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仵作值班》 第1章 关于娘亲 我出生于这个仵作世家,这不是什么体面的活计,我们住在很偏远的地方,房子是爹爹一手盖起来的,我有记忆以来,家里只有爹爹和妹妹,因为没有余钱供我们认字,所以我只认识爹爹教的字,我们没有朋友,也没有亲戚,爹爹说娘亲去了很远的地方,但是随着我跟着爹爹去义庄的次数越来越多,我开始明白,那个“远方”在哪里了,奇怪的是,爹爹从不告诉我们娘亲的真实情况。 “爹爹,姐姐为什么要打扮成男孩子模样?”“爹爹老了,身体不好了,爹爹是仵作,怕是爹爹不在了,你们两个姑娘,没有饭吃,别人都嫌弃我们,我一直给别人报的都是,你姐姐是男孩,所以对外都是说你哥哥,等到爹爹不能做这个了,就让你姐姐做,你们姐妹两不至于饿死。”“可是爹爹,这样子姐姐就没法嫁人了。”“真到了姐姐遇到心仪的人那天,自然可以表明身份,不再做这个苦差事。” 我妹妹叫江菲,我叫江逸,因为我的名字,很多人也当我是男孩,爹爹带着我进出义庄很是方便,我也跟着爹爹学了不少东西,爹爹的这个活计我以后完全可以做,只不过,我依旧没有爹爹那么熟练。 “小逸,你害怕吗,打小就给你带到义庄来。”“不怕,有爹爹在。”“那以后如果爹爹不在了呢?”“爹爹,你怎么说这样的丧气话?”“总有那么一天,所以小逸一定要早点学会这些。”“爹爹,我已经很努力在学了,奈何还是没有爹爹经验多。”“没事,总是要多见识的。”“爹爹,我是愿意当仵作的,不是因为生计,是因为喜欢,就像爹爹你说的,我们是为人鸣不平的,我们是帮他们开口的人,我们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对得起躺在这里的人。”“好孩子,你有这样的心气,爹爹不愁了。” 收拾好义庄的各种工具,准备回家。“这不是宋捕爷吗,有什么指教?”“江大叔不必如此客气,今天也带儿子来了,看来你这手艺有人传下去了。”“混口饭吃,混口饭吃,宋捕爷来有什么事吗?”“就是来拿前几天溺水那个人的验尸记录,你都写好了吗?”“都写好了,压在老地方。”“行,辛苦江大叔了,你先回,我自己去拿。” 回去的路上,爹爹说,“宋捕爷是个不错的人,很照顾我,虽然很少来义庄,却从没给我找麻烦。”“县太爷呢?”“爹爹这么些年都没见过县太爷,听说是什么大官的儿子,你说这大官的儿子怎么会上我们这乡下地方当县太爷呢,我估计是乱传的。”“爹爹,反正咱们也不用见到县太爷,随便是谁,没什么的,爹爹,娘亲可是不在了?”“只是不见了。”“不见了?”“嗯,本来也该跟你说了,只是一直以来还当你们是孩子,当年小菲刚满月,我就在家杀了只鸡,准备做顿好的给一家人吃吃,可是我晚上回到家,你娘就不见了,留下了一封信,意思是她走了,不想在这个家呆下去了。”“娘识字吗?”“识字的,她本是个富农家的女儿,因着家中突遭变故,背井离乡才来我们这的,可是那字迹怎么说呢,就是不对劲,你妹妹刚满月,你也才三岁,怎么也不可能走的那么急。”“所以爹爹怀疑娘亲被人害了?”“是的呀,可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不明不白算怎么回事,我于是找到衙门,问了当时的捕爷,大家也都积极帮着找了,也问了,根本没有,你娘就像是一瞬间不见了,自那以后,再也没见过。”“衙门有给你什么猜测吗?”“没有,就是没找到,也不清楚到底去哪了。”“爹爹,你说是不是有人把娘亲藏起来了?”“藏个人干嘛呢?”“也许这个人身上有秘密?”“你娘能有什么秘密?”“比如说,她只是说她是富农家女儿,家里到底什么变故你知道吗?”“这不知道,她也没细说,我想着,她一个柔弱女子,也愿意嫁给我,我就对她好点就好了。”“爹爹,你可曾见过娘亲任何身份文书?”“没有。”“那你给衙门报过娘亲户籍吗?”“没有,我们家没人愿意来往的,乡里恨不得我们不去找他们,也没有亲戚朋友。”“所以实际上,你都不知道我娘亲实际上是谁?”“你的意思是……”“娘亲该不会是隐藏了什么身份,又或者有仇家,不想连累我们所以走了。”“那你觉得你娘凶多吉少吗?”“嗯,是的,一个女子,一人在外,能有多少机会呢?”“小逸啊,我想重新开始找找看,你娘留下的线索。”“好,爹爹,我都支持你,我们先回去,当年的信你没扔?”“没有,我藏在一个特别隐蔽的地方,我回去找给你,然后前前后后的事情我都说一遍,看我记得多少,无论你娘是谁,她都是你们的娘,不能这样不明不白的。”“好,爹爹,一起找,对了,那个宋捕爷可以给我们去县里翻一翻户籍吗?我想知道当时有多少富农家里遭遇了灾难,按照年龄筛选下,你大概估计一下娘亲的岁数,她一个女子,家里遭难,也不至于说靠双脚走太远。”“也是也是,这样,宋捕爷那边我去想办法,我们先回家翻出来我们的东西,从头开始。”“好,爹爹,回去要告诉妹妹吗?”“暂时不,妹妹有点小,等我们查到眉目再说,不然妹妹白白期待。”“好,那我们先回家,爹爹。” 第2章 意外 又是一个大雨倾盆的早晨,我当天没跟着爹爹去县外农庄,听说有人从山边摔下来了,家里人说死者自小山边长大,不可能从山上摔下来,闹着报了官,爹爹需要去现场看看尸体。 还没到晚上,两位衙役就抬着爹爹回来了,大家都一身雨水,“怎么了,捕爷?”“你爹回来路上摔断了腿,一时半会只能躺着了。”等到安顿好爹爹,送走了两位衙役,才进屋,和妹妹一起听爹爹说,回来路上太滑了,不小心就摔了。 “小逸,今天爹爹去看的这个人,可能是被人推下来的,虽然满身泥土,可是手腕和腋下都有不同程度的抓伤,就是很细很轻,再等等,应当会有淤痕,我想的是,明日,你帮我去趟义庄,你也知道爹爹平常怎么验尸,你去试试看,做不好也没事。”“爹爹,我会好好做的。”“小逸,你说,这对你是不是不公平,小菲没有继承爹爹手艺,可是你,你一个姑娘家,隐藏身份,去做这个。”“没事,这是我喜欢的事情,明日我便去义庄。” 第二天,雨停了,我到了义庄,等了一会,看见了那天的宋捕爷,“宋捕爷,我替我爹爹来验尸,虽然我年轻,可是我也跟着我爹学了不少。”“小江啊,你叫我宋大哥,你爹也太客气了,你做这个,不担心将来找不到媳妇?”“不……不担心。”“结巴什么,你爹定是担心那个从山上摔下来摔死的人,那个人家里人不让把人放义庄,听说今天要下葬了,说是不用去了。”“可是,宋捕爷……大哥,这太不正常了?”“你也觉得?跟我们一起去县外,我让人先去阻止他们下葬了,收拾好你的家伙,马上走。” 到了那户人家门口,先到的衙役已经跟家里人争执起来了,吵得很乱。“大家安静下,毕竟你们昨天报官了,今日定要好好查查,到底是心虚了?”“捕爷,我们没有心虚,我们想了想,孩子估计是自己摔的,所以就不麻烦你们了。”“我们仵作都带来了,总不能白跑,小江,去看看尸体。” 当我掀开席子,发现这个人通体乌黑,“宋大哥,昨天就这样吗?”“没有啊,昨天人雪白的,就是蹭到泥水了。”家里人哭着说,是他们的习俗,我想着用湿布擦擦看,可是那似乎是一种很厉害的颜料,怎么擦都擦不掉,我想了想,绕着屋子看了看,蘸了点酒,再擦擦,手腕擦出了点白,再擦擦,手腕曾经被束缚的痕迹出现了,“宋大哥,你看这里,这人被人绑过。”“我去问下他家属。”“宋大哥,问下这个全身涂黑是谁主张的风俗,大概就知道是谁了。” 我去义庄等宋大哥,要问害不害怕,倒也不是很害怕,跟着爹爹学这些,是为了不饿肚子,比起死去的人,饿肚子更可怕。“宋大哥,你回来了?”“嗯,人抓了,也招了,那个你把验尸的详细都写一下,你识字?”“识字,这个我跟着爹爹写过,我会的,等我整理好就给你。”“今天太晚了,要不你就在衙门后面那个隔间睡一晚,我值夜就住在那。”“我,我还是回家。”“都是大老爷们,住在这怕什么,你爹有你妹妹照顾,你也不用担心,就住后面,正好帮我值夜、我今晚有点事,要回家。”“宋大哥,我不会值夜。”“没事,不会出什么事的,” 看着宋大哥的背影,我隐隐觉得今晚会有什么事,越平静越不安。等到我躺下,院子里有奇怪的声音,可是我也不想起床去看,好累,也很困。天刚亮,院子里传来了说话声,我赶紧起床。 “昨日那年轻人大伯上吊了,这个全身涂黑是大伯主张的。”“那就是说,大伯算是畏罪了。”“可以这么说,那死者尸体呢?”“你说那个大伯啊?”“不是,那个年轻人。”“今日下葬。”“下葬?我们能去看看吗,宋大哥。”“小江啊,你也知道那家人,既然大伯也认罪了,这件事就算了。”“不是,宋大哥,这件事,有点太蹊跷了,大伯留下认罪书了吗?”“这倒没有。”“那我们去看看,不一定看尸体,就去他们两家看看。” 等到了现场,那家人显然很不愿意见到他们,碍于是官府的人,也不好赶出去。我仔细看了看,那个年轻人的脸从草席里透出来更黑了,难道是连日阴雨,烂了,可是这个温度也不致于黑成这样,必须靠近那个尸体。我拽了拽宋大哥。悄悄跟他说了,宋大哥特意在那家人去准备午饭给来吊唁的亲戚邻居吃的时候,给我争取点时间。脸是真黑,于是我擦了脖子下面一块,发现皮下黑紫,银针扎进去,一看是黑的,居然是中毒了,见有人来了,我赶紧拉好死者衣物,装作路过。 我跟宋大哥说了我的疑惑,他说死者大伯家翻出来认罪的东西了,一起去看看。 等我们看到那张认罪书,就知道大伯应当也不是真的凶手,大伯承认自己的确把侄子推下山崖,就是嫉妒弟弟家有儿子,自己没有。 下午,死者父亲一直劝说我和宋大哥回去,不必在这里影响他大哥和儿子的后事了,我趁机说,来都来了,去吊唁一下他大哥,他一直推脱,我就一定要去,他也没办法,我就去看了那个老者的尸体,大约看了一眼,绳子的痕应该是自杀没错,村里人也说那个字是大伯的字,那么到底大伯为何这么急着自杀呢。回来的时候遇到死者母亲,哭得很伤心,精神恍惚,我总觉得她的状态和死者父亲的状态不一样,她更像是失去孩子的样子,“大嫂,我是衙门的仵作,你可知道大伯为什么自杀?”“我不知道。”“大嫂,大伯亲手杀了你儿子,你还不知道他为什么自杀?”“你胡说,你胡说八道,你根本不知道,你滚,从我家滚出去。”“大嫂,你儿子不是大伯推下山崖的,对吗?”“我不知道,你滚,滚出去。” 我跟宋大哥一起走了,那年轻人马上要下葬,我必须想个办法保住尸体,因为要说服这个精神不稳定的大嫂,以及那个太过冷静的死者父亲,都不太容易。 第3章 验亲 虽然我们离开那个村子,但我内心还是有很多疑问,我撺掇宋大哥,带我再去一次那个村,而且说好了,他帮我个忙。那年轻人居然还没下葬。 看见村里老少都在门口围观,我就凑上去,“大婶,这家的儿子怎么长得不像他爹,我总觉得跟大伯有点像。”“这可不能乱说,你不是那个仵作嘛,你怎么又来了?”“为了让还大家清白。” “各位,我呢,和这位宋捕爷没有血缘关系,我们现在有两碗水,我们都滴个血进去,看能不能相融。”于是我三下两下就把我们两手划破,血不融。“乡亲们,我们呢,刚做了示范,我们俩没有关系,那么我们找两个有关系的人验一下,你说好不好,大叔?”我面对着死者父亲说了这句话。“你看我干什么,你找人验啊,我儿子死了,验不了了。”“没事,我留了点他的血,今天带来了。”“我儿子意外摔死,你们衙门的人来了什么忙没帮上,我大哥杀了我儿子,他自杀了,你们就权当没事了,他要把房子和地都赔给我,我这么大个儿子没了。”“那你要这么说,你大嫂要不肯呢,我来了都来了,要不验一下?”“不验,我自己的儿子验什么,你们一个仵作、一个衙役,天天来我家捣乱,意欲何为,我要去县衙告你们。”“那么,我告诉你,你儿子死于中毒,不是摔伤,那么你不想为你大哥伸冤吗?”“我大哥哪里冤了?”“他留下的书里说自己推了侄子,导致死亡,那么毒呢,你儿子的致命问题是中毒,我们这会闲着也是闲着,验个血,首先,要证明你儿子是你亲生儿子,你在害怕什么?”“我没有害怕,我验什么血。”这时候死者母亲也冲出来了,“验亲做什么,这是我们的儿子,大伯杀了我们儿子,有什么好验的。” “各位乡亲,我们衙门本着万事求个准,验血也就是一会的事情,大叔你一直推三阻四,会让我更加怀疑,这是你亲生儿子吗?”“怎么不是,你年纪轻轻,怎么信口雌黄?”“那就验一下,你在怕什么。” 碍于全村人看着,大叔不情愿的伸手了,我让全村人看着,很快,那血就相融了,大叔一瞬间跪地大哭。“大叔,这验出来是你亲生儿子,你哭什么?”“你们把我带走。”“为何要带你走?” “孩子他娘年轻时候先是媒婆介绍给大哥的,大哥突然生病了,可是孩子他娘倒是心心念念要嫁给大哥,等到嫁过来才知道嫁给了我,前几年也没生孩子,后来大哥身体好了第二年,我有孩子了,我一直怀疑这不是我亲生的,打小对他不好,大哥倒是对侄子很是关心,上山打猎也带着他,久而久之,我心生恨意,我上次去买毒鼠药,特意多买了点,我本想着毒死大哥,也没人知道这些,我就算了,直到那天大哥下雨也要带我儿子上山,我突然就想着,干脆一箭双雕,让这对见不得人的父子一起死,一个死了,另一个是杀人犯,这样就干净了,可是我万万没想到,死了的是我儿子,我亲生儿子是我毒死的。”“大叔,你说你买了毒鼠药毒死了儿子?”“是的,这还能记错,我也不想活了,你们带我走。”“大叔,你最近有没有买过砒霜?”“我买那做什么?”“你确定没买过?”“确定啊。”“那么,我们来之前刚刚拿到药铺的账本,当时你留条给伙计,让他送点砒霜到你家后园。”“什么?我没买过,算了,就我买的。”“大叔,有没有一种可能,毒死你儿子的是砒霜,不是老鼠药?”“怎么会,我明明放茶里了,那茶,我记得那茶,他喝了啊。”“大叔,你买的是这种老鼠药吗?”“正是。”“是在东街那个卖膏药的小伙子那买的吗?”“是的啊。”“这个药是面粉做的,那小子就是个骗子,专卖假药。”“那我?那我儿子不是我毒死的?”“对,这下我们问问看,这家里谁写的一手好字?”“孩子他娘,不会的,官爷,不会的,孩子他亲娘啊。” 大婶整了整衣衫,从容走过来,“看来不用哭了,砒霜我买的,孩子我毒死的。”“大婶你又是为什么呢?”“我恨这个人,大伯当年身体没问题,是他在家闹,闹到家里人同意让他娶我,还不告诉我。我这些年被他打的还少吗,我的身上都是旧伤,大伯是通情达理的人,我与大伯从没苟且之事,这个人喝了酒就回来打我,那个小孽种也是,跟着一起打我,寒冬腊月,身上没有一块好肉,还要下河洗衣服,我恨死你们了,我故意让你以为我跟大伯有染,让你怀疑自己儿子有问题,以你的名义去药铺买砒霜,我看你买了毒鼠药,我很高兴,到时候我只需要指认你,没想到你那个毒药没用,那个小孽种没死,然后我就毒死了他,我告诉大伯了,我说我要让他们都去死,大伯心软,自杀了希望平息我的怒火,希望救你,大伯太傻了,怎么会想着救你们父子这种垃圾,就该死一百回,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没什么了,大婶,你先跟着这位外面的捕爷回衙门。”等到那位大婶被带走,村里人唏嘘一阵都散开了,剩下我和宋大哥站在屋子里。“大叔啊,我们就不带你去衙门了,算你运气好。” 临出门之前,我回头看了大叔一眼,“大叔啊,我给你死去儿子和你验血的那个碗里放了点药粉,谁的血都能融。”一边离开那屋子,我听见房子里的冲砸声很大。 第4章 河上浮尸 这个事情就算是过去了,我回到家里,爹爹的腿好一些了,不那么疼了,可是不能下地走路,妹妹说不用我担心,只要我做好衙门的事情就好了,我收拾了一下去洗澡了,这几天都要臭了。 晚饭上桌,我们一家人正在吃饭,院子里养的狗突然叫了起来,有人来了。 “江大叔,好些没有?”“好多了,宋捕爷怎么还带东西来,太客气了。”“小江兄弟又有任务了,西边那个河里捞上来一个人,认不出来是谁了,胸口插着一把大刀。”“那我们先出发。”“你吃饭,你先吃饭,我来前吃过了,吃完饭我带你一起去义庄。”“宋大哥,那人是不是泡烂了?”“没有没有,但是的确认不出来是谁了。”这时候妹妹突然就端着碗去厨房了,“不好意思哦,你们家继续吃饭,我在院里等你。” 等到我拿着工具箱跟着宋大哥出门,月亮已经出来了,月光照出来的小路发白,我俩一边走,一边瞎聊。“你说,仵作找个活也不是啥好活计,你爹怎么就让你做这行了?”“我爹爹靠这手艺养活我们家,再说我也没啥手艺,不如做这行。”“你以后娶媳妇咋办?”“再说,不着急。”“你也不小了,还不急,你多大了?”“过了年我就21了。”“你跟我同年啊,好巧啊。”“宋大哥不也没娶媳妇呢嘛。”“我啊,我这个活看着体面,也赚不着什么钱,家里爹妈都是种地,我小时候凑了家里所有钱给我读了几天书,再后来找了个远房亲戚给我弄进衙门当个衙役。”“总归是稳定。”“各有各的想法。” 到了义庄,掀开布,一股味道迎面扑上,我眉头一皱,宋大哥直接出去吐了。“小江兄弟,我在外面,你不害怕?”“不怕不怕,就是一会你要帮我举着油灯。”“行,到时候喊我。” 这个人胸口的胸口很明显是活着时候戳进去的,一把尖刀,看着不像是农具,具体要去问问铁匠铺,身上已经泡烂得差不多了,切开看,的确也是溺水死的,也不排除人为溺死他,所以目前什么结论没有。当我把验尸结果都告诉宋大哥,他摇摇头,说,你也找不出他是谁的任何证明。“他后背,你看这里,不知道是伤疤还是胎记,确定这个,可以大致找一找,有没有报人口失踪的。”“形状确切吗?”“不确切,有点像个十字。”“行,大概画一下,我明天去城里铁匠铺问问,对了,江家小哥,你想多赚份钱吗,我看你们家里只靠这份工生活,要不然你帮我们轮流值夜,我们这里有个衙役大叔年纪大了,不能干了,县里不让我们再找个衙役,我想了一下,你也经常来,知根知底的,值班就给你多份工钱,而且义庄快搬走了,这边房子要塌了,马上在县衙后面隔条路的那里搭一块,专门放这些尸体的,验尸结束就让家属拖走。”“我,我值夜能行吗,我只会验尸。”“没事,根本没事,夜里没啥事,只是有时候,临时有事,县里要是失火、暴雨什么的,夜里县爷会让你通知我们,其他没啥事,我们县里其实还算平安。”“那行。”“我先跟县爷回报一下,看那边同意不同意。”“好,谢谢你,宋大哥,我去把初步的验尸报告整理一下。”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答应在县衙帮着值夜,但是总觉得多少还有点好处的,加了钱,靠着县衙,也方便来回传达消息。我还是要回去跟爹爹和妹妹说一下,到家的时候天都蒙蒙亮了。 白天我说了,爹爹也没说啥,只是让我自己注意,毕竟我实际上是女孩,我说我知道,这种值夜是单人值夜,没啥事。 第二天一早,县衙那边让人通知我,去趟县衙。等我到了县衙,后堂里跪着一个妇人,正在号啕大哭,“这是我家男人,说是去当船工,就没回来了。”宋大哥拉着我到个外院,“这尸体有人认了,说是她家的,出去跑船,后来就没音讯,她去船老板家问船老板,那边说她相公根本没去过,这才来县衙的。”“船老板去问过吗,她相公多久出去一次,一次多久。”“说是一次一个月左右,就河上。”“这妇人说的也是一个月左右吗?”“这次从男的出门到现在一个半月了,也问了她怎么这么久才去找,她说她男人平时不学好,赚了钱不是先回家,先去烟花柳巷玩一圈,她也没在意,直到今天都一个半月了,才想着找。”“这也太巧了,宋大哥,人没捞上来的时候,没人来报,这刚捞上来,水还没沥干,都有人认了,她凭借什么认出那是她相公?”“说是那身衣服虽然烂差不多了,的确是出门时候穿的。”“哦,这样啊,那你先忙,我再去看看尸体。” 那个妇人的确是有点可疑,但也没证据说她有什么问题,我看了看尸体,好像那个后腰上的痕迹也不像是十字,像是个什么图案,越想越郁闷,干脆上街转转。转着转着看到一个铁匠铺,我走进去,拿出了我昨天画下来的尖刀的图,给大叔看,他看了一眼没理我,我继续问他见没见过,他没说话,里面的年轻人出来了,“我爹不会讲话。”“哦,不好意思,小哥,这个尖刀你见过吗?”“见过。”“在哪见过,谁那里见过,什么时候见过?”“今早,衙役拿来的。”“我是衙门的仵作,顺便问问。”小哥去招呼新进来的一个客人,我站在他爹旁边,他看了我一眼,指着我手上的尖刀,指了指自己眼睛。我一瞬间知道他肯定知道这把刀的什么信息。刚准备问,他按住我手,递给我一张纸条。 第5章 船坞奇遇 我拿着纸条往衙门口走,铁匠铺老大爷一直远远跟着,我按照纸条说的庙,一路走过去,是个香火不怎么样的寺庙,倒是县城边上有这么个庙,一直不知道。 “你是江家的?”“正是,我爹爹是之前的老仵作,摔断了腿。”“你家有儿子?你是老几?”“我是老大。”“不对,江家只有两个女儿,老大是女儿。”“大爷,你认识我爹爹?”“岂止是认识,你回去拿我那个纸条给你爹爹看,以后你在县里有啥需要帮忙的地方,就来找我,只要是你们江家的事情,我都会帮忙。”“我先回去跟爹爹说说,但是大爷你怎么不去我家找我爹爹?”“我的身份是铁匠铺的老爷子,你爹是衙门仵作,我们不需要多来往,你回去自然知道了。”“大爷,你不是不会说话吗?”“我不喜欢说话,我儿子直接跟人说我不会说话。” 等我回家吃饭的时候说起这个大爷,爹爹一脸淡然,说是从前故交,可以找他帮忙,但是没有必要一直去麻烦人家。我心里多少有点数了。 第二日刚去义庄就看到宋大哥来找我,“咱们一起去船坞那边看看。”我俩到了船坞,问了几个人找到了死者夫人给的船老板名字。 “你们找我什么事,我先说一下,我跟郑勇工钱都结清了,他说回家了,谁知道他怎么会死了。”“那这次他跟着你的船多久?”“32天。”“然后一直没来找你?”“钱都结了,找我做什么,而且他走那天,天气很好,岸边还有人看到他拿着钱走的。”“郑勇流连烟花之地,你可知道?”“我哪里知道他这些,我只是看重他长得壮,能吃苦,才雇的他,他的死可跟我一点关系没有。”“也没说跟你有关系。” 船舱里突然有个小孩声音,“爹,我饿了。”船老板站起来就钻进船舱里,“我要给孩子做饭了。”“你家做饭没雇人啊?”“没有啊,做饭我自己会做。”“那我们不打扰了。” 走出船舱,隐隐约约听见那个女孩在说话,也没太听清。我俩一路溜达着回衙门,半路饿了,就在一个面条摊前面坐下了,打算吃碗面条再回去。“宋大哥,那不是郑勇家的吗?”“好像是啊,她怎么好像在躲什么一样?”“我们跟过去看看。” 我们一路悄悄跟着,发现几个流氓一样的人跟上了那位妇人,宋大哥想上去帮忙,我拉住他,先听听什么事。“你可是郑勇的婆娘?”“郑勇死了,你们冤有头债有主,别来找我。”“嫂子你长得也不丑,郑勇死了,你不得牺牲点,还点债啊,弟兄们说是不是啊?”“我不认识你们,郑勇的船老板也没给赔偿钱,我自己都活不下去了。”“那你说他欠我们的债怎么办?”“你们有何凭据?”“我们有他亲手按的欠条。”“你们到底想要什么?”“我们想要你家那宅子,要我说,你那宅子抵给我们,自己趁年轻赶紧改嫁?”“你们等几天行吗,我能筹点钱,我一个寡妇家,哪也去不了,房子没了,更没法活。”“既然大嫂如此说,我们就给你宽限几天,赶紧想办法。” 等到这些人走了,郑勇媳妇还是没往家里方向走,我们索性继续跟着,一直来到两条街外的一处单独的院子,她从后门进去了,我们绕到前面,看到是个看起来条件不错的庭院,门前灯笼上有个“李”字,我俩没法去敲门,只是记下了就回县衙了。 “宋大哥,你说这位寡妇好像也不是很伤心,男人死了,还有空去那家串门,串的还是个后门。”“那你觉得会是什么事?”“要么是去做工的,男人死了,没有生活来源,要么是去会面不适合在外面见的人。”“不适合在外面见的人?”“嗯,我想再看看那具尸体。这样,宋大哥,你去把船老板找来,他的船工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记,让他认认。”“也行,分头行动。” 等到我把尸体都看了一遍,宋大哥也回来了,船老板不肯来,说是要又要出去了,看死人不吉利,不过我一直跟着他,他后来想起来,郑勇去年酒后摔断过小腿,这种骨头断了有痕迹的?”“对,这个信息太及时了。”“这个死者小腿骨的确摔断过,看来这真的是郑勇了。”“你怎么老怀疑他不是郑勇呢?”“你看呢,一个花天酒地的男人,老婆自然也对他没什么挂念,不过他死了家里也没生活来源了,郑勇家媳妇一点不伤心,为了自己生计也要愁的,还有那个船老板,简直了,这是人命案,他一点不在意,无论怎么说,跟自己干活的,多少关心一下,看着也不是多心狠的人,毕竟还给孩子做饭呢。”“你这么一说,郑勇似乎变成了没人关心的死者,倒不如在水里喂鱼了,捞上来也没人关心。”“那不至于,不管这个死者是谁,这世界没人在意他,我也要知道他到底是谁,他生前经历过什么。”“那行,我去调查下,那个李姓人家,看郑勇媳妇为什么要去那里,还走后门。”“好的,宋大哥,那我去船坞那边转转,感觉信息量很多,却没有一条确切的。”“好的好的。” 我顺着去过的那条路一直走,天有点擦黑了,想着船老板应该已经不愿意跟我啰嗦了,我们来的太频繁了,于是我顺势坐在水边,不远处的船坞有人好像是在赌博,嗓门很大,可能是觉得这个时间没什么人来这边,风渐渐大了,我站起来刚准备回去跟宋大哥打声招呼,回家看看,好几天没回去了。一个人跌跌撞撞冲过来,撞到了正好站起来的我,“你瞎啊,你是不是瞎?”“大哥,我站在这里没动,你撞的我。”“小伙子脾气挺大,我告诉你,我一只手就能拧断你胳膊。”“哟,大哥这么厉害呢,大哥家住哪里姓甚名谁,改天小弟上门拜访。”“我叫郑勇,就住在县城边上的那个村,你打架能打得过我……”虽然他还在胡说八道,醉的不省人事,可是我听到了一个“死者”的的名字。 第6章 死者活了 我连哄带骗把他带到了衙门附近,让他坐在草垛上,去衙门叫人,宋大哥叫了一个人过来,把这个自称郑勇的带回去了,同时,宋大哥也找到了那个郑勇媳妇偷偷去的那个宅子,那里正是船坞老板的家,这些事情真的越来越好玩了。 等到把郑勇媳妇带来了之后,一盆冷水泼“郑勇”身上,他媳妇一眼就认出来了他,“你怎么在这?”“我以为你死了,你知道吗?”郑勇媳妇抱着他哭起来,但是郑勇媳妇明显没那么伤心,这男人吃喝玩乐不顾家,她估计也是伤透心了。 等到不再哭了,我们开始细细查问,郑勇说自己掉水里了,在船上喝多了,晚上一失足就掉水里了,等到醒来就在下面那片水边树丛里,就爬上岸,看兜里还有钱,就去赌了,前几天手气很好,赢了不少钱,就一直住在那条赌船上,结果后来赌输光了,想回家,再后来不记得了,醒来就在这。郑勇的样子,看起来不像撒谎,否则他演技也未免太好了,至于他媳妇,我想单独聊聊。 “郑家嫂子,你让郑勇去衙门后面把衣服烤干点,这会衙门正在做饭,去厨房烘干,刚我一路拖着他,他吐的满身都是,洗洗烘干一下。”郑勇被宋大哥带走了。 “小哥你是有话要说?”“郑家嫂子你是个聪明人。”“你为何去船坞老板家?”“我去找活干。”“没有了?”“我想知道我男人怎么死的?”“那个死者面目全非,你凭什么断定那个是你男人?”“我希望死者是。”“你希望?”她撸起袖子给我看,一排排旧伤,“他喝了酒就打我,我娘家穷,弟弟饿死了,父母靠砍柴为生,我不敢回家说。”“所以你很希望你男人死了。”“嗯,而且船坞老板答应给我一笔钱。”“给你钱?”“他说郑勇喝醉失足掉水里了,他给钱,让我闭嘴。”“可是死者胸口有把刀啊。”“有没有又怎么样呢,我希望他死,有人还肯出一笔钱,我后半辈子可以活下去。”“但是衙门不会放弃那把刀的线索。”“我不知道,船坞老板跟我说,只要我认了那个尸体,我就可以拿到钱,我又那么希望他死了,着不是正好嘛。”“你有想过船坞老板杀了你男人,然后草草付一笔钱,让你认尸,你为什么不敲他一笔呢,他有没有跟你说,让你认下这把刀也是你家的?”“这没有。”“只是让你来一口咬定这是你男人?”“对。”“好,郑家嫂子你呢,先回去,我们暂时不考虑公布你男人没死这件事,你也不能说,其次,船坞老板给你钱的话,你拿着,但是不能透露任何你来这里的事情。”“我知道了。” 郑勇被扣下了,我们不停让他回忆他落水那一天的事情,可是他喝多了,我拿出那个插在死者胸口的尖刀,郑勇说模模糊糊见过,但是的确是每天喝酒,根本记不清。“那我问你,你落水时候可有人看到?”“船边上似乎有个人,我看不大清楚。”“是这个尖刀的主人吗?”“记不得了。”“你落水之前在干嘛,还记得吗?”“我在喝酒,有人在打牌,跟我不在一起。”“你平时打你老婆吗?”“那个女人是不是说什么了?”“没说什么,我随便问问,她好像很怕你。”“没有的事,捕爷,我这人力气大,能吃苦,就是好点赌,你可别以为我打人。”“那行,你先不能回家,在衙门住着。”“我不住,我又没罪,我凭啥住这里,不吉利。”“郑勇,你聚众赌博。”“你没证据啊,我马上要回家。”“那这样,你把当时和你一起上船的船工名字都写给我,行不行?”“我只知道他们外号。”“家里住哪你知道?”“这哪里知道。”“那行,你先写下来。”“我不识字,我来说,你来写。”就这样他报出了好几个名字,我都写下了,虽然有几个是绰号,我们也拉不住他,他回家了。 这边到处找那几个绰号的人,满城寻找,宋大哥找到自己一个船坞那边的朋友,找到了其中一个,那人也说的是这几个人,看来郑勇没撒谎,陆续把几个人都找到了,最后一个是单身汉,家里大门紧锁,他们翻墙进去,发现桌子上很厚的灰尘了,看来很久没回来了。“宋大哥,我怀疑这个人是死者。”“他可能性最大了。”“找个熟悉他的邻居。”找到邻居大爷,愿意去认尸,见到真人还是不确定,大爷说,此人内衣上有他娘给他绣的姓氏,以前总是晒在院子里,能看到。等到翻开那个已经泡掉色的衣服,果然有个姓,这下基本确定了,大爷说这人叫吴友,老娘刚去世半年,一直当船工,这回一直没回来,以为是出去时间长。 我跟宋大哥说,基本可以抓船坞老板了。等到宋大哥到了船坞,老板在做饭,说做好了饭就跟他走。 刚到衙门坐定,那边来报说郑勇死了。“是你杀的?”“对,两人都是。”“你为啥杀吴友?”“他想碰我女儿,必须死。”“那郑勇呢,你说第一次还是第二次?”都说说。”“第一次是他刚巧看见我推吴友入水,他喝醉了,但是我不能保证他没看到,只能也一把推他入水,回来后,我知道吴友是单身汉,他死了不一定有人知道,我也准备离开此地了。我让郑勇媳妇去认尸,答应给她一笔钱,我还奇怪了,她怎么那么爽快就答应了,后来才知道她男人打他,不能欺负女人,欺负女人的男人不配活着,所以昨天郑勇大摇大摆回家了,你们昨天没抓我,我知道他记不得了,我其实没必要杀他,但是我终究是背了一条人命,我跑不掉了,为什么不做个好事?”“可是郑勇有错该衙门来审,不该你来维护你所谓的正义,你女儿怎么办,她以后的人生,是什么,杀人犯的女儿?”“……” 这个案子算是过去了,直到我有一天在街上遇到了郑勇媳妇带着一个十多岁的女孩。“郑家嫂子,这是?”“船坞老板家的女儿。”我们互相打了招呼,女孩子甜甜叫了我一声哥哥,之后就去旁边馄饨摊坐着吃馄饨了。 “仵作小哥,感谢你,找到了真相。”“是感谢我没拉住郑勇。”“自然不是。” 第7章 一个密室 我在家休息了几天,没什么事,我就没去了,宋大哥说最近不需要我值班了,需要的时候会让人带个信给我。我家门前有条河经过,没什么人跟我们家来往,自然也没什么人过来,我没事会顺着河边走走。 我走着走着居然遇到一个钓鱼的人,我刚打算走过去,踩到了树枝,那人回头看了一下,“对……对不起。”“没事,吓到我了,没吓到鱼就没事。”“这里很少有人来钓鱼。”“所以我来了啊,这样不是可以钓更多的鱼。”“也是。”“你看着也不像钓鱼的。”“我家住附近,走走。”“这附近只有一家人。”“仵作的家。”“江大叔是你亲戚?”“我爹爹。”“那你是衙门的新仵作了。”“你怎么会知道?”“以后你会知道的,天快黑了,我该走了,你也回家去,天黑看不清。”“好。” 我不知道这人是不是衙门其他衙役,可是那几个人我都认识,这个人是个生面孔,不管了,走走肚子都饿了,回家吃饭。 “小逸,爹爹这腿不知道啥时候能好,辛苦你养家了,其实我们家你不去当仵作,我们也可以生活,不要太辛苦了。”“爹爹,我喜欢这事情,并不是因为要养家,你大可放心。”“爹爹是担心你这样一直扮男孩子,以后不好嫁人。”“这个还早嘛,担心什么,你可以先担心妹妹。”“姐姐就是会转移视线。”“好了好了,赶紧吃饭,吃完洗洗睡。” “江家小哥可在家?”院门外有人大声喊着,“在家在家。”“衙门让我给你带个信,让你去衙门后面的义庄。”“好,谢谢大哥。” “我先去义庄了,你们把门关好,早点休息。” 我一个人就着月光匆匆走到了义庄,上次说义庄要搬,果然速度很快,都搬到衙门对面的那几间空屋去了。我刚到门口,宋大哥迎上来,“你可是来了,出事了,人还没拖来,胭脂铺的掌柜死在自家店里,店里门窗都从里面锁上了,破门而入的时候,掌柜的头在柜台上,尸体在澡盆里,这可太奇怪了,难道是掌柜自己把自己杀了?还砍了头?”“那你在这等我?没直接让我去胭脂铺?”“不差这一会,现场有人看着。” 我们到现场,一地的血,喷溅的,水滴的,拖拽痕迹的,看来是手忙脚乱的场谋杀,尸体很明显,就是割断了脖子,后面又切掉了头颅,切的刀口还算整齐,手劲很大,还很稳,凶手是男性的可能性大。 “掌柜的夫人说,中午她听到下人来报,说胭脂铺没开门,敲门也不开,从里面反锁了。”“怎么判断反锁了?”“推不开,后来是斧头劈开的,你看这个门后面,锁死了。”我看了一眼,门后的确是锁好的,被砍断的门斜歪在地上,这屋子怎么看都觉得奇怪,但是我目前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只能说,现场做好标记就把人抬回去,看看有没有中毒什么的,毕竟掌柜也身形魁梧,一刀砍死他,对方要站在什么位置,多大力气,才能让其毙命,这些都是疑点,我仔细在店里转了一圈,的确是门窗都从里面锁扣上了,也就是从一定意义上来说,掌柜死在了一个密室里,这里门窗都是从里面锁上的,这个屋子没有天窗,胭脂水粉也被打碎了一部分在地上。“宋大哥,店里伙计呢?”“都带回回去了,回衙门调查。”“已经开始问了吗?”“应该是。”“伙计当中有特别魁梧的吗?”“有一个大个子,你要去问什么吗?”“目前还没有,就算是大个子杀人,他怎么出去的呢?”“是啊,这是密室,这一点最要命。”“先不管了,各自分头做事,我回去看尸体了,争取一晚上把验尸报告给粗略整理出来。” 我取了点胭脂铺老板的血,也没有验出毒来,他到底是怎么被杀的呢,看血液凝固的样子,大约一晚上了,快中午伙计敲门还是不开,下午叫来了掌柜的夫人,夫人也叫不开店门,下午实在是不行了,怕是遭了劫,也没怀疑老板在里面了,就劈开门了,等我整理好验尸的信息,一一登记了,就去值班的那张小床上睡了,实在是太困了。 大约睡了一个多时辰,被叫醒了,“累?”“还行,你们有进展吗?”“那个大个子伙计跟掌柜的有矛盾,他要回老家,请假不让请,说不干了掌柜不给他工钱,他就天天在店里不好好做事,昨天刚跟掌柜的吵过,还扬言要杀了掌柜,烧了铺子。”“有嫌疑哦,还有其他吗?”“我也累的不行,我打算先回去睡一会,让别人帮我继续审着。”“那你先回家睡。”“好,你那边把验尸的东西送去衙门偏厅,小李那边。”“我知道了。” 我爬起来,还是很困,把验尸的资料送去偏厅,“小李哥,宋大哥让我送给你的。”“辛苦江家小哥了,你去休息,忙了一夜累了。”“我还行,我刚睡了一个多时辰。” “那也要好好休息啊,不休息好哪有力气做事。”“县爷!”我愣在原地,小李哥一下子把我拽跪下。“怎么,江家小哥不认得我了?”“钓鱼人!”“正是,都起来。”“县爷认识江家小哥?”“偶然碰到过。”“那就行,这就是江大叔儿子,替江大叔的事情。”“行,各自做事,我还有事情,胭脂铺的事情大家加把劲。”“县爷慢走。” “你居然认识县爷,你前途无量哦!”“我一个仵作,还前途呢,小李哥你就开玩笑。”“我们县爷人不错。”“那大家当差也开心啊。”“嗯,我先忙了,那一众伙计还要继续审。”“行,那我去休息一下,实在是太困了。”“江家小哥,你休息好了之后可以去胭脂铺附近转转,我觉得你脑子有时候比宋哥转的快。”“你太抬举了,我尽我所能。” 第8章 新铺开张 这间胭脂铺位于这条街的黄金地段,有坐北朝南,西边是一家茶馆,东边是一家古董铺,中间有个一人宽的巷子,店北边沿河,窗户打开就是河,这间房子该不会有地道,我挨个个敲地砖,怎么也没敲出什么来,墙壁敲了半天貌似也没有空的,那么那个杀手是怎么出去的呢,这间屋子虽然很乱,但是大体可以看出来,茶碗里有茶,可以和老板喝茶的,会是客人或者是亲人朋友,范围还是很大,毕竟是做生意的老板,夜会客人也不是没有可能,也不排除是亲戚,来找老板喝茶,衙门的人检查过现场,们穿都从里面锁死,所以这凶手怎么做案呢,难道是隔空杀人了。 我走进古董铺,跟老板说了我是衙门的人,来打听看看隔壁铺子有什么不正常的,古董铺老板说,胭脂铺这几年可赚钱了,老板想要个儿子,老跟他抱怨,没有儿子继承家业,夫人凶悍,纳不了妾室,眼看着人过中年了,生意好也愁。“那胭脂铺老板就生了一个女儿?”“听说是两个,大女儿生下来就没了,只有小女儿,也跟老板娘一样身形魁梧。”“他们会在店里吵架吗?”“没听到过,隔着巷子。”我在古董铺转了一圈,就出去了。 我又来到隔壁的茶楼,茶楼比胭脂铺高一层,我来到楼上,看了一眼,胭脂铺屋顶也没有可以进入房间的地方,况且胭脂铺楼上还被堆满了货,屋顶挖洞都进不去。 等我转了一圈,回到衙门,胭脂铺老板娘正跟着宋大哥进衙门。“宋大哥,这是?”“哦,带来问问老板的关系,有没有仇家,做生意有没有得罪人。”我朝着胭脂铺老板娘笑了笑,她跟我点了头。我总觉得她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就是伤心,在她脸上是有的,可是也有释怀的感觉。 等到问完话,我赶紧去宋大哥那边打听,“没问到什么,就说以前一起支过一个胭脂摊,那个人后来跟老板闹矛盾了,就分开了,这两年过得很潦倒,当时分开时候,老板拿走了大多数货,那个人只剩下很少的一部分,担心那人潦倒了回来报复。”“能找到那个合伙的吗?”“不知道,已经派人去找了。” 我闲着无聊,就又去了现场的胭脂铺,只剩下一个小哥看着现场,我打了招呼,又进了胭脂铺。这里有种凄凉的感觉,胭脂盒子都蒙灰了,我一直小心翼翼的走,到了柜台后面,我看到了一条轻微的拖拽痕迹,这里有拖拽痕迹,但是好像是很轻微,老板那样的身形,这里的痕迹不是他留下的,那么这么轻微,凶手难道个头很小吗,这太奇怪了,个头小怎么拉得动老板,那有没有可能是多人作案呢,个头小,多人作案,这就有无限可能了,可是个头再小,怎么出去呢,没有洞,没有暗格,越想越郁闷,干脆先出去。 宋大哥说,找到了那个老板当年合伙做生意的,带到衙门了,这个人说自己没杀人,老板死的那天他在城外的一个山洞里睡觉,因为没有房子住,他习惯住那,没有人能证明他在山洞里睡觉,衙门暂时把他扣下了。 我跟着宋大哥去牢里看了看他,看得出以前也是挺体面一个人,不知道为何现在如此,“这位大哥,你跟胭脂铺老板认识的时候多大岁数啊?”“二十出头,那时候我们合伙做生意,可是分开时候他拿了大部分,我心里不服气的,谁让我一开始支摊的时候出的钱少呢,只能吃哑巴亏。”“后来他生意好了,你没想着回来找他?”“找他没用的,我们写了字据才分东西的。”“我意思是,混口饭吃,毕竟你也做过这个生意。”“不了,他生意做那么好,我也不想沾那个光。”“大哥,胭脂铺老板娘你熟悉吗?”“不太熟,听说老板一直没有纳妾,看来宅院里也很安逸。”“他只有一个女儿你知道?”“知道啊,第一胎听说生下来就没了,当时找了道士做法驱邪,也没留住那个孩子。”“这么些年没儿子,这么大家产也没想着找个妾生一个?”“这我就不知道了。” 这样看来,胭脂铺老板并不是不需要儿子继承家业,是没得选择,一直不纳妾,是因为夫妇关系和睦,所以情愿家产给女儿,也不纳妾,可按照这个人说法,老板特别想挽回第一个孩子,为什么不生第三个。 我当天也没什么收获,就回家去了。没两天,听说胭脂铺要重新开业了,雇佣了那位老板曾今的合伙人,换了个房子,重新开业了,还在那条街上,这一点倒是我没想到的。 闲着没事,我就去案发现场看看,门口在大吵大闹,老板娘要伙计进去搬东西,衙门的大哥们不给进,说县衙说了,案子没告破,现场不准进出。宋大哥也在门口头疼的很。 “你来的正好,你看这闹的,怎么办。”“宋大哥,你去找些宽木板,能站人的,老板娘带来的人不准进去,在门口接货,我们的人把身上衣服头发捆扎好,踩木板进去,不可以踩地上,也不能破坏老板被杀的那些位置。他们的人绝不能进去。”“这想法好,我来跟他们说。” 宋大哥一声吼,现场安静了,后续有条不紊搬起来了,等到东西搬差不多了,老板娘斜眼看了我一眼,掉头带着伙计们手上最后一批货离开了老铺子,我站在胭脂铺门口,看见那满屋子的空货架,蒙了灰的上上下下,老板刚死没几天,没想到唯一没落下脚步的是他的生意。 第9章 消失的人 案情陷入了僵局,那条街上的左邻右舍都在议论纷纷,这样下去一定人心惶惶。我再次走进了那间案发现场,这里唯一还剩下的就是空货架和柜台那里,我走进柜台里面,底下的柜子打开,空空的,这里本来是放什么的呢,我拿来一个油灯点亮了,里面很干净,角落里好像有块泥,我伸手抠出来,居然是碎玉,我赶紧用布裹起来带回衙门。 我找来宋大哥,让他先去问问店里之前的伙计,老板有没有佩戴玉的习惯,有没有类似这样的玉。宋大哥说让我一起去,我就跟着一起去之前一个伙计留下的地址了。 “宋捕爷,有啥事?”“你怎么没去新店忙着开业?”“没活干了,不知道为啥就多了我。”“给你看个东西,小哥,你看看这个玉你见过老板佩戴吗?”“没有,绝不可能,我们老板不戴玉。”“为什么,老板只喜欢金,从不戴玉。”“哦,那行,我知道了,谢谢你。” “看来这老板不佩戴玉,那么这就是凶手的。”“万一小哥撒谎了呢?”“这个,对哦,要怎么验证呢?”“我们去趟今天刚开业的铺子。” 店门前异常热闹,我们走到门口就遇到了老板娘,“老板娘,生意兴隆啊。”老板娘眉头一皱,但是很快就露出笑脸,“官爷什么事啊?”“想问你个物件?”“物件?”“这个东西可是你家老爷佩戴的?”老板娘愣了一下,马上要伸手拿过去,“先别急着拿回去,这是物证,您看看。”“是我们家老爷的,我说怎么一直找不到,原来是磕碎了。”“老板娘,您确定这个是老爷的?”“当然,我天天看到的。”“那行,就不打扰您开门了。” 回去路上,我和宋大哥并排走着,“你觉得谁说谎了?”“你是不是一直在怀疑老板娘,但是密室手法不清楚,是?”“对呀,老板死了还没找出来凶手,就重新开业了,就算对他没感情了,也不怕仇家上门吗?”“只能证明,老板从前的合伙人不是仇家,不然哪能那么快雇他当掌柜。”“那老板娘杀人也出不来啊?”“宋大哥,有没有可能那个里面现场杀手不止一个人?”“那你意思是,新掌柜和老板娘合伙杀了老板,夺了老板的家产,在一起了?”“那问题来了,新掌柜的身形也很高大,怎么出来?”“对呀,怎么出来?”“反正总感觉这块玉快要完整了。”“完整了?”“老板娘知道了这块碎玉,如果这两天这块玉剩下部分出现了,那么说明老板娘就算不是凶手也是知情人。”“那我们就回去先等下。” 第二天我们没有任何消息,第三天还是,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打算回家一趟。到了家里,爹爹在院子里晒太阳,“爹爹,县里胭脂铺老板被人杀了,老板娘很可疑,可是密室没办法说清楚,她那么壮,没办法出来。”“胭脂铺?可是从前摆摊卖胭脂的刘胖子?”“你认识他?”“不是,刘胖子大家都认识,只是有件事应该只有我们村稳婆知道,跟你娘说过。当年他家第一个孩子生下来就对外说是死胎,其实不是,那孩子生下来又小又丑,刘胖子嫌弃,就送走了,送到乡下,至于后来我们就不清楚了。”“那第一个孩子是男是女?”“是个男孩。”“是个男孩?”“对呀,奇怪吗?”“居然是这样,那我先回衙门了。” “宋大哥,胭脂铺老板一个儿子,从小寄养在乡下,你能找人找出这个孩子吗?”“我来找人帮我找,你放心。” 我在衙门等到半夜,宋大哥终于回来了,“江逸,查到了,寄养在老板的远房表舅家,表舅说,后来接走了,而且有个非常重要的消息,你肯定很想知道。”“什么消息,那孩子不长高,一直就七八岁小孩那么高,接走的时候十五六岁了,还是那么高。”“这就对上了,柜台里有个痕迹,我一直在想是谁造成那么轻微的痕迹,老板家里没有谁身形那么轻且那么小。” 下半夜,宋大哥带人去搜了老板家宅子,果然在天亮的时候找到了那个养在黑暗里的孩子,他没说话,只是说,与他母亲无关。 到了衙门,他和他母亲分开问话,他承认自己因为父亲不愿意承认他,且很想出去找个人生个儿子继承家业,于是他一不做二不休就在那晚父亲在店里盘账的时候,在茶水里下了点药,一刀捅死了他。我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是不是藏在柜台里面,等到第二天他们来人,封存了现场,入夜看守的困了你才逃走?”“正是。”“我之前一直在纠结到底怎么出来了,后来在知道你的身形之后,想起那个柜台,我就觉得有没有可能,凶手根本没出去呢,或者说凶手的帮手没出去。”“我是个见不得光的儿子,家产也没我的,我舅舅家刚失势,他就想着纳妾生儿子。”“难怪,我还在想到底是什么导致老板这时候才想着纳妾,既然没有儿子,不如早点纳妾,原来是有你的存在。”“反正事情就这些。”“宋大哥,你先把作案过程问一问,我去那边看看。” 这边老板娘一直说人是自己杀的,她儿子只负责最后把门插上,等第二天逃出去。“老板娘,你儿子招了。”“别听他胡说,他疯了,乱说。”“你是母亲,你爱孩子,可是这就是事实,他弑父了,他也是大人了,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你是帮凶,所以你还是实话实说。”“你不觉得他该死吗?”“老板娘,我只是个仵作,我负责给死去的人还原他们人生最后一刻,我不评判谁对谁错,这不是我的活,我尽量不偏不倚,对错无需我来评判。” 第10章 一场火灾 终于可以好好休息几天了,之前的案子真的有点慢了,大家都焦头烂额,我跟宋大哥说了我这几天不去衙门,在家里呆着。 闲来无事又去河边转转,县爷又来钓鱼了。“县爷!”“外面不需要那些虚礼。”“您又来钓鱼?”“不用尊称,我比你大不了多少,你多大岁数?”“21。”“我比你虚长2岁,叫我一声大哥。”“这不合适?”“在外这样,人多的场合还是正常礼数。”“是,县爷。”“嗯?”“大哥,县爷……不对,大哥你贵姓?”“赵。”“赵大哥,你经常来钓鱼吗?”“不经常,想不通一些事会来钓鱼。”“鱼能解答?”“鱼不能,我看着鱼,我也许能。”“好,我先回去了。”“等一下,我看了一下你的户籍。”“我的户籍?”“你是女孩子?”我赶紧跪下,“县爷,不是有意隐瞒,我是为了家里混口饭吃,并没有任何其他企图。”他站起来一边扶起我,一边说,“起来起来,我不是来兴师问罪的,我是告诉你,这件事我知道,师爷知道,但是师爷是我的人,其他人不会知道,你若是有麻烦可以来找我或者师爷。”“多谢县爷!”“诶?”“大哥,恕我多问一句,为什么要帮我隐瞒?”“我知道你参与的几个案件都很顺利破获了,而你在其中起了很大作用,我这个人,不在意出身,无论你是谁,你做事好,你就是我需要的下属,性别一点不重要。”“我会做好我的本职工作的。”“这样就好,我继续钓鱼了。”“那我先回家了,大哥。” 回家之后,我没有跟爹爹和妹妹说这件事,我觉得还是减少点家里人的担心,县爷看起来并不像找事的人,我大可以继续在衙门做事,反正宋大哥他们几个完全不觉得我是女孩,只是突然之间有点担心这变成把柄,有人知道其实并不是好事情。 我晃悠回家,吃晚饭的时候心不在焉。“小逸,你怎么了?”“没有,在想之前那个案子。”“别想了,都破案了。”“不想了、好好吃饭,吃完就去睡觉,好久没好好睡一觉了。”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多少还是有点不安,等到翻累了,也睡着了。 第二天大清早,我在家里吃早饭,刚吃没两口,院门口有人喊我,“江家小哥在吗?”““在。”“衙门让你去一趟。”“知道了,谢谢婶子。” 我背上自己的东西就出门了,太阳正在升起,不知道又出了什么事。等我到了衙门才知道,出大事了,房子里放了有六具尸体,全都碳化很严重,面目全非了。“江逸,任务很重啊,光是把这些人弄出来,你看我们哥几个都弄的跟黑熊一样。”“现场呢?”“我带你去,是城里最大的个豆腐作坊。”“就这么些人吗?”“这六个是老板说的早晨来干活的伙计,不知道怎么搞的,就失火了。”“走,先去现场。” 现场已经面目全非了,房梁都塌了,我走了没两步,鞋子全黑了,“宋大哥,我先进去看看,尸体位置都标记了吗?”“标记了,这个我懂的。”“那我先看现场。” 我在各种倒下烧的焦黑的东西中间走,现场大多是粗糙的工具,尸体位置各不一致,失火的时候大家没在睡觉,但是怎么不跑呢,门口那边的确是房梁塌下来了,难道一开始烧就烧塌了房梁,是什么让六个人都没跑出去,而且这倒下的方向也不是向着门啊。“宋大哥,这个作坊有几个门?””就你进的这个门,其他地方没有门,作坊的老板说没有其他出口。”“你把现场先封了。这里面还有点温度,我感觉要等冷一点我才能完全进去找东西。”“好。” 就在说话间,屋顶上有个东西掉下来,我下意识伸手挡了一下,顿时小臂那边特别疼,等宋大哥把我拽出火场,我的衣袖破了,里面渗血了。 回到衙门后的停尸的地方,我自己随手包扎了一下,就开始验尸,可是左手小臂总是使不上劲,使劲就疼的不行。“江逸,你要不歇会再验尸。”“不行啊,六条人命呢,还好我伤的是左手小臂,要是右手都使不上劲拿刀了。”等到六具焦尸都验完了,我整个人都快累垮了,绑在小臂上的纱布又在渗血。“你休息,江逸。”“宋大哥,我把验尸的记录整理下给你,毕竟这么大案子,你也是顶着很大压力。”“我没事,我皮厚,你歇会。” 在我们争执不下的时候,县爷来了,我们一众人都行礼了,“江逸,你歇会,你说,让师爷写,还有你这个手臂还在渗血,找个大夫来处理一下。”宋大哥应声叫了一位小弟去找大夫,这边师爷也准备好笔墨,铺好了纸。等到我把六个人的尸体情况都说了一遍,师爷写好整理好给了宋大哥,我的小臂也被新请来的大夫消毒重新绑扎了。“多谢师爷。”“诶,都是为县里做事,不必如此客气,江仵作回去休息,你这个手臂要休息,后续现场你可以指导大家进入,怎么寻找证据。”“多谢师爷提点。” “县爷从不过问这些小事,你运气可真好。”“可能是这次案子太大了。”“在我们县里算是个大案子,可是我们县爷,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感觉他就没有情绪的波动。”“也许是藏得比较深,跟我们说也没用啊,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这样,江逸,你今晚住值班房,我住外间,你回家还要跑那么远的路,你爹和妹妹也要担心的。”“嗯,我也这么打算的,我值班,你回家。”“江逸,咱我们经历这些了,怎么也算半个兄弟了,别太见外。”“那你住外间,我不客气了,累瘫了。” 第11章 物证遗失 第二天起来我就洗漱了,带着工具去了现场,一片废墟。 现场黑灰里找不到什么了,我拿着小刷子早晨刷到晚上,天黑以后实在是看不到东西,刚站起身准备撤了,脚下踢到一个东西,我用布裹住那个小瓶子,瓶盖没找到,只是一个精致的小瓶子,看起来不像是一个粗糙的豆腐作坊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个伙计的,先带回去。 “今天什么收获?”“小刷子工作了一整天,就刚扫到一个小瓶子,你看看,这不像是豆腐坊的东西。”“的确不像,这钱也不像是普通人家的东西,这个描花有点太精致了。”“对,难道是凶手的,我一直怀疑他们是被人迷晕或者毒死之后才被烧死的,可是尸体怎么碳化那么严重,整个就没有什么意义了。”“如果是中毒,有没有其他办法找出来?”“我先把这个瓶子里的东西查一下,如果是毒、我们再处理尸体。”“处理?”“嗯,中毒,在骨头上会有显示,要把烧黑的部分刮掉,剩下骨头蒸煮一下,看有没有毒。”“蒸煮,真可怕。”“你别看就好了。” 我在停尸房旁边的空桌呆坐着,突然宋大哥来了,“江逸,有头绪吗?”“目前没有,那个小瓶子,都被烤干了,似乎是装过液体,我正在用水泡着,等着过会看看这里面有毒没毒。”“你要不回家歇歇,感觉你好累的样子。”“主要是没什么进展。”“别急,走一步算一步,不必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小伙子都快愁成老头了。” 晚上终于测出来,那个小瓶里的确是有毒,而且毒性不低,泡了的水都很大毒性。我跑着去值班室找宋大哥,打算告诉他,等我一路跑进值班室,里面却没人,跑回衙门院子里,也没人,刚准备回那边停尸房。遇到了县爷。“江逸,半夜你去哪?”“去找宋大哥,我发现那个小瓶子有毒。”“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吗?”“知道。”“这个时辰,大多数人在睡觉。”“可是这个案子不是死了好多人嘛,那不是要赶紧找线索破案吗?”“那是天亮以后的事情,有线索就天亮了找人,现在,要去睡觉。”“是。”“我知道,你很想在第一时间研究这条线索,可是休息好了才能做事更清楚。”“懂了、我回去睡觉了。” 我回到值班室,刚躺下没两分钟就呼呼大睡了,这一天实在是太累了。 等我早晨起床,跟宋大哥一起去了停尸房,我准备拿桌上瓶子跟他说有毒的事情,我放在桌上的瓶子,居然不见了。“宋大哥,你早晨来过这里吗?”“天地良心,我绝对没来过,我来衙门先去找你的。”“可是我明明放在这的,昨晚上。”“不是,这停尸房,昨晚门没锁啊?”“里面放尸体的地方锁上了,我在外间测试那个瓶子,那里面有毒,我半夜去值班房找你,发现你不在,我就自己去休息了,没再回头来锁外面的门,我太大意了,那么重要的证据。”“你再想想,也许是忘记哪里了?”“绝不是,就是这张桌子上,到底是谁会偷物证呢?”“你从这里出去到对面县衙遇到什么可疑的人了吗?”“可疑的人?没有。”“那就奇怪了,晚上谁敢来这里。”“所以啊,拿了这个东西的人,肯定是有心了。”“我去我那边问问,看有没有谁见过。”“如果是有心的,你问了也不会有结果。” 因为确定瓶子里有毒,那么,我下一步就是要开始刮掉那些骨头上的烧黑的部分,这是一个需要很大力气的活,本想着找宋大哥他们来帮忙,一想到刮骨,还是死人骨头,估计他们打死也不愿意做。 一天下来,我只弄出来很少的几节小骨头,晚饭后,我开始架锅烧水,那群人远远看着我,烧水架锅倒是来帮忙了,等到半夜,终于有结果了,喉骨处的确是有毒的,忙了一整天,结果出来了。其他人都已经回家了。剩下宋大哥站在很远的地方,“你怎么不回家?”“我不放心你。”“我怎么了?”“有人敢偷证据,就有可能有人要灭口。”“灭口?”“你发现了不该发现的,凶手坐不住了。”“我要好好想想,到底是为什么偷走那个瓶子。” 宋大哥拿了一壶酒,我俩坐在停尸房外间,我反复在想,到底是谁半夜跑这里来偷东西。“喝一杯,喝了酒也许就想起了事情。”“我不喝酒,我要好好想想这件事。”“江逸,宋大哥我呀,今天好好喝点,我快要成亲了。”“那这是好事啊,你看着不太开心?”“成亲了,就有人管着了,也要养家了。”“你这差事不是很稳定嘛,养家糊口基本没问题。”“你怎么不成亲啊,你爹不着急啊?”“我啊,我,我不着急,我家里条件差,找不到的。”“不过江逸你还真是生了一副小白脸样子。”没多久,他喝醉了,我给他拖到值班房去了,我自己走回停尸房这边,刚准备收拾掉桌面的东西,那个有毒的小瓶子居然放在了桌上,我四下看了一下,并没有人,到底是谁还回来这个瓶子呢,偷走是为了做什么,还回来又是因为什么。我匆匆那块布裹好那个小瓶子,锁上外间的门,回到衙门值班房外间,里面的宋大哥呼声大起。知道我遗失物证的是宋大哥,最晚在院里遇到的是县爷,这两人,该不会有谁有问题,他们有为什么要把这小瓶子拿走又还回来,不是他们做的话,就是凶手,或者是凶手的帮凶。 我对着油灯,上上下下仔细研究这小瓶子,描花非常细致,瓶身上上下下我都仔细看了一遍,我突然想起,瓶底不对,这瓶底字不对,之前绝不是这个,虽然我之前没仔细研究那个字,但绝不是这个字,这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江逸?” 第12章 抓住小偷 我吓了一个激灵,从凳子上蹦起来,“什么事?”“你干什么呢,我去茅房,你还不睡觉,被我吓到啦?”“没有没有,你突然出声。”“你是不是被偷物证吓了点心病出来啊,你放心,有事你喊我,我最近都跟你一起。”“宋大哥,我可以相信你?”“你这话,话里有话啊,你是不是担心你那个瓶子我偷的?”“怀疑过那么一个晚上,主要是你们全都有嫌疑。”“你真是,有话直说,不是我,我呢,向你保证,绝对跟你,跟正义站在一边。”“不用,可以跟我站一边,我很开心,但是人不是永远站正义的。这样,这个瓶子被人调包过,瓶底刻字变了,问题是我怎么也想不起之前刻的是什么,那个字应该跟凶手有关系,之前我一直在研究瓶子里的毒,凶手倒是快,这么快调换瓶子,那个字应该是凶手身份象征,或者说直接就表明凶手是谁了。”“那你想怎么样?”“用我做饵,你悄悄放消息出去,最好是装成不小心泄漏出去,豆腐坊伙计是被毒死后焚烧的,瓶底字迹已经在当晚拓下来了,就说,目前文书都在我手里。”“这样你多危险啊,不行。”“这个是目前最有效的了。”“你要执意如此,我要跟县爷报一下,不然你出了什么事,我可兜不住。”“那也行,只能跟县爷说,不能告诉你其他兄弟了。”“行。” 等到安排妥当,宋大哥去了他平时会去的小赌坊,故意装醉进去赌,天擦黑之后,他从衙门后门溜了进来。“消息放出去了,我就看着你,今晚。”“你要不要睡一会,你就这样一直盯着我。”“不行,县爷说,不能出任何岔子。”“那你盯着我,我去睡了,困死。” 我躺下眯着眼,一直睡不着,整个人都在担心,床头放了几张乱写的纸,主要是为了让对方误认成拓写的字。我实在是太困了,就睡着了,等我醒来,院子里含着抓人,灯火通明之后,我进到院子里看到了被迷晕的宋大哥以及县爷带着的一众人等。“快看看是谁?”脸上的黑布扯下,我们看到一张凶神恶煞的脸,一个人抢先说了,“这不是乌家的护院曹承嘛!”县爷跟那个小哥确认了,小哥走近了看,再次确认了。“点灯,现在就审。” 我也被叫过去听审,宋大哥被他的兄弟们抬上了值班房的床上。我们在等着县爷问这个曹护院话,可是没想到,县爷上来就说用刑,并且检查护院嘴里手里是否有自残的工具或者药物。等到用刑到第二阶段,曹承就说自己招,“我只是受乌管家得命,他让我来偷走那个拓的字,找不到就一把火烧死仵作和拓字的纸。”“还有同党没有?”“没有了,就我。”“来人啊,把他单独关押,现在去乌家,把乌管家带过来,一刻不准耽搁。” 没过半个时辰,有人来报,乌管家服毒自杀了,留书一封,说自己指使曹护院去偷东西,并且杀人灭口,尸体也抬回来了。我自觉去了停尸房,县爷非要派两个人跟着我。“小李哥,你们不用管我。”“县爷说,要小心点,今天要我们没有第二个保护措施,你这会都跟宋大哥一起躺这了。”“也是哦,那我先验一下管家尸体,只是想确认是不是自杀,服毒是肯定的了。”等到看完管家尸体,已经是天蒙蒙亮了,我去回了县爷的话,管家是自杀,并没有捆绑或者打斗痕迹。”“你先休息去,我们大家都稍微休息下,既然凶手那边都有动作了,说明这豆腐坊命案不是无头案了。” 我回到值班房,宋大哥起来了,“江逸,你没事,有没有受伤啊?”“我没事,宋大哥你好多了,害你被人迷晕了。”“这事怪我,我大意了,你要有三长两短,我怎么跟江大叔交代哦。”“我睡会,我快要困死了,一夜都没睡。” 等我睡醒都是下午了,吃了点饭,我就打算去停尸房,刚打算从这边县衙出去,看到了一个挺富态的中年人走进了县衙。“宋大哥,那是谁?”“豆腐坊的老板。”“他怎么才来衙门?”“他去外地进货了,收到信赶回来,刚到。”“他姓乌吗?”“不姓乌,但是他夫人姓乌。”“乌管家是他们家管家吗?”“不是,是他夫人娘家的管家。”“我还是去停尸房再研究研究那几具尸体。”“你去。” 等我在停尸房把烧焦的几具尸体都掀开,我发现他们都是呈现卧式烧死的,按道理讲,就算是中毒了,应该是姿势各异,全都感觉躺平了等着火烧死,躺平了,该不会是抛尸,谁给他们喝了毒药,再搬进去现场?,可是搬人是力气活,乌管家那个身板肯定是搬不动的,曹护院倒是魁梧些,可是他搬六个人,也很显眼,早晨邻居都看到六个伙计来上工的,那么早晨到中午这么一会,要完成毒杀六个人,搬运六个人的工作,也太忙了点。一点头绪都没有。 等到小李哥跑过来喊我去衙门公堂,我才跑着去。老板开始陈述,“县爷,小民做点豆腐生意,也倒卖布料绸缎之类的,先前去进货,豆腐坊去年开始就交给了妻弟管,但是火灾肯定是意外,我会给伙计们补偿的。”“你妻弟可是姓乌,护院曹承。”“县爷怎会知道这些?”“去把他妻弟传来。” 没多久也是一个中年人来了,“小民乌山,给县爷磕头了。”“乌老板,你可知道你府上管家指使护院来我县衙偷东西?”“知道,可是真不是小民做的,小民也不知道管家为何如此。”县爷看了一眼我,“江仵作可有要问的?”“县爷,我想问一下乌老板,你府上可有药房?”“有,小民也做药品生意。”“这个瓶子你眼熟吗?”“眼熟,是我们家装鹤顶红的。”“那,这瓶子可有什么与其他瓶子不一样的地方?”“那瓶子底下刻的乌字。”“好,你可知道我这瓶子下面不是乌字,你看看。”他接过瓶子,看了底下,“县爷,仵作,这是我家瓶子,可是这个字不是乌,按理说,我们家瓶子不可能刻其他字的。”“乌老板,你这个姐夫最近可有去你药房?”顿时,乌老板睁圆了眼睛。 第13章 真凶落网 “我姐夫的确是去过我药房,但是家里鹤顶红也没少啊。”“没少?”“嗯,我家药房掌柜每天这些药品都会盘库存的,没有少。”“瓶子少吗?”“瓶子也不少,少了肯定知道,不信可以去查。”县爷让宋大哥派个人去看看。 等到人回来,禀报了店里账簿都在,鹤顶红也不少。“乌老板,现在你怎么解释,你的管家派你的护院来衙门偷你家的毒药瓶子?”“回县爷,我真的没撒谎,管家这件事我真的不知道。”跪着的豆腐坊季老板开口了,“县爷,这件事肯定是误会,与我妻弟绝没有关系。”问了一上午,只能暂时把乌老板扣下了,季老板说回去处理事情了。 我闲着无聊,就去豆腐坊附近转转,按照原来的路走过去,我发现,豆腐坊被几面高墙遮住,刚起火时估计没人看见,可是周边没人听见呼救声?烧死之前都被毒死了?我缓缓走着,遇到一位住在豆腐坊大门对面的大爷,“大爷,这豆腐坊着火那天,你可看见火了?”“没有,着火时候我们都在家准备做午饭,谁能看见。”“那着火那天,你有没有觉得有什么不一样的的?”“我那天没买到第一板豆腐,我去问伙计,伙计说,豆子泡坏了,干了这么些年豆腐坊,居然泡坏豆子。”“那么豆子泡坏,他们当天不是没事了吗,他们回家了吗?”“没有,那伙计听我问完,把门关上了,那里可从来都是开着门的。”“以前没关过?”“一个豆腐坊,关门做什么,不知道有什么事。”“谢谢大爷。”我跑进了烧得焦黑的火场,仔细的看了一遍烧烂的东西。 “宋大哥,我去现场又看了一遍,有一个窗户没烧完,下面的窗户扣是扣上的。”“扣上?”“嗯,豆腐坊门口大爷说,那天没买上豆腐,伙计还关门了。我才想着,是不是门窗都关死了,才会烧那么久才被发现。”“你的意思是,伙计们是自己关上门,扣上窗户?”“我怀疑是的,那这件事,更恶劣了,能马上去烧死的六个伙计家里吗,我也是被偷瓶子影响了,这么久没人来认尸,就算有光棍,也不是所有人都光棍。”“马上去,我再带两个人。” 我们去了这几家,果然都是支支吾吾,后来我找了其中一家邻居,说是这几天没见到这家的孩子和老人,只剩媳妇在家。“果然是,他们被威胁了,那六个伙计是自己服毒的,他们自己关上门的。”“这也太离谱了,这个主犯应该千刀万剐。” 宋大哥那边禀报了县爷,县爷立即提审乌老板,“乌老板,那六个伙计家人呢?”“家人,我不知道啊,没来衙门吗?”“你还在这装什么?”“我不知道,你们突然问他们家人做什么,我会赔偿他们。”“你这作坊从你姐夫手里接过来,伙计是他招来的还是你?”“他啊,连带伙计一起给我的。”“那你知道伙计家里情况吗?”“不知道,我做生意很忙,哪有空管这个?” 县爷问话我们都在现场,把乌老板押下去之后,我们一起商量这件事,“县爷,我觉得,他姐夫有问题,乌老板要么就是演技高超,要么真是跟他没关系。”“跟他没关系?”“我们似乎一直没注意一个人,乌管家。”“乌管家死了啊,江逸你不记得了?”“我记得,宋大哥,乌管家的家人呢,亲戚呢,他一个管家,多少有点家产,怎么也没人来问?”“对哦,我们立即去找乌管家的家人。” 等到我们到了乌管家家里,发现家里至少半个月没人住了。看房间数量,应该是有家人的,那么是什么事让他一家人临时搬走,甚至连首饰盒里的首饰都没拿走。 “宋大哥,乌管家的家人大概率被绑架了,生死不明。”“去查一下季老板的生意,经营情况。”“好,我认识个人,消息可多了。” 我们找到了一个赌场门口的小乞丐,“小五,问你个事,帮我打听下。”“宋哥,你说名字,天黑之前,去那边饭庄等我,请我吃顿饭,全告诉你。”“好。” 我们在饭庄见到了小五,他把他知道的消息都告诉我们了,果然,季老板深陷债务,妻弟却后来者居上,跟着他学做生意,越做越好了,季老板最近还沉迷地下赌坊,觉得能赢回来,最后好像绸缎店都抵押出去了,而且全输了。“小五,我呢,给你工钱,你去季老板家里那边呆着,看季老板跑的话,你来跟我们说,我们现在去城门口堵。”“江逸,你觉得他会跑?”“估计会。”“他不会服毒吗?”“想服毒早服毒了,他都想着栽赃妻弟,自己肯定是想谋夺家产,偿还赌债,他若是想死之人,早死了。”“那我们别耽搁了,快跑。” 我没跟上他们,干脆直接回衙门了。天黑以后,县爷开始审。“季城,你要出远门啊?”“回县爷,出门进货去。”“你不是刚进过货吗?”“我,我还有货。”“你还不说实话吗?”“乌老板,你看看你的姐夫,打算把这六个伙计的命都算你头上,你死了,你家生意自然会落入他手里。”“什么?姐夫,你怎么能这样子害我,我都没说,豆腐坊我接手的时候几个月没发工钱,全是我发的,我接手后好好经营,勉强盈利都分给你利润了。”“你不要忘了,你做生意是我带出来的!”“那我也没对不起你啊,姐夫。”“反正也瞒不住了。” “大人,乌管家的家人,我们在河那边的的山洞里找到了,猎户路过,听见有人喊,人都带来了。”“管家夫人看见季城吓到了。”“县爷,就是这个人来我们家,跟我家老爷谈事情,我从书房外面听见了几句,说什么一定要去拿回瓶子。” 这时候县爷问我有什么要问的。“季老板,你给伙计们装毒药的瓶子是故意用你妻弟药房的瓶子,你第一次让人来偷,我其实根本不知道瓶底字,我当时被那个毒药困扰,我没仔细看,其实你错就错在,你找的乌管家,你本以为这样就坐实乌老板是幕后主使,可惜第一次我没字,第二次,乌老板服毒,我才觉得不对劲,他死的太利落了,不像是自愿的。”“小仵作,你猜的八九不离十了,我本想衙门第一天就能看到那个乌字,谁知道你们居然不知道,所以当你们说拓下字的时候,曹承必须第二次去,否则这个乌字,就没机会出现了,无论你们是真的知道,还是说,曹承被抓,对于我,都是好事。”“那我问你件事,曹承被不被抓,乌管家是不是都得死?”“曹承被抓,他才必须死。”等到季老板认罪按了手印,我们各自散去了。 可是我又睡不着了,县衙里肯定有人泄漏了曹承被抓的事情。 第14章 病死之人 我一整晚都睡不着,下半夜院子里安静得很,我出来走走,深秋了,有点冷,我多加了一件外套。 “你不困吗,这么晚?”“县爷,我有点睡不着。”“怎么不回家睡?”“今天还是我值班。”“你要觉得不方便,就不必值班了。”“还好,也不是不方便。我有事要问你。”“是不是,乌管家怎么死那么及时?”“县爷也发现了?”“是,死的太及时了,你跟其他人说这个事情吗?”“没有,你不问,我也没打算跟你说。”“你还怀疑上我了?”“大家皆有嫌疑。”“我也无法反驳你的话,但你要记住,不是所有县爷都会赞成你刚才的想法,若不是我了,不要这样给自己找不自在。”“明白的,县爷你是要升官了吗?”“不是,打个比方,说说你对县衙有内奸这件事的看法。”“感觉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的状态,你要说潜伏县衙多年,也不至于,这两家都是商贾人家,县衙里找个眼线,平时给点钱,也不奇怪,这样的话倒不是大问题,如若是其他原因,这就不可控了。”“没办法,先这样,顺手着调查,但是你要记住一点,你不能独自去涉险。”“我有分寸。”“你最好有,我不希望我手底下好好做事的任何人出事。” 我溜达着回去了,外面是真有点冷,有个内奸,如果只是收钱办事,那么还会一直存在,毕竟是谁给钱就替谁办事,以后停尸房那边也要注意了,门要随时锁。 一觉睡到天亮,去街上买了碗面条吃吃,希望是无事的一天,那样我下午就可以回家了。 下午坐在后面小房子外面晒太阳。“好兴致,在停尸房外面晒太阳,不害怕吗?”“怕什么,人又不是我杀的。”“你来活了。”“我刚想回家休息休息。”“别休息了,跟我去一下,县城往北那条路,没多远一座山,猎户的捕兽夹夹到一个人,可是现在猎户被村民拦下了,有人来报官了。”“这种事应该就是抓猎户,你不先去看看?”“走啦走啦,一起去看看,这不就是你的事情嘛。” 现场有点乱,村民很勤快的把周边树枝杂草都砍掉了。我悄悄在宋大哥耳朵边说了一句。“现场都破坏彻底了。”“先看尸体。” 我大概翻了一下尸体,又看了捕兽夹夹住的她的腿,绝不是这个夹子夹死她的,因为夹住的地方流血并不多,致死不至于那么小一块。”“你们可有人认识她?”“不认识。”“猎户都认识吗?”“是附近的猎户,平时根本不跟我们说话,也不跟我们来往,谁知道都藏着啥事。”“那你们周边村子最近有没有人走失?”“我们村没有,隔壁村也没听说。”“那,各位,我们会派一位兄弟过来,这个现场你们先不要来了,然后帮忙问问远一些的村里有没有人失踪,有情况就来县衙找这位宋捕爷,多谢大家了。” 回去路上,宋大哥问我“你咋不让人找你呢?”“我是仵作,不是衙役。”“好的,感觉你可以再做一份衙役的活。”“多给工钱肯定可以。”“你觉得这次是杀人案吗?”“是不是杀人案不知道,但是那个女死者肯定不是死在那个捕兽夹那里,她已经死很久了。”“很久了?”“对,而且身上有熏香味道,不是附近村民也不奇怪,你看村民穿的粗布麻衣,她身上可是都是很好的料子。”“果然带你去现场很有用。”“我先把尸体验一遍,你大约晚饭后来找我看有没有结果。” 我没时间吃晚饭,等到宋大哥来找我,我才知道外面小李哥一直在,“怎么小李哥一直在外面?”“上次那事之后,县爷把我们骂了一顿,要求这边不能留你一个人,你手无寸铁,真要遇上人家来抢东西你都没办法。”“好的,跟你说一下,她是病死的。”“病死?”“嗯。”“怎么会是病死呢?”“荒郊野岭,她打扮的还算不错,谁能想到是病死的。”“病死的人被捕兽夹夹住,这不合理啊?”“很不合理。”“你有什么猜想吗?”“没有更多证据之前,我没法猜想。”“你要不要再验一遍?”“我反复确认了,的确是病死的。”“先吃饭去,你没吃晚饭,我带你去吃一家特别好吃的饺子。” 饺子铺前热闹得很,我叫了一碗水饺,“宋大哥你呢,吃什么?”“我不吃了,我刚吃完晚饭。”“你不是要成亲了吗?怎么没见你回家?”“人家退亲了。”“那你这几天感觉垂头丧气就是因为这个吗?”“多少有点,对方家里人嫌弃我是做衙役的,觉得不好,想找个富农。”“不是都说好了吗?”“媒婆的确是说好了,可是人家后来反悔了。”“没事,还会有看上你的姑娘的。” 饺子很好吃,吃完喝点汤,舒服又满足。“宋大哥,我再去看一遍尸体。”“为什么?”“她是病死的,我再看看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一个病死的人,被捕兽夹夹住的时候已经死了,死了的人怎么走到山上去,怎么踩到捕兽夹,有人给她搬过去的。”“我去问问那个猎户,看捕兽夹什么时候放的。”“宋大哥、我这边不需要人,我现在验尸都反锁门,你们放心好了,我不会再丢证据了。”“这不是我们决定的,是县爷决定的,你看,小李都来了。”“麻烦小李哥了,你看这么晚,还让你陪着验尸,辛苦你。”“都是兄弟,客气了。” 我又开始看尸体,是个生活不错的人,手上没有老茧,衣服也看起来很贵的样子,就是鞋不见了,虽然脚沾了很多泥,也可以看出来平时走路不多,身上沾了不少落叶之类的,混合泥水,还是再找一遍,看有没有遗漏的,理着理着摸到了一根细细的不一样的东西。 第15章 无人认领 我把那根细细的东西拿出来,因为混合了很多泥沙,只能泡水里清洗一下,洗出来是黑灰色的,不像是那里的树枝,这个是什么呢,我看了一眼停尸房里,每具尸体下面都铺着的凉席,这个是凉席,可是凉席不是穷人家有人去世才会用的吗,这个死者看起来不像是穷人家的人。 “新发现有吗?”“有,找到一根凉席上的东西,你这样,找人画一下这位死者的样子,在县里张贴一下,怎么没人来认尸?”“你有什么看法呢?”“你不要问我看法,现在是先找到尸体是谁,你说,这人该不会是附近去世的女子,被挖出来配冥婚?”“什么?”“那家里人不会发现吗?”“挖出来再填好土。”“你这想的有点太远了,你去问了猎户,什么结果?”“猎户每三天去看一次,这次去就看到这个人了。”“猎户还说什么了?”“不说了,问什么就回一句话。”“反正先去贴画像。” 我们等了一整天,没有任何消息,县城就这么大,消息都要传开了,甚至可能传到隔壁县了,怎么一点消息没有。 第二天我实在是等不下去了,我跟宋大哥说,去查一查户籍,有没有人这几天来报死亡消户籍的。我们去找师爷,师爷给列了清单,没有符合这个年纪的。 “怎么办,陷入僵局了。”“我们去看看附近的坟地。”“什么?”“把人挖出来肯定有新土痕迹。”“可是县里那么多坟地,大多还在山上,这怎么找?”“沿着发现死者的地方找找看,不然怎么办,到现在没人来认尸。”宋大哥很无奈的答应了。 一整天,漫山遍野跑了一圈,没看到新土的坟墓,回到县衙的我们全身都是泥水和乱草枯枝,被大家好一阵嘲笑。 晚上我们俩坐在停尸房外间发呆,县爷来了。“都爬山爬傻了?”“县爷!”“都坐下坐下。”“这样,我看你们方向可能错了,病死之人一定是人从墓地挖出来的吗?是不是方向错了,被家人丢弃?在家中去世被人偷走?这也不是不可能。”“那更难找了,家人抛弃肯定是不会出来认尸,被人偷走,会有人报官的呀。”“那就很大可能是家人抛弃。”“这不是新方向了嘛,还有病死的人,生前家庭条件不错的话,会吃药,药铺医馆也可以查啊。”“多谢县爷指点。”“今晚就好好休息,你们明日再去排查。” 天刚亮我就去把宋大哥给叫醒了,“我们快点收拾一下出去。”“你这么积极干什么,你不该是仵作,该是衙役。” 医馆找了很久都没消息,药铺也找了好几条街,知道我们累的不行了,准备坐下吃点东西,我看到一个巷子口的药铺,等的过程中,我走进去问了问,年轻女人咳到最后肺痨了,有没有人一直来买这个药,老板看着我,“客人的事情我们不能跟你说。”宋大哥突然从我身后出现,“那衙门的事情呢?”“捕爷,您来了好说,的确是有人一直来买,一直到十天前还来了一次。”“谁?”“是个小丫头,年纪不大,每次都拿着药方来抓药,最后一次来的时候眼睛红红的。”“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他们家出手阔绰,每次都不要伙计找钱的。” “好消息是,是本县人,坏消息是,不知道谁家的。”“到这家药来的,应该是附近的人,一个自己跑路的丫头,不会跑很远,家里有丫头跑腿的话,不会是普通人家,往大户人家找找看。” 回到衙门再次请师爷把药店附近的人家找出来,我们最后确定下来,家里有这么大年岁的女子,且家境殷实请得起下人的,只有三家。等衙役们挨个去敲门的时候,他们都声称家里没人去世,也没有病了的小姐,带了药铺老板去认人,居然没有买药的小丫头。我们再次陷入了困境,这个方向应该是没问题的,可是一家不承认,关键是衙役们都是临时去查的,药铺老板也的确说没看到那个去抓药的小丫头。 “宋大哥,怎么回事,多久了还不知道死者是谁,年纪轻轻就病死了,死了居然找不到她家。”“你也别这样,这么多年,悬案多的很,况且这个人是病死的,最起码不是被杀的。”“是啊,还好不是被杀,不然感觉更对不起死者了。” 一夜过去,依旧没人来认尸,我顺着昨天的路线又去了药铺,“老板,每次那个小丫头来,从哪个方向来你记得吗?”“这哪记得?”“你家伙计呢?”“我啊,我也不知道,我一天这么多活,不对不对,你让我想一下,我记得有一次她买的多,我给她送到我们药铺门口,她望那个巷子走的,右手边那个小巷子,我当时还想了,这巷子过去没有人家啊。”“那巷子过去是哪里?”“客栈和酒楼。”“谢谢你啊,小哥。” 我顺着巷子拐出去了,一片热闹,客栈和酒楼,巷子口第一家客栈非常大,客栈另一边沿着河,环境非常好,我本打算进去询问,一想到我这样子,人家肯定要轰出来,干脆回去再从长计议。 “宋大哥,你说要是死者是住客栈的,是不是我们在民宅一直查不到。”“客栈,我们都以为那样穿着的,还有丫头肯定是个富家小姐,哪知道是住客栈的富家小姐。”“我没进去问,我担心我问了,打草惊蛇,万一客栈有问题,我也没应付不了。”“那行,我带几个兄弟抄家伙去吓吓他们。”“行,记得把账本看一下,入住客栈应该是会登记的。” 我在衙门里等着他们回来,一个多时辰以后他们都回来了,“登记簿我都看了半天了,没看出来有这样的两人入住。”“东西呢?”“我带回来了,我就知道,要给你看,说不定看出点名堂来。”“好,宋大哥,我先看登记簿。” 第16章 身死心死 我整整看了两个时辰的登记簿,最后一本纸张很黄,整本烂烂的,我翻着翻着觉得有两页有点不对劲,墨迹不太一致。“宋大哥,这里是不是不太一样?”“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不太对劲。”“你看这根线,虽然是发黄,可是不是那种长久的发黄,像是什么东西熏的。”“那我先去把老板带来问话。” 我继续看那本登记簿,其他地方没什么,只是那最后一本似乎是被拆开过的,没事拆登记簿,多少有点原因的。没多久,宋大哥回来了,“掌柜的不承认自己的登记簿有问题。”“那伙计也都带来了。”“带来了,你有什么要问的吗?”“我啊,我没有,我只是在想,撕毁的那一页去哪了。”“肯定是烧了。”“那么老板打死不说,线索就又断了。” 没想到第二天老板招了,听说夜里他们吓他,告诉他人命案没有凶手他就算是凶手了,反正人是在他店里出事的。“据掌柜的和另一个单独关押的小伙计说,那女子带着一个丫头住在客栈好久了,问她就说在等人,后来身体越来越差,伙计也不清楚她生了什么病,后来有一天,没听见她咳嗽,来了个脸上有刀疤的男人,说是来找那个小姐,掌柜的看有人来找,丫头也不见了,就让来人把她带走了。”“带走了?刀疤男人?猎户有刀疤吗?”“没有,也让掌柜的偷偷指认了,可是掌柜的说不是那个人。”“刀疤男人,带走了一个将死之人。”“也许是已死之人。” 现在问题越来越多,刀疤男人是谁,小丫头去哪了,看来小丫头问题很多啊,她突然不见和刀疤男人突然出现一定有关联,但是目前最头疼的是那个小丫头去哪了,刀疤男去哪了。 傍晚的时候,宋大哥笑嘻嘻地跑过来,“抓住了刀疤男,我们在清理城东边那片乞丐,无意中抓到这个人,看起来好像是昏死过去了,也让掌柜的认了,说就是这个人。”我也开心的跟着去牢里看看。 等到大夫给刀疤男看完了,才发现他已经昏迷了,大夫说他是中了毒然后很久没吃饭了,等到清了毒应该会醒过来。我们都瞪大了眼睛等着刀疤男人醒来。 两天后,他醒了,没等宋大哥询问,他就开始说了,“我受人所托,是个有钱人家,是清源县的,说让我按照客栈地址来找这个人,给带回去就行,等我到了客栈,我也不知道这小姐死了,背着就走了,等到了山边,我一碰到她的手,我吓死了,凉的,怎么喊都不醒,第一天晚上我找了个山洞住下了,实在是害怕,第二天一下不停的赶到清源县,到了已经是夜里了,敲开了门,那员外居然不认我,说不认识我,我说这是你让我找的小姐,就不承认,我这下傻眼了,我心想着怎么办呢,结果我就被人从后面一棍子打了,我趁着最后一点劲跑了,跑到县城外看见一个拉柴的大车,爬进了柴垛,等我醒来已经在这了。” 这刀疤男人不像是在说谎,县爷联系隔壁县,很快就把那个员外带来了,他说自己女儿去世了,但是不认识刀疤男人,早就下葬了。”“你女儿哪天下葬的?”“约十日前,家中人都可作证。”“金员外,你最好实话实说。”“县爷,到哪里我都这么说。”宋大哥把这些话都告诉了我,我们都没说话了。 晚饭后,大家都有点垂头丧气。“宋大哥,我们要去挖开金员外女儿的墓。”“什么挖墓?”“嗯,挖墓,找金员外的邻居和亲戚到场,毕竟下葬没多久,我们看看那是不是小姐。”“他们不会同意的,那就靠你了。”“你让我去县爷那边请示?”“肯定的了,我又不是你们县衙的人,我是仵作。” 来回折腾了一天,才定下,宋大哥说县爷也花了不少功夫,毕竟不是我们县,也没办法说一锤定音。 我们一群人要去清源县,本打算跑过去,宋大哥说,县爷说马车和马一起,衙役骑马,江仵作坐车,就这样。我本以为是我单独坐车,谁知道要出发了,县爷突然上了马车,这一下气氛很尴尬。我本不打算聊天,但是实在是太安静了。 “县爷,如果挖出来的人就是邻居眼里的金家小姐,是不是会给你造成很大的影响,是不是影响您的仕途?”“你在担心的是这个?”“我没有绝对的把握,我只是猜测,万一有什么问题,我一个仵作,倒是没什么。”“真愿意断送你的仵作生涯吗?”“说实话不愿意,但是总要有人承担错误。”“那也不是你,我官最大,怎会让你们办事的人承担。”“那两害取其轻,我属于轻。”“这我不同意,争取不要两害,两害也可以共同抵挡过去,县衙是大家共同努力,案子才会破,县里各项事情才会平稳度过。” 下了马车一片泥,我们开始挖墓,挖出来的人面部还算清晰,我临行前还带了药铺小伙计,人挖出来脸刚清理干净,金员外一个踉跄没站稳蹲坐在地上了,药铺伙计大声喊着,“就是这个丫头来买药的,就是她。” “金员外,这不是金小姐?”“不是,这是丫鬟小荷,你们衙门贴的那张告示上才是我女儿,她为了你们县一个书生,跑出去几个月,本就身体不好,结果死在了外面,我不能让外人知道这样败坏门风的事情,小荷回来报这个事情,我们干脆就勒死了小荷,对外就说小姐死了,正常下葬,但是我女儿死在外面,总要处理,雇了一个流浪的人去把人弄出来,他来的时候,我打算一棍子打死他,谁知道他竟然跑了,女儿尸身也只能是我自己驾着马车抛到你们县那边的山上,结果山上下雨太滑了,我以为尸身已经丢入悬崖底下了,想等着家里的葬礼什么弄完再去找找,谁知道隔天就听你们县拉车的师傅说在找什么女子的家人……”“金员外,你女儿尸身都在门口了,为什么不换回来?”“已经盖棺了,开了对我家不吉利。”“就因为这种原因?”“我是生意人,这很忌讳。”“金员外,我们开挖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表现的很忌讳?”“你们是衙门的人。”“不,你在侥幸,你还在赌棺材里的人面目全非了,你不曾有一刻悔过。” 金员外被带走了,我们站在那个墓地旁边,墓碑上是金家小姐的名字,墓地里躺着的是小荷。 第17章 风波未平 虽然案子有了结果,可是我们回来两天了,依旧没人来认领金小姐的尸体。“看来那个家里都没人关心这位小姐。”“也许是金员外被抓了,在想办法。”“想办法?你真是想多了,家里人在瓜分他的家产,因为觉得他死定了。”“丫头小荷不会是他亲手杀的啊,这不合理。”“都能亲自送女儿尸体去丢弃,还有什么不能做。”“我老觉得这个地方有点问题。”“江逸,你偷听我们说话了,县爷也觉得这里有问题。”“是,他亲自去,怎么会亲自呢?”“怕外人知道,雇的那个人不也是想灭口嘛。”“灭口灭口,没确定对方死亡就不叫灭口,毕竟杀小丫头干净利落的,杀个流浪的人居然那么轻易放过了,全是问题。”“你觉得还有哪里有问题?”“从头开始,小姐病死,三更半夜接回去,然后宣布,何必那么麻烦,活生生弄死个小丫头,这不是找事嘛,两具尸体,岂不是更烦,那个雇佣的流浪人,也没杀掉,小姐的尸体也没有确认处理掉了,漏洞百出。”“这么一说,没有合理的地方。” 下午县爷叫了我们几个去,“我是觉得这个命案不对劲,小丫头尸体带回来了吗?”“带了,但没验,主要是当时凶手也承认了,就没验了。”“这样,你去验尸,小宋带人去药铺,把伙计和掌柜的找来,小李去清源县,拿着我的信件,让那边县爷帮个忙,找两个金家的下人,最好是能带回来审。” 我们分头去做事了。我看着那个小丫头的尸体,开始工作。从外伤开始,到切开身体,以及是否中毒等等,等我验完尸体,我跑回了县衙,我看到宋大哥已经站着了,小李哥还没回来。“小宋先说。”“药铺老板和伙计都不见了,邻居说去外地进货了,好几天了,我跳窗进去了,的确没人在里面。”“你呢,小江。”“这小丫头有身孕了,死于脑后的重物击打。”“身孕?”“对,这也是我没想到的,毕竟她很瘦小,且年纪太轻。”“新的信息出现了,看来这案子还有隐情。”当我们继续在梳理信息时候,小李哥回来了。“县爷,清源县县爷没见我,书信被门口衙役收了,我问了好几遍,说县爷身体不适,让我过几天再去。”“什么?过几天?”“是的,我不敢逗留,也不方便去抓人。”“你回来是对的,不要冲动,我再想办法,你们几个先各自忙,在县衙里呆着,别走远。” 我们几个坐在停尸房外间的桌子边,“江逸,你觉得这个事情,有什么问题吗?”“全是问题,我刚把事情回忆了一遍,我总感觉有什么地方我们没注意到。”“什么地方?”“想不起来,肯定有不对劲的地方,你让我好好想想。”“先吃饭,你看看你瘦的。” 我没吃几口就放下筷子了,整个人都在发呆状态。“宋大哥,我俩去趟清源县。”“去那干什么?”“我怀疑一件事,我们去验证一下。”“那我这边跟县爷上报一下。”“不能,县爷本来就没协调好清源县县爷,这下子不是让他为难嘛,我们穿便服去,验证了就回来。”“那也行。” 我和宋大哥到了清源县直奔挖出丫头尸体的那里,没什么人来清理过,挖出的坑快被下雨的泥水填满了,我拿着一把刚买的铁锹挖起来,果然挖了没多久,挖到一块草席,掀开草席,见到一个老人,满脸沟壑却很白,头发散乱。“我一直在想,我们错过了什么,那天我们几个人没挖几铁锹就挖到了,金员外家那么有钱,挖墓地这么浅,不怕被野狼叼走尸体嘛,当时他认罪太快了,我就没多想了。” 我俩刚准备回去找县爷,几个面目狰狞的人冲了过来,宋大哥拉起我就往山里跑,没跑多久我实在是跑不动了,“宋大哥,你先跑,我实在是跑不动了。”“我一定带着你,都说兄弟,不会丢下你,我是山里长大的孩子,你跟着我。” 我们跑了半个山头,天开始黑了,不敢点火把,慢慢走,生怕踩到枯树枝发出声响。等我们跑到山的另一边,发现已经出了清源县,担心被抓,我们只敢走小路,走了一个多时辰,突然前面有人举着火把,吓得我两趴进了田凹里。混着泥水,我俩身上脸上没一处干净的,加之从山上下来被树枝划伤,脸上还疼。 一听对方喊我们名字,我俩就站起来了,我实在是走不动了,刚站起来往前走了几步,就眼前一黑。 等我醒来我已经在值班室里躺着了,身上衣服也干了。我心里想着,糟了,谁给我换衣服的,这不就知道我不是男子了嘛。等我睁大了眼睛,看见坐着的县爷。“县爷,我,我怎么在这?”“你真厉害,我县里给你做主了,是?”我赶紧一溜烟爬起来跪下,虽然全身的小伤口稍微动弹就疼的不行,“你起来,坐回去。”我还是不敢起来,“我让你起来坐回去。” 我只能乖乖坐回去。“你们两胆子也太大了,这种事都敢做,下次再这样,你俩立即回家。”“是,县爷。”“你知道,你们两出事了,对县衙来说多大损失吗,我知道你很机灵,但是你再机灵也干不过刀斧莽夫。”“是,知道了。”“没什么事,你先休息,清源县金员外的案件我会带其他人跟下去。”“我们发现了一个新的尸体。”“我知道,小宋说了,你现在不需要做任何跟案情有关的陈述,先休息。”“是。” “还有件事……”“你只管休息,其他事不要操心。”“不是案情的事情,就是……那个……”“你有话直说,支支吾吾做什么?”“我,我衣服谁换的。”“你觉得呢?”“我……我觉得?”“你妹妹,我又不糊涂,你好好养伤。” 第18章 以假乱真 我在床上躺着,脸上手上的小口子还是有点疼,但是没有之前碰到露水混合着雨水的时候厉害了。 “江逸,你还好?”“宋大哥啊,你好点没有?”“我好得很,主要是你,你体质真弱。”“那具尸体到底是谁啊?”“县爷带着师爷和小李他们去清源县了,听说这案子县爷拿到州府令了,全权督办,可以调遣清源县衙所有人。”“这么厉害,县爷什么来头啊?”“我不知道啊,只知道县爷是周边几个县最年轻的县爷。”“哦,那具尸体到底会是谁呀?”“这谁知道,还不知道哪里的老头子,该不会挖坑葬小荷的时候,挖了另一个人的坟。”“那个老年人不像是认真下葬的,是随意丢下去的。”“又是一条人命,这金员外真是杀人狂啊。”“谁知道呢,总感觉这里面事情很多。”“你妹妹好像是来照顾了一会就回去了,我看你妹妹来的时候,县爷也在这里面,该不会是县爷给你换的衣服,你是不是他远房亲戚啊?”“什么?不是亲戚,你说我换衣服时候县爷也在这里?”“嗯,你昏迷了,你妹妹被县爷找人叫来的,总不能是你妹妹给你换衣服,你大小伙子,也不合适。”“对……对,县爷也许是怕我死了不好跟我爹交代。”“有点奇怪,你先休息,你看你脸煞白,睡一觉,喝点热汤。” 我和宋大哥被命令待在县衙不能动,就休息,不准参与任何衙门事情,吃吃睡睡。我们等的花都谢了,他们终于回来了。我俩都好奇的不得了,等着县爷跟我们讲一讲案子,可是他刚回来回去休息了。 我俩又巴巴等了一下午,还是没有任何人来跟我们说。晚上小李哥总算来了,“小李哥,快说说经过,我俩好奇的很。” “县爷说,你俩肯定是想知道事情经过,他很累,让我来跟你们说说。这金员外这么些年一直是个假货,他夫人与他都是山上的盗匪,二十多年前,一位当今皇上也就是当时太子的伴读年老体衰,辞官回了故里,也就是清源县,本想隐姓埋名,自称金员外,买块地盖过宅子,谁知道没进县城,被这两盗匪绑了去,伴读老先生被他们三下两下折磨之下,说出了自己的身份,本以为他们会放了他,哪知道这两人心生歹意,摇身一变,变成了荣归故里的金员外,开始买地盖宅子,洗白了自己做盗匪的过去,但是这位伴读老先生每年都要给当时的太子去信,不仅会盖上自己的印章还会按上手印,这两位想过长期日子,造了间地下囚牢,关住了这位老先生,由于伴读老先生离开故乡太多年,家族里没什么人了,年轻些的自然不认识,就当那对盗匪夫妻是伴读老先生,加之他们刻意扮老,本来金员外认罪就是故意的,他等着夫人回家拿小荷的卖身契,小荷是他们买来的,打死了也不用赔命,按照律法,最多只要赔点钱。可是呢,真正的金老先生撑不住死了,假的金员外想借着入狱期间翻供,逼县爷用刑,等放出去就给当今皇上去信,自己被冤入狱手指受伤了,从此信件来往只需要印章了。”宋大哥打断了他,“这笔记怎么弄?”“二十年了,他们已经模仿了无数次了。一切都想好了,谁知道金员外被抓后,一直没提审,也不曾用刑,加上你俩发现了墓地的尸体,他们干脆杀你们灭口,你们被救下后,金夫人开始慌了,去找了清源县县爷,所以那个县爷碍于不能得罪皇上的伴读,也不想跟同僚结怨,一直不见。我们县爷去了清源县之后,把金家上下都扣下了,搜查的时候发现他们的书房内外尺寸有问题,找到地下囚牢了,后来也跟清源县县令确认了伴读老先生,最终发现年龄出入大,才怀疑那个老者可能才是伴读。至于金家小姐,金夫人说从小身体不好,看了好多大夫,都没看好,对外都称金小姐是妾室所生,金小姐从小就没拿金夫人当亲生母亲,与这个家很生分,长大之后偶遇一书生,就带着丫头跑来了我们县,最终也死在这里了,尸体不是那个流浪的人送回去的,他只是拿走了小姐的身份文书送到了清源县外一个破屋,拿了钱就走了,雇他的人多给他钱让他说的是尸体,他就撒谎了。金小姐也被葬在那个坑里,因为她的尸体回去的时候,刚好老先生死了,家里棺材里是小荷,担心下人起疑,金员外并没有把小姐尸体放进去,提前一天葬在了底下,和老先生葬在一起,然后铺上土,他想的是小荷睡的棺材放下去,自然就没人知道那下面还有两个死人。好巧不巧,我们县里富人家摔死的小儿子配要阴婚,中间人为了赚黑钱,让人半夜去清源县偷一个死去的女子,刚好看到金家小姐的墓碑,看墓碑那么豪华,就没挖两下,就挖出了金小姐尸体,看着穿得很贵气,就拖走了,半路大雨滂沱,背尸体的人摔了一跤,回头哪也找不到尸体了,想等第二天天亮来找的,被猎户和村民先发现了。这就是全部了。”“那这次要抓多少人啊?”“好多,大牢里快关满了。”“你们去没遇到什么危险?”“没有,县爷反应快,先把金家人全扣下、搜查,之后去清源县衙办事,州府还调拨了一队人给我们临时用的。”“县爷说,差点就结案了,还好你们两去挖出了重要证据。”“没说要处罚我们俩吗?” 我抬头看见县爷进来了,我们三坐在桌边,赶紧站起来行礼,“那我现在来说怎么处罚你们,你们二人罚钱一个月,算你们这个月为衙门做贡献了,再者,你俩的伤好点没有?”“县爷,我没事,倒是江逸这小子体质太弱,你看看到现在还小脸煞白。”“江逸,你伤还好?”“县爷你给他换衣服时候没看他身上伤啊?”宋大哥说完这话,县爷和我一脸无奈。 第19章 沟渠断指 我脸上和手上的划口开始结痂,每天都不敢回家,妹妹说她不会跟爹爹说的。我在院子里晒太阳。“江逸,好点没啊?”“好多了,你呢?”“我没事,我一直都好好的,出去吃个面条啊,我请客。”“行,反正也没事。” 我俩出了衙门,宋大哥突然压低声音跟我说,“你真的跟县爷没有关系?”“关系?亲戚关系吗,没有啊。”“你有没有怀疑过,县爷有龙阳之好,你说,他比我岁数还大,至今也不见娶亲,还有县爷似乎也没有亲戚,也没见他提起过父母,他逢年过节都呆在县衙里,该不会是有龙阳之好,家里跟他不来往了。”“宋大哥,你脑子里每天都在想什么啊,怎么可能啊,县爷是因为不希望下面人出事,才会关心我们的,不也关心你了嘛。”“那他为什么给你换衣服?”“那我,我妹妹也不能给我这么大年纪的哥哥换衣服啊,又不敢告诉我爹爹。”“行,我是怕你吃亏咯,人家是县爷,你是仵作,我是衙役,万一吃了亏,都没地方申冤去。”“宋大哥,你最近没人给你做媒?”“没有,上次那事情后,我也没怎么回家,跟父母亲吵了一架,暂时不想回去。”“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啊。”“我奇怪的是,怎么没人给你做媒啊?”“你也知道,没什么人愿意跟我们家来往的,我妹妹那么大了,也没人来说媒,大约是仵作人家,别人觉得晦气,倒是宋大哥你,自从我来衙门以至于我走得很近。”“我是因为,江大叔人很好,事情总要有人做,仵作也是人,也是个事情,不能这样的。你妹妹没人提亲吗?”“没有啊,怎么,你想提亲吗?”“你看我可以吗?”“可以啊,可是你都不了解我妹妹。”“你们兄妹性格应该都差不多,江大叔也很和善。”“我妹妹不爱说话,家里事情做的很好,就是有点怎么说呢,感觉是默默做事的那种,也不争取什么,也好像不盼望什么,心思都埋在心里。”“也很好啊,我是个话痨,我负责说。”“宋大哥你认真的吗?”“对呀,我认真的。”“其实江逸,我更喜欢你,你很聪明,不过你别误会啊,我不是有龙阳之好,我就是说喜欢你那种认真劲。”“等我伤好了我回去跟爹爹问一下,我也做不了妹妹的主。” 下午我还在晒太阳,小李哥跑过来,“江仵作,你快带着工具跟我来,太吓人了。”我匆忙跟着去了。 大雨导致城里漫水,满水后到处一片恶臭,大家都忙着清理房前屋后,住四条街中间的沈大爷清理淤泥的时候看到一缕头发,拽出来一块头皮,紧接着还拨弄出来半根断指。前后经过在路上小李哥就跟我说了,现场围满了人。“衙门办案,让开让开。” 我蹲下之后小李哥特意放大了圈子,把围观的人堵在远一点的地方。我在淤泥里慢慢的用手里的小杯子里的水冲洗那一滩泥,比较大的就是那块头皮和那个断指,其他都是很细小的组织,我收拾了东西准备带回去。“小李哥,这里留一个人看着就好。我先回去想想看从哪里开始挖,另外,这条沟渠通向哪里?”“东城门。”“在东城门出水口子放点网,应该还有,就是怕被水冲跑了。”“行的。” 当晚我在停尸房外面看带回来的东西,连性别都看不出来,正在我愁的时候,宋大哥来了。“今天案子我听说了,想不出来就别想了,这样,我请你去泡澡。”“请我什么?”“泡澡啊,你耳背啊。”“我不去,我还要做事。”“我请客,你身体正好刚恢复,泡澡很舒服的,舒筋活络的,走走走。”宋大哥开始往外拽我,我想往回,他力气太大。 “干什么呢,你们两?”“县爷!”“干什么呢,在这里拉扯?”“县爷,我想请江仵作去泡个澡,对他身体好的,你看他瘦的,上次还大伤元气。”“小宋,你自己去,我找江仵作有点事要谈。”“是,县爷。”宋大哥走的时候在县爷后面朝着我挤眉弄眼的。 “这案子目前是不是毫无头绪?”“对,我刚在想,死者是男是女都不知道,更好的猜想是,是不是都没人死亡,也许是打老婆,街头混混打架?”“你猜想的也不是没道理,目前拿到的能证明什么?”“只能证明是被利器切下的指头。”“行,听说你找人去堵东门出水口了。”“嗯,那么大雨,估计这些东西扔下去的地方,早被洗刷干净了。”“行,随时跟我说进度。”“跟你说?”“对呀,我才是县爷啊。”“可我是仵作啊,我直接跟衙役说就好了。”“跟我说,我需要知道进度。”“行,你官大,你说了算。”“还有,你要小心点小宋,我暂时调小李来跟着你,也算机灵。小宋再继续跟着你这么下去,很容易发现你是女子,上次你体力不支倒下,还好不是跟着他在山上逃避追捕的时候,不然你倒下他肯定要施救的。”“那真是那样,还是活命重要。”“你可以来找我或者师爷帮忙,后面我会单独给你这边加一间值班房,不必要跟小宋住内外间。”“多谢县爷,我能问件事吗,为什么这么照顾我,我其实只是个仵作。”“首先女子活着本就不容易,我见过很多女子到了年纪想找个好的郎婿,他们这一生不是待字闺中就是相夫教子,不曾想过自己喜爱的,而你明确表示你喜爱仵作这个事情,你做的也很好,我们不是互相成就吗?”“多谢你,县爷,这是知遇之恩。” “江逸江逸,出事了出大事了……县爷!小的眼拙。”“出什么事了?”“江仵作让我们在下游拉网,刚我们的人说,找的打渔的人去收网,好多骨头,目前就右耳朵已经都有三个了。” 第20章 身分不明 我跟着小李哥一路跑到东门出水口,还好这次他们早早得用档板挡住了路人视线,我看着地上勉强冲刷出来的人体组织,简直触目惊心,断指,断骨,耳朵组织还很新鲜,并没有溃烂。 “小李哥,网不要撤,说不定还有,对了,这出水口往外,也找人去打捞试试,估计重的部分都沉底了。”“知道了,我让人去找渔民了,看有没人愿意帮忙了。” 我现场清点了组织,然后带着这些已经打捞出来的先回去验尸,大家都脸色难看,不仅仅是工作量变大了,最大的问题是,这也太惨了,杀人不过就是一刀下去,这样砍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大概率是个变态,没有怜悯之心的。 经过我一天的拼合,各种猜测以及陆续送过来的各种组织,一经发现两名男子一名女子,因为他们三个的组织大多出现了,剩下的部分不知道是他们身上的还是别人的一小块,我没有耽误,写好了记录就送去给师爷了,师爷说他立即陈报给县爷。 我在停尸房外面走来走去,没多久县爷来了。“怎么样,死因能找到吗?”“只有组织最全的女死者有可能是心脏被切到致命。”“切到?”“嗯,一刀一刀,用力的都切到骨头了,而且有些伤口是活着时候造成的,非常痛苦。”“我们县里居然有这种恶魔?”“谁知道呢,人性没有底线。”“我先想想,这些人应该是被同一人或者同一伙人伤害致死的,是吗?”“目前来看,是这样,受伤方式一样。”“那做这件事需要场所,先把这几天下雨漫水的主要几条沟渠画出来,看一下哪里最容易往东门出水口出去,沿线的空屋好好查查,远离民居的地方严查。”两个衙役大哥领了命令赶紧出去了。“你有什么建议吗?”“远离民居的的确需要查,如果是本就很喧闹的地方是不是也要查,因为声音被盖住了。”“也是,但是目前人手不够多,只能这样了。”“县爷,要不我们也算人手。”“可以。” 我俩顺着发现尸体的地方往上游走,两边灯火通明,酒肆茶馆忙得不亦乐乎,就在这盛世繁华之下,至少有三个人被人被非常手段虐待致死,而我们目前只能像逛街一样,四处游走,找不到凶手,也不清楚还有没有受害人。“县爷!”“在外叫我赵大哥。”“诶,好。”“赵大哥,你要是这样杀人,要么是你天生恶人,要么是你对这些人深恶痛绝,一刀杀死不足以平复心中之愤。”“报仇的可能性大,但是你并不能从组织中辨别出人来,死者身份不明,我们就只能从凶手开始啊。”“如果我们判别他们是被仇杀的,那他们三肯定有关系,我初步判断女子是未生育的年轻女子,那两名男子年纪比较大,至少是45岁以上,这女子约20岁左右,我们可不可以查查,最近有哪个家庭或者哪个家族有这样的年轻差异的三个人失踪了?”“也是办法,不过家里人失踪也该报官府了,我们没收到任何这样奏报一家子好几口人失踪的。”“那么衙门里这几天有报失踪的吗?”“有,好几个,其他的年纪都是幼童,只有一个51岁的,他妻子来报,五天没回家了,等等,51岁,该不会是其中一个死者?”“要不然我们去找找看他妻子,认尸是认不出来的,目前头颅都没有找到呢。” 我们回衙门调取了那位妻子留下的地址。这是一家条件还行的人家,在县城有三间房已经算很好了。“郑夫人可在家?”“在呢在呢,二位是?”“我们是县衙的人,来问问你丈夫回来没有?”“没有啊,二位官爷,你看到现在毫无消息,真叫人担心。”“夫人,你丈夫有什么爱好吗,或者说他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比如说长相,跟别人不一样的地方?”“没有什么爱好,不一样的地方,还真没发现,他后背中间有颗大痣,这也不算,这没事也没人漏个后背啊,没事,我们没有他的画像,只能依照你描述的样子,万一找到差不多的,就扒开衣服看看。”“哦哦哦,这就行,官爷,你说我家男人还能不能回来了啊?”“我们一定尽全力去找。” 我拽着县爷赶紧离开那家,“那个死者后背中间被人剜了一块,正是中间那里。”“这也不能确定是大痣啊?”“但是太奇怪了,剜掉的是一小块圆形,像是刻意的。”“那你怀疑是这家走失的人。”“嗯,要不我们先开始调查他。” 我们一起回了县衙,翻阅了这个叫做郑荣的人的户籍资料,他的身高是跟死者符合的,“右手小臂曾有过骨伤,这都记在户籍里吗?”“这种一般是闹到衙门来的纠纷,会记录。”“死者的右小臂怎么样?”“死者的右小臂还没有找到呢。”“这怎么对,尸体都没找全,户籍翻出来也对不上啊。” 宋大哥风风火火跑进来了,“县爷,又找到了几块,给你们先送回来。”“你们在查什么?”“我们怀疑前几天报失踪的郑荣就是其中一个死者。”“那你们确定了吗?”“肯定是没有啊,郑荣右小臂有过骨伤,所以需要一个右小臂。”我手上这对就有啊,你看看。” 等到宋大哥倒出来刚捞回来的那一堆,刚好有半截右小臂,拼到那个男死者身上,很贴合,那半截小臂也的确出现了一个旧伤。“县爷,右小臂骨伤出现了。”“看来我们没猜错,这死者基本可以确定是郑荣了。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忙,小宋你帮着江逸整理下这些户籍资料,收拾好放回师爷那边。” 我低头整理我手边的一堆,宋大哥整理他手边的,主要是把郑荣的资料放回去,重新叠放好。这时候宋大哥突然抬头,“江逸,你户籍上怎么是女子?”我一时愣住,走过去要拿他手里的户籍资料,“那个登记错了。”“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了,县爷早就知道,我说怎么你从不跟我们一起去厕所,一起泡澡,昏迷换衣服都不给我们换,你妹妹不是来探望你的,是来给你换衣服的。” 我知道没办法瞒着他了,“拜托你不要说出去!” 第21章 青楼纠葛 宋大哥并没有回答我,周边突然很安静,我心里好慌。“所以凭你对我的了解,我会马上去告发你?”“不是,宋大哥,我的意思是,我还想继续当仵作。”“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最起码不会为了我的利益说出去。” 我总算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开始着手搬那些户籍资料,我俩都默默的搬完了,然后谁也没说话,我继续走回停尸房外间。“所以这里加盖是为了给你一间值班房,县爷早就知道了,难怪。”“宋大哥,其实你不必在意我的性别,我还是会按照我的最大能力去做事,我不会拖累你。”“没事,我只是稍微接受不了,只是一下没适应。”“不用适应,你只需要像从前一样,当我是兄弟,我们一起把案子解决掉。”“行,你说了算。” 我在继续拼合断断续续送来的尸体,最完整的是我们怀疑的郑荣的尸体,还是找他妻子来认尸了,中途昏过去两次,最后确认那个骨伤和郑荣的伤在差不多位置,等到他妻子翻看耳后时候,终于是看到了那颗痣,瞬间又哭晕过去。 “县爷,目前郑荣身份基本确认,其他的我们还在拼,实在是缺少可识别的部分。”“江仵作,你要不就先回去休息,这边他们送过来也明早再统一送来。”“县爷,我想继续跟江仵作一起办案。”“小宋你人比较机灵,去帮他们排查人比较好。”“县爷,可否私下跟您说一下我的想法?”“行,江仵作先走,我跟小宋单独谈谈。” 我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但是我锁上门就躺在板凳上睡了,验尸房别人一下都不敢合眼,我倒是困了就睡,主要是太累了,等我睡醒,天都亮了,我开了门,就看见宋大哥站在门口。“今天起,我们又是搭档了。”“有好消息吗?”“有新消息,尸块没什么了,也许是冲走了,也许是换了地方。”“这算什么新消息。”“刚从郑荣邻居那里得知,他有逛青楼的习惯,你说,有没有可能,在青楼惹事了?”“青楼老板顶多是打一顿,或者翻行李,不至于这样杀人,还不止一个。”“也不一定是老板,也许是姑娘要跟郑荣好,要他赎身,要他休妻,因爱生恨呢?”“都是猜测,我们去青楼看看。” “二位爷,这是做什么,我们都是正经生意,这位爷还穿官服来,这多不好啊。”“少废话,郑荣认识?”“郑大爷啊,认识,今天没来。”“他来不了了。”“家里老婆发现了,非要给莺莺赎身,他那点家底子还赎身呢,做梦。”“莺莺在吗,我们需要见见她。” 等到我们见到莺莺,问她郑荣的事情,她表情很淡然,说整容说要给她赎身,她不肯,因为知道他没钱,也就说说而已。“郑荣可曾跟你说过自己有什么麻烦事吗?”“没有。”“你上次见到他时哪天?”“四天前,下暴雨前一天。”“可跟你说了什么?”“没有,就说改天再来看我,回家想办法筹钱。”“莺莺姑娘,我们先告辞了。” 我俩下楼的时候听见两个姑娘聊天,“哎哟,这郑大爷不来了,柳公子也不来了,这一下都看不到他们争风吃醋,没意思了。”“二位,请问,这位郑大爷,可是郑荣,喜欢莺莺姑娘的那位?”“正是啊,官爷也有兴趣啊?”“那这位柳公子是谁?”“不就是西街裁缝铺的公子嘛。”“多谢姑娘。” “我们赶紧去找柳公子,我总觉得这件事跟他也有关系,还有那个莺莺姑娘,也太淡定了,一点没有跟我们打听郑荣的意思。”“也许人家不喜欢郑荣呢。”“如果她不给郑荣暗示,他也不会说出筹钱这样的话。” 等我们到了西街柳家裁缝铺,我们说是衙门办案的。“老爷不在家。”“你家公子呢?”“公子几日前去了舅老爷家,打算定亲呢。”“公子要定亲了?”“是啊,这门亲事早就说好了。”“你家公子去青楼你知道吗?”“这个小的不知道。”“你们家夫人在家吗?”“也不在家,也去了舅老爷家。” 我们回到衙门天都黑了,正打算吃个饭休息一下,小李哥来送东西。“江仵作,这是新打捞上来的,不是尸块,是些金银首饰。”“这东西送给我干什么?”“县爷说,让你看看有什么,万一是死者身上的或者是凶器之类的。” 我也没顾上吃饭,就把包袱打开倒在验尸台面上。“这看起来好像是很旧的款式了,这些珠宝也不是很新,看来是谁攒了很久的家当。”“你看这些像什么?”“我也不知道,这些珠宝首饰形式和造型不像是一个家庭出来的,一些做工粗糙,一些做工精细。” 县爷突然出现在我身后的门口,“会不会青楼女子的物件。”“县爷你怎么在这,吓人,你怎么猜测青楼的?”“你们下午去的事情,小宋跟我说了,这太像一个青楼女子的家当了。”“一个青楼女子除非是要离开这里,才会把这一大堆带上,这些也不轻。”“离开这里,要么逃命,要么因为爱情。”“也可能是另攀高枝了,遇到了更好的发展机会。”“老鸨是不会让他们有更好的机会的,所以大概率是逃命或者跟男人远走高飞。”“该不会是要跟郑荣远走高飞。”“那郑荣的妻子是不是嫌疑最大?”“那小李带人去把郑荣妻子带来,问她关于郑荣与这个青楼女子的事情,她多少要知道点的,不可能一点端倪没有。”“县爷,我去,小李也忙一天了,我去。”宋大哥迅速的离开了停尸间,小李也跟着出去了。剩下县爷和我。 “小宋跟我谈了,他不会把你身份说出去,你可以放心继续当你的仵作了。”“县爷,若有一天,有人用我的身份威胁你,希望你不要受人胁迫。”“我会在能力范围内保证你继续当仵作,除非哪天你先放弃了。” 第22章 身份确认 郑荣的妻子表示,自己知道郑荣流连花街柳巷,但是并无休妻之说,且郑荣家是读书人家,他不会真的跟一个青楼女子一起过的。“可是郑夫人,我们去了清楼,你丈夫的确是和一个女子说好了,要给她赎身,要休妻。”“官爷,你们居然轻信和一个青楼女子的话,我丈夫尸骨未寒,一个青楼女子随口一说,你们就信了?” 我在公堂偏厅听着他们在讲话,总觉得郑荣妻子说的也有道理,我们并没有去证实这件事,这样子看来,莺莺姑娘也许说的是假话呢,也许是为了逃避怀疑呢,万一她说出跟郑荣闹掰了,我们就会怀疑她是凶手了,也不排除她因爱生恨。我跟宋大哥说了一下我的想法,他说找个人给点钱,总有人会说实话。 我们找到了一个给青楼倒马桶的大婶,她说她也不熟悉,只知道那个茵茵长得特别漂亮,好多人都喜欢她。“等下,大婶你没口音?”“口音?什么口音?”“你说茵茵?不是莺莺?”“是啊,茵茵姑娘嘛,给过我小钱,我记得她,那你最近倒马桶遇到她了吗?”“茵茵姑娘的房间很久没打开了,妈妈说有人给她赎身了。”“大婶你多久没见茵茵了?”“要说起来的话,有五六天了。” 我们以最快速度赶到青楼,老鸨看见我们再次出现,一脸不悦。“官爷啊,你们能不能不要这么大张旗鼓啊,我怎么做生意啊。”“你听好,我们要见茵茵姑娘。”“茵茵啊,她呀,跟男人跑了。”“我们上次来你怎么没说?”“官爷,你来找莺莺,我就把莺莺给你找了,你现在来找茵茵,我也配合了。”“我们要去她房间看看。” 房间里还算整齐,首饰盒空了,桌上茶具也很整齐。“这房间茵茵姑娘走后,你收拾过?”“那卫生肯定是有人弄,至于其他的,这死丫头一件首饰都没留下,不知道那个臭书生有什么好,非要倒贴。”“人跑了,你怎么没报官?”“还有好几位常客喜欢茵茵,我只能说她回乡下家里一趟,这哪能去报官搞得人尽皆知,我这生意怎么办。”“所以郑荣喜欢的是茵茵,而不是那天你给我们介绍的莺莺?”“是,也不全是,郑公子一开始来也找莺莺啊。” 宋大哥跟老鸨的对话我听着,总觉得这个老鸨有点问题,“茵茵有什么标志的地方吗,身上,脸上?”“哎哟,这位小哥真是,男人啊,我懂,茵茵回来肯定通知你,我们茵茵那个脸啊,不知道迷死多少人。”“我问你特殊标志,我是个仵作,不看人漂不漂亮,只看人活没活着。”“呀,真吓人,茵茵出事了?”“没有,只是要找到她肯定要特殊标志啊,你看啊,我们帮你把她找回来,你这不是可以多赚点吗?”“茵茵啊,后脖子下面这,”老鸨一边指着宋大哥后脖子下面位置一边说,“这里,这里有个红疤,小时候说是热碳烫的。”“具体形状有吗?”“有,你看这幅画,这是有个会画画的书生给他画的,漏了半个后背,你看看,画的还算真。”“这幅画我们先带走,以后可能还要麻烦你。”“应该的应该的,官爷有空来玩。” 我俩出了青楼,“江逸,你看这老鸨的话能信几分?”“我无法理解的一点,青楼跑了一个热门姑娘,怎么她都不着急找回来,有没有可能她把姑娘找回来杀了,那她心态也太好了,刚说起茵茵没有任何慌张,而且她怎么也杀郑荣呢,拐带她的姑娘,杀了找个荒郊野岭埋起来不好吗,为什么要切碎了扔呢?”“要不先把这个老鸨抓起来?”“要有确切证据,不然抓不了人啊。” 回到县衙,宋大哥去跟县爷上报刚刚的事情,县爷爷不赞成抓人。等宋大哥回来,我发现了年轻女性尸体应该是茵茵,伤疤基本对的上。“那这件事,老鸨嫌疑最大,我去跟县爷要个抓人的东西。”“要不然先带回来问个话。” 老鸨被宋大哥带回来的时候,慌得不行,“县爷,冤枉啊,我就是做点生意。”“你可知道,茵茵去哪了?”“这个我跟那两位官爷说过,跟男人跑了,还倒贴,这死丫头。”“你还不说实话吗,茵茵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说实话了啊,县爷。”“茵茵现在死了,我们怀疑是你杀的。”“什么,愿望啊,县爷,茵茵只不过没有卖身契,是我从黑市买来的,人绝对不是我杀的,我哪敢杀人,我也就买买人。”“你居然敢这样买卖女子,先关起来。” 老鸨被关押了,我们也很惋惜,茵茵那么年轻就死于非命,之前还被在黑市交易,多么悲惨而短暂的一生。“宋大哥,如果这两人都死了,那么第三人是谁呢,私奔用不着三个人。”当我们怎么也拼不出剩下那个人的尸体的时候,小李哥跑来说,有人报自己丈夫好几天不回家,怀疑失踪了。” 我们问来的那位夫人,丈夫有什么特征,“左脚底有茧子,是从前家贫时留下的,右手手心也有,右眼睛下面有块黑斑,走路有点长短腿,后背右肩胛骨上有个刀疤。”“夫人,我们的仵作要去核对一下,您稍等。”这位夫人顿时眼泪汪汪。 我基本可以证实这个人就是她丈夫了。“夫人啊,你丈夫逛青楼吗?”“不,我丈夫穷过,一分钱都要算的,怎么可能去青楼,我们夫妻一起从贫穷到如今日子不错,他待我很好。”“那行,暂时还不能领走尸体,凶手也没抓到。”“凶手?我丈夫被人杀的?”“是的,所以请夫人把你丈夫的姓名年龄都写一下,这边要交完整的验尸信息给县爷。” 我反复看三个人的验尸资料,回想着有什么遗漏的没有,都找到了是谁,那么目前最重要的是老鸨,她肯定还有话没说。 我们到牢里找到了老鸨,问她关于茵茵的所有事,于是老鸨给我们讲了一个关于茵茵的,很长的故事。 第23章 身份之谜 “茵茵啊,是几年前一个人贩子给我带来的,我说买了有没有后顾之忧,他说这孩子家里没人了,亲戚卖给他的,只是卖身契搞丢了,我呢,图便宜,加上这孩子还漂亮,养几年就可以赚大钱了。我就好吃好喝带着她,也带她出入店里,店里都很喜欢她,很机灵很漂亮,谁不喜欢呢,我花钱请人教她琴棋书画,你知道的,那些来青楼的,多少都喜欢点臭墨水,这孩子也争气,一直都踏踏实实跟着我,也很卖力的学这些,两年前开始,我就打着这女子懂诗词歌赋这样的旗帜,一下子吸引很多人,茵茵呢也表现的很高傲很冷清,我也对外说茵茵是我养女,卖艺不卖身,这下子居然要见她的更多了。本来这就是我的手段,可是偏偏有位富家少爷看上茵茵了,要求茵茵只见他一人,他开出的价格很是诱人,这我不就着梯子往上爬嘛,我说不行,我们茵茵卖艺不卖身,结果那位公子出了一开始的双倍价格,我心想茵茵这身价不得了,绝不能答应,结果那位少爷没再说什么,就走了。我心想着,该不会是吓跑了,让护卫跟着他,护卫说半路跟丢了,我也没追究了,反正茵茵在一天,我就能赚钱,我怕什么。那位少爷时不时来,给的钱非常可观,只为见一见茵茵,我也没怀疑什么,直到有一天我发现那位少爷送给茵茵的字画被她收下了,茵茵居然藏起来了,要知道她从前所有收到的东西都给我的,我就装作不知道,让人去打听那位少爷的家,可就是找不到,我怕茵茵跟人跑了,就开始找人看着她,她似乎也感受到了,我一直忘了去查她首饰盒,我主要是觉得那位少爷那么有钱,怎么会贪图茵茵的首饰呢,果然几天前,茵茵突然就不见了,首饰盒里空无一物,我这才后悔死了。”“那我们第一次去,你为何找人冒充?”“没有啊,官爷。”“你还狡辩,你明明知道我们找谁?”“我以为你们是因为茵茵没有卖身契来找我的,我怕她报官反咬我一口。” 我站在那里没说话,那个神秘的第三人是不是那位阔绰的公子啊,可是那位公子的夫人也出现了,看起来也没那么阔绰,能让老鸨动心的价格,会是那位夫人所说的,贫苦过的丈夫吗,出入青楼如此频繁,夫人却不知道,也不承认。 “小宋,江仵作都有什么要问的吗?”县爷的话打断了我,“我啊,我目前没什么要问她了,我倒是想跟最后一位死者的妻子问点事情,顺便让小李哥出去一趟。” 等到那位哭的眼睛都红的夫人来了,“这位夫人,你说你家丈夫是那位死者,叫吴东,刚刚这位捕爷去了你说的你家的地址,那里不姓吴啊。”“哦,我家丈夫是倒插门。”“那您贵姓啊?”“我叫赵红。”“赵红,你娘家做什么的?”“做生意啊。”“你丈夫倒插门,你丈夫哪里人?”“外乡人。”“根据老鸨辨认,你丈夫长期去他们店里见一位女子,且曾答应花几万两替这女子赎身,目前他们都死了,且被人碎尸。”“不可能,我家哪里能有这么多钱,肯定是看错了。”“夫人,我再问您一次,里面那个你确定是你丈夫?”“您不觉得您来衙门的时候说您丈夫身上特点的时候太清楚了吗?”“什么意思?”“寻常人都要思考下,你似乎是准备好了,来了之后倒背如流的样子,你表现的太熟练了。” 我们都看着站在那里的“死者夫人”,突然她就拔出一把匕首,准备抹脖子,宋大哥眼疾手快上去徒手夺下了,顿时鲜血直流。“宋大哥,我去拿药箱。”等我跌跌撞撞拿着药箱回来的时候,那个女子瘫坐在地上,两眼无神。我给宋大哥止血并且包纱布。一边用余光看了一眼那女子,她开始自己讲。“那是我丈夫没错,他身上那些我也熟悉,因为我很爱我丈夫,我们也不是靠自己致富的夫妻,是他败光了家产,我们本可以宽裕的活着,谁知道他沉迷赌博,又喜好字画,后来我的陪嫁都点当了,还好他舅舅家是大户人家,庄子很大,接济他不少,可是日子还是紧巴巴的,然后有一天我发现他偷偷摸摸带出去一副字画,我以为他打算卖掉字画补贴家用,谁知道他居然去青楼,我实在是忍不了了,一气之下回了娘家,我娘家虽然不是大户人家,也算是县里的富户,我两个哥哥都是养猪杀猪的,我这事跟我哥哥一说,我哥哥说一定要为我做主,果然是看见他又拿着字画去点当,去青楼花钱了,我们没有孩子,要是这青楼女子跟着他生了个孩子,我基本就是被休掉了,我要是被休掉,我爹娘一定让我死也要死在他家里,我求我哥哥帮我,我哥哥说,这种人要死也是他死,他死了,家里剩下的东西还能是我的,我就同意我哥哥的想法了,与其我死了,不如他死了,是他先要抛弃我的,而且这青楼女子也该死,到处骗人家男人,既然如此,我哥哥就把这女子抓了来,留下字条给两个常去找她的男子,我本想给我丈夫最后一次机会,谁想到这两人居然都上当了,都带着仅有的银两去屠宰场赎人,这些人都该死,都该死在下水沟里,根本不值得同情。”我特别想反驳她,却也说不出话。 县爷将赵红收押,另外派人去屠宰场和她娘家抓捕她两位哥哥,当我们都以为这案子要结案了,有一位老者来领吴东的尸体,他是吴东的舅舅,说顺便领茵茵的尸体,我们倒是一脸惊讶。“各位官爷,我来领我女儿和我外甥的尸体,我外甥告诉我,他找我我女儿了,我想着我女儿被人拐卖了好多年,居然能找到,吴东说,的确是表妹,他也与她相认,只是她青楼女子身份要先出去躲一阵,不然家族里的长辈也不会同意她回来。我本以为吴东带着我女儿出去了,谁知道是双双毙命了。”“这位老人家,你家中可有其他儿女?”“没有,就指望自己女儿和外甥给我养老呢,全没了。” 我去牢里看了吴东的妻子,她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发呆。“赵红,刚刚吴东的舅舅来领走了他的尸体,还有茵茵的。”“什么,他为什么要领那个女人的尸体?”“因为那是他女儿啊,他是让吴东去帮他女儿跳出青楼换个身份的。”“不可能,就算是这样,他也是想让吴东娶那个女人,休了我,我没有错。”“你要这样想,能安心点,也行。” 第24章 仵作定职 我帮宋大哥换药,“还好没有更严重了,宋大哥你不介意我给你换药?”“我为什么要介意?”“我是仵作。”“没事,给谁治不是治。” 等到药换好了,我刚准备收拾我的东西,县爷到验尸房这边来了。“江逸,这外间已经盖好了,等门窗装好,你就可以住这里值班了。”“县爷,我觉得江仵作要不然就住县衙里的值班房,这里几间房是单独的,里面放的尸体,你让她住这里,不合适。”“你问江逸,她愿意住哪?”“我住这里,方便,我打算弄半间放验尸的资料,好好研究研究,要是能编撰一本验尸的手法和各种检验毒药以及解剖什么的书就好了。”“江逸,你之前念过书吗?”“没有,只是我爹爹教会我的,基本都是验尸的事情。”“这样,我呢,让人搬些书来放这里,都是我觉得通俗易懂的,你先读着,不懂的地方可以去问师爷,也可以来问我。”“多谢县爷,我一定会好好读的。”宋大哥站在一边拨弄着刚给他绑好的纱布一言不发。“宋大哥你怎么了,手还疼?”“没有,我先告退了。” “小宋怎么了?”“不知道,这几天都这样,受伤了估计也有点不开心。”“案子结了,只有他受伤,这是我没有预料到。”“县爷,真希望县里一切都好,没有命案,国泰民安。”“没事最好,有事也不怕,我们县衙里你们都挺能干。” 大家都走了,我趁着太阳没下山,回家了一趟。“小逸啊,是不是衙门的事情很苦啊,你好久没时间回来一趟。”妹妹朝着我眨了眨眼,我晚饭后跟妹妹窝在一个被子里。“姐姐,感觉你好辛苦啊,要不然别干了,我们养点鸡鸭,种点地,也能活下去的。”“小菲,没事,那边人还不错,爹爹这一下不知道多久能起来且年纪大了,我们家没有儿子,只能靠我了,小菲你放心,我在衙门帮你看着,有好的男孩子介绍给你。”“姐姐没羞没臊,自己在衙门,不是更方便,你先找个。”“我不能找啊,我找了就露馅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可是你大哥。”“行,你是我大哥,给我找个大嫂,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俩互相挠痒痒,最后一起睡着了。 第二日一早我吃了早饭就去衙门了,停尸房外面站着宋大哥。“什么事,宋大哥?”“你眉头一皱是什么意思?”“我担心有命案。”“换药,换药,再不换药就真有命案了,我的命。” 我帮宋大哥换了药,“你这个伤口愈合的不错,你不要碰水,知道?”“知道啊,我又不傻,江逸啊,你打算一直这么干下去啊。”“什么意思,一直这么干下去,衙门要来新仵作了吗?”“没有新来的,我意思你,你打算一直顶着这个男子身份当仵作。”“不然呢?我要养活一家人呢。”“你不打算嫁人了?”“没那个打算,女子似乎只有嫁人一条路,我不喜欢那条路。”“好,今晚还是你值班,你去后面衙门值班,今晚那边没人住,我们都回家。”“好的,那边也方便。” 晚上我点着油灯在读书,县爷让师爷送来一堆书,我还有好多要看。“看书呢,江逸。”“是的,县爷。”“有件事征求你意见。”“征求?你堂堂一个县爷还要征求我一个小仵作的意见?”“诶,谁的意见都很重要,都是我们县衙的人。”“那你说,县爷。”“我打算在我们衙门设立仵作的职务。”“什么意思?”“衙门里原没有仵作职务,你呢一直算临时的,有活就来,但是我觉得你的职务很重要,仵作是衙门不可或缺的,不过呢,有一个很大的问题,上报只能说你是男子,一旦上报州府,便再也不能改了。”“县爷的意思是让我考虑下,要么我只能做一辈子仵作了,要么就是完全放弃这个。”“对,只有两个选择了。”“县爷认为呢?”