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帝王交易转眼帝王的心里全是她》 第1章 一朝穿越成弃妃 一张凄惨的脸,在迷雾中出现,安歆惊悚的发现那张脸和自己一模一样,那张脸的主人在凄厉的向她伸出手:“救我……救我……” 安歆猛地惊醒,却发现自己倒在冰冷的石阶上,头痛得几乎炸开让她难以思考,身体像被碾过充满了格格不入钝锉感,她艰难睁开眼睛,模糊的视线里是一级又一级延伸而上的台阶,高处立着数道身影。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淑妃安氏心肠歹毒,残害子嗣,罪无可恕,即今日起,褫夺封号,收回所有嫔妃册宝,废除降为庶人,立刻打入冷宫!钦此!” 尖细又肃穆的声音层层传来,安歆痛苦的捂住额头,想从这无尽的混沌感中挣脱出来,但还未等她思绪清明,她的双手已经被粗暴的抓起来,然后自己就像一袋垃圾似的直接被拖着往台阶下拽去。 她的脑袋咚咚咚在一级级台阶上反复碾过,沉重感袭来,她无力挣脱,最后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人已经被丢弃在一间残破阴暗的屋子里,空气里弥漫着陈年腐朽的霉烂气味。 安歆难以置信的环顾四周,又用力的掐自己的手臂,疼痛感清晰无比,所以,她并不是在做梦!她霍地站起来往屋外奔去,年久失修的木门被她一推,吱呀几下直挺挺脱落倒在了地上,映入眼前的是比屋内更残破荒僻的残垣断壁。 四周斑驳的红墙高高垒起,掉漆的朱门紧闭,几处比她刚所在的屋子有过之而无不及的破陋屋子坐落其间,蛛丝缠覆,尘土污垢落满,荒草杂乱到处疯长,古树枝桠扭曲似张牙舞爪的魑魅魍魉,无端端为这方被遗弃之地平添令人毛骨悚然的阴森之气。 她怎么会来到这里?这里究竟是哪里! 安歆捂住脸颊,那张和她一模一样的脸映入脑海,那个向她求救的人在喊:“救我!” 她看着那人可怜弱小无助的泪眼,也许是因为她们长得一样,她仿佛看到了无助的自己的模样,一时恻隐心起,她问:“怎么救?” “来这救我,来了我就能解脱了……” 眼看那女子被卷入浓雾中,她着急跟上想要问什么意思,但画面忽然天旋地转,然后她的意识陷入了一片混沌中。 她这是魂穿了?所穿之人残害子嗣被褫夺封号贬为庶人并被打入冷宫,诚然,这里就是所谓的冷宫,不知是哪个朝代的冷宫? 安歆生无可恋呆呆站在风里,呆着呆着,她忽然发笑起来,冷宫啊?不挺好的吗?现实里拼死拼活也买不起一套小居室,眼下她却平白无故拥有了一大片随她挥霍折腾的土地,只要整改整改,她独栋别墅的美梦不就成真了? 啊,她终于要坐拥价值好几个亿的独栋别墅了,安歆苦笑,想到返回到现实世界的渺茫,越发笑得比哭还难看。 突然,一道劲风伴随有残影闪过,安歆已经算反应够快往相反的一边闪开,但仍被掐住脖子摁在了墙上动弹不得,摁住她的是一名女子,那女子身着粗布麻衣,还算干净整洁,但满脸是饱经风霜的褶皱,肤质蜡黄暗沉,手亦如是,但手劲极大,安歆被掐得满脸通红说不出话来,只得用眼睛表达自己的不解。 四周有脑袋探出,一个个蓬头垢面痴痴傻傻的望着她们这边在笑,但并不敢靠近。 女子打量安歆好一会,掐住她脖子的手松了力道,但却改成了抚上她的脸颊,那粗粝的指腹触感令安歆直冒鸡皮疙瘩,她悚着一颗心,自觉屏住了呼吸,连咳嗽都忍住了。 “我给你两条路走。”女子开口。 安歆不假思索道:“我选活路。”电视里这种戏码太多了。 女子当即一愣,不再剑拔弩张,她移开抚在安歆脸上的手,道:“既是活路,我便直说了,我有一身修为,我将修为尽数传给你助你离开冷宫,但你需替我办成两件事。” 安歆礼貌笑笑,虽然捏死她确实好像很容易,但如果真能离开,又何必在冷宫里虚耗年华,将自己熬成了如今这副光景。 女子未置一词,淡冷一笑继而足尖轻点地面,转身轻易跃上一棵古树枝桠,又借着枝桠身轻如燕般往屋顶腾飞而去,只见起落借力间,身影已化成空中一个遥远的黑点。 安歆看得目瞪口呆,好家伙!还犹豫什么,果断抱大腿啊! 过了一会,女子重新飞落了回来,她才落地,安歆便一把抱住她大腿,“请收下我的膝盖。” “你……这是何意?”女子太久未被人这般抱着,身体不由僵住,连声音也变得不自在。 安歆非常真诚道:“就是佩服你佩服得五体投地。” 女子蹲下来,与安歆平视,郑重其事问道:“所以你可愿与我达成契约?” “只要不触犯法律,嗯,我是说不犯法,不违背道义,不违背原则,别说两件事,两百件事我都尽自己所能替你完成。” “放心,绝不犯法,也不会违背道义和原则。” 随着话音落下,女子已抬起一只手与安歆掌心相对,安歆只觉一股奇异的暖流从掌间流入四肢百骸,随着修为的不断注入,仿佛身体的任督二脉被打开,奇经八脉都充满了浑厚的力量,原来这就是开挂的感觉。 简直不要太好! 突然,女子一只手摁压到安歆脊椎尾部,只听“咯”一声,安歆疼得龇牙咧嘴。 她不解的看向女子。 女子并不多言,继续将内力导给安歆。 终了,女子又将自己的武功绝学一一传授给安歆,安歆自小就有学习武术,所以很快掌握精髓,学起来可谓如鱼得水,很快融会贯通将内力和外功完美融合到一起,短短几天,她俨然成了一个武林高手,虽未实操,但以她对武侠小说的了解,自己的档次绝对是难逢敌手的武林高手。 那被摁得“咯”一声的骨头钝疼仿佛只是安歆的错觉,不再被提及。 冷宫成了安歆习练武学的地方,她不免自嘲,别人是掉落悬崖大难不死然后习得神功,而她却是打入冷宫命不该绝然后习得神功。不过这段时日,无一人悄悄前来探望过她,反倒有人在暗中害过她几次,冷宫的那些戏码,电视上见得多,加上有武学傍身,化解起来毫不费劲。 若非女子提醒她藏拙,她甚至技痒想夜闯皇帝后宫,好好的和那些如花似玉的妃子们掰扯掰扯,看看那些好看的皮囊下究竟有多少心如蛇蝎。 前来刺杀的那些长得丑的都被教她武艺的女子暗暗下了毒,哪怕出去基本上活不过三日,她唯独将一长得还不错的黑衣人囚在冷宫自己的破屋子里,她是颜控,冷宫无聊,闲来无事还可以折磨那男子,一来寻些快乐二来看能否逼出些实话,但那男子很是硬气,始终缄默。 问不出话,她偶尔也会调戏那男子,举止轻浮却又疏离漠然,这时候男子反倒满脸通红。 第2章 一场大火埋葬前生 这夜,屋里的男子被女子敲晕过去,女子坐在凉如水的台阶上,望着天际的目光有些寂寥,忽然开口:“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你既已学有所成,明日便离开,离了这冷宫,记住莫忘了答应过我的两件事。” 安歆歪头看她,“其实我真的很好奇,你自己完全可以离开冷宫去做这些事,为何非要交托给一个外人。” 女子收回目光,望向安歆,“寻人之事虽可亲力亲为,但内心的怯弱令我不敢真正面对最终的结果,而以我这年老色衰的姿容,另一件事却是不能了。” 而真正的原因,她知道自己身染恶疾,早已油尽灯枯,她强行压着病容,才让自己看起来无恙罢了。 “倘若,我是说万一……” 女子打断她:“倘若结果不尽人意,便不要告诉我了,权当给我留一个念想。” 她说完再次将目光投向天际,安歆从她眼中看到一种满腹惆怅的痕迹。 良久。 女子兀自开口,“先帝曾许诺过与我白首偕老生死相许,也答应过我会护好我与他唯一的孩子。”她说着楚楚一笑,有些自嘲的意味,“虽到他驾崩他都未将我接出冷宫,更枉论兑现他的承诺,但于我而言,一生一世一双人却是我期许的结果,我总归不会违背自己的誓言。” 安歆听明白了,唏嘘道:“所以你一直留在冷宫里,竟是为了等先帝一道出冷宫的旨意?但先帝已经去了啊,你还留在这干嘛?” girl,please love yourself,ok? 明明可以做自由自在的飞鸟,却为了虚无缥缈的帝王之情甘愿将自己困在幽闭荒凉之地,耗尽年华,结果又等来了什么? 女子笑笑,并没有回应安歆的话,自顾继续说道她与先帝那段交织着甜蜜爱恋的时光,她沉浸其间,被岁月侵蚀的浑浊目光也因此变得熠熠生辉起来,安歆看得出来,这段回忆里,她是开心的。 女子说了许多话,一时兴起,还借了一套安歆打入冷宫后由太监公公送来的衣裳,按太监传旨,说是帝王开恩,准她带走从娘家带入宫中的物件。 女子盛装打扮,还碾了一些朱红的野草,拧出汁液作胭脂,让安歆细细为她的脸颊妆点颜色,那满是褶皱的脸庞被朱红的颜色轻轻晕出了倒有些浓淡相宜的感觉来。 “美吗?”女子问。 “美。”安歆真诚的说。 冷宫里没有镜子,又是夜里,女子看不到自己的模样,她垂下眼睑,嘴角噙着一抹千帆过尽的沧桑,目光停在自己交握的双手上,过了一会,方道:“你先睡一会,寅时宫中守卫最为松懈再离开。” 安歆早有困倦,点头便合衣躺下。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间似乎听到女子在说:“青丝成雪朱颜改,莫道相逢是梦中……” 又过了一会,那女子似乎交代了一句什么,只是安歆太困,完全听不真切。 睡梦中,烟熏火燎的浓烟热浪将安歆惊醒,她一醒来就看到自己身处一片火海当中,火势吞噬着屋子几近蔓延到床前。 屋外,嘈杂一片,有人奔走相告:“冷宫走水了!冷宫走水了!” 冷宫地处阴暗潮湿,屋舍不可能会烧起来,更不可能烧出这么大的火势,难道又有人要谋害她? 她赶紧跳起来去推伏在桌上熟睡的女子,想要叫醒女子,扑面是浓烈的酒味,伸手碰到的是冰冷的脊背。 桌上有一行字迹:只愿长眠宫中,与君再续前缘。” 安歆脑中一片空白,直到火势再次逼近,滚烫的热浪几乎一触就要将女子烧着,她立即抱起女子,然后缓缓将女子放入床榻里,细细为女子整理了仪容,许是回光返照,她只觉女子年轻许多。 做完这一切,她握住女子已显僵硬的手,轻道:“你放心。” 火势吞噬卷来,安歆不再逗留,转身便要跃出房梁,忽然想到还有个活人,纠结少许,认命的将那死气沉沉的男子扛上。 谁叫她是个颜控呢,死了可惜! 背上的男子被浓烟呛醒,他怔怔的看着眼前娇柔单薄的女子,眼前的女子,有些吃力的往外窜逃,但却没有要将他丢下的意思。 站在与皇宫遥遥相对的山岗上,冷宫方向的地方仍有滚滚的浓烟直冲天空,想到冷宫里那名陪伴她数月的女子,一时间,她的心情低落极了,这个叫盛和王朝的世界唯一认识的人,她就葬在遥遥对面的火海里。 甚至那女子都不愿提及自己的姓名。 “师父,请受徒儿一拜……”安歆缓缓跪下,朝冷宫处叩了三个响头。 恋一座城,等一个永远不会来的人。 她却唯有成全她…… 安歆眼睛酸楚,她想也许是被浓烟呛到了,不想要眼泪落下,她赶紧捂住双眼然后站起来,转身离开。 男子眼见她离开,难以置信般开口:“你放过我?” 安歆这才想起被自己丢在一旁的男子,她回过头看去,男子触到她的眼眸,不由一愣。 安歆歪头状做思考,扬眉道:“是的,我放过你了,以后好好做人别再替别人卖命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了。” 男子再次一愣,显然没想到安歆真的会放过他,安歆不理会他的反应,径自离开。 进到城里,安歆换了一身男子的打扮,她走在盛和王朝皇都的街上,因天方亮,街上尚是冷清,她一边留意四周一边思考人海茫茫该如何寻人的问题。当她走到皇都最大的酒楼前,有身穿华服的纨绔子弟进出,她原本空洞无神的目光骤然一亮。 历来,皇都最大的酒楼就是打探信息最好的地方,也是达官贵族最喜欢宴请他人的地方。 她走到拐角,趁无人轻易翻入了醉仙楼的后院,这一切都落在男子的眼中,男子虽得了自由,但他亦不知何去何从,就这么远远的跟在了安歆的身后。 安歆避过所有人悄悄将醉仙楼的格局摸了个遍。醉仙楼后厨一大早已忙得热火朝天,食材丰富,菜肴色香味俱全,点心更是精美绝伦,她留意到掌勺的是彪壮大汉,但摆弄点心的却是婀娜曼妙的女子,那些女子略施薄粉,从装束上可分两类,一类小家碧玉近乎侍女装扮,一类服饰上更为精致,半张脸蒙着面纱,面纱半透,能看得出是气质容貌皆更胜一筹且美得各有千秋的女子。 安歆瞬间了悟,看来醉仙楼有专为达官贵人提供的特殊服务,就不知这特殊服务的尺度是多大了。 于是,她潜入酒楼大堂打算探探这尺度的大小。 第3章 大概只剩美貌了 酒楼大堂客源络绎不绝,此刻多以喝茶吃点心为主,二楼有数个雅间,装修清新典雅,要命的是三楼和四楼,两个楼层统共就四个雅居,外在装潢几近奢华尊贵,可见里面格局非同一般,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三四楼皆有护卫巡逻,那些人神情肃然严阵以待,一看绝非能惹的善类。 安歆不敢靠太近,躲在角落里继续观察。 有女子从垂挂的帘后现身,安歆赶紧悄无声息跟上,只见是蒙着面纱的那类女子身姿轻盈但又端端正正的端着点心穿梭过后堂的走道,然后登上楼梯一步步往上走去,这楼梯是给酒楼的人专用的通道,与外边客人所行区分开来。 安歆缩在楼道暗处往上望,那些女子果然走到三楼进了其中一间雅居。安歆本以为既是特殊服务,那些女子估计不会太快出来,但出乎她的意料,那些女子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就恭恭敬敬退了出来。 即便最快的快男,也不至于这么快。 所以这是个正经的服务行业咯? 为了确定这个结论的可靠性,安歆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继续隐在楼道暗处,直到醉仙楼打烊,她方饿着肚子离开。 饿了一天,算有所收获,虽也有女子并未随送点心的队伍出来,但她们出来时衣冠整齐,云鬓亦没有一丝凌乱,基本上可断定醉仙楼确实是正经酒楼了,比较遗憾的是,她把所有的关注给了女子们,至于那些三楼四楼的客人,她还未有机会去探知,自然,能包下那样雅居的人绝对是非常有势力的。 那些人是她接下来的目标,只有借助达官显贵们的势力,让他们调动尽可能多的人去帮她找人,她才能有机会寻到人,否则人海茫茫,对方的相貌又不确定,她根本是无从下手。 只是想要攀上那些人,并能让那些人愿为之帮忙的,她想,大概也只有美貌可用了。 安歆饿得头晕目眩,悄悄退出醉仙楼,走在空无一人的街上,她自嘲的笑了笑,还好剧刷得多,知道媚惑主子的狐狸精怎么做,而眼下她得先解决温饱问题。 安歆目标很明确,正要朝自己的目标奔去,但身后的异动引起了她的警觉,她直接转身朝后方攻去,却看到自己放过的那男子很是无辜的递来一包食物,她收住攻势,看了男子手中食物一眼。 “为何还跟着我?”安歆问,肚子不识相传来饥饿的咕噜声。 男子有些羞涩的低下头,“你先吃东西。” 安歆无语,没听过女孩子饿肚子的声音吗?至于脸红?该不会让自己碰上了传说中的纯爱战士? 忽然想到自己调戏过对方,对方确实一下子就面红耳赤。她有些失笑,没有为难自己的肚子,接过男子的食物,眼睛微凛,是一包醉仙楼的酱香酥饼。 他看到了她翻入醉仙楼。 “怎么不吃?”男子疑惑问道。 安歆将酱香酥饼退回到男子手中,“我怕有毒。”显然,她的态度冷漠许多。 男子眼中分明受伤的痕迹,他默默将酱香酥饼重新包好,然后欲言又止的看着安歆,安歆受不了这样的目光,但态度依旧仍冷冷的,“先回答我,为何跟着我。” 男子身侧的手在紧张的抓着衣摆,“我无处可去,能否……能否让我跟着你……” 安歆努力鉴别男子话中的真伪,可是,无论真假,她都不敢放一个要杀自己的人在身边。 “叫什么名字?” 男子神色骤喜,望向安歆的眼睛也亮了起来,“娘娘,我叫季飞,四季的季,飞翔的飞,季飞愿一生一世听娘娘差遣。” “娘娘?”安歆嘲讽般嚼着娘娘二字,“你如此转投为另一个娘娘卖命,宫里的那个娘娘不要了?” 季飞脸色乍红乍白。 安歆继续咄咄逼进,她望向季飞的目光锋利无比,“如此难以从一而终之人,我如何敢放你在身边?” 季飞紧抿的嘴唇微微颤抖,一时无话可说。安歆冷笑,转身就走。 苍天啊,放过她,她真的好饿啊。 安歆祈求赶紧离开此地,赶紧办正事,结果还未走几步,一道人影奋不顾身的拦到了她面前,季飞跪到她面前,阻了她的脚步。 季飞脸色十分窘迫,但眼神坚定而不悔,“娘娘救过季飞的命,季飞任娘娘……” 他还未说完,安歆已经打断道:“我还折磨你折磨得半死不活过呢。” 季飞有些不敢看安歆的眼睛,但仅仅是恍然间,他本闪躲的目光便重新坚定有力的凝望向安歆,语气亦坚定不移,“虽然您折磨过季飞,但在冷宫走水时没有丢下季飞,反而用单薄的身躯将季飞背出来。” 说到后面,声音小了下去,语气也带了感激和心疼之意。 安歆蹲下来,眼眸笑意明艳,却如蛇蝎般冰冷,“这样,你告诉我是谁指使你来刺杀我的,你我便算是坦诚相对过,我才能放心将你留在身边。” 季飞怔住,随后垂下眼眸,嗫嚅道:“抱歉,我不能说。” “很好。”安歆冷笑,站起来。 季飞还想说什么,但自知毫无立场,只能神情哀凉的跪在原地,像个罪人一样等着安歆审判。 安歆饶有兴致的将他局促落寞的样子看进眼里,看了一会,终于不不逗人,笑道“起。” 倘若对方出卖自己的主子,她倒是会轻看了他。 季飞怔怔的看着她,不敢妄自揣测她是何意,仍不敢动。 她笑意加深,“再不起,我就不管你了哦。”她说完径自站起来,越过季飞往前走去。 季飞喜出望外,立即站起来紧紧跟到安歆的身后。安歆直接翻入一家大户人家,季飞见状,虽诧异,但没有任何犹豫也翻入了墙内。 牌额上写着大大的“叶府”。 这是安歆在醉仙楼获取到的另一个重要信息,大堂里人人艳羡有女儿能往醉仙楼送,其中一个提及羡慕的,便是被人尊称为叶府老爷的,那是一位两鬓微白穿戴算富裕的大叔。 想来就是这户门第了。 安歆直奔主卧房,一掌拍晕叶老爷身侧的媳妇,一把匕首抵在还在沉睡的叶老爷脖颈处。 季飞越发惊愕,但他仍不言不语的护在安歆身后,并暗暗决定无论安歆做什么,他都无条件支持。 “不许叫,否则人头不保。”幽冷杀伐的威胁声响起。 第4章 成为皇都富商的女儿 叶老爷睡梦中惊坐起,吓得果然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安歆无意吓唬人家,直接表明自己需要借助叶家的身份进入醉仙楼,双方各取所需。叶老爷虚惊一场,但仍是小心翼翼表明想要进入醉仙楼需得品貌兼优的待字闺中女子方可,直到他点灯端详安歆,终于噤声。 “姑娘为何要将这等好事落到叶某身上?”叶老爷难掩欣喜但又惴惴不安,生怕安歆是要去寻仇而将叶府推入万丈深渊。 安歆自然听得出叶老爷的忧虑,直接道:“你放心,绝不损伤叶府。小女子安歆,自幼流落街头,虽有容貌但无人帮衬,几次三番差点死于地痞流氓之手,好在十岁时得一高人相救带在身边,不仅传授武艺,还免去了颠沛流离之苦,可好景不长,师父仙逝,小女子再次流落街头,日子难以为继。倘若叶老能安排,小女子定铭感五内,他日飞黄腾达定涌泉相报。” 她说得情真意切,伤感不已,说到动情处,肚子还识相的传来挨饿的可怜声,听得叶老爷老泪婆娑,就这样,叶老爷直接遣人端来许多精美的食物。 季飞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他默默看着她大快朵颐的模样,手指不自觉摸向自己的怀中,那包酱香酥饼仍在温在自己的胸膛前,他取出递到她面前,有些不自信:“这个,你还尝尝吗?” 安歆微挑眉尾,眉开眼笑接过,径自品尝起来,“嗯,好吃,谢谢。” 季飞只觉得生命一下有了意义。 第二日,安歆以远房投奔的表小姐大张旗鼓的入住了叶府。 表小姐可怜,一场大火,只剩下一护卫护她活了下来,走投无路只得前来投奔,这是府中人得到的信息,正好叶府家大业大,三房妻妾均无子嗣,叶老爷又将表小姐收为了女儿,对收女之事,即便是爱拈酸吃醋的小妾,也欣然接受,毕竟是收女不是娶妾。 叶家老爷虽想立即将安歆送到醉仙楼,通过安歆攀上朝中势力,然后拿到皇家丝绸和茶叶供应的美差,但担心安歆的礼仪拿捏不透反害了叶府,故耐着性子请来琴棋书画精通的人教安歆,不仅如此,还请来了知名的礼仪嬷嬷和教书先生以及厉害的绣娘,总之是十分愿意花时日栽培安歆。 安歆一来不想盲目出手,二来被叶老爷毫无保留的示好所感动,便心安理得在叶府住了下来,每日过得十分充实。 入住第一天,安歆将炒菜的铲子烧得通红,然后往自己手背上的一枚梅花印记烫去,所烫面积比梅花印记范围大许多,炙烤的味道弥漫开来,季飞在门外守着,空气中弥漫的味道让他心中很是苦涩。 他不知她为何要那么做,但心已经为她而疼。 安歆不动声色将伤口包扎好,她早已想处理那枚印记。 叶府以绸缎和茶叶营生,商铺在皇都和各地有多家分号。叶老爷一小妾贺语柔有一侄子贺云帆,在经商上有天赋,所以很得叶老爷器重,目前江杭的绸缎庄和茶叶庄都已交给他去打理,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叶老爷一提到贺云帆,眉眼堆满了欣慰的笑,句句都不离夸奖,说可惜贺云帆眼下在江杭,否则定会为安歆引荐,叶家日后定是要靠二人的。 日子不紧不慢的过着,安歆已经习惯了叶府小姐的身份,这段时间,她还打听到当今圣上知人善任敬贤礼士勤政爱民,是一位不可多得的明君,且皇宫大内侍卫高手一抓一大把,根本不需要她做什么。对此,她总算可将答应冷宫女子的另一件事暂且无需理会,最好一辈子都用不到她,无论那位明君在民众眼中有多英明神武,又是多么的年轻有为,她能记住的不过是被毫无怜惜的拖至冷宫的经历。 这日,礼仪嬷嬷将安歆所有礼仪又过了一遍,然后连在叶老爷面前夸奖安歆学得又快又好,是她教过表现最好悟性最高的小姐,一番客套话后领着打赏美滋滋的正式告退了叶府。 “既然嬷嬷如此夸赞于你,你就展示一番。”叶老爷满怀期待的看向安歆,早已忘记被匕首架在脖子上的感觉。 安歆温柔娴雅,一步一莲花,举止十分得体的端来可口的点心,又为叶老爷捧上一杯亲自泡的热茶,然后用婉转的声音轻声道:“爹,请用茶。” 这是安歆第一次叫叶老爷为爹,叶老人双眸颤动,竟有些失态的泪水红了眼眶,他连声道:“哎,好好,爹用茶。”说着有些颤抖的接过安歆递来的茶,然后一边惜饮一边哽咽:“好茶,好茶……” “爹爹既是喜欢喝,以后女儿就多给爹爹泡便是。”安歆轻声道,将一切看在眼里,别人对她的好,她从不会让那些好落空。 叶老爷连连点头,“好好好。”有热泪涌出,细饮慢品,茶艺确实十分了得。他将茶杯搁到边上,试探的问:“女儿,你可否改以叶姓,就叫叶安歆可否?” “这是自然,权听爹爹吩咐。”安歆并无纠结,她本孤独穿越而来,有幸获得一份亲情,亦是她的幸运。 “好好好。”叶老爷再次热泪盈眶。 两人一起享用了点心,然后安歆扶着叶老爷到自家园子里去散步,有下人来禀报说贺少爷从江杭回来了,叶老爷只得忍痛离去。 远处,贺语柔和另一小妾柳氏在咬耳朵,“你说,老爷该不是打着认女儿的旗号,实际上是想再纳妾?” 柳氏咬牙切齿看着自己老爷依依不舍魂都勾没的模样,尖酸道:“我看这苗头不对劲,还真不好说,但纳妾算什么,我就怕老爷将来把全部家产都给了那个小妖精,那你说我们辛辛苦苦伺候老爷那可怎么算?” “纳妾倒是不至于,毕竟想纳妾何必兜这么大的圈子,但倘若所有家财都被她占了去,你我岂不是白服侍老爷一场了吗?”贺语柔大惊失色。 柳氏将贺语柔的耳朵拉近一些,“姐姐,我有一个主意,但若成了,你需得保我后半辈子衣食无忧可否?”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贺语柔忙不迭道。 两人的对话自认为很小,但安歆武学修为深,听觉比之常人敏锐,她们的对话分毫不差的落入她的耳朵,自然也听到了柳氏出的主意。 季飞肃杀的盯着远处嚼舌根的二人,按压不住内心的烦躁。 会客厅,贺云帆风尘仆仆候在主厅,一见到叶老爷便立即迎了上去,他谦逊有礼的将叶老爷扶到堂上,这才规矩的坐到堂下。叶老爷招呼他喝茶,问道:“江杭蚕丝确实严重减产?” “是的,江杭初春确实遭遇了一场特大晚霜侵害致使桑叶减产,桑蚕吐丝也因此严重减产,但姑父放心,我已清点库存,加上库存和我们养蚕园的产出,不会影响到今年我们绸缎庄供应的。” “那就好。”叶老爷放心道,见贺云帆尚未换洗,又道“这趟辛苦了,你先回房洗漱一番,晚膳时候,我将你安歆妹妹带来与你认识。” “才回来就听姑父认了一个神仙似的女儿,云帆在这先恭喜姑父了。” 提及安歆,叶老爷一脸慈父笑意,忍不住又拉着贺云帆打心底里夸了安歆一番,贺云帆耐心倾听,亦不忘对这个妹妹表示欣赏以及想要见到这位妹妹的心情。 “晚膳,待晚膳见到,你定会会惊叹的,眼下你先去。”叶老爷意犹未尽,但还是让贺云帆先回房休整。 第5章 哈,她成了商业奇才 贺云帆告退,才走到自己院落,就看到自己姑母贺语柔有些焦虑的在院外来回踱步。 “姑母怎么来了?”贺云帆迎上去。 贺语柔握住贺云帆双臂,来回仔细端详着自家侄子,越端详越欣慰也越心疼,是挺拔的身姿,是英俊的面容,是本该才华横溢在仕途经济上大放光彩却染上风霜的轮廓。 “姑母如此看小侄是何意?”贺云帆不解,但仍是浅笑有礼道。 “你有没有怨过姑母让你来叶府帮忙?当初倘若让你继续……” 贺云帆忙说道:“姑母不必介怀,小侄并不觉得从商便比为官低人一等,只要心存正路,沿途也会遇到美不胜收的风景的。” 贺语柔伤感道:“你真是这么想的吗?” “自然是,所以姑母就不要因此事再伤感了。”贺云帆宽慰道,然后将话题转回去,“不知姑母这回子找小侄是何事?” 贺语柔突然不想再提自己所来为何,便笑道:“三个月未见你,着实想念,便来瞧瞧,倒是没什么正事。你赶紧回房休整。” 她说完,便催着贺云帆回房,贺云帆心有疑虑,但也知自家姑母既不愿再说自不会再开口,便作揖告退。 贺云帆踏入院中,侍女们迎了上来,早已为他备好沐浴的热水,他将自己浸入热水中,暖流洗去了连日来的疲惫,他不禁闭上眼睛享受此刻被侍女揉搓的惬意。 远处,一阵清丽婉转的琴声悠悠传来,贺云帆心中为之一荡,睁开眼睛,问道:“何人的琴艺如此了得?” “是小姐。”一侍女恭敬回禀。 另一侍女兴致勃勃说道:“传授琴艺的师傅可劲夸我们小姐呢,说小姐是他教授琴艺以来遇到的最聪慧的女子。” 贺云帆不再说话,闭上眼安静的欣赏着这令他身心沉醉的琴声,他自接过江杭的丝绸茶叶生意后,每日都忙得不可开交,莫说得空去附庸风雅一番,便是本还有几分文人墨客的闲情逸致也早已散入尘埃中,此刻听到如此美妙动听的琴声,一晃仿佛令自己回到了前尘旧梦里。 晚膳时分,安歆与贺云帆正式见面,贺云帆微微失神,安歆亦有些惊叹。洗去一身舟车劳顿的贺云帆越发清新俊逸,与安歆想象中的商人相差甚大,不过也难怪,毕竟她认的爹叶老爷身上也并无唯利是图的市侩,这大概是诚信经营所沉淀的待人宽厚与真诚。 “这是你云帆哥哥。”叶老爷向安歆引荐,又对着贺云帆道,“这是你安歆妹妹。” 安歆与贺云帆走到,一个福身作礼:“见过云帆兄长。”一个赶紧相扶回礼:“安歆妹妹多礼了。” 两人正式见面后,大家依次入座,由叶老爷提筷开启晚膳。贺云帆坐在叶老爷左边,安歆坐在叶老爷右边,大家吃得安静又有礼貌,虽安静但并不压抑。 晚膳过后,侍女们撤去饭桌,端上茶点,妻妾们依次告退,柳氏向贺语柔使个眼色,贺语柔为难的撇撇嘴,两人前后脚相继离开,安歆本也要退下,但叶老爷将她留在了身边,三人闲话家常起来,有两人聊着聊着又聊到了生意上面。 贺云帆道:“姑父,眼下我们江杭的绸缎庄虽不受晚霜影响,但产量锐减也是不争的事实,我预计有些绸缎庄会趁机将丝绸的价格哄抬上去,您说我们可也要逐利而行?” “你是怎么想的?”叶老爷问。 “价格上涨无可厚非,况且不随波逐流亦会引起同行的抵制,于自己立足发展不利,但有些绸缎庄定会拿陈年丝绸混入今年的丝绸中以谋暴利,这是我最忧虑之处。”贺云帆忧虑道,商人逐利本无错,他无力亦无能苛求别的商家如他们一样坚守自己的原则。 叶老爷思考片刻,转去问安歆,“女儿,你觉得如何是好?” 贺云帆凝眸望向安歆,隐隐期待着安歆会说些什么。 安歆本就在听他们谈话,并心里有了一些想法,故被cue,便淡然道:“不妨陈年丝绸不做出售,而用来作赠品捆绑今年丝绸出售,购买一定数量即可获赠任选陈年丝绸几尺,赠送数量可再定夺。如此一来,价钱虽上涨,但顾客仍可接受,且不仅让顾客分清新鲜丝绸和陈年丝绸的区别,还能促进陈年丝绸的销售。” 安歆说的这些是超市惯用的促销方式,她发誓,她不过随口一提,谁知叶老爷和贺云帆皆似看商业奇才般的看着她。 “妹妹此法极秒,一来我们绸缎庄诚信经营的形象会更深入人心,二来也抑制了其他绸缎庄想以次充好的情况。不知妹妹还有哪些想法?愚兄洗耳恭听。” 安歆浅笑:“兄长谬赞,小妹愚见,令爹爹和兄长见笑了。” “不不不,我儿着实让老父刮目相看。”叶老爷先于贺云帆慷慨道。 贺云帆亦点头称是,又真心诚意向安歆请教了刚的问题。 安歆柔声道:“诚信有了,若待人接物上能更令人舒心,想必是极好的,比如可以为顾客备些茶水糕点之类。” “妙啊妙啊……” 三人相谈甚欢,叶老爷却忽然有些伤感起来,他很是不舍的紧紧握住安歆的手,语重心长哽噎起来:“儿啊,要不我们就不要去醉仙楼了,你在叶府好好做小姐,偶尔帮衬一下叶府生意,总比到达官贵族面前受气的好。” 贺云帆猛地站起来,面色僵住,凝重道:“姑父要送妹妹去醉仙楼?这是为何?难道是想牺牲妹妹的终身幸福去换取皇家丝绸茶叶供应的差事?可是即便我们拿不到这份差事,叶家也足以三代殷实呀!” 他急了,一时之间忘了礼仪,有些责问的意味在里面。 安歆安抚的拍了拍叶老爷粗粝的手掌,而后站起来向贺云帆福了一个礼,“谢谢云帆兄长重视小妹的幸福,这不怪爹爹,是我执意要入醉仙楼的。” “为何?”贺云帆声音发颤,他不信他眼前如此出尘脱俗的女子是一个攀龙附凤之人,况且叶府并不差,这令他内心十分难以接受。 安歆以真心换诚意,也许早已将叶府当成了自己的家,她缓缓跪到二人面前,轻柔却坚毅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还望父兄成全。”说完,她俯下身虔诚的行了一个跪拜礼。 那一刻,不知为何,贺云帆只觉一颗心像被什么给堵住了一般。 第6章 美女都是很骄傲的 贺云帆怅然若失往自己的院落走去,又看到自家姑母守在院外,他赶紧收拾情绪迎上去,“姑母怎在屋外吹风,快屋里请。” 贺语柔止了他相请的动作,摇头道:“我就不进去了,就是过来想问问你,你觉得你那个妹妹如何?” 贺云帆愣了愣,有些强颜欢笑,“自是极好的。” “倘若,姑母是说,倘若……”贺语柔纠结反复,最后叹气,“唉,还是顺其自然。” 贺云帆看在眼里,试探性问道:“姑母是想为小侄与安歆妹妹说媒?” 贺语柔愣住,内心悲喜皆形于色,但她很快慌乱掩饰道:“并无此事,只是担心你们相处不睦,但转念又想我家云帆为人大度宽厚,定不会有任何问题的。”说完,她匆匆转身,一边疾步离开一边暗暗发誓不会再纠结此事。 贺云帆黯然失神望着自家姑母离去的身影,心中五味杂陈。夜里,孤影寂寥,他睡不着,倚在床上,只希望能再听到那清丽婉约的琴声,只是这夜都未再有琴声响起,而他心事重重,一夜竟无法入眠,他辗转反侧想不明白为何那般清婉脱俗的女子会选择卷入红尘俗世去趟醉仙楼的浑水? 这夜过后,一连多日亦未再听到优美的琴声,贺云帆听自家姑母说,教琴艺的师傅已领赏离开,想必他那妹妹已学有所成。 贺云帆无暇再去思念那悠悠的琴声,他很快又忙了起来,他将安歆的想法投入到皇都绸缎庄和茶庄中,收效显着,渐渐的,各商铺也学了起来,但于叶府而言,顾客的黏稠度早已大大提升。 皇都商铺有序展开,贺云帆便要启程前往江杭。 临行前一个夜晚,叶老爷将他唤来,语重心长的让他忙完便立即赶回来,也许他的女儿很快就会前往醉仙楼,更甚很快就会成为哪个权贵看上的人,他们恐相见时日不多了。 说到动情处,叶老爷忍不住老泪纵横,恳求道:“云帆啊,我已是半截身体入土之人,倘若我不在了,你定要好好帮衬你妹妹啊,别让她一人艰难前行,凄冷孤苦无人可依。” 贺云帆将叶老爷扶到太师椅坐下,他半蹲下来,郑重承诺道:“姑父放心,有我在,决不让安歆妹妹受苦。” 得到贺云帆的承诺,叶老爷欣慰无比。 忽然,门外悠悠响起一阵婉转缠绵的琴音,仿若低低沉吟着离别的惆怅,贺云帆和叶老爷同时门外望去,贺云帆陷入怔忡中,好一会,他方回神,然后转去向叶老爷请辞道:“姑父若无其他事,小侄就先行告退了。” 叶老爷难过又慈爱一笑,罢手示意贺云帆无需理会他,自行便是。 贺云帆行告退礼,恭敬的向门外退去,退出门外后,他这才往琴声的方向快步走去,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如此疾步快走,也许仅仅是想更近的将那琴音揽入耳畔心田。 但世间又岂有尽如人意之事,他尚未走到安歆的院落,那如泣如诉的琴音却已戛然而止,仿佛只是随手拨弄的曲调,只为诉一段衷肠,诉完便决绝离去。 贺云帆默默走到安歆院落前,停驻院外。院外季飞在守着,他怔怔的盯着亮灯的窗户,纱窗上隐隐映着绰约的身影,似灯下提笔,似窗畔夜读。 他心中无比惆怅,不知怎的,他竟突然怀念被囚在冷宫的日子,那个时候,窗里的人会行为大胆的戏弄他,而今她恪守着礼法再也没有那样的举止了,他们之间仿佛隔得很遥远。 留意到贺云帆站在院外,他赶紧向贺云帆行礼,询问是否需要进去通报,贺云帆摇了摇头,只是径自站着,并未前去叨扰亦未离开。 院中屋舍外有侍女在守夜,屋内灯火未熄。季飞顺着贺云帆的目光望去,随即挡到了贺云帆面前,贺云帆恍然自知唐突,不由羞愧垂眸快步离开。 这一离开,终究没能赶上送安歆前往醉仙楼的日子。 就在贺云帆离开皇都半月后,醉仙楼张榜招揽品貌非凡的女子,家世清白者皆可前往。榜已贴,时机不容错过,叶老爷无法劝说安歆,只能含泪忍痛将安歆送去。季飞神情落寞,挽留之意皆在脸上,但安歆去意已决,嘱咐季飞若愿意就替她看顾好叶家,若想离去亦可自由而活。 “我只想在您身旁护您。”季飞眼眶通红,小心翼翼开口 安歆扫了他一眼,并未说话。 叶老爷妄想着安歆落榜,但终究只有一道恭喜入榜的榜单送入他手中。叶老爷痴望着手中的榜单,哭得几乎晕厥过去,既入醉仙楼成为雅居的侍女,从此再难相见,因为雅居所接待的皆是权贵,所谈内容皆不可外泄,故雅居侍女需断绝前尘不得擅自与外人相见,如若违背格杀勿论,这是醉仙楼立足权贵之中最基本的操守,但即便如此规定,仍有许多人家趋之若鹜的将自家女儿送进来,因为这也是攀附权贵最有效的方式。 醉仙楼内院,雅居女子各有一间住所,互不干扰。 安歆自入住醉仙楼以来,除了每日习练侍奉的事宜,便是各种层出不穷的才艺比拼,尚未被真正安排去见尊贵的客人。 醉仙楼的规矩是权贵一旦挑中哪位女子在跟前侍奉,除非女子犯事,否则不会再做更换,所以新进的姑娘们都在使出浑身解数将自己的美好展露无遗,希望自己被安排去侍奉的权贵地位显赫无比,最好能侍奉到皇室宗亲。 这也促使了内院弥漫着一股子浓浓的争妍斗艳味道,虽不似勾栏里媚俗的胭脂之气,但却也让安歆不得不整日面对一堆美女莫名其妙的敌意。 美女是很骄傲的嘛,总是不屑承认其他女子优秀,但又喜暗暗的攀比。 午后无事,安歆正倚在树下看书,有数道人影将偏西的日头遮去,挡住了她看书的视线,她抬起头。 为首女子是皇都富甲一方秦家的小女儿,秦妍妍,她未有动作,但边上的女子倒是上赶着讨好般趾高气昂的将她手中的书夺去。 “我们秦姑娘有话和你说。” 小小醉仙楼,亦是社会的小小缩影,趋炎附势是常态。 安歆缓缓站起来,淡然浅笑对上秦妍妍,“秦姑娘有话请说。” 这些人,她根本没放在眼里,但她不想暴露自己身怀武学的情况,一旦暴露,定会被遣送出去。 秦妍妍示意跟随的一女子端上一杯茶,然后抬着下巴,施恩道:“喝了这杯茶,以后我便不再找你麻烦,敢喝吗?” 安歆瞥一眼那杯茶,抬起眼眸再看向秦妍妍时,那双眸清澈又无辜,她淡然一笑:“好啊。” 话音落,她接过茶,一饮而尽,余光瞥见秦妍妍嘴角阴谋得逞的冷笑。 第7章 你那好哥哥骗了你呀 安歆淡淡一笑,将喝完的茶杯递还回去。 昨晚子夜时分,后院假山一男一女鬼鬼祟祟在密谋着什么,女的正是秦妍妍。 “好哥哥,我要的东西可弄来了?” “在这呢。”男的流里流气笑道,将一包药包放到秦妍妍手中,趁机在秦妍妍娇嫩的手上来回揉摸。 秦妍妍矫揉造作,欲拒还迎抽出手,“好哥哥别心急啊,待我被贤亲王选中,破了身,再予你好处。但你得保证这东西让她翻不了身,否则好处可就没了。” “放心。这东西一旦染上,任华佗再世都治不好。”那男人再次上手,将手探入秦妍妍的前襟里。 …… 安歆如所料身体抱恙,身体脸上都长满了疹子,秦妍妍只是想毁了她的容貌。 醉仙楼老板霍爷亲自来看她,惋惜不已。“你说你怎么弄的,真是!”他早就盘算着将安歆送到贤亲王面前去的。 “东家您放心,我定会好好养病,绝不会误了贤亲王亲临。” “但愿。”霍爷连连摇头,对此一点都不抱任何希望,“你这脸即便好了,怕也……” 霍爷没有明说,但意思很清楚不过,其他女子围在门口,也亲眼看到了她的脸,幸灾乐祸者众多。 安歆淡出了一众女子的争妍斗艳,她锁在屋里深居简出,无人在意是死是活,众人也默认了她构不成威胁的想法。期间,女子们被选了一波又一波,但秦妍妍仍在坚持等着贤亲王的出现。 她的坚持,终于如愿以偿。 贤亲王,当今圣上唯一的胞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力只手遮天,荣宠圣恩无人能出其右,尊贵无比的身份地位,令世间所有人都恨不得想要巴结和攀上些许关系。 他来了。 侍从引路,贤亲王一行人低调进入醉仙楼,所定雅居并未在醉仙楼里,而是醉仙楼院落后山悬瀑边上的瑶池仙居,独一间,自成一格,自建成后从未对外开放。 醉仙楼老板霍爷悄悄将这个消息告诉秦妍妍,秦妍妍喜出望外,早早拾掇自己,将自己打扮得姿容昳丽,熠熠生辉的精致双眸是对入选贤亲王专用侍女的志在必得,她怕妆容仪表乱掉,整个人端得如一尊完美的雕像。 霍爷来来回回打量她不下数十次,越看越满意。 瑶池仙居侍从来传话让待选侍女们前去候听旨意,就在众人刚迈开婀娜多姿的步伐,安歆缓缓踱步从阴影里走了出来,清透的月光拂在她脸上,她只略施薄粉,反被月光衬得仿若月中仙子一般,纤细有致的身上被淡淡的月光轻轻烘托着,步步生莲,自有一种圣洁与神秘。 秦妍妍众人见到她,无不瞳孔地震,继而咬牙切齿。霍爷快步走到安歆面前,一连赞叹失词:“这这这,哎呀,真是神了!” 突然,他变得十分严肃:“你知道来者是谁?” 安歆微福身,眉眼浅笑:“并不知,但瑶池仙居从未对外开放,可见来者定是尊贵无比。” 霍爷立即眉开眼笑,将她牵至待选侍女中,“去去,使出浑身解数,从此可别忘了醉仙楼就行。” 安歆福身回礼:“自是不会忘记。” 秦妍妍咬牙冷笑,阴阳怪气道:“霍爷说的好像她就成了似的,难道霍爷没听过各花入各眼吗,凭她美到天边去了,若不是那位主的喜好,也是枉然。” 霍爷不与她一般见识,催促着她们前去听候差遣,一众女子便婀娜多姿徐徐前行,因来的是尊贵无比的贤亲王,所以她们都露出精致的面容,将自己最美的一面展现出来。 秦妍妍与他人换了位置,走到安歆边上,她一边走一边恶狠狠低问:“你是如何治好这顽疾的?” “还不明白吗?自然是你那好哥哥骗了你呀。”安歆嫣然浅笑,将唇凑近秦妍妍耳边,“也是,被一双猥琐油腻的手揉捏了遍却没有达到你想要的结果,若是我,估计气都要被气死了。” 秦妍妍僵在原地,气得脸色全无全身发抖。 安歆薄凉鄙笑,不再理会她,径自继续前行。小小药性,费点内功就逼出来了。 入瑶池仙居前,安歆取出准备好的一张半透面纱将自己半张脸遮盖住。其他女子无不奇怪她为何还要如此,秦妍妍回过神,愕然悟到其中妙处,但已不容她有所动作。 一众艳丽的面孔呈现在雅居里诸人眼里,倒是遮了半张脸的安歆一眼就入了贤亲王的眼,贤亲王不由起了闲话家常的兴致。 “为何用面纱将自己容颜遮掩?”贤亲王轻摇折扇笑问道,贵气中,那闲情逸致的笑,衬得俊逸非凡的面容愈加风流倜傥。 他洒脱又勾人的举手投足惹得一众待选侍女脸红心跳爱慕不已。 这人,是懂得如何利用自己俊美的容貌的,估计也早已习惯并享受在女子的芳心纵火。 安歆上前福身,从容应答:“回禀公子,小女子唯愿与他人些许不同,想着或便能令公子注意到罢了。” “如此你倒是如愿了。”贤亲王笑着转向边上一直未说话的男子,“清禹兄,你看不如就她,如何?” 那男子气场太大,安歆进入瑶池仙居的第一眼就留意到这个人。 比起贤亲王恣意张扬的好看,他的好看更具穿透性,并带有强烈的侵略性,以及更赋予更深刻的内敛。 似笔锋般飞斜入鬓的剑眉,起笔落笔皆是世间难以形容的好看,眉眼线条柔和但又十分冷漠,绵延至眼尾微微勾起,似要勾住人的心魂,最是那瀚如星河的黑亮眸子,清透冷冽,深邃幽远,仿若随意一瞥,便能叫人失神,鼻梁俊挺,鼻尖精致,脸庞俊美无匹,轻抿的薄唇划过诱人的弧度,唇形和唇色直叫人心荡神驰,但唇角的冷意又令人望而生畏,白玉羊脂的肤色与冷色调的神情相映成辉,又意外的和谐,他坐在那,什么都不用做便可使万物失色。长发一丝不苟的用玉冠高高束起一个髻,发丝如瀑泻下,丝绸般的顺滑衬着薄凉漠然的面容,竟是这般的绝色,干净利落的下颔线,紧致的脖颈,要命的,连喉结都那般的让人想……笔挺的身姿,锦衣华服剪裁合宜勾勒出颀长又紧实有致的身段,每一寸质感都散发着令人垂涎的荷尔蒙气息。 这样的人,不能多看一眼,因为多看一眼,便会沉沦,而你非常清楚,你的沉沦将只会是万劫不复的结果。 第8章 遇到熟人,有够倒霉的 安歆收回自己的目光,垂望地面。清禹兄?长得与贤亲王有六七分相像,可当今圣上名讳叫沈沐宸,这人究竟是谁? 还有,为何她觉得这人刚有在打量她,错觉吗? 男子淡漠扫了安歆一眼,清冷又过分好听的声音响起,“不如何,尚未侍奉便如此有心机,绝非安分守己之人。” 秦妍妍冷笑,哼,自作聪明! 安歆抬起眼睛,与男子对视,“公子如此说,小女子却是不认同的。” 贤亲王笑出声来,他不嫌事大的问安歆:“说说看,为何不认同?” “每一位进入到醉仙楼将自己一生奉上的女子,谁不是揣着一颗能觅得一个好去处的心?若有心机可用,且不伤人不害人,为何不可用?” “好一个伶牙俐齿。”贤亲王笑得更欢了,“清禹兄怎么说?” 男子淡漠又锐利的望向安歆,“把面纱取下。” 贤亲王揶揄道:“清禹兄倒是直接得很。” 男子并不理会贤亲王的揶揄,目光仍旧盯着安歆,安歆只得将面纱取下,贤亲王一脸震惊道:“这这这,这是见鬼了?” 男子扫他一眼,他立即微笑着轻摇折扇,将闭上嘴。 安歆心头一震,贤亲王的反应令她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对于此男子的身份,几乎呼之欲出,这个认知,让她如芒刺背,但眼下她只得硬着头皮从容的与男子对视,说是对视,实际上,她还是避开了那双会摄魂的眼睛,将目光停在男子的鼻梁上。 男子眉间微乎其微蹙了一下,转瞬即逝,他向安歆招手,“过来。” 安歆只得继续硬着头皮恭顺的走到男子面前。 她低眉顺眼跪坐到男子身边,为男子斟茶,“公子有何吩咐?” 眉眼温婉,纯澈的眸子像小鹿般无辜无害。 男子的目光在她脸上扫了两回,然后抓住她的手腕提起来,宽大的水袖滑落,她莹玉般的手臂露了出来,曾经烫伤的地方触目惊心。 “为何手臂会有伤?” 安歆瞧见男子的眸光微凝,不卑不亢俯下身姿回禀:“回公子,小女子在家中之时不慎被菜铲子烫到了。” 她确认了,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圣上沈沐宸,贤亲王沈沐熙的皇兄。 有够倒霉的,才出山,就碰到了熟人!为今之计只能死不承认。 安歆做好了战斗准备,沈沐宸沉默半许,忽然道:“疼吗?” “疼。”什么意思?一个被丢入冷宫的弃妃,竟值得你一问? 沈沐宸淡笑,笑意不明,又是沉默半许,继续说道“叶家竟让堂堂小姐入灶房?”几乎带着杀伐的冷意,自有不容他人糊弄的威严,“你可知欺瞒的下场?” 贤亲王沈沐熙笑眯眯插话道:“倘若真有欺瞒,就凌迟处死好了。” 安歆只想呵呵两声,用最云淡风轻的声音说着最狠的话,就像在说要如何捏死一只蚂蚁,不愧是高高在上的皇室贵族。 “小女子喜钻研点心,故常入灶房摆弄点心。” “如此,你去做一道点心来。”沈沐宸松开了她的手腕。 安歆垂眸恭敬告退,贤亲王沈沐熙示意一众女子,“你们都退下,就留她了。” 一众女子随她一同退出了瑶池仙居,安歆的心思都在想沈沐宸有没有认出她,没有留意到秦妍妍恨到通红的眼睛并随她进到后厨的情况。 现下是戌时,后厨无人,所有掌勺的和打下手的人皆随霍爷候在山下,等待旨意。 安歆望着食材发呆,忽然福至心灵,一抹笑意浮上眉梢,她有些愉悦的取出牛奶和清洗好的姜块,就在她低头心无旁骛切起姜块的时候,秦妍妍突然挥着一柄菜刀从她身后砍来。 空气流动的异常令安歆立即做出反应朝边上闪开,但秦妍妍离她很近,锋利的刀刃仍没入她的肩背里,感官瞬间被割裂开的疼痛覆盖,伴随温热的血液,将衣裳浸满殷红。 大概是深入到骨头了。 安歆回头反手毫不留情一把将秦妍妍制住。 秦妍妍面目狰狞,一边疯狂挣脱一边朝她嘶吼:“贱人!贱人!你给我去死!” 安歆任她撒泼,一只手轻易将她擒住不得动弹,另一只手取过案板上刚在切姜块的刀,锋利的刀刃抵到秦妍妍的咽喉处,像玩弄猎物般,刀刃慢慢推进,一道血痕已显现出来。 “你,你想做什么?”秦妍妍身形立即瘫软,面色惊惧万分,哪里还有刚撒泼的样子。 安歆冷笑,那笑意蔓延上双眸,使得原本纯澈清亮的美眸变得诡艳异常,将秦妍妍看得心惊胆战。 “你,你,你别乱……啊!” 安歆毫无怜悯,手起刀落,伴随一声撕心裂肺的凄厉惨叫,一道鲜血溅起,秦妍妍的小拇指已被切断掉到地上。 “还你的一刀。”安歆漠然开口,丢开因疼止不住发抖扭曲的秦妍妍,随后面无表情将刀上的血迹清洗,继续切她的姜块。 秦妍妍就在她眼皮底下,已无任何反击能力,但她的惨叫声仍将霍爷一众人引了过来,霍爷大步流星跨入后厨,询问:“发生了何事?” 他话音未落,人已立在原地瞠目结舌,安歆浑身血迹却还在切菜?地上蜷缩发抖的秦妍妍血迹斑斑要死不活,地上混着血迹的狼藉,最恐怖的是混在狼藉里的那一截断指! 短暂的惊骇过后,霍爷雷霆大发:“那是谁的指头!”两个都是他醉仙楼重点培养的女子,居然在他眼皮底下差点闹出人命! 秦妍妍恍恍抬起虚弱的脸庞,在见到霍爷后犹如见到了救命稻草,她惨状十足的爬到霍爷跟前,哭凄凄的抓住霍爷的衣摆,“霍爷替我作主……” 安歆向霍爷福身作揖,“霍爷,待我侍奉完贵客再回来向您领罚,眼下还请让我先把点心做好送过去,行吗?” 她凝望霍爷,眼眸无比真诚,同时,留了一个心眼注意那个给秦妍妍药包的男人,那男人的眼神确实想刀了她。 想必碍着霍爷在,不会明着动她。 霍爷望着她,片刻不到立即拿定主意,“带她们两下去包扎伤口,你啊,换身干净衣服就立即过来,别误了侍奉贵客的大事。” 秦妍妍难以置信,惨白的脸色愈加难看无比,“霍爷这般厚此薄彼,我不服!” “你闭嘴!”霍爷严厉喝道,“你们还不带她下去!” 一众女子如梦初醒,慌乱的分成两拨搀扶秦妍妍和安歆离去。安歆很快就回来了,霍爷问她可需要人打下手,她婉言拒绝,并请霍爷带人出去,留空间给她发挥。 第9章 在他眼里,她是谁? 安歆虽被秦妍妍行刺耽搁了一会,但比起其他点心,姜撞奶根本无需耗时太久,她很快就做出几碗姜撞奶,放入冰窖冷藏一会,然后将好吃的时令水果铺上,摆盘精致的端了出来。 路过山脚下,霍爷前来把关,一眼就赞不绝口起来,本还想问她如何做的,但不敢耽搁,只得催促她赶紧去瑶池仙居。 安歆进瑶池仙居前,故意将自己的伤口摁压出隐隐的新鲜血迹,然后才若无其事端着盘子进去。她礼仪得体的将点心放到客人面前,然后乖巧的跪坐到一旁继续听候差遣。 沈沐熙新奇的看着眼前精致的点心,笑问道:“这点心倒是别致,可有名字?” 安歆温顺的福礼:“让公子见笑了,这是小女子自制的甜点,尚未取名,若公子不嫌弃,还望公子赐名。” 沈沐熙笑着端起甜点,尝上一口,眉眼尽是意犹未尽之感,“不错不错,爽滑醇香,甜中微辣,倒是十分别致的口感,配上时令水果口感更甚,不若就叫凝香羹。” “清禹兄,你也尝尝,当真不错。” 沈沐宸对自家胞弟的说话置若罔闻,他的目光停在安歆俯下的脊背上,那里有血迹隐隐渗出,殷红之处在不断扩散开来。 安歆叩谢赐名。 “过来。”沈沐宸不容辩驳开口。 沈沐熙笑得不嫌事大的问:“是叫我过来吗?”似乎忘记了所来瑶池仙居要商谈的正事。 沈沐宸不理他,目光仍停在安歆那,沈沐熙用折扇敲敲安歆的肩膀,笑得一脸暧昧,“叫你过去呢。” 安歆抬起头,继而垂下眼睫,恬静乖巧的走到沈沐宸身边,然后再次跪坐下来,但她还未跪到地上,已被沈沐宸握住手腕拦腰抱到腿上。 安歆身体本能僵住,虽然她赌对了沈沐宸的恻隐之心,但她不习惯这种亲密的搂抱,况且沈沐宸的手已抚到她受伤的地方,这令她毛骨悚然,一动也不敢动。 不过这位九五至尊对她的态度还真有点晦涩不明,究竟是把她当成冷宫的那位,还是觉得她只是与冷宫那位长得一样的另一个人? 管它的,只要没有降罪,那就当他默认了她只是一个长得与他嫔妃一样的另一个人好了。 就在安歆晃神的当口,沈沐宸脸色冷沉的放开了她,她立即规规矩矩跪坐下来。 “如何受的伤?”沈沐宸问道。 安歆只将与秦妍妍的矛盾归结为秦妍妍嫉妒她被选为侍奉人的缘故。 沈沐宸听罢,面上毫无波澜,随手召来一名随从,淡漠道“去让店家把那女子逐出醉仙楼,永不招用。” 随从得令,诺诺告退出去。 安歆愣愣的看着沈沐宸,连沈沐宸摄人心魂的美貌都已无法顾及,满脑子都是在想这是什么操作。 沈沐宸不再分一丝目光给安歆,他径自端起那才被赐名的凝香羹,实则就是一碗普通到烂大街的姜撞奶,慢条斯理品尝起来,入口即化的爽滑醇香以及独特的口感令他些许意外的舒展了眉头。 沈沐熙笑意盎然,轻摇折扇随示意随从去传达备菜之事,然后转向坐在自己左侧的另一位来客,那位来客自入座以来便是规规矩矩正襟危坐的姿势。 “墨楮,说说你要禀报的事。” 那位被唤作墨楮的男子恭恭敬敬站起来,但却是看向安歆,沈沐熙笑道:“但说无妨,此女子以后就随在本王身边侍奉,她是不会有机会到处乱说的。” 安歆叩谢恩典,例来被带走随身侍奉也是常有的。 沈沐宸瞥了自家胞弟一眼,沈沐熙大方的回了一个笑脸,然后对安歆道:“去弹一曲来听听。” 安歆叩首,坐到琴架前,凝神开始拨弄起琴弦,她所弹曲目这些人不可能听过,因为那是仙侠游戏里的一首配曲,天籁之音,当时风靡全国。 分外好听的琴音,流淌着仿若一方净土的灵动气息,令人神往,让人沉迷,引得沈沐熙时时侧目去听,倒是对墨楮所谈之事反有些心猿意马。 “罢了罢了,先别弹了。”沈沐熙扼腕喊停,“待所谈之事完结,你到我房里再好好弹与我听。” 他说着又眼巴巴看向自家皇兄,“清禹兄不介意?” 沈沐宸淡淡一笑,“不介意,到时一起听。” 他一笑,世界为之放亮,安歆垂下眼眸,敛住心神。 三人终于回归正题,墨楮所谈的是江湖之事,但又并非普通的江湖见闻,而是与朝堂有着错综复杂的利益牵扯,当今江湖忽然出现一个神秘组织,该组织正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吞并其他门派,多起江湖纷争的背后,推波助澜的人已浮出水面,正是顺德王裴行思的手笔,如若放任不管任其壮大,必会引起时局动荡,朝堂也将卷入一场血雨腥风里。 沈沐熙折扇一合,脸上的玩世不恭荡然无存,“看来他按耐不住了,皇兄觉得他接下来会有怎样的打算。” 安歆惶恐,皇兄都出来了,看来果然没有瞒她的意思。 顺德王?当今天下太平,国富民安,没想到盛世之下仍有野心勃勃想要造反之人。 沈沐宸缓缓开口:“他会敛财,然后练兵,培养杀手,私造兵器,接着暗杀朝廷命官搅乱朝堂,最后起兵逼宫。” 安歆不自觉抬眸,甚是佩服的望向神情波澜不惊的沈沐宸,大哥,你才是那个穿越过来的人? 沈沐宸感知到安歆的目光,微转了目光,与安歆对视上,安歆难以言表自己的敬佩之意,习惯性的给他竖起大拇指。 沈沐熙噗呲笑出声来,“这姑娘真逗。” 安歆窘迫,赶紧俯下身姿,不再敢有任何动作。 “你听得懂?”沈沐宸轻问,目光却冷锐无比。 安歆慌乱抬眸,鹿一般的眼眸似受到了惊吓,“回公子,虽未领悟,但公子声音分外好听,语气与神情又是那般运筹帷幄皆在掌控中的从容淡定,故小女子一时被折服失了分寸,让公子看笑话了。” 沈沐宸没再深究,他转向墨楮,“参加天下大会拿下踏云庄,以踏云庄为据点,搅乱裴行思的计划。” 墨楮刚要领命,沈沐熙道:“墨楮是熟面孔,行事会暴露了自己,我们得找一个陌生面孔去,况要对峙裴行思,不止需武力值,还需要有头脑去部署。” 墨楮默默垂下头。 沈沐宸沉思片刻,冷锐的目光停在安歆那,似穿透人心。 沈沐熙奇道:“皇兄该不会是要这么个娇滴滴的女子去血染江湖?” “娇滴滴?”沈沐宸似玩味噙着这三个字。 话音未落,他已跃起朝安歆攻去。 第10章 武学高手的马甲掉了 安歆尚在状态外就感受到狠戾的掌风杀至面门,有一瞬间她是想闭上眼睛任由沈沐宸这一掌打到她,但这瞬间的想法被人在面临危险时的求生本能所取代。 她若再装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必死无疑! 安歆奋力运气腾空而起朝边上闪去,但她毫无应敌经验,沈沐宸早已料到她闪躲的位置,几乎在她闪的同时,沈沐宸亦转了方向,那浑厚霸道的一掌如约而至,她只得以掌运力接下,两道掌力相搏,周遭气浪翻滚,屋舍震荡。 沈沐宸不给她喘息的机会,与她掌风相对后,一边以掌力逼她,一边修长的腿已横扫过来,她不假思索放开与沈沐宸的掌力相搏,运气向后翻滚出去,电光火石中,她并非真的翻滚出去,而是翻滚着将后蜷曲的双腿用力向沈沐宸踢去,沈沐宸见招拆招,闪开同时一把抓住她脚踝,将她狠狠甩了出去。 身体重重撞到墙上摔落到地上,背上被秦妍妍砍的刀伤已尽数裂开,血液糊满她整个背部。 一口鲜血涌出,咳得安歆几乎怀疑人生。 事实证明,沈沐宸是动了杀心的,所以她选择暴露武功没有错。 “你究竟是谁!”沈沐熙俊眉冷凝,手中折扇赋予强劲的内力化成一道锋芒势如破竹般朝她飞来。 一个沈沐宸,就够取她的命了,还来一个沈沐熙,她还活不活! 安歆虽求生的本能强烈无比,奈何折扇飞来的力道和速度都太快,她毫无招架的能力,眼看扇骨的重影在瞳孔无限放大,她脑中一片空白,这回真只得闭上了眼睛。 鬓旁的发丝被削落,但扇子扫来的劲风竟陡然换了方向,脑袋还在脖子上好好的,安歆不由睁开眼睛,却见直取面门的扇子不知怎的转入了沈沐宸手中,沈沐宸反手将折扇飞掷回沈沐熙手中。 沈沐熙不解,但见自家皇兄不让自己插手,他便乐得清闲重新坐下,噙着看戏的笑欣赏起眼前的情景。 安歆身体颤抖不已,勉强站起来,沈沐宸究竟是何时发现她身怀武功的? “再来!”安歆用手背拭去唇角血迹,过分冷静的再次向沈沐宸宣战。 沈沐宸有一瞬的错愕,继而一抹淡笑浮上唇角,他噙着淡冷的语气,“如你所愿。”话音未落,人再次攻向安歆,似印证自己的想法,他用了同样的招式。 这一次安歆在接招与拆招间比之刚才有了更准确的判断,她竟有如此惊人的洞察力,将他先前的招式走向掌握透彻。 沈沐熙越发对安歆有了兴致,他朝墨楮低声道:“可看出端倪了?” 墨楮本觉得安歆涉入江湖不会有任何优势,但在见到她惊人的洞察力和学习力后,想法便改变了,他中肯道:“内力深厚,武功在属下之上,但敌对经验太少。” 沈沐熙闲情逸致轻摇折扇,“是个可塑之才,真不知皇兄是怎么知道她身怀绝学的。”说着,恍然大悟起来,“定是抱她的时候。” 安歆这边,全然不顾背上泊泊涌出的鲜血,她也顾不了这些,因为与沈沐宸的对抗强度已经强到容不得她有一丝一毫的分心,一旦分心,结局只有死。 沈沐宸用完同样的招式后不再留任何余地,再次下了死手的! 她拼着一口气,在对战中用一次次的受伤转变成自己的经验,越挫越勇,越勇越战,最后,身上各处是伤,而背上失血过多,她力竭直挺挺倒了下去。 视线模糊,声音远去,一切变得不真切起来。 原来,这就是江湖,原来,死亡,离自己近在咫尺…… 再次醒来,人已在贤亲王府。 安歆第一反应是触到自己温热的脸颊,她还活着,这个认知令她有种劫后余生的喜悦。 头顶传来一阵戏谑的笑声,“难不成你觉得我们会趁人之危取走你性命?” 安歆揉揉眼睛,对上沈沐熙风流倜傥轻摇折扇的笑脸,她撑着床板坐起来,要下床行礼,但被沈沐熙制止了。 “躺着。”沈沐熙有些无奈道。 “多谢贤亲王不杀之恩。”安歆依言靠回了床头。 沈沐熙让人搬张椅子到床边,然后径自坐上去便伸出手去探安歆的脉息,“不错,恢复很好。” “谢谢。”安歆实不知该说什么。 沈沐熙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神秘兮兮的对着安歆一笑,安歆只觉瘆得慌。 “你不好奇自己是怎么活过来的吗?” 安歆瞳孔震惊,所以她差点就死了? 见安歆露出震惊的神情,他愈加跃跃欲试,虽早已按耐不住想要一吐为快,但又非要故作神秘继续道:“哎哎哎,我都不知道我皇兄原来还有这么温柔的一面,瞧他给你包扎伤口的那股专注和小心翼翼的劲,我都要怀疑。” “怀疑什么?”安歆眨眨眼睛,极尽无知模样,但心弦却绷得很紧,一则怕自己露出端倪,二则却是因为在意沈沐宸为她包扎伤口的事。 岂不是被看光了?!说不定还被摸遍了!! 我x! 转念一想,这具身体好像不止被看光摸遍这么简单。 安歆瞬间生无可恋。 沈沐熙自是不知道安歆精彩纷呈的内心戏,他将折扇一合,扇端似是而非挑起安歆的下巴,“我怀疑,他将你当成了一位故人。”说着,倾身附到安歆耳边,很是暧昧的开口,“为救你,他可是不惜耗费自己内力为你运功疗伤。” 身体移开,盯住安歆,不放过安歆任何细微的表情变化。 安歆愣愣的问:“所以皇上一定非常恨那位故人?” “为何有此结论?”沈沐熙错愕,这走向略微让他猝不及防。 “他把我打得半死,又把我救活,大概是不想让我轻易死去。”安歆又认真又后怕的轻道。 沈沐熙噗呲,没忍住,大笑了起来,“你这么理解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笑够了,他优雅起身,“好生休养,很快有用到你的地方。” 安歆颔首恭送沈沐熙,所以沈沐宸是已经决定好将拿下踏云庄的差事交予她了?如此倒也好,她虽有意攀上贤亲王这高枝,但并不想利用美色,若能为他们所用,到时候论功行赏时她再提找人的事,应该就能水到渠成了。 思及此,安歆的心情轻松起来。 第11章 古代套路也是很深的 皇宫,御书房。 当今皇上沈沐宸正在批阅奏折,胞弟沈沐熙自进来就没正形的歪头倒在案桌一旁,百无聊赖的拿起自己随身携带的飞镖往笔筒里扔,玩起了投壶。 哐当,哐当,有一声没一声。 突然想起什么,他爆笑道:“皇兄,我和她说她长得像您一位故人,你猜她怎么说?” 沈沐宸停下笔,抬眸看向笑得前俯后仰的自家胞弟。 “她说您一定恨死那位故人了,否则怎么会打得半死又救活,哈哈哈……” 沈沐宸一愕,眉间划过一丝无语,随即再次低眸处理起眼前的奏折。 沈沐熙笑够了,又道:“皇兄,她不是淑妃。” “我知道。”沈沐宸未停笔,继续埋头于奏折中。 “你又知道?”沈沐熙坐直身体,立即来了兴致,“你怎么知道的。” “一个人再如何伪装,本能反应不会骗人。”沈沐宸停笔,想到被搂入自己怀里时安歆的反应,那种抗拒和僵硬,绝非伴他床榻多年的枕边人该有的情况。 “但我已经派人去请大理寺仵作重新开棺再验一遍。” “不是说都烧得不剩下什么了吗?您别太为难仵作了,人家能从焦黑的残骸验出是个女的就不错了。” 沈沐宸再次提笔埋于奏折中,于自家胞弟的说辞未置一词。 “您口口声声说知道不是淑妃,且也已昭告淑妃死于冷宫走水之中,还贬了淑妃父兄不再重用,就已说明您是认同淑妃已死的事实,那为何不愿意相信她们本就是不同的两个人?臣弟实在不明白您想求证什么,难道您希望安歆就是淑妃,这样至少淑妃还活着?可只不过是一个用来平衡朝堂后宫的妃子而已,活着时候你都不在意,为何死后反而在意了?”沈沐熙对此很难评价。 “不谈她,找人之事可已着手?务必在裴行思之前将人找到。”沈沐宸提醒。 “嗯,墨楮一直在盯着,也已经加派人手了。” “让墨楮暗中盯紧裴行思,有任何异动及时禀报。” “害,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干嘛,不就是想借裴行思给您找人嘛。” …… 安歆养了将近十天的伤,身上的伤算是好得七七八八了。期间,她的行动受限,无论去哪都有人跟着,甚至人家就是摆明了监视的态度,对此,安歆非常理解。 这日,前院异动,从焦虑奔走前去侍奉的侍女口中得知,沈沐熙遇刺身受重伤,只一会,周遭侍女尽数被调走,瞬间只余下安歆一人对着空荡荡的院落发呆。 安歆心想,要不要前去帮忙?毕竟她住王府期间,对方也算尽心。 这么想着,她便往前院走去,结果沈沐熙的寝殿里里外外围满了护卫,那阵仗,别说人了,就是苍蝇都飞不进去。 “护卫大哥,我能去看看王爷吗?我听闻王爷身负重伤,我想我可以为他运功疗伤。” 说话期间,有侍女从寝殿里忙进忙出,手中端着一盆盆血水。 “王爷吩咐,谁也不许靠近,谁知道你是进去救人还是趁机取命的。”说话的护卫非常的义正言辞。 安歆看着那一盆盆端出来的浑浊血水,是真心担心沈沐熙,但她好说歹说,守卫的人就是油盐不进,她只得讪讪折返回自己的院落。 贤亲王俯寝殿。 一护卫对着遮掩的床帘回禀,“主,她想来瞧您,说可以为您运功疗伤。” 一丝浅笑溢出床帘,“继续依计行事。” 夜半时分,院中侍女仍在前院忙碌,安歆怕沈沐熙真一命归西,她所有的铺垫就前功尽弃,于是再次潜入前院。这一次是潜,唯有潜,才能靠近。待瞅准西南角护卫离开去小解,她立即闪近西南角,然后神不知鬼不觉翻墙入卧房后院,沿着墙壁摸到了窗户下面。 寝殿里传来声音。 “虽已行针稳住脉息,但王爷伤势过重,需绝对静养,切记这段时日务必守好王府,绝不能再让王爷受到一丝干扰。” “辛苦顾太医,顾太医这边请。” 为了让沈沐熙绝对静养,心腹无影送顾太医出去的时候顺便遣散了跟前侍奉的人。 安歆悄悄支起窗棱,顾及太医所说的需绝对静养,她翻入卧房走到床帘前时未发出一点声音,然后只是伸手进入床帘去寻沈沐熙的手,一阵乱摸后终于将手指搭到了沈沐熙的腕上。 气息紊乱微弱,确实是危在旦夕的脉象。 “王爷,我要为您疗伤,需掀开帘子,还请您勿怪。” 她低声说完,才轻轻的掀开帘子,动作几近小心。 沈沐熙躺在床里,双眼紧闭,面色惨白,身上缠满染血的绷带,一看就是十分虚弱的模样,即便如此,他一身矫健紧实有型的身材也着实令人血脉喷张,深深吸引着安歆的目光,没办法,她真的是一枚妥妥的颜控,三观跟着五官走的那种颜控。 安歆忍不住自言自语喟叹起来:“身材真是好啊,等救回来要不要摸一下?” 若她不是一心放在不干扰沈沐熙上,就能看到沈沐熙嘴角几乎压不住的怪异弧度。 如履薄冰爬到床内侧将沈沐熙小心翼翼扶起来,然后自己也顺利盘坐到了沈沐熙的身后,才做完这些,安歆已一身薄汗浸湿了里衣,她无法顾及出了多少汗,只赶快凝神静气,然后以掌护到沈沐熙肩背上,开始为沈沐熙运功疗伤。 尚未开始,身前本来奄奄一息的男人竟突然转身一把将她压在了墙上,什么奄奄一息,简直生龙活虎。 “你你你!”安歆瞠目结舌。 “你你你!你什么你!”沈沐熙学着她的语调,擒住她的手贴到自己身前,眉眼却是戏谑的风流韵笑,“要不要摸一下? 这人的气息尽数打在她的脸上,热热的,痒痒的,害得她脸颊滚烫起来。 她尴尬极了,笑得一言难尽,“还是不用了。”说着要抽出自己的手,但却被握得紧更紧了。 原来,古代的套路这么深!她居然被套路了!这是一个局,在试她究竟是不是敌方派来的奸细! 沈沐熙不放过她的反应,瞧见她脸红,越发起了逗弄的心思。 “眼下这般纯情,刚又是谁说的那些大胆露骨的话来着?”他俯到安歆耳边,说话间唇瓣似有若无的触碰到安歆的耳廓。 惊得安歆一个激灵忍不住直缩脖子,她实在招架不住,说来丢脸,虽颜控一枚,但堂堂新时代女性实实在在是没和哪个男的这么靠近过。 她几乎笑得比哭还难看,“小女子一时口无遮拦,您大人有大量,别当真行吗?” 安歆屏住呼吸,尽量避开沈沐熙的气息,但沈沐熙温热的气息将她的双眸浸润得湿漉漉的,一时间,对上这样的双眸,沈沐熙竟也有些迷糊起来。 他静静的凝望着她,呼吸有些干涸。 第12章 她即将拥有一个新身份 安歆见沈沐熙愣神,不假思索将人推开,逃似的跳下床,慌不择路的跃出窗棱,一溜烟的功夫,人已不见踪影。 沈沐熙望着早不见踪影的方向,兀的笑意溢满脸颊。 心腹无影从暗处走出来,见自家王爷笑得一脸灿烂,实不敢打扰。待笑容尽收,他方恭敬开口:“爷,此女可否一用?” “去告诉皇上,物尽其用。”沈沐熙潇洒打开折扇,轻摇起来。 无影告退,很快亦隐入了夜色之中。 安歆惊魂甫定一路逃回自己卧房,却在踏入卧房时看到沈沐宸端坐在琴架边,她本已快平复的心跳再次突突狂跳,苍天,她的心再这么狂跳不安,会猝死的! 听到声响,沈沐宸抬起头来,两人四目相对。 此刻这张天上地下俊美得人神共愤的容貌能直接把她吓出心脏病来。 “皇上万福。”安歆虚浮的行跪拜礼。 她的慌乱和脸颊尚未褪去的红霞尽收沈沐宸的眼底。 沈沐宸喜怒无痕的目光停在她脸上半会,方道:“过来弹一曲。” “是。”安歆一边平复心情一边走到琴架前。 沈沐宸让开位置仰躺到了琴架边上的软榻上。 依旧是这个王朝不可能有的音乐,舒缓静谧的曲调,仿若月光洒落人间,抚去伤痕,荡尽千帆,将人的思绪牵引至遥远的地方。 像前尘,似梦里。 有侍女听到琴音,立即往前院去禀报沈沐熙,沈沐熙身上的绷带伪装未解开,只身披着一件外袍就提起轻功飞了过来。 “你这丫头心挺大啊,居然还有心情弹琴。”声音先人一步传进来。他还以为她躲进床里继续一边想着刚的事一边羞红了脸呢。 沈沐熙大踏步走进卧房,看见沈沐宸,不由一愣,“皇兄?” 沈沐宸淡淡瞥了一眼立在软隔断处吃惊的沈沐熙,所以,安歆先前的失态是因他所致? 安歆置若罔闻,继续埋头专心弹琴,这里谁最大一目了然,她可不敢擅自停下来。 沈沐宸示意自家胞弟坐下来,沈沐熙立即眉开眼笑挤到沈沐宸身边,歪到沈沐宸的身上。 cp感太强,安歆差点嗑起来,好在她稳住心神,才没让指尖划过的琴弦走了调。 一曲终罢,安歆低眉顺眼的向沈沐宸请示,“回禀皇上,奴婢弹完了一曲。” “继续。”沈沐宸闭着眼,声音略带一丝慵懒。 这样的声音很致命,勾得安歆忍不住偷偷侧目多看了沈沐宸一眼,沈沐熙将她偷看的行径看得清清楚楚,也不说话,只看着她暧昧的笑着。 感受到沈沐熙的目光,安歆脸颊再次绯红起来,她汗颜的垂下眼眸,将心思放在了弹琴上。 这一次,她选了侠风十足的曲调,纵情山水,策马红尘,飒踏江湖快意恩仇的世界化成了她指尖下的激昂洒脱的琴音,可惜无笛声相和,否者将会是一场听觉盛宴。 沈沐宸睁开眼,目光微怔,不知在想什么。 一曲再次终罢,沈沐宸半晌没有指示,他不说话,安歆自然乐得清闲。 “若有笛声相和,想必称得上精妙绝伦。” 安歆心弦微动,轻声附和:“是。” “继续。” 安歆悄悄揉捏发麻发疼的指尖,继续垂下眼帘抚琴而弹,虽疲惫感袭来,但她着实不敢懈怠。 不知弹了多少曲,外面的夜色由黑沉沉转成了灰蒙蒙,似破晓将至。终于,琴弦绷断,指尖泣血,琴音终被迫终止。 安歆忍着疼痛,仿佛淌血的指尖不是她的,她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只是静静的等待着沈沐宸的责罚。 “呀,她手指都弹到出血了。”沈沐熙大惊小怪,与其说大惊小怪,不如说故意大惊小怪。 沈沐宸将沈沐熙从身边推开,沈沐熙便从善如流的滚到一边去。 “过来。”他低沉的声音略有些暗哑,他方想起自己竟听得太入迷,以致于一夜都未进一点茶水。 安歆低眉顺眼跪到沈沐宸面前,沈沐宸一言不发将她的手握起来,取出贴身的锦帕将淌血的指尖包扎起来。 “谢皇上,奴婢自己可以。”安歆低声推诿。 她不习惯自己的手被握住,欲抽出自己的手,但反而被握得更紧,她只得任由沈沐宸摆弄。沈沐宸包扎得很温柔,很专注,待包扎完毕,他仍未放开她的手。 “朕给你安排了一个新的身份,凌风谷初入江湖历练的大小姐凌安歆。凌大小姐自小身染重病,早已夭折,但江湖上只知她活不过二十,并不确定她是否仍在人世。你闯出名声后再去挑战踏云庄,踏云庄庄主等同武林盟主,你须不惜代价拿下庄主之位,将一众江湖人收为己用。” 他说着将一本武功秘籍递到安歆手中,“给你十天时间,把这套剑法学会。” “是。”安歆接过秘籍,封面印有“凌风剑谱”四个大字。 “你是女子,想要坐上庄主之位比男子更为不易,谋略与武学缺一不可,但朕要的是结果,你可知倘如完成不了任务的后果?” 安歆抬起眼睛,漂亮的眸子直视沈沐宸危险的眼睛,将沈沐宸的威胁尽数凝在瞳孔之中,“皇上是想说奴婢家人的性命全系在奴婢一人身上,若任务失败,不止奴婢活不了,家人也将受到牵连。” 沈沐宸薄凉漠然的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算是认同安歆的话。安歆望着他,不卑不亢道:“奴婢可否求一个恩典?” “说。”沈沐宸倒是有些意外居然有人敢与他谈条件。 “奴婢求皇上护叶府周全,至少是我不在的时候能照拂叶府一二。”安歆一字一顿说道。 沈沐宸微微诧异,随即淡淡一笑不说护也不说不护,反是站起来径自朝外走去,沈沐熙自然是紧跟着一并走了出去。 安歆舒一口气,想来是答应她了。目光停在沈沐宸用锦帕包扎的指上,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她将锦帕解开扔到桌上,然后撕开自己衣摆的布条换上去。包扎好后,着实看桌上的锦帕碍眼,她很想踩几脚,但那是皇帝之物,她只得妥贴的洗干净晾晒干然后贴进怀里,待有时间再归还回去。 沈沐熙跟着自家皇兄一路走出院子,待走远了,他才将自己试探安歆的事情告诉沈沐宸。 “本来差了无影去禀报您,谁知道您竟来了。” 沈沐宸不接话,问道:“你还对她做了什么?” 沈沐熙脑中鬼使神差浮现皇兄替人包扎伤口的温柔模样,一次便罢了,两次还这样,傻子都看出端倪了,他赶紧笑呵呵道:“皇兄放心,臣弟是有眼力见的,以后定与安歆姑娘保持距离。” 沈沐宸想反驳沈沐熙,但一时间又不知该反驳哪句,沉了一会眉头,“你去指导她习练凌风剑谱。” 沈沐熙挑眉打开折扇,眸里尽是戏谑,“那我可不敢保证习练过程中会不会因为肢体接触而发生什么哦。” 话音未落,他人已双脚离地被提起来,下一秒,就被自家皇兄用轻功带回到安歆的院落中,然后在安歆错愕的目光里,安歆亦被提起,场景一转,沈沐熙被丢在了御书房批阅奏折的皇座上,惊得他立即弹跳起来,结果收到沈沐宸一记眼神暴击,他又只得乖乖坐下。 第13章 感觉又被摆了一道 “皇兄这是何意?”沈沐熙欲哭无泪,可怜巴巴博取同情。 沈沐宸不为所动,反而明眸善睐回给他一个流光溢彩的笑容,“这十日你随在我的身边,如有必要就替我批奏折上朝亲政,我来教她剑谱。” 那着实明艳绝尘又勾魂夺魄的笑,让安歆呼吸滞了一下,这男人,好想把他办了。转念她就理智的在心中怅然笑了笑,可惜这个人是帝王。 沈沐熙连连叹气,什么叫祸从口出,他算是深有体会了。 于是,偌大的御书房里,他在做牛做马,而自家哥哥时不时在摸摸美人的手,又或是扶扶美人的腰,又或是半搂抱美人出剑,甚至还来几下空中双人转圈圈。他对此很是无语,也不知道自己去上朝的时候,两人有没有更过分的接触。 “皇兄,您这剑法都快使成情意绵绵剑了。” 沈沐熙有留意到安歆竟全程脸不红心不跳,仿佛那晚在他床上稍被气息拂到就面红耳赤的女子不是眼前这个,难道他皇兄不更容易令人春心荡漾吗? 沈沐宸置若罔闻,沈沐熙只得叹气,继续埋头在案桌前累死累活。 安歆不知道沈沐熙作何想法,但她非常汗颜,她自然知道沈沐宸究竟有多令人难以抵挡,但她不敢沉迷美色,哪怕对方贴着她身畔,有温热的呼吸喷薄到她颈边,哪怕一个没绷住她真的要将对方压到地上,她都始终绷住了自己的神经,做到心如止水,至少面上是心如止水的。 帝王于她,是绝不会踏入的雷池。 十日之期终于画上句点,安歆融会贯通,剑法一气呵成。沈沐宸示意她出招,她便不客气的挥剑攻向沈沐宸,伴随一道疾风扫来,两人瞬间缠斗起来,刀光剑影肆意横扫,沈沐熙严重怀疑,要不是皇宫构造结实,只怕被拆得面目全非。 这十日,沈沐宸不仅传授她剑法,还传授许多对敌的经验,所以,比起第一次全方位被挨打,这一次,她愈加灵活许多,加上内力深厚,竟与沈沐宸打得有来有回。 沈沐宸满意的收手,跻身一跃,片叶不沾身似的轻易化去安歆的攻势并止了这场打斗。安歆深呼一口气,将剑还入剑鞘。 墨楮从右侧柱子后面走出来,双手捧着一柄纹饰神秘古朴的长剑,沈沐宸接过长剑递到安歆手中,沈沐熙看清那柄剑,嘴角抽了抽,神情十分怪异。 安歆爱死了剑鞘上的纹饰,她情不自禁来回抚摸,然后心情激动的将剑从剑鞘抽出,一道凛冽的寒光随着她的动作骤然现出,冰寒气息流淌,裹住她周身,她朝一张椅子处轻轻一挥,寒光便化成光刃没入椅子,将椅子击散成碎片。 她震惊得眼睛大睁,小说里描写神兵利器的句子如数迸出脑中,但都不如眼前所见的震撼,她不觉看得入了迷。 “这柄凌渊剑赠予你行走江湖,它乃凌风谷镇谷之宝。”沈沐宸将她的反应看在眼底。 “谢皇上赐赠。”安歆回过神,立即跪下来谢主隆恩。 “带她到凌风谷熟悉一番。”显然,这句话并不是对她说的。 “哥,我好累,我也要去。”沈沐熙立即接话。 沈沐宸无奈,算是认同,沈沐熙立即发出“芜湖”一声喟叹,以神之速度将奏折归于原主,然后贼快的飞出御书房,生怕慢一点又被捉回去面对令他头痛的奏折,人走远了,还能听到他拥抱阳光拥抱空气的快乐声。 安歆收回目送沈沐熙的目光,亦向沈沐宸辞行,她走出御书房,目光静静扫过恢弘庄严的皇宫院落,而后,她迈开步子,朝前走去。 凌风谷位于遮天蔽日的大峡谷中,安歆与墨楮快马加鞭足足赶了半月的路才到达山前,期间换了好些马匹,过了好些城镇,大概距皇都已是非常非常远了。 山峰高耸入云,仰望是郁郁葱葱的苍天大树遮去前路,无法窥探山中景象,深入这些深山老林入山若无人带路,差不多会走不出去的。不过凌风谷虽避世不出,但它却盛名在外,是江湖中数得出来的实力门派。 墨楮在前面带路,安歆跟在后面。 入了山,头顶浓荫密布难见日月,不知沉积了多少年的浓浓的枯枝败叶的腐败味随着森冷的风一阵阵袭来,纵横交错的树木盘根错节连轻功都无法施展。 “姑娘小心,这一带有一种专捕活物的食人藤,勿惊扰到了它们,否则它们将会不死不休的纠缠,直到将活物卷成藤蛹化成它们的养料。”墨楮一边留意四周开路一边护住安歆周全。 安歆回应:“好。” 她忽然想到什么,唤道:“墨楮。” “嗯,姑娘有何吩咐?” “你我皆是为圣上做事的,我并非你的主子,为何这一路你对我如此恭敬?” 墨楮回头看她,目光落到她手中的佩剑上,“姑娘可知您手中的凌渊剑,实则是圣上年少时闯荡江湖的佩剑。” 啊?安歆倒是很意外。 墨楮见她意外,不由好心提醒:“圣上的佩剑自小就佩戴,亦是他名震江湖的见证,他绝无可能赠人,但他却送予了你。所以属下心如明镜,自是知道您于圣上的重要性。” 安歆颇为尴尬,很想说:“大哥,你是不是过分解读了。”但墨楮不给她机会,已自顾眯起眼睛回忆起来。 “圣上自幼便在凌风谷习武修行,年少时亦喜行走江湖,才入江湖便名动八方,当时的他,一柄长剑风华绝代,惊艳了无数人的目光,可谓无人不识,无人不晓,只是后来继承大统,只得淡出了。” “不过,如今的江湖还留着他的传说,凌风谷之所以盛名在外,有圣上一部分的缘故。” “姑娘身负圣上的佩剑,定会让众人忆起圣上昔日的风采,于姑娘闯荡江湖可谓未动一念便可名声大震。” “我说呢,原来这才是重点!”安歆几乎是冷笑,感觉又被摆了一道。 “什么重点?”墨楮疑惑不解。 “我问你,兵器谱上凌渊剑可有排名?” “排名第一,怎么了?” “所以凌渊剑是神兵利器?” “自然是,可谓可遇不可求的稀世之物。” “倘如身负此剑的是弱质女流如我,你觉得可会有人垂涎想来抢夺?” 墨楮眼睛一怔,陷入了沉默。 “众人看见我身负凌渊剑,一自然是抢夺,二则是想从我这探听到关于圣上的消息,那么,只要我踏入江湖,不用我自个挑事,便会有许多人慕名而来,无论哪种原因前来寻我,只怕都不好应付。我说呢,为何要将这么贵重之物赠与我,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她表示深深的头痛。 “我算是服气了。”连被套路两次,不爽啊。 “是这样吗?”墨楮皱眉,好似也很有道理。 安歆忽觉得有些五味杂陈,甚至有微微的失落感将她的心裹挟进一阵疲惫之中。 “走。” 第14章 大概是殉情了? 两人继续前行,安歆许是有些心不在焉,以致于那些沉睡的食人藤终还是被惊扰到了。一时间,树上缠绕的,地上盘踞的,铺天盖地犹似巨蟒般朝他们汹涌缠绕而来,速度之快,令人毛骨悚然。 安歆赶紧敛神跃起,刻不容缓抽出凌渊剑配合身形朝360度的大范围挥去,冰寒的剑气横扫四面八方,连同四周的树木,空中的,地上的,只见被斩断的残枝断藤簌簌落一地。 然而,疯涌而来的食人藤虽被剑气斩成遍地的断藤,但反而引来更多的食人藤,疯狂的,窒息般的席卷而来…… 不知斩断了多少食人藤,满地的藤蔓残骸堆积如山,但这些深山老林的藤蔓犹如斩之不尽般,直耗得二人渐渐体力不济。 “再这样下去,我二人只怕都要交代在这里。”墨楮气喘吁吁一边继续挥动长剑一边将自己的计划说出,“姑娘随我一同往树顶跃起,我会为姑娘开一条路,让藤蔓都来攻击我一人,姑娘便可跃出去逃得远远的。” 安歆心乱极了,她一边奋起斩藤,一边耐住心乱极力思索对策,她不想随随便便就欠下一条命。 墨楮见安歆不说话,几乎吼道:“不能再犹豫了,否则我们都要死在这!属下死不足惜,但姑娘若有个三长两短,属下无法向圣上交代!” 远处,作壁上观者,沈沐熙。 “爷,咱们不去救他们?”跟随的心腹无影问道,他们身上有令食人藤唯恐避之不及的驱藤药,只要服用一颗,便可横行其中。 沈沐熙笑道:“你觉得墨楮身上没药?” 无影一想,立即心领神会。 安歆与墨楮这边,两人越发力不从心,眼看就要力竭,墨楮不再等安歆回复,亦不再顾及男女大防,一把揽住安歆的腰身便提气直往树顶跃去。 沈沐熙看到这一幕,眼睛陡然是吃瓜的玩味,“哈,这墨楮胆可真肥啊。” 无影不解,继续心无旁骛观察两人动向。 当冲破浓密的树荫见到天空颜色的那一刻,安歆的瞳孔忽然亮了起来,墨楮自然亦是喜上眉梢,虽身后的藤蔓仍紧追不舍的几乎缠上他的脚踝,但他心中充满了斗志,脚下继续借力刻不容缓往上攀登,待攀上树顶,他奋力将安歆朝空中抛掷出去。 然而,他并未能成功将安歆抛掷至空中,反而被安歆突如其来反手揽住他脖子的动作吓得一僵,然后这一僵,二人便被无数藤蔓尽数吞没,瞬间缠成一个巨大的藤蛹悬挂在树顶之处。 藤蔓捕到活物,终于消停尽数蛰伏下来,只待将藤蛹里的二人消化殆尽化成它们需要的养分。 “我刚没看错?那个安歆反手搂住了墨楮的脖子?”沈沐熙眨眨眼睛,十分震惊。 “爷,您没看错。”无影非常肯定的说道。 沈沐熙忍不住将手中的折扇直拍向自己的脑袋,“这姑娘到底在想什么呢?” 无影非常一本正经的分析,“大概知道难逃此劫,所以不肯独自苟活,选择了殉情。” 沈沐熙回给无影一个大大的白眼。 无影立即识时务闭上嘴巴。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沈沐熙手中的折扇反复敲打着自己另一个手心,思忖着究竟是继续等下去还是出手相救。 等待过程中,他越发烦躁,这个安歆看来是难堪大任了,但也不该为此枉送了性命。终于,他的耐性被耗完,就在他重重打开折扇刚要以内力驱使折扇之时,只听震耳发聩的一声爆裂,无数磅礴的剑气从纠缠严密的藤蛹里突破而出,藤蛹尽数被剑气斩得七零八落四下散开。 那些藤蔓被惊醒,再次疯涌席卷而来,但安歆搂着墨楮以更快的速度直飞出来,凌渊剑犹似一道惊鸿划破长空,而她瞬息踏上凌渊,借着凌渊将疯狂席卷而来的藤蔓抛掷脑后。 那一刻倒有些修仙里的御剑飞行之感。 沈沐熙眨眨眼睛,看着远去的身影以凌渊为踏板,跃到更远的树顶,然后回头将凌渊收至掌中,又继续腾飞而起往更远的地方飞去。他挑挑眉,好,他收回此女难堪大任的话。 “这又怎么说?”沈沐熙挑眉笑问无影。 无影冥思苦想,不太敢确定道:“爱的力量是无限的,因为爱,所以想要救出爱人的决心创造了生还的奇迹?” 沈沐熙笑容凝固,鼻腔里发出一声由内而外散发着极度恶劣的“哼”。 无影再次识相的闭上嘴。 皇宫里,沈沐宸贴身带刀侍卫洛河生恭敬的向沈沐宸禀报道:“圣上,仵作说那具焦尸的年龄确定为二十出头,且脊椎尾部微突出。” 沈沐宸陷入沉思,眼睫阴影下的眸晦涩不明。 他淡淡开口:“可查到叶安歆的来历?” “叶安歆的来历可疑,叶府并无此女,且叶又康也无什么远房表亲,此女出现在皇都的时间就在冷宫走水后的第二天,当时有人看到她进入醉仙楼直至夜半才离开,然后叶又康在天明后突然对外宣布远房亲戚前来投奔并正式将她认为女儿。” 沈沐宸指尖无意识慢慢敲打着案桌,他打算自己去检查那具焦尸。 过了一会,他开口道:“墨楮回来前,你去盯紧裴行思。” “是。”洛河生领命退下。 沈沐宸站起来,朝御书房外走去,候在门外的太监总管立即示意数名随从跟到身后随时侍奉,就在他思考如何把沈沐熙骗回来替他上朝时,一传话太监前来禀报,说瑾妃身染寒疾,思君甚重,想要见他一面。 瑾妃,闺名傅云瑾,为如今最受宠的嫔妃。 沈沐宸二话不说,立即摆驾瑾悦宫,太监总管赶紧差人送来一粒药丸恭敬的递到沈沐宸手中,沈沐宸一边走一边将药丸吞入腹中。 傅云瑾见到沈沐宸,娇弱的面容不由绽放出光彩,她起来正欲下床行礼,沈沐宸已经坐到床边扶住她肩膀,“病着就不用行礼了。” 言语之温柔,一众服侍的宫人心领神会悄悄退了出去。 第15章 她在打架!他在美人怀里! 傅云瑾顺势依在沈沐宸怀里,芊芊玉指不安分的揉进沈沐宸前襟里,“皇上多久没来看臣妾了?” 沈沐宸一向纵容她这些大胆而又直白的撩拨,也很受用,“前朝政事繁忙,爱妃可得体谅。” 傅云瑾仰头,眉眼如丝般凝望着她所深爱之人的面孔,情不自禁勾住对方脖子往下一带,将自己的唇送了上去。 “你也不怕把病过到朕的身上?”沈沐宸低头欣赏眼前尤物,虽如是说,未拒绝送来的温香软玉。 傅云瑾低低一笑,动作越发大胆起来,“皇上难道没看出来臣妾的病是假,思念皇上却是真的吗……” 床帘落下,一室春光摇曳。 身在皇宫,本若侍寝承欢则需翻了绿头牌后沐浴更衣再送往承欢殿,但沈沐宸也不喜那些繁文缛节,所以傅云瑾这一点上倒是与他一拍即合。 他一向随自己心意,一时兴起的酣畅淋漓感,岂是绿头牌能决定的。 两人颠鸾倒凤直至午后。 送走沈沐宸,傅云瑾犹似一只魇足的猫,意犹未尽的趴在床上,慵慵懒懒仍不想动,陪嫁进来的侍女春兰打着水眉开眼笑的走了进来。 “娘娘,该起了。” “不要。”傅云瑾眯着眼,仍在回味,“本宫喜欢满身都是他的味道。” “还是我们娘娘有办法,那些个娘娘们又要眼红,不知又要怎么拈酸吃醋编排娘娘不顾宫规礼仪了。” “谁管她们呢。”傅云瑾鄙夷轻笑,并不将那些人放在眼底。 春兰跪到床榻边,为傅云瑾揉捏松放身姿,“唉,她们自然威胁不到娘娘在圣上心里的地位,只是倘若能怀上龙嗣,地位就更加稳固了,也不知娘娘这体虚之症何时才能治好?” 傅云瑾本意气风发的脸不由变得暗淡,她心头的刺便是因自身气血虚始终未能如愿怀上子嗣这件事,可叹承宠两年,却迟迟没有动静。 她摸摸自己的肚子,有些不甘:“你说皇上会不会也有问题,他也没其他子嗣啊。” “娘娘这话可说不得。”春兰吓得赶紧拼命打手势让自家娘娘噤声,打完手势,仍不放心的四下张望,怕被谁听了去惹来祸端,确定隔墙无耳后,她才松一口气,“娘娘您讲点良心,圣上继任大统时日尚浅,后宫本不充盈,加之自您入宫后,日日承宠皆是您,您说别人怎么有机会怀上龙嗣。” “还有,您忘了冷宫那位是怎么进去了吗?她不就是因为谋害郦美人腹中尚未出世的圣上的骨肉了吗?”春兰提醒自家主子。 “也是贱命一条,连自己孩子都保不住。”傅云瑾笑意森然,目光停在自己的肚子上,不免叹了一口气。 “娘娘也莫唉声叹气了,好在今日之事足见圣上并未将妍妍小姐之事怪罪于您,您可放宽心了,就不知道娘娘打算接下来怎么安排妍妍小姐?” 傅云瑾脸色瞬间阴冷,“哼!本来想要她笼络住贤亲王,她也好替我做事,谁知她竟这般不中用。” “罢了,贤亲王攀不上,让她想办法接近顺德王。” 春兰脸色骤变,“顺德王可不算安分,况且年纪这般大了。” 傅云瑾冷笑中附有一丝笃定,“且看她自己的本事,顺德王还是顺德王那宝贝儿子,只要能为我看住这两不安分的人,我对皇上便大有益处。” …… 凌风谷外。 高大巍峨的牌坊屹立天地间,匾额上写着“凌风谷”三个大字,牌坊后,并无门派建筑的踪迹,只有看不见尽头的桃花林,花林里有若隐若现奇形怪状的石雕怪兽。 眼下绝非桃花盛开时节,但这无边无尽的桃花灼灼,却是常开不败之势,那绵延天边的红霞,久看竟有眩晕之感。 安歆赶紧别开眼睛,也不知小说中所描绘的桃花岛的八卦阵与眼前所见是否同出一宗? “是八卦阵?”安歆问道。 墨楮诧异,“姑娘未闯竟已识破,实乃高人。” 说话间,一红衣女子从天而落,虽年纪轻轻,但明眸灼艳,英姿飒爽,着实神采飞扬,她身负一杆长枪,被身后的花影一映,竟不知“逃之夭夭,灼灼其华”说的是眼前之人还是身后之花。 “你就是叶安歆?”女子盯住安歆,直截了当开口询问。 墨楮挡到安歆前面,警告女子:“凌之瑶,你想做什么。” 那叫凌之瑶的女子皱起眉头,不悦写在脸上,“清禹师兄说了,要入凌风谷须先过了我这一关。” 话音未落,枪出如龙随身影化成一道电闪惊雷直刺过来,气流狂涌瞬息压至墨楮面前,墨楮不容分说掌间聚力就要出招攻过去,但安歆先他一步闪到面前,并更先一步周身凝力跃至半空,奋起挥出凌渊剑。 要试,那便试好了! 不管一关,还是几关,她统统照单全收。 剑身不偏不倚挡住刺来的枪头,两大强悍的内力相撞,周遭气流炸开,天地随之晃动,两人皆被对方的内力震退出去。 “凌渊?!”凌之瑶瞳孔震惊。 安歆率先稳住身形,不容凌之瑶反应,再次发起进攻,虽五脏六腑被震,但她出手的速度却更快了。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不是要打吗,继续啊!” 说话间,安歆已推出剑鞘,凛寒的剑芒乍现间,剑气已逼至凌之瑶面门,凌之瑶仓惶避开,然后仓促挥动长枪出手。 “慢了!” 安歆扬起睥睨的笑意,势如破竹踏上枪身,一个容不得半分怜悯的横踢,一脚将凌之瑶重重踢倒在地,自己则后空翻稳稳落到了地面。凌之瑶吐出一口鲜血,不服输的一跃而起,再次攻过来,她疯一般的汹涌释放内力,为挥动的枪身附上决不后退的战意,安歆无法,再次卷进去继续与之缠斗。 对方不死不休,越发难缠,安歆毕竟不愿滥杀无辜,出手多有保留,以致于一时间与这叫凌之瑶的女子打了个不分胜负。 不知斗了多少回合,双方皆身负数伤,谁也没讨到好处,枪影剑光中,安歆再次抓住时机,剑身划过枪身逼向凌之瑶,在剑刃抵至之前,安歆改为抓起凌之瑶肩膀一举将凌之瑶甩飞出去。 凌之瑶身体不受控制的狠狠撞到牌坊上,摔下来时天旋地转,眼见安歆的身影再次逼近,她一个侧滚,翻身跃进了身后的桃花林。 安歆不容分说亦跃过牌坊追了进去,墨楮大喊:“别进去!” 他奋起去抓安歆,但为时已晚,安歆的身影早已消失在灼灼花影里,焦灼的思绪立即侵占他整颗心房,蔓延上脸颊,渗出几分惨白。 圣上确定她能活着出来吗? 第16章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墨楮想到自己曾经差点死在里面,两腿就不自觉发抖,他感觉自己的力气在消失。 身后传来脚步声,他心中一凛,强行稳住溃乱的心绪,恶狠狠向后看去,却见沈沐熙带着无影闲庭信步的朝他走来,他放下警惕,立即奔向沈沐熙。 “王爷可有办法将叶姑娘救出?”他急切的问道,一时间忘了尊卑礼仪。 沈沐熙打开折扇,轻摇起来,浅笑问道“为何这般关心她?” 折扇半掩下,目光冷厉如炬似穿透人心,带笑的声音有着咄咄逼人的肃杀之气。 墨楮一愣,立即单膝跪了下来,“叶姑娘对属下有救命之恩,属下不忍眼睁睁看她枉死在桃花林里。” 沈沐熙扶起他,“你自知她不救你,你亦能脱困,你最好捋捋这份关心中的成分。” “属下不敢。”墨楮自知失态,立即表明心迹,“属下对叶姑娘绝无半分僭越之心。” “如此甚好。”沈沐熙轻摇折扇,“你且放宽心,圣上对她的命不感兴趣。” 眉眼晏晏,浅笑嫣然中,仿佛刚刚的咄咄逼人只是他人的幻觉。 墨楮稳住心绪恭恭敬敬退到一旁,静待结果。 天色渐暗,桃花林风声瑟瑟,仍不见安歆归来,这下连沈沐熙都不确定安歆是否能平安归来了。 沈沐熙握扇的手越握越紧,从容淡定的面容显而易见现出了焦躁,在等待的消磨中,终于失去耐心:“搞什么鬼?不会真死里面了?” 墨楮指尖微颤,不安布满一言不发紧绷的面容。就在他纠结是否再向沈沐熙请求救人时,漫漫花色中,那牵动他思绪的身影仿若一道光,缓缓向他们飞来 她手中擒住的是鼻青脸肿的凌之瑶,诚然,她的脸上亦有所挂彩。 “哎呀,我都认输了,你快放开我啦。”凌之瑶来回扭动身体,想要从安歆手中挣脱出去。 安歆放开凌之瑶,这才看到沈沐熙居然也在,她疑惑道:“王爷怎么来了?” “来与你一同入凌风谷。”沈沐熙眉眼俱笑,修长的手指将折扇合上,一边极具韵感的用扇柄敲着自己另一只掌心,一边走到安歆面前。 安歆回以皮笑肉不笑,所以她闯桃花林擒住凌之瑶想要威迫她带路,显然多此一举。 “沐熙哥哥,你来了!”凌之瑶推开安歆,欢声雀跃挤到沈沐熙面前,鼻青脸肿的五官不影响她笑得像一朵花。 沈沐熙笑意宠溺的伸手摸了摸她因打斗而发髻凌乱的脑袋,“好在这眼睛还是漂亮的,否则我还真认不出是谁来了。” ”哼!都怪她!下手可狠了。”凌之瑶告状,“她还说我若不认输她就一把火把桃花林给烧了。你说清禹师兄种下的桃花怎可被她毁了嘛。” “是呢,皇兄当年习练五行八卦奇门遁甲推演术,便是从种下这一棵棵桃树开始,没想到以阵为法,既可御敌又可保这桃花常开不败,如此美景,若真毁了,倒是可惜了。” 沈沐熙伸手,指尖轻触一瓣随风飘来的落花,随即迈开步子率先朝牌坊里走去,其他人跟随其后。 墨楮赶紧作揖,朝沈沐熙恭敬道:“属下就送姑娘到这里,王爷,告辞。” 凌之瑶诧异回头,不免闷闷开口:“你很久没回谷了,这就走吗?” 墨楮抱歉的看向她,但去意已决,她的情绪骤然有些低落,但不知道她又想到了什么,才低落下去的眉眼居然有扬起了神采奕奕。 沈沐熙对身后挥挥手,随即继续朝前走去。 安歆向墨楮挥手,浅浅一笑,“保重。” 入了桃林,安歆立即屏住呼吸,这终年萦绕不散的浓郁花香之前就差点让她神智模糊,若非她强撑着一心要擒拿凌之瑶并及时退出,只怕会昏倒过去然后永远长埋花下。这一次再次入林,她已足够小心,但因先前与凌之瑶打斗消耗太多,此刻凭她如何屏住呼吸,终究难以抵御。 她只觉天旋地转,而后,竟不省人事往地上栽去。 是落入了谁的怀抱? 也许,潜意识里她早已将沈沐熙划为队友,坚信着有他在,哪怕昏死过去,也定然无恙。 醒来时,人已睡在一张古雅的竹床榻里,屋子和陈设亦是竹子制成的,屋门大敞着,屋外阳光明媚,竹影斑驳。 安歆坐起来,就看到凌之瑶笑容可掬的端着吃食进来,眼前姑娘的脸竟已消肿,她笑眯眯的,全然没有一点对她挥枪喊打喊杀的凶横模样。 她究竟睡了多久。 凌之瑶见她发呆,便去推她,“发什么呆呢,醒了就起来啦。洗把脸,然后吃点东西垫垫肚子,你已经有两天未进食。” “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友好?” 凌之瑶歪头一笑,“你过了我这一关,自然就是凌风谷的人了,凌风谷中人,只有爱护与尊敬,绝不会彼此算计和伤害。” 她很自然的伸出手去扶安歆,安歆随她坐到桌前,刚坐下,就见小姑娘蹦到边上将一张打湿的毛巾递过来,“洗把脸。” “谢谢。”安歆接过,依言将脸擦拭。 凌之瑶又陪着一起用了膳,然后带她去熟悉凌风谷。竹林掩映的世界,屋舍皆是竹子所砌,藤椅竹凳、凉亭水榭坐落期间,少了尘世的纷扰,多了许多宁静祥和,安歆喜欢空气中竹子清新的味道,若能觅一方世外桃源,她想大概就是此情此景了。 日子在竹影流水中缓缓流过,倒如凌之瑶所说,就是熟悉凌风谷,安歆终于可以稍微有所清闲,当然,谷中弟子也有寻安歆比试的。 在一次次比试中,她的凌渊剑谱越发使得炉火纯青,倒是凌之瑶没怎么找她比试,反而缠着沈沐熙去了。 期间,安歆还学了自己感兴趣的药理和制毒,不仅习识许多药材毒草,还配置出对症的药丸,药粉,药水,以及各种效果吓死人的诡药毒药,然后还兴致盎然制了一套对补水嫩肤很是有奇效的护肤品,并将此赠给凌之瑶。 凌之瑶高兴坏了,越发整日围着她。 只是,日子虽好,她却无法贪恋,她心中惦记着出谷,惦记着自己曾答应过的事情,也会想起在叶府的日子,那些知遇之恩,是她在这个世界的温暖,那些温暖,值得她一一回报。 这夜,安歆坐在竹亭里发呆,天上的繁星璀璨明亮,衬得天空澄澈如洗,明明已是半夜,周遭仍是十分清透。 竹叶酿制的清酒,淡淡的竹叶香混着醇冽的酒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安歆抬起头望过去,看见沈沐熙抱着两坛酒朝她走来。自她入谷,她甚少见到沈沐熙。 沈沐熙将一坛酒递到她手中,自个儿已随意坐下,搭起一条大长腿,将自己手中的酒坛碰向她手中的酒坛,然后仰头便畅饮起来。 “有心事?”他闲散随性一问。 那般月下畅饮的身姿,豪迈至极,也洒脱至极。 第17章 奥斯卡影后有没有 安歆自不会扫了这份畅饮的豪兴,她亦端起酒坛碰向沈沐熙手中的酒坛,不遑多让饮起来,不过她从未这般豪饮过,所以喝进去的少,洒出来的多。 “自然是想建功立业,不负圣上旨意。”酒入肝脾,辛烈中自有甘冽,又似人生百味,回韵无穷。 “你还真是奇怪。”沈沐熙笑着又饮了一口,眯着眼睛,十分受用。 “哪里奇怪?” “明明可以靠容貌拿到自己想要的一切,何必非要大费周章如男子一般出去建功立业?江湖中虽不缺乏女子,但想要从男子手中争一番事业,却是十分不易的。” 安歆轻轻一笑,饮过酒后的双眸有些水雾迷蒙,她抓住沈沐熙前襟将人拉到自己面前,混淆淡淡酒气的气息打在沈沐熙脸上,氤氲得沈沐熙微有些愣神。 “你懂什么,容貌换取的利益既不可靠也不长久,你没听过一句话叫‘色衰而爱弛,爱驰而恩绝’吗?”随着说话,她的气息愈加分明的拂至他的脸庞,“唯有用之身方不会被轻易替代,即便这条路十分不易又如何,你且说活于这世上,谁又是容易的?便是高高在上的九五至尊,他也未必事事如意。” 沈沐熙怔怔的看着高谈阔论显然已是轻飘飘的人,安歆推开人,再次举起酒坛敬向他,非常豪气的大声说道“喝!” 结果,声音还震在空气里,人已经摇摇晃晃起来,她又接连喝下好大几口,酒气将脸颊蒸腾得红晕布满,终于腿脚不利索的踉跄伏倒在桌上。 沈沐熙伸手去戳安歆热热的脸颊,有些无奈的将她还抱着的酒坛子取出,结果她宝贝似的抱得可紧,沈沐熙只得随她。 “还喝吗?”沈沐熙笑问。 伏倒之人嘟囔几句不甚清楚的话,过了一会,方迟钝的回应一句:“喝!” 虽如是说,但人却只是不舒服的扭动了一下身体。 沈沐宸从深深竹影中走出来,坐到安歆身边, 安歆埋在酒坛边的眼眸,清醒而又冷静,她没想到沈沐宸会出现在这里,本来只是不想让沈沐熙知道自己的酒量,以便为自己留好后手,谁知炸出一个沈沐宸,这么一想,她有些亢奋起来。 他们可以套路她,她为何不能装醉? 她竖起耳朵做好光明正大偷听的准备,谁知,一只大手揽至她腰侧,一把将她抱起来,惊得她差点露馅,绷直的身体转瞬消逝,她绵绵软软落进了沈沐宸的怀里,乖顺得像只等待主人捋毛的猫。 还未来得及庆幸自己反应够快,那只搂在她腰侧的手已沿着她的脊背,一节一节往下抚去。 汗毛不可控制的竖起来,她几乎止不住颤栗,也不知穿帮没。 那是一只怎样的手,她见过,指节莹润分明,指形修长精致,这样的手指游走在自己的脊背上,真的……真的…… 太涩了…… 好烦!鼻息间都被那人清新淡雅的气息尽数占据,耳畔里回响着那人近在咫尺的心跳声,气息、心跳,将她包裹得快透不过气来…… 这人到底想干什么! “皇兄何时也这般色欲熏心了?”沈沐熙很是意外的看着自家皇兄的动作,觉得实在没道理,而且也不像那么一回事,以致于眼前之景让他甚觉怪异,以及十分违和。 沈沐宸没有说话,指尖停在了安歆脊椎尾部,有一下没一下按捏,过了一会,一抹奇怪的笑意从他嘴角隐隐浮现,沈沐熙越发看得云里雾里。 犹如熬完酷刑一般,安歆终于如愿等到那只手从自己脊背离开,这一过程,她只觉自己半条命都没有了,但无论如何,她终于可以舒上一口气。 “你还记得朕的淑妃吗?”沈沐宸突然开口。 安歆再次惊得一口气没舒上来。 沈沐熙打开折扇,轻摇起来,“皇兄还是认为她就是冷宫里死掉的那个?” 沈沐宸自顾道:“淑妃的酒量不至于一坛酒就能醉倒,如果她是朕的淑妃。” 安歆一颗心提上来。 “那么,此刻的她,就是清醒的。” 一字一句,晴天霹雳,足以宣判她的死刑,安歆觉得此刻自己可以原地升天了,升天不了,她只能继续硬着头皮装下去。可对方分明在挑战她的底线,她的衣襟被缓缓解开,同时,下颔被捏住,被迫承受了来自上方的亲吻和不断深入的试探。 衣服已经松松垮垮,欲滑落未滑落。 安歆原地爆炸,想要刀对方的心思藏不住,若非最后的理智将她死死摁住,此时的她早已与沈沐宸拼个你死我活。 来啊!不是要试吗!反正这具身体也不是她的!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愣愣的看着睁眸亲她的沈沐宸,然后用醉态的双手傻里傻气的捧住沈沐宸的双颊,左看看,右看看。 “沈沐熙?”含糊不清的呓语,带着不清醒的醉笑和媚态,“你干嘛亲我?” 眼前人微微皱眉,安歆内心快意无比,她起身攀住沈沐宸,随着动作的幅度,松垮的衣襟越发挂不住的往下又滑落些许。 不等沈沐宸回答,安歆继续自言自语,“你喜欢我?” 她将眼前人的脸捧到自己面前,唇似有若无的滑过沈沐宸的嘴角,而后捧着脸颊的手改为环到沈沐宸的颈后,指尖穿过发间撩拨着摩挲着。 真想一掌劈死这丫的! 在一旁看着的沈沐熙整个呆若木鸡,连惯有摇扇的动作都忘了,他问:“这也是您那个淑妃能做出来的事?” 沈沐宸不说话,但神情显然已经非常阴沉。 安歆心中冷笑,她不管,继续醉态迷离,她将唇附到沈沐宸耳畔,轻轻呵一口气,带着浓浓的苦笑:“虽说做个有用之人方不被轻易替代,但倘若再有容貌加持,大概就更稳固。若王爷真心喜欢我,便收了我去,只不过收了可就不许反悔了……” 沈沐熙解释道:“先前她说色衰而爱弛,爱驰而恩绝,认为容貌是最不可靠的……” 还没解释完,瞳孔不由大睁,话便噎住了。 安歆轻轻吻住沈沐宸的唇角,神情哀凉,为将心中无可奈何只能被迫屈服权贵的苦楚演绎淋漓尽致,她甚至落下泪水,不偏不倚,一滴一滴到身前之人的衣襟里,眼前之人,身体僵化。 活该不死你! 没等她继续动作,她已被推出怀抱,因脚下不稳撞到了边上的桌子,这一撞,她神思稍微有些清醒过来,不由装模做样的扶着脑袋摇摇晃晃站起来,挂着泪痕的眸迷瞪瞪看向二人,最后目光落到沈沐宸眼睛里,有些意外的呆呆开口:“圣上,您怎么来了?” 奥斯卡影后奖有没有? 第18章 她们实在不像同一个人 沈沐宸冷沉沉盯着安歆,语气更是冷到足以将人冰冻,“去把脸洗了再过来。” “哦。”安歆呆呆回道,然后转身往亭外走去,她还差点被台阶给绊倒,只不过转身后,那内心的不悦漏出了唇角。 你是盛和王朝的王,但不是我的王。 安歆回到自己房中,并没有如沈沐宸要求的把脸洗了,她径自悄悄给自己服了一些致人昏睡的药,然后高高兴兴倒在地板上进入了谁都别想打扰她的梦乡里。 你就等着,凭什么叫我过去,我就得哈巴狗似的过去呢,意识沉眠前,她愉悦的想。 第二日,安歆是从床榻上醒来的,衣服也换了一套干净的衣裳,沈沐宸两兄弟正襟危坐于她前面的桌旁,二人正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饮着茶。 沈沐熙见她醒来,不由苦笑道“我昨夜差点被你害死。” 安歆一头雾水,眨巴着无辜的眼睛看他,然后不忘下床向沈沐宸行礼。 沈沐熙甚是无语的用折扇敲向自己脑袋,“罢了罢了,一看就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起来。”沈沐宸冷淡道。 安歆依言站起来,乖乖的立在一旁等待沈沐宸的命令,凌之瑶走进来,两肩各背了一个鼓鼓的包袱,她眉开眼笑将其中一个包袱递给安歆,并一把抱住安歆的胳膊。 “我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咯。”唇红齿白,言笑晏晏。 沈沐熙站起来,折扇轻敲向凌之瑶的脑袋,“我只嘱咐一句,江湖险恶,凡事注意安全,若打不过就想办法逃,以你的修为,逃是没问题的。” “嗯嗯。”凌之瑶忙不迭拼命点头。 “还有……”沈沐熙刚开口。 “我不听我不听!”凌之瑶立即打断他,一脸的抗拒。 沈沐熙耸耸肩闭了口。安歆看在眼里,所以凌之瑶是要与她一同闯荡江湖?是为了监视,还是为了彼此照顾方便凌之瑶历练? 凌之瑶不像是会监视人的人。 沈沐熙转向她,对上那纯澈无辜的目光,他不期然想起昨夜那落泪的面容,苦楚、屈服和不甘揉碎的面容。 一时无言,过了一会,他五味杂陈道:“保重。” 凌之瑶早就等不及了,见安歆福身,就立即去推安歆往外走,“哎呀,别黏黏腻腻的了,江湖再见!” 一直未说话的沈沐宸忽然拦住凌之瑶,“你们到外面等,朕有话与她说。” 竹门轻轻合上,为室内平添一种幽凉,安歆乖顺的福身跪下来,言听计从的听候旨意。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竹门仍未有被推开的痕迹,凌之瑶等得挠心抓肺,但她又不敢进屋去要人,只得好生烦躁的走来走去。 突然,里面传来什么被撞到的声音,凌之瑶大眼一睁,看向沈沐熙的目光燃起看戏的激动:“不进去看看吗?” 沈沐熙轻摇折扇,笑得一脸置身事外。 “哼!沐熙哥哥就是大怂包!”凌之瑶龇牙咧嘴回赠一个大鬼脸。 屋内归于沉寂,时间又一点一点过去,凌之瑶再次难以安静的走来走去,转得沈沐熙着实头晕。 不知过了多久,凌之瑶发誓肯定有过了好几个时辰,天空从明晃晃的亮都变成了阴沉沉的暗了,可见是过了很久,好在竹门终于被推开,安歆从里面走了出去。 沈沐熙目光微凝,虽已极力掩盖,她的眼睛还是红红的,衣裳和发髻都有被动过的痕迹,而那张紧抿的唇,微有些丰润红肿。 沈沐宸未出来,他端坐在屋内的桌边,凌之瑶怕再生变卦,赶紧拉着安歆朝沈沐宸辞行,辞完沈沐宸,又无缝衔接的朝沈沐熙告辞,告辞完片刻都不停的朝空中一跃而起,几个起落借力,人已飞远。 沈沐熙看着消失在远处的身影,转身回到屋里,他看到桌前面色阴沉的沈沐宸的嘴角边有被咬破的痕迹,内心不免佩服起安歆。 他轻声问道:“皇兄,为何要强迫她?” 沈沐宸置若罔闻,垂在眼睫阴影下的双眸掩去了许多不为人知的情绪。 “哥……”沈沐熙伸手去握住沈沐宸肩膀。 沈沐宸抬起眼眸,那本深邃幽亮的眸子此刻黯淡无光,“她为何不肯承认。” “你确定她就是淑妃?”沈沐熙对此仍抱怀疑态度,但对自家皇兄的判断,他又无法不信服。 “即便死去的那具焦尸伪装成她的样子,但通过仔细查看残骸仍能找到此人生前武学修为极为深厚的痕迹,她的内功虽尽数掏空,可是在掏空前想要做到改变自己骨龄及身体特征并不难。” 说到此处,他神色嘲弄冷冽,“偏生一个内功掏尽,一个再出现时就摇身变成武林高手,可笑二人内功同宗同源,天下哪有这般巧合之事?” 沈沐熙手中折扇掉落,不知为何,心中空落落的,想要问自己作何感想,却说不出个所以然。 他几次三番想表达什么,却又无从说起,最后喃喃开口:“她们实在不像同一个人。” 沈沐宸望向他,“这也是我无法解释的地方,但她是淑妃,我确认无疑。” “淑妃跟了您这么久,您自是了解的。”沈沐熙心中再无疑惑,他相信自家皇兄的判断,“想来,也许是因为您将她打入冷宫,她心灰意冷所以想斩断过去换另一种活法。” 这是唯一的解释了。 沈沐宸眸光轻敛,“戕害皇室子嗣,罪责难逃,打入冷宫已是网开一面。” 沈沐熙叹气:“朝堂后宫利益交错,究竟是不是她做的,皇兄心如明镜。” “但是哥,我实在有些不明白,即便是淑妃在您身旁的时候,也未见您如此在意啊。” 沈沐宸微微一怔,而后眸光充满了探索和警告意味,“我看你对她也挺上心,昨夜她还想委身于你,你就没有什么想法?” “害!只要一想到她是淑妃,我鸡皮疙瘩都起来,您觉得我还能有什么想法。”沈沐熙赶紧划清界限。 沈沐宸眉眼柔和下来,只淡淡笑着看自家胞弟,神色却愈渐低迷,当年身侧柔情偎依的女子,以他为天,眼里心里都只有他,何以短短时日便可陌路至此?而他从前都不在意,而今为何却又如此在意她对他态度的转变? 他掌握了她所有敏感的地方,但她对他的抗拒,也是真的。 女人,真的能说放便放,说换一种活法便真的活出另一番模样和心肠吗? 还是,他……确实认错了…… 否则又该如何解释昨夜她喝醉的模样,为了与他撇清关系宁可冒着欺君之罪也要演那么一出错认的戏码吗? 沈沐宸不自觉紧锁眉头,神思愈见低迷。 沈沐熙握住他的手,“哥,不管她是谁,您只管随自己的心意而动,无论您做什么,我都支持您。” 沈沐宸未说话,目光投至门外,似还在追寻那早已消失离去的身影,哪怕狼狈难堪,却在离开前仍不忘向他求一个恩典,她所求恩典仍是请求他照拂叶府,护叶府周全。 他仍未回应她。 …… 第19章 收获一名小迷妹 沈沐熙来回敲着折扇,越想越不对劲,不对啊,如果安歆是淑妃,但已知淑妃酒量不差,那么昨夜醉得不省人事的安歆究竟是真醉还是假醉,如果是假醉,那她演的那出把他皇兄错认成他的戏码究竟意欲何为? 沈沐熙越想越觉得漏洞百出,他将折扇握到手心,纠结着是否要将此矛盾的地方说出来,但他抬眸凝望沈沐宸后便什么都没说了。 以他皇兄的才智,又怎会想不明白这些,他只是不肯去深想罢了。 安歆和凌之瑶出了凌风谷,在天黑之前找了山脚一处村落的有福客栈歇脚,打算第二天赶往盗匪猖獗的淮城,然后从那里开始,打响自己的名声。 山脚的村落虽人烟稀少,但客栈过往的行客倒是不少,两位女子才入店,立即吸引了无数目光,其中不乏垂涎欲滴的邪念。 安歆前去向店家要一间上等客房,凌之瑶搂着她胳膊跟着一同前往。 “那几道目光好恶心。”她小声的在安歆耳边吐槽。 安歆顺着她的示意,目光不动声色扫过去,确实对她们怀有目的,但不像是要扒她们衣服的样子。 “估计半夜会用迷烟来迷晕我们。” “这么下作吗?”凌之瑶差点惊呼出来。 凌之瑶未出过凌风谷,大惊小怪她能理解,但这脸上的兴奋她就不怎么看得懂了,她无奈道:“可以试试看。” 入夜,身侧姑娘闪着发亮的大眼睛在等待迷烟的上演,果不其然,在小姑娘等着等着有些昏昏欲睡的时候,安歆推了推她,一边捂住她的嘴避免她兴奋过度叫出来,一边用眼睛示意让她看窗外看。 几道鬼鬼祟祟的身影被月光映照在窗上,纸糊的窗面被戳出几个孔,有细长的竹管伸了进来,凌之瑶眨着大眼睛看着一缕缕浓烟弥漫在房里,那一刻,她对安歆的预知能力深感佩服。 房中缭绕的烟雾渐渐散去,窗户被打开,那几道身影翻了进来。 “诸位,走正门不香吗?”安歆已经松开凌之瑶,闲闲看向跃进窗里然后在地上滚了一圈还未站起来的贼人。 那几个人身形一个趔趄,震惊无比的看向神智清醒的两大美人。 “不是说一点点就能迷晕一头大象吗,她们……她们怎么还……”其中一人难以置信的低声问同伴。 凌之瑶明眸映枪影,“因为我们不是大象!” 话音未落,落樱枪直飞过去,人亦瞬息而至,握住枪尾的手振臂一挥,枪身震出一道劲风,眼疾手快挑起其中一人朝人堆中扫去,直将潜入的人全部撂倒重重摔倒在地。 几个小喽啰不经打,只一下就全部跪地求饶。凌之瑶用枪头来回直敲他们的脑袋,“就这点本事也敢出来作恶,是嫌命长吗?” 她数落着他们,将他们敲得一个个不敢吱声。 “既然这般不爱惜生命,那我就取走好了。”举起枪杆就要有所动作。 “别别别别,两位女侠饶命!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匪贼们犹如惊弓之鸟,痛哭流涕不停求饶,而被枪身直对着的那更是吓得失禁了。 安歆一直未开口,留意到这一幕,她径自走到那人面前蹲下,一把匕首抵到了那人的咽喉处,刀刃锋利,只轻轻推进,便有皮肤被割裂开来。 那人感受着温热的血液一滴滴流出,头皮发麻到几近晕厥过去。 “我的匕首削铁如泥,你的脖子应该没有铁难削,所以,在匕首没割完你的脖子前,你最好自己把所有交代清楚。”她的声音,比那把匕首还要冷,“我,可没什么耐性。” 凌之瑶双眼放光,妈呀,这个样子简直把人迷得不要不要的。她心花怒放,在一旁学起安歆的为人做派来。 “我说我说,我全都说。我们就是想迷晕你们,把你们送给……送给蛟龙阁的阁主……” “是的是的,我们也是为了活命才起了这样的歹心。蛟龙阁要我们每个月都进贡六名女子过去,否则就会把我们废了丢到最低贱的伶人馆里去……” “我们真的别无他法,那伶人馆哪里是人待的地方。” “对呀对呀,我们可是根正苗红的男子,怎受得了那般屈辱。” 匪贼越说越哭得稀里哗啦,眼泪鼻涕一把一把的。 凌之瑶一头雾水:“伶人馆是什么地方?为何你们提及都像见了鬼似的。” “就是一些喜好男风之人消遣的地方。”眼看凌之瑶有开口的迹象,安歆直接断了她的念头,“别问我什么叫喜好男风,你以后再慢慢了解。” “哦。”凌之瑶乖觉闭嘴。 安歆继续问那帮匪贼,将蛟龙阁以及那位阁主的信息获取完,但对方知之甚少,都是子时把人捆了交到十里亭,然后发一枚信号弹,就自然有人将女子带走。