特意向四周望了望,试图寻找那位少女的身影。 “悠然?”纳西妲重复道,“听起来像是个女孩的名字呢。” 派蒙撇了撇嘴,环抱着手臂:“当然,是散兵的女朋友,可好看了,比那家伙温柔多了。” 这么一说,纳西妲倒是来了兴趣:“这么说,那个叫散兵的伪神,他想要寻找的重要之人,就是悠然喽。” “诶?” 派蒙看着空,两者对视了好一会,最后还是空无奈道:“上次在稻妻,是悠然找散兵,这次轮到散兵找悠然,他们在干什么?!” 派蒙笑道:“诶呀诶呀,情侣间的小情趣嘛,这你就不懂了,毕竟你没有女朋友。” 空的表情极为无语,并且转过头去不想看她。 …… 此时的散兵,已经拥有了完整的神力。 那些梦境的力量,激发出了雷元素神之心。 这股神力成为了正机之神最好的燃料,就连里面的散兵,也能感受到这股充沛的力量。 他成为了神明。 可是为什么。 他好像并不开心。 明明是神明诞生的日子,他却觉得,这一天,与以往的任何一天都没有什么差不同。 如果这个时候,那个女孩在他的身边,她会说些什么? 散兵不由自主地去想。 她肯定不会说他厉害之类的话。 毕竟,连接正机之神,无法自由活动的肉体是狼狈的。 而这些力量,也是通过不正规的手段获取的。 会有人因此而死亡吗? 【你知不知道,你们这样做,会有人在这场梦境中死去。】 明明是智慧之神,却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易怒的一面。 那苍翠的眼瞳中,似有万千不甘。 那不应该是一个神明,该表露出的神色。 不过是一个凡人。 整个须弥城有那么多的子民,而躺在床上的,不过是最平凡的一个。 智慧之神,因何而愤怒呢? 散兵的脑海中闪过许许多多的画面。 仿若老旧的影片,一帧帧,一幕幕的在他的面前划过。 曾经,似乎有人像她一样,想要拯救什么。 那人划着小船,不惧迎面的风浪,在漫无尽头的暴雨中漂流。 哪怕跌落到海里,哪怕被黑夜所吞没,感受不到累的身躯,依旧前进。 那人紧握手中的金羽,一遍又一遍的向上天祈求,祈求家人的平安。 他也曾无比虔诚的信仰过…… …… 明明那个时候,在他面前躺着的,是呼吸微弱的迪娜泽黛。 可他眼前看到的,却是另一副景象。 因祟神污染而哀嚎遍野的踏鞴砂,那些人跪在地上,向神明祷告。 以牛羊肉为主的祭品,以孩童为主,祈求平安的活祭。 实验室里昏暗的灯光,鲜红的血液包裹着毫无生气的尸体,旁边是还未处理的残肢断臂…… 人都会死。 孩童的夭折,青年的意外,老年的疾病缠身。 或有价值的死,或无价值的死。 人。 是虫子。 人类的性命。 轻如鸿毛。 散兵觉得,好像有什么,从他的身体中抽离了。 好疼。 好疼!! …… 完成「神化」的散兵,曾通过某位学者的意识,与旅行者有过短暂的交流。 只不过,交流的过程并不友好。 旅行者想要解救被囚禁的神明,他总是喜欢以“正义”的名号,自找麻烦。 空曾这样问过他:“教令院准备将「神明的罐装知识」投放到你的意识里……这有着极大的风险。” “就算教令院是正确的,你因此得到了神明的智慧。” “你也很可能不再是你自己了,你会变成教令院眼中新的「大慈树王」。” “就算失去自我,你也要成为神明吗?” 面对空的问题,散兵难得没有露出嘲讽的表情,他极有耐心的与其交流。 “光听这些话,你就像个朋友一样的关心我。但你搞错了,我和你,和你们所有人,都是不一样的。” “一张白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白纸上面的内容。” “旅行者,逼迫孩童般的神明与我为敌,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空的神态依旧充满着戒备,派蒙在旁边由于受惊而胡言乱语。 或许是看出散兵的心情不错,空再次问道:“散兵,在你看来,神明应该是什么样子?” 散兵顿了一下,似乎是有在认真思考着空的话语。 他回答道: “高高在上。” “俯视众生。” “藐视人间的一切。” “这,就是神明。” 空摇了摇头:“不是这样的,散兵。” “你见过温迪吗?那是掌管自由与风的神明,他喜欢喝酒,喜欢吟诗,虽然看起来是一副不靠谱的样子,但若真的遇到问题,他是最让人安心的那个。” “你去过璃月吗?岩王帝君将政权交给了人民,他的性格很好,没事就听听书,遛遛鸟,像个闲散仙人一样。” “神,不光是神,也可以是人。” 话音刚落,空便听到了散兵的一声嗤笑:“那么雷神呢?雷神你怎么不说了?” 空的表情开始有些为难:“雷神嘛,她最近才废除了眼狩令和锁国令,稻妻会慢慢发展起来的,要给她一点时间。” “呵。” 散兵的嘴角勾起了一如既往的冷笑。 那双好看的眼睛泛起阵阵寒意。 在这五百年间,他不是没有跟其他的神明接触过。 可雷神的形象,仍旧占据着他的脑海。 他想否认,却又不敢否认。 哪怕已经成神的他,身上依旧保有着属于她的特质。 她的冷漠。 她的残忍。 她的独断。 他用尽一生,模仿着她。 从没有人教过他,要如何做好一位神明。 没有人告诉他,原来神明可以喝酒,原来神明可以遛鸟,原来神明可以融入人类,原来,神明可以拯救人类! 散兵的一生是漫长的,而在这漫长的生命当中,他所感受到的爱意,并不多。 尽管那为数不多的爱意,也曾拯救过他。 但可惜,他的恨,远大于爱。 迄今为止,他所拥有的一切,地位,权利,都是他自己夺来的。 血腥残暴的厮杀之路,使他成为了,那远古记忆当中,神明的样子。 神不爱世人。 神连自己也不爱。 第214章 七叶寂照秘密主 “该说「初次见面」吗?这还是我们第一次在现实中见面呢。曾经都是在梦里,在意识里,或者我在别人的身体里。” 重获自由的神明露出了真诚的微笑。 “真的谢谢你们能来救我,但同时我也要向你们道歉。” “这段时间里,我有在好好反思,是我的妄自菲薄与对教令院的迁就才促成了现在的局面,给你们添了这么多麻烦。” 空摇了摇头,笑道:“纳西妲值得被拯救。” 同时,派蒙也急忙说道:“我们是因为纳西妲是一位好神明,是我们的朋友,所以才来到这里的。” “谢谢你们能这么说,这种感觉可真奇妙,用自己的身体走出牢笼,原来会是这样的心情。” 不过此刻,似乎并不是感慨的时候呢。 能够成功的拯救小吉祥草王,少不了其他人的帮助,不过眼下,还有另一件事情没有解决。 那就是…… 纳西妲微低着头,做出冥思的样子:“也不知道教令院的造神计划进展到什么程度了……总之,我们要阻止那个「伪神」的诞生。” 那个紫发的少年,纳西妲不是没见过他。 即便是在梦中,她也能感受到他所散发的危险气息。 那绝不是,可以简单打败的一个人。 他们需要一个完美的应对策略。 “我现在要先做一些准备工作,从禁锢中出来以后,现在的我就可以直接与虚空核心建立联系并进行操作了。” “必须先解除掉「博士」在虚空中对我的封锁措施……” “然后再进行一些调整,取消对贤者们的权限,让虚空回到仅由神明操作的最初状态。” “如果我们没来得及阻止造神计划,想必会面对一场艰难的战斗。” …… 哪怕做了一定的心理准备,可当他们一行人进入造神工坊之后,还是不免因那个巨大的机甲而发出惊叹。 纳西妲缓缓地伸出手,荧绿色的草元素在她的指尖流淌,唤醒了紧闭双眼的少年。 仅仅只是睁眼的那一瞬,独属于神明的威压便开始向四周弥漫,使得众人退后了好几步。 散兵淡漠地看着眼前的几人,缓缓开口:“我还记得你们,智慧之神「布耶尔」以及旅行者。” 派蒙躲到了空的身后,颤颤巍巍地道:“是我们来迟了吗……” 散兵道:“你们来的正好,省的我费力气去找。” 派蒙开始有些害怕:“这种威压的感觉,确实是神明级的。” 不过反观,纳西妲倒显得镇定许多。 “将散兵原本身为机械人偶的概念极致化的躯体,又有来自神之心源源不断的能量输送。” “不知教令院和贤者,在其中贡献了多少力量。” “单单从技术的角度上讲,的确值得嘉奖,说是人类智慧的结晶也不为过。” “不过,从精神的角度上,我不认为他达到了神明的高度。” 纳西妲说出了心之所想。 空附和道:“意识还是那个散兵吗……” 散兵就这样,俯视着他们:“布耶尔,我需要你的神之心。” 纳西妲知道,从他第一次见她开始,就觊觎着那颗心。 他曾说过,他有一个重要之人。 神明有着怜悯之心,不对一人,而对众人。 纳西妲直视着他的双眼,那双几乎不掺杂任何情感的眼瞳,散发着淡紫色的光。 “你想寻回的人,是你的爱人吗?” 散兵垂下了眼眸,几乎不假思索地开口:“是。” 话音刚落,空和派蒙都愣了一下,他们似乎没想到像散兵那样的人,会这么乖乖承认。 他们不知道那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可无论发生了什么,这都不能使他们原谅散兵那一行人在须弥的所作所为。 那双苍翠的眼里多了份柔情,像是抓住了某人心里最柔软的部分:“既然是这样,我可以帮你,但这并不代表,我会原谅你。” “因此,在此之前,我们会先打败你。” 散兵将下巴高高抬起,或许是感受到体内充盈的力量,哪怕面对着的,是真正的神明,他也并不觉得,自己会输。 “好啊,布耶尔,我尊重你的选择。” 机甲的上身开始闭合,摆出了战斗的姿势。 强烈的雷元素力在瞬间爆发,使得整个房间都在震颤。 空的身形矫捷,左右避闪。 这不是他第一次与神明进行战斗。 可即便如此,在面对散兵的时候,还是会有些力不从心。 几个回合下来,哪怕空已用尽全力,可他仍旧找不到散兵的破绽。 雷光四起,天地撼动。 空被机甲巨大的拳头所打中,在地上狼狈的滚了好几圈。 散兵也趁机将元素力汇聚成球,似要夺取他的性命。 杀意在蔓延。 就在这时,纳西妲将空护在了身后。 明明是小女孩的身躯,眼神中却毫无畏惧之色。 面对着巨大的机甲,这样的一幕,倒显得有些好笑了。 散兵的眼中闪过一丝轻蔑。 本应是神明间的斗争,却一直躲在凡人的身后,如今又上演了为人类现身的戏码。 “你可真是个喜欢自我感动的神啊。” 散兵操控着正机之神,将这个小小的女孩给提了起来。 “我想要的东西,向来都是抢来的。布耶尔,为你的选择而感到后悔。” 在空震惊的目光中,散兵将手戳向了纳西妲的胸膛。 那里———有着她的神之心。 只要得到草神的神之心,他就可以解除世界树的屏障,寻找到让悠然再次回到这里的方法。 已经成神的他,有着强大的力量,他可以保护她不受任何伤害。 哪怕面对着的,是神明。 但他没有成功。 伴随着女孩睁开的双眼,独属于草神的力量在他的四周蔓延,所过之处,尽显苍翠之色。 “你知道,这是你第几次试图夺走我的神之心了吗?” 眨眼之际,原本受伤倒地不起的空,完好无损的站在了他的面前,而本应在自己手上的女孩,则站在了他的身边。 “刚刚是第168次。”纳西妲替他做出了回答。 是梦境的力量。 散兵警惕地看着纳西妲。 而纳西妲正一步步的接近他:“须弥的民众为了创造你,也被迫经历了相同次数的花神诞日,相同次数的轮回。” 梦,是悄声无息的。 这是造梦者的伎俩。 入梦者无法察觉。 「以神明的名义,统合人民的智慧」 那是虚空最初的功用。 “我已经将刚才发生的一切作为「知识」,传递给了所有须弥的民众,并拜托他们……帮你找到击破那个「伪神」的方法。” “须弥的智慧,终将为你所用。” 智慧的神明没有高强的武力,因此只能想到这样的办法,破除现在的困境。 伪神轻视人民。 而智慧之神,重视人民。 智慧产生于人民的头脑。 智慧,将战无不胜。 此刻,胜利的天平已然倾斜,就连派蒙的脸上也开始出现洋洋得意的表情。 可就在这时,纳西妲的脸色骤变,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她猛然转头,看向高高在上的「伪神」,提高了音量:“你对虚空做了什么?!” 散兵笑而不语。 纳西妲忽然想起,在那个循环之梦中,曾感受过,散兵体内微弱的草元素力。 而如今,自他们进入造神工厂的那一刻起,散兵所用的力量,一直都是雷元素。 他将自身的草元素隐匿了起来。 在纳西妲创造梦境,窥视他意识的同时,他也在反过来,以同样的手段,窥视纳西妲的意识。 他操控了,属于草神的虚空。 散兵从未想过,自己体内的草元素力能有这么大的作用。 最初,他只用它来寻找世界树的意识。 可自从他成神之后,体内的草元素,似乎就发生了变化。 而这个变化,令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不过,这也算是好事? 散兵就这样,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笑的猖狂。 第215章 真正的神明 “冷静下来,旅行者。”纳西妲在一旁说道。 派蒙显然没有那么镇定:“怎么办啊,纳西妲,我们的虚空似乎是被隔绝了,是他做的手脚,是散兵!” 派蒙在空中挥舞着小手,借此想让自己没那么恐慌,可显然,她失败了。 毕竟,她与空和散兵有过多次接触,且每一次都是落荒而逃。 若不是有人特意去救他们,他们还真不一定能走到这里。 执行官的阴险狡诈,是他们早就见识过的,毫无人性可言。 神明尚且有谈判、定罪的机会,而散兵没有。 与散兵的每一次见面,对方都抱有杀意。 而散兵本人呢,他则饶有兴趣地看着派蒙惊慌失措的样子。 那个小飞行物,说起话来喋喋不休,似乎还挺好玩的。 听说,她是旅行者的伙伴,是旅行者漫长旅途中的依靠。 果然,人的身边应当有一个有意思的家伙,不然往后的日子该多无聊。 或许,在智慧之神所创造的梦境当中,他很难夺取到她的神之心。 同理,与外界隔绝的他们,也无法将他打败。 天平再一次恢复了平衡,一边是“胜”,一边是“败”。 这是一个死局。 空再一次站了起来,摆出战斗的姿势。 原本,在纳西妲所创造的梦境当中,他吸收到了宝贵的战斗经验。 但,可以使用草元素力的散兵,在一次次的轮回当中,也会对战斗经验有着相应的保留。 两者在这一点上没有任何差别。 人,尚且会感到疲惫。 可是人偶不会。 他愈战愈勇,愈战愈勇。 哪怕最初的旅行者拿他毫无办法,至少也不会败下阵来。 可现在,他们战斗的时间太长了。 空不敢保证了。 “世间怎么会有不可求力量的神呢?说出来未免也太好笑了。” “司掌智慧的神啊,你应当知道的,智慧并不能解决一切问题。” “就像现在,你唯有与我战斗这一个选择。” 这是散兵第一次面对真正的神明。 第一次,向一个神明开战。 哪怕对方的外表,只是一个小女孩。 可即便处于劣势,即便她所造的梦对散兵毫无影响,纳西妲的表情依旧是淡淡的,与派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甚至,她的嘴角还挂有着浅浅的微笑。 散兵蹙眉,一种不好的感觉在他的心底蔓延。 “我曾去过你的梦里。”纳西妲这么说道。 新生神明的意识是不稳定的,有关他的过去,甚至可以被虔诚的信徒所窥视。 那么掌管梦境的神明,在与其相接触的时候,又怎么会察觉不到呢。 “你的梦境告诉我,你的愿望并不是成神。” 散兵扬起了嘴角,笑容接近讽刺:“是么?那又怎样?别忘了,现在的我已经是神明了。” 面对散兵嘲讽的神色,纳西妲依旧泰然自若,她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我并不认可你这个「伪神」。” “呵。” 散兵的左手汇聚出一个巨大的雷元素球,这次的雷元素,比以往的更加的强大。 派蒙在一旁扯着纳西妲的衣服,小声道:“你别激怒他啊,他现在好可怕。” 纳西妲没有说什么,反而将手放在了派蒙的手上,以示安慰。 也便是在这时,散兵手中的雷元素力“啪”的一下,消失了。 因为在他的面前,站着一位少女。 “悠然……” 散兵呢喃着他的名字,有一瞬间的恍惚。 不。 不对。 她不是悠然。 这是他曾创造过的一个意识体。 散兵一时被气笑了:“真有意思,神圣高洁的神明,竟玩弄这样的手段,难道你以为,我会对一个赝品心软?” 此时少女的神情,与在意识空间中的神情没什么两样。 呆呆地,甚至带有新生的懵懂。 她向四周望了望,脸上的表情开始有了些许的变化,似乎对这一切产生了好奇。 最后她的目光,停留在散兵的身上。 纳西妲道:“「散兵」,是叫这个名字,你想寻找的人,是她吗?” “散……兵……”少女嚅嗫着,似要将这两字咬碎,因此将话说的极为别扭。 散兵微眯着双眼,指骨陷进肉里,开始作响。 少女像是肯定什么一般,再次说出他的名字:“散兵。” 他的名字,是她学的第二句话。 少女走到了他的面前,然后露出了温暖的笑容,像是寻求表扬的小猫,将自己会说的词语连成了句:“散兵,我爱……” 还未等她说完,雷光便穿透了她的身体。 少女在刹那间化为乌有。 散兵表情阴郁,看着空空如也的地面,那是少女曾站过的位置,咬牙切齿道:“我比任何人都知道,她不在提瓦特。” “是我亲自送她走的,若你想用一个赝品来威胁我,未免也太小看我了。” 纳西妲再一次摇了摇头,语气轻柔:“不,我没想过用她来威胁你。” “我知道,你一次又一次的尝试与世界树进行连接,是想寻求,将她召回的方法。” “你体内的草元素,大概就是因此而存在的。若你能有一颗纯洁善良的心,以你的这副躯体,以及对元素力的把控,或许真的可以成为被人所认可的神明,但很可惜,你并没有。” “你的意识曾与世界树产生过连接,却因外围的屏障而无法靠近,你以为,这是缺少草元素神之心的缘故,但实际上,并不是这样。” 散兵罕见的耐下心来,认真倾听纳西妲的话语。 她说的没错,他意识当中的事情,就仿佛,她亲眼看到过一样。 “世界树是带有神性的巨大古树,而你的身体,带有神的特质。你能够在意识当中见到它,便足以说明,它并不防备你。” “那道屏障所阻隔的,是禁忌知识的污染,而你却误以为,世界树不欢迎你。” “正常来讲,世界树可以听到,每一个来到它面前的人的心声。你只要在心底真诚的发问,它便会给你回应。” 散兵忍不住打断了纳西妲的话语:“不可能!世界树根本没有回应我!” “因为你要寻找的那个人,她还在提瓦特。”纳西妲斩钉截铁地说道。 散兵继续否认:“你胡说!” 这话一说出口,散兵便愣住了。 他在反驳智慧之神的话语。 智慧之神从不会骗人,哪怕面对着的,是想取代她的敌人。 可是,可是…… 怎么可能呢? 她是他亲自送出去的,在无想的一刀落下的那一刹那,他亲眼看到的! 怎么会…… 若是她还在提瓦特,她怎么不来找他? 她那么聪明,他在稻妻的时候,她都能排除万难的来到他的面前。 那么在自由出行的须弥,她怎么会找不到他?! 散兵只觉得,自己的脑袋越来越乱。 空看着这样的散兵,又看了看纳西妲,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纳西妲缓步走到了散兵的面前,并且递出了自己的神之心,道:“你不是想和我做交易吗?这是你一直想要的。” 散兵看着眼前的纳西妲,眼里闪过一丝诧异:“面对必输的结局,这算是你的诚意吗?” 派蒙拉住了纳西妲的手臂,小声道:“你真的要将神之心交给散兵吗?不要啊,旅行者还没有输,对,旅行者!” 空挡在了纳西妲的面前,摆出了战斗的姿势:“纳西妲,我还可以战斗,没必要向他求和。” 见此,散兵又露出了轻蔑的神色。 纳西妲道:“这不是求和,是交易。两颗神之心的力量,足以将我们带到世界树的面前。” 纳西妲曾对他那么的戒备,散兵在想,这是不是又是她布下的陷阱。 见此,纳西妲似是看出了他的心之所想:“于你而言,只有拥有了神之心,才能够成为真正的神明。而我与你不一样,没有神之心的我,依旧是神明。” 说完,纳西妲便用神力将神之心送到了散兵的面前,散兵的态度开始有所缓和:“你想要什么?布耶尔。” 此时此刻,散兵的脑海中,闪过诸多想法。 比如,让他撤离须弥。 比如,让他对须弥的民众忏悔。 比如…… 散兵想到了众多可能,可他唯独没想到,眼前的这个,如孩童般的神明,笑着说道: “我想听一听你真正的愿望。” 第216章 世界树里的真相 散兵眼神复杂地看着手中的草元素神之心。 纳西妲说的没错。 他是依靠神之心的力量,才成为了神明。 他始终都与真正的神明不一样。 可他还是忍不住去思考,神之心对于神明来讲,意味着什么。 一道柔和的光芒从两颗神之心中发出,将几人包围着,等他再度睁眼之时,却发现,自己正身处于另一个地方。 这个地方,幽暗,深邃,死寂沉沉,没有任何生机。 道路两旁唯有散着荧光的花朵,使得几人能够看得清周围的样子。 这,就是世界树的意识么。 纳西妲微微叹气:“没想到这里已经受到了这么严重的污染。” 散兵诧异的看了看自己的身后,巨大的机身并没有与他相连,因此,他所在的地方,并不是现实。 即便是这样,派蒙还是有些怕他,飞到了空的另一侧,见此情景,散兵没好气地“切”了一下。 空则轻微地摇了摇头,现在的状况,虽然他并不想跟散兵待在一处,但这毕竟是纳西妲的决定。 总觉得,纳西妲似乎通过散兵的意识,看见了什么。 于是当几人踏上意识之舟后,空小声地询问纳西妲:“把散兵那种人带来这里真的没有问题吗?他以前是真的想杀我。” 纳西妲柔声道:“你认识那个女孩吗?” “有过一面之缘。” “我之前通过他的意识,看到了那个女孩,那是散兵仅有的善念。并且,他们的身上还有未解的谜团。” “话是这么说没错啦。”派蒙小声嘀咕着,继续说道,“可我们刚跟他打完诶。” 人偶的五感向来要比一般人强上去多,原本他是想直接无视那些人的悄悄话,可谁知他们说的越来越大声,最终,散兵忍无可忍道:“这么防备我,我们大可以再打一架。” 此言一出,派蒙老实了。 最终,意识之舟停了下来。 在这里,他们看见了另一个,与纳西妲有着同样面容的人。 纳西妲向前走去,小心翼翼地询问:“你就是……大慈树王?” “嗯,就是我,这副样子……让你很惊讶么?由于你我的「本质」相同,所以我们也显现出了相同的模样。” 随后,大慈树王看见了一同前来的散兵,略有疑惑地道:“你是……人偶?” 散兵点了点头。 大慈树王笑道:“原来是影的人偶啊。” 散兵的唇抿成了一条线,似乎是想反驳什么,最终说出口的,却是另一句话:“我想知道,悠然在哪里。” 大慈树王的意识,与全知全能的世界树相连,她的嘴唇微张,却说出了一句,令散兵摸不着头脑的话:“你想知道,当初在深渊中,你因何而得救吗?” 随着大慈树王的话语,过去的景象,如画卷一般,在散兵的面前缓缓展开。 随后,散兵独自进入到了,有关悠然的回忆当中。 起初,他所看到的一切都很正常。 是身为执行官的他,遇见了,初次降临提瓦特的少女。 少女被他带回了至冬,进入了愚人众,在他的指导下,学会了很多的防身之术。 他们一起去了蒙德,去了璃月,度过了很多,很有意思的时光。 接着,他们来到了稻妻。 这些记忆于散兵而言,并不算遥远,不过就是前不久发生的事情。 散兵只觉奇怪,他不懂,这些回忆,与他想要的答案有什么关系。 直到,悠然离开了提瓦特。 回忆,并没戛然而止。 在悠然后来的回忆中,散兵就如同照镜子一般,看见了,过去的自己。 那个,名为“倾奇者”的人偶。 “怎么会这样……”散兵不可置信。 时间……为什么是交错的? 为什么,她会回到他的过去? 原来,在蒙德的那次,他以为的重逢,居然是悠然的初遇?! 散兵抿着唇,强烈的情感在他的心底蔓延。 而那记忆中,倾奇者纯真的微笑,却仿若利刃一般的,刺痛的他的眼。 【倾奇者,我是你的什么人?】 