“我希望你认真考虑,怎么说呢,最起码在县里,万一你遇到心仪之人,你没办法嫁人,就算是你不当仵作,你曾经是仵作也会影响你,我支持你选择当仵作,选择自己喜爱的事情,但是也要考虑到人都是有七情六欲的,希望你认真考虑。”“我现在就可以答复县爷,上报,我也算是县衙的一份子了,我之前就说过,我很高兴遇到了你们所有人,我的家庭虽然贫苦,却也算和睦美满,我爹爹和妹妹不曾反对过我当仵作,也愿意我退一步回家,大家一起支撑过日子。县衙里无论是县爷您,师爷还是宋大哥、小李哥他们,大家都不错,最起码能一起做事,能互相照应,这样的风气估计也跟县爷您管县衙的方式有关,我既然能遇到这样的身前身后的家人朋友和县爷,我运气真好,您说女子不易,能做自己喜爱的事情更是不易,那既然我有这样好的条件和环境,那我必定会拼一把,台子都搭好了,戏要好好唱。”“果然没看错人,那就把仵作职务上报了,江逸以后就算是衙门正式的仵作了。”“多谢县爷。”我跪下了,县爷赶紧来拉,“不必不必,赶紧起来。” 我正在开心着,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宋大哥,“宋大哥是来换药吗?”“你疯了吗?你真的答应县爷把仵作职务上报州府?”“你们都知道了?”“自然,师爷都在草拟文书了,能不知道吗,你这样就等于承认自己是男子,你这样怎么嫁人啊,以后?”“宋大哥,嫁人是以后的事情,仵作是我现在想做的事情。”“你怎么就不明白呢,你就这么听县爷的话?”“宋大哥,你这话什么意思,县爷愿意给我个机会,当我当仵作,有正当职务,你为什么这样想呢?”“你怎么不想自己将来怎么办,一辈子顶着男子的身份当仵作?” 第25章 相似尸体 我一个人坐在桌子边发呆,直到油灯燃尽屋里黑了,我才反应过来,摸着桌边到隔壁房子睡下了,我睁个眼睛看着黑暗的半空,我不知道自己毫无犹豫的答应这件事有没有问题,我也担心自己有一天会后悔,不过目前看来,这应当是我最好的决定了。 我睡到很迟才起床,等我洗漱完毕开了门,门口抬着人的小李哥几个人刚准备敲门。“江仵作,你算好了时间开门,尸体刚好抬到门口。”“尸体,哪里来的?”“路上捡到的。”“路上捡到?”“昂,赶早卖菜的几个商贩在路上看到这个人,以为是摔倒了晕过去,就喊,喊了半天没反应,一摸人都凉的,就赶紧报官了。”“身上有身份信息吗?”“这没有,衣服倒是整齐,就是没任何信息,已经找人来画像去找他家人了。” 这是一个年轻人,脸上一切正常,身上也没有打斗痕迹,衣服洗的已经有些发白了,经济状况一般,他该不会是得了什么急症,这样就要剖开了,可是没寻到家属,这样得急病的一般不可以私自剖开的,这样会给衙门带来麻烦。我把这件事跟宋大哥说了,他去跟县爷汇报了,县爷那边让我先缓缓,看看外伤。 闲着也是闲着,我把那人衣服脱了,通体没有什么明显伤,我甚至细心看了一遍有没有细小的伤口,比如说注入毒液之类的,还是一无所获。只能坐在桌边歇着。我我站门口一直等着,想有新的消息,可惜没等来消息,等来了县爷。 “等什么呢,在门口等?”“等小李哥他们的消息,早上送个尸体来,到现在也没消息。”“没消息,他们刚回来了,天黑了,既没有人报官家里有人走失,那条路上也没有人来找人,过往的都表示不认识此人,我已经给附近县发了协助的公函,等消息。”“好,那县爷来找我做什么?”“只是想找你聊聊天,你有空吗?”“很空。” “江逸啊,若是我调走,你在县里继续当仵作,没问题?”“怎么,县爷你要升官啦?”“不是,就是可能啊,调走,你要继续好好当仵作,为每个冤死的人找出真相,但不可急功冒进,也不可越权。”“越权?”“我在县衙没有问题,别人来当县爷,可不希望一个仵作成天跟衙役打听分析案情。”“知道了,多谢县爷提醒。”“那个,还有件事……” “县爷,有人来报官,说自己弟弟一天一夜没回家了。”“把人带来了吗?”“带来了,准备带来认尸的。”来人是个四十岁上下的大姐,整个人看起来干净清爽的。我掀开那个盖布,她哇一声就哭出来了,她说这就是她弟弟,出去一天一夜没回家。“大姐,他是做什么营生的?”“读书的秀才,打算今年继续考的。”“那你弟弟可有隐疾?”“没有,一直身体还行,没生过什么病。”“那那天出门前他有什么不对劲的吗?”“没有,就寻常样子,说出去转转,他闲着会去旧书摊看看,买点便宜的书,我们家条件一般,供他读书很勉强。”“你父母还在吗?”“都在,我回去都不知道怎么跟他们说。”“你住婆家?你弟弟也一起住吗?”“不是,他这是来县里看看可以不可以找个事做,想找个抄写的文书做做,大半个月了,根本找不到。”“那你弟弟来县里有朋友没有?”“没有,他这样子哪里去交朋友,官爷,我什么时候能把弟弟尸体领回去,我爹娘估计要哭死。”“大姐,你把你弟弟家地址给我们,我们派衙役那边找人来确认下这是你弟弟,你就可以画押领走了。”“那我先回去跟爹娘说。” 大姐走后,我把死者的衣服穿好,帮他擦了擦身体指甲里不少泥,我刚准备给他擦干净。泥巴,书生指甲里哪来的泥巴,于是我用纸接着,用竹签把泥巴都掏出来。黑乎乎的沙质东西,大约是哪里的沙子,秀才临死可能是痛苦,抠到了哪里的沙石。 等我第二天早上开了门没多久,小李哥又送来一句尸体。“小李哥,你这又是哪里弄来的?”“真是,你都不知道我这几天都是清早被叫醒的,又是个清早下地的农民大哥,在田边发现了一个死人,来往路过都没人认识,大哥也是上去一摸人都凉透了,找了村里族长来,族长派人来报官的。”“不是那个村的吗?”“不是,都不认识,也问了邻近的村,完全不认识。”“那先放那边,今天那个秀才家爹娘就要来认尸了,领走了就可以腾出地方。” 我把新来的尸体大约看了一遍,他身上没有伤痕也没有打斗痕迹,如果说秀才得了急症死的,这个人难道也是,浑身上下也没找到伤口,衣服也干净的很,只是鞋可能踩了田地有点烂泥。当我在看这具尸体时,秀才的爹娘和邻居来了,邻居表示这就是秀才,那边小李哥带着秀才爹娘去画押确认,这边秀才爹娘哭的撕心裂肺,我本以为他们领走了尸体就可以给新的死者腾出地方了,没想到我一回头,看待宋大哥带着人又抬了一具尸体进来,我瞪大了双眼。“宋大哥,该不会又是没人认识的死在路边的,没有明显伤口和打斗痕迹的死者?”“你怎么知道?”我转头看了看秀才父母,“大叔大娘,你们儿子暂时不能领走了。”老人家顿时开始狂吼,秀才姐姐也表示,押都画了,怎么不给领尸体呢。“各位,听我说,昨天早晨到现在,我收到三具尸体,他们没有伤口、没有打斗痕迹、死在路边,这不可能得急症,这可能是个连续谋杀案件,我知道你们觉得孩子要入土为安,可你们不想知道他死前一刻经历了什么吗,有没有没开口的冤屈呢?”“那你是什么人?”“我是仵作。”“那你的意思是要切开我儿子了,我不同意,我拼死也不会同意!” 第26章 死者共性 第一个死者父母情绪激动,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下去,宋大哥把他们叫到了县衙前面,跟他们说了很久,最终他们同意过几天来领回尸体,但是必须要查清他儿子死因。 我在发呆,我检查了三具尸体,他们都没有明显的伤痕,也没有反抗,难道他们是约好了一起死?这不合理啊,到底是什么死因呢,死前不反抗,死后没伤口。 我又去翻看三具尸体,另外两具尸体目前还没有家属来认领,他们尸体出现的地方都是很奇怪的,路边,田边,还有个在山下,也不是附近的居民。宋大哥到验尸房来了,“怎么样,伤口还是没有?”“会不会是中毒啊?”“中毒应该有症状,这三人没有任何症状,我刚用银针测喉咙处也没有毒,这毒哪里来的呢,中毒的人多少血液有点反应,他们没有。”“等到另外两具尸体找到家属,是不是可以推测一下他们遇害的真实原因。”“宋大哥,你说要是绕了一圈还是急症死亡,我们是不是就白忙了。”“也不算,最起码忙过了。” 晚上我还在测他们哪里有中毒,都没测出来,当我攥着针在走神的时候,小李哥一拍我肩膀,吓我一跳。“你胆子也太小了,这么吓你,你都吓成这样啊,你这举着针做什么?”“没什么,验毒。”“我这两天腰酸背痛的,针灸能有用吗?”“不知道,我也不会针灸,针灸,对哦,这些人该不会是被很细的针插入身体。” 我不记得后来小李哥说了什么,我只知道,我几乎一整晚都在研究第一具尸体,几乎是扒着他的每一个毛孔,终于一晚上努力后,看到了腋下的一个不正常的毛孔,略微有些红,我跑着去跟他们说这个发现,刚走没两步就摔了一跤。“哟,这大清早的,江仵作行这么大个礼做什么。”“别说风凉话了,拉我一把小李哥。” 我挪到桌边坐下了,手也摔破皮了,膝盖应该是也有破皮,“小李哥,这个人应该是被针戳到了体内,至于是不是死因要进一步剖开。”“那你上午能剖开吗?”“我尽量,我熬了一夜,实在是困疯了。”“那你睡会,我去跟宋大哥说一下。” 等我睡醒都是下午了,小李哥看我醒了,赶紧跑进来。“你终于醒了,我们一堆人在等你剖开尸体。”“怎么不叫我?”“那两人不让。”他指着门外的县爷和宋大哥。 我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穿戴整齐开始剖开尸体,我很希望毒素能在体内找到,不用开脑,开脑是体力活,实在是太费劲了。尸体剖开,最终发现心脏有严重问题,那边小李哥去死者家里问问看,有没有心脏方面问题,如果没有就是心脏导致的,但是心脏并不像是长久病变,如若是那个小针孔导致的心脏这样变化,那么这个凶手真的很厉害,能这样子杀死一个人。 小李哥说,死者家里人所知道的是,死者并无心脏方面的问题。“江逸,这是不是可以把针孔和心脏联系起来了?”“我觉得可以,不过还需要证据,另外两人也没人来认领,另外两人目前我还没看尸体,我来看看腋下。” 等我看完另外两具尸体,我更头大了,他们腋下没有针孔,我又要开始到处寻找针孔了,又要熬夜。“县爷,这两具尸体目前没有发现腋下针孔,所以我不敢太确定说,死者死于腋下针孔。”“谨慎点好,你劳逸结合,别熬夜太厉害了,我先回去了。” 宋大哥没跟着县爷一起走,“你手不疼吗,破皮渗血了。“我还好啊,很快就好了。”“做事可以认真,但也不必拼命,衙门里有堆积成山的悬案,我们不还是正常在做事。”“我知道,我再找找看,看另外两具尸体什么情况。” 我又熬了大半夜,终于找出来那两具尸体的外伤了,都是在头发里有个针孔,看来这个针不简单,戳了不同地方,三个人都死了。这根针可太厉害了,关键是针孔附近测不到毒,这也太费解了。 天亮后我去上报了最新的结果,另外两具尸体的家人都来了,都确定了是自家人,他们住的都很远,几乎都不在县城,三位死者都是在串亲戚,都不是在家被害的,难道是凶手有什么特殊癖好,可是凶手怎么知道这三人是在走亲戚呢,这也太神通广大了,我们仔细询问了死者家属,他们互相之间根本不认识,几家的距离骑马都得走上一整天,这样看来,凶手并不是都认识这三人,那为什么凶手刚好选择了他们呢,他们有共同点,可是这个共同点也太难凑一起了。 宋大哥去调查了他们三个死者的亲戚家,倒是靠的很近,于是按照这三家形成的圆心到处去走访,两天了毫无进展。“江逸,要不我们去转转,你可能角度跟我们不一样。”“也行。”“你摔跤的地方还疼吗?”“不疼,皮外伤而已。” 我俩闲逛着,路过了我们从前一起吃面条的摊位,“吃碗面条,好久没吃了。”“行,正好饿了。”我俩吃完面条,继续在那三个死者亲戚家附近,据他们亲戚说,死者最后一次出门都是单独行动的,没有家里人陪同,一个人是怎么遇到凶手的呢,凶手又是凭什么判断他们三是走亲戚的呢。 我俩路过一间医馆,看见有人在拔火罐,我的脑子里顿时闪过了什么。“宋大哥,宋大哥,借一步说话”,等我拉着他到了小巷子,他一脸疑惑看着我,“你说这三人会不会是身体不舒服去看大夫,大夫跟他们闲聊,发现他们是水土不服,这样就可以很容易在人群中发现走亲戚的外乡人。”“有道理啊,那我们要重点搜查附近的医馆了。”“对,最好是善于针灸的大夫,重点查一下。”“这就对路子了,不像无头苍蝇了。” 第27章 隐藏夫人 果然大家调查之后,找到了三个擅长针灸的大夫,他们都声称自己没有杀过人,也不认识我们所说的死者名字,带回的账簿也没有这三位死者的记录。等到审问完毕,也没人承认这件事,其中有一人急着回家,说家中夫人身体不适,需要急着回家,另外两位没有闹着要回家,宋大哥答应了让他们三个各自回家,这点我倒是很意外。 “我派人跟着他们三个了,看有没有异常行为。”“你调查过那个说夫人身体不适的大夫吗?”“正在查,在找邻居核实。 等到半夜,人都回来了。“他们三个都是径直回家,那个说夫人身体不适的也的确是夫人身体不好,且邻居说那个夫人进门就开始身体不适了,不出门了,好像行动很不便。”“那是不是代表,那位夫人好久没见过了?”“是的。”“那到底有没有夫人啊?”“我们明早去拜访下。” 第二天一早我们就堵在那位柳大夫家门口,“柳大夫,去医馆吗?”“正是,各位官爷有何指教?”“我们想拜访下尊夫人,主要是你口说无凭,万一你昨晚不是回去照顾夫人,而是去销毁什么证据,所以我们打算拜访一下尊夫人。”“各位官爷,若是定我有罪,我马上跟各位走,可若是要见夫人,不好意思,夫人身体不适,不宜见外人。”“那就不好意思了,柳大夫,这是县爷签的搜查令,我们怀疑你和三人意外死亡有关,现在不得不搜查您的宅邸。” 等到大家都进去搜了一圈,什么都没搜到,这就奇怪了,这个宅子不大,房间不多,可是完全没看到那位夫人,宋大哥扯了我一下,意思喊我撤,可是我好不容易忽悠他做了一张假的搜查令,可不能这样浪费掉。我走进那所房子,里面很幽暗,阴森森的感觉,等我走到第三间书房的时候,老觉得这书房不对劲,后来发现,书房有点窄,和房子一样的前后檐,怎么会窄这么多,我在墙边摸索半天摸不到门。“柳大夫,这个门是我喊弟兄们踹开,还是说你帮着打开下?”“这里没有门。”“弟兄们,一起撞开这堵假墙。”“不不不,你不能,我来开。” 等到门打开,一个面色苍白的女人躺在一张床上,为了晒到太阳,屋顶做的镂空,可是很明显那个女人身体很不好。没等柳大夫过来,我一把抓住那女人手腕,柳大夫顿时朝我冲了过来,“你不准碰她。” 但是他还是被眼疾手快的宋大哥按住了,“您夫人醒来的机会不大。”“你闭嘴,不需要你,你又不是大夫。”“柳大夫,你比我更懂医术,你难道不知道尊夫人已是濒死状态,看这屋子你应该是钻研了很多方法留下她,脉象证明,她应该就是这两三天了。”“胡说,我针灸远近闻名,我一针能让人起死回生。”“一针也能让人死于非命。”“你什么意思?”“那三个人就是因为水土不服,被你一针扎死的。”“我没有,我只是试着用针控制他们的死亡。”“你这种丧心病狂的人怎么配得上大夫二字,大夫是救人性命,你却杀人。”“可是我没有错啊,我知道了针在什么穴位什么时间什么状态下能致死,那么救活一个人也是这样,只是道理逆反了。”“那你为什么不在自己身上扎针实验呢?那三个人有什么错?”“他们本就无所事事,没考上的秀才,做买卖陪了本钱的货郎,被酒楼赶出来的伙计,他们是废物,我只是让他们有点价值。”“柳大夫,人的价值不是你来评判的,那对于他们来说,你夫人活着又有什么价值,一个活死人,早该给你的针灸做实验了,为什么让她活到如今?”“我夫人,我夫人不能死,她死了我怎么办,她是我的全部,她爱我敬我,她贤惠大方,她是我的命。”“你的命你知道维护了,别人的命呢,你作为一个大夫,简直是侮辱这两个字,不要说你夫人醒不来,就算醒来,知道你用满手鲜血救活她,会怎么想?”柳大夫整个脸变得扭曲,开始狂吼,我第一次见人那样。 柳大夫被收押第二天,柳夫人也咽气了,我们是收到家丁来报的。宋大哥、小李哥他们几个都在验尸房外间,“你们现在也不嫌弃我这块地方了吗?”“不嫌弃,不嫌弃,哪敢嫌弃,这次这事真是多亏你了。”“柳大夫知道他夫人咽气了吗?”“知道,已经疯了。”“他夫人没救的,他已经拼尽全力给她喂流食、针灸,可柳夫人根本没办法活过来了。”“我派出去的人回来说,这个柳大夫本来是个江湖游医,给柳夫人看病,柳夫人当时是个闺阁小姐,一眼就看上这个大夫了,柳大夫也为她在县里开了医馆,可是柳夫人出身高门大户,家里断断不肯将女儿下嫁于他,柳大夫就一直等着,从不劝柳夫人私奔什么的,只说开医馆攒钱,从不懈怠。有一天夫人的父亲病重,柳大夫凭着自己针灸技术,硬是给老爷子救过来了,这下老爷也答应女儿嫁给柳大夫,可惜小姐以为家里不可能同意,就翻墙出去要与柳大夫私奔,奈何墙太高,小姐摔伤,自此没有醒过来,但是柳大夫还是愿意娶小姐,这样才成亲,成亲一年半了,柳夫人可能是情况越来越不好,柳大夫一下子内心崩塌了,估计是真承受不住。” “你们真的要承受不住了,假搜查令谁弄的?”“我!”我和宋大哥异口同声回答,“好,还有同伙,你们两一人停工半个月,罚工钱一个月,想明白了来找我陈述事情原委,否则你俩就去衙门地牢蹲着。”县爷生气的大步出去了,我和宋大哥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倒是小李哥开口了,“你俩是真傻,都不承认,不就没事了,还上赶着承认,这下好了,全军覆没,我回去睡觉了,跟我无关。” 第28章 回家休息 我和宋大哥各自去陈述了事件原委,我们两都照实话说的,县爷依旧很生气,于是让我们两一起去找他。 “伪造公文是重罪,你们两是活腻了吗,眼里没有一点王法,你俩暂时都不要来衙门了,回家歇半个月再回来,这个月工钱一分钱没有。” 我俩灰溜溜出来了,我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住。“你带那些书干什么?”“回去继续读啊,我还有很多东西都不懂。”“你当仵作已经很出色了,为什么还要看这些?”“我也没那么出色,只是机缘巧合让我碰到这几件案子,伪造公文这件事真是再也不能干了。”“嗯,这次县爷不知道会不会受连累?”“希望没有影响。”我说到这里愣了一下,县衙里有内鬼,那个内鬼不一定只想赚几个小钱,也许是想攀上更高的高枝,什么都可以做的,想到这里我有点担心了。 见我愣着,宋大哥大声喊我,“走啊,回家啦,愣什么?”我在他催促下,跟着他走进了人来人往的大街。“江逸,你直接回家吗?我们去逛逛那边的市场,你多久没回家了,不给家里的你爹和你妹妹带点东西?”“也对哦,去买点。” 市场很是热闹,我们被人群挤来挤去,我打包了一点糕点,给妹妹买了点布,她已经好久不做衣服了。“你怎么不买个珠钗给妹妹啊?”“我的钱还要留一部分供家里生活,我们家消费不起那些珠钗什么的。”我看见一个大婶在挑选珠钗,结果她转身时候撞到了我,“大婶,你没事?”“我没事,没撞疼你?”“没有。”那大婶盯着我看了一眼,然后淹没在人群里,我总觉得她好像有点面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大婶都知道买珠钗,你怎么不买,要不我买个送你,我有钱。”“宋大哥,你送男子珠钗吗?”“哦哦哦,知道了,那我给江大叔送壶酒。”“随你,你为什么非要给我们送东西呢?”“江大叔和你人都很好啊,送点东西怎么了?”“你最近很闲吗,我要回家了,你也早点回家。”宋大哥撇了撇嘴,跟着我一前一后各自回家了。 我回到家,跟爹爹说,衙门给我放半个月假,我暂时回来住,妹妹很高兴,我给她买的布料花样特别新,妹妹虽然和我差不多只跟爹爹识字了,可是做衣服特别好看,不知道是不是小时候喜欢跟着村里大婶们后面看他们缝衣服学来的。晚上妹妹跟我躺在一个床上,“姐姐,你以后是不是没办法嫁人啦,我老觉得我不能出去找工,也不能赚钱,是一件对家里特别愧疚的事情。”“没有,小菲,你很好,你做了比我更多的事情,爹爹受伤了,你管的,家里的吃饭菜地鸡鸭鹅这些都是你在管,你也从不伸手跟我要一分钱,你就是靠着这些日复一日的家务活,撑起了我们家啊,你真的很好,是我最棒的妹妹,整个县城,也找不到几个你这样的好姑娘。”“那我去睡觉了,我明天起床就要开始缝衣服。” 我一个人躺在床上,看着窗外月光皎洁,今天是十六,这个月我都没有收入,我怎么跟爹爹说呢,虽然我的钱爹爹并未让我上交,但是我每个月会往家里存钱的地方放些钱,那些钱是我们应急用的。我想这样一直过下去多好,可是爹爹会老,妹妹会嫁人,时间会改变一切。 第二天一早我去地里挖点菜,回来路过河边,看到县爷在钓鱼。“县爷!”“去菜地了?”“嗯。”“这是这个月工钱。”“可是不是说罚银的吗?”“只是明面上这样做了,这是我个人补给你的,我知道衙门工钱微薄,大家都要过日子,拿着。”我伸手拿了那个工钱,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气氛极度尴尬。“想问小宋吗,他也有,你放心。”“县爷,多谢你如此照顾我们。”“我呢,从小生活在不缺钱的环境里,我虽说罚你们,也是为了让你们长教训,可我是在县城里长大的,我多少知道点民生多艰,你和小宋身上的衣服都洗的发白了,还是没有买新的,所以大家的日子都过得紧紧巴巴,知道错了就好。”“县爷,我在担心一件事,我们衙门里有内鬼,那么他会不会往州府汇报这件事,给你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这个你放心,州府有什么风声我会知道,不然我也不会稳坐县爷的位置这么久。”“那就好,我和宋大哥很担心给你造成负担。”“我以前跟你说过,可以叫我赵大哥,你忘了?”“可是我还是觉得你是县爷,是大官,还是有距离感。”“看来我还是不是一个亲民的人,依旧是让你们觉得高高在上。”“也不是,县爷其实很细心,你观察入微,你用人不疑,你能肯定下属的优点,能让大家都有动力去全心全意做一件事,不光是因为金钱的原因,所以我们才能一件件案子告破,我们才会一直走到现在,是很高的县爷,是值得信赖和依靠的县爷。”“等到我变成赵大哥那一天,我才是真正是你们的朋友了,不再仅仅是你们县爷了。”“县爷有县爷的事情,我们有我们的事情,但是这并不冲突,你带领我们,你给我们画粗线条,我们去找其中的缝隙,你是我们的领头大哥啊,一个称呼没那么重要。” 我溜达着回家了,这个县爷到底什么来头,谣言说他是大官的儿子,可是大官的儿子怎么会一直只在我们这里当县爷,应该是去享受荣华富贵,难道是州府大官的儿子,只能放在县里,反正县爷看起来是个很通情达理的人,在这个县衙里做事真的很让人舒适。 “你怎么才回来,你快来看看我新做的衣服,可好看了,可惜江逸是哥哥,不然就可以做两件一模一样的衣服,咱两一人一件。” 第29章 疫病肆虐 很快就过去十天了,我每天帮妹妹去菜地干活,去山上砍柴,也去集市卖兔子和鸡。“小菲啊,柴火要不然就买,去砍柴很辛苦的,山上也不安全。”“你放心,你不在家的日子,我都跟同村的一起去,我不会单独去的。”“还是觉得辛苦。”“没事,你在外做事也不容易,我知道你不想爹爹再去辛苦了,可你也不要给自己太大的负担。”“明白。” 下午我在院子里晒太阳,晒着晒着困了,隐隐约约听见人敲门,以为自己在做梦,没想到敲门声越来越大,还有人在喊我。“你聋了吗?我敲门那么大声。”“我睡着了。”“回衙门。”“怎么了?”“我哪知道,有人带着县爷的手书来的,那是县爷的字迹。”“有说什么事吗?”“没说,只是说需要我们俩帮忙。” 等我们到了衙门,发现大家都用几层纱布捂着口鼻。“怎么了,小李哥?”“县里好像是有疫病,死了好多人了。”“死了好多人是几个意思?多少个?”“根据我们昨夜统计,最近参加一个宴席的人,目前已经死了11个了。”“都验过吗?”“没有,但是症状差不多,发烧呕吐腹泻,根本吃不下东西,最后很快就死了。”“尸体呢?”“都要求焚烧了,家属也能理解。”“会不会是宴席上有不干净的菜呢?”“给那个宴席搭桌子的,送材料的都有死亡。”“目前宴席那个场子封起来了吗?”“封了。”说话间小李哥给了我们两人纱布。我看到县爷匆匆走了过来。“我已经让人去给州府送信了,我们需要人帮忙。 “现在起,以最快的速度通知全县封闭,门店都关起来,不能走亲访友,有需要看大夫的及时在门口栓红绳。小李你找个人跟你一起负责全城巡逻,遇到红绳,问清楚病因,若是急病或者妇人生产,放烟火信号。”“是。”“小宋你去按照这张纸上参加宴席的人家,把打扫衙门的几个人带去,带石灰,去把这些人家都撒一遍,并告诫他们不允许出门上街,若家中有人发烧呕吐,门口栓绿绳。江逸,你跟我去看最近去世的一个人,还没焚烧,也没深埋,我们去看看。” 我跟着县爷,要带着小跑,我本来就矮个子,这是真跟不上。“江逸,你害怕被传染上吗?”“我怕啊,可是这是我的事情啊,说相当仵作,总不能刚遇到疫病就马上退后啊,这时候县爷都敢冲在前面,我哪有不敢的。”“很好,快点。” 我看了死者,整个人都灰黑,家属说,身上一个疙瘩,很快就发烧上吐下泻,然后就死了。我也不确定是什么疫病,只能说很多人都死于这样的,应该是传染的病。 “县爷,我想去那个宴席地方看看。”“走,赶紧。”我俩急匆匆到了现场,我看到现场已经清洗干净了,应该是当天办酒宴的人家清理的,下水道那里几只老鼠在吞食什么,我走近一看,居然是在咬一只死掉的老鼠,看的人头皮发麻。“怎么样,有发现吗?”“没有,既然目前不知道是什么,就让开些清热解毒的药给大家,每家门口放一包,让打更的敲锣通知一下,还有,大夫们去哪了?”“在县衙等着呢。”“给大家分分,多少户一个大夫,然后我来回传达消息,送药,我多少懂点医理。”“先回县衙。” “报县爷,有人在冲撞东城门,要求出城,说城里闹鬼。”眼瞅着人都派出去了,县爷只能给各位大夫安排好负责的区域,带着我去老王城门口。“各位,我是县爷,我不会走,会一直陪着大家,州府收到我的信之后,也会支援我们,大夫都在县衙准备好药材去各个街了,你们如有需要我可以把你们那边负责的大夫告诉你们,可以去哪里找他,城中各项事都会继续,需要急事上报就行,因为这可能是很严重的疫病,我们在想办法,我尽我所能保护大家。”大家听到这也不好意思继续冲撞城门,倒是各自回家了。 我来回奔走于大夫们之间,大家定好每晚午夜时分在县城中心戏台子那集合。我首先等在那里,每个大夫来我都给发三个热馒头。“多谢小江兄弟。”“朱大夫,你们觉得这疫病源于什么?”“不清楚,可能是来源于动物,我们一直讨论决定,一旦发烧的人身上有隆起的疙瘩,先给放血试试,我看过一本西洋医书,他们对待有种老鼠带来的疫病就这样。”“老鼠?朱大夫,那个宴席现场一堆老鼠在吃一个死老鼠。”“该不会就是那个,我那书早就丢了,我们先这样,告知大家要给家中发烧的人冷毛巾敷,然后大夫上门放血。”“我看行,朱大夫,那你就跟大家说说。”朱大夫说完,大家也差不多吃完了,各自准备回自己位置了。“各位大夫,县爷说,不知道疫病最后会怎样,但是各位大夫不是县衙的人,愿意则继续帮忙,不愿意则可以回家关门闭户,也不会怪大家。”“小江兄弟,你这话是看不起我们这老骨头了,一辈子行医,咋可能不救人呢,医者当悬壶济世。”“对,悬壶济世,救人性命。”大家都顶着夜半的寒冷走进了黑漆漆的街上。 我回去跟县爷说了这件事,他说又有人死了,家里人也开始发烧了,让我去配合把死者拖出来。我跟着宋大哥一起去的,死者先拖出来,然后家里全都撒石灰,让家里其他人都分开居住,实在不行就搭棚子住。我看见另一个大夫在给已经发烧的死者家人放血敷药,并嘱咐病人自己及时换冷毛巾。看见颤颤巍巍站起来的老大夫,我伸手扶他一把。“老骨头了,让小哥见笑了。”“多谢你,周大夫。”“不必不必,我们还是死在这疫病里,也算是功德圆满了。”“周大夫可不要乱说,你活着能救活好多人呢。”“哪有那么灵,都是摸着石头过河啊。” 第30章 奔走治疗 我看着一具具尸体送来,站在验尸房门口一脸茫然,我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江逸,江逸!”“什么事?”“你不舒服吗?”“没有,只是觉得很无力,觉得没有办法。”“江逸,你是仵作,不是大夫,你已经尽你所能了,我们能做的不就是尽自己所能嘛,谁也不是神仙,没工夫发呆,准备堆火场,烧尸体。” 我帮着去搬柴火,搬着搬着天上突然有点飘雪。我抬头看看天空,灰蒙蒙的,等到县爷下令,宋大哥点燃了火堆,尸体被一个个堆在中间,逐渐开始坍塌,火焰越来越大,狂风卷着雪和雨,我们都没有站进屋里,我们在这风里一声不吭。 等到烧完,又有尸体送来了,并且小李哥带来了新消息,放血和敷药已经人手不够了。我抬头看向他,“那就我去。”“江仵作,你会这些吗?”“朱大夫他们做的时候我跟着看了,把药给我配好就好。”“药铺已经配好了一堆又一堆,只要去拿就行了。” 我拎着巨大的药箱在风雨雪交加的夜里一路向前,眼泪突然就下来了,我为这几天所看到的一切感到难受,我不知道我们多久能看见希望,虽然大家都在互相鼓励对方,可是真的不知道哪里是头,州府目前依旧没有派人来,我们似乎变成了孤岛。正当这时,我走到了我要去的人家,门口栓着绳子,我解下绳子,走进那户人家,全县基本夜不闭户了,因为不知道是大夫走进去还是人被抬出来,总是要进出的。我走进那家,家里不是很大,我看见躺在地上的一个小孩,正打算过去,院子里有人叫我,“大夫,大夫,你走错了。”“怎么了?”“那是我小儿子已经没气了,大儿子在东边那间房,拜托你了。”说着夫妻俩扑通一声给跪下了。我甚至来不及去扶起他们,就急冲冲跑去隔壁房间,我看到这个年轻人,烧得很重,脸色惨白,腋下有鼓包,我首先把刀消毒,然后给鼓包放血,换上了新的冷毛巾,他好像还有点意识。“大夫,不要让我爹娘进来,先救我弟弟,我弟弟小。”“好……好,你弟弟还好,你比较严重,还有这包药是熬着吃,我给你娘拿去熬,熬好了我给你拿进来。”我把炭火拨弄了一下,关门出去了。 “大叔大婶,麻烦你们熬一下药,给他一天三顿服下,若是不够了,去离你们三家的药铺门口拿一包,都在门口堆着,然后你的大儿子也需要吃饭,不过你们最好不要近距离靠近他,传染很强。”“大夫你不也是靠近了嘛,我们怕什么呢,我们只剩下这一个孩子了,若是救不回来,我们夫妻二人也不想活了。”“大叔大婶,你们不能这样,你们是你大儿子剩下的所有希望,他不想你们进去,所以你们保重自己,按时熬药给他喝,我明晚再来一次,还有大叔把这包石灰满家里撒撒。”“大夫,能不带走我小儿子吗,我觉得他怕火。”“我带不走,但是你不可以进去看他,也可以深埋,我回去问问看,暂时也没时间来拉,实在是对不起你们了。”“大夫,你没有对不起我们,多谢你。” 我匆匆从那家出来,不知道那父母怀着怎样的心情在家里,一个屋子是死去的小儿子,一个屋子是病重的大儿子。我背着我的药箱,要去下一家,药箱越来越沉。我甚至没有太多时间去想第一家的事情,我按照纸条上标注的人家,挨个去了,我能做的只是放血和给他们冷敷,给个药包,等我回到衙门已经是下半夜了。大家都横七竖八躺在一起睡了,我看着空空的停尸房一点不困了。 我在等第二天,下了一夜的雪,路上越来越难走了,我去药铺补点药,所有人都在自己的任务里忙得不可开交,甚至要兼着好几份。补了药看见包子铺胖老板在蒸包子,“胖老板,不是不让开门吗?”“我给你们做,做好了放在这,你们来拿,自己吃也行,带给别人吃也行。”我一句话说不出来,本想问,他担心不担心我们天天跟得病的人接触,想了想咽下去了,问了好像是在冒犯他。 天擦黑我就继续出门了,按照我昨天的路线先去第一家,他们的大儿子还是发热,只是小儿子那间房房门打开,没有人。我远远看着那个庭院里夫妻,“你说可以深埋,我们连夜挖了好深好深的坑,大夫你放心,绝不给你添麻烦。”我想说点什么,但我只是默默走进了他们大儿子房间,他似乎好转了点,好像没那么烫了,说自己爹娘给了他好多冷毛巾,冰凉凉的。“那是下雪了,毛巾放雪里的。”“我弟弟呢?”“你弟弟不能跟你碰面,因为这会传染。”他朝我笑了笑,“大夫你不怕传染啊?”“可我是大夫啊。” 我继续走去第二家,给他们发药包,看他们体热如何,第二家的妻子已经在上午断气了,丈夫说有人手就来拖走,小孩子目前还好。我问那个丈夫怎么样,他说自己没发烧,但是也不敢跟小孩说妻子的事情,孩子太小。“大哥你就把家里全都撒一遍石灰,您妻子的房间,最好你也别进去了。”“那我以后还能见着吗?”“我不知道。”“那就是见不到了,那你们来抬的时候,记得叫我搭把手,我多少要看一眼,你说对不,大夫?”我没回他,我甚至不敢回头看他,总感觉他的目光还在我身后,等我回答。 我拖着越来越重的双腿往回走,整个人都好累,雪地越来越难走,终于看到了衙门口,我往后走去,放进验尸房外间,一下子摔倒在地,把趴在桌上睡的宋大哥吵醒了,“你怎么啦,快来烤火。”他拉起我的一瞬,眼睛突然瞪大了,“宋大哥,怎么了?”“你好像是发烧了……” 第31章 处理尸体 我迷糊着站起来,用尽力气推开宋大哥,“你离我远点。”“那你怎么办?”“你们都出去,我把门关上,给我丢点柴火在门口,我需要喝水煮饭吃,赶紧出去,洗手最好把里里外外都用石灰消消毒。” 我关上门,一个人走进里面房间,摸摸自己的确是很烫,手却是冰凉,我在炉子里添了点柴,然后开始烧水,实在是太累了,也很冷,想喝口热水,然后煮点粥喝一碗,好好睡一觉,万一我也感染了,只能自救了,还好箱子里还剩下点药包,我拿出来准备烧水之后在水壶里煮药包。 外面宋大哥在大声喊我,我拖着腿走过去,“柴在外面,还有一块肉干,一点蔬菜,一点米,你照顾好自己,朱大夫说等会他负责的地方结束了,就来看看你。”“别让朱大夫跑了,我目前还行,就是太累了。我晚上就不帮你们忙了,我要好好睡一觉。”“行。” 我坐在床边发呆,我好担心我染上了,我很害怕再也看不到爹爹和妹妹,我也很怕自己再也当不了仵作了,我才刚开始做自己喜欢的事情,遇到了很多帮助我的人,我不想在这里倒下,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疫病不挑人,那个小男孩不也死在自己家里,被深埋进自家院子里,谁也不知道结局如何。 我一直在注意自己的腋下,没有鼓包,我也没吐,我的症状似乎不是,可是下半夜我开始拉肚子了,我以为我也躲不过了,索性就赶紧催自己睡着。一觉睡醒,门缝里有刺眼的白光,我开了我值班室门,打开外面大门,门口小李哥在。“江仵作,你可是好了?”“我好像不那么烧了,但是我咳嗽了,也没有鼓包,也没有呕吐。”“那你可能就没染上疫病。”我俩正聊着,看见县爷和宋大哥来了。 “县爷,你们还是不要靠太近。”“你不是好了吗?”“也不确定,这样,要是有什么不需要跟你们靠近的活安排给我做,我老歇着也耽误事。”“你歇着,因为不需要了,雪停了,太阳出来了,染病的人数已经在下降了,大夫们都能忙得过来了,也腾出两个大夫了,现在一切都还好了,有些精神好的老板都准备开铺子了。”“那接下来怎么办?”“随时观察大家,尽量让发烧的人在自家单独房屋里,让大夫上门。也没有其他办法。”我站在门里面,看见他们一个个站在雪地的阳光里,特别耀眼。 我在这里关着,下午朱大夫来了,给我看了,说很大可能没染疫病,只是受了风寒。朱大夫走后,大家也走了,我问宋大哥有没有什么活派给我,“你没有活才是好事啊,你不记得你是做什么得了吗?,你是仵作。”我只能笑着把验尸房大门关上,天窗透进来的阳光照到了我的桌子上,我坐在桌边看起了我好多天没翻的书,我心里好安逸。 在我彻底好了之后,我又去衙门院里找他们,他们在统计死亡的数字,我走过去问我可以帮什么忙,“也没什么了,扫尾工作,基本上焚烧尸体都在县城外那个空地上,姓名什么的都登记了。”“大约多少人啊?”“大约本县两成人口,年纪不一。”“两成,那岂不是要堆成山?”在场在登记的,在整理文书的,都抬头看向了我,我似乎不小心打破了一个不该打扰的“沉寂”,大家都低声核对,大家都很没精神,我的声音让他们一下子清醒的感觉,又觉得伤到了他们。我愣在原地,想说点什么,却一个字不敢说。 下午我跟小李哥去了集中焚烧的地方,小李哥说,一会来清理,还有没烧掉的,不知道后面怎么处理,骨头还有没碎的。我跟在小李哥后面,一步不敢慢,这几天我稍微慢了两步,错过了应该一起承担的阴暗。到了现场才发现,现场清理难度非常大,骨头架很多,要一一敲碎,而且基本上各家都没办法来领取单独的亲人骨灰,顶多是随机挖一块走,这样的大灾,谁也没办法单独焚烧,只能是这样解决,我顺着骨架四周走着,看看这些形态大小各不一的骨架,我看着阳光灿烂的天空,一点也不觉得那阳光明媚了。 “江仵作,这边要敲碎这些骨架要很多人了,你身体不好,要不就别来了。”“我还是要来的,我毕竟是仵作,我做点轻活。”“那也行,那你看我们衙门几个青壮年,多久能干完?”“这样,去前几头牛,套上石头,像驴拉磨一样碾碎呢?”“这样是不是不太合适啊?”“可是单凭人力是不是很大的工作量?”“那我回去跟县爷回报下,我也不好直接下决定。” 小李哥把事情跟县爷说了,县爷答应了,让他们围绕着骨架周围用茅草遮挡下,避免被县里百姓看见了伤心,分成很多小垛,这样可以快一点。我们一行人带着牛,带着茅草,把四周围严实,开始了碾碎工作,我跟着他们一起堆垛,尽量记录骨头的主人的大概年纪和性别,虽然他们也能有记录,不过也可能有些不是本县的人。吃午饭的时候各个人都说自己那垛子已经矮了许多,只是大家脸上并没有事情快完成的开心劲,只有满满的惆怅,这些都是县城里活生生的人,在这场疫病下,变成了白骨。 下午继续做碾碎,我绕着各个垛子转,看看有没有滚下来或者滚出垛子区域的给放回去。知道小李哥下面的一个新来的衙役跑来喝水,“我这垛怎么没有他们那下的快啊,这牛都不想拉了,我索性跟着他去看看情况,我用竹棍挑开那个骨架垛,一具特别整的骨头出现了,那小哥看着我,“江仵作,这是怎么搞的?我绝对没偷懒。”“不是你的问题,是有人把这个人剔了肉,放进这堆骨架里,想蒙混过关。”“什么?剔肉?人?”“对,人,被剔肉了。” 第32章 无名白骨 小李哥和我快速挑出其中的被剔骨的那个人,骨头还算连得紧,我们在剩下的骨堆里仔细找了找,唯一被剔骨的就是那个骨架,我把骨架装好,跟着小李哥他们的车推了回去。 我刚进停尸房,县爷就进来了,“怎么回事?”“发现一具被剔骨的尸体,如果是死后被剔骨就没事,如果是生前被剔骨,那就难以想象受了多少刀才死。”“死后为何剔骨,不如直接丢进尸体堆,烧了一了百了。”“说明是焚烧之后才丢进去的,要么就是临时决定,要么就是人刚剔完。”“这下找出死者更困难了,你先验,看有没有骨伤。”“好,我尽快赶出来。” 我在这仅剩的骨头里,找来找去,实在是没有什么旧伤口,全身都是新鲜的,骨头上剩下的肉非常少,是个年轻的男性,年龄也就二十五六,这样的年轻人,怎么会死得这样惨,难道说,得罪了什么人,这真是令人费解,我抬头的瞬间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宋大哥。“宋大哥有事吗?”“没有,给你送点好吃的,在前面没看见你,到这来才看见,怎么又死人了?”“你这话说的,这是不正常死的,被人剔骨了,很惨,也很年轻。”“你洗手过来吃饭,我给你带了好吃的排骨。” 等我洗完手,在大口吃排骨的时候,县爷过来了,“尸体验的怎么样了?”“都差不多了,可惜身份暂时没办法确认,只能说明性别和大概年纪,其他的,我下午再看一遍尸骨。”我见县爷还站在那,赶紧去洗了手,去隔壁验尸间拿了文字资料给他,“县爷我下次一定及时给您交验尸的报告,不会拖拉,是我的错。”“没事,只是我需要知道这种恶性事件的最快进度。” 县爷走后,我也没胃口了,“吃啊,还有很多。”“不吃了不吃了,我还是去看看那具骨头。”“江逸,你是要吃饭的,你知道,这份工很重要,身体也很重要,你刚刚为什么不把他那个邪火压下去,不就是看你在吃饭,给你找事吗?”“不是,宋大哥我觉得这么做没问题,我本来就该第一时间去送的,你这么生气干什么?”“我有吗,我生气了吗,我就是为你鸣不平。”“不用不用,我没有觉得不平,也没有觉得刚刚有什么问题。”“我先走了。”等宋大哥走到门口,我想了想还是朝他喊了一声,“谢谢!” 我下午仔细看那具尸体,实在是找不出还有什么能发现的,唯一发现的,也是早晨不太确定的,这个人的右脚应该是有点跛脚的,不严重,骨头上的痕迹还很轻微,我匆匆去了县爷那里汇报,却被通知县爷在接见很重要的人,让我等着。 我在门口徘徊,没多久一个戴着黑纱的人出来了,虽然我看不清面目,但是从香味可以判断是个女子,而且她头稍微歪了点,似乎看了我一眼。“县爷,那个人右脚有点跛脚。”“知道了,你吃过饭了吗?”“嗯?县爷你去那边的时候我正在吃饭。”“哦,我忘了。”“县爷你怎么了?你之前不是这样的?”“没事,有点走神了,行了,我知道了。” 我回到停尸房,整个人都很郁闷,县爷突然好像变了,烦躁又健忘,年纪也不是很大,怎么的突然就健忘起来了,那个蒙着黑纱的女人又是谁,看起来一身衣服都很贵气,该不会因为疫病的事情,来责问县爷的,是什么女官,看那个架势,那女子应当来头不小,带着的人也都打扮得很贵气,不太像是小门小户的样子,如果是问责,县爷会不会被调走啊,调走了又不知道下一个县爷会不会继续让我在这做仵作工作了,我正在出神,宋大哥跑来说,有个大婶来报,说自己的儿子走丢一天了。 “我儿子昨日走丢的,一直没回来,过去走丢也顶多是走到邻居家去,很快就能回来,这次一天了都没回来。”“大婶,您儿子右脚跛脚吗?”“不跛脚啊,我儿子是傻的,一般来说,不会离开家太久,这次我到处问人,谁也没看到他。”“大婶您儿子多高?”大婶环顾一周,指着小李哥说,跟这位官爷差不多。”我朝着宋大哥摇摇头,就离开前面了。“怎么了?”“死者至少有你这么高,怎么会只有小李哥那么高,死者跛脚,这个大婶的儿子不跛脚。”“说不定大婶记错了身高,是?”“宋大哥,你是在逗我玩吗?”“不是,你开心点啊,看你愁眉苦脸的干什么呢?”“我是担心县爷因为这次的疫病被调走。”“你怎么老担心他呢,他有什么值得担心的,县爷调走了也会有新的县爷。”“是啊,可是我们好不容易才凑到一起,我们是配合的很好的一个衙门,拆分之后很多事不会那么容易。”“我见到一个穿着贵气的女子从县衙出来,不知道是不是女官,看那样子,县爷也很不高兴,估计是被训斥了,而且他记忆那么好的人,居然不记得我在后面吃饭的事情了,你说奇怪。”“这有什么,耍耍官威而已,你还真当件事办了。”“宋大哥你也变得很奇怪,你讲话阴阳怪气去干什么?”“我哪里阴阳怪气,他一个县爷,还能怎么样,顶多是调走,你呢,你一个仵作,担心你的饭碗,上次疫病的事情,县爷能做的都做了,能训斥他什么呢,管好你自己。”“也对,管好我自己,我下午回趟家,你记得有事随时喊我,我想回去看看爹爹和妹妹,疫病之后都没来得及去看他们。”“我昨日让人给他们顺带了二斤肉,带肉的人跟我说,他们一切都好,也没染上疫病。”“谢谢你啊,宋大哥,你真像我家里大哥一样,我没想到的你都想到了。”“真希望你哪天也能想到我!”“你说什么?”“没什么,你赶紧回家,这里我盯着。” 第33章 凶手自首 我在家中帮着妹妹做了点家务,她催促我赶紧回衙门,我只能匆匆收拾又回衙门了。 县爷说又有一个年轻人失踪了,家里人说昨日下了工就没回家了。那位年轻的妇人说,她小叔昨日就没回家了,家中婆母让她来报案。我们大概问了她小叔的身高年纪,以及从事什么营生,这位妇人说,小叔是一位搬运工,平时主要是帮人扛货物,卸车什么的。“你小叔平时习惯用右肩扛东西吗?”“那是自然,小叔养活我们一家人,我男人残疾了,一直腿不能动,婆母年龄大了,我又是妇人,若小叔出了什么事,我们家如何是好,目前我还怀着孩子,这一家人怎么办。”“这位大嫂,你先别急,我们也不是说一定是你小叔遇难了,主要是没有任何能证明这人是你小叔。”“那我去看看。”“你确定要看吗,基本上看不到面目了。”“看不到面目?脸怎么了?”“不是脸,是整个人只有一个骨架。”妇人显然是被吓到了,我们考虑到她有孕在身,没有让她看,让人去她家里把她丈夫找来。 男人坐在椅子上被人抬进来,看到那个骨架,他也惊住了,很快平复了心情,“这也看不出是不是我弟弟啊?”“那你弟弟最后一次出门是哪一天?”“就是全城都说城外在焚烧尸体那天,具体哪天我不记得了,因为他说他下工有空去看看。”“当时为何不报案?”“我弟弟有时候也会去隔壁县干活,我们都以为他去那边干活了,都没当回事,可是老不回来,就去问老板,老板说我弟弟好几天没去了,他也奇怪了,我婆娘就来报案了。”“你弟弟跟你们一起住,是自己没有住处吗?”“有啊,他有房子,只是没成亲呢,暂住我们家,一个人就不用烧饭了。”“您母亲方便来趟衙门吗?”“我母亲实在是年事已高,不方便来,我来也是一样的。” “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刘家老大,刘文有点奇怪,他情绪好稳定,弟弟刘武是他们家支柱,他也就看到白骨的时候愣了一下,很快就对答如流。”“说实话自然对答如流,他情绪波动都没有他夫人大。”“你怀疑那个男人?”“嗯,但是我没证据,所以呢,只算是乱猜。”“江逸啊,以后别乱猜了,你是仵作,不是算命先生。”当我跟宋大哥闲聊的时候,县爷的声音从背后升起,我瞬间有点紧张。“县爷,我以后不乱猜了。”“仵作靠证据说话。”“县爷你来这里是有什么新证据吗?”“如你所猜,我在调查刘文,他之前是屠夫。”“屠夫?”“正是。”“那他嫌疑更大了。”宋大哥抢着说,“难道不是100是他吗?”“屠夫剔人肉应该没那么精细,那个白骨不像是他能弄出来的。”“难道有帮凶?”“自然有,他残疾,杀人能偶然机会,解剖后,骨头怎么搬运的,肉去哪了?”“他夫人呢?”“他夫人那一日去了哪里?”“那一日去了姐姐家,留宿在姐姐家,家中杂役均可作证。”“那那位老母亲呢?”“老母亲目前没见到,我打算让你们谁去见一面。”这种事最后自然是我和宋大哥去。 我们进了他们家,地方不小,有院子,仆役不多。当我们见到那个老夫人的时候,她走上前来,“二位是来找老身的。”“老夫人,我们是衙门的,想问下你小儿子的事情。”“人是我杀的,肉也是我剔的,我跟你们走。”“老夫人,您没糊涂?”“没有啊,怎么了?”“您确定人是您杀的?”“确定。”“那就请您跟我们走一趟,我们需要回衙门问话。” 看我们回来那么慢,县爷都让小李哥来找我们了,看着我们带回来的老夫人,小李哥特别的惊讶,“这不是说不方便来的吗?”“捕爷,老身我是杀人犯,能不方便吗?”“什么,这老妇人疯了?”“不知道,回衙门核实口供再说。” 审了一下午,她把作案经过都叙述了,我们也没办法,只能先收押,虽然老夫人承认作案了,可是这里面我们怎么也觉得不对劲。她说小儿子是妾室所生,自己从来都瞧不上,可惜老爷还是给了他宅子,自己儿子作为正妻所生,分到的宅子不过就这么大。我们奇怪的是关系不好,小儿子为什么来他们这吃饭,老太太说,因为大儿媳原先定亲是给小儿子的,儿媳娘家得知小儿子是妾室生的,顿时不愿意了,最后跟大儿子成亲的,小儿子来吃饭是为了看大儿媳。至于小儿子做零工,是因为小儿子爱赌博宅子抵押了,家里接济也不是长久之计,于是出去做零工。至于怎么运送尸体,怎么剔肉都一一叙述了,用板车趁夜里拖过去,希望跟那些疫病的人一起烧掉。 老妇人一直关在牢里,她每天都在念佛珠,“老夫人,你都杀儿子了,还念佛呢?”“这是我的事,少管闲事。” 天气很好,我就跟宋大哥一起去刘家,门口人通报后,刘文和夫人一起出来迎接,“夫人的肚子一天天大了,是第一胎吗?”“是的。”“你们知道老夫人认罪的事情了吗?”“知道啊,没想到母亲尽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我万万没想到。”“您那么确定您母亲杀人了?”“不杀人她承认什么呢?”“你不是她儿子吗,没想过为母亲辩驳几句?”“捕爷,辩驳也没用啊,做了就是做了啊。”当我们出门的时候,刘文没有出来,倒是他夫人挺着肚子送我们出来,到了门口才发现夫人一人送我们出来的,“夫人,伺候你的下人呢?”“没事,我在自己家怕什么,那个,我出来是想告诉你们,小叔没回来的那天晚上,我丈夫出去过,我有孕,睡的不踏实,但是我清楚记得他出去有两个时辰。”“确切吗?”“确切。”“关于您婆母呢,有什么不对劲的吗?” 第34章 爱恨情仇 “我婆母啊,从前是女大夫,很擅长治疗骨伤,我们附近的女子都找她治过病。”“夫人还有其他需要告诉我们的吗?”“暂时没有了。” 我们从刘家一路走回衙门,“你说这刘文该不会才是凶手,老夫人出来顶罪?”“不知道,我们要去核实他们家小儿子到底有没有抵押房子,刘文的腿怎么断的,老夫人说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好像是全是口供,又好像是什么都不知道。”“这里面肯定不全是实话,我们要找出谁在撒谎。” 回到县衙,我们说出了我们的困惑,我也跟县爷说了要查查他们的口供,一行人各自去了,夫人的姐姐家距离不远,靠近城门口,去询问的的衙役问了家丁,都确定了那天夫人在姐姐家留宿了。死者刘武也的确是抵押了房子,很大可能无法收回了,要债的也来过刘文家里,可是刘文说自己成家立业了,弟弟的事情找他去,他有宅子,跟自己无关。至于刘文的腿怎么断的,家里下人说,刘文成亲没多久,在家里爬书架的时候摔断的,梯子不稳,一不小心摔下来,就再也没站起来了。 老太太说小儿子赌博抵押房产没有撒谎,夫人留宿姐姐家也核实了,老太太认罪了,这案子突然之间似乎要结束了,于是我们单独请来了刘文。 “有人看到你弟弟死的当晚,你出门了,两个时辰之久。”“没有啊,我没出门,我这样的腿脚出门费劲的很,肯定家里全都知道了,难道我自己飞出去?”“那一晚你母亲出门了吗?”“这我不清楚,她住在离我们远的地方。”“你和夫人同床吗?”听见我问这个问题,旁边宋大哥咂了下嘴,“不同床,夫人有孕,我担心影响她休息,早就单独睡在隔壁了。”“好的,现在老夫人不在家了,你生活也困难了?”“还好,我夫人照顾我很好的。”“那没什么事了,你先回去。” 刘文走后,我盯着那具刘武的尸体发呆,真的有母亲这么狠的吗,妾室的儿子,能接受来家里吃饭,不能接受他存活于世?太不正常了。 我突然发现刘武的喉骨往下的地方有点发乌,我提着油灯继续看,终于是看到了,这不是我造成的,也不是气候造成的,因为只有这里发乌,用刀刮下点骨头放进盘子里,这应该是什么呢。等我化验了一晚了,发现是当地的一种剧毒,平时百姓用于毒鼠,加之之前的疫病跟鼠有关,当时买卖很多,似乎是集市最畅销的东西。 我把这件事反映给县爷,县爷说有这个毒的人很多,范围太广了,后来有个衙役大哥说,自己家里这东西没用了,家里潮湿,十天就失效了,放墙角,根本没毒死老鼠。本县属于江南地区,河流湖泊很多,最近雨雪较多,这毒药易失效,这样一来就需要去各大店铺去查了。为了减轻他们负担,县爷建议从大老板手里开始查,他们负责第一手货源,发给各家店铺肯定是有登记。 忙活了一整天,终于查到了最近购买这些东西的人,可是里面根本没有刘家人,就算是家里的家丁都没有。“奇怪了,难道是密封保存的毒药,还是疫病时候留存的?”“不清楚啊,能把名单都给我看一下吗?”我拿着那一排名单,加上他们登记的地址,还有个是很远的地方的地址,“这个人都不是我们这个州府的,这么远买这个带回家?”“这个人啊,我们去店里问问。”“我只是怀疑,其他人地址都写的本地,怎么这个地址也太远了点。” 拿着那个名字的人很快回来了,说这个人是一户人家的厨师,厨师买这个本就奇怪,地址登记的那么远,岂不是更奇怪了,地址说出来我们都瞪大了眼睛,因为那个地址就是夫人姐姐家地址。县爷让他们去几个人把刘文和他夫人都抓来。 等到他们两都被抓回来的时候,我们都傻了,夫人裙子上全是血,而且看得出来还在流血。“刘夫人,你可是身体不适?需要大夫吗?”夫人没回话,只是瘫坐在地,刘文倒是抢先说了,“死不了,只是孩子没了!”“刘文,说说。” “那一日她说晚上去她姐姐家留宿,我也没说什么,她居然说要毒死弟弟,我一开始是不同意的,可是她说毒死弟弟,那个房子就是我们的了,弟弟虽然赌博抵押了房子,可是地还是他的,他只是没想起来去抵押地而已,夫人说动了我,所以我晚上跟夫人一起叫起来弟弟,反正也不是一母所生,就把药放进去了,弟弟很快就死了,夫人说,要毁尸灭迹,正好城外要焚烧尸骨,为了掩人耳目,要剔骨放进去,否则被衙役认出来,我们家没有报疫病死亡的,岂不是露馅了,我半夜就开始剔骨,夫人掌灯,母亲听到动静也来了,让下人全都回自己屋里休息了,母亲是懂点骨头的,帮着我一起剔了肉,肉煮成汤倒了,骨头是我母亲和夫人运去城外丢弃的。”“那你夫人怎么如此痛苦?”“因为我终于知道,她一直在利用我,她想要我和我弟弟的所有家产,她想独吞,从结亲开始,她先是跟我弟弟定亲,最后与我成亲,纯属在我弟弟那装可怜,在我这又明里暗里说我弟弟骚扰她,怀孕后更是表现的担惊受怕,她从头到尾都没有手沾鲜血,母亲为了我承担了所有罪责,直到昨晚她差点把我摔下台阶,我才想起来我腿断了,那恐怕也是这个女人谋划的。”我们看着地上那个毫无精神的夫人。 “你说完了?我来说,我外祖母是你们家祖上害死的,我母亲本可以不用嫁给我父亲,一辈子被家暴,正是我外祖母意外去世,妾室当家,她才那么惨,你祖父的债,你父亲死了,可不得你们兄弟二人还来,我从不喜欢你们,我爱的另有其人,他还在等我。”“等你又如何,要知道我也是懂些医理的,你以后不用说生孩子,连女人都不算了,你就这样和你爱的人好好在一起,永远在一起,呸!”刘夫人晕倒在地,叫了大夫来,大夫说,刘夫人血崩了,恐怕命也保不住了。 第35章 县爷病倒 又是个阳光明媚的早晨,我站在验尸房外间门口,看着一切都在变好,虽然还有点冷,可是心情是不错的。 早晨我遇到小李哥,告诉他我今日要回去看看,我去集市上买了点肉和一条鱼,买了点糕点,打算回家。回家路上看到县爷穿着布衣,“县爷你怎么这样打扮,是去钓鱼吗?”“正是。”“你吃饭了吗,要去我们家吃饭吗,我买了肉和鱼。”“不去了,你好好回家看看你爹和你妹妹。”“县爷,县里疫病死了好多人。”“是,很多人。”“很惭愧,后几天我没帮上什么忙。”“又不怪你,你已经尽全力了。”“那我就回去了。” 我一个人拎着东西从小路抄回去了,因为继续一起走没话聊了。我一进门就看见妹妹在晒被子。“晒被子吗,爹爹呢?”“在屋里,不爱起床。”“爹爹,你可是腿不舒服,才没起来?”“不是不是,天太冷,小菲让我坐在床上休息,暖和点。”“爹爹,你最爱吃的糕点,我买了两包。”“你也给自己买点东西,不要老想着我和小菲,我们好得很。” 晚上我和妹妹在屋子里闲聊,她说疫病时候他们都快没米吃了,忽然有人送了一包米,一块腊肉,我们也不知道是谁,隔着墙就丢进院子,我想开门,又怕疫病,根本不敢出去,后来我一想,肯定是你托人送来的。”“我没有啊?”“你没有?那是谁啊?”“等我回去我问问,我要把钱给人家,这不能让人白送。”“小菲啊,你可有喜欢的人了?”“没有,我也遇不到什么人,村里大多数人家的孩子都不跟我们玩的,我们住的又偏僻,可我自己也会做衣服,也会纳鞋底,每天种菜喂鸡,我反正能养活自己。”“其实衙门里那个宋大哥,人很好的,我特想介绍给你认识,上次来过的,很热心,也很关照我。”“那你自己怎么想?”“我自然是当他是好兄弟,好搭档。”“其实我倒是不着急,我若是出嫁,爹爹谁照顾,你要去衙门。”“那也是。”“外面也不会有人愿意娶妻还要照应老丈人。”“不必如此悲观,你真要出嫁,我就辞了工回来照顾爹爹。” 第二天我一早便去衙门了。在验尸房外间门口看到了宋大哥。“宋大哥早啊,你这么早在这做什么?”“县爷发高烧,都说胡话了。”“那你不去找大夫吗?”“找了,还没来,县爷嘴里口口声声要找你。”“找我?”“是的,你赶紧去看看。” 我到了县衙内县爷卧房,果然烧得厉害,不停的在换毛巾,并不能确切听见县爷在说什么,但是表情相当痛苦。“更早的时候他说要见你,马上要见。”“大夫怎么说?”“大夫说急火攻心,心中抑郁,自然人就不舒服了,开点药煎一下服下,还有放宽心,就没事。”小李哥陪着去开药抓药了,师爷一直在盯着县爷,宋大哥站一边,我站一边,师爷突然开口了,“宋捕,麻烦你先出去,我有点事跟江仵作单独说一下,县爷交代的。”宋大哥之好悻悻地出去了。 师爷突然跪下,搞得我手足无措,赶紧去拉他,他就是不起。“江仵作,这县衙内外,唯一能与县爷说上几句的,就只有你了,要劝劝他,他太拧巴了。”“具体什么事,你站起来说,你这样大的礼我受不起。” 我俩坐下来了。“你也应该听到谣言,县爷是大官的儿子,那么如果是真的,这么久,大官怎么不来接回呢,除非,这孩子是个不受人待见的私生子,县爷也的确是府里侍女所生,夫人容不下,就一直放在这偏远县城给一个高门大户人家养着,碍于县爷亲生父亲的名声和威望,没有人敢怠慢他,县爷生活环境还算不错,也成长成了一县之长,本以为此生只需要在本县好好生活就行了,前段时间,府上来报,夫人唯一的儿子意外死了,县爷的亲生父亲就想起了这件事,想让县爷认祖归宗,去继承那个家和那位老爷的一切,来人说服好几次,软硬兼施,依旧没有说动县爷,县爷气急,所以才会突然生病。”“师爷您的意思是我应该去说服县爷,让他离开这?”“大概是这个意思,那个家庭能给他的权利和荣光,可比这一个小小的县多得多。”“师爷,你跟着县爷很多年了,他不是贪图那些东西的人,我虽然跟县爷不是很熟,可他也没有那么在意你说的那些东西。”“现在是不仅仅是那些,他们在威胁县爷,若是不回去,这县衙里的我们都要受牵连。”“我们?定罪吗?”“大概是这么个意思,具体我也不清楚,因为我只知道当天有人来,找县爷谈过之后,他摔了很多东西,我很少看见他情绪失控。”“可是,师爷,我只是仵作,县爷真的能跟我吐露心声吗?”“你不仅仅是个仵作,你可是个女仵作,女子本就心细些,我只是心疼县爷一直在自己跟自己生气,这一下子还把自己搞生病了,他若是有三长两短,我们这群人就不仅仅是被威胁了,我们这群人都要杀头的。”我一听后脖子一凉。 我在那间卧房里走来走去,走来走去,师爷已经出去好一会了,县爷突然醒了,“你在这走什么?”“我看你一直没醒,有点害怕。”“师爷呢,怎么就你?”“师爷出去了,我不能在这吗?”“你一个仵作,来我这是有什么事吗?”“师爷说,让我劝劝你,我不知道该怎么劝你。”“果然啊,无事不登三宝殿,你劝。”“我也不知道劝什么,要不然一起喝一杯,今晚月明星稀,不如一醉解千愁如何?”“既然江仵作提议了,那本县只能是恭敬不如从命了,也许如你所说,一醉真能解千愁。” 第36章 群殴致死 我和县爷在县衙的一间边屋上放了张桌子,放了些下酒菜,一人一个青瓷杯。 “我没有你的烦恼,你也没有我的困境,师爷是很关心县爷你的,他希望我来劝劝你,可我不知道该劝什么,这个县里没有县爷的亲人,可是听师爷那么说,似乎和县爷有血缘关系的那个家里,也没有县爷真正的‘亲人’,县爷是发现自己无处可去才跟自己生气吗?”“你好聪明啊。”“因为师爷说的是夫人的儿子意外去世,才想到来接回县爷,那么那个家里只是需要一个承袭血脉的人而已。”“对,我亲生母亲早已不在了,那位夫人家世显赫,自然不会允许侍女的儿子登堂入室,况且还可能影响他儿子的前途,我呢,还不如没有这个身份,是这个县里那户人家养大的孩子,可是他们也没当我是儿子养大,而是当作上官一样养活我,多奇怪,我居然没有家,说起来都是显赫人家。”“县爷,你看啊,我说我不会劝人家,是因为你想到得到的是家庭,我从小都想着下一顿有没有饭吃,我娘亲我没见过,我爹爹从前做仵作,赚不到什么钱,我和妹妹很小,也要人照顾,所以我喜爱仵作这个事情,一直不敢声张,我只是默默跟着我爹爹学,也很担心他哪一天就把我嫁出去了,我再也没机会碰这个了,所以,我没有走你走过的路,也没办法感受你的痛苦,就像你没办法体会我没饭吃的那种担心一样,我们谁也劝不了谁,我们都在摸着石头过河。”“也是,谁也劝不了谁,谁也救不了谁。”“古人对月吟诵,月亮是多少人的幻想和浪漫,可是谁又看得到门前的水坑呢,那不也是圆圆白白的,你若是站在月亮上,可能你就会吟诵水坑了,我们总是在期盼我们没有的,要不然我们就着我们有的慢慢过,没有的就别期待了。”“你会期待你的母亲吗?”“爹爹说起的时候期待过,后来想,也不期待了,若是活着不来看我们,大约是不愿意见了,若是不在了,那我更不必期待了。”“也对,若眼前只有水坑,就着水坑活着,若脚下只有月亮,就着月亮活着,都行。”我俩又喝了半壶酒,有点晕。“县爷,我头晕,我先回去了。”“你能走回去吗?”“能,目前还能。” 我跌跌撞撞回到验尸房外间,走进卧室,我不知道我有没有安慰到他,但是我的确把我处理情绪的方式告诉了他,也算劝了。 第二日一早,宋大哥跑来拼命敲门。“你知道吗,县爷出远门了,县里事务暂时由师爷代替。”“师爷?他能处理县里这么多事情吗?”“不知道,这是县爷留给你的信。“信,给我的?有什么话不能说吗,还要留信。”“他说你昨晚喝多了,肯定早起不动,走的时候都没让我喊你。”我拆开信,信上没有称谓,只有四个字“后会有期”,这算什么信。“什么呀,就四个字,你看。”宋大哥看完也很奇怪,“你俩昨晚一起喝酒了?”“嗯,师爷让我去开导县爷,我也不知道怎么开导,我就说喝一杯,就喝了。”“你一个女子,喝了酒容易吃亏的,下次小心点。”“我没喝多少。”“县爷不在,我都心里没底,还不知道出什么事呢。”“你别胡说,我可想好好休息几天,你给师爷喘口气的机会。 我闲着一天了,检查我的工具,发现有把刮骨刀坏了,我就走着去铁铺,那个大爷还在,我拿着我的刀跟他比划了一下,我记得他说过人前他要装聋哑人,他一直挡着我进铺子,我就干脆站门口了,这时候刚巧有个上了年纪但还算漂亮的大婶走出来,她看着我,然后赶紧把头歪过去,我也看了她一眼,但是确定我不认识她。等我买了刀从铁铺往衙门走的时候,刚那个大婶在巷子里叫住了我,“诶,那位小哥。”我回头看见了她,“大婶什么事?”“没有,就问下你刚才在铁铺买刀,可找你钱了?”“找了,大婶你是那个大叔的妻子?”“是,小哥的母亲也跟我差不多大。”“不知道,我没见过,她离开我们了。”“小哥也会想母亲吗?”“比起我,我爹爹更想念,我也没见过,谈不上想念,也过了想念的年纪了。”大神愣了一下,说要回家做饭了,我也打了招呼就走了。 我老觉得我爹爹和铁匠铺有什么奇怪的关系,可是爹爹避而不谈,那个装聋哑的老爹该不会是我什么叔叔,可是街坊四邻也没说过我家有叔叔啊。越想越乱,赶紧回去吃个晚饭看会,希望明天也是无事发生。 第二天我打算去集市买点东西带回家,在家住一晚,当天不是我值班。刚穿好衣服,门口又是火急火燎的小李哥,“什么事?”“西街那边打死人了?”“打死人?”“当街打死的,动手的全都控制住了,被打的好像是没气了。”我拿起工具箱跟着小跑起来。 现场砸碎了一地的碗盘,一家早点摊,我先去摸了摸那个被打在地的,“没气了。”被按住的那几个还试图爬起来,被几个魁梧的衙役死死压住。“到底是怎么回事?”早点摊老板出来了,“官爷,我当时给这位送面条,隔壁桌非说自己先来的,拽我手臂,把面条抢过去,我就不肯,他抢过去摔了,这位就站起来拍那个抢面条的桌子,这下,那位也不甘示弱,上来就掐他脖子,两人就打起来了,抢面条的带了三个来吃面条,就一起加入,四个打一个,我想去拉,他们打的太激烈,路人也当是年轻人打架玩的,也没在意,直到桌子掀翻了,那四个围着打那一个,其中有个还坐在那个人身上,他很快就不还手了,我们以为受伤了,哪知道,等这几个要跑的时候,一个大夫蹲下看了看,说这个人已经没气了,我们这才反应过来,大声喊,那边几个屠户把那四个人给拦住了,后来你们这些官爷来,把人按住了。”“不认识他们吗?”“那个死了的我认识,这四个没见过。”“确定是一次没来过?”“官爷,我们做小生意的,眼睛最利,那四个人肯定是第一次来这吃面。” 第37章 两县抢人 死者全身很多地方都青紫了,骨头不同程度断裂,最终应该是出血量过大导致死亡了。“这人是被打死的。”“是的,可是那四个人一起打他,这样那四个人就不会被砍头了?”“你这么问什么意思?”“老板说没见过那四个人,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四个是一起来的,他们不是因为一碗面才殴打死者,是他们来的目的是打死死者。”“目的是打死死者?分摊责任?”“对,每个人会不会在口供里说自己没打死他,只是踢了几下?”小李哥跑了进来,“你这验尸房最近比衙门大厅还热闹,四个人都说不是他们打死死者的,只是推搡了一下死者。”“更离谱,推搡,推搡也能推出一身伤?”“反正就不承认,而且,还有个更大的问题,有人要提走这四个人。”“提走?什么意思?”“这四个人是离我们西南半日路程的白源县的,现在那边县爷要把这四个人提走,说他们在白源县犯过偷盗,要他们提回去审。”“哪有这种道理,这不是明摆着要护短嘛,这四个人在我们县犯下的可是死罪。”“师爷已经在起草文书了,给州府上报一下这件事,师爷也表示不一定能成功,毕竟他并不是县爷,也只是代管,而且新的县爷可能快要来上任了。”“小李,新县爷来了,会不会这四个人就回不去白源县了?” “宋大哥,你太天真了,新的县爷刚来不会愿意去得罪白源县县爷的,顶多是顾及面子稍微拦一下,若是州府也同意我们两县自行解决,新的县爷为了维护同僚关系,也许就拱手了。”“江逸,你别太悲观了,万一来个脊梁骨硬的呢。”“这是官场,不是英雄场。”我们仨陷入了沉默,还是我首先打破了。“我去把尸体切开看看,无论如何,要看看这个人生前最后的情况。” 我一晚上都在忙尸体检验和记录,等到记录全出来,已经是半夜了,我一个人走到验尸房外面去,月光不错,空气有点冷,我看见暗处走来一个人。“师爷,这么晚你是来拿验尸报告的吗?”“不是,来看看江仵作是不是在全力以赴验尸呢?”“刚结束。”“县爷说,你有感染力,你全力以赴的样子会让别人都不敢怠慢自己的手上的事情。”“可能是我作为江仵作这个身份,来之不易。”“说正事,死者如何?”“死者生前遭受了很多击打伤,内出血严重导致的死亡,他身上很多地方紫黑了,小李哥说那四个人不承认自己打人了,说只是推搡,绝不是推搡,他们都下了死手,就是抱着打死死者的心态出手的,绝不是一般小混混随便踢两脚那样。”“你是不是觉得他们之间其实有过节?”“很大可能,报复的可能极大,那四个人有资料吗,跟死者的交集在哪?”“不好意思,是我不够努力了,我至今拿不到他们四个人资料。”“白源县是想怎么样啊,这是个人命案,居然如此。”“官高一级压死人,我只是个代理县务的师爷,就连我写给州府的奏报,也毫无回音。”“师爷,要不我去趟白源县,这四个人,总有百姓认识他们。”“也不是不行,你们乔装打扮下,带着小宋和小李。”“好,明天天不亮我们就出发,趁着一早进城的商贩多,混进去。” 第二日天没亮我们三就驾着牛车出发了,赶到的时候太阳已经很高了,我们刚准备进城,眼尖的小李哥一把把我们两按下,拉到了旁边茶棚里,“那边墙上画着宋大哥和江仵作的画像,禁止入城。”“什么?县衙里真的有内奸啊,这件事不就我们四个知道吗?”“我昨晚,接到消息就跟我们队里几个兄弟说了,今天他们要巡街,任务重了点。”“那我们回去,白来一趟。” 我们三垂头丧气回去了,我回到验尸房趴在桌上发呆,听说白源县提人的公文已经到了,最迟晚上就来人了,这边师爷收到州府的回复,也是两县自行解决。师爷彻底没有话语权了,只能任由晚上白源县来提人。我们四个站在验尸房外面的屋子里叹气。夕阳西下,长长的阳光里一个影子越走越近,被拉的很长,我抬头看见了县爷。“县爷,县爷回来了,快看啊。”我们四个比过年还开心,语无伦次,每个人都在描述这个案子,我们已经快扛不住了。“停一下,现在是怎么了?”“州府让自行解决,白源县晚上来提人,公文提前送到了。”“师爷跟我来,江逸把尸体检验的记录整理好送来,把那四个人手铐脚镣全戴上,防止狗急跳墙。” 我急忙去拿整理好的东西,以及后来二次验尸的记录,跑进了冷清了好多天的县衙大厅。县爷说他出去一下,天黑前肯定赶回来,在那之前绝不能让任何人提走那四个凶手。县爷前脚刚出门,后脚白源县的几个五大三粗的衙役就来了,“奉白源县爷之命,来提四个犯人。”宋大哥没理他们,小李哥笑脸相迎,“哥几个过来累了,歇一会,吃顿饭再走不迟。”“公务在身,不便逗留,还请行个方便。”“你提人呢,要我们县爷同意,县爷刚出门了,所以你们要稍等了。”“试问,你们也给州府上报了,州府说自行解决,我们县爷文书已送到,本就是我县事务,请你不要阻挠我们办案。”“这位哥们,你们是办案不假,但是注意了这不是你们白源县,你们到我们地界上来,我们县爷没点头的事情,你也没资格在我们地盘上撒野。”“你这个意思是要跟我们动手了?我们本就是秉公办事,这事就算告到州府去,也是你们没理。”“你如此猖狂,今天这人我还就不让你提了,你动一下手试试?”对方准备动手之际,小李哥又叫来一批兄弟,对方见此情景,放下了手里武器。“说,你们那个靠关系上位的县爷,几时能回来,不是说回家去享福了去了吗?” 第38章 目击证人 “给我把他按住,捆好了丢进牢里,本县今天来教教你,谁是县爷,这个县还来轮不到你这种渣滓来指手画脚。” 我本以为接下来会有白源县的人来,可是一直到很迟都没人来。倒是我准备插上门拴的时候,县爷来了。“带了一壶好酒,带了点下酒菜,聊聊。”我把桌上的书都搬开,等着县爷跟我说他的经历。“想问什么吗?”“不知道,你还走吗?”“我刚回来,你就让我走?”“不是,总感觉你属于龙游浅滩,很快就会离开这了。”“怎么,回去继承家业?”“嗯,我觉得是,你总不能一辈子在这跟我们这群人混在一起。”“你们有什么不好的吗?”“你跟我们,有云泥之别,目前只是你全力以赴维持这样的平衡,若事情如你离开那样失控,你也只能认命。”“你脑子很清楚,很明白,这个县,就算没有我,也可以运转。”“我不太想换县爷,总感觉你比别人靠谱。”“多谢江仵作夸奖,我靠谱,那就必须靠谱,我说了后会有期,就肯定后会有期,我在这里一天,我能力所及之处,一定让大家都能在县衙做事顺心。” 第二日,县爷提审那四个打人的,也通过州府施压,调出了那四个人户籍资料,他们四个的确是一个地方的,从小不务正业,干的基本上是打手的活,这次说不定就是接的活,可是县爷怎么问,他们四个都不承认踢死了死者,一口咬定是推搡了死者。 县爷让师爷跑了一趟白源县,拿着州府的文书,带回了很多资料,包括这些人的亲戚朋友的资料。我们的任务就是翻阅这些文书,找到其中有没有什么线索是关联的。我们彻夜在翻阅这些东西,有的灰尘迷得睁不开眼,直到鸡鸣,我们几个困的不行,宋大哥和小李哥说出去买点早饭回来一起吃。县爷站在门口,背对着我,“你说,靠背景关系去给白源县施压,是不是很小人?”“县爷,当你作为既得利益的人,觉得这件事做的很小人,那么你就是在反省,可能我就不是个君子,我觉得对付小人为何不用这种手段,也当是给他们一个教训,但是这种行为不应当成为我们得到不良利益的方式,我们的目的是找出这个案件里的真相,给死者一个交代。”“行,你先休息一会,大家都回去休息半天。” 我一觉睡到下午,他们都开始去找死者家属了,听闻死者是鳏夫,一人独居,平时与邻居甚少来往,靠在山边上打猎砍柴换些钱度日,经常去那家面摊吃面条。“死者是鳏夫,做着与世无争的活计,那四个人是不是有人雇佣的啊,可杀死一个鳏夫是图什么呢?”“影响他们生意了?”“不应该啊。” 没多久,小李哥跑来了,“新消息,这个死者可不是鳏夫,他曾娶妻,后来妻子跟别人好上了,他也休妻了。”“这妻子户籍可曾查到?”“没有,妻子娘家已经没人了,街坊四邻也说后来没见过了。”“还有件事,死者收入微薄,怎么老去面摊吃面呢,普通百姓,就我家,我们都不舍得去外面吃,都是我爹爹或者我和妹妹自家做点吃的,面摊老板说,他经常去。”“一个人不爱自己烧饭。”“我们再去找找看面摊老板,另外,他休掉的妻子户籍资料全都给我看一下。” 我们到了面摊前面,老板今日居然没有出摊,问了旁边小摊主,说老板好几天没出摊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那天打死人吓到了。隔壁摊主说,我们真要找他,可以去他家里找。我们顺着他指的路到了一个三间平房门前,门前打扫的很干净,我们敲了门,面摊老板开了门。“哟,几位捕爷,什么事?”“想跟你再问一下当天的事情经过。”老板把我们请进他家,院子也很整洁,我们在堂屋坐下,老板很客气的给我们沏茶。”“我那天都说过了,你们需要听的话,我再说一遍。”老板在描述当天发生的事情,我被院子里凉亭的铃铛吸引了,很漂亮,风一吹,叮叮当当的声音,一个勉强会走路的小女孩蹦蹦跳跳着跑出来了,一个跟头就摔了,我看到赶紧跑出去准备去扶,一个女子也跟着跑了出来,她比我快一步,抱起孩子进了房间。“刚刚那是您夫人?”“正是,孩子还小,没看住。”宋大哥也确认了一下老板陈述的那天发生的事情,我们跟老板打了招呼,就回衙门了。 “宋大哥,有件事,我觉得不对劲,面摊老板名字户籍你都有?”“有啊?”“你能看看他妻子户籍吗?”“我去查查。”“你怎么对他妻子关注起来了?”“心里有个疑影,想确认下,我们一起去查户籍资料。” 我俩翻了半天,老板户籍里没显示有妻子啊,也没显示有孩子啊,那个孩子,不是说是他小孩吗,那这就对不上了。“宋大哥,怎么有人成婚不上报?”“这种估计也有,县里也没有时间去每年每户去核查,所以漏登记也不是不可能。”“我老觉得面摊老板有什么没跟我们说,很重要的事情,他家里户籍不对,他的面摊发生了恶性斗殴致死事件,他好像从头到尾就是个旁观者一样,即使是我们今天去找他,他陈述那天的事情情绪似乎没有什么波动,他都被吓得不敢开张了,在家里却表现的非常淡定,说书的都比他有感情多了。”“你这意思,面摊老板有问题?”“也没那么绝对,我还需要更多证据,我想搞清楚老板夫人的身份,而且不能让他们出城,通知一下守城的弟兄们。”“这些都叮嘱了,从上次白源县要来抢人,我们小心多了。”“我现在怀疑一件事,还缺乏更具体的证据?”“什么事?” 第39章 最毒妇人 “我怀疑面摊老板的妻子是死者前妻。”“啊?”“死者去吃面条应该是想要见前妻。”“那孩子也是死者的?”“这个就不清楚了。”那赶紧去把面摊老板带来。” 宋大哥他们急急忙忙往外跑的时候,一个女人来了,她手边还牵着那个小女孩。“各位官爷可是找我丈夫,他刚刚上吊了,你们可以去我们家看看。”“那夫人您来是为了什么?”“带我孩子来见她亲生父亲最后一面。”“那位死者吗?”“方便吗?”我只能默默带着她进了停尸房,我掀开尸体上的布,她眼泪流了出来,但很快就擦掉了,让小女孩磕头之后领着小孩来到外间。“里面躺着的是我前面丈夫,他家里很穷,我遇到了我现在的丈夫,他人很好,对我也好,他希望我跟前面丈夫和离,可惜我前面丈夫不同意,打了我一顿就写了休书,我拿到休书,嫁给我现在的丈夫,发现我已经怀孕了,本想着告诉前面丈夫一声,可惜他看见我就生气,我也没办法跟他说,我去找过他,他根本不给我开口,后来我生了我女儿,我现在丈夫对我很好,也把女儿视如己出,这时候我前面丈夫可能是从接生婆那里得知我的孩子月份,天天来面摊吃面,我丈夫担心坏了,毕竟他一个人,没有什么顾忌,万一对我们母女做出什么不好的举动,对我们来说也是灭顶之灾,尤其是女儿还小,万一被吓到,他找那几个混混也是为了吓唬吓唬他,在巷子口堵过他几次,可他还是来。我丈夫害怕了,干脆让那几个人打他一顿,也许受点伤就老实了。”“那可是你孩子亲生父亲啊,你也忍心让你现在的丈夫下手。”“不忍心又怎样,我一个带着孩子的女人,我只能依靠他,他能给我们好的生活,也能给我女儿好生活。”“你改嫁为什么不落户籍?”“一直没有去报。” 我进去里面停尸房,拿出一份验尸记录,“大嫂,其实你大可不必赔进你现在的丈夫,因为你前丈夫已经病入膏肓了,他没几天活头了,我剖开他之后,发现他生病很严重了,他只是想在人生最后几天看一看自己女儿,你们是一面没让见。”这位大嫂愣了一下,然后就开始哭了,后面说什么也说不下去了。 她牵着女儿慢慢往回走,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这现任丈夫想的也太简单了,雇凶无论是伤人还是杀人,都是重罪,好好的日子不过,为什么要这样,这大嫂也是,任由现在的丈夫去干这种事,那他们的安稳生活不就没了嘛。 “宋大哥,这位大嫂的户籍找到了吗?”“还在找。”“奇怪的很,她户籍怎么那么难找。”那一晚大家都在翻阅户籍,调阅之前的记档。当宋大哥翻到户籍资料的时候,他睁圆了双眼。“这,这女子可不是二嫁,她可是三嫁了。”“三嫁?”“你们看,她从前是嫁给他们同村的人,结婚第二年,那个男子就死了,她本来需要守孝三年,可是被第二任丈夫,就是躺在里面的这位,算是猎户,跟其他人不来往,就娶了她,她和猎户刚过了没两年日子,猎户就生重病了,她就搭上了面摊老板,面摊老板雇凶杀人,然后自己自杀了,面摊老板会不会不是自杀啊?”我们一行人赶紧跑去找县爷,快马加鞭去了面摊老板家,家里已经人去楼空了,面摊老板的尸体还挂在房梁上,他们找梯子给放了下来,我现场先看看。 “老板脖子上只有一个绳印,不是被人二次勒死的,桌上茶杯怎么好像有点问题。”我用布拿起一个茶杯,“这茶杯底有沉淀,我拿回去看看,是不是什么迷药或者毒药,把老板的尸体也抬回去。”我在现场转了几圈,也没有其他东西了,面摊老板家好像是值钱的都被拿走了。 我验了茶杯的东西,好像是迷药,看来那女子不是一般人,她靠改嫁,慢慢积攒,从村民到猎户再到小老板,下一个目标应该更大,可是她带着孩子方便改嫁吗。我把茶杯里的迷药和面摊老板的尸体情况跟县爷汇报了,县爷说全力抓捕这个女子,并且密切注意有没有人卖小孩,尤其是小女孩。 各位衙役大哥忙了两个晚上,终于在出城的人群里抓住了打扮成老妪样子的女子。据小李哥说,首先是他的一个小乞丐眼线,告诉他破庙那里,有人卖掉了一个小女孩,拿了银子正往城东走,他们在东城门严查,终于是发现那个手很嫩的老妪,小李哥刚发现不对劲就把人按下了,为防止她投毒,手铐脚镣全上了。 “说说,夫人。”“有什么好说的,你们既然抓我,肯定是知道我身份了。”“您的三人丈夫都是你弄死的?”“您有什么证据,大人?”“你贩卖小孩,算是罪状,先在我们县衙大牢里住下,慢慢清算。”没多久宋大哥回来了,确认迷药是找一个黑药铺买的,老板都被抓来了。“夫人,这位老板你还记得吗?”那个黑药铺老板吓得赶紧招供,“她来买过迷药,很大一包。” 只见她把衣服整理齐,“那就讲讲,我第一任丈夫是本村的,又穷又懒,我跟着他没有好结果的,我年轻貌美,只因家中贫寒才会嫁给他,他死以后,我就跟经常下山卖山货的猎户搭上了,猎户一根筋,强行跟我第一任丈夫家里人要求娶我,嫁给他之后发现他也不富裕,我哪能受那个罪,干脆给他慢慢下药,我又搭上了面摊老板,嫁给面摊老板是我设想好的,可没想到我居然怀孕了,而且我发现面摊老板居然很喜欢这孩子,希望我把孩子生下来,我本不想要这个孩子,奈何吃药都没打掉,后来的事情你们也知道,我说我第二任丈夫骚扰我,还威胁要杀我,面摊老板就觉得一家人安全受到威胁了,就想着雇凶打人了,没想到那病秧子一下被打死了。”她说这件事的时候真的是面带微笑,全程就像旁观者一样。我们旁听的都倒吸一口凉气。 第40章 河堤意外 这案子之后,我坐在灯下整理所有的验尸记录,编订成册,准备归档。今晚还是我值班,宋大哥母亲生病要回去照顾,小李哥定亲,只有我没什么事,留下值班。 我差不多整理好的时候,有人敲门,这么晚难道又发生命案了,我心里一凉。开了门,门口站着县爷。“县爷,是来拿验尸记录的吗,我差不多弄好了,准备明早交上去。”“不是,你有空吗?”“目前是有的。”“找你聊聊,我带了一壶好茶来。” 我们在桌上煮茶,咕嘟咕嘟冒烟,屋子里居然感觉暖和了点。“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吗?”“我啊,我没有,我想知道那个小女孩怎么办?”“隔壁县一个富农家里收养了,还好小孩子年纪还很小,记忆不是很清楚。”“哦,那就好。”“还有问题吗?”“应该是没有了。”“那我来问咯。”我睁圆了眼睛,等着县爷问我问题,我验尸该不会漏了什么。 “我给你留下的信,你怎么看?”“你还会再回来。”“那你觉得我会回来吗?”“我觉得你留下那个信,一半是鼓励我,希望我不放弃我喜爱的事情,另一方面,算是鼓励你自己,最起码你的离开是迫不得已。”“很明白,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回来,但是想给大家一个希望,我想要挣扎一下。”“事实证明,你挣扎对了。”“也不一定,我只是暂时回来了,若有一天我不能回来了,江逸会偶尔想起我这个县爷吗?”“那自然会,我觉得我运气真好,你看我,我是女子,为了家中人生活好一点,也是为了我喜欢的事情,当了县衙的仵作,我家中虽贫寒,却也是互相关爱,我来县衙之后,虽然经历了很多大的命案,可也在大家团结协作下解决了,我真的很幸运啊。”“江逸啊,你像个太阳。”“县爷不像吗,县爷是我们大家的太阳?”“我不算,我顶多算大家下雨天的斗笠,能给大家挡一点点暴风雨,可我自己却是阴暗潮湿的。”“阴暗潮湿?”“我,是不配养在父母身边的孩子,养父母只当我是主子,没当我是孩子,直到我父亲长子死了,需要一个继承血脉的人的时候,我又被迫从我慢慢经营了好多年的生活里一瞬间被拽出去,放进那个陌生的环境,我虽然有些许小聪明,却也是拗不过那高门大院的强权,我被困死在自己的身份里,从小到大,不曾改变。”“县爷,你已经在改变了,你尽全力了,你也回到这里了,无论多久,你挣扎着回来了,说明你改变了。”“我多想自己只是一个考取功名的书生,靠自己坐这县爷的位子,可是现在我的一切都是我那个圈住我的身份给的,我活的阴暗而潮湿。”我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我只是默默的给他倒了一杯茶,给壶里加水,等着那个水咕嘟咕嘟冒泡。屋子里有点安静了,除了那个水壶的声音,安静得吓人。 “县爷,我很小的时候,妹妹更小,有一日,我爹爹去县衙一直没回来,天黑了还下雨,我家的院子门被风刮坏了,我使劲推也推不上,眼瞅着另外半扇门也要倒下了,我在雨里气急败坏,哭的厉害,妹妹也在屋子里哭,我好害怕,院门敞开,我们家的鸡鸭鹅被偷走,或者妹妹丢了,我都没法跟爹爹交代,我知道爹爹不在家,我就是家里的家长,我恨自己力气那么小,在雨里咬牙跺脚,可是等到我爹爹第二日回来,他没有责怪我,甚至跟我说,应该在屋里,不要管院门,两个人把房门栓好睡觉就好了。我看到那天刚出的太阳,觉得前一晚我一定是傻了,不就是一场雨吗,我困在那场雨里,是因为我只站在那场雨里看所有事,等到这晴天白日的时候来看,那场雨又没那么让人恐惧和无助了。我之所以会在那场雨里着急,是我想控制那场雨,可谁又能控制当下呢,我们可以站在未来的某个时间点,看现在的困境,也许就不算什么,我不知道县爷觉得的圈住你的是什么,你身在其中,与其跳脚,不如利用,这其中可以为你所用的所有资源和便捷,迟早这圈子会圈不住你的。”县爷把手中的茶一饮而尽,“果然江逸是良药,精神良药,让你来做县衙仵作,我赚了。”“我觉得我来当仵作,我也赚了。”我顺手给县爷又续了一杯茶,结果一失手,浇他衣服上了,“对不起,我手滑了。”“没事没事,我外套脱下来烤一下就好了。”“,我把炭火盆拖过来。” 县爷在烤他的官服外套,我在旁边加炭,突然宋大哥一下子冲进来了,“你们?在做什么?”“我们?县爷衣服被我泼到茶了,在烤干。”“宋大哥,你这个时候来找我有什么事啊?”“我听师爷说,县爷在这,我就来了,听说河堤垮了。”“河堤?现在不是枯水季节吗?”“所以才更奇怪,我们邻居家的大叔是打更的,他说他正好巡到县城南边那块,就听有人喊河堤垮了。” 县爷赶紧把还没烤干的官服套上,“走,去县衙大厅,把县里掌管河堤的找来,是那个厉全,赶紧的。”宋大哥已经跑出去了,我也跟着出去,锁上这边的门,跟着县爷来到县衙里。 大家虽然都睡眼惺忪,可是都到齐了,那位叫厉全的,这会满头大汗,听说已经去河堤看了,正等着上报给县爷。“县爷,小的去河堤看了一遍,河堤的确是坍塌了,这个季节没有洪水的冲击,可能是其他原因,下面坍塌,一时间小人暂时下不去,目前正在让衙役统计伤亡人数,财产损失。”“先把伤亡百姓找到,能治尽全力治,围好坍塌的河堤,召集河工,准备挖开,本县倒是要看看,谁在我河堤上动手脚,这种人要千刀万剐。”“是!” 第41章 命悬一线 县衙里顿时忙得不可开交,县爷的脸色很难看,虽然他从出生开始就衣食无忧,可是似乎不是那种纨绔子弟,对河堤的事情相当愤怒。 我这边送了几个尸体过来,基本上在帮助家属办手续领回,已经有两个年轻人了,一早上我处理了五个,主要是勘验一下是否有其他伤或者致死原因不是溺水的,也有一个是重物砸伤致死,据家属说,房子旁边大树被冲倒了,砸中了他。我只能站在那里,默默的帮他们办手续,看他们在哭声中带走自己的亲人尸体。中午我去吃饭,吃到一半,宋大哥说,又送来两个,需要清洗,全身都是淤泥,我放下筷子就跟着他出去了。 我用水冲洗了,然后用湿毛巾擦拭,最终看到了两人长相,我看见验尸房门口好几家人在等,马上,他们就会知道死去的是谁,几家欢喜几家忧,他们每家派了一个人去认尸,第三个大婶进去就哭了,那是她的小女儿,我记得是个白净的女孩子,眼角有树枝戳伤。等到这两具尸体被领走了,宋大哥问我饿不饿,我说不饿了,一点都不饿。“我以为经过上次疫病那件事,你已经对这些看得很淡了。”“死亡从来不应该被看淡,对于我们不过是一具尸体,对于他们的亲人,就是灭顶之灾。” 由于死亡人数不能清楚估计,有三个村基本被淹没。我被外派了,我要去那三个村所在位置找一找失踪的人,户籍资料都抄给我了,由于人手不够,他们要去救助受灾的人,我要去寻找尸体,担心我一个人弄不动,把小李哥派给我了。 我们俩在那一片白茫茫的水和泥的旷野里,一句话没有聊,死一般的安静。我们顺着他们画给我们的地图,找到了第一个村庄,依稀可以看见一些家里的桌椅板凳橱柜,在泥浆里躺着,我看到一顶帽子,于是往那里走,掀开帽子,下面什么都没有,不知道帽子的主人是不是逃过一劫。“小李哥,谁会来跟我们确认获救的人,这样我们可以划掉一部分。”“随时来,我们先慢慢找。” 我在村子里慢慢的向前挪,淤泥还没有干透,走起来一点费劲,每一脚都像是踩进粘糖里,走过半个村,我看见一个人手支在外面,“小李哥,你看那里。”我们过去把那个人拽出来,已经死了很久了,我就近找了一处水洼给他冲洗,冲洗干净发现是个老者,我找了一块干净点的地方,按照年纪,大概判断他是本村的几个老年人之一,现在要通知家属,小李哥说他去找,受灾的人都统一在县里戏台那边搭帐篷了。 小李哥离开了村子,我一个人等着也没事,我打算再去这村另外一边看看,要是还能到,我就做个记号,等小李哥回来帮我把人拉出来。我顺着刚才的路继续往前,艰难的往前挪动,到了村后面,的确是看见了头顶头发露在外面,我想过去确认,没想到刚跑了两步,陷进了很大的一个泥水漩涡,我马上意识到危险,但是已经没法回头了,我开始慢慢往下陷,我不敢再动我的腿,我试图找个棍子什么的,到处都是白茫茫的,实在是没有可以抓的东西,我还在下陷,我没有呼救,这里除了我应该不太可能有活人。我从来不知道陷入泥水漩涡怎么自救,我想着等小李哥回来,可是按照我下陷的速度,等他回到县衙,找到刚刚那位老者的家属,再回来,可能会来不及了。已经淹到腰了,还好水不是太多,所以是在慢慢陷下去,该不会就交代在这里了,我想着我还能抓住什么,我看到一根草,我用手拽住了,草瞬间断裂,我看这草是中空的,也许一会我可以用这个在泥下呼吸,可是谁又能看见我呢,我把上衣的外衣脱了,就这个动作瞬间加快了我下陷的速度,我尽量动作小且把衣服铺开,可我的衣服是灰色的,会有人看得见吗,不管了,我又下陷了,快到胸口的泥水,让人很不舒服,我想喊一嗓子,可又觉得浪费体力。眼看着自己已经越来越往下了,我想起了爹爹和妹妹,我甚至没跟他们多说一句话,我整天在衙门里忙着,他们会不会跟早晨那个大婶一样,哭到崩溃。我越来越不舒服了,泥水淹过了胸口,我的嘴巴很快就会喝到泥水了。我尽量让自己清醒,我开始跟自己说话,就在泥水要进嘴巴的时候,我好像看到有人冲向了我,“别过来,漩涡。”我看见县爷来了,小李哥绑上绳子就冲过来了,他抓着我脑袋往外拽,我也使劲把手从泥水里往外伸,终于两个糊满泥巴的手出来了,“小心点,别给他拽骨折了。”好像是县爷在喊。我最终是被拽出来了,我看着一样是一身泥的小李哥,第一反应居然是狂笑起来。大家都一脸错愕,只有我在很大声的笑。 等回到县衙,他们让我先去冲澡把自己洗干净再来说事情。等我洗完澡去衙门里面找他们,县爷正在发火,“怎么回事,没带脑子嘛,说让你们出去找人的,知道河堤塌了有很多后续问题,今天是小李回来,我反应过来了,江逸肯定会继续去找死者,今天但凡迟点,你们的仵作就要被别人验尸了,说,这主意谁出的?”“县爷,是我。”师爷站了出来。“你是越来越长本事了,能做本县的主了。”“不是,我想的是,你忙的焦头烂额的,我这边分配一下仵作他们的任务,出去找找,比在衙门里等着效率高点。”“真是感谢你,今天江逸要是死在那,你怎么赔,拿命抵吗?” “县爷,师爷也是出于好心,这事怪我贪功冒进了,我看着远处好像有个人,我就一冲动就往前跑,是我欠考虑了,我一个人在那种环境下,应该安静得等支援的,你也别怪师爷了,我不是好好活着回来了吗?”“你少来当和事佬,你的责任也不小。” 第42章 幕后黑手 等到县爷把我们都教训了一顿,我们各自回自己地方去了,今晚我不值班,但是我也没空回家,还不断有尸体送来,我主要是清理。我走进停尸房,一具尸体放在那,我拿过水桶准备拎水来冲刷,一个走神桶掉地上了,我也不知道是触发了什么机关,我突然就大哭起来,蹲下来,然后坐在地上大哭,不知道是后怕还是庆幸自己活下来,突然就是想哭,整个人都没力气了。 我哭了好一会,然后擦干眼泪继续去拿桶,事情还是要做。等我洗干净台面上的一个和另一个放在旁边的人,我刚打算开门出去喊小李哥去找家属来认尸,外面的门被推开了。县爷站在门口,“你眼睛怎么红了?”“我……我可能是眼睛进了泥水,有事吗,这么晚来?”“就想看看还有几具尸体,都清理了吗?”“两具,刚清理出来。”“今晚什么也不要管了,去睡觉,活着最重要,你今天算是走运了。”“差点没命还叫走运啊。”“你也知道是差点,很高兴你活着,江逸。”“谢谢你救了我,县爷。” 我躺在床上,不知道是白天在水里时间长了累了,还是晚上哭累了,我很快就睡着了,一觉睡到门外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快点快点,又来了几个。”“又找到了?”“嗯,不过这后面估计没几个了,清点了人数,失踪的几乎没有了,数字对上,基本上就没事了。”“会不会有户籍不在这几个村的?”“那几个村相对偏僻,家中有亲友来访的都登记了。”“那好,我继续了。”“江逸,要我帮你吗,我看你很累的样子。”“还行,可能是昨天吓到了,做事还行。”“宋大哥其他不行,蛮力还是有点的,我给你拎几桶水来。”“不用了,你赶紧去做你的份内之事,不然又要挨骂了。”我夺回他手里的水桶,自己往外走,去拎水了。 我一上午清理了三具尸体,下午清理了两具。晚饭后家属基本都来认领了,入夜,停尸房里居然唯一的痕迹就是那些泥浆了。我打算烧壶水看会书就睡觉了。还没把水烧上,门口进来人了。“你要休息了吗?”“县爷啊,还没,正好打算烧点水喝,我一天没喝水了。”“那我俩差不多,我一天没吃饭了。”“为什么?”“吃不下去,犯愁,河堤之事非同小可,此事多为人祸,我真是太生气了,疫病乃天灾,我们尽全力尚可维持住,河堤之事本就不该发生的,居然在我眼皮下发生了……”“县爷,我晒了些花茶,水烧开泡一杯你尝尝。”“花茶?哦,好。”“县爷,我在烧水,水没开,我就没法泡茶,你也是,事情全貌还没看到,你气急败坏只会让我们走错方向,既然死伤百姓都被安置了,那接下来,你就可以一心一意去解决那些坏蛋了。”“是的,河堤的事已经有点眉目了,无论这次牵扯到谁,一定千刀万剐。”“县爷,如果牵扯到你关心的人或者你的亲人,能这么果断吗?”“你什么意思?”我感觉气氛不对,赶紧跪下,“小人失言。”“起来,没有怪你的意思,是想到你给我出了个我不能立即回复的问题,我犹豫了,好像就做不到公正严明了一样。”“县爷这才是人之常情,哪有那么多公平,我们生来就会有偏爱。”“但是在这件事上,我保证一定不偏私。”“我相信县爷一定会把十恶不赦的人抓捕归案。”“那刚才你的问题也问到你,若是你的至亲至爱牵涉了,你会偏帮他们吗?”“我啊,我也不确定,比如说爹爹妹妹,这些是我拼了命也想保护的人,好像我的正义感在一瞬呢被狗吃了一样,甚至我都不配说有正义感。”“你也说了,人之常情,谁能真的如门口的横木一样不偏袒任何一方呢。”县爷喝了一口刚烧开的水泡的花茶,“有淡淡的味道,微苦淡香。” 又是一个早晨了,我去街上吃了顿早饭,并没有在意大家在干什么,下午宋大哥过来了,“整个衙门,就你清闲,还在这就着斜阳看书。”“怎么了?”“抓了不少人了,也带来了不少证人,河工都带来十几个了。”“河工带来能有什么用?”“有一人招了,说他们当时的带头的,是村里的人,他们去挖河道的工钱搜没节给他们,而且当时说好的三个月,结果只挖了一个月,就着一个月工钱都没给。”“有人贪污了这些钱?”“不仅仅是河工的工钱,听说石料工具也不少钱,好像已经把分管河堤的那位大人抓了,县爷在亲自审问,他似乎也不是最终的罪魁祸首,修河堤是三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你还没来衙门,县爷跟州府说了好久,才同意修河堤,之前年年水灾,庄稼总是欠收,河堤修好之后大家都很开心,第二年庄稼丰收,好多人来给县爷磕头,没想到才三年居然这样,而且还有官府人员牵涉其中,这岂不是更让人生气。”“那你怎么这么闲?”“县爷在单独审问。”“单独审问?”“是啊,那位大人说了,他就是想要钱,没有其他,县爷好像是不信。” 宋大哥走后,我关上门休息了,不知道明日审讯结果出来会怎么样,这位大人都参与其中,要有更大的黑手,岂不是要在州府里找了,州府里的人县爷能动的了吗,算了,还是不想了,明日就能知道了。我刚睡着,迷迷糊糊听见有人敲门,我开门看见抬着一个人,我举着油灯仔细看了,躺着的是那位大人,分管河堤的。“怎么了?”先进来的宋大哥说,“在牢里自杀了,你看看还有救吗?”我试了试,“没气了,利刃刺破这里的主血管,你们发现的时候是不是血流了一地,还有喷射的?”“你怎么知道?”“因为我是仵作啊。” 第43章 关于母亲 这个人的确是自杀的,对自己下手可真狠,听宋大哥说县爷也很苦恼,这个人自杀了,意味着这件事还有更深的水,再往下不就是县官州官,都是县爷无法查到的人了,难怪他会苦恼。“宋大哥,我们也帮不上,县爷都无法控制的,我们更别说了。”“你饿了吗,我们去吃面条,我知道新开的一家面摊,很好吃。” 我们俩一路边聊边走,路过铁匠铺的时候,看到铁铺门关着,“这铁铺怎么关门了?”“昨天下午就关了,不知道是不是家里有事。”“哦,我刚来县衙的时候,跟他们问过事情,后来就没怎么来过了。”“县里就这一家铁铺,应该过几天就会开门了,你要买刀具吗?”“的确是有两把刀钝了,想磨一磨,可是上次磨薄了,反而卷刃了。”“那就等开门再来买,我经常路过这,开门了告诉你。” 我俩一路走到面摊,面条的确不错,吃完面条天也有点黑了,走到一条没什么人得小街上,宋大哥突然拿了个东西出来,虽然光线不够,但是依稀看出来是镯子,应该是玉器。“这个送给你。”“送我这个干什么?”“就觉得适合你。”“我是仵作,我戴不了这些。”“为什么不收下呢?”“我戴不了我收来做什么?”“是因为戴不了不收还是说找个由头不想收。”“都有。”“为什么,你喜欢县爷,是?”“什么?你哪里看出来的?”“因为你们总是一起单独喝茶,单独聊天。”“我现在不也跟你单独聊天。”“他送你书你就拿了那么多,我送你镯子,你为什么不收?”“不是、那个书是我借来读的,我没上过学,想多学点东西。”“你也不用考状元,学那么些做什么。”“宋大哥,我很喜欢当仵作,虽然说接触的多数是尸体,可是我从心里喜欢这个,我有我的想法,我想要再坚持坚持,所以你的镯子我就不收了。”“所以县爷让你读书你就读书,跟你喝酒你就喝酒,你还是区别对待。”“那又怎样呢,我需要跟鼓励我向前的人一起走,我想要当仵作,我想要把仵作的事情做得更好,并不因为县爷,我的意愿占第一位,他只是从旁协助,给我理顺一些东西,帮我开阔我的眼界,这有什么问题吗,我知道你会觉得我异想天开,一个仵作有什么要做好的,我只是不想让很多人冤死,我只是想给每个死者一个交代。” 宋大哥默默收回那个镯子,我掉头往衙门方向走,没回头也没叫他。我回到验尸房的时候,小李哥坐在门口,“哎哟,老弟你去哪了,县爷找你呢,赶紧的,在县衙大厅里。”我跟着小李哥来到了县衙大厅,地上跪着两个人,一个是铁铺老板,另一个好像是铁铺的老板娘。“怎么了?” 县爷赶走了大厅里其他人,关上了门。大厅里只有铁铺老板夫妻两,县爷和我。“你认识他们吗?”“认识,是铁铺的老板和老板娘。”“他们还有个身份,我从小到大的暗卫。”“保护你的?”“对,我那个有血缘关系的父亲派来的,他们从年轻到年老一直在这个县,开铁铺作掩护。”“那他们犯了什么罪?”“河堤崩塌的罪魁祸首就是这对夫妻。”“什么?”“他们借着我父亲的印信欺骗州府官员,强行接了加固河堤的活,他们是幕后的人,自杀的那位大人是幕前的人,他们逼死了那位大人,以为可以一了百了,可是那位大人死前跟我单独聊过,他给了我他被威胁的证据,他知道他们两绑架他家人让他自杀,他自杀了家人也不一定能活下来,所以他决定咬出幕后,他应该也不是自杀,这两位既然是暗卫,自然也是顶尖的杀手。” 我站在旁边愣着,像听故事一样听县爷说这些。“那县爷你单独找我来,应该不是仅仅跟我说他们罪大恶极,还有什么东西是要单独同我说的。”“接下来,我要说些事情,是这位老板娘的跟我单独说的,而你也算牵涉其中。”“我?牵涉其中?那个人的伤口的确看起来就是自杀的刀口。”“不是,这位老板娘说是你亲生母亲。”“什么?不可能,我没见过我亲生母亲。”“你先过来,你听她怎么说。” “我和我师兄本是大户人家护卫,本该是等着升官发财的,可惜我们的主子因为一个见不得光的儿子,把我们派到这里来,这穷乡僻壤的。一次我单独回去述职,回来的时候在山那边连人带马摔下山崖了,醒来不记得自己是谁,被一个青年人救了,我记不得自己是谁了,一来二去我就跟那个年轻人成亲了,生下了两个孩子,这三年间,师兄因为我们的保护的人很安全,没有上报我失踪的事情,一直在周边寻找。等我生完第二个孩子,师兄找到了我,把我带走了,我也渐渐想起了过去的事情,师兄也假装成下乡钓鱼,偶遇我嫁的那个人,多次试探发现他并不知道我真实身份,就没有杀他。我和师兄用铁铺掩盖身份,没多久就成亲生下了儿子。所以我一直都知道你的存在,只是不方便相认。”“那现在呢?”“我们也只是在河堤里赚了点钱,你是我生的,而你是我保护的,你们放我们一马,反正也就死了几个人。”“也就死了几个人,一共死亡17个人,目前还失踪2人,他们之中有女子有婴孩还有老人,你说得好轻松。”“我是你的亲生母亲啊。还有,县爷,你是我们保护长大的,那个高门大院里不死人,你父亲弄死的人更是不计其数,无论明里暗里,你们现在是在这跟我演正义吗?”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哭,眼泪就不争气的流下了。“我本以为我会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打开家门的时候,有阵阵清风,我的母亲穿着朴素干净的站在门口,告诉我们她这些年的苦辣酸甜,然后回来跟我们一起过普通平凡的日子。”“普通平凡?你以为真的有人愿意跟你爹一辈子穷着吗?谁又愿意跟一个仵作过一辈子呢?不嫌晦气吗?” “对呀,谁又愿意跟一个仵作过一辈子呢。” 第44章 河堤案结 县爷叫人进来把他们带下去,我站在厅里发呆。“你有什么要问我的吗,或者说,你有什么要求吗?”“我?我不知道,毕竟我也不认识她,我爹爹说,我娘的手肘处有一块很大的伤疤,成一个蝴蝶型,我知道的只有这些。”“如果我找人去看看她手肘,确认了,你还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我不知道,我想一个人待一会。”“是一个人哭一会吗?”“没有啊,哭什么呢?”“就像那天你被救回来之后一个人在屋里哭一样。”“嗯?你怎么会知道呢?”“我去过后面,可是又不想打扰你一个人的时间,就一会我就走了。”“很丢人,小事也哭。”“生死可不是小事,是头等大事。”“我先回去了,至于你如何处置他们,是县爷你的事情,我没有话说,无论她是不是,我想拜托你一件事。”“说。”“若她真的是,不要让我爹爹和我妹妹知道,我情愿他们一辈子都觉得娘亲只是远走他乡了,也是真的喜欢过我们。”“行,我绝不会告诉别人,你也先回去休息,擦擦眼泪,免得其他人看见你,要问你怎么了。”我擦干净眼泪,走出了县衙,我在街上漫无目的到处逛,我感觉很热很热,直到我眼前一黑。 醒来在我值班的屋里,睁开眼睛就看见好几个人站着。一个陌生人,看样子是大夫,县爷站的远,宋大哥站得近,大夫看见我醒了,说了几句就出去了。“江逸啊,你倒街上了,大夫说你高热昏厥过去,你到底是怎么了,是不是吃少了,还是穿少了?”“我没事,我就是有点点不舒服,可能最近事情太多了。”“那个,小宋啊,你先出去,我跟江逸有话要说。”“县爷,你单独在这不好?”“小宋,我再说一遍,我有话要单独跟江逸说。”宋大哥气得翻白眼,掉头气冲冲出去了,走了很远还能听见他脚步声。 “还是会很难受的,对?”“是啊,尤其是我不让爹爹和妹妹知道这件事,我不知道是不是对的,我怕以后他们会恨我,我好想有个两全法。”“把药喝了,先把自己照顾好,我会安排后面的事情,可愿意相信我?”“自然啊,不然还能相信谁。” 县爷出去了,我勉强支撑坐起来,脑门上的冷水毛巾一下子掉下来了,宋大哥一瞬间就进屋了,拿起毛巾就换了一条新的,过了冷水,让我半躺着敷个毛巾。“要不要我去你家把你妹妹找来照顾你?”“暂时不要,她知道了,爹爹就会知道,岂不是徒增担心。”“可是县爷老是在这转来转去,多不合适。”“宋大哥,我与县爷谈的大多是公事,也没有你担心的那些私事,你放心,我一直都很能摆正自己的位置。”“我怕你摆正了,别人没拎清。”“县爷你比我想象的更冷静,他更懂得大家之间的差别,不会没有分寸的。”“你似乎对他评价很高啊。”“他本就很厉害啊。” 我休息了两天好点了,我在门口晒太阳的时候,看见了县爷了,“你妹妹见过她了,我只是说有个死刑犯要女子帮忙净身,但是你忙于去其他县的事情,暂时衙门没人。”“妹妹呢,回去了吗?”“小李送她回去了。”“多谢你了,县爷。”“你爹爹怎么办?”“我爹爹就不见了,他见过她,不必了,如此便了却了。我是怎么也没想到我的娘亲这么靠近,我想过好多种结局,唯独没想到她就在我眼皮底下那么久。”“谁又能知道结局呢,不都是走一步看一步嘛。你好点了?”“好了,最起码不会倒在大街上,也不高热了。”“江逸啊,有事要说出来,难过就大声哭出来,不丢人,找我聊天也行,但不能憋心里。”“遵命。” 我彻底好了,听宋大哥来跟我说,河堤案审完了,那两位交给州府了,他们的儿子也在两日前落网了。“他们的儿子也参与了?”“是的,参与了,出了不少力,真没想到他们夫妻如此大胆,州府里也有内线,都抓出来了,这种人生的孩子都被带坏了,真是丧心病狂,河堤崩塌死了那么多人。”“宋大哥,这种人若是你的亲人,你当如何?”“亲人啊,那我就……那我也……亲人的话,这还真不好说,他们是谁的亲人啊?”“没有,我的意思是,他们是外乡人,若是有其他亲人,会怎么想?”“哪会怎么想,肯定是撇清关系,有这犯了杀头大罪的亲人,肯定是离的越远越好。”“他们是不是判死罪了?”“对呀,死罪,你怎么那么关心他们啊?”“我只是觉得河堤那件事给我印象太深了,我也差点……”“对哦,这一家人死有余辜。”“宋大哥,我们去吃面条,我请客。”“真的啊,那我不客气了。” 我俩一人吃了一大碗面,吃完我整个人都热乎乎的,我看见太阳不错,从此我惦记的人只剩下爹爹和妹妹了,远方的念想终究是没了,还以这样的方式结束了,我给妹妹买了簪花,给爹爹买了棉衣,我拎着东西往回走,没走多远,小李哥跑来了,“江老弟,你赶紧回衙门,衙门出事了。”“衙门能出什么事?”“衙门被人围起来,铁桶一样,看样子是都城来的人,来找县爷的。”“来找县爷,什么意思?”“县爷现在要见你。”“见我?我就是一仵作。”“反正你可快点,县衙四周那气氛非常吓人,你去了就知道。”我也没办法了,我把棉衣和簪花让小李哥拿着,我往县衙赶。到了门口,的确是剑拔弩张的感觉,一个个都魁梧的很,跟我们县衙的衙役比起来,他们一个能打两个。我到了门口,立马有人大喝一声,“干什么的?”“我是仵作江逸,大哥你能把刀先放下吗,我手无寸铁,也不会功夫。”“进去通传,仵作江逸到了。” 第45章 寺庙火灾 我进入县衙内堂,里面站着好几个人,都不是我们衙门的人,我只认识单独站在一边的县爷,“县爷,你找我吗?”“对,这些人现在要带走我,我不愿意。”“那我能帮你做什么?”“让你一会验验我。”“什么?”“你是仵作,你的职责是验看尸体,所以麻烦你一会验验我。”我没办法接下去。 站在厅中间的一位老者开口了,“你别闹了,已经认祖归宗了,为何还要留在这鬼地方。”“这鬼地方养活了见不得人的我。”“一个县官有什么好留恋的,跟我回去,继承我的一切。”“若是你那个儿子还在,怕是你这辈子也不会到这个养活我的鬼地方来,会脏了你的脚。”“你真的要这样吗?”“我能威胁你们的不就这嘛,我的命现在比什么都重要。我说了,最起码再给我一年时间,我要把我的一切处理好,然后悉听尊便。”“你最好是,一年后,你必定要跟我回去了。”老者在旁边人的搀扶下出了县衙,紧接着屋子里只剩下我和县爷了。 “你找我来不是为了让我来验你的?”“我担心再也见不到你了。”“再也见不到?”“嗯,要么我被一棍子打晕带走,要么我自杀成功,总要见一见你嘛。”“县爷,为何要见我啊。”“你好像是把有点溺水的我从水里拉起来了,所以要见一见你。”“你先把那个刀放下,还拿着干什么。”我接下那把刀,很明显县爷握住的地方有手汗。“真的打算鱼死网破吗?”“那是我仅有的筹码,无他。”“不就是回去吗,你可以回去,等到继承了那个家,你还可以回来啊,还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进了那个家可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是让你做什么你就要做什么。”“对哦,县衙虽小,可是县爷可以自由的呼吸,那种大宅门里,估计连呼吸都要小心翼翼。”“去吃个饭,我带你去吃个本县最好吃的酒楼。” 我和县爷在临窗的位置坐下,刚上第一个菜,小李哥冲了进来,“到处找你们,还好给衙门送菜的李叔说看见你们往这边来了。”“什么事,你这么急?”“东郊的定慧寺着火了,把方丈烧死了,还烧死了几个小和尚,现在一群香客围住了副主持,说是他放火的,现在双方对峙,闹得不可开交。”“我们的人都去了吗?”“已经去了一大半,最起码不能打起来。” 我们也没吃饭,就跟着小李哥上了马车去了东郊。果然,寺庙内人手一根棍,寺庙外香客也都手持棍棒,山门被里面的僧人堵住了。我跟着县爷从后面的小门进去了。副主持走过来,“官爷,门口这如何是好?”“这个我们来跟他们协商,你先带这位仵作去看看尸体。”“好,这边请。” 我跟着这位副主持一路走到了一个清幽的院子,房子烧的七零八落,主持的尸身还在榻上,整个人都烧的面目全非了,呈半边卧倒状态,看样子没有特别的挣扎。“主持多大年纪?”“52。”“按照主持的年纪,失火应该能跑的,怎么这也没有挣扎也没有跑,这位师父啊,您怎么称呼?”“贫僧法号慧平,主持是我师父,师父法号悟定。”“慧平师父,一并烧死的还有几个小师父?”“是的,在那一边的厢房,请随我来。” 我跟着走到另一边,正好是在悟定师父的房子另一面,属于背靠背的房子。三个小和尚看起来个头不高,年纪应该也尚轻,我看了一眼牙齿,似乎都是十多岁的样子。“慧平师父,火怎么起来的呢?”“是这样,昨日晚饭后,我们都去大殿做晚课,三位小师弟因为吃坏了东西了,就起不来,一开始以为他们偷懒,戒律院的师叔还去查看了,发现是真的上吐下泻,就让他们休息了,我们做晚课时候,大殿声音很大,等我们晚课做完已经是一个多时辰以后了,刚出大殿就有人喊失火了,我们都去拿桶拎水救火,等我们把火扑灭发现师父已经圆寂了,可能是连带着风刮到那边,烧到了三位小师弟。”“慧平师父,昨日风很大吗,火势很大?”“没什么风,就是不知道怎么烧过去的。”“那行,我估计我们县衙的其他人已经把香客安抚的差不多了,悟定大师的尸体和几个小师父的尸体我们需要带走,你们这里不方便尸体检查,我要带回衙门去。”“这位官爷,我师父圆寂了,你们怎么能带走师父的法体呢?”“慧平师父,我知道您这边可能接受不了,可是这是我的职责范围,县衙雇佣仵作就是用来验尸的,你师父死因不明,一个正常人在着火后都会呼救,往外跑,挣扎,可是很明显,没有挣扎的痕迹,你们师父去世了很伤心,可我们要知道到底悟定大师怎么死的。”“师父生前没有什么心愿,只是希望去世后火化,香客现在在门前,我也出不去,你们带走师父,我实在是不放心。”“我听说香客只不过是要攻击慧平师父你,我们只需要悄悄用黑布遮挡住悟定大师的尸体,抬下山就好了,你先要解决你的问题,别被那群人打了,而且他们对你怎么那么大的怨气?”“因为我提议不必太多进香,容易引起山林起火,可以携带鲜花来进供,他们觉得我这样做不对,对佛祖不敬,香火鼎盛才能表示他们对佛祖的崇敬之心。”“就我来说,我比较支持你的想法,可能我是仵作,我更希望用鲜花,真的可以避免很多用火,可是香客不这么认为,慧平师父、我找人来抬大师了,还请行个方便。”“行,你们请便。”我看着他的背影,腰板很直,不知道这会他是伤心师父的离去,还是等着葱副主持一跃成为主持方丈。 第46章 被困寺庙 我跟着他们一起抬着尸体下山了,下山前跟小李哥他们交代不要让他们任何人靠近那两间失火的禅房。 我开始验看那几具尸体,烧得很严重,我本以为口鼻内没有烟灰,哪知道抠鼻内居然有,我挨个切开他们的喉咙,还是有不少的烟灰,这样一来,他们就是在还活着的时候被烧死的,真是太惨了,那活着就该呼救,就该挣扎,往外跑啊,怎么悟定大师和几位小师父都没有往外逃的这样一个动作呢,难道是当时已经不能动了,那嘴巴可以呼救,怎么也没有呢。 我把尸体的情况跟县爷说了,宋大哥也在现场,于是第二日天没亮我们就出发了,到了寺里正好赶上早课,我找个借口溜出去了,剩下县爷和宋大哥继续在大殿呆着,我一路走到烧毁的禅房外,遇到了正在巡视的小李哥,“小李哥,你在这呢,我就一次现场。”“好,我跟你一起,里面到处是灰。” 我们俩进去了,禅房里能清楚听到大殿的诵经,我在禅房让小李哥突然大喊一声,宋大哥很快跑来了,跟着来的还有慧平师父,“你们怎么都来了?”“小李喊的声音,我们都听到了。”“大殿在诵经,你们怎么听到的?”“诵经的声音跟这个喊叫的不一样。”等到慧平师父走后,县爷说,“看来可以呼救,呼救也可能是听得到,但是问题是,大师为何不呼救,那几位小师父只是拉肚子,也不是昏迷不醒的,怎么就不呼救呢,他们年纪很小,呼救的声音该比小李哥还大,不呼救是怎么回事。”“尸体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江逸?”“尸体,尸体的话,尸体的头面部烧毁的不厉害,身体都快烧完了,全剩白骨了,这不对劲的,就像是有人用柴火对着这几个死者的身体烧,不烧头面部。”“就是说火场自然着火不会把人烧成这样,会各有各的损伤,可是这样均匀的烧掉身体,不烧头部,就不对劲了。”“对,像是个刻意行为。” 到这里,我们基本断定,这场火灾不那么单纯,最起码那几位死者并不是平常的失火烧死的,有人在其中动了手脚。可凶手到底是谁呢,我们几个打算回衙门,哪知道走到那条大河边,发现悬索桥断了,我跑过去看了一眼,果然是断了,且是个整齐的切口。“县爷,是人为的,不走这个桥,我们走山路大半日才能下山,这寺庙前面是河后面是山,是本县最高的一座山,山里少有人烟。”“人为的啊,看来此人要留下我们,我们跟这里没有关系啊,这样,小宋,找个山里长大的人,用最快速度回县衙,把这寺庙挂单的僧人,登记在册的都翻出来,找人来修桥。”“是,县爷。”“县爷,我还想让他们看好尸体,我们县衙里还有他们几个死者的尸体,万一尸体上有我没观察到的痕迹,被偷走就死无对证了。”“对,江逸说的也有道理,也要把尸体看好。”宋大哥很快找到了一个皮肤黝黑的年轻人,看起来黑黑瘦瘦,结果上树速度极快,爬山也是像猴子一样轻盈,带着我们的嘱托他马上悄悄从后山出发了。 我们干脆回到寺里,闲着也是闲着,我就去看他们的屋子构造,门窗很大,看样子也很结实,住持的禅房烧成那样也没有把门框烧断,也就是他们只要有力气,从床上爬到门口只需要一点点时间,他们连这力气都没有,要么是昏迷很久了,要么就是被限制自由了,无法动弹,也不能说话,可是嘴巴里没有什么杂物,按道理讲应该有堵住嘴巴的东西,多少会留下痕迹,可是我反复验看了那个没怎么烧毁的口腔内侧,实在是没看到这样的东西,至于手脚处绑带,因为身体烧毁严重,皮肉上的绑带痕迹根本不可能留存了。我又去了现场,我在现场大师倒下的地方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什么捆扎的东西。“你找什么啊,江逸?”“绳子?或者说可以捆绑的东西?”“还真没有,我也在这现场看了好几遍,我也觉得大师是被绑住了,可是就是没找到呢。”“有没有捆绑人之后烧掉之后灰烬就是说完全找不到的?”“灰烬,灰烬,织物多少有点不一样的灰烬。” 我又转到大殿另一边,慧平师父来找我们,说给我们安排了厢房,县爷和我一间,宋大哥和小李哥一间。我顿时傻眼了,宋大哥抢先说,“大师啊,我们县爷肯定是要单独住的,他不能跟我们仵作小哥一起住。”“那这样,县爷单独住,你们三位住一间,这样不就行了,我来安排弟子把被褥搬过去。”宋大哥这下更急了,“不行不行,这样不行,我们仵作睡觉打呼可吵了,我睡不着。”“那这就为难了,寺中厢房确实不够了,之前你们留下的各位官爷都已经住满了。” 正当我想说点什么,县爷开口了,“没事,就按师父原先的安排,我与江仵作一间,麻烦了。”慧平法师走后,小李哥笑嘻嘻地说,“宋哥,你怎么知道江逸打呼啊,我可不要跟他一间。”宋大哥脸色很难看,我让小李哥再去看看烧毁的现场。 剩我们三站在树荫下,“你们怎么住,这样不方便,江逸,你怎么办?”“我,我不用睡觉,之前验尸忙的时候我不睡也行的。”“那还是诸多不便,要不县爷跟我们凑合一夜。”“宋大哥、你比我爹爹操心的都多,别操心了,还是想想这寺庙里到底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以至于铤而走险烧死好几个人。”“对,与其去纠结那些无聊的事情,不如想想到底是哪里有问题,况且,今晚你真的敢在这睡觉吗,真打算睡的跟死猪一样?今晚蛇应当要出动了,我只希望我们派回去的人能提前到县衙。至于我们这些人,告诉小李,让弟兄们今晚打起精神,不要轻易吃喝别人的东西。” 第47章 狗急跳墙 我们各自进到被分配的禅房里,很素净,县爷在桌边坐下了。“你困的话就睡,我今晚估计是不能睡了。”我从随身的小布包里掏出来两块饼,“县爷,你饿吗?我这有吃的。”“你怎么会有吃的?”“我到哪里都带干粮,我打小就容易饿,都自己撕点家里饼子揣着。”我和县爷在各自啃那一块能噎死人的饼子,没怎么说话。 “你说烧死住持的凶手,为什么要困住我们?”“我们回到县衙可能会知道更多的事情,也许是尸体上的,也许是户籍上的。”“这个人为什么不怀疑我们已经知道了?”“因为那个信息很致命,会让我们马上联想到凶手。”“马上联想到凶手?户籍?尸体?”“希望明早就可以等到支援的人来修悬索桥。”“你先睡会,江逸,让你跟着来山上受罪了,我们倒是无所谓。”“县爷你的生存能力不见得比我好,你可是锦衣玉食长大的,我可是认识不少野菜的,我饿一天是正常的,你可能都没爬过山。”“你这么看我不上我,我当真是文弱书生?”“小宋都不见得能打得过我。”“我从小什么都要学的,不仅要读书还要习武。”“真没看出来,你还习武。” 我半靠着床边,没一会就睡着了,夜里什么动静都没有,我们还在等我们的人,果然,没多久,我们排下去的人在河对岸放了信号弹,我们知道县衙保护好了,这边也在修了,我们一行人坐等那边修桥,无聊就又回寺庙里了,昨日的那位衙役又从后山来了,我们一阵高兴,他带来了寺庙里僧侣的户籍资料。我们一页页翻着,可是也没看出谁跟住持有什么矛盾,寺里的僧人也挨个个被叫来问话,都说住持人很好,对他们很关心,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会遭此横祸。又到天黑了,对面修桥的已经休息了,我们也只能继续进厢房休息。 “县爷,这户籍资料没有问题,这些僧人好像跟住持也没有私怨。”“住持不在了,谁是最有可能当住持的?”“这就出现分化了,有人说是慧平大师,有人说是悟定大师的师弟悟凡大师,也有人说打算传给慧平大师的小师弟,悟定大师的关门弟子,慧希师父。”“慧希师父,没见到吗?”“在禅房关禁闭呢,说是比武伤人了,被罚的。”“多大年岁?”“也就20出头。”“20出头当住持,很多人不服气。”“这只是寺里谣言,说悟定大师偏爱小徒弟,对关门弟子特别关照,该不会引人侧目。”“明日再想,目前也就这些证据。”“对,而且我也想不通,烧死是一种特别痛苦的死法,能不叫出声,除非人昏迷了,人烧成那样,根本测不出迷药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迷药,可是这个人作案时间好多啊,先要去迷晕住持,再去挨个迷晕几个小师父,再者,在火灾里头颅那么完整,身体却近乎焚毁,这又是怎么烧的。”“只能回去继续看看尸体了,明日再看一遍现场。” 天亮我们就各自在寺里转悠了,怎么样才能烧成那样,走着走着越来越冷,遇到了刚起床的小李哥。“小李哥,这山上就是冷。”“我也觉得,这里特别冷。”“这里特别冷?”“对,外面院子根本没这么冷,我们走到那边去看看。”闲着也是闲着,我跟着小李哥到了围墙另一边,有个黝黑的小山洞,我俩点燃了火折子进去了。“哦,是个冰窖。”“冰窖?”“山里这么凉爽,做冰窖干什么?”“这我哪知道啊,说不定夏天也热,也要冰块降温,而且这里简直天然的寒潭,冰块得来全不费工夫。” 回到寺庙开始吃饭,我狼吞虎咽的吃了两个白馒头,实在是太饿了。我悄悄凑近县爷,“县爷,寺庙外面一个寒潭,有冰窖。”“冰窖,你有什么想法?”“我在现场看见几个像是倒模的东西一样,我现在怀疑,有人做了个头部的冰枷,给他们套上,然后点火,把冰块这边稍加遮挡,烧出来不就会呈现身体烧没了,头颅还在嘛。”“不排除这种可能。”我们吃完饭又去了那边看桥修的如何,看进度、下午就能好,我们终于可以回衙门了。 下午我们就一直在等桥修好,我则在两个起火房间来回转悠,发现一块地板松动过,掀开一看,果然,这里有很大的空洞,即使是经历过大火,下面也不是很干燥,应该是处刑一样的姿势,凶手把死者这样按进去,也可以在嘴巴里堵上小冰块,冰枷套头,最终尸体才有可能那样。我还在走神,想着谁会做这么残忍的事情,三位值得怀疑的人,当然也不排除寺里其他人。 突然听到小李哥大喊,“桥通了,通了,慧平大师和悟凡大师都在桥边等着了,至于住持的关门弟子,依旧没出现,这禁闭关的有点久,师父都不在了,还不给他放出来。第一个跑过吊桥的居然是师爷,“师爷此来有何要事?”“县爷,他们当日拿户籍资料,掉了一页在我桌上,被我的纸盖住了,今日我才发现,赶忙送来,我接过那张纸刚看到第二列,突然有人尖叫,一抬头发现,悟凡大师用一把匕首紧逼县爷的喉咙处。“都站远点,放下武器,不然你们的县爷就没了。”我们只好散开。 慧平大师倒是很镇定,“悟凡师叔,放下。”“放下,你在开玩笑吗,我本是富裕人家,我家世代做冰,结果被我师兄骗来,家产全都捐建这个寺了,到头来他一直占着住持位置不让,还想让慧平当住持,他有什么资格。”“悟凡师叔,师父一直说你应该下山去,你在这山寺里呆不住,你本该继续你的家业的,师父当年也是苦于无法建寺,才说动您的,您不也是一心学佛吗?”“学佛?我本以为寺中经营更赚钱,哪知道根本入不敷出,寺里仅有的微薄香火钱还周济穷人了。”“那就是建寺的意义啊。”这时候我看到县爷的脖子上已经有血渗出了。 第48章 院中闲聊 师爷大声喊,“你放开他,否则你和你的家族都会受牵连。”悟凡大师已经双眼发红,没有任何要放开县爷的意思,我从旁边抓了一块碎石,悬索桥修好了,我看了一眼县爷,挤了一下眼睛,然后把那块碎石用最大的力气扔到悬索桥上,大家的目光都被这突然的声音吸引了,包括悟凡大师,县爷一个反手,匕首落地,宋大哥和小李哥上去按住了悟凡大师。他苦笑了一声便不再说一句话。 我们一行人带着悟凡大师回了县衙。我在寺里的时候帮县爷勉强把脖子上的口子包扎了一下,可是纱布依稀看到还有点渗血。回到县衙,师爷先去请了大夫,大夫来了重新消毒包扎,白纱布像个围巾。 “江逸,这个大师真的是,为了这么点事居然杀了那么多人。”“宋大哥,杀人有时候真的是鬼迷心窍,他觉得杀了人就能达到目的。”“你说他一个生意人,非要去出家当和尚,继承家业多好啊,进寺庙想当住持,也是为了赚钱,难道做制冰生意比寺庙赚的少?”“也许是不仅仅想赚钱,还想拥有威望。”“寺庙里能有什么威望?”“住持受人尊重,掌管一座寺庙。”“真不懂,老住持死了,他也被抓了,估计住持肯定是慧平法师了。”“这就不是我们操心的了。”“对了,你去看了县爷了吗?”“为什么要去看县爷?”“他不是受伤了嘛。”“你们都去过了?”“对呀,我以为你早就去过了。” 我趁着月色走进了县衙里,走到正厅没人,偏厅也没人,站在院里看见存资料的仓库有灯火。“县爷,我是江逸,方便进来吗?”“进。”县爷正在整理着什么,师爷也在帮忙。“你们看起来很忙,我还是明日再来。”“没事,就剩几个字了,这案件的汇报文书,明日要送达州府。”县爷写完最后几个字,封起来交给了师爷,师爷掉头就拿着东西出去了。“找我有事要谈?”“不是,就是宋大哥说他们都来看过你了,可我没有来,你伤如何了?”“小伤,没什么大问题。”“哦,没事就好了。”“谢谢你,江逸。”“谢我?”“嗯,多亏你转移了悟凡的注意力,不然我怎么出手。”“多亏我们之前聊过,我本以为你是文弱书生,你说你打小也习武,我才想出那个转移注意力的方法的。”“看来还是要多沟通,彼此了解,一起做事才会搭配更好。”“对呀,不过我也不确定你一定能反手制服他,我在想着赌一把。”“你是不是也想阻止师爷说下去?”“有那么一点是的,我觉得你的真实身份一般人能不知道就不知道,师爷也是急了。”“嗯,倒也不是怪他,就是说感谢你为我考虑这么些,在那么短时间内,帮了我。”“客气了。”“我带了一壶好酒来,我们去院子后面喝。” 我俩坐下,今天没有月亮,星星都看不见,估计是云层太厚。“江逸,你从没想过要嫁人嘛,就是说我要给州府上报你作为仵作,你几乎没有犹豫。”“没有,真的没有期待过,倒是对从小跟着爹爹来验尸产生了无限期待,一开始觉得很刺激很好玩,后来发现很累,要验尸要判断,要看有没有中毒,要写记录,要整宿整宿不睡觉,吃饭也不定时,但是我依旧期待跟爹爹来县衙。还有个很大原因,我和妹妹从小接触人太少了,没人跟我们玩,我们是仵作家的女儿,做着没有人愿意做的事情,爹爹没有亲戚,不知道是不来往了,还是隐瞒着我们,我娘亲、更别提了,我生长在这样的环境下,我期待的真的只有跟爹爹去义庄验尸。”“那如果现在给你重新选择的机会,你可以读书识字,可以学女子学的所有东西,你可以去交朋友,当拥有了这一切之后,再让你选呢?”