凌之瑶一听,非常有眼力见立即搜他们身上,果真搜了出来捆绳和信号弹。 “是这个吗?”凌之瑶问。 “是是是。”匪贼忙不迭点头。 确定对方已吐干净,安歆立即迫使他们每人吃下一粒药丸。 “你……你给我们吃的是什么?”匪贼们被口中极苦又极怪异的味道给吓破了胆,紧接着腹中的绞痛令他们倒地痛苦的扭曲成一团。 安歆复坐回床边,“此药暂时不会要了你们的命,但会让你们每个月都发作一次,并且一次比一次痛苦,然后直至肠穿肚烂而死。” 她还没说完,那群匪贼便哭天抢地连声求饶。 “你们若改过自新,每月自会有人送来解药,但若再为非作歹,那就等着肠穿肚烂。” “不敢了不敢了,我们不敢了。” “滚。” 匪贼们不顾肚子的疼痛,连滚带爬的滚出房间。等确定人都走了,凌之瑶看向安歆的眼神直抽抽:“你何时还制毒了?不会给我的那套凝肤露也是带了剧毒?” “凌风谷中人,只有爱护与尊敬,绝不会彼此算计和伤害。你感觉用了如何?” “别说,还真不错呢。你摸摸。”凌之瑶抓起安歆的手去摸她的脸,“怎么样,嫩嫩的滑滑的?” “那你还担心什么?” “嘿,也不是很担心了,就觉得你有点恐怖。”凌之瑶说完还瑟瑟发抖了一下,然后她又惊呼一声,“他们每月的解药怎么给?” “你唤凌风谷的信鸽给沈沐熙报个信,让他找个人做这事即可。” 凌之瑶撇嘴,她竟没有想到,虽心中不服,但她还是乖乖将拇指食指抿入唇内,以内力灌注发出一声尖利细长的哨声。 她唤来信鸽,一边将消息装入信息筒中捆到信鸽脚上,一边开口问安歆,“你给他们下的什么毒,那么厉害?” 安歆笑道:“毒不死人,只是绞得人疼。”她说着将一粒药丸投进凌之瑶口中,然后在凌之瑶反应前紧紧捂住了凌之瑶的嘴,不让凌之瑶吐出来。 第20章 一群美女在群魔乱舞 “呜呜呜……”凌之瑶又惊又怒,说不出话,吐不出那药丸,只得大大的眼睛直瞪安歆,恨不得瞪出一个窟窿来。 安歆笑颜如花,连哄带骗道:“是糖,甜的。” 凌之瑶不信,但又忍不住试一点点,结果还真有一丝丝的甜在扩散,这丝甜是她从未尝过的甜,她一下就被吸引住,然后忘了对安歆的警惕,眉开眼笑的品尝起来。 品尝间,安歆又给她和自己腰间挂上一个香袋。 “这又是为何?”凌之瑶奇怪道。 “这是清神醒脑用的,以防万一。” 子夜,两个姑娘来到十里亭,一记信号弹冲天后,她们用捆绳将自己捆住然后倒在地上装晕,等待蛟龙阁的人前来取人。 凌之瑶很是兴奋,她太喜欢扬善除恶了,没想到才出谷就碰到强抢民女的恶贼,所以整个人已经想好要如何教训那蛟龙阁阁主。 亭外林子里飞出六个戴着暗沉金属面具的人将她们扛起便立即再次折返回林中,玄色的紧实衣袍上绣有暗金色的蛟龙云纹,安歆悄悄凝神探知所行路径,将其默默记在心里。 林中小道纵横交错,看得她直皱眉,她感觉她读书时都没有这么用功,好在终于勉强记住。莫约一柱香后,不知那六人触动了哪里,他们脚底的地面突然塌陷出一个巨大的坑,六人带着她们就这么坠入坑里,耳畔风声呼啸而过,视线瞬间淹没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 黑暗中继续穿行,而后又不知触动了什么,他们从地里跃出,视线再亮起时,眼前已是楼宇屋舍环伺的宗门大院,城防大门上赫然挂着“蛟龙阁”的牌匾,城防上蛟龙图腾的帆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有森严的护卫把守,一样戴着暗沉金属面具和身着玄色绣有暗金色蛟龙云纹的紧实服饰。 安歆和凌之瑶被送进去,就有人过来将她们接过。 “把她们的衣服扒了放药池里去。”六人中其中一个说道。 凌之瑶蓦然睁眼,这一睁眼安歆立即就有所感应,她想摁住凌之瑶让她继续装晕,但为时已晚,凌之瑶内力一聚随即将捆住自己的绳子绷断,然后踢翻接着她的人,英姿飒爽的翩然落到地上,十分了得道:“扒本姑娘的衣服?是活得不耐烦想着急去死是!” 一群人立即将她们围住,接过安歆的人也反应过来改为将安歆挟持住,安歆只想继续装死,一边装一边悄悄松开绳子。 凌之瑶见安歆没动,大喊:“喂,装什么死呢!赶紧一起解决他们!” 这一顿输出,直接将安歆想要装死的路全部堵死。 挟持安歆的人如临大敌般死死摁住安歆,但实力差距悬殊,安歆将人踢开的同时挥出长长的绳索被她灌入内力,那些人尽数被绳索捆了个结实。她又刻不容缓振臂抖出无数粉末,粉末散入空气中,只是眨眼的功夫,周遭的人全部应声倒地,昏了过去。 干净利落兵不血刃,安歆旋落到凌之瑶的身边,凌之瑶气得直跺脚。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我还没一展身手呢!” 安歆安抚的摸了摸凌之瑶的脑袋,很会哄人道:“放心,进都进来了,会有你一展身手的机会的,我们还是先去查这蛟龙阁的底细。” 凌之瑶虽然嫌弃安歆摸她脑袋的手,但对安歆的话却很受用,一边跟上安歆,一边嘟囔:“看在你求我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听你一回。” 两人将昏倒在地的人全部拖入树丛里面,一人捡了他们一把剑然后避过巡视护卫,一间一间房摸索过去,许是半夜,许多屋子都空无一人,她们越朝长廊深处走去,越发有种阴森森的感觉。长廊尽头是一月门,月门那边黑漆漆一片,安心倒是不怕继续往前走,凌之瑶见状,也不甘示弱挺着身板跟在身旁。 月门后是一大片的农耕之地,有瓜田菜地,还有成片成片的果树,安歆无意瞥见落一处种植的树木,眸光骤然亮了起来,幽幽的月光下,那掌形的树叶郁郁葱葱的一片片迎风而立,欣喜涌上心头,她伫立在原地。 “怎么了?”凌之瑶歪头询问。 安歆回过神,神采飞扬道:“没事。” 凌之瑶从未见过安歆脸上有类似的神采,即便时常笑得明媚动人,但总带有惆怅何冷意,但此刻的神情却是实实在在的神采飞扬。 “肯定有事。”凌之瑶撇嘴。 安歆笑道:“就是觉得来这个地方来对了。” 凌之瑶一身鸡皮疙瘩泛起,她瞅瞅四周,幽僻阴森吓人,特别那些大片的树林,总觉得多盯一下就会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窜出来,就这么一个地方,来对了?安歆推凌之瑶往前走,凌之瑶只得迈开脚步。 两人走出农耕地,依稀听到有人嬉闹玩乐的声音,那些声音靡乱邪性,响在夜里,又诡异又瘆人。 凌之瑶鸡皮疙瘩冒出来,她不自觉伸手去抓安歆的手臂,安歆非常自然的拉过她的手握在自己手中,虽未说一字,但彼此传递的温暖,却是一点点浸入彼此的心田。 嬉闹声越发近了,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药香,凌之瑶只觉得面色发烫,身体里的血液不知为何会有些喷张狂涌的感觉,使得心中难耐不已。 安歆立即用力握紧凌之瑶的手,警觉道:“凝神,别被扰了心智。” 凌之瑶一个激灵,缓过神来,立即屏息凝气,不敢再让自己被那些嬉闹声给引了去。两人如临大敌小心靠近,空气中的药香越发浓郁,隐隐中还有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直扑到脑门让人浑浑噩噩,再继续靠近,药香和血腥味更重,好在这些药香盖不住她们腰间香袋的清雅淡韵,浓烈的味道中那抹清新,着实令人神清气爽。 凌之瑶终于明白腰间香袋的用处,一时间,她很是佩服安歆,安歆做事总是有备无患的。 药池是一处天然水池,坐落在怪石嶙峋之中,池水周围立有雕龙玉柱,柱子撑起亭台笼在水池上方,有柔滑细软的绸帘垂下来,将池中光景半遮半掩。 安歆和凌之瑶透过绸帘缝隙往里望,里面嬉闹之人简直不堪入目。凌之瑶赶紧闭上眼睛背过身去,羞愤难当:“这些女孩子在干嘛!” “嘘。”安歆提醒凌之瑶噤声,一边细细分辨药香的成分,一边继续打量池中情况,池中,除一群轻解罗衫狂欢自嗨在群魔乱舞的女子,并无任何其他事情发生,除此之外,她的目光停在池边最远处一架炉鼎上,那并非炼丹所用的炉鼎,而是修炼功法所用的炉鼎。 不对,她们来的途中,分明有听到男子的声音。 第21章 霜雪白发,少年真邪性 安歆脸色骤变,暗道不好,她不容分说抓起凌之瑶正欲跃进暗处,结果一柄长剑撕裂风声已划破长空,朝她们直击而来,挡住了她要退避的方向,她只得避开长剑拉着凌之瑶朝另一个方向腾飞去。 霎时间,周遭灯火尽数亮起,将二人照得无所遁形,灯火刺得凌之瑶睁不开眼睛,她用手挡住光线,骂骂咧咧道:“大半夜亮这么多灯,当灯不要钱吗!” 安歆看着从四面八方围过来密密麻麻的门徒,还有心调侃:“也许人家就是钱多得没地花呢。” “没地花不知捐给贫穷人家!难道这蛟龙阁阁主是白痴,不知道天底下多少人家灯都点不起的吗?” 那被说是白痴的阁主,自带bg的出场了,一阵诡异的奏乐响起,那些围住她们的侍卫纷纷跪到地上以虔诚之姿垂首恭候,只见数名蛟龙阁护卫拥抬着一华丽步辇徐徐从空中飞来。 凌之瑶根本不care这种出场方式,她问安歆:“你说这些人从哪冒出来的?我们明明走了这么久一路都没看到人影。”想到那片黑黝黝的农耕地,她汗毛再次倒竖起来。 安歆思索道:“估计此地应该离前院不远,是我们绕了最远的路。” 凌之瑶觉得有道理,不再纠结此事,将目光停在密密麻麻的人头上,然后跃跃欲试的询问安歆:“我可以开打了?” 安歆好笑,“再等等。” 凌之瑶皱眉,“等等等,就知道等。”她已经等不及要大展拳脚了。 安歆微眯起眼睛,电视诚不我欺,果然有出场还自带bg的。她附唇到凌之瑶耳边,“你想打喽啰兵还是那个步辇里的?” 凌之瑶终于将目光投向飞来的步辇,这一看立即双眼发光,“那我就不客气了。” 不等安歆指示,她已一跃而起朝步辇方向攻去,跪地的蛟龙阁众人霍然站起来就要去拦下她,但一道无形的威压犹如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他们护驾的动作禁锢得不得动弹。 安歆感应到那无形的威压,脸色惊变:“小心!” 比嘶喊“小心”更快的是她本能的动作,她奋不顾身朝凌之瑶纵身跃去,拼尽自己的全力靠近凌之瑶,视线里,凌之瑶朝步辇挥出一道锋利的剑芒,而步辇内也回敬出一道以气凝聚而成的霸道强悍的锋芒,锋芒强势霸道,所及之处吞没一切,凌之瑶挥出的剑芒亦被尽数吞没。 凌之瑶瞳孔大睁,惊骇于眼前所见,同时不忘奋起内力抵挡,但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锋芒威力不减的朝她袭来。 倏然间,一道身影于千钧一发之际骤现护到她身前,而后她感觉到两道强悍的内力撞击到一起发出巨大的声响,她身前的身影撞到她身上,与她一同被逼退数米。 周遭屋舍树木皆气浪震碎。 眼前人一口鲜血喷出,凌之瑶大惊失色去搀扶,“你怎么样?” 安歆就着凌之瑶颤抖的站起来,她摇了摇头,“我还好,你呢?”看来是碰到硬骨头了。 “我没事。”凌之瑶眼睛红红的,声音也带着惊慌失措的哽咽,几乎是要哭了,“如果我的落樱枪在,你就不会……” 安歆抚抚她的脑袋,笑着安慰:“先应敌,等回去了再向我忏悔。” “谁要向你忏悔。”凌之瑶又气又恼又不好意思。 两人不再说话,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聚起精神,等待下一次出手。步辇里的人不着急出手,亦没有下一步指示,以致于整个蛟龙阁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里,安歆想,暴风雨的前夕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压抑的令人无法顺畅喘口气的紧张。 忽然,步辇里的人似沉迷般悠悠道:“这血气若浸入药香,只怕让人神魂颠倒了去。” 声音很好听,很年轻,但就是带有一种病娇的疯批感,似笑非笑,漫不经心,以及隐隐的兴奋。 凌之瑶一哆嗦,低声问安歆,“他什么意思?” 安歆摇头,但心中愈加警惕。 周遭空气突然流动躁乱,她立即凝起内力将凌之瑶护在身后,只见一道红色身影从步辇中飞出,迅猛无比的朝她们攻来,她不容分说挥剑迎战,两人瞬息便缠斗到一起。 安歆有些错愕,对方竟是十七八岁的少年,一头白发衬得唇红齿白,桃花似的双眼妖孽异常,她通过声音知道对方很年轻,但没想到如此年轻。 双方内力深厚,以气化成的精芒灌入兵器中,犹如金戈铁马般厮杀,整个蛟龙阁被搅得昏天黑地,骇人至极,众人一一退开,避免卷入其中而尸骨无存。凌之瑶不甘被保护,她腾空跃起亦加入战局,两人左右攻之,不遗余力释放内力撞击红衣男子周身内力凝成的气罩,无处不在的兵刃直取要害的杀出。 凌之瑶用不惯剑,打得不痛快,她很想落樱枪,如果落樱枪在手,功力至少提升三成。不过,眼下不是她思念落樱枪的时候,即便挥剑,她也要别人不敢小瞧了她。 一个安歆已是难缠,如今又来一个,且来的这一个还是个好斗的,很是难缠,红衣男子眉头微皱,已到了忍受的边缘。数回合激战后,安歆寻了一个机会从后侧杀来,红衣男子反应极快,陡转身形朝她踢去,她立即将灌了内力的剑朝男子击去,而自己则向侧边闪开,红衣男子只得凌空将剑踢飞,与此同时,凌之瑶从前方杀来,红衣男子不容分说,旋过身形借助凌之瑶刺来的长剑,一跃便到了凌之瑶身后,一个翻滚前踢,朝凌之瑶背后重重踢去,但凌之瑶在承受这一脚前早已用内力将剑推向安歆,安歆接住剑,下一秒,剑光扫过,红衣男子的肩前被划过深深一道痕迹,鲜血飞溅而出。 二人配合堪称完美! 说起来她们根本没一起并肩作战过,不曾想竟可以配合得如此完美。 “阁主!” 一护法装扮的男子大喝,腾空而来,一把护到红衣男子身边。红衣男子不悦,将他击落回地上,再次攻向安歆凌之瑶二人。 护法只得立在原地,不再妄动。 “有点本事。”红衣男子阴鸷冷笑。 “本事大着呢。”对于这种阴鸷的表情,凌之瑶根本没在怕的,她满脸兴奋加满足,整颗心砰砰直沉浸在与安歆完美配合的喜悦里。 啊,今夜注定是她成名的第一夜!她如是想。 第22章 大庆油田都没他油腻 红衣男子被凌之瑶的表情给整笑了,“好得很!”他将目光从凌之瑶脸上移开,落到安歆脸上,然后一抹诡异的神情浮现上来,他轻浮的深深嗅了一口空气,看向安歆的目光极具侵略性,以及眼中多了一种志在必得的亢奋。 “可别让我失望噢,我可是非常喜欢本事大的呢。”那做作的轻浮模样,将话语染上一种邪恶低俗的味道。 凌之瑶做了一个吐的动作,年纪轻轻怎就能这么油腻呢,“看你年纪轻轻的,怎么说话这般恶心?你娘没教过你如何和姐姐说话的吗?” 红衣男子眸光闪过一丝狠意,不容分说便飞出一把暗器直击向凌之瑶,凌之瑶眼疾手快躲开,但脸颊还是被划过了一道血迹。 凌之瑶愤愤擦掉血迹,怒视红衣男子,“你这卑鄙小人!尽会使这些阴险路数。” 红衣男子冷哼一声,不再看凌之瑶,转去盯着安歆,像在打量他专属的猎物。 安歆将这一切看在眼中,结合男子先前说的“这血气若浸入药香,只怕让人神魂颠倒了去”,看来自己的血气对他大有益处,如果自己能解了这一方被掳来的女子的困境,整顿蛟龙阁,也算正式涉入江湖,打响自己的名号。 凌之瑶觉得男子盯着安歆的目光很恶心,不由越到安歆面前,挡去那道令她作呕的目光,“还打不打了?就会看看看看,没见过美人吗?” 红衣男子将目光转投回凌之瑶身上,上下巡回一番,然后笑出一个妖冶和邪性来,凌之瑶这才留意到这男子长得竟是不错,虽与她所见过的绝色不能比,但那股子的妖冶和邪气将他的俊美容貌衬得简直无以伦比的看好,加上一头白发如瀑,越发邪性神秘,使得她对上他眼睛时竟不由自主被吸引得发了呆。 而这一呆直接露了破绽,红衣男子妖冶的笑依旧挂着,毫不含糊立即出手,只看到一道残影飞过,安歆和凌之瑶反应过来时,凌之瑶已经被一条坚韧的绳索捆住,并被红衣男子卡住脖子,挟持在了身前。 “别伤害她。”安歆立即喊道,同时不敢轻举妄动。 凌之瑶倒是一点都没有被挟持的自知,反而趾高气扬教训起红衣男子:“堂堂一阁之主,打不过居然用上美男计,我都替你害臊。” 红衣男子弯腰慢慢将脸移近凌之瑶,肌肤相触,似有若无的温度和触感让凌之瑶竖起一身鸡皮疙瘩。 “你是没骨头吗,靠这么近。”凌之瑶拼命往外躲,可惜被挟持,只得使劲缩脖子。 “对呀,本阁主就是没骨头。”红衣男子像吐信子的蛇,气息尽数喷薄在凌之瑶的脖子上,言语妖得像要勾人魂魄。 他很满意的看到凌之瑶脖颈处蒸腾起的红晕,然后慢悠悠抬眼邪魅看向安歆,“你是自己过来,还是要本阁主亲自请你过来?” 安歆扬起下巴,目光淡漠的盯着红衣男子,那目光似是而非,明着看是在盯男子的眼睛,实际上她只是盯他的鼻子,在凌之瑶被擒后她已发现红衣男子的眼睛有蛊惑人心的魅术,她看着男子,露出一个比男子还邪性的诡笑,然后丹唇轻启:“我可不觉得自己过去了你就会放人,不过呢,你若不舍得我这一身的血气,那就乖乖听姐姐的话把人放了。” 凌之瑶惊愕得眼睛大睁,这女人没事?平白无故的干嘛做出这副邪气的魅态来。她忍不住抖了一个激灵,“你干嘛和他这么多废话?打啊!把他打得满地找牙跪地求饶,看他还敢嚣张!” “姑奶奶,我也想打,但你不是还在对方的手中吗?”安歆哭笑不得。 红衣男子反倒被逗笑了,修长的手指抵住凌之瑶下颔,将凌之瑶的脸扭转过来,逼迫凌之瑶看他,越发魅惑人心的笑浮在眉梢眼角,“对呀,你忘了你正在本阁主的手中吗?” 说话间,唇瓣几乎贴上凌之瑶的唇,欲吻未吻。 凌之瑶吓得闭眼大叫:“下流坯子滚开!救命呀!安歆抽他!抽他!” 红衣男子越发兴奋,他挑衅似的看了安歆一眼,然后强行用唇堵住了凌之瑶的嘴,凌之瑶惊得直接当场石化。安歆只觉辣眼睛,天哎,这根正苗红的正太怎会这么油腻呢,大庆油田的油估计都没他的多。 “阁主自便,姐姐我就不奉陪了。”安歆挥手,随即转身向空中跃去,分明是撇下凌之瑶独自逃了去。 蛟龙阁众人见状,立即去追,安歆回手一个天女散花,无数粉末洒落下来,那些追来的人立即绵软倒下,一阵哀嚎传来。红衣男子没想到安歆居然会丢下凌之瑶,凌之瑶也没想到,以致于这吻是没必要了,二人唇齿刚分开,反应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凌之瑶破口大骂:“安歆你这个贪生怕死的给我回来!哪能这么卑鄙无耻不顾同伴生死的!给我回来!!” 红衣男子大喊:“你就算逃出阁外,也走不到外面的世界去。” 安歆跃到瓦顶,笑颜如花:“你怎知我走不出去?别忘了我是清醒着进来的,自然是看到了进出的关窍所在。” 红衣男子半信半疑,但又怕安歆果真走得出去,依这抛弃同伴的性子,一旦出去是绝不会再回来救人的,那人海茫茫他想再寻到她便不是易事,仅这一点,哪怕不信安歆的话,他也不敢赌,他怕错失了寻得一味好药的机会。 “罢了,本阁主放人。但你得答应本阁主不许逃。”红衣男子皱眉,厌恶被拿捏的滋味。 安歆脸上笑容愈加明艳动人,“成交。” 红衣男子无可奈何,只得松开挟持凌之瑶的手,凌之瑶得了自由身,不假思索回手就是一巴掌甩到男子脸上,男子错愕万分,眼看就要暴躁起来,凌之瑶先他一步上脚,恶狠狠的将他踹飞出去。 “你!”红衣男子暴起,怒火中烧正欲一跃而起将凌之瑶撕碎,结果凌之瑶再次先他一步,恶狠狠指着他的额头,“你你你你,你什么你!小小年纪不学好,尽搞些油里油气的做派,下次你再这般没规矩,姐姐我就用落樱枪将你戳成马蜂窝!” 红衣男子一愣,竟莫名生生息了怒火。 第23章 拿捏他还不简单? 安歆本欲担心凌之瑶的安危,也确实看到红衣男子暴跳如雷想要弄死凌之瑶的杀意,结果那团滔天杀意就这么在她眼中消逝而去,她不由暗暗思考原因何在,难道是落樱枪?所以这个正太与凌风谷有渊源? 她不禁玩味一笑,感觉自己嗅到了八卦的味道。 凌之瑶教训完红衣男子,趾高气昂的转身提气飞到安歆身边,安歆喊话红衣男子:“还请阁主亲自请送她出去。” 红衣男子如梦初醒,赶紧站起来整理衣裳,然后朝她们飞来。 凌之瑶低声问安歆:“你这么卑鄙无耻,不会真信守承诺留下来?”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卑鄙无耻了?”安歆纯真的眨眼睛,无辜得像只小鹿一般。 凌之瑶还想吐槽一番,但红衣男子已近身,她便闭了口,将脸撇到一边。三人一同飞出蛟龙阁,又落到那诡异的地上,诚然,红衣男子当真信了安歆能离开的话,他没避开她们便开启了离开的禁制,只见地上塌陷出一个大坑,然后三人坠入坑里,再然后在呼啸的风中视线淹没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 回到十里亭,安歆交代凌之瑶在有福客栈等她,同时要红衣男子保证凌之瑶的安全,否则她将毁约不践。 红衣男子少见的没有异议,竟一口应承下来。安歆福至心灵,笑得那是一脸暧昧和了然。 眼看安歆确是要与红衣男子再一同回蛟龙阁,凌之瑶终露出不舍的神色来,她扭捏的用手来回搓着自己的衣摆,小声的,嫌弃的,无措道:“回去小心他把你变成药池里那种模样!” 她担心她,但又不想把自己的担心表现出来。 以她的脑子,即便先前不明白,此刻又怎会还不知安歆所做一切皆是为了救她,她从未有过弃她于不顾的念头。 安歆被凌之瑶别扭的关心逗笑,她一把拉过她,送出一个大大的拥抱,在她耳边轻声安抚:“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你你你……”凌之瑶瞠目结舌,整个身板也因被拥抱而绷得紧紧的。 安歆松开拥抱,继续软言安抚:“回去,记得有福客栈等我。” 凌之瑶呆呆的点头,直到安歆都走了,她仍旧陷在安歆竟然这么自然的拥抱她的震惊里,她怎么能抱得如此理所当然呢。 震惊过后,她甜甜的笑了,那样的拥抱真好。 安歆随红衣男子回到蛟龙阁,那些被她粉末撂倒的门徒皆已恢复自如,他们看到安歆折返回来,立即戒备起来。红衣男子示意他们退下,他们方警惕着退了下去。对于门徒居然还活着这事,红衣男子是意外的,他以为她撒的粉末是致命的毒药。 他问安歆:“你身上既带了药粉,为何与本阁主打斗时没有对本阁主使用?” 安歆大方道:“你常年吃药,以女子血气为引,以身修炼百种剧毒,你这具身体早已百毒不侵,任何药都对你都无用。” 她没有点破他先天不足之症,唯有修炼此种诡谲功法以毒攻毒才能缓解病痛的折磨,也算可怜。 红衣男子微微诧异,又道:“你既知我要以女子血气为引,为何还敢同本阁主回来?” 安歆坦然一笑:“我馋你的武艺。” “馋本阁主的武艺?何意?” “可否敢与我豪赌一场?” “如何赌?”红衣男子被挑起了兴致。 “我会每日都向你挑战,在打败你之前,我的血气任你取用,但倘若有一日我战胜了你,你则需向外宣布从此俸我为主,将蛟龙阁拱手让与我,当然,血气继续为你所用,不会断了你的,你敢吗?”安歆目光凛冽,危险的笑露出挑衅的意味。 红衣男子盯着她的眼睛,忽然大笑起来,“有何不敢?”他向前一步,捏住安歆的下巴,居高临下的看着安歆,“别到最后血被放干了还是赢不了本阁主,若血流尽而亡,本阁主可不负责的。” 说话的气息打在安歆脸上,故作撩拨的吐气如兰,安歆无语,这娃都经历了什么,就不能好好享受当下这个年纪该有的意气风发,非得搞得这么阴间吗? 她一手拍开红衣男子的手,反客为主捏上了男子的脸颊,虽比男子低半个头,但她的气场足有两米高。 她勾唇,挑衅的意味更深,“别到时候还没喝上两口血就败给我了。” 红衣男子没想到她竟这般大胆,一时间愣在原地任她拿捏,脑中不期然浮现她拥抱凌之瑶的模样,忽的,他大概明白了眼前的女子想必一向如此胆大妄为的。 安歆松开自己的手,勾唇的挑衅换作盈盈浅笑,“如果不想我一直喂喂喂的叫你,那就报上姓名。” 红衣男子想了想,开口道:“戚少轩。” “戚少轩。”安歆重复一遍,“好名字。”她说着径自朝药池走去。 戚少轩不想安歆竟这般自觉,反倒愣了一会,才迈开步子跟了上去。戚少轩走在后面,毫不掩饰自己打量的目光,他看着她融进夜色的背影,思索着她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两人一前一后往药池走去,戚少轩将浸入药池的时辰以及注意事项一一交代清楚,安歆听着,一一应下。两人进入药池,池畔水雾氤氲药香浓烈,池中女子面色惨白意乱颓靡,似迷醉般醉生梦死。 安歆皱眉,回身看向戚少轩:“这些女子对你已无用处,不如放了。” 戚少轩很爽快的叫来属下,将人抬走,有一神志不清的虚弱女子被抬离安歆身边时,戚少轩露出恶劣的笑:“瞧,这就是放血过多的样子,你说你会不会很快就像她一样?” 安歆不置一词,只丢给戚少轩一个模棱两可的笑,然后低头视若无人的去解自己的衣带,戚少轩见状,立即遣散所有人,然后无比震惊的怒斥:“你干什么?” “我不更衣,怎更好的泡药池?”安歆奇道。 她承认自己多少有些故意的嫌疑,这些行为在古人眼里无疑是离经叛道到离谱的地步,但对她而言,比基尼她都见怪不怪,何况这泡药池还穿着亵衣呢。 她并非有意撩拨戚少轩,戚少轩在她眼里就一乳臭未干的家伙,她只不过是传递一个信息给戚少轩,她连视若性命的女子清誉都可弃如敝履,就没有什么是害怕的。 很显然,戚少轩也捕捉到了这一点,他就这么怔怔的看着她在自己的面前将衣服剥去,最后只剩亵衣贴身穿着,莹润白皙的肌肤和修长秀美的双腿暴露无遗,但她很惬意舒缓的浸泡进池水里,嘴角恬淡无惧,露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再如何世故,也不过是一个十七八的小子,她若拿捏不住,岂不是枉为现代人了? 果然,戚少轩当场石化,震惊到怀疑人生…… 第24章 图什么?图将她养得白白胖胖? 安歆闭着眼睛,心中好笑那个被吓到已经落跑的家伙,待周遭安静下来,她方缓缓睁开眼睛,然后去扒自己的衣服,取出一粒药丸吞服下去,此药不影响药池作用又保她神思清醒,她需要自己是清醒的,她可不想像先前池中那些女人一样神智迷乱的乱抖乱扭。 那样子,太丑了,她接受不了。 两个时辰后,天蒙蒙亮起来,戚少轩再次出现,却见安歆脑袋仰倒在池边睡着了,几乎摇摇欲坠的要整个滑入池里。 戚少轩嫌弃的开口:“喂,醒醒了。” 睡着的人毫无反应,而水波轻荡,那具身体越发有滑入池中的势头。 戚少轩服气了,无语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他自言自语吐槽起来:“也不怕把自己淹死……” 正说着,安歆应景的整个就往池里滑落下去,戚少轩无可奈何,只得飞身过去将人捞起来,然后快速的将边上的衣服盖到对方身上。 安歆悠悠醒来,她睡眼朦胧呆望戚少轩,好一会,呵欠连天的问道:“你怎么来了?” 戚少轩莫名暴躁,一把将安歆推开,他想象过安歆被囚在蛟龙阁的光景,但绝不是这副好吃好睡的模样,所以自己来这想要带她去吃早膳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把她养得白白胖胖吗? 安歆并不在意自己被重重推开,只觉头昏眼花肚子饿,她伸着懒腰然后慢条斯理的穿戴起衣服,穿戴好后找了一块地方坐下,才开口道:“这药池好消耗体力。” 她没想到,服了药竟还这般昏沉绵软,最主要是饿得发慌,她心道,下次得备些吃的在池边才行。 戚少轩神色有所缓和,他坐到她身边,志得意满笑道“这是自然,你以为药人是这么好当的吗?” “有吃的吗?”安歆抬眸,眼巴巴问道。她此刻只想解决完肚子然后好好睡一觉,就算是睡在池水里也可。 戚少轩本还想刁难一二,结果被这巴巴的目光整得整个人都不会了,他冷哼两声,站起来道:“走。”说着,便在前面引路。 安歆站起来,撑着昏昏沉沉的脑袋跟了上去,结果不在状态的撞上石柱子,撞得自己愈发晕头转向差点摔倒。 戚少轩越发没眼看,心中那股嫌弃几乎溢于言表,最后实在受不了,一把抓起安歆的手往前带去。 两人隔着圆桌对坐,安歆怡然自得,胃口着实不错。戚少轩看了她一会,开口:“喂。” “嗯?”安歆抬眸,复又低头继续沉浸在美食当中,嗯,文思豆腐不错,她美滋滋的眯起眼睛来。 戚少轩想了想,问:“你是不是勾栏院出来的?” 安歆一口汤汁喷到戚少轩脸上,戚少轩拍案而起,勃然大怒就要对安歆发作,安歆以毕生最快的速度先他发作前现身跟前,拿出帕子给他擦脸。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她无辜的望着他,“我堂堂凌风谷大小姐,却被你说是勾栏院女子,你若想毁凌风谷名节,大可不必如此。” 戚少轩听到凌风谷三个字,更不想安歆竟是凌风谷大小姐,传闻凌风谷大小姐自小身染重病,活不过二十,没想到如今已无半点被病痛折磨的模样。他神情有些复杂的看着安歆,安歆只觉那复杂的目光里有恍惚,有羡慕,以及些许的自嘲。 戚少轩怒火消下些许,仍不服气:“谁让你当众脱……那不是勾栏院女子才会做的事吗!” 安歆很从容问道:“我且问你,池中女子哪个不是只穿亵衣的?难道她们自愿如此?与其被你们强迫,倒不如自己为之,如此反少受些苦。” 戚少轩无以辩驳,默默坐下。 安歆顺势坐到他边上,“你问了我一个问题,到我问你了。” 戚少轩看她,等待她开口。 “你本名雪逸初,且与之瑶指腹为婚,对吗?”安歆静静的望着戚少轩,他母家姓戚,真正的名字应该是雪逸初,字少轩。 “不对!我是戚少轩!”戚少轩脸色陡然阴郁,霍然站起来转身就走。安歆本还不敢下结论,但见戚少轩的反应,此刻心中再无疑虑,只是不知这家伙为何会离开武学世家飞雪山庄,反而成了蛟龙阁阁主的? 他对凌之瑶究竟又是怎样的情感? 安歆心中虽有诸多谜题,但全然不影响她进食,她饱餐一顿后只觉神清气爽许多,于是小憩半会便凝神静气习练内功心法,然后又到院中习练起凌风剑谱,直至中膳时间,一阵嗤笑从屋顶传来,她收剑看过去。 戚少轩的嘲笑仍挂在脸上,“你当这是你家呢?这么练剑就不怕我学了去?” 安歆扬起一个明艳的笑脸,微眯着眼,伸出手指头对戚少轩勾勾,懒得说一句废话。戚少轩盯着她不知死活的手指头,被气笑了,下一秒,人已飞身而下朝对方猛攻而去。 周遭气劲狂涌,带起树枝瓦砾胡乱作响,只见一道长鞭横空狂扫而来,安歆早有准备,亦运起周身内力,无所畏惧的全力攻去,两人不容分说便缠斗得昏天暗地起来。 一场鏖战,酣畅淋漓,以安歆失败告终,安歆愿赌服输,朝戚少轩拱手作揖,“待我用完膳,我就去药池。” 戚少轩看着她洒脱离开的背影,陷入沉思,眉宇间不期然夹杂着佩服和隐隐的危机感,这个女子内力非常深厚,缺的只是敌对经验,致使功力发挥出来大打折扣。 他正欲问她内力与外功为何这般严重不符,却见她风卷残云似的大吃狂吃起来。 戚少轩看不下去,嫌弃的提醒道:“又没有人催你,吃这么急赶着投胎呢。” 安歆无暇与之说话,待吃完,她方有空回戚少轩:“你说过未时入池,我总不能误了你的事。” 她一边说一边取过案桌上的油纸,将桌上点心尽数打包起来,看得戚少轩瞠目结舌,吃饱喝足了还包一大包带走,真有人这么不讲客气的吗? “走了。”安歆没有看戚少轩,自顾挥手然后往药池走去。 有了食物作陪,安歆简直当自己在海边度假,她倚在池水的岩石上,惬意的闭着眼睛,时不时给自己口里喂点东西,适当的食物填补,令她不再如第一次入池那般容易头昏眼花。 不知过了多久,周遭空气骤然激荡,强势的威压无中生有,安歆凝神戒备,发现来到的是戚少轩,便放松下来,继续闭着眼睛泡药池。 戚少轩不知在忙碌些什么,安歆听动静,依稀感觉戚少轩在搬东西,过了好一会,终于坐到她身边,但没有不说话,也没有动作。 第25章 那个女人,她又来了! 安歆懒得理会周遭的声音,她继续当自己在度假。又等了一会,仍不见戚少轩有所动作,她睁开眼睛,撞入眼帘的是戚少轩望着她陷入思考的目光。安歆读不懂那目光的意思,便耐心等待戚少轩自己先说明来意。 戚少轩意识到安歆在看他,不由将目光重新看进安歆眼里,唇角扬起一抹恶狠狠又十分卑劣的笑,故作奸邪的吓唬安歆,“知道本阁主即将要对你做什么吗?” 安歆面无表情的看戚少轩表演,戚少轩见安歆毫无波澜,怒气蒸腾起来,气汹汹一把将她从池中捞出来,飞身至炉鼎处,拽住她手腕往上提起来,手起刀落,安歆吃疼一声闷哼,便见手臂裂开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泊泊滴入炉鼎里。 炉鼎里是不下十种剧毒无比的药材,浸在腐骨水中。 安歆倒是看淡这一切,除了被割开手臂时疼得皱眉哼了一声,眼下已经神情自若了。戚少轩从未见过这么听之任之的人,竟全无反抗之意,都不知她究竟是心灰意冷放弃了反抗,还是心中自有思量所给予的从容不迫。 他正要开口问安歆作何感想,外面突然传来警鸣声,紧接着有门徒奔进来要禀报,那门徒才掀开帘子,就被一股掌力打飞出去。 “阁主,那个女人又打来了!她正朝这边来,我们的人拦不住!”门徒从地上爬起来,慌乱禀报。 安歆心中一凛,无奈之中又觉合情合理,以凌之瑶的性子,让她等,确实不是她的作风。 “哪个女人?”戚少轩皱眉,目光并未离开安歆滴淌鲜血的手臂。 “就是那个和药池里的女人一起来然后自己走了的女人,现在她又来了,她在前院杀疯了!” 正禀报着,凌之瑶的声音已从一片打斗声中,自外面传过来,“作死的下流坯子,赶紧把我姐姐还来!” 那禀报的门徒跃起来加入战斗。 池外,一片打斗声很是激烈,一会忽近忽远,一会忽远忽近。安歆透过半透的帘子,依稀可见凌之瑶挥着落樱枪的飒飒英姿,落樱枪在手,如虎添翼,比之她第一次对战时游刃有余许多。 见凌之瑶能应对,安歆有意让她多刷经验条,便收回注意力,偷偷打量起戚少轩的反应,果见戚少轩神情复杂中带有犹豫之色。 “你不担心你妹妹应付不了外面的战况?”戚少轩询问安歆,借此抑制内心那些纠结的思绪。 安歆付之一笑,“我们姊妹出谷本就是要在江湖历练,况且她的落樱枪使得炉火纯青,我没什么可担心的。” 戚少轩继续道:“传闻你自小身染重病,活不过二十,是如何药到病除的?”他说着将安歆手臂移开炉鼎,然后运起内力隔空将安歆的衣服取过来,有些粗暴的一件一件替安歆穿戴上。 这个女人真是一点羞耻意识都没有,外面打得这般热火朝天,这万一谁被打进池里来,她也不担心自己这副衣冠不整的样子被瞧见了。 安歆对于戚少轩给她穿衣服却不给她处理手臂伤口一事不置可否,她缓缓道:“有一位绝世高手为我洗筋易髓,又将自己毕生的修为和绝学传予我,还教我一套修炼之法,最后她耗尽了自己的性命,而我终从病痛中解脱出来脱胎换骨。” 她的眼眶微微泛红,那个凌风谷大小姐确实未活过二十岁,而她,亦未说假话。 戚少轩怔怔的看着她,天底下纵有绝世高手,又有哪个绝世高手愿将自己一生修为和绝学尽数相授相传,哪怕是至亲,都未必做到如此地步。 他恍然笑了笑,有些自嘲的意味,“难怪你年纪轻轻,内功已深不可测,原来是遇见了贵人。” 正说着,一道精芒裹挟着疾风穿过帘子间隙直朝戚少轩击来,戚少轩周身运劲,以一身强悍的内力挡住了精芒的进击。那道精芒正是凌之瑶的武器落樱枪,精芒持续势头不减,试图穿破戚少轩周身的气罩。 凌之瑶越过数丛人影杀进池中,原本那些对她喊打喊杀步步紧逼的人竟全部噤了声,一个个严阵以待伺机而动,但就是没有闯进池中来的意思。 “原来这里还是禁地呢!”凌之瑶喜出望外,重重呼出一口气,先前打得太急太密,她都没好好喘口气。 安歆一眼就看到凌之瑶背上背着一个剑匣子,依长度看应是凌渊剑无疑。 池外,蛟龙阁护法询问:“阁主,是否需要我们进去?” 戚少轩神情自若,“不必,你们暂且都退下。” 众人得令,果真退去。护法退前提醒一句:“阁主莫玩得误了正事。” 凌之瑶理顺呼吸,看着帘外再无黑影,她不由心惊,他们对他们的阁主倒是很有自信啊。她将目光投向戚少轩,召回刺不破戚少轩气罩的落樱枪,朝戚少轩大喊:“把我姐姐还我!” 安歆满眼堆笑,望向凌之瑶的目光与老母亲看自家女儿有出息没两样,只差给凌之瑶竖起大拇指。 “妹妹孤身闯蛟龙阁,以一人之力搅得蛟龙阁鸡犬不宁,实乃我辈翘楚,姐姐佩服。”安歆毫不吝啬夸赞。 凌之瑶面上受不了这样直白的赞赏,但内里早翘起尾巴,受用得不得了,连遥望向安歆的目光都压不下张扬得意的神采。 戚少轩由衷佩服对这姊妹俩旁若无人的眉来眼去,这是眉来眼去的场合吗? 他忍不住拉踩:“那是本阁主尚未出手,否则岂有她表现的机会。” “那就出手!姐姐莫出手,让我单独会会他!”凌之瑶挥动长枪,蓄起强劲的内力朝戚少轩攻去。 戚少轩的实力她是领教过的,正是因为领教过,所以更加有再战一次的热切念头,就算结果仍是不敌,但于她而言可是宝贵的经验。 戚少轩并不将来势汹汹的凌之瑶看在眼里,虽说凌之瑶的武学造诣确实是同辈人中的佼佼者,但在他面前根本不值得一提。他慢条斯理再次运气凝成固若金汤的气罩,然后用睥睨的目光蔑视扫向眨眼功夫已逼到眼前的凌之瑶。 凌之瑶的强猛攻势被戚少轩轻易化解,气得凌之瑶对着那惹人嫌的气罩胡戳乱刺,越刺不破,她越心烦意乱,而那纹丝不动的气罩就越似戚少轩那张十足嘲讽的脸孔。 安歆给予鼓励:“妹妹稍安勿躁,凝神将全部内力聚于枪头再战。” 第26章 救他,是为了打败他 凌之瑶眼前一亮,随听取安歆的建议,凝神聚念,心念合一,只见她周身的内力犹如金光般源源不断汇入枪头上,枪头汲取内力,越发有一破苍穹之势。 戚少轩心中警惕,但面上却忽然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邪笑,他挑衅的盯着凌之瑶,当着凌之瑶的面提起安歆那只受伤的手,然后像吐信子的蛇,将安歆手臂上沾染的血卷入口中。 一切来得毫无征兆。 安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鼓励凌之瑶上面,戚少轩有这么一出直接让她三观震碎忘了反应。 “龌龊下流坯子,你在干什么!”凌之瑶怒到抓狂,这一抓狂,聚到枪头上的内力倏的退回了体内,差点让她岔过气去,她赶紧运气调息,但短时间内再次凝气聚力却是不可能了! 安歆短暂的空白过后,直接“靠”一声,不等戚少轩继续做出恶心的动作,她一脚凶狠踹过去,然后手上也没闲着立即毫不客气攻过去,戚少轩反应极快,一个向后腾跃至空中,将两人瞬间拉开距离。 凌之瑶见戚少轩气罩收去,眼前一亮不容分说立即朝戚少轩攻去,一边进攻一边对着安歆再次嘱咐道:“姐姐别出手,我要单独战他!” 戚少轩不知什么阴暗心态,眼见凌之瑶落樱枪杀来,他再次气定神闲凝出护体气罩,凌之瑶所有的攻势再次被拦在了气罩之外,气得她满脸通红,这还不够,戚少轩还有意气她。 隔着气罩,戚少轩欣赏凌之瑶的气急败坏,“就这,还我辈翘楚呢?我看啊,倒数还差不多。” 凌之瑶果被挑拨得心态全崩,她全无理智的朝戚少轩气罩一顿发狂的狂轰乱炸,她越丑态百出,戚少轩笑得越大声。 许是太过得意忘形,戚少轩忘了自己的身体所修炼的时辰,此刻他才想起护法的提醒,但为时已晚,只见狂笑诡异的停在他脸上,而脸庞突然煞白无比,冷汗直冒的身体猛烈痉挛起来,然后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朝池中砸去。 凌之瑶怔怔的看着直挺挺从空中坠落的身影,一时之间不知发生了何事。安歆见状,飞身过去将戚少轩接住,并快速点了戚少轩几处要穴,缓解戚少轩痉挛之症,但她还点了他的哑穴。 凌之瑶落到她身边,撇嘴道:“这种下流坯子,摔死得了,干嘛救他。” 戚少轩也没想到安歆会出手救他,他说不出话,唯有戒备又不解的看着安歆,安歆没有隐瞒之意,她直言不讳道:“留他性命才能打败他呀。我还等着他向外宣布将蛟龙阁拱手让与我,从此奉我为主呢。” 凌之瑶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伸手去摸安歆的脑袋,“你做梦呢,他是脑袋被门夹了才会奉你为主。” 被说脑袋被门夹的戚少轩在听到安歆的说辞后反倒卸下防备,他闭上眼睛,心知自己的状况不容乐观,错过修炼时辰,若无修为高深之人相辅,他是难以炼制和吸收鼎里所炼的秘药,即便勉强炼制和吸收,也会因无法运转而中毒身亡。 整个蛟龙阁内,能助他的修为,仅安歆一人,只是这相辅之人需冒被毒药反噬的危险,安歆会为了留他性命而冒这个风险吗? 思及此,戚少轩心凉了半截,他无比清楚,她不会的。 想到自己年纪轻轻就要命不久矣,戚少轩睁开眼睛,默默将蛟龙阁景象刻入眼中,这是他唯一活得像人样的地方,在这里,他至少曾经自由呼吸过,做过自己。 安歆叫凌之瑶把戚少轩扶到炉鼎前,一边解了戚少轩的哑穴一边开口:“以你目前的情况定不能自行修炼和吸收这些毒药,你且与我说,如何助你?” 戚少轩难以置信的看向安歆,一时间恍在梦中。 凌之瑶嫌弃用脚踢戚少轩:“问你呢!都死到临头了还贼心不改盯着美人看。” 戚少轩不与凌之瑶计较,他仍目不转睛的盯着安歆,似从安歆的眼中寻到些什么,安歆只得郑重开口:“你是因我们耽误了修炼,我救你一命情理之中。” 戚少轩再无疑虑,将辅助之法相告,他本打算隐瞒辅助之人会有被毒药反噬的危险,但最后他还是过意不去把此实情告诉了安歆,并慎重的告诉安歆,他所炼制的毒性非常烈,非练此功法之人沾染不得,倘若沾染上一丝丝,即便是一个武林高手也会命丧黄泉。除此之外,因从未有人相护过他,还会发生什么或是留下后遗症,他也无法确定。 安歆谢过戚少轩的提醒,让凌之瑶在边上守着,然后开始以以心法调动内力催动炉鼎里的药物炼制,只见热气蒸蒸向外冒出,最后炉鼎中的药物咕咕沸腾起来。 “可以护我心脉了。”戚少轩说道。 安歆撤去催动炉鼎的内力,依言坐到戚少轩身后,再次将内力运转到掌心打到戚少轩背上,当相护的内力汇入经脉,戚少轩立即运功提炼毒素,一股一股汇入体内,随着毒素游走经脉,安歆的掌力也慢慢染上剧毒。 凌之瑶见她两只手掌尽数泛黑,脸庞亦浮现中毒征兆,不由紧张的蹲到她边上,焦虑道:“安歆,你没事?我能做些什么?” 安歆眉头深皱,目光凛冽果决,她吃力的摇摇头,继续不遗余力催动内力,将掌中毒素逼回戚少轩经脉,相护的内力继续助戚少轩炼化吸收。当听到戚少轩相告可将内力撤去,她如释重负便昏倒了过去。 凌之瑶惊恐的声音似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让她听不真切…… 入夜,安歆仍在昏睡。凌之瑶一言不发守在床边,整张小脸担忧不已,戚少轩自知亏欠,亦默默坐在边上。 “要不要我命人送些吃食过来,你没用晚膳饿了?”戚少轩试探性询问。 凌之瑶恶狠狠瞪他一眼,继而收回目光依旧一言不发守着安歆。戚少轩吃闭门羹也不敢发作,反而露出百年难见的愧疚之色。 又等了莫约一个时辰,安歆仍没有醒来的迹象,凌之瑶霍的从床边站起来,怒气冲冲朝戚少轩走来,一把抓起戚少轩前襟满眼通红吼道:“你不是说她没事吗?怎么还没醒!” 戚少轩眼下也开始有些慌了,他小声惶惶道:“我查过她的脉息确实没有中毒,按理应该是醒来了的。” 也许,以他目前的修为,根本探不出其他的。 第27章 今晚本王给你烤肉吃 凌之瑶愤愤举起手掌,一巴掌就要打下去,她看着戚少轩闭眼无怨无悔承受的模样,红着的眼睛眦目欲裂,但最后却是手臂无力气急败坏放下,抓住戚少轩前襟的手也缓缓的松开,然后她再也控制不住眼泪夺眶而出,掩面痛哭跑了出去。 戚少轩本已做好被打的准备,但没想到凌之瑶放过了他,他诧异的睁开眼睛,怔怔看着跑出去的背影,短暂的怔忡过后,他站起来追了出去,蛟龙阁诸多机关暗门,他怕她出事。 两道身影闪进屋内,沈沐熙摇着折扇示意无影给安歆搭脉。无影伸手探到安歆腕上,随着获取到的脉象,他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如何?”沈沐熙有些紧张问道。 无影郑重其事开口:“脉象平稳,睡得很香。” 沈沐熙翻白眼,“那你干嘛一副问题很严重的样子。” 无影想了想,扶出安歆一只手臂,沈沐熙皱眉,无影心无旁骛卷起安歆袖子,一道长长的泛着黑气的狰狞伤口呈现出来,泛黑的伤口已经腐烂。 他认真道:“问题在这里,她身体虽无毒,但伤口却沾染上了,不过她很聪明,她第一时间将毒留在伤口上,故意让伤口腐烂,阻止毒气进一步入侵,而后封住手臂延申体内的经脉再使自己进入沉睡状态,进一步断绝了毒气侵蚀。” 沈沐熙目光一凛,向前一步握起安歆的手,越看神色越凝重,这女人简直是疯了,一个蛟龙阁至于把自己搭进去吗? 无影继续一本正经道:“安歆姑娘应在第一缕毒气沾染上时就已经发现了,她是有意为之,明知用腐烂的伤口挡毒和封住经脉只是权宜之计,一旦无法冲开自己设下的桎梏,腐烂的伤口就会继续扩散蔓延至全身,沉睡不仅救不了她,她的死相还会特别特别的难看,但她仍继续救人,可谓义薄云天,令人钦佩。” “你家王爷是白痴吗?还用你在这说。赶紧救人了。”沈沐熙放下安歆的手,示意无影出手。 无影得令,立即旋出一把匕首,二话不说干净利落的削掉安歆手臂上沾染毒气的地方,鲜血溅出,有几滴溅到沈沐熙脸上。 那下手的动作简直不带半点犹豫,你当削木头呢? 沈沐熙压下揍人的冲动,嫌弃万分的拂去脸上的血滴,“你这么大刀阔斧的,就不怕毒血伤到你家王爷?” “王爷放心。”无影收回匕首,十分笃定的看向沈沐熙,“王爷修为深厚,区区毒血伤不到王爷的。” “本王谢谢你啊。”沈沐熙没好气道。 无影不敢承谢,刚要说些什么自谦的话,沈沐熙已打断他,让他赶紧救人,那哗啦啦滴淌的血再不止,不用全身腐烂而亡,也会流血而死了。无影立即运转内力为安歆疗伤,很快,手臂大片的伤口止了血,然后他又以强悍的精纯之力为安歆冲开经脉桎梏,安歆睡梦中似被什么扰到,猛地惊蛰了一下,而后呼吸回归平稳。 沈沐熙见人已救回,便摇着折扇洒脱往门外走去。 无影瞥见被削在地上的腐肉,不由指着问沈沐熙:“那块削掉的腐肉如何处理?” 沈沐熙回眸,脸上笑容又明媚又瘆人:“收好,今晚本王给你烤肉吃。” 无影脸色一变,胃中立即翻腾得难受,他捂住嘴差点呕了出来,沈沐熙掩扇大笑。 …… 距皇城约有十日脚程的一荒野密林的山顶上,古树郁郁葱葱,幽幽的苍穹下一座小院落若隐若现。此峰高耸入云,离凌风谷和蛟龙阁大概两百里远,快马约两日。 沈沐熙走入偏房,见沈沐宸正在为墨楮疗伤,便静待一旁。 沈沐宸此次离宫,是以皇上南巡为由,他让身形相差无几的心腹术士千人面易容成他的模样,随着浩浩荡荡的皇家队伍沿着南巡的路线一路巡视民情体察民意,以及敲打地方官员,自己则来了这里,一来是密探告知安歆昏迷之事,二来便是墨楮身负重伤急需治疗。 墨楮是在盯裴行思的行动中受伤,他本可以不暴露自己,只需暗中关注裴行思的动向即可,但因裴行思所密谋之事非同小可,他为获取信息只得以身犯险,不想与裴行思密谋之人武功着实了得,招式又十分诡异,且周围布防严密,他差点就回不来折在了里面,人是躲过追杀回来了,但身负重伤倒在凌风谷山脚下不省人事。 等沈沐宸收势站起来,沈沐熙先问了墨楮情况,然后方将安歆的情况告诉给自家皇兄听。 “皇兄放心,没辜负您的重托,人是给您救回来了。不过您既这般不放心,为何还要她涉入江湖,然后自己又各种牵肠挂肚的?” 沈沐宸并没有替自己争辩,嘱咐沈沐熙去休息,然后转身倚坐进边上的软椅里闭上眼睛。屋外夜色正浓,沈沐熙不便再打扰自家皇兄,摇着折扇风流倜傥的往外走去,他早就想美美沐个浴再美美睡个觉,特别是脸上似乎还黏着几滴血,令他忍到此刻已是极限。 走到门口,与洛河生碰个正着,洛河生向他行礼然后行色匆匆走进来,沈沐熙一时关切,便立在门口。 洛河生向沈沐宸行礼,“圣上,属下已查明,重伤墨楮的正是近年异军突起的神秘组织鬼幽门门主冥邪。” 立在门口的沈沐熙听罢,眉头皱起,折扇重重合上打在手心,“裴行思向来行事谨慎,绝不会落人把柄,如今却明目张胆亲自与江湖组织会晤,看来他们这一丘之貉已有些气候,接下来怕是要有大动作了。” 沈沐宸看向自家胞弟,点头认同,“朕授意墨楮盯裴行思,只意在借裴行思寻人,他绝不会轻易暴露自己,如今暴露说明定是深入探到了什么,需他醒来,一问便知。” “连墨楮都伤得这么重,这鬼幽门门主看来有些难缠啊。”沈沐熙眉心紧锁,折扇紧握在手中,少了几分玩世不恭,多了几分凝重严肃。 沈沐宸对沈沐熙的说辞是摇摇头中又带了些许的思量,沈沐熙疑惑不解,只待自家皇兄解惑。沈沐宸沉吟片刻,道:“鬼幽门门主难缠不假,但墨楮的重伤是故意的。” “何以见得?”沈沐熙奇道。 沈沐宸示意自家胞弟去探查墨楮的脉象,沈沐熙依言照做,他发现墨楮在遭受致命一击时早已封住心脉。 “他是硬生生接下对方这一击的?可这是为何?”沈沐熙越发不解,忽然他想到安歆也是如此,只不过一个是封住部分经脉,一个是封住了心脉,这两人倒是有些默契在身上的。 第28章 要不要下手这么狠! 沈沐宸说道:“承受致命一击,让对方看到他重伤难愈,以此麻痹对方,令对方深信他绝对活不过两日更不可能有机会通风报信,即便让他侥幸报了信,但定然已为时已晚。” 沈沐熙恍然大悟,“因为墨楮构不成威胁,所以他们仍会继续实施制定好的计划。”他啧啧两声,打开折扇轻摇起来,“一直以为墨楮只是长了个脑袋,并没有脑子,没想到关键时刻还是带了脑子的。” 洛河生甚是佩服的望向床榻里昏迷不醒的人。 沈沐宸沉声道:“虽未打草惊蛇,但鬼幽门终究是大患。” 他的面上并无太多的情绪波动,但沈沐熙了解他,他只是微微凝眸,沈沐熙便已奔过来蹲到边上紧握住他的手,恳切道:“哥,您是万金之躯,绝不可以身犯险,那个冥邪就交给我。干掉冥邪,够鬼幽门内乱好一阵子了。” 沈沐宸有些不放心,“他修炼的功法诡谲,不可轻敌。” “深宫里的那些明争暗斗比之江湖的刀光剑影也不遑多让,你弟弟我若是轻敌,能活到现在吗?”沈沐熙扬起笑脸问道。 沈沐宸想了想,作罢道:“既是如此,你小心应对。” 沈沐熙愉悦的点头,从沈沐宸身边站起来,舒活经络好似下一秒就要迎敌。沈沐宸无奈笑了笑,随转向洛河生交代道:“这有一封密函,你快马加鞭回宫亲自交给袁将军,他自会安排妥帖。” 洛河生接过密函退了出去。 沈沐熙再次蹲到沈沐宸身边,饶有兴致问道:“皇兄是如何部署的?” 沈沐宸笑道:“你既已猜到他们接下来会有大动作,我又岂能全无防备。” “皇兄是要调集禁军,待他们行动便直接给他们来个瓮中捉鳖?但您怎么知道他们是在皇城动手?” 沈沐宸淡笑:“皇上南巡,皇宫皇城守备松懈,若你是裴行思,你想在哪动手?” 一旦给予一次打击,即便不是致命打击,不能将对方连根拔起,但一场围剿足以让他们元气大伤,令他们至少近一年无法再有所动作,加之鬼幽门冥邪若被沈沐熙重创,鬼幽门就会自顾不暇,更枉论助纣为虐了。 沈沐熙甚觉有道理,不由看向躺在床上昏迷的墨楮,只待墨楮醒来告知他们所谋之事,一切便可掌控起来。 他问:“墨楮什么时候能醒?” “过三个时辰后再为他疗一次伤,便可助他醒来。”沈沐宸再次闭上眼睛养起精神,声音有些倦。 “那皇兄先休息。”沈沐熙作揖告辞,走出去很贴心的关上门,他摇着折扇闲情逸致的欣赏起天边隐隐透出的光亮,微风吹来,身上黏腻的感觉顿生,他忽然想起自己本来是要去美美沐浴的,意识到自己的脸还沾染有安歆的血,不由恶寒的往院后冷泉走去。 当初他们在此修建屋落,就是看中了此山险峻人迹罕至,以及此地的冷泉,冷泉可强肌劲骨,有助内功修炼。 蛟龙阁内。 凌之瑶掩面痛哭一路跌跌撞撞的跑,她也不知道自己要跑到哪里去,但又不肯停下来,她怕自己一停下,心中的难受和害怕就会把自己逼疯,只能一直跑一直跑,才能不让自己太害怕。 戚少轩默默跟在后面,他几次想上前去安慰凌之瑶,可第一次发现自己黔驴技穷语言竟这般匮乏。 凌之瑶跑累了,伏倒在一块岩石上仍是痛哭不已,阴影笼下来,她抬眼看去,见是戚少轩,眼泪涌得更厉害,然后再次掩面伏倒在岩石上哭得泣不成声。 “回去。”戚少轩像做错事,小声的说道,“你姐姐那还需要我们的照顾。” 凌之瑶一怔,抽泣着扶起脑袋,强忍着失态又站起来急急往回走,那哭红的眼睛在转身之际落入戚少轩眼中,惹得戚少轩心中越发愧疚,他默默将一方帕子递到凌之瑶眼底。 “谢谢。”凌之瑶在戚少轩微怔的目光下爽快接过帕子,毫不客气的将眼泪鼻涕抹去。 戚少轩心中蔓延过一种连他都读不懂的感觉,但他知道自己至少是有愉悦的成分的,这令他跟上凌之瑶的脚步变得轻松些许。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安歆昏迷的屋子,凌之瑶才跨入门槛,整个人突然脸色大变僵在原地,戚少轩奔上来,映入眼中的情况亦令他瞳孔惊骇,床边的地上一滩半干的黑色血迹,血迹中横躺着一片腐肉。 “难道……”戚少轩心中不祥的预感在扩大。 凌之瑶歇斯底推开戚少轩,发疯的奔进去扑到床边,却见安歆揉揉眼睛转了身又继续睡了过去,她呆呆的看着这一幕,怒气在蹭蹭蹭往上涨。 戚少轩看不懂凌之瑶此刻的神情,缓缓往里走来,思索凌之瑶为何会怒气冲冲,而且这怒气还在往上增加,似乎要爆发了? 为了避免波及无辜,他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探头往床榻内看去,确认安歆还安然无恙的躺在床里,悬着的心稍稍落下了些。 “安歆!你给我起来!”凌之瑶暴跳如雷,一把抓住安歆的肩膀直往安歆的耳朵怒吼。 安歆被吼得睡梦中惊坐起,她揉揉耳朵,一脸不明所以的看向凌之瑶,茫然开口:“凌之瑶?” 凌之瑶抓狂,要不是把自己拳头握得紧紧的,她保证她一定会掐死床榻里的那个人。她恶狠狠松开手,生气的转过身去不理人。 生气归生气,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下,这令她暗暗吐了一口气。 安歆缓过神,撑着身体坐了起来,这一撑,受伤的手臂着实疼得厉害。她想起自己手臂上的毒,不由低头看向自己那只受伤的手臂,这一看,整个人差点弹跳起来,稳住内心想要抽人的冲动。 她脸色怪异看向凌之瑶和不远不近不向前的戚少轩,咬牙切齿阴森森笑问道:“我手臂上的毒是谁解的?” 直接把她手臂削了一半!要不要下手这么狠! 凌之瑶奇怪的看着她,戚少轩也奇怪的看着她,凌之瑶问:“你中毒了?你真中毒了?难怪一直没醒。但你现在挺好的啊,不像中毒的样子啊?还有,你干嘛露出这副想咬人的样子?” 戚少轩的目光同样也充满了探知欲,一副虚心请教的模样。 第29章 何以解忧,唯有珍珠奶茶 安歆捂额,突然觉得头好痛,毁灭,阿西巴!她重新缩回被褥里,拒绝面对世界。究竟是谁,神不知鬼不觉潜入蛟龙阁,然后这么辣手无情的,削她…… 她真的会谢,这救命之恩真让人一言难尽,她欲哭无泪,就不能轻轻的,小心的,温柔的,慢慢一点点剔掉腐烂的地方吗? “你又怎么了?”凌之瑶摸不清脑袋。 戚少轩大概看出了些什么,他走到床边,试探性问道:“地上那块腐肉是你身上的?你被人削了?” 凌之瑶睁大眼睛,立即去扒拉安歆,当她看到她手臂上大片的伤口时,整个人呼吸都哽了,眼泪差点就又流了出来。 安歆抚抚她的脑袋,“那人不错,帮我疗了伤,你看伤口虽看起来恐怖但已经结痂了。只要再配些生肌丸服用,皮肤会再次长好的。”她如实安慰凌之瑶,亦如此这般安慰着自己。 凌之瑶撇过头,吸着鼻翼,复才转回来,然后取出安歆送她的凝肤露,默默为安歆涂抹上,“生肌丸得慢慢配,你先用这个看看。” 安歆看着一向刁蛮的姑娘此刻这般细心的照顾她,心中只觉温暖极了,她轻道:“还真被你猜到了,凝肤露确实有生肌之效。” 凌之瑶大喜,“那我给你多涂抹一些。” 待涂抹好,她重新审视起地上平躺的腐肉,忽然,打了个寒噤,只觉骨头都疼,她看向戚少轩,“能这么神不知鬼不觉潜进来,武学修为绝对深不可测,还好对方似乎只是为了救人并没有恶意,否则蛟龙阁怎么亡的你都不知道。” 凌之瑶的话虽然不中听,但也非危言耸听,他默默点头,想到自己满足于如今的武学修为,还非常有优越感的认为自己是同辈中的佼佼者,世间难出其右。 怎么会有这么不知天高地厚的想法呢?他不由汗颜,江湖险恶,谁又管你是什么年纪的。思及此,他心中危机感增加几分。 他想问安歆对来者可有印象,口还没开,床边就传来一阵肚子饥饿的咕噜声,凌之瑶尴尬的摸摸肚子,然后就去扒拉安歆,凶巴巴道:“赶紧起来用膳去!” 戚少轩想到他们都没进食,问道:“可有想吃的?我这就让人去准备。” 安歆转过身,索然无味的摇了摇头,“你们去,我不饿。” 她身体尚虚,口里没味,哪有什么食欲。 “必须给我起来吃东西!”凌之瑶可不管她,一再扒拉非得把她扒拉起来。 戚少轩轻道:“总要垫些食物,你再想想,兴许就有想吃的了。” 安歆想了想,忽然想起农耕地上那一片茂盛葱郁的树木,她苦笑道:“我想喝珍珠奶茶。”多么不现实但又渺小的一个愿望啊。 “什么奶?”戚少轩一头雾水,觉得自己漏了什么信息。 “什么茶?”凌之瑶露出同样的疑惑。 安歆叹口气:“珍珠奶茶。” 何以解忧,唯有醇香奶茶搭配qq弹弹的珍珠,那一口下去,所有烦恼都会立即烟消云散,倘若加入冰块,那口感就更令人心荡神驰了。 不会错,那一片茂盛葱郁的树木就是她心心念念想要栽种的木薯,她一想到那大片大片的树木下面正埋着一串串个头饱满又新鲜带泥的木薯,只待她连根拔起就能带出一长串,她就恨不得飞奔过去拥抱那片土地。 拿下蛟龙阁,她要实现珍珠奶茶自由了! 可惜的是,木薯变成木薯淀粉不是一时半会能做到的。 呜呜呜,她要喝珍珠奶茶!不说还好,一说浑身上下就难受得直想狠狠的吸一口奶茶…… “你是不是中毒糊涂了,什么珍珠奶茶,听都没听过。”凌之瑶无情的将安歆从床上拽下来,戚少轩见状,立即走出去嘱咐手下备膳。 凌之瑶推着安歆穿好衣服,两人挽着手臂出来,安歆看到戚少轩在门口等她们,她蓦地发现戚少轩没那么油腻也没那么邪性了,好像眉宇间和举止间的清爽许多,隐隐还流露出专属少年感的干净和青涩。她忽然想到什么,双眸瞬间充满智慧的光芒,然后笑得有些暧昧的看向凌之瑶。 凌之瑶留意到她的目光,不解归不解,但着实嫌弃抖了抖:“干嘛笑得这么恶心?” “我怎么觉得戚少轩改邪归正了?说,趁我昏睡,你都对他做了什么?”安歆悄声说道。 “有么?”凌之瑶想了想,歪头把目光投向在前面带路的戚少轩,“好像还真是耶,可我什么都没做啊。嗯,大概是装不下去了。” 安歆不想打击凌之瑶,敷衍的笑了笑,她本来还想挖出什么惊天八卦。 三人用完膳,戚少轩又问了珍珠奶茶的事,安歆眼下精神还是不济,她呵气连连的向他们保证待精神恢复一定会让他们尝到何为人间美味的真正美食。珍珠奶茶被安歆讲得天花乱坠,两个小朋友憧憬不已。 过了一会,戚少轩有些欲言又止的看看安歆又看看凌之瑶。凌之瑶最受不了这种黏黏糊糊的扭捏态,她不耐的用落樱枪去敲戚少轩的脑袋,“喂,有话就说,这样欲言又止的有什么意思。” 戚少轩竟没有躲开落樱枪,也没有被激怒,他想了想,终于正视安歆:“虽然以血为引修炼秘法只需一月进行一次,但每日还是……还是需要补充一些……血气的。” 安歆挑挑眉,意思就是每天都需要血包供应呗,难怪原先药池里那些女人这么苍白,每天都放血,怎么补得回来。 凌之瑶霍然站起来,落樱枪猛敲到戚少轩头上,“安歆为了你差点中毒身亡,你居然还恬不知耻的想要每天喝她的血!你有没有一点良心了!” 戚少轩脸色变得十分难看,眼中受伤的痕迹倔强而又痛苦,半晌,他自嘲道:“倘若可以,我又何必把自己弄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以血为继苟活的样子。” 凌之瑶微微一怔,想到戚少轩在空中痉挛的痛苦模样,她的心弦隐隐作痛,她立即诚心道歉道:“对不起。是我妄言了。” 戚少轩沉默无言,仿佛早已习惯这样的指指点点以及这样的道歉,凌之瑶心中更加难受,她抿抿唇,没有过多纠结便丢开落樱枪,然后伸手抱住了戚少轩,戚少轩惊得瞳孔地震,整个僵在原地无所适从,他可以推开这个拥抱,但颤抖的手指只是顿在半空中,什么都没做。 凌之瑶真诚道:“身染怪症不是你的错,你想要好好活着也没有错,没必要因此自惭形秽,更无需自轻自贱。” 安歆非常欣赏这样的凌之瑶,别看凌之瑶平时刁蛮任性,风风火火好战得不行,但内心充满了善良和正义的同理心。 正沉浸在眼前这一幕,凌之瑶忽然转去对她十分豪气说道:“安歆,来一碗血。” 第30章 抱着木薯笑像个傻子 安歆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血不是你的,所以你想放多少就放多少对? 戚少轩脸颊微烫,怪不好意思小声道:“不用一碗,就小酌一口。” “那就别讲客气了,去喝。”凌之瑶松开拥抱,歪头鼓励戚少轩。 戚少轩感激的腼腆一笑,取来匕首和一个小酒杯,“姐姐,得罪了。” 手指被划了一口的安歆,再次被放入了药池里,美其名曰得用药池养着血气,这样血气才更有药用价值。安歆孤零零浸在药池中,不免有些好笑,自己好像只是推动剧情的工具人,放完血好像就没什么用了。 至于凌之瑶,已经接替她愉悦的找戚少轩切磋去了,还美其名曰两姊妹谁战胜戚少轩都一样,戚少轩同样会兑现承诺,蛟龙阁拱手相让,并对外宣称甘愿任她们驱使。 安歆合理怀疑凌之瑶大概忘记自己闯蛟龙阁的目的了。说好的救她呢,怎能眼睁睁看着她泡在药池里? 泡完药池,安歆直奔月门后的那片木薯地,她愉快的在木薯地里挖啊挖,挖得差不多然后倒拔木薯树,和想象中的一样,一带就带出了一长串个头饱满又新鲜带泥的木薯,全身上下的愉悦细胞犹如爆汁一般尽数炸开,令她快乐到原地起飞。 于是,正在酣战的凌之瑶和戚少轩听到一阵阵魔怔的笑声,两人停下攻势,不由面面相觑,然后他们顺着声音找来,只见安歆坐在地上痴痴傻傻大笑着像抱宝贝似的正抱着一堆木薯。 “她为何这般抱着南阳薯发笑,走火入魔了吗?”戚少轩大为震惊,怎么会有人傻笑成这副模样?嘴角都咧上天了还止不住继续发笑? “她想炼制砒霜?”他不可置信的开口问道。 于他而言,这些东西都是用来提炼砒霜,为他修炼所用之物。 凌之瑶同样大为震惊,她觉得自己幻觉了,不由揉揉眼睛然后瞪大眼睛去看,发现自己没有看错,那个抱着一堆带泥的正在笑得像个傻子的,是安歆无疑。 “嗯,她大概就是想炼制砒霜。”凌之瑶肯定道。 “就算是发现这么多可以炼制砒霜的南阳薯,也不至于笑到失心疯?”戚少轩只觉诡异。 凌之瑶想了想,不负责任道:“血放太多,所以人傻了?” 戚少轩沉默。 安歆沉浸在自己的喜悦里,并没有发现凌之瑶和戚少轩就在附近看着她,她笑够了,神清气爽站起来继续喜滋滋的取过附近的网子,将挖出的木薯全部网进去然后拖到附近的溪水边,一个个清洗起来,每一个搓在手中,每搓一下都能令她毛孔炸开,快乐疯狂往外涌,她情不自禁唱起了倍儿爽。 这是她穿越以来第一次由衷的觉得世界极其美好。 正如口中正在高声歌唱的:天空飘来五个字,那都不是事…… 安歆一直捣鼓至夜里,原本的兴致高昂基本上被耗得所剩无几,此刻的她就觉得手酸得抬不起来,但好不容易将所有挖出来的木薯也只是削皮切成了块状,想到还要捣成泥浆,完了还得脱浆沉淀去水晾晒,她立即有种躺平摆烂的心态,不免唉声叹气起来。 她一边叹气一边心不在焉的想如果是穿越到修真世界那该多好,只要动动意念施施仙法就能把木薯变成木薯淀粉,甚至说不定只要意念一起就能变出一杯冰爽醇香的珍珠奶茶来,哪里需要像现在这样累死累活的,却还剩一堆干不完的活。 想要喝杯珍珠奶茶,怎么这么难啊。 “她怎么变成唉声叹气了?”凌之瑶挠挠脑袋,一头雾水。 戚少轩倚在一棵树旁,摇头:“实在是不知,她的模样若说是走火入魔,可又笑得太过灿烂实诚,一点走火入魔的迹象也没有。”他早放弃去猜测安歆的想法,这姑娘疯疯癫癫了好多个时辰,他是看不懂,也不想懂,若不是凌之瑶兴致勃勃的一直要暗中看着,他早就离开了。 安歆蹲得脚麻,她放下手中的活,然后颤巍巍站起来舒活四肢,对上一箩筐的木薯,她计从心来,然后转身跃至空中要往前院去,却在跃至空中之际看到了两个鬼头鬼脑的身影,她眼睛一亮,直接飞落到凌之瑶二人面前。 凌之瑶歪头打趣道:“你终于发现我们了?就问问你,如果我们是刺客,你有几条命够死的?” “这么说,你们在这里很久了?”安歆奇道,然后拉上二人的手往溪边去,“你们既然在,怎也不知道过来帮帮忙,没看到我一个人累得半死吗?” 凌之瑶做鬼脸道:“谁知道你在瞎忙活什么,只知道你一个人傻里傻气的发笑,行为举止也怪异疯癫,如果不是担心你出什么状况,谁乐意一直在一旁看着你。” 说话间,三人已来到溪边,安歆不客气的剥削劳动力,三人都算修为深厚,把这些木薯捣成细腻的泥浆不会比破壁机差。凌之瑶和戚少轩不明所以,但见安歆兴匆匆又一脸拜托的请他们出手,他们只好依言而行。 戚少轩叫来属下将那些木薯搬至舂米室,还好舂米室多的是石臼,他们三人一人舂一个,沉闷有力的捶打声响彻在夜里,远离江湖的刀光剑影,一时间倒也充满了乐趣。 好事不怕磨,安歆如愿以偿做完所有的步骤,看到木薯淀粉从水分中分离沉淀,一层清水一层淀粉,那情景着实让人心花怒放。 此时,已是第二日的卯时。 凌之瑶呵气连连,无语道:“你这提炼砒霜的法子还真别致,只是可惜了这些石臼和舂米杵,全都染上毒了。” 戚少轩很是认同,然后叫来属下,让他们去购置新的石臼和舂米杵。 安歆笑得神秘兮兮,“这可不是什么毒药。”她说着十分宝贝的盯着那一缸木薯浆水露出发痴的傻笑。 凌之瑶无语,这表情又来了,她忍住暴打安歆的冲动,好奇问:“那是什么?” “等过两天,你就知道了。”安歆满面春风继续神秘兮兮道。 凌之瑶见安歆不愿意透露半点信息,她撇撇嘴,然后活动手臂往外走去,她已经受不了了,“随便你,神经兮兮的。” 戚少轩作揖亦随凌之瑶其后走了出去。安歆睡不着,她心满意足的坐在缸前,双手支着下巴在看分层的浆水,待水分层出来,她就小心翼翼的把水舀掉,每舀一下,都没有惊扰到沉淀在下面的淀粉,如此反复,等到凌之瑶睡醒过来找她,她已经将分好的湿淀粉放到簸箕上晾晒了。 至此,距她珍珠奶茶自由已近在咫尺。 第31章 再来一杯好不好? 两日过去,这一日,凌之瑶正在与戚少轩切磋,二人在切磋中修为和应敌经验都日渐精进,这令他们越发爱找对方打上一架,倒是安歆无暇找戚少轩,她全部心思都放在她的木薯淀粉上,除了每日一小杯的鲜血供应和两个时辰的泡药池,她所有的时间都给了木薯淀粉,哪怕静静的呆在簸箕前,只是看着太阳下的木薯淀粉,她都满心快乐。 在前院已切磋有半个时辰的凌之瑶和戚少轩各自收势往膳厅走去。连日的形影不离,加之都是少年心性,两个年轻人年龄又相仿,关系自然变得十分融洽亲近,只是亲近中又有些微妙,这些微妙来自于戚少轩似是而非的若即若离。 戚少轩喜欢和凌之瑶相处,喜欢凌之瑶率真坦荡的性格,更喜欢凌之瑶向阳而生的明媚灿烂,不似他,身患怪症,性格阴沉冷郁,内心晦暗狠毒,只配活在黑暗里。 他羡慕光,想要触碰光,可也害怕满身污秽亵渎了光。 所以,他并没有告诉凌之瑶,他的真实名字应该叫雪逸初,二人实则是指腹为婚的关系。 凌之瑶虽然觉得戚少轩与她相处时有一种说不出的别扭,但她并不太在意,戚少轩是她初入江湖所交的朋友,她能感受到这个朋友待她并无半分虚假,于她而言,这已足够。她不会深究戚少轩为何会有这样举止,每个人都有自己判定的尺度,他将二人的距离划了一个范围,那她就不会逾越雷池半步。 下人已准备好膳食候在边上,见二人进来,赶紧上前来伺候用膳,一下人传话告知安歆暂不一起用膳的信息。 “可知她在忙什么?”戚少轩问。 下人恭敬回道:“安歆小姐询问冰室所在,具体在忙什么,小的只看得一头雾水。” 戚少轩示意他们退下,然后对凌之瑶道:“我们先用膳,请。”他说着盛了一碗汤递到凌之瑶面前。 凌之瑶谢过,垂眸看向摆在自己面前的皆是这几日动筷子动得比较多的菜式,可见戚少轩是将她喜好记下的。 她只觉很温暖,想到安歆说戚少轩改邪归正了,可见不止改邪归正了,还通情达理许多。 两人默默用完膳,下人将饭菜撤走,端来茶点,凌之瑶轻抿一口热茶,问戚少轩:“你对我和安歆的态度转变是因为安歆救了你吗?” 戚少轩想了想,道:“我也说不清楚,但她不计前嫌的尽力救我,确实让我内心深受感动。” 安歆从外面兴匆匆走进来,“嗨,来来来,看看我给你们准备了什么?” 两人望去,安歆托着托盘满面春光的走进来。凌之瑶站起来蹦到安歆面前,十分新奇的凑近端详安歆托盘里的东西,琉璃杯中盛有灰褐色的液体,一粒粒黑色的珍珠颗粒沉在液体里,杯中还插了一截细竹管,而空气中,醇厚的茶香混着浓郁的奶香,裹挟着嘶嘶的凉意扑面而来,竟让她心神为之一荡。 “这是什么?这一粒粒的黑色颗粒是什么,怎么感觉好好闻好好吃的样子。”凌之瑶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戚少轩亦好奇无比,他默默跟上来,也似未见过世面一般看着被盛在琉璃杯中的无名液体。 安歆神采奕奕,笑得毫无遮掩,“这小颗粒是南阳薯做出来的,听说南阳薯可炼制初砒霜,就问你们敢吃吗?” 凌之瑶和戚少轩面面相觑,心中都有些迟疑起来。 安歆笑嘻嘻越过他们,将托盘放到座上,径自取过一杯,疏懒靠坐到椅子里,然后十分惬意的就着竹管猛吸一口,那一口下去,全身细胞炸开,被凉意,被奶香,被久违的滋味尽数填满,她情不自禁发出一声喟叹,然后继续悠哉游哉喝起来。 戚少轩见状,有些好笑安歆的模样,但又好喜欢安歆此刻享受生活的模样,悠然自得,潇潇洒洒,不被生活所累,亦不被生活所困。他抿住笑,不再犹豫,亦取过一杯畅饮起来,那一口下去,整个人无比震惊,而后他难以自持的发出一阵喟叹,忍不住闭上眼睛回味再回味,全然是被彻底征服的沉醉模样。 凌之瑶皱眉,“有这么夸张吗?” 她眨巴着眼睛,仍在纠结到底要不要喝上一口,她可不是安歆会解毒,她也不是戚少轩百毒不侵,她真的怕一口下去一命呜呼,可她见安歆和戚少轩那享受的模样,安歆也就罢了,但戚少轩不会骗人的,这使得她肚里的馋虫被勾得狂流口水。 “哎呀!”凌之瑶直跺脚,一把取过琉璃杯,“死就死了!” 她怀着慷慨赴死的决心咕噜喝下一大口,视死如归的嚼着黑色小颗粒吞咽下去,然后同样愕然愣住,再然后她深吸一口气,抿着唇齿留下的醇香反复回味起来,美得她如飞在云端里。 韵过神后,她舍不得囫囵吞枣,再喝时已是细嚼慢咽,一点一点的体会这从未体会过的绝妙滋味,这一喝就足足喝了半个时辰,然后端起琉璃杯往口里倒,不放过最后一滴。 她欲哭无泪的看着空底连一滴都不剩的琉璃杯,然后可怜巴巴窜到安歆身边,摇着安歆的手,笑容美美的:“安歆,再来一杯好不好?” “此饮不可多喝,多了就不惊艳了,下次。”安歆不吃这一套,回给凌之瑶一个更美的笑容。 凌之瑶撇嘴,脸上的笑容立即消失,哼哼唧唧的往外走去,想到安歆人又漂亮武艺又高强,还会弄这么些好吃的,她就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简直一无是处。 停下脚步忍不住打量自己,不能啊,自己可是同辈中的佼佼者啊,怎能一无是处?一定会有什么是安歆不如她的!她仰起头,不禁冥思苦想起来,忽然心头一亮,随即整个人立即满血复活美滋滋的往自己卧房走去。 戚少轩算是服气这俩姊妹了,一个好不容易恢复正常生活,另一个又躲了起来,莫说找他切磋了,就连一日三餐都要人端去房里,也不知在卧房里忙些什么。 可怜的还是自己,不管是谁不见人,他都要奉陪另一个,安歆比凌之瑶凶残得多,逮着他便是至少两个时辰的打斗,而且出招刚猛暴躁,逼得他必须全力以赴,否则还真容易阴沟里翻船。 还好每每比试结束,安歆虽也累得站不住,但该给他的一杯热血从未忘过,有时候戚少轩都要为她担心,生怕她熬不住有个三长两短,但她全然不在意自己,导致他比她还紧张她的身体,只得吩咐下人鹿茸人参的给她炖滋补的汤药,免得她一个猝死,让他没法和凌之瑶交代。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如果安歆死了,他找不到比这更好的血气来调理自己的身体。 第32章 她究竟想要什么 在日复一日的比试中,戚少轩渐感到安歆给予他的压力,他深知自己被超过只是时间问题,那个女子的内功太深厚,一旦融会贯通,莫说他,便是江湖上数得出来的人物,她也能与对方有得一拼。 例行一日与安歆的比试终于结束,戚少轩也不管自己有多累,立即将安歆送去泡药池,他不免叹息,终于解脱出来有了一点自己的空余时间。但叹息归叹息,一般这个时候,他也只会毫无形象的躺在池边,哪都不去。 堂堂蛟龙阁阁主,累得跟狗似的,却还不能回自己狗窝躺着,问为什么,因为他怕某人溺死在池里! 偶尔夜深,戚少轩也想去看看凌之瑶究竟在忙什么,但心里别扭的情感作祟,令他打消了整个念头,他也只是从下人口中得知凌之瑶从库房取了一些布匹绸缎,然后经常忙得废寝忘食,人消瘦了不少。 戚少轩不理解,唯有摇头无语。 随着安歆应敌经验的累积,以及修为的神速进步,戚少轩感受到的压力越来越大,他虽认同安歆会超过他,但他也绝不坐以待毙让自己就这么容易被超过,于是再无暇顾及凌之瑶,将全部精力都放在提升自己的武学修为上,就连安歆泡药池时,他都没有再瘫倒在地上,而是盘膝而坐选择了运功调息,他不想输得太快。 但终究还是比预计的来得更快一些,他输给了安歆。 “承让。”安歆将他从地上拉起来,又给他的伤口上了药,然后终于如释重负坐到台阶上,伏倒在一旁的石墩上,闭上眼睛休息。 戚少轩发现安歆并没有任何过多的喜悦,她意在蛟龙阁没错,但蛟龙阁却不是她最终的目的,这是戚少轩读出的信息,他不禁想,她究竟想要什么? “十日后我就召集所有人,宣布将蛟龙阁阁主之位让于你的信息,并向外承认自己技不如人,甘愿奉你为主,一生一世愿为你所差遣。”戚少轩输得起,正色道。 安歆仍闭着眼睛,她缓缓开口:“那就请你代我继续管理蛟龙阁,我只有一个请求,倘若有一日需要用到蛟龙阁的兄弟出手,还请蛟龙阁全力相助。” 戚少轩应承下来,他本就一言九鼎,说到做到一生一世供她驱使,何况是蛟龙阁的兄弟,只是心中有一疑惑,他问道:“你费尽心机打赢我拿到蛟龙阁,却又不亲自掌管蛟龙阁,你知不知道没有实权的阁主就是一个随时会被取代的傀儡而已!倘若我策反你该如何?” 忽然想到对方有更深的目的,他的目光一冷,声音变得十分阴沉起来,“你到底目的何在?” 安歆睁开眼睛,望向戚少轩的目光真诚坦荡,“虽说未雨绸缪方可谋长远之计,但我向来信奉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人生就似一场豪赌,将来之事谁又能预料?倘如你真背信弃义策反了我,到那一日我再去思考如何解决也不迟,而眼下我只想扬名于江湖,却不想被权力所困。” 戚少轩无语,“既然要扬名于江湖,那就更应该将蛟龙阁的实权紧紧握在手里才是,如此才能以一阁为据点,不断扩大自己的势力,最终才能成为统领江湖的踏云庄庄主啊。” 安歆浅笑,眼中的坚定不曾动摇,“你错了,我之所以将权力放心交予你,是因为我信任你,你既奉我为主,便不会搞笑里藏刀那一套,我相信你能成为我坚强的后盾,为我打点好蛟龙阁的,同理,踏云庄庄主之位待我拿下后,自然也会寻到足以信任的人为我打点好所有一切。” 戚少轩因听到安歆说他是她坚强的后盾,一时之间竟有些隐隐的喜悦,但他不能接受她这个说辞,怎么会有人将唾手可得的权力和财富拱手相让呢!没有实权的庄主,太容易被取而代之。 他感觉自己脑子不够用,“所谓人心隔肚皮,哪有那么容易找到绝无二心足以交托重任的人,万一被冷箭所伤,失了踏云庄庄主之位事小,丢了性命才事大啊。” 安歆想了想,“若你愿意,那都交给你好啦,反正你一生一世愿为我所差遣。” 戚少轩仰头倒地,也不知该高兴还是该叹气。 …… 沈沐宸的密探传来消息,安歆以武力战胜戚少轩拿下蛟龙阁,戚少轩广邀不少江湖侠士于十日后前去观礼新阁主的即位仪式。 沈沐熙折扇一合,拍到手掌心,忍不住夸赞道:“戚少轩的修为不弱,没想到安歆竟办成了,看来她要在江湖中打响名号了,我以前倒是小瞧了她。” 沈沐宸借饮茶掩去唇角的笑,他优雅饮完茶,对自家胞弟和墨楮道:“启程回皇城。” 墨楮伤已养好,且把裴行思的计划和盘托出,皇城即将上演一出好戏。 沈沐熙想到皇城之事,面露担忧之色,他走在自家皇兄身边,掩扇低声道:“皇兄,您确定要以此去试叶安歆吗?” 沈沐宸眸色轻敛,脚步微微一顿,但身形仍是不乱的孑然前行,他走出数米,像在说给自己听一般:“我也不知自己怎么了,这锲而不舍的一再试探究竟意义何在。” “皇兄,您怕是被自己的执念困住了。其实您大可换个角度思考,她是不是淑妃又如何,天下女子皆是您的,您若要她,只需一句话的事情,为何非要试出些什么来呢。” “不一样。”沈沐宸摇头轻道,“她身上的疑点太多,她越不肯以真面目示人,越掩饰得滴水不漏,朕就越想让她露出本来面目,想探知她掩藏在面具之下的本真。如若她是淑妃,她本就是朕的,朕对她做任何事都不觉过分,如若不是,朕对她依然有一探究竟的兴趣……” 这种复杂又矛盾的心理,该如何表达,连他自己都说不出个是非曲直来,既盼着她就是伴他枕边多年的枕边人,然后冷眼看着她要如何演下去,又希望她是一个他从未谋面的女子,她的一切有待他一一揭晓。 沈沐熙知道自家皇兄心已有决断,再劝已无意,只得住了口,但愿叶安歆别太难过。 深秋的皇城,枯黄的落叶卷在空中,昏黄的天际风雨欲来,为皇城平添几分萧瑟和不祥。 沈沐宸几人返回皇城只用了不到三日,一来他们轻功都非常了得,二来他们的坐骑皆是是世间难寻的极品名驹,比起所谓的良驹,他们的坐骑可谓一日千里不为过。 无人知道沈沐宸又折返回了皇宫,他密宣袁靖驰,悄无声息部署好一切,只待裴行思行动。 顺德王府。 秦妍妍依在裴行思怀里,她攀着裴行思的脖颈,娇媚无骨似的纠缠而上,使出浑身解数的在卖力取悦裴行思,裴行思对她很满意,与她在厅中数次亲密缠绵,直到有人进来禀报说人到了,裴行思方放过她,让她从厅里离去。 侍女们进来为秦妍妍粗粗穿戴好,然后搀扶着衣冠不整的她到围室去沐浴。浸在水中,身体终于得到舒缓,秦妍妍示意侍女们退下。 第33章 不过是卑微的尘埃 秦妍妍终于忍不住干呕起来,过了一会,她才缓过那股恶心的感觉,眼泪默默从眼底流了下来。 她自被逐出醉仙楼,便被自家表姐皇上的瑾妃傅云瑾安排,不费吹灰之力入了裴行思的眼,然后如愿成为顺德王府的妾室,裴行思虽年过四十,倒也身强力壮仪表堂堂,与人缠绵亦毫不逊色于年轻气盛的男子,按理,攀上这样的权贵也算是女子艳羡的出路。 但此人却有一怪癖,他不喜女子入他的寝殿侍奉,反喜大庭广众之下与女子寻欢作乐,沉迷于女子被他征服的模样,以及众人阿谀奉承他雄风不减,比之年轻气盛的男子过之而无不及的夸赞。 秦妍妍便是深谙此点,加之人又年轻漂亮,从侍奉裴行思起,就令裴行思着迷不已。 秦妍妍神情麻木空洞拨弄汤池,指尖上的流水无意识滑过手臂。 她虽非生于门第尊贵之家,可也是家底殷实金玉满堂珠围翠绕的富商小姐,自小就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学的是礼义廉耻,行的是方端闺秀,即便后来被送入醉仙楼,行差踏错用了美色想要将眼中刺拔去,但做过最出格之事也不过是任一只大手探入前襟,何时竟沦落至成此,竟毫无尊严任人在光天化日之下赏玩,比起沦落风尘,她被锦衣玉食包裹再漂亮,也不过是不堪入目的污秽。 秦妍妍缓缓抬起指尖,目光落在断了的小指上,一股恨意油然而生弥漫上双眸,冲散那犹如枯井死水的麻木,一点一点红透眼眶。 忽然,一道身影笼罩下来,秦妍妍瞬间身体绷得似一根几乎拉断的弦,一动也不敢动,身后的人一言不发,伸出的手十分不规矩抚到她身前,指尖每划过一下,都惊得她毛骨悚然几乎吓出魂魄来。 身后人迷恋的呼吸声吐到秦妍妍肩背上,“秦姑娘肤如凝脂真是令人着迷啊,难怪我父王会如此意乱情迷,每每都陷在温柔乡里不肯起身。” 秦妍妍压下内心的恐惧,强颜着笑容转过身去与来者对上。 她惊慌又不失柔媚的娇羞一笑,“世子过奖了,小女子只是王爷的一名上不得台面的妾室,怎敢妄论令王爷意乱情迷。” 她在顺德王府供于赏玩早已麻木,此刻水波潋滟越发衬得她肌肤胜雪,倒是裴旭言不曾这般看过她,以致于一时间两眼发烫,脑袋热得发晕。 秦妍妍不露怯,缓缓从汤池中站起来走出汤池,径自去取衣裳慢条斯理穿起来,身后是什么情况,她不敢看,更不敢想,强行逼自己要镇定。 裴旭言只觉热血冲上脑门,他哪里还受得住,奔过去一把急不可耐的从后面抱住秦妍妍,秦妍妍吓得魂不附体,但仍强行压下惊悚,转过身去娇媚柔软的与对方虚与委蛇。 她的指尖欲拒还迎,又娇弱又无措,楚楚望着裴旭言,“世子莫要如此,妾身不管如何说也是王爷的嫔妾,算是您的姨娘。” “那姨娘就依了本世子一次。”裴旭言将她扑倒在茶几上,拂碎一地狼藉,等不及便火急火燎的上下其手。 秦妍妍深知这些富贵人家一旦得手便不会珍惜,她还不能让自己这么快失去价值,可她不知该如何做。 情急之下瞥见地上碎一地的茶器,秦妍不假思索假意热火迎合而上,抱住裴旭言滚到地上,胡乱中摸过一片碎瓷片,狠狠划伤自己的手腕。 她脸色惊恐万分,娇声求饶:“世子,我的手被瓷片划伤了。好痛,呜……” 裴旭言哪里收得住,却见秦妍妍气息渐弱,他定眼一看,只见秦妍妍脸色苍白,他再一看,秦妍妍的一只手上尽是湿漉漉的鲜血,没想到伤到的竟是手腕的脉上。 这殷红的血撞入裴旭言的眼中,他立即清醒过来,兴致顿减,哪里还有什么念想,随即抛下秦妍妍扬长而去。 他承认自己十分馋秦妍妍已馋到不能自已,但倘若闹出人命来,又还是自己父王的女人,这身晦气,他是不会去沾的。 秦妍妍从地上踉踉跄跄爬起来,身体仍止不住颤抖,后怕的恐惧侵袭全身,一时间浑身瘫软无比,她的贴身侍女夏荷见裴旭言走后立即快步走进来将她扶到软榻上,留意到她手上有血,便细心的为她清理并包扎起来。 “还好划得不深,否则岂不是命不久矣?”夏荷一边低头包扎一边轻声说,“小姐,您为何不依了世子?依了世子在王府不就多了一个倚靠吗?” 秦妍妍厌厌开口:“还不到依他的时机。”她不仅声音厌倦,看向夏荷的目光亦是厌恶的。 夏荷是她表姐,也就是如今在宫里正值盛宠的瑾妃傅云瑾身边的人,安插在她身边,无非是为了更好监视与提点她。 夏荷抬起眼眸,秦妍妍立即柔和眉目,目光变得很亲近的凝望着夏荷,夏荷心中自是不屑秦妍妍的亲近,但面上并不露半分不喜。 于她而言,秦妍妍不过供顺德王取乐的物件,卑微得就如一粒尘埃,只怕尘埃都比她有尊严,若是普通女子,必定早已羞愤到无颜苟活于这世上,也只有不知廉耻水性杨花的女子才能这般恬不知耻还欣然欢喜。 “奴婢虽不知小姐心中所想,但小姐切莫误了娘娘的大计,娘娘可不愿见着你笼络不成,反与顺德王府生出了嫌隙。”夏荷轻声提醒道。 秦妍妍柔声道:“我自有分寸。” 夏荷知现下秦妍妍还未在顺德王府站稳脚跟,也探不出顺德王的所以然来,所以便不再多言,她将秦妍妍扶回卧房梳妆镜前,好生替她梳理了头发,然后转身要去将灯火摁暗一些,秦妍妍示意她退下,不必理会那灯火。 夏荷退下后,秦妍妍并没有去安寝,她呆呆看着镜中的自己,明明花样年华般的模样,怎就似凋零的残花败柳,毫无鲜活色泽不说,已然死气沉沉,她究竟是怎么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的? 一行清泪缓缓落下,而后,不受控制流满了整张脸颊。 第34章 她不会坐以待毙的 镜中的枯槁与死气提醒镜前人该有所作为,秦妍妍转身取过挂在架子上的软锦貂绒披风,若有所思抚摸上面质感柔软舒服的绒毛,然后将披风重新放回架子上。 想到自己的境况,她突然大动肝火狠狠拂开镜台,内心的愤懑直想仰天大叫发泄出来,可身在顺德王府,她连露一点不满皆由不得自己,只得生生咬紧牙关不发出一点声音,但卧房里拂落东西的大动静还是引来了惊慌的侍女们,自然也得到了她想要的效果。 她抱歉轻道:“才不知怎的一时头晕就拂倒了镜台,你们且细细收拾。” 夏荷去扶她,“小姐不妨去睡。” 秦妍妍摇摇头,“你扶我出去散散心。”她说完,径自往外走去,夏荷赶紧取过软锦貂绒披风替她披上,然后仔细的搀扶她。 夜色正浓,天际暗沉漆黑毫无光亮,有阵阵阴风从脚底心窜上来,夏荷冷得有些哆嗦,她狠狠的剜了走在前面毫无所觉的秦妍妍几眼。 秦妍妍走到风口,停下脚步,她就静静的站在风里,夏荷也只得随她站在身边,心中越发对她抱怨。秦妍妍取下披风,将披风转披到夏荷身上,夏荷本还在心中抱怨,这么一着令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好一会,她惊觉自己失态,赶紧要将披风取下要替秦妍妍重新披上,无论如何她是奴婢,她就算再怎么看不上秦妍妍,秦妍妍终究还是主子小姐。 秦妍妍扫她一眼,命她不许脱下,她从未见过秦妍妍这般疾言厉色的模样,整个人被镇住,不敢再擅作主张。秦妍妍就这么任身体被冷风吹透,直到寒意漫遍四肢百骸,直到脑袋冷到发疼得厉害。 她忽露出冷漠而又诡异的笑容,然后招呼夏荷到跟前,偏头在耳边低声交代了一些事情。夏荷福身告退下,而她则迈开僵硬的双脚,一步一步往前院走去。 前院重兵把守,秦妍妍并不能靠近厅堂,她也不勉强,只是就站在厅堂大门正对着的院子里,远远的遥看厅堂里的身影,她身形挺得直直的,眼睛目不斜视盯。 厅堂灯火通明,应是在密谋什么大事。此事本可以知会宫里的表姐一声,但她并不打算说。 二更天,厅堂终于结束会晤,里面的人倒是没什么顾忌的直接走了出来,并毫无遮掩的径自从秦妍妍身边路过,秦妍妍虽保持目不斜视的姿态,但早已偷偷打量路过的人。 该如何形容那种迷人到勾人心扉的长相和气质,狭长的眉目带着些许漫不经心,浅色的瞳孔里似有两把小勾子将人魂魄勾住,嘴角的笑很迷人又很危险,而强健有力的体魄,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 那男子路过秦妍妍时一种无形的威压将她压得有些透不过气, 她不敢与来者对视,心里却有了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裴行思大步走过,一把揽住秦妍妍的腰,将人压在自己身前掐住小脸逼着仰视自己,他喜欢被仰视的感觉,更重要的原因,他的东西,他不允许别人觊觎,就算是共谋大业的人。 “为何不去睡,反而杵在夜里吹冷风?”裴行思低眸询问秦妍妍。 秦妍妍偎依进裴行思怀里,仰起的小脸娇媚动人,扭动腰肢主动迎合而上,“妾身身体冷睡不着。” 她说着踮起双脚附唇到裴行思的耳边,一句浑话惹得裴行思兴致大发便要就地将她办了,她半推半就,咯咯笑着又闪躲又迎合,娇声低喘求饶:“王爷,还有人在呢。” ”哪次没人来着。“裴行思全然不在意,从秦妍妍肩颈里抬起头看向居然还特意停下脚步看他们的男子,不免春风得意打招呼:“冥邪,本王就不远送了,你自便。” 冥邪露出漫不经心的笑,“你继续,不必理会在下。” 早知晓裴行思有此癖好,但从未真正见过不遮不掩在人前颠鸾倒凤的光景,即便是最污秽的勾栏院都不至于上演这幅春宫图。 裴行思不再分心思给冥邪,全身心投进属于他的温柔乡中,待他尽兴,冥邪已经离开,怀里的秦妍妍娇软无力,他只得抱起秦妍妍往秦妍妍房里去。 秦妍妍楚楚祈怜的抱住裴行思的脖子,“妾身舍不得您,想要一直陪着您,今夜能不能别让妾身一人睡?” 裴行思喜欢女人全身心依恋他,特别是年轻貌美的女子,但年轻貌美的女子就是妖精,特别秦妍妍这种会撒娇的黏人精,勾得他沉迷难以自拔忘了该有的节制,可他毕竟不年轻,折腾这一夜让他腰差点折了,他怕秦妍妍继续对他索求。 他扒开秦妍妍娇柔无力的手,连哄带骗道:“小东西,该去睡了。” “妾身肚子饿了,王爷再陪陪妾身用些点心。”秦妍妍将脸埋进他怀里,“王爷陪完妾身用完点心,妾身就乖乖去睡。” “本王还没将你喂饱吗?”裴行思大手抚过秦妍妍敏感的地方,惹来秦妍妍一阵颤栗,他被取悦得开怀大笑,“依你,被你这么一说,本王倒还真觉得有些饿了。” 秦妍妍心中一滞,以为裴行思又要折腾她,但裴行思只是亲了亲她的脸颊,然后叫侍女去备点心,秦妍妍暗暗松了一口气。 侍女摆上精致的点心,裴行思一时兴起又让人备了美酒,与秦妍妍对饮起来,美酒美人,他喝得微醺。突然,一道疾影裹挟着浓浓的杀气从大敞的门外飞来,直奔着裴行思而来。 裴行思纵欢过度,又喝了酒,反应自然有些迟钝,眼瞅着黑衣人手持的长剑就要刺破他的喉咙,秦妍妍一声惊呼,不假思索扑到裴行思身上,用身体为裴行思挡住了这致命一击,那柄长剑快狠准直直穿过秦妍妍的肩胛,利剑抽出溅飞一串鲜血,疼得秦妍妍的脸色瞬间血色全无。 她强忍着疼,颤微微去检查裴行思身体,见无伤,如释重负笑着倒在了裴行思的身上,裴行思被这一刺激,浑身冷汗冒出瞬间清醒过来,同时这动静一闹,自然将隐在王府里的暗卫引出来,他们一波护住自家主子,一波将刺客围住。 刺客不敢恋战,转身就往外突破出去,裴行思大喝:“抓活的!” 第35章 别怪我心狠手辣 暗卫得令立即密不透风的围攻过去,黑衣人被围攻得没有逃走的机会,他转身往裴行思这边看去,仿佛是要从裴行思这边寻找突破口,但他的目光还只是往裴行思这边望一眼,一支冷箭疾如雷电刺破黑夜而来,只听到破开长空的呼啸声,那冷箭已刺穿黑衣人的喉咙。 那黑衣人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点声音,便被冷箭击穿倒地而亡。 暗卫反应过去跃向冷箭射来的方向,去抓捕射冷箭的人。 裴行思去扯开黑衣人的面纱,这一扯开,自己反倒吓到一屁股倒在地上,脸色十分难看和惊悚。 秦妍妍赶紧去搀扶裴行思,结果瞥见那黑衣人的脸,也瞬间脸色大变露出惊恐的神情,人亦摔在了裴行思的身边。 “这……这……这刺客的脸……”她害怕得眼一翻晕了过去。 从夏荷被指派给她的那一天起,她就已经在想要如何除去这个名义照顾她实则为监视她的婢女,她筹划这些,不仅为了除掉眼中钉,更是为自己铺路。 软锦貂绒披风有毒,遇血皮肤溃烂成疮,而她早已服用了解药,死的是谁,死无对证,就算查到是她身边的夏荷行行刺,她也可以把自己摘得干净,夏荷的身份本就宫里瑾妃娘娘的贴身侍女,拨给她不过是想通过她监视顺德王府动静,瑾妃娘娘想替皇上除掉顺德王也不是不可能。 她教唆夏荷假意行刺,夏荷原本担心自己折在里面并不情愿,是她蛊惑夏荷说想要取得顺德王的信任就必须铤而走险,否则她们耗在王府里毫无意义,她告诉夏荷一击不成即可逃离,以夏荷的武功修为想要撤并不难,且她会安排人接应她的。 夏荷信了,但死都想不到接应她的只不过是黑夜里取她性命的一支冷箭。夏荷应下时,她不动声色冷冷的笑了,别怪我心狠手辣啊,夏荷,这一切都是因为你跟错了主子。 秦妍妍醒来时,天已微微亮,人是躺在裴行思寝殿的床榻里,伤口包扎得很好。她幽幽望着四周的陈设,嘴角露出一抹似是而非的笑意。后墙的窗棂被悄悄打开,细微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也变得清晰异常,秦妍妍坐起来,等待来者与她见面。 来者潜到她面前,恭敬的向她行礼,“小姐。” 秦妍妍示意他起来,“都处理好了?” “处理好了,替死的人已服毒当场气绝身亡。” “顺德王疑心重,若刺客不被当场抓获,他就会一直追查下去不肯善罢甘休,于我们可谓后患无穷。”秦妍妍只觉得好笑,便真的笑了笑。 “起来,路晓。”秦妍妍心不在焉开口,忽然想到什么,方又正色起来,“你得空回趟秦府,确定我父亲的意思,去,别被人发现了。” 路晓得令,再次原路翻出窗棂,消失在破晓的薄雾里。 窗棂犹如被风吹动过一般,风过时,窗棂便动了,风过后,窗棂便止了,就仿佛这偌大的寝殿自始至终只有她一人。 她缓一下神,闭目至天亮,然后起身往外走去,刚有些动静,就有侍女匆忙进来,“娘娘,让我们来。” 侍女们又殷勤又小心的搀扶她,替她梳妆打扮为她打点好一切,然后将她扶到膳桌前,门外已备好早膳的侍女陆续进来,为她布置早膳。 “娘娘,这些都是王爷嘱咐厨房准备的,王爷还嘱咐奴婢们一定要伺候好娘娘,娘娘您若有什么吩咐请一定要随时呼唤奴婢。”为首的侍女轻福做礼,人甜嘴也甜。 秦妍妍点头,对这些虚情假意的趋炎附势嗤之以鼻,她轻问道:“王爷呢?” “王爷说这几日有事不能陪您,但嘱咐奴婢们照顾好娘娘,待他回来,他就立即来陪您。娘娘,您真是好福气呢。” “王爷有说他去哪吗?” 原来,入住了王爷寝殿,才终于活得像个人,哪怕那些光天化日下的屈辱求欢被所有人围观被看不起被私底下指指点点,却也因为入住到这里被抹平得干干净净,仿佛他们都失忆忘记了自己先前鄙夷的目光。 “回娘娘,王爷并没有说这些。” 秦妍妍不再说话,示意侍女们伺候她用膳,用完膳,她径自离座往外走去,身后立即跟上众多侍女,将她簇拥如众星捧月。 她心中冷冷一笑,坦然接受众人的服侍。 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她下意识抚过自己的断指,指尖一点一点掐入肌肤里,疼痛侵袭神经,她嘴角的笑意更冷了。有些恨,她要牢牢记住,不忘所有悲剧的起源皆源于此。 花园里的花不像春天那般姹紫嫣红,如今满园只有盈盈舞动的各类菊花,开得极艳,并无文人墨客笔下所赋予的“菊花一身傲骨,凌霜而开,西风不落”的高洁品质,在秦妍妍眼里,这王府里的菊花更是俗不可耐,趁百花凋零,它便粉墨登场,使出浑身解数窝里斗个争奇斗艳。 秦妍妍临水照影,水中人影衣着华贵得体,姿容光彩夺目,衬得人又美艳又富贵。她指尖抚上自己的脸颊,入府以来,从未被打扮得这般隆重盛大。 有侍女从远处碎步跑来,“娘娘,王爷派人来接您。” “可有说去哪?”秦妍妍问。 侍女摇头,“来接的管事只是说有一个惊喜要送予您。” 侍女说着话,接送的步辇已经抬过来,秦妍妍便在侍女们的搀扶下,婀娜娉婷的坐进步辇里。 步辇抬至王府门口,门口停了一辆马车,马车是外面雇佣的,并没有使用王府里自己的马车,秦妍妍照例被侍女伺候扶上马车,车帘放下,秦妍妍不由思索裴行思究竟要给她一个怎样的惊喜。 马车驶了莫约一个时辰,停在风行镖局后院门口,秦妍妍被扶下马车,门口已有人接应将她引进去。 镖局议事厅坐满了个个凶神恶煞看起来极不好惹的黑衣人,越过黑衣人,她第一眼就看坐在副位那个被裴行思称为冥邪的人,他坐在那里,散发着谜一样的光彩,当那双浅色的眸似是而非望向她时,她心弦震颤,慌如小鹿乱撞的垂下眼眸,婀娜多姿朝裴行思走去,然后仪态风情轻福行礼。 裴行思一把拉过她莹柔的手腕,将她拉坐到自己身前,然后迷恋的深吸她身上的味道。 第36章 王爷不如还是忍忍吧 秦妍妍一边与裴行思亲昵一边却心如擂鼓,那些黑衣人究竟是何原因出现在厅里?她强迫自己压下心底的害怕和绝望,娇媚无比偎依到裴行思怀里。 多少次众目睽睽下承欢,但过往目睹这一切的多是王府下人和侍女,而这些黑衣人却是不同,他们魁梧有力凶神恶煞,一个便可将她磋磨致死,倘若裴行思将她赏给这些人,她只怕自己会尸骨无存,死相非常凄惨。 “今夜子时行动,你们都下去准备。”冥邪开口,遣散一屋子的黑衣人。 秦妍妍背对着他,遗憾不能偷偷打量说这话时他的神情,但她的内心充满了绮丽的幻想,那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极具引人入胜的魔力,同时,她心怀满满的感激,是他解了她的难堪,免她于被一群男子糟蹋的厄运。 “父王,儿臣也先告退了。”裴旭言的声音响起来。 秦妍妍这才留意到裴旭言也在,看来他们今夜子时的行动所图甚大,她没有分一丝目光和表情给裴旭言,不想裴旭言误以为她的一个目光一个表情都在暗示他什么。 裴旭言谦卑恭顺的作揖告退,目光偷偷看向自家父王怀里的女人,就这么偷偷看着,脑中便是她媚到令人骨头发酥的承欢模样,一时间,他忍不住动了趁行动前的空余时间找一个女人的念头。 与他同样难以自持的是他的父王裴行思,但裴行思自知体力不允许,子时还有大戏观看,他需养精蓄锐方可维持身为王爷应有的威仪,所以他并没有对秦妍妍做什么,便是平时所好,也暂且搁置了。 若是平时,即便不要秦妍妍,定也会将秦妍妍酥软在他怀里,那种快乐,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下人说王爷要予妾身一个惊喜,不知是什么?”秦妍妍软着腰肢,娇滴滴低问道。 裴行思很受用的一边与秦妍妍亲昵一边心猿意马道:“小东西别急啊,待子时一到,自会揭晓。” 裴行思忍得着实辛苦。 一旁闲情兴致饮茶的冥邪看在眼里,笑得漫不经心,“将叶府灭门神不知鬼不觉淘换成我们自己的人,此事已布局妥当,王爷去与不去皆是定局,着实不必为了此事强忍内心的情念。” 秦妍妍呼吸骤然一滞,一时间泪水充斥她震颤的双眸,她顿了半会,终于回过神激动颤抖的紧紧握住裴行思的手,“王爷,这可是真的?” 裴行思刮了刮她挺巧的鼻子,“既然冥邪都说出来了,那便不必瞒你,是,今夜子时,叶府所有人会被神不知鬼不觉的替代。”他怜惜的握住她的手,轻抚她的断指,倒真有几分真心的模样,“你与本王说过这断指之事,如今本王替你报仇,你可高兴?” 秦妍妍楚楚的双眸绽放无法言语的喜悦,她泪如雨下偎依进裴行思怀里,越发显得娇媚发酥,“王爷替妾身出头,妾身感激不尽。” “既要谢,且说说要如何谢?”裴行思意气风发问道。 “王爷想要妾身如何谢?”秦妍妍娇媚柔软发问。 裴行思想了想,忽然哈哈大笑,然后附到秦妍妍耳边,“不若今夜观礼,就在叶府正厅屋宇,以叶府尸山血海助兴,你与本王一边观礼一边……” 他说着探入秦妍妍衣摆的手不怀好意揉捏起来,“岂不美哉?” 秦妍妍难忍的叫出声来,身体发颤直往他怀里躲,她的反应,裴行思十分满意,他在她耳边低低说了些什么,直惹得秦妍妍脸颊一片绯红,这让他越发不能忍了。思及冥邪的话不无道理,今夜已成定局,倒不必这般草木皆兵,他大可放松放松。 冥邪挑眉,眼见裴行思正欲行那档子事,他提醒道:“虽说不必王爷亲临,但这放浪形骸的欢愉恐弟兄们听了难免会心猿意马,怕是对今夜的行动不利,如此,王爷不如还是忍忍。” 裴行思只得作罢,“也罢,今夜子时再尽兴也不迟。” 秦妍妍缓过神思,脸上绯红未退,声音尚有些意乱情迷,“王爷,妾身有一想法不知当说不当说。” 裴行思示意她开口。 她道:“妾身是妇道人家,想法也浅薄,望王爷莫要嘲笑,妾身想虽说一切准备妥当,只待一网打尽坐收渔利,但俗话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既行动已安排妥贴,王爷与这位冥邪大人便不必亲临,远远看着岂不更好,如此便是有什么风声传出去也波及不到王爷。” 裴行思沉下心思,认真考虑起来,他看向冥邪,“似有几分道理,倘若果真百密一疏,那本王也有不在场证明,任谁也休想抓到本王的把柄。” 他爱不释手捏了捏秦妍妍的脸颊,“小东西,那就依你。今夜的叶府屋宇行乐就转至这风行镖局的最高楼宇之上,远远遥望,也别有一番滋味。” 冥邪笑意耐人寻味,“王爷去不去,在下做不了主,但在下是要去的,月黑风高,杀人越货,如此有乐趣之事岂可错过。” 裴行思冷笑,已将脸埋入秦妍妍颈窝里,深深汲取令他神魂颠倒的气息,“本王虽不去,但会让翟飞与你一同前往。你既与本王合作,就收了那点小心思,若真动了想要将叶府财产据为己有的念头,别怪本王没有提醒你,你即便拿下叶府财产,你也带不走一贯钱。” 冥邪神情依旧挂着一抹似是而非的笑,并未因裴行思的威胁而有一丝裂痕,“王爷放心,我要的是江湖,你要的是庙堂,你我各取所需,自不会坏了合作规矩,况且在下还得仰仗王拓展门户,又怎会自断财路。” 纵欢行乐的霏靡声传来,裴行思无暇再顾及与冥邪说辞。冥邪挑眉,看来自己先前说的让他悠着点别影响兄弟们心情的话,算是白说了。 秦妍妍抱着裴行思的脑袋,神思迷离,但她的心是清醒的。 无论她父亲是何态度,这一刻起,她打算攀紧顺德王府这棵大树,不惜与皇宫那位宠妃为敌,若她父亲与她不谋而合,那就当这条通往权力的路上的所妆点的鲜花,若她父亲仍执迷不悟要她对傅云瑾唯命是从,那她也就只能六亲不认了。 第37章 她,真是,赢麻了 子时,皇城早已宵禁,万家灯火相继熄灭,万籁俱静。 数十道黑影悄无声息潜入叶府,以及叶府在皇城所有的商铺,寂静的夜里,万家万户正在酣睡,响彻的凄惨声仿若投入大海的石头,竟尽数被淹没而去,铁锈的血腥味弥漫在叶府上空,终究无法扩散到更远的地方,这一夜,这一刻,发生了什么,无人知晓。 当潜入的黑影想要撤离时,一张带利刃的大网从天落下,将整个叶府网住,封住所有可以逃走的出口,利刃在夜里闪着幽幽的绿光,显然涂了见血封喉的毒药,任谁也别想插翅飞走。 刀剑声激烈鼎沸,原本猎杀的黑衣人皆变成被猎杀的对象,冥邪见计划失败,杀伐决断下令护在身侧的属下,“用火把叶府毁了!” 一时间,火光四起,整个叶府陷入一片火海里。 冥邪杀红眼的脸映在火光里,他恶狠狠的笑,想从他手里趁火打劫,那他就把整个叶府毁掉! 火势继续蔓延,越烧越猛,火光的热浪和动静极大的打斗声终于惹来不少街坊邻居点灯向外张望,住得近的生怕被火海波及,慌慌忙忙从自家里往外跑,跑远了便驻足而望。 “门主,商铺的兄弟皆全部被擒,我们的行动败露了!”有属下冒着生死进叶府将商铺的消息呈报。 冥邪映在火光里的脸瞬间扭曲得异常狰狞,他青筋直冒,染血的双眸愈加暴戾嗜血,只见他杀气腾腾提剑便要再去战斗,随从立即强行将他拦住。 “门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先撤再从长计议!” “门主,请为我们珍重!” “门主!” …… 正于风行镖局最高楼宇之上行乐放纵的裴行思嗅到远处滚滚浓烟,从秦妍妍怀里惊坐起抬头望去,叶府方向,浓烟滚滚,火光四起,他越看,脸色越难看。 “如此大的动静,如何能收场?”裴行思怒不可遏道,他要的是神不知鬼不觉接管叶府以及叶府财产。 闹得人尽皆知,还怎么神不知鬼不觉接管叶府,将叶府的家财据为己有!这一旦惊动官府,钱财必将充公,他们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为他人做了嫁衣? 秦妍妍怔怔的看着火光冲天的方向,心一截一截凉了下去,脸色亦渐渐惨白下去,她杵在那,茫然不知所措。 裴行思将她推开,火急火燎穿上衣服飞落至地面就往外走去,正碰见从门外惊慌跑进来的裴旭言,他大步流星向前抓住裴旭言便问起叶府的情况来。 裴旭言切齿痛恨道:“父王,行动失败了!”说完,他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裴行思一愣,周身力气仿若被抽干,一个不稳踉跄后退松开了抓住裴旭言的手,裴旭言见状赶紧将自家父王扶住。 “如何失败的!”裴行思暴跳如雷,怎会失败,他仍不能相信。 “禁军早已埋伏,布下天罗地网,除了翟飞,我们的人没一个活着从叶府出来。”裴旭言痛心疾首。 “沈沐宸动作竟然这么快!”裴行思双眼赤红得嗜血,对沈沐宸恨之入骨,“叶府的商铺呢?” 叶府没了不要紧,只要商铺是他们的,他们就还没输得太惨。 裴旭言心有不忍,但不敢有所隐瞒,他尝试着开口:“前往商铺的人皆已被擒。” 他见自己父王的脸色越来越差,痛哭流涕的跪了下来,哀嚎不已:“不出意料,叶府的家财与皇城的商铺将会直接归衙门管辖。父王,我们一败涂地。” 裴行思连日寻欢作乐,身体本就有些吃不消,眼下再也承受不住打击,眼一黑倒了下去。秦妍妍坐在最高的屋宇上,俯视因裴行思晕厥而乱成一团的画面,忽然露出了一抹怪异的笑容。 她没有输,叶府毁了,从今以后,她秦府便是盛和王朝皇城中最富足的商贾。 她,真是,赢麻了…… 叶府的火势蔓延了一夜,整个府邸被火光吞没尽数毁去,好在禁军处理得宜,才免了其他邻舍被火海波及,只是可惜了家底殷实的叶府,就这么烧没了。第二日皇榜贴出,说叶府无一生还,但已派人告知远在江杭的贺云帆,不过贺云帆并非叶府后人,故偌大的皇城家业即将归官府直接管辖。 裴行思急火攻心晕厥后,便被小心翼翼送回顺德王府,为了能让王爷调理好身子,秦妍妍被禁止前去服侍,但她为表自己的担心,一直在药房里忙着,就连煎药也亲历亲为不假手于人,让人看了都得赞一声她对王爷的一片真心。 裴行思幽幽从床榻里转醒过来,一夜之间,他整个人似乎苍老许多,翟飞身负重伤跪在床榻前,诚惶诚恐等待即将到来的责罚。裴行思看了他一眼,“此事怪不到你头上,你且去把伤养好,日后再将功赎罪。” 翟飞难以置信的愣住,若是往常,他定然要被狠狠责罚,能否保命都是两说。还是裴旭言去踢他,让他赶快滚,他才回过神连滚带爬的退了出去。 “父王,此废物为何还留着?”裴旭言愤恨道,恨不得将所有过错都推到翟飞身上,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还不如干脆被烧死在叶府里,怎么还有脸回来请罪。 裴行思颓然道:“正是用人之际,暂且留他一条狗命,待日后再慢慢清算。” 裴旭言颔首,“父王说的是。” “传令下去,这段时间务必修身养性谨言慎行,莫再出其他差错损了王府元气。”裴行思挥手示意裴旭言也不必在跟前侍奉。 深在皇宫后院的傅云瑾很快收到叶府被大火烧毁的消息,贴身侍女春兰一边给她揉捏一边低声道:“娘娘,老爷让人传话说此次叶府被毁与顺德王脱不了干系,他询问您为何夏荷没有提前将如此重要的信息呈报上来。” 傅云瑾绞着帕子,恨恨道:“你出宫一趟,偷偷去见夏荷一面,看她怎么说?不急着回来禀报本宫,且替本宫留意秦妍妍究竟有没有包藏祸心。” “是。”春兰应承下来,过了一会,她又小声开口,“娘娘是觉得妍妍小姐已生出了二心,然后故意隐瞒不呈报?” 傅云瑾冷笑,极为不屑道:“本宫看她不是个安分的,不过是看她有几分姿色可为本宫所用,她若果真动了不该动的心思,你就替本宫刮花她的脸,废掉这枚棋子便是。” “奴婢遵旨。” …… 第38章 装情深装得连自己都信了 春兰以为瑾妃出宫采办为由,在茶肆待至茶肆打烊,听过往客人谈论叶府之事,大致梳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然后在入夜以后才悄悄潜入顺德王府。 她虽看起来十分不起眼,实则轻功和武艺都很是了得,又因夏荷曾将顺德王府的布局图传入宫里,所以她轻易避过所有眼线不费吹灰之力进到秦妍妍安寝的寝殿,她躲在角落里,耐心等待夏荷的出现,结果不仅夏荷未出现,就连秦妍妍的身影都未看到,甚至没有侍女进来点灯。 春兰心想,她应该没记错的,夏荷所告知的确实是这里,她转念又想,秦妍妍该不是一直在前院侍奉?思及此,她的脸颊微微怪异起来,不至于,叶府皇城的商铺被官府接管,等于裴行思根本没捞到什么好处,他怎还有心情夜夜笙歌,与人寻欢呢,按理人应该被打击得不轻才是。 然由不得春兰不信,因为她等到了天亮,才有稀稀的两名侍女进来打扫房子。 “娘娘对王爷可真是一片情深。” “可不是吗,也难为娘娘虽不能到殿中侍奉,却仍这般上心一直在药房里忙着不肯休息一下下。” “你说王爷为何不让娘娘到跟前侍疾呢?” “恐是怕一时情不自禁又要与娘娘那个,不利于养身体。” 两人说着心领神会笑了起来。 “嘘,快别说了,害不害臊嘛……” 春兰悄悄退出房间,往药房摸去,果然看见秦妍妍正守在火炉前煎药,那副焦灼担忧的模样一点都做不了假,她暗暗的想,难道妍妍小姐果真爱上了裴行思?不至于,裴行思都能当她爹了! 她只觉匪夷所思,继续冷眼旁观,却一直未见夏荷的身影。药熬好后,侍女前来端药,秦妍妍关切的询问裴行思的情况,侍女一一告知,然后端药告退,秦妍妍默默跟到了前院,直到侍女端着空碗出来才离去。 春兰悄无声息跟上,却见秦妍妍前往花园,坐在园中亭子里暗自垂泪,花园里来来往往的侍女无不称赞秦妍妍用情至深。春兰又等了一下,待园中无人时立即出手将秦妍妍拖拽进园后的密林里。 “妍妍小姐,好久不见。”春兰目光如炬盯住秦妍妍,势不放过秦妍妍的任何情绪表情,如她看到的,秦妍妍很慌张。 秦妍妍很快压住心中的慌乱,她乖巧温顺道:“春兰姐姐怎么来了也不叫人通报我一声?这段时间表姐在宫里一切可好?” “夏荷呢?为什么没见到她。”春兰不与她虚与委蛇,直接问道。 秦妍妍忽然垂泪起来,十分难过道:“夏荷盗了我屋里的钱物珍宝逃了。”她越说越伤心,最后变成了掩面痛哭。 春兰皱眉,夏荷竟卷款潜逃了?但也不是不可能,谁愿意一辈子为奴为婢,若有钱财傍身,动了逃走的念头也是有的。 “娘娘让我询问你,为何不将顺德王想要霸占叶府钱财之事上报!” 秦妍妍凄楚一笑,梨花带雨的模样着实可怜委屈,“您也知道我在王府里的处境,根本没有机会在王爷跟前侍奉,王爷只将我当成一可有可无的玩物,莫说去探听到些什么,便是留在枕边也是没有的,所以我实是不知王爷的计划。” 她的话说得滴水不漏,春兰挑不出一点错处,但她也不是好糊弄的,她冷冷盯住秦妍妍。 “妍妍小姐,您最好说的都是实话。奴婢建议您最好尽快的成为王爷的枕边人,您知道的,我们娘娘可不是有耐心的人。”春兰警告完面前的人,随即翻身跃上矮墙,很快消失在了秦妍妍的视线里。 秦妍妍冷冷抹去自己眼角的泪痕,目光恶毒无比。 …… 蛟龙阁内,整个蛟龙阁上下都在忙阁主交接的事宜。凌之瑶也终于从自己的卧房走出来,她惊讶于短短数日安歆竟已战胜戚少轩,虽说战胜戚少轩的不是她,让她心里稍稍有点不开心,但并不影响她想在安歆面前表现的雀跃心理,她觉得她连日来的付出实在是太值了。 “安歆!安歆!”凌之瑶兴冲冲将安歆往自己卧房拉去。 安歆泡了两个时辰的药池,又放了每日必须的一点血给戚少轩,因连日的放血令她神情有些恍惚,她便放弃反抗任由凌之瑶拉了去,戚少轩见凌之瑶神秘兮兮的,不由也跟了去。 安歆全然不在状态,凌之瑶叫她干嘛她就浑浑噩噩应付着干嘛,直到自己后知后觉发现有些冷,才留意到自己的衣服被扒了个七七八八,百无聊赖倚在窗口看戏的戚少轩默默将窗户关上,然后背过身去,心中忍不住吐槽屋里两个女人缺心眼,也不知关窗,就不怕被谁看了去! “你这是干嘛?”安歆无奈笑问道。 凌之瑶神秘兮兮一笑,取出一个包裹递给安歆,“当当当当,看看这是什么。” 