【家人。】 【不对,你应该回答,是爱人。】 原来,早在那个时候,她便已遇见过他。 在散兵的记忆当中,悠然是可以照亮一切黑暗的光。 在很早很早的时候,悠然便教过他许多的东西。 悠然说,哭泣是没有错的。 悠然说,他可以脆弱,不用逞强。 悠然说,她想让他做自己。 散兵从来都没想过,那时的悠然,为何会对他抱有这么热烈的情感。 面对记忆中的片段,他再一次,走了一遍他曾走过的路。 他知道了悠然死亡的真相。 他再一次经历了,属于“倾奇者”的绝望。 但与当年不同的是, 这次的他,看见了她。 这个女孩,一直陪在他的身边。 在他刚加入愚人众,成为新兵跟着那群人一起训练的时候,悠然就坐在不远处的地板上,拄着脑袋望向他。 在他听从博士的话语,成为实验体的时候,她蹲在她的旁边,竟是一副受尽委屈快要哭了的模样。 甚至在那天的夜晚,他轻声述说“我也爱你”的时候,她的灵魂以拥抱的姿势,穿过了他的胸膛…… 原来她听见了,原来她都知道,只是那时的他,从不曾察觉。 原来,她与他一起经历了这么多,这么多。 她没有失忆,没有忘记过去的他。 只因,他的过去,是她的未来。 可那曾是他最不堪回首的过去。 一个人陷在烂泥里,连自己都嫌弃的模样,而那个女孩,居然还想拥抱他。 散兵不知道,他该以什么样的词汇,来形容此刻的情感。 最终,他来到了回忆的尽头。 那他第一次调查深渊的时候。 他从不是个惜命的人,哪怕已经探索到相应的成果,他也没有立即返回。 在魔物四起,在他即将被深渊所吞噬的时候,女孩哭喊着,向神明发出了祷告: 【神啊。】 【倘若你手中的丝线还在牵引着我的灵魂。】 【那么,请救一救,我的爱人!】 在他自己都放弃自己的时候,那个女孩却从没有放弃过他。 她是善良的,她见证了他所有的「恶」。 散兵不懂,「善」,为什么要救「恶」呢? 因为曾经历过失去,所以,后来再遇见悠然的时候,他才会显得那么小心翼翼。 他那么想让她活下去,平安的活下去,为此,甚至将她送出了提瓦特。 也正是他的这个决定,造就了她的死亡。 那不是重逢。 【那是她生命的倒计时。】 哪怕回忆结束,散兵依旧没有动地方,他就站在原地,久久没能回过神来。 第217章 在地狱里赎罪吧 据说,小吉祥草王带着周游各国的旅行者打败了那个「伪神」。 不仅打败了,还将那个「伪神」给扣押了下来。 其余的愚人众士兵皆逃出了须弥。 毕竟,再不逃的话,估计余生都要在须弥的监狱里度过了。 不过没有人见过那个「伪神」的样子,那是属于小吉祥草王的机密,新上任的贤者们也都不知道他被神明关在了何处。 总归,须弥算是度过了这场劫难。 …… 空和派蒙正在与纳西妲商讨着接下来的事,却忽然感到一阵眩晕,巨大的困意笼罩着两人,接着,他们便都倒在了地上昏迷不醒。 那个戴着鸟嘴面具的青年出现在大殿的尽头,缓步走来。 纳西妲冷眼看着他,似是早有准备一般。 果然,散兵说的没错,博士没有走,他还会回来。 只见博士脸上没有丝毫对智慧之神的尊敬,他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女孩,笑道:“实验已经结束,是时候整理用具,回收有用材料了。比如———神之心。” 纳西妲冷哼一声,苍翠的眼瞳里,满是敌意。 对此,博士并不觉得,眼前的这个女孩会对他构成威胁:“小吉祥草王,你是聪明的神,应该知道此刻的战力差距。” 博士说的没错,执行官前三席有着堪比神明的力量,智慧之神本就不善武力,在旅行者陷入昏迷的情况下,与博士开战无疑是下下策。 纳西妲环抱着手臂,余光看了眼旁边正机之神被打倒的残骸,不动声色地说道:“你不是说,你是来与我谈判的么,为何现在看上去又像是武力抢夺?” 博士狂妄地笑道:“哈哈哈哈哈……只是陈述现实罢了。怎么说我也是一名学者,对智慧之神,当然是希望给予足够的尊重与体面。” “你的这种虚伪,是建立在绝对的自信上么。我已经明白你的心思了,然而……如果我现在直接把神之心毁掉,唤醒「天理」的话呢?” “唤醒……「天理」?”博士收起了笑容,沉思了一会,“你认为那可能吗?” “你敢和我赌这种可能性吗?” 智慧之神的话语极为犀利,哪怕是狂妄的博士,也无法在这场对话中占据优势。 “的确,我无法忽视这种可能性。说,你的条件是什么?” “抹消掉你所有其他的「切片」,如何?” “原来如此。假如你认为这么多个「我」比得上一颗神之心的价值……成交。”博士甚至没有思考太长的时间。 纳西妲伸出了手,通过智慧之神的眼睛,她看见了各个年龄的他,在被逐一抹杀。 这是博士仅存的诚实。 而此刻的博士并不知道,自己正在步入,他曾引以为傲的陷阱。 神之心在她的掌中升起,博士轻笑着,却在触碰到神之心的那一刹那,一个声音传入了他的脑海。 没错,不是耳朵,而是仿佛意识交谈一般,在他的脑中响起。 那个声音说:“很好,现在的你,应当是他最强的切片,或者说,是「本体」了?就是可惜,无法让我体会到将你千刀万剐的快乐了。” 转瞬间,博士发现自己的周围空无一人。 这里不是须弥,漫无边际的黑暗吞噬着一切,而在那黑暗的尽头,紫发少年露出猖狂的笑。 博士微眯着双眼:“你没有被他们击败?呵,神明与伪神的合作,可真令我感到意外。” 散兵的周围有雷电涌动,似要将黑暗照亮:“那不过是为你演的一出戏罢了,为了入侵你的意识,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功夫呢,埃舍尔。” 闻言,博士微微一愣,但又很快恢复平常:“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早就知道了。” “我倒是没有想到,你会使用梦境的能力,是草神赋予你的权能,还是?” “当然是我自己的,从我让你给我注射草元素开始,我便拥有了额外的力量,怎么样,多托雷,你害怕吗?” 散兵不紧不慢地说着,且向他缓步靠近,嘴角的笑容近似疯狂。 拥有着两颗神之心以及两种元素力的他,不仅是堪比神明的存在,这股力量,似乎比在正机之神体内的时候更强了。 博士环抱着手臂,道:“斯卡拉姆齐,你的确是令我惊讶,为了杀死我,不惜做到这种地步。” 强烈的雷元素扑面而来,博士微微一侧,便躲过了强烈的一击。 “不过呢,有件事你需要知道一下,我能坐稳第二席的位置,依靠的,可不仅仅是我的实验成果。” 巨大的元素力在两人之间爆发,幸亏是意识空间,若是在须弥城内,估计周围的建筑早已毁坏。 这是堪比神明的力量,而这两股力量相互对峙,不分上下。 在雷击尚未落下的时候,草刃便迎面而来。 博士将手中的元素力化为一个完美透明的屏障借以阻挡散兵的进攻。 眼见,草元素以及雷元素都无法穿透这个屏障。 面对博士轻狂的神色,散兵不紧不慢地来到他的面前。 他打了个指响。 “啪。” 博士的屏障破碎了。 博士皱了皱眉头,似乎有点惊讶。 散兵道:“别忘了,这里可是我的空间。” 压迫感在他的周围逐渐蔓延,带着元素力掀起的巨浪使得博士往后退了一步,他咬牙切齿道:“看来,你体内的草元素还是有点用处的。” 随后散兵勾起了一抹冷笑,眼神也变的凌厉起来:“这股力量,就连小吉祥草王也拿不出应对办法,多托雷,你要试试吗?让我看看,什么样的梦境更适合你呢。” 如同恶魔的低语,两人之间有一时的沉寂。 随后,博士只觉一阵头晕目眩,周围的空间都开始变换,仿若进入了一盏万花筒,空间仿若被撕裂一般,五颜六色光怪陆离的幻境笼罩着自身,然后,有光照了进来。 …… 再次睁眼的时候,博士只觉,头顶的灯光有些刺眼。 他花了好一会才适应,想动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被困住了手脚,形成一个“大”字形。 他想挣扎,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似乎也缩小了。 体内完全没有元素力的痕迹。 是梦境的力量吗? 是梦境将他困在了这里。 博士皱了皱眉头,看来需要找到破除梦境的办法。 没过多久,一个穿着白色大褂的人来到了他的面前,手中还拿着一根针管。 那人先是看了看被困住的博士,然后露出了贪婪的笑:“今天的实验体不错啊。” 博士的瞳孔骤然睁大,在那双猩红色的眼瞳中,狰狞的针孔正缓缓地靠近…… …… 这是散兵体内草元素所产生的力量,为此,他似乎是用尽了这股外来的元素力。 正是这股力量,与旅行者对战的时候,就连纳西妲都奈何不了他。 散兵清楚的知道,他无法真正的杀死第二席。 但以他现在的实力,倒是可以为他展开一场循环梦魇。 他会将他永远的困在那个空间之内,以自身所有的元素力为代价。 正如同当初温迪对某个切片所做的那样。 他向来善于思考,善于学习。 “在我为你造的地狱里赎罪,多托雷。” 散兵的目光冷淡,然后,离开了这个梦境。 第218章 “母慈子孝”的戏码 后来的散兵,自己舍弃了与正机之神的连接,他甚至,将两颗神之心都交给了纳西妲。 曾经那么渴求的东西,如今,却成了无用之物。 也不知,散兵这是想开了,还是想不开。 与正机之神断链后,散兵体内的雷元素力在逐步的消散,这大概就是,实验的后遗症。 对此,须弥的小吉祥草王并没有将他抓进监狱。 毕竟,如果她这么做的话,相当于是趁人之危。 此刻的他对须弥构不成任何威胁。 后来的散兵常常坐在世界树的旁边,他偶尔会看世界树中,留存下来的,有关悠然的回忆。 这里记录着,两人在提瓦特中所发生的一切。 无论是好的回忆,或是不好的回忆。 人偶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就这样,使得空差点以为他成了一塑雕像。 毕竟,他刚得到了爱人死去的消息。 他的爱人,早在百年之前就死了。 他所认为的“死而复生”,不过是浮生一梦。 散兵时常会想,若是他那时候不去稻妻,若是他真的离开了愚人众,放弃了成神的计划。 那么,悠然是不是就不会死? 可时空是闭合的,无论他怎么做,无论他做不做,这件事都会照常发生。 常言道,命运半点由不得人。 …… 后来的某一天,雷电影来了。 准确来讲,那是影的意识。 她的意识来到了世界树的面前。 散兵以前曾想过,再次与她相见时的场景。 他曾想过,他会带着那颗属于他的神之心再次站在她的面前,他会将她的国家搅得翻天覆地,民不聊生,当着她的面,践踏她的子民,然后再高傲地喊出,他早就想好的那句:“巴尔泽布,我已登神!” 但,那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此刻的他,异常虚弱。 与正机之神断连后的副作用,比他想象的要严重许多。 但这是他的选择。 「世界上真的会有,不渴求力量的人吗?」 以前他怎么也想不明白的事情,此刻的他终于明白了。 面对缓步走来的雷电影,散兵甚至连眼睛都没抬,他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可那抓的泛白的指尖分明表示,他内心的咆哮:她为什么会来? “你是来杀我的吗?” 影停了下来,站在一个,与他不远不近的距离。 她的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 即便远在稻妻,她也曾听过,须弥「伪神」的名字。 那个,名为「散兵」斯卡拉姆齐的人偶。 影叹了口气,轻声说道:“我只是想来见你一面。” 当初,她并没有太多的想法。 她的头脑向来简单,创造一个,没有情感的无心人偶,成为稻妻的永恒执政。 可当她看见了,他的那滴泪的时候,她忽然觉得,有了灵魂的人,不该被束缚。 最初的最初,她只想让他自由。 她没有对他进行教导,没有对他进行管束,哪怕,连个名字都不曾给他。 她以为的自由,却成了他的另一个枷锁。 那个,名为“抛弃”的枷锁。 致使他往后的一生,都被这道枷锁所困。 她给了他漫长的寿命,给了他无坚不摧的身体,给了他可以跟人共情的能力,却唯独,没有给他一颗心。 以前的散兵有时会想,雷神会想起,自己曾抛弃过的一个人偶吗? 她会对他感到亏欠吗? 这样的想法常常转瞬即逝,那是一个孩子对于母亲的本能渴望。可即便再被压制,那陌生又不安的情感仍旧会从眼神当中流露出来。 她应当会知道,他与博士的造神计划,她知道他们在稻妻,或在须弥做的一切又一切。 若是她知道了…… 她会不会,多看他一眼? 哪怕只是一眼? 可是当这一天来临的时候,散兵竟然什么都不想做。 又过了许久,散兵开口道:“为什么你当初没有杀了我?” 面对散兵犀利的话语,影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要说什么呢? 要说,有了情感的他无法接近永恒吗? 要说,她想让他自由吗? 或许是看出了影的踌躇,散兵勾起了冷笑:“如今又想上演「母慈子孝」的戏码,真是令人作呕。” 影微微叹气。 自从须弥恢复平静之后,纳西妲便将一切都告诉了她,包括在曾在世界树中,所看到的散兵的过去。 “我想,我对你还是有所亏欠的。”影如实说道 。 散兵垂下了眼帘,他依旧没有看她。 “我讨厌你。” “嗯,我知道。” “我恨你。” “我知道。” “我绝对不会原谅你!” “嗯。” 散兵忽然觉得,他这几句话说的似乎有些幼稚,像是闹脾气的叛逆小孩。 有风吹过,带着须弥独有的花香。 或许是因为愧疚,又或许是,想要尽一份责任,影开口询问:“你有什么愿望吗?” … …… 散兵消失了。 准确来讲,对于整个提瓦特而言,散兵就像是没有存在过一样。 除了空以外,所有的人都不记得他了。 事情的起因,是因为散兵曾问过空一个问题:“这个世界上,存在历史被改变的事吗?” 或许是空犹豫的一瞬,变相地给了他答案。 之后,散兵便消失了。 他向世界树许了愿,世界树在回应他的同时,还为他编织了一个梦。 在那个梦中,影并没有因为他所流下的一滴眼泪而抛弃他。 她将他留在了身边,教导他,关心他,呵护他。 她说,他是她最伟大的作品。 而他则轻声唤她母亲。 他时常会流泪,有时是因为夜空中的烟火,有时是因为寒冬中的白雪,有时则是因为神社中的紫色御守。 影从不知道,自己创造出的人偶,会这样的多愁善感。 她利用剩余的材料,为他制作了一颗心脏。 一颗,可以在他的胸膛当中,跳动着的心脏。 然后,新年到了。 稻妻挨家挨户张灯结彩,欢庆十足。 在烟花燃尽之时,影坐在他的对面,笑着问道:“你有什么愿望吗?” 穿着洁白衣袖的人偶愣了一会,他看向窗外,夜空中五颜六色的的烟花转瞬即逝。 他说: “我希望———” “自己从未来到这个世上。” 第219章 她寻找的人 临近海灯节,璃月总是热热闹闹的,家家户户都挂起了鞭炮,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地响个不停。 除此之外,数千个孔明灯在夜空中冉冉升起,仿佛是一颗颗闪烁的星星,点缀了漆黑的夜空。 与城内团圆美好氛围相对应的,是城外的厮杀。 青发少年的每一次落地,都会激起千层沙石。 魔物,鬼魂,怨念,尽数被青发少年一刀斩下,悠扬的笛声从不远处传来,仿若夏季的冰凉饮品,沁人心脾。 少年周围原本散发着的黑色雾气也开始消散了。 少年道:“多谢。” 吹着笛子的吟游诗人坐在高高的枝头,晃着修长的小腿,笑道:“城内很热闹的,你确定不去吗?” “不了,最近妖邪增多,我要比平时更加的谨慎。” 少年将长枪背在身后,然后埋葬被自己所斩杀的魔物尸骸。 这是他每次击杀魔物后必做的事项,不然,魔物的怨气会危及到以后路过此地的人。 有风吹过,带着一丝清新的泥土气息,魈皱了皱眉头,他再次拿起了长枪,大声喝道:“谁?” 原本在枝头肆意躺着的温迪也跳了下来,稳稳落在了魈的身边,神色逐渐变的凝重。 他伸出了手,风儿穿过他的指尖,吹起了少年的发丝。 城内锣鼓喧天,鞭炮炸响,可是温迪什么都听不见。 他专注地感受着眼前的这一缕风,然后轻声说道:“你怎么将自己弄成了这个样子?” 这不是魔物,不是灵魂,更不是怨念。 在这风中,保留着一个人的意识。 那个人被风带离了深渊,游荡在提瓦特的每个角落,历经百年,浑浑噩噩,最终,被自由的风神发现。 …… 悠然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是蔚蓝的天空。 她的脑袋有点疼,迷迷糊糊的,她想起身,却发现四肢酸软无力,转过头来,映入眼帘的,是那位少年仙人。 魈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你没事?” “我没事。”悠然随口答道,费了好半天,才坐了起来。 身下是软绵的草坪,四周有鸟儿飞过,嫩绿的叶子长满枝头,一副生机盎然的春色,使得悠然的心里也开始变得柔和起来。 悠然的记忆零碎不堪,她努力的想了许久,才想起,自己之前所发生的事情。 她记得,她已经死了。 她记得,她连灵魂都没有了。 那么现在是怎么回事? 悠然大口喘着气,身体的一切都完好无损,这不是灵魂,这是肉体。 唯一不足的就是,她没有心跳。 没有心跳? “新的身体怎么样?”揶揄的嗓音,轻快的语气,悠然转头望去,只见某位不务正业的神明拿起小巧的酒杯猛灌一口。 悠然站起身来,转了两圈,发现自己的身体似乎是更轻盈了。 对上温迪笑眯眯的眼,她说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眼见温迪又灌了一口,魈解释道:“我们发现你的时候,你只剩下了一部分残缺的意识。” “温迪说,你是蒙德的子民,死后本应魂归故土,却不知为何,风无法带回你的灵魂,只将你的意识保存了下来。” “而你的意识,在经历了百年的时光,早已残缺不堪,陷入岌岌可危的境地。可即便是这样,你仍旧没有消散。” “风……温迪说,你的一切并不归风神掌管,由于没有灵魂,我们甚至都无法将你送去往生堂,而你的意识,却极为顽强。因此,温迪为你创造了一个新的身体。” 悠然就这么安静地听着,她不曾想过,自己竟这样,在风中浑浑噩噩地度过了百年的时光。 “多亏了温迪沿路乞讨,这才找到了重塑身体的办法。” 魈的话音刚落,一旁的温迪立马反驳道:“不是沿路乞讨!是卖唱!卖唱啦,我可是吟游诗人诶。” 对此,魈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可他分明觉得,他那样子,与乞讨似乎相差不大。 算了,他说卖唱就是卖唱,魈没有反驳。 温迪道:“你是不知道摩拉有多难挣,我唱了好多天,才挣够买三彩团子的钱。然后去稻妻找巴尔泽布,询问她制作人偶的方法,毕竟这方面,她比较熟嘛。” 悠然抓住了关键的词语:“人偶?所以我现在,是个人偶?” 温迪点了点头,然后露出了些许歉意的表情:“很抱歉未经过你的同意让你变成了这个样子,但现在的你,确实无法成为一名人类了。光是修复你的意识,就已经让我筋疲力尽。” 悠然摇了摇头,心中多了一丝奇怪的悸动:“不,我要谢谢你,我很喜欢现在的这具身体,是你救了我。” 温迪笑道:“你最应该感谢的是你自己,若非你的意识顽强,恐怕就连我也无力回天。不过悠然啊,你是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的?” 接着,悠然像是想到了什么,问道:“这个嘛,说来话长。对了,你们知道散兵在哪吗?” “散兵?”温迪看了眼魈,两人皆是疑惑之色。 悠然继续道:“对,散兵,我想去找他。” “散兵是谁?” 这下轮到悠然疑惑了。 她记得,温迪与魈皆与散兵有过接触,虽说接触不多,但至少,他们还记得自己,没理由不记得散兵。 “就是,愚人众第六席执行官,「散兵」斯卡拉姆齐。” 温迪爽快地摇了摇头:“不认识,没听过。” 魈道:“我听说过愚人众这个至冬组织,他们的末席执行官为璃月带来了好些麻烦。但是第六席的位置,听说已经空余了百余年,你找的究竟是谁?” 悠然愣住了:“就是……一个人偶,雷神创造的一个人偶。” “雷电将军吗?” “不,他诞生于雷电将军之前。” “巴尔泽布只创造了这一个,没听过她创造过其他的人偶。” 悠然哑然失色:“怎么会……” 魈继续问道:“你还记得他的名字吗?” “名字?” “对,「散兵」是六席执行官的代号,你找的那个人,应该有着自己的名字。” “倾……倾奇者……” “这指的不是穿着奇异的一类人吗,这也不是名字啊。” 名字,名字…… 悠然不知道他们怎么了,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都不记得散兵。 可是,当他们询问他名字的时候,悠然却说不出口了。 因为他没有名字啊! 第220章 我终于找到你了 散兵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最后他打算,留在须弥。 就当是赎罪。 除了小吉祥草王,以及那个曾为宿敌的旅行者,没有人记得他。 他想抹除掉自己在这个世界存在的痕迹,他想那些因他而死的人,过上本应幸福美满的生活。 世界树回应了散兵的愿望,却并没有给他想要的答案。 他存在的迹象被消除,可是他还活着。 人们不记得他,可是所有的事情都照常发生。 而那个女孩,或许也没能活下来。 她的一生,不该因他而遍布荆棘。 散兵这样想着,却无力去阻止。 曾经的那个第六席执行官的名号,早就被时光所抹去,他再次成为了无名的人偶。 也不能这么说,因为人们给予了他新的称呼,名为“流浪者”。 “流浪者”,“倾奇者”,左右不过是一个称谓,于他没有任何影响。 人们记不记得他又如何。 他再次无助地感受到了,作为人偶,无法死去的天命。 他停留在了须弥,无事的时候,也会帮小吉祥草王一些忙。 毕竟,须弥还有待管理,那个孩童般的神明,需要一个有力的助手。 后来的某一天,散兵抽空去了趟宝商街,向那里的商贩打听如何制作玩偶。 繁华街市的一角,一个头发花白的好心老人招手邀请他坐到身旁,从头开始一点一点教会他怎么用布和线缝制他想要的东西。 这并不是他所擅长的领域,因此他花了不少的时间练习,做着这与他个性全然不相符的事情。 虽然有些奇怪,但是他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他想起百年之前,他也曾这样耐心地学习各种事情,比如拿餐具,穿衣服,梳理头发…… 从小细节开始,一点一点地成为「人」。 几天后,他完成了那件作品———留长头发的一个小女孩,白色的裙子仿若天边的云朵,小小的,很柔软。 藏进袖子也不占多少地方,放在帽子里则像是多了一位旅伴。 “以后你就跟着我流浪了。” 他小声说着,一边把它放进了衣兜。 …… 他也不知道在须弥待了多久,一年,两年,或许更久,光阴是奔流在冬与春交际的淙淙长流,河川漫漫,总是这样亘古恒久。 他低下头——口袋里的小玩偶就这么跟着他,仿若同伴一样。 他常常会给它制作新的裙子,有稻妻样式的和服,蒙德样式的礼服…… 毕竟,他印象中的小姑娘是很爱美的。 再回过神时,才发觉已经是黄昏了,须弥城镀上了一层淡淡余晖。 须弥的街头还如往常一样挂卖着各式各样的糖果,五颜六色的花朵为糖果染色,让其更加的绚丽多彩。 不过最近,糖果摊的老板很是苦恼。 因为在摊位的附近,停留着一位头戴深蓝色斗笠的少年。 