“那我不知道哎,并不知道自己那个时间会选择什么,毕竟我没有那个机会拥有所有的选择权,不过我知道的是,我目前所做的事情是我很喜欢很喜欢的,这就够了,何必想那么多如果呢,庸人自扰之。”“真通透,敬你一杯,是我崇拜的女中豪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县爷开玩笑了,我哪是女中豪杰,我连女子都快算不上了,我可是仵作江逸啊。”“你呢,在县爷做事,有什么欠缺的,可以直接说,跟我说跟师爷说跟小宋说都没事,我们都可以帮你,看得出来,小宋很在意你。”“宋大哥吗,有点,可能是县衙就我一个女子,还被他知道我是女子,就特别照顾,从前他可是能推给我的值班都推给我,能偷懒就肯定偷懒,现在把值班推给我的,只有小李哥,小李哥一直当我是他的小老弟。”“你是不是觉得小李跟你的相处模式很好,很舒服?”“对呀,我不喜欢被区别对待,有些事我没办法,那帮我一下我很感激,比如说小李哥知道我力气小,会帮我抬东西的时候忘自己那边点,可值班的时候,他可以点不让着,恨不得我天天帮他值班。”“小宋啊,可能有别的心思,你呢,晚处理不如早处理,免得对你将来有影响。”“我懂,我不会任由发展的。”“你明白最好,我不想你们两个任何人因为非必要的原因离开县衙,你们是很得力的下属,使命必达的感觉。”“那县爷给我们涨工钱?”“不要老想着涨钱,想着怎么让自己更上一层楼。”“我还是想着涨工钱。” 我喝完酒一个人头晕晕的回后面自己屋子了,在门口掏钥匙的时候,有个人影突然从暗处闪出来,吓得我一屁股坐地上。“江逸,你喝多少酒啊,都坐地上了。”“宋大哥,你怎么这么吓人啊,人吓人能吓死人的。”他扶起了坐在地上的我,帮我开了门。“你又去跟县爷喝酒了?”“嗯,有问题吗?”“你一个姑娘家,不要老跟男子喝酒。”“宋大哥,你管太多了。” 第49章 鱼市尸体 闲着没事,我就买点东西回家看看,爹爹的腿好多了,但是走路久了还是不行,明显的走路有点瘸。妹妹见我回来特别开心。“你回来啦,我来杀只鸡。” 我们一家人吃饭喝茶,在院子里闲聊着,好久没有在家这么歇着了。“小逸啊,辛苦吗,最近?”“还行,爹爹腿完全好了,还想回去衙门吗?”“爹爹的腿就这样了,不可能好的完全和从前一样,衙门的差事不能做了,以后只能是你做了。”“我没问题的。”“没问题就好,有问题要说,我们是一家人。” 我晚上睡的很香,一觉睡到妹妹喊我吃早饭,早饭刚吃一半,那边院门被敲得特别响。“这大清早谁呀?”“江仵作,我啊,小王。”“什么事?”“李哥让我来通知你,发现了尸体,好像不是正常死的。”“是先去现场吗?”“是的。” 我跟着小王去了现场,这是一个集中交易水产的地方,一地的污水混杂着鱼鳞,空气里都是腥味,我跟着他们走到了一片烂鱼肠的地方,这里看起来是市场的低洼处,攒了一堆鱼内脏垃圾,有野猫在附近啃食。“尸体在哪?”“这里,你过来看,有人来翻鱼肠,打算拿回去喂狗,结果呢,这里翻不动,拿来鱼叉翻,翻开一看是人,报官了。” 尸体虽然满身污水,但是也能看出皮肤不错,我没有急于把尸体冲洗干净,万一死者是死在鱼市场,这里可能是案发的地方,这实在是腥臭味太厉害了,根本看不出尸体到底是什么状态了。“这样,小李哥,我们把尸体和身边的鱼肠都带回去。”“都带回去?江老弟,你疯了吗,这不得臭出三条街啊。”“可是并不确定人是不是死在这里,是被人杀还是自杀或者是意外,轻易放掉这些东西,可能会错过证据,我跟你们一起,找几个大桶来,带回去。” 我们一下下的往桶里装鱼肠,周围人都捂住鼻子,等到全都装好,我叮嘱他们一定要留人看住这里。我们带着臭烘烘的鱼肠刚准备走,人群中有人看着躺在板上的死者喊出了声,“这不是飘香院的黄妈妈嘛。”“你确定吗,大哥?”“我给他们飘香院送菜的,她每次都找借口扣我钱,我认得她,虽然是脸上有点肿,但是她鼻子边上那个痣还在。”“大哥,麻烦你说下姓名和家庭住址,我们要是找您核实,就去您家里找。”大哥把姓名和住址都告诉了小李哥。 回到衙门,大家都捂住鼻子,没多久师爷来了,“什么东西这么臭,县衙里也弥漫着这味道,腥臭。”“鱼肠,还有尸体。”“鱼肠?”“嗯,尸体被鱼肠包裹,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故意的。”“我还是回去熏艾,改改气味。 我先看了一下尸体,初步检查后开始清洗,整个人看起来三十多岁的样子,皮肤不错,不像是做体力活的,水也很嫩,虽然三十多岁的样子,可一点不像普通村妇。“江逸,飘香院来人了,说认一下。” 连个年轻的女子进来了,满身香味,捂着鼻子进来,看了一眼就开始哭,“是黄妈妈,是的。”“她可有家人?”“做这行的那里还有家人。”“那亲戚朋友也没有吗?”“算是没有,这样你们是不是就不管她了,因为她无亲无故。”“二位,这是衙门,我们一定会找出来黄妈妈的死因,绝不会含糊其辞。”“可是我们没有什么钱给你,”“这不用钱,我们只是想让这个人生前最后的时光被理出来。”既然他们俩开了,我示意小李哥去问他们点问题,小李哥拉着我一起,跟他们坐在一张桌子。 “你们最后一次见到黄妈妈是哪一天,什么时辰?”“我记得是前天下午,她说她要出门,要不要带东西,我说不要,我昨日我有个老客要带我去骑马,我便跟着出去了,一整天也没想起来黄妈妈,到了今早,我还是没看到黄妈妈来跟我闲聊,我就觉得奇怪,可我也不好问,毕竟谁都有自己的生活。”我转头跟另一个女子说话,“你呢,最后见到?”“前天中午,我跟她一桌吃饭,吃完就没看到了,直到今天衙门来通知。”“你没问问她去哪了?”“都在这混饭吃,别人去哪根本不会告诉你,自己凭本事吃饭而已。”我看着他们两,也没有什么问题要问了。 我继续在看尸体,腰上、背上多少有点划伤,在鱼市场里,多少会划伤,听那两个女子说,黄妈妈自己说自己35岁,也不知道父母在哪,自己叫黄喜美,一年后想赎身去过清闲日子了。看来是天不遂人愿啊,她现在躺在冰冷的台子上。我慢慢切开她的喉部,看来是中毒,血液呈现黑红色,我用银针试了试,果然是毒,大概她就是被毒死的,全身我检查了好几遍,这毒好像毒性不大,反复验了多次,发现毒性不强,毒死一个成年人需要更多的量,黄喜美应该是吃了一点,挣扎的时候被打死的,脑后有一块很大的伤,甚至脑袋有点不正,是什么人下了毒还击打后脑勺,这看着不像是劫财,报仇的可能性大点。 我继续看尸体,她通体都很干净,皮肤雪白,我不知道杀人的人为什么要把她丢进这烂鱼肠里,难道是爱而不得或者说是从前的客人因爱生恨?我脑子里过了好多个可能,但是都没法证实,大白天杀人不可能扛着就去丢进市场里,那么就是夜间,夜间的话,杀人在飘香院可能性也小,那里不安全,容易被发现,那么凶手怎么哄着死者黄喜美跟着他在半夜去一个陌生地方呢,也问了那两位女子,黄喜美基本上不接客了,主要是负责飘香院的后勤和采买。“我们要去趟飘香院。”“去找谁?”“问所有人,那晚谁看见过她。” 第50章 暗藏秘密 飘香院里真是飘香,到处都是脂粉味,各种香薰点着。接待的是个上了年纪的女子,“这里都叫我芳姑。”“芳姑你好,我们是衙门的,可以跟这里的女子都聊聊吗?”“聊聊?这位爷,我们这聊天要收钱的。”“芳姑,现在是人命案,我们并没有去县爷那申请让你们停业接受查问,你生意照样做,我们不阻拦,可你不配合我们调查凶案,我们换个方式,对你影响更大。” 我们挨个个找人问,一个年轻的女子,眼神躲闪,我们问她的时候,她只是说那一晚没看到死者。我还想找那个女子聊聊,于是我就塞了个字条给她,让她有时间就去宋大哥一个线人开的裁缝铺,我们可以随时跟她谈。我们接着询问,有个女子说,黄妈妈做采买,跟好几个供货的老板不清不楚,还有两个老婆闹上门的,把她房间砸得不像样,我们也问了是谁,都记录在案了。在后院厨房里有个正在烧水的大爷,我刚准备问话,旁边一个帮厨大婶说,“聋的,听不见也不会说话,问也没用。”我只好作罢,帮厨大婶出去拿菜,大爷一把拽住我,眼神里很急切,可是就是说不出来,我赶紧让宋大哥装晕倒,他个子太高,只有烧水的大爷能背起他,我跟那个接待我们的芳姑说了一下,我说帮忙把人送回去,芳姑说,这边有年轻人,我知道那估计是她养的打手,只能让别人送宋大哥回去了。可是我们回到衙门的时候,却发现宋大哥怀里衣服里多了一张纸,让我们十五那天夜里二更天去飘香院后院外面的狗洞那里等他。还好这个大爷会写字,不过好像飘香院的人并不知道他会写字。 那一天二更天,我们去了狗洞那里,大爷递过来一个卷成一团的纸,我们刚想说下一句,就听院子里有人说话,“老哑巴你半夜不睡觉啊,烦死了,这老东西,真是烦。”我们没听见回应,应该也不会有回应,只能趁里面关门声响起后,悄悄离开那里。 我和宋大哥急于看纸张的内容,在油灯下,把那个大爷给的纸压平。这张纸里的字歪歪扭扭,可能是他并没毛笔,找的柴枝蘸了点炉堂灰。内容大约是,黄妈妈一定是飘香院的人杀的,具体是谁动手不清楚,但是飘香院里,觊觎她那个位置的很多,她采买赚了不少钱,芳姑也很有意见,有人一直在挑唆芳姑赶走黄妈妈,黄妈妈有孩子,但是下落不明,这事跟芳姑有关系。 “看来这飘香院里恩怨不少。”“都是赚钱的,都会有恩怨,我想知道的是,黄妈妈的孩子是谁,这个大爷说话为什么都只说一半?”“说一半?”“他说有人一直挑唆芳姑赶走黄妈妈,他都知道挑唆了,还能不知道是谁?觊觎黄妈妈职位的是谁?”“也许就是道听途说。” 我俩各自散去,我想不通,他为啥要提供这样的讯息,没头没尾,就像是要我们去彻查飘香院里的人际关系一样。一觉睡醒,宋大哥说线人那边说,那一日要跟我们单独谈的女子联系上裁缝铺老板了。约我们午后见面,就在裁缝铺。 午饭后我们匆匆赶到裁缝铺,那女子很快就来了,借口做衣服量尺寸。“请问怎么称呼?”“小玉。”“小玉姑娘,你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们吗?”“芳姑之前说黄妈妈休想赎身,这辈子就死在飘香院。”“这也许是气话呢?”“感觉不像,黄妈妈搭上的两个老板,一个送鱼家的老板,一个是送水果的老板。”“那他们的夫人来闹过吗?”“闹过,而且其中一个也是娶的以前飘香院的,那时候那个老板还没发达,娶的是芳姑的表妹,从前可是飘香院的。”“哪个老板?”“送鱼家的。”“最近来过吗?”“其实他不止一次来过,芳姑为这事跟黄妈妈闹了好几次,黄妈妈明年想赎身,我感觉是那个鱼老板出钱。”“那黄妈妈自己没钱吗?听说她采买拿回扣。”“有钱啊,可是黄妈妈都不知道存哪去了,就不花自己钱,她很抠门的。”“黄妈妈可有家人?”“那没有,听说打小就在飘香院。”“中途没离开过?”“这就不知道了,我比她小二十岁呢。”“小玉,你还知道飘香院里谁会对黄妈妈下死手?”“我就感觉是芳姑,他两恩怨大。”“黄妈妈有好朋友吗?”“那倒是没听说,不过她跟后院的哑老爹倒是走得很近,老给他送吃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哦,其他还有你知道的吗?”“不知道了。”“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们这些?”“因为黄妈妈待我很好,我不想她冤死。” 这女子买了点布料就走了,我俩迟点才从后门溜走。“宋大哥,这飘香院里还有不少秘密呢?”“按我的想法,飘香院封门,挨个个来慢慢问,问不出结果不给开门,看谁急。”“这样不是更没人说话了,你看这些人都是偷偷给我们说,说明芳姑是个狠角色,这些人并不感说实话,只能按照芳姑给的故事说。”“什么意思?”“最后见到黄妈妈的肯定另有其人,这个人要么隐瞒了,要么在找机会跟我们单独说。”“那怎么办,他们都活在芳姑手下,她还有打手。”“这样,找县爷,让他给想个办法,让我们可以和这些女子单独说,且所有人都单独说。”“挨个个叫来问话就是咯?”“那肯定不行,县府的威严在那,谁还敢说话,要不然我们就说要核验他们的户籍,要查明本县流动的人口来源,先让芳姑交出他们的卖身契,借此找他们验明身份。”“就不知道那个芳姑,会不会想其他方法,拒不配合。”“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县爷突然进来了,“你们的方法会激怒芳姑,虽然她不一定是凶手,但是飘香院一定有问题,我刚刚找了个人去飘香院的井里下了点泻药,他们生病了要看大夫,他们常看的那家医馆,我控制住了。” 第51章 夫妻凶手 我在医馆后面一间杂物间呆着,宋大哥也跟着我一起,在那个白天都需要点油灯的杂物间。第一个女子进来了,我问她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我不需要任何人签字画押,只需要把知道的告诉我就行,她说她什么都不知道,刚来没多久,就这样我们几乎都问了一遍,跟当天在飘香院的结果差不多,直到有个女子进来。“能把油灯熄了嘛,我不喜欢亮光。”我们吹灭了油灯。 “那天夜里,大家都有客人了,回房了,我的客人让别人抢走了,我很来气,拎着一壶酒就去了屋顶那个斜角,那里一般人上不去,我打小就会爬树,上去不费劲,那里能看到飘香院的后门,屋顶上太冷,我喝了一大口酒,看见两人从后门鬼鬼祟祟出去了,我本以为是哪个帮厨大婶偷带吃食回家,哪知道那两人的侧脸我居然能看到,是芳姑和黄妈妈,他两出门怎么会从侧门出去,我就觉得奇怪,不知道是去什么不能告诉我们的地方,我看他两一直沿着街道走,直到看不见。可是第二日黄妈妈死了,芳姑却警告我们,不该说的别说,生意还要做,黄妈妈死了也没办法,换个人采买。”“你知道的是这些?那你为什么愿意说出来?”“芳姑太狠了,她拿的钱比我们多,虽然她是管事的,可我们赚钱也费劲啊,她这样就过份,听说对黄妈妈很有意见,说黄妈妈吃回扣。”“吃回扣这件事是最近传起来的吗?”“是啊,我也奇怪,怎么最近他们到处议论黄妈妈吃回扣的事情。”“行,如果你再想起什么,可以去这个裁缝铺给我们留字条,口信都行。” 这个高挑的女子转身就出去了,我和宋大哥那一天就遇到一个说这么久的,其他都没说什么。第二日,芳姑来,说要要回黄妈妈尸体下葬。”“芳姑啊,你最后一次见到黄妈妈是那一天什么时辰?”“你容我想想,大约是下午快吃晚饭的时候。”“那之后你确定没见过她?”“我当然确定,你几个意思啊,你一个小仵作,本就不该来问我话,你算什么东西,晦气得很,影响我做生意。” 我还没开口反驳,倒是县爷来了。“他算县衙正式衙役,你最还态度配合点,芳老板。”“县爷,我来领回尸体,这小哥就好玩了,在这问我话,还拐弯抹角的。”“那本县问个直接的,黄妈妈死的那一晚,有人说在路边看到你和她走着,我拿画像给人家看了,人家确定就是你们,三更半夜,你们去哪啊?”“我没有,指定是看错了。”“芳老板,你最好好好回答,想好了再说。” 芳姑突然跪下了,整个人先假哭一下,“县爷,我就是跟她出去谈谈,我想让她继续留在飘香院,她吃回扣就吃回扣,我无所谓,你说她那么大岁数,出去能干什么,还能嫁人啊,我就劝她,她非要不听,就拉拉扯扯,她就摔进了河堤草丛里,我喊了半天也没喊到她,我就着急,也不敢声张,我以为她就是晕过去,我就先回去了。” 我站在旁边,“芳姑,你确定你只是推了她一下吗?”“自然啊,听说她脑袋后面好大个坑,那绝不是我,我也没那个力气啊,肯定是遇到歹人了。”“芳姑,你们两在哪个河堤上,你跟我们说具体在哪,我们去看。”芳姑大概描述了,我和小李哥一起看了,巧就巧在,那里修河堤,刚把灌木丛和草丛都翻了一遍,我们站在一片黄泥里,一声叹息。 我们回去跟县爷说了,那里根本没有现场了,刚翻的地。县爷很生气,“吴芳,你听好了,那里根本没有你说的灌木丛,你还在跟本县玩游戏呢,是,马上查封飘香楼,案子不破,不准开业,我看谁先沉不住气,来告发你。” 芳姑试图说服县爷,可是县爷气呼呼走开了。“小哥,我真没撒谎,我是恨黄喜美,可是我没杀人啊,她不会那么脆弱,推一下就死了。”“芳姑,你有没有给黄妈妈吃什么?”“没有啊,那半夜谁吃东西啊。”“那你可还记得那一晚黄妈妈吃过什么?”“好像是出门的时候她嘴里嚼着个什么东西。”“是什么?”“我记不得了,就是嚼着那东西跟我出门的。”“你们出门的那个门,一般谁锁门?”“一般也不确定,谁半夜从那过谁就锁?”“不怕东西丢了?”“院子里有狼狗。”“黄妈妈是不是有个孩子?”“这我哪知道啊。”“芳姑,你那晚真的是出去劝她留下吗,劝她留下在飘香院不能谈吗?你最好说实话,不然县爷就认定认识你杀的。”“什么?我没杀人,绝对没有。”“那还有谁,你在帮真凶吗?”“我没有啊,我真的就推了一下。” 我刚准备出去,小李哥的小跟班来了,“逸哥,的确有购买毒药的记录,是那个哑老爹买的。”“芳姑,你选一下,你杀了人还是哑老爹杀了人,我们只定一个死罪。”小李哥很快就把哑老爹带来了。他倒是一脸淡定,毫无惧色。“我们来听听凶手怎么说?”芳姑还试图插嘴,被哑老爹一句话就按住了。“你别替我顶罪了,事已至此、算了。”“你不是不会说话吗?”“那你看我年约多大?”“60左右。”“仵作小哥眼神不行,拿盆水来。” 当哑老爹洗了脸,把脸上几块黑灰洗掉,整个人年轻很多。“我来说说,黄喜美知道了一个消息,她知道了飘香院有一个我的女儿,这个女儿是我和芳姑生的,可惜小时候走散了,被黄喜美带进了飘香院,她一直威胁我们两,要敢对她不好,就让我们的女儿知道自己的爹妈是谁,是飘香院的老板,却任由女儿在这里接客。我们就一直畏畏缩缩,害怕她,直到我们最近发现,那是黄喜美自己生的孩子,我们的孩子早就让她卖给人贩子了,我们实在是太气了,所以芳姑负责去引出来她,我负责去杀,这种人就该杀了,扔进烂鱼里,不配为人,应当烂掉臭掉。”芳姑和哑老爹抱在一起哭了。 第52章 后院尸体 哑老爹和芳姑被押走后,我们都没话可说。我拿着芳姑最后留下的镯子,跟着宋大哥一起去飘香院,发现大门紧闭。我们从后门敲了半天,有人来开门了,是小玉姑娘。“这是芳姑让我给你的,她说没什么可以送你的了。”“这里关门了,我要走了。”“你去哪啊?”“我去看看我爹娘,若当年不走失,他们会开飘香院吗,若没有飘香院,我会进来吗?”“是黄喜美带你进来的,她在威胁你爹娘。”“可是他们为什么不带我走呢,还是惦记这里的生意啊,多年前走失的女儿,就跟死了有什么差别,可我还是要去见他们,他们自己的女儿走失了,却买下别人的女儿的人生,真是一对生意人。”“小玉,无论你多恨他们,你现在可以处置飘香楼。”“重新开业吗?”“我的意思是,若你觉得你的爹娘对不起你,你本以为赚够了赎身的钱就可以离开这,然后发现原来自己一直在帮自己父母赚钱,而他们赚钱的理由居然是找走时的你,那么你不妨这样想,这个飘香楼里,剩下的房产地产,里面能变卖的,都卖了,你拿着这些钱去做你本来就想赎身后去做的事情,忘记这里,忘记那两人,他们没多少活头了,拿着钱,去过你想过的生活,一次也不要回头。”“知道了,我明日就找人来估个价,江仵作,多谢你,这镯子我也要了,应当也值点钱。”“自然,那我们就告辞了。”“江仵作,我以后再来这里,还能去找你吗?”“可以,只要我还在县衙里当仵作,你随时可以来找我。”“那就后会有期,我要去看看外面的花花世界。” 我和宋大哥两人慢慢溜达回去。“你为什么那样劝她,她好像并不打算去看她爹娘了。”“不是好事吗,芳姑他们并没有那么想对女儿好,美其名曰,为了女儿隐忍,我想那大约是想轻判,不过县爷给州府的文书并没有建议轻判,说是希望重判,他们是两个自私的生意人,并不是想念女儿的人,杀了黄喜美也绝不是受人威胁,人,为什么要为不爱自己的爹娘流泪呢,不爱就转身,血缘关系重要吗,不重要,爱你的人才是你的至亲,不爱你的,即使是亲生爹娘也是枉然,小玉被耽误的人生,黄喜美有责任,芳姑他们就没责任吗,不如忘了,去做自己,她的过去都是深渊,一次也不要回头。”“可是以后不会遗憾吗?”“遗憾什么,弄丢自己的爹娘,杀了人得爹娘,为了生意让女儿继续呆在青楼的爹娘,那一点配得上爹娘二字,这些不是遗憾,是恶臭的过往,一次性全清理掉最好。”宋大哥看着我没再说话了。 我们一起回到县衙,我晚饭没怎么吃,买了块大饼带回去,烧了一壶水,喝着热茶看着书,油灯时不时闪烁一下,饿了就撕块饼吃一吃,突然觉得这样也很舒服,今日也是我值班,不然我就可以回家看看了。 夜里我起床上厕所,由于我这边没设茅房,半夜我肚子不好,外面还下雨,跑回县衙里上厕所,我敲了半天后门,才有人来开门。我匆匆上了厕所,又叫他出来关门,他披着衣服,我都看不见他的脸。第二日清晨,满地是水,不过雨停了,我的值班房有个角落有点漏雨,改天要爬上去修一下。我刚准备去买几个包子吃吃。小李哥跑过来一脸通红,“出……出大事了。”“什么事?”“衙门里死人了。”“谁死了?”“不知道。”我跟着他一边跑,一边随便问,直到我跑进县衙大院子里。看见了围成一堆的衙役们。 当我推开人群,发现地上躺着一个人,看脸色应该是死了,我伸手去摸了摸。“死了,至少死了一晚上了。”“这人是谁啊?”“不知道。”“那是怎么到这的?”“这要问你啊,江仵作,昨夜是你值班,这么大个死人,你都不知道?”“我?我哪里知道,我住后面,昨夜这前院不是小王嘛。”“是我啊,你半夜还来上茅房的呢。”“对呀,你给我开门关门的,也没注意到这里有个死人啊。”“我没给你关门。”“门明明是你关的,你睡糊涂了。”“我没有,逸哥,我开的门,然后我回去继续躺着,等我早晨起来,我看门没栓上,我估计是你看我睡太死,没叫我。”“我没有关门啊,是你关的门。”我俩正在争执的时候,县爷和师爷来了。 “这真是胆子大,杀人杀到县衙来了,赶紧各归各位,这案子要破不了,都等着回家。”县爷看起来很生气,县衙大院里给人扔了一具尸体,这事简直太荒谬了,简直就是打县爷的脸。“昨夜值班的都过来,现场固定好,尸体抬走,脸洗出来画像贴告示。” 我和小王灰溜溜跟着县爷。“谁先说?”“我,我昨天半夜肚子不好,就来敲门,小王给我开的门,后来我出去的时候我还没喊呢,他就出来给我关的门。”“我没有给你关门,逸哥,我到早晨才发现后院门没栓上,我以为是你叫不醒我,自己把门带上了。”“江逸,你确定没记错吗?昨夜雨那样大。”“没记错啊,我先进来,小王给我开门,我进来上厕所,雨很大,我出去的时候,不对,我出去的时候,一个披着衣服的人给我关的门,没说话,也没露脸,我还奇怪了,小王开门时候露着脸,关门时候怎么衣服披成那样,我本以为他冷,或者是怕雨淋才那样的,这样一想,那件事很不对劲,那个人故意不让我看见他的脸。”“那可能是凶手,也可能是搬运尸体的,那人看来有备而来。”“可是如若我不去上厕所,他怎么进去呢。”“他可以反过来假装成是你,反正下雨,披着衣服戴着斗笠一点不奇怪。”“这个人似乎很熟悉我们前后院的来往,也熟知我后面房子没有茅房。”“看来这人有很大程度是来挑衅我们的。” 第53章 无辜被抓 尸体被抬到了验尸房里,我先看了一下有没有明显的伤口,然后才冲洗干净,是个年轻人,也就二十岁左右。死的方式很简单,被一刀捅向胸口,刀甚至都没拿走,凶器拔出来之后,我仔细冲洗,除了血迹和泥沙,没有其他东西,泥沙似乎也是后院的,死者生前应该是挣扎过,多处擦伤,指甲缝里还有泥,看穿着,是普通人家,粗布衣服,牙齿还算整齐。我把初步的结论给了县爷,没想到,这时候州府来了一位巡官。 这位巡官来了之后,在衙门到处检查,调阅各种记录,正好看到了目前的案子。“这案子还没结案?”“是,刚发生。”“刚发生?好几天了,县衙后院死了人,至今没抓住凶手,有口供吗?”“目前还没抓到凶手。”“本官的意思是有没有目击者,或者证人口供。”“这倒是有。”于是县爷就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没想到这位巡官大人,一拍大腿,把我和小王抓起来了,我俩双双被关起来了。县爷本想辩驳,可看见这位神气的巡官正在想办法找茬,就没当场反驳。 我在牢里也没事干,就想这个案子有什么我们遗漏的东西,想半天没有头绪,加上大牢里实在是太潮湿了,我开始咳嗽。夜里县爷来了,“我刚也去看了小王,我马上把你调整一下牢房,这间太潮湿了,换个干燥点的。”“县爷,不要为难,我在这待几天也没事,那个巡官大人大约不过想耍耍官威,等他走了,我们自然可以出去。”“他这样子,要么是没脑子来耍官威的,要么就是来针对我的,我们县衙要好好整顿一下了。”“你意思有内鬼?”“八九不离十,上次就有人泄露我们县衙的消息,这次这位巡官好大的架子,来了就把我的人关进大牢,还好最近小宋不怎么在衙门里,不然真是没有亲近的可用的人了。”“县爷,这案子会不会从一开始就是冲你来的?”“杀个人,就为了冲我来?再找这么个人来抓你们?这前后也连不上啊。”“反正你让宋大哥小心点,最好通过你的途径查一查这位巡官大人的来头和底细。” 县爷去忙了,我又在牢里盯着屋顶发呆,虽然已经半夜过后了,我还是睁着溜圆的大眼睛,这件事如果是冲着县爷来的,那只剩宋大哥保护他了,宋大哥该不会也折进来。铁匠铺那对暗卫被抓之后,应该会有新的暗卫来,毕竟县爷的家庭非同小可,他这独苗,出点啥事我们全县都没有好果子吃的。 第二日,宋大哥刚走到我牢房门口,那边巡官大人来了。“谁允许你探监的,你是谁?”“回大人,小人是本县宋衙役。”“从现在起,没有本官允许,谁也不许探视命案重要嫌疑人。”“你,滚出去。” 宋大哥只能出去了,那个巡官耀武扬威过后,就离开了大牢。等到人群都撤了,我刚准备坐回床边,我看见地上有个很小的东西,走近发现是个裹着字条的石子。“已经在联系人了,师爷已经送出去信了,可能会提审你们,万望小心。” 我知道这是县爷目前暗地里做的事情,我烧了字条,继续想这件事,如果这人冲着县爷来的,也不必这样冲进来,找个杀手不是更快,搞出这么多事算怎么回事。 第二天果然提审我和小王了,小王坚持说那晚他只开了门给我进去茅房,我也坚持我只是上了茅房就离开了,俩里的时候一个看不见脸的人给我关的门。这位巡官突然暴跳如雷,喊人上刑,县爷在阻止他,他却呵斥县爷一个下官敢插手上官断案。小李哥被打了二十大板,整个人都哼哼唧唧爬不起来。轮到我了,夹棍拿了出来,我看着夹棍上手,闭上眼睛等着这位巡官让他的人行刑,估计会疼到崩溃,刚收紧我就叫出声了,实在是钻心的疼,我还在闭着眼睛等手指头更疼,县爷居然冲下来,一边一脚踢开了那两个行刑的人,扔掉夹棍,拉起我,让宋大哥拉起小王。“清风县,你好大的胆子,本官办案,你居然阻挠?”“大人,下官的衙门里还用不到大刑,我们会抓住凶手,我不会让你动我的人。”“大胆,我要上报州府,你居然敢藐视上官,你等着丢官。” 那个巡官暴跳如雷,我们县衙的人都蹲在后院偏厅里,商量着下一步怎么办。“小王,身体怎么样?”“县爷,我还年轻,倒是没事,也壮实,也就屁股受点皮外伤,你看看江仵作,他瘦的跟竹竿一样。”“我也没事,还好县爷眼疾手快。”“这样,我们先出去,哪怕是找个临时落脚点,师爷很快就要回来了,如若实在不行,在座各位,愿意跟着我冲出去的,就跟着,不愿意跟着的,现在去跟那位巡官大人,我不会记恨你,无论结局如何,大家都是选择了活下去,都没错,知道?”“知道。” 结果在场无一人离开。“既然这样,我们就先出去。当我们推开偏厅的门,院子里站满了衙役,都是这位巡官带来的,都拿着武器。“清风县,你听好了,你今日藐视本官,你的下属都要死在这院子里,或者呢,你交出那两个凶手,给本官赔个不是,也不是说不能原谅。”“你做梦,这里没有凶手,你休想动我的人。”“那就不好意思了,刀剑无眼,动手,拿人。” 眼见要拔刀了,宋大哥他们和县爷都开始准备了,师爷回来了。“州府公文到。” 州府公文里让这位巡官立即离开清风县,放下一切清风县事物,不允许继续插手清风县,公文下达,立即出发,不准逗留。这位耀武扬威的巡官一下子也很疑惑,怎么州府会出这样的公文,他一时之间也摸不清,这个年轻的清风县有什么本领,能拿到州府公文,他带着一脸狐疑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第54章 死者身份 小王看了大夫被送回家休息了,宋大哥问我要不要回去休息,我倒是还好,我的手指之间有些划伤,总体来说,没有伤筋动骨。 “你回去休息几天,毕竟蹲了好几天大牢,别在这硬撑。”“宋大哥,我没事啊,我没受伤啊。”“老觉得你受了伤,要回去休息。”“我没那么脆弱,你回去忙,我们这案子还没结果呢,死者至今没有人来认领。”“没有。” 我在那个死者身上反复验看,就是没找到新的证据,这个人到底哪里不一样呢。“你手上不是有伤吗,碰尸体没影响吗?”“没影响,都是小伤,县爷你来这里有事吗?”“我不放心你,来看看。”“你们都很不放心我,我也没什么事啊,我是成年人,我也不傻,我自然知道自己什么情况,我还会一点点大夫的活,自然不会让自己忍受病痛。”“那就好,这次这个州府的大人来的有点蹊跷,我感觉他就像是谁派来故意恶心我们的。”“恶心我们?”“嗯,他来了之后,案子一点进展没有,而他却把我身边好几个人都关起来了,按道理说,就算是州府巡官来县衙,也不插手县衙的案件,他就像是个没办过案子的门外汉一样,从头到尾都没有正经办事。”“有没有可能是你仇家派来的?”“仇家,我哪来的仇家,这个人来了之后做的最离谱的事情是抓你们,但也没有实际上对你们怎么样,他的关注点到底在哪呢?”“这不清楚。” 第二天晚饭后,我在屋里看书,县爷又来了。“我知道那个人是来做什么的了?”“你怎么知道的呢?”“因为我收到一封家书。”“家书?”“我那不太熟悉的父亲给我写信了,说那个巡官是他找人安排的,为的是看我多久忍不住,结果是用刑。”“你父亲真是会转弯。”“看着,他们会继续找你麻烦。”“找我麻烦?为什么,又不是只有我被抓。”“可是在你用刑的时候,我没忍住,直接以下犯上了。”“那你父亲只是为了证明你在意哪个下属?”“从我父亲的人找到我开始,我就篡改了你的户籍,你性别是男性,他们应该是找人查到你是女子,所以怀疑我是不是在这县衙藏人了。”“县爷你是不是要跟门当户对的女子成亲啦?所以你父亲才会这样悄悄试探你。”“是有什么大学士家的长女,我拒绝了好多次,我跟他们说了,若要我成亲,我母亲牌位要放进我父亲家祠堂,可他们万般不肯,那我自然不会成亲。”“可是胳膊拗不过大腿,他们如果强制你的娶亲,也不让你母亲排位进祠堂,你怎么办?”“那我就杀了我自己,他们不过是想我传宗接代,我活着他们才有希望,况且是唯一的希望,所以这把我的命就是最大的赌注了。”“县爷,你估计也在县衙呆不久了。”“我会尽我所能呆很久,从来没有如此痛恨亲生父亲,多希望我就是县城里养父母家里的孩子,普普通通的过一生。”“你没办法普通了,那就闪亮的过一生,既然白捡了这么大个便宜,就动用自己的权力为所欲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笑那么开心干什么?”“县爷没听说过,一人得道 鸡犬升天吗?”“所以你想靠着大树乘凉?”“带我们去作威作福。”“你先把手头案子解决了,我带大家去天子脚下转转。”“一言为定,我要撸起袖子验看尸体了。” 我又熬夜检查尸体,发现了后槽牙的后面插着一小块石头的一部分,看起来像是玉石,牙齿里有玉石。“宋大哥,县里哪里有玉石卖?”“玉器店?”“还有呢,远郊那个采石场?”“那里去发过死者画像吗?”“没有,谁没事去那,你发现什么了?”“这死者后槽牙有半截玉石碎片,已经扎进肉里很深了,我刚发现的,我们去玉石场。” 马车颠簸了半天,我早饭都要吐出来了,到地方了,我都不知道我们县里还有这样的地方,灰尘漫天,一群人都在热火朝天的忙着。“我找下你们这负责的可以吗?”“你什么人?”“我县衙仵作,想问你们见过这个人没有?”我伸手放开了画像卷,“见过啊,这不史钱嘛,好几天没来了。”“你最后见到他是哪天?”“你等下我去看下账本。”他去现搭的棚子里拿了好大一本,“我看看啊,我每天给他们记,月底好发工钱,你看史钱七天前就没来了。”“工人不来,你们不找吗?”“哎哟,官爷,我们这最不缺人,山上采石头工钱高,谁都想来,紧俏得很。”“史钱住哪里?”“住在那边的棚子里,大家都住,回县里太远了,没空回去。”“能带我们去他住过的地方看看吗?”“没问题,这边请。” 史钱的位置已经有新工人睡进去了,其实只能算个棚,勉强遮风挡雨,我在那个床边来回看了好几遍,什么都没看到,估计东西都扔了。“他没有东西在这了吗?”“有,这个包里,都是他遗留的,都以为他过几天就回来。谁知道一直不回来,史钱他死了吗?”“死了,你没看我给你的画像吗?”“看了,没看字。”我接过那一包东西,里面居然有本书。“他有朋友吗,或者说过自己哪来的吗?”“这都没有,我们这里凭力气干活,干了活有钱,谁会去问你哪来的啊?”“万一是逃犯呢?”“官爷,进城都有检查,若有问题早带走了,你们都放进来的人,我们为什么要二次查人家。”“也有道理,大哥,我们可以随便看看吗?”“可以,看。” 我们沿着采石场走了一圈,才走到大路上,宋大哥抱怨说,鞋都穿坏了一双,不知道我哪来的那么多力气。“我打小就跟我爹爹走很远的路来县衙的。” 第55章 重要物证 死者身份基本确定了,可是谁都不知道他哪来的,只有一个名字,那名字都可能是假的,他一个采石场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县衙后院里,这个人的死跟县爷的父亲家有没有关系,会不会是县爷的父亲家随手碾死个普通人,用来跟县爷对峙。我脑子里出现了很多种可能,直到宋大哥拍了拍我。“想什么那么出神?”“没什么,在想死者若不是本县人该有多难查。”“你担心名字也是杜撰的?”“也有可能啊。”“他用假名字是为了去采石场赚钱,一个采石场需要假名字?”“谁知道呢,回去翻户籍。” 等到我俩回到县衙,都很晚了。“要不明天再去找。”“可是我睡不着,这案件一点眉目没有,死者都没有家人来找他,只能是我们操心他怎么死的了。” 下半夜我特别困,刚准备熄灯,有人敲门,这个时间,谁会来我这。“谁呀?”“我。”我一听是县爷的声音,就开了门。“这个时候有急事吗?”“没有,看你灯亮着,估摸着你在看户籍资料。”“嗯,单单是本县就有几十个叫这个名字的,排除年龄性别不符合的,还有十几个,要挨个个查了。”“这案子到目前为止,只问出这个人的名字,是不是很奇怪?”“是啊,你说,我仅仅是猜想,会不会是县爷您的父亲?”“原来你疑虑这个啊,我觉得不会。”“我父亲那样的人杀掉的人,你都不会知道他叫什么,不会让你查出任何,也不必用那天夜里那么拙劣的手法,他有的是杀手。”“也有道理,倒是不必那么繁琐。”“你还是早点休息,一觉睡醒也许有新的消息。” 我躺在床上,可能是白天走太远的路,瞬间就睡着了。一觉醒来已经天亮了,我虽然很困,还是起床开了外面大门。“好巧啊,我刚到门口。”“什么事,宋大哥,你好早。”“采石场有人送来了一个东西,一个簪子,说是昨天我们走后,他们又认真的打扫了史钱住过的地方,在柜子里的木头缝里,找到了这个簪子,看着像是女子的东西,就交来了。”我拿到簪子看了又看,的确是女子东西,也不太像是史钱的东西,他一个男子,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而且这东西有点价值的样子,以他在采石场的工钱,哪里买的起这个。” “都看什么呢?”“一个物证。”“哟,是块不错的玉,可惜这镶嵌手艺一般。”“县爷,这种簪子一般什么人会用?”“很多人,普通人家祖传的,家族没落了的,也有青楼女子佩戴。”“男子一般不会佩戴。”“自然不会,这东西谁的?”“可能是史钱的,采石场的人送来的,他柜子的木头缝里的。”“你们去趟玉器坊,老板开了很多年店了,让他看看这块玉。” 我和宋大哥徒步去玉器坊,宋大哥之前一个案子帮助老板挽回不少损失,老板非常热情,当我把簪子给他看的时候,他一脸惊讶,“许久没见这样的玉了。”“老板,这玉有什么问题吗?”“这个玉,是当年一个宰相墓里挖出来的,一个饰品上的一小块修饰品。”“那当时的盗贼呢?”“不是盗贼,是公开买卖的,那年闹饥荒,县衙直接把玉器都卖了,金器上交了,上面也同意了。”“这块玉谁买走了?”“玉当时都被我们几个做玉器的收了,毕竟是墓里来的东西,大户人家嫌晦气,到了我们手上,自然是化整为零,做成其他饰品,卖出去了,这个簪子还是我这里伙计做的,我已经让他去拿账簿了,看谁买走了。” 等到伙计拿来了账簿,老板查看之后说,这个簪子被前面街的豆腐刘买走了。”“这个人有妻室吗?”“有,你去了就能看到,他妻子胖胖壮壮的。” 我们答谢老老板之后,就去豆腐刘的家里了,他前面开豆腐店,后面院子就是自己家里住的,院子里晒满了豆干,桶里是一些豆渣,已经吸引了不少苍蝇。“刘老板在家吗?”“可是来定豆腐的?”“我们是衙门的,想问您点事。” 我们跟着他进屋,他想给我们倒水,我们推脱了,就直接进入正题。“这个簪子你眼熟吗?”“自然,我给我家那位买的,她前段时间说丢了。”“可说在哪丢了?”“没说,就说上街时候丢了。”“那你认识一个叫史钱的人吗?”“没听说过,怎么了,这簪子他捡到了?”“也可以这么说,您夫人呢?”“还在午睡,我来看看,起了没?” 他进里屋去喊了半天,出来一个胖胖的女子,皮肤黝黑。“什么人?”“不得无礼,这二位是衙门的,你丢的簪子找到了?”那位夫人显然是被吓到了,但是马上恢复了表情,“那就多谢二位官爷了,我都以为被贼人拿去卖了。”“夫人,你可认识这画像里的人?”她是抬头扫了一眼,“不认识不认识。”“您确定吗,他叫史钱,他在采石场做工,您的簪子是采石场找的,在他的柜子缝里。”这位夫人眼神躲闪,但还在继续跟我们对话,“那你们就抓住他啊,抓贼啊,我这……我这簪子肯定是他偷了去。”“夫人,他死了,被人杀掉的。”“那你们就去找凶手,来我们家做什么。”“我们很好奇啊,他死在我们县里,远郊的采石场他都好多天不去了,按理说,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不带着走呢,多少还能换些散碎银两。”“那东西不值钱。”“这块玉还是值点钱的。” 豆腐刘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说,你个不要脸的东西,是不是跟人混了,这是我花了不少钱买的,我起早贪黑磨豆腐,供你吃供你喝,你还在外面找人?”“你对我再好有什么用,你生不了孩子,我想要个孩子,我有错吗,我刚好遇到史钱,他缺钱,我缺孩子,我们有什么错?” 第56章 服毒自杀 豆腐刘的夫人很快就承认自己杀了人,加之豆腐刘给衙门厨房送豆腐,进进出出,就知道衙门的情况,也知道了后面验尸的地方住着仵作,仵作那边没有茅房,夜里上茅房要起夜,那天的豆腐有问题,半夜仵作刚好去上厕所,加之下雨,真是帮了她很大的忙。史钱贪得无厌,豆腐刘的夫人已经怀上孩子了,要打发他走,谁知道这人每天就在豆腐坊附近转悠,想要更多银钱,豆腐刘的夫人自然慌了,心想着一不做二不休,杀了这个人,反正他一个人在外,也没有家里人找上门,杀人之后想着丢进衙门。 其实她的口供很大一部分没问题,可是杀人丢进衙门,这件事太不正常了,谁杀了个没有家的人不希望扔进万丈深渊,谁会给自己找麻烦,丢进县衙,那么有可能就是丢进县衙这件事,不是豆腐刘的夫人王氏的本意,有没有可能她杀人之后,有人给了她什么承诺,或者是威胁了她,这样一想就合理些了,我去找了县爷,县爷说,“分析的有点道理,可是王氏一口咬定,是自己造成的,她到底从中能得到什么,她目前怀上孩子了,可是她孩子也没生呢,她是有把柄吗,把柄不就是杀人,这下都被抓了,怎么还这么死心塌地替人背锅呢。”“不知道,难道是她还有把柄在别人手里攥着?”“你说的荣华富贵或者承诺,我感觉可能性不大,她都面临斩首了,承诺什么呢?给豆腐刘?”“对哦,给谁承诺呢,会不会是娘家人?”“来查一下她娘家人。” 我们翻了半天,终于找到王氏家人了,原来她的娘家两个弟弟在州府里当差,县爷派小李哥去州府一趟,速去速回,暗地里打听一下王氏的弟弟,最近有没有什么横财或者变化。我们都焦急等待结果,狱中的王氏居然自杀了,一个没注意,自己吞下毒药了,我到的时候已经没有脉了。“没救了。”“怎么回事,你们一个个看着犯人还能让她自杀?”“县爷,她的毒药藏在牙齿里,她有颗牙是假的,里面藏着毒药。”“看来她早有准备,就等着东窗事发。”“有没有可能就是说,本身她想隐瞒,遭遇威胁或者威逼利诱,才有了这个毒药。”“王氏入狱后见过谁?”“没见过任何人,豆腐刘都没来看过。”“看守的都是你们几个?”“正是。”“先把人抬到后面去,江逸,你去看看什么毒,看下她有没有其他外伤什么的,或者是被人强迫服药的。”“是。” 我跟着他们抬尸体的一起到了后面,“江仵作,你说我们哥几个,日夜看守,结果还被县爷怀疑,真是有理说不清。”“县爷也是怕自己县衙里有什么不好的人,一下子把重要的犯人毒死了,毕竟这案子还没算真正了结,这王氏的杀人动机可以理解,丢进县衙,无论是谁,杀了人难道希望大张旗鼓的去让衙门查自己嘛,这不符合正常人的想法。”“江仵作你说的也是,算了,当差哪有不受气的时候呢,你先忙,我看不得这些。” 我把王氏的尸体看了一遍,毒药应该是自己服下的,没有被人胁迫的痕迹,这个人好厉害,王氏只是个杀手,这个人却在背后安排了一出好戏,从头到尾没脏一根手指头。 当我们想继续追查王氏之死的时候,州府再次派来了一位巡官,这位比上次那位客气很多,但是看到王氏的卷宗,就说要带走王氏案件的所有资料卷宗,交由州府判下,毕竟现在都已经真相大白了。由于是州府巡官,都是按规矩办事,我们也不好阻拦。 “你有什么问题想问?”“县爷,这件事是不是你的父亲那边的人做的?”“我也这样想。”“那你写信问问?”“你看你语气都很不确定,我用我的特权身份,去质问给我特权身份的人,这件事是不是他在耍手段?多滑稽。”“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这么说的,可是我找不到比你更大的官了,也不认识更多的人了。”“那就继续跟着这案子,卷宗我找人抄录两份了,我一直有这个习惯,另外,州府应该会把这案子压下去了,直接上报结案。他们是结案了,我们也很难找到实际证据了,毕竟王氏从头到尾都是自己操作的,小李回来了说了,州府打听不到任何王氏兄弟的消息,不知道是去其他地方当差了,还是没了。”“别那么悲观,至今他们还没真的亲自杀人。”“那我们当务之急,是找出我们县衙里的背内鬼。”“对,这个毒虫一样的人,实在是气死了,每次都是这个人,到处泄漏买卖消息,不止一次关键时刻让我们错失了最佳的抓人时机。”“我也这么想,不过你也别太激动了,这个能抓住,保证不了没有下一个,他们是贪银钱还是受逼迫,都不得而知,他们能抵抗的很小,就像你说的,能认识的最大的官就是我了,他们也是,他们做内鬼,被抓是活该,却也避免不了没有下一个内鬼,如若我们能暗地里知道是谁,更好,留着他,总比杀了他,再有第二个内鬼,我们又要花很长时间去找,争取敌在明,我们在暗。”“县爷,你真有主意,希望能找到这个人,你说的也对,狗急了还跳墙,逼急了什么都做得出来,不如好好养着,重要信息避开此人,不重要的信息放一些给他。”“嗯,这样最好,欲速则不达。”“你还会写信质问你的父亲吗?”“我威胁威胁他,让他也尝尝被威胁的感觉,真讨厌这种人,身上却流着他的血。”“你就是你啊,县爷,你没有流着谁的血,你的血是你自己的,你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远方的就当个念想好了,真不用太放在心上。” 第57章 金库尸体 我本想着过几天拿点酒和小菜去找县爷喝一杯的,总感觉过去的这件案子对他的影响甚至大过之前认亲的那件事。 我晚上去买点好吃的下酒菜,回来的时候,看到站在门口的宋大哥,“哎哟,找你找不到,你去哪了?”“怎么了嘛,我去买点东西。”“又出人命了。”“哪里?”“钱庄的金库里,死了两个人。”“那我去拿东西跟你去现场。” 我们走到现场的时候,钱庄已经被封了,我们跟门口看守的兄弟说了一声就进去了。说是金库,实际上是个只能容纳三个人的暗房,只有一扇矮门,掌柜的正在外间说事情经过。“小李哥,具体什么情况,这两人你们到的时候就这样吗?”“正是,我们没敢动,你告诉过我,这不能动。”“谁发现这两个人的?”“掌柜的和老板一起开门的时候,掌柜的看见的,告诉老板,老板看了一眼吓得跑去前厅了,掌柜的让柜台那个小哥去衙门报案的。”“这两人是什么人,知道吗?”“是前伙计。”“前伙计?”“这两人早前是这家钱庄的伙计,帮客人存银的时候搞错了数目,被掌柜的赶走了。”“赶走多久了?”“大约半个月。”“除了掌柜的,还有人能证明这两个人是原来的伙计吗?”“已经去找对门的店铺老板了,认出来的话,估计就没错了。” 我走近尸体,这两人穿的还算干净,目前露出来的部分没有外伤,身上不知道,要抬回衙门切开看。“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带尸体先回去验看了。”“没事,现场还要保留吗?”“要的,暂时不要让任何衙门以外的人进去。”“好,那边来几个人,帮着江仵作把尸体抬回去。” 回到衙门已经快中午了,我简单吃个饭,就开始验看尸体了,这两人身上均没有明显伤痕,也没有中毒现象。到底是怎么死的呢。过了一会我再去看尸体,出现了紫斑,牙龈也有出血现象。“宋大哥,这两个人可能是窒息而亡。”“什么意思?”“比如说我想杀你,我就找块厚布蒙住你口鼻,让你没办法透气,然后你很快就死了。”“那他们两都被人捂住口鼻了?”“可是脸颊附近没有外伤。”“那自己把自己憋死了?”“就是你注意过嘛,那个小屋几乎算不上屋子,像个洞,里面空间很小,如若这两人进去之后关上门,里面很快就透不过气了。”“你意思是他们偷偷跑进去关上门把自己闷死了?”“那应该挣扎,扒门,你看那地上和门后都没有什么抓痕。”“那就奇怪了?这两人还能是在哪窒息的呢?”“对呀,这才奇怪,发现透不过气应该是马上往门外跑,抓门,哪怕是抓地也会有挣扎痕迹的。”“我先去跟县爷上报,看还有什么我们遗漏的。” 宋大哥跟县爷说了案件的各种情况,把他我们推测的各种情况都说了一遍,县爷没给出更多意见,只是让我们再去现场看一下。我和宋大哥只能收拾一下赶紧去现场。 小李哥的人都在,他也在现场转悠。“要抓人吗?”“抓人?抓谁?”“这个老板跟我后面闹,要求撤掉我们的人,他们要做生意。”“那你就让他闹,我们去看下那个金库。”我再一次走进这个很小的屋里,油灯照亮这里,墙壁上的坑洞里,有着大小不一的金块,那个老板应该不是急于开业,而是生怕金库出什么问题。“我们可以跟掌柜的聊聊吗?”“在前面。” “您是朱掌柜?”“正是老朽。”“你是早晨来开门发现的?你为什么要去开金库门?”“老板要清点金子,意在让我来开门。”“这两人之前从店里被赶走,有说过什么怨怼之言吗?”“那肯定有,他们说了有钱了要把这个店给买下。”“从他们被从店里赶走到见到他们死之前,你可见到过他们?”“不曾见过。”“这金库一般你多久进一次?”“金库有四把锁,老板三把我一把,老板不在是开不了金库的。”“那你不参与的情况,能开金库门吗?”“不能。”“那有没有可能老板四把锁钥匙都有,趁你不注意来开的。”“白天我都在店里,晚上我睡这里。”他带着我们到了一处床铺,离金库只有一墙之隔,有人来开金库门,他应该是能知道的。 这就越来越摸不着头脑了,这两个大活人,就算是死人放进那么小的金库里,首先要老板开门,然后是掌柜的开门,然后再是两把锁要老板开门,掌柜的如果没撒谎,那么就越来越离谱了,掌柜的如果撒谎了,他包庇的只能是老板,老板入夜带来那两人,然后想个办法让他们窒息,丢进金库,隔一天再来跟掌柜的假装发现尸体。这种可能性很大。那么他们杀人非要放进自家金库,这不是凭空给自己找事吗,杀了人,郊外挖个深坑填埋也行,为什么非要把屎盆子扣自己头上。 我们相跟那个老板聊聊,可惜他不在店里,之前问他事情也很不耐烦,小李哥都想把他押回衙门,实在是被他气得够呛。“小李哥,那个老板如果来,你差人来通知我们,我需要跟他谈谈,我总觉得这件事从头到尾都透着诡异。”“行,不要带回去给你审审看吗?”“算了算了,我是仵作不是衙役。” 回去路上,宋大哥问我到底怀疑谁。“我谁也不怀疑,因为我没有证据,尸体唯一告诉我们的就是,窒息死亡的,没有外伤,说明不是被人捂死的,他们两到底是活着进去那个金库还是死了被人扔进去的,都没搞清楚。”“别愁眉苦脸的,我请你去吃去那家好吃的包子,吃点热乎乎的肉包子,回去才有力气继续想这个案子,总会有证据的,也总会有破绽的,凶手不可能做的天衣无缝的。”“也是,先填饱肚子。” 第58章 死亡地点 吃饱喝足回去想睡觉,可是躺着又睡不着,想着只是窒息,怎么就找不到线索呢。睡不着干脆起来看看,那两具尸体还躺在那里,我又从脑袋开始一直验看到脚,都没有收获,越是这个时候越着急。我转身看到他们的衣服和鞋子被我堆在旁边。拎起衣服来看看,上面也没有什么,只是有点褶皱,鞋子也没有什么,只是有点泥沙。泥沙,那个屋子里怎么有这样的泥沙呢,那屋子虽然没有窗户,但也不潮湿,鞋底怎么就沾了这些泥沙。那这两人应该是死后被放进金库的。掌柜的和老板嫌疑就非常大了,他们有钥匙,一起开门,把人丢进去,到底想干什么呢,动机呢。 “江逸,你还不睡觉啊?”“县爷,你来这边,是要这两人的验尸记录吗?”“你是,我出去办事刚回来,从后门准备进县衙,看到你这边灯还亮着,就来看看。”“我发现他们俩的鞋底有泥沙,我之前只顾着看尸体了。这个泥沙看起来不像是属于那件金库的东西,有点潮湿。”“那明日一早去金库的地上挖点土来比对一下。”“好,我明日一早便去。” 第二天一早,天刚亮,我背着东西就去了,小李哥在前面还没睡醒,“你也太早了,老弟,困死了,你来找什么?”“我来找点东西,我先进去金库看看。”“好,你忙你的。”我进去铲了点土,很明显这泥土是混着泥土和草做的,那两人的鞋底沾上的是含沙量很高的泥土,他们死之前去过的地方有泥沙,沙子含量高,可能还潮湿,不然不易粘到鞋底。 “县爷,现在是,两种泥沙不一致,我们需要找一个潮湿含沙量很大的地方。”“河滩?”“那我们去看看,这两人的衣服这里有块地方被扯掉了一点点布,虽然找到这块布的机会很小,可是我还是想找找看,我想知道他们死之前去过哪里。”“我觉得没必要大面积去找,把老板和掌柜的抓过来,好好审一审。”“宋大哥,他们若无话可说呢。”“用刑。”“小宋,直接用刑,还没有证据,人家若是告到州府去,我们都没有好果子吃。”“县爷这是怕了?”“小宋,这不是怕,是我们没有足够的证据,没办法抓人。”“我看你们是书读多了,太手软。”一顿争辩下来,县爷让我跟小李哥商量着去哪几个河滩找,我就跟小李哥分开忙了,他把宋大哥叫到偏厅去了。 一整天下来,脚都磨破皮了,嘴唇全起皮了,实在是又热又渴,依旧没有找到有他们去过的痕迹。“小李哥,这么找是不是像大海捞针。”“也不算,老弟,我一直很相信你的,我觉得你比宋哥心细。”“可是真的很累。”“那你歇会,那边有棵树,你先歇着。”我实在是走不动了,坐在树下,这块河滩属于我们县最大的一块,树荫下还算凉快,我抬头看了看四周,大家都在扒开芦苇丛,到处找痕迹。当我抬头看更高的地方的时候,旁边是个山崖。 “小李哥,小李哥”,我跑着去找到我小李哥,“潮湿的泥沙是不是山洞里也会有?”“也有可能啊。”“那这两人有没有可能是去隐蔽的山洞,不是到河滩了。”“山洞,也对,看来又要爬山了。”“小李哥,我晚上请大家吃点点心,实在是对不住了。”“没事,我们不像你,身子那么单薄,力气还是有点的。” 我跟着大队伍一起进山了,山里果然湿气很重,有条蜿蜒的山道,走到半山腰过去,突然没路了,我顺着地下的草的弯折,找到了有人走过的一条路,走着走着居然真的有个山洞。“小李哥,有火把吗?”“这个没有。”“那火折子有,我们扎个火把。”我和两个衙役一起扎好了一个火把。点燃了火把,小李哥举着火把,走着走着,脚下踩的沙沙响,我蹲下,就着火把看到了鞋印,大约是那两人鞋子的大小。没走多远,小李哥和我都觉得不舒服,趁着还有意识,我们一起进去的几个人拼命拖拽着出来了。“我大概知道他们两怎么死的了,进去这里窒息而死。”“死在这里的两人却出现在金库里,太神奇了。”“带着两个死人,还要下山,这凶手本事不小啊。”“我们先回去,既然知道这里,就行了。”“李哥,李哥,捡到个破布条子。”小李哥递给我,果然是衣服上那种质地的布条。“看来死者的确来过这里。” 回到县衙天都黑了,累到两脚不能走路了。虽然很累,可找到了死者死亡的地点,那么这两人怎么想着去那么偏僻的地方,而且还敢走进无人山洞里,到底是什么让他们一定要进那个山洞呢。 我和小李哥给县爷上报了所见所闻,县爷下令,彻查二人身份,尤其是被钱庄赶走之后,他们二人到底去哪了。宋大哥喝小李哥都忙起来了,倒是没我什么事了。“你跟小李直接就进去山洞了,万一里面有毒呢,做事情太鲁莽,你们两当时都是脑子坏了吗?”“我们急于想找到线索,我们点了火把,后来火把不行了,我们就赶紧撤出来了。”“那是火把,万一是毒气,火把顶什么用,成年人不要意气用事,不要一根筋,做事过脑子,懂吗?”“懂了,下次绝不这样。”“年轻人,稳重点。” 我在验尸房外间坐着发呆,的确是有点冲动了,且不说其他的,若是我和小李哥今天和那两人一样的下场,县爷估计这位子也不好坐了。“怎么了?我进来你都没发现?”“没事,宋大哥,就是有点郁闷,你来有什么事情?”“那两死者离开钱庄后的踪迹找到了,他们被老板赶走之后,先回家的。”“然后呢?” 第59章 人为财死 “两个死者各自回家了,可是他们回家刚两天,就又出门去了,听邻居说,出门前特别狂妄,说自己就要翻身了。”“就要翻身?”“嗯,是这么说的,然后就再也没回来,家里人以为他们出去找活了,也没多问,加上他们家都比较偏僻,家里人没在意他们长久不回去。”“然后呢?”“然后我们所知就是他俩很快就回到了县城,为什么去那个危险的山洞,倒是不清楚。”“老板和掌柜的调查的怎么样了?”“他们啊,小李在找资料。”“怎么没喊我去帮忙?”“县爷说了,各司其职,你是仵作,最好不要跟我们去外面,除了看案发现场和回衙门验尸,其他不必叫你。”“为什么?”“不知道,不过你老跟我们出去,万一遇到有刀的,岂不是很危险,你还是最好仵作的事情。” 我一个人在看书,没去前面院子问一句关于案情的事情,也对,我是仵作,整天比县爷还操心,真是离谱,万一哪天怀疑我是泄露案情的那个内鬼,就真是说不清了。我刚打算熄灯睡觉,有人敲门。 宋大哥和小李哥不知道哪弄来的一只烧鸡。“弄点夜宵吃吃,忙的前胸贴后背了。”我们仨就坐在一起啃烧鸡,吃饱了也开始闲聊了。“那个钱庄的老板还有个弟弟,跟他哥哥不一样,这个孙二不务正业,整日赌博成性,我们去孙家找孙老板的时候,他弟弟各种辱骂,不过他哥也是好脾气,居然也没说他什么,他还要钱,看那架势又要去赌。”“小李哥,说这些有什么用。”“县爷就让我们去查这个孙二,我们查了,他经常去钱庄闹,他哥也没办法,给点银子打发他,我们把店里伙计都挨个个询问,有个伙计说,他在这时间久点,前两个伙计好像是故意搞错账的,存银的人似乎认识那两伙计,后来老板发现,本以为老板会报官,谁知道赶走那两人就算了,这之后店里进伙计都非常谨慎。”“之后呢?” “这两伙计,回县城之后没有地方住,住进了县城边上那个小客栈,我们跑了很多地方才有人认出他们,说他们住过那里,老板回忆,有个人时不时会来找他们,但是都是喊出去聊,不在店里。老板说来人从没露脸,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我们继续到处问,直到县城西北方向的春风楼小二,说自己见过这两人跟一个偏黑的人去吃过饭,我想起了孙二就是皮肤偏黑,于是找人回衙门拿了孙二户籍里的画像去给小二看,小二说好像就是这个人,略微再胖点,孙二也的确是比画像胖点。至此,这两人终于和孙老板连起来了,孙二找这两人,到底是孙老板授意的,还是孙二自己的主意,县爷同意抓孙二。孙二被从赌桌上抓了来,各种轮流审,他招人,这两人之前被赶走,是他想从钱庄盘点钱出来赌,结果被他哥发现了,这两人一直想敲诈他,他给了些钱,可这两人阴魂不散,被钱庄赶走,没有收入了,孙二不堪其扰,于是诓骗他们山上有他大哥藏的金子,可惜太危险了,他不敢去,他二人若是能拿回来,就大家平分。这两人也是太想发财了,就冲上山去了,没想到双双死在山上。”“孙二能把这两人从山上背下来?”“不是,孙二只说到这里,他说那两人进去之后,他趁机跑了,心想着这两人死在这山洞里,与他无关,他也没有杀他们,所以等到钱庄金库里躺着那两人的时候,他也很吃惊,整天都在赌场呆着,老觉得有人跟着他。”“那然后呢?”“然后,朱掌柜就被带来衙门了,那两个人死了之后是他带着两个外乡赶大车的,从里面用树棍勾出来,然后车子拖回去的。”“他又是为了什么呢?”“他是孙夫人的远房舅舅,一直知道孙二不务正业,自从上次那两个伙计跟孙二串通来钱庄骗钱,朱掌柜就找了个新来的伙计一直跟着孙二,防止他再耍花招。哪知道孙二跟那两人上山的事情,朱掌柜知道了,他先单独上山的,后来孙二跑了,朱掌柜就知道出事了,叫来人把那两个死人拖回来了。”“我不能理解,朱掌柜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为了钱。”“为了钱?谁的钱?”“朱掌柜把尸体拖回来先放在大车上,为了解决后顾之忧,把赶大车的两个人毒死了,那两人埋了,这两人放进金库。”“这是为什么?”“这是为了让唯一有三把钥匙的人沾上嫌疑。”“可他也有一把钥匙啊。”“他可是悄悄告诉我,孙老板家里有那第四把钥匙的备份钥匙。”“这就合理了,他打算栽赃孙老板,孙二那个草包很好控制,这个钱庄不就是他说了算了嘛。”“正是,他中途几次暗示我们查孙老板,我们还真的怀疑孙老板了。”“那他为什么来认罪啊?”“因为我们有人又去了那个山洞,我们在山洞口外面的灌木丛里,找到了一个印章,这个印章是朱掌柜的,所以我们上门刚亮出印章,他就跟我们走了。”“那朱掌柜已经审完了吗?”“嗯,孙二也抓了,朱掌柜估计难逃一死,孙二也差不多了。”“没想到年纪那么大的朱掌柜居然有这样的野心。”“因为孙老板没孩子,孙老板要是坐牢了,孙二不就很好控制了嘛,随便找个方法把孙二弄死也不是不可能,他可没有他哥精明,朱掌柜多次想从钱庄的账目上做手脚,都被孙老板发现了。” 等到小李哥说完这件事,已经是半夜了,“老弟啊,你看我给你说了案情全部了,你不得明日请我吃个饭嘛。”“那行,明日,我们三去外面吃饭,我请客,感谢二位大哥的照顾。”“好说好说,我就喜欢江老弟这样的。” 第60章 有人提亲 衙门无事,我回了趟家,爹爹在院子里晒太阳,妹妹从菜园刚回来。“你好久没回来了。”“最近衙门事情多。”“有人来提亲了。”“提亲?妹妹吗?”“正是,可媒婆说,老大怎么至今未娶。”“就说老大在衙门里当仵作,没有女子能看上。”“说了,媒婆说,对方也没什么,就怕大舅哥有什么缺陷,顾虑以后要照顾大舅哥。”“我回来了,你让媒婆上门来看看,我健康的很。”“就跟你说一下嘛,妹妹可能要出嫁了。”“那爹爹就跟着我,我在县衙旁边给爹爹租间小屋住。”“我不愿意住,你看我,我现在拄拐可以走路,我都去过村东头了,河边也去过了。” 妹妹在院子里坐下,在摘菜。“我就算是嫁人也要嫁附近的人,我要天天回来给爹爹做饭吃。”“嫁人了你还天天回来,那岂不是要被婆家指指点点。”“那又如何,我就是要回来,我们家老大不用操心爹爹吃饭问题。”“不行啊,小菲,别人都觉得给爹爹养老是应该儿子的任务,都会觉得应该是我管爹爹。”“可你又不是,你以后怎么办?”“我要在衙门当仵作一直到爹爹这年岁,总有点养老的钱。”“你真打算一个人过啊。”“可是县爷把我名字报上去了,性别也改了,我现在是衙门正式的仵作了,我也没有想嫁人的想法。”“老大就是犟,爹爹,我说的,她才不会考虑自己问题,只考虑衙门,衙门给你黄金啊,你整天就要去做那个没人做的仵作。”“你这丫头,非要把你嫁出去才安生。爹爹,你说村东头那边人好多年都不跟我们来往,怎么突然就上门提亲了?”“我也不清楚,我还没答应人家,只是说我们想一想,毕竟那个媒婆也不是本村的,那男孩也不知道真实的人品如何。”“叫什么,你们告诉我,我去打听打听。” 回到衙门后,找了好多人问,都没有我们家附近的人,后来小李哥说,他二叔的表侄女嫁的是那家人隔壁,我说,“你得空去帮我问问看,有什么花销都算我的。”小李哥答应的很爽快。没几天,小李哥说,不要嫁那家人,听说那家儿子肺病好久了,想找个媳妇冲喜,加上你家是做仵作的,煞气重,说是可以冲喜,还暗地里找人算过。”我听完生气的很,掉头就回家去了。 “爹爹,那媒婆再来你就赶走她,太不是东西了,居然给我妹妹介绍这样的人家。”爹爹点了点头,也很生气,倒是妹妹坐在那里没说话。“小菲啊,虽然我们家不富裕,但是也绝不让你嫁给这样的人家,太恶心人了,难怪找个外村的媒婆。”“老大,你别那么气,这不是及时知道了嘛,没事,爹爹并没有一口答应下来,也算是我们有退路。”“小菲啊,真对不起你,我是仵作,家里三人,两个仵作,害的你的亲事也跟着受影响。”“老大,你别这样说,我们家从前到以后啊,只有我们三,我们绝不互相指责或者互相怨恨,嫁人这事急不来的,好姻缘总会有的。”“我这十里八乡难找的好妹妹,怎么就没有好青年看上呢。”“好青年都瞎了眼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从家里走之前,我偷偷在妹妹枕头下面塞了银钱,我担心家里开支不够,她也不说,只是自己种菜养鸡。我回到衙门,跟小李哥打了招呼,让他可以回家休息了,今晚是我值班。 “睡了吗,江逸?”“没有。”我去把门打开,县爷拎着灯笼站在门口。“有事?”“没有,带了点好吃的糕点给你。”“不光是来送糕点的?”“嗯,坐下谈。你有没有发现小李身边的小王有点问题。”“王福?”“对,他有两次被我发现喜欢凑近听我们谈案情,这不是什么好习惯。”“他这个人,我不太熟,做事情还算可靠,你怎么没问小李哥?”“万一小李也有问题呢?”“啊?那你跟我说,我和小李哥也走得很近。”“你最后来的,你跟他们串起来的概率不大。小李嫌疑也不大,可小王毕竟是他的人,这属于避嫌。”“县爷你没怀疑过我吗?”“怀疑过,一开始你一个仵作老插手衙役的事情,我是不开心的,后来查了下,发现你没什么问题。”“县爷你果然头脑冷静,没有因为我是女子而觉得我嫌疑小,而是查实之后才下定论。”“我若是因为你是女子就格外觉得你嫌疑小,那我岂不是在贬低女子,那样不好。”“那我也帮你留意着,什么时候需要我帮忙就说,王福家里是需要钱吗?”“倒也不是,家里还行,父母虽然是农民,条件还行,王福好像是喜欢去青楼,这里面花销可不小,他一个衙役,收入不高,不排除动了这样的心思,我已经找人去调查下,王福在青楼有没有固定的相好的。”“这样会不会打草惊蛇?”“我不是明的去调查,我是暗地里去调查的,既然我不想让这条蛇跑掉,自然不会大张旗鼓去调查他。”“还有其他怀疑的人吗?”“有,就是还不确定,王福一个人成不了那许多气候,总要有帮手,至于这帮手是不是县衙里的就不确定了,慢慢来,内奸反正也不止一次在里面捣乱了,不影响案子结案就行,先放任他在里面搅点浑水。”“行,县爷你决定。”“江逸啊,若是有天,我孤立无援,你可否站我一边,自然了,我绝不是让你偏帮我,我只是希望你和我一起坚持正义,坚持对的事情。”“那是自然,仵作的职责不就是伸张正义嘛,让死者开口,让他们沉冤得雪嘛,我一定会坚持的。”“那就行,我有种暴风雨要来的感觉,可是不知道这暴风雨是否降在我头上。” 第61章 村中惨案 衙门近来没什么大事情,没有什么案子,大家都闲着了,宋大哥他们加强了街巷的巡逻,小李哥去排查周边的矿上,有没有人伤事件,还有人去查看农事,都出去忙着了,只有我在县衙里煮点茶,看看书,日子过的还算舒坦,想着最好是没有案件,天下太平。 吃完晚饭,我在外面溜达消食,宋大哥跑了过来,“就你还这么悠闲。”“出什么事了吗?”“那倒没有,就是去巡农事的兄弟说,有几个村的鸡和鸭死了,怀疑是鸡瘟。”“这有什么问题吗?”“这两天开始死牛了。”“牛可是农户的半条命啊。”“对,那个兄弟说,那是他们隔壁村的事情,能不能请你帮个忙去看一下,这牛是怎么了?”“我,没怎么验过动物啊,对牛也不了解。”“你就当消食了,跟我去一趟。”“也行,但是若验不出来问题,你可别怪我。”“自然不会。” 我到了现场,农户给我跪下,吓得我赶紧给他们拉起来。我拿了验毒的针,验看那头牛的血液,果然显示有毒。“这牛中毒了。”“中毒?可我们的牛就跟平常一样的放。”“牛都吃什么喝什么,能带我去看看吗?”农户说在田埂边上散放,沟渠里喝水。我去沟渠里验了水,水没问题,草好像也看不出来被下毒的样子,我放了点牛血,打算带回去。“这牛你们尽量暂时不要吃肉,我怕这皮肉里也有毒,我回衙门看看是什么毒,各位这几天饮食饮水自当注意。” 我回衙门了,一直到半夜,我试了好多种毒,都没验出来,下半夜我才验出来,这是一种雨水丰沛的丛林里的毒,这种毒提炼于动物体内,少蓄剂量就能致死,这样的毒绝对是人为下的,那么到底是谁,要毒死这些鸡和牛呢。我半夜去敲前面的值班室的门,敲醒了宋大哥,“什么事,这么晚?”“这是一种提炼出来的毒,毒性很大,若只是毒鸡和牛,就很奇怪了,成本这么高,为什么不直接买本地的毒药。”“你意思是这人目标不是鸡和牛。”“我很担心那里的人有危险。”“你是怀疑凶手混在村民里。”“对,非常危险,这毒本就气味不大,人误食的可能性很大。”“那怎么办?”“我们赶紧去村里。”“现在?”“对呀,万一出了事就是人命。”“那我留个字条给县爷,免得有什么事。” 我俩各自骑着一匹马,我是最近刚学会骑马,大腿内侧磨了好多血泡。一路到了村里,发现村里有家人灯火通明的,我心下一沉。 我们走进那一户人家,已经盖上白布的有两个。“老乡,怎么回事?”“半夜刚死了。”“是这家的什么人?”“老头和儿子。”“是半夜突然死了吗?”“是,晚饭还吃的呢。”“晚饭有剩下的吗?”“没有,都吃了。”正当我准备蹲下掀开白布看看死者状况的时候,有个跛脚的大叔来了,“快来人啊,张老四家也出事了。”我赶紧跟着去看,我一进屋就看见一个五十来岁样子的人躺在床上,看样子已经没气了,摸了一下脉,的确是死了,死状应该也是中毒。“你家老爷子晚饭也好好吃的吗?”“是啊,一家人吃一样的,不知道怎么就这样了。”“家里其他人呢,只有你吗,大婶?”“我闺女去喊她大伯二伯了。”正当我听着这位大婶的哭诉,刚打算用银针采点血回去验的时候,村长来了。 “这二位是官爷,刚才吴有财家小儿子来我们家说他爹和他哥好像不对劲,我这正想着赶过去,谁知道走到这看到这家里这么多人。”“村长你带我们去吴有财家。”我和宋大哥又跟着村长去了吴有财家,果然吴有财和自己大儿子都没气了,看样子也是中毒了,问了吴有财媳妇,晚上吃的什么,也说是家里的饭,没什么,就地里摘的菜。她哭的撕心裂肺,也没法继续问话了。“村长,县衙只有我们来了,我是因为你们村里死的那头牛是被人用奇毒毒死的,我担心村里人受害就赶来了,谁知道还是来迟了。”“官爷啊,多谢你操心了。”“这样,有赶车或者骑马厉害的吗,我们有两匹马,先派个腿脚快的,去县衙上报此事,去了就找李压抑,就说是江仵作让去找他的,把这里情况说清楚,让他带人带东西来。”“好,我去喊二虎子去,那孩子会骑马,还快。”村长掉头去找二虎子了,去了好久没回来。 我们回到进村去的第一家门口,问了二虎子家在哪,走过坑坑洼洼的村口小路,来到了二虎子家门口,门一推就开了,村长迎了出来,“糟了,大虎子好像死了,二虎子且哭呢,他娘也是哭的不行,家里目前就靠大虎子干活,这下着孤儿寡母怎么办。”“那这样,村长,你让各家不要动,不要喝水吃饭,都门窗打开,我们回县衙找人去,千万不要喝水吃饭,也不要出去,在家等我们,一个时辰就能回来了。”“好,全指望官爷了。” 我和宋大哥一句话没说,快马加鞭回了县衙,跟县爷说完此事,天都开始亮了,我们县衙浩浩荡荡去了一堆人,县爷甚至让我们把厨子和菜都带着,厨子一听说村里死了好多人,有多带了好多东西。 我们先快马加鞭回去,跟我们一起到村里的还有小李哥以及其他几个弟兄。刚进村,村长就站在村口。“官爷,可不好了,你们回去这个把时辰,郑西和也死了。”“什么?又有一家人,那目前,村长你统计一下,到底已经有多少人死了?还有,不准大家喝村里和家里的水,吃家里食物。”“我已经通知了,你们进村看的第一家,林伯和他儿子大成,张老四,吴有财和他大儿子,大虎子,还有你们回县衙后,我去挨家通知的时候,村子南边的郑喜和,目前就这些,其他人家都被我去喊起来了。”“也就是村里已经死了七个了。”就在我震惊的时候,发现身后县爷的马刚停下,“什么,死了七个人?”“是。”“马上封锁全村,不准进出,不准喝村里的水,吃村里食物,所有人,不准出院门。” 第62章 毒在酒里 我们连夜搭了帐篷,夜里看起来又要下雨,我去村长说的这几家人饮水的水塘和水井都采了水,分别保存了,我怕下雨把证据冲没了。等我回到帐篷,已经是下半夜了,村里偶有狗吠,我在帐篷里坐下,点上油灯,宋大哥特意把人数空出来,让我单独住一个小帐篷。开始下雨了,我听见雨点落在帐篷上的声音,帐篷外突然有人喊我。我掀开门帘看到了县爷。“找我有事?”“嗯。” 我俩坐下来,油灯有些摇曳,“这案子你初步有什么看法吗,猜想也行。”“我啊,我目前只是采了水回来,他们都是中毒,我之前在那头牛身上测出来一种南方的毒,这种毒我们这里很少见,成本高,所以调查村里人出身哪里,很有必要,或者说从事过什么行业,我感觉外人来下毒的可能性小,这几乎是满村里下毒,杀伤性太大了,也不至于仇恨一整个村。”“仇恨一整个村不像,你若是要杀一整个村,会先杀几家人?还不去杀?你肯定想一次性解决,只杀几个人,反而引起警觉,也惊动了县衙,再动手就困难了。”“也是,那针对这几家的吗?”“也不一定,我刚跟村长聊过,这几家没有什么事能串起来,也没听说他们得罪了同一个人啊。”“也许是不经意间得罪了村里什么人,这人又没表现出来,暗地里下毒。”“也有可能,县爷你不回县衙吗?”“不回。”“这里条件太差了,你要不先回去,明天再来。”“我来还有件事,就是你不必住在这里了,我刚跟村长打了招呼,他让你住他儿子房间,他儿子出远门了。”“县爷,我不应该被特别照顾。”“因为我没地方住了,你只能去村长家住。” 就这样县爷非要把我赶去村长家,不放心我一个人去,还跟着我一起去,去了之后,村长特别热情,愣是把自己房间也让出来了,自己去他大哥家借宿了。“既然人家一片好心,就睡觉。”“嗯,明天一早我要起来验那些水和那些人的尸体,还要搭块地方,赶紧睡,睡两个时辰就要起了。” 虽然床上有点灰尘和久无人住的轻微霉味,我还是很快睡着了。醒来是早晨,家家户户都在做饭,村长又马不停蹄各家询问有没有没有米和菜的,还好各家还算充裕。我到了村口,他们搭了临时验尸的地方,可是夜里下了雨,多少有些滴水。本想着抬尸体的,又觉得太麻烦了,我跟宋大哥商量了,要不就去各家验尸。跟县爷说了,他没同意,说死者家里人肯定会情绪激动,说不定还会对我动手,于是只能让两个弟兄去抬尸体。 第一个就是那个和大儿子都死了的林伯,他是中毒,喉咙部位割开后,的确还有残留,一直到胃部,看来这毒吃下去要一会才能毒发。我把取出的有毒部分进行检验,的确是跟牛身上那个毒一样。“你怎么知道这毒是南方的动物身上提取的。”“我爹爹知道,告诉过我。”“你爹爹去过南方?”“好像是我娘亲是南方的。”宋大哥跟我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县爷进来就让宋大哥去村里转转看,有没有可疑的人。 临时验尸房里只剩下县爷和我,“你娘的确是南方人。”“哦。”“她的所有身份文书我都有,你需要的话……”“不需要。”“行,你做事,我先出去了。” 我继续手边的事情,一整天我验了三家五具尸体,晚上都累崩溃了,吃了饭,连路都走不动了,勉强走回村长家,倒下就睡了。睡醒发现外面有人在说话。“县爷,我们村怎么会遇到这种事,水还能喝吗?”我走到院子里,“村长,昨日验了这几家水,都没问题,水应该是没有毒。”“那到底哪里有毒,大家都不敢吃饭不敢喝水,孙婆婆昨日还饿晕了,还好我们给送了两个馒头一碗水,她才敢喝。”“那我今日就竭尽全力把村里的东西都验看一遍,从这几家有受害者的开始,毕竟尸体中毒状态都差不多,毒也是那种毒。”“那就劳烦仵作小哥了。” 我拎起自己的工具就冲出去了,我在第一家到处找东西,验了所有的锅台、水缸、碗盘、茶杯,都没有问题,直到我验了酒杯,果然那个没有清洗的放在桌面的酒杯里有残余的毒。“宋大哥,你快来,这酒杯有毒。”“林婶,问你个事情,这酒杯是那晚谁喝酒的?”“那晚,我老头和我大儿子都喝了,老头倒了一杯酒,大儿子说干活累了,也喝一口酒,他爹就给他喝了一口。”“你们家酒是哪里来的?”“自己酿的。”“你们村有酿酒的工艺?人人都会?”“几乎是人人都会,在家酿酒,能喝就行。”“你们酿酒的水也是你们吃的水?”“正是。” 我跑着去了另外四家人家,的确都是酒有问题,我看了一下他们存放大量酒的酒窖,酒窖里的酒里毒性很微弱,这样的量,不至于毒死青壮年,尤其是林伯大儿子,他喝了一口,也跟他爹差不多时候死了,毒性要非常厉害,才能一晚上毙命,凶手进屋下毒的可能性也小,这玩意被人发现不就毁了。到底在哪里下毒,才会既不引人注意,也能快速达到毒死人的效果。我快速的把我掌握的信息报给县爷,县爷说,去找村长再了解下村里发生过的事情。 村长在院里招呼我们,“我们村这几年也没什么矛盾,主要就是田地里的事情,也就是牛吃谁家麦苗了,猪拱谁家菜了,但这也不至于毒死人,太吓人了,该不会是外村人或者什么强盗土匪干的。”“村长,强盗土匪不必如此隐晦的下毒,进门一刀砍死,是强盗土匪的风格,花钱去买少见的毒药,看来这仇恨不小啊,您再回忆回忆,有什么大的矛盾?” 第63章 有人自首 “实在是没有什么,前两年地里灌溉的时候,为水吵过,那也没什么矛盾啊。”“谁跟谁有矛盾,灌溉这个事?”“张老四和邹癞子。”“谁?”“邹癞子,小时候生病满脸都是癞子,谁也不记得他叫啥了,都叫邹癞子。”“那行,你带我们去他家看看。” 绕过一片竹子,我们走到了一个单家独户的人家,房子看起来也很旧了,院门一推就开了。“邹癞子,衙门来人了,快出来。”一个有点跛脚的人出来了,我总感觉在哪见过他。他刚准备跪下,宋大哥眼疾手快给他拉起来了,“我们又不是县爷,你别跪了。”“我也不知道,县衙来人不都是官爷嘛。”“邹大叔,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那天你们刚来,张老四家出事了,我去叫人的。”“难怪我说看着眼熟。” “问,有什么事?”“就是邹大叔,我们也就是问问村里过去的事,你不要紧张。”“行,我知道什么都说。”“之前为了灌溉的事情,你和张老四吵过。”“是吵过,他就想着他家里的地,还骂我家里没人了,那我气不过,我就上他家闹的,后来村长说,开沟肯定让我家地里有水,不会欺负我。”“后来你跟张老四有来往吗?”“没有,我跟最后面那一排不啰嗦,他们看不上我,我一个人。”“邹大叔,你家里兄弟姐妹也没有吗?”“家中有个弟弟,小时候养不活就送人了,一个妹妹远嫁了,嫁人后再也没回来了。”“那行,目前就这些事了,你有什么知道的随时可以来找我们,对了,我们可以去你家酒窖看看吗?”“我不喝酒,家里没有酒窖。”“好,那我们就先走了。” 我们踩在村里泥泞的小路上,“宋大哥,他不喝酒,而这次毒都下在酒里,有点巧合。”“也不能这么想,我看他回答问题一点不怕,情绪很稳定。”“再看看,到底是谁那么狠,要杀这么些人。” 回到村长家,院子里好几个人站着,“县爷,邹癞子目前没找到什么明确的信息,他不喝酒,跟张老四的确是吵过,也去张老四家闹过,可他恨张老四很正常,其他人也没什么过节啊,他动机不够啊。”“也不排除,万一是心思阴狠的人,看谁不顺眼都记在心里,一起报仇呢。”“还有就是他家经济状况不行,那个毒药价格不菲,他可能买不起。”“你先别给人撇清。”“我没有,我只是就事论事。” 这一天我继续去了那几家的酒窖里转悠,一回头看见酒窖门口那里有人。“谁呀?”“你看不清我是谁?”“县爷啊,那个门口光太刺眼,我哪看得清是谁。”“你出来,我们再想想到底是毒下在哪里了。” 村里的下午还挺舒服,一片绿油油的,那片竹子后面就是邹癞子家吗?”“是的,单家独户的。”“你现在确定酒里有毒,桌上酒杯里残余毒性最强,可是酒窖里的毒却没那么强,酒窖里的毒,毒死一个成年人很困难,是吗?”“是的呀。”“那么可以这么想,桌上毒性大,可是桌上酒是酒窖里打的,下毒的位置应该是酒窖到桌上这一范围,要么认为下进酒杯里,要么有什么器物或者人手沾到了。”“器物,器物……器物,打酒的那个舀子。”“赶紧去找。” 我在酒窖门外的屋檐下找到了那个东西,用湿布擦拭后验毒,果然有剧毒。“就这个。”我跑到前院,找到了林婶,她眼见着瘦了,“林婶,咱们村里,这个打酒的舀子,都是挂外面吗?”“自然,这东西谁要。”“打酒都用这个,是吗?”“是啊,这挂着正好不占地方,又好找。”我们找了村长挨家带着衙役去收集这个,凡是家里有酒窖的,登记下是谁家的,然后带回来,尽量不要用手,用个布袋子装着回来。” 我一一验过了,真的只有死者家的这个东西有毒,看来凶手根本不需要进入死者的家或者酒窖里,只需要把毒放进这个酒舀子,自然就有人在下一顿喝酒的时候被毒死了。把这几家仅剩的人都叫来了,让他们回忆最近除了他们家人,还有谁靠近过这东西,可是前几天下雨,不可能再有脚印了,凶手的痕迹就像是被雨抹干净了一样,这几家人没人能记得谁靠近过,村里也没有串门的习惯,最近是种地的时候,白天基本都在地里,小孩子去读书,家里没人的时候多。 我们几个又打算回去村长家,回去路上看到一个拄着拐的老年人,已经没牙了,头发全白了,“婆婆,你在这干什么啊?”她只是冲我笑,村里一个跟着我们帮忙的小伙子说,“她耳朵不好,于是他冲到婆婆耳朵边大声说,县衙的人跟你打招呼呢,兰婆婆。”老人突然开始害怕,“可不能叫县衙的人,可不能哦,火大了,救不了了,快跑,你快跑。”婆婆嘴里还在絮絮叨叨说,面色惊恐,她儿子很快跑来把她带回去了。我问村里那个少年,“兰婆婆,说的火是什么火?”“我也不知道,那时候我太小了,我姐说,村里人以前都去山上砍柴的,后来一把火,再也不去了,好像还烧死人了。”“烧死人?”“嗯,村里人去山上砍树,下山卖,大火过后都不去了。” 我们急匆匆赶到村长家,问起大火的事情,村长说,的确是有那么一场火。“那时候我们这都上山的,靠山吃山,有一天大家一起去那边悬崖上找灵芝,谁知道太干燥了,突然就有山火了。”“有谁死在这场火里吗?”村长刚要说话,那边门口有衙役进来,“有人说他是凶手,来投案了。”“有人自首,谁呀?”“邹癞子,说人是他杀的,这几家人都是他毒死的。”我们一脸惊讶,跟着进了院子里,邹癞子一脸平静地站在院里。 第64章 复仇之路 邹癞子站在那里,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下毒毒死他们的人,说跟衙门回去,要杀要剐随便。 等到他被两个衙役按住,也不嚷嚷了。“邹大叔,你是怎么给他们下毒的呢?”“我就是给他们下他们家水缸里。”“邹大叔,你现在的样子不像早前我们去找你的时候,那时候你非常平静。”“我杀人了,我还能怎么平静。”“邹大叔,我再问你一次,你的毒哪来的?”“我买的,我问货郎买的。”“哪里的货郎,经常来吗,哪天来的?”“我记不清了。”宋大哥他们先把邹癞子带走了。 “村长,您继续说,那场山火。”“邹癞子不是认罪了吗?”“他认他的,我们现在想知道那场山火烧死了谁?”“于大山,他爬山最快,当时去那边,他爬的最高的地方,结果山火来的时候,那里火最大,其他人撤出来了,他没来得及下来。”“他家中还有其他人吗?”“有啊,有个媳妇,都叫她于寡妇,这些年就带着婆婆和闺女过,去年闺女嫁人了。”“于寡妇是哪里人?”“记不得了,只记得有一年闹饥荒跑来的,于大山就收留她了。”“村长能带我们去见见她吗?”“行。” 我们来到了于大山的家,见我们进门,于寡妇倒是非常平静,她好像把自己好好打扮了一下,穿了红衣服。“于大婶吗?”“小伙子,你是衙门的。”“是。”“带我走,我婆婆睡下了,我跟你们走。” 我们把于寡妇带到了村长家。“我只有一个要求,能烧死我吗?我不想砍头。”“于大婶,我们决定不了这件事,这是县爷决定的事。” “我是被父母卖掉的,可我不想在青楼里过一辈子,因为力气大,半夜就跑了,我光脚跑了好久,直到来到这个村,我男人收留我了,很快就成亲了,我男人对我可好了,虽然没有娘家了,可我还是觉得过得不错。直到那天他们上山,大家都回来了,只有我男人没回来,后来就说山火,我过几天上山去看过,要是他们回头救他,扔一根绳子给他都能让他活下来,可是他们呢,他们一个个都回家了,只有我男人没了。我一直在想怎么弄死他们,我在南方长大,我知道有种毒,毒性大,没什么味道,可是价格也高,我白天黑夜的不休息去帮人干活,割草砍柴,种菜养鸡换钱,我存够了就买了毒药,都给下他们的酒舀子里了,我要让他们一家都不齐全。”宋大哥看了我一眼,把于寡妇先收押了。 我们又到另一边去看邹癞子,“邹大叔,你可以回家了。”“你这个小兄弟胡乱说,我杀人了,我怎么回家?”“真正的凶手已经来了,把事情都说了一遍。”“是我啊,是我杀了人,你们把她放了。” 他虽然一直在喊叫,小李哥他们还是给他送回家去了。小李哥回来告诉我们,邹癞子给他也讲了一个故事。“从于寡妇第一次来村里,我就喜欢她,可惜她嫁给了于大山,我长得丑家里也穷,不敢奢望,后来于大山死了,我经常暗地里帮于寡妇,我也问她能不能跟我过,她说不能,她还有事要做,村里那五家刚死人我就知道是她、我让她赶紧走,他一个外乡人,哪里找她去,我把家里仅有的钱都给她了,让她跑,她说她男人就在那山头上,她哪也不去。” 屋子里陷入了一阵沉默,县爷走进来我们也没说什么,他觉得气氛怪怪的,“都怎么了?”我赶紧回过神来,“哦,凶手招了,是于寡妇,她觉得这五家人当年没有救她丈夫,就要杀了他们,让他们的家人也尝尝失去至亲的滋味。”“那就收拾好回县衙。” 带着于寡妇的我们一路浩浩荡荡回了县衙,回到县衙我整理了我的验尸记录,送给了县爷。“江逸,你觉得于寡妇做的对吗?”“我只知道死了七个人,他们是被毒死的,而下毒的是于寡妇,那七个人死于一种南方的毒,这种毒吃下去之后毒发很快。”“果然是我看中的人,一点也不感情用事。”“我只是个仵作,用事实说话。” 我从县衙后院一路溜达回到验尸房外间的值班房,去村里这么些日子,倒是呗虫子咬了不少,好好洗个澡睡个觉,蚊虫叮咬真的烦人,还好我在这边的屋子里熏了不少防蚊的东西,今晚是熏得多了吗,怎么我头好晕。 等我醒来,脑袋疼的很,手被绑住了,眼睛看不见,这里有水滴声,有人在附近走动,好像是两个人。“哟,醒了,仵作。”“你们是谁啊,绑我做什么?”“你呢,自然没什么值得绑的,但是绑了你,自然有人来送赎金。”“我吗?我家里没钱,没人会来送的,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不是什么富家小姐,我是仵作。”“就是要绑你啊,仵作。”我简直一头雾水。 没多久,另一个人咳嗽咳一声,这个跟我说话的人拿起了刀,拖着我往外走,外面好像是变亮了。“把钱放下,我的人会去拿,否则马上一刀下去,这仵作就没命了。“这位兄弟,我带了金子,你可以让人来数,放了我的人。”这不是县爷声音嘛,他怎么会来交赎金,这怎么回事。“你放那石头下面,你下山去。”“这位兄弟,我钱给你了,你不放人,那我不如把金条拿走,万一你不守信用,我不是白给了,要不然这样,你看我们中间那块悬崖,我把金条扔给你,你把人推过来,这样不是好说嘛。”拉着我的人显然是有点动摇,犹豫了一下,“那行,你别耍花招,我还有人埋伏着,你最好小心点,否则你俩都要命丧于此。”就这样我又被这个人拖着走,期间不知道踩到我脚后跟多少次,我手臂和脸也被路上的荆棘划伤,只能默默忍着,而且县爷不可能就真的一个人上山交赎金,这个绑匪怎么会知道县爷会来管一个仵作的死活呢,该不会是县衙里的那个内奸。 第65章 绑匪死亡 我被绑匪拖拉着到了一块支出去的石头上,这里很空旷,很快县爷也爬上来了。“把你那包金子给我看看。”县爷打开包袱,的确是金条。县爷说,这边把金条扔给他,那边他把我推出去。绑匪显然默认了这个做法,然后我刚被推出去,听见一声惨叫,县爷大声喊,“趴下!”我趴下之后被县爷拽进了边上的灌木丛里,脸上和手上划得好疼。等我反应过来再抬头,发现那个绑匪已经死在那个石头上了,他身上插着两支箭。没一会,宋大哥他们都出现了,他们都在附近。 我们把尸体拖走,一行人一起回到了县衙。宋大哥要找个大夫给我看看,我这满脸满手的口子,还在流血,挺吓人。县爷突然插话,“没事,我来给她上点药,你们都先回去休息。”“可是绑匪不止一个人,这多危险。”“都放心,回去休息,该值班值班,我有分寸。”宋大哥虽然很不同意,可也没办法继续坚持了。 “县爷,是有话要跟我说。”“把手伸出来,帮你把有伤口的地方涂点药。”“小伤,我自己能涂。”“伸出来。”我只能把手伸出去,的确是划了不少口子,县爷一边用布擦干净那些血迹,一边给上点药,能包扎的地方都用纱布包扎了。“还疼吗?”“不是很疼,都是皮外伤。”“你怀疑谁绑架你?”“我怀疑那个内奸,因为只有县衙里的人绑架了我会去找你要赎金,其他人不应该去问我家里人要吗?”“对,而且应该跟我们很熟悉的人。”“小王有问题吗?”“绑架你的人,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小王的人,可他死了,我们让小王来认尸,他肯定不承认。”“那怎么办?”“小王只知道我们关系不错,我很看重你,他也跟着很多案子的,你明日好些了就去看看那个绑匪,看他有什么特殊的特征,他中箭也很蹊跷,我的人只射了一箭,第二支箭是谁的,这个人为什么要杀这个绑匪,难道是他活着会说出幕后黑手的名字,干脆灭口,他们难道是知道我带人上山了,跑不掉了,干脆杀掉同伙。”“不知道,我知道的是,我们之前在一个山洞一样的地方,有水滴声,光线不强,另一个绑匪没说话,从头到尾都没说话,该不会是开口会被我听出是谁,那铁定是衙门的人了,我认识的人,不然怎么不敢开口呢。”“衙门的人,去直接参与绑架,是真的必须要去,没有人手,还是其他原因。”“杀了同伙,赎金也没拿到,他们费尽心机也没拿到钱,这不是白折腾,难道他们会想不到县爷你偷偷带人上山?”“也是,他们真的人手少到那个份上,就不会约见面,应当是让我去哪里丢赎金,然后给个字条说你在哪,不就行了,这样还跟我周旋,这也不合理啊。”“嗯,不管怎么样,我尽快验看一下那个绑匪,看另一支不属于我们的箭是谁的。”“你先休息,你看你脸跟花猫一样,洗洗然后抹点药膏,这个药很好用的。我站起来送县爷出去,打开外面门,宋大哥在外面走来走去。“小宋,有事?”“我找江逸。”“你们聊,我先回去了。” “你这脸疼不疼啊?”“不疼,刚划伤有点,后来就没什么了。”“你这脸到现在还没洗啊,县爷有什么话不能明日再说,这你伤还没处理就来找你。”“我没事,都是皮外伤,我又不是第一次受伤。”“这不是怕你害怕嘛,这么久了,第一次你被人绑架了,你说该不会是从前的案子里的人,报复你。”“报复我的人怎么会让县爷送赎金呢,而且报复我的人应该揍我,他们根本没有揍我,只是在等县爷送赎金。你们是怎么知道我被绑架的?”“一个小乞丐,说有个个子很高的人给他一张字条,让他送回来衙门,还给了他一个烤鸡。”“小乞丐抓了吗?”“抓了没用,他根本就没看清那人长啥样,都没露脸。”“好,你们就信了?”“我们来这边看了,觉得也许是这小乞丐撒谎玩的,可是县爷看到了地上的这本书,书面朝下,说可能是真的出事了。”“书面朝下?”“嗯,他说你很珍惜书的,不会这样的,大概是被认胁迫。”“你们去山上怎么布置呢?”“首先是制高点,在那座山上有个顶,我们有个射箭特别厉害的衙役负责蹲那里,看准机会射伤那个绑匪,县爷说希望人活着,那个兄弟很厉害的,说绝不会误事,谁知道还是把绑匪给弄死了。”“有没有可能射杀绑匪的不是我们的兄弟。”“什么?”“绑匪身中两箭,我因为手还有点疼还没验尸,你来看。” 我带着宋大哥到了验尸房,“你看这两根箭虽然是差不多,可是方向都不一样,我们的箭射穿他小腿,如若没有这第二箭穿心,他能活着下山。”“这第二箭是稳稳的要他命了。”“是的,县爷还让我拔出箭看看,跟我们县衙的箭有什么不一样,我现在很怀疑那支箭也是县衙的。”“什么?也是县衙的?”“对呀,这个绑匪同伙也许一开始就是要让同伙死的,他拿到赎金最好,拿不到也不能让此人血泄漏他的身份。”“你为何说是县衙内的?”“从山上抬下来之前我略微瞅了瞅,箭差不多模样,估计拔出来也是差不多,县衙的箭本就是粗糙,没有军队的那些规整,箭簇的工艺不会太好,也就普通的。你帮我一下,我手这会没劲。”“行,宋大哥和我一起,把绑匪身上两支箭拔出来了。果然是差不多,冲洗干净也是差不多的样子。“你看,我说了,差不多,只是穿心这支箭被磨过,看来一开始就是想他死啊。”“我今晚睡外面。”“什么?外面?”“你看你一个人住这后面,万一再来个绑匪,你一个女子,怎么对抗,你放心,我睡外面长凳上,你且锁好房门睡。” 第66章 尸体消失 我真的很累,伤口还有点隐隐的疼,就是脸上和手上还有点火辣辣的疼,倒床上就睡着了。第二天一早,宋大哥就起来开门走了,等到小李哥来找我的时候,大门都开着了。“要说宋大哥还是好人,对兄弟没得说,听说担心你手无寸铁的,另一个绑匪再来,在这里守了一晚上。”“对,宋大哥特别照顾弟兄们。”“哟,你看你这细皮嫩肉的,这脸上跟花猫似的,这手也是,给你买的早饭,快吃,大肉包子。”我拿起来就啃,实在是太饿了,昨晚都没好好吃饭,我啃完两个包子才缓了缓。“小李哥你来就是来给我送包子的?”“不是,县爷要你把那两支箭送过去,应该是急着要验尸的东西。”“我还没有验呢,怎么办?”“就说你手疼,握不住刀。”“这能行吗?”“走一步算一步,赶紧去。” 我拎着两支箭去了县衙偏厅。“县爷,箭在这。”县爷仔细看了看这两支箭,“真是跟县衙的箭没什么区别,只是箭头磨尖了。”“你有什么想法,这个绑匪和他同伙为了什么呢?真是为了钱?”“好像是为了钱,却又没有那么站得住脚,为了钱为什么不找隐蔽的地方交易?”“而且这两个绑匪也太猖狂了,县衙后门外就直接绑走你,万一小宋他们去找你。”“万一,万一,没有万一,县爷,真的有县衙内的人给他消息,那天该我值班,前面值班房是没人的,这个人肯定是知道,我值班的日子,宋大哥和小李哥都回家了,绝不会来找我,那晚县爷在哪?”“我那晚约了管漕运的几个人吃饭。”“很显然,那一晚,就来找我聊公事的人,都不在,简直是一个完美的绑架夜。”“看来此人熟知我们的行踪,你这几日不要住后面了,住前面的值班房,后面先锁上。”我听了县爷的话,把东西拎到前面来,好久没住的前面值班房,被宋大哥他们住的又脏又乱,收拾到半夜,宋大哥现在是跟盯梢一样跟着我,晚上又睡在值班房外面。“江逸啊,我睡外面,你别怕。” 半夜我实在睡不着,宋大哥在外间的呼噜声简直了,我干脆一个人溜达到院子里转转。“江逸,你不睡吗?”“县爷,宋大哥在打呼,实在是太吵了。”“要不你去叫醒他,然后你再休息。”“算了,就等会再说,他这几天神经也很紧张。”“小宋是个直肠子,特别担心你,都写脸上。”“他可能是对于我之前被绑架很内疚,就一直跟着我,寸步不离。”“也好,我也不用额外派人了。” “县爷,另一个绑匪还会再来吗?”“按照目前的情形,暂时不会来,我把衙门的守卫又修整了一下,你放心。”“这两人到底是谁呢,死者身份不清楚,同伙更是从头到尾就咳嗽了一声,而且还是在滴水的山洞里,真听不清是谁。”“别想了,回去躺着,你也是辛苦好几天了,还去山上折腾了一圈,躺着闭目养神也好。”“好的。”我一转身,县爷也转身,撞到了我,我才发觉我左肩膀似乎有什么问题,这一撞,撞得太疼了,我瞬间蹲下去了。“你怎么了?”“我这肩膀好像是受了点伤,我说今天一整天抬不起来手,左手也特别没劲。”“明日找个大夫给你看看,万一骨头伤了不得了。” 我拖着酸疼酸疼的肩膀回去休息了。还没睡醒就被外面宋大哥声音吵醒了。“什么?尸体不见了,你们耳聋眼瞎了吗,夜里居然被偷了一具尸体。”我跑出去,“谁被偷了?”“那个绑匪。” 我急匆匆跑到验尸房,肩膀越来越疼。看到台面上空的。“昨晚谁看停尸房的?”“没人,因为你搬前面去了,这里也干脆上锁了。” 县爷来了之后,看得出来很生气,“要么大活人被绑走,要么尸体被偷,这县衙关门算了,你们衙役都干什么的,都回家,我养你们都是来给我添堵的吗?”我们都没敢说话,我的肩膀又不合时宜的疼起来,我拼命咬着牙,千万不能出声。整个停尸房里,一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清点下其余尸体,有没有少什么,认真轻点,江逸,你配合着,器具、药品有什么缺失的没有,这里必须每天都有人,听到没有?”“听到了。”我默默走进里间,开始对着我做的手帐,核对器具和药品。 “这又是一次停尸房被偷了,你被绑走的时候县爷也很生气,但是碍于当时急于找你,就没发火,这次就惨了,居然尸体被偷了,尸体被偷,是不是意味着,那个尸体若验尸,能验出身份来,这身份会供出另一个同伙的身份。”“有这种可能,到底什么人能一瞬间看出来他身份,还能联想到他同伙身份?”“要么是家族印记,要么是明显的胎记,要么是拜把子的帮会印记。”“帮会?我没惹帮会啊。”“帮会也可以是受人之托。”“那更不可能了,帮会受人之托,那死掉的绑匪根本不用杀啊,他们的宗旨就是保密啊,不然谁找帮会做事。”“咱们啊,都是瞎猜,等清点完毕,你去找县爷上报。”“凭什么我去啊,这不是去找骂吗?”“你刚受伤的,你装,装很疼,不就可以混过去了嘛。”我给宋大哥一个白眼。 等我把清点的结果报给县爷,“东西没少,只是那个尸体被偷走了。”“你之前拔箭,看到没看到明显印记?”“没看到,但是因为我受伤,没清洗尸体,不知道血迹下面有没有印记。”“你过来。”我吓的心脏砰砰跳,该不会要骂我,我畏畏缩缩不敢动,“叫你过来啊!”“县爷,我错了,我应该提前验尸的,我这点小伤没事。”我一边说一边额头冒汗。“我让你过来,大夫来了,给你看看肩骨。” 第67章 目标是我 大夫给我看了看,说应该是骨裂,没有骨折,给开了方子,外敷内用都有,我拿着方子准备去抓药。“让他们谁帮你抓,现在还疼的厉害吗?”“就是疼得手有点麻。”“赶紧回去,尸体被偷的事情,我让小宋去查,这也不是你的事情。” 我从偏厅走出来,擦了擦头上的汗,也不知道是肩骨疼出汗了,还是吓出汗了。等我回到后面,宋大哥他们都在。“你手上是什么?”“药方,我好像有点骨裂,手都疼麻了。”“你去歇着,我去给你抓药。”“你别去了,县爷那意思要你去查尸体。”“丢了那具?”“自然是啊。”“那我先去县爷那,小李,你帮着去抓药。”他们俩急匆匆都出去了。我肩膀疼的睡也不是,坐也不是。 等我喝了药,准备敷药,小李哥站在旁边。“来,我给你敷药。”“多谢小李哥,但是真不必,我自己能敷。”“都是兄弟,你客气什么。”“不用不用了,你先忙,我马上去县衙值班房休息了,你忙你的。”看我推三阻四,小李哥没办法,只好走了,我锁门敷药时候,拎着东西去前面县衙值班房了。宋大哥很迟才回来,我没跟他说话,吃了药有点效果,肩膀没那么疼了,手也开始消肿。 第二天一早我就起来了,到处转了一圈,大家好像都出门了,我就自己吃了点东西回后面验尸房了。这里已经一具尸体没有了,气温高了,基本上验好了就拖走,我看着空空的验尸房愣了一会。“看什么这么出神?”“县爷啊,看这里空了。”“空了是好事,没有命案是好事。”“那具尸体还是没有下落吗?”“没有,我想了想,那具尸体不会有下落了。”“嗯?”“偷走尸体是个烟雾弹,我想过了,绑架你这件事从头到尾都不合理。绑架你威胁我,万一我不理会这件事呢,这个人对我们县衙拿捏的很清楚,知道我会去赎你,而选择见面交易就开始不合理了,最终没拿到金子却杀了同伙,这件事更离谱,当我们怀疑他的动机的时候,同伙尸体被偷走了,转移我们注意力,让我们觉得同伙身上有种要身份标识,可是万一前一晚你已经验过尸体了呢,偷走的意义还大吗?”“那万一人家就是知道没验呢?”“你没验尸体告诉谁了吗?你把箭拔出来了,只有你和小宋知道。”“那万一宋大哥是内奸呢?”“那被抬回来的就是你了,而不是那个绑匪。”“我?”“射杀那个绑匪的第二箭,不是为了杀死同伙灭口,是为了杀你。”“杀我?我得罪谁了,哪个案子得罪人了?”“再想想。”“我能得罪谁?”“我亲生父亲。”我突然恍然大悟,发生的一切一瞬间就合理了。“难怪要见面交易,我们安排人,他们也安排了,那人第二箭是以为我还在绑匪旁边。”“对,那两支箭,我终于找到不一样的地方了,看起来是县衙的箭,实际上一箭穿心那一箭,箭簇并非衙门使用的,那个虽然被做旧了,可是比县衙的杀伤力强多了。”“也就是,这是一个针对你的圈套。”“对,他们都以为我不离开这里是因为你,你是女子,他们应该早就知道了,我拿你威胁过他们,他们更是觉得要解决你,可又不能直接射杀,干脆搞一出绑架戏码,到时候绑匪意外射杀江仵作你,我还能说什么呢,我只能乖乖就范,他们随便找个由头把我调去我父亲那边,一切就顺理成章了。”“看来我的命还挺值钱。”“这时候你还有精神开玩笑,实在是我对不住你,本也不关你的事,牵扯进来,是我的问题。”“没事,多给我发点工钱。”“你放心,以后你有什么事我都算他们头上,我已经通知他们了,无论是意外还是故意为之,一律算他们头上,他们估计都想保护你。”“啊哈哈哈哈哈哈哈,是派暗卫保护我吗?”“回去休息,看见小宋让他来我这,我找他有事。” 我回到了后面的验尸房,坐在外间,外面阳光不错,煮了一壶茶,喝了一杯,真是大难不死,不知道是不是有后福呢,来衙门没多久,仵作的事也是自己选的,谁知道这县爷这么大的身份,算是无辜被卷入,不过也还好命大。“想什么呢?”“没想什么,小李哥来有何事?”“想问问你身边认识不认识机灵的年轻人,我这边的小王突然跟我说要回老家了,不干了,也是,这个活,又危险又没多少钱。”“就突然不干了?”“嗯,说是老家那边爷爷身体不好了,要回去了。”“哦,好。”“你没去前厅送师爷吗?”“送师爷?什么意思?”“师爷也被调走了。”“师爷不是一直跟着县爷吗?怎么调走?”“上面的调令啊,下来好几天了,这会子师爷估计都已经要出城了。”“没人告诉我啊,我一点不知道。”“可能是你肩骨还没好,县爷没说,我说怎么没见到你。”“那一下子县衙少了两个人,你这边忙得过来吗?”“没什么事还好,万一像上次村里那种事,就人手不够了。” 小李哥走后,我一直很疑惑,小王应该是县爷弄走了,那么师爷是怎么回事呢,师爷可是一直在县爷身边的。晚上我吃完饭和药,马上跑去前面。“有事要问我?”“嗯,不止一件事。”“那你问,我看看我有没有答案。”“小王是你弄走的吗?他就是那个收钱透露消息的人吗?”“是他,他也认了,他不是不干了,他被抓了,关在其他县,关在我们这不合适。”“他就是最早开始收钱办事,就来就是帮你父亲暗藏在这里的人递送消息的吗?”“是他。”“那师爷呢?” 第68章 赌坊对峙 “我说过,王福一个人不能成多大气候,他只是需要钱,没有其他的,可有些人可不仅仅是为了钱,我父亲肯定在我身边留人了,暗卫是一部分,有没有可能明面上还有人,我于是开始回忆过去很多事,想起了一个关键的人,师爷,他跟着我太久了,可是从头开始想,他跟着我,因为我父亲让他跟着我,那么他不可能真的为我所用,在我和我父亲没有冲突的时候,我们是挺好的配合,把县衙一切都管理的很好,但是当我们有冲突的时候,他一定会站在我父亲那边,只有这样他和他家人才能活着。这样一想,很多事就简单了,绑架你是为了意外射杀你,这样我就没办法怪任何人,牺牲一个他们的小绑匪,杀了你,也挺划算。”“县爷啊,你一下子把我身价都抬高了,那么位高权重的人居然在意我的生死,受宠若惊啊。”“怪我上次沉不住气,我若是上次你被上刑,没那么快救你,可能就不至于这样了。”“县爷,我手指头会断的,你不救我,我这会就残疾了,跟着你做事还有这么大危险啊,我来的时候,可没跟我说。”“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以后多给你发工钱,算补偿你。”“也行。”“说正经的,江逸,你自己注意安全,短时间内,他们不会出手,但谁又知道他们有什么脏手段,你放心,我一定会与你共进退。”“早知道不跟你站一队,我现在可能已经荣华富贵了。”“出去!” 看来躲过一劫,以后的日子会好的。“小李哥,你去哪啊,带这么些人?”“昨晚陆家赌坊死了个伙计,怀疑是酒喝多了,结果今天白天又有两个伙计死了,这两个也一起喝酒的,他们怀疑对门下毒了,跟对门那个金家赌坊在街上对峙,那条街现在两拨人随时开打。”“我要去吗?”“你伤还没好,别去了,等会尸体抬回来给你看看,现场尽量不动,我先去解决对峙问题。”“你去,小心点。” 又有事做了,估计没多久就要把人抬过来了。最近因为肩膀伤,好久没活动手臂了,稍微活动下,还是疼,果然伤筋动骨了。我在后面打扫卫生,一地的灰尘,扫起来烟雾缭绕,呛死人。“你这是要呛死谁啊,谁像你这样扫地,说你聪明,有时候特聪明,说你笨,是真的笨。扫地要先洒水。”宋大哥一边说,一边端起脸盆,把里面的水洒地上。洒了水果然就没那么呛人了。“你这手臂可以干活了?”“要开始活动啊,小李哥说赌坊死了三个伙计;两边赌坊现在在大街上对峙。”“他们两家素来有仇,抢地盘,抢人。”“你们不管吗?”“赌坊怎么管,哪里都有赌坊,那两家在我们这里势力很大的,只要他们不闹出人命一般不是很好管。”“我活动活动手臂,一会又要验尸了。”“你现在住在这后面害怕吗?”“你说上次被绑架那事啊,也没那么害怕,县爷说,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县爷,县爷,你信他啊,你信他不也遇到好几次危险了,这次还差点丢了性命。”“那怎么办呢,我被绑架的时候,能指望上的,能救我的,似乎只剩下县爷了。”“你可太容易相信他了,反正你有什么要帮忙的,你跟我说,还有就是你这里的房子要在外面加墙,弄两道墙,安全些。”“宋大哥,我是仵作,不是金丝雀,不需要这些。” 我俩没再说话,小李哥一下子跑进来了,“累死了,好不容易都给劝走了。”“尸体呢?”“马上就到。” 三具尸体都给抬过来了,也通知这三个伙计家里人了。“现场乱吗?”“有点,他们三住一个房,昨晚赌坊关门之后,就关门喝酒了,我看几个酒坛子都空了,那一个晚上就死了,另外两个,早上爬起来了,走到他们住的房间的桌子那就倒下了,死因不清楚,那房子封了,留了两个兄弟看着,这三人带回来了。”“你就带了三具尸体回来啊?喝酒的东西呢?酒坛子?”“都带了,我也不是第一天跟你一起做事了。” 我先把人放下,看了下好像也不是中毒症状,采了血,没有毒,咽喉部位和口腔都验了,都没毒,于是去验酒坛子,酒碗都没有毒。我跑去找小李哥,“你能带回来的器具都带了吗?”““带了,那个屋子很简单,就几个碗,茶壶,酒坛子,都给你带回来了,你要不信,我带你去看。” 我跟着小李哥穿过赌坊,进了这三个死者的卧房,的确如小李哥所说,真的没有东西了,喝水喝酒的东西都拿了。回到验尸房,我再次验看这三具尸体,发现他们的肝肥大的异常,各种检验之后我去验看记录。“这三个人真的是喝酒喝死的,他们本来就肝肥大了,他们就算不喝酒,很快可能也会发病,长期夜间在赌坊做事,夜里酗酒,长期积攒下来的,然后这酒好像有点不对劲,不过我不喝酒,毒倒是没有,就是过于浑浊了。”他们都凑过来看那酒。看完之后,小李哥说,“这酒的确是有问题,有毒吗?”“我测了,没有毒。”有个衙役直接抄起手边的茶杯喝了一杯。“江仵作,这酒纯度高,我家代代会酿酒,这酒纯度比一般酒坊的高。”“难怪那三人喝死了。”“我去查问一下,他们的酒哪里买的,看酒坊有无故意。” 我回到验尸房,又仔细查看了一遍尸体,没有中毒,也没有被重击的痕迹,等着小李哥回来,基本可以结案了。 等到很迟小李哥才回来,后面跟着好几个人抬着什么。“小李哥、你才回来啊?怎么样?”“又来两个?”“两个什么?”“尸体啊,你又来活了。”“死者什么人?”“金家赌坊的伙计。”“对门那个赌坊的?”“是的呀。” 第69章 醉汉之死 尸体放下,两个年轻人,很明显是被捅死的,一个背后中刀,一个胸前中刀,小李哥说,死在回家路上,这两人昨日夜里从赌坊回家,被捅死了,尸体附近没有凶器。 我把两具尸体例行检查,没有找到什么其他伤口,一刀毙命,血里也没有检测出有毒的东西,我把尸体情况上报给县爷了。小李哥急匆匆来找我,“怎么样,能知道凶器吗?”“应该是一把这么长的刀,宽度这样,我们一起去趟铁铺,我大概形容下那个东西。“在铁铺找了半天,终于发现一把类似于我估测的凶器模样。“你看,刀中间大约这么宽,尖头刀,应当是武器,不是寻常人家的用具。”“行,大概知道了。”“这两人死的也太蹊跷了。”“嗯,这两家赌场刚这样,伙计被人捅死了,现在就是怀疑陆家赌坊干的,那天对峙,这两人打伤了陆家赌坊一个人,也不是很重,就是打了两拳,这也没必要捅死两个人。”“不知道,没有十足证据,也不好说是谁。”“马上让两边赌坊轮流来问话了,要不要去听听?”“我不去了,我肩膀还是疼,我想回去歇一会,你有新消息告诉我,我歇一会再看看那两具尸体。” 一个人溜达回去,刚到门口,有人站在门口。“你们找谁?”“我想领我儿子尸体。”说着就一下跪地上了,我刚想拉起来,肩膀疼的厉害,“您先起来,我是仵作,不是衙役,领尸体要找衙役。”“孩子都死了,哪有不给领尸体的道理,求你了。”“你求我没有用啊,我没有那个权力。”来人情绪越来越激动,一把拽住我受伤的那边手,一下子疼的要命,就在拖拉间,宋大哥来了,一把拉住那人。“你肩膀没事?”“拽得有点疼。”“他们要领尸体,说是她儿子尸体。”“大婶,现在没结案,不能领走,你儿子尸体暂时放这里,等到真相大白就会通知你们。”“官爷,死了三天要入土的,不然怎么转世投胎,求你了。”来人又开始磕头,宋大哥没办法,带着她去了衙门那边,我开了门,进了验尸房。 没多久宋大哥来了,“是昨晚那个小个子死者母亲,要领尸体。”“前面问话问出什么没有?”“什么有效信息都没有,都是散碎信息,双方都赖对方,陆家赌坊说金家赌坊自己杀了伙计赖他们,金家赌坊说,陆家赌坊杀的,很明显为了抢生意。”“金家赌坊这两个伙计死的也太及时了,正巧是他们闹起来之后,要说之前那三个喝酒喝死的,宋大哥,你说三个人一起喝死,是不是也太巧了?”“可是你验尸了,就是喝酒喝死的。”“对,其他看不出来,肝的确肥大,可是死在两天之内,就奇怪了,人体都是不一样的,有人胖有人瘦有人高也有人矮,那么死在同一天,真的会是因为喝酒吗?”“那你意思,陆家那三个伙计也不是喝酒喝死的。”“我在怀疑,我打算再看一遍尸体,第一遍也的确是没看出什么问题,没有外伤,没有中毒,到底是怎么死的呢。”“这只能指望你了,你肩膀要看大夫吗?”“不用了,药都在喝,只是今天被拽了一下,没大碍。” 我又仔细看了三个喝酒致死的人,也没发现什么新的证据,我就纳闷了。“想什么这么出神?”“县爷,我在想那三个喝酒的人该不会不是喝酒致死的。”“我也怀疑这件事,可你是仵作,你验出来没有其他原因,我就暂且当作他们是喝酒喝死的,但是太巧合的事情一般就不是巧合了。”“我也这么想,他们死的时间太靠近了,三个人怎么就差不多时候都死了呢,我现在怀疑那个酒。”“东西都带回来了,你验过那些器具。”“验是验过,可是酒这种东西,之前验就发现纯度高,可我们的衙役也喝了,就是纯度高,也不至于喝死人,酒坊也有这样的酒卖。”“有没有可能纯度过高,也会喝死?”“我明日去趟附近酿酒的酒坊,看有没有收获。”“行,今天小宋说,一个死者家人来找你要尸体,没闹什么事。”“没有,后来宋大哥把她带走了。”“有危险或者有问题可以随时找我们帮忙,知道吗?”“知道。”“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把自己遇到的所有事控制在自己能控制的范围,这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明白了。” 宋大哥和我一起去了一家他熟悉的酒坊,我跟着里面的大师傅了解了不少酒的东西,大师傅说,一口酒喝死人也不是不存在,酒的纯度高了,是会引起中毒的,但是酒中毒和一般毒药中毒不一样,酒中毒的人和喝醉没什么区别,其实喝醉算是轻微中毒,喝纯度高的酒,喝多了自然是容易酒中毒的。” 那三人如果是酒中毒的,那么按照酒坊大师傅所说,高纯度的酒一般是大户人家购买,普通人就买比较浑浊的,那一日带回来的器具中,有些浑浊,可纯度又高,该不会他们三喝醉之后,有人把高纯度的酒倒给他们喝,这样就能解释,为什么剩下的酒还是浑浊,那是之前喝的剩下的,高纯度的酒应该是被喝完了。我赶紧去找小李哥,问他,这样是不是就合理点了,关键是现在需要证据证明这件事。“咱两去趟现场,我至今没让他们赌坊的人进去现场,一直封着的。” 我们到了赌坊已经是很晚了,赌坊的人看到小李哥穿着衙役的衣服,显得很紧张,小李哥说明来意之后,赌坊伙计说,“早说啊,吓得我们,下次你们从我们后面那个门进出,这大晚上影响我们生意啊。”“知道知道,带我们去那三个醉死的伙计住的地方。”到了现场,也的确如小李哥说的,里面几乎没有东西了,就床和一个柜子,喝水喝酒的器具都被小李哥带回衙门了。“你看这屋子,一眼看到边。”“小李哥,你看这是什么?” 第70章 听声寻人 墙角缝里有一片碎瓷片,不是很大,正好掉进缝里,如果不是我仔细看,根本没注意那个瓷片。我用布裹着拿出来。“你怎么随手能有布?”“我的习惯,也许是仵作的习惯,这样方便拿证据。”“这碎瓷片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我记得你拿回去的器具都是深色,没有这样光滑又细腻的瓷片器具,这不太像是这屋子的东西。” 我们带着那块碎瓷片,找到县里一个烧瓷器的老师傅,听说早年间给州府的官窑烧过瓷器。“沈师傅,你看下这瓷片,看着像什么瓷。”他拿起瓷片仔细看,对着光看,手反复摸。“这是白瓷,里面应该是掺了骨粉,通透,富裕人家才能赢得起这个,一般是瓷瓶居多,也有做饮食器具的。”“哪些人喜欢用这些?”“这就不清楚了,文人雅士居多。”跟沈师傅道谢之后我们就回衙门了。 碎瓷片的事情上报了,县爷说他也没看出什么端倪,这证据也太少了。正当我们一筹莫展的时候,打更的来报,说他这几天听说两家赌坊死人了,想起几天前一件事。小李哥说,打更的被他带来了。“县爷,各位捕爷,本来我也记不得了,今日听说两家赌坊都死人了,我去看贴出来的告示,才知道死的人有蒋彪。想起了前几日,我打更路上,路过赌坊后面那条河边小路,找个草丛方便,哪知道我听到好几个人声音,其中一个说,早就看蒋彪不爽了,哪天弄死他,另一个人说,不止蒋彪,那两个跟他一起的也很狂妄……等我打算上去看看是谁,却没见到人了,我估计是拐进巷子了,我本来以为这只是赌坊的人互相之间说说而已,哪知道蒋彪真的死了。”“你可看到一点点哪怕那两人轮廓?”“真没有,我背对着路的。”“口音呢?”“你再听到他们声音,还记得吗?”“有点口音,再听的话,也许能听出来。” 于是我们赶紧找来金家赌坊的伙计,谎称县爷有新的发现了,衙门要重新问话。金家赌坊的伙计们排队登记姓名,一个个来等着问话,我们故意引导他们说类似的话。一轮下来,我们再问打更的,他说没有那天的声音。“该不会你没听清,这么多人,一个没有?”“真没有。”“你听力好吗,确定不会听漏掉吗?”“我真就耳朵好使。”我们也不好一直扣着金家赌坊的伙计,就让他们都走了。 “县爷,打更的也记不清了,也许是他都忘了那人声音了。”宋大哥抢先说了,县爷也是愁眉苦脸的。我们都不知道接下来这案子该往哪个方向。“这样,你们各自回去,我先想想怎么办,这案子有点走进死胡同了。” 我回到后面验尸房外间,下午阳光不错,能照进外间的地上,阳光下灰尘一颗颗的。我正盯着看呢,县爷进来了。“有线索了吗?”“没有,有线索我就不用来这里闲逛了。”“喝杯茶,正好刚煮的茶。”“你喜欢喝茶?”“喝茶有精神,况且我也不能喝酒啊,喝酒头脑不清醒。”“这案子,下一步可能就要查死者的关系了,赌坊的朋友啊,亲戚啊,老板啊,与他们有没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或者说利益冲突。”“也是个方向,也许是单纯的为了钱杀人呢。”“为了钱,他们三的钱袋子找到没?”“没有,那间屋子真的很干净,什么都没有,除了一人一个衣服包裹,里面没有钱。”“他们三个也许是不存钱?”“我先去翻下他们的户籍,看他们的家庭情况,工钱问下老板。”“我也帮忙,五个死者,都查社会关系和钱。” 我一路跟着去了寸户籍的地方,小李哥去找两家赌坊老板问他们五个人工钱。户籍文书存放的地方灰尘很大,也有点乱了,自从师爷走后,也没什么人帮着整理了。我们一行人一直在翻,翻到了各自的户籍,我先看的蒋彪,他家中父母都年纪很大,下有弟弟妹妹五人。这时候小李哥回来了,“蒋彪家里的种地收成不好,几乎都靠他养活,他工钱最高,管下面好几个伙计。”“那他一般怎么给家里钱?”“银钱送回去,月头发工钱,月底他都会回家一天。”“那蒋彪的工钱呢?” 我们都停下手里的活,我抬头问了县爷,“县爷,有没有可能打更的听到的是陆家赌坊的伙计说的,要杀蒋彪呢?” “小李,去把陆家赌坊的人找来,就说金家赌坊怀疑他们杀人,要挨个问话,让打更的赶紧来,悄悄地,从后门进来,别被人看见。”我们各自忙起来了,等到陆家赌坊的人都来了,排队登记姓名,而后挨个个问话,东拉西扯,尽量让打更的听的多一点。 没想到问到其中一个人的时候,打更的朝我比划了一下,我让宋大哥去隔壁,把这个人留下,名字记一下。打更的跟我去了后面,“真是那人,捕爷,我确定的,那声音很有特色,不像是从小在本地长大的。”“那行,多谢您了,我们先问话,有事再去找您。” 那个被扣下的叫杨禹,和蒋彪住隔壁房间。县爷问话,“杨禹,蒋彪的钱不见了,是不是你拿的?”“冤枉啊,县爷,小的哪敢做那种事。”“可是刚刚衙役去你常去的青楼问了,你最近手笔大起来了,你的工钱够你挥霍吗?”“县爷,总有客人给赏钱,有些客人赢钱多了,自然会给点钱。”“蒋彪,你打算跟本县爷绕来绕去,是,上夹棍。”蒋彪眼瞅着夹棍上手了,“县爷,县爷,饶了小的,小的都说。”“我一直觉得蒋彪猖狂,拿的工钱多了,管我们几个,天天耀武扬威的,我实在是气不过,前几天我偷偷进他房间偷走了他的工钱,可是他突然喝死了,那个钱我就去青楼挥霍了,我担心带在身上会惹麻烦。”“你是不是还杀了蒋彪?”“杀了?蒋彪?他不是喝酒喝死的吗?” 第71章 关于将来 我注意看了杨禹,他的表情倒是不像撒谎,要么就是隐藏的太深。“有人听到你说要弄死蒋彪。”“我经常这么说,蒋彪真的很讨厌,工钱比我们高,耀武扬威的,觉得自己高人一等,我可看不惯他了。” 杨禹被暂时收押了,不是很确定他撒谎了没有,但是的确是值得怀疑。我们又陷入奇怪的困境了,本以为抓住了这个杨禹,可能有大的突破,审了半天,也没什么实质性进展。“那个碎瓷片,至今没有找到原来的瓶子规格大小吗?”“正在找,还没找到。” 我们分几路人马,各自去城里的瓷器店,酒肆询问,发现了一家很隐蔽的酒肆。“掌柜的,麻烦看下,有人用白瓷瓶来打过酒吗?”“白瓷瓶?你们什么人啊?”“我们是县衙衙役,来问问情况。”“二位官爷啊,请坐,倒是有家人喜欢用白瓷瓶来打酒,而且都是好酒,估计是大户人家。”“那买酒的可有记录?”“有的有的,叫韩裕,前几天刚买的一大瓶。”“这个人家庭住址有吗?”“这倒没有,我这有个伙计,好像认得他,二毛,你过来,你是不是认识韩裕,老拿白瓷瓶买酒那个。”“认识,陆家的下人。”“陆家?陆家赌坊那家?”“正是,这韩裕在陆家就是跑腿采买吗?”“好像是。” 从这家酒肆出来,宋大哥带人直接去把韩裕带回衙门了,韩裕很快就承认了,自己的确是买过酒,但是都给陆老板了,自己可是没有贪一杯酒。看来还是陆家赌坊的老板有问题,县爷随即派人去把陆老板带回了。“陆老板,说说。”“说什么,县爷,小民不知。”“说说白瓷瓶里的酒哪去了?”“喝掉了。”“陆老板看来打算这么耗下去,那咱们就慢慢耗,本县打算开始查抄赌场,赌博害人,影响本县百姓。”“县爷,你要我说什么呢?”“蒋彪三人是怎么死的?”“喝醉死的啊。”“你确定?是蒋彪他们自己喝醉死的?还是有人给他们用白瓷瓶装的高纯度酒喝死的呢?” “蒋彪知道赌场的很多事情,他威胁我,甚至要娶我的一个妾室,我实在是忍无可忍了,我知道他爱喝酒,那么他喝死了,没人会知道,于是我就买了酒给他们送过去,谎称我瓷瓶还要用,瓶子拿走了。”“蒋彪他们死了,你不就没有后顾之忧了,为何与对面赌场对峙?”“为了壮声势,转移视线。”“后来呢?”“后来,金家居然也死了两个伙计,我怀疑是金贵杀的,那家伙对我很有意见的,他杀了自己伙计,可以赖给我,本来我们就在对峙。”“之后呢?”“你们不都知道吗,我让蒋彪他们死了,大家都觉得她们是喝醉死的。”“他们死的太密集了,所以衙门才会怀疑这不是喝醉死的,是谋杀。” 陆老板被收押之后,金贵家里的伙计来了,“县爷,小的知道金老板杀人的事。他派一个杀手去杀了那两伙计,我们其他人本来是打算一直沉默,可我们想了想,他能随手杀掉伙计,那么谁也不会例外,我们就商量着还是来报官了。”至此,金贵落网了,金陆二人都是县城里有名的赌场老板,这样的下场也是没想到。 “那二人会处斩吗?”“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把人和案卷都交给州府了,不知道他们有什么通天本领,能不能自救。”“县爷,你好像并不在意这些十恶不赦的人的下场。”“那是我无法决定的下场啊,我已经尽人事了,而后只能听天命,我一人之力改变不了天命,所以自己做事,问心无愧就好了,我们找出来了凶手,我们的工作已经结束了。” 我总感觉每次都能从县爷那里明白点什么事,他好像大哥一样,指引我们向前,不曾在哪个位置退缩过,但是他也清楚的知道,自己无法去撼动的部分,无论是作为县爷,还是将军的儿子,他终究只能尽人事而已。 我回到后面验尸房外间,刚打算锁门,宋大哥端着一盆烧猪蹄。“好香啊,哪来的。”“我去买的,本县最好吃的猪蹄,你要不要尝尝。”“要的要的,我还有点小酒。”我俩坐下来啃猪蹄,那香味简直了。“江逸,你多久没吃过肉了,怎么两眼冒星星。”“好久了,尤其是猪蹄,我太久没吃过了,真的香。”“你打算在这县里混一辈子吗?”“什么意思?”“县爷,身份特殊,指不定哪天就走了,他无论在这里做出怎么样的成绩,捅出什么样的篓子,也有退路可以走,你呢?”“我?我需要什么退路?”“你真的打算一辈子在这里当仵作,你是女子,目前是背负着假的身份在这里,被发现了怎么办?县爷在,可以保你,他走了,你说不定要下狱。”“宋大哥,我知道你很关心我,可是我选了这条路,等到哪天东窗事发,也是我活该的,从我默认县爷把我这个职位报上去,我的各种户籍都修改了才上报,我也不知道前路如何。”“要不然你辞了仵作的事情回家,等两年,身份的事情被人遗忘了,你自然可以避开这些结局。”“可是宋大哥,人活着,总要喜欢点什么,为什么我一定要等着县爷拉我一把呢,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当仵作特别优秀,被调去州府,去更远的地方,接触更多人,了解到更多仵作的事情,学会更多手法,怎么就非要一辈子固定在这,指望同一个人呢。”“可那种可能微乎其微。”“再微乎其微,也有可能,我虽然不是什么特别出类拔萃的人,可我最近看了很多书,我觉得天外有天 人外有人,我想去天外天看看,我想看到自己有多无知,我想知道仵作的一切,需要掌握的技能,除了我爹爹教会我的,有没有更多的,所以我才会一直坚持做这个,哪怕是我身份哪天会露馅。” 第72章 回家吃饭 衙门无事,我就跟宋大哥说了一声回家去看看,我好久没回去过了。“爹爹,妹妹。”“小逸回来了,今天正好准备杀鸡。” 我在院里帮着妹妹杀鸡拔毛。“怎么今日杀鸡?”“因为我们算到了你会回来。”“算到?”“对,掐指一算。”等到鸡下锅,我帮着添柴。 我听见院门声音,这时候怎么会有人。“县爷?你来我家有事吗?县衙有事?”“不是,我来钓鱼的,早晨来过你们家,以为你一早回来了,没想到你比我迟。”“所以你是来我们家吃饭的?”“对,不行吗?”“行呀,只是我不知道,早知道从县里带点其他菜回来。”“不用,我钓的几条鱼,你们晚上炖汤喝。” 妹妹说,“他可没说他是县爷,只是说他是县衙的,我以为是你一起的衙役呢,他知道你是女子吗?”“知道,还帮我保密了。”“行,那这只鸡没有白杀。” 四个人坐下吃饭。“县爷,多谢你照顾江逸了,我老了,仵作的事只能给江逸做了,我知道县爷帮了她不少,都在酒里。”爹爹把杯中酒一饮而尽。“江大叔,不必如此客气,你家一直都在衙门好好做事,不存在什么感谢我,我也是希望我的县衙里都是得力的人,不是说偏袒谁,或者说特别照顾谁。”县爷也把杯中酒一饮而尽。一顿饭下来,妹妹是一句多话都没说,默默吃完饭,去厨房待着。我去盛饭,“你吃了多点,你吃饱了吗?”“不是,老大,我感觉县爷对你真的不错,还愿意来我们家吃饭,他长这么大都没坐过这么矮的桌子,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好好吃你的饭,县爷不是摆架子的人,对谁都很和气,没有你担心的事。”“老大啊,我们家居然来了个大官哎。”“我刚去县衙的时候,县爷就在我们家外面那条河边钓鱼,大约是我们家少有人来,这附近很安静,钓鱼容易。”“哟,你们早就认识啦,总感觉我们家老大要光宗耀祖了。”“小菲,你今天上蹿下跳的,饭也不好好吃。”“这不是县爷来了,我也想拍拍马屁,去县衙找个活计。” 爹爹陪着县爷喝了不少,县爷从我们家走的时候,爹爹让我跟着,说喝了不少,万一路上出什么事情,没法交代。我只好赶紧拎上我的东西,跟着一起走了。 “你能走回县衙吗?”“能,你不必跟着。”“我爹爹担心你,让我跟着,我反正也要回县衙,你来钓鱼没骑马吗?”“我习惯早起走过来。”“我爹爹可与你说了什么?”“你担心他说什么?”“我担心我爹爹拜托你多照顾我,其实你也没有义务照顾我,可是父母嘛,总是希望外人能照顾点自己的孩子。”“的确是,希望我多照顾你。”“县爷你不必听我爹爹的。”“话说你回家都没住一晚?”“没事,我妹妹把家里照顾的很好,家里所有事都是妹妹在做,其实感觉很对不起她,一直没有合适的人提亲,大约是我在当仵作,上次介绍了一家人居然是那男的生病需要冲喜,说我们家当仵作的,煞气重,才上门提亲的,还好我找小李哥他们打听了一下那家人。”“你后悔接下仵作的事情吗?”“不后悔,就是觉得对家人产生了影响。”“县衙里那么多小伙子,你可以考虑给你妹妹介绍个。”“我只熟悉宋大哥和小李哥,小李哥成亲了,宋大哥倒是可以。”“江逸,听我一句劝,你要是撮合小宋和你妹妹,最好是找个媒婆去小宋家里说,你直接开口,场面会相当难看。”“相当难看?”“这是我给你的建议,听不听在你。” 下午我在屋子里打瞌睡,小李哥一下子跑进来,吓我一跳。“有事吗?”“没事没事,你就不能盼点好。”“小李哥,宋大哥为什么至今没有成亲啊?”“不知道,听说媒婆说了好多亲事,他都没答应,我怀疑啊,宋哥压根不想成亲。”“不想成亲,为什么呢?”“这谁知道呢,我不懂,县爷怎么下午回来的时候酒气熏天的?”“县爷今天在我们家吃饭的,跟我爹爹喝了几杯。”“哦,江大叔身体还不错,县爷去看望也是情理之中。”“我爹爹身体还行。” “这不说曹操曹操到,宋哥,来有事吗?”“没事,来转转。”