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给我撑腰》 第1章 二表哥 临都市的g404这条公交线要经过市精神病院、两个监狱、火葬场。 越往后,人越少。 过了市精神病院后,公交车里除了司机师傅外,就只剩下姜予薏一个乘客。 姜予薏坐在靠窗第一个位置,看着车窗外火辣的盛夏,以及远处一点点拉近的青山。 她三年前还没跟着团队去省外开发市场时,每个月要坐好几次这趟公交车。但那是冬天,除了冰冷的山脊,就是光秃秃的树木,冷到了极点。 “前方到站,北城监狱。要下车的乘客请做好下车准备。” 姜予薏拎上脚边的东西起身下车。 办理完会见登记,通过安检存放好个人物品,到侯见大厅内,里面只有寥寥几人,冷清得不像话。 等了许久,狱警出来告诉她:“姜予薏,你父亲姜驰骋拒绝会见。” 姜予薏料到会是这个结果。 三年前,她连会见大厅都没有进去过。 现在也一样。 或许是觉得对不住她,又或许不想让她看见,曾经风光的姜董事长沦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每次拒绝都像是在告诉她,让她以后都不要再来了。 姜予薏整理好复杂的情绪,说,“我给他带了衣服,还有书。另外,给他存点钱在账户里。” 在里面有专门个人账户,用来购置基本生活用品,钱不多,五百上顶。 狱警说,“去窗口走正常流程就行。” 狱警认得姜予薏,前些年小姑娘总是躲在门口那几棵桂花树下悄悄哭。 有好几年没来,倒像是被什么催促着一下长大了,比以前成熟冷静许多。 姜予薏在狱警进去前叫住他,“您能不能帮我带句话给他?” 以前他们总是无话不谈的。 狱警转过身,“抱歉。” 姜予薏明白了,“谢谢!” 狱警颔首,离去。 她有想过写信,后来,这里突然不让写了,只能带一些书,或者没有拉链、扣子的衣服,但也限量。 姜予薏填写好手续,把东西交给工作人员,失望地往外走。 监狱门口有几棵桂花树,有些年龄了,繁茂的枝桠把烈阳遮得严严实实,也把此时站在附近的两个男人挡住。 “娄总,那不是姜小姐吗?” 司机辨认出姜予薏,看向旁边高大的男人。 他伫立不动声色,在三伏天也没有丝毫温度,目光就跟随那抹倩影渐渐拉远。 姜予薏像个空手而归的人,沉着双肩往外走。 父亲三年前犯了错误,被人检举,判七年零六个月。 不知道他在里面过怎么样。 姜予薏找了块阴凉处坐下来,抬头看看快要挑西的烈阳,顺手摸衣兜里的手机,刚存在里面忘拿了。 于是,又起身折返回去。 还没到登记会见窗口,姜予薏恍眼看到位异常扎眼的男人,定睛一看,原本萎靡的神经立马警铃大作,忙侧身躲进了旁边的柱子。 而后,鬼鬼祟祟探头。 男人的气质跟以前一样,喜欢一身熨帖的黑,把身躯线条映衬得修长结实,面容轮廓深刻有力,目光不经意中透着一丝狠意,堂堂外表下是一股让人无法揣测的危险。 某些不堪的记忆再次涌来,姜予薏强行死机关闭。 男人在跟旁边的人交代什么,没去会见厅,而是留在外边等。 姜予薏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后背贴着墙面不敢再探头看。 他待了有十多分钟去了外边。 姜予薏松口气,快速从储物柜拿上自己的东西躲着往外走。 男人靠在大树下,眸底浅冷,目送她匆匆去了公交站。 - 姜予薏上周五刚从雾水市跟随团队回临都市,现在住的地方是市中心的沁阳公寓,公司员工宿舍。 她虽是本地人,在临都没有固定居住地点,两个好闺蜜的家人邀请去他们家里,姜予薏没考虑委婉拒绝了。 姜予薏打算先在宿舍住下,之后再慢慢找房子。 相比这种套三公寓宿舍,她更喜欢属于自己的私人空间,哪怕空间小点。 姜予薏回到员工宿舍,就她一人。 公司给多放了一天的假休息。 今天是周一,工作日,隔壁两个房间的同事都不在。 翌日。 早八点的空气就已经热辣似火。 今天是团队正式回归总部的日子,姜予薏早早收拾好,先一步离开宿舍,打车去的公司。 到达昀起智能科技大厦楼下,三位师姐跟师父都到了。 团队全是女孩子。 三年前,整个管理部1区所有人调往雾水市分公司,开发新智能家居市场。 目前还有一个留在了雾水市做负责人,除了领头人,其余四个女徒弟都回来了。 公司其他员工来得早的,都站在远处窃窃私语。 “一区的灭绝师太带着徒弟从雾水市回来了,还真全都是女的?” “别说,都挺漂亮,特别是后边那个。”他们把目光放在姜予薏身上。 飘带白衬衫,藕色鱼尾半裙,快及腰的长卷发拢成低马尾。走近,肤色以及脸蛋白而精致,鼻梁高挺恰到好处,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逢人未言先笑,看起来很好相处,属于一眼就是焦点那挂。 第2章 娄氏集团 昀起智能科技公司是做自动化、智能化家居系统定制。 姜予薏所属的一区负责各大高端楼盘以及企业。 她大学学的ue交互设计(用户体验设计),属于智能开发的一种设计。 姜予薏当初选这个专业,本来是要出国,父母关系僵硬的原因,她打算在国内考研。 之后又因家庭变故耽搁,算个半吊子设计,昀起的ue设计师她有想试过,不过月薪两千慢慢学能不能转正还不一定。 为了生存,只能先养活自己进了项目管理部。 一区作为公司主力团队,上面重视,这里一空就是三年,从没有被哪支团队取代过。 姜予薏看到曾经坐过的工位,微微扬唇。 师父岑鸿看看自己带出来的几个大姑娘,这一趟回来都熬成了老前辈,欣慰地道,“九点半我有个会议,各位前辈自由发挥。” 四个姑娘齐声道,“好的。” 岑鸿容光焕发,推开办公室门进去。 姜予薏回到自己曾经靠窗的位置,拉开椅子坐下,扭头就是宽阔干净的蓝天。 几个师姐围在姜予薏旁边小声问师父升职的事,姜予薏没参与。 见她从包里拿出自己的随身家当,有条不紊地往办公桌上摆。 四师姐问,“小五,你把这些从雾水都带回来了?” 岑鸿一共五个徒弟,姜予薏最小排第五。 大师姐现在独立管辖一方没回来,她们四个继续跟在师父身边深造。 姜予薏,“嗯。” 二师姐说,“小五惜物,除了衣服外,都带回来了。” —— 刚回来,上头就调了两个难搞的项目过来,二三区不要的,说是上头的意思。 明摆着是某位官大一级的领导想给一区下马威。 岑鸿接下。 姜予薏跟二师姐作为项目经理兼需求分析师,自然要争口气,客户就落到她们两人手上。 姜予薏下午都待在昀起智能体验馆,跟一位娱乐山庄的负责人周旋到下午四点多。 姜予薏送走人后,返回公司写报告,再抬头时,整个办公室已经镀上一层金橙,外头夕阳似火烧。 微风从半开的窗户飘进来,将电脑两边的便利贴轻轻带起,姜予薏用指腹轻轻把它贴平整。 看时间,已经避开高峰期。 闺蜜裴竺打来电话,让过去吃晚饭。 姜予薏刚答应,师父岑鸿就急急忙忙从外边进来。 看见她还没走,边朝她招手边往办公室走,“予薏,刚好,有件事得让你跑一趟了,我这边还有个应酬,进来,我跟你说。” 姜予薏放下手机进去。 岑鸿从抽屉里找到一份文件,“把这个送去娄氏的项委会。” “”姜予薏想到某人,想拒绝,可现下也没有其他人代替她,便问,“这个是什么?” 岑鸿很忙,“这样,你收拾好,我边走边跟你解释。” 姜予薏挺不想去的,可急事上她从不犯矫情,“行。” 她关上电脑,拎上包跟着岑鸿。 岑鸿语速很快,“是这样,昨天我参加了一场晚宴,小道消息,娄氏集团北边商用住宅准备把内定的电控系统供应商换掉,不确定这个消息是否准确,我就提前整理了这些资料以防万一,没想到下班前娄氏就在官网发布了公告。” 姜予薏明白,师父想利用电控系统,争取搭上娄氏集团这条线。 “听说他们城南科技洋房住宅要定恒温系统,不知道是通过招标还是内定,这次成了,以后要跟他们合作,办起来事儿来就要简单许多。” 地产是娄氏集团的核心产业,在整个临都是有半壁江山的,对供应商要求出了名的严苛,无论招标内定都悟得紧。 “好,我明白。” 岑鸿说,“业绩案例,技术方案,还有报价我都整理好了。” 姜予薏问,“资质证书,执照,运营文件都在?” “都在里面,你到时候可以再检查一遍。” “好。”姜予薏相信岑鸿,从不打无准备的仗。即便不成功,也会提前未雨绸缪。 岑鸿走到公司楼下, 给她招了辆车,又叮嘱了几句。 “师傅,去娄氏集团大厦。” 姜予薏到达娄氏集团大厦,抬头看,大厦依旧灯火通明。 姜予薏跟保安问了路,保安确认她的身份之后,准许通行,指引她上大厦11楼。 姜予薏到时,集团地产项委会的人只剩下一男一女。 姜予薏敲了敲办公室的门,“你们好。” 看见她手里拿的东西,男的问,“你是君怡智能设计的还是昀起智能科技的?” 姜予薏听到君怡智能设计愣了下。 君怡智能设计是跟昀起智能科技实力相当的公司,两家公司一直是如同水火的竞争关系。 她说,“我是昀起智能科技的,过来送文件。” “拿进来。” 姜予薏判断,这是专门等着他们,看来君怡设计的人还没过来。 姜予薏看时间,给闺蜜发消息去不了,收好手机,把文件拿出来跟两人对了一下。 交接完毕。 女的跟姜予薏说,“辛苦你跑这一趟,我们集团评估审查过后,都会做通知的。” “谢谢!” “不客气。” 姜予薏收拾好文件夹准备起身。 面前两位职员的目光越过她看向门口,神色严肃一同站起来,朝她后方恭敬齐声道,“娄总。” 姜予薏眉心一跳,背后有沉稳的脚步从门口而来。 她跟着紧张站直转身,猝不及防的,跟男人那双漠然的目光撞上。 姜予薏呼吸几乎滞住,眼睫不由自主地恍了下。 离她仅有四五步远的男人,一身超凡越俗的黑雅衬衫西裤,身量清挺,好看的双眼皮底下像南乔治亚的冰泉,看人的时候,半点未改从前的狠意疏离。 他颀长凌冷的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看见她时也停了下,而后又迈步过来。 随着他走近,姜予薏内心慌得一匹,连招呼都忘打,忙侧身让开,镇定自若扶住椅子,找个支撑。 娄邺一米八往上的大个子站在她左侧,把光线全挡住,似严冰深结的倒影。 他将手中的文件交递给员工后,转头把目光轻轻落在姜予薏略带煞白的脸蛋上。 这姑娘离开几年,不仅躲他,连人都不喊了。 姜予薏对上他的眼睛。 她一米六五,一时习惯不了这种居高临下的差距,以及,来自于他俯瞰众生的注视。 她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打招呼,“二表” 哥还没喊出口,姜予薏又换了称呼,“娄总。” 闺蜜的亲二表哥,之前跟着喊习惯了,姜予薏差点脱口而出。 没有得到回应,她也不尴尬,“那我就先走了。” 姜予薏准备迈腿撤离,娄邺开口,“好久不见。” “” 姜予薏稳住心神,留下来跟他道了声,“好久不见。” 两个职员对视一眼,都看向姜予薏。 “来递资料?”男人眼中那抹似夜幕降临的深邃,像是柔化开了几分。 两个职员以为自己看错了。 姜予薏回应,“嗯,娄总,那我走了。” “等等。” 第3章 三年前的事就忘了 “等等。” 很清淡不过的二字,让姜予薏别有威压, “娄总,还有别的事吗?” 娄邺瞥见桌面上的资料,第一张是昀起智能科技的系统技术图纸。 娄邺稍稍侧眸,余光中,姜予薏僵在右边。 娄邺似笑非笑,“这么怕我做什么?一起走。” “” 姜予薏怀疑,他是不是因为三年前的事耿耿于怀,故意的。 娄邺先她一步往外走。 姜予薏不疾不徐跟随他出了项委会办公室,抬头悄悄窥了眼他宽阔的背影,还有似青天大老爷的后脑。 一起进了电梯。 姜予薏发现,这是娄氏集团高管专属电梯,见娄邺刷卡按了一楼。 姜予薏暗暗放心,省了麻烦他的话,主动站到他身后。 电梯匀速下降,里面只有两人。 不谈工作,娄邺主动问起,“吃饭了吗?” 破天荒的,这是他第一次问这种问题。印象里,这个人总是用三十六七度的嘴对她说些冷冰冰的话,这么多年过去,性情变了不少。 可能是年纪大了。 姜予薏咽了咽口水,有些无措的回答,“已经吃过了,娄总。” 一口一个娄总。 娄邺听着,倒比以前生疏了。 这姑娘自从家里出事后,练了一身骗人的本事,行事说话比以前拘谨不少。 “我还没有。”他说。 “”姜予薏藏在他身后,抬眼看着他高高的头,琢磨话里的意思,这是要让她请客?那还要跟他待上一两个小时。 姜予薏笑容恬静,“那娄总,您早些回家。” “”娄邺面色略沉,“你也没吃,可以给我推荐一家,我请客。” ?! 姜予薏脑子顿时有点模糊。不过,娄邺好像对她,比以前好太多。 她说,“我推荐的,可能不合您口味。” “……” 无话,电梯到一楼,娄邺没管她往外走。 姜予薏亦步亦趋跟在他的身后。 一起走出电梯转角到大堂接待台,一个男人从外边阔步进来,手里拿着一摞厚厚的资料。 男人看见他们的同时,姜予薏跟娄邺也看见了他。 他的视线先是从娄邺那儿移到姜予薏身上,面露意外,匆忙的步履逐渐地慢下来。 姜予薏装作没看见,垂头发消息。 他先跟娄邺打声招呼,“娄总。” 娄邺只是颔首,依旧惜字如金。 男人看向姜予薏,挺意外她会是这个反应,以前看见他都是笑颜相迎的。 “予薏,好久不见。” 姜予薏平静抬眸,莞尔,“好久不见,黎昭。” 她视线下拉,黎昭手里那些资料,来自于君怡智能设计。 三年前姜予薏从这个伤心之地出去,在回来之前,她做过某些思想工作,包括在工作中,难免会遇到前男友这种事,她也一并考虑在其中。 她想,遇见时,她一定是毫不在意的。 真正遇到,姜予薏发现,根本不需要花时间提前考虑这种事。 反之,娄邺知道她的过去。此时,姜予薏稍稍抬了下余光,娄邺正看着她。 “……” 黎昭问,“回来还走吗?” “不清楚。”姜予薏回答完,看了看娄邺。 一个轻微的笑勾勒在他紧闭的唇角上,让人猜不透心思。 很像一个,吃瓜群众。 姜予薏要跟他分道扬镳,“娄总,那我先走了。” 娄邺静静凝她。 爱哭的人,变了很多。 姜予薏母亲失踪、家里出事,父亲宣判。她爱哭极了,仿佛一切糟心的事她都用哭来解决。 昨天在监狱门口撞见,除了失落外,娄邺没看见她有别的情绪。 娄邺生出一丝前所未有的好奇。 黎昭恍惚,看着他们一前一后出了办公楼大门,紧盯姜予薏的背影迟迟没有移开。 变化太大了,她离开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 娄氏集团在这寸土寸金的地方占地面积不小,出了办公楼还要走一截才能到路边坐车。 姜予薏刚出大门,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她面前挡住了去路。 娄邺从她身后走过来,司机下车替他拉开车门。 姜予薏准备绕道走。 娄邺没着急上车,问,“捎你一段?” 姜予薏忙着拒绝,“不用了,谢谢。” 娄邺单手撑着车门,好整以暇看她。 “不是要把你家矿炸了买十辆送我,不上来看看。” 姜予薏警惕看娄邺,双眸天真地否认着。 你在开什么国际玩笑?? 她什么时候说过这种混账话? 娄邺提醒,“三年前的事,就忘了?” 姜予薏眼睛一瞬不瞬望着装作不知道。 三年前那晚,她醉得连爹妈都不认识,肯定对他口出狂言,说出了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姜予薏狠狠地咬了下唇稳住神态,她想把自己给炸了。 第4章 过去 现状 “是,是么?如果我真的说了这种奇怪的话,娄总千万别当真,三年前的事,我再次给您道个歉。” 姜予薏冲他有些不好意思笑笑。 娄邺不动声色体察她垂在两边捏得发白的手指,刚浮上眼底的笑意忽而渐沉,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朝她抬抬下巴,“上车。” 姜予薏手机挺符合时宜地响起,她松了口气,指指电话,“不用麻烦了,我接个电话,娄总您慢走。” 姜予薏边说边往后退去几步,给车子让出路,接听闺蜜的电话。 “喂。” 娄邺没再管她,司机替他关上车门。 姜予薏看着他的车子开远,直到不见。 闺蜜裴竺在电话里问,“小社畜,加班呢?” 姜予薏说,“嗯,送份资料,准备回去了。” “还来我家吗?” “今晚就不过来了,想早点回去休息。” “那好,休息再约咯,小蜜蜂约我们什么时候去试试伴娘服。” 她们另一个好闺蜜,许蜜,娄邺的小表妹,娄董事长的亲外甥女,快要结婚了。 姜予薏回答,“好。” 挂断电话,姜予薏沉下双肩,嘴角的弧度渐渐拉平,慢悠悠往外走。 走出娄氏集团大厦,姜予薏整个人瞬间崩塌,腿软得不像话,索性扶着花坛坐下来。 她现在买一辆代步车都得掂量掂量,买十辆劳斯莱斯送他这种话纯属扯淡。 姜予薏双手揉了揉老脸。 予薏把包放在一边,双手撑在两边石板上放松,望着前面的车流,思绪渐渐被扯进三年前。 再回想起以前那些日子,用‘狼狈’形容妥帖不过。 这个地方于当时的她来说,实在是太伤,想离开一段时间静静。 去雾水市前一晚,两个闺蜜组局替她饯行,喝了不少。 许蜜带着她们去了临都最大的五星级酒店,酒店是娄家的,许蜜有特权,要了顶楼的豪华套房,疯到凌晨。 姜予薏脑袋里装着到酒店后的片段记忆。 裴竺跟许蜜白天给她专门做了一个蛋糕存在酒店,直到半夜才想起来。 许蜜打电话叫酒店工作人员把蛋糕拿来,蛋糕还没送到,裴竺跟许蜜就已经睡着。 她恍恍惚惚听见门铃,而后又听见许蜜手机响,还有些许意识的她起来跌跌撞撞去开门,软绵绵的身体没抵过身后那扇安全系数极高、三百公斤的大门,把她留在了外面。 娄邺看见嫌她吵,不耐烦把她丢到了别的房间。 之后她还干了什么 第二天一早起来,娄邺就躺她旁边,自己身上的衣服被换过,以及,满桌飞溅的奶油蛋糕以及满地撕碎的纸片。 她是落荒而逃的。 姜予薏蒙住脸。 再回忆起还是很丢脸。 那晚娄邺应该是也喝了酒,不然怎么会跟她单独待一块。 “予薏,你怎么了?”男人许是以为她哭了,声音很低沉且带着试探。 姜予薏听见声音,将脸上的手拿开,面色已回归到稀松平常。 她没去看黎昭的脸,拎上包站起来说,“没事,先走了。” “有空吗予薏?”黎昭抬手要拉住她,姜予薏往后退,没让他碰到。 黎昭的手僵在半空中,慢慢收了回去。 姜予薏说,“不好意思,没空。” “你住哪儿,我送你回去。”黎昭说。 “不用了,打车回去就好。” 黎昭想拦住她,急促问,“你,还恨我?” 姜予薏将原本迈出去的脚步收回来,直视面前的男人。 “你想多了。” 黎昭心头被她淡泊的语气狠狠地刺了一下。 姜予薏的眉宇间只剩淡然,依旧保持得体微笑。 黎昭捏紧拳头,说不出一句话,目光追着她擦肩而过,从路边上招了辆出租车走了。 姜予薏刚到宿舍楼下,电话再次响起来。 来电显示是姑姑的儿子,她亲表哥,姜予薏犹豫良久还是接起来。 “喂。” “小笛,听说你回来了?” 姜予薏小名叫小笛。 姜予薏嗯声。 “还走吗?” 姜予薏也不知道她还走不走,万一那天又走了呢,她回,“不确定。” “怎么,都不回来看看?”对方小心翼翼问。 姜予薏很客气,“抱歉,哥,刚回来,工作忙顾不过来。” “那你哪天有空过来,我跟妈说一声,让她提前准备好” 姜予薏打断他,“就别跟姑姑说了,我空了就过去看她。” 挂断电话,姜予薏舒了口气,往宿舍走。 宿舍其中一个女同事小倪已经回来,在沙发上盘腿坐着看电视。 还有一个没有回来。 小倪看见她打招呼,“予薏姐,你回来了。” 姜予薏点点头,回了自己卧室,拿上睡衣去卫生间洗漱。 意外的是,她的洗面奶跟护肤品的盖都被打开过,上面还沾了头发。 姜予薏对洗漱用品有严重的洁癖,也就不想用了。 她本以为都是女孩子可以很爱干净,至少用的时候会跟她说一声。 姜予薏垂睫,先浇水洗了把脸冷静。 看来得尽快找房子了。 小倪在外敲卫生间门,姜予薏转身打开。 小倪微胖,笑起来挺干净喜庆的一姑娘。她手里拿着一瓶新的洗面奶给她。 “予薏姐,这是我新买的,你用我的,她臭毛病老是改不了,我的东西一般都不放在外边。本来想跟你说一声,这两天没碰上你。” 新的东西就给她用,姜予薏本想拒绝,可也不好意思拂了小姑娘的好意,还是接了过来,“谢谢你。” “不客气。” 姜予薏又做了个噩梦,身体一阵抽搐后惊醒。 她微瞌着眼,看见飘窗上的帘子被微风轻轻带起一角,漏着点模糊的暗蓝。 姜予薏此时手酸脚麻,缓冲片刻坐起来,打开床头的阅读灯。 醒过来就很难入睡,这是她多年的老毛病。 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看时间,早晨五点。 她从床上起身坐到飘窗上,拉开帘子,窗户上沾有水珠,半夜下过雨。 予薏从五楼上往下看,地面也是湿的。外边是如丝细雾的早晨,蝉鸣声偶尔间歇由远逼近,催人清醒。 姜予薏短暂出神,决定下楼跑跑步,清醒一下大脑,不要胡思乱想。 放下手机走到衣柜旁边,拎起自己的行李箱放下打开。 她的衣服很多都没带回来,夏天衣服本来就薄还是装了满满一大箱,大都是比较偏职业的衣服。 姜予薏在叠得规整的衣物里找到平时穿的健身衣,又从收纳袋里找到运动内衣,起身脱掉睡裙,穿上贴身衣物。 这时,外边客厅传来关门声。 外边的人小声说,让动作轻点。 公寓楼,紧凑的三室一厅,其实不怎么隔音。 昨天晚上隔壁房间的女孩子没见回来,应该是她。 紧接着,门口有脚步声,姜予薏没太在意。 直到有男子的声音传来:“卫生间我能用吗?” 姜予薏手忙脚乱,迅速套上外衣。 女的小声训门口的人,“不能用,快回房间。” “我就洗个手。” “别洗了。走走走。” 姜予薏忽而感到一阵心悸。 她的房间挨着外边的卫生间。她轻手轻脚走到门口再三确定门是反锁的,才折返回床边。 等外边没有动静,姜予薏开门出去又听到些不堪入耳的声音。 “别乱来,讨不讨厌。” “你动静小点,隔壁还住着一个前辈。” 一阵阵娇软羞涩声从隔壁传来,姜予薏合上门出去,将那羞耻声隔绝在身后。 公寓附近几百米就有个艺术公园,很适合晨跑。 一路上,小区出入口静态展示区域、外边二十四小时闪动的广告大屏,都是娄氏集团打的楼盘广告,想要忽视很难。 每看见娄氏的广告,娄邺那张脸就会强势地窜进姜予薏脑袋里。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清净的地方,压腿的栏杆旁都是娄氏的广告。 “” 她又把腿放下来,到另一边压。 晨曦从云雾中剥壳而出,姜予薏返回宿舍。 隔壁两个同事都已经起来。 姜予薏精准地朝隔壁卧室扫了眼,门敞开着,那男子走了。 早上回来的女孩子给她打招呼,面露尴尬,“予薏姐,我还以为你没起来呢。” “很早就起来了,差不多五点的时候。”姜予薏与她平视,女孩立刻面颊微红。 姜予薏经过她的时候说,“下次用别人东西的时候,记得提前说一声。还有,都是女孩子,给别人留空间,也是在给自己留余地。卫生间那些护肤用品都送给你了。” “” 小倪倚靠在门边嘟囔,“前辈就是前辈,说话比我有水平。” 说完,也回了自己房间。 姜予薏到公司就联系了中介。 中介按照她的要求,给她推荐了娄御城的公寓,舒适精致,很适合她这种单身女性。 又是娄家的地盘。 姜予薏说,“容我再考虑考虑。” — 这次她们一区从雾水回来。 总裁很重视,下午一点,亲自从楼上下来,让助理给他们准备了下午茶。 于她们来讲,迟来的迎接,早过了那股新鲜劲儿。 二区跟三区的经理也过来道贺,没多会儿行政人事那边也来人,推了个七层大蛋糕,欢迎她们凯旋而归。 一区热闹起来。 姜予薏看看师父,师父满心满眼都是跟她年纪相仿,气质轩昂的总裁。 总裁跟岑鸿两人曾是大学同学,这件事在一区只有姜予薏知道。 总裁亲自提笔写了副贺联,挂在一盆百合竹上让人抬进来放到岑鸿办公室。 在别的区看来,这是对一区以及岑鸿的看重。 一区的姑娘个个敏锐,岑鸿看到百合竹的时候,面色显而易见地沉了下,不过很快烟消云散。 等热闹散尽,总裁也没宣布岑鸿上升的事。 回归到正常工作,整个区域只有保洁阿姨打扫的声音。 岑鸿关在办公室里,下班前两个小时没见出来。 第五章 大表哥大表嫂 这几天夜里下雨,白日里天空清晰好几个度,平远的建筑也从广袤中延展开来。 一区静悄悄的,偶尔有敲键盘的声音。 姜予薏下午带客户去体验馆回来,中介发来消息,问晚上有没有时间去看看房子,给她准备了好几套房源。 姜予薏晚上没安排,便应下来。 六点多姜予薏从公司出发。 中介是个年纪不大的小伙子,给她准备的房源都是娄御城的公寓。 姜予薏此刻有点不乐意了,“我不是很想租这个地方,之前也跟你说过。” 中介是个刚毕业的小伙子,很敬业,边给她扇风边说她刁钻。 要步行上班,交通便利,套一干净卫生,物业负责又服务好的,目前毕业季,只有娄御城符合她的租房标准。 姜予薏说,“你再给我看看别的。” 中介小伙问,“你,很排斥这个地方吗?” 姜予薏望着对面的酒店的顶楼,温吞道,“额,也不是,就是不太想住这个地方。” 中介小伙挠挠头,“不太想?” “嗯。别的条件差点,我也可以接受。” 娄御城不仅有公寓,还有高端公寓、高端别墅区。她没记错的话,娄邺一家,以及很多认识的人都住在这一片。 三天两头碰上一个熟人的概率比其他地方大。 中介又带她去看了别的公寓。 看过娄御城再看别的,确实没办法比,要么远,要么老小区,治安条件差。 跟中介分开,姜予薏打算去娄御城里的商场添置生活用品,她穿着高跟鞋,只能忍着脚跟疼痛慢慢往过去走。 到商场,冷气夹杂着商场特别的香氛扑面而来,让人有了点精神。 姜予薏越过奢侈品专区,找到经常买的护肤专柜,挑了几样平常用的很快结账出来。 路过母婴用品专区,姜予薏实在是走不动,借用了下店外边摆放的陶瓷墩坐下来歇脚。 “姜予薏?”旁边有个女人不大确定地喊了她一声。 姜予薏抬眸,看见张既熟悉又娴静温柔的脸。面前的女人跟她身高差不多,通身是既讲究又低调的打扮,手里拎着婴幼儿的东西。 姜予薏认识这个人,只是叫什么名字她忘了。 她爷爷是临都有名的书画艺术研究会会长,父亲之前是副校长。 之前姜予薏跟父亲去拜访过她爷爷,一起学过画画,加过对方的联系方式,只是她之前的聊天软件id全都注销了,自然就不记得了。 叫顾什么来着? 姜予薏现在看见熟人,多少是有些警惕。 当年她爸出事,身边除了两个闺蜜的家人,都想往她身上踩一脚。 女人确认是她,竟有些高兴,“真的是你。” “你是,顾” “我是顾姻啊。” 姜予薏想起来,见对方没有恶意,她才笑道,“好久不见,顾姻。” 顾姻温婉而笑,“是有好些年没见了。” 姜予薏视线落到她手里的东西上,“你已经结婚了吗?” 顾姻,“嗯,我过来取小朋友百天宴要穿的衣服。” 见到位对自己没有敌意的熟人,姜予薏是很开心的,她站起来,放下戒心真心祝福,“恭喜!” “谢谢!”顾姻一张脸蛋保养得姣好,举手投足间都是涵养与礼貌,知道姜予薏家里的事,一字没提,跟她一起往外走,问她,“你现在在哪儿发展呢?” 姜予薏回答,“我在昀起智能科技做项目经理,刚从雾水市回来。” 顾姻笑问,“结婚了吗?” 姜予薏当拉闲散闷,笑道,“还没谈恋爱呢!” 顾姻不好意思说,“抱歉。” “没关系。” 走到门口,顾姻家的司机接过她手里的东西,问,“太太还去别的地方吗?” 顾姻说,“我回家。” 姜予薏跟她道别,“那我先过去打车了,再见。” 顾姻问她,“你住在哪儿呢?” 姜予薏,“沁阳公寓。” 沁阳公寓是老公寓,大都是用来做员工宿舍。 顾姻有些心疼这个女孩,说,“要不我送你,一起聊聊天。” 姜予薏本想拒绝,顾姻看看她磨红的脚跟,“这个点打车不好打,你又穿着高跟鞋,走。” “那就谢谢了。” 两人聊着还没走到车前,一辆黑色轿车停在顾姻的车后边。 看见车,顾姻脸上的笑容换成了错愕,她转身对姜予薏说,“我过去打声招呼,你等我一下。” “好。” 司机下来替男人拉开车门,姜予薏先是看见西裤长腿跟锃亮的皮鞋,等男人彻底露出整个身体,换成了姜予薏惊愕。 男人面容冷酷,通身贵气,容不得一丝侵犯。 他问顾姻,“回家了吗?” 顾姻声音明显比方才更小了些,“嗯,你怎么来这儿了?” 男人冷冰冰道,“接你。爷爷让我们去他那儿一趟。” 顾姻眼底挂着些许失落,原来是爷爷让他来接她的。 男人视线越过顾姻看向姜予薏。 姜予薏看出来两人的关系,迈着不积极的步子过去,喊,“大表哥。” 娄邺的亲大哥,闺蜜的大表哥娄煜,现任娄氏集团总裁。 没想到是顾姻的老公。 两年前二人结婚,姜予薏已经在雾水了,她那时只顾得上一日三餐饱,只是听闺蜜提了句大表哥结婚的事,没跟她细说。 姜予薏不知道是顾姻。 娄煜认得小表妹的闺蜜姜予薏,颔首,“回来了?” 姜予薏,“嗯,回来了。” 姜予薏不想打扰二人世界,想立马撤走,便说,“大表哥,表嫂,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顾姻一时不习惯她改口,已经顾不上自己的形象,忙扯住她,“我,我送你。” “” 姜予薏目光顺着大表嫂的手,望向大表哥那副不近人情的模样,难怪都不想跟他一块。 姜予薏想到娄邺,就更不想留下来。 紧接着,娄煜跟顾姻说,“让娄邺送予薏,你跟我一起。” “” 姜予薏跟顾姻都没发现,娄煜车上还坐了一个人。 第6章 好香啊 “” 娄煜冷着脸上了顾姻的车。 大致是媳妇不想跟他一起惹他不开心了。姜予薏是这么想的 顾姻此刻面对姜予薏挺难为情,说好送她的,结果半路杀出个冷面老公。 自从给娄家留了个后,顾姻就更不想跟娄煜待在一块。 他们不是自由恋爱结婚,娄煜平常除了扮演丈夫这个角色,跟她没有多余的感情。 顾姻转念一想,她这小叔子马上二十八了还没女朋友,姜予薏这姑娘挺不错。 顾姻揣着歪想法,跟姜予薏道别,“那我先走了,你别客气,让二弟一定把你送到公寓。” 顾姻又转头给后边司机交代她要去的地方才上的车。 “姜小姐,请。”后边的司机早已经替她打开车门。 姜予薏默了下,拎着一袋东西上了车。 娄邺坐在后排,浑身精细有品味,双膝上放着ipad,照亮了他的俊挺的鼻梁与眉眼,好像在冷静思考什么。 姜予薏轻轻进去。 车子有中央扶手跟控制台,把两个位置隔开,可以互不打扰。 挺好。 姜予薏坐好,轻轻喊了声,“娄总。” 娄邺视线没分过来,只是应了声。 娄邺反应过来后难得分神,轻抬眉眼。 娄总? 到他这儿,就娄总了? 姜予薏立马感受到那双贵气的眼神朝她递过来,拧头对上。 光将他的整个面部照得更为清晰,神色流露出好奇,开口问她:“你刚叫娄煜什么?” 他直称呼大哥姓名。 “大表哥。”姜予薏回答,有什么问题吗? 娄邺唇线紧闭,扫过她手里抱的东西,又继续垂眸看ipad,提醒道,“安全带系好。” “好。”姜予薏不清楚大表哥跟系安全带有什么关联,听话照做。 车子开出去,娄邺再次开口,“你是许蜜好朋友,跟以前一样叫我就行。” “嗯?”姜予薏莫名其妙,又突然明白过来。 她扭头看向车窗外掩盖笑意,“好的。” 娄邺眉梢吊动,不再看图纸,将ipad关掉。 外面夜色快速淌过,整个车子内,安静得过于异常。 姜予薏额头的薄汗还未完全退去,打开包包还没掏出纸巾,娄邺倾身,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一片湿纸巾递给她。 姜予薏侧眸看见,呆滞一瞬,抬手接住,“谢谢二表哥。” 娄邺说,“左边眼线画得太粗了,擦一擦。” “”姜予薏无语,心里那点谢意瞬间荡然无存。 她淡定地撕开纸巾,拿出手机照脸。 她没画眼线,下班看房在外走多了,睫毛膏晕染在眼角,像一条黑线。 车里这么暗,还观察得这么细致,真了不起。 熟悉的山茶花香钻入鼻息。 她把湿巾放到鼻子深吸一口。 好香啊。 独特的山茶花香,像调配的高级香水。 这让姜予薏想起几年前,她父亲拒绝会见,她失望地坐公交车回城,下车后没憋住,跑到公园一个角落里,眼泪劈里啪啦往下掉,有个好心人给她送了张同样的湿巾,就是这个味道。 她看看刚撕开的塑料外壳,这个牌子的纸巾她在市面上还没看到有。 娄邺已经观察了她好一会儿。 像个小孩吃糖,看看包装什么口味。 车子上没地方扔垃圾,姜予薏便把湿巾攥在手心里。 她扭脸,发现娄邺正盯着她。心里咯噔一下,淡然瞥开。 娄邺嗤笑一声,在寂静的车厢内尤为刺耳。 予薏耳根漫上赤色。 到达沁阳公寓。 姜予薏推开车门前,跟他道别,“二表哥再见。” 娄邺,“嗯。” 姜予薏下车关上车门。 娄邺静看她进了公寓,手里的东西还没扔掉。 视线往上,是老旧的公寓楼。 娄邺眸光跟着黯淡,问司机,“两年前拍卖的曼顶庄园9号,是谁入的手?” 司机明白他要问什么,刚进去的人,曾经就是曼顶庄园9号的主人家。 曼顶庄园是老牌别墅了,早在九十年代就是临都标志性建筑物。 里面住的大都是临都的人物,没有出售,只有拍卖的。 司机想了想了,回答道,“好像是一个广告商老板以一千一百万拍下的。”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后排的男人,“娄总有什么安排吗?” “没有。”娄邺也只是好奇问问。 他好奇,当初处处殚精竭虑,柔弱到想要结束生命的人,是怎么接受贫富落差,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的。 早已看不见一丁点当年娇气的影子。 娄邺及时止住去剖析姜予薏的过去。 “走。” 第7章 不是男朋友 公寓是四梯12户的,迟迟不下来,姜予薏选择了走楼梯,五楼也不高。 她脱掉高跟鞋,从转角地方经过时,特地看向外边,娄邺的车子刚走。 姜予薏想起来手里的湿巾,此时已经被她攥干,经过楼道口,把它丢进了垃圾桶里。 刚进宿舍。 小倪笑眯眯从后边迎上来,“予薏姐,你男朋友送你回来的吗?” 姜予薏说,“不是。” 小倪明显不信,“我就走你后边 ,都看见了。” 姜予薏,“一个熟人,不是男朋友。” 小倪以为她不好意思,没再没完没了地八卦,而是说,“我要多久才能坐上那种豪华的车子啊!” 姜予薏笑,“好好努力,凡事皆有可能。” 小倪嘟嘟嘴,“我老是与可能擦肩而过。” 换鞋关上门,姜予薏从纸袋里掏出一支口红,“这个给你,你的洗面奶我征用了。” 小倪怔愣,她的洗面奶没口红值钱,不过她刚出来实习,很少添这些彩妆用品,就欣然接受了,“谢谢予薏姐。” 跟小倪熟络之后,小倪点螺蛳粉时问她吃不吃。 姜予薏洗漱完边擦头发边说,“不了,你吃完记得散味。” 小倪笑呵呵地,“那我不点了。” 这个季节吹完头发等于没洗,姜予薏选择自然擦干,第一次坐到客厅沙发上。 小倪问,“姐,吃烧烤吗?” 姜予薏摇摇头。 小倪,“我有点饿了,想吃宵夜,你想吃什么,我们一起吃点。” 姜予薏,“不了,我现在吃不下。” “好。”小倪有点失望,悄悄瞥她好看的身材,漂亮的美女是不是都吃得很少。 电视放了好一会儿,姜予薏头发干得差不多。 小倪点完宵夜,看看旁边的人,“予薏姐,你多久进的公司?” 姜予薏答,“毕业后就进公司了,有四年了。” 小倪盘算着,“你今年二十六,还是二十七?” 姜予薏,“二十六。” 小倪大胆朝她靠近,“予薏姐。” “嗯。” 小倪说,“你拉着行李箱进来的那天,我就觉得你跟我们不像是一类人。” 姜予薏来了点兴趣,问,“为什么?” 小倪忙说,“你别误会,我不是说你不好相处,你看起来很好相处,就是你长得太漂亮了,气质也很不一样。” 怎么说呢,姜予薏做事说话不紧不慢,一颦一笑,都像是有底蕴的人。 是打小从娘胎里出来的底子,不是后天而成。 姜予薏难得听人这么夸她。以前她的圈子里全都是优秀的人,没觉得自己多有气质,有多漂亮。 她说,“我就是个普通的打工人,运气好点吃什么都不胖。” 小倪现在相信了,还是个跟她一块挤宿舍的打工人。 不过后面那句话太扎心了,她吃啥都胖。 在姜驰骋没进去前,她确实是个人人羡慕的富家千金。 家里有矿,后来矿场因为生态环境压力,逐渐黯淡。 姜驰骋是个野心极强的人,目光又转向银行。 没错,他要开设银行。 姜予薏母亲知道后,认为他不顾妻儿在冒险,跟他吵闹。 从不吵架的模范夫妻也在姜驰骋一意孤行下,三天两头冷战。 母亲五年前离家散心失踪。 姜驰骋带着姜予薏全国寻找失踪的妻子。 只要母亲去过的地方,大大小小的城镇,乡村,都找了一遍。 一年无果,两年也一样。 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像凭空消失了般,没有踪迹。 姜驰骋自责萎靡,公司账面逐渐透支。 他回到公司,开设银行的心思重新燃起。 许多人找上门愿意跟他合作。 组织架构上,都是临都有头有脸的人。 待一切准备妥当,却在风险评估这一环节出了差错,所有人因为他自以为是的关系,赔了家当,还连带一起被拘留调查。 姜予薏是家里独女,母亲是古琴教授,琴棋书画什么都让她学。 她唯独没有学过,如何处理这样的变动。 当时姜驰骋名下的财产被冻结,公司破产,又因姜驰骋判刑背上了两千多万的罚款。 那些与她父亲为伍的人,都恨极了她父亲。 手机响起拉回姜予薏的思绪。 她垂眸,看是闺蜜电话。 “喂,蜜。” “宝贝儿,伴娘服已经到了,周六记得来我这儿哦!” “知道了。” 电控系统,娄氏集团选择了君怡智能,没有选择昀起智能。 姜予薏并不意外,没有追问别的,把这件事转告岑鸿。 第8章 搬家 在小室友不讲卫生,四处乱扔衣服,还有楼下一群不良青年故意的眼神,姜予薏实在是忍受不了,联系中介小伙,看了好几套房源不合心意。 姜予薏最后咬着牙选择了娄御城,交了半年的房租,两万块。 公寓楼下专门配了游泳池,还有健身室,这是她喜欢的。 姜予薏走的前一天晚上给小倪打了声招呼。 一区近来氛围压抑,姜予薏索性请了一天假搬家。 小倪要请假送,姜予薏没让,她的行李不多。 周五一早收拾妥当,姜予薏拉上全身家当就去了娄御城的公寓楼。 中介小伙已经在门口等她,帮助她换完密码锁,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没多留便走了。 姜予薏去楼下商场购置完生活用品,除尘打扫完毕后已经过了中午。她拎着垃圾到负一楼的垃圾房,准备在外随便将就一顿,晚饭再自己动手。 下到负一楼。 走她前面,一个身材高挑,穿着紫色素雅改良旗袍的女人丢完垃圾转身,不小心踩了她一脚。 姜予薏穿的细带凉拖,登时脚趾往后一缩,本能地发出一声“嘶”,疼得眼泪差点掉下来。 “对不起。” 女的忙跟她道歉,低头看姜予薏脚上的凉鞋,“真对不起,我给你擦擦。” 姜予薏弯腰忙扶她,“不用了。” 对彼此的声音都有些熟悉,这一抬头便认出了对方来。 “予薏。”女人精丽的面容顿时歉疚转为惊讶。 “林昕。”姜予薏紧蹙的眉心散开,露出淡淡的笑。 林昕八岁拜姜予薏母亲门下学习古琴,之后考到国内知名社会科学研究院,就很少见了。 “真的是你啊?”林昕看见她可太惊喜了。 姜予薏问,“你也住在这儿吗?” 林昕比她大几岁,提起这个便有些不大愿意讲起,点头说,“是啊,家里催婚催得紧,我只好逃出来住公寓了,这里他们进不来,可安全了。” 姜予薏破颜失笑。 林昕知道她家里的事,想问什么终究是卡在喉间,问了别的,“这几年都联系不上你,你去哪儿了?” 姜予薏见林昕眼里带着怜意,云淡风轻地说,“我工作调动去了雾水市,才回来小半月。” “这样。别在垃圾堆面前了,去外边说。”林昕挽着着她往外走,问,“你住几楼?” 姜予薏说,“9楼,907,今天才搬过来。” “那太有缘了,我住8楼,你楼下。吃过饭了吗?” “没有。” “我也没有,附近有家餐厅不错,一起。不过你先跟我上去看看脚。” 姜予薏先随林昕回了趟801。 801是套二,小次卧用作书房,格局稍大些。 林昕从冰箱找冰块给她敷了下脚,等了十多分钟没什么大碍,两人就动身去隔壁商场六楼觅食。 进了家湘菜餐厅,点了几个招牌炒菜,聊到近几年的状态。 林昕除了是私立高中高一的班主任,还跟人合伙开了一家古琴培训班。 林昕问她愿不愿意去她的古月堂传习馆做助教,现在正是缺人手的时候。 姜予薏也不吊着她,就说不考虑。 林昕继续邀请,“我们那儿相对来说比较轻松。你看你,自身条件真的很好,不仅会古琴,还会竹笛,你就应该发挥长处为自己开辟条新的路。” 姜予薏说,“现在挺好的。” 她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生活轨迹,暂时还没想过要换别的事做。 母亲失踪后,姜驰骋一把火把她所有兴趣爱好全部烧没了,这些东西她就没怎么碰过了。 那年,家里不少人在家里进进出出,因为银行的事。 她劝阻父亲。 姜驰骋本来就烦躁,从没有打骂过她,于是将火气转移到了她屋里的东西上。 一怒之下,将她房间里所有的东西全都搬出来烧了个精光,也包括母亲留下的那台古琴,还有外公送给她的竹笛。 说她跟她母亲一样古板。 姜予薏也不想提及这些难以启齿的事。 林昕只觉得可惜,她是奔着好意邀请姜予薏,想让她不用那么辛苦。 饭后,林昕邀请她去古月堂坐坐,姜予薏下午没什么事,就跟着去了。 古月堂就在离娄御城不远的一条步行街,位置很好,在三岔路口的铺面楼上。 中式装潢,古香古色,楼上三层都是她的地盘。 内里面积挺大,一楼是接待大厅。 姜予薏跟着林昕进电梯上二楼,开门有个小假山喷着清爽的雾气,池子里养着不少锦鲤。 再往里是教室,隐隐有不规范的琴声传出来。 林昕没带姜予薏参观三楼,说那是家长休息喝茶的地方。 到林昕的琴室,穿过隔断式圆拱门,挑帘进去,进门的矮台上放着一台古琴,座位后方挂着带有印章的字画。两边是喝茶休息的地方。 林昕抬腕看了眼时间,让她随便坐。 姜予薏察觉到她有事,说,“你忙你的,我坐会儿就回去了。” 林昕道,“别,你这次跑了下次再约你可难了,这样,加个微信再存个电话。” 姜予薏拿出手机,存了林昕的电话,又加了微信。 林昕这才跟她说,“我确实有点事,得下去等个学生。” 姜予薏开玩笑,“看来是一对一徒弟。” 林昕无奈摇头,“要是徒弟,就让她自己上来了,哪用得着我去等。对了,这个孩子你应该不陌生。” 姜予薏听了,存疑问,“谁啊?” “娄氏集团董事长太太娘家的侄女。”林昕没再继续说下去,让她猜。 姜予薏想了想,明白过来。 娄邺母亲娘家姓瞿。 娄邺舅舅打着娄氏集团的名义,触碰底线在先,让娄氏集团城北的楼盘出了问题。 娄邺亲自把舅舅送进去,瞿家的人不依不饶,恨死了娄邺。 这件事人尽皆知,林昕也知道。 姜予薏也是听许蜜提过一次,当时娄邺母亲两面为难。 一边是自己儿子,一边是亲弟弟,孰轻孰重还是因为自己亲弟弟犯了错,就没掺和此事。 娄邺舅舅儿女双全。进去后,娄邺母亲怕老大信了别人的话走了歪路,就把瞿家一双儿女接到了娄家。 大的是哥哥,到娄家不服管教,与娄邺两兄弟感情并不和睦。小的幺女,姜予薏很少听到许蜜提起。 算起来,大的应该大学毕业了,小的幺女应该有十四、五岁。 林昕要等的人,应该就是娄邺的表妹。 那上次娄邺去监狱,应该是看望舅舅。 姜予薏出神瞬间,林昕就说,“很多年没练了,你试试手感,我就先出去了。” 姜予薏走到琴边坐下,盯着面前既熟悉又陌生的古琴。 琴长三尺六寸五,七弦,13徽位。 姜予薏腰身挺直,抬手端直指尖,瞬间过弦。 她家余教授最喜欢教她的《平沙落雁》。 娄邺驻足圆拱门下,单手插兜,凝视琴边心无旁骛的人。 身体端庄,眼神专注,白细指尖轻触琴弦,小心翼翼,看似没那么熟练。 不过,音韵倒还悦耳。 第9章 误会越解越深 林昕端着两份果盘从隔壁教室过来,恰巧碰见娄邺伫立在她琴室门口。 小声提醒,“娄总,休息室在隔壁。” “嗯。”娄邺将目光收回来,转身去了隔壁休息室。 林昕也在琴室门口停了几秒,没进去打扰姜予薏,跟着娄邺去了隔壁。 娄邺今天得空回了趟家,被娄太太抓住,让他陪小表妹过来学琴,在这儿碰上了姜予薏。 以前倒是没看见她弹过琴。 娄邺在休息区沙发上坐下来。 “林老师?” 林昕将果盘放到他面前,“娄总还有什么需要?” 娄邺问,“隔壁那位,是这儿的老师?” 林昕笑道,“不是,那是我朋友。她妈妈就是古琴教授,以前是我的老师。” 娄邺没再问。他时常想起,姜予薏高二在学校艺术节上,一身浅绿轻纱,与同学笛箫合奏。 他坐在评委席,身后全场凝神,听不见一丝声音。 “娄总?娄总?” 娄邺拉回神,林昕正笑眯眯看他。 他没听林昕说了什么,只是想赶人出去,“结束了叫我。” “”林昕刚问了他还需要什么,他也没应。 “好的,您有什么事,可以按桌上的服务,那我就先出去了。” 林昕端着另一盘水果去了隔壁,姜予薏已经坐回沙发上。 “怎么不继续了?” 姜予薏说,“很久没练,都忘得差不多了。” 林昕不信,指尖是有记忆的,顶多很久不接触生疏,根本不会忘。 姜予薏让她忙,说自己坐一会儿就走了。 林昕也没执意留她,让她想喝什么就让前台送。 林昕走后,姜予薏去了趟洗手间。 回来的时候经过隔壁休息室,门敞着,姜予薏看见里面的人起身,心头一缩,装作没看见,从门口悄悄离开,就被娄邺逮了个正着。 “跑什么?” “”姜予薏后背一凛,自觉往后退了两步。 转过身时,娄邺已经走到她的身后不远的地方。 姜予薏神情略带惊讶道,“二表哥?你怎么也在这儿啊?” 娄邺挺佩服她的演技。 早在她第一次经过休息室,他就看见了她往洗手间方向走。刚抬眼的时候,她在门口停了下就想跑。 他很恐怖? 娄邺说,“送个人。” “这样啊。”姜予薏自知隔他太近,往后退了一步,“那你先忙,我就先走了。” 娄邺将她的敷衍尽收眼底,心里倒有些不高兴起来。 “我不忙。” “” 姜予薏一时不知道怎么接,“那你,好好休息,我还有事。” “没上班?”娄邺问。 “”姜予薏咬唇,“今天搬家,请假。” “需要帮忙吗?” 姜予薏抢先回答,“不用,已经安置好了。” “租的房子?”娄邺又问。 姜予薏迟缓点头,“昂,租的。” 娄御城有不少公寓,要是知道姜予薏选择租房子不去许蜜跟裴竺家,娄邺会帮忙安排。 他问,“租哪儿?” “”姜予薏抬头仰视。 娄邺有帮忙的意思,她就随意说了个地方,“租的西茎湾。” 西茎湾在哪儿,作为本地人姜予薏离开这么久也不知道,前几天经常听中介跟人推荐西茎湾那一带房源实惠,应该是个很远的新楼盘,所以价格很实惠。 娄邺抓住她眼神有所躲闪,“这么远?” 姜予薏认认真真回答,“还行,坐地铁的话,也要不了多久。” 娄邺笑意不达眼底,“西茎湾还没开盘,也没有地铁。” “”姜予薏不失尴尬继续编,“西茎湾那一带。” “哪一带?”娄邺问,“靠东边还是北边?” 她怎么知道。 娄邺想拆她谎话,姜予薏气定神闲道,“刚搬过去,不太清楚。” “” 她不想说,娄邺也不再追问她。 默了,姜予薏欲开口。 娄邺却问,“你很怕我?” 姜予薏大方承认,“是有点。” “” 倒挺实诚,把娄邺逗笑了。 以前姜予薏跟裴竺看见他至少不会绕道。他想了想,因为三年前的事? “要因为三年前的事,没必要。” “”姜予薏干笑一声,“不瞒你说,我都忘了当时跟你说过什么,做过什么” 娄邺扬眉,“真忘还是假忘?” “我什么也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这种说辞实在是苍白无力,可姜予薏没别的办法。 她怕没有说服力,又揣着一腔真诚问,“我没有,对你做过什么过分的举动?” 她只隐隐记得被娄邺扯进房间,娄邺要走,她抱着人家大腿不让走。 之后又灌了不少酒,还干了什么、说了什么,姜予薏一点不记得。 她不确定她发酒疯,跟他有没有发生过某种亲密行为。 她当时醒来头昏脑胀,浑身很不舒服。 看见自己身上被换过的衣服,在应激状态下脑袋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她洗澡的时候,大腿跟腰上好些处扎眼的淤青让她至今难忘。 娄邺说,“有。” 女孩子要面子,娄邺说不出口她当时的一系列举动。 他惜字如金地说了一个字,让姜予薏脑海中漂浮着来历不明的废料。 “那要是这样的话,吃亏的也应该是我。” “”娄邺意味不明凝睇她,静默不言,让她继续。 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不适合谈论这种话题,姜予薏迈进休息室站在门边,说,“二表哥,进来说。” 娄邺依言,抬步进去。 姜予薏把门关上,背对着门抬头。 她没处理过这种事,当然也不可能对娄邺负责。 她说得一本正经,“这种事,我们都有责任” 娄邺确认她已经误会,故作发出一声冷笑。 姜予薏摸不透他这笑什么意思。 以前娄邺总是对她冷冰冰的,姜予薏打心底认为,娄邺是一直不喜欢她这个人的。 这种事不好说。 既然今天再次提起,姜予薏觉得有必要把事情说透,避免以后跟他见了面还依旧尴尬逃避。 得让他看见十分的诚意才行。 姜予薏慎重道,“二表哥放心,我对这件事,是持保密态度的。你也别放在心上,以后你结了婚,我也绝对不会借此乱说一个字,我会离得远远的。” “你倒拎得挺清,” “可以说,字字发自肺腑。” 姜予薏说完,跟着一笑,眼角似被清风吹散的桃花瓣,好似对自己处理的结果很满意。 一股沉闷难以从娄邺心里疏散,找不到缘由。此时,也没有要跟姜予薏解释清楚的欲望。 娄邺又听见她补充道,“今天的话,我会说到做到。那这件事,就算翻篇了。” “随你。” 他瞬间敛起了对她不多见的和善,又回到了以前那位精于情绪掌控的高手。 姜予薏拉紧的神经没松懈半分,依旧紧绷着。 “好,那既然说开了,我就先走了,二表哥再见!” 第10章 三年前(匆匆一别) 娄邺从应酬中抽身出来,脸跟脖子已经漫上绯色。 司机载着他回酒店,到楼下,替他打开车门。 娄邺坐在后排再次松了松领带,闭着眼睛吩咐道,“你回去,盯着那几个人。” “娄总,我还是先送你上去。” 娄邺睁开眼睛从车里出来,走路亦有失重感,但头脑仍然清醒。 司机欲将他的手搭在肩上,娄邺抬手止住,“不用。” 司机还是跟着他搭乘电梯上酒店顶楼。 下电梯,娄邺便没有让司机继续跟着。 司机见他能走,就留在里面替他拦着电梯门,“娄总,您小心。” 娄邺从电梯口进去,隔壁房间门口传来吵闹声,越来越大。 娄邺眉头轻蹙,过去一看究竟。 喝醉的姜予薏在房间门口跟酒店服务人员拉扯。 “你男的,不准进,走开走开,再不走我报警了。” “姜小姐,我不是男的,还是让我送你进去,等会儿门关上了。”一个短发中年女服务员手里拎着一个蛋糕,为难解释。 姜予薏就是不让进。 “做什么?”娄邺走过去询问。 服务员闻声,转过来看见人,忙弯腰问好,“娄总晚上好。” 姜予薏喝得醉眼迷蒙,脸颊红艳,展开双肩大字型挡在门口,脚下只穿了只拖鞋。 不堪入目。 “怎么了?”娄邺按了按眉心问。 “许小姐让我来送蛋糕,姜小姐挡着不让我进去,许小姐跟裴小姐已经休息了。” 姜予薏看见他如临大敌,越发激动,“你也不准过来,再往前走一步,我报警了。” 姜予薏挡着门的脚伸出来,后面大门自动合上,把人关在了外面。 姜予薏转过身发现门关上,捶着门大喊,“大柱,蜜蜂,救我。” “大柱蜜。” “” 声音尖锐,聒噪无比。 酒店服务人员也忙去劝阻,“姜小姐,小声些,还有客人在休息。” 酒店服务人员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跟娄邺说,“娄总,我这就让人过来开。” 