她的小表情得意极了,安歆喜欢这样的凌之瑶,这样的凌之瑶像光一样能治愈一切,她宠溺笑着接过包裹,“我看看是什么,看把你美的。” 包裹打开,一套完整的烟雨青色的笼纱留仙裙铺陈眼前,轻盈流光广袖笼纱袍罩在其上,质地轻柔娇俏,绣面清雅脱俗,裙摆幽兰似随月华流动,盈盈动人。 “好美。”安歆忍不住赞叹,爱不释手来回轻抚和端详。 凌之瑶的小表情愈加得意洋洋,她催促安歆,“穿上试试呀。” “给我的?”安歆仍不敢相信。 凌之瑶无语,有些不悦道:“你说呢!不给你,我干嘛拿给你看。” 安歆有些苦恼,美是真美,但她是要混江湖的,穿成这样怎么闯荡江湖,她恋恋不舍的看看手中的衣裙,又看看凌之瑶,凌之瑶叉腰凶巴巴盯着她,仿佛在说:你敢不穿试试看! “瑶瑶。”安歆附上一个笑。 凌之瑶呼吸微滞,陷在“瑶瑶”二字里。 “谢谢。”安歆将一个香吻印到有些发傻的凌之瑶脸上,然后欣喜接受的将一整套衣服全部换上。 凌之瑶被亲,更加傻了,后知后觉过了一会才暴跳起来,“你你你!你亲我干吗!” 她用衣袖使劲擦拭被亲的地方,正欲继续控诉安歆出格的行为,结果眼睛一亮,立即被眼前的安歆吸引了全部注意力,她忍不住左看右看,拉着安歆让安歆转圈圈,然后止不住赞叹道:“太美了。” 至于控诉,已经忘到九霄云外了。 第39章 她要给自己立个仙女人设 依凌之瑶脸上的神情,这些天花乱坠的夸奖自然不是在夸安歆多漂亮,而是在夸自己裁制的衣裳,她着实满意自己的作品。 一阵评头论足后,凌之瑶还觉得美中有些不足,少了些什么,她又左看右看,终于发现安歆的头发样式不符,于是,她小手一挥,将安歆按坐到梳妆镜前,将安歆为方便行走江湖而随意扎起的高马尾卸下,然后大刀阔斧的捯饬起来。 “你确定要我明天这样接任阁主?”安歆哭笑不得。 她是要行走江湖的,又不是大家闺秀,这副打扮岂不是要让她束之高阁,只能端坐着令世人瞻仰,问题是明日前来观礼的皆是江湖豪杰,谁相信这么一个绫罗绸缎束身的女子会是将蛟龙阁原阁主拉下马的女中豪杰? “有问题吗?”凌之瑶不以为意,不仅不以为意,反而越发沉浸在打扮安歆这件事情上,“你说你这么好看的皮囊,干嘛整天打打杀杀的。” “说得好像你这好看的皮囊不整天打打杀杀似的。”安歆望着凌之瑶笑。 凌之瑶想了想也觉得好笑,便露出甜甜的笑,“嘿,反正你以后就得给我这么美美的,如果克服不了这类似的衣裳的不利索而导致被人打趴下或是枉送了性命,那只能说明是你自己武学不精,怨不得别人。” “以后都要这样?”安歆忍不住嘴角直抽几下。 凌之瑶终于将自己视认为完美的作品完成,她美美的看着安歆,从头到脚满意后握住安歆的肩膀,“我相信你能美美的驰骋江湖。” 安歆呵呵两声,“我谢谢你啊。” “不客气。”凌之瑶歪头笑容可掬,“你要谢,就为我做杯珍珠奶茶。” “我也要!”窗外,戚少轩期待的声音传来。 安歆与凌之瑶同时向窗外望去,戚少轩的身影映在窗户上,她们不觉笑出了声来。 傍晚,珍珠奶茶如约而至,三人坐在蛟龙阁最高屋宇上,惬意的吹着风喝着珍珠奶茶,醇厚的奶茶香弥漫在空气里,凌之瑶觉得微微的醉。 戚少轩看着安歆那一身精致华美的打扮,他忍不住提醒:“明日虽是阁主交接仪式,定会有以武会友的环节,只怕会有人向新阁主挑战,这些人中不乏居心不良之人,或要扬名自身,或想给蛟龙阁难堪,亦或趁火打劫,你确定这样的装扮不受影响?” 凌之瑶听到戚少轩如是说,不免有些担心,她很是不舍但大局为重道:“还是换了。” 安歆站起来,迎风而立,风吹拂她的衣裙,仙气飘飘,似降落尘世间的九天仙女。她回头看向他们,浅笑晏晏:“倘若我以这一身迎战且战胜那些挑战者,将会如何?” 戚少轩怔怔的看着她,沉吟半许,道:“美人与剑将成为一段广为流传的江湖佳话,慕名而来者将会更多,你的名气也将会更大。” “如此便结了,我要名气,要扩大势力,然后登上踏云庄。”安歆唇角的笑愈加明艳张扬,扬起的是坚毅果决的弧度。 凌之瑶站起来,握住她的手,“这条路,我与你同行!” 戚少轩以奶茶敬二位女子,“算上我一个。” 安歆神采飞扬取过放置一旁的凌渊剑,从屋宇飞落地面,剑鞘随着挥出的力道飞出,幽寒的剑芒映在月光下,随着她精妙绝伦又蕴含精纯内力的招式化作咄咄逼人的刀光剑影,只见衣袂飘飘,只见婉若惊鸿,只见招招坚毅果决,每一道剑芒人影闪过,都令人心生敬畏。 她没有被衣裳所束缚,反而在美得天地失色间愈加凌厉逼人。 凌之瑶站在屋宇上,看得眼睛都直了。 …… 第二日,蛟龙阁大院宾客满座,热闹非凡,虽说蛟龙阁在江湖中并非大门派,但重在神秘莫测,其本营早有许多江湖侠士想要一探究竟,只是苦于进出的关窍太过玄妙,令他们无缘得以一探,如今蛟龙阁广邀侠士前来观礼,将进出蛟龙阁的关窍关闭,对外开放一日,任何人皆可畅通无阻的进到蛟龙阁,所以众人自然是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各门各派的门主宗主皆已入座,他们身后站着自家门派的顶级高手,一场江湖宴请,谁也不想着了道。 美酒佳肴过后,众人成群结队游玩蛟龙阁,有人想要借此机会暗暗将蛟龙阁虚实摸个透彻,但戚少轩早已将机关暗门隐去,连药池都连夜淘换成普通的汤泉,面上暗里任谁探都绝不可能探出什么结果,当然,倘若有人坏了江湖规矩非要闯他派的禁地或是藏书阁之类,那些机关重新开启上阵也不过眨眼的事情。 不出所料,确实有人以赏玩为由偷偷潜入了藏书阁。 戚少轩邪性的笑容重操旧业浮上眉梢眼角,他一边待客将众人往藏书阁方向引去一边愈加毫无掩饰笑得着实妖冶和邪性,众人不明觉厉,总觉得他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不免在心里留了一个心眼。 一行人行至藏书阁附近,只听到藏书阁里传来延绵不绝的惨叫声,藏书阁四周紧闭的窗口印上触目惊心的鲜血。 戚少轩漫不经心看了一眼藏书阁,抱歉笑道:“没想到有人擅闯本派的藏书阁,让诸位见笑了,只不过这藏书阁历来是非本门派弟子不可擅入之地,所以还请诸位自重,莫要坏了江湖规矩。” 令众人惊异的是,不知是触动了何种玄妙的机关术,藏书阁的外观大家的眼皮底下竟层层迭代更换,一道隐隐的法阵自藏书阁所在地面若隐若现,原本宝塔似的楼阁仿若施了妖法变成了簇拥的三大尖锥形模样,原本的门窗以及血迹皆不见踪迹,只剩一个进出的门,而更多的鲜血从门缝里流了出来。 这一招杀鸡儆猴,不言而喻,众人对于眼前这位年纪轻轻便自立门户的少年阁主越发刮目相看。 “实乃玄妙莫测。”有人赞叹,语气里是满满的艳羡和嫉妒。 藏书阁小插曲就此翻篇,众人继续游玩蛟龙阁,等待晌午交接仪式的到来。 第40章 曾经有一位江湖奇才 晌午至,众人翘首以盼,无不热切想要见到那位将戚少轩斩落马下的女子。戚少轩的武学修为他们是见识过的,诡谲狠辣令人防不胜防,加之为人亦正亦邪,一入江湖便令人无法忽视,更在短短时间内创立了蛟龙阁并把蛟龙阁经营得风生水,算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了。 究竟是怎样的女子,能一举拿下这样的人? 众人正遥想着,一阵诡异的奏乐忽然响起,蛟龙阁所有的门徒纷纷跪到地上以虔诚之姿垂首恭候,只见数名蛟龙阁侍卫拥抬着一华丽步辇徐徐从空中飞来。 步辇在万众瞩目中降落到主台上,安歆缓缓从步辇里走出来,轻盈妩媚的衣裙一点点显露出来,被风轻轻一吹,将出场的人衬得宛若仙子,有人被惊艳到恍在梦中。 有人发出惊呼,难以置信眼前出尘脱俗的女子会是手持利刃替代戚少轩的人。戚少轩走上去,虔诚恭敬的跪下来朝她行叩拜礼,他凝望着她,双手捧上阁主令,将毕生所有的忠心也一并呈上。 “阁主在上,请受属下戚少轩一拜,从今往后,属下戚少轩以阁主凌安歆马首是瞻,一生一世任阁主凌安歆驱使,如若违背誓言,犹如此物。”他一字一顿非常洪亮说道,一枚玉佩在他手中化为齑粉,随风散入空气中。 所有的蛟龙阁门徒和侍卫紧随后皆用无比洪亮的声音拜见他们的新阁主,声音此起彼伏,凌之瑶不知怎的,只觉有种说不清的感动充斥双眸,竟让双眸泛起了眼泪。 她不禁感慨,啊,真的美呆了。 隆重的交接仪式过后,众人早已摩拳擦掌的以武会友终于来了。一时间,所有人都默契的选择向安歆请教。 安歆一点都不意外这些人会选择她,她嘴角噙着晦暗不明的笑意,慢条斯理站起来一一扫过向她发起挑战的人,然后缓缓开口:“诸位抬爱,本阁主自不会推卸,但若想向本阁主挑战需应承一条件,诸位谁若应承下来,本阁主二话不说即刻应下对方的挑战。” 众人询问:“什么条件?” “若被本阁主打败,需向本阁主臣服,并对天下豪杰承诺一生一世奉本阁主为主,且将手中的门派拱手让与本阁主。若本阁主败了,任凭赢方提任何要求。”她气定神闲,依旧慢条斯理开口。 众人惊骇于安歆口中的条件,原本趋之若鹜想要向安歆挑战的热潮就这么悄无声息给压了下去,其中已经有人默默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安歆的底他们没摸清,究竟比戚少轩厉害多少,他们也不知道,倘若只是挑战,他们无所畏惧,但就这么押上身后的门派去贸然出手,他们没这个魄力。 凌之瑶低声和戚少轩说道:“她是打算把用来对付你的招数贯彻到底吗?” “不能否认是个好招呢。”戚少轩有些叹气,不能否认,他就是这么被套路的。不过眼前的人与他不同,他们不清楚安歆的底细,不敢赌的居多,而他本来就是内心寂寥无可寄托方建了个蛟龙阁玩玩,输了并不算要他的命,他更不觉得丢脸,世间强者为尊,战胜他,他有什么不能拱手相让的。 凌之瑶嫌弃万分看着气势蔫下去的众人,十分无语道:“他们竟真就这么被她的狐假虎威给糊弄住了?难道真没人对自己的实力有信心敢下战帖?” 安歆见众人迟疑未动,依旧挂着笃定从容的笑,“如若大家技痒,不如先与我妹妹凌之瑶切磋?与我妹妹切磋,无论输赢不计得失。” 被点名的凌之瑶立即挺直身板,双眸亮晶晶的,要不是今日不是她的主场,她早就想向前来赴宴的各路人士好好讨教一番。 “大家不妨前来一试,相信我妹妹亦会让大家不枉此战的。”安歆鼓励,从容道。 趁大家重新将目光转向安歆,凌之瑶眉眼飞扬,向安歆扭了扭腰身,她快乐得像一只扑棱翅膀即将展翅高飞的小鸟。 众人兴致再次被挑起,有人率先飞落至擂台,拱手道:“青云派,吴起云向凌之瑶姑娘挑战。” 凌之瑶长枪一挑,从安歆身边英姿飒飒的飞落至擂台上,长枪玉立,她站在那,明艳动人得似闪闪发光。 “得罪了。”凌之瑶挥动长枪,向挑战者攻去。 擂台上瞬间搅动一方风云,双方你来我往立即展开激烈的博弈,青云派剑法了得,但凌之瑶的落樱枪更显精妙,她自出谷以来,枪法日渐精进,如今使得行云流水,对手刚开始还能与她对上数招,但数回合下来已渐渐不济露出破绽来,凌之瑶干净利落将对方挑下擂台。 一片热烈的掌声响起,众人赞叹精彩的同时愈加谨慎对待是否要向新阁主挑战的问题。 有人留意到凌之瑶手中的落樱枪。 “在下看着那柄长枪着实像落樱枪?” 此言一出,众人皆恍然大悟,那确实是兵器谱上排名第三的落樱枪,谁能想到久不现世的落樱枪竟在一个小姑娘手中。 “我记得六年前夺宝英雄会上,落樱枪作为最高奖励被那个被誉为江湖传奇的少年夺了去,当年那位惊世绝艳的少年英雄在搅动江湖风云后突然凭空消失了,而落樱枪也随之不再出世,没想到竟在这见到了,此次得以一见可谓不枉此行。” “是的是的是的,我记得那位以一人之力搅动江湖风云的传奇人物叫萧清禹,一柄凌渊剑使得出神入化,自入江湖便未尝过败绩。没想到六年过去了,竟还能见到与他有关的物件。” “不知昔日那位武学天才与这小姑娘是何关系?” “今日不知可否有幸再见到那位惊艳整个江湖的年少天才?” 议论声纷纷响起,不少人想要试试落樱枪的威力,加之挑战没有失败惩罚,挑战的热潮再次掀起一个高度。凌之瑶可高兴了,她就喜欢打打打…… 一场以武会友精彩落幕,凌之瑶输赢对半,收获颇多。月已渐沉,宾客陆续送走完后,凌之瑶兴匆匆的往安歆卧房里跑,她实在是太兴奋,有好多话想要和安歆说,想到安歆完全没机会出手,她就觉得好笑得不行。 蛟龙阁门徒巡视完蛟龙阁上下,正要重新开启进出蛟龙阁通道的关窍,一道身影跌跌撞撞的从入口进来,那是一个身负数伤的男子,门徒见有人闯入,立即去拦下。 男子神情焦灼,苦苦哀求:“求求你们让我见见阁主,我有重要的事要向她禀报。” 第41章 只是想谢罪前再见她一面 门徒拿不定主意,便差人去请示,戚少轩遣退回来请示的人,他亲自往安歆的卧房走去,安歆与凌之瑶正在收拾包袱,看来她们是打算开启下一个征程了。他立在门外,打算等她们收拾完再说与她们前院的事。 安歆宝贝似的拿着纸将她晾晒好的南阳薯粉层层包好,然后爱不释手轻轻放入包袱里,才放进去又觉得不得劲,随即改为放入自己前襟的衣兜里,如此贴身放着,她才算心满意足。 凌之瑶笑话她简直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什么好东西值得这样小心翼翼的,况且现在是要睡觉的点,这般贴身放着怎么睡觉。 两人玩闹起来,戚少轩觉得眼前的画面很温馨,他不觉看得有些入迷。 凌之瑶不知向安歆说了什么,两人笑作一团,戚少轩见之欢喜,情不自禁浮现笑容,他就默默的立在一旁,不愿打扰这令他欢喜的画面,最后还是凌之瑶发现了他。 “你怎么来了也不吱一声?”凌之瑶整了整略微凌乱的头发,歪头问戚少轩。 戚少轩将她的娇俏看在眼里,转去和安歆说道:“前院有一名男子指名要见你,来报的门徒说那人看起来很是心急如焚,许是有什么重要的大事要相告。” “男子?”安歆皱眉,心有疑惑的往外走去。 凌之瑶跟上,三人一同前往前厅。 安歆见到来者,神情蓦地怔住,跨入门槛的脚不自觉僵在原地。季飞看到她现身门口,悲喜交加立即奔上去,罪孽深重的跪到她的面前,他庆幸自己来对了,蛟龙阁广邀江湖侠士说为新阁主凌安歆举办接任仪式。他仅凭“安歆”二字便前来一试,赌这万分之一的可能,无论机会多渺茫,他要寻到她。 凌之瑶和戚少轩面面相觑,不知道眼前是什么情况。 “小姐,属下有负您的重托。”季飞重重的磕头,他自知就算磕破脑袋,也减轻不了内心的负罪感。 安歆看着眼前满身血污蓬头垢面的季飞,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使得她去扶季飞的手都因不安而有些发抖,她将季飞扶起来,强行冷静问道:“可是叶府出事了?” 叶府于她有恩,又有父女的情分,当初季飞想要跟随她,她曾对季飞说过若季飞愿意就替她看顾好叶家,若想离去亦可自由而活。 此次在这种境况下相见,她无法不多想。 她不知自己是怎么问出这句话的,只觉这句话耗尽她所有的力气,问完后浑身便失去了力气,双脚虚浮得落不到实处,她只得紧紧盯着季飞,而一颗心亦被季飞紧紧拽着。 季飞声泪俱下,痛苦道:“叶府,叶府被灭门了……” 安歆犹被晴天霹雳击中,脑中轰然炸开只剩一片空白,脚下一软只差摔倒,戚少轩眼疾手快奔向前将她扶住,她落进他的怀里,依靠着他才堪堪站住了脚。 戚少轩紧紧握住安歆的手,努力稳住安歆的情绪。 安歆魂不附体想要努力思考些什么,可怎么都消化不了被灭门的信息。不知过了多久,她猛地推开戚少轩慌不择路往外走去,凌之瑶去拦她,试图稳住她,“安歆!安歆!你先别急!你现在急匆匆出去又能做什么,你先把事情了解清楚再做打算不迟啊!” 安歆根本听不进去,她用力甩开凌之瑶,像失了心智只知要往前走,仿佛一旦停下脚步,她就会崩溃。 “安歆!叶府已经被灭门了,你现在就算插翅膀飞过去也于事无补呀!”凌之瑶气得直跺脚,跺完脚,又不放心赶紧跟上去。 安歆被凌之瑶的话击中内心防线,她怔在原地,蹲到地上捂住了脸庞,夜幕笼着她单薄的身影,多了几分凄楚与无助。凌之瑶走到她身边,与她一同蹲下,默默的搂住了她的肩。 “安歆,无论怎样,我都会陪你的。”凌之瑶心疼不已,一字一句是自己的决心和承诺。 安歆捂住脸,不想示人的崩溃,此刻崩塌决堤。她努力抚平自己的情绪,终于才得以重新站起来转身回去询问季飞具体的情况。 季飞将叶府如何在深夜被黑衣人围剿虐杀,将自己如何想要突破重围想去救出叶府老爷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叶府老爷的卧房门窗染满鲜血,以及最后禁军出现叶府如何陷入一片火海皆悉数说清。 他拼着一口气从火海中撤出来,是因为心中想再见她一面,然后在告诉她叶府所遭逢的劫难后便会自行了断。 他再次向安歆叩拜:“是属下无能,属下自知无颜再见小姐。”说完,一道匕首的幽芒现出来,他便朝自己心口刺去。 戚少轩早已留意到季飞有以死谢罪的迹象,以致于他将匕首刺向心口时,他已经运起一道内力打过去,将那柄即将刺入心口的匕首打落在地,紧随而来的是一巴掌狠狠打在了季飞的脸上。 季飞怔怔的看着挥他巴掌的安歆,喃喃开口:“小姐……” “我有让你以死谢罪吗?”安歆眼睛通红,恶狠狠瞪着季飞。 季飞不敢再妄动,他垂下头,默默听候安歆的发落。 安歆头痛欲裂,心里又空洞洞的,她有些撑不住,四下寻望然后往边上石墩子坐去,她支撑着额头,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凌之瑶见状,也坐到她身边,时刻不忘陪着她,一时间,大家都没有再说话。 过了一会,安歆站了起来缓缓开口,看向戚少轩,“我打算去一趟皇城,予你的鲜血……” “我同你前往。”戚少轩打断她。 “你一同前往,蛟龙阁怎么办?”她问。 戚少轩如实道:“不必担心,蛟龙阁的日常运作已步入正轨,租借田地的佃户也非常安分守己会按时上交佃租和进献物资,等会我再交代一些事宜即可。” 安歆不再多说,转向凌之瑶,“瑶瑶,这身衣服我就先换了,以后再穿好吗?” 凌之瑶赶紧点头,然后同她一起回屋去整理包袱。 安歆换了一套白色的衣服,两人出来时,戚少轩和季飞已经在等她们,戚少轩难得的将自己那一头银发尽数束起,露出属于少年清爽的精神面貌。季飞看着安歆那一身白色,心被什么扼得隐隐发疼。 四人无言,踏着夜色,往皇城快马加鞭赶去。 …… 顺德王府。 王府一切如常,叶府已烧毁多日,但官府并未查到王府,裴行思探到的消息是官府以江湖邪教鬼幽门入室抢劫杀人结案,可见叶府家破人亡的事宫里没有怀疑到裴行思头上。 裴行思庆幸与冥邪合作,官府就算有心去查,也只能查到冥邪了,冥邪是江湖邪派,神秘莫测,行踪不定,做事更是全无章法全凭心情,官府想要将人缉拿归案几乎不可能,所以就算任务失败,他至少是可以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全身而退,但他不敢大意,生怕是因为沈沐宸南巡鞭长莫及故才无暇顾及,所以他一直称病在家里养伤,以避开这次风头。 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裴行思身体大好,但他对于男女之事却一直没有什么兴致,所以秦妍妍已经很久没到他跟前了,也不知道他是否又在密谋什么。 这日,秦妍妍穿过菊花争奇斗艳的花园,远处树林传来几声清脆的鸟叫声,她悄无声息取下自己一只耳环收入衣袖,然后假意丢了耳环让跟随的侍女去四处寻找,自己则转到假山后面的亭子去,一边休憩一边等待侍女将耳环寻来。 第42章 心中的恨无绝期 一道身影现身亭后树丛。 “小姐,老爷说会暗中支持您,但眼下还不能与宫里的那位撕破脸,该做的面上功夫还是请您务必做足了。” “还是父亲思虑周全,你让他放心,我会依计行事的。”秦妍妍点头,“你去做两件事,第一,请我父亲派个功夫不错的忠心婢女来服侍我,第二,你寻一个会易容之术的人来,我想宫里那位估计会再派一个人前来监视我,待宫里那位将人送来,了解了那人的脾性便可将其。”她做了一个灭口的动作。 “恐怕会易容之术的人不好请,当今此类术士早已绝迹江湖。”路晓为难道。 秦妍妍想了想,问道:“那可有会将人的脸做成面具的营生?就是要达到戴上也能扮成那人脸原主的效果,可有?” “这个鬼市里会有此营生。小姐是想将宫里派来的婢女处理掉,将其脸用到我们自己人的脸上,以蒙混宫里的娘娘,让宫里娘娘自认为您还在她的掌控之中?”路晓第一次发现,眼前这个娇滴滴的小姐是个心狠手辣的主。 秦妍妍点头,娇媚的眼眸恶狠狠扬起来,:“本小姐绝不会再受制于人,你快去办。” “属下这就去。” 树丛里有细细簌簌的声音隐隐响起,而后只剩风吹过的声音。 遣去寻找耳环的侍女自是寻不到耳环,秦妍妍等不耐烦,亲自前往走过的地方去寻,她指着隐在一片落下的耳环,语气十分责备:“看那是什么?” 侍女们定眼一看,正是一枚耳环,她们赶紧拾起来越发小心恭敬递到秦妍妍手中,秦妍妍将耳环戴上,拂袖前行,回到了自己原先居住的院落。 卧房院外,留守的侍女见她回来,赶紧迎上去,早已备好沐浴的汤池和换洗的衣服。秦妍妍累了一天,沐浴后只披一件薄衫便由侍女搀扶回房。 “你们都下去,守在门外即可。”秦妍妍遣走侍女,径自往里屋走去,才过软隔断处,软隔断的幔围后突然伸出一只手打横将她抱起,惊得她魂不附体,惊恐着想要大叫,但嘴巴生生被捂住,所有惊骇恐慌的声音皆被那只大掌紧紧扼住发不出一点声音。 她倒是忘了裴行思无心男女之事,但不代表他儿子也无心男女之事。 裴旭言急不可耐将她放倒床上,不容她再从他手中逃脱…… 一场蓄谋已久的欢好,以熊熊燃烧的势头铺天盖地淹没二人,一次又一次激烈的索求无度令沉陷其中的他们忘了一切。不知纠缠了多久,直到天蒙蒙亮,后墙的窗棱下传来急促的叩击声。 “世子,王爷让您到议事厅去!”窗棱下传来贴身侍从的声音。 裴旭言不舍得离开,他低头望着秦妍妍神思迷乱的依附着他的软熟模样,狠狠心,再次将秦妍妍抱紧起来。 “世子!我们该走了!”窗棱下的声音有些着急,“世子!世子!” “来了!”裴旭言恶言恶气低声道,只得悻悻起身穿上衣服,从窗棱处翻出去。 秦妍妍软在床榻里许久未回过神来,空气里交织欢愉的味道浓郁得难以散去,她下意识抚到自己平坦的腹部,心不在焉的想为何自己入王府多日,又日夜颠鸾倒凤怎仍无身孕。 正想着,一侍女端了一杯热茶走进来,殷勤的跪到秦妍妍面前,“娘娘,世子心疼您,让奴婢为你备了一杯参茶,您趁热喝了。” 看来此侍女是裴旭言的心腹。 秦妍妍也确实被折腾得口渴,她端起热茶饮尽,心想这父子真有意思,连泡的参茶都如出一辙。侍女见她喝完茶,便服侍她去沐浴,如此她才终于得空闭眼睡上一觉。 裴旭言衣冠楚楚现身议事厅,在裴行思面前鞍前马后倒是非常乖觉孝顺,虽然他沐浴了一番,但裴行思还是一下就闻到他身上厮混女子的黏腻味道,这令他极为不悦,横眉怒目道:“别一整天不干正事,尽把心思放在那挡子事上。” 裴旭言仍是乖觉孝顺,一边为裴行思揉肩一边郑重保证,“父王教训的是,只不过计划失败,儿臣心里郁结,方寻人缓解一下,儿臣下回会注意的。” 话虽如此,但他满脑子里都是与秦妍妍缠绵的画面,这令他心猿意马起来,只恨不得立即飞到秦妍妍的屋里去。 裴行思见裴旭言一副心猿意马的样子,脸色阴沉无比,裴旭言见状,赶紧小声道:“父王,您说我们的计划天衣无缝,又有鬼幽门为我们扫清一切,本应该是强强联合如虎添翼才是,为何禁军就这么不早不晚的出现?儿臣现在想来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他不过是为了表现出自己一直有在关心正事,并非整日只想着寻欢作乐。 裴行思倒是想通了其中缘由,“是墨楮!他假意身受重伤让我们误以为他必死无疑,对行动没有影响,但他却快马加鞭遁逃回皇宫,调集禁军摆了本王一道!” 说到这里,他恨恨的握紧拳头,“区区墨楮不足为惧,这背后推波助澜的不用想也知道是沈沐宸。” 随着“沈沐宸”三个字咬牙切齿的说出,裴行思看了裴旭言一眼,十分不满道:“亏你比他还虚长几岁,看看人家,再瞧瞧自己,你不觉得丢脸吗?好生学着!” 裴旭言哪敢说什么,唯有点头称是,心中对沈沐宸的恨意又多了几分,生怕再被数落,他赶紧转移话题,询问接下来的计划,两人心知肚明,没有太多时间让他们愤愤不平,他们必须赶紧解决钱财的问题。 王府如今急需聚敛大量的钱财去维持他们暗中组建的军队以及打造武器的开销,而叶府钱财又没捞到,两人对此立即重新制定目标,展开下一步敛财计划的讨论,很快,两人不约而同望向彼此,默契的锁定了同一个目标。 “你去和冥邪商议,这次必须成功。”裴行思让裴旭言去着手。 裴旭言告退往外走去,迎着破开云层的晨曦,他忍不住想离开前抓紧时间先去秦妍妍那里,但又怕误事只得悻悻作罢。 他本以为得手后便不会这么渴求了,谁知越发让他欲罢不能恨不得日日与那女人厮混才好,他不得不承认那个女人很让他着迷。 …… 安歆连日不知疲倦的快马加鞭,于数日后抵达皇城,她无暇顾及连日来的滴水未进,驾着快马一路往叶府方向奔去,当那座殷实富裕的叶府只剩下被大火烧得面目全非的残垣断壁映入眼底,她扼住缰绳从马上翻下来,怔在了原地。 焦黑的砖瓦似还有残余的浓烟冒出,预示着那场大火究竟有多大。 安歆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撑住才没有让自己倒下的,她僵直着身板,目光冷静到可怕。 凌之瑶实在是担心她,立即也翻身下马,一刻不离的守在她身边。 她面无表情看向凌之瑶,“瑶瑶,你有可入宫的信物吗?” 凌之瑶赶紧去翻自己的包袱,翻出一枚玉佩:“有的有的,这是清禹师兄的信物,可凭此物入宫。” “走,去皇宫。”安歆转身再度跨向马背,狠狠扬起缰绳,将马头调转往皇宫方向奔去。 季飞略微迟疑,但终究也掉转马头跟上安歆的身影。 冥邪从叶府撤离后并未回鬼幽门总坛,他沉着一颗阴冷的心,也不管自己身上有伤,执意候在皇宫外围伺机而动,等待机会潜入皇宫。他咽不下这口气,誓要当今皇帝付出代价。 随从很是担心他,但也知无法劝说,他们深知此次吃亏,门主绝不会善罢甘休,而禁军的背后无疑就是盛和王朝高居庙堂的皇帝。 但皇宫内院不止有禁军,还有高手如云的大内侍卫,想要避过禁军避过皇宫内院高手,谈何容易,更别说刺杀皇帝。 况且他们仍觉得皇帝正在南巡,根本不可能在宫里。 他们不知道这样等待的意义,守着的还是西侧的西荣门外。 冥邪就这么阴沉沉等了数日,随从见始终没机会潜入皇宫,这让他们紧绷的心弦得到一丝丝放松,他们心想最好都不要有机会,这机会无疑就是枉送性命,他们虽然誓死效忠,但也不想无谓的牺牲。 就在他们思考如何开口劝说自己门主时,西荣门外出现四道身影,他们不约而同去看自己门主,只见自己门主的双眼冒出精光,他们的心再次提到嗓子眼,无论是否愿意,这一刻他们都做好了殊死一战的准备。 第43章 她真的将他们当成了亲人 凌之瑶将一枚玉佩交给守门的侍卫长,请求面圣,侍卫长见雕刻的是祥龙样式,这是只有帝王才能佩戴的样式,自不敢怠慢,立即快步向宫里呈报。 冥邪预计侍卫长走远了,递给随从一个眼色,随从心领神会立即举起弓箭朝西荣门方向的那四道身影射出冷箭,冷箭附上内力,势如破竹划破长空而来。 箭虽强劲刚猛,但距离不近,凌之瑶和安歆四人轻易将冷箭打落,只见远处一栋楼宇处飞下数道黑影,黑影一边朝他们飞来,一边继续朝他们射出冷箭,青天白日的作乱引来禁军围剿,禁军不问缘由亦将安歆四人当作乱党来处理,认为他们是同党演的一出声东击西的戏码,以致于场面一度混乱不明。 冥邪趁乱跃上角楼,神不知鬼不觉取了一名侍卫的性命,剥下侍卫服,将尸首抛入护城河中,而后身影混入了侍卫当中。 冥邪随从皆被生擒,但他们在被生擒那一刻咬破藏在口中的毒,当场气绝身亡,没给禁军问话的机会。 安歆四人亦被禁军控制,气得凌之瑶直跺脚,恨不得手持落樱枪给抓他们的禁军一人戳一个窟窿,好在宫里传出旨意让禁军好生领他们到御书房去,这才将误会解除。 冥邪以侍卫的身份守在角楼直到夜幕降临,然后借小解之故悄悄前往御书房,御书房的灯还亮着,里面传出对话声,冥邪惊异的发现里面有一个身穿黄袍。 所以皇帝南巡果真只是沈沐宸的一个幌子?! 而他在看清那张脸后,惊异的脸乍然浮现出深恶痛绝的恨意来。 恨意蔓延,表情逐渐扭曲,他的指尖深深掐入自己的掌心,仍止不住身体被恨意裹挟的颤抖,六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找他,没想到那个逼迫他下跪叫萧清禹的人竟然是当今皇上沈沐宸,难怪他掘地三尺都未将人找到。 当年的屈辱,他早就想报! 冥邪按耐住内心狂躁的戾气,越是想要一雪前耻,越是小心谨慎。 御书房内。 安歆跪在四具焦黑的尸体前,痛哭得肝肠寸断,几乎抽不上气来,她以为在这个世界上自己终于有了亲人,可转眼而已,亲人却已惨死,这如何不令她悲痛欲绝。沈沐宸看了季飞一眼,很平静甚至是在端详安歆,平静的眸中是不放过安歆任意细微神情的锐利目光。 安歆的悲痛欲绝让他内心并不似面上这么平静,他有些怅然若失,眼前的女人果真不是,那个女人不可能对自家以外的人有如此浓烈的情感,即便是演,也演不出这样的真情流露。 但季飞的出现,让他清楚的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安歆一定与后宫有所关联! 他没有表露出任何情绪,将一切疑惑暂压心底,然后缓缓道:“鬼幽门夜袭叶府,朕收到信息将禁军派出时已相救不及,致使叶府被灭门,叶府大宅里无一生还,朕虽将鬼幽门叛乱之人一网打尽,但仍让其门主冥邪逃脱,至今尚未擒获。” 暗中窥视的冥邪心中闪过一丝怪异,禁军出现的时间分明是蓄意为之,绝非相救不及,思及此,他露出诡异的笑容。 安歆连日来所有的精神皆是靠一口气撑着,心情始终恍惚空洞,现在听沈沐宸亲口说出叶府被灭,罪魁祸首仍逍遥法外,越发伤心得抽不上气,好不容易艰难开口:“叶府与鬼幽门无冤无仇,鬼幽门为何要将叶府灭门?” “鬼幽门想将叶府的钱财家业据为己有。这是江湖门派一贯敛财的伎俩。叶府家大业大,被盯上不足为奇。”沈沐宸仍旧以陈述的口吻说道。 沈沐熙不忍,安慰道:“人死不能复生,你节哀。” 安歆捂住脸,用尽全部力气将泪水收去,并稳住不让自己再抽泣,她将叶府老爷的尸身抱起,对季飞道:“季飞,把夫人她们的尸身抱上,我们走。” 沈沐熙这才留意到季飞的存在,他愕然看向季飞,与沈沐宸交换了一个眼色。 季飞恨自己无用,见安歆还用得上他,二话不说立即将剩余的尸身抱起,默默跟在安歆身后往外走去。 沈沐宸伸手想说些什么,但终究什么都没有做,倒是沈沐熙和凌之瑶拦住了安歆的去路,沈沐熙关切的问:“你去哪里?” 安歆通红的眼睛盯住沈沐熙,毫无温度道:“死者已逝,总要入土为安。” 凌之瑶赶紧帮季飞分担一具尸身,戚少轩见状,亦默默帮季飞分担一具,沈沐熙不再阻拦,思绪复杂的望着他们离开。 四人离去后,沈沐熙有些不淡定的去抓自家皇兄的手,“皇兄,那个叫季飞的人是瑾悦宫的侍卫!一个后宫侍卫是如何离开后宫然后与安歆在一起的?难道……” 季飞与后宫的关联似乎令安歆扑朔迷离的身份呼之欲出,倘若她只是叶府收留的人,不可能偏偏与瑾妃身边的人扯上关系,瑾妃、季飞、安歆,他们一定存在某种关联。 “来人!”沈沐宸对着门外喊道,御前侍卫立即进来恭敬的等待旨意,“去查季飞是如何离开后宫,又如何成为叶府小姐的护卫的。” 御前侍卫接指退下。 沈沐熙只觉真相犹如一团乱麻,这简直比话本里的故事还精彩,他甚感纠结道:“说不定还真被皇兄猜对了,她就是淑妃。” 沈沐宸却没有说话,他说不清自己此刻的心情,却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心在微微疼痛,他惹她伤心欲绝,却只是为了试探她对叶府的态度,她是淑妃吗?无关于她的长相,无关于季飞为何会出现在她身边,摒弃这些外在因素,连他自己都迷惘了,为何在面对她时,总是会有一种从未有过的不知所措的疼惜和无力感…… 瑾悦宫,一宫女前来拜见,告知瑾妃傅云瑾在前殿看到了季飞和一个神似淑妃的女子,傅云瑾震惊万分,失态的站起来:“确定看清楚了?” “奴婢敢肯定就是季飞,至于那女子,好像是才被灭门的叶府小姐,只是她长得太像淑妃娘娘了。”那宫女信誓旦旦道。 傅云瑾脸色苍白,喃喃自语道:“季飞不是刺杀失败然后服毒自尽了吗?还有那个,那个女人不是死于冷宫大火里了吗?为什么会再次出现!” 她越说越激动,一把抓住那宫女的前襟将人提起来,声嘶力竭尖叫:“她凭什么直接去前殿的!凭什么!” “娘娘,她不是淑妃,她是才被灭门的叶府小姐,不是淑妃。”那宫女被吓得瑟瑟发抖。 她见傅云瑾神情恐怖,哪里还顾得上瑟瑟发抖,魂不附体赶紧又道:“娘娘,当时季飞服的毒使自己面目全非,也许就是为了金蝉脱壳而设的障眼法呢?说不定他假死后无处可去便入了叶府当起了护卫。” 傅云瑾的情绪有所缓和,她问道:“可看到皇上对那个女人是何态度?” “很冷淡,只是在交代叶府灭门的经过。”宫女说道,“此次他们来是为了收殓死去的叶府老爷。” “好,你回去。本宫会让家父派人留意那个季飞的。”傅云瑾将人松开,示意退下。 …… 安歆找到皇城里的寿材店,寻了上好的棺木和寿衣,自始至终都未说一句话,直到装殓入土,她终承受不住再次失控的伏倒在墓碑前泣不成声,因连日来滴水未进,加之人太过悲痛,以致于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人再次醒来,已在贤亲王府曾住过的偏院,凌之瑶伏在床边睡得不是很安稳,安歆方动一下,她就醒来了。 “你终于醒了。”凌之瑶如释重负,立即唤人去端清淡的膳食,然后细心的将安歆扶起靠坐在枕前。 膳食很快呈上来,凌之瑶盛一碗热腾腾的鲜菇鸡丝粥递给安歆,非常强硬道:“你已经多日未进食,这粥必须喝了。” 安歆默默接过粥,她一点胃口都没有。 凌之瑶开口:“你再不吃些东西,一直守在门外的季飞怕是要一直这么守着你也不肯吃任何东西的。” 安歆微怔,无可奈何道:“让季飞进来。” 季飞进来,看向安歆的目光心疼又隐忍,安歆命令他立即下去好好进食好好休息,他本欲坚守在旁不肯离去,但安歆太了解他,告诉他倘若真为她着想便照顾好自己,否则她心中有愧,反而无法静养。 季飞万般不肯,却也只得默默告退。 凌之瑶再次督促安歆喝粥,安歆没有力气与她争辩,也只得在凌之瑶的目视下迟缓的喝起粥来。 实在是吃不下,她忽然道:“你去把戚少轩叫来,他该用血了。” 凌之瑶想想还真是,思及安歆如此虚弱却还得给戚少轩用血,她就忍不住叹气,难过的起身走了出去,出门前嘱咐安歆必须把粥喝了,得到安歆的保证,她才消失在门口。安歆忍住想吐的感觉,给自己灌了一杯茶,然后重新躺回床上,闭上眼,思绪空洞。 忽然,空气中传来异样的波动,是有人潜入的动静,安歆睁开眼,来者身形颀长健硕,容貌邪魅惑人,狭长的眉眼勾人心魄,他望着安歆,浅色的瞳孔挂着漫不经心的似笑非笑,嘴唇迷人又很危险。 安歆看向来者,来者坐到她对面,径自将她喝不下的粥神情自若的喝起来,他不说话,安歆皱眉,眼中杀意腾起,心中有了大致的猜测。 “冥邪?”安歆冷冷开口。 来者正是冥邪。冥邪有些意外安歆认得他,他将碗放下,全然不在意安歆眼中的杀意,反而笑出一种了然于胸,慢条斯理道:“不必一副恨不得将在下千刀万剐的样子,以你的现状是杀不了在下的。在下此次冒昧前来,是有一件有趣的事情与你分享。” 第44章 明知是阴谋,但她心中有恨 安歆等待冥邪说下去,冥邪嘴角的笑意带了一丝蛊惑的味道,“禁军出现的时机可谓恰到好处,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就在鬼幽门刚将叶府灭门,他们便无缝衔接布下天罗地网将鬼幽门围剿其中,若说狗皇帝有心要救叶府,只怕傻子都不相信。” 安歆的脸色阴沉下去变得十分难看,所以他承认了是他灭的叶府满门。 冥邪盯住安歆,嘴角的笑意愈发惑人心弦,“对了,在下本欲神不知鬼不觉接替叶府在皇城的商铺,你猜最终那些商铺花落谁家?” 他不欲多说,纵身跃出转瞬便消失在了夜幕里,只剩下一句清晰的话传来,“你若想与在下合作,今夜子时,城郊梅林落雪桥见。” 安歆整个人阴沉到无以复加的地步,身体因熊熊的怒火而止不住发起抖来,冥邪的阴谋论确实在她内心投下巨大的石头,冥邪该死,那么沈沐宸呢?他就无辜吗? 凌之瑶与戚少轩进来时,安歆因陷在浓浓的恨里,握住床架的手不自觉用力过猛而泛白,指甲处有鲜血渗出。 凌之瑶赶紧去将她的手从床架处掰扯下来握在自己手中,难过得几乎要哭出来了,“安歆,别难过,会过去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戚少轩亦软言相劝,“逝者安息,生者如斯,他们定然不愿意看到你一直沉湎在悲痛中,为了他们,还请珍重。” 安歆乍然听到戚少轩的声音,蓦地抬起头直直看向戚少轩,戚少轩不解,却不舍将目光移开,他是无比希望自己的目光能给予安歆些许安慰。安歆突然扯下挂床帘的钩子,在凌之瑶和戚少轩反应前生生用钩子割开自己的手臂,鲜血猛地直往外涌出。 戚少轩瞳孔猛缩,整个人惊骇到不能言语。 “你疯了吗!”凌之瑶大惊失色,赶紧从自己衣摆撕扯出一块布料,手忙脚乱就要替安歆包扎。 安歆止了她的动作,淡淡笑道:“让我疼着,这样我心里也好受些。” 凌之瑶怔怔的看着安歆,觉得安歆并非情绪失控做下的自残行为,她喃喃道:“可血流得太多了……” “戚少轩不是来了吗?”安歆脸色因割裂的疼痛而泛着病态的苍白,但她仍嫣然望向戚少轩,虚弱开口,“可不许浪费,否则血便白流了。” 戚少轩恍然回过神,鬼使神差的,他跪坐到床边,轻轻捧起流血的手,然后将唇覆上,一点一点轻柔珍视的将滴淌的血卷入口中。戚少轩的动作莫说连他自己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连安歆和凌之瑶都被整懵了。 凌之瑶呼吸一滞,只觉心中似被什么给堵住,说不清究竟是怎样的思绪,像是难过,又觉十分沉重,更有种烦人的心乱,她默默退出卧房,倚在墙边,几乎抓狂的去薅自己头发,越薅越心烦意乱。 安歆想抽回自己的手,但疼痛和悲伤让她挣脱不开戚少轩紧紧握住的手,她想提醒戚少轩此行为不妥,但戚少轩埋着的眉眼虔诚专注到令人无法打扰,她虚弱的望着他,最终默默闭上眼睛,当戚少轩抬起头,她因太累已经睡着了。 戚少轩轻柔细心的替她包扎好伤口,然后又替她掖好被子,这才蹑手蹑脚的走出去,将门带上。 凌之瑶仍倚在门边的墙上,她见戚少轩出来,不知怎的,就是觉得很生气,于是直起身体抬起脚步就要离开,戚少轩将她的手握住,她气恼的甩开他的手,想要数落对方些什么却突然觉得自己很没意思,她瘪了瘪嘴,终是什么都没说再次迈开脚步。 戚少轩默默跟在她身后,就和蛟龙阁那一次她情绪崩溃的疯跑一样,他自始至终都不离不弃的跟在她身后。 这一次,凌之瑶没有一直陷在郁郁寡欢的思绪里,她问戚少轩:“你是不是喜欢安歆?” 戚少轩没想到凌之瑶会这么直接的问他,一时间思绪千丝万缕缠住他的心,令他有些慌乱,有些窒息。一抹隐隐的悲戚滑过眉宇间,他不禁握紧自己的拳头。 “安歆符合所有男人对女子最美的想象,喜欢她也不足为奇。”他很心虚,连带说的话都有些闪躲。 凌之瑶暗想过戚少轩的答案,但料不到戚少轩竟这般毫无掩饰的将爱意承认,那他现在像只哈巴狗似的跟在她身后究竟又算几个意思!想到这,凌之瑶恶狠狠瞪向戚少轩,脸色瞬间垮掉。 “既是喜欢安歆,赶紧回去陪她,干嘛还这么死乞白赖的跟着我!”她气汹汹将戚少轩推开,径自施展轻功往远处飞去。 戚少轩不假思索亦提气追去,紧紧跟在凌之瑶身后,凌之瑶气急败坏加快脚下轻功,但仍甩不掉身后的身影,终叹了一口气,折返回了安歆的卧房。 她不可能发脾气一走了之,比起自己莫名其妙的脾气,她更心系安歆,她知道此时的安歆需要陪伴。 安歆见凌之瑶回来,虽心中悲怆,仍是向凌之瑶露出了一个微笑并打了招呼。凌之瑶坐到床边,默默去抱住安歆,安歆伏在凌之瑶肩上,被凌之瑶的温暖环抱,眼睛不觉又酸涩起来。戚少轩守在窗外,见此情景,退到了一边。 外面的夜色已经非常深,眼看就要到子时,安歆想到冥邪的邀约,收起了悲凉的情绪。 “瑶瑶。”安歆轻道。 “嗯?”凌之瑶退开些许位置,关切的望向安歆。 “谢谢你。”安歆诚恳道。 凌之瑶乐呵呵直摇头,她觉得自己做得还不够多。 安歆晕开一个笑,恳切道:“我想自己出去走走。”生怕凌之瑶担心她,她又补充一句,“你放心,我就散散心,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一直守在窗外的戚少轩见状,开口道:“散散心也好。” 凌之瑶本还不放心,但见戚少轩的眼色,只得妥协道:“眼下夜正浓,你别走太远,自己要小心。” 安歆点头,然后披上暖绒披风径自往外走去,戚少轩将一枚信号弹交到她手中,嘱咐她有意外可用信号弹向他们求援。 梅林一片漆黑,深秋的风穿过交错杂乱的枝桠,声音愈加凄厉。 落雪桥上,冥邪一身长身玉立站在桥上,望向贤亲王府的方向,他目光从容,相信安歆会赴约的。 如他所料,安歆出现在萧索的树影中,时隐时现的微亮将她的面容衬得清丽脱俗。 她如约走到他的面前。 冥邪勾起一抹了然的魅笑,“你果然来了。” “你想怎么与我合作?”安歆直视冥邪。 第45章 可觉得解恨些? 冥邪见安歆爽快,便也不拐弯抹角,他邪魅的倾身将唇附到安歆耳边,用蛊惑人心的声音缓缓道:“御书房中,在下看得清楚沈沐宸待你很是不同,不若你用美色将其勾住,待他不备……” 安歆露出怪异的笑,下一秒,一道寒光闪过,手起刀落一把匕首已经快狠准插入冥邪心口,然后又毫不客气将早已运起内力的一掌重重打到冥邪心口,将满脸震惊的冥邪打飞出去。 手上的匕首,鲜血淋漓。 冥邪撞断树干,狼狈倒在地上,他踉跄着想要站起来,安歆已飞身落到他面前,一把重新将他摁在地上。 他被掐住喉咙,有些喘不过气来,“你……既不愿、咳咳、也不必……” “也不必对你下狠手?”安歆冷冷的开口,盯住冥邪的眼睛,“你屠杀叶府满门,你我之间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杀你,算便宜你了!” 话音落下,安歆冷酷无情再次朝冥邪心口刺上一匕首,然后取起匕首又一次往下狠狠扎去。 突然,身后传来利器飞来的声音,势如破竹划破黑夜的猎猎声响,听响声已紧逼刺向她后背,她顾不得冥邪只能向一旁翻滚出去,堪堪避过杀来的利器,利器未对安歆造成伤害,便被收了回去。与此同时,几道身影从四面八方杀出,而地上的冥邪也被两道身影救起。 安歆冷冷看向围住她的人影,匕首只能近搏,无法挡拆飞来的利刃,更不能发起进攻,她将匕首收去,二话不说便跃上树顶改为折断一支树枝,身形一转已朝冥邪方向攻去,黑影围上来,试图困住安歆,安歆一心要取冥邪性命,树枝灌以她强横的内力,刚猛到与这些人的利器相抗衡亦不遑多让。 刀光剑影,刀刀逼人。 安歆内力深厚,武功招式精妙,加之报仇心切,想要突破这些人的围困只是时间问题,她一边冷静果断将围困她的人攻来的招式拆解,一边咄咄逼人朝冥邪方向攻去,哪怕被细细密密的身影缠住,目光仍透过那些变换的身影亦能准确无误的冷冷盯住冥邪。 冥邪身负重伤,心口的血一直在流,他急需疗伤,又见属下一时半会杀不了安歆,便指示众人撤退。困住安歆的黑衣人见自己的主子已安全撤走,便各自向后跃去,消失在夜色中。 安歆未能亲自手刃冥邪,更无法亲眼看到冥邪在她面前咽气,她蓦然间只觉空落落的,心知想再寻今夜这样取冥邪命的机会怕是不可能了,又想到冥邪说的沈沐宸在叶府灭门背后的推波助澜,她空落落的心不由蒙上一层寒冰。 …… 天已大亮,有微弱的阳光透过云层。贤亲王府,忙成一锅粥,一波一波的手下前来回禀沈沐熙都未寻到安歆。 凌之瑶急得团团转,她非常责备的去推戚少轩,“都是你!都是你!” “对不起。”戚少轩默默任凌之瑶推搡责怪。 凌之瑶无法从责怪戚少轩中得到安慰,不禁有些崩溃蹲到地上急得掉眼泪。 戚少轩咬唇道:“我去寻她。”说完匆匆往外走去。凌之瑶恍然回神,立即从地上站起来,亦追了上去。 沈沐熙从软椅里站起来,径自跃出王府朝皇宫飞去,然后将安歆一夜未归的事情告知沈沐宸。 他盯着自家皇兄的神色,不免叹气:“您说她会不会想不开?” 沈沐宸将手中折子批阅完,这才抬起头来看向沈沐熙,面上并无太多波澜,“一个在斩断别人手指时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人,是不会轻易想不开的。” 沈沐宸说的是安歆在醉仙楼用菜刀斩断秦妍妍手指的事,那个女子在下手时冷酷到像在削木头。 “反正她因叶府被灭门而伤心欲绝是真的,而现在人找不到了也是真的。”沈沐熙只做传话筒,至于做不做就不在他了。 他不客气饮下御前侍奉才送上来不久的茶,然后风流倜傥打开折扇,在身前轻摇着潇潇洒洒往外走,留给沈沐宸一个俊逸非凡的身影,出了御书房没多久,就看到领命去查季飞的御前侍卫孙勋急匆匆往御书房去,看来是查到了什么。 秉着听八卦的心,沈沐熙果断调转方向重新折返回御书房。 孙勋禀报:“季飞曾授瑾妃娘娘的意去刺杀淑妃娘娘,任务失败服毒自尽,但却在冷宫走水第二日现身叶府,后来一直作为叶府护卫再未离开过叶府,直至叶府被灭门,他在街头流落,然后奔赴蛟龙阁,这才与安歆小姐等人一同前来皇城。” 沈沐宸听完孙勋所说,陷入了沉思,沈沐熙听得相当炸裂,季飞是入冷宫行刺后身亡,而后与安歆进叶府的时间相差不离,这一切的一切这般匪夷所思,但无论他再如何难以接受,事实已摆到面前。 安歆就是淑妃! “皇兄,太炸裂了,你这淑妃是要逆天啊!”沈沐熙忍不住感慨起来。 沈沐宸捏着眉心示意沈沐熙噤声,沈沐熙立即住口,留时间给自家皇兄思索。沈沐宸想了一会,冷沉沉对孙勋道:“将所有知道此事的人控制起来,给他们一笔丰厚的安置费遣散他们离开皇城永远不许再踏入皇城,然后让人假扮深知此事的人,一旦有人去查季飞和安歆,安歆就用叶府对外说的是远方亲戚前来投奔的说辞去误导那些查访之人。至于季飞,保留假死,推移投奔叶府的时间即可。” 孙勋再次领命退下。 沈沐熙道:“皇兄是怕此次他们现身皇宫引起有心人的注意,然后查到什么,对安歆不利?”原谅他,他还是觉得安歆二字比较亲切,怎么会是深宫那个行为端庄无趣的淑妃呢,两人简直天差地别,他至今仍说服不了自己。 沈沐宸无意再谈此事,只是淡淡开口:“你回府后从旁敲打季飞一番,警告他不要让自己的身份给安歆带来无妄之灾。” “安歆?”沈沐熙很会抓重点,他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好了,我这就回去,告诉季飞他是如何入的叶府,决不让他拖后腿。” 淑妃的闺名可不是安歆,他皇兄叫的是安歆,这说明什么?说明什么? …… 安歆不知道自己在落雪桥边坐了多久,她望着河面神色恍惚,心里的痛经过一夜未能消除半分。 初来这个世界,她本想着如何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但深陷冷宫无计可施,好在冷宫得遇贵人让她习得一身武学,若非为完成贵人遗愿,她绝不可能与沈沐宸再有所交集,即便不能回到自己的世界,她也只想盘下一个商铺开间奶茶店,实现珍珠奶茶自由,然后浑浑噩噩过完这一生。 可她茫然了,她不知道自己这样的奔波究竟是否还有意义,更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 沈沐宸站在远远的地方,静静看着一动不动坐在石头上的安歆,他一处理完季飞之事就立即赶往梅林,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但他不想让她孑然一人的在落雪桥旁发呆。 沈沐宸微微叹气,缓缓向安歆走去,安歆陷在茫然里,毫无所觉有人靠近。 “倘若像你这样毫无警惕心,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沈沐宸淡淡开口。 安歆听到沈沐宸声音,心中一震,恨恨抬起头看向声音的方向,见果然是沈沐宸,她霍地从地上站起来,一言不发便抽出那把染有冥邪心口血的匕首朝沈沐宸攻去。 沈沐宸似早已料到她会向自己动手,身形一拂,轻易闪过安歆的攻击,安歆一招未击中,继而又不管不顾攻去,但沈沐宸依旧轻而易举避过了安歆的攻击,甚至,他拂袖起落间,一身落拓到连衣襟都未被安歆碰到。 安歆越碰不到人,就越红了眼睛,攻向沈沐宸的动作也变得越加失了耐心变得发狠和没有章法。 她真的恨,她请求过他照拂叶府一二,而这就是他照拂的结果! 倘若求援不及便罢了,可那是落井下石!趁火打劫! 沈沐宸瞥一眼安歆匕首上的血迹,眸光一敛暗沉下来,眼见安歆不依不饶只一味想要刺中他,又见安歆瞳孔赤红动作已濒临疯魔,那一瞬,心弦不知被什么触动,他微微怔住,而后立在了原地,只见一道寒光掠过,安歆那一匕首如影随形,以恨之入骨之势深深扎入了他的肩膀,鲜血溅了安歆一脸,沾染上了她的双眸。 安歆怔在原地,恍在梦中,她没想到沈沐宸会立在原地给她扎,她握住匕首染满血的手在颤抖,一时间,她呆呆看着他,心没有因为这一刀下去而变得些许开心。 沈沐宸握住安歆的手,感觉到她的手在微微发颤,情不自禁又握紧了几分。 “可觉得解恨了些许?”他轻轻的问她。 安歆回过神,脚下不觉踉跄着后退想要离开沈沐宸,但沈沐宸依旧纹丝不动的紧握住她两只手,不让她有退开的机会。 沈沐宸再次轻声开口:“可觉得解恨了些许?”他深深的望着她,似望进她的心,想要看到她内心的答案。 安歆挣脱不开,索性就这么直挺挺的站着直面沈沐宸的目光,然后一字一句冷漠开口,“解恨?一刀怎抵叶府满门被屠?” 沈沐宸并不求原谅,反而淡淡一笑,握住安歆的手,云淡风轻将两人共握的匕首一点一点抽出,然后眼睛眨也不眨继续紧握住安歆的手将匕首往自己心口扎去。 第46章 这人就是个疯子! 安歆甚至能感觉到匕首在扎入沈沐宸心口时刺破皮肤擦过骨头发出的声音。 她想要镇定,可那把握住匕首的手越抖得厉害,沈沐宸仍未停下,他一边目不转睛看着安歆的反应,一边继续握住安歆的手缓缓但又十分强硬不容安歆反抗的抽出匕首,再一次,冷冰冰毫无温度的将匕首往身上刺入。 眼见刺入的伤口增多,安歆骤然清醒,再这样下去,这个人会死的! 他死了便死了,可盛和王朝必定大乱,她在冷宫承诺过尽自己所能护沈沐宸周全,保盛和王朝的太平昌盛,以及不要旁落奸佞之手,折损王朝寿命,那个女子让她哪怕以美色为诱,也要正向引导沈沐宸正朝纲,护百姓,系天下,延续先皇遗志成为一代明君。 她之所以未走到需要保护沈沐宸以及介入这个王朝的境况,一切皆因沈沐宸自身足够强大足够优秀,至少作为一国之主,他治理的王朝无可挑剔,比之他的父亲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问过女子,为何要保护的是沈沐宸而非她自己的孩子,女子淡笑,说沈沐宸是先帝最最看重的孩子,她不想先帝难过。 思及此,安歆拼命挣脱掉被握住匕首的手,想要阻止沈沐宸继续伤害自己,但沈沐宸的手劲令她始终无法挣脱,而他只是深深的波澜不惊的看着她,手中的动作仍未停下。 “够了!”安歆怒喝,声音发颤几近崩溃。 “所以,可觉得解恨了些许?”他轻轻的问她。 仿佛只是在征询她的意见,但安歆知道一旦她否定,这个人就会继续往自己身上捅刀子,这人就是个疯子! 安歆气得发抖,却只得咬唇恨恨道:“心中已经没这么恨了。” “不。”沈沐宸淡淡微笑着摇头,“朕从你的眼睛里看到了你心有不甘。” 他似呢喃的淡淡开口,继续握住安歆拼命挣脱的手毫不含糊往自己身前扎去。他的身前,是触目惊心在淌血的一个个伤口,安歆觉得自己快崩溃了,她望着沈沐宸越发苍白虚弱的脸,脑袋炸裂到头痛欲裂。 要如何阻止这个疯子! “沈沐宸,你别这样。”安歆温言软语,强行附上一个笑,可整颗心却蔓延着无穷无尽的痛苦,她觉得自己要被生生撕裂了,她深切的盼着他死,用他的命祭奠叶府枉死的无辜生命,可她又背负着另一个恩情,承诺过会尽自己的力量去护好他的性命。 安歆痛苦的闭上眼睛,将头轻轻埋进了沈沐宸怀里,不去看,不去想。 有鲜血从伤口处流出,沿着她的额头,滑过她的脸颊,每流过一注,她的心弦都不自觉颤抖一下。 沈沐宸终于松开她两只手,改为捧起她的脸,让她看向自己,但见她双眼紧闭,密密的睫毛在颤抖,心情竟变得说不清楚的如释重负。 “不敢睁眼看人了?”他轻轻笑问,还想继续说些什么,但失血的虚弱侵蚀神经,令他意识有些模糊。连带着有些站不稳。 安歆感觉到沈沐宸的身形摇摇欲坠,本能睁开眼睛有些担心的去搀扶,就在睁眼瞬间,她的身体被沈沐宸重重往前带去,猝不及防失去了重心,眼看就要被带着一并摔倒,沈沐宸却是浅浅的笑,任由身体直挺挺往后摔去。 身后是乱石,后脑砸下去,必死无疑。 情急之下,安歆双手护到沈沐宸脑后,说时迟那时快,两人摔下的瞬间,她的手重重砸到了乱石上,一阵钻心的痛令她忍不住狰狞抽搐,但她成功护住了他的脑袋。 沈沐宸失血过多,彻底昏死过去。 安歆再次有些崩溃,这城郊荒野,即便她轻功了得,可她护住沈沐宸的脑袋时手掌已被砸伤,根本拖不动一个昏死过去的大男人。眼看沈沐宸脸色越来越苍白,束手无策之中,她想到了怀里的信号弹。 …… 怕宫里人多嘴杂走漏风声,沈沐宸是被轿子秘密抬回的贤亲王府。贤亲王府面上风平浪静,但沈沐熙的王爷寝殿早已惊涛骇浪。 墨楮和洛河生正好在皇城,亦都被紧急召回到王府,皇宫里最好的太医也被急请到俯里,对皇宫的说辞只说是王爷沈沐熙身染重疾,皇上关心,拨了太医院最好的太医前来救治。 戚少轩与凌之瑶守在门口,寝殿四周重重严守。 太医治伤救命,沈沐熙墨楮等人则合力运功为沈沐宸疗内伤修复经脉,他们像连轴转的陀螺,不辞幸苦,更无暇去责难安歆,所有人的心都只深系在沈沐宸一人身上。 安歆心中又痛苦又复杂,只是默默的守在一边,并未出手运功相助。 待一盆盆血水端出去,太医终于将沈沐宸身上的伤清理包扎完毕,太医尽心竭力又熬了吊命的药为沈沐宸服下,但沈沐宸已虚弱到无法吞咽任何东西,药汤几乎未灌进半滴。 太医着急开口:“必须想办法让皇上把药喝下才行。” 始终一言不发只拼命运功为自家皇兄疗伤的沈沐熙终于绷不住几乎崩溃的心绪,红了眼睛。 他不能停下输送的内力,只得看向安歆,充满了请求。安歆默默走到沈沐宸边上,端起药汤,自己先喝到口里,然后再一点点送到沈沐宸唇里。一碗药灌进去,沈沐宸的脸竟神奇的恢复了些许血色,安歆呆呆的看着紧闭双目的人,放弃了心中那强烈而又绝望的恨意。 逝者已矣,她杀了他也于事无补,只能负了叶府…… 三天不眠不休的调理和运功疗伤,沈沐宸脱离的生命危险,却在面色浮现生气后有隐隐的黑气从皮肤底层蔓延上来,那是中毒的迹象,然后本已趋于稳定的状况再次变得每况愈下,沈沐宸鼻间有黑血流出。 沈沐熙一探他的脉息,整个人面如死灰,惊骇到跌坐在地上。 他的皇兄中毒了,但凭他的武学造诣却只知是中毒不知究竟中的是什么毒,而在场武学造诣皆不俗的高手亦无从得知究竟是什么毒。 想到一切皆因安歆所起,沈沐熙从地上爬起来,歇斯底里的去推神色茫然的安歆,“你给他下了什么毒!就这么想要他死吗!” 安歆彷徨无措,仿若失了灵魂,麻木不仁的任由沈沐熙对她的推搡责难。 第47章 为了誓言终将自己也卖了 戚少轩听到屋内动静,与凌之瑶奔进来看发生了何事,他一眼便看到床榻里沈沐宸的状况不对。 他走过去探查一番,正色道:“是冥邪的血毒。” 沈沐熙恍恍住了手,怔怔看向戚少轩。 戚少轩郑重其事点了点头。冥邪与他一样,因修炼的功法问题致使体内的血比世间最毒的毒还要毒上几分,不同的是,冥邪追求功法的狠辣阴毒,而他是为了治自己的怪症。 他之所以清楚冥邪修炼邪功致使血液剧毒无比,是因为他曾在附骨沼泽与冥邪为了争夺一株附骨水兰而大打出手过,他不敌冥邪,被冥邪抓住,本以为会直接命丧黄泉,却不想比起他的命,冥邪对他的身体更敢兴趣,冥邪将他体内的毒尽数修炼提取,然后将半死不活的他丢进附骨沼泽里令他自生自灭。好在他福大命大,附骨沼泽有毒,他靠着这些毒活了下来。 “如何解?”沈沐熙忧心如焚询问。 沈沐熙的声音拉回戚少轩的思绪,他看向沈沐熙,然后转去看安歆,凌之瑶着急去推他,“真是急死人了,你倒是说啊。” 他目光停在安歆的眼中,有些于心不忍道:“双修。” “双修”二字一出,寝殿内所有目光皆齐齐看向安歆,安歆不禁皱起眉头,心中不祥的预感蒸腾上来,唯有凌之瑶闹不清状况,她挠挠脑袋,怀疑自己漏掉了什么信息。 戚少轩继续道:“需一女子,只能是女子,且是同一个女子,先与圣上双修,令双方同息同源皆染上毒性,然后此女子再与冥邪双修,将冥邪的内息精气过继到自身经脉里,最后以内力催动内息精气来为圣上疗伤方可解毒。” 天下以毒修炼的功法如出一辙,解法亦相差无几。 安歆不知怎的突然不合时宜的笑了,笑声十分耐人寻味,本是肃杀的气氛,因她这么一笑反而生出几分异样来。 “你不肯帮忙?”沈沐熙心中没底虚问道,他心知皇室有愧叶府,自己刚还对她动了粗,他着实没有任何把握能说服她,况且事关女子名节之事,只怕任何一名女子都是不愿意的。 安歆确实不想帮忙,且是非常不愿意帮忙,说得好听,借用百度科普,双修乃男女媾精,兹以为日用,真源反复,有阴阳颠倒互用之机。通常,双方需坦诚相对,更要阴阳互连相通,以达到滋阴补阳的奇效。说得难听,双修与男女颠鸾倒凤的苟且几乎相差无几,非常容易在双修时擦枪走火,况且还先后与两个男人坦诚相对,试问谁会愿意! 当然,她笑,也不全是因为这些。 她问戚少轩,“若是女子被冥邪血液所毒,又当如何?难不成让一男子先与女子双修,再让此男子找冥邪双修?只怕男子与男子双修达到阴阳调和怕是不能。” 她绝非为难戚少轩,况且戚少轩年纪轻轻,只怕对此知之未必是全貌,所以她想,除此之外,定有其他解法。 戚少轩先是一愣,而后缓缓的笃定道:“若是女子被冥邪毒血液所伤,便简单得多,只需找冥邪双修即可。” “所以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解法?”沈沐熙面如死灰,心中滑过一片悲苦,即便安歆肯帮忙,可冥邪又怎会配合双修? 戚少轩不忍打击,却也只得默默的点头。 众人都在看着安歆,皆殷切的希望安歆能应承下此事,他们将她当成了救命稻草,仿佛只要她肯,他们的皇上就能活下来。安歆想硬着心肠扭头就走,可她的目光触到沈沐宸,不期然再次想起冷宫中那名女子的嘱托以及自己的誓言,她总不能负了叶府,又负了女子的重托。 凌之瑶见众人面色凝重,又见安歆沉默不语,随即站出来,无所畏惧正色道:“我愿意救清禹师兄。”她说着转去着急问戚少轩,“告诉我怎么双修。” 戚少轩心乱如麻,怔怔看着凌之瑶,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微微颤抖。 “你倒是说啊。”凌之瑶急红了眼睛去推戚少轩。 沈沐熙走向她,握住她的肩膀,感激道:“瑶瑶,谢谢。”而后有些无力的解释,“你还太年轻,只怕未与冥邪周旋清楚便被他欺骗折辱甚至因此丧了性命。” 凌之瑶悲从中来,望着沈沐熙不自觉哗哗直掉眼泪,“可我不要清禹师兄死,我不要他死……” …… 寝殿只剩下安歆和躺在床榻里不省人事的沈沐宸。安歆苦笑,她终为了誓言将自己也卖了。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自作孽不可活。 安歆叹一口气,但愿沈沐熙去梅林查看能通过留下的蛛丝马迹找到冥邪的踪迹,否则她便是白卖了自己。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事,她不由又叹了一口气,随即默默解了衣裳,躺进了床榻里。 目光所触,是不能用言语形容好看的面容,哪怕身上缠着绷带,也掩盖不了这是一具多么迷人的身体。在这样的颜值身段面前,她真的会犯迷糊,可在这样的颜值身段面前,她也怕会无法自拔的沉沦甚至因此溺死。 不敢沉沦,她缓缓闭上眼睛,指尖触到沈沐宸前襟,不自觉微微颤抖,不知道自己怎么开始的,但总之是开始了,她与他说是陌生人也不为过,却坦诚相对如恋人一般,以最亲密的姿势依偎彼此相互包容,她能感觉到随着她内力的灌入,他的身体变得灼热起来,甚至脸色有了明显的生气。 戚少轩说双修一个时辰后沈沐宸的毒可暂且压制,她亦无异于常人,但需在一个月内与冥邪完成双修并再次为沈沐宸运功疗伤,否则两个人都会毒气攻心而亡。 她问戚少轩,倘若双修超过一个时辰呢?戚少轩满脸通红,难为情的告诉她倘若有兴致可继续尽兴而为,但就不保证究竟是不是双修了。 半个时辰过去,沈沐宸悠悠转醒,却因眼前光景震惊到无法言喻,他瞳孔震荡,恍若梦中般盯着圈抱住自己的人儿,那一泄如瀑的发丝似柔软的绸缎铺陈在身侧肩前,与他的发丝难解难分,缠绕缠绵。 鬼使神差的,一句诗蹦入他脑中: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他有些恍惚,有些着迷。这些年浸染后宫却从未生出与谁结发的想法,可就在此时此刻,他是真的想将两人的头发结成一个永远不离不弃的结。 是淑妃也好,不是也罢,他不再纠结,也很清楚,他想要的不过是眼前人。 心之所往,情之所动,他不知何时已轻轻抚到安歆的脊背,安歆惊得像见了鬼一样抬头看向沈沐宸,果见沈沐宸正深情款款凝望着她。 刹那间,空气凝结。 第48章 烦请熬一碗避子汤给我 安歆所有的心理建防瞬间土崩瓦解,她只觉社死当场,恨不得找个坑把自己给埋了,别说施力调息了,就是让她试图缓和气氛咧个嘴假笑也是不能的。 沈沐宸的眸光拉丝,低哑询问:“你竟肯与我双修?” 安歆受不了这缠绵悱恻的低哑声音,蛊惑得她心如擂鼓,更受不了那双深幽到要将人融化掉的眼睛。 “我……”安歆的心怦怦乱跳,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难道应该若无其事继续如先前那样卖力的运功调节二人脉息吗? 没等她想到要怎么做,沈沐宸已经翻身将她圈住,然后俯下唇情难自制深深吻住了她错愕的唇瓣。 这是淑妃不能给予他的感觉,他想要她的全部…… 安歆被吻得晕头转向,好在还剩了一丝理智让她阻止了他变质的行为:“双修需一个时辰,此刻还未到,还请皇上凝神静气,切勿乱了心智。” 沈沐宸克制了内心的火热念想,爱怜的将她抱住,竟真的十分规矩只是纯粹的抱着她。 一个时辰过去,安歆刚要挪出沈沐宸怀抱,沈沐宸却没给她任何逃开的机会,压过她的后脑毫不犹豫深深吻住了她的唇,无需克制的情念汹涌而又热烈的淹没而来。 此刻起,再无淑妃,他不再纠结她的过往,也许有一天,她愿意告诉他这一切,他静待来日。 安歆不能拒绝,不能迎合,只能闭上眼恍恍惚惚的想,是不是要提醒他,他身上的伤还没愈合,不宜这么激烈的运动…… 安歆从寝殿出来已是三个时辰之后,寝殿里,沈沐宸许是累坏了,此时睡得正沉。如戚少轩的意料,过了一个时辰,双修早已变了质,她是实实在在与对方滚了床单,思及此,她下意识抚上自己的肚子,然后懊恼不已的捶自己的脑袋,自己怎么就被美色给冲昏了头脑呢? 沈沐熙季飞和戚少轩凌之瑶都坐在院中的亭子里等着她,见她出来,四人神色各异。 沈沐熙颇为意味深长的看着她,刚要开口说点什么,她已先对他说道:“烦请王爷让人熬一碗避子汤给我。” 凌之瑶不明所以,奇道:“你好端端的喝避子汤做什么?” “你确定?”沈沐熙神情怪异。 自古以来从未见女子主动求取避子汤的,那是当今圣上,倘若怀了龙种,一生便可享受泼天的荣华富贵,这不该是所有女子都梦寐以求的愿望吗? 这是那位淑妃能说出来的话吗? 他觉得自己快混乱了。 安歆淡淡道:“我确定。您去安排。” 沈沐熙神情愈加怪异,他纠结的试探问道:“是我皇兄那方面不能让你满意?” 姑且当她就是她,叶府叶安歆并不不是淑妃,否则自己真的要被整混乱了。 哪有一夕之间成为武林高手,好,一夕之间被别人传送内功成为武林高手是有的,但一夕之间活成一副全新的面孔,为人处世全然与过去割裂开来,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沈沐熙的话太容易让人遐想,安歆和戚少轩都同时红了脸颊,安歆是因为脑中浮现的画面,戚少轩是因为知道沈沐熙说的是哪方面,唯有凌之瑶一头雾水,至于季飞,他的神情在垂下眼帘的瞬间,还是漏出了浓浓的伤感。 安歆平复思绪,然后歪头看向沈沐熙,似是而非笑道:“满意不满意只有对比了才知道,不如等我与冥邪双修后,我再说与你听?” 沈沐熙一愕,他能感觉到安歆明显的不悦,她宁可说这些混账话,也不愿承认与他家皇兄之间因情不自禁而缠绵欢好的事实。 安歆见沈沐熙发呆,只得再次提醒自己需要避子汤,沈沐熙无话可说,只得转身示意下人去熬一副避子汤过来。而戚少轩与季飞自始至终都未开口,他们只是默默的看着安歆,神情虽不同,但皆是说不出的怅然,季飞更是将哀伤刻在了自己的目光里,他的心在淌血,可他什么都做不了。 气氛有些阴郁,这份阴郁令凌之瑶也感受到了,她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还是知道安歆与往日不大相同。 “安歆。”她走过去很关切的握住安歆的手,“你若有什么不痛快千万别憋在心里。要不我陪你打一架。” “让你担心了。”安歆抛掉内心的苦涩,抬手捏了捏凌之瑶的脸颊,露出一抹嫣然的浅笑,“放心,真到了需要和你打一架的时候,我一定会找你打一架的,不过可别又被我打哭了。” 凌之瑶嗔道:“哼,我才没有哭。” 避子汤端来,安歆接过放至鼻下嗅了嗅,确定是避子汤无疑后方一饮而尽。沈沐熙将她的动作看在眼里,心中微微苦笑,这姑娘是打定主意不要他皇兄的孩子的。 安歆将药汤喝完,询问沈沐熙是否有寻到冥邪的踪迹,沈沐熙这才算稍稍轻松道:“还真找到了。” 他忽然想到什么,不由轻摇折扇挑眉笑问安歆:“你给冥邪捅了几刀?多亏他这一路淌的血,本王已查到他在皇城的落脚点了,就在城西的飘渺剑庐。”说完不由自主想到自家皇兄身上的伤口,好像他皇兄被捅得更惨些,这么一想,他脸上的笑瞬间变得有些难看。 他尴尬的用折扇挡了挡脸颊,重新露出脸庞已重新换上一副风流倜傥的模样,然后嘱咐安歆注意事项。 安歆一一记下,然后沐浴洗漱一番便向众人告辞:“我这便去飘渺剑庐。” 戚少轩欲言又止,却话到嘴边终是什么都没有说,就在他怅然若失时,安歆转向他道:“戚少轩,你与我一起。” 戚少轩不由睁大眼睛,难以相信她竟还记得他离不开她的血之事。 凌之瑶立即兴奋举手:“我也要去。” 季飞欲言又止,他也想跟随。 “此事关系你清禹师兄的性命安危。”沈沐熙将凌之瑶拉到自己的面前,神色非常慎重严肃,“答应我,不要掺和,避免事情变得更复杂。你与季飞就在王府等消息。” 季飞默默垂下眼帘。 凌之瑶见沈沐熙非常严肃,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只得点头。安歆不再逗留,往缥缈剑庐方向赶去,戚少轩看了凌之瑶一眼,默默跟上安歆的脚步。 沈沐熙看着离去的背影,他虽不清楚安歆为何非要一定带上戚少轩,但他相信安歆这样的安排有自己的道理。 …… 缥缈剑庐,众门徒正在练剑,冥邪正在药池里养伤,他心口的伤不轻,差点就折了命,所以进剑庐养伤以来便没出过药池,到目前为止也不过是缓过一口气而已。 安歆与戚少轩到达缥缈山脚下时,就看到整座山峰从山脚到山顶都有人把守,戚少轩问:“潜上山怕是不易。” 他一路前来,已凝神留意过四周情况,不止山门设了森严的守卫,其他能山上的小径山路也有人在巡逻。 安歆浅浅一笑,“直接拜访。” 第49章 说说看如何交易 戚少轩眨眨眼睛,心想自己一定是听错了,但安歆已经从容淡定朝守卫走去,她谦和有礼向守卫作揖,真诚道:“麻烦通传冥邪门主一声,就说安歆前来拜会。” 她话音未落,众守卫已经围上来将他们围得水泄不通,守卫长横眉怒目:“说!是谁说与你听鬼幽门门主在此的!” 戚少轩似早已料到这样的结果,他不免无奈的摇摇头,平日见这姑娘挺聪明的,怎会犯这傻气呢,虽这般感慨着,他的心是警惕的,倘若打起来,他绝不会让她受伤。 安歆并不觉得眼前问题多大,仍是不卑不亢道:“不若你们去通报后再决断要如何处置?” 守卫长沉眉思考,随即叫身边的人进山去通报,虽已叫人,但并没有放松对他们的警惕,仍持剑凶神恶煞的与他们对峙。 莫约半个时辰后,有守卫飞身下来在守卫长耳边低语了几句,守卫长点点头,挥手让众守卫退回原地把手,然后对安歆拱手道:“门主有请,请。” 安歆谢过守卫长,随引路守卫往山上走去。戚少轩不可思议看着眼前戏剧化的一幕,眼见人走远,赶紧迈开脚步跟上去。 他走在她身后,看着她纤细单薄的背影,想到前来此处的目的,一颗心犹被架到火上反复的炙烤着,他恍恍的想,为什么要提解毒之法,为什么眼睁睁看着她身不由己献出自己,为什么要将她推入了这万劫不复的深渊里? 他想问她,此来可有应对之策?可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进了剑庐,引路守卫径自将两人带到药池便告退下去,冥邪没当他们一回事,继续闲情逸致的闭眼泡自己的药池,戚少轩留意到药池四周内外都无人把守,但他明显看得出来冥邪受伤不轻,心下不禁疑惑难道此人已猜到他们前来的目的? 冥邪一直等着安歆开口,结果安歆始终没有开口,他想看看这女人究竟前来何事,只得厌厌睁眼,勾魂的眼眸盯住安歆。 “才往在下心口狠狠捅了几刀,这回自投罗网就没有什么话要说?”他挑眉望着安歆,嘴角的笑魅极了,目光无意瞥见安歆身边的戚少轩,倒是有些意外的样子。 安歆不得不承认此人不仅长得好,而且举手投足间的那股邪魅还为他增添引人入胜的神秘感,着实是非常有魅力的,更重要的是她捅了他,他却没有苦大仇深的样子,反而时刻似在撩拨她,若有若无的,似是而非的。 安歆早已想好措辞,她蹲下来,从容的与冥邪对视,扬起下巴略带挑衅道:“想与你做个交易,但就不知你敢是不敢?” “噢?”冥邪饶有兴致发笑,“你倒是说说看如何交易。” 戚少轩心中升起不祥之感,他本就清楚想要冥邪配合着双修那几乎是不可能,而如今安歆却提了一个令冥邪感兴趣的话题,他只觉得她口中的交易不简单,思及此,不自觉担忧的看向安歆。 安歆嫌二人之间距离太远,不由招手让冥邪来药池这边,冥邪见她纯熟的使唤人的手势,只差被气笑,这女人是在和谁说话? 他冷笑一声,随即从池中站起来便往安歆走来,他倒是要看看她想做什么,结果走了两步,脸色突然一言难尽起来。 “算了。”他摇摇头,重新坐回池中,“在下还是与你保持距离的好,可不想再被你捅刀子。”再来一刀,他怕是要交代在她手里。 戚少轩难以将眼前这个怂得缩在池中的男人与杀伐决断冷酷无情的的冥邪联系起来,他可记得他折磨他的样子有多凶狠残酷。 安歆落落大方道:“我要与你双修。” 戚少轩一个气岔猛地咳嗽起来,他不可思议的看着安歆,要不要这么直接?冥邪亦大大的意外,不由若有所思重复道:“要与在下双修?” 他抬头看向她,目光变得意味深长,嘴角的笑亦是邪魅又了然于心的模样:“你用捅在下心口的匕首刺伤了别人?” 安歆挑眉,对眼前人伸出大拇指表示赞许,坦诚道:“是。” “让在下想想会是谁这么倒霉?”他慢条斯理开口,魅惑的眸在锐利的打量安歆,不放过安歆任何细微的表情,“该不会是沈沐宸?你恨他对叶府见死不救,所以像对在下那样狠狠刺了他。” 他故意提及沈沐宸,分析得头头是道,如果真是沈沐宸,他做梦都要笑醒,救他?想多了。就算美人主动投怀送抱,他也不为所动。 安歆单手撑住自己的下巴,笑得意味深长,“看你这咬牙切齿的样子,怎么?做梦都想杀了沈沐宸?” 戚少轩错愕,他怎么没看到冥邪咬牙切齿?冥邪不想自己的试探并未试出什么,反倒被安歆戳了个正着,他皮笑肉不笑道:“激怒在下可没什么好果子吃,别忘了是你在求在下,不是在下有求于你。” “也是。”安歆用神情表示自己会注意的,然后询问,“那你考虑得如何?” “虽说你长得还不错,但不是在下喜欢的类型,倘若勉强与你双修,只怕于在下无益。不如你说说在下能从你那获取到什么。”他盯着她的眼睛,目光下意识移到她的唇上,那丰莹柔软的唇,大概很好亲。 安歆将衣袖的匕首丢到冥邪手中,冥邪看了匕首一眼,很是不解,安歆道:“虽说你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与你双修完全是为了救人,但既然有求于你,自然知道必定要付出代价。若你愿与我双修,我这条命便任你拿捏,你既可报捅心之仇,也可以拿我威胁沈沐宸,你说过沈沐宸待我很是不同,当然我不保证你能威胁到他,总而言之,要杀要剐随悉听尊便,况且你与我双修还能快速修复内伤,所以何乐而不为?” 戚少轩握住拳头,几乎想去扶起安歆,然后带她一走了之。 冥邪眸光深敛,是谁能让她如此甘愿将一条命交出来? 安歆加深语气:“这笔交易,你可觉得划算?” “你不怕在下杀了你?”他问,随意将匕首丢到边上。 她坦然一笑,而后双眸微红,楚楚动人,“怕。” 戚少轩心弦颤抖,他不假思索抓起安歆往外就走,“我们走。” 第50章 今夜戌时我到你房里去 安歆将戚少轩的手松开,温柔的目光安抚他不要担心,然后仍是转去看冥邪,静静的等待冥邪给予她答案。 “既是怕,为何要义无反顾?”冥邪问。 “因为……”安歆不自觉露出一抹柔情似水,“有的人,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 她差点yue出来,好在内心早已建起强大的壁垒,令她在心里尽情的狂吐了一番也没有让表情露出半分不妥,反而愈加呈现我见犹怜的模样。 冥邪眉宇间闪过动容之色,“果然是救沈沐宸?” 安歆嗤笑道:“你竟会觉得他比我的性命还重要?” 冥邪无法下定论,便不再纠结安歆想救的究竟是谁,他又问道:“那么你带上他是何意?” 安歆拭去眼角的伤感,浅浅一笑,“我总归要回去救人,他押在你这,你就不必担心我会一去不回了。”她说完又想到什么,嘴角的笑意戏谑而挑衅,“你应该有能力把人看住,不会让人质逃掉?” 她唇角的笑意太过明艳,让冥邪略微走了神,冥邪站起来,附上一个勾魂夺魄的笑,“那便如你所愿,成交。” 戚少轩怔怔的看着安歆,虽然他很清楚她带上他是为了方便供应他每日一杯鲜血,但被这么直言不讳的当成人质,那感觉着实很微妙。 冥邪站起来后没有动,他挑眉看向安歆,等待安歆来服侍他,那理所当然的样子简直让安歆叹为观止。 安歆无语,“我只是卖自己和你双修,又不是卖来做你的奴婢,你这副等着我伺候的样子不觉得好笑吗?” “你不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吗?怎么?只是让你伺候一下就犹豫了?既是如此,你与在下的交易作废也罢。”冥邪嗤笑。 安歆翻白眼,心知这只是一个开始,他拿捏她,随意折辱她,今后比这更过分事的事只多不少。 有什么办法,谁让人为刀俎她为鱼肉呢…… 安歆缓缓走到冥邪边上,伸出手去扶冥邪,然后软糯开口:“请您赏脸上来。” 冥邪不想眼前女人竟然这么快就转变态度,不过还真别说,她这么软软糯糯的声音还挺好听的。不知怎的,他突然起了坏心思,只见他嘴角露出一抹邪魅,去握安歆手的时候一把将安歆拉进了药池。 水花飞溅,淋湿两人全身。 冥邪搂住安歆的腰,将人圈进自己怀里,蓦地,他眸色渐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何会隐隐的期待和兴奋,他没有抑制这份兴奋,任由冲动的驱使摁住安歆后脑压到自己面前,寻着安歆的唇便热烈又霸道的吻了下去。 戚少轩瞳孔地震,不假思索提气跃起就朝冥邪攻去,结果安歆先他一步一把推开了冥邪,毫不客气用衣袖恶狠狠擦了擦唇瓣。戚少轩见状,生生在空中转了方向,重新落到池边。 冥邪大笑,声音却充满威胁,“该不是又忘了你的处境?” 安歆挑眉,并不受威胁,“你不与我双修,却妄图将我占尽了便宜,这如意算盘打得好,但我不傻。” 冥邪略微一怔,随后嘴角晕开一抹无所谓的笑,松开了握住安歆腰间的手,“也罢,在下不急。” “我急。”安歆直言不讳,坦坦荡荡。 戚少轩神情复杂,脑中不期然浮现安歆在蛟龙阁药池当着他的面胆大妄为泡药池的情景,她真的不在乎名节清誉吗? 冥邪满是诧异,“你倒是实诚,但总要在下讨些被你刺伤的利息。” 安歆婉约浅笑,清澈黑亮的瞳孔很恬静很温柔,但手却已毫不迟疑抓起匕首,冥邪可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他眼见寒芒闪过,人立即运起内力形成一个保护罩,但那把匕首自始至终的方向并不是对着他,而是刺向了安歆自己。 匕首的利刃尽数没入身体,安歆全然像不会疼的那样又快狠准的将匕首抽出,带出一串血珠,但眨眼的功夫,她再次深深又刺了自己一刀,瞬间两道鲜明的伤口呈现在冥邪面前。 戚少轩震惊万分,但阻止已是来不及。 冥邪敛住眉心:“你这是做甚?” 安歆满不在乎的笑,“还你的利息,你若觉得不够,可以再捅我几刀。”她甚至歪头很是真诚的模样,“不过还请你暂时先别捅我的心口,我还有留着一条命救人的。” 真好笑,她怎么学起沈沐宸来了,但她有十足的把握,这招很管用。果然,冥邪的脸色有些挂不住,一向泰山崩于前也仍波澜不惊将邪魅狂狷展露无遗的脸,此刻阴沉得厉害。 他甩手走出池子,取过衣服穿上便往外走去,不再理会眼前这个举止行为与常人相悖的人。 安歆在他身后招手:“今夜戌时,我到你房里去,千万要等着我啊。” 甚是愉悦的声音荡在空气里,冥邪只差折返回去一把将她扛起然后狠狠的教训她一番,至于怎么教训,冥邪想了想,然后不自觉露出一抹无可奈何的笑。 厚颜无耻加上无欲则刚,因为脸皮厚,因为无在乎,所以无所畏惧,这是冥邪对安歆的初步印象。 冥邪走后,戚少轩立即去把安歆扶出药池,然后撕扯下衣襟一块就要替安歆包扎,安歆止住他的动作,“先等等。” 她说着环顾四周,看到池边石案上有酒杯,随即取过来,确认无毒后将伤口流的血引到杯中,然后递给戚少轩,笑道:“正好别浪费了。” 戚少轩有一瞬间冲昏了头脑,他恨不得一手打落安歆手中的杯子,但这股戾气被压下,只剩下深深的叹气。 他又气恼又难过的接过杯子一饮而尽,然后再次为安歆包扎伤口,他垂着眼睫,浓密的睫毛挡去了眼中的情绪,但周身的黯然伤神却是真真的。 “哪有人像你这样的,难道不会痛吗?”他默默低语。 安歆凝望眼前乖巧懂事的年轻人,后知后觉发现戚少轩在退去一身邪性和病娇后,反倒长得越来越赏心悦目了,虽然那一头雪色的白发仍如初见时醒目,但那时候衬得桃花似的眼睛妖孽异常,而今这双桃花眼却是纯澈清冽,笑时更是顾盼生辉,难道是去油成功了,还是说他又长开了? 忽然想到什么,她开口道:“你之前故意在瑶瑶面前亲我的手臂,是为了断你与瑶瑶之间指腹为婚的缘分?” 戚少轩诧异的抬头望向安歆,他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眉间闪过不知名的情绪,而后像下定决心那样,他轻道;“不是的。” 他思索着要说什么,而后因想到什么,眸中的坚毅愈加分明,“安歆。” “嗯?”安歆不明白他为何会这般郑重其事。 “我娶你。”他一字一顿说道,说完,脸颊晕开绯红之色。 “啊?” …… 第51章 他们能把床给拆了 戌时,缥缈剑庐主卧房。 冥邪若无其事饮茶看书,外面传来推开门又合上的声音,他的内心不知为何漏跳了一拍,安歆缓缓走进来,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遇。 “你可想好了?”冥邪眸光似笑,语气如常。 安歆莞尔一笑,走到他面前径自将他扶起来,“我来自是已经想清楚了。” 她冷静坚毅的望着冥邪,不愿如恋人之间那种亲昵缠绵,随即抬手毫无感情去剥冥邪衣服,大刀阔斧的像个剥衣机器。冥邪露出一抹魅笑,用同样的方式回敬安歆,两人不像是要双修的模样,反倒有种剑拔弩张要干架的姿势。 安歆暗暗松一口气,如此她竟少了几分尴尬。 地上的衣服七零八落,冥邪一把打横抱起安歆,安歆惊愕之余本能的挣脱要跳下来,但冥邪将她抱得很紧,然后快步往床边走去。 两人在较劲中同时跌进了床里,两人在床里大打出手,谁都不愿意被对方牵制,但纯力量的较量让安歆很快败下阵来,她总不能把床也拆了。她被他摁住双手,并被他圈得动弹不得。 冥邪威胁道:“再乱动就点穴了。” 安歆冷笑:“就你会点穴吗?” “还双修不了?”冥邪也不恼,勾唇笑问,笑意蔓延到双眸,那双浅色的眸子潋滟流转。 “来啊,你倒是开始啊!”安歆视死如归。 有一刹那间,他很想用嘴堵住她的唇,但一生有着罄竹难书的罪状的他,唯独没有强迫女人这一项,因为他不屑,以他的样貌,从不缺投怀送抱的女人,天地间,只有他想不想要,而没有他要不到的女人。 冥邪一只手缓缓搂抱住安歆,两人同躺一榻里,面上像极了初尝禁果的小情侣,实际上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是多嫌弃对方。冥邪右手紧握安歆的左手,两人掌心相对,他俯唇到她耳边,轻轻吐气“开始。” 安歆自始至终都敛住心神,所以即便那句“开始”有多么的令人欲罢不能,她仍能平静的凝神聚气,然后心无旁骛开始运起内力。 冥邪不遑多让,亦开始运转内力与安歆相辅相成,两人的身体因运功渐渐热起来,安歆终还是有些尴尬的闭上了眼睛。这个小动作落进冥邪眼里,冥邪露出一抹坏笑,并坏心眼的动了一下身体,这一动,惊得安歆毛孔尽数炸开,好在她强行忍着,否则身体就难以自制的轻颤了。 “何必忍得这么辛苦?在下不信你不想。”冥邪笑道。 安歆任由他自说自话,打定了主意就是不开口。 …… 戚少轩在厢房里坐立不安的走来走去,眼看一个时辰就要过去了,他越发心烦意乱,他恍恍的想如果一个时辰过去安歆还不回来,他该不该直接杀到主卧房去!可他害怕破门而入后是自己无法承受的画面。 可万一是冥邪在强迫安歆呢? 再等等,还没到一个时辰,不能让安歆功亏一篑。 戚少轩绞尽脑子陷入天人交战,几乎把自己折磨得崩溃,他决定不能再在屋里等着,于是往主卧房方向走去,怕自己去早了一个时辰还没到,又强迫自己慢慢走。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难熬的一个时辰还未过去,而他已经走到了主卧房的院子外,院中守卫森严,他站在院门外,怔怔的盯着那扇仍亮着灯火的房间。 一个时辰已到,戚少轩不再等,阴沉沉便往里冲,守卫见他来者不善,立即挥出兵器杀过来,而他早已料到如此,在兵器杀来的时候,身形仿若腾龙般跃起,踏过那些明晃晃的兵器,一个干净利落的翻身已落到那些人身后,但他们的回防比他预想的要快,使得方迈开步子,又再次被围住。 戚少轩二话不说挥出赤炎鞭,赤炎鞭裹挟狠戾的劲风向四周横扫而去,那些守卫被震退,他趁空又往主卧房前进些许,但也仅仅是些许,因为浓浓的夜色中杀出了三个阶位很高的人。 三人武功不弱,只一会便将戚少轩困在了他们层出不穷的招式里。 刀光剑影,风声鹤唳,搅得飞沙走砾。饶是戚少轩这般同辈中一骑绝尘的修为也做不到双拳去对六手,所以他渐有些不支起来,好在虽陷入艰难的缠斗里,他仍凭借战斗经验缓慢靠近了主卧房的门口。 但三人缠得让他透不过气来,他渐渐被逼得乱了章法,心神也因无法撕开眼前的困境而变得越加沉不住气,他暴躁的大喝一声,挥向敌人的鞭子变得有些失控和疯狂起来。 他已无暇正常思考,满脑子是只想拼尽全力将眼前碍眼的三人统统鞭挞成尸的戾气! 安歆径自推开门,从里面走了出来。她才现身门口,戚少轩一下就看到了,这一眼让他陡然忘了自己仍是在激烈的战斗中,生生顿在原地,可他收去攻势,不代表别人会放过这个取他性命的机会。 三道刀刃的寒光直直杀来,势要将戚少轩的人头斩下! 安歆惊得魂不附体,但比之心神呈现的反应,更快的是她身体本能的反应,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她迅速跃至空中释出强猛的内力向三人方向挥一大袋的白色药粉,好在他们离她近,粉末化成白色烟雾瞬间将三人的视线挡去,令他们乱了杀来的阵脚。 安歆刻不容缓落到戚少轩面前,抓起戚少轩手臂就要往外飞去,但仍有一柄大刀追了过来,狠狠砍到了她背上,痛得她一个趔趄,身形不稳倒在了戚少轩身上,戚少轩赶紧扶住她,伸手触到的是湿滑黏糊的鲜血。 他一把将她带出危险,就转过她的身体检查她背上的伤势,结果那三人仍不放过他,从白色烟雾杀出后再次向他攻来。 安歆将人拉到身后,冷冷呵斥:“我的人,你们谁敢动!” 三人思及安歆刚从自家门主的房间出来,生怕伤到了人被门主责罚,不由犹疑不决的收去攻势,面面相觑没了主意。 冥邪漫不经心走出来,看了安歆一眼,懒懒示意道:“都退下。” 众人得令,训练有素的退回了当值的地方。 冥邪问安歆,“你是来在下房里上药还是回自己房里?” 他话音未落,戚少轩已一把将安歆抱起,径自往自己所住的厢房疾步走去。 第52章 原来他是他的十全大补汤 戚少轩将安歆轻轻放到床上,取来刀创药,然后伸手要去撕开安歆伤口处的衣服,手指触到伤口,后知后觉想到此举太过孟浪,即便安歆再如何胆大妄为,但自他拱手让出蛟龙阁,他对她一直很敬重,除了那次吮吸她手臂血迹之外,从无任何越界之举。 “必须撕开衣服才能替你清理伤口,冒犯了。”戚少轩低声道,在安歆同意前,指尖没有行动。 安歆示意他到她身后上药,“麻烦了。” 戚少轩坐到安歆身后,这才小心翼翼撕开浸血的衣服,目及所处,那道刀痕狰狞恐怖,他稳稳心神,默默替安歆清理伤口起来。 “为什么要挡在我面前?”戚少轩已经努力平复情绪,但声音里难以抑制附上了酸楚的暗哑。 安歆能感觉得到戚少轩情绪不佳,笑道:“能有什么为什么,大概是被你的美色所迷惑一时冲昏了头。” 戚少轩难以置信的抬起眼眸,怔怔的盯住安歆的后脑,他想去看她的眼睛,问她,什么叫做被他的美色所惑?如果他真的有迷惑她的美色,为何他说娶她时她却又拒绝得这么直接? 安歆并不知戚少轩在看她,她兀自歪头做思考状,认真道:“好,不逗你了。我想大概是因为瑶瑶喜欢你。”她顿了顿,一字一句非常诚恳,“她一定不愿意看到你受伤。我既带你出来,定会把你毫发无伤的带回她身边。” 这些时日,凌之瑶的举止神态她看在眼里,她不信戚少轩没感觉到。 戚少轩眉宇间划过晦涩难明的思绪,他抿住唇,复垂眸不再说任何话。待伤口处理好,他才又开口问安歆,“你给那三人撒的是什么粉末?怎么他们好像一点事也没有?” “我也不知道,就情急之下抓到什么就撒了什么,等会我查一下就知道是什么了。”安歆走下床,让戚少轩到外面去等她。 戚少轩依言走到外面,安歆取过新的衣服换上,然后清理旧衣服里的药包,过了好一会,她从里屋走出来,脸色不怎么好看,很是闷闷的将一堆药包搁到茶桌上。 “是不是伤口还很痛?”戚少轩见她脸色不好,关切问道。 安歆摇摇头,几乎欲哭无泪,“我撒的粉末是木薯淀粉。”她捂住脸,狂抓垮掉的脸,松开手后,恨恨的又重重拍了自己的脸颊好几下,然后又恨恨的打自己那只撒粉末的手,只差剁手了才解恨。 戚少轩实在看不明白,他试探的问:“木薯淀粉?不是毒药吗?既然不是毒药你为何会随身携带?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你不会理解它对我有多重要的。”安歆脑袋磕向茶桌,生无可恋的悲叹起来,一连发出崩溃的声音,“在这个世界上,它是唯一能慰藉我的东西。” 戚少轩感觉事态很严重,他建议道:“或者我为你做些什么补救一二?” 安歆倏地抬起头,两眼放光道:“你太能为我补救了。” 戚少轩错愕万分,怎么会有人前一秒钟还悲痛欲绝,后一秒钟就能喜笑颜开呢。安歆两眼闪闪发亮的看着戚少轩,直看得戚少轩一阵发毛,他总感觉自己把自己给卖了。 “你赶紧说,如何补救?”戚少轩快受不了这种眼巴巴闪亮亮的目光了。 “还记得你家后院的南阳薯吗?”安歆问道,见戚少轩点头,她明明是兴匆匆但很是悲痛道,“才撒的那些粉末就是我花了两天不眠不休才制出来的南阳薯粉,想想我为你和瑶瑶做的珍珠奶茶,那人间美味就是南阳薯粉啊,我需要它们,没有它们我的心好痛,感觉自己快活不下去了,啊……” 她捂住心口做心痛状。 戚少轩觉得好夸张,但他好喜欢她处世的态度,没有因为接连遭逢那些难以启齿的耻辱而自轻自贱,从此一蹶不振再也没了鲜活的气息。 他以为她再也不会笑了,可她笑得真好看。 他无语道:“然后呢?” “待我们回到蛟龙阁,你替我制南阳薯粉。”安歆殷切的热切的望着戚少轩,仿佛她的命就握在他手中似的。 戚少轩想到制南阳薯粉时候的安歆,简直就像疯魔了一般,他确实也不想她为了制那东西而不眠不休的整日劳作。 “可以传信让蛟龙阁门徒去做这件事。” 安歆摇头,“每人的力道不同,习惯不同,制出来的南阳薯粉会因此成分大有不同,口感便有所不同的,我的珍珠奶茶可不想将就啊。” 戚少轩点头,“那便依你就是,我亲自替你做,你放心。” 安歆脸上的笑瞬时像花一样绽放开来,戚少轩心想他大概能理解为何会有为博美人一笑而做下烽火戏诸侯这等荒唐的事了。 安歆解决了木薯淀粉的大事,想到自己以后不用付出劳动就能拥有取之不尽的木薯淀粉,她的嘴就没合上过。 戚少轩见时辰更晚了些,便起身打算另寻一间厢房睡去,安歆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事要问他,随即一把拉住他。 “你和冥邪是不是有什么过节?”她问。 戚少轩佩服安歆的洞察力,没有隐瞒的将与冥邪的恩怨道了出来,安歆越听眉心越紧锁,她没想到冥邪修炼的功法竟能将人当成药来修炼,既有第一次那就有第二次,那她将戚少轩带来岂不是给戚少轩招来祸害,只怕冥邪早就在心里盘算要如何提炼出戚少轩体内的毒了,戚少轩此刻在冥邪眼里无疑就是一个大诱惑。 她甚至怀疑冥邪当初没有杀掉戚少轩,是等着戚少轩再次修炼成型,好再把戚少轩当成他的十全大补汤。 “你现在就离开剑庐。”安歆拉着戚少轩就往外走。 戚少轩止住她的动作,很有担当道:“你好不容易将冥邪内息精气融入自身经脉,我若走了,只怕他们不会让你这么轻易回到王府。” 安歆不听,执意将他往外拉,他安抚道:“放心,我如今已今非昔比,他想像当初那样对我怕是没那么容易的。况且他如今还受着伤,就算双修可修复伤势,但总归要些时日调养。” 见安歆仍不放心,他又道:“你只管回去救人,我留在这不妨事,说真的,我早就想再次与他一决高下,与高手对决的机会并不多呢,你也希望我可以历练一番。” 安歆知说服不了戚少轩,这个年纪又正是心高气傲的时候,他有他的骄傲,她看了他一眼,放弃了让他离开的想法,然后转身回房中将搁在茶桌上的药包拿出来放到戚少轩手中,戚少轩先前就疑惑她为何拿这么多药包出来,此刻又递到自己手中,更是疑惑不解。 “你若与冥邪单打独斗,我有信心你能自保。”安歆说道,此话她倒没有托大,她与冥邪双修,双方都隐瞒不了彼此的修为,戚少轩的修为目前确实逊冥邪一筹,但自保完全没有问题。 得到安歆肯定的评价,戚少轩不由喜出望外。 安歆继续道:“这些药粉虽对付不了冥邪,但撂倒他的手下没有任何问题,我怕的是他为了炼制你不会太讲究原则,所以你拿着,以备不时之需。” …… 第53章 他当他去吃流水席呢! 安歆离开剑庐前,在剑庐的药园里搜刮了一番,她理所当然的将搜刮来的草药作为双修的补偿,然后惊喜的发现搜来的草药中有可以炼制防腐保鲜的药水,于是她留了一大瓶的血给戚少轩,瓶子分外瓶和内瓶,外瓶她放了防腐保鲜的药水,内瓶储存鲜血,至少可储存半年以上。 她看着满满一瓶封存得好好的血,十分满意,这样她就不用这么赶时间了。 戚少轩看着她失血的脸色,心中难受,她却只是不在意的笑笑,转身往冥邪的卧房走去,冥邪自双修后便关在房里修炼,如安歆所料,他心口那么重的伤经过双修已基本愈合。 冥邪运转完经脉,缓缓收势,就听到安歆的声音自门外传来,守卫拦住安歆不让她进来。 “让她进来。”冥邪开口传音。 话音落下,不大一会,安歆走了进来,她来向他辞行,并想与他再次达成一次交易,冥邪好笑着奚落道:“你的命都给在下了,还能有什么与在下交易的。” 安歆并没有因为冥邪的奚落而被影响半分,她笑容笃定从容,“所交易的筹码自然不是我自己了,我想用你的命换戚少轩的命。” “何意?”冥邪兴致一下被挑起,示意安歆继续往下说。 “我卖个人情给你,但求你在我没回来前不要动戚少轩。”她诚恳道。 冥邪眼睛微眯起来,打量安歆的目光有些耐人寻味,沉吟半许,开口道:“你说。” 安歆也不卖关子,开门见山道:“你的行踪早已泄露,我想待我离开,就会有人上山来围捕你,前来之人不乏顶尖高手,所以我建议,你暂时避其锋芒比较好。” 冥邪没有想到安歆竟毫无顾忌的就说了出来,仿佛天经地义,又仿佛对他无比的信任。 “好,在下答应你。”对方如此爽快,他自然也不必摆谱。 安歆感激的行了一个礼,两人又详细制定了再次碰面的计划,制定完,安歆不再耽搁往贤亲王府赶去。 如她料定的那样,她才下山走不到两个时辰,沈沐熙这边就有了行动,早在安歆上山,沈沐熙便派了大内高手埋伏在山脚下,只待安歆融合冥邪内息精气,就立即攻上山顶将冥邪擒个措手不及。 若不是沈沐宸还危在旦夕,他只怕是要亲自来会会那个冥邪的,除掉冥邪就等于断了顺德王裴行思的一只臂膀。 结果,潜伏的大内高手冲上山顶,山顶上早已人去楼空,他们只得徒劳无功回去复命。 …… 安歆马不停蹄回到贤亲王府,还未来得及喝一口茶,也来不及与凌之瑶寒暄,凌之瑶不住探头往安歆身后望,却不见戚少轩的身影。 她本想问安歆情况,但见安歆直接往主寝殿奔去,便只得拉住她,提醒道:“清禹师兄早已回宫了。” 沈沐熙因安歆比预计的一个月时间回来得早太多,时间眼下变得十分宽裕,所以他着实是在后面笑而不语的看着安歆着急的模样,他风流倜傥摇着折扇,这一心都扑在他皇兄身上的着急,不会有假呢。 安歆回头去看沈沐熙,这家伙怎么一点都不着急了呢?她道:“还请王爷将我带到皇宫去。” “好说。”沈沐熙笑嘻嘻道,儒雅的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凌之瑶也想跟去,但沈沐熙可不想她破坏安歆与自家皇兄的气氛,所以好说歹说才让她留在了王府里等他们。 两人入皇宫后,是沈沐宸身边的太监总管前来引的路,太监总管说皇上才去了后宫瑾妃的寝宫,还请他们先去御书房候着。安歆有些无语,这个沈沐宸身上的毒不过是压制罢了,怎么就这么急吼吼的去后宫和嫔妃你侬我侬,也不怕擦枪走火吗? 他们在御书房少说等了两个时辰,安歆的脸色越来越不好,就算再持久也该结束了,至于要这么长时间吗?怕是不止睡了一个嫔妃,但至于吗至于吗?青天白日的,他当他去吃流水席呢! 她心烦意乱的想,如果不是为了承诺,她大概甩头就走了,绝不会像现在这样像个白痴一样傻等着。 沈沐熙见她有些不耐烦,便叫太监总管去催一下,但太监总管就算是御前红人,他也不敢少了君王的雅兴啊,一边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一边是高高在上尊贵无双的九五至尊,他急得直冒冷汗,谁也不敢得罪。 “本王自己去。”沈沐熙站起来,径自往外走去。 太监总管终于松了一口气,就算万岁爷生气,总归只会责罚他没拦着王爷,他绝不会因此而掉脑袋。 安歆将太监的反应都看在眼里,再次体会到什么叫做伴君如伴虎。 沈沐熙没走多久,就与往御书房走来的皇帝步辇碰了个正着,他二话不说直接拦下步辇,然后去请自家皇兄出来。 “皇兄,您赶紧随我走,一刻都耽搁不了啦。”沈沐熙抓起沈沐宸的手,就轻功跃起往御书房飞去。 沈沐宸见自家胞弟火急火燎,问道:“何事这般着急?” “安歆回来了。”沈沐熙脚下没有耽搁,轻功的速度是越飞越快。他没与自家皇兄说安歆是去和冥邪双修,只说是去讨要解药。 沈沐宸微微一怔,不过两日的时间,竟这么快吗?她用了什么方法与冥邪达成协议,让冥邪如此爽快的给她解药,还是说冥邪本就醉翁之意不在酒,对她早已觊觎?于是在她提出要求时正中了下怀? 他一想到也许两人的协议是与男女之事有关,拳头不自觉紧握起来,哪怕青筋暴起,仍止不住隐隐发颤,怒火亦随之凝到眉梢眼角,几乎失去理智。 沈沐熙感应到握的那只手在发颤,他扭头看向自家皇兄,却见自家皇兄面色阴郁。 沈沐熙,握了握自家皇兄的手,开导道:“说句公道话,您不该在意这么多,她能回来比什么都重要。” 想必天下没有哪个男人能坦然接受自己喜欢的女子与其他男人衣裳不整的搂抱在一起,哪怕他们什么都没做,确实只是规规矩矩的双修,可心理上就是难以接受。所以他足够明智,没将具体情况说出来,瞧瞧,就这么胡思乱想一下,他家皇兄都已经醋成这样了。 可这样的局面又是谁造成的呢。 “朕要去会会那个冥邪。”沈沐宸幽深的眸凝着不悦,冷沉沉道。 第54章 就算他帅到秒天秒地,她也不要! 沈沐熙非常识时务,一个劲的安抚起自家皇兄,“可以可以,等您体内的余毒全部清除了,您想怎么会就怎么会,到时候臣弟在边上给您鼓掌。” 他说得皮笑肉不笑道,说好的让他去对付冥邪呢,哼,说好的君无戏言呢? 忽然,他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早上他就想来着,此刻不免有些担忧道:“早上皇兄急急回宫都未与臣弟说一声,臣弟越想越觉得不妥,您此刻不应该还在南巡吗?如今这样出现在皇宫,岂不是要告诉整个皇宫的人,南巡的另有其人?” 沈沐宸压下心中的怒火,心不在焉道:“回宫之事只有心腹知晓。” “可您去了后宫啊。”沈沐熙说起这个就有些无语,“皇兄您后宫佳丽三千,从不乏女人在身侧,以前都没有这般模样,怎么眼下反而这么猴急了?况且您前不久才与安歆……” 沈沐宸脑中浮现与安歆缠绵的情景,怕自己深陷,不由敛住心神,意味深长道:“瑾妃知晓朕在皇城,因听闻朕身受重伤,忧心忡忡想要亲自关心朕的伤势,朕自然满足她。” 沈沐熙神色陡变,严肃问道:“我们当中有人透露您的行踪?” 沈沐宸笑得模棱两可,“并非如此,无需怀疑你我身边人的忠诚度。” “神秘兮兮的。不过您也太宠瑾妃了,她稍微掉两滴眼泪,您就受不了眼巴巴赶去看她?”沈沐熙实在不理解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是什么感觉,不由啧啧称奇,“不说您这些风流事了,您还没说您就这么大喇喇的回宫,不怕有人因此大做文章煽动满朝文武?” “你没看到整个皇宫并无闲杂人等出现?”沈沐宸提醒。 经自家皇兄一说,沈沐熙才留意到眼底的皇宫确实除了心腹之外无闲杂人等在走动,料想傅云瑾不会把皇上并未南巡之事宣扬出去,只不过这傅云瑾未免也大胆了些,为了承欢争宠,也不怕知道太多而惹来杀身之祸。 想必他的皇兄,确实是太纵容了自己的嫔妃! 两人很快落到御书房门外,沈沐熙先是暗示了安歆一下,然后打趣自家皇兄,道:“皇兄此次进去可得节制啊。”说完打开折扇大笑着非常识趣的转身离去,留给沈沐宸一个潇潇洒洒的背影,不用他皇兄吩咐,他知道自己碍眼。 安歆听到御书房开门的声音,不由转过身去,目光与沈沐宸交会,她落落大方走到沈沐宸面前,道:“皇上,小女子这就给你解毒,需先服解药,再由小女子为您运功祛毒。” 她取出一枚滋补的药丸让沈沐宸服下,这些都是来宫的路上与沈沐熙对好的,她自己也觉得没有必要将双修的真相说与沈沐宸听。 这一次运功疗伤不必解衣双修,解了安歆的尴尬,她主动牵起沈沐宸的手,引沈沐宸坐到她面前,然后径自闭眼凝神聚气,将内力调和冥邪的内息精气一点点输送进沈沐宸的双掌之间。 沈沐宸静静的凝望眼前兀自心无杂念只为他驱毒的女子,她闭着双眸的模样,自有一股不为世事所扰的坚韧与淡然。 这一刻,他彻底认清,眼前之人不同于被他丢入冷宫的淑妃,哪怕确认了她就是淑妃,但他从未在淑妃的脸上看到这种从心底散发出来的强大。 蓦然间,他庆幸自己终于想通了,不再执着于将她当成淑妃,无论是何原因令她呈现如今这副令他陌生的全新模样,他只想一切重新开始。 就让他们重新开始,她是叶安歆,他是沈沐宸。 体内余毒随着安歆内力的灌入已渐渐被清除,当安歆收势将手掌从沈沐宸的手掌撤离,预示着沈沐宸已痊愈无碍。 他握住她撤开的一只手,眸光深邃的看进安歆的眼里,他问:“为何要救朕?” 安歆懒得挣脱,不卑不亢直视沈沐宸的眼睛,非常清楚的说道:“为了这国家大义。你若出意外,盛和王朝会天下大乱,甚至皇权旁落奸佞之手。” “说得如此大义凛然,但你觉得朕会相信吗?”沈沐宸眼眸微微眯起,深邃中是浓浓的危险意味。 安歆不怕反笑,她的笑带有嘲讽的意思,“所以皇上是想给小女子安一个欺君之罪?” 沈沐宸危险的眸光陡然凝滞,不知怎的,脑中突然就浮现出他第一次替她包扎伤口后,沈沐熙去试探她说她长得像他的一位故人,而她得出的结论是:皇上一定非常恨那位故人?他把我打得半死,又把我救活,大概是不想让我轻易死去。 他终于有些服气这女子的脑回路,与此同时,他也想明白了一个道理,心情豁然开朗起来。 “你知道朕一向是如何惩罚像你这种左顾右盼而言其他的女子吗?”他的眉眼染上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眼尾因笑晕出勾人心荡神驰的弧度。 安歆心跳直漏半拍,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果真重度颜控,就这么毫无抵抗力的又被轻易勾住了心魂,但那又怎样?她不杀他已算是最大的底线,她冷淡道:“皇上既已痊愈,小女子就告辞了。” 沈沐宸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见她既浮现不自知的娇羞却又冷漠异常的泛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也许是那抹娇羞,也许是她的拒绝反令他生出征服的念头,当他反应过来,他已将她压到地上,困在了自己的臂弯之中。 安歆整颗心差点跳出胸膛,脑袋嗡鸣混乱得静不下来思考半分,但她知道自己绝不允许自己再与这个男人有身体上的纠葛,哪怕这个男人帅到秒天秒地秒掉世间所有男人,她也不要! 她一想到他明明有能力救叶府却冷眼旁观,又想到他才从后宫出来,身上还沾着哪个嫔妃的温存味道,她就觉得一阵反胃,她就恨不得抽死当初那个被美色迷惑到犯糊涂的自己,如果第一次是情不自禁而犯下的错误,那么这一次倘若再次随了对方的意,那她就是犯贱! 她绝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这个男人不配从她身上得到任何慰藉! 可沈沐宸将她禁锢在地上,她连运起内力挣脱还是无法动弹分毫,这武力和体力上的绝对压制,让她几乎有些绝望。 沈沐宸的武学修为实在太深不可测了。 难道就毫无办法,任他予取予求吗? 第55章 他微微苦笑,君无戏言 安歆冷冷的眸里有恨意迸出,沈沐宸凝望她的双眸,愠色道:“为何用这样的眼神看朕?” “你这般强人所难,我应该用怎样的眼神看你?”安歆恨恨的直视近在咫尺的人,如果眼睛可以杀人,她已将他千刀万剐。 安歆的态度激怒了沈沐宸,沈沐宸哪里还有什么兴致,他勃然大怒掐住安歆的脖子,阴郁道:“信不信朕现在就杀了你?” 安歆被掐得扼得脸颊涨红,渐渐有些呼吸不上来,但这些都不能令她双眸中恨意减少半分,她仍是死死的盯着他,死死的!便是死!也要将他这狰狞的模样刻进灵魂去! 沈沐宸彻底被激怒到毫无理智可言,他手中的力道越发暴戾,几乎要将她的脖子给拧断了去,此刻的他,狰狞疯魔,全然没了往昔冷静自持的心境。 安歆通红的脸色转青紫,然后她昏死了过去。 沈沐宸见原本恨恨的眼眸变成涣散无光,猛然间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不由慌乱的松开手,指尖颤抖的去探安歆的鼻息,发现仍有呼吸后,终于后怕的跌坐到了地上。 他懊悔的捂住额头,自己究竟怎么了?身为帝王早已学会了收敛情绪,从记事起他就不曾这般失控,今日怎会这般沉不住气?想到安歆昏死前那恨恨的目光,他不觉抬起头凝望安歆,一股说不清的酸涩蔓延心房,是因为冥邪,所以连敷衍他都不愿再敷衍了对吗? “朕不会再强迫你了。”沈沐宸指尖似满腹心事般轻轻抚摸过安歆毫无意识的脸颊,而后低声轻叹,将人打横抱起来放置到了软榻里。 安歆并未昏过去,她只不过用内力将自己脸色更快的转成窒息的青紫色,然后假意昏死过去,她是真不敢昏死,她怕有人太过疯魔连昏死的人都不放过,而自己绝不会让自己置于这种任人羞辱的危险当中。 正是因为没昏死,所以她能明显感觉到沈沐宸抱她的温柔,以及低低轻叹的落寞,这使她心中惆怅起来,她宁可沈沐宸对她恶言相向,也不要像此刻这种温柔落寞,她可以硬刚,却无法对一个温柔的人硬刚。 生怕自己心软,她在心底自嘲起来,你区区一个月薪3000的姑娘有什么好同情月薪好几个亿的霸总呢。 这么想,她心安理得多了,眼下她只希望沈沐宸赶紧离开,这样自己也就能逃之夭夭离他远远的。 如果给戚少轩药包时留一包迷药,那该多好…… 沈沐宸哪也没去,一直守在安歆的身边,安歆心知再装下去就露馅了,她没有办法只得硬着头皮醒过。 她醒后,给了自己设计了一个情景,并被自己完美的演技所征服。 她撑着额头晕晕沉沉坐起来,“皇上?”在见到沈沐宸那一刻,她本能惊恐向后退去,像只受惊的小鹿,无辜又可怜的望向沈沐宸,生怕沈沐宸再次会掐她一般。 沈沐宸默默叹气,他伸出手想去安抚安歆,却见安歆很抗拒很害怕,伸出的手就这么生生顿住然后垂了下来。 “你别怕,朕不会再伤害你,放心。”言语中是难以抑制的怅然若失。 安歆诚心诚意的向沈沐宸行了一个跪拜礼,眼眶泛红,泫然欲泣道:“谢皇上不杀之恩。” 不得不说弱小可怜无助的白莲花人设真的好用,这不,妥妥的拿捏男人的保护欲和自责感,难怪白莲花女主在影视剧中长盛不衰。 早知道,她就不刚了。 沈沐宸轻道:“起来。”说完,他取来一杯茶递给安歆,“喝点茶润润嗓子。” 安歆感激的接过,然后慢慢将茶饮入口中。 沈沐宸又问:“折腾了这么久,可饿了?” 安歆将茶搁到边上的桌上,点点头,然后可怜兮兮的看向沈沐宸,“皇上,我想吃贤亲王府里的荸荠凉糕,我能否回王府去?” “皇宫里就没有你想吃的?”沈沐表情有些微妙,越发有些吃味的感觉在里面,“难道宫里的荸荠凉糕还不如贤亲王府里的?” 安歆撇开目光,一副想说又怕伤了皇上那该死的胜负欲一般的垂下眼睫毛。 沈沐宸被那幽密卷翘的睫毛掠过心底,像一片羽毛在轻轻的撩拨他的心弦,他微微一怔,而后站起来,几乎是叹气道:“你想吃,朕去替你取来便是,你暂且在这里休息。” 安歆喜出望外的抬起眼眸,望向沈沐宸的眼睛顿时充满了光亮。沈沐宸越发任劳任怨的往外走去,他为自己这可笑的行为感到无可奈何,但这无可奈何中是他从未体验过的甘之如饴。 沈沐宸似情窦初开,脚下生风往贤亲王府奔去,满面春风提了一屉荸荠凉糕回来,他兴匆匆推开御书房的门,刚要开口招呼安歆,跨进去的脚生生顿住了,脸色也阴沉得犹似黑云密布,整个御书房,早已不见安歆的踪影。 他的心被什么堵得厉害,握住食盒的手青筋爆出,恍然想起自己说过不会再伤害她,他露出一抹苦笑,君无戏言…… …… 安歆隐藏自己的行踪重新回到城郊梅林,这是她离开前与冥邪约定好的,待她救了人便回到这里等人接应。 四下静悄悄,偶有风声穿过树林吹来。 安歆百无聊赖坐到曾经坐过的大岩石,她呆呆望着眼前流淌而过的小溪,想起在这里发生的一切,只觉像了做了一场梦一样。 忽然,她很是懊悔的拍打自己的脑袋,自己救沈沐宸时太过紧张,将挟恩图报的机会白白丢失了。天下之大,莫非黄土,有皇上口谕出动所有地方兵,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挨家挨户查访,想必就会有眉目的,可她竟错过了这个大好的求恩典的机会,如果在救前将找人之事相托,那该多好? 也不知道下一次会是什么时候了。 一粒石子从后面投到安歆面前的溪里,安歆从思绪中回过神,扭头往后看去,看到冥邪噙着一抹耐人寻味的深笑正在看着她。 她暗暗感慨,这人的眼睛真的生得好看,她以前总觉得浅色的瞳孔会给人一种目中无人的感觉,但没想到竟是这样盛满星辰大海般深远辽阔,清透的色泽同样晕出深邃的模样。 “我的面子可真大,竟得鬼幽门门主亲自来迎接。”安歆回以一个明媚笑容,站了起来。 第56章 是男人就光明正大将他干趴下! 冥邪站在原地没有动,依旧耐人寻味看着安歆,然后笑容勾起一抹晦涩难明来,他似很平淡但却给人无尽的威压道:“没想到你口中那个比你性命更重要的人就是沈沐宸。知道在下现在想做什么吗?” 电视剧里那些妖孽反派,一向是笑得越魅,杀人就越狠。 安歆内心咯噔一下,说不害怕是假的,她稳住思绪,强行镇静开口:“你对沈沐宸恨之入骨,自然是恼我救了他。但是,冥邪,你既从沈沐宸那吃过亏,不应该是从哪跌倒便应该从哪里爬起来吗?我相信比起他莫名被你的毒血毒死,你更想再次与他一决高下。” 冥邪的神情没什么变化,但他也没有要动安歆的意思,安歆何等的解读能力,她郑重其事鼓劲道:“冥邪,是男人,就光明正大的赢了他,把他打趴下,将曾经受到的屈辱统统还给他!” “把谁打趴下?把屈辱还给谁?”不远处,一个声音响起。 不是别人的声音,正是沈沐宸的声音,安歆汗毛倒竖,为冥邪加油鼓劲的神情直接僵在脸上,不仅脸僵了,身子也直接当场石化,这梅林这么火爆的吗,怎么人人都来这?! 她机械的转过身去,果见沈沐宸一袭颀长玉立从溶溶的月色里走出来。 冥邪忍不住大笑起来,然后在安歆没有反应前已掠到安歆身边将安歆的腰搂住,转身便跃至了空中,“沈沐宸,你的命在下预定了,但不是今日。待你我再见再一决高下!” 