“宋哥,今天县爷可是在江老弟家喝酒的,我说很少看见县爷喝醉,原来是去看望江大叔了。”“看望江大叔?县爷很闲啊。”“县衙是很闲啊,有没有案子。”我突然之间肚子不舒服,我就跟他们两打了招呼先去厕所了。 等我去完厕所回来,还没到门口,就听见他两在屋子里闲扯,我索性就在门外没进去。“宋哥,你是有什么想法吗,不成亲,你年岁也不小了。”“不成亲的多了去了,县爷不也没成亲。”“说起县爷啊,我有个猜想,就你我兄弟,我才跟你说,你说县爷该不会是龙阳之癖?”“什么?你哪里看出来的?”“你看啊,我们这么多人命案下来,县爷最关照谁?自然是江仵作,甚至还去江仵作家里吃饭,县爷也没去咱们家里吃饭,我早就想跟你说了,你也早点成亲,万一被县爷看上了,他一个县爷,真的对你怎么样,你可得小心了。”我站在门外,差点没笑出声,小李哥真是敢想。 “你们还在这呢,聊什么呢?”“江老弟回来啦,没聊什么,我们就随便聊聊,你忙。”小李哥宠着我一个意味深长的笑。“你是不是刚听到什么了?”“嗯,小李哥真敢想。”“不是他真敢想,他都看出来县爷最关照你,而县爷也知道你是女子,你作何想法?”“我只是个仵作,我性别被划作了男子,这是县爷划的,所以没有你担心的事情。” 第73章 毒蛇之患 县衙最近都没事,我也闲着,闲着也蛮舒服的,最起码没有命案压力。 “江老弟,今晚是你值班哦,我们都回去了,没什么事,谁都不想呆在衙门。”“嗯,肯定的啊,小李哥听说你孩子快出生了,恭喜你呀!”“生了请你们吃喜蛋,养家糊口,我感觉肩膀上担子很重了,上有老下有小的。”“那你就赶紧回去,嫂子怀着孩子肯定想你回家陪着。”“好,我先回去了。” 突然想着,我来县衙时间不短了,小李哥也算比较照顾我的,出去办事一般都冲在前面。正当我出神的时候,宋大哥来了,“今天好热闹,宋大哥你也要回家了吗?”“不回去,县爷说了,今晚有任务。”“有任务?什么任务?”“今晚要带着一群县里的捕蛇人去西粱山抓蛇。”“抓蛇?”“嗯,蛇患厉害,好几个村民被蛇咬了,瘫痪了两个,死了一个。”“蛇这么厉害吗?”“厉害着呢,以前也没觉得,这两年是真的猖獗,可能是捕蛇的人太少了,捕蛇不赚什么钱还有风险,不如去县里做点其他活,蛇越来越多,这不就咬山边上的人了嘛。”“那你们都要注意安全啊,你们带大夫去吗?”“不带,大夫去干嘛?”“你们这么多人去,带个专业治蛇毒的大夫,关键时候我觉得能救命。”“我去跟县爷说说。” 天黑我就把门关上了,吃饱了就看了会书,看完就躺床上准备睡觉了,可能是没睡午觉,没一会就睡着了。迷迷糊糊听见有人拍门,越拍越大声。我穿了衣服起来开门。“你真是睡的死,都拍多久门了。”“怎么了啊?”“今天去抓蛇,不知道是不是蛇急了,咬了两个人,一个年老的,大夫治了,稳定了,这个年轻点的,好像是不行了,大夫那边给他用蛇毒药治了,可是没有起色。”“看过其他大夫吗?”“这个时辰上哪看大夫去,在村里的时候他脸色就不对了。”“赶紧放里面去。” 我把袖口卷好,摸了脉,听了听心脏,应该是没救了。“好像是没气了。”“那我就通知家属来领。”“你们送来这边是为了什么?”“因为大夫说,他中得蛇毒,跟其他人似乎不一样,症状不一样,我们就想着,也许你能救他,救不了也能验验看是什么蛇毒,好给那边村民分发对应的蛇毒药,万一以后他们再被蛇咬,可以先用药维持一下,不至于送命。”“那行,他家人来之前,我先弄点血出来验。 我爹爹告诉过我,我们这里平常就两种毒蛇,也教过我怎么验这两种蛇毒,我就取了死者被蛇咬的位置附近的血液,还好还没有凝固,宋大哥他们继续去村里帮着捕蛇人。 天亮的时候他们都回来了,一身泥水,灰头土脸的。“怎么样,中的是另一种蛇毒。”“一个蛇毒都不是,不是我们这里的蛇毒。”“不是我们这里的蛇毒?什么意思?”“是中毒死的,但不是我们这里的蛇,也不一定是蛇毒。”“有没有可能是不常见的蛇毒,你不知道。”“我爹爹早年会去山里采药,捕蛇人告诉他,我们这里就两种毒蛇,不信我们可以问问各位捕蛇的大哥。” 宋大哥去跟捕蛇人问了一圈,回来告诉我,的确是说只有两种。“可也不排除有其他毒蛇,他们没见过。”“你想想,那么多捕蛇人,都没见过,这个死者这么巧就遇上了,而且我想去村里看下那个被蛇咬的老者。”“你别去了,那村里蛇多得很。”“我就去看一眼,没事没事,我会注意的。”“那我跟你去,我再找两人一起去。”“可千万别,县爷出门都带不了这么多人,你疯了吗?” 宋大哥和我一前一后往那个村走。“你要去看什么呢?”“我去看看,那个老者和这个死者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无非就是另一种蛇,又或者不是蛇,蜈蚣什么的其他有毒的东西。”“对哦,说不定是其他毒物咬的。”我俩看了那位老者,老者神志还算清醒,描述了被蛇咬的前后过程。我看了看他伤口,还没消肿。 从村里出来,我就紧赶慢赶去了验尸房,小李哥说,他一直在验尸房待着等我们。“你有什么事,小李哥?”“家属来了,闹得不像样,问为什么扣留尸体,到底是得罪谁了,被蛇咬死了还不能带回去,要不是县里派人去抓蛇,何至于闹出人命。”“说的也有道理,可是这个死者不是被本县的蛇咬死的。”“本县的蛇?什么意思?”“基本可以确定他不是被蛇咬死的,本县范围内也没有这样的蛇,伤口距离有点大了,宋大哥说也许是蜈蚣之类的毒虫,这种可能性大点,可是还有一种可能,这个人被人用极细的东西往体内放毒素,他不一定是被毒虫咬死的,你们去抓蛇的事情是不是人尽皆知?”“是啊,县里半个月前就开始发通告了。”“所以,三种可能,第一,被我们县里目前还没被捕蛇人发现过的品种的蛇咬了;第二,被我们县里其他毒虫咬了,被误判了;第三,被认为放毒素了,我还没全面开始测毒,死者到底是那种毒素导致他死的,也没有详细的,我要开始做事了。” 他们各自在外间等着,小李哥去跟死者家里人解释了,拖延拖延时间,希望他们能同意尸体过几天领走。我则专心致志提取血液,测量伤口,毒有成千上万种,我要开始验毒了,首先是从我们县里的毒虫开始,然后到县里居住的人比较容易得到得毒素,如果都验不出来,扩大验看范围,任务就更重了。“我能帮你什么吗?”“县衙的资料房里有一架子的本县的相关资料,你帮我把本县有毒的植物和动物的那些拿来,我需要那些东西做比照。” 第74章 村中走访 我连续两个晚上都没怎么睡觉,整个人看东西都模糊,做了大量比对,基本上确定,伤口应该是人为的,几乎没有本县常见的有毒的植物或者动物能造成那样的中毒症状,而且伤口也不是蛇咬痕迹。 “基本可以确定,这是一件谋杀案,有人趁着抓蛇的时候,混淆视听,这样县衙就会以为这个人是蛇咬死的。”“那这多亏我们把人抬回来,不然凶手岂不是逍遥法外了。”“你们去陈报县爷。”“县爷知道了,你这边进度我都跟县爷实时说的。”“那下面就是你们的任务了,去村里找嫌疑人。”“你不去吗?”“我不去了,我去了还拖累你们,我去村里能做什么呢?”“我觉得你可能会帮到我们。”“那你非要带我去,我就去。”小李哥吹着口哨出去了,我们约好第二天清晨出发。 当我们赶到那个村的时候,大家已经下地干活了,我们进村路上遇到一个大婶,“大婶,问一下,村里被蛇咬的付老三家里在哪?”“付老三啊,就沿着这条路走到头那家就是。”我们顺着路走到了付老三家里,家里人都在家,只是这顶梁柱不在了,家里跟塌了一样,院子里两个小孩无忧无虑在玩泥巴。“付大嫂吗?”“诶,你是?”“我们是衙门的衙役,来调查付老三的死。”“我男人不是蛇咬死的吗?”“不是,付大嫂,付老三是被杀的,他不是被蛇咬死的,也不是其他毒虫咬死的,你们想想看,最近有没有的罪过谁?”“我们家只是跟那头的老刘家有冤仇,他家老爷爷当年和我们家爷爷打架,被打死了,我们也赔了他们家很多粮食,自那以后,他们家处处针对我们,他们家孩子都欺负我们家孩子,我们也只能忍着。”“除了这个,还有其吗?”“其他没有了,我们都不得罪人的,官爷,我男人什么时候能领回来啊,人家说入土为安,你看我家公婆都快活不下去了。”“付大嫂,我们需要验看你丈夫尸体,要确定他中的什么毒,不能让他含冤而死。” 我们快步从那个院子出来了,实在是没法继续说了,这家人整个都失去了支柱,院子里都是颓废的感觉。“那个刘家,会不会不认啊。”“先去看看。” “请问是刘家吗?”“正是,你们是?”“我们是衙门的衙役,来问问事情。”“进来。”“请问你们和付老三家是不是有过节?”“是,我爷爷是他爷爷打死的,而且就赔了点粮食。”“付老三死了,你知道吗?”“知道啊,蛇咬死的,活该。”“你最近有没有在村里遇到过他。”“经常遇到,下地的时候,恨不得一锄头打死他。”“你们的爷爷出事是哪一年?”“有五六年了。”“怎么还没放下吗?”“放下,一条人命就赔了点粮食,还不是村长跟他们家沾亲带故。”“沾亲带故?”“对,村长是他表叔,偏袒他家。”“当时为何不报官?”“我们人微言轻的,报官也会被欺负的,费那个事干什么。”“那我们就先走了,村长家在哪?”“就前排过去第五家。” 我们顺着他指的方向,数着第五家,然后去敲门。“请问是村长家吗?”“是,你们是谁?”“我们是衙门的,来问问付老三的事情。”我们走进了这家院子,院子里看起来不错,干干净净的。“这二位是县衙的人。”一个看起来年纪五十上下,皮肤黝黑的人出来。“村长,我们是县衙派来的,调查付老三的死。”“我表侄啊,不是蛇咬死的吗?”“我们验看了很久,发现付老三不是蛇咬死的,是被人害死的。”“怎么可能,村里当时因为你们抓蛇,毒蛇全出来了,还咬了李大伯。”“我们一开始也这么认为,我们就好好的验看了付老三的尸体,可不是蛇咬死的。”“那是被人害死的话,能是什么人呢,他也没有什么仇人。”“刘家算吗?”“你说刘家啊,倒是前几年有点矛盾,可是也不会说这就杀人?”“我们只是在到处找人了解情况,也不是说一定是刘家人做的,村长你了解刘家人吗?”“不是很熟,他们家是早年搬过来的,具体哪里的,我记不清了,他们一家人会点草药方子,有时也给我们村人看看小毛病,乡亲们对他家还是挺好的。”“那村长,我们就先回去了,付老三的尸体暂时不能弄回来,也麻烦你上门去劝劝,我看他们一家人都很难受。”“行,我是村长,我会的。” 离开村长家,小李哥和我打算先回衙门。“你说这个刘家人是不是凶手啊?”“有一定的嫌疑,首先他们两家有仇怨,其次刘家人会草药方子,说不定就熟悉一些毒药,给付老三下毒。”“是的,主要是我们目前就找了这几家,村里其他人也要去问问看。”“我想知道你们抓蛇那一晚都发生什么了?”“我回家了,我那天休息,宋大哥带人来的。”“那我们回去问问看,找弟兄们回忆一下,到底那晚有没有不正常的地方。 当我们两踏上回县衙的大路的时候,一个大婶叫住了我们。“二位官爷,二位官爷!”“什么事啊,大婶?”“我跟你们说哦,抓蛇那晚,刘家老二去过付老三家。”“大婶,你消息哪来的?”“我看到的啊。”“你看到的?”“我那晚跟着去看抓蛇,但是肚子疼,结果我就找了个就近的草丛,后来我看见刘家老二去了付老三家。”“你看的真切吗?”“真切,我眼神特别好。”“刘家老二也是住那边吗,就是刘家那个房?”“不是,老大老二早就分家了。老二住村子另一头。”“大婶,你怎么称呼,以后可以去找你吗?”“我叫桂花婶,全村都知道我住哪。” 第75章 寻找大婶 “二位官爷不去刘二家里吗?”小李哥看了我一眼,示意我回头去刘二家看看,“桂花婶,谢谢你提供的消息,我们有点急事要赶回衙门,改天再来。”“你们不怕刘二跑了啊?”“抓人是其他衙役的事情,我们不负责那个。” 我拉着小李哥匆匆往回赶。“江逸,怎么不直接去刘二家。”“小李哥,这个桂花婶出现的也太蹊跷了,满村里走了这么久,怎么就她突然在村外拦住我们,而且她急切希望我们去刘二家,我们两人,我手无寸铁,万一去刘二家路上或者在刘二家遇到什么,怎么对付?”“你怀疑这是个圈套。”“总之,小心点没有问题的,至于抓人,一个刘二,即使是犯了事跑了,也不至于等到现在再跑,现在跑,也跑不远,抓他也不会太难。”“那就先回去,再从长计议。” 我们回到衙门已经很迟了。小李哥负责去上报今日的事情,我则回到后面验尸房外间歇了一会。县爷让宋大哥带着一队人,晚上摸黑进入村里,几个我们询问过的人都让咱待在家里,把刘二、村长、桂花婶都带回来问话。 半夜人都带回来了,宋大哥说,“村里没有叫桂花婶的,你们所说的那个长相的人,村里也都说不认识。”“不认识?没这个人?”“是啊,全都问过,没有。”怎么会没有呢,明明有啊。”“刘二带来了,我问了几句,他说付老三被蛇咬的那天傍晚,他去过他家,付老三家的羊吃了他家地里庄稼,他去找付老三理论,付老三当时就没跟他说两句,就进屋关上门了,他气不过,一脚踹烂了他家院门。”“刘二的确去过付老三家里,那么消失的桂花婶也不全是胡说八道。”“对,但是没有这个人啊。”“不对,肯定有这人,只是我们要把地方放大点。隔壁村?凶手的亲戚朋友?”“这要是多亲密的关系啊,才能帮杀人犯?”“或者是死者的仇家?”“仇家,刘家吗?刘家的女子我们都见到了,没有你描述的那个样子的。” 我们一头雾水,县爷那边审完了这几个人,没有找到什么实质性的破绽,只能暂时把人放回去。我们陷入了僵局。“宋大哥,小李哥,我们再去村里看看,我总觉得这件事透着一股子不对劲。”“那行,走。” 我们出发前,县爷让大家带点蛇药,防止被蛇咬,那边毕竟是毒蛇出没的地方。清晨再次出发。到了村口,遇到了村长。“各位官爷还是来为了付老三的事情?”“是的,我们可以挨家挨户去看看吗?”“可以,你们敲门就行,我先去挨家通知下。” 我们从第一家开始,每家大约停留一小会,主要是看看这家里几口人,拿着户籍资料挨个个看,有些人家男主人不在家,都是上山或者去集市或者去人家帮忙了。在村里走了一圈,都没遇到我们那天看到的大婶,真是奇怪了,那么一个大活人,难道是隔壁村的。“村长,最近的村子从这边过去多久啊?”“要走半个多时辰,我们这里离山太近了,又有毒蛇出没,没有什么村子的。”“好的,知道了。” 又来了一遍,还是没有收获。“我们要不要去隔壁村看看?”“我总感觉,我们还是漏了什么?”“漏了什么?”“不知道,现在想起来,那个大婶就很奇怪,出现在村外大路上,没有在村里,没有任何做农活的样子,袖口裤脚都干干净净,从草丛里走上来就不正常,都怪我当时太谨慎了,如若跟着她进村,不就会有村民识破她了嘛。”“要是万一她的目标是你们呢,那多危险啊。”我们走在路上,看着很多人开始回来吃午饭了,干了一上午农活的很多人都回来了,村长也走在后面,“村长你也下地了?”“是啊,要种地啊。”等到村长走过去了,又有个村民迎面走来了,“各位官爷还没走呢,吃饭了没?”“没有,您也没吃呢?”“回家吃饭,吃完赶紧去干活,晚上去前面村看戏。”“看戏?半个多时辰路程那个?”“对,官爷也知道?”“不是,你们看戏要走那么远。”“没办法,我们村里没有戏台,原先唱戏的也都不唱了。”“咱们村还有唱戏的呢?”“对呀。”宋大哥一脸不耐烦看了我一眼,“老乡,谁原先唱过戏啊?”“村长啊,还有他弟弟。”“村长和他弟弟?我在他家没看到?”“他弟弟上山去挖草药去了,太阳下山才能回来。”那老乡扛着锄头继续往回家方向走。我掉转头看了一眼,看到了已经走远的村长和这个老乡的背影,愣了一下。 我们打算在村子外面蹲着,草丛里的蚊虫真是让我们都要崩溃了。“江逸,你确定要这样等村长弟弟?”“嗯,我感觉村长刻意不让我们见到他。”“他弟弟有问题吗?”“不好说,我要看到人,村长怎么只字不提他弟弟。” 等到看见人进了村长家院子,我们以最快速度去推开院门,看到那个正在放下工具的人。“能麻烦您转个身吗?我们是县衙的。”这个人先是愣了一下,接着转过身来。小李哥整个眼睛都瞪圆了。我也愣住了,“这位就是桂花婶了?”“你怎么知道是我?”“我原先也不知道,今天有个老乡跟我说,你和你哥唱过戏,所以你声音变一变也不是不可能,我们之所以认为你是个大婶,是因为你的声音和打扮,我怎么想都觉得你打扮的很别扭,说不清楚是哪里别扭,今天告诉我你们兄弟是唱戏的老乡说完后就走了,我回头看见他的背影,再看了一眼村长的背影,我记得那天看见你背影的,似乎有那么一点点相似,所以就怀疑你了。”“官爷好眼力。”“你为什么要变装变声去告诉我们,刘二去过付老三家?” 第76章 街头奇遇 村长的弟弟叫陆武,从小跟着村长在戏班子混大的,他们父母早逝,就这样养活了自己。 “既然都被你们识破了,就直说。”陆武喝了一口茶碗里的水,“付老三他娘一直跟我哥有来往,如果不是当年我大哥太穷了,付老三的娘是要嫁给我大哥的。我大哥一直都在帮衬他们家。我原先以为我大哥就是觉得挺对不起付老三他娘的,特别照顾付老三。直到前段时间我大哥喝醉酒跟我说了,付老三打小他就照顾他,包括跟刘家那次事情,都是他帮着付家的,付老三的妈守寡很早,我大哥就更帮着她,因为我大哥说付老三其实是他的儿子,不是付家的,所以我才知道他为何那么在意付家的事情。可是前段时间开始,我大哥特别讨厌我提起付家,说付老三一家没有好东西。我问了他才知道,付老三的娘最近开始糊涂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就说漏嘴了,而且付老三也知道自己不是我大哥的儿子,这么些年寡妇就想找个人帮她养儿子,但又不想跟我大哥过,毕竟我们家也穷,从头到尾这对母子就憋着坏玩弄我大哥,我大哥就气急败坏,付老三还跑来恶心我大哥,说我大哥白操了这个心,上赶子要帮别人养儿子。你说正常人听到这都要气死的,我哥和嫂子至今没有孩子,所以希望都寄托在付老三身上,哪知道这母子两个唱双簧,那天你们来抓蛇,我哥就带着我从以前戏班子一个外地人那里得来的毒药出去了,当时说是去毒老鼠,我还让他小心点,那玩意毒性可大了,等到晚上他回来,那边村里有人议论付老三死了,我大概就知道了,可那是我哥啊,我得像个办法,把嫌疑指向别人,就化妆成女的,去跟你们搭话。”“可是你也知道我们只要进村查验,你就露馅了。”“我也就是临时起意,谁想那么多,说不定你们就怀疑刘二了。”我们正在说话,里面屋子有什么东西倒下的声音,我赶紧往屋里跑,看见了从桌边上摔倒在地的村长,看来是服毒了,我摸了摸脉,“不行了,中毒有一会了,跟付老三症状差不多。”我们带着陆武和村长的尸体回衙门了,这件伪装成毒蛇的命案就此告一段落,我们都猜测陆武不会判太久的,他告诉我们坐牢和回家也就这样了,他大哥没了,感觉家也要散了。 傍晚的阳光拉长了门口凳子的影子,我看见县爷过来了。“县爷,你来这边有事吗?”“没事啊,来看看,现在这验尸房这边在县衙外面,总感觉不安全,也有点麻烦,我在想着,要不在县衙西边加盖几间平房,北边设置单独进出的门,这样子呢,方便跟县衙后院来往,消息传递方便,也省去开两道门的时间。”“盖房子需要银子?”“自然。”“哪来的银子啊?”“我上报看看,有没有机会让上面批。”“有没有机会?没有机会呢,你自己出钱吗?”“几间平房倒不是盖不起。”“县爷,你真的有钱,自己掏钱给县衙盖房子,真大善人。”“这不是考虑你这边不安全也不方便嘛,上次那个夜里抛尸的事情,你回忆看看,可怕吗,还有你被绑那次,差点丢了性命,搬到前面最起码还有个值班的衙役,有动静就能马上来帮忙。”“我无所谓在哪,只要有个地方就行。”“那你没异议的话,我尽快上报了。对了,小李说他以后要跟你一起出去办案。”“为什么?”“他说你好聪明,也很会观察。”“我是仵作,又不拿衙役的钱,这事做不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意思要本县给你加钱了?”“绝不是那个意思,小李哥也就是这次全程跟我一起出去办事,觉得靠谱。”“你的确是进步了。”“进步,哪里看出来的?”“从你没有直接跟那个假的桂花婶去刘二家,我就知道你变稳重了,从前的你肯定马上跟上去,非要去一探究竟,无论自己是不是单枪匹马,必须要马上去搞清楚事情,想要知道结果没有错,可是欲速则不达,太容易或者说太快得到的结果往往有问题,一时冲动可能会害了你们。”“知道了,三思而后行嘛,是?”“对了。”县爷走后,我把后面屋子扫了一遍,工具收拾归纳了一下。 我向门外走去,打算去吃一碗面条。“江逸,你出去啊?”“对,去吃面条,宋大哥你呢?”“我也正好饿了,一起去。”我俩并排走着,“小李说以后要跟你一起出去办案。”“我听说了,我才不要,被他发现我是女子,风险更大了,知道的人越多,风险就越大。”“嗯,以后出去,我尽量跟你一起。”“这样也行,不过我是仵作,我出去的时候不多,总不能都抬不回来,我出去的时候很少的。” 两人骑马快速穿过大街,好多人东西都被吓掉了,“这什么人?”“京城告老还乡的官员家里的,摆个大官架子。”正当我们继续走向面馆的时候,一家正在出殡的队伍迎面过来了,此时我们后面有两个骑马的又冲出来了,没想到一下子混乱,抬棺材的人摔倒了,棺材被摔坏了,一位年轻的女子从棺材里被摔出来了,满脸苍白,我走过去准备帮忙,凑近之后,我发现有点不对,“几位大哥,这女孩子什么时辰过世的?”“昨晚上,还请小哥你让开,我们这搞成这样,主家估计要骂人了。”我趁势蹲下,摸了摸女孩子的脉,她居然真的没死。我跟几个抬棺的大哥说了,“这女子未死,可以救的。”几位大哥吓得睁圆了眼睛,一位年纪大些女子走过来,“闹什么呢,耽误下葬了,老爷拧掉你们脑袋,这哪来的闲杂人,别耽误下葬了,手脚麻利点。”“这位大姐,这女子没死,有救的。”“胡说八道,我家的事轮不到你一个闲杂人在这插嘴胡说,赶紧走啊,你们几个不想要工钱了?”我跑两步走到宋大哥那边,“宋大哥,你衙役的腰牌带了吗?”“带了。”我上去拿了他腰牌。“衙门办事,这女死者我们要带回去,凡耽误办事,一起带回衙门。” 第77章 未死之人 几个家丁模样的人过来打算动手,宋大哥官刀亮了出来,“衙门办事,谁阻碍衙门办事,刀剑无眼。”那几个家丁本想着赤手空拳上来的,一看有刀,顿时不动了。正好一个两个衙门的兄弟巡逻到此,看见人聚集了,就过来了,他们一人留下,一人回衙门找人,等到那女子被抬回验尸房外面的房间,临时放一块木板上。 我们找了两个大夫来,都说难治,这女子怕是不行了。“陶大夫,你说说看,怎么就难治了,谁能治呢?”“这人啊,血脉不通,需要针灸,老夫不擅长这个,实在是不敢胡乱帮人治,而且针灸须得知道此人之前遇到了什么,可曾吃过什么药,看过什么大夫,这些都要问清楚,至于针灸,我推荐一个道士,我们县唯一的风清观,里面最年长那位道士,针灸一流。”“他一般给人看病吗?”“他只看疑难症,你这患者属于疑难症了。” 我们跟县爷说了此事,县爷让宋大哥去山上请那位道士,我和小李哥去找那家出殡的人家,也就是那个中年女子。我们走进了那户人家,算是大宅子,里里外外不少家丁仆役。“我们是为你家今天出殡,但是被拦下的那女孩子来的,请问找谁?”“哟,我当是谁呢,是二位官爷啊,这位官爷就是今天拦下我们的。”“您怎么称呼?”“院子里都叫我方姨娘。”“方姨娘,那女孩子是你们家的什么人?”“是我们家大小姐啊。”“名字呢?”“肖怡芳。”“肖姑娘之前是身体不好吗?”“一直生病,家里大夫看了半年了,也没看好,昨晚一摸,都没脉搏了,然后就操办了,官爷也是大夫?能摸出小姐的脉。”“我是仵作,略微通晓些医术。” 一个胖胖的年纪更大些的人出来了,“老爷,这是衙门的官爷们,今日是他们发现大丫头还没死,带回去的。”“多谢二位,我女儿什么时候可以接回来?”“肖老爷,小姐之前吃过什么药,做过什么治疗,能麻烦您给个详细的吗?”“我的女儿,你们衙门凭什么来指手画脚,我希望明早你们把人送回来。” 我和小李哥只能往外走,那个姨娘也转身进去了。“这家人真是一点没看出来感谢。”“对,好像没人开心似的。”我们绕到这宅子后门那条路往回走,看见有个送东西的人刚好从后门出来,我和小李哥快步跟上去。“大哥,给肖家送东西的吗?”“是啊,你二位是?”“我是大夫,来给大小姐看病的。”“大小姐不是死了吗?”“没死没死,误会了,治呢。”“大小姐也是命苦,大夫人死了以后,老爷跟姨娘生了个儿子,大小姐不仅琴棋书画,还会看账簿,家里生意也能操持,就是老爷嫌是个女子,将来肖家产业要是别人的,姨娘刚生了儿子不久,老爷就不给小姐碰账簿了,给小姐找了好几门亲事,都是岁数大的富人家,小姐不肯,再后来不知道是不是逼得紧,小姐就生病了,府里大夫看了好久,一点起色没有,再后来小姐都不出房门了。”“大哥,你怎么跟我们说这么多?”“因为我知道你昨日救了要被出殡的小姐。”“你知道我不是大夫?”“我之前在村里看见过你,你是仵作。”“你既然跟我们说这么多,那么,你想要什么?”“我只想你们救回小姐,大小姐对我们下人很好的,我虽然只是个送鱼的,但逢年过节都有赏,大小姐对大家很好的,方姨娘管家之后,我们真天天被骂,还被克扣工钱。”“大哥,那既然这样,你能拿到府里大夫的药方吗,给大小姐开药和治疗的全部记录?”“我认识个人可以帮我,全部的话有点困难,部分可以吗?”“可以,能拿多少拿多少,注意观察下那个大夫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不应该出现在大夫的药房里的东西。”“我记住了,我去哪里找你们?”“这条街走到头左转有个俞家药铺,你去那里说你找宋秀才,对方就知道了。”“好。” 我们两往衙门赶了,“小李哥,那个药铺是你的地盘?”“我救过他们一家人的命,所以那里算是我的眼线。”“哦,那就好,千万不能害了这个大哥。”“你觉得他能偷到吗?”“谁知道呢,赌一把,希望宋大哥能请到那个道士。” 衙门里的确来了一个道士,可是年岁似乎不对,太年轻了。“县爷,我们找了个人,愿意帮我们去找找诊疗记录,这位是?”“这是风清观的道长,他师父暂时不能来,让他先来看看那位患者。” 我们引那位小道长去后面看一下肖小姐。搭脉之后,小道长一脸不相信的样子。“她已然病入膏肓了,怎么救治?”“大夫说你师父能治?”“将死之人,我师父是不会下山的,告辞了,各位。”“道长,道长,道长!”小道长干净利落的跑了,我和小李哥愣在原地,这是个什么脾气,真的没治了,可陶大夫不是说那位老道长针灸技术很厉害的。“小李哥,这怎么办,人跑了?”“走一步算一步。”我俩刚打算坐下歇会,前面县衙门口多出了好多亮光,好像是火把。 等我们赶到前面,发现好像是肖家的家丁们,“我们老爷让我们来带小姐回去医治,我们家大小姐总不能活着还躺在你们停尸房啊?”“我们家老爷说了,你们胆敢私自扣押良民,我们要去州府告你们,滥用职权,鱼肉百姓。”门口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有个人来找小李哥,“江逸,来消息了,那个人拿到了东西,在药铺呢。”“那我们赶紧去啊,说不定这记录里有什么猫腻呢。”我俩匆匆跑到了药铺,那个大哥还在,“大哥你还有事?”“肖府的那个大夫要跑?”“跑?”“正是,可能连夜出城。” 第78章 兄弟冤仇 小李哥从药铺旁边借了一匹马,赶着去各个城门通知严查出城的人,我则跑回衙门,跟县爷汇报这件事。县爷直接下了令,让几路人马骑马分别去城门通知,关闭城门,今晚不允许出城,加强城墙内外的巡逻。等小李哥回来之后,宋大哥直接上门去了,肖府声称他们的大夫已经回乡下去了,不在府中。“肖老爷,县衙会签发通缉令,这位大夫涉嫌谋害小姐肖怡芳,如有提供他藏身之处的,一律按从犯处理,希望肖老爷不要跟这种重犯有纠葛。”“你们说我们府上大夫涉嫌谋害我女儿,可有证据?”“我们拿到了肖怡芳的诊疗记录,这位叫白源的大夫,一直在给你女儿下针,小姐体内淤滞,经脉不通,才会有假死症状。”最终在肖府没找到那位大夫。 等宋大哥回来告知我们经过,我们告诉他一个好消息,那位道长下山了,目前正在停尸间外间坐着。“真的吗?”“道长正在看诊疗记录。”“那肖小姐有救了。”“不知道呢,道长一直不说话。” “各位,诊疗记录有一定作用,但是此人用心狠毒,我需要知道他扎针的顺序,不然很难救治。”“道长,也就是说要抓住那个大夫。”“正是。”我们都没说话,告诉道长我们正在努力抓。“最迟后天这个时候,找不到扎针顺序,就不必浪费我们各自的时间了。” 县爷给了道长一间空房,我们各自回自己地方了,我看了一眼正在盖的新的验尸房,砖都砌一半了。宋大哥和小李哥跟着我一起回验尸房外间了。“这到底怎么办呢?”“那个白源家是哪里的?”“奇怪的很,他的家庭和户籍都显示是肖府。”“怎么会这样?难道出生就在肖府?”“出生就在肖府,那么他出城去哪里呢?”“去找那个给肖府送东西的大哥,看谁在府里干的久,而且受大小姐恩惠的,我们马上去。” 我们三匆匆赶过去了,药铺老板说,他大约问了那个大哥家住哪里,说是城东河边那一排矮房子,具体哪家不清楚。“他给肖府送什么?”“送鱼。”“这样就好找了,送鱼的人,凭味道很好找了。” 我们果然没跑空,老远就看见一户人家门口聚集着一群小猫咪,估计是等着扔点什么鱼肠子出来给猫咪吃吃。“大哥,我们来想问你点事情。”“各位官爷说。”“肖府的大夫是不是在肖府好多年了?”“自我去送鱼一直是他。”“你可知道肖府有没有干了很多年的老伙计,又受大小姐恩惠的人?”“倒是有,可年纪很大了,早就回家养老了。”“住哪里,叫什么?”“纪大伯,好像是住在城西纪家老宅。”“好,多谢了,我们赶时间。”“小姐是不是死了?”“不确定呢,我们在争取。” “纪大伯在家吗?”“找家父什么事?”“我们是衙门的衙役,找纪大伯了解点情况。”“先进来,家父已经糊涂了,不知道能不能回答你们的问题了?”“我们试试。” “纪大伯,肖府,你还记得吗?”“哦,记得,我看着肖家少爷长大成人接手肖家,不容易啊。”“肖家少爷为什么不容易?”“他是妾室所生,当时肖老爷不愿意给他继承家业的,节骨眼上那个姨娘死了,据说是跟大夫人有点干系,肖少爷就这样掌管肖府了,大少爷也没争,大夫人就去尼姑庵出家了。”大少爷呢?”“大少爷人可好了,对我们不错的。”“后来大少爷去哪了?”“大少爷人可好了,对我们不错的。”看来纪大伯又开始糊涂了。 “从这个意思来说,现在的肖老爷当年是妾室生的,大夫人生的儿子却没有继承肖府,那么这个大少爷去哪了呢?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回去翻翻看肖府所有人的户籍。”我们先拿到了肖府的人数和名字,对照县衙的户籍资料。“这个大少爷的记录到二十几岁后就没了,而肖府的一个年纪挺大的下人说,肖府这些年除了老老爷的丧事,没办过其他的丧事,奇怪的是,这个叫白源的,是从二十几岁才有的户籍记录,前面就没有什么,他该不会就是那个不明不白的大少爷?”“时间差不多对上。”“那么大少爷能去哪呢?”“伙计说,肖府除了这边的宅子,还有一个存酒的仓库,我要了地址,我们兵分两路,分别去搜。” 等我们到了肖府,肖老爷倒是不急不忙的出来了。“各位找谁?”“找你们肖家大少爷。”“什么意思?”“肖老爷,你那个二十几岁后不明不白的大哥呢?”“这是家事,你们管不了。”结果我们刚准备硬闯,从黑洞洞的走廊里走出来一个人,扔出来一个小孩,“什么人?”“你们不是来找我的吗?我,你们找的肖府大少爷。”肖老爷赶紧跑过去看那个被扔地上的小孩。“你做了什么?你对他做了什么?”“没做什么,弟弟,大哥我就是做了你和姨娘当年对我母亲与我做的事情而已。”“你到底做了什么?”肖老爷开始狂吼。 “姨娘当年是自杀死的,然后你伪造现场,让全府认为是我母亲做的,我母亲是大家闺秀,在全府那样的目光里只能去出家,没过半年就郁郁而终,你却开开心心接掌了肖府,还让我留下继续帮助你打理肖府,结果却是让我给府里当个大夫,你表面上拿我当大哥,实际上生怕我碰到一点点肖府的账目生意,我本想一刀杀了你,想想看,杀了你,你又不会痛苦,之前你让怡芳参与各种生意,结果你的妾室刚生下儿子,你就没让怡芳参与了,看来你又打算走爹的老路了,妾室要当家了,怡芳之前就是我施针的,后来她就去世了,没成想,她命不该绝,居然在出殡路上遇到了人,救了她。同时,我给你疼爱的小少爷也施针了,过去这些年,你觉得我是胸无大志,任你摆布了,弟弟啊,你相信的早了,我母亲的账我一直要等着跟你算的。”肖老爷在歇斯底里的狂吼,这位肖家曾经的大少爷须发花白,跟着我们回了衙门,进大牢之前,他递给我一张纸。“若遇到高人,这张纸可以救怡芳,若遇不到就是她的命。”“你打不算亲自救她吗?”“不打算。也永远不会。” 我拿着那张纸给道长,道长一阵施针,之后告诉我们每过一个时辰给肖小姐翻个身,最好给她全身拍拍,帮她坐起躺下的活动。道长走之前,我问了他,“道长,你可认识肖府从前的大少爷?”“不认识。”“还有个小孩子也被施针了,您能救吗?”“不能。”“不能?为何?”“施针顺序没有的话,根本救不了。”“这张纸不对吗?”“施针顺序绝不可能一样,所以你们去找一找有没有另一个施针顺序,贫道随时可以下山来。” 第79章 为女则刚 肖老爷被抓了,他哥也被抓了,肖老爷在狱中捶胸顿足,拼命喊让我们救救他儿子,宋大哥去了趟大狱,回来跟我们说了一下肖老爷情况。“那喊得哭天抢地的,他都不曾问过一句他女儿如何。”“对呀,多少也宠了那么些年。”“宋大哥,这种宠源于肖老爷之前没有儿子,是不得已而为之,所以这种时候他才不会关心女儿如何呢。”小李哥突然插嘴了,“江逸,江大叔重男轻女吗?会不会对你很重视,对你妹妹不重视?”“我们家啊,没有,都一样的。” 两日后,肖府的姨娘请了城里最好的大夫也没救回小少爷,姨娘来狱中看望肖老爷。“老爷,咱们的儿子没了。”“都怪我大哥,我当初真不该相信他,也不该留他在府里当大夫。”“老爷,我先回娘家住几天,实在是不能在府里待着。”“随你,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当我们再次去大牢看肖老爷的时候,他明显老了很多,“肖老爷,你呢,主要是你大哥指认你教唆他谋害肖怡芳,你不会判很久,因为肖怡芳已经醒了,算是杀人未遂,不过你大哥杀了你小儿子倒是事实。”“我搞不懂,为什么要杀我儿子,那是肖家唯一的血脉。”“肖老爷,肖怡芳也是肖家的血脉,活生生的人。”“她是女子,怎么能算?”“没有女子,就没有你,你让肖怡芳掌管肖家生意的时候呢,她算什么?”“那是因为那时候我儿子没出生,谁家不是给儿子继承家业?”“你那小儿子现在能继承家业,你是纯粹想让肖家断送在你手里。”“你们滚,我不想见到你们。” “肖老爷如此轻视自己女儿,怎么你那天还让道长去救治他儿子?”“我们是县衙的人,我们是尊重事实的,要站在中间,不偏不倚,肖老爷他大哥不该杀孩子,无论是肖怡芳还是小少爷,他们都不该死。”“你还打算去看肖老爷他大哥?”“嗯。” “白源先生,那个你给肖家小少爷下的针的顺序能给我们吗?”“人都死了你还来要这个?”“看来你都算好的。”“我说了不会给就不会给。”“其实你应该去杀肖老爷,继承肖家,幼子目前能成什么事。”“我不会杀我弟弟,我要让他感受下,有了儿子的希望破灭,让他以后的生活里都是痛苦,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感受,他要好好品尝。”“有人想见你,让我来传个话?”“谁呀?”“肖怡芳。”“她是来骂我的。”“她只说想来见你,她身体并未完全恢复。”“让她来,终究是我对不住她。” 肖怡芳被我们扶着到了大牢里。“大伯,到今天才知道给我看病的是大伯。”“你我还有什么话说呢?”“按理说,我当恨你入骨,可我觉得我能活下来,恨也就那样了,大伯估计也活不久了,我恨你无济于事,这一面当是最后一面了,大伯恨透了肖家人,你死后,我会买块好墓地,以白源的身份下葬,不会入族谱,您大可放心。” 肖怡芳撑着身体走着,“你不见见你爹了?”““不必了,他也死不了,迟早要见的。”我看着这女子慢慢走出大牢,斜阳下,她身影被越拉越长,影子映在大牢幽暗而冗长的过道里。 肖怡芳回家没多久就调养好了身体,有天我正在验尸房外间收拾东西,新的停尸房和验尸房都盖好了,这里很快就废弃了。“江仵作,别来无恙啊。”“肖小姐,别来无恙,你怎么来这里了?”“我去前面那家铺子看看,顺便给你带的酥饼,你在整理东西吗?”“嗯,我马上要搬去前面那里新盖的验尸房那边了。”她突然跪下,一个大礼,我一边拉她一边喊,“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啊,千万别。”“若不是你,哪来今日的我,救命之恩,此礼已算小礼了。”“你先起来说话,别这样,我也是机缘巧合,你命不该绝。”好不容易拉起她了。 “江仵作,从今往后,我肖府随时可以为你所用,让我出钱出力都行,你有什么需要都跟我说,现在整个肖府的生意都是我在管了。”“这本就是你的,你原先就熟练于此啊。”“反正你,有什么需要的,你就说。”“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气了,我这里不是县衙临时验尸房嘛,我想着,清理之后修理一下,做成个县里的书屋如何,给县里没念过书的女子开个不要钱的学堂,无论多大岁数,只要有空就可以来这里学点东西,无论是学书上的还是学些手工都行,跟县里各大作坊联系,每月定好的日子可以来学点东西。”“江仵作,你想的真好,女子真的需要这些,他们也该读书识字,也该学各种技艺,你这想法很好,我愿意出钱出力,你这边要问清楚县衙给不给用这几间房,给用的话,我尽快找工匠来修房子,然后购置桌子凳子。”“肖小姐,我真庆幸那天救下了你,也很高兴,作为女子,你真的很优秀,也很有力量。”“我就因为女子这个身份差点被亲生父亲害死,那其他人家的女子估计很多日子也不好过,大家都在挣扎,我要尽力帮他们一把,虽然也不知道结果怎么样,先试试。”“行,我先去跟县爷那边汇报,有消息我去肖府找你。”“好,那我就去忙了,还有很多账簿要看。” 肖小姐走后,我愣了一会,她真的好厉害也好坚强,大伯和父亲要害死自己,好了之后一点阴霾都没有,整个人都很有活力,想想从前那些垃圾每天都在害她,真是丧心病狂。“想什么这么出神?还不打包?”“我打包的差不多了,这些书麻烦你们连着书架一起抬过去。”“刚有人来过?这怎么两杯茶?”“肖府的那个小姐。”“哟,江逸啊,人家可真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该不会看上你了?”“小李哥,你疯了吗,怎么可能呢,我一个仵作,人家可是富人家大小姐,赶紧帮着搬东西。” 第80章 篝火大会 我搬进了新的验尸房,我住的值班房看起来也大一些了,墙边已经有柜子了,可以放书了,看着地上几大包的书,我开始慢慢收拾。 “都收拾上了,搬过来了吗?”“刚搬完东西。”“后面那几间屋子就要空着了。”“县爷,我想,后面的屋子可以开个女子学堂吗?可以学认字读书也可以学手工技艺?”“想法很好,找人先把那边房子修缮下,也有点漏雨,你想好后续了吗?”“没有,那天肖家小姐去后面找我,说是要当面感谢我,我想了一下,她现在掌管着肖家,我就提了一嘴,希望她后期能提供点支持,她也表示同意了,说只要县爷你同意,她没问题的。”“这是好事,为什么不同意,有什么需要跟我说,我先安排他们找人修房子,加点窗户,之前的房子只有天窗,实在是不透气,太闷。”“行,照着别的学堂样式做。”“那我先回前面了。”我看着县爷走进了院子,“县爷,多谢你。”“怎么突然睡这个?”“就从没让人失望过啊,县爷。”“你可千万别抱太大希望,总会有让人失望的时候。” 小李哥也来帮我收拾了屋子,他刚走,宋大哥又来了。“你们今天说好都来祝贺我乔迁新居吗?”“怎么了,我有空了,来看看你有什么要帮忙的?”“没什么,就是收拾得太累了,我以为我没什么东西,哪知道这么多。”“你告诉我怎么放,我也来帮忙。” 我俩勉强把屋子收拾出一个样子来,刚想着歇一会喝口水,那边小李哥跑来,“晚上去青峰山玩,去吗?”“今晚谁值班?”“小邓,我都跟他说好了。”“青峰山今天有什么好玩的吗?”“青峰山下有个山里搬下来的部族,他们每年这时候要搞什么祭祀,杀牛宰羊,一晚上都很热闹。”“那我们去做什么?”“没什么啊,我婶婶是那里的人,她喊我回去玩,我顺便带你们去,好吃好喝的。”我看了一眼宋大哥,“那就去,江逸,你也没怎么出去过,去玩玩。”“确定有人值班啊,我就跟你们一起去,毕竟没人值班只能是我来值班。”“确定确定,一万个确定。” 我们晚饭浅浅吃了点面条,就出发了,三个人晃悠了快两个时辰才到。“小李哥,早知道这么远,我就不来了,腿快走断了。”“江逸啊,你真是身体不行,走这么点路,你可真是个小白脸。”“我刚收拾完屋子啊,那么多东西。”“不吵不吵,我们先去找我婶婶。” 等到了一户人家,小李哥敲了门,里面的中年女子很热情出来招呼我们,喝了茶,跟着她一家人去了现场,好大的篝火堆已经点燃了,大家在附近生小火堆烤肉吃,路过每个火堆,别人都会喊你吃点喝点,所以我们一圈下来,都喝了不少酒,虽然是自家酿的酒,喝多了还是很上头,到了半夜,我本打算说先回去了,哪知道走路都打晃,只能将就着住下了。 一觉睡醒,发现他们两都起床了,跟小李哥的婶婶打招呼,吃了早饭,本想着吃完就出发的。“你们三个年轻人,有力气,去昨晚那里把我们家的凳子拿回来,凳子反面有我们家的姓,村里没有重复我们的姓氏。”我们三个吃住在人家里,也不好意思不去,顺着昨晚的山路去了大篝火堆那里,找了一圈,找到六张板凳,一人两张凳子,一手一个准备回去,哪知道昨晚搭起来的篝火架突然坍塌了,也许是柴火燃尽了,我吓得跳进了旁边的草丛里。“江逸,你这胆子,你还当仵作,笑死人了。”小李哥在无情嘲笑我,“我这不是胆子小,这万一被砸伤,这山里大夫都不好找的。”“反正你就是缩头乌龟,刚吓的哦。”我生气的很,拎起自己手上的板凳就准备回去了,刚塌掉的堆子里掉出来一些东西,我本来生气着没注意看,走过去看见一个大骨头,我突然停下了。“快走啊,你突然停下干什么?赶紧回衙门了,再不回去,县爷知道要骂了。” 我放下了手里凳子,用昨晚剩下的柴枝把那些灰烬拨开,一个完整的大腿骨出现了。“这好像是个成年人的大腿骨。”“什么?人的?”“对,这不是牛骨头,羊骨头没那么大。”“你……确定?”“都放下手里的凳子,帮我一起扒开这个大火堆,如果有这根就会有下一根。” 我们三个人扒了快一个时辰,终于是把这个火里的骨架扒出来了。除了手臂和头颅骨头缺失,其他部分基本完整,是个成年男性,不知道怎么死的,因为骨头已经烧出来了,具体皮肤受过什么伤根本看不清。我们三安静的围着那骨头站着,突然有人,“你们怎么还没回家啊,等下找到没有?”小李哥的婶婶看我们好久没回去,就来找我们了。小李哥反应快,立马拿起地上的凳子,“婶婶,我们两拿凳子先回去,他们两过会回去。”他拖拉着他婶婶回去了。 小李哥回来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了,“现在怎么办?”“要通知县衙。”“关键是走回去两个时辰,再回来就算一个时辰,这一天也过去了。”“我让我婶婶给我想个办法,江逸你回去找人,你长得瘦小,骑马回去快。”“那行,你们两至少留一个人在这,还是两个人,我们并不知道这人怎么死的,要是凶杀案,凶手说不定会在附近徘徊,小李哥你去借一下谁家的马,我在这等你,你把马给我之后,你跟宋大哥在这等着,我总感觉,这附近不太安全,你们两要随时注意。”“那行、我去我婶婶那,让她带我去借个马,你俩也要注意安全,江逸你要不要再看看这白骨,有没有其他什么线索?”“行,交给我。” 第81章 查找死者 等到我骑马赶到县衙已经是下午了,我跟着大家一起再出发了。 现场被我们的人围起来了,我看了看白骨,也没有更多的部分了,头颅不在,缺失的手臂骨头也找到了。“县爷,是个成年男性,骨头上没看出中毒迹象,脖颈这里是刀砍的痕迹,去查查村里有没有失踪的人,男性,大约20-30岁之间,已经全部白骨化了,昨晚那场火,大家在旁边烤肉,即使有肉糊掉的味道,大家也没有怀疑。” 村里挨家挨户去找了,没有人说自己家有人失踪,让族长组织的几个人到各家各户去询问了,回来都表示,没有人家少了谁。“那不会不是本村的人,附近的村庄呢,都去查问一下。”大家分了几路人马各自去村里了,小李哥被留下了,因为他婶婶是村里的,加之这里是一个特殊的村庄,有他和他婶婶从中周旋,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我们开始了在村子里转悠,这里的村落建在山脚下,村民说,有时候下雨也会冲塌房屋,可一直住这里,跟外面不怎么接触也习惯了。很快去附近村落打听的小邓回来了,他说离这边六里地的地方有个村子,村里有个游医,好久没回来了,出去个把月了。”“个把月了?这大夫多大岁数?”“28岁,因为家里就他一个人,也没钱娶亲,就一直做游医,有时候半年不回来。”“那也不一定是他啊。”“这是我查到唯一的一个不在很久的人,其他人都在附近,要么在地里,要么在集市。”“他村长你去问过了吗?”“问了问了,姓名什么都在这。”我拿着那个人的户籍资料一样的记录,好像年纪和身高都差不多对得上。“这个人倒是有点符合,我们先去他家里看看。” 这边把白骨都打包了,山下有个官办驿站,外面有个茅草棚,我们干脆把白骨先放在那,派人看着。我们几个跑到了游医家里,看到了到处瓶瓶罐罐,各种药草晒干的东西,家里也很乱。“这地上是什么?”我看到地上一块干涸的痕迹,顺手用白布沾点水擦了擦,白布一下就红了。“这个有点像血迹。”“会不会是什么药材?”“不太像,你看这痕迹,一直滴进院子里。”果然到了院子里的泥土地上就没有了。“难道是游医在家被杀了?村里人不是说他出门了嘛。”“对呀,大家都看见他出门了,万一回来没被发现,被凶手发现了呢?”我们跟着村长在院子里讨论这个事情,游医到底是不是回来过,桌子上的灰尘也的确很厚了,突然院门口进来个人。“你们在我家做什么?”村长吓了一跳,“你可回来了,大家都怀疑你被人害了。”“被人害了?”“青峰山脚下烧死个没头的人,你刚好很久没回来了,所以就怀疑是你。”“这下不用怀疑了,你们在看什么?”“这血迹?”“我出门前买了只鸡杀了吃,在外面游荡,没有好吃的东西,日子太苦。” 我们一群人灰溜溜从游医家里撤出去了,死者身份又不知道了,这一堆白骨,到底要怎么样才能知道是谁呢,大火烧过,该没有的肯定都没了。“江逸,有没有可能就是从骨头里提练出什么东西来,能知道是什么人呢?”“没有那样的东西,一般找出尸体是谁,靠熟人、丢失的人口,或者是身体特殊的标记。”“特殊的标记?”“对呀,可是这人已经没有标记了,皮肤都没有了,只有骨折过的人,位置确切,可以帮着验证这个人身份。”“这人骨头没有什么痕迹吗?”“没有。”“那怎么找呢?”“换个方向,他脑袋去哪了?为什么不烧脑袋?”“不烧?有没有可能烧化了。”“如果烧化了,首先是手指头那些骨头,而不可能是颅骨。”“怎么找脑袋呢?”“狗能不能行?”“狗啊?也行啊,我去找,衙门之前养过,可是后来没什么用就送给别人养了。”“你先去找找看,让狗闻点血腥味,再去找。”“你说会不会脑袋也被烧了,在其他地方烧的。”“都要烧,为什么分地方?”宋大哥赶着去找狗了。 我回到山上那个篝火堆旁边,我们的人都在附近转悠,篝火堆已经扒拉好几遍了,没有有用的了。我顺着边上到处看看,看到一处矮树丛生的地方,感觉树枝被人扒开过,我顺手扒开,地上出现了脚印的痕迹。“你们谁踩进过这块矮树丛?”大家陆陆续续过来看了一眼,都表示没有。“我没踩,踩这里进去,能干啥?”太奇怪了,这脚印很新鲜,明显是今早踩的,昨夜下了雨,这里是沙土,不可能昨晚的脚印还这么完好。我用手大概丈量了一下,应该是个男子,脚印很大。我看着那个脚印,早晨能跑来这里的人,还在矮树丛里的人,多半是早晨看见我们来了,这个人来了之后不走正常的路,却躲在这矮树丛,看来有点问题,其次就是这矮树丛蹲下刚好可以看到我们发现白骨的那个位置,必须要在村里走一遍了。我们找了族长,他安排两个年轻人跟着我们挨家挨户去拜访,我主要是看家里人的脚大小,排除掉脚很小或者比那个脚更大的人,这个早晨去篝火堆却没有露面的人,嫌疑很大。跑了一晚上,符合那个脚印大小的真有不少人,那个脚印是一个正常男子的脚印,那双鞋好像也是他们爱穿的草鞋。我们走完两排人家之后,在村口遇到一个正在编草鞋的婆婆。“婆婆,你在做草鞋啊?”“哎,是的。”“这草鞋卖给村里人吗?”“不卖,谁不会做草鞋啊,哪里卖得掉哦。”我拿起婆婆编好的草鞋,仔细看了看鞋底,这鞋好像跟那个人鞋底不一样。“婆婆,村里的鞋底都这样编吗?”“不是,岳六子他们就不这么编。” 第82章 独居无人 岳六子的家没多远,我们跟着族长派给我们的年轻人很快找到了。“岳师傅,你编的草鞋可否给我们一看啊?”“可以,拿两双回去穿都行。”“岳师傅,你这个草鞋卖给村里人吗?”“也不算卖,就是人家给我拿点东西就行,冬瓜南瓜这些。”“都有谁拿过你的草鞋?”“岳林,岳大虎,岳池,岳二栓,岳明,大概就这几个人。”我们跟岳师傅告别之后,问村里的那两个小伙子,“他们几个个头怎样?”小伙子给我们分别描述了那几个人个头,两个小个子被排除了,就剩下三个大个子了,这三个人是岳大虎,岳二栓,岳明。我们就挨家去看,岳大虎下地了,他媳妇在菜园里,我们问能不能看看岳大虎的鞋。他媳妇很奇怪的看着我们,把鞋拿出来,有一双还沾泥巴,我看了一下,跟那个脚印的鞋差不多大,可是岳大虎的脚往右歪,那个脚印往左歪,好像不是一个人的。接着去岳二栓家,他在家里,他脚差不多大,鞋子也刚好是往左歪。于是我示意宋大哥他们先带着他到族长家。 “二栓,这都是县衙的官爷,你实话实说,必不会冤枉你。”“诶,老祖宗,我一定实话实说。”“岳二栓,你篝火大会之后去没去过那个火堆子那?”“我没有啊,我去那做啥。”“你的草鞋都是岳六师傅做的?”“正是。”“可有借给别人穿的?”“这一人一个脚,哪有人借这东西,还脏。”“那你确定篝火大会之后你没去过山上那个篝火堆?”“确定啊。”我们没让岳二栓回家,只是去了第三家,岳明家里,他家住的有点偏,我们走了好久才到。“岳明,你可去过篝火大会?”“去过。”“是晚上去的吗?”“那肯定,白天谁去,也没意思啊。”“你穿什么鞋去的?”“草鞋啊,还能是啥鞋,上山嘛。”“你草鞋拿来我们看看。”他走到门口去拿了晒着的草鞋,他的脚并不歪,鞋也比二栓的鞋干净多了。“岳明啊,篝火大会后,你去没去过篝火堆啊?”“没有啊,过后去干什么?”岳明的鞋也不像是那个偷窥现场的人穿的鞋。刚出门,我看见好处有个房子,“岳明啊,那是谁家?”“那是岳仲成家,他一个人住,我这两天没见着他下来,估计又上山去找药材了。”“一个人住?”“嗯,怎么了?”“没什么,既然来了,去看看。” 我们拨开野草,抄近道到了岳仲成家里,敲了半天门,都没人开,门锁也没锁上,村里那个年轻人直接推开了。“成叔,成叔?”“估计是不在家。”我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水缸几乎见底了,灶台上有点灰。“岳仲成一般金山几天?”“一天,要回来吃饭的。”“那天让大家去村里查各家人,谁来的他家?”“我想想看啊,那晚分开的急,岳池,他说他熟悉这边的路,主要是成叔家住在这个山口边上,不太好上来,岳池说来我们就更开心了。”“你能带我去岳池家吗?”“能啊,怎么了?”“没事,我就想了解下岳仲成那晚在不在家。” 到了岳池家里,询问他那晚他到底去确认没确认岳仲成在家里,岳池说,他爬上去的时候,屋里灯还亮着,他就没喊了,觉得岳仲成应该是在家。“岳池,让你确认各家人数,你就这样确认啊,要见到人的。”“我也是急着把那些家跑过来,屋里点灯,那估计就有人在家。”“马上通知村里,最后一次见过岳仲成的人来找我们,我总感觉他不止一天没回家了。”岳池凑过来,“成叔一般就采药,天黑就要回来了。”“宋大哥,找个把兄弟上去岳仲成家里,坐等他,若今晚不回来,那个死者极有可能就是他。”“什么?成叔?”“怎么了?”“他人很好的,怎么会是他呢?”“人好不代表没人想对他不利,也许是贪图他的钱财呢。”“成叔这些年一个人采药卖药,又没啥开销,多少有点钱。”“是啊,人好不代表没人动歪心思。” 我们从岳池家出去的时候,我顺便瞥了一眼他放门口的草鞋,的确是脚小的很,跟现场那个尺码差异有点大。岳池那晚看到的灯光到底是岳仲成点的,还是凶手点的呢,草鞋那三个人,二栓嫌疑最大,我们回到族长家。“二栓啊,你再好好想想,你篝火大会的第二天早晨,你没去过山上,有没有你认识的人去过呢,或者你有没有发现不正常的事情?”“不正常的啊,没有,村里能有什么不正常的,你要说不正常,半个月前,岳仲成来找我,说他手上还有陈年的好药材,自己晒的,想找个好销路,都卖了。这算不正常吗?”“他从前找你帮忙吗?”“这村里数我最爱去外面买卖东西,认识的人多了,村里好多人都会来找我帮着找销路,岳仲成以前都不跟我来往的,虽然大家都是一个族谱里的,可没什么交情,他有天很晚来我家,说让我帮着问问看,有没有大药商要的,他想把手上存货都卖了,我觉得他可能是要备新货了,老货要销,我就随口答应了,其实我哪认识收药材的啊,主要是一个村里,不好直接回绝。”“那以后呢?”“那以后他没来过,我最近也没啥东西带出去,就先在家歇着了。” “如果他没撒谎,基本可以知道的就是,岳仲成缺钱,急需要变现,那么岳仲成一个单身汉要变现,是为了什么呢,要搬家?要治病?要娶亲?”“后两种可能性大,搬家的话,一般得罪人了,或者大富大贵了,才会考虑搬家,他一个靠这座山采药的人,搬去哪里?”“对了,马上要天黑了,我们去岳仲成家里等着,看他回不回来。”“走,我们那边已经有两个兄弟了。” 第83章 嫉妒生恨 岳仲成一直到半夜都没回来,族长也拄拐来了。“成子呢?”“不知道,没回来,有没有可能在山上耽误了?”“山上晚上住不下的。”从岳仲成家里下来,我们顺着村里的路打算去族长家里休息了。遇到了一路跑来的二栓媳妇。“啥事啊,大嫂?”“二栓咋还不回来啊,我是来跟你们说件事,二栓子的草鞋少了一双,前几天的事,我以为他穿丢了,结果今天又出来了,在我们家门口,我以为二栓回来了,结果都说他在族长家呢。”“大嫂啊,带我们去看看那双鞋。” 我们到了二栓家里,的确是一双沾满泥巴的草鞋,门口还放着二栓的其他草鞋,我顺手拎起两双,拿进了二栓家里,对着油灯,仔细看。“好像二栓自己穿的这双是荷塘泥,乌黑,另一双是半土半沙地。”“有人偷二栓鞋子?”二栓媳妇满脸担心。“二栓哪会做什么坏事啊,村里数他最热心了。” 离开二栓家,我们也很疑惑,凶手偷了二栓的鞋子,去杀了个人,这个人是不是岳仲成都存疑,小李哥跑来了,“江逸,估计岳仲成就是死者了。”“你怎么知道?”“我们找到他的头了。” 我跟着小李哥去了村口那条路,这条路是出村下地的唯一大路,小李哥他们带来的狗,鼻子很灵,让闻了闻血腥味,很快就在村口路上扒拉,他们用铁锹没挖多深,就看到了这颗头颅。”村里的年轻人确认了这就是岳仲成的头颅。 “杀人把头砍下来,一是头上有特殊标记,我看岳仲成的头面部没有特殊标志,也没有塌陷骨折的样子,无官端正。那么砍下头颅,而且砍的很不整齐,这是一个力气不够大,手法很生疏的人做的,砍下头颅,埋在村口的地下,是不是希望大家都去践踏他,这种是仇杀的可能性大。”“这种可能性很大。” 我们开始问那个跟着我们比较话多的年轻人,“小岳,你可知道,岳仲成和谁有仇怨?”“没有啊,成叔人很好的,我妈说,年轻时候不知道多少小姑娘要嫁给他。”“那他怎么没娶亲?”“因为他父母治病,家里欠债太多,本来要嫁给他的女子,被父母嫁给别人了。”“那女子是谁?”“这让我不知道,我妈只说过这件事,没说是谁。” “那女子是岳池的媳妇。”拄着拐的老族长从后面过来,“其实都是一个大家族的,成子是个厚道人,岳池呢有点小心眼,他媳妇下地他都要跟着,就总担心着。”“那我们可以单独把岳池媳妇找来吗?”“我觉得你们可以同时把他和他媳妇都带来,听他媳妇怎么说。” 岳池被带来的时候,各种闹,各种折腾。他媳妇倒是很淡然。“大嫂,你能说说岳池最近有没有做什么不该做的吗?”“大成哥是不是他杀的?”“你怎么知道?”“他有一日早晨穿了一双不是他的草鞋,就是你们发现山上有白骨那天,我问他鞋哪来的,他说在地里穿错了,马上还回去。我当时隐隐觉得不对劲,加上大成哥家里好几天都只亮灯一个时辰,和他平时亮灯时间不一样,我就知道出事了。”“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跟我们说?”“我没有证据,只凭那双鞋,我说我见过,他打死不认,我怎么办,等着被他打死吗?”她撸起袖子,手臂上全是旧伤疤,还有几处新伤,还没愈合。“大嫂你怎么不报官呢?”“大成哥已经和岳池说好了,他给岳池银钱,岳池休了我,我跟大成哥悄悄离开这。”“你就是原先要嫁给岳仲成的女子?”“是,我父母要彩礼,大成哥没有,就把我嫁给岳池了,他天天担心我跟大成哥有什么,从成亲开始,我不知道受了多少罪,我也不太敢跟大成哥说,直到他知道了我被打,就直接找了岳池,我以为他真心要休了我。”说着说着她就开始哭,没法继续说下去了。岳仲成的尸体基本验看完毕了,族长吩咐几个村里人把岳仲成埋了,立了碑。 岳池已经基本承认他杀害岳仲成的经过了,杀了之后趁人不备,前一天搭进篝火堆,头埋村口地下,是诅咒他永世不得超生,若不是那天清晨我们去拿凳子,我看见那白骨,岳池已经把那些白骨一起收走埋进村口的地下了。我们刚准备出村,那个年轻人跑来了,“各位官爷,岳池媳妇服毒了。” 我跟着他一路跑向了岳仲成的墓前,村里人还在摇晃她,试图叫醒她。我走过去搭了脉,检查了一遍。“好像是不行了,对不起了,我是仵作,你们如果想找个大夫来看看也行。老族长开口了,“算了,就在成子旁边埋了她,她算是圆满了,这位仵作小哥,辛苦你跑一趟了,感谢你了。”“族长,您客气了,衙门仵作就是为每一个枉死的人伸冤。” 我们一行人押着岳池回城了。半路上我刚好靠近关押他的马车。“岳池,你媳妇在岳仲成墓前自杀了,族长说把他两埋一起。”“凭什么,那是我媳妇,凭什么要靠着岳仲成?”“你别冲我喊,你费了半天劲,以为岳仲成死了,你媳妇就能死心塌地跟你过了?你若是从一开始就好好对她,不猜忌她,不打她,好吃好喝给她,她早就会忘了那个比你条件差的岳仲成了,他一个上山采药为生的人,愿意把药材全卖了,把钱给你,带你媳妇远走他乡,若是你在这其中有一点点真心对你媳妇,她都不会答应这件事,不是岳仲成太好,也不是说岳仲成一只惦记你媳妇,是你太差了,随便出来一个李仲成,你媳妇也会相信别人的。”“你胡说,你个毛头小子,你懂个屁,我哪里对她不好了?”“你若是对她好,她不至于死也要死别的男人坟头上,死都不想再见你。” 第84章 河滩断臂 回到县衙也已经下午了,我收拾好了我的新工作室,这次依旧是住在验尸房外间,房间也不大,就是外间大一些,方便大家商量和做一些文本记录,新房子明亮多了。“你这属于档次最高了,你住这边,我们前面值班的人就可以撤了。”“小李哥,你这也太懒了,我值班,我这么瘦,有歹徒,我哪打得过?”“以后给你安排个信号铃,一有情况,拉铃,前面的兄弟就可以冲过来。”“小李哥,闲着没事琢磨点其他的。” 我回了趟家,每次回家,都觉得爹爹好点了。“爹爹,你这腿好了,你还去衙门吗?”“爹爹老了,不去了。”“最近有人上门给小菲提亲吗?”“没有,大家都知道我们家当仵作的,谁会来呢?”“爹爹,总有人的,放心,我在衙门也帮着看。”“你记着就行,总要有个孩子成亲,不然,我闭不上眼啊。”“爹爹,慢慢活,你是我和小菲的亲人,我们家就我们三个人了。” “老大回来啦,杀只鸡吃。”“我买了点肉,在厨房。”“那就烧肉。”“老大,最近可有什么新鲜事,给我们讲讲。”“没什么,命案不能说,其他的,就是天天值班了,哦,对了,我搬到衙门这一排来了,虽然是后院的旁边,不过也比之前安全些了。”“安全?”“嗯,之前尸体被人偷了。”“那还好是搬了,你看看你,要是有歹徒,你这瘦弱的小身板,怎么办。”“我会保护好自己的,我又不傻。”“老大啊,菜地里的菜你带点去吃吗?”“不带了,我们那里有饭吃。”“小菲啊,家里钱都在你那里,你想买什么就买,买点布做点衣服。”“老大,你衣服都洗掉色了,你不还在穿嘛。”“我天天在衙门验尸,我穿好看衣服也没用啊。” 我们一起吃了晚饭,坐在院子乘凉,虽然有蚊子,可还是很舒服的,晚上我躺在椅子上睡着了,被小菲摇醒了。“老大,门口有人找你。”我赶紧爬起来,门口站着小李哥。“怎么了,小李哥?”“那边河里漂了一个手臂,把去洗东西的大婶吓得说不出话了,你先去看看,那个手臂到底是不是前两天水库冲掉了岸边的几座新坟,还是有什么隐情。” 我拿起东西就匆匆离开了,走之前,小菲说,“老大,有空看下你的包袱。”我也没太在意,回到衙门就跟着小李哥去河边了,火把点了好几个。“就这个手臂?其他没有了?”“目前没有,在下游放个网。”“水太大了,根本放不住。”“那也就是说,可能只有这一个手臂。”“是的啊。”“查到几个坟地被冲掉了吗?”“四个,刚去世的有两个年轻人,能看出男女吗?”“不能,只有手臂,而且已经被河里的石子损伤了,至于这些腐烂的地方,不知道是河里动物咬伤的,还是坟地里烂的。”“那就先带回,在这里耗着也没用,那位大婶呢?”“暂时问不了话,一直很恐惧,吓得直哆嗦,就先回去。” 回到衙门仔细看了,目前没发现这个手臂上有什么异样,伤痕都被水冲泡很久了,也看不出来了,不知道是不是河里冲刷成的伤痕。 “那个,两座坟被冲掉的人家,都来了,在前面呢,你要去看看吗?”“去看看。”前厅里有两家人,各自站在一块地方,其中一个年轻男子说,“我媳妇的坟被冲走了,尸体都找不到了,你们喊我们来,是找到了吗?”“小兄弟,你媳妇有没有手臂骨折之类的?”“没有。”“有没有什么明显的伤疤。”“后肩膀上有个胎记。” 另一家人也说了,是自己的大女儿,身体一直不好,喝了好多药,也没治好,坟也被冲走了。“你们的大女儿可有什么明显的手臂伤?”“那倒没有,就是眼角有个疤,小时候的刀碰的。”后续也问不出什么了,就把他们两家说的死者生前的记录调了出来,手臂也看不出个头,没有明显标志的情况下,这手臂很快就会腐烂了。 “怎么办,没人报案,没人认领,没有标记,没有其他部分。”“我们就去那条河下游走走,这手臂出来了,其他部分呢,说不定就出来了。”“这手臂不是砍下来的吗?”“不是,像是脱臼那种,没有砍的痕迹。” 我们几个人顺着那条河的河滩一直往下走,走到最后的地方也没见到人的肢体。“该不会就扔了一个手臂?”“那其他部分呢?”“埋起来?”“就多这条手臂吗,不合理,要么是那两座坟里的死者,要么,是不是也有可能还没开始扔其他的,去上游挨家挨户查问了吗?”“找了,没找到几家,那几家人都说家里没人失踪,我查看了他们家里,没有什么可以藏东西的地方。”“我们往上游走走。” 我们顺着河流走向往上游走走,太阳出来还挺晒的,走着走着看见对面一座小山头,“那是什么山?”“那是紫玉山,矮的很,我们去看了没有人住山上。”“这座山的位置,如若是扔一个人下来,被水冲走的可能很大啊。”“这山上,这人疯了,把死人或者说这个手臂,背山上去扔进河里,那多累啊,随便找个河边丢下去不就好了。”“也对,谁那么闲还那么大力气,背着手臂上去呢,我们到对面爬上去看看。”小李哥一脸惊讶看着我,“这么热,要爬山?”“来都来了,上去看看啊。” 我们几个爬上山的时候,浑身湿透,山顶山太阳更大了,不过比河滩上好的是,这里有树,我们顺着有人踩出来的路走到了一块大石头边上,我随手扔了块小石子,很快就听见石子入水的声音。“小李哥,这里扔下去刚好是河中央。”“如何呢?”“如果我从这里扔下一个人,这个人会不会陷入河中央的淤泥中?” 第85章 多具尸体 河中间的确有什么东西在下面,但是到底是什么也不清楚,我们又回到河边,河中央也不好使劲,有淤泥。“这怎么办,人都要拉着绳子下去,下去摸吗?”“我不知道,要不然,看谁水性好,到水下去看看。”人群中一个个子不高的年轻人站了出来,“我还行,我下去看看。”“小哥,你有任何不对劲,你先上来,这河水湍急,万一有个好歹。”“好的。” 那个小哥脱了衣服往河中央走了,没多久他冒头了。“好像是有东西在淤泥里,我不敢拽,怕拽出来飘走了。”“你先上来,我们再想办法。” 我们几个先回县衙,河边丢了几个人。县爷听罢,“这样,截流,谁下去都危险,去买网,找个打鱼的老师傅问问,那条河买多宽的网,什么网合适。上游准备找河工截流。”“县爷,这工程量不得了哦。”“不然呢,那底下肯定有东西。” 我们各自去忙了,我负责去找河工,还好我们县衙里厨房的大叔认识人,介绍了一个很有经验的人给我们。等到打鱼的师傅,河工,我们一群人都到到齐了,就准备开始了。河工首先在上游一点的地方开始分流,河水被屏障分成好几束,然后开始慢慢把中间堵了,两边水流加大,下游那边打鱼师傅找了个水浅点的地方开始扎网。 就这样忙了一天一夜,大家都忙的焦头烂额的时候,那块地方开始没水了。“快看,有东西,我们不顾淤泥,赶着往河中央跑,还好宋大哥提醒我们腰上要绑绳子,防止陷进去上不来。我们一个个传递,一部分一部分的人体组织都被递上岸了,一共三颗头颅,少了些腿骨。 “目前就这些了,去问问打鱼师傅的网,网到了什么。”我们又去了下游,打鱼师傅说,是有些衣物,看来是没什么用。“有用的,这样更方便识别身份。”我们开始收拾,恢复水流,撤掉我们带来的所有东西,结了大家的工钱,各自收拾回去了。 “都发现什么了?”“就三具尸体,一些衣物。”“能辨认出人脸吗?”“不是很清楚,今晚就……”“今晚我一定连夜把验尸得记录给你整理好。”“我是说,今晚大家都去休息,都累的不成样子,昨夜没睡。”“可尸体出来了。”“昨日出来和明日出来也差不了多少,你们这群人昨夜没睡,继续不睡,可能就熬不到明天了,那今晚连夜出结果有什么意义?”“也行,你是县爷你说了算。”“都各自休息。” 果然我洗了澡,躺在床上就睡着了。一觉睡到日上三杆。“江逸,江逸,开门啊!”小李哥在外面疯狂敲门。 “干啥?”“都等着你出验尸的东西呢,这都什么时辰了,你还睡?”“困啊。”“赶紧的赶紧的,我来给你打下手。”我被他催的赶紧开始验看尸体。“初步验看,三名死者都是年轻人,不是老死,有一人后肩上有一块黑色印记,怀疑是胎记,胎记,等一下,胎记不是那天来找媳妇的那个男子吗,他说他媳妇后肩有胎记。”“那断臂是她的吗?”“不是,这有胎记的人相对完整,可能是她去世的时候穿的比较厚实,衣服被水冲坏了,但是没有烂透,也可能是织物不容易烂。”“另外两个呢,都是女子,其中一个应该是生病了,我剖开看了,内脏坏死程度很高,要么就是体内有腐蚀性的东西,要么就是生病了,基本上都拖垮了。”“生病,那对老夫妻说女儿是生病的。”“对哦,那这两个人高度怀疑是那两个坟被冲走的人家的。”“那剩下那个呢?”“这一个,没有明显疾病骨伤,她应该是断臂的主人,缺一根小腿骨。”“还有呢?”“没了啊。”“没了?”“不然呢?”“衣服呢?”“衣服就是普通的麻布衣服,他们都是普通人家的着装,但是这位断臂的女子,内衣好像是绸的,外衣到是正常的麻布。”“这么奇怪的吗?”“是,很不正常。”“你觉得她可能是什么人家的呢?”“不知道,她手上也炮掉皮了,不清楚生前手是干粗活还是不干活的人。”“也就是,尸体虽然捞上来了,可是一点帮助没有。”“嗯,根本没有。”“这怎么办?”“看看最近有没有人报失踪?”“这个要去查查看。” 小李哥差了一下午,一点头绪没有。“报失踪的几个女子,都在这了,好像没有你说的那个身高范围?”“四个啊,我们县女子失踪挺多的嘛。”“这是家里人来报的。”“乔春梅,这个人年纪倒是符合,可身高差异太大了。”“失踪的人县里会去找吗?”“一般不找,主要是家里人描述的也不清楚,大海捞针,上哪去找,我们人手就这些,平时忙着巡逻都快不够人了,要不然天天指望你来值班啊。”“那有没有家属明确说,女孩子就是被拐卖了?”“也有,问他们人贩子什么时间来的,长啥样,又记不太清了。”“这样,我们去这四个报失踪的女子家里看看,就说衙门上门问问情况。”“你这手头这人是谁你都没搞清楚,你去那些人家做什么?”“换个思路,没人报失踪的,和有人报失踪的也许都是去了同一个地方,或者受害于同一凶手呢。”“你意思失踪的女子都是被害了?”“不一定啊,一个县才多少人,女子有多少个,四个失踪就不正常了,你们从前没觉得吗?”“从前啊,也没太注意过性别,不过你这么一说,从前好像是上了年纪的男子多,这一下四个女子也不多见。”“就当是出去换个角度想想,去那个四个女子家里看看。”“行,我去找一下他们来报案的时候留下的地方。” 第86章 年龄差异 第一家是一户农民,家里院子墙是石头垒的。“大叔,你妹妹是什么时候不见的?”“有七八天了,前一晚我以为她睡了,结果第二日早晨,我看她房间门还是关着,敲了半天,也不开门,我进去看了看,床铺都没动过。”“她平时会离家吗?”“有时候帮我去县上送点菜,可也没有夜里不回来的时候。”“当天送菜了吗?”“没有,下午说去看灯,最近不是搞那个灯会嘛,我也没拦着。”“一个人去的?”“跟那头的小淑云去的。”“小淑云回来了吗?”“也没回来,我跟她父母一起去衙门报官的。” 离开这家,我们就往回走了。“这不过年不过节,什么灯会?”“哦,县里有个大户人家,家里老母亲高寿,就办了个小灯会,沿着河,很热闹。”“你们没去查过这灯会主办人吗?”“查了,人家那天压根就不在县里,人虽然是主办的,可是他也不会来逛灯会。”“你知道这女子会给谁家送菜吗?”“一间客栈。” 我俩走到了那个客栈门口,“就是这家?”“是。”进去之后,小二来招呼我们,“你们掌柜的在吗?”掌柜的,有人找。”“二位,何事?”“我们是衙门的,你可知道给你家送菜的那个女子,金芬。”“知道,好多天没见着了,她哥来送。”“金芬可与你们店里谁熟悉?”“没有,也没见她停留过。”这时候小二凑过来,“金芬不是跟后厨那个叶婶熟得很嘛。”“叶婶,在后厨吗?”“这两天请假了。”“她家住哪里,你们可知道?”“这个还真不知道,她只说她住县城东边靠近城门口。”“掌柜的,叶婶如果回来,你让人给衙门带个信,我们需要问她点东西。” “一无所获。”“也不算,金芬和小淑云的失踪,像是有人蓄谋的,两个年轻女子,去看灯会,就再也没回家了,这可不是临时起意会做的事,临时起意绑两个人风险太大了。”“你怀疑河里尸体是失踪的人。”“没有证据,可失踪不也是案子吗?女孩子失踪,可不是什么好事,这种有目的的下手,说不定是什么地下组织。”“帮派?”“反正,我预感金芬和小淑云现在肯定很危险,要么就已经受伤害了。”“接下来呢?”“我不知道,先回衙门,也没有更多线索了。” “还有两家也来报失踪的,我们要去看看吗?”“那两家歇会儿再去,实在是走不动了。那两家的女子年纪不太符合死者。”“也是,一个四十多,一个五十多。”“金芬是不是二十多,小淑云十几岁。”“是啊,我看看他们四个年纪。”这四个人年纪有点奇怪,小淑云18岁,金芬28岁,另外两人48岁,一个58岁。“这年纪差,怎么回事?”“看一下最近有没有来报小孩失踪的?”“有一个,女孩,8岁。” 我们跟县爷说了这件事,怀疑是一个团伙所为,应该是有人指挥,至于为何是这样的年纪差的女子,也不是很清楚,是不是因为某种信仰或者什么。“这样,把这些女子的最后活动时间都统计一下,必须要知道他们失踪前最后去的地方,尽可能知道接触哪些人了。” 小李哥他们各自分头去报失踪的人家里问话了。“你最近最好不要单独出门了。”“我没事,我又不是那个年纪。”“你所说的人,丧心病狂,抓这么多人,肯定是为了某种类似于祭祀活动,不排除他们会逼急了谁都杀,你不要单独行动,听明白没有?”“明白的。”“按照你的想法,38岁那女子呢,至今没有人报失踪。”“独居?外乡人?”“也有可能,目前先等着他们去各家找一找线索。”“县爷你刚说38岁的女子在哪,会不会,是躺在那里的那个?她年纪差不多三十大几岁。”“可是怎么没人来认领她呢?”“不是,是不是她被丢入河道就已经算是完成了某种仪式?所以不会有人来认领?”““那总有家人、邻居?”“有没有可能,就是她家人抛弃了她呢?”“家人抛弃了?”“也许她家里人把她卖给了丧心病狂的凶手,也不是没可能。”“所以,你的意思是,卖了就没有人会来了,她已经在被卖掉的那一刻没有家人了。”“是这个意思。”“我俩去找户籍,按照户籍上,把年纪38的都统计一下,然后排除掉身高不足的和超过的。”“行。” 我俩翻了一夜的资料,眼睛都肿了。宋大哥一早看见我们两,“你俩昨晚大家去了?”“看户籍资料,都快看瞎了。”“有收获没有。“翻出来这么些,一共一百多个,排除掉身高不符合的,还有97个,要疯了。”“我们去了这几家,这些女子最后失踪都跟那场灯会有关系。”“都去逛灯会了?”“有人是去逛灯会的,有人是去灯会摆摊卖东西的。”“48岁和58岁的估计是去摆摊的。”“是的,其他的都是去玩的,去过之后就没回来。”“这灯会,大家是怎么知道的呢?”“县里,大多数人都知道,至于金芬他们,可能是金芬给客栈送菜的时候听说的。”“送菜听说的?叶婶,那个叫叶婶的呢?”“刚小李回来之前去了客栈,掌柜的说,他也奇怪了,叶婶好几天没来了,说好只请两天假,好久不来了。”“然后你们发现县城东边靠近城门,根本没人姓叶?”“正是,那里只有几家人住着,没有姓叶的,挨家去问了。”“这个叶婶来看我站多久了?”“掌柜的说,也就两三个月,做事特别好,干净利落,什么都会,客人都夸她做菜好吃。”“所以掌柜的也没仔细查问过她,就让她在店里做事了。”“掌柜的之前招的帮厨临时跑了,没办法,临时贴告示招的这个叶婶。” 第87章 泄密的人 我们根据掌柜的和客栈其他人的描述,画了这个叶婶的画像,满县里贴出去找人了。 两天来都毫无音讯,没有人见过,也没有人来报官,这个人难道已经跑了。“这个叶婶抓不到,接下来怎么办?”“我也不知道,要不然再去客栈问问掌柜的。客栈生意依旧很好。“掌柜的,之前的帮厨多大,男的女的?”“之前的啊,三十多岁,女子,我们当时还问她这么年轻怎么来做帮厨,她说家里穷,吃不上饭了。”“她可有什么标志?”“这个没有,”掌柜的转脸问小二,“之前的帮厨是不是没有什么标志?”“应该是没有,不过她是左撇子。”“左撇子?”“嗯,那个姐姐左手拿刀。”“其他的还有吗?比如说痣或者说疤?”“没有,这些都没有。”“可说过家里住哪里。”“没有,外乡流民。”“你们胆子也挺大,什么人都敢往店里招。”“那不是没人干活嘛,这两天都快忙死了。” “你问那么多之前的帮厨做什么?”“之前的帮厨也许不是自己跑了呢,叶婶既然有问题,那么,前一个帮厨大概率不是自己跑了,是被人弄走了,按照他们杀人的样子,并不会轻易放走那个帮厨,掌柜的说那个帮厨二十几岁,左撇子。”“这有什么问题吗?”“我们从河里打捞上来的女死者,应该是个左撇子,她虽然右臂断了,可是左手可能是在淤泥里,没有损坏的厉害,左手拇指内侧有很大一块茧。”“你怀疑那个死者是之前的帮厨?”“嗯,似乎有人精心选了这个客栈,有三十多岁的年轻帮厨,有二十多岁来送菜的,可是小淑云他们是怎么计算到的呢,若不是金芬叫上她,她那个年纪不就缺失了吗?”“小淑云会不会因为金芬,被顺带走的。”“这样,把店小二喊来,让他看看停尸房这具尸体是不是之前的帮厨。”“这个可以。” 经过店小二的指认,这就是店里跑掉的帮厨,都喊她梅姐。“全名呢?”“说是叫什么梅来着,哦,乔春梅。”“你说什么?”“怎么了,各位官爷,乔春梅啊。”我们都傻眼了,我自己说的,乔春梅身高不符合,这差异太大了。我愣在原地一动不动,倒是小李哥把小二送出去了。“我去乔家喊人来认一下,看是不是?”“可是,怎么会这样?”“没事,认一下,确认下。” 乔春梅家人来了,他们确认那是他们的女儿,38岁,之前说去县里找活干,家里人一开始收到她托人带回去的工钱,都以为她还在县里干活,后来啥也收不到了,就问了带工钱的同村人,说是早就不在那客栈了,不知道乔春梅去哪了,她家人才报官的。“乔春梅是38岁的死者,这些死者被客栈串联了,那两个摆摊的呢,他们又跟客栈什么关系呢?”“没有关系,我们没找到任何关系。”“他们搜集死者的年纪这些,都是哪来的?”“应该有他们的方式。” 我们再次来到客栈,掌柜的已经有点不耐烦了。“各位官爷,下次麻烦走后门,这边要做生意的。”“掌柜的,乔春梅之前有没有说过自己要去哪里,比如说晚上厨房结束后?”“这我怎么知道呢,她一个女人,去哪我管不了的。” 我们想从客栈大门出去,掌柜的拉着我们从偏门出去了。“感谢各位,小本生意。”我们离开客栈后,小李哥一脸不高兴。“这掌柜的,什么态度。”“你说这些女子,怎么凑到一起的呢,一般人去哪知道年纪呢?”“除了衙门还有哪里会知道别人年纪啊,除非是同村的。”“或者,媒婆?算命的?”“你说年纪轻的几个是媒婆泄漏的还行,年纪大的应该就是算命先生了。”“我们回去看看那两个年纪大的,他们的家庭情况。”“家庭情况?”“人,只有在过得不开心的时候会去算命,所以看看那两位上了年纪的女子家庭情况如何,应该能知道他们去没去过算命的那里。” 果然那两位,一个丧偶一个丧子,家庭条件极差,不得不摆摊赚钱养家。“你的意思是说,他们去算命的,算命先生肯定有他们生辰八字。”“嗯,其他的年纪应该是媒婆,所以现在至关重要的是要找到给小淑云,金芬,乔春梅介绍亲事的媒婆,他们有没有泄漏过这几个女子年纪。” 我们在金芬他们村终于问到了一个娘家在村里,后来嫁到县城靠近客栈附近的一户人家的媒婆,“王媒婆,有谁问过你这三人年纪吗?”“我想想,这三人啊,有的,之前有个男子,说是在大户人家做事的,希望说门亲事,我说要上他家里看看,他说是帮工,住在主家,我大概说了几个女子,他倒是打听的明白的,问的我小淑云,金芬和春梅,我问他多大岁数,这三人岁数也不对啊,他说他们一起做事的也有20-40岁的,让他帮着一起问,我也就信了,他还给我一个小镯子,说是诚意,说改天再来,带我去看他买的院子,打算成亲用的,我就信了,可他后来再也没来过了。”“你还能描述出这个人长什么样吗?”“大约记得。” 我们照着媒婆描述的人,画了张像,告示贴出去,依旧是两天没音讯。这天晚上我坐在桌边发呆。“想什么这么出神?”“县爷啊,没有,关于乔春梅的身高,我怎么也想不通,那具尸体并没有那么高,这身高出入太大了,实在是无法理解。”“知道你纠结这个事情,你来看看,我翻到了之前的户籍资料,誊抄过一次,誊抄过程中,可能是抄录的人打瞌睡还是看错了,身高被誊抄错了,差异很大。”“我都怀疑我的眼睛了,我在想,其他的会弄错,这身高怎么弄错,肉眼可以观察到的。”“有时候不必太顶真,也许就是一点小差错,无论多离谱,可能都是真相。” 第88章 周府有异 依旧没人指认出那个去媒婆那里的人,那就算这三个人是媒婆泄漏的,那两大姐呢,摆摊的大姐年纪能在哪泄漏呢。 “还是没消息。”“宋大哥,我们出去转转,去那个灯会办的那里看看。”“好。”沿着河边走没多远就到了当时办灯会的地方,宋大哥给我大概指了一片地方,说是当时的办灯会的地方。“江逸,该不会办灯会的人有问题?”“我也怀疑的,那家人住哪?”“那里,你看见那个大红门了吗,就那家,地方特别大。”“我们没有证据,而且灯会,等人来,这万一小淑云或者金芬家里有点事,家里长辈说女孩子晚上出去不安全,不让去,这都是有可能的。”“你这么一说,也对。”“其实在媒婆那里,这三个人已经被选定了,无论他们来不来灯会,都会是他们,送菜路上,下地的路上,或者赶集的时候。”“那怎么办?”“你说,找年纪差的女子,应该也是为了某个人。”“某个人?”“你想啊,如果是祭祀,祭祀应该会对女子有歧视的,即使他们需要活人祭祀,肯定也选童男童女,选择这样年纪差的,应该是为了某个人,我怀疑是生病,相信了巫术。”“巫术?”“嗯,正常大夫不可能让你去找活人来救病人,他们用草药,用动物,巫医不一样,他们可以选择活人。”“那我们查查那家有没有生病的人不就好了。”我们刚准备掉头回去,那家门口突然开始放烟火。有些人从我们身边往那跑。我顺手捞住一个,“大哥你们去看什么?”“周员外家老母亲过寿,我们去讨红包。”“他母亲多大岁数了?”“今年88了。”大哥不再跟我们啰嗦,一路跑过去了。 我和宋大哥本想着直接上门,但是碍于只有两人,没有文书,根本不能随意进去搜,而且说不定县里有些衙役也在现场,或者是沾亲带故的,先回县衙。我们和县爷说了这件事。“所以你们认为,周员外的母亲,身体不好,他轻信巫医,所以找了几个年纪差的女子,去帮着老太太续命。”“目前只是有这种可能。”“那行,我带你们去一下周员外家,另外,提前把给老太太看病的大夫找来问问。” 大夫反映,老太太的确是生病,身体一直拖着,也不算好也不算坏,周员外很孝顺,请了不少大夫上门看,家中也有一个大夫。“小宋,江逸跟我一起过去,其他人远一点待命,不要大张旗鼓去门口,如果我们发信号,小李你带人进来,否则不要起冲突。”我们跟着县爷去了周家,周员外一脸诧异,毕竟县爷平时和他没有打过交道,这平白无故上门,实在是有点看不懂。“周员外,本官为一县父母官,一直没有来府上,问候一下老夫人,实在是不好意思了。”“县爷能来,蓬荜生辉,来,县爷上座。”一听到县爷来了,坐着的宾客基本都站起来了。“都随意点,本县今日只是来讨杯酒喝。” 他们落座,我们就在院子里到处乱串。“你二位是?”一个四十岁上下样子的人问我们,“我们是跟县爷来的,我们不好上桌,刚尿急,到处找茅房。”“二位跟我来。”“请问您是?”“本府管家。”这个管家身型很瘦,走路缺步步有劲。我们在院子里愣是板等了一个多时辰,县爷才从酒桌上下来,跌跌撞撞,我们就扶着他出了周府。 刚出门没走多远,他理了理衣服。“你没喝多啊?”“自然,我又不是真的来喝酒的。”“怎么样,你们两发现什么了吗?”“没有,我们没走多远就被管家赶回前院了。”“他们没有招呼你们?”“没有,那个管家也冷冰冰的。”“看来,再这样下去,真要拿搜查文书上门了,他家在本地势力不小,好像有个舅舅在朝廷为官,没有十足把握,我们直接上门搜,州府也会给我压力。”“那怎么办?” 我走了很久,直到我听见他两喊我,“你怎么了,江逸,你再往前,要掉河里了。”“我刚在想,我们在周府的时候,有件事,我就是觉得奇怪,可是我想不起来是哪里奇怪了。”“到底是哪里?”“我回去好好想想,有个特别奇怪的地方,不正常。”“那先回衙门,你好好想想,说不定是突破的地方,我也要回去睡了,喝酒喝的还是有点头疼的。” 我坐在桌子前面,油灯一闪一闪的,可能是门缝里的风,我一点睡意没有。我记得从我们进周府开始,有个地方特别不对劲。闲着无聊,我就顺手翻翻这几天的各种文书资料。直到我翻到一张寻人启事。 “县爷,县爷,你快起来,我找你有事。”县爷开了门,睡眼惺忪,披着衣服。“你知道现在什么时辰吗?”“我知道周府不对劲的地方了!”县爷让开了门口位置,示意我进去。 他的卧室我第一次见,好简单,也没什么,就是书堆了满架。“你看这是那个叶婶的寻人启事,我说我今天看了他就觉得奇怪,我盯着他看,他就故意把脸侧过去。这个叶婶长得特别像周府的管家,我猜测,叶婶十有八九是他的亲姐妹,我们赶紧去翻翻周府管家的户籍。”县爷见我瞪大眼睛盯着他,只好妥协。拎着灯笼到了户籍资料那里。我们翻出了周府管家姜岩的户籍,刚看到他父辈的资料,我就明白了,他家是算命的,也有人是做巫医的。“县爷,果然没错,他们家是做算命和巫医的出身,整个家族都是做这些的,他虽然没有子承父业,但肯定知道这些,可是这里显示他没有父母了,也没有娶亲,他找这些女子是什么仪式呢?”“算命的,那估计那两个年纪大些的女子是去算命被泄漏年纪的。”“嗯,我甚至怀疑摆摊算命的就是他或者他姐妹假扮的。” 第89章 为她着想 周府的管家就是那个凶手,他姐姐是帮凶,他们家代代相传的巫医和算命,他们的父亲死的早,母亲对他们管的很严,最终在母亲身患重病之时,他们找大夫也治不好了,想起了这个邪恶的办法,管家的母亲68岁,需要有年龄差的女子提供新鲜血液,最终我们根据管家供词,找到了那些女子,他们都已经精神涣散了,还好都活着,至于丢进河里的,是因为血量太大,挣扎的厉害,结果不小心死了,管家测算了最佳的丢尸体的点,据说那里是水,有利于管家的母亲恢复。 “一念成魔。”“的确是,不过,走投无路而又执着的人,会做出这样的事不奇怪。”“你当时看到那个管家就想起了那个叶婶了吗?”“其实没有具体想起来,不过他身上有轻微的药味,他看起来年纪不大,不像是泡在药罐子的人,这些东西都串起来,让我推测,他的嫌疑比较大。”“对了,送你个东西,稍后送来。”“什么东西?”“我呢,凭借我多年混迹官场,帮你把附近几个县衙这些年的案件卷宗都抄录了一份,给你参考,或者说学习。”“真的啊?”“真的。”“县爷啊,你真是父母官,太好了。”“有你这么夸人的吗?”“说你是好官还不乐意了?”“乐意乐意。” 晚上,为了表示感谢,我买了酒和一只烧鸡,一些花生米。“县爷,今天我请你喝酒,当是感谢你。”“那这个酒必须喝。”“县爷,你是不是有不开心的事?”“你怎么知道。”“因为案件真相大白之后,你的眉头也没有舒展开。”“我能有什么不开心的,无非就是我父亲那的压力。”“压力?”“嗯,要我回去继承他的东西,我可不想当将军,也不想掌管将军府。”“就这些吗?”“还需要我成亲,传宗接代。”“大户人家这样的烦恼真的多。”“你们家没有吗?”“我妹妹从那件骗婚的事情之后也没人上门提亲了,我爹爹和我都是仵作,谁会愿意跟我们家结亲啊。”“衙门里的很多不是没成亲吗?”“衙门里也不是人人都像宋大哥和小李哥这样子,对我没什么忌讳。”“你自己呢,我常常怀疑你会不会后悔了,其实你随时可以让我把你的仵作职位修改掉,只要我说仵作死了,往上上报,你就可以回家恢复女子身份了。”恢复了女子身份做什么?”“可以找个对你好的人成亲。”“我从没想过有这样的日子,我对成亲从没有幻想,我很珍惜我现在的一切,很好,很安逸。”“然后呢,还有新的想法吗?”“想去州府当仵作,想去刑部当仵作。”“好志向。”“县爷有志向吗?”“从前有。”“现在没了吗?”“现在只想摆脱自己的那一重身份。”“从前的志向是什么?”“作为地方官,保护一方百姓安居乐业,哪怕粉身碎骨,只要值得,就知足了。”“真高兴你是我们的县爷,也是真高兴能在县爷手下做事。”县爷随手就搂住我了,我俩坐在门前石阶上,刚好宋大哥走过来了,县爷把手抽回去了。“江逸,你喝什么酒,你能喝的过县爷吗?你进去睡觉,我跟县爷喝一杯。”“酒没多少了,我去买点。”“进去睡觉,关门。” 我赶紧进去关上了门。但是假装大声走路走进房间,其实我脱了鞋又悄悄走回门后了。 “县爷,你打算一辈子把江逸琨在这县衙里?”“困?”“首先,男女授受不清,你刚才的行为很不好,其次,她才二十多岁,难道真的在这里一直到老去吗?”“小宋啊,江逸说,很高兴能有我这样的县爷,也很高兴在我手下做事,怎么你话都没听全,就来教训我了?”“不是,县爷,江逸脑子一根筋,不会转弯,可你想想啊,她一辈子在这里吗?但凡你离开这个县衙了,她都很危险,你能保证你一辈子都在这里吗?我们其他人都可以保证,你没办法,你就不属于这里,你可以拍屁股走人,江逸呢,这样下去,她会越来越依赖你,指望你,在每次的案子里指望你给她建议,给她开方便之门,这真的是在帮她吗?”“我也没有给她多少方便?”“连小李都看出来你偏袒她,他怀疑你有龙阳之好,照我说,你就该重新找个仵作,让江逸回家,她本就是女子,总是当仵作不合适。”“她回家之后,你准备上门提亲吗?”“我……我是为她着想。”“小宋啊,为一个人着想是对的,但不是站在你的立场上为她着想,你要知道她想要什么,然后给她帮助,帮助她抓住自己想要的东西,我觉得这才是为别人着想,要不你亲自去问问江逸自己的意见,我觉没有圈住她的任何意思,她可以改天就去其他县找个仵作的活,至于在案件中,首先是她是仵作,有些事必须是她做,其次是我知道她是女子,体力上跟不上很正常,这方面我肯定要帮助她一些,你不也是一直这样嘛,所以你让江逸去选择,让她走哪一条路,无论结果是什么,我会尽全力保护这整个县,县衙里都是跟着我做事的,无论我将来如何,绝不会放弃你们,也不会牺牲你们。”“行,算你是个好县爷,跟一天算一天。”“那你要多喝一杯,刚才过来气势汹汹,要记住,我是县爷,态度客气点。”“我看你对小女子动手动脚,自然要气势汹汹,这是本能。”“我那是听到了江逸对我的赞扬,所以一激动,觉得她眼光很准。”“你迟早得是个昏官,听到下属夸几句就乐不思蜀了,以后看来我们都要拍你马屁了,不然我们以后不好混的。”“那你先喝一杯酒,我以后保证不给你小鞋穿。”谈话在两人爽朗的笑声中结束了,我还听见了酒杯被碰倒的的声音。 第90章 粮仓水火 衙门最近有点清闲,我准备请假回家。去县衙正厅的路上遇到了小李哥。“江逸你去哪?”“去正厅请假,回家休息几天。”“你这会可别去,县爷在发火,去了就要被骂的。”“怎么了?县里粮仓进水,淹掉了不少袋粮食,虽然说晒一晒也可以吃,可县爷说看管仓库的做事不力,直接赶走了,分管粮食的官员也罚钱,降一级。”“那我还是别去了,万一连带我也被骂就不值当了。” 晚上我点灯看书,门响了。“宋大哥,你找我有事?”“没事,找你闲聊聊。”“行,我泡杯茶给你。”“江逸,这几天清闲,你不回家吗?”“我下午刚准备去请假,小李哥说县爷在气头上,让我不要去自找没趣。”“也是,粮仓进水可不是小事情。”“还好是进水,晒一晒应该还行,但是多少有点折损。”“折损是肯定的了。”“我本以为县爷这样的出身,应该是个纨绔子弟,没想到他还是个好官呢。”“有他那个条件,谁都可以当好官,人生什么都有了,全心全意做个好官,也不难了。”“可是也有跟他一样的好出身,最终祸国殃民的啊。”“你怎么老帮他说话?”“没有,就事论事啊,也没有因为自己身份特殊就囤积财物,鱼肉百姓,藐视上官。”“你之所以觉得县爷很好,是因为你也很好,你才会看见别人的好。”“宋大哥也很好。” 外面突然有人喊,“着火了,着火了,快去救火!”我们俩跑了出去,遇到正在往外跑的小邓,“怎么了?”“粮仓着火了。”“粮仓?县里的粮仓?”“正是。”小邓说完就跑了,县衙里几乎都出动了,我跟宋大哥说,“我们要不要去帮忙?”“也行。” 我俩刚准备出去,县爷来了。“你俩留下,县衙里要有人接应,我要去粮仓看看。”“县爷,你去,你不让我们去,不合适,你留下,要不宋大哥你也留下,我去看看。”“我是县爷,我说了算,你俩原地待命。” 就这样我和宋大哥只能坐在衙门台阶上等着他们,宋大哥一直走来走去。“你别在这晃悠了,我头都晕。”“我着急啊,那是县里最大的粮仓,万一出了事,马上又要到青黄不接的时候,出了事真是影响全县的生计。”“我们只能等消息,所以请你少安毋躁。” 半夜大家回来的时候,我正在打瞌睡。“回来了回来了。”看见大家都忙的灰头土脸的,感觉火不小。“粮仓怎样?”“大部分救回来了,损失也很惨重。”“你们都去休息,我让厨房炖了点汤,都去喝点再睡。”等到大家都去厨房了,县爷才最后出现,“你们回去休息,明早你们两去看看现场,这场火有点蹊跷,所以我想让你们去看看,火从哪里起的,有没有人在这次火灾里故意为之。”“好。” 县爷回去之后,我拉起宋大哥就走。“这都什么时辰了,你还要出去?”“我要去看现场。”“不是,县爷都说明早了,你非要这时候去吗?”“现在不去我一晚上睡不着。” 宋大哥虽然不情愿,还是被我拉到了现场,主要是三更半夜,现场各种不确定,所以必须要拉个人跟着我,万一凶手还在附近,那就危险了。“你这半夜来看,能看到什么?”“我就到处看看,万一明早看不到今晚的东西怎么办?”“那你好好看看,我在这等你。” 我顺着着火的地方看了一遍,差点摔了个跟头,我站在外面路口测了一下风向,看来晚上也不会再有其他证据了,我们就顺着路走回去了。“有发现没有?”“目前没有。”“那就是说白来了?”“也不算,我大概看了一遍,防止明早东西改变位置了。”“粮仓里什么东西能改变位置啊,粮食吗?”“这谁知道呢。” 回到县衙,县爷居然坐在我验尸房外间的桌子边上。“县爷你这半夜来,有事吗?”“你等不及去现场了?”“是啊。”“我都说了让你明早去,你怎么就不听劝呢?”“我没有一个人去,我跟宋大哥一起去的,我绝不会一个人逞英雄。”“好,有发现没有?”“目前没有。”我看见门外的宋大哥站在那里有点尴尬,歪头跟他说了一声,“宋大哥你回去休息。”宋大哥看了一眼屋里,掉头回去了。 我从兜里掏出一块布,打开之后给县爷看。“这好像是个烧坏的火折子。”“你刚才捡到的?”“是的,我没敢说给其他人听,怕泄漏出去,这场火太有问题了。”“你从哪里觉得有问题?”“淹水开始,上午我去找你请假,想回家几天,小李哥说你正在气头上,粮仓看守不小心让粮仓进水了,让我不要去给自己找没趣,我就回来了,然后听说看仓库的被赶走了,分管粮食的也被降级了。”“然后呢,你觉得这是报复?”“我有点怀疑,所以晚上刚听说失火,我就觉得奇怪,这火来得也太快了,太巧合了。”“我也觉得这场火太蹊跷,大家忙于扑灭火,也没空去管什么问题,现场那么大,跑一个纵火的,也很简单。”“是的,那个现场那么黑,还那么大范围,很容易藏身。”“明日先让那个看仓库的来衙门问问话,他有怨气在是可能的,我更担心的是被降级的那位,他也是怀恨在心,不知道这件事到底是谁做的,或者说合理怀疑两人联手?”“那他们让两是进水是为了什么呢?”“往年出现过,他们一般是晒好了再来报,我也不好多说,顶多意思意思骂几句,今年粮食刚进水,就来报了,我能不生气嘛,年年如此。”“年年如此?一直是这个人看粮仓吗?”“那不是,他刚来两年。”“我总感觉这件事背后有很大的问题。”“你先休息,明日把看粮仓的,和那个分管粮食的,都叫来问问。” 第91章 陷入僵局 看管粮仓的那个人被关押了,负责粮食的那个小官也被关押了,可是审了一整天,一无所获。“怎么样,宋大哥?”“什么都没有审出来,最怀疑这两人,居然怎么都审不出问题来。” 粮仓整理之后,损失很大,县爷被州府停发俸禄,不过这也没什么影响。“你们都有什么建议吗?”我默默站在最后,不敢吱声。宋大哥抢先开口了,“照我说,给这两人用刑,嘴硬还能硬得过大刑伺候,不信他们不招供。”“大刑也没到那个份上,我观察了两人,撒谎能表现的那么正常,要么是真的冤,要么是演技绝佳。”“那县爷你有什么办法吗?”“目前没有,我想着,粮仓附近有没有什么人,比如说痛恨官府的人。”“县爷你的意思是,有人因为恨官府,做下这案子。”“有这种可能。”“那你怎么判断这是人为的呢,也许是天干物燥?”“我有些证据,基本可以确定是人为的。” “江逸,你怎么不说话?”“县爷,我刚刚在想,如果这个动机往这些方向看不到,为什么不看看受益?”“受益?”“对,粮仓失火,谁受益?”“受益啊,不能是我,也不能是被降职的那位,新上任的,哦,不对,新上任的会因为这场大火马上锒铛入狱,再下一任。”“只要看一下,接下来的推选人,基本上可以把这个人叫来问问看了。” 那个人被抓了,他叫丁大壮,是州府分管粮食的官员的外甥,一直在本县耀武扬威的。“丁大壮,粮仓失火那晚你在哪?”“我在醉红楼喝酒,不信你去问那里的姑娘。”“我们会去醉红楼核实你的话,你最好没撒谎。”“我撒谎,我为什么要撒谎,县爷,我可句句属实。” 审了一个多时辰,这家伙像个滑鱼一样,就一口咬定自己那晚在醉红楼。从衙门走的时候,特别神气。“你们觉得丁大壮怎么样?”“特别有恃无恐,怎么着你也算是县爷,他那个态度,就算是舅舅是州府的,也不该对县爷你那个样子,他的态度有点奇怪。” 我们又陷入困境,因为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了,醉红楼的确是有人看见他那晚在那喝花酒,这样一来,他的不在场证明似乎有了,那也不排除他派人去做的,如果是这样,更难查了。 “发什么呆?”“没什么,是觉得找不到凶手,好生气,损失那么多粮食,还有无辜的人被连累。”“谁呀?”“县爷你啊。”“我不无辜,我作为父母官,没有做好监管,这是应该有的处罚,如果我加强巡逻,及时关注粮仓,及时扑灭火,就不会有这些损失,在其位但其责,这没办法,倒是你,愁容满面。”“陷入僵局,有点不知道下一步往哪走了。”“你看过我们县放卷宗的那个屋子吗?”“看过。”“有一堆是疑案,至今未抓住凶手,不是所有事情都会有结果的,没有证据我们只能怀疑,不能定罪,屈打成招更是不行,你需要的是舒缓,也许将来的某一天,或者说某个机缘巧合,你碰到了证据,能够解答你今日的疑惑,可是不是所有疑惑都能及时解决的,放宽心。”“我知道,可是突然陷入僵局,是我没想到的,实在是太郁闷了。” 县爷非要拉着我去外面走走,天气有点干燥了,可是空气里有些微微香味。“你闻到香味吗?”“闻到。”“很香,我们每天都急匆匆的,会忘记这些花香、清风、明月,这都是唾手可得的美好,不过我们沉溺于某些事,就会渐渐失去欣赏这些的心情,无论何时,你都要学会去享受这种美好的时间,案件解决不了,当然会惦记,会放不下,可事情就是这样了,我们也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没有绝对的完美解决。”“明白,县爷你怎么那么好呢,什么都懂,什么都明白。”“我只是刚好得到的机会比你多一点,若是你有我从小的读书机会,你也许比我还要好。” 我回到验尸房外间,开始读我的书,我还有好多没读完的书,突然有人敲门。“谁呀?”“我啊,开门。”宋大哥拎着一筐东西进来了。“给你吃的。”“这都什么啊?”“水果和瓜子。”“买这些做什么?”“怕你一个人无聊,买给你吃的。”“怎么了,我最近是做什么好事了?”“看你不开心,买点吃的哄你开心。”“那你怎么不给我买烧鸡?”“你要吃吗,要吃马上去买。”“开玩笑的,宋大哥,你真像我大哥,就是能照顾一家人吃饭的那种大哥。”“那县爷呢?”“县爷啊,县爷像是先生,就是私塾先生,会教你很多道理。”“看来江逸来这里,认了一衙门的亲戚啊。”“没有,发自内心的,觉得你们真好。”“你说起私塾,后面那个女子书坊,办的不错嘛,我看不少女子去那学东西。”“嗯,多亏了那位大小姐,她出了好多银钱,我只是从中协调。”“江逸啊,很多女子都会感谢你们这些帮他们的人的。”“不用,他们的人生能更好,就是我们办这个的初衷。”“一晃你都来衙门好久了,还记得你刚来的时候那个紧张的,瘦瘦小小,整天瞪着大眼睛等着我们说你的验尸记录有什么问题。”“是的,很紧张,怕你们说我做的没有我爹爹好,家里就没有收入了。”“合着你是来赚钱的啊,不是说好是自己想做的事情吗?”“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顺便赚钱,多好啊,一举两得,饭吃不饱的话,怎么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啊。”“也对,江逸啊,在这里成长,一步步向前走,宋大哥我啊,以后可能就没办法天天跟着你了。”“怎么了?”“我的调职令下来了。”“调职?调去哪里?” 第92章 绑匪勒索 粮仓的事情一直没抓到凶手,暂时搁置了。“县爷,宋大哥为什么会被调职?他不是我们县衙招来的吗?”“对呀,可是他是衙役,州府有权调职的。”“那你没有跟周府说了,你这边人手也不够吗,为什么要把宋大哥调走?”“小宋的事情,既不是州府发的调职令,也不是我没有去阻止这件事,而是他自己申请的。”“什么,自己申请的?他为什么要离开我们县啊,这里很好啊,他也熟悉这里。”“可他在这里不安心。”“不安心?县衙里有人挤兑他吗?”“对,就是你,你挤兑他。”“我没有啊,我对他态度很好的。”“江逸你这个脑子,聪明起来也太聪明,笨起来真是猪脑子,他一直劝你放弃仵作身份,你不知道他图什么吗?”“图什么?”“图你啊,真是二傻子,他留在这跟你一起做事,总是尴尬,县衙里低头不见抬头见,你让他怎么放下有些事呢?”“这很难吗?”“很难。”“那我也没尴尬啊?”“因为你压根不喜欢他啊,你真是一根筋。”“宋大哥钻牛角尖了,我以为我都说明白了。”“你说得很明白,可是人的心不是说放下就放下的,也许他调去附近的县,能有更大的作为。”“那县爷你,也要跟他调去的县爷打个招呼,不要欺负宋大哥了。”“那是自然,毕竟也是我一手栽培的人。”“那县衙以后不就缺人手了吗?”“那边会调一个来。” 宋大哥出发那天,好多衙役都去送行,我坐在桌边看书,我还是不去的好。“你好气定神闲啊,在看书。”“县爷你不去送送宋大哥吗?”“我去过了,这会子他们在说话呢。”“你找我有事吗?”“你没去送行,我是觉得意外。”“宋大哥为了不见到我才申请调职,那我去送行,不就功亏一篑了。”“你真是擅长于,杀人于无形。”“我杀谁了?”“你还是这么蠢着好,活得开心。”“你到底是来说什么的?”“没什么,来看看你有没有在好好做事,检查。”“县爷啊,你家里没逼你取亲吗?”“逼了。”“那你为何还没取亲?”“我说了,取亲可以,先杀了我。”“你都没有了解过要跟你成亲的女子,为何如此暴躁?”“了解不了解,又有何用,我志不在此。”“人家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你是不是要成家了?”“话是这么说,可我是我,我不愿意做的事情,谁能强求呢,你怎么突然关心我的亲事?”“就是,你说的宋大哥那种心情,我没法体会,所以我在想,你会不会有那种心情,我真的很想知道那是怎么样的一种心情,一种感受?”“这个东西,说不清,我也没经历过,自然也没法跟你说。” 下午我准备好好睡个午觉,宋大哥调走了,新人还没来,我这几天也没法回家了,只能值班。“宋仵作,宋仵作,有人来报官,说家里男人昨晚就没回来了。”“那你找我做什么?”“刚收到一封信,信上有血。” 我们到了那户人家,是个挺富裕的农户,那个大姐一直在哭,旁边几岁的小女孩也在哭。“大姐,你先说一下经过。”“我男人在县里做工,晚上回来吃饭,昨晚我等了好久他没回来,我以为他喝酒喝多了睡哪个路边了,天气也不是很冷,我就没出去找了,今早还没回来,我就找人带了个口信到他做工的地方,等着他晚上回来问问怎么了。结果刚才刚准备弄饭,外面有人扔进来一个东西,我女儿拿给我,我才看到这纸上有血,让我拿五十两银子去赎人,我们家哪里来的五十两银子啊,看着富裕,其实早就没有家底了。”“然后你就报官了,你不怕人家杀了你男人吗?”“那我也没别的办法了啊。”她一边说一边哭,我走到屋子外面,跟着小李哥找了一圈,门前的大路上看似有过马蹄印,来送信的还有马,说明不是临时起意的绑架,绑架这个男的,问他家要他们根本凑不出来的银子。“这也不符合逻辑啊,小李哥,怎么问一个没有这些银两的人要这个呢?”“你怎么就断定这个女子说了实话呢?”“也是,万一只是单纯希望男人死了,这样不是顺理成章了。”“目前知道的就这些。”“绑匪多久要钱?”“让等下一封信。”“那我们来他们家了,绑匪会不会撕票?”“这也没办法,等着。” 我回衙门仔细的研究那张纸,把血迹也验看了。“初步判断,这是人血,血量少,也就是早晨刚染上去,这张纸是寻常百姓家用的纸,墨汁是隔壁清源县李氏墨。”“你怎么知道墨汁?”“李氏墨有一个特点,有股特殊的兰花香味,这种兰花是清源县特有的,其他地方无法制作这种墨。”“江老弟,知道墨汁哪里的,有什么用处?”“小李哥,我只是在陈述我看到的东西,至于有什么用,是你们来判断。” “李氏墨可不便宜,这绑匪看来不是一辈子住山洞里的大老粗,最起码买的墨还挺讲究。”“县爷说的对,用这种墨的都是相对富裕的人家,普通百姓,路边摆摊的一般都不会用这种墨,价格太高。”“一个只要求五十两银子赎金的绑匪,在写信的时候用一种很贵的墨,很便宜的纸,这其中哪一样东西是不属于他们的呢。”“县爷你这问题问的,按照我想法,绑匪他什么东西都可以是抢来的,他是匪,你们纠结这个纸和墨,可能就是搞错方向了,万一他们随手抢的呢。”“小李你说的也有可能,他们随手抢了什么人的墨,又或者他们住在产墨的地方,这种东西不稀奇,家家户户都有。”“那我们目前只能等第二封信了。”“也不全是,小李,带点人,去这个失踪的人回家必经之路上查看,找那天见过他的人,注意马蹄印,车辙印,另外,找人把户籍翻出来,找他平时一起做工的人来衙门问问。”“是。” 第93章 买墨之人 小李哥带了两队人,一起去现场看了,回来也跟我们说了,有马蹄印,可已经很不清楚了,各种印记重叠了,路面也不平,所以基本没有什么值得参考的马蹄印了。“被绑架的人户籍资料在这,楚源,今年36岁,世代居住于此,邻居说他人很好,没有什么仇家,也没得罪什么人,家庭条件还行。”“楚源一起做工的人呢?”“那几个人都说跟他不是很熟悉,他做事很认真不偷懒,不爱说话。”“绑匪有新的信吗?”“没有,该不会看见衙门的人到场了,世界撕票了。”“求财的一般不轻易撕票,这样,小李你带着江逸拿着第一封信去趟清源县,找李氏墨的掌门人,让他看看这墨具体是什么。”“具体?”“李氏墨,里面会加入各个季节清源县的花,每一批都不一样。” 小李哥来找我的时候我还在收拾。“你收拾什么,就去一趟,也就一晚上,你咋这么多东西。”去的路上,“县爷说,住驿站咱俩一人一间,说你睡觉打呼,还会起来乱跑,担心你伤人。”“我?伤人?打呼?乱跑?”“没事儿,我不会说出去的。”我心里默默“感谢”了一声县爷。 清源县城还挺热闹,没走多远就看见李氏墨,我们拿着县爷写的信给了掌柜的,掌柜的非常客气的把我们带到后堂。“二位在此稍等,马上给二位准备饭菜,然后差人去请我们大掌门。”“我们可以自己去的,不劳烦他老人家来了。”“小哥可是错了,我们大掌门还不到而立之年,哪来的老人家一说。”我连声道歉。掌柜的笑眯眯回前厅去了。 我们吃了饭,还一直在等这位年轻的李氏墨大掌门。一个个子很高的年轻人走了进来,“二位官爷,在下李氏墨第十六代传人李旻,让二位久等了,一直在看原材料。”“李掌门真客气。”“哪有这样叫我的,二位叫我李旻就行。” 我们拿出了那封沾血的信给他看了,他看了,也闻了。“我需要用点水蘸这张纸的墨迹,可以吗?”“请便。”等他蘸水观察和闻了闻之后,“这是桃花,早春的桃花,不是今年的货,应当是去年的。”“这都能知道?”“鄙人不才,这辈子只对家里的这点产业感兴趣,其他一律不通。”“李氏墨做的很好,这都是你当家当的好。”“二位可是要去住店?”“正是,马跑了大半天,今日怕是来不及回去了。”“不嫌弃的话,就住我们家。”“这不好,李公子,我们住店就行,打扰你这么久已经很不好意思了。”“诶,我也是受人之托,你们县爷让我好好招待你们,那我岂敢怠慢。” 于是我俩被他带回去了,他家不是很大,按照他的财力,更大的院子也不是住不起,可是他家整体不大,环境清幽。“李公子,这院子真是舒适。”“这位是仵作江逸。”正是我。”“叫我李大哥,或者叫我李旻,不习惯那些虚礼。” 小李哥被安排在了西边的一间客房,家里仆人已经收拾出来了,我被安排在东边的一间客房。小李哥有点摸不着头脑,“怎么离这么远?”“这位小哥有所不知,我家只有这两间客房。”“啊?你家这么大地方只有两间啊?”“见笑了。” 我进了房间,桌上花瓶里鲜花还有阵阵香味,桌上有一套文房四宝,墙上有些墨宝,从窗口看出去,很幽静很舒适。突然有人敲门。“李大哥,有事吗?”“方便进去说?”“方便的。” “你们县爷与我有过命的交情,我知道你是女子,特意这样安排,东边客房附近是我家女眷居住的地方,你大可放心住,有什么需要跟铺床那个婆婆说,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可以提出来,还有什么疑问吗?”“一个问题,对我似乎过分照顾了?我其实也可以住客栈的。”“我对我朋友手信描述的这位女子特别好奇,女子出来做事的很多,当仵作的第一次见,特别佩服你的勇气。”“也不算勇气,跟你一样,家里祖传的手艺。”“哈哈哈哈哈哈,真会开玩笑,是这样,你以后无论何时来清源县,只要来李氏墨找我帮忙,我只要能帮得了的,肯定帮忙。”“别以后了,现在就帮我个忙,你说去年的桃花季的墨,我记得去年气候异常,桃花刚开没多久,突然大风雪,而后桃花几乎都没了,那去年这个墨的产量是不是很低?”“你可真聪明,难怪你们县爷千叮咛万嘱咐,这宝贝疙瘩可不能出任何差错。产量的确很低,价格非常高。”“那都卖给哪些人了?有记录吗?”“我们虽然也开铺子,可是其他卖文房四宝的商户也会来进货,去年也就产了一百多盏。”“都销往哪里了?”“今日太迟了,明早去店里翻看一下当时的账簿,自然就有了。” 这房子环境好,夜里那个老婆婆点了香,睡觉更舒服了,我一觉睡到天亮,洗漱之后吃了早饭,小李哥也起来了。“这环境真不错,还是有钱人日子好过。”“有钱还要有眼光,你看这院子虽然不大,各种布局很完美。”“嗯,不是那种单纯的财大气粗,是有品位在的。”“等会我们去看看,去年进货这些桃花墨的人,都是哪些,他们都销往哪里了。”“你是怎么想到看账簿的?”“去年大风雪,桃花一夜全没了,产量那么少的东西,居然是绑匪在用,这也太奇怪了。”“那我们去店里。” 我俩刚准备出李府的门,李旻急匆匆回来了。“不好了,账簿不见了。”“不见了?”“嗯,就是去年桃花墨销售的那几页不见了,被人为撕掉了。”“带我去看看账簿。” 我们到了店里,我看到了那本被撕掉几页的账簿,“是新痕迹,刚刚撕掉不久,掌柜的,这旧账簿多久看一次?” 第94章 兄弟之争 “我这旧账簿啊,半年左右才会翻一次,这本已经快一年没翻了,因为账都清了,我一般就不看这个了。”“可是这个撕痕确实很新,你们账簿上锁吗?”“不上锁,就在这里的架子上搁着,也没人会偷账簿啊。” 我们带着账簿以及掌柜的明显能回忆出来的人名和店铺名回到了我们县衙。“辛苦了,有什么收获?”“李氏墨的去年春天的桃花墨,量很少,有购买记录的账簿刚刚被撕掉了。”“看来真的不是普通山匪。”“正是,普通山匪不会明目张胆去购买李氏墨,撕掉账簿的人显然是慌了。”“慌了看来是,那账簿上能明显看出购买的这个人,那么在一个账簿上,能马上看出来的肯定是单人购买记录,大量进货的掌柜的基本能记住。”“这个绑匪也是傻,用真名购买证据?”“有没有一种可能,是近期决定要绑架呢。”“临时起意啊。” 一顿讨论后,也没什么实质性进展,我带回了李旻给县爷的信,就去休息了,这来回赶路,整个人都散架了。 我第二日起床后,去了县衙偏厅,大家都到了。“现在是第二封信迟迟未回,绑匪内部也在退缩,他们似乎很在意李氏墨的事情,那么大体可以说明,李氏墨的账簿上,登记过的名字,可能是可以直接指向凶手的。”“而且这个绑匪的队伍不小,这里绑架,那里撕账簿,人手一点不短缺。”“各位,多加小心,绑匪在暗。” 我们又到了楚源家里,家里人也没说什么,只是一脸焦急等着,没有任何人收到了新的字条。“小李哥,我回去看看其他文书资料,再看看掌柜的给的李氏墨的主要几个买家。”“那也行,你先回去。” 我顺着楚源家旁边小路走过去,一直在想这件事,一不小心滑倒了,一个路过的大哥拉了我一把。“小兄弟没事。”“没事没事,多谢大哥了,我刚才想事情没仔细看路。”“小兄弟是县衙的。”“大哥能看出来?”“楚源不见了,我看你们进进出出他家多少趟了。”“楚源怎么会被人绑架呢?”“这谁知道呢,楚源也不得罪人。”“有没有可能,他外出做工得罪人了。”“这就不知道了。”“大哥你住哪里?”“我住村那边,沿着这条路走到另一面就是了。” 我一路走回了衙门,县爷见我回来,就知道楚源的事情没有进展。“江逸,楚源被绑架,人家来要钱,说明几点,此人并不知道楚源家没钱,不是熟人作案,熟人多少知道他没钱,其次,没有二次来要赎金,说明已经知道我们怀疑李氏墨了,绑匪很有势力,如果只是普通山匪,不会想到去李氏墨撕账簿,他们为什么不一把火烧了。”“县爷,看来是一个有势力的人指使手下的人绑的楚源。”“有势力的,指使手下,然后不继续索要赎金,楚源也没回来,有没有一种可能,绑错人了。”县爷拿过来一张楚源的图像,“这是根据他户籍上的描述和同村人描述画出来的,他家人说挺像的。”“这个人我见过。”“什么?你见过?”“嗯,就刚才。”“备马,走。” 我们到了村里,拿着那张图像找人问,问到了刚才跟我搭话的大哥家里。“这位大哥,我们是县衙的,请问你跟楚源是什么关系?”“没关系啊。”“大哥你是不是长得很像楚源?”“倒是有人说我们像,可我脑袋大一些。”“大哥,楚源平时出门做工是不是喜欢戴帽子?”“对呀,你怎么知道?”“他戴上帽子,不就看不出来你俩谁头大了吗?”大哥恍然大悟的样子,“小兄弟的意思是,绑匪要绑架我?”“对,可能是,这就解释了,怎么不继续要钱了?”“那你们要保护我啊,我多危险啊。”“大哥,现在是这样,你要一五一十跟我们说,你有什么仇家?这个人要绑架你,要问你要钱,还能买得起李氏墨。”“不要考虑了,我同父异母的大哥,我用脚趾头都知道是他。”“你大哥能认错你?”“这有什么奇怪,我娘是正妻,我大哥是妾室所生,我娘眼见我爹器重我大哥,就带我到这个村来安家了,我大哥回货了我爹留下的财产,现在宗族里要求我回去继承祖业,把我大哥败掉的东西找回来,也答应我,不让我大哥入族谱了。”“你大哥叫什么?”“方亦成。”“住在哪?”“城南四库街方家。”“你哥怎么家道中落,还对墨要求很高啊?”“他啊,他对文房四宝很讲究。”“那他一般用什么纸?”“这我不知道?反正他其他的不行,写得一手好字。” 我们去方家抓了方亦成,也找到了在地窖里快脱水的楚源,救出来找大夫好好看了,也慢慢醒了。“方亦成,你指使家丁绑架楚源一事,你可认?”“我认什么,要不是我手下办事不力,我弟弟已经尸骨无存了。”“你打算绑架之后撕票,把整件事赖到山匪身上,是吗?”“对呀。”“你没想过,你为什么会抓错人吗?”“家丁无用啊。”“可是里面有个把你们兄弟从小带到大的老管家啊。”方亦成突然眉头紧锁,然后舒展开笑了。“谁都向着我弟弟,连老管家都向着他,我养活他,他居然向着外人。”“这我问过他,他也没有说向着谁,他说都是老爷的儿子,何必你死我活呢。”“从他们母子被赶出去那一刻开始,就不可能再有兄友弟恭了,这个方家是我娘苦心经营给我的,他们母子凭什么回来接手家业,那帮老东西还要把我赶出族谱,他们有什么资格,所以只要我弟弟死了,便没人敢对我这方家独苗动手,无论我生意做的多差,他们只能让我继承祖产,偏偏老管家在这关键时刻倒戈。”“那不是倒戈,他只是还没有泯灭人性,即使是你不准大家给楚源送食物,他也偷偷送过馒头,不然你身上又是一条无辜的人命。”“我功亏一篑,早知道不让老管家插手的。”“方亦成,你不仅功亏一篑,你还把方家拱手送给你弟弟了,现在他可以顺理成章把你踢出族谱了。” 第95章 县爷烦忧 衙门又清闲了,县爷最近好像出远门了,县衙里有急事可以我们几个商量着处理,或者给他发急函,他要去将军府一趟。 “你说县爷还会回来吗?”“就算不在这做县爷了,也要回来收拾好交接给下一任县爷啊。”“我们县爷真不会享受,好好的少将军不做,非要在我们这偏远地方当个县爷,放着那么大的家业不回去继承,真看不懂。”“我也看不懂,按理说,他也不需要努力了,直接回家就可以光宗耀祖了。”“你是真不理解吗?”“我理解的部分是,县爷有自己的想法,不想靠那个没什么感情的父亲的庇荫。”“再没感情,也是将军的独子,怎么说也不会一直流落在外的。”“哪像我们,辛辛苦苦赚几个钱,江逸你还好没娶亲呢,我成亲以后,家里真是过日子柴米油盐,也过得紧紧巴巴。”“对呀,谁会找个仵作呢,都觉得不吉利。”“你不要这样说,我们啊,也不偷不抢,靠自己赚钱养活家里,有什么不吉利的,没钱吃饭才不吉利,那样会饿死。” 大约半个月,县爷就回来了,看见他无精打采的,我也没去前厅问他事情。 晚上我刚准备收拾东西睡觉了,有人敲门。“江逸,是我,开个门。”我开了门,看见县爷拿着酒和小菜,“喝一杯,不影响你休息。”“不影响,还没休息。” 县爷接连喝了好几杯,一句话没说,“不吃点菜吗?”“你是想问,我有什么要跟你说的?”“总觉得这个时辰来找我喝酒,绝不是因为什么开心的事?”“很聪明,我这次回去,得知一件事,我本以为我刻意留在这里,我作为将军之子的身份会淡化些,我并不想同那些人扯上关系,我只想在此最好我喜欢的事情,我份内的事情,可是我这次回去,本以为只是去参加皇上的寿宴,谁知道,我回去才知道,我那个亲爹,居然还是个王爷,是先皇的儿子……”“那也就是说,你不仅是少将军,你还是小王爷了?”“是这样。”“那县爷愁什么?”“我不喜欢这些身份?”“可是这些身份可以帮我们很多忙啊,我们调查任何事都会更方便快捷。”“你想过没有,身份这样子以后,我要继承的不再是简单的将军府了,而是王府,皇上已经下诏了,很快文书就会送来了。”“什么?”“让我认祖归宗,继承将军府,也就是王府。”“那有什么关系呢?”“我可能要离开本县了……”我一瞬间哑口无言,我甚至不知道该劝县爷看开点,还是劝自己看开点。“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总是要分开的嘛,从你第一个身份开始,不就注定了嘛,你总要离开这个小县城,你虽然在这里长大,可是你不属于这里啊,多少人都羡慕你。”“我不想离开这里。”“县爷,你肯定要回去继承将军府,加上你是小王爷,这些身份注定了,你要离开这了。”“我不想离开这里。”“这不是想不想的问题,你也知道左右你身份的人,他们是多大的实力,那是至高权力,你回去也可以继续审案子,皇城边上也有案件的。”“我不想离开这里。”我已经没办法说下去了,县爷就看着我重复这句话。陷入了一阵可怕的沉默。 过了一会,他继续喝酒,“是不是突然觉得我怎么这么不冷静,无理取闹的感觉?”“有一点。”“因为我冷静不下来了啊,我真的抗争不过去了,我要离开这里了。”“这里最让你放不下的是什么?”“这里的所有。”“那就去争取,去跟你父亲,你的皇亲国戚说,把你的想法说出来。”“我的想法重要吗?他们只会说我父亲年迈,将军府无人管事,加之他还是王爷,身边要有儿子陪伴。”“那就把你的父亲接来这里?”“什么?接来这里?”“嗯,怎么了,你回去你做不了自己想做的事情,那干脆让老将军他们来,请皇上给你们批建一个宅子,跟老将军的将军府差不多不就行了,住在哪不是住。”“虽然我刚听你说的时候,觉得相当荒唐,现在却觉得,有点道理。”“对哦,这么久怎么才说你父亲是先帝的儿子,之前呢?”“之前朝局不稳,外地入侵,先皇在时,我父亲出生便被隐姓埋名寄养在一个少将军家里,这身份老太后知道,可也一直不敢认,直到这么些年,皇上治国有方,我父亲这些年也把外敌都赶走了。”“县爷啊,这么一说,你父亲手握兵权,你还是皇家血脉,你现在要注意了。”“注意什么?”“有没有一种可能,你们家的状态,最适合造反?”“县爷站起来去把门关上了。“你在胡说什么,被人听见就完蛋了?”“我在合理推论,你们手握兵权,你们皇室血统,还是先帝很在意的儿子,生死存亡之际,想到的是隐匿这个儿子的一切,保护了这个儿子,其他的皇子呢,并没有隐姓埋名或者寄养他人家,说明先帝很在意这个儿子,你作为先帝宠爱的儿子的儿子,先帝的亲孙子,老将军唯一的继承人,有没有一种可能,当今皇上都忌惮你?”县爷愣了半晌,手中酒杯捏紧了些。“我要回将军府。”“县爷你带个人,一个人上路不安全。”“我打算回去劝说我父亲放弃军权,保将军府平安。”“就是不知道老将军愿不愿意,而且这一路上,不知道有没有危险。”“坐在这里的危险和我回将军府路上的危险是一样的,若是那个人有心让我回不去,我定回不去,为今之计,只有博一博了。”“县爷,此去艰难险阻,我江逸承蒙您照顾这么久,只能一杯薄酒敬您,若后会无期,则不悔相识一场,若后会有期,则大喝一场,不醉不归。”“一言为定。” 第96章 惊现金条 县爷带着小李哥下面一个身手特好的衙役一起走了。 “小李哥,县爷这次不会出事?”“不会的,他还有暗卫。”“只希望最近不要出什么事情,也不要有命案,没有县爷在,一点底都没有。” 我们在县衙里开始各忙各的了。下午我看书看累了在打瞌睡。“江仵作,江仵作!”“什么事啊,小邓?”“迎宾客栈死了个人。”“怎么死的?”“不知道,伙计来报官的。”“那你们没先去看看?”“我们想着带着你一起去,方便。” 客栈是个四面临街的客栈,客房很多,一共五层,楼梯已经嘎吱作响了,死者住在五层最边上一间,我进门看了看这间房环境,很安静,能看到街道,死者吊死在房梁上,穿衣打扮看起来家庭条件不错。“江逸你看看尸体。” 我们找人把他放下了,应该是无法呼吸造成他现在的面容青紫。“掌柜的,这人叫什么?”“王志。”“住几天了?”“刚住一晚上,他刚进门时候,我看他穿衣价格不菲,估计是要住上房,果然选了上房,他押金和房钱都给了,说先住一晚。”“先住一晚?”“对,我跟他说,最近客栈房间紧俏,若他不早些定下,怕是被别人定了,他说没事。”“他入住后出过门吗?”“没有,吃食也都是让我们放门口。”“吃食还在吗?”“碗盘在那边,吃食没有了。”“那他还有其他什么要求吗?比如说,要求你们送来这种上吊的绳子?”“怎么可能,他那样体面人,问我们要绳子,我们肯定会觉得奇怪的。”“这绳子确定不是你们店里的东西吗?”“不是的。”“掌柜的,我看你身高和死者差不多,你站到那个凳子上面去,我看看够不够的着那个绳子。”“诶,官爷开玩笑了,我哪敢站上去,不敢不敢。” 小李哥说他找个人站上去试试,经人一试,好像是够的着绳子的。“这人的确是上吊死的了?”“目前看脖颈,没有看出勒痕,看外表看不出来是不是别人杀的。”“那怎么办?”“死者带回,准备验看,这边封锁,我要在这个屋子里再看看,有没有不对劲的。掌柜的远远走过来,“官爷,他来的时候一个竹编的箱子,拎手上的,我刚才进屋没看见。”“箱子多大?”“大约就那个方凳那么大。”“可知道里面是什么?”“这我就不知道了啊,那是客人的东西。”“行,你们先出去,我要查看这间房子了。” 待大家都出门去了,我就到处看,发现屋子里一切都很正常,死者王志似乎是来这里寻死的,可掌柜的说他有个竹编的箱子,到底去哪了呢,他都想死了,还顺手扔了件行李,这也不合理啊,地上有一个不太明显的拖痕,这大小有点像掌柜的描述的那个箱子,可是在屋里拖箱子做什么呢,手里拎着的东西,怎么突然要拖了呢。“小李哥,这地方先封存,我们先回衙门验看尸体。” 回到衙门之后,我立即开始验看死者尸体,王志年纪应该是在二十几岁,平时生活还行,牙齿齐全,脖颈处之有一个痕迹,确定是由那个绳子造成的,其他外伤基本没有,手指处有一处划伤,具体由什么造成的,不是很清楚。“小李哥,自杀应该是确定的,没有其他人捆扎或者绑束他的痕迹。”“有没有可能跟从前一样,有人威胁他,逼他自杀。”“小李哥,你很希望这是一个他杀案?”“不是,主要是他东西没了,掌柜的说的那个箱子呢。”“我也在纳闷,箱子去哪了。”“这样,我们去那间房看看,箱子还有没有可能被藏在哪个角落了。” 我们再次回到案发现场,让大家仔细的搜查床下面,桌子下面,书柜后面等等地方,半天一无所获。“没有啊,江逸。”“这间房是不是有点不对劲啊。”“不对劲?”这个书柜放的位置正好挡住了那一边的光线。去把小二叫来。” “小二哥,这书柜刚好挡住了光线,你们怎么这么摆。”“这个事啊,说来话长,我们店这间房以前有个老顾客,他老住这间,说这间安静,他每次来都说要把书柜这么放,他几乎每月都来,后来掌柜的说,挪来挪去太烦了,直接就这么放了。”“那你们后来都没挪开过了?”“是啊。” “小李哥,找两个弟兄挪开这书柜,我总觉得有问题。”等到书柜挪开,我在那块地板上踩来踩去,终于踩到一块松动的。顺势扒开,果然出现了一个竹编的箱子,我伸手要拎上来,哪知道居然拎不动。“小李哥,我拎不动这箱子。”“说你手无缚鸡之力。”小李哥伸手拎了一下,还是没拎起来。结果他找了两个兄弟才抬上来。“这什么东西,这么沉,这死者拎着进来,他练什么功夫了啊。” 打开箱子那一刻,我们都瞪圆了双眼,金灿灿的金条堆在箱子里,很整齐。“金条?这人好有钱。”我拿起一块金条看看,翻过来一看,我顿时愣住了。“你怎么了?”“你看金条这面?”“这是朝廷的金条。”“正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是一年多以前,清源县衙驿站里那次黄金大劫案里的金条。”“这的确是。”“那案子至今未破。”“是的,死了不少人,劫匪一夜之间消失了。”“没想到,时隔一年多,我们居然在这个客栈的暗格里找到了一小部分的金条。”