娄邺一分钟都不想听她吵闹,“行了,把我的房间给她,别打扰里面的人休息,隔壁给我收拾一间出来。” “好的。” 娄邺接过服务员手里的蛋糕,抓住姜予薏的细臂,拖去了隔壁,将她丢进房间里,放下蛋糕准备走。 还没关上门,姜予薏抓住他手,“这哪儿?” 娄邺拿开她的手,“再吵把你丢下去。” 姜予薏委屈巴巴,便大喊,“救命!” “” 娄邺捂住她的嘴,摁着她脑袋,将尖叫声给堵了回去。 姜予薏拳打脚踢,脚上那只拖鞋从他头顶上飞过,不知飞哪儿去了。 娄邺力不从心,把她丢沙发上。 咚—— 娄邺还没迈脚,回头一看。 姜予薏滚地毯上撞到桌子边缘。 娄邺去扶,不料姜予薏躺地毯上抱着他大腿,脑袋枕他的皮鞋上,“帅哥,你什么价位?” “” 娄邺索性坐到沙发上,“起来。” “疼。” 娄邺伸手去拉,姜予薏不干。 娄邺废好大力把人从地上抱沙发上。 姜予薏抱着他手臂不松了。 她记忆混乱,时而认得他,时而不认得。 嘴里喃喃自语一些胡话,直到一股温热的液体将娄邺的袖子上的衣料浸湿。 姜予薏抽噎起来。 “他们都不要我,我要走了。” 娄邺抽手动作一顿,终究是没抽出来。 姜予薏又问他,“你很讨厌我吗,能不能别凶我。” 娄邺喉结微动,沉声道,“没凶你。” 姜予薏越来越止不住的伤心,说话断断续续,“四年级,我第一次去蜜蜜家,在水池边摔了一跤,你拿着棉签就往我伤口上戳,我说疼,你凶我娇气,说再叫,就把我丢水池里喂鱼。” 娄邺仔细听完,没想到她这么记仇。 他还从没有哄过谁,抬起左手几次犹豫,顺了顺她的头发,“跟你开玩笑的。” 门铃声响了。 “娄总,隔壁房间已经收拾出来。” 娄邺被绊住没能起身,对门口说,“知道了,等会儿过去。” 姜予薏听见声音就止了哭声,安静下来。 空旷的房间内,娄邺能清晰听见,她尝试吞咽的声音。 姜予薏手脚迟钝,松开他胡乱擦擦眼泪。 好像忘了他的存在,静静听着外边,好像不想让人知道她在哭。 光线昏暗,她泪光汹涌,眼神却空洞地盯着前面。 娄邺顺着她的目光,看向柜子上那支放在红酒架上的红酒。 她撑着沙发站起来,跌跌撞撞上去,从红酒架里抽出那支红酒,张嘴就要去咬瓶塞。 “”娄邺过去把酒夺过来,放回去。 姜予薏又把整个架子抱怀里。 “开,喝。” 娄邺耐心快要花光,怕她咬架子,把门牙给咬坏了。 看到门口玄关上的蛋糕,耐着性子哄道,“先吃蛋糕,酒给我。” 姜予薏点点头,仍抱着红酒架瘫到沙发边地毯上等他。 娄邺提来蛋糕,给她放面前,解开上面的丝带。 姜予薏盯着蛋糕说,“你吃。” 娄邺刚拿开上面的包装,姜予薏一巴掌拍了下去。 奶油四溅。 “” 抓起一把奶油送他嘴边,“张嘴。” 娄邺避之不及,把她怀里的酒拎出来,拿开酒器给她开了。 又从桌上拿上一个高脚杯,倒上酒递给她,“喝了睡觉。” 他已经没精力跟她耗。 姜予薏接过去一饮而尽。 娄邺精疲力竭直摇头。 休息区一片狼藉,他要走,有些不放心,不知道姜予薏得疯到何时。 娄邺把她手捡起来擦干净,拿了酒杯陪她喝。 几杯下去,姜予薏越来越兴奋,他困意袭来。 凌晨两点,娄邺瘫坐在沙发上仰头闭眼。 姜予薏大着舌头说,“你陪我一晚,我给你买十台不同色儿的劳斯莱斯,行不?” 娄邺闭着眼睛问,“你有钱么?” “有。实在不行,把我家矿炸了就有钱了。”姜予薏把桌上的杂志给撕碎抛空中,说那是钱让他拿着用。 自言自语说,“被封了,犯法的。” “没什么东西给你,都被烧完了。” 娄邺睁开眼睛,“什么烧完了?” 姜予薏不回答,还说了什么,娄邺没有听清,意识渐渐沉下去。 直到听见地上传来一声闷响,娄邺强撑着意志力睁开眼。 空酒瓶滚到了远处撞到柜子又滚到别处。 娄邺直起身子看地上的人。 趴他膝盖上,睁着眼睛意识混沌。 娄邺拉起脏兮兮的人坐沙发上,从衣柜里找了自己的睡衣丢她旁边。 他的房间没有房号,专门供他休息的,衣柜里备有几套换洗睡衣。 “看到那儿了吗,”他给神情呆憨的人指路,“那是卫生间,去把衣服换了睡觉。” 娄邺拿起电话,准备想叫酒店的人上来。 姜予薏似懂非懂,倒听他的话,起来没骨头似的慢慢移到床边。 娄邺没拨通电话,拿上衣服跟在她身后,以防她摔倒。 姜予薏在床边立定,垂头擦衣服上的脏东西,越擦越脏,皱眉开始解扣子。 娄邺把衣服给她丢床上,背过身。 怕她不好好穿出去发酒疯,虽然顶楼上没几个客房。 娄邺单手撑墙抵着额头,闭眼假寐。 约莫过了十多分钟,他已经快要睡着,待转过身,人换了睡衣趴床上睡着了。 衣服太大,不好好穿,袖口超过了指尖,半截细白的腰肢露在外面。 娄邺提着沉重的脚步过去,衣服给她扯下来,又把她翻了个面。 姜予薏微瞌着眼,去勾他的颈脖。 娄邺双手撑在她的头两边,防止逾越的举动。 “放手。” 姜予薏抬腿要去勾着他的腰,被娄邺捉住脚。 醉鬼没得逞,不知道哪儿来的劲儿,把人使劲儿扯到床上,紧紧圈着他的胳膊闭上眼睛。 娄邺不想动,靠在旁边沉沉睡过去。 翌日醒来。 面对面,姜予薏反应半天,猛地坐起来。 头发凌乱不堪,对着空气喊了声: “二表哥?” 娄邺嗯了声。 姜予薏鉴定完,撩开被角慌乱下床,捡起地上的衣服逃了。 娄邺起来,堆桌上的那堆资料已经被奶油糊得看不清字迹。 他还没签字的文件,也被撕了个稀碎。 娄邺深吸一口气,让酒店的人上来打扫卫生。 两个阿姨看他黑着脸,大气不敢出。 姜予薏匆匆逃去了机场。 第11章 骗子 小表妹学完琴过来找娄邺,大大咧咧的步伐在门口撞上步履匆忙的姜予薏。 两人相互道了歉,错开各走一边。 小表妹进门又差点撞到立在门口,身量挺拔的男人。 她歪头查看,喊了声“二哥”。 娄邺眼神涌动在回忆的波澜中。 瞿溪大喊,“二哥。” 娄邺侧眸看一眼瞿溪,眉心蹙了蹙,没理她往外走。 瞿溪跟上他,小心仔细跟他商量,“二哥,我不想去酒店那边。” 今天娄邺大哥儿子百天宴,瞿溪来学琴就是为了躲这件事。 娄邺长腿往外迈,“那你回去。” 瞿溪说,“你不也不想去吗?特别烦一会儿应付这个那个,我们出去吃,你请客。” 娄邺径自停车场去。 “二锅锅。”瞿溪拖着尾音故意恶心他。 她喜欢跟娄邺撒娇,虽然每次都碰灰。 想到刚刚从他休息室出来的漂亮姐姐,问,“你不会是失恋了?那小姐姐是谁啊,看着挺漂亮的。” “再说一个字,自己走路回去。” 瞿溪巴不得自己回,定住不走了。 “二哥拜拜。” 娄邺拉开车门,“你手机在我这儿。” 瞿溪一愣,忙追上去,“二哥,二哥,你腿也太长了,等等我啊。” 娄氏集团总裁儿子的百天宴,在酒店举办。 现场奢华庄重,声势浩大。 整整一天像流水席,酒店里人声鼎沸就没有断过。 娄邺载着瞿溪在外吃了晚饭,慢慢赶去酒店,天已经黑下来。 到酒店娄太太就埋怨娄邺,“什么时候了才来。” 瞿溪随口一说,“二哥去见女朋友了。” 自己儿子娄太太是知道的,虽不大相信,还是忍不住好奇,“真的?” 娄邺漆黑冷眸刺向瞿溪。 瞿溪闭嘴。 娄太太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问瞿溪,“你二哥真的谈恋爱了?” 瞿溪点头,“嗯,挺漂亮的,就在古月堂里。” 娄太太意味深长地打量了眼瞿溪,“像你大嫂那样温柔娴静才叫漂亮。” 瞿溪拿了个小蛋糕吃,讲出自己的观点,“大哥不喜欢大嫂,温柔娴静有什么用。” 娄煜跟顾姻是娄太太硬撮合的,听到这样的话不高兴极了,更别提现在当着别家太太的面,娄太太脸呈黑色。 奈何瞿溪是个没个眼力见的,又说,“大哥天天臭着张脸,二哥也好不到那儿去,应该找个开朗可爱的二嫂互补一下。” 别的太太忙打断瞿溪,说她小孩子心性,等长大就懂了。 娄邺倒是没听见这些话。看见角落沙发上的人,迈步过去。 “小蜜蜂。” 许蜜正抱着手机敲字,闻声,抬头看见娄邺,“二表锅。” 许蜜已经领证,拿出红本炫耀,跟他要红包,娄邺答应。 当着他的面,许蜜跟俩闺蜜聊天约会,娄邺看得清楚。 许蜜察觉到他在偷看,忙遮住手机。 “”娄邺不自然瞥开眼睛,战术性一问,“予薏回来了?” 许蜜转过身背对着他,“少看。” 两个表妹喜欢胳膊肘往外拐,没一个贴心的。 娄邺看见自家老爷子带着奶奶跟几个老头儿聊得正兴,过去还没坐下。 老爷子哈哈一笑看向娄邺,“他要什么时候也找个女朋友给我添个曾孙,曾孙女,才算是齐全了。” “”娄邺告辞。 几边碰壁,娄邺只好找了个稍清净的位置,单手撑在桌上,旁观大局。 听着隔壁几个人聚在一起聊天。 “我看见姜予薏了。” “哪儿呢?” “住沁阳公寓那破地方。” “住破公寓算什么。” 有个男的不屑嗤笑,“她爹进去倒舒服了,前几年在酒我看见她跟一个老男人在一块。” 娄邺拇指摩挲杯口,闻言停住,侧头看过去。 有个男的问,“真的假的?” “那老板看上她了,想包养她,她把人砸了就跑了。” “难怪,这几年销声匿迹,我还以为她被谁包了呢,原来是逃跑 了。” 几人发现身后有人,转头。 娄邺站在后边,深邃瞳孔幽暗至深。 眉飞色舞的几个人及时收敛,忙站直身板,参差不齐地喊了声,“娄总。” 娄邺眼眸半压,话里掺着冷意,“别再让我听见关于姜予薏的事。” 几人大气不敢喘,应了声,“是是是。” “滚。” 几个男子不敢惹,一哄而散。 …… 姜予薏跑了几家银行,她的卡限额,好不容易凑足了十万块,用几个黄皮纸袋装上,去了趟姑姑家。 敲了门就等着,过去许久里面才有拖鞋走动的声音。 门打开,一个穿着浅蓝色家居服、头发花白的女人出现在眼前。 她爸爸的亲姐姐,她的亲姑姑。 姜予薏心头一酸,喊,“姑姑。” 姑姑见到是她,冷冷淡淡地让她进去。 说完,转身回了沙发旁边坐下来,自顾自喝水。 姜予薏进去,没有她可以穿的拖鞋,就脱下鞋光脚进去,站在沙发旁边,从包里拿出钱,规规矩矩地放在了茶几上。 “姑姑,这是十万块,您拿好。” 姑姑也没拒绝,说,“放那儿。” 姜予薏心感压抑,环视了一圈,问,“哥哥没在吗?” 姑姑没应她。 姜予薏也不好多留,“那我先走了,您保重好身体。” 姜予薏穿上鞋子,轻轻地带上了门。 姑姑嫁给姑父的时候,家里怎么也不同意,姑父家里什么都没有。 姑父胆小怯弱,全靠姜驰骋一手带起来。 姜驰骋出事连带着姑父一起,姑父判了四年,投资的所有家当全都打了水漂。 姑姑整天哭,怪姜驰骋,扰乱他们的生活,法庭上吵着让姜驰骋还钱。 自那之后,本来就身体带病整天抑郁寡欢。 姜予薏在她面前不敢大声说话。 这些钱希望能抵消一点她生活上跟精神上的压力。 姜予薏回到新的住处楼下。 远处一辆黑色轿车慢慢驶近。 娄邺开车路过娄御城公寓楼下,轻点刹车,望着她进了公寓楼。 娄邺笑。 住西茎湾。 小骗子。 路灯昏黄的光线将他半张脸庞照亮,笑意浮在眼角,好似也没那么难以接近。 瞿溪坐在副驾惊呆了,“二哥,你笑了。” 姜予薏回到家洗漱完,躺在雪白的床上看了会儿工作邮件。 想到今天面对娄邺的尴尬,拿出手机搜索西茎湾。 是一个备受期待的待开发楼盘,在南边的绕城外。 那一带的电子地图上已经改为了西茎湾,也难怪中介小伙给人推荐房源都说西茎湾,误导了她。 宣传上,准备打造一个配套齐全的商业圈。 姜予薏往下滑。 开发商,娄氏集团。 “” 姜予薏默默退出网页。 闺蜜许蜜领了证,晚上姜予薏在三人群里打了会儿视频聊天。 第二天,裴竺开着车子过来接她去许蜜住处试伴娘服。 租房的事已成定局,裴竺知道后说了她两句。 姜予薏听着。 裴竺知道她性子犟,什么都要靠自己就住了声。 到达许蜜的私人公寓。 许蜜敷着面膜来开门,“快进来快进来。” 伴娘服随新娘婚服搭配。 除了婚礼上的主纱外,还有一套中式婚服跟两套礼服。 伴娘服就有三套。 一套低饱和度灰粉长袖中式,上面是缎面盘扣的,裙摆是网纱。 另外两套是款式不一样的缎面吊带,香槟色跟浅牛油果绿。 裴竺扯着果绿的裙摆看看款式,“啧啧,这配主纱的?” 许蜜拍着胸脯说,“当然,我的姐妹,除了我外,肯定要艳压群芳的。” 裴竺,“笑死,绿叶配白花。” 许蜜踹她一脚,抱着姜予薏肩膀撒娇,“予薏,你看看她。” 姜予薏看了看,是她喜欢的料子,开玩笑道,“你是天,你是地,尔等皆是陪衬,别理她。” 新娘子是个甜系美女,伴娘服整体都比较俏皮温柔。 试了伴娘服,许蜜妈妈准备了晚饭,让许蜜把姜予薏带过去聊聊天。 裴竺有事没去,两人动身去许蜜父母家。 第12章 闺蜜婚礼 烈阳下地面滚烫,站不住人。 许蜜的车缓缓驶入宁怡别墅区地下停车库。 两人一刻也不想在外面多待,争前赶后上楼,家里空荡荡的,两人到后花园找许母。 后花园刚浇过水,花叶上的水滴还未完全蒸发,阳光下泛着珠光,散发出一股闷热的尘土味道。 许蜜大喊,“妈咪,我们回来了。” 许母闻声端着两杯冰镇饮料从厨房出来,“在这儿呢。” 两人又从收纳房倒回去。 姜予薏喊,“阿姨。” 许母看见姜予薏就埋怨,“小东西,回来这么些天也不来看看我。” 许蜜插嘴进来, “你隔三岔五不在家,再说予薏刚回来哪有时间。” 许母瞪她一眼。 “没来得及,怪我。”姜予薏在这儿自由惯了,端起冰镇饮料吸了口散散热,从包里拿出提前准备好的两个小方盒子递给许母。 “阿姨,这是我从雾水市给您和叔叔带的礼物。” 原本也是打算今天要来看许母的,就随身带着。 许家跟裴家因为她母亲的事动了不少关系跟人力,到现在还在替她找,这份情姜予薏一直记在心里。 许母心里高兴,她还记得回来给他们带礼物,让阿姨把东西给她放到楼上的首饰盒里。 许母还是没忍住问了句,“去看过爸爸了?” 姜予薏倒不像从前要难过半天,而是说,“去过了,他还是不见我。” 姜予薏在省外,每次打电话来,许蜜在电话里总是小心翼翼问些生活上的事,别的一概不提,怕戳到她的痛处。 姜予薏几年没回来,提起这些倒薄淡许多,是件好事。 许母拍拍她的手,“他总有想通的那天,以后把这儿当自己家。” 姜予薏点点头,“嗯,知道的。” 许母又安慰道,“凡事不是自己的,就别硬揽上身。” “好。” 聊聊天吃过晚饭,许蜜把她送回娄御城,一起上去坐了会儿,没待多久就回去了。 — 星期天姜予薏去了趟志愿组织社会帮助中心,是一个失踪人口社会服务机构。 姜予薏是常客了,现在过来问问,顺便把一个男孩在雾水市失踪前的原视频信息带来交给他们,她也是用了不少关系,今早才拿到的,希望有用。 父亲公司之前的老法务一直在跟姜予薏联系,听说她回来了,就约在这儿见面。 老律师说五年了,要想找到的概率很小。当初姜驰骋一分没动她母亲名下的资产,选择申请冻结保全,一直到现在。 老律师说,“你父亲拜托我找你母亲,我会继续找的。” “多谢您。” — 周一上班,姜予薏撞上董事长秘书亲自来找了趟岑鸿。 自她们回来,君怡智能设计在联系岑鸿,岑鸿也有意离开昀起加入君怡的想法。 董事长秘书下来,暂且打消了岑鸿退出昀起的想法。 一区压抑的氛围也不似往常那般压抑,过得还算太平。 转眼金秋十月,姜予薏抓住四天休息时间去了趟省外。 那边有一批失踪妇女还有几个没有人认领。 疯的疯,瘸的瘸,姜予薏挨个仔仔细细看了,失望而归。 — 自跟娄邺在古月堂分别之后,姜予薏有几个月都没有碰见他。 直到闺蜜婚礼,十月十八号这天,娄邺匆匆从外地赶回来,许蜜刚好被新郎官接上。 两人在大门口撞上。 “二表哥。” 娄邺手里拎着一个红色礼盒,还是跟以前一样,不冷不热地嗯了声。 两人作为许蜜的家人跟朋友,一起送她出嫁。 许蜜在新郎官背上,看见娄邺便没心没肺地隔着人群招手。 “二表哥,你怎么不等我结束再来。” 娄邺手里拎着一个礼盒,“来迟了,新婚快乐。” 姜予薏替许蜜接过他手里的礼物,放在专门收礼品的车里。 婚礼现场在新郎家的觅鹭庄园里,现场布置得奢华气派。 姜予薏看见不少熟人,没有主动上前打招呼,就当不认识。 听见些窃窃私语,也都主动避开了。 婚礼仪式简单隆重,结束时免不了的大合照。 新娘新郎两边家人,现场坐在前排的贵宾。 伴娘站在台边右侧,伴郎站在左侧。 裴竺瞧予薏累得憔悴,想逗她开心。眼睛搜索一圈贵宾席里,没看见娄邺的身影,就跟姜予薏咬耳朵。 “还记得小时候蜜爬树上的事不,下不来了,二表哥冷着脸站在树下让蜜从上面跳下来,蜜说她怕疼,腿要摔断。二表哥脖子上挂着蜜的小水瓶,哈哈哈哈,举着说那是毒药,跳下来毒死就不疼了,被娄家老爷子训了一天。哈哈哈哈。” 裴竺还没说完就已乐完。 姜予薏原本亭亭端庄地站着看镜头,回忆起当年的场景,也差点乐出声,双肩颤了颤,咬唇憋笑说,“记得。” “”娄邺在她们身后,听着二人傻笑了半天。 裴竺对着镜头,眼泪都快憋出来了,就她最开心。 拍完照,新娘跟新郎官下台,裴竺帮着提裙摆。 娄邺没走,姜予薏转身就撞上一面坚硬的肉墙,把她弹回去两步。 闺蜜的作用有福同享,有难自己当。 姜予薏看清人后,道歉的话卡在嗓子里,“二表哥。” 他像是听见了,神情略显不满,倒也没说什么,转身回了贵宾席。 “” 化妆师要给新娘子补妆。 姜予薏跟裴竺换了香槟色裙子,顺便补了个妆,跟新娘子一起过去敬酒。 娄邺坐在娄家老爷子旁边,视线直直放在姜予薏身上。 姜予薏发现后,汗毛直立,跟许蜜裴竺分享了刚刚的事。 裴竺端着托盘忍不住偷笑,“宝,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不知道他在后边,你要相信我。” 许蜜转过身指了下裴竺的脑袋,“老子花钱在你后背装对眼睛。” 许蜜跟裴竺知道两人过去那点事,就支开姜予薏回了贵宾席。 姜予薏落座后,娄邺也就收回视线。 裴竺走到他面前,倒酒的手瑟瑟发抖。 下午三点多宾客只多不见少。 新娘子陪长辈聊天,姜予薏跟裴竺作为伴娘,也陪在身边。 休息厅里坐了好大一圈人。 娄家人除了娄邺,全都在。 顾姻身边带了个保姆,帮她提孩子要用的东西。 大抵是年纪相差不大,顾姻喜欢跟姜予薏、裴竺聊天。 姐妹两个逗顾姻儿子玩耍,又一起悄悄窥了眼对面的娄煜。 胖小子还是跟妈妈长得像些。 姜予薏想抱抱肉团子,刚接过来才发现这小子认生,扁着嘴巴要立马翻脸。 旁边沙发跟着凹陷下去,她一转头,就看到娄邺清冷的侧颜,姜予薏往旁边挪挪,离他远些。 与此同时,小孩哇一声哭出来,现场的长辈全都看过来。 姜予薏一时无措,只觉得烫手。 顾姻笑着接过去,“我来。” 顾姻轻轻拍儿子的后背,“好了,好了,姨姨抱你呢。” 姜予薏尴尬笑笑,听许母跟顾姻说话。 娄太太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姜予薏发现,四目接上。 娄太太眼里带有某种评估打量。 只有女人之间才能懂。 姜予薏朝她微笑,娄太太目光又移到她身后的娄邺。 满堂喜笑颜开,唯有姜予薏接受到娄太太眼中的微妙,抿抿唇,借去洗手间为由,从娄邺身边起身离开了。 在洗手间磨磨蹭蹭洗了手,姜予薏跟裴竺发了消息,去户外草坪上的休息区内找了处帐篷偷闲。 棚子底下是供人休息的摇摇椅,还有摆放着香槟酒杯的小圆桌。 这处比较偏僻,大都在前厅跟娱乐场所玩,只是偶尔路过几个人并不会留下来。 棚外风和日丽,隔绝嘈杂很是安静。 姜予薏刚闭上眼睛休息,听见有稀稀疏疏的脚步声走近。 姜予薏以为是客人,就没在意。 “小姜。” 听到熟悉声音,姜予薏心悸,猛地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个肥胖黄牙的男人,身边还跟了瘦高的男人,像是司机。 姜予薏从摇摇椅上坐起来,下意识摁着裙摆,起身要走。 两人拦着她。 “小姜,这些年你去哪儿了,要我好找。” “今天这身挺漂亮。”男人的眼睛肆意大胆地望着她的胸口处。 姜予薏胃里翻出一阵恶心。 许是察觉到她要喊人,瘦高的男子一个箭步过来将她的嘴捂住,又将她摁椅子上。 姜予薏四肢挣扎,浑身紧绷使足了劲儿去踹男人。 胖子死死按着她的腿,笑着说,“前些年你把我砸了就跑,倒挺有脾气。求人办事可不是这么求的小姜,你爸进去了,让你跟了我又不肯,你说怎么办?要我去找你姑姑还是你自己解决。” 姜予薏双手被瘦子按在胸腔前,被摁得生疼,两行生理泪水从眼角滑落。 四肢被禁锢住,只有咬男人的手,对方吃痛松了点力。姜予薏借机挣脱手从旁边捞过一瓶香槟,不顾死活用力朝他头上砸去。 “啊!” 姜予薏闭上眼,酒瓶砸了个稀碎,碎片液体掉了一身。 只留下半截嘴瓶在手里。 瘦子痛骂了声娘,抱着头慢慢蹲了下去。 “臭婊子,给你脸了。” 胖子怕有人听见过来,去扯她的手,“过来。” 姜予薏从摇椅上滚下草坪,握住碎掉的玻璃瓶嘴对准胖子,双眸猩红,声音发颤,“别过来。” 胖子早些年就看上了姜予薏,几年没见性子更烈,现下裙子湿了大片,目中恐惧暴露在阳光下越发诱人,胖子兴奋避开尖锐的玻璃片要托住她的脚。 “只不过来问问你,你还较真了。” 姜予薏用手里的玻璃胡乱朝他扎去,“别过来。” 胖子哄道,“好好好,不过来,你别那么大声。” “小姜,想想你姑姑,你不听话,我只有去找她了。” 姜予薏踹开他匍匐避开,仍旧用玻璃对准他,狼狈爬起来提着裙摆往回跑。 高跟鞋险些崴脚。 “来人啊!” 娄太太靠在玻璃门前,望着棚子那边的动静丝毫未动。 从身后跟上来抽烟的小儿子闻声,丢下烟撞开她就冲了过去。 第13章 衣服穿反了 看见娄邺大步流星赶来,姜予薏眼中一阵模糊,以为自己看错了。边跑边喘息喊,“二表哥。” 她自己也没意识到声音小到不及微风,娄邺远远的像是听见了,步子更快了些。 娄邺接到姜予薏的时候,她呼吸急促不稳定,目光散乱,迷茫无助。 娄邺把她手里紧握的半截玻璃夺过来丢到一边。再看后面欲想逃跑的胖子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见她裙摆上浸染有血迹,“受伤了吗?” 姜予薏垂首低眉摇头,“没有。” 娄邺脱下黑色的西装外套,把她裹住,为了让她放松,语气比平时都要缓和。 “站这儿别动,也别过来。” 姜予薏忽而鼻尖有点酸,她甚至没敢去看娄邺的眼睛,怕忍不住掉眼泪下来。 只见娄邺松了衬衫袖口,往她留下的烂摊子走过去。 胖子看见来人是娄邺,深知惹上大麻烦,胆怯如鼠已经往后面跑去。 娄邺大步跨过去,拎住他的后领往回拖。 胖子嘴里喊着:“论辈分你得叫我声叔,我们是亲戚,你可不能乱来!娄邺娄邺” 娄邺根本不关心其他,将胖子丢到那瘦子旁边。 姜予薏站在远处,裹紧娄邺给的外套,听话照做,寸步未离。 帐篷那边没有听见任何打斗的动静,安静得过于异常。 余光中,一道身影站在远处的过道的玻璃门边,她看过去,人已经进门离去。 仅仅几分钟时间,娄邺的司机跟助理就从另一边跑过来。 娄邺拿着她掉落的手机过来,递给她。 姜予薏状态已经恢复大半,方才的无助也敛得无迹可寻,从他手里接过手机。 “谢谢。” 她越过娄邺看帐篷那边的动静。 娄邺的司机跟助理静把胖子架着从另一边走了,那瘦子跟在后面。 娄邺也回到从前的淡薄疏离,侧身挡住她的视线,说,“离晚宴闹洞房的时间还早,去趟警局还来得及。” 姜予薏吞吞吐吐道,“那个,二表哥,刚才的事,你能不能暂且帮我保密?” 娄邺将袖口放下来,慢条斯理整理着,没说话。 姜予薏解释说,“蜜的婚礼,我不想让她担心,我过后再跟她解释。” 娄邺开口,“迫不得已,不用自责,我会叫人过来处理干净。” 姜予薏点点头,捏紧披在身上的外套。 “你的衣服,再借给我用一下,我去换身衣服就出来。” 娄邺嗯了声,又说,“后门等你。” “好。”姜予薏脱下高跟鞋,小跑回了化妆间。 裴竺跟许蜜都没在,里面就一个化妆师跟两个打扫卫生的小妹。 姜予薏走到门口,将裙摆提起来把血迹遮住进去。 化妆师看她一脸狼狈,妆花得不成样子,惊道,“你怎么成这样了?” 姜予薏强颜笑,“跟你说我差点掉湖里了你信吗?” 化妆师摆摆头,“明显就是掉进去了。” 姜予薏拿上自己的衣服进了换衣间。 换好衣服,又胡乱套上针织外套,找了个纸袋将娄邺的衣服跟自己的伴娘服拎上往外小跑。 “姐妹儿,补个妆再走啊。”化妆师在身后喊。 姜予薏跑出去又倒回来,埋头看镜子,拿了化妆棉挤了卸妆水胡乱把妆卸掉,又去冲了个脸,边理头发边往外走。 原本想跟裴竺说一声,看到那么多人围着许蜜,还有娄邺的母亲也在。 姜予薏就没去打扰,往后门去了。 经过刚刚的地方,已经有人在清理现场。 姜予薏到后门,只有一台车子停靠在那儿,娄邺穿着白衬衫靠在车前垂头看手机。 见她出来,拉开车门上去启动车子。 姜予薏上副驾,把纸袋抱怀里。 娄邺伸手过来,勾起纸袋上的提手扔到了后排。 动作非常熟练,姜予薏都来不及反应。 “” 娄邺把车子开出去,问,“你跟那个人有什么过节?” 姜予薏垂睫说,“那个人的大哥跟我爸爸曾经是合作伙伴。” 那个人是指胖子。 姜予薏爸爸进去,牵连了他大哥,胖子煽动大哥的儿子跟老婆来找姜予薏麻烦,让她还钱。 从雾水走的前几天,她收到一条恐吓短信,让她去酒,不去的话,就找她姑姑要钱。 姜予薏到酒先报警再进去。 是胖子约的她,带着她大哥的儿子。 她刚到,胖子跟几个人把她围住,说让她要么跪下给那孩子道歉还钱,要么他们就去找姑姑要。 姜予薏要走,几个人拦着,胖子嘴里说着污秽,说要包养她,问她愿不愿意,动手动脚,在警察来之前,她抡起酒瓶把胖子的脑袋砸了后逃跑,就像今天这样。 后来警察联系她,让她去警局说明情况。 酒提供了录像,证明是胖子动手在先,胖子把她逼到死角,并没有录到胖子对她动手动脚的过程。 警察没让她赔医药费,治安拘留了胖子十五天。 再之后,她就逃去雾水了。 姜予薏只是言简意赅地跟娄邺说出这些,娄邺也能猜到大概。 姜予薏坐在副驾望向后排,小心说,“衣服我拿去洗了再给你,今天的事还麻烦二表哥替我保密。” 娄邺专注开车,没理她。 车子行驶在大道上,安静下来,只剩高压萦绕在车内。 姜予薏悄悄望了他一眼,嘴唇紧闭,浓郁的眉头轻轻往中间拧,跟在草坪问她有没有受伤的那个人完全背道而驰。 裴竺打来电话,姜予薏决定压下来,不想让许蜜今天结婚还替她担心,后面再慢慢跟她们解释。 就说自己有点事在外面马上回去。 裴竺急切追问在哪儿,许蜜也担心抢过电话问她。 姜予薏怕捂不住,便撒谎:“我掉水里了。” 坐旁边的人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嘲笑。 “” 电话那头静了几秒,问,“你跟谁在一块呢?” 姜予薏编不下去,倒还能稳得住,“我打车送衣服到干洗店,等会儿就回来了,你们别担心。” 许蜜又问她,“你看到二表哥吗?” 姜予薏看看旁边的男人,“没看见。” 挂断电话。 姜予薏都不好意思去看娄邺,后半段基本无话到了警察局。 警察先是询问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又让女警带姜予薏去录口供,查验她身上的伤,还有衣服上的指纹。 姜予薏出来。 年轻警察又问胖子脸上的伤是谁打的,娄邺起身承认说,“是我。” 警察摇摇头,又让他进去。 娄邺出来的时候,脸色挺黑,打了人也要负责人。 姜予薏听见年轻警察教育他以后保护人要有主观性,让他去签了什么东西。 姜予薏后来才知道,娄邺把胖子的脸踩歪了,被罚了款。 娄邺跟警察握手分开,朝她这儿走来。 胖子有前科,加上娄邺的助理不知道从哪儿找来胖子猥亵过其他女孩的视频。 胖子跟他的司机暂且关押。 有娄邺在,所有的事变得简单。 姜予薏甚至没像以前一样想过,该怎么把胖子送进去这种事。 娄邺一声不吭,丝毫不拖泥带水,全帮她办理妥当。 娄邺还有别的事,让司机送她回去。 姜予薏跟在他身后出了警局,再次跟他道谢,“二表哥,今天谢谢你帮忙,我改天请你吃饭?” 一路上谢了几遍,她所说的请吃饭娄邺听着不太靠谱。 改天可能会改到明年,娄邺不免怀疑这其中的可信度。 联系方式都没向他要。 娄邺转过来,见她没心没肺的样子,安慰话的也就没必要了。 那瓶香槟结结实实砸在那人的头上,听警察说,她身上除了手掌心被割破一块皮,右侧身上有淤青,其他没什么问题。 娄邺颔首说,“行。” 姜予薏,“那我,等你有时间。” “让司机带你去医院看看伤。” “好。” 语毕,便没有什么话要讲。 娄邺在她面前站着没走。 “”姜予薏想,是不是没给他拉车门? 她绕开娄邺,替他拉开驾驶位车门,“二表哥慢走。” “” 她是真心的想请他吃饭,还是假意随口说说。娄邺不清楚。 “你请人吃饭,都是打114查询转接?” 姜予薏忙摸出手机,“真不好意思,忘了,你电话是多少?我记一个。” 三年前她飞到雾水市,就问许蜜要过娄邺的电话,打过去娄邺听见声音给她挂断了。 姜予薏记忆太深刻,导致她以为是有娄邺电话的,好像没存。 娄邺给她报了串电话。 姜予薏记下来,拨通他的电话, 备注二表哥,还给他看看,“好了,二表哥也记得备注我的,免得下次当陌生号码直接挂断了。” “” 娄邺竟无言以对,目光从她小巧俊逸的脸庞下滑到她穿的针织外套上。 他那双眼睛仔细看人的时候,实在是带着某种神秘的张力。 是观察者的打量跟凝视。 姜予薏被看得脸红,往旁边稍稍避开些。想起车后排上的衣服,又转身拉开车门提出来掩盖心虚。 娄邺上车前,咳嗽一声,说,“衣服穿反了。” “” 姜予薏审视周身,脸倏地红成一片。 娄邺上车拉上车门,启车开出一段路轻踩刹车。从后视镜里看到那姑娘红着脸,将纸袋放到地上,把衣服脱下来换了个面。 娄邺勾了勾唇。 这件针织衫很难辨出正反,早上换衣服估计叠反了,出来前匆匆忙忙忘了看正反。 姜予薏有点,无语。 他总是观察得那么细致。 娄邺的司机把车子开过来,要送她去医院。 姜予薏坚持要先回觅鹭庄园,司机也没执意送她去,给娄邺发了消息。 路过干洗店,姜予薏让司机等一等,她把娄邺衣服拿去干洗,提回去被看见,许蜜跟裴竺肯定会问她。 姜予薏没洗自己那条裙子,先把娄邺的西装交给前台。 前台检查这件裁剪工艺非凡的西装,拍了拍内袋,有个硬物,说,“先生的内袋里有东西。” 姜予薏伸手摸出一块像是别在胸口前的金属名牌。 本以为是娄氏的专属工牌,看到正面时,姜予薏呆住。 锦戎会副会长——娄邺 第14章 约饭 娄御城的南湖城市花园别墅区,坐落在人工湖的中央岛上。 娄邺驱车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六点多。 停好车子进去。 阿姨已经准备好拖鞋在门口等他,“少爷回来了。” 娄邺换好鞋进去,顾姻在一楼哄孩子。 其余人都不在。 “大嫂。” “回来了。”顾姻应声,逗着孩子过来给娄邺打招呼,“二叔好。” 娄邺看到孩子,像个团子,嘴角轻轻扬起,抬手捏了下他的脸蛋。 顾姻说,“妈在楼上。” 瞿溪听见声音,从一楼的房间出来。 “二哥。” “嗯。”娄邺应了,径直往二楼书房去。 二楼是父母跟他的住处,三楼是大哥跟大嫂的地盘。 瞿溪住在一楼的老人房里。 娄邺自进了娄氏集团,就很少回来。 二楼书房有两间,小的母亲在用,一直是她的私密空间很少有人进去。 娄邺抬手敲门。 “进来。” 娄邺推门进去,娄太太带着眼镜坐在靠椅上看书,身上搭了块毯子,旁边矮几上点着熏香。 娄邺进去便问,“找我什么事?” 在警局还没处理完事情,家里阿姨给娄邺打电话说是娄太太让他回来一趟。 娄太太捏着纸张翻了书页,翻动声在静谧的空间内尤为清脆。她没有抬头,问,“姓姜那姑娘的事,处理完了?” “嗯。”娄邺没向前,只是站在离书房门口不远的书桌旁。 “你找我回来,就问这件事?” 娄太太这才抬眼看他。快六十的容颜上已经有了法令纹,双目却犀利有神。 她轻轻笑了笑,两个儿子从小就跟她不亲近,娄太太已经习惯了。 “我是提醒你,作为锦戎的副会长,不关自己的事还是少管,会长马上要退休了。姜予薏的父亲” 娄邺没待她说完,冷言道,“依你意思,要对晚景困顿的人冷眼旁观,不要掺和世态炎凉。” “你好像在怪我?”娄太太反问。她看到却无动于衷,只是因为好奇,想赌一赌,身后跟上来的人会是什么反应。 娄邺不语。 “我不这样。”娄太太顿了一下,端起面前的香茶品一口,又道:“也不知道你会那么慌张,你确定,你只是不想冷眼旁观吗?” 看着没那么简单。 自己的儿子即便不亲近,她也是了解的。 眼神跟行动,骗不了人。 娄邺漆黑瞳孔里闪过一丝波澜,但很快控制敛住,让人无法察觉。 他问,“司机、助理都是你叫过去的?” 娄太太,“是我。” 他还没怎么动手,司机跟助理就冲到帐篷拦住他。 整个过程十分钟不到。 娄太太说,“你为那姑娘冲过去就已经难得可贵了,那个人平时没怎么走动,要真算起来,跟娄家确实沾亲带故的。” 娄邺冷道,“跟娄家沾亲带故就可以为所欲为?你好像弄错了,娄家不是什么高门显贵,更不是土皇帝,人人都可以背靠娄家徇私枉法,倘若跟姜家落得一样的下场,你还会说这样的话么?” 娄太太薄怒,“够了,你大哥” 娄邺打断,“我不是大哥,用不着你来安排我该做什么。母亲的手还是别伸到锦戎。今天姜予薏的事,您既然做不到感同身受,还是不要轻易尝试改变别人的观念,来满足自我。” 一番话锋利无比,娄太太哑口无言。 语毕,娄邺拉开书房门离去。 娄太太叹了口气,当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埋头看书。 娄邺下去,娄煜刚好从婚礼现场回来。 顾姻见娄邺要走,问,“二弟这是要赶去参加婚礼晚宴吗?” 娄邺停下脚步跟大哥打了声招呼,又回答大嫂的话,“不去了。” 顾姻笑道,“难得回来一次,没吃晚饭,吃完晚饭再走?” 娄邺默了下,说,“不用,先走了。” 娄邺走后,大厅内安静下来。 娄煜坐到沙发上喝阿姨倒来的水。 阿姨过来轻声问顾姻,“摆饭了吗?” 顾姻扭头看看娄煜,也没了胃口。 她本想在婚宴上多留会儿,自姜予薏走后,儿子哼哼唧唧闹腾不停,只好回来。 顾姻看到娄煜冷冰冰的样子,怕吃了晚饭不消化。 “可以,去叫母亲跟小妹,不用拿我的碗筷,我上去休息了。” 顾姻往楼上去。 娄煜看着她抱着孩子的背影,松了松领带,末了,也站起来跟阿姨说不用准备他的碗筷。 阿姨瞧着今天情绪都不对,上楼叫人,也被拒在门外。 倒是瞿溪,放学回来就窝在卧室里,听到吃饭,蹦跶着出来坐在餐桌边等开饭。 顾姻抱着孩子手不空,进房间后,抬脚踢门,恰好她那冷面老公从后面跟上来。 没刹住脚,砰—— 门被踢关上,差点与娄煜贴面,将他关在了外面。 “” 顾姻心尖一耸,又自我安慰“没关系,他会理解的”,这么一想便没管外边的人,走到婴儿床边把孩子放下。 娄煜重新开门进来。 顾姻当作刚刚的事没发生,拍拍孩子。 娄煜走到她的身后,问,“怎么不吃饭?” 顾姻说,“还不饿。” 今天婚礼上人多,孩子认生又难受,作为爸爸只顾着应付别人,一点儿没搭把手的意思。 顾姻心里没气是假,不想理他。 娄煜在她身后站了会儿,进了浴室,里面很快响起水声。 — 姜予薏回到婚礼现场,晚宴已经开始。 许蜜跟新郎官游走在人群中间,谈笑甚欢。 一个似城堡的大蛋糕推上来,现场更是沸腾。 裴竺看见姜予薏,把她拉到角落,“你怎么才来?” 姜予薏苦兮兮笑着。 “我跟蜜都知道了。” 姜予薏瞬间焉下来,“对不起。” 裴竺掐她,“好啊姜予薏,真有事瞒我们,不说清楚今天别想回去了。” 姜予薏推她一下,“裴大柱,你诈我。” 裴竺问她,“发生什么事了?快招。” 姜予薏看看人群,“等送完蜜去洞房,我再跟你细说。” 裴竺指她脑袋,“什么天大的事,真不知道怎么说你了,还瞒着我们。” “事出有因嘛。” — 闹洞房个个都满怀期待,跟了十多辆车过去。 刚到婚房,一群人热热闹闹把新娘跟新郎围着进去。 有个半大的孩子吵着要红包,许蜜没听见,那孩子朝许蜜扔来一个亮晶晶的东西。 姜予薏眼疾手快护着许蜜,手被丢过来的水晶摆件砸中。 挺痛的。 “你没事?”许蜜心疼问她。 姜予薏摇摇头,“没事,你先回房间。” 新郎官让大家别吵了,等慢慢安静下来。 “感谢大家能来,今晚太晚了,邻居要休息,我跟新娘子也需要点私人空间说点悄悄话,大家给个面子,好不好?” “好。”都吵闹着讨喜要红包。 姜予薏被砸,许蜜不高兴极了。 让裴竺提着一大袋红包出去,站凳子上撒下,赶紧结束。 一阵哄抢,都得到红包,两个伴郎赶紧疏散人群下楼。 许蜜从卧室出来,瘫坐在沙发上。 “予薏,快过来,我看看你的手。” 姜予薏委屈巴巴地,“给我吹吹。” 许蜜,“那小孩也太不懂事了。我给你敷一下。” “别。”姜予薏拉住她,“我们马上撤了。” 姜予薏跟裴竺把许蜜挤中间,说了点姐妹之间该说的话。 两人朝许蜜挑挑眉,起身跟新郎嘱咐,“好好待我们的公主。” “不准欺负她哦!” 新郎官祁进笑得恣意,“行,赶紧撤。” “拜拜!” 裴竺载着姜予薏回到娄御城已经很晚。 裴竺跟她上楼,进屋两人就累瘫,一个躺地毯,一个躺沙发。 “说,宝贝儿,什么事让你丢下我跟蜜单独行动。” 姜予薏跟裴竺说了下午在外边遇到的事。 裴竺从沙发上跳起来,“那sb呢?” 姜予薏把她拉下来坐好,又讲了后半段的事。 裴竺拉过她,就去掀她裙子。 姜予薏惊恐捉住她,“你干嘛?” “我检查一下你受伤没。”裴竺拿开她的手,看到她右侧大腿上的擦伤,爆了粗口,“狗玩意儿,老子知道非把他剁了。” 之前那胖子威胁姜予薏的事,裴竺跟许蜜都不知道。 胖子身后有个律师团,那段时间事情太多,姜予薏就没提过这件事。 裴竺深吸一口气,“不行,我受不了这口气。” 姜予薏反倒过来给她顺顺气,“二表哥都帮我处理好了,我会起诉,放心!” 她这次绝对不会像当初那样逃避了。 裴竺瞧她淡定得很,也跟着哑火下去,安慰道,“律师我给你找。” “好。”姜予薏瞥开话题,“太累了,你今天陪我睡不?” “陪陪陪,把你的好东西拿来招呼招呼我。” 姜予薏,“你等一下。” 她之前代购的面膜还有,两人洗漱完就躺床上敷面膜。 “宝?”裴竺眼皮直往下掉,喊她。 “嗯?”姜予薏还在想今天下午的事,四肢后知后觉的发软。 “你实话告诉我,跟二表哥睡了没?” “”幸好有面膜在,姜予薏老脸通红,“能不提这个吗?” 当时都喝醉了,要是真跟他亲了抱了,想想都挺瘆人。 裴竺贼贼地笑道,“睡了也没关系, 我还没见过二表哥跟谁谈过恋爱呢,说不定还是第一次!他除了有时候像个煞神,优点挺多的,身强体壮的,脸也长得好,咱不亏的宝。” “”姜予薏没接她的话。 想起今天从娄邺衣兜里摸出来的金属名牌,姜予薏又下床。 裴竺问她干嘛去。 姜予薏让她赶紧撕掉面膜睡觉,去客厅从包里拿出名牌小心地收到柜子里。 — 最近公司忙得脚不沾地,姜予薏请了一天假,周六没来加班,工作堆积两天的量。 三区跟二区搞不定的项目一直在往一区压。 岑鸿把搞定娄氏集团的任务交给了老二,这几个月里一点风声没有,最近才知道娄氏内部还在为这个项目做调整,就一直拖到现在。 眼看一区忙不过来,老四跟岑鸿说,“师父,新徒弟什么时候引进门啊?” 岑鸿说,过两天。 盼了两天,姜予薏没盼来新人,倒是收到公众微信号上的洗衣领取通知。 衣服洗好了。 姜予薏安排时间,带着公司技术员去了趟工地,回来恰好路过干洗店,顺便把洗好的衣服拿回来。 踩着下班的点,拨通了娄邺的电话。 还有点紧张。 电话铃声响了十多秒,娄邺接起来,“喂。” 姜予薏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微笑,声音跟着甜柔了些。 “二表哥,你什么时候有空?我请你吃个饭,顺便把衣服拿给你。” 娄邺说,“周三下午五点到晚上八点有时间,其余时间不确定。” 这时间观念也太严谨了,姜予薏说,“好,那就周三,我订好餐厅把地址发给你。” “嗯。” 第15章 倒后有他,往前安全 姜予薏还想问问他喜欢吃什么,这样也好锁定找餐厅的方向,还没问出口,娄邺已经挂断了电话。 此时的娄氏集团大厦、常务理事长办公室内。 黑灰色格调的设计,赋予了一份独特的权威感。 夕阳的斑影从落地窗投进来,橙光明亮,将办公桌上简洁整齐的一摞图表文字照得更加鲜明清晰。 办公椅上坐的人轻轻放下手机,方才的专注也被这通电话分走大半,很再难投入。 娄邺丢了手上的笔,笔挺的身躯窝进椅子里,转向落地窗。 望着远处的建筑,眼睛半眯,思绪渐渐被那天在草坪上目光散乱的人夺走。 他指尖的香烟未点燃,闻声透过玻璃幕看去,她提着麻烦的裙摆瞻前顾后,狼狈不堪。 ——“你确定,你只是不想冷眼旁观吗?” — 裴竺找的律师打来电话,姜予薏刚收拾好准备下班。 回住处做份精致晚餐的想法破灭,打车去见了律师。 律师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看着就挺靠谱。 姜予薏把跟胖子的恩怨,以及两次出于自我保护砸伤人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律师,也把准备好的证据材料拿了出来。 姜予薏问,“如果判的话,他会面临多长的刑期?” 律师道,“刑期的长短取决多方因素,包括罪行性质,刑罚幅度还有案件具体情况,我需要整理好这些举证材料,才能给你答案。不过你放心,我会尽快整理好,争取给你一个公正的判决。” “那就麻烦你了。” “姜小姐不用客气,应该的。” 送走律师。 姜予薏回到娄御城洗漱完,躺在床上选了很久的餐厅。 最后实在是撑不下去,选择中餐。 好点的中餐厅不会踩坑。 姜予薏决定,就上次林昕带她去吃的那家湘菜餐厅。 环境氛围就值得加分,菜品丰富多类,还有2到4人的包厢。 ok的。 姜予薏确定下来,第二天把包厢提前订好,地址编辑成短信发给娄邺。 那边没有回复。 周三一大早,姜予薏起来挑衣服。 能想象到,跟娄邺一起吃饭,跟客户面对面谈判开会没什么差别。 为了不过分庄严,姜予薏特地穿了件比较清爽的长款浅蓝色西装裙。 下班之前,姜予薏把工作安排好,打算五点半从公司走过去。 公司秋冬季上班时间早九晚五点半,大多数情况下没有人在五点半下过班,除了文职工作人员。 姜予薏回来还是第一次,破天荒的五点半准时关上电脑。 老四看她对着镜子照照,过来八卦,“约会呢?” 姜予薏,“没有,请人吃个饭。” “骗人。” “我对天发誓。”姜予薏说。 老四坐她办公桌上乐出声,“损阴德。” 姜予薏提上娄邺的衣服,又被老四拽回来,“看看看,男人的衣服,还说不是去约会。” 姜予薏给她做了个飞吻,“明天见四姐。” 老四跟着她往外走了一段路,“本以为这次回来师父能上去,我们一区扬眉吐气一把,结果回来不仅跟以前一样,还要给二区三区的人擦屁股。” 姜予薏没跟着一起八卦,“先走了。” 从公司出来去娄御城,也就几百米的路程。 没多会儿姜予薏就到包厢,不确定娄邺什么时候来,就先要了杯水等着。 等待期间,姜予薏特地看看眼妆有没有晕,衣服有没有穿反,其他有没有不妥的地方。 该死的强迫症。 一直到六点十分,屏风隔开的门口传来开门的声音。 是餐厅的服务员领着娄邺进来了。 姜予薏站起来,看他一身枭肃的西装,暗自琢磨这顿饭应该不会太久。 毕竟娄邺时间观念挺强。 高中艺术节上,所有节目,都得按照他规定的时间内结束,多一分他都嫌啰嗦。 他们所在的私立高中,娄邺比她大一届,是学生会主席。几乎所有大大小小节目都被老师逼着去当过评委。 那时候,他青天大老爷性格在骨子里就已经炉火纯青了 “二表哥,快请坐。” “嗯。” 从他进门,姜予薏嘴角不由自主地向上,仿佛是松了口气。 像是等了很久,以为他不来了。 娄邺在她对面坐下。 姜予薏把菜单推过去,客客气气地说:“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看了这家中餐厅,看看有什么喜欢吃的。” “嗯。” 娄邺健身,有健康管家专门定制的一套食谱,晚上都以清淡荤素搭配为主,就要了两个清淡的菜。 一道上汤白菜,一道清汤牛肉。 店里的招牌菜是一个没看。 姜予薏怕怠慢了他,又点了几个肉。 鱼、虾一样来了一份。 这店里的菜份量不大,两个人吃刚好。 姜予薏没多要,免得浪费。 菜还没上齐,姜予薏的电话就有震动,是律师。 “我接个电话。” “随意。” 姜予薏起身站在屏风外接的。 律师说,了解到前两天目击证人向警方提供了其他女孩被胖子猥亵的证据,这些证据可以起到重要作用,如果视频中的受害者能出庭,做额外指控, 对这个案子会更有利。 姜予薏默然几秒,鉴于涉及到隐私问题,她道,“我不确定她能不能出庭,我也没有联系方式,暂且就这样,我先问问。” 挂断电话后,姜予薏回到座位上。 娄邺正在用消毒毛巾擦手。 那双手是一眼好看且有劲型的,姜予薏盯着,直到他擦完。 娄邺抬头,恰好撞上她津津有味的目光。 姜予薏怕他瞧出自己色欲熏心他的手,淡淡瞥开目光喝了口水。 娄邺问,“找了律师?” 姜予薏,“嗯。” 刚刚她说的话娄邺听到了,他说,“那个姑娘,我可以联系。” 他语气确定强势,不知不觉的让姜予薏以为,这是他个人的意思。 姜予薏摆摆手,“不用。” 娄邺见她反应激烈,“不用?” 这件事已经够麻烦娄邺。 他的助理那天送胖子到警局,自然也逃不了录口供。提起曾经亲眼目睹过有个女孩被胖子猥亵甚至差点性|侵,后来经过胖子律师团队协商,用钱摆平的。 娄邺助理在警方面前不能空口无凭胡说,这才找来的证据。 更何况这种事,那姑娘以前拿过钱,要是曝光在大众视野里产生舆论,心理跟生理不仅会有阴影,严重的还会产生心理创伤,需要花很长的时间慢慢淡忘。 有的,可能心里承受不了,会有极端行为。 姜予薏说,“这种事上,女孩子本身就挺不容易的了,不能冒昧打扰。” 娄邺听完轻轻一笑,内心里是赞许这番话的。 他道,“没有她同意,我们也不能平白无故把视频当证据交给警方。” 这让姜予薏意外,顷刻间,浑身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 原来娄邺早就考虑在其中了。 末了,都没再说话。 菜陆陆续续上齐。 姜予薏这些年糙惯了,工作时间习惯快速解决吃饭这件事。 有矜贵无比的娄邺在,姜予薏斯文挑菜,细嚼慢咽。 真正做到食不言。 十分钟不到,看他放下筷子,姜予薏也跟着放。 他胃口这么小的吗? 娄邺掏出手机说,“我看邮件,你吃你的。” “” 吓一跳。 姜予薏还以为他吃好了。 无形的压迫感。 等他看完邮件,姜予薏找话热热氛围。 “上次拿衣服去洗,西装内袋里有块名牌,我还是给你放到老地方了。” 娄邺重新提起筷子,“嗯。” 姜予薏吃得差不多,自己盛了碗汤喝,窥了眼对面的人。 这个人从小就气质沉冷,含着金汤匙出生在鼎富的家庭,按理,他的人缘是极好的。 可一张好看的脸偏偏寡淡得无欲无求,透着阴狠。浑身自带荆棘,把人拒之千里。 姜予薏从没像现在一样,跟娄邺单独面对面吃过饭。 现在知道他是锦戎会的人,只会比以往更加小心。 忐忑也是有点的。 姜予薏这也算知道了他的一个秘密。 锦戎会成员名单向来保密,姜予薏听父亲跟人聊起过,里面汇集了临都顶级人士,是一个集临都所有资源共享的组织。 里面的人身份特殊,所有商业一手资源,一手消息都是从里面出来。 娄邺今年不过二十八岁…… “不吃了吗?” 姜予薏捧着碗汤,没听见娄邺问她。 娄邺轻咳一声,姜予薏眨眨眼收回虚渺的视线。 “嗯?你吃好了?” 娄邺拿起纸巾擦嘴角,“嗯。” 姜予薏手里的汤余温尚在,也跟着放下,询问他的意思,“想坐会儿还是走了?” “走。” 既不是开暖气也不是开空调的季节,里面稍微有点闷,都不想多待。 姜予薏先去结账。 前台小妹眼睛直往娄邺身上瞅,“美女,你男朋友也太帅了。” 英气逼人,要是她有这样的男朋友,请他吃一辈子的饭也可。 “”姜予薏忙解释道,“不是,你误会了,我们” 姜予薏往后看了眼,说,“我们是朋友关系。” 娄邺听见后,抬脚往外走。 姜予薏结完账出去,把手里的纸袋给娄邺,“二表哥,你的衣服。” 听着有点赶人的意思,姜予薏又问了句,“你还有别的事吗?没有的话可以逛逛。” 现在七点多,他八点二十有个会议,逛一逛也无事。 就在姜予薏认为他要选择走的时候,娄邺开口:“逛逛。” “” 就这样,两人开启了尬逛模式。 从六楼走到五楼,外人看着,像是从前保守时期刚谈恋爱的两人,生涩不已。 一楼搭建的舞台上传来悦耳的笛声,商场的人均被吸引。 姜予薏也在透明的玻璃围栏边驻足片刻往下观看。 是个以国乐为主题的宣传舞台。 娄邺也跟着停下来。 姜予薏看了眼,就说,“走。” 娄邺,“想看可以再看会儿。” 姜予薏摇头,“人太多了。” 就一会儿,底下二三楼围栏边全都趴满了人。四五楼稍好些,大都是上来觅食的。 “开始了开始了。”一个胖娃窜过来,撞到姜予薏。 娄邺忙抬手放在离她后腰不远处,没贴上去。 这个距离刚刚好,倒后有他,往前安全。 姜予薏扶着围栏稳住身形,没落到他手里。 不过,稍稍偏头还是发现他有帮忙的举动。 “小朋友,你这身肉可真健康啊。”姜予薏向前两步避开,跟前面的胖娃开玩笑。 回避露了刻意,娄邺骨指微曲收回。 小胖娃九十弓腰,“姐姐对不起。” 姜予薏眼睫弯弯,“看在你喊我姐姐的份上,原谅你了。” 小胖娃嘿嘿一笑,趴边上往下看。 “走。” 娄邺腿太长,姜予薏穿着高跟鞋,很快一前一后了。 直接去的一楼。 娄邺还有工作要忙,问旁边的人,“回哪儿?送你。” 问完,垂眸看姜予薏反应。 姜予薏推辞,“不用了,我就住隔壁公寓。” “你不是住西茎湾?” “”姜予薏脸蛋僵了僵,窘迫一时,抿唇不说话。 娄邺好似早就知道她住娄御城,故意问的。 但她骗人在先,自然不能反驳。 娄邺说,“既然回来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跟我说。” “好。” 娄邺知道她只是嘴上答应着,拎着衣服往外走。 姜予薏走在他旁边。 出了商场,外面秋风瑟瑟,夜晚空气凉爽,看着像是要下雨。 风从四面八方吹来,姜予薏打了个喷嚏。 车刚好也来了,娄邺说:“回。” “好,二表哥再见。” 等到车子开走,姜予薏才往回走。 到公寓楼下,手里电话震动。 是姑姑儿子。 姜予薏接起来,“哥。” “小笛,我出差回来了,方便吗出来吃个饭。” 前几个月方译一直约她,姜予薏手头上好几个项目,每天加班加点走不开,后来方译接连出差就没约上。 再拒绝也不妥。 姜予薏说,“明天。” 方译说,“明天我又得走了,就今晚,晚点宵夜怎么样?” 姜予薏,“行。” 就见一面,宵夜都另谈。 约到离娄御城不远的一家烧烤店。 姜予薏先是回住处换了双平底鞋再过去的。 到烧烤店,方译已经到了。 几年没见,偶尔电话微信联系,方译差点没认出姜予薏来。 姜予薏倒是进门一眼认出了他。 方译很好认,瘦瘦高高的,自然卷头发梳成二八背头,像烫染过。 “你变化也太大了。”方译说,“瘦了不少。” 姜予薏,“你倒还是老样子。” 方译从包里拿出几个黄皮纸袋还给她,“这个还给你。” 姜予薏本意拒绝的,奈何方译力气太大,把她的包抢过去就往里面塞那些钱。 “妈糊涂,你又不是不知道,她钻牛角尖里出不来,你空了去看看她就行,拿这些做什么。” 姜予薏说,“只是想让她图个心安,况且,她做手术一大笔费用。” 方译说,“哥知道挣,不用你操心。” 姜予薏看见桌面上摆了三副碗筷,问,“你还约了其他朋友吗?” 方译欲言又止。 姜予薏笑着开玩笑,“谈恋爱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话刚落。 方译越过她看向门口进来的男人。 姜予薏也跟着扭头,脸上的笑意渐消。 