他沉默不语地挑选糖果的样式,然后再细心的包好。 老板以为他是一个喜爱甜食的人,由衷地感到开心,便给他多装了些。 却不成想,在他吃了第一颗糖果之后,眉头却是皱在了一起。 “是不好吃吗?”老板询问道。 “甜腻腻的,牙齿都要黏掉了。”少年一脸嫌弃地说。 糖果本就是为了喜欢甜食的人而存在的,老板看着他的样子,心想他根本不爱吃啊。 不爱吃还挑买这么久,还一副极为嫌弃的刻薄嘴脸,于是老板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就要将装好的糖果抢来:“不卖你了。” 少年皱眉道:“钱你都收了,哪还有不卖的道理?” “不卖就是不卖,钱还你。” 少年斜视着他递过来的钱币,没有收,反而将那一袋糖果装进了口袋中:“我偏要买。” 老板气的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老板,也给我拿一袋。” 正当少年准备离去的时候,身后传出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 他蓦地顿住了脚步。 却迟迟不敢转过头去看。 是梦吗? 不然,他怎么会听见她的声音。 一定是梦。 她不可能还活着…… 即便是这样想着,可是他的还是忍不住,凝望着前方的眸中翻涌起某些情绪。 少年没有转过身来。 相反,他走的更快了。 他怕他转过身之后,看到的,是一张从未见过的脸。 他追不及,只能等候,太久太久了,以至于已经不敢去相信,犹怕是无数次午夜梦醒的落空。 就在这时,身后的人轻轻拽住他的衣服。 然后,一双白皙温暖的手环住了他。她轻轻地靠了过来。 在过去的须臾岁月,都似乎是一场大梦。只有这一刻,他感到,如蝉蜕如破茧,似筑冬踏入人间,风雪拂过,渐渐真实起来。 他仍然不敢回过头去看她。 世界树中的记忆盘旋在他的脑海。 他曾见证过她的一生。 快乐的,悲伤的,无助的,绝望的…… 说不清道不明的无数情感,扎进他的五脏六腑里生根成参天光景,流淌、交织。 他不知此刻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他的肩膀微微颤抖。 过往的匆匆形色都渐渐模糊不清,只有温暖的触感与声音真实。 他听见她说: “我终于找到你了。” (正文完) 【番外】因论派学者的那些事儿(1) 在炉火的映照下,各种香辛料与佐料在砂锅中绽放出不一样的色彩,最终成为了一道道令人垂涎欲滴的美味佳肴。 悠然就这么坐在餐桌的一侧,双手捧着脸颊,看着那个在厨房忙活的身影,思绪在空气中游荡,牵扯着两人回到了很久之前。 散兵将她带回了他目前在须弥城的住所,一个很普通的房子,与大多数须弥人没什么两样。 简单的家具布置,显得整个房间有些空旷,整洁是整洁,就是没什么烟火气,给人一种他不常回家住的感觉。 很快,散兵将食物都端了上来,是须弥地区的特色料理。 绿汁脆球,土豆船,米圆塔,雨林沙拉,黄油鸡,咖喱虾,薄荷绿豆汤,杂菇荟萃等等,应有尽有,数不胜数。 悠然看着眼前的食物发出了惊叹,在散兵的注视下,笑眯眯的拿起筷子,边吃边说。 “你的手艺太好了,你是不知道,我都好几天没吃东西了,虽然我不会饿,但我馋啊。” 散兵就这样安静的看着眼前喋喋不休的少女,她还是他记忆中鲜活的样子,这样的光景,甚至使他感到恍惚。 实在是太过突然。 不知是不是上天眷顾于他,将她再次带到了他的面前。 他就这样看了她许久,他有许多的问题想要问她,他想问她,她是如何复活的,他想问她,她是怎么走到须弥的,他还想问她,这段时间她过的怎么样…… 想问的太多太多,可当看见她狼吞虎咽的样子,他又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不重要。 全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回来了。 重要的是,他们又重新拥有了彼此。 悠然的小嘴叭叭的,边吃边说,整个屋子里都回荡着她的声音。 “我跟你讲,我找了你好久好久,也不知道怎么的,这么难打听,比当初在稻妻找你的时候还艰难。” “这几天风餐露宿,偶尔我还会去接点委托,看我的新衣裳,就是自己赚钱买的,之前的那个在跟魔物战斗的时候被撕坏了。” “这一路上,所有人都跟我说,根本没有什么第六席,那个位置空缺了好几百年。可是怎么可能呢,我跟你相处了这么久,我根本就不相信。我就想啊,我还有这么长的时间,总会找到你的,你看,我说对了。” “喂,一直都是我在说话,你怎么不说点什么?傻了?你以前可不是这样子的啊。” 悠然将手伸到了散兵的面前,晃了又晃。 眼前的这个少年,他的气场要比那个纯白的倾奇者凌厉许多,但若与执行官时期的他相比的话,又会更加内敛一些。 或许是之前跟倾奇者相处过多的缘故,悠然居然口不择言的直接说他“傻”,若是以前,他那张嘴啊,肯定将她怼的哑口无言。 可谁知,如今的他只是垂下了眼帘,然后轻声说道:“悠然,我很想你。” 是啊,他太想她了。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 从她们离别的那一刻起,思念便如野草般的疯长,蔓延至心中的每一个角落,每一寸皮肤都在叫嚣着,他到底有多想她。 闻言,悠然露出了浅浅的微笑:“我也是。” 本以为,两人之间会以离别画上句点…… “不过…”散兵的话风一转,脸上露出些许的古怪,“你这具身体是怎么回事?” 悠然的嘴里塞满了食物,鼓鼓的,好像囤积食物的小仓鼠。 她如实说道:“是温迪给我做的,他询问了雷神制作人偶的方法。” 说完,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散兵的神色,那双紫靛色的眼微微睁大一瞬,转而又露出了他一贯的冷笑。 “呵,那他为什么不干脆给你做个心脏?” 悠然忽然被噎到了,她连连咳嗽了好几声,散兵轻拍着她的后背,将水递到了她的面前。 从他见到她的那一刻起,他便知道,如今的悠然早已不是人类了。 人类有着恒定的体温,炽热的心跳,悠然目前的状态,与他没什么差别。 他本不在意这些,只是,再怎么不在意,他还是第一时间注意到了她那空洞的胸膛。 她与他一样。 是…容器? 不应该啊。 散兵的眉头微皱,不知道温迪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类似于人类的心脏,对于神来讲不难创造。 毕竟四脏六腑都能创造出来,怎么会独独差了个心脏? 因此,只有想,与不想。 为什么,那个神明不愿意给悠然一颗心? 神明向来如此的吗? 看到散兵这样的神色,悠然拉了拉他的手,说道:“是我自己不想要的。” “嗯?” 这下轮到散兵诧异了。 “心脏是人体最重要的器官,因此做的时候比较麻烦,最开始,温迪为了早点唤醒我,所以才暂时忽略掉了。不过后来,他做好了以后,我并没有要。” “为什么不要?” “因为我想和你成为同类。” 简单的一句话,却似有万斤重量,在散兵的耳边回响。 在那很久很久之前,在他刚被创造不久的时候。 他曾以倾奇者的身份的同她讲过。 【我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活。】 那时的他,既不是人,也不属于任何种族。 那时的他时常会想,为什么,他没有同类? 他为什么没有同类呢? 曾经困扰他许久的问题,早已在时间的长河中被他所淡忘,不是不在意,而是他知道,答案没有任何意义。 他曾把自己当作器物,容器,被人利用,被人驱使,误入歧途。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这世间最怪异的存在。 可还是这个女孩,兜兜转转回到他身边的女孩,她骄傲地对他说,现在我们是同类了。 “你这个人啊……” 散兵苦笑着,面对悠然灿烂的笑脸,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伤感不是他一贯的作风。 散兵像是想到了某件事,盯着悠然藏在衣领里那若隐若现的白皙锁骨,玩味笑道:“居然还想成为我的同类,好,让我看看,你到底有没有这个资格。” “诶?” 还没等悠然回过神,散兵已将她拦腰抱起,向房间里走去。 【番外】因论派学者的那些事儿(1) 在炉火的映照下,各种香辛料与佐料在砂锅中绽放出不一样的色彩,最终成为了一道道令人垂涎欲滴的美味佳肴。 悠然就这么坐在餐桌的一侧,双手捧着脸颊,看着那个在厨房忙活的身影,思绪在空气中游荡,牵扯着两人回到了很久之前。 散兵将她带回了他目前在须弥城的住所,一个很普通的房子,与大多数须弥人没什么两样。 简单的家具布置,显得整个房间有些空旷,整洁是整洁,就是没什么烟火气,给人一种他不常回家住的感觉。 很快,散兵将食物都端了上来,是须弥地区的特色料理。 绿汁脆球,土豆船,米圆塔,雨林沙拉,黄油鸡,咖喱虾,薄荷绿豆汤,杂菇荟萃等等,应有尽有,数不胜数。 悠然看着眼前的食物发出了惊叹,在散兵的注视下,笑眯眯的拿起筷子,边吃边说。 “你的手艺太好了,你是不知道,我都好几天没吃东西了,虽然我不会饿,但我馋啊。” 散兵就这样安静的看着眼前喋喋不休的少女,她还是他记忆中鲜活的样子,这样的光景,甚至使他感到恍惚。 实在是太过突然。 不知是不是上天眷顾于他,将她再次带到了他的面前。 他就这样看了她许久,他有许多的问题想要问她,他想问她,她是如何复活的,他想问她,她是怎么走到须弥的,他还想问她,这段时间她过的怎么样…… 想问的太多太多,可当看见她狼吞虎咽的样子,他又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不重要。 全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回来了。 重要的是,他们又重新拥有了彼此。 悠然的小嘴叭叭的,边吃边说,整个屋子里都回荡着她的声音。 “我跟你讲,我找了你好久好久,也不知道怎么的,这么难打听,比当初在稻妻找你的时候还艰难。” “这几天风餐露宿,偶尔我还会去接点委托,看我的新衣裳,就是自己赚钱买的,之前的那个在跟魔物战斗的时候被撕坏了。” “这一路上,所有人都跟我说,根本没有什么第六席,那个位置空缺了好几百年。可是怎么可能呢,我跟你相处了这么久,我根本就不相信。我就想啊,我还有这么长的时间,总会找到你的,你看,我说对了。” “喂,一直都是我在说话,你怎么不说点什么?傻了?你以前可不是这样子的啊。” 悠然将手伸到了散兵的面前,晃了又晃。 眼前的这个少年,他的气场要比那个纯白的倾奇者凌厉许多,但若与执行官时期的他相比的话,又会更加内敛一些。 或许是之前跟倾奇者相处过多的缘故,悠然居然口不择言的直接说他“傻”,若是以前,他那张嘴啊,肯定将她怼的哑口无言。 可谁知,如今的他只是垂下了眼帘,然后轻声说道:“悠然,我很想你。” 是啊,他太想她了。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 从她们离别的那一刻起,思念便如野草般的疯长,蔓延至心中的每一个角落,每一寸皮肤都在叫嚣着,他到底有多想她。 闻言,悠然露出了浅浅的微笑:“我也是。” 本以为,两人之间会以离别画上句点…… “不过…”散兵的话风一转,脸上露出些许的古怪,“你这具身体是怎么回事?” 悠然的嘴里塞满了食物,鼓鼓的,好像囤积食物的小仓鼠。 她如实说道:“是温迪给我做的,他询问了雷神制作人偶的方法。” 说完,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散兵的神色,那双紫靛色的眼微微睁大一瞬,转而又露出了他一贯的冷笑。 “呵,那他为什么不干脆给你做个心脏?” 悠然忽然被噎到了,她连连咳嗽了好几声,散兵轻拍着她的后背,将水递到了她的面前。 从他见到她的那一刻起,他便知道,如今的悠然早已不是人类了。 人类有着恒定的体温,炽热的心跳,悠然目前的状态,与他没什么差别。 他本不在意这些,只是,再怎么不在意,他还是第一时间注意到了她那空洞的胸膛。 她与他一样。 是…容器? 不应该啊。 散兵的眉头微皱,不知道温迪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类似于人类的心脏,对于神来讲不难创造。 毕竟四脏六腑都能创造出来,怎么会独独差了个心脏? 因此,只有想,与不想。 为什么,那个神明不愿意给悠然一颗心? 神明向来如此的吗? 看到散兵这样的神色,悠然拉了拉他的手,说道:“是我自己不想要的。” “嗯?” 这下轮到散兵诧异了。 “心脏是人体最重要的器官,因此做的时候比较麻烦,最开始,温迪为了早点唤醒我,所以才暂时忽略掉了。不过后来,他做好了以后,我并没有要。” “为什么不要?” “因为我想和你成为同类。” 简单的一句话,却似有万斤重量,在散兵的耳边回响。 在那很久很久之前,在他刚被创造不久的时候。 他曾以倾奇者的身份的同她讲过。 【我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活。】 那时的他,既不是人,也不属于任何种族。 那时的他时常会想,为什么,他没有同类? 他为什么没有同类呢? 曾经困扰他许久的问题,早已在时间的长河中被他所淡忘,不是不在意,而是他知道,答案没有任何意义。 他曾把自己当作器物,容器,被人利用,被人驱使,误入歧途。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这世间最怪异的存在。 可还是这个女孩,兜兜转转回到他身边的女孩,她骄傲地对他说,现在我们是同类了。 “你这个人啊……” 散兵苦笑着,面对悠然灿烂的笑脸,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伤感不是他一贯的作风。 散兵像是想到了某件事,盯着悠然藏在衣领里那若隐若现的白皙锁骨,玩味笑道:“居然还想成为我的同类,好,让我看看,你到底有没有这个资格。” “诶?” 还没等悠然回过神,散兵已将她拦腰抱起,向房间里走去。 【番外】因论派学者的那些事儿(2) 灯光在眼前变得绚烂模糊,只剩下一片奇异的光点,悠然觉得散兵的面容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身体似乎变成了一块吸满水的海绵,每一寸肌理都充盈着水。 海绵被人强硬地挤压,揉搓,四面八方的水似乎都汇聚在一个点上。 悠然下意识的想往后躲,却被攥住了脚踝,迫使身体再次贴近。 “你这也不行啊,小菜鸟。” 悠然觉得自己的脑袋晕晕的。 这具身体的体力确实要比人类好上太多,但不会感到累的身躯并不会代表着,她可以在这件事上一直这样下去。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双唇因过度的啃咬而变得红肿不堪,这一切的一切,都仿若禁忌的果实。 他顺从诱惑。 悠然小声地哭出声来,央求道: “今天先这样,好不好?” 始作俑者却是心满意足地看着自己的成果。 “不好。” “可……实在是……” “散兵……” “求你了……求求你……” 明明是求饶的声音,可此时此刻,从她的口中说出,却仿若海上某种以声音为诱饵的魅灵而发出的呼唤,迫使他的情绪再一次高涨起来。 “这样,主动权交给你,如何?” 就此放过是不可能的。 这是他最后的让步。 悠然泪眼汪汪,想要趁他不注意起身逃跑,却被第一时间发现。。 “看来你是不想把握机会了。” “别…我错了……” 在这个角度,悠然能够清晰的看见散兵的脸颊也泛起了同样的红,他微眯着双眼,一脸享受的样子。 “色鬼人偶。” 悠然忍不住吐槽,眼前之人仿若掉进了欲望的陷阱,无论她做什么,怎么做,似乎都无法满足他。 或许他们真的是分别太久太久了,唯有此时此刻,他才能向她述说,他究竟是有多渴望她。 “嘶,你再说一遍?” 散兵仰头对上了那双眼角带泪的眼,在昏暗的灯光当中,闪闪发光。 这可真是一副想要令人……的模样。 无论多少次,这副惨兮兮,可怜巴巴的样子,总会再一次的勾起他的欲求。 好在这次掌握主动权的是悠然,她也终于可以硬气一把,便回道:“说的就是你,色鬼人偶!” 散兵嗤笑。 悠然求饶般的细细亲吻他的鼻尖。 可即便是这样。 散兵笑道:“看来你还是不太行。” “还说是我的同类呢,怎么就这么差劲?嗯?” 还没等他说完,悠然便急切地堵上那张嘴,而他挑着眉,乖巧地迎合着她。 果然,这张嘴还是堵住比较好。 新一轮,再次开始。 …… 到底持续了多久呢,悠然也不知道,结束后她索性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早上醒来的时候,身上是干爽的,应当是他帮她擦过了。 转头对上了一双含笑的眼。 “太阳都晒屁股了。” 他懒洋洋的说道,嗓音带着清晨的沙哑。 悠然撅着小嘴,一遍抱怨他昨晚的“恶行”,一遍挪动着身子,挤进了他的怀里,感受着独属于两人的时光。 他们太久没这样相处了,迟来的幸福使得两人的心底都有一种虚幻的感觉。 这应该不是梦。 不然梦里怎会感到这么快乐。 散兵轻轻地吻着她的额头:“你饿不饿?” 悠然小幅度的摇了摇头,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像猫儿一般的蹭着:“不饿。” “你要这样抱我一整天?” “又不是不行。” 这下轮到散兵犯难了。 他看着窗外逐渐泛白的天边,欲言又止,这踌躇犹豫的模样,使得悠然深感疑惑。 “怎么啦?你是不是有话想说。” 散兵扯了扯嘴角,声音缓慢且小声。 “我……今天有课。” 悠然:??? 悠然眨了眨眼睛,就这样看着他,看了好一会。 该说震惊么? 肯定是震惊的,她亲眼看着散兵原本上扬的嘴角逐渐变平,与此同时,那白皙的脸颊也开始泛红起来,像是不愿意承认自己之前所说的话。 “你…不当执行官了?” “不当了。” “然后……跑来须弥参加考试,打算从文了?” “我没考试。” “保送?” “……” 最终,在悠然不解且吃惊的情况下,散兵这才将他在须弥的所作所为都说了出来。 包括他是如何跟博士“狼狈为奸”的残害须弥的民众,又如何登神跟小吉祥草王以及旅行者战斗的,包括最后与博士开战以及向世界树许愿的这一系列事。 悠然的脸一会红,一会白,一时之间,有些不可置信。 毕竟这个信息量足够庞大。 怪不得,她这一路找他找的这么困难,所有人都不知道有关第六席执行官的任何事情。 原来,他曾这样抹除过自己。 “我只是觉得,你的一生不该因我而布满荆棘。如果我的消失能够换来你的平安,这就是值得的。” “世界树回应了我的愿望,却并没有给我带来想要的结果。” 后来,寻回记忆后的他留在了须弥,时常会帮助小吉祥草王一些事,然后,他获得了一个新的身份。 “所以,你现在叫阿帽?还是教令院因论派的学者?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对不起,我没忍住……” “一想到大名鼎鼎的执行官还有早八,我就……哈哈哈哈哈……” 好歹也是读过大学的人,悠然怎么也没想过,散兵居然会有这一天。 最终,在被某人的眼神刀死之前,悠然正色道:“那我能旁听吗?” 散兵的脸颊泛着微红,侧过身去,哼了一声。 “你想去就去。” 【番外】因论派学者的那些事儿(2) 灯光在眼前变得绚烂模糊,只剩下一片奇异的光点,悠然觉得散兵的面容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身体似乎变成了一块吸满水的海绵,每一寸肌理都充盈着水。 海绵被人强硬地挤压,揉搓,四面八方的水似乎都汇聚在一个点上。 悠然下意识的想往后躲,却被攥住了脚踝,迫使身体再次贴近。 “你这也不行啊,小菜鸟。” 悠然觉得自己的脑袋晕晕的。 这具身体的体力确实要比人类好上太多,但不会感到累的身躯并不会代表着,她可以在这件事上一直这样下去。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双唇因过度的啃咬而变得红肿不堪,这一切的一切,都仿若禁忌的果实。 他顺从诱惑。 悠然小声地哭出声来,央求道: “今天先这样,好不好?” 始作俑者却是心满意足地看着自己的成果。 “不好。” “可……实在是……” “散兵……” “求你了……求求你……” 明明是求饶的声音,可此时此刻,从她的口中说出,却仿若海上某种以声音为诱饵的魅灵而发出的呼唤,迫使他的情绪再一次高涨起来。 “这样,主动权交给你,如何?” 就此放过是不可能的。 这是他最后的让步。 悠然泪眼汪汪,想要趁他不注意起身逃跑,却被第一时间发现。。 “看来你是不想把握机会了。” “别…我错了……” 在这个角度,悠然能够清晰的看见散兵的脸颊也泛起了同样的红,他微眯着双眼,一脸享受的样子。 “色鬼人偶。” 悠然忍不住吐槽,眼前之人仿若掉进了欲望的陷阱,无论她做什么,怎么做,似乎都无法满足他。 或许他们真的是分别太久太久了,唯有此时此刻,他才能向她述说,他究竟是有多渴望她。 “嘶,你再说一遍?” 散兵仰头对上了那双眼角带泪的眼,在昏暗的灯光当中,闪闪发光。 这可真是一副想要令人……的模样。 无论多少次,这副惨兮兮,可怜巴巴的样子,总会再一次的勾起他的欲求。 好在这次掌握主动权的是悠然,她也终于可以硬气一把,便回道:“说的就是你,色鬼人偶!” 散兵嗤笑。 悠然求饶般的细细亲吻他的鼻尖。 可即便是这样。 散兵笑道:“看来你还是不太行。” “还说是我的同类呢,怎么就这么差劲?嗯?” 还没等他说完,悠然便急切地堵上那张嘴,而他挑着眉,乖巧地迎合着她。 果然,这张嘴还是堵住比较好。 新一轮,再次开始。 …… 到底持续了多久呢,悠然也不知道,结束后她索性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早上醒来的时候,身上是干爽的,应当是他帮她擦过了。 转头对上了一双含笑的眼。 “太阳都晒屁股了。” 他懒洋洋的说道,嗓音带着清晨的沙哑。 悠然撅着小嘴,一遍抱怨他昨晚的“恶行”,一遍挪动着身子,挤进了他的怀里,感受着独属于两人的时光。 他们太久没这样相处了,迟来的幸福使得两人的心底都有一种虚幻的感觉。 这应该不是梦。 不然梦里怎会感到这么快乐。 散兵轻轻地吻着她的额头:“你饿不饿?” 悠然小幅度的摇了摇头,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像猫儿一般的蹭着:“不饿。” “你要这样抱我一整天?” “又不是不行。” 这下轮到散兵犯难了。 他看着窗外逐渐泛白的天边,欲言又止,这踌躇犹豫的模样,使得悠然深感疑惑。 “怎么啦?你是不是有话想说。” 散兵扯了扯嘴角,声音缓慢且小声。 “我……今天有课。” 悠然:??? 悠然眨了眨眼睛,就这样看着他,看了好一会。 该说震惊么? 