“现在怎么办?”“派人去清源县送信,务必找到宋大哥,给那边县爷说这件事,我们县爷不在这里,必须要有人出来主持这件事,清源县肯定会报州府,到时候看州府怎么处理这件事。”“江逸啊,我总感觉我们不是查出了一个劫案,我们是捅了个篓子。” 第97章 县爷归来 清源县县爷很快到了这边,清点了金条,把尸体和金条都带回清源县了,我们本以为宋大哥会来接手这件事,结果从头到尾都没看见他。 我和小李哥只好回衙门了,坐下聊天。“你说这功劳是不是就到清源县了,明明是我们发现的啊,尸体也被他们拖走了。”“算了,我们能怎么说呢,劫案是他们那边的,我们县爷也不在,说话没有分量。” 突然有人推开了门,“县爷,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事情都安排差不多了,我听说黄金劫案有眉目了?”“对,可是金条和尸体都被清源县县爷带走了。”“什么?我们地盘上发现的,为什么是他带走了?”“他说劫案是他们县发生的。”“那死者在我们县范围内死的啊,我马上启程去清源县。” 我和小李哥几乎同时拉住了县爷,“这样直接去要回,不好看啊,我们先继续找线索,他带走的不过是验看过的物证。”“那也行,先去客栈看看。”“县爷,你刚赶回来,你不累吗,休息,明日一早去。”果然县爷掉转头出去的时候被门槛绊倒了,整个人都瘫倒在地,我伸手摸了一下他额头,滚烫。 请了大夫给县爷开了药,小李哥也找了个小衙役给县爷擦擦,等到一切都安排好已经是半夜了。“江逸你回去休息,县爷这边我半个时辰来一次,大夫也来过了,不会有事的,估计是累了。”我回去我的地方休息了,现在值班基本上不是我就是小李哥,我值班的时候,小邓也会在衙门后院值班房住着,小李哥的担心有歹徒,我打不过。 第二日一早,县爷就起来了,他跑来找我。“你再休息休息,脸色很不好看。”“没事了,我没那么娇气,我们就准备出发去客栈看看。”县爷一脸的疲惫,而且总感觉他情绪很低落,但是他开口说了,我和小李哥只能跟着了。客栈依旧有我们的人看守,那间房基本维持第一天来的样子,移开的书架还放在旁边,没有移回原位。“就是这里,一个竹编的箱子,里面藏着劫案的金条,书架在上面挡着。”“书架是什么人这样放的?”“从前一个老客,经常来,就这样放书架,时间长,客栈就默认这么放了。”“那个人估计是来挖洞的,地上掏空一块,然后变成一个放金条的,那个老客名字有吗,登记的信息呢?”“那个人留的信息都是假的,我们查过,户籍里根本没有这个人,年纪姓名都对不上。”县爷仔细看了看房间构造,在房间里转了好几圈。“看出什么来了吗?”“这房间有点不对劲,说不出来,总是觉得别扭。” 好长时间之后,县爷让掌柜的打开隔壁房间的门。“你们把这间屋子按照隔壁房间的检查方法,好好检查,有没有空墙或者空地。”大家都分开去敲,各种声音此起彼伏。“县爷,这个床有点不对劲,跟一般人家的床不一样。”靠墙铺的床被撬开后,出现了另一部分的金条,随着床被撬开的地方越来越大,金灿灿的金条逐渐印入大家眼帘,我们从没见过这么多金条。县爷吩咐我们当场清点数字,然后封箱带走。 县爷回到衙门写了封公文,让找个赶路在行的衙役给清源县送去了。直到这个时候,县爷突然没劲了,刚想站起来,一个踉跄,差点没摔了,还好是后面是圈椅,他扎扎实实摔坐在椅子上。“县爷,县爷你先去休息。”大家都劝他赶紧休息。“那个,我没事,大家都回去休息,江逸留一下,说点事。” 大家都出去之后,县爷坐在那里,看起来很憔悴,“县爷你,到底是怎么了?”“还好、就是头晕,可能是一整天没怎么吃东西。”“县爷你要跟我说什么事?”“多谢你提醒了我,让我父亲免遭横祸。”“也不是,我就随口一说。”“不过这次回去,也是有另一件事,我附近,积劳成疾,可能撑不了多久了。”“难怪你回来的时候那么疲惫。”“我实在不知道是一种什么心情,那是我父亲,可也不亲近,毕竟我是他退而求其次的选择,若不是他大儿子夭折,断不会想到我。”“算了,县爷,人生哪有分那么清的父母与子女啊,将军府需要你撑起来。”“已经不是将军府了,现在改叫王府了,我父亲也是因为此事,愤愤不平。”“先活着,其他的再说。”“他很在意他的军工,比起王爷,他更喜欢当将军,受了刺激,所以之前打仗攒下的很多疾病都一下子爆发了,我父亲一下就病倒了。”“那你没有陪在身边吗?”“有那位将军夫人陪着,我倒是不需要。”“县爷你是装傻还是真傻,父亲啊,好像是儿子在身边的,况且他只有你一个。”“聊聊这个黄金劫案。”“县爷你这次回去,可有受到什么威胁或者其他的?”“那倒是没有,只不过将军府撤掉真的很快,换匾额那天,就来收了虎符。”“那看来,真的对你们家很忌惮了,黄金劫案在我看来属于大劫案,这次风头给清源县,县爷,你以后的日子甚至不能太冒尖了,冒尖的结局就是你父亲这样的,你还是锋芒收敛点。”“这也没关系?”“县爷啊,你还是小心为上,你父亲多大的军工,可是将军府牌子说拆就拆,虎符这么快就拿走了,说明不再信任你们了。”“难道以后都要夹着尾巴做人吗,就因为我身上流着皇家的血?”“无论如何,你今晚还是休息,我好好想想,这个大便宜怎么给清源县捡去,反正你和我都不是贪图那些虚名,何必在意是谁的功劳,只需要揭开真相。”“我现在脑子乱,就听你的,听你的好像错的少,或者几乎不错,你都有点像师爷了。” 第98章 验尸被抓 我们悄悄的联络了宋大哥,把事情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宋大哥,这件事只能你帮忙了。”“我为什么要帮忙呢?”“这不是,我们都是这个县衙的,你虽然去隔壁县了,可是你也曾跟我们一起并肩作战。”“所以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我们只想把这件事查清楚,然后功劳归清源县县爷。”“你们找我就为这件事?”“不然呢?”“都没说跟我喝一杯的。”“宋大哥,现在不是时候,事后一定请你喝。”“说,要我做什么?”“我想去验那具尸体。”“你们之前没验?”“因为之前还没来得及。”“那就是说我要把你带回清源,然后还要让你去验尸,我还要保证别人不会发现你?”“大概是这个意思。”“那,出发。”“你确定吗?”“确定。” 为了保险起见,宋大哥和我坐马车回去,这样不易被发现。“最近还是很辛苦的在值班吗?”“不辛苦,因为案子少,县爷好长一段时间不在这。”“县爷以后如果离开这边回自己家了,你还打算继续在这当仵作?”“打算啊,我为什么要因为县爷放弃这里?”“你要知道,除了县爷,没有人会容忍一个仵作整天插手案件的事情,你总是觉得自己没有特权,其实你有,你操心的范围太多了。”“可我也没影响进度啊?”“可我们只需要会验尸的仵作就好了啊。”“我知道,所以我现在参与的也不多。”“那你这次冒着被发现的风险也要来看尸体,是为了县爷吗?”“他帮助我很多,我在我能力范围内帮他一把如何呢?”“希望你得偿所愿。”“宋大哥,其实我这已经算连累你了,不过如果东窗事发,请你千万不要承认这事与你有关,我会说是我的问题,我偷偷溜进去的。”“随机应变。” 尸体看来并没有做什么处理,宋大哥说清源县的仵作一般不来县衙,只有县爷找他才会来,做事情很敷衍。“这个人应该是吊死的,可是他并不像是书生,虽然登记的,以及他的打扮很像是读书人。”“哪里看出来?”“手上,你看他手上的茧,他并不是握笔的人,更像是握着刀剑的人。”“你的意思是这个人是会功夫的?”“我也是猜测。”“那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黄金劫案的匪徒之一了。”“也就是说他是来拿钱的,他的同伙之前把金条放在暗格里,他来拿。”“可是他明明已经把金条放进去了,怎么就上吊了呢?”“难道是金条有问题?”“金条会有什么问题呢?”正当我俩讨论的时候,突然一堆人冲了过来。“这位不是我们县衙的,宋衙役,解释一下。”“这是我之前县衙的仵作。”“那他为何会在我们这里,又为何跟你谈起金条的事?”“只是讨论我们两个县共同的案件。”“把人扣了。”“县爷,他没做什么。”“本县的话不好使了吗,有人夜闯县衙,偷盗失窃金条,同伙已逃窜,目前金条下落不明。”“这位县爷,你带走的那个一箱子物证,该不会是废铁?”“你到底是何人?”“我就是一仵作。”“你们都下去,我跟他单独谈谈。” 清源县爷虽然长得胖了些,可眼神里都是精明的算计。“小哥,你怎么会知道金条是假的?”“因为你一直不找我们继续查黄金劫案,这么多的金条,你居然到现在没有上报州府,有两种可能,第一,你想私吞,第二,金条是假。”“为何如此推断?”“私吞,几乎不可能,这是我们县发现的,那么只能证明,金条是假的,可你当日当着大家的面收缴的赃物。”“所以你来了正好啊,你死了,就说是你们县的仵作和衙役合伙,偷走了脏物,最起码我不用担责任了。”“清源县爷,你真不想把黄金劫案查出来吗?”“我也没办法,赃物被偷了,其中之一的匪徒给抓住了,原来是仵作你监守自盗。”“我知道真的金条在哪,你不想拿到吗,拿到真的那批金条,升官还是发财,你随意。”清源县的县爷眼珠转了一圈,捻着胡须,“说,金条在哪?”“你给我两日时间,我定会找出劫案的金条。”“你只是想逃命,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死者习武,用的多半是刀,看他手上茧就知道了,他不是什么读书的富人,只是个整天操练刀的人,住在这客栈的一个常客,把书架移到现在位置的,我认为那个人可能是劫案的主谋之一,负责踩点。”“他们可以劫了金条去融化,然后重新打造。”“县爷,市场上出现了大量的黄金,你会注意这件吗?”“那自然,父母官不就是做这些吗,对哦,暂时处理不掉,于是就放在显眼处,反而我们到处搜没搜到。”“那个常住那间房的客人,是我们目前要去查的人。”“仵作,你叫什么?”“我叫江逸。”“你就是江逸?”“正是,如何了?”“听说过你,你们县爷很器重你,你参与过的案子里基本都圆满解决了。”“那您相信我吗?”“相信你,我手里还握着宋衙役呢,我知道他与你们甚是交好,我也知道你能进这里,他功不可没,所以呢,你最好认真帮我去找金条下落,否则我不会对他客气的。”“县爷,你能把宋大哥调拨给我吗?”“那是自然,你们参与的案子我也有所耳闻,是很好的搭档。” 我终于可以光明正大验看这具尸体了,这个人到底还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呢,一个上吊自杀的黄金劫案的相关人,在看到金条那一刻选择自杀,会不会就是他发现了金条是假的,他知道自己解释不清了,大家都会认为是他偷换了金条,他百口莫辩。我把刚闪过的这些个想法告诉宋大哥,他说,又发现一具尸体。 第99章 劫匪落网 新的尸体经过客栈老板的辨认,的确是那位一直住在店里的人。“客栈老板说了,就是这个人移动了书架,并且后来突然就不来了。”“难道他就是劫案的主谋,可是,黄金呢,他死了,黄金却不见了?”“这个目前不清楚,此人登记的姓名也有问题,基本查无此人。”“无论如何先把尸体弄过来。” 这具尸体死亡时间应该很短,一刀毙命,身上其他伤口几乎没有,看来对方下刀非常准。“没有什么,只有这个刀口,干净利落。”“你怀疑什么人干的?”“我啊,我怀疑同伙的概率大。”“还有同伙?”“我只是猜测,第一个是自杀,第二个是他杀,总不能是自杀这个人杀了第二个人,所以还有人活着且知道黄金下落。” 我们开始围绕这两人开始调查,第二个人死在护城河边,那里鱼龙混杂,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都能在那里交易。“宋大哥,你说,你要是有一大笔金条,可是你暂时又不能使用,那么你会藏在哪?”“藏在哪啊,藏家里对自己不安全,藏外面也担心被偷,藏在一个自己放心并且别人也找不到的地方。”“这种地方,会是在哪里呢?”“你可以看见,别人却不怎么能发现,也不会给自己带来麻烦的地方。”“自己做事的地方?”“很有可能。”“可是我们并不知道他们在哪里做事?”我们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这两人户籍,有可能是游走四方的劫匪,可那个带着黄金藏起来的人,到底是谁呢,现在唯一的固定位置就是那间客栈,难道是秘密还在客栈里? 我和宋大哥正在一筹莫展的时候,他们说,那个客栈老板要求县衙尽快让他们那间客房开门迎客,小李哥给我们的这封信突然让我们看到了某种信息。我们连夜去了客栈。 “原先的店小二呢?”“回乡下成亲了。”“你急着要开那间客房做什么?”“我要做生意啊,官爷?”“你二位这么晚过来,是为了帮我解决这件事吗?”“我顺着地板敲,敲到上次发现暗格的附近居然也是空的,正当我准备回头叫宋大哥的时候,一把刀划过我的余光,我的右臂一下子很疼,血瞬间渗出,伴随这一瞬间,宋大哥大喝一声,把掌柜的按倒在地。“看来,第三个同伙出现了。” 等到宋大哥找了个小乞丐去我们衙门找人,到他们到这里,我已经坐在地上了,刚刚被吓了一下,加上右臂有点麻木,整个迷迷糊糊。“江逸!江逸!”“什么事?”“跟我回去,找大夫。”“县爷,我答应清源县爷,要把黄金和匪徒都带回去给他的。”“我知道,小宋说了,我安排人把人和赃物都送回去,你跟我回衙门,小宋跟他们一起回去。” 大夫给我包扎之后,我的右臂基本不太能动了。“回来为什么不先通知我们再去客栈?明明都怀疑了,怎么不谨慎点。”“一时冲动。”“小宋也不对,就你们俩过去。”“县爷,不管中途怎么样,现在结局很好。”“结局是你送了清源县一个天大的好事。”“我说了,我会找到黄金,升官发财随他。”“他可不会升官发财,他只能将功补过。”“也行,反正风头不能出在我们县。”“只是因为这个?”“还有个原因,清源县爷说,如果我不能按时交差,他就会让宋大哥以后的日子都不会好过。”“我和小宋是不是要敬你一杯?”“县爷你太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你没听出来我很生气吗?你这不是拿自己命开玩笑吗?万一今日那劫匪一刀砍得深,你现在还能在这吗?”“县爷啊,做这行,哪有永远安全的,无论如何我也就是受了轻伤,结局还算好。”“我,自己的问题,自己想办法,以后不要做这种逞强行为,这劫案能不能破,小宋在隔壁县衙有没有被针对,都是很正常的,这是我们必须要面对的事情,你不用这么操心,你是县衙的仵作,不是县衙的神仙。”“我知道了,县爷,你别太激动,放轻松点。”“我听见他们来报的时候,以为你出了什么大事情,江逸啊,小宋,小李和你,是我很重要的人,虽然是下属,却是我当做朋友的人,背靠背可以信任的人,知道吗,所以你们要多加小心,保重好自己。”“县爷你放心,我们会的,倒是你有点伤春悲秋的。”“我没在县里的这段时间,我的养父母先后去世了,虽然他们养育我,是带着任务的,但也是我幼年到童年陪伴我的人,也给了我家庭里的一些温暖,还是很遗憾的。”“先后去世?生病吗?”“应该是,我没仔细看,我去过了,说是生病的,不是,你问这个的意思是?”“习惯了,因为夫妻先后去世,若不是意外,是疾病的话,也有可能是传染性的疾病。”“应该也不至于,没听说有传染性疾病。”“县爷你明日还要去你养父母家里吗?”“什么事?”“我想去看看,还没下葬?”“没有,他们家族的习惯,下葬要找人算日子。”“那我们明日去看看可好?”“你要看什么?”“尸体啊。”“你在怀疑什么?”“我只是想去看看,没有根据,你说先后去世,你的养父母年纪应当不大,家庭环境优渥,怎么就突然先后去世了,你也不是他们亲生的孩子,他们去世了,家产归谁?”“不知道,侄子之类的,你怀疑有人为了财产害人?”“不知道,总感觉你说的他们先后去世,二期都是在你不在县城的日子,去世的时候你不在,等你回来,一切都成定局了。”“拿到真的有问题,这里面,可谋害我的养父母,避开我也没什么用?”“你开你,最起码不会在人刚去世的时候被你看到,你是县爷,万一看出什么端倪呢?”“那行,那你明日跟着我去一趟,你这手臂能行吗?”“能行。” 第100章 养父死因 县爷长大的家是一个很规整的院子,宅子虽然不是特别大,却也算是五脏俱全,我跟着县爷去了他养父母的棺木旁边。跪在地上的是他养父母的侄子。县爷刚出现,所有人都跪下了。“都起来,不必行这样的大礼,我也是这院子里长大的。” 没多久,一个年纪很大的人把县爷叫过去,他们在远处交谈了很久。等县爷的时间里,我悄悄观察棺木里的人,看样子不像是传染病,面部好像是经过处理,略白。“你是何人,如此不敬重我家叔叔?”“我,我是衙门的人,我就看看。”“小哥,你若是来悼念的,我们没意见,但你若是来找事的,我们也绝不含糊。”县爷过来了,“诶,这是我衙门的人,堂弟你不必如此,他是我带来的。”“小王爷,草民担不起这一声堂弟。”我看见县爷的眉头一皱,没再说什么。“这位堂弟,你叔叔是因何去世?”“不知道,就是一早上没起,下人去看的时候已经没气了。”“可有找大夫来看过?”“没有,当时一摸,没气了,就通知各家过来了。”“这府里没有大夫吗?”“没有了,自从我搬离这里,就没有大夫了。”“跟县爷你搬走有什么关系?”“那个大夫是我父亲为我特别设置的。”“哦,那一般有人去世要通知衙门的啊,当时就通知了?”“是的,只是没通知到你,这种就衙役去确认下,就可以了。”“县爷,我们先回去。” 我和县爷慢慢走回县衙。“我不能确定你的养父死于什么,只知道面部处理过,明显白一些,能看到的地方没有外伤。”“也许就是你多疑了。”“我也希望是,可我老觉得,在你不在这里的时间里,突然就去世了,之前也没有什么恶疾,到底是什么原因呢?”“你这么说的话,难道是因为我,我养父才死于非命?我亲生父亲干的?”“你可千万别这样想,你亲生父亲为何要杀他?没理由的啊,他只是养大了你,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呢,杀了他做什么。”“你最后一次见你养父什么时候?”“大约是我离开县衙前两天,我说我要出去一段时间,没空来看他们,而且去处理很棘手的问题,我养父当时好像是有心事,可听说我出去处理很棘手问题的时候,好像就按下了自己想说的事情,他跟我说,等我回来一定要第一时间去找他,他有话要跟我说。”“那我们去你养父的书房看看。”“好,现在去吗?”“可以去吗?你那个堂弟看样子要吃人一样。” 虽然我知道会看那个堂弟的脸色,我还是跟着去了那里。我们在书房一顿乱翻,到处都翻遍了,什么都没翻到。“你养父很喜欢荷花,我看墙上挂的画,院子的池子里都是。”“的确是,我养父说,荷花出淤泥而不染。”“所以说,他要跟你说的到底会是什么呢?”“不知道,不过他跟我提过,希望家里有人继承。”“可他明知道你不可能继承他的家,什么意思呢?你堂弟?”“我堂弟游手好闲,三叔家产都给他赌输了。”“那你养父的意思是什么呢,不然你堂弟插手这家里的事?”“我在家里的时候,都是我养父在管家,他希望我以后哪怕是选一个好的继承人给他都行,他说这个家里,他最高兴的就是养大了我,而我也是性情跟他比较像。”“若是县爷真是这家人的儿子该有多好,少了不少烦恼呢。”“你应该这么说,若是将军的大儿子没死,轮不到我,我就是这家顺理成章的儿子。”“你养父除了你三叔家的侄子,还有其他亲戚吗?”“我有个二叔,早年因为爷爷对他不重视,就从家里搬出去了,一直没回来过。”“住哪里你知道吗?”“大概方位知道。”“这样,我们先查你养父的死因,之后去找你那个多年不联系的二叔,也许二叔家的孩子很有出息,或者更符合继承人的要求呢。”“那这样,我负责去支开我堂弟,你去验看尸体。”“县爷,我是否可以剖开尸体?”县爷愣了一下,然后说“你看情况,自己决定。” 为了不剖开尸体,我用银针去测有没有毒,果然测了几针就发现,的确是有毒的,这老人家中毒死的。“县爷,中毒致死,好像是砒霜。”“好,去查药铺最近卖出去的砒霜。” 我们一晚上筛选了各个药铺的砒霜购买量,直到一个名字出现了,果然是三叔家的下人买的,那个下人被押来衙门。“买砒霜做什么?”“药老鼠,厨房老鼠太多。”“再给你一次机会,说,买砒霜做什么?”“就是老鼠多啊。”“我提醒你一下,我的养父,也就是你家刚去世的大老爷,是被砒霜毒死的,怎么样,是我斩了你,你去做替罪的,还是我放你一条生路,你告诉我砒霜给谁了?”“县爷饶命啊,我没有给大老爷下药啊,我只是去买的啊,少爷让我去买的,少爷说家里钱都在大老爷那里,大老爷还不打算把家产给他。” 当我们把那个堂弟押过来的时候,他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县爷,也是我大哥,我现在高攀不起了,怎么着,把我抓来干什么呢?”“我养父可是你下的砒霜毒死的?”“是我又怎样?”“你这个无耻之徒。”“大哥,你回来看一眼大伯就好了啊,为何要查他怎么死的呢,大伯本就没啥活头了,你又不是我们家人,这家产迟早是我的,他怎么就想不明白呢?给我,我自然会给他养老送终。”“你不知道、我们还有二叔吗?”“二叔家就一个女儿,我早就找人查过,二叔也明确说了,他不缺这家的东西。”“弟弟啊,你把本该是你的家产生生推出去了,若是你能等等,不也是你的吗?”“你确定大伯和你不会合伙来让我从家里滚蛋吗,我不想变穷光蛋,大伯的遗嘱是让你继承家业,你身份那么显赫,他居然还想着让你继承家业,蠢。” 第101章 家业继承 案件虽然结束了,可县爷也不太高兴,他养父家里的财产,一堆宗族里的人都想着来争抢。“陪我去找个人。”“找谁?”“我二叔。” 我们走到一个门脸儿不是很大的人家门口,看来县爷早就调查过了,这里就是二叔家。有个中年人来开门。“二位找谁?”“我是县衙的,来找你家老爷。”妇人迟疑了一下,还是把我们领进去了,家里条件看起来一般,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拄着拐过来了。“你来啦,大哥是走了吗?”“是,二叔。”“亏你还能叫我二叔呢,你来有何事,家里的财产我分文不要,我早已跟家里没什么联系了。”“二叔,三叔家的弟弟杀了我父亲,三叔家也没人了。”“那家里正好由你继承。”“二叔,我的意思是,家里给妹妹继承。”“妹妹是女子,将来是要嫁人的。”“可妹妹也是我们家人啊,我不是这家人,这家人却抚养了我,我不该要这家里的财产,所以想着,与其给宗族里的其他人得到,不如给父亲的亲侄女继承。”“容我想想。”“二叔,听闻,妹妹被教育的很好,你一直都找先生给她读书识字明理,既然如此,何不让妹妹继承我们家呢。”“这样,说句僭越的话,你也算是我侄子,这家产,既然你说给妹妹继承,你呢负责监管,若有天妹妹所嫁非人,你可以随时把我们家家产保住,我虽然在年前就从家里搬出来了,可父亲的教诲还在,这件事,你先回去,到时候我们一起出面,宗族里的前辈估计会出面阻拦。”“二叔,这件事我来解决,只希望二叔能坚持让妹妹继承家业。”“一言为定。” 等我们走到门口,发现送我们出来的是那位二婶。“二婶为何哭了?”“家里快没钱抓药了,这两年你二叔身体越来越不好了。”“二婶你们为何不来找我呢?”“你二叔说,你不是我们家人,没必要掺和我们家事情,况且他与你父亲多年前就不来往了。”“二婶,这样,我一会请一个好大夫,银子你不用担心,我会付。你且回去等着。”“诶,你若真是我们家孩子多好啊。”“二婶啊,我就是咱们家养大的啊。” 县爷用最快的速度回到县衙,找了大夫去帮他二叔看病。我回到自己的屋子,看了会书。小李哥开心的跑来,说宋大哥回来了。“宋大哥,你回来有事?”“休息,回来几天。”“来县爷有事吗?”“来告诉你一声,我的县爷高升了。”“那是,那么大的劫案破获了,自然是要升官的。”“小李,我要单独跟江逸说几句话,你先出去。” “为什么不让县爷跟上面说清楚,案子明明是你的功劳?”“我不要那种功劳。”“那县爷呢,这件事清源县爷一点功劳没有,还威胁你。”“宋大哥,这件事本就是他的功劳,你觉得我们县爷在乎这种东西吗?”“也对,终究是我多虑了。”“你看起来精神不太好啊,宋大哥,到底怎么了?”“新来的县爷要把侄女嫁给我。”“这事啊,那你自己考虑好。”“不打算给我点意见?”“这我怎么给意见啊?”“要不要跟不喜欢的人过一辈子?”宋大哥盯着我,我有点害怕那个眼神,还好县爷来了。“小宋回来啦,好久不见。”“县爷。”“我着江逸有点公事,你们过会叙旧可以。”“县爷,你们先忙,我先回家了。” “县爷你找我何事,我二叔看来是不行了,撑不过这个月了,延误久了。”“那你打算?”“我打算,让宗族亲戚当着二叔面,让妹妹继承家产。”“这不容易,毕竟他们会拿你妹妹不是男子说事。”“从我这里要改了,不行就利用下我的身份。” 宗族的老者们,各个吹胡子瞪眼,可是县爷拿出了少将军的身份,一个个都不敢吱声。“我朝历来有女子上阵打仗的例子,当今皇上都不忌讳女子,你们何来理由说我堂妹?”那帮老家伙虽然很生气,还是不得不签字。“今日起,我家的所有由堂妹继承,我负责监管这些,我不希望听到任何人给我妹妹使绊子,大家都是同姓宗族,都别闹的太难看。” 县爷二叔家的堂妹是个知书达理的女子,县爷叮嘱她很多,也告诉她不必太给那些人面子,该如何便如何,治家需得一些非常手段。堂妹显然是听懂了。“大哥,我一定会做好的,你说过,我朝女子也可上阵打仗立功,我也会好好管这个家的,我本以为女子只能在家等着嫁一个不认识的人,后半辈子都是在宅院里等死。”“我知道二叔的为人,断不会只让你选个好人家嫁了,一定会让你明理,这个家以后就全权交给你了。”“大哥,这家业我可以打理,可我还是觉得至少有一半是大哥的。”“我不是我父亲亲生的,我是养子,这家里都是妹妹的。”“大哥既然能尊重我一个女子,我为何不承认大哥是我们家人呢,大哥也是跟我们一起长大的,虽然大人们后来不联系了,可我们也是一起在大院玩大的,大哥你随时可以回来,这里永远有大哥的位置。”“好,一言为定,我突然觉得我给父亲选了一个最好的继承人。” 离开县爷的家,我们散步回县衙。“你妹妹真厉害。”“哪里看出来了?”“就觉得很潇洒的女子。”“江逸不也是,我遇到了都是多么厉害的女子啊,有自己的想法,胸怀大志,人生宽广,知书达理。”“我们啊,也很高兴遇到县爷,正是因为县爷没有因为自己是既得利益者,就断掉我们的后路,而是给我们契机,然后我们走自己想走的那条路。”“你们这些女子都很厉害,特别优秀,我老了可能要写本书,关于你们的点点滴滴。” 第102章 灭门惨案 县衙清闲了几天,我就请假回家了。爹爹说我太久没回家了,我说各种事情一直绕着,妹妹也是有点不开心。“你现在都快忘了我们家了。”“没有啊,我就是忙了点。”“有人给我提亲了。”“谁呀?”“同村的。”“到底是谁?”妹妹不好意思,直接出去了。爹爹跟着说了,“小虎子,跟你们一起长大的。”“小虎子不错啊,他们家也同意吗?”“是的,他父母都同意。”“怎么从前没有上门提亲?”“之前小虎子家里穷,觉得我们肯定不会同意。”“那爹爹也同意了?”“是的啊。”“真好啊。”“小逸啊,总是觉得还是对不住你,妹妹有了着落。”“爹爹,我们谈过这个,你不必担心。”“行,先准备妹妹的婚事。”“我正好存了些钱,都拿出来置办嫁妆。”“你自己也留些。”“没事,妹妹要出嫁,是好事。” 婚事在一个月之后,我第二日早晨便赶回衙门了。当我刚到衙门坐下,小李哥来了,“宋大哥今早走了。”“走了?”“回清源去了。”“哦,他之前也没说,我昨晚回家的。”“家里怎么样?”“我妹妹要嫁人了,也算是喜事。”“那你这个大舅哥,开心了。”“我啊,我肯定开心。”“我以为你打算把你妹妹嫁给宋哥呢,你们关系那么好,结个亲多好啊。”“你多想了。”“趁着没事,我们去城东那条河钓鱼。”“我不爱钓鱼,你自己去。” 我正在准备去吃晚饭,小李哥跑了进来,“出事了,城东有家人被杀了。”“你怎么知道是被杀?”“是被乱刀砍死的。”“一家人?几口人?”“三大人两小孩。”“赶紧去现场。” 我拎着工具到了现场,现场真是血肉横飞的场景,屋子里全是血迹,躺地上的人都血肉模糊,甚至看不清面容了。“看血迹情况,死的时间不长,什么时候发现的?”“今早,邻居等着他家嫂子一起去河边洗衣服,一直没出来,邻居就敲门,也没人应声,就去找自己家男人爬墙看看他家咋回事,哪知道这一看,吓瘫了。”“这家人户籍资料找出来了吗?”“他们正在衙门找呢。”“我先看看尸体。” 经过一晚上的努力,尸体基本情况出来了。“按照血脚印的方向,第一个被杀的应该是老太太,老太太被杀在自己房内,夫妇二人在厅里被杀,小孩是被杀了以后拖进厅里的,不知道这个行为是什么意思,但是看血迹,是杀了之后顺地拖来的,应该是一种长刀砍死的,虽然下刀很乱,可力气很大,好几刀都砍到骨头了,凶手要么是壮的男子,要么是魁梧的女子,是老者和小孩的可能性很低。”“能确定几人作案吗?”“目前只看到一个凶手痕迹。”“这几人有中毒或者中迷药的可能吗?”“没有发现。”“小李,下一步排查死者一家的亲属朋友关系,有没有什么仇家,这种灭门案,十有八九是仇杀。”“是。” “那我呢,去查什么?”“你回去休息。”“什么?”“回去休息,马上天要亮了。”“大家都在忙,我去休息不合适。”“他们夜里都休息过了,你一直在查验尸体,只有你没有休息,后面可能还需要你,所以保证休息。”“县爷你不也没休息吗,我可比你年轻。”“我是县爷,我说了算,回去。” 我只好背着我的箱子回县衙了。回到县衙我就去户籍那边了,我看见小邓正在翻看户籍,“小邓,翻到没有?”“没有啊,江仵作你刚回来啊?”“嗯,我帮你找,你告诉我按什么顺序查找的。”“这一家人找到了,在翻找他们的亲戚,尤其是不联系的那些亲戚,从前户籍乱,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翻到。”“这家人的家族在哪,族谱可以借来看看吗?”“这想法不错,我去找个人打听一下。”小邓出去之后,我继续翻户籍,翻了这家人的邻居户籍,好像一切都很正常。 小邓很快回来了,说找到了,族里的老人马上就拿来了,说衙门借多久都行。“真是好东西,把他们家的亲属都画出来,一张图画一下他们的亲戚表。”我俩低头在地上画起来了。“男死者有弟兄五个,两个夭折了,另外两个都不居住在本县,这个跟县爷申请下,让这两个县帮忙调阅一下户籍,查一下最近有没有进我们县。”“江仵作,你说该不会我们调查半天,最后是雇佣杀人。”“雇凶那么不专业啊,砍那么多刀。”“也是,族谱上就这些,其他他家的家族里的人都住在本县,不过借给族谱的说,平时大家不怎么来往,也就族里大事才会在一起商量。”“这一家人靠什么营生?”“我也不知道呢,等小李哥他们回来。”等到小李哥进来的时候,我们都笑了。“说曹操曹操到。”“你俩这么笑是什么意思?”“等着你说说这家人。” “男的叫姜卫,今年41岁,在城东市场里卖鱼,女的是华氏,今年42岁,两个孩子分别是14岁和8岁,老人余氏60岁整。余氏只有这一个儿子,姜卫的父亲优惠一妻子,只是早早去世了,后娶的余氏,生的姜卫,姜卫一直以卖鱼为生,市场的人都说他为人客气,从不得罪人,家里人也很好。”“除了市场,他们还跟谁有来往,姜卫不是五个兄弟嘛,虽然夭折了两个。”“剩下那两个不是余氏生的,是前面的那一任妻子生的,余氏倒是抚养那俩孩子一段时间,可没多久那俩孩子长大了,最后成家都在其他县了。”“这两人家能寻到吗,想跟他们了解下,姜家过去的事情。”“要去两个县,还来不及过去呢,对了,尸体马上拖回来了,你有空再看看有什么其他问题。”“行。” 第103章 神秘渔船 另外两家人找到了,他们也来县衙说明了情况,他们的确是很久没来我们县了,每日下地干活。“那两兄弟说了,他们没来我们县里,不过每天早晨邻居都看见他们出门,骑马一晚上也赶不来啊。”“那也是,况且普通人家哪有钱买马,租用都没钱。”“街坊四邻都怎么样?”“街坊四邻都没什么问题,市场里他们相邻的两个摊倒是有矛盾,听市场的人说,卖鱼嘛,竞争生意,总有不愉快的时候,去年隔壁的金三就砍伤过姜卫,说他装好人抢他生意,姜卫也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去医馆包扎了。”“这种生意上的矛盾也不至于灭门啊,怎么也不会。”“两一边摊位是于大头,是个混混,一直呢嫉妒姜卫生意好,姜卫帮人杀鱼,也会帮着切好,于大头之前跟姜卫动手,被姜卫乱刀砍到一点,一直说叫姜卫小心点。”“于大头好像嫌疑不小啊?”“被扣下了,他一直喊冤枉,说自己根本就是嘴上说说,没真的动姜卫心思。” “目前信息是这些,市场很多人作证说,于大头很不安分,姜卫是市场里第一个砍伤他的人,他一直耿耿于怀,怀恨在心,保不齐会做点什么。”“于大头过去查到吗?”“以前是个地下赌场的小混混,后来不知道哪来的机缘巧合,弄到了一个鱼摊,就开始卖鱼。”“他家里条件怎么样?”“很穷,不是鱼摊都吃不上饭。”“那天夜里他有不在场证据吗?”“他单身汉,说自己在家里睡觉。”“看来形势对他很不利,我可以跟他聊聊吗?”“江逸你有新想法?”“也没有,只是想聊聊天也许有什么蛛丝马迹。” “于大头,我是衙门仵作,我想问你点事情。”“官爷,人不是我杀的,我冤枉的。”“我不是官爷,我是仵作,你好好听我说,我们并没有说人是你杀的,我想问问平时姜卫的事情。”“你问。”“他跟你们过节多吗?”“市场嘛,抢生意啊,他可会哄别人开心了,帮着杀鱼,刮鱼鳞,切片。”“你们不帮吗?”“卖条鱼才赚几个钱,哪有那闲工夫。”“你们鱼从哪里拿来的?”“河边啊,三叔在那打鱼十多年了。”“姜卫也是吗?”“我不知道他,三叔的鱼只够两家的,我和金三都在三叔那拿。”“姜卫的鱼从哪拿你知道吗?”“不清楚,有一回我去的早,看见一个船过来,好像是打鱼的船,不过雾大,加上那人停得远,也没看清是谁,倒是看见姜卫鬼鬼祟祟跑过去了。”“那渔船你在哪见过吗?”“没见过。”“那你能告诉我们去哪找三叔吗?”“河边,靠近西桥,你吼一嗓子,自然有人应。” 我们匆匆来到河边,渔船上的大家都在做晚饭,已经有烧鱼的味道了。“三叔,三叔,三叔!”“这呢,小哥别喊了,我老人家又不是聋了,小哥找我所为何事?”“我是县衙的仵作,于大头告诉我这样子可以找到你。”“大头啊,大头好像今天没来拿鱼。”“您认识姜卫吗?”“认识,不熟,大头市场的,听他老提起,大头可讨厌他了。”“姜卫的鱼是哪里拿的,您知道吗?”“我见过几次,那船来得特别早,我没见过,在那边很远的地方接头,咱也不知道那是什么门路。”“你从没见过那条船里面的人?”“还里面的人呢,船都没大看清过,那人目力极好,都是夜里来送,我们都是天亮,晚上真看不见。”“三叔,我们两今晚开始跟着你,在这河边转悠一下,明日一早跟你一起打鱼,可还行?”“可以啊,我老汉这条破渔船多少年没来客人了。”“三叔,我去买只烤鸡,咱们一起吃晚饭。”“小哥何须客气,我这鱼刚做好,可鲜呢,别破费了。”我说着还是示意小邓去买烤鸡和酒。 等到菜和酒都放进船舱里,我们三围着坐起来。“多谢二位官爷赏脸来我这小破船吃饭啊。”“三叔啊,你打鱼多少年了?”“四十多年了,我老汉六十多了。”“没有成亲?”“穷死了,哪里成亲去哦,连房子都没得,一个光棍老汉给得我这条破渔船,修修补补到如今。”“打鱼也赚钱啊。”“年轻时候不学好,全给地下赌坊了。”“家中还有其他人吗?”“有个亲侄,也不大看得上我,也是我年轻就不是好人,每年过年来叫我一声去吃饭,我也不去,他便放下两壶酒一碗烧鸡就走了,知足了,能这样就算了,我这把老骨头,过一天算一天。”“三叔啊,除了金三和于大头,没人跟你拿鱼了。”“没了,就他两。”“也就是姜卫一直自己拿那个陌生人的鱼。”“对,姜卫这小子心思多,我也问过,他只说是远亲。”“远亲?他家宗族都在这里,哪来的远亲。”“这我就不清楚了,那条船上有个红绸子,我只记得这个。”“行,三叔,我们县喝酒吃饭,明早你起来就喊我们。”“行。” 第二日天没亮之前,三叔就船头喊我们,“小哥两都年轻贪睡。”“三叔,你也喝酒了,咋到时辰就醒了呢?”“几十年了啊,能不醒嘛。”我们分别站在船头船尾,看着三叔熟练的下网,捕鱼,没多久,船舱里好多鱼了。“差不多了,每天也不贪心。”“于大头今日估计来不了了。”“大头咋了?”“三叔,大头因为姜卫的死,被衙门暂扣了,但是你相信我们,我们一定会找出真凶,不冤枉任何一个人。”“小哥,我信你,你眼睛里不带谎的。”“三叔,那今日的鱼,岂不是多了?”“没事、河边上好几家吃不上饭的人家呢,送他们吃了。”“三叔啊,多谢你请我们吃鱼,我们先回衙门了。”“行,随时来三叔这里都有鱼吃。” “小邓,我们必须尽快找到那个绑红绸的船。”“要找水上漂。”“什么?”“我认识本地很有名的水上漂。” 第104章 渔船落网 小邓带着我找到了当地有名的水上漂。“三哥,能不能帮我们找一条绑着红绸子的篷船?”“本县的?”这句话倒是把我们问住了,我俩对视愣了一下。“我们其实目前不知道,只知道这个船给姜卫送鱼,每日天不亮就来了,也不知道船主长什么样。”“那这样,给我两日时间,我先寻寻,你们给的信息很少,能知道姜卫在哪吗?”“姜卫死了,一家子被人杀了。”“那他鱼都卖给何人,知道吗?”“这还不清楚,三哥,我们先去找找看买主,你且告诉我们,找到买主,有何问题需要问?”“你们只需要把那些没吃完的或者腌制的鱼每样买回来给我看看,我就知道了。” 我俩匆匆去了市场,鱼摊根本没生意,于大头被抓了,金三也没心思出摊了。“大姐,请问,您认识经常买姜卫的鱼的买家吗?”“你们什么人啊?”“我们是衙役。”“哦,官爷啊,喏,那边那个拎着烤鸡那个大肚子的就经常买。” 我们走近那位彪形大汉,“大哥,我们衙门的。”“何事?”“您经常买姜卫的鱼吗?”“怎么了,我可没杀人。”“不是、我们现在需要姜卫卖出去的鱼,可是鱼摊上什么都没了,您家里有剩下的吗?我们买。”“买倒不必了,都吃了啊,哦,对,有一点晒成小鱼干了,你们跟我回去拿。” 我们跟着这个人去了他家里,的确是晒了不少小鱼干,也有野猫来吃了一些,剩下不少半条的。”“大哥,我们把这剩下的买了。”“诶,小鱼干不值钱,都拿走,都是带买带送的。”我们很不好意思的捧着那些小鱼干准备走了,大哥在身后跟我们说,“早点查出来凶手,姜卫一家死的太惨了。”“我们会的,大哥。” 等我们回到河边,找了半天才找到刚准备喝酒的水上漂。“三哥,鱼干能行吗?”“行啊,怎么不行。”他就着灯光看了好久。“我知道去哪找船了,明日一早来这里找我,我指定给你把这条船扣住。”“三哥,太感谢你了。”我也跟着小邓感谢了一下对方,哪知道这人也没在说什么,坐下就独自喝酒了。 “这是我外公那头的亲戚,可惜家中只剩他一人了,一身的水上本事,可惜就不取亲,一直在这水边生活,打小就是靠渔民施舍点吃的长大的。”“所以很熟悉这水域。”“对呀,我叫他好多次上我们家吃饭,他坚决不去。”等我两回到衙门,累的精疲力尽。县爷这边也有好消息。“姜卫的有个嫂子是渔民。”“渔民?”“对,打鱼为生。”“可是他们不是本县的。”“我们算过,骑马夜里来我们县杀个人,时间不够,但是划船够。”“来回一趟,一晚上来得及?”“来不及。”“那怎么杀人了,第二天早晨邻居还看见了。”“我们已经联系他们县衙了,准备请那两个邻居过来一趟,我总觉得要他们好好回忆一下当天早晨看到这家人的情况。”“我们也有好消息,小邓找了他熟悉的亲戚,答应明早帮我们扣住那条绑红绸的船。”“小邓,你亲戚可以啊。”“是远亲,不怎么联系。” 第二日天没亮,我和小邓到了昨天说好的位置猫着。“我们在这他能看见我们吗?”“你真低估了我三哥的眼力了。”没多久,口哨声起。“船扣下了,人跳下去跑了,我本来想追,后来发现是个女子,实在是,担心逼死对方,就没追了。”“没事,我们先上船看看。”“船一会到这,我让人划过来了。”“那位小哥,贵姓?”“我啊,我免贵姓江,江水的江。”“看着眼熟,就是不记得在哪见过。”“我是仵作,也许是在县城里见过。”“也许。” 等到船到了,我和小邓到处没找到红绸,“红绸呢,三哥?”“你两个简直睁眼瞎,看这里。”我们盯着一处木头看,的确是曾经绑过什么,木头颜色不对,再仔细瞅瞅,还有点红丝线在木头缝里。”果然看到了。“三哥你好眼力。”船舱内没什么东西,和普通渔民的船差不多,一股鱼腥味,我到处看了看,在船头的木头下面摸到一个字。“江仵作可以,找到了好东西。”我趴下去看了看,是个姜字。“所以啊,这人跑了,也没事,这个姓氏很少了,本县还有附近的县也就那么几家。” 我们带着这些信息回衙门了,正好外县的那个姜家邻居也来了。“二老远道而来,实在是麻烦二位。”“小民能为县官大老爷做事,真是祖上积德了。”“老伯,你们那天早晨看到姜家夫妻出门,可看见脸了?”“这倒没有,那一日雨雾大,他们都穿着蓑衣戴着斗笠,哪里看得清脸。”“那也就是说,你们只是看到两个人从他们家大门走出去河边。”“正是。”“平时也是那个时辰吗?”“差不多,我们起得早,要下地。”“他们穿蓑衣是下雨穿还是经常穿?”“一般是下雨时候,雾大也会穿。”“他们打鱼这么些年,一直这样穿蓑衣吗?”“你这么一说的话,倒好像是这一年来,这样穿,从前,他们打鱼的,衣服哪天不潮,蓑衣顶个啥用,冬天才穿,主要是棉衣潮了干不了。” 县爷下令然后小李哥直接拿着他的手信去那边县里抓人。等到那夫妻二人到案,问他们为何杀人,他们一开始还狡辩,直到我们拿出来那个鱼干。“我们的一位朋友告诉我们,这种鱼,虽然在本地区很常见,可是本县没有,这个鱼在你们县的河道里,不知道什么原因,所以姜卫卖出去的鱼不是本县渔民供应的。”“说,为何杀人?”“因为,姜卫吃的住的都该是我和我弟弟的,我家兄弟四个,有两个是姜卫的娘害死的,我兄弟二人也是被那个女人赶出那个家的,他们凭什么一家人共享天伦,都该死,他娘逼死我母亲,我母亲可是正妻,被那种下三滥的女人逼死。” 第105章 游说三哥 这件灭门案就这样结束了,天气转凉了,本打算回家,不过在那之前我打算先跟县爷聊聊。“县爷,我们上次找的那个外号水上漂的人,我觉得很有能力,头脑非常清晰。”“你有什么想法吗?”“我觉得他如果能在县衙做事,真的不错。”“人家愿意吗,毕竟是自由惯了。”“小邓是他远亲,我觉得可以试试。”“他来的话,顶小宋的位置,也不错。”“那我就跟小邓去试试说服他。” “小邓,你说要是我们去找你三哥,让他进县衙做事,他能同意吗?”“这我哪知道,我三哥脾气倔。”“试试。”河边的船都靠岸了,大家都在做晚饭,我们找到了水上漂的船,带着烧鹅和酒。“三哥,我俩来感谢你的。”“自家人,感谢就外了。”“那就一起坐下吃个晚饭喝一杯。”“行啊,我这鱼刚做好。” 我们仨坐在甲板上喝酒了,江风阵阵,还真是舒服。在这位“三哥”来回劝说中,小邓喝倒下了。“江仵作,你爹也是仵作。”“正是,爹爹摔伤了,我就来衙门做事了。”“你是女子。”“这,这……”“不用否认,我知道你娘亲是谁。”“你知道这个?”“之前铁铺的,后来一夜之间没了。”“你到底是谁?”“我水上漂三哥啊。”“你是打算用这个来威胁我吗?”“没那么卑鄙,只是知道,我永远不会泄露你的身份,我只是好奇,你在衙门坚持了这么久,本以为早就离开了。”“那你呢,你到底是谁?”“小邓的远亲三哥早就掉水里淹死了,我顶下那个名字在这水边上讨生计。”“在那之前,你是谁?”“我是铁匠铺老板的儿子。”“什么?那个儿子不是?”“一并被抓走那个吗?”“对呀。”“那不是我,那是你娘生的儿子,那是那对暗卫夫妻生的孩子,我是铁匠铺老板在外面生的野种,从没被承认过。”“那咱两算是异父异母的兄妹了。”“形容的非常贴切。”“所以你第一天就认出我了。”“我早就知道你,在衙门后面那条路装成小贩看见你好几次,我想知道,你到底在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和我完全不一样,有妹妹,有父亲,而我,没有父亲,母亲也不在了,孤家寡人一个。”“你怎么之前没来找我?”“找你做什么?”“不知道,好像也没有理由,你是爹不疼,我和妹妹是娘不爱,真巧。”“谁说不是呢?”“你为何现在要认我,我本也不知道你的存在。”“没事,就你来找我了,我在你脸上看到了你娘亲的影子,好奇,你们今日真是来让我加入衙门的?”“真是啊。”“你都没调查过我的底细。”“我不在意,我觉得你头脑很清晰,分析事情比较全面。”“我只是在这块水域比较清晰,其他地方不行的。”“我都跟县爷说了,说服你加入。”“你确定县爷直接就答应了?”“是啊,怎么了?”“我们县爷身份可不一般,这么容易就随便让人加入县衙了。”“县衙衙役而已,又不是朝廷命官。”“你怎么就确定县爷不会背地里调查我。”“调查你又怎样,你不就是水边上的一个小混混吗?”“我在你心里就是个混混啊?”“不是那个意思,是水上漂的意思。”“我暂且不答应,你先回去,跟你们县爷说,我不想去。”“诶?怎么就不想去了。”“你先回去这么说,看下文。” 我跟县爷说了,水上漂三哥不愿意来,县爷问我,“你就那么想他来衙门?”“什么叫我就那么想,我是觉得他做事很利落,比较适合顶宋大哥的的缺。”“那万一小宋回来了怎么办?”“这也没什么啊,多个人而已。”“那人家也不肯来啊。”“那县爷你会去说服他吗?”“我不去,我一个县爷,好像是求着他办事一样,你要是劝不动就别劝了,人各有志。”“县爷你,背地里调查过三哥吗?”“要听真话吗?”“自然要。”“听完烂肚子里,别给我跟被人说。”“保证闭嘴。”“调查过,因为你就见人一两次,在他熟悉的地方帮你办了件事,你就觉得这个人很厉害,没有全面去观察这个人,感觉你有点不冷静,那我作为你们的县爷,要保证你们的安全,县衙的安全,肯定不可以随便让人进来。”“那你还随口答应我了,演戏呢?”“没有,我在尽量听你的啊,但不代表我不检验你的行为。”“那我再去一次试试看。”“那你去,我们本次谈话,不可以跟任何人说。”“保证。” 我再次来三哥的河边。“三哥,我至今不知道你叫什么?”“厉至三。”“那我也叫你三哥,县爷让我继续来找你谈谈,还是希望你加入县衙。”“不了,你回去,鉴于我俩的关系,其实也算不上关系,上一辈的孽缘,你有事,凡是我能帮到的,我一定帮你。”“可我真的觉得衙门很适合你,我们需要一个你这样的衙役。”“算了,我在水上时间久了,地上我站不住了。”“我真是很希望你能来县衙的,自从宋大哥调走了之后,总觉得有案件就忙不过来。”“你可以的,我一直觉得你是个可以独当一面的人,我实在是不适合那个县衙,那里不自由。”“那你错了,县衙很自由,县爷人特别好。”“有你说的那么好吗?没感觉到。”“你哪里感觉到,等等,你没感觉到?你们见过面?”“你还真不笨,聊了一会,昨天你走之后。”“他,他什么时候来的?”“永不着你管,就是我们好好聊了聊,我拒绝了,我不愿去。”“县爷没威胁你?”“没有人能威胁我,我从不受人威胁,所以你们的强权威胁不到我。”“那这样,三哥,找你帮忙的时候你一定要帮我。”“我自然会帮你。” 第106章 宋哥回归 见我垂头丧气回到县衙,县爷跟了过来,“怎么,说服失败了?”“算平局,可是我并喜欢平局。”“平局?怎么平?”“他说以后我可以找他帮忙,但是他不可能来县衙做事。”“我也告诉你一个消息,小宋要调回来了。”“啊?”“他自己主动跟那边县爷说的,那边新上任县爷也考虑到小宋在我们这里根基很深,不放心用他,于是干脆做个顺水人情。”“那县爷你不是开心了,刚好我没说服那个三哥,刚好呢宋大哥又回来了,各归各位。”“我开心?我的确是有点开心的。”“县爷你去找过水上漂?”“你怎么知道?”“他态度有点细微变化。”“他跟你说了?”“没有,只是觉得第一天的他和第二天的他不太一样,而且县爷你那么谨慎的人,哪可能只是去调查他那些户籍资料,我那么想请进县衙的人,你就算不怀疑他,也要怀疑我的动机的,是?”“你说的有点道理,我也的确去找过他,你眼力很好。”“那是县爷回绝了他?”“不是,他就说不想来,但可以帮你。”“什么?帮我?好奇怪,他也这么说的。”“我总觉得你们之间不像是仅仅办了一个案子的样子,比起他的亲戚小邓,他更愿意帮助你。”“也许是觉得我是仵作。”“他知道你是女子吗?”“不知道。”“那就行,外人知道的多,对我们没好处。”“我比县爷更懂这样的道理。”“你忙,小宋明日就要回来了,我让他休息两天,他也不肯。”“宋大哥的调职令来了好几天了吗?”“是的啊。”“那你为什么不阻止我去说服水上漂?”“你说服他的机会不大。”“为何?”“他之所以名气那么大,是因为在那块水域他很熟悉,脑筋也够灵活,离开那里,到岸上他会不适应的,县衙也不是什么好去处。”“那为什么不阻止我去呢?”“很多事要你去做,你才能知道结果,我跟你说一个时辰,比不上你去劝他一炷香时间。”“明白了。” 第二天,宋大哥来跟大家挨个个打招呼,结束了我们就各自回到自己的地方了,我回到验尸房外间,打算把之前验尸的卷宗都整理下。“好久不见了啊。”“别来无恙啊,宋大哥。”“一切都好,你最近案件多吗?”“不是很多,之前有个灭门案,刚查出来。”“有所耳闻,晚上一起出去吃个晚饭啊,我叫了小李,小邓他们。”“晚上啊,行,大家也好久没一起吃饭了,你回来,最高兴的好像是县爷,他说你回来他很开心。”“所以你不高兴吗?”“高兴啊,谁不愿意和熟悉的人搭档做事。”“那就晚上一起去吃饭。” 晚上来到了本县一家吃江鲜的店,上来就上了不少江鲜,以鱼为主。“多谢各位兄弟,能回到这里很开心。”“宋哥,当初你为什么要调走?”“为了收拾一下心情,收拾好就回来了。”“收拾心情?为啥啊,在我们县衙不开心啊?”“不是,也算是,那段时间很不开心,整夜睡不着。”“收拾好就好了,大家举杯,也算是旧相识。”就这样推杯换盏之间,大家都开始半醉了,我一直没喝酒,因为实在是不想喝,本想着晚上回去还有点时间可以整理卷宗,喝酒就会晕。 回县衙的路上,街上人很少了,晚风清凉,秋天的路两边有花果香味,走着真舒服,那几个喝多了的正互相搂着腰在大声讲话。正当我们继续往前走的时候,小巷子里跑出来一个人,后面有人喊“我的钱袋,抓贼啊,我的钱袋。”喊的是个女子,跑起来很慢,实在是赶不上前面那个拿着钱袋跑的。宋大哥见状跑了过去,伸腿绊到那个贼,其他人趁机按住那个贼,那女子把钱袋拿回去,好心的跟大家道谢,小李哥他们把这个按趴在地上的贼带回去了。奇怪的是,从头到尾,这个贼一句话不说,不吭声,哪怕是被按倒在地,也绝不出声,这让我很好奇,他为何一句不辩解呢。 回到县衙他们押着人去了大牢,我回到后面,看了一会书,准备上个厕所就休息了,哪知道在院子里看到火把亮着,有人在窃窃私语,我干脆走过去。“怎么了,小李哥,你们鬼鬼祟祟干什么呢?”“那个贼死了。”“什么?死了?怎么死的?”“不知道,就是说突然死了,也没人来探监,现在看守牢房的还有我们几个都被要求一个个进去跟县爷谈话。”“县爷怀疑内部人动手?”“是的。”“理由呢?就是一个普通的贼,为何要他命?”“是啊,现在我们也说不清,我们说我们几个吃完饭,看见他抢人钱袋,给按住带回来的,县爷问,丢钱袋的可登记了?”“这谁会登记?”“是啊,可县爷说了,发布画像,等到家属来认尸,肯定问人怎么死的,你们说帮人拿回钱袋,家属肯定要跟当时的人对质,口说无凭,况且我们喝了酒,这件事闹大了,就可能闹到州府去了。”“那现在是怎么办?”“县爷很快就会找你了,估计让你尽快验尸。” 就这样我准备休息的计划又泡汤了,只能准备工具,等他们把人抬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半夜了。“你没问题,江逸?”“没问题,我会尽快验出来的。”“嗯,我就在外面等你整理出结果来,口述也可以。” 我一个人在验尸房忙活了将近两个时辰,听见第一遍鸡叫的时候,我刚好写完验尸的纪录,我看见县爷在外间的桌子边上打瞌睡。“县爷,记录出来了。”“好,大概是个什么情况?”“此人是剧烈跑动或者晃动之后,内脏破裂引起大出血,其实弄回来的那时候应该已经快不行了,只是他们可能以为他只是跑累了说不出话来,还有个奇怪的点,我们一路回来,他应该很疼,一声不吭,我检查了他咽喉部,他生前应当是哑巴。” 第107章 青楼哑奴 这个死者的画像放出去好几天都没人来认领,也贴了告示,希望那丢钱袋的年轻人来衙门,都没有音讯。 “你说这小偷没有人认识,那个丢钱袋的怎么也没看到告示,这都几天了,一个人都没有。”“你们当日遇到,后面人喊钱袋丢了,抓贼,前面这死者就一直跑,是吗?”“是的,我们就把他按下了,我当时还奇怪,他摔得那么厉害,居然一声不吭,一直到县衙里,一路上他没什么力气,我们以为是跑脱力了。”“这个贼没人来认,也许是家里没人了,这个丢钱袋的为什么也不来衙门呢。”“这样,我们再去事发的地方转转。”“晚上去,晚上去不易被发现,毕竟你们露过脸,万一这里面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你们方便做好防护,我总觉得这件事很不简单。” 我们几个晚上换了衣服去那边溜达,那条街往后,是一排花街柳巷,我们几个顺着那条路就走上那条街了,门口的灯不是太亮,都是正大门才亮堂,毕竟不是特别光彩的场所。“这条街上的年轻人,该不会是在青楼里醉生梦死。”“我们再回到我们昨天走的那条路,回忆一下,到底那个后面的年轻人长什么样子。” “昨天我们几个在这,江逸你离我们远些,可你那个位置看到最清楚,你来回忆一下。”“天很黑,前面那个人跑着,他眼神是害怕,很害怕的样子,扫了我一眼,然后被你们撞上了,后面那个人,很年轻,跑得很轻盈,他穿的是一双靴子,那靴子好像有点不对劲的地方。”“不对劲?”“嗯,我想想哪里不对劲。”“你安静想想。” 我在那个路口反复走来走去,直到一个马队路过,我才被宋大哥拉到路边。“你差点被马队撞上。”“马队,想起来了,那个靴子是骑马专用的,不是我们普通人穿的那种。”“那么就很奇怪了,一个穿着骑马靴的人在跑路追一个人,他的马呢?”“是哦,这巷子过去就是花街柳巷,一整条街,昨晚这条街上的某个地方有个骑马的,应该是从马上下来就去追这个哑人。那个钱袋也有点奇怪,太大了,就是一般人钱袋没那么大。”“你这么一说,的确是比普通人的钱袋子大出很多了,那个袋子质地不错,摸起来手感很好,那个人好像很担心我们拿那个袋子,一瞬间就拿过去了,搞得我们很是不高兴。”“那袋子有问题,那袋子里有外人不能碰到或者看到的东西。”“这样就合理了,这个死者是哑巴,只能靠抢走东西跑,遇到我们也说不出来了,因为已经身受重伤了。死者之前有旧伤吗?”“没有,倒是茧很重,应该是干体力活的。”“体力活,哑巴,该不会是青楼的。”“那我们怎么样在这一条街的青楼里找到那个人属于谁家的呢?”“我们发的那个告示里,写了他是哑巴了吗?”“没有,县爷说,只给个画像看看。”“那我们就分头去青楼里找线索。”“什么?去青楼,你们去。” 小李哥他们都来拿我开玩笑,“哟,这还害羞上了。”我们回到衙门之后说出这件事,县爷也表示试试看,青楼里多少有些见不得人的黑生意,一个下人丢了,可能都不会承认,生怕担上什么事。接下来的那个晚上,大家先喝了两杯酒,就两人一队去了青楼,每两人要去三家。等到大家都出发了,县爷来找我,“我们两也出去逛逛。”“逛青楼?”“对呀,这不是你们相出来的吗?”“我们两也有任务吗?”“我们两去最小的那两家,街尾。” 我俩一路上坐着马车,下车之后,县爷打赏小厮都很阔气,那家青楼老鸨甚是欢心,引着我们进去了,找了个雅座坐下之后,点了些酒和点心。“吃啊,都真金白银买的,真是贵。”“爷你都嫌贵,要不是跟着你,哪来的机会吃这个,我要多吃点。”来了两个姑娘,很是殷勤,我很不自在,“我自己来,我自己吃,不用不用。”“哟,公子这么害羞啊,还没娶亲。”“娶亲了,只是没见过这样的世面,我主要是陪着我们爷来的,我们爷家里老管家告老还乡了,心情不好,你们多陪着点。”“哟,公子有什么伤心事,跟我们姐妹说说啊。”“我们爷家里钱庄要找个可靠的人管,之前是老管家的聋哑儿子管,聋哑的不会泄漏主人家秘密,可是上哪去能管事还聋哑的呢。”“公子啊,你要说聋哑的,我们这还真有,可惜啊,你们大户人家看不上我们这种地方出去的。”“诶,姑娘此言差矣,哪里出去的人,只要能管好事,就是好人。”她朝着旁边的女子看了一眼,“老哑奴呢,我看他管事可以,给公子解各燃眉之急。”“你们这的人愿意出去大户人家受罪吗,这里多自由啊。”“老哑奴老了,上次还跟我在后院地上写,自己想出去,找个合适的地方做做事,不想在青楼了,说出去不好听。”“他没有家人吗?”“哪里有,有家人早不就接走了。”旁边女子看我们聊的很投入,也凑过来,“刘妈妈说了,老哑奴告老还乡了。”“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就前两天,你也是,别把公子吓到了,哪有来客人你就指望人家给赎身,给找个营生,你在这青楼里还想菩萨心肠啊,别天真了,公子啊,你少听她乱说,天天爱心泛滥,咱们来这里是找乐子的,喝一杯。”于是没办法,就这样推杯换盏的喝来喝去。 等到我和县爷出来的时候,走路歪歪扭扭,被驾车师傅硬拉上去马车,还吐了。直到第二日早晨才醒,我脑子疼的厉害。站在门口看见县爷走了过来,“你喝醉了,怎么还打人呢?”“哈?”“你看我这乌眼青,你一拳打的。”“我还做什么了?”“还踹了我一脚,我好心给你送回这里,还踹我。”“我错了,县爷。”“别认错了,我把昨晚那个说了老哑奴的女子悄悄找来了,去前面看看。” 第108章 青楼秘密 那女子一开始不太想说,然后县爷各种威胁利诱,她就开始说了。 “老哑奴是在后院做点烧水的事情,他每天都黑布蒙面,说是脸烧坏了,不敢给人看见,怕吓到姑娘们,我之前给过他几个鸡腿,因为有那些客人没动的,我顺手拿给他,我看他可怜,后来有次晚上,我去后院找东西,他跟我比划,我也看不懂,发现他识字,他用棍子在沙地里写,问我存够钱打算给自己赎身吗,还让我赚够钱就离开这里,这里不是女子应该长久呆的地方。我没搭理他,就默默上楼了,后来一个客人喝醉酒闹事,非要拽我去外面河边,我不肯去,还好老哑奴按住那个客人,他为此还被妈妈打了一巴掌。”“他哪里人?”“我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他长啥样,他从不露脸,妈妈就是看他不能说话,才用他的。”“你知道老哑奴有什么习惯吗?”“那我不知道,不过他腰间好像有个玉佩,那玉佩看着挺值钱的,他那么穷,为何不当掉换钱,我就不明白了。”“那玉佩,你怎么知道?”“有次他拿给我看的,跟我说那是他最重要的人留给他的。”“最重要的人?”“是这样写的,可我问是谁,他没说。”“他有什么习惯吗?”“喜欢我不知道。”“你们那里,最近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比如说,有没有马队?”“马队?没有,青楼哪需要这些,倒是有一个商队,来送东西,妈妈说是西域的药材,我们一个青楼,又不是药材铺,要那么药材干嘛,一大箱一大箱的,搞不懂。”“一大箱一大箱?”“嗯,特别大。”“你见过里面拿出来药材吗?”“那没有,只是妈妈这么说。”“你们那里最近还有什么不对劲的,人多了或者人少了?”“打手好像多了,我记得。”“还有其他吗?”“实在是想不起来了,我要回去了,还劳烦那个小哥送我回去,我实在是不能被妈妈知道,还麻烦从侧墙外给我用绳子拽上去。”“好的。” 这姑娘走后,我们就开始拼凑我们的信息,有商队,带着巨大的箱子,说是药材商,根据大家去青楼踩点的结果,这间最为神秘,老哑奴应该就是这个人,他并不是告老还乡,他死了,至于他死于跟老鸨告别之后还是之前,跟这个青楼有没有关系都不清楚。青楼里加了打手,打手就是增加安全防护,要防的是什么呢,防止外面人闹事不合理,外面的客人还是那些,另一个可能,防止里面的出去,那么里面要么有很重要的人、或者很多人,这些人需要增加打手。“那么增加打手很可能就是里面有来路不明的女子,或者是被逼良为娼的。”“你怎么会觉得是这样?”“因为我怀疑,那个商队运来的根本不是药材,是女子,很可能是拐卖来的。”“什么?拐卖来的?”“老哑奴抢走的不一定就是钱袋,说不定里面还有交易账簿,所以那个人才拼了命的追。”“那是个女子。”“女子在外面拐骗女子更容易些,不易防范。”“也对。”“那为何那一日那女子跑那么慢?”“宋大哥你回忆一下,老哑奴跑的快,但是那女子并没有跟丢他,从青楼那条巷子里一直追出来,穿着骑行靴,该有多着急,跑得慢也许是看见你们了,要你们彻底相信,那就是个钱袋,所以你们会毫不犹豫给她。”“查一下老哑奴的身份,他哑应该是外伤,根据他脸上的疤痕,他应该是经历过火灾,他从前是可以说话的。”“可以看出烧伤有多久吗?”“看伤疤新旧程度,大约有三四年。”“三四年,年纪呢?”“死者年纪大约是55岁以上。”“行,我们找一下这几年火灾的登记。” 我们前后查阅了很多乡村报上来的火灾情况,直到我们查到一户农户家里,房子被大火烧了,女主人烧死了,男主人脸烧伤了,嗓子也烧坏了。“这个人各方面都很符合,看一下他的子女情况。”“只有一个女儿,户籍上显示失踪。”“失踪?”“这家人姓陶,女儿叫陶谙,于三年半前失踪,失踪时16岁。” 我们讨论着讨论着,县爷来了。“各位,有个可靠线报,这间青楼里秘密很多,还有人命案,涉嫌贩卖人口,今晚州府和我们一起配合,埋伏四周,力求商队进去之后,一网打尽。”我们顿时来精神了,他们都去埋伏了,县衙里的人所剩无几。等到小邓跑回来喊我的时候,我急匆匆跟着去了,几个主要人物都抓了。“宋大哥,这不就是掉钱袋那个小姐嘛。”“现在可是大哥了,人家只是男生女相。”“钱袋呢?”“钱袋在这,这可是账簿,写了每次交易的数字,女子年纪。”“没啦?”“没了啊。”“他们真猪狗不如,这些女子像货物一样,都不配有名字,只有年纪和数字。”“县爷正在审老鸨和商队那几个人。” 那个老鸨跪地痛哭,说自己受商队胁迫,才会做出这种伤天害理之事。直到我走到那些被从地道里救出来的女子面前,才觉得老鸨的哭声相当可笑,这些女子本在家里好好的生活,被人骗了,拐卖到这种地方来,一辈子生不如死,回头我狠狠白了一眼那个老鸨,宋大哥跟我说,地道里还有个女子,已经冷冰冰的了。我匆匆跟着他下了地道,这里阴暗潮湿,先把人关进来,关了之后,不服软就一直关着,直到听话为止,中途不知道要受多少罪。“这女子身上新伤旧伤低很多,她看起来好惨白,我伸手在她腰间摸到一个硬块,拽出来拿到火把下面,是一块玉,玉,我突然想到了什么,以最快的速度冲回地面上,找到了跪在一众人之中的那个在衙门问话的女子,“这是不是老哑奴腰间那个玉?”她一直在颤抖,接过玉仔细看了看。 第109章 各自烦恼 很明显,玉被认出来了。“是老哑奴的,一模一样。”我把那块玉递给了县爷。 “老哑奴抢走的是你们的账簿,或者证据,他想找到自己的女儿。”“没想到这死哑巴,居然是来找女儿的。”“该死的是你们,他们父女做错什么了,你们才应该去死。” 案件终于水落石出了。那个给我们提供消息的女子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来县衙了。“姑娘可有什么打算?”“不知道,凭着记忆去找找我家,我被拐的时候才六七岁,记住的东西太少了。”“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也可以来县衙。”宋大哥少有的多说了这句。 那女子走出县衙的时候,抬着头看了一眼太阳,似乎她上一次晒到这样好的阳光,还是六七岁。 “宋大哥刚回来就立功了。”“立功?”“对呀,要不是你请大家去吃饭,我们哪能赶上这个事情,老哑奴和他女儿就白白送命了。”“多希望我们早点找到他们,那样说不定可以救下老哑奴。”“没必要那么想,大家都尽力了。”“江逸,我能单独跟你聊聊吗?”“可以,正好这会没事。” “我回来,你意外吗?”“还行。”“我梳理好了自己的心情,也暂时放下了,以后大家还是和从前刚认识的时候一样,好好做事,把县衙里的案子都好好查,其他的就没什么了?”“你为什么不回家?”“我,这两天刚回来有点忙。”“你这借口可不高明。”“我……我不想回去接受家里人给安排的相亲,我再不成亲,家里就要跟我决裂了。”“所以你打算一直逃避?”“那我回家怎么办,答应他们,随便找个人成亲,还是说我回去,跟他们闹掰,然后说婚事我自己决定,你们都不要管我,这样我父母估计会当面动手打我。”“所以你选择在衙门里躲着,万一他们找来呢?”“你可别给我增加烦恼了。”“宋大哥,我从前怎么没发现你这逃避能力。”“真不想成亲。”“是一直不想,还是说想遇到一给自己喜欢的人,才成亲。”“自然是要遇到一个自己喜欢的人才成亲啊。”“小宋你,遇到了吗?”“县爷!”我俩异口同声的喊了一声。 “我是没遇到呢,所以不想成亲。”“县爷我啊,也被催了,作为将军府的唯一继承人。”“可是县爷你,家里人给你介绍的非富即贵,就算不喜欢对方,也可以勉强度日,我们普通人就不行了,跟父母一个屋檐下,成亲就要捆在一起生活,父母在面前看着,恨不得你一天之内生个孩子,以后的日子就是老婆孩子热炕头。”“有什么不一样呢,非富即贵的人家,规矩更多,生不出孩子更是十恶不赦,加之我是独子,经历了嫡子夭折,老将军几乎是对我慎之又慎,我至今还能在这,得益于我是唯一的,但凡老将军现在生个儿子,估计都没我什么事了,我毕竟不是正妻所生,生来就不配出现在将军府,现在是没办法选了我,自然我要完成他们所谓的传宗接代的任务。”“县爷,你不是先皇的孙子吗,王爷的儿子?”“是啊。”“那你就是皇家血脉,随便让你父亲找个不如你父亲地位高的王爷家,过继一个给他当儿子,不是很好嘛。”“过继?皇家也流行这个吗?让兄弟家过个儿子?”“宫里生活也跟百姓差不多,过继一个儿子,最好是一直不受宠的王爷家的儿子,没有实权的,这样皇帝也会对你们家放心些啊。”“你这么一说,倒是可以。”“县爷,你一个小王爷的命,为何还在这里当县爷,吃这个苦?”“你觉得当县爷很苦,我觉得当王爷更苦,当县爷是有边的苦,当王爷是无边的苦。”县爷这么说之后,宋大哥闭嘴了,屋子里陷入不正常的安静。 “江逸你啊,有什么打算,在这个县衙一直到头发白了牙掉光?”“我才不要呢,我可以去州府当仵作,可以去京城当仵作,说不定以后还能名满天下呢。”宋大哥噗嗤一声笑出了声。“你笑什么?”“听说过先生名满天下的,哪里听说过仵作名满天下的。”“那我就当第一人。”“江逸,你可真敢想。”“小宋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江逸能有出息是好事啊,也有冲劲,她作为女子,能这样很厉害啊。”“县爷,你若是哪天被王爷强制带走了,你觉得江逸还能在这个衙门混多久?”“很久。”“你怎么这么觉得?”“她脑子又不笨,不会去一根筋得罪新来的县爷,倒是你,小宋你,完全不知道怎么以柔克刚,也不知道变通,在某些事上,不是一腔热血就可以的,我知道你为人正直,也看不惯很多鼠辈,可惜这天下就是有君子也有鼠辈,你无法赶尽杀绝,你只能凑活着,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不要鸡蛋撞石头,可以牺牲,但不可以无意义的牺牲,牺牲要有回报。”“县爷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要离开这了?”“我啊,我身不由己啊,他们目前还算是跟我慢慢谈,协商一样的,保不齐哪天就没耐心了,直接押回去,按头成亲生子,跟那些并不熟悉的人推杯换盏,过上另一种苦日子。”“宋大哥,县爷管这叫苦日子,天天山珍海味,下人成群,这日子简直神仙日子。”“就是啊,县爷,我要是你,跑着回去继承将军府,说不定还可以去打仗,建功立业呢。”“虎符都交了,我父亲现在是挂名的将军,将军府三个字要改成王府了。”“这样最起码能保你们一世平安,虎符嘛,也不是那么好拿的,要有能力才能统帅三军。”“也是,我是担心我父亲,毕竟他是一辈子戎马生涯,这会子居然要赋闲在家了。” “县爷,您的急件,刚送来的。”县爷打开看了一会,“说曹操曹操到,我父亲要来这里。” 第110章 王爷问话 县爷的父亲,那位不可一世的将军,现在的王爷,先皇的小儿子,当今皇帝都要喊一声皇叔,这多大排场啊。 县衙里人人都比较恐慌,县爷生长在这个县里,多少是平易近人的,王爷肯定是从小就高高在上,我们这些粗人万一那句话没说对,岂不是要遭大罪。 王爷的仪仗很是气派,县衙里都快不够站了。“各位都起来,本王也就是路过这里,看看,不要太拘谨,各自忙,有事情我会叫你们来。”正当我们都打算退出去的时候,老王爷叫住了我。“那个仵作留下。”我看了看正在退出去的宋大哥和小李哥。 “仵作你叫什么来着?”“回王爷的话,草民江逸。”“江逸,对对对,忘了,你还在这县衙当仵作啊?”“回王爷的话,正是。”“你不是个姑娘吗?”“回王爷的话,是。”“姑娘你很不错啊,一个女子,当仵作,也不害怕,英气十足。”“多谢王爷夸奖,谬赞草民了。”“诶,何必如此草民草民的喊,本王呢,这辈子就两儿子,还夭折一个,就盼着有个女儿,这样,本王提请皇上,收你做义女,以后啊,你就是我王府的千金,”他突然转向县爷,“给你找个妹妹,多好。”我没说话,不知道王爷此举是什么意思,倒是县爷,赶紧跪下,“父亲,江仵作出身普通人家,实在是不宜收为王府义女,身份悬殊太大。”“你觉得悬殊很大吗,本王不觉得,你知道你母亲是谁吗,江逸?”“回王爷的话,知道。”“诶,你只知道她是小儿的暗卫,其他呢?”“回王爷的话,其他不得而知。”“江逸你别害怕,你母亲曾随本王出征,勇冠三军,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就冲这,本王希望你能成为本王的义女,也算是补偿了你母亲多年在这里守护我儿子的功劳。”“父亲,这不妥,补偿可以用其他方式。”“你急什么,我在问江逸。” “回王爷的话,我母亲虽然是生下了我和妹妹,可我们并不是她喜爱的孩子,我们是她不知情的情况下生下的,她也并没有爱过我们,自然也没有教导过我们,我们是母亲不愿意回头的错误,所以王爷的好意草民心领了,却也是受不起这样的大礼。”“是怕自己变成罪人之女吗?”“不是,只是觉得没有必要。”“那水上漂呢?” 我顿时脸色变了,他居然连水上漂都知道。“王爷这次来是来给自己曾经的部下解决后顾之忧吗,其实王爷您大可不必操这里的心,草民在这里过得很好,水上漂也过着自己热爱的生活,草民与他并没有其他想法,只是想在这里默默生活,王爷您若是不放心,草民可以离开县衙,但也实在是受不起王爷的义女之尊。”“江逸啊,这么好的机会你都不心动,难道是因为手里把持着我儿子的原因?”我赶紧跪下,“王爷,县爷与草民云泥之别,草民是个明白人,绝不会惦记自己够不到的东西,也绝不会以卵击石,草民只相信日子要好好过下去,其他的都不是草民考虑的范围,王爷担心的事情绝不会发生,就算发生,王爷碾死草民和碾死蚂蚁一样简单,草民依旧相信王爷是重情重义之人,没有直接草菅人命,也多谢王爷之前的抬爱,实在是受不起。”坐在那里的王爷没说话,县爷直接一句话,“江逸,你出去。” 从大厅出来我一身冷汗,宋大哥跑来找我,“怎么了?”“吓的,差点折里面了。”“发生什么了?”“没什么,我去后面休息了,别跟着我了。” 我一个人默默坐在桌边,不知道这个老王爷还调查了什么,我要去找一下水上漂,不行就让他跑,最起码水路好跑。 “三哥,三哥!”喊了两声没人答应,好久才回应。“谁呀,吵死了。”“三哥是我。”“你来找我帮忙吗?”“县爷父亲来了。”“来就来,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们是他部下的后人,他今天试探我,说要收我做义女,也提到你了,我担心对你不利,想着要不然你先跑。”“江逸啊,你脑子怎么突然不够用了,我能跑去哪里,普天之下 莫非王土,去哪里也会被抓的,索性我们只是他部下不光彩的过去,是他们不愿承认的人生,王爷何必再来找我们麻烦呢。”“不知道,他提起你的时候,我真是紧张的不行,我想着我们家,还有你是不是都要被这个王爷动手了。”“不至于,动手直接暗地里动手了,何必再来这一出,不是给你时间来通风报信吗,回去,该吃吃该喝喝,少操心,他不会呆很久的,听说老太后身体不好了,估计很快要回去,至于会不会把县爷带走,另一说了。”“那是他们家内部的事情,我只管好我自己家就好了。”“那你来找我,是怕我被害了?”“是的啊。”“可是你我并无血缘关系啊。”“没办法,谁让我们是异父异母的好兄妹呢。”“也对啊,拿条鱼回去吃,我给你栓好。”“可是我不会做鱼。”“找你们县衙厨子做,别为这件事来找我了,赶紧回去,免得又给你找麻烦,你还嫌不够乱啊。”“好,那我就回去了,你自己保重。” 等我回到县衙很晚了,我把鱼丢在厨房里,准备回去睡觉,谁知道县爷在验尸房外间门口。“去哪了?”“没去哪。”“去找水上漂了?”“他身世是你告诉王爷的?”“你就这么不信任我?”“不是,我是觉得没必要车上他。”“所以你冒着被我父亲抓的危险也要去他那通风报信。”“我没有啊,我只是不想牵连到他。”“你什么时候那么关心他了?”“因为这世界上似乎没什么人关心他了。”县爷刚准备跟我继续说,来了个王爷身边的人,“江仵作,王爷有请。” 第111章 妹妹出嫁 “看来江仵作很关心那位水边上长大的孩子,那是与你毫无血缘关系的人。”“那是和我一样被双亲之一拼命撇清关系的人,好像我们是他们人生污点一样。”“你要知道,我儿子迟早要跟我走,你以为下一任县爷还会如此待你吗,你的身份迟早要暴露,你也迟早在这县衙呆不下去。”“所以王爷是觉得,草民离开这县衙会饿死街头?”“不至于饿死,可你辛辛苦苦在这县衙里不就为了捞钱或者说找个长期靠山吗?”“王爷,从前我父亲也在这里当仵作,我家虽然算不上富贵人家,可还是和妹妹一起长大了,吃饱饭还是没问题的,即使我是去这里的仵作这个活,我也会自己找事做,有手都能活下去。”“你真是越看越像你母亲。”“王爷说笑了,草民几乎不曾见过母亲,何来相像一说。”“本王希望江仵作,保持初心,你只是来县衙当仵作的,不是来找靠山的,也不是来找夫婿的,自然,你懂云泥之别是好事,免得生出不该有的心思。”“谨遵王爷教诲。”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在门口遇到县爷和宋大哥。“我父亲同你说什么了?”“没什么,问问我家,我母亲的事情。”“真的没什么?”“没有。”“江逸,以我们的交情,无论发生任何事,不准不辞而别,万事皆需有交代,我们仨从这个县衙里认识这么久,都是可以信赖的人了,绝不可以不辞而别,那不算英雄,那只能算缩头乌龟。”“我知道了,我不会那样的,县爷。” 县爷急匆匆跑进了老王爷起居的那个大厅。宋大哥眼神示意我进屋坐坐。“都说什么了?”“没什么,警告我,离县爷远点,可千万不要是来县衙找靠山或者找夫婿的,要明白人和人之间的差别。”“你这话跟县爷说了吗?”“没有,也不打算。”“为何?”“为什么要说呢,说了让他去找他父亲争吵,还是说为了缩小我们之间的差别,他县爷不做了,王府不去了,从此变庶民,说了不是给县爷徒增烦恼嘛。”“那你跟我说,是要我传达给他吗?”“绝不是,我只是当你是朋友,说一下,我不说,你们担心我藏着事,我说了,你会觉得我是要说给县爷听,我没有这样的想法,从一开始就没有,将来也不会有,我只看得到很小的天空,我只希望爹爹和妹妹活的开心,我希望每一个惨死的人,都能沉冤昭雪,其他的就没什么了。”“听说你妹妹要嫁人了?”“是的啊,这你都知道。”“小李告诉我的,妹妹嫁人,你爹怎么办?”“爹爹说自己生活基本可以自理,妹妹说她可以每天都回来照顾爹爹,我总觉得不妥。”“夫家没说什么就没事。”“怎么会不说呢,大家都觉得我是男子,儿子赡养父亲是应当的,她一个女孩子又嫁人了,每日再回娘家做事,自然会被诟病。”“那你打算带着你爹吗?”“我说了,我爹不同意,他让我一心管好这边仵作的事情,其他的不要操心。”“你妹妹哪天成亲?”“没几天了,我也要请假回家了。” 妹妹出嫁那天,爹爹眼泪谁直掉,村里的大婶说,“老江头哭什么,村这头到那头才多点远啊。”我爹爹没有回话,我拉起爹爹往回走。“爹爹啊,妹妹出嫁了,你别伤心,你还有我啊。”“爹爹觉得更对不住你。”“没有,路是我选的,我没觉得选错了,爹爹你跟我去县里,我给你租个小房子住着,靠着我好照顾你。”“我不去县里,家里多舒服啊,你就常回来就好了。”“可我老不放心你了。” 晚上我和爹爹在院子里喝茶。“你母亲的事我知道了,小菲昨晚跟我说了。”“爹爹啊,我们也是为了不让你伤心,才那么隐瞒的。”“这么些年,我多少心里有数,那么大人估计就是不愿意再回来了,我虽然嘴上不承认,心里已经开始让步了。”“可能你们的缘分只有我和妹妹出生那几年,爹爹也不必伤心了。”“我早就过了伤心的年纪了,主要是你和小菲好好的,我就知足了,其他的不求。”“爹爹啊,你让小菲嫁人后不要老回来,那边肯定会说话的。”“其实亲家人还不错,说了让小菲两边跑,说你在县衙做事肯定很忙,小菲这这嫁得也近,我腿脚不好,小菲回来是应当的。”“难得人家这样,我们更不能这样了,让小菲也不必天天来,有空再来。”“我也这么说的,我担心影响小菲生活,我这老头子就太该死了。”“爹爹,你别这样说,我和小菲照顾你应该的,我们也没有其他兄弟姐妹了,你以后老了只能指望我们。”“小逸啊,你明日便赶紧回县衙,我这边没啥事了。”“我请了好多假,我很久不休息了,我可以在家里再住几天。”“你看着安排。” 第二日一早,我起床的时候爹爹已经拄着拐从外面回来了,“爹爹你去哪了?”“我去割点羊草回来喂羊。”“你怎么不喊我去,你这腿割草方便吗?”“方便得很,只是小菲平时不让我割草,我都能做,就是慢点。”“不行羊就别养了。”“收拾收拾,今日小菲要回门,请的村里大厨来帮忙的,还要杀鸡,你来帮忙。”我卷起袖子开始做事,等到中午几桌饭菜出来,大家都开开心心吃了起来,小菲看着也很开心。 想起了小菲成亲前一夜躺在床上跟我说的话,“老大,若是这亲事我不满意,或者后面有什么矛盾,我过的不开心,和离怎么样?”“我的傻姑娘,成亲前那能说这种话。”“不知道,总感觉我不能很适应别人的家。”“小菲你放心,若是对你不好,我们第一个站出来支持你,和离怕什么,动刀都不怕,你只管放心大胆往前走。” 第112章 抢劫焦尸 我很快回到了县衙里,那位王爷早已经离开了,县爷让我去偏厅找他一下。 “县爷,你找我有事?”“我父亲跟你说什么了?”“没什么啊,让我离你远一点,他可能是担心我是什么想攀高枝的麻雀。”“他们的脑子里永远就这么点东西,整天想着找个权贵人家的千金,不懂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样不是更容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嘛。”“也许全都是一荣俱荣呢。”“强强联手可是会被注意的,还不如示弱呢。”“县爷你考虑的和老王爷考虑的完全不一样。”“若是我父亲对你出言不逊,我再次给你道歉了,实在是惭愧,对不住了。”“太客气了,我认识的是县爷你啊,我又不认识王爷,他说的话,我自然不会放在心上。”“行,我送了一箱书给你,在你那边的外间,我找人抬过去的。”“多谢县爷。”我话没说完,就跑回去了。 果然是一箱子,好多书。“哟,买这么些?”“宋大哥啊,不是买的,县爷送的。”“送这么些,果然是县爷。”“他觉得王爷在这说了不该说的。”“县爷真好,我都觉得好。”“那你跟他过。”“我这不是回来跟他过了嘛。” 晚上我收拾好就开始挑灯夜读,敲门声突然响起。“江仵作江仵作!”“谁呀?”“我小邓,西街那边出事了。”我打开门,“出什么事了?”“一场大火烧死了不少人,县爷让你赶紧去现场。” 我拿上工具箱匆匆跟着过去,一路上都能闻到烟火味,远处还在噼里啪啦的烧,一路小跑赶到了现场,抬出来六具焦尸。“全部都在这里了?”“火没完全灭,目前只有六具,你先看看。” 我看了一下口鼻处,都有烟灰,切开之后发现是干净的。“死后被烧的。”“死于什么?”“看不出来,要回去验,可是他们似乎是被绑住过,你们看齐腰这里,都一条痕。”“好像是,还有其他吗?”“其他也没什么了,他们都是什么人?”“好像是粮仓伙计。”“粮仓伙计?怎么又是粮仓伙计?”“不知道,粮仓容易失火。” 好几个人帮着抬着,我一路也跟着,快到县衙门口,有个老妪突然闯了过来,拉着一具焦尸就开始哭,说是自己儿子。“老婆婆,尸体还没有验明,所以不确定是不是您儿子,麻烦您明日来县衙报案,等这边验看结果出来就可以领回了。”“不行啊,我儿要跟我回家,你们可千万不能这样带他走啊。”“老婆婆,麻烦你,明日再来县衙。”正当我好生劝说时,一把刀出现了,我往后闪开,还好她没有一刀划过来,抬着尸体的几位小哥也因为那把刀放下了焦尸,这位“老妪”突然身手矫健的拖走了一具焦尸。等到我们回过神来,整条街道死一半安静。“江仵作你没事?”“没事,那把刀真是好长。”“是啊,那人根本不是老太婆,是年轻人假装的。”“尸体被抢走一具,不知道是为了隐瞒什么。” 等到其余尸体全都放下,我还是有点晃神。我在验尸房里准备开工,县爷和宋大哥都冲了进来。“你们要抢尸体吗?”“你没受伤?”“我没有啊,你们听说了?”“听说了,确定没受伤啊?”“没有啊,宋大哥,你看我活蹦乱跳的,你不要再三确认了。”“还是不行,你不能单独行动。”“这不是单独行动的问题,抬尸体的小哥也没注意到那个老年人扮相的是个年轻人假扮的。”“看来这谋杀案是做实了。”“抢尸体,说明认识尸体,抢走的那一具十有八九藏着巨大的秘密,其他的尸体估计没有那样的特征。”“烧过的尸体能有什么特征?”“骨头可能异于常人,或者有某种人的特别标记。”“也可能是中毒,那中毒是独家的。”“都有可能,所以现在你们可以出去了吗,我要开始验看尸体了。”“我不走,我留下给你打下手,你从前刚来的时候,不就是我给你打下手,我会的。”“那县爷你呢,你怎么不走?”“我,我啊,我是县爷,我可以站在县衙的任何地方,我就站在这。”“麻烦你挪挪。”“我不会走的。”“你挡着我烛光了。” 就这样,我整夜没睡,把剩下的尸体都切开验看了,这三具尸体没有中毒现象,也可能是中毒太久,已经没有残留了,仅剩的血液里没有毒。“这就奇怪了,没有被毒死,那是怎么弄死的,然后丢进火场呢。”“目前我已经把这几具尸体的情况都写下了,你们带着这些去看看粮仓里到底有哪些人失踪了,他们的户籍,管粮仓的是谁,有没有得罪过人。”“没有毒啊,会不会被抢走的那具尸体有毒。”“不排除,不过都被抢走了,估计已经销毁了。”“江逸,你休息,接下来我们去核对。”“我真的要休息了,我眼泪直流,整个人都是崩溃的。” 我躺下睡了,一觉睡醒已经是黄昏了,刚走出去,小李哥在门口。“小李哥你没出去吗?”“我没有,我在等你起来。”“你可以叫醒我。”“那就会有两位大哥能吃了我。”“什么事?”“又有一具焦尸出现了,可是根本抬不出来,在地上粘住了,我们去现场。”“火完全灭了吗?”“灭了,就是那具尸体不知道怎么回事,根本动不了,加上水泡着,已经很难动了。” 我到了现场看了看淹着水的地方,我用手摸了摸下面,发现这具尸体不是被粘在地上。“小李哥,这不是粘在地上,是被种在地上了。”“种在地上?”“这具尸体被人和泥然后栽进去,然后把泥抹平。”“这凶手真是第一次见,这种把人栽一半进地里,是什么意思呢?”“不知道,但是这也是我第一次见这样的尸体。” 第113章 欲速不达 一具被抢走的焦尸,一具埋进土里一半的焦尸。我们就这样陷入了困境,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那么这些人到底是怎么被杀死之后烧的呢。 几天之后,认尸的事情差不多结束了,只有丢失那具尸体的家属来了,我们通过他们所知道的骨骼和身高的比对,只有他们家的老头。“大婶,你最后见到你老头是什么时候?”“当天一早,吃了早饭就去粮仓了。”“他平时有什么习惯吗,比如说身体不好,吃什么药。”“那倒是没有,身体好得很。”“行,大婶,的确是少了一具尸体,你先回去,有事情我们通知你,你留下你家地址。” 那位大婶走后,我们都没说话,因为实在是不知道尸体具体在哪,抢尸体的至今没有任何结果。 县爷在这个节骨眼病倒了,本来就乱的县衙越来越乱。大夫来看了,说太累了,所以就病倒了。我们轮流去守着,太困了我就趴桌上睡着了。“你怎么在这?”“县爷你醒啦,你饿不饿,我去把饭菜热一下?”“不了不了,你们没在跟案子吗?”“在跟啊,刚好轮到我照顾你。”“怎么还特地派人来管我啊?”“怕你出了事,整个县衙都要跟着遭殃。”“对,说的很对。”“喝一杯,好烦啊。”“大哥,你生病刚醒,你居然要喝酒?你是不是烧坏脑袋了?” “这酒还不错。”“县爷你哪来这么好的酒?”“我那个有钱的老父亲,上次给我的。”“这酒是真好喝。”“快要烦死了,那边催着我回去成亲,什么都谈好了,就等着我回去成亲。”“县爷你为什么不走那条路呢?是那条路不是你选的,非要跟你那个有影响的父亲分道扬镳,还是说,你这里是你的心血,你必须要留在这里?”“你这么说的话,感觉都有,一开始我真的很自信的觉得就是我放不下这里,后来发现还是有点你说的那个原因,我还是反感,我还是在做无谓的抗争。”“要么你就认命。”“我为什么要那样,我就在这里待着,他们有能耐就把我打晕了带回去。”说完这句话县爷就真的晕了。 等到大夫来的时候,小李哥一直在指责我,“你说说你也算半个大夫,可你居然还跟县爷喝酒,你这要是给他喝出三长两短来,你岂不是要赔上性命,说不定县衙都要跟着没了。”“我知道错了,小李哥。”“你是真麻木,你跟一个病人喝酒,你这么贪杯,以前没发现嘛。” 直到县爷苏醒,大家才松了一口气。“那个,这是我的问题,我喊小江喝酒的,都别说他。”“县爷你说你,江仵作糊涂,你也糊涂了,你大病初愈,上来就喝酒。”“我也是心情不好,特别烦,贪杯了,都散了,回去休息。”我本想着再等会,县爷示意我赶紧回去。 我一个人回到验尸房,想着那具焦尸还没找回来,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县爷在生病,我却一点线索没有,我觉得脑子里有个巨大的屏障,我没办法继续思考,感觉整个人都被什么迷惑住了,到底是怎么了。 “江逸啊,你怎么想着喝酒呢?”“我也好烦,那具焦尸一直找不到,其他的尸体也没有线索。不知道我们错在哪里,死了那么多人,我们居然还在这喝酒,我们是不是脑子坏掉啦?”“没有没有,江逸你不要这样子,你是不是喝多了?”“没有,我没有啊,真的好烦啊,好无力啊。”“江逸,不是所有案件都有结局,你不要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扛,你以前那么冷静,你今天怎么了?”“不知道,感觉我的世界倾斜了,根本掰不过来。”“那就回家休养几天,别在这消耗自己精神,没用的,我平时觉得你俩最冷静,居然都不冷静了。”“可能我是假的冷静,你才是冷静。”“回去好好休息,目前验尸也没有什么任务,那件焦尸的事情你别跟着了,你放下,放下你才可以正常思考,说不定有新的想法。”“会有吗?我好烦啊,烦死了快。” 第二日我就拎着包回家了,爹爹见我回家赶紧烧饭,喊妹妹他们回来吃饭,晚饭后我在院子里坐着。“明日就去吗?”“不回去,休息。”“后日回去?”“后日还是休息。”“休息这么久,衙门很清闲吗?”“是,很清闲。”“那就好好休息,明日跟着我去菜地,你都多久没跟我下地了。”“爹爹,妹妹不在家,你会难过吗?”“不会啊,难过做什么?”“就是妹妹是别人家的人了,不可能每天跟你一起吃饭了。”“那也没事,女儿嘛、嫁人很正常,况且还是附近的人家。”“爹爹,一个人养大我们两很辛苦。”“不算,爹爹也只是给你们口饭吃,没什么大出息。”“爹爹有解决不了事情吗,曾经着急得跟什么似的。”“有啊,你发高烧,妹妹刚会说话,当时衙门让我去,都没地方丢你们,然后让隔壁婶子照顾,一夜都在发愁,第二日清晨雨后,你退烧了,妹妹站在隔壁栅栏边朝我笑,我真是长舒一口气。”“那就是爹爹最着急的事情吗?”“是啊,小逸有了着急的事情吗?”“有一点点着急,然后有人让我回来休息,让我回来休息一下,理一理自己的脑袋,因为着急根本解决不了问题。”“问题源于你验尸问题吗?”“不算。”“那你着急什么?”“其实关于仵作的部分我都做完了,可是关于其他的部分毫无进展。”“小逸啊,爹爹当仵作的时候,只管验尸房里的事情,外面的事情,我一概不管,那不是你该操心的,我们只能说稍有恻隐之心,而不是全盘关注,那不是你操心的事情,那是县爷要操心的事情,所以让你休息是正确的。” 第114章 表妹风波 县衙里一直都没来人或者来口信,我也就在家跟着爹爹下地,或者去割草。直到有一日我正在河边割草准备拿回家喂兔子,一抬头看见了县爷和宋大哥。“你们来这里找我吗?”“来你家吃饭。”“行。”他们帮我拿着捆好的草,我们三个人顺着河边往我家里走。“你怎么在家休息这么久也不回来县衙?”“我以为你们解决了,也没有需要我的地方。”“小宋和我说了你的情况,是我的不良情绪给你一些不好的暗示,所以呢,我们就来你们家看看你,不过看你晒黑的程度,应该是过得很充实。”“对,每天都有不少活,我不做的话,就是我爹爹做,我实在是觉得我爹爹太辛苦了,不忍心他来这割草。”“那县衙还打算回去吗?”“打算啊,为什么不回去?”“江逸啊,前段时间我有点情绪不稳定,也很不成熟的表现给你看,希望你像从前那样,冷静些。”“我尽量了,可能是还不够老成,之前的冷静大多源于我能按住自己的心,并不是我真的冷静,可是这次之后,我发现要完全冷静还是要有个过程的,你看老年人都很冷静,他们见过太多,他们经历太多,悲欢离合太多,就像是练习了成百上千次的一种习惯,他们就冷静了,任何场面都能冷静下来。”“可是老年人对生活也没有冲动了啊,你还不冷静,也是好现象,你没有麻木,你还会为别人的伤痛而苦恼。”“也是哦,到了,我看今天要杀鸡了。”“不用不用,我们买了些菜,酱鸭和烤鸡。”晚上大家坐在院子里喝酒吃饭,我爹爹也很开心,喝多了就回去睡了。 “江逸啊,粮仓的焦尸案没有着落,目前只能当悬案放着。”“我知道了,县爷,你们今天来了之后,从头到尾都没提过那案子,我就知道没有结果。”“那你怎么不猜案子破了呢?”“我是因为什么回来休息的呢,宋大哥,我自然是因为这个案子,破案了你会第一时间告诉我,为了让我重新信心满满回县衙去,是不是?”“也对。” “江逸啊,你爹爹有打算让你嫁人吗,比如说远嫁,自然村里人就不知道你是女孩子了。”“没有,我爹爹并不在意这些,只想我走着我喜欢的路,妹妹出嫁了,我很担心我爹爹。”“所以你情绪崩溃也跟这件事有关,是吗?”“嗯,妹妹说爹爹的腿越来越不好,还不让她告诉我,也不去看大夫。”“那你干脆带个大夫回来,之前一起对付时疫的那几个大夫都挺好的,大家也彼此熟悉,带个人来看不就好了。”“也是哦,居然没想到。”“江逸啊,笨起来是真的笨死。” 那一夜他们俩住在妹妹房间里,我一个人躺在自己床上,月光从窗缝洒进来,不知道他们怎么会愿意住我们家这样局促的地方。第二日清晨,爹爹让我们吃了早饭赶紧回去县衙,都在外面像什么样子。“你俩昨晚睡的好吗?”“你宋大哥那个呼噜,墙都能塌。”“县爷啊,你叫醒我不就行了。”“叫了好几次,根本没反应,鼾声如雷。” 等我们回到县衙已是傍晚。县衙里很安静,没案子,焦尸案已然成为悬案,线索都断了,我们各自回自己的地方了,我走了好远的路,本打算睡一会,哪知道突然小李哥跑进来了,还带着一个姑娘。“江老弟,这是我表姑家的孩子,我表妹,想着跟你打打下手,你看行不行。”“小李哥,县衙多一个人要跟县爷汇报的,我这做不了主。”“你先带着她嘛,县爷答应了顺理成章,县爷不答应我再让她回去。” 我看着那个姑娘,她只是冲我笑笑,我也很尴尬的笑了笑。“姑娘,这验尸实在是不适合你这样较弱的身躯,经常风里来雨里去,有时候还很臭,你身上都是香粉味,也不适合做这个,你表哥到底希望你来县衙做什么呢?”“江公子,小女子仰慕公子风姿,特别求表哥带我来这里,我真的可以给你打下手。”“姑娘,你可能是误会了,我一般不需要打下手的,而且你可能这辈子都没碰过尸体?”“正是。”“那你如何给我打下手,缺胳膊少腿的尸体你能抬得动?”“小女子恐怕不能。”“姑娘,你还是回家,这个事情真不太适合你。”“江公子还未娶亲吗,看着年岁不小吗?”“我的确是年岁大了些,姑娘问这个做什么?”“公子啊,你还没看明白吗,我表哥希望我能嫁给公子。”“表妹啊,我不可能会娶你,所以你还是回家去,我看你哥呢,让他送你回家。” 没多久小李哥黑着脸来了。“小李哥,你这表妹到底想做什么,怎么都谈到嫁娶了?”“我这表妹,听我说起过你,特别想见你一面,于是我才偷摸带来见你,要别人知道了,她以后就没法嫁人了。”“所以啊,小李哥你这是在害她,她什么都不懂,你还这样子带她出来。”“江逸啊,不是我说你和宋哥怎么回事,这都多大了,一个个不娶媳妇,家里老人该着急了。”“小李哥,你可以去催催宋大哥,至于我去,我不想娶亲,我一个仵作,满手的尸体味,哪有好人家姑娘愿意跟着我,就算是愿意,我也没钱娶亲,总不能让人家好好的女子跟着我吃苦。”“江逸,你这样说就不对了,你要知道,你这事情虽然大家不理解,可仵作也是衙门的重要公职啊,我这表妹打小就博览群书,没有对你仵作这个行当有任何忌讳,她就是喜欢你,她想着跟你过日子呢,你可放心了,我表姑家宅子和田地都够你俩过一辈子了,我表姑绝不是用钱来评判一个人的肤浅人。”“小李啊,你很闲啊,带外人进县衙,还是验尸房,被偷尸体的事情这么快就忘了,以后再被我发现,你就自己关禁闭去。”小李哥带着那个表妹走了,剩下县爷和我站在验尸房门口,没再说话。 第115章 盒子有毒 宋大哥也是去水库那边巡查,因为县衙足够小,所以很多人身负很多职务,忙的时候查案,闲的时候要去巡查什么水利粮食这些,傍晚回来就瘫坐在桌边。“这一天给我热的,人都晒黑了。”“你去巡查水库了?”“正是,我在水库边捡到一个盒子,你看看。”“我看了一下,是个精致的木盒子,里面好像是装过什么东西,但是被水泡的也看不出是什么。”“这里面好像放过什么东西。”“是啊,可是这样精雕细琢的盒子居然在水库边上,我觉得有点奇怪,才捡回来看看的。”“我先泡一晚上,看看水里会有什么,有什么我告诉你。” 第二日我看着泡着的的木盒子的水盆里的水,拿着银针试了试,等回到屋里,银针黑透了,我赶紧去找宋大哥。“宋大哥,出事了,那个盒子泡出来的水有剧毒。”“剧毒?”“对,银针黑透了,你最好去看看大夫,看你有没有中毒?”“你也跟我一起去,你不也泡那个盒子的嘛,走,我让小李去看着停尸房。” 我俩去看了大夫,大夫说目前没有中毒的样子,来点解毒丸回去吃一点。我俩回到县衙,县爷也跑到了验尸房来,“你们都没中毒,听说小宋带了个有毒的盒子回来。”“正是,县爷,在水库边上看到的。”“盒子我看看。”我用夹子夹住了水里的盒子,银针顺势掉入水底,盒子里的水哗哗往盆里流。“这盒子上的雕花我好像在哪见过。”“见过吗?”“容我好好想想。”“测出是什么毒了吗?”“毒性很大,我怀疑是动物身上的毒,具体蛇虫鼠蚁哪一种,我就不清楚了。”“你尽快搞清楚是哪种毒,需要帮助就开口,我先回去,把花色描下来,我好像是在哪见过。” 我验了很多种,一直没有验出来,越来越着急,后来想起,我爹爹给过我一本很旧的动物毒性的书,我翻了半天才翻出来那本壳子已经掉了的书,按照这个毒的水里的浓度,我测了一会,终于测出来,这是一种沙漠里的毒蛇的毒,只有专业的捕蛇人才能从毒牙里弄出来毒药,哪种毒性特别大,当然这种毒液也是价值不菲,一般人买不起。 “县爷,是一种沙漠里的毒蛇的毒液,目前能查出最接近的一种,这种毒液价值不菲,因为要冒着生命危险去取毒液,一个不小心就会被蛇咬死。”“捕蛇人,去找个捕蛇人来问问。” 很快,捕蛇人来了。“你可知道这种蛇?”“我知道,可我捕不到,这种蛇不在我们这里,沙地里有,还得非常热,很厉害。”“我们县里有人能捕这种蛇吗?”“没有。”“可有哪里有毒蛇液卖吗?”“这个草民就不知道了,听说这个毒液对妇人病有帮助。”“这你听谁说的?”“算命的张驼子。” 我们找到张驼子的时候,他正在路边给一个大婶摸骨算命呢。“张大仙,找你算一卦。”“我这算卦不便宜。”“张大仙,衙门找你算算风水。”小李哥依然就拎起他的衣领子,“官爷,官爷,有话好好说。”等到我们三坐在张驼子摊位里面,张驼子声称自己并不知道什么蛇毒液,只是说,他偶然听人提起,就拿出来吹了。”“你哪里听来的?”“几日前,我去上官老爷家看风水,他们说蛇毒液用完了,这东西价太高,还要等着外面送进来,什么夫人身体不好,全靠这个续着。我当时心想,这蛇毒液还能治病,真没听说过,于是我在摊上就跟人吹,说那玩意治病,让别人觉得我懂的多。”“上官家啊,知道了,张驼子,你少骗人啊,再被人逮到打,我们可管不了了。” 等我们到了上官府,发现正在办丧事。“小哥,我们是县衙的,这家里谁去世了?”“二位官爷,是我们夫人,早晨刚去了。”“夫人是不是身体不好很久了?”“是的,一直吊着一口气,后来越来越不好,老爷还请人来看风水了,也没见夫人的病有起色。”“我们这会方便见你们老爷吗?”“小的先去通传,二位官爷可以先进来喝杯茶等候。” 我们坐在门内一张石桌子旁边,等到门口的小哥去通报回来,我们就给另一个人引进去了。“上官老爷,尊夫人的事情,还请您节哀。”“二位客气了,请问二位所为何事?”我拿出了县爷描的那个花样,给他看。“您看这花色的盒子您熟悉吗?”“熟悉,这是我夫人娘家的盒子,她娘家是大户人家,盒子都刻自己家的花色,这的确是,可是官爷在哪看到这盒子的。”“我们在水库边上捡到你夫人家的盒子,然后有人说你们和蛇毒有关系。”“我们家的确也买了些,可这是大夫说的,要用蛇毒续命,不信你问我家大夫。”说着就差下人去找大夫,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来了。“老爷,何时?”“这二位想知道蛇毒的事情。”“二位官爷,蛇毒是我家夫人吊着一口气的最好的药,所以老爷到处让人找,有个皮肤黝黑的人,会来送,可不告诉我们他住哪里,来就要盒子装,我们就拿了夫人的那个精致的盒子,那个人说一定要黄杨木的盒子,我们看夫人那个小盒子正好是黄杨木的。”“其他的,这个人有什么特征吗?”“皮肤黝黑,个子嘛,大约是这位官爷的样子。”他指了指宋大哥。问了半天,没问出姓名来。“大夫啊,那个人没名没姓,你怎么判断这是蛇毒液呢?”“我们每次都测的,毒性对才能用作药引子。”“那有没有可能你家夫人是你们用蛇毒液没有控制好用量,才导致的夫人这样子?”“官爷,这可不能乱说,我们一直都好好在救治夫人,从不敢有一刻松懈,老爷也不眠不休的。”“那行,大夫,你呢跟我们回一趟衙门,回忆一下这个人长相特征,我们需要找到他。”“官爷你们为何要找他?”“我们想知道毒蛇液从哪来的。” 第116章 毒液用途 大夫在县衙里描述了那个人长相,可我们告示贴了很久也没找到这个人。“我们要找那个盒子的所有人,找到了,是用来治病的,我们还找这个卖毒液的人做什么呢?”小李哥说了这么一句,我们都没说话。县爷看了我一眼,“你呢,有什么想法吗?”“不知道,那盒子是上官夫人的,可夫人早就不能动了,那盒子谁丢水库边上的?家丁?一般家丁也碰不到那么贵重的药引子啊,那到底为什么盒子会出现在那种地方?”“这些问题都想不通,有人调查了上官夫人的娘家吗?”“有,书香门第,那盒子是他们家的。”“还有其他吗?”“上官夫人似乎与娘家不怎么来往了,邻居说她当年不听话,非要嫁给上官家,这家人是做生意的,夫人娘家很看不上的,觉得自己家女儿应该嫁给读书人家。”“夫人与娘家不怎么来往,那娘家人也没什么作用了。”“对,听说夫人去世,娘家都没去人,太凉薄了。”“可是看起来那个上官老爷对夫人很上心啊,蛇毒液很难买到,他居然能找到路子。”“上官夫人到底得的什么病要用这种药引子,要是可以看看尸体就好了。”“上官家不会同意的。” 我们在县衙一筹莫展,小邓来报,说上官家门口闹起来了,夫人娘家人认定夫人是被害死的,现在把门堵上了,不让出殡。我们跟着小邓就去了上官府门口,果然阵仗很大。县爷走上前去劝说,毕竟两边都是大户人家。“大家先把手上武器放下,毕竟夫人新丧,你们都是夫人很重要的人,放下武器好好说。” 等到大家心平气和坐下来,上官老爷说今日必须出殡,谁知道娘家人不同意,上官夫人的一个哥哥说,“这不行,我妹妹这么年轻就走了,这里面指不定有什么猫腻。”“大哥你这个话说的,我一直对夫人很好。”“哦,是吗,听说你急着纳妾进门啊,我妹妹一直不同意,你那个未过门妾室,已经身怀六甲了,怎么,急着接回自己的儿子?嫌原配碍事了。”“大哥你这么说我就太没良心了,我真是对夫人一心一意。”“县爷,既然您到场了,我妹妹尸体要验看,我不同意如此仓促下葬。”上官老爷明显不愿意,“这,这人都去了,何苦这样,夫人与我举案齐眉。” 县爷本来还有点为难,谁知道夫人的哥哥直接让衙门把尸体抬走,上官老爷见此也不好继续拦着,只能同意。我急匆匆和两位衙役小哥抬着尸体回县衙了。一晚上验看之后,我把尸体重新缝合了,这位夫人好像是病死的,可我不太确定,我拿着验尸的记录去找了一位大夫,他在当地被称为毒医。 “尹大夫,你看看这一个人,体内的这些毒素含量有点高,但也不致死,怎么就死了呢?”“生前的药方有吗?”“有有有,我从他们府里偷了一张。”他看着药房,眉头越来越皱。“怎么了,尹大夫?”“这药方没问题,这药引子是蛇毒液也没问题,关键问题是,你说的那个盒子那么大,装满毒液的话,三个人这样生病都吃不完,那么剩下的蛇毒液呢?”“那么一个人用量大约是盒子多少?”“一半不到,即使是夫人这病病入膏肓,也不会用超过一半太多的,所以你说一整盒一整盒买,就不正常。”“尹大夫,蛇毒液还能做什么?”“做药为主,其他的也可以使女子变美丽。”“变美?你这样一说,我发现上官夫人的脸有几处不太对劲,总感觉动过什么地方。”“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我先回衙门了,尹大夫,多谢你啊。”“我是给水上漂的面子,你少感谢我。” 我跑着回了衙门,让小邓去把夫人的大哥叫来。“您与妹妹多年未见了?”“正是,最后一面都没见上。”“那您来看看您妹妹。”掀开布之后,这位大哥一开始是悲伤的表情,接着越来越疑惑。“是不是也觉得哪里不对劲?”“对,有点不像。”“你妹妹长什么样?”“我妹妹脸胖且方,这两颊有点不一样了,也许是久病,我父亲不让我们跟妹妹来往,说她嫁给了生意人,太丢人了。”“我在验看尸体的时候,老是觉得她的脸有点问题,于是我去找了个精通毒药的大夫,他告诉我,毒蛇液也可以用于变美。”“难道我妹妹是为了变漂亮才这样的?”“最起码她的病用不了那么些毒蛇液,所以剩下的部分呢,高价买来的难道扔了吗?很有可能用于其他,我觉得先把上官府上的那个大夫扣下来。” 大夫说自己只是个医病大夫,并没有动其他的。“夫人可是因为想变漂亮,所以找你做了其他东西,并不是医病。”“我没有啊,我只会医病。”“那你医病多余的毒蛇液用于什么了?”“这我不清楚,都是老爷花钱买的,我哪里知道呢。”“这位大夫,你最好老老实实说,夫人已经去世了,我们可以抓你进去,就说你失误害死了夫人。”“官爷不要啊,我要养家糊口的,我说,夫人想要老爷回心转意,于是来求我帮她脸上修一下,我就跟着我师父留下的医书做了。”“你拿着一本书就敢做这些?”“我师父很厉害的,我给夫人动了几次,真的变好看些了,于是夫人让我尽快完成最后的面部修整,可是由于夫人本身体质不好,吃药和这个起了反应,一下就不行了,这事是夫人拜托我做的,绝不是我。” 听了大夫的解释,我们打算去夫人的房里搜搜看,有没有什么留下的证据,毕竟大夫一面之词。等我们到了府上,发现上官老爷正要清理自己和夫人的房间。“上官老爷,您这是做什么?”“实在是睹物思人,我要把这些东西搬进库房。” 第117章 枕边凶手 “上官老爷,我们可以看一下夫人的房间吗,以及她的遗物。” 我们进了夫人房间,有个小女子好像是刚哭过,我眼神示意宋大哥去把外面门守好,别让别人进来。“这位小妹妹,你哭什么?”“官爷,我没有哭。”“是想念夫人吗?”“是的,老爷要娶姨娘了,夫人尸骨未寒,居然就娶姨娘了。”“你手上那一袋是什么?”“药渣,这都是夫人不让别人知道的,怕别人知道她在面部修整,吃的药渣都让我悄悄拿出去埋了,夫人一心为了老爷,可惜老爷不珍惜。”“这药渣能给我吗?我是仵作,我想拿回去看看。”“你是仵作啊,那你能看出夫人是怎么死的吗?”“目前还不能,但是你把这个药渣给我,我有了新证据,也许能。”“行,都给你,从前的埋在哪我也告诉你,你可要还夫人一个公道。”“你觉得夫人不是生病导致的喝药过量?”“不是,早就喝这么些了,哪里可能突然就起反应了。” 我拎着那袋子药渣去找尹大夫。“尹大夫,你能帮我看看这药渣吗?”“你一天来几次?实在是太烦了。”“帮我看看嘛。”尹大夫打开那个包,闻了闻,捏了捏,又泡了点在水里,而后用银针试了试,又闻了闻。“这里有蛇毒。”“说是药引子。”“这里加多了,不过我知道这个药方是谁开的了,把人带到我这来,我有话要跟他谈。”“带到这?他在县衙关着呢。”“人不来,我不会告诉你这药方是什么,也不会告诉你因果关系。” 我回去跟县爷说了这件事,“那大夫脾气古怪,若不是有朋友帮我引荐,他也不愿意跟我说话。”“朋友引荐?”“嗯,那个三哥,他引荐的。”“那然后小宋和小李押着那个上官府的大夫过去。” 我们带着上官府的大夫到了尹大夫处,没想到那个上官府得大夫一下子就跪下了。“师哥。”我们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各位见笑,这是我师弟,当时学医术的时候,他没有好好学,最后钻研修容术,师傅也不再管他了,师弟啊,你为何下药害人啊,师傅说了,若哪一日不医病倒是害人了,便自裁。”“师哥,我没害人啊,我虽然学术不精,可我绝不能害人。”尹大夫突然拿起猪身上的包,扔在他面前,“你看看,你看看,你开的好药方,这个量不死人才怪。”跪在地上的那个大夫闻了闻那个药渣,眉头紧皱。“师哥,这药渣不对啊。”“哪里不对了?”“我没有开这么大分量的蛇毒啊。”“什么?你把药方写出来我看看。” 等药药方写完,尹大夫免得稍微和缓点了。“这药方是这样的,药渣却不是,你可有抓错药?”“没有,药都是我从药方拿的,没有任何问题,师哥,我虽然学术不精,可我鼻子很灵,绝不会分辨错的。”“药是你熬吗?”“不是,是夫人的丫头煮。” 我们去把那个丫头也带到了尹大夫的医馆里。“我这又不是衙门,你越来越过分了,小仵作。”丫头赌咒发誓,哭的梨花带雨,说自己是陪嫁丫头,怎么可能去害夫人。“你家老爷要娶姨娘了?”“正是。”“熬药的时候老爷来过吗?”“来过啊,就是熬这一伙的时候,让我去拿点冰糖放进去,我说大夫不让放其他的,他说让我拿点,一会夫人喝药太苦,可以吃点糖,我只能去拿,他说他看着药罐。”“那也就是说除了你就是你家老爷经手过药罐子了?” 上官老爷一直说自己对夫人关怀备至,可惜夫人命不好。“你买的蛇毒液不少,多余的呢?”“倒掉了。”“倒哪里了?”“官爷,这我哪记得,后院。”“你花重金买的蛇毒液,为何要倒掉?”“用不上了啊,就倒掉了。”“夫人的药量不对,有人放了过量的毒液,毒死了夫人。”“那肯定是丫头干的,她熬的药。”“她说中途她出去拿冰糖了。”“那是我夫人,肯定是这丫头偷了夫人的东西,怕被发现,就毒死了我夫人。”“上官老爷,你回忆一下,六日前,有人看见你驾马车经过了水库边上。”“嗯,水库边上怎么了?”“我们在水库边发现了藏毒的盒子,这盒子是夫人娘家的。附近农户说,看见一女子中途下车过,你看看,根据描述,我们找了张画像,上官老爷,看这女子眼熟吗?”“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那我们来说说您未过门的姨娘。”“官爷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这位姨娘一个丫头,前日被打死了,我们恰巧呢,去乱葬岗把她拉回来了,要不要把这丫头尸体抬上来,找农户来辨认一下,到底是不是当日下车的女子?” “我承认,我实在是不想跟夫人过了,可是她娘家势力很大,虽然不联系了,可我若休妻,必然会被她娘家人教训的,甚至很多生意都没法做了,我就想着还不如用这招,我让府里大夫去开药,中途加了点蛇毒在药里,夫人果然喝出问题了。”“你只是娶姨娘,与正妻何干?”“我要娶的姨娘不肯叫她姐姐,一直跟我闹,闹着闹着我就想了这个办法。”“你夫人生前找大夫修整面容,纯粹是为了哄你开心。”“我明里暗里说她脸老了,要是找大夫修整一下也许就好看了,本以为大夫第一次在她脸上动刀,她就活不成了,谁成想,一直还越做越好了,这样下去不仅仅是花费巨大的财富,还可能无法纳妾,然后就在药罐里下了。”“上官老爷,告诉您一个不太好的消息,你的夫人已有身孕两月有余,你毒死的不仅仅有你的夫人,还有你未成形的孩子。”上官老爷愣在那里一句话不说,时间像是凝固了。 听三哥说,尹大夫把自己师弟狠狠的打了一顿。 第118章 两座新坟 我进入了很清闲的好几天,县里这么清闲,我打算回家去看看,妹妹虽然嫁得很近,可也不能说天天回家照看爹爹,于是我打包了我的东西,准备锁门回去了。 刚走下台阶,县爷来了。“出远门?”“打算回家看看,是有什么事情吗,有公务的话,我就不回去了。”“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我俩坐定之后,县爷拿了一封手书给我,很细小的一个纸条。我打开后看到了一条消息,愣了一会。“你没事?”“县爷你,我本以为我生母早已被处决了。”“刚刚被我父亲处决了。”“多谢你告诉我。”“你要是难过就表达出来,若是需要其他的帮助,我也会尽全力。”“倒是没有什么,该如何处理就如何处理。”“江逸,这件事你要告诉水上漂吗?”“他生父也被处决了。”“正是。”“不说了,他过得也挺开心,他生父也不关心他,就当那一年铁匠铺消失的时候,他已经死了。”“随你,只是你打算告诉你爹爹吗?”我愣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回答。“我想回到家,跟爹爹一起吃个饭。“然后呢?”“然后回到这里,继续值班。” 我一路买了点东西回家了。妹妹也正好来串门,正在清扫院子。“小菲,你一个人回来的?”“他在屋里做饭呢。”我看见忙的满头是汗的妹夫,跑出来憨憨的笑着让我坐下等吃饭。爹爹则是在院子拐角处晒太阳。“小逸回来了?”“爹爹,我刚回来,我去菜园里弄点菜啊。”“不用,他们都差不多做好饭了,马上吃饭了,今天做了鱼,你有口福。” 吃完饭,妹妹他们就回去了,我在院子里陪着爹爹坐着,一轮明月升上天空,歪斜着照进院子。“爹爹,你知道娘亲去哪了吗?”“她死了是不是?”“你怎么知道?”“之前就觉得不对劲,隐隐觉得我那个旧相识很奇怪,突然就不跟我来往了,还突然成亲了,所以我从前说了,有需要可以找他,我总觉得你娘亲的失踪跟他有关系。”“嗯,其实娘亲是他师妹,也是他的妻子,只因摔下悬崖不记得了,被你救下,生下了我和妹妹。”“铁匠铺早前不是一夜之间人去楼空了吗?”“他们当时是被主子抓了,最近秘密处决了。”“县爷告诉你的。”“正是。”“小逸啊,河里的鱼和海里的鱼是不可能在一片水里生活的。”“我懂爹爹的意思,我没有任何非分之想,也绝不会有越界的行为,县爷只是一个很好的上官,让我做事顺心。”“你很聪明,爹爹也很放心你。”“爹爹你这腿是完全不能动了吗?”“若是你生母无人殓葬,我们可以帮忙殓葬。”“哦,我回去问问县爷,可能从那边运过来,有点困难。”“不问了,免得让你为难,还欠人情。”“我知道了,爹爹。” 回到衙门我有点心不在焉,没两天,县爷来找我,说出去看个地方。“有凶案吗?”“没有,只是带你去看看。”我俩来到一处僻静的山谷,陆陆续续看到一些坟头。直到走到一座新坟处。“这是你生母,是骨灰,因为这个比较方便运过来。”我没说话,县爷继续说,“隔壁是铁匠铺老板的坟头,若是你愿意告知水上漂也行,不愿意也行。”“县爷你,好事做到底,告诉他,其实我回家去跟爹爹说了,爹爹一开始是希望殓葬她的,可是又怕我因此欠你人情,作罢了。”“就知道你这几天在想这件事。”“不管怎么说,多谢县爷你了,真有心了。”“小事,小事,你我不必这么客气。”我俩正客套呢,看到了水上漂。“三哥,所以你是怎么来这里的?”“县爷通知我的。”“哦,那刚才他还问我。”“我迟早会知道。” 回去路上,县爷故意骑马先回县衙了。“三哥,你以后会来祭拜他吗?”“不知道,记得就来,不记得就算了,倒是你,这殓葬的事情是你让县爷做的。”“我没有,我都没提出来,只是我爹爹提了一句,我也不好意思说,今日县爷就告诉我这件事了。”“看来县爷人不错,你可以放心在县衙做事了。”“三哥啊,你还是在河边过日子吗?”“嗯,不然呢?”“没什么,随便问问,我从这条路回县衙了,你呢,回船上去啊?”“我跟你去县衙看看,我都不知道女仵作住在停尸房旁边是什么场景呢,你不怕吗?”“我五岁就跟着我爹爹去义庄了,什么场景都见过,那时候油灯不亮,我都要把灯凑到尸体边上,我爹爹才勉强看得见,有一次我打瞌睡,油灯差点烧了义庄,还好水泼得快,不然就真变尸体了。”“这么苦,怎么还选择当仵作。”“这是我喜欢的事情,刚巧我又遇到了不错的人,他们都很帮忙,也没有看不起我。”“好了,我回船上了。”“你不是说,要去停尸房看看嘛。”“我知道了,你过得很好,就好了。”“三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告诉我。”“没有啊,我哪里不对吗?”“不知道,我觉得不对劲。”“你疑心病太重了,毕竟是我生父回来了,我多少有点受影响。”“嗯,那我先回衙门了,有空来找我。” 三哥消失在小路拐弯的地方,我总觉得有什么事瞒着我,可我又不知道他能有什么瞒着我的,于是我一个人走回了衙门,本想着去厨房找点吃的,可看见拎着一袋糕点的县爷在停尸房外间门口等着我,我就赶紧回去开门。“县爷你来给我送糕点吃啊?”“嗯,送糕点给你吃的,顺便跟你说个事。”“什么事?”我一边解开糕点绳子,一边看了一眼县爷丢桌子上的那一摞东西,看起来像是户籍证明。“有凶案了?” 第119章 无主坟墓 “之前给你生母安排的那片地方,是本县里默认的下葬地,一般人就是死后陈报县衙,而后去那边埋葬。”“你拿这么些户籍资料做什么?”“今早有一家人老人去世,去挖墓地,准备放棺材,哪知道挖出来小孩尸体,而且还没有变成白骨,这家人就报官了,我们衙役到了那,挖开之后,一共11个小孩尸体,腐烂程度不一样,已经有彻底白骨的了。”“那赶紧去现场看看。”“你在路上看看这些户籍,这几年本县失踪的小孩。” 现场已经基本清理结束了。“江仵作来啦,快去看看。”我初步看了一下,“宋大哥,有找到到孩子家里人的吗?”“目前只找到一个。”“辨认了?”“是的,那孩子在那边。”“家里人呢?”“回去了啊,认了之后就回去了。”“孩子多大?”“一岁不到。”“这孩子是被家人卖掉的。”“卖掉?没有啊,我看那个小夫妻俩哭的可伤心了。”“一岁不到的孩子,大部分的自主走失都不太可能。”“卖掉的?”“一会尸体带回衙门,找那对夫妻来,必须要问清楚买孩子的是什么人,如果这个人是凶手,那么这个人很丧心病狂,这些孩子应该都死在这个人手里,要么买,要么拐,这些孩子估计是死于一人之手。” 现场大概看了一下,有些土很新,有些土很旧,现场询问了一下那户需要下葬老人的人家,他们也很恐慌,不过也不能完全排除他们的嫌疑。“你觉得那家人有没有可能有关系?”“一般不会自己去挖出来,再报官?”“也不一定啊,先回去看尸体。” 停尸房里满满当当,只能在地上铺草席,放尸体。优先查看腐烂程度低的小孩,看来是个两岁左右的孩子,可能才勉强能走路,皮肤上的伤口已经不大能看清楚了,应该是有些旧伤,剖开之后,内脏有缺失,缺少的是心脏和胃。“看伤口,心脏应该是切下来的,你看这明显的刀口,可是这个胃,怎么像是生拉硬拽出来的呢。”旁边的小李哥直皱眉,“你能不能找别人帮你记录,我快写不下去了。”“人手不够啊,那边还要善后。” 我把记录全都重新整理下,把这些孩子编号之后,每人一份的记录上报给县爷。“这些小孩死于什么?”“我初步怀疑是失血过多。”“失血过多?”“有人生剖小孩,把心脏切取出,然后把胃扯出去。”“生剖,简直丧心病狂。”“是的,挖心,有没有可能是某种祭祀仪式呢,那对认尸的父母呢?”“小宋正在审,拒不承认卖小孩,只是说走失了,这是他们的第四个女儿,一岁不到。”“去看看。” “这是我们这里的仵作。”“我们可以把孩子领回去下葬了?”“你们小女儿怎么死的,你们知道吗,是被人活活剖心死的。”那对夫妻显得特别惊讶,本来哭哭啼啼却突然哑了一样。“而且剖心之后,还被撕扯出胃。”“你不要再说了。”“所以还不太会走路的孩子,怎么就被拐了呢?在哪被拐了呢?”“就是被拐了,我们孩子在家睡觉的。”“按照现在的气温,她死亡时间也有十天左右了,这十天为何不报官?”“我们想着也许是跑谁家去了,过几天能找回来。”“你们听好了,这个买走或者说拐走你家孩子的人,丧心病狂,杀了十几个孩子,时间前后跨度很大,如果你们提供信息,让衙门尽早抓住他,对整个县里的孩子都好,如果此人一日不除,你们就算以后有了自己的儿子,也保不齐被此人掳走。”这夫妻俩擦了擦眼泪,起身准备走。 我和宋大哥刚准备各自回去了。那个母亲突然叫住我们,“官爷,我愿意说实话。”“好,我们只问那人的相貌和特别的地方,其他暂时不追究。”那女子似乎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等到宋大哥问完话,大概在脑海里有这个凶手的大概描述了,比一般人高些,一身黑衣,口音像是官话,不像是本地人,右手是六指。“六指这样特殊的标记,不过此人是非常凶险之人,就算是查到他也要小心,能杀这么些孩子,绝不是一般人。”“对,不过还是要查。”“这样,宋大哥,去后面验尸房外间,我那有一张本县得地图,那些查处身份的孩子的户籍地址标上去,还没人认领的和失踪孩子做对比。” 宋大哥、小李哥、小邓都在帮忙,最终有四个失踪孩子的身材年纪大小和挖出来的四个有点靠近,有三个有家人辨认了,还有四个接近白骨化了,没有骨头伤口,实在是难以辨认。“只有这四个,一点线索没有,我晚饭后继续再看一遍尸体。”“你有什么要帮忙的,跟我们说一下。”“没什么,你们不是要去跟那四家小孩丢失的人家联系吗?”“对,感觉没法开口,还是要去开口。”“去,找到了总比一直找不到的好。” 我用各种熏蒸方法,也没有找出骨伤,也没有中毒迹象,这四个几乎白骨化的孩子,到底是谁呢。这时候宋大哥他们回来了,说有两家人来了,要看看孩子。 两家人看了那两个对应的孩子,其中一个老太太就哭了。“是的啊,你看这衣服是的,这是我缝的啊……”这家人都在那哭,另一家人倒是觉得不像,他们转身准备走的时候,那个跟父母来的半大小子说了一句,“这个小孩怎么是六指?”“对,是六个脚趾头。”“我记得我们巷口的六娃就是脚上六指,小时候被我们看见笑他,后来他就不穿草鞋了。”“你还记得他有什么不一样的吗?”“六娃就是因为左脚六指,他老用右脚使劲,所以他走路有点歪,去年六娃突然就走丢了。”我想起那个六脚趾的孩子的确是有点,虽然只剩白骨了,可还是很明显能看出骨头已经不正了。我让宋大哥跟他们一起去找这个六娃家。“你说能那么巧吗?”“去问问,多找到一个算一个。” 第120章 认尸百态 那个小名叫做“六娃”的孩子家人来了,他们看起来并不悲伤,倒是很淡然。“我是本县仵作,一会你们看到的几乎是个白骨化的孩子,请做好准备。”那个看起来是孩子父亲的人摆摆手,意思没关系的。等到掀开布,他还是有点吓到了。“大人,这怎么看,这也没有人样了。”“只是因为他脚上六指,一边骨头磨损厉害点,所以你们邻居才认出来的。”“大人,我们也不确定,要不你再找找,也许是别人家的。”“你家孩子丢了,你们为何不找?”“我们以为他会回来。”“会回来?一个那么小的孩子,丢了一年,你们在说什么?”“大人,你怎么就确定是我家孩子呢。”说着就拉着那女子走了。 “宋大哥,到底怎么回事?”“我中午去找了个人了解了一下,六指小孩出生没几天,小孩爷爷突然暴毙,后来家里生意没落了,一天不如一天,他们找了个算命先生,算命先生说要把六指小孩送远一点寄养,否则会克家里。”“这算命的不是胡说八道吗?”“这就不在我们讨论范围了,反正这家人不认,我们也没办法,目前能确定是自家孩子的有五个了。”“还有六个无人认领?”“剩下的主要是几乎看不出样子了。”“先看看这五个的家庭住址。” 在图上标出家庭住址后,发现他们居住的地方几乎跨越全县,但是都在县城内,没有出城。“凶手极有可能住在城里。”“杀这么多小孩,到底是为什么?”“你们之前提到过那个算命先生呢?”“江仵作,你要算命吗?”“我要知道谁比较喜欢算命?”“算命先生嘴里能有实话?”“先告诉我算命先生在哪呗。” 我和小李哥溜达着去了街角的算命先生那。“先生,能算一卦吗?”“您说!”“我给你个字,你算一下,行吗?”“都行。”我在纸上写了个“六”,“您算姻缘还是财运还是官运?”“我算命。”“算命?”“对,我算一个六指小孩的命。”“你什么意思?”“没什么意思,我想知道六指小孩被送哪去了?”“这你不该找我啊,找他父母啊。”“路不是你指的吗?”“我只是说出了他父母想听的,至于具体的事情,自然不是我。”“可有高人授意你如此?”“没有。”“我真心希望没有,告辞了。”我顺手把钱放在桌上。 “你怀疑算命的?”“就试探性问问,你说万一是算命的和凶手一唱一和,一个负责把孩子送远一点,一个负责在远处掳走孩子。”“算命的说,他只是说了小孩父母想听的话,这句话很奇怪,小孩父母想听什么,他一个算命的怎么知道,一般算命都是算命的说的多,不可能说父母一直在说嫌弃这孩子,那还找算命的干什么,自己送走不就好了。”“那你意思算命的有问题。”“不好说,万一他说的是实话,小孩父母事先就给他消息,就要给送走孩子一个明白的说法,免得遭其他人看不起。” 回到县衙,又有父母来认孩子,这家人比较确定,主要是孩子有颗牙有问题,比较明显,这对父母几乎是哭得站不起来。正还在停尸房里,我只能顺势拉起他们,实在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您孩子是在家门口走丢的吗?”“不是,是去外婆家的时候,在门口玩,后来就找不到了,同村小孩说,玩捉迷藏,一直找不到他。”“外婆哪个村的?”“县城外的西山村。”“如果孩子外婆或者同村人想起什么,麻烦你来衙门通报一声。”那对夫妻一直在抹眼泪,我并不知道自己的最后一句话他们听进去没有。 “江逸,我去趟西山村,问问细节。”“宋大哥,那你去一下,我也觉得这件事有点问题。我们圈出来的受害的孩子都是县里的,可是实际上这孩子是在县外西山村,而六指小孩是在线外的半山寺丢失的。都在离家很远的地方,而且这个抓小孩的人很是大胆,无论是村里还是寺里,都有很多人,万一被发现,岂不是当场被抓。”“行,我先去这两个地方看看。” 剩下来的五个孩子都没人认领了,贴出去好几天的告示还是没消息。我站在停尸房门口,想着还是去挖出来尸体的地方看看。刚准备出门遇到小李哥,“你去哪,江仵作?”“我去挖出尸体的地方看看。”“我陪你去。”“你不忙吗?”“目前没事了,这件事我们的事情差不多了,跟你一起去,感觉你一个人去也不安全。” 我俩一路走到那山后,累到大喘气。“这也太远了!”“不是,江仵作你来这里找什么?”“我老觉得,我们漏了什么?”“漏了?难道还有尸体?我们那天都认真找过了,其他地方不像是被挖开过。”“那就到处转转。”