男人一身西装,像是刚下班风尘仆仆赶过来的,眼睛四处搜寻。 方译举手挥了挥,“黎昭,这儿。” 黎昭看到姜予薏,阔步过来坐到方译旁边。 “予薏。” 姜予薏扯唇,“嗯。” 第16章 当吃瓜群众? 方译跟黎昭现在关系很要好,是因为姜予薏。 方译比姜予薏大两岁。 而黎昭跟姜予薏同年,是高中以及大学同学。 高中同班,高二笛箫合奏,成了学校公认的搭档,大学也同在交互设计专业。 以前上大学跟方译同一个城市,三人偶尔会约饭。 黎昭温文尔雅,对人细心熨帖。 姜予薏曾经欣赏过他很长一段时间。 可捅破窗户纸这种大事上,她像极了一个胆小鬼。 直到参加工作,他们都像好朋友一样相处。 大学毕业,父亲跟她的关系日渐僵硬。 黎昭劝过她去君怡智能设计,说这样能照顾她。 姜予薏那时已经在昀起转正,决定留在昀起。 黎昭怕她状态不好,每天开很远的车给她送午餐,嘘寒问暖。 她们有很长时间的相处基础,就这样发展成了恋人关系。 好景不长,父亲从被带走到宣判期间,黎昭忽然开始变得冷淡。 姜予薏曾陷入自我怀疑里很长一段时间。 在冬夜的凌晨,黎昭跟她发短信提了分手。 方译能看出来此刻姜予薏不怎么高兴。 “小笛,看看想吃什么。” 姜予薏还不饿,让他看着办就好。 黎昭细心地把三人的餐具都拿去烫过一遍,隔壁桌有人抽烟,黎昭过去打了声招呼。 这让姜予薏坐如针毡。 等菜上齐,姜予薏坐了会儿后,说,“哥,你们先吃,我还有事先走了。” 方译想了想,“行,那我送你。” “不用了, 没多远,后面再单独约。” 姜予薏很快离开了二人的视线。 方译推了把黎昭,“去啊,把当初的事跟她说清楚。” 黎昭望着空荡荡的门口呆了几秒,站起来追了出去。 “予薏。” 外面恰好有辆出租车送客过来,姜予薏等乘客下来,上去拉上了车门。 “师傅,娄御城。” 姜予薏转头透过车窗看去,黎昭站在她上车位置一点点拉远。 姜予薏坐正闭眼休息。 到娄御城公寓门口。 姜予薏扫码付钱下车。 外面下起了小雨,凉意袭来,姜予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抱紧双臂往公寓里走。 “予薏。”黎昭接连超车险些没追上。 姜予薏闻声转过去,黎昭气喘吁吁站在后边。 雨丝密密麻麻,在车灯照射下细如尘埃,在他周围斯斯文文地飘洒着,透着夜晚的霓虹。 黎昭俊挺如初的眉眼上染着雨雾,看她时,眼里满是歉疚。 姜予薏原地不为所动,等他走来。 黎昭一步步迈上台阶,立定在她面前,“予薏,我有话对你说。” 姜予薏知道他想说什么,“黎昭,就这样。” 黎昭怔了下,“对不起。” 姜予薏清清淡淡地道,“我们谁也不欠谁的,不需要道歉。” 不甘与歉疚翻滚而来,黎昭停在离她一米远的地方,几次想过去抱抱她。 “可是我想跟你道歉,予薏对不起,当初”黎昭垂在两边的手握紧,终究什么也没做,“当初不该对你那么冷淡,让你伤心难过了。” 姜予薏,“又不是小孩子了,伤心难过也不是什么天大的事,过去了。” 黎昭瞥头看向远处,垂首低落地笑了,重复道,“是啊,不是小孩了。” 他又问,“在雾水这三年,你还好吗?” 姜予薏电话、聊天软件id全都换了一遍,从临都消失了三年,了无音讯。 几次问过方译,方译拒绝告诉他。 姜予薏,“挺好的。” 黎昭,“你的变化挺大的,好就好。” 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不远处关了车灯,姜予薏视线擦过面前的男人看过去。 有车灯晃过,那辆临a连号的车牌她看得清楚。 雨雾飘飘漫卷,车后排上的男人在她看过来时,垂眸盯着膝盖上的ipad,光透过鼻梁上方的镜面,能窥探到眼底悉数不明朗情愫。 “走。” 司机重新启车,往娄御城另一座高端公寓开去。 车子从前方经过,像电影慢放,姜予薏似乎是看到了后排上一点点光晕,以及男人模糊的轮廓。 “予薏,其实” “黎昭。”姜予薏打断他。 黎昭满目期待地看着她,“你说。”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我先走了。” 黎昭望着姜予薏干脆利落转身的背影。 有些事,过了解释的节点,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少时的情窦初开,纯粹热烈,小心翼翼。她带着一腔热情而来,他以为赢了所有。 世事无常。 在这一刻,彻底戛然而止。 姜予薏上了九楼,忽然想起娄邺曾经坐在评委席点评他们排练了小半个月的演奏。 总结成了四个字。 索然无味。 她当时还有点憋气。 连许蜜也气愤至极地说二表哥不近人情。 姜予薏输密码进入房间。 关上门仔细想想,果真,索然无味。 不过,他刚刚把车停那儿,还熄灯。 为了吃她的瓜? 被发现后,溜得倒挺快。 第17章 她做的馒头能砸死人 律师先前提过,要以强制猥亵罪起诉胖子,姜予薏没有充分的证据证明胖子对她有过言语上的侮辱,上次所在的位置又恰好在监控盲区,没有录到。 单靠以前的证据,恐怕证据单薄。 需要目击证人,如果视频里女孩的证词来支持额外指控,提供胖子过去的行为模式,证明他确实是有犯罪倾向,而不是单单只针对予薏,这样对他们原告方将会更有利。 姜予薏回到住处的第一件事,就跟律师通过语音沟通了半个小时,将娄邺的话转达给了律师,那个女孩可以出庭指控。 沟通妥当后,律师让她约一约当天送她去警局的目击证人,再了解下具体情况,怕到时候生变故。 姜予薏拿起电话,看时间已经晚上十一点多,想想还是没打扰娄邺。 惦记着这件事,姜予薏半梦半醒到早上六点。 起床去楼下开放式健身室做了会儿有氧运动,掐着点上楼,等待八点钟,洗漱完拨通娄邺的电话。 想想昨天晚上他在旁边吃瓜,姜予薏也就没那么紧张了。 电话很快被接起来。 求人办事,姜予薏声音更甜了些,“二表哥早。” “早。”男人粗重的喘息声陡地撞进姜予薏的耳膜,防不胜防,她整个人像是撞到一股电流,一阵麻意瞬间遍布全身。 姜予薏赶紧把外套穿上,盖住里面只有一件丝绸质地的短款吊带。 大早上的,这种喘息声不免让人多想。 电话里除了他此起彼伏的气息,听不见任何声音,很是安静。 要么,在某种温柔乡里亦或者是在运动健身。 可是没有任何器材的声音。 不管哪种,姜予薏都不想再听下去。 她笑道,“你在忙对?那我等会儿再打过来。” “什么事,说。” 在他不耐烦之际,姜予薏快速跟他说了要起诉胖子的事。 “到时候可能得再麻烦你。”姜予薏姿态放得极低,怕他突然来句‘没空’。 “可以。”娄邺答应得很爽快,同时提到那个女孩,可以让她联系。 “这件事真是太谢谢你了,没有你的帮忙,可能到现在,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这么三番两次麻烦你,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我刚好做了些无糖饼干,可以用做健身代餐的时候吃,你什么时候有空,我给你送些过来。” 像个平民小老百姓遇到了青天大老爷,无以为报,只能拿出些吃食孝敬。 不过,她会做饼干,娄邺是决然不相信的。 娄邺气息略平稳了些,关了跑步机下来,擦擦额头上的密汗。 发出质疑,“你还会做饼干?” 姜予薏听出他不信,为自己的发声,“嗯,味道还不错的。” 她对自己手艺很是自信,对面的人可不这么想。 “你做的馒头能砸死人,竟然还会做饼干?” “\"来自娄邺赤裸裸的嘲笑。 姜予薏突然又不想给他送了。 她的馒头砸死人这个梗,伴随了她整个青春期,但凡她只要说句做饭,裴竺跟许蜜总是要提上一提。 还有个要命的地方,娄邺也知道。 娄邺打记事起,就喜欢去许蜜家,至于为什么喜欢过去,姜予薏不知道。 她偶尔去许蜜家大概率都能碰上娄邺。 她做的馒头能砸死人,要从初三母亲节开始说起。 那天恰逢周日不上课。 裴竺许蜜一时兴起要展现厨艺,报答妈妈的爱。 展现厨艺的地点,许蜜家。 她们都做,姜予薏作为好姐妹,不能不做。 从最开始扬言要做曲奇饼干,中途出了点意外,做成了馒头。 可惜,做出来连自己吃着都磕牙,当时还奖励了娄邺一个。 幸亏他打电话叫许母回来,不然他们仨就把厨房给炸了。 娄邺把表皮呈银白色且发亮的死面馒头丢给狗,狗都不吃。 提起这个,姜予薏好胜心升起,拿出可以用两个姐妹来发誓的那种气势与真诚,说,“今时不同往日嘛,你相信我,我真的会做的。” 娄邺,“那你亲自来做,你送过来的,我怕是买的。” “”姜予薏轻轻扇了自己一耳光。 非要在他面前逞强做什么,恩公发话,姜予薏只好硬着浑身细胞答应,“好啊,那你什么时候得空?” “周天。” “好。”姜予薏应下,说,“周天上午有客户,下午过去。” “随你。” “那我下午三点过来。” “加我微信。” “啊?姜予薏没反应过来,可手比脑子快,已经将通话点成了扩音模式,切换到微信。 加娄邺微信,比加明星的微信还悸动。 “好,你等我一下,我现在加你。” 她没挂断电话,也没问他的微信号是多少,潜意识里,电话号码就是微信。 她复制电话号搜索。 查找失败,用户不存在。 娄邺在一边等着她记,只听见对方嗒嗒敲字,没了下文。 “”姜予薏问,“你的微信号是多少?” 娄邺慢悠悠地给她报了一串数字又报了一个下划线,再是他名字首字母大写。 相当复杂。 姜予薏跟他核对完毕后搜索,头像是个很简单黑底蓝字的l,微信名就叫娄邺。 个性签名,一个点。 点击添加,娄邺秒通过。 姜予薏第一时间就是去他朋友圈逛一逛,被一条冷冰冰的横线给挡出来。 “别看朋友圈了,我把她的微信推给你,她同意出庭,但不接受电话联系,有恐惧,只接受文字沟通。” “”姜予薏有种被抓包的小局促,“好。” 娄邺叫来助理。 “娄总。”助理进来。 娄邺只穿了件贴身黑背心跟宽松的运动裤,已过了汗雨如潮的时候,紧致的肌肉线条不过分夸张,流畅有力,恰到好处,站在跑步机旁边在接电话。 助理放低声音,“您找我?” 娄邺说,“把那女孩的微信推给我。” 助理说,“哦,您是想给姜小姐?我给她就行。” “”娄邺没说话。 他说一不二的态度表明了一切,助理闭嘴,立马掏出手机,把那女孩的名片分享给了他。 娄邺又一键转发给姜予薏。 姜予薏听那边助理说完话后安静了好半天,紧接着有消息弹进来,是娄邺分享给她的名片。 “收到了。” 娄邺嗯了声,再次提醒她一次,别跟这个女孩要电话,他们已经打过招呼,直接添加就行。 姜予薏应下来。 一个卡通粉猪趴在云朵上睡觉冒泡泡的头像,在娄邺的聊天栏里格外显眼,网名就是本人的名字:姜予薏 挂完电话,姜予薏就发来一个九十度弯腰的表情包。 娄邺没再回复,切换出来,拐个弯去了她的朋友圈。 姜予薏的朋友圈是公开的。 只有两条。 两年前发了张在省外跟公司的人一起过年的照片。 底下那张是新年前几天发的,是刚烘烤出来的蔓越莓曲奇饼干。 配文字:太有成就感啦! 底下许蜜评论:馒头终于不再拿去砸狗了。 姜予薏回复许蜜:没完没了了是。 许蜜回姜予薏:哈哈哈哈,我怀疑那只狗走那么早,是被二表哥用你馒头喂出了内伤。 姜予薏回许蜜:干我屁事,狗明明没吃[撇嘴] 娄邺潮湿的眉眼上染了丝淡淡的笑。 助理没打扰,默默地退了出去。 姜予薏直接点击名片添加那女孩,头像黑白,上面一串英文略显得狰狞阴暗。 姜予薏备注:你好啊,我是姜予薏。 过了几分钟,那个微信通过了。 姜予薏还没打招呼,那女孩就发来消息: 【我愿意去,平时别打扰我。】 姜予薏答应:【好。】 第18章 去他家 曾经被胖子猥亵的女孩叫肖潇,半年前是娄邺的助理帮助她摆脱的困境。 经过跟律师沟通了解到。 肖潇从那以后,精神一直恍恍惚惚,害怕接电话打电话,只能用文字沟通。 事后她打算起诉胖子,胖子用她的照片,还有父母来做要挟,威逼她的父母收下两万块赔偿金。 她们家之前扯上过官司,败诉,不相信所有律师,跟胖子无疑是鸡蛋碰石头。 肖潇家境普通,父母带病,也承担不起败诉的后果,不敢与胖子正面对抗,父母就劝她放弃,收下了这笔钱。 半个月前,她又萌生了起诉的念头,精神不受控制之下,给娄邺助理发了消息,说是要去杀胖子,娄邺助理通过微信安慰了她一阵,可以通过法律保护自己。 之后就再也没有了消息,直到胖子出现在许蜜的婚礼上,找姜予薏麻烦,娄邺助理认出胖子。 姜予薏以强制猥亵罪起诉胖子。 期间,姜予薏带律师跟目击证人娄邺见了一面。 那女孩确定会出庭之后,很少再回复姜予薏的消息了,就说等待他们通知。 姜予薏律师了解完案件细节,整理好辩护策略,开始起草起诉状,准备庭审。 转眼到周天。 上午,姜予薏腰间别着小蜜蜂给客户介绍智能体验馆里的全套系统。 老三跟老四在一边朝她招手,姜予薏看见了,没理会,继续介绍。 “这套健康系统,除开智能手环,智能体重秤跟健康监测,还可以把数据传到云端,它可以根据每个人的体重,以及身体状况,制定出一套食谱,还可以每天监测身体健康状况,管理健康饮食,如果身体有异常,或者多吃了,少吃了,水量不足,都会有提示。” “这么全面呢!” “是的。” 到娱乐区,姜予薏让客户自行体验智能影院跟音响功能,关掉小蜜蜂朝老三老四那边走。 拿了水杯,边喝水边问,“怎么了?” 老三跟老四兴奋得很,“师父领了个徒弟。” 姜予薏看时间已经快中午,问,“大周末还有人应聘吗?” 老四说,“当然不是,你猜师父领进门的徒弟是谁?” 姜予薏放下水杯,问,“大师姐回来了?” 两人摇摇头,老四说,“算是猜对了一半。” 雾水那边,她们走之前重新找了一批人,要说各个都是岑鸿的徒弟,姜予薏名字都没记全就走了。 “男的女的?”她问。 老三说,“男的。” 姜予薏大概知道是谁了,才让这两个人这么兴奋。 她说:“我得安排他们去食堂吃午餐,等会儿见。” 昀起有专门的食堂,中午有客餐。 姜予薏带过的客户,都会安排。 老四轻声喊,“你快点啊,师父说午饭她请客,在外吃。” 姜予薏往客户那边走,“知道了。” 客户不留下吃饭,在外订了桌,让姜予薏先忙。 姜予薏得以脱身往餐厅赶。 到公司附近的中餐厅,姜予薏找到包厢,推门进去。 一圈女人里,坐了位阳光开朗大男孩,是雾水本地的小师弟——章子遇。 算是岑鸿徒弟里的老六,比姜予薏小一岁。 一身通勤装被穿得痞里痞气,坐姿也吊儿郎当的。 看见姜予薏,立马规矩站起来,“五姐。” “小章鱼?你来了?”姜予薏装作惊讶了下。 章子遇评价道,“你好假。” 姜予薏笑道,“哪里假了,你怎么来了?” 章子遇眼底卧蚕凸显,“当然是想你就来了。” 六人坐的位置,就章子遇旁边留了空。 姜予薏过去,章子遇帮她拉开椅子,而后坐到她旁边,问,“五姐,你想我了没?” 姜予薏就当同事之间许久不见的问候,说,“当然想啊,想大师姐,还想你们这些小师弟。” 章子遇提了下唇角。 菜上齐,姜予薏没吃几口,客户特地打来电话说得走了,姜予薏又起身跟一圈人说,“我先去送送他们,你们先吃。” 章子遇也站起来,“我跟你去呗。” 岑鸿说,“你跟着去凑什么热闹,坐下。” 姜予薏没再回餐厅,客户那边让赶个布线图出来,姜予薏又去了趟设计部催。 娄邺的助理给她发来短信: 【你好姜小姐,我是娄总的助理,娄总公寓顶楼的密码钥匙我发给你,你到时候直接进去就好,娄总下午两点半有个会议,你进去的时候,尽量不要发出动静,食材已经给你准备好。密码是:1028】 “”姜予薏看到短信都已经自动屏住呼吸。回复:【好的。】 眼看时间一点点接近,姜予薏让设计部把图直接发她邮箱,交代完后折返到工位拿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去娄邺那儿。 章子遇手里拎着食盒进办公室见她匆忙要走。问,“你去哪儿?” 姜予薏,“我这儿还有点事,先走了,明天见!” “我给你带了”章子遇举起手里的小吃还没说完,姜予薏已经走远了。 姜予薏直接去了娄御城那幢人人号称临都最贵的高端公寓。 娄邺的助理已经打过招呼,姜予薏进了一楼大堂,有管家迎上来拎包带路。 管家问,“姜小姐想体验观景电梯,还是搭乘里面的电梯?” 姜予薏选的观景电梯,选了之后,她就后悔了。 跟着管家进了单独的观景电梯,上37楼,她感觉要坐吐了,根本不敢往外看。 终于到37楼,管家笑眯眯拦着电梯门让她先走。 姜予薏出来头还有点发晕。 这里每层楼的电梯口都一个似盆那么大的铜色摆件,里面装着各式各样的糖果,上面印有娄氏集团的logo。 下面柜子上标注放有消毒纸巾,跟一次性擦鞋布。 环境卫生很棒,冷色调的墙砖上,看不见一粒灰尘。 管家给她引路,到达娄邺的住处。 姜予薏问,“这里就娄总一个人住吗?” 她下电梯,只看见左边有一个应急通道,右边就是过道,穿过过道就是一扇入户门。 管家说,“是的,只有娄总一个人。这里就是他的住处了,那我就先离开了,如果你有任何需求,可以直接拨打前台的电话。” “好的,谢谢你。” “不客气,姜小姐再见!” 等人走后,姜予薏环视着三米宽的过道,挺大的。 过道是清冷风,可想而知他住的地方是什么样子的。 她输入密码进去,里面是极简质感的装修风格,除了黑白灰,一盆绿色植物外,看不见任何颜色。 很克制,没有多余的色彩。 果然房子跟人一样,简约果断而冷冽。 头顶上的射灯自动感应式开启,姜予薏寻找她能穿的拖鞋。 她拉开鞋柜,里全是四十多码的大拖鞋。 她的脚伸进去,后跟至少还能装下她一只脚。 人还在门口,娄邺书房的电脑显示屏上已经提示有人出入。 他盯着视频会议,打开监控提示。 姜予薏正站在门口,在小心谨慎的找拖鞋。 娄邺没管视频会议,起身出去。 第19章 他的生日 一抹高大的阴影盖下来,姜予薏呼吸一停转过去。 娄邺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走到了她后边。 此时的他,褪去一身西装,换上宽松的米色针织家居服,黑亮的头发半塌在额前,鼻梁上方的半框眼镜将锋芒盖住,添了几分内敛。 削掉了冷厉,放下了隐形屏障,不似平常那般不近人情了。 女性对美好的事物有着天生的欣赏与追求。 现在看娄邺,姜予薏沉睡已久的花痴,仿佛在一点点被唤醒。 娄邺走近,手直接越过她,给她找鞋。 姜予薏让开,退后太窄,便成功把自己半个身体逼到打开的那扇柜门角落里。 让她不爽的是,这扇柜门比她高。 两人距离有点近,姜予薏客气地说,“你说穿哪个就好的。” 娄邺找自己的,没说话。 一股极其熟悉的花香味,似有若无的窜到姜予薏鼻息内,跟她那天在娄邺车上用的纸巾一个味道。 “先将就一下,我这儿没有女士拖鞋。”娄邺找了双他没穿过的新拖鞋放到她脚边。 “好。” 等他走开,姜予薏把自己三十六码的脚塞进去,趿着拖鞋跟他后边。 娄邺往书房内走,说,“有咖啡,橙汁和矿泉水,自己倒,在厨房旁边。” 姜予薏看了一圈,他这个设计不按套路来,厨房在哪儿? 姜予薏往里走,这儿跟个迷宫一样,没有指示牌初次来还真不知道,只好跟在他身后。 走一半发现不对,娄邺进了书房。 姜予薏在他关上门之前,喊,“二表哥。” 娄邺停下,隔着半个门缝,“嗯?” “你家厨房在哪儿?” “”娄邺出来,带着她穿过游泳池去厨房。 西式厨房,落地窗用白纱遮挡,娄邺走过去拉开,瞬间豁然开朗,可以把一半南面尽收眼底。 不过,这厨房隔得实属有些远。 “还有什么要问的?” “没有了。” 娄邺走出去两步,说,“好好发挥,我等会儿过来。” 听着像是要来检查。 姜予薏自信点头,“好。” 娄邺折返回了书房。 她要用的食材早都已经准备好。 姜师傅检查一眼,有蔓越莓干,坚果什么的。 除了低筋粉还有全黑麦粉,挺齐全。 这些做完,估计够娄邺吃一年。 姜予薏大致看了下,洗净手开始忙活。 按照食材一样来点,心意到了就行,免得做多了他吃不完浪费。 姜予薏按照比例分配好,打算先做蔓越莓,再做全麦消化饼干跟坚果饼干。 被质疑的姜师傅开始往容器里倒低筋面粉。 站在偌大的空间内,她轻声哼歌缓解冷清。 助理让别发出动静,书房实在是隔得太远了,这边大声呼喊,娄邺估计都听不到。 助理的担心完全多余。 待把蔓越莓的挤到烤盘里送进去烤着,姜予薏哼着歌转过身,娄邺已经飘过来坐在了餐桌边。 姜予薏深吸一口凉气,立马停止了自己的天籁之音。 餐桌就在前方,娄邺坐的位置恰好跟她面对面,面前放着笔记本电脑,很专注地在忙。 第一次家里有点像样的人气,声音忽然不见了,娄邺抬起头来。 厨房里的人恰好垂眸戴好手套切黄油。 “怎么不继续了?” 姜予薏,“你忙,我不会打扰到你的。” 一个人还好,突然有双眼睛来盯着,姜予薏有些不自在。 这个人还是娄邺,有种在高中班主任死亡凝视下赶作业的心情。 娄邺还真把质疑做到底,专常来监督她是否真的会。 姜予薏为了缓解尴尬,“我可以开音响吗?” “随意。” 姜予薏取下手套,触控面板打开他家餐厅的智能音响。 娄邺双手离开电脑键盘,取下眼镜,抬眸盯着厨房里的人。 姜予薏在触控面板上认真挑选着歌单,经典歌曲《perfect》旋律在她指尖调动下,缓缓由高变得低柔。 挑西的阳光恰好洒进来,配上漫出来的烘培香气,冰冷的厨房像盖上了一层蜂蜜。 她系着围裙,头发扎成低马尾,别在耳后的发丝垂落,也没能挡住眉间的细腻柔色,桃花眸专注,鼻头上的珠光熠熠生辉,半边脸颊上像是洒了糖粉,牵动着嘴角弧度向上。 娄邺不多做声,想起一句“莫不静好”。 他享受着普普通通静谧的午后,无人知晓,他在其中沉溺了有多久。 叮—— 烤箱时间到,娄邺撤回投在她身上的目光。 姜予薏埋头打开烤箱,浓郁的香气随着热气扑到脸上。 她拿了张防油垫纸铺在装盘里,又用夹子一块块叠在另个盘子里叠了个造型,没有鲜花,讲究精致的洗了几颗红色车厘子放旁边,做点缀装饰。 等到饼干冷却到酥脆,姜予薏端去给娄邺。 “我只放了一点甜味,少吃不影响的。” 娄邺捏起一块,“还真会?什么时候学的?” 姜予薏一时得意,说,“很早就会了,我还会做” ‘做饭’二字她没说出来,等会儿让她再做顿饭就不好了。 “还会什么?” 姜予薏说,“还会别的饼干,马上就好。” 娄邺尝尝,不甜腻,刚刚好。 挺厉害。 姜予薏做了三种口味的饼干,分别用盒子给他装好。 只要不贪吃,可以吃很久。 娄邺没在餐厅,桌上餐盘里的饼干吃得差不多。 姜予薏收拾完毕,娄邺已经换好衣服出来,要出门。 “我都放柜子里了。” “好。” 姜予薏叮嘱完保质期,提上自己的东西,娄邺跟她一起出门,乘坐电梯下去。 还在电梯里,姜予薏电话响了,是刚从雾水市过来的章子遇。 她接起来,“喂。” “五姐,我刚来你就跑了,听说临都的夜景很美,带我看看呗?” “太晚了,改天。” “这还七点不到。” “我还有点事,你可以找二姐她们,先这样了。” 安静的电梯内,娄邺听得清楚电话里的内容。 等到一楼,姜予薏还没跟娄邺道别,又来电话。 是快递,说是有人给她买了东西,让过去拿一下。 姜予薏最近没网购,问是谁,快递说不知道。 娄邺等她接完电话,“走,吃饭。” 姜予薏看他掐了好几个电话,应该是有事,就说,“不好意思,我得过去拿个快递,就不跟你一起吃了。” “”娄邺颔首,“行。” 姜予薏展示完厨艺,赶紧溜掉。 娄邺助理从外面匆匆进来,看到他正看着刚出去的姜予薏,愣了下,小声询问,“娄总,南湖那边打电话来催了,问你什么时候过去?” 助理开着车经过姜予薏所在的公寓楼下。 姜予薏刚签收完一个大箱子放在旁边,正想怎么把它搬上去。 助理看见,踩了刹车,问,“娄总,我下去帮帮忙?” 娄邺还没开口,见姜予薏挽起袖口,露出两条细臂,半蹲下咬牙搬起箱子。 助理一震,说:“姜小姐可真——”彪悍两字还没说出口,姜予薏气馁,把箱子给丢地上了。 “” 娄邺:“去。” 助理透过后视镜,难得见娄邺笑,还真是稀奇,赶忙下车过去。 姜予薏看见娄邺助理,“于助。” “姜小姐,我帮你。” 姜予薏看了眼路边停靠的车,说,“谢谢啊,你们这是要去吃饭吗?” 于助道,“嗯,今天娄总生日,回南湖。” “生日?”姜予薏短暂凝滞,今天是娄邺生日。 “对。” “哦。”姜予薏咬唇,要是知道他生日,今天就给做个蛋糕了,现在已经来不及。 她的箱子已经打开过,于助挽起袖子,看里面全是酸奶,惊讶道,“姜小姐,你买这么多酸奶啊?” 里面没有两百也有一百盒。 姜予薏说,“不是,是别人给我寄的。” “哦。” 姜予薏打电话给章子遇,那边秒接。 “小章鱼酸奶是你寄的吗?” “这么快收到了?” “ 你怎么知道我地址?” “问师姐师父他们啊!” “你寄得太多了。” “你喜欢,我就寄了,临都又没有。” 是雾水本地的一种酸奶,临都买不到,以前姜予薏在临都几乎每天都要喝一盒。 于助搬到前台歇气。 听见电话里的人跟姜予薏说,“你离开雾水109天,全给你补齐了。” “你7月11号回来的,从7月12号开始算,今天10月28。刚好109天。” “”姜予薏说,“谢谢,你费心了。不过实在是太多了,我冰箱放不下,明天给你带些过去,可以分点给师姐她们,坏了就可惜了。” 章子遇没了声音。 公寓前台管家过来问,“姜小姐,需要帮忙吗?” 姜予薏对电话里的人说,“那就先这样了,拜拜!” 姜予薏让于助先走,公寓前台管家有推车,可以帮忙拿上去。 于助没多留,上车后跟后边闭眼假寐的男人直摇头,说,“姜小姐的追求者给她邮了一大箱酸奶,说是她离开雾水109天,给她补齐109天的酸奶,现在追人都这么内卷了吗?” 娄邺十指交握的手动了下,睁开眼睛。 追求者倒还挺多。 姜予薏用推车把酸奶搬回去,拿起手机。 许蜜在三人群里发了一个好无聊的表情包。 裴竺问:【没跟你新婚老公约会?】 许蜜:【今天二表哥生日,全家人等他一个,现在他人影都没看见,不知道去哪儿了。】 姜予薏看到消息,退出来切换到与娄邺的聊天对话框中。 姜予薏敲字:二表哥,生日快乐[蛋糕] 这么发出去挺莫名其妙。刚刚分开,娄邺又邀请过她一起吃饭,她没去。 姜予薏最后还是把字删掉,先处理地上那堆酸奶。 屋子不够大,姜予薏除了必备品,很少往这里添其他东西,就连衣服也很少添。 现在多出一箱东西,客厅显得有些逼仄。 姜予薏分批次把酸奶装进冰箱、橱柜里,又放了些在外头餐桌上堆着。 设计部那边下午催的布线图已经在邮箱里躺了一个多小时,姜予薏处理完酸奶又处理工作,跟技术部的人对接时间过去测量,才算结束。 时间已经快九点。 姜予薏再次拿了手机,反复斟酌几次。 娄邺帮了她的大忙,他的生日,理应该送个礼的。 在商场结束营业之前,姜予薏冲到奢侈品专区,目标明确,在柜姐的推荐下,花五千多买了支钢笔。 姜予薏走出商场,给娄邺发了条消息:【二表哥,你回来了吗?】 过了几分钟,娄邺回:【没有,大约十点半左右,有事?】 姜予薏:【没有,问问,你先忙。】 姜予薏感觉今天可太忙了,趁此机会,上楼又忙了会儿别的工作。 到十点,姜予薏关掉电脑去娄邺的公寓楼下。 十点二十五分,娄邺的车子停在公寓门口。 姜予薏坐在一楼大厅休息区的落地窗旁边,管家已经给她续了两杯水。 看见娄邺下车进来。 姜予薏起来迎上去,“二表哥。” 娄邺方才下车没看见人,原来是在这儿。 姜予薏把黑色质感的手提袋给他,“生日快乐,我也是刚知道不久,还没过十二点,幸好赶上了。” 娄邺视线下拉,落在纸袋上,从南湖带来的阴郁悉数散尽,接过来,“你怎么知道?” 姜予薏没想便答,“蜜告诉我的。” 娄邺,“你们还真是无话不谈。” 姜予薏笑笑,“聊天的时候,她提起去给你过生日了。” “嗯。” 姜予薏退开,“那你上去休息,我先回了,晚安。” “晚安!” 姜予薏往回走,跟于助打了个照面。 于助走进来,看见娄邺手上的东西,“姜小姐还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您以前没白疼她,要是她知道,肯定更感激您了。” “祸从口出。”娄邺冷声道。 “我”于助挠挠头。 以前姜予薏躲在公园里悄悄哭,送个纸巾还让他找个路人去送。 姜董事长刚出事,那些人去姜予薏家乱搜来的东西,也是他找回来交给警方还回去的。 他都不想一一例出来了。 娄邺看看里面的礼物,又问,“你跟着来做什么?” “我” 他想看看姜予薏给娄邺送了什么稀奇东西,把娄邺那一路的邪火给压住了。 娄邺丢下他,往电梯口去了。 姜予薏回到住处,许蜜在群里发消息吃瓜:【二表哥今天生日,我舅舅直接给他找了个女朋友,我那还没成的二表嫂被我二表哥几句话给问哭了。】 裴竺感叹:【二表哥这辈子,还能找到女朋友吗?】 许蜜:【我看难。】 许蜜又艾特姜予薏:【宝,二表哥没让你对他负责?】 “” 姜予薏回:【[敲打],我要告诉你老公,你晚上睡觉磨牙,还觊觎过你以前的上司。。】 许蜜:【过来我们商量商量。】 第20章 开庭 姜予薏以强制猥亵罪和共同犯罪起诉胖子和胖子的司机。 开庭时间11月6号。 裴竺特地请了假过来陪她。 娄邺也早早地到了法院门口。 裴竺载着姜予薏停好车下来。 “二表哥。” 娄邺颔首。 打过招呼,裴竺把姜予薏拉到一边,“上次二表哥生日,略表心意了?” 姜予薏,“你怎么知道?” 裴竺,“你性格我还不知道,别人请你吃顿饭,你巴不得给人家送几亩田。” 姜予薏说,“有这么夸张、这么明显吗?” “有。”裴竺好奇撞撞她,“送的什么啊?” 姜予薏正儿八经回答:“笔。” 裴竺:“可以啊。” 在严肃庄严的法院门口,裴竺又想到什么,“蜜还不知道你的事呢,要是她知道了,不得把天给掀个面。” 姜予薏也隐隐不安,“她刚结婚,何况这又不是什么好事,先瞒着,她公司的事也挺多的,就别让她分心了,我之后慢慢跟她解释。” 娄邺靠在车边,观摩二人讲了会儿悄悄话,又相互打气。 从前三个形影不离的没看见许蜜,想必是姜予薏有意瞒了下来。 没过多久娄邺助理过来跟娄邺说了什么,娄邺面色并不大高兴,颔首表示知道了。 助理又过来跟姜予薏说,“抱歉姜小姐,肖潇来不了了,她的母亲病重。” 姜予薏点点头,“知道了,谢谢。” 裴竺小声说,“不是答应要来吗?” 姜予薏摇摇头,“没关系的,这种情况她不出庭对她是好事情。” 王允其不能再做法外狂徒,即便这次不行,那她会继续上诉。 人到齐,律师让进去。 姜予薏第三次来这个地方, 前两次是因为她爸,这次是为自己。 案件是公开审理。 不过人算少,旁听席上没几个人,裴竺也在里面。 被告人胖子也就是王允其,跟他的司机高邑一同被带上来。 等待法官助理入庭,再请审判长入庭。 前面一系列繁杂的流程全部走完之后,开始庭审。 胖子歪着脸坐在被告席里,以一副胜利之姿望着原告席上的姜予薏。 姜予薏食指不受控制捏得发白。 原告方先开始诉讼请求。 姜予薏的诉求有三点,律师拿起诉状说: 1、请求法院依法对王允其及司机高邑一系列恶劣行为做出制裁。 2、我方当事人要求王允其道歉,维护其尊严。 3、我方当事人因为王允其的行为,遭受到精神损失,请求贵院判决支付赔偿金xxx。” 律师语毕,审判长点点头,转向被告:“被告这边可有异议?” 被告律师还是以前在警局的那套说辞。 被告方否认上个月王允其对姜予薏实行过威胁,以及骚扰,只是单纯的冤家路窄,双方都有责任,让他们拿出证据来。 律师这番说辞,是想把王允其犯过的罪降到最低处理。 姜予薏先阐述三年前家里的遭遇,再托出胖子利用侄子来威胁。 姜予薏那天去警局之后,身上的衣服警方采了指纹,确实有高邑的血还有指纹。 衣服她没有洗,作为证据。 律师道,“审判长,当天有人证,我们请求传人证。” 审判长点点头,“传人证。” 娄邺走到证人席,王允其跟司机纷纷抹了把汗。 王允其紧张到去推律师。 审判长再次提醒被告席,又道:“证人请做自我介绍。” 娄邺对着麦开始自我介绍,姜予薏坐在原告席上,攥紧了衣角,手心在不断冒汗。 审判长问,“你跟原告是什么关系?” 娄邺,“朋友关系。” 娄邺把当天所见所闻进行说明,王允其在对面歪嘴不敢出声,去戳律师。 被告律师提出质疑,“据我所知,娄先生是姜予薏用酒瓶砸伤我方当事人后逃跑才跟娄先生碰上的。” 被告方律师继续质疑: “我方当事人两个男人,力量加起来完全是在姜予薏之上,那么为什么我方当事人的司机受了重伤?娄先生对我当事人动了手,而她只是轻微的擦伤?而我方当事人脸上也受了伤,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姜予薏的话是否可信,娄先生的证词是否可信。” 法律森严,娄邺尖锐视线一扫被告席,如实说明当天的情况,姜予薏被王允其紧追,王允其看见他之后想逃跑,他确实在捉住王允其逃跑时,情急之下动了手。 他又不容质疑地道,“对方说没有证据,那也恰巧证明,是挑中监控盲区、僻静处对我朋友姜予薏下手,全天她都在大厅,单单在她一个人的时候他们尾随过去,动机已经很明确。” 当场播放了当天姜予薏从宴会大厅出去没多久,王允其跟高邑鬼鬼祟祟出现在视频里,往姜予薏去的方向,直到不见。 画面跳转到草坪上一半的监控,姜予薏消失在视频里,两个男子也快步跟了过去,路过几个人之后,惊慌的姜予薏出现在视频里,娄邺赶了过去,足以见二人动机不纯。 娄邺郑重道,“我对我今天所说的每一个字负全责。” 审判长点头。 姜予薏眼睫闪了闪,看着证人席上的男人。 王允其司机作为共犯,脑袋裹了一层纱布,审判长问话,当场否定了对姜予薏控制,心口不一要求姜予薏赔偿他的医药费。 对方律师在往别处引导。 姜予薏律师道,“我当事人跟之前一样,王允其带司机高邑先进行控制,再进行身体接触,已违背我当事人意愿,我方当事人在自身受到威胁做出的正当防卫。” 证据台上显示,姜予薏进警局时,记录的伤势程度和位置,还有伤势拍照录像,以及那件带有血迹的伴娘服。 “对方不止一次骚扰我方当事人,曾经王允其利用侄子,还对我当事人发送过威胁恐吓短信。” 那条短信姜予薏一直有截图备份。 对方律师辩驳,“短信并不能证明是我方当事人指使侄子发的,我方当事人的侄子还未成年,因为父亲的事,对姜予薏怀恨在心才发出短信。” 对方是看在那个号码早已注销,且没有实名才这么嚣张。 姜予薏举手发言,“审判长,这条短信是王允其要求侄子发到我手机上的。” “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一定是呢。” 姜予薏律师继续道,“审判长,我们请求证人出庭作证。” 王允其拉了律师,悄声问,“那小子你确定他上来没问题。” 被告方律师让王允其闭嘴,王允其低吼道,“娄邺已经出庭了,还有一个,别他妈到时候出尔反尔。” 审判长再次提醒注意法庭秩序。 姜予薏留了后手,知道他们会否认这件事。 肖潇情绪时好时坏,她更不能去求着女孩出庭。 在上个月最后的时间,姜予薏几次带律师亲自上门,找过王允其的大嫂跟大哥的儿子,也就是王允其侄子。 他大嫂怕节外生枝,不愿意见他们,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他儿子已经二十多岁,性子胆小怯弱,看见姜予薏躲躲闪闪,不敢直视,言语间透露王允其威胁他们母子二人,在姜予薏几次上门恳请下,男子愿意出庭作证。 三年前的视频确实能证明胖子带人先对姜予薏动的手,但最后王允其对她动手动脚逼到死角的没拍到,等她挣脱逃跑,王允其追过来捉住她,反抗时用酒瓶砸了王允其逃跑倒是拍到了。 当时没有人站在她这边,王允其只是被治安拘留15日。 一抹消瘦的身影出来,是王允其的侄子,上证人席不敢看被告台,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姜予薏双手浸出了汗,紧紧地盯着他。 审判长问,“请问证人,这条短信,是你亲手编辑通过你的手机发送给姜予薏的,是,与不是?” 那男子佝偻着身体,抖擞了下,看向王允其跟高邑又立马低头,“不是,是高叔叔帮我编的,他们,他们想约姜姐姐出来。” 王允其私下操了声,“这傻逼。” 审判长提醒: “证人请注意,你的证词必须保持真实、客观,不夸大或扭曲事实。如有不清楚的,可以请求重复或者做出解释。” 那男子死死咬着唇,垂头良久,点点头说,“我有证据。” 王允其目带凶光,盯着自己侄子战战兢兢,一五一十说出了三年前王允其欺负姜予薏的整个过程。 并告诉法官王允其经常到他家,进母亲的房间,前几天知道姜予薏跟律师找过他,还派人去他们家,威胁他,让他作假证。 三年前他站在角落里,边哭边录了段王允其把姜予薏逼到角落,姜予薏反抗,王允其扯着姜予薏头发的视频。 另外,男子提供前两天家里录制到王允其带人去威胁他的视频。 视频证据展现出来。 姜予薏垂头没看当时的不堪。 那孩子害怕到缩起肩颈,哭了起来。 现场寂静良久。 王允其跟律师当场脸煞白。 王允其登时站起来怒骂自己侄子,审判长敲响法槌,已经多次警告。 王允其歪着一张脸,急得使劲儿戳律师。 被告方律师已经说不出话。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平时懦弱到说话都要小心谨慎,唯唯诺诺的人,关键时候来这致命一击。 现在,他们优势有了扭转趋势,被告方律师已经有些心有余力不足,有吃力的苗头。 王允其仗着自己有点家底,横行霸道惯了,没把法律当回事,作为律师无能为力。 第21章 天机不可泄露 被告席没再有任何声音。 根据原告方证人的证词相互印证,充分证明王允其从前确实有犯罪倾向。 审判长当庭宣判。 王允其聚众,在公共场合以暴力、强制的手段违背妇女意愿,严重侵犯他人人性自主权,强制猥亵罪成立,情节恶劣,判有期徒刑5年。 高邑,在共同犯罪中起次要作用,判有期徒刑三年。 原告诉讼请求合理,判决书将会在十日内下达—— 宣判完毕,姜予薏出去的时候,外面下起了大雨,像是要把过去全都洗刷干净。 姜予薏跟裴竺都没有带伞,娄邺让司机带了几把伞过来。 他们出去之前,姜予薏找了很久那个孩子的身影,始终都没找到。 最后在密集的大雨里看到,他淋着雨已经走到了马路边上。 姜予薏撑着伞追出去,“等一下。” 姜予薏过去给他撑伞,男生已经浑身都湿透了。 姜予薏说,“今天谢谢你。” 他垂着眼皮,“对不起。” 他终于像个男人一样,硬气了一次。 男生浑身颤抖,像是为了释放,眼泪翻滚而来,胸腔剧烈起伏,崩溃道,“我对不起我妈。” 姜予薏哑然,拍拍他的肩膀。 娄邺站在台阶上等了十多分钟,姜予薏还不过来,自己撑着伞先走了。 于助从后面下来,裴竺拦他,“于助,那出庭没来的姑娘现在住哪儿啊?” 于助说,“你们不用操心,娄总给她安排了住处的。” 裴竺,“二表哥?” 于助说,“王允其的人在18号那天晚上知道她提供过证据,就让人去找过她,她爸爸走了,头七还没过,母女两个娄总已经让我妥善安置了,为今天姜小姐开庭做准备,她母亲病重在医院抢救 ,不然就来了。” 裴竺对二表哥又有了新的认知,“哦,这样啊,二表哥真厉害,你也厉害。” 于助很是得意自己是娄邺的人,“那当然,你也不看我是谁的人,娄总以前还帮了姜小姐不少忙呢。” 裴竺瞪眼,“嗯?我怎么不知道。” 于助干咳两声,“我先回去了。” “别走啊,细说细说啊!回来。”裴竺还没拉着人,于助已经跑远。 有一周不到,肖潇发来消息跟姜予薏道别:【姐姐,没能出庭作证,抱歉,有缘再见!】 姜予薏问她去哪儿,那边没有回复。 姜予薏担心,打电话问娄邺得知,肖潇妈妈跟着离世,失去双亲不想继续留在这儿,便回了外省老家,给她重新安排了工作。 姜予薏,“肖潇的事,我都知道了,还是要谢谢你。” 至于裴竺说娄邺以前还帮过她的事,姜予薏绞尽脑汁也没有印象了。 娄邺面冷心热,段位太高,姜予薏怕他,同时也敬他。 此刻更添不知所措的感激。 常务理事长办公室里,娄邺拿着她送的笔,在文件上签下自己名字。 “没帮上你什么忙。” 姜予薏在娄邺面前词穷。 娄邺说,“不用跟我说谢。” 电话里静默良久。 姜予薏主动说,“我花时间,整理了一份临都所有智能公司的系统数据,待开发楼盘应该用得上,我发微信上你看看。” 作为业内人,姜予薏比娄邺底下的人更了解各大竞争对手的系统性质,以及每一家背后的优缺点。 娄氏集团应该用得上。 她走这三年,临都留下太多空白,耗费了整整一个月晚上时间,用了点小手段在各大公司网站咨询留言,整理更新的。 她这番话有点拍马屁的嫌疑,不过对娄邺很是受用。 “发邮箱。” 姜予薏记了他的邮箱号。 发过去娄邺打开看。 按照分类法做的一套全面调查记录,除了价格没有标注外。 公司分类、产品分类、技术分类、以及市场份额分类,背后系统研发公司分类,升级优势,优缺点记录等等,全都有详细标注。 挺有长进,知道他想要什么。这块水太深,城南科技住宅的恒温系统迟迟没定下来。 按照她这一份记录后期定时更新,完全可以给采购部、设计部的人提供参考。 娄邺回复邮件:【能每天保持更新吗?】 现在智能家居这行也非常内卷,系统升级跟升级打怪似的。 姜予薏回:【可以】 娄邺提唇,给她发微信:【每天晚上提醒我,我看看。】 姜予薏:【好啊!但是不能外传哦!】 娄邺回了个好,姜予薏又开玩笑发消息过去:【您看了这些数据,城南科技住宅,能定我们昀起吗?】 娄邺回:【?】 这个问号很有学问,姜予薏:【龇牙】 娄邺:【你在负责?】 姜予薏:【我们一区负责,想打探一下。】 娄邺敲字回:【天机不可泄露。】 “” 娄邺叫于助进了办公室,“把我发你的打印出来,让采购部的人都来领一份回去贴电脑上。不准外传。” “” 于助垂头看邮箱,点进文件里,细致到不能再细致的各大智能公司产品、系统信息记录表。 不过这加起来二十多页,贴电脑上不好。 “谁做的,这么齐全?” 娄邺抬眼,于助赶紧灰溜溜出去执行了。 第22章 吃巧克力吗 城东墓园一片萧瑟,枯叶脱落,在地上飘走发出沙沙的声音。 姜予薏一身黑色毛衣配黑纱裙,手里抱着鲜花,与小路上的行人擦肩而过。 先看望了爷爷奶奶,再去看外公外婆。 爷爷奶奶走得早,外公外婆前些年因为母亲失踪一病不起,相继离世。 四个老人的墓前有几束已经不新鲜的白菊,姜予薏知道是姜驰骋,他每隔半个月都会叫人过来打扫。 姜予薏在外公外婆墓前坐了半个小时,起身去了另一边角落,是一对夫妻的墓。 姜予薏放下鲜花,三鞠躬,而后离开了墓园。 坐上公交车,从包里拿出手机。 微信朋友圈里,失踪了小半个月的肖潇发了个朋友圈。 是张黑色很压抑的图片,配文字:人与人之间真复杂。 姜予薏打开与肖潇的对话栏,里面全是绿色消息条,来自她平常的分享,偶尔穿插一个打招呼的表情包跟风景图,往上翻她自己都惊讶,总共一百多条,无人回应。 姜予薏继续给她发:【差劲的关系只会吃掉我们的能量,远离就好了[爱心]】 肖潇还是没有回复。 姜予薏下公交走到娄御城,一辆黑色的gt63停在公寓门口外。 车身又亮又野,很是扎眼,姜予薏特地注意到。 靠在车上的,是个穿着黑色皮夹克的男子,正到处张望。 看到她,露出帅气的白牙,“五姐。” 姜予薏走过去盯着他的车,“你怎么在这儿啊?” “我住这儿。”章子遇拍她肩,“你看看我,老看车干嘛。” 姜予薏,“车比你好看。” “”章子遇瞧她眼睛钉车上了,“想不想试试?” 姜予薏是个遵守交通规则的好公民,“我没带驾照。” 章子遇把房子租到娄邺楼下的高端公寓里。 姜予薏说,“那你先玩,我回去了。” 章子遇拉住她,“我来这么久,你不尽尽地主之谊请我吃顿饭?” 姜予薏说,“家里好多酸奶,你喝吗,我请你。” 先前拿了些去公司,让章子遇分了几十盒出去,现在冰箱里还有不少。 “”章子遇仰天叹了口气,“那等会儿搬我那儿去。” 自己买的,跪着也要喝完。 两人在隔壁商场找了家火锅店。 吃完饭,姜予薏带他去住处搬酸奶。 章子遇环视五脏六腑齐全的小地方,餐桌上放着烘培工具,还有些晾在外面的饼干。 章子遇问,“饼干,我能尝尝吗?” 姜予薏,“当然可以。” 她下午做好放外边冷却,走得着急忘收了。 章子遇尝了一块,便得寸进尺,“能送我一盒吗?” 姜予薏,“可以。” 她又去拿盒子给章子遇把饼干装上,顺便把他买的酸奶用纸箱打包好塞给他,“好东西当然要一起分享,拿好了。” “我拿不下了,你送我一趟。” “”姜予薏瞧他抱了不少,把他送到公寓楼下,饼干给他叠在酸奶上。 章子遇邀约,“上我那儿坐会儿。” 姜予薏没犹豫拒绝,“不了。” 章子遇抱着一箱酸奶,将半个身子拦着她,问,“真不去?” 他长睫下仿佛能拉出胶丝的眼睛半垂,姜予薏刻意躲开,“先走了。” “那我们去兜风。” 姜予薏笑道,“雾霾重,保护环境。” “” “姜予薏。” 背后有人叫她,姜予薏听到声音,轴起脖子转身。 娄邺一身深棕大衣内搭西服领带,还是那副没有人情味的模样,像是刚从公司回来,眼神夹带打量从章子遇身上一撩而过。 “二表哥。” 娄邺问,“怎么在这儿?” 姜予薏,“我送同事过来。” 送? 姜予薏从他眼里看到了嫌弃,是对着章子遇的。 下一秒娄邺眸光压到章子遇胸口前那盒透明的饼干盒上,又落在他左耳的耳钉上,无情开口问,“搬的砖,需要送?” “” 章子遇挂着一抹痞笑上前,跟着姜予薏称呼他,“二表哥。” 娄邺无情冷漠回应,“谁是你二表哥。” “”姜予薏紧抿唇,这个人还是那么刺。 章子遇敛笑,误会两人是亲戚关系,自我介绍道,“我叫章子遇,是五姐的师弟,刚从雾水调过来不久,还不怎么熟悉,你也住这儿吗?” 姜予薏想说,这片都是他家的。 这时,一对中年夫妇从外面进来,浑身精致讲究,女的手里抱着一盒godiva巧克力。 碰到娄邺打招呼,“娄邺,回来了?” “嗯。” 夫妇二人看看姜予薏,笑眯眯地说,“先上去了。” “好。” 娄邺问旁边一言不发,眼睛已经追随那盒巧克力进了电梯的人。 “数据更新了吗?” 姜予薏眼睛飘忽了下,“哦,还没有,那我就先走了。” 娄邺目送人出去,也抬步走了,留章子遇一个人在一楼大厅。 姜予薏回去,登录各大竞争对手的官网,先看她们的最新公告,没有就再去看分类里的介绍,有更新的做了标注。 这一系列做完,姜予薏习惯性的会跟自家昀起做比对,再写份第二天要用的分析报告。 她的工作不单单是需求分析师,还要兼并后期项目跟进。 姜予薏刚进昀起时,只是需求分析师,相对而言比较轻松,围绕客户需求做定制,然后交给后期的项目经理。 后来到一区,一区面向企业,别墅,洋房,高端公寓。 岑鸿要求必须参与整个项目跟进,这样以后才能挑担子。 姜予薏写报告写到一半开始出神。 天马行空想了些系统上的事,太过于玄幻,以至于越想越入迷。 时间刚到十点半,电脑有微信消息提示音,紧接着右下角绿色图标开始闪烁。 姜予薏回神点开,是娄邺主动跟她发的消息。 【还没好?】 “”姜予薏光盯着这几个字,都能想象到他一脸不耐烦的模样。 【马上哦。】 姜予薏给他发过去,又在电脑上回复他消息:【已经更新,记得查收!】 上面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姜予薏等到花都谢了,娄邺才敲来一个字:【嗯。】 姜予薏叉掉微信,刚那个‘嗯’字下又多了一条文字。 姜予薏又重新点开微信看,娄邺问她:【吃巧克力吗?】 姜予薏怕是没看错,反复读了两遍。 晚上十点半收到来自娄邺的消息,问她吃不吃巧克力。 实在罕见! 姜予薏回:【要吃。】 想起刚在公寓楼下碰上那对夫妻,像极了她父母年轻的时候。 他爸骨子里是个极浪漫的人,总是喜欢买godiva巧克力还有鲜花哄她家余教授。 她还小,每次遇到想吃,夫妻俩总是骗她说吃了牙齿要长虫,她从小就很少吃巧克力。 娄邺发来消息:【三分钟后下楼来收。】 第23章 探视 叫的外卖还是叫人来送,娄邺没说,姜予薏只好奉命行事,掐着点下楼。 她从一楼前台出去,娄邺已经在站在门口了,手里拿着一盒godiva。 姜予薏惶恐,怎么还亲自来送了。 她颠颠地跑过去,浑然不知自己脚上踩着一双毛茸茸的拖鞋。 “二表哥。” 娄邺等她迎面跑来,脚底下的拖鞋配一身黑色毛衣纱裙。 带着几分喜感。 姜予薏笑盈盈看脚底下,亦有些囧,就挺没出息,连鞋都忘换了。 娄邺把巧克力给她,“给。” 姜予薏故作客气地道,“麻烦你亲自来送一趟。” 真是天下好邻居,有好吃的想着她。 姜予薏问,“你买的吗?” 娄邺不与她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对视,说:“家里的,怕过期了。” 姜予薏噎了下,“哦!” “吃,走了。” 姜予薏,“谢谢,你慢走。” 娄邺笑着转身,留下背影。 待人走远,姜予薏也回去了。 在电梯口收到章子遇发来的消息:【给你买了巧克力,明天给你带啊!】 姜予薏:【不用了。】 章子遇站在公寓不远的树下,掂了掂手里的巧克力盒,有人比他先来半个小时。 他嗤笑一声,把巧克力放垃圾桶上走了。 — 姜予薏带回去,忍了又忍,还是打开取了一颗榛子味的出来咬着,瘫沙发上刷视频放松片刻。 刚好刷到卖这个牌子的巧克力的视频。 姜予薏没在这上面买过东西,价格挺便宜的,姜予薏放慢咀嚼,好奇点下面的评论区看看怎么样。 有个网友问:男人送女人巧克力什么意思? 下面的回答:喜欢女方。 “” 姜予薏看看手里那半巧克力。 她跟娄邺,估计等几百辈子也不会到达那一天的。 手机像是被监听了般,疯狂给她推巧克力广告,姜予薏退出视频,很放心地把剩下那半丢嘴里咬得嘎嘣脆。 — 北城监狱。 监舍已经熄了灯,只有走廊还亮着灯光,寂静无比。 一个因经济案刚进监狱的男子不太安分,低声与里面的人聊着外边的世界。 “你们是傻了?这儿分三六九等就为了挣个破分。” 有个进来三年的人问道,“现在临都谁当家啊?” 那不屑的男子道,“姜驰骋之后,每天都在换当家人。” 有人半支起身子,瞄了眼窗边角落里正在打坐的男人。 借着外面的弱光。 铁栏的阴影投射在男人的身体上,麦色皮肤透着野性,安静笼罩周身,威慑常在。 那不屑的男子说,“姜驰骋进来了,他女儿在外被人猥亵刚打完官司。” “虎落平阳,是条狗都要上一上。” 没人敢说话,甚至有人轻敲了下床沿,示意他别说了。 男子笑,“干嘛,难不成姜驰骋还在这儿。” 话刚落,一道强势的身影压下来,男子僵硬扭头,整个脑袋天旋地转,登时被摔在了地上。 姜予薏一大早就接到监狱电话,说姜驰骋打了人。 姜予薏问对方严不严重,电话里的人说对方先出言不逊,同宿舍的及时拉住了,不严重,只对她父亲纪律处分。 电话里说,他几年来一直拒绝会见,晴雨表上每天几乎良好,想必情绪上一直在刻意压制,他们会去沟通,让姜予薏也去试一试。 姜予薏翌日请了假,再次去登记会见,又像往常那样在候见大厅等了许久,本以为会失望,意外的,她接到了会见通知。 跟随指引到会见大厅后,姜予薏还是恍惚的,心脏也跳得很快。 根据广播提示,找到对应窗口坐下来,姜予薏目光紧紧锁住里面那扇门。 没多会儿,门打开,满头银发的男人被狱警带出来。 姜予薏差点没认出来。 仿佛白驹过隙,五十二岁的姜驰骋头发全白了。 不过,他的体格还算挺实,目光锐利依旧,身上那股决策者的攻击性还是没变。 相视间,都愣了下。 姜驰骋看到女儿,身上那股稚气早已褪得不见踪迹,成了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瘦了,也成熟了。 一阵酸痛涌上来,姜驰骋瞥开眼睛使劲眨了眨。 姜予薏垂头搓着手指。 姜驰骋坐下,视线不离女儿。 