肯定是震惊的,她亲眼看着散兵原本上扬的嘴角逐渐变平,与此同时,那白皙的脸颊也开始泛红起来,像是不愿意承认自己之前所说的话。 “你…不当执行官了?” “不当了。” “然后……跑来须弥参加考试,打算从文了?” “我没考试。” “保送?” “……” 最终,在悠然不解且吃惊的情况下,散兵这才将他在须弥的所作所为都说了出来。 包括他是如何跟博士“狼狈为奸”的残害须弥的民众,又如何登神跟小吉祥草王以及旅行者战斗的,包括最后与博士开战以及向世界树许愿的这一系列事。 悠然的脸一会红,一会白,一时之间,有些不可置信。 毕竟这个信息量足够庞大。 怪不得,她这一路找他找的这么困难,所有人都不知道有关第六席执行官的任何事情。 原来,他曾这样抹除过自己。 “我只是觉得,你的一生不该因我而布满荆棘。如果我的消失能够换来你的平安,这就是值得的。” “世界树回应了我的愿望,却并没有给我带来想要的结果。” 后来,寻回记忆后的他留在了须弥,时常会帮助小吉祥草王一些事,然后,他获得了一个新的身份。 “所以,你现在叫阿帽?还是教令院因论派的学者?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对不起,我没忍住……” “一想到大名鼎鼎的执行官还有早八,我就……哈哈哈哈哈……” 好歹也是读过大学的人,悠然怎么也没想过,散兵居然会有这一天。 最终,在被某人的眼神刀死之前,悠然正色道:“那我能旁听吗?” 散兵的脸颊泛着微红,侧过身去,哼了一声。 “你想去就去。” 【番外】因论派学者的那些事儿(3) 悠然怎么也没想过,散兵会有乖乖上课的这一天。 他们目前所处的地方,是须弥的一个学术交流会,前两排坐着的都是六大学派的代表人,后面坐着的则是教令院新考进来的一些学者。 要说这教令院啊,可真不是一个容易进的地方,须得在学术方面做出成绩才行。而且就算进来了,也不能一劳永逸,否则是无法毕业的。 数不清的课题研究,论文发表,光是想想令人就觉得头疼。 所以悠然很是意外,曾经高高在上呼风唤雨心狠手辣的执行官,竟开始安安静静的研究起论文来,并且还用“阿帽”这个想想就惹人发笑的称呼,生怕别人注意不到他头上这个大大的斗笠似的。 而且,他还会带学生,怎么说也是因论派的代表人。 听说自从学院争霸赛过后,报考因论派的人也多了起来。 而且啊,因论派的门槛很高,除了笔试要有一定的分数之外,面试也是极为难过的。 比如,长得丑的不要,长得太漂亮的不要,长得太高不要,长得太矮也不要等等。 悠然想了又想,然后对着散兵窃窃私语道:“那想当你的学生岂不是很难?” 散兵哼了一声:“为的就是让他们知难而退,若他们真的有实力,又怎会被外在的条件因素所影响?” 因论因论,讲究的就是因果,须得有很强的逻辑思维以及辩论的口才。若仅仅因为外表的评判就否定自己,接受淘汰的结果,那这样的人未免也太无趣了些。 悠然又道:“那你平时都学些什么啊?” 散兵不动声色的移开了目光,眼神中透着些许的怨怼,然后慢悠悠地开口:“经济,政治,法学,历史,心理,教育,管理。” 悠然:“……你学的还真多。” 要知道,悠然好歹也是上过大学的,在她以前的世界当中,散兵所学的科目每一个单拎出来都可以自成院系。 不愧是活了五百年的人,头脑就是比一般人厉害。 悠然默默的对他伸出了大拇指,见此,散兵的表情更幽怨了。 目前在他们面前演讲的是生论派的代表人:提纳里。 这在悠然看来,可真是一个外表奇特的人,尤其是头上大大的耳朵以及那长而蓬松的尾巴,活像个从森林里跑出来的珍贵小动物。 他的装扮也很有特点,右耳带着金色三叶耳环,刘海和脸侧的头发都进行了草绿色的挑染,至于她说了什么内容,悠然只听了个开头,好像是有关医疗方面的事,之后她便没有兴趣听下去了。 反观在她身边的散兵倒是听的很认真,他的桌面上还有一个小本子,偶尔会记点什么,哪怕悠然跟他讲与上课无关的事情也不影响他听课。 真是一副学霸的形象。 这样认真学习的散兵,简直更让人喜欢了。 悠然伸出了手,在桌子下面不动声色地勾着他的小拇指,后者先是一愣,随后挑了挑眉,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 真有种背着老师早恋的感觉呢。 生论派的演讲实在是太过漫长,讲到中间的时候,悠然百般无聊地趴在桌子上,迷迷糊糊的,在即将睡着之际,四周忽然安静了。 散兵碰了碰她的胳膊,说道:“叫你呢。” 这一句话,使得悠然猛地抬头,见前面的讲师提纳里饶有兴趣地看着自己与散兵勾着的手指,以及周围学生凑热闹的目光。 等等,发生了什么? 什么情况? “看前面的大屏幕。”散兵好心提醒道。 悠然这才看见,大屏幕的上方有一个讨论的小问题,下方有个随机叫号的系统,好巧不巧,那个系统所显示的位列,正是悠然目前所坐的位置。 因此在众目睽睽之下,悠然只得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多年前上课开小差被提问的恐怖记忆再次袭来,而那下意识松开的手令散兵的笑容有一瞬僵硬。 对此,悠然挠了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正要说“不会”的时候,提纳里却先说道:“真是生面孔呢,是阿帽带来旁听的吗?” 悠然用力的点头。 提纳里又道:“既然是阿帽先生的朋友,那我换个人来回答。” 这个老师简直是太好了! 正当悠然庆幸准备坐下的时候,一旁的散兵却出声说道:“她不是我朋友。” 喂喂…… 悠然拉着他的衣角,感受到的目光愈加强烈,就连提纳里都愣了一瞬。 “她是我的女朋友。” 此话一出,瞬间引来全场的沸腾,后排的新生似乎都没心思听课了,好多学生都在起哄。 “诶呦,女朋友?!” “阿帽学长承认了诶,我就说那是他女朋友!” “阿帽学长太让人有安全感了,好羡慕他女朋友啊……” 后排的学生七嘴八舌的,还有几个因论派的新生也都在说。 毕竟导师的私生活一直都很令学生们好奇,好多学生都嗅到了八卦的味道。 悠然连凳子都没坐热呢,就已经想钻入桌底找个地缝藏起来了,与此同时,右手被光明正大的牵了起来,不是在桌底下偷偷牵的那种。 后者不像悠然这么害羞,反而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台上的提纳里显然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状况,自学院争霸赛后,他与这名叫作“阿帽”的学者有过些许的交流。 印象中,那名紫发少年的表情一直都是不苟言笑的,极少会见他露出这样温柔的目光,更别说有女朋友了。 他倒是听说过有几个女学生因为他长得好看而送情书的,但都被婉拒了。 所谓的“婉拒”其实说的委婉了些,当事人直接连看都没看,直接批评道:“有这时间不如多写几篇论文,还有,你们的上篇论文的数据有很多是错误的,就这还好意思拿给我看?” 巴拉巴拉…… 阿帽先生说起学生来,那可真是连话都不带停的。 最后惹得那几个女生哭着跑回去了,之后便没有人再给阿帽送过情书,毕竟她们都不想在学术方面被批评教育。 所以如今,在所有人的面前大大方方承认自己的女朋友,这件事可着实令提纳里吃了一惊。 不过惊讶归惊讶,提纳里很快便意识到他还要演讲,于是伸出了手:“安静安静。” 最终,提纳里先生在后排几名学生的窃窃私语中完成了这场学术交流。 而我们的当事人在交流会结束的第一秒,便迎着学生们探究的目光,拉着某个厚脸皮的家伙快速离开了这里。 【番外】因论派学者的那些事儿(3) 悠然怎么也没想过,散兵会有乖乖上课的这一天。 他们目前所处的地方,是须弥的一个学术交流会,前两排坐着的都是六大学派的代表人,后面坐着的则是教令院新考进来的一些学者。 要说这教令院啊,可真不是一个容易进的地方,须得在学术方面做出成绩才行。而且就算进来了,也不能一劳永逸,否则是无法毕业的。 数不清的课题研究,论文发表,光是想想令人就觉得头疼。 所以悠然很是意外,曾经高高在上呼风唤雨心狠手辣的执行官,竟开始安安静静的研究起论文来,并且还用“阿帽”这个想想就惹人发笑的称呼,生怕别人注意不到他头上这个大大的斗笠似的。 而且,他还会带学生,怎么说也是因论派的代表人。 听说自从学院争霸赛过后,报考因论派的人也多了起来。 而且啊,因论派的门槛很高,除了笔试要有一定的分数之外,面试也是极为难过的。 比如,长得丑的不要,长得太漂亮的不要,长得太高不要,长得太矮也不要等等。 悠然想了又想,然后对着散兵窃窃私语道:“那想当你的学生岂不是很难?” 散兵哼了一声:“为的就是让他们知难而退,若他们真的有实力,又怎会被外在的条件因素所影响?” 因论因论,讲究的就是因果,须得有很强的逻辑思维以及辩论的口才。若仅仅因为外表的评判就否定自己,接受淘汰的结果,那这样的人未免也太无趣了些。 悠然又道:“那你平时都学些什么啊?” 散兵不动声色的移开了目光,眼神中透着些许的怨怼,然后慢悠悠地开口:“经济,政治,法学,历史,心理,教育,管理。” 悠然:“……你学的还真多。” 要知道,悠然好歹也是上过大学的,在她以前的世界当中,散兵所学的科目每一个单拎出来都可以自成院系。 不愧是活了五百年的人,头脑就是比一般人厉害。 悠然默默的对他伸出了大拇指,见此,散兵的表情更幽怨了。 目前在他们面前演讲的是生论派的代表人:提纳里。 这在悠然看来,可真是一个外表奇特的人,尤其是头上大大的耳朵以及那长而蓬松的尾巴,活像个从森林里跑出来的珍贵小动物。 他的装扮也很有特点,右耳带着金色三叶耳环,刘海和脸侧的头发都进行了草绿色的挑染,至于她说了什么内容,悠然只听了个开头,好像是有关医疗方面的事,之后她便没有兴趣听下去了。 反观在她身边的散兵倒是听的很认真,他的桌面上还有一个小本子,偶尔会记点什么,哪怕悠然跟他讲与上课无关的事情也不影响他听课。 真是一副学霸的形象。 这样认真学习的散兵,简直更让人喜欢了。 悠然伸出了手,在桌子下面不动声色地勾着他的小拇指,后者先是一愣,随后挑了挑眉,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 真有种背着老师早恋的感觉呢。 生论派的演讲实在是太过漫长,讲到中间的时候,悠然百般无聊地趴在桌子上,迷迷糊糊的,在即将睡着之际,四周忽然安静了。 散兵碰了碰她的胳膊,说道:“叫你呢。” 这一句话,使得悠然猛地抬头,见前面的讲师提纳里饶有兴趣地看着自己与散兵勾着的手指,以及周围学生凑热闹的目光。 等等,发生了什么? 什么情况? “看前面的大屏幕。”散兵好心提醒道。 悠然这才看见,大屏幕的上方有一个讨论的小问题,下方有个随机叫号的系统,好巧不巧,那个系统所显示的位列,正是悠然目前所坐的位置。 因此在众目睽睽之下,悠然只得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多年前上课开小差被提问的恐怖记忆再次袭来,而那下意识松开的手令散兵的笑容有一瞬僵硬。 对此,悠然挠了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正要说“不会”的时候,提纳里却先说道:“真是生面孔呢,是阿帽带来旁听的吗?” 悠然用力的点头。 提纳里又道:“既然是阿帽先生的朋友,那我换个人来回答。” 这个老师简直是太好了! 正当悠然庆幸准备坐下的时候,一旁的散兵却出声说道:“她不是我朋友。” 喂喂…… 悠然拉着他的衣角,感受到的目光愈加强烈,就连提纳里都愣了一瞬。 “她是我的女朋友。” 此话一出,瞬间引来全场的沸腾,后排的新生似乎都没心思听课了,好多学生都在起哄。 “诶呦,女朋友?!” “阿帽学长承认了诶,我就说那是他女朋友!” “阿帽学长太让人有安全感了,好羡慕他女朋友啊……” 后排的学生七嘴八舌的,还有几个因论派的新生也都在说。 毕竟导师的私生活一直都很令学生们好奇,好多学生都嗅到了八卦的味道。 悠然连凳子都没坐热呢,就已经想钻入桌底找个地缝藏起来了,与此同时,右手被光明正大的牵了起来,不是在桌底下偷偷牵的那种。 后者不像悠然这么害羞,反而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台上的提纳里显然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状况,自学院争霸赛后,他与这名叫作“阿帽”的学者有过些许的交流。 印象中,那名紫发少年的表情一直都是不苟言笑的,极少会见他露出这样温柔的目光,更别说有女朋友了。 他倒是听说过有几个女学生因为他长得好看而送情书的,但都被婉拒了。 所谓的“婉拒”其实说的委婉了些,当事人直接连看都没看,直接批评道:“有这时间不如多写几篇论文,还有,你们的上篇论文的数据有很多是错误的,就这还好意思拿给我看?” 巴拉巴拉…… 阿帽先生说起学生来,那可真是连话都不带停的。 最后惹得那几个女生哭着跑回去了,之后便没有人再给阿帽送过情书,毕竟她们都不想在学术方面被批评教育。 所以如今,在所有人的面前大大方方承认自己的女朋友,这件事可着实令提纳里吃了一惊。 不过惊讶归惊讶,提纳里很快便意识到他还要演讲,于是伸出了手:“安静安静。” 最终,提纳里先生在后排几名学生的窃窃私语中完成了这场学术交流。 而我们的当事人在交流会结束的第一秒,便迎着学生们探究的目光,拉着某个厚脸皮的家伙快速离开了这里。 【番外】因论派学者的那些事儿(4) 同学们都说,阿帽学长最近谈恋爱了,不过还有另一种说法,就是阿帽学长的异地恋女友终于回来了。 总之,大家对于那个天天待在阿帽学长身边的那个女孩很是好奇,但是没有一个学生敢去询问。 只是偶尔去办公室交论文的时候,几个胆子大的学生会用余光去瞅那个女生两眼,当然,这样的小动作很快就会被阿帽学长发现,接着便会收到一记眼刀。 嘶,好吓人。 …… “嘿嘿,让我看看阿帽同学今天的课程任务~” 自从悠然找到散兵之后,就一直很闲,毕竟教令院为散兵开的工资很多,足够两人的日常花销。 再加上长时间的分离使得悠然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待在散兵的身旁,于是这几天她一直都跟着散兵一起去教令院听课。 散兵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学生,他偶尔也会逃课,带着悠然去须弥其他好玩的地方溜达,但大多时候,他还是要乖乖的留在教令院。 因为他还有好几个学生要带。 作为学生,他可以逃其他老学究的课,可作为带学弟学妹们论文的学长兼导师的话,有些课还是逃不了的。 毕竟,没听说过“导师”还会逃课。 此刻的散兵正在教令院的办公室里整理下午要讲的资料,因论派涉及的范围广泛,光是调查一些数据就花了他不少时间,更何况这里还有其他的论文文献资料什么的。 散兵心想,当初就不该写那几篇论文,不该反驳那几名学者的学术研究,不然的话,自己也不会被小吉祥草王送来这里。 带学生?指导论文?讲课? 这是他会做的事? 想想就觉得不可思议。 “我们的阿帽同学真是太棒了!下午的那节课要上两个小时诶,好辛苦好辛苦,那么作为你最亲近的人,看在你这么辛苦的份上,我可以实现你的一个小愿望。” 作为闲散人士的悠然看着一脸不情愿的散兵,忍不住出言调笑,后者抬起了略显幽怨的脸,那眼神中带有咬牙切齿的意味:“怎么?要不要我跟小吉祥草王说说,让你也来教令院念书?” “不要不要,我读书少,就算来教令院也肯定学不明白。而且咱们家已经出一个小学者了,我又怎好抢了你的光芒。” “切,腰不疼了?” “啊?呃…” “那今晚继续?” “大人我错了。” 散兵嗤笑:“认错倒是挺快。” 悠然笑嘻嘻地为他泡了一杯茶水,幸好目前办公室只有他们两人,若有其他人在场,散兵的那张嘴指不定会怎么说她呢。 悠然喜欢看散兵站在讲台上为学弟学妹们讲课的样子,他不是一个严厉的导师,虽然偶尔也有批评学生的时候,但他不会给那些学生施压,比如功课不达到什么标准就不让毕业的那种。 相反,散兵留的作业更具创造性,比起学术上的研究,他更鼓励那些学生进行实际操作,而不是一味的光看书本上的知识。 而且啊,最近散兵去给学生上课的时候,都会特意叮嘱在后排靠门的位置上为悠然留一个桌椅。 至于为什么不是前排,还是因为悠然不好意思,坐前排的话,大家都会抬头看她,但后排就不一样了,毕竟散兵在前面讲课的时候,不会有人特意往后去看。 此时此刻,散兵正在台前讲解一些有关稻妻的文献,悠然抬头就能看见那张意气风发的脸,两者对视之时,悠然还特意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微笑。 散兵讲课的声音顿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的移开了目光,尽管这样,他还是在余光里将她看了千万遍。 就是这个女孩,见证过他所有的善与恶,无论何时何地,都与他不离不弃。 这是他的女孩。 对于那些学生而言,他们还是很喜欢悠然来听课的,因为她不仅能让不苟言笑的阿帽学长特意为她留出桌椅,最重要的是啊,每当有她在的时候,阿帽学长的语气似乎……都变得温柔起来了呢。 不过悠然也有与散兵生气的时候。 比如现在。 散兵原本略显温柔的语气骤然变冷,他的指骨敲了敲台前的黑板,刺耳的声音使得大部分学生都抬起了脑袋。 但他最在意的那个人没有看他,反而在看……别的男同学。 好看的眉头皱在了一起,散兵道:“悠然,起立。” 原本聚精会神看着别人玩五子棋的悠然冷不丁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条件反射般的站起,面对散兵冷冽的神色,她无辜地眨了眨眼。 “我刚刚讲到哪了?” “我……忘了。”悠然支支吾吾的,心想散兵没说过他会当堂提问她啊。 那双绛紫色的眸子垂了下来:“去教室外等我。” 嗯?这是在门外罚站的意思吗? 悠然有些不情愿地走了过去,在路过散兵身边的时候,委屈巴巴且小声地说了一句“你真要罚我啊。” “听话。”散兵说完,目送她离去的背影,继续接下来的课程。 而那几个上课偷偷玩五子棋的学生,也在这一事件之后,将那些东西都收了起来,不过在课后,他们还是受到了双倍作业的惩罚。 ———下课后,办公室内——— “我生气了。”悠然的小嘴一撅,硬生生地说道。 “悠然,生气的应该是我?” “你怎么可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罚我?” “我不罚你,难道你要盯着那两个男生看一整节课吗?” “啊?”悠然想了想当时的状况,紧忙补上一句,“我没看他们,我看的是五子棋啊,你没发现吗?他们上课在偷偷地玩。” 散兵原本愠怒的脸愣了一下,如小孩子生气一般的别过头去,“光顾着看你了,刚开始我都没发现。” 尽管散兵后面说的很小声,但还是被悠然听了个一清二楚,当即凑到他的旁边问道:“所以你在吃醋?” “没有。” “那你生什么气?” “我就喜欢生气不行吗?” 看,就是这样一张嘴,硬气得很。 悠然一见他这个样子,就觉得好玩,便离他离得更近了:“那我亲亲你,你就不生气了好不好?” 难得悠然这么主动,散兵的眉毛一挑,说道:“来。” 正当悠然的唇即将覆上去之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老师在吗?我来送文件。” 悠然被吓得一个激灵,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往后缩了缩,正要拉开距离,却被散兵突然的抱入怀中,后者指着自己的唇道:“继续啊。” “学生都来找你了,被看到了怎么办?” “放心,门是锁着的,没人回应他自己就走了。” 闻言,悠然觉得自己仿佛被耍了一般,轻轻地捶了下散兵的手臂:“好啊你,蓄谋已久是?” 对方则笑着先一步吻了上来。 “是啊,所以我们亲完再回家。” 【番外】因论派学者的那些事儿(4) 同学们都说,阿帽学长最近谈恋爱了,不过还有另一种说法,就是阿帽学长的异地恋女友终于回来了。 总之,大家对于那个天天待在阿帽学长身边的那个女孩很是好奇,但是没有一个学生敢去询问。 只是偶尔去办公室交论文的时候,几个胆子大的学生会用余光去瞅那个女生两眼,当然,这样的小动作很快就会被阿帽学长发现,接着便会收到一记眼刀。 嘶,好吓人。 …… “嘿嘿,让我看看阿帽同学今天的课程任务~” 自从悠然找到散兵之后,就一直很闲,毕竟教令院为散兵开的工资很多,足够两人的日常花销。 再加上长时间的分离使得悠然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待在散兵的身旁,于是这几天她一直都跟着散兵一起去教令院听课。 散兵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学生,他偶尔也会逃课,带着悠然去须弥其他好玩的地方溜达,但大多时候,他还是要乖乖的留在教令院。 因为他还有好几个学生要带。 作为学生,他可以逃其他老学究的课,可作为带学弟学妹们论文的学长兼导师的话,有些课还是逃不了的。 毕竟,没听说过“导师”还会逃课。 此刻的散兵正在教令院的办公室里整理下午要讲的资料,因论派涉及的范围广泛,光是调查一些数据就花了他不少时间,更何况这里还有其他的论文文献资料什么的。 散兵心想,当初就不该写那几篇论文,不该反驳那几名学者的学术研究,不然的话,自己也不会被小吉祥草王送来这里。 带学生?指导论文?讲课? 这是他会做的事? 想想就觉得不可思议。 “我们的阿帽同学真是太棒了!下午的那节课要上两个小时诶,好辛苦好辛苦,那么作为你最亲近的人,看在你这么辛苦的份上,我可以实现你的一个小愿望。” 作为闲散人士的悠然看着一脸不情愿的散兵,忍不住出言调笑,后者抬起了略显幽怨的脸,那眼神中带有咬牙切齿的意味:“怎么?要不要我跟小吉祥草王说说,让你也来教令院念书?” “不要不要,我读书少,就算来教令院也肯定学不明白。而且咱们家已经出一个小学者了,我又怎好抢了你的光芒。” “切,腰不疼了?” “啊?呃…” “那今晚继续?” “大人我错了。” 散兵嗤笑:“认错倒是挺快。” 悠然笑嘻嘻地为他泡了一杯茶水,幸好目前办公室只有他们两人,若有其他人在场,散兵的那张嘴指不定会怎么说她呢。 悠然喜欢看散兵站在讲台上为学弟学妹们讲课的样子,他不是一个严厉的导师,虽然偶尔也有批评学生的时候,但他不会给那些学生施压,比如功课不达到什么标准就不让毕业的那种。 相反,散兵留的作业更具创造性,比起学术上的研究,他更鼓励那些学生进行实际操作,而不是一味的光看书本上的知识。 而且啊,最近散兵去给学生上课的时候,都会特意叮嘱在后排靠门的位置上为悠然留一个桌椅。 至于为什么不是前排,还是因为悠然不好意思,坐前排的话,大家都会抬头看她,但后排就不一样了,毕竟散兵在前面讲课的时候,不会有人特意往后去看。 