说着就开始走,“江仵作,我知道你是仵作,你胆子大,可是我们这漫山遍野到处找尸体,还从别人的坟包旁边走来走去,是不是不太好?”“小李哥你害怕的话就在这等我。”“哎哎哎,别别别,我可是要跟着你,我要保护你的。”我笑了笑没说话。 我俩一路走着一路到处看,很多墓碑都坏了,也没有人修缮,有些只有个坟包,有些长满了树和草,就这样一直走到太阳快下山了。“江仵作,我们回去。”“好,回去,看来今天没希望了。”“你在找什么?”“我也不知道,可是总感觉这里还有什么我们没发现的东西?”我突然顿住了,小李哥一个没站稳摔下去了。“小李哥,小李哥你没事?”“没事,什么鬼人把铲子放在这,害我踩翻了。”“铲子?这深山老林哪来的铲子?”我俩低头看,这里是一块最近被翻过的新土,这铲子看来也不是丢弃太久的。“现在挖吗?”“挖!” 第121章 无限唏嘘 挖出来是个完整的小孩尸体,这孩子看起来是谁家的病孩子。“好像是病死的,你看这瘦弱的,皮包骨头了,而且应该吃过不少药。”“带回衙门吗?”“带啊,不然呢。”小李哥抱着那个孩子,虽然有点味道了,但是损坏的不严重,可能这孩子长期吃药也有关系,不易腐。 到了县衙,给县爷上报了此事,他忙于应付州府来的人,只说了让我们自己查。“小李哥,宋大哥呢?”“马上来。” “宋大哥,你去哪啦?”“那个算命的有问题,去找过他之后,我就让人盯着他,果然今天发现他收拾行李准备出城了,已经带回来了。”“让他来看一下这孩子!”“怎么,你还指望他给你算出来这谁家的?”“不是算,是认,我感觉他知道这次案子的某些细节。”“那就带来认。” 那算命的先是一顿演,各种神头鬼脸,直到我一把抓住他手腕,狠狠掐了一下。“哟哟哟哟,疼,小哥快放手。”“我只要你看看这孩子,你认得不认得,少给我来这套唬人玩意?”“小哥,你先放手,我仔细看看。”他盯着那个带回来的孩子看了半天。“哦,我好像有点印象,这孩子有点像那个六指的邻居。”“六指的邻居?”“嗯,六指家往巷里几家,有个人家,不过这孩子好像比那孩子瘦很多。”“你最后一次见那孩子是什么时候?”“三年前,至少有三年了,还是六指家带那家人来的。” 宋大哥带着小李哥去抓人了,没想到那家人也没反抗,那孩子父母就跟着来了。“没反抗,说知道算命的被抓,他们就大概知道了。” 宋大哥先问口供,县爷也是忙的不可开交。“说,你们家的孩子为何埋在那?”“我们家孩子三年前生病了,六指家人带我们去找那个算命的,算命的说,我们家孩子生来体弱,需要采精华而补,我们问他怎么补,他说自然是缺什么补什么,给我们请了一道符,我们花了不少银子的。请回来之后还是没用,我们就琢磨他说的话,缺什么补什么,大夫说这孩子心有问题,需要长期喝药。”“所以你们抓别人家小孩?”“我是做收皮子生意的,经常下乡去收皮子,乡下村里的孩子一般没人看着,我一般会带些糖,找落单的孩子迷晕了带走,既然吃什么补什么,就把这些孩子心给挖出来煮汤给我孩子吃。”“你简直丧心病狂。”“官爷啊,我也是为了救孩子,我就这么一个孩子。”“你上次来认尸,不是带着一个孩子吗?”“那是我大哥家孩子,寄养在我家,我孩子若是死了,家产不都是外人的了嘛。”“所以你杀了那么多孩子?”“我也是挑那些不开心的,落单的孩子啊,他们活着也不开心,不如给我儿子续命。”我们都瞪大了眼睛。“我孩子要活着,可是喝了三年的药,吃了三年的孩子心的汤还是没用,前几日孩子还是死了。我担心你们把我孩子的事情跟这些孩子联系起来,就先在山上勉强埋一下,等你们案子结束再去找个风水宝地。”“你带你大哥家孩子来认尸,也是为了确定我们有没有挖到你孩子吗?”“是的,如果挖到了,我就打算离开这里,跑远一点,哪知道我大哥家孩子一眼认出来那个六指。”“你说起这十几条人命,为什么跟杀了几只鸡一样,他们都是家里的宝贝,别人的孩子啊,你凭什么如此?”“大人,杀也杀了,我孩子也没救回来,要杀要剐随便你们。”宋大哥气的简直要上去打他。 等到供状交给县爷,他也是大吃一惊,等他顺利送走州府的人员,跑来停尸房外面。“怎么就你一个人?他们呢?”“最近上山挖尸体,大家都来回很多次了,都累了,既然凶手已经落网,他们自然回去休息了,正好我家远,就值班了。”“这案子真令人发指。”“是的,一时之间,真不知道那算命的是不是也要千刀万剐。”“情理上应该,按照律法,他会判得很轻。”“那个凶手似乎觉得自己做的是对的,他并不后悔,他觉得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儿子,没问题。”“他很无知,也很麻木,杀了那么多人却毫无悔意。”“县爷,如果让你杀一个人救一个自己的亲人,你愿意吗?”“不知道。”“不知道?”“人啊,肯定有远近亲疏之分,我做不到完全公正,若有一天,因为小宋或者因为你,我要杀一个死囚,我可能选择动手,因为一个死囚可以救你们,这也没什么;但是如果是要杀掉小李救你们,我可能会犹豫,那你呢?”“我也不知道,就像你说的,亲疏之分。”“谁都可能成为凶手,只在于一念之间,所以说无论我们多恨那么算命的,他只能依照律法来判罪,不能依赖我们的意志,尊重律法,才不会让我们膨胀,才不会让我们徇私舞弊,律法不仅约束犯人,也约束我们。”“州府的事情都解决了?”“都差不多了,人都走了,礼都收了,大概不会找我们麻烦了。”“县爷你不是不屑于那些吗?”“送礼吗,这叫约定俗成,我不送,就会给我们县衙带来无限的麻烦,固然我可以用我父亲的名义来压制他们,可这和送礼有什么本质上的不同吗,在我这里,这两者并无差异。”“看来我这辈子都当不了县爷了。”“你还有此志向啊?”“人往高处走嘛。”“那以后本县要着重培养你了。”“开玩笑呢,县爷你还不去休息吗?”“我买了些酒和熟菜,让人送来的路上,打算请大家一起吃的,这次的案件辛苦你们了,我几乎没参与、谁成想这帮人都回家了。”“那就便宜我。”“行,我也没吃晚饭呢,一起吃。”“正好和你说个事。”“什么事?”“我可能要调任。”“什么?调任?” 第122章 户籍遗失 “升官了?”“正是。”“那你要准备交接了吗?新的县爷就要来了。”“我很不放心你们,所以我推了推,半年后打算。”“为什么不放心?”“你们几个只会做事,上到州府,下到衙役,你们只管做你们的事情,可是有人的地方是需要来往的,是需要奖罚的,纯粹的做事是很不错,我担心,我调走之后,新来的县爷,会因为你们不懂人情来往,疏远你们或者给你们以闲职。”“县爷啊,你不要跟家长一样,我们会自己管好自己的,我们都是成年人。”“算最不放心你,你不是在县衙里一路过来的,你是仵作,在我来说,你说话或者行为上没有行礼什么的,我倒是没什么,新来的县爷,你要尤其注意。”“我会的,我会的,县爷。”“调任的时候不知道可不可以带着仵作一起?”“那宋大哥,小李哥他们怎么办,都打包带走吗?”“那调任是什么意思,整个县衙搬迁吗?”“再说,到时候再说。” 看着县衙里没事,我打算回家看看,谁知道刚准备出衙门,被小李哥拦住了。“你是不是知道县爷要调任了?”“我刚刚知道。”“怎么你们都知道了,就我不知道。”“这事也不是我们要操心的啊。”“也是,只是我们现在在县衙里做事特别方便,要是换了人,估计会不习惯。”“看着办。” 这边我刚走到县衙后门口,宋大哥跑着过来了。“你去哪啊,知道有案子了吗?”“我刚准备回家的,我把行李放回去,你等我一下。”跟着宋大哥到了一个仓库外面,看起来都烧没了。“尸体呢?”“没有尸体啊。”“没尸体你喊我干什么啊?”“你知道这仓库里装的是什么嘛,我们都要没日没夜开始做事了。”“装的什么?”“十几个县城外的村子的户籍资料。”“然后呢?”“然后啊,我们每两个人一组,分几个村,去重新登记人口。”“这怎么是我们的事?”“你以为一个县衙能有多少人手,一个事情还分一拨人做吗,赶紧准备,火已经灭了,你从火堆里先找,你专业点,把还没烧烂的,还能看出来内容的找出来,排开。” 于是我开始了漫长的吃灰清扫找东西,到了晚上,一群人站在一起,互相嘲笑对方脸跟花猫一样,吃了晚饭,各自回去睡觉了。夜里开始下雨,我翻了个身,想着第二天估计很多东西都更难找了,毕竟是纸质的东西,经这么大雨一冲刷,幸存的估计极少。果然第二天一早,天气虽然放晴了,可东西几乎都被冲成黑水了。“这下几乎找不到有用的了。”“那怎么办?”“分组,这是你和小李分到的村里,这两个,先去统计,我跟村里打过招呼,笔墨纸砚都要带好,村里根本没有这些东西。” 于是我和小李哥,雇了一辆车就出发了,这两个村里沿河而建,村里还算富足。村长站在村口一上午等我们,搞得我们很不好意思。“二位官爷,先到我家用饭,饭后我带二位去核实各家人。”我们快速吃完饭,本打算下午把这个村整理个差不多了,谁知道根本没什么人在家,都下地了,只剩小孩子在家。“村长大叔,我们晚上来,人是不是能多点?”“这样,我下午在家给你们说,各家情况,你们先写个大概,然后晚上我带你们去核对每家人口。”“那就劳烦您了。”“诶,二位可太客气了,我们村还算是不错了,这几年风调雨顺,大家种地都存了点钱,也都过得不错,估计都挺配合你们的。”就这样下午在村长家把各家人数和位置大概画出来了,就等着晚饭后去各家。 晚饭后的村里清风阵阵,比白天时候安静舒适多了,顺着田埂走到了村东南第一家。村长去叫门,拍了半天,喊了半天都没反应,等到一个年轻男子来开门,我们才进屋,屋里很是灰暗,我闻到屋子里有点淡淡的香味,绝不是这个长相黝黑大汗淋漓的年轻男子的,“你们家还有谁?”见这男子不说话,村长赶紧打圆场,“坤子,这是县里来的官爷,来统计人头的,你家我都报上去了,你和你姑娘,把姑娘喊来,县里要见到人。”一个小女孩被提溜起来,睁着大眼睛看着我们。“你叫什么名字啊,小丫头?”“官爷,她不会说话。”“好的,那就确定这家只有两人。”“他们家好几年了,就两人。”我走之前看了一眼那个小女孩,我总感觉她有点害怕,于是回头去跟她说再见,那孩子一闪身就跑进了黑暗里。 “村长,恕我多嘴,李坤是独身好几年了吗,没有再娶?”“家里也穷,哪来的闲钱再娶。”“小孩不会说话看过大夫吗?”“看过,说是没什么毛病,不知道为啥就不说话。”“刚才我们进门的时候,我总觉得那个家里还有人。”“那我们现在回去看看。”“他应该看出来我有点怀疑,现在有人估计也早跑了。”“你怀疑什么人?”“不知道,小孩母亲呢?”“生孩子难产死了,孩子生下来还好好的,我家老婆子帮忙之后回家了,谁知道第二天一早,坤子跑来跟我说,孩子妈不行了。”“那行,去下一家。” 第二家在东南第二家,跟李坤家隔着一个小水塘。进门之后一个上了年纪的大婶要给我们倒茶,我摆摆手示意她不用了,大婶把儿子和儿媳都叫来了,儿子和媳妇看起来年纪比李坤还要小,媳妇手里抱着一个奶娃娃。我一一做了登记,准备出门的时候,那个婶婶来送我们,袖子从我前面伸过去把两扇门都打开的瞬间,我闻到了刚才在李坤家闻到的那股淡淡的香味。出门之后走出了一点距离,“村长,这个菱花婶家和李坤家关系好吗?”“不好,为了中间这个塘,李坤和她儿子打了好几次架。”我点点头继续跟着村长去下一家。 第123章 猎户家庭 我们顺着那一排房子继续走,村长继续在讲述这个村子,我听着听着开始走神。直到敲了下一家的门,这家人就多了,三个孩子跳来跳去,老爷爷老奶奶端坐在椅子上,中年夫妻在跟村长寒暄。“县里怎么突然来调查我们?”“三虎,不是调查,是统计户籍,你看你还急了,你怕什么,你也不做亏心事,你怕衙门的人做什么?”“叔,我不是怕,这县里来人,吓到孩子。”“这两位官爷也不吓人啊。” 继续下一家,一共跑了十几家,越走越走不动了。“小李哥,走不动了。”“那就先回村长家里,休息一会,不行就明天继续。”回到村长家里,又继续听村长给我们说村里的事情,我听着越来越困,就跟小李哥说了,回里屋睡了。睡到半夜,我翻身看到小李哥睡在地上。“你怎么不睡那边椅子上?”“那椅子吱呀作响,怎么睡啊?”“那现在换你睡床,我睡地上。”“没事没事,我又不是没睡过地上。”第二天一早就起来去继续调查。 “这户只有老猎户一人。”“他一辈子都这样吗?”“早年老婆死了,儿子也走丢了。”“该不会是被拐卖了。”“这哪知道呢。”“二哥,我带咱们县里的二位官爷来,就是数人头的,没其他事。”那老猎户一只眼睛看来是旧伤,另一只眼睛像鹰一样盯着我们,小李哥走过去跟他打招呼,老猎户并没有说什么。“家里只有您吗?”“你看不到吗?”这么一来,小李哥倒是觉得不好问下去了,村长连忙打圆场,“二哥,你那么凶做什么,都是县衙里的人,问问而已。”“老师傅,您儿子走丢了,当年报县衙了吗?”“走丢孩子报了有人管吗,报与不报都一样。”“那是在这个村里走丢的吗?”“自然是跟我上山的时候走丢的。”“后来去找没有?”“不是我说你这个小哥,你不是来数人头的嘛,你问我儿子的事情做什么,你能找到?”看到他睁圆了那只独眼,我就没再问下去了,毕竟屋子里都是打猎的工具,万一他突然一个不高兴拿工具伤人,我们就危险了。 出了猎户家,我们拐向另一排的人家。“村长叔,老猎户的老婆怎么死的?”“就莫名其妙的,一天早晨起来,他说老婆死了,我们去的时候都穿好衣服躺着了。”“那有什么不对劲的吗?”“没有,我看脸上也一切正常。”“有什么不对劲的伤痕吗?”“小哥,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怀疑是被打死的?”“那倒不是,没有伤口,一夜之间就死了,有点奇怪。”“你这么一说,他老婆倒是没什么不正常的,但是当天就下葬了,那孩子哭的高烧不退,都在说胡话了。”“你们这习俗是三天后下葬,是吗?”“是的呀,我们都觉得不妥,奈何老二哥非要这样,我们外人不好说的。”“那孩子丢了以后,你们有没有觉得老猎户有什么不对劲的?”“小哥你,该不会不是来数人头的,感觉像是怀疑老二哥一样。”“好奇嘛,就觉得他很惨,自己眼睛也坏了一只。”“那眼睛是小孩戳瞎的,就在他老婆死了没几天,我们都觉得那孩子烧坏脑子了,结果那孩子被打断了一只胳膊,没两天就走丢了,山里到处找,没找到这孩子。”“该不会被野兽吃了。”“你这么一说,更吓人了,走走走,下一家。” 就这样我们完成了全村的人口排查,基本上都清楚记录了,这样回去就好交代了,我们需要去下一个村子,可是天色很晚了,村长说,那边山上可能也有野兽出没,老有人说听到山林里有东西跑动,于是我们决定再住一晚。“小李哥,带你去个地方。”“去哪啊,这一天跑的路还不够吗?”“带你去看看。” 我俩就安静的蹲在李坤家侧面小门旁边树后面,我让小李哥千万别出声。没多久有人捂得严严实实从这个门进去了。“这是谁啊?”“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他的邻居,是个女子。”“现在去敲门吗?”“你去敲大门,我在这继续蹲着。”小李哥很快转到前门去,很快侧门被打开了,一个身影移出来了。“去哪啊,菱花婶?”“你怎么知道是我?”“我鼻子很灵,在不同的地方闻到了相同的味道。”“既然被官爷你抓住了,要杀要剐随便。”“我只是好奇,我也不会跟任何人说,我的意思是,要不然你们可以成亲啊,这样来往,万一被村里人撞见呢?”“我比他大那么多岁数,家里儿孙都有了,会被人笑话的。”“我只是好奇,我想知道老猎户老婆的事情,来龙去脉,你知道的全都告诉我,还有那个儿子的事情,我总感觉村长说漏了什么。”“官爷,你真的不会抓我?”“我只是县衙的仵作,我不是什么衙役,你先回家去,我大概一炷香之后去找你。” 就这样,我在侧门继续等小李哥,小李哥回来找我之后就跟我一起找菱花婶了。“好了,菱花婶,你跟我说说呗。”“从哪说起?”“从他们进村开始。”“你知道他们原来不是我们村的啊。”“就感觉桌上剩下的吃食不一样,而且你们种地,他们打猎,看起来他们没有种地的农具,估计都没有地,在你们村里。”“这位小官爷眼力见真好,那年他带着怀了孕的老婆来我们村,给村里一些钱,让村长给划块地方让他搭个茅草屋,也不要求田地,村长见他们是正常过日子人,就让他们住下了。”“他们来的时候可有户籍什么的?”“这我不懂,也没问过,主要是他老婆怀孕,我以为会跟我们走得很近,毕竟当时我媳妇也怀着孩子,谁知道他们夫妻都不跟别人说话的,我跟他老婆打招呼,那女人就立马低头进里屋了,我以为是哑巴呢,直到有一天他们家着火,我听见那女人尖叫!”“失火?” 第124章 被困山火 “是啊,那火烧的啊,他们家一间房彻底没了,可也不敢村里人去帮忙盖房子,只是那猎户自己慢慢盖,盖了半年才盖好,再之后那孩子出生了,本以为孩子出生喊村里人去吃饭或者帮忙,结果给了接生婆的钱之后,就把人都轰出来了,一个多月之后,我看那孩子母亲面黄肌瘦的在那边打水,我问她话,她也不回,背着孩子拎着水就回家了。”“后来呢?”“后来那孩子长大了些,喜欢跟我们村里小孩一起玩,玩一次被打一次,村里小孩也不敢和他玩了,他就跟着他爹上山,有时候自己也会跑上去,后来村长突然来说,那家的女人死了,猎户已经把那女人穿好衣服了,哪有这样的道理,一般是请外人穿衣服的,他家跟我们不一样,我们也不好多说,那女人当天就下葬了,那孩子没多久就不见了,猎户去找村长,村里人也帮找了,说要报官,猎户说,孩子贪玩,也许过几天就回来了。”“后来没回来,为什么不报官?”“其实就是大家都淡忘了,他那人不与人亲近,自己的眼睛被那顽皮孩子戳瞎了一个,那孩子也被打断了手骨,这都是后来村长说的,估计一气之下跑了,谁知道呢,那以后猎户更是不与人说话了。”“他老婆坟在哪啊?”“山上,可远呢,他自己背上去的。”“为什么埋那么远?”“不知道,他自己要去的。”“你知道位置吗?”“我哪知道,估计就村西头的刘大知道,他当时帮着上去的,他是个老光棍,不忌讳,就去山上的。”“你能带我们去找他吗?”“哎哟,官爷啊,我都害怕猎户报复我了,我这还有孙辈,你说我,我哪敢啊,你找村长带你去。”“没事,我自己回忆一下,我记得都登记了。” 我和小李哥沿着田间小路一路走到了村西头,大家几乎都熄灯了,我记得有一间房单独的是那个刘大的。小李哥上去敲门,刘大迷迷糊糊开了门。“哟,二位官爷,这大半夜找什么?”“你知道猎户的老婆埋哪了吗?”“你找这做什么?”“带我们去?”“现在啊?”“对呀,很重要。” 刘大进去穿衣服,小李哥特别不理解,“你到底要去看什么?人都死了那么久了。”“我在找一个证据。”“什么证据?”“不清楚,但是感觉那个坟地里有问题。”等到刘大带着灯笼领着我们进山,山里雾气很重。“刘大哥,你不会迷路?”“你小哥就看不起我了,我在这山上乱窜的时候,你小哥还没出生呢!”就这样,我们三个人走到天快亮了,终于走到了那个坟堆前面。“到了,就这个,诶?这怎么多个小坟包。”“小李哥,铁锹给我。” 我三两下就挖开了那个小坟堆,明显是一个孩子的骨架,手臂和腿都骨折了,而且基本能判断出是埋进去之前的伤。“哟,这孩子谁家的,怎么埋别人家坟旁边啊?”“刘大哥,这个应该是猎户儿子。”“那孩子被人埋这里了,我们找了好多天,都没找到。”“你们自然找不到,你们是按活人来找的,当时那孩子已经死了。”“小哥你别吓我,这会是谁干的啊?” 身后草丛里突然有了声音,猎户蹿了出来。“没想到你们速度挺快。”“猎户大哥,我们半夜就来了。”“你们既然到了这,自然就别想走了。”“那你能说说为何对儿子下毒手吗,要不我来猜猜,你老婆的死绝不是自然死亡,是不是你儿子知道点什么?”“你全对,我老婆是我捂死的,这女人跟别的男人说话,刚开始来村里,连女人她都不说话的,居然跟男人说话,我搬来这里就是为了怕她跟原来的村里人勾搭,后来我老婆没气了,我看见我儿子站在门口,掉头就跑了,等到他妈下葬时候,他开始骂我,用尖刺戳我眼睛,我以为他这样就算发泄完了,谁知道他拿到要杀我,我就打断了他手臂,再后来我想着他可能还是会杀我,我就上山去把他骗出来,就打断他手脚了,他说他爬也要爬到县衙去告我。”“所以你,连儿子都杀?”“谁知道是不是我的呢,我老婆怀孕之前还跟别的男人说过话呢。”“你这个丧心病狂的东西。”“说什么都没用了。”猎户一边靠近他们仨,一边把一把大刀慢慢举起,我狂推了一下刘大,“刘大哥快跑,去县衙,找宋衙役。”刘大本想着回头,看了我们一眼,撒腿就往深草里跑了。 小李哥拽起我就继续往山上跑。“山上怎么跑?”“下山的路都在他那边,怎么跑过去?”我们先是跑进了草丛里,然后灌木就不停的划伤我们,为了减少划伤脸,我尽量用手去拨开前面的灌木或者刺。没多久,猎户好像是离我们有点远了,我和小李哥刚准备停下来休息,却发现他在放火了,烟熏得厉害。“他想烧死我们啊!”“这样,我们先看下是不是四周都着火了,如果是,就先用我们随身带的短刀砍,尽量砍出来一块地方,让我们避免被烧死,不过估计烟也能熏够呛。”我俩开始疯狂砍、拽身边的植物,还好这片地方没什么大树,都是灌木和草比较多,等到我砍了一会,实在是没力气了,哪知道突然小李哥一声叫,就倒下了,原来猎户用箭射伤了小李哥的右臂,我俩迅速趴下。“小李哥,这样,我刚站着看了一下,根据他这支箭来的方向,他在那个角,你从这个角摸出去,我留下继续砍树,分散他注意力。”“江逸,怎么着也该让你先跑去找人啊,我都这样了。”我草草给他包扎了一下,因为没有止血药,不能拔掉那支箭。“这山上有风,是,你把衣服脱下来。”“我脱衣服干什么?” 第125章 拒不后悔 等到我们跑到山下的时候并不是上山那个村子了,我们两脸上手臂上都是划出的口子,小李哥那个胳膊不停渗血。小李哥因为衣服脱了留在山上了,所以上半身也全是口子。“我先把你藏在这石头后面,我去找点水给你喝,再想下一步。” 等我弄到水,发现小李哥不见了,我顿时慌了。看地上的血迹一路跟到一个农舍旁边,听到里面有女人说话声。我抄起门口的斧头就进去了,看见一个农妇在给小李哥擦伤口。“小李哥!小李哥!”“我没事,我太饿了,看见她路过就喊了一下。”“大姐,谢谢你,我能把我兄弟先放你这吗?要有人问起,你就说没见过他,我们被歹人追。”“行,小兄弟你放心去办事,这兄弟的伤没事的,就是这箭我不敢动。”“那个伤口不能动,我尽快回来,多谢大姐了,对了,进县城往哪个方向?”“就沿着你丢他的那个岔口往低处那条路。” 我用最快的速度跑上大路,找了辆路过的空车,到地方给钱,等到县衙门口,小邓刚好出来。“帮我给个钱。”小邓帮着给了车钱,盘问了那赶车的几句,拉着我进了县衙后门。等我喝了水,吃了两个包子,有点力气了,县爷也来了。“怎么回事?”“我们被人追杀,小李哥受重伤,我怕贸然带回来会更重,就按照刚才那牛车说的地方,你们去找小李哥,我跟着去。” 马车马上出发,我半躺在里面,一点力气没有,一会昏睡一会醒来,等到了地方,还好那农妇不是什么坏人,小李哥还好,就是人已经彻底昏了。带回县里之后,开始找大夫来,大夫都表示右臂估计是保不住了,能保命。我听着听着手里的东西都掉地上了。我用最快的速度跟宋大哥他们说了村里的情形,他们也立即派人去找那个猎户了。我摸了摸衣服里,居然还带着我们整理好的村里的户籍简表。“这个没有丢,还好没丢。”“江逸,你跟我过来。” 我跟着县爷到了偏厅。“身上是不是很疼?”“我还好,小李哥被我坑了,他以后都没有右臂了,可怎么办。”“这不是你造成的,多少你这次行为有些鲁莽,可你们没有准备,两个人又不熟悉地形。”“我把小李哥丢下的时候,我心里很慌,我特别害怕,我回去的时候见不到他了,好像是我一个人逃命了。”“你已经做了最好的安排,若是你强行带他一起回来,可能半路他就要没命了。”“县爷,我知道错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给小李哥道歉,这件事全是我造成的。”“你们从山上怎么跑的?大火封山的?”“我扎了个草人,然后棍子顶头扎几片厚叶子,这样有风的话稻草人会动,让那个猎户以为我们还在那。”“还算机灵。” 小李哥终于在几天后醒了,也不发烧了。他的亲人都围坐在床边,我和宋大哥站得远远的,尤其是我,一点不敢靠近。“江逸呢?”“小李哥,对不起。”“诶,没有的事,我们都活着多好啊。”“可是你的手臂。”“这怕什么,我用左手吃饭拿刀的。”“你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尽管开口。”“江逸,你多少算我老弟,不要这样子,能死里逃生真的运气不错了。”“你先休息,我回衙门,好像是那个凶手抓住了。” 老猎户被抓了,是在他老婆坟前被抓的,准备自杀被衙役拦下了。宋大哥问我,口供都出来了,有什么要问的没有。我摇摇头,我也没什么要问他的了,我知道的,他说出来的,基本都一致。只不过我还没坐下,宋大哥又来了,说老猎户想见我。我跟着去了牢房里。 “你要见我?”“对,其实你真的是多事,跟你一起那小子手臂要废了。”“你要自废一只赔给他吗?”“自然不是,我反正是结局肯定是问斩。”“那你问这种问题做什么?”“其实我杀的是我老婆和儿子,你真的一开始要是没有多管闲事,你觉得会有这样的事情吗?”“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不管,我当没看见,你就继续在村里当猎户?”“自然啊,你俩平平安安出村。”“可你杀人了啊,杀了两个人,险些是五个。”“那两个是我家的人,我爱怎么样是我的事情,那三个纯粹是你造成的。”“你是杀人犯,无论你杀的是谁,我都要管,我是仵作,我看见了一个冤死的,我就要管,他们虽然死了,他们会留话给我,他们用他们在这世界上最后的东西留给我一句真相,我进来之前还有点后悔我害了那个衙役,可我发现你丧心病狂,拿自己家人的生命不当回事的时候,我觉得你就该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里蹲着,等到一刀砍死你,身首异处,无人收尸,才是你最好的结局。”“小子,算你走运,没被我烧死在山上,怪我想烧死你们,要是一直追,你们也就是我箭下亡魂了。”“可惜没有如果,你只配身首异处。” 从牢里出来,我抬头看了看天空,今天的天气不错,太阳完全从云里出来了,我看了看前两天准备带回家的糕点,因为下雨水汽重,已经发霉了,拿去丢掉了,县爷来了。“听说你,去了牢里看那个猎户?”“嗯,他要看我的。”“你骂他了?”“嗯,他至今觉得自己没错,觉得我多管闲事,我祝福他,身首异处。”“这才像你,从你回来到现在,在牢里骂人的时候最像你。”“可是面对小李哥还是内疚,我只是觉得凶手罪有应得,小李哥白白赔上一个胳膊。”“小李不会怪你的,慢慢来,往好了想,你俩都活着回来了。” “禀县爷,县衙外来了个叫刘大的人,说让县衙去救人,有两位县衙的官爷被困在山上了?”我一愣神,“刘大?他怎么几天了才到这?” 第126章 剖不剖开 等我们到门口去看看到刘大,看他也是浑身泥水。“刘大哥,你跑哪去了?”“我从山上摔下去,摔晕了,醒来就往县衙跑了。”县爷让衙役给他找件衣服,给他吃点喝点,然后送他回村里,把事情都给村长传达一下。 这件事算是告一段落,我也请了两天假回家了。妹妹说爹爹身体越来越不好了,看了大夫,也吃了药,可是腿是越来越有问题了,走路也困难。我说让爹爹去县城里看看大夫,他非不肯。“跟我去县城找大夫,我之前认识一些大夫的。”“小逸,爹爹老了,有点病痛是正常的,你妹妹都成家了,我倒是很担心你,爹爹不在了,你就一个人了。”“没事,我还有妹妹啊,你只是腿脚毛病,我改天去问问大夫,给开点好的方子。”“随你,治不治也就这样了。” 我出门的时候扯了一下妹妹的衣角,妹妹在村东头等我。“什么事?”“爹爹是不是很严重了?”“自从他知道我们的生母的事情就不爱吃饭了,还偷偷喝酒,大夫说,只能一天看一天了。”“好的,家里多拜托你,我尽量几天就回来一次,你之前没告诉我?”“我去找过你,你都不在县衙,这种事情又不好让人转达。”“是爹爹不让说的。”“是的,说觉得一开始就不该带你去县衙,你现在也可以嫁人了。”我握了握妹妹的手,转头向大路上走去了。 我回到县衙还有点恍惚,干脆关起门来睡了一会,直到很重的敲门声惊醒了我。“谁呀?”“你大白天关什么门?”“什么事?”“有人在山上被野兽咬死了。”“那就让家属带回去就好了。”“家属在县衙门前闹着呢,说那男人是被邻居害死的。”“邻居害死?”“嗯,前一天跟邻居打架,磕到后脑勺了,非要说是头摔坏了,在山里死了才被野兽吃掉的。”“那现在要做什么?”“他们说,我们不管就去州府告状去。”“然后呢?”“县爷同意验尸。” 等到尸体抬进来,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多久了?”“大约一个时辰前他从山上跑下山,还没到家门口就死了。”“那他还是很厉害的,重伤还能跑下山,下山过程中估计是彻底失血太多了。”“家属非说是前一天跟邻居打架造成的。”“那就切,既然家属坚持,切开就不算错了。” 我把伤口都擦干净看了一遍,身上的伤口的确像是野兽的爪子造成的。接着切开,体内没有任何问题,后脑勺也没有血肿。“江仵作,脑袋不切开吗?”“没有伤,也没有看见淤血。”“那家属万一闹了呢。”“那你找个锯子来,斧头也要。”“要那个做什么?”“你知道头骨有多硬吗?”“我先去跟家属说一下,开脑袋要用到这些,看他们意见。” 我坐在里面等,等宋大哥问了家属。“怎么说?”“一半一半。”“什么?”“一部分家属说不要了,这样太惨了,一部分说坚决要开。”“哪些人不要开脑袋?”“死者的父亲和弟弟一家,只有他老婆和小孩要求开脑袋。”“那现在是怎么说呢?”“僵持不下。”“那我可以休息了。”“去休息,你怎么看起来那么累呢。”“没睡好而已,我去吃晚饭了。” 我在面摊吃面条,天已经黑了。我吃到一半,一个中年女子带着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来吃面条。“您是县衙仵作吗?”“您是谁啊?”“你下午看到的那个尸体是我男人的。”“我不方便跟你讲任何事,毕竟这个要最终衙役跟你说。”“我不打听事情,我只想官爷您帮着看看脑子里,肯定是有问题。”“你为什么那么确定?”“因为是我报官的。”“可是你小叔子他们不愿意开脑袋。”“那是因为他们希望我男人就这样死了。”“我为什么要相信你呢?”她愣了一下,“官爷,银钱我也可以给,只要您”“大姐,我不认识你,你影响我吃面条了。” 我回到县衙,跟宋大哥说了这件事。“你怎么不问她给多少钱?”“宋大哥,要不你再去帮我谈谈看,带你分一半?”“她为什么一直坚持要开脑袋啊?”“第一种可能,死者死于跟邻居打架的那次摔倒,那么问题来了,死者的父亲和弟弟都不愿意开脑袋,为什么呢,一开始死活闹着要检验尸体,现在不让开脑袋的也是他们。第二种可能,开了脑袋不仅仅有昨天摔倒的伤,说不定还有其他不愿意被发现的部分。”“我去村里问问看。” 半夜我在桌子边上打瞌睡,差点磕到脑袋。“刚回来,村里说了,这一家子都是打鱼的,这个死者是大哥,打鱼、打猎样样都做的不错,家里日子一天天好,那个儿子是领养的流浪儿,弟弟去年刚娶亲,日子刚刚好起来。”“奇怪了,那为什么他们要阻止这个顶梁柱开脑袋呢,死都死了。”“不知道,不过,死者的老婆娘家弟弟倒是个赌鬼,村里人都知道,时不时上村里来闹一闹,闹点小钱。”“看来大家的生活都不太容易啊。” 两天过去了,家属依旧意见不一致,眼看着死者越放越有点味道了。“怎么,宋大哥,哪一拨亲人赢了?”“还是僵持不下,县爷赢了,他让你还是动手,怀疑这里面有人命案。”“那行,你把锯子和斧头都找来了吗?”“全是新的。” 一下午,验尸房里一塌糊涂,头骨溅起的碎屑以及各种血。找了半天,没找到淤血块,最后在脑袋里找出了一根针。“宋大哥,你看,我们找到了不属于这个脑袋的东西。”“这根针好长啊,像是特地做的一样。”“不是寻常人家绣花针,最起码不是用来绣花的,倒是给了这个脑子致命一击。”“我去跟县爷说。” 第127章 凶手自杀 当那根针放在那一家人面前的时候,他们没吱声。“在他脑子里找到这根针,现在看来,你们需要让仵作看尸体是正确的,我们的衙役已经去你们家里了,要搜查一下,家里有没有类似的东西,目前请你们都待在这里不要动。”“官爷,跟我们有啥关系,那可是我大哥,我们家里人怎么可能有关联。”“那你觉得会是谁害死你大哥呢?”“我哪知道,这是你们衙门的事情。” 我看向那个老父亲,他只是躲闪我的眼光。“老爷子有什么想说的吗?”“我希望县衙尽快把凶手捉拿归案。”“您觉得,会不会是有人贼喊捉贼呢?”“这位官爷,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家的大儿子,顶梁柱死了,现在你们衙门也找出了凶器,应该尽快找到凶手才是。”“遵命。” 我从那一堆人的屋子里走了出来。“江逸,你觉得他们嫌疑大吗?”“每个人嫌疑都很大。”“那就重点查他们咯?”“我说的每个人,是跟他们接触的每个人。”“不是,难道不是死者家人吗?”“谁告诉你是死者家人的?”“你之前不是说,那两拨人,老婆娘家弟弟欠债,这边不给剖开脑袋的父亲和弟弟也不对劲。”“他们有嫌疑,因为举动不正常,一家人两个思路,可是村里人也有嫌疑啊。”“我们去村里看看,你去吗?”“闲着也是闲着,一起去。” 我们到了那个村,村里人看见我们来了,都在议论。到了他们家,看了满地的各种工具。“看来家里不是很爱收拾,这打渔的、砍柴的、打野兽的东西一应俱全,这还有钓鱼的东西啊。”“是的,他们家什么东西都有。”我陆续看了他们的房间,后院,厨房。“这家也不少人,你看这个锅真大。”“是的,老头老太太,大儿子一家,小儿子夫妻俩。”“也没看到类似那种针,而且怎么插进他脑袋里的,况且还没被发现。”“你说山上有野兽吗?”“不知道,反正死者身上的抓痕不太可能是人抓的,就是那种东西比人手大很多,就像是四倍大的人手那样的的爪子。”“爪子?”“怎么了,你知道是什么抓的了?”我被带到后院,厨房旁边的杂物房里。“你看这个?”“这个爪子好大啊,这个东西他们家用来做什么的?”“不知道,但是你看墙上的印记,这爪子旁边少了个东西,是个长期挂在这里,跟这个爪子差不多大的一个东西。”“也就是,这家可能有两个这种自己定做的爪子,铁的,这东西能作什么用?”“杀人?”“我派人去山上转转,找了村里另一个常砍柴的带路,没多久就要回来了。 我们在门口等山上的兄弟下来。“回来啦,找到跟这个差不多的东西了吗?”“没有,我可能去的地方都看了一遍,除了他走回来的血迹,基本没有其他了。”“行,今天就到这,我们回县衙。” 就这样我们一行人回到县衙,把那根带链子的爪子也带回来了。“这是谁的?”“我的。”老父亲首先站出来承认了。“老爷子,你用这个做什么?”“我有时候在山上手够不到的草药就用这个。够不到的树枝也可以用这个。”“你家里有几个这个东西?”“一个。”“挂这个东西的隔壁钉子上,平时挂什么?”“挂杂物。”“记得很清楚啊。”“自家东西,自然清楚。”“要不要我去铁匠铺问问,你定做了几个啊?”他扑通一声跪下了。“官爷,两个,可是早几天丢了一个,我以为被人偷了去卖了。”“东西丢了为何不找?”“估计早被人卖了,上哪找去呢?”“您大儿子身上的伤,您觉得是不是野兽抓的?如果是,那么这抓伤他的爪子跟这个大小要差不多。”老爷子跪着没再说话。 我回到后面验尸房外间,坐下喝口水。“你们一起来,是有什么事情吗?”“请你吃晚饭。”“有事找我?”“先去吃饭。” 我跟着穿便装的县爷和宋大哥到了一家临河的馆子。“这么大排场?”“新开的,特好吃。”等到我们酒足饭饱之后,他们让店家上了一壶茶。“江逸,你有没有兴趣当衙役啊?”“县爷你跟我开玩笑呢?我不是仵作吗?”“是啊,可是仵作,县里不允许放入衙门公职人员,也就意味着作为仵作的你,可能会没保障,我呢,随时可能调任,我想在调任前,给你个衙役的名头,这样你以后最起码有口饭吃。”“就这事啊,自然是好的,我也想着有个保障,可是这困难吗?”“无论如何,试试看,至少我在不在县衙里,你们几个最起码还能留在这里,你们几个做事,我很放心。” 第二天大清早,小邓跑来喊我,“江仵作,江仵作,出事了。”“谁……谁出事了?”“那个死者的父亲。”“他怎么了?”“他自杀了,留下遗书,说他杀了他儿子。”“在家里吗?”“在山里。” 我一路跟着他们到了山里,山中路难走,走到老爷子自杀的地方,已经快晌午了。“吊死的?”“看样子是。”我围着那棵树看了一遍,脖子上的勒痕也很清晰,看着像是自杀。“把人放下来,遗书我看看。” 我又仔细检查了一遍老头,看样子真是自杀,只是遗书写的乱七八糟。说大儿子是他杀的,针是他自己打磨的,身上的伤也是他弄出来的,因为自己不喜欢大儿子,孙子也不是亲的。“这遗书看着好乱啊,说话乱七八糟,字写的也歪七扭八。“这是你爹的笔记吗?”我问了我们带来的小儿子,他一边哭一边点头。“先把老爷子带回去,遗书保存好。”“家里有你爹写过的字吗?”“没有。”“没你事了,尸体先带回衙门,过两天你来领。”“凭什么,我爹是自杀。”“他是凶手,要带回去调查。” 回到县衙,我看尸体放好了。“宋大哥,前两天前一个死者送进衙门要求验尸,是那个老爷子签字画押的,我去把这张纸找出来。”“你为什么要带回老爷子尸体,难道你怀疑不是自杀?”“我只是需要领取他尸体的时候,小儿子的签名画押。” 第128章 另一凶手 两天后,那小儿子果然来领尸体了,我让他签字画押。“你在这写,尸体已领取。”“要写那么多字?”“对呀,还要画押。”“我领自己爹的尸体,还要画押。” 他走后,宋大哥急着问我,“遗书就是他爹的字迹,可有些字又对不上。”“他家其他人呢?”“不识字。”我刚看那个小儿子的背影,老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不对劲?哪里?他不是拉板车来的吗?”“是啊,老觉得哪里不对。”“你再好好想想。” 宋大哥并没有想起什么,我也在想,这案子到底该不该了结了。“对了,他大哥尸体也是他领走的。”“下葬了?”“听说是下葬了。” 我俩准备去前面吃饭,遇到了刚回来的小邓。“我刚从那个村回来,那家的小儿子媳妇跟别的男人在一起,被抓住了。”“什么?小儿媳妇?”“对呀,村里本来要喊她娘家人来说事,哪知道那小媳妇连夜跑了,去娘家也没找到。”“连夜跑了?”“是啊。”“这个事越来越好玩了。”“好玩?”“对呀,这个家庭好神奇,老头杀儿子,儿媳妇红杏出墙,这都什么事。”“大嫂现在负责家里的事情。” 小邓回来的时候,我眼巴巴等着。“所有铁匠铺都找遍了?”“是啊,都问遍了,用你画的图,没人做过这个。”“那就奇怪了,老头自己磨,根本不可能有这种手艺。”“江仵作,你压根不相信老头啊?”“他有哪里值得相信。”“怎么说?”“且不说这针他做不出来,就是这遗书也写的乱七八糟,一部分像他写的,一部分,我想想,一部分是他写的……” 我跑去找宋大哥,“宋大哥,跟你说个事,你一说,我想起了,那天小儿子来领他爹尸体,签字用的是不是右手?”“我记不清了。”“你想下,你站的位置。”“这么一说,好像是。”“可是你后来说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因为他是左撇子。”“我说怎么觉得他拉车有点不对劲。”“就是他的签字是伪造的。”“他知道我们怀疑笔记。”“那他跟那个遗书密切相关。” 等到人抓回来,审了两天,终于承认,用大爪子在山上袭击他哥的就是他。宋大哥审的时候,我旁听了一下。“针呢?针哪来的?”“我没有针,针是我爹的。”“你还想着骗吗?”“官爷,天地良心,我绝没有假话。”“可是你会搞假遗书啊,厉害着呢。”“各位爷,就算你们打死我,我也只是说用爪子伤我哥的是我,其他的我真不知道。” “宋大哥,他这样子不想说谎,但是鉴于他之前撒谎很精通,我觉得他也不一定是真话,要不要上用上刑吓吓他。”“试试。”一个时辰后,他还是原话。 “我们目前的问题是,针的来源还不清楚,我想再去村里一趟。”“找两人跟你去。”“那么多人去干什么?”“县爷规定的,你不能只带一个人去案发地。”“过分谨慎了。”当宋大哥和小邓跟着我一起进村的时候,我感觉全村都在盯着我们看。“太招摇了,三个人来,人家都不知道我们来干啥。”“直接去他们家?”“我们去别人家看看,要不去村长家里看看。” 村长个重要招待,还请我们留下吃饭。本想着推辞,可太热情,实在是不好意思。“村长,我们想打听一下他们家,他们家有什么矛盾吗?”“这家全靠李大强撑着,二强身体不好,这花了好多钱才娶上的一个媳妇,这下跑了。”“既然这大强撑起一个家,怎么二强还对他哥有那么多意见呢?”“你不知道,大强是领养的,他那儿子也是领养的,二强一直没媳妇,怕将来家产都是大强的了,就一直对大强很不满,听说二强被你们抓了。”“是的,对了,村长,你可见过这个东西?”“这是何物?”“就我画的这样,银的,很细很长一根针,比一般绣花针长,比针灸的针粗。”“这我倒是没见过。”“哦,那你继续给我讲讲他们一家。”“二强媳妇是花钱的,其实大家心知肚明,不会长久的。”“那大强媳妇呢?”“大强媳妇,娘家以前也富庶,可是弟弟败家,现在家里啥也没有了。”“她弟弟爱赌钱?”“正是,大强媳妇的娘家那可是出了名的做银簪的世家,可惜啊,不孝子败家。”“做什么的?”“银簪啊。” 我们匆匆赶到李家,大强媳妇走了出来。“看来你们知道了。”“银簪,没做出簪头的粗银针。”“正是,你们来的很快啊。”“也不算快了。”“能问问为什么吗?”“李大强是个蠢货,愚孝的东西,我怀过四个孩子,一个都不准生,早早就买药吃没了,我只想要个孩子,可偏偏老头不给生,大强就听话,一直不让我生孩子,老头想等二强结婚生孩子,他觉得那个亲。”“那大强自己没有想法吗?”“没有,他就是个只会干粗活的蠢货。”“所以你给他脑袋里插了根针。”“是的,他死了我可以改嫁。”“他不死你不也可以改嫁。”“谁会要一个不能生孩子的媳妇。”“可你不是能生吗?”“他们家一直对外都说我不能生。”“可你们不是领养了一个孩子吗?”“那又不是我要领养的。”“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我本以为,老头自杀顶罪了,后来二强是杀人凶手了,自然就不会牵连到我,你们怎么不屈打成招呢,这一家死光了才好。”“我们不会屈打成招的,应该说还没有那个必要。”“官爷,他们一家活该啊,我做什么了呢?”“这么说,前一天邻居和大强打架,可能是那一摔,当那根针移动了,第二天大强上山身体就不对劲,若不是大强身体不舒服,二强估计杀不了他。从一定意义上来说,你们叔嫂一不小心合伙杀了他。” 第129章 暴毙新娘 衙门清闲了下来,本就人不多的后院越来越萧条,打扫的人两天才来扫一次。“江仵作,你这还天天在这,这都没事。”“大婶,你两天来一次吗?”“是啊,没什么事。” 我顺着衙门后门外的路走着,听见后面女子学堂的读书声,很是舒服。在路口看到了小李哥,我站在原地不敢动,看见他那个空空的袖子,心里很难受。“江逸,江逸!”“小李哥,你这是干什么去?”“我要回衙门了。”“你回来真好。”“你放心好了,县爷给我做些文书的事情,不需要出去跑了。”“小李哥,我还是觉得对不起你。”“没有的事,我不还在衙门做事嘛,不必介怀。”“那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一定要告诉我。”“一定一定。” 我继续溜达,还在想小李哥的事情,一个走神撞到个人。“你想什么呢?”“三哥啊。”“你发什么呆?”“在想事情,你上岸来做什么?”“我来买点药。”“你身体不好啊。”“不是不是,葛大叔腿脚不好,让我来买点药。”“那我陪你一起去,我这会没事做。”“也行,看你愁眉苦脸的。”“我前段时间,因为我的冒进,把一个一起的兄弟手臂断了一个。”“是为了抓凶手吗?”“是的。”“那就不要自责,你没做坏事。”“总觉得是我没有意识到危险,应该回衙门搬救兵的。”“诶,话不是这么说的,万一就是说,错过时机,凶手跑了呢。” 走到药铺门口,遇到了拎着药袋出来的县爷。“县爷,你怎么在这?”“最近有点咳嗽,煎两副药喝喝。”“你们来这里买药吗?”“三哥来给一个大叔买药,我闲着也是闲着,就跟他一起来了。”正在我们说话的时候,一个热热闹闹的队伍走过来了,好像是谁家娶亲,大红的花轿。 县爷拎着药往回走了,我和三哥正在药房里等着拿药,门口有人尖叫,我掉头就跑出去了。我看见一群人围在花轿前面,一个穿着一身红嫁衣的人躺在地上。我扒开人群,看见新娘耳鼻口里都是血,眼睛也有血,一动不动。我伸手摸了一下她的脖颈处。“好像是不行了。”一个大婶狠狠推我一把,“哪来的人,在这胡说八道。” 等药店里的大夫走过来,搭了脉,“这人不行了,赶紧拉回家。”刚才的大婶还是不相信,“你们都胡说,胡说,好好的人抬出来的。”那大夫看了我一眼,悄悄说了句,“小兄弟也是大夫?”“我是仵作。”那大夫赶紧离开我远一点。 那人把新娘抱进花轿,加快脚步沿着原路回去了,顿时整条街都安静了,我看见县爷还站在街角。“你没回去啊?”“刚闹起来的时候我就走到这,看热闹的太多了,我索性就停下看看。”“你认识?”“不认识,只是那新娘像是中毒。”“我也觉得,血的颜色不对。”“你怎么没有截住他们?”“我什么都没有,要截住也是你,你是县爷。”“我让人跟去了。” 我回到衙门一直坐立不安,我在等那个新娘的消息。结果县爷来的时候,说去的人来报,那家人争吵不休,新娘至今还在闺房里躺着,他们甚至没有请大夫,也没有准备后事。“吵架?”“嗯,夫家人和娘家人吵得不可开交,娘家人说姑娘出了门,是夫家问题,夫家说,只是接出去了,还没进门,肯定是娘家人问题。”“所以并没有人去关心那位小姐。”“似乎为着彩礼钱。”“真无耻。”“给你带了好东西,这是我派去的人让小姐的跟班采来的。”“是她的血?”“正是,说是口鼻处很多。”“我先试试看有没有毒。” 我试了很多种验看方式,可是就是没毒,让人十分不解。“没有毒。”“没有毒,可是那个血那么深的颜色。”“是啊,奇怪。” 第二天一早,宋大哥说,有人来报官,说骗财礼钱。“骗彩礼钱?新娘子昨天死掉那个?”“正是,关键是新娘子不见了,现在那夫家人报官了,说是娘家人骗婚。”“等一下,新娘子不见了?”“嗯,夫家人说,假死跑了。”“可我昨天明明验看了一下,那女子的确是死了。”“江逸,你说有没有那种,人吃了跟死了一样的东西,然后假死。”“没有,你真是话本子听多了。”“那你说谁会偷走尸体呢?”“该不会贼喊捉贼,夫家人偷走尸体,说是假死逃婚。”“娘家人也来了,把那个大夫也请了来,昨日说是搭脉,说那女子死了的,县爷现在让你也去。” 我到了前厅,一屋子人,两家人吵的不可开交。“就是这个小哥,也说新娘子死了的。”“你什么人,大夫吗?”“本县仵作。”说话的大婶立刻离我远一点了。“我昨日的确替那位新娘子看了一下,当时我判断的是,人已经去世了。”这时候娘家人吵起来,说女子就是死了,指不定是什么人为了财礼钱,偷尸体。婆家人就跟不依不饶了,说送了个死了的人找他们家晦气,就是骗财礼钱,事后把女子尸体藏起来,而且说不定是假死,换个地方继续骗财礼。他们吵的我脑袋疼,就退出去了。 大厅外站着小李哥。“这哪是准备喜结连理的两家人啊,这简直摊子上讨价还价的买主和卖主。”“是,没有人关心那女子到底去哪了,是死是活去哪了,倒是为了那些银钱在这吵架撕扯。”“找到那女子尸体没有?”“没有,衙门都派人去找了,可是毫无音讯。”“你觉得人呢?”“我总觉得我们还没有看到事情的全部,目前唯一看到就是两家人在吵,他们甚至没有围绕那女子吵架,而是他们的小算盘。”“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 第130章 急求姻缘 我在后院坐着喝茶,一杯茶刚喝完,县爷气冲冲进来了。“你还有闲工夫喝茶,我都快被吵死了。”“那两家人还在吵?”“自然啊。”“这样,每人打10板子,赶走。”“什么?”“你看啊,没有尸体,他们来咆哮公堂,是不是打一顿赶走?”“重点错了,我们要去找尸体。”“你被他们吵昏头了,随便找个人去应付他们,我们在这商量下怎么找到那个女子。” “小姐跟班说了,夜里她睡着了,醒来房门开着,小姐不见了。”“家里有脚印什么的吗?”“没有。”“送亲队伍呢?”“两家人吵架,那群人一哄而散了。”“这两家人有什么仇怨吗?”“没有,不过这桩婚事,我倒是找人打听了一下,彩礼收得很高,娶妻的是个病人,好像是长期体弱,花了好多彩礼才娶到这个媳妇的。”“那也就是说,女方家里跟卖女儿一样。”“她爹前两年做生意失败了,后来就流连各大赌坊,家里已经挥霍的差不多了,她娘插不上嘴。”“也就是,这婚事是个交易啊,那就不能排除自杀了。”“这也不至于自杀?”“小姐那个跟班呢?”“在县衙外面,跟着她家老爷夫人来的。”“快喊来。” “小姑娘,你家小姐可有意中人?”“没有。”“你知道我们在找凶手,我们怀疑你家小姐被人杀了,但是你不能有隐瞒,不然我们无法判断。”“我知道。”“小姐出嫁前,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没有,小姐只是说,嫁鸡随鸡 嫁狗随狗,她没带我,说去了别人家不会有好日子过的,让我留在这边照顾老爷和夫人。”“还有呢?”“小姐说,若是老爷再去赌,就把她的私房钱都给夫人,让夫人回娘家去。”“其他呢?”“没了,还给了我一个镯子。”“老爷有没有提过什么彩礼什么的?”“老爷天天挂在嘴边,女婿家怎么怎么好,怎么怎么阔气。”“小姐不反感吗?”“小姐从小到大都很听话,所以婚事是父母决定。”“小姐可有其他亲近的人?”“姑奶奶家的表小姐,是小姐打小一起玩大的。”“带我们去他们家。” 一群衙役模样的人吓坏了来开门的家丁。“各位官爷什么事?”“找你家小姐。”等到坐定了,那位小姐出来了。“各位官爷好。”“你好,我们是想问问你舅舅家的表妹,最近跟你说过什么没有?”“没说什么?”“她昨天去世了,可能还没通知你们,结婚怎么没请你们?”“我舅舅欠下我爹好多银钱,这次表妹结婚,我爹不去,也不准我们去。”“你表妹结婚前,跟你说过什么奇怪的人和事吗?”“奇怪的啊,好像没有。”“普通的也行,日常聊的。”“她只是说要结婚了,说什么不知道日子如何呢。”“还有呢?”“还有她总想去西山碧华寺烧个香,我说她都定亲了,不必再去求姻缘了,她也就作罢了。”“你们常去碧华寺吗?”“不常去,一年去一趟,这成亲前,她想去一趟,我嫌天热不想去爬山。”“你们从前在这寺里可有什么事情?”“没有,姑娘家就是去烧香拜佛求个好姻缘。”“有人跟着你们去吗?”“就家里伺候的人,其他没有了。”“好,我们先走了,如果你想起什么记得让人来衙门给我们带口信,无论是多平常的事情,只要你觉得应该说出来的。”“行,我知道了。” 离开这家,我和宋大哥一起去了西山碧华寺。“这寺庙香火鼎盛。”“是的,远近闻名的求姻缘的寺啊。”“两个未出阁的姑娘,来寺里,不大可能跟陌生人搭话,也不大可能走小路,都是带着小跟班的,也不会见到什么其他人,这里到底跟这个女子的死有什么联系呢?”“宋大哥,一个定了亲的女子,来求姻缘,这怎么都说不通啊。”“那你意思是,她在求真正的姻缘,这个成亲只算是她爹的交易。”“那成亲了那还能有姻缘嘛,这不更扯吗?难道是来这里给什么人信号?或者留下什么口信?”“寺里怎么留?留给出家人,转达?怎么可能?” 我一转身看到了一棵巨大的许愿树。“有没有可能写在愿望上,挂许愿树上?”“这么多?而且寺里不会让我们把整颗树的许愿纸都拽下来的,你是不是疯了?”“我先看看啊。”当我盯着那棵树挨个个许愿纸看的时候,一位师父走过来。“失主在找自己的许愿纸吗?”“我看看别人的愿望。”“施主,与其看别人的愿望,不如写自己的。”“大师,我想知道一个马上要成亲的女子,为何要来贵寺求姻缘,这个愿望能实现吗?”“施主为何问贫僧,愿望是施主的,实现与否都在施主自己。” 我看了一会许愿树,太多愿望,实在是很难找到。走到许愿池边上,宋大哥给我一个铜钱,说往里面丢铜钱,能实现心里的愿望。我就丢了一个,可我忘记许愿了。 回到县衙很晚了。“一无所获,那寺庙里也找不出来她的相关的,只是一点,一个要成亲的,怎么想着去求姻缘呢?”“也许是求这段姻缘对她好一点呢,是不是也合理?”“县爷你这么说,也有道理,可我还是觉得她很急着去碧华寺,她姻缘已定,更该去打听夫家是什么人,去寺庙里到底是去做什么呢,如果她想留下点口信,表小姐的意思他们根本没跟陌生人讲话,全程他俩都在一起,更不可能私会谁。”“而且,她有私房钱,叮嘱小跟班,老爷再赌,就给夫人,她也太信得过别人了,为什么不自己给她娘呢,小跟班拿着钱跑了呢?”“这里的确不合理,我们只听那个小姑娘说,没有问任何他们家其他家丁什么的,照我看,那小姑娘撒谎也不是没可能。”“小姐的尸体,该不会是她转移的?”“去抓人,赶紧的。” 第131章 真心错付 果然,那小姐的跟班已经不见了。我们在小姐闺房里也没有找到任何银钱或者首饰,看来是带着钱跑了。“现在怎么找尸体?”“要不然就用狗。”“林子里或者过水了就不好找了。”“那就能找到哪里去哪里。” 等到狗彻底在小姐闺房里转了几圈后,就出发了,四只狗各自出发了,到了中午,四只狗几乎都停在了县城外一条小溪边。“看来味道消失了。”“从他们家到这里,这个人步行吗?”“看路线不像是坐车。”“这女子居然想着这样跑出去,衙门的人很容易抓住她的。” 等我们回到小姐的闺房里。“大家不必很文明的搜查了,就直接翻开或者撬开所有你们觉得可以藏东西的地方,尤其是信之类的。”大家开始疯狂的乱搜,小姐的父亲出来闹,被宋大哥一把挡出去了。“这是我家。”“这是死者的房子,我们怀疑她被害了。” 搜了一上午还是一无所获。准备走的时候,我发现桌上有个很大的花瓶,我伸手摸了一下瓶口内,居然没有灰,家里的人打扫一般不会把那么高的花瓶口内部擦干净。“把那个高的花瓶拿下来,倒过来放。”一地的信。 果然,有个人给小姐写信,传信的可能就是那个小跟班,现在跟这件事有关的人都消失了。正当我们拿着那沓连姓名都没有的信时候,有人来给我带口信。“官爷,我家小姐让我来给您带个信,她后来想想,那天舅老爷家小姐一个人在许愿池那里站了很久,我们家小姐回来的时候,她好像还在藏什么东西。” 我们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碧华寺,寺里依旧香火鼎盛,没等大师来,我就率先跳进许愿池,把很多香客都吓到了。我们几个在水里摸了一会,终于是在一个夹缝里找到了一封信,还用防水油纸裹着。那封信里提到了一个地方,是偏远的一个小山头,里面有个很大的农庄,不过废弃多年了。 到了房子那里,找到了那个小跟班。“你家小姐呢?”“火化了。”“什么?”我们跑去房子外面,一个秀才模样的人站在外面。“你是小姐惦记的那个人?”“在下吕云先。”“说说,为何火化别人家的人。” “我与她在碧华寺一见如故,可我没有考上功名,一个穷秀才,她家里肯定不同意,本想着今年再考,可谁知道,她家里要把她嫁人了,我找到小月,她告诉我小姐就要嫁人了,可她很痛苦,我去碧云寺又放了一封信,让她来这里找我,可是我等了两天她没来,我估计她已经嫁人了,就回去看看,小月说,小姐死了,两边人还在吵,我于是就带着小姐来了这里。”“那你为何要火化她?”“为了带着她一起出去走走。” 事情都结束了,小月也跪下说,自己也不是故意隐瞒,只是看不得有情人这样,就偷偷把尸体交给了吕先生。我看见哭的梨花带雨的小月,双手把她扶起来。 “那既然事情都真相大白了,吕先生你也要跟我们回去,她家老爷多少要找你的事,你俩估计要挨点板子,这样,今天我们累了,带你们回头,马不够用,所以就明日来带你们回去了。”宋大哥一脸疑惑看着我。 等我们从那山上下山了,“江逸,你怎么想的,明日再来带他们走,这件事不清不楚的,就这样了?”“你找两个山上长大的兄弟,摸回去,我们在这必经之路等着,把马藏一下,灯都吹了,蹲着。 果然一个时辰后两个人下山了。“去哪啊,二位?”“我们……我们就是回县城啊。”“哦,是吗,小月,你若不是那么贪财,可能我就被你们骗过去了,你手上那对金镯子,是你家小姐出嫁那天戴的,可能你在家不知道,你家小姐从轿子里摔出来的时候,我是第一个帮她看的,也是在那时候我就确定她不在了,这位吕先生口口声声说喜欢小姐,可是居然这么快就把小姐的镯子给小月戴了?”“原是她爱财,我带着小姐尸体的时候,手上已然没有那镯子了。”“要不我们把你们带着的包袱打开看看。” 那个叫小月的,苦笑了几声。“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为读书人,你们读书人果然不可信,我悔不该信你,官爷,我全招供,我告诉你们小姐在哪。” 第二日开堂,我在外面听。“我第一次去碧华寺就认识吕云先了,小姐告诉我,不如找个富农人家,最起码吃喝不愁,我偏偏觉得他好,小姐也帮我写信,不过没写落款,说要是写了,就会影响我名声,后来每次去碧华寺,小姐都会支开表小姐,我用棍子找那个油纸信封,这次其实小姐成亲前想带我去一次的,可没去成。”“你们合伙杀了小姐?”“不是我啊,我怎么样都不会杀小姐的,我知道小姐死了,我也很伤心,可是吕云先夜里跑来,说带走小姐尸体,把她首饰什么的都带走,我俩一起过上好日子,我想着小姐也不在了,干脆拿了小姐首饰跟吕云先走。”“昨天,本县仵作连夜验看了你家小姐尸体,确定是被人毒死的,吕云先有没有让你带给小姐什么东西?”“他给了我……一盒子酥饼,而且说给小姐成亲当天吃,让我不要吃,以后买给我。”“那东西还有剩下的吗?”“没了,小姐吃了两块,剩下的被她弄丢了。”“小月啊,你糊涂啊,他以后也会买这种饼给你吃的。”小月开始哭了。 “吕云先,你可认罪?”“大人,你听我解释,是小月毒死的,跟我没关系啊,她就是怕担罪,全推我身上,我与她并无关系。”“吕云先,药房有你买砒霜的记录,要不要带你去药房让掌柜的认认脸?” 这件案子结束了,我想着清闲了,拿了本很厚的书开始看。“看书呢?”“什么事,县爷?““我的调令已经到州府了。”“这么快?” 第132章 身份揭穿 “那你要准备交接给下一任了。”“文书自有人交接,我倒是没什么具体的要交接了,我的生父生母可能要来一趟,他们想来看看我。”“没事,都多久了,就一起吃饭一起说说话就好了。”“行,你忙,有什么需要划拨给你们的,月底前列给我,我尽量。”“好的。” 当天下午因为没事,我打算回家一趟,谁知道,突然好多侍卫一样的人把验尸房门口的门把守的严严实实,我再次看到了好久不见的一张面孔。我赶紧跪下,“拜见王妃!”“起来,外面把门关上。” 屋子里只剩下我们俩,“你站着就行,不必拘谨。”“是。”“我知道你是谁,你的县爷,是王爷的儿子,我一直不太喜欢你在他身边。”“我只是在这做事。”“他不愿意离开的原因里肯定有你一份,所以我不得不把他调走,时间久了,自然就淡忘了,这么久看来,你也很安分守己,不过呢,遇事怕万一,先下手为强。哟,你这书架上都是他的,这种记号只有他会在书上标。”“正是,我会还回去。”“不必了,来往越少越好,你为什么不辞去仵作的事情,回去找个人成亲,我看县衙里不错的年轻人不少。”“王妃,不是每个女子的人生都是用来相夫教子的,我很喜欢当仵作,我希望所有受害者都可以沉冤得雪。”“你还年轻,你还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我只是希望你,在你们县爷离开的时候表现得尽量正常点,我不希望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有什么变卦。”“我明白。” 突然有脚步声,本来侍卫拦着,听到是县爷的声音,王妃让门外的人,放人进来。“母亲为何不先去找我?”“你父亲先去州府里打招呼,比我迟些,我对这个地方有点兴趣,来看看。”“江仵作,你去找小宋,有个关于死者的卷宗要你确认。”“是。” 从那间房出来的我,后背都有汗,王爷和王妃终究是要带走王府唯一的继承人,不过这也无可厚非,我发呆的时候,突然有村里人从衙门后门喊我。“江家小哥,江家小哥,你爹快不行了!”我跑出去,来人是村里的许二哥,我跟着他一路跑回家。 妹妹他们已经在家里了,家里也站了不少人。“怎么突然就?”“之前也不太好,但是还是可以说话,不让我告诉你。”我和妹妹跪在床边,爹爹让我们侧耳过去。“房子……房子给小菲住,你们家也很挤,小逸,爹……对不起…你……”说完就咽气了。 就这样,三天的葬礼让我和妹妹焦头烂额,等到院子里都空了,我和妹妹端着椅子坐在院子里,关上院门,开始闲聊。”“姐姐,你怎么打算?”“我继续回县衙啊。”“这房子?”“爹爹说给你住啊。”“爹爹为虽然后来不能走动了,可是他也知道我过的有点紧张,婆家地方下,小叔也刚娶亲。”“那你们就搬过来,你以后有孩子可以在我们家院子里跑来跑去,多好啊。”“行,但是姐,你的房间我给你留着。”“不用,你们住。”“你说我们把爹爹单独下葬,他会不会想着跟娘亲葬在一起啊。”“娘亲旁边才是她爱的人,爹爹就不去凑热闹了,还是在这附近好。”“姐,你对自己的生活有打算吗?”“没有,走一步看一步。” 那一晚和妹妹聊了好多,天快亮才去睡觉。第二天我就回县衙了,宋大哥他们都跑来,“你爹去世,你怎么不告诉我们啊?”“不用了,大家都很忙。”“太拿我们不当兄弟了。”“没有没有,大家不必如此,我爹爹也是久病缠身,也算是解脱了。”“有什么要我们帮忙的,你就说。”“没什么,我最近都可以帮大家值班,因为我暂时不回家。”大家都没回复了,默默走了。 我打扫了整间屋子,刚准备出去好好吃个晚饭,有人来喊我,说后面在宴请州府官员,让我也去。我一时摸不到头脑,但是也必须去。 我去先跪下,结果没等我起来,知府大人扔下来几张纸,我发现是我的户籍档案,以及修改的时间。“江逸,你修改户籍,女扮男装在县衙里,有何居心?”我看见县爷的脸煞白,“草民没有居心,只是打小跟着父亲验看过很多尸体,耳濡目染学会了,所以既继承了这个手艺,我虽然是女子,可我没有做什么不合适的事情,我很努力的做事,力求每一份验尸记录都真实完整清晰,我经手的所有受害人,我都认真对待。”“我问你这个了吗?”“请知府大人明示草民。”“我问的是,伪造户籍是你做的吗?”“户籍上可能是误填了,不是草民伪造的,也许是哪一年手填的时候写错了。”“你当本官傻呢?”“草民不敢。”“江逸,你要知道伪造户籍是重罪,你呢,要么说出是谁做的,要么这事没完。” 我跪着,不知道下一步说什么,“知府大人,这个户籍,应该是什么人误填了,绝不是草民之力可以伪造的,草民只是仵作,接触不到这些非受害人嫌疑人的户籍资料,不知大人为何一口咬定是草民伪造的。”“因为你想留在衙门做事啊,你顶替了老仵作,对了,那个老仵作是你父亲,这样看来,你父亲也有嫌疑,该不会你很小年纪他就伪造你的户籍了,你们家为了保住这个衙门的差事,居然想出这样的龌龊手段,你父亲呢,本官这就差人去把他带来,看你们父女当面对质。”“知府大人,草民的父亲已于三日前去世了,知府大人若不信,可遣人去我们村里查问。”“那是自然,根本不知道你那句话是真话。” 我还在愣神的时候,县爷突然从席间站了出来,一下子和我并排跪在地上,知府大人一下子傻眼了。 第133章 柳暗花明 “户籍管理问题,下官有很大责任,江仵作不存在可以接触到自己户籍这件事,这都是严格管理的,我猜想是从前资料混乱的时候,弄错的。”知府大人一看县爷跪下了,赶紧站起来扶,“这不能跪啊,我可受不起。”“知府大人,江逸的事一律由我承担,烦请您上报。”“既然这么说,就当本官卖你一个人情,户籍性别修改正确,罚些银两,赶出县衙就好了。” 县爷还打算跟他们掰扯,我一把拽回他,轻轻摇了摇头。宴席结束后,县爷来找我。“我要去找知府大人,必须要给你这个仵作的事情找回来。”“县爷,稍安勿躁,这件事很明显是知府大人被提醒了,知府大人根本不认识我,何来去查户籍,要么我们这里面有内奸,要么就是……”“我父亲他们?”“县爷,从现在起,不要再操心我的事了,不做仵作,我也有其他事可以做,离开县衙我也可以活下去,你现在是王爷的指望,有多少眼睛盯着你呢,你已经不仅仅是你了,所以你要放下眼前的事情。”“你先等着,我要做的事,谁也拦不住。” 第二日开始,我就打包我的行李,把县爷那借来的书都放进一个箱子里,打算一会搬过去还给他。“江逸,你在收拾了?”“对,宋大哥,以后我可闲了,你们可以去我家附近钓鱼。”宋大哥一把拉住我,“你真就甘心吗?”“不甘心又如何?”“也许呢,也许县爷还有办法。”“我们不能这样想啊,他有他的路要走,我能在这认识大家很开心了。” 我继续收拾,突然听见外面很吵,我跑出去看了一下,县衙后门被围堵了,很大一群衣衫褴褛的人在试图冲进来。“怎么了?”“守门的两位已经面目狰狞了,快挡不住了。”“流民,在闹。”“官老爷,我们没闹,我们只想吃饭,我们好饿。” “大家都是从哪来的呀?”“你说话能算数吗?”“你是大官吗?”“你能给我们吃馒头吗?”“我孩子快饿死了,求求你们了。”我跑着进了后厨,把锅里有的馒头都用篮子拎出去。“先给孩子老人和女子。”分发一圈之后,发现还是不够。“我们还饿着呢,我们也要!”又一轮冲撞,门口两位让我去喊人帮忙,我刚准备掉头去找人,被一块石头砸中,接着就眼前一黑不记得了。 醒来我躺在自己床上,睁开眼,看见了沾血的袖口。“我怎么在这,县爷你怎么在这?”“你疯了吗,那可是流民,他们已经饿红眼了。”“可是有小孩和老人啊。”“你平时多聪明,你今天是傻了吗?”“我只是希望那些小孩和老人不要饿死。”我喊着喊着脑袋旁边的伤口突然疼了一下。“江逸,你别激动,县爷你先去处理流民的事情,江逸这里交给我。” “宋大哥,我没事了。”“你也不要跟县爷吵,你受伤倒地,他出来的一瞬间太吓人了,他把流民全都关起来了。“关起来?这哪行?”“放心,都吃上饭了,这些流民跟州府很大关系,应该是被故意赶来我们县的。”“故意?”“你想啊,流民会出很大问题,还要县里自己掏钱安顿,为什么选我们县呢,因为县爷是王爷的儿子,自然不会因为这个获罪。”“你怎么知道?”“县爷看到流民那一刻就知道了,他知道知府大人不是善茬。”“现在怎么办?”“剩下的交给我们,你这样还是不要回家了,你妹妹会担心你的。”“也行,我好了就走。” 就这样我在自己的地方安静待了两天,没有人来告诉我流民的事情,也没人来后面了,不知道是太忙了,还是没必要跟我说了。我收拾好了除了床铺以外的所有东西,当我收拾那堆验尸的工具的时候,愣神了,我不知道这些该不该带走,是县衙里给配的,有些也是我自己打磨了一下。 “怎么了,这些都不打算带走了?”“县爷,不是啊,我在想这属不属于我?”“属于你的,你都收拾好了?”“差不多,打算回家了。”“你对于流民怎么想?”“我想着,给他们找块荒地,由县里赊给他们稻禾种子,给他们盖几间临时房屋,等到有了收成再把种子的钱上交给县里,按人口划拨地块,其次可以看看县里有没有什么正在打量需要人手的地方,也可以给他们介绍去,几年后,他们愿意返乡的返乡,不愿意的就留下,把户籍也迁移过来。”“想法不错,大概也就这些。”“您不打算跟知府大人问清楚、流民到底哪来的吗?”“我会让他亲口说出来的。”“亲口说出来?”“你先别回去,还有事找你。” 几天后,一道公文下来了。“江逸,县爷升官了。”“本来不就是要调职了吗?”“这是升官了。”“升哪里?”“知府。”“这不合规矩。”“皇上说的话难道不比规矩好使?”“果然王爷的儿子就是占便宜。”“还有个好消息,你作为仵作继续跟县爷去州府里。”“什么?”“就是你要去州府里当仵作了,以后可不是这小小的县城仵作了。”“你确定吗,可我不是因为户籍问题,要回家了吗?”“听说近年都在鼓励女子出外做事,女子若好好读书,也可以胜任很多事情的。”“你确定吗。我可以以女子身份去州府里当仵作?”“确定啊,白纸黑字的。”“我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实在是太开心了。” 我还在笑着,“这消息到的真快,收拾好了,正好可以跟我一起去州府赴任了。”“所以县爷你,让我暂时不要回家,是这个意思?”“对呀,但是没有收到确切的文书,哪能跟你瞎承诺呢?”“县爷,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这下脑袋都不疼了。” 第134章 翻看卷宗 我的行李被搬上马车,我本想着跟行李的马车挤一挤,可县爷让我跟他乘一辆马车。““这不合规矩,你一个即将上任的知府大人。”“我都是知府大人了,我还不不能决定马车上的人了?”“也对。” “你开心吗,江逸?”“开心的是,我可以继续当仵作了,担心也有,县爷你在背后是不是用了什么非常规的手段,这些手段虽然很容易办成事情,可总是会担心哪里有问题。”“我是用了一些非常规的权力,可我也不觉得有什么错。”“错倒是没有,我担心我撑不起州府的仵作事宜。”“州府好几个呢,你怕什么,而且你们的文书工作会很繁重。”“这点倒是有点了解。”“江逸,我以为你会拒绝去州府呢。”“为什么会拒绝?”“没什么,很高兴能继续一起做事。”“县爷,我真是应该每天都向上天祈求你平安吉祥,不对,是知府大人。”“称呼而已,不重要,今天真该痛饮一番,真开心。”“知府大人,到了新地方还请多多指教了。” 到了州府的衙门,那真是气派,跪接的不少,搞得我手足无措。我到了仵作专用的地方,这里简直太广阔了,个人都有自己的书案,里面资料就堆了不少。我跟各位同仁打了招呼就去找点水擦擦台面。“新来的这女仵作,可来头不小,我可听说她是新上任的知府大人一力举荐的,还和新来的知府大人同乘一车。”“喔唷,该不会是知府大人的妾室。”“诶,知府大人尚未娶亲。”“那该不会是正室?”“哪有女子没成亲就出来抛头露面的。”“小心着点,他们可是一个地方来的。”我故意让手里的铁盆掉地上,发出很大声响。“仵作大人好!”“我叫江逸,很高兴认识二位,以后请多关照。”“自然自然。” 晚上吃完饭,江逸回到给自己的房间,很大很宽敞,足够放一个书架,她想着改天去外面逛逛买个书架。 “江姑娘,我们以后叫你小江行不行?”“几位都是我前辈,叫我小江就好,我虽然为女子,但是自打记事以来,都是跟着我爹去义庄或者去死者家里的,脏活累活我都可以,不必给我什么优待,各位尽管吩咐,我自当尽心竭力。”“这里有过去三个月各县递交的案件卷宗,你尽快整理并且誊抄一份,有疑问可以来问我。” 我本来怀揣着来继续跟一手案件打交道的准备,谁知道来了之后第一个事情是看卷宗,还是这么厚一堆,字迹潦草杂乱,各种纸张大小各不一样。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看,到晚上才整理出五个案子,想着回去也是睡觉,干脆就继续看好了,看到半夜弄出来将近十个案子,也累的眼睛看东西都重影。突然有人敲外面门,一看是白天给我卷宗的卫仵作,“卫前辈,有何事?”“我今夜值班,看见这里烛火亮,就来看看,你这也太拼命了,慢慢看,这种事情以后很频繁,你不能一口吃成个胖子,所以收拾收拾回去休息。”“诶,我知道了,卫前辈。” 第二日,我继续看卷宗,眼睛全是红血丝。“小江啊,你这做事啊,太刻苦了,要时不时放松下。”“卫前辈,你可别夸我,我一不小心就当补药吃了。”“事情要一步步做,我知道你先前在县里当仵作,文书的事情做得少,你首先要从这里开始,薄弱的地方加紧点,仵作帮人沉冤得雪是好事,在这里整理卷宗也是对每个案件负责任,也许哪天就让你看出个冤假错案。”“好,卫前辈。”“以后就叫我老卫。” 我继续看卷宗,看到一桩案子,特别好玩,虽然已经很困了,可还是想坚持看完。一个去赶考的男子,考了几年没回来,今年呢隔壁县考中一个,这男子的妻子却说那是她相公,把那位考中的男子拉扯不像样,还踢了人家的马,大家只当是她疯了,给拉开,哪成想,第二日这女子吊死在这考中的男子的家门口,女子娘家人说女子肯定是被这人杀掉的,最终因为证据不足,案子不成立。 刚好知府大人来这里。“知府大人好。”“多礼,忙什么呢?”“看到县里一个案子,看起来没什么,可我总觉得有点奇怪。”“我来看看。”看完卷宗,“你觉得这男的是陈世美?”“不知道,可又不是一个县的人。”“你觉得这女子的死肯定和这男的有关?”“不一定是他杀的,可多少感觉那女子只是疯了,之前也有点疯癫,为何突然之间去人家门口上吊呢?”“就是她遇到了令她绝望的事。”“我也这么觉得,我去找老卫,问下有没有更详细的两方的资料。”“你已经认识新朋友了,有进步嘛。”“这是我前辈,很认真在教我。”“好事情,我还以为你会被繁重的文书工作吓到回县城。”“知府大人,没有一条路是平坦的,也没有谁能永远在前面给你开路,选择向前走肯定会有困难的。”“继续,我先回去休息了。” 我继续翻看下一个案子,我把刚才的案子做了一个记号,打算第二日去问一下老卫。 我走回住的地方,在院子里听到有人在哭。于是我拎着灯找到了影壁后面在哭的人。“你在哭吗?有什么事?”“江仵作好!”“你这样都能看清是我?”“这几天只有你在那边案件卷宗的地方挑灯夜读,我估计就是你了。”“你哭什么?”“我被洗衣房的人挤出来了,因为我觉得分配不均,那群大婶在欺负我,让我洗最脏的衣服,我气不过,今天跟他们掰扯了几句,现在他们不让我回屋睡觉了。”“小丫头,你哭没有用,现在站起来,拿个棍子,一脚踹开他们的门,躺在属于自己的地方睡下。”“可是他们合伙打我呢?”“那就拿刀,永远拿一个更具有杀伤力的武器。” 第135章 洗衣风波 第二日一早,我被外面的吵闹声吵醒了,开门出去,一个小丫头正被带着走向我。“就是她告诉我,永远要拿一个更具杀伤力的武器。”“怎么了?”“江仵作,昨日夜里,洗衣房的两位大婶被杀了,都死在炕上,另一位大婶说,前一夜他们赶走了这小丫头,谁知道她半夜进来了,而且床铺上也有把刀。”“那现在是什么意思?”“在水落石出前,麻烦您也先去房里待着,我们尽快查明真相。”“我随口说了一句。”“不好意思,委屈一下。” 我相当于被软禁在自己房里,本来一直在想,这件事如何解决,后来索性开始看书,反正干着急没有用。“你倒是清闲。”“那我也做不了什么。”“看看。”“刀上验不到血,怎么都验不到?”“是啊,那把刀为什么没有血呢。”“洗干净了?”“可是拿什么能洗那么干净呢?”“你想自由活动吗?”“我不想。”“为什么?”“案子没有尘埃落定,我出去只会增加麻烦,干扰大家。”“那三个大婶,平时都对那个小丫头很不好吗?”“也算不上,就是小团体,排外。”“那三大婶进来多久了?”“十多年了。”“看来那小丫头是最可能的凶手了。”“动机也充足,被排挤,夜里不让回去睡觉。”“知府大人,我本以为你上任会遇到大案子,让你一展拳脚,何曾想,首先是衙门里出事了。”“对呀,还是两条人命,你看看这些大婶的资料,我没仔细看,三个都是一条街上的,隔着没几家,关系一向好。”“关系好不好不能听人说,要看他们真实资料,撒谎的太多了,我们不能全信。” 我闲着就把这几个人和那个被怀疑是凶手的女孩的资料一起看了看,实在是看不出什么问题,这三个大婶一直在这做事,还算不错,至于唯一活着的大婶是一家之主,相公早逝,她带着孩子和婆母一起过日子,很是厉害。可是看完资料对于这案子也没有帮助,我只是知道他们各自的家庭,似乎也没什么深仇大恨的。 洗衣房的事情要继续,剩下的那位大婶开始找人,虽然说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可是知府大人的衙门里不能一日不洗衣服,又找来两个大婶,最起码要让这里先运转起来。 “知府大人,你们有没有去调查过活着的这个大婶家里,到底是什么情况?”“你是不是过于偏向性,偏向于那女孩不是凶手,而这位大婶是。”“不是,这个杀人案是个仇杀的可能性有,洗衣房里四个人,两个被杀,难道不该怀疑剩下的两个吗?”“也合理。”“所以,假设是小女孩杀的,为什么留一个大婶?假设是大婶杀的,那刀可以确定是凶器了,血去哪了,刀清洗得再干净还是有残留的。” 就这样讨论了好久还是没有结果。第三条的时候,有人给我解禁了。“江仵作,你可以自由活动了,基本排除你参与谋杀了,不过以后那样的话还是不要轻易劝说人家。”“知道了。” 我刚坐下,老卫就来了。“胆子不小,还劝人杀人了。”“不确定凶手是谁,不好胡说。”“小江,若是你,你觉得谁的嫌疑大?”“小女孩或者大婶或者外来人,或者两人打配合,一切皆有可能。”“我们也这样想过,你说,凶器为何怎么都验不到血?”“第一,此人能洗净血迹,第二,那不是凶器。如果我们排除在座的仵作犯案,那么就是说,那不是凶器。”“这样一来,我们要去洗衣房找一样东西。” “老卫,既然伤口和这把刀吻合,那么有没有可能有两把刀,另一把在这洗衣房里。”“对,可你看这满院子的池子,刀沉入水底的可能性大。”“那就把水抽干。” 花了大半天时间把水抽干,谁曾想,除了几块石头,什么都没捞到。“老卫,我们寻错方向了?”“按理说,凶器那么大,不太可能夹带出去了,那这座小的洗衣房里,还有哪里能藏刀呢?”“你问我我哪知道。” 我们愁眉苦脸坐在自己桌案边上,我更是饭都吃不下去。“大家有什么建议吗?”“要不要挖地?”“我看了下,那边没有土被翻过的痕迹。”“你有一把大刀,你藏哪里?”“柜子里?”“那不是被发现就死定了。”“床铺下面?”“那都是炕,怎么放下面?”“洗衣房里有什么跟外面不一样的,却可以藏东西的,却没被我们发现呢?”“水里最好,因为看不到底。”“可水里也的确没有。”“每日进出那么多人,谁拿走都有可能啊。”“可是那刀太大了,不好带出去的。”“再想想。” 我就一个人去了洗衣房,大家都在忙,捶打浆洗,一步步来,新来的两位大婶似乎比较投缘,原先的那位大婶不爱说话了,小丫头也暂时被放出来继续干活,因为证据不充分。“嗨,你出来了?”“对,我那天实话实说,你以后都不想理我了。”“也没有,你也没撒谎。”“我是不是有点推卸责任的意思,可我也没办法,我没有杀人。”“你每天要洗多久的衣服啊?”“五个时辰,你看我的手。”她伸出一双被泡白的手,都开始突脱皮了,那双手有着和主人年纪完全不相符的沧桑。“是整天泡在水里,所以手是这样的,加上还需要皂角粉,长时间这样子,手自然就这样了。”“也是,平时看你们做事是真的很辛苦,那么晚你也没地方睡觉。”“是啊,他们还用皂角粉迷我眼睛,我上次眼睛疼了好几天。”“等一下,你说什么?”“迷了眼睛?”“不是,再往前?”“用皂角粉迷我眼睛。”“你们这里是不是买了很多皂角粉?”“是啊,怎么了,我们是洗衣房,你都不知道每日送来的衣服有多脏,你去哪?”“去你们存放皂角粉的地方。” 第136章 益友良师 皂角粉被放在干燥的一个很大的容器里。“你们买这么些,不怕受潮吗?”“仵作大人有所不知,我们用量很大,所以不怕坏了。”“给我把铲子。” 我在那堆皂角粉最底层结块的地方挖出来一把刀。“这把刀是不是特眼熟?”“像是那一把。” 我用布裹着这把刀送去前面,给了前辈老卫看。“小江不错,找到了新证据。”“老卫,你觉得这也不是凶器?”“我可没说,要严谨些,万一不是呢?”“也对也对。”接着就着手去验看这把刀,刀刃上用湿布可以擦出淡淡的血痕,刀把上被人擦试过。“看来都擦干净了。”“有血也是真的,可是不能证明是谁杀人的,只能说这个是凶器的可能性极大。”“老卫,那接下来怎么办呢?”“我也不清楚,接下来是官差的事情,我们只负责把知道的告诉他们就好了,不要下判断。”“就这把刀?什么都没有了。”“对,你可能之前在县衙做事,那里分配不清楚,一般都是一人身兼多职,可这里是州府,你一天甚至一个时辰都会收到来自各地方的命案,当然发生在知府衙门里分甚少,你要面对如此之多的事情,就不可能什么事都亲力亲为,或者说去干涉,我们只负责把刚发现的凶器验看的结果递交上去,甚至你去找证据都是不合规的。”“可是,他们也没搜到凶器啊。”“那是他们的事情,切不可越权。”“受教了。” 我一个人在街道上散步,还是有点打击人的,身后有人喊我。“大人!”“垂头丧气做什么?”“就是这里好像分工更明确了,我有种事情不能马上解决的窘境,就是说从前我可以去问宋大哥他们,到底到哪一步了,我可以跟他们外出抓人或者查看现场,现在好像只能做很少的事情,甚至找到了凶器都有点多管闲事的意思。”“州府比县衙大很多,每个位置上都好几个人,就像是放大版的县衙,他们不愿意多管闲事是因为不属于他们的事情,做了也是给别人功劳,而且别人在这方面说不定更精通,我一直在想这样的设置有没有问题,假设说,我把州府的模式设成,无数个县衙模式,就是你们个人一个小队伍,有仵作,有衙役,有文书,各县的事情按顺序分发,也可以两个队伍合作,这样会不会灵活些。”“不过目前估计你没法这样,他们都喜欢现在的模式了,你只能是让这个巨大的机器运转起来,我初来这里,实在是多有不习惯。”“没事,那个卫仵作不是坏人,就是教条了些,不过也不影响他是一众人里最出色的,他来这里好多年了,至于一直没高升,是因为脾气太过倔强,也不是很听上官的话。”“这样的人倒是好相处,不过不讨上官喜欢。”“慢慢适应,我有时候在想,来这里以后,你要是不适应怎么办,一个女仵作,一开始就会被人指指点点,又是被我带来的。”“那些闲言碎语不会影响到我,只是我怕做不好事情,给大人您丢人啊。”“丢的只能是你自己的人,哪会是我的脸,请你吃个晚饭,来这些天了,连话都没说上几句。” 饭后我们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看得出大人也很忙,整个人也没精神,我还有个老卫带着我,他甚至没人教。“你回来啦,出去玩了?”“呃……吃饭。”“洗衣房的案子结束了。”“结束?”“嗯,凶手抓住了。”“是谁啊?”“是剩下的那个大婶。”您不清楚细节吗?”“细节也不是我们这里管啊,我们只负责提供我们看到的尸体是怎么回事,凶器是什么,案发大约时间,卷宗不由我们整理,但是最终会归档一份给我们。”“知道了。”“小江啊,你对我们这里有什么觉得特别适应不了的?”“就是你们分的很明确,我从前什么都做,甚至是户籍统计都要下乡去做的。”“你还做这个?你一个女孩子,出去也不方便。”“我从前扮个男子,然后在乡下发现了一个很久的凶杀案,差点被凶手烧死。”“实际上你想,你遇到的案件,如果是衙役负责下乡,那么他们逃生的机会要大些,他们毕竟有点拳脚功夫,我们是仵作,你回忆看看你最早开始当仵作的时候,是不是只是验看尸体?”“正是。”“我知道你很聪明,也不怕辛苦,可是这里就是这样,我不会因为你是女子就不教训你,不过也希望你尽快改掉你在县衙养成的热心肠这种习惯,不要做同仁的事情,也不要同情凶手或者受害者,你只需要站中间,对自己验看的尸体或者现场持中立态度,切不可偏颇。”“我懂了,卫前辈,你为何如此照顾我?”“我的夫人是个远近闻名的女医家庭出生的,因着家中富裕了,没让她给人诊病,嫁入我府中,一直郁郁寡欢,生下孩子不久就撒手人寰,翻看到她生前写的文章,句句都是恨,恨自己不能从医,空有一身本事,却只能看很多人为病痛所折磨。老夫之前听说,县爷会带一个女仵作来州府赴任,很是惊喜,你与我得女儿差不多年岁,她在学医,我不反对。”“卫前辈,就冲您愿意教我做事,我一定不会给女子抹黑,也绝不会给您这位先生抹黑,自然要做个好徒弟。”“你很上进,也很积极,这是好事,我们几个老态龙钟的,这里迟早要交给你,文书工作最是头疼也不得不学习,你且慢慢看大家,你自身的好品质不要丢,学习这里的做事方式也很重要,今日且跟你说这些,我也得回家去了。”“恭送卫前辈了。” 我晚上躺在床上,一直在想,老卫也是个不错的人,最起码意识到他夫人是被耽误的女子,给了女儿极大的鼓励……想着想着就困了,本以为是在做梦,没想到拍门声越来越大,“江仵作!江仵作!” 第137章 受灾村落 “出什么事了?”“泄洪冲垮了一个村,有些尸体冲上岸了,有些还没找到,人手不够了。”“泄洪为何不提前通知呢?”“通知了,不知道这个村怎么会没通知到。” 等我们赶到河岸边,巨浪滔天。“小江来了,你去这个村,有人带你去,要走山路,这是本村人口清单,找到的都标记出来,最好找个同村的人。”“知道了,您呢?”“我去最大那个村。”“您一个人忙得过来吗?”“每人一个村可能都不够,先这样。” 我一路走山路,跟着向导一直走。“大哥,这泄洪之前你们不知道吗?”“不知道,而且通知的泄洪是十天后,不是这个时候。”“你家人都还好?”“我一个光棍,所以来给你们带路。”等走到能看见村子的地方,我才发现,水都比门头高了,难怪那么多人都找不到了。“大哥,我们现在进不去村子?”“对,我带你去,我们拦了一个网,在一处水流不是很急的地方,看能捞到什么。”我实在不知道怎么接下面一句话,只能默默站在那抓紧我肩膀上背着的工具箱的绳子。 很快就有人帮着清理出几具尸体。“黄大哥,你怎么带了一个女子来?”“这是州府里的江仵作,来看看现场,看有什么能帮忙的。”“女的啊……”“女的还能当仵作……”“一个女子还抛头露面的,怎么找婆家……”“能帮什么忙……”,此起彼伏的怀疑声音。一个拄着小树棍的老婆婆走了出来,“可闭上嘴,你们谁不是女子生的,女子能忍受的痛疼比你们多,都闭嘴,小江仵作啊,多谢你来我们村,我们现在要做什么?”““大家尽量不要喝这水,能支口锅在这烧热水吗,喝热水,然后已经出来的人尽量少跑动,找点干燥的地方呆着,州府那边已经准备给大家发粮食了,也会尽快转移大家,我知道不是所有人都跑出来了,麻烦各位排队来我这里说一下自己名字,我要知道我们该找哪些人,另外呢,我虽然是仵作,我也懂点医术,我带了些简单的草药,若是有什么不舒适的,可以来找我。” 等到登记了在场所有人,我就开始把那块场地分了一分,有些人找柴火,有些人支锅,还有的去找点山边上的果子回来。“黄大哥,尸体在哪,带我去看看。”“好多呢,你看尸体做什么?”“我是仵作,我来,一是看看有没有不是死于这次泄洪的,当混乱的时候,有人会趁乱做坏事。”“那行,跟我来,放在那边下面,怕大家看了难受,都是一个村的。” 我大概验看了几具尸体,把人名字打叉,这几具尸体都符合溺死的情形,各人都有些皮外伤,大概是被冲出来的时候撞到了什么。“江仵作,这有问题吗?”“目前没有,我带了些草药,大家煮水喝点,毕竟现在牲畜尸体也多,容易有疫病,还是早点预防。”“行,我给你找个人来煮。” 天亮的时候大家都困得不行了,我也打算打个盹,谁知道那边黄大哥喊我。“江仵作,你下来看看。” 我跑到临时存放尸体的那里,一老一小的尸体正在被抬上来。“刚刚打捞到的?”“是的,是爷孙两。”“我看看。”我看了看小孩尸体,基本也符合溺水死的样子,我继续看爷爷尸体,却发现他居然不是溺死的,见我愣在那,黄大哥喊了我一声。“怎么了,江仵作?”一想到我自己在这并没有认识的人,唯一带我进来的人也是附近村子的,若是凶手在这些人之中,他们会不会想着帮其隐瞒,若是那样,我的处境比凶手危险得多,我选择了先隐瞒,反正我会找机会把尸体带回去。“没什么,困了,都是溺水死的,尸体放好。”我站起来询问黄大哥之后,划掉纸上的的两个名字。 我在不停打瞌睡,因为一夜没睡,还走山路,这会肚子还饿了,可也不能说,毕竟大家都缺粮食。“江仵作,我们村路不好走,等州府的粮食来,我们都要饿死了,我找几个年轻点的,跟我回村里找点泡水的粮食先吃着,总不能活活饿死。”“可你们游回去很危险啊,要不要你出山去看看?”“不了,这一出一进又要花费好久,都是人,我看你都饿得眼睛没神了,总不能一直吃山边上野果。” 当我们争执不下的时候,来人了。“给你们送粮食来了。”大家饿狼一样奔过去。这次送粮食来的人,有个衙役,我不太认识,好像是在衙门门口见过一次。“江仵作,在下陆凌。”“我该怎么称呼您呢?”“怎么还您上了,叫我陆哥就行。”“好,陆哥,这边是名单,已经确定去世的划叉了,活着找到的都是这样标注的,还有很多人没找到呢。”“辛苦你了,打头阵的应该是我们,事发突然,可惜人手实在不够。”“我们仵作懂一些基本的医术,多少可以预防,再一个,这样的大灾难,也担心有人小动作。”“我奉命留下,从现在起,江仵作可以放心了,我来负责这里所有人。” 陆凌跟着黄大哥一起,把位置跑一跑,熟悉我们临时划分的区域,好不容易等他离开了黄大哥身边,从我身边擦肩而过的时候,我小心的扯了他衣袖一下。他另一只拿着刀的手晃了一下他的刀,几乎可以确定他知道我有话要单独和他说。 半夜大家都睡了,除了守夜的在很远的地方。我带了纸,为了防止被人听到我们在说的事情,我特意就着火堆在纸上写了白天的事给陆凌看,他点点头。我把那张纸扔进了火堆里,一下子就成灰了。“你怎么还不睡啊?”见我靠火堆坐着。“黄大哥啊,我有点睡不着。”“那你跟着我守夜。”我只好站起来硬着头皮跟着他到处巡逻。 第138章 中毒尸体 “我很好奇,你一个女子,怎么会想着当仵作?”“我爹是仵作,只有我和妹妹两个孩子,因为我爹是仵作,没有亲戚朋友,我娘去世了,然后我爹怕我和妹妹长大了没有营生,我从小就被带着去义庄,倒也没什么可怕的,我更怕没饭吃,后来我爹受伤,我就接手了,发现是自己很喜欢做的事情,就一直做了。”“你与我们村里的女子都不一样。”“我也不多鼻子眼睛,都一样的。”“我们村的女子都会比谁嫁的好,你好像一点不在意那个。”“黄大哥,你哪里看出来我一点不在意那个?”“没有人家会喜欢一个没成亲就抛头露面的女仵作给自己当媳妇的。”“我倒是不在乎这些,也没有想着嫁人。”“不嫁人你不就是老姑娘了,以后老了怎么办?”“老了就凉拌。”“你真的想得出来,不过你一个女子还是很有主意的。”“哪里看出来我有主意了?”“你给这里安排的不错。” 陆凌走了过来。“二位聊什么呢?”“瞎聊,陆大人也不睡?”“我哪里能睡,这里有这么多人,还有粮食,我也不放心。”“那就一起坐下来聊聊,你们很熟吗?”“你说我和陆大人啊,不熟,我刚来这里没多久,这是第一个外出任务,不瞒你说,我也刚刚认识陆大人。”“你俩还不认识?”“我倒是认识江仵作,一个知府大人带来的女仵作,那可是大家都要去看看的。”“我就觉得我好像在院子里见过你。”“我们都好奇,知府大人带了个女仵作来上任,无论他带什么其他心腹或者职位的人来,都不奇怪,奇怪的是,带了个仵作来,还是个女仵作,整个府衙都闹哄哄的,说什么的都有,不过几天之后,卫老说,不要说这女仵作的闲话了,人家做事一点不偷懒,可造之材,也不要好奇了,都会去做自己事情。”“老卫这么帮我说话呢。”“卫老脾气不好,可心却不坏,你偷懒他会马上把你揪出来的,我们也不觉得不妥,只是大家担心和你一起出去,碍于你是女子,处处要避嫌。”“这我倒没事,我在县衙的时候,还因为去村里统计人口,和去的衙役一起睡村长家的,一个睡床,一个睡地上……”黄大哥赶紧打断我,“哎,这不能说,这对你名声不好。”“清者自清,我不担心的。”“你一个女子,这事以后可别说了。”“没事,那时候我也是男子扮相。”“男子扮相?”“说来话长了,以后再说,我好困,先去睡一会,辛苦二位了。” 天刚亮大家都起来了,显然是还在担心自己家人或者同村人,就这样陆续又有几具尸体,都符合溺死。浪也逐渐小了,之前是泄洪之后又暴雨,天也开始晴了,我们也要回衙门了,村里还有两人找不到,大家情绪很低,一个村就剩下一半人不到了。前一日与我一起躺在通铺上的大嫂突然跪下,“女官人,我一个乡野村妇,只认识你这么大的官,求您给我们做主啊,我们什么都没了,庄稼没了,孩子也没了,我们怎么活啊……”旁边一个年轻点小伙子一边拉着她,一边朝我点头道歉。见我在原地愣神,陆凌叫了我。“各位乡亲,这边尸体要带走,麻烦各位帮忙装车,水下去了,我们要回府衙去了,尸体要处理一下,以防有什么疫病,都一一登记在册了,回头你们去府衙找我,我叫陆凌。” 我俩带着一车尸体回去,一路特别难走。“你只想带回那个老爷子的尸体?”“正是。”“带这么些上路,你也跟着辛苦了。”“陆大人可不要这么客气,原是我想要带尸体回去,本就该我来出力。”“你在怀疑什么?”“我怀疑这个老爷子是被人毒死或者洪水到他家里之前,他碰到什么毒物,他不是溺死的,水来的时候他已经死了。”“还有呢?”“还有,我觉得这次泄洪有问题,可没有证据,泄洪怎么会不提前通知撤离呢,一般都要提前通知,泄洪啊,这可不是天灾。”“江仵作你很有主见,也很聪明,看来知府大人给府衙选择了一个好帮手。”“哪里,我只是个小地方来的仵作,我来这里以后谨小慎微,生怕出点乱子,辜负大人栽培了。”“你不会辜负的,你来这里就发现了一个中毒的,要是我来就不会带这些尸体回去了,自然也就放过了这个中毒的人。”“陆大人,我这样算不算多管闲事?”“多管闲事?没有,这不是你分内的事吗?”“好担心我又多管闲事了,我是小县衙来的,小地方一个人可以做很多事情,可以帮别人做事,我甚至还帮衙役值班。”“你这个倒是不必担心,至于你说的泄洪是人祸,这就是多管闲事了,不过你若是知府大人的左膀右臂,另当别论。”“哪来的左膀右臂,我就是个仵作,还因为女扮男装,差点丢了差事。”“那你只要专注这具中毒的尸体,其他不要管,也轮不到你来管。”“自然自然。” 进了府衙,我看到了晒的更黑的老卫,一下没忍住笑出声了。“笑什么,不懂规矩,你们带了一车尸体回来?”“正是。”“带什么尸体,疯了吗?”“有个老者中毒了,不是溺死的,是中毒,我担心有人在里面浑水摸鱼借机杀人,所以我不敢把他都在那,那里都是村里人,万一凶手混在其中,很容易毁尸灭迹。”“做的不错,只是苦了陆大人了,给你做苦力。”“我也出力了,我帮着推的。”“去找个人帮你把尸体抬到验尸间来。”“我要准备什么?”“你去把给你的村里的人名册拿来,我这有份更详细的,核对一下死者身份。”当我的皱巴巴的纸和老卫手上那好几张密密麻麻的纸上名字重叠时候,“这是村长啊,他怎么会中毒呢?” 第139章 外族蛇毒 “老卫,村长就不能中毒了?”“因为他还是村医,他很熟悉各种乡村的毒物,无论是动物还是植物,他中毒倒是有点怪。”“你来验尸还是我来?”“你且站着看我怎么动手,你帮我做记录。” 老卫递给我很大一本东西,我打开看了,要写很多东西,比县衙的验尸记录复杂多了,还有各种各种签字盖印。“这还要盖自己的名章?我没有。”“尽快去刻一个,让你看着,不然你怎么记录。”“知道了。”我第一次不需要验看尸体,只需要跟着师父身后记录、打下手,上一次大约还是我爹爹摔伤前,那时候我做的就是这些事,我跟着老卫,把能记录的全都记录了,一看已经一个半时辰过去了。“可有遗漏?”“我虽然字不好看,但是写的还是很快的。”“不错,本以为你做文书工作会不太行,现在看来也不错,看到那个架子上那个颜色浅一些的本子了吗,把月份最新的那一本拿下来,那你今天记下的东西重新整理排列好,填入那里面。”“什么?这个不是最终的?”“这怎么可能是,你看你这里漏了那里多了,你还当这里是小县衙?”“我没有,我现在就去。”“别去了,有人找你,见过大人!”我一回头看见了知府大人。“见过大人!”“你们现在很忙?”老卫抢先说了,“她还有点文书工作,不过可以休息一会,都站将近两个时辰了,剩下的事,今天做完就行。”“知道了。” “大人找我何事呀?”“我把小宋调来了,但是要三天后才能到,还是想先告诉你。”“真的吗?好不容易又多了一个我认识的人,不过这里真的比县衙复杂些。”“只是来告诉你这个好消息,回去忙。” 我蹦哒着回到验尸房。“你没去吃饭?”“没到饭点呢。”“大人有没有说什么?”“只是说有个我熟识的人要调来府衙。”“我以为我刚说了你,大人会有意见。”“这个自然不会,大人不是那样不讲理的人。”“那你赶紧去整理,有不会的来问我。”我又开始做我最烦的文书工作,可不得不做,老卫在很用心的教我做事。村长丁虎60岁左右,中毒身亡后落水,身上除了几处擦伤,基本上没有明显伤口,血液里有毒,喉部也有毒,基本可以确定毒药从口部进入体内,毒药目前不明,测毒后,不属于村庄附近的毒虫或者毒草造成,疑似外来毒药。 “老卫,你说能是什么毒呢?”“我哪知道,这个要验出来,我已经让人去各大药铺询问了,包括捕蛇人处。”“如果都问不出来呢?”“继续想其他路子,你怎么那么多如果?”“就是好奇,你们怎么做?”“放心,去找药铺和捕蛇人的差事不是你的,也不可能带着你去,这跟县衙不一样。”“我明白的,所以只能是等消息。”“把你誊抄的东西拿来我看看,别又搞错了。” 下午来消息了,药铺最近没有卖出过剧毒药,进货也就那几家,大家甚至都没怎么进货。来的衙役继续说,“卫老,有个事情,最近城里来了一个外族的队伍,他们表演各类蛇。”“他们的蛇能采到毒液吗?”“这个,我们去试试。”“陆大人,你们若是不会,找个捕蛇人去帮忙,切不可轻举妄动,都是毒物。” 第一晚就这样过去了,第二天来消息了,很显然陆大人脸色很难看,估计是熬了夜。“卫老,这是采来的蛇毒,您验看。”我跟着老卫继续验这几种毒,有一种毒,好像是和死者身上的类似。“老卫,这个外族表演队伍有嫌疑。”“快去找陆大人抓人。”我一溜烟跑到前面,问了两个人终于找到陆大人。“哟,陆凌,小女子来找你啊。”“陆大人,老卫说,那个表演蛇的有问题,有种蛇毒好像就是毒死那个死者的。”“好,知道了,你们几个跟着我,把人带回来,我先去请示大人。” 我和老卫又在等消息,老卫递给我一本很厚很旧的册子。“老卫,这什么?”“我的手记,一辈子的的都在这了。”“我誊抄一本?”“送你了。”“可你不就没有了吗?”“我指不定哪天一觉睡就起不来了,送你还能有点用。”“胡说什么呢,你年纪不大。”“我女儿都和你差不多大了,我都一把老骨头了。”陆大人的一个小弟来了。“卫老,我们大人让我回来禀报您一声,那伙人跑了,目前不知道从哪个门走的,分散开去追了。”“辛苦你们了,回头我请陆大人吃酒。”那人一下子就跑不见了。“跑了是不是表示畏罪潜逃?”“小江,这是知府大人要操的心,你是什么,是仵作,这小哥来我这之前肯定先去跟知府大人禀报,你给我少管闲事。”“知道了,猜猜嘛,闲着也是闲着。”“闲着就来看看,这几种外族的蛇毒,我那本手记,你翻开看看,有些蛇毒的,我们来看这几种,看看这些毒让小老鼠吃了以后会怎么样。”“老卫,你该不会让我去抓老鼠?”“我找人抓到了,给他们的粮食里拌几种蛇毒,观察看看哪个死的快,死完了把老鼠毛剃了,看老鼠身上有什么变化,给我一一记下,知道吗?”“我知道了,多谢你啊,老卫。”“谢什么?”“多谢你认真教徒弟。”“少耍嘴皮子,赶紧动手。”我给每个笼子编号,然后挨个个记录下老鼠的变化,正当我在桌边上给老鼠剃毛的时候,陆凌来了。“江仵作好兴致,再给老鼠理发呢?”“陆大人,我在观察这个被毒死的老鼠,它可是被蛇毒毒死的。”“卫老呢?”“去吃饭了,人抓住了?”“分了四个门,这伙人跟失踪了一样。”“那现在呢?”“回来带犬分四个方向去找,我想问下卫老,万一对方放出他们的毒蛇,我们弟兄们要如何防范,可有什么解毒丸之类的?”“那我就不清楚了,各种蛇毒解毒方式不一样,万能的解毒丸估计没有。”“你学艺不精,闭嘴。”老卫一边走过来一边说我。“陆大人,我这呢,有些防蛇的药粉,你带着,必要时候撒出去。” 第140章 案发家宅 我正在桌边打瞌睡,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吵醒我了。“卫老,人都抓回来了,他们没有放蛇,可是他们说话听不懂,大人已经派人去找能听懂的来了,有结果我再来告诉您。”“辛苦陆大人了,大可不必自己跑一趟。”“分内之事,对了,他们的蛇都带回来了,放在那边的那间房子里,门窗都钉死了。”“都是毒物,周边撒些粉,防止跑了。”我以为陆大人着就要走了,谁知道他头一偏,“小江仵作,打瞌睡呢?”“没有,在等陆大人的消息。”“你擦擦口水。”老卫和陆凌一起大声笑了起来。 等到审完已经是下半夜了,我早就趴桌子睡着了,老卫也趴着睡了。一个陆凌下面的小衙役在大声拍门。我爬起来就赶紧去开门了。“江仵作啊,也没回去睡觉啊,结果出来了,陆大人让我来通知卫老。”“跟我说一样的。”“那群玩蛇的,没审出什么。”“没审出什么?”“对,泄洪的时候他们都在城里,很多人看了他们的表演,按照村里和城里的距离,没有机会带着蛇去下毒。”“那带着毒呢?”“那就不是他们几个了,他们都在城里。”“知道了。” 我回头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老卫。“老卫,说不是这些表演蛇的。”“各自回去休息,明早研究一下他们的蛇。”“蛇在哪?”“锁好了,你放心回去睡。” 第二日一早,起床就发现后院乱糟糟的在吵。“这怎么了?”“蛇不见了。”“什么?蛇跑了?”“像是被人偷了。”“老卫,蛇跑了。”“我知道了,要是下半夜连夜查这些蛇就好了。”我看了眼老卫,他脸色特别阴郁。“老卫,对不起,是我的问题,我是年轻人,昨晚我应该连夜检查这些毒蛇的。”“想下一步怎么办,在这捡错误,也没有什么用。” 我回去把尸体看了一遍。“老卫,询问的记录能调来看吗?”“你要看那个?”“嗯,我想看看,我们是不是漏了什么?”“那你去找陆大人。” “陆大人,审的记录我可以看吗?”“可以,也没什么有用的部分,不过你不能拿走,只能在这看。”我认真的看每个人的审问记录,他们都表示自己没有离开过大家,只有一个人说没三天会去酒馆喝一顿酒。“这个人去的酒馆你们去过吗?”“去过,小二哥说每次去喝一炷香样子。”“喝酒就喝一炷香时间,这大可不必去酒馆了。”“什么意思?”“陆大人,那间酒馆,要不要看看有没有跟死者的村子有关的人,比如说送蔬菜的,送鸡鸭的。”“这查过了,没有,甚至没有一个是那个方向来的。”“都有哪些人?”“我拿记录来给你看,我下面人去的,都记下了。” 我细细看了那份记录,很清楚的标明了很多人,各自做什么。“这怎么有个大夫?”“一个江湖郎中,没什么人找这样的过路郎中看病,酒馆里缺个账房,就留下了,你怀疑他?”“郎中最起码懂一些草药知识,一般人跟这些外族人根本无法沟通,如果是个懂蛇毒的呢,如果是个成长去南方林区的呢,你们标记的是他是南方林区的。”“我去让人把账房带回来。” 我慢慢走回去,看见老卫,发现他脸色不好看。“老卫,怎么了?”“你又去插手别人的事情了?”“我没有啊。”“你去过之后,陆大人就派了人出去。”“我只是怀疑其中一人。”“那不是你的事情。”“可是我们的仵作的目的难道不是帮人洗刷冤屈吗,不让任何一个人枉死吗?我知道我们只是仵作,他们是衙役,有很多人要一起把这命案解决了,可是老卫、如果我们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跟他们说一下,难道不应该吗?”“是应该,可是你越界了,你这样就像是抢别人的事情做,你是好心了,回头知府大人要问起来,功劳算谁的,陆大人自然不好意思撒谎,他脾气好,不代表下面兄弟能忍,你记住了,认真做事没问题,我是仵作,我知道仵作该做什么,你呢,记住你是仵作了吗?”“我知道了,老卫,我以后不会这样了。”“你可以暗地里跟陆大人说,不要当着那么些人,太惹眼了。”“老卫,我明白了,我以后一定注意。” 我一个人坐在桌边发呆,今天老卫也回家了,只剩我一人,我住在府衙后面,不用急着回去。正当我发呆的时候,门响了。“没有锁,进来。”“江仵作,还没回去休息?”“陆大人找老卫吗?他回家了。”“找你也行,那个案子破了,我来跟你们说一下,尤其感谢你们俩。”“真的吗?凶手是谁?”“村长侄子,为了家里宅基地的事情,认为村长霸占他父亲宅基地了,所以就从郎中那里问药,那郎中平时给店里做账房,休息也下乡,两人就这样认识了,账房跟外族人买了点蛇毒,交给了那个凶手。”“这种事郎中也做吗?”“郎中欠了一屁股赌债,什么下三滥生意都做。”“这就合理了。”“村长的死,也算是我俩从头到尾跟踪了,至此正好结束了,感谢江仵作大力帮忙了。”“诶,陆大人真太客气了,都是为府衙做事,哪来的帮忙一说。”“吃夜宵没有?”“没有,我来了就很忙,几乎没有离开过府衙,不曾知道你们这里有什么好吃的。”“那就我请客,请你去吃我们这里有名的夜宵小吃。”“正好饿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不客气了。”“江仵作果然豪爽人,我回去换个便服,交代一下事情。”陆大人刚转身,知府大人站在门口,行礼之后,知府大人开口了,“怎么你们有公务要谈?”陆大人抢先说了,“回大人,暂时没有公务。”“那陆凌你先回去,我找江仵作有事要问。” “大人,什么事?”“泄洪这个事情,有很大问题,我怀疑有人从中作梗,可是查了好几天,毫无线索,这里没有我的人,只能辛苦你帮个忙了。” 第141章 秘密调查 我带着大人给我的疑问,还有仅有的一些线索踏上了去那个事发村子的路,对外称,我是去那里帮助洪灾后消杀的。 越靠近那几个村越是难受,满目疮痍,田地里、房前屋后都是残破不堪的样子,我一路走过去,找到了出事的村子,问到了新的村长家。“村长,我是府衙的仵作,知府大人希望我来帮帮忙。”“可不敢劳烦大人,之前已有通知,还有一位大人今日也会到。”“还有一位大人?可曾说姓什么?”“我这里没有文书,具体不清楚,我一个乡下人,多句嘴,大人您是个女仵作,做事会不会不方便,比如说乡野地方,女子洗漱都不方便。”“村长大哥你多虑了,我打小就跟我爹爹去义庄,漫山遍野去验看各种尸体,时间长了,我在野外也不会有什么不方便。”“你这样的女子,我们村的那个女张飞肯定喜欢。”“女张飞?”“谁唤我?”“可不能无礼,来见过这位府衙的大人。”“见过大人!”来人一下子跪下磕了一个头,搞得我手足无措,“这位女子,你起来,我担不起你这样的大礼。”“村长说了,你是大人,只是我第一次见女大人,真是新鲜。”“我不是什么大人,只是在府衙当仵作。”“女仵作?那岂不是要跟尸体打交道?”“自然是。”“那你更厉害了,比女大人还厉害。”“你叫什么名字啊亲?”“我叫翠香。”“翠香,我在村里不熟悉,加上我是女子,村长估计也不太方便,不如你带我去村里各处转转?”“自然自然,女大人有何差遣都直接跟我说。”“你看着比我还小,你几岁?”“26的老姑娘了。”“我虚长你几岁,你叫我姐。”“哎呀,我今日可是有个女大人姐姐了,那以后我岂不是村里最大的官。”“可不是那么说的,先帮我。” 翠香还算是明白,带着我从村头到村尾,挨家挨户地介绍,我大概了解了这村里的情况。“翠香,一般泄洪前,都是谁来通知?”“村长啊。”“谁通知村长呢?”“就是有人,我不知道那是个什么人,来送个纸,以前他们说那个纸上还要盖红印才作数,我是没见过。”“那你带我去原先的村长家里,没听你介绍过他家嘛。”“他家其他人都害怕的搬走了,他家在那,你看,跟村里其他人不靠着,又被竹子挡着,我自然没机会告诉你,走、我们去那边看看。”刚准备去,新任村长跑来,“大人,又有一位大人到了,指明要见你。” 我本以为知府大人相信陆凌、让他来帮忙呢,当我看见站在村长家的那个人转身之后,差点尖叫。“宋大哥,真的是你啊,多久没见了,一切还好。”“真是我,一切都好。”村长和翠香见我们是老熟人,都从屋子里退出去了。“你怎么在这呢?”“县爷,哦不对,知府大人发到县里的通知,要调用我。”“调用?不是调职?”“是临时帮忙,一个你已经让大人被议论了,短时间内,不会给我调职的,不过你穿女装是真好看,差点没认出来。”“意思我从前穿男装丑咯,说正事,大人怀疑上次开闸泄洪,是有人故意的。”“这要是故意的,多大的仇怨,毁掉这么多人命。”“我刚粗粗问了一下村里的女子,说泄洪前会送纸条给村长,那么有白纸黑字,不就可以知道是村长撒谎了还是上面撒谎了?”“上面?”“也就是大人不愿意让府衙里插手的原因,他信不过任何人,他毕竟是直接上任的,不服气的多,嫉妒的也不少。”“你这么说,泄洪这件事是故意为之的可能性就大了,这么一来,你我明面上已经来了,若有幕后黑手,我俩怕是已经被盯上了,从现在起,你要跟紧我,你手无寸铁,万一你发现了不该发现的,这种幕后黑手一定会斩草除根。”“直接动府衙的人?”“你想一下,一个人都能泄洪草菅人命了,还在乎你一个小小仵作。”“也对。” 村长本来说碍于他们两男女有别,分开房间给他们安排住下,宋大哥却说从前一起办案都住一个屋子,为了能随时商量,所以就一个屋子好了。 “好久没一起外出办案了。”“是啊,从前县衙那么小,什么事都可以一起去的。”“宋大哥,今日那个女子翠香跟我说,原先的村长家里人都搬走了,他们家在那一头,被竹子挡住的地方,我想着要是有线索也会在原村长家里,那张作为证据的纸估计早就不在了,可我还是觉得明早去看看比较好。”“行,从那里开始,其他几个村你都去过吗?”“这边通知那几个村长明日都带着当时接获的纸条来这边,一起回忆一下当时的情况。”“对,主要是到底是谁传的消息,为什么日期会搞错,也不能保证说这几个村的村长没问题,万一他们合伙呢,这个村的村长是意外被侄子毒死的,其他几个村基本上村长都安然无恙。”“你怀疑的也有道理,万一村长勾结外面,也不是不可能。”“目前我能想到就这些,明日起床之后再看,计划赶不上变化。”“嗯,我也累了,从县里赶回来这一路也很累了,我们各自休息。” 我躺在床上一直睡不着,我能听见不远处的宋大哥细细密密的呼声。到底是什么人这么大仇怨,非要给新上任的知府大人这么大打击,而且这件事,人为的痕迹有点明显了,开闸这种事都能搞错时间,一个知府大人,还有王族支撑,看来这股势力不容小觑,一想到这里只有我和宋大哥,就觉得势单力薄,对方如果下狠心,搞个意外轻而易举,山上落石都能砸死,伪装成意外就好了,想到宋大哥也跟着我一起来这里冒险,心里越来越不是滋味,毕竟小李哥的事情才过去没多久,想到这里我又翻了个身。 “你睡不着啊,江逸?”“嗯,有点。”“是担心我和你折在这里,觉得对我有愧疚,就像你对小李一样,是吗?” 第142章 死于大牢 “也不是这样的说法,我就是担心把你折在这里。”“那你担心你自己折在这里吗?”“我啊,万一怎么样了,就只能认命了。”“有宋大哥在,绝不让你在这出事情。”“宋大哥,倒也不必这样子,关键时刻,我希望我的朋友都能保护好自己。”“你我已经算是过命的交情了,我会尽我所能帮你,你做事也是尽力就好了,真的查不出幕后黑手,我们尽力就好了,知府大人绝不是为了让我们把命丢在这里的。” 第二日早晨,翠香早早来等着了。“翠香,你带我们去原先的村长家里。”“好的,你们跟着我走。” 原先的村长家还算大,前后六间正房,还有厨房这些副用房,我们几个把每间屋子都看了一遍,几乎都收拾干净了,能带走的都带走了。“翠香,原先的村长家里哪些人,你且说说。” “村长,村长老婆,村长儿子女儿,村长侄子和侄媳妇,还有个小孙女。”“都有什么特别的特征吗?”“那倒没有,他儿子身体不好,一直病恹恹的,侄子一直操持家里,按理说,都是一家人,不知道怎么就起杀心了。”“其他还有什么吗?”“村长儿子不跟我们来往,可是侄子倒是很懂人情世故,喊他帮个忙什么的,都肯。”“他们宅基地是怎么回事?”“这我就不清楚了,而且村长并没有占了自己弟弟的宅基地,村长要在那盖房是给侄子的,可是不知道怎么就误会了,也可能其中有什么我们不清楚的。”“那行,翠香,我们暂时先回去,这里什么都没有,在这也看不出什么了,原村长一家人搬去哪里了,你知道吗?”“好像是村长老婆的村子,村长老婆家只有她一个女儿。”“行,那我们先回去,从长计议。” 新村长跟我们坐在他家堂屋里。“二位大人,你们要去原村长家里吗?”“还是要去一趟。”“这样,我带你们去,翠香去,担心他们不认识你们,会不配合你们问话。”““那就劳烦村长带我们去一趟了。” 原村长家里新搬回去的房子不大,屋内显得有些拥挤。“大姐,我们是府衙的人,想问下,侄子之前对你们就有怨恨吗?”“没有啊,我们也很奇怪。”“你们搬家如此之快,是有什么原因吗?”“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家里刚经过这样的事情,我们都不知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你觉得我们准备好的一样?”“不是那样的意思,因为我们想知道,村长之前有什么奇怪的举动吗?”“也没有啊,要给侄子盖房子,然后跟我们说,让我们不要去跟侄子说,他亲自说,万一说岔了,一家人引起误会不好,我还是有点不高兴的,毕竟也不是儿子。”“那村长出事的是哪天?”“我带着孙女睡,他因为村里事情多,睡在外间,半夜突然说涨水了,他让我们先去高地,那就是最后一面了。”“有没有什么让你一定要带走的东西。”“没有,我们收拾点钱财就走了,以为涨水不会多久的,从前也这样过,但是没淹到屋子前面。”“那侄子当时认罪吗?”“侄子说,希望我们能照顾他家孤儿寡母,其他别无辩解,你说说看,我们对他那么好,怎么就起了杀心了。”“他托付过你们照顾家人啊。”“对呀,出事后,来抓人的时候,他就跟我们说的。”“我们知道了,大姐如果有任何你想起来的事情,请你尽快告诉我们,就来村长家就好了。” “宋大哥,你有没有觉得,一个农家汉子,怎么就想着买蛇毒呢,怎么那么巧就有人连接上卖蛇毒的和买蛇毒的呢,一个村里长大的人,村里那么些可以致人于死地的,推下山崖,按进水里。”“可是,也可能是机缘巧合。”“我们要尽快去大牢里见一见这个凶手。”“凶手没有送到府衙去吗?”“还关押在县里,等着县里都审理之后,送交府衙。”“事不宜迟,这就去。” 县衙的地牢有点潮湿,我们走进去之后,刚拐弯,衙役发出一声尖叫,我们跑进去一看,凶手已经上吊了。我让那个衙役赶紧去叫人,把钥匙给我。大牢里只有凶手、宋大哥和我,把人放下之后,我迅速在他身上到处掏兜。“江逸,你找什么?”“没什么,这个人身上应该有什么秘密,这么个死法我看不懂。”“杀人偿命,胆小所以就自杀了。”“等县衙的人来处理。”跟县衙的人随便寒暄了几句他们就走了。 “宋大哥,我手上有个东西,但是很快可能有人要来截这个东西。”“信吗?”“不是,我们必须租个马,快马加鞭去找凶手的老婆,死去村长的侄媳妇。”“去找什么?”“一个箱子之类的,我在那人脚底板找到一个小钥匙,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他们骑马去找凶手的老婆,可是等他们到了她临时住的娘家的时候,发现草屋早已燃尽,人也不知所踪。“灰烬还有余温,看来火在我们到之前就放了,到底是谁预测了我们会来这里呢。”“出县城就那几条分岔路,看都知道我们去哪个方向。”“你说说看,他老婆是不是也遇难了?”“这不一定,需要钥匙的东西,应该他们只要东西,东西没拿到,不会杀人的,杀人了就没有线索了。”“姑且往好了想,去原村长老婆家里看看,看那一大家人知道不知道这件事。”“我们明目张胆的查这件事,给村长家里人带来这么些麻烦。”“你先别烦村长家了,你看看远远的那几个黑点,移动的那么快,十有八九是来灭口的。”“灭口,灭谁?人不都不见了嘛。”“你和我啊,赶紧跑,能跑一段算一段,你先,我后。” 第143章 生死一线 虽然我不擅长骑马,但是也不是完全不会,虽然快马加鞭的跑,路不平所以颠得想吐,可是为了活命不得不一直拼命向前跑。 还好我和宋大哥跑进了村里,追我们的人眼见我们进村了,掉头走了。我俩进了村长家,喝了水,大喘气。“二位大人怎么了,怎么喘成这样?”“有人要追杀我们。”“什么?为何?你们可是府衙的人。”“是哪里的人都没用,看来这里面事情不少。”“村长,麻烦你先出去一下,我们有点事要谈。”“行,你们有什么吩咐就喊一声。” 我们点燃了桌上的油灯,开始写字对话。“我手里有把钥匙,我在牢里的那个人头发里摸出来的,这个人应该是有什么秘密要告诉我们,来追杀我们的人也知道这个秘密了。”“那么小一个钥匙,还不知道哪里的,那帮人找到东西直接一锤子砸碎不就行了。”“他们可能是认为我们拿到钥匙的同时也听到了东西在哪,所以会跟着我们,既然跟到村口就不跟了,说明村里有认识他们的人,或者说,这村里没有东西,他们来找过。”宋大哥点点头,为防止外面有人偷听,我们必须说点话。“宋大哥,我觉得我们可以回府衙了,这件事交给县里,不然要把命搭进去的,那可不值当。”“我也觉得呢,反正凶手也上吊自杀了,我们久留此地没什么用了,晚饭后就出发回去。”“行,回去之后,就把县衙那边,凶手畏罪自杀的事情上报就行了,也没什么其他事了。”“是的是的,别把命丢这里,不划算。” 晚饭后,我俩就骑马走了,一直到天黑以后,我们到了一处林子。“宋大哥,下马,我们要趁夜色潜回村。”“骑马动静太大了,我们要翻山过去。”“这样,离村口还有点距离的地方有一块洼地,我们骑马到那里,然后把马藏起来,走回去。”“也行,宋大哥,如果我拖累你,到时候你先跑,不要都折在那。”“你也太看不起我了,我能让你折在那?那一群废物还不够格。” 趁着夜色我们俩又折回了。到了洼地,把马拴好,悄悄的潜回村里。顺利摸到了前村长的家,就像是之前看过的一样,这房子只剩下房子了,没有一丁点剩下的东西,我俩都开始敲击墙壁和地面,敲了半天也没什么。直到走进厨房里,大灶的位置总让觉得别扭。“宋大哥,你看,这大灶看起来跟一般人家的是不是有点不一样?”“你这么一说的话,那就敲开。”门口找了块石头,三下两下就砸烂了那个大灶,果然里面有个固定的铁盒子,小小的锁挂上面,我打开那个盒子,果然里面有张纸,我和宋大哥刚准备撤,外面响起了马蹄声,越来越近。“糟了,来人了,这样,你先跑,尽量走小路去洼地,马比人跑得快,东西丢在你那里,我去门口。” 我刚走出没多远,就把那个盒子挖了坑埋好了,就算逮到我,我身上没有东西,他们暂时可能不会杀掉我。就这样我拼命往洼地跑,眼见快到洼地了,一群黑衣骑马的人来了。“江仵作,这大晚上的去哪啊?”“我回府衙啊,各位有何事?”“江仵作,交出你手上的东西,放你一条生路。”“我手上有什么啊?”“牢里上吊那人的东西,是不是该给我呢。”“你谁啊,我东西就给你?”“这位是跟你一起来的宋大人。”“你们怎么认识我俩呢?”最后一位在马上的人到了前面来,“二位大人,我劝你们还是别挣扎了,你们出不了我们县了。”“村长,这么快又见面了,我好奇的是,在你家的时候你怎么不毒死我们?”“我还要继续在这里当村长的,怎能让你们死在我们家里,自然是死在这无人知晓的洼地里,死于附近山林的强盗。”“很好啊,我们在这出事,府衙定会严查,你们不怕吗?”为首的又开口了,“你觉得我们会怕一个屁股还没坐热的知府大人。”“你们自然不怕,知府大人派来的人你们也敢杀。”“知道就好,你是打算死之前被我们搜身,还是死之后啊,你长得这么漂亮,真可惜,不当仵作可能还有命活着呢。”随即一片哄笑声。 我以为这一次,我和宋大哥应该就折在这里了,本来我们两也估计他们要下黑手了,他们一共大约七八个人,都有武器,宋大哥大概率被杀了,或者被绑在原村长的屋子里,拖延一刻算一刻,迟点死。 “各位大哥,东西不在我身上,我藏在那个房子里了。”“江仵作,你最好老实点,你跟这耍我们呢,你这样闹,也是要死,多闹这一会有意思吗?”“那你们现在就杀了我,你们永远都找不到那个东西了,万一知府大人来这里挖地三尺,总会找到那个东西,到时候你们不是白杀我们俩了嘛。”领头的稍微迟疑了一下,然后同意了我的提议。 我就跟着那帮人走着,脚踝酸死了,一晚上都在走路跑路,看了一眼天上的圆月,大约这辈子就要在这止步了,不禁心中一阵唏嘘。 “江仵作,你要是再搞什么花样,我马上就杀一个给你看看,你看看宋大人,这都半死不活了。”“我知道,我这不是给你找呢嘛,你急什么,你这威胁我,我一个女子,我胆子小,万一我记不得了,这东西找不到了,你说说看,找到你打不开,你还不得找我。”“我的耐心在天亮之前,你看不到下一个太阳了,小女子,若是你找不到,我会一刀一刀砍死你,看着自己血慢慢流光,也不错,你不是仵作嘛,好好看着。”我只能假装到处找,我用地上那块石头不停地敲地面、敲墙面,试图掩饰自己的紧张情绪,宋大哥似乎受了很重的伤,躺在地上喘着气。突然一声鸡鸣,预示着天要亮了。我停下了手里的事情,刚准备站起来。 第144章 县令出现 我以为就要交代在这里了,外面有人突然从窗户和门冲了进来,一阵厮杀之中,我爬到宋大哥旁边,用尽一切办法解开绑住他双手的绳子,可是那个扣根本解不开,等到现场安静下来,我看见了走向我的那个人,拽下自己的黑面巾。“陆大人,救命之恩啊。”“你们一封信都没送回府衙,知府大人起了疑心。”“我送了两封信了,你们居然一封没收到。”“先走,跑了一个。”“应该是为首那个。” 回到府衙已是傍晚,大夫给宋大哥包扎后,喝了药,他就睡下了,我还坐在桌边发呆。“你没什么事?”“我还好,宋大哥受伤了,刚睡下。”“我也是太低估对方了。”“大人你不也救了我们嘛,不必自责。”“有发现,是吗?”“原村长的侄子应该是被逼上吊自杀的,在牢里,我去的时候,在他身上摸到一把钥匙,其实要是不重要,一个盒子之类的东西,劈开也行,他是为了告诉我们,一个东西被藏起来了,我在原村长家里找到了那个,后来被人追杀,我埋在那个前村长家附近,东西我刚才看了,这是县衙下面负责水利的发到各村的通知,你看这有红印,这里面写的泄洪时间的确是一个月后的时间,前村长肯定是在离家最后一刻意识到这件事不对劲,有人在泄洪的时候来找回发下来的通告,可是前村长估计是交了一个假的,要么就是交了其他什么替代的,要么就是说弄丢了,他死了,侄子的事情不是很清楚,不知道是不是他们两吸引恶势力的注意,救全家人,所以前村长必须死,侄子也没反驳自己没杀自己大伯,但是他身上这把钥匙,藏得很深。”“你摸到钥匙就有人跟着你们了?”“他们不知道我们拿走了什么,不过肯定觉得我们手上有东西。”“那后来呢?”“宋大哥被暗算了,他们人太多,新任村长也是他们的人,我骗他们东西被我埋在村长家,他们就说天亮之前找不到就杀了我们。”“那你怎么不交给他们?”“那你就没证据指认他们了?”“可是你们俩就要送命了?”“给不给都要送命的,不如拖一拖,能多活一会算一会。”“陆凌很及时赶到了,是。”“对,从天而降的救星啊。”“我一封你们的信都没收到,我就觉得奇怪,怎么会什么都没有,甚至没有口信。”“这一点也很奇怪,我有两封信寄给你的,而且送到驿站的。”“那帮人截住了信。”“不对,大人,如果你是贼人,你会截住信吗?”“我肯定要看信的内容啊。”“看完呢?”“看完?自然是继续封好给你送来啊,不然你不就派人去了吗?”“你的意思是,截住信的人,是故意的。”“对,这人想救我们,可是这人到底是谁,毫无头绪。”“我派人去查给府衙的信要经过哪些人。”“行,这人既然选择帮我们,要么是有意投诚,要么是与这帮贼人水火不容,能在县衙地大牢里弄死一个人,这县衙猫腻很大啊。”“我马上找人一起,翻阅一下那个县的相关文书资料,看有没有什么问题。”“我也来帮忙。”“你休息。”院子里有人经过,“陆大人,陆大人!”“大人,江仵作。”知府大人转身就离开了。“什么事,江仵作?”“多谢你,救了我们。”“这是我应该做的。”“改天请你吃顿好的。”“那好啊,望月楼。”“可以,救命之恩,这可是小菜一碟。”“你还不休息吗?”“事情还没有结果,我实在是睡不着。”“睡一觉,起来有精神再说。” 我一觉睡醒,出去看到大家都在忙自己的事情。“老卫,我回来啦。”“哦,还活着?”“活着不好吗?”“早说了,你不该去的,那也不是你一个仵作的事情。”“可是那里有人枉死了。”“鲁莽,解决不了问题。”“可我找回了一些证据。”“你们年轻人,跟我们想法已经不一样了,说不上谁好谁坏。”“老卫,我还是听你的,是你徒弟。”“你可千万别,我可不敢当。”“小气的老头。”“做事去。” 第二天,宋大哥醒了。“你好点了?”“实在是一点忙没帮上。”“帮了好多。”“我们那天进大牢,看见那个侄子上吊,我在那人身上到处搜的时候,牢里有没有其他人还在?”“你这么一说,好像是还有个人。”“那个人长什么样你还记得吗?”“其他不记得,右眉有颗大黑痣。”“我去找大人,这个人要找个理由单独审。”“这人有问题吗?”“我们刚离开就有人跟着我们了,就算知道我们在搜东西,怎么就那么快确定我们搜到了呢,那个人很有问题。” 正当我们闲谈的时候,陆凌向外面跑。“什么事,陆大人?”“听说那边县令来了,说自己已经查清此案来龙去脉,歹人也都归案,特来跟知府大人当面禀告。”“他抓住了所有人?”“对,跑掉的那个,都已经被他斩杀了。”“斩杀?这怎么对质?”“不清楚。” 我和宋大哥一脸雾水,这县令突然这么热情凑上来,是不是怕被知府大人怪罪啊,自己的地盘上两个府衙的人,差点命丧当场,来禀告案情,多半是来找找路子,希望知府大人不要怪罪于他。