他先拿起电话,静静等着姜予薏。 过了一会儿,姜予薏也颤着指尖拿起电话,她浑身都是颤的。 姜驰骋开口,“宝贝儿,瘦了。” 姜予薏听到声音,想怪他这些年拒绝会见,怪他一意孤行,怪他丢下她。 可她说不出口,她已经过了撒娇的年纪了。 “嗯。” 好像,真见面了,没什么可聊的,姜予薏问,“你打人家了?” 姜驰骋说,“没打。” “都被纪律处分了还没打。”姜予薏皱眉。 又一阵无言,姜驰骋抹了把脸,“爸爸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妈妈。” 姜予薏垂下眸子,“我也不知道怎么就,你们都不要我了。” 姜驰骋眼泪流出来,用手挡着,愧疚至极。 姜予薏看着他,语重心长地说,“别跟人打架,我现在挺好的,以后不准不见我了。” “爸爸没脸见你。” 姜予薏强势道,“你答应还是不答应,不答应我现在就走。” “好。”姜驰骋应着,“爸爸答应你。” 姜予薏再也压制不住,泪水夺眶而出,汇聚在下巴滴到了裤子上。 “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 姜驰骋听到她不平稳的呼吸,才发现姜予薏哭了,她现在连哭都是安安静静的。 姜驰骋心痛到极致,想砸碎面前这块玻璃,去抱抱自己的女儿。 以前姜予薏一哭,他觉得天快裂了。 他没脸见她,总以为不见总比见了好。 “爸爸是个混蛋,让你受委屈了。” 两人在狱警的提醒下,总算是收住了情绪。 “谁欺负你了?” “你别管。” 姜驰骋哽住,也对,他问了也不能亲自去揍那混蛋。 姜予薏只是说自己赢了官司。 姜驰骋扇了自己一耳光。 问起工作,姜予薏跟他分享了这些年去雾水市回来的成就,还有师父,两个闺蜜的家人,都挺好。 姑姑还是跟三年前一样,精神恍惚不理人。 姜驰骋听到这些闭塞了三年多的消息,长长吐了口气,“那就好。” “宝贝儿谈恋爱了吗?” 姜予薏摇头,“没有。” 她哪里还敢谈恋爱。 姜驰骋问,“姓黎的那小子,分了?” 姜予薏不想提,埋怨道,“你还提这个做什么?” 姜驰骋说,“黎昭那瘦不拉几的样不适合你,我怕他家里人欺负你,让律师转告他别再纠缠你。” “”姜予薏瞪姜驰骋,“你,什么时候的事?” “刚来的时候。” 姜予薏问:“你威胁他了?” 姜驰骋否认,“没有。” 没有才怪,姜予薏知道不会那么简单,“你简直不可理喻。” 姜驰骋收了眼泪,“宝贝儿,你信爸爸,他经不起考验。” “”姜予薏无言以对,“知道了,你好好改造,争取早点出来。” 时间到了,姜驰骋争分夺秒地说,“别乱谈恋爱啊,好好爱惜自己身体,爸爸走了,宝贝儿,听到没有。谈恋爱晚点没关系,等爸爸出来。” 姜予薏:“我下个月再来看你。” 姜驰骋被带走了。 姜予薏深呼吸,红着眼圈出了会见窗口。 从储物柜拿上自己东西走出去。 一个穿着考究,头发盘得一丝不苟,气质迫人的女人带着一名男子从外进来。 姜予薏忙站到一边让路。 女人在姜予薏面前停下,侧眸打探着她。 姜予薏:“娄太太。” 娄邺母亲盛气凌人问,“来看你父亲?” 姜予薏点头:“对。” “这儿回市区挺远,等会儿搭我的车回去。”她的语气不容拒绝。 姜予薏还没说话,娄太太已经往登记口去了。 第24章 拒绝一切可能的暧昧关系 娄太太去看望自己的弟弟,估摸得要一会儿。 想必是有话跟她说。 姜予薏无聊在外踱步了十多分钟,手机咚咚咚弹来几条消息。 姜予薏打开看,是许蜜在三人群里发布消息,说心灵受伤了,什么时候聚一聚。 许蜜最近手底下有个女员工有问题,不太安分,也在烦这件事。 姜予薏回复晚上随时都可以,聊会儿天,娄太太从里面出来了。 姜予薏看时间,整整等了半个小时。 手机锁屏揣衣兜里,姜予薏看向娄太太。 两人目光再次相接。 娄太太迈下台阶,眼里蕴着对她钻研的锋芒。 姜予薏从未经历过,被一个女人带有目的性的凝视,很是不适。 娄太太经过,说,“走。” 跟随娄太太的男人是娄家司机,姜予薏礼貌跟在司机身后。 到达停车的地方。 司机替娄太太拉开车门,姜予薏则是绕到另一边上去。 上车后,娄太太问:“渴吗?” 姜予薏,“不渴,谢谢!” 车子开出去,娄太太又问,“姜小姐,现在在哪儿工作?” 姜予薏回答,“在昀起智能科技。” 娄太太眯眼看着窗外,似乎在想什么,半晌后笑问,“姜小姐谈恋爱了吗?” 姜予薏,“还没有!” 有问有答,形同陌生人之间客套交流。 “听说你去省外工作了好几年才回来,现在住哪儿呢?” 姜予薏在初中时见过娄太太一次,是娄太太到许蜜家接娄邺回去,彼时的她跟现在并无二样,气质严凌。 那天在许蜜婚礼上娄太太的目光,姜予薏读得懂其中的意思,是怕她跟娄邺有什么关系。 她刻意避开出去之后,被王允其带人骚扰,娄邺出来帮了她忙,娄太太旁观了整个过程却没有上前。 姜予薏最近都忘了这件事,不免想,是不是跟娄邺走得太近了。 姜予薏吞咽了下口水,回道,“娄御城。” 娄太太定了下,微微一笑,“那天婚宴上发生的事,解决清楚了?” 姜予薏与她都心知肚明,娄太太只不过是客套一句而已。 姜予薏回道,“解决好了。” 娄太太面容上始终带着不怎么友善的微笑,却在跟她闲聊: “我还很少看见娄邺有这么冲动的时候,还是上高中的时候,为了自己的妹妹,把人揍了一顿,被他爸关了一周自我反省,后来,又为了帮你把家里丢掉的东西找回来,跟人打了一架。” 轰地—— 姜予薏脑袋一阵嗡鸣。 努力回想家里刚出事时,她都很少看见娄邺了。 怎么会帮她找东西? 娄邺帮许蜜教训同学的事她知道,高中时期,那人跟许蜜有过节,把许蜜约出去威胁她,娄邺知道后,把那学生揍得半死不活的。 只是,娄邺帮她找回家里的东西,她真的不知道。 他父亲刚被带走,家里先后来了几批人,全都是他爸以前的员工,把收藏的古董字画搜刮走了。 后来警察给她找了回来。 没过几天,晚上又来几个人,进她房间要抢走姜驰骋送给她的包包,她死死护着,包是护住了,但那些人又偷了别的东西走,把她母亲梳妆台上的首饰全都搜走了。 姜予薏报警,警察在熟人里找了三天,第四天找回来的。 警方说是侦察方向错了,那几个人本来就是小偷,趁乱潜入她家偷走东西。 “您说什么?二娄总他。” 娄太太疑惑道,“你不知道吗?” 姜予薏一脸木讷。 娄太太没太纠结这件事,甚至很快略过,说了别的,“我这二儿子老大不小了,家里本来是要给他安排婚事的,结果他几句话把人打发走了,你是许蜜的好朋友,平常交际多,你说” 娄太太转过来观察她,“他是不是谈恋爱了?” 姜予薏接收到娄太太的意思,压下心中仓皇,语气不大爽利地道: “娄太太,您误会了,娄总的私生活,我还真不清楚,上次的事还真多亏有他。” 娄太太没有因为她的语气而生气,反而满意点点头,“嗯,他倒不是个图回报的人,这个你不用放在心上。” 娄太太的意思如此明白了,姜予薏要是再继续跟她聊下去,怕是要自找麻烦,她对娄太太说的话,本来也没有几分真心。 真心,也要看对什么人。 姜予薏笑而不语结束了这场对话。 马上进入主城区,娄太太说要去别处就不方便带她了。 姜予薏知进退,还没进主城就让司机把她放下来。 这个位置是快上高速的大道,前后没有公交站牌,出租车很少,都载着客。 姜予薏漫无目的往前走,娄太太的话还在脑袋里一遍遍回放。 ——为了帮你把家里丢掉的东西找回来,跟人打了一架。 ——你说,他是不是谈恋爱了? 那天从法庭出来后,裴竺跟她说过,娄邺之前还帮过她,姜予薏根本没有任何印象。 在她最困难的时候伸出手的人她都记得,唯独娄邺,她确实不知道。 姜予薏从小认识娄邺,对他只有敬重。 可以说,他们的关系在许蜜婚礼前,仅仅只是见着面打声招呼,寒暄两句的关系,姜予薏对他,也绝非有那层意思。 娄邺就更不可能了。 娄太太误会,拐着弯让她别接近娄邺,真是有点意思。 姜予薏走了很长很长一段路才有一个公交站牌,恰好赶上趟,上了公交车回公司。 进公司一区项目管理部。 章子遇的工位离她不远,见她进来,问,“哪儿去了?一上午没看见你。” 姜予薏坐到椅子里,章子遇跟过来半坐在她工位上,“怎么不说话?” 姜予薏仰头,对上他的眼睛,说,“我去监狱,看我爸了。” 章子遇面露诧异,他第一次听姜予薏说起家人。 “哦!” 姜予薏从不轻易跟外人提及自己的事,只要提及,每个人的神情都是像章子遇这样,不可思议的。 姜予薏已经习惯了。 章子遇问,“喝什么,我去给你倒。” 姜予薏打开电脑,“不用了,我等会儿自己倒。” 章子遇抱胸,低垂着眼皮看她。 昨天晚上,她穿着拖鞋朝那个男人笑着跑过去,笑里带着谨慎小心。 她很怕那个男人吗? 章子遇说,“予薏,问你件事?” “你说。”姜予薏没抬头,很快投入工作。 章子遇问,“我怎么感觉,你对一些人跟事,好像很慎重?” 姜予薏看似易亲近,实际防备心强。 不会和谁靠得太近,有一说一,很难交心。 姜予薏拿上最近客户的资料汇总起身,想了想,开玩笑说:“有吗?我看你才真要慎重,再不抓紧工作,师父把你赶回雾水。” 她又提醒道,“还有,别坐我工位上。” 姜予薏避开他,绕个弯往岑鸿办公室去。 因为珍惜,才会有尤为慎重。 有些关系走太近,把控不好尺度,容易形成暧昧,她不想走到那一步。 “那我”章子遇话没说完,姜予薏已经敲响岑鸿办公室的门。 —— 晚上姜予薏回到住处,照常跟娄邺发了邮件,又发了微信提醒。 娄邺没回。 躺在床上后就辗转难眠,思前想后姜予薏最后坐起来,拿过手机给娄邺发了消息。 【抱歉娄总,我最近会很忙,晚上来不及更新信息,还请见谅!】 娄邺洗漱完出来,拿起手机才看到消息。 他反复看了良久,细细品味这个称呼。 娄总? 娄总? 他特地往上翻,姜予薏加上她之后,都是以“二表哥”称呼。 看字面意思是,以后不发了? 他回:【才发了几天就坚持不下去了?】 姜予薏回:【你就当是,[嘿嘿]】 姜予薏不是有始无终的人。 娄邺眉心轻拧:【?】 姜予薏没在做别的解释,上面的正在输入也消失了。 娄邺从床边移到窗边沙发上,偶尔看看窗外的夜色,大多数是在盯着与她的聊天对话。 想等某个人跟他再解释一两句也可以,他会耐心看完,再回句晚安。 二十分钟过去,聊天截止在他发出的问号,没有任何回复。 此刻莫名生出被人忽视的落寞。 娄邺反复敲了很多字: 昨天晚上的巧克力不好吃? 最后只发了三个字过去:【睡着了?】 第25章 她是个骗子无疑 姜予薏给手机调了静音放在床头。 手机亮起照亮了房间,她盯着天花板等待光暗下去,翻个身拉上被子,失眠到凌晨三点才睡过去。 总觉得像是亏欠了别人的,焦虑爬上来很难再压下去,姜予薏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出现这种情况了。 翌日。 姜予薏睡了三个多小时就起来,把昨天穿过的衣服丢洗衣机里,换上健身衣去楼下健身室跑了一个小时步,又做了半小时拉伸回来,把烘干的衣服拿出来挂衣柜里,又去洗澡。 收拾完下楼,去楼下商场旁边一家连锁早餐店,要了份燕麦粥套餐。 打开码还没付钱,后边的人说跟她要一样的。 闻声,姜予薏脖子一凉,回头,身后站了个高大英俊的娄邺。 娄邺半低首,姜予薏仰头,脸上闪过一丝诧色,“早。” 点餐的服务员问,“一起的吗?” 姜予薏:“是。” “一共68,请扫这儿。” “我请你。”姜予薏弯眸,很大方扫码给了。 娄邺没说什么,走到里面位置上坐下来。 昨晚没回复他消息的事,姜予薏心虚,磨磨蹭蹭倒了两杯温水端过去,又折返回来在窗口等早饭。 第一份端出来,她拿了消毒汤勺跟纸巾放盘子里,端过去给娄邺。 娄邺却起身说,“吃,我自己去取。” 姜予薏看着他过去,端了粥过来,在她对面坐下。 娄邺外表是冷了些,偶尔嘴巴毒了点,倒是个妹控,从小他就挺喜欢许蜜这个妹妹的。 学生时期,许蜜嚣张跋扈,只许他教训,从不准许外人欺负。 姜予薏倒也沾了许蜜的光,在学校有娄邺,从没有被谁欺负过。 姜予薏认为,娄邺一系列举动,都是把她当成妹妹看待,姜予薏不知娄太太怎么会有别的看法。 一口烫粥送嘴里,姜予薏慌忙捞过旁边的水杯,好在水已经冷得差不多了。在娄邺抬眼瞧她的时候,姜予薏使劲儿咽了进去。 她用纸巾擦擦嘴,跟娄邺对上一瞬又瞥开。 娄邺那双立体有折叠度的眼睛深奥有神,身着修身有型的大衣加西装马甲更是添了英气凌厉感。 姜予薏心虚的时候,是不敢跟他对视的。 娄邺问,“最近很忙吗??” 姜予薏一只手藏在桌子底下捏着,一只手慢慢搅动烫粥。 “昂,快年底了,挺忙的。” 娄邺,“晚上加班?” 娄邺不会专门跟人聊这些无聊的话题。 姜予薏忐忑。 她来这么久,经常光顾这家店,还从没有在这儿碰上过娄邺。 今天碰上,难道是因为昨晚她没回他消息,伤到他自尊心了? 姜予薏承认,“嗯,要加班。” 娄邺没再问别的,聊到工作上,“你们一区谁主要负责跟踪娄氏城南洋房?” 姜予薏说是二师姐。 娄邺道,“据我了解,君怡智能设计跟你们一区的岑主管有联系,君怡设计也在竞争这次机会。” 君怡设计确实在挖岑鸿,后来昀起董事长亲自来找岑鸿,许是讲了别的条件,岑鸿才没有过去。 最近一区挺太平,岑鸿还是跟先前一样,风平浪静的让她们做好分内的事。 不过,娄邺忽然提到,像是话里有话。 姜予薏说,“君怡智能设计跟我们昀起智能科技一直以来都是竞争关系。只是,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还挺聪明,听得出他还有额外的意思。 不过这姑娘像是不知道,上次她亲自递去娄氏的资料,第三天就被自己师父打电话撤回了。 罢了,点明了,他在挑拨离间,万一她知道故意在他面前装作不知道呢。 姜予薏是个骗子无疑。 娄邺说,“君怡智能设计跟你们一区所有的竞争,娄氏大概率会选择君怡设计。” 语毕,娄邺不吃了,擦擦手起身要走,像高中时哄许蜜那样对她说, “吃,别浪费粮食,有空了更新,记得发我。” 姜予薏目光追着他出了店。 姜予薏一路走到公司,都在想娄邺的话。 ——君怡智能设计跟你们一区所有的竞争,娄氏大概率会选择君怡设计。 难道,师父在其中做了什么? 姜予薏到公司,看着岑鸿办公室,里面的门突然打开,姜予薏收回视线坐下开电脑。 岑鸿踩着高跟鞋过来,把一份整改过的客户方案放她面前,拍拍她的肩,“二区转来的,你联系客户跟他分析下,辛苦了。” 老四在一边看不下去了,姜予薏自回来,手头上全是二区跟三区搞不定的小项目。 这类客户典型的钱少事多,她为其愤愤不平: “岑经理,做俩套别墅也比这一栋酒店强,二区跟三区的人各个笑面虎,什么歪瓜裂枣的项目都往一区塞,干脆叫我们打杂部算了。” 岑鸿瞪她一眼。 章子遇过来拿起客户的整改方案说,“要不交给我呗,我喜欢有挑战性的。” 姜予薏倒是挺乐意转给别人,她跟老二是从以前的需求分析部出来的,三区跟二区的项目扔过来,都是她们俩接。 自从雾水回来,她们跟这些小项目都跟伤了。 要不是从雾水凯旋而归,估计今年的年终奖会减半。 岑鸿跟章子遇说,“那行,你来联系。” 姜予薏本打算晚上加会儿班,裴竺下午五点就发消息让她去竺园巷。 说是今天裴父裴母都在,把许蜜一起叫上去裴家吃顿饭。 裴竺说来接她,姜予薏应下。 裴竺的父母因为工作原因,经常不在家,姜予薏每次都跟他们错过见面的机会。 等办公室里的人陆陆续续走完也才六点半。 姜予薏掐着裴竺下班的点,收拾差不多该回去,给裴父裴母带的东西到现在还没给出去,便打算回先趟娄御城。 好巧不巧的,跟娄邺的车碰上了。 娄邺的车每次回去都要经过她这栋公寓楼下。 他的公寓是1栋,她这儿是2栋,中间就隔了一个商场。 娄邺的于助理是个很是热情的小伙子,跟姜予薏怎么也是有一个官司的交情在,看见姜予薏轻踩刹车,放下车窗。 “姜小姐,下班了。” “”姜予薏挤出一个下班很快乐的笑容,“下班了。” 紧接着后排的车窗慢慢降下来,露出娄邺的脸。 “”姜予薏站在马路牙子边上,“娄总。” 娄总? 还改口了。 娄邺问,“没加班?” “”姜予薏说,“回来吃顿饭,等会儿又去?” 娄邺疑惑,“你们公司,还有夜班?” 姜予薏心不在焉地,“是啊!” “自己做饭?” “啊,对。”姜予薏愣神,“做饭估计也来不及了,随便将就点。” 一辆白色奔驰e停在娄邺后边,裴竺探出头,“小社畜,快上车,我们粗发了。” “” 第26章 嘲讽 姜予薏真真切切地看见,娄邺眼底闪过一丝嘲讽。 她耳朵烧得快要滴血,想骂句马路他大爷,怎么只修了这条道。 姜予薏佯装淡定,“娄总,那我就先走了。” 娄邺没做声。 什么原因,让她一夜之间就改了口? 裴竺火眼金睛,前面的车实在是熟悉。姜予薏又杵那儿神色莫测,气氛似是有点怪异。 裴竺想确定下车里的人。 刻不容缓,她解开安全带下来,走到车屁股后边歪着脑袋一探究竟,看见后排上那张侧颜,呼吸一窒,陡地脖子脸往后一缩。 眯眼贼贼地看着姜予薏。 姜予薏走到她面前,“我们走。” 裴竺看见娄邺,还是决定上前打声招呼,紧紧拉着姜予薏不让走。 “嗨,二表哥。” 娄邺难得的好态度,问,“你们去哪儿?” 裴竺说,“去我家吃饭啊!” 她又假把式邀请,还报了菜名,“你去吗?我们家今晚吃火锅,油焖大虾。” 姜予薏想把裴竺塞娄邺车里去。 “我就不去了。”娄邺嘴角微扬,又调侃,“我还以为你们要一起加班。” “” 裴竺逗笑,“这天都黑了,生产队的驴也该歇歇了,我们加什么班啊。” 姜予薏想掐死她,“走了,等会儿堵车。” “二表哥再见。” 娄邺升上车窗,车很快消失在二人视线。 裴竺把姜予薏扯到自己车边上,“你掐我干嘛?” 姜予薏,“再啰嗦会儿,得堵车了。” 裴竺,“嘁,你是怕面对二表哥。” 姜予薏懒得理她。想起来还没拿东西, “你等我一下,我上去取个东西。” 裴竺算是瞧出来点异样,锁上车跟上去,“刚你那么怕二表哥干嘛?” 姜予薏反驳,“你不也怕他。” 看她车大剌剌停路边,姜予薏又提醒,“你还是看着车点,我怕贴单了。” 裴竺抱着侥幸心理,“你拿个东西,马上就下来了。” 裴竺挽着她的手,逗道,“你说我怕他,我只是单纯认为他不好相处,恐怕有些人的怕,不单纯呢。” 姜予薏,“裴大柱,我好想毒死你。” 裴竺道,“话说,二表哥好像比以前要亲切很多,难道是上次他英雄救美,你又跟他做了邻居的原因?” 姜予薏不语,按了电梯进去。 裴竺又妄自揣测,“二表哥不计前嫌,况且你们就隔一个商场,远亲不如近邻。” 姜予薏抓重点,“什么叫不计前嫌?” 裴竺跟她透露,“你就不想知道,你之前在人家房间睡一晚,后来他去找许蜜说过什么吗?” 姜予薏眉心一跳,她从他房间逃走之后,就匆匆回了她们的房间,穿着男人的睡衣,跟许蜜裴竺解释了半天,而后换了衣服就赶去了机场。 许蜜之前跟她提过,她走了之后,娄邺去找过许蜜,说不会放过她,导致姜予薏以为即便他们没睡,也肯定有过其他什么越举的亲密接触。 毕竟,她喝大了不太安分。 姜予薏下电梯,讷讷问,“说过什么?” 裴竺一脸严肃忽然笑起来,“你太狂野了,把人家放在酒店的资料全撕了,是不是还顺走了一个u盘?” “”姜予薏瞬间石化,“我没有。” 裴竺狐疑。 姜予薏,“我真没有。” 她去机场就带了身份证跟手机,什么也没带。 衣服还是裴竺跟许蜜打包给她寄过去的,她走之前在许蜜家寄住了几天。 裴竺观她反应激烈,“你别太紧张了,那u盘听蜜说,装着娄邺当天开会要用的资料,不知道找到没有。” 姜予薏解锁密码锁打开门,她想起来了,她到了雾水后,从许蜜那儿要了娄邺的电话,打过去本想道歉,娄邺听到她声音就给挂了,不会是因为这件事。 裴竺又跟她解释,“蜜没告诉你,是怕你有心理负担,不过看你们相处得还挺好,告诉你也没关系了。” 姜予薏僵笑,“是么。” 她在卧室抽屉里拿上给裴父裴母买的胸针,锁门下楼。 交警蜀黍太勤奋了,正在贴单。 裴竺看见,站在马路对面大喊,“喂~” “交警大哥。” 周围路过的人都吓一跳,转向二人。 脸上写着“粗鄙”两字。 交警刚把红单子撕下来准备贴上去,闻声转过来。 姜予薏跟裴竺从马路中央穿插跑过去,没走人行道。 姜予薏跟裴竺一脸可怜样。 裴竺说,“我们刚停了一会儿。” 姜予薏双手合十,“拜托拜托,真的只停了一会儿,马上就走。” 交警展开教育,“这是晚高峰,你们就把车停在这儿,规范停车知不知道?” 裴竺,“知道知道。” “知道还停。刚也不走斑马线,万一有车呢!” 裴竺跟姜予薏要哭了。 裴竺说,“这不是怕你一下给我贴上去了嘛。” “” 姜予薏试着讲道理,“警察大哥,我们这就走,你行行好。” 吃顿大餐一点不心疼,要贴单罚款那绝对不行的啊。 交警把单子给他们,“只是十分钟违停告知单,还没过时,赶快挪走。” 二人松一口气,“马上马上。” 两人麻溜上车,驱离了这儿。 姜予薏跟裴竺还没到竺园巷,许蜜就已经在群里嚷嚷着到了。 竺园巷是挨着临都大学的老巷子,里面全是烟火气息很足的老院子跟上了年纪的楼梯房。 裴竺家在一楼的大院子里。 姜予薏跟裴竺到竺园巷的时候,院子里已经摆了饭,许蜜躺在老人椅上玩手机等开饭。 姜予薏一进门,许蜜从椅子上坐起来,“终于到了,怎么这么久,饿死了。” 裴父裴母系着围裙迎过来。 “叔叔阿姨。” 裴母招呼姜予薏快坐,心疼道,“瘦了不少啊。” 姜予薏说,“我这是长苗条了,没瘦。” 她拿出给带的礼物,“你们经常参加宴席,我就挑了两枚胸针。” 裴母跟裴父一样的反应,高兴地接过去打开看,跟许蜜妈妈一个说法,比自家的闺女都亲切。 裴竺又遭到夫妻二人嫌弃。 五个人围着桌吃饭,天气凉了,涮火锅吃。 还有裴母的拿手酥肉跟油焖虾。 姜予薏挑菜的时候,对面的许蜜总要跟她抢,看她眼神不对劲,像是知道了点什么。 饭后,裴父裴母把她们赶进去休息。 许蜜一句话不说,等着姜予薏跟她解释。 姜予薏跟裴竺对视一眼,心神领会。 姜予薏小心坐到许蜜旁边,许蜜往旁边挪挪,姜予薏知道,这公主生气了。 姜予薏乘胜追击,把人堵到扶手处没地方挪了。 许蜜一脸不耐烦,“干嘛啊你?” 看来是真知道了。 姜予薏揪揪她的衣袖,“我招。” 许蜜撇开头,阴阳怪气,“什么啊,我听不懂。” “”姜予薏给裴竺投去一个求救的眼神。 裴竺旁边嗑瓜子装没看见,抓住机会瞟一眼。 姜予薏像给堂前的大老爷招供,“你刚结婚,事儿又那么多,我就没告诉你。” 许蜜冷笑,“你是想打算把这件事百年之后带墓里去对?” “” 许蜜忍不住了,“姜予薏,我告诉你,到时候我在下面总要跟你干一仗。” 姜予薏像触犯天条等候发落的犯人。。 “我错了嘛,那天客人那么多,不想给你丢脸。况且长辈也忌讳这些。本想找机会给你解释的,一拖再拖就过了时机。” 许蜜脾气一上来就收不住,“要不是有人在传这件事, 你们还真打算百年之后让人烧信给我?” 姜予薏,“别老动不动就百年之后,听着晦气。” 许蜜,“那她凭什么先知道,我不知道啊!” 话是对着裴竺说的。 第27章 闯祸 裴竺无辜躺枪,瞪大眼珠,捏着把瓜子指着自己。 “你说我?我为什么不能知道,又不是我结婚,要是结婚的是我,你们俩指不定也是合起伙瞒我呢,姜予薏,你说是不是?” 姜予薏一视同仁点头如捣蒜,“是这么回事。” 许蜜,“对呗,我结婚了你没结,所以我就该被瞒着。” 裴竺,“你活该被瞒着,朝我发什么疯啊,你自己数数,以前有什么事,你不也瞒着我跟予薏。” 许蜜吼,“我哪有。” “你怎么没有。”裴竺扳着手指给她数,“要我一件件数给你听?你租男朋友应付家里最开始是不是跟我们说的在谈恋爱,你谈个鬼的恋爱,最后被人欺负了,还不是我跟予薏帮你去揍回来的” “裴大柱,你要翻旧账是?” 姜予薏中间坐,成功把两人给惹火了。 裴竺跟许蜜很相似,不过裴竺收敛些,也是说干就干的性子。 “停停停”姜予薏息事宁人道,“越扯越远了。” 两人只是吵嘴厉害,姜予薏靠着许蜜,委屈说: “我确实不该这么瞒着你,我不好,我检讨,我有罪,都是我的不对,我是个初犯嘛,你原谅我好不好?亲爱的。” “你就是个惯犯,还初犯,小骗子。” 许蜜哪能真跟她生气啊,姜予薏是他们三人里最小的。 许蜜只不过是有种被抛弃的感觉,心里不舒服唠叨几句也就过去了。 姜予薏语气软和,“别生气了,下次有事真告诉你。” 许蜜心里好受了些,拍开她的手,“受伤了?” 姜予薏点点头,“擦破了点皮。” 裴竺在一边撇撇嘴,“自己也是个惯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呗。” 许蜜,“裴大柱,你说什么呢?” “好了别吵了。” 姜予薏跟许蜜说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许蜜跟裴竺反应是一样,当即跳起来要找王允其那sb。 裴竺嗤嘲,“去呗,把你送进去,铜墙铁壁,东南西北都找不到。” “……” 两人又吵起来。 姜予薏最近吊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在裴竺家待到晚上九点半,许蜜顺道送姜予薏回去。 明天还要工作,许蜜没留,把她送到开车走了。 姜予薏到公寓楼下还没进公寓楼,被章子遇截住。 “哪儿去了,等你半天。” 姜予薏,“你等我做什么?” 章子遇,“等你看夜景啊,你这改天都改这么久了。” 姜予薏想回去早点休息,“四姐上次说要去看夜景,你可以约她,在东南方向有个看夜景观景台,从这儿过去,大约十多公里的样子。” 章子遇显露失望,“真不去?” 姜予薏说,“嗯,不去。” 姜予薏三番几次拒绝,章子遇不是没意识她在刻意远离。 “予薏。” 姜予薏,“还有事吗?” “你知道我从雾水过来什么意思” 此时,一狗一人立在不远处,狗主人拍拍狗,“走,我们去跟漂亮姐姐打声招呼。” 狗听到指令,兴奋之下往前狂奔,差点把主人带栽。 狗绳从狗主人手里挣脱,金毛如脱缰的野马朝姜予薏冲过去。 章子遇话还没说全,一条大金毛气势汹汹冲过来。 姜予薏发现大金毛奔着自己而来,浑身吓到一激灵,已无心听章子遇说话。 某些骇人记忆翻涌而来,姜予薏想往后退,脚下却僵硬无比。 眼看与狗的距离只差两三米远,姜予薏双腿一软,整个身体仿佛失去支撑,在狗扑上来前跌倒在地。 章子遇没接住她,姜予薏也没能抓住他。 “予薏。” 姜予薏特别害怕大型犬,大金毛要舔她的脸,姜予薏应激下用双手去推狗。 “走开,走开。” 大金毛把人吓到,摇着尾巴,喷着粗重的气息,吐舌头像一块牛皮糖黏着姜予薏。 “别怕,”章子遇把狗撵开去扶她,安慰道,“它没咬你,别怕。” 姜予薏以前被大型犬扑过,她特别怵大狗,看到都得绕道走。 刚刚要不是已经摔下去,金毛估计得扑她。 眼前这只大金毛腰身又圆又粗,四肢发达健硕,不是她能承受得住的。 姜予薏惊魂未定借着章子遇的力站起来,脚踝刚被闪到,后知后觉的,整条腿半边抽筋似的疼。 一个姑娘追着大狗过来,捡起地上的狗绳在自己手心绞了几圈,惊慌失措道,“真不好意思,真不好意思。” 章子遇看见狗主人,怒道,“你怎么牵的狗?” 姑娘一个劲儿道歉,“姐姐对不起,对不起。” 她真没想到会这样,狗会挣脱绳子兴奋去扑人。 眼前这个姑娘姜予薏像在哪儿见过,还是个学生,她脚疼,顾不及想。 那姑娘满脸堆着愧疚,问,“姐姐,你还好吗?” 姜予薏疼得咬牙,“你说呢?” 章子遇见狗主人穿着幼稚,“道歉没用,把你家大人叫过来,不然你这狗我报警给你处理了,没牵狗绳。” 那姑娘慌忙道,“别别别,现在首要的是带姐姐去看伤。” 章子遇把她跟狗赶到一边,“站好了,我报警。” “大哥哥,姐姐,我想说,我真的不是有意的,只是想跟这位姐姐做朋友,那狗失控了,我没牵住,你们信吗?” 章子遇跟姜予薏乌沉着眼看她。 姜予薏还心有余悸,“你的狗虽然没有咬我,确实吓到我了,你带狗出门应该时刻警惕它的情绪的,还有,它要是失控以你的力气根本拉不住,以后你还是尽量别遛狗了。”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姑娘又诚恳道,“我知道,我先带你去看脚?” 章子遇肯定要教育她一番的,把姜予薏扶坐下让她先缓一缓,说,“把你家大人叫过来。” 那姑娘咬咬唇,知道是没跑了,拿出电话犹豫再三,拨通了电话。 那边接了电话,她颈脖一缩,弱弱道,“二哥,我闯祸了。” 姜予薏本以为冰敷一下就好的,选择在附近一家诊所看。 医生说她的脚踝扭伤了,还疼的话得重视起来,去医院拍个片子比较稳妥。 狗没咬她真是万幸中的万幸,不然还得去打狂犬疫苗。 娄邺赶到诊所的时候,瞿溪牵着狗在外垂着脑袋不敢说话。 “人呢?”他语气很冲,瞿溪吓到不敢吭声,指了指里面。 狗呜咽一声,也趴地上耷拉着耳朵。 他接到电话,瞿溪说狗把人吓摔倒了,便匆匆赶了过来。 娄邺进去,姜予薏正拒绝蹲她面前的章子遇,“不用了,我自己能走。” 她提着一只脚跳着往外走。 看见娄邺,姜予薏一滞,把脚放地上站直。 娄邺没想到是姜予薏,眸色更沉了些,问,“还摔哪儿了?” 姜予薏说,“脚踝扭了,现在得去医院看一下。” 娄邺直奔进来,门口那姑娘姜予薏想起来,她在林昕的古月堂传习馆里见过。 难道是娄邺的另一个表妹? 那她简直不要太冤。 姜予薏还没反应过来,娄邺捏住她手臂,背个面半蹲下来,轻松把人捞到自己后背上。 姜予薏脚下一空,吓一跳,“我可以走的。” 娄邺握住她的腿弯掂了掂,“别动,我带你去医院。” “……” 章子遇定在原地好半晌。 他刚刚为什么不这样? 娄邺背着姜予薏出去,刀了眼门口的一人一狗,发话,“等着别走,我回来再找你算账。” 瞿溪跟狗一起蹲地上,根本不敢看娄邺。 姜予薏无处安放的手捏着他的肩膀,后背挺得笔直,没有将整个身体贴他后背上,手心已经出了薄薄一层汗。 娄邺的车就停在诊所门口,于助还在上面。 娄邺是赶过来的,大晚上把于助叫过来开车,以备不时之需。 于助看见娄邺背着姜予薏出来,降下车窗,愕然,“姜小姐?” 姜予薏尴尬笑笑,“于助,又见面了。” 章子遇出来,娄邺已经把人放到车后排,关上车门离去。 第28章 你好像在故意躲我 娄邺的车子开出去很长一段路,姜予薏的思绪还是纷乱的。 她反复确定旁边的人就是娄邺,而不是自己在做白日梦娄邺会背着她,从诊所到车上。 姜予薏连呼吸都悄悄薄弱很多,不敢大喘气,把自己的存在感尽量降到最低。 要命! 娄邺拿出电话,联系医院里的人,跟对方说马上到,挂断电话又跟于助说:“去和兴医院。” 和兴是家私立医院。 于助给油提了速,“好的娄总。” 姜予薏没吭声,静静看着旁边的男人。 娄邺出乎意料转过来,姜予薏眨眨眼躲开,垂头看着腿。 娄邺问,“狗伤到你了吗?” 姜予薏,“没有。” “马上就到,坚持一下。” 姜予薏点点头,用微笑以示回应,而后看着窗外。 她困惑不解。 为什么,越想回避的人与事,反而越会深陷其中。 虽然她躲避娄邺不是出自于自己的真实态度,姜予薏还是感觉自己像个白眼狼。 害怕接受娄邺的好意,他从前不求回报替她做过的那些事,总是抽丝剥茧地往她脑子钻。 姜予薏变得像个复杂源体。 车子很快到医院门口。 已经有护士跟医生推着轮椅在门外守着。 车子停稳,司机下来替姜予薏拉开车门。 医生跟护士过来将她从车上扶下来,坐到轮椅上。 医生当即蹲下看她脚的情况,问了崴脚的时间。 姜予薏把过程告诉医生。 医生在她右脚踝处摁了下,询问疼不疼。 姜予薏说,“不是很疼,周围疼。” 医生轻轻摁压她的跟腓韧带,“这儿吗?” 姜予薏,“对。” 医生又检查了后跟以及别的地方,得出结论,“骨头没什么问题,韧带伤了。” 医生正想说不用拍片子,娄邺站一边,“给她拍个片子。” “” 医生站起来,“行。” 医生吩咐旁边的护理人员,把姜予薏带去拍片子,娄邺跟在后边。 拍了片子出来,娄邺从医护人员手里接过她,推着到医生办公室稍作休息等结果。 刚刚替她看脚的医生不在,有一个医生趴桌上睡觉,来了个急诊也被叫走了。 办公室里就只有他们二人。 娄邺问,“喝水吗?” 姜予薏,“不渴。” 娄邺拉了一张椅子过来坐到她面前,眼睫半垂,目光从脚移至到她煞白的脸蛋上。 距离有点近。 膝盖与膝盖之间差不多半尺的距离。 姜予薏心想:替妹妹道歉,倒也不用坐这么近。她是个人美心善的白领,也不会干讹人的事。 不用促膝长谈。 姜予薏在他注视下,左脚尖轻轻下移,借着地面稍稍点了下,轮椅往后退出一些距离。 娄邺那张不可忽视的脸在余光中,还依旧对着她。 她的一系列小心举动,娄邺尽收眼底,没有再向前。 这姑娘躲他,怕他,娄邺暂时也无计可施。 他开口,“我替瞿溪跟你道个歉,狗会妥善处理。” 姜予薏顾着嗯声。 娄邺:“另外,我会负责到你恢复正常为止。瞿溪还是个学生,所以这期间造成的误工费,护理费都由我来承担,你可以补充。” “” 姜予薏说,“狗的话,我看它好像并不怕陌生人,确实需要有驾驭得了的人牵出门,或者找个专业的人驯养一阵。误工费就不用了,没有伤到骨头就能正常工作的。今晚的费用你结一下就好了,别的也没什么,好好养一养就能好。” “伤筋动骨一百天,你一定要工作,那我每天派司机送你。” “”姜予薏怕推辞下去,以娄邺说一不二的性格,必定要遭到打击,只好应下。 “那也行,麻烦了。” 沉默一阵子,没见有人进来。 娄邺稍稍一动,姜予薏余光立马警惕起来。 听见他问,“你,好像在故意躲我?” 姜予薏眸光闪了闪,否认,“也没有。” 否认无效,明明骗了人被抓个正着。 娄邺,“是吗?” 姜予薏不说话,这是她惯用的战术。 她认为,娄邺觉得她无趣,自然就不问了。 现下,不回应就是最好的回应。 姜予薏一时也想不到别的好办法应对。 “姜予薏,活得太明白,会很累。” 姜予薏没抬头,煽动着密长的睫毛,没有反驳。 娄邺郑重其词地道,“我的事,别人无权干预做主,我母亲的话,也不代表我的个人立场,不用特地跟我保持距离。” 姜予薏倏忽抬头。 他这是知道,她跟娄太太都说过什么了? 第29章 试探 娄邺听家里的司机提及,母亲在城北监狱碰上姜予薏,邀请过一起回城。 他大概猜到姜予薏近些天刻意远离他是怎么一回事。 一阵寂静如绸缎包裹,姜予薏呼吸难以自主。娄邺的眼神,更是无法怠慢。 鉴于娄邺说娄太太的话不能代表他的个人立场,姜予薏只能说,“好。” 她通过娄太太才知道,当年母亲丢的那些东西是娄邺帮她找回来的。 姜予薏清楚自己的情况,但又不能往娄太太所想的那方面引导,暗忖半晌。 他绝口没提过,即使知道了万分感激也要适可而止,所有人对姜家的刻板印象已经形成,不能光凭借自己一腔想要报答的热情失去分寸,增添不必要的烦扰,这是不负责任的行为。 估计,把“刻意远离”恩人想得这么“冠冕堂皇”的也只有她了。 不过,有大半姜予薏是出自真心。 娄邺不仅是娄家人人敬仰的二少爷,他还有锦戎会。 娄太太那天给她提了个醒,并没有完全扯下她们之间那块透风的窗户纸。 姜予薏不想因为这些给他再添麻烦的,要是形成困扰就不好了。 娄邺放在膝盖上的骨指微曲又很快松开,他问: “你是怕他们误会我们之间有什么??” 娄邺目光灼人,话里带着些许挑逗成分,实在是暧昧。 画风突变,姜予薏发现后连头都低了几分,她简直想给他跪了。 她明明什么没说,娄邺这都能拐个弯扯出来。 气氛陡然紧张,姜予薏欲开口解释,娄邺再进一步:“还是说,你很在意他们怎么看待我跟你之间的关系?” 娄邺把所有路给她堵死,继续围剿,“那就是了。” “” 娄邺自行揣测得滴水不漏,步步紧逼,成功把姜予薏绕坑里,使她百口莫辩。 横竖不对。 “平时话那么多,怎么不说话了?” 姜予薏偷奸耍滑,像听训的人,“我听着呢。” “” 娄邺稳住神情,他像是对空气说了半天,这尊木头终于有了回应。 没回答问题,反倒来了这么一句,到这个地步还能波澜不惊,娄邺第一次感到棘手。 “没做错什么,却要因为过去感到羞愧,在乎别人的眼光和看法而自我攻击,有意思?” 姜予薏因为家里的事刻意远离。 蠢笨的。 “每个人都会犯错误,犯了错就一定是罪人?要被人远离?看你怎么去想。” “姜父威风时做过不少善事,资助过大学生、山区留守儿童跟妇女,在你心里也是一错抵百好?” 这是娄邺第一次跟她对话最多的一次,还真的带着训人的意思。 “我并没有这么想过。”姜予薏终于知道反驳他。 她鼻尖发酸,还有人记得住他们家曾经做过的事,连她都快忘了。 娄邺不再说话,让她自己想。 这时候,门口有动静传来,打断了即将沉淀的氛围。 姜予薏抬头看去,进来一个男医生。 远看白大褂穿得一丝不苟,透着清气,他双手插兜直接往二人这边走,没走近便开始调侃。 “听说娄二带人光临本院,我还以为是假的,真是稀奇啊。” “” 男人走近,姜予薏细看,他那张脸有点男妖孽既视感。 五官恰到好处的立体,狐狸眼眼尾上翘,综合了一部分男性的硬朗,看什么都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像个男妖精。 娄邺问,“今晚值班?” 男人嗯声回应,精准地瞄准姜予薏,问娄邺,“女朋友不介绍下?” 姜予薏正色道,“不是女朋友。” 男人笑,“真不是啊,还急眼了。” “”姜予薏无语。 娄邺给他介绍,“这是姜予薏。” 又给她介绍,“邢翊,这儿的骨科医生。” 姜予薏也是后来才知道,邢翊跟娄邺小学就认识了。 姜予薏打招呼,“邢医生好。” “你好啊!”邢翊问,“伤脚了,我看看。” 邢翊说着蹲下要看她脚,还没伸出手就被娄邺捉住后领提起来。 “拍了片子,就不劳烦你了。”娄邺面不改色,姜予薏知道自己把他气到了。 邢翊脖子一紧就被提开,稳住身形“啧”了声,“娄二,你是不是有病?” 娄邺,“你一个小时不便宜的看诊费,讹别人就行了。” “”邢翊白眼,“改天我给你正正骨,试试我的技术看看值不值。” 第30章 我明天来接你 有护理人员在外敲门打断,进来说: “结果出来了,医生让我带姜小姐过去,顺便把药拿了。” “那我先过去了,邢医生拜拜!” 邢翊,“好的,拜拜。” 姜予薏被推走。 邢翊跟娄邺站在办公室里。 邢翊开玩笑,“娄二,单相思呢?” 娄邺侧头,赏他刀眼。 邢翊不着调道,“我进来一眼就认出来了,那姑娘姜家的。” “你见过?” “高中去学校找你,见过一次,你那聒噪小表妹的好闺蜜。” 邢翊用肩撞他,“娄学长,我还记得这姑娘看见你,跟良家小白兔遇见大灰狼一样呢。” “” 邢翊喜欢往娄邺肺管子里插刀,“据统计,人一生会遇到约两千多万人,相遇相知相恋的概率你知多少吗?说了你也不知道。” “” “你老大不小了,以你这种脾气,约等于鸡蛋,你还真想当高岭之花等着别人来摘啊。” 邢翊又欠欠地道,“你要是不行,我给她介绍个男朋友。” 娄邺捞起姜予薏遗落在旁边的包往外走,没再理会邢翊的话。 娄邺明暗说他医术不值钱,这个仇必须得报。 邢翊报完仇浑身舒畅,在后边扬声道: “你要是搞不定,记得挂我号,上门一小时两万坐诊费,给你打99折,包你抱得美人归。” -- 娄邺出去,姜予薏怀里抱着药在等他。 医生说姜予薏韧带部分纤维断裂,局部疼痛,脚上用了简单的弹力护踝保护固定,开了些别的药物。72小时内可以用冰块间断冷敷,减轻肿胀。 娄邺记下,付了费用带着她出去,又扶她上车。 姜予薏一路都在琢磨要不要买根拐杖。 车子停在公寓楼下。 娄邺先下车拉开车门,朝她伸手。 姜予薏没接,越过他的手掌,借着他手腕的力量下来。 生怕他不由分说又把自己捞背上去,姜予薏下车站稳便说,“我自己可以慢慢走。” 娄邺搀着她,问,“住几楼?” 姜予薏,“9楼。” 到达一楼大厅前台,瞿溪跟林昕在前台等他们。 看到娄邺搀着一瘸一拐的姜予薏进来,林昕跟瞿溪迎过去。 “予薏,怎么样了?”林昕急切问。 姜予薏,“轻微扭伤,过几天就好了。” 瞿溪让人过来把狗接走,就在这儿一直等着姜予薏跟娄邺,碰上的林老师,说了自己的事。 瞿溪脑袋快低到地上去,“姐姐对不起。” 姜予薏,“好了,你都道过歉了,回去,不要耽误明天上课。” 瞿溪把娄邺挤开去扶她,“我发誓,我真的想跟你交朋友,那狗东西听说了比我还兴奋,我没牵住,你相信我好不好。” 三个大人半信半疑。 “好,相信你。”姜予薏说,“你下次就别带它出门了。” 瞿溪睁着大眼睛使劲儿点头,“一定一定,我写检讨。” 三人围着一个伤者到电梯口。 电梯还没下来,背后传来一声暴喝。 “瞿溪,滚过来。” 姜予薏吓到双肩一颤。 四人齐齐回头,怒吼源头出自一个高挑的年轻男子。 他一身黑色冲锋衣,满脸阴郁,步子桀骜,瞪着娄邺飞快往过来走。 姜予薏看看娄邺,明白来人是谁了。 那男子从姜予薏身边把瞿溪生拉硬拽过去,“狗呢?” 瞿溪挣脱他的手,大喊,“哥,你扯疼我了。” “我问你狗呢?” 娄邺淡然开口,“杀了。” 姜予薏看见,男子颈脖机械扭过来,怒目猩红,颈脖青筋爆棚,手指捏得咯吱作响。好似跟娄邺有天大的仇恨。 像是下一秒就要打起来。 男子慢慢逼近娄邺,他个头跟娄邺差不多,几乎快要鼻尖对鼻尖。 姜予薏还从没有见过谁敢跟娄邺叫板,有史以来第一次。 姜予薏浑身绷着,浑然不觉,自己指尖已经揪住娄邺的后衣摆。 “我的狗比你有灵性多了,你配动它么?” 娄邺嗤嘲,“畜生而已,动不动喜欢乱咬人,就该杀。” 瞿溪把自己亲哥拉开, “哥,你干嘛啊,二哥骗你的,狗已经接回南湖了。” 姜予薏歪着脑袋旁观,原来狗是瞿溪亲哥的。 男子被瞿溪拉开之后,又冲瞿溪发火,“闯了祸不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你叫一个外人来帮你,有没有把我放眼里?” 瞿溪跟他吵,“我这不是给你打了电话发了短信啊,你自己不理我,整天找不到你,还怨我。” 林昕弱弱地说,“电梯来了。” 娄邺从衣摆处捞过姜予薏的手。 他的手心宽大而炙热将她冰冷的手包住。 姜予薏震住,手一缩,娄邺收紧。 姜予薏停下呼吸埋头。 娄邺似乎也察觉到自己的下意识举动,握住她的手明显地僵了下,很快,又不露声色换成搀扶着她,丢下兄妹二人一起进了电梯。 这一举动不过眨眼间,姜予薏却犹如坐了次过山车,脚下一阵失重感迟迟不消。 瞿溪要跟上,被亲哥拦着,“走,回去算账。” 娄邺没有受刚才的事影响,神色如常问旁边的林昕,“林老师住几楼?” 林昕笑眯眯说,“我住8楼。” 娄邺先按了8楼,又按9楼。 “” 电梯内静到呼吸可闻。 到达8楼,林昕只好灰溜溜出了电梯,跟姜予薏说,“那我明天来看你,晚安。” “晚安。” 到9楼出电梯,907在电梯口不远,姜予薏解锁开门,拍开客厅的灯。 娄邺第一次来这儿,空间不大,布置得整洁温馨。 他个子高,进来之后,整个房间仿佛变得逼仄狭小。 扶姜予薏到沙发边坐下,姜予薏很快把手臂从他手里抽走了。 娄邺手里一空,想起在楼下的举动。 鬼使神差捉住她的手,似冰块,他本能收紧。 姜予薏说,“你早点回去休息。” 娄邺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医用冰袋,捏破里面的内袋,又摇了摇,说,“把脚放到沙发上。” 姜予薏抗拒,“我自己可以的。” 气氛微妙,娄邺没跟她僵持,把冰袋递给她。 姜予薏接过来,脚抬沙发上,把冰袋往疼的地方招呼。 刚贴上去,冰得浑身一激灵。 娄邺从她手里捡过医用冰袋,拿了纱布出来缠上几圈递给她敷上,低垂眼皮看她。 这姑娘一副巴不得他快走的模样。 娄邺放开手,让她自己敷,问,“明天几点下楼?” 姜予薏往常从娄御城去公司步行近二十分钟时间。 冬天八点五十出门,夏天八点二十出门。 综合一下,姜予薏说,“八点四十。” 她这脚近几天估计走得慢,会费劲。 “好,我明天来接你。” 嗯?不是说司机吗? “早点休息。”娄邺说完,转身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第31章 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立冬已过,夜幕下,一股刺骨的寒风从公寓楼下穿堂而过,匆匆往回赶的人都裹紧衣裳抱胸快步进来 唯有一个男人阔步往外走,他的衣品身高长相皆是不俗,路过的人都会把注意力分他一半。 时间已经过十二点,商场已经过了营业点,一片漆黑,只有楼下24小时便利店跟几家饭店开着。 娄邺自己穿过商场大道到回公寓。 到顶楼。 一个落魄的姑娘正蹲在他家门口,脑袋直往地上栽。 娄邺走过去,瞿溪听到动静仰头,立马清醒大半站起来。 “二哥,你回来了。” 娄邺人脸识别解锁大门进去,自动感应灯亮起,映入眼帘是一片刺眼的冷色调摆设。 瞿溪踟蹰,也跟着进去,“二哥,我哥那脑袋尽是豆腐渣,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娄邺换鞋进去。 瞿溪立在门口。 娄邺发话,“把门关上。” “哦!” 瞿溪关上门,脱掉鞋子随便拿一双干净的拖鞋换上,蹑手蹑脚进去,在进门会客厅站得笔直,像立军姿,等待娄邺发落。 娄邺一句话不说,仿佛一阵暴风雨正在酝酿中。 瞿溪要死了。 娄邺跟他哥向来水火不容。 今天晚上她替她哥遛狗,让姜予薏受了伤,又因为这件事让娄邺跟她哥针锋相对。 娄邺先去饭厅那边接了杯水,折返回来坐到沙发上,衬衫袖口叠起来露出分明劲瘦的手臂,瞿溪想到娄邺从前一招制服他哥时,就是这副样子,心里瑟瑟发抖。 “没跟你哥回去?” 瞿溪双肩一耸,小心回答,“我跳车回来的。” “”娄邺瞥她一眼,“没残?” “没。”瞿溪说,“他把我塞车里,我趁他发动车子,打开车门跑了。” 她哥追到公寓楼底下没进来,娄邺的地盘他哥一般不会轻易踏入,但给她发短信说明天去学校找她算账。 所以她算是同时得罪了两边的人。 瞿溪说,“二哥,对不起,我给你找麻烦了。” 娄邺眼底带着疲惫,半响开口: “你闯了祸,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之后又跟你哥发消息,你就应该知道是这个结果,回,以后不用来我这儿了。” 瞿溪偷偷看他,娄邺之前还想找她算账,这会儿连话都懒得跟她说,肯定对她失望至极。 娄邺不想说话证明他真的生气了,一个眼神都如同血脉压制,瞿溪姿态放得极低,说: “二哥,我哥那sb脑子被酒精泡坏了,你别跟他计较。还有今晚的事,我真的是想跟那姜姐姐做朋友来着。” 果然还是亲兄妹亲。瞿溪在娄家,看起来纯苯随性,实则比谁都看得通透。 不过瞿溪想跟姜予薏做朋友,娄邺脸上还是写满了“我不信”三个大字。 “真的,二哥你信我,我上次在林老师的传习馆见过姜姐姐的。” 娄邺不跟她提姜予薏,而是说,“你哥作为成年人都没有自责,你自责什么?” 瞿溪声音越说越小,“我这不是,怕你生气嘛。” 娄家大哥跟二哥都不喜欢他亲哥,瞿溪是知道的,他哥就是咽不下父亲被二哥送进去坐牢这口气,一直把娄邺视若仇人。 可瞿溪一直认为娄家两位哥哥比自家亲哥都靠谱,娄邺平时挺严肃也挺凶,可还是疼她的。 孰是孰非她分得清,要不是她爸太贪心,收受了别人的好处让娄氏集团工地出了问题,险些丢了口碑引起众愤,娄邺也不会做到这个地步。 她不想跟他哥一样,脑子一根筋拧着,得罪以后娄氏的两个当家人。 他哥总说她胳膊肘往外拐,自从被姑姑接到娄家,他们也越走越远。 娄邺道,“我警告你,月考再考砸,那条狗命就保不住了。” “” 瞿溪缩着脖子,“我保证狗不会再牵出来了,那狗我也交给你处理,但你可不可以别杀它,我月考一定考好。” 娄邺今天说那只狗被杀了,瞿溪都差点相信了。 娄邺对那条狗无兴趣,要不是今天姜予薏为此受伤,他管都懒得管。 “出门右转下电梯,怎么来的怎么回去。” 瞿溪,“我一路遛狗特地过来看你的,晚上太黑了,我害怕。” 娄邺站起来立定在她旁边,“跋山涉水的,辛苦你来看我了。” “” 娄邺往房间走,“叫司机过来接。” “哦,二哥再见。” 娄邺听见外边的关门声,给南湖司机打了电话,司机早就在楼下等几个小时了。 娄邺进浴室二十分钟后出来,唯一的困意被冲走,睡不着,穿上睡袍到阳台抽烟。 从阳台往外看,夜晚的霓虹勾勒出城市的轮廓,空中透着初冬薄薄的雾气与凉意。 娄邺捞过休闲桌上的烟盒,敲出一支烟咬着。 咔擦—— 黑猎漆打火机喷出火苗与香烟接触燃烧,娄邺想起橱柜里那些饼干。 他丢掉火机,灭烟进了厨房,从橱柜里拿出几盒封存好的饼干,打开捏了块出来送到嘴里。 他站的位置,正是那天姜予薏所站的位置。 不禁想起那天她在这儿忙碌的身影,还有前些年那个对他来说没有一点新意的新年。 姜予薏到许蜜家过年,一身伤处理到旁人看不出来,还是被许蜜瞧出了异样。 许家一家人围着她询问,她才轻描淡写地说被狗咬了。 第二天姜予薏不能去楼下健身,早早起来洗漱。 脚踝好像比昨天晚上更疼了些,不能受力走。 她提前八点二十,半歇半走到楼下等娄邺。 林昕给她发消息:【予薏,你已经走了吗?】 姜予薏:【我到楼下了。】 消息刚发送出去,林昕从后边追过来,手里提着打包好的早餐。 “我特地给你带了早饭上去,敲了许久的门我就知道你已经走了。” 姜予薏说,“早点下来,娄总说让人来送我。” “也对,你从这儿走过去,实在是太远了。”林昕把早餐递给她,“热可可跟三明治,你带上。” 大冬天有人带热可可,实在是太幸福。 姜予薏接过来,“谢谢。” 八点半。 娄邺跟章子遇的车是同时停在姜予薏面前的。 章子遇下车甩上车门朝他们过来。 林昕只是单纯认为瞿溪闯了祸,娄邺作为家长该负责,而后面那位,林昕以为是姜予薏男朋友,看起来挺潮的一个男子。 林昕问,“娄总亲自来送你就算了,后面那位是男朋友?” 姜予薏低声,“不是。” “哦!” 娄邺下来打开副驾的车门。 章子遇跟娄邺说,“二表哥,我带她过去,没多远,我们一个公司。” 娄邺对姜予薏抬抬下巴,“上来。” 娄邺还是一贯的“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态度。 林昕有眼力见地把人送到娄邺跟前。 姜予薏扶着娄邺的车门,对章子遇说,“你先去公司,不用送的。” 章子遇勉强扯出一个笑,“那公司等你。” 第32章 小表弟找麻烦 姜予薏上了娄邺的车。 车上暖烘烘的,弥漫着一股烘培的香气。 姜予薏循着味往后看,车后扶手上有两盒打包好的早餐跟热牛奶。 这是给她准备的吗? 娄御城到昀起从大道走就是一脚油的事,娄邺开得格外慢。 姜予薏握着一杯热可可都不好意思当着他的面喝。 她肚子有些饿了。 “能开快点吗?” 娄邺说,“照顾伤者。” “” 限速60,他开20,确实很照顾。 娄邺盯着前面,脸上写着‘不许质疑’,问她,“你要迟到了?” 姜予薏说,“没有啊,饿了。” 娄邺淡淡瞥了一眼她手里的早餐,“你吃,我慢慢开,不够后边还有。” 姜予薏怕是没听错。 娄邺居然允许她在他车里啃三明治? 不过,姜予薏还不想啃到一半就被他叫下车,还是选择不吃了。 能不能开快点? 公司近在咫尺了,比她平时走路还慢,幸好后边车子还不算多。 她从后视镜里看他一眼,有点不耐烦的。 娄邺抬眼,四目相遇在后视镜里。 姜予薏眨眨眼,躲开说,“怕把你的车子给弄脏了,不吃了。” 娄邺笑,没说话。 姜予薏暗暗想,要不明天还是自己走。 车子到姜予薏公司楼下,姜予薏下车,“你慢走,我自己上去。” 娄邺下车把后排的早餐拿出来。 他问,“不用我送?” 姜予薏,“不用不用。” 