此时此刻,散兵正在台前讲解一些有关稻妻的文献,悠然抬头就能看见那张意气风发的脸,两者对视之时,悠然还特意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微笑。 散兵讲课的声音顿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的移开了目光,尽管这样,他还是在余光里将她看了千万遍。 就是这个女孩,见证过他所有的善与恶,无论何时何地,都与他不离不弃。 这是他的女孩。 对于那些学生而言,他们还是很喜欢悠然来听课的,因为她不仅能让不苟言笑的阿帽学长特意为她留出桌椅,最重要的是啊,每当有她在的时候,阿帽学长的语气似乎……都变得温柔起来了呢。 不过悠然也有与散兵生气的时候。 比如现在。 散兵原本略显温柔的语气骤然变冷,他的指骨敲了敲台前的黑板,刺耳的声音使得大部分学生都抬起了脑袋。 但他最在意的那个人没有看他,反而在看……别的男同学。 好看的眉头皱在了一起,散兵道:“悠然,起立。” 原本聚精会神看着别人玩五子棋的悠然冷不丁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条件反射般的站起,面对散兵冷冽的神色,她无辜地眨了眨眼。 “我刚刚讲到哪了?” “我……忘了。”悠然支支吾吾的,心想散兵没说过他会当堂提问她啊。 那双绛紫色的眸子垂了下来:“去教室外等我。” 嗯?这是在门外罚站的意思吗? 悠然有些不情愿地走了过去,在路过散兵身边的时候,委屈巴巴且小声地说了一句“你真要罚我啊。” “听话。”散兵说完,目送她离去的背影,继续接下来的课程。 而那几个上课偷偷玩五子棋的学生,也在这一事件之后,将那些东西都收了起来,不过在课后,他们还是受到了双倍作业的惩罚。 ———下课后,办公室内——— “我生气了。”悠然的小嘴一撅,硬生生地说道。 “悠然,生气的应该是我?” “你怎么可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罚我?” “我不罚你,难道你要盯着那两个男生看一整节课吗?” “啊?”悠然想了想当时的状况,紧忙补上一句,“我没看他们,我看的是五子棋啊,你没发现吗?他们上课在偷偷地玩。” 散兵原本愠怒的脸愣了一下,如小孩子生气一般的别过头去,“光顾着看你了,刚开始我都没发现。” 尽管散兵后面说的很小声,但还是被悠然听了个一清二楚,当即凑到他的旁边问道:“所以你在吃醋?” “没有。” “那你生什么气?” “我就喜欢生气不行吗?” 看,就是这样一张嘴,硬气得很。 悠然一见他这个样子,就觉得好玩,便离他离得更近了:“那我亲亲你,你就不生气了好不好?” 难得悠然这么主动,散兵的眉毛一挑,说道:“来。” 正当悠然的唇即将覆上去之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老师在吗?我来送文件。” 悠然被吓得一个激灵,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往后缩了缩,正要拉开距离,却被散兵突然的抱入怀中,后者指着自己的唇道:“继续啊。” “学生都来找你了,被看到了怎么办?” “放心,门是锁着的,没人回应他自己就走了。” 闻言,悠然觉得自己仿佛被耍了一般,轻轻地捶了下散兵的手臂:“好啊你,蓄谋已久是?” 对方则笑着先一步吻了上来。 “是啊,所以我们亲完再回家。” 【番外】因论派学者的那些事儿(5) 悠然觉得,她不能一直跟散兵去教令院了。尽管那些学生已经跟她混的很熟,甚至还会大咧咧的喊她“师母”,但她还是觉得,作为新时代的独立女性,应当有一份属于自己的工作。 毕竟,成天跟散兵黏在一块的话,他早晚会烦的? 散兵似是看出了她的心之所想,他直视着她的双眼,一字一句,完完整整地说:“我永远都不会觉得你烦。” “可是我天天跟你去教令院也很无聊,我想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 “自己想做的事情?” 散兵的语气略带疑惑,对上了悠然笑眯眯的眼睛,只见那双好看的杏眼俏皮地眨了又眨,然后将手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嘘”的动作。 “是秘密喔~” 散兵哼了一声,便也随她去了。 散兵最近很忙,除了教令院的一些事情以外,他还会经常的出入净善宫,悠然知道,他去见的是须弥的小吉祥草王,据说教令院在不久就要举行某个活动了。 悠然常常会问,什么时候她也可以去见一见纳西妲呢? 毕竟是须弥的草神,突然去见的话,会不会显得太过突兀? 她还是很好奇,能够劝说散兵将其留在教令院的,究竟是怎样的一位神明。 可面对悠然的问题,散兵却学着她之前的样子,卖起了关子。 见此,悠然只得冷哼一声:“小气鬼。” 散兵道:“是你先不告诉我的。” 悠然撅着小嘴倒在了某人的怀里,像只顽皮的小猫,顺着他的脖颈蹭了又蹭:“好,那我说了你可不准生气。” “生气?我生什么气?在你心中我是什么很小气的人吗?” “当然不,我们家阿帽同学最大度了。” “……” 白皙的手掌在悠然的脸上扭了又捏,揉了又揉,嘴上什么都没说,行动上却是一点都没有留情。 悠然好脾气地忍受着,过了好一会,才道:“我要继续我的小说创作了!” 手上的动作骤然停止,悠然心虚地低下了头,特意没有去看散兵的表情,但在那一瞬间,她还是感受到了某人的身体似乎是有些僵硬,好像竭力忍耐着什么。 见状,悠然先一步堵上了他的嘴:“你自己说的,一点也不小气。” 空气似乎都凝固了,悠然继续将头埋在他的胸膛中,随后听到那咬牙切齿的声音:“……行!” ———几天后——— “旅行者你看,这有新出的小说诶,好好笑,你要不要看看?”派蒙站在书店前挥舞着小手,那笑声,似乎是穿透了整个街道,引得旁人侧望。 空无奈的走到她的旁边:“不就一本小说嘛。” 可当他的视线落到书的封面的时候,却如派蒙一样没忍住惊呼出声。 那小说的封面上赫然写着几个大字: 《愚人众之霸总六席甜宠我》第二部重磅回归!! 作者:悠悠小圆帽 “看来是悠然回来了啊。”空笑着说道。 派蒙笑的原地转圈:“那我们有时间回须弥看看,也不知道散兵现在是什么样子了。” 空的脑海中浮现起了散兵的面容,随后撇了撇嘴:“他肯定还是老样子,我劝你还是不要随意跟他讲话,不然他肯定又会说你没话找话的样子太好笑了。” 派蒙叹了口气:“啊,脑海中有声音了呢。” …… 随着《愚人众之霸总六席甜宠我》第二部的热卖,悠然很快在须弥的编辑社中有了一定的地位,毕竟第一部当年在璃月就卖的很火。 虽然大家都不知道愚人众的第六席是谁,甚至可以说这个席位已经空缺了百余年,但通过小说的描述,大家也都会脑补出一个偏激又深情的霸总形象。 包括很多的学者在闲暇之余也会买来看看,虽然大多都在吐槽,比如某个情节写的太狗血了之类的。 当然,吐槽人设的也有不少,只是他们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在教令院偷懒吐槽的时候,阿帽学长总会站在不远处的地方直勾勾地盯着他们看,弄的他们都不好意思继续吐槽小说了。 悠然很喜欢写小说,自从将小说的前几章写完拿去投稿后,须弥的编辑社的大门就已经为她敞开了,她在那里有自己的办公座椅,甚至还有好几个年龄大的姐姐同她接触。 不过闲暇之余,几个女生聊的最多的还是自己的男朋友。 “悠然悠然,你有男朋友了吗?” 面对几双探究八卦的眼睛,悠然骄傲回答:“当然,我男朋友可是教令院的导师呢!” “哇,教令院可不是说进就能进的,既然是导师的话……年纪是不是很大啊?” 悠然眨了眨眼睛,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呃,是有点。” 五百岁也算是年纪大? 回答完之后,悠然能够肉眼可见的看见那个姐姐的脸上多了分惋惜的神情,只见她拍了拍悠然的肩,叹气道:“男人花期非常的短,超过25岁就不行了,你男朋友超过25了吗?” 悠然没太明白她说的意思,却还是点了点头:“超出很多了。” 随后,那个姐姐偷偷摸摸的将一个食谱塞给她,并嘱咐她一定要按照上面的步骤做。 悠然虽不太懂,但还是将食谱带了回去并给散兵分享。 “我跟你讲,我们单位有个姐姐给了我份食谱,但我感觉上面的步骤好奇怪哦,你要不要看一下?” 此时的散兵正闲散惬意地坐在沙发上,支着一条腿,最近教令院为了一个活动特别的忙,但再忙他也都准时回家,听着悠然絮絮叨叨说着工作上的事情。 “你念给我听。”他这么说道。 可随着悠然的往下念去,散兵的脸色却愈加的阴沉,他甚至还没好气地说:“你跟你的那个同事都聊了些什么?” “啊,她问我你的年龄来着。” “所以你如实说了?” “没,我就说你年纪比较大。” “你知道这食谱是干嘛的吗?” “干嘛的?” “补、肾、的。” 此话一出,悠然的脑瓜子嗡嗡的,她眼睁睁地看着散兵从沙发上站起,缓步向她走来,嘴角的笑容恢复了以往当执行官时的嘲讽。 他说:“你是想死吗?” “呃……意外意外。”悠然眼见情况不对,转头就想往外逃,却被某人伸手拽住了脖领。 散兵阴恻恻地说:“我年纪大是?你同事是不是还说过,什么年纪大的人都不行之类的话?嗯?可别拿我跟那些人类比啊,悠然。” “来,现在你告诉我,我到底行不行?” 此刻悠然的心里只有一种声音在呼唤,那就是: 救命!再也不在外面说他年纪大了!! 【番外】因论派学者的那些事儿(5) 悠然觉得,她不能一直跟散兵去教令院了。尽管那些学生已经跟她混的很熟,甚至还会大咧咧的喊她“师母”,但她还是觉得,作为新时代的独立女性,应当有一份属于自己的工作。 毕竟,成天跟散兵黏在一块的话,他早晚会烦的? 散兵似是看出了她的心之所想,他直视着她的双眼,一字一句,完完整整地说:“我永远都不会觉得你烦。” “可是我天天跟你去教令院也很无聊,我想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 “自己想做的事情?” 散兵的语气略带疑惑,对上了悠然笑眯眯的眼睛,只见那双好看的杏眼俏皮地眨了又眨,然后将手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嘘”的动作。 “是秘密喔~” 散兵哼了一声,便也随她去了。 散兵最近很忙,除了教令院的一些事情以外,他还会经常的出入净善宫,悠然知道,他去见的是须弥的小吉祥草王,据说教令院在不久就要举行某个活动了。 悠然常常会问,什么时候她也可以去见一见纳西妲呢? 毕竟是须弥的草神,突然去见的话,会不会显得太过突兀? 她还是很好奇,能够劝说散兵将其留在教令院的,究竟是怎样的一位神明。 可面对悠然的问题,散兵却学着她之前的样子,卖起了关子。 见此,悠然只得冷哼一声:“小气鬼。” 散兵道:“是你先不告诉我的。” 悠然撅着小嘴倒在了某人的怀里,像只顽皮的小猫,顺着他的脖颈蹭了又蹭:“好,那我说了你可不准生气。” “生气?我生什么气?在你心中我是什么很小气的人吗?” “当然不,我们家阿帽同学最大度了。” “……” 白皙的手掌在悠然的脸上扭了又捏,揉了又揉,嘴上什么都没说,行动上却是一点都没有留情。 悠然好脾气地忍受着,过了好一会,才道:“我要继续我的小说创作了!” 手上的动作骤然停止,悠然心虚地低下了头,特意没有去看散兵的表情,但在那一瞬间,她还是感受到了某人的身体似乎是有些僵硬,好像竭力忍耐着什么。 见状,悠然先一步堵上了他的嘴:“你自己说的,一点也不小气。” 空气似乎都凝固了,悠然继续将头埋在他的胸膛中,随后听到那咬牙切齿的声音:“……行!” ———几天后——— “旅行者你看,这有新出的小说诶,好好笑,你要不要看看?”派蒙站在书店前挥舞着小手,那笑声,似乎是穿透了整个街道,引得旁人侧望。 空无奈的走到她的旁边:“不就一本小说嘛。” 可当他的视线落到书的封面的时候,却如派蒙一样没忍住惊呼出声。 那小说的封面上赫然写着几个大字: 《愚人众之霸总六席甜宠我》第二部重磅回归!! 作者:悠悠小圆帽 “看来是悠然回来了啊。”空笑着说道。 派蒙笑的原地转圈:“那我们有时间回须弥看看,也不知道散兵现在是什么样子了。” 空的脑海中浮现起了散兵的面容,随后撇了撇嘴:“他肯定还是老样子,我劝你还是不要随意跟他讲话,不然他肯定又会说你没话找话的样子太好笑了。” 派蒙叹了口气:“啊,脑海中有声音了呢。” …… 随着《愚人众之霸总六席甜宠我》第二部的热卖,悠然很快在须弥的编辑社中有了一定的地位,毕竟第一部当年在璃月就卖的很火。 虽然大家都不知道愚人众的第六席是谁,甚至可以说这个席位已经空缺了百余年,但通过小说的描述,大家也都会脑补出一个偏激又深情的霸总形象。 包括很多的学者在闲暇之余也会买来看看,虽然大多都在吐槽,比如某个情节写的太狗血了之类的。 当然,吐槽人设的也有不少,只是他们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在教令院偷懒吐槽的时候,阿帽学长总会站在不远处的地方直勾勾地盯着他们看,弄的他们都不好意思继续吐槽小说了。 悠然很喜欢写小说,自从将小说的前几章写完拿去投稿后,须弥的编辑社的大门就已经为她敞开了,她在那里有自己的办公座椅,甚至还有好几个年龄大的姐姐同她接触。 不过闲暇之余,几个女生聊的最多的还是自己的男朋友。 “悠然悠然,你有男朋友了吗?” 面对几双探究八卦的眼睛,悠然骄傲回答:“当然,我男朋友可是教令院的导师呢!” “哇,教令院可不是说进就能进的,既然是导师的话……年纪是不是很大啊?” 悠然眨了眨眼睛,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呃,是有点。” 五百岁也算是年纪大? 回答完之后,悠然能够肉眼可见的看见那个姐姐的脸上多了分惋惜的神情,只见她拍了拍悠然的肩,叹气道:“男人花期非常的短,超过25岁就不行了,你男朋友超过25了吗?” 悠然没太明白她说的意思,却还是点了点头:“超出很多了。” 随后,那个姐姐偷偷摸摸的将一个食谱塞给她,并嘱咐她一定要按照上面的步骤做。 悠然虽不太懂,但还是将食谱带了回去并给散兵分享。 “我跟你讲,我们单位有个姐姐给了我份食谱,但我感觉上面的步骤好奇怪哦,你要不要看一下?” 此时的散兵正闲散惬意地坐在沙发上,支着一条腿,最近教令院为了一个活动特别的忙,但再忙他也都准时回家,听着悠然絮絮叨叨说着工作上的事情。 “你念给我听。”他这么说道。 可随着悠然的往下念去,散兵的脸色却愈加的阴沉,他甚至还没好气地说:“你跟你的那个同事都聊了些什么?” “啊,她问我你的年龄来着。” “所以你如实说了?” “没,我就说你年纪比较大。” “你知道这食谱是干嘛的吗?” “干嘛的?” “补、肾、的。” 此话一出,悠然的脑瓜子嗡嗡的,她眼睁睁地看着散兵从沙发上站起,缓步向她走来,嘴角的笑容恢复了以往当执行官时的嘲讽。 他说:“你是想死吗?” “呃……意外意外。”悠然眼见情况不对,转头就想往外逃,却被某人伸手拽住了脖领。 散兵阴恻恻地说:“我年纪大是?你同事是不是还说过,什么年纪大的人都不行之类的话?嗯?可别拿我跟那些人类比啊,悠然。” “来,现在你告诉我,我到底行不行?” 此刻悠然的心里只有一种声音在呼唤,那就是: 救命!再也不在外面说他年纪大了!! 【番外】因论派学者的那些事儿(6) 学院庆典是由教令院举办的盛会,有着非常悠久的历史,具体来说,可以细分成“学院游乐会”和“学院争霸赛”两部分。 “学院游乐会”每年都会举办,庆典期间,六个学派会在城中摆好摊位,招待游客,宣传自家学派有趣的地方,借此提高影响力。 而四年一度的“学院争霸赛”,则是让六个学派各自选出一名代表,来角逐最后的冠军宝座。 今年学院游乐会与学院争霸赛将会一同举办,所以城中的气氛也是空前热闹。 作为“特邀评论员”的空,早早的来到了比赛举办的地点,见主持人正一一介绍六个学派的代表人物。 “现在让我们有请六名「学院代表」上台,他们分别是———” “生论派代表:缇纳里。” “素论派代表:赛诺。” “明论派代表:莱依拉。” “知论派代表:珐露珊。” “妙论派代表:卡维。” “以及因论派代表……咦?因论派代表还没有到场吗?” 主持人疑惑的望向四周。 “像这种聒噪无用的介绍,还是趁早结束。” 伴随着空与派蒙惊讶的神色,主持人继续介绍:“来了!最后一位参赛选手,因论派代表———阿帽!” “怎么会是他?!”台下的派蒙发出了一声不小的惊呼,忍不住向周围的学者打听。 旁边的人道:“听说他是外国学者,挂名在因论派,写过不少时政分析的论文。因论派的学者大多不喜欢他的说话方式,不过这人平时神出鬼没的,和其他人也没什么来往。” “抛去争议性不谈,他提出的许多观点也算鞭辟入里。因论派这几年人才凋敝,有名的几个又不在教令院,估计也是选无可选……” 还未等他说完,少女清脆的嗓音在身后响起:“才不是选无可选,是众望所归,我家阿帽可是最棒的!” 只见悠然微微一笑:“好久不见啊,空,派蒙。” “呀,是悠然!你回来啦!”派蒙挥舞着小手,飞到了悠然的身边。 空也笑着打起了招呼。 或许是太长时间没见,又或许是过往的一切都已烟消云散,派蒙笑嘻嘻地问道:“悠然,你写的那本小说,是以散兵为原型去写的吗?” 话音刚落,派蒙便感到浑身一冷,转头望去,只见散兵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这边,眼神颇不友善,吓的派蒙又往悠然的身边靠近了些。 “也不全是啦,小说是和现实分开来的,我要真以他的原型去写,他那性格……” 接着,悠然不敢往下说了,她心虚地看了看散兵,只见后者眉毛一挑,她便立马跟派蒙转移了话题。 “话说,你们是特意回须弥看这场争霸赛的吗?” “对啊,庆典热热闹闹的,多有意思,而且啊,我和旅行者可是特邀评论员呢。”派蒙一脸得意地拍着自己的胸脯。 空拽了拽派蒙的衣角,别看小飞行物个头不大,话倒是很多。不过既然自己被邀请成为了特邀评论员,那么搞清楚每个人的参赛原因,应该也是他们的工作? 于是空上前一步询问道:“悠然,你知道他来参加比赛的原因吗?” 毕竟,与散兵熟识的人都不觉得,他是那种喜欢参加这种事情的人。 “这个嘛……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悠然如实回道。 这句话说得没错,散兵的确没有告诉她,前来参加学院争霸赛的原因。说实话,当她得知这一消息的时候,自己的确是被吓了一跳。 悠然记得那段时间散兵总是神神秘秘的,并不常去教令院,反而去了好几趟净善宫,说是与小吉祥草王有一些事情要谈。 她也询问过,到底是什么事呢? 那时的散兵是这么回答的:“具体的事情,我答应过要保密的,但我保证,等比赛结束后,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悠然本就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于是乖巧地回道:“好,我会为你加油的。” 主持人继续说道:“六位参赛者已经登台亮相,比赛很快就会开始!” “本届学院争霸赛究竟花落谁家?让我们一起拭目以待!” 掌声与礼炮在此刻炸响,几位学院代表也缓缓走下了台。 散兵第一时间来到了悠然的面前,自然的揽过她的肩膀:“你怎么跟谁都能聊的很欢?” 悠然笑道:“大家都是朋友嘛。” 散兵哼了一声:“我和那俩家伙可不是朋友。” “喂……你……”派蒙气的小手握拳。 “叫我阿帽,这是我在因论派挂的名字。” “可这听上去只是绰号,不是名字?” “一个普普通通的名字,我不能用吗?” 散兵两手一摊,语气轻快。 若是别人叫这个名字,或许人们对他的第一印象是平凡至极。 可散兵与别人不同。 我们知晓他的过去,知道他曾经历过什么,在这一路颠沛流离中,他曾得到过,也曾失去过,百年的时光泯灭了他最初的模样。 人们不知他曾登上过神坛,也不知他差一点改写了整个时代。 因此这样普通又平凡的名字,被安在他的身上,竟有一种世外高人隐居于此的神秘之感。 派蒙被问的一时语塞,转而换了个问题:“好,阿帽选手,你为什么会来参加学院争霸赛?我们现在是特邀评论员哦,希望你好好回答我们的问题。” 反观,散兵却是一脸的无所谓:“你们就算是风纪官也没用,我不回答的话,你们能怎么办?” “你这家伙,悠然你看他!”他那样子气的派蒙直跺脚。 悠然笑道:“别逗她了。” 散兵的语气这才正常了些:“好,不妨告诉你们,我答应过别人,不会把此行的目的透露出去。” 闻言,派蒙问道:“你不会在秘密计划着什么?” “难说呢。”随后,散兵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副看热闹的样子,“有人很快就要倒霉了,猜猜是谁呢?” 【番外】因论派学者的那些事儿(6) 学院庆典是由教令院举办的盛会,有着非常悠久的历史,具体来说,可以细分成“学院游乐会”和“学院争霸赛”两部分。 “学院游乐会”每年都会举办,庆典期间,六个学派会在城中摆好摊位,招待游客,宣传自家学派有趣的地方,借此提高影响力。 而四年一度的“学院争霸赛”,则是让六个学派各自选出一名代表,来角逐最后的冠军宝座。 今年学院游乐会与学院争霸赛将会一同举办,所以城中的气氛也是空前热闹。 作为“特邀评论员”的空,早早的来到了比赛举办的地点,见主持人正一一介绍六个学派的代表人物。 “现在让我们有请六名「学院代表」上台,他们分别是———” “生论派代表:缇纳里。” “素论派代表:赛诺。” “明论派代表:莱依拉。” “知论派代表:珐露珊。” “妙论派代表:卡维。” “以及因论派代表……咦?因论派代表还没有到场吗?” 主持人疑惑的望向四周。 “像这种聒噪无用的介绍,还是趁早结束。” 伴随着空与派蒙惊讶的神色,主持人继续介绍:“来了!最后一位参赛选手,因论派代表———阿帽!” “怎么会是他?!”台下的派蒙发出了一声不小的惊呼,忍不住向周围的学者打听。 旁边的人道:“听说他是外国学者,挂名在因论派,写过不少时政分析的论文。因论派的学者大多不喜欢他的说话方式,不过这人平时神出鬼没的,和其他人也没什么来往。” “抛去争议性不谈,他提出的许多观点也算鞭辟入里。因论派这几年人才凋敝,有名的几个又不在教令院,估计也是选无可选……” 还未等他说完,少女清脆的嗓音在身后响起:“才不是选无可选,是众望所归,我家阿帽可是最棒的!” 只见悠然微微一笑:“好久不见啊,空,派蒙。” “呀,是悠然!你回来啦!”派蒙挥舞着小手,飞到了悠然的身边。 空也笑着打起了招呼。 或许是太长时间没见,又或许是过往的一切都已烟消云散,派蒙笑嘻嘻地问道:“悠然,你写的那本小说,是以散兵为原型去写的吗?” 话音刚落,派蒙便感到浑身一冷,转头望去,只见散兵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这边,眼神颇不友善,吓的派蒙又往悠然的身边靠近了些。 “也不全是啦,小说是和现实分开来的,我要真以他的原型去写,他那性格……” 接着,悠然不敢往下说了,她心虚地看了看散兵,只见后者眉毛一挑,她便立马跟派蒙转移了话题。 “话说,你们是特意回须弥看这场争霸赛的吗?” “对啊,庆典热热闹闹的,多有意思,而且啊,我和旅行者可是特邀评论员呢。”派蒙一脸得意地拍着自己的胸脯。 空拽了拽派蒙的衣角,别看小飞行物个头不大,话倒是很多。不过既然自己被邀请成为了特邀评论员,那么搞清楚每个人的参赛原因,应该也是他们的工作? 于是空上前一步询问道:“悠然,你知道他来参加比赛的原因吗?” 毕竟,与散兵熟识的人都不觉得,他是那种喜欢参加这种事情的人。 “这个嘛……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悠然如实回道。 这句话说得没错,散兵的确没有告诉她,前来参加学院争霸赛的原因。说实话,当她得知这一消息的时候,自己的确是被吓了一跳。 悠然记得那段时间散兵总是神神秘秘的,并不常去教令院,反而去了好几趟净善宫,说是与小吉祥草王有一些事情要谈。 她也询问过,到底是什么事呢? 那时的散兵是这么回答的:“具体的事情,我答应过要保密的,但我保证,等比赛结束后,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悠然本就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于是乖巧地回道:“好,我会为你加油的。” 主持人继续说道:“六位参赛者已经登台亮相,比赛很快就会开始!” “本届学院争霸赛究竟花落谁家?让我们一起拭目以待!” 掌声与礼炮在此刻炸响,几位学院代表也缓缓走下了台。 散兵第一时间来到了悠然的面前,自然的揽过她的肩膀:“你怎么跟谁都能聊的很欢?” 悠然笑道:“大家都是朋友嘛。” 散兵哼了一声:“我和那俩家伙可不是朋友。” “喂……你……”派蒙气的小手握拳。 “叫我阿帽,这是我在因论派挂的名字。” “可这听上去只是绰号,不是名字?” “一个普普通通的名字,我不能用吗?” 散兵两手一摊,语气轻快。 若是别人叫这个名字,或许人们对他的第一印象是平凡至极。 可散兵与别人不同。 我们知晓他的过去,知道他曾经历过什么,在这一路颠沛流离中,他曾得到过,也曾失去过,百年的时光泯灭了他最初的模样。 人们不知他曾登上过神坛,也不知他差一点改写了整个时代。 因此这样普通又平凡的名字,被安在他的身上,竟有一种世外高人隐居于此的神秘之感。 派蒙被问的一时语塞,转而换了个问题:“好,阿帽选手,你为什么会来参加学院争霸赛?我们现在是特邀评论员哦,希望你好好回答我们的问题。” 反观,散兵却是一脸的无所谓:“你们就算是风纪官也没用,我不回答的话,你们能怎么办?” “你这家伙,悠然你看他!”他那样子气的派蒙直跺脚。 悠然笑道:“别逗她了。” 散兵的语气这才正常了些:“好,不妨告诉你们,我答应过别人,不会把此行的目的透露出去。” 闻言,派蒙问道:“你不会在秘密计划着什么?” “难说呢。”随后,散兵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副看热闹的样子,“有人很快就要倒霉了,猜猜是谁呢?” 【番外】因论派学者的那些事儿(7) 广袤的沙漠一望无际,在阳光的照耀下,金黄色的沙丘犹如波涛汹涌的海浪,每一粒沙砾都闪烁着金色的光芒。 此时的悠然抱着一个粉色的大水瓶,咬着雪糕,坐在在比赛区域外的阴凉处等着散兵出来。 第二轮比赛的任务是,要在指定区域内找到三个地脉干扰器。 悠然穿着新买的蓝色小短裙,眼巴巴地望着沙漠,一脸愧疚。 至于为什么愧疚? 那就要从第一轮比赛说起了。 原本第一轮比赛是要找到三个“迅捷飞蝶”,几个学院代表人都展示了各自的本领。 比如珐露珊和卡维一起进行合作,运用机械装置吸引迅捷飞蝶; 比如缇纳里在熏香中添加花蜜来吸引蝴蝶; 比如…… 总之每个人的方法,都大不相同。 反观我们的阿帽同学,他却只是眼巴巴地瞅着别人,自己完全没有任何打算。 所谓皇上不急急死太监,一旁的悠然却在绞尽脑汁去想要如何在第一轮获胜。 “拜托,为什么你一点都不着急呢?” 散兵两手一摊:“着急有用吗?这本来就不是我擅长的领域,若是想拿第一的话,我觉得还是直接去抢比较快。” 悠然哼了一声:“我有一个办法。” 悠然记得,以前上大学的时候,隔壁寝室的几个女生喜欢拍照,有一次她们想拍一些仙一点的照片,便自创了一个吸引蝴蝶的方法。 “风油精兑水,1\/10稀释,再加上浸泡过浆果的水和蜂蜜,搅和搅和。” “蜂蜜水是蝴蝶喜欢的食物,风油精的强挥发性和里面独特的香精有利于吸引蝴蝶。” 随后,悠然将自创的“液体”用喷壶装起来,为此,她还特意换了个颜色鲜艳的裙子,随后将它喷在了自己的裙子上面。 看见这么努力的悠然,散兵无奈的扯了扯嘴角:“你这办法可行吗?” 悠然却是信誓旦旦:“可行的!一定会将蝴蝶吸引过来的,到时候你就等着拿第一!” “啧,到时候可别蝴蝶没吸引过来,反倒吸引了一大群蜜蜂。” “诶呀你别乌鸦嘴。” 谁知散兵的语音刚落,还真有一只蜜蜂颤颤悠悠的落在了悠然的裙子上。 都知道蜜蜂蜇人很痛,这下子,悠然也不敢动弹了,小心翼翼地说:“蝴蝶会来的?” 散兵别过头去,强忍着笑意:“嗯,会来的。” 悠然就这样等啊等啊,蝴蝶没几个,反倒有很多的蜜蜂围着她嗡嗡地转,这下悠然是真的不敢在这里待了。 “我……”她犹豫半天,最终还是没忍住将目光转向了散兵。 此时的散兵也笑够了,他环抱着手臂,姿态肆意:“知道害怕了?” 悠然向来勇于承认错误:“我怕蜜蜂蜇我。” “不会让你受伤的。” 伴随着一声轻笑,下一秒便有一股风将悠然裙子上的蜜蜂吹开,散兵就这样带着悠然走进了一家服装店。 这时的悠然还是很气馁的:“啊,我也没想到会这样,可是我看提纳里那边貌似很成功。” “他可是生论派的,你自然是比不过人家。悠然,我不用你为我争第一的。”说着,散兵将挑好的小裙子递给了悠然,“去试试看。” 不得不说,散兵的审美还是很好的,虽然是个短裙,但也过了膝盖,不算太短,并且在这个天气也不会长到过热。 随后,散兵又在这家店为悠然挑了几件合身的小裙子。 等他们从服装店出来的时候,第一轮比赛已经结束了。 最先找到迅捷飞蝶的是提纳里,接着是莱依拉,以及卡维和珐露珊那队。 散兵一分都没得。 对此,悠然觉得很愧疚。 因此在第二轮比赛的时候,悠然早早就就在场外等着散兵出来。 她特意带了一大瓶水,沙漠常年气候干旱,且阳光毒热,这些虽不能对人偶造成影响,但怎么说,人偶还是能够感受到的。 至少,让她为他做点什么。 散兵出来的很早,可以说,是那些人当中最早出来的一个。 随后是有些中暑的提纳里,空怕他晕倒在半路,便和派蒙一起将他护送到出口。 悠然看着散兵腰间空空如也,第一时间跑到了他的面前,将自己特意准备的水杯递了过去:“他们不是说为你们准备好水瓶了么,你的怎么没有呢,是不是丢了?这一路很热,多亏我这有一大瓶水!” 散兵接过了悠然特意准备的水瓶,表情却显得有些僵硬,随后在悠然殷切地注视下,仰头喝了一大口。 喝完,面对着悠然笑意盈盈的脸,散兵说道:“看来你还是有些用处的。” 不远处的派蒙见到这一场景,开始疑惑了。 散兵的水瓶不是在比赛的过程中给提纳里了么?他怎么不跟悠然说呢? 正当派蒙即将开口的时候,只见散兵神秘兮兮的将手指放在嘴边,对她做了个“嘘”的动作。 派蒙下一秒捂住了嘴巴,然后靠近空的耳边,小声说道:“他这是什么意思啊?” 空却温柔的笑了笑:“这你就不懂了,论一个不会扫兴的男朋友有多重要。” 悠然显然没有注意到散兵刚刚的那个小动作,她开心的询问:“你出来的这么早,是不是第一个找到了地脉干扰器?” 散兵如实回答:“没有。” “诶?那你为什么出来的这么早啊?” 散兵的视线落到那粉色的水瓶上面,语气之间尽是无所谓:“因为热啊。” “啊,那你要不要吃雪糕?” “不要。” “冰淇淋呢?我去给你买!” “不吃。” “我知道了,你一定想吃清凉的茶泡饭对不对?” …… 由于第三场比赛在明天,从沙漠中出来的人可以先直接回家。 派蒙望着两人逐渐走远的身影,对空笑道:“他们的感情还真是好呢。” 【番外】因论派学者的那些事儿(7) 广袤的沙漠一望无际,在阳光的照耀下,金黄色的沙丘犹如波涛汹涌的海浪,每一粒沙砾都闪烁着金色的光芒。 此时的悠然抱着一个粉色的大水瓶,咬着雪糕,坐在在比赛区域外的阴凉处等着散兵出来。 第二轮比赛的任务是,要在指定区域内找到三个地脉干扰器。 悠然穿着新买的蓝色小短裙,眼巴巴地望着沙漠,一脸愧疚。 至于为什么愧疚? 那就要从第一轮比赛说起了。 原本第一轮比赛是要找到三个“迅捷飞蝶”,几个学院代表人都展示了各自的本领。 比如珐露珊和卡维一起进行合作,运用机械装置吸引迅捷飞蝶; 比如缇纳里在熏香中添加花蜜来吸引蝴蝶; 比如…… 总之每个人的方法,都大不相同。 反观我们的阿帽同学,他却只是眼巴巴地瞅着别人,自己完全没有任何打算。 所谓皇上不急急死太监,一旁的悠然却在绞尽脑汁去想要如何在第一轮获胜。 “拜托,为什么你一点都不着急呢?” 散兵两手一摊:“着急有用吗?这本来就不是我擅长的领域,若是想拿第一的话,我觉得还是直接去抢比较快。” 悠然哼了一声:“我有一个办法。” 悠然记得,以前上大学的时候,隔壁寝室的几个女生喜欢拍照,有一次她们想拍一些仙一点的照片,便自创了一个吸引蝴蝶的方法。 “风油精兑水,1\/10稀释,再加上浸泡过浆果的水和蜂蜜,搅和搅和。” “蜂蜜水是蝴蝶喜欢的食物,风油精的强挥发性和里面独特的香精有利于吸引蝴蝶。” 随后,悠然将自创的“液体”用喷壶装起来,为此,她还特意换了个颜色鲜艳的裙子,随后将它喷在了自己的裙子上面。 看见这么努力的悠然,散兵无奈的扯了扯嘴角:“你这办法可行吗?” 悠然却是信誓旦旦:“可行的!一定会将蝴蝶吸引过来的,到时候你就等着拿第一!” “啧,到时候可别蝴蝶没吸引过来,反倒吸引了一大群蜜蜂。” “诶呀你别乌鸦嘴。” 谁知散兵的语音刚落,还真有一只蜜蜂颤颤悠悠的落在了悠然的裙子上。 都知道蜜蜂蜇人很痛,这下子,悠然也不敢动弹了,小心翼翼地说:“蝴蝶会来的?” 散兵别过头去,强忍着笑意:“嗯,会来的。” 悠然就这样等啊等啊,蝴蝶没几个,反倒有很多的蜜蜂围着她嗡嗡地转,这下悠然是真的不敢在这里待了。 “我……”她犹豫半天,最终还是没忍住将目光转向了散兵。 此时的散兵也笑够了,他环抱着手臂,姿态肆意:“知道害怕了?” 悠然向来勇于承认错误:“我怕蜜蜂蜇我。” “不会让你受伤的。” 伴随着一声轻笑,下一秒便有一股风将悠然裙子上的蜜蜂吹开,散兵就这样带着悠然走进了一家服装店。 这时的悠然还是很气馁的:“啊,我也没想到会这样,可是我看提纳里那边貌似很成功。” “他可是生论派的,你自然是比不过人家。悠然,我不用你为我争第一的。”说着,散兵将挑好的小裙子递给了悠然,“去试试看。” 不得不说,散兵的审美还是很好的,虽然是个短裙,但也过了膝盖,不算太短,并且在这个天气也不会长到过热。 随后,散兵又在这家店为悠然挑了几件合身的小裙子。 等他们从服装店出来的时候,第一轮比赛已经结束了。 最先找到迅捷飞蝶的是提纳里,接着是莱依拉,以及卡维和珐露珊那队。 散兵一分都没得。 对此,悠然觉得很愧疚。 因此在第二轮比赛的时候,悠然早早就就在场外等着散兵出来。 她特意带了一大瓶水,沙漠常年气候干旱,且阳光毒热,这些虽不能对人偶造成影响,但怎么说,人偶还是能够感受到的。 至少,让她为他做点什么。 散兵出来的很早,可以说,是那些人当中最早出来的一个。 随后是有些中暑的提纳里,空怕他晕倒在半路,便和派蒙一起将他护送到出口。 悠然看着散兵腰间空空如也,第一时间跑到了他的面前,将自己特意准备的水杯递了过去:“他们不是说为你们准备好水瓶了么,你的怎么没有呢,是不是丢了?这一路很热,多亏我这有一大瓶水!” 散兵接过了悠然特意准备的水瓶,表情却显得有些僵硬,随后在悠然殷切地注视下,仰头喝了一大口。 喝完,面对着悠然笑意盈盈的脸,散兵说道:“看来你还是有些用处的。” 不远处的派蒙见到这一场景,开始疑惑了。 散兵的水瓶不是在比赛的过程中给提纳里了么?他怎么不跟悠然说呢? 正当派蒙即将开口的时候,只见散兵神秘兮兮的将手指放在嘴边,对她做了个“嘘”的动作。 派蒙下一秒捂住了嘴巴,然后靠近空的耳边,小声说道:“他这是什么意思啊?” 空却温柔的笑了笑:“这你就不懂了,论一个不会扫兴的男朋友有多重要。” 悠然显然没有注意到散兵刚刚的那个小动作,她开心的询问:“你出来的这么早,是不是第一个找到了地脉干扰器?” 散兵如实回答:“没有。” “诶?那你为什么出来的这么早啊?” 散兵的视线落到那粉色的水瓶上面,语气之间尽是无所谓:“因为热啊。” “啊,那你要不要吃雪糕?” “不要。” “冰淇淋呢?我去给你买!” “不吃。” “我知道了,你一定想吃清凉的茶泡饭对不对?” …… 由于第三场比赛在明天,从沙漠中出来的人可以先直接回家。 派蒙望着两人逐渐走远的身影,对空笑道:“他们的感情还真是好呢。” 【番外】因论派学者的那些事儿(8) 第三场比赛的内容,是从无郁稠林中找出冠冕,然后将冠冕带出来,放到指定的台子上。 悠然来到终点的时候,正好看到了比赛的最后一幕。 最终的获胜者竟是卡维。 而更令悠然出乎意料的是,他竟然直接说将比赛所得的奖金全部捐掉! 少了冠冕与奖金,颁奖仪式也将从简。 看着在台上致辞的卡维,悠然在台下拽了拽散兵的衣角,侧过头去轻声询问:“你刚刚是不是故意把冠冕扔给他的啊?” 散兵的眉毛一挑:“这么明显吗?连你都看出来了。” “我可是最了解你的人诶,而且我敢肯定,你参加这个争霸赛肯定不是为了夺冠……但到底有什么样的目的,我还真想不出来。” 怎么说,悠然也算是陪散兵参加了三场比赛,他想不想要取胜,她再清楚不过了。 在颁奖即将结束之时,散兵说道:“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 要说这学院争霸赛之所以能够举行,那还多亏了一位叫做萨齐因的学者所提供的经费。 在卡维带着冠冕滚到终点的时候,他曾通过冠冕的链接,看见了萨齐因的意识碎片。 那是已故之人,残留于世的一点奢望。 未经历过苦难的人,却妄想救他人于水火,太过共情的理想主义者,最后的结局,竟是自身的毁灭。 萨齐因眼睁睁地看着沙漠中的纷争,暴力,力图寻求解决的办法。 作为因论派出身的学者,尝试去用因论派的知识去寻找答案。他研究历史,分析社会,做了无数的人性实验,最后,他发现答案根本就不存在。 罪孽镌刻在人性之上,人性带来纷争,纷争导向毁灭,这是人力无法逆转的必然。 因此,他在死前将自己的意识放入冠冕当中,进而通过学院争霸赛,来选择和他一样的人。 那个人,就是卡维。 萨齐因的研究结论会让他感到痛苦吗? 大量的财富会让他感到麻木吗? 这些不过都是萨齐因对于人性所做的一场实验。 “结果萨齐因选中的人,根本就看不上这些研究,实在可笑。” 随着散兵的话语,不远处走来了一位小女孩。 苍翠的眼眸闪烁着点点微光,那人走到了悠然的面前,然后微微一笑:“你好啊,初次见面,我叫纳西妲。” 悠然看了看散兵,又看了看面前的小女孩,缓了好久,这才压住心底的惊呼:“你好,我叫悠然。” 纳西妲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柔:“我知道你哦,你曾出现在他的梦中。” “诶?” “喂,人我给你带来了,就不要再说过去的事了。”散兵的脸颊微微泛红。 他曾跟悠然提起过他在须弥的所作所为,却唯独隐瞒了,意识当中那个虚幻的梦境。 “好,其实这次是我委托他来参加学院争霸赛的。” 悠然笑道:“我猜出来啦,但我有个问题,既然纳西妲早就知道冠冕有问题,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换掉冠冕呢?” “因为萨齐因的研究并非谬论,他用自己毕生的精力,不停地做研究,最终总结成这些资料,这些是他智慧的结晶。” “我担心这些资料可能会引发混乱,但并不会抹除他在探寻真理过程中做出的努力,所以才拜托阿帽选手帮我盯着比赛。” 悠然知道,站在自己面前的,是须弥的智慧之神。 可…… “纳西妲,你刚刚说,萨齐因的观点并非谬论,那你认可他的研究吗?”悠然问道。 萨齐因所看到的灾难,都是人性使然。 可人性,一定是消极的吗? 闻言,纳西妲想了想,然后解释道:“这样形容,真理在我眼中,就像是蕈猪一样,有的人只看到了蕈猪背上的蘑菇,于是说,蕈猪就是蘑菇。有的人只看到了蕈猪的身体,于是说蕈猪就是野猪。也有的人,自认为看透了本质,宣布蕈猪就是兽肉。” “这些结论,或许都有其正确的一面,但都没有客观描述蕈猪本身。这个世界,哪怕是身为智慧之神的我,都无法了解它的全貌。” 在有限的知识边界之内,有人盲目地相信世界的美好,也有人自以为是地谈论世界的丑陋。 其实重要的不是世界现有的模样,而是人们希望它变成什么样子。 悠然似乎是懂了一些。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她这么说道。 而有关学院争霸赛的这件事情,也在此刻接近了尾声。 【番外】因论派学者的那些事儿(8) 第三场比赛的内容,是从无郁稠林中找出冠冕,然后将冠冕带出来,放到指定的台子上。 悠然来到终点的时候,正好看到了比赛的最后一幕。 最终的获胜者竟是卡维。 而更令悠然出乎意料的是,他竟然直接说将比赛所得的奖金全部捐掉! 少了冠冕与奖金,颁奖仪式也将从简。 看着在台上致辞的卡维,悠然在台下拽了拽散兵的衣角,侧过头去轻声询问:“你刚刚是不是故意把冠冕扔给他的啊?” 散兵的眉毛一挑:“这么明显吗?连你都看出来了。” “我可是最了解你的人诶,而且我敢肯定,你参加这个争霸赛肯定不是为了夺冠……但到底有什么样的目的,我还真想不出来。” 怎么说,悠然也算是陪散兵参加了三场比赛,他想不想要取胜,她再清楚不过了。 在颁奖即将结束之时,散兵说道:“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 要说这学院争霸赛之所以能够举行,那还多亏了一位叫做萨齐因的学者所提供的经费。 在卡维带着冠冕滚到终点的时候,他曾通过冠冕的链接,看见了萨齐因的意识碎片。 那是已故之人,残留于世的一点奢望。 未经历过苦难的人,却妄想救他人于水火,太过共情的理想主义者,最后的结局,竟是自身的毁灭。 萨齐因眼睁睁地看着沙漠中的纷争,暴力,力图寻求解决的办法。 作为因论派出身的学者,尝试去用因论派的知识去寻找答案。他研究历史,分析社会,做了无数的人性实验,最后,他发现答案根本就不存在。 罪孽镌刻在人性之上,人性带来纷争,纷争导向毁灭,这是人力无法逆转的必然。 因此,他在死前将自己的意识放入冠冕当中,进而通过学院争霸赛,来选择和他一样的人。 那个人,就是卡维。 萨齐因的研究结论会让他感到痛苦吗? 大量的财富会让他感到麻木吗? 这些不过都是萨齐因对于人性所做的一场实验。 “结果萨齐因选中的人,根本就看不上这些研究,实在可笑。” 随着散兵的话语,不远处走来了一位小女孩。 苍翠的眼眸闪烁着点点微光,那人走到了悠然的面前,然后微微一笑:“你好啊,初次见面,我叫纳西妲。” 悠然看了看散兵,又看了看面前的小女孩,缓了好久,这才压住心底的惊呼:“你好,我叫悠然。” 纳西妲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柔:“我知道你哦,你曾出现在他的梦中。” “诶?” “喂,人我给你带来了,就不要再说过去的事了。”散兵的脸颊微微泛红。 他曾跟悠然提起过他在须弥的所作所为,却唯独隐瞒了,意识当中那个虚幻的梦境。 “好,其实这次是我委托他来参加学院争霸赛的。” 悠然笑道:“我猜出来啦,但我有个问题,既然纳西妲早就知道冠冕有问题,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换掉冠冕呢?” “因为萨齐因的研究并非谬论,他用自己毕生的精力,不停地做研究,最终总结成这些资料,这些是他智慧的结晶。” “我担心这些资料可能会引发混乱,但并不会抹除他在探寻真理过程中做出的努力,所以才拜托阿帽选手帮我盯着比赛。” 悠然知道,站在自己面前的,是须弥的智慧之神。 可…… “纳西妲,你刚刚说,萨齐因的观点并非谬论,那你认可他的研究吗?”悠然问道。 萨齐因所看到的灾难,都是人性使然。 可人性,一定是消极的吗? 闻言,纳西妲想了想,然后解释道:“这样形容,真理在我眼中,就像是蕈猪一样,有的人只看到了蕈猪背上的蘑菇,于是说,蕈猪就是蘑菇。有的人只看到了蕈猪的身体,于是说蕈猪就是野猪。也有的人,自认为看透了本质,宣布蕈猪就是兽肉。” “这些结论,或许都有其正确的一面,但都没有客观描述蕈猪本身。这个世界,哪怕是身为智慧之神的我,都无法了解它的全貌。” 在有限的知识边界之内,有人盲目地相信世界的美好,也有人自以为是地谈论世界的丑陋。 其实重要的不是世界现有的模样,而是人们希望它变成什么样子。 悠然似乎是懂了一些。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她这么说道。 而有关学院争霸赛的这件事情,也在此刻接近了尾声。 【番外】因论派学者的那些事儿(9) 散兵最近几天的心情似乎不太好,时常对着写到一半的论文发呆,大多时候,他都独自倚在窗边,看着日落无声叹气。 悠然察觉到他的这份异样,便做了份可口的茶泡饭:“是在愁学业的事吗?” “该怎么说呢。” 我们的当事人垂下了眼帘,手指缓慢摩擦着纸张,不知在想些什么。 正常来讲,散兵是不会因为学业而发愁的,之所以会在因论派挂名,是因为他也曾发表过许多篇颇有见解的论文。 在须弥的众多学者当中,他的所见所闻比绝大多数人要广,这是悠然第一次看见他略显踌躇的模样。 目光顺着那双手,在看到论文课题的时候微微一愣:《论稻妻眼狩令结束后的发展状况》。 说起来,稻妻之所以能够解除眼狩令以及锁国令,还多亏了那位大名鼎鼎的旅行者呢。 过去,散兵一直研究的是,稻妻百年之前的社会问题,那些都曾是他亲身经历过的事情,没有任何人能比他更了解当时的情况。 可如今,时代在进步,有关百年前的课题,也逐渐演变成了现状探究。 这意味着,散兵需要再回稻妻收集数据。 该说是重踏故土么? 本人似乎并不那么愿意。 悠然知道稻妻对他来讲意味着什么,那不仅仅是他的家乡,也曾是他最深的梦魇。 即便所有人都忘记了他的存在,那仍旧是他最不堪回首的过去。 悠然说:“有时间我们一起回趟稻妻。” 散兵抬起了头,他望着悠然的脸颊,淡淡回道:“好。” …… 此次进入稻妻,要比上一次容易的多,毕竟没有了锁国令,沿路的风景都令人心醉。 上方不再是遮云蔽日的雷鸣,而是晴空万里,碧空澄净。 他们首先到达的地方,是踏鞴砂。 这里荒无人烟,漫天的尘土掩盖了曾经的繁华,唯有海浪依旧,波光粼粼。 