沈沐宸自然不会放过他们,但他们跃进的黑暗中杀来数道人影,将沈沐宸围团团围住,沈沐宸只能眼睁睁看着冥邪将安歆从他眼皮底下带走。 他毫不费力解决了围住他的人,那些人早已做好战死的准备,所以没给他擒住活口的机会,只是人虽解决了,但冥邪和安歆也早已不见踪迹。他怔在原地,懊悔自己为何是一个人出来,如果让禁军跟着,他就不会让她被带走。 他想问问她,他真的是比她生命还重要的人吗?为何他一点都感觉不出。 …… 冥邪与安歆已离梅林非常远,安歆感受着风从耳边呼啸而过,想到冥邪毫不犹豫掉头就走,真的是一点犹豫都不带的,不自觉便笑了出来,恍惚间,忆起叶府满门的惨死,她的笑容凝固住,心情荡到了谷底,她将命卖给了他,这个仇如何报? “笑什么?”冥邪问。 安歆思绪一团糟,心不在焉道:“我还以为你会择日不如撞日直接与沈沐宸打上一架,没想到你跑得比兔子还快。” 冥邪并不觉得丢脸,堂而皇之道:“在下与他都伤势初愈,此刻动手于二人都颇为不公平。” 安歆无心再说话,只问道:“对了,我们去哪?” “回鬼幽门总坛。”冥邪唇角勾起一抹笑,他将唇附到安歆耳边,以魅惑的口吻在安歆耳边轻轻说话,“待回到总坛,在下还有一笔账要与你好好清算。” 安歆厌恶那撩人心弦的气息,更像是自我厌弃,她嗤笑:“叶府的这笔账又该如何清算?” 冥邪微微一怔,他杀人向来随心所欲不问缘由,手上沾了谁的血早就忘得干干净净,此刻经安歆提起,才想起安歆与自己之间还有着血海深仇。 “你想如何清算?”他问道。 “拿你的命祭奠叶府亡灵。”安歆直言不讳。 冥邪哈哈大笑,一把捏起安歆下巴,半眯着眼睛威胁道:“别忘了,你的命是在下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这可是你自己付出的筹码,你还是先想想自己要如何生存下来。” 安歆自嘲笑笑,正如冥邪所说,她的命都捏在了仇人手中,自己尚且朝不保夕又谈何报仇雪恨。冥邪会怎么对付她,别看此刻他们相处好似还不错,但反派向来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全凭心情,她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你会杀了我?”她低低询问。 冥邪有些意外的看向身边人,但夜色正浓,加之她倚在他肩前,以他的视线望去看得并不真切,但自他们相处以来,她从来都是无所畏惧的模样,何曾像此刻这般言语怅然。 “怕了?”他问,话音落下,他想到她闯剑庐为了与他交易将匕首放入他手中之时的情景,他也问过她不怕他杀了她吗?她当时回答的是怕。 但即使是怕,她仍一如既往的前行,不曾有过退缩的念头。 这一次,安歆只是淡然一笑:“总归是我要救人求了你,也是我先伤了你,要受罚也无可厚非。” 冥邪竟不知该如何接安歆的话,更令他无法言喻的是,他发觉自己动了恻隐之心。两人不再说话,一路紧赶慢赶落到了一条小路上,路旁栓了两匹马,是给他们准备的。冥邪示意她上马,两人便扬起缰绳向路的尽头奔去。 鬼幽门总坛不在皇城,两人途中换了好几次马,经过了足有半月的时间,终于弃马再次改为轻功奔入一处乱石岗中。冥邪带着安歆,以眼花缭乱的速度窜梭过乱石岗。 安歆无语,这人防她还真防得滴水不漏,就是故意不让她看清楚,好,她确实也看不清楚,谁让自己的武学实力确实比他差了一小截,以前她还不信差一点能差这么多,现在她信了,古人云失之毫厘谬以千里,古人诚不我欺。 一个想法生出来,她的眸色闪过一丝暗芒,将挑战的目标锁定到冥邪身上,且她想清楚要如何报仇了,待她战胜他,她就把他囚禁起来狠狠的折磨他,折磨得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让他生不如死度日如年,至于自己的命,他若要杀要剐,她再用他的命与她的命交换。 如此深想,她便不再纠结,日子总要过,与其苦大仇深的整日仇视世界,不如过好当下多寻些乐趣。 他们在乱石岗中穿行莫约半个时辰,而后来到连绵不绝的一处山脉前,山脉各峰没有植被,露在外面的山体陡峭险峻,嶙峋突兀。 冥邪施力,几道内力同时激射到山前不同位置的岩石上,只听一阵巨响,山前轰轰吊起一道山门,隐约有一条石路从山门里露出来。 “进去。”冥邪示意安歆。 安歆不说话,径自往山门里走去。他们经过一段狭长的石路,终于看到鬼幽门的石牌坊立在眼前。 第57章 真正的珍珠奶茶自由 鬼幽门总坛就坐落在四面环绕的山峰之中,这隐秘的天地别有洞天,因其中亦有山峰错落的原因,鬼幽门被划分为四大区域,以及众多小区域,门徒众多,但一眼望去,井然有序。 众门徒看到自家门主回来,齐齐迎接上来参拜欢迎,洪亮的参拜声此起彼伏,冥邪挥手示意其他人退下,留下三大护法询问总坛内的情况,三大护法恭敬的跟在身后将这些时日的宗门内情况以及将在外面执行任务的另一护法夏雩甜的情况一一呈报,呈报完后才退去。 冥邪很满意夏雩甜目前任务的完成度,她是他派出去接替他继续跟进与裴行思合作的人选,这也是他放心回总坛的原因。 安歆挑挑眉,不得了,她好像嗅到了什么八卦的味道,这使得她暧昧的望着冥邪直笑。 冥邪无视安歆耐人寻味的表情,径自领着她往玄冥殿走去。 安歆四下寻望,问道:“戚少轩呢?” “你凭什么觉得一个人情就能让在下还留着他的命?”冥邪幽幽道。 安歆瞳孔不自觉收缩,冷眉怒目横向冥邪,冥邪寻衅的深望着她,欣赏她即将爆发的怒火。安歆如他所料,果然怒不可遏的抓起他的手,冷冷威胁道:“你最好说的是玩笑话,否则我绝对会将鬼幽门杀个片甲不留。” 冥邪反握住她的手,睥睨道:“你有这个能耐吗?” 如果刚开始说戚少轩被他杀了只是对安歆的略施薄惩,毕竟以自己睚眦必报的个性,绝不容自己吃了闷亏还不讨回来,但眼下看着眼前这个满脸怒容的女人,他突然很有激怒她的兴趣,比起迷茫怅然的她,他可太欣赏无所畏惧的她。 安歆恨恨的盯着他,突然,嘴角咧开,附上一个假到不能再假的笑:“你当我傻啊?你若真想杀他,在附骨沼泽争夺附骨水兰时你就不会让他活着离开了。” 冥邪显然没料到是这个结果,逗人发怒的乐趣有多浓,回不过的神就有多大。安歆趁冥邪愣神的当口,轻松抽回自己的手,然后径自向前走去。 如果她这一刻之前也不确定冥邪是否真的杀了戚少轩,但现在她已经百分百确定了戚少轩还好好活着。 冥邪快步走到安歆身边,安歆问:“你以炼毒来提升修为,鬼幽门应该种植了很多毒花毒草?” “你不关心戚少轩现在何处?”冥邪奇道。 安歆耸肩,“你自会告诉我的。问你呢,你家药园子在哪?” “你碰那些做什么?”冥邪越发好奇。 安歆扭头看向冥邪,附上一个甜度爆表的笑,“制毒啊。”她用手肘抵了抵他,“喂,你这里应该是有许多珍稀药材?” 她是很会搜刮一切可以搜刮的资源的,比如在缥缈剑庐时就收获颇多,如今来了鬼幽门,自然不能空手而归,想必鬼幽门里有许多古籍上记载的毒花毒草。当然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是她要给戚少轩弄个药池。 这些时日一直在奔波,戚少轩不说,她也知道自己身上的血已失了很多药性,若再不泡药池,就算将她的血抽干了也抑制不住戚少轩的怪症,且戚少轩每月一次的炼毒修行也要准备了。 冥邪真的要笑,她要不说只怕没人知道她是来受罪,他看她简直就是来抢劫的,问他药园子时,那眼睛亮得跟什么似的。 “喂,说啊,别小气啊。”安歆殷切的望着冥邪。 冥邪向斜右方指去,“过了那个月门,再穿过炼毒场,场的后面就是药园子。” “我去看看。”安歆一溜烟往冥邪指的月门飞奔而去。 冥邪支起下巴陷入沉思,他是不是应该折磨一下她比较好? 安歆嫌跑得慢,一下提气飞檐走壁的奔到药园子,当大片的珍稀药材出现在眼底,她没有因为园子里确实养着许多只有古籍上才见到的药材而惊喜万分,反而被另一边那大片的茂盛树丛所吸引。 那掌形的树叶郁郁葱葱的在阳光下闪烁着旺盛的生命力,风吹来,一片片迎风而立发出沙沙的声响。 她揉揉眼睛,定了几秒,然后爆出激动万分的欢呼声,不细听还以为是哪窜出了狒狒,正睡在树丛里的戚少轩惊坐起来,没睡好的起床气一下就犯了,刚要飞出树丛去看是个什么东西在狂吠,结果再仔细一听,瞳孔不由震颤起来。 “安歆!”戚少轩喜出望外,喊话的同时,人已飞出树丛,朝安歆的方向飞去。 安歆见到戚少轩,亦欣喜的往戚少轩方向飞来,两人同时落到园中的亭子处,故人再次重逢,喜悦不言而喻。 “你怎么在这?”安歆笑问,连日悬着的心终于可以落下了。 戚少轩指了那片树丛,认命道:“还不是在给你弄南阳薯粉吗。” 那片茂盛的树丛正是她在这个世界唯以解忧和续命的木薯树,她应该早就想到这炼毒之人怎会不大面积种植木薯呢。 想到自己又要实现珍珠奶茶自由了,安歆再次狂欢起来,她太高兴了,情不自禁抓起戚少轩的手就往木薯树丛走去,“走!去看看你这段时间忙碌的成果。” 戚少轩被抓着往前带,他被她的愉悦感染,不由也绽放出一个笑容,默默跟上她的脚步。 树丛中有一块空地,是戚少轩专门辟出来晾晒南阳薯粉的,安歆看着一个个铺满木薯粉的簸箕正整整齐齐的晾晒在空地上,她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她奔向簸箕,从这个簸箕走到那个簸箕,从爱不释手摸这个簸箕到爱不释手摸那个簸箕,又从这个簸箕轻轻嗅到那个簸箕。 戚少轩忽然觉得连日来的辛苦都值了。 “戚少轩,我太爱你了!”安歆连连赞叹,这么多的木薯淀粉,她的珍珠奶茶自由终于不是梦想,是真的实现了。 戚少轩面色一片绯红,仿佛幻听了一般不确定道“你说什么?” 安歆并没有留意到自己的话对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是怎样的震惊,她歪头看他,继续道:“花了你不少时间,谢了。” 戚少轩局促的摇摇头,他很想把话题绕到爱的上面,但很显然眼前这个快乐到飞起的女子早已忘记了自己刚说了什么。 第58章 如果没有……或许…… 安歆笑嘻嘻将一些晾晒得差不多的木薯淀粉收起,然后拽着戚少轩往回走,到了炼毒场,她毫不犹豫转去瓜果菜园,先前她过来的时候就看到炼毒场右手边有一条小路绵延通往远处一片瓜果菜园,她当时粗粗看了一眼,不错,正是瓜果飘香的好时节。 “晚上请你吃芋圆水果捞或珍珠水果捞。”安歆拍拍戚少轩的肩膀,转身飞快的奔向她的梦中情园。 “芋圆水果捞?珍珠水果捞?”戚少轩一脸问号,跟了上去。 然后问号还在脸上,他又现出惊异的目光,只见安歆大肆采摘搜刮一番,什么葡萄苹果桂圆统统往他双臂里堆。 戚少轩无可奈何看着自己手上的东西越堆越多,他严重怀疑她真的一点都不讲客气。 “哇!真的有芋头,还是粉粉的荔浦芋。”安歆大喜,她快乐的刨起土来。她真的没想到有芋头,所以才加了一个珍珠水果捞,那今晚就可以上新品了,不过她也不确定是不是荔浦芋,只是觉得挺像,谁知道呢,也许在这里它叫鬼幽芋也说不定。 安歆灰头土脸的抱起两个大芋头,喜上眉梢直朝着朝戚少轩挥手,戚少轩定眼看去,露出一个一言难尽的笑容。 他不知道区区芋魁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为什么她的快乐总与常人的不同? 两人回到戚少轩被安排的房间离人院,安歆哼着小曲就到小院子里搭起小灶忙碌起来,芋头被她蒸软压成泥并与木薯淀粉白糖揉搓成团,然后又被她像雕塑艺术一样切捏成一粒粒饱满的颗粒,做完芋圆,她又去弄珍珠,她吃的芋圆一号就有珍珠。 她满意极了,又乐此不疲转去烧开水,准备分开下芋圆和珍珠,水在烧着,她又去清洗水果,然后将苹果分别制成苹果酱和苹果干。 “戚少轩,你过来。”她兴高采烈对屋里的戚少轩喊道。 戚少轩走出来,“怎么了?” “麻烦你用内力驱走葡萄的水分。”她将一盘葡萄递到戚少轩面前。 “什么?”戚少轩觉得自己听错了,内力是这么用的吗? 安歆诚恳的对他点头,很认真的重复道:“用内力蒸腾掉葡萄的水分,我会看着,差不多的时候会叫你停下来。” 戚少轩不能理解又不能拒绝,“好。”他唉声叹气接过篮子,在安歆的指导下将内力转化成温度适宜的热气,均匀喷薄到每一粒葡萄上。 这一忙便是几个时辰,天渐渐暗了下去。戚少轩忍不住思考究竟是什么绝世美味竟这般费事,待会他一定要吃个够够的,才对得起自己付出的内力。 冥邪处理完门中事务,有些好奇安歆都在做什么,他叫来门人询问,门人将所见一一呈报。冥邪越听越觉得有意思,不由站起来径自往离人院走去。 映入他眼底的是一副其乐融融的画面,安歆唱着不知名的歌,快乐的不知在桌上摆放什么,他从未听过这样的歌曲,悠然惬意得似自由自在的小鸟,他想,她的歌声是动听的是具有感染力的。 忽然觉得坐在安歆身边与安歆有说有笑的身影有些碍眼。对此,他深以为耻,小小年纪尽正事不干,非要学大人谈些虚无缥缈的风花雪月。 安歆的声音传来。 “好了。”安歆将一碗淋了苹果酱又缀满新鲜水果和葡萄干苹果干的芋圆水果捞推到戚少轩面前,“尝尝?” 戚少轩看着自己消耗内力千辛万苦制成的皱巴巴葡萄粒,有种很微妙的感觉划过,他含泪先是舀起一勺葡萄干,像有仇一样狠狠咀嚼起来。 咦?好像味道还挺别致? 戚少轩不自觉一口一口往嘴里送,每吃到的一口都令他味蕾绽放开来,芋圆的口感比之珍珠更为软糯,但保留了一定的q弹和芋魁的香味,使得非常香韧可口,一口芋圆一口珍珠非常过瘾,加之有新鲜水果和果干果脯完美搭配,将美妙的滋味淋漓尽致的释放出来。 “这,还真挺好吃的。”戚少轩情不自禁夸赞道。 “不骗你。现在不后悔用掉的内力了。”安歆得意道。 戚少轩怪不好意思笑了笑,指着桌上盛得满满的另一碗,“要不,你那碗也给我?不过,你这放进托盘里是想送去给谁吗?” “嗯,这个我送去给冥邪。”安歆坦然道。 院外的冥邪怔在原地。 戚少轩有些不乐意,“为何要送于他?你忘了他是怎么对叶府了吗?” “我没忘。”安歆轻道,“但这不影响我想送给他尝尝的心意,你说他敢不敢吃,会不会觉得我下毒了?” 她说着兀自笑了起来,见戚少轩仍是黑着脸,她笑着又道:“别小气了,喏,还有很多呢,我再给你盛不就行了?”安抚小孩的口吻笑,然后转身再去盛芋圆,“说真的,如果没有叶府灭门之事,我想我应该是很欣赏他的,这碗芋圆就当感谢他在这段时间里没有动你,我一直很担心你的安危。” “我才不怕他呢。”戚少轩小声嘟囔。 安歆笑笑,没有明说既然人在屋檐下还是得知道些人情世故的,惹恼了对方,自己也不好过,况且自己的命还捏在对方手里,何必呢? 将芋圆配好再次送到戚少轩面前,“是,你自然是不怕,但我就是担心啊。还有啊,这是甜点,吃多了会腻,你别因为新鲜就不节制。好了,我先去送了。” “你不吃吗?”戚少轩奇道。 “我回来再吃,还是要先送过去才显得诚意对不对。”她说着去端那碗芋圆,站了起来。 冥邪立即扭头往远处飞去,装作自己不知道没来过。 安歆一路询问门徒,七拐八弯终于来到大殿,她向殿外看守的守卫说明来意,请他们进去通传一声。 很快,守卫将她领进去。 冥邪从王座前漫不经心抬起头,装模做样问道:“你找在下?” 安歆将托盘举高高,“来给你送些吃的,单看你怕不怕我在里面下毒,如果怕……” “端来。”冥邪打断安歆的话,全然不以为意。 安歆倒是挺意外这家伙竟一点都不担心,难道她这么值得信任吗?她将芋圆呈上,黑亮的眸子里尽是求夸奖的期待,“尝尝看味道如何?” 第59章 不仅要美,还要很强 冥邪缓缓舀了一勺然后细嚼慢咽品尝起来,入口是新奇的滋味,确实如戚少轩所说的很是好吃,不自觉又多吃了几口,瞥见安歆仍是殷切切的望着他在等他夸赞,他一时噎到,赶紧用手抵唇用咳嗽掩饰自己的尴尬。 他缓过气,浅色的眸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看向安歆,又撩拨又危险道:“这般讨好在下,是怕在下与你清算旧账?” 安歆收回殷切切的目光,冷哼:“不夸我做得好吃就算了,还破坏气氛把我单纯的好说得像有所图一样,说真的,我有点生气。”她取过托盘,“走了。” 冥邪望着转身就走的身影,这可不是有点生气?他看她挺生气的。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难道这话还有错?”冥邪慢悠悠开口,连自己都未发觉自己言语中的纵容。 安歆回首去看他,浅然一笑,“所以高高在上的您,竟连人间最普通不过的真挚情感都感受不到?觉得所有的好必有所图,所有的付出必要回报对吗?” 她不再看他,径自向殿外走去。人未走两步,身后已传来有人贴近的声音,她提气一边向前跃去一边转身举起托盘施以内力挡到身前,冥邪欺身而近的手没有抓握到安歆肩膀,不知怎的,冥邪本来只是要拿住人,结果就莫名其妙的变成两人打了起来。 守殿的守卫提着武器嚯嚯冲进来,还未包围住安歆,冥邪横扫千军的掌风已将他们再次逼退出殿门外,同时不忘继续去捉安歆。 “都滚出去。”冥邪一点都不想让人来打扰。 “属下告辞。”护法春满堂心领神会遣散一众要保护门主的属下。 有属下担心,“属下见那女子不弱,万一我们保护不力,岂不让门主受伤?” “你们懂什么,没看到门主并未使出全力吗?”春满堂笑道,“这可谓你逃,我追,你插翅难飞,以本座看,门主春心动矣,哎,夏雩甜要难过咯。” 见众人仍不放心围在殿外,他大手一挥:“去去去,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殿里不需要人。”说完,他还贴心的将大殿的门关上。 他才关上门,只听砰的一声,有什么重重撞到了里面的殿门上。众人骤然紧张,一个个竖起耳朵听殿里的动静。春满堂咽咽口水,说真的,他也想听,但作为堂堂护法之一,怎么能做听墙角这种事呢,他大手一挥,再次将人遣散去,然后拂袖而去。 可谓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殿内,安歆被冥邪摁在门上。 冥邪魅惑靠近,他的呼吸打在安歆脸上,安歆没有被掐脖子,但她只觉呼吸变得有些不自在起来,这使得她微微偏头,试图躲过冥邪的呼吸。冥邪见她不自在的样子,一抹被取悦的笑容滑过眼眸,令那双本就迷人的美眸愈加晕染出荡人心魂的魅惑。 “为何要反抗?”冥邪勾唇轻声问。 安歆屏住呼吸,她算是知道了,她越想闪躲,他就越得寸进尺的想要释放自己的魅力,思及此,安歆强迫自己直视冥邪。 她嫣然一笑,非常诚实道:“想试试自己的武艺与你的差距。” “试出了什么?”他饶有兴致问她。 安歆非常中肯道:“你很强,我还需努力。”她说完,眉间变得坚毅起来,“但我不会退缩,总有一日我会战胜你。” “然后让在下将鬼幽门拱手相让,并对你俯首称臣奉你为主,承诺一生一世愿为你所差遣?”冥邪笑问。 安歆愕然,“你怎么知道?”见冥邪只是意味深长的看着她笑,她眨眨眼,而后猛地意识到什么,又是意外又是难以自信的傻傻开口,“因为蛟龙阁,所以我在江湖上出名了?” 冥邪将她欢喜又怀疑的神色望进心底,连他自己都说不清,为何看到她这般开心,他也有种喜悦蔓延过心底呢。 开心竟是这般简单的事吗? 他点点头,“是,你在蛟龙阁一战成名,若非与在下纠缠,只怕会有许多慕名而来想要向你挑战的人。” 安歆笑道:“那我一定盛装打扮等着他们大驾光临。” 冥邪眸间蓦然冷郁,半眯着眼睛盯住安歆,“所谓盛装打扮就是你继任蛟龙阁阁主那日的打扮?” 安歆颇为意外的看向冥邪,没想到这家伙还偷偷去蛟龙阁观礼了。 “在下没去。”冥邪脸不红心不跳瞎说道,因安歆根本没意识到自己装扮的问题,他的心情很不爽,“你打扮得像朵招蜂引蝶的花是想干什么,接客吗?” 安歆呸一声,无语的给冥邪翻个白眼,“你懂个什么,我告诉你,人在江湖要给自己立一个人设才能让别人记忆深刻知道吗?” 见冥邪要说话,安歆继续道:“就说你,你邪魅狂狷酷炫狂拽,这是江湖中人对你的印象,但我不信你刚出生就能对这个世界邪魅一笑,所以这些都是你后来习惯或潜意识要留给别人的印象,以致于渐渐形成了自己的风格,如今提起鬼幽门门主冥邪,谁不得说一句:啊,这令人头疼的邪魔歪道,他又带着他邪魅的笑来了。” 冥邪被逗笑,“哪个江湖中人这么说,还有邪魅狂狷酷炫狂拽是个什么东西。” 蓦地发现自己被带偏,他又赶紧正色道:“这与你花枝招展的装扮有什么关系?” 安歆笑起来,“我的人设就是让江湖中人提及我时,都要说一句:啊,这个美得像仙女下凡的女子,她又带着她清新脱俗的美来了,真不愧是越美越强的代表。” 冥邪爆笑出来,殿门外兢兢业业值守岗位的属下,隔着门板都能清晰的听到他们门主爽朗的笑声穿出来,这令他们面面相觑,心驰神往,而后想到事出反常必有妖,他们不禁毛骨悚然,他们的门主可从来不这么笑的啊,究竟是受了什么刺激。 一众人提心吊胆的等着,不敢打个盹分个心,就怕突然发生什么事情让他们措手不及。莫约一柱香后,安歆从殿里走了出来,众人见她没缺胳膊没断腿,齐齐佩服的送她,“姑娘好走。” 第60章 那个女人真的非常良心了 安歆对一众对她行注目礼的鬼幽门众人挥挥手,愉悦的挥着托盘往戚少轩暂居的离人院走去。 未走几步就看到戚少轩站在不远处一棵树下等她,她走过去,招呼道:“等我吗?” “嗯。”戚少轩点点头,他担心冥邪对她不利,一直在蓄势以备出手相助,见她平安归来,自不会多说什么。 两人并肩往回走,安歆道:“冥邪说了他的药园子可以给我们用,等会回去,我就去弄个药池,顺便将你修炼要用的药材都准备齐全,你别担心你的怪症被耽误。” 戚少轩脚步微微一顿,眼睛有些湿润起来,他轻声问道:“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安歆扭头看他,奇怪道:“对你好奇怪吗?我自步入江湖,你是我和瑶瑶第一个接触这么久的人,我们相处以来对彼此秉性都知晓,我和瑶瑶把你当朋友,对朋友好天经地义,或者说你并没有把我们当成你的朋友?” “没有没有。”戚少轩连连摇头,“我有把你们当朋友,一直在心底都这么想。” “那就行了。”她拍拍他的肩膀,“肝胆相照,理应如此,对不对?” 戚少轩连连点头,湿润的眼眶泛出了泪痕。 …… 一连多日,冥邪都在等安歆找他挑战,他生出怀疑,那日在殿里请求挑战他的话不过是那个女人左顾右盼而言其他的说辞,她压根就是想祸水东引罢了。 “来人!”冥邪阴沉沉对着殿外传音。 守殿的属下立即进殿听候差遣。 冥邪烦躁的挥手,“快去看看安歆在做什么?” 属下领命退下,冥邪坐回王座,思来想去怎都没办法静下心来,他随即站起来打算自己亲自去看,刚站起来,门外护法春满堂前来回禀,冥邪立即一改烦躁,很是慵懒的倚在王座里,恢复身为门主睥睨众生的姿态。 春满堂神色怪异,酌情道:“门主,近日可有人申请去药园子采摘?” 冥邪想了想,道:“前些日安歆要了一纸手谕。” 药园子采摘是需四大护法或是门主的手谕,春满堂今日想要几株生草乌,结果走进药园子一看,那可真是不得了啦,不管他的眼睛看到哪,嘴角都抽得停不下来——真可谓是一片狼藉。 春满堂的神色愈加怪异,“您去看看,药园子像被洗劫了一般,可劲遭殃了。” 冥邪蹭地站起来,眨眼间人已飞出殿外不见了踪影,春满堂摇摇头,他家门主不近女色的一世英名估计要破了,对此他深感惶恐不安,同时对护法夏雩甜表示了深切的同情。 冥邪站在药园子中,望着被刨得乱七八糟的一个个土坑,眉毛抖得厉害,理智告诉他那女人已手下留情了,刨的坑皆是需要整根的原因,而其他需要茎叶花果的,她都很有分寸的做到雨露均沾未使劲去薅同一棵,给那些药草继续生长的机会,算是非常的良心了。 但理智仅仅只是理智,眼前的情景就是让他压不住喷薄而出的怒火。 看护栽培药材的众人诚惶诚恐跪在地上。 冥邪再次肯定那个女人真的是来抢劫的!他阴沉沉转身往离人院飞去,还未靠近离人院,就听到里面欢声笑语传出来,快乐得像是在自家后院一般。 冥邪黑着脸走进前院,径自进屋往声音传来的后院走去。当他站在后门廊上,再次因眼前的景色而盛满不知名的怒火,眉毛也不自觉抖了好几下。 后院蒸腾着热气,热气中氤氲有浓浓的药香,整个后院都被翻修了一道,新翻的土地上种有药草,后亭边上一个小池子新建起来,小池子四周垂落有帷幕,遮去了窥探的目光。 安歆和戚少轩的声音传出来。 “如何?我没骗你,冥邪种的品种皆是万中挑一的,比之你之前所用的药效更为显着,用这些药修炼以后再也不用天天找我要血了,只要修炼时用血即可,然后再修炼个一年半载就可治愈身上的顽疾。如何,你从今往后算比较自由了,无须再跟着我这个血包,有没有什么想说的?”安歆笑道。 “嗯。没想到入鬼幽门竟有此机遇。”戚少轩对未来充满了希望,他从未想过自己天生所带的顽疾会有痊愈的时候,他正色的望着安歆,“不过就算我痊愈了,我还是想与你,还,还有凌之瑶一起闯荡江湖。” “欢迎至极。”安歆摊手笑道。 两人继续有说有笑,冥邪周身气压极低的快步往池子走去,一把掀开厚厚的帷幕,冷斥道:“青天白日的,孤男寡女共沐一池,不觉伤风败俗吗!” 他冷斥完,目光落到安歆衣冠不整的身上,火气愈加蹭蹭往上冒,他不假思索疾步走到安歆面前,一把抓起安歆的手臂,“你一个女人是不知廉耻吗,看看,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是把鬼幽门当成与男人厮混的勾栏院是不是啊!” “嘘。”安歆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用手往戚少轩那里指去,“有什么等他修炼完再说。” 冥邪只觉自己漫天的怒火犹如宣泄到一个没心肝的人身上,使得一切发怒都没了任何意义,甚至自己看起来又可笑又不可理喻,他一下子就失了理智,要去掀翻戚少轩正在提炼毒性的炉鼎。 安歆早已看穿他,先他一步握住他的双手,温柔的安抚道“别生气,一会我再向你解释。” 她黑亮的眸中尽是拜托和请求,冥邪果被安抚到,他半眯着眼睛,危险的附唇到她耳边,低幽幽道:“一会你最好给在下一个满意的解释。” “知道了。”安歆微微偏离耳畔那惹人发痒的气息。 冥邪不着痕迹笑了笑,便耐着性子在一旁等着,直到戚少轩收了势,他才再次对安歆开口,“该解释了?” 安歆直接向冥邪行了一个虔诚的感谢礼,戚少轩见状,亦朝冥邪拱手作揖,冥邪有些茫然,他静静的看着安歆,等待安歆的说辞。 “冥邪,感谢你赐药。”安歆先是非常真诚说道,然后对冥邪看到的情况进行说明,“至于你看到的衣冠不整,你大可放心,我没有辱没鬼幽门的意思,只是为了方便修炼气血而不得已为之,我与戚少轩之间绝对清白,如若你不信,我可以用自己的性命和戚少轩的性命一起发誓。” 第61章 她有预感,好日子到头了 冥邪似乎并不真的需要什么解释,仿佛只能能说服他即可,很显然,安歆的话已经说服了他,他看着她真诚的目光,连想要为难一下的心思都没有了,只是转念想到一片狼藉的药园,他面上虽很好的维系住了他的魅惑之态,但内心止不住一抽一抽的。 他挑眉,魅笑:“即便你们之间清清白白,但你来鬼幽门又是掘药又是摘果,每天过得简直是不亦乐乎,这与在下让你来鬼幽门受罪的初衷相悖,以致于心情着实不爽快,你觉得在下应该怎么做才能平复心中的郁结之气?” 戚少轩拦到安歆面前,无畏的直视冥邪,“安歆掘药摘果都是为了我,你有什么不爽都冲着我来便是。” 冥邪微眯起眼睛,魅人的笑又迷人又危险,“她为何对你这般好?” 戚少轩怔了怔,目光坦荡如炬,“朋友,我们是朋友。”他说得铿锵有力,随着话音落下,脸颊浮现了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冥邪将他的神情看入眼底,那熠熠生辉的满足感让他有种说不清的羡慕,朋友?他几乎忘了世间还有这个词,而这个词所能赋予的魅力竟是这般令人心生向往。 安歆没有说话,而是欣慰的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身影,属于年轻人英姿挺拔的肩背,散发着勃勃生机的朝气以及无所畏惧的气魄,她不免有些心不在焉的想,被帅哥保护的感觉真好。 恍然间,想起两人相识的经过,她不觉好笑,要是搁一个月前,她是想也不敢想这个白发小帅哥会挡在她面前。 “既是朋友,自然祸福同当,否则这情义岂不太过肤浅?”冥邪勾唇,越过戚少轩肩膀看向后面,“别以为躲在后面就万事大吉了。” “你想怎样呢?”安歆从戚少轩身后探出头来,附上一个任凭处置的无奈之笑。 她就知道,这种病娇的疯批挂总能找些异于常人的乐子,她有预感,好日子到头了。 冥邪盯住她,浅色的眸染上几分晦涩不明的意味,他实在不喜这种情况,任他作何威胁,对于这个女人而言,都像是一拳头打在棉花上,根本有劲使不上,这种无力感让他很想看到她破防的样子。 说真的,他非常期待。 不再废话,冥邪以戚少轩毫无还击的速度闪现到二人面前,将戚少轩点了哑穴和定身穴,然后两手各自提起一个便往远处飞去。 安歆奇道:“你不定我身,怎就笃定我不会反抗?” “你不会。”冥邪慢条斯理道,继续往前赶路,渐渐远离了鬼幽门总坛的腹地。 安歆也确实没有反抗,毕竟答应过冥邪,任冥邪处置的,她只是默默巡视周围。 戚少轩满腔的怒火无处可宣泄,只能横眉怒目用无声来抗议,可惜冥邪根本不会去在意他的心情,别说冥邪,就连安歆也只顾着留意四周,忘了被点哑穴和定身的他了。 安歆根据冥邪的走向,在心中有了大致的猜测,这疯批挂估计是要将他们丢到总坛后方的乱石峰里,那片乱石峰,她远远看过,一座座山峰壁立千仞高耸入云似怪兽林立在天地间,里面的境况不得而知,但她能肯定若是不慎迷失在里面一定很恐怖,因为那一定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情况,而她有点幽闭恐惧症,逼仄的环境会引发她比之常态下更容易失态的恐惧,所以她一直不是很敢靠近。 她看着冥邪确实如自己印证的那般是往那片乱石峰跃去,心不由自主紧紧瑟缩起来,脸色也变得有些发白,这是她无法控制的,因为只要一想到那种幽闭的窒息感,她就会如此。 冥邪一直在关注她,自然很轻易就看到了她神色的变化,这让他心情舒畅不少,同时越发想看到她从乱石峰里走出来的模样。 三人落到了乱石峰前,冥邪如进入鬼幽门总坛那天一样,施力将几道内力同时激射到山前不同位置的岩石上,只听一阵巨响,山前轰轰吊起一道山门,但与入鬼幽门又不一样,那天是隐约有一条石路从山门里露出来,而眼前的山门后,是黑沉沉的一片。 冥邪视若无人的将唇附到安歆耳边,很好心的魅笑低语道:“在下感觉到你很是害怕啊,既然害怕不如求求在下,或许在下就会心软了呢。” 安歆和戚少轩同时非常默契的翻了个白眼,戚少轩是对冥邪将他当空气视若无人撩拨安歆的行为深感不屑,而安歆则是根本就不信冥邪会心软,所以她压根没有开口说话的想法。 “如此硬气?”冥邪略微意外的挑了挑眉,不由加深魅惑的语气,“可知道竹峰是何地方?” 竹峰?安歆略微沉思,想来里面耸立的山峰一定和竹林里的竹子一样密密麻麻的。 冥邪没指望安歆与他互动,他继续幽幽开口,“竹峰是在下闯荡江湖前修炼的地方,呵,里面瘴气密布,乱象丛生,机关密布,大大小小的关卡八十一个,在下在里面足足修炼了十年,才九死一生破了八十个关卡寻到出山的路口,出山的路口,等着在下的是在下的师父,她说,只有一个可以活着出去……” 他仿若在说别人的故事,笑得全然不在意的模样,但安歆看到了他眼中的黯然神伤,她握住他的手,嫣然道:“你若在出山路口等着我,我定会给你一个个大大的拥抱,以贺我们久别重逢,绝不会与你动手。” 冥邪怔怔的望着她,似不明白她所说是何意,拥抱他?为何她能说得如此自然。 他的心中流淌着连他都理不清的感觉,他呢喃开口:“你若寻到路口,便是有了可以与在下一决高下的实力,你不是想挑战在下?” “我想挑战你,但不代表久别重逢一见面就喊打喊杀啊,更不是要你死我活。”安歆正色道。 “倘若在下非要一见面就对你动手,非要你我之间一个死一个活呢?”他问道。 安歆扬眉,“那我只能往谷里逃,你若追来那我们谁也别出谷,就让我们愉快的在竹峰里生活好了。” 她愉快的自行决定,便转去拉过戚少轩,给戚少轩解穴,问道:“你想好了吗?我们一旦进去不保证能活着出来,如果你不想进去,那我们就合力将冥邪擒住,让他带你离开鬼幽门便是。” “你们当着在下的面商讨要擒住在下,不应该要在下回避比较好些?”冥邪甚是无语,但他也很清楚,以眼前二人之力擒他,结果谁输谁赢还真未可知,所以他面上虽仍是不当一回事的模样,但周身已暗暗蓄力。 安歆回眸一笑,“不是还没实施吗?待动手的时候一定不会告诉你我们要动手擒你了。” 冥邪笑笑,愈加无语。 第62章 难道你死在里面就不可惜吗? 戚少轩虽然对当着人家的面说要擒拿人家这种行为也同样表示无语,但他更关心的是另一件事,他不解的问安歆:“你不一起走?” 安歆转回去看他,摇摇头,“竹峰可以提升修为,我想去闯闯。” 戚少轩仍是想说服安歆,毕竟连冥邪这样的高手都花了十年的时间,那他们进去只怕凶多吉少。 他担忧道:“万一死在里面呢?” 安歆淡然笑道:“冥邪进去前,武学修为未必就是现在这样,他是修炼了十年才达到如今的高度,而我进去的比他高,想必用不了这么多时间。但你的担忧不无道理,因为我们俩谁也不知道里面等待我们的会是什么,但就算是死在里面,我仍想试试。” 怕自己的说辞变成怂恿,影响到戚少轩的内心,她又道:“你不一样,你还这么年轻,死了可惜,而且想要提升修为不一定要选择这么凶险的历练方式,所以我还是那句话,是否要进去全凭自己的心意,莫要被我影响了判断。” 冥邪挑挑眉,他没想到安歆看得如此透彻,正如安歆所说,他之所以用了十年时间,那是因为他入竹峰时还是一个尚未修炼的孩童,而以安歆目前的实力,想要闯过竹峰,最迟半年,最快指不定月余即可。 而他之所以未明说,只不过是想吓唬安歆,看她脸白腿软的样子。 戚少轩着实是生气的,他愤愤握住安歆肩膀,“说得好像你不年轻一样,难道你死在里面就不可惜吗?”怎么会有人这么不爱惜自己的性命,将性命当成儿戏! 安歆耸了耸肩,只是笑笑,不再说什么。 她很想说即便不进竹峰难道就性命无忧了吗?她选择江湖,江湖本就是刀口上舔血的日子,不也是随时会丧命吗?但这些话,她一字都不提,她不想戚少轩后悔今日的选择。 冥邪作壁上观,凉凉提醒:“商讨完了吗?再不决定可就没有机会自主决定了。” 戚少轩深吸一口气,年少无畏的坚毅目光深深的凝望向安歆,他道:“我陪你。龙潭虎穴,刀山火海,我们一起。” “很好!”冥邪大笑,趁戚少轩和安歆彼此相望的当口,立即出其不意推出强劲的一掌,将戚少轩打入了山里,安歆反应过来纵身飞过去,但随之而来的是山门轰然关闭的声音,她只能疾停于山石面前。 “你!”安歆冷冷转身,立即飞身朝冥邪攻去,但冥邪更快的擒住了她攻来的手腕,并将她禁锢在了自己面前。 “别动啊。”他魅惑的幽冷笑声拂过她耳畔,“留些力气去救他。” “那你放我进去。”安歆不再挣扎,冷然开口。 冥邪仍是魅惑幽冷的笑,施力又朝山石打出几道内力,只见一道天梯从一座山峰陡峭处显现出来,他拦腰抱着她往峰顶跃去。 “你想让我和戚少轩凭实力在竹峰里找到对方?”安歆低头望向脚底风声猎猎作响的深渊,她猜出冥邪此举的意图,不由皱起了眉头。 疯批挂果然会来事,真的一点都不担心她会死在里面。 呵,他怎么会在意她的死活呢,她也真是奇怪,竟然会自恋的觉得他对她是极好的,这所谓的好,大概只是将她当成逗逗乐趣解解乏的东西。 冥邪将安歆的皱眉看进眼底,他不明白她明明已猜出他的意图为何还要皱眉,难道是害怕孤身入竹峰? “你若害怕进去,便不去。”冥邪难得让步的轻声道。 安歆呵呵一笑,歪头白了冥邪一眼。 冥邪有点气炸的感觉,怎么他好心让她不下去,她反倒给他一个白眼!因这个白眼,冥邪好不容易生出的一点恻隐之心立即散得干干净净,他魅魅的勾起一抹笑,随即一手拎起安歆便朝深不见底的深渊里扔去。 安歆惊悚得本能闭上眼睛,比坐垂直过过山车的叫声还声嘶力竭,她忘了自己会武功这事,只得任自己越坠越快,绝望的感受着死亡靠近的气息。 突然,一道强劲内力化成了浮起她身体的无形羽翼,将她托至悬崖峭壁突起的一块岩石上,她惊魂甫定落到岩石上,不觉后怕起来。待心魂平复,她堪堪站起来往悬崖下望去,仍是一眼望不见底。 正当她思索如何下去的时候,几道内力化成的精芒击到陡峭的山壁上,只见一道天梯从山壁上显现出来直通向崖底,就如冥邪带她至峰顶的那道天梯一样。 安歆心底滑过一股暖流,她不再耽搁,随即施展轻功顺着天梯往山崖下飞去,待她落地,那天梯迅速又隐入了山壁,山壁再次恢复原貌——兀立的峭壁毫无规则,容不得借助轻功飞出去之说。 周围瘴气密布,看不清前路。四周峰高没入云霄,脚下的路狭窄逼人,包裹身侧的崖壁倾轧而来将她压迫得心突突直跳,她知道是幽闭恐惧症在作祟,可她只能前行,无路可退。 安歆努力平复呼吸,费劲的去摸自己的前襟,还好帮戚少轩采药时也给自己补给了好些,此刻她的怀里不止有研磨配制好的毒药毒粉,还有提神醒脑固本培元的药丸,也有解毒驱邪清心净气的药水,这不,这些就都派上了用场。 她赶紧给自己服用,只见那些张缭绕周身张牙舞爪的瘴气竟像是害怕了一样,只敢试探的伸出触角,却不敢再肆无忌惮靠近。 安歆闭眼努力在内心建设强大的心志,她不知道自己在原地待了多长时间,只知道里衣被汗水浸透了,她才终于迈开脚步义无反顾的前行。 她一边走一边理性分析她与戚少轩的情况,借此分散环境对她的压迫感,她自然是担心戚少轩的,但也能冷静相信戚少轩不会轻易丧命,戚少轩以毒修炼自身,这些瘴气奈何不了,加之武功相当不错人也算机敏,自保定然没有任何问题。 想明白这些,她开始专心于自己的历练。 …… 第63章 断指之仇不共戴天 皇城。 沈沐宸派出大量军队去寻安歆的踪迹,但安歆自城郊梅林从他面前被带走后就像人间消失了一般,任他将皇城内外翻了底朝天都未寻到。 期间,如他所料,傅云瑾有派人暗中查访季飞和安歆,特别是安歆的来历,她非常上心,但所有痕迹早已被沈沐宸掩盖,他们查不出任何破绽,而季飞自进入贤亲王府后,一直谨慎行事,甚少出王府,他们至今也未再有机会寻到季飞的把柄。 她不愿意当自己是淑妃,那么他便为她抹掉她身为淑妃的一切,让所有关于淑妃的种种皆随冷宫那场大火一起彻彻底底的焚烧殆尽。 沈沐宸每日有条不紊的在御书房里批阅奏折,一切看起来很是风平浪静,甚至后来南巡的队伍回来,他亦能一如既往威严睿智的上早朝处理朝中事务,但一连又过去了好些天,派出去的军队仍无安歆的消息,他越发心浮气躁起来,最后他再也坐不住,一把抓过沈沐熙摁到批阅的案桌上,留下贤亲王爷代为监国的旨意,然后义无反顾大步流星的往外走去。 “洛河生,跟上皇上。”沈沐熙赶紧招呼贴身带刀侍卫洛河生跟上。 洛河生匆匆拱手作揖,立即快步跟上去护驾。 沈沐宸再次来到梅林城郊,他凝望涓涓流动的溪水,陷入沉思冥邪可能会将安歆带去的地方,他将所有的可能一一排除,最后剩下的一个哪怕再不可能也是真相。思及此,他瞳孔冷然收缩,立即发出一道召集令,让军队去查鬼幽门总坛的所在。 朝堂一向不插手江湖事,所以无论鬼幽门在江湖上如何烧杀掠夺作恶多端,他都未将其当成隐患出兵剿灭,以致于并未费心去查探鬼幽门总坛所在,毕竟江湖事江湖了,自有江湖中的正义侠士去解决,此次若不是顺德王裴行思与鬼幽门勾结威胁到了朝廷,他必也不会费心思去整顿江湖。 但现在不一样,冥邪触到了他的底线,他若不回敬一二岂不是任由对方欺负到头上了? 召集令发出后,一时间,皇城内外风声鹤唳,随处可见巡视查访的大批兵马,百姓不知发生了何事,但依阵仗也能感受到事情的严重性。 夏雩甜坐在顺德王府最高的殿宇上,衔着一根狗尾巴草,看戏似的望向远处街景里穿梭的兵马,属下从外边回来,告诉她皇上在抓捕鬼幽门的人。 “噢?”夏雩吐出狗尾巴草,站起来飞落到属下面前,很有兴致的开口询问,“皇上怎么有闲情管起江湖门派的恩怨了?” 属下摇头,“只知皇上要抓我们的人,但却不知为了何事。属下已让同门都暂避风头去了。” 夏雩甜点点头,挥手示意属下退下。 属下退下前不大放心的提醒:“夏护法,门主是让您助顺德王爷夺取秦府的家财,如今秦府识时务自愿将家财拱手奉上,并发誓愿为王府效力,按理您的任务已经完成,也该回总坛了。” 夏雩甜挥手,“知道了,知道了。” 她虽如是说,但一颗心早已飞出去有想要会一会当今皇帝沈沐宸的想法,这个沈沐宸不在皇宫好好待着,胆敢脱离皇宫大内侍卫的保护尽派些虾兵蟹将来惹他们鬼幽门,他不会以为鬼幽门好欺负? 思及此,夏雩甜玩味的笑了笑,得好好招呼招呼这个深宫里不知江湖险恶的皇帝才成,免得让他误以为江湖是什么阿猫阿狗的人都能掺和的。 沈沐宸啊,怪只怪你自己偏偏惹的是鬼幽门。 夏雩甜活动活动筋骨,想到自己就要凭借自己的实力改写盛和王朝的历史,她就充满了干劲,只要沈沐宸一死,顺德王即位,鬼幽门在新皇帝的扶持下就会一跃成为江湖最大的门派。 “夏护法这是要出去吗?”秦妍妍夹着声音,从远处婀娜走来。 夏雩甜扭头去看声音的方向,眼中一抹鄙夷之色转瞬即逝。 “秦小姐找在下何事?”夏雩甜笑盈盈问道。 她很看不惯秦妍妍的做派,一个女子为了攀龙附凤不惜连尊严都丢弃,甘愿沦为男人的玩物,着实不值得她高看一眼。 虽然,自她接管与顺德王府的合作事宜,顺德王顾及她也是女子,并未如传闻那样在她面前做出那些男女纠缠的苟且之事,但整日里衣冠不整的像只花蝴蝶一样侍奉在顺德王身边,便是他们明面上没做太过分过火,可她又不眼瞎也不耳聋,岂有看不到他们私下那些令人作呕的小动作,以及秦妍妍时不时扭动着身躯发出的甜腻声音。 秦妍妍走到夏雩甜面前,娇娇柔柔福身,“妾身想着家父归顺顺德王爷这事,夏护法出力不少,故妾身特来感谢夏护法。” “不必言谢,要谢就谢你们自己,你父亲识时务会审时度势不仅免了被灭门的厄运,还成为了顺德王背后的金主,正好我也乐得清闲无需出手,杀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着实是没什么乐趣可言。”夏雩甜盈盈一笑。 秦妍妍凝望夏雩甜美美的笑容,心中不由泛起一股害怕的感觉。 此女子差点就灭了秦府满门,若非她猜到裴行思没有拿到叶府财产便会寻其他富商下手,而皇城中首当其冲的自然就是她母家秦府了,裴行思当初不动秦府不过是顺水推舟卖她个人情,但他没捞着叶府皇城的财产后,他的心思自然就动到了皇城富甲一方的秦府。 如若她再晚一点联系上秦府,只怕秦府就会赴叶府的后尘。 “秦姑娘若无事,在下就不奉陪了。”夏雩甜见秦妍妍只是呆呆的看她,便告辞道。 “还有一事呢。”秦妍妍回过神来,娇媚道,“鬼幽门是顺德王府的座上宾,秦府自然也是要拿出诚意来的,故妾身想请夏护法将秦府笑纳的物品带回去给冥邪门主,就说王爷担心门主的伤势,聊表些敬意。” 她说着便差人将礼箱送上来,夏雩甜只想翻个白眼,姐姐,你正常说话会死吗,娇喘低吟算个什么事?她面上仍是笑盈盈的叫来自己的人,一点也不讲客气的让他们将礼箱抬走。 “秦小姐有心了,在下定会传达。” 等等!?这女人刚说了什么! “你刚说你家王爷担心门主的伤势?我家门主何时受伤了?”夏雩甜皱眉,一改散漫态度变得十分严肃起来。 秦妍妍诧异道:“冥邪门主未告知你吗,在规劝家父归顺前,冥邪门主曾在剿灭叶府时受了重伤。” “叶府?叶府中谁人可以伤了我家门主?”夏雩甜嘴角的笑泛着一股冷意和狠意。 秦妍妍假意未看到夏雩甜的神情变化,她轻道:“叶府有一女儿,武艺卓绝,我不知道当时剿灭叶府时是否是此女子重伤了冥邪门主,但她是如今叶府唯一活着的后人却是不争的事实。” 第64章 送你们一个见面礼吧 夏雩甜一下子就对安歆充满了兴趣,这兴趣盖过了沈沐宸,她倒要瞧瞧这叶府小姐究竟是何方神圣,她问秦妍妍:“她现在在哪?” “妾身也在寻她,但自入了顺德王府后就再未见过她了,不过在妾身入顺德王府前她是被贤亲王接去了贤亲王府,或者她此刻就在……” 秦妍妍尚未说完,夏雩甜已跃上殿宇往空中飞去,瞬息之间化成了一个小黑点消失在空中。秦妍妍望着夏雩甜所飞去的方向正是贤亲王府,嘴角露出了一抹狠戾阴险的笑容。 “夫人,秦老爷求见。”下人前来请示。 她转过身去,示意下人去将她家父带上来,秦父过来后先是向她行了礼,然后用眼睛示意她遣散下人,很快,空旷的院子里只剩下他们父女两个。 “女儿啊。”秦父忍不住唉声叹气。 “父亲有话直说。”秦妍妍一改搔首弄姿的姿态,正色道。 秦父又怒又怨又无可奈何压低声音道:“王爷狮子大开口,要秦府每月营收的八成银两,他这是逼死秦府一大家子啊。” 秦妍妍脸色陡然煞白,她没想到自己都这般毫无尊严的讨好裴行思了,可裴行思竟如此厚颜无耻的将秦府压榨得喘不过气,一点都不为秦府考虑,更没有想过为她考虑。她以为,她促进家父效忠顺德王,至少会让自己在王府的日子好过些,可是她不仅未得到自己想要的,还将整个秦府拖进了水深火热中。 想到如今自己的处境都自身难保,她面露愧色,不由掩面低泣:“父亲,是女儿无用,让秦府受累了。可如今我们唯有忍气吞声也别无他法,您想想看叶府是如何没的,便知世道是怎样的了,这些权力只手遮天的王孙贵胄,他们想不给我们活路便不给我们路……” “唉,话虽是如此,你还是得想想办法看能让王爷再让出几分利来,否则秦府一家老小真的挺不过去啊。”秦父不忍苛责,只得语重心长的嘱咐,“你就多在王爷耳边吹吹枕边风,与王爷讲讲利害关系,秦府只有维系了面上的生活,才能有更多的精力放在生意场上,为王爷赚取更多的钱财啊。” “女儿知道了。”秦妍妍盈盈福身,她自己也正有此意。 秦父叹了一口气,想到自己捧在掌心的掌上明珠被送进来却只是被当成玩物,连正经娘娘的名分都没有,说不心疼那是假的,可眼下倾秦府的财力来铺路也未起一丝变化,还累得秦府每况愈下,面上皇城富甲一方,可内里越过越艰难,事已至此终没有了回头路,他能提点的也就如此了。 秦妍妍将秦父送出去,思绪浸在一片苦涩和惆怅里,如若曾还心存依附裴行思便可富贵荣宠长盛不衰,此时此刻已荡然无存,以裴行思的为人,女人永远是利用完或是玩腻后便可弃如敝履的棋子,况且还是她这样的商家女的低贱背景,想要博个好前程是不可能了。 恍然间,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张魅得将人迷得神魂颠倒的俊脸。 那人俊挺健硕的修长身段让她身子一下就软得不行。 就在她意乱情迷畅想着与冥邪缠绵的模样,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她自顾沉迷在自己想象的画面里,并未听到脚步声靠近。 一双大手从身后一把将她抱住,急不可耐的声音传来:“姨娘在想什么,竟想到脸颊绯红一副春光荡漾的模样?” 裴旭言说着话已将脸埋进秦妍妍颈窝里,深深的贪婪的吮吸着属于秦妍妍的气息。 秦妍妍没有推开他,有些迷离道:“世子这是要将您与妾身这见不得人的关系公布于众吗?您确定王爷不会因此而震怒?” 她回头去望饥渴得全然不听她说话的裴旭言,不由柔声道:“世子,您若不想妾身身首异处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便请注意身份。” 裴旭言止住亲昵秦妍妍的动作,生生压下想要缠绵的想法,他松开秦妍妍,颇为可惜道:“那只能再寻机会了。” 秦妍妍娇媚一笑,指尖柔弱无骨的滑过裴旭言前襟,然后从裴旭言身边走过,留了一个勾魂暧昧的神情。 她用夏荷的命换了能入裴行思寝殿的机会,如今裴行思虽仍沉迷于在大庭广众之下与她寻欢,但她夜里基本上都已歇在了裴行思寝殿,也就是说她所有的时间基本上都被裴行思所霸占,裴旭言是不会再有机会来沾她的身子。 这些人她都看不上,若不是要用到顺德王这个身份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她一定会好好的利用美色去挑拨这对父子,两个都不是人,最好让他们内斗到两败俱伤,那才叫她大快人心。 裴旭言被撩得心猿意马,贪婪的目光黏住秦妍妍的身影,秦妍妍走远了,他仍被迷得不要的不要的。 …… 夏雩甜艺高人胆大直接从贤亲王府正门杀进去,她没想到区区王府守卫竟也如此了得,那些源源不断涌出来将她堵在门口的守卫也越来越多,她竟杀不进去,这让她大为震惊,更令她眉头深深皱起来,她忍不住叹气,早知道就翻墙了,那样就不会被绊在门外进不去了。 “你们这些小喽啰赶紧让开,在下没空与你们在这浪费时间!”夏雩甜气急败坏,挥动厮杀的长剑被磨去大半耐心,但那些守卫就是步步紧逼,虽要不了她的命,但一波一波的杀上来简直烦得和挥不去的苍蝇一样。 她无法突破进去,只得一边厮杀一边朝大门内大喊:“叶府小姐你给在下出来!” 任凭她怎么喊破喉咙,门里面除了涌出来的守卫,并没有什么叶府小姐的身影,她认命的叹气,看来自己白来一趟了,那个叶府小姐没在里面。 见不着人,她自然就不想再与这些守卫纠缠,随即玩味一笑,跃上从四面八方刺来的长剑,借着那些长剑在空中洒脱的转了个身便落到墙沿上,然后笑盈盈露出一个玩味的神情来。 “送你们一个见面礼。”她迅速从衣袖里转出一个黑乎乎的玩意,滴溜溜在手掌中转了两圈,趁众人杀上墙沿的当口,她笑盈盈将那黑乎乎的玩意刻不容缓抛至杀来的守卫当中。 只听轰然一声,那玩意在守卫中爆炸了出来,瞬间有好些守卫被炸得血肉模糊。 第65章 仿佛自己不干净了一样 夏雩甜笑盈盈挥手,转身便要飞出去,结果一道身影不知从哪飞来,竟瞬息之间闪到她身边,待她反应过来时,腰上已多了一只手,她被一股强大的手劲一带便身不由己转进一个男子的怀里,然后又在自己出手前被定了身。 都怪自己太过轻敌,一股寒意从心底泛上来,夏雩甜知道如果男人是来取她性命的话,那么她早已身首异处,这下她是一点都笑不出来了。 沈沐熙又优雅又风流的用扇端挑起夏雩甜的下巴,挑眉笑道:“哪来的美人,竟然在贤亲王府门前撒泼?” 夏雩甜先是被沈沐熙近在咫尺的容貌给大大惊艳得愣了好一会神,惊艳过后,她便十分反感起来,她讨厌非亲非故的男子搂她腰侧,就算不是非亲非故,她也绝不容许男子对她有有半点的僭越,除非是确定恋人关系的男子,否则所有过界的行为都是对女子的轻视和践踏。 而眼前的男子简直就是在她的雷区蹦跶,气得她暗暗盘算起来一会要怎么弄死这个好看得让人犯迷糊的男人。 呸呸呸!绝不能因为对方长得好看就破了自己的原则和底线! 夏雩甜赶紧敛住心神誓死守护自己的理智和清醒,并告诫自己管他好看到天边去,也比不上她家门主,她家门主才是这世间最最最好看的男子。 “你是谁。”夏雩甜问道,依她的判断,她知道对方身份贵重。 沈沐熙将她带到地上,他指示一部分守卫将受伤的人搀扶下去处理伤口,又指示另一部分守卫妥善安葬倒在血泊里被炸得血肉模糊的一地尸首。 望着地上的惨况,他眯着眼睛道:”你先说你为何要来王府寻衅滋事?” 夏雩甜盈盈一笑,非常大方的说道:“找叶府小姐处理一些私人恩怨。” “叶府小姐?”沈沐熙一时半会没想起是谁,他垂眸想了一会才知道说的是安歆,他抬眸望向她笑盈盈的面孔,透过那笑盈盈的面孔似乎在看什么,“姑娘寻错地方了,她不在这。” “寻错了?那你觉得她会去哪?”夏雩甜询问。 沈沐熙的眸光仍带着洒脱不羁,但敏锐锋利隐在其中,“那你得回去问问你家冥邪门主将她带去哪了。” 夏雩甜大大大的意外,然后很生气道:“我家门主从不近女色,绝不可能带走一名女子,你可别乱污蔑,辱了我家门主的名声。” 沈沐熙溢出一抹爽朗的笑声,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只不过死马当做活马医,福至心灵的试探这么一下,这不,鬼幽门的人就自己送上来了。 看这女子的模样,在鬼幽门的地位应该不低。 夏雩甜忽然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她下意识抿住嘴,但很显然,对方已然听清她自报了家门,她说她家门主时他的神色立即有所不同,那么,他想从她这里获取到什么关于门主的事情? 沈沐熙并不理会她,而是转去对自己的心腹无影低头腹语了一些什么,夏雩甜直接甘拜下风,这人的行事作风全然不像面上那般玩世不恭,未免也太谨慎了,至于防她防得像个贼一样吗,人家虽然是鬼幽门的,但行事一向光明磊落好不好! 无影得令随即跨上一匹快马驰骋而去,沈沐熙心情舒畅许多,这些日子,他皇兄一直在苦苦寻觅安歆的踪迹,派出了大量兵马去多方查访都未有结果,眼看自己皇兄形容消瘦下去,他是真的着急,当然他也着急自家皇兄为了安歆将江山社稷都抛诸脑后,那他将一直被禁锢在皇位上不得善终,一想到坐在皇位上的情景,他就忍不住打个寒噤,如今送来一个鬼幽门的人,正好解了他皇兄和他的燃眉之急。 也不知道这皇位有什么好争的,可惜裴行思无德无才更无指点江山的气魄,更可叹他皇兄为了祖宗皇权不旁落他人之手而不得不高居庙堂之上,否则他应该比任何人都向往自由。 他得好好想想如何撬开这女子的嘴,待他皇兄回来前获取到鬼幽门总坛的位置所在才是。 “委屈姑娘在贤亲王府住些日子了。”他将她打横抱起来,径自往大门里走去。 “喂喂喂!你放我下来!”夏雩甜瞠目结舌,怎会有人这么不要脸,她真是快疯了!她守着她的初心,等待与她家门主确定侠侣的关系,为此,在门主未认定她前,她可是克制了自己的咸猪手连门主的手都还没牵啊! 她哭唧唧的巴望着沈沐熙,“你快放我下来。我不是那种女人,我可是清清白白的……”她越说越眼泪汪汪,仿佛自己已经不干净了一样。 “人在江湖,总会有许多身不由己之事,你就担待些。”沈沐熙心中好笑,并未将她放下,仍旧四平八稳的抱着她往前走去,“你放心,你看我的手多规矩。” “可你的手正在抱着我,这可不是规矩的手能做出来的!”夏雩甜指控道,“我闯荡江湖以来可从未被这么轻薄过。” “那你的武功一定不错。”沈沐熙中肯道,“否则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定然有许多年轻侠士围在身边大献殷勤。” 夏雩甜被夸漂亮,有些不自在起来,同时,她有些困惑,为何她并不反感眼前之人说这些话,倘若是之前的自己,她早就将人打到不敢看她为止。 她想了想,觉得可能是因为自己此刻正受限于人,想来此人在贤亲王府里如此轻车熟路,又一身闲情惬意模样,看来是贤亲王本人无疑了。 沈沐熙随口问道:“你闯荡江湖前一直生活在鬼幽门总坛吗?” 夏雩甜心神一凛,反复咀嚼沈沐熙话中是否有陷阱,确定并不会透露什么后,才开口道:“自然。只有武学达到一定高度才能出山的。” 沈沐熙将“出山”二字放入心底,他笑道:“那岂不是很闷很无聊?你该如何度过哪些时光?” “每日忙着练功制毒,哪有什么时间去想无聊不无聊。”夏雩甜回道,露出盈盈笑容,“不许再问了。” 她并不制毒,只是觉得给自己按个制毒的名头,可以用来吓唬眼前的男子。 “不聊天,你我孤男寡女要如何打发时间?”沈沐熙将“制毒”信息记下,笑出几分意味深长来。 第66章 脑子这东西你有吗? 两人说着话,沈沐熙已将夏雩甜抱至书房里,他将她放在软榻上,然后倾身将她压下,近在咫尺的俊颜加深了脸上的意味深长。 沈沐熙笑得风流倜傥,“总该找些事情打发这漫漫时光?” “还是聊天。”夏雩甜僵硬笑着立即赞成道,“聊天不错,非常不错,真的。”她用眼神发誓聊天是件非常美好的事情,然后忍不住内心吐槽,堂堂贤亲王爷难道不聊天就要找个女人厮混?整日这么游手好闲无事可做真的好吗? 沈沐熙笑着坐起来,夏雩甜盈盈一笑,暗暗松一口气,还好这个王爷行为虽放荡不羁但不下流,但此仇她记住了,待她解了眼前的困境定要还以颜色。 夏雩甜虽是这么想,却免不了有些心猿意马,对方轻摇折扇的模样还真是好看,自有一段说不出的一股风雅和贵气。 沈沐熙开口道:“这是你第一次出山吗?为何选择皇城?” “才不是第一次,我可是鬼幽门堂堂夏护法,要才第一次出山,岂不是让门人笑掉大牙,还怎么当上护法。来这自然是执行任务还能是什么。”夏雩甜没好气道,然后据理力争起来,“既是聊天,不能都是你问我答啊,也得让我问问你。” “你问便是。”沈沐熙十分坦荡道。 “你是当今皇上的胞弟沈沐熙?” “嗯。” “皇上为何要寻鬼幽门的麻烦?” “你倒是问得直接。”沈沐熙摇着折扇浅笑道,“我家皇兄自然是为了寻回被你家门主掳走的叶府小姐啊。” 夏雩甜深深皱眉,不悦道:“我都说了我家门主不近女色,绝不会带走一名女子的,你若再中伤我家门主,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她气汹汹说完,突然生生愕然顿住,之前秦妍妍说她家门主受伤了,难道是因为叶府小姐用了美人计然后趁她家门主不注意才得了手伤到她家门主?否则以她家门主的武艺,何人能伤得到! 没想到叶府小姐竟是这般奸猾卑鄙之人! 她的脸色霎时透出一股腾腾怒火来,她捧在心尖尖的人却被别人以情感诱之玩弄于股掌之间,叶府小姐真该死! 沈沐熙嗅到一丝不寻常,不由戏谑道:“你喜欢你家门主?” 夏雩甜一愣,脸上的怒气瞬间被不自然的绯红色取代,沈沐熙见状,兀自笑着摇起折扇,得,不用问了。 “你来皇城执行任务,路上定是不容耽搁,我猜你为了快点进皇城,不惜放弃快马加鞭而改为施展轻功赶路,我说得可对?”沈沐熙趁人家小姑娘春心荡漾,随意开口一问,再次掌握说话的主动权。 夏雩甜噗呲一笑,“那你可猜错了,虽然你说得对,我确实赶着进皇城,但我可是足足换了六次马,倘若施展轻功,那我还没到皇城就得累死了。” 沈沐熙挑眉道:“那还真是得累死。我很好奇,你在武艺学有所成前就没想过要偷偷出山闯荡历练一番吗?” “偷偷出山?你想得倒是挺美。”夏雩甜嘲笑起来,“我就问你,四面环山,所环的每座山峰皆壁立千仞高耸入云,地上的路又被山峰隔成一条条迂回曲折像迷宫似的小路,没有学成前你出得来吗!” “好,看来就算是以我目前的修为,我也应该出不来。”沈沐熙儒雅笑道,不动声色将重点提取出来。 “什么应该,自然是出不来的。”夏雩甜颇为自得,她对鬼幽门总坛所在的地理位置很是自信,不是什么人都能来去自如的。 沈沐熙悠闲淡然的轻摇折扇,对于夏雩甜的说辞一笑置之。夏雩甜见他如是笑,又有些生气道:“难道你不信?你以为你武功比我厉害,就能轻松闯过我们的总坛,别做梦了!闯总坛可不单单看武功,还得看这的。” 她用眼神示意自己的脑袋,那得意洋洋的神情仿佛在告诉沈沐熙:脑子这东西,你有吗? “我若说我确实不信,难不成你会带我去鬼幽门总坛让我试着闯闯看?”沈沐熙有些好笑的问道。 夏雩甜瞬间提神醒脑,附上一个盈盈笑容,“你想多了,我是绝对不会领一个外人去总坛的。” “噢?”沈沐熙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他再次倾身将夏雩甜压到软榻里。 夏雩甜惊得瞳孔大睁,“你又想干吗!” “如果我不是外人呢?”沈沐熙笑容着实过分好看,他望着她,深邃的眸光似将夏雩甜刻入心底。 …… 沈沐宸快马加鞭赶到贤亲王府,来不及勒住缰绳,他直接从驰骋的马背上跃入王府大门,一边让人去通传自家胞弟,一边早已朝大殿大步流星的奔去,结果人未进殿,就看到沈沐熙满面春风的从书房出来。 沈沐熙一瞧见自家皇兄,立即眉开眼笑奔上来,“皇兄!” 沈沐宸看了书房方向一眼,这才转去看沈沐熙,“人呢?” “该问的我都问了。皇兄来。”沈沐熙拉过沈沐宸的手,往大殿走去,一边走一边将获取到的重点信息告知给沈沐宸听,包括路上脚程、鬼幽门总坛地理位置的特性以及鬼幽门总坛以制毒为主等。 沈沐熙将沈沐宸带到殿中展开的盛和王朝版版图前,他将自己获取的信息一一对上,然后握笔圈住了脚程莫约是半月快马速度的西南多山地带。 “我们盛和王朝只有西南一带多山,且是陡峭险峻的山岭为主,皇兄往那边去,再凝神去分辨,他们既然制毒,总会与别处有所不同。” 沈沐宸握住沈沐熙的肩膀道声谢,然后便刻不容缓转身往外走去,沈沐熙拉住他,将早已准备好的一套遮容帽檐和披风给他戴上,“出门在外,皇兄万事小心。” 殿外,也已有下人牵来府内最好的极品名驹,马背上有一个包袱,还有两柄剑,一柄是沈沐宸后来用的龙吟剑,而另一柄却是凌渊剑,安歆一直将其留在了王府。 沈沐宸掀开帽帘,回望向自家胞弟。 沈沐熙站在大殿前笑容可掬的挥手,但故作可怜巴巴的拜托道:“皇兄,早日回来。您是知道的,每次您‘抱恙在床’令臣弟代为监国时,朝下群臣可是虎视眈眈的盯着臣弟,就等着揪臣弟的错处。他们除了您谁也不爱,臣弟太难了,别让臣弟被他们的唾沫星子淹死啊。” 沈沐宸溢出一抹宠溺的笑,便翻身上马,策起缰绳驰骋而去,他离去前,将所有派出去的兵马尽数收回,告知禁军统领袁靖驰务必听从监国指示并护好皇室,自己的贴身带刀侍卫洛河生则等在城外与他会合,两人碰面便立即策马奔腾往西南多山一带赶去。 第67章 朝堂之上风起云涌 虽然沈沐宸离开时已乔装打扮,但裴行思是一直有派人在暗中留意他的动向,所以裴行思很快获取到沈沐宸并未抱恙在床而是偷偷出宫去的消息。 他叫来暗中培养的杀手,令杀手出城伏击沈沐宸,即便不能伏击,也要将人困住,然后又于第二日早朝时立即向沈沐熙发难,控诉沈沐熙弑君夺位,他告诉满朝文武,说皇上根本就没在皇宫里,指不定已遭难驾崩了。 众朝臣无不震惊,又见裴行思说得有板有眼,越发起了疑心。 一场剑拔弩张的朝堂对峙拉开了序幕。 沈沐熙坐在龙椅上,四平八稳淡笑着看裴行思在殿下卖力的煽动满朝文武,裴行思道:“不若我们都到皇上寝殿看看,彼此也好安心,否则若是真被黑心黑肺的奸佞把持了朝政,这岂不是我朝之不幸?” 百官应和,皆要求沈沐熙带他们去觐见圣上,就连日常与裴行思不对付的傅相国一派亦因担心圣上,而与裴行思暂时站统一战线。 傅相国,傅忠,当朝相国,后宫瑾妃傅云瑾的父亲,曾在沈沐宸为太子时任职太子太傅,德行兼备,为官有道,如今更有辅佐之功,他在朝中的影响力不言而喻。 傅云瑾入宫短短两年就晋升为妃且一直盛宠不减,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其父关系。 沈沐熙倒是不气,这些朝臣无非是关心皇上,被煽动去查看皇上情况无可厚非。 “顺德王口口声声说本王黑心黑肺弑君夺位,还煽动满朝文武对本王发难,本王只有一句话,倘若惊扰了圣体,皇上怪罪下来,此罪谁担?你吗?”沈沐熙冷笑着盯住裴行思,锐利的目光扼住裴行思所有的小心思。 裴行思心中不自觉一抖,一时间倒有些迟疑起来,思及沈沐宸确实已经出城,且被自己的人困住,他摒弃摇摆不定的忐忑,一抹阴狠冷笑浮现嘴角,冠冕堂皇道:“为了圣上的圣体隆安,本王愿承担一切罪责,只要皇上安然无恙在宫中养病,本王做什么都无怨无悔!” “好!”沈沐熙拍案而起,“既是如此,大家随本王一同去觐见圣上。”他不得不承认裴行思很会说漂亮话,他所有的出发点明面上都是为了圣上,即便皇兄果真在皇宫里,只怕也难以问他的罪,到时候满朝文武定会为这位“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顺德王求情的。 正当他走下龙椅,龙椅后边帘子传来了一道声威凛然的声音。 “是谁非要惊扰朕的休息?”是沈沐宸的声音无疑,未见其人,只闻其声,强大的气场已然令人肃然起敬。 沈沐宸从帘后走出来,沈沐熙赶紧退到一边,看着“自家皇兄”威风凛凛坐到龙椅上,目光俯视满朝文武,睥睨之势将自己衬得犹如不可侵犯的神只一般。 满朝文武立即恭敬朝拜:“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沈沐熙略微惊讶,他没想到技艺人千人面竟这么大胆敢前来朝堂上与百官对峙,也不怕被拆穿死无葬身之地。 他只得配合着,声色俱厉道:“你们可看清楚了,圣上是不是好好的!你们非要惊扰皇上休养,顺德王,你且说你是何居心!” 千人面默契十足的配合着将手靠在扶手上支起自己不甚精神的脑袋,做出一副抱恙在身的倦态来。 裴行思面色煞白,额前冷汗直簌簌狂冒,众朝臣皆看向他,等待他的解释。 傅相国立即朝禀道:“顺德王居心叵测,扰乱朝纲,请皇上降罪立即责罚以儆效尤。” 他那一派以他为首的官员立即也站至朝中,请求皇上降罪责罚。沈沐熙看得分明,这一个个结党营私结得还真是正大光明,难为皇兄权衡利弊将朝中制衡得相安无事。 “裴行思,你煽动百官为难监国,不让朕好好休息,该当何罪?”沈沐宸示意傅相国稍安勿躁,淡淡抬起眼眸望向裴行思,明明是平淡的口吻,平淡的目光,可足以将裴行思吓出三魂七魄。 沈沐熙亦朝裴行思怒目而视,“顺德王,你该当何罪!”面上跟着一起施压,心中却在想,这家伙可以啊,不仅易容术了得,连声音都是惟妙惟肖,不,简直是一模一样。 “不!”裴行思歇斯底里大叫,“你是假的,你胆敢冒充圣上,罪该万死!大家莫要被易容成圣上的乱臣贼子给唬弄了!” 满朝文武面面相觑,不知该相信谁。 傅忠怒喝:“顺德王!你死到临头还妖言惑众,该当何罪!” 裴行思没有心思与傅忠针锋相对,他真诚而又焦虑的继续鼓动人心,竭力着:“本王的人已经去城外寻圣上的遗体,很快就会有消息,但绝不能让此人逃了!来人!将此人拿下!” 殿中两名武官立即从百官中飞身而起,手握寒芒毕现的匕首朝沈沐宸杀去,他们来势汹汹,势要将那个所谓假冒的沈沐宸擒拿住。 殿中现凶器,吓得所有人后退些许,忠于傅忠的官员怕对方声东击西,不由团团护住傅忠。 那二人的目标显然不是傅忠,他们方向不改直杀上沈沐宸,沈沐熙护驾挡到前面,不让那两人靠近,那两人左右夹击,将沈沐熙逼出了保护沈沐宸的范围,裴行思再次用眼神示意朝中某个地方,只见又有两名武官一跃而起,同样手握寒芒毕现的匕首朝沈沐宸攻去。 沈沐宸冷冷站起来,没有闪躲,冰冷的目光扫向攻来的两人,“大殿之上携带兵器,你们是要造反吗!” 满朝文武不缺乏对沈沐宸忠心耿耿之人,更不缺乏保护圣驾的官员,但他们无法确定殿上究竟是不是他们誓死效忠之人,以致于仍在等待状况明了,并未有所行动,但每个忠臣的心底皆有一秆称,一旦威胁到殿上之人,他们会立即出手,殿上之人在情况未明前可擒,不可死!这是他们的底线。 加之他们心知肚明他们的君王武艺高超,绝不会轻易被擒住,更不会被小喽啰取走性命,除非他是假的。对此,他们更期待的是自家君主出手以自证身份。 沈沐熙被前面两个武官缠得难以脱身去对抗后面攻来的另两个人,他心想,完了完了,这千人面虽易容了得,但武功却是稀疏平常,只怕不出半盏茶功夫就要血溅朝堂了。 他一边心烦意乱对敌一边气恼禁军竟没有前来支援,殿中动静这么大,袁靖驰是耳聋了吗?有他这么保护皇室的吗? 沈沐宸稳稳的立在朝堂之上,待那两人攻来,只见寒芒朝沈沐宸脸上划过,惊得这边正在对敌的沈沐熙呼吸都滞了一下,结果下一秒,沈沐宸身形一换已转至二人身后,然后身影腾跃起来朝二人背上重重踢去,二人狼狈不堪齐齐往前摔出数米,撞到墙上,吐出一大口鲜血,就这么一下,脊背几乎被踢断,哪里还有再战的能力。 沈沐熙难以置信的挑挑眉,他都没看清他是怎么闪到那两人身后的,所以,这真是他哥?想到自己居然被两个喽啰缠这么久,他就有种一言难尽的感觉,为此,他折扇一开,周身内力全开,不再有任何顾忌的朝二人冷酷无情攻去。 三道身影再次缠斗起来,沈沐熙配合着身法,折扇如魅影般被他用得极活,两人渐有招架不住的颓势,沈沐熙不容分说将强大的内力灌入折扇中,折扇从指间转飞出去,化成一道精芒瞬息在二人之间飞过,只见一串鲜血飞溅出来,两人皆被割断手筋成为废人,再无力对战。 第68章 好好陪他们演一出戏 沈沐熙潇洒跃起将沾血的折扇召回手中,稳稳落回地面,落回地面的他不忘摆出风流倜傥的姿势来,就算折扇沾血,也不影响他轻摇折扇那股迷人的劲。 裴行思已经吓得瘫到地上,沈沐宸一步一步走下台阶,挺拔的身躯,临危不乱的步伐无不显示身为一代帝王的威严,令众朝臣充满了敬畏,无不发自内心的敬若神明,这是他们的君王!他们已经深信不疑! 沈沐宸走到裴行思面前,他俯下冰寒冷厉的目光,“裴行思,你可看清楚朕是不是真的?” 裴行思这回真的魂不附体了,他脸色惨淡,颤抖道:“臣错了!” 一边说一边心惊胆颤的爬到沈沐宸脚边,顾不得老脸的一个劲直磕起头来,“皇上,臣错了!臣知错了!可求您看在臣是担心您的安危才做出如此出格的事情啊,否则您就算借给臣一百个胆,臣也不敢的!” 他说得老泪纵横,好不可怜。 殿中三三两两有朝臣跪下来为裴行思求情,渐渐的,求情的人越来越多,其中有顺德王的亲信,也有被说得动容的官员,沈沐熙看在眼里,冷笑在心中,他就知道今日办不了这厮。 沈沐宸目光扫过求情的朝臣,薄凉冷笑道:“诸位爱卿先别急着求情,朕还有些话要问裴爱卿。” 满朝文武立即噤若寒蝉,肃然听训。 “皇上您问,罪臣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裴行思忙不迭以示自己的诚心。 “你先前说已派自己的手下去寻朕的遗体,并言之凿凿说很快便会传来消息,那你且与诸位爱卿说说,可寻到朕的遗体?” 裴行思冷汗直冒,惨白的脸霎时又惨白了几分,手脚亦因紧张过分而冰冷异常,他只得再次仓惶失措的疯狂磕头,企图用可怜的模样博取同情心。 “皇上,顺德王世子求见!”大殿外,守殿侍卫进来请旨。 “宣。”沈沐宸霸气转身坐回龙椅上,目光睥睨俯下。 裴旭言卑躬屈膝诚惶诚恐走进来,跪到殿中,向沈沐宸行礼后,方开口道:“皇上,我们确实跟随一路可疑的人去往城西,确实在那看到有人抛尸,因远远看着像是……像是……” 他欲言又止,仿佛是因为害怕而不敢说下去。 “像是什么?”沈沐宸冷冽的盯住裴旭言。 裴旭言腿一软,瑟瑟发抖起来:“像是贤亲王的人!” 满朝文武倒吸一口凉气,但因震慑于帝王威严,他们只敢在心里嘀咕,而不敢与他人交流,裴旭言眼见沈沐熙发难,满面羞愧立即颤道:“贤亲王莫生气,是我们看岔了,是我们看岔了。我向您赔罪,也替家父向您赔罪,您大人有大量,看在家父也是因为太过关心圣上安危而一时老眼昏花乱了神,才误以为您对皇上不利。”他说着,忙不迭朝沈沐熙磕头赔罪起来,浑身上下散发着无比真诚的歉意。 裴旭言一直磕头,额前都磕破了,鲜血直顺着脸颊往下淌,但他仍不敢停下来,“实乃万幸,皇上安然无恙,感谢上苍,天佑盛和!” 裴行思赶紧附和,“是啊,实乃我盛和之大幸,皇上安然无恙,太好了。” 满朝多数文武已被说服,无不叩谢上苍,齐声宣读:“感谢上苍,天佑盛和!” 傅忠一派面面相觑,扼腕错失良机。 沈沐熙着实佩服这两父子颠倒黑白的本事,也着实佩服他们这能屈能伸的为人姿态,世间竟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他算是见识到了。 沈沐宸勃然大怒,重重拍案,“有人在天子脚下公然谋害他人性命,这叫什么天佑盛和!” 无人能承受天子这一怒,众人无不被震慑得跪到地上:“皇上息怒,臣等知错。” 裴旭言赶紧无比关切道:“皇上切莫动气伤了身子。”他从无尽的磕头中抬起头来,诚惶诚恐继续道,“罪臣已查明,是一起江湖私人纠纷,实乃官府无力查办之事。” 沈沐熙面上继续维系身为王爷的洒脱风流,但内心早已气得要爆炸,他简直想用一个麻袋将这二人套起来然后狠狠的暴揍个几天几夜,他们将自己摘得可真干净,难怪敢不领任何兵卒不以逼宫的方式对他进行发难,原来早就筹谋好了就算失败也能完美脱身的计划。 想到逼宫,他皱起眉头,这个禁军统领袁靖驰当真是聋了瞎了,居然到现在都未出现。 沈沐宸倚回扶手,甚是疲惫道:“一场闹剧扰得朕头疼,但看在你们忠心护主并非有意为之的份上,朕便先不办你们了,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就罚你们父子俩俸禄一年闭门思过半年,可服气?” 裴行思与裴旭言齐齐千恩万谢叩谢隆恩,“罪臣谢皇上宽赦之恩。” 沈沐宸又道:“至于朝堂上公然携带凶器的这四人,即刻拖出去杖毙!来人,立即执行!” 随着他话音的落下,四名武官皆被拖了下去。他疲倦的罢罢手,示意退朝,满朝文武这才恭敬往殿外退去。偌大的大殿里只剩沈氏两兄弟,沈沐熙凝神确保隔墙并无人影在窃听,他这才耐人寻味的看向沈沐宸。 “你是我哥吗?”沈沐熙问。 沈沐宸瞟了他一眼,“你说呢。” 这无奈的语气,这宠溺的态度,不用说,是他哥无疑。沈沐熙兴匆匆扑到沈沐宸脚边,一把抱住沈沐宸的大腿,佩服道:“皇兄,你是怎么猜到裴行思会有所行动的?” 沈沐宸将自己胞弟扶坐到自己身旁,淡然道:“他派人盯着朕的动向,既得知朕离开皇城,以他的性子自然不会错过这个向你发难的机会,这个并不难猜。” “所以你将计就计,结果这老贼就真中计了。”沈沐熙大快人心道,而后又有些遗憾起来,“可惜没能将他扳倒。” “他在宫里的关系盘根错节,想要一下子除掉不太可能,况且我的目的也并非是要借此除掉他。”沈沐宸浅浅一笑,“经过这么一闹,你算是可以安安心心监国了。” 沈沐熙惬意道:“也是,至少这一年半载的他是没有机会再作妖了,我说呢,袁靖驰平素机警得什么似的,结果这次一点反应都没有,原来是你的安排,你就是要陪裴氏父子把这出戏唱完达到自己的目的。” 话音落,他脸上的惬意立即凝固,变成一种欲哭无泪的神情,“皇兄该不会……该不会……” 沈沐宸笑得耐人寻味,拍拍沈沐熙的肩膀,递给沈沐熙一个自行体会的眼神,然后往龙椅侧边的帘子走去,随着帘子掀起落下,他的身影已消失在沈沐熙眼中。 “不要啊,皇兄~”沈沐熙伸出垂死挣扎的手,但他的皇兄走得潇潇洒洒,头也没回一下,他忍不住瑟缩起来,监国一年半载,苍天啊,他只是一个王爷啊! …… 第69章 身为路痴,让她情何以堪! 沈沐宸处理完宫里隐患,为自家胞弟监国铺平道路,不再耽搁往西南方向赶去。 洛河生和墨楮也早已顺利完成任务,将伏击他们的人皆尽数斩杀,算是给裴行思的打击再添雪上加霜的一笔。三人汇合后,墨楮告辞二人,继续隐藏踪迹去监视裴行思的动静。 沈沐宸若有所思抚了抚挂在一旁的凌渊剑,欲跨上骏马,但眸光微凝动了一下,未回头,颇有些无奈道:“出来。” 凌之瑶尴尬的从不远处一块大岩石后面走出来,还牵出了一匹马,她戳着小手,讪讪笑道:“清禹师兄让我一起去。” 她一直在王府里等着安歆和戚少轩,可是她的枪都要发霉生锈了,却未见这二人回来,她是越等越着急,几次三番跑到缥缈峰剑庐去寻,任凭她是威逼利诱还是闹到天上去,剑庐的人就是什么都不知道,她没有办法只得又回到贤亲王府干等着。 夏雩甜去贤亲王府门口闹的时候,她就在沈沐熙身边,要不是沈沐熙拦着她,她早就提枪飞过去与夏雩甜大战几百个回合,她本来不理解沈沐熙为何要制止她,又为何还有闲情兴致与夏雩甜聊天,还聊得那般起劲,看得她翻了好几次白眼,差点就叉腰站到他们面前去愤愤盯着二人,看这二人还怎么聊下去,还好她只是生闷气,否则就要坏事了。 沈沐宸看了一眼她牵的马匹,不错,王府为数不多的极品名驹被她牵出来了,他问她,“能照顾好自己吗?” “能!”凌之瑶唇红齿立即绽放出一朵花来,她挺直身板洪亮的回道。 沈沐宸淡淡一笑,示意她上马,她欢喜得像得了什么宝贝,一跃坐到马背上,然后十分乖巧听话的眨巴着眼睛看向沈沐宸,见到沈沐宸跨上坐骑扬起缰绳,便立即策马飞奔跟了上去。 三人有极品良驹一日千里的脚程,途中又有相同品质的马匹补给更换,他们换了四次马于不过七八日的光景便到了多山的地带,但山势还不算特别陡峭和险峻,只是沿途的路被一座座山峰隔断,也变得十分狭窄和迂回,不过虽是如此,仍不算太难行,还能继续骑马穿行,但他们的脚程渐渐慢了下来。 沈沐宸留意四周,在心中估算大致位置,继续策马又行了两天,经过两天的时间,他们此刻已行至连绵的山峰高耸入云的地带。沈沐宸抬头望一眼层峦叠嶂的丛山峻岭,嘱咐洛河生和凌之瑶与他一同弃马,改为用轻功去探附近的情况,三人往不同方向去探,他告诉二人,凝神去留意空气里不同寻常的药香,若有发现,以传音为讯。 …… 此刻的安歆,正生无可恋的躺在竹峰里的一块狭小路口里,一股子摆烂的心态由内向外散发出来…… 安歆不知道自己陷在竹峰究竟过了多少天,这些时日,她竟未离开过从顶峰下来的地方,一直在斩杀幻兽谷的幻兽,那些幻兽因山中瘴气及地貌风水所生,并没有实体,她虽能将其击溃散掉,但散去的幻象会再次凝聚回来朝她扑咬过来。 她曾尝试过屏住自己的呼吸不去招惹这些幻象,结果任凭她如何敛住气息,那些幻象就是像和她有仇一样根本不放过她,不仅如此,而且整个敌对关系毫无对等可言,她伤不到这些幻象,最多只是暂时击溃,可这些生扑过来的幻象,力道却是可以将她震成内伤,着实又无耻又凶残,还好与那些幻兽打斗能提升自己临阵应变的能力,否则她在幻兽谷简直是浪费时间。 只是一直被绊在幻兽谷,她已经把这个副本刷到人都麻了,再怎么提升自己的应变能力,也差不多了。 说来丢脸,闯幻兽谷没什么难度,她之所以仍在幻兽谷,是因为她是个路痴! 每每闯过去后又几次三番的迷路然后像鬼打墙一样转回了原地,别说去会合戚少轩,她连下一关都没摸到。 身为路痴,让她情何以堪! 这一次,她再次轻轻松松闯过幻兽谷,她没有着急往前奔去,而是站在原地思忖自己究竟要怎么做才能走出去。 她想出一个办法,就是消耗内力击落幻兽谷多余出路两旁的山石,用山石将路堵上,只留下一个出口,待走出那个留下的出口后再把最后的出口也堵上,如此她只要经过一个路口就如法炮制的将路口堵上,如此标记她就不会一直在原地打转了。 好在竹峰的路都狭窄无比,所需击碎路口的山石不需要太多,倒是省了她好多内力。 安歆摸索着慢慢往前走,路上碰到一只窜上来的野兔子,她嘻嘻一笑,兔兔这么可爱,当然是用来吃的了,但一想到没有条件弄出美味来,她只得拍拍兔子屁股,将兔子放了,而自己只得摘沿路的野果子来果腹。 她叹叹气,实在是很久没尝过荤腥了。 安歆食不知味前行,终于来到另一个关卡——剑冢。 数十把古朴的重剑倒插在地上,每柄重剑周围又倒插数把精炼的轻剑,重剑无锋浑厚磅礴,轻剑有刃寒芒尽显,所有大大小小的剑皆被粗大的铁链缠绕着形成了一个玄妙的阵法。 安歆捡起一块石头,随意往剑冢中丢去,只见无数剑气骤起,聚成无数剑芒从四面八方划破空中而来,然后尽数击向石块,将石块击碎成齑粉散落下来,安歆又捡起一块石头,以内力击掷出去,有内力相佐的石块击散了部分剑芒往更远的地方飞去,然后同样被击碎成齑粉,安歆得出一个结论,剑冢中到处横飞的剑芒攻击不会因为内力的强弱而改变。 她继续扔石块做尝试,这次,她同时以先前一样的内力击出三块石头,只见四起的剑芒划破空中后分成三股然后各自朝石块击去,剑芒被分成三股,威力不如一股,她掷出去的石块飞得更远且被击碎时不再是齑粉的结果。 安歆反复尝试,发现四起的剑芒在空中肆意横飞时虽然眼花缭乱像是毫无规则乱飞,但实际上是有固定的轨迹的,只是因为飞来飞去的剑芒太多,以致于看得起乱而已。 她坐到地上,给自己服用一些固本培元的药,然后凝气调息将固本培元的药效吸收,为自己补给这一路劈山损耗的内力,待运转周天结束,她再在脑中演练一遍剑芒的轨迹。 第70章 他真的只是善意的提醒而已 安歆将剑芒轨迹演练完毕,随即脱下外袍,去装地上大小合适的石块,然后将衣袍绑到腰上,额,人家是胸口碎大石,她是腰上绑石块,样子着实滑稽,如果被戚少轩看到她此刻的模样,只怕下巴都要掉下来。 安歆掂量掂量腰上石块的重量,有些一言难尽看向自己,说好给自己立的人设是衣袂飘飘美得像仙女下凡的侠女呢,她怎么感觉自己反而在沙雕的人设上越走越远了。 感谢这个封闭的竹峰,感谢这个没有网络没有手机的时代,她的黑历史永远不会被狗仔队挖掘出来。 安歆微微一笑,左右手各掏出两块石块,赋予深厚的内力投掷进剑冢不同方位,身影紧随其后亦从容的跃了进去,剑芒四起横飞,而她早已摸清所有剑芒的轨迹,身形十分灵动机敏的避过那些四面八方飞来的剑芒,待石块被击碎,她又掷出四块,以此循环着与飞来的剑芒周旋。 其实,在掌握剑芒飞行的轨迹后,想要飞出剑冢于她而言简直易如反掌,但她有意借助剑冢的阵法来历练自己,加之她不仅需要飞出剑冢,还要避免迷路需将剑冢所有的路口像堵住幻兽谷那样用石头堵上,所以她才会在剑冢中上蹿下跳飞檐走壁与飞来的剑芒玩起捉迷藏,并寻机会击碎四周路口两边的岩石击碎将其堵上,如此反复,最后只剩下一个通过的路口。 她没有着急飞出剑冢,而是继续与飞来的剑芒周旋,直到她不再需要借助石块,而是以一己之力游刃有余的将无论哪个方向飞来的剑芒皆能如数击溃,为此,她受了些伤,锋利的剑芒划过身上,痛得她龇牙咧嘴,但她觉得很值。 离开剑冢,她包扎好伤口继续前行,竹峰里的小路狭窄迂回,视线被山体所挡,所看到不过数米的光景,但她心中的路无比清晰,她会一直走下去,坚定不移的一直走下去。 …… 冥邪处理完坛中事务,一时间盯着眼前的案桌有些心不在焉起来,也不知怎的,他又开始不自觉的去数安歆入了竹峰的时间,他心想有一个月了。蓦地,他意识到自己居然又去数安歆入竹峰的时间,就有些厌恶的甩甩头,仿佛这么一甩,这些莫名其妙的思绪就能从脑中甩出去一般。 他站起来,往殿外走去,给自己寻一些事情来做。护法春满堂看他一会巡视这里,一会巡视那里,还亲自指点门徒的修炼,将护法的活都揽了去,不由叹了叹气。 冥邪将整个总坛巡视了一遍,不知不觉竟走到了竹峰前,待他发现自己居然站在竹峰前,他不由愕然的望了望陡峭险峻的山峰,然后似落荒而逃一般快步离开了竹峰。 为了能让自己彻底静下心来,冥邪从竹峰回来后便选择了闭关修炼,他不得不承认安歆带给他的威胁,这种威胁不是因为对方比自己强,而是对方积极上进肯学肯修炼还不怕苦所给人带来的紧迫感,两人在双修时,他就已经深切感受到安歆的修为不低,倘若人还这般用功,假以时日定会成威震江湖成为顶尖的高手。 他如是想,不管将来如何,至少眼下绝不能被那女人给打败了。 冥邪闭关了五日,受不了,又出来了。他询问春满堂竹峰那边可有动静,春满堂非常善解人意道:“安歆姑娘尚未出来。” 冥邪只好又回到玄冥殿去处理坛中事宜,再然后又变成一会巡视这里,一会巡视那里,以及亲自指点门徒的修炼。 春满堂再也看不下去,便好心提醒道:“门主,您一向不过问门徒的修炼情况,如今不止一次的亲临指导还一改常态变得如此和颜悦色,真的会吓死大家的。” 冥邪望向一众面面相觑且不知所措的门徒,果然见他们十分拘谨,春满堂试探性的建议:“要不,您出山去杀人越货打发时间?” 冥邪将目光停在春满堂眼中,春满堂非常殷切非常诚恳的表示杀人越货好,又能打发时间还能敛财,最主要还能抑制心中的胡思乱想。冥邪微微眯起眼睛,忽而露出一抹又魅惑又意味不明的笑容。 春满堂苦笑,立即请求道:“门主,别啊……” 啊字还没落下,他已经被他威武霸气的门主拎起来,然后在众目睽睽下毫无还击之力的被冥邪带走了,不大一会,人被带进一个封闭的修炼场,随着他们进去,修炼场的入口轰然关闭。 鬼幽门总坛有众多等级不同的封闭修炼场,等级不同是因为里面所布置的机关难度不同,面向所有鬼幽门中人,鬼幽门中人可选择自己需要的难度进行修炼,一旦进入便被困其中,除了战胜修炼场布下的机关阵法来触发出口的开启,或是被机关阵法打至重伤然后被机关丢出来,便再无其他任何办法可以出来。 此时,二人所入的封闭修炼场是春满堂挑战了不下十次都被重伤丢出去的青龙修炼场。 春满堂深吸一口气,没有灵魂一笑,“门主,您这是要近距离欣赏属下被挨揍的实况吗?” 冥邪挑眉,仍是迷人魅惑的笑意,“对,没事还可以拍手鼓掌一下来打发时间。” 春满堂维持没有灵魂的笑,点点头,“那属下就献丑了。” 他说完,便去触动机关,只见墙面里飞出无数冷箭,他随即迸出内力朝半空跃起,以内力击溃所有冷箭,而这只是开始,紧接着便是刀雨纷沓而至,好在所有的刀都未开刃,被打到不会皮开肉绽,但每把刀的重量足以敲伤骨头,而在飞来晃去的刀雨中,有数柄大刀似被灌入了内力,甚至像成了精怪一般朝他滴水不漏的攻击过来,招式又凌厉又层出不穷。 春满堂应对得狼狈不堪,而同在场内的他的门主,内力凝成防护罩护在周身,所有的刀箭近他身时都被强行转了方向,变成朝春满堂攻击去,为春满堂的修炼增加更大的难度。 冥邪悠哉悠哉倚在墙边看春满堂,然后在春满堂被一柄重刀步步紧逼得从空中踉跄落到地上时,还真的给鼓掌起来。 “门主高兴就好。”春满堂苦笑不已,继续疲于应战机关。 第71章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春满堂也不知与那些飞来晃去的大刀斗了多少个回合,总之,他早已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而那些大刀仍是威力不减的向他攻击而来,这就是人和死物的区别,人会被耗死,这些死物却永远都不会累。 春满堂身上多处淤青,骨头痛到几乎麻木站都站不稳了,他心想终于可以被从顶上垂下来的锤子给一锤子锤出去了,一想到就要离开青龙修炼场,他明明被锤得鼻青脸肿,但脸上的笑完全压不住,结果瞥见他门主嘴角的笑更是肆无忌惮的荡漾开来,他骤然觉得大事不妙。 他还未想明白到底如何不妙,结果他的门主就已经飞入场中,朝四周挥出排山倒海的一掌,所有的飞出的大刀竟尽数被逼退隐回了墙体里,场内所有机关瞬间停止了下来。 “多谢门主出手,免于属下被一锤子锤出去的命运。”春满堂不管内心妙不妙,赶紧把话先说了。 冥邪挑眉,拍了拍他的肩膀,“休息好了再继续。” 春满堂僵在原地,脸上的神情仿佛发出人生疑问,他是谁,他在哪? 就在此时,操练场上传来了刺破云霄的警鸣声,那是有人闯入总坛的警报声,无论是在密室或是其他地方,只要人在总坛里,就能听到的声音。 “门主,听!是警报!”春满堂神情骤然腾起杀意,他虽被机关揍得鼻青脸肿几乎散架,但身为鬼幽门一份子,他心系总坛安危。 冥邪本欲要将他单独留在青龙修炼场里,但见他一颗心都在留意外边动静,便挥出浑厚磅礴的内力,将修炼场出口打开,将人领了出去。 两人提起轻功往前殿赶去,冥邪远远看到闯坛者是三个人,那三人虽被人影攒动围住,但被逼退的却是人影攒动的一方,整个鬼幽门竟无人能拦得下这三名不速之客。 眼见那三人逼近玄冥殿,冥邪和春满堂加快轻功的速度,落到了三人前面,与此同时,冥邪挥出凝聚了强悍内力的一掌,终于制止三人势如破竹如入无人之境的攻势。 闯坛的三人游刃有余避过冥邪的掌风,各自朝一边跃起,待旋落至地上与冥邪四目相对,冥邪的瞳孔骤然收缩,脸色变得异常森然冷酷,戾气疯涌的裹挟着全身上下,吞噬着他的理智。 沈沐宸握着两柄剑负手而立,洛河生和凌之瑶各背着包袱退到他边上。洛河生十分警惕的留意四周,呈保护主子的状态。 沈沐宸看向冥邪,对冥邪眼中的滔天仇恨无法理解,他实在记不起两人之间有何深仇大恨。 他并没有率兵围剿鬼幽门,就算知道对方与裴行思狼狈为奸,他也没有明面上参与江湖纷争,这些不足以成为对方眼中仇恨的原因,但冥邪看他的目光,大概是想要将他碎尸万段。 难道是因为安歆?沈沐宸微微皱眉,倘若说恨,也该是他恨,安歆在梅林时可是怂恿对方将他打趴下的。 “沈沐宸!”冥邪咬着后槽牙,像要咬碎这些字一样一字一句恨之入骨的叫出对方的名字。 话音落下,冥邪一步一步朝沈沐宸走来,鬼幽门三大护法生怕自家门主吃亏,赶紧护到身后,但冥邪冷冷的挥手不让他们跟来,他径自走到沈沐宸面前,目光深恶痛绝猎住沈沐宸的眼睛,森冷开口:“敢不敢单独与在下比试一场?” “如何比试?”沈沐宸目光从容不惊,甚至嘴角带着一点淡淡的笑意。 冥邪冷冷扼住沈沐宸嘴角的笑意,整个人几乎失控,转瞬间,他忽然魅惑笑了起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比试,你敢吗?” 洛河生护到自家主子面前,“你若想要比试,先过了我这一关。” 凌之瑶亦将长枪指向冥邪,“你把安歆和戚少轩藏哪去了!” 冥邪眸光微敛,所以沈沐宸所来并非寻衅滋事,而是想救安歆和戚少轩?想到这两人一个为对方不惜求着他双修,而另一个不惜放下朝堂前来闯鬼幽门,他的目光越过洛河生看向沈沐熙,那目光顿生出几分玩味。 沈沐熙淡淡扬眉,于冥邪眼中的玩味无动于衷。 冥邪狂妄大笑,笑声未停,掌间已蓄满恐怖的力量二话不说便毫不客气朝洛河生和凌之瑶打去,三人之间距离太近,蛮狠强劲的内力扫过来,洛河生只得推掌与之硬拼,而凌之瑶反应不及,她的落樱枪已被震落掉到地上,她也只得生生去接了冥邪的掌力。 冥邪的内力刚猛浑厚无比,不过半会时间,洛河生和凌之瑶只觉自己的掌心连带身体经脉里的所有内力皆被压制得难以聚集起来,渐渐的,他们二人皆力有不逮,感到自己五脏六腑因难以承受冥邪内力的摧残在一点一点被撕裂,使得一前一后嘴角都渗出了血迹。 对方太过强悍霸道,非他二人所能撼动。 两道气劲在较量,周遭被带起一片风起云涌仿若横扫千军般强大的气劲,震碎了周围树木,石雕,瓦舍,令人退避三舍,众人靠近不得纷纷后退,却唯有沈沐宸仍衣袂飘飘稳稳的立在洛河生和凌之瑶的身后,仿佛那些肆意横扫席卷的气浪只是温柔的在吹动他的脸庞,竟动摇不了他分毫。 他仅用一掌施力,一言不发随即将掌力隔空推向洛河生和凌之瑶后背,洛河生和凌之瑶所有被压制的内力再次重聚起来,他们不由奋起与冥邪相抗衡,并将沈沐宸送来的内力一并推至掌间。 冥邪骤然收手,旋落退开数米,又坐回到自己的王座里,随着他出其不意的撤开,周遭卷起气劲一溃千里,余浪又冲出数米,有些修为低的人直接被震出内伤。 洛河生和凌之瑶若非身后有沈沐宸护着,只怕要被余浪震飞出去,但即便没有摔出去,仍是承受不住都吐出了好大一口鲜血,沈沐宸走到两人面前,轻描淡写道:“剩下的交予我即可。” 洛河生恭敬退到他身后,将佩刀抱在双臂交叉里,凌之瑶亦乖乖退到一边,沈沐宸扬起眉眼,冷静而又淡漠的望向冥邪,“冥邪,你可想好了,既与我立下生死决斗,那么一旦你输了,你身后的鬼幽门将不复存在,你确定现在就与我较量吗?” 第72章 长得再好看也是个敌人 冥邪刚已领教了与沈沐宸的内力比拼,虽然是通过第三人与他较量,但对方在将内力灌输给第三人时全然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且还只是用了一只手,那云淡风轻的施力根本就没有将他当作一回事,可见比之年少时候,此人的修为更深不见底了。 这些认知令冥邪的神智恢复清醒,正如沈沐宸所说,他若死了,便是置鬼幽门置于死地之中。 但他并不露任何忧虑,而是掀起衣摆很有气势坐到属下搬来的王座里,他用审时的目光看向沈沐宸,嘴角魅笑,“自然不是现在,眼下还有一件更有趣的事让在下忍不住立即就做,你猜是什么?” 沈沐宸淡淡一笑,“ 你不必拿安歆来威胁我。” 他取出一枚信号弹,唇角的笑意愈加分明,但声音却冷厉得残酷,“我从不接受任何威胁,若你当着我的面折辱她甚至杀掉她,一切皆随你的意便是,但你也别妄想你的鬼幽门还能存活于世,我保证,我一定会将整个鬼幽门。” 他微微停顿,深不见底的眸色泛出一抹似笑非笑,“包括你,一起拖下地狱为她陪葬。至于我手中的这枚信号弹,它会为我继续血洗鬼幽门,让你的鬼幽门在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和他废话这么多干嘛!”凌之瑶挥出落樱枪,“喂,你赶紧交出安歆和戚少轩!” 冥邪无视凌之瑶,目光若有所思停在沈沐宸手中的信号弹上,身边的春满堂俯唇到冥邪耳边,“门主,难道他的人马已经围住鬼幽门?” “不会。”冥邪似嘲讽的轻笑,“他如果有领人马过来,绝不会只是围住鬼幽门,而是如他所言会直接攻进来然后将鬼幽门踏平,那枚信号弹只不过是集结兵马的号角。” “也就是说只要他发不出那枚信号弹,他的人马就不会寻到这里?”春满堂有些难以置信的低问,所以就三人也敢来闯鬼幽门总坛?这人哪来的自信,他以为鬼幽门是他家后花园? 冥邪挑眉,神情晦涩不明,“恐怕还真是。” 春满堂瞪眼:“那还和他们废什么话?” 他说完便往前迈开步子,就要跃起朝最叫嚣的凌之瑶攻去,但人还未纵起身来已经被冥邪生生制止住,他困惑不解的看向自家门主,门主何时变得这般拖泥带水了? 冥邪些许无奈道:“以你的修为阻止不了他做任何事,就别费力气去抢夺他手中的信号弹了。”这无疑有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意味,但他并没有加以掩饰,所谓事实如此,他倒是挺能平静的接受,但春满堂可就难以接受了,他难以置信得眼珠子几乎都要瞪出来。 沈沐宸将一切看在眼里,他虽未与冥邪对峙过,但对冥邪的江湖做派是有几分了解的,此人成名便以杀伐果断着称,向来是不会与人多费口舌,如今不仅自己没有动,连带还制止了属下,全然不是鬼幽门的作风,如此看来,之前的内力对拼让他对他心生了些许忌惮,以及他手中的信号弹确实威胁到了对方。 他在心底评估了一下冥邪的实力,然后缓缓问道:“你考虑得如何?是否愿意将安歆下落相告?” “沈沐宸,你不会觉得以你们三人之力便可随意在鬼幽门撒野?”冥邪幽幽问道。 沈沐宸淡然一笑,“自然不敢说随意撒野,但能杀多少便是多少,你觉得在我们三人死前能斩杀包括你在内的多少鬼幽门门人?” “你若敢动在下的人,你且看你能找到安歆不!”冥邪几乎破防,脸上的魅笑变了形。 “若你执意不肯相告她在何处,那我便只好引百万铁骑踏破这里,掘地三尺为我寻到她。” 冥邪几乎咬碎后槽牙,他站起来,“告诉你也无妨,随在下来。” 掩去难看的怒气,从善如流魅笑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这是他权衡利弊后最后做出的决定。 安歆会制毒制药,身上携了不少药粉药丸,不会被竹峰瘴气影响太多,但沈沐宸就不一样了,他且不动声色,待沈沐宸从竹峰出来,他再与之一战,胜算自然就大许多。 沈沐宸亦回一个揖,随即迈开脚步跟随上去,凌之瑶和洛河生与其他鬼幽门众人自然也赶紧迈开脚步跟上,唯有春满堂在风中凌乱了好一会,然后才回过神的赶紧奔过去。 他一边快步急走一边无法接受自家门主居然会忌惮对方忌惮到连手都没动就直接认输了,这是他们的地盘啊,对方才三个人,门主怎会觉得三个人能对抗一整个鬼幽门! 众人来到竹峰前,冥邪指着耸立于天地的高峰峭壁,“她在里面。” “你胡说。”凌之瑶怒气蹭蹭蹭冒上来,气急败坏指着挡在面前的山峰,“这里根本没有路进去!” 沈沐宸目光巡视了一会四周,波澜不惊询问:“你确定她在里面?” 冥邪挑衅似的扬起眉眼,“对,她在里面已有月余。”见沈沐宸仍不为所动,不由故弄玄虚的勾语撩拨道,“在下好人好事做到底,提醒一句,里面的瘴气终年不散,若无百毒不侵的身体就不要进去逞强,否则死在里面可就无人收尸咯。” 凌之瑶见沈沐宸抬头在审视峭壁,不免有些着急起来:“清禹师兄不会相信这个人的鬼话?安歆怎么可能在里面呢,她又没有翅膀飞进去。” 冥邪魅笑出声,很是幸灾乐祸的嘲讽道:“在下用项上人头起誓,安歆就在里面,倘若你们连进去都进不去,救不了人那就是你们自己的问题了。” 凌之瑶恩狠狠的瞪向冥邪,“闭嘴你。”她蓦然一怔,后知后觉呆呆盯着冥邪看了起来。 “小姑娘看够没?”冥邪幽深的眸晕开勾人心魂的笑意。 凌之瑶不屑的哼一声,赶紧将眼睛撇开然后嘀咕道:“长得再好看也还是个敌人,况且也没我清禹师兄好看呢。” 冥邪嘴角的笑有一瞬间凝固,但转念便已消散,他不跟乳臭未干的小女孩一般见识。他噙着笑将目光转去看沈沐宸,对于沈沐宸会如何做充满了兴致。 第73章 那还等什么,我们出发吧 沈沐宸目光若有所思扫过峭壁上的几处地方,那里都留有内力催动过的痕迹,他暗暗数了数,发现共有九道痕迹,同时,他还发现了另一道玄机,但与打开山门并无关系。 “如何?是要打道回府还是想寻鬼幽门晦气,亦或是召集铁骑踏破鬼幽门?”冥邪嘲笑的挑衅问道。 沈沐宸收回目光,望向他:“同时施放九道内力且需每一力道的威力一致,鬼幽门门主这机关布局真可谓是精妙。” 冥邪脸上的笑意微微凝滞,虽转瞬即逝,但这细微的神情没有逃过沈沐宸的眼睛,沈沐宸淡淡扬起眉目,不再有任何疑虑随即施展轻功然后将九道内力击向峭壁上,九道内力化成的精芒分毫不差的落到了冥邪开启山门的位置上。冥邪敛了敛眸,脸上虽仍是笑着,但内心想要弄死对方的念头更加强烈了。 随着九道精芒击到峭壁上,山门轰然开启。 所有人无不惊奇赞叹,凌之瑶和洛河生更是发自内心的崇拜敬佩,凌之瑶欢声雀跃得一把抱住沈沐宸的胳膊,连蹦带跳道:“清禹师兄当真厉害,我们进去。” 而于鬼幽门众人而言,这竹峰的山门唯有他们的门主能开启,春满堂就尝试过,就算他知道是施出九道内力,就算他知道九道内力所击向峭壁的位置,但力道却总是掌握不对,而只要力道失之毫厘便无法开启山门。岂料,一个外来人,甚至只是默默的看,然后一击必中竟启动了山门机关,怎不令他内心生出恐惧来。 忽然之间,他后怕的看向自家门主,所以门主的顾虑不无道理,此人真的可以将鬼幽门当自己家的后花园。 沈沐宸提醒一心抱着他胳膊就要往里冲的凌之瑶:“里面瘴气终年不散,且定会布满机关陷阱,你可照顾得了自己?” “清禹师兄放心,我一定撑住寻到安歆为止。”凌之瑶信心十足,“安歆会药理,只要找到她,我就一定不会有事的。” “这般信任她?”沈沐宸略微意外道,能让骄横任性的小姑娘认同的人不多,他倒是小瞧了安歆。 凌之瑶明眸善睐,露出又甜又尴尬的笑,“嘿,女孩子之间的情谊就是这么奇妙。” 沈沐宸附以浅浅的笑,将凌之瑶抱着他胳膊的手改为握住,然后牵着向山里走去,洛河生尽职尽责护在身后,亦紧随跟上。 山门在三人进入后再次轰然合上,春满堂终于憋不住询问冥邪:“门主,那人究竟是何来历,我怎从未听说过江湖上有这号人物的?” 冥邪心情颇为复杂道:“他是当今皇上。” “什么什么!”春满堂再次震惊得眼珠子几乎都要瞪出来,“堂堂当今皇上,他都已经权倾天下是这个世界上最至高无上的人了,周围高手环伺,想取谁性命不过一句话的事情,御林军禁军更是指哪打哪,他为什么还要练就一身令人望尘莫及的修为,简直是不给其他男人一点发挥的空间,还让不让人活了?” 冥邪自嘲的笑了笑,心情愈加复杂,“谁知道呢,好好的不待在皇宫里非要抢别人饭碗,所谓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真是可恨啊。” …… 沈沐宸三人走出狭长的一段腹地小路后,眼前便是被各高耸入云的山峰间隔开来形成纵横交错蔓延向不同方向的小路,而周遭的瘴气还会影响视线,甚至一个不注意就会被那些瘴气干扰,然后看小路会看出重影来,密密麻麻的布满眼前,让人眼花缭乱晕头转向。 凌之瑶屏息凝气,伸长脖子想要将路况看清楚,但每条小路一眼就看到尽头,尽头处,再次被山峰隔开形成新的蔓延向其他方向的岔路口,她一阵头皮发麻的用力搓脸颊,不抱希望的抬头一节一节往上望向伸入云端的山峰。 壁立千仞的峭壁虽有突兀之地但并不能支撑一个人,所以想要使用轻功飞上顶峰根本不可能,这就是传说中的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清禹师兄,我们怎么走?”凌之瑶本还斗志满满的入山,此刻有些被打击到。 洛河生示意凌之瑶噤声,凌之瑶眨巴眼睛,见沈沐宸在凝神观察四周,便乖乖住了口。过了一会,沈沐宸道:“我们就从最左边开始绕山去寻,绕完一座山峰再绕下一座山峰直到最左边的一列山峰尽数探查完,便可转方向往第二列山峰搜寻下去。” “万一绕回到原地呢?”凌之瑶有些担心。 一向恭敬沉默的洛河生率先开了口:“不会的,圣上博闻强识过目不忘,不仅清楚记得走过的每一个地方,而且方向感十分清晰分明,之瑶小姐大可放心。” 他除了一颗心都用来保护自家主子上,对其他事一向是漠不关心,但在赞叹自家圣上这件事上,从来都是当仁不让,仿佛说慢了就是对他滔滔不绝的崇敬之情的亵渎。 凌之瑶没想到洛河生居然会主动与她说话,而这些话给了她极大的动力,她再次精神抖擞起来,高兴的走到前面去开路,“那还等什么,我们出发!” 瘴气中,他们不知触动了什么,两边崖壁倏地放出数百支冷箭,冷箭嗖嗖飞射而来,凌之瑶挥动落樱枪嗖嗖将所有飞射来的冷箭统统打落到地上,她扬起下巴轻哼一声,得意洋洋的负起长枪继续在前面开路。 这一路向左绕山而行,除了狭窄逼仄的山路,也会进到稍微宽敞的空地,通常这些空地便是一个个关卡所在,比之路上的冷箭蛇虫毒物,这些关卡更具挑战性。 凌之瑶掰着手指算了算,他们差不多已经闯过了五个关卡,这五个关卡各种地兽飞禽诡阵让她战得酣畅痛快极了,但见她英姿飒爽将落樱枪使得精妙绝伦,锐不可当,大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夺目神采。 沈沐宸提醒她:“山里瘴气重,不宜大开大合的打斗,否则会加速瘴气的侵蚀。” 她眉开眼笑的问:“被瘴气侵蚀了可会死?” 沈沐宸无奈一笑,“不会,但会让你神志不清。” 她又眉开眼笑的问:“神志不清了可否用药物恢复?” 沈沐宸只得再次无奈一笑,“可以恢复。” “那我怕什么,反正找到安歆就好了,况且清禹师兄也不会让我有事的。”她挥挥手,全然不在意的扛起落樱枪,惬意的继续前行。 沈沐宸见小姑娘兴致高昂,便没强制约束,随凌之瑶折腾去。他示意洛河生吹响一记悠长洪亮的哨声,而自己则在附近崖壁用内力刻下:听到哨声请回应,瑶。 第74章 少年倔强的怒吼,眼中带泪 莫约半个时辰的样子,三人又到了一处空地,凌之瑶仍旧不许沈沐宸和洛河生出手,她要独享打斗的快乐。她咻咻飞入空地中,立即触动了阵中的机关兽,那些机关兽从地里冒出来,身形十分灵活,竟似真人一般从四面八方朝她攻来,她两眼骤然亮起来,二话不说挥动落樱枪便直直杀了过去。 洛河生默默护在沈沐宸身侧,若有漏网朝他们攻来的机关兽,他再出手解决。 “圣上,之瑶小姐一人作战,速度还是慢了些,且属下看这关卡的难易不等,只怕之瑶小姐一人应付不过来,真的不需要属下前去助阵吗?”洛河生询问道。 沈沐宸握住两柄剑的手微微紧了紧,一路来他虽面色淡然,但内心十分记挂安歆,只是他很清楚无论是安歆还是凌之瑶,此次入山是一次不错的历练机会,所以他逼自己慢下来。 “就让她一人,你只需从旁接应莫要让她有性命之忧即可。”他淡淡一笑道。 两人正说着,凌之瑶便被一只机关兽卡住腰身狠狠抛飞出去,洛河生跃至空中一把将她接住,稳住她重心,她借助洛河生稳住自己后再次攻向那些机关兽。 “谢了。”凌之瑶话音未落,再次飞入阵中与机关兽缠斗起来。 她属于越战越勇的性子,这一点倒是和安歆有些像,但安歆很理智,不似她越战就会越兴奋,特别是难度极大的挑战,她更是两眼发光,虽然过程免不了受伤,但她乐在其中。 有惊无险再次过关,凌之瑶欢呼雀跃继续前进。 三人就这么披荆斩棘一路前行,每过一个关卡,沈沐宸都会让洛河生吹响一记悠长洪亮的哨声,而自己则在附近山壁继续刻下提醒安歆回应的字迹。 凌之瑶后知后觉终于留意到这一切,她歪着脑袋指着崖壁上的字迹,好奇问道:“清禹师兄,为何你每走过一个地方都要在崖壁上刻下这些字,还有洛河生的哨声是吹给安歆他们听的吗?” 沈沐宸淡然道:“倘若他们看到,便知道哨声是我们寻他们来了,一旦传音给我们,我们便可更快的确定他们的位置。” 凌之瑶指着那个“瑶”字,兴匆匆问道:“这个瑶是我吗?” 沈沐宸点点头,凌之瑶喜上眉梢,手舞足蹈围着沈沐宸转圈圈,“他们一定想不到我来了。” 沈沐宸着实不知道眼前的姑娘为何高兴得像只小鸟,但小姑娘高兴,他亦不吝啬的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喜悦。 三人继续前行,仍是凌之瑶挥动她的落樱枪闯关,有好几次身陷险境,但洛河生都有从旁助她,将她带离险境,再由她继续独自应战,如此一来,她性命无忧,也得到了应有的历练。 沈沐宸一直没有出手,唯一一次出手是在陨石阵里,凌之瑶因避过从峰顶突然坠下的巨大陨石往边上崖壁只不过那么一靠,结果那崖壁突然裂出一个大缝隙,她就猝不及防的往里面摔去,好在沈沐宸一直留意着,出手及时将她救下。 凌之瑶心有余悸看着身后那裂缝再次严丝合缝的闭合上,她去摸索裂缝的地方,并未找到任何痕迹,也就是一旦陷进去,就等于被活活埋在山体里。 思及此,她冷汗都出来了,她抖了个寒噤,行动变得小心翼翼起来,生怕一个不小心又碰到了什么机关或是陷阱,只不过这小心翼翼的状态没有维持太久,因为她一挥动落樱枪迎战就什么都忘记了。 红衣映艳,手感热得发烫,战斗的快乐再次重新点燃。她想明白了一个道理,她的清禹师兄总不会让她陷入危险里的,这份明白让她愈加无所顾忌的向前闯去。 …… 戚少轩最先看到了崖壁上留下的“听到哨声请回应,瑶”,他只是疑惑的皱眉,心里想的是鬼幽门有人也进来历练了,并未将此“瑶”与凌之瑶联系起来,所以也就没有吹响哨声。 他不顾身上的伤,甚至手臂上还淌着血,他都全然顾不得,只是拖着脚步继续快步往前走去,因为他担心安歆,害怕自己入竹峰后冥邪会为难安歆,所以他想早点寻到出口,然后去找冥邪要人。 再次来到一处空地,四周峰峦叠嶂高耸入云,他深吸一口气,毅然决然踏了进去。 四周立即迷雾蔓延,迷雾中他看到自己父亲厌弃的目光,指责他是不祥之人,说他身为武学世家飞雪山庄的少主却天生怪相,不仅发如霜雪,还身有怪疾,是乃不祥之兆,他的存在只会令家族蒙羞,更会给至亲遭来祸端。 他看到他的母亲垂泪跪在父亲脚边苦苦阻止父亲要劈到他身上的那一掌,求父亲给他一条活路。 父亲恶狠狠踢开母亲,那一掌如约而至,是他的母亲,不顾一切的扑过来用自己的身躯为他挡下了那一掌,母亲的血吐满他的脸颊。而后父亲将他们赶入下人的偏房,任由他们自生自灭,母亲备受冷落,终日郁郁寡欢,最后缠绵病榻,不过几年光景便撇下他撒手人寰。 母亲的过世,坐实了他不详的传言,他的处境愈加艰难,不仅父亲不待见,便是庄里的下人亦不给他好脸色,甚至明里暗里想尽各种办法羞辱他,肆意将他当成蝼蚁一般践踏着。他怀着深切的恨,偷学山庄里禁书的功夫,发誓要让那些欺负过他的人都付出代价,但恶疾折磨令他时常身陷无法自控的抽搐里,莫说报仇,他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他再在飞雪山庄呆下去只怕性命不保,所以他逃了出去,带着山庄里的禁书逃走了。 戚少轩怔怔的看着迷雾中真实发生过的一切,脸色渐渐褪去血色,指尖因拳头紧握而泛白,身体也止不住在发抖。 父亲一脸怒容从迷雾中走出来,深恶痛绝的挥动长鞭狠狠的打到他身上,怒斥他:“你这孽障,居然还有脸回来!你害死自己的母亲还不够,还想来害你父亲吗!” 那道长鞭狠狠的打在他身上,灌注了内力,一鞭便将他打得皮开肉绽,他不知道究竟是身上的伤更痛,还是心里被撕开的伤口更痛。 “我没有害死我娘!”少年倔强的怒吼,眼中有泪,赤红着死死瞪向自己的父亲,像瞪着与自己有不共戴天仇恨的人一样,身板绷得紧紧的不肯退让半步。 “还不承认!我今天就打死你这个畜生!”父亲再次冷酷无情扬起长鞭,心狠手辣的抽打到戚少轩身上,那力道全然不是在抽打自己的孩子,倒像是在抽打恨之入骨的仇人。 “我没有害死我娘!”戚少轩不屈服,梗着脖子倔强的怒吼。 第75章 年少的心动,纯真而美好 戚少轩硬生生承受着一道比一道更狠的鞭挞,无论多痛,多恨,他都紧紧咬牙挺着,他有自己的骄傲和底线,这份骄傲和底线令他无法对自己的父亲刀剑相向。 “我没有害死我娘!”少年气息有些弱了下去,绷直的身上已经血肉模糊一片,绽开的血肉随着鞭子的落下扬起一并被带出些许,他仍只是倔强的怒视自己的父亲。 他不允许自己出手,他不要做弑父的罪人,如果他出手,他便真的罪孽深重坠入万劫不复里,成了真正的畜生!他不是畜生!他不是!可是虎毒尚且不食子,为何他的父亲,却要将他打死?他的视线渐渐模糊,倔强的眼泪终于承受不住落了下来,混沌的思绪想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戚少轩!”一声焦急的声音突然划破迷茫,传入他奄奄一息的意识里。 戚少轩摇摇欲坠恍恍睁开眼睛去看,模糊中只见一道红衣从天而降,一把抱住了他往地上栽去的身体。 “凌之瑶?”戚少轩恍在梦中,怔怔的望着抱住他的凌之瑶,“我是在做梦吗?” “不是做梦,是我,真的是我!”凌之瑶手足无措生怕自己碰疼了戚少轩,一时间,鼻子发酸,眼泪扑簌扑簌就落了下来,她不容分说立即为戚少轩运功疗伤,一边疗伤一边痛惜不已的掉眼泪,“你怎么呆呆站着不动,任由那些刀光剑芒肆意伤害到自己呢?” 若不是她将那些飞来的刀光剑芒打散,若她再来晚一点,只怕那些刀光剑芒就要将他活活剐死。 这么多的伤口,一道道血肉模糊的裂开,狰狞恐怖,浑身上下都是,他该有多疼啊! “他刚刚是被自己的心魔困住了。”沈沐宸说道,转而提醒凌之瑶,“你自己小心。眼下我们都在阵中,随时会陷入心魔里,切记击退即可,不可伤人,否则伤到的可能会是我们自己的同伴。” “好。”凌之瑶郑重其事的点头,见戚少轩身上的血止住便收了运功的手势,将戚少轩小心翼翼的扶起,千叮咛万嘱咐道:“听到了吗,若再陷入心魔里,别再这么傻了。” 戚少轩凝望她落泪的双眸,心弦微微颤动,这莫名的悸动令他情不自禁抬起指尖,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珠。 “别哭。”他轻轻呢喃,虚弱的笑了笑,“我还是喜欢看你嚣张跋扈的样子。” 凌之瑶呆呆的看着他,然后意识到他居然说她张扬跋扈,不由撇嘴嗔道:“胡说!我才没有嚣张跋扈,安歆明明说我是明艳动人恣意鲜活。”想到自己不是要和对方斗嘴,她再次郑重其事道,“可不是开玩笑,若再陷入心魔,一定不能再傻傻挨打了。” 戚少轩点头应下,她这才放下心来,询问道:“ 你身上有涂抹伤口的药吗?得包扎一下才好得更快。” “有的。”戚少轩从怀里取出药瓶,伸出去欲递给凌之瑶,忽而想到自己需脱了衣服才能上药,这么一想,递出去的手顿在半空中,脸颊不期然浮现出一抹红晕。 