等会儿被公司人碰见,她又得解释半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娄邺没勉强,把手里的牛奶面包塞她怀里。“下班时间不确定,我会让司机联系你。” “哦!”姜予薏抱着早餐,瘸腿走了两步,娄邺还立在车门那儿看她。 二师姐远远见到二人互动,脚步一顿,快步过去隔了几米远就问,“你怎么成这样了。” 姜予薏抬头看到二师姐,说,“不小心扭脚了。” 二师姐朝娄邺点头问好,“娄总早。” 娄邺只是颔首。 二师姐抿唇微笑,过来扶着姜予薏往里走。 姜予薏几次忍住没转头,走进公司有玻璃幕做遮挡,转头看去,娄邺刚启车走。 二师姐问,“你跟,娄总认识?” 二师姐眼里掺杂八卦,姜予薏说,“很早就认识了。” 娄氏城南科技洋房住宅恒温系统项目,岑鸿交给老二在跟进,一直没消息。 公司里,除了岑鸿以外,团队里没有人知道姜予薏过去的事。 姜予薏在预判她接下来的话,没吭声。 二师姐问,“你跟他很熟?” 能看出来,娄邺跟姜予薏关系不一般。 又是车送,又是买早餐的。 姜予薏料到她会这么说,笑道,“谈不上很熟,刚在娄御城碰见他,看我脚受伤了,顺路载我一程。” 姜予薏故意这么说的,老二不是傻子,知道她什么意思,竞争恒温系统的事,在她这儿行不通关系。 二师姐看看她手里两份早餐,笑笑没说话。 到公司,姜予薏含泪喝了一杯热可可跟一杯牛奶,其他的看见都饱了。 把三明治跟两盒面包都分给了老三老四解决。 今天章子遇不像往常要过来围着她聊天,异常安静,二三区推过来的项目都往他手里堆,忙进忙出连话都没说上。 姜予薏松口气。 刚到六点,娄邺司机就打来电话,先是解释一通娄邺今晚有别的事情,不能来接她,再问她几点下班。 姜予薏手头还有工作没做完,估计七点半回去。 司机说会准时来接她便挂断了电话。 七点十分,姜予薏往楼下走。 站在路边专门供车停靠的地方等娄邺的车。 一辆灰色迈凯伦720s没打车灯直接飙到姜予薏跟前。 姜予薏小心往后退了几步。 跑车两边门像蝴蝶一样展开,引得四周的人都纷纷回头。 姜予薏一阵无语。 她并不觉得有多帅气,不顾他人安危把车直接甩人脚边的,就是没素质的sb。 只见昨天晚上跟娄邺叫板的小表弟踩着黑靴下来。 穿着一身黑,顶着一头摩根碎盖,耳朵上穿了两枚黑耳钉,挂着一脸自认为很帅的坏笑朝姜予薏走来。 姜予薏皱眉头想,要是给他画上眼线,可以参加爱豆选秀节目了。 男子走到她面前,问,“昨天晚上我的狗吓到你了?” 姜予薏嘀咕道,“人跟狗还真是挺像。” “你说什么?” 一看这人不怀好意,姜予薏微笑,“你有事吗?” 他说,“来看看你,毕竟。” “吼~”他故作吓姜予薏。 姜予薏则是面无表情,像看智障一样看他。 早些年她就见过不少神经病了,这还吓不到她。 男子觉得无趣了,便说,“毕竟,我的狗把你吓着了。” 他打量一眼姜予薏,“你这弱不禁风的样子,要是有个伤风感冒,也说是我的狗吓的,那样多不好。” 人身攻击? 姜予薏笑,“没事,现在有的狗嘛,站马路边上,即使没理,逮着谁都要汪汪叫两声,更何况一只没管教好的狗,可以理解。” 男子逼近她,咬牙道,“内涵谁呢?” 姜予薏笑意不明,“我说狗,谁要对号入座就谁的不对了。” 见她一脸好相处的样子,还以为是个好捏的软柿子呢,浑身带着刺。 他又讽道,“你跟娄邺在谈恋爱?” 人品不行,眼神还不行。 姜予薏目光越过他,看见娄邺的车,笑道: “我怎么可能跟你二哥谈恋爱,你二哥那么优秀。昨天晚上你该好好感谢你二哥,你二哥比你靠谱多了。” 姜予薏故意用‘二哥’这个称呼来恶心他。 果然,面前的人立马拉下脸,以极快的速度掐住姜予薏的颈脖。 姜予薏还没反应过来,脖子骤然一紧,身体被他抵在路边的灯柱子上,后背撞到冰冷的铁物,脚下似又被闪到筋骨,疼得姜予薏直皱眉。 旁边有人经过,吓到惊叫远离。 姜予薏听见他咬牙切齿道,“就他也配做我哥。” 这人性子阴晴不定,不过手上力道没那么重。 姜予薏判断,他只是个虚张声势,外强中干的人。 要真是个不服管教的野性子,娄家早就把他踢出局了,还能让他这么横,四处给娄家惹麻烦。 姜予薏没猜错的话,他今天来找她,是为了引起娄邺的注意。 姜予薏眸色沉静地看着他,不慌不忙道,“放手。” 第33章 他就是欠收拾 男子警告道,“信不信我捏断你的骨头。” 姜予薏目光笃定,丝毫不怕,“那你试试看。是娄家对你的看法重要,还是我的骨头重要。” 娄邺想光明正大整治这个人一顿,光靠那条狗是不够的。 还得让这个小表弟对人动手才行。 娄家不能不管。 “你”男子胸膛剧烈起伏,他本来是想掐着点来找她,恶心娄邺。 没想到被这女的摆了一道,要是被娄家的人看见,就不仅仅是狗的事那么简单了。 他力道渐渐收紧,而后又慢慢松开。 娄邺的司机远远看到,吓到加速过来,冲下车拽开了他。 “瞿霖,你在干什么?” 瞿霖挣脱开司机的手,“少特么管我。” 姜予薏靠在灯柱上观摩他,原来叫瞿霖。 司机担忧转头问她,“姜小姐,你没事?” 姜予薏摇头,一脸淡定,仿佛刚被掐的是别人。 “没事,我想回去了。” 司机看了瞿霖一眼,拉开车门后排,“那我送你回去。” 姜予薏撞开瞿霖的臂膀,瘸着脚上了车子。 放下车窗对他笑了笑。 娄邺开完会,司机就把这件事给他汇报过了。 同时,娄家的人也知道了这件事,不是娄邺司机透露风声。 是娄太太怕他四处生事,派的人跟着瞿霖,看见的这一幕。 姜予薏没想到一件简单被狗吓到的事件,弄得许家跟裴家都知道了。 娄家打电话让瞿霖立刻回去,不然把他的车全部没收。 姜予薏这边倒风平浪静。 她回家时没什么胃口,八点多的时候,才从电脑边起来去煮面条。 待油温正好,鸡蛋准备下锅,门铃响了。 姜予薏关火出去。 透过猫眼看见外面的人,姜予薏咬了下唇,握住门把手打开,与门口的人四目相对。 娄邺提着保温盒,通过昨晚的事,姜予薏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了。 她侧身让开,“请进。” 娄邺带着一身冷气抬脚进来,姜予薏把门关上,说,“不用换鞋。” 娄邺闻到一股淡淡的油烟气,她身上又系着围裙,问,“还没吃饭?” 姜予薏,“嗯,煮点面条。” 娄邺把手里的保温盒递给她,“这是熬的汤,你喝点。” 姜予薏迟钝地抬手接过,“好。” 安静几秒,无话可聊,姜予薏又问,“对了,你吃过了吗?” 娄邺,“没有。” “” 还没吃,先送汤过来了? 这汤也不够两个人吃饱。 姜予薏不好直接赶人回去,问,“那你,吃面条吗?” “可以。” 她以为娄邺会跟她客气一下的,没想到竟然要跟她挤在这个地方吃面条。 姜予薏放下保温盒,说,“那你等我一会儿。” 娄邺说,“我来。” 姜予薏已经进厨房,关门前说,“不用,我脚今天坐太久了,刚好站一站。” 门被关上,娄邺坐到餐桌边上等她显露身手。 没多会儿,姜予薏从厨房探头,问,“你吃葱花吗?” 娄邺,“不吃。” 姜予薏又把门关上。 约莫二十分钟,姜予薏打开门,“好了。” 娄邺进厨房,是两碗虾皮煎蛋面,挺有卖相。 原来还会做饭。 两人一人一碗面在餐桌边坐下来。 姜予薏打开娄邺带来的鸡汤,一人分了一碗。 她先喝的汤,这汤不腻,味道极好。 姜予薏无意识把腿抬起来,忘了有只脚不能受力,放下时,精准地踩在了娄邺的脚背上。 娄邺抬眼。 “”姜予薏说,“抱歉,喝到好喝的东西一时得意忘形了。” 顺便拍了个马屁,他带来的东西好喝。 娄邺吃这一套,没说什么,只是唇角勾了下。 姜予薏安分吃面。 娄邺没怎么碰那碗汤,倒是把面条吃干净了。 待姜予薏放下碗,娄邺说,“瞿霖今天去找你的事,我知道了。” 在姜予薏的意料之中。 “有没有受伤?” “没有。” 娄邺目光从她颈脖上划过,确定没有伤痕,便说,“我会让他来给你道歉。” 姜予薏说,“他应该知道你在叫人接送我的事,借此机会通过我引起你的注意,并没有伤到我。这是你们之间的事,我不想掺和进去。” 这算是拒绝了。 娄邺喉结微动,“好。” 姜予薏把碗叠了,起身去洗碗,娄邺也跟着站起来,“你好好休息。” “嗯。” 娄邺走后没有回公寓,而是直接去了南湖那边。 此时南湖别墅里灯火透亮。 娄邺进门,阿姨提过来鞋子,小声问,“少爷吃过饭了吗?” 娄邺,“吃过了。” 退到幕后的娄家老爷子都在,把曾长孙抱怀里逗着。 其余人除了顾姻外,各个面色不佳。 瞿霖没在,瞿溪坐在娄太太旁边埋着头。 娄太太见娄邺进来,便支瞿溪,“去把你哥叫出来。” 瞿溪起来看见娄邺,心脏紧巴巴的,“二哥。” 娄邺边脱外套边喊了声老爷子,“爷爷。” 老爷子笑呵呵看着怀里的孩子没看他,“快瞧瞧,你二叔回来了,一个人回来的,连个媳妇儿都没有,你以后可别学他。” 平时认生的小孩今天格外开心,咯咯直笑。 “” 顾姻也跟着笑,娄煜扭头看看她。 顾姻立马收住。 娄邺脱下外套,阿姨就过来接了。 瞿溪蹬蹬跑到一楼房间叫瞿霖出来。 娄邺也没坐,慢慢地理着衣袖,等着瞿霖出来。 瞿溪先从房间出来,站得远远的,瞿霖半天才从房间里双手插兜,吊儿郎地出来。 瞿霖还没看全屋里的人,就被旁边一抹身影拽过去,卡住脖子摁在了墙上。 娄太太吓到捂着嘴巴条件反射站起来,想喝止终究是没发出声。 娄煜跟父亲还有老爷子都挺淡定看了眼,又继续逗孩子。 瞿溪举手无措,不敢吱声,担忧地看着娄邺手背上的青筋暴出,像是用了十成的力道,瞿霖整张脸憋得通红。 瞿霖撞上墙上那刻,眼睛有一刻失焦,看清人是娄邺,颈脖上的手力道骇人,一股窒息的压力卷席全身。 瞿霖挣脱不开,死死扣住娄邺的手腕,从唇齿缝里憋出几个字,“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 娄邺卡住他脖子的手力道收紧,眸色阴沉,“教你怎么做个人。” 第34章 驯服 两人多年积累的恩怨是根刺,早已埋在深处生根发芽,长成了参天大树。要想拔除,必定连血带肉。 今天这一幕,跟从前比起来只是冰山一角。 瞿霖屡次三番在外惹祸,都是娄太太悄悄给他处理掉。 娄家为此头疼,但看在娄太太的面子上,大家明面相安无事也就罢了。 不过,明目张胆让大家都知道,那就不能坐视不管了。 更何况,这次瞿霖找麻烦,找到姜予薏那儿去,这件事娄邺也参与其中。 娄家除了娄太太,都认为娄邺在替兄妹二人擦屁股,然而大的却不知好歹,去找那姑娘的麻烦来恶心娄邺,还险些伤了人。 那娄邺生气动手,娄家老爷子自然不会说什么。 老爷子把曾孙交给顾姻,“快把我曾孙子抱楼上去,别吓到他了。” 顾姻接过孩子,“好的,那我就先上去了。” 娄董事长跟娄煜点点头,吩咐阿姨上去帮着顾姻带孩子。 顾姻上楼前转身看一眼娄邺,还死死把人钳制住。 底下,娄太太焦容难掩,眼睛在自己丈夫跟老爷子之间切换。 顾姻带着孩子跟阿姨上楼了。 等孩子上楼,娄家老爷子拍腿而起,方才的笑也悉数收尽,不怒自威: “我们娄家以理服人,无论在家还是在外,不占理得认错,如果不占理还硬搅理,就得受着。别指望有人擦屁股就理所当然不当回事。兄弟之间有什么恩怨关了门解决,牵扯外人就是不对。” 老爷子一开口既是权威的存在,大厅里气氛瞬间凝固。 老爷子还是初次在娄太太面前表明立场,借着瞿霖在敲打娄太太。 娄太太心里不舒服极了。 娄太太发话,“娄邺,一家人都在,有什么事,我们出去说。” 娄邺松开瞿霖的颈脖,扯住他的衣领把人往花园拖去。 娄太太要跟上去,娄董事长咳嗽两声,“兄弟之间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作为长辈就别参与了。” 老爷子说,“行了,孙子也看了,你们奶奶外面玩回来刚下飞机,我得回去。” 娄煜把老爷子外套取来给他,“爷爷您慢走。” 老爷子拍拍他的肩,“你呀跟你二弟半斤八两,别怠慢了顾姻,给你生这么大个胖小子已经不容易了。” 娄煜,“知道了。” 另一边。 娄邺把人扔出后花园草坪。 瞿霖趔趄差点摔地上。稳住身体后反扑回来,娄邺一记拳头挥到他的脸上把人打退两步。 瞿霖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抹鲜血,他抬手擦了下,往旁边啐了口,依旧不甘示弱,“娄邺,我特么跟你拼了。” 娄邺根本没给他反应的机会,抬腿踹他腹部上,把人踹出两米远倒地。 瞿霖抱着肚子蜷缩在地。 娄邺拎起他的后领提起来扔到一边,蹲下摁住他的头,“离开娄家你什么也不是,三番几次挑战我的底线,今天揍你一顿,满意么?” “没想到,姜予薏还是你的底线呢?哈哈哈~” 娄邺死死摁住他,阴怒不达眼底。 瞿霖额头上布满密汗,满嘴血腥大笑完后,骂,“娄邺,你个小人,大义灭亲的狗东西,白眼狼,你了不起。” 娄邺拍拍他的脸,“那姑娘有四个月身孕了,改天我去跟你爸通个气,你也算后继有人了,今天把你打残了,也无济于事。” 闻言,瞿霖瞪大怒目,“你调查我。” “那姑娘怎么看得上你这种废物,连你妹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过,还想恶心我。” 娄邺警告道,“你要是再去找姜予薏麻烦,我就打断你一条腿。” 瞿霖被抓住把柄不再反抗,嘴里喊冤,“你凭什么打我,那姜予薏先算计的我,她不用你来恶心我,我也不会对她动手。” 娄邺倒来了点兴趣,恨铁不成钢抓住他的头发带起来,“就你这种脑子,三言两语都能被激怒,让人抓了把柄,只配在娄家做蛀虫。”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要么滚到娄氏集团上班,要么我断了你的经济来源,把这件事告诉你姑姑,让她替你把那姑娘处理干净送走。好好想想。” 瞿霖的姑姑是娄太太。 娄邺松开他站起来,娄煜正双手抱胸靠在门口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娄邺拍拍手,看着大哥翘起唇角,刚抬步被瞿霖抱住大腿,“娄邺。” 娄邺脚下生根,皱眉垂首。 耀武扬威的逆子竟没骨气地哭了起来,“别动我的娇娇,那是我的孩子,你不能处理。” 娄邺冷嗤,“还挺深情。” 刚到法定年纪的小屁孩。 “你别动她,我去集团好好上班。” 娄邺俯视发话,“松开。” 瞿霖松开,趴到地上望着他阔步而去,“你听见没有,娄邺。” “娄邺,你个sb,你回来,你不准动她。” “等你哪天学会怎么称呼我,我考虑考虑。” 娄邺撂下话,没管身后人怎么嘶吼,走到娄煜跟前。 娄煜失笑,“治人还得你来。” 娄邺挑眉,跟娄煜一起回了大厅。 娄太太跟娄董都在,两人在争执什么。 瞿溪站一边满脸迷茫。 娄邺跟娄煜进来,父母止住争吵。 娄邺对瞿溪说,“回房间休息,这儿没你的事。” 瞿溪嗯了声,拐个弯往后花园去了。 娄煜看见,笑了下坐到沙发上。 顾姻从楼上下来,瞿家兄妹二人不见踪影,家里倒是难得聚这么齐。 娄董问娄邺,“姜家那姑娘没事?” 娄邺回,“没事。” 娄董说,“先是狗,再是人,我们确实该给人家赔礼道歉,虽然她爸爸跟我只是点头之交,可我们也不能仗着人家失势欺负人家闺女。” 娄董看见娄邺慢斯条理擦着拳头上的血,知道瞿霖是被结实揍了。 他看向自己太太,“要不你替瞿霖走一趟。” 娄太太一直不喜欢姜予薏,现在侄儿被娄邺打,大部分原因出于姜予薏,她哪里还有心情说话。 顾姻下来说,“爸,要不我去,最近天气凉,妈的丛集性头疼又犯了,力不从心的。” 屋内人齐望向她。 顾姻说,“我跟予薏小时候就打过交道,那姑娘性子好又聪明,我去一趟,还能跟她聊聊天,叙叙旧。” 娄董瞥了眼自己太太,笑道,“那再好不过了,你们应该年纪差不多大,辛苦你走一趟。” 娄邺,“辛苦了大嫂。” 顾姻,“应该的,我明天就过去。” 娄邺叫专业训狗的人来把狗带走,跟父母、大哥大嫂打招呼,也回了自己公寓。 娄董携着太太上二楼休息。 大厅剩下老大夫妻俩。 顾姻等娄邺身影不见后,连个眼神都没给娄煜,转身上了楼。 娄煜屈指摩挲望着顾姻的背影,最近还真是对他越来越冷漠了。 直到听到楼上关门声传来,娄煜才起身上去。 — 自娄邺送过一次姜予薏之后,姜予薏怎么也不让他送了。 好在第二天早上娄邺没来,让司机来送的姜予薏。 姜予薏琢磨怎么跟他说不用特地送这件事。 到公司先开电脑,登上微信给娄邺发了消息。 娄邺回复:【?】 又是问号,姜予薏敲字:【好得差不多了。】 娄邺没再回复。 姜予薏又补充说明:【我的意思,你跟司机师傅说一声哦,我能自己回家,偶尔还会加班,不确定下班时间。】 娄邺还是没回。 姜予薏把这件事抛掷脑后认真工作。 年底了,大家都如同被kpi踩在脚底下的蚂蚁。 有的打满鸡血还能再拯救一下,冲一冲高档次的年终奖;有的已经死在脚底无从翻身,开始就此摆烂。 昀起跟临都一楼盘联合推出全屋定制智慧住宅,新盘发布会将在1117号举行,也就是本周五晚上。 死在脚底的蚂蚁们开始诈尸,觉得还能挣扎一下,结果公司只安排个人kpi前5的员工参加晚宴。 通知一出来,最后挣扎的那批也失了锐气,整个办公室里唉声叹气一片。 一区就占了三个,老四差一点,没能入围前5。 姜予薏跟老二、老三都在名单上,岑鸿作为一区领导,也受邀参加。 姜予薏脚受伤不能去,也没让岑鸿自行安排,等着老四来找她。 这么好的机会,老四不会放过。 果然,老四下午颠颠地跑到她旁边,“小五,脚受伤了?” 姜予薏冷笑一声,“你现在才发现呢。” “今天忙嘛!” 姜予薏这么勤勉的小蜜蜂今天都在办公室里没出去过,老四早发现了异样。 姜予薏手头上有一个民宿项目,在系统进场布局上出了点纰漏,姜予薏正找技术部的理论,没顾得上跟老四说话。 老四问,“你还能参加吗?” 姜予薏回了消息,才问,“你想参加吗?” 老四点头,“我能参加吗?” 第35章 娄邺绝对吃药了 姜予薏眉梢往上挑,“能啊。” 老四抱住她的脸亲了口,姜予薏推开她,“你干嘛呢。” 老四,“五妹的大恩大德,四姐无以为报。说,你想要什么,只要四姐能给你薅来的,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男人也可,不过仅限于加加微信,联络联络什么的。” 老四最近刚提了新车,姜予薏一个注意飞快从脑海中闪过。 “要不,你早上来接我上班。” 老四瞅瞅她的脚,“别说早上了,下班我也送你。那你,能不能再帮我写下这周的客户报告。” “想得挺美。” 岑鸿出来听见,“你做的报告跟狗屎一样,我都不好意思往上递。” “” 岑鸿说,“你拿着予薏的模板回去照虎画猫,我也不至于天天被姓苟的为难。” 姓苟的是项目管理部总经理,也是公司最强关系户,常常官大一级压死人,岑鸿早就是公司大众眼里的项目副总。 姓苟的跟岑鸿向来是针尖对麦芒。 大家猜测就因为有苟总这个关系户,岑鸿才没上去。 老四嘀咕,“谁捡着这狗屎,还能走大运呢。” 姜予薏笑着没说话。 下班时,姜予薏跟娄邺司机打了个电话,说明自己情况,可能要加班,让他不用特地等自己电话。 司机转身就跟娄邺汇报了。 结果姜予薏瘸着脚刚到家门口,就被娄邺逮个正着。 这次不是他一个人来的,还有顾姻跟瞿溪,三人堆在她住处门口,手里提着不少东西。 姜予薏跟娄邺目光撞上。 娄邺眼睑下拉看着她脚,嘴边噙着笑意,像在问“不是好了吗”? 姜予薏咳嗽两声,“你们怎么都来了。” 顾姻转身,跟瞿溪过来扶她。 瞿溪说,“姐姐我们来看看你。” 顾姻担心道,“你这也太严重了,看医生了吗?” 姜予薏说,“看过了,没什么问题。” 她开门请三人进去。 顾姻第一次见姜予薏住这么小的地方,还不及姜予薏家以前的猫舍大。 顾姻带瞿溪坐到沙发上。 娄邺则是坐在餐桌边上,没过去挤。 姜予薏给三人拿了水,坐到顾姻旁边。 顾姻看看娄邺,说,“昨天瞿霖对你动手的事我们都知道了,太荒唐了,二弟回去把他揍了一顿。” 姜予薏笑,没接话,知道今天顾姻跟瞿溪来,是替瞿霖道歉的。 顾姻握住她的手,“瞿霖脾性不服管教,把你牵扯进来让你受伤了。不过你放心,二弟把狗也处理了,以后他不会再来找你麻烦。” 姜予薏往娄邺方向看了眼,说,“嗯,我知道了,谢谢你们特地过来看我,只要他不再找我麻烦,没牵扯到别的就行。” 顾姻听得出,姜予薏不想掺和这件事,顾姻就没往这方面提了,岔开话题聊了别的。 聊了会儿天,顾姻怕影响姜予薏休息,带上瞿溪说,“那我们就走了,等你脚好了,我带儿子来找你。” 姜予薏一口答应下来。 顾姻走到门口,“那个,娄邺,你在这儿问问予薏还缺什么不,我跟小妹先走了。” 通过这次事件,都看得出娄邺对姜予薏不一般。 在他们眼里,算是首次对一个女孩子特别照顾了。 娄邺把瞿霖打成那样,虽说避开要害,可现在还躺医院里。 瞿溪明白大嫂意思,贼贼笑着,“是啊,二哥,麻烦你帮忙照顾下姐姐了。” “” 姜予薏可不想再煮面招待他了,“没关系,娄总日理万机的,也不缺什么,都回去休息。” 娄邺就知道,姜予薏生怕他留下来似的,就差动手把他往门外推。 娄邺不大高兴,走到门口转过身。 姜予薏定在餐桌边看他,“还有事吗?” “没事,明天你自己去公司,没车接你。” “好。” 他踏出门,反手把门给带上。 用了点力,砰—— 一股冷风灌进来,扑姜予薏一脸。 她没惹他? “” 人走后,姜予薏接连收到许母跟裴母的电话轰炸。 瞿霖跟她的事,已经通过娄家老爷子传到他们两家的耳朵里。 两边长辈一个在国外,两个在省外,电话里询问了她一阵。 姜予薏选择跟他们开语音视频,保证自己完好无损,等他们回来就过去看他们,几位长辈才放心。 姜予薏又主动跟许蜜还有裴竺说了这件事。 为了不让许蜜炸毛,她特地先把事情已经被娄邺处理完毕放到前面说。 还是没止住许蜜的暴脾气,第二天许蜜带裴竺去医院找了瞿霖。 瞿霖挨了许蜜一耳光,跟裴竺的警告。 娄太太作为许蜜舅妈,知道了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这么过去了。 自这之后,瞿霖看见这四个人都得绕道走。 三个母老虎跟娄邺,他得罪不起。 — 周五一早,老四发来消息在绕城堵住了让她等等,姜予薏想尝试着自己慢慢走,脚没那么疼了。 从早餐店出来,姜予薏从娄御城商场出口往公司走。 娄邺的车子刚好从车库里驶出来,于助看见她心情愉悦地往公司的方向去。 于助探出头喊她都没听见。 他们不知道,姜予薏冬天喜欢披着一头黑亮的卷发,带着蓝牙耳机,不是故意没听见。 没走多久,她总觉得有人尾随她。 转过身一看,娄邺的车子在后边跟上来了。 姜予薏眼皮直跳,停在原地等着。 娄邺的车子稳稳停在路边上,车窗降下来。 娄邺目光从她的脚往上挪跟她对上。 姜予薏取下蓝牙耳机,“娄总早。” 娄邺,“跑得还挺快。” “” “腿好了?” 姜予薏给他纠正,“脚好得差不多了。” 宁愿自己走也不让他送,娄邺第一次遇到这么执拗的人。 于助理笑说,“姜小姐,我刚叫你呢,你没听见。” 姜予薏举着手里的耳机给他看,“我不是故意的,带了耳机没听见,不好意思。” 于助邀请,“上来载你一段路啊!” 娄邺说:“她腿好了,我们走。” “” 于助一阵纳闷,前两天不是还交代让司机务必按时间接送姜予薏,娄总今天也太过奇怪了。 两人吵架了? 于助嘿嘿一声,“姜小姐,那我们走了。” 姜予薏还没反应过来,于助替娄邺升上了车窗,一脚油门踩出去很快留下汽车尾气。 娄邺绝对吃药了。 姜予薏隐隐感到他有股无名火是朝着她的。 她哪里又得罪他了? -- 晚上,昀起跟开发商联合举办的晚宴如期举行,姜予薏没去。 当天晚上出了事故,岑鸿跟苟总产生了摩擦。 岑鸿在总裁的眼皮子底下摔杯而去。 直到周一,姜予薏见岑鸿跟老三没见来公司。 姜予薏跟老四打听,老四含糊不清地说了当晚的过程。 姓苟的喝了点酒,对老三动手动脚。 岑鸿护着自家老三,姓苟的贼人喊冤。 众目睽睽下,总裁为了息事宁人,不问事情经过便站了姓苟的,训了老三的不对。 岑鸿只要讨个说法,被总裁呵斥无理取闹。 姜予薏没想到事态会发展成这样。 二师姐听到,走到他们旁边,“别八卦了,好好工作等师父回来。” 老四翻白眼,“你还有心思工作呢。我们一区这次回来尽受气了。” 老二语气不爽,“有本事你辞职去,在这儿嚼舌根师父就回来了?” “谁嚼舌根了。” 姜予薏,“好了,别吵了,快工作了。” 姜予薏中午休息时间,跟岑鸿打了通电话。 “喂予薏。” “师父,你跟三师姐还好吗?” 岑鸿说我没事,又叮嘱她,“予薏,你看着点老四,别让她冲动,过几天我就回来了。” 过几天?也没确切说是多久。 姜予薏没多问,“好,我听你的。” 刚挂完电话,一个地中海男人背着手从外面走进来。 正是姓苟的。 老四看到他直发呕。 苟总走到姜予薏工位前,“小姜,你二师姐去哪儿了?” 姜予薏,“不清楚。” “把她叫回来开会。” 姜予薏给老二发了消息。 会议只叫了姜予薏跟老二。 会议由总裁亲自主持。 除了二人外,就只有苟总参加。 总裁特意通知,岑鸿跟员工无故旷工,一区暂由苟总接管。 另外本次会议主题,是关于竞争娄氏集团城南楼盘合作,今天晚上要跟娄氏集团的人一起吃饭。 这次机会来之不易,交给姜予薏和老二负责。 苟总将代替岑鸿跟她们俩一起去,娄氏集团选择恒温系统迫在眉睫。 总裁下死命令,让她们无论用什么方法,一定拿下与娄氏集团城南科技洋房住宅的合作。 第36章 应酬娄总 这次应酬,听上头的意思,是公司董事长约娄董有三月之余,娄氏一直推脱到现在。 今天要见的人是城南楼盘负责人娄邺,可娄邺今天不一定到场,是娄氏集团采购部跟设计部的人。 姜予薏跟二师姐首当其冲到达公司提前预定的包厢,苟总随后就到。 苟总到场,先是抬起六位数的腕表看时间,吩咐道: “小姜再去对对菜单,等会儿去停车场入口替我等个人。” 苟总递了一张房卡给姜予薏,“把这个给她。” 在外养小情人呢。 苟总吩咐完姜予薏,又吩咐二师姐,“小蒋去门口等着,人差不多快到了。” 二师姐叫蒋声声,跟姜予薏一样,不咸不淡嗯了声。 苟总不见得耐烦,“你说你们,平时那点勤快劲儿都去哪儿了,让你们做什么事软绵绵的,今后可没岑鸿惯你们,都打起精神来。” 姜予薏全靠自己那点微不足道的道德心站这儿听他指手画脚,不然手里的包早呼他脸上了。 关系户还真当自己是把尚方宝剑。 姜予薏跟蒋声声一起出去。 蒋声声骂了句三字经,拍拍她的肩,“我先出去了。” “嗯。” 姜予薏在冷风中等了二十多分钟,一辆白色玛莎拉蒂总裁慢慢驶入视野,除了姜予薏,四下无人,车子直接在她面前停下。 一个脂粉厚重的女人打开车窗,朝她伸出妖爪。 姜予薏把卡交给她后,转身往回走。 看时间娄氏集团的人应该已经到场。 姜予薏路过前台,一个服务员跟上来,“姜小姐。” 姜予薏停下脚步,“怎么了?” 服务员递给她一张票据,“苟先生加的酒,麻烦您核对一下,该用的我们已经拿进去了,剩下的放仓库里,走的时候记得拿上小票来找前台。” 姜予薏扫了一眼酒水单总额,八万多。 一区的人从没这么干过。 姜予薏接过来收好,勾唇,“谢谢你。” “不客气。” 包厢门关着,姜予薏先把手机调成震动。 手机还没放包里,岑鸿的消息弹出来:【予薏,明天晚上有空吗?】 紧接着是公司公告邮件,是关于一区项目管理部经理岑鸿离职的消息。 姜予薏打开邮件反复看了几遍。 岑鸿已经递交离职申请,一区暂由苟新接管。 是真的。 所以,无论怎么样,岑鸿在昀起都只能是这样的结局。 姜予薏在包厢门口站了良久,指尖放在与岑鸿的聊天窗口迟迟没敲出一个字。 最后什么也没有回复,姜予薏收好手机,拧开门把手,还没进包厢,听见苟总的攀谈声。 姜予薏迈脚进去,绕过屏风,偌大的圆桌边坐了几个人,她抬眼,恰恰与正中央那双深沉好看的眼睛结结实实地撞上。 姜予薏大脑一下死机僵硬,陷入一片混沌。 此时的娄邺脱掉了外套,一身利落的西装马甲,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眼神不带温度,连空气都牢牢掌控在他手里。 短暂对视,漠然地把视线从她身上移开,看向了别处。 应酬的娄邺,比平常更陌生可怕。 姜予立在屏风旁,将声声叫她,“五妹。” 姜予薏回神走过去。 娄邺这次只带了三个人过来,挺正式。 看样子,今天这块骨头要啃下来,难。 他能来,对苟总来说是件大惊喜。 苟总坐在娄邺旁边,一个劲儿朝他奉承,脸快要笑烂了。 娄邺没表现出不满,惜字如金,不显山露水掌控着全场。 苟总看见姜予薏,朝她先埋怨了通,“啧,怎么才来呢,一桌人等你半天了。” 苟总搬不动娄邺这座冰山,恨不得把姜予薏赶紧推出去。 “娄总,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项目管理部的姜予薏,小姜。她可是我们公司不可多见的女将,从雾水开发市场回来没多久。” 娄邺提唇,用消毒毛巾仔细擦手,没做多余回应。 姜予薏还没坐下,苟总又朝姜予薏招手,“小姜,难得见娄总一次,来,过来跟娄总打声招呼。” 二师姐蒋声声冷笑一声,没多话。 苟总见姜予薏犹豫,以为害羞不敢上前。 一区所有人里,就姜予薏那张脸跟性格最对苟总的胃口,相当好拿捏,利用她试探娄邺完全足够了。 “过来过来,跟娄总倒酒,聊聊你们在雾水市都是怎么开发市场的,别那么拘谨,来来来。” 姓苟的这是要把她当人情资源试探娄邺底线,故而把她往娄邺面前送。 送得好,成为利益跳板;不好,也无伤大雅,这种局,算是公司给对方安排的陪伴。 跟着娄邺来的几个男人静观其变,个个皆是人精。 姜予薏衣品保守,浅棕色大衣配衬衫,一张脸蛋不靠厚重的脂粉,却俊得清新脱俗。看似挺好相与,但从进门就没袒露过声色,让人摸不着底。 都看娄邺的脸色行事。 娄邺不发表意见,代表不拒绝。 其中一个坐在娄邺旁边的开玩笑,“瞧我们,把姜小姐的位置抢了,来来来,给姜小姐挪个座。” 几人往旁边挪出一个位置。 姜予薏一眼扫过桌上的酒水,除了四瓶不错的白酒,没有别的酒水。勉强扯出一个微笑,“沾苟(g?u)总跟各位领导的光了。” “娄总。” 娄邺颔首。 姜予薏移步过去坐下,娄邺身上那股清冽的乌木香夹杂着白酒香时不时往鼻子里钻,高级而又恰到好处。 姜予薏瞥见他随手将消毒巾扔回到桌面上,端起桌上的分酒器给娄邺倒酒,顺便给自己添了一杯。 娄邺靠在椅背上,视线从她干净纤细的手,到侧颜,再到密长而翘的眼睫,以及,微红的耳根。 姜予薏感觉自己要烫死在他的打量里,尽量保持内心清静,忽视一切。 菜陆陆续续上齐,姓苟的举起酒杯,才把娄邺的目光叫走。 “感谢娄总跟几位领导百忙之中抽空过来,我代表昀起欢迎你们” 姜予薏悄悄瞥了一下左边,那只白到能清晰看见充盈血管的手捏住了杯座。 姜予薏也跟着举杯,流程走过,仰头而尽。 刚放下酒杯,苟总又吩咐,“小姜,给娄总倒酒。” “小姜,跟娄总讲讲你在雾水的经过啊,别干坐着。” “啧,这小姜就是害羞。”苟总登时后悔叫姜予薏过来陪娄邺,跟闷葫芦似的,还不如叫蒋声声。 苟总摸不准娄邺,没有她辅助显然已经按耐不住。 公司无人不知,他只会歌舞升平,带领导happy的‘职业高管’。 姜予薏听见他向娄邺打听城南洋房合作上的事。 娄邺终于肯回应,只不过淡淡说了三个字,“不着急。” 苟总畏畏缩缩铺垫半天,被三个字噎住,而后又打着哈哈、赔笑道,“集团实力不容小觑,首次推出高端科技住宅,得慎重,慎重。” 见苟总快舔到娄邺脚下去了,姜予薏才举起酒杯转向娄邺,声音清柔,“娄总,我敬您一杯。” 姓苟的见她开窍,终于不用再唱独角戏,解脱般满脸欣慰。 娄邺扭头,淡淡的眸光递向她,起了几分兴趣。 方才把领导的话当耳旁风,又突发热情起来, 不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 姜予薏对上娄邺那无比漆黑的眼睛,稍不注意就会被囫囵进去,她连呼吸都是从鼻间慢慢渡出来的。 娄邺赏脸,端起酒杯跟她碰了一下。 姜予薏学着苟总的口吻,开玩笑说,“苟总常跟我们在私底下谈起,您年轻有为,他一直倡导,做人一定要像您一样,刚正不阿,光明磊落。您说是苟总?” 姜予薏说完,人畜无害地看向苟总。 苟总跟她目光对接短暂交锋。 娄邺不是没听过关于自己的那些传言,姜予薏一番话拐着弯说姓苟的在私下议论他。 看来,她跟这领导矛盾不浅。 还年轻有为,刚正不阿恐怕只是她借他来敲打领导的说辞。 娄邺轻轻笑了下,转而眉眼染上了淡淡不快,很配合她转向苟总,“是么。” 苟总面色一紧,笑着圆场,“让您见笑了,这小姜啊一向嘴甜” 苟总心中不满,可见娄邺对她态度好,便得寸进尺,给她使眼色,“小姜,你以后还得多麻烦娄总,好好把娄总照顾好,听见没有。” “娄总,我干了。”姜予薏一口闷 娄邺半眯着眼,倒是不含糊。 旁边负责拍马屁的都说,“姜小姐好酒量,喝一杯哪里行,得多跟娄总喝几杯。” “是啊!” 苟总狗腿附和,“那是必须的。” 亲自起身跟他们倒酒。 第37章 上不得台面的事 五十多度的白酒过喉,姜予薏喉咙顿时火辣辣的。 姓苟的就是个搅屎棍,有娄邺在,这趟算是白来。 于公于私,姜予薏不想就这么算了。 姓苟的今晚要扑空一无所获,必然推到她跟蒋声声头上;可若姓苟的得罪了人,上头领导要找1区麻烦,那就得由姓苟的担着。 他得被扒层皮,姜予薏才心甘。 姜予薏缓了缓,去直视娄邺的眼睛,开玩笑,“跟娄总喝,这点酒怎么够。苟总,要不,把你刚刚私藏在外面仓库那些好酒都拿出来,看看娄总能不能赏个脸跟我多喝几杯。” 姓苟的一听,笑容逐渐僵化,血压猛飙到天灵盖,腿半屈有拍桌而起的姿势,险些露出端倪。 奈何中间隔着娄邺,刚抬起来的屁股坐下去,死瞪姜予薏一眼,笑呵呵地道,“娄总在怎么能没好酒呢,蒋声声,把经理叫来,添好酒。” 利用职务之便为自己谋利,见多不怪,不过要放到台面上,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都是老狐狸,眼中跟着微妙起来,一笑而过。 娄邺眼皮半垂与姜予薏对视。 借他打压姓苟的,借得是游刃有余。 娄邺冷声刻薄道,“苟总还藏了好酒,看来,也并非真心实意欢迎我们。” 话里藏着冰冷暗芒,姓苟的脸瞬间煞白。 这种丢人的事被摆到台面上,娄邺还配合姜予薏将他戳穿,让他难堪。 他杀姜予薏千百次都不够。 “娄总哪里的话,小姜酒量这么差,胡说八道起来了,您别生气。” 姜予薏说话咬字清晰,眼睛有神,哪里像是醉了。 苟总解释完,又训斥姜予薏,“小姜,还不给娄总赔个不是,” 蒋声声笑着说,“五妹真性情,娄总跟各位领导见笑了。” 娄邺好似真与这件事较上劲,接着蒋声声话道,“姜小姐真性情,看来是苟总不诚心,那这顿饭也没吃下去的必要。” 苟总想把蒋声声跟姜予薏大卸八块。 娄邺今天应邀,本是奔着昀起董事长的面子。 早在三月前,父亲亲自应下昀起董事长,又推给他,叫他务必来一趟。 城南楼盘不同普通楼盘,诸多细节需要做调整,跟昀起吃饭的事娄邺几次推到现在。 他带来的人见状直摇头,今天也算是开了眼界。 屁股刚坐热。昀起的确诚意不够,派个上不了台面草包来,实在是低级乏味。 当着娄邺的面闹笑话,这姑娘也算是勇气可嘉。 都跟着娄邺起身,拿上外套准备走。 苟总站起来挽留,“娄总,娄总你何必理会一个小丫头片子的话” 其中一个人拦着苟总,“我们娄总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今天就到此为止。” 姜予薏也捞过自己的包往外走。 苟总脸气得脖子通红,急得跳脚,“姜予薏,你给我站住。” 姜予薏充耳不闻。 “姜予薏。” 他捞起酒杯往门口砸去,哐当一声,玻璃质感酒杯被摔得稀碎。 苟总看向蒋声声,“去把前台给我叫过来。” 蒋声声斜了他一眼,拿上包去追姜予薏,哪里还有心情管他。 姜予薏头也不回往外走,心中滞闷难消。 今天不是狗死就是她亡,她已经做好迎接公司处罚的准备。 “予薏。”蒋声声在后边追上来。 “今晚看见娄邺,我就知道这趟要白跑,明天上面知道了,肯定要为难你,想好怎么应对了吗?” 姜予薏说,“明天再说,师父辞职的事已经发公告了,我先回去了。” “啊?”蒋声声留在原地,没再跟上去,忙从包里掏出手机。 这里是专门接待私宴的地方,从包厢走出去要很远。 意外的,姜予薏在大门口撞上了黎昭。 黎昭站在石雕旁,像是专门在等她。 “黎昭。” 黎昭看到她,带着几分雀跃,“予薏,之前看你在停车场入口等人,不知道你在哪个包间,我只好在这儿等你了。” 果然是等她的。 “你有事吗?” 黎昭说,“我们出去说。” 这里出去过斑马线就是河。 两人往河边走。 夜晚的河风割脸,吹乱了姜予薏的长发。 她抬手把脸上的发丝别在耳后,不再继续往前走,停在河边的围栏处,从包里拿出一盒女士香烟。 黎昭眉头微皱,“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 他记得,姜予薏以前很讨厌烟味。 姜予薏回临都后很少抽,但包里一直有。 心情不顺时用得上。 她抽出一支香烟,拢火点燃。细白的指尖燃着一点猩红,深吸一口,连带着在包厢的浑浊也一并吐出来。 “你有什么事就说。” 黎昭想把烟给她掐了,“抽烟不好,别抽了。” 姜予薏没理会。 黎昭知道她不会听,他又以什么身份管她呢。 他蹙眉说,“我们今晚跟岑经理一起吃饭。” 姜予薏递到嘴边的烟一顿,“也在这儿吗?” “嗯。” 君怡早就想让岑鸿离开昀起过去,岑鸿没松口。只是今天都在这儿,姜予薏短暂意外,没有别的情绪。 黎昭问,“予薏,你来君怡吗?” 姜予薏反问,“你来就为了问我这个?” 今晚的姜予薏很不一样,平静中带着刺,让人有些难过。 “对。” 姜予薏双手搭在围栏上,她怎么可能去君怡。 “不去。” 黎昭笑,“你还是跟当初一样的口吻。” 他们刚毕业不在同一家公司,他也是这样问,她就是这么答的。 姜予薏望向远处,尼古丁加上冷风,头脑顿时清醒不少。 黎昭侧过脸,望向她那张干净的容颜,高挺的鼻头吹得发红,眸光细碎惑人,不知道在想什么,指尖的烟已经燃烧大半。 “予薏。” “嗯。” 黎昭面对她,双目诚挚,“来君怡,岑经理离开昀起,你们一区很快会散掉。” 姜予薏像听了件无关紧要的事,没做回应,红唇吐出烟雾很快被风吹走,继续思绪飘远,她说,“跟你一起共事,挺奇怪的。” 成年人直截了当些好,不像年少青涩时,喜欢都要藏起来生怕对方知道。 黎昭微顿,想要解释,“予薏,其实,当初我有不得已的苦衷。” 姜予薏瞳孔动了下,抖掉烟灰,“爸爸威胁你,我知道,他让律师跟你说什么了?” 黎昭眼里闪过一丝希望,不过很快暗下来,原来她知道。 黎昭沉默些许片刻,说,“我爸当初跟叔叔其中一个合伙人投了一个项目,那合伙人资金来历不明,叔叔用我爸做威胁,如果再跟你交往,他就让我爸的项目付之一炬,当时我爸已经在里面投了一千多万。对不起,予薏,我这么说或许很苍白。” 姜予薏相信他爸不会。 原来姜驰骋说的考验是这个。 姜驰骋爱女心切,怕她吃亏,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来考验黎昭。 姜予薏笑了,冷风吹出一滴泪晕染在眼角,眼睛里是无边的空洞。 “爸爸就算再难,从来没有想过断谁的财路,你是知道的。” 当初姜驰骋出事,连带身边的合伙人均被查,所有融的资金打了水漂。他在扣押期间也拜托律师把家中不受牵连的财产变现,还了部分给他们的家人。 姜予薏把烟灭了,丢到垃圾桶里,抬起湿润的眸子看着黎昭。 “你不用道歉,我们都没有错。只怪我在那种情况下一时冲动,对你倾注太多,而我,也不是你坚定要选择的那个人。” 黎昭目光颤抖着,薄唇像要说什么,如鲠在喉。 于姜予薏来说,他突如其来的冷漠也只不过是让她在某些夜晚,莫名其妙自我怀疑,又在自我疗愈的反反复复中,成了自愈系统特别强大的人。 可她终究还是那个很胆小的人,现在连看得见,摸得着的都不敢伸手接受。怕那只是昙花一现,醒来之后,什么也没有了。 无论黎昭当初是朋友还是恋人关系,有这一段考验横在他们中间,即便勉强说开也不会再重圆,姜予薏今后都不想跟黎昭再有任何交往。 姜予薏吸了一口冷空气,填满了胸腔内的热气翻涌。 “走了。” “予薏。” 黎昭抬手拉住她,红了眼眶。 他从高中追逐到大学,因为一时的猜忌怀疑,对她冷落,把她彻底弄丢了。 姜予薏说,“黎昭,留点空间。” 姜予薏推开了他的手,转身捂紧胸前的衣服。 风太大,姜予薏透过吹乱的发丝看到远处桥边上站着的男人,一时间不确定那是娄邺。 他纹丝不动站在那儿,一直在看着她。 姜予薏停住直立良久,而后朝他走去。 第38章 拍头确定 河桥上。 娄邺还是包间里那身马甲白色衬衫,背后黑云静谧,不见星点。 他静立在天地的切割线里岿然不动,任凭风吹动他熨帖的白色衣袖,如人间皎月,一尘不染。 姜予薏从河边宽大的台阶上去,抱胸的双手改成插兜,走到他面前。 桥联通大道与后边餐厅,很少有车路过。 娄邺的车就停在他身后,车上没有司机,于助也不在,他一个人。 娄邺把衣服抛给她。 姜予薏冷不防接住。 她今天这身确实美丽冻人,一点不保暖。 娄邺手里捏着一支烟,随意咬唇里,“借个火。” 原来他在这儿是出来抽烟没火,看到了她有火。 姜予薏用臂弯勾住他的衣服,指尖冰凉亦有些迟钝,从包里掏出像口红一样的白色金属条打火机。 娄邺低头,一起拢火点燃香烟。 姜予薏收好打火机,面向河水。 娄邺吐出薄薄的烟雾,问,“打算离职了?” 她很少这么任性,今天把局搅了,公司肯定会找她麻烦。 姜予薏,“没有。” 娄邺倒有些小看她了,当众给领导难堪。 姜予薏说,“谢谢你刚刚愿意配合我。” “你的意思是我也有份责任?” “”姜予薏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她快要吹面瘫了,在娄邺面前显得笨拙,“没有,今晚的事,我个人承担。” “没想好怎么应付,不计后果冲动。” 有点教育的成分,姜予薏开始有点悲观了,“如果不在昀起,临都没公司用我,也可以去外地,总有我容身的地方。” 反正都是一个人。 她在母亲失踪前,很依赖这个地方,只想在临都好好发展。 离不开父母的陪伴,离不开朋友的唠叨,她很爱这个地方。 想在这个地方谈一场恋爱,结婚,像父母那样恩爱。 可临都什么时候成了她羁绊的家乡,随时带上行囊可留可走,而她的行囊里只有朋友的叮嘱。 从前的大堆理想,如今只剩下两件事需要做。 找回她家余教授。 活下去。 一天等不回她家余教授,她就继续找,总会有消息。 想着想着,姜予薏竟有些近乡情怯了。 娄邺指尖夹着香烟许久没动。 他说,“倒是想得挺开。” 姜予薏点头笑。 黎昭没走,遥遥望着桥上的二人。娄邺问,“没谈好?” “嗯?”姜予薏没懂,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黎昭还站在原地面朝他们。 姜予薏都忘了娄邺知道她的过去,简单带过,“没什么可谈的。” 娄邺这么无聊,还想八卦她的事。 思及此,姜予薏脑子一转,不免心生好奇,问,“娄总有喜欢的人吗?” 问完,姜予薏维持住自己被冻得傻兮兮的脸。 她那点心思早已被娄邺看穿。 娄邺视线从黎昭身上移进夜色里,又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把烟灭了走近她些。 路灯下,他高大的身影斜斜落在她身上,目光沉沦,好听的嗓音不紧不慢回答道:“有。” 娄邺似黑羽的眼睫下压盯着她,姜予薏先是不可置信吸了吸通红的鼻尖,呆滞的笑意逐渐展开。 还真有点像邢翊说的像只兔子。 不过,是只傻兔。 娄邺有喜欢的人,这对姜予薏来说,绝对是许蜜都不知道的一手消息。 姜予薏弯眸打探,“谁啊?” 她努力压住与闺蜜分享的雀跃,却见娄邺蹙起剑眉,抬手轻拍了下她的头顶。 力道轻微到可以忽略不计。 姜予薏身形一僵,棕色瞳孔刚弥漫上的雾气刹那凝固,紧盯着空气中的某点黑色入定良久。 娄邺迈步走到路边拉开了车门。 引擎发动,车灯亮起,娄邺又下车,她还在原地发怔。 娄邺拉开后排车门,“上来。” 姜予薏抱着他的衣服,犹疑片刻,回头朝河边看去,黎昭看着她向前两步。 娄邺先让她上车,自己再上。 隔绝一切风声,车里的暖气已经打开,两人在后排坐了半天没说话。 等到一个黑乎乎的人影跑过来上了驾驶位,姜予薏不认识,不知道是代驾还是谁,一身西装。 车子开出去,一路无话,到达娄御城2栋公寓门口。 姜予薏道了声晚安,放下叠好的衣服,下车走了。 — 姜予薏第二天走进办公区,气氛怪异。 还有人窃窃私语。 “公司给一区开小灶,怪不得业绩那么好。” “一区可是专门面向企业客户,你跟我,做做门店客户就行了。” 姜予薏装作没听见,心态平稳往一区走。 一区二师姐蒋声声不在,章子遇也不在,只有老四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看到姜予薏,老四急忙跑上来,把她扯到工位前坐下,“祖宗,你可来了。” 姜予薏事不关己问,“怎么了?” 老四左右看了眼,“姓苟的昨晚召集全区今天八点半到公司开会,你跟二姐没收到消息?” 姜予薏,“我没有,二姐,不知道。” 姓苟的估计把她跟蒋声声单拎出来了,怎么可能会收到消息。 老四,“今天早会,狗东西在所有人面前说你昨晚应酬,当着客户的面目无领导,挑战他的权威,无组织无纪律,还屡教不改。” 姜予薏嗤之以鼻,“知道了。” ? 老四焦急问,“你怎么还这么淡定,他让我转告你,让你来了去他办公室,你们昨晚不是去见娄氏集团的人吗?到底什么情况?” 姜予薏说,“没什么情况,就是把他借吃饭为由贪公司钱的事当面抖了。” 老四眉毛扯上发梢,“什么?” 姜予薏淡淡拉平嘴角,“就是这么个情况,娄邺也在。” 老四惊呆,五官跟着扩张,“意思是,你当着娄邺的面,抖他贪公司钱的事。” 姜予薏嗯了声。 勇,实在是勇。 “贪多少?” 姜予薏想了想,“酒八万多,不含吃饭,后面要是再去会所,粗算也在三十万左右。他至少能拿二十万走。” “夺少?” “二十万。” “妈的,我们天天累成狗,他一晚上干我小半年累死累活的工资。” 老四缓了良久,“这条不干人事的狗,恶人先告状,今天上面绝对会找你谈话。他又是总裁的关系户,说什么都有理,你怎么办?” 就是因为姓苟的是总裁关系户,才任由他胡作非为,让岑鸿走到今天。 岑鸿兢兢业业一心为昀起,到头来什么都没得到就离开这儿。 姜予薏倒是不紧张,“做都做了,提前焦虑解决不了事,见招拆招。” 她想了一晚上,最严重的,顶多罚她款,扣奖金,口头教育。 整个一区,像失了重心,萎靡不振。 蒋声声不见踪影,章子遇也请假。 第39章 养兔子 上午十点,总裁秘书下来找姜予薏,让她上去一趟。 姜予薏上去,总裁办公室里坐了三个人。 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跟总裁挨得近,无名指上戴了钻戒,应该是新婚不久的太太。 另一个就是满脸土色的苟总。 秘书把她引进去,“姜予薏来了。” 总裁让自己太太跟苟总先出去,他跟姜予薏聊聊。 苟总经过剜了她一眼。 “请坐。”总裁挺客气。 姜予薏坐到独立沙发上。 总裁态度倒不是姜予薏所预料的严肃,反而很和蔼,他开门见山道,“昨天晚上的事,我听说了,鲁莽了。” 姜予薏没把昨晚的小票拿出来,毕竟这两人说必定穿连裆裤的,姓苟的估计早跟他通过气。 “我听说,昨晚娄邺也在,苟总毕竟是你领导,你处理的,未免有些过了。” 姜予薏不跟他绕弯子,笑说,“昨晚我帮苟总,给一个临a·3012h的人送了一张房卡。” 听见房卡,荆总笑意霎时冻僵。 荆总是苟总姐夫。 姜予薏又问,“您准备怎么处罚我跟我苟总?” 荆总哈哈大笑,“这么直接,我果然没看错你。” 他又说,“跟苟总道个歉算了,都是同事,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怎么样?” “那苟总呢?” 姜予薏仍然坚持不懈,没直接提他贪污公司钱的事。 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荆总必定了然于胸,不然也不会这么着想尽快平息此事。 荆总嘴角始终挂笑,眼神多了打探。 “你想我怎么处理?” 姜予薏笑,“我们由经理管,经理上面是苟总,苟总上头才是您,我不能逾越擅自做领导的决定。” 荆总陷入沉思。 “苟总时常出言不逊,对我们一区的工作有很大影响,说实话,我们,是不太喜欢这个领导的。” 荆总十指交握,眼神意味不明。 姜予薏继续道,“想问问荆总,岑经理已经离职,我们一区谁来接手?” 荆总本想简单处理了事,公司既不追谁的责任,让她也别闹得太难看。 可这姑娘端坐着眼神笃定,只字不提昨晚饭桌上的事,又处处说了苟新的不是。 不好随意打发。 荆总说,“这样,你先下去工作,我一定给你个解决方案怎么样?” 姜予薏一走,姓苟的就往总裁办公室钻。 “荆总。” 荆总半叉腰,眼镜一摘,重重地敲着桌子,“我说没说过,一区的人除开岑鸿,每一个我都得留,现在已经丢了一个,我说的话你全当耳旁风是不是?” 苟刚进门就被扑面而来的呵斥吓到。 “一区才回来多久?现在业绩已经占公司总业绩百分之六十,光姜予薏跟蒋声声两个人,就占了公司百分之四十。” 苟小声道,“你看在岑鸿的面子上,把好资源都往一区送,业绩当然好啊。” 荆总对他实在是头疼,叹气摇头,“好资源?你带着二三区做起来了?怎么一区回来,那些就成好资源了?你为难一区,把难搞的资源都推到一区去你以为我就不知道吗?” 连问拷打,苟总被堵到无话反驳。 荆总不做纠结直接下令,“以后一区单独分出来,你不用接了。” 苟总傻眼,“不是,荆总,我” “就这么定了。另外, 你停职调离去西北盯几个月市场。”荆总站起来绕开他往外走。 西部那边的破市场,要死不活的,有什么好盯的,还停职调离,这都年底了,总部业绩正是蒸蒸日上的时候。 “荆总,你听我说。” 苟总屁股尿流滚出去,哀求,“姐夫,你听我说。” 荆总的话如圣旨,当天下午公告就出来了。 老四围着姜予薏打听,她到底用了什么办法,就让荆总把狗牵到西北去了。 姜予薏不多做解释,如果公司因为丢掉娄氏这次机会还想着开除她,那这公司不继续待下去是正确之举。 他们只是相互选择对方而已。 荆总要是任由着姓苟的胡来。她手里捏着证据,上头股东要是知道,第一个开的人就是姓苟的,荆总作为外聘总裁会受到牵连。 她没挑明这事,荆总知道该怎么选。 岑鸿的消息,姜予薏是快到晚上才回的:【师父,好久没有聚了,空了组个局大家聚一聚。】 岑鸿回:【好。】 姜予薏晚上回到家,像往常一样,挨个打电话处理问题。 到九点公司直播开始,姜予薏点开公司直播平台有问有答当背景音。 今天的邀请嘉宾是昀起董事长。 他在屏幕里提到“智能系统集成”。 “在不久将来,随着技术进步,智能空间体验不断优化,我相信智能家居系统在市场的赛道要细分,必定井喷,目前用户接受程度不断攀升” 君怡智能设计最近上了一个新系统,她仔细研究了好半天,切换到表格更新。 姜予薏故意很忙碌,一旦停下,就会出神。 稍有不慎,娄邺就会直往她脑子冒。 她妥协下来。 现在满脑子都是娄邺。 为了分散注意力,又拿起手机发消息问问许蜜最近情况怎么样。 