悠然牵着散兵的手,漫步于她以前常去的那个沙滩。 在散兵眼中,那或许是百年前的光景,于悠然来讲却不是。 与倾奇者的日子,似乎就在不远的从前。 他们坐在礁石上,什么也没讲,就这么安静地看着潮起又潮落。 忽然,散兵转头问道:“你想不想吃烤鱼?” 人偶是不会感到饿的,散兵如此,悠然亦是如此。 可面对散兵的邀请,悠然笑着顺着他的话语:“想啊,我好久都没吃到你做的烤鱼了。” 散兵轻笑着挽起袖口,从礁石上跳了下来,转头来到海边,开始了徒手捞鱼。 当他还是执行官的时候,悠然记得他那时用的都是雷元素直接去电。 如今的他体内已不再有雷元素力,唯有风刃在海中激起片片浪花,不多时,手中便多了几条鲜美肥硕的海鱼。 散兵点起了小小的篝火,然后将鱼从头到尾串了起来,他们没有特意去带调料,散兵却总能熟练的将鱼烤的津津有味。 天空渐渐染上了一片墨色,远处的鸣神岛华灯初上,点缀着万家灯火。 与之相比,这里倒显得有些萧条了。 散兵伸手将悠然嘴边的油渍擦掉,然后询问:“要回去吗?” 现在坐船的话,不多时便可到达灯火通明的鸣神岛。百年以后的特制小船,要比曾经好上太多,也为人们节约了不少时间。 悠然却是摇了摇头:“再待一会,我们好久都没在野外休息了。” 人们常常感叹,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过去的悠然对这句话没有太深的领悟,可此时此刻,面对此情此景,她的心中却萌生出了许多情绪。 那个曾经爱穿洁白衣袖的少年,在尘世之中,孤身一人,摸爬滚打,经历诸多苦难与欺骗,成就了如今的这个样子。 或许,那双眉眼已不再天真。 或许,那张面容也多了许多的棱角。 或许,就连他自己也忘记了曾经的模样。 但总会有人记得。 就如同漫天的繁星,哪怕再过渺小,仍旧拼尽全力闪烁着光芒。 无论怎样,他都在用力的活着。 哪怕罪孽缠身,哪怕天道厌弃。 他也仍在好好的活着。 在走过那片树林的时候,悠然冷不丁地跳到了他的背上,害的散兵一个趔趄,双手却是稳稳的将她托好。 “你怎么这么突然……” “怎么?不愿意背我?” 悠然的双手环上了他的脖子,随后又捏了捏他的脸,惹得某人的语气都多了些咬牙切齿的意味:“再乱动我就让你摔下去。” 他的这句威胁自然是无效的,悠然并没有老实地停下手上的动作,转而开始把玩他的发丝。 夜色深沉之时,星星点点的光亮从草丛中转出,那些萤火虫像极了一个个小小的精灵,在夜空中尽情舞动。 悠然自然的伸出了手,一只小小的萤火虫就这样落在了她的手心,仿若抓住了星星一般。 她说:“你还记得,我那时许了什么愿望吗?” 人偶的记性向来很好,他道:“你不是说,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吗?” “我骗你的。” “什么?” “那是迷信,愿望可以说出来的。” “那你当时,许了什么愿?” “希望你永远开心。” “啧,真是有够无聊的。” 散兵虽然嘴上这么说,嘴角却在微微上扬。 “或许那时没有实现,但我想,现在肯定实现了。” 沉默许久,散兵才道:“那你知道,在蒙德的那次,我写下了什么愿望吗?” 悠然又开始把玩着他的斗笠:“好难想诶,那时的大执行官会有什么样的愿望。” 散兵浅浅地扬起了嘴角:“我和你一样。” 两人就这样,在这条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从愚人众的八卦聊到对于七国的看法,至于究竟都聊了哪些内容,悠然自己也记不清了。 她只记得,他们走的这条路很黑很黑。 悠然知道,散兵一直都是抗拒稻妻,抗拒再次回到踏鞴砂的。 若不是她主动提出,他肯定会推掉那篇课题。 可人终究是要向前去走。 “散兵。” “干嘛这样叫我?” “不要责怪过去的自己。” “你怎么……” “那时的他独自站在雾里,他也很迷茫。” “……嗯。” 【番外】因论派学者的那些事儿(9) 散兵最近几天的心情似乎不太好,时常对着写到一半的论文发呆,大多时候,他都独自倚在窗边,看着日落无声叹气。 悠然察觉到他的这份异样,便做了份可口的茶泡饭:“是在愁学业的事吗?” “该怎么说呢。” 我们的当事人垂下了眼帘,手指缓慢摩擦着纸张,不知在想些什么。 正常来讲,散兵是不会因为学业而发愁的,之所以会在因论派挂名,是因为他也曾发表过许多篇颇有见解的论文。 在须弥的众多学者当中,他的所见所闻比绝大多数人要广,这是悠然第一次看见他略显踌躇的模样。 目光顺着那双手,在看到论文课题的时候微微一愣:《论稻妻眼狩令结束后的发展状况》。 说起来,稻妻之所以能够解除眼狩令以及锁国令,还多亏了那位大名鼎鼎的旅行者呢。 过去,散兵一直研究的是,稻妻百年之前的社会问题,那些都曾是他亲身经历过的事情,没有任何人能比他更了解当时的情况。 可如今,时代在进步,有关百年前的课题,也逐渐演变成了现状探究。 这意味着,散兵需要再回稻妻收集数据。 该说是重踏故土么? 本人似乎并不那么愿意。 悠然知道稻妻对他来讲意味着什么,那不仅仅是他的家乡,也曾是他最深的梦魇。 即便所有人都忘记了他的存在,那仍旧是他最不堪回首的过去。 悠然说:“有时间我们一起回趟稻妻。” 散兵抬起了头,他望着悠然的脸颊,淡淡回道:“好。” …… 此次进入稻妻,要比上一次容易的多,毕竟没有了锁国令,沿路的风景都令人心醉。 上方不再是遮云蔽日的雷鸣,而是晴空万里,碧空澄净。 他们首先到达的地方,是踏鞴砂。 这里荒无人烟,漫天的尘土掩盖了曾经的繁华,唯有海浪依旧,波光粼粼。 悠然牵着散兵的手,漫步于她以前常去的那个沙滩。 在散兵眼中,那或许是百年前的光景,于悠然来讲却不是。 与倾奇者的日子,似乎就在不远的从前。 他们坐在礁石上,什么也没讲,就这么安静地看着潮起又潮落。 忽然,散兵转头问道:“你想不想吃烤鱼?” 人偶是不会感到饿的,散兵如此,悠然亦是如此。 可面对散兵的邀请,悠然笑着顺着他的话语:“想啊,我好久都没吃到你做的烤鱼了。” 散兵轻笑着挽起袖口,从礁石上跳了下来,转头来到海边,开始了徒手捞鱼。 当他还是执行官的时候,悠然记得他那时用的都是雷元素直接去电。 如今的他体内已不再有雷元素力,唯有风刃在海中激起片片浪花,不多时,手中便多了几条鲜美肥硕的海鱼。 散兵点起了小小的篝火,然后将鱼从头到尾串了起来,他们没有特意去带调料,散兵却总能熟练的将鱼烤的津津有味。 天空渐渐染上了一片墨色,远处的鸣神岛华灯初上,点缀着万家灯火。 与之相比,这里倒显得有些萧条了。 散兵伸手将悠然嘴边的油渍擦掉,然后询问:“要回去吗?” 现在坐船的话,不多时便可到达灯火通明的鸣神岛。百年以后的特制小船,要比曾经好上太多,也为人们节约了不少时间。 悠然却是摇了摇头:“再待一会,我们好久都没在野外休息了。” 人们常常感叹,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过去的悠然对这句话没有太深的领悟,可此时此刻,面对此情此景,她的心中却萌生出了许多情绪。 那个曾经爱穿洁白衣袖的少年,在尘世之中,孤身一人,摸爬滚打,经历诸多苦难与欺骗,成就了如今的这个样子。 或许,那双眉眼已不再天真。 或许,那张面容也多了许多的棱角。 或许,就连他自己也忘记了曾经的模样。 但总会有人记得。 就如同漫天的繁星,哪怕再过渺小,仍旧拼尽全力闪烁着光芒。 无论怎样,他都在用力的活着。 哪怕罪孽缠身,哪怕天道厌弃。 他也仍在好好的活着。 在走过那片树林的时候,悠然冷不丁地跳到了他的背上,害的散兵一个趔趄,双手却是稳稳的将她托好。 “你怎么这么突然……” “怎么?不愿意背我?” 悠然的双手环上了他的脖子,随后又捏了捏他的脸,惹得某人的语气都多了些咬牙切齿的意味:“再乱动我就让你摔下去。” 他的这句威胁自然是无效的,悠然并没有老实地停下手上的动作,转而开始把玩他的发丝。 夜色深沉之时,星星点点的光亮从草丛中转出,那些萤火虫像极了一个个小小的精灵,在夜空中尽情舞动。 悠然自然的伸出了手,一只小小的萤火虫就这样落在了她的手心,仿若抓住了星星一般。 她说:“你还记得,我那时许了什么愿望吗?” 人偶的记性向来很好,他道:“你不是说,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吗?” “我骗你的。” “什么?” “那是迷信,愿望可以说出来的。” “那你当时,许了什么愿?” “希望你永远开心。” “啧,真是有够无聊的。” 散兵虽然嘴上这么说,嘴角却在微微上扬。 “或许那时没有实现,但我想,现在肯定实现了。” 沉默许久,散兵才道:“那你知道,在蒙德的那次,我写下了什么愿望吗?” 悠然又开始把玩着他的斗笠:“好难想诶,那时的大执行官会有什么样的愿望。” 散兵浅浅地扬起了嘴角:“我和你一样。” 两人就这样,在这条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从愚人众的八卦聊到对于七国的看法,至于究竟都聊了哪些内容,悠然自己也记不清了。 她只记得,他们走的这条路很黑很黑。 悠然知道,散兵一直都是抗拒稻妻,抗拒再次回到踏鞴砂的。 若不是她主动提出,他肯定会推掉那篇课题。 可人终究是要向前去走。 “散兵。” “干嘛这样叫我?” “不要责怪过去的自己。” “你怎么……” “那时的他独自站在雾里,他也很迷茫。” “……嗯。” 【番外】因论派学者的那些事儿(10) 悠然与散兵的稻妻之旅很快就要结束了。 他们在踏鞴砂待了几天之后,便回到了鸣神岛。 散兵也有仔细的与身在稻妻的学者进行交流,探究那篇论文的观点。 悠然就在一旁安静地看着他们。 “好了,总之有关稻妻的学术研究我都记了下来,我们什么时候回须弥?今天还是明天?” 散兵收起了记事本,转头向悠然询问。 还没等悠然回答,旁边的那个稻妻学者先一步说道:“要不你们明早再回去,今晚鸣神岛有祭典,很热闹的。” 一听祭典,悠然立马来了兴趣。 这意味着,今天晚上鸣神岛上空不仅会有数不尽的烟花,各个街道的边上也都会有很多的小吃,这对于悠然来讲,可真是个不小的诱惑。 于是她拉着散兵的手臂,开始撒娇:“我们再待一晚!” 见她这副样子,散兵的心情大好,但他还是想逗悠然一下,便说:“想让我陪你做无聊的事情,那得拿出诚意才行。” 诚意? 在送走那位学者之后,散兵俯身在悠然的耳边说道:“今晚再加一次如何?” 即便与散兵相处这么久了,面对这直白的话语,悠然还是红了耳朵,她立马伸出双手捂住了散兵的嘴:“小点声,别让别人听见!” “啊,那你的意思是,答应了?” “没,我才没有。” “啧啧,没有诚意,既然如此,那我……” 眼见散兵还想再说什么,悠然直接一咬牙,小声道:“好啦,我答应你还不行嘛。” 紧接着,悠然再次补充:“不过我有个要求,今晚参加完祭典太累了,等回到须弥后我再履行好不好?” 散兵挑了挑眉:“你最好记住自己说的话,到时候可别赖账。” 悠然红着脸小声辩解:“才不会!” 稻妻的祭典还是很有意思的,大片大片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哪怕悠然看过了太多次,却还是忍不住被吸引过去。 来往的人群热热闹闹,周围摆满了各种小吃,除此之外,玩乐的摊位也有很多,密密麻麻连成一片。 比如套圈,捞金鱼之类的,都围满了小孩。 两人漫步于人流之中,如千万普通人那样。 可就在这个时候,散兵停住了脚步。 察觉到散兵的异样,悠然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却在看清那人的时候微微一愣。 是雷电影。 许是散兵的目光太过灼热,雷电影转头望去,却是面露疑惑。 此时的她,被世界树抹去了任何有关散兵的记忆。她不懂得那双绛紫色的眼眸,为何会有那么多复杂的情感。 视线流转到散兵的腰间,在看到那个风系神之眼后,她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来到散兵的面前,露出了一个自认为亲和的笑容,淡淡道:“稻妻的眼狩令早就结束了,我们不会抓你的。” 散兵张了张嘴,似有万千话语,最终,却化为了永久的沉默。 他的神色更加复杂了。 这样的场景,是悠然意想不到的,她只觉得,自己的心里堵得慌。 纳西妲曾与她讲过,雷神并非冷血之人。 当初之所以抛弃散兵,除了那滴泪以外,还与她自身有着很大的关系。 五百年前,她的姐姐战死于坎瑞亚战争,若非如此,她也不会那么执着于永恒。 或许那时的雷电影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会对散兵造成多大的影响。 她不知道散兵曾拿着金羽找过她, 她不知道散兵为了救踏鞴砂的村民而十指尽毁, 她更不知道自己亲手创造的孩子被欺骗利用…… 等她知晓他的时候,他已经成为了愚人众的执行官,成为了扰乱稻妻带有毁灭意义的“国崩”。 散兵一直以为,泪水是脆弱的象征。正是因为那一滴泪,使得自己被创造者所抛弃。 可纳西妲却是这么告诉悠然的。 也正是因为那滴泪, 使得雷神给了他【生】的理由。 眼见雷电影即将与她们擦肩而去,悠然却忽然叫住了她。 “神明大人,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闻言,雷电影停下了脚步,不止是雷电影,就连散兵也面露诧异。 悠然抿着唇,终是将那句话说了出来:“神明大人,我是说如果。如果,您制造出了一个人偶,而他有了自己的情感,您会怎么对他?” 人偶怎么会有情感呢? 这真是个奇怪的问题。 可面对少女小心翼翼的神色,雷电影还是设身处地地想了想,然后认真回道:“那……他会哭吗?比如,留下一滴眼泪。” 此时的散兵拉着悠然打算转头就走,悠然的手有些颤抖,却还是如实说道:“会。” 可她接下来的话语,却使两人都愣在了原地。 “既然这样,那便不是人偶。” “诶?” “那是个孩子呀。” 许是没想到,雷电影会这么回答,散兵就这样,愣了好一会。 最终,他低下了头,不敢看她。 而雷电影却继续说道:“若是在过去,我或许会将他安置在一个我认为安全的地方……不过现在的话,要是真的创造出了那样的奇迹,我一定会将他带在身边,教他很多为人处事的道理……” 散兵抿着唇角,声音颤抖,似是不想再听下去:“我们走……” 但在临走之前,悠然还是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您会爱他吗?” 散兵不可置信的转过头,他忽然有些责怪悠然,为什么一定要对雷电影说这样的话。 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这样的交谈还有什么意义?! 纵使情绪翻涌,可那颤抖的指尖却好像在变相的回答。 有意义的。 或许只有这样,别扭的两个人才会敞开心扉。 只见,雷电影莞尔一笑,轻声回应。 “当然。” 那一瞬间,烟花乍响。 过往的一切,也都如同那烟花一般,在天空中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后,消失的烟消云散。 散兵转过身去,身后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人声嘈杂纷乱,孩童在一旁嬉笑玩闹,明明是一片祥和热闹的景色,他却眼眶湿润,缓缓流下了眼泪。 … …… 你的诞生从来都不是错误, 而是美好的恰不逢时, 是遗憾诸多却也拥有创造者的祝福。 … …… 此书,致我最最亲爱的你。 【番外】因论派学者的那些事儿(10) 悠然与散兵的稻妻之旅很快就要结束了。 他们在踏鞴砂待了几天之后,便回到了鸣神岛。 散兵也有仔细的与身在稻妻的学者进行交流,探究那篇论文的观点。 悠然就在一旁安静地看着他们。 “好了,总之有关稻妻的学术研究我都记了下来,我们什么时候回须弥?今天还是明天?” 散兵收起了记事本,转头向悠然询问。 还没等悠然回答,旁边的那个稻妻学者先一步说道:“要不你们明早再回去,今晚鸣神岛有祭典,很热闹的。” 一听祭典,悠然立马来了兴趣。 这意味着,今天晚上鸣神岛上空不仅会有数不尽的烟花,各个街道的边上也都会有很多的小吃,这对于悠然来讲,可真是个不小的诱惑。 于是她拉着散兵的手臂,开始撒娇:“我们再待一晚!” 见她这副样子,散兵的心情大好,但他还是想逗悠然一下,便说:“想让我陪你做无聊的事情,那得拿出诚意才行。” 诚意? 在送走那位学者之后,散兵俯身在悠然的耳边说道:“今晚再加一次如何?” 即便与散兵相处这么久了,面对这直白的话语,悠然还是红了耳朵,她立马伸出双手捂住了散兵的嘴:“小点声,别让别人听见!” “啊,那你的意思是,答应了?” “没,我才没有。” “啧啧,没有诚意,既然如此,那我……” 眼见散兵还想再说什么,悠然直接一咬牙,小声道:“好啦,我答应你还不行嘛。” 紧接着,悠然再次补充:“不过我有个要求,今晚参加完祭典太累了,等回到须弥后我再履行好不好?” 散兵挑了挑眉:“你最好记住自己说的话,到时候可别赖账。” 悠然红着脸小声辩解:“才不会!” 稻妻的祭典还是很有意思的,大片大片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哪怕悠然看过了太多次,却还是忍不住被吸引过去。 来往的人群热热闹闹,周围摆满了各种小吃,除此之外,玩乐的摊位也有很多,密密麻麻连成一片。 比如套圈,捞金鱼之类的,都围满了小孩。 两人漫步于人流之中,如千万普通人那样。 可就在这个时候,散兵停住了脚步。 察觉到散兵的异样,悠然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却在看清那人的时候微微一愣。 是雷电影。 许是散兵的目光太过灼热,雷电影转头望去,却是面露疑惑。 此时的她,被世界树抹去了任何有关散兵的记忆。她不懂得那双绛紫色的眼眸,为何会有那么多复杂的情感。 视线流转到散兵的腰间,在看到那个风系神之眼后,她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来到散兵的面前,露出了一个自认为亲和的笑容,淡淡道:“稻妻的眼狩令早就结束了,我们不会抓你的。” 散兵张了张嘴,似有万千话语,最终,却化为了永久的沉默。 他的神色更加复杂了。 这样的场景,是悠然意想不到的,她只觉得,自己的心里堵得慌。 纳西妲曾与她讲过,雷神并非冷血之人。 当初之所以抛弃散兵,除了那滴泪以外,还与她自身有着很大的关系。 五百年前,她的姐姐战死于坎瑞亚战争,若非如此,她也不会那么执着于永恒。 或许那时的雷电影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会对散兵造成多大的影响。 她不知道散兵曾拿着金羽找过她, 她不知道散兵为了救踏鞴砂的村民而十指尽毁, 她更不知道自己亲手创造的孩子被欺骗利用…… 等她知晓他的时候,他已经成为了愚人众的执行官,成为了扰乱稻妻带有毁灭意义的“国崩”。 散兵一直以为,泪水是脆弱的象征。正是因为那一滴泪,使得自己被创造者所抛弃。 可纳西妲却是这么告诉悠然的。 也正是因为那滴泪, 使得雷神给了他【生】的理由。 眼见雷电影即将与她们擦肩而去,悠然却忽然叫住了她。 “神明大人,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闻言,雷电影停下了脚步,不止是雷电影,就连散兵也面露诧异。 悠然抿着唇,终是将那句话说了出来:“神明大人,我是说如果。如果,您制造出了一个人偶,而他有了自己的情感,您会怎么对他?” 人偶怎么会有情感呢? 这真是个奇怪的问题。 可面对少女小心翼翼的神色,雷电影还是设身处地地想了想,然后认真回道:“那……他会哭吗?比如,留下一滴眼泪。” 此时的散兵拉着悠然打算转头就走,悠然的手有些颤抖,却还是如实说道:“会。” 可她接下来的话语,却使两人都愣在了原地。 “既然这样,那便不是人偶。” “诶?” “那是个孩子呀。” 许是没想到,雷电影会这么回答,散兵就这样,愣了好一会。 最终,他低下了头,不敢看她。 而雷电影却继续说道:“若是在过去,我或许会将他安置在一个我认为安全的地方……不过现在的话,要是真的创造出了那样的奇迹,我一定会将他带在身边,教他很多为人处事的道理……” 散兵抿着唇角,声音颤抖,似是不想再听下去:“我们走……” 但在临走之前,悠然还是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您会爱他吗?” 散兵不可置信的转过头,他忽然有些责怪悠然,为什么一定要对雷电影说这样的话。 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这样的交谈还有什么意义?! 纵使情绪翻涌,可那颤抖的指尖却好像在变相的回答。 有意义的。 或许只有这样,别扭的两个人才会敞开心扉。 只见,雷电影莞尔一笑,轻声回应。 “当然。” 那一瞬间,烟花乍响。 过往的一切,也都如同那烟花一般,在天空中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后,消失的烟消云散。 散兵转过身去,身后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人声嘈杂纷乱,孩童在一旁嬉笑玩闹,明明是一片祥和热闹的景色,他却眼眶湿润,缓缓流下了眼泪。 … …… 你的诞生从来都不是错误, 而是美好的恰不逢时, 是遗憾诸多却也拥有创造者的祝福。 … …… 此书,致我最最亲爱的你。 【番外】小悠然的奇幻冒险(1) 团宠篇章,无逻辑。简而言之,散兵带娃。 …… 悠然从很小的时候就喜欢读童话书,尤其是名为《爱丽丝梦游仙境》的那本。 每次读的时候,悠然都会将自己带入爱丽丝,在幻想中跟随会说话的小兔子,蹦蹦跳跳的来到陌生又奇妙的国度,接着与疯帽子一起去探险。 甚至合上书的时候,她还是久久的不能从故事中脱离。 年仅八岁的她时常拿着童话书,去跟福利院的阿姨讲述故事情节。 “阿姨,你说,有没有可能,我会在未来的某一天,跟爱丽丝一样,去了另一个世界呢?” 小孩子总是这样,天真的令人发笑,尤其是那小小的脑袋,里面总是装着很多天马行空的东西。 福利院的阿姨很是慈爱,她并没有直接去否定小悠然的幻想,而是柔声询问:“那等你到了那个世界,你想做些什么呢?” “当然是和爱丽丝一样,反抗不公的命运,拯救水深火热的人民,成为正义的使者,向恶势力宣战!” 说这句话的时候,小悠然用力将自己的胸脯挺起,仿佛真的成为了正义使者一样。 阿姨又问:“倘若,那个世界没有什么能让你拯救的呢?” “诶?” 小小的悠然愣了一下。 据她所知,凡是能穿越到异世界的,都是天生的主角。 主角会有非凡的超能力,超强的天赋,绝顶的运气…… 这些,都是她通过美少女变身动漫所熟知的。 这些,也都是年幼的她所向往的。 小孩子自然是什么都不懂,看的动画片也都是好人打跑坏人。 