凌之瑶本还没有什么遐思,结果看见戚少轩的模样,不知怎的,她的脸也红了,她赶紧转过身去央求沈沐宸,“清禹师兄,你们帮他包扎一下。” 这个率真爽利的姑娘,竟也会有小女子的忸怩之态,真是难得。 沈沐宸笑在眼里,示意洛河生帮忙,洛河生走到戚少轩面前,戚少轩道了一声谢谢,凌之瑶看了他们一眼,随即红着脸背过身去。 沈沐宸问戚少轩,“安歆没有与你在一起吗?” 戚少轩抬起眼眸,愕然不安开口:“安歆也进来了吗?” 沈沐宸通过戚少轩的神情看出戚少轩并不知安歆也在竹峰里,他询问戚少轩入竹峰前后的事情,戚少轩一一详尽道出。 戚少轩补充道:“我在入口处等了半个时辰,山门并未被再次打开,况且就算我离开山门,但山门打开的声音响彻云霄,我无论在哪定然都能听到,按理,这竹峰不会有其他进入的方式,安歆不应该在里面的。” “我们被骗了!”凌之瑶气呼呼挥了一下落樱枪,她就觉得那人不是好人,“哼哼哼,待我出去,我一定要打爆他的头!” 沈沐宸垂眸抿唇思索,然后摇头道:“他没必要欺骗我们。” “我是非常非常相信清禹师兄的,但反正我怎么看都觉得那人不是好人。”凌之瑶撇嘴。 沈沐宸淡笑,缓缓道:“入此地可助修行历练,想必冥邪也曾在这里修炼过,他是聪明人,定然明白困不住他的地方,自然也困不住我们,所以他没必要做局引我们进来。” 戚少轩立即赞同道:“入竹峰前安歆也是信心满满的与我说,此地虽充满未知的凶险,但绝不会困住他们太久。而后我被冥邪推入峰里,便不知后事如何了,她如果进来,会以怎样的方式进来呢?” “对呀,如果安歆在这里,她是怎么进来的呢?”凌之瑶抱着落樱枪也很是疑惑,清澈的眸子忽闪忽闪一脸崇拜的凝望沈沐宸,希望沈沐宸会说就多说点,她真的好喜欢看他侃侃而谈的冷静自信模样,那种强大而又笃定的从容,是她恣意闯荡江湖所依附的底气。 沈沐宸想到进来前在山壁上看到的另一玄机,立即清楚了其中关窍,他道:“前山设有登上峰顶的云梯,他们登至峰顶,再从另一云梯下来。” 说到这里,他想到一些事,眉头不自觉锁住,幽深的眸亦蒙上了一层难以自持的烦躁。 他询问戚少轩:“为何安歆会对冥邪的安排言听计从?” 戚少轩先是谢过洛河生替他包扎伤口,然后穿戴好后站起来盯住沈沐宸的眼睛,神情显而易见怪异起来,连带眸光也带了冷冷的敌意,“她为何会如此,皇上应该比草民更清楚。” 就算对方是至高无上的帝王,可一说起这个他就来气,他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想要迁怒于他,一切的一切可不是因他而起吗! 第76章 这一刻,多想奔至她的面前 沈沐宸微微一怔,脑中闪过了他与安歆双修的事情,沈沐熙只告诉他需双修方后再运功方能解他体内的毒,而关于他中毒的起因以及其他的细节都不肯再告诉他,可他不是傻子,他能感觉不止沈沐熙还有其他人对此事的微妙与回避的态度,定是除了与安歆双修,还有什么事情瞒着他。 他被安歆匕首所伤,而后中毒,所以匕首上有毒,当时匕首染血,所以中的毒与冥邪有关?安歆与冥邪达成了什么协议? 凌之瑶用枪头不乐意的去敲戚少轩的脑袋,凶巴巴道:“阴阳怪气干吗?话会不会好好说?” 戚少轩愤愤的撇开脸,不想与凌之瑶一般见识,凌之瑶气得直跺脚,随即也不甘示弱扭到一边不去理戚少轩。 忽然,阵中再次迷雾蔓延,凌之瑶顾不得两人之间的嫌隙,她立即回身去握住戚少轩的手,再次叮嘱:“切记陷入心魔,一定不能再傻傻挨打……” 她话音未落,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起来,她握住戚少轩的手也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分开去,而后每人果然都陷入了自己的心魔里,但因为有沈沐宸先前的提醒,他们虽或多或少受心魔影响,但都未被心魔所控制,很快迷雾散去,四人都未受到伤害。 凌之瑶提议寻找安歆要紧,于是四人继续前行,洛河生再次吹响一记哨声,而沈沐宸仍旧留下字迹。 戚少轩怔怔的看着崖壁上那个“瑶”字,一种难以言喻的喜悦后知后觉蔓延上心头,他不觉呆呆凝望向一马当先在前面开路的身影,那灼烫他眼眸的一袭红衣,那恣意挥动落樱枪的鲜活生气,令他挪不开了眼睛。 他就这么望了她一路,直到进到下个关卡,见她兴冲冲跃进去,他便义无反顾跟了上去,两人并肩作战在阵中大展拳脚。凌之瑶心中充满了喜悦之情,连带挥的落樱枪愈加凌厉张扬。 四人过了好几个关卡,戚少轩有留意到凌之瑶挥枪的动作渐有些不利索起来,不止是他,沈沐宸和洛河生也发现瘴气对凌之瑶的影响开始起作用了。 戚少轩忧心忡忡的一把抓住凌之瑶的手腕,“山中瘴气重,你进山前竟没有服用提神醒脑固本培元的药?” 思及此,他有些生气起来,一把将凌之瑶手腕将人提起来,“你既没服药,为何还一路打打杀杀,就不能屏气凝神稍微消停些吗?” 凌之瑶晃晃脑袋,而后笑嘻嘻道:“放心,等找到安歆,她会给我药的。” 戚少轩被凌之瑶迟钝的笑整气炸了,正要数落些什么,结果凌之瑶眼睛忽然亮起来,然后已经挣脱他的手往前跑去,跑到下一个关卡的路口,停了下来。 “咦?怎么路口都被石块堵住了?”她疑惑的往空地四周望去,结果发现不止他们所走的山路被是石块堵上,就连空地通往其他方向的路口也皆被石块堵上,好在所堵的石块只是矮矮的铺一层,她能轻易跃进去。 她正要往里跳,沈沐宸叫住了她,她收回脚,歪头不解的望向沈沐宸,沈沐宸快步走上来,手指若有所思抚向边上的崖壁。 他双眸微微颤动,似平复了思绪方极轻的开口:“这些石块是内力劈落两边崖壁所致,依痕迹看是新的。” 跟随前来的戚少轩心中一荡,急迫道:“你是说这是安歆所为?她……她这是做标记?所以这是她已经闯过的地方?” 忽然,一记赋予内力的清亮悠长的哨声响起,穿过地势复杂的竹峰荡进每个人的心底。 “是安歆!是不是安歆!凌之瑶喜出望外,立即用内力回以嘹亮的哨声,两道哨声交错在竹峰里,“是那边!” 凌之瑶迫不及待迈开脚步往哨声指引的方向奔去,戚少轩追上去将她摁住,这一摁,被摁的人有些站不稳的撞到他身上。 他愈加不悦道:“别跑了,省些力气。你知道竹峰迂回曲折,这哨声离我们并不近,你这样横冲直撞的一时半会也未必就能碰着安歆。” 又一记哨声响起,凌之瑶刚要回应,戚少轩已经先她一步吹响了哨声。 沈沐宸凝神细细分辨了一会,走上来对戚少轩道:“你抱住小瑶,轻功跟上我。”说完,他率先施展轻功往哨声的方向飞去,遇到有石块堆住路口的关卡,他就绕道而行,待哨声再传来,他让戚少轩传音过去,告诉安歆在原地等他们。 戚少轩依言行事,他虽未置一词,但着实不明白沈沐宸为何不自己传音过去。 安歆的声音再次传来,她回了一个“好”字过来。 沈沐宸的心止不住荡起涟漪,往前穿行的步伐身形又快了一些,连他自己都未发现自己是多么着急想要越过崇山峻岭去再次与安歆重逢。 实际上,倘若是他一人,他的速度会比之现在更快,只因要顾及身后三人的速度,他才极力克制了自己。 凌之瑶只觉得四人是在迷宫里穿梭,她看得头晕眼花,加之瘴气的侵蚀已起作用,竟有些迷糊起来,不知怎的,她就开始把玩起戚少轩落在她她面前的白发,然后傻傻笑起来。 戚少轩微微怔住,眸光不自觉暗了下去,就这么似着了魔一般情不自禁的凑过去想亲吻上那红润柔软的唇瓣,他的鼻尖碰到她的鼻尖,这厮磨的温柔惊得他立即退了回去,汗水也因这一惊渗了出来。 “你睡一会。”他极尽温柔道,然后一掌劈向了对他笑得又傻又甜又率真的凌之瑶。 凌之瑶来不及皱眉便晕到了戚少轩怀里,戚少轩心情微妙抱着她,不自觉将她抱紧了些,然后加快脚步跟上沈沐宸。 竹峰很大,他们在入夜时都未寻到安歆身边,沈沐宸仍想赶路,但山中的瘴气在夜里更浓,根本分辨不了路况,况且戚少轩跟着他赶了这么久的路,必是吃不消的,他只得寻了一个尚能休憩的地方,让众人都暂做休整,然后示意戚少轩传音给安歆说天明再寻的信息,安歆很快便回应过来, 沈沐宸沉默不言凝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眸光融在夜色里,连他自己都说不清自己此刻的心情。 第77章 怎会有人不怕疼呢 凌之瑶撑着头痛欲裂的脑袋醒过来,她浑浑噩噩眨了眨眼睛,终于想起安歆给他们回应的事情,她抬眼正欲询问戚少轩为何停下不走,却蓦地瞧见戚少轩看她的目光,不由怔住了。 戚少轩目光收回不及,只得扯开一抹不自在的笑,“入夜了,不宜再走,我们暂停休憩,天亮再继续去寻安歆。安歆在那个方向。”他顺势转头往之前安歆传来声音的方向指去,终于避开凌之瑶那双清澈无邪的双眸。 凌之瑶没什么精神,也就没有往深处想,她呆呆的望向戚少轩所指的方向,想到即将和安歆碰面,心中便说不出的高兴。 安歆所在的地方是一处关卡的路口上,围绕在关卡四周的山峰缠满了带刺钩的藤蔓,那些藤蔓层层叠叠将山峰原本的容貌盖住,安歆不由自主想到去凌风谷路上遇到的那些食人藤,只怕这里的藤蔓比之食人藤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有点纠结是否要挑战眼前这一关,毕竟她入竹峰的目的就是为了历练自己,但想到很快就要与戚少轩凌之瑶碰面,又觉得留着三人一起并肩作战也不错。如是一想,她便随意找了一块能坐的地方坐了下来,愉快的摆烂起来。 这竹峰本来就大,里面的路还七拐八弯,一时半会没找过来倒是在她的意料之中。一时无事,她仰起头百无聊赖望向巴掌大的天空,瘴气深浓,只依稀看到天空的轮廓,却看不清天空的颜色,她越发无聊,只好闭眼养起神来,不知怎的,就睡了过去。 夜里,娑娑的声音响起,像是什么在快速爬行的声音,安歆睡梦中惊醒但为时已晚,她被穿行而来的藤蔓卷住拖拽进了关卡里,然后被吊在了空中,四周山峰所有藤蔓皆似活了过来,迅猛朝她袭击过去,而卷住她的藤蔓蔓延到手脚上持续不断施力将她四肢和身体越缠越紧,那些刺钩一边深深扎入她的身体,一边将她四肢绷扯开去,像是要将她五马分尸方肯罢休一般。 眼见飞来的藤蔓就要迅猛残忍的穿刺过她身体,她奋力聚起一股强劲的内力,将缠住身体的藤蔓以及飞窜过来藤蔓尽数震断开去,但无数刺钩留在了身体里,她疼得冷汗狂冒,难以再聚起内力,以致于藤蔓一断,她就直挺挺从空中摔到了地上。 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被震断的藤蔓再次朝她凶狠攻击过来,像发疯发狂的怪物触手铺天盖地的窒息般灭顶袭来,她强忍住渗入骨髓的疼痛,奋力朝那些藤蔓厮杀过去。 藤蔓的攻击非常密集,令她越来越疲于应对,她恍恍的想,那些扎入皮肤的刺钩如若不及时处理,估计都得截肢了。 想到命都快没了,自己居然还有心思关注自己的四肢,她觉得自己好像还挺乐观的,网文有云:乐观爱笑的人运气不会太差。 她继续强行催动内力势要为自己杀出一条血路,只是心里很清楚,怕是杀不出去的,她不由露出了一抹空落落的笑。 突然,一道强悍霸道的劲力从周身狂风怒号般横扫碾压过去,她能感觉威力十分巨大,但自己的身体却全然不受一点影响,那道劲力好似精准的避过了她。 安歆疑惑回望,夜色下,一道颀长俊挺的身影飞过来,一把将她抱起,带着她主动攻向那些不知死活一味继续朝他们疯狂窜过来的藤蔓。 “沈沐宸?”安歆怔怔开口。 沈沐宸一边抱住她,一边从容将藤蔓击溃,然后低眸望向怀中脸色惨白的人,“很意外吗?” 安歆尚未回答,两人已跃出关卡,所有张牙舞爪飞窜的藤蔓寻不到目标,胡乱穿梭后终退缩回四周的山峰,似睡着般渐渐归于了平静。 沈沐宸将她带到安全的地方,瞥见她四肢渗出的血迹,眸间微微凝了凝,他小心扶起她的手臂,“需解开衣裳处理那些刺钩,否则四肢会化脓废掉的。” 安歆忍着痛点点头,自觉去解腰带,但双手被太多刺钩刺入,疼得她根本抓握不住衣带。 沈沐宸握住她颤抖绵软的手,止了她的动作,低声温柔道:“我来。” “谢谢。”安歆感激道。 她想望着沈沐宸的眼睛,但沈沐宸只是垂眸去解她的衣带,从安歆的角度看去,那双眸掩在浓密的睫毛下,不露半点思绪给她,但此刻毫无往昔身为帝王的凌厉与霸气,低眉的模样反而不经意带着一种沉静和柔软,让人忍不住想抬起他的下巴做点什么。 她的呼吸不自觉有些乱了起来,她赶紧撇开自己的目光,稳住自己莫名其妙泛起的遐思。 沈沐宸小心翼翼将安歆一只手臂从衣袖里拿出来,当满目疮痍落入眼底,他的目光几近颤抖,那些刺钩只能硬生生一根根拔出来,每取出一根,便会撕扯经脉一次,那种痛直钻心底,更令他呼吸凝滞的是,她手臂上竟有一大片像似被活生生削去一大块的伤口,伤口已经长好,但仍留下触目惊心的痕迹。 他抑制不住悲痛捧起她的手臂,目光冷如冰窟,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开口询问:“这大块的伤是谁弄的?是冥邪吗?” 哪怕咬牙切齿,也难平呼吸里的钝痛。 安歆摇摇头表示不知道,但见沈沐宸杀意强烈,她诧异之余,安抚道:“不必为了此事生气,与你想的不一样,这是因救命导致的。” 沈沐宸眉间滑过一丝怪异,有什么呼之欲出,他轻声问:“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您觉得像我这样睚眦必报的人会放过削我的人吗?正是因为救命所致,所以我才欣然接受啊。” 沈沐宸无言,怎会有人用睚眦必报来形容自己呢。他本被宽慰到了,但手臂上遍布的刺钩让他根本无法笑出来,这些刺钩才是真正的让人痛不欲生。 “这些刺钩只能一根根取出来,会很疼。”他掩藏自己的思绪,又轻又缓开口道,仿佛声音放轻下来,她就不会这么疼了。 说话的同时,他抬眸看向安歆,却见安歆坦然自若,不禁再次开口,“你不怕疼?” 只是才开口,他就否定了,怎会有人不怕疼。 安歆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当然疼了,但一想到倘若不处理,四肢就会化脓废掉,就觉得这样的疼也就不算什么了。” 沈沐宸心中暗想并非所有人都可以这般从容的面对遭逢的磨难,安歆的通透令他生起了一丝钦佩,他轻轻将安歆搂住,轻抚安歆的后脑伏在自己肩上,越发温柔道:“若是疼得受不了,便咬我的肩膀。” 安歆错愕于这个男人近乎呵护的动作,但面上却毫无波澜稳稳的回答道:“好。” 第78章 眼前人,让她色令智昏 沈沐宸看了安歆一眼,然后垂下眼眸思索要如何开始,两人皆不再说话,安歆闭上眼,等待疼痛的来临。沈沐宸稳住指尖,开始仔细的为她拔除嵌入手臂里的刺钩,因是夜里,他需将她的手臂举到自己眼前,故二人只能紧贴着彼此。 他感受到每一根刺钩被取出时,服帖身前的人强忍着但终究难以抑制的哆嗦,以及紧咬唇瓣隐忍的轻微吸气声,不用去看她,也知道她的脸一定很惨白,神情一定很痛苦。 “你的牙齿若再不放过自己的嘴唇,我便只能用舌撬开你的牙齿了。”沈沐宸微微叹息。 安歆虚弱的睁开眼,忍痛着松开了自己的牙,她颤栗道:“已经松开了,不劳挂心,您请继续。” 沈沐宸无言,继续垂眸拔除安歆手臂上的刺钩,他多希望安歆能咬住他的肩膀以缓解疼痛,无论咬得多疼,他想自己都是愿意的,但安歆并没有这么做,也许她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又或者她是知道的,只是不愿意将自己的痛苦分担与他,哪怕只是一点点。 这意味着她从不曾将他当作可以同甘共苦可以患难与共的知心人,甚至都不曾当他是一位朋友。 他与她,有过与恋人般最亲密的关系,但于她而言,他想必只是一个被她拒之心门外的陌生人。 “您是和瑶瑶一起来的吗?”安歆一边极力忍着疼一边开始找话题。 “是。”沈沐宸情绪低迷,但语气轻缓平静,亦依旧细心温柔的为安歆清除刺钩。 “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安歆想通过聊天来转移注意力,但疼痛令她说话时止不住抽一下又倒吸一口气。 沈沐宸哪里又不知她的想法,十分耐心道:“小瑶担心你与戚少轩的安危,故我便带着她寻了过来。” “戚少轩明明传音说的是明日再寻我,你怎么会比他们先寻我来了呢?”她忍不住后怕的抖了一下。 沈沐宸道:“夜里危机蛰伏不易察觉,小瑶怕你一人应付不来,我便先行过来瞧了。” 他说得云淡风轻,但安歆却明白倘若他未赶来,她就要被那些藤蔓穿出无数个血窟窿,一个个窟窿还血肉模糊狂流鲜血,那死相一定会非常非常难看。 她情不自禁歪头抬眸凝望近在咫尺的脸庞,无比庆幸他来了,恍惚间,她好想去亲那紧致优美的下颔,被这个想法震惊到,她赶紧掐灭这频率过高的意乱情迷。 原来古人真的诚不我欺,救命之恩,是会让人忍不住想以身相许的。 安歆笑问,“是不是瑶瑶叫你上刀山下火海,你也会义不容辞的听她的话?” 瞧瞧自己说的什么话,怎么茶里茶气还一股子醋味? 她赶紧又道:“只是你就这么过来了,把他们留在原地,不怕他们也遇到危险吗?” 沈沐宸将目光移到安歆脸上,安歆来不及扭头伏回他的肩上,只得赶紧闭上眼睛。沈沐宸目光落在安歆唇上,唇瓣留着之前因疼痛而咬出的血迹,红肿又丰润,带着致命的吸引力。沈沐宸眸光暗下去,他情不自禁双手捧住安歆的脸,放任自己怦然而悸动的情念,一发不可收拾的深深吻住了她的唇。 炽烈又深入的纠缠夺去了安歆的呼吸,也淹没了她的理智,她仿佛飘荡在湖中的一叶扁舟,被狂风席卷,沉浮皆不由自己。 “嘶……” 当安歆被放倒在地上,钻心的疼令她痛苦的倒吸一口气,沈沐宸骤然清醒过来,小心翼翼扶起安歆,强行中断了索取的动作,随即平复急促又情乱的呼吸,呼吸渐稳,但眉眼间不期然蒙上一层自责的愧色。 “对不起,我昏头了。”沈沐宸抚着安歆双颊,额头与安歆的额头相抵着,低沉暗哑说道。 安歆脸色绯红,人却怔怔的陷在自己的情绪里,对沈沐宸的话没有回应,沈沐宸不敢再耽搁,生怕一个不经意又再次擦枪走火一发不可收拾,他重新将她的脑袋轻伏到自己肩上,便一心放在了为安歆清除刺钩这件事情上。 安歆怔忡很久,直到沈沐宸为她清除刺钩因传来的疼痛才回过了神来,一抹懊恼之色浮现眉眼,她气自己竟这般轻而易举的被蛊惑,甚至在沈沐宸中断动作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想说她能忍这样的话。 可是,她怎能这么色欲熏心呢!她虽放下了对他的恨,但叶府的血海深仇绝不能说忘记就忘记的…… 沈沐宸将她处理完一只手臂,询问她:“可有什么药涂抹?” “有,在衣袋里,褐色瓶子装的就是。”安歆轻道。 沈沐宸取出褐色瓶子,替她涂抹好,又扯了一块自己的衣摆布料小心翼翼将她的手臂包扎好,然后为她将衣袖穿上,这才去脱掉另一只衣袖,整个过程,他都目不斜视,生怕一个错眼便看到了什么,可谓君子到堪比柳下惠,可即便如此,他仍无法抑制呼吸的灼热和内心的悸动,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对她的渴求已经到了不能自已的程度。 沈沐宸稳住思绪,默默处理起安歆另一只手,安歆仍就未因为疼而去咬他的肩膀,她就这么忍着忍着,忍到了极限,终于疼晕了过去。沈沐宸感受怀里的人身体绵软滑落,他赶紧一把抱住搂进怀里,百感交集扶起人来,触及那张惨白虚弱的脸庞,他的心如针扎,却只得将人搂住然后继续手中的动作。 天渐亮,两只手臂皆已妥善处理包扎好。 沈沐宸停在安歆身前的指尖发颤得厉害,他像情窦初开般一时之间对安歆身上和腿上的刺钩不知所措。 犹似被凌迟般,每分每秒都带着无尽的煎熬,他的指尖轻轻触到她的身体…… …… 安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和戚少轩凌之瑶会合,凌之瑶撑着小脸一直守在她边上,她虚弱的目光看了一眼凌之瑶,不自觉扫向四周,并未见沈沐宸。 凌之瑶见她醒来,立即坐直身板,喜出望外道:“你醒了。”说着,她将一粒药丸递进安歆嘴里,又给安歆喂了水,“清禹师兄说你醒了就给你服用活血化瘀的药,怎样,现在还疼吗?” 戚少轩闻言也立即蹲到安歆身边,用手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发现温度降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凌之瑶见状,想到安歆被抱回来时正发着高烧,不由关切道:“如何?温度降了吗?” 戚少轩点点头,凌之瑶如释重负。 第79章 人间极品,还有什么是他不会的 凌之瑶松完一口气,开始数落起安歆,“你说你怎么搞的嘛,怎么就能把自己折腾得这么狼狈呢,瞧瞧,都包成粽子了。”她啧啧两声的扯起安歆被包扎的手臂,语气更是嫌弃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但动作却是十分小心,生怕弄疼了安歆。 安歆许久未见凌之瑶,此次重逢心中欢喜不已,她嫣然轻道:“谢谢。” 这元气满满的姑娘,总能让人的心情亦不自觉被阳光填满。 凌之瑶将她的手放好,不免有些泄气和怪不好意思道:“干嘛谢我,我都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呢。” “你喂我吃药了啊。”安歆笑道。 凌之瑶歪头想了想,立即眉开眼笑起来,“也是,你梦里还叫了几次水,都是我喂的呢。” 戚少轩很想鄙夷的吐槽凌之瑶一下喂几口水算什么,但想到自己的命是凌之瑶救的,他就瞬间觉得自己没有什么立场去鄙夷对方,只得生硬转了态度,道:“是的,凌之瑶有很用心的照顾你。” “谁需要你强调了。”凌之瑶嗔了戚少轩一眼,再次难为情的抿了抿唇,“不过我也服用了许多你带来的清神醒脑固本培元的药,反倒是我才真正要谢你才是。” 安歆很想捏凌之瑶胶原蛋白满满的脸颊,但奈何她行动不方便,她只得嘴上占便宜的逗弄道:“既要诚心谢我,那就真心实意亲我一下。” 她说着将脸凑到凌之瑶面前,示意凌之瑶亲她的左脸颊。 凌之瑶脸颊飞起一朵红霞,霍地站了起来,跺起脚来,“我才不要亲呢,我要亲也只亲自己喜欢的男子!” 她说着不自觉偷偷看向戚少轩,脸更红了,就连戚少轩都有些不自在的撇过头去,脚趾头下意识隔着靴子刨起土来,尴尬得他差点抠出一个大坑。站在路口伸长脖子往外看的洛河生忍不住回望安歆一眼,眼神充满了钦佩,能四平八稳说出让别人亲她的话,姑娘心态之强大乃我辈楷模。 “沈沐宸呢?”安歆随意问道,心中暗暗的想,自己这么一问应该挺随意,不像刻意问的。 洛河生作揖恭敬的禀报道:“圣上去寻些果腹的食物,姑娘请稍作等待。” 说到吃的,凌之瑶忍不住摸摸肚子,但神情全然是毫不期待的无精打采,她吐槽道:“别又是野果子。”她已经吃够了那些野果子。 想到安歆和戚少轩在竹峰的时间比她长,秉着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情怀,她询问起安歆和戚少轩他们是怎么渡过的。三人就吃的问题展开的热烈的声讨,洛河生两耳不闻窗外事,继续伸长脖子等待他主子的回来。 三人说着说着,凌之瑶忽然蹭的站起来,像小狗一样到处深嗅一番,而后激动的看向安歆和戚少轩,“你们闻!是不是香喷喷的烤肉味道?” 戚少轩嗅了嗅,无语道:“你是不是饿出幻觉了?” 安歆全程摆烂,懒懒散散靠着崖壁,动都不带动一下。凌之瑶不甘心,仍努力去嗅空中飘来的味道,那似有若无的烤肉香让她也不是很能确定,她唉声叹气起来,就算真是烤肉香,他们也出不去啊,所以那个烤肉的人什么阴暗心态! 凌之瑶咬牙切齿道:“一定是那个冥邪,我就知道他不是好人,他看我们进来多日,便用烤肉香来馋我们!呜,太可恶了!” 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不能否认,冥邪出此损招就是想馋死他们!她欲哭无泪的再次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又跺起脚来骂骂咧咧道:“清禹师兄怎么还不回来嘛。” 她烦躁得来回踱步,瞥见安歆靠在崖壁上好似十分惬意,便挤到安歆身边非要安歆挪个舒适的地方给她,安歆没有睁眼,随手将不安分的凌之瑶揽进怀里,懒懒散散又十分无奈道:“你安分点。” 凌之瑶想挣脱安歆的束缚,却在扭动过程中赫然发现这么躺在安歆怀里还挺舒服,于是她调整了姿势便舒舒服服赖着安歆怀里不起来了。 戚少轩凝望相互偎依的姊妹俩,内心说不出的羡慕和落寞,他自幼无亲兄弟姐妹扶持,虽父亲偏房有所出,几位庶出的兄弟与他年纪也相差不大,但与他终究不是一母所出,他们谁不是想方设法的害他,更妄论兄友弟恭了。 他缓缓靠坐到地上,闭上眼睛,默默黯然伤神起来。 凌之瑶扭了扭身体,重新调整躺在安歆怀里的姿势,她有些困意的打了一个呵欠,睁眼所见是戚少轩靠坐在不远处的模样,那如瀑布般倾泻的白发将闭目抿唇的人越发衬得俊美非凡,以及笼出几分烟锁重楼般的寂寥萧索,她不觉看呆了。 空气中蔓延的烤肉味异常分明的飘入她的鼻间,她收回目光一门心思都用来嗅那愈加喷香扑鼻的烤肉味,是烤肉!她保证就在附近!她兴冲冲再次坐起来朝四周寻望去。 忽然,洛河生喜出望外的声音传来,“圣上!” 凌之瑶立即朝洛河生的方向望去,这一看,整个人直接蹦了起来,“清禹师兄!”她欢快的奔过去,目标清楚明了直奔向沈沐宸手中的野味。 沈沐宸将烤好的一只兔腿撕扯下来给她,她不客气的大快朵颐起来,一边吃一边一脸的满足的赞叹起沈沐宸的手艺。 她口里塞满鲜美的野味,还不忘向沈沐宸告状,含糊不清的声音传来:“清禹师兄,我跟您说啊,安歆的脸皮真的比城墙还要厚,她居然让我亲她,您说怎么会有人提这么厚颜无耻的要求呢!” 也不在意沈沐宸有没有听到,因为她已经完全沉浸在烤野兔的美味当中无法自拔了。 安歆和戚少轩亦闻到了近在咫尺的烤肉香,两人不约而同睁开眼睛,沈沐宸撕下另一只兔腿,然后将其余的以及一些野果子交给洛河生,与洛河生一起朝二人走来。安歆暗叹,真是人间极品,颜值高、武功强、还会烤肉,这人还有什么是不会的? 沈沐宸坐到安歆身边将兔腿递到安歆唇边,轻声询问:“手能动吗?” 安歆笑颜如花,并不说话,而是直接伸手接过了那只兔腿,用行动告诉沈沐宸她能自理。 第80章 除非你亲我一下 安歆目光落在色泽鲜美焦酥感十足的兔腿上,不能否认眼前的兔腿肉确实被烤得很让人有食欲,她没想到堂堂一国之君竟还能烤出这番色泽和香味,至少色香俱全是有了,单看味道如何,见凌之瑶大快朵颐的样子,不觉笑了笑。 她尝下一口,立即被那外焦里嫩鲜香焦脆的口感征服,很是意外的看了沈沐宸一眼,然后埋头一心扑在那只兔腿肉上,直到风卷残云将手中的兔腿消灭干净,她才抬眸看向沈沐宸,却见沈沐宸一直在看她,目光似乎有些惊讶? 安歆整理仪容,笑道:“实在是太饿,让您见笑了。” “还吃吗?”沈沐宸眉眼是淡淡的温柔,他问道,随即示意洛河生将留下的一只前腿肉递给安歆。 安歆摇摇头,谢道:“已经很饱了,谢谢。” 洛河生小声对沈沐宸说道:“圣上,您吃。”诚然,他的君主并未进食。 沈沐宸示意他退下,他只得默默退到一旁,有些忧心忡忡的看着手中包好的前腿肉,心想,他的圣上光顾着看安歆吃,看人家吃,自己就会跟着饱了吗?他有些匪夷所思的摇了摇头。 安歆不吝赞美的语言夸赞了沈沐宸的手艺一番,然后问道:“身为一国之君,按理应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为何您会有如此出色的手艺,而且您出门都随身携带调料的吗?” 沈沐宸淡道:“年少时闯荡江湖风餐露宿也是有的,实不想委屈自己的口腹之欲,便是那时学会了野外生存的一些技能以及养成了携带调料出门的习惯,这些野味,若无调料相佐,莫说味道不如何,更甚是难以下咽的程度。” 安歆赞同的点点头,她先前就是因为没有调料所以忍饥挨饿放走了一只可爱的兔子,没想到通过沈沐宸的手得到了补偿,兔肉还是被她吃到了。思及此,她不禁觉得这种感觉有些奇妙。 不知怎的,她脑海中浮现沈沐宸光着膀子在路边吆喝卖烧烤的画面,那人间烟火气说实在的一点都不契合沈沐宸这谪仙般的长相和气质,但长得这么好看,开的烧烤店一定会成为客流爆满的网红店,倘若她在他边上开个奶茶店,生意岂不是非常红火。 安歆赶紧摇头,自己都想些什么。 沈沐宸静静凝望着眼前的人,将她脸上的神态变化映入眼底,这生动的模样让他错不开眼。 安歆有些无奈道:“别这么深情的看着我。” 沈沐宸淡淡一笑,仍是深深凝望着安歆,然后握住安歆的手,以掌心相抵,“你经脉被刺钩划伤,我先为你修复经脉。” 安歆这才留意到原来自己的伤口这么快不疼了是因为沈沐宸为她修复过经脉,同时她发现沈沐宸是将自己至纯至净的内息精气传导于她,以至纯至净的内息精气抚平她受损的经脉,以及疏通受经脉影响而桎梏的气息。这与双修获取的内息精气有异曲同工之效,所以,只要修为足够高深,根本无需通过双修去获取对方的内息精气。 她忽然生出一种冥冥中注定的感慨来。 戚少轩整理好自己的仪表,抬眸瞧见凌之瑶简直就是一大花猫,这只大花猫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嘴角有多脏兮兮,因为她还悠然快乐的啃着野果子吃。戚少轩看不下去,一把将凌之瑶拉到自己面前,然后十分不客气的去擦拭凌之瑶的嘴角。 洛河生忽然觉得氛围有些微妙,他看看他主子这边,又看看戚少轩那边,最后他将他目光落到自己身边,恍然大悟似的叹了一口气。 待沈沐宸为安歆疗完伤,洛河生问道:“圣上,我们何时出发?”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提一嘴。 沈沐宸一把将安歆抱起来,道:“这就走。” 凌之瑶立即扛起她的落樱枪,冲到前面去开路,“出发咯!” 戚少轩只得无可奈何追了上去。 安歆在沈沐宸怀里并没有挣扎,她只是无奈的扯着沈沐宸前襟,目光亦停在自己扯前襟的手上,“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接下来你若一直将我当成废物这么抱着,我这趟进竹峰就白进了。” 她可是要历练的人,她还等着出去了与冥邪好好斗上一斗。 “你自愿入竹峰是因为想要借竹峰机遇提升自己的修为?”沈沐宸询问,凝眸在思考一些问题。 “自然是呀,否则我干吗给自己找罪受。”安歆理所当然道。 沈沐宸内心说不清的思绪奇异般被熨平,他低眸凝望安歆,却见安歆并未看他,一时间,他的心再次泛起波痕,空落落的,若非无法腾出手,否则他一定捏起她的下巴,将她的眼睛看得彻彻底底,让她无法避开他的目光。 “你与我双修后为何去寻冥邪?”沈沐宸执意继续凝望安歆,即便安歆依旧未抬起眼眸看他,但他清楚的看到了她漫不经心的面容的出现了微微的凝结。 安歆身形微僵,恍惚间,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仿佛她与他的双修是散落前尘的往事,早已蒙灰被彼此遗忘在了角落,他并不知其中缘由,而她也并不想告诉他。 她嫣然笑道:“皇上可还记得我是因何原因闯荡江湖的?” 沈沐宸思绪复杂,脑中浮现了他们在醉仙楼第一次见面的往事,她的武学修为不错,而他正好需要一个搅动江湖风云的人。 “是我。”沈沐宸低沉开口,“我让你扬名于江湖,坐上踏云庄的庄主之位,然后统领天下正义侠士,整顿江湖恶习。” “正是呢。”安歆自嘲的笑笑,“我曾一度拜托皇上照拂叶府,想来自己未闯出威名,不能挟功邀赏赐,所以皇上也并未将叶府放在眼里。”一个叶府尚不能让他尽心,她若不做出些成绩来,妄想与他提出动举国之力寻人之事。 所寻之人还是先帝皇子,她若没有重大功绩,如何敢提寻人的要求…… 万一有人大做文章,以拥立那位流落民间的皇子来行谋逆之事,她岂不是给盛和王朝找麻烦,所以必得万分妥当后再提寻人之事,且需秘密进行方可。 沈沐宸见她神情伤感落寞,很想告诉她,叶府叶又康并没有葬身在冥邪的手中,亦没有被大火烧死,但他没有开口,因为他将人救回后直至今日仍用昂贵的药吊着命,虽说护住了尚存的一息,可实在不能保证是否真的能救得活,他怕给了她希望又会让她再次遭受深深的打击。 于是,他只能缄默。 安歆像似自嘲般叹了一口气,“所以,我自当更要努力些,无论是成为蛟龙阁阁主,亦或是闯竹峰挑战鬼幽门门主,皆是为了扬名江湖而铺路,因为我想挟功邀赏赐,只希望待我坐上踏云庄庄主之位时,皇上能应承我一件事,并将我所拜托之事真正放在心底。” 她看向他,直视他的眼睛,郑重其事道:“求皇上一旦应承便一言九鼎,君无戏言。” 待她成为武林盟主,她就有能力与他并肩作战,也就不怕那些在阴暗里爬行的蛆了,任那些蛆再如何兴风作浪,也掀不动巍然而立的盛和王朝。 他看着她,她未说一个恨字,甚至眼眸是冷静而诚恳的望着他,也确实无半丝恨意,但他的心却被深深蜇了一下,牵扯着周身神经,隐隐的,说不出哪里痛,却处处都疼痛难言。 “好,君无戏言。”他一字一句道,内心百转千回,是何事令她这般义无反顾的踏上江湖路。 安歆嫣然一笑,收回自己的目光,继续将目光规规矩矩停在自己的手上,只有自己的手才不会让自己胡思乱想。 五人一路前行,来到了新的关卡路口,凌之瑶自是毫不犹豫跃了进去,戚少轩紧随其后,两人一触动机关立即展开酣畅淋漓的战斗,安歆看得眼热,但沈沐宸却没有放她下来的意思。 她恳求道:“皇上,是否能放我去历练,我也是需要提升战斗力的那个。” 沈沐宸露出一抹奇怪的笑,忽然道:“你亲我一下。”他堂而皇之的说,只是眸光略微不自然的撇开,转而目不斜视看向关卡里的战况。 安歆睁大眼睛错愕无比的看向沈沐宸,什么什么?她觉得自己幻听了,“您说什么?” 第81章 他的师父就死在他怀里 沈沐宸收回目光,再次盯向安歆的眼睛,非常清楚的重复道:“亲我一下。” 安歆扯出一丝僵硬的笑,一连两声“呵呵”,然后摆烂道:“那你还是让我继续躺着。”她闭上眼睛,给自己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姿势,将脸埋进了沈沐宸的臂弯里。 沈沐宸笑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自己都不能随便亲人,为何要求凌之瑶亲你?” “那不一样。”安歆没好气道,她是真没想到沈沐宸竟真的将凌之瑶的话听进去还学以致用了,想到凌之瑶说的话,她不由又从沈沐宸怀里抬起眼眸,幸灾乐祸提醒一句,“瑶瑶可说了提这种要求简直就是厚颜无耻,皇上身为九五至尊,怎能学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做派?” 沈沐宸凝望她眉梢眼角的神采,只是淡淡一笑,却没有退让的意思,他神态自若,用态度表明了唯有亲他否则免谈。 安歆只得继续摆烂躺平,沈沐宸见她没有行动,便真的不给她挑战关卡,两人就像置气一般,谁也不肯退让一步。就这样,安歆只能眼巴巴看着凌之瑶和戚少轩愉悦振奋的在关卡里战得不亦乐乎,而她却只能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一样躺在沈沐宸怀里,话说木偶要有灵魂也是一件挺恐怖的事情。 不过她也并不是当真将自己当成毫无灵魂的木偶,她有仔细留意关卡里的状况,然后在脑中演练着如若闯关的是自己又该如何应对的画面,所以,也不算没有收获。 直到过了两日,沈沐宸终于将她放下,并示意凌之瑶帮忙她解开身上和四肢的绷带,然后将凌渊剑交到了她手中,她诧然接过凌渊剑,一时间五味杂陈起来。 她缓缓思绪,奇道:“皇上您竟肯退让,让我参与到凌之瑶和戚少轩闯关的快乐了?” 沈沐宸不动声色活络连日抱着安歆已发麻僵硬的手臂,眉眼甚是温柔,看着她微微一笑,她避开自己的目光,立即朝凌之瑶奔去。 三人结伴历练,事半功倍,再则凌渊剑在手,实在是威力无比,基本上再无洛河生出手的机会。当然,竹峰里也有三人难以应付的十分凶险的关卡,但越是凶险,越是激发他们的斗志,洛河生想从旁协助,都被拒绝了。 用他们自己的话说,三人都解决不了,还怎么闯荡江湖。 又一个半月过去,五人闯完了竹峰所有的关卡,安歆无比佩服沈沐宸,他指引他们所行的路径竟没有一次是重复的,想到自己开局一连多日陷在幻兽谷将那些幻兽都虐麻了却仍然找不到出口的情形,她就有些一言难尽。 为什么同样是脑子,怎么有的人的脑子这么好使。 她莞尔一笑,还好自己心态好,不自惭形秽,也不容易自闭,并且有一双善于发现自己优点的眼睛,比如她的应变能力、学习能力以及洞察力也是十分优秀的。 竹峰一行,三人皆收获颇丰,待出竹峰后,各自再寻一个安静的地方闭关融会贯通,沉淀巩固,想必修为便是脱胎换骨的更上一层楼了。 此刻五人已沿着狭长的山路往出口走去,当他们进入连接出口的山路,冥邪这边就在玄冥殿中看到了他们的身影浮现在影壁上,影壁是观测竹峰出口状况所用,当年在竹峰修炼了十年直至已是十六岁的他闯过竹峰所有关卡后,他的师父就是通过影壁看到他出现在出口路上的身影,然后候在了出口处的空地上等他。 “这是最后一关,倘若你想出去重获自由,唯有杀了你的师父。”这是师父与他阔别十年,说的第一句话。 他仍记得,她在说这话的时候,嘴角扬起的狠戾残酷的笑意。 他试过有所保留,不肯伤及她分毫,但她却全然不顾多年师徒情谊,每一招皆是直取他的要害,她怎会这般冷血无情,对三岁就养在身边的他下那么狠的手。人是奇怪的,明明想好了绝不出手伤了最亲的人,但在生死边缘的时刻,求生的本能往往会吞噬所有的坚持和原则,没有底线,唯有求生。 他师父死在了他的怀里,指尖轻抚过他染血的脸颊,奄奄一息的眉眼是满满的骄傲与自豪。 “既有这样的盖世神功,就不可庸庸碌碌浪费这一生好武艺,我要你搅动江湖风云,震慑天下,令那些自诩正义的江湖侠士恐惧绝望!” 她紧紧拽着他的前襟,恶狠狠的让他盟誓,做这个世间令人闻风丧胆的大魔头。 她说:“那些所谓正义凛然的正派人士皆是戴着道貌岸然的面具,藏在惺惺作态面具之下不过是这世间最恶毒最阴狠的心肠!” 这是她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 冥邪几乎忘记了他师父的容貌,只依稀记得是个极其美丽的女子,仿佛不会老,他入竹峰前后,十年岁月,他从半大的孩子都长成了伟岸的体魄,她却未留下一丝痕迹,仍是乌发蓬松面若桃李的模样。 想到自己的师父,想到自己的双手沾师父的血,身上背着师父的命,冥邪的心情就陷入不能自已的沉重当中,他更痛苦的是他未能做到师父所交代的那样令那些自诩正义的江湖侠士恐惧绝望,别人是否恐惧绝望,他根本不关心,他只知道至少沈沐宸不会恐惧,莫说恐惧绝望,他始终稍逊他一筹,凭他在江湖中杀得昏天黑地无往不利,可为数不多的挫败皆是来源于此人。 沈沐宸!冥邪在心底狠狠碾碎这三个字,随即阴沉沉站起来,提气朝竹峰轻功飞去。春满堂看到空中划过的身影,立即召集众人浩浩荡荡的跟了上去。 冥邪一言不发挥手示意众门人原地待命,然后径自开启天梯攀登上了峰顶,春满堂忧心忡忡,伸出手想要阻止,他想提醒自家门主,竹峰里可不是只有艳丽无双回眸一笑百媚生的安歆,那可是还有双臂交叉抱着佩刀的大内侍卫高手,以及那个说凭一己之力就能将整个鬼幽门以及他的门主拖进地狱去陪安歆的男人,但他伸出的手也只是伸着,他的门主早已消失在被云雾缭绕的山峰之巅中,天梯也隐去了踪迹。 春满堂不禁叹了一口气,自我安慰道:至少门主避战是不成问题的。 他可不敢说“至少门主逃跑是不成问题的”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他们的门主杀神一般的存在,怎么可能被逼着落荒而逃,不可能的,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第82章 她不仅还记得,且真的这么做了…… 冥邪犹如黑夜里的鬼魅,隐在暗处,他冷笑着听依稀传来的嬉戏说笑声,沈沐宸没有什么声音传来,但他能感觉到那人的心情应是不错,安歆的心情似乎也很好,他们身入竹峰这么多日子竟一点都没受到瘴气的侵蚀! 他忽然想到安歆是会懂药理的,思及此,他自嘲的笑了笑。 听着这群人的欢声笑语,冥邪的心情沉到了谷底,他们的好心情像一根针反复扎着他的心,他几近压不住内心抓狂的戾气,周身凝着不近人情的低气压,他想撕碎那一方愉悦,真当来鬼幽门是游山玩水吗! 脚步近了,冥邪冷飕飕一瞬不瞬盯着拐角处,收敛了周身戾气。从拐角处最先出来的是凌之瑶,她一边走抱怨的走着一边扭头跟着后面的人说话,“这条出口也太长了,我都走到腿麻了也没看到出口在哪,冥邪也不知设些关卡给人挑战解解乏闷。” 而后从拐角处现身的戚少轩停下脚步转至身后,他十分认同凌之瑶的观点,但他更关心一件事。 他开口询问沈沐宸:“皇上,您确定我们都通过所有关卡了只剩这条路还未踏足吗?” 沈沐宸的声音传来,“依我们此刻所处的瘴气稀薄度来看,我们离出口不远了。” 凌之瑶双眼骤然放亮,无比惊喜道:“还真是耶,瘴气真的稀薄了许多。” 戚少轩心弦微颤,目光凝视周遭确实稀薄的瘴气,他竟未有此发觉,可见自己还不够缜密细心,思及此,他不由暗暗打量沈沐宸,对书中所描述的天之骄子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一抹神往与钦佩之色溢于言表。 冥邪亦由衷佩服沈沐宸细致入微的观察,他耐心等着,且看他们看到他会是怎样的反应。 “安歆,你快点!”凌之瑶兴匆匆朝后面挥手,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离开竹峰,然后先狂吃特吃再好好洗洗睡睡,还好有带包袱进来,在竹峰中也得到稍微梳洗,否则全身得臭死。 戚少轩问:“为何你直呼你姐姐的大名?” 凌之瑶愣了一下,然后撇嘴道:“叫姐姐多生分啊。” 戚少轩露出大大的疑惑,不应该是叫名字更显得生分吗? 凌之瑶见戚少轩不理解,忍不住翻白眼:“叫姐姐是血缘上的羁绊,但终归长幼有序,缺了些同辈间的亲近感,可叫名字就不一样了,那种同辈之间的亲近之意会快速拉近二人关系,仿佛两人是闺中密友那般,所以比起姐姐,我更希望与安歆是好朋友,是生死之交,虽然姊妹间亦会为对方赴汤蹈火,但就是很不一样。” 戚少轩想了想,觉得有几分道理,但这几分道理不是很多。 两人说着话,安歆将手递过来,凌之瑶握住她的手带着往前快步走去,“你走得也太慢了。” 安歆的身影出现在拐角,冥邪透过阴影,目光一直凝在安歆身上。 “冥邪?”安歆停下脚步,出乎意料的看向冥邪所在的阴影处。 此时已入暮,还未到夜里,但山中遮天蔽日比之外面要阴暗许多,不过依稀还是能看清有一个人像鬼魅似的坐在岩石上,经安歆一提,众人自然也看到了冥邪,戚少轩护到两名女子面前,警惕的盯着冥邪这位不速之客,凌之瑶在戚少轩身后唬了一跳,骂骂咧咧道:“怎么会有人不声不响的坐在角落里,扮鬼吓人吗?” 她说完不由怔了一下,然后转回去不可思议的看向安歆,奇怪道:“这黑漆漆的,你是哪只眼睛认出是冥邪的?” 沈沐宸和洛河生走上前来,沈沐宸眸光闪过微微的诧异,孤身前来送死? 安歆示意戚少轩给她让个道,戚少轩看得出她想单独去会冥邪,心中不免担心冥邪对她不利,这么一想,人有些迟疑的杵在原地并未让开。 安歆对他浅浅一笑,“放心,不会有事的。” 戚少轩只得默默侧身让开,安歆径自朝阴影处走去,凌之瑶歪头露出大惑不解的神情,目光跟着安歆,十分好奇安歆究竟想做什么。 洛河生低声询问沈沐宸问:“圣上,需要属下前去护在安歆姑娘的身边吗?” 沈沐宸摇了摇头,如果冥邪对安歆不利,他倒是想看看经过竹峰的历练,她能有多少应对冥邪的胜算。 安歆走到冥邪面前,嫣然道:“好久不见。”说完,她伸出双手郑重其事且诚心实意的抱住了冥邪。 沈沐宸眸光骤然凝住,冷寒的冰霜一层一层覆满眉梢眼角,他没有看错,不是冥邪挑衅他去抱的安歆,而是安歆主动去抱的冥邪。凌之瑶大为震惊,她指着阴暗里拥抱的身影,虚心求教戚少轩,“你说安歆是不是有毛病,怎么见人就抱?” 害她还以为给她的拥抱多么珍贵,没想到那个女人随随便便就给别人拥抱,原来她的拥抱这么不值钱,哼! 戚少轩神情亦十分复杂,他摇摇头,“她总是让人出乎意料。” 冥邪整个身体僵住,连呼吸都滞了一下,乍然间,他想起了他恐吓她说会在出口路上等着她与她一决生死的事情,而她当时说的是:“你若在出山路口等着我,我定会给你一个大大的拥抱你,以贺我们久别重逢,绝不会与你动手。” 没想到她还记得,且真的做了…… 冥邪怔怔的望着她,为何她真的可以做得如此自然。 安歆松开自己的拥抱,“等出去了再说。”她自然的去牵冥邪的手,然后继续沿着小路往前走,冥邪许是未回过神来,以致于就这么跟了上去。 凌之瑶看得下巴都要掉地上了,她指着双双离去的身影,几乎口吃起来:“他们,他们就这么手牵手走了?这是几个意思?” 戚少轩实在看不懂,他觉得以自己的脑子完全没有必要去揣度安歆究竟想做什么,有时候他真的觉得她的思想就是十分的出格,甚至可以说是离经叛道。 “我们跟上去看看。”他内心挺慌但神态很自然的抓起凌之瑶的手往前追上去,比起安歆想做什么,他更关心安歆的安危。 第83章 一副暧昧模样,故意误导他人 洛河生叹气,又是一对男才女貌的佳偶啊,他下意识看向自己身边,心不自觉乱糟糟起来,他的圣上也变得和他一样形单影孤,这实在是不妙的现象。沈沐宸一言不发徐徐前行,他的目光始终追随着前方那道丽影上。 一行人,一前一后到了出口处,出口紧闭。 安歆松开冥邪的手,请求道:“有劳开山门了。” 冥邪忽然笑了,他一把捏住安歆的下巴,将安歆提起来,逼迫安歆与她对视,承受他邪魅又阴鸷的目光,他的目光死死的锁住她的眼睛,似猎住她的魂魄一般。 他用鄙夷轻视的口吻似笑非笑道,“你凭什么觉得在下会放你们出去?” 安歆敛住眉心,竟真的思考起冥邪抛给她的这问题,冥邪不觉眉头紧锁,这个女人真的让他很有挫败感。 两人之间仿若形成一道天然的屏障,隔绝他人的介入,但立在附近的凌之瑶可不管这些,她一听到冥邪说那些话,立即就火冒三丈挣脱开戚少轩握她手腕的手,然后兴师问罪般大步跨到安歆身边,非常不悦的重重拍打冥邪捏住安歆下巴的手。 戚少轩生怕凌之瑶吃亏,见抓不住她便义无反顾护到了她身边,虽然他对凌之瑶毫无眼见拍打冥邪手掌的行为表示心惊肉跳,但他并没有阻止。 沈沐宸没有上前去,他倚在崖壁边,默默的凝望安歆,有几分思绪不明的意味在里面。洛河生见自家主子没有指示,不好擅作主张,便也只是默默站在一旁。 “喂喂喂,赶紧放手!不管凭什么都不是你强行捏别人下巴的理由!”凌之瑶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是一顿呵斥,“还有啊,你逼迫人家女孩子这么直勾勾看你算几个意思,就算把你看出几个洞来,你也不是这里最好看的!” 安歆被掐得下巴疼,但被凌之瑶逗得实在没忍住笑了出来,她这一笑,冥邪的脸立即黑沉沉下来,周身的杀气迅猛腾起,安歆心中一凛,一把将凌之瑶护到身后,与此同时,戚少轩亦无所畏惧的伸手握紧冥邪的手臂,防止冥邪朝他们发难。 冥邪松开钳制安歆下巴的手,转而看向戚少轩,“别以为闯过竹峰就有资格做在下的对手。”随着唇角一抹魅笑溢出,他反手握住戚少轩,而周身已运起强劲精悍的内力,戚少轩无法撤出自己的手,为避免自己的手被废,他只得与冥邪硬碰硬起来,用内力去抵挡冥邪想要震碎他经脉的企图。 “我来助你!”凌之瑶大喝,刺出落樱枪,枪身聚满内力,人已从安歆身后跃起朝冥邪攻去。 冥邪冷笑,强悍无比的生生抓起戚少轩将戚少轩朝凌之瑶摔去,这是力量上的全面压制,戚少轩全然敌不过,就这么不受控制的被甩了出去,凌之瑶赶紧收势,一把将人扶住,两人踉跄的从空中落到地上。 “你们还不够格做在下的对手。”冥邪拂袖轻笑,根本未将二人放在眼里。 安歆走上前,询问:“那你要如何才会开启山门?” 冥邪似有若无看了沈沐宸一眼,再次将安歆拉到自己面前,他将唇附到安歆的耳边,用一种勾魂的语气魅笑道:“可否还记得你求着在下与你双修时你说了什么?” 他的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到,说完,他还有意无意瞟了沈沐宸一眼,沈沐宸波澜不惊,甚至回给了他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然而,他的内心远不似面上的平静,此刻早已惊涛骇浪几乎给他一种窒息感,这种窒息感令他垂在身侧的手止不住颤抖起来。 凌之瑶皱眉,许久未听到双修这两字,这两字到底是什么意思,她想问戚少轩,却见戚少轩脸色非常难看,甚至有些咬牙切齿的悲愤,一时间,她默默抿住了唇。 安歆没想到冥邪会当众提及双修之事,她承认他的故意为之让她倍感无地自容,她真的尴尬到可以用脚趾头抠出一个三室一厅来,甚至不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在场的人会怎么想她,特别是沈沐宸,他大概会以为她与冥邪双修着双修着就变成了滚床单。 沈沐宸会怎么想她与冥邪双修之事? 冥邪果见安歆面如菜色,一时间内心竟觉得十分舒畅,他又继续暧昧的在她耳边轻声道:“你记不得不打紧,在下帮你回忆回忆,你好像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命都可以给在下,其他的自然是随在下予取予求了。哈哈,在下还未见过上赶着要与男子双修的女子。” “你很好……”他吐气如魅,勾起众人对双修内容的遐思。 安歆深吸一口气,终于恢复如初,然后扬起了一抹不在意的笑容,伸出手拍拍冥邪的前襟,眉眼的笑也变得很有深意起来,“我是说过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你为何要以这种令人误会的口吻将你我之间纯洁无暇的双修关系说得好像你我有染一样,莫不是你心中早生龌龊念头暗想着与我双修时发生点什么?” 冥邪半眯起眼睛危险的看着安歆,这个女人在拐着弯说他龌龊,他堂堂鬼幽门门主,想要什么女人没有,就算不抬出他鬼幽门门主的身份,以他的容貌亦可在女人堆中无往不利。 “伶牙俐齿!反倒像在下馋你身子似的。”冥邪幽幽道,一把揽住安歆的腰,将安歆紧紧服帖到自己身前,“如此,在下若不做点什么岂不是要被说成有色心没色胆了?” 安歆无视冥邪威胁的目光,反而抓住冥邪前襟毫不退让的将冥邪拉至自己面前,二人鼻尖几乎触碰到,她的呼吸喷薄到他脸上。这般行径若拿捏不好便会显得十分轻浮谄媚似与人调情,但她做来却恰到好处,坦坦荡荡,不卑不亢。 凌之瑶一瞬不瞬盯着安歆和冥邪,“这两人究竟是要打架还是要亲亲抱抱举高高呢?” 他们的距离太亲密,仿佛下一秒就要去亲对方的唇,但氛围又充满了剑拔弩张的紧张感,以致于凌之瑶也很紧张,一会担心两人会亲上,一会又担心冥邪突然掐死安歆,这反复的拉扯整得她有些崩溃,她感觉自己快分裂了。 第84章 你我之间必只能一个死一个活! 安歆忽然嫣然浅笑,她用手指了然于心般敲了敲冥邪心口,并不在意道:“别说这些冠冕堂皇的,馋就是馋,我又不会笑话你,何须这般遮遮掩掩。不过我真得说说你了,既这般馋,何必忍得这么辛苦,你若坦诚面对自己阴暗的内心,将自己龌龊的念头说与我听,说不定我一可怜你便施舍与你了,瞧瞧眼下把你憋得脸都快变形了。” 她甚是十分同情的拍了拍冥邪的脸蛋,”唉,可怜,估计憋出内伤了。” 冥邪是真的脸变形了,也是真的憋出了内伤,但不是憋男欢女爱之事,而是被气的,他气急败坏推开安歆,一时间竟不知要如何惩戒这个口出狂言的女子,以致于自己呈现出来的模样反倒真像她说的那般鄙俗不堪,好似全身上下全是不入流的东西。 戚少轩再次见识到安歆的杀伤力,原来在蛟龙阁药池当他面脱衣服这样的事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她真的全然不在乎束缚女性清誉贞洁的所谓道德伦常,这随心所欲无视纲常的活法,无论见过多少次,他都为之震颤。 他多希望自己也能这般不畏世俗眼光,活出自我。 洛河生悄悄去看沈沐宸的脸色,见自家主子神色如常,不由得暗暗佩服自家主子的定力,他恍恍的想,自己是不是太久没行走江湖了,女人都像眼前这两个女子这样吗? 沈沐宸忽然开口说话,低沉温润的声音带着淡淡的笑意,“安歆,你不如直接暴打他一顿将他打醒,免得他自作多情误以为你对他有意,一旦那些不入流的想法影响心性,日后修炼定会走火入魔害了自己。说起来,肖想别人这种事虽是与他人无关,但会让被肖想的人觉得膈应。” 他是懂得怎么拱火的!也懂得怎么气人的! 冥邪果然被激怒,蓦地发出一阵狂笑,他狠狠剐了沈沐宸一眼,沈沐宸不为所动,眉梢眼角浮现的淡淡笑容让冥邪只觉自己就是一个跳梁小丑,他忍住发作的怒火,强行露出邪魅的笑意。 “本想着就放你们出去,但如今看来,我若就这么放你们出去,岂不是对自己太残忍了。”他的脸颊已恢复一向示人的邪魅蛊惑。 凌之瑶不客气白了冥邪一眼,“拜托你清醒一点,你不会以为能以一人之力战胜我们在场的所有人?且不说我们所有人,就是我清禹师兄一人便可将你打得落花流水,这毫无胜算的对战,你何必非得千里送人头,然后输了可别又哭鼻子说是我们人多势众欺负你!” 冥邪冷冷扫向凌之瑶:“不想死就闭嘴。” 凌之瑶被震慑到,哼哼唧唧撇过脸去,不拿脸看冥邪。冥邪无心理会这种小丫头片子,复将目光仍是停在安歆眸中,“竹峰的出口除了在下没人能开启,你若不想你的朋友永远困在这里,便与在下分个生死。” 他眼中的魅笑愈加幽深,“还记得入峰前在下与你说的,如今在下非要勉强你出手,你我之间必只能一个死一个活。” 他说完大笑出声,然后挑衅的看向沈沐宸,“沈沐宸,就算你发现了入竹峰的天梯又如何,这里可没有你发挥的余地,凭你再怎么才智过人,我不放你们离开,你们便离开不得。” 如他所言,沈沐宸确实一直在暗暗留意出口的玄机何在,但留在山石前的痕迹繁琐复杂,似演练了一套功法,纵横交错无法探知先后顺序。 冥邪轻笑看了沈沐宸一眼,继而微凝双眸,目光扫向所有人,警告道:“哦,还有你们,别妄想出手相助,一旦毁了我与她的生死决斗,那么就一辈子留在竹峰里好了。” 安歆认真询问:“倘若我赢了你,你不会拿我之前说过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这话来压我,以令我只能束手就擒?” “放心,你与在下之间只要有一死,契约便自动作废。”冥邪挑眉,将安歆的神情深深刻入眸中。 “好。”安歆大喝一声,随即将戚少轩拉到一块岩石后面去,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安歆从岩石后面走出来,用内力将凌渊剑从剑鞘抽出,一道凛冽的幽芒划过暮色的天地,她向冥邪道:“请赐教。” 冥邪眸光冷厉深凝,像是要吞噬那道映在他眸中的幽冷冰寒的剑芒,不容他发作,安歆已挥剑向她攻来,他顺势跃起,与攻来的安歆立即缠斗到一起,两道缠斗的身影周身涌起惊涛骇浪般的气浪,你来我往互不相让斗得十分激烈凶狠,周遭被波及震得地动山摇,在交替变幻的身影中有咄咄逼人的剑芒横扫飞出,甚至划伤了冥邪,带出一串串细微的血痕。 凌之瑶大为振奋,在一旁摇旗呐喊起来:“安歆,打他!打他!这边这边!那边那边!” 随着相斗的人影变化,凌之瑶也左右晃动,比之安歆还要激动。 戚少轩有些受不了的去扯她的手臂,“你安分些,看都不能好好看,晃来晃去,晃得我眼睛累。” 凌之瑶回头哼了他一声,继续不受影响的沉浸在为安歆摇旗呐喊的助威里。 洛河生倒是看出些门路,他悄声问沈沐宸:“圣上,安歆姑娘虽借着凌渊剑的威力逼得冥邪无法近身,但很显然冥邪还是有所保留了,需要在下出手吗?” 他悄无声息出手,定能将一心与安歆对战的冥邪一击必杀。 沈沐宸摇摇头,幽深的眸晦暗不明,何止冥邪未尽全力,便是安歆也一直在收敛自己,她明知自己的修为就算拼尽全力也尚未到可伤对方的程度,却仍是动了不肯伤对方分毫的念头,冥邪于她只怕意义匪浅。 他的心微微疼痛,他们双修过……安歆为何要与冥邪双修…… 众人屏气凝神继续关注战况,渐渐的,安歆作为女子的颓势显露出来,她的体力落入了下风,以致于进攻的力道与速度都开始有所折扣,冥邪魅笑,攻势依旧不减的朝她打去。 “安歆小心啊!”凌之瑶大叫。 话音未落,安歆肩上已受到冥邪重重的一掌,手中的凌渊剑被震落掉到地上。 第85章 怎么办,就是下不了杀手 冥邪趁胜继续朝安歆发起猛烈攻击,安歆慌忙闪躲跃到周围的悬崖峭壁上,然后借力蹬着峭壁转身调好内息重新朝冥邪攻去。冥邪勾起一抹笑,不等安歆攻来,自己已提气跃起朝安歆攻去,强悍的掌力毫不客气打到安歆身前,安歆唯有改为双臂抵挡。 两大磅礴的力道撞击到一起,周围的山峰被内力所震轰然崩落下一块块巨大的岩石。 眼看岩石就要砸到正在酣斗的二人,凌之瑶脸色骤然煞白不假思索跃进去要救安歆,结果冥邪比她更快的将安歆带出到另一边,导致她反而落进岩石砸落的区域。 情况十万火急,谁也没有料到凌之瑶会冲进岩石崩落的地方,眼看巨石就要她砸成肉泥,她不容分说迸出内力形成保护罩,以抵挡岩石砸落的力道,她深知自己的内力根本是螳臂当车,只是自己不愿意坐以待毙罢了。 这短短一瞬的时间,谁也救不了她。 她怀着必死之心闭上眼睛,却在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将她揽了出去,但有一块石头砸到了那道身影的背上。 “清禹师兄?”凌之瑶睁开眼,泪眼婆娑诧异的看着救她出去的沈沐宸。 洛河生不免微微叹气,他的主子之所以能这么快的冲进去救人,是因为凌之瑶冲进去的时候,他的主子也义无反顾的冲了过去,只是从救安歆变成了救凌之瑶。 沈沐宸将凌之瑶放到地上,微笑着抚了抚她的脑袋,道:“没事了。” 洛河生赶紧过去扶沈沐宸坐下,然后要去探沈沐宸的脉息,但沈沐宸示意他退下并不让他查看,他只得悬着一颗心退到一旁,纳闷以他主子的修为,怎么会躲不过一块岩石,别说岩石巨大,就算是泰山压顶,他主子都可以凝力将泰山击碎,真是奇了怪。 凌之瑶哭得厉害,“我没事,但您有事,您被那么大的一块石头砸到,我看到了。” 洛河生刚想说可不是吗,但沈沐宸已经道:“你都会拼尽全力将内力化成防护罩,难道你清禹师兄不会?所以并没有被砸到,你放心。” 戚少轩松开凝聚内力的拳头,神情划过一抹淡淡的黯然,他转身去看安歆那边,看见安歆被冥邪带出去后,竟挥出他的长鞭趁冥邪无暇应战已将冥邪五花大绑起来。 “你输了。”安歆扬起下巴,望着冥邪自得笑道。 戚少轩错愕得有些没反应过来,原来她拉他至岩石后借他的赤炎鞭是这么用的?虽说赤炎鞭确实坚韧,就算是冥邪也别想挣断,但总觉得有那么一点点卑鄙,真亏她还能趾高气扬的拿下巴看人。 冥邪被捆得无法动弹,却毫无惧意,他仍是魅惑的笑挂在眉眼,“未将在下的命取走你就还不算赢。” 安歆无语,这人什么毛病,都到了这一副田地还嘴硬,不会真的一心求死? “你死了谁来开启山门?”安歆问道。 冥邪眸光深深凝住安歆的眼睛,似从安歆眼睛里看出什么,“你放心,咽气前在下定会为你开启山门的。” 安歆觉得自己又碰到了一个疯子,这个世界,大概疯子比较多。凌之瑶挂着泪不忘跑上来,就要刺出落樱枪,但被安歆握住了她的手腕,不让她刺出去。 凌之瑶生气道:“安歆你干吗拦我,这种人死不足惜!” 戚少轩亦走上来,有些不理解安歆为何下不了杀手,她绝不是心慈手软的人啊,况且此人还是叶府灭门的元凶,难道她忘记了吗! “安歆,他是江湖上人人得而诛之的大魔头,既然他自己也说了是生死决斗,生死怨不得旁人,你又何必动这恻隐之心?你别忘了他害得叶府葬身火海啊!” “你们不就想说我太圣母吗。”安歆笑了笑,心情十分复杂,她没有忘记他害死了叶府满门,但眼下她并不想杀他,至少不是这样的情况下杀他,要杀也得光明正大的决斗,无论生死,绝无怨言。 “他十恶不赦也好,杀人如麻也罢,于我而言,他在可以随意取我性命时没有对我下手,不仅如此刚还出手救了我,可见他并不想让我死,仅凭这两点,我目前至少不会杀他。我愿意与他正大光明对决,到时候不论谁生谁死,一切一笔勾销。”她坦诚道。 戚少轩无话可说,将头扭到一旁。凌之瑶却两眼放光,她只觉安歆很,很,很有气魄!简直帅得很! 被五花大绑的冥邪微微怔住,他忽然哈哈大笑道:“你错了,在下之所以出手救你,不过是想慢慢折磨你,并非不想让你死。还有呢,你可想好了,若放了在下,在下可就要掀起血雨腥风在江湖上继续作恶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只是想看她如何抉择而一再触碰她的底线。 “安歆你听听,他都说到这份上了你还要放过他吗?你放过他,谁放过江湖上那些无辜的人?”凌之瑶好不容易认同安歆的话,觉得江湖中人,理应有如此气魄和胆识,结果冥邪的话直接将她的脸气到变绿,怎么会有人无故去杀别人呢!她挣脱安歆的手,但安歆仍牢牢摁住她,不让她出手。 安歆漫不经心把玩起冥邪的前襟,无可奈何笑道:“怎么办,就是下不去杀手。”他若作恶,她只能阻止他作恶,把他囚禁起来是她给自己最大的底线,但就是无法违背本心此刻取他性命。 那抹无可奈何的笑变成了一种诡异的笑,她附唇到冥邪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轻在冥邪耳边腹语,“既下不了手杀你,看来我只能对自己下手了。” 冥邪瞳孔震颤,只觉安歆是在和他开玩笑,然而安歆非常麻溜的转出一把匕首,她挑眉看向他,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下,毫不客气的刺向了自己的心口。 冥邪瞳孔大睁,歇斯底里挣脱赤炎鞭,失控大叫住手,但那柄匕首毫不迟疑快狠准继续不改方向的朝安歆心口刺去,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瞬间,他只觉自己魂不附体。 第86章 对付疯批,唯有更疯批 一记弹指内力在匕首刺到心口的瞬间激向了安歆的后脑,安歆手一松,已经扎入心口的匕首停止了刺入,她直挺挺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冥邪见状,几乎是脱力的瘫在地上,世上怎会有这样的人,宁可伤自己也不肯伤别人呢?他值得她如此吗? 凌之瑶和戚少轩惊魂甫定看向内力击来的方向,沈沐宸提醒他们去看安歆的情况,他们才回过神来然后奔去扶起安歆,那是实实在在往心口方向刺去的,还好匕首没有扎得很深,否则神仙难救。 安歆如愿在两人都活着的情况下让冥邪开了山门,如冥邪所说,除了他,无人能开启那道出口,因为山门的启动是冥邪演练一整套独门功法。 实际上冥邪还是骗了安歆,倘若安歆真的取他性命,那么奄奄一息的他根本无法发挥出那套功法。 离人院中。 沈沐宸守在安歆床边,洛河生神情焦虑的站在他边上,他仍是不放心自家主子的身体,那一块大岩石可不是闹着玩的。 安歆休息一个时辰便醒了过来,冥邪已回到玄冥殿,走之前给他们所有人下了逐客令,看来是被她整自闭和怀疑世界了,不愿意见她的意思非常清楚。 沈沐宸递一杯水给她,“你扎自己的时候倒是一点都不犹豫,倘若我反应慢半分,你可知你现在就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眼前女子再次刷新他的认知,怎会胆大妄为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安歆嫣然一笑,十分愉悦的喝水,“没有倘若,你就是眼疾手快将我救下了啊。” 没办法,想要制服疯批,唯有比疯批更疯批,这真的是真理。 沈沐宸凝望她,“你出手时已经笃定我能救下你?” “当然。你是谁,你可是惊艳了整个江湖的一个传说。”安歆大方承认,她当时就是这么想的,而他确实也做到了将她救下这件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事,因为他们之间没有互相通气,纯看当时的默契。 安歆不想继续说这件事,说到底她还是摆了冥邪一道,多少有些对不起冥邪,她问道:“瑶瑶和戚少轩呢?” 沈沐宸摇摇头,“不知在院中忙什么,说是一会你看了定会十分喜欢。” 安歆有些好笑的思索起来,会是什么呢。沈沐宸静静的望着她,突然猛的咳出一口鲜血,洛河生惊骇的向前去扶,但他的主子已经倒进了安歆的怀里,很是虚弱的样子。安歆方寸大乱将人小心翼翼扶进床榻里,洛河生已跪到边上去查脉息。 “严重吗?”安歆心急如焚询问。 洛河生刚要说话,沈沐宸已经宽慰道:“没事,休息一会就好。” “怎会没事!都吐血了,还这么大一口!”安歆声音颤抖,“你何时受的伤,为什么一声不吭呢!” 沈沐宸淡淡一笑,“不值得一提。” 安歆很想责备些什么,但又不忍责备,只得抿唇紧张的看着洛河生,待洛河生探完脉息,她立即询问:“如何?” 洛河生叹气道:“淤血凝滞堵住了经脉需及时疏通,属下这就……”他的神情突然僵直了一下,然后有些不自然起来,“属下这就到门口守着,还请安歆小姐为圣上疗伤。” 他说完,站起来自觉退了出去,然后贴心的关上门,并阻止了刚要进门的凌之瑶和戚少轩,凌之瑶手里捧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是五杯奇怪的液体,液体里有黑色的颗粒,随着袅袅的热气蒸腾,空气中有一股奶香与茶香相互融合的味道,看起来像毒汁但又莫名好喝的样子。 “怎么了?”戚少轩奇怪的问洛河生。 洛河生看了一眼那五杯液体,然后郑重其事道:“圣上先前被岩石砸到确实受伤了,刚吐了好大一口鲜血。此刻安歆小姐正在替圣上疗伤,还请二位暂且不要打扰。” 凌之瑶一听,嘴巴就瘪了下去,眼睛也跟着通红了起来,“我就说清禹师兄受伤了。” 洛河生正色安抚道:“有安歆小姐在,不会有事的。” 戚少轩也跟着安抚了凌之瑶一会,凌之瑶这才稍微宽下心来,但再也没有心思喝她与戚少轩好不容易做出来的珍珠奶茶,她将托盘递给戚少轩,兀自坐到了台阶上默默等待起来,戚少轩亦是无心享用珍珠奶茶,与安歆一道坐到了台阶上。 洛河生立在门边上,谁都没喝,他自然也就不提了。 屋内。 安歆正欲为沈沐宸疗伤,沈沐宸握住了她的手,阻了她施力的动作。安歆怕伤及他,所以没有挣脱,只是疑惑的看着他,“为何不让我替你疗伤?” 沈沐宸神情自苦,他凝望着她,似有千言万语凝在幽深的双眸之中,令安歆恍惚间只觉那双幽深的眸盛满了无尽的温柔和情深,她几乎情难自制沉陷其中。 静默半许,沈沐宸方轻轻开口:“你与冥邪双修是为了救我?” 如果到此刻他还不知道她是如何救的他,那他就枉为一国之君了。 即便双修不是真正意义的男女缠绵欢爱,却也需要男女薄衫相对,不仅极折损女子名节,而且双修过程中极易耳鬓厮磨变了性质,故多数时候只有确认了亲密关系的侠侣才会进行双修。 可她短短数日一连与两名男子双修,这不合常理的举动令他不得不思考其中缘由,而唯一的解释便是为了救他,为了救他,牺牲这般大…… 安歆满脑子都是些黄色废料,她赶紧敛神,轻笑道:“难道你也和冥邪一样自作多情起来了?”她说着将脸凑到沈沐宸面前,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长得实在太秀色可餐了,但她却能睁眼说瞎话,”我与他双修,就是纯粹的馋他的武功,双修阴阳互补可快速提升修为,我何乐而不为。至于与你双修,你也知道的这是无可奈何之事,我说过,我只是不想盛和王朝失去你这位年轻有为的贤明君主,你可真的无需想多了。” 她说得清清楚楚,干净利落,而后还扬起的眉眼更是明明白白让沈沐宸看清楚,她所说便是她最真实的想法。 “皇上,你还需要我疗伤吗?”她噙着一抹玩味的笑,目光迫人询问道。 第87章 这些祖宗可真是惹不起 沈沐宸怔怔的看着安歆,脸色骤然转白,蓦地,一口鲜血再次吐了出来,安歆心绪大乱,她想去给他疗伤,但硬生生定在原地无动于衷。 沈沐宸一手撑在床沿上,身形桀骜的不肯倒进床里,他就那么看着安歆,目光深沉到恐怖,嘴角还带着虚弱却愈加妖冶的血迹。 忽然,他笑了出来,伸出另一只手一把将安歆揽至身前,他目光如炬盯着她,“既然安歆姑娘为了天下大义可以牺牲自己的清誉与我双修,那么就请安歆姑娘再不惜通过双修来为我疗伤,待我伤好,我亦能与姑娘通过双修来提升你的功力。” 他说着不容分说将安歆压至了床里,蛮横霸道紧紧禁锢安歆的双手,迫使安歆无法动弹只能直面他的眼睛,他盯着她怒气腾腾的眼睛,冷沉沉笑问:“怎么?安歆姑娘不愿意?” 安歆心弦紧紧绷着,眼前一身贵气的人竟会露出几分疯批感来,而这几分疯批感令她头皮发麻,她是怎么有胆敢惹怒他的呢。 她就知道,这个世界,疯子特多! 重要的是,她觉得自己简直也疯了,居然一边头皮发麻一边被迷惑得有几分隐隐的期待,怎么办?这个疯批美人太蛊惑人心了,她真的真的不是一个有原则的人! “我若不愿意,难不成皇上是想用强?”她冷笑道。 沈沐宸勾着笑,眼神越发危险和迷人,他魅惑开口:“你的心跳在告诉我,你很愿意。” 安歆差点破防大骂,但她却做了一件连沈沐宸都始料不及的事情,那便是她翻了一个白眼加极是不屑的轻哼两声后,竟突然仰起头闭眼亲向了沈沐宸。 你说我愿意,那我就十分愿意好了。 沈沐宸错愕到瞳孔大睁,短暂的思绪空白后,是情思疯涌淹没,他俯下身情不自禁松开安歆的双手,改为扣住安歆的脑袋,加深了与安歆之间的亲吻,仿若不曾领略过男女之情的美好,一朝涉入便痴迷沉陷其中,忘乎所以与安歆痴缠起来。 安歆得以解放的手亦紧紧抱着沈沐宸,然而她二话不说一掌狠狠劈向了沈沐宸的后脑,若是平时,依沈沐宸的警觉,是不可能有机会将他劈晕的,但此刻的沈沐宸哪里会留意到安歆会有这么一手。 狠狠的一掌下去,沈沐宸闷声倒在了安歆身上,安歆气急败坏将人推开。 “双修是,你梦里双修去!”她不解气的给了沈沐宸一脚,又恶狠狠道,“长得帅就能为所欲为吗?告诉你,姐姐很有原则。” 忽然想到对方还受着伤,又只得任劳任怨的将人扶起,然后自嘲的笑了笑,默默为对方疗起伤来。 …… 安歆走出屋子,立在门边上的洛河生立即朝屋里看去,安歆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煞有介事轻声道:“他睡着了,别吵醒他。” 洛河生点点头,蹑手蹑脚走进屋子,替沈沐宸探了脉息,这才放下心来。 凌之瑶兴冲冲站起来,见安歆噤声,便也小心翼翼起来,用眼睛示意戚少轩将一杯珍珠奶茶递给安歆。 安歆惊喜万分接过,与二人对饮起来,虽醇厚不足,且珍珠的口感也有待提高,但不影响他们对着夕阳畅饮此杯。 饮完珍珠奶茶,安歆告诉凌之瑶和戚少轩自己接下来要闭关将修为巩固的想法,凌之瑶是个待不住的,她一听要闭关就觉得甚是无趣得紧,她赶紧表示自己好不容易从凌风谷出来,是绝对不可能将时间浪费在闭关上的。 三人商谈一番,最后决定凌之瑶与戚少轩先结伴去闯荡,待半年后于天下城夺宝英雄会再见。 凌之瑶将自己带来的包袱递给安歆,“我又给你置办了几套衣裳,一定要穿啊。” 安歆满眼堆笑接过,又出其不意亲了凌之瑶一口,凌之瑶气得直跳脚,安歆心情十分惬意的转去对戚少轩交待,让他等一会。两人疑惑的看她转身回去屋里,过了一会,只见她提了两个鼓鼓的包袱出来,虽她竭力掩饰,但脸色仍透出不正常的虚弱,粗神经的凌之瑶并未留意到,可戚少轩却将所有一切都看在了眼里,他的心微微梗住。 凌之瑶两眼放光,问:“是盘缠吗?” 安歆假笑:“不是。”指望她一个浑身上下穷得连叮当都不响的人准备盘缠,这多少有点强人所难了。 她将包袱递给戚少轩,戚少轩接过却只是盯着她缠着布条的手掌看,布条有鲜艳的血迹渗出,看来伤口是新划开的。 “你需用的药我之前都研磨配比好都放在包袱里了,你到时候直接寻一个炉鼎炼制就可以修炼,还有,里面有大瓶的血也已存到防腐保鲜的药水瓶中,足够你半年所需。”她交代道,又指了包袱里包好的其他各种药粉和药瓶,“这些药虽非你修炼所用,但可备你对付奸人,具体药效你是知道的。” 眼见戚少轩想说什么,她已经转去将另一个包袱递到凌之瑶手中,“来而不往非礼也,我在这里的这段时日又给你制了一套凝肤露,这回的水润凝白效果更好,而且真的可以生肌活肤。” 凌之瑶大受感动,她们果然都惦记着彼此,这种感觉真好。 安歆揉揉她的脸颊,微笑问道:“你们是等沈沐宸醒来与他告别后再走,还是即刻就启程?” 戚少轩只得道:“等他醒来后,不急于这一时。” “正好。那你们和他说一声我闭关去了,请他不要找鬼幽门的麻烦,也不要找我,告诉他,我不想见他。”安歆非常认真道。 凌之瑶疑惑:“你为何不想见他?” 安歆重重哼了一声,然后做出很恨的样子,道:“因为他不经我同意亲了我,我非常非常的生气。” 戚少轩与凌之瑶同时一愕,不同于戚少轩的错愕,凌之瑶据理力争的指着自己示意安歆好好看看她:“那你亲我算什么?难道我也躲着不见你吗?” “能一样吗?”安歆再次哼一声,随即转身而去,她向后挥手,“一路保重,江湖再见!” “江湖再见。”戚少轩望着她离去的身影,默默道。 安歆先是去了玄冥殿,但春满堂告诉她冥邪已闭关,安歆问了冥邪闭关所在,然后提醒他,门主不在就不要与沈沐宸他们起冲突,人家要走放行便是,春满堂只觉得就这么任对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实在是有损鬼幽门令江湖闻之色变的形象,安歆睨了他一眼,如此一尊佛打不得骂不得还得时刻提防,走了难道不该放鞭炮庆祝?难不成不放人还留他们当祖宗供着? 春满堂想想觉得也对,这些祖宗可真的是惹不起。 第88章 这谁看了不得犯迷糊呢? 安歆告辞春满堂,往冥邪闭关的地方走去,她不是要去见冥邪,而是想借冥邪闭关的洞天福地给自己也择一个无人打扰的小角落。 冥邪闭关选在鬼幽门后山的炼魂峰,一级一级的台阶绕山而建,盘旋至峰顶,春满堂告诉她,上山者需徒步登顶。安歆仰起头望向时隐时现绵延不尽的台阶,估算一下,莫约要大半天的时间才能徒步登到峰顶,问题在于就算她愿意徒步而上,每五十级台阶上把守的护卫也不会轻易放她通行的。 她看了看四周,果断朝另一边走去,给自己选了一座荒草萋萋灌木横生一看就没开发过的不起眼的小山峰,她提气咻咻借着峭壁往峰顶飞去,峰顶也不算低,又无人踏足过,是个好地方,她愉快的躲进小树丛里,开始了自己的闭关之旅。 离人院这边,沈沐宸很快醒了过来,凌之瑶奔上来问沈沐宸为什么要亲安歆,戚少轩也将安歆的话一五一十带到,然后冷冷看沈沐宸的反应。 沈沐宸神色如常,先是对凌之瑶说道:“不是我亲了她,是她亲了我。” 戚少轩很是惊讶的听到这个答案,但他转念一想,不觉苦笑了一下,这确实是安歆做得出来的事情,也不知她还有谁是不敢亲的。也不知怎的,他莫名想到自己没有被亲过,霎那间,他脸色有些一言难尽起来。 凌之瑶十分唾弃道:“她什么癖好嘛,怎么见人就亲?” 沈沐宸沉吟半许,并不对凌之瑶的问题做回答,只是笑道:“既是如此,便依她所言,我们即刻启程离开。”他说着径自站起来往外走去,洛河生赶紧跟上。 戚少轩有些诧异的看着沈沐宸离去的背影,他以为他是绝不可能任由安歆说不见就不见的,但凡有点血性都会将人揪出来不可,况且他还贵为一国之君,那么骄傲自负的一个人,可偏偏就是这么一个骄傲自负的人,却平静的接受了安歆的拂逆,毫不犹豫选择了离开。凌之瑶提醒他跟上,他这才回过神跟了上去。 一行人行至前殿,春满堂早已候在殿外,眉开眼笑亲自为他们引路,亲自将他们送出了鬼幽门总坛,亲眼目睹四人离开,他深深赞同安歆的话,是该放鞭炮庆祝一下。 折返回总坛内,他立即找来另两位护法,三人紧张的商讨起如何加强前山的布阵,避免下次再让人这么轻易的如入无人之境的走进来。 …… 凌之瑶和戚少轩告辞了沈沐宸与洛河生,他们打算一边游历一边往天下城方向走去,而沈沐宸与洛河生则返回了皇城。 沈沐熙盼星星盼月亮,终于见到自家皇兄像天神一般降临在御书房中,他欢呼着奔过去给了自家皇兄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头也不回的狂奔出御书房,迎着他自认为是醉人的暖风实则是冷飕飕的寒风张开了他久违的双臂,兴高采烈的向着阳光奔去。 啊,这风真软!啊,这阳光真暖!啊,这空气…… 他还未啊完,身后的沈沐宸笑了笑,提气飞出去毫不客气一把将人拎起,画面一转,沈沐熙已经被拎回了御书房里。 沈沐熙目瞪口呆看向熟悉的御书房,下意识双手抱住可怜无助的自己,欲哭无泪控诉道:“皇兄,您就放过可怜的我。” 沈沐宸无奈道:“这段时间朝中之事总要说与我听不是?” 沈沐熙虚惊一场,立即精神抖擞的高谈阔论了一番,将朝中事宜梳理得清清楚楚,以及叶府叶又康仍未转醒的情况一并说与自家皇兄听,交代完,他又询问安歆的情况,直至晚膳时间,他用了晚膳才离开。 他离开后,墨楮悄悄回到御书房中,将裴行思与秦府勾结之事呈报给了沈沐宸,沈沐宸陷入沉思,而后让他继续留意裴行思动用秦府的钱财的方向,最后暗访到私造兵器以及练兵的地方。 过了一会,他询问道:“寻人之事可有什么进展?” 墨楮摇摇头,跪下来请罪道:“恕属下无能,不仅我们的人尚未有头绪,裴行思那边也还未有任何消息。” 沈沐宸扶起他,“怪不得你,当初先帝将这位兄长送出去时,他还只是襁褓里的婴孩,时隔多年只凭肩后一块巴掌大的红印去一一查访,与大海捞针无异,寻不到也实属正常。” “谢圣上体恤。” 沈沐熙回到贤亲王府,询问无影书房里夏雩甜的情况,无影说自己只守在门口,确保人还在就行,至于情况得问近身伺候的侍女,沈沐熙笑着拍了拍无影的肩膀,随即往书房走去。 无影守在书房外,没有跟进去。 夏雩甜仍被囚禁在王府书房里,除了被点穴定身,还被捆得牢牢实实的,每日都有侍女前去侍奉,总之吃穿用度什么都没缺她的。 她曾试过用绝食来表示抗议,结果沈沐熙还真随她绝食去,只是膳食水果茶点每日照例送来,就摆在她面前,她爱吃不吃,到点了自会有侍女撤走,然后到新的点又会送新的过来。到最后她只得苦巴巴含泪让侍女喂她吃东西,第一口下去,她诧异的发现王府里的食物味道着实是非常美味的,以致于被囚的这段时间,她被美食养白胖了好些。 至于沐浴更衣,沈沐熙会让人先检查她周身点穴的情况,再给她松绑,然后由侍女全程伺候她,想她堂堂江湖儿女哪里习惯被人这么伺候,以致于她每每沐浴羞都要羞死了。 夏雩甜嫌弃的看着一天天身宽体胖的自己,她是彻底露不出盈盈的笑容了。 沈沐熙风流倜傥轻摇折扇走进来,夏雩甜一见到他,立即嚷起来让沈沐熙将她放了。沈沐熙挑眉,这音量难怪会将无影给劝退。 “你不是说你若没回总坛,你家门主会来寻你吗?怎还不见他来?”沈沐熙倒是一点都不受影响,心情十分惬意的靠进了夏雩甜边上的软椅里。 夏雩甜回头白了他一眼,仍是信念感十足的哼道:“门主不来定是被什么事情给绊了,你就等着,他一定会来的。” 沈沐熙不厚道的笑出了声音。 夏雩甜恶狠狠瞪他一眼,“你笑什么?” 沈沐熙坐起来,他饶有兴致盯住夏雩甜看,夏雩甜心中一个咯噔,心道不会又来了?果然,沈沐宸已经站起来坐到她身边,然后倾身将她圈在了他的两臂之间,夏雩甜拼命瑟缩着,口吃起来,“你,你,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嘛,非要靠这么近做什么……” 好烦这个男人,举手投足皆是与生俱来的清贵之气,怎还无刻不在散发他迷死人不偿命的风雅韵味,这谁看了不得迷糊呢? 沈沐熙眉眼俱笑,“若不靠近些说,本王担心你听不进去。” “你靠这么近我才听不进去呢。”夏雩甜屏气凝神道,“你赶快说,你笑什么!” “本王是担心你再与本王这么耗着不回总坛,你家门主估计娃都要有了。”沈沐熙故作惋惜道。 第89章 我们是纯洁的关系 沈沐熙无非想用冥邪来刺激夏雩甜,夏雩甜喜欢冥邪,倘若冥邪娃都有了,她哪里还耗得下去。 之前他有建议夏雩甜带他去鬼幽门总坛,夏雩甜问他想干什么,他说光明正大向冥邪发起挑战,为以示尊重,所以想亲自登门拜访。 夏雩甜内心其实是十分期待看自家门主将眼前这个人暴揍一顿的,最好将这张满面春风的俊颜揍得鼻青脸肿,她实在受够了被囚在这里的日子,但她又怕他藏奸,所以始终不肯松口说要带他去总坛。 但对方竟一副从容笃定的说自家门主估计娃都要有了,她不由得警惕道:“你什么意思?” 沈沐熙摇扇笑道:“意思就是你家门主和本王府里的叶小姐已经朝夕相处有月余,这样风华正盛的年纪,又是这般登对的男才女貌,倘若两情相悦,只怕二人早已喜结连理,这一洞房不就娃都要有了吗?你若再迟些,说不动娃都出生了,若再再迟些……” “你胡说!”夏雩甜气急败坏打断沈沐熙,“我家门主他,他从不近女色的!” 她用很大的声音掩盖自己虚得没底的内心,但再大声,也难以做到刚被囚禁时那般义正言辞,甚至她早已动摇,生怕自己捧在心尖尖的门主真的与叶府小姐连娃都快有了,那她岂不是痛失竞争的机会,她的门主啊,她可是喜欢到不敢有一点点造次,可是克制了自己的咸猪手连手都还没牵的啊! 况且那个叶府小姐利用情感欺骗她家门主,致使门主受伤,根本就不配得到门主的喜欢! 沈沐熙叹口气,重新坐回到边上的软椅里,“你不信就算了,总之本王已经将该告诉你的都已告诉你,你要这么耗着便耗着。” “叶府小姐真的有那么美吗?”夏雩甜弱弱看向沈沐熙,这个问题她问了数次,可也让她纠结了数次,究竟是多美的女子才能让她家门主万年不动的心怦然而动,并不计前嫌就算被伤到了仍与之喜结连理? 沈沐熙给了她一记意味深长的笑,“你说呢。”他说完悠然惬意的闭上了眼睛,仿佛置身事外的样子。 夏雩甜真的抓狂了,只见她虽被五花大绑,还被定了身,但仍不影响她一弹一弹挪到沈沐熙边上,“喂喂喂,你别睡啊。” 沈沐熙睁开眼,挑眉道:“还有事?” “我问你,如果我带你去总坛,你会暗里集结军队去围剿鬼幽门吗?”这是她害怕的事情,倘若总坛位置暴露为门中众人引来杀身之祸,她岂不是鬼幽门的千古罪人?哪怕以死谢罪也不足以洗刷自己的罪孽。 “不会。”沈沐熙一言九鼎。 夏雩甜仍不放心,“你能保证不透露鬼幽门的位置给当今圣上?能保证圣上也不派兵围剿?” “本王能保证不透露鬼幽门的位置,但如若皇上自己查到了鬼幽门总坛所在,他派不派兵,这是本王无法阻止之事。”沈沐宸如实诚恳说道,心中却是好笑,不好意思,我家皇兄已经去你们的鬼幽门总坛逛过一圈了。 见夏雩甜脸色沉郁,他笑了笑,“你可有什么需每月服用解药方可续命的毒药?” 夏雩甜抬眸,不明所以的看向沈沐熙,沈沐熙解释道:“若有此毒药,不妨让本王服用,如此你便可牵制本王一生,也不用担心本王会泄露鬼幽门的位置了。” 他的笑满是怂恿的意味,“一旦本王不听话,你就可以不给本王解药,岂不快哉?” “你为了找我家门主对决宁可将性命系在我手上?”夏雩甜无比震惊的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沈沐熙,“你脑子是有坑吗?这么坑自己,图什么?” “图一时的兴致大发,人生在世,难得遇到与自己旗鼓相当的对手,这种独孤求败的心理你是不懂的。”沈沐熙轻摇折扇怡然自得道。 夏雩甜才不管什么独孤求败求胜的,她立即满血复活露出盈盈的笑容,然后用眼睛示意沈沐熙去取怀里的药瓶,“那还等什么,药就在我腰侧这个绣袋里,你赶紧取出来吃了我们好出发。” 话音未落,无影奔进来,紧张的望着沈沐熙,然后单膝跪地慎重道:“爷,不可服用受制于人。若需性命为要挟,属下愿替爷服用。” 夏雩甜轻蔑道:“你的命值几个钱,你家爷的命又值几个钱,你心里没点数吗?” 无影看了夏雩甜一眼,面不改色道:“爷说过,我是无价的。” 无影说完直截了当无视夏雩甜,转而目光热切而又甘愿赴死的凝望着沈沐熙,沈沐熙差点没绷住,赶紧用折扇掩住几乎要爆笑出声的唇角,虽然,无影说得的是事实,但从本人口里说出自己是无价的,多少有点难绷。 沈沐熙强忍着笑意,转瞬恢复如初,他拍拍无影的肩膀将人扶起来,示意他不要担心,然后转去对夏雩甜说道:“正如他所说,他的命比你想象的要值钱,在本王心中,咳,他是无价的。如果冥邪有心,想必他也会将你的命视若珍贵。” 这么说,真的感觉怪怪的。当初他是怎么对着无影说得出“你是无价的”这种肉麻兮兮话的呢? 夏雩甜震惊万分的看着沈沐熙,整个人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口吃到语无伦次,她指着沈沐熙,“你你你……”又指着无影,“和他他他……” “我们是纯洁的关系。”沈沐熙无语道,他就知道会是这样。 夏雩甜望着他认真的目光,无由来松了一口气,然后因沈沐熙的话莫名陷入一种说不清的思绪里,她从未想过自己在自家门主心中的分量。她扪心自问,门主也会将她的命视若珍宝吗? 沈沐熙移开目光,留时间给夏雩甜思索,他转去宽慰无影:“无需担心本王,本王甘之如饴受制于这么美的一个姑娘,被如此美丽的姑娘挟持,实乃人生一大乐趣。你就好好的等着本王回来,可别扰了本王受制于美人的雅兴。” 夏雩甜愕然抬头,他夸她漂亮?她不禁脸颊微烫起来,想到眼前男子居然因沉迷美色而不惜将自己的命交出去,也不知自己怎的就阴阳怪气起来:“是不是只要是漂亮的女子让你服用毒药,你也会欣然的服下?” 沈沐熙笑道:“你觉得呢?” 第90章 风流王爷被放出去了 沈沐熙笑得耐人寻味,没有正面回答夏雩甜,也没有看夏雩甜,而是盯着无影仍是神情凝重并无半点被安抚到的脸,再次耐心的宽慰起来,“你家王爷这么怕死,定然不会拿性命开玩笑的,这你还不放心?” “不放心。”无影诚恳的担忧道。 夏雩甜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还能更难舍难分一些吗? 沈沐熙知道必须要说服无影,否则无影是绝不会让他以身犯险的,他道:“这样,你到宫里去和皇上说本王服用了鬼幽门夏护法的独门毒药,需每月服用解药方可续命,请他为了我安全着想不要惹怒鬼幽门,倘若哪日本王毒发了而夏护法又不给解药,请他前往鬼幽门为本王谈判,你总该相信以皇上的能力,他定能让本王化险为夷。” 夏雩甜眼前一亮,转瞬又想到什么然后眼中的光又暗了下去。 无影怔怔道:“皇上万金之躯,您虽是他最亲近的人,但万一对方提过分的要求,他都会为了您妥协吗?比如……” “没有比如,没有比如。”沈沐熙赶紧打断,再比如下去,夏雩甜就要听了去,然后真到谈判的时候,比如就真的摆到桌面上成了对方谈判的条件了,他甚是无奈用扇子敲了敲无影的脑袋,“还有一件更要紧的事情让你去办,别磨蹭了。” 他将无影的耳朵拉过来,腹语了几句,无影神色愈加凝重,只得抱拳告退,离去时仍是万分担忧的望着他的王爷。 沈沐熙挥挥扇子,让他赶紧去办,他这才毅然决然转身离去。 夏雩甜很好奇沈沐熙说了什么,但也知道对方不会告诉她的。 沈沐熙扯下夏雩甜的绣袋,然后取出里面的药瓶,问道:“是这个?” 夏雩甜忙不迭点头,终于言归正传,她十分期待的看着沈沐熙,沈沐熙打开瓶盖,眉毛都没皱一下的便将药丸放入了口中,他像品尝食物一般,还不忘点评道:“还有点甜,味道不错。” 夏雩甜嘴角不禁抽了抽,自此,二人协议达成,沈沐熙给夏雩甜解绑,夏雩甜终于重见天日,她一刻都不想待的立即往外走去,沈沐熙跟上去,内心十分惬意,终于可以抛开朝政之事做一个不着家的逍遥王爷一阵子,也该他出去纵情山水一番了。 …… 二人一路策马扬鞭回到鬼幽门总坛前的乱石岗前,沈沐熙看着沿路的景象的变化,以及与自己推测鬼幽门总坛位置所在的想法相差无几,他就不由得佩服起自己来,深深的被自己所折服,忍不住感慨不愧是集智慧与美貌于一体的年轻俊杰,如此优秀,让世间其他男子怎么活。 夏雩甜跃下马背,弃了马匹改为轻功奔入乱石岗中,她坏坏一笑,轻车熟路在乱石岗中快速穿行,借纵横交错的分岔路口掩去自己身影,以此来甩开跟在跟在身后的沈沐熙。 实际上,沿路回来的时候她也有不着痕迹尝试甩开沈沐熙,但沈沐熙总能毫不费劲的跟上来,于是她只好放弃了这些多此一举的行为,不过眼下就不一样了,乱石岗错综复杂,她满满自信的想,这回总能甩开了。 沈沐熙将夏雩甜的坏心思看在眼里,全然不在意笑道:“你一路都在努力甩开本王,难道是想把约定好每月给本王解药的事就此作废,让本王毒发身亡?” 夏雩甜心中咯噔一下,她倒是忘记了给他吃需每月都要服一粒解药的毒药这件事情了。 “哪里是想你毒发身亡呢,就是想测试一下你的武艺如何。”夏雩甜盈盈笑道,继续在前面快速穿行,“你很不错,是有点本事的。” 沈沐熙自得的摇扇,仍是慢条斯理跟上去,这么不紧不慢甚至是闲庭信步的步调,竟不落夏雩甜半分速度。 夏雩甜不得不再次愕然回头,叹了一口气,彻底放弃将沈沐熙甩开的念头。 他们七绕八绕莫约绕了快一个时辰,这回到沈沐熙不得不怀疑道:“你确定你没走错?” 夏雩甜冥思苦想,陷入深深的怀疑里:“不能啊,这片乱石岗我闭着眼睛都能走出去的,怎么会一直绕不出去了呢?” “问题是你眼下睁眼也没走出去啊。”沈沐熙轻摇折扇笑道,即便是身在乡野山林,也丝毫不折损他一贯的风流倜谠。 夏雩甜没纠结多久,她回给沈沐熙一个盈盈笑容,然后从衣袖里转出一个黑乎乎的玩意,滴溜溜在手掌中转了两圈,沈沐熙见状,不由警惕起来,他是见过威力的,他可不想被炸成肉泥。 “放心了,不是用来对付你的。”夏雩甜挑眉,一记内力将那玩意打至空中,被内力驱使的玩意在空中爆炸开来,威力确实十分了得。 沈沐熙算是看明白夏雩甜是给鬼幽门中人发信号,也亏她想得出把流火弹当信号弹使用,他眉心微微一拧,当日在贤亲王府前,他就已经对她手中的流火弹有了警惕之心,此物不该在江湖上出现,所以他离开王府前让无影去查的正是夏雩甜手中的流火弹,看是如何到了夏雩甜手中,最好查到研制流火弹的窝点。 也不知无影查得如何了。 沈沐熙不动声色问道:“你这流火弹是哪弄的,威力这般了得?” 夏雩甜诧异的看向他,“你竟认得此物?”才开口,她就兀自笑了起来,“也是,流火弹是朝廷军械库之物,你不认得才怪。” 沈沐熙用闲聊的口吻道:“恩,在军械库见过,但军械库的需装入大炮方可使用,从未像你这般催动内力便可使用了,而且你这流火弹的威力比军械库的要大许多。本王挺好奇的,你们鬼幽门既然有此物,想要一统江湖不是分分钟的事情吗?为何没看到你们大量投入使用呢?” “你说得轻巧,还大量投入呢。我这也统共不过几枚,还是顺德王自己用不了才赠与我的。”夏雩甜颇为感慨道。 沈沐熙眉心微动,她倒是挺大方的就承认是顺德王赠于她的。 “本王可以以看看吗?”沈沐熙问道。 第91章 有些情,潜滋暗长 夏雩甜大方的取出一枚放到沈沐熙的手中,她的目光停在他的指尖上,那修长匀称的手指仿佛捏住的不是流火弹,而是似有若无的抚过她的心。 她赶紧撇开视线,脸颊就这么微微的红了,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不由有些嗔怪的瞪了沈沐熙一眼,只见沈沐熙神情专注的盯着流火弹看,睫毛俯下一片阴影,优秀的眉眼愈加清隽俊朗。 沈沐熙心底有了一些确切的想法,然后将流火弹递回给夏雩甜。夏雩甜没伸手去接,而是大方馈赠:“看你这般爱不释手,就送你了。” 沈沐熙颇为意外的挑了挑眉,笑道:“那就多谢了。” 他将流火弹妥帖放入衣袖内侧的衣袋里,夏雩甜感觉自己的心漏跳半拍,尴尬得她立即转过身去,好在鬼幽门的人终于出来接应,化解了她这莫名生出的奇怪感觉。 出来接应的是春满堂,春满堂领着一众门人气势汹汹现身,结果看到是夏雩甜,不免虚惊一场的松了一口气。 夏雩甜疑惑道:“干吗这么大阵仗?” 春满堂刚要大吐苦水,结果瞥见沈沐熙,这一见不打紧,打紧的是沈沐熙与不月前刚送走的某尊祖宗长得有七八分像,这无疑是让他才松了的一口气差点上不来。 “他他他他……”春满堂瞠目结舌指着沈沐熙,话都说不清了。 “别他了,他已经服了我秘制的毒药,构不成威胁的,放心。”夏雩甜笑盈盈将春满堂的手拦下,顺势走到春满堂身边,附唇到春满堂耳边咬牙,“拜托不要一副被吓大的样子,拿出我们鬼幽门的气势来,只有我们吓死别人的份,哪有别人吓死我们的道理呢。” 春满堂觉得说得很有道理,立即调整心绪,然后同样咬牙窃窃私语问道:“你什么情况?什么秘制毒药?我怎么不知道你还制毒了?” “嘘!”夏雩甜紧张的打了一个手势。 两人眼神交流,彼此立即心领神会,沈沐熙掩扇无语一笑,声音这么大,这两人是把他当聋子还是傻子? 春满堂昂首阔步走到沈沐熙面前,“你非鬼幽门中人,需蒙住眼睛才能与我们一同进山,可有异议?” 夏雩甜捂住额头,唉,也不用这么装腔作势。 沈沐熙将扇子一合,摊手道:“任凭处置。” 春满堂立即示意手下去蒙上沈沐熙的眼睛,夏雩甜不容分说将玄绫取过来,自告奋勇道:“还是我来。” 她走到沈沐熙面前,将玄绫覆到沈沐熙眼睛上绕到后面,然后在沈沐熙后脑打了个结,打结时人需垫着脚尖止不住的望沈沐熙身前靠,鼻翼间不可避免闻到到沈沐熙身上幽幽的清雅淡香,她慌乱退开一步,目光微微发怔停在了沈沐熙的唇上。 “走了。”春满堂会心一笑,率先走到前面去引路,他一边走一边暗暗叹息,说好的这辈子唯门主不嫁呢? 不过他对现象是非常可见其成的,因为他内心更看好他家门主和安歆,两人之间的那种张力,不消说,就完胜夏雩甜。 夏雩甜回到总坛,先替沈沐熙解了玄绫,春满堂觉得自己很有必要提醒一句,于是他很好心的说了一嘴:“他只是被覆了眼睛,又不是没有手,哪里需要你去替他解开。” 夏雩甜一愕,脸颊立即浮现羞赧之色,有些不爽利道:“要你多嘴了。” 春满堂认栽的叹了一口气。 夏雩甜无暇与他纠结此事,首要就是关心传说中的叶府小姐何在,她一边问他一边四下去寻望。 春满堂满脸疑惑:“什么叶府小姐?” 夏雩甜一见春满堂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叶府小姐,立即洋洋得意的看向沈沐熙,笑得一脸春光灿烂:“我就说嘛,我家门主从不近女色,管你什么叶府小姐,秦家小妞,就算美到天上去,我家门主也是不可能会看上的。结果你还诓我说门主与叶府小姐两情相悦,还说什么我再不回来,两人怕是娃都要有了。” “如此岂不正好合你的意?你又可以没有顾虑的对你家门主展开追求了。”沈沐熙笑道。 他虽在取下玄绫后也看了看是否会看到安歆,但并不着急见到对方,因为自家皇兄说过安歆闭关之事,想来眼下还未出关,至于夏雩甜向他炫耀的内容,他也不急着与夏雩甜争辩,安歆没有与冥邪有情感上的纠结,他才求之不得呢。 夏雩甜抿抿唇,心中闪过奇异的感觉,她想反驳沈沐熙,但又不知自己究竟要反驳什么。倒是春满堂连连摇头反驳沈沐熙道:“非也非也,我看夏护法是注定要为情所困了。” 沈沐熙顿时来了兴致,不禁摇扇询问道:“你们门主已有喜欢之人?” 这冥邪什么审美,竟放着安歆和夏雩甜这两位大美人不喜欢,反而喜欢上了别人? 夏雩甜瞪大眼睛,音量不觉提高几度:“门主喜欢的是谁!那人在哪!”她一想到沈沐熙说的怕是娃都要有了,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二话不说就撸起袖子大步急吼吼往玄冥殿走去,势必要将魅惑她门主的女子给揪出来,难怪门主到此刻都不见人影,怕是绊在温柔乡里! “都闭关去了呢。”春满堂拦住她,无奈道。 夏雩甜愕然道:“谁闭关?” “门主与蛟龙阁阁主也就是凌风谷大小姐凌安歆,他们都在闭关。”春满堂耐心道。 沈沐熙合上扇子不由拿扇子拍向自己脑门,他竟忘了安歆早已改了身份成为凌风谷的大小姐,想到这里,他只觉得有些好笑。 夏雩甜皱眉将安歆前缀一堆的身份理顺清楚,瞥了沈沐熙一眼,略微疑惑沈沐熙怎么是那副表情,然后扬起斗志昂然的笑,道:“原来是江湖中人,那我得好好会会她了,看她是否值得门主喜欢。” 春满堂非常肯定道:“值得。”脑中闪过一些不好的回忆,他下意识打了个寒噤,简直是太值得了,门主可是为了此女子茶不思饭不想却一味想着怎么折磨他们来分散思念之情,他是不想再被丢进青龙修炼场了。 “瞧瞧你这胳膊肘往外拐的样子,她就那么美得像个天仙让你一点犹豫都不带的就说值得门主喜欢?”夏雩甜笑盈盈问道,眼中是刀人的目光。 春满堂很为难道:“虽然说了会让你不高兴,但我还是要说……” “你还是别说了。”夏雩甜直接打断,然后拉过沈沐熙的衣袖往自己所住的天仙阁走去,“此人由我监视,谁也别插手。”她向身后挥手道。 第92章 眼前所见,疑似仙女落凡尘 天仙阁是夏雩甜自己取的,院落本来叫回魂轩,她嫌配不上自己,且看惯了鬼幽门到处的鬼啊魂啊之类的名字,实在是腻烦了,所以她要不走寻常路。 沈沐熙看着石头堆砌起小院门上的写着“天仙阁”三个大字的牌匾,笑着评论道:“姑娘担得起美若天仙四个字。” 夏雩甜回眸一笑,十分自得道:“我也这么觉得。” 沈沐熙鼓励道:“姑娘这般美一定会心想事成的,本王相信只要你大胆追求,一定能俘获你家门主的心。” 夏雩甜直摇食指道“你以为我家门主和你一样这么肤浅吗?” “不是你整天逮到机会就问叶府小姐美不美吗?你这么在意叶府小姐的容貌,我自然也就以为你家门主是最看重容貌的,谁想却又被你说肤浅。”沈沐熙深感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夏雩甜两眼闪着仰慕的光,遥想起来:“门主洁身自好从不近女色不表示他身边就没有出现貌美的女子,就单说我们鬼幽门上下排得上号的美人少说也有一长溜,谁不是肤白貌美大长腿的,谁又不是对门主心生爱慕的,但门主就是不为所动。” 她说着不免有些气馁,“倘若门主只因美貌便动心,身边早就是坐拥美人无数了,我们何至于还这般天天大献殷勤又日日黯然伤神呢。也不知门主喜欢的女子是怎样的?” “坐拥美人无数?听起来倒和皇帝坐拥三宫六院的感觉一样,但本王很怀疑江湖男儿有敢广开后宫的,不怕后宫天天打打杀杀闹得鸡犬不宁天翻地覆吗?”沈沐熙想想就觉得头疼。 混江湖的女子哪个吃素的,可不是皇宫里那些养在深宅大院的大家闺秀,便是大家闺秀,出阁前个个兰心蕙质玲珑剔透,出阁后不还是整日为了夺宠而勾心斗角无所不用其极。 夏雩甜不以为然,“你懂什么,对于我们这些仰慕门主的女子来说,能留在门主身边就已经是天大的幸事,没有人会为了争宠夺爱而喊打喊杀的惹门主心烦的。” 沈沐熙轻摇折扇,不予置评。 …… 冥邪在炼魂峰顶不眠不休的修炼,他把自己逼到筋疲力尽,逼到自己几近崩溃,可倒头仰望苍穹时,却仍无法沉沉睡去,脑中却仍是浮现出安歆的身影,她极艳丽又极冷淡的眸静静的凝望着他,明明嘴角有笑,但总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和漠然,可你就是能感觉到她的真心实意。 她对他说“怎么办,就是下不去杀手。” 这句话犹如一句咒语,将他的心紧紧的束缚住,让他的心再也回不到最初的冷酷无情,让他拼尽全部力气也无法做到忘了她。 “安歆……”冥邪苦笑着轻声唤出了深藏心底的名字。 怅然若失的声音散落在寂静的风里,冥邪用手臂盖住自己的眼睛,罢了,明日下山,再修炼下去不仅毫无益处只怕还会走火入魔。 她应该走了? 当初她来,是为了沈沐宸,如今沈沐宸来,她定是与沈沐宸一起走了。 翻来覆去又是一个无眠之夜,冥邪任冷风拂去身上的温度,却无法拂走心中的烦躁,他坐起来,打算即刻下山。 冥邪下山时,眼睛乌黑,面无血色,周身一股冷气仿若从哪里冒出来的鬼魅,众守山的守卫蓦得瞅见自家门主这般无声无息的冒出来,惊得他们差点尖叫,好在守山的人多,彼此才壮了胆,又见自家门主精神状态不好,好像被女鬼或是妖精给吸了精气一般,他们很关心,但他们也不敢问,他们也不敢说。 冥邪低头目不转睛盯着自己走过的每一级台阶,当初修筑盘山台阶,且规定只能徒步上山闭关,是为了告诫上山闭关的人,只有心静下来才能更好的修炼,可他从上山到下山,心竟未静下过片刻。 黑夜隐去,天微微亮起,渐渐的阳光透过云层照到大地上。 冥邪心不在焉终于走完所有台阶,到了山口,边上的守卫倒是镇定,转身恭敬的向他禀报说安歆到边上杂草丛生灌木滋长的小山峰里去闭关了。 那守卫将安歆前往的山峰指给冥邪看,冥邪乍然听到安歆还在鬼幽门的信息,一颗心竟不受控制怦怦跳得厉害,那一刻,缠绕思绪的愁肠百结尽数烟消云散,他心情大好的拍了拍守卫的肩膀,夸赞道:“你很不错。” 守卫无故被夸,惊喜万分,他跪下来叩谢道:“多谢门主夸赞,属下定当更加恪尽职守守护好山门。” 他抬起头,他家门主早已大步迈开轻快的步伐往他所指的那座小山峰轻功跃去。 小山峰不算高,但灌木丛生,那些灌木有人一般高,郁郁葱葱枝繁叶茂将小山峰装裹得除了绿就是绿,在凛冬的枯燥萧索里显得格外鲜艳,但想要一眼看到安歆却是不易。 冥邪怕与安歆错开,便耐着性子地毯式搜索过去,终于在山后的野泉附近看到了他日思夜想的身影,那泉水是从地底冒出来的,带着地底的温度,氤氲出些许水汽,形成一个天然的小水坑,然后冲刷出一条蜿蜒的小溪流,往山后悬崖流去,就这小小的泉涌,却能落下山崖后在崖底形成一片大大的天然湖泊,算是鬼幽门为数不多还能入眼的自然风光。 冥邪拨开灌木枝桠,眸光蓦然亮起,安歆一身淡粉色的烟霞笼纱曳地长裙,外罩一件绣有淡雅寒梅的流光广袖袍,身后披着一件暖绒华锦披风,她娴静专注盘坐于翠绿的山林里,正在闭目运转周天,衣袂被风轻轻吹动,有光泽在流动,盈如秋水。眼前之人美得不似人间月,而似坠落凡尘的九天仙女。 他的心似如被什么扼住,呼吸滞了一下,目光静静凝望着那道身影。 忽然之间,他似乎明白了安歆说的盛装打扮是何意境,她说她的人设就是让江湖中人提及她时忍不住赞叹一声清丽脱俗美得像仙女下凡的女子。 所谓仙女,便是眼前所见,自当如是才配得上仙女二字。 第93章 她总能让他升起的情愫荡然无存 安歆没有留意到冥邪的出现,她心无旁骛待周天运转完成,这才深吸一口气缓缓收势睁开眼睛,然后解开披风放到一旁,取过凌渊剑倾注内力练起剑来,磅礴的剑气化成凌厉冷寒的剑芒随身影的变幻交错扫向四周,将周遭的灌木丛削得七零八落。 那翩然若舞恍似惊鸿的身影,虚虚实实,映入冥邪眼里,他不由自主伸出一只手,似要挽留那似乘风飞去的人。忽然,一道凌厉的剑芒往他这边扫来,他陡然清醒,慌乱腾空跃起避过剑芒的同时朝安歆飞去。 “冥邪?”安歆收剑,看向冥邪的眼睛满是意外。 冥邪落到安歆面前,他目光深敛,浅色眸极具侵略性的盯住安歆,于他而言,刚刚那瞬间的失神只是猝不及防引发的不习惯,自己绝不会是什么心有猛虎却表现出细嗅蔷薇如此小心翼翼的人,他向来随心所欲,想要的东西便会出手。此刻,他无所顾忌,什么不屑对女子用强,什么为人处世一贯的原则,在这一刻土崩瓦解,他不要原则,就是想用强,想狠狠的将眼前盛装打扮的女子拆骨入腹揉进自己身体里尽数被自己占据。 他的目光暗下去,迷人的浅色双眸越发危险无比,是她招惹他在前,别怪他对她动粗。 安歆算是见识到什么叫做用眼睛就能把人吃干抹净的危险,她不动声色凝聚内力于剑上,与冥邪对视的目光淡然到近乎冷漠和嘲讽,就在冥邪伸手去抓她的手臂的瞬间,她立即挥出凌渊剑向冥邪攻去,冥邪避过挥来的利剑,她二话不说挑剑跃起攻势不减的继续攻向冥邪。 “想对我欲图不轨?你怕是脑子被驴给踢了!”安歆冷笑,招招逼人。 冥邪不是只守不攻之人,他见安歆出招如此狠绝,不由危险一笑,回敬道:“想将在下打败,你怕是也白日做梦了。” 说话的同时,他随即涌起磅礴精纯的内力亦朝安歆凶猛攻去,两人不容分说缠斗到一起,刀光剑影中磅礴的内力相互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却丝毫不影响他们攻向彼此的速度和力道,每一次出手皆是拼尽全力要将对方压制住的熊熊战意。 很显然,他们不再有所保留,而是都想着将对方打趴下,打服为止,看谁脑袋被驴踢了,又看谁是白日做梦。 如果冥邪有时间去思索,他定然发现他与安歆之间每次总能莫名其妙的打起来,什么悸动、什么情乱,在他们之间根本不存在,即便存在,那也只是转瞬即逝的存在。 冥邪惊叹于安歆修为进步的神速,他恍然想起自己被美色迷住时,这女人练了剑法的,当时他一心都在她身上,倒是忽略了她内力外功融合的威力。思及此,他越发不容自己小看了这个女人。 两人锋芒毕露斗了许久皆有所负伤,但仍未分出胜负,冥邪阴郁浓烈的戾气因久战不止而布满全身,他恶狠狠的心道这个女人竟这般难缠,而安歆则是可惜才穿上凌之瑶给她的新衣裳,这新衣裳就已经稀烂得面目全非,她不抱希望的想,但愿凌之瑶不会生气。 “还有心思走神?看来在下该反省一下自己了。”冥邪魅惑笑道。 他盯着陷入这般激烈战斗竟还有闲情走神的安歆,戾气愈加恐怖涌现出来,掌间的力道也随之增加一个强度,雷霆万钧毫不客气朝安歆击去,手掌避过刺来的凌渊剑,忍住凌渊剑迸出的强大剑意,然后一掌重重打到安歆身上。 这是她激怒他的惩罚!胆敢在与他对战时走神就该付出代价! 安歆被击飞撞到附近的灌木丛上,一口鲜血喷出来。 “再来!”她大喝,站起来不假思索再次凝聚周身内力然后越斗越勇的攻向冥邪。 凌渊剑赋予她斩风破浪的斗志,她毫不退意,直逼着冥邪而来,两大吞噬天地的气浪再次激烈撞击到一起,震得他们所在的小山峰轰然崩塌,眼见山体瞬间土崩瓦解,两人不由分说飞出了小山峰,朝山脚下的湖泊纵身跃去。 倒塌的山峰发出惊天动地的声响,鬼幽门所有人无不惊骇的寻声望过去,眼睁睁看着一座巨大的山峰在他们面前摧枯拉朽的坍塌,正在天仙阁相互切磋的沈沐熙与夏雩甜亦不约而同收势望过去,飞沙滚石,滚滚烟尘布满整个天边。 夏雩甜叫来属下,让属下速度去查。 沈沐熙敛眸遥望,若有所思道:“有人在那决斗。” 夏雩甜惊讶的望向他,难以置信说道:“这么大的威力,得是怎样修为的两人才打得出来的?” 沈沐熙想了想,询问:“你家门主可有这样的修为?” 夏雩甜一脸自信道:“那是自然,但不能只我家门主厉害啊,就这毁灭性的破坏力,双方的修为绝对是在不相伯仲之间,总坛内能与门主对拼的找不出一个人。” 沈沐熙心弦莫名微颤,他挑眉道:“去看看?” 夏雩甜立即盈盈笑道:“走。” 两人随即提气朝坍塌的小山峰飞去,一时间,空中四面八方跃出数道身影,皆是往小山峰去的。夏雩甜笑盈盈朝春满堂打招呼,春满堂头痛道:“亏你还笑得出来。” 夏雩甜越发笑得甜美:“怎么,你想看我哭的样子?” “不想。”春满堂直截了当说道,径自落到炼魂峰山脚下。 待众人皆降落,春满堂着急询问守在上山入口的守卫门主可有出关下山,守卫禀报门主已出关且去了倒塌的小山峰已有一段时间,守卫说着朝那座早已化作废墟的小山峰指去。 春满堂与夏雩甜互相看了彼此一样,立即再次施展轻功朝小山峰奔去。 安歆与冥邪纵身坠入湖泊后,浩渺的湖水溅起巨大的浪花瞬间将他们的身影卷进深深的湖水之中,除了他们坠入水中的声响,还有小山峰坠落的巨大岩石也在尽数砸入湖中,一时间,风平浪静的湖水溅起的水花此起彼伏。 第94章 原主竟然想趁她病,要她命! 冥邪无法确认安歆坠到湖中的何处,他从湖里潜出水面,躲过砸落的巨石,着急的四下寻望却未看到安歆的身影,于是再次潜入水中去寻找,虽不能确认安歆是否会水,但他就是无法控制的为她担忧和害怕。 他一次次潜入水中,一次次浮出水面,可始终未看到安歆的身影,一度的找寻无果令他心中不安逐渐扩大,这份不安几乎将他淹没和击溃,那一刻,他才知道她比自己所认为的还要重要。 “安歆!”冥邪浮出水面,他一边游一边声嘶力竭呼唤着。 他多么祈盼能听到安歆回应他的声音,可等来的只是四周岩石砸落水中的声音,那些声音砸入水中,却也是砸进了他的心里,砸得他心乱如麻。 这一乱,不曾想忘记了躲开砸落的石块,只见一块巨大的岩石直直朝他脑袋砸下去,他被砸晕过去,随着岩石一同沉入了湖里,有红色的鲜血在水面上被水波晕染开来。 安歆伏在一块大岩石后面,对于冥邪心急如焚寻她的情况看在眼里,但她不想回应他,她在坠入湖里后发现湖水是活的,也就是通过水流的方向能悄悄离开鬼幽门总坛,她有心要离开,冥邪看她的眼神,她更是不可能装作不知道,所以残忍的将冥邪的心意拒之心门外。 那个手上沾满叶府满门鲜血的恶魔,怎能心急如焚在意她的生死,她受不起,也不敢受,就让一切结束于她的不辞而别,回到最初的原点,再相见,彼此刀剑相向时能更纯粹些。 她几乎是狠下心扭头离开,可冥邪被岩石砸中坠入湖里的情景一次次揪痛她的心扉,她不觉叹了一口,再也不能视而不见,选择了回头潜入湖中,朝昏迷的冥邪游去。 空中有数道身影飞来,浩浩荡荡阵仗很大,安歆身心疲倦,无心再与其他人有所交涉,她径自搂着昏迷的冥邪释出精纯的内力凝成保护两人的气罩,然后朝水流的方向游向更远的地方,从烟波浩渺的湖水游到狭窄的小河流,河流蜿蜒穿过两座大山之间,她带着冥邪悄无声息离开了鬼幽门总坛。 附近有可暂时休憩的山洞,安歆将冥邪扶进了山洞,她先是用内力替冥邪将身上的衣服弄干,然后又给冥邪包扎了脑袋上的伤口,这才去拾取一些木柴,在冥邪附近堆了一个暖烘烘的火堆,然后褪下自己的衣裳拿到木架上烤起来。 她游出来,加之为冥邪弄干衣服,消耗太多内力,不舍得再用到自己身上。 深秋的天气,总是带着寒气,两人又浸泡在水里太久,又因内力损耗太多,安歆凝望篝火的双眸渐渐有些犯迷糊起来,她实在睁不开眼皮,便蜷缩倒在地上很快睡了过去。 夜里,火堆熄灭,洞外正下着瓢泼大雨,寒气更重。 安歆迷迷糊糊只觉冷得难受,下意识便往唯一的温暖源冥邪那边靠过去。冥邪被挤兑得不怎么舒服的转醒了过来,他撑着头痛欲裂的脑袋睁开眼睛,看到安歆无意识的紧紧抱着他的一条腿,因一条腿的温度实在杯水车薪,她就可怜兮兮拼命蜷缩着,使劲的往他身边挪,他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很烫。 