许蜜手底下一个女员工作妖,造谣诽谤许蜜,许蜜已经起诉,开庭在即。 许蜜很快在三人群里发起视频。 接通,聊了会儿开庭的事,裴竺跟姜予薏都明确陪不了她。 最后挂断之前,许蜜说,许母从国外回来,给她们都带了礼物,让这周六过去吃饭。 想到昨天晚上,姜予薏莫名其妙问了句,“娄总去吗?” 许蜜跟裴竺反应半天。 裴竺发出灵魂拷问,“予薏宝宝,你想二表哥去啊?” “”姜予薏直摆头,“不,不是。” 许蜜瞪大眼睛,“怎么还口吃了?” “我没有。” 许蜜逗道,“哟哟哟,就有。” “” 裴竺笑得贼,“二表哥还没女朋友,二表嫂位置还空着的呢。” 姜予薏,“正经点行不行。” 许蜜跟裴竺一伙的,裴竺忍着笑,“穿过人家的睡衣,正不正经,行不行你不知道啊!” 姜予薏挽袖口,“裴大柱,你过来我弄死你。” — 姜予薏最近做什么都不太顺利,先是项目工地上技术部的人出差错,又遭到客户投诉。 这是姜予薏回临都第一个投诉。 晚上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娄御城,碰上于助理。 于助理手里提着两只白兔子,“姜小姐,这么巧。” 姜予薏四处看看,笑道,“巧啊。” 于助理说,“别看了,我们娄总去凌云市开会了。” “”姜予薏看到他笼子里的白兔,“你还养兔子啊?” 于助说,“瞿溪妹子那条狗被娄总处理了嘛,娄总让我给她买只兔子养,店家还买一送一。” “” 姜予薏很难平,她从前养过,怕一只孤单,养了一公一母,一年下来,她家草坪成了养殖场。想象娄邺追兔子,姜予薏唇角漾笑。 “可以,娄总子孙满堂。” “啊?” “没什么,我先走了。” 第40章 他想谈场有结果的恋爱 凌云市属于北方城市,早已经进入冰冷的深冬氛围。 雪花纷纷扬扬往下,刚扫开的大道上很快叠了层松软的白。 坐落于市中心的一家顶级会所里,依旧温暖如春。 会所大厅已经装饰着圣诞树,璀璨的华灯投在反光的大理石地板上,犹如星星点点的雪花。 一行西装革履的男人携着太太孩子,在偌大的宴会厅里自由穿梭,谈笑风生,一派祥和。 锦戎会提前安排的圣诞聚会。 今年会长在凌云市,聚会地点便定在凌云。 娄邺端着红酒杯,独自站在窗边珠帘旁,看着外面飘落的雪花。 他是里面最年轻的单身男士。 “哈哈,你这个年纪,是该找个女伴了。” 娄邺转过身,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端着酒杯站他身后,西装下身形略有佝偻,说话却中气十足。 “会长。” “你看看这一屋子人,就我们俩没伴。” 其他人都围过来,“副会长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我们也好把你的终身大事了了。” 他们的太太也向过来聚齐,“副会长年轻有为,肯定有不少女孩子追。” 娄邺抿一口红酒,笑着并未回应。 大家以给他找另一半展开话题,各抒己见。 有说他适合温柔的女孩子。 有的人认为他气质清冷,得有个开朗活泼的,这样才互补。 有位太太问,“副会长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一群保养精致的美妇笑着打趣,“要是有喜欢的人了,哪用得着我们担忧。” 一行人开玩笑,要是没有,明年过年聚会时一定帮他搞定终生大事,免得他应景相思。 娄邺但笑不语。 一个圣诞老人从外面推着礼物车进来,现场的注意力从他身上挪走。 都散开朝圣诞老人走过去,孩子们兴奋围着圣诞老人唱圣诞歌。 一个混血小男孩抱着礼物挤开人群跑过来,把一个巴掌大的圣诞老人玩偶举起来送给娄邺。 “rry christas,uncle。” 娄邺揉揉他的头,“rry christas。” 小男孩穿着小西服,系着可爱的红色领结,天真说,“对着他许愿,愿望就会成真。” 娄邺接过来,“好。” 小男孩妈妈是个外国女人,过来摸摸自己儿子的头,用不太流利的中文说,“来年争取把你的妻子带过来一起过圣诞节。” 娄邺跟她碰杯,“一定。” 女人带走儿子,去跟圣诞老人玩游戏。 娄邺握着圣诞玩偶,指腹摩挲圣诞老人腰间鼓鼓的白色绒袜,里面有颗硬物,他放下酒杯翻出来看,是一颗巧克力。 想到某只傻兔,穿着毛茸茸的拖鞋为一盒巧克力奔向他的样子,娄邺嘴角翘起一抹笑。 顷刻间,他忽然想谈场恋爱,有结果的恋爱。 来年,一起到这儿来看雪。 晚上回到酒店,娄邺脱下西装外套,扔在床上的手机震动两下。 娄邺捞起来,是小姑发来消息:【娄邺,周六有空吗?来姑姑家吃饭,裴竺跟予薏都来。】 今天周三。 最近凌云天气较恶劣,能不能起飞还不一定。 娄邺看了后边的天气预告,他定的航班还未通知是否延误。 他回:【好。】 — 姜予薏这两天忙着处理客户投诉,还有别的项目需要跟进,每天算过得充实。 苟总不在,二、三区的麻烦项目没继续往过来调。 一区岑鸿不在,老三被总裁打电话叫了回来。 老三的意思,她会跟着师父走,但前提得把今年丰厚的年终奖拿走。 章子遇给姜予薏发消息,姜予薏才知道他请长假回了雾水,家里奶奶生病了。 姜予薏问章子遇奶奶的情况,章子遇不愿多说,也就结束了聊天。 一区由蒋声声暂时管理,还算过得太平。 这天,公司运营部总监到一区寻姜予薏。 姜予薏刚从体验馆回来,懵懵的就被带到运营部,与总监对坐,很正式。 运营总监说,“我们公司在做一问一答直播,你知道?” 这也是公司的吸流方式。 姜予薏,“知道,我能做什么吗?” 运营总监喜欢她的直白,“姜经理,我们公司就你最符合上镜的气质,总裁的意思是,邀请你每天晚上花一个小时,常驻公司直播间,替观众回答问题,感兴趣吗?” “”费力不讨好的事姜予薏是不愿意接的。 总监说,“你放心,钱不是问题,还有,只要引流进来的项目,可以分成,怎么样?” 姜予薏这才放下戒备,她不抗拒赚钱,但在公司做志愿者,劳动力是万万不行的。 岑鸿一走,她也得为自己新开辟条路走,不能循规蹈矩的只顾着工作,这个工作她可以考虑接。 “有什么要求吗?” 总监当即打了个响指,“很简单,我们初次试水,效果显着,现在准备改变战略,邀请的嘉宾都是地产公司跟一些企业老板,你作为专业人员,只要对嘉宾跟观众提出的问题进行解答就行,以你的专业能力,绝对没问题。” 姜予薏点点头。 她看过直播间,里面的问题,她都有专门总结过。 总监见她感兴趣,立马让人把直播团队叫过来。 一群人围着她聊了大概有半个多小时,姜予薏摸明白其中流程。 “懂了?” “懂了。” “懂了就好。” 她还没答应,就被运营总监跟总裁赶着上架,当即拍板,晚上先让她试试新方案。 不仅如此,很快直播链接生成,运营部编写了一段夸张的文案: 受邀嘉宾xx地产负责人xx,以及昀起智能科技?西南地区销冠姜予薏,将于今晚九点与大家时刻分享座谈。 销冠她跟蒋声声确实不相上下。 “” 运营总监发来消息:【姜经理,发到工作朋友圈以及私人宣传宣传。】 “” 姜予薏初次上镜,还有点小紧张。 公司运营部有两个直播间。 其中一个是,三二一上链接的预约体验全屋智能的直播间;另一个就是她今晚要上镜,且比较正式的直播间。 姜予薏只好把链接发到朋友圈宣传。 她先忙别的工作,回来的时候,工作账号的朋友圈里有三十多个点赞,有客户表示今晚一定去看。 私人微信里的朋友少,裴竺跟许蜜争先恐后留言。 许蜜:宝要直播呢。 姜予薏回复许蜜:恩恩[开心] 许蜜:晚上我全程盯着你看。 姜予薏回复:好啊,迷死你,小样。 她退出来,意外的是,娄邺也给她点了赞。 所以她回复许蜜的娄邺也能看见。 “” 第41章 黑凤梨 她不知道的是,许蜜看见娄邺点了赞,就去帮她做了宣传。 娄邺收到许蜜的消息是这样的:【二表哥,晚上记得看予薏直播哦。】 娄邺握着手机正路过机场免税店,他走过又倒回来进去,由工作人员带到巧克力专区。 他拿了一份巧克力礼盒,特地看介绍,24颗就是24种不同风味,吃起来不会过分腻。 结完账,娄邺才回复许蜜:【知道,把自己官司盯好。】 许蜜截图发给姜予薏邀功:【看,我把二表哥给你请来了。】 姜予薏回许蜜几个点点。 晚上,运营部派来个妹子,急匆匆把还在写报告的姜予薏拉去了直播场地。 “快快快,我们去准备一下。” 在二十三楼特地布置的场地里,姜予薏从没有来过。 她上去,除了嘉宾没到都已经悉数准备妥当了。 座播不需要复杂的地方,现场是一个很简单的办公室场景搭建。 一张不大的圆桌跟三张椅子,背景是实木书架,上面有书有玩偶。 可以说只有那一亩三分地整洁干净,其余全是设备跟地面铺满的线,只要灯光用好,依旧可以录制出高清有质感的直播效果。 总监打量姜予薏身上的衣服,风格都比较偏职业,不用特地换衣服。 妆容需要再浓一点,姜予薏自己掏出口红补了一下,她并不喜欢太厚重的妆。 总监给她递了本开场台词,其余的她的自由发挥就行。 姜予薏看到台词本,她都不好意思念出来,全是拍总裁马屁的台词,都拍到屏幕前了。 总监让她当聊天说出来就行。 嘉宾就位,主持人就是运营总监,主要带节奏。 自我介绍的环节走掉,主持人跟嘉宾互动,姜予薏打起精神很认真配合听。 娄邺下飞机,于助理接上他,上车直接登录了直播间,直播已经开始十多分钟。 有一个环节是主持人抽取观众的问题。 其中一个问题:昀起智能科技与其他公司相比,有什么优势。 主持人跟姜予薏互动:观众的这个问题,姜经理是如何看待的? 姜予薏曾经为这个问题,整理了十多个版本的话术,娄邺在她表格底下的总结里见到过。 对她来说,并不难。 姜予薏面对屏幕自信侃侃而谈:“这一直是我们所有用户十分关心的话题。” 我们昀起智能科技做自研发出身,终端交互能力在市场上一直占据优势,生态系统集成连接是其他智能公司不可比拟的 娄邺点了赞。 姜予薏这边,她全程没喝过水,直到直播结束。 意外的是,比预期效果好。 她本来就有股不惧前方的镇静,谈吐更是字正腔圆,适应能力很快。 总裁亲自下来:“辛苦了辛苦了。” 直播间统计的问题,姜予薏问统计人员要了一份,拿回去还可以复盘下。 下播回家已经是晚上十点半,到一楼,姜予薏意外收到娄邺的消息,还是夸赞。 【讲得不错。】 姜予薏停下脚步,娄邺真的在看她直播。 她隔着屏幕弯唇,回:【谢谢!】 娄邺:【明晚还播?】 姜予薏:【嗯。】 娄邺:【早点回家。】 姜予薏:【好的。】 娄邺应该很少用表情,难得给她发了一个微笑。 姜予薏第一次跟他聊天,没再做最后回消息的那个人。 一路上,许蜜裴竺发来视频,陪她一起回家。 自家闺蜜自家疼,有点小事,姜予薏都乐在她们的夸奖里。 不过正经不了几分钟,越来越夸张。 姜予薏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我想吃凤梨。” 裴竺,“买,我给你买。” 这个点娄御城的商场已经关门,只有外卖还有。 姜予薏说,“算了,我点个外卖。” 许蜜说:“点什么外卖,等着。” 许蜜挂断视频,就给娄邺发了消息。 姜予薏到家放下包。 下午随便将就吃了一个可颂,她这会儿有点饿。 先前烤的饼干还有些。姜予薏从厨房里拿出来刚打开盒子,电话响起。 她拿出来看。 是娄邺。 “” 姜予薏接通,“喂。” 电话里,清冷好听的声音对她说,“下来拿东西。” 无防备的,姜予薏大脑有一刻延迟。 电话里有风声,他在外面,且已经在她楼下等着了。 “马上。” 姜予薏又忘了换鞋,电梯还停在九楼没动。 她很快下到一楼,透过玻璃看见那抹颀长的身影等在外边。 姜予薏能体会到外面的寒风刺骨,可他似一点不受影响的静静站在那儿。 姜予薏心跳慢了几拍,理了理跑乱的头发,按了门禁开关出去。 娄邺听到动静转过身,鲜明的夜幕中,四目交汇。 姜予薏眼底愕然。 他手里拿着一盒巧克力,还有一个很显眼的红色圣诞老人玩偶。 姜予薏的心跳声随着风声渐紧,走过去。 她现在的状况不用照镜子都知道,像前几天站在河边,娄邺没回答她的问题,用行动拍了她的头,她立在风中冻到面瘫的样子。 有个无法攻破的猜测从那天开始在姜予薏心底萌生,一发不可收拾。 她咽了咽喉咙,“听于助说,你去凌云市开会了,这么快就回来了。” 娄邺不再是冷冰冰的嗯声,而是认认真真回答了她的问题,“参加锦戎提前举办的圣诞晚会,没几天时间。” 姜予薏问,“圣诞节,不是还有一段时间吗?” “会里有几个成员的太太是国外的,圣诞节不一定在国内,就提前举行了。” 他的声音又低又缓,勾芡了几分醇厚。眼睛静静凝注着她,温着月华星辰。 明明是严寒的冬夜,他却像季节反扑,周身包裹的深结严冰在脱落融化,仅透露出一点温度就刺穿了整个冰天雪地。 姜予薏一阵茫然。 娄邺把手里的东西给她,“机场买的。” 他只是想到,她应该会喜欢,就买了。 “玩偶是从聚会上拿出来的,提前祝你圣诞节快乐!” 所以特地从凌云市带回来给她的。 姜予薏彷徨,手指垂在两侧一阵互掐之后,接过来,“谢谢。” 娄邺很小心接住,“不客气。” “还有样东西给你,等一下。” 于助理提着几个凤梨气喘吁吁跑过来,还没到就吐槽,“哎哟,我天,我要是这么追女孩子,估计孩子都打酱油了。” 心里腹诽老板不是人,大晚上喊他去买凤梨,他跑了好几家水果店。 姜予薏看到他提的凤梨,还是整个的。 想笑,憋住了。 于助举着凤梨,“月黑风高的我买几个凤梨容易吗,这绝对是黑凤梨了,姜小姐。” 姜予薏笑场。 娄邺见她笑,也勾起嘴角。 于助理把几个乌漆麻黑刺手的凤梨塞给姜予薏,“来,黑凤梨。” “” 第42章 他做的那些事 姜予薏抱着一盒巧克力,上面叠着三个凤梨,还有一个圣诞老人睡在那凤梨上。 她的眼神很亮,只是神情带着几分迷糊,莫名添着喜感。 是傻兔无疑。 娄邺悄然关注,她用微笑遮掩受宠若惊,让旁人看不出丝毫伪装。 “辛苦你了。”姜予薏对于助理说。 于助理看看娄邺,“别谢我,都是娄总的意思,那娄总,姜小姐,你们继续,继续。我走了。” 于助理不敢骂骂咧咧,打完招呼孤独地走了。 两人相视间,无话。 姜予薏在娄邺面前一直少言寡语,加上今晚他像换了一个人,一系列反差感打得她迷茫失措。 “那你” 娄邺还不着急走,肆意地看着她,“ 你有很久没发我统计表了。” “”姜予薏眼睫扇了下,含蓄在口缝之间的话半天才吐露出来,“最近更新的,也都是无关紧要的,你用不上。” 娄邺似是要把她逼进角落才肯罢休,“没关系。” 姜予薏心脏像蒙了层膜,呼吸骤紧,“最近回来得晚,要是整理好了就发你。” 把不想跟他有太多联系表现很委婉,娄邺无计可施地笑了笑,“行。” 时至今日,他很确定,这个内心弱小的姑娘,是被催促着长大的。 姜予薏不是一个天生情绪稳定的人。 曾经,她会拒绝,会分享喜怒,会大笑,会站在舞台上闪闪发光,甚至,在喜欢的人面前,满眼光芒万丈;伤心时会随心所欲崩溃大哭,会难过,会找人倾诉。 现在,眼前的,是被打碎了,销声匿迹一千多个日日夜夜,重新拼接起来的姜予薏。 那些裂痕外只不过是裹上了一层看似完整的外壳,他还未兵临城下,她就已经溃不成军了。 娄邺反复确定过。 他想要的,是能够可长可久的、平等的与她相处。 只能循序渐进。 姜予薏说,“太晚了,那你早些回去休息。” “嗯。” 她先转身,娄邺也移动脚步往回走。 姜予薏悄悄回头,一直目送他挺拔的身影大步向前,消失在拐角处。 门前的人脸识别开了又关,关了又开。 姜予薏站在门口脚似生了根,看着满怀的东西迟迟没进去,脑子亦是空白的,毫无头绪。 值班的管家从前台过来,打开门问,“姜小姐,怎么了?” 姜予薏回神,“没事。” 管家笑,“需要帮忙吗?” “不用,我可以的。” 管家暖心提醒,“外面冷,快些回家。” 姜予薏还没跨进门,于助跑到气喘折返回来。 “姜小姐,谢天谢地,你还在。” 姜予薏让管家不用管她,让管家进去了。 于助小跑过来,粗喘着气。 “于助,你还有事吗?” 于助从衣兜里掏出一个黑乎乎,似红酒起子样式的东西递给她。 “我刚买凤梨,那人问我需不需要切凤梨神器,给推销了一个,我刚来顺手揣兜里了,现在才想起来。你拿回去。” “” 于助直接给她放圣诞老人旁边,逮着机会就吐槽: “早知道给你吃,我就让店家削一削嘛,娄总也真是的,我还以为他要亲自给你削了拿过来。” “” 于助鬼精,说,“他每次让我买东西也不提前说一声,总喜欢给我来个出其不意。上次给你买巧克力,也让我跑了好几家商场。” “”姜予薏一愣。 上次? 姜予薏反应过来,问,“上次godiva的巧克力是你买的?” “是啊!”于助绘声绘色描述自己的勤奋,“姜小姐,godiva的店少,你是不知道,地图上显示六家,那天晚上就关门了五家,我挨家的去看了。” “” “娄总也不知道引一家到娄御城来,还让我开那么远的车去买。” “” 姜予薏心情很复杂,他明明说的是要过期给她吃的,她也忘了看日期,就放心大胆地吃完了。 结合今晚娄邺的态度,她想说,她也挺出其不意的。 所以,现在,她跟于助心情都很复杂。 可他们之间的悲欢并不相通,姜予薏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那,辛苦你了。” 于助摆摆手,“哪儿的事,你开心就行。” 于助健谈,属于话题一打开,就舍不得走的人。 他站冷风里吸吸鼻子,还想着跟姜予薏分享娄邺的事。 “我刚毕业就跟着娄总了,姜小姐,我们娄总待你真的不一般。” 姜予薏更是好奇,试问,“怎么个不一般?” 于助也纳闷,以前娄邺对姜予薏,说不上的复杂。 有许蜜这层关系,他认为娄邺只是把姜予薏当妹妹看,但偶尔又表现得像个默默付出的暗恋者。 姜予薏没离开临都时,只要听见许蜜提到姜予薏,他时时刻刻无不关注她的动向。 可姜予薏去雾水一去就是好几年,他一点也没有担心的样子。 直到姜予薏回来,不冷不热相处这么久,才终于有了点起色。 于助挑眉,“不一般的,就多了。” 于助恨不得把娄邺以前做的事都给他抖了,两人快点结婚生子,别再让他大冬天从空调房里出来买东西了。 “姜小姐,你是不知道,我们娄总可关心你了。” 于助一一给她罗列出来。 以前娄邺看见她下公交车,偷偷跑到公园哭,娄邺非逼着他找路人给姜予薏送纸巾。给钱跟路人,让他帮忙安慰几句。 之前帮她找东西,几个小偷已经把首饰倒卖出去,娄邺从贩子手里高价买回来,找到那几个小偷动了手。 她去雾水的这三年,娄邺会关注全国各地失踪人口,以及失踪妇女无人认领的消息。 “别看我们娄总整天跟成了仙似的,他挺会关心人的。”于助搓搓手,看着面前发愣的人,抬手扫扫她的视线。 姜予薏眨了下眼睛,依旧神色空旷对着某处游离,“我在听。” “姜小姐,感动。我要是个女的,都想嫁给娄总了。” 姜予薏像个神经麻木的人,没有任何反应。 于助说,“你快回去休息,我先走了,外面冻死人了。” 姜予薏拖着沉重的步子返回公寓,浑身冰凉已没有任何知觉。 她什么也没想,一夜无眠。 第43章 他来盯直播 临都很少下雪,凌晨的时候飘了一阵,像极了北方城市不要的雪花边角料,老天爷醒来后发现,也吝啬地收走了,只剩下无边的阴冷。 早上六点半,外面天还没亮,这座城市开始逐渐恢复喧嚣。 姜予薏失眠一晚上,昨晚没吃饭的原因,又冷又饿。 她披了件睡衣起来,自己动手做顿早饭。 先顺手煎了一个鸡蛋,再把小虾皮放进碗里放了一勺热汤进去。 直到端上桌,姜予薏挑着面条,扑了一脸的热气,才发现跟那天娄邺在这儿吃的是一样的面条。 有些在意的事,像病毒入侵,只要细胞还在工作,到死也无法忽视。 — 姜予薏顶着两个黑眼圈去了公司。 她不过是昨晚直播出了镜,今天状态就不对了。 老三跟老四关心给她倒水按摩,“怎么了这是。” 姜予薏趴在办公桌上,“有点困。” 姜予薏一般情况下精神状态都比较好,从没有借过工作之由迟到早退过。 老三跟老四对视一眼,老四怯怯问。“又有客户追你了?” 她们想不到别的,姜予薏在雾水有好几个追求者,其中有个做酒店的客户穷追不舍,遭到姜予薏明确拒绝后,客户拿着她的工号恶意投诉她,还是岑鸿出面解决的,只有遇上这个才会让她感到焦虑。 姜予薏摇摇头,“就是有点困,没别的。” 自从姜予薏抓着姓苟把人弄走,给一区狠狠地出了口恶气后,老三看她时,眼里都泛着光。 姜予薏强撑着身体起来对上一双似迷妹的眼睛,吓一跳。 “三姐,你这是做什么?” 老三说,“师父让我问问你们的时间,综合一下,大家聚一聚。” 都知道这是散伙饭。 老四这周没空,姜予薏周六也有约了。 二师姐蒋声声刚好走进来,“章子遇不在,再等一等。” 老三缄默,思忖一阵,“师父说,元旦节前都有空,那就等章鱼回来。” 大家猜测,岑鸿在元旦节前还不会去君怡报到。 老四默默地退回了工位上。 蒋声声跟姜予薏互看一眼。 蒋声声说,“别聚一堆了,都工作。” — 运营总监下午来找了趟姜予薏,语气急吼吼的。 “姜经理,来运营部我们商量个事。” “怎么了?” 运营总监已经激动到说不出话,食指指天又指地,拍了下脑门才打开了开关。 “去办公室说。” 他激动的原因是今晚的嘉宾换了。 换了就换了,姜予薏没觉得有多稀奇,她没多问就说晚上一定做好。 结果总监拉着她说,“你先把手头的工作放一放,全力准备今晚的直播。” 姜予薏还有工作没做完,“那不行,之前就说好,五点半之前的时间我自由决定,还有几通电话等我联系。” 运营总监抬腕看时间,“要多久?” 姜予薏,“差不多一个小时。” 运营总监,“哎呀,姜经理,反正都是为公司效力嘛,这样,你把工作搬过来,还可以讨论一下。” “”姜予薏开玩笑,“我签的是劳动合同,不是卖身契。” 运营总监知道自己语气急了,又笑道,“那你先联系客户,然后把电脑搬过来我们一起讨论一下今晚的流程,必要的话再演练一下。” 姜予薏不明白到哪个嘉宾这么大阵仗,连直播场景都要换新的。 “哪个大人物,这么兴师动众?” 总监又朝她打了个响指,“娄氏集团的人,接受了我们的邀请。“ “啊?”姜予薏怕是没听错。 “别紧张,跟你昨晚一样超常发挥就行。” 那天晚上不是把娄氏集团的人都得罪了吗?娄氏集团的人还接受昀起的邀请? 总监说,昨天他们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发送了邀请函,没想到今天一早就回复了。怕夜长梦多就安排在今晚。 姜予薏百思不得其解,“娄氏集团谁啊?” “西茎湾的项目总监,杨总。” 姜予薏提起来的嗓子一下松开,“哦。” 不知道怎么的,她总以为是娄邺。 不过想到西茎湾,她脸颊还是微微红了。 姜予薏先回去确定周六周天是否加班,跟客户沟通了半个多小时再去的运营部。 这次总裁也参加其中,要亲自盯直播间。 碍于上次她把应酬的事搅了之后,整个公司原本以为和娄氏城南的项目无缘,这次又重新燃起了新希望。 姜予薏今天精神不佳,就中午趴在工位上睡了一个多小时,现在精神还有些萎靡。 一切为了rb,她也强撑着,开玩笑让总裁荆总给她定份合同。 总裁今天高兴,当场答应她分成以及每场直播的补贴。 开播前十五分钟,姜予薏从洗手间补完妆出来,恍眼看见一个穿着挺拔西装的男人,跟总裁和运营总监一起进了直播间。 她只看见背影,没看见正脸。 不过,有点熟悉。 姜予薏心脏瞬间吊起来,蹑手蹑脚走到直播间门口歪头看,嘉宾席上坐着一个陌生男人,她刚松口气,又看见设备旁边坐了一个,设备恰好挡住了男人的头,只露出他半个肩膀。 荆总看见她,挂着一张阳奉阴违的笑脸朝她招手,说话比平时客气了至少十倍。 “姜经理,快进来,就差你一个了。” “”姜予薏收起小心,一本正经跨进去,绕开一地的线,跟设备旁坐的人对了个正着。 姜予薏目光一弹,接连眨了好几下眼睛。 不是说只有杨总吗?娄邺怎么也在这儿,像个皇上巡游江山似的,现场的人忙前忙后给他端水递茶。 她这个反应,惹得莅临昀起盯视直播间的娄邺轻轻笑了。 姜予薏,“娄总。” 娄邺,“嗯。” 荆总一贯的八面玲珑,“娄总一来,我们直播间蓬荜生辉,连姜经理都惊讶到了。” 娄邺,“是么。” 借此机会,荆总忙道,“那是。周一晚上的事,等会儿下播,我带姜经理亲自给娄总赔个不是。” 娄邺回应,“姜经理性格直爽,反倒是苟总,从一开始就没欢迎过我们,姜经理本来也无错,就不用了。” 荆总哪能放过这次跟娄邺一起吃饭的机会,“是是是,都怪我管理无方,这样,下播后,娄总赏个脸,我给你赔个不是。” 娄邺没应,荆总也就当他答应决定了。 姜予薏立马捕捉到一个信息,下播还得陪着应酬,刚被运营总监拉着一起打的鸡血顿时荡然无存。 第44章 事缓则圆 明天虽是周六,她昨晚一夜没睡,想早些回去休息。 “okok,各就各位。”运营总监点头哈腰给娄总打了声招呼,坐到嘉宾旁边。 姜予薏吐了口气缓解压力。 他们的位置设计是嘉宾坐c位,姜予薏坐右边,对面就是娄邺。 很难不对视,要命。 娄邺视线递了过来,姜予薏抬头目不斜视,然后又假意埋头整理自己带的材料。 直播开始。 姜予薏直视镜头,听着总监开场介绍。 “各位家人们晚上好,又跟大家见面了,这里是昀起智能科技有问有答的直播现场,今天我们有幸邀请到娄氏集团西茎湾项目总监杨总,欢迎杨总” 姜予薏很认真地去看嘉宾,脸上堆着微笑。余光处处小心着设备旁边的人。 荆总陪在他身边,而他低眸看着ipad,好像全世界都和他无关。 姜予薏直视前方时,娄邺在视频里看见,也抬起头跟她对视。 “” 姜予薏冲他微笑,看向了别处。 — 姜予薏只有回答观众问题的时候才会忘记这个人的存在。 眼睛被灯光晃得胀痛,几乎是数着时间下播的。 等待结束语说完,关掉设备。 荆总立马迎过来跟嘉宾杨总握手,“辛苦了,辛苦了。” 姜予薏起得猛,血压顿时从脚底蹿到了天灵盖,周围的声音也一下成了水下音效那般,她差点晕过去。 一只很好看的手来得及时,握住她的臂膀帮助她站稳。 “怎么了?” 沉沉熟悉的嗓音,姜予薏不用看都知道是娄邺。 她很快站直侧身,手臂自然而然从娄邺手里脱开了。 “没事,可能坐久了。” 娄邺收回手,面色看不清什么情绪,只是说,“回。” 娄邺的举动引人猜想。 荆总看姜予薏的眼里也多了层深意,也跟着来关心她,“姜经理不要紧?” 有娄邺开头,现场所有人都来询问,简直不要太现实。 姜予薏笑着说,“没事没事,估计有点低血糖,一会儿就好了。” 有了她这句话,都没再问别的。 这时,荆总秘书在荆总耳边说了话。 荆总会意,立刻招呼大家移步去餐厅吃宵夜,他今晚请客。 姜予薏还没来得及提离开的事,大家都已经稀稀疏疏的在收拾东西。 听见娄邺说,“我这儿还有点事,就不去了。” 除了姜予薏之外,所有人停止一切动静,面露失望。 荆总都已经安排好了,这下娄邺不去,脸上方才的高兴被失望所代替。 “这” 娄邺面向自集团的家杨总,“杨总你就跟他们走一趟。” 杨总监知道娄邺向来不喜这样的场合,可娄氏接受昀起的邀请是娄邺让他答应的,还一起陪着来这儿。 杨总纯当他对昀起智能感兴趣过来看看,只不过刚刚姓姜的那姑娘,他好像格外关心。 杨总了然。 “行行,娄总那您先走。” 荆总也不能表露出失望,说什么也不能再邀请失了方寸,好歹是给他留了一个杨总监。 “那我送送娄总。” 娄邺道,“姜经理送送我。” “” 娄邺开口,荆总巴不得把姜予薏推娄邺身边去,“姜经理,那就辛苦你送送娄总。” 姜予薏刚好不去,便说,“好,那我送了娄总,还有点别的事情,就不方便过去了。” 荆总对她愈发的客气了,“行,去。” 娄邺点名要她送,一群人看她的目光愈发稀奇。 姜予薏装作没看见,收拾自己的东西。 她完全没想到今天娄邺会亲自过来盯自己人直播。 一群人把娄邺送到电梯口,只让姜予薏跟着,其余人坐另一部电梯走。 刚下到停车场,于助把就车子开过来了。 于助下车打开车门,看见娄邺跟姜予薏站一起,脸上的笑容多少有点鸡贼。 “姜小姐,下播了。” “嗯。” 娄邺说,“上车,先送你回去。” “那谢谢了。”姜予薏没别扭拒绝,自觉绕到一边拉开车门上去。 姜予薏又似有若无地闻到了那股山茶花的香味,娄邺的车里,还有家里都有这个味道,更像是一种香氛。 某种记忆生成,姜予薏靠在车子上看着窗外飘忽。 那年她坐在公园椅子上,一个路人老太太坐到她旁边,问她,“小妹妹,你怎么了?” 她哽咽,“没有人要我了。” “小脸都哭花了,来擦一擦。” 她一开始还不敢接老太太递来的湿纸巾,那时的她实在是太警惕了。 老太太笑道,“别怕,有人让我给你的。” 她擦干眼泪往四周看了很久,始终都没找到那个人。 “你看,这世界上还是有关心你的人,他让我告诉你‘事缓则圆,再苦再难你一定会挺过去的’,别哭了,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快擦擦眼泪。” 那一刻,她荒唐的以为是黎昭跟踪她,不敢见她。 后来她又辗转很多个夜晚想过,黎昭怎么可能跟踪她,那时对她避之不及,又怎么能跟她说出‘事缓则圆’这种话。 车里有暖气,就几分钟的路程,姜予薏强行保持清醒还是差点睡着。 到达她的公寓楼,车子停下来。 姜予薏跟娄邺和于助理说,“那我就先走了。” 下车快速离开了娄邺的视线。 姜予薏回到住处,在沙发上坐了会儿,走到房间,从行李箱里掏出一个木盒子,里面有一对成色极好的白玉镯子跟一对精心打造的凤凰展翅黄金凤钗。 是当初父亲结婚时给母亲打造的。 母亲一直当宝贝收藏着,说以后要留给她。 后来被人抢走 姜予薏仔细收好,起身进了浴室。 等躺在床上已经精疲力尽。 做了一个关于娄邺的梦。 他站在公园一角看着她,而后慢慢走过来。 她擦开眼泪,看见是娄邺那张年少轻狂的脸,皱着眉问她,“怎么又哭了?” 他向她伸手,“走,我带你回家。” 之后浑浑噩噩,全是关于娄邺的梦境。 他和现实不太一样,梦里总是皱着眉帮她做了很多的事。她抬手想抚平他的眉毛,娄邺突然抓住她的手,姜予薏惊醒过来。 — 第二天一早许蜜就打电话问姜予薏跟裴竺什么时候过去。 两人都有工作,得下午才去。 下午裴竺开车到姜予薏公司楼下接上她。 “宝,晚上还播吗?” 姜予薏说,“周六不播,星期天晚上播。” “你怎么比我还社畜,悠着点别把身体累垮了。” “知道了。” 姜予薏跟裴竺到达许蜜家宁怡别墅门口,给许蜜打电话下来开车库门。 停好车子刚下去,一辆黑色轿车跟着缓缓驶进来。 第45章 (事缓则圆)谢谢你 是娄邺的车,他自己开车过来的。 许蜜愣在路中间没让。 姜予薏跟裴竺看着许蜜。 许蜜摊手摆头,“不是我让他来的” “你们先上去。” 姜予薏看了眼娄邺的车,跟裴竺先走了。 许母在客厅喝茶,裴竺跟姜予薏争先恐后去巴结。 “阿姨,你又变漂亮了呢。” “两个小东西,桌上的礼物给你们带的,快看看。” “大柱的蓝色,予薏的咖啡色,我亲自盯着匠人做的。” 姜予薏拿起来打开,是一个有古希腊刺绣样式的羊皮小方包,做工不输大牌。 跟裴竺除了颜色不一样,款式一样,想必许蜜也有,许母经常送她们姐妹款的东西。 “谢谢阿姨,你太好了。” 裴竺惊叫,“og,你当我干妈好不好。” 许母指她脑袋,“og才不要当你干妈,你跟许蜜一个德行,聒噪死了。” 裴竺对包包爱不释手,嘟着红唇去亲许母。 许母嫌弃推开她。 — “小姑。”娄邺在后面叫许母。 许母听见声音转头,“你来了。” “嗯。” 许母是他亲姑姑,娄邺小时候又经常往这儿跑,跟许母关系很好。 待娄邺坐到沙发另一头,许母拉着姜予薏的手,问:“宝贝儿,谈恋爱了吗?” 姜予薏回答说,“没呢。” 许母说要给她介绍一个,娄邺同一时间侧头过来。 许母想象着说,给她找个知根知底,疼爱她的,把她终生大事了了好放心。 许母一直把姜予薏当成自己家的看待,她一晃快二十七了,比姜驰骋都操心。 姜予薏对付许母跟裴母都是固定的一套,撒撒娇许母就没办法了。 可这件事许母好像十拿九稳,说她介绍的人一定好。 姜予薏扯了一把裴竺,裴竺收到信号放下包,帮她扰乱许母的思路。 裴竺说许母偏心,许母烦她咋咋呼呼,掐得裴竺嗷嗷叫。 没多会儿,许蜜老公一家都来了,这个话题就此打住。 娄邺坐在角落独自美丽,谁也不理,脸色不大好。 许母叫他也淡淡应着,不大爽快。好似刚刚许母掐裴竺身上那下,是往他身上掐的。 裴竺跟姜予薏咬耳朵,“二表哥心情好像不太好,他怎么了?” 姜予薏快速看了他眼,“不知道。” “走走走,我们去上面玩。”许蜜拉着二人去楼上房间。 姜予薏跟裴竺倒在许蜜的床上,从前三人总是在这儿挨在一起睡。 裴竺说,“蜜现在有人陪着睡了,我们俩在她床上滚是不是不太好。” 姜予薏,“好像是哈。” 许蜜捶她们,“他还没睡过这儿。” 三人聊了些不堪入耳的话题,许蜜就去了阳台。 裴竺跟姜予薏看见许蜜在阳台上折了朵茶花丢下去,两人起身出去。 是许蜜老公在下面。 两人跟许蜜老公开了会儿玩笑,受不了两口子眼神拉丝浓情蜜意的便走开了。 晚饭期间,三人下楼。 许母拉着姜予薏,“来坐我旁边。” 许母就这样把姜予薏摁在了娄邺旁边,把姜予薏夹中间。 “” 姜予薏坐的笔直,看见娄邺勾了下唇,好像还挺开心。 许母说,“娄邺,那边海鲜给予薏夹一下,她爱吃,够不着。” “” 裴竺跟许蜜用眼神疯狂暗示,埋头干饭。 娄邺帮姜予薏夹了几只虾,挑了鱼,还有蟹,还拿了碗姜汤放她面前。 裴竺小声说,“要是我,给予薏剥了放碗里,多贴心啊。” 许母坐裴竺旁边,踩了她一脚。 裴竺差点喷饭,吃痛双脚叠着缩后边去。 娄邺问旁边的人,“还要吗?” “”姜予薏看着满满一碗海鲜,“够了,这也太多了。” 娄邺看到胡萝卜,又给她夹了些,“吃。” 有点像大人照顾小孩吃饭。 “” 裴竺一再刷新对娄邺的认知,惊讶到喝口汤都塞牙。 裴竺看着冒尖的一碗肉,跟旁边许蜜说,“我都觉得够了,来自二表哥沉重的爱。你说予薏吃了能消化吗?” 许蜜埋头不想参与这个话题。 下一秒裴竺就被许母赏赐一个带刀的眼神。 裴竺把空碗推过去,咬着筷子,“阿姨,我要吃海鲜。” 许母夹了一只虾丢她碗里,喂猫儿似的,“吃。” “” 饭后,许母让把客房收拾出来让他们年轻的都留下住一晚。 姜予薏跟裴竺不留,许母去叫娄邺,“娄邺。” 娄邺站起来,“怎么了?” 许母让她送送姜予薏。 娄邺应下。 旁边俩闺蜜惊掉下巴。 现在的娄邺也太好说话了。 在许母的护送下,姜予薏成功坐上了娄邺的车。 因为裴竺丢下她,跑了。 就这么丢下她的好闺蜜。 马不停蹄地,跑!了! 还发消息让她坐娄邺的车子回去。 娄邺先上的车,把座椅已经加热好了。 姜予薏考虑今年发年终奖,一定买个代步车也带座椅加热的。 她系好安全带,包里手机有短信提醒。 姜予薏打开包翻找出手机。 娄邺稍稍侧头,看见她包里的女士薄荷香烟,眼中明灭不定。 姜予薏看是广告短信,删掉把手机重新放回去。 车子滑出去,娄邺说,“那牌子的烟少抽。” 薄荷烟不是什么好东西。 “”姜予薏讶异到红唇微开,低头看看自己的包,说,“我,很少抽的,偶尔一支。” 姜予薏好怕他冒出一句“吸烟有害健康”。 “抽烟确实可以缓解一部分压力,”娄邺问,“心情不好,还是压力太大?” 姜予薏听着像长辈慈爱的关怀,她说,“压力大多于心情差。” 其实很多时候心情不好,都源自于压力。 娄邺道,“缓冲压力的方式有很多种,运动,释放,下次试着换一种方式。” 姜予薏想缓解一下被长辈授课的氛围,笑着请教,“比如被领导骂了,工作压力大,我该怎么立即释放?” 娄邺眼梢含笑注目前方,“工作压力大可以找个地方发泄,被领导骂,可以效仿一下自己那天在餐桌上给领导难堪的时候。” 他这么一说,让姜予薏彻底放下局促,舒适地靠在车上。这大概是她第一次这样无顾及其他在娄邺面前最放松的时刻。 “那天晚上,处理得并不爽快。” 他问,“你的意思,要打他一顿才爽快?” 娄邺后来让助理打电话过去问了情况,本意是想替她说明当天晚上的事,没想到公司已经对姓苟总做出了处分。 姜予薏意外他这么问,头转过去看他。 娄邺把车子稳稳停在线内等绿灯,外面的路灯泻下来,他刚好逆着光,侧颜像斗霜傲雪那般自带滤镜。 姜予薏正经说,“有时候挺想呼他的。想了想,比起让他去西北待几个月,揍他一顿更痛快,但好像这样做了,去西北的人就是我。” 娄邺循着她的视线转过来,被逗笑。 这才是她的真性情。 他一笑,姜予薏浑身都起满了鸡皮疙瘩。 怎么会有人可以同时驾驭两副面孔。 平常极其不爱笑的人,笑起来要么僵硬,要么别扭。 可娄邺笑,像极地白雪上的虹光。 他语气极其严肃笃定,“那就揍回去,解决不了,来找我。” 姜予薏仅有的笑凝在脸上。 上次跟她说这话的,还是她爸,谁要欺负她就揍回去,他给她撑腰。 “只是说说而已,倒也没走到要兵刃相见的时候,毕竟,”她看着娄邺咬了下唇,说,“事缓则圆,会挺过去的。” 娄邺踩了一下刹车,姜予薏被勒到脖子疼。 这四个字刻在姜予薏脑海里好几年,终于对他说出了口。 “挺挺就过去了,还是要谢谢你。” 谢谢那时候的陌生人,谢娄邺。 娄邺则像什么也没发生过,哑声道,“不用谢。” 第46章 还他一个最新开始才算完 不用谢。 娄邺用余光扫了一下副驾位上的人。 姜予薏看着他,眼睛里温润,带着欲言又止。 姜予薏靠回去,低眉摩挲自己的手指,慢慢的攥紧,甚至一点点的掐进皮肉内。 千头万绪排山倒海而来,她低声对他道:“我之前做了一个梦,梦到有个人帮了我很多很多的忙,可是我不知道,还总认为他很凶,甚至很怕他,老是躲着他走,后来我才知道,我欠了他很多,一时间还不了了。” 娄邺再次踩了刹车,某种不好预感油然而生。 姜予薏像知道了全部?她又是怎么知道的? 他索性把车子停靠在一条寂静的路边,盯着前方问,“那现在还怕吗?” 姜予薏没敢去看他,点头道,“怕。” 娄邺喉结连着滚动几次,缓缓启唇,“为什么怕?” 姜予薏仍旧低着头,笑道,“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一副拒人千里的样子,从认识他就害怕,可他很好。” 霎那,他失笑,“很好还让你害怕,那他也不过如此。” 姜予薏心中复杂翻搅。 娄邺不排斥她。 近些时间,他们进入了一种还没说透的暧昧关系。 不是她所能把控的,一不小心容易失衡。 如果有一天失衡,对彼此都极其的不公平。 哪天她只能顾全自己的时候,会很伤人心。 娄邺靠回车椅上,双目悠远凝重,“姜予薏,一点点帮助,你至于这么在意,这么耿耿于怀吗?” 她点破,“在意。当时那样的情况下,你还是义无反顾的帮了我,不是吗?” 倏地,娄邺扭头。 姜予薏波涛汹涌的去迎上娄邺那双晦暗的眼睛。 明明离得很近,彼此之间仿佛隔着银河与天极。 对视片刻,娄邺确定她都知道了,平静别开眼睛,“你这要还我人情?” 他一贯的镇静,而此刻,心中泛起不明情绪再难忽略,白皙骨指握住方向盘逐渐收紧。不待她反应,他又自问自答地说,“不需要,从始至终都是我擅作主张。” 他的声音似跌到了尘埃,再次响起,“是我情不自禁。” 时间顷刻静止。 姜予薏方寸纷乱,双肩耷拉,像被什么压倒喘不过气来。 “你不用感到有压力。” 以前他总是不由自主去关注有她的一切,在乎但从未正视。 感情这种东西,会让人心甘情愿为之动容,甚至本能无条件压过所有理智。 三年前,她像临都一阵不可多得的春风突然走掉,只剩下冷热交替。 他在冷热里,悄无声息的过了三年却毫不知觉。 直到她再次出现。 再次遇见,是在监狱门口,他看见了那抹躲藏起来的身影。 …… 姜予薏字斟句酌良久,轻微呼出一口气。 “二表哥,我的情况特殊,暂时还没有很好的条件来支撑我去开始一段恋爱,还需要静下心来思考努力,很抱歉!” 他还没做什么,姜予薏像嗅到了危险退避三舍。 “是么?” 姜予薏点头,“嗯。” 娄邺尊重她的一切,问,“那你认为,什么时候才是最好的条件?” 姜予薏现在脑子很乱,为什么会乱她暂时还找不到原因。 她说,“我也不知道。” 娄邺头上仰枕靠着,眼皮半垂沉吟片刻。 “姜予薏,你总想着还我人情,本质上没什么问题,但人情没有固定的标准,更不能对等交换,你要想还我,就永远都欠我那么一点,我们继续保持扯不断的关系。你念着这份人情好好努力。至于,” 他停顿了下,“我喜欢你,我今后对你怎么样,那是我的事,你可以拒绝。直到有朝一日,你还我一个最新的开始,我们之间才算完。” 姜予薏眼圈涌起酸涩,半天后应了声,“好。” 她下车走了。 娄邺望着挡风玻璃,自嘲一笑。 情绪稳定的人,还真没有一个弱者。 连拒绝人,都说得这么好听淡定。 — 姜予薏打车回的娄御城。 到家许蜜来电话,姜予薏整顿好情绪接起来。 “喂蜜。” “宝,到家了没?” 许是听见她声音不对,许蜜问是不是娄邺欺负她了。 姜予薏说没有,娄邺人挺好的。 许蜜就是觉得她不对劲,一再追问。 娄邺给她买凤梨的事,姜予薏知道是许蜜。 她把今晚的事给许蜜说了。 许蜜清楚她的,这种事强求不得,也急不得。 两人聊了几句后两人挂断了电话。 — 翌日,姜予薏开播前,裴竺又联系她。 “宝,昨晚跟二表哥回去可还安好?” 姜予薏,“裴大柱,下次你再丢掉我跑了,我把你车轱辘气儿给放了。” 裴竺笑了好半天,“这不是看二表哥对你挺好的嘛,又是夹菜,又是吃醋的。” “” 裴竺继续在电话里说,“宝,昨晚我分析了下,他有一阵脸色不大好,估计是听见阿姨要给你介绍对象的原因,后来竟然发现吃自己醋,哈哈哈哈,二表哥还挺可爱的。” “还笑还笑。”姜予薏崩溃,“你能不能说完再笑。” 裴竺翻滚惊叫,“二表哥居然喜欢你,天哪,他什么时候开始的。是不是高中就对你有意思了。” “挂了。” “别啊!”裴竺终于正经,“那你们俩,现在发展到那步了?” 姜予薏,“我跟他说了,暂时还不想谈恋爱。” “哦,”裴竺跟许蜜一样失望。 有客户电话进来,姜予薏跟裴竺说了声挂断电话。 — 姜予薏比往常更忙碌,每天的工作几乎安排得很满。 正常工作之余,被人事三番几次邀请到实习生培训会轮流做培训。 晚上下播偶尔答应跟他们一起去宵夜,回到娄御城已是漆黑一片。 直播效果不错,公司有打算让她专做这块,姜予薏拒绝。 若不是有在项目管理部的经验,她也不可能有现在。 — 12月9号这天休息,一区组了局,约岑鸿晚上一起吃饭。 姜予薏六点多比其他人先到达吃饭的地方。 这里是一家很有格调的高空餐厅,站到58楼可以俯视整个城市,极难预定,是蒋声声托人定的位置。 姜予薏从电梯下去,在拐角处撞上两个熟人。 女人挽着男人的手正在撒娇,踩姜予薏一脚,撒娇声一下子收住,“哎呀,不好意思。” 姜予薏的‘没关系’卡在喉间,就看见黎昭立马拂开了那女人的手。 “予薏。” 姜予薏应了声,视线从两人身上错开走了。 可那女的好像并不打算放过她,“姜予薏。” 姜予薏故作没听见一直往前走。 “我叫你呢,聋了。一身穷酸样,装什么清高?你爸都劳改几年了?”那女的追上来,扣住她的肩膀。 姜予薏抓住肩上那只手用力把人扔到前面,那女的差点摔一跟头。 没等她站稳。 啪—— 姜予薏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她脸上。 第47章 几天不见都有孩子了 整层餐厅,呈圆形形状,内里靠窗边被帘子隔成一个个卡座。其中一个卡座里,两个男人透过餐桌边的落地玻璃看见此情此景,都起身移到窗边观看。 邢翊端着玻璃水杯,漫不经心地喝了口,对左前方的男人说,“这姜小姐挺彪悍啊,隔空我都觉得疼。” 男人轻嗤一声,“巴掌还隔空甩你脸上了?” 邢翊:“” 那女的捂着脸,“姜予薏,你打我。” 女人就要去扯姜予薏,被黎昭拉开,“够了” 女人转向黎昭哭诉,“你没看见吗?她打我。” 黎昭甩开她的手,冷眼旁观,没做回应。 姜予薏比女人高出一个头,逼近凝睇她,语气犀利,“打的就是你,就算你爸借势坐上了市长位置,给我爸提鞋也不配。” “你” 眼前这个嚣张的女人是林艺,高中时期是姜予薏她们三个的小跟班,他爸又是姜驰骋手底下的人。 父女俩都有一个共同点‘心术不正’。 林艺极其作,许蜜跟裴竺非常讨厌她。 之前匿名举报姜驰骋的人,姜予薏一直怀疑是林家。 不过许蜜家托了关系打听,也没查出来是谁,她没证据。 林艺从高中就很喜欢模仿姜予薏,甚至姜予薏喜欢黎昭,她也喜欢黎昭。 可惜大学差太多没能考上同一所学校,两人撕破脸是姜家出事前。 出事后,林艺只要碰上她都会冷嘲热讽。 姜予薏从包里拿出纸巾擦擦手,扇了她一手粉。 黎昭今天是被林艺借姜予薏骗过来的,饭没吃成要走,没想到真碰上姜予薏。 他过来低呵林艺,“别闹了,走。” 林艺两滴马尿齐刷刷落下来,顺着墙慢慢坐下去,捂着脸,“黎昭,我的脸好疼,好像耳鸣了,肯定被打坏了。” 姜予薏想呼死她。 群里有消息,姜予薏拿起来看,是师父她们快到了。 再纠缠下去,一时间怕是走不了。 谁还没装过。 姜予薏单手撑墙,捂住肚子有反应地眉头紧拧,“啊,我的肚子。” “予薏你怎么了?”黎昭顾不过来,先去扶她。 姜予薏拂开他的手,满脸揪心不像是装的,“好像动了胎气,好痛。” 路过的人纷纷议论绕道走。 林艺傻眼,仰头打量她。 穿的平底鞋,一身着装很通勤,脸上未施粉黛。 不会真的有了? 林艺立马止了声音。 黎昭愣半晌,“予薏,你怀孕了?” “你的狗没栓绳子吓到我了,我要告你们侵权。” 林艺炸了,“你说谁是狗呢。” 黎昭再次把林艺拉走,警告道,“闭嘴。” 姜予薏恐慌颤抖,“还不到三个月,怎么办?要是出意外了,我好害怕。” 见她架势是真的,林艺起来站到黎昭身后,“我可没有动你。” 黎昭无心管其他,眼底暗沉,不可置信问,“你,怀了娄邺的孩子?” “” 邢翊一口水差点没喷出来,“你们这动作也真够快啊,不上去看看你孩子?” 娄邺眯眼看着对面的人。 胡说八道张嘴就来,就旁人信。 黎昭再追问,“你在跟他谈恋爱吗?” 那天看到二人在桥上,像情侣有说有笑。 娄邺宠溺地摸了她的头。 姜予薏一脸痛苦,“滚,我不想再看见你们。” 林艺极其胆小,慌张拉着黎昭,“黎昭,快走。” 黎昭失魂落魄地掏出手机,“我给你叫救护车。” “不用你管,走,再不走我就报警了。” 黎昭被林艺生拉硬拽,扯着走了。 等人一走,姜予薏揉揉腰站直,顺道去洗手间洗手。 挤了一把洗手液使劲搓了又搓,冲了很久才洗干净黏糊。 公共卫生间的洗手台是男女共用的,旁边来了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士。 姜予薏听见水声,抬头看了眼镜子,跟娄邺视线在镜子里撞上。 姜予薏呼吸一滞,他怎么在这儿?! “娄总。” 娄邺认真洗手,“对我就没有固定称呼?” “” “跟以前一样叫我。” “嗯。” 娄邺抽了擦手纸擦手,目光从她脸蛋斜斜落到肚子上,“几天没见,听说都有孩子了?” 还是他的。 “”姜予薏侧头闭眼咬唇,怎么做什么他都能遇上。 娄邺看着她后脑迟迟不转过去,启唇,“演技挺好。” 姜予薏红着耳朵连抽了好几张纸,胡乱擦擦丢纸筒里。 “你别误会。” 娄邺没再提这事,说,“最近戒烟。” 姜予薏“哦”了声。 这倒不用特地跟她说。 娄邺说,“空了再帮我做点戒烟饼干,上次做的没有了。” “戒烟其实可以试试专用的戒烟磨牙” 棒! 姜予薏及时收住,磨牙棒听着有点像狗吃的东西。 怕挨骂。 “磨牙?”娄邺问,“什么东西?” 她明眸微弯,说,“没什么东西,饼干我做好了告诉你。” 娄邺,“嗯。” 师父师姐都已经到包厢,在群里艾特姜予薏去哪儿了。 姜予薏说,“那我先走了。” 说完,溜了。 姜予薏走到包厢,几人围着岑鸿新买的包看。 只有大师姐跟章子遇没到场,其余人都到场了。 姜予薏走过去,“师父。” “嗯。” 等菜都上齐,岑鸿举着红酒杯说,“我敬大家一杯,和大家一起共事很多年了,今天单纯的只吃饭,不聊工作,干杯。” 这顿饭吃到中场,各个神情不对。 岑鸿,“做什么事垂头丧气的,又不是不见了。” 都放下筷子,听岑鸿说,“我对昀起,仁至义尽了。如今你们随便捞一个出来,都能管一方市场,我是真舍不得。但人各有志,以后不管你们怎么选,坚持心中所想,师父领进门,以后,修行就全靠个人了。” 除了老三,都齐声回答,“知道了师父。” 答案已经显而易见。 姜予薏不能盲目跟岑鸿打包票会一直跟着她。 君怡抛开黎昭,从一开始也不是她最好的选择。 蒋声声已经三十加,好不容易熬出头。 老四喜欢稳定,跟着去雾水已经是极限,在昀起有一定的基础,就更不能走了。 都挨着敬了岑鸿三杯酒。 最后岑鸿起身端杯,“共有从前,各有未来,祝各位前辈好运。” 姜予薏,“师徒情谊无期,祝师父前程似锦,山水万程皆好运。” 岑鸿欣慰,“好,我收下了。” “师父保重。” “保重,未来我们可就是竞争对手了,到时候我可不手软。” 杯盏相碰,终将离唇,各赴前程。 第48章 帮忙收留个人 姜予薏也是后来才知道,岑鸿带着她们去雾水开发市场,是荆总的意思。 荆总和岑鸿是大学同学,答应她从雾水回来后直升项目管理部副总经理。 当时荆总已经跟前妻离婚,并且很快跟岑鸿确定了关系。 在岑鸿去雾水这期间,荆总又重新找了一个年轻漂亮的妻子,直接领证结婚了。 两人的关系一再僵硬,岑鸿升不了,处处受打压。 晚宴上发生的事荆总更是不分青红皂白更令她心寒,岑鸿摔杯离去。 荆总对待岑鸿的种种,只不过是自己一己私欲想要逼她彻底离开。 对一区的人来说,岑鸿离开昀起智能也是最好的选择。 姜予薏刚从雾水回来,岑鸿交给她去娄氏集团送的资料,后来苟总知道后,以她的名义取消了那次竞争。 这是岑鸿亲口告诉的姜予薏。 姜予薏最近在公司看荆总横竖不顺眼。 “姜经理啊,怎么心不在焉的?” 今天召集各区管理层跟行政部会议,商议年底会展一事,荆总亲自主持。 姜予薏受荆总邀请参与其中。 自那天她送过娄邺之后,荆总对她比原来客气很多。 姜予薏在笔记本上记了一笔,会议她听得认真,只是刚刚走神了,“往年的会展都是各区经理拿决定,自从师父走后,一区一直没有人接管,我不能做决定,荆总拿主意就好。” 荆总很看好她,点点头让大家都散了,到时候让行政制个流程出来。 姜予薏起身,荆总就叫住她,“姜经理留一下。” 所有人起身出去后,荆总笑道,“是这样,今天叫你上来开会,除开商量展会的事,也是想跟你提一提,接替一区经理的事。” 姜予薏一听,有提拔升职的意思。 她想到了蒋声声。 蒋声声一直很期待今年的展会,又比她来公司的时间长。 先前荆总让蒋声声暂代管理一区,已有示意提拔的意思,要是升职的人是她,荆总无疑是伤人心。 “荆总,你想把我放在一区经理的位置上,看得出来你很信任我,但我在想,每天要怎么安排时间跟精力让每件事都能兼并,如果我很意外的到这个位置上,一区的人都是我的师姐,她们的经验比我多,而我不一定能做好,没有任何信服力,您还是重新找一个更匹配的人比较合适。” 荆总对她有些失望,“你这拒绝的话张嘴就来。” 姜予薏不是不想升,一区于她而言,升上去不合适,没有任何说服力;即便硬升上去,也没有任何意义。 她笑着说,“谢谢您这么看好我,只是一区确实不合适我,我当然也很期望有上升空间,您慎重考虑一下,提拔我去别的地方超常发挥都没问题。” 荆总深思,舒了口气,“我确实是很看好你,那行,经理肯定在内部提拔比较好,除了你就只有蒋声声了。” — 公司重新培养了一个能上镜的女员工跟姜予薏交换播。 姜予薏休一晚上,另一个休二四跟星期天。 下班回到家,姜予薏没看到娄邺发来的消息。 走到公寓楼下,看见于助理提着一口袋食材在等她。 “姜小姐。” 姜予薏迎过去,“于助,你怎么在这儿啊?” 