因此她实在是想不通,若是有那么一天,她真的穿越到了异世界,而自己什么都没有,或是什么都不会的情况下,她能做些什么。 “「拯救」这个词,听起来,好像很高尚。但是悠然啊,你要知道,拯救意味着,上位者对下位者的怜悯,意味着,你要去改写他人的因果。” “若是一个人,无法承受他人的因果,那么自身的命运必将受到反噬。” “因此当你有了「拯救」这个想法的时候,我希望你能多想一想,那人是否值得你去拯救。又或者,自身能否承受改变他人命运的结局。” “现实不是童话,也并非所有的主角都无所不能。你,懂了吗?” 小悠然眨了眨眼睛,随后诚实地摇了摇头。 此时的她的确什么都不懂,满脑子想的全都是要将坏蛋打跑。 因此,当年幼的她真的来到那个所谓“异世界”的时候,她欢喜地觉得,自己一定是动漫中那“命定的主角”! …… 小悠然醒来的时候,四周一片昏暗,脑袋似乎还带着阵痛。 她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见自己身上的衣服很是破烂,蓝白条纹仿若病号一样的衣服令她深感疑惑。 奇怪了?这是哪里?自己被绑架了? 她向四周看去,发现周围有着很多与她年龄相差不大的小孩。 几个女生蜷缩成一团,有的因恐惧而瑟瑟发抖,低着脑袋不敢说话,有的则直接哭出声来。 悠然蹲到了他们的面前,礼貌的询问:“请问这是哪里?” 几个小姑娘太有看了她一眼,泪汪汪的眼里有着不符合年龄的绝望情绪,眼见没人回话,另一边稍大点的男孩回道:“这里是至冬,我们很快就要成为第二席执行官的实验体了。” 小悠然皱了皱眉头:“啊?你在说什么?” 男孩抽了抽嘴角,用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看她,见后者真的不明白,便又耐心指着自己的脚链解释道:“这个链子跟普通的链子不一样,是依靠元素力来维持的,为的就是防止我们逃跑。” “哦。” 虽然听的还是一知半解。悠然低下头来,发现自己的脚边确实绑着一根泛着光的链子。 “元素力是什么?” “……就是七种元素,由风,岩,雷,草,水,冰,火构成的。” 悠然的眼瞳睁大了一瞬,随后露出了略显兴奋的表情:“是魔法吗?” “啥?” “一定是魔法!” 面对悠然兴致冲冲的神色,男孩往后退了又退,心想,这家伙肯定是疯了。 哪会有人在面临生死危机的时候,还会露出那样的笑容? 可随后,悠然的另一个举动,却令他刮目相看,因为她轻松地解开了原本束缚自己的,且带有元素力加持的脚链。 男孩瞪大了双眼:“元素力对你没有影响?” “这个东西很难解吗?” 还没等男孩回答,一名高大的士兵闯了进来,面露严肃:“我们该出发了。” 几个孩子虽然哭哭啼啼的,但却似乎都很怕他,迅速地起身跟在士兵的身后,就连眼泪都挂在眼角不敢滴落下来。 悠然也同那些孩子一样,走在队伍的末尾,随后问向旁边的男孩:“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去「博士」的实验楼。” “「博士」是个坏家伙吗?” “当然,几乎没有人能活着走出实验室。” 闻言,小悠然这才害怕起来。 自己会死吗? 这个问题一直盘旋在她的脑海,她也不知道自己跟随那些人走了多少地方,只知道自己一直上楼下楼…… 不过正是因为,大家都戴有特制元素力脚环的缘故,使得押送他们的只有那一名士兵。 他的手里紧握脚环的控制器,但凡有一个妄图逃跑,便会立即被电晕。 当然,悠然是个例外。 她跟着男孩站在队伍的末端,趁别人不注意的时候,也将男孩的脚链解开了。 然后,两人打算偷偷摸摸的逃跑。 可好巧不巧,他们被别人发现了,那名士兵追了过来,悠然和男孩只得分开隐藏。 小悠然跑啊跑啊,年仅八岁的孩子,自然是跑不过成年人的,因此,她躲进了一个房间中。 这个房间很大,很单调,除了一个大大的办公桌,旁边还有一个看起来很高档的沙发以外,似乎就没别的东西了。 悠然的个子很小,她抬头瞅了一圈,随后将目光放在办公桌中间的糕点上。 她记得,自己读《爱丽丝梦游仙境》的时候,里面有一个喝了可以让人变大的药水,以及吃了可以让人缩小的糕点。 那么,这个糕点会让她缩小吗? 如果自己缩小的话,一定能躲开坏人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悠然拿起了糕点咬了一块,等了一小会,发现身体并无任何变化。 未免觉得有些失落。 门外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喂,我看见那个小鬼躲进了这里!要不要闯进去把她抓出来?” “别啊,这里可是那位大人的住所,他最讨厌别人一声不吭的进他办公室了。那位大人要是知道咱俩进去抓人,定会被电的皮开肉绽。” “那……那小孩怎么办?” “诶呀,试验品而已,「博士」大人的试验品那么多,多一个少一个都没差。” 紧接着又是一阵脚步声,大概是……离开了? 悠然趴在门口听了半天,总算是听明白了,那几个人不敢进来。 可自己若是贸然出去的话,若是那些士兵埋伏在不远处的地方,肯定也会被抓个现行。 她只是小,又不是傻。 因此自己不能直接出去 这可怎么办呢? 正当悠然焦急的直跺脚的时候,另一个脚步声却由远及近,最终停在了门口。 接着是,转动门把手的声音。 情急之下,悠然猫着身子,躲在了办公桌的下面。 进来的似乎是一位少年,步履轻盈,却又充满力量。 那人来到办公桌旁,然后顺势姿态闲散地倒在了办公桌边的椅子上。 紫靛色的眼睛在看到桌上被咬了一口的糕点的时候,眉毛微微一挑。 “诶呀,我这里什么时候多了一只小老鼠?” 轻快的嗓音在悠然的脑袋上方响起,随后,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办公桌劈成了两半,多亏小悠然反应及时,避开了中间的位置,连滚带爬的钻了出来。 散兵的目光微微一愣,原本汇聚在手中的元素力就这么“啪”的一下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半蹲着身子,伸手拂去悠然脸上的灰尘,表情似有惊喜,似有疑惑。 “你是……悠然?” 【番外】小悠然的奇幻冒险(1) 团宠篇章,无逻辑。简而言之,散兵带娃。 …… 悠然从很小的时候就喜欢读童话书,尤其是名为《爱丽丝梦游仙境》的那本。 每次读的时候,悠然都会将自己带入爱丽丝,在幻想中跟随会说话的小兔子,蹦蹦跳跳的来到陌生又奇妙的国度,接着与疯帽子一起去探险。 甚至合上书的时候,她还是久久的不能从故事中脱离。 年仅八岁的她时常拿着童话书,去跟福利院的阿姨讲述故事情节。 “阿姨,你说,有没有可能,我会在未来的某一天,跟爱丽丝一样,去了另一个世界呢?” 小孩子总是这样,天真的令人发笑,尤其是那小小的脑袋,里面总是装着很多天马行空的东西。 福利院的阿姨很是慈爱,她并没有直接去否定小悠然的幻想,而是柔声询问:“那等你到了那个世界,你想做些什么呢?” “当然是和爱丽丝一样,反抗不公的命运,拯救水深火热的人民,成为正义的使者,向恶势力宣战!” 说这句话的时候,小悠然用力将自己的胸脯挺起,仿佛真的成为了正义使者一样。 阿姨又问:“倘若,那个世界没有什么能让你拯救的呢?” “诶?” 小小的悠然愣了一下。 据她所知,凡是能穿越到异世界的,都是天生的主角。 主角会有非凡的超能力,超强的天赋,绝顶的运气…… 这些,都是她通过美少女变身动漫所熟知的。 这些,也都是年幼的她所向往的。 小孩子自然是什么都不懂,看的动画片也都是好人打跑坏人。 因此她实在是想不通,若是有那么一天,她真的穿越到了异世界,而自己什么都没有,或是什么都不会的情况下,她能做些什么。 “「拯救」这个词,听起来,好像很高尚。但是悠然啊,你要知道,拯救意味着,上位者对下位者的怜悯,意味着,你要去改写他人的因果。” “若是一个人,无法承受他人的因果,那么自身的命运必将受到反噬。” “因此当你有了「拯救」这个想法的时候,我希望你能多想一想,那人是否值得你去拯救。又或者,自身能否承受改变他人命运的结局。” “现实不是童话,也并非所有的主角都无所不能。你,懂了吗?” 小悠然眨了眨眼睛,随后诚实地摇了摇头。 此时的她的确什么都不懂,满脑子想的全都是要将坏蛋打跑。 因此,当年幼的她真的来到那个所谓“异世界”的时候,她欢喜地觉得,自己一定是动漫中那“命定的主角”! …… 小悠然醒来的时候,四周一片昏暗,脑袋似乎还带着阵痛。 她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见自己身上的衣服很是破烂,蓝白条纹仿若病号一样的衣服令她深感疑惑。 奇怪了?这是哪里?自己被绑架了? 她向四周看去,发现周围有着很多与她年龄相差不大的小孩。 几个女生蜷缩成一团,有的因恐惧而瑟瑟发抖,低着脑袋不敢说话,有的则直接哭出声来。 悠然蹲到了他们的面前,礼貌的询问:“请问这是哪里?” 几个小姑娘太有看了她一眼,泪汪汪的眼里有着不符合年龄的绝望情绪,眼见没人回话,另一边稍大点的男孩回道:“这里是至冬,我们很快就要成为第二席执行官的实验体了。” 小悠然皱了皱眉头:“啊?你在说什么?” 男孩抽了抽嘴角,用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看她,见后者真的不明白,便又耐心指着自己的脚链解释道:“这个链子跟普通的链子不一样,是依靠元素力来维持的,为的就是防止我们逃跑。” “哦。” 虽然听的还是一知半解。悠然低下头来,发现自己的脚边确实绑着一根泛着光的链子。 “元素力是什么?” “……就是七种元素,由风,岩,雷,草,水,冰,火构成的。” 悠然的眼瞳睁大了一瞬,随后露出了略显兴奋的表情:“是魔法吗?” “啥?” “一定是魔法!” 面对悠然兴致冲冲的神色,男孩往后退了又退,心想,这家伙肯定是疯了。 哪会有人在面临生死危机的时候,还会露出那样的笑容? 可随后,悠然的另一个举动,却令他刮目相看,因为她轻松地解开了原本束缚自己的,且带有元素力加持的脚链。 男孩瞪大了双眼:“元素力对你没有影响?” “这个东西很难解吗?” 还没等男孩回答,一名高大的士兵闯了进来,面露严肃:“我们该出发了。” 几个孩子虽然哭哭啼啼的,但却似乎都很怕他,迅速地起身跟在士兵的身后,就连眼泪都挂在眼角不敢滴落下来。 悠然也同那些孩子一样,走在队伍的末尾,随后问向旁边的男孩:“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去「博士」的实验楼。” “「博士」是个坏家伙吗?” “当然,几乎没有人能活着走出实验室。” 闻言,小悠然这才害怕起来。 自己会死吗? 这个问题一直盘旋在她的脑海,她也不知道自己跟随那些人走了多少地方,只知道自己一直上楼下楼…… 不过正是因为,大家都戴有特制元素力脚环的缘故,使得押送他们的只有那一名士兵。 他的手里紧握脚环的控制器,但凡有一个妄图逃跑,便会立即被电晕。 当然,悠然是个例外。 她跟着男孩站在队伍的末端,趁别人不注意的时候,也将男孩的脚链解开了。 然后,两人打算偷偷摸摸的逃跑。 可好巧不巧,他们被别人发现了,那名士兵追了过来,悠然和男孩只得分开隐藏。 小悠然跑啊跑啊,年仅八岁的孩子,自然是跑不过成年人的,因此,她躲进了一个房间中。 这个房间很大,很单调,除了一个大大的办公桌,旁边还有一个看起来很高档的沙发以外,似乎就没别的东西了。 悠然的个子很小,她抬头瞅了一圈,随后将目光放在办公桌中间的糕点上。 她记得,自己读《爱丽丝梦游仙境》的时候,里面有一个喝了可以让人变大的药水,以及吃了可以让人缩小的糕点。 那么,这个糕点会让她缩小吗? 如果自己缩小的话,一定能躲开坏人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悠然拿起了糕点咬了一块,等了一小会,发现身体并无任何变化。 未免觉得有些失落。 门外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喂,我看见那个小鬼躲进了这里!要不要闯进去把她抓出来?” “别啊,这里可是那位大人的住所,他最讨厌别人一声不吭的进他办公室了。那位大人要是知道咱俩进去抓人,定会被电的皮开肉绽。” “那……那小孩怎么办?” “诶呀,试验品而已,「博士」大人的试验品那么多,多一个少一个都没差。” 紧接着又是一阵脚步声,大概是……离开了? 悠然趴在门口听了半天,总算是听明白了,那几个人不敢进来。 可自己若是贸然出去的话,若是那些士兵埋伏在不远处的地方,肯定也会被抓个现行。 她只是小,又不是傻。 因此自己不能直接出去 这可怎么办呢? 正当悠然焦急的直跺脚的时候,另一个脚步声却由远及近,最终停在了门口。 接着是,转动门把手的声音。 情急之下,悠然猫着身子,躲在了办公桌的下面。 进来的似乎是一位少年,步履轻盈,却又充满力量。 那人来到办公桌旁,然后顺势姿态闲散地倒在了办公桌边的椅子上。 紫靛色的眼睛在看到桌上被咬了一口的糕点的时候,眉毛微微一挑。 “诶呀,我这里什么时候多了一只小老鼠?” 轻快的嗓音在悠然的脑袋上方响起,随后,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办公桌劈成了两半,多亏小悠然反应及时,避开了中间的位置,连滚带爬的钻了出来。 散兵的目光微微一愣,原本汇聚在手中的元素力就这么“啪”的一下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半蹲着身子,伸手拂去悠然脸上的灰尘,表情似有惊喜,似有疑惑。 “你是……悠然?” 【番外】小悠然的奇幻冒险(2) 散兵从未想过,再次见到悠然的时候,会是这样的一个场景。 他清楚的记得,当年在踏鞴砂所发生的任何事。 是时空的错乱?还是? 提瓦特大陆向来有着很多未解之谜,他并不着急去寻找未知的答案。 眼前的小悠然正猫着身子,打算在散兵想的出神之际偷偷溜走,下一秒却被拽住了后脖领,直接被提了回来。 悠然伸手捂着自己的小脑袋,小声道:“你别拽我!别拽我!” “还想跑吗?” 少年的声音满是戏谑,伸出手指敲了敲她的脑袋,却在女孩往后缩的那一瞬间,原本上扬的嘴角就这么僵了一下。 “啧。”白皙的手指勾住了女孩的下巴,迫使她望向自己。 琥珀色的眼瞳一如既往,只映着他一个人的身影。 “你知道我是谁吗?” 悠然撅起了小嘴,想要挣脱散兵的束缚,可每当她乱动的时候,抵在下巴处的手指便会将她捏的生疼。 她只好老老实实的回答:“不知道。” “我叫散兵。” “嗯?” “记住了吗?” “……” 悠然没有回答,赌气一般的望向别处。 散兵道:“问你呢,怎么不说话?” 圆溜溜的眼珠转了一圈,转而脆生生地问道:“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散兵的眉毛一挑:“你想说什么?” 悠然抬起了脑袋,直视着那双紫靛色的眼,没有丝毫惧意。 小孩大多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尤其是当心智还未成熟的孩子,来到所谓的“异世界”。 只见悠然提高了音量,大声喊道:“我可是这个世界的主角,还不快放开我!” 散兵:“……” 或许是一瞬的无语,使得悠然从散兵的手中挣脱出来,而这令她有了更大的信心,以及更加坚信自己的心之所想。 自己应当是很厉害的。 毕竟,故事书、漫画、动漫里都这么说。 如果这是一个有着“魔法”的世界,那么作为来自异世界的主角,应当会全世界最厉害的魔法。 可悠然低头看着自己平平无奇的双手,怎么说,这都是一个普通人。 这样的发现令她有些想要叹气。 散兵嗤笑一声,淡淡地说:“真是从小傻到大。” 从小傻到大? 这是一个令人不快的话语。 但是…… “你认识长大后的我?”悠然抓住了话语中的关键信息,试探性地询问。 “该怎么说呢……”或许是看到悠然逐渐贴近的身躯,散兵的心情也变好了不少,“自然是认识的。” 这瞬间激起了悠然的兴趣,主角不主角的,会不会魔法,这些都被她抛在了脑后。 反倒缠着散兵问了一大堆问题。 “那我长大后是什么样子的?好看吗?” “啧,你是等比长大的,至于好不好看……” 还没等散兵说完,悠然直接抢先说道:“那我一定很好看。我长大后会做什么样的工作啊,我会变得很有钱吗?” 散兵笑道:“钱是肯定有的,并且多到让你花不完。” “我会有自己的小房子吗?我好想有个自己的家呀,那样就不用跟好多小朋友挤在一个房间里了。” “小房子很温馨,你还在院子里种满了自己喜欢的花,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 或许是散兵描述的那个未来太过美好,惹人向往,悠然眨着大眼睛,问了一个,她最想问的一个问题。 “那我什么时候会结婚呢?” 散兵愣了一下。 悠然小小的脸庞,与他的记忆逐渐重合,他的嘴唇微张,半晌,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悠然自然是不懂的他的心中所想,仍旧自顾自地说着:“阿姨说,大人都是二十多岁结的婚,那我是二十几岁结的婚啊?” 纵使散兵活了这么多年,真话假话说了那么多遍,可面对此刻的悠然,他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 见散兵没有说话,悠然不可置信的问道:“我不会打一辈子光棍?” “……那倒不是。” “也就是说我有男朋友?” “……有。” “我和他什么时候相遇啊?” “……你话怎么这么多。” 明明话题是他先引起的,最后冷着语气,板着脸的人却还是他。 这让悠然有些摸不着头脑,心想这人的脾气可真是奇怪。 不过,既然他同自己讲了这么多,并且还认识未来的自己,这样的人,有资格成为“主角”的冒险伙伴。 于是悠然露出了孩童本该有的天真笑颜,伸出了自己白嫩嫩的小手,大声道:“我决定了,让你成为我在这个世界中的第一个伙伴。” “哈?” “我想想,怎么没有人给我发异世界的任务呢?不管了,我们先去打坏人。” 话音刚落,少年缓步走到了女孩的面前,落下一片阴影。女孩仰着头,看见那张精致的面容似笑非笑。 他说:“倘若我就是坏人呢。” 【番外】小悠然的奇幻冒险(2) 散兵从未想过,再次见到悠然的时候,会是这样的一个场景。 他清楚的记得,当年在踏鞴砂所发生的任何事。 是时空的错乱?还是? 提瓦特大陆向来有着很多未解之谜,他并不着急去寻找未知的答案。 眼前的小悠然正猫着身子,打算在散兵想的出神之际偷偷溜走,下一秒却被拽住了后脖领,直接被提了回来。 悠然伸手捂着自己的小脑袋,小声道:“你别拽我!别拽我!” “还想跑吗?” 少年的声音满是戏谑,伸出手指敲了敲她的脑袋,却在女孩往后缩的那一瞬间,原本上扬的嘴角就这么僵了一下。 “啧。”白皙的手指勾住了女孩的下巴,迫使她望向自己。 琥珀色的眼瞳一如既往,只映着他一个人的身影。 “你知道我是谁吗?” 悠然撅起了小嘴,想要挣脱散兵的束缚,可每当她乱动的时候,抵在下巴处的手指便会将她捏的生疼。 她只好老老实实的回答:“不知道。” “我叫散兵。” “嗯?” “记住了吗?” “……” 悠然没有回答,赌气一般的望向别处。 散兵道:“问你呢,怎么不说话?” 圆溜溜的眼珠转了一圈,转而脆生生地问道:“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散兵的眉毛一挑:“你想说什么?” 悠然抬起了脑袋,直视着那双紫靛色的眼,没有丝毫惧意。 小孩大多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尤其是当心智还未成熟的孩子,来到所谓的“异世界”。 只见悠然提高了音量,大声喊道:“我可是这个世界的主角,还不快放开我!” 散兵:“……” 或许是一瞬的无语,使得悠然从散兵的手中挣脱出来,而这令她有了更大的信心,以及更加坚信自己的心之所想。 自己应当是很厉害的。 毕竟,故事书、漫画、动漫里都这么说。 如果这是一个有着“魔法”的世界,那么作为来自异世界的主角,应当会全世界最厉害的魔法。 可悠然低头看着自己平平无奇的双手,怎么说,这都是一个普通人。 这样的发现令她有些想要叹气。 散兵嗤笑一声,淡淡地说:“真是从小傻到大。” 从小傻到大? 这是一个令人不快的话语。 但是…… “你认识长大后的我?”悠然抓住了话语中的关键信息,试探性地询问。 “该怎么说呢……”或许是看到悠然逐渐贴近的身躯,散兵的心情也变好了不少,“自然是认识的。” 这瞬间激起了悠然的兴趣,主角不主角的,会不会魔法,这些都被她抛在了脑后。 反倒缠着散兵问了一大堆问题。 “那我长大后是什么样子的?好看吗?” “啧,你是等比长大的,至于好不好看……” 还没等散兵说完,悠然直接抢先说道:“那我一定很好看。我长大后会做什么样的工作啊,我会变得很有钱吗?” 散兵笑道:“钱是肯定有的,并且多到让你花不完。” “我会有自己的小房子吗?我好想有个自己的家呀,那样就不用跟好多小朋友挤在一个房间里了。” “小房子很温馨,你还在院子里种满了自己喜欢的花,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 或许是散兵描述的那个未来太过美好,惹人向往,悠然眨着大眼睛,问了一个,她最想问的一个问题。 “那我什么时候会结婚呢?” 散兵愣了一下。 悠然小小的脸庞,与他的记忆逐渐重合,他的嘴唇微张,半晌,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悠然自然是不懂的他的心中所想,仍旧自顾自地说着:“阿姨说,大人都是二十多岁结的婚,那我是二十几岁结的婚啊?” 纵使散兵活了这么多年,真话假话说了那么多遍,可面对此刻的悠然,他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 见散兵没有说话,悠然不可置信的问道:“我不会打一辈子光棍?” “……那倒不是。” “也就是说我有男朋友?” “……有。” “我和他什么时候相遇啊?” “……你话怎么这么多。” 明明话题是他先引起的,最后冷着语气,板着脸的人却还是他。 这让悠然有些摸不着头脑,心想这人的脾气可真是奇怪。 不过,既然他同自己讲了这么多,并且还认识未来的自己,这样的人,有资格成为“主角”的冒险伙伴。 于是悠然露出了孩童本该有的天真笑颜,伸出了自己白嫩嫩的小手,大声道:“我决定了,让你成为我在这个世界中的第一个伙伴。” “哈?” “我想想,怎么没有人给我发异世界的任务呢?不管了,我们先去打坏人。” 话音刚落,少年缓步走到了女孩的面前,落下一片阴影。女孩仰着头,看见那张精致的面容似笑非笑。 他说:“倘若我就是坏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