冥邪将她扶起来抱入怀里,看到她脸颊被烫得通红,一看就是病得不轻,他见她烫得厉害但也发抖得厉害,想来身体是怕冷的,不忍将人放下,只得一边尽量保证她的睡姿,一边艰难的添些木柴,然后重新将火堆点燃。 温暖的火光让安歆冷得瑟缩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冥邪担心安歆脑袋烧糊涂,见安歆睡得安稳些后这才轻轻将她放下,然后脱下自己的外袍跑到洞外去用雨打湿,再次把人抱入怀里,然后用湿袍子敷到安歆额头上。 仅仅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安歆的神情突然变得十分痛苦,她仿佛陷在梦魇里不能阻止周身骨骼魂魄像被车子碾过,只得任碾碎的钝痛侵袭神经,她想声嘶力竭的呼喊,可她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能濒临绝望的缩进冥邪怀里,想要从冥邪那寻到救命稻草,有片刻的时间,她感觉到自己的魂魄被什么挤兑出去飞到了空中。 是原主回来了吗? 原主竟然想趁她病,要她命! 她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攀上冥邪的脖子,然后双手圈住冥邪的脖子将自己的唇送了上去。冥邪瞳孔地震,却没有半分纠结,立即俯下唇紧紧抱住她加深了彼此之间的吻。 如此,原主也能忍? 果然,所有违和的撕裂感陡然烟消云散,安歆从梦魇中醒来,还好她醒来得够快,阻止了冥邪已经埋入她颈侧的亲吻缠绵,但冥邪又岂会如她所愿,他将她扑倒在地,禁锢住她的双手,并压制住她挣扎的身体。 她的身体真的好烫,烫得他的心都跟着灼烧起来。 “既然有胆起了头,结束便由不得你说了算。”他不管不顾去解安歆的衣带。 安歆冷冷道:“我喜欢沈沐宸,我早已是他的人。” 冥邪愕然一滞,犹如一盆冷水猝不及防浇到头上,他抬起眼帘一言不发紧紧盯住安歆的眼睛,浅色的眸染上睫毛俯下的阴影,变得很幽深,里面压抑着波涛汹涌的愤怒,以及不能自已的深深痛苦,他不知在心底建起了多少厚厚的壁垒,才终于露出满不在乎的嗤笑,然后厌弃的松开安歆,嘲讽道:“那你可真有胆,既已委身于别人,却还来引惑在下,你知道一般人家是怎么处置行为不检德行有污的女子吗?” 他早该想到以她的修为,为救沈沐宸只能与沈沐宸双修才能稳住沈沐宸的内息,他更该想到沈沐宸将凌渊剑赠予她早已说明二人关系匪浅。 可他仍被她轻易的乱了心弦,失了分寸。 安歆精神萎靡,脑袋浑浑噩噩,她撑不住将脸颊埋进了自己的臂弯里,思绪陷在彷徨和茫然里,并没有回答冥邪的话。 第95章 被偏爱的有恃无恐 安歆想自己是卑鄙的,因为害怕化作一缕孤魂飘荡在这不属于自己的世界,所以做了过分的事,让原主羞于面对此情此景而不得不选择遁形,她竟从未想过她来了这个世界,那这个世界的她又去了哪里,她来时可不是“借尸还魂”,这个世界的她若没有抛弃这具身体,那么她一直都在,她在哪里…… 可是当初既是她将她召唤来的,如今到又想要回自己的身体,无论出于什么原因想要回自己身体,天底下都没有这么好的事。 冥邪见她一直将脑袋埋着,实在看不下去,随即有点粗暴的将她的脑袋扶起来,“平日里胆大妄为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这回子就羞于见人了?” 安歆不想抬头,尽数将脑袋的重量耷拉在冥邪的手掌上,她虚弱的笑了笑,还是不想说话。 冥邪见她确实没什么精神,便不勉强于她,默默将她重新抱入了怀里。安歆是拒绝的,她已明白眼前人对她的心意,他们之间横亘着血海深仇,这道天堑永不可能被填平,她无法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既无法回应,又何苦撩人心弦。只是她身体太虚弱,连推开人的力气都没有,所以她只得任由他抱着。 过了一会。 安歆缓缓开口,“你知道我为什么亲你吗?”总要说清楚消除误会。 冥邪低头看她,等待她继续往下说。她凝视他的眼睛,“如果我说我的身体里还有另一具灵魂,你信吗?” “所以你想说刚亲在下的是另一具灵魂所为?”冥邪似笑非笑,凝望安歆的眼眸充满了玩味,很显然,他将安歆的话当成了滑稽之谈。 安歆倒是很有耐心,她轻轻摇头:“不是。亲你的是我。” 冥邪挑眉,“你倒是承认得挺爽快。” 安歆指着自己的身上,继续道:“因为这有另一个魂魄,她想占据这具身体的主导权,我自然是不肯的,被她占据了,我又该到哪安身立命去?所以,我就亲你,这一亲把她吓得遁走了。” 她说得煞有介事,冥邪被逗得没忍住噗呲笑了出来,冥邪伸出手去摸她的脑袋,“还烧得厉害,果然是烧糊涂了。” 安歆拍开他的手,生无可恋道:“不信算了。 冥邪自然不信,权当她在讲糊话。他将她又搂紧了几分,轻道;“你再睡一会。你练武底子好,睡一觉就会好了。” 安歆也确实累了,她缓缓闭上眼睛,不再去想原主魂魄的事。 一夜好梦,安歆第二日醒来果然不怎么烧了。冥邪递过来一些野果子给她,“你还病着不宜吃荤腥,就先将就着吃些野果,待到市集再去寻些好吃的。” 安歆接过野果子,一边啃一边说道:“鬼幽门众人找不到你,总坛估计已经乱作一团,你不打算回去吗?” 冥邪没有回答她,反而问道:“你打算去哪?” 安歆笑道:“我想参加天下诚的夺宝英雄会,趁还有半年时间,就顺便到江湖上闯闯继续打响自己的知名度。”她说完,想到与冥邪之间的契约,心里有了一些决定,“你会让我去吗?” “何以征求在下的意见?”冥邪奇道。 安歆无语,原来对方好像也不怎么放在心上呢,想到这,她兀自笑了起来,“我的命已经交予你,你若不肯放行,我自然是不敢明目张胆违背的。”她将“明目张胆”四个字说得很清楚。 冥邪捏住她的下巴,浅色的眸子似看进人心,“不敢明目张胆?意思是若在下不肯,你就偷偷摸摸的离开?” 乍然间,他想到了什么,眼眸冷冷凝住。 “在下在湖中一直寻你未果,结果一沉入湖底你就来了,看来你是有意躲着不让在下找到。若在下不是被坍塌石块砸晕,你早已悄悄的一走来之对吗?” 他的声音变得冷厉起来,心情亦骤然跌入谷底,一想到人就这么凭空在自己面前消失,任凭自己喊破喉咙也不肯回应一二,那股阴郁再也无法抑制,他捏住安歆下巴的手变得很用力,几乎要将安歆下巴捏碎。 “安歆,你没有心。”冥邪咬牙切齿一字一句控诉道。 安歆并没有反抗,任由下巴被捏得生疼,她淡漠的笑了笑:“你希望我应该有怎样的心?” 冥邪被她眼中的淡漠刺激,一时戾气涌上来,他恶狠狠将捏住安歆下巴的手改为去掐安歆的脖子,冷酷残暴道:“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拧断你的脖子?” 安歆呼吸不了,脸涨得通红,但她的目光始终淡漠平静,她不说话,毫无畏惧睥睨着脸色狰狞的冥邪。 她不得不承认,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她不信冥邪真能将她的脖子拧断。 冥邪气急败坏,越发用力掐住安歆的脖子,安歆的脸由红色变成酱色继而泛出濒临死亡的惨白,即便如此,安歆自始至终依旧除了漠然便再无其他神情,他恶狠狠将人推到地上,一言不发转身朝外走去。 走至洞口,他回过身,冷道:“你的命还给你,你我之间契约作废。” 他说完,再无逗留,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安歆缓过一口气,在洞里又待了一天,然后拿起地上的凌渊剑走出洞口,天蓝地阔,她的江湖路再次开启。 可怜腰间只留了一个装银两的小袋子,身上衣服还破,安歆扯下小袋子,甸了甸,发现只够她换身衣服的分量,她心想,还是得想点办法赚些银两才行,转念又想也不知江湖中人是怎么赚钱的,总不能像冥邪那样杀人越货或是直接进商铺抢劫。 安歆一大路痴,在山中晕头转向,走到哪算哪,她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终于看到了袅袅的炊烟村落,村落民风淳朴,见她衣衫褴褛,很热心的给她送吃了和一套衣服,她接过吃的但没要衣服,在村落休憩半晌,询问去城里的路便启程往城里走去,好在古代的路没那么错综复杂,她沿着村落的主路一直往前走便真的进了城。 第96章 血染满山,屠尽奸邪 站在城门口,安歆仰头看城门,看到自己竟来了淮城,当初与凌之瑶出凌风谷本欲前往的就是盗匪猖獗的淮城,没想到兜兜转转还是来了。 安歆将小袋子里的钱还来一套鲜红色的华美衣裙,将自己装扮得明艳无双,手持凌渊剑径自往城中悬赏榜走去,她这一行头又是这样风华卓绝的相貌,走在街头,无疑不引来众人翘首驻足的注目,而她揭了半年都未有人敢动的一张寻求从盗匪山救回自己女儿的悬赏告示。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纷纷告诉她这可非儿戏,像她这么美的女子哪里是去救人,分明就是羊入虎口,一个个劝她赶紧贴回去,大家都当没看见过。 安歆淡淡一笑,挥剑一跃,宛若惊鸿的往衙门方向飞去。 众人仰望,惊叹于仙女下凡的盛世之景。 安歆手握悬赏榜,入衙门无人阻拦,衙门知府见她一袭红衣衬得肌肤胜雪,姿容艳丽绝俗,虽手持长剑,但婉约娉婷的身段哪里有荡寇杀匪的气势。 “姑娘可知所揭是何告示?”知府很有耐心,并且语重心长,“不瞒姑娘,在你之前也有江湖侠义之人自认武艺高强前去剿匪,但他们都没有回来啊,那些盗匪着实万分厉害。本官劝你放下告示,速速离开,离淮城远远的。能走多远就多远。那些盗匪隔三岔五的就下山来,你这模样再在城里怕也是不安全的。” 倘若盗匪之患这么好解决,他们官府也就不会这么头痛了,又怎会任由百姓将悬赏榜贴上却无所作为呢,就是因为无可奈何才出此下策广招侠士去处理,可到头来匪贼愈演愈猖獗,隔三岔五直接进城烧杀掠夺强抢民女,已经到了无法无天公然挑衅官府的程度。城里有能力迁徙的人家,都已迁走,他们是地方官只能镇守于此,能逮捕多少盗匪就尽力逮捕多少,他也早已做好与盗匪同归于尽的准备。 安歆谢过知府的相告,但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她向知府询问:“大人只需将盗匪山怎么走以及山上的情况说与我听,我自当竭尽所能去剿匪,倘若因此出意外或是丧命,绝不怨天尤人。” 知府见劝说不动,只得如实相告,最后还是忍不住提醒道:“姑娘,你可想好了,如你这般如花似玉的女子倘若被擒,只怕生不如死。” 安歆再次谢过对方的关心,然后问出自己非常在意的事情:“大人,倘若小女子剿匪成功,赏金您可得替小女子作主讨要啊。” “虽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但你这这这……”知府无法理解命都没了,钱财有何用,他词穷叹气,“若你解决匪患,本官不仅替你讨要榜上的悬赏金,还会自添一份赏金赠于你。” 安歆嫣然一笑,转身踏足一气呵成跃上围墙然后朝空中飞去,很快消失在知府的眼中。知府连连惋惜叹气,“年轻人还是太年轻了,不知天高地厚,不懂世间险恶。” 盗匪山。 安歆毫不客气直接提剑杀上去,山下的喽啰哪里挡得住她的攻势,直接被她打得落荒而逃,她一路势如破竹,赋予凌渊剑磅礴的内力,横扫出去的剑气遇到什么就挑飞什么,谁若敢撞上来,那就别怪她刀剑无眼。 她的剑滴淌下去的血淋漓不尽,周身亦染满鲜血,那不是她的血,皆是亡于她剑下的匪贼所溅出来的鲜血。她就像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直直杀到了匪寨前。 几位当家如临大敌镇于寨前,身后大厅门上瑟缩这一群面色惊恐的婢女,他们见前来寻衅的竟是这么一位绝美动人的女子,一袭红衣映着绝世芳容,脸上身上的血迹丝毫不影响她的美丽,反衬出了极致诡异的冷艳,他们见到她那一瞬,无不露出贪婪又邪恶的目光。 “大哥,你说我们将她擒住了该如何让她知道我们的厉害?”其中一位流里流气说道。 其余人爆出邪恶的笑容,“定让她欲仙……” 那说话的人还未将话说完,安歆的凌渊剑已呼啸而来,伴随一道强悍的劲风扑到众匪首的面前,凌渊剑以锐不可挡之势瞬息之间直直划破说话人的喉咙,而后又被一股无形的内力牵引回安歆的手中。 安歆弹了弹凌渊剑,扬起将一众匪首碾成渣滓的目空一切的漠然目光,仿佛她眼中的这些人早已是死物。众匪首被激怒,怒喝着叫上所有匪贼随他们一起杀过来,安歆冷笑,倾注内力的凌渊剑再次发出嗡鸣声,似要痛痛快快饮血方罢休般,她跃至空中,挥动凌渊剑无所畏惧直冲入匪群之中,一道道凌厉的剑芒纵横交错飞逝,带出一串串血注,将天地皆染成红色。 盗匪山上天昏地暗,血染满山,安歆屠尽奸邪将所有匪贼斩于剑下,仅剩的大当家此刻正被压制在凌渊剑下,剑身滴淌的鲜血像索命的冤魂在啃噬剑下之人的身心,他面如死灰,害怕到惊恐万状,这回,安歆再美,在他看来也已变成索命的恶鬼。 “女侠饶命!饶命!”大当家魂不附体求饶。 安歆仍是看死物般看着对方,道:“你们掳来的女子何在?” 大当家见有谈条件的余地,立即反客为主,拿乔道:“你若对我尊重点,我倒可以考虑告知于你。”他顿了顿了,笑得极度恶毒,“否则我让你永远找不到她们。” “和我谈条件?”安歆轻轻的笑了,笑声未绝,她手起刀落,凌渊剑已削去对方一只手,她冷漠的看着地上痛苦痉挛的人,再次开口:“你们掳来的女子何在?” 地上的人冷汗直冒,痛得直打滚,眼看那柄长剑已朝他脚踝处去,他吓得脸色惨白如纸,直求饶:“我说!我说!女侠饶命!” 安歆微眯起眼睛,冷道:“说。” “就在大厅地下的密室里关着。”大当家声音发颤。 安歆扫了他一眼,问出密室机关按钮所在后,二话不说将捆绑了望台的粗绳子斩断,直接将地上的人五花大绑捆起来往大厅拖去,门外那些婢女被她凌渊剑一挥,全部吓得如鸟兽散。 第97章 她是她们的一束光,照亮黑暗 安歆直接一脚踢开匪寨大厅的门,径自走了进去,虽然匪寨已被她血洗,只剩一个缺手的不足为惧,但她还是十分警惕周遭一切。 果然在触碰密室机关按钮时,密室隔板打开的同时也触动了大厅里布置的机关陷阱,安歆轻易避过,顶上砸下来的铁笼没把她关上,反被她一脚把地上拽的匪贼不偏不倚踢了进去,铁笼轰然砸地,少说也有千斤重,将那匪贼套了严实,紧接着四周飞出无数冷箭,亦伤不到她分毫,倒是笼里的匪贼,就没这么好命了,几乎被冷箭刺成刺猬,不过竟还留着一口气。 安歆将机关按钮捣毁,然后拿起边上的瓷器滚进密室,待一切无异后这才走进开启的密室大门。 当她看到那些被囚禁的女子,她难以抑制住内心滔天的悲愤怒火,密室里关着数十名年轻的女子,她们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一个个神情木讷,似破布偶般麻木不仁,身上皆无衣履遮蔽,全身上下无一完好的地方,青青紫紫新新旧旧遍体鳞伤,不仅如此,还如牲口一般被锁链锁着,四下,是散落的各种惨无人道的刑具。 安歆怒火中烧,挥起凌渊剑将锁链尽数斩断,然后让女子们等她一会,但那些女子神情空洞都似没有听到她的话,更别说有求生往外逃的举动。安歆担心她们轻生,取过密室的绳索又将所有人捆住,这才快步走出密室去找可以穿的衣服。 匪贼惯会享福,她搜刮数件婢女的衣服,又找了一套匪贼的衣服留给自己,还割下一些匪贼整片的络腮胡和鬓旁虬髯。 密室里的女子任由安歆折腾,安歆终于为每个人穿好衣服,她并没有直接带女子们离开,她知道以她们的精神状态即便是离开了,只怕也活不长久,所以她要燃起她们对生的渴望。 也不知费了多少口舌,那些女子木讷的神情终于有所松动,然后一阵低低的痛苦的哭泣声传来,慢慢的,整个密室充斥了令人悲恸忍不住落泪的嚎啕哭声。 安歆尽可能的去拥抱她们,待她们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后,她轻声道:“你们已经遭遇世间最苦的磨难活了下来,这是上天赐予重生的机会,既然已经面对过人世间最黑暗的一面,更没有理由在他人指指点点时退缩,你们要勇敢面对。” “要无所畏惧大胆的告诉那些指责你们的人,告诉他们遭遇这些不幸不是你们的错,是那些匪贼丧尽天良造下的罪孽,诘问那些指责你们的人谁愿意被匪贼绑去,谁愿意过上这生不如死暗无天日的日子,不奢望他们感同身受,但请他们为自己口下积德莫要落井下石,否则将来哪一天就报应到自己或子孙后代身上。” “如果他们恶毒的让你们去死以洗刷一身污秽,大家不要怕,要义正言辞的呵斥他们,该死的是匪贼,不是你们,该洗刷污秽的也是那些匪贼,不是你们!” “回家以后定然有一长段时间不太好过,大家彼此帮助,一起渡过眼下的困境,将来就会好起来的。记住,时间虽不能抚慰心中的创伤,但可以让心不再那么痛,如果实在无法呆下去,就一起离开淮城,若有手艺,开个刺绣坊也能养活自己,唯独是嫁人这一件事,许是一辈子都过不去的坎,但生活又不是只有嫁人才能过下去,这些还是需你们自己想清楚才是。” “姑娘,谢谢你。”有女子再次痛哭流涕起来。 有姑娘怯怯的嗫嚅道:“可我们又能去哪,到别的地方能活得下来吗……” 安歆耐心道:“这盗匪山别的没有,但搜刮掠夺来的金银珠宝定然不少,你们且悄悄藏一些起来,倘若真到了需要背井离乡的时候,钱财便有了用处。” 安歆的话,再次让她们对未来充满了希望,众人从密室走出来,时值夕阳西下,但微弱的夕阳足以划破她们曾经身处的无尽黑暗,安歆带她们到匪贼大当家前,让她们直面曾经不堪的屈辱,只有真正勇敢面对那些不堪和恐惧,才能真正放下,然后鼓励她们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最后一个匪贼彻底咽气。 安歆这才领着这群女子去山后小溪清洗一番,然后让她们各自带上钱财往山下走去,又将她们安全送回淮城,分开时嘱咐她们将钱财都藏好,以备日后之需,又鼓励她们要勇敢迈出去,多出来走走,只有真正昂首挺胸行走在阳光下,那些伤痛才能真正愈合。 一众女子跪下来感激涕零拜她,她将人尽数扶起,静静看着她们从胆怯迟疑到迈开回家的第一步,她几乎热泪盈眶,直到女子们的身影穿过评头论足的人群消失不见,她才转身轻功飞往衙门。 衙门知府呆呆的看着满身血污的安歆,第一时间都没认出是谁,直到安歆将悬赏榜交到他手中,他才目瞪口呆的将人对上号。 “盗匪山上的匪贼全剿灭了?”知府呆呆问道。 安歆皱眉:“大人该不是想赖债不付赏金?” 知府赶紧道:“怎么会,怎么会。”他说着赶紧让人送来一笔赏金,“这是一部分赏金,待本官查明情况便会立即付你剩下的。” “如此我三日后再来。”安歆说完转身再次跃了出去。 知府过了好一会才回过神,然后刻不容缓集结官兵前往匪贼山去查看。 安歆有了赏金,并没有住店,而是去了城外隐秘的树林,她对映在水中的自己不怎么满意,不禁想起沈沐宸,印象中沈沐宸每次对完敌总还能保持一身丝毫不乱的清爽落拓,那些刀光剑影,那些飞沙走石,还有那些到处飞溅的血,竟未有一丝沾染到他身上的机会,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怎么她打完就成一个疯婆子了? 安歆摇摇头,表示这种境界道阻且长。 她将自己捯饬干净,给自己束起男子的妆容,又将割来的胡须和虬髯贴到自己脸上,着实费了一番功夫才将自己扮成一脸凶残的模样,她换上一套匪贼的衣服,再次潜回淮城。 第98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安歆潜回淮城有自己的道理,如她所料,被解救回来的女子面临了比关在密室里也不遑多让的难堪,街头巷尾无比难听的话像一把把飞刀扎向她们,街坊邻居的唾沫星子像洪水猛兽,但她们很好,有听她的话,勇敢的走在大街上,勇敢的与那些对她们指指点点的人对峙。 在她们的努力下,有人默默住了口,有人开始感慨唏嘘,有人心生同情,事情往好的方向发展,安歆看到女子们脸上如释重负久违的生气。 第一天相安无事渡过,安歆松了一口气。第二天,安歆又隐匿了身形继续留意,女子们的心境比第一日放松了许多,谁知,不知哪里冒出来的一群酸腐秀才,站在道德制高点冥顽不灵的批判她们,如安歆所料,这些人怒斥女子生为污点怎还有颜面活下去,活着就是污人耳目,必须以死洗刷一身污秽。他们言辞犀利说得义正言辞,任女子们如何反驳皆是苍白,女子们渐渐招架不住。 安歆从树上飞下来,直接将其中一个秀才掳到屋顶上,与此同时,被她灌注内力的绳索直直飞出犹如灵蛇般缠上那秀才的同伴,安歆三下五除二将一个个尽数挂到树上。此番动静引来了无数人的围观,众人无不纷纷议论起来。 她狂妄大笑,转身再次飞回屋顶,屋顶上的秀才早已吓得连动都不敢动,她可不会怜悯,一言不合就去扒那秀才的腰带,直接在大庭广众之下将人剥了个精光,吓得那人直接当众失禁,街上聚满的人立即发出没眼看的声音,站在人群中的女子们也羞得把头撇开了。 安歆伪装粗犷的男声,用力掐起秀才的下颔,“这一身细皮嫩肉的,正好是大爷喜欢的类型,大爷今就把你办了。”她说着就去对秀才动手动脚,作势要对秀才用强,秀才眼一翻被吓得直接一口气没上来,昏死了过去。 “真是晦气!”安歆嫌弃的将人丢到地上,实际上,这人如若不晕,她也会在用强中把人撞到砖瓦上撞晕为止。 难不成还真把人办了?她想想就yue。 安歆站起来立即又将另一个人掳到屋顶上,依旧丝毫不知羞耻的去解那人的绳索,然后粗鲁的扒人家衣服,又欲大庭广众之下行伤风败俗之事。 “大侠饶命!饶命啊!”被挂在树上的同伴一个个惊恐万状,哪里还有先前那般的伶牙俐齿。 安歆可不管他们,继续粗暴的去对待手中的人,就在此时,被惊动的官兵赶过来将他们围住,安歆见状一点犹豫不带直接抓起人就往官兵中丢去,然后径自跃起往远处飞去,留下一定还会再回来的威胁。 众秀才被解救下来,一个个面如死灰相互搀扶着无颜见人,狼狈不堪掩面遁走,哪里还顾得上指责女子们什么德行有污不污的。 “我怎么觉得是……”一女子喜悦万分只差惊呼出答案。 “嘘……”众女子心领神会,心怀感激的朝着安歆消失的方向望去,驻足远望,久久都不肯离去。 淮城匪患告一段落,安歆恢复了一身衣袂飘飘绝美的姿容,她拿上全部赏金继续行她扬名天下的江湖路,她一路走一路行侠仗义,手持凌渊剑荡尽天下不平事,捉采花贼,惩地痞恶霸,寻回被抓去炼邪功的孩童,解救被不正当贩卖身陷勾栏院的女子,铲除兴风作浪的邪门歪道,捣毁臭名昭着的龙潭虎穴,其中包括了鬼幽门的一些为非作歹的分舵。 这一路的壮举令她威名远播,谁不识那一袭仙气飘飘美若艳阳夺目的女子,谁又不被那一身绝美姿容惊艳了时光。同时,凌渊剑再次现世被赋予了更神秘的色彩,有人忆往昔初见凌渊剑的绝代风采,如今又目睹凌渊剑的神威大展,无不认为只要手持凌渊剑,便可斩星辰日月破苍穹天地,一时间,凌渊剑被过于神话,引来了不少江湖人的觊觎,而安歆一路的斩奸除恶也引来了邪恶势力的猎杀。 洛河生一路悄悄跟随安歆,将安歆所作所为皆飞鸽传书回宫中,洛河生是沈沐宸派去暗中保护安歆的,他将地方军队的调集令牌交到洛河生手中,让洛河生务必保护好安歆,必要时可以动用地方军队。 所以自他从鬼幽门总坛返回皇宫起,洛河生便已经在暗中保护着安歆,那次安歆与冥邪对决,将整个小山峰震坍塌,洛河生就有用内力驱走差点砸到安歆身上的石块,只是当时情况紧急,安歆并未留意到。 沈沐宸取下数只信鸽带来的信笺,洛河生此人一向如此,如若让他多说些话他是说不来的,但一触到笔他就能写出许多话来,所以一旦是他传来的信鸽,基本上得以十只以上来计数。 沈沐宸将所有信笺看完后神情透出一种无法言说的怪异,假扮粗犷恶霸在屋顶上当众对男子施暴这种事,他是闻所未闻,若非清楚洛河生的秉性,都要觉得洛河生是在信口开河了,但这种事,怕是当朝天下中没有人能信口开河来的,毕竟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想象力再天马行空也是受到一定局限性的。 这个女子,再次刷新他对世间的认知,究竟是怎样的经历才铸就了如今的性情,他好想探知她身上的一切,从出生到现在,成长路上的所有一切,可他派去查探的人都无功而返,仿佛这个女子就这么凭空的出现在这个世上,没有过去,无从探知。 她是淑妃,他已毋庸置疑,所有查证到的信息都在告诉他,她是淑妃,可他无法解释冷宫走水后再次出现在他面前时竟会与从前割裂得这般彻底,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若非有证据为证,他真的会动摇自己的结论。 沈沐熙曾经调侃他:这也是您那个淑妃能做出来的事? 淑妃做不出来,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她性情大变? 沈沐宸微微苦笑,继续凝眸看洛河生传来的信息。 第99章 后宫再次选秀 洛河生在传来的信息中还说安歆已不像闯匪贼山那样打个架能跟自己受伤一样浑身上下都是染满了鲜血,下山时虽耀武扬威领着一众女子走出六亲不认的步伐,但就和疯婆子完全无异,如今若不是武功上得了台面的都难以近她的身,即便是武功上得了台面的也无法将她逼成疯婆子了,那一手凌渊剑被使得又凌厉又飘逸,已很有“万敌丛中过,夺命不沾血”的洒脱之态。 江湖有一段佳话广为流传:凡间疑似仙子来,凌渊再现斩万魂! 她的美貌直线飙升到江湖颜值榜榜首,并遥遥领先于榜二,而她的武力值亦一路挺进江湖修为榜前五十。 (注:目前修为榜前五十名,唯第五十名者挑战过她,以失败告终,所以她成为了新的第五十名,其余四十九名还未与她交手。属下认为她绝不会止步于第五十名,个人愚见(''?'')。再注:圣上化名的萧清禹一直常年霸于修为榜榜首,可见圣上之强,已在江湖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 沈沐宸对于只敢用笔来表达情感的洛河生早已见怪不怪,他不禁遥想远在江湖中的英姿,正想着,门外传话使进来请示说傅相国求见,他将信笺收起,随宣人进御书房。 傅相国,傅忠,傅云瑾的父亲,当朝相国,在朝中极具影响力,他对这位授业恩师是敬重的。 但随着手中权力的变大,此人开始膨胀,浮现出不将皇室放在眼里的迹象,且手是越伸越长,眼下所来便是要干预他选妃之事。 沈沐宸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借对方的手制衡裴行思,这帝王的制衡之术被他用得炉火纯青,另一方面,他一直在暗中为收回皇权做部署,这些年提拔的人看似相国和顺德王的人,但实际上这些人在为他们所用前早已效忠皇室,也就是所提拔的实际上全是自己的心腹,之所以未有大的动静,一是时机尚未成熟,二是两派之争没有动摇国之根本,一旦双方谁出现纰漏,他将会一击重创。 “皇上,臣向您进谏纳妃之事,还请您及早做打算。”傅忠带着一股子不容商榷的态度,他因自己女儿承宠两年都未能如愿怀上子嗣,因此早有要把本家其他适龄女子送进宫里的打算,在他看来,需早做打算,避免后手不接,眼下正好裴行思在闭门思过,他得赶紧将自己的人安排起来。 但愿这位年轻的圣上,不会真像传言中说的那样无法生育,否则盛和王朝必将迎来动乱。 沈沐宸放下手中的笔,抬眼看向傅忠:“依傅相国所言,您觉得哪家女子合适?” “臣已经为皇上物色好,您看这些女子都正是妙龄芳华,且个个秀外慧中知书达理,若伴于皇上身侧,定会竭尽全力服侍好皇上,解皇上一时烦忧。”傅忠将手中画卷呈现上来,太监总管赶紧接过,然后呈送到沈沐宸手中。 沈沐宸摊开画卷,粗粗浏览过去,美则美矣,不过这背景还真有些司马昭之心了。他似笑非笑道:“傅相国这是要将朕的后宫变成傅家的天下吗?” 傅忠立即呈禀:“皇上莫要误会臣的意思,臣之所以选了本家适龄待嫁的女子,皆是因为臣对她们比较了解,若是冒然挑选其他女子,怕其品性有亏,反是对皇上不负责。皇上,只要是品质美好的女子,又何须太在意她们的出身呢。” “傅相国言之有理,但朕担心会伤了瑾妃的心,这两年瑾妃伴驾有功,又是朕的心头好,朕实不愿为了其他女子而委屈了她。” “臣多谢皇上待瑾妃的这份心。”傅忠感激涕零道,“只是延绵子嗣这么大的事情岂能因她一人而耽搁,臣会找机会开导她,定会让她接受现实,皇上大可放心。皇上只需雨露均沾及早开枝散叶为好,只有子嗣充裕,方能延续皇室荣光。” “傅相国所言极是,那就按你的意思去办。”沈沐宸淡淡说道,“朕看吏部尚书的千金就不错,封为婕妤,待有了龙嗣再晋封,其他人都充入后宫为美人。” “是,皇上英明。” …… 后宫又入住了一水玲珑剔透的女子,此刻正随掌事嬷嬷前往群芳殿和丽华殿分配好到各偏院去。傅云瑾歪在自己瑾悦宫里贵妃榻上,隔着高高的宫墙都能听到外边莺莺燕燕的声音,她绞着帕子,心情异常阴沉,加之近日身体不爽利,这令她越发烦躁头痛起来。 春兰端茶进来,然后跪坐到傅云瑾身边替傅云瑾揉捏,她宽慰道:“娘娘,老爷说得对,若无子嗣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您就多担待担待先好好与芷悦小姐相处,两人在后宫也好互相扶持,待芷悦小姐诞下麟儿,老爷说了会想方设法将孩子过继到您膝下,到时候再寻个眉目去母留子,如此孩子就变成您自己的了,您看老爷都把路给您铺好,您就别愁眉不展了,好好把身体调养好,说不定比芷悦小姐还更快怀上龙嗣呢。” 芷悦小姐,即被封为婕妤的吏部尚书千金,慕芷悦,慕家与傅家有联姻之亲,也就是傅忠的姐姐嫁入了慕家,慕芷悦是傅忠姐姐傅毓所生下的小女儿。 傅云瑾、慕芷悦与秦妍妍都是表姊妹的关系,不过这二人都看不上秦妍妍,因为秦妍妍是富商之女,至于傅家为何要把女儿嫁给一介富商,傅云瑾倒是有听自己父亲提过,说富商虽是低贱,但钱财却是个好东西。 傅云瑾捏了捏眉心,仍忍不住叹了叹气,一个婢女又怎会知道不能亲自生养的痛苦呢,她没想到阻了一个不安分的秦妍妍,不想又来了一个慕芷悦,想到自己的容貌一日日衰减,哪里比得上这些正值韶华掐出水的妙龄女子,她如何高兴得起来。 春兰确实不懂,她就是觉得老爷把路都铺好了,为了她家娘娘连自家亲姐的女儿都不放过了,按理她家娘娘不应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第100章 一对塑料姐妹花 春兰见自家主子仍是愁眉不展,再次宽慰道:“还有,您看皇上多好,他怕您多心,不仅让老爷来劝说您,还送了这么多赏赐过来,这已是后宫无人能及的殊荣了。” 傅云瑾只是自叹自怜道:“养别人的孩子算什么事,养大了说不定是个白眼狼,况且如果本宫自己孕有子嗣,眼下就不会只是一个瑾妃了。” 她都入宫两年多,却一直停在没有封号的妃子位份上,她想成为贵、淑、德、贤四妃之一,想长久相伴君王身侧,更想成为母仪天下统领后宫的皇后! 如今,后宫皇后位置和四大妃位皆是闲置,没有坐上那几个位置,什么荣华富贵都是昙花一现,她目前虽为后宫位份最高者,可隆宠总有消退的时候,她若有自己的孩子,位份不仅能再上去且后半生便再无任何后顾之忧,百年后还能葬入皇陵,长长久久的陪伴她所深爱的君王。 自己谋划了这么久,将后宫之首的淑妃拉下马,并与家父合谋将与淑妃有关联的前殿势力全部打压,连带淑妃父兄皆受到牵连不再得到重用,结果自己也未能晋升上去,倘若要后入宫的那些妖艳贱货们先捷足先登了,那她岂不是在替别人做嫁衣? 她越想越难受,浑身也就越发不爽利,整个人有些恹恹的倒在贵妃椅里,连眼睛都不想睁开。 春兰担心道:“奴婢看娘娘这段时间精神不是很好,不如传太医进来瞧瞧?” 她突然想起什么,双眼放亮道:“娘娘该不是有了?” 傅云瑾苦笑,“前些日子月信才来,如何有了。” 春兰不再敢乱说话,小心翼翼替傅云瑾揉捏放松身心,傅云瑾无精打采指着自己的头示意春兰替她揉捏脑袋,春兰应声,转去为她按摩头部。 过了一会,殿外传话说慕婕妤求见,傅云瑾冷笑:“她倒是来得勤快,让她先等着,就说本宫尚未梳洗。” 她示意春兰给自己好生打扮后,才让人宣慕芷悦进殿。 殿门外走进一妙龄女子,婀娜多姿的身影被身后的阳光映照到殿内,可谓未见其人却已从曼妙的身影里感受到是何等青春靓丽的气息。 “芷悦拜见瑾妃姐姐。”黄鹂般婉转清丽的声音响起。 傅云瑾睁开眼睛,这个妹妹,她是见过的,但那时候此女还没长开,谁料想如今竟出落得这般亭亭玉立,加之是第一日入宫,妆容上靓丽无比,真将一身的鲜活朝气展露无遗,与她此刻就算姿容点缀也难以掩盖的形容枯槁倒是形成鲜明的对比,她甚至能看到姑娘眼中的不屑。 “起。”傅云瑾挥手,“赐坐,看茶。” 侍女将茶奉上,慕芷悦很有礼貌的微微颔首,举止倒是很合宜,但神色早已将自己的野心泄露。 “瑾妃姐姐看起来精神不怎么好,是身体欠安吗?”慕芷悦面上如是说,但眉梢眼角可没有一丝关心之意。 傅云瑾懒懒道:“妹妹未入宫前,皆是本宫一人服侍皇上,许是累到了。无妨,休息休息就好。” “瑾妃姐姐真是辛苦了。”慕芷悦皮笑肉不笑,阴阳怪气道,“以后瑾妃姐姐就不用这么劳累了,因为啊妹妹一定会努力替姐姐分担一二,不让姐姐累着的。刚掌事嬷嬷传话与妹妹说,她说让妹妹做好准备,说皇上翻了妹妹的绿头牌,确定了今夜是妹妹去承欢殿侍寝。听闻皇上玉树临风俊美非凡,是乃我朝所有女子梦寐以求的夫君,妹妹真是好生期待今夜的侍寝呢。” 傅云瑾看着那一脸得意的人,心中恨得牙痒痒。 这种人,她如何忍得!还让她与此人好生互相扶持!这是扶持吗?这简直就是来落井下石的!倘若让她怀上龙嗣,她那小人得志的嘴脸岂不是扬到天上去了! “如此甚好,妹妹一入宫便被翻了绿头牌,这是个好兆头,日后你我姐妹二人在宫里相互作伴,一同尽心服侍皇上,若能如娥皇女英那般成就一段佳话,也算是你我的造化,春兰,到本宫屉子里将那对南华进贡的翠镶碧玺珍珠镯赠与芷悦妹妹。” 春兰略微诧异,那对珍珠镯子极其名贵,自皇上赏赐起她家娘娘就从未舍得戴过,没想到今日竟如此大方,傅云瑾看了春兰一眼,春兰赶紧恭敬退下转入内殿。 慕芷悦将主仆二人的神情看在眼里,假情假意道:“瑾妃姐姐厚爱,但妹妹怎么能夺人所爱呢?” “自家人何必客气,况且那对珍珠镯子光泽莹柔最是衬娇嫩肌肤,配与妹妹最合适不过。”傅云瑾面上同样虚情假意,心中却极为不屑的冷笑,贱人,还说自己不敢夺人所爱。 春兰将珍珠镯子呈上来,慕芷悦一眼就被吸引住了,如傅云瑾所说,锦盒里那一粒粒饱满的珍珠流光溢彩与碧玺翡翠相映成辉,着实让她两眼发热。 傅云瑾取过珍珠镯子,不容分说将其戴到慕芷悦的双手,慕芷悦半推半就终于任傅云瑾替她戴上,果真衬得慕芷悦的皓腕越发娇嫩无暇。慕芷悦爱不释手的把玩起那对镯子,一时间两人倒还真有那么一丝丝姐妹情深的意味。 “喜欢吗?”傅云瑾笑问,看着慕芷悦像没见过好东西那般一直在欣赏手腕上的镯子,她露出了一抹不齿。 慕芷悦爱不释手抬起头,傅云瑾立即无缝换成和颜悦色的与她对望,慕芷悦笑得像朵花:“妹妹真是太喜欢了,谢谢瑾妃姐姐。” “喜欢就好。”傅云瑾一团和气道,“本宫乏了,你回去好好准备今夜的侍寝,就不多留你了。” 慕芷悦行礼告退,春兰毕恭毕敬将其送出去,慕芷悦行至殿门外,回望了一眼门上“瑾悦宫”三个大字,一抹野心勃勃的笑容滑过了眼底。 春兰将人送走回来后忍不住可惜道:“娘娘怎把那么贵重的首饰送于芷悦小姐了,那可是后宫上下独一份的赏赐啊。” 不说还好,这一说,傅云瑾的脸色渐有些扭曲起来,她紧紧握住茶杯的手因太用力而止不住发抖,但扭曲的脸上却露出诡异的笑容,“她喜欢便好。” 第101章 虚情假意的最高境界 春兰着实害怕她主子这咬牙切齿的笑容,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不去触主子的霉头,结果她再小心翼翼也没用,傅云瑾终究没忍住一肚子的火气,一把抓起茶杯砸到地上,“贱人!贱人!自以为有几分姿色便觉得能骑到本宫头上来了!” 春兰在内心叹了一口气,一边叫来侍女去清扫地面一边任劳任怨的去服侍傅云瑾,“娘娘,一切需忍耐,不过是替您生娃的工具,待她诞下麟儿,寻个由头将其除掉便是,实在犯不着此刻为她气坏了身子啊。” 侍女重新沏上一杯茶,春兰递给傅云瑾,“娘娘消气。” 傅云瑾看了茶一眼,并没有接过,而是站起来对春兰道:“扶本宫去沐浴。” 春兰心想这个点沐什么浴,又不是去侍寝,但她可不敢说,她恭恭敬敬的搀扶傅云瑾往汤池走去。 夜里,春兰目瞪口呆的看着原本该去承欢殿的皇上走进了瑾悦宫,她不得不佩服自己的娘娘竟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侍寝的美差给截胡了,以眼下的时间来算,只怕芷悦小姐已前往围室沐浴完正被送往承欢殿,这招杀人不见血,着实大快人心。 她这么想着,加之殿中不需要她伺候,她便走到殿外去瞅,果见慕芷悦被灰溜溜的抬回了自己的偏院,路过瑾悦宫前时,她向轿子里的人行礼,身后殿里面正传来傅云瑾娇滴滴的声音:“皇上,您真坏……” 不用看,亦能知道轿子里的人的脸色有多难看,春兰心道这姐妹怕是做不成了。 第二日,慕芷悦果然气汹汹的前来请安,说是请安,不如说是兴师问罪,倒是傅云瑾一夜如沐恩泽容光焕发,她笑着将慕芷悦拉至跟前坐下,“妹妹这是气恼昨夜皇上歇在本宫这?” “瑾妃姐姐果然好手段,妹妹都已被送往承欢殿了,竟还能说动皇上抛下妹妹前来瑾悦宫。”慕芷悦是一点脸色都不给位份和资历比自己高许多的傅云瑾。 “妹妹哪里的话。”傅云瑾却满脸自得,也不在意小姑娘的怫然不悦,“本宫可是为了你才这么做的,你若不理解就辜负本宫的良苦用心了。” “为了我?瑾妃姐姐从中作梗坏了我的好事,竟还能这般睁眼都能说瞎话,真是让妹妹刮目相看啊。”慕芷悦甩手,恶狠狠道。 莫说慕芷悦会破防,就连春兰都觉得她家主子这不是把人当白痴吗?除了白痴,谁会信了这番鬼话。 “妹妹且先听本宫说完可好?”傅云瑾也不恼,再次拉过慕芷悦的手,“昨儿你走后,本宫才发现忘了说与你听皇上的喜好与禁忌,想着若你第一次侍寝就把皇上惹恼了岂不是得不偿失,故才情急之下断了你侍寝的好事,想着待你准备妥当了再去承欢,定能令皇上龙心大悦,于你日后荣宠不是好事吗?你若是觉得凭你对皇上什么都不了解就可俘获圣心,那就当本宫多事。” 春兰心悦诚服,说得挺像那么一回事的,她悄悄去瞅慕芷悦,慕芷悦已有被说动的迹象,不再似刚那般大动肝火了。 慕芷悦半信半疑道:“你会这么好心?” “妹妹这话,本宫便不爱听了。”傅云瑾脸色微愠,“也许你自觉凭借你的年轻貌美便可在后宫无往不利,于是未必将本宫放在眼里,这话原是不假,本宫也相信你有这个能耐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但本宫真心实意将你当自家姐妹看待,这才愿意为你铺平道路,你这路不就走得更顺畅些吗。你且想想,经昨晚一事,皇上是不是就对你愧疚有加,这男人的愧疚一来,你还怕日后没有大把侍寝的机会吗?” 春兰心想,要不是昨天见识到自家主子大发雷霆摔茶杯的样子,她都要信了这番话,不过她真是佩服自家主子,明明恨得牙痒痒,竟还能滴水不漏的说出这番情真意切的话来。 傅云瑾越说越有道理,慕芷悦已无半点怀疑,慕芷悦羞愧不已,低声道:“是妹妹错怪姐姐了,那姐姐就把皇上的喜好说与妹妹听,也好让妹妹心里有个底。” “妹妹没有怪本宫多事扰了你的好事就行。”傅云瑾将嘴唇附到慕芷悦耳边,低声说了一些话,惹得慕芷悦一会满脸羞红,一会掩面娇羞低笑,二人和谐得犹如一幅姐妹情深的画面。 两人交头接耳说了好一会话,慕芷悦终于心满意足的行礼告退。 慕芷悦走后,傅云瑾终于露出厌恶的神色,春兰见状,不甚理解的询问自家主子:“娘娘,奴婢听着您确实有意提携芷悦小姐,既是如此,昨日她来时您便可提醒一二,为何非要坏了她侍寝的好事?当真是因为忘记了吗?” 傅云瑾冷然嗤笑,怎么会忘记。 不过借此事敲打贱人,让贱人看明白谁是这后宫说了算的人,她若不要她侍寝,她就没有机会侍寝,想必经过此事后贱人定会安分和听话许多,不敢再生出骑到她头上的幻想,而她不过是顺势卖了一个好给她,便将她收服得感激涕零,这般蠢钝的女人在后宫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暂且让她先得意一段时间。 但她并没有把这些告诉春兰,而是躺进贵妃榻里闭目养神起来,近日她是越发觉得自己容易疲累,身上也见冷,总是一身懒懒的厌厌的怎么都提不起精神,就连昨日也因身体不适都未能服侍皇上,还好皇上不仅没有怪罪,还体恤的陪了她一夜。 春兰不敢造次,默默整理傅云瑾身上的貂绒毯替其掖好,然后跪坐下来在一旁安静的尽心服侍。 如傅云瑾所料,皇上第二夜再次翻了慕芷悦的绿头牌,而早起也听闻大量的赏赐送往群芳殿,可见皇上对慕芷悦的伺候非常满意。 傅云瑾虽早已料到结局如此,但心情仍是不好,令她更不好的是慕芷悦又来了,这回带了侍女随行,一副满面春光被调教得千娇百媚的样子,还带来皇上的赏赐,说是让她挑选看得上眼的几样,这哪里是给她挑选几样,分明就是来炫耀的。 第102章 他的心再也容不下其他身影 傅云瑾只差没被怄死,面上却还得装得很大度和打趣的神色说些恭喜的话,她假意询问:“妹妹快说说昨夜皇上是如何疼爱妹妹的。” 慕芷悦脸颊浮现一抹绯红,矫揉造作的将细节分享给傅云瑾,惹得傅云瑾好生羡慕,以致于她并没有看到说到后面慕芷悦眼中闪过心虚的神色。 “姐姐,昨夜侍寝完,皇上抚着妹妹这镯子说这镯子很是配妹妹,将妹妹衬得娇艳无比,妹妹在这里再次谢过姐姐馈赠。”慕芷悦忍不住低眸抚摸手腕上的珍珠镯子,眼睫毛阴影里的眸子半是欢喜半是忧伤。 昨夜皇上抱着她将她亲吻得神魂颠倒,她竟因欢愉过头而使身心激荡到了极点,只依稀感觉似坠入云中沉沉浮浮好生虚幻,虽然那般不可言喻的美好令身心无比愉悦舒服,可她想看清将她圈住的容颜,却仿若在梦中一般怎么都看不真切,若非一身酸痛和无法言喻的酣畅淋漓感,她真的害怕自己只是做了一个无比真实的梦而已。 沈沐宸上完早朝回到御书房,照例是批阅朝中奏折,但提起的笔却迟迟未落下,他脑中不期然浮现昨夜总总,承欢殿点了欢情香,闻后会让人陷入意乱情迷中,他昨夜面对那般秀色可餐的画面竟都毫无兴致,他就知道有个女子被他放进了心里,于是他的心再也容不下其他的身影。 何其可笑,堂堂一国之君,三宫六院佳丽无数从来都是常态,怎偏偏因一人却对其他女子失去了兴趣,这是多么严重的问题。他是帝王,不能任由自己的情感左右自己的行为,毕竟皇室子嗣的繁衍皆系在他一人身上,他不能将盛和王朝的基业葬送在自己手里。 沈沐宸不自觉捂额闭上眼睛,唯一的办法就是将那女子捉回来,他只想与她有孩子…… 思及此,他蓦地睁开眼睛,王府那次之后为何没有传来喜讯,还是说此刻她正带球跑而不自知?想到这,他哪里还坐得住,立即向外叫道:“来人!” 贴身伺候的太监总管听传唤声紧迫,自不敢耽搁向外通传去。守殿传召侍卫恭恭敬敬进来听旨。 “宣贤亲王爷来御书房议事。”沈沐宸说道。 太监总管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但容不得他不禀,他只能硬着头皮提醒道:“皇上,贤亲王爷向您告了半年假,早于月前离开了皇城,眼下并未回到王府。” 沈沐宸一愣,似乎是在艰难的回忆,御书房内陷入诡异的安静中,跪在书案下边受传唤的侍卫一脸不知所措。 “皇上,还需要微臣去传旨贤亲王爷吗?” 沈沐宸头疼的捏了捏眉心,另一只手挥了挥,示意侍卫退下,“不用了,你且退下。” 侍卫恭恭敬敬退下,沈沐宸缓了一会思绪,提笔写下让洛河生提醒安歆一切以肚里的孩子为重,并命令洛河生无论以何种理由都不能再让安歆舞刀弄棒,务必护其周全的信笺,并将信笺绑于信鸽脚下,待放飞信鸽后这才再次将精力专注在处理朝堂之事上。 …… 安歆在江湖中名声大震,慕名而来挑战之人越来越多,她对于那些理性挑战者也很理性,基本上做到点到为止,偶尔还会附赠一个让世界为之放亮的回眸一笑,令那些被打趴在地上的侠士无不魂牵梦绕的望着飘然远去的身影。 但也有不长眼用见不得光的办法来夺凌渊剑或染指最近被江湖人追捧为宛若九天神女的她,那她的凌渊剑自然也就不长眼睛了。 几番阴损招数的自取其辱后,特别是向她用毒的结果一定是死得非常惨烈,所以无论正派还是邪派皆得出一个结论,她不仅武功了得,毒术更胜一筹,小心还没能毒倒她,反被她毒倒了,用毒如此传神又令她蒙上一层神秘的色彩,仙女已无法形容他们对她的震撼,于是九天神女就是这么诞生的。 有人乍然想起那位六年前手持凌渊剑惊世绝俗的少年英雄萧清禹亦是出自凌风谷,一时间凌风谷成为了江湖眼下最热门的话题,有人揣测,入凌风谷者定都是风华绝代之人。 又因她目前是蛟龙阁阁主,许多江湖游侠慕名前来,不再是为挑战她,而是为追随她,求着加入蛟龙阁。 她跃至空中,在消失前嫣然一笑:“蛟龙阁欢迎各位,但还需经得原阁主戚少轩的认同后方可,戚少轩才是真正掌事的。” 有人对着她化成天际一抹远去的惊鸿前大喊:“如何寻到原阁主戚少轩?” 有悦耳动听的声音传来:“来年三月天下城夺宝英雄会,届时欢迎诸位踊跃报名入蛟龙阁。” 人已消失,唯有声音还荡在空中。 挑战不过,追随不能,渐渐的,追随她的人少了许多,后来她又战胜了常居于江湖修为榜第五十名的莫北聪,这下就更无人挑战她了,她的周围一下冷冷清清起来。 但仍有一例外,她始终感觉自离开鬼幽门总坛后便一直有人跟着她,但又不曾现身出手,即便周围冷清后,对方还是锲而不舍的跟随着,她因对方并未露出明显的恶意,也没有要挑战她的意思,她也就不做处理,只留一个心眼。 安歆百无聊赖继续前行,她是一边走一边询问天下城的方向,因为怕自己走迷路,所以她一直是往天下城方向走去,宁可早些时候到天下城,也不要错过夺宝英雄会这个扬名天下的机会。 她已行过多山地带,山势渐变成平缓的丘陵,随处可见的是河流交织成富饶的鱼米之乡景象。 眼下她正运完一段轻功以徒步之姿前行在一座丘陵的小路之中,手中的凌渊剑也已有五日未出鞘,想到无人来挑战,她就有些无所事事,瞬间觉得生活失去许多乐趣,也因此走路都走得很是心不在焉,以致于没留意脚下踩到一块滑石,只见脚下一滑,整个人便要往地上摔去。 突然,一道身影掠来,骤停到她身边,然后稳稳的将她扶住。 “姑娘走路还是要仔细些。”洛河生好心提醒道。 第103章 时代变迁,毒唯还是配方熟悉的毒唯 安歆一见到洛河生,立即本能的四下寻望去,洛河生看在眼里,恭敬禀报道:“皇上早已回宫,并未在此。” 安歆收回目光,心情说不清究竟是轻松多些还是失落多些,她问洛河生,“你为何会在这?” 她问完,又立即问出另一个问题,“所以一直以来是你在暗中跟着我?” “奉圣上口谕,保护姑娘。”洛河生如实回答,算是同时回答安歆的两个问题,并传达了不久前收到的新命令,“圣上让微臣转告姑娘,请姑娘务必一切以肚里的孩子为重,皇上还让微臣无论以何种理由都不能再让姑娘舞刀弄棒,说姑娘正是三、四个月身孕的紧要时候,务必护好姑娘的周全。” 安歆越听脸色越怪异,她像是牙疼的重复道:“一切以肚里的孩子为重?” “正是。”洛河生非常浩然正气回道,同时他不免有些担忧,“以姑娘的聪明才智,难道竟不知自己早怀有身孕之事?” 安歆露出一个要吃人的笑,洛河生立即识时务的闭上嘴,他警惕的看向安歆,安歆想了想,觉得自己不应该将怒火牵扯到只是听命行事的人身上,于是她吃人的笑变得很和蔼,然后非常有耐心的向洛河生解释道:“你看清楚了,我没有身孕。” 说完,她身轻如燕蹦起来,以此证明自己并未有身孕,结果她人才蹦到空中,就被一粒飞来的石头给定了身,然后人就这么金鸡独立直挺挺朝地上落去,不,金鸡独立都没她姿势标准,当然,踢来石子的洛河生是不可能让她直挺挺砸地的。 洛河生很稳的将她接住,然后非常冥顽不灵道:“姑娘说了不算,圣上说的才算。” 安歆忍不住翻个大白眼,她怎么忘记了自古以来毒唯都是一群没有理智的脑瘫呢!社会都进步了几千年,毒唯还是配方熟悉的毒唯! “洛河生,要不到了附近的城镇,我们去医馆看看,你就知道我没骗你了。”安歆非常无奈的看着自己像鲁智深被倒拔垂杨柳的那棵杨柳被扛到洛河生肩上,她忍受着极度的不适感,尝试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但对方显然就是油盐不进,“微臣只信圣上的,其他人信不得,也许那些人都暗中与姑娘串通好了也是有的。” 安歆抓狂,奈何她明白抓狂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她只得平复心情,继续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这样好了,你给皇上传信,就说我早就喝了避子汤,目前不可能有孕的,此事可找贤亲王爷求证。” “好。”洛河生很爽快道,“待我们进城了,我就去传信,也请姑娘这段时间静心养胎,莫要让微臣为难。” 安歆生无可恋,“多久能进城?” 她一秒都受不了被当成要保胎的孕妇,那比失去自由还可怕,失去自由尚有一席之地可以转悠,而静心养胎的孕妇连动一下都不允许。 “不久,莫约三天足够。”洛河生非常笃定道。 “如若我要如厕又当如何进行?”安歆又问,她心中暗暗得意,总不能上个厕所还定她的身。 “姑娘可放心。”洛河生很是自信回答。 安歆眨眨眼睛,她放心什么? 只见洛河生向空中发出一记悠长嘹亮的哨声,然后在安歆目瞪口呆下,只见仿佛早已候场等待出来的一顶坐轿被四名身强力壮的中年女人扛着从树影中穿梭而来,落到了他们的面前。 “姑娘请上座。”洛河生很是恭敬的说道,然后将安歆放到坐轿前,手动替安歆摆成可以贴合轿椅的姿势让安歆如愿坐到了坐轿上,摆弄好一脸黑云密布的安歆后,他才解释如厕之事,“姑娘若是要如厕,吩咐她们即可,她们会替姑娘解裤摆好姿势的。” 安歆很想仰天长啸说她一点都不担心这个!但她最终选择了装死,她想在面对毒唯时,只有装死才能活得久一点。 装死第一日,就不是很太平。 安歆都不知道自己的影响力会这么大,估计连洛河生都没想到,居然会有人不惜自身安危前来搭救安歆,当然是真营救还是趁火打劫就不得而知了,总之,他们真可是进个城都变得困难起来。 安歆看着这你方唱罢我登场的热闹,深刻明白到这些人仅解不了她眼前之困还拖慢了他们进城的脚步,她微笑的但实际真是想哭给这些前来搭救的各路牛鬼蛇神,“感谢大家抬爱,小女子真不是被挟持的,你们就不必费这个心,让我们速速进城方是正事。” 她现在就想赶紧进城,赶紧让洛河生传信回去给沈沐宸。 “凌姑娘真是人美心善,都被定身挟持了还替恶贼说话,放心,只要对方肯放了你,我们绝不会为难他们的。” 这些人挺能脑补的,于是,根本劝说不动,见面就是干,先打赢了再说。洛河生不愧是保护天子的贴身带刀侍卫,他虽未纳入过江湖修为榜,但武力值绝对不输于修为榜排行前十的人物。 有些人几次三番后意识到洛河生的厉害非他们能惹,便选择了声东击西,一拨人引开洛河生,另一拨人主攻坐轿去救安歆,而抬坐轿的四位女人也不容小觑,她们竟可以一边应敌一边稳稳的抬着坐轿,安歆坐在上面颠都不曾颠一下,更别说被近身了。 有人终于记起询问洛河生的姓名和来历。 洛河生浩然正气回以礼数,“凌姑娘的家奴罢了,无名小卒,不值得各位挂齿。” 众人脸色大变,什么世道,连家奴都这般厉害了吗?那家里岂不是有绝世武功秘籍? 安歆一言难尽,什么事道,连家奴都这般厉害了,这以后还有谁敢惹她,她岂不是要在江湖中横着走? 渐渐的,再无人提及搭救她的话,而要入她门下的越来越多,众人锲而不舍跟了一路,洛河生不胜其扰,只得对跟了一路越跟人越多的队伍拱手作揖道:“凌姑娘需要养胎,近些年是不可能收人了,还请诸位都散了。” 众人恍然大悟,有人窃窃私语:“原来是养胎啊,难怪就没下过地来。” 喂喂喂,你们忘了我是被定身的吗? 第104章 嫉妒让人变得丑陋! 江湖红颜榜第一的美人竟已嫁做他人妇!无数倾慕安歆的江湖侠士不觉自己的心碎了一地。 安歆甚至能听到有人心碎的声音。 又有人窃窃私语,“也不知是哪位仁兄这般好命,竟就这么闷声发大财成了凌风谷的乘龙快婿?” 安歆呵呵两声,连解释都不想解释,她能解释什么,再解释她也是个怀孕的人,也只能像一根木桩子的待在坐轿上。 但她不解释,不代表洛河生不解释,洛河生朗声道:“不必羡慕我家家主,我家家主无论相貌身段还是武功甚至家财背景配凌姑娘绝无高攀之嫌,可谓男才女貌天作之合。” “你家家主是谁?”有人问。 “萧清禹正是我家家主。”洛河生字正腔圆,说得清清楚楚。他说完,示意抬轿的队伍跟上他的脚步。 “萧清禹?谁谁谁?” “他刚说的是谁!” “萧清禹!”如此重磅消息在人群中炸开了锅,待他们还想再问什么,洛河生已领着坐轿走远。 安歆如愿入了城,江南的一座城镇,典型的江南水乡,安歆仰望城门,骤然怔住了瞳孔。 江南江杭,她贺云帆表兄就是在江杭打理叶府的丝绸和茶叶,皇城叶府被灭门商铺归衙门管辖的噩耗是否已经传至江杭表兄耳朵,不知道这些日子他是如何渡过的。 安歆心想,待解了穴,她就去寻贺云帆,无论如何,他们都算叶府的后人,在这个世界上彼此扶持是应该的。 洛河生见安歆神情郁郁,不由提醒道:“姑娘,怀有身孕最忌忧思,于胎儿不利,你还是将心放宽些。” “你一个五大三粗的粗人懂得真不少。”安歆没好气道。 “在圣上身边当差自然不能只懂得武功。”洛河生完全不受安歆的影响,回答得稳稳当当。 安歆吐槽:“懂得死字怎么写的吗?再说我怀有身孕试试。” “懂。”洛河生做了一个将自己嘴巴缝上的动作。 一行人安顿在沈沐宸于江湖所建势力名为雅庄的别庄上,平素雅庄面上以瓷器营生,以及收取附近佃户上缴的营收,暗中配合衙门整顿维系江杭附近治安,别庄佃户众多,瓷器生意又做得风生水起,可谓财源广进富足无比。 安顿好后,洛河生便去提笔将安歆所说的喝了避子汤并无怀孕之事写下,附上可以找贤亲王爷求证此事的备注,然后召唤来信鸽,让信鸽将信笺带回皇宫。 信鸽才飞走,门外就有人送来拜帖,洛河生打开拜帖,是城北郊毓秀山水灵阁阁主送来的,说要请安歆到阁中一聚。 水灵阁,江湖中自成一派,皆是一众花样年华的女子,这群女子擅长以舞杀人,传闻水袖曼舞,便可化成漫天缠人窒息的丝带,活生生将人缚成一个茧。但她们从不见血,认为血乃污秽之物,特别是男人的血令她们深恶痛绝。 洛河生将拜帖收起,自然不会交予安歆,他并非刻意隐瞒,只是觉得不利于安歆养胎,除非皇宫那边传来的新的指示。 另一厢房里,安歆被安置在床上后,四名彪悍的女人就没让她下过床,美其名曰养胎,她比进城前还不如,眼下困于一床之中,只能眼巴巴望着窗外偶尔掠过的云朵,可她心中又十分记挂贺云帆,这令她根本无心静坐。 捱到傍晚,安歆再也等不下去,她对服侍的四名女人道:“去传洛河生过来。” 其中一个女人领命恭敬退下去,过了一会,洛河生走进来,亦是恭敬的向她行礼道:“姑娘有何吩咐?” “你去城里帮我查下一下叶府的绸缎庄和茶叶庄开在何处。”安歆说道。 洛河生有些为难,“但微臣的责任是必须寸步不离的守在您身边,否则便是玩忽职守了。” 安歆无语问道:“我问你江杭很乱吗?” 洛河生摇摇头,刚要说什么,安歆已经继续道:“既然不乱,你还担心我在雅庄里有闪失岂不是多此一举?倘若你真不放心,你就到衙门去让衙门的人帮你去查,自己先回来等消息即可。” “姑娘言之有理。”洛河生觉得确实是这个理,随即嘱咐四名女人照顾好安歆,这才往外走去。 结果他才出去这么一会,就真的出事了。 水灵阁阁主月凝语迟迟未收到安歆的回帖,她着实觉得安歆不给她面子,这令她深渊古潭般的冷眸荡出了一抹嗜血的笑意,她把玩着一柄长枪,对身边的心腹魅星漫不经心道:“派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她们八个去把那个凌安歆给本阁主带来。” 魅星不解道:“为何不直接将此长枪呈过去给那位凌大小姐看?” 月凝语幽冷一笑,“不让她见识一番水灵阁真正的实力,她又岂会心服口服?” 月凝语手中把玩的长枪不是别的枪,正是凌之瑶的贴身武器落樱枪。 凌之瑶与戚少轩惩恶扬善行至江杭,便被月凝语盯上,月凝语想增强水灵阁实力,故对于一切可以网罗的女子无所不用其极,威逼利诱盯上的女子发誓成为水灵阁的一员。 此刻,凌之瑶正被押在地牢中,而戚少轩已经被她们处理。水灵阁中人暂未动用私刑,只纯粹消耗凌之瑶的耐心,告诉凌之瑶唯有加入水灵阁方可重获自由,至于戚少轩,会在她加入水灵阁后将其放行,这利诱的阶段。 她们之所以知道凌之瑶与安歆相识,是因为二人闯荡江湖皆打着凌风谷的名号。另外,安歆眼下正是整个江湖所追捧的红颜榜新晋的第一名,她的美貌狠狠打了月凝语的脸,月凝语一想到自己曾经纹丝不动稳居红颜榜第一的江湖第一美人称号就这么毫无征兆的拱手让人,她就恨不得刮花对方的脸! 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萧清禹!萧清禹是神的化身!世间如果连她都不能与之匹配,那么任何一个女人在萧清禹的身边,都是对萧清禹的一种玷污! 当然,如果安歆肯对她俯首称臣,她就网开一面大度的让她在自己手底下有一席之地,否则,她不介意让她比死还凄惨。 第105章 以一人之力对战八位美人 魅星暂且放下用落樱枪威胁安歆之事,她还有一事不解:“江湖都在传那位凌大小姐已有身孕,这样的女子,我们要来何用?” 月凝语幽冷的眸微微一眯,透出一道恶狠狠的光,“那就给她一碗落胎药,落个干干净净了无牵挂。” “是。”魅星退下,随即传唤水灵阁八大高手立即出动去将安歆擒来。 安歆正在与守在床边犹如门神的四名女人大眼瞪小眼,突然,窗外飞进数道披帛大小被灌了强悍内力的绸缎,绸缎迅猛击碎阻碍的摆设,直朝安歆攻击而来。 四名女人眼疾手快,立即群起与那些比之夺命利器也不遑多让的绸缎斗起来,阻止绸缎缠上安歆,但绸缎似铺天盖地的从各个方向攻来,不仅威力巨大,且还会突然转弯,着实令四名女人防不胜防。 安歆看了一会那些攻来的绸缎,大致看出了一些门道,她道:“给我解穴,我能对付这些绸缎。” “姑娘需要养胎,不宜动武。”其中一个女人一边应战一边回道。 安歆非常有耐心,“你们也是女人,如若我真有三、四个月的身孕,此刻的肚子已经微微隆起,你们可以摸摸看我这肚子可像是怀孕的模样。” 四名女子互相看向彼此,然后默契的变换阵型,三人竭力顶上与绸缎缠斗,由一女人空出来去抚摸安歆的腹部,确如安歆所说她的肚子平整柔软,并无隆起的迹象,那女人二话不说立即给她解了穴。 安歆从床榻里一跃而起,凌渊剑随着主人的跃起一同出了鞘,剑身被强大的内力灌注,幽冷的寒芒闪过,但安歆并不是去与那些飞来的绸缎缠斗,而是灵活挽出漂亮的剑花势如破竹将所有绸缎尽数缠到剑身上,她随即又运起一股强大的内力,内力通过缠在凌渊剑上的绸缎迅猛无比逼退绸缎上赋予的内力,势不可挡朝绸缎另一端吞噬过去,只听轰然一声巨响,绸缎被内力撕成碎片,而以绸缎为武器的人也全部被震飞倒地。 安歆飞出窗户,看到对面屋顶上赫然倒着八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她凌空跃到那屋顶上一瞬,毫不客气飞身过去一个干净利落直接将八名女子都点了定身穴。 屋顶下闻声赶来之前被八名女子打退的雅庄的护卫和总管,安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然后径自坐在屋顶上。 服侍安歆的四名女人紧随其后飞来,看到的正是安歆已悠闲的坐着,手中凌渊剑着实轻佻的挑起来犯者最前面的女子的下巴,像是在欣赏对方的美貌,四人神色如常,训练有素的站到安歆身后。 “一、二……七、八。”安歆数了数人头,凌渊剑剑刃已漫不经心抵到那美貌女子白皙的脸上,“说,谁派你们来的,意欲何为?” 话音落,剑刃已在那女子脸上印出一道薄薄的血痕。 貌美的人都是很在意自己的容貌,那女子哪里受得了冷冰冰的剑刃在她脸上划上一道,况且她们只是来请人,虽然请人的方式带有强迫性,她不加思索开口:“我们并无恶意,只是要请姑娘到水灵阁一聚。” 另一个女子也赶紧解释:“我们若对姑娘您不利,就不会只用绸缎了,我们八人各为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所用武器也皆与此相关,但我们都未用,足以说明真的只是诚心要邀请姑娘而已。” 安歆在心底默默念了念水灵阁,确定自己与此阁并无仇怨,她站起来,笑道:“给你们一个机会,亮出你们的本命武器与本姑娘再战一次,若你们能请得动本姑娘,本姑娘就随你们去一趟水灵阁,若请不动却一再来生事,那就别怪本姑娘把你们连同水灵阁一并毁了。” 她告诫身后的女人勿要出手,然后弹出八道内力,为八名女子解穴,又给八名女子站稳蓄势的时间,待她们各自亮出兵器,她便不容分说周身凝起精纯的磅礴内力,挥动凌渊剑朝八人攻去。 抚琴的女子在队友的掩护下凌空跃起,落到战局之外,然后以内力抚琴,弹出扰乱安歆心神的魔音,同时化成气刃向安歆扫去,令安歆在打斗时既要抵挡魔音的侵扰又要时刻躲避琴音化成气刃攻击。 安歆冷笑,既然姑娘喜欢落单,她自然要关照一二!她运起内力,化作脚下移形换影的速度,似鬼魅般迅速穿梭过七人,然后惊鸿般掠到那抚琴女子的面前,一记幽冷的寒芒斩下,那琴已轰然化成四溅的碎片,而抚琴的女子亦受到冲击被震飞出去,那抚琴的女子被震出几口鲜血,再难以应战。 身后七名女子不甘示弱杀上来,想要以七人之力制服安歆,安歆灵活化解那些眼花缭乱的攻势,任七人如何变化阵型,任七道不同的内力如何随武器挥出锋利的精芒,安歆都以更浑厚精纯的内力和纯熟的身法从容迎战。刀光剑影数招过后,只见一道惊人的寒芒划出,带起一片惊涛骇浪,那七名女子皆被震飞倒地。 “还需要再打下去吗?”安歆睥睨的目光扫向踉跄倒地的女子。 那八名女子相互搀扶着默默朝安歆福礼,然后转身离开了客栈。 安歆难得身心自由,不免躺在屋顶上晒起了太阳,洛河生回来的时候,她就正享受的在屋顶上曲起双腿很是惬意的眯着眼睛。 洛河生将守在安歆边上的四名女人招下来,询问:“怎么让姑娘躺屋顶上了?” 安歆不等四名女人回答,径自不冷不热道:“晒太阳有利于养胎。” 洛河生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但又见四周一片狼藉,很明显是打斗的痕迹,而且还是挺激烈的打斗痕迹。 他立即紧张道:“有人来寻衅?姑娘有没有伤到?” 他说完不容分说跃到屋顶上想去查看安歆的状况,安歆挥出手阻止他的探视,安歆说道:“不必检查,听过孕妇的脾气大,这一片狼藉都是我发脾气造成的。” “发脾气?”洛河生面露怀疑,究竟怎么发脾气才能将周遭破坏成这个样子。 安歆气汹汹道:“对啊!本姑娘现在脾气可大了,你要再问东问西,我就又忍不住发脾气了!” 她说完径自闭上眼睛,继续晒自己的太阳。 第106章 面上冰清玉洁,暗地里为虎作伥 洛河生真的有点害怕惹怒孕妇会不利于胎儿成长,只得住了口,跟着一起晒起太阳来。入冬的阳光显得特别温暖,两人都不想下来,连用膳都让石雁石雀送到屋顶上,石雁石雀是一直守着她的四名中年女人中的二人。 期间,洛河生有想再次点安歆的穴,但安歆早有防备,她挡得滴水不漏。 “别再想定我的身了。”安歆扬起一抹薄凉的笑,警告意味很深,之前被定身是因为她未想到洛河生会有那么一出,若再让洛河生得逞,她就得怀疑自己的智商了。 “那就请姑娘在圣上发来新指示之前好好静养身体,莫要做微臣为难的事情。”洛河生请求道。 安歆也懒得争辩,“放心,不会让你为难。” 洛河生得到承诺,不再纠结定身安歆之事。 过了一会,安歆问:“衙门大概什么时候能来消息?” 洛河生道:“应该会很快,您再等等。” 安歆不再说话,继续闭上眼睛晒太阳,直到日落,夕阳渐失温度,她才从屋顶上下来,不过并不是她自己跃下来,而是洛河生很有眼力见的在她一站起来,便立即示意那四名女人去抱她落地,对于如此无微不至的关怀,她只能微微一笑,什么都不想说。 水灵阁。 水灵阁阁主月凝语发了好大一轮脾气,殿内被她砸得一片狼藉,全然没有一副魅魅的冷冷的古潭深渊之感。她发完脾气,转身坐回王座上,神情立即恢复冰冷的阴寒,那双古潭深渊般的眸毫无温度扫过殿下跪着的八个面色苍白的女子。 “水灵阁的脸都让你们丢尽了,说,你们要如何请罪?”月凝语似笑非笑开口。 八名女子自知有罪,不敢给自己求情,魅星走到她们面前,跪下来替她们求情道:“阁主,恕属下说句实话,凌大小姐师承凌风谷,凌风谷乃世外宗门,所入江湖之人是何等风华绝代,您也是亲眼见过的,这个恐真怪不了她们几个。” 月凝语露出瘆人的笑,“那依你的看法,水灵阁在她凌安歆的面前只能当孙子了?” “魅星还是觉得直接将落樱枪呈给凌大小姐,她自然就会来赴约了。”魅星仍不忘最初的建议,此法多稳妥,落樱枪一送过去,不就妥妥的将对方拿捏住了吗?她实在不明白自家阁主究竟为何这般拧巴。 月凝语拍案而起,怒道:“这种通过威胁人才能将人请来的方式无疑是告诉对方水灵阁技不如人,只能靠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水灵阁难道请人来的真本事没有吗?” 魅星缄默。 “你们八个再去请,如果请不来就以死谢罪!”月凝语抓起王座上的摆件砸向八人。 八人跪地求饶,欲哭无泪道:“阁主,我们再去也是技不如人啊……” 月凝语恶狠狠瞪向八人,脸色寒意顿时铺天盖地笼罩下来,她反手不容分说飞出一道阴狠的冷镖,那冷镖瞬息直接没入名叫清歌的女子的咽喉,无鲜血溅出,但当场封冻了清歌将其化为一尊冰雕,而后寒气一散,清歌便直挺挺倒地气绝身亡。 其他女子被震慑得脸色发白,死亡弥漫的恐惧令她们六神无主。 月凝语阴沉沉道:“你们是现在受死还是将功折罪?” 一众女子不再敢耽搁,她们从地上爬起来再次往安歆所在的客栈赶去。魅星叹气,“阁主,您为何一定要给那位凌大小姐下马威呢?” 月凝语径自去取自己的武器冰魄魂环以及再备一些暗器冰凌镖,这镖便是取清歌性命的暗器,然后朝外走去,这才恶狠狠的莫名问了一句:“你觉得是她美,还是本阁主美?” 魅星为难道:“阁主,属下并未见过凌大小姐,实在不好评价。”眼见她的阁主脸色更阴郁,她立即改口,“但依属下看,阁主稳住江湖红颜榜第一这么久,定然是比凌大小姐美的,可能江湖豪侠一时图新鲜所以才将她推崇上榜首,属下相信随着热度降下来,她的第一就又被阁主拿回。” “你说得有道理,但本阁主一刻都不能忍!她若愿意入水灵阁,本阁主倒有几分惜才之意,她若不肯,本阁主将她擒了献给尊主大人,于水灵阁也是大有益处。” 魅星一听到尊主大人四个字,脸色显而易见露出了害怕,“可尊主大人只要刚过门未行房的新娘子啊,凌大小姐已有身孕,若将其送于尊主大人,岂不是会惹恼尊主大人?” 她们水灵阁面上冰清玉洁,号称揽尽天地灵秀奇女子自成一派,但这些年暗中却助纣为虐,替一个名叫尊主大人的四下作恶掳走不少正欲与心上人双宿双飞的新娘子,这些日子那位尊主大人要的新娘子是越来越多,她担心有朝一日水灵阁会被自己的恶行所反噬成为那位尊主大人的下一个祭品。 月凝语又岂不知魅星心中所想,正因如此,她才想不惜一切代价将江湖上有实力的女子统统招入水灵阁为她所用,一旦有能与尊主撕破脸的实力,她不仅不需要再看人脸色行事,还能与之宣战,将这些年受的气统统还回去。 她模棱两可笑了笑,“待见了那位凌大小姐,便可知江湖吹嘘的颜值榜第一的女子值不值得尊主大人破了自己只要新娘子的例了。” 魅星只觉得她家阁主脸上的笑非常瘆人,她乍然想起在江湖颜值榜更新之前,她家一直稳居红颜榜一的阁主,便是这样的大美人,想将自己送到尊主大人的床上,尊主大人都未看上。 此事搁在阁主心头,成了阁主永远抹不去的疼痛,谁知如今颜值榜第一还被别人给占了去,难怪她觉得阁主对那位凌大小姐的感觉就很微妙,只怕此次找凌大小姐的麻烦多少有点公报私仇的意思。 月凝语不再说话,凝气轻功跃往楼宇,然后往安歆的方向飞去,她心底其实还有一个私心,水灵阁明文规定一旦入水灵阁,这辈子绝不允许心生情愫,更不能嫁人生子,否则自废武功自残容貌方可脱离宗门离去。 她不能嫁的人,她要那个女人永远嫁不了,即便怀了那个人的孩子,她也要她流掉。 第107章 想偷袭她,没门! 月凝语脑中不期然浮现往事,六年前,那抹俊逸无双的面容掠过心底,便再也挥之不去,可她想尽一切办法去寻却毫无结果,怎想六年后以另一个女人怀有他孩子的炸裂信息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这让她如何能甘心! 月凝语眸光迸出恨意,加快脚下的轻功。无论如何,这个叫凌安歆的女子,她怀了萧清禹的孩子就是罪无可赦。 魅星见自家阁主轻功加快,本欲提气赶上去,但转念又想了想,不由折返回殿内将落樱枪拿上,这才拼命去追赶自家阁主的脚步。 二人到达雅庄的时候,安歆与琴棋书画诗词赋七名属下正斗得如火如荼。 七名属下是抱着求一线生机的决心前来殊死对战的,所以迸出了比往常要厉害的威力,但安歆出手也不留任何情面,她说过再来就绝不会手下留情,所以七名女子虽勉强与她一战,但身上已经被凌渊剑的剑气伤得遍体鳞伤,她们深知自己根本不是对手,再打下去只有死路一条,可她们更知道退也是死,她们退无可退,唯有战下去。 月凝语冷冷将战况看在眼里,对方甚至没叫边上的人的出手便可将她引以为傲的水灵阁高手虐得毫无还击之力,倘若这些人并肩杀上水灵阁,说不定她一生心血建起的水灵阁真的会被他们毁于一旦。 思及此,她的脸色非常阴郁,指尖一转一枚冰凌镖被附上强悍的内力冷不丁直朝安歆飞过去,此镖阴毒,打到人身上不会见血,但会当场将人冰冻成一尊冰雕,而后寒气一散,就会直挺挺倒地气绝身亡,所死状况便是清歌的模样。 洛河生第一时间就察觉了有一枚暗器划破空气朝安歆而去,奈何他被安歆先下手为强定身在厢房内,安歆定他身时,还对他笑得好看极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好好待着看我有没有流掉孩子。” 又奈何他的嘴总比思维慢半拍,待他喊出小心暗器时,那枚冰凌镖已经近安歆的身,眼瞅着冰凌镖就要没入安歆的身体,只看见安歆周身骤然凝起一道强大的气浪,气浪迅猛震碎所有近身的刀光剑影,包括月凝语飞来的冰凌镖,气浪向外吞噬,七名女子不敌,皆被气浪震飞摔出屋顶,重重倒地,再无站起来的力气。 洛河生那颗被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回落,倘若安歆出意外,他也别想活了。 安歆旋飞至空中,飘然落回屋宇,她手握凌渊剑,站在苍穹之下,目光精准的锁住月凝语,猎猎的风将衣袂和长发飘起,渐沉的暮色反将她衬出立于天地间的傲视苍生之感,是那么的强大,那么的令人挪不开眼睛。 想偷袭她,没门! “水灵阁阁主,既然你让这些人前来送死,她们的命便归我了。”安歆遥望月凝语,淡然笑道,她的目光不动声色扫了一眼月凝语身边之人手中的落樱枪。 被打倒在地上爬不起来的七人心如死灰的闭上了眼睛。 月凝语微微凝起双眸,冷酷开口:“水灵阁不养闲人,她们技不如人,死了也不可惜。” 她说完毫不留情挥出七枚冰凌镖朝地上七人飞去。安歆扬起一抹漠然的冷笑,随即凌空跃起挥出凌渊剑,凌渊剑灌以精纯的内力化成一道无可比拟的回旋剑气,将那七枚冰凌镖统统卷过来,七枚冰凌镖就这么被凌渊剑磅礴的剑气硬生生牵引着,而后突然改变方向反朝月凝语击杀过去。 月凝语瞳孔震荡,眼疾手快以掌御气将七枚冰凌镖截下,但冰凌镖击来的力道无比浑厚霸道,她虽强行收回了冰凌镖,但仍被附在冰凌镖上的力道所震伤,嘴角不由自主溢出了一丝鲜血。 “她们的命既已是我的,要杀要剐就轮不到你出手。”安歆翩翩然落地,漠然冷视受伤的月凝语。 七名女子捡回一条命,这一刻,无不感激的看向安歆。 安歆朝守在门边的石雁四人道:“把她们带下去。” 石雁四人立即一人两个的将地上七人扛起来,堆放到屋里去。地上的人一移除完,安歆立即挥动凌渊剑不容分说朝月凝语强猛攻去,月凝语和魅星都没有想到安歆会主动攻过来,以致于二人慌乱接了招,这一接立显下风。 安歆不讲情理,手中的凌渊剑挥得又快又狠,竟是步步杀招,将二人逼得手忙脚乱,加之月凝语先前收回冰凌镖时已被安歆的内力所震伤,所以根本抵挡不了安歆一路势如破竹的强猛攻势。 魅星大惊失色:“姑娘若不愿前往水灵阁,不来便是,为何要对我们下杀手?” 安歆只是冷笑,并不接话,继续不减战意的挥动凌渊剑去攻打二人,不大一会,月凝语双手中的冰魄魂环被凌渊剑挑飞出去,安歆移形换影,不容二人喘息机会,干净利落各在对方身上点了定身穴。 “我用你家阁主的命换回落樱枪主人。”安歆将凌渊剑抵到月凝语咽喉,转去看魅星,“你觉得这笔交易如何?” 魅星这才明白过来安歆为何会突然向她们发难,原来是早已看到她身后背着的落樱枪,她本想拿着落樱枪以备要挟对方之用,没想到竟被对方反要挟了。 一时间,她脸色煞白,自己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只怕自家阁主心里早已将她喷得狗血淋头了,这么想着,她惶惶的朝月凝语偷偷看去,果见月凝语恶狠狠的瞪着她,瞪得她差点魂飞魄散。 安歆将二人的反应看在眼底,凌渊剑剑尖似有若无从月凝语的咽喉滑到她的前襟,微微一挑,前襟的衣带被毫无费劲的挑断开来,剑尖继续似有若无向下滑去。 “你干什么?”月凝语脸色惊变,声音不自觉发颤。 洛河生没眼看的闭上眼睛,这女子去哪学的一套纨绔子弟的风流做派,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不知圣上见到过这副轻佻不庄重的模样会作何感想? “听闻你们水灵阁女子最重名节清誉,一个个标榜是世间至纯至美最圣洁无暇的灵魂,你觉得我会做什么?”安歆挑眉反问。关于水灵阁的信息,她在这些人第二次来寻衅前已经询问了洛河生。 一个个自诩全天下最冰清玉洁的女子。 第108章 不就发个誓,多大的事? 月凝语毛骨悚然失声尖叫起来,“魅星!带她去见凌之瑶!”她一边歇斯底里尖叫一边用眼睛给了魅星一种暗示。 安歆继续看在眼里,兀自轻佻大笑了起来:“怎么?二人已合谋要将我引到你们水灵阁的机关陷阱里然后杀之而后快吗?”她说着,剑尖毫不客气一路挑开月凝语身前的衣带,然后将外袍挑掉,剑尖抵到了月凝语的腰带上。 月凝语歇斯底里尖叫,浑身恐惧到发抖,“那你待如何?你说你说!我们都按你的要求来便是!” 生怕安歆的剑再肆无忌惮的往她腰带上一划,她赶紧对魅星道:“听到没有!无论她提什么要求只管答应!” 魅星紧张的直点头,保证道:“姑娘尽管吩咐,我皆会满足的。” 安歆朝石雁招手,叫石雁给洛河生解穴,洛河生重获自由后立即走过来听候差遣,安歆道:“你随她去接凌姑娘回来。” 洛河生抱拳:“是。姑娘放心,微……属下一定将凌姑娘安全带回。” 安歆警告魅星道:“给你两个时辰,若两个时辰未带我要的人过来,你家阁主下场如何,不必我多言,至于你,我也绝不会放过!并且我保证你会死得比你家阁主还难看!可听明白了?” “知道了。”魅星嗫嚅道,她不敢耽搁,立即为洛河生引路往水灵阁方向赶去。 安歆嘱咐石雁四人看好月凝语,自己则躺进廊下赏月的软榻,让人沏来一壶茶和端上点心,径自悠哉悠哉饮起茶来。月凝语见安歆没有再动她的意思,一直紧绷的心弦终于可以放松些许。 过了一会,她终于开口询问安歆:“你并没有怀上萧清禹的孩子,对吗?” 安歆听她言语中难以抑制的急切,忽然闻出八卦的味道,不由勾起一抹兴致盎然的笑意,“萧清禹为什么没有看上你?” 一开口就是扎人心窝。这姑娘一看就是爱而不得因而迁怒于她。 月凝语脸色一沉,若不是被定身,她只怕恨不得飞出她的冰凌镖将安歆化成一尊冰雕。安歆见状,玩味笑着恍然大悟道:“难怪萧清禹没有看上你,若看得上你才奇怪呢。” 她说完,不再理会月凝语咬牙切齿的模样,继续悠哉悠哉品起她的茶,吃她的点心。她是惬意了,但月凝语脸色阴沉无比,思绪更是百感交集,她忍不住深想安歆究竟是何意思,为什么萧清禹看不上她,六年前,萧清禹身边并无任何红颜知己,为什么就是看不上她! “为什么?”月凝语想不明白,只得不情不愿开口,“为什么他若看得上我才奇怪?我哪里差了!” 雅庄守卫前来传话,说衙门有人前来禀报,安歆站起来,嘱咐石雁四人看好月凝语,然后往外走去。月凝语目瞪口呆看着安歆就这么从她面前经过,竟将她的话当成耳旁风,她可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开口不耻下问的! 安歆回来时一直怅然若失,衙门回禀说贺云帆早已将江杭的商铺全部变卖成现银早于月前离开了江杭。 贺云帆本就不是叶府之人,叶府灭门了,他替自己打算也无可厚非,这大概才是现实…… 月凝语见安歆情绪低落,忍不住阴阳怪气起来:“一副幽怨的样子,是被萧清禹抛弃了。” 安歆头也没有抬一下,直接弹出一道内力封住月凝语的哑穴,月凝语瞠目结舌,幽深的眸尽是被气到爆炸的不平静。 洛河生回来了,果真不辱使命将凌之瑶带回来,魅星低眉顺眼跟在后面。 “姐姐!”凌之瑶喜出望外向安歆奔来。 安歆将所有的低落收敛,张开双臂迎接奔来的凌之瑶,两人热情的拥抱到一块,月凝语眼热极了,她从未体会过这般热烈赤诚的情感。魅星亦羡慕不已,她也想自己被关心被记挂。 安歆扶起凌之瑶的脸,有些心疼道:“瘦了些,得好好补补,你说你怎么就被别人给抓了去呢,说,想怎么惩罚那些抓你的人?” 她是很乐意宠爱自己的人,况且还是这么可爱活泼的妹妹。 “姐姐,你快别管惩罚她们了,得赶紧去救戚少轩,戚少轩被她们带走有半个月了。”凌之瑶压下重逢的喜悦,急迫说道。 安歆给洛河生递一个眼神,洛河生会意立即将魅星挟持住,魅星早就放弃反抗,任由洛河生将她拿住。安歆将凌之瑶拉坐到身边,一道内力飞出解了月凝语的哑穴,然后开口:“戚少轩人呢?” “清倌楼。”月凝语对安歆的手段是知道的,她可不想继续被挑开身上的带子,所以安歆一问,她就如实交代了。 “哪里?”安歆冰寒的盯向月凝语,“位置何在?” 月凝语从那双冰寒的眸里看到浓烈的杀意,她的内心猛地咯噔了一下,忽然意识到即便自己和盘托出,只怕安歆也会杀了她。 清倌楼是何种地方,俊美年轻的男子倘若被送往那个地方,不死也会脱层皮,没有一个男子受得了沦落到那种地方。 安歆见着戚少轩受辱,绝对会杀了她! 意识到自己必须抓住这个机会谈判,她冷酷开口:“你若想知道具体的位置,那就把本阁主放了并发誓永远不能为难本阁主和本阁主的水灵阁。” 安歆冰冷目光里的杀意无比浓烈,她恨恨的敛住月凝语的眼睛,一言不发。 月凝语冷酷的扬起一抹恶毒的笑,“你知道的,多耽搁一会,他就多惨一会,你耽搁得起吗?” “凌安歆在此发誓永远不能为难月凝语和水灵阁,如有违背,天诛地灭不得好死。”安歆说道,然后去解开月凝语身上的穴道。 “姐姐。”凌之瑶不想安歆发毒誓,却只得默默住了口。 月凝语不禁狂笑起来,她勾唇鄙夷道:“他被本阁主卖到鬼市的销金窟里了,那的清倌楼天下一绝。” 凌之瑶虽不知这些肮脏的东西,但从月凝语小人得志的神情中也能知道戚少轩凶多吉少,她怒火中烧一把掐住月凝语的脖子,失控的嘶吼道:“鬼市在哪里!” 第109章 如此美貌,自然惹来他人的垂涎 月凝语根本不将凌之瑶放在眼里,她毫不客气甩开凌之瑶的手,一心只想让安歆难堪,她看向安歆:“凌大小姐,你跪下来求本阁主,本阁主就告诉你。” 洛河生附到安歆耳边用内力化成腹语说了些话,安歆听完后,直接面无表情挥动凌渊剑朝月凝语攻去。 “阁主小心!”魅星惊慌大叫。 月凝语仓惶后退,安歆却如影随形,咄咄逼人的杀了过来。月凝语一边慌乱运起冰魄魂环与安歆对决,一边大怒:“你什么意思!你才发过毒誓,不怕遭报应吗!” 安歆冷冷道:“毒誓是凌安歆发的,关本姑娘什么事。本姑娘不姓凌,姓安!” 她掐灭月凝语所有的希望,凌渊剑叱咤风云的直将月凝语逼得狼狈不堪,用实际行动告诉月凝语,月凝语这条命她要定了! 月凝语抵挡不住如此猛烈的攻势,任她如何奋力对抗,身上已被剑气或剑刃划伤数十道,而安歆仍不管不顾的就是将她千刀万剐似的朝她攻来,能令安歆失控的事情不多,但这一件却让她愤怒到了极点! 月凝语身上的剑伤越来越多,所传来的疼痛也越来越密集,她一度觉得自己痛到了麻木。 魅星面如死灰,她的阁主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她正想着,月凝语已被安歆挑断经脉倒在地上,惊得她失声尖叫了起来。月凝语浑身是血,惨状万分的在地上抽搐发抖,凌乱不堪的脸上布满恐惧,她踉跄开口:“你若再把时间浪费到本阁主身上,那个戚少轩还想不想救了?” 凌之瑶心中亦有此焦虑,但她深信安歆所做自有道理,所以她虽万分焦虑,但仍是默默的在一旁等待着。 “洛河生,你善后。”安歆擦拭凌渊剑,交代洛河生一句,然后转去交代石雁即刻为她和凌之瑶准备两大包袱的银两和黄金。 洛河生先是很头疼的看着那两大包钱财,又很头疼的看看屋里躺着的七个女子,再又看看地上扭曲成一团的月凝语,然后又看看早已六神无主僵在原地的魅星,他请求道:“属下想与你们一起去。” “有你善后,我放心些。”安歆拒绝洛河生同行,接过石雁递来的两大包袱,拉上凌之瑶,“瑶瑶,我们走。” 两人跃向空中朝天际飞去。凌之瑶问:“洛河生知道鬼市所在?” “恩,在风陵。”安歆道。还好从江杭过去就只有一条可通往的路。 风陵是一座荒废的城镇,传说是一处古战场,散落无数奇珍异宝,又因千年前覆灭的皇朝陵墓埋于此,传闻地下埋有取之不尽的宝藏,所以许多江湖人趋之若鹜前往去夺宝探险,而鬼市入口便是废弃陵墓所在。 风陵离江杭不算太远,两人以轻功为脚程,在第二日傍晚赶到了荒废的城镇,她们又一刻都不耽搁的朝城外废弃的陵墓走去,洛河生告诉她鬼市只有在亥时有人前来接引,她们必须亥时之前到达陵墓入口。 不来不知道,一来才发现这废弃的城镇并未真正废弃过,着实是真的受各路江湖人士的欢迎,有来寻宝的,也有来的参加鬼市的,无论什么原因出现在这里,他们都绝非善男信女,而两人出来得匆忙,这般各有千秋的天姿国色般的容貌立即引起轩然大波,风陵本就是法外之地,杀人越货、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的情况无时不在上演,如此美貌,自然惹来他人的强取豪夺。 “大美人,你们这是要去哪?”她们的去路很快被不少人拦住。 还没等二人发作,拦住她们的人就已经为争夺美人而大打出手乱斗了起来。凌之瑶若不是心中记挂戚少轩,此刻的她定已挥动她的落樱枪杀进大打出手的人群当中,让这些人睁大狗眼看看他们惹了什么人。 安歆虽对这些跳梁小丑不感兴趣,但对围绕在身侧乱糟糟的打斗声很是无语。 她将凌之瑶招呼到自己面前,递给凌之瑶一粒药丸,凌之瑶福至心灵笑嘻嘻将药丸吃下去,过了一会,安歆不由分说向那群人挥出一袋褐色粉末,粉末散在空中,那些正打得凶残的人突然一滞,惊骇之色凝固在脸上,全部闷声倒地,周遭立即变得清净许多。至于未参战但在一旁看热闹的人,吓得如鸟兽散,只一下,二人周围再无人敢靠近。 安歆与凌之瑶继续往废弃的陵墓走去,残破的墙垣后走出一个人,那人冷冰冰的目光一直盯着安歆的背影,直到二人走远,他才再次隐入墙垣后,很快消失在残破的房屋之中。 路上只是风平浪静了一会,没过多久,再次有人晃到安歆与凌之瑶周围,有人看上她们俩的容貌身段,有人眼热她们鼓鼓的沉甸甸的包袱,总之,她们又被盯上了。 凌之瑶扬起年少无所畏惧的神情,挥动落樱枪直朝那些前来惹事的人杀去,她是真的怒了:“我要统统将你们打趴下,看谁还敢来闹事!” 落樱枪战意凌厉,毫无遮掩的内力随着落樱枪挑、刺、挥、扫、斩、破,只见枪出如龙,化成疾影利刃搅得人仰马翻,落樱枪继续翻腾风云,誓要将所有闹事的人统统打趴下。 凌之瑶越战越斗志昂扬,简直收不住手。 安歆看着落樱枪使得越发炉火纯青的凌之瑶,怕小姑娘恋战忘了正事,提醒道:“瑶瑶,速战速决!” “好!”凌之瑶一边回应,一边继续迸出磅礴内力,与落樱枪完美契合,将落樱枪的威力尽数发挥出来,酣畅淋漓的与她对战的人斗得风起云涌。 看戏的人无不惊叹一个小姑娘竟有如此战力,不免在心中估量自己与对方的实力距离,有些人暗暗打量安歆,此女尚未出手,但如此气定神闲,若是出手,只怕是一个更厉害的高手。 突然,有人认出安歆,只听看戏的人群中发出一阵惊呼和惊喜:“我认得那女子,她是蛟龙阁新阁主!” 第110章 格局打开,简直散发出神圣的光芒 人群中炸开了锅! “对对对,是她!”有人附和,“使枪的女子就是她的妹妹,当日她接任蛟龙阁时,她未出手,但她妹妹可是与无数英豪战了个遍,当日就已不容小觑,没想到短短数月时间,修为又精进了。真是后生可畏啊!后生可畏啊!” 又有人叹息:“当日无数英雄豪杰想试凌阁主的身手,她以对方输了便要拱手让出自己宗门为赌约,令众豪侠不敢轻易出手,如今在风陵无此限制,不知谁能上去一试,也好让我等开开眼界。” 众人期待着有人能身先士卒去试一试安歆的修为,但人群中只有议论纷纷的声音却无人敢于挑战,这一群杀人夺宝之人,谁不是自私自利之人,谁又不是拥有八百个心眼之人。 他们的议论传入安歆耳里,安歆在心中淡漠一笑,谁若敢来,她让他有来无回。 凌之瑶跃至空中大喝一声,落樱枪挥出横扫千军的枪意,所有攻来的人影尽数被震飞出去,口吐鲜血倒在地上,传来一片哀嚎。凌之瑶落到地上,用枪头来回直敲倒在地上哀嚎的众人的脑袋。 “就问你们服不服!”凌之瑶一身意气风发,似骄阳明艳。 安歆招呼道:“瑶瑶,我们走。” 凌之瑶负手持枪,快步奔到安歆身边,与安歆再次迈开脚步往前走去,这回,周围终于彻底清静下来,她们到达废弃的陵墓门口,期间也再无人前来寻衅。 亥时,陵墓大开,一道强劲的内力从陵墓内冲出,数座殷红的轿子随之飞来,停在陵墓之前,每座轿子底端缓缓推出一个暗格。 一道浑厚的声音传来:“前往销金窟的各位英雄,请投够银两。” 凌之瑶惊讶的看着安歆道:“还真要钱才能前往啊。” 安歆笑笑,“销金窟自然要销金啊。” 此场景与某本武侠小说十分雷同,她虽不确定是否要用钱才能前往,但若无钱财去销金还怎么叫销金窟。 她伸手进包袱,在两座轿子的暗格里放满银两,只见暗格慢慢合上,然后轿子的帘子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掀开,坐进去之前,她将一个香袋挂到凌之瑶腰间,在凌之瑶耳边腹语交代了好一会的话。 凌之瑶一一记下,与安歆一同各自坐进了轿子里,帘子缓缓垂下,两人都不约而同想掀开帘子悄悄看外面情况,却有一股强大的内力压在帘子上,不允许她们掀开,她们倘若运功掀开也是可以的,但这就坏了规矩,怕是去不了销金窟,于是两人按捺住好奇,任由轿子将她们带走。 二人只觉轿子疾速前进,莫约一柱香后,轿子停了下来,帘子缓缓掀开。凌之瑶从轿子里跳出来,果然如安歆交代她的二人被分开了到不同的入口,她不急不缓打开安歆挂到她腰间的香袋,然后取出藏在里面的一颗药,吞服后才慢条斯理往里走去。 守在入口的护卫戴着面具,其中一个护卫递给了她一个面具,告诉她销金窟里所有人都不以真面目示人。 凌之瑶将面具戴上,经过一段灯火昏暗的长长的封闭走廊,走廊尽头的暗铜色金属大门在她到达后轰然打开,她走进去,里面金碧辉煌亮如白昼,呈现出一个纸醉金迷挥金如土的穷奢极侈的世界。 凌之瑶一路走一路看,有人为美艳夺目的花魁一掷千金,有人在骰牌桌上挥霍无度,有人竞价争夺稀世古玩,也有人看上极品武器不惜重金求购…… 凌之瑶落坐到一骰牌桌前,学着边上的人开始玩起来,她心想,但愿安歆尽快找到戚少轩,她真的做不来挥金如土的做派。 安歆进入销金窟后,一边装模做样随便玩玩几回一边留意清倌楼所在,很快在红灯笼缀满将氛围渲染出一种朦胧暧昧感的第三层楼拐角处看到了挂着的三个木牌,木牌飘动间赫然刻着“清倌楼”三个大字。 安歆往那边楼道看去,果见有些男子正在登楼。她随即也跟了上去,她才走上去,边上的男子就诧异的看向她,问道:“姑娘可知清倌楼是何所去处?” “与男子寻欢作乐的地方。”安歆落落大方道,反正戴着面具,谁认得谁。 透过面具,安歆看到男子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安歆问:“这里有规定不许女子一掷千金买男子一夜吗?” “没,没,没规定。”男子几乎被震碎三观,话都说得结巴了。 安歆一边从容不迫往上走去,一边彬彬有礼询问:“小女子首次来清倌楼,不知仁兄来了几次?这里可有什么禁忌或是规矩?” 那男子仍陷在深深的震惊里,他见安歆如此理所当然,几乎怀疑起自己,是不是自己太大惊小怪了,可怎么会有女子来这种地方呢?她究竟知不知道买男人一夜是什么意思?万一她是个未经人事的女子,根本未尝过男女之事,岂不是出了钱还把自己给卖了?要不要详细与她说说? 男子五味杂陈的看着一身玲珑有致的安歆,心想这样的身段该是怎样美丽的女子? “姑娘,你知道买人一夜是何意思吗?”男子询问道。 安歆浅浅一笑:“自然是知道的,正是因为知道才来啊。” 男子瞠目结舌看向安歆,整个人直接僵化在原地,安歆叹气道:“小女子听闻这里来了一位着实惊艳的白发年轻男子,正是为了与之一度春风,才不惜冲破世俗牢笼,顶着千夫所指万人唾弃的压力,即便付出女子清誉,也不要自己此生后悔。” 她将出发点说得神圣无比,呈现出一种无怨无悔的高洁与情深,人格魅力和人物思想瞬间提升到一个别人无法企及的高度。 男子原本瞠目结舌的目光渐渐化成一种难以言喻的钦佩,仿佛在说:何其有幸,我遇到了怎样的奇女子! 男子清清嗓子,将清倌楼所有知道的情况告知安歆,最后说道:“这里一切向钱看齐,只要出得起钱,便可为所欲为指定自己想要的人。至于你说的白发年轻男子,我倒是没听说,你是哪听到的消息?” 第111章 一个女子要买一个男子的一夜 安歆面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无法接受道:“实不相瞒,小女子曾在自己门派内见到那位白发男子,从此魂牵梦绕再不能忘怀,几番打探才得知男子被送入了此地,这才不惜自毁名节重金前来,如若他不在,小女子岂不是再也见不到他了吗?” 她内心已冷静思考起来:没有被摆到面上竞价,就说明戚少轩没有被调教成功,此刻怕是被关在哪个柴房或是什么暗室里受尽折磨。她该如何做才能找到他? 男子对此爱莫能助,只得劝她看开些,也许有缘就会再次相逢了。两人说话间已登到三楼走进了清倌楼,里面是楼中楼,呈圆形建筑,一间间华美的独立厢房分上下两层围绕着宽阔的大堂,以暧昧的朦胧红色薄纱为主色调,大堂被装扮得如梦似幻,前来一掷千金竞拍清倌的客人陆续坐到圆形的台前,每个座位上都配有一个槌杵,用以竞拍,台上层层帷幕垂落,将里面光景严严实实遮住。 安歆与说话的男子一并选了一个位置坐下,等待竞拍之夜的开始。 男子问她:“倘如真的没有你那位心心念念的白发男子,你会竞拍其他的清倌吗?” 安歆想了想,黯然道:“不知道。” 男子连连摇头,为这段感人至深的深情厚意感到悲叹。他看看安歆,又看看周遭的人,眼前的女子与周遭前来寻欢作乐只为追求刺激毫无真情可言的众人呈现出一种天壤之别来,包括他自己,也被衬得惭愧不已。 两人不再说话,等待竞拍的开始。随着一段婉约的琴音响起,台上帷幕一层层打开,六名盛装打扮的清倌姿容不俗的落入前来竞拍的众人眼里,众人发出惊艳的喟叹。安歆心道,不得不说这些清倌很令人心动。 一道浑厚的声音响起:竞拍开始,最低价5000两银子开始,每次加价需整百银子或整十黄金的加,竞拍结束,依次从最高出价者开始选择自己看中的清倌,待选好后再重新竞拍剩下的清倌,出价最高者得以此类推,直至最后一名清倌被竞拍走,各位豪客们,为了心仪的清倌,为了这狂欢的一夜,尽情出价! 只听到一声响亮的锤音,竞拍正式开始。一众人开始争先恐后的用槌杵往上加价,竞拍的价钱被追捧得越来越高,而后计量单位已不是银子,而是黄金。 “1000两黄金!” “1050两黄金!” …… 终于到了尾声,跟随竞拍的客人声越来越少,只听一声重重的锤音,浑厚的声音再次响起:2100两黄金,第一次,2100两黄金,第二次…… 安歆悠悠锤了一槌杵,道:“我出3000两黄金。” 周遭瞬间安静下来,众人无不惊讶的看向她。 她身边的男子怔怔的看着她,不是说为了白发男子而来吗?不是情深不悔吗?怎么又参与竞拍了?想到这,他的脸色有些一言难尽起来,他为自己刚竟然生出所谓的惭愧感表示后悔不已。 安歆如愿成为最高出价者,她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圆台上,将黄金放到案桌上,开始挑选自己心仪的清倌,台下的窃窃私语渐渐大了起来,总之就是怎么说得难听怎么来,至于唾骂她身为女子却来寻男人的乐子简直污秽不堪不知廉耻这种话都算是小儿科了。 安歆目光在六名唇红齿白的清倌来回审视,众人一边嗤之以鼻,一边轻笑她因为六名清倌都太过好看而不知如何选择,实际上她只是在看面相,通过心理学初步判定哪个清倌心思纯良,她左挑右选,终于选了居中的清倌。 那清倌漂亮修长的脖子上绕着一圈精致的皮链,那是被圈养的标志,更将那清俊非凡的面容衬得像小动物一样无害。那张俊逸的面容浮现一抹精致得体的笑容,不过安歆敏锐的看到掩在笑容下面笼着淡淡的哀伤和麻木,这样的哀伤和麻木是她想要的人。 “就他。”安歆去扶那男子。 那男子诧异的抬眼望向她,他并非六人中最好看之人,早已心如死灰即将面临的命运,却不想被她选中,他微微颤抖将手放进了安歆手中,任安歆牵住往最奢华的一间厢房走去。未被选中的五人无不投去羡慕的目光,比起被男人糟蹋,与一个女子的一夜反而是最好的结果。 安歆将男子牵坐到床边,指尖探到男子脉息并无任何内力,她捏住男子下巴将男子的脸抬起来,欣赏起男子的容颜,问道:“叫什么名字?” 男子轻道:“小倌映欢。” 他的语气是被调教过后的驯化和依从,像个精致的木偶,任人摆弄,他低眉顺眼将备在床边桌上的茶端给安歆,“姑娘请用茶。” 安歆接过茶,轻佻的将茶递到男子唇边,不说话,只用眼睛示意男子将茶喝了,男子微微愣了一下,而后将茶缓缓饮尽。 外面还在进行激烈的竞拍,安歆打算把这段时间拖过去。 安歆放下茶杯,撩拨道:“我要听你的本名。”映欢此二字一听就知道是清倌楼给取的。 为了避过厢房前巡逻的护卫的监视,安歆故意演绎出寻欢作乐的做派,她一边问一边举止不庄重的勾起这叫映欢的男子鬓前的长发,绕在指尖,然后慢慢靠近映欢,取下自己的面具,在映欢脸上蜻蜓点水的亲了一下,映欢僵化在原地,失神的看着眼前肌肤胜雪姿容绝丽的女子。 怕是梦中所见,连呼吸和心跳都不敢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这般仙姿佚貌的女子,想要怎样的男子不过是勾勾手指头的事,为何要来清倌楼寻欢? “姑娘为何……” 安歆将他推倒,圈在自己的双臂之间,然后居高临下的望着他,他只得无措的与她对望,本抑制的心跳声和呼吸声须臾间犹如炸开一般,仿佛整个世界都充斥着他自己的心跳声和呼吸声。 他觉得自己心跳过快,快得让他几乎有些窒息。 “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安歆蛊惑道。 “楚……楚映枫……” 第112章 逢场作戏也有真心 安歆指尖抚上楚映枫脸颊,将一个吻印到了楚映枫的唇上,她听见他犹如擂鼓般的心跳声,继续用似有若无的举止和蛊惑人心的言语拿捏住被她圈住的楚映枫的心。 “长得这般轻灵娟秀,是何许人也?” “宜县人氏。”楚映枫低眉顺眼轻道。 安歆问:“以你相貌心性绝非是风月场所之人,为何会来清倌楼以出卖自己营生?堂堂男儿承欢身下不觉委屈吗?” 楚映枫眼角有泪水滑落,着实是我见犹怜。安歆想到戚少轩可能的遭遇,一边心疼的拂去楚映枫的眼泪,一边恍惚的想,还好自己见过世间绝色,早已练就坐怀不乱的本事,加之对这一类柔弱不能自理的美男子多少免疫,否则怕是把持不住一个不慎就把自己玩过火了。 “若可以,谁又愿意曲意承欢?我也曾是堂堂好儿郎,可身陷囹圄如坠黑暗深渊,触不到希望,却一日比一日坠入更绝望的境地,所谓好儿郎的风骨,早已在磋磨的日复一日中被磨平泯灭消失殆尽,不复任何存在的意义。” 安歆耐着性子,继续以闲话家常的口吻,气愤道:“他们竟这般可恶将一个正常的男子逼迫到泯灭人性的地步!” 楚映枫捂住她的唇,破碎感满满的双眸溢出难以自持的感激,他的指掌微有凉意,越发感受到安歆呼出气息的温热,那一刻,苍凉的心也似被什么给温暖了,他不自觉将指尖颤抖的轻轻触摸安歆的脸颊,这一触碰,更似点燃身为男子的风骨,他一把将她抱住,反客为主将安歆圈进了自己与床榻之间。 安歆没有想到自己虽然保持着时刻的清醒,却反而唤醒了对方身为男子的认知,这和玩火自焚又有什么不同!她不动声色伸出一只手轻轻捧住楚映枫的脸,而外侧的手则暗中将藏在腰间的一包药粉取出,指尖揉搓将纸抠破。 “楚映枫,你究竟是遭遇到了怎样的磋磨,才变成如今这折了翅膀的金丝雀。”她轻轻感叹,目光诚恳又情真。 楚映枫思绪被安歆牵引,忘了自己本来是想狠狠吻住眼前的女子,他泪眼朦胧,“你在心疼我?” 来自一个陌生女子的心疼,却让他生出了许多温暖的感觉。 “怎能不心疼?想到你在绝望的日日夜夜里苦苦挣扎,我就心疼不已。”她真的有种蛊惑人心的魅力,连她自己都知道,“你能告诉我,他们究竟将你带哪去折磨的吗?若你肯多说些,说不定我们能解救更多的人。我不想再看到有人与你一样遭受如此不公的待遇,我想将光明带给那些坠入黑暗却仍想触碰光明的人。” 楚映枫脸色骤然苍白,身体不自觉颤抖起来,许是想到那些惨痛的经历。 安歆改为轻拍他的脊背,“别怕,我会带你走的,你愿意跟我走吗?” 她不动声色留意着楚映枫的神情,一旦楚映枫有大叫的迹象,她立即药晕他。 楚映枫喃喃道:“带我走?”他望着她清澈的眸子,是想相信的,可他不敢再生出希望,眉宇间不期然露出苦涩的滋味,“你只是一个弱女子。” 怕希望的结果是更深的绝望。 “难道宁可就此沦丧本性,也不想再试试吗?”安歆没有通过发毒誓承诺可以将人带走,而是努力燃起对方内在的求生念头。 楚映枫忽然俯下身,像是用尽全部力气一般深深吻住安歆的唇,没有过分越界的厮磨行为,只是这么义无反顾的触碰在一起,他很虔诚的闭上眼睛,安歆没有推开他,睁着眼睛耐心的等待。 过了一会,楚映枫将唇移开,躺到了床里安歆的边上,身侧的手紧紧握住安歆的手。 “刚被送进来的男子都被关在大堂的圆台下面,锁链锁着,对于不肯听话的男子,倘若只是酷刑折磨便罢了,但又何止只是这些,他们会喂你吃那种药,会让长相丑陋肥头垢面的男人进去……” 楚映枫将那段暗无天日的屈辱经历缓缓道出,每说一个字都是鼓起巨大的勇气,安歆静静的听着,一想到每一个字都映照到戚少轩身上,她的心就被狠狠的揪住,心痛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安歆再等不了,她翻身将楚映枫圈住,然后将抹了药的手掌去捂住楚映枫的口鼻,楚映枫惊骇万分的盯住安歆,被突如其来的动作扼住心魂,不知是来不及反抗还是早已失去反抗的本能,他就这么一动不动,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安歆,绝望而又麻木。 “你先睡一会,睡醒了一切都会变好的。”安歆轻轻安抚道。 楚映枫眼角滑落一滴泪水,眼睛缓缓闭上最后失去了意识。 安歆翻身下床,重新戴好面具,然后为楚映枫脱了靴子并贴心的盖上被褥,她将他的靴子摆好,又看了床上一眼,随即悄无声息走到窗边,指尖戳破窗户纸寻着大堂的圆台看去,外面的竞拍已进入尾声,巡逻的护卫撤了下去。 安歆正要推门出去,忽然,她看到有一道身影鬼鬼祟祟的潜到圆台边上厚厚的帷幕后,帷幕传来动静,只见整个圆台缓缓升起,那道身影纵身跃了进去。 安歆眸光深敛透出冷意,这么巧,倒有点像引她前去的样子。 她虽如是想,但并没任何有耽搁也跟了出去,然后奔到圆台边上往里看去,圆台下面深不见底,边上围绕着三条长长的金属吊梯直垂下去,看来仅凭轻功是飞不下去的,得借助吊梯下去。她在心底思索一会,然后取出凌渊剑将其中一条吊梯斩断,将其收上来,把吊梯的绳子和捆绑的金属棒分离,收纳足够多的金属棒用绳子绑好背到背上,这才借助另一条吊梯往下飞去。 她才飞下去,上面圆台周围就显出三道身影,紧接着她所借助的吊梯被斩断,好在她早有准备,一边运气控制下落的速度,一边抽出背上的金属棒,以内力击入周围的墙体,然后以固定好的金属棒为支撑朝下飞去。 圆台在她未落地前已轰然合上,她望着顶上瞬间被遮去光亮陷入一片黑暗当中,冷冷一笑,果然刚那道人影是专门引她下来的。 第113章 让他生出前行的勇气 圆台合上后,围在边上三个身穿皮质紧衣的男子并没有着急离开,为首的男子显然是三人中的头目,他露出阴鸷的笑,身后一人道:“为何多此一举将她引下去找人,万一真被她找到带走了呢?” 另一个也附和道:“她将吊梯收上来,想必是防我们斩断吊梯所用,依属下所见,她怕是早已猜到是我们故意引她下去的。” 为首的男子道:“尊主大人说了不想节外生枝,她若在大堂找不着人定会闹起来,到时候会折损我们的力量,说不定销金窟还会被她毁了,所以不如引她到暗室去,凭她怎么闹至少不影响我们这里的生意。倘若她找到人又能从下面凭本事能将人带出来,尊主大人说了,让我们别拦着。” “是。” 三人正说着,一护卫匆匆走进来,禀报道:“护使,不好了!陵墓外面围了许多官兵,他们是推着流火弹大炮来的,看那架势是想将陵墓夷为平地啊!” “什么!”为首的男子震惊无比,拂袖就往外飞去,“我去禀报尊主大人,听尊主大人的裁夺。” 男子离开清倌楼,转入暗道,他脚步飞快,迂回曲折的前行,以最快的速度到了一个富丽堂皇的地宫门前,请求守门的护卫立即通报说有十万火急的事要禀告,声音刚落下,里面就传来的浑厚的声音,让他进去。 “参见尊主大人。”男子恭敬的单膝跪地抱拳。 殿上之人说道:“何事这般紧急?” 男子立即将官兵推着流火弹大炮围困陵墓之事呈报,殿上之人豁然站起来,难以置信开口道:“一个凌安歆竟能让官兵出动流火弹大炮,这女子真是来头不小啊。” 他自言自语开口后,又立即嘱咐殿中跪着的男子,“赶紧去让人将凌安歆引出陵墓外。” “是。”男子速速退出地宫,然后转身大步流星赶回清倌楼。安歆在黑暗的暗室里摸索着前进,就在她绕得晕头转向之际,前方突然出现一道身影往右侧跃去。 那身影穿着暗金流光的衣服,在黑暗中有幽幽的光芒流泻而出,安歆跟上去,她很清楚对方就是引她前去,但她除了跟上别无他法。跟着那道黑暗中的幽光,她终于来到两侧燃有壁火的通道里,暗淡的光火将暗道的路照得清楚,那道身影迅速折入拐角消失不见。 安歆追上去,在拐角的尽头看到关押人的暗牢。她奔上去,只见里面关着一个被锁链锁着的白发年轻人,那个白发年轻人遍体鳞伤,甚至浑身溃烂容颜尽毁,可她第一眼还是认出了那就是戚少轩。 “戚少轩!”安歆挥出凌渊剑,一剑斩断牢锁,刻不容缓奔进去又是几剑挥出去,锁人的锁链尽数被斩断,她一把将失去支撑力往地上倒去的人接住。 戚少轩缓缓睁开眼睛,溃散的瞳孔怔怔的望向眼前之人,无力的瞳孔无法将眼前身影聚焦形成一道模糊的影像,仿若是自己臆想出来的模样,但他仍艰难的开口喃喃道:“是安歆吗?” 干涸嘶哑的声音带着自我催眠的满足,他灰霾的眉间不期然绽出一抹温暖的笑意,缓缓闭上了眼睛,这样的怀抱,真切得让他死而不悔,这是上天的垂怜,他深深汲取周身被怀抱的安心感。 安歆去探戚少轩的脉息,发现戚少轩浑身溃烂是因为中了毒,这毒还是她研制的,当时他们在鬼幽门总坛分别,她给了他许多的毒药防身,没想到这毒将戚少轩救于水火,更免他身受折辱之苦。 否则她不敢想象那么骄傲的少年郎是否会因为无法承受而自暴自弃。 她将一些益气养身丸拿出来,忽然想到戚少轩口中干涸怕是吞服不了,便将益气丸换成滋补的药水给戚少轩服用。戚少轩连咳好几下,终于悠悠过了些神来。 他再次睁眼,终于相信眼前所见并非幻境,“安歆。” 安歆戴着面具,但他一眼就认出。他一直都知道,自己能等到她。 随着一声“安歆”喊出口,他的眼眶红了起来。安歆抚了抚他脏乱狼狈的脸颊,笑道:“先不摘面具了,你还能走吗?” 戚少轩点点头,安歆将他扶起来往外走去,那道引她前来的身影再次现身在不远处的拐角,在见到他们后立即又隐去了身影。 安歆道:“跟上他。” 戚少轩问:“他是谁?” 安歆一边扶着戚少轩往前跟去,一边说道:“不知。” 戚少轩愕然的看向跟得一脸理所当然的安歆,但见安歆这般毫无疑虑的跟上去,他自不必多言,跟上了安歆的脚步,目光默默落在被安歆握着的手上,她总是不忘记拉上他的手,让他生出前行的勇气。 安歆一边跟上前方引路的身影,一边低声问戚少轩,“你不是百毒不侵吗,为何还能中毒?” 戚少轩沙哑道:“我用内力封住自己的经脉,毒只是用于皮肤,不碍事的。” 安歆见他声音干涸,不再说话。 有人带路,他们不用从圆台出去,在暗室里转了莫约半个时辰的样子直接到了一处陵墓出口,安歆被眼前的阵仗给惊到了,几口大炮口正对着他们这里的出口,层层官兵点着火把,仿佛下一秒就要去点燃大炮。 戚少轩将安歆拦至身后,警惕的看向那些不知何缘故出现的官兵。安歆越过戚少轩的肩膀忽然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那道身影离得不近,且背对他们,她不由摘下面具,伸长脖子喊道:“洛河生!” 洛河生听到呼唤立即扭转往声音的方向看去,这一看,毫不犹豫轻功飞了过来,扬手让官兵勿要动手,然后奔到安歆面前,单膝跪下恭敬抱拳道:“姑娘,微臣终于见到你了。” 洛河生在雅庄越想越不放心,他可不想有负自己君主的重托,圣上如此信任他,他怎能辜负,于是领着官兵就来了。 安歆将他扶起来,也懒得计较他前来的问题,直接将赶了一路越发有些虚弱的戚少轩交到他身边,“先找个地方让他休息,派人照顾他。” 第114章 仿佛有什么阴谋在等着她 安歆将戚少轩被安顿好后,这才示意洛河生到她面前,洛河生恭敬的走过来,她道:“帮我做件事……” 与洛河生交代完,安歆转去对戚少轩说道:“我还要回去接瑶瑶以及一个答应过要一起带走的人。” 戚少轩有些担忧的站起来道:“凌之瑶也来了?” “你放心,销金窟敞开做生意,她没有闹事,里面的人不会为难她。”安歆安抚他,扶他重新坐好,这才折返回去。 没想到进入陵墓后在暗处再次看到那道暗金的流光,安歆终于明白对方为何会这般好心带路了,因为怕晚一秒,那大炮就会轰平整个陵墓,生意人果然识时务。 重返销金窟,安歆自然是再次将面具戴好,她戴上面具走进去很快在攒动的人影中看到了凌之瑶的身影,虽然都戴着面具,但对彼此的身形和穿着再熟悉不过,她走到凌之瑶身后,一把将玩得晕头转向的凌之瑶揽腰抱住。 “哪个登徒子!”凌之瑶像被惹怒的猫,直接炸毛的回身就去攻击安歆,结果看到是安歆,立即顿住攻势,眉开眼笑的去抱安歆,“姐姐!你终于来了。” 她瞅了瞅四周,压低声音紧张问道:“戚少轩呢?” “救出去了,放心。”安歆对她道,然后捏了捏小姑娘露在外面的下巴,“走。” 她牵着凌之瑶的手就往清倌楼走去。 凌之瑶走着走着终于后知后觉的想起之前她与安歆约定的暗号,不由低声问道:“姐姐,你不是说你到时候会捏碎一枚什么药丹,然后会让我的心口疼一下,以此来提醒我故意闹事吸引众人的注意力吗,怎么不让我大闹一场就来了?那我那颗药不是白吃了?不会有隐患?” 凌之瑶担心的张嘴去抠自己的嘴巴,安歆将她的动作打住,笑道:“现在能抠出什么来。” 凌之瑶忍住想吐的感觉,眼巴巴问道:“那怎么办?” “放心,无隐患,还能美容养颜。”她安慰道。 她给凌之瑶服用的药是在鬼幽门总坛所闭关的小山峰里找到的双生草炼制而成,当时看到药性觉得很有意思,双生草可感知彼此,她炼制成药丸,给凌之瑶吞服一枚,自己可通过内力催动另一枚以致于让凌之瑶感到心口疼痛,以达到彼此感应的效果。 凌之瑶摸摸自己的脸,说道:“难怪觉得脸热热的,原来是药效发挥出来了。” 安歆笑了出来,说道:“那是你玩得上头,血气冲上脑袋了。” 说着话,安歆已领着凌之瑶往登向清倌楼的楼梯走去,凌之瑶奇道:“我们是去哪?” “去救一个美男子。”安歆说道。 凌之瑶眨眨眼,美男子?什么情况?她困惑不解的跟上安歆脚步,清倌楼里一个看守的都没有,两人轻而易举回到了安歆选中的那间奢华厢房,凌之瑶看见床上确实躺着个不省人事的美男子。 “怎么会有男子长得这般身娇体弱呢,感觉比身娇体弱的女孩子还要弱不禁风。”凌之瑶从未见过身娇体弱的男子,不免多看了两眼,一边看一边惊奇无比。 安歆目光停在床上,眉间微微凛了一下,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似有若无浮现嘴角,她走上前去将楚映枫搀扶起来,然后对还在看得一愣一愣的凌之瑶道:“我们走。” 销金窟幕后的势力没有为难她们,她们很快出了陵墓,洛河生撤下官兵,然后一行人离开风陵到附近的村落暂歇一晚。他们是离开了,但在江湖中留下了更多为人所津津乐道的传闻,一夜之间能调集官府流火弹大炮的女子,只怕背后的势力是整个江湖都不敢挑衅的存在。 他们离开后,陵墓出口处现出了三道戴着面具的身影,为首的目光冷如蛇蝎:“回去禀报尊主大人,计划实施无误已正常进行。” 