于助笑道,“怕你没时间买做饼干的材料,我给你送过来。” 这是怕她不做? 姜予薏接过来,“那行,我做好了给你打电话。” 于助满脸歉意,“哎哟姜小姐,我这两天要出趟差,恐怕没时间了,你跟娄总这么近,帮个忙送过去。” “” 娄邺的助理还要出差的? 姜予薏不做多的考虑,只好答应,“那好。” 她看里面几乎是上次在他家做的那些食材。 于助理走后,她往回走。 走到门口,一坨黑乎乎的人脖子头缩进羽绒服里蹲在她家门口,旁边放着一个书包,上面别着卡通人物,是个女生。 姜予薏走近拍了拍她。 “你怎么了?” 那女生动了动身体,头慢慢从羽绒服瓶口冒出来,姜予薏警惕往后退一步。 待瞿溪那张脸彻底露出来,姜予薏惊讶,“瞿溪,你怎么在这儿?” 瞿溪等睡着了,揉揉眼睛,“姐姐,你回来了。” 这么冷都能睡着,姜予薏放下口袋去扶她。 瞿溪脚蹲麻了起来就扑她怀里,“我脚麻。” 姜予薏没管地上的东西,先开门把人扶进去。 “你怎么不回家在这儿啊?” “我来找二哥,二哥说他没空,让来找你。” “”姜予薏把人扶沙发上,返回去把食材提进来关上门。 瞿溪瘫在二米四的沙发上,臃肿的黑色羽绒服里套了件校服,丸子头软趴趴地在后脑上挂着,一张脸全是红白印子。 “姐姐,你暂时收留我一下好不好,等会儿我二哥来接我。” “” 姜予薏问,“你吃饭了吗?” 瞿溪楚楚可怜,摇头,“还没有,姑姑姑父今天没在家,大嫂跟大哥去参加晚宴了。家里没人,我哥失踪好些天了,二哥也忙,没时间,保姆也请假了。” 所以娄邺就让她来找她,让她帮他带孩子? 姜予薏把食材放冰箱里,“那你等着我做饭。” 瞿溪眼睛一亮,兴奋,“好啊,姐姐你能多做点饭吗?我饭量大,你放心,我绝对不会白吃,我会付你生活费。” 姜予薏笑,“那倒不用了。” 她掏出手机,才看见娄邺给她发的消息:【帮忙收留一下瞿溪,我等会儿过来接她。】 瞿溪腿恢复正常,堵厨房门口,“姐姐,之前真的怪不好意思,还到你这儿来蹭饭,你千万别讨厌我,给我展现的机会,我好好报答你,你无聊了我来给你解闷。” 瞿溪跟许蜜的性格挺像,姜予薏并不排斥她。 “不讨厌。” 姜予薏系好围裙在厨房里忙碌,先把米下锅里。 她的电器都是适合两三个人量的小电饭煲,听瞿溪这么一说她又多下了些米。 姜予薏空了会自己动手做饭,冰箱里常囤有食材。 瞿溪看着姜予薏细白的指尖摘下嫩白的青菜,“姐姐,你好贤惠哦。” 姜予薏被逗笑,“那是。” 瞿溪边给娄邺发短信,边说,“我看了你直播,你真能干。” 姜予薏问,“你看过?” 瞿溪敲好字给娄邺发过去:【二哥,我在予薏姐家吃饭,你来的时候帮我给她带份礼物,我身上没带钱。】 她用的老人机,娄邺为了她的学业,把智能机给她没收了。 她发完又回答姜予薏的话,“看过啊,二哥也在看。” “” 第49章 一起蹭饭 姜予薏没打算继续跟她聊。 她要做番茄牛腩和素炒,先把西红柿烫皮后备用。 瞿溪跟她聊了会儿天,就在客厅里写作业。 小姑娘马上高一了,挺自觉。 放茶几上的手机有短信提示,瞿溪拿过来看,是娄邺。 【没带就蹭。】 瞿溪用笔尖对准‘拽得二五八万的ly’一顿猛戳。 她敲字回:【我怎么好意思?[抓狂]】 娄邺:【你平时脸皮不是那么厚?】 自从她哥被娄邺重重收拾一顿,去娄氏集团上班后,她有好些天没看见她哥瞿霖。 想问问娄邺是不是把她哥关起来了,娄邺闭口不提有关于瞿霖的任何事。 她来堵娄邺,娄邺不接电话,大门紧闭不在家,只回她消息让来找姜予薏,她就真来了。 娄邺居然耍无赖,不承认。 瞿溪:【我不管,你天天看人家直播,我以为你们谈恋爱了,才遵循你旨意厚着脸皮来的,你得来接我。】 娄邺:【挂个号去看看眼睛。】 还想否认,瞿溪怒气敲字:【你就不承认,予薏姐瞎了才会看上你。】 娄邺:【?!】 瞿溪:【予薏姐给我做好吃的,不跟你聊了。】 瞿溪把手机翻个面不再回他短信。 姜予薏的菜刚出锅端上桌,外面门铃响起。 她系着围裙去开门,黑压压的一个男人站在外面,扑了她一脸冷风。 是娄邺。 “二表哥。” 娄邺眉眼挂着倦意,像是赶了很远的路,终于回到家。 “吃完饭了吗?我来接瞿溪。” 瞿溪站在后面吐槽,娄邺用她掩耳盗铃,明明她才给他发消息没吃饭。 怕是掐着点来赶饭。 姜予薏眸光扑了下,“还没有。” 她侧身让开,“进来,外面冷。” 娄邺手里提着一盒有名的马卡龙,递给她,“给你的,蹭饭报酬。” 姜予薏迟疑,还是伸手接过来,“一顿饭而已,倒不用这么客气!” 瞿溪从姜予薏后面探出头来,她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个情况。 她这辈子就没听到娄邺对谁这么温柔过,更别说给谁买东西了,就自家妹妹也吝啬得很。 他肯定被夺舍了。 娄邺看到瞿溪,眉眼冷寂,“看什么。” 听听,这态度。 还是对自家妹子。 瞿溪在娄邺面前皮习惯了,但娄邺常冷着脸,她骨子里是怕他的,今天好不容易不一样,还对她这样。 偏心得很。 姜予薏,“你吃过饭了吗?” “没有。” 姜予薏也只是意思意思问问,知道他会这么说,娄邺从来不跟她客气。 她问完没等他回答,就已经很自觉地往厨房走了。 瞿溪小声问,“二哥,你也是专门来蹭饭的?” 还带了蹭饭礼。 娄邺冷血无情瞥她一眼。 瞿溪无语收声。 果然只对姜予薏好。 不过,娄邺马上奔三了,还没讨到媳妇儿,终于开窍。她该欣慰,娄邺的目标是姜予薏。 不是那种跟他一起拽上天的女人。 这么想,也就想得通了。 姜予薏给他拿来碗筷,盛了碗米饭。 她自己胃口不大就盛了拳头大小。 屋内开了空调,一点不冷。 娄邺脱了外边的大衣,搭在餐凳上,又解开钻石袖口,轻轻叠起来,露出名贵的腕表跟紧实的前臂。 一套动作自然散漫,似归家的状态。 瞿溪真没开玩笑,胃口大,两碗米饭下肚还有点不够,电饭煲里的米饭刮得比洗的干净。 两人看着瞿溪把最后一点汤也赶进自己碗里。 真正实行了光盘行动。 瞿溪看着挺瘦,很能吃,不知道的还以为娄家虐待她。 姜予薏又给她煎了两个鸡蛋。 瞿溪勉强八成饱,打了个嗝~ “姐姐,你做的饭真好吃。” 姜予薏喜欢有人夸她的成就感,桃花眸弯出线,“看出来了。” “嘿嘿。” 娄邺恶劣使唤瞿溪,“把碗洗了。” 瞿溪就知道他自己带礼物过来也为了蹭饭。 她什么也没有给姜予薏带,只能乖乖去洗碗。 姜予薏也没拦着,让他们自由发挥。 娄邺坐在沙发一头回看工作邮件,旁边沙发凹陷下去,他侧看了眼。 姜予薏抱着电脑坐在旁边看东西,跟他一人一边互不打扰。 娄邺处理完邮件起身。 姜予薏窥了眼,看见他去了厨房,没多会儿带着一双湿漉漉的手出来,顺便把厨房门给瞿溪关了。 “” 他走到刚才的位置坐下,说,“下次她要是过来蹭饭,别给她做。” 姜予薏指尖从电脑键盘上挪走,顿时有点不满,“你们家没人,你又叫她来我这儿,还不让人家吃饭了。” 她心想:你不也吃了吗? 娄邺听着,有点责怪他的意思,没想到她这么直接。 娄邺给她一个方案,“下次你们出去吃,我请客。” 还有下次? 姜予薏一时间接受不了娄邺对她这么陡的转变。 她眼睛盯着电脑,她端起面前的水喝,沉默不语,早已身在曹营心在汉。 娄邺一派从容,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下。 瞿溪洗好碗出来,“欧克,姐姐,你要不要检查一下。” 姜予薏眉眼皆笑,“不用啦,洗好就好,辛苦你了。” 娄邺抬抬下巴,“把你书包拿上走。” 姜予薏站起来送她们,“那你们慢走。” 娄邺带着瞿溪离开姜予薏的住处。 姜予薏抽空把饼干做好,给娄邺放到公寓管家那儿,给他发了个消息。 娄邺过了一天才回消息:【收到了。】 自那之后,姜予薏一周之内收到三次他寄放在管家那儿的一些小礼物。 暖手宝,巧克力,蛋糕,暖贴应有尽有。 姜予薏给他发消息:【这些东西暂时用不了这么多,我做的又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不用这么客气。】 娄邺坐在办公室里捏着钢笔侧眼看到消息,眼睫下的平静多了丝冷意。 他放下笔捞起手机,打开浏览器,搜索:怎么让一人不讨厌自己。 娄邺想了想,姜予薏好像并不讨厌他,他删掉把手机丢一边。 这时候邢翊打来电话。 “什么事?” 邢翊,“哟,娄二,吃火药了?” 娄邺,“说事。” 邢翊轻笑,“玩射击,去不去?” “不去。” 邢翊,“怎么听起来有点忧郁呢,跟姜姑娘吵架了?” “” “不是,你们到底发展到哪步了,明年有望吃喜糖吗?” 娄邺重新握住姜予薏送给她的笔,低声说,“还在追求中。” 是还没开始追求,就被姜予薏拒绝了。 邢翊问,“你追她?” “嗯。” 电话那头停了一会儿发出爆笑,“我没听错?” 娄邺眉皱得很深,“很好笑?” 邢翊差点笑岔气,“没成功?出来我给你支支招。” 第50章 尽显阳刚的男人 姜予薏预约去看姜驰骋。 这次会见不同上次,双方情绪都挺稳定,父女俩聊了些家常话。 姜驰骋还没出事前,用保险信托留了一笔钱给姜予薏,一直是律师在打理。 姜驰骋不想要她太累,再三劝阻让她拿着这笔钱好好生活,姜予薏没要。 她说母亲回来,等他出狱还可以靠这笔钱给自己重新谋条生路,她现在能养活自己。 姜驰骋又哭了。 他在里面什么都不能做,姜予薏又问当初是谁举报他的时候,遭到了旁边狱警的警示。 姜驰骋让她好好的什么也别管,都已经过去了,等他出来早已物是人非,让她别操心。 他虽在里面,一直在托人寻妻子。 再三叮嘱姜予薏照顾好自己,不要有压力。 会见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晃眼到点。 结束后,姜予薏上公交车返回城里,收到林昕的消息。 【予薏在忙吗?】 姜予薏回:【不忙。】 林昕说:【中午回来看见你上了公交车,今天没上班吗?】 姜予薏:【来北城看爸爸了。】 林昕问她有没有空,一起出去散散心。 她今天下午请了半天假,答应了。 她回到公寓楼下,林昕一身运动装已经在前台等她。 “予薏。” 姜予薏过去问,“你今天没课吗?” 林昕,“下午没课。叔叔还好吗?” “一切都好。” 林昕挽着她的手,“快去换件衣服,我们去郊区玩点好玩或者刺激的。” 姜予薏笑着打量她,“你这是要带我去蹦极啊?” 林昕推着她进电梯,“不是,你回去换身衣服,我们马上出发。” “到底去哪儿?”她在公交车上问了林昕,林昕也不告诉她。 林昕故作很神秘地道,“去玩射击,我一个人,你陪我一起呗,晚上我们在那边吃了晚饭再回来。” 姜予薏没玩过射击,来了兴趣,带着林昕上九楼,很快换上一身白色运动装出来。 林昕开着车子往郊区走。 开了有半个多小时,林昕说,“快到了。” 车子慢慢驶进一家开在边郊的射击俱乐部。 姜予薏下车,环视着这儿的环境。 工业装修风格,除了羽箭还有实弹射击,分室内室外。 这个天气,大都在室内,外面看着挺冷清,露天停车场的车子不算多,偶尔路过几个人也是来开车离去。 “没想到你平时还有这个爱好啊?” 林昕下车关上车门,笑说,“真枪实弹就算了,我是刚学羽箭,请了个教练,走。” 两人一起往里面走。 刚进门就摆放着各种介绍跟奖杯,看起来很专业。 进门由工作人员把他们带到羽箭射击场地。 一个身材很高很瘦的男子过来,应该是林昕的教练。 “林小姐。” 林昕愣了下,反应过来,“你好。” “我是你预约的教练。” 姜予薏给教练点头微笑,好奇地从墙上取下一把弓。 她以前都是在环境的熏陶下学乐器,钢琴,古琴、竹笛,还没玩过羽箭射击。 教练提醒她,“这位小姐可以看,可搭箭,但千万不能空拉空放。” “好。”姜予薏好奇研究了下,把弓放回去, 教练教她们做射击前准备。 “你们等会儿用十五磅的先练,轻一些,严禁对人。我们会准备专门的护臂还有一个护指” “好。” 等一切准备好。 林昕又问教练问题。 姜予薏在一边静静听。 室内羽箭射击都是由玻璃段隔开,外边有两个身材挺拔的男人正往里面走,像是刚从实弹射击场地出来,通身气质很是扎眼。 姜予薏往外晃了眼,这一晃又再倒回去定睛一看,呼吸跟着一紧。 隔着玻璃,他们也看见了她。 娄邺一身藏青色立领战术夹克配工装裤,系着腰带,鼻梁上方带着护目镜,还挎了一个运动包。 硬汉风被他穿得肩宽腰窄,尽显男性阳刚。 姜予薏直接看傻眼,这谁受得了。 站他旁边的邢翊也看到姜予薏,手搭在娄邺肩上露齿一笑,说了什么,娄邺不怎么高兴地瞥他一眼。 而后,两个男人踩着工装靴,从正门口进来了。 “” 林昕拿着弓箭还没拉弓,看见娄邺他们停止射击动作打招呼。 “娄总。” 娄邺走到姜予薏旁边。 姜予薏喊,“二表哥。” “嗯。”他应声又问,“什么时候来的?” 姜予薏说,“刚来。” 邢翊跟林昕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邢翊向来不着调,走到姜予薏旁边,脸上带着一抹邪笑,“姜小姐,又见面了。” 姜予薏喊,“邢医生。” 邢翊瞅瞅他们就三人,问,“你们就约了一个教练啊?” 姜予薏弯着眼睫道,“我主打一个陪玩,一个教练就够了。” 邢翊朝娄邺抬下巴,玩味道,“你二表哥是省内射箭锦标冠军,让他教你啊。” “” 林昕听说,跟过来笑道,“娄总这么厉害啊,那正好可以帮忙指导一下予薏,她也是刚学。” 姜予薏抬头,娄邺取下护目镜,低目看她,富有磁性的嗓音响起,“来。” 姜予薏正视前方挠挠耳朵,根本不敢直视。 有点浮躁,她居然好色这副皮囊。 娄邺把护目镜跟包一起丢给邢翊。 邢翊接住,又给他丢一边长椅上,瘫坐到地上靠墙观看。 姜予薏拿起弓箭。 娄邺像个专业教练,严谨地道,“来,左掌门肌肉抵住弓箭握把,肩往上抬。姿势不对,往后站一点,双脚与肩同宽,肩膀别往下掉” 邢翊看了都直摇头,打趣道,“娄二,人家姜小姐刚学,这么严肃干嘛?怪不得你找不到媳妇儿。” “” 旁边林昕在教练指导下已经发出两支箭,姜予薏还在调整姿态。 姜予薏准备为自己抗议,“二表哥,你先休息,我自己可以来。” 娄邺,“这么没耐心?” 姜予薏保持他教的姿势一点没松懈,左手持弓,右手勾弦,不忘跟他抬杠,“我又不参赛,不拿冠军。” “” 第51章 是我追你做的铺垫 邢翊乐出声,看好戏。 娄邺轻轻扶了一下她的臂弯,“既然教你,就要教会。” 姜予薏身体僵硬,听见他说,“可以了,眼睛看目标。” 姜予薏不拖泥带水标准发射,锋利的箭头直直定在了靶子旁边的软包上。 “” 娄邺睨了眼坐旁边地上捂脸失笑的邢翊。 姜予薏倒没觉得有什么,为自己的技术开脱,“能成功发出去就好了,下次再接再厉。” 邢翊敛了笑,附和道,“对,已经很厉害了。” 姜予薏怯怯看娄邺,他的眉眼皱得有棱有角。 姜予薏也没有气馁,重新拿了一支羽箭,说什么也不要娄邺教,“我自己可以了。” 娄邺见她有心想学,他也就有耐心教,说,“下次打到天南海北,别说是我教的。靶心在哪儿看清了没有?” “”姜予薏想掐死他,“看见了。” 娄邺被邢翊嘲笑出师不利,不甘示弱,“别偷懒,我会教你打中靶心为止。” “严师出高徒,姜小姐,相信你二表哥。” 姜予薏只好把羽箭搭上箭台。 娄邺站在她后边不远不近的地方,抬起一只手帮她调整肩膀,说,“手腕不要带力。” 姜予薏的感官被他影响到四分五裂,在他还在调整的时候,她松手放箭。 第二次,八环,还是有进步。 第三次,经过娄邺调整,正中靶心。 姜予薏信心倍增,第四次还是靶心。 “我绝对是天赋型选手。” 她侧仰,用干净的笑颜对着娄邺。 娄邺朝她挑了下眉以示鼓励,“继续。” 邢翊站起来,“果然严师就是不一样啊,姜小姐,可以出师了。” 林昕才是个妥妥的陪玩。 这两人分明没在一起,她却感觉吃了一嘴的狗粮。 等到箭筒里不剩一根羽箭,三个人都不见了。 姜予薏拉铉的手指有些泛酸,也是时候结束休息。 她停下来坐到一边解着护臂。 林昕不知道跟邢翊干嘛去了,娄邺带着两瓶水坐到她旁边,拧开瓶盖给她递过去。 姜予薏盯着半拧开的瓶盖反应几秒,双手接过来,“谢谢。” 娄邺拧开自己的喝了口,“喜欢玩这个吗?” 姜予薏实诚地说,“嗯,还不错。” 她第一次玩,以前只在电视上看过锦标赛。 “要是时间允许,变成兴趣爱好也挺好。” 姜予薏电话响起来,是林昕。 她用眼睛四处找了找,不见林昕身影。 姜予薏接起来,听见林昕说: “予薏,今天晚上我们找个农家乐吃饭,可就我们俩人实在太冷清了,我问过娄总朋友,他们愿意一起,这样也热闹些,我先去找地方,等会儿发你地址,你再跟娄总一起过来。” 姜予薏,“那好。” 挂断电话,姜予薏跟旁边的男人说,“林老师邀请你晚上一起吃饭。” 娄邺像是知道,嗯了声。 刚刚指导林昕的教练在外边又接了一位女学员,姜予薏揉着肩颈看教练指导那女生,站得挺远。 想到刚刚娄邺在她后方帮她调整姿态,她脑子里冒出那天晚上在车上娄邺跟她的对话。 ——我今后对你怎么样,那是我的事。 难怪这么光明正大对她展开教育,在报仇? 姜予薏问,“你跟林老师很熟悉吗?” 娄邺,“还行。” 还行?是介于很熟与不熟之间。 可刚刚林老师对他好像很熟的样子。 姜予薏没再多问。 不知不觉,一瓶水被她喝掉大半。 娄邺突然开口,“你是想问,我们为什么这么巧,能在这儿遇上?” 姜予薏就是这么个意思。 但她没打算承认自己的想法,总觉得这是场局。 要命的是,她以为是娄邺特地组的局。 说出来要是遭受到娄邺嘲笑,她会社死当场。 姜予薏用喝着水掩盖小心思,眼睛斜斜的去看他。 娄邺修长的指尖捏着瓶盖轻轻拧好,把水搁在一边看过来,姜予薏立马正视前面。 “今天确实是我让林老师带你过来的,你就当,是我追你做的铺垫。” 噗—— 姜予薏一口水喷出去,被呛到。 这反应太大了些,娄邺蓦然无奈,从自己包里掏出纸巾递给她。 姜予薏接过纸巾擦擦嘴角。 把追人说得这么直接,估计只有娄邺了。 姜予薏脸涨得通红,别开头,哑着嗓子问,“你怎么知道我有空?” 娄邺不厚不薄的唇边隐着笑,“我给你放了东西在管家那儿,你一点多拿走发来消息,我猜你下午应该有空,一般情况下,你工作时间不会回去。” 瞿溪在林老师那儿学琴,娄邺又在瞿溪那儿找来林老师的电话帮个忙,林老师恰好下午没课,就约了一起。 姜予薏,“你还挺严谨的。” 林老师跟邢医生真的都是他的僚机。 娄邺经过这几天的实验发现,用虚伪的套路会浪费在猜疑上,喜欢一个人太过委婉曲折双方容易暧昧不清。 邢翊这个方法确实把她带来了,娄邺还是不想隐瞒她。 他所希望的,是不想再看见她眼里的欲言又止。 坦荡一些,无论什么结果,可以减轻彼此的压力。 “给你找到一个解压的方式,不是挺好的吗?” 姜予薏双手撑在两边,垂首看着脚尖,“要是我不来呢。” 娄邺很客观讲,“那证明了你不喜欢这种解压的方式,那就换一种。” 娄邺想打消她对他的怕,抛开一切他也不过是个失色寻常的人。 姜予薏想,这世界上最大的套路,就是真诚。没有人能拒绝娄邺的坦率。 她攥紧手里用过的纸巾,片刻后站起来把用过的纸丢到垃圾桶里,回来坐下。 姜予薏深吸气。娄邺这么直截了当,她没有感觉到什么压力,反倒是松快很多。 像娄邺这样孤傲冷峻有权有势的男人,姜予薏习惯性给他赋予光环,仰视他的权威。 抛开这些,他是个普通人,也就没那么让人害怕了。 “二表哥,我” “至于”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 姜予薏,“你先说。” 娄邺也没打算让她拒绝,“至于你上次提到的条件,可以慢慢创造,这并不影响我追你,对?” 第52章 先彼此了解下 任何制约条件并不影响我去喜欢你——娄邺。 在这个资源小范围流动的地方,娄邺身上层层包裹的身份,就连他是锦戎会成员的事,亲表妹许蜜都不知道,姜予薏就更不了解他了。 再者,光娄太太那双见过不少世面的眼神,她领教过一次。 娄太太一颦一笑都像是专门为这样的豪门家庭所打造,天生冷漠,就连娄邺大哥的妻子都是娄太太亲自挑选的顾姻。 纵使娄煜当初爱了一个人三年,搅得娄家天翻地覆,还是没能逃过家族使命的安排,娶了顾姻。 姜予薏想想都很窒息。 她不能稀里糊涂的陷入这种看似光鲜靓丽,实则满目疮痍的斗争里。 经历过一些事,她只相信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 姜予薏内心浮浮沉沉,玲珑挺翘的鼻头上都写满了犹豫。 “二表哥,你的伴侣,是需要经过利弊权衡选择的,我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 娄邺等了许久才等来这么一句不冷不热的话,反问,“你是这样想的?” 姜予薏自认为,她现在是个失意又极其难掌控的人。只不过是经历点别人没经过的,打磨成连自己都有些看不透的一个人罢了。 她也有自尊和想法,跟娄邺现在根本就不在同一个阶层。 虽然不清楚娄邺为什么会喜欢她。 “对。” 娄邺,“有喜欢的人了?” 这个弯一下子拐远了,姜予薏又跟听长辈问话似的,反应很强烈,“没有。” 她嘀咕,“怎么提这个了。” 听见娄邺鼻息发出笑音,她去看他,娄邺笑起来像极了一头矜贵的野兽,在一点点围困她。 他漆黑瞳孔深沉几分,继续道: “现在不是旧社会,在我这儿没有联姻那一套。我是什么样,未来该找什么伴侣,由我说了算。姜予薏,你对待追求者,起码要让他拿出真诚和耐心,先了解下彼此的性格脾气,再做拒绝?” 姜予薏又被他绕进去,黛眉蹙了下,“可我还是觉得,要是跟你在一起,很别扭啊。” 娄邺心脏登时像被剜了一刀,眸色微眯,尾音扬起,“哦~这才是你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 娄邺初步分析。 跟他在一起会别扭,证明了有问题所在,那就不是单纯的对他无感。 娄邺是有问题当面解决的人,问,“家庭原因?还是因为有许蜜这层关系让你别扭?” 姜予薏直白回答,“都有。” 她又下意识举手发表观点,“另外,你能别用长辈口气跟我说话吗?” 娄邺被她的举动逗得扬唇,“嗯?” 姜予薏说,“你每次跟我说话浓眉一竖,像长辈训晚辈。” 明明他们只相差两岁不到。 “”娄邺没想到他还有这份魄力,有诉求那就还有空间可聊,答应道,“行。” 看来还有这个原因。 姜予薏点点头。 娄邺说,“把自己看得重要是件好事。别那么快拒绝掉我,给彼此一个机会。” 她所顾所想的条件他都有,他刚好可以帮助她成长,去做任何想做的事,不会干涉半分,只要她愿意。 不得不说,能说出这番话的娄邺很迷人。 姜予薏潜移默化地听进去了。 邢翊在一边听娄邺给姜予薏分析她的情况,连连摆头,迈着懒散的步子过去,“我说你们俩,想谈个恋爱搞得跟二辩似的。” 两人停止交谈。 娄邺发现姜予薏很吃这套,她有认真在听。 姜予薏认为,娄邺出发点没问题,这方面是要认认真真的对待,不敷衍对方任何顾忌才是健康的喜欢。 可能邢翊的想法跟他们不一样,觉得无所谓。 邢翊坐旁边手搭娄邺肩上,翘起二郎脚,像个男妖精,歪头跟姜予薏说话,“姜小姐,我们娄总是个纯情大直男,为了你专门在我这儿挂了号。” 他拍了下娄邺,“记得把尾款结一下。” “啊?”姜予薏有些担忧问,“什么挂号费?他不好吗?” 邢翊是骨科医生。 邢翊笑出声,“对,不好。” 他又拍了下娄邺的左胸,“这儿不好。” 娄邺没什么好脸色,起身走开,留下话,“吃饭的地方找好了吗?” 邢翊没跟姜予薏继续聊下去,跟着站起来,“走姜小姐,娄总请吃饭。” 三个人走到停车场,停车场里已经没有几辆车子,姜予薏一眼认出了娄邺的车。 邢翊本想把副驾位留给姜予薏,只见姜予薏快他一步先上了后排。 邢翊一脸幸灾乐祸的笑对准娄邺。 娄邺把车钥匙抛给他,“你来开。” 邢翊把车子钥匙兜在怀里,还没反抗娄邺就上了副驾。 “不是,我是司机?” 这两人的脾气真是奇怪,怎么不坐后边去。 邢翊拉开车门上去,先把收款码打开对着娄邺。 “来先把尾款结下。” 娄邺不耐烦地瞥他一眼,还是掏出手机来扫了二维码。 钱到账后,邢翊举着手机朝后边晃了晃,“姜小姐,我的挂号费怎么样?” 姜予薏倾身,数了下5后面有四个零。 她惊道,“你挂号费5万?” 邢翊,“这只是尾款,我一小时两万,加上陪同收费贵点,今天挣着小十万。” 姜予薏疑惑问,“你都有这么高的水平了?” 娄邺笑不露声。 邢翊啧了声,“我除了是骨科医生外,还是个情感咨询专家好。” 姜予薏反应过来,噤了声。 车里再没有任何声音。 林昕找的农家乐有点偏,邢翊开了近二十分钟才到。 他们到的时候,菜都已经上齐。 林昕好似还不知道娄邺已经跟她实话实说了,还在装作很客气地介绍了下这里菜。 等到晚饭结束,姜予薏跟娄邺和邢翊道别,坐上她的车子才说了这件事。 林昕听了后,笑着道,“嗐,真的是,白瞎我装这么久。” 她又问,“怎么样?看得出来娄总对你很认真啊!” 姜予薏闭口不提娄邺跟她的事,就说,“先了解了解。” 林昕跟她站一边,“嗯,这种事确实急不得,他身份摆在那儿。” 另一边车子里。 邢翊唉声叹气,“娄二,一向雷厉风行的你,怎么就栽在一个还没开始的人身上了?” 第53章 他是心疼的 娄邺没理他。 他也想把人硬绑在身边,让她答应。 可那样会吓着她。 姜予薏命运多舛,处处小心谨慎,他不想逼她。 可又怕她像一阵风一样突然不见了。 对付姜予薏,比对付锦戎会那帮老狐狸都难。 “你再这样下去,容易患得患失,成神经病。” “” “以前也没看出来你喜欢她啊,是见她家道中落了,突然兴起想照顾人家了?”邢翊自认为挺了解娄邺,他实在没想通,从前一圈人里,同龄人身边姑娘走马灯大批大批地换,娄邺一直不喜欢那种场合,最后只剩下他们俩。 娄邺兴趣索然地将手搭在扶手上,目光渐远,幽幽地道,“不是突然兴起。” 他对她从来不是突然兴起,是从悄无声息到浓烈的一个过程。 他想护她周全。 以前的姜予薏不缺少见识,自信开朗。 娇小玲珑的脸蛋,喜欢扎着长长的马尾辫,在校园里总喜欢跟两个好闺蜜时时刻刻黏在一块横行霸道,大概是她逢人眼先笑,一副态度很好的样子骗得过所有人,连他也被骗过。 就因为一场节目,三姐妹不想让他做评委,在老师找他前,她先赶到教室,脆生生地告诉他,“二表哥,蜜肚子不舒服,你快去看看。” 他在高中当了许蜜两年的家长,起身就往高二教学楼冲,等跑过去,裴竺跟许蜜早不见了踪影。 三人密谋请老师换了个评委。 就是这副乖乖女形象,说什么都让人相信。 但姜予薏除了这些,又很爱哭,一双眼睛娇嫩得像水做的,受不得一点风吹雨打。 突然有一天看见她皱巴巴的回来,眼里没有了光泽,从前的天之骄女也适应了向谁都左右逢源,不爱笑了,也不爱哭了。 那一刻,他跟前几年听见她被狗咬了是一样的心情。 女孩子的痛觉神经比男人的强多少倍不言而喻,之所以这样,那天晚上才会那么害怕崴了脚。 娄邺想到了很远,听见邢翊冷不丁来了句,“那就尽情亮出你真诚的底牌。” 娄邺终于不耐烦道,“你能闭嘴?” 姜予薏回到公寓楼,跟林昕在八楼电梯分别,互道了声晚安。 她肩和腰有点酸,大概是今天拉弓的动作做太多了。 洗完热水澡浑身放松很多,吹干头发进卧室,打开灯,进门展示柜上的圣诞老人正笑眯眯地等着她回来。 姜予薏伸手拿下来,双手捧着端详了好半天,坐到床上。 圣诞老人腰间袜子里鼓鼓的,她用食指点了点,硬硬的像颗什么东西。 上次拿回来就一直放在上面,以为是装饰品没管。 姜予薏掀开拿出里面的东西,是颗彩色糖纸包裹的巧克力。 他好像挺喜欢送她巧克力。 姜予薏傻笑了下,捧着巧克力和圣诞老人倒在床上,打了几个滚后钻进被窝里,只露出一个头,盯着某点白眸光发虚。 被喜欢从来不是一件了不起的事。 在一些追求者眼里,不对等的藐视常有,是一种自以为很优秀而认为她本该为他们的条件感到知足的藐视。 她像极了水土不服,一面拒绝这种令人不舒服的直观感受,还要怕有人报复她,礼貌地说一声“不合适”。 可唯独在娄邺这儿,自愿往下,只求和她对个平视,保持最基本的尊重。 她承认是有点心动了。 但不代表失去了理智。 姜予薏把巧克力揣回圣诞老人的袜子里放在枕头边,关上灯,自我催眠道,“快睡,今天的事明天再想。” 手机有消息,她又睁开眼,强迫症不想留一条未读的性子支撑她拿起手机。 是娄邺发来的消息:【早些休息。】 在二十分钟前,他还给她发过消息:【到家了吗?】 姜予薏想,回:【到了,晚安。】 第二天到公司。 蒋声声升职消息就下到各个部门。 一区的人张罗着给她买蛋糕鲜花庆祝。 蒋声声召集三个师妹开了次会议。 除了一区的规划,还有招人的情况,又着重提了下娄氏集团城南楼盘的事。 娄氏集团已经主动向昀起发来招标邀请函,他们先采用资格预审的方式,对各家公司进行了资质能力评估和筛选。 蒋声声知道的,除了昀起跟君怡收到了邀请函,还有好几家公司也受邀其中。 娄氏集团的期限是年前得把这件事定下来。 这个任务还是落在一区。 蒋声声提议她跟姜予薏负责,其他两个没什么意见。 老四不擅长跟招标企业谈判,老三明年要走。 散会的时候,姜予薏刚把鲜花订好,上头就有请。 姜予薏敲响荆总办公室的门。 “进来。” 姜予薏进去,“荆总,您找我?” “坐。” 姜予薏在他办公桌对面坐下。 每到年底是上层最愁的时候,荆总叹了口气,“蒋声声跟你说了娄氏集团招标的事了?” “说过了。” “你师父即将到君怡任职的事,你知道吗?” 上次她们只是猜测元旦前岑鸿还不会入职君怡,看来是提前了? 姜予薏实话实说,“不清楚。” “听说君怡会把这次任务交给她,你有什么看法?” 马上年关,年终奖很快会到位,这是在试探她? 姜予薏对岑鸿的事本来心有不平,从这个男人嘴里说出来让她亦是烦躁。 “竞争本就是常态,只是师父这次离开昀起挺意外的,我只是觉得可惜,又多了位竞争对手。” 荆总敏锐提取到她的意思,“你在怪公司?” 昀起平白无故多了一个对手,姜予薏也不好多说什么,她再愤愤不平,这是师父跟荆总之间的事。 姜予薏笑笑,“岂敢,替公司,替师父惋惜而已,荆总找我上来就为了问这个?” 荆总起来站到窗子边背对着她,才开始说正事: “这次找你确实有件正事,本来想让你安安心心过个好年,可我这边有个任务暂时没人接手,苟总又去盯西北市场了,位置空缺。” 他话说一半,让姜予薏眉心一跳。 “有什么事,您直说。” “沿海那边竞争太大,前任负责人离职的事你是知道的,带走了不少员工,眼看年关到了,新的负责人还没到位,我抽不开身,人事紧缺,我得派个信得过的人过去先盯着,等到新任负责人到位。” 姜予薏明白了,听他一番话,苟总因为她才去西北的,这个事儿得让她来填。 “你是想让我去?” “公司别的人力抽不出来,得先去学习七天,我之前有意让你做一区管理,这次也算是个机会,怎么样?” 第54章 又当耳旁风 荆总恨不得把姜予薏劈成五半用。 一半直播,一半辅助蒋声声跟进娄氏集团的项目,一半任劳任怨的做好本职工作,一半帮助公司培训新人,剩下的一半再放到沿海去。 姜予薏简称这是—压榨。 她回来短短的小半年时间,她也没想到自己还有一套得天独厚拿捏人心的方法。 荆总之所以选择在这么紧迫的时间告诉她,意思再明确不过。 岑鸿要进君怡,她带的徒弟各个能人,公司怕他们离职,这阶段正是分散一区最好的时候,把人都派出去,给颗甜枣,但不是给,测测大家对公司忠实度。 姜予薏不会离开昀起,公司执意这样安排,她只能接受。 公司给她四天整顿交接的时间。 太短了。 这次去沿海归期不定,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蒋声声知道后,并未大骂荆总,反而替她高兴,公司这是看准了她的能力。 昀起在沿海的市场虽在管理不当中日渐衰退,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当初公司在那边费了不少心血,比其他地区要好施展很多,她过去能添经验,回来能申请组建团队。 老三跟老四,公司直接丢了一栋现成医疗门店项目给她们,做智能医疗健康系统,这也是昀起旗下一套系统之一。 这套系统等到部署上线,估计也得到明年五六月了,老三犹豫着接与不接,公司知道后立马找她谈话。 至于谈得怎么样,姜予薏不清楚。 姜予薏没想过走前还要继续做直播,跟荆总打了声招呼,荆总同意她走前好好休息。 今天是星期二,她本该上播,公司给放了假,让另一个女孩子顶替她上。 姜予薏也给运营总监提前发了消息告知自己的事。 运营总监知道后冲上去找荆总问怎么回事,他跟姜予薏已经配合到完美,突然把人调走不合适。 荆总也烦,只能是那套说辞。 没办法,任务都已经下发了。直播和沿海工作相比,沿海更要紧。 虽然那女孩子上播效果差了些,慢慢磨合总可以的,运营总监说不过,气得吐血。 晚上,娄邺忙完归家洗完澡出来是八点五十多。 习惯了二四、周天准点打开昀起智能科技直播当背景音。 他洗澡出来身上还裹着浴袍,把手机横屏放到洗漱台上,抽出一块干净的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 直播准点开始,只是声音不对,换人了。 他停下来,神色黯了几秒,将毛巾丢篮子里抄起手机往外走。 姜予薏今天虽休息,可蒋声声升职,人还在外庆祝,吃完饭公司报销让蒋声声请大伙唱k。 中场时,姐妹四人让别的领导同事先玩着,她们出去抽烟透气。 手机上堆了不少消息,姜予薏没时间看,她凌晨十二点了还在听几个喝醉的师姐跟她诉苦。 都觉得挺对不起师父。 师父曾经对她们多么护犊子啊,到头来她孤零零的一个人走。 姜予薏也喝了不少,脑袋挺晕,好在还算清醒。 四个女人站在ktv外边的台阶上相互依偎,任凭寒风吹着脸颊。 几人里就姜予薏的性子最沉稳,静静听,也不发表意见。 老四迷糊地给她递了支烟,她也习惯性接过来咬着。 她们在雾水开荒扩土的时候,时常加班到凌晨,岑鸿陪她们一起,几个女人像大老爷们,一边叼着烟,一边想方案。 她们抽的都是同一个牌子薄荷烟,这个烟提神。 姜予薏突然想起娄邺跟她说的话——那牌子的烟少抽。 有些人的话明明只是一句善意提醒,没有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告诉她别抽烟,吸烟有害健康。 而是少抽点。 明明那么委婉。 可自从那天之后,她再也没抽过。 老三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一个红壳塑料打火机,要给她点火,姜予薏咬着烟,指尖夹着烟杆,条件反射地躲开了。 一股冷风吹来,火灭了。 老三大着舌头问,“干嘛呢你?” 姜予薏碎着眸光,说话冒着白气,“不抽了。” 娄邺的关心无时无刻在她四周安稳释放着。 要好好听长辈的话。 她站在中间双手插兜,两边肩上驮着几个像封建朝代末期那种精神状态不佳的人,烟雾熏得姜予薏眼睛疼。 她不抽烟,尽想娄邺。 她荒唐地想,娄邺是不是经常看她直播,今晚她没播,他会不会找她? 这么一想,她从衣兜里掏出手机。 水果牌的手机上叠着很多软件消息,她先往下翻,绿色聊天软件显示有五十多条未读消息。 她点开。 除了置顶的俩姐妹跟三人群,底下就是娄邺的消息。 【今晚没直播?】 只有一条,克制的,又时刻存在的。 姜予薏回:【我暂时不播了。】 娄邺几乎是秒回:【为什么?】 姜予薏想跟他说她又要走了,指尖停留之际想了又想还是算了,当面说。她敲字回复:【公司另有安排。】 娄邺问:【怎么还不睡?】 姜予薏都忘了现在是凌晨十二点多,她回:【师姐升职了,在外面玩。】 娄邺:【结束了?我来接你。】 姜予薏眼睛停在消息条上看了很久。 老四虚着迷蒙醉眼凑近她的屏幕,感叹,“想接你的人,即便风雨无阻也会来,不想接你的人,到哪儿都不顺路。五妹,又是追求者啊?不错嘛!” 三个喝醉的人都凑过来看。 姜予薏发神之际,消息就被几个人看了去,她上面备注的是ly,老四跟老三不知道是谁。 蒋声声知道,是娄邺。 姜予薏给他回了消息:【我很快打车回来了,先这样。】 几人都熬不动,又回去陪领导同事喝了些酒,想回去早点休息。 蒋声声这个正主提议,明天还要工作让大家都散了。 散了场,姜予薏脚步已经有些发虚了。 蒋声声有车,叫了代驾,姐妹四人刚好一车,挨个把她们送回去。 到娄御城是代驾师傅提醒姜予薏下的车,其余人都睡着了。 姜予薏把三人都使劲儿拍醒,看她们揉着眼睛抗议,笑着下了车。 公寓有两个门,一个西边侧门,一个正大门。 她下车一般是从侧门进,有一排台阶上去。 姜予薏还没迈上台阶,看到侧门口有一抹熟悉的身影。 她面容陶然,看东西挺糊,双手插兜歪着身子瞪眼去瞧。 娄邺一身深色调大衣,脖子上挂着一块印花灰色围巾,在冷风里等了她一个小时。 娄邺看她一脸粉红努力盯着他,也不知道看清没有。 他忍俊不禁几秒很快沉下脸,下步梯朝她走去。 不是都答应了给机会相互了解,还拒绝他去接。 他昨天说的,看来又当耳旁风。 第55章 爱人先爱己 等你回来 自从以前喝醉跟娄邺躺一块睡了一晚,姜予薏现在不敢放肆大醉,即便醉了也保持头脑清醒。 她现在能勉强走,脑子算清醒的。 娄邺下来,问,“ 还能走吗?” 姜予薏拖着长长的音,“可以。” 下一秒就暴露她的实力,脚尖踢到台阶一个趔趄,娄邺手快捞住她往前栽去的身子。 醉鬼。 不等姜予薏做反应,娄邺弯腰把人打横抱起。 姜予薏身体一下失重,忙勾他的脖子,惊叫,“放我下来。” 娄邺闻着她身上的酒气,眉头拧着,“别乱动,我没嫌弃你身上臭,你倒是嫌弃起我来,就这么喜欢啃地?” 他身上的味道清冽舒服,尾调像冬天枯木带雪的木质香,温暖又潮湿。 姜予薏受不了他唠叨,挣扎几下便停下来,想靠又不敢靠他怀里,僵着脖子小声说了句,“你才喜欢啃地。” 娄邺故意掂了下,姜予薏刚放下的手又本能去勾他脖子。 走到门口,娄邺命令:“把脸露出来,头往左偏,扫。” 这里的门禁都是密码和人脸识别,密码大都没用过。 姜予薏撩开头发,偏着脑袋对准识别机器,娄邺说,“脸太大,识别不了。” “”姜予薏不安逸在他怀里板,“你把我脸怼屏幕上去了,往后退,退退退。” 娄邺笑着往后退两步,“哦,隔得太近。” 他就是故意的。 姜予薏扫了脸打开门禁,又被命令按电梯。 到达九楼,她吵着要下来,娄邺只好作罢放她下来扶着站稳。 姜予薏输入密码进去。 刚坐下来胃里就翻江倒海,跌跌撞撞跑去了厕所,顺便带上了门。 娄邺跟她隔着一扇门,语气沉中带忧,“还行吗?” 姜予薏,“没事。” 姜予薏吐出来后,脑子要清醒很多,从地上爬起来漱口又洗了把温水脸再开门出去。 客厅没有娄邺的身影。 姜予薏以为他走了,胃里难受打算在沙发上坐一会儿再洗漱休息。 听见厨房传来水声,她直觉转身,慢慢走过去。 看到站水池边上的男人,正弯腰讲究地洗着手里的苹果,生怕有农药残留,用她橱柜里的低筋面粉洗的。 这一幕异乎寻常。 姜予薏说不上来的感觉,仿若失魂地靠在门框上。 “过去休息,给你煮点喝的。” 姜予薏喜欢研究烘培,家里时常都有蜂蜜,娄邺也从冰箱拿了出来。 她实在是站不住,想躺着,就到沙发上休息。 空调的暖气下来,在姜予薏开始昏昏沉沉睡过去,旁边响起他的声音。 “喝点。” 姜予薏睁开眼,娄邺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苹果醒酒汤坐在她旁边。 她脑袋混沌,有点分不清现实,“你熬汤,我在做梦吗?” 娄邺无声笑了笑,“嗯,美梦,来喝了。” 姜予薏肚子发胀,也有些喝不下,“梦里喝东西都没味道,我不喝。” 娄邺不容分说,“快点。” 姜予薏只好坐正。 娄邺要喂,她要自己来。 娄邺端到餐桌,把她遣过去,顺便解下脖子上的围巾,跟着坐到她旁边。 姜予薏捧着碗,任由热气冲到脸上,密长的眼睫毛在眼睑处散开,像是睡着的样子。 “别栽碗里了。”娄邺去托她脑袋。 “二表哥,我要走了。”姜予薏闷闷地说。 娄邺的手停在她额头上迟迟没拿开,“去哪儿?” 姜予薏说,“去看海!工作原因,都已经安排好了。” “一定要去?” “嗯。” 娄邺脸色不大高兴,“为了躲我?” 姜予薏怔。 娄邺收回手,看着她埋得极低的侧脸,这一刻,他像是什么办法也没有了。 “姜予薏,我有本事喜欢你,就有本事顾全你,为什么就不相信我一次?” 姜予薏捏着汤勺,藏不住的小动作一直搅着热汤,阵阵闷痛卷席而来只能盖在眼底。 不是不相信他,她知道他有那个能力。 但姜予薏更相信自己。 她有时候挺死脑筋的,真的。 娄邺又问,“去多久?” “归期不定。” “会回来?” 姜予薏点了点头,确定道,“会回来。” 有个信号让她又害怕又难过。 她已经开始对他心动了。 有些话,有必要跟娄邺说清楚。 姜予薏借着酒意,声音比刚才更低了些,跟他说:“二表哥,在我二十岁之前,从没想过钱有那么难挣,还是在大学里看见室友为了一千块钱可以不惜身体,生病了还依旧早上五点半起来去餐馆打工,我当时真的没有体会过那种没钱的滋味,还盲目地安慰她‘实在不行休息一天,身体重要’。” “直到家没了,我才发现,原来我连她一根手指头都不如,离开父母,不靠朋友,真的就连生存都成了问题,再回想起那些安慰过她的话都变得如此廉价。” “我说这些是想告诉你,在我还没有能力彻底解决经济独立,就永远没有自信跟你站在一块。 倘若我们现在真的在一起,有一天我离了你,在你朋友、家人的面前一句话说不上,那我该怎么办,那时候的我肯定很不快乐,也不幸福,要永远靠你挡在我的前面,你也会很累。 你说你能帮我成长,这对我来说确实是一条很好的捷径,可我更想靠自己努力,想对得起自己,也想受更多人尊重,至少以后面对你,更坦然自信些。 这次过去也算是公司给我的一次机会,我想,再给彼此留一点空间好好想想,好吗?” 娄邺心疼得一句话说不出来,现在只想抛掉克制,用力的抱紧她。 姜予薏说完无意抬头,就被他揽进怀里。她身体倏地一僵,指尖松开碗里的汤匙垂下手,没做反抗。 有些累,听着他震耳欲聋的心跳雨疏风骤。 娄邺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你想努力没有错,我想帮你,也并非要你走捷径,一个人有能力就不算走捷径,若一个人没能力,就算有上好的资源也不堪负重。” “你想去为自己奔条路,那就去。” 姜予薏闭上的眼睛颤了颤,又睁开,是时候离开这个温暖的怀抱了,她轻轻推开他,充满信心说,“我会好好加油的。” 娄邺是无可挑剔的。 姜予薏亮晶晶的眼睛,认真又让人心疼。 二表哥,要是我回来你还愿意理我的话,换成我来喜欢你。 娄邺摸了下她的头。 爱人先爱己,来日方长。 我等你回来。 第56章 明天送你 工作悉数交接完毕,还未收尾的项目进展姜予薏都写在报告里交由蒋声声处理。 姜予薏在离开前一天约许蜜裴竺一起吃晚饭,不同去雾水的那次就三人疯闹,这次还多了两个人,娄邺跟瞿溪。 许蜜跟裴竺都规规矩矩,不敢发疯。 饭后两人把姜予薏拉到角落困住,背着娄邺瞿溪聊悄悄话。 裴竺细眉一竖,诘问,“跟二表哥什么情况?临走之前把人请过来还拖家带口的。” 许蜜推开裴竺,“什么叫拖家带口的,二表哥跟我也是一家人。” “”姜予薏拉开她们,“别吵了,没什么情况,就是单纯的走前请他跟瞿溪一起吃个饭,太多事情了,后面再一一给你们讲。” 裴竺许蜜提取到‘太多事’,同时对视眉梢一扬。 感情上变数太多,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明年又是什么样姜予薏不敢打包票,把自己的打算咽在肚子里,等实现了再说出来,不想让二人提前替她烦恼感情上的事。 裴竺精神上放过她,“好,小东西,过去记得常打电话,有好吃的记得给我寄。” 姜予薏漾着笑,“知道了。” 许蜜又叮嘱,“既然不是过去扎根,逢年过节记得回来,有好玩的东西,给我买。” 姜予薏一口答应着,“知道了,我努力赚钱养你们。蜜,那你的生日我可能回不来了。” 许蜜12月16号生日,没几天了。 许蜜嘟着嘴别开脸,“你都缺席三年了,我还在乎这一年吗?” 姜予薏捧着她亲了口,“礼物绝不缺席!明年一定陪你过。” 裴竺说,“说不定等你回来,蜜已经给我俩生了个小花童。” 姜予薏捏捏许蜜嫩白的脸蛋,“加油哦。” 许蜜,“我才不要那么快要孩子。” 娄邺跟瞿溪远远看着三人又搂又抱又亲,黏糊得很。 瞿溪还在干饭,问旁边的男人,“二哥,你这么久无果,予薏姐不会喜欢女孩子?” 瞿溪收到娄邺投来的冰锥子,闭嘴挑菜。 三人聊了好一会分开过来,姜予薏去结账。 在门口分开时,说好明天不要二人送她,让她们好好工作。 瞿溪踮着脚尖悄悄跟娄邺说,“二哥,你机会来了。” 娄邺拎崽子似的把她提一边,“再多说一句话自己走路回去。” “” 今晚,许蜜跟裴竺没争着送姜予薏回去,把人交给了娄邺,各自分开。 姜予薏上车又给裴母和许母打了电话,都叮嘱她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等电话打完,车子已经快到娄御城。 娄邺安安静静开车,瞿溪坐在副驾位,拿着自己那个黑不溜秋的老人机接电话。 是顾姻大嫂,她一般不给瞿溪打电话,是娄太太联系不上瞿溪,让她联系一下。 顾姻也在外面没回去。 瞿溪说跟二哥和予薏姐在一块马上到娄御城,顾姻要过来找她们。 瞿溪转头问后边的姜予薏,“姐姐,大嫂在娄御城,说上你那坐坐,得空吗?” “空,你让她来。” 姜予薏下车前,娄邺回头抓住她开车门的手臂,“明天我送你去机场。” 瞿溪笑嘻嘻地蒙着眼睛推车门下去了。 早知道就把姜予薏硬推副驾位上,拉个手还这么累。 姜予薏笑说,“好。” 娄邺放开她,正视前方,“上午的飞机,别睡太晚。” 姜予薏恍惚有种被人管的感觉,应声下车,看着他的车子走远后,带着瞿溪往公寓前门去。 顾姻没带保姆,就带了一包孩子用的东西,抱着一个小朋友在前门等着。 瞿溪看见跑过去,“大嫂。” 顾姻出神听到声音,朝她们看来,面色上又恢复和蔼,笑着问瞿溪吃饭了没有。 姜予薏瞧着她挺疲惫,先推开大门,“大表嫂快进来,外面冷。” 瞿溪帮忙接过大嫂手里的东西,逗着穿一身绒绒冬装的小朋友。 等到了屋里,瞿溪忙着做作业。 顾姻忙着找热水给孩子兑奶粉,就把孩子暂时交给姜予薏帮忙抱一下。 姜予薏抱着肉团子边逗着边跟顾姻往厨房里走,顺带把门关上,留意顾姻的神情。 “表嫂,你是不是,跟大表哥闹矛盾了?” 顾姻出门是一定有保姆结伴,不可能自己拿这么多东西。 顾姻摇着奶瓶一愣,面容上那层温柔贤淑彻底撤走,“你还是叫我顾姻,其实我早就在商场了,说来找你玩,又没你联系方式。” 姜予薏试探问,“你在商场,待了一天吗?” 顾姻垂睫点点头。 姜予薏心神领会,没多问别的。 顾姻摸出电话,无视那一篇未接和短信,打开聊天软件加了姜予薏的微信,又存了电话。问她,“这个地方还有房子出租吗?” 姜予薏哽住,“我,不太清楚。” 顾姻见她疑惑,解释,“我跟娄煜冷战很久了,前几天吵了一架,想一个人出来透透气,就生了这个想法。” 顾姻这么好脾气还有人跟她冷战,姜予薏实在想不到大表哥到底有多冷。 这是夫妻二人的事,姜予薏没处理过,蚌了半天,一只手托着孩子屁股,一只手搂搂她,安慰道: “别难过,必须让他狠狠的着急一下,你再拿出架势跟他谈,看他下次还敢不敢。” 顾姻笑了,“他可能这辈子都不会着急我的。” “” 孩子喝着奶就睡着了,姜予薏把自己床贡献出来,掀开一角让顾姻安置孩子。 等出去,顾姻在厨房洗孩子的奶瓶。 她从冰箱里把水果全拿出来招待她们。 两人没说话,顾姻衣兜里的手机震动好几次,她没接也没挂断。 大概是家里找不到她,才给瞿溪打电话。 瞿溪开的扩音。 听着娄煜冷冰冰问瞿溪有没有看见她大嫂。 姜予薏偷偷看顾姻。 瞿溪很诚实地说在予薏姐这儿,又告诉他地址,让他过来接他们。 娄煜说知道了,挂断电话。 顾姻装作没听见,整理孩子的东西。 没过几分钟门铃就响起,速度挺快。 顾姻紧张望了眼门口。 姜予薏拍拍她起身去开。 娄煜阴着脸站在外边,看见姜予薏才稍许敛了些身上的寒气。 “大表哥。” 娄煜先是越过她往里看,确定人还在,应了声,“嗯。” 姜予薏让他进来。 娄煜步子略显急切,瞿溪喊他,也没应,眼睛一直看着顾姻,“孩子呢?” 当着瞿溪跟姜予薏的面,顾姻还是咽下委屈,好好回答他,“在睡觉。” 娄煜露出不太对劲的脸色,“走,回家。” 顾姻起身去抱孩子,睡得正香的儿子离床开始哼哼唧唧。 瞿溪收拾好课本,跟在夫妻二人后边,给娄邺发消息:【二哥,大哥来予薏姐这儿接大嫂了,大哥看着好凶,他们是不是吵架了?】 娄邺回她:【你期中考了多少分?我给你订了几套卷子记得收一下。】 “” “予薏那我先走了。” “姐姐走了。” 姜予薏点点头,站门口目送三人往电梯口走不见了关上门。 娄邺这个时候发来消息:【大哥大嫂走了?】 姜予薏回:【你怎么知道?】 娄邺:【瞿溪告诉我的。】 姜予薏回走了。 突然屏幕一跳,娄邺给她打来语音。 第57章 抱一下 姜予薏抽一下,以为是视频,仔细一看是语音,接起来。 “嗯。” “没影响你?” 姜予薏笑,“没有。” “他们三天两头冷战,估计吵架了,你别掺和。”他的语气是命令式。 姜予薏撇撇嘴,不满,“我是那种喜欢管闲事的人吗?” 娄邺说,“那就好。” 姜予薏跟他聊不下去,就说收拾行李,挂断电话。 顾姻的孩子一路哭到了南湖,瞿溪窝在车门边遭受高压攻击,不敢说话。 一下车,保姆阿姨听见孩子哭,一脸心疼接过去哄了。 娄太太站在门口显然是等了很久,看见顾姻跟孩子松口气。 “下次出门带个司机,把阿姨带上也好,一个人束手束脚的。” 顾姻点头,闷声说,“知道了妈。” 娄太太训娄煜,“你过来,好好哄哄你媳妇儿,你再这样就滚出去住。” 都进了屋,剩夫妻二人。 顾姻没打算理娄煜,抬脚要进屋就被娄煜扣下。 “谈谈。” 顾姻拂开他的手,“没什么好谈的。” 娄煜目视别处,没看她,说话丝毫没有温度,“你有什么气朝我撒,别带着孩子一声不吭的一走走一天,人也不带,惹得家里人担心。” 顾姻冷笑,“那下次我自己走,孩子留给你们,本来我任务也就是孩子。” 娄煜气到没话说,抓着顾姻的手臂往后花园的方向走。 “你干什么?”顾姻挣不开,几乎是慢跑跟着他。 娄煜找了个僻静处放开她的手,“你能不能别这么矫情。” 顾姻不敢相信这种话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所有委屈全部涌来,颤声说:“我矫情,娄煜,我只是想让你多关心关心我跟孩子有错吗,你前女友一出现,你跟丢了魂似的,究竟是我矫情还是你自己心虚,我要是知道你曾经那么爱她,我死也不会嫁给你。” 当初娄太太看上她,就去找人到顾家说亲,给她父亲的学校捐了好几栋教学楼修缮款。 人人不可企及的娄家,她嫁进来了,也快窒息了。 顾姻一哭,娄煜就束手无策,尝试跟她讲道理,“我改,行了吗?以后你去哪儿跟我说。” 两人各站一边,顾姻哭得很伤心,决然道,“以后各过各的。” 娄煜心脏陡地一空,叉着腰烦躁地把头发往后顺,转过来看她哭,又心疼地要去抱她,顾姻躲开不让,他语气稍软下来,“别哭了,前几天不该跟你吵。” 他总是这样,冷战之后就是不痛不痒的道歉。 顾姻一张温文和善的面容上全是泪水:“娄煜,我们都身不由己,婚也结过了,孩子也有了,我每天装的都快要窒息了,离了。” 