“宋大哥,这县令大人真会做官,出事之前,一次不露面,出事之后,马上跑来,我们才回来多久,他马上就抓住元凶了,这一招真好。”“且等等看,知府大人会不会召我们去。” 话音刚落,一个衙役来请他们二位。到了堂上。“我们就算先把事情说清楚,周县令,你可认识这二位?”“下官不大认识。”“他俩去过你们那,刚回不久,你继续说。”“回大人,下官昨日发现几个死人,在一个空房里,这里曾是一个死去的村长丁虎的家,经过下官查探,这件事和之前的丁虎被毒杀的案子,很有关联,包括他侄子畏罪自杀,卷宗已上交给大人,罪魁祸首是本县师爷,下官失察,实在是失职,请大人责罚。” 第145章 真假师爷 县令所述和卷宗里并无差异,只是有一件事,师爷已经跑了。 等到安顿好县令,知府大人叫了我们去。“按照周县令所说,幕后黑手是师爷,只是师爷已经逃窜,我已经吩咐下去,沿着县里一路到师爷老家路上寻访抓捕。”“也就是说,师爷一手造成了泄洪事故,可是动机是什么?”“周县令说,这县令原是师爷一个远亲来上任的,可惜那个人因为喝花酒闹出人命,就没机会来上任了,周县令来之后,师爷处处为难他,他也一再忍让,本想着给师爷寻一个去处,也解决自己的问题,谁知道他一手策划泄洪事故,为的是让周县令被革职查办。”“那些杀手也是师爷请的?”“正是。”“那这师爷做事真的周密,方方面面都做到了。”“目前,只能全力缉拿师爷。” 宋大哥很快回去休息了,陆大人还在安排大家兵分几路。“陆大人辛苦了。”“诶,分内之事,江仵作你可曾见过那个县的师爷?”“不曾。”“画像在这,你看看。”“这个人,说不上来,好像在哪见过。”“见过?”“也许记错人了,我最近见到的人太多了,在村里来回跑。”“没事,抓人是我们的事,陆大人,你们抓到人是直接交给府衙,不是给县衙?””自然不是,肯定要师爷来这里认罪伏法的。” 老卫又给我找了一堆文书工作,那群杀手的尸体都拉回来了,其中有那个新任的村长,他家里人都说不知道他是杀手,也不清楚他什么时候开始给师爷做事的。因为要验看尸体,于是我们一人分到两具尸体。等到全部结束,天早就黑了。“江逸,怎么样了?”“都是刀剑伤,也符合我在现场看到的。”“还有呢?”“他们后腰上都有一定程度的划伤,看着不像是陆大人他们的刀剑造成的。”“剩下的尸体都有。”“什么人就会这样的划伤呢?”“可能是从事某项特殊事情,长久造成的,一些划伤很久了。”“行,那我把文书材料整理好,然后交给您。”“尽快,要汇总了交上去。” 晚上躺在床上,我在想,县令的话可信吗?师爷到底去哪了?领头的杀手又去哪了,若是和师爷会合了,那么会不会找不到他们了。 第二日一早起来,有人来报,师爷被发现溺死在县城外一条河里,尸体拖进来的时候还在滴水。“江逸、这具尸体也是你来动手。”我开始验看这具师爷的尸体,花了一个多时辰,的确是溺死的。“死者的确是溺死,身上有轻微伤痕,可以再等等,看有没有内部伤,后腰处有新旧不等的划伤,等一下,后腰处,那不是跟那些杀手一样?”“你也发现了?”“对哦,师爷画像有吗?”“好像陆大人那有。”“那我跑一趟去找找。” 画像拿回来之后,的确和死者很像,基本可以确定这是师爷,可是师爷怎么会和杀手一样的伤痕,他住在县衙里,杀手总不能住在县衙里。“老卫,杀手怎么会和师爷有一样的伤痕呢,他们生活环境不一样。”“去把陆大人请来。” “何事,卫老?”“陆大人,你们平时舞刀弄枪,可曾会有什么固定的伤痕?”“伤痕?手上肯定有,你们看。”陆大人的手上的确很多细小的伤痕,细细密密。“那后腰处,有很多划痕,一般会是练刀或者练剑的时候造成的吗?”“这不会。”“你们平时还练什么?”“也就是爬墙,跑,锻炼体力。”“腰上有没有什么东西?”“爬高的时候需要绳子系在腰间。”“绳子?县衙会不会用的绳子比州府的粗糙些?”“这倒是可能的,县衙毕竟各项费用低。”“多谢你啊,陆大人,帮了大忙。” “老卫,这师爷还练武?”“这就对不上了,师爷一般都是书生,也没听说过会舞刀弄枪。”“师爷户籍什么的,有吗?”“调出来了,我找人誊抄了一份。”“看这,他手无缚鸡之力,哪里会功夫啊。”“这就是问题了,你去告诉知府大人。”“老卫,你为什么不去?”“你发现的、你去啊,而且你喜欢参与这些,就去,我老了,我只打算在这案台边上写写画画了。” 知府大人得知此事以后,找人去翻阅州府里,各县的户籍档案,直到翻出了师爷的,还好他是在册的师爷,找起来快一点。“这画像,你觉得和周县令提供的像吗?”“我觉得一点不像。”“这就是了,我们先入为主,觉得那张画像毫无疑问就是师爷,可是根本不是,这死者只是个替死鬼。”“那大人下一步怎么办?”“来人啊,把陆凌找来。” 陆凌来了之后,知府大人让其秘密找人画出真正师爷的画像,变装出去找,对外称去给我找野山参了。”“是,大人,找到了怎么处理?”“一定要留活口,告诉他,本大人愿意放他一条生路。” 陆凌走后,我又有点担心,“大人,万一陆凌有问题呢?”“他如果有问题,应该让你和小宋消失在那个村里,因为没必要救,就说去迟了一步,根本没人知道你掌握的一切。”“也是,倒也不必然后我们回来。”“你先回去,我再把这件事好好想想,这周县令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胆大到如此草菅人命,这和两军对抗的时候,奸细有什么区别。”“好。” 我去看了看宋大哥,好像还没完全恢复,整个人睡的昏昏沉沉。回到仵作房里,老卫还在写东西。“你在写什么,老卫?”“交接的东西。”“交接?交接什么?”“就是……” “不好啦,不好啦,人跑了。”我冲出去抓住那个衙役,“谁跑了?”“那个县令,大人本以为他不会跑,是让我们看住他的房门,谁知道刚进去送水,发现他从窗户翻墙跑了。” 第146章 县令之谜 找了一晚上,也没找到那个跑掉的县令,这边府衙里已经把县令的画像也画出来了。“这个人长得好奇怪啊,脸是歪的。”“那天来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看着他总是觉得不对劲。”“来的到底是不是县令啊?”“是不是?县令冒充不了,这些户籍资料保存很久了。”“可是我总觉得那个脸很奇怪,正常人脸哪会那样。”“先按照这个画像找,师爷也继续找,江逸,你跟我来,我有事找你。”留下陆大人和宋大人互相看了一眼。 “什么事,知府大人?”“找人的事你不必去了,你们仵作房有人要告老还乡了。”“谁呀?”“你师父。”“他不是仵作之首嘛。”“你师父腰骨严重变形了,他处理了太多文书工作,这些年一直都在这,这也到年纪了,我打算让他时不时来一下,就是有问题也可以去请教他。”“我不行,我根本不会弄那些文书的东西,你可别找我弄那些。”“你肯定要学这些东西,别想着偷懒,你师父回去之后,你跟着另一个老师傅,他文书工作也不错,虽不如你师父,可也很细心,你快点长进。”“知府大人,我会尽力的。”“这案子到如今,你怎么看?”“我怎么看?师爷和县令都有问题,我们到如今都弄不清是不是真的,哪一个是真的,还是都不是真的。”“这就是问题,头绪越来越少。”“对了,泄洪的事情,基本上村里发生的事情知道了,村长们拿到了压了红印的纸条,是错误的时间,后来出事后有人去收回了纸条,换成正确时间的,可是有个人交上去的不是那张,于是那个人被所谓的侄子杀了。”“你找到的纸条,应该就是第一次几个村长收到的。”“是的,只是那几个活着的村长的纸条应该跟这一张不一样。”“那就先把那几个人找来聊聊。”“估计现在去也找不到了。” 果然第二日来报,那几个受害的村,村长一家人都在一夜之间不知所踪。 “这都成悬案了,人都跑光了。”“大人,我昨夜很认真的翻阅了这位县令的文书档案,发现他有一处很明显的胎记,右耳后紫色方形癍一块。”“可是那天来的人右耳后,谁注意过?”“我注意了,有的,虽然他极力掩饰,找人按照这个记号找找看。”“师爷倒是杳无音讯。”“师爷可能已经不在了,他那样的,既然把事情都赖他身上,自然是不会让他活着了,活人会求生,会反驳,死人不会。” 晚上老卫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师父,你要退了?”“算是,你很出色,是个做仵作的好苗子,细心。”“可是你还有很多没教给我呢。”“不用了,我会的,你都会,你会的我也不一定知道,你自己要小心点,做事不可一人逞英雄,体力活什么的都要自己上,刀剑无眼,记住你是仵作。”“老卫,你真不管我了?”“管你,你最好祈祷你别闯祸,闯祸的话,我一定会来管你。” 看着老卫的背影,我默默坐回自己位置上,盯着烛火出了神。“江仵作,江仵作!想什么呢?”“老卫要告老还乡了。”“卫老也到年纪了,听说在这做了几十年仵作了。”“陆大人,你找我有事吗?”“没事,就是觉得大人愁得很,我们也没抓到县令和师爷。”“陆大人,这样,我们明日去那几个村访一访。”“我们都在那几个村附近查找的,有派人手。”“陆大人,我们目前只知道我们要找的是县令和师爷,可是我们不了解他们啊,我们要去见过他们的人那边,去了解这两人有何习惯,喜欢去哪里,软肋是什么,人嘛,无非就这些。”“可以,那明日一起去,对了,叫上宋衙役吗?”“不叫了,他身体刚好。” 第二日,我和陆凌去了那几个村,村里几乎没人认识师爷和县令。“你说县衙那个师爷啊,我知道他有个三舅妈守寡好多年了,住在云山村,离这里远着呢,我有个兄弟在衙门当差,闲聊的时候告诉我的。”“多谢大哥啊。” “云山村你认识吗,陆大人?”“认识,可是你跟我去不方便啊。”“怎么了?”“那村要系着绳子爬上去,在山顶上,没有其他路。”“我可以爬,这没问题。”“我担心你毕竟不是习武之人,这样,我发个信号给府衙,然后呢我们先打头阵去云山村。”“好。” 天黑以后他们找客栈住了下了。“陆大人,你说云山村必须要系绳子爬进爬出,是吗?”“是啊,没有其他路,山里没多人住了,老年人不愿意搬出来,年轻人都出来做其他营生了。”“那常年系绳进出,腰背部都有擦伤什么的,就很正常了。”“你说死的那几个杀手,都是这样,是?”“对,如果是这样,我们要等到后援才可以进山。”“你担心村里有更大的阴谋,是吗?”“既然杀手都跟他们村有关系,那么说不定最大的阴谋就在村里,这些人腰背上新旧伤都有,那么就说明他们还在频繁进出山,山里隐蔽,做些什么事不易被察觉,但是如果我们贸然进村,他们可能杀了我们,销毁证据,那就得不偿失了。”“那行,我们就此住下,这里到云山村的山脚下也就十几里路了,不远了。” 两人在客栈里吃了饭就睡了,哪知道一觉醒来,两人被捆了起来,看来像是柴房,也没人来管他们,中午吃饭的时候给他们一人一个馒头,由于手脚都被捆住了,送馒头的只是塞进他们嘴里,江逸一口吐掉馒头,“谁派你来的?县令还是师爷?”来人只是摇头,指着自己嗓子咿咿呀呀。“看来是个哑巴。” 傍晚的时候,进来两人把我们拉起来,“别来无恙啊,陆大人,江仵作?”“县令,是你,你抓我们做什么,我们什么都没查到呢。”“你们查到了云山村啊,你们的人很快会去搜村,万一最后我们不敌,你两个能保我一条命,带走。” 第147章 阴谋败露 这小柴房也看不清外面情况,不知道府衙里能不能找到我们。“江仵作,这件事呢怪我失察,我一个习武之人,夜里居然睡大头觉。”“不一定,也许饭菜都有问题,我们早就是人家瓮中之鳖了。”“接下来怎么办?”“你耳朵凑过来,我跟你说。” “宋大哥的母亲会制香,之前他遇到我的时候送我一个香囊,里面是他母亲刚制的新品,一股异香,他会带着寻犬来找我们的。”陆凌顿时有了精神,淡淡笑了笑。昨日我们也发了信号给府衙,不知道多久能赶来。 那县令又来了。“江仵作,你最好少跟我玩把戏,我不是那天的那帮人,听你摆布,我听说,你的命在知府那里特别值钱。”“你绑我们做什么?是什么让你放弃了县令的位置,多大的回报啊,你这属于造反。”“造反不造反再说,就看看我们新上任的知府有多大本事了。”“你想对付知府大人,抓我们俩没啥用。”“难道我去抓老王爷?”“摸的挺清楚啊,既然如此,你这不是坐实了造反嘛,小王爷的人你也敢动?”“江逸,你真不该当仵作,你真可以去唱戏,嘴皮子溜的呢。”“过奖过奖。”“听好了,写封信,让知府大人立即上书朝廷,就说此次泄事件是他管理不力,奏请卸任知府,回到之前的县衙。”“不是,你真觉得知府大人能听我的?”“不写没事,我找人写好了,你签名。”我没动,这家伙直接拿刀架陆凌脖子上了。“怎么了,见血才写吗?”“我写,马上写。”我草草签了名字,把东西递给他,他让看守的人又再次绑起我的双手,手腕处已经有血痕了。 又一天过去了,“这怎么也不送饭了,好饿啊。”“江仵作,你坚持坚持。”“我饿的眼发黑。”“这也没东西吃啊,这些人去哪了,居然不送饭。”陆凌整个人游走似的游到了门口,隔着门缝,看到了门外无人。“没人,奇怪,看守的都没有了。”“来来来,我给你拆绳子。”我俩互相帮助了半天,也没见绳子有分毫改变。“这怎么解不开。”“找点锋利的东西。”我俩就这样跟蛇一样在地上游走,因为手被绑在身后,脚也绑着。 终于在墙角的废墟里,找到了一块碎碗。就这样用碎碗割了半天,勉强把陆大人的绳子割断了,他迅速解开了我身上的绳子。“我先出去看一看,不然我们跑出去,也会被发现。”“行,我就在这等你。”陆凌出去之后,我顺着藤蔓爬到了屋顶猫着,一方面我担心陆大人被抓回来,其次是,这屋子极不安全,屋顶趴着,用藤蔓盖住,还不易察觉。 我就这样在屋顶趴了一个多时辰,远远的听见有人靠近,我赶紧把头也埋进去。果然是陆大人又被抓回来了。“那个女仵作呢?”“我不知道,跟我分头跑的。”“外面听着,传我口令,立即封山,任何人不准下山,上山的,上来一个抓一个。”“是。”“这位大人,等着瞧,看是来救你的山下的人先来陪你,还是那个女仵作先来陪你。” 等到这个人走远了,门口两个看守的在闲聊。“你说老大抓了那个女仵作会不会杀了?”“这谁知道呢,他不是要用她的命来换自己出路吗?”“一个女仵作,还能扳倒一个知府,怎么会呢,了不起就死一个衙役一个仵作,知府大人多金贵啊。”“咱这知府大人不是一般的金贵,老大说他是王爷的儿子。”“这样身份都敢动他?”“我哪知道,我只想好好活着。”“干这个就活一天算一天。” 终于在第二天这两个看守喝了点酒呼呼大睡的时候,我把屋顶的瓦抽开了两块。“陆大哥!”他做出嘘的手势,“他俩喝醉睡着了,我出不去,也不敢出去。”“你有东西吃吗?”“我吃了点野果子,难吃但是不那么饿了。”“好,千万别下来,这里全是他们的人。”“我知道了,我在想怎么给大家发信号。”“按道理来说,早该来了,到底怎么回事?”“来人了。” 来人送了三份饭。“你俩还敢喝酒了,老大知道不揍你们才怪。”“怎么才来送饭,快饿死了。”“不说了,老大大发雷霆,说这都几天了,也没个音讯。”“那女的能跑哪去呢?”“是啊,满山都找了,封山了,总不能跳崖下去。”“这谁知道呢,到处找不到。” 江逸已经趴在那里很久了,她整个人都快僵硬了,加之山里多雨,她都感觉自己臭了,没多久,知府大人带着宋大哥他们来了,还多了些不像是衙役着装的人。 那个知县本来跑到小屋准备用陆大人做人质,谁知道宋大哥手里捏着他的儿子。“咱们看看谁手里筹码大?” 这一群人都被一网打尽。回到府衙,我好好的吃了一顿,睡了一大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黄昏了。“你再不起来,我们打算找郎中了。”“你们仨在这等我起来,肯定有事要说。”“你不好奇吗,他们到底要做什么。”“赶走知府大人,应该是前任知府干的。”“你怎么知道?”“我之前翻阅户籍的时候,无意中翻到他的,他母亲是山上那个村的,这县令多半是他同村亲戚,先搞一个泄洪死伤事件,然后试图把事情都给知府大人扛着,然后就可以让他让出知府的位置,而且也伤害不大,知府大人的另一层身份他也知道,看来他接触的绝不可能是村长侄子那样的庄稼汉,一切就越来越合理了,而且他在我们原先所在的县衙也有眼线,他知道的不少。”“很聪明,时间都对得上,真正的师爷也找到了,也在村里,我临时找王爷借了点人。”“这也是我疑惑的地方,那些人看着就不像是府衙的人。”“江仵作,本府说话你听不听?”“听,那一定要听。”“若是再给我发现你带一个人就到处乱闯,就给你停职。”“知道了,不会这样了。” 我关了门,准备去后面的屋子睡觉了。“江仵作。”“陆大人,有事吗?”“为什么那县令觉得用你的安全可以威胁到大人?” 第148章 敬安草堂 “他可能觉得我是知府大人从县里带来的,也许是亲戚什么的。”“就这样?”“还能怎么样呢?”“我只是觉得,知府大人也的确很关心你。”“陆大人,我从前的事情你可能不太清楚,我原先是男扮女装继承我爹爹的仵作,家中只有爹爹、我和妹妹,我们家一直是仵作,别人又不愿意跟我们来往,只能靠着这个营生,妹妹一直在家,后来嫁出去了,我几岁便跟着爹爹,我也喜欢做仵作的事情,所以就一直做了,因为我身份的问题,知府大人当时力保我,也是看重我做事认真,还算机灵,再后来,知府大人好像觉得我的安全是他的责任一样,其实真的没有必要,他觉得女子本就艰难,能够出来抛头露面做事的人,毕竟是少数,于是就一直鼓励我,也会帮我。”“这样啊,也对,女子本就不容易,你能做到这样真的很厉害了。”“我做事也一般。”“你很不错了,对了,宋衙役走了,回去了。”“哦,好。”“江仵作,想过嫁人吗?”“一则我是仵作,怕是不太好嫁人,更主要的原因是我就不想嫁人,嫁人就会有家庭的束缚,就会有子女的困扰,我还是喜欢在衙门里当仵作,我喜欢事情水落石出,沉冤得雪。”“那还有悬案呢?”“尽人事而后听天命,大约是这样。”“我觉得你会是一个好仵作,可能会比卫老更胜一筹。”“可别夸我了,要不知天高地厚了。” 府衙里一下子清静了,也没什么事了,我就开始学习归档和总结,我随手翻开一份档案,就是一个案子的来龙去脉,包括谁负责哪一块,谁发现新线索,最终的证人,凶手,以及判决的结果,居然如此详细。“看什么呢?”“回大人,卷宗。”“你要跟我出趟门。”“出门?去哪?现在吗?”“大约四个时辰的路程。”“走路?”“马车。”“是什么事?”“你收拾包袱,可能要好几天,陆大人也去,半个时辰后,府衙侧门见。” 我迅速的收拾了我的行李,顺手带了我师父给我留下的他的记录,也就是他平时的一些心得,一些仵作技巧,想着无聊的时候可以看看。 马车上,知府大人一直在看一封信,好多页。“我有个朋友,隐居多年,可是前段时间给我写了封信,觉得自己府里有不对劲,果然没多久,家里的一个金玲不见了,那是他父亲有战功,皇帝赏的,这金玲刚丢没多久,他接到通知,不久之后皇帝要来他府上,他就没主意了,只能求助我,一方面我是想去找回这东西,实在不行,就凭着厚脸皮求皇帝饶他一命。”“这朋友过命的交情啊,让大人你带着我们去帮他。”“也算,他真的救过我命,就是我至今不知道他是因为任务在身才救我,还是说他就是单纯拿我当朋友救我,毕竟他家世不凡,不过隐居山林是我没想到的。”“在当地报官了吗?”“他怎么敢报官啊,这不是杀头死罪嘛。” 一直没说话的陆大人说话了,“那我们到了之后先封锁整个房子,一个人也不能出去,进出都要盘查。”“可是陆大人,我们三个,怎么封锁?”“他自己应该有护院。”知府大人插话了,“有的,大约二三十个还是有的。”“府里大约有哪些人?”“这就多了,他信上说,下人也有三四十,还没有每日送东西来的,拖泔水走的。”“他的家人呢?”“他和他夫人,一个女儿,他老母亲眼睛看不见了。”“就这四个人?几十个人伺候着?”“信上这么说的,我们到了再摸情况,他自己也说的乱七八糟的。” 几乎快到半夜我们才到,这处屋子建在半山腰,从山下向上看,一点看不到这房子,站在房子前面却可以看到很远的地方,真是清幽。“贤弟到了!我这么喊合适吗,你都是知府大人了,我乃一介草民。”“敬哥你就这么喊我,不然显得生分。”“二位大人好,我是这敬安草堂的主人,薛敬。”“薛先生好。”他连连摆手,余光多看了我一眼。 虽然是半夜到,也安排了一大桌酒席,吃饱喝足,我们各自回房,知府大人被那个薛敬叫走了。回房间的路上,我跟陆大人了几句。“这个人隐居在此,盖了这么大一块地方,当地肯定有人知道他是谁,那么就不能排除当地人起了歹念。”“嗯,时间久了,肯定有人知道他是谁。”“不知道他在此地是否隐姓埋名,隐居隐居,要是还用原先的名字,岂不是容易被人知道底细。”“先别猜了,我们还是等明天知府大人跟我们谈。”“嗯,困死了,坐了一天的马车,骨头都要散了。”“你果然不是我们习武之人,我倒觉得还好,骑马的话肯定能早点赶到。”“我谢谢您了,陆大人,早点休息。”陆凌站在原地一头雾水。 山里是真的安静,入夜之后几乎没有声音,偶尔的一阵风山林里会有树叶声音,不过进入房间后就完全听不到了,看来这房子盖的很讲究,也许是多加了砖,才能如此隔音,我吹灭了油灯,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日,我还没起,就被急促的敲门声吵醒,“江逸,江逸!”我起床穿上衣服去开门,“怎么了,陆大人?”“出事了。”“谁?什么事?”“管家上吊了。”“现在吗?”“不清楚,大人让我来找你,带你去现场。”“好,我拿工具。” 等我们急匆匆赶到现场,发现人都被限制在院子外面,很快一位很贵气的中年女子过来了,“别看了,各自回去自己的地方,闭紧你们的嘴,传出去一个字,你们都要跟着倒霉。” 我刚准备进管家上吊的那间屋子,却被这个中年女子拦住了,“哪来的小女子,不懂规矩,这屋是我们家祠堂,女子都不能进。” 第149章 病入膏肓 “夫人,休要无礼了,这是一位知府大人,我的好友,这位女子是仵作,让她看一看尸体。”“老爷,这不是上吊吗,自杀,看什么尸体呢。”“看看也无妨。” 最终还是把人抬出来看。这管家年纪挺大了,脖子上有明显的一道血痕,我仔细看了看,是一次性形成的,勉强有些不规则,不过应该是没有第二条痕。“大人,这人应当是上吊死的,要是需要知道进一步的情况可以剖开看看。”“先抬下去,有地方放?”“有的有的,抬下去。” 另外在管家的屋子里搜到一封遗书,说自己串通歹人偷走了金玲,变卖了之后用于还赌债。等到只有知府大人和陆大人在场的时候,“我觉得那个遗书颇多疑点,我问了一个帮厨,管家自打小时候就跟着薛敬,几乎不下山,那么有什么时间去赌博,第二个,那个金玲要融了卖金子,谁敢直接买皇家印记的东西,这不是找死嘛。”“还有这遗书,感觉很仓促,格式也不对,墨迹深浅不一。”“也许是赌债迫在眉睫,不得不还。”“一个赌徒,为何不远走高飞,或者在这里继续,反正也没查出来是谁偷的,大可以推给合伙人。”“也许是我们到了,他慌了。”“很明显的一件事,那个夫人很急于按上吊自杀结案。”“而且她也太在意那个祠堂了。”“陆大人你也觉得是,怎么一个祠堂还不给女子进去,那他们家那个女儿呢?”“也对哦,那女儿也不给进自己家祠堂?” 知府大人皱了皱眉头,“其实呢,薛敬跟我说了,既然是自杀,就去就近的官府上报一下,把遗书和尸体都让衙门的人看看,好交代。”“他也急于处理这件事啊,等我在府里转转。” 我和陆大人顺着走廊一路走到了后厨。“二位大人是贵客,这小厨房油烟熏得慌,还是去别处看看。”“大婶,你们这厨房外面怎么这么多炖罐呢?”“这是药罐子,不是说药罐子越久越好嘛,于是就放了几个在这。”“这罐子看起来最近用过啊?”“姑娘好眼力,前段时间大小姐吃坏了肚子,让开的方子熬药喝的。”“哦哦哦,拉肚子吗?”“对对对。”“知道了,我们就不影响你做事了。”“二位大人请便。” 离开了厨房,我和陆凌走到没人的地方,我凑过去跟他说,“我想偷偷验一验那个尸体。”“偷偷?被逮到怎么说?”“所以需要你啊,帮我望风。”“这不好,跟大人知会一声。”“不行,这里离放尸体的地方很近,明日衙门抬走就没机会了。”“衙门估计会验出来的。”“我们先看。” 还好我带着工具,到了地方,我悄悄的扒开窗户爬了进去,“你怎么还带着工具啊?”“我一开始就怀疑这个尸体,所以随身带着工具。”“我就在那个院门那里看着,有人的话我吹口哨。”“多谢多谢。” 我迅速的切开死者胸口,发现内脏不同程度坏死,难怪看见他的时候,虽然是上吊,可是却比平常人瘦弱得多,胃里有没消化的东西,弄出来点闻了闻,差点把晚饭吐出来,不太像是食物或者汤,倒是有点像什么苦的东西,看了之后,发现这个人体内病得不轻,也没有多久的活头了。做完这些,我把打开的位置缝合,把衣服给他穿好,擦干净溅出来的液体。刚准备翻窗出去,一堆人冲进了这个院子。 门打开了,“出来。”我站到院子里,看了看来人,院子里只有薛敬和他夫人,跟着跑来的知府大人被家丁拦在院外,“让知府大人进来。”薛敬一声令下,大人也赶到了。 “说,你半夜翻窗进我家柴房做什么?”“我啊,我迷路了,然后就走进去了。”“我看你是翻进去的。”“薛先生,我们可以找个屋子坐下来谈吗?我想你急需知道,我知道了什么,是吗?”“看来你还挺聪明,走,去书房。” 书房里点着灯,虽然有很多名家字画,可是此刻,我一点欣赏的心情都没有。“贤弟,你说怎么办,这是你带来的人!”“那个,敬哥,我们且听她说说。”“你说,小仵作。” “各位,你们首先要确定,我接下来说的,都只能我们在座的各位能听到。”“你什么意思?”“管家身染重疾,时日不多了,我说的对吗?”“你剖开他尸体了?”“我本来也没有怀疑,只是那天看他尸体觉得好干瘦,有很多皮,整个人垮掉的样子,然后你们都急于给他定性自杀,我开始觉得这里面有事情,刚刚晚饭后,去厨房附近发现了好几个药罐子,虽然厨娘说那是给大小姐熬药用的,拉肚子,大小姐拉肚子熬药也用不到那么些老药罐子,而且我还看见了没倒完的残渣里有巴豆,大家都知道巴豆的作用一般是通肠,大小姐都拉肚子了还去通肠吗,于是我就怀疑这药罐子是给其他人用的,整个府里,吃饭的时候我见过所有主要的人,老太太身体康健,你们夫妇和大小姐也都满面红光,那只剩下管家了,我们吃饭他都没出现过,应该是已经没什么力气走动了。”“接着说,薛福他沉迷赌博,身体不好,偷了金铃,无处可逃了,只能自杀了。”“对对对,管家薛福一死,死无对证,和他一起合伙偷金玲的人再也没有信息了,跟皇帝交代的时候只说金铃被薛福同伙带走了,也许已经融了。”“没想到,江仵作你编故事的能力很强啊。”“薛先生不信的话,我们可以慢慢调查。” 门外有人大喊,“主人,有县衙急报。”“进来,送进来。”薛敬看了一眼递进来的那封信,整个人愣住了。“敬哥,怎么了?县衙能有什么消息?”“贤弟你且看这个。”知府大人读完那封信也愣住了。 第150章 借调宫里 等到屋子里又剩下刚才说话的几个人。“贤弟,这个仵作呢,我先关起来,皇帝陛下离开这里,我一定原样返还。”说着就喊人进来了,陆凌刚要拔刀,被知府大人制止了。“陆凌,放下,大哥,我一开始就是来帮忙的,我的人不能出任何意外,因为我们在座的都听到事情来龙去脉了,如果我的人出任何意外,我一定会把事情全都捅出去。”“成交。” 于是我成功的被锁进了最偏僻的一间柴房。 这柴房应该是加固过,窗户都加了铁条。我就这样等着人家给我送饭,还给蜜饯和坚果吃,大户人家真的好,吃的喝的都好多。睡了一觉醒了,明显外面忙碌起来了,看来为了迎接皇帝都挺紧张,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趁着中午暖和,补个觉。 我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发现有人在开柴房门,我从床上爬起来,迷迷糊糊以为来人送饭了,外面锁开了,接着进来一大堆人,光太刺眼,于是我挡住眼睛,“这顿吃什么?”“大胆!” 等到我看见来人,一身皇家装扮,赶紧跪下头磕到了地面。“起来,寡人对你可好奇着呢。”我小心翼翼的站起来,头还是低着,一点不敢抬。“抬头,你都不好奇寡人长什么样吗?”“皇帝陛下是天子,天颜。”“这话不真,抬起头来。”我勉强抬起头,这皇帝还挺年轻的,还以为老态龙钟了。 “长得还算清秀,听说了你很多事迹,女仵作,听起来就让人好奇,怎么着,寡人长得很吓人吗?”“不不不是,皇帝陛下长得特别出众。”“啊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别闪着舌头了,第一次被人这样形容。”“你且随寡人一起用膳。”“我我我我,不合适。”“你应当自称自己为草民。”皇上旁边的人说话了。“诶,不必拘礼,本就是便服出来的,过来,小仵作。”“是。” 跟着皇帝和乌泱泱一群人去吃饭,我是一点不敢坐下,一个不小心就会掉脑袋的事情,太吓人了。“坐下呀,坐下吃饭,都站着吃饭嘛,伺候的人也不要这么些,出去,站门外去。” 桌子上就没剩下几个人了,知府大人、薛敬夫妇、我、皇帝陛下。“小仵作,你怎么不问寡人怎么找到你的。”“普天之下 莫非王土,陛下想找到草民轻而易举。”“很聪明,我也知道你们为什么来,我也知道,薛敬喊你们到这来是为了什么,我之所以来,不为了那个物件,就想认识一下你。”“陛下为何想认识草民?”“女仵作,寡人从没见过,还是这位皇亲一直力保的人,寡人就更加好奇了,本以为只是个漂亮女子,没想到看到了很多你经历的案件,越发觉得好奇。”“陛下也看案情卷宗吗?”“算是。”“可也有没解决的案件,也有衙役因此受伤或者残疾的。”“江逸,你看啊,寡人这天下真的太平盛世了?还是有鸡鸣狗盗之事,这是特别正常的事情。”“吃饭吃饭,不必拘礼。” 这顿饭我吃的心惊胆战,拼命使眼色给知府大人,他却一句话不说。饭后皇帝说要单独和知府大人还有我谈谈。 我们三个也就在薛敬书房里谈。知府大人站着,我也站着,皇帝实在看不下去了。“过来,坐下,干什么呢。”等到都坐下了。“我要借调一下你的小仵作。”“不行,宫中能人很多,为何要调她?”“你急什么呢,要不是我一直在关注你,我都怀疑你俩有点什么上下级以外的事情,后妃宫里最近老是丢东西,而且是各宫都在丢,严查还是没结果,毕竟是女子,不适宜用男子进去查案,所以要借调她。其次呢,我知道你来这里是为了掩盖薛敬弄丢金铃得事情,本打算要么找回来,要么你出面求个情,你毕竟是皇亲,寡人猜得对吗?”“全对。”“金铃弄丢是薛敬的事情,你尽快回你的府衙去,少给别人帮这种忙,江仵作,寡人一定要借调了。”“全凭陛下做主。” “那么你呢?江仵作?愿意去吗?”“草民悉听陛下安排。”“那行,收拾东西,跟着寡人从这边直接回宫了,暂时不必回府衙去了。”我悄悄看了一眼知府大人,黑着脸。“陛下,草民有一要求,不知道可否提出?”“你但提无妨。”“草民想带着陆凌陆大人一起,但是碍于他是男子,不会进内宫。”“你担心宫里的侍卫保护不了你的安全?”“不是,陆大人在府衙里多年参与办案,草民只是对验看物证和遗体比较精通,至于追查元凶的经验倒是不多。”“不论是真理由还是假的理由,寡人同意了,看来这位陆大人是你很重要的同仁。”“是的,案件不能靠一个人。”“也对,一个人破不了案,准了。” 等到知府大人和我准备告退的时候,皇帝叫住了我,知府大人没办法,只能继续往外走。“江仵作,为了给你在宫里便利性,寡人送你一枚玉佩,你来看一下,这玉佩里有个机关,你看一下,宫里虽然皇帝最大,可是皇帝也有管不到的地方,你这个东西可以在宫里随意走动,关键时刻也可以保命。”“草民明白。”“切不可跟任何人说起。”“是。” 本想着跟知府大人再聊聊,问一问有什么要注意的,可是客房外面都是侍卫,一步也走不了。 我躺在床上瞪着大眼睛一点睡不着,深宫内院,我这样的人到底怎么在那里查,而且那后宫的各位都是高高在上,一个得罪不起,还要查出来东西丢哪去了,这件事一听就不太现实,怎么这个皇帝一来就要借调我去宫里查案呢,这么个活,真是刀尖上舔血,想着这些越来越困,差不多迷糊着睡着了,外面突然嘈杂起来。“快去拿水,快点!” 我披着衣服跑到客房门口,发现主卧房那个方向大火冲天。 第151章 焦尸疑点 灭火之后,拖出来两具焦尸,从衣服穿着来看,应该是薛敬夫妇。 “小仵作,寡人要赶回宫中,既然此地已然发生命案,你且先留下,查清此事,记住了,寡人给你的特权,交代府中,暂时不上报当地官府。” 跪送皇帝之后,这院子里最大的就是知府大人了。“从现在起,封门,送菜只允许进不允许出,由这位陆大人给大家分组,本府需要你们昨晚的活动情况。” 于是我的任务就是处理两具焦尸。衣物并没有烧得厉害,可是面部却几乎完全碳化,可以说整个头部都剩下一半不到了。主要是看这两人是死后被火烧,还是活着被烧死的,气管里几乎没有灰,干净得很。 “大人,此二人是死后被火烧的,这也能理解了,他们没有求生的本能,整齐的躺在床上。”“此二人,你怀疑他们不是薛敬夫妇。”“是没有证据证明他们是薛敬夫妇。”“也是,不过如果不是薛敬夫妇,那他们夫妇去哪了呢?”“这我就不清楚了,我接下来会找一找他们是不是被下毒了,如果不是,可能是迷药,也可能是其他致死方式,因为烧死就没有证据留下了。”“辛苦你,需要帮忙就找我。”“你和陆凌也不清闲。”“口供快得很。” 我继续检验这两具尸体,发现这个女子没有生育过,太奇怪了,他们夫妇不是有一个女儿嘛,怎么从骨头来看这女子没生育过呢,继续检验,发现他们没有中毒迹象,我将这一切告知了知府大人。 “也就是说,那具女尸没有生育过。”“对,现在掌握府里最多事务的管家刚死没两天,这他们夫妇生死未卜,去哪里找那个小女孩的身世呢。”“皇帝陛下不让附近的县衙掺和这件事,我们也不好去调阅薛敬一家的户籍档案。”“对呀,只能从府里找了。”“那你们先去找,我想继续在尸体上看看。” 尸体研究了半天,也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我坐下的时候正好把我师父的笔记弄掉地上了,想着闲着也是闲着,为防止尸体被盗或者被毁,我暂时就呆在附近,翻翻师父的笔记。 我看着看着就半夜了,知府大人他们来了。“来,给你带了一碗热汤和一个烧饼。”“正好饿了。”“还有新发现吗?”没有,目前没有,那小女孩呢?”“她奶娘看着他,应该睡了。”“小女孩奶奶在府里?”“在的,可惜看不见。”“你们可以去找她谈谈。”“找她?她会愿意说吗?”“试试,我们一起去,找人看着尸体。”“陆凌找了里面一个护院,看着挺靠谱的,让他看着,再毁还能毁哪去。” 老太太因为眼睛看不见了,屋子里也不点灯。“老奶奶,您的孙女确实是在府里出生的吗?”“你这是什么意思?”“就是您家里的事情不知道伺候您的人跟您说了没有?”“说了,儿子媳妇没了。”“那孙女是在这府里出生的吗?”“其实啊,孙女不是他们亲生的。”“那是谁的?”“我表妹家的孙女,我家儿子媳妇成亲多年没生孩子,实在是担心,本想着领养个男孩,可又不想领养普通人家的,一点关系没有的,就领养了我表妹家的。”“那为何薛先生不纳妾呢?”“我儿与儿媳情深似海,断不可能纳妾。”“好的,老奶奶,我们知道了,您先休息,别太伤心,我们会帮忙料理后事。”“多谢各位。” 回到临时的停尸房里,“这老太太说的合理吗?”“这老太太回答的太快了。”“什么意思?”“陆大人,你没觉得我们刚进去的时候她第一瞬间是反驳我们,我们只是问孙女是否在府上出生的,她怎么就回答是领养的了呢。”“哦哦哦,她都抢先回答了。”“说明她早知道我们要去问什么。”“这宅子越来越有意思了,几乎没人说实话。”“接下来怎么办,大人?”“你们两各自休息去,现在都是下半夜了,熬着也没用,先去休息,明日再说。” 下半夜的我翻来覆去还是睡不着,披着衣服起床转转,山里夜里是真的凉,我把衣服扣紧了。兜兜转转来到花园,这花园不是一般大,是特别大,有钱真好,假山、流水,小花园,样样俱全。突然听到有人在远处哭。 我穿的鞋没声音,悄悄走到假山后,听见有人在哭诉。“我知道你命苦,最后还是为了家里人,我给你烧点纸,你在下面过好点,多少也是一起做事的,你死了,以后估计再没人给你烧纸了,以后我也要离开这里了。”我想绕过假山去看是谁,结果呢,一脚踩上了一片枯叶,一下踩碎了,哭诉的人迅速的跑开了,夜里视线不行,实在看不清,假山后的火也快熄灭了,还有很热的余温。我仔细检查了一下,没看到此人留下什么线索。 第二天遇到知府大人我跟他说了一下这件事。“你这事只跟我说过?”“什么意思?”“我意思是,你先别给府里人透露,万一透露了,人跑了更加找不到线索了。”“哦,你担心这个啊,我能跟谁说,我都不认识他们。”“还有个问题,这府里很多人想回家了,看主人都遇难了,也想着领钱走了。”“可是案子还没查出来,万一放跑了凶手呢?”“江逸啊,目前你手上的证据和我手上的供词,没有任何可以指认凶手,真是没有任何可以证明,薛敬夫妇是被杀的。”“最起码他们不是被烧死的,这还不够吗?”“你别那么激动,他是我朋友,我更希望他魂魄归安。”“可是你现在不是在引导我说他们是火灾死亡的吗?大人,你从前可没这样过?你还打算在案情清楚之前放走府里的帮佣和护院,那么不等于放走可能的凶手和人证吗?”“我没有那个意思。”“全是疑点,到你这怎么一点疑点没了呢?” 陆凌走进来,“别吵了,院子里都听见,我把人都召集到花园里了,江仵作,你要观察什么?” 第152章 死而复生 陆凌成功的阻止我们继续吵架了,我觉得知府大人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对院子里所有人都进行了详细的盘问,并且问他们最近有没有少了什么人,大家都回答没有少。 “江逸,我知道你怀疑这件事,我不是阻止你调查,可是你目前拿不出证据来,薛敬的女儿是收养的,说明薛夫人没有生育过,你到底在纠结什么?”“那你在急什么,知府大人?”“我,我急了吗?” 一直抱着膀子的陆凌突然打断了我们,“我知道,江仵作怀疑死的不是薛敬夫妇,大人急的是江仵作要被调去宫里。”“这两件事有冲突吗?”“没有啊,江仵作,只是大人知道,后宫绝不是府衙那么简单,不是凭借你作为仵作的精确的嗅觉就可以平安度日,后宫利害关系太多。”“我虽然是一介草民,可我也知道宫门深似海,现在的问题是,我能不去吗,那是皇命。”“大人正是因为知道,才着急的。” 屋子里安静了一会,陆凌先开口了。“这样,这案子呢,江仵作继续查,我配合,知府大人你去休息休息,我会把进度及时上报给你。” 于是我和陆凌继续在这座宅子里走动着。“我们去见见那个女孩。”“那孩子不大,估计问不出什么。”“试试嘛。” “薛小姐,可以和你聊聊吗?”“叫我金珠就行了。”“好,金珠啊,你父亲母亲平时对你怎么样?”“挺好的,你是不是想问我是不是亲生的?”我顿时愣住了,“没有没有。”“你问。”“其实也不是一定要问的东西。”“我是亲生的。”“可是你奶奶说……”“我奶奶只喜欢儿子,也想着孙子,孙女不算人,编个谎子,也很容易。”“金珠,你为何知道你奶奶编了谎言?”“你来问我,就说明你不信她。”“你对你父亲母亲的死,怎么看?”“那大概不是我的父亲母亲。”“这正是我怀疑的,可是除了你,似乎没人愿意相信烧死的不是他们。”“仵作姐姐,我能跟你学仵作的事情吗?”“可是你是大户人家的大小姐,哪能学这个?”“我是大户人家不受待见的女子,因为没有弟弟饱受白眼。”“可再怎么说,你也是薛家大女儿。”“现在不是了,反正我奶奶一口咬定我是收养的,为了让她儿子儿媳不知道躲哪去。”“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假死吗?”“不知道,这具体的肯定没人告诉我,可是烧死的肯定不是我父亲母亲,这两年他们很神秘,很少跟我接触。”“你奶奶呢?”“那倒是时时盯着我。”“你没有弟弟,是你父母亲没生吗?”“不清楚,生完我,好像说母亲身体损耗极大。”“你父亲为何不纳妾?”“家里没有,外面不清楚。”“外面?”“嗯,我父亲经常半个月半个月不回来。”“半个月?”“对呀,问就是去很远的地方买字画了。”“买字画?你家里字画多吗?”“多,多得都没地方挂,直接卷着。”“书房吗?”“书房有,空屋也有。”“空屋,带我们去可以吗?”“你可以收我当徒弟吗?”“看你表现咯。”“那我带你去。” 那间空屋几乎是一个隐室,不注意的话,连门都看不到。薛金珠很熟练地带我们进了屋子,点起她随身带的火折子。“都在这里了。”我和陆凌开始一卷卷翻看,翻得多了,自然发现了,这些字画都售卖自一个书画斋,我随口说出那个书画斋的名字,薛金珠一下子就反应了,“我知道,这个书画斋就在山下县里,我很小的时候父亲路过那里,让我在门口跟管家等着他,他买几幅画。”“就在山下?”“是,近得很。” 我和陆凌没耽误片刻,立即骑马去山下,果然按照薛金珠给的线索和询问打更的,找到了那家书画斋,这是一个独栋的房子,有楼上下,一个院子,后面还有三间楼上下,应该是店主住的地方。“后面屋子有灯光。”“我们从后面进去。”“敲门吗?”“敲门。” 陆凌去敲门,一个妇人来开门,“买些字画。”“这位公子,我们今日已经关门了,请明日再来。”“薛金珠让我来的,敬安草堂出事了。”“可是老太太出事了?”“正是。”夫人见状也慌了神,急忙的把门全开了,“快进来,快进来,说清楚,到底怎么了,是不是贼寇?”“府中那位大人认定老太太和金珠杀了薛敬夫妇,马上抓人去府衙了。”“什么?这造得什么孽,不是说是官人的旧识嘛,怎么这么对老太太。”“我就口信带到了,先走了。”“公子别急着走,我家官人有事情,天亮就会回来,你喝点茶,等一等。”“我没时间,我只是好心来传个话。”“我就先走了。” 出了那条街,陆凌来找我,把前后经过说了一下。“薛敬绝对没死,可能薛夫人也没死,现在只需要找个合适的观察位置等着他回来就行了。” 我俩趴在对面楼顶上,风寒露重,越趴越冷,“陆大人,追捕和盯梢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江仵作我都让你在下面开个客栈住下,不必要陪我趴在这盯着。”“一人盯梢多无聊啊。” 眼瞅着天快亮了,本以为有人从外面回来,哪知道一个戴着斗笠和黑面巾的人从书画斋的后面悄悄出门了,看他骑马的方向,应当是山上的敬安草堂。 我和陆凌也快马加鞭的赶上去,终于在快到敬安草堂的时候,这人停下了,前面出现了知府大人。“大人!”“此人摘下面巾,还真是薛敬。“薛先生,别来无恙啊。”“江仵作,陆大人,昨晚去书画斋的就是陆大人。” 还没等我和陆凌说话,薛敬一下子策马到了知府大人身边,“贤弟啊,我那么信任你,你居然出卖我?” 第153章 赶赴宫中 只见薛敬拿起手中的剑就砍向了知府大人,还好陆凌反应快,迅速的拦截了他,把他死死按在地上。 我看向了大人,他看了看薛敬,“松开他,陆凌。”“可是大人他要杀你。”“他不会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薛敬拍拍自己身上泥土,坐在一棵树下喘了几口大气。知府大人开口了,“我来说,烧死的不是薛敬夫妇,这我一开始就知道,我答应薛敬保他夫妇平安,金铃丢失,皇帝追究起来肯定是死罪,他父亲军功过高,皇帝一直耿耿于怀,这一次找我来,明面上让人传达给皇帝的是,我来帮他把金铃丢失的事情糊弄过去,皇帝以为真的是这件事,于是离开了,其实本意是让他们夫妇脱离此地,他夫妻二人找了两个下人,给他们很大一笔钱,他们愿意赴死,而后薛敬夫妇趁夜色逃到山下。”“大人,山下的那家老板娘说薛敬是他的丈官人。”“对,那是他娶的二房,薛夫人知道,薛夫人无法生育,山下那女子生下了一儿一女,是薛敬的孩子。”“那薛大小姐呢?”“她是领养的。”“可她说她不是领养的,似乎也知道父亲在外有问题。”“那不清楚,薛敬夫妇准备带着山下的母子三人一起远走他乡,隐姓埋名。” 坐在树下的薛敬开口了,“没想到你还是食言了,贤弟啊,枉我那么信任你。”“薛先生,这是我俩私自去调查你的,跟大人没关系。”“你俩还挺聪明。”“我一开始就怀疑那个不是你夫人,夫妇二人一点逃跑的迹象都没有,加上老太太说薛夫人不能生育的时候,说得太快了,导致我们根本不相信,全是巧合。”“这就是我不带走养女的原因,你们可能觉得我丧心病狂,我想甩掉她那个累赘,但实际上是她有记忆了,童言无忌,隐姓埋名带着半大的孩子最危险。”“你打算逃跑吗?”“那就看几位大人了。” 知府大人默默骑马回敬安草堂去了,剩下我和陆凌面面相觑。“江仵作,陆大人,怎么说。”陆凌没说什么,跨上马也回敬安草堂了。“江仵作,怎么说?”“你容我想想,明日答复你。”“江仵作,你不怕我连夜跑了吗?”“我只要透露你活着,你跑了也跑的心惊胆战的。”“也对,等你消息。” 我一夜未眠,第二天一早发现知府大人和陆凌在打包自己的行李,我刚准备问他们事情,有人来了。 皇帝传来口谕要求我立即启程去宫里,不能耽误片刻。问了传口谕的人,说不清楚,只是马车已备好,立即启程。我只能在一群人的注视之下,很官方的和大人、陆凌告了别。 马车上的我忐忑不安,不知道接下来的路怎么走,我知道站在马车后面目送我离开的大人也很不安,深宫内院极其复杂,各方势力纵横交错,能全身而退都困难,更何况去查各宫娘娘们的失窃物,如何能查,简直如履薄冰。 天黑以后到达一处驿站,里面住着不少过路的为朝廷办事的人,他们大多严肃且眉头紧锁。我甚至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吃完饭上楼的时候我碰到一个人,赶紧道歉,这个人却给我塞了纸条。回到房间我才敢看,“三更后院东墙”这六个字,看字迹不太熟悉,到底是什么人给我留这样的字条,这驿站里我一个不认识,带着我去宫里的那几位更是多一个字都不跟我说的,这字条会是谁做的呢。 我默默回房睡觉,等到听到打更的声音,我悄悄走了出去,到了那个驿站的墙边,静静等着。 “是我,陆凌。”“陆大人,你怎么进来的?”“翻墙。”“有事吗?”“这封信大人让我带给你,看完就烧掉,进宫肯定要搜身。”“薛敬的事情,大人是不是还在怪我?”“大人并不是怪你,是怕你一直这样,在宫里吃亏,宫里不比府衙里,怕你丢性命。”“我知道这一次凶多吉少,你让大人放心,薛敬的事我一定不会透露半个字,至于宫里,我会处处小心的,如若结局不好,也希望不要连累你们,转告大人,不要再帮我太多了,我对他感激不尽。”“江仵作,告辞了,愿你能平安回府衙。”“借您吉言。” 陆凌走后,我一直睁着眼睛看着外面的月亮,好像以后这样好的月亮很难看到了,那封信读完就烧掉了。 就这样第二日正常启程,路上那几个人依旧不跟我说话,我也不再试图问什么了,第二日还是住一个驿站,这驿站更加宽敞,人也少。我看着窗外,街道的样子和我长大的地方越来越不一样了。“官爷,大约还有多久可以到?”“江仵作,还有大约三天。” 这家驿站给我安排一间最靠边的房子,我晚上刚躺下,就感觉屋顶有动静。我起床抄起一个凳子,光脚走到窗户边上。屋顶上的动静越来越小了,转而到了窗户边,这个贼人看来是要进屋,该不会是薛敬派人来杀人灭口,想着越来越害怕。就在我脑子里混乱的想着的时候,窗户果然开有动静了,这人从外面开窗户的技术不太熟练,折腾了半天,终于把窗户的扣子掰开了,窗户开了,来人一身黑衣,一个翻身跳了进来,我瞅准他还没站定,一板凳扔过去,砸中了他的手臂,他虽然吃痛,却也没有出声,虽然他蒙着面巾,但是他手势示意我,不要出声。 他把面巾摘下,“是你!”外面那些护卫听到了动静,“江仵作,怎么了?”“哦,没事,我起夜,没点灯,踢翻了凳子。”“要看大夫吗?”“不用不用,就是脚趾头有点疼,我揉揉就好。”“好,你有事就大声喊,我们就在隔壁。” “你来找我怎么不走门?”“刚才这些人不会让我走门进来找你的。” 第154章 偶遇怡妃 就这样宋大哥和我乐聊了很久,他说自己已经辞去衙役,目前打算去趟京城。“你是否被人挟持?”“不是,这是宫里的人,机缘巧合,我被皇帝叫到宫里去查后宫的失窃案。”“后宫的失窃案,怎么是你查?”“我哪里知道,我只能默默跟着去啊。”“本想着可以结伴一起去呢。”“看来不太行,你先出发,宋大哥,到了京城能汇合便汇合,不能汇合就算了。”“行。” 第二日马车继续前行,我困得不行,因为前一晚一直在聊天。就这样慢慢跑到了京城,一进去,我就被眼前的一切吸引了,这里真的热闹,各种人都有,街道宽阔,各种店,真想下去好好逛一逛。“江仵作,前面没多远就到宫门口了。”“京城真热闹。”“可惜你有皇命在身,不然可以好好玩一玩。”“是哦,现在在等什么?”“等通报,进宫之后的路,就请江仵作自己走了。”“多谢一路的照拂。”“你那个夜里来跟你汇合的朋友,一路上跟踪我们,但也没什么动作,如果可以,通知他不用跟着了,接下来的地方他去不了了。” 宫里处处都要注意,我被引导进一个小屋子里,“请问这是?”“江仵作是皇上的客人,还请屈居于此,每日餐食有专人送来,有任何需求可以和门口的侍卫说。”说完这些,这个人就默默退出去了。 我环顾这屋子,还有个很小的院子,安静得很,虽然不大,却也是精心打扫装饰过了。“大哥,请问,这屋子里的藏书我可以看吗?”“江仵作,您可以称呼我顾侍卫,这屋子里的一切您都可以自由取用。”“那我何时可以开始查案?”“这就不清楚了。” 我又回到这个屋子里,我觉得这里虽然豪华却也压抑,四四方方的小院子,也出去不了一点。 因为一路上马车太累了,我倒头就睡,第二天早晨送早点的来,我都没听见,睡到日上三竿,端起早点狼吞虎咽,大门被人一把推开。“你找谁?”“大胆,见了淑妃还不跪下?”我一下子停下手里吃的东西,连滚带爬跑去跪下。“给淑妃磕头了。”“你哪来的乡野丫头,居然躲在这,以为靠着冷宫,就能躲过,皇上现在都会这样藏人了。”“草民是仵作,您可能是误会了。”“仵作,仵作是什么?”旁边的小丫头回话了,“回娘娘话,就是衙门里负责验尸的人。”“可是她是女的。”“对哦,没听说过女仵作。” 接着这个叫作淑妃的人继续颐指气使的大声吆喝,直到来了一个人。“传皇上口谕,淑妃即日起,闭门思过。”“什么,可有传错?”“淑妃娘娘,不会错的,您还是请回。”这个人走了之后,传口谕的人拉起了跪在地上的我。“让您受惊了,今日起,你便可以拿着这块牌子在宫里走动了,江仵作您先看看,有问题随时和顾侍卫联系,宫门锁上之前,你一定要回到这里。”“明白。” 拿着那块令牌,我开始了在皇宫里逛,墙都特别高,功夫不高根本爬不上去,可是即使是墙头上也有侍卫看守,外面的贼进去偷珠宝的可能性太少了,如果是里面的贼,那一般怎么销赃呢,一边考虑这些一边逛到了一处比较破旧的宫门口,刚打算进去,有人跑过来阻止我。“什么人?”我拿出令牌,“我奉旨查案,这是什么地方?”“这里是冷宫,您的这块牌子不能进去。”“哦,那我就不进去了。”“你不知道你这牌子哪里不能去吗?”“不知道。”“来来来,我给你写一张详细的,你就知道可以通行哪里了。”于是我得到一张完整的内宫地图,我能逛的地方少之又少。“你看,嫔妃居所可以去,但是太后宫不可以去,皇上起居的地方也不能去。”“多谢你,不然我又要多跑多少冤枉路。”“这位小女子,虽然不知道你进宫为何事,你看起来就不熟悉此处,尽早离开,免得给自己惹麻烦。”“我也想啊,身不由己啊。”“告辞了。”“告辞,多谢。” 我拿着我的图纸继续走,到了第二处地方,好像是个很久没有修葺的宫,显示这里我可以进去。我敲了半天的门,居然没人来开,一推居然推开了。 这宫里种了不少花草,空气里一股淡淡的青草香。“你是谁?”“不知道尊驾是谁,我是江逸,是个仵作。”“仵作?这宫里何时需要仵作了,谁死了?”“没有没有,尊驾误会了,我只是奉旨查案,并没有谁死了。”“女仵作?”“正是。”“你们知府大人是王爷的独子。”“尊驾也认识我们知府大人?”“之前了解的,女仵作,令人好奇。”“那倒也没有,做的事也是仵作的事情。”“你们知府大人还好吗?”“很好啊,尊驾是我们知府大人的什么人?”“算起来应该是小姨,可是不重要了,他母亲早就不在了。”“尊驾是?”“我是怡妃,皇上的妃子。”“您宫里有失窃的东西吗?”“最近的内宫珠宝失窃,找你来是查这个的吗?”“正是。”“我劝你尽早离开,内宫丢点珠宝算什么,大可不必为此找人来查,而且你是仵作,又不是知府,又不是刑司,找你算怎么回事,小仵作,回到你原来的位置去。”“怡妃娘娘,是否有话要我带给知府大人。”“等你能离开这深宫的时候再来问我要不要带话。”“那草民告辞了。” 等我跪拜完这位怡妃娘娘刚准备离开她的宫里,“你等一下,这是我娘家的东西,送给你,希望你用不上,不过关键时刻可以保命,既然你们知府大人那么看重你,带着你从县衙一路到府衙,必然不是什么酒囊饭袋,希望你不负他的期望。”我捏了捏手里那小包东西,掉头离开了这个宫。 第155章 一举三得 这位怡妃好像不是什么坏人,但是关键时刻估计也帮不上忙,宫墙如此破旧,估计不会是宠妃。 我继续在这深宫大院逛着,想着我都到了,怎么也不见皇帝给我分派任务,怎么没让我去找丢东西的人。 所幸我就不出门了,躲在那小小的院子里,就连顾侍卫都好奇,“江仵作为何不出去走走了?”“哦,没什么好走的,怕迷路,冲撞了哪位,等着分任务给我。”“其实你一开始就不该来这里。”“为什么?”“你一个无权无势的人,进入这深宫,谁会真的配合你查案?”“那皇帝陛下这样安排是什么意思?”“很简单的意思,这后宫里多一位不多,少一位不少。”“啊?可是我是仵作哎,大家都对我避而远之,他们觉得我不吉利。”“皇帝陛下受命于天,他不这么觉得就行。”“可我之前也不认识他啊。”“那不代表皇帝陛下不认识你。”“那你意思我走不出这里了?”“很大可能,你可以去沈才人宫里走走,问问她如何进这后宫的,她也是娘家没有势力。”“她丢珠宝了吗?”“你还真是没忘记自己是来做什么的,她丢过,你可以去问问。” 沈才人的宫殿显然比怡妃的要小,可是墙面很新。“你是哪来的?”“草民仵作江逸,想拜见沈才人。”“你等等我去通报。” “草民给沈才人磕头了。”“你起来,站着说话。”“是。”“你来我这做什么?”“我来问问沈才人丢掉的珠宝都是哪些?”“一个镯子,两个项圈,还有些银两。”“大约多久前丢失?”“半月之前。”“怎么发现的?”“那个镯子我两三天就会拿出来看看,不值钱,是我从娘家带来的。”“不值钱?”“对,我娘家普通人家,给的镯子自然不值钱。”“那沈才人之后可有在自己宫内找找?”“都找了,他们也帮着找了,就是没有。”“哦,那行,草民详细记载了。” “你真以为你是来查案的?”她递了一个眼神给下人,屋子里顿时只剩下我和她俩人。“那不然呢?”“去年的我也以为我是作为女乐师进宫演奏的,可惜这一进来就没出得去了。”“沈才人您是女乐师,而草民是仵作,我这样的人不吉利。”“吉利不吉利,皇上说了算。”“沈才人可想念家人?”“想念又如何,这深宫是出不去了。”“草民呢,喜欢自由,如若出不去,必然鱼死网破。”“你的家人不是一样伤心。”“那就不是我考虑的事情了。”“皇帝会开罪你娘家的。”“何必要留痕迹呢。” 而后的几天我陆陆续续去各个宫里调查失窃的案子,基本损失都登记在册,直到这一天有人冲进我住的地方把我强行押走了。“什么事?”“有人要见你。” 到了地方,感觉殿内很温暖却很暗,等到几个人点了灯,算是亮堂起来了。“江逸!”“请问尊驾是?”“老身乃是皇帝的母亲。”“给太后磕头了。”“老身好久没遇到你这样厉害的人了。”“太后此话,草民不太明白。”“沈才人今早死了,可是你造成的?”“太后,草民这两日都在住处,周侍卫可以作证。”“小丫头,杀人有时不必用刀,诛心即可。”“太后,草民实在愚钝,听不懂,请太后明示。”“太医说,沈才人郁郁而终,怎么会呢,十天前看着还很好,自从你去过之后,她就变了。”“太后,草民实在不解,草民若是给沈才人毒药,您大可以抓草民问罪,可是草民实在没有做过这样的事。”“跟老身这装冤枉呢,老身什么场面没见过,你一个小小仵作,还想在这后宫立足,简直痴心妄想,我儿也是外面巡视多了,看见你们什么歪瓜裂枣都敢往宫里带。”“太后,您要不要单独听草民几句话?”旁边伺候的宫女立即表示不同意,并告知太后,民间女子,很危险。 最终太后还是决定跟我单独谈谈。“小丫头,人都退下了,你说。”“太后,既然您不想草民混进这后宫,草民呢,也不想进这高墙里,不如这样,你放草民出宫。”“怎么着,让老身来做坏人,皇帝恨老身,你可真会打算盘。”“太后,其实草民刚刚想到一个办法,既可以让草民离开皇宫,也可以让皇帝陛下死心,还不会影响太后和皇帝陛下的感情,一举三得。”“你能有什么办法,乡野丫头,心里不全是攀龙附凤。”“太后,你先听草民说完,您再考虑这方法行不行,如若是行,请您成全草民,如若不行,您可以立即杀了草民。”“你说。” 等到我说完全部,太后沉默不语,我知道这是我唯一的机会,也是我一举两得的机会,可是我从此也会失去些东西,但是只要能从这里脱身,便也值了。 三日后,我居住的地方顺理成章的开始闹鬼,因为宫里疯传沈才人是我逼死的,因为我怀疑她偷盗内宫财物,导致沈才人被污蔑,一蹶不振,最终殒命,太后对此态度暧昧,对于出巡刚回来的皇帝,也一直在帮我说话,说沈才人的事是因为沈才人自己的问题,毕竟我是来查案的,免不了要怀疑到谁身上,奈何皇帝生了很大的气,因为对沈才人还是很喜欢的。 十天之后,周侍卫在早晨送到门口一直没拿进去的我的早饭很好奇,等到午饭送来的时候,他才破门而入,发现躺在地上的我已经没气息了,报给了皇帝。皇帝找了两个太医来验看,发现真的无力回天了,匆匆离开了。 在太后的暗卫的帮助下,我被成功的扔进了城外的乱葬岗,得到消息的宋大哥及时在那里把我拖了过去,待我醒来已经是七天之后了。 “你醒了,江逸,太好了。”“宋大哥,我这是还在京城里?”“自然是,带着一个活死人可出不了城。”“那现在我们怎么出城呢?”“这是目前最大的问题,似乎有人在找你的‘尸身’。”“谁的势力?” 第156章 求助梨园 “我找了大人给我的两个联络人,他们说,有两拨势力在找你。”“两拨?谁?”“一拨是皇帝的,他开始怀疑整个事情,因为太后对你的态度有点微妙,于是皇帝起了疑心。”“你们在宫里的内线是怡妃。”“是的。”“那另一拨势力呢?”“王府的。”“哦,这也合理,大概是王爷怕我犯事,大人跟着沾包。”“别看你小小一个仵作,居然能引起多方势力,太后怎么不找你?”“一个是儿子,一个是王爷的儿子,两害取其轻。”“聪明啊,居然还能平衡这关系。”“先聊聊眼前的问题。”“怎么出城是?”“对呀,凭着我这张脸,出去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要被抓了。”“我也正在想,所有城门都管理的非常严,货物都要一箱箱开箱检查。”“那么不从城门走呢?”“不从?飞过去吗?”“一个城,就算是京城也有漏洞,只不过不是战时,不需要那么严格,只是抓我的话,应该不那么严格,其次,王爷那拨势力应该是杀手,他们并不擅长在城门口抓人。”“那你什么意思?”“你先出去找找看,多和当地的人闲聊,什么洞啊,什么暗渠啊,各种方式,其次,你要注意安全,既然找我,毕竟很快会摸出我曾经身边的人,大人找你来跟我汇合的事情很快会露馅,如果帮不了我,请你自保,知道吗?”“知道了,如果我被抓,我会把我家传的的这种香丢下,你找个狗就可以知道了,我三个时辰肯定会回来一趟,在对面那棵树上系一根绿布条,时辰不对你就跑,明白吗?”“明白,若我被抓,我会闹出大动静,你就别回了。”“知道了,希望我们都能安全出城。”“你刚说,我们?”“对呀。”“那如果我们分开出城,是不是反而危险降低了。”“这么一想也对,我先出去看看。” 我整个人还迷迷糊糊的,腰酸背痛,因为躺太久,骨头都痛,我试图走出我住的房子,哪知道从窗缝里看到街上似乎很多人在找人,而且都是拉着女子查看。 按道理讲,太后应该愿意我离开的,也不对,太后的目的是皇帝死心,真的确定死了,才会真死心,太后挑起王爷的杀意,借刀杀人,皇帝本来就忌惮王爷,这样还可以给王爷加条罪名,那么我岂不是众矢之的。一开始觉得从皇宫逃出最困难,现在发现,出来之后的路才是寸步难行。 三个时辰后,我从窗缝看到了绿布条,我在桌边坐下了,我不能坐以待毙,我需要自己想办法。 天黑以后,宋大哥回来了。“整个城都像铁桶一样,皇帝的人明目张胆找人,王爷的人暗地里找。”“都是死局啊。”“要不然我带你连夜冲出去。”“宋大哥,我们不要说冲出城门了,就算是冲出这条街都困难。”“那怎么办?”“这样,你先出城,然后想办法快马加鞭去找大人。”“怎么可能丢你一人?”“宋大哥,我们俩人一起走,肯定很快就会被抓,目标太大了,目前他们只发出了我的画像,你的还没有,你趁此机会,混出城,他们满心以为你会和我一起出城,分开走反而不引人注目。”“我怎么也要让你先出城。”“我在宫里遇到了大人的亲戚,她会帮着我出城。”“你确定吗?”“假死药就是她的,你还信不过这个吗?”“这把匕首锋利无比,给你带着防身,还有,这有一管迷药,关键时刻也许有用。”“宋大哥,出城后联络上大人,然后接应我。”“好。” 第二日一早宋大哥找到了一个知府大人的朋友,一个商队,带着宋大哥出了城,他让商队再次回城的时候给我带个字条。 收到字条后,我知道宋大哥安全了,我也知道我肯定是出不去这个城了,我需要拿着我仅有的东西,拼一把。 首先我不可能翻越城墙,其次我跟着商队混不出去,我的画像太多了,何况还有宫里人见过我,周侍卫那几个人就对我很熟悉,我把我手里的东西全都排一排放在桌上。一把匕首,一些银票,一管迷药,一个令牌,这些东西到底怎么能出城呢? 我拿着银票去找了几个梨园行的人。“各位,我想雇大家陪我演出戏。”“你先说演什么?”“班主,我们单聊可以吗?” “班主,是这样,我希望你们跟我演一出戏,我们今天谈好,我就付你这一张银票,你可以拿去钱庄兑银子。”“你先说说,不能随便答应。”“白马商队的人让我来找你。”“你且说。”“我需要你们扮演成太监和丫鬟。”“什么?”“是这样,你听我说完,为了不给你们带来麻烦,我呢,会让你们男子装扮成丫鬟,女子装扮成太监,这两天呢,就要练。”“你到底想干什么?”“我有我的打算,我也不想给你们带来后顾之忧,我出的价钱并不低,您考虑下,我知道梨园行这两年不太好过,这些钱你们可以好好休息一段日子了。”“我考虑下,去哪找你?”“你若是同意,在你们住的这院子门口那棵树上绑个蝴蝶风筝就行,我看院子里就有个现成的。”“行,最迟几天答复你?”“最迟明天中午。” 我住的地方看不到那戏班子的门口,可是对面的茶馆包间里看得很清楚,我从乱葬岗找了几身衣服,是从刚死不久的人身上扒下来的。 当天晚上我就看到了树上的风筝。于是去找班主。“给你介绍个人,我们戏班的变脸师傅,经他的手男人化成女人,绝无破绽。”“您好,您真是我的贵人。”“的确贵,根据你跟班主谈的,再加一倍,否则这活干不了。”“成交。” 就这样那几身衣服洗洗改改,各人穿上,他们选的几个人真的很合适,身高差不多。“怎么样?”“先生果然厉害,明日十五,方便问一下,这城外最近的皇家佛寺在哪,叫什么?”“法严寺,西门出去一个时辰就能到了。”“行,明早天一亮就出发,对了,我需要一个胆气大一些的,嗓音却是女子的嗓音的,我要嘱咐一些事情。”“好,说定了。” 第二日一早我到了戏班门口,敲门刚进去,昨天的变脸师傅,拿出了一张寻人的的画像,那正是我的画像。“如若把您送交官府,赏金应该不止这两张银票?” 第157章 出城被拦 “那你们怎么不动手?”“你怎么不跑呢?”“你们把门都扣上了,况且你们人多,我怎么跑?”“你到底什么人,为什么有人在找你,有人要杀你。”“普通人,得罪了仇家。”“你这仇家来头不小啊,找你的好像不想杀你,要杀你的,下的功夫也不小,你怎么会得罪王府?”“你怎么知道是王府?”“我消息哪来的你别管,你就说你还有什么筹码,能说服我不把你送交官府?”我拿出那个皇帝给我的令牌,“出城之后,这归你,你不是这戏班的人。”他拿过令牌看了一眼。“这令牌我不要,按计划送你出城。”“敢问英雄到底是谁?”“有缘自会再见。” 我坐进自己定的轿子里,这有钱就是好,这舒服的,八人大轿真的稳。到了西城门口,被拦下了,一位男孩扮的丫鬟冲出去理论。“你们知道这轿子里坐的谁吗,就敢拦下。”“这是命令,谁出城都要查。”“那你就等着砍头。”“我倒要看看谁这么大架子。” 那人刚准备掀开轿帘,我伸手把令牌递出去,这城门守卫居然没反应,奇怪了,这么厉害的令牌,他怎么没反应,只见他拿着去给他的上司看。很快他的上司狠狠的骂了他一句,把令牌毕恭毕敬的递回给我,从头到尾,我们都没看见对方的脸。“小的有眼无珠,冒犯了尊驾。”说着就让人让开,我的轿子就这样过关了。 出城没多远就找个地方停下,轿夫们抬着轿子回城了,梨园的几个人趁机赶紧把刚才藏在轿子里的衣服拿出来换了,找了个小溪把脸洗干净,刚刚的一群太监丫鬟一瞬间变成了山野姑娘小子,一点看不出了。“我们大师傅说了,前面林子里有一匹枣红马,是他白送你的,让你赶紧走。”“帮我多谢你们大师傅,还白送我一匹马。”“他说不白送,有缘自会再见。” 我骑着那匹枣红马,跑了大半天,终于到了一处小客栈住下了。“先生打尖还是住店?”“住店,把我的马喂一下。”“先生住店要登记姓名。”“宋逸。”“好,楼上第三间,伙计带一下。” 骑马骑得骨头都散了,还好马上有个水壶,我拿下来准备在客栈灌满水,我摸着水壶,发现里面有层内衬。摸出来两张银票,那人居然一分钱没要,那么他帮我的原因是什么呢,银票裹着的还有一封信。 “看到这封信说明你安全了,可是你安全了,很多人就不安全了,你若是理解我的意思,便知道自己该去哪。”这笔记我认识,怡妃的,她很喜欢练字,字也好看。怡妃和我担心的一样,我虽然出了这千难万险的京城,却也无处可去了,府衙不能回,家里不能回,县衙也不能去,其实让宋大哥一个人先跑的时候,我就没打算再见他们了,我不见他们,他们虽然会被监视,可也不至于有罪。 天高海阔,居然可以云游天下去了。我继续骑马向前,往南方去,最起码一个人住也会很暖和。 当我骑马沿着大道一路向南的时候,一群人拦住了前面的路。我一下拉住马,只见马车里下来个人,我赶紧下马,来人把身边人都支走了。“给陛下磕头!”“你还知道我是陛下啊,你拿着我的令牌混出城,本是可以啊。”“陛下,一切都是草民挟持他们帮忙的,与他们无关,什么罪都定草民头上,愿承担一切后果。”“一切后果?”我一脸懵。“起来说话。” “寡人以为你在宫里待着很快会习惯住下,总比你在府衙里,整日与案件打交道舒服些,可你还是在宫里到处走动,不曾忘了查案的事情,寡人知道这宫墙框不住你,只是不知道谁给你的假死药。”“皇上,这是草民自己带进去的。”“不管了,寡人也不想知道更多了,既然宫里留不住你,你想去哪里,寡人给你安排。”“草民只想回到原先的地方,还当仵作。”“原先的地方,你知道有人要你的命吗?”“草民知道。”“你知道是谁吗,那是你们知府大人的亲生父亲。”“大约是觉得草民可能会拖累知府大人。”“很聪明,可惜心思不在这京城里,你走这条路,是为了离府衙远一些,你劝走了那个衙役,选择一条这么远的路,看来你的心还在那个府衙里。”“皇上,草民真的不想连累任何人。”这样,作为惩罚,你呢要帮寡人一个忙,这次是真事,南边有一个案子,一直说是鬼魅作祟,当地人心惶惶,这封信你拿着,是刑部的主事写的,去协助调查这案子,你的名帖都在这信封里,切记,目前仵作江逸还是死亡状态。”“是。”“寡人多少要让你那个知府大人急上一段。”“皇上,这……”“小仵作,请你不要得寸进尺。”“是,遵命。”“寡人在刑部调了个人给你用,此人也在那封信里提到了,去的路上好好熟悉一下你的新身份。”“皇上,草民能问一个问题吗?”“说。”“草民只是一个府衙里的小仵作,怎会犯了欺君之罪还能得此?”“寡人是君,寡人说你没有你就没有,况且寡人知道薛敬的事情到底怎么回事,追究起来,欺君的何止你一个。”“那么为何会这样,大可以在敬安草堂的时候把大家都抓了?”“因为寡人闲下来的时候,发现了一件事,这件事呢,让寡人突然觉得很好玩。”“可以威胁到知府大人吗?”“你胆子很大,这都敢猜。”“草民只是觉得,草民人微言轻,知府大人他一个皇亲国戚,皇上觉得草民的命能威胁到他吗?”“能不能不是你在这能决定的,寡人从过去到现在的掌握的信息告诉寡人的,小仵作,且看小王爷会不会跳脚。”“皇上,这……”“记住,你已经欺君了不止一次,这一次如若你泄漏半点消息,他们都得死,你很聪明,听得懂是哪些人?” 第158章 山中闹鬼 我清楚的知道,皇帝这句话的意思,果然是君王,我们都是蝼蚁而已。 “皇上,草民一定不辱使命。”“这就对了,寡人还有事,给你换匹马,花销都在你下属手上,再一个,给你的令牌……”“皇上,令牌在这。”“寡人不是要这个,寡人是要告诉你,这个令牌很贵重,关键时刻可以调兵,你可千万别造反。”“草民不敢。”“好好保存着。”“是。” 跟着我的是一个年轻人。“这位小哥怎么称呼?”“下官严力。”“严厉?”“信中都有提到,还请您看完烧掉。”“我叫什么,我来看看,我叫杨锦溪,刑部特派。”“杨上官,出发。”“我怎么称呼你呢?”“叫下官名字。”“好,严力,出发。” 晚上在一家客栈住下了。“杨大人,为何不住官府驿站?”“官府驿站都是官府的人,我的身份本就很奇怪,何须非要去官府驿站,况且官府驿站太杂了。”“这样的客栈岂不是更鱼龙混杂。”“这样的客栈,最起码很少有官府的鱼龙。”“杨大人你有皇上做保,怕什么。”“皇上在明,小人在暗,谁知道呢,早点去休息,明天天亮就出发。” 一共换了三匹马,到了地方我并没有立即去县衙,还是先找客栈住下了。“杨大人,我们为何不先去县衙,安顿好之后开始看卷宗什么的。”“严力,我们刚到新地方,我们直接去县衙,县衙的人肯定是长着一条舌头,他们的卷宗都是精选的东西,我需要知道当地人怎么看这件事。”“当地人怎么看,让衙役去问。”“衙役问回来的也是一样精选的,我需要知道最真切的消息。”“杨大人,你之前都是自己做事?”“我之前?我们可以谈论这个事情吗?”“我不知道杨大人之前是做什么的,但是你好像事事亲力亲为,这样子做事太费劲了。”“可是我信不过别人的消息。”“行,反正下官听凭大人差遣。”“不用,这两日你愿意跟着我就跟着我,不愿意跟着就歇着,明早我就出门去了。”严力疑惑地看了我一眼。 次日早晨我溜达着出门了,这里多雨,所以树木茂盛,吃东西偏辛辣。我找了一处喝茶的地方,“老乡,问一下,听说城外总是闹鬼啊?”“你外乡人?”“对,来投奔亲戚,在城外,可我听说这城外闹鬼啊。”“哎呀,你这亲戚住哪?”“翠岭山下。”“就是那个山,就是那山上。”“到底怎么个事,你这说的,我都不敢去了,老乡你细说说。”“去年大约这个时候,有人上那山上砍柴,谁知道一去不回,家里人找村里人去找,结果发现人死在山上,吊在树上,身上的肉都被剔光了。”“剔光?”“对呀,骨架子好好的穿着衣服,你说吓人不吓人,这事还以为是什么仇家做的,官府去山里找了,也没找到其他痕迹。”“然后呢?”“一个多月后,山里下雨,又有人进去采些菌子,哪知道又一去不返,这一次人还是那么死的,太吓人了,听说骨头上一个刀痕都没有,这一下就传开了,说山上肯定有东西。”“再后来呢?”“再后来啊,大家也不敢上山了,可是这么大片山,还是要巡山,巡山的老头也一去不回,官府进去找,也一样的死法,太吓人了,一点血迹都没找到。”“什么?没有血?”“对,狗进去都没找到血。”“老乡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我老婆娘家是那附近的,附近人帮着县衙一起进山找人的,这我都知道。”“这我都不敢去投奔亲戚了。”“你一个小女子,你真不要去。”“我……我还有个相公,我一个人自然不敢。”“那还好,你一个小女子,可要小心呢。”我抬头看见严力走进了茶馆,他朝我走了过来,那个与我闲聊的大叔笑着看了一眼,“哟,你相公来寻你了。”严力一脸困惑,我赶紧拉起他就走。 “相公什么意思?”“策略,基础策略。”“下官怎么觉得这里面有点问题。”“你在外面不要这样自称,就普通称呼,不要有上下级。”“是。”“我们要出趟城。”“出城?去哪?”“翠岭山。”“杨大人……你去那找什么?”“我去那玩玩。”“玩玩?你不会忘了我们来做什么的?”“我比你更着急要把这个案子解决掉,我的方式和你的不一样,三天,以三天为限,三天后我一定去县衙。”“行,反正我本来就要听命于你。”“可是你很不赞同我的做事方法。”“只是跟我从前做事方式不太一样。”“我比你更着急,甚至是心中十万火急,我一定要把这个案子早点解决,我也有我关心的人和事,所以你愿意跟着我就跟着,其他的我不会管你。”“知道了。” 吃完午饭,带着些干粮就出城了。翠岭山离县城没多远,骑马半个时辰就到了,远远看去这座山很大,连绵起伏。“这山里到底是有什么鬼,能把人的骨肉剔干净,没有刀痕,衣服还又穿上,到底是什么人会这样做?”“什么人?万一是猛兽呢?”“猛兽会给你再套上衣服?”“也是,找个地方歇脚。” 山脚下一个茶棚里,我和严力坐下喝茶,茶棚的老板正在招呼客人。“大叔,翠岭山上有上好的菌子吗?”“山…山上?你们不是本地人?”“不是,来投奔亲戚,老早就听说这山上菌子好。”“你这女子不知道情况,这山里闹鬼啊,人上去都没下来过?”“没下来过?”“对呀,你不知道吗,翠岭山上闹鬼,官府都没办法,死了好几个人了,你们可千万别去。”“可这满山的菌子不是浪费了吗?”“可千万别去,你们夫妇二人赶紧奔亲戚去,这山上,谁都不敢上,再好的菌子哪有命重要。”“大叔你说的也是。”“二位是找哪一家亲戚啊,这山下就一个村,我都认识。”我顿时愣住了,这我可没准备好说辞,没想到严力开口了,“县衙的师爷,是我们远房表叔。”“哦,朱大虎家,是。”“正是。”我看了一眼严力,这家伙能有这里的亲戚,太奇怪了。 第159章 入驻县衙 我俩继续向村子方向,马走的也慢,到了无人处,开始跟他闲聊。“你怎么会知道县衙师爷的亲戚?”“你喜欢先去外面看看,我喜欢先看卷宗,先研究已有的东西。”“你哪来的?”“我去县衙调阅的啊。”“县衙知道我们来了?”“只知道我,目前我说你还没到。”“哦,行。”“怎么别人说我们是两口子,你不辩驳?”“难道我要每次都说一遍我的来历?合适吗?”“不合适,进村了,我跟那个师爷打过招呼,他亲戚会接待我们。” 进了朱大虎的家,家里很整洁,虽算不上大富大贵的样子,却也很舒服。“朱师傅,你多久没上过翠岭山了?”“出事之后,谁也不敢上去了,还是保命要紧。”“山里在死人之前,可曾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不寻常的事情发生?”“你这么一说,那之前,夜里山上总是有很大的声音,之前没有这种情况。”“声音?什么声音?”“像是狼叫,而且连成片。”“连成片?”“对对对,叫起来怪瘆人。”“这片山挺大的。”“很大,乡下人都靠着点山货赚点小钱,补贴家用,这一闹,好多人都搬走了。”“搬走了?”“对,觉得这里没什么了,不如去县里谋生活,这里除了种地也没什么了。”“县衙里也没找出凶手吗?”“凶手?哪来的凶手啊,这不是鬼魅作祟吗,那几个死掉的人,死前都有什么古怪的举动吗?”“三人我只跟白三叔熟悉点,他进山砍柴,除了雨雪天气,都要去的,他要攒钱给儿子娶媳妇,都是本分的庄稼人,上山前两日他都在家,我问他怎么不砍柴去了,他说山里路不好走,让我们都不要去后山,他险些被蛇咬。”“就这些?”“嗯。”“那两天下雨吗?”“不下,晴天,我就奇怪了,不下雨他怎么不去砍柴。”“他死之后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他死之后,他儿子听了一个算命先生的话,在他们家墙角下挖出来一块金子,说是祖上攒下来的,他儿子去县城买房子买地了。”“能带我去他家老房子看看吗?”“可以啊。”“当时白三叔的儿子找的算命先生是哪里的?”“过路的,看到家里办丧事,就进去小白说了两句。”“先去他家看看。” 果然,房屋保存的不错,挖出金子的墙角下果然有个坑。我示意严力把这个人支走。等到朱大虎走了之后,我和严力坐在门前石凳子上。“算命先生太可疑了,这么浅的坑,连房屋主体都没伤到,几辈人没发现,倒是让一个算命先生发现了,只可惜事情过去太久,谁还记得那个算命先生。”“要不然我们去找白三叔的儿子问问。”“他估计不知道山里情况,因为知道山里情况的人都死了,而且死的很蹊跷,这样,去另外两家看看,然后去县衙看看尸体。”“估计早就下葬了。”“那怎么办啊,我想看看尸体。”“这么久了,尸体还能有什么用吗?”“不一定还保存证据,可都要试试,是。” 另外两个死者,一个家里有人,大概说了一下当时情况,没什么异常的,至于那个巡山的老头,是个鳏夫,家里没人。“最有机会就是让县里同意挖巡山人的尸骨。”“挖尸骨就怕村里人不同意,毕竟这也犯他们忌讳。”“先回县里。” 回到县城去了县衙,我把文书给了县衙的衙役,很快县官出来接了。“下官拜见杨大人。”县官给严力行了一个大礼。“县太爷你弄错了,她才是杨大人。”县官一脸懵,“这这这……这女子,不是您内人吗?”“县太爷,我们这里,她官衔最大。”“卑职有眼不识泰山,还请杨大人不要见怪。”“知县大人,你也看到公文了,我呢要在这里查那个翠岭山的案子。”“翠岭山,大人从何得知?”“刑部派我来之前,我大概了解了一下。”“好好好,朱师爷,去把卷宗都整理出来。”“知县大人,可以把巡山人的墓挖出来吗?”“什么?大人您要挖墓啊?”“我想了一下,只有他的墓可以挖,毕竟是鳏夫。”“下官尽力安排,就怕当地村里人反对。”“您先去准备。” 知县皱着眉头离开了,我让严力悄悄跟着他。严力没多久回来告诉我,知县在问,怎么是个女大人,不是说杨锦溪还没到,严力带着夫人先到此地嘛,消息怎么搞的。 “看来我们一进县城就被盯上了。”“是的,但是因为朝廷文书上没标明性别,所以他们想当然认为你是我内人。”“我在茶馆的时候就故意让人误会了,一来我就安全了,二来,若是被人盯上,方便些,真的起作用了,从这县太爷的口气里听出来,他应该不想让杨锦溪知道一些事,尤其是我们俩去村里了解的东西,这说明村里得到的信息,有真的。”“有真的?什么意思?”“知县知道你的行踪,以为你夫妇二人去山里查消息,可是一听说我是杨锦溪,他好像就有点着急。”“着急也许是,没在上官到的第一天好生招待,这不影响仕途嘛。”“对哦,也有可能,你这次的身份级别不高,所以他没把你放眼里,直到他刚刚发现我就是杨锦溪,有点意外。”“那个村里到底谁在说实话,谁在说谎话呢。”“这就不清楚了,不过卷宗来了,你看看,这案子的卷宗多的离谱。”“我觉得这一堆里肯定有我们要找的东西,至于在哪一张纸上,就我们的艰巨任务了。”“杨大人,看完这些眼睛会瞎的。”“瞎了也要看啊,严大人,至少有三个人死于非命,凶手依旧逍遥法外,先看前面的卷宗,验尸的纪录,先拿给我看看。”“果然还是最擅长的先看。”“诶?怎么卷宗里说,死了四个人。”“四个?” 第160章 准备进山 “不是三个人吗?”“这里记载了,还有一个,朱大虎的堂叔。”“为什么没人提起他呢,我们一路问了那么些人,这个人怎么没人提起呢?”“你看这里写的,尸体完整。”“完整,那怎么跟这些卷宗放一起?”“尸体完整,也是在发现其他尸体附近死的,这具尸体不方便让山上闹鬼的事情传开去,所以呢,大家只说那三具尸体?”“正是,那这位朱大虎的堂叔,死因呢?”“高处坠落。”“也就是说他是摔死的,那就不能轻易归纳进这三人的卷宗里啊。”“杨大人,有没有一种可能,有人知道这不是闹鬼,这是一个有凶手的案件,在归纳卷宗的时候,把这个看似毫无关系的死人放进去。” “县太爷,我想知道,这个案件的卷宗整理的人以及参与的各位。”“那行,我让师爷整理给大人您。”“那就有劳县太爷了。”“不敢当不敢当,你可是刑部的上官,本县真的担不起这一句太爷。”“那就麻烦您尽快把名单给我,最好是把人都找来。” 我在县衙后院闲逛,听见有衙役在闲聊,好像是隔着墙。“听说在找闹鬼的那个案子的所有人。”“找有什么用,都有人被赶回家了,哪找去。”“你说当时那个小文书是不是知道县爷的秘密了,他做事真的靠谱。”“对,比师爷靠谱多了。”“你说这刑部的两人,能查出什么东西来?”“查个屁,无非就是来做做样子,回去好升官。”“那个女人还能升官,果真是京城跟我们不一样,我们这里女人哪能来县衙做事。”“不过她也没找我们麻烦,听说来之前都去过翠岭山下面了,看来还是有点意思。”“都去过啦?”“对呀,你没看师爷脸都绿了,笑死人。”“不过强龙压不住地头蛇,她再厉害也是个临时的,办完这案子肯定要回京城,我们可千万别惹县爷不高兴,说到底还是县爷最重要。”“那是自然。” 他俩聊完了就越走越远了,隔着墙我也看不见是谁,可也得到一些信息,有个文书,这卷宗说不定是他整理的,他想告诉我们什么呢,这里面肯定有问题。“严力,发个任务给你,这县衙里之前有个文书,因为这个案子被赶回家了,我需要知道这人是谁,我去找他谈,但是这件事不能让县太爷和师爷知道。”“这就难了,我们要查他们的人,还不能让他们知道。”“是这么个意思,看你能力了。”“我尽量,你看卷宗没有?”“看了,有点粗糙,说骨头上没有刀痕,可又说有多处折断。”“多处折断?”“嗯,这折断该不会是其他器具所致。”“哪有什么比刀更好的剔肉工具?”“剔肉不伤骨头,还能剔完,这人本事不小哦。”“目的是什么呢?”“不清楚,反正目的之一肯定是要引起恐慌,不让山边的人进山。”“那么这座山肯定有问题。” “这样,你去找那个文书,我想单独跟他谈谈,找不到的话,我们后天一早出发,进山。”“进山?”“对呀,既然这山里不让进去,说明山有问题,我们要进去看看,到底在藏什么。”“在凶手不确定的情况下,你不能去。”“我们不就是要抓凶手吗?”“虽然你是我的上司,可是我还有一条铁令在身,就是保证你活着回到京城。”“进个山,又不是跳崖。”“我先去找那个文,杨大人请便。” 第二日夜里,那个文书答应找个地方会面,但是他不会露脸。隔着黑纱实在是看不清来人长相。“你整理的第四个死者的原因是什么?”“你是第一个认真看那个卷宗的人,我就知道,县衙里那帮孙子只想用闹鬼糊弄过去,第四人放进去的原因是,他们都去了山里的同一片地方。”“哪里?”“朝阳湖,翠岭山成圆桶式,中间的地方有个深不见底的湖,他们都去湖边了。”“你怎么会知道?”“我进山的,我跟着衙役们进山,发现了他们去湖边的踪迹。”“为什么没人说过这件事。”“因为回来知道我们都病倒了,上吐下泻,十多天才恢复,大家更加坚信是闹鬼,只是他们几个触碰了什么,才会死相难看。”“县太爷都相信这东西?”“他只想保住乌纱帽,闹鬼岂不是更好,不能说他无能啊。”“这什么鬼。”“这是进山路线,白送你的,我看你们俩才像是真正要抓凶手的人。” 我和严力回到了县衙里。“看来这卷宗里缺了不少东西。”“你说这文书为什么不都写进去?”“那样被发现的话,岂不是他很危险,他只留给我们多一个死者,这样真心查案的人会好好查这第四人,不真心查案的只会忽略,县太爷就算知道了,也许就觉得是卷宗会拿错了。”“那我们明日进山吗?”“自然是进山,你可要保护好我,你是要带着活的我进京城的。”“我问附近的总兵大人借了两队人马。”“你关系面挺广。”“真不是关系面,是我的这块令牌,刑部的。”“刑部的怎么能叫得动兵部的呢?”“因为这牌子是皇帝亲授的。”“我也有个牌子,关键时刻能防身。”“那我们各自准备去,要不要带上这位县太爷?”“你放心,他一定会跟着去的。”“他跟着去是怕你这个上官回京城给他小鞋穿。”“等一下,严力,你借来多少人?”“二十几个。”“你只跟我说过借到人了?”“对呀,你怎么了?”“这样,你跟县衙的人要说,你借来了10个兵,跟我们上山,另外的十几个人暗中跟踪,埋伏在山上也行。”“这是做什么?”“你真是刑部的吗?这案子跟县太爷和那个师爷千丝万缕的关系,他们或者他们维护的利益体痛下杀手怎么办?”“咱们可都是京官,他们活腻了?”“别天真了,这可不是京城的刑部,严力你眼里放亮点。”“知道了,大人。” 第161章 山中摸索 我和严力带着借来的十几个人准备进山。 县太爷走过来,“杨大人,山里且不说之前的事闹的,蚊虫也不得了的,你一个女子,进山的确不便,这样,就严大人跟我们一起进山,您留在这山下村里,等我们消息。”“县太爷,我呢,奉朝廷之命来查此案,你既然这么久不能给出凶手,那我就要你努力了,刑部那边等着我回去交差,我也要为自己的仕途考虑啊。”“杨大人,这凶手啊,迟早会抓到,只是目前进山也没有什么,当时的痕迹我们都看了,的确不像是人为。”“县太爷,那你觉得不是人做的,是什么做的?”“下官胡说了,自然是人。”“是人是鬼,我们进山看看,既然都是在山里遇害的,你和师爷若是担心就不必跟着我们了。”“自然是要跟着大人,还请大人赐教。”“赐教不敢当。”“敢问杨大人,在刑部官居何职?”“我不在刑部的日常名录里,你不会认识我,我的官职也不便透露,你只需要知道,此次我来是为这案子,案子破了,于你我都是好事。”“自然自然。” 我们一行人开始进山,山中几乎已经没路了,自从那几人死在这里,山里几乎没人敢进来了,从前走出来的小路也都已经被草木遮住了,这样的地方,哪还有痕迹。“县太爷,能让当时来接收尸体的衙役带路吗,我们想去看看发现尸体的地方。” 走了一个时辰,终于是到了当初发现尸体的地方。“这位小哥,当时你来的时候,尸体就挂在这里?”“正是,披着衣服,骨架在晃,太诡异了。”“那我问你个事,骨架上可有其他东西,毕竟纯粹的骨架没办法挂住?”“藤蔓,这山里有很多藤蔓,那藤蔓就把骨架稳稳的缠住。”“哪种藤蔓?”“就这样的,您看看?”“藤蔓可有打结的?”“没有,只是缠绕。”“记录里为什么没写藤蔓的事情?” 县太爷又凑了过来,“杨大人,那藤蔓明显是有什么作祟,肯定是尸体挂着的时候缠住的,和本案没什么关系啊。”“县太爷,你要搞清楚,这里谁说了算。”“下官冒犯了,但是杨大人,下官也说的实话,那的确没有什么价值。” 我白了一眼那个多事的县太爷,很明显他在这个场地上一点不慌,那么说明这里没有他需要隐藏的东西,至于当时的藤蔓,不知道他是真的蠢还是真的坏,故意隐藏了那件事。 我们继续在现场转来转去,那名参与当时接收尸体的衙役不小心转到了我旁边,“小哥,你看什么呢?”“大人,我看这藤蔓啊,有点奇怪。”“奇怪?哪里奇怪了?”“你不着急,慢慢想。”小哥扯了扯藤蔓,“对了,那天缠尸体上的是黑的,没有这些叶子,全黑的。”“当时为何不带藤蔓回去?”“当时负责的是我们头,他说这藤蔓碍事,而且是挂树上才缠上的,不必带走。”“还有其他不对劲的吗?”“想不起来了,太久了。”“问你件事,不是有个人只是死了吗,并没有被剔肉?”“大人你怎么知道?”“你先别管这个,那个人发现的时候有什么不对劲吗?”“没有,就是死了。”“怎么死的?”“摔死。”“这里没有山崖,人如何摔死?”“我们也搞不清楚,人怎么会摔死。”“要么就是别人把死人带来这里,可这山路如此难行,带着一个死人怕是不好走。”“大人,那个摔死的人,手心里都是伤痕。”“手心?”“嗯,我们来带回去的时候,我发现的。”“是上山干活造成的?”“伤口特别新,像是死前留下的。”“你们怎么都没记录在案?”“小的只是衙役,记录不是我做。”“知道了,多谢你。”“大人客气了。” 我拽着严力到了远处。“我怀疑第四人是从树顶上掉下来摔死的,摔死前抓住藤蔓,可最后不知道怎么回事没抓住。”“那之前的凶手为何不把他也剔了?”“就是这个想不通,装鬼也要装的像一点啊。”“还有县太爷和师爷鬼鬼祟祟,一路上放下了不少记号,都被我借的人破坏了。”“记号?他们还有后手?”“反正这两人不对劲,我可不给他们机会坑我们,我要保证你的安全,至于这案子,查一点算一点。” “这后山里有个湖,今日还能赶到吗?”严力借来的人有一个个子很高的开口了,“杨大人,我们走前面开道,两个时辰可以看见湖,到湖边的话,肯定天黑了。”“那就出发。” 没想到这边刚要出发,师爷突然昏倒。“谁懂点医术,来看看师爷这是怎么了?”几个人来回掐人中,师爷也没醒,没多久嘴唇发紫。“不好,怕是中毒,赶紧把师爷抬下山去找大夫。” 县太爷赶紧凑过来,“杨大人,实在不是下官偷懒,师爷如此,下官放心不下,这县衙的文书都是他在管,下官跟着他们下山去,师爷若无虞,下官立即回来跟上你们。”“那行,县太爷你的衙役可以借我们几个吗?”“可以,全听大人指挥。”我随手指了几个,其中就包括之前把现场告诉我的那个衙役。很明显要跟着我的几个衙役一脸不情愿,可以跟着县太爷下山的一脸放松。 严力私下告诉我,这山里很诡异,总觉得有人跟着我们,可是我们埋的暗哨不可能跟这么近。“那群跟着下山的衙役里有一个是你借来的人,我让他跟其中一人换了衣服,那个县太爷现在只想着下山,所以一定要让他下山去,我怀疑他会去找人,他似乎很急于下山,就让他去找他背后的人。”“那家伙回了县城就跟滑鱼一样,你确定你找的人能跟上他?”“无论如何,我们只能去那个湖边,我总觉得那个湖有我们想要的东西。”“那个鬼吗?”“那群鬼!” 第162章 湖边遇险 天黑以后路更加难走,等到夜深了才走到湖边,跟随的衙役有点害怕,大家都在悄悄说话。 “各位,现在我们先生一堆火取暖,这山里阴潮,把干粮和水拿出来吃点。”大家都生火闲聊,一下子也没那么可怕了。那个很机灵的衙役坐在我们旁边。“衙役大哥贵姓啊?”“小人姓吴,大人太客气了。”“那就不客气了,叫你小吴。”“应当的。”“这里从何时开始,闹鬼?”“一年前,第一个人死的时候,谣言四起,加上也抓不到凶手。”“一年前啊?”“是的,大约是一年前这个时候,附近村民都不敢进山了。”“你们没有好好看尸体吗?”“看了,仵作验看了,不知道用什么器具剔骨剔那么干净,还没有刀痕。”“干净,没有刀痕,该不会是煮,然后肉被剥离。”“煮?大人啊,这是人是鬼啊,这么丧心病狂。”“有人希望山下的居民不要上山,于是找了几个倒霉鬼,让他们被剔肉,然后把衣服再穿上,这样一来,不就可以吓到大家。”“那第四人怎么没被剔骨呢?” 我也很纳闷,最后一个人没被剔骨的原因,难道是不方便,或者是凶手们换地方了,我又单独跟严力交代了几句,“把你能调动的人都调来,我估计县太爷那帮乌合之众已经接上线了。”“那行,就埋伏的那十多个人,够?”“不够,把你能调动的,我记得你去军队里调人的,能调动的全都调来。”“这不能轻易调动当地军队。”“后果算我的,我身上这令牌先给你,这个牌子权力很大。”“知道了。”“所有人到这里要多久,最快?”“两个时辰。”“尽快,我觉得我们离凶手们很近了。” 本想等天亮再靠近湖边打探一番,结果大家靠着火堆迷迷糊糊没睡醒的时候,出现了一队人马。“各位,都醒醒!”我睁开眼看见了耀武扬威的县太爷。“哟,这不是县太爷吗?”“杨大人还是眼神好,本县这不就来接应你们了嘛。”“这山里是不是有人在制兵器?”“没想到你挺聪明啊,接着说。”“我查过此山,前朝曾在此冶炼兵器,本朝因为此地极不方便,暂时没用到这里的矿山,来的路上,明显有人经常在附近活动的痕迹,大家却都很肯定这山里闹鬼,许久没有人烟,那么既然山下没人上来,那么就说明山里有人,山里还有不少人,这些人躲在这山里,还能有什么事呢,县太爷你的配剑很有问题,那都不是我们朝廷的制式,那可是前朝的样式,本人不才,因为识字太少,我之前的上官让我读了不少书,我也是机缘巧合读到一本前朝的兵器制式的书。”“接着说。”“你一个本朝的县太爷,居然用前朝兵器,太诡异了,转念一想,这座山,一下子就连起来了,你们下山我就知道是去找自己主子了,看来这是打算杀人灭口了。”“聪明,没想到你一开始就发现了,那你为何还进山?”“我不进山,你也不会轻举妄动啊。”“跟你说话就是爽快,这样,在座各位,恨就恨这位杨大人,她给你们带进了这条死路,给我杀。” 衙役们虽然有点拳脚功夫,但是终究不敌县太爷带来的杀手,很快就都死了,剩下那个很机灵的小吴。“你也是县太爷的人,小吴。”“你怎么知道?”“我没和你说过死者中的第四人,你开口便说起了,那一刻我就怀疑你了。”“杨大人,你虽然聪明,却也出不了这山了。” 等到现场一片血红,周边的草地上树上都是喷溅的血液,我们这边只剩下三人,我和严力,还有一名从军队借调的人,此人孔武有力,对方杀手一直没能得手,突然现场就停下了,我们三站在了一起。严力悄悄跟我说,“今天要么都死在这,要么我带你杀出去,我一个人活不到京城。”“别那么悲观,别死不死的,年轻着呢,好好活着。” “你们三个还想着冲出去吗?”“县太爷,我不太懂的一件事,本朝目前安稳平定,你们为何要复辟前朝。”“这不是你该问的事情,不过你呢,也活不过一炷香了,我倒是可以和你谈谈。”“回想我们皇帝,这是他的天下,你们皇帝是谋朝篡位的小人,取而代之,这么多年,我们皇帝的骨血一直没找到,哪知道机缘巧合让我找到了当年的公主乳母,找到了公主的踪迹,那是我朝唯一的骨血,可惜公主已死……”这时候师爷凑过来,“县太爷,不必跟这三人废话,直接斩杀。”“也是,跟他们废话什么呢。” 正当我们以为要交代在这的时候,严力浑身的伤打算继续跟他们拼的时候,之前发信号的军队到了附近。 “怎么回事,他们怎么有外援?”“军队?”“好像是。”“私自调兵等同谋反。”“他们事出有因,也会受此责罚?”“我刚刚想到一个好主意。” 就在杀手两面进攻,严力和那个兵快要招架不住的时候,县太爷招呼其他人手把我给绑了,由于我没有武器,不会功夫,只能任由他们抓了我,我趁着他们没把我放马上之前,大喊让严力他们先跑。 果然这山里有山洞,而且不是天然形成的,蒙着我眼睛的布放下的一瞬间,我仔细看了看这里面,是个忙碌的兵工厂,能听见隔着墙的声音。 “很高兴在这见到你。”“是你!”“江仵作,别来无恙啊,我还想着,刑部哪来的杨大人,当他们跟我说,是个女大人的时候,我就猜到是你了,你知道小王爷疯了一样找你,却没找到吗,他都打算去找皇上了,你看看你们从上到下,这儿女情长,真是令人失望,只有我们才在认真的复国。”“你这种乱臣贼子,还指望复国?”“江仵作,其实你可以选择跟我合作,我很欣赏你,虽然是仵作出身。”“我可以单独跟你谈谈吗?”“很好,识时务者为俊杰。” 第163章 再次相见 “陆凌,我是没想到是你啊。”“小王爷也想不到是我,你们要找的你朝公主的后人是谁?”“其实你知道也没用,你今天出不了这里了。”“那就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反正我也在你手里了。”“公主改名换姓,潜伏在王府,哪知道被老王爷看中,怀胎生子,自己却丧命。”“所以小王爷是你们公主的唯一血脉。”“正是。”“你们想复辟前朝,问过小王爷吗?”“不用问,人啊,总要被怀疑怀疑,总要被猜忌,总要心爱的人或者事被威胁,才会突然长大,才会知道权利握在自己手里最好,他已经憋屈了一段时间,加之最近你被皇帝带走了,人在愤怒的时候容易做决定。”“你真的觉得小王爷会听你的,跟着你造反吗?”“我都说了,让人听你的,不如让人恨,恨比服从更有力量。”“军队的人很快来了,你确定这里不会被发现?”“我这里很隐蔽。”“知道小王爷是前朝公主血脉的人只有你吗?”“我和那位县太爷都知道,现在你也知道了,所以你必须死。”“你还没说服我,怎么就先放弃谈判了,我说不定愿意呢?”“你满口前朝前朝的,而且你与皇帝之间不知道达成了什么,我根本不相信你。”“我要是你,我就选择和我合作,毕竟能近距离接触皇帝的,目前好像就我和小王爷,小王爷已然遭到猜忌了,所以你们真的应该说服我,去弑君。”“你没有信仰,也不爱任何人,就凭我信任你,你就能去弑君,我一个字也不信你。”“陆凌你年纪不大,跟前朝怎么扯上关系的?”“我爹爹是前朝公主的侍卫。”“仅仅是侍卫吗?”“这不是你该关心的,好了,你还有什么要辩解的吗?”“我觉得小王爷过着轻松的生活,远离你们和王府的生活,很舒适,你们非要把他拉进这斗争漩涡里吗?”“这是他的命运,生来就该为王。”“你都不问问王快不快乐。”“快乐有用吗,权利才有用。”“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去争取权利。”“你不懂,你没有信仰。”“你信仰权利,我看也没有什么值得炫耀。”“谈话结束了,来人!带出去。” 我被丢进了一个独立的山洞里,石头门锁上了,有个桌子,我坐在石头上,想着到底我半路衣服里撒出去的香料,他们能不能找到我,之前告诉过严力,我们两身上都有那种香料,找不到就用狗来找,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 我昏昏沉沉听见外面有点打斗声,不知道是打斗声还是兵器锤炼的声音,反正有点吵,很快石门被打开了,陆凌进来拽着我出去了。“你还真是有点用处了。”“你决定相信我入伙了?”“不是,我决定用你换我一条命。”“我?我怎么换?” 果然严力带着人还有军队包围了这里,我看到带着的几条狗,就知道他们用气味找到这里的。“严大人,这位仵作,哦,不对,这位杨大人,你想不想她死啊?”“你放下刀,你的人都被我们控制住了,这里很快有官府的人来清点。”“那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是死是活,你们选。”“你别伤害她,不然我回去没法交差。”“那就拿出点诚意来,给我准备两匹快马,一炷香时间,否则就来收尸,让你的人放下武器,我要出去。” 严力照做了,山洞外面开始下雨,眼看着陆凌上了马。“这下你可以放了杨大人了。”“不行,为了我活命,也为了看看你们有没有跟我耍滑头,杨大人要跟着我跑一段了。”就这样我被放在马上,颠得头晕脑胀想吐。 刚下山没多远,他突然停下。“你打算放了我?”“前面有人。”他把我拽坐起来。“别来无恙啊,小王爷。”“陆凌,你放了她,什么事都好商量。”“我本就不想要她命,我只是用她来保我的命,她的作用大着呢。”“你什么意思?”“小王爷,我想跟你说一件大事情,这件事能解决你燃眉之急。”“什么事?”“就是你的母亲……” 这时候我刚好摸到了藏在马鞍边上的匕首,我一刀捅进了陆凌的肚子,我翻身摔下马。“大人救我!”大人又给了陆凌一剑,他无力的从马上摔下。“你……你……”确定他断气后,我活动了一下我的手腕,全是被绳子绑的淤青。“别来无恙啊。”“我一切都好,大人,只是我现在叫杨锦溪。”“那就叫你锦溪好了。”“你怎么不问我为何?”“你愿意说的时候我再洗耳恭听,先回县城。”“先进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我俩骑着马顺着我刚被带下来的路上了山,谁能想到本以为山里都是树和草,哪知道居然有这样方便的一条大道。“大人,你怎么会在这?”“我动用了一些关系网。”“那你私自来这里,不行。”“找到你就好,其他的再说。”“你把脸蒙上,能减轻点麻烦就减轻点。”“也行。” 回到那个兵工厂,看到严力已经在清点人数了。“严力,人都抓了吗?”“抓了!”“那个县太爷呢?”“在那边。”“我单独跟他说几句话。”“好,你去,这位是?”“这位是刚下山下救了我的人。”“哦哦哦,那行。” 我走到县太爷身边,跟看守他的一个兵点了个头,“我跟他单独谈谈。”把县太爷拉进山洞里,我捏开他的嘴就放了颗药丸进去。“你给我吃什么?”“假死药,我会救你出去,因为我和陆凌谈好了。”“你在骗我?”“我为什么要骗你,我现在弄死你比弄死个蚂蚁都简单,我是刑部的人,弄死一个想谋反的县太爷,你觉得呢?”“那行,我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我们带着那一行人下山了,半路上严力来报,说知县服毒自尽了。知府大人跟着我骑马走在最后面。“大人你怎么找到这来的?”“陆凌告诉我的。”“哦,他已经死了,他意图谋反,死有余辜。”“那那个县太爷呢?”“他也意图谋反,死有余辜。”“江逸,我知道我生母是谁!” 第164章 留在京城 “好事啊,那是你的亲人啊。”“县太爷服毒的毒药是哪来的?”“这我怎么会知道。”“你为什么会一心想要陆凌和他死?”“他们本就是乱臣贼子。” 前面的人已经走出很远了,大人跳下马,拿掉蒙着脸的东西。“下马!”我从马上跳下去。 “陆凌来这里之前跟我聊过,我拒绝他了。”“你知道自己身世?”“是啊,我生父告诉我的。”“那你怎么想的?”“我,我自然不会当乱臣贼子,他们俩的死,是因为他们知道我身份的原因吗?”“随你怎么想,我不希望大人您有事,我从小小的县衙停尸房开始,一路走到这里,是你给了我很多的鼓励和帮助,我不一定是正义的一方,但我最起码知道我要维护谁,我不是什么谦谦君子,我只是个有点小聪明的小人,我做过什么事都与大人您无关,倒是你,现在马上离开这里,抄最近的路回府衙,否则这屎盆子真的扣你头上了,擅离职守、前朝公主遗孤、私造兵器,每一条都可以扣你头上,那两人都死了,不保证上面那位会不会把事情都推你头上,本来你生父就让他猜忌了,加上你生母的事情,你会百口莫辩,现在你赶紧出发,不要走官道,不要相信任何人,用最快的速度赶回去。”“就此别过了,江逸,再见面……不知道能不能再见面了,希望你一直做自己喜欢的事。”“快走。” 看着他消失在路的尽头,我骑着马追上了严力他们的队伍。“杨大人,朝廷派人了,剩下这些人都是他们接手,最快三日后,我们就可以回京城了。”“回……京城?”“嗯,我可不想呆在这深山老林里,不过这次也多谢杨大人你提醒我请救援,不然的话,我们都折在那小山洞里了。”“没什么,为了让你完成任务,你的任务是保护我安全回京城啊。”“也是也是。” 三日后,朝廷派人来接手本案抓的人和我整理的卷宗。“二位大人,上面希望你们尽快赶回京城。” 我们俩几天之后风尘仆仆赶回京城,严力先回家了,我则是入住一间客栈,先好好泡个澡,整个人都臭了。洗完澡换好干净衣服,好好吃一顿,然后我就美美睡下了,毕竟赶路一直没好好睡觉。睡了好久有人在敲门,我迷迷糊糊去开门。“杨大人,皇上召见,赶紧赶紧的。”“现在吗?”“对呀。”“皇上不睡觉吗?”“你这话说的不恭敬。” 我稍微收拾一下就跟着严力一起进宫了,皇上大大的褒奖了一下我们,在此次兵器案中,起了很大作用,严力自然谦虚推诿了几句,皇上给他升了官还封了赏,“严力你先下去。” 严力走后,我站在大厅里,皇上走了下来。“寡人问你,你可在山边遇到了谁?”“回皇上,那帮反贼。”“只有那帮反贼吗?没有你的故人吗?”“回皇上,您说的是陆凌吗,他死有余辜,私设兵工厂。”“你在这跟寡人绕圈子啊,有人说有个蒙面的人跟着你从山上到山下,后来不见了。”“当地路过的人,帮我带个路。”“江逸,寡人本来觉得你心也留不住,不如死在翠岭山,现在突然发现,把你握在手里,有些人寝食难安,人一着急,就容易犯错,犯错了就要受惩罚。”“草民愚钝,还请皇上明示。”“少在这跟寡人打哑谜了,记住了,你要好好活着。”“草民自然想好好活着,草民的志向就是当一个好仵作,为更多的死人说话。”“先保住你自己,今日起你就留在京城,没有寡人的允许,你一步也走不出去。”“皇上,草民可以在京城自由活动吗?”“那可以,寡人很快就给你送个大礼,回去休息。” 我一个人走在宫里那漫长的通道里,整个人因为冷风有点抖,我往前看,远处黑漆漆的,回头看,远处还是黑漆漆的,送我出去的内侍官,催了我。“大人这是看什么呢?”“看不见什么。”“大人,你只管向前走,太远的地方不必要看见,脚下的路要走稳了。” 我回到了客栈,当我又再次入睡后,门被敲响了,声音很小,我起身去开门。“大人,快进来!”等到他坐定了,我刚准备点个灯,他却阻止了我。“别点灯,我看附近有人在看守。”“你是潜进城来的?”“不是,皇帝召见,我目前住在王府,因为你这里很难找,我几乎用了我生父的最大范围的人脉,找到了这里,发现外面有人看守,这个时候才敢来找你。”“是有什么事吗?”“我想办法把你带出城。”“那会给你和王府带来灭顶之灾的,听我的,现在赶紧回王府,无论我们下一次在哪见到,都要顾好自己,大人,你永远都是我的知府大人,从县爷开始,你帮我的足够了,剩下的我自己管自己了,你要记得,你身后不仅仅是府衙,还有王府,冲动也去解决不了事情,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前提是要保护好自己,才能帮助朋友。”“那我先回去,你要记得,如果有急事,去这条街的街尾找黄氏药铺掌柜的,把这块玉给他,他会给你最大的帮助。”“知道了,你看我把玉挂脖子上,我一定会记得你说的话。” 等到知府大人走后,我把玉摘下来放进了地板的裂缝里,又往里撒了点香灰,这玉一查就知道是谁家的了,我带着被别人知道了,马上可以连累他了,人啊,真的会病急乱投医。我躺回床上,等着天亮,实在是难以入睡,真怀念当时在县衙的时候,无忧无虑的小仵作啊,帮助别人,替死者伸冤,简单而快乐,现如今居然在这偌大的京城里寸步难行。 第二日我刚洗漱完准备去客栈楼下吃点早点,突然来人传口谕,让我立即进宫。“这位大人,所为何事?”“具体的,卑职不知,只是让卑职告知您,今日是宫中家宴。”“家宴?家宴!” 第165章 回到府衙 有人带着我入席,其他人都到了,我坐在最远的地方,因为随便一个人都是皇亲国戚,只有我一个普通人。 歌舞停下之后,我看到了坐在很远处的王爷和知府大人,他们也算是皇上的近亲。“各位都是寡人的亲戚,今日这殿上有一位是寡人请来的仵作,她之前帮寡人查出了一处私自造兵器的地方,可是寡人觉得幕后真凶并没有绳之以法,于是寡人希望她能继续去找幕后凶手。”“皇兄若觉得合适,便派出去。”“杨锦溪,你过来。” 我赶紧跪在大殿里,大殿里有人在窃窃私语。“都说什么呢?”“皇上,此人不是之前宫里那个查案的女子吗,不是死了吗?”“对,差点死了,被高人所救,于是寡人给了她新身份让她带着刑部的人去查了那个案子,之前寡人就觉得那闹鬼的案子不简单,果然有问题,你呢,既然死里逃生,就继续帮寡人去追查这个幕后元凶。”“回皇上的话,草民觉得元凶都已伏法。”“寡人不觉得,寡人觉得可能还有更大的阴谋,寡人这天下还没坐稳,有些人就开始垂涎三尺了,弄出来前朝余孽的事情。”“回皇上,绝无此事,若皇上怀疑,草民定当全力追查。”“寡人呢,担心你一人无法承担此任务,给你派个人。”“回皇上,是严力吗?”“不是,寡人把太子派给你,你就跟随你们知府大人先回府衙,再从长计议。”“回府衙?不是查案吗?”“先回府衙,安顿下来,再继续查。”“是。” 歌舞继续,我并不知道太子跟着算怎么回事,万一太子出任何问题,不仅仅是我,知府大人可能都会被抄家的。 两日后,我跟太子见面了。“江仵作,久闻大名,请多赐教。”“太子殿下您太谦虚了,草民哪里敢谈赐教。”“诶,你可千万不要谦虚,这几日我把你的卷宗都看了,等到了州府,我还要看看你从前破获的案件,不曾想到一个女子如此优秀。”“太子殿下您谬赞了。”“别这么生分,我也是军营里摸爬滚打长大的,叫我三哥。”“太子殿下,这不是僭越嘛。”“本太子命令你,叫三哥。”“那行,三哥。”“我这一路上身份不对外,你叫我三哥就好了,那不是知府大人嘛,以后可都仰仗他了。” “知府大人,我来跟您报到了。”“太子殿下,微臣不敢当,您是主要查兵器一案,不属于微臣管辖范围内。”“别太子太子了,算起来咱们也是堂兄弟,叫我三哥。”“太子殿下,这不合规矩。”“你若是在王府长大,不知道叫我三哥多少年了,规矩,今日起,这是规矩。”“是。” 我们三人马不停蹄地回到府衙。“太……三……哥,微臣尽快给您找个宅子,安顿下来。”“江仵作住哪里?”“我?草民住在府衙后面的那一排屋子,属于值班用的房子,方便。”“那我便住那。”“太子殿下,实在是不行啊,那里房间窄小,还有衙役们值班进出,嘈杂得很。”“总不能比军营条件更刻苦,我没问题,还有,从现在起,与我不存在这些客套话,之前这里的衙役头头陆凌不是死了吗,我顶上他位置。”“这?这怎么行,您不是来查兵器案的吗?”“这以后再说,你先这么安排。”“这怎么行呢。”“就这样说定了,以后请多关照。” 知府大人给我使了一个眼色,我趁着太子的屋子熄灯后去找知府大人。“大人,这太子安插在这里算怎么回事?”“我也没搞清楚,按道理说,你们俩应该去翠岭山那边啊,他这样子倒是打算在这府衙里长待下去了,这如何是好?”“目前要保证太子的安全,皇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太子和我去查兵器案,万一有兵器案还有活口,一定会杀太子,罪责推你身上,全军覆没。”“我回来路上就想好了,找人贴身保护太子,他这一下子要当衙役,我如何处理。”“无论太子真心还是假意,你就同意。”“也行,你也注意安全,那件兵器案刚结束,你要小心。” 第二日早上,知府大人隆重介绍了一下太子,“这位是新来,李三,顶替原先陆凌的位置,陆凌因为执行朝廷公务殒命,暂时由李三接替。”大家一阵寒暄,太子声称自己是军营里的,大家以后都是兄弟。 “江仵作,咱们一起吃个饭。”“可以,是有事情要询问我吗?”“了解一下这里的风土人情。”等到菜上齐了,太子小声说道,“怎么老有人跟踪我们?”“那是知府大人派给你的暗卫,你可金贵着呢。”“大可不必,我乃军营中人,这太看不起我了。”“太……三哥,你要知道,你要是在这片土地上出点意外,知府大人一家人的命都不够赔你。”“这知府看来也是贪恋权位的废物啊。”“那真不是,知府大人一向造福一方,亲力亲为,因为你身份太特殊,总感觉皇上给我们出了一个大难题,你虽然平易近人,可不代表你的身份平易近人,所以我们会全力以赴保护你。”“哪怕牺牲生命吗?”“是啊,不然你没命了,我们都没了。”“也对,也合理,我看过你的好几个案子卷宗,你女孩子当仵作真的厉害,不害怕吗?”“这么说,我爹爹受伤后到去世,我最害怕我被人认出来是女子,当时知府大人还是我们县爷,他一直帮我隐瞒,一方面是我仵作的事情做的很好,另一方面,他觉得我作为女子能做自己想做的事,太不容易了,应当给我鼓励,就一直帮我隐瞒。我那时候也觉得当仵作能赚点钱,家里的爹爹和妹妹都需要吃饭。”“哦,我说怎么你的信息里最早写的男子,后来怎么是个女子,还有这一段啊。”“正是,一路走到如今,却觉得背负的太多,不如当初县衙里的开心的小仵作。”“你背负的,可有对知府大人的其他?”“其他?”“知府大人的年纪应当是妻妾成群、儿女双全了,我看他的样子,似乎是还没娶亲?”“没有娶亲,可是我为什么要背负这个?我只是这府衙里的仵作!”“那你可知道为了让你回到这里,你们知府大人背负了什么?” 第166章 卫老病危 “什么?”“他没说啊,那我说了岂不是多嘴了,你还是从他那知道比较好。”“太子爷你想太多,大人对于我,只是当作很得力的下属,我们一起破获很多案件,一起给死者伸冤。”“叫我三哥,以后都叫我三哥,江仵作,请多关照。”“可是你不是要查兵器案吗?你真打算一直在这待着?”“这是我的事,管好你的事就行了。”“明白。” 几天后,知府大人叫我们去。“太子住在后面值班的屋子,会不会太小了,想着给你寻一处大宅子。”“大人不必如此对我,我这人不拘住在哪,军营都能睡,何况是后院,住这里也方便。”“有什么需要可以说。”“没有,给我派任务就行。”“不是兵器一案嘛。”“我现在是你的衙役。”“衙门无事才是好事,说明国泰民安。”“江逸,卫老身体不适,情况不是很好,你有空去看看。”“什么?我师父吗?”“是的,回来一直很忙,我忘了告诉你。” 我回到自己屋子找出了那本师父留给我的小册子,我带在路上,看了一遍又一遍。 “三…三哥,你为什么跟着我?”“我初来乍到,跟你去认识认识。”“这是我师父,我以前只会验看尸体,文书工作一点不会,不仅不会还特别讨厌,因为我很烦整理东西,我师父一直要求我做文书工作,我一开始还很反感他,觉得这种文书工作为什么要仵作来做,再后来,我才知道整理好案件卷宗,很多经验都可以用于后来的案件,可我刚出去一趟,他突然就身体不好了,时间真的好快,不带一点犹豫地向前。”“先别悲观,也许没什么事。” 到了卫家,门口的小厮引着我们进了里面。一番介绍之后,终于见到了师父,我一下就跪在床边,窝在床榻上的师父形容枯槁。“起来,坐。”有人给我搬了个凳子,我坐在床边,“听说你去外面查验一个案子,怎么到如今才回来?”“耽搁了。”“你带来的人是?”“是新来的衙役。”“颇有贵气。”“师父,怎么突然身体就不好了?”“也没什么,只是不在衙门做事之后,觉得疲累,从前也午休,不过半个时辰,现在一睡不醒,整个人都昏沉,大夫也只是说年老体衰,所以没有精神。”“那多喝些参汤什么的,补一补。”“该吃的该喝的都做了,药也一副一副喝下去,就是老了,不中用了。”说着话就开始睡了。 我只能悄悄站起,走出了房间。“人老了,就这样。”“可是我出门前,他还好好的,怎么才几个月时间,变化如此之大。”“你怀疑什么?”“没有,只是觉得不能接受。”正好看见卫老的女儿在倒药渣。“卫姑娘,这家里没有其他人帮着熬药吗?”“家里除了给你们开门的小厮,是从前父亲救下的小乞丐之外,只有父亲母亲和我。”“可是那边不是还有个大院子,我看人声鼎沸的。”“那是我二叔家。”“哦,那你需要什么帮助吗?”“江仵作,我知道你是好意,可是我们能做的都做了,只是父亲不见好,我们也很着急,多谢你来看他,他兴许一高兴能好点。”“希望,我改天再来。”“多谢二位。” “一个府衙的仵作老了,就如此境地?”“太……三哥,谁像你生下来就是锦衣玉食,况且朝廷官员体制里,仵作并不在内,我们这里在知府大人的努力下,还算是好一点了,他来之前,我师父他们收入微薄。”“所以你跟卫姑娘搭话的原因是你怀疑他们没钱治病?”“对,我担心他们没有银钱治病了。”“嗯,而且我师父家和他二弟家里真的对比太强烈,隔壁好像是迎来送往的感觉,自己亲哥哥都这样了,一墙之隔,也不收敛点。”“你这话说的,人家有钱还有错了?”“没有错,最起码关心一下哥哥家。”“兄弟反目甚至灭口的,多了去了。”“你说的是皇家。” 一路走回县衙,有人来报,护城河死了个小混混,因为没有亲人,抬到了县衙的验尸房里。“江仵作,你就看一看,没问题的话,就抬到城外埋了。”“知道了,你们先去前面,我看一下,签了文书就喊你们。”“好好好,多谢。” “三哥,害怕尸体吗?”“沙场上尸体更多。”“这里的尸体很安静,甚至我们要靠近他们,听他们跟我们说说话。”“你别吓我,我不怕这些。”“我没吓你,仵作的任务就是这个。”“走,去看看。” 这个小混混没有名字,也不可能有家人来认领,名字都没有,只是写了个“护城河下桥”,“三哥,我需要切开他的鼻咽处,你可以背过脸去。”“不用,我给你举着灯火,你看的清楚。” 验看完尸体,基本可以判定是溺死的,符合生前溺水身亡的情况。“基本可以判定是溺亡。”“基本?不基本呢?”“我只是刚刚确定他呛水死了,至于是自己失足落水淹死还是其他死法就不清楚了,被人推下的,或者下药后再推下去,这都不得而知。”“那你不打算结案?”“还没弄清死因怎么结案?”“可是小混混应该不至于被杀,也符合溺亡。”“三哥,虽然可能没人会知道他是谁了,可我还是要把所有可能排除掉,才可以定性他的死因,没有人应该含冤死去,可能你们会觉得贵族的命比混混的命更金贵,可我是一介草民,在我眼里,一条命和另一条命是对等的,可能你觉得小混混就可以随意处理掉。”“那么请问,杨锦溪杨大人,那你觉得服毒自杀的那个知县的命和你们知府大人的命,对等吗?”“你这是什么意思?”“毒死那个知县的毒药是内宫独有的。”“能从内宫带出来需要的人多得很。”“可你嫌疑最大啊,杨大人。” 第167章 卫老殒命 我愣住了,但也必须接这句话,“那太子殿下觉得,证据在哪?”“与我无关,逗你玩的,我们还是三哥和江仵作,不必要是太子和杨锦溪。”“行。” 这事之后,我基本能感觉到,太子来府衙绝不是为了查兵器案,看来有更大的任务,一个我不知道的任务,那么我需要提醒知府大人吗,我开始犹豫,毕竟没有证据,况且算起来知府大人也是皇家人。于是我就犹豫了,在仵作整理文书的地方一直发呆到半夜。 “怎么还不去睡觉?”“大人,你怎么来了?”“我这几日事情多,刚准备回家,看到你这灯还亮着,于是就过来看看。”“我很快就回去了。”“你是不是觉得跟太子相处有点困难?”“那倒没什么,只是,我在怀疑一件事,本想着要不要告诉你,觉得大人也是皇家子孙,我这样一介草民真的没必要置喙你们的事情,可是,大人你和太子不一样,我们认识好多年了。”“如果想说就说,不想说不必勉强,我会永远站在你这一边。”“就是,我觉得太子来这里不是查兵器案的,可能还有其他事,但我一点头绪没有。”“那就回去休息,开心的做你的小仵作,剩下的事,交给我,开心点,你能回来我真的很开心,毫发无损地回来,太好了,其他的暂时都不重要。”“行,我先回去休息了。”我刚准备走了,知府大人拍了拍我的肩膀,“不好意思,因为我的另一个身份,害你卷入了不该卷入的一切,多希望还在县衙,单纯又美好。”“大人,这不是你故意为之,我们总要向前走,前路上肯定有意料不到的事情,况且我也不怕事,我们何曾怕过什么。”“也是,快回去。” 第二日起来,卫家来人报了,卫老已经走了。我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卫府,“卫姑娘,怎么会,那天来看,还行啊。”“不知道为何,这两日眼看着就这样了。”“方便让我看看吗?”“还没挪出来,还在床上,我爹爹生前说过,若是你来,尸体都可交与你。”我站在房间门口,腿像是被人拽住一样,看来我师父的死绝不是病死。 正当我叫了两个衙役来抬尸体的时候,一个膀大腰圆的人冲了出来,“你们凭什么带走我大伯父,给我放下。”“堂哥,这是我爹爹生前说的。”“那我怎么没听说,堂妹一个妇道人家,不要在这啰嗦。”这胖子伸手去抓衙役,太子用剑鞘敲打了这个胖子,“你们衙门的人还打人啊,上门抢尸体,还打人,还有没有王法了?”太子又准备上去动手,被我一把拉回,“你拉我做什么?”“三哥,你这样会让府衙更难做。” “这样子,卫老是我师父,卫姑娘答应我可以带卫老的尸体走,而且我会原样返还的。”“我大伯父病死家中,你们凭什么带走?”接着我们双方都开始吵来吵去,很快一个老者出来了,卫姑娘叫了一声娘,我走过去给我的师娘也磕了一个头。“师娘,我定会将师父的遗体带回,完好无损交与你们,也绝不会让师父枉死。”“我老婆子相信你,你是他关门弟子,天资很高,傲气十足,带着回去。” 等到卫老尸体放在那里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有点僵硬,拿着刀准备从下巴开始开口子,刀却停在了离下巴很近的地方。“江仵作,要我来动手吗?”“不用了,三哥,你去休息,我自己来。”“这样,我们出去吃个夜宵,然后回来我帮你拿着蜡烛照亮。”“可以。”我俩刚准备走,我突然想起什么了,“三哥,你找几个人看着这里,今天那个胖子有点奇怪,应该是卫家二房的儿子。”“他为什么要阻止你们搬走尸体?”“所以说很奇怪啊,所以我师父的死肯定有问题。” 我们在街边上吃面条。“三哥,按照你的身份,你吃这种东西会不会觉得无法下咽。”“那你错了,行军打仗的时候还吃生肉呢,虽然我吃不太下,可有些苦寒地方,不得不吃,总要维持下去。”我抬头看了眼这个太子,正在大口吃面条,我也低头继续吃面条。 回到验尸房,继续看尸体,我师父的尸体切开后都没什么问题,只是好像是有点中毒症状,能下毒的只能是身边人,难道是卫姑娘,她为何要害自己父亲。这时候我扫了一眼旁边的那个混混的尸体。“三哥,三哥,把蜡烛拿这来。” “这血痕哪来的?”“放了一放,一些痕迹出来了。”“这能证明什么?”“这人溺水前要么跟人打架了,要么被人打了,这伤痕很新,真的很会打,表皮无伤,内伤这么些,昨日还是没看清楚。”“那就是说混混死之前,受过伤。”“对,很厉害的伤,这么重的伤若是落水,基本无生还可能。”“那我们去他落水的地方看看。”“三哥,现在是半夜,去了也看不到,明日我们一起去他落水的地方去看看,现在有个地方要去。”“去哪?”“卫家。” 就这样,半夜的我们揪起来两个值班衙役就去了卫府,小厮开门的时候睡眼惺忪,等到他去叫醒了我师娘和卫姑娘,我开始盘问卫姑娘。“我师父喝的药都是谁开的方子?”“邓大夫,我们家人生病都是他看,开方子,没问题的。”“抓药是谁,也是他吗?”“我二叔开药铺的,都是二叔店里送来。”“方子给我。”“好,我去找来给你。”“药渣有吗?”“只剩今早最后的一副药渣了,被我倒进后院的地里了,要吗?”“要的,马上挖给我。” 我拿到了那个方子,趁夜去了邓大夫的医馆。“各位差爷怎么此时来了?”“邓大夫,你看看,这可是你开的药方子?”“容我看看。”他仔细看了以后也给我们看了他自己留存的一份一样的药方,随后我把药渣给他看,“邓大夫,这药渣有点泥巴,你仔细看看。”“好好好,诸位请坐下等等。”他仔细的在灯下确认各味药,最后发现多出来一点东西。“诸位大人,这一味药不是我开的,也不是我们本地医馆常用的药材。”“这是何物?” 第168章 药铺意外 “这是什么?”“名字有点拗口也难写,这么说,这味药普通人喝了没问题,甚至对身体好,可是卫老喝了就不行,因为我开的药方和这味药相克,普通人喝了顶多肠胃不适,卫老本就病重,这样一来只会加重病情。”“这东西致死吗?”“这倒不至于,相克倒是真的。”“那也就是说不一定说喝了就会死?”“这位差爷,这不好说,这味药不是我开的,放进去的人,若通晓药理,便心思歹毒,若不知情那就另当别论。”“知道了,多谢邓大夫,半夜打扰您,实在不好意思。”“诶,医者,本就为了治病救人,不可有害人之心。”“告辞!” 出来后,带出来的两个衙役安排他们先回去了。“三哥你有事要说吗?”“江逸,我问你件事。”“你问啊。”“你从不觉得这样的事情很辛苦吗?”“辛苦?什么辛苦?”“就是半夜还要来医馆问事情,明早呢?”“第一是怕明早卫家的药渣找不到了,第二就是,拿到药渣了,我就比较急着找人看。”“可是还是觉得女子做这样的事情,很辛苦,也危险。”“三哥,其实谁的位置不危险呢,你的,知府大人的,谁又能真的一生平稳呢,既然人生并不是四平八稳,那么做点自己喜欢的事情,才对得起岁月漫长。”“那,若是那一日你在翠岭山没等到严力的救援,又如何?”“就如反贼陆凌所说,只有一炷香的时间,那一炷香的时间,我只想见见我妹妹,我仅剩的亲人,别无他求,又想了想,别见了,这场面见不如不见,朝廷发一笔抚恤金给我妹妹就好了。”“没想过找个好人成亲,然后儿孙满堂吗?”“没有。”“为什么呢?”“大约是从小跟着爹爹看见太多的人,太多的事,所以就觉得没必要。”“是尸体吗?”“是活人,尸体有什么可怕的,尸体说的都是实话,活人说的都是谎话,人性之恶体现的淋漓尽致,所以我只想做好我这点小事,对家庭没有什么期盼或者说寄予美好的期望。”“其实我跟你来这里之前,看到所有的文书以及密报,似乎都在说你和你们知府大人有一些不可告人的男女关系。”“那是因为大人帮了我太多,甚至动用了他最不愿意动用的老王爷的关系。”“就是你原先是男子身份在县衙的。”“嗯,过程曲曲折折,不过我都因为大人的帮忙,成功过关。”“没想过,帮这么大忙,已经超越了上下级之间的关系了吗?”“我这个人,头脑简单,多思多虑会头疼,就这么糊里糊涂的。”“走,回府衙,天都快亮了,困死了。” 我俩回到府衙,各自去休息了。睡了一个多时辰的我头晕眼花,可还是要去混混被打捞起来的地方看看。我随手叫了前两个人,我们一起去了。河边那一块捞起来死者的地方没什么人,我们顺势就到了河边,这河边湿滑,呈斜坡状,一般人也容易滑下去,可是草地上也看不出来打斗痕迹,难道是死者被打不是在这,人被扛过来的。我正在想这些事,不远处的桥洞里睡着的一个人起来了,他走得越来越近。“这位大哥,你最近都住在桥洞里?”“正是,那又如何?”“事发那一晚可曾听见落水声?”“没注意,晚上这里很吵。”“那你可曾听见打斗声?”“打斗?没有,那一天很多人在桥那边放烟火。”“放烟火?”“对呀,大人你不知道啊?”“知道什么?”“那一日是乞巧节,很多人出来玩。”“然后呢?”“烟火和爆竹声很大,很多小孩子在那边玩,所以你问谁,那天都听不到你所谓的落水声或者打斗声。”“多谢大哥了。”“没事,我就住那洞里,你有事问我。”“好。”“对了,你们把人抬走之后,我捡到一个这个。”他把东西递给我就走了。 “你早上出来怎么不喊我?”“三哥啊,我估计昨晚回府衙太迟,你肯定很困,就没喊你了。”“江仵作,你连乞巧节都不知道吗?”“很重要吗?”“你小时候不出来玩吗?”