跟在身后的人抱拳往陵墓里折返而去。 安歆一行人借助村落安顿好后,凌之瑶迫不及待就奔进了戚少轩的房里,却见安歆守在戚少轩床边,她端着一碗粥,呆呆站在门口,既没有前进一步也没有要离开,就这么呆呆站着。 安歆没有留意到凌之瑶在门口,她对戚少轩说道:“我是抢在瑶瑶来这前先过来的,就想要一点你的东西,要完就走。” “你想要什么?”戚少轩身体尚虚,说话有些无力。 安歆笑道:“血。” 戚少轩愕然的看着她,不知道她要用她的血做什么,但仍是点头道:“你取。” 安歆还真取出匕首,那架势确实是要往戚少轩指尖上划过一道。 凌之瑶奔过来,着急道:“安歆,他还虚弱着呢,你想要血,用我的便是。” 她说着放下盛粥的碗,然后卷起自己的衣袖,露出白皙的手臂伸到安歆面前。 戚少轩有些失神的望着那截白皙的手臂,恍然间,不自在的撇开了目光。 安歆了悟的笑笑,将凌之瑶的手臂推开,”你不行,我要的是毒血。“她说着趁戚少轩没注意便轻轻划过一道,取来小药瓶装上一些,然后站起来很识相的将凌之瑶拉到床边,戚少轩见状,想挽留安歆,但安歆已去和凌之瑶说话,并未看到他难堪和纠结的神情。 “我走了,好好照顾人家哦。”安歆笑得一脸深意,往外走去。 凌之瑶揽下一切照顾戚少轩的事宜,她将端来的粥递到戚少轩手中,安歆一走,她眼泪就簌簌落了下来。 戚少轩脸上溃烂难看,他不是很想让凌之瑶看到他这个样子,但他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得默默垂着头低声道:“安歆已经给我服用解药,很快就会好了,你放心。” 凌之瑶擦掉眼泪,提醒道:“你先把粥喝了,喝完我就给你清洗身上的伤口。” “不,不用。”戚少轩有些慌乱道,那些用在身上的酷刑,想必留下的也是狰狞丑陋的伤口,他不想让凌之瑶看到这些。 凌之瑶被拒绝,气汹汹坐到床边,又是疑惑又是嗔怪的盯向戚少轩,她这一坐到边上,戚少轩整个就下意识将头扭进床里边,小声道:“你别坐这么近。” 第115章 她没有太多怜香惜玉的心 凌之瑶僵在床边,眼睛蓦地泛红,然后开始抽泣起来,“你是不是在心里恨死我了?若不是因为我技不如人被擒住,以你的武功明明是可以全身而退的。” 她这一抽泣便一发不可收的变成了嚎啕大哭,她很自责,她想为他做些什么,可是他什么都不让她做。 戚少轩无措道:“你别哭啊,不是这样的,我没有怪你。” “可你不让我照顾你!”凌之瑶红着眼睛,委屈万分的指控道。 戚少轩心中百转千回,纠结半会终于自惭形秽开口道:“我这般模样,是怕……怕引起你的不适……” 他的话未说完,凌之瑶不知哪里鼓起的勇气,她俯过身去,义无反顾吻住了开口的戚少轩,戚少轩想要说的话尽数卡住,哪里还说得出什么话,他整个人僵如石头,连呼吸都忘了,唯有那双眼睛还能反应一二,他瞳孔大睁,满眼的震惊,呆呆看向亦是睁眼看他的凌之瑶。 凌之瑶亲得快,瑟缩退开得也快,她满脸通红,慌乱无措的垂下眼睛,不敢再看戚少轩,两个手指头紧张得在无意识的戳来戳去。 “我不会不适。”凌之瑶嗫嚅道,随着开口说话,她越发垂下眼帘,羞怯到只想找个地缝钻去,忽然,她蓦地抬起眼眸,鼓起勇气重新看向戚少轩,“如若真的有什么想法,我想只会是心疼,真的。” 语气坚定,目光不容自己逃避。 戚少轩望着她的眼睛,释出一抹感激的笑,轻道:“那就有劳了。” 凌之瑶喜极而泣,哭着哭着就如释重负笑了出来,戚少轩亦望着她绽放出了轻松的笑意。 两人之间的气氛终于轻松许多,凌之瑶替戚少轩处理完伤口,她才想起询问戚少轩:“你所修炼的功法不是以毒炼毒,身体早就百毒不侵了吗,为何安歆的药还能对你起作用?” 戚少轩缓缓说道:“我用内力封住自己的经脉,所以安歆的药才能起作用,不过也只是伤及外在,所以你看着会感觉好像很严重的样子,但实际上都是表象并不会真正伤及内在。” 凌之瑶恍然大悟,露出欣喜和崇拜,她双手撑着脸颊,两眼亮晶晶道:“你真聪明。” …… 另一房里,楚映枫悠悠转醒过来,他像受到惊吓的小鹿无措的看向四周陌生的环境,直到看到坐在桌前的安歆,安歆站起来将一杯茶水端到床边递给他,说道:“你已经安全离开清倌楼,接下来可有什么打算?” 楚映枫恍若做梦般呆呆望着她,连茶都忘记去接,过了好一会,他才回过神来从床上翻下身便跪到安歆的面前,不容分说磕了三个响头,而后一把抱住安歆双腿,仰起通红的眼眸,泪水滑过毫无主见的脸颊,感激涕零泣声道:“姑娘将我救出那吃人的地方,让我重获新生,此生我愿侍奉姑娘在侧,为奴为小厮任凭姑娘差遣以报答姑娘的恩情。” “声音这般沙哑,先喝茶。山野村落没什么好茶,你且将就着先喝些。”安歆温柔笑道,将茶碗递到楚映枫手中。 楚映枫感恩戴德将茶水细细饮尽,那模样真的又乖巧又顺从,特别是仰起下巴喝茶水时修长的脖子上圈着一圈皮链总给人一种圈养的暗示。 安歆接过空碗,转回去坐到桌旁,她看向仍跪在地上追随着她的虔诚又无害的目光,轻轻笑出了一个奇怪的神情,“说,你在销金窟里属于什么角色?” 倘若只有她一人,她是非常愿意与对方虚与委蛇的周旋,然后慢慢把对方玩死,但眼下并非她一人,她必须以凌之瑶他们的安全为首,所以才会直接的与对方摊牌。 当时她离开清倌楼时候曾摆好靴子角度和位置,但回来时角度和位置变了,这说明床上本应不省人事的人有离开过,显而易见,他本就是销金窟的人。 真没想到当时这么随便一试,就试出了人心叵测,果然啊,这个世界有太多的猫腻。 楚映枫内心大为震惊,但他楚楚可怜的看着安歆,像不明白安歆在说什么,又像因为被冤枉而满腹无处可倾诉的心灰意冷。 他眼中噙着泪,凄凉的笑散在破碎的眉眼,“姑娘是说我是销金窟的人?为什么……” 他踉踉跄跄站起来奔向安歆,伸手要拼命抓住安歆的前襟想要质问为什么,但安歆非常冷漠的侧开了身,他扑了个空,也抓了个空,身体向前倒去绵软无力摔到了地上。 安歆依坐到桌子上,居高临下毫无温度的看着地上狼狈的人。 楚映枫浑身发抖,惊骇的回过身看向安歆,又怕又可怜道:“你给我吃了什么?” “化功散。”安歆浅浅一笑。 “化功散?”楚映枫喃喃道,不由露出惊恐的神情,以惊恐作为掩饰,他软弱无力的手不动声色想要将腰间暗器取出,只要划破十指让血流出,十指连心,化功散便可解。 安歆跳下桌子,走到他面前,蹲了下来轻而易举摁住楚映枫背后的手,阻止他的动作,“想取些利器来划破自己的十指?” 楚映枫怔怔的看着安歆,在她冷漠锐利的眼中,他所有的动作无所遁形,他想不明白自己究竟哪里露了破绽,但一定是露了破绽,才会让她态度转变得这般决绝,这份决绝已然说明她确认了他的身份。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楚映枫伏到地上,痛哭起来,“你救我难道只是为了如此羞辱我,是因为我出身卑贱就该被这般欺负吗……” 不得不说,真的我见犹怜。可惜,她没有太多怜香惜玉的心。 安歆薄凉一笑,取出一把匕首,面无表情将戚少轩的血浇到匕首上,然后毫无怜惜提起楚映枫的手,一道寒芒划过,楚映枫的五指手指已被匕首划破,楚映枫吃疼忍不住瑟瑟发抖起来,但安歆仍无任何温度的提起他另一只手,一样的手起刀落,他另一只手的五只手指亦被划破。 “你是何意?”楚映枫惨白的脸布满冷汗,他虚弱的质问。 第116章 虎落平阳被犬欺 安歆擦拭匕首,“你若一直装身娇体弱不能自理的娇弱男子,我或许真的会怀疑自己是否冤枉了你。但亲爱的,你不该这么清楚化功散的解法,深谙此解法者必定是江湖练家子,所以你还在装无辜就不像了。” 楚映枫自怜自艾笑了出来,失声悲怆道:“我入清倌楼前本就是江湖中人,所以会解法有何问题吗?你怎能单凭这一点就判定我是销金窟派出来的人,明知道我在那个地方丢掉了一身的骄傲和尊严,却还要这般戳我的心窝。” 安歆站起来,冷冷道:“在清倌楼时,我曾探你脉息发现并无内力,化功散对身无内力之人并无影响,可你却这般着急想要解掉化功散,所以一开始你就刻意隐藏内力,还需要我再说下去吗?” 她一再给他自证的机会,可惜事实胜于雄辩,这个娇弱的美男子,是敌人。 安歆漠然转身,迈开步子往外走去,身后,楚映枫的化功散随着十指淌出鲜血已经解掉,只听到一道凶狠的劲风劈来,安歆冷然迸出内力化作一道向外吞噬的气浪,两大内力相撞,安歆仍稳步前行,而身后的楚映枫已经倒在地上吐出一口黑血。 “楚映枫,以你的武功,想必许多毒都奈何不了你,否则清倌楼里你就不可能会醒来,但匕首上的毒无解,你虽将化功散解掉,但随着你刚的运功,毒已入体攻心,你眼下应该已经感觉到心中绞痛,很快会被一阵锥心之痛折磨直至痛晕过去,三天后毒气侵蚀五脏六腑殆尽。” 她回头看向地上的人,淡淡一笑:“你将会一命呜呼。” “世间为何会有你这般歹毒之人!”楚映枫痛苦的蜷缩在地上,匍匐着伸长手臂抓住安歆的脚。 安歆低头看向那抓住她脚踝的手,毫不留情扯开脚,漠然提步向外走去。 洛河生站在门口,对屋内发生的一切无动于衷,他询问:“需要微臣亲自看管此人吗?” 安歆摇摇头,“让他自生自灭。” 两人径自离去,不再理会屋内痛苦蜷缩的人。 第二日,凌之瑶从伏倒在戚少轩的床边醒来,她腰酸背痛的伸了一下懒腰,瞥见床头的桌子上放有一张纸条,不由拿起来看,这一看,立即奔出去喊洛河生,洛河生快步走来,手里亦拿了一张纸条,皆是安歆留下的。 安歆命令洛河生护送好凌之瑶与戚少轩立即返回雅庄,做好严防布署,而给凌之瑶的纸条则是让他们在江杭找一间客栈等她,至于她,昨夜已穿上销金窟护卫的衣服和面具悄悄跟上楚映枫。 那句自生自灭的话是故意说给楚映枫听的。而销金窟护卫的衣服和面具是她让洛河生帮忙弄来的,本来只是想以后探查销金窟会用得上,谁想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她将从入销金窟到出来的所有事情串联起来,水灵阁中有销金窟的眼线,将她们的动向提前告知了销金窟的人,对方早已收到她们去销金窟的消息并对此做好了布署,楚映枫就是他们的布署之一,他们猜到她会评估后选中的是他。 一来他们忌惮她的武功修为,不想让她在销金窟里动武,所以要引她入密室,二来是因为洛河生领官兵出动了流火弹大炮过来,他们更不会与流火弹大炮硬碰,所以戚少轩反成了烫手的山芋,他们恨不得她赶紧将人带走,才会一直在暗处引导她救人。 至于楚映枫,一开始大概是想利用美色来对付她,想要兵不血刃将她除掉,但她没喝那杯茶,让他们无机可乘不得不改变策略将她引入密室,想将她困在密室里,而后洛河生领官兵大炮过来,他们仍不改计划让楚映枫继续昏迷在床,为的就是将楚映枫安插到他们当中。这一招,若不是见色起意,那便是人为财死。 销金窟看上雅庄的钱财,想要楚映枫混入雅庄,探查雅庄虚实以及金库所在,然后里应外合将雅庄灭掉,最后便可把雅庄钱财据为己有。 所以安歆打算先下手为强,折返回去,揪出销金窟主人,给对方一个下马威,以此警告他不要动歪心思。 楚映枫一路跌跌撞撞往陵墓方向跑去,他心房绞痛得厉害,每一步都虚浮得几欲摔倒,平素不到两个时辰的脚程,这回直至天亮才回到陵墓,他折进无人的侧后方,很是警惕的看了一下四周,这才去蹲下来将脚下石阶的一块石板搬开,然后在搬开的地方摸索一会,只见陵墓墙上一道隐蔽的小门打开,他将石板归位无痕,软软登上台阶往门里走去,待身影消失,小门也随之关上,恢复成一面墙体。 安歆估算好时间,随即现身如法炮制进到陵墓里。长长的封闭通道延伸至拐角处并无楚映枫的身影,她赶紧悄无声息跟上去,终于在拐角处听到说话声。 “公子这是怎么了?”紧张但充满探索意味的声音传来。 “快,快带本座去见尊主大人。”楚映枫虚弱的声音传来。 安歆悄悄探出头,看到通道里只有两名护卫和楚映枫,那两名护卫并没有去搀扶楚映枫,反而是在观察楚映枫,其中一名露出了邪恶贪婪的目光,他大着胆子的伸手去抚楚映枫的脸颊,“公子脸色如此苍白是发生了何事?” 楚映枫抬起眼睛,恶狠狠瞪向说话的护卫:“放开你的脏手,否则本座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公子都这副模样了,就不必吓唬属下了,属下看您命不久矣,不如赏给属下们,死前还能风流快活岂不也算死得舒服其所?”那护卫越说越露骨,眼中嘴角是无所顾忌的下流邪笑。 “公子就从了我们,也让我们体会体会尊主大人的快乐。”另一护卫亦按捺不住,也上手去抚楚映枫。 ”放肆!“楚映枫怒斥去拂开他们不规矩的手,奈何他虚弱无比,毫无任何力道可言,反有种欲拒还迎之感,声音也绵软得毫无威力,更衬得一张娇弱的俊脸愈加惹人垂涎。 那两名护卫贪婪大笑,一把将楚映枫推摁到墙上,迫不及待就去撕楚映枫的衣服。 第117章 我只是看不惯这种事 安歆退回拐角,厌恶的闭眼不想去理会那些事,可她终究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随即蓄足轻功,手中转出一柄匕首,恍若一道魅影没有任何声响瞬息飞至两名护卫身后,寒芒闪过,匕首快狠准深深划过二人脖颈,只见鲜血喷涌而出,那两人满脸惊骇捂住自己的伤口,却再发不出一点声音,直挺挺倒到了地上。 楚映枫从心慌意乱中抬起头,怔怔的看向救他的安歆,“你是?”刚要把安歆当成一个想要立功的手下,突然瞥见安歆手中那柄匕首,他立即警惕道:“是你!” 他扶着墙稳住自己的身体,心中五味杂陈又无比困惑,不由再次开口:“为何会救我?”他想问,为何给他下毒却又来救他? 安歆擦拭匕首,将匕首收起,冷淡道:“我并不是救你,只是看不惯这种事。” 她面上没有什么情绪波动,但心中已在思考。如今自己已暴露,不知还有没有机会找他们口中那位尊主大人的麻烦,想必那位尊主大人就是销金窟背后的boss了,但无论有没有机会,她都必须为雅庄解决这个隐患,毕竟雅庄的隐患是因自己引起的,她要怎么做才能让楚映枫带她去见他们的尊主。 她不再理会楚映枫,毫无迟疑继续前行,既然来了,就不可能无功而返。 楚映枫踉踉跄跄跟上去,正要去抓安歆的手臂,安歆已回身,那柄收起的匕首再次显出抵到楚映枫的咽喉。楚映枫避过匕首,拦到安歆身前。 “你回去,就当没来过这里。”楚映枫叹道,“只要我将你的身份捅破,销金窟教众就会群起围剿你,以你一人之力,莫说挑衅尊主大人,怕是未见到尊主大人便已命丧黄泉了。” 安歆收回匕首,清冷的眸漠然凝视楚映枫,眼中很锐利的在审视楚映枫,楚映枫没有回避,迎着安歆的目光静静与安歆对视。 安歆开口:“信不信我现在就结果了你,让你没机会捅破我的身份。” 楚映枫凄楚一笑,问道:“我如今与死人又有何分别?” “随便你,但我是不会走的。你们尊主大人既已盯上雅庄,就不可能善罢甘休,不解决这个麻烦,雅庄就会后患无穷。” “你怎知尊主大人他对雅庄……”楚映枫瞳孔震荡,难以置信眼前的女子竟看出他们的目的是雅庄。 安歆盯住楚映枫的眼睛,“楚映枫,我不想大开杀戒,你若不想销金窟教众无谓的伤亡,或是不想再次遇见被手下轻薄的情况,可以考虑一下直接将我带去见你们的尊主大人这个建议。” 楚映枫陷入沉默,即便他是尊主大人最得宠的红人,可自己也没有任何自信一旦将人带到,自己不会惹怒尊主大人,倘若尊主大人一怒之下直接将他结果,他岂不是得不偿失。思及此,他进退维谷,不知该如何抉择。 安歆看了他一眼,径自往里走去。 楚映枫凝望安歆离去的背影,再无纠结喊道:“我带你去。” 安歆有句话说到了他心里,他不在乎教众死伤多少人,但需要借助她的力量赶紧见到尊主大人,否则自己这个样子只怕会再次碰见对他动手动脚的手下,想到那些放肆下流的手,他就抑制不住内心汹涌的愤怒。 安歆停下脚步,没有回头,但嘴角隐隐露出了一抹笃定的笑容,楚映枫喘气跟上来,“你轻功带我,我指路与你。” “可以,但我需点穴定你的身,可否?”安歆问道。 楚映枫点点头,安歆立即施力定了楚映枫的身,这才去揽住楚映枫的腰,在楚映枫的指引下,他们进到了销金窟大堂,大堂白日未向外面开放,此刻正是闲置状态,只有一些看守的人,安歆身着销金窟的服饰,众人见到他们倒无异议,只是疑惑教中何时来了这么个身形婀娜玲珑的女子以及楚映枫为何一脸病容,像是身负重伤的感觉。 有不长眼的过来想要调戏二人,安歆二话不说就将人制服,毫不客气将人击飞出去,然后冷冰冰道:“滚!” 这种弱肉强食的地方,强者为尊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众人见安歆武功不俗,哪里还敢惹事,一个个恭敬的目送他们离去。两人又过了几个暗道进到了地宫,楚映枫向守门的护卫说明有事求见尊主大人。 护卫将大门打开,回禀道:“尊主大人正与贵客在密谈,还请公子到殿中稍作等待。” 楚映枫谢过护卫,安歆扶着他走了进去。安歆不动声色扫了那护卫一眼,将护卫的神情尽数收于眼底,那是一种极力想要保持若无其事却反而露出破绽的神情。 大门缓缓合上,楚映枫客气的请安歆入座,安歆微微颔首,将他扶到一个玉石桌前,然后给他解了穴,自己则坐到另一个玉石桌前。地宫富丽堂皇,暖黄的灯火将雕龙画栋镶有璀璨宝石的建筑衬得庄严神秘。 楚映枫虚弱道:“你请自便。”他五脏六腑绞痛得难受,实在是精神不济,便伏到了桌上。 安歆暗暗留心,警惕随时可能会出现的意外,那个侍卫的神情告诉她,一定会有意外发生。 突然,一个巨大的铁笼从他们的顶上砸下来,安歆抱住伏在桌上的楚映枫往后面的柱子滚去,随着轰然一声巨响,无数尖利的长刀从铁笼的铁柱里刺出,如若有人被关到笼中,就会被那些长刀捅成马蜂窝。与此同时,沾毒的密集箭雨从整个地宫的顶上裹挟一股强劲的力道直击下来。 如她所料,安歆一边护住楚映枫一边运起内力,以磅礴的气浪击溃击向他们的箭雨。 “为什么?”楚映枫怔怔凝望一心对抗箭雨的安歆,他不知怎么了,那一刻,竟情不自禁搂住了她纤细的腰,想要与她靠得更近一些,“如果之前是因为见不惯那种事出手,那现在呢,为什么救我?” 那些击穿而下的箭雨可不管他是否是销金窟的人。 安歆并未留意到楚映枫搂住了她的腰,她坦荡的与他对视,“不过是让你记得我的好,说不定日后你良心未泯想起便会还恩了。” 楚映枫苍凉一笑,“你已说我三日后毒发而亡,又怎还有什么日后。” 第118章 他想问可对他有过一丝恻隐之心? 安歆只是笑笑,继续应付那些箭雨,她将楚映枫带至大殿之上的王座前的案桌下,两人躲在案桌下,等待箭雨下完。楚映枫痴望近在咫尺的女子,再难以抑制内心的悸动,倾身过去失神的吻住了安歆的侧脸。 安歆扬手只差将楚映枫击飞出去,但她冷静的收了势,只是警告的看向楚映枫。 楚映枫怔忡于自己的行为,他不知道自己当时究竟在想什么,更不知自己为何就吻了上去? 心中百转千回,他微露苦楚,却凝出了无怨无悔的神情,他仿若隔世般凄然开口:“这一生身为男子却从未有一日如正常男子一般活着,本不觉以美色换取权力有何不妥,却不想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风光,到头来,不过黄粱一梦,终究是别人手中的一枚棋子,一旦废掉也逃不开被丢弃的命运。” “谢谢你,让我在死之前终于想起原来自己也可以像一个正常男子。”一抹无比心酸却又释然的笑浮现眼底,浸红了眼眶。 箭雨尽数落毕,安歆率先从桌底出来,她询问道:“看来你们的尊主大人已经知道我并非销金窟教众,依你对他性子的了解,你觉得他是缩起来当乌龟只会使些下三滥的手段来对付我还是敢光明正大的走出来与我应战?按道理堂堂尊主且在自己的地盘上,应该不会连出来正面迎敌的魄力都没有。” 这话既是问楚映枫,但自然也是说与他们口中的尊主大人听的。 楚映枫从桌子底下出来,扶着桌子刚要说话,一道声音已经先于他传了过来,“你的激将法很管用。” 一名戴着面具身穿玄色捻金丝长袍的高大男子领着数名手下从王座侧后方的暗处走出来,安歆看向来者,未说一句话,立即亮出凌渊剑,剑鞘飞出,寒芒尽现,与身形化成一道绝影毫不迟疑朝那名男子攻去。 瞬息而至的猛烈攻势逼得男子仓促运起内力对决,两道内力一发不可收拾相互撞击震荡得整个地宫摇晃不已,其中一名手下赶紧将一长戟掷于男子手中,让男子有武器与安歆对抗,但仅内力比拼上,男子已被全面压制,更不必提在裹挟着凌厉剑气的凌渊剑中过上几招,那男子十分狼狈的疲于对战,每一招都毫无招架之力,不过是勉强硬撑。 安歆冷笑:“就这稀疏平常的武功,也妄称尊主?” “看来你们的尊主大人果然是缩头乌龟,为了试我的武艺竟派手下来送死,如此,看好了!” 她下手并没有因为对方不如她而有所含糊,只不过二十招的样子,那男子手中长戟已经被凌渊剑斩成两端,一道剑芒毫不客气自下而上划过男子全身,随着鲜血飞出,男子倒了下去,周身鲜血流出,痉挛几下便没了动静。 淌着血珠的剑尖挑落面具,楚映枫看清面具下的人脸,神色大受震惊,没想到竟真如安歆所说,死的人不是尊主。 令他无法接受的有两件事,第一,在所有教众眼里,尊主大人是不可战胜的存在,可就这么一个恃强凌弱奴役所有教众的人,却只敢先让人出来试探安歆的修为;第二,死掉的人,是销金窟一名护使,武学修为是教中翘楚,可就是这么一位翘楚,却未能在安歆手中过上百招,安歆的修为究竟有多深,他无法想象。 他收回目光,怔怔的看向安歆,出手这般果决狠辣,她为何偏偏没有立即取他的性命,只是为了让他给她带路吗? 如今路也带了,为何还留着他?是因为他中毒了所以不想再多此一举解决他,还是……还是……对他有那么一点点的恻隐之心…… 那些跟随前来的教众见所谓的“尊主”死去,立即吓得转身撒腿就跑,安歆又岂会让他们离开,她轻功跃至众人顶上,一道淡黄粉末挥出,尽数从空中洒落下来,那些教众立即绵软的倒在了地上。 安歆悠然落地,旋坐到附近的桌上,她一边擦拭凌渊剑,一边问道:“回去告诉你们尊主大人,我在这等他一柱香时间,他若不现身,我就将销金窟毁了。” 又是一道粉末挥出,那些绵软在地的教众再次恢复行动,一个个惊慌失措从地上爬起来往殿后跑去。 楚映枫撑着虚弱的身体走到安歆面前,还想再靠近些,但入鞘的凌渊剑抵到了他心口处,不让他再靠近分毫。 “我可以替你去传话,为何你不叫我反叫他们?”他自嘲凄苦的看了一眼那抵在心口的长剑,而后凝望向安歆的眼睛。 那藏在面具后面的眼睛,让他只觉幽寒无比,可又偏偏让他生出许多妄想。 安歆道:“你已将我带到,我们之间的交易结束,你可自行离开了。” “结束?”楚映枫喃喃自语,一抹苦笑溢出唇角,他怅然若失转身,再次摇摇欲坠向大殿之上走去,而后恍若行尸走肉般坐到了大殿的台阶上,可怜无助的抱住自己的双膝,眸光空洞的盯着自己的靴子兀自发起呆来。 一柱香时间到,安歆未等到人来,反而等来了大殿的摇摇欲坠,只见四周的墙面裂开一道道裂痕,矗立的柱子以及顶上的房梁也开始大块大块脱落坍塌,安歆避开落下来的石块,一点都不意外的笑了笑,不容分说闪到楚映枫身边,将发呆的楚映枫扶起便朝最近的角落跃去。 对方打算舍掉一座地宫来取她的命,她要的就是对方自己先自毁一隅,从地宫开始,杀出去,谁挡杀谁! 楚映枫恍恍抬起头,心如死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四周柱体轰然解体,眼看整个地宫就要尽数化为废墟,他的心也跟着彻底凉了下去,倘若之前还存一丝丝幻想,此刻,他已经非常清楚自己确实成为了一枚废掉的棋子。 安歆挥出凌渊剑,斩断边上缠绕帷幔的流苏绳,将丧魂失魄的楚映枫与自己捆到一处,她一手搂住楚映枫的腰,一手挥动凌渊剑,瞅准时机提气跃上一块掉落的石块,避过其他掉落的石块,反复借力向上蹬去,穿梭而行直至跃出顶上 当他们飞出地宫飞入一段封闭通道里,身后的地宫发出震天巨响,尽数化成了废墟。 第119章 他怕以后再没有机会 安歆解开流苏绳,将楚映枫放在地上,提剑便要离开,楚映枫忽然抓住她的脚踝,安歆垂下眼帘看向地上的人,地上的人缓缓抬起头,眼中是痛到极处后的觉悟,他冷冰冰道:“我对陵墓熟悉,我带你去。” 楚映枫松开安歆脚踝,强撑着一口气硬生生站了起来,然后径自冷冷往前走去,他的步履决绝。安歆跟在后面,两人一前一后穿梭过阴暗的通道。 有楚映枫带路,安歆可谓长驱直入,一路如入无人之境,那些沿路看守的教众见拦不住,只得惊慌失措撒腿撤回教中去禀报,正坐在王座上抱着清倌取乐一副自恃运筹帷幄等待安歆死讯传来的尊主大人脸色骤变,一把推开清倌的纠缠,霍地站起来,全然没有刚自视甚高的姿态。 他不淡定的道:“没死?” 前来禀报的教众瑟瑟发抖,点头:“映欢公子带着人已经杀到珠宝阁,很快就会杀到这来了。” “废物。”尊主勃然大怒,“拦个人都拦不住,要你们何用!” 话音未落,一道强劲的内力聚于掌间迁怒的朝那禀报的教众挥去,那教众被震飞摔出去,瞬间没了性命。 一众教中精英漠然视之,有人请求出战:“尊主大人武功盖世,还怕一个娘儿们吗,待她来了,看属下给您长长脸。” 王座右下方的护使嗤笑道:“余钱丰在她手上没过上百招就将自己的命交代了,你有几个本事能给尊上长脸?” “余护使整日游手好闲,修为早就荒废大不如从前,死了也是活该。”那人不屑道。 尊主大人呵斥他们闭嘴,然后传令护卫:“将他们引入奇珍楼,本尊亲自会会她。” 护卫得令立即向外奔去,然后将尊主意思一层层传达出去。被安歆逼得步步后退的教众收到命令,如释重负的朝安歆抱拳作揖道:“尊主有令,奇珍楼请。” 那护卫说着做出一个请的动作。 楚映枫拉住安歆的手,小声道:“奇珍楼有猎杀阵,一旦开启猎杀,有死无回。” 安歆谢过他的提醒,但并没有任何迟疑跟上了那名教众,她一边跟上一边将自己腰间的腰带换了一个结法。 奇珍楼比珠宝阁更富丽堂皇,堆砌的砖面墙面皆镶嵌了奇珍异宝,将整个楼阁点缀得熠熠生辉,倒是对得起奇珍楼这三个大字。 在前面引路的教众侧身到一边,恭敬道:“请姑娘先请里面坐等一会,小的这就去请尊主大人。” “不必。我就在这等好了。”安歆抱着凌渊剑,冷淡道。 那说话的教众尴尬的笑了笑,在低眉顺眼中朝安歆身后的教众使了一个眼神,身后教众心领神会,不动声色凝气掌间就朝安歆后背狠狠打趣,想要将安歆打入奇珍楼,但安歆早有防备,一个回身转动凌渊剑行云流水穿过那打来的双臂,随着人闪至身后,凌渊剑也已出鞘半分抵到了那动手的教众脖颈上,手起刀落,凌渊剑剑刃划过一道血迹,动手的教众瞬间毙了命。 “看来你们的尊主大人怕死得很啊。”安歆淡淡笑道。 经此变故,一众教众再不敢轻举妄动,也不敢回敬安歆说的他们尊主大人怕死这话,楚映枫自始至终并未有所动作,更没有说一字,他扶着墙,冷冷的看向楼中,等待那道身影的出现。 这一次,人终于出现,一道伟岸的身影从奇珍楼顶从天而降,带起的披风将氛围感拉满,他悠然落到楼中圆台上,脸上戴的面具很好的将自己的面容和神情掩藏,他向安歆伸出一只手,“姑娘请。” 安歆同样也面具戴在脸上,淡然向前,身后的楚映枫忽然开口:“可否告知我你的名字。”直至此刻,他都未知道她的名字,他想知道,热切的想知道,他怕以后再没有机会了…… 安歆回头看向他,浅浅一笑,“安歆,安全的安,歆羡的歆。” “谢谢。”楚映枫轻声呢喃,眼眸深深凝望着与他对视的安歆,安歆已转身朝前走去,他怅然动了动唇角,一声微乎其微的“安歆”溢出唇畔。 安歆并未听见,身影已进到奇珍楼中,只听身后轰然声响,厚重的石门垂下,在关闭的最后一刻,楚映枫滚了进来。安歆看了身后的人一眼,坐到那位出场拉风的尊主大人的面前,尊主大人拿起茶壶,给安歆倒了一杯热热的茶。 “请喝。”尊主大人说道。 “可真没诚意,你我都戴着面具,请问怎么喝?”安歆拍案而起,一掌震碎面前的桌子。 “等把你的命取了,我再好好喝杯热茶。”说话的同时,凌渊剑在手中快速转过一圈,剑鞘脱力而出,凌厉的剑芒幽寒闪过,安歆已朝对方攻去。 对方冷笑,在安歆攻来之时触动座位下的机关,只见他所在的地面霍然打开一个洞口,眼见人以迅猛之势坠入洞中,安歆眼疾手快弃剑扯开自己的腰带,将腰带飞出,倾注强悍内力的腰带化成一道势如破竹的惊鸿,将原本要坠入洞里的人硬生生圈住提了上来。 洞口在人被提上来后迅速的关闭,安歆将人摔到地上,腰带收回重新束到自己腰间,她右手施展内力将凌渊剑召回手中,然后毫不留情朝地上的人攻去,突然,整个奇珍楼弥漫起浓浓烟雾,浓白的烟雾将视线遮去,眼前所能见到的皆是白茫茫一片。 那位尊主大人未能如愿离开奇珍楼,在心中早已恨极安歆,但不影响他发出一阵狂妄的大笑,以及稳操胜券的自得,“怎么,本尊养的废物没告诉你,奇珍楼设有猎杀阵,陷入此阵者有死无回。” 安歆屏息轻微嗅了嗅浓雾,其中毒性立即被她分辨出来,她不慌不忙给自己服了一粒药丸,药丸可暂令自己不被毒气侵蚀。药丸刚服下,空气中就震荡出激烈的气流,数柄大刀猝不及防穿过浓雾从四面八方朝她攻来 她以剑为引,发动内力转动凌渊剑跟随身形变幻将所有击过来的大刀一并牵制转动起来。 第120章 猎杀阵,需有人以命祭阵 安歆一边将所有击来的大刀牵引住,一边对尊主大人嗤笑道:“看你刚想要逃离的阵仗,想必你陷入此阵亦是凶多吉少。” “本尊胜算比你大。”尊主大人心中恨得牙痒痒,但仍是胸有成竹说道。 他方说话,安歆立即振臂施力将被凌渊剑牵制的数柄大刀朝声音的方向掷去,只听到一声龇牙咧嘴的倒吸声传来,安歆当机立断挥动凌渊剑奋起以最快的速度穿过浓雾刺向声音的方向。 那位尊主大人不想自己才被大刀划伤,竟又有一柄长剑气贯长虹紧随而来,他反应不及时,那柄长剑势不可挡刺入了肩膀,不过这一刺也让他有了一个回扑的机会,只见他迸出浑厚的内力,顺势向后退开与凌渊剑的距离,一个燕回,错开凌渊剑的同时朝安歆狠狠打去一掌。 安歆突然收势改为腾跃起来,借着浓雾隐去自己的身影,尊主大人掌风击了个空,而安歆隐去的身影突然从浓雾中凌空踢来一脚,尊主大人仓促收势去应对,略见颓势的他毫不犹豫顺势滚进浓雾里,借助浓雾隐去身影,二人再次看不见对方在何处。 谁都不肯再轻易发出声响以免被对方寻到偷袭的机会,浓雾中有淬毒透骨钉纷沓飞来,安歆只得一边聚起内力,以内力为保护罩,一边挥动凌渊剑,以剑气击落飞来的毒钉,尊主大人大手扯开披风,祭出专门为绝杀阵准备的极乐伞,伞骨坚硬不摧,伞身是一片片既锋利又坚固无比的熔炎铁锻造而成,可从伞骨中分解出来化成防不胜防的回旋刀以夺人性命。 他气定神闲立在宽大的伞下,屏息凝神留意浓雾中安歆的动静。空气中的动静让他抓准出手时机,趁安歆无暇顾及之时立即裹挟着强劲的内力朝安歆攻去,伞先至,锋利的伞沿旋转着划向安歆面门,安歆只得疾步后退退开伞身的攻击,不想那尊主大人以伞攻击为虚,实则人已跃起朝安歆猛力踢去。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身影骤然扑到安歆面前,替安歆捱了一脚,与此同时,那道身影滚进伞下,自下而上奋不顾身一把紧紧抱住尊主大人,手中的淬毒透骨针快狠准刺入了尊主大人的脖颈处。 尊主大人吃疼捂住脖颈,一掌狠狠打飞刺他的人,那人被打飞出去,但尊主大人自己的手掌却传来针扎一般的疼痛,他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手掌上早已是密集的淬毒透骨钉的针孔。他惊骇得脸色泛白,暴戾恣睢发出了一声怒吼。 “楚映枫你找死!” 迷雾中楚映枫凄厉的笑声传来,“尊主大人,映欢服侍您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到头来却只是换来您狠心的抛弃和猎杀,您该知道,自您抛弃映欢起,映欢的心有多凉吗?” 那笑声笑着笑着,变成了一种比哭还绝望的万念俱灰,“既然心都凉透了,不如就让我们一起下地狱……” 安歆寻着声音,一边击溃透骨钉一边摸索过去,开口喊着:“楚映枫!” 暴怒的尊主大人比安歆更快一步穿过迷雾一把将楚映枫抓起来,疯狂的就将人拖着往外狠狠摔去,楚映枫的身体重重砸到墙壁上,肩胛和脊骨尽断的同时,墙壁上刺出的密集尖刀亦深深将他扎在了墙壁上,鲜血顺着墙壁疯狂流下来。 他闷闷咳出一口鲜血,而后再抑制不住一口一口鲜血往外涌出来,奇珍楼的浓雾陡然间淡了些许下去,纷沓下落的淬毒透骨针也没先前那般密集了。 安歆闻声辨位,终于快尊主大人一步现身楚映枫被砸的地方,见到楚映枫时,他已是气若游丝的状况,身上滴淌的血沿着墙壁的尖刀不断向附近的尖刀蔓延游走而去,所蔓延过的地方皆染上血色的痕迹,发出奇异的红光。 “楚映枫。”安歆哽咽道,眼眶瞬间通红起来,她伸出手,却不知该如何去将人从墙上解救下来。那些尖利的刀锋穿过他整个身体,深到已刺穿他的身体。 尊主大人没有给安歆太多伤感的时间,紧随其后杀了过来,他暴戾恣睢疯狂攻向安歆,势要越过安歆然后狠狠的将被扎在墙上的人再进行疯狂的报复。安歆自然不容他得逞,两人不遗余力杀向对方,每一招都是要将对方置于死地的穷凶极恶。 楚映枫的血液仍在不断蔓延,红光闪烁愈加频繁,浓雾愈加变淡,直至整个奇珍楼墙壁上皆染上血色的痕迹,浓雾尽数消失殆尽,纷沓的淬毒透骨钉也失去了踪迹,只听轰然一声响,奇珍楼连接外面通道的石门轰隆隆开启。 猎杀阵,有死无回,大概是必须有人以命祭阵方能终止。 尊主大人受了淬毒透骨钉的毒,他见久战不胜,立即调转方向飞出奇珍楼,安歆无意穷追,她折返回楚映枫身边,楚映枫已不剩什么气息,唯有微弱的胸膛起伏示意着他挣扎在死亡的边缘。 “为何要替我捱那一脚?”安歆低声开口,心中乱作一团化成了一声叹息。 她想告诉他,其实她给他下的毒是可解的,无需双修,只需她与戚少轩互以内力运功便可将对方内息精气过继到自身经脉里,然后以内力催动内息精气来为中毒者疗伤,最后仍是以运功修复中毒者经脉即可。 当时戚少轩之所以只知双修的方法,是因为他们的修为都未达到可以通过外力调集对方内息精气的能力,后来在竹峰沈沐宸就是直接以内力催动自己的内息精气来为她疗伤的。 可现在再说这些似乎都没有意义了。 他就要死了…… 楚映枫涣散的目光凝在安歆脸上,淡淡的笑虚弱无力,“安歆……把面具摘了……” 他颤动微弱的声音已经几近消散,安歆立即将面具解开丢到一旁,然后伸手将他无力的脑袋轻轻托起,郑重其事道:“我会替你报仇的。” 楚映枫溃散的瞳孔亮了亮,“谢谢。” 安歆噙着泪直摇头。 第121章 为何不肯要与他的孩子…… 楚映枫的气息越来越弱,那钉在墙上的手颤抖着想要做点什么,安歆见状,立即去握住他的手,轻声道:“可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我能……亲……”他终于发出微弱的声音,像一生的执念凝成了不肯瞑目的最后的倔强。 安歆听到亲字,毫不犹豫捧住楚映枫的脸,将唇印到了那渐冷的唇上,她怕晚一秒,他就再也不知道。 楚映枫苍凉的心涌现丝丝温暖的情意,他缓缓闭上眼,脑袋无力垂下,安歆手中的重量陡然增加,她轻轻将他伏到自己的肩上,她感觉到身前的人最后一丝气息抽离,那具身体再无一丝一丝起伏。 安歆泪如雨下。 安歆小心翼翼将渐冷的身体从墙上抱下来,细心替对方包扎了伤口,又换了一套干净的衣裳,然后寻来推车将楚映枫运出了陵墓。她雇车去宜县,起先驾车的车夫嫌她带着死人晦气,她便将凌渊剑抵到对方脖颈处,逼迫对方驾车前往,到了地方,她付一锭金子给车夫,车夫两眼放光,瞬间忘记了晦气不晦气的抱怨,直对着安歆感恩戴德的一拜再拜。 宜县是一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也是楚映枫的故土,当时在清倌楼时她有问过楚映枫。安歆寻来棺木,将人葬在了一处风景极佳的山岭上。 “你会喜欢这里?有绿水青山环绕,有清风明月相伴,视野开阔可远眺江河山川,愿你来生徜徉自由,顺遂快乐,不再受苦……” 敬完最后一杯酒,安歆这才启程返回江杭。 …… 皇宫里,沈沐宸从早朝中回到御书房处理奏折,半盏茶后,太监总管将信鸽传来的消息呈递,这次传递的字条不多,只有三张。沈沐宸立即放下手中的笔,满怀期待的将字条打开,刹那间,太监总管只觉自家君王的神色陡然变得阴沉得想要杀人的样子,他以为是错觉,又特意看了一眼,这一看吓得赶紧垂下脑袋不敢再看。 他的心怦怦直跳,不是错觉!若是放到以前,他的君主早已打开所有字条,来回看不下三遍了,可眼下却只是阴沉沉的盯着摊开的那张,一直没有动。 过了一会,沈沐宸将那字条揉成一团,掌间不自觉施力,字条化为齑粉,可即便将字条毁了,他的脑中仍挥之不去那纸上的内容。 “姑娘告知及时喝了避子汤绝不可能有身孕,此事可寻贤亲王作证。” 沈沐宸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压制住内心疯狂汹涌的戾气的,他像无事一般继续提笔批阅奏折,写着写着,笔尖终被内心的阴霾影响停住不动了,那掩在眼睫毛阴影下的目光不期然流露出了浓浓的惆怅、失神与受伤。 为何不肯要与他的孩子…… 为什么…… 是因为自己伤她太深了吗……倘若相伴身侧那些年,她是如今的性子,又岂会受人挑拨犯下谋害子嗣的错误,他又岂会舍得将她打入冷宫…… 也正因后宫连一个未出世的孩子都容不下,他才有了暂时不要孩子的决定,以致于直至今日,后宫仍无妃嫔有所出。 沈沐宸脑海中闪过那早已模糊的关于淑妃的印象:娇美可人,柔情似水,能歌善舞,善解人意,作为解语花,她尽心服侍,算是十分合他的心意,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加之家世可以,也因此他将她晋升四妃之一,但空有美貌,却无点墨,因为无才,容易受挑拨,又因毫无主见事事听风就是雨受人摆布,还有心眼小无容人之度,遇事更是不冷静,且无担当。 与如今真可是天壤之别。 他再次提起笔,写下嘱咐洛河生的话,身孕之事暂且不论,只需护好人即可。 入夜,绿头牌翻的仍是婕妤慕芷悦。 慕芷悦风光无限的坐着辇车前往承欢殿,她自然是风光无限的,自她入宫封为婕妤后,雨露恩宠一度盖过她的表姐瑾妃傅云瑾,俨然成了后宫最得宠的女子,这越发将她滋养得娇艳柔媚。 实际上,傅云瑾仍甚得圣恩十分受宠,姊妹俩可谓占据了帝王全部的宠爱,沈沐宸时常到瑾悦宫陪伴傅云瑾,嘘寒问暖极尽温柔呵护之态,俊美帝王的温柔最是俘获人心,傅云瑾恨不得化成春水紧紧与沈沐宸融为一体,奈何她身体一直抱恙,整日恹恹的提不起一丝精神力气,更妄论侍寝承欢,曾有一次傅云瑾不顾身体的虚弱非要与沈沐宸耳鬓厮磨行床笫之乐,结果差点喘不上气来,最后只得作罢。 沈沐宸对此并无责怪之意,反对她关怀备至,这令她越发死心塌地深爱着这个体贴的年轻帝王,以及越发恨透了自己这具不中用的身体。 她怀疑过自己是被哪个不长眼的小蹄子下毒了才导致精神颓靡体虚无力,可太医前来就诊并未发现任何问题,说的仍是她忧思过重以及冬日天寒地冻致使气血虚亏之症比其他时节都要重些,其他并无大问题,太医嘱咐她一定要注意保暖,多卧床休息,勿要忧思。 她担心太医被人收买,故也让春兰请自己的父亲悄悄送进一个外面的大夫替她诊治,但也未诊治出什么。 她只得将养着身体,尽量少思。 凤鸾春恩车经过瑾悦宫,慕芷悦掀开帘子看向不复从前那般风光的瑾悦宫,夜里似乎显得更加凋零萧索,她的嘴角露出了一抹轻视和志在必得的笑容,不过是昨日黄花早有凋零之势,哪里像她正值妙龄芳华,花开正盛。 她下意识抚向自己腹部,只要怀上龙嗣便可跻身昭仪,甚至有机会晋升至与傅云瑾平起平坐的妃子之位,毕竟倘若有孕,那可是盛和王朝尊贵无比的第一位皇子。 今夜的沈沐宸,与往日不同,今夜的他显得格外急迫的抱住慕芷悦,不等对方娇媚酥骨的矫揉造作一番,便一把将对方吻得浑身酥软压到了床榻里,发泄一般去撕扯对方的衣服 床头桌上燃着令人意乱情迷的欢情香,床榻里被自己圈住的女子脸颊绯红早已双眸迷离沉醉,神魂颠倒的娇软搂抱着他任他予取予求,沈沐宸生杀掠夺的眸极具侵略性的紧紧盯着被自己圈住的猎物,却蓦地突然停住了动作,就像批阅奏折时那骤然停下的笔。 第122章 所有的盛宠,不过镜花水月 沈沐宸翻身下床,坐到桌前泄恨般阴沉沉喝起茶来,任床榻里娇媚的女子陷在自己编织的梦境里做着不堪入目的扭动姿态和发出不堪入耳的娇喘声。 待时间差不多,他将香炉里的香掐灭,换了底调相似但作用截然不同的醒神香,悠悠的香袅袅升起,做好一切,他重新躺回床榻里,将眼前把自己折腾得香汗淋漓的女子抱在怀里,再次俯身吻住对方的唇。 慕芷悦并没发现任何问题,她满足的痴缠着沈沐宸,仍想继续与沈沐宸温存,但宫中祖制摆在上头,妃子以下的位份陪伴圣上不得超过两个时辰,更不许陪圣上过夜,所以她便是再恋恋不舍,也被送回了自己所居的群芳殿偏院。 她如今仍只是小小的婕妤,虽得宠,但没有自己的宫殿,依旧是与其他位份低微的女子住在偏院里,所以她迫切的想要晋升为昭仪,如此才能分配到属于自己的宫殿,也才能彰显自己与这些低贱女子的不同。 可,一纸诏书怎么都等不来,这令她十分忐忑,有时候她会很悲观的想,也许这一辈子都走不出群芳殿了。 曾有一次她在龙心大悦时试探性的求取想要晋升昭仪的恩宠,本想趁缠绵的余温未退为自己求取恩典,结果直接惹怒了原本十分满意的君王。 当时圣上的脸色陡然变得非常阴郁,他的目光如一把冷厉的刀,毫无温度的开口询问她:“朕给予你恩宠,你便觉得朕昏聩无能了?倘若晋升位份都这般求取,是不是每一个来承欢殿侍寝的女子都要求朕?” 吓得她连滚带爬的跪下来,一个劲的磕头:“嫔妾口无遮拦,惹怒圣颜,还请皇上恕罪,嫔妾再也不敢了……” 那一次,她被无情的送回群芳殿,并被冷落了好一段时间,能重获圣恩还是有赖于她的表姐瑾妃傅云瑾在圣上面前替她说了许多好话。 此后,她再也不敢提,好在每回侍寝回来,皇上都有大量的赏赐,让她回宫之时很是风光,也算是弥补了她内心小小的缺憾。 至于傅云瑾,她一点都不感激,不过是因为自己年老色衰又身虚体弱想要笼络她才给予她的一点好处,她不可能这么轻易被收买,父亲说待她恩宠稳固盛极一时能与傅云瑾一争高下后,便可借她之势发展朝中势力,这样就能在前殿说得上话,然后为她铺平道路助她扶摇直上,一旦两人平起平坐,他们慕家便不再需要仰傅家的鼻息而活。 只是在此之前,她父亲让她务必暂且忍耐。 天亮。 慕芷悦早早来瑾悦宫请安,傅云瑾身体欠安,卧榻不起,慕芷悦便侍奉榻前,又与傅云瑾说了一会话替傅云瑾解了一会儿乏,这才恭恭敬敬的离开。 春兰看着慕芷悦离开的身影,忍不住夸赞道:“娘娘您看芷悦小姐越发懂事了,也不枉您这般提携她。” “但愿是真的懂事。”傅云瑾闭目养神,懒懒说道,对于慕芷悦的恭敬态度并不抱任何幻想。 不过她也不在乎对方是否是在对她阳奉阴违,就那样的手段,闹不出什么幺蛾子。 眼下时节越发的冷,殿里烧着上好的炭火,都未能将寒气驱散,傅云瑾的身子是越发的懒和无力,她是连一丝争强好胜的心都没,只要后宫相安无事,她只想养好身体,待春暖花开再谋长远之事。 过了一会,她睁开眼睛,开口问道:“那个叶府小姐没有回皇城?” 不知为何,比起后宫一众女子对她造成的威胁,她更害怕那个神似淑妃的女子再次出现在皇城,自那女子离开,她就让自己的父亲派人留意,倘若人回来了,最好神不知鬼不觉的给她解决掉这个麻烦,她不想给自己留下任何后患。 她不得不害怕,淑妃毕竟是唯一一个坐上四妃位置的人,于皇上而言,这个女子定有什么值得迷恋的地方,否则怎会提至四妃位置常伴于君王左右? 她就是莫名担心哪日皇上突然就旧情复燃,然后将那个叶府小姐当成了淑妃的替身接进皇宫来。 春兰回道:“老爷传话说并未回来,估计是叶府被灭门后心灰意冷故远走他乡不再回来了。” 她添了添炭火,扒开炭灰令炭火烧得更旺些,然后跪坐到床边替傅云瑾揉捏起来,见自家娘娘神色颓靡,担心道:“太医说了娘娘是忧思过度郁结于心才会这般日渐消瘦,娘娘就别想这么多了,她即便回来,老爷自会处理,您好好养身体才是正紧事啊。” “最好永远都不要回来。”傅云瑾重新闭上眼睛,过了一会,才又懒懒开口,“秦妍妍那边可有什么消息?顺德王还安分吗?” “娘娘放心,老爷一直有派人盯着,顺德王自被罚闭门思过就一直安分守己的待在自己的王府里。况且我们还有秋蝉也在盯着呢,秋蝉如今跟着妍妍小姐,对顺德王的动静了如指掌。” 说到这里,春兰不免感叹道:“妍妍小姐真是有出息了,抓住顺德王因被罚之事整日郁郁寡欢而陪伴解乏有功,令顺德王心情舒展许多,秋蝉说妍妍小姐很是深得顺德王的喜欢,已被顺德王册立为侧妃正式搬入顺德王的寝殿,与顺德王朝夕相处了。一介商贾之女从见不得人的侍妾坐到侧妃位置,奴婢看妍妍小姐是有几分本事的。” 秋蝉是傅云瑾后来派去监视秦妍妍的婢女,与夏荷一样身怀功夫,可将王府信息悄无声息的传递出来。秋蝉接替夏荷后,一直表现得很积极,传递了数次信息。 这与傅云瑾威逼利诱用其家人控制她也有一定的关系,傅云瑾这么做也是为了避免卷款潜逃之事再次发生,她用的人,必须一心一意效忠于她,不得有二心。 傅云瑾在心中轻哼,十分看不上秦妍妍,一个低贱的商贾之女竟能坐上侧妃之位,足见顺德王也不过如此。忽然想到什么,她睁开眼睛看向春兰,“你信顺德王在朝堂上说的那些话吗?” 朝堂之上竟敢直接先斩后奏,那些话却被包裹得如此冠冕堂皇,此人野心之大,已路人皆知了,为何英明果决的圣上却只是罚他俸禄和让他闭门思过呢…… 第123章 风流倜傥的王爷越发自恋了 春兰转动眼珠思索了一下,问道:“娘娘是说顺德王让人刺杀圣上而后为自己脱罪说的那些话吗?” 春兰见傅云瑾点头,随即道:“依奴婢看,顺德王本意就是想取圣上的性命,只是刺杀失败,但不得不承认顺德王的那套说辞毫无破绽,必是事先演练许久,否则又岂是罚俸禄和闭门思过这么简单。” 傅云瑾捏了捏自己的太阳穴,凝眉思索起来,她想不明白圣上的决断。春兰见状立即调整位置为傅云瑾揉捏太阳穴,傅云瑾精神舒缓些许,这才道:“找机会传话秋蝉,本宫要她做一些事。” 她示意春兰到她跟前,然后附唇到春兰耳边道:“秦妍妍既已常伴顺德王左右,让秋蝉提醒她理应要对顺德王与其世子的饮食多上些心才是,然后让秋蝉悄悄给顺德王和世子的茶水吃食里每日添些……” 春兰点头称是,然后问道:“娘娘觉得顺德王始终是个祸害,所以想替圣上神不知鬼不觉让他们……” 傅云瑾示意她不要再说些下去,两人心领神会看向对方,春兰告退,立即借出宫采办事宜寻机会将手中的药瓶交到秋蝉的手中,告知瑾妃娘娘的旨意。秋蝉表示忠心,说让娘娘放心,她定会完成此事。 秋蝉恭顺听话的目送春兰离去,待春兰走远,她露出了鄙夷的笑意,转身便将手中的药瓶交到秦妍妍手中。秦妍妍笑而不语把玩手中的药瓶,秋蝉问道:“小姐,我们要如何做?” 眼下的这个秋蝉并不是傅云瑾派来的秋蝉,虽然身形容貌与傅云瑾所派来的秋蝉别无二致,但实实在在是秦妍妍的心腹,大门大户都会养些杀手在府里以保护家宅平安,此人正是秦府杀手之一,名为紫鸢。 那个秋蝉被派来不过半月,在被此人习得所有习性以及掌握身家背景后,已惨遭此人的毒手,且整张脸还被剔下来做成了眼下正戴在紫鸢脸上的人皮面具。 当初秦妍妍让路晓去找身形与秋蝉相差无几的人来保护她,为的就是淘换掉傅云瑾的眼线。 秦妍妍露出蛇蝎美人般的冷笑:“用,当然不能辜负瑾妃娘娘的旨意……” 主仆二人望向彼此,秦妍妍示意紫鸢到跟前,紫鸢心领神会附耳倾听,在听到秦妍妍的想法后亦恶狠狠的笑了。 晚些时候,春兰终于回来,回禀傅云瑾事已办妥,然后伺候傅云瑾用膳沐浴就寝,一日便这般过去了。 夜里,仍是慕芷悦前去承欢殿侍寝,接连几日都是慕芷悦侍寝,可见皇上确实非常非常满意慕芷悦。春兰怕自家娘娘多想,早早关了院门,不想让自家娘娘看到糟心的事,结果仍是躲不过凤鸾春恩车经过时招摇过市的声响。 春兰见傅云瑾心思沉重,宽慰道:“娘娘早些安置,芷悦小姐再如何得宠,不也没传来好消息,只待娘娘好些,说不定盛和王朝第一个皇子还是得降生在娘娘肚里。” 傅云瑾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她是绝不会让人越到她头前去怀圣上的子嗣的,就算那个人再受宠,也别想怀上龙嗣!她从不认同什么去母留子养大别人孩子的计划,宫里这么多人,难免人多口杂,日后指不定有人撺掇使坏,那她就是白养了别人的孩子,所以这点她与她的父亲背道而驰,但她仍坚持自己的想法,要生也得生自己的孩子! 所以,她是不可能让慕芷悦有孩子的! “娘娘笑什么?”春兰奇怪道。 傅云瑾道:“你这话算是说到本宫的心里去了,重赏。” “谢娘娘。”春兰欣喜,“那娘娘赶紧休息,养好精神比什么都重要。” …… 早朝过后,太监总管送来了一封信笺,这次并非信鸽传讯,而是信使快马加鞭加急送来的,厚厚一沓,洋洋洒洒比洛河生还能写。 “皇上,是贤亲王爷来的信。”太监总管退到沈沐宸身后随行服侍。 太监总管悄悄观察圣颜,今日早朝,弹劾了一些玩忽职守贪污受贿的官员,傅忠趁机将自己的人举荐上去顶了位置,太监总管不敢妄自揣测圣意,但他觉得圣上心里定然是不舒服的。 沈沐宸将信笺打开,沈沐熙直将鬼幽门发生的一切尽数写于信中,虽然所写之事并非什么机要,但大有一吐为快的意思,沈沐宸看得仔细认真,时不时嘴角会露出一抹无奈的宠溺。 沈沐熙信中说,在鬼幽门与冥邪大战了一场,他形容天地为之变色,风云为之翻涌,不失为旷世一战,简直酣畅淋漓痛快至极,不仅如愿以偿与冥邪分了个高下,他大言不惭的说略输一筹,又说还差点就被冥邪结果了性命,直呼非常过瘾,果然与高手过招的那种简单粗暴的对拼,比之朝堂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更令人热血沸腾。 想象着写此情景时的沈沐熙的神情,沈沐宸都能感觉到自己胞弟跃然纸上的快乐与满足,也不知差点死在人家手上竟还能这般洒脱不羁的说出来,看来是被皇室朝堂束缚太久,以至于生死轻掷,只为一剑破苍穹的快意恩仇。 他想,自己不能鲜衣怒马纵情江湖,不能天高地阔恣意而活,至少他的弟弟可以,这也是从另一层面弥补了他的缺憾。 沈沐熙还控诉的问他:皇兄,冥邪究竟与您有多大的仇多大的怨,否则怎么一见到风流倜傥的我就两眼赤红直冒怒火,我一说决斗,他就二话不说直接暴走,那架势简直是恨不得要将我挫骨扬灰,还好您机智聪慧无所不能的臣弟审时度势四两拨千斤,没有被他疯狂带节奏失去理智与他硬拼,这才堪堪化险为夷,否则臣弟我就要香消玉殒,您就会失去如白月光般点亮您孤寂生命的可爱弟弟,这天地也将因失去我这么优秀的一个俊美男子而黯然失色。 沈沐宸失笑,他寻思着他可爱的弟弟从前虽也时刻沉迷于自己的美貌而唏嘘不已,但也没这般自恋的,怎去了一趟鬼幽门总坛竟越发像只开屏的孔雀沉迷于自己的美貌到了无可救药的程度了。 信末,沈沐熙提到冥邪已经离开鬼幽门总坛,定会重返皇城与裴行思有所联系,估计顺德王府将会有大动静,提醒他留心,还告诉他无影一直在查顺德王私造流光弹的秘密据点,如若有消息会第一时间转告墨楮。 第124章 有些人的目光注定太过短浅 信末后还有结尾。 如是写:亲爱的皇兄,臣弟打算参加完明年的夺宝英雄会后再返回皇城,虽说臣弟的风采未必能与当年的皇兄相提并论,但臣弟有信心在江湖之中也会留下一段属于臣弟的传奇故事,臣弟已经开始期待自己的出场将会是何等的惊世绝艳。好了,就与皇兄说这么多,切记留意顺德王府,下次鸿雁传信便不知是何时了,且随缘随性,别太想念臣弟,愿皇兄一切安好! 沈沐宸笑笑,再如何惊世绝艳,已有珠玉在前,怕是超越有些困难。 太监总管见自家圣上展露笑颜,不由暗暗松了一口气。 实际上太监总管所担心的事根本不可能发生,因为傅忠所举荐的人皆是暗中效忠沈沐宸的人,那傅忠太过急功近利,想要趁裴行思在闭门思过,无权过问朝政,便动了削弱裴行思势力的念头,这一波朝廷命官的更替,无疑是给沈沐宸铺路。 如今,网已渐渐铺成。 沈沐宸回到御书房,叫来墨楮,让墨楮近段时间暂且放下寻人之事,把所有精力投注到顺德王府的动静上,务必加大力度密切关注顺德王府中所有人的一举一动,他把拟定好的监视计划说与墨楮,墨楮领命便去执行。 墨楮正欲离去,沈沐宸提醒道:“无影也正在密切关注顺德王府,你们若碰面勿要嘘寒问暖打草惊蛇了。” “是。”墨楮告退,立即去调集人手安排,他依计划将暗中监视王府的人分为三波,负责每天的不同时段,确保任意时间都有自己的人在监视,也确保了自己的人在监视时的精神集中度。 当墨楮乔装蒙面领着一队密秘潜到顺德王府附近时,他发现王府附近还有活动着两拨鬼鬼祟祟同样蒙面的势力,他们竟相安无事彼此还拱手作揖的各自监视各自的,他看不出究竟哪一拨是无影领的人,不敢妄自相认,用眼神示意属下悄悄潜伏好,然后也只是朝那些人拱手作了一个揖,那些人也十分上道的朝他拱手回了一个礼,仿佛这是约定俗成之事,无需挑破,谁还不是为了自家主子潜伏至此的。 一夜过去,毫无动静。又过了两日,这一日,天蒙蒙亮,顺德王府西角门被叩了六下门,有四个身穿粗糙衣料的人低着头推着为王府送来新鲜的瓜果蔬菜的板车候在外面,门开后,那四个人头也不抬卖力的推着板车往王府里送去。 墨楮冷冷看着从里面开门的小厮还四下张望了一下,对此,他心下已非常清楚,不由严阵以待的一瞬不瞬盯紧西角门。过了一会,西角门再次打开,板车上的瓜果蔬菜已卸完,同样是四个身穿粗糙衣料的人仍低着头推着车子出来,车子上装有泔水,以至于四人都捂住了口鼻。 但这对于做惯了监视的人来说,这些伪装便是破绽所在。 “继续盯紧顺德王府,我去查那辆板车。”墨楮交代身边的人,随即悄悄隐去身形跟上了板车的方向。 墨褚自从得沈沐宸浑厚精纯的内力疗伤,那些精纯的内力为他荡涤净化内息,使得他不仅早已痊愈,更是因祸得福令修为又精进了一个层次,如今,他屏气凝神隐入周边的树林跟着那四人,离四人并不远,但那四人毫无所觉。 墨褚一边跟一边眉头紧拧,他隐隐觉得有一个人的身形很熟悉,一些不好的记忆涌上心头,如果没猜错,他想那道熟悉不是别人,正是将他重伤的鬼幽门门主冥邪。 四人一直将板车往城郊外推去,因时辰尚早,街头尚十分冷清,城外更是荒野四处无人,四人到了一处视野开阔的空地,终于弃了板车站直身板。墨楮悄无声息跃到一棵树上,赫然发现那个身形熟悉的果然就是鬼幽门门主冥邪,而另一人,也不出他的意料,正是被禁足在府里闭门思过的顺德王裴行思。 墨楮默默的思索,以他目前跟踪的距离来看,自己如果再对上冥邪,应该不至于像上次那般被冥邪重伤。 裴行思想到被禁足在府里闭门思过的日子,免不了有些抱怨道:“倘若本王向沈沐宸兄弟发难那日是你与本王进的殿,以你的实力对战沈沐宸,本王相信必定能拿下沈沐宸的首级,本王也不至于受这份屈辱。” 冥邪冷笑,“天真!你就算成功了,承担得起弑君的罪名吗?一旦弑君,满朝文武、皇室禁军、天下百姓容得下你登顶封皇?即便你侥幸勉强坐上皇位,堵得住天下悠悠之口吗,又坐得稳吗?” 裴行思被冥邪冷酷冰寒的语言呵斥得面红耳赤,一时气场就弱了几分,但他仍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问题,甚至为自己诡辩起来,“你们江湖人不都个个号称本领通天,更是有出神入化瞒过天下的易容之术吗。倘若本王当场刺杀成功,必定要戏做全了,只要从宫外寻来一具尸体易容成沈沐宸的模样,一口咬定大殿上被刺死的是他人所假扮,即便最后真不能瞒天过海,本王也可辩解因看圣上被抛尸荒野,故才误解殿上所坐乃他人假扮,即便会受到责罚,但情有可原,仍可全身而退。” 冥邪狂妄大笑:“然后呢?待刑满出狱,这天下还有你的份吗?” 有那么一刻,他觉得自己一定是脑袋进水,或是疯了才会与这样蠢笨无知的人合作。 裴行思惊愕,继而脸色泛白,大有一种后怕的感觉,再说不出什么话来。 隐在树林里听到这一切的墨楮脸色大变,他暗暗心惊还好裴行思的诡计没有得逞,否则奸佞当道,盛和王朝岂不是要怨声载道民不聊生,他的心无比的愤懑,他很想替他的圣上暗中解决掉这个野心勃勃的乱臣贼子,但思及他的圣上并未让他动此人,只是让他暗中做监视,他只得按捺住内心的冲动,继续秘密监视。 冥邪无意与裴行思在此事上多做纠缠,他此次前来有更重要的事,不过在说正事之前,他将自己的一些发现先告知给了裴行思。 第125章 一个惊天阴谋正在酝酿 这些发现,正是裴行思所说的易容术。 “你前面提到易容之事,倒是让在下想起了一些事来。”冥邪幽冷道。 裴行思见他神情冷肃,立即屏气倾听。 冥邪的脑中不期然浮现梅林发生的一切,那些往事犹如浸在浓浓的盐水里又苦又涩,当时他就该看清安歆待沈沐宸的不同,然后及时掐灭那不合时宜滋长的情愫,也不至于在后来步步沦陷换来满身的心伤。 他又想到若非自己被崩落的山石砸晕沉溺湖底,她便头也不回的决然离去,甚至不肯与他打一声招呼,走得那么干脆利落,他就有种被抛弃的深深挫败感。真可笑,他竟被人弃如敝履。 裴行思见冥邪神情有些怅然苦涩,问道:“你究竟想起了什么事?” 冥邪敛住心绪,嗤笑一声,浅色的眸子已是薄凉的冷漠,“在沈沐宸大张旗鼓南巡接受各地方官朝拜之时,在下却在皇城见过他,还两次与他交了手,一次就在皇宫御书房里,一次在城郊梅林。” “你确定?”裴行思两眼陡然睁大,“所以他确实是有让人易容成他的模样?那为何沿途地方官没有发现丝毫破绽?” 冥邪道:“他所寻来的想必是足能以假乱真的术士千人面,此人之所以被江湖中人称为千人面,是因为他的易容之术已出神入化达到以假乱真的境界,但江湖传言此人早已归隐山林不问世事。是在下小看了沈沐宸,他竟然有能力连这样的方外术士都请到了身边。” “没想到江湖中竟真有这种神奇的以假乱真之术!”裴行思说不出的感慨,为什么这些世外高人不能为他所用,若他揽尽天下各方神人,何愁大业不成? 突然,他眼睛炯炯发亮,连带语气十分激动起来,“天下又不是只有一个千人面,他沈沐宸能请人易容成他的样子,我们凭什么不能请?就算易容术不如千人面,但那又如何!只要能够瞒过文武百官,谁又敢直面圣颜,更妄论登上台阶指控大殿上坐着的不是沈沐宸!” 他越说越激动,因野心的肆意吞噬露出阴险狡诈的笑容,“不如我们也请一个易容术士,与你我一起共谋大业,不知此类术士你可有能力寻得来?” “你想让在下秘密解决掉沈沐宸,然后让人易容成他的样子,借此傀儡把控朝政,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然后再待时机成熟稳固了政权,便可寻个眉目让傀儡重病身亡或是意外身亡之类,便可顺势取而代之?”冥邪浅色的瞳孔微凝,细思后倒是有几分认同,嘴角露出了一抹魅人心魄的玩味浅笑,还算没有蠢笨到家。 只是,江湖侠客易寻,方外术士却是难觅。 裴行思甚是得意起来,举手投足间恢复了身为王爷的倨傲和自信,以及露出了上位者玩弄权术的不可一世。他睥睨冥邪,“还请冥邪兄尽快找到可为我们所用的会易容的人,技艺拙劣些也没关系,重要是要寻到。” “放心,既是共谋大业,在下定竭尽全力办好此事。”冥邪倒是没给对方泼冷水,他心中亦是十分愿意有此机缘能寻到会易容的术士。 墨楮听得怒火中烧,几乎压抑不住满腔的愤慨,他气到浑身发抖,一想到自己的君主的性命被别人这么惦记,他就如坠冰窖里,恨不得什么都不顾,就这么冲出去,以自己的能力将对方斩杀,解决掉这么一个隐患。 可他不能,他之前与冥邪交过手,他技不如人,差点就命丧对方手中,就算如今修为精进,但也绝不可能是冥邪的对手,如果他此刻冲出去,就会打草惊蛇,所以他只能生生紧握佩刀,直至青筋暴起。 此事告一段落,冥邪这才开始讲此次前来之事,他神色变得十分凝重,说道:“除了寻找易容术士,在下寻你前来是为了流火弹之事,流火弹在改良时不慎发生了爆炸,整个山洞尽数坍塌,里面没有一个人活着出来。” 冥邪望着脸色惊骇的裴行思,一字一顿说道:“如果你想继续寻人研制改良流火弹,就得着手重新布署,且需要重新寻一个隐秘的地方。” 裴行思惨白着脸颊有些不能接受的踉跄两步,他的未来才刚刚看到曙光,眼见一片坦途,怎么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慌乱问道:“那些硫磺焰硝呢?也全部炸没了?” 他当初择选荒山野岭一处远离村落城镇的山洞进行秘密研制比朝廷军械库威力更大的流火弹,就是有想过会发生爆炸事件,但他当时只是怕爆炸的声响引起官府的注意,并未想过一旦真的爆炸了要如何补救,以致于真正发生后,除了脑中一片空白,竟想不出一点办法来。 他一想到那一筐筐开采不易的硫磺焰硝就这么炸没了,一想到自己所有的心血毁于一旦,心就痛得死去活来,只恨不得哭天抢地痛斥上天的不公。 那些硫磺焰硝是流火弹研制的原料,开采极为困难,正常途径是需要得到朝廷手谕,若是私下开采,则会被判以谋反的罪名株连九族,所以他不仅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还要瞒过朝廷,总之,他们能取到那些东西费尽了心思,如今一声爆炸尽数化为虚无,他如何受得住。 冥邪倒是冷静,“还有许多埋在山洞里,但强行开凿山洞必定会引发山洞的二次坍塌,你确定需要将钱财人力用在这上面?” 隐在树上听到这个消息的墨褚浑身舒畅,暗暗直呼简直大快人心,所谓恶人自有天收,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同时,他还有些唏嘘,那些替顺德王卖命的人真是可悲,一山洞的人尽数被炸被埋,顺德王提都没提一下,只关心那些硫磺焰硝是否安在,他们怎么会效忠于这样一个视人命如草芥的主呢。 裴行思终于缓过一口气,他阴沉沉道:“你与本王先去看看山洞情况,再决定是否开凿。” 冥邪对此无异议,他吹响一声哨声,只见两批骏马从树林里跑出来,他跨上骏马,领着裴行思往研制流火弹的山洞奔去。 第126章 实乃真英雄真豪杰 墨褚立即运起轻功跟上,他心下有些担忧仅凭轻功怕是持续不了太长时间,一旦力有不逮就会将人跟丢,正想着,就看到从树林里窜出一道策马疾奔的身影,他二话不说立即朝那人攻去。 那人蒙面身穿黑色夜行衣,打扮倒有些像监视在顺德王府附近的另一拨人马。 “不好意思,借你的马一用!”墨褚本只是想将人打出马背,自己顺势坐上去,谁知道对方武功不弱,竟准确无误的将他的攻势化解去,也不恋战,只不顾一切扬起缰绳往前奔去。 墨褚看得出对方似乎着急要离开,心想,果然是监视王府的人,否则怎会这般着急的要跟上去。思及此,他二话不说,腾飞起来再次朝那人飞去。 眼见那人又要转身与他对战,他直言道:“不想跟丢裴行思,便不要与我在这耗着了,你我共骑一匹可否?” “不行!”对方毫不犹豫拒绝,回头向飞近的墨褚打出浑厚的一掌,那一掌大有将墨褚一击毙命的威力,但墨褚修为也不弱,加之对方不舍得弃马与他对决,所以他轻而易举的避过了对方劈来的掌风。 对方见一击不成,不由策着马加快骏马奔驰的速度,想要以此甩开墨褚。 墨褚不依不饶继续踏着沿途的树枝飞来,“喂,你再这么耗下去,我们谁也别想追上裴行思了。” 对方略微思索一会,不再对墨褚展开攻势,墨褚见状,大喜,一个空中翻滚,飞落到了对方的身后,一把搭到对方的肩上。 那人有些不自在,闷声道:“别靠太近。” 墨褚奇道:“两个大男人怕什么,我又不会对你有意思。” 那人沉默半许,忽然一个移形换位坐到了墨褚身后,他仍驾着缰绳,等于半抱着墨褚,然后声音在墨褚的耳后响起:“你坐前面感受一番。” 墨褚本还没想这么多,结果被对方这么说,反而像被引导了一般,他只觉两人身前身后之间的温度骤然变得有些灼热起来,而对方的呼吸就打在他微露在外面的脖颈上,这一下一下,还因马蹄所行之路并不平坦将二人颠来颠倒去,更令两人之间仿佛真有了那么一点事。 墨褚瞬间感觉怪怪的,但由于马是别人的,他能与之同骑跟上裴行思的踪迹,已不敢多做其他要求了。 “挺好的。”墨褚面不改色说道。 身后的人点头,“好就行,那你就安心坐在前面。” 两人不再说话,继续策马远远跟着裴行思,好在裴行思养尊处优惯了,所行的速度并不快,否则他们躲在崎岖的林中这么骑马颠簸还真是不太好受。 冥邪和裴行思一直沿着大路行了大约两个时辰,然后往路的另一边树林折去,墨褚和同骑的人心有灵犀从马背上跃起,通过轻功追了上去。 同骑的人见墨褚和他一样的想法,倒是有些英雄所见略同的问道:“你为何也弃了马改为轻功?” “那裴行思在平坦的大路上骑马都这么慢,入了树林想必速度就更慢了,我用轻功跟上,不会消耗太多内力,也更不易被发现。你难道不是这么想的吗?” 那人双眼放亮,“没想到你我同骑一程,竟还这般心意相通,真可谓是缘分,不知可否询问兄台尊姓大名,待日后有机会坦诚相对,再续今日之缘岂不妙哉。” 墨褚十分愿意将自己的姓名告知对方,更有心与对方结交,但他们所效忠之人不同,他怕自己的身份泄露误了君主的大事,故只得颇为忍痛道:“你我皆因监视顺德王府才有了今日机缘,若将姓名相告,恐会泄露了自己主子的信息,所以还请兄台见谅,我暂不能透露自己的姓名。” 那人点头称是,于是两人互不受干扰的各自施展轻功跟上裴行思,又过了半个时辰,冥邪和裴行思穿过树林,来到一片荒山野岭之中,他们面前的大山有山石轰塌过的痕迹。 墨褚怕被发现行踪,不敢出树林,随即往一棵能监视裴行思的树上跃去,谁知那同骑的人也不假思索朝同一棵树跃去,并且所寻的隐蔽点与墨褚毫无二致,两人在逼仄的树桠里相逢,不敢妄动,怕引起冥邪的注意,于是只得以相互搂抱的姿势稳住彼此身形,然后为了各自效忠的主子而选择牺牲个人利益,任姿势再奇怪,也撼动不了他们监视裴行思的决心。 他们的忠心还真是感动天感动地,也感动了自己。墨楮默默佩服对方实乃真英雄真豪杰。 冥邪开口问裴行思:“如何?你觉得里面的硫磺焰硝可还能抢救出来?” 裴行思奔到山前,原本毫无动静的山洞突然轰一声再次滚落下数块石头,吓得他连滚带爬的赶紧离开。 他心惊肉跳道:“罢了罢了。里面的东西不要也罢!”想到自己白花花的银子就这么花没了,就像丢进大海里不带一点声响的,他就有些痛心疾首,“本王就等着比朝廷更厉害的流火弹被研制出来,然后便可领兵向沈沐宸发难,如今这流火弹就这么没了,所屯的军队的规模又比不上沈沐宸的,本王何年何月才能与那厮抗衡!” “王爷又何必这般悲观,你别忘了你我还要去寻会易容的江湖术士,待寻到这样的人,便可启动以赝品取而代之的计划,到时候何愁大业不成?”冥邪说道。 裴行思一把激动的握住冥邪的手,两眼直放光芒,“冥邪,此事你可得给本王办妥了!” “自当尽力。”冥邪魅魅一笑,“还请王爷勿忘记与在下的交易,待登上皇位,扶持鬼幽门成为江湖第一门派,在下要整个江湖成为在下玩弄于股掌之间,生杀予夺皆由在下一人说了算的天下。” “放心!允你的承诺,定当在身披黄袍之日为你达成。谁敢不听你的话,朕就将流火大炮对准谁,轰几下,保证他们都乖乖听话了。”两个野心勃勃的人互相看向对方,心领神会的溢出了阴险邪恶的笑声。 第127章 缘分真的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冥邪笑着笑着,只觉心里空落落的,成为江湖生杀予夺的魔头,从来都不是他想要的生活,一抹旧影萦绕心头,连他自己都未发现,自己叹了一口气。 大树里相互搂抱的两人无不毛骨悚然,他们不过是奉命监视裴行思的行踪,却不小心听到了这惊天的阴谋,这令两个自认为不过是小人物的人怎不在心中翻起惊涛骇浪来,墨褚的心更是怦怦怦跳得厉害。 他真的担心自己的君主在面对这些阴谋诡计时,稍有懈怠便会坠入万劫不复中,他心乱如麻的想,一定要尽快回宫去禀报这些紧要的大事。 “你心跳好快。”与墨褚互搂的人,对墨褚说道。 墨褚尴尬万分,陡然间只觉臊得慌,浑身不期然燥热起来,他刚想说自己的心跳是因为害怕裴行思阴谋得逞,但对方先于他再次开口:“你说合你我二人之力可否将斩杀冥邪?” 墨褚赶紧制止对方道:“对方若无意与我们对决,我们根本拦不住他离开。你可别自作主张动了手,反而不仅暴露我们的行踪,还让对方更加警惕,以后再想探知什么就更难了。” 对方点点头,继续将注意力放在冥邪和裴行思那里,只是不到一会,他又扭头看向墨褚,好心提醒道:“你还是得控制控制自己的心跳,这心跳扰人心神,你也容易猝死。” 墨褚越发尴尬,窘迫道:“烦请担待一二,待他们离开,你我即可不必靠得这么近了。” 那人点头,但仍觉得有必要提醒的说道:“你不必多想,我就是觉得这对你以后不好。” “以后?”墨楮不是很理解。 那人煞有介事悄声道:“倘若你以后与喜欢的女子亲近时也这般心如擂鼓,岂不是因太过紧张而不能正常与女子共赴巫山云雨,这个问题可严重了。” 墨楮只差呛出声来,还好他是个优秀的监视者,才得以硬生生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响,否则他们俩都要因此而暴露了。 “兄台说的是。我们还是仔细听听他们说什么。”墨楮礼貌的说道。 于是,两人继续屏气凝神去听冥邪与裴行思的对话。 裴行思颇为惋惜的看了一眼被山石封住的洞口,叹道:“本王既然出来,就顺道去练兵谷看看,练兵谷绝不能再出任何差池,你带本王过去。” 冥邪对此毫无异议,随即揽住裴行思朝另一座山峰飞去,墨楮与同来的人对望一眼,立即轻功跟上,远远的看见冥邪与裴行思穿过陡峭的山路,蹒跚而上后绕到山后开始沿着隐秘的腹地而下,越往下越崎岖蜿蜒,还好有岩石和树木作为掩体,墨楮他们一路都没让对方发现。 墨楮暗暗评估身边人的武学修为,根据对方屏气凝神收敛的气息来判定,武功至少不会比他差,否则走不到这样的跟踪距离而不被冥邪发现。他遗憾的想,若不是不能打草惊蛇,他还真想与对方并肩作战,看看以二人之力是否能将冥邪斩杀。 练兵谷在山势陡峭的峡谷里,峡谷里别有洞天,操练场非常大,正在训练的兵将一眼望过去也有数千人,已初具规模,一条平静却深不见底的宽阔河流向外流去,数十艘大船停泊岸边,估计沿着河流可驶向外面,也就是如果他们要围剿此地,必须将入口和出口皆堵上方可。 墨楮默默将这些信息记下,然后示意身边人与他一起悄悄离开。 两人原路返回,又同骑一匹马往顺德王府赶去,结果二人不约而同绕到远离城外的地方就打了起来,两人还真有点默契在身上的。 两人想到他们彼此几乎是同时出手的,不由相视一笑,而后出手更狠绝了,谁都想率先将对方的面巾扯下来看对方究竟是何神圣。 谁知,两人不仅有些默契在身上,竟连武功修为都差不多,谁也没有占到任何好处,这反而让两人斗得不亦乐乎,只觉这不打不相识的缘分很是奇妙,不知不觉就打到了入暮时分。 一场酣畅淋漓的对决以不相伯仲结束,二人向对方拱手作揖,互相道了江湖再见,便各自朝不同的方向走去。墨楮走了几步,心中总觉有些遗憾,他不由停下脚步回身看去,却见对方也停下脚步回过身与他对视。 墨楮不由大喜,眼睛都亮了几分:“我相信自己的判断,我们虽各自为主,但依我与兄台这短短时间的相处来看,我知道你不会将我的真实身份说出去,故我愿意以真面目与兄台相见。” 他说着将自己的面巾扯了下来,而对方亦真情流露不假思索去扯下了自己的面巾。 “无影?”墨楮愕然的睁大眼睛。 “墨楮?”无影同样的意外得不行。 他们就这么望向对方,忽然都爽朗的笑了出来,所以他们之前那么防着对方是为了什么,他们背后的主子本就是一家,还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不分彼此的一家。只不过二人只知对方的存在且匆匆见过几面,并未有机会深入了解,这一次才算真正意义上的接触。 但墨楮不会怀疑无影对贤亲王爷的忠诚度,就如无影不会怀疑墨楮对圣上的忠诚度。他们没有别的,唯有一颗对自家主子忠贞不二的心。 墨楮立即请无影继续为他留意顺德王府动静,自己则需快马加鞭赶回宫里去禀报,他悄无声息进宫候在御书房中秘密面见了沈沐宸,将裴行思与冥邪的阴谋以及制造流火弹发生爆炸的山洞还有他们密秘练兵的峡谷一一告知,同时也没有隐瞒自己与无影那段奇妙的经历。 说到那段经历,他不自觉失笑。 沈沐宸问他:“倘若对方不是无影,是傅忠的人又或是与朝廷作对的人,你该当如何?” “微臣……微臣就当场将他斩于刀下……”墨楮这才开始后怕起来,他当时竟脑袋一热竟什么都不顾了。 沈沐宸颇为玩味道:“你不是说你与他武力相当,又如何确保定能将对方斩于刀下?” “请圣上责罚。”墨楮立即跪下请罪,他在此事上确实太过意气用事。 沈沐熙淡淡一笑,将人扶起来,“江湖豪情,理应随心随性,朕很庆幸你还保留了几分江湖侠气,不过朕要你答应朕,若斩下对方性命的代价是同归于尽,那朕选择要你活着,可明白否?” 墨楮怔怔仰望他的君主,而后郑重其事的行跪拜礼,“微臣谢过圣上。” 第128章 给他生孩子?想多了! 沈沐宸示意墨楮继续监视顺德王府,自己则开始着手瓦解裴行思私自屯兵之事,对方既想要私自征兵与朝廷作对,他就送人到他面前,他叫来孙勋,在孙勋耳边低语几句,孙勋得令退下。 一切有序的进行,沈沐宸继续将精力放在治理国事上。夜深人静时,望着身边意乱情迷的女子,他也会想起安歆,但他只允许自己想那么一会,一代帝王没有为情所困的资格,他需要做的事情太多……太多…… 他忽然庆幸,这个波谲云诡的皇宫里没有她,他没有将她卷入这个勾心斗角的世界当中。 …… 安歆从宜县回到江杭已经是半月之后,她先回到雅庄找洛河生,让洛河生领官兵去把陵墓炸毁。 那种地方充斥着太多见不得人的交易,她最不能容忍的便是那些被高价哄抬的清倌并非自愿出卖自己,戚少轩就是深受其害之一,她无法想象倘若戚少轩没有药把自己弄得皮肤溃烂不堪,他将会受到怎样的折辱和摧残,所以她必须将其毁去,见一个毁一个,就和当初捣毁盗匪山的道理一样。 洛河生二话不说,立即就动身前往官府去调集兵马和流火弹大炮。安歆看着对自己毫不犹豫言听计从的洛河生离去的背影,不期然想到了沈沐宸,洛河生恭敬顺从的背后,是因为沈沐宸对她青睐有加的那份心意。 她在享受沈沐宸的这份心意给自己带来的诸多便利,却从未想过要为沈沐宸做些什么,甚至不想与沈沐宸有任何情感上的纠葛。 帝王之爱,如同朝花夕落,清晨艳丽枝头,傍晚已然枯萎凋零,更有甚者落得个兰因絮果的结局,大多逃不开初时美好,情浓时恨不得鲜花着锦烈火烹油,日日如胶似漆,然而结局却令人唏嘘,不是离心离散便是两看相厌。 况且,与一群女人争一个男人,每天还得排队等待绿头牌被翻,医院排队至少会叫到号,这个绿头牌什么时候翻那就说不准了,万一哪天再次把人惹恼,不是打入冷宫就是拖出去斩了,她是有几个脑袋敢对沈沐宸的心意有所回应的。 莫名会想到网络上一些很火的梗“谈恋爱吗,会坐牢的那种”又或是“一起去爬山吗,会死的那种”。 安歆赶紧制止内心想要回应沈沐宸情感的想法,与帝王相恋,不死也得脱层皮,而她,坚决不自找麻烦。 虽如是想,但她仍是想为沈沐宸做些什么的,她能为他做什么?刹那间,脑中闪过一些上头的想法。 “洛河生。”安歆叫道。 已经走出去月门的洛河生停下脚步回过身去,“姑娘还有何事?” “你们圣上如今有多少个子嗣?” 洛河生愣了愣,“暂无子嗣。” 他想了想,面露纠结之色,终于语重心长十分为难开口,“宫里有些不利于圣上的言论,说圣上身体不好无法孕育子嗣,若姑娘能破了这等无稽之谈,可谓是对皇室有恩。” 他说完,向安歆行了一个礼,然后不敢多耽搁的往外走去,这些话,实在羞于出口,他能说到这份上已是极限,再待下去要觉得尴尬了。 安歆无比惊讶沈沐宸竟然没有子嗣,更惊讶宫里的传言,堂堂九五至尊私下却被别人如此编排,怕是确实已到了必有因果的程度,他这些年恩泽后宫连中毒都不忘躬耕不辍,居然没有一个孩子? 给他生个孩子?怕是脑袋有坑! 想多了! 安歆赶紧将脑中可怕的念头甩掉,然后前往江杭城里有名的临江客栈去与凌之瑶和戚少轩汇合。 戚少轩身上的伤已大好,皮肤也恢复得几乎看不出任何痕迹,通身已然又是唇红齿白的翩翩美男子,凌之瑶并未在戚少轩的屋里,不知又捯饬什么去了。 城里安全,加之是雅庄的势力范围,安歆倒也不担心凌之瑶出什么意外。 她倚坐在桌边,用手支撑着脸颊,忍不住欣赏起少年的美貌,不得不说,这霜雪白发衬得人真的又好看又别有韵味,更反衬得那双本欲妖冶的桃花眼越发散发出独属于少年干净的气息。 她忍不住赞叹道:“不错,不错。我怎么觉得短短几日不见,你又长得更俊美了?看来瑶瑶没少费功夫照顾你。” 戚少轩微微不自在赶紧转移话题询问她这些日她的收获,她大致说了一下发生的事情,然后才问道:“瑶瑶干什么去了?” 戚少轩有些怅然道:“我们返回江杭这段时间,她将我照顾好后,只要空闲下来就会到后院去练枪。” 本就怅然的声音变得愈加落寞,“她以前最是坐不住,一让她凝神运转内息,她定会找各种理由逃之夭夭,但这些天却已耐着性子强迫自己每次凝神练气至少五个时辰。” 安歆能理解戚少轩为何这般黯然神伤,她拍了拍戚少轩的肩膀,“人总是要长大的,你想护她的天真,不愿世间的沉重沧桑侵蚀她本应无忧无忧的模样,但她变强的决心又何尝不是想护你的周全,不愿你再遭受世间的磨难痛苦,随她去。” 戚少轩缄默,神情仍是十分受伤。安歆噙着戏谑的笑,也不说话,就只是看着戚少轩。戚少轩被看得脸颊微微一烫,哪里还有什么心思独自感伤。凌之瑶挥汗进屋的时候看到的正是两人奇奇怪怪很是微妙的沉默。 凌之瑶皱眉,“你们俩什么情况?” 她一点都不喜欢融不进他们的感觉。 安歆一把将她带坐到身边,笑道:“戚少轩正心疼你为了……” “安歆你快别说了。”戚少轩赶紧阻止道,他的脸刷的红了起来。 凌之瑶忍不住多看了戚少轩两眼,戚少轩瞥见她的目光,脸就更红了。凌之瑶心花怒放,高兴得跟什么似的一把搂住安歆的胳膊,“安歆你快说,他心疼我什么?” 安歆打趣道:“没看到人家脸正红着嘛,还是别为难他了,以后私下和你说好了。” 凌之瑶颇为惋惜,但也没再为难戚少轩,戚少轩暗暗松了一口气。 第129章 有个少年为她终身不娶 安歆将自己接下来的计划说与凌之瑶二人听,告诉他们自己需要先去处理销金窟背后的尊主大人。 凌之瑶将腰间一个挂袋取下,倒出一堆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堆到安歆面前,说道:“你先给我弄这些。” “你把凝肤露全用完了?”安歆诧异道,她在鬼幽门总坛时可是又给对方制了一套,容量可是更多的。 凌之瑶嘻嘻一笑,“你不乐意弄了?” “为可爱的瑶瑶姑娘研制凝肤露,怎有不乐意之说,简直乐意至极。”安歆笑道。 凌之瑶对这个答案非常满意,她又道:“对了,那个尊主大人我有一点消息要告诉你,我被水灵阁关着到时候,她们有恐吓我如果我不同意加入水灵阁,她们就把我打扮成新娘子进献给什么尊主大人,你说的尊主大人估计就是她们口中的这个,没想到竟然是销金窟背后的主。” “打扮成新娘子?”安歆善会抓住重点,手指无意识敲击桌面。 凌之瑶点头,“我被关着的时候,看管牢狱的门人私下闲聊,提及这位尊主大人是又敬又怕,她们说那位尊主大人就是喜欢在新娘子在被送入洞房后再将新娘子掳走。” “瑶瑶,你可是帮了大忙。我想我知道怎么做了。”安歆挑眉,心中已有想法。 戚少轩望向安歆,猜测出安歆会做什么,但他并没点破,他很清楚,无论安歆做什么,他都陪着她。 凌之瑶再次将面前的瓶瓶罐罐推到安歆面前,笑嘻嘻去扯安歆衣袖,撒娇道:“记得给我置办哦。” 安歆忽然福至心灵的看了凌之瑶一眼,又看了戚少轩一眼,笑道:“是打算做两人份的还是单给你做?” 她可太喜欢看这两人之间的化学反应了,想必她不在的这段时间,两人的情感有所突破。 戚少轩脸颊再次微烫,凌之瑶嗔得直跺脚,两人之间的氛围很微妙,凌之瑶见安歆仍看着她笑,她急道:“哎呀!我之前给你手臂的时候你自己就说了嘛,说凝肤露也有生肌的效果,你看看你的手臂现在好多了。” 她将安歆的手臂抬起来,衣袖滑落,安歆手臂上原本被削去的地方已经被新的肌肤覆盖,如今只剩淡淡的痕迹,她制的凝肤露确实对生肌有奇效。 “那人家皮肤溃烂结痂了嘛,用凝肤露不是正好嘛。”凌之瑶越说越小声,不知想到了什么,脸颊浮现一抹红晕。 “我就问问是做两人份的还是单人的,你哪这么多的解释。”安歆仍是笑,笑得两人愈发心虚。 戚少轩手足无措站起来,有些慌不择路的往外走去,一边走一边支支吾吾道:“我……我外面还熬着药,我该喝药了……” 凌之瑶见戚少轩被笑得落荒而逃,就忍不住张牙舞爪的去掐安歆,一边气急败坏一边羞得无地自容,“真讨厌,让你笑!还笑得那么恶心!” 安歆将她拉坐到自己身边,笑问道:“说说,你俩到底什么情况?” 凌之瑶瞬间失去活力,双手托住自己耷拉着的脑袋,愁眉苦脸道:“我对他说我既然将他看光光了,就一定会对他负责,但他说他不能娶我,至少目前不会能娶我。” “为什么?你们不是两情相悦吗?”安歆颇为诧异,按道理戚少轩已经知道鬼幽门总坛的药是可以将他命里带来的怪症治痊愈的,若以前是因为自卑而不愿,眼下不应该还有此顾虑才是。 凌之瑶看向安歆,抿嘴有些复杂道:“他说除非看到你嫁人并过得幸福了,他才会考虑娶亲。否则他将愿意一直默默陪在你身边,终身不娶。” 安歆完全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无语道:“这什么跟什么?” 吃瓜吃到自己身上了,还真是意外。 凌之瑶重重叹了一口气,有些吃味道:“他没具体说明,但他有说他担心你嫁不出去,怕你以后孤苦无依,所以他想陪着你。” 说到这里,凌之瑶先是十分疑惑道:“你这么美,怎么可能嫁不出去,他还真是杞人忧天。”说着说着变得哼哼唧唧起来,“安歆,说实在的,我是有点生气的,但绝没有生很大的气。你说这他算不算用情不专?他怎么能一边不拒绝我亲他,一边又想着娶你呢?” 安歆大概知道戚少轩的想法了,戚少轩在鬼幽门总坛时就有说过要娶她的话,当时她还没太懂那小子为何会突然说娶她的话。 眼下她懂了,戚少轩定然是觉得她与沈沐宸双修又与冥邪双修,但沈沐宸和冥邪都非可以托付终身的良人,所以名节清誉已毁的她想再嫁一个不介意的男子怕是天大地大也是难寻的,以致于认为她唯一的结局就是孤独终老,这才令他产生了想娶她的念头,至少他会对她好,不会让她受任何的委屈,而在她明确拒绝他后,他又改了主意打算一直默默的陪伴她,希望她的余生因他的陪伴不会太过孤寂。 还真是……难为这少年郎了,这般良苦用心…… 凌之瑶见安歆不说话,又怕安歆多想,赶紧释怀道:“安歆,我们是生死与共的好朋友,我已经想通了,他要娶了你,我会祝福你们的。” “真的想通了?舍得?”安歆逗弄道。 凌之瑶不经逗,眼泪一下就来了,她气得扭打安歆,“你怎么这么讨厌!我心里都难过成这样了,你还要我亲口承认吗!呜呜呜……” 这小姑娘,笑时明艳张扬,哭时却也是委屈巴巴好不可怜。 “瞧这委屈巴巴的样。”安歆掐了掐凌之瑶的脸蛋,一把揽过她的肩膀,“我可不是存心逗你掉眼泪的,就是看看你对他到底喜欢到什么程度。孩子啊,他没有用情不专,只是不知道如何与你解释,我呢,肯定不能眼睁睁看着原本佳偶天成的你们因为误会而最后错过彼此,所以只好替他解释一二,日后你找他求证便是。” 凌之瑶泪眼立即放光,“你赶紧说,到底是为什么?” 安歆一脸无奈的叹气,再次掐了掐凌之瑶的脸蛋,“你这无缝衔接的变脸是怎么练成的?真是服你了。” 第130章 不过一缕孤魂,谈何结婚生子…… 凌之瑶嘿嘿两声,赶紧去擦眼泪,然后一脸期待的闪着明亮的眼睛等着她说“故事”,这可不就成说故事了吗? 安歆只好声情并茂的将双修先解释清楚,小姑娘无比震惊的看着她,终于知道为何当初说到双修时,众人是那样的黯然神伤,她很难过的望着安歆,眼眶再次红了起来,让安歆都要觉得自己不掉两滴眼泪来表达对名节被毁的伤感,好像对不起人家小姑娘的眼泪,但太为难她了,她真的挤不出眼泪。 人生在世,除了生死,其他的不过是痛一痛忍一忍也就能一笑而过了。 安歆揉了揉凌之瑶的脑袋,“不许哭哦,你要是哭了,我可不继续说了。” “你说你说。”凌之瑶赶紧将眼泪收起来,不依不饶的去晃安歆。 安歆一边任由凌之瑶晃她一边将戚少轩的想法剖析一遍,剖析完,她问道:“你觉得我说得可有道理。” 凌之瑶忽然一把抱住她,小脸露出坚毅的神色,信誓旦旦道:“安歆你放心,你不会孤单的,我也陪着你,你放心,你不嫁人,我就不嫁人,一直陪着你。” 她倏地站起来,义无反顾的往外走去。 “哎,不是!”安歆叫住凌之瑶,这不是她要的效果啊,怎么回事? 凌之瑶回过身,满眼都是她的决心与不悔,“你不必劝我了,我们结伴闯荡江湖也是人生一种快乐,不是说人生得一知己足以吗,我可是一下就有两个知己呢。” 她说完毫不犹豫踏出了房门。 安歆看着凌之瑶义无反顾离去的身影,知道她定然是去找戚少轩,然后将自己的决心告知戚少轩,再然后两个情感懵懂的家伙一拍即合坚定不移的守住一个不娶一个不嫁的诺言。 安歆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想要他们放弃这些念头,看来是非逼着她嫁人不可了。 嫁人?怎么感觉能嫁的人很多,可细思下来又感觉无人可嫁。她无故穿越到这个世界,本非心中所愿,也就从未想过要在这个世界留下属于自己的痕迹。 不过一缕孤魂,谈何结婚生子…… 如若不是承诺倾尽自己所能为传授她内力和武功的女子寻到她流落民间的孩子,以及守护她想替先帝守护的盛和王朝,她就不会重新结识沈沐宸,更不会为了等价交换一个恩典而进入刀尖舔血的江湖世界,也许此刻的她早已拥有自己的一个商铺,卖上这里没有的珍珠奶茶,实现珍珠奶茶自由的同时一人一狗相伴余生。 安歆收拾情绪往外走去找凌之瑶和戚少轩,她倚在房门边,果然房里两个家伙正在信誓旦旦的击掌为誓。 “之瑶,谢谢你。”戚少轩又难过又幸福,郑重其事的向凌之瑶道谢。 凌之瑶微微一怔,这是戚少轩第一次叫她“之瑶”,她觉得他口中的“之瑶”好好听,不由脸颊微红,豪气的挥手道:“谢什么,能与你一起守护姐姐,也是我的幸福。” 两人相视而望,愉快的笑了出来,凌之瑶的笑声很甜,戚少轩的笑声很少年。 “你们这不是真要逼着我赶紧嫁人吗?”安歆很头痛,很无奈,也很温暖。 凌之瑶奔出来搂住安歆的胳膊,笑容可掬道:“才不逼你呢,哪能随随便便嫁人,自然是找到真正将你放在心上疼你怜你且你真心喜欢的才能嫁啊。” 安歆直摇头,也不知这姑娘在傻乐什么,她知道劝不动他们,也就不在此事再做纠结了,反正两家伙现在还年轻,现在不结婚也不影响什么,就让她再浪几年,最多最后实在没办法再找个人嫁了,有的是法子让他们放心。 “好,我努力找到自己此生值得托付的良人,好让你们放心的嫁娶彼此,说真的,你们赶紧喜结连理生下可爱漂亮的宝宝,让我没事揉一揉,捏一捏,拍一拍,那我才真的高兴的呢,你们一定不知道,人类幼崽简直可爱到爆了。”安歆憧憬道。 戚少轩和凌之瑶同时脸红,凌之瑶跺脚背过身去,直低头望向自己踢着地面的鞋子。 安歆不禁遥想那嫩呼呼奶呼呼软呼呼的手感,简直了。蓦然间,她的脑中浮现自己半岁的侄子,那萌化人心的模样让她恨不得天天逗天天亲,也许那个世界的自己早已睡梦中死去了。 有伤感弥漫心田,她赶紧不动声色掩饰过去,随即与二人谈起自己要回雅庄再询问魅星关于尊主大人掳掠新娘子的一些细节,问他们如何安排。 两人异口同声:“与你一起。” 安歆感受这甜蜜的负担,好,捆绑式三人行正式开始,她挑眉一笑,“那就一起。” 三人回到雅庄,安歆到关押魅星的房间,直接了当询问关于尊主大人掳掠新娘子的细节,她需要事发地点,以及尊主大人的长相特征,之前与对方在奇珍楼里生死对决,两人都戴着面具,她虽对对方的身形和武功招式有一定的了解,但仅凭身形还真不一定能认出对方,除非对方再与她斗上一回。 魅星将掳掠多发地一一告知与安歆,并痛哭流涕发誓痛改前非一定效忠安歆,愿双手奉上水灵阁,只求安歆不要处决了她,她指着床榻上那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女子,哭哭啼啼好不可怜道:“求您别废了我的武功,我不像一辈子像阁主那样躺在床上。” 安歆望了一下床榻里生无可恋的月凝语,那女子已无身为阁主时的冷艳魅惑。 “我问你,我当初不过才到江杭半日,她为何就派人来挑衅我?”安歆问道。 魅星惭愧道:“在您之前,阁主稳居江湖红颜榜第一,她见不得别人比她美。” 安歆冷笑:“真荒唐!你们水灵阁都是这样的女子吗?” 魅星吓得跪地求饶:“姑娘,我们一定洗心革面从今以后好好做人,您给我们一个机会,我们在您的带领下一定会重新走上正途多行善积德的。” “如此甚好。”安歆恩威并重冷沉沉道,“你既效忠于我,我便信你一次,从今以后,水灵阁交予你管理,水灵阁便与蛟龙阁相互扶持并存于世,我不需要你们把自己当成救世主那样时时刻刻行侠仗义,但必须心怀善念,倘若为恶人间,或是再发生强制女子加入水灵阁的情况,哪怕只有一次,那你的下场绝对会比床上那个更惨,可听清了?” 魅星感恩戴德直磕头,“魅星一定谨遵姑娘指示,属下定严以律己将水灵阁管理好,告诫水灵阁其他姑娘,一心向善绝不敢作恶。” 安歆将人扶起来,“首先要做的便是清除水灵阁中那位尊主大人的眼线。” 第131章 这个世界从来都是残酷的 安歆在魅星耳边交代完,两人往外走去,先是放了琴棋书画诗词赋七人,给她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让她们好好扶持魅星,一起整顿水灵阁。 七人本就是听命行事,如今不仅能留下一条命还能重新被重用,对于她们而言已是意想不到的好结果,所以七人感激涕零立即以命发誓绝对效忠安歆与魅星。至于月凝语,安歆也让她们将人接回水灵阁,如何处置全凭她们意愿。 安歆送走她们,便与凌之瑶和戚少轩离开雅庄,往那位尊主大人经常掳掠新娘子的城镇赶去。洛河生默默跟在后面,没有要加入他们的意思,但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凌之瑶回身奇怪的看向洛河生:“洛大哥,你也想和我们一起闯荡江湖吗?” 洛河生摇头,“不想。” 凌之瑶更奇怪了,“既然不想,为何一直跟着我们?” “保护安歆姑娘。”洛河生直言道。 凌之瑶一听洛河生是因为要保护安歆所以才一直跟着他们,她就有点无语,不禁歪头道:“那如果打架,你可不许出手。” 洛河生保证道:“如果不危及你们的性命,我绝不出手。” 凌之瑶愉快的扛起她的落樱枪往前走去,他们这次出行都戴了遮颜的围帽,因为那位尊主大人没见过安歆的容貌,所以安歆不想自己的容貌过早的暴露出来。 凌之瑶走了一会,还是觉得洛河生跟着不大好,不由又回头找洛河生,“洛大哥,要不你还是离我们远远的?你武功太好,我怕你在身边,都没人找我们麻烦了。” 洛河生想了想,觉得小姑娘要历练说得也对,自觉的停住了脚步,然后转身轻身跃入树影中,很快便不见了踪迹。 凌之瑶继续愉快的往前走。 魅星回到水灵阁,放出消息,说安歆在与月凝语阁主决斗时,月凝语阁主最后虽然被废了武功,但在打斗中也成功给安歆使了绊子让其中毒,如今毒已发,其为了驱毒修为大大折损,正是围剿的大好时机,对此,水灵阁不惜派出人马去围杀,势要为月凝语阁主报仇。 此消息方放出,如安歆所料,果然有人悄悄离开水灵阁前去给尊主大人报信,报信的人自然是报不了信了,因为魅星早早候在暗处,将人抓个现形然后秘密处决。内奸已剪除,但魅星仍是将安歆修为大大折损的消息放了出去,这也是安歆交代她做的,意为引尊主大人现身截杀安歆。 结果尊主大人此人很是谨慎,并未露面。 那位尊主大人之所以并未露面,是因为他在奇珍楼中被楚映枫所伤,中了淬毒透骨钉的毒,而淬毒透骨钉的毒即便是是他也解不了,他是运功强行压制住才堪堪保住一条命,所以根本无暇顾及安歆此刻的情况。 他一路落荒潜回自己秘密修炼的山洞,山洞就位于他所在宗门神刀门的后山,后山是神刀门的禁地,布有刀冢,是历代神刀门废弃的武器最终的归处,刀冢有灵,阴气极重,不会有人无故前来。 他虽贵为神刀门宗主,但他不敢光明正大返回神刀门,因为身负重伤的宗主如若回去无疑是给属下犯上作乱的机会,他只要敢重伤现身,那些虎视眈眈环伺左右的人就敢立即抡起大刀不在乎多捅他几下,直至将他送入黄泉。 弱肉强食的世界,从来都是残酷而冰冷的。 正当他口吐鲜血,几乎晕厥过去,洞口现出了一道长长的身影,他立即警觉的强撑着意识恶狠狠瞪向对方,在看清来者后,不由脱力的倒回地上。 那人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似笑非笑道:“神刀门宗主还真是令在下刮目相看,居然连一个小丫头片子都打不过。” “要不是被楚映枫摆了一道,本尊早就借助猎杀阵取了她的命!”他虽十分虚弱,但言语中恨得咬牙切齿。 想到自己还身中淬毒透骨钉的毒,也不想多说什么狠话,他缓住一口气,“您此时前来想必就是为本尊身上的毒,还请出手相救。” 言语中诸多敬畏。 那人蹲下来,伸出修长的手捏住他的下巴,笑出一股子邪魅阴寒,“楼中钰,要不你做我的药人算了。你知道的,我对毒可谓是情有独钟呢。” 明明说得勾人想入非非,可身为尊主大人的楼中钰在听到此言语后,煞白的脸刹时更惨白了几分,楼中钰虚弱的笑道:“别开玩笑了,您连戚少轩那毒性都看不上。我又不炼毒,身体根本受不住您那些五花八门的毒药,本尊若是被毒死了,您岂不是得不偿失,谁还替您敛尽这天下之财呢。况且……” 楼中钰闷闷咳了咳,“况且您不是已经有药人了吗。” 那人挑眉,“这倒是。” 楼中钰如释重负暗暗松了一口气。 那人又勾人心魂道:“救你自然是可以的,那你要如何报答在下?” 楼中钰无力一笑,“本尊不是一直在报答您吗,为您敛财,这具身体更是随您采阳补阴所用……” 他的意识再也撑不住一溃而散,整个人彻底晕厥了过去。 那人勾唇魅笑,指尖滑过楼中钰的面容,昏迷的男人才是最滋补的养料…… 楼中钰醒来时,身上的毒已清除,他身体尚虚,但伪装成正常的样子不是问题,他昂首阔步回到神刀门,立即遣效忠于自己的暗卫为自己掳来几名即将入洞房的新娘子,那人找他采阳补阴,他自然要采阴补阳,将所有失去的统统补回来,即将入洞房的女子就犹如等待被人采撷的鲜花最是绽放得极尽艳丽极尽迷人的时候。 几天几夜的滋补让他真正恢复了生龙活虎,修为也精进了一些。可怜了那些新娘子,尽数皆被他糟蹋至死,他酒足饭饱的倚在床榻上,闭着眼似回味无穷的享受着这一切。 暗卫送来一封信笺,楼中钰懒懒睁开眼睛,将信笺打开,他的眼眸闪过了一丝暗芒以及阴沉沉的狠厉。 第131章 这个世界从来都是残酷的 安歆在魅星耳边交代完,两人往外走去,先是放了琴棋书画诗词赋七人,给她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让她们好好扶持魅星,一起整顿水灵阁。 七人本就是听命行事,如今不仅能留下一条命还能重新被重用,对于她们而言已是意想不到的好结果,所以七人感激涕零立即以命发誓绝对效忠安歆与魅星。至于月凝语,安歆也让她们将人接回水灵阁,如何处置全凭她们意愿。 安歆送走她们,便与凌之瑶和戚少轩离开雅庄,往那位尊主大人经常掳掠新娘子的城镇赶去。洛河生默默跟在后面,没有要加入他们的意思,但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凌之瑶回身奇怪的看向洛河生:“洛大哥,你也想和我们一起闯荡江湖吗?” 洛河生摇头,“不想。” 凌之瑶更奇怪了,“既然不想,为何一直跟着我们?” “保护安歆姑娘。”洛河生直言道。 凌之瑶一听洛河生是因为要保护安歆所以才一直跟着他们,她就有点无语,不禁歪头道:“那如果打架,你可不许出手。” 洛河生保证道:“如果不危及你们的性命,我绝不出手。” 凌之瑶愉快的扛起她的落樱枪往前走去,他们这次出行都戴了遮颜的围帽,因为那位尊主大人没见过安歆的容貌,所以安歆不想自己的容貌过早的暴露出来。 凌之瑶走了一会,还是觉得洛河生跟着不大好,不由又回头找洛河生,“洛大哥,要不你还是离我们远远的?你武功太好,我怕你在身边,都没人找我们麻烦了。” 洛河生想了想,觉得小姑娘要历练说得也对,自觉的停住了脚步,然后转身轻身跃入树影中,很快便不见了踪迹。 凌之瑶继续愉快的往前走。 魅星回到水灵阁,放出消息,说安歆在与月凝语阁主决斗时,月凝语阁主最后虽然被废了武功,但在打斗中也成功给安歆使了绊子让其中毒,如今毒已发,其为了驱毒修为大大折损,正是围剿的大好时机,对此,水灵阁不惜派出人马去围杀,势要为月凝语阁主报仇。 此消息方放出,如安歆所料,果然有人悄悄离开水灵阁前去给尊主大人报信,报信的人自然是报不了信了,因为魅星早早候在暗处,将人抓个现形然后秘密处决。内奸已剪除,但魅星仍是将安歆修为大大折损的消息放了出去,这也是安歆交代她做的,意为引尊主大人现身截杀安歆。 结果尊主大人此人很是谨慎,并未露面。 那位尊主大人之所以并未露面,是因为他在奇珍楼中被楚映枫所伤,中了淬毒透骨钉的毒,而淬毒透骨钉的毒即便是是他也解不了,他是运功强行压制住才堪堪保住一条命,所以根本无暇顾及安歆此刻的情况。 他一路落荒潜回自己秘密修炼的山洞,山洞就位于他所在宗门神刀门的后山,后山是神刀门的禁地,布有刀冢,是历代神刀门废弃的武器最终的归处,刀冢有灵,阴气极重,不会有人无故前来。 他虽贵为神刀门宗主,但他不敢光明正大返回神刀门,因为身负重伤的宗主如若回去无疑是给属下犯上作乱的机会,他只要敢重伤现身,那些虎视眈眈环伺左右的人就敢立即抡起大刀不在乎多捅他几下,直至将他送入黄泉。 弱肉强食的世界,从来都是残酷而冰冷的。 正当他口吐鲜血,几乎晕厥过去,洞口现出了一道长长的身影,他立即警觉的强撑着意识恶狠狠瞪向对方,在看清来者后,不由脱力的倒回地上。 那人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似笑非笑道:“神刀门宗主还真是令在下刮目相看,居然连一个小丫头片子都打不过。” “要不是被楚映枫摆了一道,本尊早就借助猎杀阵取了她的命!”他虽十分虚弱,但言语中恨得咬牙切齿。 想到自己还身中淬毒透骨钉的毒,也不想多说什么狠话,他缓住一口气,“您此时前来想必就是为本尊身上的毒,还请出手相救。” 言语中诸多敬畏。 那人蹲下来,伸出修长的手捏住他的下巴,笑出一股子邪魅阴寒,“楼中钰,要不你做我的药人算了。你知道的,我对毒可谓是情有独钟呢。” 明明说得勾人想入非非,可身为尊主大人的楼中钰在听到此言语后,煞白的脸刹时更惨白了几分,楼中钰虚弱的笑道:“别开玩笑了,您连戚少轩那毒性都看不上。我又不炼毒,身体根本受不住您那些五花八门的毒药,本尊若是被毒死了,您岂不是得不偿失,谁还替您敛尽这天下之财呢。况且……” 楼中钰闷闷咳了咳,“况且您不是已经有药人了吗。” 那人挑眉,“这倒是。” 楼中钰如释重负暗暗松了一口气。 那人又勾人心魂道:“救你自然是可以的,那你要如何报答在下?” 楼中钰无力一笑,“本尊不是一直在报答您吗,为您敛财,这具身体更是随您采阳补阴所用……” 他的意识再也撑不住一溃而散,整个人彻底晕厥了过去。 那人勾唇魅笑,指尖滑过楼中钰的面容,昏迷的男人才是最滋补的养料…… 楼中钰醒来时,身上的毒已清除,他身体尚虚,但伪装成正常的样子不是问题,他昂首阔步回到神刀门,立即遣效忠于自己的暗卫为自己掳来几名即将入洞房的新娘子,那人找他采阳补阴,他自然要采阴补阳,将所有失去的统统补回来,即将入洞房的女子就犹如等待被人采撷的鲜花最是绽放得极尽艳丽极尽迷人的时候。 几天几夜的滋补让他真正恢复了生龙活虎,修为也精进了一些。可怜了那些新娘子,尽数皆被他糟蹋至死,他酒足饭饱的倚在床榻上,闭着眼似回味无穷的享受着这一切。 暗卫送来一封信笺,楼中钰懒懒睁开眼睛,将信笺打开,他的眼眸闪过了一丝暗芒以及阴沉沉的狠厉。 第132章 是美名远播还是臭名远扬? 安歆三人一路风平浪静行过了几个城镇,每到一个城镇,凌之瑶晚膳后总要到集市上去逛逛,她对新鲜的地方总有许多探索的乐趣,这时候戚少轩会默默跟在身后,凌之瑶去到哪,他便如影相伴到哪。 凌之瑶对此虽然什么都没说,也当没看到一样,只管自己逛新鲜玩意,但她的小表情溢满了快乐。 此时他们一行人行至安县,入住了一家客栈,县里不如城里繁华,客栈比较简陋,入住没什么人,街角也无太多行人。凌之瑶先是郁闷安歆入住时不与她睡同一房间,然后唉声叹气的擦拭她的落樱枪,越擦越叹气,一声叹气比一声大,这一路落樱枪都没机会挥出一招一式。 “安歆,是不是你臭名远扬,别人都不敢来挑衅我们了。”凌之瑶没精打采的耷拉着脑袋嘟囔道,洛河生已经消失在他们视野里,唯一的解释就是安歆的名声太差,所以无人敢来挑战他们了。 安歆笑问:“我怎么臭名远扬了?” “你血洗匪贼山,惩戒地方恶霸,寻回失踪的孩童,解救身陷勾栏的女子,铲除兴风作浪的邪门歪道,捣毁臭名昭着的龙潭虎穴,还有好多呢,总之我与戚少轩在路上都听说了,你可是鼎鼎有名的落入凡间专治各种不平事的九天神女呢,江湖流传这样一段佳话,‘凡间疑似仙子来,凌渊再现斩万魂’,你有听过吗?你不知道我简直羡慕死了。还有啊,洛大哥干嘛要出动流火弹大炮,你说谁还敢来挑衅我们?”凌之瑶萎靡道。 说起安歆的壮举,她眼睛骤然一亮,突然又来了精神。 她放下落樱枪,双手撑着双颊,直勾勾望着安歆,“安歆,你再和我说说你的那些事。还有啊,戚少轩说那个光天化日之下将民男抢到瓦舍上欲行不轨的络腮胡大叔是你,真是你吗?你赶紧和我说说啊,那个满脸络腮胡的大汉怎么会是你呢。” 安歆只得再次满足小姑娘的求知欲。 小姑娘时不时发出“哇”的声音,好生崇拜的看着安歆,“姐姐,你是怎么做到的?你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别人的目光和看法吗?” 这小姑娘,嘴甜时叫的“姐姐”都变得格外的甜。 安歆拍了拍凌之瑶的肩膀,“又不是为别人而活,那些所谓的别人在自己的生命里不过匆匆过客,活得好与坏又与他们有何相干,活得好,是自己努力的结果,活得不好,所谓的别人也未必会帮扶你,所以活得问心无愧才是最重要的,你只需想明白自己做这些事是为了什么,想通了自然就不会太在意别人的目光和看法了。” “姐姐说的是,小妹受教了。”凌之瑶仿佛有了人生目标般,忙不迭直点头。 “好了。故事就讲到这了,欲知将来如何,请听下回分解。”安歆笑道,随即站起来往外走去,“赶了这么久的路,早点休息。” 凌之瑶撇嘴好不委屈道:“你为何不与我一个房间?” 安歆回头看她,她赶紧拍拍自己的床,“看,多大的床,够我们两人了,而且两人裹在一起多暖和啊。” 安歆笑道:“我怕戚少轩羡慕啊,他一个人孤枕衾寒,我们却滚在一处相互取暖,多少有些不厚道,所以大家都一样最好了。” 凌之瑶歪头想了一会,觉得安歆说得有理,她道:“要不洛大哥与我们一起,这样他们俩人也能滚一个被子,就不用羡慕我们了。” 安歆没忍住爆笑出来,凌之瑶皱眉,好生气不知道安歆在笑什么,安歆终于压住笑声,“我保证戚少轩一定宁肯继续孤枕衾寒的。” “我不信。”凌之瑶不服的站起来往外走去,“我去问问他。” “去去,总之我回房休息了,我是真困,晚膳也不用叫我,你们自己吃。”安歆愉快的目送凌之瑶往戚少轩房间走去,自己便返回了自己的房间。 若安歆所言,完膳时候她也没有出来。 戚少轩与凌之瑶完膳过后,包了一些易保存的点心给安歆留着,然后两人到外面去走走,凌之瑶坐不住,这一路走来,她都会每到一个新地方便会欢声雀跃的去街市走走看看,对于新鲜的玩意也特别感兴趣。 他们一起不知走过了多少个像这样的晚上,但只要是凌之瑶想要去的地方,不需要凌之瑶征询去或不去,戚少轩都默默陪着,仿佛这样的相处早已是两人之间无需言说的默契。 寒冬的街道十分冷清,但仍有一些小贩为了谋生而不得不迎着冷风在售卖物件,远远的转角还有热气腾腾的馄饨摊。凌之瑶兴致盎然一路走走看看,从这个摊位蹦跶到那个摊位,一会摸摸这个,一会瞧瞧那个,看得她欣喜不已。戚少轩默默将凌之瑶的神情看在眼里,将凌之瑶流连忘返但没有购买的物件在凌之瑶离开摊位后,都默默买了下来装进系在腰间的储物袋里。 这几乎成了他一路走来的习惯,他愿意为她花钱,虽然储物袋里的物件都未送到凌之瑶手中,但他心中欢喜不已,他想总有一天,他会送到她手中的。 凌之瑶走累了,望向黑夜中转角那氤氲的热气,突然想来一碗热热的馄饨了。两人坐到馄饨摊桌位前,戚少轩放在桌下的手悄悄捏住自己的储物袋,储物袋里已积攒许多凌之瑶逛市集爱不释手但没有买的小物件,他纠结要不要此刻就将这些小物件送于凌之瑶。 摊位老板热络的端上来两碗馄饨,“热腾腾的馄饨来啦。” 凌之瑶用双手去捧住碗壁,微冷的双手瞬间被暖到,她心满意足舀起一勺馄饨,放到嘴边吹凉些许,正要大快朵颐起来,突然,戚少轩一声大喝:“馄饨有问题!” 一道内力已先于凌之瑶吃下馄饨之前将他们身前的桌子击碎,惊得凌之瑶本能弹跳起来,她还没回过神,身后的摊位老板已经挥着大刀向她杀气重重劈来,馄饨摊后刹时也杀出了五个持刀大汉。 第132章 是美名远播还是臭名远扬? 安歆三人一路风平浪静行过了几个城镇,每到一个城镇,凌之瑶晚膳后总要到集市上去逛逛,她对新鲜的地方总有许多探索的乐趣,这时候戚少轩会默默跟在身后,凌之瑶去到哪,他便如影相伴到哪。 凌之瑶对此虽然什么都没说,也当没看到一样,只管自己逛新鲜玩意,但她的小表情溢满了快乐。 此时他们一行人行至安县,入住了一家客栈,县里不如城里繁华,客栈比较简陋,入住没什么人,街角也无太多行人。凌之瑶先是郁闷安歆入住时不与她睡同一房间,然后唉声叹气的擦拭她的落樱枪,越擦越叹气,一声叹气比一声大,这一路落樱枪都没机会挥出一招一式。 “安歆,是不是你臭名远扬,别人都不敢来挑衅我们了。”凌之瑶没精打采的耷拉着脑袋嘟囔道,洛河生已经消失在他们视野里,唯一的解释就是安歆的名声太差,所以无人敢来挑战他们了。 安歆笑问:“我怎么臭名远扬了?” “你血洗匪贼山,惩戒地方恶霸,寻回失踪的孩童,解救身陷勾栏的女子,铲除兴风作浪的邪门歪道,捣毁臭名昭着的龙潭虎穴,还有好多呢,总之我与戚少轩在路上都听说了,你可是鼎鼎有名的落入凡间专治各种不平事的九天神女呢,江湖流传这样一段佳话,‘凡间疑似仙子来,凌渊再现斩万魂’,你有听过吗?你不知道我简直羡慕死了。还有啊,洛大哥干嘛要出动流火弹大炮,你说谁还敢来挑衅我们?”凌之瑶萎靡道。 说起安歆的壮举,她眼睛骤然一亮,突然又来了精神。 她放下落樱枪,双手撑着双颊,直勾勾望着安歆,“安歆,你再和我说说你的那些事。还有啊,戚少轩说那个光天化日之下将民男抢到瓦舍上欲行不轨的络腮胡大叔是你,真是你吗?你赶紧和我说说啊,那个满脸络腮胡的大汉怎么会是你呢。” 安歆只得再次满足小姑娘的求知欲。 小姑娘时不时发出“哇”的声音,好生崇拜的看着安歆,“姐姐,你是怎么做到的?你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别人的目光和看法吗?” 这小姑娘,嘴甜时叫的“姐姐”都变得格外的甜。 安歆拍了拍凌之瑶的肩膀,“又不是为别人而活,那些所谓的别人在自己的生命里不过匆匆过客,活得好与坏又与他们有何相干,活得好,是自己努力的结果,活得不好,所谓的别人也未必会帮扶你,所以活得问心无愧才是最重要的,你只需想明白自己做这些事是为了什么,想通了自然就不会太在意别人的目光和看法了。” “姐姐说的是,小妹受教了。”凌之瑶仿佛有了人生目标般,忙不迭直点头。 “好了。故事就讲到这了,欲知将来如何,请听下回分解。”安歆笑道,随即站起来往外走去,“赶了这么久的路,早点休息。” 凌之瑶撇嘴好不委屈道:“你为何不与我一个房间?” 安歆回头看她,她赶紧拍拍自己的床,“看,多大的床,够我们两人了,而且两人裹在一起多暖和啊。” 安歆笑道:“我怕戚少轩羡慕啊,他一个人孤枕衾寒,我们却滚在一处相互取暖,多少有些不厚道,所以大家都一样最好了。” 凌之瑶歪头想了一会,觉得安歆说得有理,她道:“要不洛大哥与我们一起,这样他们俩人也能滚一个被子,就不用羡慕我们了。” 安歆没忍住爆笑出来,凌之瑶皱眉,好生气不知道安歆在笑什么,安歆终于压住笑声,“我保证戚少轩一定宁肯继续孤枕衾寒的。” “我不信。”凌之瑶不服的站起来往外走去,“我去问问他。” “去去,总之我回房休息了,我是真困,晚膳也不用叫我,你们自己吃。”安歆愉快的目送凌之瑶往戚少轩房间走去,自己便返回了自己的房间。 若安歆所言,完膳时候她也没有出来。 戚少轩与凌之瑶完膳过后,包了一些易保存的点心给安歆留着,然后两人到外面去走走,凌之瑶坐不住,这一路走来,她都会每到一个新地方便会欢声雀跃的去街市走走看看,对于新鲜的玩意也特别感兴趣。 他们一起不知走过了多少个像这样的晚上,但只要是凌之瑶想要去的地方,不需要凌之瑶征询去或不去,戚少轩都默默陪着,仿佛这样的相处早已是两人之间无需言说的默契。 寒冬的街道十分冷清,但仍有一些小贩为了谋生而不得不迎着冷风在售卖物件,远远的转角还有热气腾腾的馄饨摊。凌之瑶兴致盎然一路走走看看,从这个摊位蹦跶到那个摊位,一会摸摸这个,一会瞧瞧那个,看得她欣喜不已。戚少轩默默将凌之瑶的神情看在眼里,将凌之瑶流连忘返但没有购买的物件在凌之瑶离开摊位后,都默默买了下来装进系在腰间的储物袋里。 这几乎成了他一路走来的习惯,他愿意为她花钱,虽然储物袋里的物件都未送到凌之瑶手中,但他心中欢喜不已,他想总有一天,他会送到她手中的。 凌之瑶走累了,望向黑夜中转角那氤氲的热气,突然想来一碗热热的馄饨了。两人坐到馄饨摊桌位前,戚少轩放在桌下的手悄悄捏住自己的储物袋,储物袋里已积攒许多凌之瑶逛市集爱不释手但没有买的小物件,他纠结要不要此刻就将这些小物件送于凌之瑶。 摊位老板热络的端上来两碗馄饨,“热腾腾的馄饨来啦。” 凌之瑶用双手去捧住碗壁,微冷的双手瞬间被暖到,她心满意足舀起一勺馄饨,放到嘴边吹凉些许,正要大快朵颐起来,突然,戚少轩一声大喝:“馄饨有问题!” 一道内力已先于凌之瑶吃下馄饨之前将他们身前的桌子击碎,惊得凌之瑶本能弹跳起来,她还没回过神,身后的摊位老板已经挥着大刀向她杀气重重劈来,馄饨摊后刹时也杀出了五个持刀大汉。 第133章 意在诱某人前来。 戚少轩腾跃而起,赤炎鞭凌厉挥出,裹挟浑厚的内力直接卷住朝凌之瑶劈去的大刀,改变大刀方向,凶猛甩飞出去,赤炎鞭随他身影的变幻划出一道狠厉的鞭影,那鞭影狠狠抽到老板身上,直接将老板抽出一道血肉模糊,并将其抽翻砸向那五名持刀杀来的大汉,五人连同那老板统统被掀翻在地。 他们很快从地上跃起来,继续朝戚少轩和凌之瑶攻来。 凌之瑶本来还觉得自己反应慢了,没有自己发挥的余地,这回见六人又攻来,哪里还按捺得住立即挥出落樱枪冲上去与那六人缠斗到一起。戚少轩自然也没闲着,挥动赤炎鞭与凌之瑶一起加入了战斗。 黑沉的夜幕下,附近屋宇后又跃出数名杀手,他们齐齐朝凌之瑶和戚少轩围攻去,一场激烈的恶战就此展开。 客栈内,安歆睡得正香,与其说她睡得正香,不如说床上被子里假装她的两个枕头看起来睡得正香。她此刻正戴着销金窟带回的面具,隐在暗处,等待着也许会出现的不速之客。 她是这么想的,他们赶了这么久的路,一路舟车劳顿风尘仆仆,如果她是那位尊主大人,也该出手了。 正想着,窗户处就传来了细微的声响,随着窗户被打开,一道利刃划破黑夜狠辣的击向被褥里,安歆配合着发出一声闷哼,她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这声闷哼听起来有点怪怪的,也不知道有没有骗到对方。 窗外的人影见床上毫无动静,略有些迟疑后终于从窗口潜入,那人一跃入房里,安歆立即就运起内力抽出凌渊剑朝来者攻去,凛寒的剑芒划过黑暗直杀出来,那人不想安歆竟未在床上,反而从帘幕后面杀出来,但他的反应可谓十分迅速,人立即朝边上滚去,电光火石间躲开了凌渊剑的攻势,不仅躲过凌渊剑,同时还运起内力朝安歆飞出几枚飞镖。 安歆听声辩位,挥动凌渊剑将猎猎飞来的飞镖打落,两人二话不说便不留余力的朝对方攻去,黑夜中划过纵横交错的刀光剑影,兵刃相接的声音密集而又激烈,小地方的客栈本就不牢实,在内力掀起的惊涛骇浪中更是变得摇摇欲坠,仿佛随时会坍塌摧毁。 客栈老板虽然十分担忧自己建起来的客栈无辜遭殃,但他可不敢上前让正在斗得昏天黑地的两人停手,不仅不敢,还与客栈伙计早已躲得远远的。 洛河生从远处的树顶踏月飞跃过来,他推开房门,吹燃火折子将房里的灯点亮,骤然亮起的房间将来者照得无所遁形。安歆暗道很有意思,对方也戴着面具,那面具正是上次奇珍楼与安歆对战时所戴的面具,而依据身形判断,甚至那捻金丝织锦貂绒披风着身的奢靡装束,也能断定来者是尊主大人楼中钰无疑。 不得不说,她与这位尊主大人多少有点默契在身上。 也就是他们第二次照面,仍无法知道对方真正的相貌。 洛河生见安歆也戴着面具,不由问道:“您是安歆姑娘吗?” 安歆一边对战楼中钰,一边忍不住翻个白眼,倘若她不是,难道她就会承认自己不是? “用你的脚趾头想想,我是不是?”安歆吐槽道。她虽说着话,但手中凌渊剑的威力却丝毫不减,与楼中钰斗得如火如荼。 洛河生点点头,“本来不确定,现在确定您就是安歆姑娘无疑了。” 安歆无比佩服的想给洛河生竖个大拇指,不过战局激烈,不容她做多余的动作,她便懒得回应,一心放在应敌上面。凌渊剑不愧是兵器谱排名第一的绝世利器,有凌渊剑的加持,加之安歆本身修为就不俗,渐渐的,安歆显现出了压制的趋势。 楼中钰暴怒:“你的修为根本没有受伤,那些消息是你故意让水灵阁放出来,意在诱本尊前来!对不对!” 他讨不到一点好处,越发气急败坏,所出的招式开始有些变形,这一变形,颓势更是暴露无遗。 安歆勾唇,唇角的笑又明艳又诛心,“对呀,谁知你这么蠢,竟真来了。” 楼中钰被激怒,大喝一声,继续朝安歆发起疯狂的攻势,一个歇斯底里,一个游刃有余,高下立判。为了避免客栈遭殃,安歆卖了一个破绽给他,他果然并不恋战的往外飞去,她紧随其后,两人落到远离屋舍的露天空地,继续缠斗到一处。 安歆不再有所顾忌,周身迸出的内力又更强悍几分,凌渊剑在她手中越发剑法精妙绝伦,楼中钰处处被压制倒也不似在客栈房间里那般气急败坏了,他扯开披风,祭出极乐伞,有备而来的一股强大内力将锋芒毕露的伞面撑开,伞身随着伞柄极速旋转,内力化作汹涌的气浪附到构成伞身的一片片刀刃上,刀刃势如破竹飞出,从四面八方朝安歆攻去。 那些刀刃如回旋镖一般在空中肆意横飞来回穿梭,令安歆一时间被困其中,无法近身楼中钰,楼中钰恶狠狠冷笑,继续催动内力操纵刀刃与安歆对战。 安歆一点都不着急,很是张弛有度施放自如的与飞来横去周而复始的刀刃大战起来,她心知肚明以内力控制这么多柄刀刃不可能持续太长时间,内力定然会被极速消耗掉,她只要这段时间内不被刀刃所伤,后面的局势便是自己说了算。 楼中钰自然也知道自己必须要快速解决战斗,但安歆完全不给他机会,他再次气急败坏发狠的催动内力,攻向安歆的刀刃变得更加急促狠厉和变幻莫测。 洛河生始终捏着一颗心在观战,他已经做好准备随时加入战局,他真的忐忑极了,怕自己时机太早不能令安歆战得痛快,又怕时机太晚令安歆身负重伤,搞得他几次三番就要下场,但又生生摁住了自己的冲动。 突然,一道黑影划过夜幕,从远处飞来朝安歆攻击,洛河生立即就留意到此异动,他毫不犹豫跃至空中将那黑影拦截下来,两道身影瞬间缠斗到一起,洛河生如释重负的想,终于能出手了。 第133章 意在诱某人前来。 戚少轩腾跃而起,赤炎鞭凌厉挥出,裹挟浑厚的内力直接卷住朝凌之瑶劈去的大刀,改变大刀方向,凶猛甩飞出去,赤炎鞭随他身影的变幻划出一道狠厉的鞭影,那鞭影狠狠抽到老板身上,直接将老板抽出一道血肉模糊,并将其抽翻砸向那五名持刀杀来的大汉,五人连同那老板统统被掀翻在地。 他们很快从地上跃起来,继续朝戚少轩和凌之瑶攻来。 凌之瑶本来还觉得自己反应慢了,没有自己发挥的余地,这回见六人又攻来,哪里还按捺得住立即挥出落樱枪冲上去与那六人缠斗到一起。戚少轩自然也没闲着,挥动赤炎鞭与凌之瑶一起加入了战斗。 黑沉的夜幕下,附近屋宇后又跃出数名杀手,他们齐齐朝凌之瑶和戚少轩围攻去,一场激烈的恶战就此展开。 客栈内,安歆睡得正香,与其说她睡得正香,不如说床上被子里假装她的两个枕头看起来睡得正香。她此刻正戴着销金窟带回的面具,隐在暗处,等待着也许会出现的不速之客。 她是这么想的,他们赶了这么久的路,一路舟车劳顿风尘仆仆,如果她是那位尊主大人,也该出手了。 正想着,窗户处就传来了细微的声响,随着窗户被打开,一道利刃划破黑夜狠辣的击向被褥里,安歆配合着发出一声闷哼,她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这声闷哼听起来有点怪怪的,也不知道有没有骗到对方。 窗外的人影见床上毫无动静,略有些迟疑后终于从窗口潜入,那人一跃入房里,安歆立即就运起内力抽出凌渊剑朝来者攻去,凛寒的剑芒划过黑暗直杀出来,那人不想安歆竟未在床上,反而从帘幕后面杀出来,但他的反应可谓十分迅速,人立即朝边上滚去,电光火石间躲开了凌渊剑的攻势,不仅躲过凌渊剑,同时还运起内力朝安歆飞出几枚飞镖。 安歆听声辩位,挥动凌渊剑将猎猎飞来的飞镖打落,两人二话不说便不留余力的朝对方攻去,黑夜中划过纵横交错的刀光剑影,兵刃相接的声音密集而又激烈,小地方的客栈本就不牢实,在内力掀起的惊涛骇浪中更是变得摇摇欲坠,仿佛随时会坍塌摧毁。 客栈老板虽然十分担忧自己建起来的客栈无辜遭殃,但他可不敢上前让正在斗得昏天黑地的两人停手,不仅不敢,还与客栈伙计早已躲得远远的。 洛河生从远处的树顶踏月飞跃过来,他推开房门,吹燃火折子将房里的灯点亮,骤然亮起的房间将来者照得无所遁形。安歆暗道很有意思,对方也戴着面具,那面具正是上次奇珍楼与安歆对战时所戴的面具,而依据身形判断,甚至那捻金丝织锦貂绒披风着身的奢靡装束,也能断定来者是尊主大人楼中钰无疑。 不得不说,她与这位尊主大人多少有点默契在身上。 也就是他们第二次照面,仍无法知道对方真正的相貌。 洛河生见安歆也戴着面具,不由问道:“您是安歆姑娘吗?” 安歆一边对战楼中钰,一边忍不住翻个白眼,倘若她不是,难道她就会承认自己不是? “用你的脚趾头想想,我是不是?”安歆吐槽道。她虽说着话,但手中凌渊剑的威力却丝毫不减,与楼中钰斗得如火如荼。 洛河生点点头,“本来不确定,现在确定您就是安歆姑娘无疑了。” 安歆无比佩服的想给洛河生竖个大拇指,不过战局激烈,不容她做多余的动作,她便懒得回应,一心放在应敌上面。凌渊剑不愧是兵器谱排名第一的绝世利器,有凌渊剑的加持,加之安歆本身修为就不俗,渐渐的,安歆显现出了压制的趋势。 楼中钰暴怒:“你的修为根本没有受伤,那些消息是你故意让水灵阁放出来,意在诱本尊前来!对不对!” 他讨不到一点好处,越发气急败坏,所出的招式开始有些变形,这一变形,颓势更是暴露无遗。 安歆勾唇,唇角的笑又明艳又诛心,“对呀,谁知你这么蠢,竟真来了。” 楼中钰被激怒,大喝一声,继续朝安歆发起疯狂的攻势,一个歇斯底里,一个游刃有余,高下立判。为了避免客栈遭殃,安歆卖了一个破绽给他,他果然并不恋战的往外飞去,她紧随其后,两人落到远离屋舍的露天空地,继续缠斗到一处。 安歆不再有所顾忌,周身迸出的内力又更强悍几分,凌渊剑在她手中越发剑法精妙绝伦,楼中钰处处被压制倒也不似在客栈房间里那般气急败坏了,他扯开披风,祭出极乐伞,有备而来的一股强大内力将锋芒毕露的伞面撑开,伞身随着伞柄极速旋转,内力化作汹涌的气浪附到构成伞身的一片片刀刃上,刀刃势如破竹飞出,从四面八方朝安歆攻去。 那些刀刃如回旋镖一般在空中肆意横飞来回穿梭,令安歆一时间被困其中,无法近身楼中钰,楼中钰恶狠狠冷笑,继续催动内力操纵刀刃与安歆对战。 安歆一点都不着急,很是张弛有度施放自如的与飞来横去周而复始的刀刃大战起来,她心知肚明以内力控制这么多柄刀刃不可能持续太长时间,内力定然会被极速消耗掉,她只要这段时间内不被刀刃所伤,后面的局势便是自己说了算。 楼中钰自然也知道自己必须要快速解决战斗,但安歆完全不给他机会,他再次气急败坏发狠的催动内力,攻向安歆的刀刃变得更加急促狠厉和变幻莫测。 洛河生始终捏着一颗心在观战,他已经做好准备随时加入战局,他真的忐忑极了,怕自己时机太早不能令安歆战得痛快,又怕时机太晚令安歆身负重伤,搞得他几次三番就要下场,但又生生摁住了自己的冲动。 突然,一道黑影划过夜幕,从远处飞来朝安歆攻击,洛河生立即就留意到此异动,他毫不犹豫跃至空中将那黑影拦截下来,两道身影瞬间缠斗到一起,洛河生如释重负的想,终于能出手了。 第134章 心中的不安成了现实 那道黑影虽被洛河生缠住,却在与洛河生错开一个身位时冷不丁朝安歆打出了一道以内力化作的精芒,那道精芒裹挟着浓烈的黑气,以无可比拟的速度击向安歆,随即又密不透风攻向洛河生,繁乱的招式层出不穷,让洛河生根本腾不出手去击溃那道精芒。 只见精芒从后面击穿安歆的身体,安歆始料不及就感受到自己整个内息受到极大的震荡。 这一震荡,楼中钰抓住时机毫不犹豫再次狠狠催动内力发起更凶猛的攻击,安歆挥动的凌渊剑与咄咄进逼的刀刃之间瞬间失衡,一柄刀刃突破凌渊剑攻势直划过她的身前,她收剑将身前的刀刃击飞,但肩胛仍被划伤到深可见骨。 安歆催动内力,以内力灌入凌渊剑,配合身形朝四周挥出横扫千军的剑气,将四周击来的刀刃尽数逼退,然后腾跃向后翻滚跳去,落地时吐出了一口血,更要命的是,她发现那道暗算她的内力附有极烈的毒性,她所吐的血已经染黑。 楼中钰见状却毫不恋战,立即收了极乐伞,转身毫不迟疑飞入浓浓的夜色里,眨眼功夫身影已消失不见。 安歆撑住身形站起来,朝洛河生看去,洛河生正与黑影人斗得胶着,相较于黑影人招式的精妙繁复,洛河生的招式显得简单直接得许多,大开大合的招式拼的全是一身浑厚精纯的力道,虽然黑影人修为和招式都略胜一筹,但根本做不到全面压制住洛河生。 两人斗得天崩地裂,洛河生只想快速结束战斗然后查看安歆的伤势,但对方显然就是要拖住他不让他查看。洛河生只得一边应战一边开口大声询问安歆:“安歆姑娘,您的伤如何?” 安歆一直冷冷凝眸在观察那个黑影人,她强忍身体的不适,回道:“我没事,你专心对敌。” 她越看越觉得那黑影人所用招式甚为熟悉,但依身形来判断,对方显然是一名曼妙高挑的女子。 那女子不嫌事大的魅笑:“受了我的毒功,天下无药可解,很快就死了还没事吗?” 安歆暗暗强行抑制住身体的脆弱,狠狠擦拭嘴角的血迹,冷凉一笑,并不多费口舌,随即挥动凌渊剑腾飞过去,加入战局朝那女子攻去,她不信这么黑的夜里那女子能看清楚她受伤的程度,既然看不清,她就是要存心误导那女子。 不是说她中毒无药可解很快就死吗,那她就让她先去死!想从她身上找成就感,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安歆不管不顾以最强悍的姿势应战女子,精妙的剑法挽出令人眼花缭乱的攻势,磅礴的剑气横扫过去化成劈风斩浪的威力,直逼得女子一时乱了方寸,用实际行动告诉女子,她究竟是有事没事。 洛河生见状,自舍命相陪,亦震出更浑厚的内力,挥动佩刀裹挟着翻江倒海的威力与安歆前后夹击那女子,那女子腹背受敌,再无一丝从容的姿态。她见安歆竟如此强悍,震惊得对战时越发乱了章法。 一道凌厉的剑气势不可挡扫过那女子身上,带出一串鲜血,女子吃疼,怒不可遏瞬间旋身至洛河生身后,一掌凶狠无比将洛河生震飞出数米,然后发狂的朝安歆攻去。 安歆催动内力,无所畏惧迎面而上,兵刃交接天地随之动荡,两人瞬息变幻招式又向彼此发起下一轮攻击。 眨眼功夫,两人已斗上数招,洛河生着急起来继续战斗,结果一个踉跄,人不仅未站得起来,还吐了好大一口鲜血,那口鲜血沾染着黑气,崩乱的内息令一口呼吸差点上不来。 他恍惚的想,那女子招式恶毒,所练功法自带剧毒无比的毒性,他大概是中毒了。 安歆与那女子互不相让都打红了眼,从空中缠斗到地上,又从地上缠斗到空中,全然失去理智的状态。安歆虽不管不顾战得疯魔,但眼见自己陷入颓势,立即冷静果决的用身体生生接住女子刺来的长剑,然后握住剑身毫不犹豫更深的扎穿自己,电光火石间将女子带至自己面前,将早已倾尽所有聚于掌间的内力狠狠打到女子身上,女子被打飞出去,刺穿她身体的长剑也因女子被打飞出而生生从她伤口残忍抽出,鲜血四溅。 安歆面无表情如影随形飞过去,不给倒地女子一点反扑的机会,直接将女子摁住,凌渊剑冷酷无情将女子深深刺在地上。 可惜,身体已破碎到极限,她微有些恍神,那一剑刺歪了。 安歆不容分说一边稳住心神一边将凌渊剑又快又狠的抽出,打算再补一剑,但仅仅一瞬的恍神已被女子抓住机会,眼看那柄幽寒的剑就要往自己心口补上一剑,她立即迸出内力将安歆震飞,然后一跃而起朝黑黢黢的夜色飞去,瞬息便不见了踪迹。 安歆摇摇晃晃站起来,心中十分可惜自己没有手刃成功,她遗憾的恍恍一笑,意识消散,终于眼前一黑,再也承受不住脱力往地上倒去。 洛河生惊骇得不知从哪生出了力气,立即飞扑过来,用自己的身体去接住安歆,两人重重倒地,洛河生生生被安歆压在地上又吐出好大一口鲜血,而后自己也昏死了过去。 洛河生醒来时,已在客栈自己的房间,他身上的伤口尽数清理包扎好,身上的毒也清除干净,但床边不见戚少轩和凌之瑶的身影,他无由来一慌,立即下床往安歆房里跑去,当看到戚少轩果然眼眶红红的、神情都十分悲痛的守在安歆的床边,而凌之瑶跪坐在床边,紧紧握住安歆一动不动的一只手,正伏着头抽泣。 心中的不安成了现实的画面,洛河生有一瞬是没有反应过来的。 难道…… 他害怕得心口一滞,整个都有点魂不附体的感觉,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进的房里,又是如何开口询问的,“安歆小姐如何了?” 那声音悬浮在头顶,脑中一片空白。 第134章 心中的不安成了现实 那道黑影虽被洛河生缠住,却在与洛河生错开一个身位时冷不丁朝安歆打出了一道以内力化作的精芒,那道精芒裹挟着浓烈的黑气,以无可比拟的速度击向安歆,随即又密不透风攻向洛河生,繁乱的招式层出不穷,让洛河生根本腾不出手去击溃那道精芒。 只见精芒从后面击穿安歆的身体,安歆始料不及就感受到自己整个内息受到极大的震荡。 这一震荡,楼中钰抓住时机毫不犹豫再次狠狠催动内力发起更凶猛的攻击,安歆挥动的凌渊剑与咄咄进逼的刀刃之间瞬间失衡,一柄刀刃突破凌渊剑攻势直划过她的身前,她收剑将身前的刀刃击飞,但肩胛仍被划伤到深可见骨。 安歆催动内力,以内力灌入凌渊剑,配合身形朝四周挥出横扫千军的剑气,将四周击来的刀刃尽数逼退,然后腾跃向后翻滚跳去,落地时吐出了一口血,更要命的是,她发现那道暗算她的内力附有极烈的毒性,她所吐的血已经染黑。 楼中钰见状却毫不恋战,立即收了极乐伞,转身毫不迟疑飞入浓浓的夜色里,眨眼功夫身影已消失不见。 安歆撑住身形站起来,朝洛河生看去,洛河生正与黑影人斗得胶着,相较于黑影人招式的精妙繁复,洛河生的招式显得简单直接得许多,大开大合的招式拼的全是一身浑厚精纯的力道,虽然黑影人修为和招式都略胜一筹,但根本做不到全面压制住洛河生。 两人斗得天崩地裂,洛河生只想快速结束战斗然后查看安歆的伤势,但对方显然就是要拖住他不让他查看。洛河生只得一边应战一边开口大声询问安歆:“安歆姑娘,您的伤如何?” 安歆一直冷冷凝眸在观察那个黑影人,她强忍身体的不适,回道:“我没事,你专心对敌。” 她越看越觉得那黑影人所用招式甚为熟悉,但依身形来判断,对方显然是一名曼妙高挑的女子。 那女子不嫌事大的魅笑:“受了我的毒功,天下无药可解,很快就死了还没事吗?” 安歆暗暗强行抑制住身体的脆弱,狠狠擦拭嘴角的血迹,冷凉一笑,并不多费口舌,随即挥动凌渊剑腾飞过去,加入战局朝那女子攻去,她不信这么黑的夜里那女子能看清楚她受伤的程度,既然看不清,她就是要存心误导那女子。 不是说她中毒无药可解很快就死吗,那她就让她先去死!想从她身上找成就感,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安歆不管不顾以最强悍的姿势应战女子,精妙的剑法挽出令人眼花缭乱的攻势,磅礴的剑气横扫过去化成劈风斩浪的威力,直逼得女子一时乱了方寸,用实际行动告诉女子,她究竟是有事没事。 洛河生见状,自舍命相陪,亦震出更浑厚的内力,挥动佩刀裹挟着翻江倒海的威力与安歆前后夹击那女子,那女子腹背受敌,再无一丝从容的姿态。她见安歆竟如此强悍,震惊得对战时越发乱了章法。 一道凌厉的剑气势不可挡扫过那女子身上,带出一串鲜血,女子吃疼,怒不可遏瞬间旋身至洛河生身后,一掌凶狠无比将洛河生震飞出数米,然后发狂的朝安歆攻去。 安歆催动内力,无所畏惧迎面而上,兵刃交接天地随之动荡,两人瞬息变幻招式又向彼此发起下一轮攻击。 眨眼功夫,两人已斗上数招,洛河生着急起来继续战斗,结果一个踉跄,人不仅未站得起来,还吐了好大一口鲜血,那口鲜血沾染着黑气,崩乱的内息令一口呼吸差点上不来。 他恍惚的想,那女子招式恶毒,所练功法自带剧毒无比的毒性,他大概是中毒了。 安歆与那女子互不相让都打红了眼,从空中缠斗到地上,又从地上缠斗到空中,全然失去理智的状态。安歆虽不管不顾战得疯魔,但眼见自己陷入颓势,立即冷静果决的用身体生生接住女子刺来的长剑,然后握住剑身毫不犹豫更深的扎穿自己,电光火石间将女子带至自己面前,将早已倾尽所有聚于掌间的内力狠狠打到女子身上,女子被打飞出去,刺穿她身体的长剑也因女子被打飞出而生生从她伤口残忍抽出,鲜血四溅。 安歆面无表情如影随形飞过去,不给倒地女子一点反扑的机会,直接将女子摁住,凌渊剑冷酷无情将女子深深刺在地上。 可惜,身体已破碎到极限,她微有些恍神,那一剑刺歪了。 安歆不容分说一边稳住心神一边将凌渊剑又快又狠的抽出,打算再补一剑,但仅仅一瞬的恍神已被女子抓住机会,眼看那柄幽寒的剑就要往自己心口补上一剑,她立即迸出内力将安歆震飞,然后一跃而起朝黑黢黢的夜色飞去,瞬息便不见了踪迹。 安歆摇摇晃晃站起来,心中十分可惜自己没有手刃成功,她遗憾的恍恍一笑,意识消散,终于眼前一黑,再也承受不住脱力往地上倒去。 洛河生惊骇得不知从哪生出了力气,立即飞扑过来,用自己的身体去接住安歆,两人重重倒地,洛河生生生被安歆压在地上又吐出好大一口鲜血,而后自己也昏死了过去。 洛河生醒来时,已在客栈自己的房间,他身上的伤口尽数清理包扎好,身上的毒也清除干净,但床边不见戚少轩和凌之瑶的身影,他无由来一慌,立即下床往安歆房里跑去,当看到戚少轩果然眼眶红红的、神情都十分悲痛的守在安歆的床边,而凌之瑶跪坐在床边,紧紧握住安歆一动不动的一只手,正伏着头抽泣。 心中的不安成了现实的画面,洛河生有一瞬是没有反应过来的。 难道…… 他害怕得心口一滞,整个都有点魂不附体的感觉,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进的房里,又是如何开口询问的,“安歆小姐如何了?” 那声音悬浮在头顶,脑中一片空白。 第135章 多幸运,身边有这些人 戚少轩赶紧擦掉眼中的泪,将悲痛的情绪收拾,强行镇静开口:“我已为她运功疗伤,但那人所练功法至毒至阴,她五脏六腑中毒至深,我也只能暂时护住她一丝气息。” “暂时?”洛河生喃喃开口。 戚少轩说不下去,痛苦的捂住脸点了点头。凌之瑶鼻间一酸,哭得红肿的眼睛再次抑制不住哗哗疯狂落泪,整个人抽得上气不接下气。 “所以,是没救的意思吗?为何我的毒能清除,她却不能?”洛河生脑中仍是一片空白。 戚少轩道:“你中毒不深,而她已毒入五脏六腑,如果她中毒之初没有强行运功对战,也许就不会……” 洛河生怔在原地,他无法接受这个结果,也说服不了自己相信眼前的一切,虚虚晃晃中,唯一能思考的问题就是要如何将此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传递回宫里,他不想自己的君主连最心爱之人的最后一面都没见着。 他知道,安歆对自家君主意味着什么。 门外,店小二领着几个伙计将数桶热腾腾的水提上来,他见屋里被悲痛弥漫,不知该不该叨扰房间的客人。 大堂里,有声音传来,“掌柜,来两间上房。” 洛河生茫然的双目骤然睁大,下一秒,人已冲出房间,因未看到门外的店小二,直接将那店小二撞飞倒地,他来不及去搀扶,直接飞下楼,仿若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大声嘶喊:“贤亲王爷!” 住店的正好是路过安县的沈沐熙和鬼幽门护法之一夏雩甜,两人结伴而行前往天下城,皆为明年三月份的夺宝英雄会。 沈沐熙愕然的看着在用生命向自己飞奔而来的洛河生,他露出闲情逸致的笑,打开折扇刚要摆出聆听对方来意的风流优雅姿势,结果人已被洛河生拉住就往楼上飞去。 沈沐熙呵一声,将折扇合上,不改风雅笑道:“洛河生,你胆肥了是,不仅要扯坏本王精心打扮的装束,连最基本的参见礼都忘记了?” “微臣有罪,一会王爷一并罚了,微臣自当心甘情愿领罚。”洛河生几乎是带着哭腔在哀求。 沈沐熙眉间微微一凝,这铮铮铁骨般的硬汉何事这般惊慌失措,连最基本的礼节都忘记了? 说话间,洛河生已将沈沐熙带到安歆床边,沈沐熙愕然看向床里脸色苍白到几近透明的人,愣在了原地。 戚少轩那边已经赔了些银两给店小二,让店小二再次去备热水。他和凌之瑶同时看向沈沐熙,凌之瑶失态的扑过去一把抱住沈沐熙的双腿,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得好不伤心,“沐熙哥哥,你救救安歆!” 沈沐熙将凌之瑶扶起来,然后稳住心绪,冷静的坐到床边去探安歆的脉息,他的眉间不觉笼上一层显而易见的凝重和阴郁。 夏雩甜要了两间上房慢悠悠上楼,她停在门外,探头看向房里的境况,又看向明显整颗心都被床榻里的女子所牵动的沈沐熙,不由暗想:那漂亮的女子是谁?他心仪之人?好像快死了。 沈沐熙冷静道:“备热水,我替她驱毒。” 戚少轩先前让店小二备热水,一来是想让安歆浸入热水里可令身体暖和些,二来便是要替安歆驱毒所用,他已为安歆驱过一次毒,内力早已消耗所剩无几,但他不想停下来,哪怕以自己的修为根本不足以为她将毒逼出,但聊胜于无,能逼出多少,他就逼出多少,也许便是这些微末的努力,令安歆争取了生还的机会呢。 店小二提着热水,正领着几个伙计前来,就听到屋里说备热水,他见自己派上用场,立即显眼包似的吆喝道:“热滚滚的水来咧!” 伙计们将热水倒入大木盆,店小二离开前贴心的提醒,“客官们如有什么需要,再请立即吩咐小的。小的定当飞奔而来。” 夏雩甜笑盈盈抓住店小二胳膊,“小二,你为何这般殷勤,该不是藏了什么祸心?” 她虽笑容可掬,但言语中却是阴森森的威胁意味。 店小二赶紧指天发誓:“不不不,女侠误会误会,就算给小的十个胆子,小的也不敢有什么坏心啊,加上里面的客人还给了这么大一锭金子,您说小的能不尽心吗?” 他用手比划着金子的大小,夏雩甜看了他一眼,挥手让他退下。 沈沐熙遣散房里的人,戚少轩和凌之瑶强烈要求留下来,洛河生虽不说话,但身体很实诚的杵在原地也没有走的意思,戚少轩将担忧说出来,“王爷您即便勉强将安歆中的毒逼出,也会被毒气反噬所伤,到时候一样会有性命危险。但我不同,我不怕那些毒,我可以留下来协助您,定竭尽全力护您不被毒气所伤。” “我也留下来,我可以把自己的内力全部都输给沐熙哥哥。”凌之瑶焦灼道。 洛河生小声道:“微臣也如是想。” 沈沐熙看着一个个杵在他面前的人,将扇子放在掌心来回敲打,道:“不是本王打击你们,事实上你们的内力参差不齐且不够精纯,贸然在一旁协助输送内力反而事倍功半,而你。” 他将扇子指向戚少轩,俊美的眼眸是洞察人心的睿智,“本王看你面色虚浮疲惫,想必是已经消耗了一次内力,你确定短时间内还能再协助本王,不让本王被毒气所伤?你该不会是打算悄悄把毒引渡到自己身上,通过牺牲自己的方式确保本王和安歆的安全。” 戚少轩心虚的垂下眼眸,不敢看沈沐熙,他吞吞吐吐道:“我所炼功法早已令自己百毒不侵,这些毒伤不到我的……” “荒谬!”沈沐熙呵斥道,他甚少有这么严厉森然的模样,但此刻他的语气和神情皆带着浓浓的责备意味,“你这些话骗骗无知小儿便罢,也妄想糊弄本王吗?对方修为远胜于你,以你的身体根本炼化不了对方的毒气,最终你会毒发身亡!否则你怎么会对安歆的毒至今仍束手无策!你觉得你真出了事,安歆此生良心会安吗?” 第135章 多幸运,身边有这些人 戚少轩赶紧擦掉眼中的泪,将悲痛的情绪收拾,强行镇静开口:“我已为她运功疗伤,但那人所练功法至毒至阴,她五脏六腑中毒至深,我也只能暂时护住她一丝气息。” “暂时?”洛河生喃喃开口。 戚少轩说不下去,痛苦的捂住脸点了点头。凌之瑶鼻间一酸,哭得红肿的眼睛再次抑制不住哗哗疯狂落泪,整个人抽得上气不接下气。 “所以,是没救的意思吗?为何我的毒能清除,她却不能?”洛河生脑中仍是一片空白。 戚少轩道:“你中毒不深,而她已毒入五脏六腑,如果她中毒之初没有强行运功对战,也许就不会……” 洛河生怔在原地,他无法接受这个结果,也说服不了自己相信眼前的一切,虚虚晃晃中,唯一能思考的问题就是要如何将此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传递回宫里,他不想自己的君主连最心爱之人的最后一面都没见着。 他知道,安歆对自家君主意味着什么。 门外,店小二领着几个伙计将数桶热腾腾的水提上来,他见屋里被悲痛弥漫,不知该不该叨扰房间的客人。 大堂里,有声音传来,“掌柜,来两间上房。” 洛河生茫然的双目骤然睁大,下一秒,人已冲出房间,因未看到门外的店小二,直接将那店小二撞飞倒地,他来不及去搀扶,直接飞下楼,仿若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大声嘶喊:“贤亲王爷!” 住店的正好是路过安县的沈沐熙和鬼幽门护法之一夏雩甜,两人结伴而行前往天下城,皆为明年三月份的夺宝英雄会。 沈沐熙愕然的看着在用生命向自己飞奔而来的洛河生,他露出闲情逸致的笑,打开折扇刚要摆出聆听对方来意的风流优雅姿势,结果人已被洛河生拉住就往楼上飞去。 沈沐熙呵一声,将折扇合上,不改风雅笑道:“洛河生,你胆肥了是,不仅要扯坏本王精心打扮的装束,连最基本的参见礼都忘记了?” “微臣有罪,一会王爷一并罚了,微臣自当心甘情愿领罚。”洛河生几乎是带着哭腔在哀求。 沈沐熙眉间微微一凝,这铮铮铁骨般的硬汉何事这般惊慌失措,连最基本的礼节都忘记了? 说话间,洛河生已将沈沐熙带到安歆床边,沈沐熙愕然看向床里脸色苍白到几近透明的人,愣在了原地。 戚少轩那边已经赔了些银两给店小二,让店小二再次去备热水。他和凌之瑶同时看向沈沐熙,凌之瑶失态的扑过去一把抱住沈沐熙的双腿,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得好不伤心,“沐熙哥哥,你救救安歆!” 沈沐熙将凌之瑶扶起来,然后稳住心绪,冷静的坐到床边去探安歆的脉息,他的眉间不觉笼上一层显而易见的凝重和阴郁。 夏雩甜要了两间上房慢悠悠上楼,她停在门外,探头看向房里的境况,又看向明显整颗心都被床榻里的女子所牵动的沈沐熙,不由暗想:那漂亮的女子是谁?他心仪之人?好像快死了。 沈沐熙冷静道:“备热水,我替她驱毒。” 戚少轩先前让店小二备热水,一来是想让安歆浸入热水里可令身体暖和些,二来便是要替安歆驱毒所用,他已为安歆驱过一次毒,内力早已消耗所剩无几,但他不想停下来,哪怕以自己的修为根本不足以为她将毒逼出,但聊胜于无,能逼出多少,他就逼出多少,也许便是这些微末的努力,令安歆争取了生还的机会呢。 店小二提着热水,正领着几个伙计前来,就听到屋里说备热水,他见自己派上用场,立即显眼包似的吆喝道:“热滚滚的水来咧!” 伙计们将热水倒入大木盆,店小二离开前贴心的提醒,“客官们如有什么需要,再请立即吩咐小的。小的定当飞奔而来。” 夏雩甜笑盈盈抓住店小二胳膊,“小二,你为何这般殷勤,该不是藏了什么祸心?” 她虽笑容可掬,但言语中却是阴森森的威胁意味。 店小二赶紧指天发誓:“不不不,女侠误会误会,就算给小的十个胆子,小的也不敢有什么坏心啊,加上里面的客人还给了这么大一锭金子,您说小的能不尽心吗?” 他用手比划着金子的大小,夏雩甜看了他一眼,挥手让他退下。 沈沐熙遣散房里的人,戚少轩和凌之瑶强烈要求留下来,洛河生虽不说话,但身体很实诚的杵在原地也没有走的意思,戚少轩将担忧说出来,“王爷您即便勉强将安歆中的毒逼出,也会被毒气反噬所伤,到时候一样会有性命危险。但我不同,我不怕那些毒,我可以留下来协助您,定竭尽全力护您不被毒气所伤。” “我也留下来,我可以把自己的内力全部都输给沐熙哥哥。”凌之瑶焦灼道。 洛河生小声道:“微臣也如是想。” 沈沐熙看着一个个杵在他面前的人,将扇子放在掌心来回敲打,道:“不是本王打击你们,事实上你们的内力参差不齐且不够精纯,贸然在一旁协助输送内力反而事倍功半,而你。” 他将扇子指向戚少轩,俊美的眼眸是洞察人心的睿智,“本王看你面色虚浮疲惫,想必是已经消耗了一次内力,你确定短时间内还能再协助本王,不让本王被毒气所伤?你该不会是打算悄悄把毒引渡到自己身上,通过牺牲自己的方式确保本王和安歆的安全。” 戚少轩心虚的垂下眼眸,不敢看沈沐熙,他吞吞吐吐道:“我所炼功法早已令自己百毒不侵,这些毒伤不到我的……” “荒谬!”沈沐熙呵斥道,他甚少有这么严厉森然的模样,但此刻他的语气和神情皆带着浓浓的责备意味,“你这些话骗骗无知小儿便罢,也妄想糊弄本王吗?对方修为远胜于你,以你的身体根本炼化不了对方的毒气,最终你会毒发身亡!否则你怎么会对安歆的毒至今仍束手无策!你觉得你真出了事,安歆此生良心会安吗?” 第136章 是原主又回来了! 凌之瑶惊骇的看向戚少轩,她竟没有发现戚少轩早已做好了要牺牲掉自己的准备,一时间,她又是心酸又是欣慰,心酸的是戚少轩怎可这般不爱惜自己的性命,她不要他们任何一个人出事,谁都不能出事;欣慰的是他们一路走来早已将对方的命看得比自己的更重要。 沈沐熙潇洒打开折扇,挑眉提醒道:“再杵在这,沐浴桶里的水可要凉了。” 凌之瑶看看沈沐熙,又看看沐浴桶,她突然走向前一把紧紧抱住沈沐熙,哽咽道:“沐熙哥哥,您也不要有事。” 沈沐熙宠爱的抚了抚凌之瑶的脑袋,安慰道:“放心,都不会有事的。” 他话音未落,神情突然怔住,不由皱眉道:“小瑶,你这是做什么?” 戚少轩这才看到凌之瑶在借拥抱沈沐熙,实际上已将自己的内力输送给沈沐熙,她义无反顾将内力一股脑的强行输送给沈沐熙,一旦被中断,自己将会被反噬致经脉尽断,可谓极为凶险,也因此沈沐熙不能阻止她的馈赠,只能接受。 凌之瑶流着泪,却十分满足的轻声说道:“沐熙哥哥,您就让我做点什么,否则我只会觉得自己太过无用了。” 她心满意足的闭上眼睛,将沈沐熙抱得更紧,“不能在一旁协助,但全部都先输送给沐熙哥哥就不一样了,沐熙哥哥可以炼化成自己的内力,就会有更多内力去为安歆驱毒了。” 洛河生眸光陡亮,内心直呼很有想法的女孩子,而且很有道理,他的神情肃然起来,同时也做好了待凌之瑶输送完内力就轮到自己将自己的内力也奉上的打算。 他的目光兀自坚毅起来,严阵以待。 不仅洛河生有此想法,戚少轩亦暗暗做了决定。 沈沐熙几乎是立即就发现等在一旁洛河生和戚少轩的想法,他赶紧扼住他们激动的想法,打住道:“你们都给本王打住,别再有这样的想法和做法了。倘若你们都把内力输给本王了,我们这一屋子的老弱病残谁来保护?你们能保证在内力恢复之前,无人来生事?” 洛河生和戚少轩同时一怔,意识到自己思虑不周,眸光不由黯然了下去。 立在门口默默看着这一切的夏雩甜,思绪极是复杂,他们鬼幽门出任务一向都是单独行动,她也独来独往惯了,所以她从未见过这样互相扶持的情意,仿佛屋里的每一个人都可以为了同伴付出一切哪怕是生命,那一刻,她好想融入那个集体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凌之瑶终于将自己的内力全部输送给沈沐熙,自己再也没有一丝力气倒进了沈沐熙的怀里,沈沐熙将人打横抱起,然后送到戚少轩臂弯上,示意他们离开房间,三人默默退了出去。 沈沐熙这才留意到夏雩甜站在门外,他眉宇晕染迷人的笑,“美人,你自便,本王估计不会与你一同前往天下城了。” 他没有任何迟疑的将门关上,从里面将门拴住,独留夏雩甜一人怔怔的立在门外,夏雩甜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但她知道自己的心像空出了一块,为那没有任何留恋便将门关上的身影而怅然无比。 夏雩甜露出盈盈的笑容,试图掩盖什么般不在意的耸了耸肩,转身往自己的客房走去。 沈沐熙为安歆解去衣裳,将其抱入热水中,自己也褪了外袍只着一件单薄的里衣,亦浸入了池水中,然后握起安歆的双手与自己双手掌心相对,便开始了为安歆运功逼毒。 两人周身热气腾腾,许多沾染毒性的汗珠自额前滴落,清澈的热水因毒素的不断逼出渐渐染成褐色,又被沈沐熙迸出的内力逼到热水的最外层,热水形成了层次分明的两种颜色,外围一圈褐色,二人周围却澄澈清透。 忽然,安歆眉间显出痛苦万分的神情,她未转醒,却反而像陷入更深的梦魇当中,那份痛苦令她止不住无意识的发抖得厉害。 沈沐熙担忧的轻声唤道:“安歆,醒醒,醒醒。” 他双手都在运功,无法查看安歆的情况,只能眼睁睁看着安歆苦苦挣扎在痛苦里濒临崩溃,这令他难以自持的有些焦虑起来,他想为她做些什么,强烈的想要减轻她的痛苦。 安歆意识涣散,但浑浑噩噩的似梦非梦中,她十分熟悉这种感觉,喊不出,呼吸桎梏,魂魄像被碾轧挤兑到空中的感觉。 是原主又回来了! 果然还是想趁她病,要她命! 怎么,如今一次次反悔是忘了当初怎么求她来到这里的吗? 令她可悲的是,这一次,她太过虚弱,无法像上次那样生出巨大的力量,用离经叛道的轻浮动作斥退对方,她只感觉自己的意识越来越弱,越来越弱,魂魄仿佛真的要消散了…… “安歆!安歆!”沈沐熙仍在试图唤醒安歆,却见安歆的脸色几近油尽灯枯般透出沉沉的死气,他已经心慌意乱到自己不曾有过的程度。 当他反应过来时,他运功逼毒的姿势已变成搂抱式,一手扶住安歆后脑,另一只手扶住安歆的肩背,改为通过脖颈和肩背的穴位继续为安歆输入精纯的内力,以逼出安歆五脏六腑中的毒素。 安歆绵软的依靠在他怀中,脑袋毫无所觉的搭在他肩上,仿佛天生就该这般柔弱的被呵护在他的怀中一般。 “醒醒。”沈沐熙在她耳边焦急的呼唤,“安歆,醒醒……” 安歆幽幽转醒,她孱弱而又呆滞的抬起眼眸,迷蒙的动了动瞳孔,眼前所见令她的瞳孔布满了一片迷茫,好似不知自己身在何方一般的迷茫。过了一会,她颤巍巍推开与沈沐熙之间的些许距离,然后抬起眼眸吃力的看向搂住自己的沈沐熙,这一看,本就虚弱的脸陡然变得惊骇万分,脸色的惨白立即加重几分。 “贤亲王爷?”布满惊骇的瞳孔几乎怀疑人生的看向沈沐熙,话音未落,人已泪流满面着去推拒沈沐熙,想要从沈沐熙怀里挣脱出去,奈何她太过虚弱,整个人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又倒进了沈沐熙的怀里。 沈沐熙微微一怔,贤亲王爷? 第136章 是原主又回来了! 凌之瑶惊骇的看向戚少轩,她竟没有发现戚少轩早已做好了要牺牲掉自己的准备,一时间,她又是心酸又是欣慰,心酸的是戚少轩怎可这般不爱惜自己的性命,她不要他们任何一个人出事,谁都不能出事;欣慰的是他们一路走来早已将对方的命看得比自己的更重要。 沈沐熙潇洒打开折扇,挑眉提醒道:“再杵在这,沐浴桶里的水可要凉了。” 凌之瑶看看沈沐熙,又看看沐浴桶,她突然走向前一把紧紧抱住沈沐熙,哽咽道:“沐熙哥哥,您也不要有事。” 沈沐熙宠爱的抚了抚凌之瑶的脑袋,安慰道:“放心,都不会有事的。” 他话音未落,神情突然怔住,不由皱眉道:“小瑶,你这是做什么?” 戚少轩这才看到凌之瑶在借拥抱沈沐熙,实际上已将自己的内力输送给沈沐熙,她义无反顾将内力一股脑的强行输送给沈沐熙,一旦被中断,自己将会被反噬致经脉尽断,可谓极为凶险,也因此沈沐熙不能阻止她的馈赠,只能接受。 凌之瑶流着泪,却十分满足的轻声说道:“沐熙哥哥,您就让我做点什么,否则我只会觉得自己太过无用了。” 她心满意足的闭上眼睛,将沈沐熙抱得更紧,“不能在一旁协助,但全部都先输送给沐熙哥哥就不一样了,沐熙哥哥可以炼化成自己的内力,就会有更多内力去为安歆驱毒了。” 洛河生眸光陡亮,内心直呼很有想法的女孩子,而且很有道理,他的神情肃然起来,同时也做好了待凌之瑶输送完内力就轮到自己将自己的内力也奉上的打算。 他的目光兀自坚毅起来,严阵以待。 不仅洛河生有此想法,戚少轩亦暗暗做了决定。 沈沐熙几乎是立即就发现等在一旁洛河生和戚少轩的想法,他赶紧扼住他们激动的想法,打住道:“你们都给本王打住,别再有这样的想法和做法了。倘若你们都把内力输给本王了,我们这一屋子的老弱病残谁来保护?你们能保证在内力恢复之前,无人来生事?” 洛河生和戚少轩同时一怔,意识到自己思虑不周,眸光不由黯然了下去。 立在门口默默看着这一切的夏雩甜,思绪极是复杂,他们鬼幽门出任务一向都是单独行动,她也独来独往惯了,所以她从未见过这样互相扶持的情意,仿佛屋里的每一个人都可以为了同伴付出一切哪怕是生命,那一刻,她好想融入那个集体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凌之瑶终于将自己的内力全部输送给沈沐熙,自己再也没有一丝力气倒进了沈沐熙的怀里,沈沐熙将人打横抱起,然后送到戚少轩臂弯上,示意他们离开房间,三人默默退了出去。 沈沐熙这才留意到夏雩甜站在门外,他眉宇晕染迷人的笑,“美人,你自便,本王估计不会与你一同前往天下城了。” 他没有任何迟疑的将门关上,从里面将门拴住,独留夏雩甜一人怔怔的立在门外,夏雩甜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但她知道自己的心像空出了一块,为那没有任何留恋便将门关上的身影而怅然无比。 夏雩甜露出盈盈的笑容,试图掩盖什么般不在意的耸了耸肩,转身往自己的客房走去。 沈沐熙为安歆解去衣裳,将其抱入热水中,自己也褪了外袍只着一件单薄的里衣,亦浸入了池水中,然后握起安歆的双手与自己双手掌心相对,便开始了为安歆运功逼毒。 两人周身热气腾腾,许多沾染毒性的汗珠自额前滴落,清澈的热水因毒素的不断逼出渐渐染成褐色,又被沈沐熙迸出的内力逼到热水的最外层,热水形成了层次分明的两种颜色,外围一圈褐色,二人周围却澄澈清透。 忽然,安歆眉间显出痛苦万分的神情,她未转醒,却反而像陷入更深的梦魇当中,那份痛苦令她止不住无意识的发抖得厉害。 沈沐熙担忧的轻声唤道:“安歆,醒醒,醒醒。” 他双手都在运功,无法查看安歆的情况,只能眼睁睁看着安歆苦苦挣扎在痛苦里濒临崩溃,这令他难以自持的有些焦虑起来,他想为她做些什么,强烈的想要减轻她的痛苦。 安歆意识涣散,但浑浑噩噩的似梦非梦中,她十分熟悉这种感觉,喊不出,呼吸桎梏,魂魄像被碾轧挤兑到空中的感觉。 是原主又回来了! 果然还是想趁她病,要她命! 怎么,如今一次次反悔是忘了当初怎么求她来到这里的吗? 令她可悲的是,这一次,她太过虚弱,无法像上次那样生出巨大的力量,用离经叛道的轻浮动作斥退对方,她只感觉自己的意识越来越弱,越来越弱,魂魄仿佛真的要消散了…… “安歆!安歆!”沈沐熙仍在试图唤醒安歆,却见安歆的脸色几近油尽灯枯般透出沉沉的死气,他已经心慌意乱到自己不曾有过的程度。 当他反应过来时,他运功逼毒的姿势已变成搂抱式,一手扶住安歆后脑,另一只手扶住安歆的肩背,改为通过脖颈和肩背的穴位继续为安歆输入精纯的内力,以逼出安歆五脏六腑中的毒素。 安歆绵软的依靠在他怀中,脑袋毫无所觉的搭在他肩上,仿佛天生就该这般柔弱的被呵护在他的怀中一般。 “醒醒。”沈沐熙在她耳边焦急的呼唤,“安歆,醒醒……” 安歆幽幽转醒,她孱弱而又呆滞的抬起眼眸,迷蒙的动了动瞳孔,眼前所见令她的瞳孔布满了一片迷茫,好似不知自己身在何方一般的迷茫。过了一会,她颤巍巍推开与沈沐熙之间的些许距离,然后抬起眼眸吃力的看向搂住自己的沈沐熙,这一看,本就虚弱的脸陡然变得惊骇万分,脸色的惨白立即加重几分。 “贤亲王爷?”布满惊骇的瞳孔几乎怀疑人生的看向沈沐熙,话音未落,人已泪流满面着去推拒沈沐熙,想要从沈沐熙怀里挣脱出去,奈何她太过虚弱,整个人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又倒进了沈沐熙的怀里。 沈沐熙微微一怔,贤亲王爷? 第137章 若非亲眼所见,只怕根本不会相信 沈沐熙凝眸望向怀中惶恐挣扎的女子,她何时叫过他贤亲王爷?又何时这般视男女大防为洪水猛兽? 有什么在脑中炸开,他尚未来得及思考是什么,怀中的人再次虚弱的去推他。他一把握住她的手,明明风流倜傥的笑着但声音很冷,道:“别动,你中毒了,本王在给你逼毒。” 怀中人愕然愣住,而后嗫嚅般弱弱道:“就算本宫中毒,也轮不到你来为本宫驱毒。皇上呢?皇上知道吗?” 一提到皇上,怀中人再次躁动不安起来,她挣扎着往四周望去,想要寻找熟悉的身影,但并未看到任何人的身影,这令她几乎崩溃,“皇上呢?皇上为何没在这里?皇上知道您如此对本宫吗!” “呜呜呜……” 很显然,人已崩溃。 “皇上倘若知道了,定误以为臣妾德行有亏,生活不检。贤亲王爷,您怎可这般毁了本宫的名节清誉,这与你有何好处!还是有人指使您,是瑾妃对不对?你们怎么可以这般对待本宫!” “呜呜呜……” 怀中的人越哭越伤心欲绝。 沈沐熙头痛到要炸开,但他仍不失风雅和耐心,好脾气的开口道:“安歆,你一向不拘小节,怎么今日却与本王如此见外了?” 其实,这句话的试探意味更多,他虽难以置信,但他不得不怀疑眼前的女子是从前的淑妃。 “安歆?安歆是谁?”女子大为疑惑,而后很是凄楚的蹙眉,哀婉至极,“贤亲王爷,您勿要与本宫言辞闪烁,求您赶紧离开本宫,本宫对皇上一片赤诚,绝不是那种与您苟合之人,求您放过本宫。” 一种无地自容的羞愤感自她心底由内向外全身上下扩散开来。 沈沐熙不动声色的将怀中人的神情看在眼里,他露出迷人的笑,风流倜傥道:“妡婉别怕,一会就好了。” 女子瞳孔地震,“您怎可直呼本宫的闺名!” “好,本王孟浪了。淑妃娘娘您再多担待一会,一会就好。” “一会也不行!本宫绝不能对不起皇上,也绝不容您玷污本宫的……” 她尚未哭诉完,沈沐熙面上不改迷人的笑,仿佛在宠溺的倾听她说话,但扶在她颈后的手已悄无声息移至她脑后,然后毫不客气给了她重重的一掌,她愕然睁大眼睛,转瞬眼一闭昏倒进了沈沐熙的怀里。 沈沐熙继续不受所扰的为其驱毒,只是回想刚的一切,他只觉做了一场荒唐到不能再荒唐的梦,他不禁怅然失笑,“若非亲眼所见,怕是不能相信世上竟有这般匪夷所思之事,此事说与皇兄听,皇兄都未必能相信。” 也许真相只有等真正的安歆醒来,询问后才会知晓究竟是何缘故了。 你,会醒来…… 沈沐熙凝望身前人昏迷的容颜,蓦然之间,竟生出一种害怕,这种害怕叫做失去…… 两个时辰过去,安歆体内仍缠着几缕顽固的毒素,而沈沐熙的内力已所耗无几,沈沐熙不允许所有的付出最终功亏一篑,他紧咬牙关,继续强行催动内力。 一口鲜血吐出,所剩无几的内力再次被调集起来化成一股精纯的力量输入给安歆,他眉目沉毅不为所动继续为安歆逼毒,随着内力的透支,他再次吐出几口鲜血,鲜血晕进水中,他已无力逼退自己周身混在水中的毒素。 他静静凝望怀中的人,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 当毒素彻底清除,安歆仿佛从无尽的浑沌中看到一丝光亮透进她生命里,濒临消失的意识因不甘自此消散,因强烈的求生本能而紧紧抓住了那道光亮。 安歆似从死亡边缘中惊蛰转醒过来,被扼住的呼吸猛地提上来差点下不去,短瞬过后,她终于如濒死的鱼被放入水中终于如愿的大口大口呼吸起来,那种感觉令她后怕不已, 她缓了一会神,视线里是一道倚靠在床尾闭目养神的身影,定眼一看,发现那道身影是沈沐熙。 一抹哑然笑意不自觉溢出唇角,难怪连靠在床尾闭目的姿势都这般洒脱优雅,原来是他。 “沈沐熙。”安歆轻声喊道。 沈沐熙睡得浅,一听到声音就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因对方唤他“沈沐熙”而绽放出熠熠光彩。 他挑了挑眉眼,玩味的看了安歆一眼,下一秒,人已沿着床边移到安歆身边,修长的手优雅潇洒的转出折扇,扇端抵到安歆下巴,人亦倾身压至安歆身前,将安歆打量了个遍。 安歆直视他的目光,也没有拂开抵在自己下巴的扇端,就是很自然的歪头问他:“这么看着我,想看出什么花来?” 沈沐熙风流倜谠大笑,“自然是看你这朵娇艳可人的美人花了,不错,越发的明艳绝俗了。” 屋内的笑声立即引来急促敲门声,沈沐熙耸耸肩,无奈的收回折扇站起来去开门,门一开,门外的人就涌了进来,凌之瑶一见到安歆立即两眼放光,她直接扑到安歆怀里,一边捶打安歆一边喜极而泣的哭骂起来:“你吓死人了知不知道!是不是要吓死我才甘心啊!我要被吓死了于你有何好处!你怎么这么讨人厌……” 她越说哭得越厉害,最后伏在安歆怀里哭得稀里哗啦。 戚少轩亦十分欣喜,他默默凝望这温馨的画面。而洛河生已沉默跪到安歆面前,一副自知有罪的愧疚模样。 安歆很自然的搂住哭得像个泪人儿的凌之瑶,一脸茫然的看向 洛河生,“洛河生,你这是做什么?” 洛河生沉默的直摇头,不肯起身。 安歆望向戚少轩,希望戚少轩说与她听,这究竟怎么回事。她对自己中毒的凶险程度完全没有印象,只依稀感觉自己一直昏昏沉沉迷迷糊糊而已。 戚少轩无奈道:“若不是贤亲王爷正好也落脚这里,你就彻底一命呜呼了。所以别怪之瑶哭得这么伤心。” 安歆愕然道:“我居然在鬼门关前逛了一圈?” “可不是吗!”凌之瑶抬起头,气汹汹的晃安歆,“你能不能让人省点心吗!哪有中毒了还逞能的!以后你再这样,我就趁机废了你的武功,看你还能不能这么不要命的乱来!” “好好好,我知道了。”安歆求饶道,然后将凌之瑶扶好,随即下床蹲到洛河生面前,“是我自己太过轻敌,与你无关。你若执意跪在这请罪,只会让我更加于心不安,你是存心想要我每时每刻都活在愧疚之中吗?” “微……属下……”洛河生词穷,但他仍是想请罪。 “我才死里逃生活过来,真的不想一直活在对你的愧疚里。”安歆将他扶起,他终于诺诺站了起来。 安歆转去对沈沐熙,感激道:“这救命之恩,我该如何报答呢?说一句谢谢太轻,以身相许你不愿意我也不愿意,如此倒还真难倒我了。” 第137章 若非亲眼所见,只怕根本不会相信 沈沐熙凝眸望向怀中惶恐挣扎的女子,她何时叫过他贤亲王爷?又何时这般视男女大防为洪水猛兽? 有什么在脑中炸开,他尚未来得及思考是什么,怀中的人再次虚弱的去推他。他一把握住她的手,明明风流倜傥的笑着但声音很冷,道:“别动,你中毒了,本王在给你逼毒。” 怀中人愕然愣住,而后嗫嚅般弱弱道:“就算本宫中毒,也轮不到你来为本宫驱毒。皇上呢?皇上知道吗?” 一提到皇上,怀中人再次躁动不安起来,她挣扎着往四周望去,想要寻找熟悉的身影,但并未看到任何人的身影,这令她几乎崩溃,“皇上呢?皇上为何没在这里?皇上知道您如此对本宫吗!” “呜呜呜……” 很显然,人已崩溃。 “皇上倘若知道了,定误以为臣妾德行有亏,生活不检。贤亲王爷,您怎可这般毁了本宫的名节清誉,这与你有何好处!还是有人指使您,是瑾妃对不对?你们怎么可以这般对待本宫!” “呜呜呜……” 怀中的人越哭越伤心欲绝。 沈沐熙头痛到要炸开,但他仍不失风雅和耐心,好脾气的开口道:“安歆,你一向不拘小节,怎么今日却与本王如此见外了?” 其实,这句话的试探意味更多,他虽难以置信,但他不得不怀疑眼前的女子是从前的淑妃。 “安歆?安歆是谁?”女子大为疑惑,而后很是凄楚的蹙眉,哀婉至极,“贤亲王爷,您勿要与本宫言辞闪烁,求您赶紧离开本宫,本宫对皇上一片赤诚,绝不是那种与您苟合之人,求您放过本宫。” 一种无地自容的羞愤感自她心底由内向外全身上下扩散开来。 沈沐熙不动声色的将怀中人的神情看在眼里,他露出迷人的笑,风流倜傥道:“妡婉别怕,一会就好了。” 女子瞳孔地震,“您怎可直呼本宫的闺名!” “好,本王孟浪了。淑妃娘娘您再多担待一会,一会就好。” “一会也不行!本宫绝不能对不起皇上,也绝不容您玷污本宫的……” 她尚未哭诉完,沈沐熙面上不改迷人的笑,仿佛在宠溺的倾听她说话,但扶在她颈后的手已悄无声息移至她脑后,然后毫不客气给了她重重的一掌,她愕然睁大眼睛,转瞬眼一闭昏倒进了沈沐熙的怀里。 沈沐熙继续不受所扰的为其驱毒,只是回想刚的一切,他只觉做了一场荒唐到不能再荒唐的梦,他不禁怅然失笑,“若非亲眼所见,怕是不能相信世上竟有这般匪夷所思之事,此事说与皇兄听,皇兄都未必能相信。” 也许真相只有等真正的安歆醒来,询问后才会知晓究竟是何缘故了。 你,会醒来…… 沈沐熙凝望身前人昏迷的容颜,蓦然之间,竟生出一种害怕,这种害怕叫做失去…… 两个时辰过去,安歆体内仍缠着几缕顽固的毒素,而沈沐熙的内力已所耗无几,沈沐熙不允许所有的付出最终功亏一篑,他紧咬牙关,继续强行催动内力。 一口鲜血吐出,所剩无几的内力再次被调集起来化成一股精纯的力量输入给安歆,他眉目沉毅不为所动继续为安歆逼毒,随着内力的透支,他再次吐出几口鲜血,鲜血晕进水中,他已无力逼退自己周身混在水中的毒素。 他静静凝望怀中的人,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 当毒素彻底清除,安歆仿佛从无尽的浑沌中看到一丝光亮透进她生命里,濒临消失的意识因不甘自此消散,因强烈的求生本能而紧紧抓住了那道光亮。 安歆似从死亡边缘中惊蛰转醒过来,被扼住的呼吸猛地提上来差点下不去,短瞬过后,她终于如濒死的鱼被放入水中终于如愿的大口大口呼吸起来,那种感觉令她后怕不已, 她缓了一会神,视线里是一道倚靠在床尾闭目养神的身影,定眼一看,发现那道身影是沈沐熙。 一抹哑然笑意不自觉溢出唇角,难怪连靠在床尾闭目的姿势都这般洒脱优雅,原来是他。 “沈沐熙。”安歆轻声喊道。 沈沐熙睡得浅,一听到声音就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因对方唤他“沈沐熙”而绽放出熠熠光彩。 他挑了挑眉眼,玩味的看了安歆一眼,下一秒,人已沿着床边移到安歆身边,修长的手优雅潇洒的转出折扇,扇端抵到安歆下巴,人亦倾身压至安歆身前,将安歆打量了个遍。 安歆直视他的目光,也没有拂开抵在自己下巴的扇端,就是很自然的歪头问他:“这么看着我,想看出什么花来?” 沈沐熙风流倜谠大笑,“自然是看你这朵娇艳可人的美人花了,不错,越发的明艳绝俗了。” 屋内的笑声立即引来急促敲门声,沈沐熙耸耸肩,无奈的收回折扇站起来去开门,门一开,门外的人就涌了进来,凌之瑶一见到安歆立即两眼放光,她直接扑到安歆怀里,一边捶打安歆一边喜极而泣的哭骂起来:“你吓死人了知不知道!是不是要吓死我才甘心啊!我要被吓死了于你有何好处!你怎么这么讨人厌……” 她越说哭得越厉害,最后伏在安歆怀里哭得稀里哗啦。 戚少轩亦十分欣喜,他默默凝望这温馨的画面。而洛河生已沉默跪到安歆面前,一副自知有罪的愧疚模样。 安歆很自然的搂住哭得像个泪人儿的凌之瑶,一脸茫然的看向 洛河生,“洛河生,你这是做什么?” 洛河生沉默的直摇头,不肯起身。 安歆望向戚少轩,希望戚少轩说与她听,这究竟怎么回事。她对自己中毒的凶险程度完全没有印象,只依稀感觉自己一直昏昏沉沉迷迷糊糊而已。 戚少轩无奈道:“若不是贤亲王爷正好也落脚这里,你就彻底一命呜呼了。所以别怪之瑶哭得这么伤心。” 安歆愕然道:“我居然在鬼门关前逛了一圈?” “可不是吗!”凌之瑶抬起头,气汹汹的晃安歆,“你能不能让人省点心吗!哪有中毒了还逞能的!以后你再这样,我就趁机废了你的武功,看你还能不能这么不要命的乱来!” “好好好,我知道了。”安歆求饶道,然后将凌之瑶扶好,随即下床蹲到洛河生面前,“是我自己太过轻敌,与你无关。你若执意跪在这请罪,只会让我更加于心不安,你是存心想要我每时每刻都活在愧疚之中吗?” “微……属下……”洛河生词穷,但他仍是想请罪。 “我才死里逃生活过来,真的不想一直活在对你的愧疚里。”安歆将他扶起,他终于诺诺站了起来。 安歆转去对沈沐熙,感激道:“这救命之恩,我该如何报答呢?说一句谢谢太轻,以身相许你不愿意我也不愿意,如此倒还真难倒我了。” 第138章 你看本王像有事的样子? 沈沐熙打开折扇轻摇起来,笑问:“想必我皇兄也救过你,那你是怎么报答我皇兄的呢?” 安歆蓦然想起鬼幽门竹峰历练时自己有一次便是被沈沐宸所救,她当时晕过去后竟未再提一字,仿佛他救她是天经地义一般,救了便救了,不仅不会给自己的心造成任何欠下恩情的负重感,她还将他敲晕,然后狠狠踹了一脚。 沈沐熙露出耐人寻味的笑意,挑眉道:“看来你未想过还恩于我皇兄,那就奇怪了,怎就偏偏纠结于本王救你之恩?” 安歆缓缓一笑,于沈沐宸救命恩情并不想多言,她兀自轻道:“救命恩情在此不得不还,但真不想将命卖给你,这样,我就当一次阿拉丁神灯满足你三个要求,但凡你提出的任何三个差遣,无论上刀山下火海,只要我能完成,必定为你达成,就这么说定了。” “阿拉丁神灯?说定了?”沈沐熙有些困惑,有些无奈,“你有与本王商讨过吗,这就说定了?” 戚少轩见沈沐熙谈笑自如,但仍担心对方的状况,不由伸出手想去查看沈沐熙的情况,沈沐熙已用折扇将他的手打开,倜傥风流的笑溢出唇畔,“你看本王像有事的样子?” “我只相信自己的认知,任你武学修为再强,驱毒时经脉是最脆弱的时刻,绝对会被毒素缠住心脉,哪怕被缠住一点点,便会在您体内埋下隐患,这隐患最终会夺走您的性命。”戚少轩不为所动道,他深信自己的判断。 修为再强,绝不能在驱毒时还能护住自己的心脉,沈沐熙根本就是在用命救安歆,而自己明知道便是世外高手也无力回天,除了以命换命方可有救,却还是任由沈沐熙去救安歆。 只是他不可能明知道对方被毒气所伤还见死不救,他可以……可以做什么?以命换命吗? 沈沐熙笑了笑,将折扇合回掌心,潇洒转身往外走去,“信不信随你,总之本王折腾一夜需要好好睡上一觉了,实没精力和你们再搅和下去。” 戚少轩望着沈沐熙离去的背影,心道:许是怕安歆于心不安,故强撑着不愿他当面戳穿他的身体状况,不如等会私下再去探视一番,无论如何,不能让人家为救安歆而往丢掉性命。 安歆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明面上云淡风轻,但心中已有想法。她浅笑嫣然与凌之瑶玩闹了一会,凌之瑶确定她确实无恙后便不过多扰她休息,与洛河生各自回了房。安歆送走二人,悄悄潜到了沈沐熙的房外,戚少轩的神情告诉她,沈沐熙绝不是面上看起来那样没有事。 结果,她才刚要微微站起来往窗户纸上戳一个洞,窗户就倏地打开了,只见沈沐熙怡然惬意的单手撑在窗台上,托着下巴在望着她笑。 “美人这是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故来找本王谈人生谈理想的?”沈沐熙迷人道。 安歆见自己行踪败露,便站了起来,她才站起来,沈沐熙已伸手将她揽起抱入房里,“既然来了,就陪本王喝点,瞧这夜色多美。” 夏雩甜无所事事坐在对面的屋顶上,从沈沐熙的角度看去,正好与对方四目相对,夏雩甜衔着一根狗尾巴草,看戏似的对他盈盈一笑。沈沐熙晃动手中的酒杯,体态风流的遥遥敬向夏雩甜,然后兀自浅吟一口。 安歆顺着沈沐熙的目光看去,一杯酒递到她手中,安歆收回目光,晃了晃酒杯,笑问沈沐熙:“不会在酒里下毒了?” “怎么敢。你在凌风谷学了那么多药理,本王若下毒岂不是不自量力。”沈沐熙挑眉,举止越发闲散随意。 安歆笑笑,虽然沈沐熙如是说,但她仍将酒杯放至鼻间嗅了嗅,沈沐熙身正不怕影子斜,不在意的将手中酒杯碰了碰安歆手中的酒杯,自得的仰头饮尽杯中的酒,然后再次斟满一杯。安歆确认酒中没有问题,这才将杯中酒饮尽,随手将空杯放到窗台上。 “我酒量浅,就不贪杯了。”安歆说道,她可是记得很清楚自己装醉的事情,绝不会露出破绽。 沈沐熙露出随意的神情,没有非要安歆豪饮的意思,他径自又饮了一杯酒,这才道:“本王猜想你定会前来,没想到你还真来了。” 安歆也不拐弯抹角,正色道:“戚少轩要查看你身体的情况,你却百般阻挠,所以你确实因救我被毒气缠住了心脉,对吗?” 她凝望他俊美迷人的眼睛,戚少轩的表情告诉她,有点被毒气缠住心脉,怕是很难清除,她有些踌躇,有些害怕道:“我希望不是真的。” 这一回,沈沐熙大方的伸出手,示意安歆探他脉息,“是不是真的,你一查便知。” 安歆怔了怔,她没想到沈沐熙这一次竟这般配合,不由将手指搭到他脉上,仔细探查一番,却未发现任何异样,随即奇怪道:“既然无事,为何先前又不肯让戚少轩查看?” “故弄玄虚,不过是引你前来罢了。”沈沐熙轻摇折扇,笑道。 安歆总觉得眼前人嘴里没有几分真话,但她确实又没看出任何异常,她道:“为何引我前来?” “自然是太久没见到你,想你了啊。” 折扇合上,扇端已不正经的挑起安歆的下巴,他们交错的身影映在对面屋顶夏雩甜的眼中,谈笑风生的言语落进她的耳朵里,夏雩甜笑不出来了,她冷冷一哼,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安歆与沈沐熙皆是洒脱之人,对待人生的态度亦有许多相似之处,两人天南海北的畅谈起来能把时间都忘了,最后两人还挺有闲情的跃到屋顶上,迎着风把酒言欢,夏雩甜看不下去,早早回了自己的房间,倒头闷进被子里,一副眼不见为净的模样。 直至天微微亮,安歆实在眼皮子睁不开了,她才告辞了沈沐熙回了自己的房间,沈沐熙凝望她离去的身影,一抹百转千回的思绪淡淡浮现,他兀自仰头对着酒壶饮起酒来。他将酒壶中的酒饮尽,随即跃回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戚少轩在他床上已躺了一夜,戚少轩被定了身和点了哑穴。 第138章 你看本王像有事的样子? 沈沐熙打开折扇轻摇起来,笑问:“想必我皇兄也救过你,那你是怎么报答我皇兄的呢?” 安歆蓦然想起鬼幽门竹峰历练时自己有一次便是被沈沐宸所救,她当时晕过去后竟未再提一字,仿佛他救她是天经地义一般,救了便救了,不仅不会给自己的心造成任何欠下恩情的负重感,她还将他敲晕,然后狠狠踹了一脚。 沈沐熙露出耐人寻味的笑意,挑眉道:“看来你未想过还恩于我皇兄,那就奇怪了,怎就偏偏纠结于本王救你之恩?” 安歆缓缓一笑,于沈沐宸救命恩情并不想多言,她兀自轻道:“救命恩情在此不得不还,但真不想将命卖给你,这样,我就当一次阿拉丁神灯满足你三个要求,但凡你提出的任何三个差遣,无论上刀山下火海,只要我能完成,必定为你达成,就这么说定了。” “阿拉丁神灯?说定了?”沈沐熙有些困惑,有些无奈,“你有与本王商讨过吗,这就说定了?” 戚少轩见沈沐熙谈笑自如,但仍担心对方的状况,不由伸出手想去查看沈沐熙的情况,沈沐熙已用折扇将他的手打开,倜傥风流的笑溢出唇畔,“你看本王像有事的样子?” “我只相信自己的认知,任你武学修为再强,驱毒时经脉是最脆弱的时刻,绝对会被毒素缠住心脉,哪怕被缠住一点点,便会在您体内埋下隐患,这隐患最终会夺走您的性命。”戚少轩不为所动道,他深信自己的判断。 修为再强,绝不能在驱毒时还能护住自己的心脉,沈沐熙根本就是在用命救安歆,而自己明知道便是世外高手也无力回天,除了以命换命方可有救,却还是任由沈沐熙去救安歆。 只是他不可能明知道对方被毒气所伤还见死不救,他可以……可以做什么?以命换命吗? 沈沐熙笑了笑,将折扇合回掌心,潇洒转身往外走去,“信不信随你,总之本王折腾一夜需要好好睡上一觉了,实没精力和你们再搅和下去。” 戚少轩望着沈沐熙离去的背影,心道:许是怕安歆于心不安,故强撑着不愿他当面戳穿他的身体状况,不如等会私下再去探视一番,无论如何,不能让人家为救安歆而往丢掉性命。 安歆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明面上云淡风轻,但心中已有想法。她浅笑嫣然与凌之瑶玩闹了一会,凌之瑶确定她确实无恙后便不过多扰她休息,与洛河生各自回了房。安歆送走二人,悄悄潜到了沈沐熙的房外,戚少轩的神情告诉她,沈沐熙绝不是面上看起来那样没有事。 结果,她才刚要微微站起来往窗户纸上戳一个洞,窗户就倏地打开了,只见沈沐熙怡然惬意的单手撑在窗台上,托着下巴在望着她笑。 “美人这是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故来找本王谈人生谈理想的?”沈沐熙迷人道。 安歆见自己行踪败露,便站了起来,她才站起来,沈沐熙已伸手将她揽起抱入房里,“既然来了,就陪本王喝点,瞧这夜色多美。” 夏雩甜无所事事坐在对面的屋顶上,从沈沐熙的角度看去,正好与对方四目相对,夏雩甜衔着一根狗尾巴草,看戏似的对他盈盈一笑。沈沐熙晃动手中的酒杯,体态风流的遥遥敬向夏雩甜,然后兀自浅吟一口。 安歆顺着沈沐熙的目光看去,一杯酒递到她手中,安歆收回目光,晃了晃酒杯,笑问沈沐熙:“不会在酒里下毒了?” “怎么敢。你在凌风谷学了那么多药理,本王若下毒岂不是不自量力。”沈沐熙挑眉,举止越发闲散随意。 安歆笑笑,虽然沈沐熙如是说,但她仍将酒杯放至鼻间嗅了嗅,沈沐熙身正不怕影子斜,不在意的将手中酒杯碰了碰安歆手中的酒杯,自得的仰头饮尽杯中的酒,然后再次斟满一杯。安歆确认酒中没有问题,这才将杯中酒饮尽,随手将空杯放到窗台上。 “我酒量浅,就不贪杯了。”安歆说道,她可是记得很清楚自己装醉的事情,绝不会露出破绽。 沈沐熙露出随意的神情,没有非要安歆豪饮的意思,他径自又饮了一杯酒,这才道:“本王猜想你定会前来,没想到你还真来了。” 安歆也不拐弯抹角,正色道:“戚少轩要查看你身体的情况,你却百般阻挠,所以你确实因救我被毒气缠住了心脉,对吗?” 她凝望他俊美迷人的眼睛,戚少轩的表情告诉她,有点被毒气缠住心脉,怕是很难清除,她有些踌躇,有些害怕道:“我希望不是真的。” 这一回,沈沐熙大方的伸出手,示意安歆探他脉息,“是不是真的,你一查便知。” 安歆怔了怔,她没想到沈沐熙这一次竟这般配合,不由将手指搭到他脉上,仔细探查一番,却未发现任何异样,随即奇怪道:“既然无事,为何先前又不肯让戚少轩查看?” “故弄玄虚,不过是引你前来罢了。”沈沐熙轻摇折扇,笑道。 安歆总觉得眼前人嘴里没有几分真话,但她确实又没看出任何异常,她道:“为何引我前来?” “自然是太久没见到你,想你了啊。” 折扇合上,扇端已不正经的挑起安歆的下巴,他们交错的身影映在对面屋顶夏雩甜的眼中,谈笑风生的言语落进她的耳朵里,夏雩甜笑不出来了,她冷冷一哼,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安歆与沈沐熙皆是洒脱之人,对待人生的态度亦有许多相似之处,两人天南海北的畅谈起来能把时间都忘了,最后两人还挺有闲情的跃到屋顶上,迎着风把酒言欢,夏雩甜看不下去,早早回了自己的房间,倒头闷进被子里,一副眼不见为净的模样。 直至天微微亮,安歆实在眼皮子睁不开了,她才告辞了沈沐熙回了自己的房间,沈沐熙凝望她离去的身影,一抹百转千回的思绪淡淡浮现,他兀自仰头对着酒壶饮起酒来。他将酒壶中的酒饮尽,随即跃回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戚少轩在他床上已躺了一夜,戚少轩被定了身和点了哑穴。 第139章 我自逍遥乘风去 沈沐熙微醺的掀开床帘,迷离的双眸看向床里一夜未睡的戚少轩,笑道:“抱歉,不想让你扰了本王的雅兴。”他一边说一边伸手替戚少轩解了穴。 戚少轩一跃而起,仍不放弃一把握住他的手,指尖探到他的脉息上,他带着微醉的神情闲情逸致的看着戚少轩,笑问:“这回可放心了?” 戚少轩一脸难尽的开口:“你故弄玄虚不让我查看竟真的只是为引安歆前来?” 他简直不能理解这是一种什么心态,生性风流的人都是这样的做派的吗? 沈沐熙收回手,懒洋洋躺到床上,闭上眼闲散说道:“你心里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戚少轩从床上下来往外走去,回首凝眉颇是复杂的又看了床里的人一眼,这世界上真的有修为达到这般出神入化的人吗?竟丝毫不被那顽固的毒气所伤,而他却连逼出毒素的内力都不够,这天壤之别真是令人挫败。 夏雩甜在戚少轩离开后悄悄潜入了沈沐熙的房里,沈沐熙听到动静也懒得睁眼,他感应到对方坐到了床沿,正用一种审视的目光在打量他。夏雩甜自己都未发现,她的目光充满了的苦涩和怜惜。 “别装睡了。”夏雩甜无奈道。 沈沐熙睁开眼,迷离的目光晕染出一抹醉人的笑意,宿醉的脸颊微露滚烫的红,夏雩甜别开目光,轻道:“那个女子就这么值得你这般相待吗?把命搭上还不肯让对方知道?” 沈沐熙淡然一笑,“不是还没死嘛,何必急着伤春悲秋。谢谢了,待以后你到皇城去,本王定扫榻相迎,美酒佳肴招待。” 他说的谢谢,是他回房后让夏雩甜为他将毒素凝成一点压至心房最深处之事,故安歆和戚少轩查不出任何异样,只是这么做的结果便是这一辈子都不能再运功动武,一旦动一点点内力将立即被毒素反噬致使经脉尽毁,顷刻间整个人会化成一滩血肉模糊的尸体,死相极其惨烈。另外,即便不运功动武,被压制的毒素也保不齐哪天就会反扑吞噬浑身经脉,总之,他会死,至于何时死,完全得看老天爷的意思。 夏雩甜默默将目光重新凝到沈沐熙的脸上,问道:“确定不去天下城参加夺宝英雄会了吗?”她顿了顿,似不经意再次开口,“也不一定要参加,去看看不也挺好?正如你自己所说,没必要眼下就伤春悲秋,自然也没必要就这么等死,与其等死,不如趁还活着去看看外面的天地。” 沈沐熙很认真的思考起来,夏雩甜心弦为之一颤,为那一抹认真思考的模样而悸动,她失神的望着他,直到他从思考中抬起眼眸看向她,她才将慌不择路的将自己目光微微垂开…… 晌午时分。 凌之瑶将安歆叫醒,与戚少轩洛河生一同前往沈沐熙的房间,邀请沈沐熙与他们一起同行,结果房里只留下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我自逍遥乘风去,他日有缘再相逢。 凌之瑶惋惜道:“本来还想着结伴同行人多热闹的,哎。” “贤亲王爷一向洒脱不羁不受约束,翩鸿天地间,回首已远行,这才是真侠士自风流,唯英雄本色。”洛河生轻道,他并非感慨,更不是羡慕,而是替自己的君主难过。 安歆收起纸条,“走。” 四人继续前行,快马加鞭往离他们最近的新娘子被掳的多发地桑榆镇赶去,安歆猜想那位尊主大人在与她一战后急需补给损耗的内力,短期内定然会有掳掠新娘子的大动静,他们必须尽快去解决。 桑榆镇因镇里多桑榆而得名,若是其他时节,镇里定是郁郁葱葱一片繁盛景色,但眼下正是寒冬,桑榆枯落,镇子显得十分萧索,街上亦是冷清得很。 四人一入镇子,立即分开行动悄悄去探寻近期有嫁女纳吉之事,他们只能秘密查访,因为桑榆镇既是事情多发地,那就说明那位尊主大人早已派人盯着桑榆镇,他们若明目张胆查访定会打草惊蛇。 两个时辰后,四人汇合于镇里一家不起眼的客栈中。 “我这里探听到城西有两户人家,一户三日后嫁女儿,一户六日后嫁女儿,他们都不敢大张旗鼓的办婚事,府里很低调的只是结了些许彩灯和贴了寥寥无几的喜字,但我已找他们确认,彩礼已收,嫁妆也已备好,就等着吉时一到过门。他们之所以如此低调行事确实就是担心自己女儿被掳走。”凌之瑶愤愤不平说道。 她说完越发气恼,眼眶红红的,“好些被掳走的女子最后在城郊荒野被发现了尸身,死相凄惨似被吸干了精气,还衣不蔽体犹如被随意丢弃的布偶,她们,她们生前定是受了极大的折磨!” “姐姐。”她转去抓住安歆的衣袖,“姐姐,绝不能放过那个尊主!” 安歆点头,“今夜就去拜访那户三日后嫁女儿的人家。” “姐姐是想……” “替嫁。” 凌之瑶瞬间神情一亮,立即自告奋勇道:“让我假扮新娘好不好?” “不好。” “不行!” 安歆与戚少轩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回绝。凌之瑶撇嘴,不乐意的扭过身去,连哼好几声,以此表达自己的不满。 安歆将她扭回来面对自己,“虽然嫁女有许多人家,但一旦计划失败,我们想再处理尊主就没有机会了,所以行动务必万无一失才行。” 凌之瑶想了想,只得叹气,谁叫她确实没有一招制敌的能力。安歆见凌之瑶达脑袋耷拉着,不由笑着附到她耳边说了一些话,她立即两眼放光,忙不迭的直点头。 四人悄无声息潜入城西喻家,不多话直接挟持喻家家主夫妇,然后再告知对方他们此来是替他们女儿出嫁,请他们再择吉日重新嫁女。 喻家小门小户,虽有家丁护宅,但从未见过真正的江湖阵仗,更别说被两把明晃晃的刀这么抵在脖颈上,两夫妇早已吓得魂不附体,哪里还敢说个“不”字,自然是他们说什么便是什么。 一切进展顺利。 第139章 我自逍遥乘风去 沈沐熙微醺的掀开床帘,迷离的双眸看向床里一夜未睡的戚少轩,笑道:“抱歉,不想让你扰了本王的雅兴。”他一边说一边伸手替戚少轩解了穴。 戚少轩一跃而起,仍不放弃一把握住他的手,指尖探到他的脉息上,他带着微醉的神情闲情逸致的看着戚少轩,笑问:“这回可放心了?” 戚少轩一脸难尽的开口:“你故弄玄虚不让我查看竟真的只是为引安歆前来?” 他简直不能理解这是一种什么心态,生性风流的人都是这样的做派的吗? 沈沐熙收回手,懒洋洋躺到床上,闭上眼闲散说道:“你心里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戚少轩从床上下来往外走去,回首凝眉颇是复杂的又看了床里的人一眼,这世界上真的有修为达到这般出神入化的人吗?竟丝毫不被那顽固的毒气所伤,而他却连逼出毒素的内力都不够,这天壤之别真是令人挫败。 夏雩甜在戚少轩离开后悄悄潜入了沈沐熙的房里,沈沐熙听到动静也懒得睁眼,他感应到对方坐到了床沿,正用一种审视的目光在打量他。夏雩甜自己都未发现,她的目光充满了的苦涩和怜惜。 “别装睡了。”夏雩甜无奈道。 沈沐熙睁开眼,迷离的目光晕染出一抹醉人的笑意,宿醉的脸颊微露滚烫的红,夏雩甜别开目光,轻道:“那个女子就这么值得你这般相待吗?把命搭上还不肯让对方知道?” 沈沐熙淡然一笑,“不是还没死嘛,何必急着伤春悲秋。谢谢了,待以后你到皇城去,本王定扫榻相迎,美酒佳肴招待。” 他说的谢谢,是他回房后让夏雩甜为他将毒素凝成一点压至心房最深处之事,故安歆和戚少轩查不出任何异样,只是这么做的结果便是这一辈子都不能再运功动武,一旦动一点点内力将立即被毒素反噬致使经脉尽毁,顷刻间整个人会化成一滩血肉模糊的尸体,死相极其惨烈。另外,即便不运功动武,被压制的毒素也保不齐哪天就会反扑吞噬浑身经脉,总之,他会死,至于何时死,完全得看老天爷的意思。 夏雩甜默默将目光重新凝到沈沐熙的脸上,问道:“确定不去天下城参加夺宝英雄会了吗?”她顿了顿,似不经意再次开口,“也不一定要参加,去看看不也挺好?正如你自己所说,没必要眼下就伤春悲秋,自然也没必要就这么等死,与其等死,不如趁还活着去看看外面的天地。” 沈沐熙很认真的思考起来,夏雩甜心弦为之一颤,为那一抹认真思考的模样而悸动,她失神的望着他,直到他从思考中抬起眼眸看向她,她才将慌不择路的将自己目光微微垂开…… 晌午时分。 凌之瑶将安歆叫醒,与戚少轩洛河生一同前往沈沐熙的房间,邀请沈沐熙与他们一起同行,结果房里只留下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我自逍遥乘风去,他日有缘再相逢。 凌之瑶惋惜道:“本来还想着结伴同行人多热闹的,哎。” “贤亲王爷一向洒脱不羁不受约束,翩鸿天地间,回首已远行,这才是真侠士自风流,唯英雄本色。”洛河生轻道,他并非感慨,更不是羡慕,而是替自己的君主难过。 安歆收起纸条,“走。” 四人继续前行,快马加鞭往离他们最近的新娘子被掳的多发地桑榆镇赶去,安歆猜想那位尊主大人在与她一战后急需补给损耗的内力,短期内定然会有掳掠新娘子的大动静,他们必须尽快去解决。 桑榆镇因镇里多桑榆而得名,若是其他时节,镇里定是郁郁葱葱一片繁盛景色,但眼下正是寒冬,桑榆枯落,镇子显得十分萧索,街上亦是冷清得很。 四人一入镇子,立即分开行动悄悄去探寻近期有嫁女纳吉之事,他们只能秘密查访,因为桑榆镇既是事情多发地,那就说明那位尊主大人早已派人盯着桑榆镇,他们若明目张胆查访定会打草惊蛇。 两个时辰后,四人汇合于镇里一家不起眼的客栈中。 “我这里探听到城西有两户人家,一户三日后嫁女儿,一户六日后嫁女儿,他们都不敢大张旗鼓的办婚事,府里很低调的只是结了些许彩灯和贴了寥寥无几的喜字,但我已找他们确认,彩礼已收,嫁妆也已备好,就等着吉时一到过门。他们之所以如此低调行事确实就是担心自己女儿被掳走。”凌之瑶愤愤不平说道。 她说完越发气恼,眼眶红红的,“好些被掳走的女子最后在城郊荒野被发现了尸身,死相凄惨似被吸干了精气,还衣不蔽体犹如被随意丢弃的布偶,她们,她们生前定是受了极大的折磨!” “姐姐。”她转去抓住安歆的衣袖,“姐姐,绝不能放过那个尊主!” 安歆点头,“今夜就去拜访那户三日后嫁女儿的人家。” “姐姐是想……” “替嫁。” 凌之瑶瞬间神情一亮,立即自告奋勇道:“让我假扮新娘好不好?” “不好。” “不行!” 安歆与戚少轩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回绝。凌之瑶撇嘴,不乐意的扭过身去,连哼好几声,以此表达自己的不满。 安歆将她扭回来面对自己,“虽然嫁女有许多人家,但一旦计划失败,我们想再处理尊主就没有机会了,所以行动务必万无一失才行。” 凌之瑶想了想,只得叹气,谁叫她确实没有一招制敌的能力。安歆见凌之瑶达脑袋耷拉着,不由笑着附到她耳边说了一些话,她立即两眼放光,忙不迭的直点头。 四人悄无声息潜入城西喻家,不多话直接挟持喻家家主夫妇,然后再告知对方他们此来是替他们女儿出嫁,请他们再择吉日重新嫁女。 喻家小门小户,虽有家丁护宅,但从未见过真正的江湖阵仗,更别说被两把明晃晃的刀这么抵在脖颈上,两夫妇早已吓得魂不附体,哪里还敢说个“不”字,自然是他们说什么便是什么。 一切进展顺利。 第140章 新娘子牺牲可大了 喻家嫁女当日,喻家夫妇哭得死去活来,就和真的嫁女,仿佛女儿这一去就要遭难了一样,简直感动天感动地感动了周遭的街坊邻居,街坊邻居连连叹气,“唉,要不是女子的青春年华等不起,谁愿意顶着女儿被掳走的危险也要将女儿嫁掉呢,难怪把喻家夫妇哭成泪人儿了,唉,真是造孽。” 凌之瑶作为陪嫁丫鬟,为避免引起注意,她尽量的垂首乖乖立在花轿边,被哭声震得耳膜疼。 凌之瑶忍不住揉耳朵,悄悄递了一个眼神给轿子另一边的陪嫁丫鬟,眼神仿佛在抱怨:“瞧瞧你干的好事,非要拿他们的女儿威胁他们,看把他们哭成什么样子了。” 那姿色平平憨实朴质的丫鬟只是淡淡一笑。 嫁娶之事继续遵循低调行事,两个陪嫁丫鬟从喻家夫妇手中将新娘扶进喜轿,然后一声低低的“起轿”,喜庆的唢呐声随之亦压得低低的吹起来,喜轿一路像做贼心虚似的往新郎府邸抬去。 凌之瑶悄声问轿子另一边陪嫁丫鬟,“喂,既然要引起那个尊主的注意,干么还鬼鬼祟祟的呢?” 那丫鬟看了她一眼,轻声道:“桑榆镇里嫁女,你见有敢大张旗鼓的吗?我们若大张旗鼓的敲锣打鼓岂不是告诉那个尊主此事有诈,那你觉得他会如何想?” 凌之瑶皱眉想了想,低声佩服道:“思虑周全。” 喜轿顺顺当当抬进新郎府邸,新郎府邸也不敢大肆操办,连婚宴都未设,只是将该有的礼仪都完成后立即匆匆送入了洞房,他们希望早点洞房,只要洞房,新娘子变成人妇,就能化解被掳走的厄运,而他们可以过后再好好宴请亲戚朋友。 洞房里燃着令人身心愉悦的情绵香,悠悠的香气透过门窗的缝蔓延至外面,在外面都能闻到。 凌之瑶守在洞房外,看向与她一起守门的丫鬟,笑得一脸不嫌事大:“姐姐,万一那个尊主没有派人来掳新娘,你说新娘子怎么办?” 那丫鬟笑道:“那就只能洞房咯。” “啊?”凌之瑶一言难尽的歪头思考起来,那画面惊得她使劲摇头。 与她陪嫁的丫鬟,不是别人,正是安歆,而被送入洞房的亦不是别人,而是戚少轩,戚少轩很无奈,奈何两个姑娘打扮起他来那是一个兴致盎然,以至于他都不舍得扫了她们的雅兴,然后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成了替嫁新娘。 他为了博她们高兴,牺牲可真是大了。 至于安歆,安歆给自己化了一个不太一样的妆容,现代的化妆技术让她知道什么化可以化腐朽为神奇,又如何化神奇为腐朽,虽比不上易容术,但眼下的她着实姿色平平,粗眉小眼,面色是属于丫鬟健康的小麦色,唇形也略微改变,总之给人一种憨实淳朴的感觉,与她的长相大相径庭。 她本来也要给凌之瑶化一个的,但凌之瑶不肯美美的自己变成丑丑的模样,所以怎么都不肯,她只得嘱咐凌之瑶尽量垂首低调。 安歆伸手不客气拍向凌之瑶的脑袋,失笑道:“脑袋瓜子想些什么呢,打起精神来。” 凌之瑶立即甩掉脑中奇奇怪怪的想法,无缝衔接的进入戒备状态之中。两人都不敢大意,虽神态举止是丫鬟的低眉顺眼,但实则早已凝神留意周遭一切风吹草动。 不多时,数道阴风在寂静的夜里掀起异样的动静。 安歆与凌之瑶悄悄互看一眼,空气中果然有幽幽的迷香飘来,她们俩不约而同闷声倒下,只见数道黑影从四周跃出来潜至门窗外用竹管将迷烟递进新房里,然后迅速的破门窗而入,将新娘子掳到肩上,随即训练有素往黑暗中撤去,很快就消失在了夜幕里。 凌之瑶从地上跳起来,朝地上的安歆踢了踢,“喂喂喂,赶紧起来追过去了。” 安歆慢悠悠爬起来,笑道:“不急。” 对方知道用迷烟,她难道就不会?新房里燃的香有遇风不散的觅草,沾染觅草香的人,所经之处会留下属于觅草的淡淡的独特味道,她们只要循着味道找去便可直捣黄龙。 况且,出发前她已让洛河生殿后,并没有让洛河生随在送嫁的队伍里。 洛河生留在喻府,待嫁娶礼仪完毕将喻府女儿放出归还给喻家夫妇后,便一直隐藏踪迹在留意暗处留意尊主所派来手下的动静,这回,应该已经悄悄跟上那群人了。 她的计划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授意洛河生与尊主正面冲突,她们则趁乱潜入对方的窝点,用毒一招制敌。 安歆将计划告知凌之瑶,凌之瑶这才后知后觉发现洛河生没有与她们在一起,她忍不住撇嘴,“你这些都是学谁的啊,心眼这么多?” “那你喜欢我这个安排吗?”安歆不答反问。 凌之瑶笑嘻嘻一把搂住安歆的胳膊,眉开眼笑道:“喜欢!” 两人说笑着往空气中留下觅草味道的方向走去,觅草将将她们带到了神刀门宗派,入派门口洛河生已与守宗门的门徒大打出手起来,这让两人毫不费劲便神不知鬼不觉潜了进去,仍是觅草的方向,她们轻易摸索到了宗主的寝院。 “宗主!宗主!不好了!有一武功了得的彪汉说要来夺回他妹子,外门已快困不住人了。”一门徒火急火燎前来禀报。 在房中醉心闻着欢愉香的楼中钰正等欢愉香起作用,他已迫不及待等着新娘子坠入与新郎缠绵的梦境里,便能为所欲为汲取属于女子最甜美的时刻,女子最甜美的滋味是他采阴补阳最滋养的补品,结果就在他刚要掀开新娘盖头行不轨之事时,门外就传来大煞他兴致的慌张禀报声。 他暴怒而起,阴沉沉推门走出去,面色黑得骇人,“你说来了几个人?” “一,一个。”门徒吓得瑟瑟发抖,不敢触自家宗主的霉头。 楼中钰冷厉喝道:“不过一人,你们就困不住了?” “那人着实厉害得……”门徒尚未回禀完,就被楼中钰狠狠踹了一脚。 楼中钰狠厉怒道:“困不住人,你们都给本宗主去死!滚!” 那门徒整个人倒在地上,也不敢多躺一会,魂不附体跪好赶紧忙不迭道:“是!小的这就去。” 第140章 新娘子牺牲可大了 喻家嫁女当日,喻家夫妇哭得死去活来,就和真的嫁女,仿佛女儿这一去就要遭难了一样,简直感动天感动地感动了周遭的街坊邻居,街坊邻居连连叹气,“唉,要不是女子的青春年华等不起,谁愿意顶着女儿被掳走的危险也要将女儿嫁掉呢,难怪把喻家夫妇哭成泪人儿了,唉,真是造孽。” 凌之瑶作为陪嫁丫鬟,为避免引起注意,她尽量的垂首乖乖立在花轿边,被哭声震得耳膜疼。 凌之瑶忍不住揉耳朵,悄悄递了一个眼神给轿子另一边的陪嫁丫鬟,眼神仿佛在抱怨:“瞧瞧你干的好事,非要拿他们的女儿威胁他们,看把他们哭成什么样子了。” 那姿色平平憨实朴质的丫鬟只是淡淡一笑。 嫁娶之事继续遵循低调行事,两个陪嫁丫鬟从喻家夫妇手中将新娘扶进喜轿,然后一声低低的“起轿”,喜庆的唢呐声随之亦压得低低的吹起来,喜轿一路像做贼心虚似的往新郎府邸抬去。 凌之瑶悄声问轿子另一边陪嫁丫鬟,“喂,既然要引起那个尊主的注意,干么还鬼鬼祟祟的呢?” 那丫鬟看了她一眼,轻声道:“桑榆镇里嫁女,你见有敢大张旗鼓的吗?我们若大张旗鼓的敲锣打鼓岂不是告诉那个尊主此事有诈,那你觉得他会如何想?” 凌之瑶皱眉想了想,低声佩服道:“思虑周全。” 喜轿顺顺当当抬进新郎府邸,新郎府邸也不敢大肆操办,连婚宴都未设,只是将该有的礼仪都完成后立即匆匆送入了洞房,他们希望早点洞房,只要洞房,新娘子变成人妇,就能化解被掳走的厄运,而他们可以过后再好好宴请亲戚朋友。 洞房里燃着令人身心愉悦的情绵香,悠悠的香气透过门窗的缝蔓延至外面,在外面都能闻到。 凌之瑶守在洞房外,看向与她一起守门的丫鬟,笑得一脸不嫌事大:“姐姐,万一那个尊主没有派人来掳新娘,你说新娘子怎么办?” 那丫鬟笑道:“那就只能洞房咯。” “啊?”凌之瑶一言难尽的歪头思考起来,那画面惊得她使劲摇头。 与她陪嫁的丫鬟,不是别人,正是安歆,而被送入洞房的亦不是别人,而是戚少轩,戚少轩很无奈,奈何两个姑娘打扮起他来那是一个兴致盎然,以至于他都不舍得扫了她们的雅兴,然后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成了替嫁新娘。 他为了博她们高兴,牺牲可真是大了。 至于安歆,安歆给自己化了一个不太一样的妆容,现代的化妆技术让她知道什么化可以化腐朽为神奇,又如何化神奇为腐朽,虽比不上易容术,但眼下的她着实姿色平平,粗眉小眼,面色是属于丫鬟健康的小麦色,唇形也略微改变,总之给人一种憨实淳朴的感觉,与她的长相大相径庭。 她本来也要给凌之瑶化一个的,但凌之瑶不肯美美的自己变成丑丑的模样,所以怎么都不肯,她只得嘱咐凌之瑶尽量垂首低调。 安歆伸手不客气拍向凌之瑶的脑袋,失笑道:“脑袋瓜子想些什么呢,打起精神来。” 凌之瑶立即甩掉脑中奇奇怪怪的想法,无缝衔接的进入戒备状态之中。两人都不敢大意,虽神态举止是丫鬟的低眉顺眼,但实则早已凝神留意周遭一切风吹草动。 不多时,数道阴风在寂静的夜里掀起异样的动静。 安歆与凌之瑶悄悄互看一眼,空气中果然有幽幽的迷香飘来,她们俩不约而同闷声倒下,只见数道黑影从四周跃出来潜至门窗外用竹管将迷烟递进新房里,然后迅速的破门窗而入,将新娘子掳到肩上,随即训练有素往黑暗中撤去,很快就消失在了夜幕里。 凌之瑶从地上跳起来,朝地上的安歆踢了踢,“喂喂喂,赶紧起来追过去了。” 安歆慢悠悠爬起来,笑道:“不急。” 对方知道用迷烟,她难道就不会?新房里燃的香有遇风不散的觅草,沾染觅草香的人,所经之处会留下属于觅草的淡淡的独特味道,她们只要循着味道找去便可直捣黄龙。 况且,出发前她已让洛河生殿后,并没有让洛河生随在送嫁的队伍里。 洛河生留在喻府,待嫁娶礼仪完毕将喻府女儿放出归还给喻家夫妇后,便一直隐藏踪迹在留意暗处留意尊主所派来手下的动静,这回,应该已经悄悄跟上那群人了。 她的计划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授意洛河生与尊主正面冲突,她们则趁乱潜入对方的窝点,用毒一招制敌。 安歆将计划告知凌之瑶,凌之瑶这才后知后觉发现洛河生没有与她们在一起,她忍不住撇嘴,“你这些都是学谁的啊,心眼这么多?” “那你喜欢我这个安排吗?”安歆不答反问。 凌之瑶笑嘻嘻一把搂住安歆的胳膊,眉开眼笑道:“喜欢!” 两人说笑着往空气中留下觅草味道的方向走去,觅草将将她们带到了神刀门宗派,入派门口洛河生已与守宗门的门徒大打出手起来,这让两人毫不费劲便神不知鬼不觉潜了进去,仍是觅草的方向,她们轻易摸索到了宗主的寝院。 “宗主!宗主!不好了!有一武功了得的彪汉说要来夺回他妹子,外门已快困不住人了。”一门徒火急火燎前来禀报。 在房中醉心闻着欢愉香的楼中钰正等欢愉香起作用,他已迫不及待等着新娘子坠入与新郎缠绵的梦境里,便能为所欲为汲取属于女子最甜美的时刻,女子最甜美的滋味是他采阴补阳最滋养的补品,结果就在他刚要掀开新娘盖头行不轨之事时,门外就传来大煞他兴致的慌张禀报声。 他暴怒而起,阴沉沉推门走出去,面色黑得骇人,“你说来了几个人?” “一,一个。”门徒吓得瑟瑟发抖,不敢触自家宗主的霉头。 楼中钰冷厉喝道:“不过一人,你们就困不住了?” “那人着实厉害得……”门徒尚未回禀完,就被楼中钰狠狠踹了一脚。 楼中钰狠厉怒道:“困不住人,你们都给本宗主去死!滚!” 那门徒整个人倒在地上,也不敢多躺一会,魂不附体跪好赶紧忙不迭道:“是!小的这就去。” 第141章 就是要他们内斗消耗殆尽 楼中钰怒火中烧返回房中,一身怒火灼烧遍体,令他愈加狠厉的要折腾死床上的新娘,他怒不可遏解开腰带一边将衣服脱去一边大步踏进内室,结果膀子都已经光了,却看到床上并排坐着三人,他警惕的停下脚步怒目而视。 中间的新娘子一头霜雪白发,将精致的妆容衬得妖艳浓烈,那种美凛冽夺目,让人心头为之一颤,边上一个丫鬟年纪轻轻,有些不敢抬眼往他这边看,虽垂着头撇向新娘子方向,但若非年纪尚轻,只怕将来也是人间之绝色,惹无数男子竞折腰,倒是另一个丫鬟姿色平平,憨厚朴实,看着再普通不过,不过反倒是这样一个毫无特色的丫鬟,却有一双极具压迫感的的眼睛,仿若直扼住他魂魄般冷冷看着他。 楼中钰被房中的欢愉香勾得浑身难耐异常,他顾不得边上的压迫感,双眸早已直勾勾盯着新娘子看,内心的冲动一浪盖过一浪,只恨不得立即扑倒新娘子将新娘子所有的甜美统统撷取。 “识相就滚出去,敢坏本宗主的好事,本宗主不介意将你们一起办了!”楼中钰浑身躁动到一刻都不能忍,这令他迸出浓浓的暴戾之气,全然是肆无忌惮的朝他们走来。 凌之瑶简直难以相信对方居然会对戚少轩露出那样邪恶贪婪的目光,看不出戚少轩是男子吗!这么恶心直白的目光简直令她无法忍受,她脸颊绯红强迫自己直视向楼中钰,二话不说挥出落樱枪就杀了过去,长枪化成凌厉呼啸的战意。 “要不是你鄙俗不堪的露着膀子,谁要听你说这些恶心的废话,看枪!” 声音起,枪卷烈风,一道疾影伴随凌厉的光刃划过,凌之瑶已气势如虹对上楼中钰,二人瞬息之间便缠斗得激烈异常,光刃精芒纵横交错,交战的身影瞬息万变。 凌之瑶的枪意正浓,战意正烈,她许久未逢强敌,如今落樱枪如久旱逢甘露,战得那叫痛快至极,只是对方太过强悍,加之欢愉香作祟,激得他暴戾凶残出招狠辣异常。凌之瑶虽十分痛快,但很快就被逼得有些乱了章法,所出招式越发处于被压制的状态。 “我去助她。”戚少轩往前跃去,瞬息加入了战斗。 安歆自然没有在一旁看的道理,她不容分说亦加入战斗中去,三国有三英战吕布,对方就这德行还不配与战神吕布相提并论,而他们三的武功修为可不止三英这么一点,不多时,楼中钰便被赤炎鞭五花大绑丢到地上。 为防止楼中钰运功挣脱掉捆绑,戚少轩还定了对方的身,对方死不悔改,竟在被定身前赤红着眼睛将戚少轩扑倒,好在戚少轩出手及时,否则还真不知道对方会做出什么事来,虽有惊无险,但还是吓得凌之瑶花容失色。 “怎么会有这么下流的坏东西!”凌之瑶心有余悸去扶戚少轩起身。 “把他押去前殿。”安歆说着就去拖赤炎鞭,将人毫不客气往外拖去,“洛河生还在前殿等我们。” 凌之瑶扛起落樱枪,跟了上去,“安歆,你这是拖麻袋呢?” 戚少轩甚为感同身受的点点头,甚至觉得浑身骨头都疼。三人霸气的现身前殿,凌之瑶运起内力大喝道:“你们的宗主已被擒,劝你们放下武器立即投降!” 一声大喝震得所有人纷纷停下手来,他们回身一看,果然看到自家宗主被捆绑,如此境况,整个神刀门哪里还有什么斗志,只看到一众人纷纷将兵器放下。洛河生踏足往安歆身边飞去,然后在安歆耳边腹语,安歆一边听一边略略扫向台阶下诸人,然后亦对洛河生低低腹语几句。 众生万象,神刀门集聚了万恶之象,整个宗门貌合神离,难怪洛河生一人能应战整个神刀门这么长时间,确实如他告诉她的那样,神刀门人心涣散,不一致对外不说还借外敌入侵在排除异己。 看来整个宗门上下都不是什么善类,那么她擒住一个宗主对宗门的威胁恐怕毫无作用,他们之所以会停下来,怕是在伺机而动,想着如何获取最大的利益。 安歆微微沉吟,淡淡笑道:“想必你们对你们的宗主早已积怨已久,我给你们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你们谁若战胜对方成为神刀门第一,我与我们的伙伴不仅助他登上宗主之位,还会将此人交予他任意处置。” 她话音刚落,就有人站出来问道:“此话当真?” 安歆扫了那人一眼,依服饰判断职位不低,她扬起下巴,睥睨道:“自然当真,我要这神刀门无用,更不想为处置此人而脏自己的手,若谁能替我狠狠教训他,我感激不尽。” “好!姑且信你。”那人飞至台阶前的露台,伸手向门中其他人做出挑战的姿势,“谁来应战!” 露台外众人犹豫不决,想必此人武功在神刀门了得,故他们才不敢轻易应战。洛河生忽然跃入露台中,说道:“我来应战,若我赢了,我坐这个位置!” 众人哗然,自然不肯一个外人坐上宗主的位置,但哗然归哗然,却仍无人轻举妄动。洛河生见无人阻止,心道:安歆姑娘料想不错,果然都存着借刀杀人的心。 他先礼后兵道:“请赐教。” 话音落,二人立即攻向对方,两道强横的内力随着二人厮杀而剧烈冲撞,震得周遭地动山摇,众人被气浪波及身不由己向后退去。凌之瑶一边赞叹不已观战一边低声问安歆:“安歆,我也能上去挑战吗?” “能。”安歆回道。 凌之瑶两眼放光,立即提枪做好随时下场的准备。 安歆先是弹出一道内力点了楼中钰哑穴,这才道:“待我叫你上时你再上,且只需败不许胜。” “什么!”凌之瑶大为疑惑,不免撇起嘴嘟囔起来,“这算什么挑战。” 戚少轩看了安歆又看向露台中的战局,忽然明白了什么,他低声道:“安歆是想刺激他们自相残杀,洛河生会败下阵来,但也会让那人受伤不轻,如此其他人就敢上台挑战他了,如此反复下去,他们便会自我内斗消耗直至宗门覆灭。” 第141章 就是要他们内斗消耗殆尽 楼中钰怒火中烧返回房中,一身怒火灼烧遍体,令他愈加狠厉的要折腾死床上的新娘,他怒不可遏解开腰带一边将衣服脱去一边大步踏进内室,结果膀子都已经光了,却看到床上并排坐着三人,他警惕的停下脚步怒目而视。 中间的新娘子一头霜雪白发,将精致的妆容衬得妖艳浓烈,那种美凛冽夺目,让人心头为之一颤,边上一个丫鬟年纪轻轻,有些不敢抬眼往他这边看,虽垂着头撇向新娘子方向,但若非年纪尚轻,只怕将来也是人间之绝色,惹无数男子竞折腰,倒是另一个丫鬟姿色平平,憨厚朴实,看着再普通不过,不过反倒是这样一个毫无特色的丫鬟,却有一双极具压迫感的的眼睛,仿若直扼住他魂魄般冷冷看着他。 楼中钰被房中的欢愉香勾得浑身难耐异常,他顾不得边上的压迫感,双眸早已直勾勾盯着新娘子看,内心的冲动一浪盖过一浪,只恨不得立即扑倒新娘子将新娘子所有的甜美统统撷取。 “识相就滚出去,敢坏本宗主的好事,本宗主不介意将你们一起办了!”楼中钰浑身躁动到一刻都不能忍,这令他迸出浓浓的暴戾之气,全然是肆无忌惮的朝他们走来。 凌之瑶简直难以相信对方居然会对戚少轩露出那样邪恶贪婪的目光,看不出戚少轩是男子吗!这么恶心直白的目光简直令她无法忍受,她脸颊绯红强迫自己直视向楼中钰,二话不说挥出落樱枪就杀了过去,长枪化成凌厉呼啸的战意。 “要不是你鄙俗不堪的露着膀子,谁要听你说这些恶心的废话,看枪!” 声音起,枪卷烈风,一道疾影伴随凌厉的光刃划过,凌之瑶已气势如虹对上楼中钰,二人瞬息之间便缠斗得激烈异常,光刃精芒纵横交错,交战的身影瞬息万变。 凌之瑶的枪意正浓,战意正烈,她许久未逢强敌,如今落樱枪如久旱逢甘露,战得那叫痛快至极,只是对方太过强悍,加之欢愉香作祟,激得他暴戾凶残出招狠辣异常。凌之瑶虽十分痛快,但很快就被逼得有些乱了章法,所出招式越发处于被压制的状态。 “我去助她。”戚少轩往前跃去,瞬息加入了战斗。 安歆自然没有在一旁看的道理,她不容分说亦加入战斗中去,三国有三英战吕布,对方就这德行还不配与战神吕布相提并论,而他们三的武功修为可不止三英这么一点,不多时,楼中钰便被赤炎鞭五花大绑丢到地上。 为防止楼中钰运功挣脱掉捆绑,戚少轩还定了对方的身,对方死不悔改,竟在被定身前赤红着眼睛将戚少轩扑倒,好在戚少轩出手及时,否则还真不知道对方会做出什么事来,虽有惊无险,但还是吓得凌之瑶花容失色。 “怎么会有这么下流的坏东西!”凌之瑶心有余悸去扶戚少轩起身。 “把他押去前殿。”安歆说着就去拖赤炎鞭,将人毫不客气往外拖去,“洛河生还在前殿等我们。” 凌之瑶扛起落樱枪,跟了上去,“安歆,你这是拖麻袋呢?” 戚少轩甚为感同身受的点点头,甚至觉得浑身骨头都疼。三人霸气的现身前殿,凌之瑶运起内力大喝道:“你们的宗主已被擒,劝你们放下武器立即投降!” 一声大喝震得所有人纷纷停下手来,他们回身一看,果然看到自家宗主被捆绑,如此境况,整个神刀门哪里还有什么斗志,只看到一众人纷纷将兵器放下。洛河生踏足往安歆身边飞去,然后在安歆耳边腹语,安歆一边听一边略略扫向台阶下诸人,然后亦对洛河生低低腹语几句。 众生万象,神刀门集聚了万恶之象,整个宗门貌合神离,难怪洛河生一人能应战整个神刀门这么长时间,确实如他告诉她的那样,神刀门人心涣散,不一致对外不说还借外敌入侵在排除异己。 看来整个宗门上下都不是什么善类,那么她擒住一个宗主对宗门的威胁恐怕毫无作用,他们之所以会停下来,怕是在伺机而动,想着如何获取最大的利益。 安歆微微沉吟,淡淡笑道:“想必你们对你们的宗主早已积怨已久,我给你们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你们谁若战胜对方成为神刀门第一,我与我们的伙伴不仅助他登上宗主之位,还会将此人交予他任意处置。” 她话音刚落,就有人站出来问道:“此话当真?” 安歆扫了那人一眼,依服饰判断职位不低,她扬起下巴,睥睨道:“自然当真,我要这神刀门无用,更不想为处置此人而脏自己的手,若谁能替我狠狠教训他,我感激不尽。” “好!姑且信你。”那人飞至台阶前的露台,伸手向门中其他人做出挑战的姿势,“谁来应战!” 露台外众人犹豫不决,想必此人武功在神刀门了得,故他们才不敢轻易应战。洛河生忽然跃入露台中,说道:“我来应战,若我赢了,我坐这个位置!” 众人哗然,自然不肯一个外人坐上宗主的位置,但哗然归哗然,却仍无人轻举妄动。洛河生见无人阻止,心道:安歆姑娘料想不错,果然都存着借刀杀人的心。 他先礼后兵道:“请赐教。” 话音落,二人立即攻向对方,两道强横的内力随着二人厮杀而剧烈冲撞,震得周遭地动山摇,众人被气浪波及身不由己向后退去。凌之瑶一边赞叹不已观战一边低声问安歆:“安歆,我也能上去挑战吗?” “能。”安歆回道。 凌之瑶两眼放光,立即提枪做好随时下场的准备。 安歆先是弹出一道内力点了楼中钰哑穴,这才道:“待我叫你上时你再上,且只需败不许胜。” “什么!”凌之瑶大为疑惑,不免撇起嘴嘟囔起来,“这算什么挑战。” 戚少轩看了安歆又看向露台中的战局,忽然明白了什么,他低声道:“安歆是想刺激他们自相残杀,洛河生会败下阵来,但也会让那人受伤不轻,如此其他人就敢上台挑战他了,如此反复下去,他们便会自我内斗消耗直至宗门覆灭。” 第142章 醒着还债才是真的还债 楼中钰瞳孔大睁的看向姿色平平的安歆,终于发觉安歆的身形与他斗过两次的女子如出一辙,他心中惊骇万分,不是说此女其美貌盖过月凝语,成为新晋的江湖红颜榜第一吗?怎会是眼前此番模样? 他的脑中骤然炸开一个想法,此女易容了! 凌之瑶亦睁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向安歆,问道:“真是如此?” 安歆点头。 凌之瑶倒吸一口气,“天唉,你这个女人,怕是有八百个心眼,太恐怖了。” “怕了?”安歆笑问。 “切。”凌之瑶哼道,“我是你的妹妹,我怕什么。” 正说着,露台中交战的二人两败俱伤的被彼此内力震退数米,洛河生大喝一声,操着佩刀继续攻战过去,那人自然也不敢懈怠,同样大喝着攻过来,二人再次激烈交战到一起,洛河生终是不敌被打飞出露台,但露台上的人也因此付出代价受了不小的伤。 不等安歆说什么话,人群中就有人飞出来,说要迎战,如是,新的一轮对战开始,那个被洛河生打伤的人再次陷入高强度的战斗之中,这于他是非常不利的,但对方显然就是不给他喘息的机会,不止存了将他打废的心思,更是想要置他于死地。 一招招置于死地的狠辣招式朝他攻来,求生的本能令他迸出更强悍的内力和挥出更为精湛的招式,终于重创敌手,但也因受伤过重以及内力透支过深,死在了第二人的兵刃之下。 决斗的狂热烧了起来,无论是受宗主之位的诱惑,又或是激烈的对战燃起了他们心中一决高下的冲动,总之对战并未因一人死去而中止,反而愈演愈烈,他们似乎忘了谁在操控着这一切,逞凶斗狠的 楼中钰怒火中烧,他想呵斥属下停手,但奈何他被点了哑穴,急得他内息尽数崩乱,双眸被赤红暴戾的红丝充斥,额前青筋也几乎爆裂开来,令整张脸显得极其恐怖。 凌之瑶留意到此异状,赶紧戳安歆,“姐姐看,他好像是走火入魔的征兆!” 安歆瞥了楼中钰一眼,漫不经心打出几道内力,一道加固楼中钰的定身,几道则封住他重要的经脉,“那就让他走火入魔好了,但做的恶欠的债都未还,我不会让他这么轻易死掉的。” 凌之瑶重重点头,恶狠狠瞪了一眼蜷缩在地上痛苦异常的楼中钰,然后继续留意露台的战况。 楼中钰不堪重负抽搐起来,但又因被定身导致整个人变得十分扭曲,暴突的青筋再无法承受内息的冲撞,有些开始爆裂迸出鲜血狂涌,染红他的衣裳,而他的七窍也开始流出浓浓的鲜血,他想嘶吼,却只有暗哑的浑浊不清的微弱声音发出来,最后倒在血泊中昏死了过去。 比试持续至第二日天明,凌之瑶一直没有机会出战,因为那些人为了争夺宗主之位已经杀疯了,根本不需要她去刺激他们的野心。尸横遍野的露台中,那个仍站着的人修为不如死去的那些,但他已连胜了十人,此刻正恶狠狠的质问还有谁敢与他一战。 露台外一片噤声。 凌之瑶原本还在打盹,见无人应声,瞬间来了精神,她暗暗戳向安歆,“我可以上了?” 安歆站起来,“上。但这次是灭掉神刀门,不必手下留情。” “就该如此嘛!”凌之瑶兴冲冲的声音传来,人已提着枪往人群中跃去,“江湖不打打杀杀还叫江湖吗!” 刀光剑影起,凌之瑶抱怨的声音在一片厮杀声中依稀传来,安歆笑笑,一跃而起瞬间掠入人群大杀四方起来,掠过处残影乍现,那站在露台上的人已被她的凌渊剑穿心而过,直挺挺倒下,抽搐几下再无动静,戚少轩和洛河生亦没有废话,紧随而上。 楼中钰睁开昏昏沉沉的眼睛,鼻翼间是浓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涣散的瞳孔只依稀看到神刀门的天空染遍了一片殷红的血色。 …… 周遭有脚步声,楼中钰艰难移动瞳孔,四个人将他围住,他们身染鲜血,仿若幽冥地府的恶鬼,居高临下冷漠的盯着他。 “你……你们……” 安歆一把将他提起来,一边轻功向外飞去一边冷漠道:“醒了好,醒着还债才叫真的还债。” 凌之瑶三人见状,跟了出去。他们一路返回桑榆镇,在傍晚时分落于城楼之上,凌之瑶运起内力操起朝远处大喊的架势,突然想到什么,转身询问楼中钰:“喂,罪人,你叫什么名字?” 楼中钰自知在劫难逃,闭上眼睛不予理会。凌之瑶呵一声,叉起腰狠狠踹了楼中钰一脚,怒道:“问你话呢!” “就说桑榆镇新娘被掳迫害的罪魁祸首已抓获,乃神刀门宗主授意神刀门所为,如今神刀门已灭,满身罪孽的宗主也已俘获,将于今夜戌时在城楼上伏诛谢罪,广邀大家前来见证贼人伏诛时刻,愿此事了结后,桑榆镇及其他受害城镇能迎来祥和安宁,也愿所有被迫害过的女子可以安息。”安歆说道。 凌之瑶心情瞬时很是沉重,她眼眶微红,重重点头,随即重新运起内力朝远处喊去,她的声音震荡在空中,穿透送向远处,整个桑榆镇的居民皆听到了,他们无不争相往城楼方向奔来。 城楼下所聚的民众越来越多,众人首次看到作恶多端之人的面孔,他们又惧又怕,也心存犹疑,怕城楼上那受刑之人并非掳掠新娘子的罪人,不过他们不敢妄论,因为整个城楼所笼罩的肃杀之气令人心生敬畏。 安歆见人已聚得差不多,便扬声道:“此画面过于血腥,但远不足以抵消此人所犯下的罪孽,若有人无法直视,请闭眼。” 话音落,一道寒芒划过,凌渊剑已挑断楼中钰的一只手臂,鲜血飞溅,断臂坠入城下,楼中钰痛苦扭曲的浑浊声淹没在众人惊恐的尖叫声中。 “死于他手中的女子何其凄惨,又岂是一断臂可以偿还!”安歆声色俱厉,手中凌渊剑再次冷酷无情挥出,楼中钰再次痛苦抽搐发出支离破碎的浑浊声,只见他另一只手臂被削断落。 随着刑罚的继续深入,城楼上已改为凌迟之刑,众人终于彻底相信所受刑之人便是十恶不赦的掳新娘子之人,只有如此罪大恶极之人,才会让人这般恨之入骨,也才会让人动用这般残酷的刑罚,因为再重的酷刑也无法剔除那一身的罪恶! 第142章 醒着还债才是真的还债 楼中钰瞳孔大睁的看向姿色平平的安歆,终于发觉安歆的身形与他斗过两次的女子如出一辙,他心中惊骇万分,不是说此女其美貌盖过月凝语,成为新晋的江湖红颜榜第一吗?怎会是眼前此番模样? 他的脑中骤然炸开一个想法,此女易容了! 凌之瑶亦睁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向安歆,问道:“真是如此?” 安歆点头。 凌之瑶倒吸一口气,“天唉,你这个女人,怕是有八百个心眼,太恐怖了。” “怕了?”安歆笑问。 “切。”凌之瑶哼道,“我是你的妹妹,我怕什么。” 正说着,露台中交战的二人两败俱伤的被彼此内力震退数米,洛河生大喝一声,操着佩刀继续攻战过去,那人自然也不敢懈怠,同样大喝着攻过来,二人再次激烈交战到一起,洛河生终是不敌被打飞出露台,但露台上的人也因此付出代价受了不小的伤。 不等安歆说什么话,人群中就有人飞出来,说要迎战,如是,新的一轮对战开始,那个被洛河生打伤的人再次陷入高强度的战斗之中,这于他是非常不利的,但对方显然就是不给他喘息的机会,不止存了将他打废的心思,更是想要置他于死地。 一招招置于死地的狠辣招式朝他攻来,求生的本能令他迸出更强悍的内力和挥出更为精湛的招式,终于重创敌手,但也因受伤过重以及内力透支过深,死在了第二人的兵刃之下。 决斗的狂热烧了起来,无论是受宗主之位的诱惑,又或是激烈的对战燃起了他们心中一决高下的冲动,总之对战并未因一人死去而中止,反而愈演愈烈,他们似乎忘了谁在操控着这一切,逞凶斗狠的 楼中钰怒火中烧,他想呵斥属下停手,但奈何他被点了哑穴,急得他内息尽数崩乱,双眸被赤红暴戾的红丝充斥,额前青筋也几乎爆裂开来,令整张脸显得极其恐怖。 凌之瑶留意到此异状,赶紧戳安歆,“姐姐看,他好像是走火入魔的征兆!” 安歆瞥了楼中钰一眼,漫不经心打出几道内力,一道加固楼中钰的定身,几道则封住他重要的经脉,“那就让他走火入魔好了,但做的恶欠的债都未还,我不会让他这么轻易死掉的。” 凌之瑶重重点头,恶狠狠瞪了一眼蜷缩在地上痛苦异常的楼中钰,然后继续留意露台的战况。 楼中钰不堪重负抽搐起来,但又因被定身导致整个人变得十分扭曲,暴突的青筋再无法承受内息的冲撞,有些开始爆裂迸出鲜血狂涌,染红他的衣裳,而他的七窍也开始流出浓浓的鲜血,他想嘶吼,却只有暗哑的浑浊不清的微弱声音发出来,最后倒在血泊中昏死了过去。 比试持续至第二日天明,凌之瑶一直没有机会出战,因为那些人为了争夺宗主之位已经杀疯了,根本不需要她去刺激他们的野心。尸横遍野的露台中,那个仍站着的人修为不如死去的那些,但他已连胜了十人,此刻正恶狠狠的质问还有谁敢与他一战。 露台外一片噤声。 凌之瑶原本还在打盹,见无人应声,瞬间来了精神,她暗暗戳向安歆,“我可以上了?” 安歆站起来,“上。但这次是灭掉神刀门,不必手下留情。” “就该如此嘛!”凌之瑶兴冲冲的声音传来,人已提着枪往人群中跃去,“江湖不打打杀杀还叫江湖吗!” 刀光剑影起,凌之瑶抱怨的声音在一片厮杀声中依稀传来,安歆笑笑,一跃而起瞬间掠入人群大杀四方起来,掠过处残影乍现,那站在露台上的人已被她的凌渊剑穿心而过,直挺挺倒下,抽搐几下再无动静,戚少轩和洛河生亦没有废话,紧随而上。 楼中钰睁开昏昏沉沉的眼睛,鼻翼间是浓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涣散的瞳孔只依稀看到神刀门的天空染遍了一片殷红的血色。 …… 周遭有脚步声,楼中钰艰难移动瞳孔,四个人将他围住,他们身染鲜血,仿若幽冥地府的恶鬼,居高临下冷漠的盯着他。 “你……你们……” 安歆一把将他提起来,一边轻功向外飞去一边冷漠道:“醒了好,醒着还债才叫真的还债。” 凌之瑶三人见状,跟了出去。他们一路返回桑榆镇,在傍晚时分落于城楼之上,凌之瑶运起内力操起朝远处大喊的架势,突然想到什么,转身询问楼中钰:“喂,罪人,你叫什么名字?” 楼中钰自知在劫难逃,闭上眼睛不予理会。凌之瑶呵一声,叉起腰狠狠踹了楼中钰一脚,怒道:“问你话呢!” “就说桑榆镇新娘被掳迫害的罪魁祸首已抓获,乃神刀门宗主授意神刀门所为,如今神刀门已灭,满身罪孽的宗主也已俘获,将于今夜戌时在城楼上伏诛谢罪,广邀大家前来见证贼人伏诛时刻,愿此事了结后,桑榆镇及其他受害城镇能迎来祥和安宁,也愿所有被迫害过的女子可以安息。”安歆说道。 凌之瑶心情瞬时很是沉重,她眼眶微红,重重点头,随即重新运起内力朝远处喊去,她的声音震荡在空中,穿透送向远处,整个桑榆镇的居民皆听到了,他们无不争相往城楼方向奔来。 城楼下所聚的民众越来越多,众人首次看到作恶多端之人的面孔,他们又惧又怕,也心存犹疑,怕城楼上那受刑之人并非掳掠新娘子的罪人,不过他们不敢妄论,因为整个城楼所笼罩的肃杀之气令人心生敬畏。 安歆见人已聚得差不多,便扬声道:“此画面过于血腥,但远不足以抵消此人所犯下的罪孽,若有人无法直视,请闭眼。” 话音落,一道寒芒划过,凌渊剑已挑断楼中钰的一只手臂,鲜血飞溅,断臂坠入城下,楼中钰痛苦扭曲的浑浊声淹没在众人惊恐的尖叫声中。 “死于他手中的女子何其凄惨,又岂是一断臂可以偿还!”安歆声色俱厉,手中凌渊剑再次冷酷无情挥出,楼中钰再次痛苦抽搐发出支离破碎的浑浊声,只见他另一只手臂被削断落。 随着刑罚的继续深入,城楼上已改为凌迟之刑,众人终于彻底相信所受刑之人便是十恶不赦的掳新娘子之人,只有如此罪大恶极之人,才会让人这般恨之入骨,也才会让人动用这般残酷的刑罚,因为再重的酷刑也无法剔除那一身的罪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