“我们家住很远的村子里,我爹爹又是仵作,所以没有朋友,也没有亲戚来往,我们的生活就是日复一日的重复,去验尸或者去县衙。”太子愣了一下,可又怕气氛太尴尬,“哦,不知道也没事,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这案子有头绪吗?”“附近转转。” 走了没多远,有一家赌坊。“三哥,带银子了吗?”“一点点。”“进去赌一把?”“江逸,你确定吗,现在是大白天,我们还在查案。”“你看这个,是那个住桥洞的大哥给我的。”“这是这家赌坊的。”“所以要不要进去赌一把?”“可我们这样子,没人会让我们进去。”“对哦,我是女子,你穿衙役的衣服,我来找个人帮忙。”刚好看见不远处正在晒太阳的那个睡桥洞的大哥。“大哥,帮人帮到底,能帮我去这个赌坊赌一把吗,要是能带我进去更好。”“我能带你进去,这位衙役大哥进不去,除非脱掉那身皮。”“他们不进去,带我就行。” 我拿着太子的钱袋跟着那个流浪大哥就进赌坊了。 “你不怕我是坏人吗?”“你给我赌坊印记的东西,表示你要告诉我事情,否则你大可不必给我那个东西。”“那个淹死的混混是我朋友,叫瘦猴,我与他认识好多年,他就是好赌,而且他就算喝了半斤白酒也不会淹死。”“为什么如此肯定?”“不是府衙的女仵作,久闻大名,难道你验出来就是淹死的?”“自然不是。”“那就行,最起码在这件事上,你还不是个草包。”“我们去哪?” 到了地方,才发现我们穿过了赌坊,来到一处典当行。“来这里做什么?”“我只想告诉你,这里可以借钱,可是瘦猴死前两天突然请我喝大酒,还买了烧鸡,说他已经不欠赌债了,说他就要有钱了,而且是源源不断的钱。”“源源不断的钱?”“正是,我能告诉你的就是这些,请你从这条路抄到后面再回府衙,行业行规,我不能让别人知道我帮官府做事,否则我就混不下去了。”“知道了。” 等我们回到府衙,发现大人那边已经把卫小姐请来了。“卫小姐怎么来了?”“我二叔家出事了!”“你二叔家,什么事?”“药铺烧了,二叔说怀疑有人纵火,让我来帮着报官。”“药铺烧了?” 第168章 药铺意外 “这是什么?”“名字有点拗口也难写,这么说,这味药普通人喝了没问题,甚至对身体好,可是卫老喝了就不行,因为我开的药方和这味药相克,普通人喝了顶多肠胃不适,卫老本就病重,这样一来只会加重病情。”“这东西致死吗?”“这倒不至于,相克倒是真的。”“那也就是说不一定说喝了就会死?”“这位差爷,这不好说,这味药不是我开的,放进去的人,若通晓药理,便心思歹毒,若不知情那就另当别论。”“知道了,多谢邓大夫,半夜打扰您,实在不好意思。”“诶,医者,本就为了治病救人,不可有害人之心。”“告辞!” 出来后,带出来的两个衙役安排他们先回去了。“三哥你有事要说吗?”“江逸,我问你件事。”“你问啊。”“你从不觉得这样的事情很辛苦吗?”“辛苦?什么辛苦?”“就是半夜还要来医馆问事情,明早呢?”“第一是怕明早卫家的药渣找不到了,第二就是,拿到药渣了,我就比较急着找人看。”“可是还是觉得女子做这样的事情,很辛苦,也危险。”“三哥,其实谁的位置不危险呢,你的,知府大人的,谁又能真的一生平稳呢,既然人生并不是四平八稳,那么做点自己喜欢的事情,才对得起岁月漫长。”“那,若是那一日你在翠岭山没等到严力的救援,又如何?”“就如反贼陆凌所说,只有一炷香的时间,那一炷香的时间,我只想见见我妹妹,我仅剩的亲人,别无他求,又想了想,别见了,这场面见不如不见,朝廷发一笔抚恤金给我妹妹就好了。”“没想过找个好人成亲,然后儿孙满堂吗?”“没有。”“为什么呢?”“大约是从小跟着爹爹看见太多的人,太多的事,所以就觉得没必要。”“是尸体吗?”“是活人,尸体有什么可怕的,尸体说的都是实话,活人说的都是谎话,人性之恶体现的淋漓尽致,所以我只想做好我这点小事,对家庭没有什么期盼或者说寄予美好的期望。”“其实我跟你来这里之前,看到所有的文书以及密报,似乎都在说你和你们知府大人有一些不可告人的男女关系。”“那是因为大人帮了我太多,甚至动用了他最不愿意动用的老王爷的关系。”“就是你原先是男子身份在县衙的。”“嗯,过程曲曲折折,不过我都因为大人的帮忙,成功过关。”“没想过,帮这么大忙,已经超越了上下级之间的关系了吗?”“我这个人,头脑简单,多思多虑会头疼,就这么糊里糊涂的。”“走,回府衙,天都快亮了,困死了。” 我俩回到府衙,各自去休息了。睡了一个多时辰的我头晕眼花,可还是要去混混被打捞起来的地方看看。我随手叫了前两个人,我们一起去了。河边那一块捞起来死者的地方没什么人,我们顺势就到了河边,这河边湿滑,呈斜坡状,一般人也容易滑下去,可是草地上也看不出来打斗痕迹,难道是死者被打不是在这,人被扛过来的。我正在想这些事,不远处的桥洞里睡着的一个人起来了,他走得越来越近。“这位大哥,你最近都住在桥洞里?”“正是,那又如何?”“事发那一晚可曾听见落水声?”“没注意,晚上这里很吵。”“那你可曾听见打斗声?”“打斗?没有,那一天很多人在桥那边放烟火。”“放烟火?”“对呀,大人你不知道啊?”“知道什么?”“那一日是乞巧节,很多人出来玩。”“然后呢?”“烟火和爆竹声很大,很多小孩子在那边玩,所以你问谁,那天都听不到你所谓的落水声或者打斗声。”“多谢大哥了。”“没事,我就住那洞里,你有事问我。”“好。”“对了,你们把人抬走之后,我捡到一个这个。”他把东西递给我就走了。 “你早上出来怎么不喊我?”“三哥啊,我估计昨晚回府衙太迟,你肯定很困,就没喊你了。”“江仵作,你连乞巧节都不知道吗?”“很重要吗?”“你小时候不出来玩吗?”“我们家住很远的村子里,我爹爹又是仵作,所以没有朋友,也没有亲戚来往,我们的生活就是日复一日的重复,去验尸或者去县衙。”太子愣了一下,可又怕气氛太尴尬,“哦,不知道也没事,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这案子有头绪吗?”“附近转转。” 走了没多远,有一家赌坊。“三哥,带银子了吗?”“一点点。”“进去赌一把?”“江逸,你确定吗,现在是大白天,我们还在查案。”“你看这个,是那个住桥洞的大哥给我的。”“这是这家赌坊的。”“所以要不要进去赌一把?”“可我们这样子,没人会让我们进去。”“对哦,我是女子,你穿衙役的衣服,我来找个人帮忙。”刚好看见不远处正在晒太阳的那个睡桥洞的大哥。“大哥,帮人帮到底,能帮我去这个赌坊赌一把吗,要是能带我进去更好。”“我能带你进去,这位衙役大哥进不去,除非脱掉那身皮。”“他们不进去,带我就行。” 我拿着太子的钱袋跟着那个流浪大哥就进赌坊了。 “你不怕我是坏人吗?”“你给我赌坊印记的东西,表示你要告诉我事情,否则你大可不必给我那个东西。”“那个淹死的混混是我朋友,叫瘦猴,我与他认识好多年,他就是好赌,而且他就算喝了半斤白酒也不会淹死。”“为什么如此肯定?”“不是府衙的女仵作,久闻大名,难道你验出来就是淹死的?”“自然不是。”“那就行,最起码在这件事上,你还不是个草包。”“我们去哪?” 到了地方,才发现我们穿过了赌坊,来到一处典当行。“来这里做什么?”“我只想告诉你,这里可以借钱,可是瘦猴死前两天突然请我喝大酒,还买了烧鸡,说他已经不欠赌债了,说他就要有钱了,而且是源源不断的钱。”“源源不断的钱?”“正是,我能告诉你的就是这些,请你从这条路抄到后面再回府衙,行业行规,我不能让别人知道我帮官府做事,否则我就混不下去了。”“知道了。” 等我们回到府衙,发现大人那边已经把卫小姐请来了。“卫小姐怎么来了?”“我二叔家出事了!”“你二叔家,什么事?”“药铺烧了,二叔说怀疑有人纵火,让我来帮着报官。”“药铺烧了?” 第169章 太子秘密 太子找了个衙役穿便服去了那家典当行。 “如何如何?”“瘦猴在典当行留的名字是楚庆,也的确是把自己的东西都赎走了,都是现银。”“看来他遇到了一个大金主。”“对呀,关键是金主是谁。”“店里伙计说,楚庆呢,喝多了去他们那,说自己很快就能拿到一处宅子的钱。”“宅子的钱。”“对,说什么很快就要有人腾出去了。”“腾出去?”“对。”“还有呢?”“没有了。” 我们匆匆赶往卫家。“卫小姐,你二叔为何让你来?”“因为二叔家里都忙着救火。”“你二叔的药铺连着家里的吗?”“对,前面比我们家多出一个药铺的位置。”“那行,我们先过去。” 刚进门,看似是卫家二叔的人过来了。“二位官爷,草民卫刚,家里药铺失火,还请各位详查。”“好,我们的人很快会到,这里暂时不允许任何进出。”“你们不搜查房子吗?”“搜查房子?我们肯定先看烧掉的药铺啊,为何搜房子?”“我就是担心,有什么纵火的人藏在家里。”“那行,那我们就扩大包围圈,把你们府上都包了,你们暂时也不要出门,不要动。”“还有我大哥家,毕竟他们现在就剩女眷了。”“行。” 我把太子拉过来,“三哥,两个院子围起来,但是中间那个门要找人看着,不要给任何人进出。”“为何?”“我觉得这件事怪怪的,卫刚为什么要我们去搜房子,这太奇怪了。”“也是,我也看不出他眼里有伤心的感觉,按理说,他们家以药铺为生,这么一来,岂不是损失巨大。”“谁知道呢,先围起来。” 等到现场看完之后,我基本可以确定有人在药铺倒了油,油引起的火烧了。“卫家二叔,我们呢先回衙门了,这里基本看了,如果你们还想起什么事,可以来衙门找我们。”“还请官爷们多多上心,毕竟我大哥也是你们衙门的人。”“自然自然。” 我们暂时回了衙门,没想到天黑以后三哥跑来说有人找我,在门口,他下面的衙役跟他说的。我就去了衙门后门口,见到了那个混混落水的地方遇到的桥下的流浪汉。“看来您有新的消息要告诉我?”“瘦猴有个相好的,今早来找我,给了我这个,说自己就要有人赎身了,这块玉是瘦猴死前给他的,玉器不太敢去典当,怕自己被官府抓,她认定瘦猴不会有成色这么好的玉。”“多谢你,大哥,我能问你件事嘛,你为什么一直在给我们提供线索?”“我不希望瘦猴枉死。”“知道了,事情有结果我会去桥边找你。” 我仔细看了看那块玉,找来了衙门里一个很懂玉器的人来看看。“白二哥,你看看这玉佩,能认出主家吗?”“这个玉看着也就是男子佩戴的,玉佩有些旧了,腰间佩戴的东西,这玉佩上有些奇怪的气味。”“奇怪的气味?”“不信你们仔细闻闻。”我们传来传去闻了闻,果然有些气味,可是味道很乱。“很多味道。”“江仵作说对了,很多味道,那么极有可能是药铺里的人的玉佩。”“药铺,药铺,该不会是卫家的。”“这下面的确有个家族标记,最下面的像是一个卫字,对着烛火仔细看。” 大人立即传唤了卫家药铺的老板卫刚,“卫老板,可否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大人,草民掉了一个玉佩,还能是怎么回事?”“那么这里记录的你购买的火油,怎么会出现在你家药铺里?”“那是我买来用的,哪知道在铺子里出了事。”“你还欠着赌坊不少钱,你家房子也抵押了。”“怎么了,大人,这有什么问题吗?”“完全没有,卫仵作,也就是你大哥,他的药方被我们发现有问题,有人给他的药方里加了一味药,这个药跟他的病相克。”“大人气,这我就听不懂了。”“哦,药渣和药方都在本府这里,要找成立的大夫来验证吗?” 跪在大堂里的卫刚突然像是卸了气的皮球,一下子瘫软。我掉头就从大堂外面走了。 没走出多远,太子追了出来。“你怎么不听他供词了?”“无非就是想要霸占哥哥家产,想着把侄女嫁出去,哥哥家就是自己的了。”“你似乎很习惯这样的人和事了?”“太子在深宫里难道每天都是一片祥和吗?”“自然不是。”“这天下都一样,大处有大处的不堪,小处也有小处的阴暗,没有干净地方。”“真心话?”“太子殿下愿意跟我说真心话吗?”“自然愿意。”“你到底来我们这里做什么?”“查案啊。”“这话不真。”“查兵器案啊,父皇的决定。”“所以你们怀疑兵器案的幕后元凶在我们府衙?”“自然不是啊,肯定还在追查中。”“可太子殿下你一副要在这里生活下去的样子。”“那说明我想融入这里。”“是想获得信任?获得谁的信任?”“所以江逸你怀疑我有目的的潜伏在这里。”“倒不至于用这样下作的词。”“那么如何呢?”“如何不了一点,您是太子,想在哪里都可以,我只是不太明白,您是太子,怀疑谁就押谁去受审,你在此委委屈屈是为何,我刚刚转念想了一下,除非你怀疑的人,他的背后有足以撼动你的实力,虽说老王爷交出了兵权,可毕竟他在军中有威望。”“所以江逸你觉得我是这种小人?”“不是,你只是在为你父皇的江山而已,没有任何问题。”太子拂袖而去。 我一个人打算出去散散步,出后门的时候遇到了穿便服的大人。“大人这是去哪?”“你去哪,我就去哪。”“我就随便走走。”“你不该与太子说那样的话。”“可是他摆明了怀疑你要反啊。”“你既然知道,何必要逞一时口舌之快,得罪太子呢。”“我不怕,我烂命一条。”“有我在,你这条烂命还就是要长命百岁。”“你什么意思?”“太子的日子并不好过,他可能是带着任务来监视我的,可是他自己也腹背受敌。” 第169章 太子秘密 太子找了个衙役穿便服去了那家典当行。 “如何如何?”“瘦猴在典当行留的名字是楚庆,也的确是把自己的东西都赎走了,都是现银。”“看来他遇到了一个大金主。”“对呀,关键是金主是谁。”“店里伙计说,楚庆呢,喝多了去他们那,说自己很快就能拿到一处宅子的钱。”“宅子的钱。”“对,说什么很快就要有人腾出去了。”“腾出去?”“对。”“还有呢?”“没有了。” 我们匆匆赶往卫家。“卫小姐,你二叔为何让你来?”“因为二叔家里都忙着救火。”“你二叔的药铺连着家里的吗?”“对,前面比我们家多出一个药铺的位置。”“那行,我们先过去。” 刚进门,看似是卫家二叔的人过来了。“二位官爷,草民卫刚,家里药铺失火,还请各位详查。”“好,我们的人很快会到,这里暂时不允许任何进出。”“你们不搜查房子吗?”“搜查房子?我们肯定先看烧掉的药铺啊,为何搜房子?”“我就是担心,有什么纵火的人藏在家里。”“那行,那我们就扩大包围圈,把你们府上都包了,你们暂时也不要出门,不要动。”“还有我大哥家,毕竟他们现在就剩女眷了。”“行。” 我把太子拉过来,“三哥,两个院子围起来,但是中间那个门要找人看着,不要给任何人进出。”“为何?”“我觉得这件事怪怪的,卫刚为什么要我们去搜房子,这太奇怪了。”“也是,我也看不出他眼里有伤心的感觉,按理说,他们家以药铺为生,这么一来,岂不是损失巨大。”“谁知道呢,先围起来。” 等到现场看完之后,我基本可以确定有人在药铺倒了油,油引起的火烧了。“卫家二叔,我们呢先回衙门了,这里基本看了,如果你们还想起什么事,可以来衙门找我们。”“还请官爷们多多上心,毕竟我大哥也是你们衙门的人。”“自然自然。” 我们暂时回了衙门,没想到天黑以后三哥跑来说有人找我,在门口,他下面的衙役跟他说的。我就去了衙门后门口,见到了那个混混落水的地方遇到的桥下的流浪汉。“看来您有新的消息要告诉我?”“瘦猴有个相好的,今早来找我,给了我这个,说自己就要有人赎身了,这块玉是瘦猴死前给他的,玉器不太敢去典当,怕自己被官府抓,她认定瘦猴不会有成色这么好的玉。”“多谢你,大哥,我能问你件事嘛,你为什么一直在给我们提供线索?”“我不希望瘦猴枉死。”“知道了,事情有结果我会去桥边找你。” 我仔细看了看那块玉,找来了衙门里一个很懂玉器的人来看看。“白二哥,你看看这玉佩,能认出主家吗?”“这个玉看着也就是男子佩戴的,玉佩有些旧了,腰间佩戴的东西,这玉佩上有些奇怪的气味。”“奇怪的气味?”“不信你们仔细闻闻。”我们传来传去闻了闻,果然有些气味,可是味道很乱。“很多味道。”“江仵作说对了,很多味道,那么极有可能是药铺里的人的玉佩。”“药铺,药铺,该不会是卫家的。”“这下面的确有个家族标记,最下面的像是一个卫字,对着烛火仔细看。” 大人立即传唤了卫家药铺的老板卫刚,“卫老板,可否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大人,草民掉了一个玉佩,还能是怎么回事?”“那么这里记录的你购买的火油,怎么会出现在你家药铺里?”“那是我买来用的,哪知道在铺子里出了事。”“你还欠着赌坊不少钱,你家房子也抵押了。”“怎么了,大人,这有什么问题吗?”“完全没有,卫仵作,也就是你大哥,他的药方被我们发现有问题,有人给他的药方里加了一味药,这个药跟他的病相克。”“大人气,这我就听不懂了。”“哦,药渣和药方都在本府这里,要找成立的大夫来验证吗?” 跪在大堂里的卫刚突然像是卸了气的皮球,一下子瘫软。我掉头就从大堂外面走了。 没走出多远,太子追了出来。“你怎么不听他供词了?”“无非就是想要霸占哥哥家产,想着把侄女嫁出去,哥哥家就是自己的了。”“你似乎很习惯这样的人和事了?”“太子在深宫里难道每天都是一片祥和吗?”“自然不是。”“这天下都一样,大处有大处的不堪,小处也有小处的阴暗,没有干净地方。”“真心话?”“太子殿下愿意跟我说真心话吗?”“自然愿意。”“你到底来我们这里做什么?”“查案啊。”“这话不真。”“查兵器案啊,父皇的决定。”“所以你们怀疑兵器案的幕后元凶在我们府衙?”“自然不是啊,肯定还在追查中。”“可太子殿下你一副要在这里生活下去的样子。”“那说明我想融入这里。”“是想获得信任?获得谁的信任?”“所以江逸你怀疑我有目的的潜伏在这里。”“倒不至于用这样下作的词。”“那么如何呢?”“如何不了一点,您是太子,想在哪里都可以,我只是不太明白,您是太子,怀疑谁就押谁去受审,你在此委委屈屈是为何,我刚刚转念想了一下,除非你怀疑的人,他的背后有足以撼动你的实力,虽说老王爷交出了兵权,可毕竟他在军中有威望。”“所以江逸你觉得我是这种小人?”“不是,你只是在为你父皇的江山而已,没有任何问题。”太子拂袖而去。 我一个人打算出去散散步,出后门的时候遇到了穿便服的大人。“大人这是去哪?”“你去哪,我就去哪。”“我就随便走走。”“你不该与太子说那样的话。”“可是他摆明了怀疑你要反啊。”“你既然知道,何必要逞一时口舌之快,得罪太子呢。”“我不怕,我烂命一条。”“有我在,你这条烂命还就是要长命百岁。”“你什么意思?”“太子的日子并不好过,他可能是带着任务来监视我的,可是他自己也腹背受敌。” 第170章 尸体泡发 我开始好奇起来,一个太子还能腹背受敌了。“太子怎么会这样呢?太子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你只是州府的一个仵作,都遇到了很多你觉得骇人听闻的事情,太子就不能有难言之隐?”“太子可以有,可是你说腹背受敌是什么意思?”“这些事,看太子愿不愿意说,也许他不愿意说,你的任务就是尽量不要带太子去危险的地方。”“我没带他出去,那你应该让他做文书工作。”“他军营里长大的,我还能让他给你当文书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该给他安排一个不出门的事情做。”“给你当学徒?”“大人,你今天喝了多少酒?”“没喝酒啊。”“你讲话极不正常。”“本大人没喝酒,却担心以后保不了你了。”“你要升官了?”“怎么会,你怎么会这样想。”“那我应该怎样想?”“就是,太子的眼睛一直盯着你。”“盯着我做什么?”“你是傻子吗?你是女子,若是太子中意,你可能就要离开府衙了。”“可我是仵作哎,太子与我的身份,云泥之别,大人你还是多虑了。”“我能说的就是这些,所以呢,你自己注意。”“大人啊,你真是多虑了,你父母都嫌弃我出身低微,更别谈太子了。”“你想的也对。” 我们走到了那一日我遇到那个桥下流浪汉的地方了,我里里外外找了一遍,发现他不见了。“你找什么?”“没什么,找个人。”“找个人?桥洞里?”“对。”“你回去让衙役来找。”“衙役不认识他,奇怪了,明明他之前就在这。”“什么人?”“一个提供重要线索和证据的证人,可惜不在这了。” 我们一路又往回走。“吃点夜宵。”“可以啊,反正已经很迟了。”我们吃了点馄饨,“江逸,有时候不需要那么聪明,表现的笨一点也许好点。”“我也没有多聪明,我就是做好我仵作的事情。”“行。” 回到府衙我刚准备去睡觉,门响了。“江逸,江逸!”“三哥啊,这么晚了,什么事?”“能出来谈谈吗?我看你还亮着灯。”“那就去仵作房谈。” 到了仵作房,点了灯。“三哥你有急事?这么晚还不睡觉?”“我来这里的确是有我的事情,你猜的有点对,但不全对,我保证不会害你。”“还有大人,也不行。”“你倒是挺护着他。”“那自然,没有大人,我就要滚蛋回家了,糊口都困难。”“放心,你肯定会有饭吃,我不会害他,最起码目前不会。”“以后会?”“江逸,人呢,要看自己当时站在什么立场上,自然是会有不同心境。”“好,最起码短期内我们都算安全。”“江逸,有时候我怀疑你们大人和我都很羡慕你。”“羡慕我?羡慕我一个仵作?你们俩这种身份,还会羡慕我?大概是疯了。”“真的啊,你离开这府衙还是江逸,可是你们大人和我,永远都离不开我们的身份。”“有身份不好吗,荣华富贵的。”“荣华富贵,也会有性命之忧。”“三哥,你千万别这样想,我打小跟着爹爹,就知道吃饱饭的重要性,我爹爹告诉我,仵作虽然不体面,可是饿不死啊。”“那,江逸,我们说好了,我们要互相信任,算是朋友。”“太荣幸了,太子当我是朋友。”“是三哥当你是朋友。”“好,三哥当我是朋友,那我的朋友,我都要困死了,可以回去休息了吗?”“请便。” 我刚躺下,门被敲的砰砰响。“又是谁呀?”“江仵作,出事了,抬回来两具尸体,都泡发了,没有人模样了。”“我穿好衣服就出去。” 等我跑到仵作房里面的验尸房,看见衙役们都捂着鼻子。“江仵作,交给你了,臭死了。”“你们都回去休息,我尽快。”“辛苦了啊,江仵作。” 我开始观察已经泡发的人身上有什么痕迹,几乎看不出来,脖颈处有出血点,可能是外伤也可能是致命伤,我就这样慢慢的往第一个桶里舀液体,还好是放在盆里抬回来的,切开后更是臭气熏天,我站远点,防止喷溅。一回头看到了太子进来了。“三哥,快出去,太臭了,你别过来。”“不是,这么晚非要这时候验尸吗?”“尽早验,能尽早出结果,有些伤口,越迟越验不出来。”“可是这也没人帮你,你行吗?”“我住在后面,仵作这边算我值班,他们都年纪大些,而且家也在附近,平时值班没什么事,今天倒是来了两具尸体。”“这种尸体很少见,我帮你。”“三哥,三哥,你看了会吃不下饭的,你和我不一样,好意我心领了,但你还是不要过来,太难看了,还臭。”“那我就在这,你有什么要帮忙的,翻身的,我都可以来帮忙。”“行,你先帮我把这桶拎到那边去,拿张纸编号1。”“好。” 第一具尸体处理的差不多了,我坐下休息一会,实在是太臭了。“三哥,到外面歇会。”“我没事,倒是你,天都快亮了,要不要回去歇一会。”“我没事,我以前在县衙的时候,经常连夜解剖尸体,就为了保留证据。”“你们大人真是一点没拿你当女子啊!”“所以我很感谢我们大人,他给了我足够大的空间,让我自己走我喜欢的这条路啊。” “我拿她当仵作啊,何必区分男子女子,能做好仵作的事的,就是好仵作,怎么样,尸体如何?”“辨不出来人脸,伤口也不清楚,目前还没验毒。”“这两人是山边上一处温暖的山泉水里捞出来的,那里没人居住,平时因为有野狼,大多数人也不敢去,结果昨夜有官宦子弟上山打猎,误闯进去,跌入那处山泉水里,吓死了。”“这种人迹罕至的地方居然死了两个人?自己进去的?”“这就不清楚了。” 第170章 尸体泡发 我开始好奇起来,一个太子还能腹背受敌了。“太子怎么会这样呢?太子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你只是州府的一个仵作,都遇到了很多你觉得骇人听闻的事情,太子就不能有难言之隐?”“太子可以有,可是你说腹背受敌是什么意思?”“这些事,看太子愿不愿意说,也许他不愿意说,你的任务就是尽量不要带太子去危险的地方。”“我没带他出去,那你应该让他做文书工作。”“他军营里长大的,我还能让他给你当文书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该给他安排一个不出门的事情做。”“给你当学徒?”“大人,你今天喝了多少酒?”“没喝酒啊。”“你讲话极不正常。”“本大人没喝酒,却担心以后保不了你了。”“你要升官了?”“怎么会,你怎么会这样想。”“那我应该怎样想?”“就是,太子的眼睛一直盯着你。”“盯着我做什么?”“你是傻子吗?你是女子,若是太子中意,你可能就要离开府衙了。”“可我是仵作哎,太子与我的身份,云泥之别,大人你还是多虑了。”“我能说的就是这些,所以呢,你自己注意。”“大人啊,你真是多虑了,你父母都嫌弃我出身低微,更别谈太子了。”“你想的也对。” 我们走到了那一日我遇到那个桥下流浪汉的地方了,我里里外外找了一遍,发现他不见了。“你找什么?”“没什么,找个人。”“找个人?桥洞里?”“对。”“你回去让衙役来找。”“衙役不认识他,奇怪了,明明他之前就在这。”“什么人?”“一个提供重要线索和证据的证人,可惜不在这了。” 我们一路又往回走。“吃点夜宵。”“可以啊,反正已经很迟了。”我们吃了点馄饨,“江逸,有时候不需要那么聪明,表现的笨一点也许好点。”“我也没有多聪明,我就是做好我仵作的事情。”“行。” 回到府衙我刚准备去睡觉,门响了。“江逸,江逸!”“三哥啊,这么晚了,什么事?”“能出来谈谈吗?我看你还亮着灯。”“那就去仵作房谈。” 到了仵作房,点了灯。“三哥你有急事?这么晚还不睡觉?”“我来这里的确是有我的事情,你猜的有点对,但不全对,我保证不会害你。”“还有大人,也不行。”“你倒是挺护着他。”“那自然,没有大人,我就要滚蛋回家了,糊口都困难。”“放心,你肯定会有饭吃,我不会害他,最起码目前不会。”“以后会?”“江逸,人呢,要看自己当时站在什么立场上,自然是会有不同心境。”“好,最起码短期内我们都算安全。”“江逸,有时候我怀疑你们大人和我都很羡慕你。”“羡慕我?羡慕我一个仵作?你们俩这种身份,还会羡慕我?大概是疯了。”“真的啊,你离开这府衙还是江逸,可是你们大人和我,永远都离不开我们的身份。”“有身份不好吗,荣华富贵的。”“荣华富贵,也会有性命之忧。”“三哥,你千万别这样想,我打小跟着爹爹,就知道吃饱饭的重要性,我爹爹告诉我,仵作虽然不体面,可是饿不死啊。”“那,江逸,我们说好了,我们要互相信任,算是朋友。”“太荣幸了,太子当我是朋友。”“是三哥当你是朋友。”“好,三哥当我是朋友,那我的朋友,我都要困死了,可以回去休息了吗?”“请便。” 我刚躺下,门被敲的砰砰响。“又是谁呀?”“江仵作,出事了,抬回来两具尸体,都泡发了,没有人模样了。”“我穿好衣服就出去。” 等我跑到仵作房里面的验尸房,看见衙役们都捂着鼻子。“江仵作,交给你了,臭死了。”“你们都回去休息,我尽快。”“辛苦了啊,江仵作。” 我开始观察已经泡发的人身上有什么痕迹,几乎看不出来,脖颈处有出血点,可能是外伤也可能是致命伤,我就这样慢慢的往第一个桶里舀液体,还好是放在盆里抬回来的,切开后更是臭气熏天,我站远点,防止喷溅。一回头看到了太子进来了。“三哥,快出去,太臭了,你别过来。”“不是,这么晚非要这时候验尸吗?”“尽早验,能尽早出结果,有些伤口,越迟越验不出来。”“可是这也没人帮你,你行吗?”“我住在后面,仵作这边算我值班,他们都年纪大些,而且家也在附近,平时值班没什么事,今天倒是来了两具尸体。”“这种尸体很少见,我帮你。”“三哥,三哥,你看了会吃不下饭的,你和我不一样,好意我心领了,但你还是不要过来,太难看了,还臭。”“那我就在这,你有什么要帮忙的,翻身的,我都可以来帮忙。”“行,你先帮我把这桶拎到那边去,拿张纸编号1。”“好。” 第一具尸体处理的差不多了,我坐下休息一会,实在是太臭了。“三哥,到外面歇会。”“我没事,倒是你,天都快亮了,要不要回去歇一会。”“我没事,我以前在县衙的时候,经常连夜解剖尸体,就为了保留证据。”“你们大人真是一点没拿你当女子啊!”“所以我很感谢我们大人,他给了我足够大的空间,让我自己走我喜欢的这条路啊。” “我拿她当仵作啊,何必区分男子女子,能做好仵作的事的,就是好仵作,怎么样,尸体如何?”“辨不出来人脸,伤口也不清楚,目前还没验毒。”“这两人是山边上一处温暖的山泉水里捞出来的,那里没人居住,平时因为有野狼,大多数人也不敢去,结果昨夜有官宦子弟上山打猎,误闯进去,跌入那处山泉水里,吓死了。”“这种人迹罕至的地方居然死了两个人?自己进去的?”“这就不清楚了。” 第171章 山泉池底 第二具尸体情况差不多,只是没有脖颈上的伤痕。“大人,我尽快整理出验尸的详细结果呈给您。”“辛苦了,实在累的话回去睡个把时辰,缓一缓再整理。”“还行,就是好饿,头晕,尸体太臭了。”“你自己看着办,我去找那几个打猎的年轻人问话,看他们还能提供什么。”“对了,大人,那山上的温泉水里,已经派人去了吗?”“正准备派人去,怎么了?”“我也跟着去一下,总觉得现场还有东西。”“那你,一夜没睡觉,还能撑得住?”“还行,准备准备出发。” 等我整理好验尸的文书交给大人,跟着衙役们一起往山边上走,到了山下,太子让一起去的衙役都原地休息。“江逸,你也靠着树睡一会。”“我还好,不要耽误你们行程。”“不耽误,大家都要吃饭,你休息会。”“好。” 等我睡醒,一看周围只剩下太子了。“三哥?大家都去哪了?”“你太困了,我让他们先上山了,给我们留点记号。”“你应该叫醒我的,我们熬夜很正常。”“赶紧出发,赶紧的。”“好。” 落后了两个时辰的我们一直也没赶上他们的队伍。“三哥啊,这下落后太久了,大概还有多远啊?”“按照那几个打猎的说,大约还有一个时辰的路。”“眼看着要下雨了,我们没带雨具,找个地方躲雨。”“好,你看前面那大石头下面,躲一阵,这山里雨也就一阵。” 雨越下越大,我皱着眉头。“怎么了?你冷吗?”“倒不是,下雨会冲掉很多痕迹,不利于现场证据保留。”“哦,江逸,看来你是真的很喜欢仵作这个行当。”“嗯,少时只是觉得是养家糊口的事情,后来发现,仵作有太多需要学的了,我们大人给我看了很多典籍,很多仵作相关的,我也学了很多东西。”“看得出,你现在当仵作真的很开心。”“算是。”“没有其他想法吗?”“其他想法?”“想不想去京城?去刑部?”“我不想。”“你不是希望当仵作吗?那仵作最想去的自然是刑部啊。”“我不会当官,也不会奉承别人,京城里都是人中龙凤,我一个乡下人,一点也应付不了,所以我从不想去京城或者说去刑部。”“若你们大人去刑部呢?回京城呢?”“那是我们大人的事,不是我的事。”“很好。”“什么很好?”“雨停了,走。” 又走了一个多时辰,雨后泥泞,走得慢些。“到了到了,终于到了,哥几个都找到什么了?”“李哥,你们到了啊,没找到什么,找到了一个包袱,可是里面的文书已经被雨水冲烂了,看不清了,在这。”我接过那个包袱,包袱里是一些正常的衣物。“附近时候这一个包袱吗?”“对呀,我们把附近的草丛和树下都细细搜过,只有这一个。” “三哥,这个包袱里只有一个人的衣物,那么这两人可能不是一起来的,谁走路走到这山里来,太奇怪了,若不是自己走进来的,那么从那么远的地方带个人上来,到底是多大力气才能把人带上来。”“也许是自己迷路了呢?”“你迷路了往山里走?不往山下走?”“也是,这里附近也没什么路了,最近的山里的小路也要半个时辰以上才能走到这里。”“我们再看看附近。” 又细细把附近搜了一遍,可惜已经没有其他东西了,最后在一个树杈上看到了一块纱巾的一块被扯下的部分。“这是什么?”“谁走路扯下的。”“这是女子的衣料,那两个死者都是男子,这不对劲啊。”“凶手是个女子?”“凶手应该熟悉此地,不会穿这样布料的衣服在山里穿行,太不方便了。”“那么,该不会还有女死者?”“我们再去那块山泉池子看看。” 那池子我们丢了个石头下去,水深挺深的感觉,可是那个摔进去的年轻人说里面很浅。“有没有水性好的大哥?”“江仵作,我,我水边上长大的。”“小于哥,那就麻烦你,去找到这个池子最深处,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好。” 小于哥下去没多久就上来了,他一脸惊慌的游到了岸边。“江……江仵作,那……那里有……”“不着急,你先坐一会,好好说,我们都在这,你别怕。” 等小于哥缓了一会,他开口了,“江仵作,那下面有白骨,被网缠住,网里有石头。”“看来是有人故意了。”“找棵大树发信号,让府衙派人支援。”“好。” 我们一行人干脆坐下了,另外几个会水的开始往最深处围过去。“哥几个,若是害怕,就等着后援来了,再把这里的水排出去。”“没事,咱们还有什么怕的。” 衙役们把那网割开,把那些白骨化的尸体各部分都捞了上来,于是呕吐的人越来越多,不是因为有味道,而是因为太多了,我粗略看了一遍,按照头骨来看,已经有五个死人了。我让下水的衙役们都上来。 “大家都烤烤火,别着了风寒,今日呢,这里我们是为了让死者沉冤得雪,大家不必觉得晦气或者不吉利,凶手才是该满身晦气,至死不吉利,等回到府衙,我请各位去吃一顿,大吉大利。”“江仵作,这就说定了,我们要吃望香楼。”“没问题,目前大家把自己衣服烤干。”“那个,江仵作啊,你能走远点吗,我们还要把自己烤干,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只好走远些,太子跟着我走过来。“你站这里冷,再生个火。”“不了不了,他们很快就会烤干衣服的。”“你觉得这些人是自杀还是别人杀的?”“这哪里知道,这件事太惨了,无论是自杀还是别人杀的,这些人都不该在这山野里被压在水底,别人杀的可能性大,有几个自杀的跑这山里来,然后把自己放进网里,再放点石头,这不合理。”“不合理,这案子要报刑部了?”“自然。”“那朝廷也会来人?”“自然啊。”“刑部会派谁来呢?”“怎么你在刑部有心腹啊?”“没有,有死对头。”“太子还能有死对头,我看这人是找死。”“谁死还不一定呢。”“什么意思?” 第171章 山泉池底 第二具尸体情况差不多,只是没有脖颈上的伤痕。“大人,我尽快整理出验尸的详细结果呈给您。”“辛苦了,实在累的话回去睡个把时辰,缓一缓再整理。”“还行,就是好饿,头晕,尸体太臭了。”“你自己看着办,我去找那几个打猎的年轻人问话,看他们还能提供什么。”“对了,大人,那山上的温泉水里,已经派人去了吗?”“正准备派人去,怎么了?”“我也跟着去一下,总觉得现场还有东西。”“那你,一夜没睡觉,还能撑得住?”“还行,准备准备出发。” 等我整理好验尸的文书交给大人,跟着衙役们一起往山边上走,到了山下,太子让一起去的衙役都原地休息。“江逸,你也靠着树睡一会。”“我还好,不要耽误你们行程。”“不耽误,大家都要吃饭,你休息会。”“好。” 等我睡醒,一看周围只剩下太子了。“三哥?大家都去哪了?”“你太困了,我让他们先上山了,给我们留点记号。”“你应该叫醒我的,我们熬夜很正常。”“赶紧出发,赶紧的。”“好。” 落后了两个时辰的我们一直也没赶上他们的队伍。“三哥啊,这下落后太久了,大概还有多远啊?”“按照那几个打猎的说,大约还有一个时辰的路。”“眼看着要下雨了,我们没带雨具,找个地方躲雨。”“好,你看前面那大石头下面,躲一阵,这山里雨也就一阵。” 雨越下越大,我皱着眉头。“怎么了?你冷吗?”“倒不是,下雨会冲掉很多痕迹,不利于现场证据保留。”“哦,江逸,看来你是真的很喜欢仵作这个行当。”“嗯,少时只是觉得是养家糊口的事情,后来发现,仵作有太多需要学的了,我们大人给我看了很多典籍,很多仵作相关的,我也学了很多东西。”“看得出,你现在当仵作真的很开心。”“算是。”“没有其他想法吗?”“其他想法?”“想不想去京城?去刑部?”“我不想。”“你不是希望当仵作吗?那仵作最想去的自然是刑部啊。”“我不会当官,也不会奉承别人,京城里都是人中龙凤,我一个乡下人,一点也应付不了,所以我从不想去京城或者说去刑部。”“若你们大人去刑部呢?回京城呢?”“那是我们大人的事,不是我的事。”“很好。”“什么很好?”“雨停了,走。” 又走了一个多时辰,雨后泥泞,走得慢些。“到了到了,终于到了,哥几个都找到什么了?”“李哥,你们到了啊,没找到什么,找到了一个包袱,可是里面的文书已经被雨水冲烂了,看不清了,在这。”我接过那个包袱,包袱里是一些正常的衣物。“附近时候这一个包袱吗?”“对呀,我们把附近的草丛和树下都细细搜过,只有这一个。” “三哥,这个包袱里只有一个人的衣物,那么这两人可能不是一起来的,谁走路走到这山里来,太奇怪了,若不是自己走进来的,那么从那么远的地方带个人上来,到底是多大力气才能把人带上来。”“也许是自己迷路了呢?”“你迷路了往山里走?不往山下走?”“也是,这里附近也没什么路了,最近的山里的小路也要半个时辰以上才能走到这里。”“我们再看看附近。” 又细细把附近搜了一遍,可惜已经没有其他东西了,最后在一个树杈上看到了一块纱巾的一块被扯下的部分。“这是什么?”“谁走路扯下的。”“这是女子的衣料,那两个死者都是男子,这不对劲啊。”“凶手是个女子?”“凶手应该熟悉此地,不会穿这样布料的衣服在山里穿行,太不方便了。”“那么,该不会还有女死者?”“我们再去那块山泉池子看看。” 那池子我们丢了个石头下去,水深挺深的感觉,可是那个摔进去的年轻人说里面很浅。“有没有水性好的大哥?”“江仵作,我,我水边上长大的。”“小于哥,那就麻烦你,去找到这个池子最深处,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好。” 小于哥下去没多久就上来了,他一脸惊慌的游到了岸边。“江……江仵作,那……那里有……”“不着急,你先坐一会,好好说,我们都在这,你别怕。” 等小于哥缓了一会,他开口了,“江仵作,那下面有白骨,被网缠住,网里有石头。”“看来是有人故意了。”“找棵大树发信号,让府衙派人支援。”“好。” 我们一行人干脆坐下了,另外几个会水的开始往最深处围过去。“哥几个,若是害怕,就等着后援来了,再把这里的水排出去。”“没事,咱们还有什么怕的。” 衙役们把那网割开,把那些白骨化的尸体各部分都捞了上来,于是呕吐的人越来越多,不是因为有味道,而是因为太多了,我粗略看了一遍,按照头骨来看,已经有五个死人了。我让下水的衙役们都上来。 “大家都烤烤火,别着了风寒,今日呢,这里我们是为了让死者沉冤得雪,大家不必觉得晦气或者不吉利,凶手才是该满身晦气,至死不吉利,等回到府衙,我请各位去吃一顿,大吉大利。”“江仵作,这就说定了,我们要吃望香楼。”“没问题,目前大家把自己衣服烤干。”“那个,江仵作啊,你能走远点吗,我们还要把自己烤干,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只好走远些,太子跟着我走过来。“你站这里冷,再生个火。”“不了不了,他们很快就会烤干衣服的。”“你觉得这些人是自杀还是别人杀的?”“这哪里知道,这件事太惨了,无论是自杀还是别人杀的,这些人都不该在这山野里被压在水底,别人杀的可能性大,有几个自杀的跑这山里来,然后把自己放进网里,再放点石头,这不合理。”“不合理,这案子要报刑部了?”“自然。”“那朝廷也会来人?”“自然啊。”“刑部会派谁来呢?”“怎么你在刑部有心腹啊?”“没有,有死对头。”“太子还能有死对头,我看这人是找死。”“谁死还不一定呢。”“什么意思?” 第172章 刑部来人 “他们好像是烤干了,叫你呢。”我们回到大家围成的圈子边上,靠着火堆果然暖和多了。 “江仵作,怎么会死这么多人?”“不清楚,要去报失踪的人里面查一查,死了这么多人,居然没人报官。”“对哦,死了居然没人报官,这太奇怪了。”“无论如何,辛苦大家了。”“江仵作这么客气做什么,大人当初带着江仵作来府衙的时候,我们都以为你是知府大人的夫人呢,哈哈哈哈哈哈,现在想起来,当时说你是仵作的时候,我们都瞪大了眼睛。”“女仵作毕竟少见,加上我又是知府大人从县里带来的,大家误会也正常。”“江仵作没有成家的打算吗,家中还有其他人吗?”“只有一个已经出嫁的妹妹了,再无其他亲人。”“那你孤身一人,真的可以考虑成家。”“各位大哥,我真没那个打算,仵作,本就不好找,我也没时间找。” 太子见大家一直在聊我的事情,干脆打断了大家。“各位,回去望香楼,我请客,我来这一段时间,也没请各位弟兄好好吃顿饭,这次算我的。”“李哥你怎么这么帮衬江仵作啊,你该不会是对我们江仵作有什么想法,那你可是不知道我们大人也很关心我们江仵作,你可竞争不过我们大人。”“各位各位,别再到处给我说媒了,还是想想一会怎么把这些人运下去。” 围着火堆刚轻松下来的氛围,一下子又被那些森森的白骨叫停了,我们都不愿意去看那些,可又不得不去面对,我们发的信号只是让来支援,可是他们也不不知道这里到底是什么情况。 等到天快亮的时候,他们都来了,还好带了一些大布袋,还有些运输工具。“大人,你怎么来了?”“我看到你们的信号了,不放心你们,跟着一起上山的,没人受伤?”“目前没有,就是,案子有点大。”刚上山来的一行人看到那一堆白骨,一个个都倒吸一口凉气。等到都打包好,我们开始下山。 下山的路上我就感觉到水雾很重,可能是前一天下雨导致的,我整个人越来越头重脚轻,但是为了不给大家添麻烦,也为了早点回到府衙,我一直努力的跟上大家的步伐。到了山下,大人让大家都歇会,我刚准备走过去拿马背边上的水壶喝水,眼前越来越黑,一下子栽倒在地。 等我醒来,我已经躺在自己床上了,打算起来,却觉得一点力气没有。太子正好在床边,“别动,你还没有退热,熬好的药,我先拿来给你喝。”“三哥,我自己可以起来喝,你别忙了。”“起来?你现在坐起来我看看,你还是别动了。”“我撑一把还是能坐起来的,你没事吗,你去忙你的,我喝了药睡一个时辰,你就来喊我,那些骨头还没验看呢。”“有人在验了,大人说你不用管了,好好休息。”“我就是在山里时间长了,加上之前都没怎么睡觉,才会这样的,我睡一个时辰就行了,药拿来。”我已经靠自己硬坐起来了,拿到药回头看到我的三哥,吓到了。“你还真坐起来了?”“怎么了,药给我,你去忙。” 等我再次醒来,我看外面天不是很亮,并不确定是什么时辰。站起来虽然吃力,但多少有点力气了,扶着门框准备再往外走的时候看见了迎面走来的大人。“回去。”“大人,我好差不多了,验尸房很忙,我马上再喝一碗药就行了。”他一把拽着我回到了床边,“你多久没睡觉了?”“我刚睡了一会。”“天气不好,你刚睡了一个多时辰,现在继续睡,验尸房不需要你。”“大人,我真的好了,你看我,都能起来了。”“江逸,我还是不是知府了?”“是,你是知府大人啊。”“那就要听我命令,躺回去,好好睡一觉,不要担心任何人任何事,那都不重要,把自己身体管好最重要。”在我听他说话的时间里,我已经躺回去,而且大人也帮我把被子掖好了。“我很忙,所以你不要再让我第二次来这里提醒你了。”“知道。” 一觉睡醒已经是天黑以后了,我很饿,于是起床穿好衣服去饭堂看看。“吴婶,还有吃的吗?”“有,有人叮嘱我,一定要给你留吃的,我帮你热一下。”“多谢吴婶。”“小江啊,要照顾好自己哦,虽然一个人在这府衙里做事,也要好好照顾自己。”“我知道了,吴婶,我只是这次因为上山之前没睡觉,山上下雨,加上水汽太重,又走了太久的路,就一下子不争气的生病了。”“你不知道,来了个可凶可凶的大官,我们大气都不敢出。”“可凶可凶的?”“对呀,大人被他当下人一样使唤,倒是对李大人态度很好。”“李大人?李三哥吗?”“对,很奇怪,怎可对知府大人那样子。”“有听说是哪里的官吗?”“不知道,看样子是京城里的,不然谁敢对我们大人那样,真气人,就连我都要在这饭堂里一直等到半夜才可以去休息,说我们府衙管的太松散。”“我一会去打听一下。” 等我在饭堂吃饱喝足了,刚准备去验尸房看看,顺便打听一下这位来路不明的朝廷大员,太子跑进了饭堂。“还好我猜对了,你在这,去你房里没找到人,快回房去休息,大人让你不要跟那个人接触,大人把你的材料文书都收起来了,你这两天就抱病躲房间。”“什么人,是来找茬吗?”“兵器案没有新进展,目前又发生这样骇人听闻的大案,大人已经被数落的不像样子了。”“可是听说,对你态度很好啊。”这时候太子和我已经走到了通向我们房间的那个连廊。 “就算是京官,也不会去冒犯当朝太子啊。”说着一个人影从黑暗处走到了连廊上。“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女仵作江逸,本官还是第一次见你,怎么,这么怕见到本官吗?” 第172章 刑部来人 “他们好像是烤干了,叫你呢。”我们回到大家围成的圈子边上,靠着火堆果然暖和多了。 “江仵作,怎么会死这么多人?”“不清楚,要去报失踪的人里面查一查,死了这么多人,居然没人报官。”“对哦,死了居然没人报官,这太奇怪了。”“无论如何,辛苦大家了。”“江仵作这么客气做什么,大人当初带着江仵作来府衙的时候,我们都以为你是知府大人的夫人呢,哈哈哈哈哈哈,现在想起来,当时说你是仵作的时候,我们都瞪大了眼睛。”“女仵作毕竟少见,加上我又是知府大人从县里带来的,大家误会也正常。”“江仵作没有成家的打算吗,家中还有其他人吗?”“只有一个已经出嫁的妹妹了,再无其他亲人。”“那你孤身一人,真的可以考虑成家。”“各位大哥,我真没那个打算,仵作,本就不好找,我也没时间找。” 太子见大家一直在聊我的事情,干脆打断了大家。“各位,回去望香楼,我请客,我来这一段时间,也没请各位弟兄好好吃顿饭,这次算我的。”“李哥你怎么这么帮衬江仵作啊,你该不会是对我们江仵作有什么想法,那你可是不知道我们大人也很关心我们江仵作,你可竞争不过我们大人。”“各位各位,别再到处给我说媒了,还是想想一会怎么把这些人运下去。” 围着火堆刚轻松下来的氛围,一下子又被那些森森的白骨叫停了,我们都不愿意去看那些,可又不得不去面对,我们发的信号只是让来支援,可是他们也不不知道这里到底是什么情况。 等到天快亮的时候,他们都来了,还好带了一些大布袋,还有些运输工具。“大人,你怎么来了?”“我看到你们的信号了,不放心你们,跟着一起上山的,没人受伤?”“目前没有,就是,案子有点大。”刚上山来的一行人看到那一堆白骨,一个个都倒吸一口凉气。等到都打包好,我们开始下山。 下山的路上我就感觉到水雾很重,可能是前一天下雨导致的,我整个人越来越头重脚轻,但是为了不给大家添麻烦,也为了早点回到府衙,我一直努力的跟上大家的步伐。到了山下,大人让大家都歇会,我刚准备走过去拿马背边上的水壶喝水,眼前越来越黑,一下子栽倒在地。 等我醒来,我已经躺在自己床上了,打算起来,却觉得一点力气没有。太子正好在床边,“别动,你还没有退热,熬好的药,我先拿来给你喝。”“三哥,我自己可以起来喝,你别忙了。”“起来?你现在坐起来我看看,你还是别动了。”“我撑一把还是能坐起来的,你没事吗,你去忙你的,我喝了药睡一个时辰,你就来喊我,那些骨头还没验看呢。”“有人在验了,大人说你不用管了,好好休息。”“我就是在山里时间长了,加上之前都没怎么睡觉,才会这样的,我睡一个时辰就行了,药拿来。”我已经靠自己硬坐起来了,拿到药回头看到我的三哥,吓到了。“你还真坐起来了?”“怎么了,药给我,你去忙。” 等我再次醒来,我看外面天不是很亮,并不确定是什么时辰。站起来虽然吃力,但多少有点力气了,扶着门框准备再往外走的时候看见了迎面走来的大人。“回去。”“大人,我好差不多了,验尸房很忙,我马上再喝一碗药就行了。”他一把拽着我回到了床边,“你多久没睡觉了?”“我刚睡了一会。”“天气不好,你刚睡了一个多时辰,现在继续睡,验尸房不需要你。”“大人,我真的好了,你看我,都能起来了。”“江逸,我还是不是知府了?”“是,你是知府大人啊。”“那就要听我命令,躺回去,好好睡一觉,不要担心任何人任何事,那都不重要,把自己身体管好最重要。”在我听他说话的时间里,我已经躺回去,而且大人也帮我把被子掖好了。“我很忙,所以你不要再让我第二次来这里提醒你了。”“知道。” 一觉睡醒已经是天黑以后了,我很饿,于是起床穿好衣服去饭堂看看。“吴婶,还有吃的吗?”“有,有人叮嘱我,一定要给你留吃的,我帮你热一下。”“多谢吴婶。”“小江啊,要照顾好自己哦,虽然一个人在这府衙里做事,也要好好照顾自己。”“我知道了,吴婶,我只是这次因为上山之前没睡觉,山上下雨,加上水汽太重,又走了太久的路,就一下子不争气的生病了。”“你不知道,来了个可凶可凶的大官,我们大气都不敢出。”“可凶可凶的?”“对呀,大人被他当下人一样使唤,倒是对李大人态度很好。”“李大人?李三哥吗?”“对,很奇怪,怎可对知府大人那样子。”“有听说是哪里的官吗?”“不知道,看样子是京城里的,不然谁敢对我们大人那样,真气人,就连我都要在这饭堂里一直等到半夜才可以去休息,说我们府衙管的太松散。”“我一会去打听一下。” 等我在饭堂吃饱喝足了,刚准备去验尸房看看,顺便打听一下这位来路不明的朝廷大员,太子跑进了饭堂。“还好我猜对了,你在这,去你房里没找到人,快回房去休息,大人让你不要跟那个人接触,大人把你的材料文书都收起来了,你这两天就抱病躲房间。”“什么人,是来找茬吗?”“兵器案没有新进展,目前又发生这样骇人听闻的大案,大人已经被数落的不像样子了。”“可是听说,对你态度很好啊。”这时候太子和我已经走到了通向我们房间的那个连廊。 “就算是京官,也不会去冒犯当朝太子啊。”说着一个人影从黑暗处走到了连廊上。“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女仵作江逸,本官还是第一次见你,怎么,这么怕见到本官吗?” 第173章 被人下药 我见到的这个人年纪不大,个子很高,见到他的身着官服,我只能赶紧跪下。“草民叩见大人。”“起来,江仵作,本官只是来寻找兵器案幕后之人,刚好发现这个新的案子,还想听听江仵作的见解呢。”“这位大人,草民只是仵作,并无断案之能,日前去山上淋雨生了病,所以才没有去见大人,还望您见谅。”“这些虚礼无所谓,关键是,我想听听你的见解。”“大人,草民参与验看的尸体,都已经整理成册,交与知府大人,您尽可以调阅……”不知道是不是吃太饱了,我突然侧过去吐了,把刚才吃的东西都吐了。太子突然就急了,“我送你回去休息,大人有问题改天再问。” 我被拉回房间。“我睡一会,你先出去。”“这个人就像是故意找茬一样,你不必理会他,我多少还是太子呢,他再这样对你,你就搬出去,再问就说你回家探亲了。”“三哥,我现在还是有点晕,需要休息,你先去忙,我看此人,多少是冲着我来的,可是他一个刑部的官员,冲我也没意义啊,你认识他吗?”“我不太认识,可我在刑部有死对头,并不确定他是哪一方的。”“兵器案,他们总觉得还有幕后凶手。”“对,卷宗里说,关键的人都没有活口,所以知府大人和你被怀疑了,而你背后没有什么,所以你也知道怀疑的是谁了。”“你来的任务就是坐实我们大人的罪名吗?”“你要是这么理解也行,不过我发现知府大人似乎也没有那么大野心。”“三哥,你是皇上第三个儿子?”“对,我大哥夭折了,二哥尚在。”“一般不是立长吗?”“父皇不在意这些。”“这个来查案的刑部的人,确定是刑部的吗?”“他的文书上都有。”“不行了,我实在是不行了,晕的厉害,你出去帮我把门关好。” 就这样我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起床的力气都没有,一下床就摔了一跤,整个人都摔懵了。进来的太子赶紧把餐盘丢下,扶我起来了。“你这样,真要找个人照顾你。”“我没事,我这怎么一点不见好啊。”“谁知道呢,身子骨弱。”“不可能,我可能是饿的,昨天吃下去的都吐了,对了,那位刑部的大人呢?”“去兵器案案发的地方了。”“一个人?”“带了几个衙役,还有他的护卫。”“我们大人呢?”“在等那几具白骨的结果。”“你把吃食拿给我,快要饿死了,你吃饭没有,没有的话一起吃。”“那就不客气了,我也饿了。” 我们俩狼吞虎咽的把餐盘里的菜和饭都吃了,吃完稍微有点精神,我跟着太子去了验尸房,其他几位仵作正在做收尾的工作。“各位前辈,怎么样了?”“小江啊,你看看你,脸色苍白,怎么还出来了?”“这几个白骨有什么异常吗?”“几乎都是喉骨断裂,怀疑是被人勒死的。”“勒死?”“但是没有皮肉了,人死也没多久。”“没多久?怎么白骨化了?”“那一处是温泉,温度高,尸体腐化快。”我还没来及去看看那些白骨,胃里翻江倒海,我撑着力气跑出去才吐,吐完又头昏眼花的。 “三哥,不对劲。”“你是说那些白骨啊?”“不是,你刚是不是也吐了,在我出来的时候。”“你怎么知道?”“我看你擦嘴呢,我的饭菜有问题。”“饭菜?”“对,我之前只是受了风寒,按道理说,高热也退了,怎么会吃什么吐什么,吐的我一点力气没有,你刚跟我吃一样的,也吐了,说明饭菜有问题。”“饭堂有问题?”“那不然就是三哥你有问题。”“我没有啊,要是饭菜有问题,我是不会跟你一起吃的。”“那就悄悄地去街上买点烧饼来,然后继续从饭堂给我拿饭菜,悄悄倒掉。”“行,你怀疑谁?”“没有证据,我谁也不怀疑,可是谁会给我下药呢,也药不死,只是吃了就吐……等等,吃了就吐就会没劲,没劲也没办法参与验尸或者其他事,是有人想阻止我参与现在正在进行的事情。”“验尸啊。”“验尸的话,我那几个前辈没问题,还有什么事?”“兵器案。”“赶紧带我去兵器案发生的那个地方,赶紧的。”“你这样子,怎么去?”“雇马车去,我现在根本爬不上马。”“好,那需要通知知府大人吗?”“不了,我们先去。” 我在马车上索性躺在地上了,还好带了个被子放马车上垫着。“你这样真的能进山?”“能啊,怎么不能。”“你要去山里做什么?”“那个刑部的大人,有点来者不善。”“怎么来者不善?”“太子殿下,你此次来查兵器案,来之前,你想要得到的结果是什么?有没有人告诉过你,这件事板上钉钉要个结果,而他们给你的所有文书材料,都倾向于是知府大人干的?”“你要这么问的话,回想起来还真的是,我来之前似乎给我的所有东西都是指向你们大人。”“那你打算带他回京城受审吗?”“我没有那样的打算。”“那你如何交差呢?”“我?交差?给谁交?”“太子殿下,恕草民无礼了,草民也曾机缘巧合在宫里待了一段时间,那期间听到的关于太子的流言蜚语不少,闲着也是闲着,我于是开始分析宫里的帮派问题,接着我发现被立为太子的您没有任何理由被立为太子,要么皇上糊涂了,要么皇上立这个太子是为了给真正的太子避锋芒,皇上似乎并不糊涂,所以是后者,当初兵器案结案后,让你跟着来查这件事情,我很是不解,后来我了解到老王爷其实在军中很有威望,于是我的脑子里,一个特别危险又能双赢的阴谋出现了,我虽然大胆猜测了,可我对此事却无能为力。”“我名义上是太子,实际上是靶子。” 第173章 被人下药 我见到的这个人年纪不大,个子很高,见到他的身着官服,我只能赶紧跪下。“草民叩见大人。”“起来,江仵作,本官只是来寻找兵器案幕后之人,刚好发现这个新的案子,还想听听江仵作的见解呢。”“这位大人,草民只是仵作,并无断案之能,日前去山上淋雨生了病,所以才没有去见大人,还望您见谅。”“这些虚礼无所谓,关键是,我想听听你的见解。”“大人,草民参与验看的尸体,都已经整理成册,交与知府大人,您尽可以调阅……”不知道是不是吃太饱了,我突然侧过去吐了,把刚才吃的东西都吐了。太子突然就急了,“我送你回去休息,大人有问题改天再问。” 我被拉回房间。“我睡一会,你先出去。”“这个人就像是故意找茬一样,你不必理会他,我多少还是太子呢,他再这样对你,你就搬出去,再问就说你回家探亲了。”“三哥,我现在还是有点晕,需要休息,你先去忙,我看此人,多少是冲着我来的,可是他一个刑部的官员,冲我也没意义啊,你认识他吗?”“我不太认识,可我在刑部有死对头,并不确定他是哪一方的。”“兵器案,他们总觉得还有幕后凶手。”“对,卷宗里说,关键的人都没有活口,所以知府大人和你被怀疑了,而你背后没有什么,所以你也知道怀疑的是谁了。”“你来的任务就是坐实我们大人的罪名吗?”“你要是这么理解也行,不过我发现知府大人似乎也没有那么大野心。”“三哥,你是皇上第三个儿子?”“对,我大哥夭折了,二哥尚在。”“一般不是立长吗?”“父皇不在意这些。”“这个来查案的刑部的人,确定是刑部的吗?”“他的文书上都有。”“不行了,我实在是不行了,晕的厉害,你出去帮我把门关好。” 就这样我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起床的力气都没有,一下床就摔了一跤,整个人都摔懵了。进来的太子赶紧把餐盘丢下,扶我起来了。“你这样,真要找个人照顾你。”“我没事,我这怎么一点不见好啊。”“谁知道呢,身子骨弱。”“不可能,我可能是饿的,昨天吃下去的都吐了,对了,那位刑部的大人呢?”“去兵器案案发的地方了。”“一个人?”“带了几个衙役,还有他的护卫。”“我们大人呢?”“在等那几具白骨的结果。”“你把吃食拿给我,快要饿死了,你吃饭没有,没有的话一起吃。”“那就不客气了,我也饿了。” 我们俩狼吞虎咽的把餐盘里的菜和饭都吃了,吃完稍微有点精神,我跟着太子去了验尸房,其他几位仵作正在做收尾的工作。“各位前辈,怎么样了?”“小江啊,你看看你,脸色苍白,怎么还出来了?”“这几个白骨有什么异常吗?”“几乎都是喉骨断裂,怀疑是被人勒死的。”“勒死?”“但是没有皮肉了,人死也没多久。”“没多久?怎么白骨化了?”“那一处是温泉,温度高,尸体腐化快。”我还没来及去看看那些白骨,胃里翻江倒海,我撑着力气跑出去才吐,吐完又头昏眼花的。 “三哥,不对劲。”“你是说那些白骨啊?”“不是,你刚是不是也吐了,在我出来的时候。”“你怎么知道?”“我看你擦嘴呢,我的饭菜有问题。”“饭菜?”“对,我之前只是受了风寒,按道理说,高热也退了,怎么会吃什么吐什么,吐的我一点力气没有,你刚跟我吃一样的,也吐了,说明饭菜有问题。”“饭堂有问题?”“那不然就是三哥你有问题。”“我没有啊,要是饭菜有问题,我是不会跟你一起吃的。”“那就悄悄地去街上买点烧饼来,然后继续从饭堂给我拿饭菜,悄悄倒掉。”“行,你怀疑谁?”“没有证据,我谁也不怀疑,可是谁会给我下药呢,也药不死,只是吃了就吐……等等,吃了就吐就会没劲,没劲也没办法参与验尸或者其他事,是有人想阻止我参与现在正在进行的事情。”“验尸啊。”“验尸的话,我那几个前辈没问题,还有什么事?”“兵器案。”“赶紧带我去兵器案发生的那个地方,赶紧的。”“你这样子,怎么去?”“雇马车去,我现在根本爬不上马。”“好,那需要通知知府大人吗?”“不了,我们先去。” 我在马车上索性躺在地上了,还好带了个被子放马车上垫着。“你这样真的能进山?”“能啊,怎么不能。”“你要去山里做什么?”“那个刑部的大人,有点来者不善。”“怎么来者不善?”“太子殿下,你此次来查兵器案,来之前,你想要得到的结果是什么?有没有人告诉过你,这件事板上钉钉要个结果,而他们给你的所有文书材料,都倾向于是知府大人干的?”“你要这么问的话,回想起来还真的是,我来之前似乎给我的所有东西都是指向你们大人。”“那你打算带他回京城受审吗?”“我没有那样的打算。”“那你如何交差呢?”“我?交差?给谁交?”“太子殿下,恕草民无礼了,草民也曾机缘巧合在宫里待了一段时间,那期间听到的关于太子的流言蜚语不少,闲着也是闲着,我于是开始分析宫里的帮派问题,接着我发现被立为太子的您没有任何理由被立为太子,要么皇上糊涂了,要么皇上立这个太子是为了给真正的太子避锋芒,皇上似乎并不糊涂,所以是后者,当初兵器案结案后,让你跟着来查这件事情,我很是不解,后来我了解到老王爷其实在军中很有威望,于是我的脑子里,一个特别危险又能双赢的阴谋出现了,我虽然大胆猜测了,可我对此事却无能为力。”“我名义上是太子,实际上是靶子。” 第174章 重回山洞 “我生母是外族女子,生下我便死了,我被寄养在皇后处,我大哥是皇后亲生的,可是早夭,我打小被扔在军营里,我父皇并不管我,好几次差点死在了军营里,结果突然有一天把我召回京城,我满心欢喜,莫名其妙就被立为太子,这几年我遭遇的明枪暗箭太多了,还好我军营里混大的,苟活至今,我知道我父皇让我来,是为了把小王爷逼反,无论老王爷怎么做,只要他动,就是谋逆,至于我在这场斗争里是死是活并不重要,要是两败俱伤最好。”“那你打算怎么做呢?”“没打算,我的人生,走一步算一步。”“你乃当朝太子,没想过继承皇位吗?”“我能活着就行了,还继承皇位?”“你想一下,太子殿下,要么死,要么继承皇位,你选哪个?”“我?能选吗?”“只要不是你继承皇位,那么你就必须死,你还有什么可失去的吗,除了这条命?”“那倒是没有。”“这样想来就简单了,我们大人绝不谋反,甚至我觉得可能还可以利用他家的势力帮你一把。”“那若是最终失败呢?”“那也是我们各自的选择,接受结果。”“成交。” 那山洞已经有些剥落了,走进去之后居然发现了新鲜的脚印。“你还能走吗?”“我还行,走慢点,而且你带趁手的武器了吗?”“怎么了?”“这里有新鲜脚印,不止一个人。”“也许就是那个刑部的大人和随从。” 我们进到最里面。“哟,都来齐了,本官推算的不错,太子殿下,你说这兵器案的幕后黑手到底是谁呢?”“这位大人,你既知道我是太子,我明确告诉你,不是这里的任何人。”“太子殿下,这可由不得你了。” 一时间刀光剑影,我找了个石头后面猫起来。现场唯一没有刀剑功夫的也就是我和那位大人了。等到我看见现场人被解决的差不多了,那几个府衙的衙役也都死于这个刑部大人的手下,从石头后面走出来,刚准备走到中间去,一把刀抵上了我的脖颈处。 “你二人放下手里的刀剑。”知府大人和太子只能慢慢放下。“别放下,别管我,绝不能让他从这里出去。”“你这小小女子插什么嘴?”“你想让他俩至少死一个,死了知府大人,老王爷肯定要找皇帝要说法,到时候扔出一个太子,随他处置;死了太子,那知府大人就坐实了谋逆,连带着老王爷府里也全都下狱。”“很聪明啊,我还低估了你这小女子。”“不是你低估我,是你太高看自己了。”“为何?”“这里四个人,有三个人都希望你死,你觉得死的会是谁?”“你在我手里,太子我不清楚,知府大人肯定会妥协。”“哦,你确定吗,堂堂知府为了一个小仵作,断送自己父亲全府的性命?”“那我要是告诉他,他亲生母亲是他生父杀掉的呢。”我看见对面站着的知府大人瞪大了眼睛,挟持我的人看见知府大人那个眼神的变化稍微松懈了点,我把收在袖子里的匕首刺进了他的腹中,自己迅速跑开,还摔了。太子拿起剑指向他的脖颈,知府大人顺势扶起摔倒在地的我。 “我真是以为你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仵作。”“这位大人,我是仵作,我的刀可以给死者开肠破肚,你怎么会觉得我手无缚鸡之力?”“算了,今日我算是交代在这了,不过你们不会一直得意的,一个是毫无指望的太子,一个是被猜忌的王爷独子,你们不会比我活太长时间的……”说着说着就躺倒了。 我伸手去搭脉,“脉相微弱,可能是刚才我捅的地方是致命伤。”“你怎么会带匕首?”“我知道他想致你们于死地,我想着,带着也不累,就带着了。”“现在呢,接下来我们要考虑下怎么跟朝廷交代?” 我拍拍摔倒时候身上的泥土,“首先要毁尸灭迹。”“先把这山洞搜搜,看有没有我们没注意到的东西或者地方。” 山洞的顶部突然有细小的碎石落下,“大人,三哥,等一下,这山洞不对劲,我们先出去。”“先出去?”“嗯,这里有落石,快跑。”由于江逸没力气,二人拖着她就跑起来,等到我们刚跑出去,整个山洞坍塌了。 一身灰头土脸的我们,回到了马车停放处,我整个人还是蔫蔫的。知府大人开口了,“先回府衙,就说这位大人带随从进山洞遇到山崩,无人生还。”“那我们怎么说。”“入夜再进城,我知道有一条小巷道可以从府衙最后面进去,进去就是江逸你们值班的睡房。”太子表示同意。”“那我们翻一翻这几匹马的旁边袋子里,有没有需要销毁的书信或者奏报。”“你们两翻,我快站不住了,好久没吃东西了,要晕了。” 他们把找出来的文书分了分,烧掉了不利于他们的奏报和书信,再次整理好那些东西,回到马车上。“大人,你骑马来的吗?”“对,但是我也是天没亮偷偷出城的。”“你最好天黑再回去,不要被人发现,三哥和我还是马车回去。”太子见我脸色很难看,拿出了随身带的干粮和水,“这没毒,你吃,我在街上买的。”“对哦,到底是谁给我下的毒,让我虚成这样?”知府大人眼神闪烁,没正面看着我,“大人,你心虚什么?”“我没有啊,我哪里心虚了?”“该不会是你给我下毒的?”“江逸你多心了,我哪有时间给你下毒,你肯定是自己吃坏东西了。”“你怎么知道下的毒症状是吃坏东西?”“你不是一直在吐吗?”“大人,我再问一遍,是不是你让人给我饭菜下毒的?”太子也一脸疑惑的看着知府大人,“是我下的。”“你为什么要给我下毒?” 第174章 重回山洞 “我生母是外族女子,生下我便死了,我被寄养在皇后处,我大哥是皇后亲生的,可是早夭,我打小被扔在军营里,我父皇并不管我,好几次差点死在了军营里,结果突然有一天把我召回京城,我满心欢喜,莫名其妙就被立为太子,这几年我遭遇的明枪暗箭太多了,还好我军营里混大的,苟活至今,我知道我父皇让我来,是为了把小王爷逼反,无论老王爷怎么做,只要他动,就是谋逆,至于我在这场斗争里是死是活并不重要,要是两败俱伤最好。”“那你打算怎么做呢?”“没打算,我的人生,走一步算一步。”“你乃当朝太子,没想过继承皇位吗?”“我能活着就行了,还继承皇位?”“你想一下,太子殿下,要么死,要么继承皇位,你选哪个?”“我?能选吗?”“只要不是你继承皇位,那么你就必须死,你还有什么可失去的吗,除了这条命?”“那倒是没有。”“这样想来就简单了,我们大人绝不谋反,甚至我觉得可能还可以利用他家的势力帮你一把。”“那若是最终失败呢?”“那也是我们各自的选择,接受结果。”“成交。” 那山洞已经有些剥落了,走进去之后居然发现了新鲜的脚印。“你还能走吗?”“我还行,走慢点,而且你带趁手的武器了吗?”“怎么了?”“这里有新鲜脚印,不止一个人。”“也许就是那个刑部的大人和随从。” 我们进到最里面。“哟,都来齐了,本官推算的不错,太子殿下,你说这兵器案的幕后黑手到底是谁呢?”“这位大人,你既知道我是太子,我明确告诉你,不是这里的任何人。”“太子殿下,这可由不得你了。” 一时间刀光剑影,我找了个石头后面猫起来。现场唯一没有刀剑功夫的也就是我和那位大人了。等到我看见现场人被解决的差不多了,那几个府衙的衙役也都死于这个刑部大人的手下,从石头后面走出来,刚准备走到中间去,一把刀抵上了我的脖颈处。 “你二人放下手里的刀剑。”知府大人和太子只能慢慢放下。“别放下,别管我,绝不能让他从这里出去。”“你这小小女子插什么嘴?”“你想让他俩至少死一个,死了知府大人,老王爷肯定要找皇帝要说法,到时候扔出一个太子,随他处置;死了太子,那知府大人就坐实了谋逆,连带着老王爷府里也全都下狱。”“很聪明啊,我还低估了你这小女子。”“不是你低估我,是你太高看自己了。”“为何?”“这里四个人,有三个人都希望你死,你觉得死的会是谁?”“你在我手里,太子我不清楚,知府大人肯定会妥协。”“哦,你确定吗,堂堂知府为了一个小仵作,断送自己父亲全府的性命?”“那我要是告诉他,他亲生母亲是他生父杀掉的呢。”我看见对面站着的知府大人瞪大了眼睛,挟持我的人看见知府大人那个眼神的变化稍微松懈了点,我把收在袖子里的匕首刺进了他的腹中,自己迅速跑开,还摔了。太子拿起剑指向他的脖颈,知府大人顺势扶起摔倒在地的我。 “我真是以为你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仵作。”“这位大人,我是仵作,我的刀可以给死者开肠破肚,你怎么会觉得我手无缚鸡之力?”“算了,今日我算是交代在这了,不过你们不会一直得意的,一个是毫无指望的太子,一个是被猜忌的王爷独子,你们不会比我活太长时间的……”说着说着就躺倒了。 我伸手去搭脉,“脉相微弱,可能是刚才我捅的地方是致命伤。”“你怎么会带匕首?”“我知道他想致你们于死地,我想着,带着也不累,就带着了。”“现在呢,接下来我们要考虑下怎么跟朝廷交代?” 我拍拍摔倒时候身上的泥土,“首先要毁尸灭迹。”“先把这山洞搜搜,看有没有我们没注意到的东西或者地方。” 山洞的顶部突然有细小的碎石落下,“大人,三哥,等一下,这山洞不对劲,我们先出去。”“先出去?”“嗯,这里有落石,快跑。”由于江逸没力气,二人拖着她就跑起来,等到我们刚跑出去,整个山洞坍塌了。 一身灰头土脸的我们,回到了马车停放处,我整个人还是蔫蔫的。知府大人开口了,“先回府衙,就说这位大人带随从进山洞遇到山崩,无人生还。”“那我们怎么说。”“入夜再进城,我知道有一条小巷道可以从府衙最后面进去,进去就是江逸你们值班的睡房。”太子表示同意。”“那我们翻一翻这几匹马的旁边袋子里,有没有需要销毁的书信或者奏报。”“你们两翻,我快站不住了,好久没吃东西了,要晕了。” 他们把找出来的文书分了分,烧掉了不利于他们的奏报和书信,再次整理好那些东西,回到马车上。“大人,你骑马来的吗?”“对,但是我也是天没亮偷偷出城的。”“你最好天黑再回去,不要被人发现,三哥和我还是马车回去。”太子见我脸色很难看,拿出了随身带的干粮和水,“这没毒,你吃,我在街上买的。”“对哦,到底是谁给我下的毒,让我虚成这样?”知府大人眼神闪烁,没正面看着我,“大人,你心虚什么?”“我没有啊,我哪里心虚了?”“该不会是你给我下毒的?”“江逸你多心了,我哪有时间给你下毒,你肯定是自己吃坏东西了。”“你怎么知道下的毒症状是吃坏东西?”“你不是一直在吐吗?”“大人,我再问一遍,是不是你让人给我饭菜下毒的?”太子也一脸疑惑的看着知府大人,“是我下的。”“你为什么要给我下毒?” 第175章 太子之约 没等到回答,太子一拳打在了知府大人的脸上。“三哥,三哥!”我没力气去拽住他,喊了两声。“三哥,你先听大人说,你别冲动。” 知府大人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太子把我拉起来靠着石头坐下。“我给你下毒,是为了不让你掺和这件事,这不是什么好事,针对我没问题,不能针对你,我不会让你受到不应有的伤害。”“大人,你这话说的,她现在这样,难道不是你造成的,你给她下毒,让她变成这样!”“我不给她下毒,她就会被刑部的人盯上,倒是你,还是把她卷进来了。”“你不想把她卷进来可以用其他方式啊,何必下毒呢。”“那也不算毒,也就是些催吐的药粉。”“大人你还挺会给自己找台阶下。”“江逸是我从县城带出来的,我在一天,就不会让她出事。”“你怎么保证,你天天跟着她?” “你们俩都闭嘴,我还是没什么力气,你们赶紧准备准备,晚上我们都要连夜赶路,你们真有力气,我站着都困难。” 我和太子坐在马车里,知府大人先骑马悄悄回府衙,马车毕竟慢一些。“江逸,其实我,的确是个出身不高的太子,那个人说的也没没问题,我的确是父皇用来给我二哥当靶子的,我父皇不曾真心的正眼看过我,虽然各种赏赐各种关怀,其实我心里清楚得很。”“太子,最起码目前你还是太子,你就没想过改变吗?”“改变?让我父皇喜欢我吗?怎么可能,二哥是皇后的孩子。”“太子,人不必去期盼别人喜欢自己,属于自己的东西需要自己拿在手里,你在军营里待了很久,不会不知道这样浅显的道理。”“懂倒是懂,你的意思是?”“太子殿下若是听懂了这意思,接下来的日子要自己打算了。”“你会站在我这一边吗?”“我还有其他选择吗?我们从这一开始就站在一条队伍里了。”“我总觉得,你和知府大人迟早能帮上大忙。”“为何这么想?”“感觉。”“帝王家可能不能靠感觉啊。”“三哥明白,绝不再混日子了。” 回到府衙的我们,各自回去休息了。第二日,我感觉好多了,就去了验尸房,那几具白骨放在那,也没有新的发现。我去前面找太子,却被大人告知,太子已经启程回京,要面见皇上,把兵器案的所有东西带回去,把这个案子结了。“大人,我……”“怎么了,还不舒服吗?”“不是,好多了,我……可能惹了个小麻烦。”“你说说看。”“昨夜回来的路上,太子跟我说了他的处境,我劝了劝太子。”“劝了劝?”“我希望太子把握住自己的机会,不要只做一个傀儡。”“我就是怕你多事,你这样子会惹大麻烦的。”“大人,请听我说完。” 我赶紧跪下了,大人赶紧拉起来。“你干什么?突然这样干什么?”“大人,你和你生父一直被皇帝忌惮,你们一直在做的事都是退缩,我最近越想越觉得,我们总不能一直退缩,那么既然我们的退缩没有换来我们需要的安宁,那么我们就主动攻击好了。”“主动攻击?”“我们需要抱一个大腿,很显然,二皇子我们指望不上,皇帝也不会让我们跟他接触,那么刚好送来了现在太子,我们没有最好的靠山,可我们可以给自己创造靠山啊。”“创造靠山?”“太子是谁,太子是未来的皇帝。”“可是这个太子很快会被废的。”“那我们就不让他被废啊。”“江逸,你变了,你以前绝不会去插手这样的事情,这样的事情结局要么功成圆满,要么身首异处。”“大人,我很喜欢当仵作,可是你没觉得从你把我作为女仵作公之于众之后,你一直都在面对麻烦,从你认祖归宗之后,你父亲和你难道不是一直受制于人,虽然说支持这个太子,未来可能会面临一样的猜忌,可是目前我觉得选他是最好的。”“为什么?”“他心有不甘,自然比二皇子更想拿到那个位置。”“江逸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知道自己会面对什么吗?”“大人,我只是说出来,你不必跟我一起了,我承担所有后果,你已经帮我太多了,到这里已经足够了。”“江逸啊,所以你真觉得我还可以从你的事情里摘出来?”“作为仵作,我要是有什么不对的,可能和你有关,我今与你说的一切,你全当没听过,打死我也不会拖你下水的。”“你还是关心那几具白骨案。”“知道。” 我坐在验尸房里发呆,我知道自己选了帮助太子就是一条不归路,太子成功,我可能会因为知道太多被灭口,太子失败,皇帝也不会让我活着,可是我实在不想一直被知府大人保护着,我需要有自己的权利,去保护自己喜欢做的事情,这样的思绪让我一直无法集中精力去考虑那几具尸体的事情,我被其他事情耽误太久,整个人心不在焉,是时候认真想想那几具白骨了。 这些人没有人报过失踪,也没有特殊标记能证明他们的身份,也就是至今只能知道是喉骨断裂,纯粹白骨化,我感觉陷入了一个困境,一点不知道从哪下手了,由于这些东西一直在脑子里转,我一直坐在验尸房,把验尸的东西看了一遍又一遍,终究没有看出什么新的信息来,我又端着蜡烛去看了一遍那几具骸骨,也没有什么新的发现,我想着等第二天熏蒸试试,看有没有中毒迹象。我又回到验尸房外面的桌子边坐着,似乎是在惩罚自己最近没好好当仵作。 “怎么,在这里想你的大计划吗?”“大人来了,不是,我只是在看卷宗。”“我以为你忘了自己的初衷。”“大人,我不会忘的,自始至终不会忘记。”“明日去事发地再看看,总觉得漏掉了什么。”“同意。” 第175章 太子之约 没等到回答,太子一拳打在了知府大人的脸上。“三哥,三哥!”我没力气去拽住他,喊了两声。“三哥,你先听大人说,你别冲动。” 知府大人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太子把我拉起来靠着石头坐下。“我给你下毒,是为了不让你掺和这件事,这不是什么好事,针对我没问题,不能针对你,我不会让你受到不应有的伤害。”“大人,你这话说的,她现在这样,难道不是你造成的,你给她下毒,让她变成这样!”“我不给她下毒,她就会被刑部的人盯上,倒是你,还是把她卷进来了。”“你不想把她卷进来可以用其他方式啊,何必下毒呢。”“那也不算毒,也就是些催吐的药粉。”“大人你还挺会给自己找台阶下。”“江逸是我从县城带出来的,我在一天,就不会让她出事。”“你怎么保证,你天天跟着她?” “你们俩都闭嘴,我还是没什么力气,你们赶紧准备准备,晚上我们都要连夜赶路,你们真有力气,我站着都困难。” 我和太子坐在马车里,知府大人先骑马悄悄回府衙,马车毕竟慢一些。“江逸,其实我,的确是个出身不高的太子,那个人说的也没没问题,我的确是父皇用来给我二哥当靶子的,我父皇不曾真心的正眼看过我,虽然各种赏赐各种关怀,其实我心里清楚得很。”“太子,最起码目前你还是太子,你就没想过改变吗?”“改变?让我父皇喜欢我吗?怎么可能,二哥是皇后的孩子。”“太子,人不必去期盼别人喜欢自己,属于自己的东西需要自己拿在手里,你在军营里待了很久,不会不知道这样浅显的道理。”“懂倒是懂,你的意思是?”“太子殿下若是听懂了这意思,接下来的日子要自己打算了。”“你会站在我这一边吗?”“我还有其他选择吗?我们从这一开始就站在一条队伍里了。”“我总觉得,你和知府大人迟早能帮上大忙。”“为何这么想?”“感觉。”“帝王家可能不能靠感觉啊。”“三哥明白,绝不再混日子了。” 回到府衙的我们,各自回去休息了。第二日,我感觉好多了,就去了验尸房,那几具白骨放在那,也没有新的发现。我去前面找太子,却被大人告知,太子已经启程回京,要面见皇上,把兵器案的所有东西带回去,把这个案子结了。“大人,我……”“怎么了,还不舒服吗?”“不是,好多了,我……可能惹了个小麻烦。”“你说说看。”“昨夜回来的路上,太子跟我说了他的处境,我劝了劝太子。”“劝了劝?”“我希望太子把握住自己的机会,不要只做一个傀儡。”“我就是怕你多事,你这样子会惹大麻烦的。”“大人,请听我说完。” 我赶紧跪下了,大人赶紧拉起来。“你干什么?突然这样干什么?”“大人,你和你生父一直被皇帝忌惮,你们一直在做的事都是退缩,我最近越想越觉得,我们总不能一直退缩,那么既然我们的退缩没有换来我们需要的安宁,那么我们就主动攻击好了。”“主动攻击?”“我们需要抱一个大腿,很显然,二皇子我们指望不上,皇帝也不会让我们跟他接触,那么刚好送来了现在太子,我们没有最好的靠山,可我们可以给自己创造靠山啊。”“创造靠山?”“太子是谁,太子是未来的皇帝。”“可是这个太子很快会被废的。”“那我们就不让他被废啊。”“江逸,你变了,你以前绝不会去插手这样的事情,这样的事情结局要么功成圆满,要么身首异处。”“大人,我很喜欢当仵作,可是你没觉得从你把我作为女仵作公之于众之后,你一直都在面对麻烦,从你认祖归宗之后,你父亲和你难道不是一直受制于人,虽然说支持这个太子,未来可能会面临一样的猜忌,可是目前我觉得选他是最好的。”“为什么?”“他心有不甘,自然比二皇子更想拿到那个位置。”“江逸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知道自己会面对什么吗?”“大人,我只是说出来,你不必跟我一起了,我承担所有后果,你已经帮我太多了,到这里已经足够了。”“江逸啊,所以你真觉得我还可以从你的事情里摘出来?”“作为仵作,我要是有什么不对的,可能和你有关,我今与你说的一切,你全当没听过,打死我也不会拖你下水的。”“你还是关心那几具白骨案。”“知道。” 我坐在验尸房里发呆,我知道自己选了帮助太子就是一条不归路,太子成功,我可能会因为知道太多被灭口,太子失败,皇帝也不会让我活着,可是我实在不想一直被知府大人保护着,我需要有自己的权利,去保护自己喜欢做的事情,这样的思绪让我一直无法集中精力去考虑那几具尸体的事情,我被其他事情耽误太久,整个人心不在焉,是时候认真想想那几具白骨了。 这些人没有人报过失踪,也没有特殊标记能证明他们的身份,也就是至今只能知道是喉骨断裂,纯粹白骨化,我感觉陷入了一个困境,一点不知道从哪下手了,由于这些东西一直在脑子里转,我一直坐在验尸房,把验尸的东西看了一遍又一遍,终究没有看出什么新的信息来,我又端着蜡烛去看了一遍那几具骸骨,也没有什么新的发现,我想着等第二天熏蒸试试,看有没有中毒迹象。我又回到验尸房外面的桌子边坐着,似乎是在惩罚自己最近没好好当仵作。 “怎么,在这里想你的大计划吗?”“大人来了,不是,我只是在看卷宗。”“我以为你忘了自己的初衷。”“大人,我不会忘的,自始至终不会忘记。”“明日去事发地再看看,总觉得漏掉了什么。”“同意。” 第176章 旧友回归 那山上的那片水里总觉得有雾气。“这也没有雾啊,怎么这水上雾气如此重?”我伸手去摸了摸那水,“这水是温的?”“对呀,你不知道吗?”“我之前都没碰过这水,也没人告诉我这水是温热的。”“大约是你身体不适,没什么精力注意到这些。” 沿着那块水域,我仔细的跟他们分区域去搜寻,很快找到一个很隐蔽的山洞。“江仵作,这里有个山洞。”我们听到声音都跑过去了。 山洞里似乎有人居住过,有人在里面生火做饭的样子,也有些衣物。“这些好像不是同一个人的衣物,但这些衣物都很脏。”“很脏?许是放了久了。”“是各种污痕,不是放久的,这些衣物也许就是那些白骨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凶手杀了那么些人。” 我们把证物都带回了,直到我开始翻看那些证物,看到了一个酒壶,我顿时就想起了某些事,可还是不很清楚在哪里见过这酒壶,想的累了,干脆从府衙后门去街上吃点夜宵,坐在路边的面条摊边上,风有点冷,锅里热气腾腾,老板忙碌得很……“江逸,江逸,江逸!”“大人啊,你怎么在这?”“你想什么呢,这么出神,我刚从府衙出来,要回住处。”“哦,对哦,我都忘了大人你不住府衙里,倒是你经常在府衙过夜,所以都忘了你还有住所。”“我也吃点夜宵,我去跟老板要一碗面条。” 我们俩坐着吃面条。“你那个三哥,有消息吗?”“没有。”“失望吗?”“不失望,他要做的是大事,总不能这几天就有结果,况且他再与我们频繁联系,对大家都不好。”“也是,白骨案你有线索吗?”“有一个物证,我总觉得眼熟,可也想不起来。”“不急,慢慢想。”“对不起,大人。”“怎么突然说对不起了?”“这案子也算我不上心,耽误了一些时日。”“怎么能怪你呢,你本就是仵作,除了验尸,本就不是你的事情,要说怪的话,怪我才是,我堂堂知府,居然一点作用没有。”“大人,我们不要这样客气了,我会尽快找出这物证是在哪见过的。”“尽力就好,不要太给自己压力,每次案件查不出的时候,你都会惩罚自己一样,不睡觉不吃饭,切不可如此,事情总会有结果,这样子对自己不好,知道?”“我懂的,大人。” 我一个人溜达着回了府衙,在府衙后门口看见了宋大哥。“宋大哥,你怎么来了?”“大人给的调令,我从明日起,就来你们府衙了。”“那你怎么今日就来了?”“太想你们了,提早来了,正准备进去拜见大人。”“不用了,他刚回家了,快来快来,我们聊聊天,我好久不见你了。”“刚看你愁眉苦脸的走回来,怎么了呢?”“一个案子,有点卡壳,不过不要紧,宋大哥来了,我就觉得又可以一起做事了。”“是啊。”我突然之间眼里就有了泪水,不知道是怎么了,一下子没忍住。 “江逸你这是怎么了?”“一想起我从县衙的验尸房一路走到如今,直到今日还能再与你还有大人一起在这府衙做事,百感交集。”“你这么一说,这一晃好多年了,一切都变了。”“也没怎么变化,宋大哥还是那老样子。”“也显老了。”“那今日你歇在哪里?”“我在客栈住,明天一早来找大人。”“那就好。”“你住哪里呢?”“府衙后面有一排值班房,我就住那里。”“那估计我以后也住那里。”“感觉又回到了县衙里。”“是啊,好久没有这样子跟江逸你坐在一起闲聊了。”“对呀,时间好快,快到我们都没空坐下来聊一聊了。”“你家里呢,你还回去过吗?”“没有,妹妹倒是经常书信来往,太远了一直没空回去,也没其他亲人了,回去徒增伤感。”“也是,县里从你们离开后,也是冷清。”“新的县爷不好相处吗?”“好啊,好得很,就是没有从前你们在的时候那样亲切些了。”“宋大哥,这几年经历了很多事,倒不如在县衙的时候那么单纯了。”“外面的人和事自然比县衙复杂些。”“我刚吃了夜宵,要不我请你去吃个夜宵。”“不了不了,我不饿,你吃饱了就别出去了,我先回客栈了。”“那明日见了。” 第二日一早我就去找大人,哪知道宋大哥已经到了。“昨晚你们就见过了。”“见过了,大人,我要去街上转转,找找看那个物证到底是在哪见到的。”“你先去忙,带个人,别一个人出去。”“好,那我先去忙了,宋大哥。”“你忙你的,江仵作。” 我在街上闲逛着,遇到了那个我曾经进去过的赌场,我当时还打算回来找个桥下的流浪汉,他帮过我,可是回头去找他的时候,没找见人,我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东西,难道那些死者里有他,我带着那个衙役在桥洞下细细找了一遍,没找到东西。 “大人,之前我查那个被杀的赌徒,也就是卫老家里的事情的时候,有一个流浪汉给我提供了很重要的线索,这个酒壶我见他拿着过,这系着酒壶的小红绳也几乎与我当时看见的一样。”“那你怀疑凶手是他,还是死者是他?”“我不知道,那个人看起来挺聪明的,是凶手也可能,可是流浪的人失踪了没人报失,也有可能是受害人。”“对,找人,系统的去街上和乞丐、流浪的人问一问,或者让衙役去找自己的线人,最近有没有明显的流浪汉不见了。”“大人,要去赌场后面的那个典当行问问看,那个伙计似乎认识他,具体认识到何种地步,就不清楚了。”“那我就让衙役出去找,你不必再去了,小宋啊,开始做事。”“是,大人,江仵作回去歇一歇,你看看你一点精神没有。” 几个时辰后,衙役们都回来了。“江仵作,我的线人最熟悉这个群体,说最近半年我们这里乞丐和流浪的人有增无减,桥洞里那个也不算是乞丐,他可是胭脂路老板的小儿子。”“胭脂铺老板的儿子,怎么会睡在桥洞里?” 第176章 旧友回归 那山上的那片水里总觉得有雾气。“这也没有雾啊,怎么这水上雾气如此重?”我伸手去摸了摸那水,“这水是温的?”“对呀,你不知道吗?”“我之前都没碰过这水,也没人告诉我这水是温热的。”“大约是你身体不适,没什么精力注意到这些。” 沿着那块水域,我仔细的跟他们分区域去搜寻,很快找到一个很隐蔽的山洞。“江仵作,这里有个山洞。”我们听到声音都跑过去了。 山洞里似乎有人居住过,有人在里面生火做饭的样子,也有些衣物。“这些好像不是同一个人的衣物,但这些衣物都很脏。”“很脏?许是放了久了。”“是各种污痕,不是放久的,这些衣物也许就是那些白骨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凶手杀了那么些人。” 我们把证物都带回了,直到我开始翻看那些证物,看到了一个酒壶,我顿时就想起了某些事,可还是不很清楚在哪里见过这酒壶,想的累了,干脆从府衙后门去街上吃点夜宵,坐在路边的面条摊边上,风有点冷,锅里热气腾腾,老板忙碌得很……“江逸,江逸,江逸!”“大人啊,你怎么在这?”“你想什么呢,这么出神,我刚从府衙出来,要回住处。”“哦,对哦,我都忘了大人你不住府衙里,倒是你经常在府衙过夜,所以都忘了你还有住所。”“我也吃点夜宵,我去跟老板要一碗面条。” 我们俩坐着吃面条。“你那个三哥,有消息吗?”“没有。”“失望吗?”“不失望,他要做的是大事,总不能这几天就有结果,况且他再与我们频繁联系,对大家都不好。”“也是,白骨案你有线索吗?”“有一个物证,我总觉得眼熟,可也想不起来。”“不急,慢慢想。”“对不起,大人。”“怎么突然说对不起了?”“这案子也算我不上心,耽误了一些时日。”“怎么能怪你呢,你本就是仵作,除了验尸,本就不是你的事情,要说怪的话,怪我才是,我堂堂知府,居然一点作用没有。”“大人,我们不要这样客气了,我会尽快找出这物证是在哪见过的。”“尽力就好,不要太给自己压力,每次案件查不出的时候,你都会惩罚自己一样,不睡觉不吃饭,切不可如此,事情总会有结果,这样子对自己不好,知道?”“我懂的,大人。” 我一个人溜达着回了府衙,在府衙后门口看见了宋大哥。“宋大哥,你怎么来了?”“大人给的调令,我从明日起,就来你们府衙了。”“那你怎么今日就来了?”“太想你们了,提早来了,正准备进去拜见大人。”“不用了,他刚回家了,快来快来,我们聊聊天,我好久不见你了。”“刚看你愁眉苦脸的走回来,怎么了呢?”“一个案子,有点卡壳,不过不要紧,宋大哥来了,我就觉得又可以一起做事了。”“是啊。”我突然之间眼里就有了泪水,不知道是怎么了,一下子没忍住。 “江逸你这是怎么了?”“一想起我从县衙的验尸房一路走到如今,直到今日还能再与你还有大人一起在这府衙做事,百感交集。”“你这么一说,这一晃好多年了,一切都变了。”“也没怎么变化,宋大哥还是那老样子。”“也显老了。”“那今日你歇在哪里?”“我在客栈住,明天一早来找大人。”“那就好。”“你住哪里呢?”“府衙后面有一排值班房,我就住那里。”“那估计我以后也住那里。”“感觉又回到了县衙里。”“是啊,好久没有这样子跟江逸你坐在一起闲聊了。”“对呀,时间好快,快到我们都没空坐下来聊一聊了。”“你家里呢,你还回去过吗?”“没有,妹妹倒是经常书信来往,太远了一直没空回去,也没其他亲人了,回去徒增伤感。”“也是,县里从你们离开后,也是冷清。”“新的县爷不好相处吗?”“好啊,好得很,就是没有从前你们在的时候那样亲切些了。”“宋大哥,这几年经历了很多事,倒不如在县衙的时候那么单纯了。”“外面的人和事自然比县衙复杂些。”“我刚吃了夜宵,要不我请你去吃个夜宵。”“不了不了,我不饿,你吃饱了就别出去了,我先回客栈了。”“那明日见了。” 第二日一早我就去找大人,哪知道宋大哥已经到了。“昨晚你们就见过了。”“见过了,大人,我要去街上转转,找找看那个物证到底是在哪见到的。”“你先去忙,带个人,别一个人出去。”“好,那我先去忙了,宋大哥。”“你忙你的,江仵作。” 我在街上闲逛着,遇到了那个我曾经进去过的赌场,我当时还打算回来找个桥下的流浪汉,他帮过我,可是回头去找他的时候,没找见人,我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东西,难道那些死者里有他,我带着那个衙役在桥洞下细细找了一遍,没找到东西。 “大人,之前我查那个被杀的赌徒,也就是卫老家里的事情的时候,有一个流浪汉给我提供了很重要的线索,这个酒壶我见他拿着过,这系着酒壶的小红绳也几乎与我当时看见的一样。”“那你怀疑凶手是他,还是死者是他?”“我不知道,那个人看起来挺聪明的,是凶手也可能,可是流浪的人失踪了没人报失,也有可能是受害人。”“对,找人,系统的去街上和乞丐、流浪的人问一问,或者让衙役去找自己的线人,最近有没有明显的流浪汉不见了。”“大人,要去赌场后面的那个典当行问问看,那个伙计似乎认识他,具体认识到何种地步,就不清楚了。”“那我就让衙役出去找,你不必再去了,小宋啊,开始做事。”“是,大人,江仵作回去歇一歇,你看看你一点精神没有。” 几个时辰后,衙役们都回来了。“江仵作,我的线人最熟悉这个群体,说最近半年我们这里乞丐和流浪的人有增无减,桥洞里那个也不算是乞丐,他可是胭脂路老板的小儿子。”“胭脂铺老板的儿子,怎么会睡在桥洞里?” 第177章 六指死者 “怎么说呢,这方面你可能不太清楚,胭脂铺老板的小儿子成亲当天悔婚,就直接跟一个男子跑了。”“你等会,跟一个男子跑了?”“对,就是龙阳癖,这你没听说过。”“我在书上看到过。”“这样子就给家里丢脸了,而且是成亲当天闹成那样,满城皆知,于是这个小儿子就开始流浪了。”“就算是这样,颜值铺老板真的不管他死活了。”“怎么说也是做生意的人家,实在是觉得丢人,就没再管他了。”“你们去过他们家吗?”“去过,可是不见我们,说那个人与他们府上一点关系没有。”“此人可有什么特殊的记号?”“特殊的记号?”“嗯,最好是骨头上的旧伤。”“要不然一起去看看。” 刚准备离开那个桥洞附近,我想起了那个典当行的伙计。“那个住在桥洞的人,你多久没见他了?”“他也不天天来我门口晒太阳。”“最后见到他是哪一天,你好好想想。”“具体也记不清了,我好像是记得有一个月了,他说他最想的人要来接他了,虽然当时走的时候没带着他一起,但是说好了会回来接他。”“接他?”“对呀,估计是什么朋友。”“多谢你哦,小哥你真是我的福星。” 一路向着胭脂铺走过去。“生意不错嘛。”“当然了,州府肯定比县里条件好些。”“宋大哥,你去问问看老板,可还有什么其他的关于他小儿子的线索。” 没多久宋大哥就出来了,一脸的郁闷。“怎么了?”“被骂出来了。”“再想办法。”“当时胭脂铺小儿子成亲的时候,找的媒婆是谁,这能问出来。”“这个应该可以,我去问一下我们最近的一个线人。” 很快问出来那个媒婆的家。“吴婶,方便进来坐坐吗?”“你二位是来找媒人的吗?”“我们是府衙的,我是衙役,我姓宋,这是江仵作。”“官爷啊,都坐下坐下。”“吴婶,我们是来问问胭脂铺老板家的小儿子的那个亲事。”“提起来我就来气啊,从那时候开始,我吴婶的名声就没那么好了,早不退亲晚不退亲,非要成亲那天,人家女子家里至今对我颇有微词,全城的人都知道这桩媒是我做的,真是气死了,你们问他什么事啊,他不是从家里跑出去了,他爹也不认他了。”“吴婶,我们想问的是,成亲当天,带走他的是什么人,可是附近的人?”“你说那个拉走他的男子啊,我想想看啊,不太熟悉,可我总觉得在哪见过。”“不着急,或者你想想,新郎有什么明显的缺陷?”“缺陷啊,这个我知道,六指。”“哪一只手?”“左手,平时不怎么拿出来,怕被人看见,但我瞧的真切,我眼睛利得很。”“多谢你,吴婶,你若是想起那人是谁,就来府衙找我,我叫江逸,找他也可以,宋衙役。”“好,姑娘你是仵作啊,女子还能当仵作啊。”“对呀,吴婶,女子还可以当媒婆,为什么不能当仵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这样可抬举我老婆子了。”“三百六十行 行行出状元。”“还得是女状元。”“对,女状元。” 从吴婶家出来之后,我们就匆匆回到府衙了。果然白骨里面有一具手指有六个。“就这个,这个人很可能就是胭脂铺老板的小儿子。” 这时候大人来了。“可有新的进展?”“我怀疑这个六指是胭脂铺老板家的小儿子。”我把今天的进展都一一说给大人听。“也有可能,正好那个人不见了。”“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有没有可能,我们找乞丐和流浪汉找错了方向,这个人是龙阳癖,根据典当行小哥的说法,他喜欢的人来接他了,那么他喜欢的那个人要么是凶手,要么遇害了,否则找不到人为何不报官?”“那就按这个去查查看,可是谁会自己承认有龙阳癖呢?”“那就要靠我们养着的线人了。” 衙役们带回来的消息是,城西有家喝花酒的沉香楼,这老板是个男子,也有龙阳癖,可是他脾气很怪,不一定会跟府衙的人好好说话。“我去试试,我是女子,应该会平和些。”“江逸你别去那种地方,我找人去就是了。”“如果各位衙役大哥能跟那个老板说上话,也不至于回来这样报了,我去试试,大人放心,我带宋大哥去。” 我们匆匆赶到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华灯初上,沉香楼里也是热闹非凡,从外面看,好像没什么不对劲的,当我们要进去的时候,被拦下了。“你二位是来做什么的?”“喝花酒啊?”“这位爷来喝花酒,你呢,小女子?”“我来找你们老板的。”“你这话说的,你说找就找,你什么人?”“我是府衙的仵作,鄙人姓江。”本站在我身边的女子一下子后退了两步。“仵作?请你赶紧走,别坏了我们的生意。”宋大哥刚想上去理论,被我一把拦住,“别冲动。” 那女子已经忙着去招呼其他客人了。我和宋大哥被晾在门口。这时一顶轿子停在门口,下来一位男子却面纱遮脸。我看门口女子很客气的行礼,且白了我们这边一眼,我猜测那个可能就是沉香楼的老板。赶紧冲上去,差点被他的剑刺伤。“哟,差一点伤到一位美人。”“您是这沉香楼的老板吗?”“是与不是,与你何干?”“我是县衙的仵作,我想跟您了解一些事情。”“你看我很闲吗,我们都是正经生意,麻烦你不要来影响我们生意。”“胭脂铺老板的小儿子被人杀了,那个他喜欢的人要么是凶手,要么是死了,若是凶手,当严惩这样忘恩负义的东西,若是被杀,那么一对有情人被奸人所杀,是不是应该沉冤得雪?”“一对有情人?”“对呀,那位小公子成亲当天跟心爱之人跑了啊,这事你不知道?”“你跟我进来,我可以跟你谈谈。”宋大哥就急了,“我也要去。”“我只跟她一个人谈,否则送客。” 第177章 六指死者 “怎么说呢,这方面你可能不太清楚,胭脂铺老板的小儿子成亲当天悔婚,就直接跟一个男子跑了。”“你等会,跟一个男子跑了?”“对,就是龙阳癖,这你没听说过。”“我在书上看到过。”“这样子就给家里丢脸了,而且是成亲当天闹成那样,满城皆知,于是这个小儿子就开始流浪了。”“就算是这样,颜值铺老板真的不管他死活了。”“怎么说也是做生意的人家,实在是觉得丢人,就没再管他了。”“你们去过他们家吗?”“去过,可是不见我们,说那个人与他们府上一点关系没有。”“此人可有什么特殊的记号?”“特殊的记号?”“嗯,最好是骨头上的旧伤。”“要不然一起去看看。” 刚准备离开那个桥洞附近,我想起了那个典当行的伙计。“那个住在桥洞的人,你多久没见他了?”“他也不天天来我门口晒太阳。”“最后见到他是哪一天,你好好想想。”“具体也记不清了,我好像是记得有一个月了,他说他最想的人要来接他了,虽然当时走的时候没带着他一起,但是说好了会回来接他。”“接他?”“对呀,估计是什么朋友。”“多谢你哦,小哥你真是我的福星。” 一路向着胭脂铺走过去。“生意不错嘛。”“当然了,州府肯定比县里条件好些。”“宋大哥,你去问问看老板,可还有什么其他的关于他小儿子的线索。” 没多久宋大哥就出来了,一脸的郁闷。“怎么了?”“被骂出来了。”“再想办法。”“当时胭脂铺小儿子成亲的时候,找的媒婆是谁,这能问出来。”“这个应该可以,我去问一下我们最近的一个线人。” 很快问出来那个媒婆的家。“吴婶,方便进来坐坐吗?”“你二位是来找媒人的吗?”“我们是府衙的,我是衙役,我姓宋,这是江仵作。”“官爷啊,都坐下坐下。”“吴婶,我们是来问问胭脂铺老板家的小儿子的那个亲事。”“提起来我就来气啊,从那时候开始,我吴婶的名声就没那么好了,早不退亲晚不退亲,非要成亲那天,人家女子家里至今对我颇有微词,全城的人都知道这桩媒是我做的,真是气死了,你们问他什么事啊,他不是从家里跑出去了,他爹也不认他了。”“吴婶,我们想问的是,成亲当天,带走他的是什么人,可是附近的人?”“你说那个拉走他的男子啊,我想想看啊,不太熟悉,可我总觉得在哪见过。”“不着急,或者你想想,新郎有什么明显的缺陷?”“缺陷啊,这个我知道,六指。”“哪一只手?”“左手,平时不怎么拿出来,怕被人看见,但我瞧的真切,我眼睛利得很。”“多谢你,吴婶,你若是想起那人是谁,就来府衙找我,我叫江逸,找他也可以,宋衙役。”“好,姑娘你是仵作啊,女子还能当仵作啊。”“对呀,吴婶,女子还可以当媒婆,为什么不能当仵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这样可抬举我老婆子了。”“三百六十行 行行出状元。”“还得是女状元。”“对,女状元。” 从吴婶家出来之后,我们就匆匆回到府衙了。果然白骨里面有一具手指有六个。“就这个,这个人很可能就是胭脂铺老板的小儿子。” 这时候大人来了。“可有新的进展?”“我怀疑这个六指是胭脂铺老板家的小儿子。”我把今天的进展都一一说给大人听。“也有可能,正好那个人不见了。”“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有没有可能,我们找乞丐和流浪汉找错了方向,这个人是龙阳癖,根据典当行小哥的说法,他喜欢的人来接他了,那么他喜欢的那个人要么是凶手,要么遇害了,否则找不到人为何不报官?”“那就按这个去查查看,可是谁会自己承认有龙阳癖呢?”“那就要靠我们养着的线人了。” 衙役们带回来的消息是,城西有家喝花酒的沉香楼,这老板是个男子,也有龙阳癖,可是他脾气很怪,不一定会跟府衙的人好好说话。“我去试试,我是女子,应该会平和些。”“江逸你别去那种地方,我找人去就是了。”“如果各位衙役大哥能跟那个老板说上话,也不至于回来这样报了,我去试试,大人放心,我带宋大哥去。” 我们匆匆赶到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华灯初上,沉香楼里也是热闹非凡,从外面看,好像没什么不对劲的,当我们要进去的时候,被拦下了。“你二位是来做什么的?”“喝花酒啊?”“这位爷来喝花酒,你呢,小女子?”“我来找你们老板的。”“你这话说的,你说找就找,你什么人?”“我是府衙的仵作,鄙人姓江。”本站在我身边的女子一下子后退了两步。“仵作?请你赶紧走,别坏了我们的生意。”宋大哥刚想上去理论,被我一把拦住,“别冲动。” 那女子已经忙着去招呼其他客人了。我和宋大哥被晾在门口。这时一顶轿子停在门口,下来一位男子却面纱遮脸。我看门口女子很客气的行礼,且白了我们这边一眼,我猜测那个可能就是沉香楼的老板。赶紧冲上去,差点被他的剑刺伤。“哟,差一点伤到一位美人。”“您是这沉香楼的老板吗?”“是与不是,与你何干?”“我是县衙的仵作,我想跟您了解一些事情。”“你看我很闲吗,我们都是正经生意,麻烦你不要来影响我们生意。”“胭脂铺老板的小儿子被人杀了,那个他喜欢的人要么是凶手,要么是死了,若是凶手,当严惩这样忘恩负义的东西,若是被杀,那么一对有情人被奸人所杀,是不是应该沉冤得雪?”“一对有情人?”“对呀,那位小公子成亲当天跟心爱之人跑了啊,这事你不知道?”“你跟我进来,我可以跟你谈谈。”宋大哥就急了,“我也要去。”“我只跟她一个人谈,否则送客。” 第178章 住所线索 “说,你找我什么事?”“您知道有哪些人因为是龙阳之癖被家里赶出去,或者说独自生活,或者说两人生活?”“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只是一个猜测,想知道您有没有这方面的信息?” “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我是仵作江逸,您呢?”“殷沉。”“这名字,好特别。”“你想要的消息我不方便跟你说,这是人家的隐私,你也知道,这样的人不被大家接受,可是你怎么会觉得说那一对是有情人?”“我觉得真的有情人不会在意这些,无论是男女还是其他的。”“很多人都看不起我们这样的人,没想到你一个女子,还挺不一样。”“殷老板,能不能帮个忙,去看看你熟悉的这些人,最起码保证他们还好好的。”“你想跟踪我去找到他们的住处?”“我不会这样,我只是在猜测,你也没有什么一定要帮我的理由,但是就像我说的,如果有人对他们这类人动手,反而没人报官,他们相互依赖,几乎不会跟家里人来往。”“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你回府衙等消息。”“多谢殷老板。”“女子当仵作不会怕吗?”“你们男子喜欢男子不会怕人言可畏吗?”“哈哈哈哈,好,答得好。” 出了沉香楼,宋大哥赶紧冲过来,“你没事?”“没事啊,怎么了?”“害怕他对你不利。”“怎么会这样呢。”“他告诉你消息了吗?”“没有,但是似乎答应帮着去看看。”“还不如直接让大人下令,让他配合查案。””先礼后兵嘛,别一上来就得罪人了。” 回到府衙,我就先回验尸房了,宋大哥不知道去忙什么了。没到半个时辰,知府大人来了。“大人怎么来了?”“你以后去哪里要考虑一下,不要直接就去。”“我去哪里了?”“沉香楼,那是青楼,你这样对自己清誉有损。”“我一个仵作,我怕什么,我名声早就不好了,从前我家门口都没有小孩敢靠近。”“你可以让小宋去啊。”“谁去都一样。”“下次注意,那地方鱼龙混杂。”“我知道了,大人你就为了这个事情?”“进度什么的,我也知道了。”“宋大哥这个碎嘴。”“你也别怪他,你做事情太鲁莽了。”“那如果有新消息,我一定尽快上报。” 我在府衙等到半夜,门房说有人找我,我急匆匆跑到门口。“您是仵作江逸吗?”“正是。”“这是我家老板让我送给您的,希望您尽快到沉香楼说话。”“知道了。” 我跟门房打了招呼就跟着那小厮去了沉香楼。 “正如你所猜测,这几个人都不见了,看住处的样子,几个月没回去过了。”“方便带我去看看吗?”“可以,但是其他衙门的人不能去,因为这些住所很多是我提供的,我将来也会给这样的人提供,我不想要被府衙的人知道。”“我明白,现在去吗?”“现在?”“对呀,我需要尽快知道他们住所有什么问题,凶手如果还在暗处,那么慢一步都会给更多的人带来危险。”“我果然没看错人,马上出发。” 我们各自坐一个轿子,很快来到一处很偏僻的民房处,进了门之后拐了几道弯到了一个小院子,还算清爽。“就是这里,两个人都不见了。”“我进去看看。” 我把房间大概看了一遍,看了看地上的痕迹,也有打碎的碗盘。“看来有人闯进来了,带走了他们,可是两个大男人,能打不过一个闯进来的人吗?”“殷老板你看这里,这进来的可能是个女子,这样的人是不是更容易获得信任?”我捡起地上的一个珠子。“这可不像是这房子里的人的饰品。”“也就是说,女子骗开了门。”“对,两个男子,对一个女子肯定是没有什么防备。”“那么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子,她跟这些人有什么瓜葛呢?”“要找到她。” 我们继续看了几处住所,从最后一处住所出来,天空已经有点发白了。“耽误了殷老板半个晚上,实在是多谢你了。”“诶,太客气了,我也不想要这些人白白死了,虽然他们的家人已经放弃他们了,可他们毕竟是有情人啊,不能枉死,你说呢?”“我啊,任何一个人枉死都不行,我是仵作,这是我的责任。”“江仵作,那接下来的事情就拜托你了。”“对了,这个凶手还没抓住,殷老板你自己也要注意,毕竟全城人都知道你,最好出门带个人。”“多谢江仵作了,那我们就各自散去,有事来沉香楼找我。”“好,告辞。“ 等我溜达着回到府衙,后门口站着两人,脸拉得老长。“大人,宋大哥,你们怎么在这?”“你去哪了?”“有点新线索,我去看看。”“你自己去的?”“嗯,别人告诉我的,我想尽早找出凶手。”“沉香楼的老板吗?”“对呀,他消息很多,也告诉我那几对失踪的男子相貌和名字了,我把这些都带回来了,他都写好了。”“江逸,这样的东西,他有,我们就可以传唤他到府衙来,你不必三更半夜跟着他出去。”“他不是坏人,最起码在这件事上,他人还行。”“江逸,他是个青楼老板,名声不好,谁知道他有没有其他势力。”“大人,你别生气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嘛,这不是回来了吗,还给你带了线索回来。”“小宋,从现在起,你要一直跟着她,去哪里都跟着,不可以再让她一个人单独跟那样的人出去。”“大人,真没必要,我知道危险,我又不傻,况且宋大哥是衙役,又不是我的侍卫,你不能这样。”“对呀,衙役啊,所以要跟着你查案,白骨案迫在眉睫,你作为仵作,和宋衙役配合查案,没问题啊,本官觉得没有问题。”“对,没有问题,大人说的对,说正事,我怀疑凶手是女子,最起码有女子参与。”“女子?”“为什么?”“你看这个,是我在可能是死者的住处看到的。” 第178章 住所线索 “说,你找我什么事?”“您知道有哪些人因为是龙阳之癖被家里赶出去,或者说独自生活,或者说两人生活?”“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只是一个猜测,想知道您有没有这方面的信息?” “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我是仵作江逸,您呢?”“殷沉。”“这名字,好特别。”“你想要的消息我不方便跟你说,这是人家的隐私,你也知道,这样的人不被大家接受,可是你怎么会觉得说那一对是有情人?”“我觉得真的有情人不会在意这些,无论是男女还是其他的。”“很多人都看不起我们这样的人,没想到你一个女子,还挺不一样。”“殷老板,能不能帮个忙,去看看你熟悉的这些人,最起码保证他们还好好的。”“你想跟踪我去找到他们的住处?”“我不会这样,我只是在猜测,你也没有什么一定要帮我的理由,但是就像我说的,如果有人对他们这类人动手,反而没人报官,他们相互依赖,几乎不会跟家里人来往。”“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你回府衙等消息。”“多谢殷老板。”“女子当仵作不会怕吗?”“你们男子喜欢男子不会怕人言可畏吗?”“哈哈哈哈,好,答得好。” 出了沉香楼,宋大哥赶紧冲过来,“你没事?”“没事啊,怎么了?”“害怕他对你不利。”“怎么会这样呢。”“他告诉你消息了吗?”“没有,但是似乎答应帮着去看看。”“还不如直接让大人下令,让他配合查案。””先礼后兵嘛,别一上来就得罪人了。” 回到府衙,我就先回验尸房了,宋大哥不知道去忙什么了。没到半个时辰,知府大人来了。“大人怎么来了?”“你以后去哪里要考虑一下,不要直接就去。”“我去哪里了?”“沉香楼,那是青楼,你这样对自己清誉有损。”“我一个仵作,我怕什么,我名声早就不好了,从前我家门口都没有小孩敢靠近。”“你可以让小宋去啊。”“谁去都一样。”“下次注意,那地方鱼龙混杂。”“我知道了,大人你就为了这个事情?”“进度什么的,我也知道了。”“宋大哥这个碎嘴。”“你也别怪他,你做事情太鲁莽了。”“那如果有新消息,我一定尽快上报。” 我在府衙等到半夜,门房说有人找我,我急匆匆跑到门口。“您是仵作江逸吗?”“正是。”“这是我家老板让我送给您的,希望您尽快到沉香楼说话。”“知道了。” 我跟门房打了招呼就跟着那小厮去了沉香楼。 “正如你所猜测,这几个人都不见了,看住处的样子,几个月没回去过了。”“方便带我去看看吗?”“可以,但是其他衙门的人不能去,因为这些住所很多是我提供的,我将来也会给这样的人提供,我不想要被府衙的人知道。”“我明白,现在去吗?”“现在?”“对呀,我需要尽快知道他们住所有什么问题,凶手如果还在暗处,那么慢一步都会给更多的人带来危险。”“我果然没看错人,马上出发。” 我们各自坐一个轿子,很快来到一处很偏僻的民房处,进了门之后拐了几道弯到了一个小院子,还算清爽。“就是这里,两个人都不见了。”“我进去看看。” 我把房间大概看了一遍,看了看地上的痕迹,也有打碎的碗盘。“看来有人闯进来了,带走了他们,可是两个大男人,能打不过一个闯进来的人吗?”“殷老板你看这里,这进来的可能是个女子,这样的人是不是更容易获得信任?”我捡起地上的一个珠子。“这可不像是这房子里的人的饰品。”“也就是说,女子骗开了门。”“对,两个男子,对一个女子肯定是没有什么防备。”“那么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子,她跟这些人有什么瓜葛呢?”“要找到她。” 我们继续看了几处住所,从最后一处住所出来,天空已经有点发白了。“耽误了殷老板半个晚上,实在是多谢你了。”“诶,太客气了,我也不想要这些人白白死了,虽然他们的家人已经放弃他们了,可他们毕竟是有情人啊,不能枉死,你说呢?”“我啊,任何一个人枉死都不行,我是仵作,这是我的责任。”“江仵作,那接下来的事情就拜托你了。”“对了,这个凶手还没抓住,殷老板你自己也要注意,毕竟全城人都知道你,最好出门带个人。”“多谢江仵作了,那我们就各自散去,有事来沉香楼找我。”“好,告辞。“ 等我溜达着回到府衙,后门口站着两人,脸拉得老长。“大人,宋大哥,你们怎么在这?”“你去哪了?”“有点新线索,我去看看。”“你自己去的?”“嗯,别人告诉我的,我想尽早找出凶手。”“沉香楼的老板吗?”“对呀,他消息很多,也告诉我那几对失踪的男子相貌和名字了,我把这些都带回来了,他都写好了。”“江逸,这样的东西,他有,我们就可以传唤他到府衙来,你不必三更半夜跟着他出去。”“他不是坏人,最起码在这件事上,他人还行。”“江逸,他是个青楼老板,名声不好,谁知道他有没有其他势力。”“大人,你别生气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嘛,这不是回来了吗,还给你带了线索回来。”“小宋,从现在起,你要一直跟着她,去哪里都跟着,不可以再让她一个人单独跟那样的人出去。”“大人,真没必要,我知道危险,我又不傻,况且宋大哥是衙役,又不是我的侍卫,你不能这样。”“对呀,衙役啊,所以要跟着你查案,白骨案迫在眉睫,你作为仵作,和宋衙役配合查案,没问题啊,本官觉得没有问题。”“对,没有问题,大人说的对,说正事,我怀疑凶手是女子,最起码有女子参与。”“女子?”“为什么?”“你看这个,是我在可能是死者的住处看到的。” 第179章 两个凶手 大人看了看那个珠子。“看来家庭条件不错,这珠子成色不错。”“一个女子为何要去这些人的住所,又怎么样让两个男子放松警惕,什么人会让他们放下戒心,让人进门,而后被害呢。”“不懂啊,女子本就容易让人放下戒心。”“我问过沉香楼老板,他说这些他认识的人几乎都是非富即贵,都被家里嫌弃,几乎都断绝来往了,因为不能被家里继承香火,所以就成了无人关心的人,殷老板出于好心,帮他们安排住处,但是也有漂泊在外的。”“也许他另有图谋,这些人也许能为他所用呢。”“先不要急着给人下定义,到目前来看,他提供了一些重要线索,这颗珠子去卖珠宝的地方问问。” 当衙役拿着珠子回来的时候,说珠宝店的人只能判断出,这是年轻女子喜欢的珠子,一般是衣领处的装饰,算得上是富贵人家才装饰得起。“有没有可能这珠子是沉香楼的女子的,要知道,能敲开门的还有他殷老板啊。”宋大哥说完,我有点惊讶,“可是目前,证据并没有特别指向他。”“江逸,你能冷静点看问题吗,这位殷老板真的因为你一句有情人就答应帮你了,也许他一直都是希望我们去看他的战利品。”“宋大哥你揣测的也有道理,可是你没有确实证据,也不能直接抓他。” 结果没过半个时辰,说是搜了沉香楼,有类似的珠子,已经把几位可疑的女子和老板殷沉都带回衙门了。“什么?你们就凭类似的珠子就抓人了?”“我们这么多证据还不够吗?江逸我觉得你太意气用事了,从前你不是这样的,你从前特别冷静。”“我没有意气用事,确实是证据不足啊。”“你先别管了,本来审人也不是你的事,回去休息。” 我看他们都去前面了,我就慢慢往后面走,打算回去歇一会,没想到后门口的衙役说,吴婶来找我。 “吴婶啊,你是想起什么了吗?”“女大人啊,我老婆子突然想起来那个来抢亲的是谁,我眼睛利得很,见过的人都记得,那是城东的教书先生,城东不是办了个学堂嘛,不少孩子在那念书,就是那教书先生,虽然他来抢亲的时候遮着面,可我还是从轮廓看出来了。”“吴婶啊,你要确定啊!”“我看的很真切,只是那一日你们上门,太突然我没想起来。”“行,吴婶我就不送你出去了,我要忙其他事情,你从后门回去,改天我去登门感谢你。”“女大人不必客气,我老婆子应当的。” 我迅速带着几个衙役出发,找了个城东的人带着我们敲开了教书先生的家门,他睡眼惺忪。“郭先生,可认识胭脂铺老板家的小儿子,六指的于必兴?”“各位深夜来访,又问到他,我自然知道。”“你还有个女帮手。”“你既然都知道,还来问我。”“哥几个,进去搜。” 很快便搜到了一些奇怪的书信,语句不通,似乎是一些密语。“这种是密语,有解读的书,是哪一本?”“自己猜啊,我这书架上全是。”我让两人把他先手脚绑好,我继续在房间里找,灯火不是很亮,满屋子都是书,整整齐齐。到处找不到,结果发现桌子下面垫着一本。“这一本。”“江仵作,这一本垫桌腿的,不可能。”“你看他家里整齐的,你看他的书多爱惜,这一本垫桌腿,不寻常。” “这一本垫桌腿的。”“你还有几分聪明。”“没事,带回衙门慢慢审,反正于必兴的尸骨在等你去告诉他为什么要杀他呢?”“那你应该是我去告诉他,应该是我和方家小姐一起去告诉他。”“方家小姐啊,你们都恨于必兴?”“方家小姐是被人当猴耍,我是因为爱而不得所以要毁掉。”“正好他们衙役回衙门找人去了,你先跟我们几个说说呗。” “你是女衙役?”“我是女仵作。”“方家小姐被悔婚的那天,也看到我了,我去抢的亲,可是我以为抢回来,必兴就会喜欢我,跟我一起,哪知道必兴说,他喜欢的是沉香楼的老板殷沉,我当时快疯了,我顶着那样的人言可畏,带着他离开他并不爱的一个女子,他情愿在街上流浪也不愿意跟我住一起,我实在是难受,然后没多久,那位方家小姐找到了我的住处,本来想一剑杀了我,我也没意见,我告诉她,我心死,让她杀了我,本以为她会杀了我,她转念一想,为什么我们不去杀别人呢,伤害我们的人都该死,我本想着杀殷沉的,可这时候必兴回来了,他说他愿意替殷沉去死,只求我们放过他,殷沉没有错。”“然后你就真的杀了他?”“方家小姐动手的,我负责处理尸体丢进山上那个温泉水里。”“你一个文弱书生,劲挺大的啊。”“我是书生,并不文弱。我就这样看着必兴死了,方家小姐说,我反正跟她拴在一条船上了,于是她不停的继续杀这样的人,我本以为她会去杀殷沉,可殷沉身边一般都有人跟着,要么就是在沉香楼里面,不好靠近。”“你到底是真的喜欢于必兴,还是你那自以为是的占有欲啊,你和方小姐都不知道什么是爱,尤其是你,你说你爱于必兴,可是于必兴都知道他爱的人不爱他,他只是远远徘徊观察,不会去打扰人家生活。”“你知道什么是爱吗,你知道男子与男子在一起本就艰难吗?”“你知道艰难,还觉得于必兴死的好吗?殷老板为你们这样的人提供住所,是因为他真心的知道男子之间的爱,特别艰难,他愿意尽自己所能帮助你们,而你呢,你只想自己,得不到就毁掉,你不曾爱过于必兴一点点。”“我把他从成亲那一天救出来的。”“那不是救,那是你自以为是的爱,救他不应该是方家小姐杀他的时候挺身而出吗?”“他都不爱我,我为什么要挺身而出。”“殷老板也不爱于必兴,于必兴愿意替他去死,这才是爱。” 等到宋大哥他们赶来把郭先生押回去,方小姐也在家中被抓。我走出郭先生的房子,外面月光皎洁、我看见远处走来一个熟悉的人。“衙门要跟你道歉的,殷老板。”“多谢你,能理解我们这样的人。”“大家都普通人,又不伤天害理,我为什么要针对你们。”“江仵作,你好像比郭先生和我更了解必兴。”“其实我甚至不知道他真实的长相,可是他曾经特别真诚地帮过我。”“那就够了,江仵作,你也这样真诚地帮了他了。” 第179章 两个凶手 大人看了看那个珠子。“看来家庭条件不错,这珠子成色不错。”“一个女子为何要去这些人的住所,又怎么样让两个男子放松警惕,什么人会让他们放下戒心,让人进门,而后被害呢。”“不懂啊,女子本就容易让人放下戒心。”“我问过沉香楼老板,他说这些他认识的人几乎都是非富即贵,都被家里嫌弃,几乎都断绝来往了,因为不能被家里继承香火,所以就成了无人关心的人,殷老板出于好心,帮他们安排住处,但是也有漂泊在外的。”“也许他另有图谋,这些人也许能为他所用呢。”“先不要急着给人下定义,到目前来看,他提供了一些重要线索,这颗珠子去卖珠宝的地方问问。” 当衙役拿着珠子回来的时候,说珠宝店的人只能判断出,这是年轻女子喜欢的珠子,一般是衣领处的装饰,算得上是富贵人家才装饰得起。“有没有可能这珠子是沉香楼的女子的,要知道,能敲开门的还有他殷老板啊。”宋大哥说完,我有点惊讶,“可是目前,证据并没有特别指向他。”“江逸,你能冷静点看问题吗,这位殷老板真的因为你一句有情人就答应帮你了,也许他一直都是希望我们去看他的战利品。”“宋大哥你揣测的也有道理,可是你没有确实证据,也不能直接抓他。” 结果没过半个时辰,说是搜了沉香楼,有类似的珠子,已经把几位可疑的女子和老板殷沉都带回衙门了。“什么?你们就凭类似的珠子就抓人了?”“我们这么多证据还不够吗?江逸我觉得你太意气用事了,从前你不是这样的,你从前特别冷静。”“我没有意气用事,确实是证据不足啊。”“你先别管了,本来审人也不是你的事,回去休息。” 我看他们都去前面了,我就慢慢往后面走,打算回去歇一会,没想到后门口的衙役说,吴婶来找我。 “吴婶啊,你是想起什么了吗?”“女大人啊,我老婆子突然想起来那个来抢亲的是谁,我眼睛利得很,见过的人都记得,那是城东的教书先生,城东不是办了个学堂嘛,不少孩子在那念书,就是那教书先生,虽然他来抢亲的时候遮着面,可我还是从轮廓看出来了。”“吴婶啊,你要确定啊!”“我看的很真切,只是那一日你们上门,太突然我没想起来。”“行,吴婶我就不送你出去了,我要忙其他事情,你从后门回去,改天我去登门感谢你。”“女大人不必客气,我老婆子应当的。” 我迅速带着几个衙役出发,找了个城东的人带着我们敲开了教书先生的家门,他睡眼惺忪。“郭先生,可认识胭脂铺老板家的小儿子,六指的于必兴?”“各位深夜来访,又问到他,我自然知道。”“你还有个女帮手。”“你既然都知道,还来问我。”“哥几个,进去搜。” 很快便搜到了一些奇怪的书信,语句不通,似乎是一些密语。“这种是密语,有解读的书,是哪一本?”“自己猜啊,我这书架上全是。”我让两人把他先手脚绑好,我继续在房间里找,灯火不是很亮,满屋子都是书,整整齐齐。到处找不到,结果发现桌子下面垫着一本。“这一本。”“江仵作,这一本垫桌腿的,不可能。”“你看他家里整齐的,你看他的书多爱惜,这一本垫桌腿,不寻常。” “这一本垫桌腿的。”“你还有几分聪明。”“没事,带回衙门慢慢审,反正于必兴的尸骨在等你去告诉他为什么要杀他呢?”“那你应该是我去告诉他,应该是我和方家小姐一起去告诉他。”“方家小姐啊,你们都恨于必兴?”“方家小姐是被人当猴耍,我是因为爱而不得所以要毁掉。”“正好他们衙役回衙门找人去了,你先跟我们几个说说呗。” “你是女衙役?”“我是女仵作。”“方家小姐被悔婚的那天,也看到我了,我去抢的亲,可是我以为抢回来,必兴就会喜欢我,跟我一起,哪知道必兴说,他喜欢的是沉香楼的老板殷沉,我当时快疯了,我顶着那样的人言可畏,带着他离开他并不爱的一个女子,他情愿在街上流浪也不愿意跟我住一起,我实在是难受,然后没多久,那位方家小姐找到了我的住处,本来想一剑杀了我,我也没意见,我告诉她,我心死,让她杀了我,本以为她会杀了我,她转念一想,为什么我们不去杀别人呢,伤害我们的人都该死,我本想着杀殷沉的,可这时候必兴回来了,他说他愿意替殷沉去死,只求我们放过他,殷沉没有错。”“然后你就真的杀了他?”“方家小姐动手的,我负责处理尸体丢进山上那个温泉水里。”“你一个文弱书生,劲挺大的啊。”“我是书生,并不文弱。我就这样看着必兴死了,方家小姐说,我反正跟她拴在一条船上了,于是她不停的继续杀这样的人,我本以为她会去杀殷沉,可殷沉身边一般都有人跟着,要么就是在沉香楼里面,不好靠近。”“你到底是真的喜欢于必兴,还是你那自以为是的占有欲啊,你和方小姐都不知道什么是爱,尤其是你,你说你爱于必兴,可是于必兴都知道他爱的人不爱他,他只是远远徘徊观察,不会去打扰人家生活。”“你知道什么是爱吗,你知道男子与男子在一起本就艰难吗?”“你知道艰难,还觉得于必兴死的好吗?殷老板为你们这样的人提供住所,是因为他真心的知道男子之间的爱,特别艰难,他愿意尽自己所能帮助你们,而你呢,你只想自己,得不到就毁掉,你不曾爱过于必兴一点点。”“我把他从成亲那一天救出来的。”“那不是救,那是你自以为是的爱,救他不应该是方家小姐杀他的时候挺身而出吗?”“他都不爱我,我为什么要挺身而出。”“殷老板也不爱于必兴,于必兴愿意替他去死,这才是爱。” 等到宋大哥他们赶来把郭先生押回去,方小姐也在家中被抓。我走出郭先生的房子,外面月光皎洁、我看见远处走来一个熟悉的人。“衙门要跟你道歉的,殷老板。”“多谢你,能理解我们这样的人。”“大家都普通人,又不伤天害理,我为什么要针对你们。”“江仵作,你好像比郭先生和我更了解必兴。”“其实我甚至不知道他真实的长相,可是他曾经特别真诚地帮过我。”“那就够了,江仵作,你也这样真诚地帮了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