娄煜心里一阵闷痛,手无力去抓她,顾姻推开他擦着眼泪走了。 姜予薏的行李不多,那边天气比临都好,这个气候也不冷,就带了些薄外套和裙子短袖,很快收拾完毕,就一个登机箱。 这里的房子还没到期,她没想退,等过去看看情况再说。 第二天娄邺亲自来帮她把行李箱搬上车。 姜予薏提着几盒自己做的饼干给他,“戒烟的。” 娄邺接过去,漠然道,“还算有良心。” “……” 到机场,姜予薏拿了登机牌。 娄邺在她进安检前,说,“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回来,不抱一下吗?” 姜予薏捏紧行李箱拉杆又松开,像朋友分别那样,拥抱了下。 在要分开的时候,娄邺摁住她的后背没让离开,俯身在她耳边低语。 姜予薏瞪大眼睛怔怔,放在他腰间的手捏紧了他的外衣,耳廓被喷过气息的地方跟着发烫起来,退后两步和他分开。 “那,再见!” 她拉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进了安检。 娄邺看着她毫无留恋地淹没在安检处,面无情绪地等了半天,也不再有她的身影出现。 飞机三个小时落地沿海。 姜予薏在机场更衣间里脱了厚重的外套放进行李箱,里面就一套蓝色职业连衣裙。 公司派了人来接,姜予薏关掉飞行模式,对方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已经在外面等她。 姜予薏收拾好出去。 接她的是个白衬衫黑西裤的年轻男子,手里举着她的名字。 公司大事上不抠搜,可小事上能省则省,原本公司给她安排宿舍,姜予薏不干,给荆总磨了二十多分钟嘴皮子。 好歹她也算是他派来的心腹,总公司亲自安排的代理负责人,怎么能随随便便跟人住宿舍,降低他的档次,简直威严扫地。 荆总说她鬼精,还是答应了她让这边安排独立的住处,至于在哪儿她还不知道。 姜予薏走过去,敛起平常的随和,庄重严肃道,“你好我是姜予薏。” 男子一见她,先是反应了下,把牌子慢慢放下来,跟她握手,“你好姜总监,我是公司项目管理部的经理张繁。” 姜予薏谦虚回握,“你好。” 姜予薏把行李给他。 张繁接过,领她到停车场,是台黑色保时捷卡宴,这也算是给足了她面子。 张繁拉开车门,姜予薏说,“你一个人开车,我还是坐前面。” “行。” 张繁一路都在悄悄用眼睛探她,本以为总公司只是派个刚升职的年轻管理过来盯着,没想到这位言行举止挺老沉,不显山露水,他也有些猜不透了。 张繁上车,“姜总监,我看过你直播,没想到你比直播里更精神。” “谢谢!”姜予薏没问工作上的事,先给担心她的人回了消息。 娄邺回:【好。】 张繁让她休息一会儿,过去还要一个小时。 住的地方是公司安排的公寓,格局跟娄御城的住处差不多,标配的套一,还算干净卫生。 姜予薏放下行李,马不停蹄让张繁带她去公司看看。 公司租的办公场地离她住的地方要坐十多分钟地铁,张繁说。 到达公司,是靠市中心的一栋写字楼里,十五楼样板房,十六楼办公。 荆总告诉过她,沿海项目管理部分两个区,骨干被上一任总监全部抽走了,业绩一路下滑,沿海现在全靠总部养着。 公司在这边搭建的样板房跟办公场地就费了很多心血,不能说丢就丢,人力这块让她全权负责,但他要看到成果。 目前这处办公地点是副总监管理,底下员工加上后勤只剩下28名,项目管理部1名经理,也就是张繁。 荆总让她多留意副总监跟经理。 姜予薏刚踏进这个陌生的办公场地,是扑面而来的萎靡气息。 跟雾水那边的小场地相比,这边实在是铺张浪费。 富丽堂皇的装修不比总部的差,没一个做事实的。 前台还在打瞌睡。 张繁咳嗽了声,前台才清醒过来,“张经理。” 张繁介绍,“这位是新到任的姜总监。” 前台目瞪口呆,“哦,姜总监你好。” 姜予薏抬抬下巴,“我的办公室在哪儿?” 前台从里面绕出来,“您这边请。” 三人还未动身,身后响起一尖锐男声,“哟,这就是新来的总监啊!” 第58章 替她出谋划策 “哟,这就是新来的总监啊!” 姜予薏先是观察张经理跟前台小妹,像是见到领导,神情窘迫。 姜予薏缓缓转过身去。 男子一身粉西装内里配白t,梳着三七分背头,抱着鼓鼓胸肌扭腰而来。 走近,他的眼阔很深,眼皮略宽僵硬,睫毛浓密粗长,一张脸白净得有几分阴柔之气。 娘娘腔? 这是姜予薏对他的第一印象。 男子目光如一簇扫描大灯,从姜予薏的发丝到脚尖仔仔细细扫了一个遍。 姜予薏不露声色回看他。 她来前看过简历,此人正是这儿的副总监。 男子笑盈盈伸手,“前几天就听总部说会调任一个代理总监过来监督工作,没想到是你啊!你好姜总监,我是田思然,这儿的副总监。” 他特地强调了下‘代理总监’和自己是副总监这件事。 姜予薏心中已了然,看来她这个代理总监接下来的生活怕是够呛。 抬手回握,“你好。” 张繁把手里的车钥匙恭恭敬敬递给田思然,“田总监,您的车钥匙。” 田思然拿过来,问,“姜总监的行李你都放好了?” 张繁说,“放好了。” 田思然说,“姜总监的办公室都收拾出来了吗?” 根本没姜予薏说话的份,只能站旁边细微观察。 前台惧田思然几分,回答,“都,都收拾好了。” 姜予薏收尽眼底,看来还没收拾好,要么还不知道她会来。 田思然转过来挂着张笑脸,做个请的动作,“姜总监请。” 姜予薏手里提着公文包,跟随田思然往里走,张繁跟在她身后。 办公场所,文职部门都是隔开的办公室,一区二区项目管理部在外办公,很多空位,没坐几个人,看见姜予薏都伸长脖子看。 “新来的员工啊?公司开始招人了?” “还是个美女。” “切,过不了几天熬不住就会走的。” 田思然把她领进总监办公室,朝南采光不错,接待会客区跟办公区划分开,不过办公桌上文件散乱,文件夹上还有厚厚一层灰。 姜予薏明白荆总为什么这么着急让她过来了,总监拿着高额底薪在这儿混日子,底下人跟着倦怠。 就这副状态,撑到来年开春都得散。 田思然看到落灰的办公桌,赔笑训斥,“这些人也太不讲究了,我这就让他们进来重新打扫一遍。” 姜予薏把公文包放在椅子上,“不用了,别耽误大家的工作时间,田副总监,五点钟你召集公司全部员工开个会。” 田思然阴阴一笑,“行,还有别的吩咐吗?” 姜予薏,“没有了。” 她来这儿有两个任务: 1、招人。 2、帮助分部清除负面情绪,尽快让大家重振旗鼓投入到工作中,先把今年撑过去。 等田思然出去。 姜予薏憋着一口气,把桌上带灰的垃圾文件丢进了门口的桶里。 想打电话骂姓荆的,这是把她推来当枪使。 这边的真实情况姓荆的在临都是只字未提,一个劲儿地说都已经安排好,让她放心过来,这边的人一定配合她开展工作。 很显然除了田思然跟张繁,都不知道她要来。 她还得抽空去当地设的门店学习七天,熟悉这边的房屋节能标准,这边的气候带与别处不同,她必须要学的东西。 姜予薏现在先不管它是冷热负荷,还是三玻两腔冲氧,她站在满是灰尘的办公室里快要缺氧了。 姜予薏有种被荆总忽悠了的感觉。 还在想,荆总打来电话,姜予薏正想找他。 荆总笑眯眯地改了口,“姜总监,到了?” 姜予薏,“到了,不是,这边的人好像都不知道我要来啊?” “我给副总监说过了,为什么这么匆忙,不就是为了让你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吗?怎么样?那边的工作状态,人员方面都还好” “这边的情况我还是等会儿开完会再给您汇报。” “那行,你好好开展工作,可别让我失望啊,一定要把我说的话带到,挂了。” “” 五点,所有员工在外边办公大区歪歪扭扭站着。 姜予薏踩着高跟鞋从办公室里出去。 田思然为首,对着所有人,“都给我站好了,总部派了姜总监过来,你们可别给我丢脸,有请姜总监给大家说两句。” 稀稀疏疏的一阵掌声过后,姜予薏拿着一份名单站到前面,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 有人起哄两句,说在直播间里见过她,真人比视频里看着漂亮,一阵哄笑。 姜予薏淡淡地看了那名男子一眼,垂眼看名单。 “行政经理跟人事经理在哪儿?” 队伍边上出来一个年轻女人和一个中年女人,年轻的是人事经理。 姜予薏说,“等会儿把所有人的简历都抱我办公室里来,包括之前走的那批。行政经理把近半年公司要求组织的所有活动项目,以及每个人的考勤拿过来。” 两人应了,“好。”又退下。 姜予薏,“张经理。” 张繁从团队里出来,“到。” “你手上刚完结和正在跟的项目写个报告交给我,记得分类好。” “财务经理,把近三个月公司所有的花销报表都发我邮箱里。” 姜予薏用黑板笔,在开会白板上利落留下自己的邮箱,对着众人嫣然一笑,一番话沉稳熨帖: “这是我的邮箱,大家要是对工作和现状有任何不满,随时可以私发给我。我这次过来是帮大家解决问题,不是蹉跎光阴的,还望大家有意见踊跃提出,能解决的我会帮助大家一起齐心协力解决,若有解决不了的,我会直接上报荆总。大家不要因为有人离开影响自己的情绪价值,既然到这儿来了,肯定不是奔着混日子来的,也养不活自己。接下来我会跟大家一起把工作做好,还希望各位多多配合。” 掌声过后,姜予薏说,“大家都工作。” 姜予薏看见有人记了她的邮箱,转过身对田思然莞尔,朝自己办公室走。 等她走后,张繁凑到田思然身边,“又搬荆总又要资料的,她这是要干嘛?” 田思然瞪他一眼,看白板上的邮箱,语气不明,“工作。” 下班时,行政经理跟人事经理特地来找了趟姜予薏,说上面没同她们提过她会来,今天没有迎接她,实在是对不住。 说是要给她办个接风宴,姜予薏拒绝了。 姜予薏说她来得也仓促,把人遣走,自己留下来加班。 她看了一个多小时的财务数据,主要看近三个月来每个人的平均工资情况,还有提成,倒是发现点不一样的。 眼看时间已经八点多,姜予薏收拾文件,挑挑拣拣把重要的带上出去,外边已经一片漆黑。 姜予薏顺手关掉灯,检查了门禁推不动往回走。 地图导航附近的地铁站,两百多米。 坐了三个站回到住处,洗漱完出来。 下午没工夫看消息,三人群里除了她汇报平安落地的消息,后面又多了五十多条。 她细细看,许蜜跟裴竺问她情况怎么样,她没回复两人在里面聊起来。 她发送消息退出来,下面还有一条是来自娄邺,七点多发的:【还习惯吗?】 姜予薏把工作都摊在餐桌上,回复他:【还行!】 放下手机,捏着a4纸一角,姜予薏开始走神。 在机场分别,他在她耳边低声说的是“等你回来。” 他要等她回去。 微信消息连续叮咚两下扰了思绪,姜予薏再次拿起来。 娄邺问:【忙完了?】 【可以语音吗?】 姜予薏正敲字:还没忙w 指尖处的拼音键盘一下消失,转换为与娄邺视频的界面。 姜予薏确定是打的视频。 有种,他的号被盗了,不法分子正用来诈骗的她既视感。 “” 姜予薏关闭摄像头接通,她现在披头散发工作的样子实在是不想让人看见。 接通后,娄邺一张湿漉漉的脸出现在镜头里,浓郁眉睫上挂着水珠,仿若近在眼前可触摸。 他低哑问,“怎么不开摄像头?” 姜予薏,“我披头散发的不适合视频。” 娄邺把镜头推远些,把宽松的浴袍理了理,堪堪遮住一半胸肌。 线条肌肉、刚从水里出来的肌肤看起来,挺,精力旺盛。 姜予薏都不好意思看,关了摄像头,有点掩耳盗铃的意思。 娄邺只给她看一眼,也把摄像头关了。 姜予薏正盯着,屏幕一黑,换成了语音。 娄邺开门见山问,“工作怎么样?有需要出谋划策的吗?” 姜予薏低眸看这些数据,与其磨一夜,倒不如请教请教娄邺,他治理人有一套。 “需要。” 娄邺,“说来听听。” 姜予薏把今天落地到公司所见所闻,以及了解到的人员结构、工作问题和基本情况跟他简单阐述一遍。 娄邺只问了个问题:“开会都说了什么?” 第59章 教大哥认错 姜予薏跟他分享了开会内容。 她还没蠢到一来就立刻鼓舞士气,以那些人的状态,无疑是对牛弹琴,还会陷入尴尬的局面,新官上任的火她得留着后面慢慢发。 娄邺赞同地嗯了声,问她今后打算。 姜予薏说,“管辖事务要先熟悉,得把客户引流运营起来,要有成功的例子,我才能率先呈范。招人的任务必不可少,我想以能人治懒人,赏罚分明,不听话的,一律按组织管理处理二表哥,你帮我补充一下。” 娄邺这才开口,“你的副手基本用不上,他跟经理是一丘之貉。他们之所以是这样的态度对你,大概率是你突然出现,威胁到他们的地位,之后肯定会找机会打压你,得多注意。你前面提到的工作先放一放,把人摸清放首位,招人的事放次位,其他的再慢慢来,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办成的。” “你要想立威,得借力打力,手上一定要有人,这样一来你开展工作才会顺。到底哪些人是听副总监的,你必须要了如指掌。听他的人,要懂得利用权力来分化,逐个击破,要让他们知道在你心里,他们可有可无,要狠下心晾他们。” “另外副职用不上,你就从最老的员工下手,他们没有走,有他们的原因,恩威并用,奖惩分明。上下级关系无非一个利字,能从你权力里给他们争取到的好处,不要吝啬,给他们,但一定要记住,只给听你话,为公司做实事的人,有人开了这个头,他们自然懂得背靠大树的好处。” 姜予薏醍醐灌顶,豁然开朗,“我知道怎么做了。” “那就拭目以待。” “好。” 娄邺夸她,“跟聪明人讲话,果然不一样。” 姜予薏反夸,“听娄总一席话,胜过我熬夜翻天书。” 娄邺问,“工作开展得顺利,元旦节放假吗?” 姜予薏说,“放也只有一天。” 娄邺默了下,“嗯,放宽心,别太有压力,姜总监。” “” “有搞不定的,给我联系。” 娄邺有电话进来,姜予薏听到了他那头的震动声,知道他有事要忙,道了句晚安结束语音。 电话是娄煜打的。 兄弟二人在集团基本是各管各,一般不怎么打电话,都是邮件联系。 娄邺接起,“大哥。” 是娄煜的秘书的声音,“二少爷,娄总喝醉了,我不敢往南湖送,他说去您那儿,您方便吗?” 想拿他做挡箭? “送过来。” 没多会儿,娄煜被秘书架着上来在外按响门铃。 娄邺在书房忙事,从监控里看见,远程操作给他开了门。 秘书进来把娄煜放在门厅的沙发上,四处不见娄邺踪影,返回玄关给娄煜拿了拖鞋进来给他换上。 娄邺关上电脑慢悠悠出去。 娄煜白皙皮肤红得快要滴血,仰躺在沙发上无力地松着领结。 娄邺问娄煜秘书,“怎么喝成这样?” 秘书累得直喘气,看了眼娄煜,难言道,“娄总, 跟太太在闹离婚,心情不好。” 娄邺示意秘书先回去,剩下的交给他。 人走后,娄邺用拖鞋踢踢他哥的脚,“能动吗?” 娄煜睁开布满血丝的双眼,意识混乱。 娄邺嫌弃,坐到大哥旁边,“说你什么好,还念念不忘?” 娄煜把领带扯下来丢到一边,嗓子干哑得厉害,“你大嫂不相信我。” 娄邺抱臂靠后,观摩他哥一会儿。 那年娄煜博士毕业回来,一家人开心为他接风洗尘,他牵着一个怯生生的女孩回家,跟家里人说要跟她结婚。 在一起三年。 女孩家在外省,父母双亡,只有一个奶奶,本科毕业早早踏入金融行业。 娄太太看不上,逼着把人送走,关了娄煜好些天。 娄煜不吃不喝,跟家里死扛到底。 听到那女孩被穷亲戚为难,逃走去把人带回临都。 娄太太知道后气得半死,家里人只好把二人叫来劝分。 娄太太把那女孩狠狠教育了一顿,说她不知廉耻,让她滚,娄家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收,花了些手段,让那女孩彻底对娄煜不再抱有幻想。 “到底怎么回事?”娄邺问。 娄煜用手挡着光线,“她突然出现在金融峰会上又参加了酒会,我带你嫂子去碰上了。” “就这么简单?” 娄煜不想提及,颇是烦燥,“她在酒会上拉着我哭,被你大嫂看见了,之后又来找过我,你大嫂知道朝我耍脾气,说我不是。” 娄邺眉峰蹙紧,“你责怪大嫂了?” 娄煜沉声道,“她一天患得患失,跟她解释不听,我语气就差了些。” 娄邺毫不留情说,“活该。” 娄煜语气不好,“不是让你嘲讽我。” 娄邺,“除了嘲讽一下你,我也帮不了你。” “”娄煜说,“我在你这儿住几天。” “亲兄弟明算账,一天一百万,一次性结清,要住多少天?” 娄煜撑起身体要走,娄邺打量他喝得发软的脚,“还能走吗?” “大嫂性子这么好的人,被你折磨成什么样了?在那个家里,天天除了阿姨跟孩子,她都快闷出病了,你平时对她不闻不问还跟前任纠缠不清惹她生气,她想跟你离婚实属正常,我支持她跟你离。” 娄煜低吼,“我没想跟她离。娄二,你到底哪边的?” 娄邺笑脸秒切冷脸,“不想离就跟她道歉,会吗?” 两兄弟在家,一言不合就要吵,从小就这样,现在也一样。 “道过歉,她不听。” 他跟顾姻平时很少沟通,生了孩子他更是没碰过她,沟通是个很大问题。 娄邺扶额,“我给你想个办法。” 娄煜颓废把手支撑在双膝,沉着的脑袋瞥过来,冷静看他几秒,“说。” 娄邺眼里蕴着坏,“哭着求她原谅,再跪地求饶,会吗?” 娄煜咬牙,“不会。” “不会我教你。”娄邺当起军师,严肃道,“我帮你打个电话,怎么称呼大嫂知道?说说你错了,不该这么对她,以前缺少的关心以后慢慢补给她,然后你就哭,记住了,顺序不能错。” “” 娄邺从他兜里抽出手机,娄煜密码常年不变的6个0,很好开。 娄邺拨通顾姻的电话。 拉黑了。 娄邺手机丢给他,又用自己手机拨通大嫂电话。 响铃几秒,顾姻带着鼻音的声音传来,“喂,二弟。” 娄邺把手机抛给娄煜。 迟迟没有声音,顾姻又在电话里喂了声。 在娄邺凝视下,娄煜拿起电话,僵硬地喊了声“老婆”。 娄煜从没这样称呼过顾姻,空气仿佛凝固住,没有任何回应。 电话还没挂断,娄邺示意他继续。 “我错了,不该跟你吵架,对你缺少的关心以后慢慢补给你”娄煜正想‘哭’他又该怎么展现。 啪—— 顾姻把电话给挂了。 娄邺夺回自己手机,“小学生念课文比你说话好听。” — 姜予薏临睡前,收到顾姻的消息,让帮忙推荐一个中介给她。 姜予薏安慰她一阵,知道二人在闹离婚,更不敢推荐掺和这种事,推脱几句又安慰绕开这个话题。 顾姻得知她在沿海,说自己很久没有出去散过心了。 问了气候怎么样。 姜予薏回答不冷不热刚刚好。 顾姻说过几天顺路来看看她,聊了几句挂断。 姜予薏第二天中午接到了来自临都的一个陌生号,号码很特殊,后面六个尾号全是7。 她接起来,“喂,你好!” 电话里很安静,过去几秒,听筒里传来女人的威严声,“姜予薏你好,我是娄邺的妈妈。” 第60章 警告 姜予薏听见娄太太的声音如惊弓之鸟,捂着手机话筒,示意面前的财务先出去,等会儿再去找他。 财务抱着厚厚一摞报表点头,出去轻轻带上门。 姜予薏一想到电话里那位头发盘得十八级大风都吹不乱的女人,心提到嗓子眼,声音很轻很轻的问,“娄太太,您有事吗?” 娄太太不跟她拐弯抹角,颐指气使说明来电目的 “姜小姐,顾姻是我们娄家的儿媳妇,她的家事,她的婚姻怎么样,还容不到一个外人来插手,姜小姐自己的事都还没理明白,顾姻的事就不劳操心了。” 一口一个姜小姐,却没有一句客气话。 一口黑锅劈头盖脸地扛下来,姜予薏一股热血直冲云霄。 顾忌对方是许蜜舅妈、娄邺母亲、顾姻的婆婆,姜予薏强行把气息稳住,不让对方察觉半分。 她温声问,“娄太太,您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娄太太语气平缓却很强势,“顾姻跟娄煜闹离婚,准备丢下孩子出去旅行,是你出的主意?姜小姐安的什么心呢?” ?! 姜予薏活这二十六年,遭过人唾骂、嫌弃,还从没有被谁冤枉过去搅和别人婚姻。 她再也不想继续忍下去,丢掉手里的笔,撕下伪装,“娄太太,我什么都不清楚,您怎么能不分青红皂白这样说呢?” 这件事其实是瞿溪弄巧成拙。 娄太太问瞿溪,那天晚上他们一起回去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瞿溪从把姜予薏请他们吃饭的事,以及见到顾姻的事都说如实告知了。 在娄太太几次追问下,听闻顾姻问姜予薏要房产中介的电话想租房子搬出去,还提到想出去旅行。 昨晚顾姻太伤心,娄煜又没回家,是瞿溪一直在楼上安慰她。 她并不知道自家姑姑对姜予薏有这么大的敌意,说了些姜予薏的好话,跟娄邺的事。 娄太太不喜欢姜予薏,这些话钻到她耳朵里就成了另外一件事。 娄太太仍然坚持自己的推测,“姜小姐曾经好歹也是个大家闺秀,家逢巨变生活不易我可以理解,要实在是想走捷径不如直接向我开口,不用把顾姻和娄邺当做跳板。有时候跳高了摔下来未必有人接得住,你说呢?” 姜予薏五指捏得一阵紫一阵白,心脏气得扑通扑通直跳,她咽了咽口水,不那么在乎地道: “您要这样想,我也没办法。娄太太还是不要把全世界的人都想得那么坏,我们外圈层土壤里长大的确实见识不广,可最基本的素养还是有的,是非分明知道怎么写。您家里生了家事不先自省自查,反而不问源头一通电话打过来,怪起我这个外人来了。” 她笑了下,“我还真是头一次遇到。” 估计是被她的态度气到,听见娄太太略重的呼吸,“那好,既然姜小姐把话说到这份上,我还得提醒你一句,娄邺未来的太太肯定是门风正统的人,还望姜小姐自重。” 姜予薏不以为然,“这样啊,那我一定把您的话转告给他。” 说完,电话跟着断线。 听到电话里的忙音,姜予薏把手机丢一边。 还门风正统,她就没见过这么强势的人,非得把话说这么难听。 她不偷不抢,隔这么远都能把锅甩来。 姜予薏顺顺胸口,又想起一件事来。 要是回去,娄太太不会整她? 叩叩—— 有人敲门,姜予薏都来不及生气很快投入工作中。 “进来。” 进来的是个高个子方脸,公司老员工。 “姜总监,听说您找我?” 姜予薏一张气到煞白的脸又切换成笑脸,从皮椅子里起身,往接待区的沙发上去。 “过来坐,就是找你们聊聊。” 姜予薏看着很年轻,跟公司大多数人同龄,甚至比有的员工还要小,已经有人不服气她,当众不给面子了。 她花一晚上把所有人都记住名字,为的就是今天这场硬仗,打不好,她今后得花很多时间弥补。 面前这个老员工叫章兴宇,以前业绩还不错,在公司有两年之久。 姜予薏给他倒了杯水,“章经理。” 章兴宇受宠若惊双手接过,“谢谢!” 她今天本来准备隔岸观火,不找人聊公司是非,默默摸索。 可今早一踏进办公室,人事就进来汇报有4人要离职。 几人的简历她都看过,一个老员工,三个才来半年的新员工。 她没来,都安安心心的上了半年班,她一来就有四人离职。 看来有人激情高昂,已经在等着她烧三把火了。 她偏不烧。 沿海不同总部,这边靠海,大把大把的民宿酒店,住宅跟办公楼项目做得很少,周边配套都很成熟,业务确实不比往年,局限性很大。 人都走了她还怎么发挥,得找人聊聊。 她上午跟人事把每个人的底大概摸了个遍,决定先把处处谨言慎的老员工请到办公室,除了工作上的事,姜予薏只字未提其他。 第六十一章 他生气了 她没来公司有28个人,文职岗跟运营岗共12人,一区和二区项目管理部共16人。 一区二区今早离职了4个还剩12个,这里面还得加上张繁和田思然,就只剩下10个做事的员工。 姜予薏先后叫的4个老人全是项目管理部的,她看过他们的简历和考勤,很少请假,在公司有两年以上的资历。 剩下没叫的6个人,姜予薏站在暗处观察许久,心里也有了底。 姜予薏转过身,田思然何时站到了她的身后。 “田副总监。” 田思然还是那副抱胸的姿态,“姜总监,你一来蓬荜生辉,都知道好好努力了。” 姜予薏笑着没回应,进了自己办公室。 下午,田思然跟张繁不在16楼。 章兴宇刚好有个客户在签意向合同,客户一言不合在办公区里大声吵闹,言语很冲,没人劝得住。 姜予薏在办公室里听得清清楚楚,拉开门出去。 章兴宇跟两个同事忙跟客户解释系统问题,客户不听,甩手要走。 姜予薏问,“怎么回事?” 章兴宇见到她面色上闪过一丝欣悦,不过又很快消沉下去,客户已经走到门口,已成定局,姜予薏收在眼里。 眼看那客户快没了影,姜予薏瞥了眼桌上的意向合同,上面写着林xx。 姜予薏先不顾其他,追到电梯口,“林先生等一下。” 她手里握的手机震动有来电,是娄邺。 姜予薏没接摁了静音,快步朝客户走去。 那男的听见声音转过来,身板又高又壮,看起来像北方人。 “你们甭劝了,今天奔着你们的口碑来,没一样是给我整舒心的。” 姜予薏赔笑,“您今天奔着口碑来,我们肯定得给您交个满意答卷,这么走了,实在是太可惜了,您也白跑这一趟,这样,您到我办公室坐坐,喝点茶休息休息,有什么问题,您讲出来,我也好给您分析,怎么样?” 林先生看着这小丫头片子挺机灵,罢了,问,“你是这儿的管理?” 姜予薏伸出手,“对,我是项目管理部的总监姜予薏。” 男人上下扫了她一眼,抬手回握。 姜予薏不给犹豫的机会,“您这边请。” 有几人等着她出丑,没想到她真把客户给拉回来了。 连章兴宇也惊讶,这客户跟了许多天,在这边买了套别墅要装恒温,处处刁难不满意,拿别家品牌比,屡次三番不爽甩手就走,根本不给解释机会,今天又因为一样保温材料不肯买账甩手不要。 他已经无望了。 姜予薏笑领着林先生往总监办公室去,又跟章兴宇说,“章经理,去给林先生泡杯茶来。” “哎!”章兴宇燃起希望,走路都比早上利索得多。 茶泡到办公室,客户已经跟姜予薏敞开心扉说起自己在北方装的系统有多么好。 姜予薏静静听着,偶尔插两句北方的天气。 衣兜里的电话震得姜予薏无心交流,又得继续听客户吹牛。 林先生说天天下雪,买这儿的房子就为了过冬用。 章兴宇拿着笔记本在一边记。 林先生二十分钟讲完自己的需求,姜予薏才娓娓道,“林先生,您的要求其实不高的。” 林先生一摊手,“对,我说不高,你们一平方收那么多钱,他非得给我说那保温材料给我用那么薄的,那怎么行。” 姜予薏给他解释,“是这样,林先生,北方和这儿是两个气候带,每个房屋执行节能标准不一样,您北方装的双层玻璃还是普通玻璃,外围结构是什么样?” 林先生细说了半天。 姜予薏让章兴宇记好,又问林先生要了这套别墅的户型图。 姜予薏把客户带15楼看每个对应系统的主机大小,客户又作妖说要进口品牌,带负氧离子的,说那种可以长寿,不然他不要。 姜予薏笑着说,“进口的当然好,现在更先进,是物联网系统和后台监控系统,您家里停电我们后台都知道,还有负氧离子,一套下来光主机不加辅材的话也就四十多万。” 林先生闭嘴。 章兴宇在后边憋着笑。 娄邺又发来短信,姜予薏给他回了微信消息在忙,就把手机揣兜里。 “林先生,您肯定也看了不少品牌。北方自带地暖管,光两边气候和结构的差异,配上您装修的效果,末端材料都会发生细小的变动,施工成本也会有改变,我们尽量满足您的需求,这样讲,您也就明白了。” 磨了一小时嘴皮了,林先生听得烦,又觉得不无道理,“行,姜总监,你也陪着逛一个小时了,这回我信你。拿来签了签了,您也甭跟我费口舌,要是不给我弄好,我告诉你啊,我可是要来找你的。” 姜予薏,“好,您放心,我们会负责到底。” 她让章兴宇重新拟一份意向合同,客户签了交定金,等到派技术人员去测量之后再签正式合同。 章兴宇送走客户站在电梯口松了口气。 “谢谢你姜总监。” 姜予薏不仅没埋怨他不挽留客户,反而安慰他,“没事,这样的客户确实很少见,回去好好跟踪,有事大家一起解决。” 章兴宇有快一个月没好好开张了,感激地道,“好。” 这件事很快在项目管理部传开,连续几天,娄家水深火热,姜予薏一点不知。她在忙着收人心,每天忙到晚上十点多回去,也渐渐跟娄邺淡了联系。 许蜜的生日,姜予薏准备了礼物寄过去。 生日当天,娄邺又给她联系,姜予薏正在外看设点,没接到。 中午歇口气吃饭,姜予薏给他打过去。 那边很快接起来:“喂。” “二表哥。” 娄邺在那边语气暗沉地说,“姜予薏,你过河拆桥也太明显了。” 刚请教完他,转眼就不理人。 姜予薏说,“不好意思,我在忙。” 话刚说完,顾姻又打来电话。 姜予薏头分两个用。 “我给你回了消息的。” 娄邺问,“是不是那天我妈又跟你说什么了?” “”姜予薏弱弱地道,“你知道她给我打电话?” 娄邺知道怕她多想,姜予薏要么不理他,要么在忙,说晚点联系他等到深夜没有消息。他真想飞过来看看到底有多忙。 姜予薏说,“二表哥,顾姻给我打电话了。” 娄邺不高兴,“你还理她?” “” 第62章 她嘴开过光 娄邺得知瞿女士联系过姜予薏,当天下午给她打了电话。 姜予薏像嗅到什么气息,躲着电话不接,又连着几天不怎么不理他,把娄邺气个半死。 姜予薏没接顾姻的电话,娄邺一直占着线,不让她接。 那天娄太太跟她其实谁也没占到上风,两败俱伤挂了电话。 她现在挺不想面对娄邺的。 娄太太的话实在是太难听。 “跟你说话没听见?”娄邺声音像头炸毛的野兽,似挺反感她跟顾姻有联系。 应该是知道了电话里的内容。 姜予薏一肚子委屈,可她不喜欢在背后嚼谁舌根,非要把跟娄太太的通话摆上台面分个对错,伤娄邺面子,说多了也掉价。 姜予薏舒了口气,焉焉地道,“听见了娄总。” “你还不耐烦了。”娄邺好好跟她说,“大嫂跟大哥还僵着,她的事你别过问。” 姜予薏有点气,说话自然就大声了些,“怎么了?人家顾姻嫁到你们家,是不是我跟她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娄邺噎住,好久没说话。 姜予薏正跟四个老员工在餐厅里歇气吃饭,都围在餐桌边上点了菜等她发话。 姜予薏让他们看着点,她买单,耳朵贴手机出了餐厅继续接电话,望着蓝天白云,对空气无力地说,“我们从小就认识,又没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身正不怕影子斜。” 娄邺暗自担心,他从来没这么心急过,相隔千里她都能被瞿女士误会。 他改变不了瞿女士根深蒂固的思想,也不想再因这种事打扰到姜予薏看似安稳的生活。 她真的不易。 娄邺总在尊重与强势之间抗争。 想把最好的给她,又不得不尊重她的意愿看着她成长。 顾姻还有顾家老爷子跟她撑腰,姜予薏什么也没有,受了委屈谁也不说,就自己扛着。 可又换个角度想,他们现在什么都不是。 “行,你跟她联系。” 娄邺说完,又道,“以后,我妈不会再打扰你,我慢慢弥补给你。” “我才不要。” 她想说你妈强势怎么要你来负责。 她还是没说出来,而是好奇问,“你又怎么知道娄太太跟我打电话的?” 娄邺回应,“你管这么多做什么?” “”姜予薏闭眼,这个人真的是,一点没变。 姜予薏想大叫,又憋着口气,“当我没问。” 听见娄邺似有若无的笑了下,“还不舍得顾姻。” 姜予薏跟他抬杠,“你管这么多做什么?” “” 这个话题没再继续,姜予薏本就对他们家的事不感兴趣。 娄邺问,“你在外边?” 姜予薏说,“嗯,吃饭。” 娄邺又问了些工作上的事,姜予薏简单跟他提了下。 娄邺无心过多参与,小姑娘第一次做管理就被架到这个位置上远走他乡。 总要长大的。 姜予薏听见他那边有机场语音播报的声音,问,“你在机场吗?” “嗯,来凌云出差。” 姜予薏现在也敢大胆的跟他开玩笑,“飞机还能飞么?” 凌云北方城市,这两天都有雪。 话刚说完,娄邺手机有短信提示,他坐在机场贵宾休息室的角落里,带的蓝牙耳机,低眸看短信,是航班延误提醒。 “姜予薏,你嘴开过光。” 姜予薏也听到他那边有短信提示,弱声问,“航班,延误了?” 娄邺低声道,“你说呢?” 他话虽带有责怪,倒没有像以前那样冷冷的。 姜予薏嘿嘿两声,“又不是取消了,您慢慢等,我吃饭呢,挂了。” “等等。” “您讲。” “元旦节回来?” 姜予薏想了想,“不回来。” 挂断电话,姜予薏又跟顾姻回电话过去。 顾姻在电话里给她道歉,说娄太太误会,打电话给她这件事。 前几天她心力交瘁,给姜予薏打了一通电话,姜予薏没接,她以为姜予薏不想理她。 姜予薏对这件事都没什么印象,翻了下通讯录还真有她的未接,大概是她工作晚上喜欢静音,看消息的时候划走了。 姜予薏纳闷,她在电话里气娄太太的事,估计全世界都知道了。 全世界都知道这是个误会,怎么就有些人还愿意蒙在鼓里一意孤行。 顾姻说,“我已经跟妈解释过了,抱歉予薏,让你受委屈了。” 自家婆婆是什么样,顾姻还是知道的。 姜予薏说,“顾姻,我交的是你这个朋友,不是你的婆家,你是什么样我还不清楚吗,别自责,我从来没怪过谁。” 姜予薏让她先把自己照顾好,开心最重要,把顾姻给弄哽咽了。 这全天下,再也找不到有第二个能对她这么说话的姐妹。 都在安慰她为了孩子,要放宽心。 姜予薏也没多问他们是怎么知道娄太太跟她联系的,也不重要了。 她不知道的是,顾姻跟娄煜闹离婚一事兴师动众,把两边的长辈都惊动齐聚南湖,围着夫妻二人梳理开导,商议了整整一晚上。 就是娄太太给她打电话的那天。 娄太太作为婆婆,顾姻是她找的,娄煜这么做,就是在打她老人家的脸面。 娄太太眼里也容不得沙子,自己经历过,知道野花难缠的厉害,到娄煜跟娄邺这一代,娄太太作为严母,严格要求兄弟二人未婚之前,不能找女伴往家里带,就连在外找来充门面的也不行。 那天晚上,一群长辈围着夫妻二人,顾姻委屈偷偷掉眼泪,父母看着也心疼,可终究劝和不劝分。 在场的人,就只有顾老爷子见不得自己孙女受委屈,毕竟是艺术研究会会长,一身傲骨,看见自己孙女因为婚姻掉眼泪,当场拍桌斥责娄煜跟自己那不成器的儿子儿媳,说的话也不留丁点情面。 剑拔弩张指着顾姻父亲鼻子骂。 顾副校长如今提拔到正校长,又攀上这档亲家,坐稳了位置,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女儿的幸不幸福根本不重要,迂腐之极,其身不正,不配为教育领导者。把顾校长跟顾太太贬得一文不值。 又说娄煜,不配为人丈夫,让自己太太儿子跟着受委屈不管不顾,把娄太太跟娄董的脸说得青一阵白一阵。 之后硬拉着顾姻要走,被娄家老爷子跟老太太好劝歹劝给劝下来了。 娄太太站出来维护自己大儿子,又把二儿子得罪了。 娄太太明里暗里提到两人关系出现问题,是有人煽风点火,又提了一嘴曾经首富家那姑娘,上梁不正下梁歪,经过几年社会摸爬滚打,性格奇怪,目无尊长,认为顾姻闹离婚的事,她也有一份,让亲家爷爷别生气。 顾姻听到后吓一跳,欲想解释,可根本没她插嘴的机会。 瞿溪又是个心直口快的,私下悄悄问娄邺,姑姑口中那个首富家女儿,煽风点火搅和大哥大嫂的人又是谁? 娄邺带着张数九寒天的脸,一字一句道,“姜予薏。” 瞿溪当场石化。 她在娄太太面前说过不少姜予薏的好话。 姜予薏也不是那种人。 娄邺看出端倪,从瞿溪那儿知道整个事情原委,罪魁祸首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气到给瞿溪定了十多套卷子。 娄煜跟顾姻的事,在长辈的斡旋中没闹出个结果,除了顾老爷子跟娄邺赞同离,其他人都纷纷劝和。 顾姻带着孩子跟顾老爷子先回家里住去了。 娄邺跟顾老爷子同一个战线,遭到家人质疑,娄太太气不打一处来,找他谈话。 娄邺语气比她更冲,母子二人,第二次因为一个人,关系一再僵持不化,最后娄邺摔门而去。 娄煜在水深火热里,四面八方皆是敌人,心力交瘁。 顾姻还是铁了心要离婚,也不让他去看孩子,更不想看到他。 娄煜天天一回家就被娄老爷子训,也干脆搬到外边别墅里去住了。 今天,娄煜借许蜜生日,去顾老爷子那儿接儿子跟老婆,顾老爷子没给好脸色,不出门。 顾姻作为长嫂受邀参加生日宴,还是得去一趟,顾老爷子刚把车给她备好,娄煜就到了。 顾姻不愿跟他一起,让阿姨先把孩子要用的带出去,她进衣帽间换衣服出来。 娄煜在门口堵着她,“跟我一起,别让妹妹看出来,不然她又得担心。” 妹妹指的许蜜。 许蜜母亲从娄家嫁到许家,就得了这么一个女儿,娄许两边宠得不行,加上婆家又是个独生子女,现在更是几边独宠她一个。 顾姻知道许蜜性子乖张又急,要是她知道离婚这件事,肯定不让他们离。 顾姻最近对这些安慰的话倍感焦心,许蜜要是插进来,她这婚估计又离不成了。 顾姻说,“你走你的,我走我的,到时候说我回了娘家就行,许蜜不会知道的。” 娄煜不让,耍起流氓,去揽她的肩。 顾姻冷淡推开,脸上挂着淡淡的薄怒,“娄煜,我们俩没有任何感情可言,这个婚,我是要离的,你好好想一想。” 娄煜还是站她面前,声音极其的低,“我没想跟你离婚。” 第63章 收获 顾姻没有一刻动容。 从小养尊处优,被各种爱灌溉长大的孩子,即便像变了个人,把姿态放得极低也盖不住他骨子里天生的孤傲。 娄煜鲜少耐心温和地喊她,“顾姻,我们就不能好好聊一聊吗?” 顾姻回了一句,“已经过了好好聊的那个时间了。” 顾姻被他挡着,干脆转身去做别的,反正她不着急。 娄煜又追上去从后面抱她,“老婆。” 男人气急的呼吸从头顶卷席而来,顾姻气得红着张脸挣脱开,拿上自己的包跑下楼了。 娄煜追到楼下,顾老爷子刚好从里面出来,娄煜停下脚步,喊了声,“爷爷。” 顾老爷子没给正眼从他身边路过,顾姻的车子已经启动开走了。 — 娄邺预计三点多到临都,结果是三点起飞,落地的时候,天色已经蒙蒙黑。 于助接到他,直接去许蜜生日宴请的地方。 到达地方,许蜜跟裴竺在阁楼上聊天。 打了声招呼,两人嘀嘀咕咕又在说他什么,娄邺找大哥去了。 娄煜在一个小包间的窗户边上,一支接一支烟抽,烟缸里已经装满烟蒂。 娄邺迈腿进去。 兄弟二人因娄邺趁娄煜喝醉,出馊主意道歉,后边站他对立面劝离之后,关系日渐僵硬。 娄煜当没看见他,继续望着窗外。 娄邺喊他,“大哥。” 娄煜没搭理他,本以为是来安慰他,娄邺却大言不惭地道,“你的事已经严重影响到家风,影响到我讨媳妇儿了。” “”娄煜冷瞥他一眼,语气轻蔑,“你这辈子,还能讨到媳妇儿?” “快了,有你做前车之鉴,我以后肯定会好好爱护我的太太。”娄邺戳完娄煜的肺管子,起身走了。 裴竺从他身边跑过,去洗手间。 许蜜一个人在外边坐着,娄邺停顿下来,又走过去。 许蜜挂着甜容叫他,“二表哥。” “嗯。”娄邺走到她跟前,“二十八了。” 许蜜抓狂,“我掐死你,能不能不提年龄。” 娄邺坐到她旁边的椅子上。 许蜜偷笑,“二表哥,一月一日可是予薏生日。” 娄邺看她一眼,“知道。” 姜予薏生日,高中时期就不少人给她庆生。 全校都知道。 许蜜直接问,“二表哥准备送予薏什么?” 娄邺不想回答,“关你什么事?” “”许蜜翻了个白眼。 娄邺本来要走,又坐回去,问,“姜予薏为什么不碰竹笛了?” 以前她外公赠给她的笛子也不见她拿出来擦,请他吃饭在商场看见有人表演,她都表现得淡淡的。 曾经那支竹笛,是姜予薏最爱惜的东西。 许蜜凝了下,望着他,“因为,予薏的笛子还有她妈妈的古琴,都被姜叔叔一把火给烧了。” 娄邺这才得知姜予薏母亲失踪两年后,跟姜驰骋俩经常吵架,原因是姜予薏经常用母亲的口气劝姜驰骋别犯错,姜驰骋一气之下,把她母亲和她的东西都搬出来烧了个精光。 从此父女俩的感情降到了冰点,直到姜驰骋出事。 娄邺听完,闷声不吭地离开了。 — 姜予薏六点了还忙着开会。 这两天开始着手招人,效果并不理想。 会议结束后,姜予薏又找行政和运营加会儿班,商讨近期准备展会的事。 她前几天向总公司申请资金,荆总批了。 姜予薏叫旁边的田思然。 田思然睁大眼睛看她,“姜总监,你说。” 姜予薏笑道,“这次展会来之不易,到时候挑几个老人跟我一起去。另外,我打算在附近商场设点,把样板房开放做展示,寻找找潜在客户,需要有两个人在商场站岗,到时候还你和张经理去一下。” 田思然瞪大眼睛指着自己,“你让我去站岗?”。 姜予薏回看他,眸子里带有压力,“有问题吗?” 田思然嘴角抽搐,他一个堂堂副总监去商场站岗,以前那位在的时候都没这么干过。 姜予薏笑得和熙,“那就辛苦你了,现在公司人少,我的目的是想要大家过个好年,我们做领导的,再怎么样也要尽心尽责,在公司坐着,是找不来客户的。” “” 散会时,姜予薏让行政跟运营先走,她站起身体,田思然就一脚把会议室门提关上。 “姜总监你好像在故意针对我呢?” 姜予薏慢慢收拾桌面上的资料,笑道:“没有,田副总监这是什么话?” 田思然没想到她是个硬茬,把他的人都派出去干粗活打杂,重用那几个微不足道的老人,这几天倒是把之前棘手的客户都邀来公司,签了几个难搞的大单子,其他人越来越信任她了。 姜予薏眼睛不移看着他,“你对我的工作有什么不满吗?” 要不是她这几天给几个老员工找事做,估计她手上都没人可用了。 “那倒没有。”田思然笑笑,“只是怕你太用力,把握不好身体给熬坏了。” “谢谢关心。”姜予薏这些天都跟他们客客气气相安无事,没想到田思然手下的人自作聪明,把来面试的人在楼下就给挡走了。 姜予薏说,“田副总监,我这次来不想与谁为敌,一切以公司利益为先,既然有缘做同事,那不如联合起来把事办漂亮了,公司高兴,大家都有个奔头。” 姜予薏开会都会叫上他,可没一件事是问过他的意思。 田思然依旧一副笑脸,“看来姜总监挺有信心扭转局势。” “当然。” 姜予薏跟他擦肩而过的时候,眸子笑成月牙,看起来人畜无害带着无形的压迫力,“鱼在案板上,要怎么切,还不是拿刀的人说了算。” 很快,姜予薏只留下一个背影。 田思然冷笑一声,朝天白一眼,腰身一扭回了办公室。 田思然从这天开始便三天两头请假,姜予薏也没管他。 元旦节前会展那几天,她只带了几个人。 会展上邀来的意向客户质量还不错,有人眼红有人欢喜。 在今年最后一天收工,姜予薏也是时候让大家都聚一聚了。 她第一次在异乡,心里有了很强的成就感。 即便她手里只有几个人,也在慢慢恢复状态,能力得到肯定是她今年最开心的事。 收获了新年的第一束鲜花还有蛋糕,以及掌声。 人事经理先挑开话题,“姜总监,我们问总部要了你的生日日期,没想到就是明天啊,太惊喜了,生日快乐。” “谢谢,你们太有心了。” “姜总监,提前祝你生日快乐!” “谢谢。” 她生日是元旦节,听爸爸说妈妈刚足月没几天,她就闹着要出来,元旦节当天下午就出生了。 全公司除了田思然跟张繁,都来一起庆祝新年,祝福她生日快乐。 姜予薏想跟两个闺蜜一起视频跨年,十一点的时候就让大家都散了,节日好好休息一天。 她跟同事喝了点酒,没坐地铁,打车回的住处。 微醺状态想闭眼休息一会儿,电话就响起。 她拿出来看,娄邺的电话。 “喂二表哥。” “在哪儿呢?” “我刚聚餐完在车上回去了,你有事吗?” “没事不能问一下,回去好好休息,新年快乐。” 姜予薏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笑得憨态可掬,“新年快乐,二表哥。” 到达目的地,姜予薏抱着鲜花下车。 走到公寓楼底下,远远看见一抹影子在公寓的门禁旁,手里抱着一个长方形礼盒,就站在那半明半灭的交汇处。 外面的路灯没那么亮,昏暗的,周围有些冷清,里面透来的微光勾勒出令姜予薏熟悉的轮廓。 姜予薏不敢相信,眼睛一眨也不眨地走过去。 她快要走近,那抹影子也听见动静侧身看过来。 姜予薏看清人,倏地睁大双眼。 “二表哥。” 娄邺转过来背着光说,“怎么现在才到?” 姜予薏微红的脸颊上一片愕然。 娄邺朝她走来,他的影子仿佛悬浮在一个茫茫虚空中,慢慢的,慢慢的,延申到了她的面前。 第64章 生日礼物 娄邺穿着灰衬衫跟休闲裤,臂弯里还勾着一件薄薄的外套,伫足在她的面前,凝眸看着姜予薏发红的脸蛋,倒与她怀里抱的向日葵相映成趣。 “看见我还脸红?” 姜予薏看清楚他手里抱着的长条礼盒,是一个紫光檀木盒子,她笑得傻傻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千里迢迢来见上一面,极其可贵,本来是件很快乐的事,她仰头把眼眶里的液体倒回去了。 娄邺笑,“别这么激动。” 姜予薏眨巴下眼睛,嘴硬,“我在看星星。” 鬼话,自己都不信。 姜予薏回正脑袋,眼里蓄着碎光,她搓了下右脸蛋,“你什么时候到的?” “十点半到的机场。” 他落地先去了趟酒店把东西放好再过来,现在时间是十一点半,时间刚刚好。 姜予薏问,“今天飞机上的餐食好吃吗?” 娄邺闲闲开口,“没吃。等你请我。” 姜予薏笑着先他一步到达门禁边,突突在屏幕上按了密码,门打开,又挡着门让他进去。 “先上去坐坐喝口水,我看看吃什么。” 上楼到她住的地方,姜予薏掏出钥匙开门,顺手拍开灯。 “二表哥,你先进来小坐一下。” “嗯。” 房子客厅没有娄御城的大,能一眼将原木奶油装修风格的客厅收入眼底。 玄关进去右侧是一张很简单的圆餐桌跟两把椅子,上面堆了厚厚两摞资料,不难看出她一回来就坐在这儿办公。 米色调的沙发上整整齐齐的叠着一块橙色空调毯,上面放着一个护腰枕。规格只有60的小茶几上放着一筐鲜红的苹果,还有一个白瓷瓶,里面插着一簇新鲜的小雏菊。 地上的小黄鸭垃圾桶应该是她新添置的,与这儿格格不入,光看它的外形色泽都能隐隐闻见胶气。 窗户边,有一扇窗户开着,微风吹进来,白色纱帘随风轻轻摆动,清新宁静。 再平常不过的一间小房子,是她在异乡,独属的一方小天地。 娄邺一踏进来,喜欢这个地方,很温馨干净,她的痕迹随处可见。 姜予薏先放下怀里的花,再把门关上,“不用换鞋的,快坐。” 娄邺立定在客厅里,等她从厨房里拿来矿泉水弯腰放在矮茶几上,他才把怀里的檀木盒子给她。 “生日快乐!小笛。” 姜予薏刚直起的身子陡然一顿,整个人像被固定住,眸光凝在精致的檀木盒上半晌,又抬起头望他。 她的小名除了亲人喜欢这么叫她外,没有人这么叫她,也很少有人知道。 姜予薏脑袋里有一刻空白。 娄邺眼底带有只给她一个人的万千柔软,抬抬下巴,“打开看看?” 姜予薏心室颤动得厉害,抬起手接过来。 这是娄邺第一次送她生日礼物,她象征性地问了句,“什么啊?” 灯光下暴露她期待的样子,娄邺觉得很值,很配合地对她说,“打开就知道了。” 檀木盒子上有一个卡扣,姜予薏指尖轻轻旋转打开,里面是一支和田玉玉笛,姜予薏触目即惊,心脏失控了一样快要从胸膛里跳出来。 姜予薏抱着盒子,酸了鼻尖和眼眶,指尖轻轻颤颤,极其珍惜小心地摸了下它,它好像一件价值连城的艺术品。 笛身通体细腻,品质极高,膜孔切割打磨精致,两端笛首和笛尾用黄金和碧玉镶嵌打造,在灯光下泛着幽幽碧光,配有一个青色莲花流苏。 她心里慌乱不止,犹豫不定要不要拿起来看,怕一不小心就把它弄碎了。 “看看。” 姜予薏像初次学笛子那般,肌肉紧张,拿起来的时候触感是婴儿的肌肤,她反反复复,仔仔细细看了又看,太贵重了。 娄邺坐下,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说,“礼物不分贵重,喜欢就好。” 姜予薏声音极其轻的说,“我有很多年没碰了,谢谢你,二表哥。” 这份礼物很特别很特别,她很喜欢。 “因为喜欢笛子,家人叫你小笛?” 娄邺也是上高中的时候,看见姜驰骋来接她,叫过几次她小名,他记到现在。 姜予薏点点头,把玉笛放进盒子里仔细收好,“我外公一生喜欢竹笛,听他们说,是我抓周的时候抓到了外公的笛子,外公很开心,就这样叫我了。” 她的爱好,还有小名都是那天抓的。 她之前那支竹笛,还是外公找老师傅花了很长时间做好,送给她的。 娄邺站起来,低声安抚道,“别把自己的爱好丢了。” 曾经那些灰暗时刻与如今的惊喜交织,姜予薏整个胸腔闷闷发痛,甚至到了难以自已的时候。 她睫毛垂得很低,长长地吐了口气,只有这样才能缓解些许,勉强稳住情绪。 娄邺看在眼里,没再多说一句话。 姜予薏说,“改天我调一下音,演示给你听。” 娄邺颔首,“好。” 姜予薏把玉笛宝贝地收好,锁在房间的柜子里,出来后恢复了常态,兴致盎然地说,“二表哥,我今天发了奖金,请你吃海鲜,好不好?” “好。” 她的奖金不少,正愁找不到人分享。 娄邺忙完手头上的事就赶到机场,到现在还没吃饭。 姜予薏根据本地同事推荐,找了一家在夜市,口碑较好,环境卫生的海鲜餐厅,现称现做的那种。 这个点的沿海城市,几条夜市街像错综复杂的灯河,很多外来游客还在外面宵夜。。 这个地带,很值得情侣手牵手的逛一逛。 在种类繁多的海鲜里,姜予薏最爱椒盐皮皮虾。 不过,她今晚已经吃得够多,看到池子里那些鲜活的皮皮虾,腹部上的附肢有劲儿地在水里煽动着,姜予薏又饿了。 她犹豫着要多少,怕要多了浪费。 娄邺直接给她做了决定,要了一条鱼,两斤超大个皮皮虾和一些乱七八糟螺和海蟹。 姜予薏付了钱,双手合十,“保佑我身体健康,后天开始少吃点。” “”娄邺敲她头,“你说什么?” 她说,“怕痛风。” 这边的海鲜新鲜,她已经连着吃了好多顿 娄邺笑,“你这身板一百斤不到,还怕痛风?” “” 坐下来,新年的钟声已经敲响。 等虾上桌,姜予薏举着茶杯,“二表哥,又是新的一年了,新年快乐。” 娄邺跟她碰了杯,“新年快乐,好好努力,争取早点回家。” “好。” 姜予薏放下杯子,给朋友圈所有人都发送了新年祝福,也收到了不少消息。 许蜜跟裴竺今晚不发语音,也没回消息,姜予薏先安心吃宵夜。 好吃的东西也要付出代价,姜予薏剥了几只虾,虾壳扎破塑料手套给她扎了个小洞,她仍旧吃得津津有味。 娄邺剥了几只存起来给她放盘子里,“吃。” 姜予薏吃进肚子里,说,“你别这样,我怪不好意思的。” 娄邺看她吃得挺香,继续剥,“你吃进肚子里才不好意思?” “”姜予薏咽下去,小声说,“这可是女朋友专享。” 娄邺耳朵敏锐,边剥虾边掀起眼皮看她,“让你提前享了不好?” 第65章 小白眼狼 姜予薏心底触动,夹着盘子的虾回答他,“革命尚未成功,我还需要努力。” 娄邺认真问,“现在跟我谈,不一样?” 姜予薏使劲摇晃头,“我这刚有点起色。” 她还不确定什么时候回去。 娄邺无言以对,“意思是,跟我谈个恋爱,还影响到你前途了?” 姜予薏擦擦手,道,“我得趁年轻,努力挣钱,努力上个台阶。” 这样,离你就近了些,不至于那么唯唯诺诺。 虽然她不能让娄太太沉默。 娄邺被逗笑,“行,你前途无量,抱负远大。小白眼狼。” 姜予薏挺直腰板,弯眉一皱,“我哪里白眼狼了?” 娄邺跟她秋后算账,特地把日期给她说明白,“许蜜生日前我给你打过多少电话。” 姜予薏声音弱了些,说,”那不是在忙嘛,你这军师给了大方向,我肯定得好好执行,不然多给你丢脸。“ 娄邺简直不想跟她说话,“巧舌如簧。” 她跟娄太太那天算是彻底地撕破了那扇漏风的窗户纸,两人说话都没好听到哪儿去。 姜予薏在乎这件事,有点不好意思面对娄邺,那毕竟是他亲生母亲。 姜予薏边掏出手机边说,“对了,你订房间了吗?这个季节不是很好订,都要涨价。” 娄邺只是回答,“订好了,就在你公寓附近。” “哦。”姜予薏锁好手机屏幕,差点忘了他有助理,又问,“那你明天,要走吗?” 明天元旦节。 娄邺笑了声,幽幽表示不满,“你这刚发了奖金,对我就这点诚意?” 姜予薏好好跟他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明天节日,我在想你要是不回去,家里会不会催。” 娄家这两天的人一点就燃,顾姻一天不回去,娄家一天不好过。 “不催,各过各的。” 这点也不假,元旦节一家人各有各的应酬,除了大年三十放假那几天在家吃年夜饭守岁。 他元旦节的应酬都推到了节后。 “哦。”姜予薏说,“那,我们明天去附近的景点看看?” “可以。” 两人选的这家餐厅隔公寓楼一公里左右,姜予薏打算消消食,慢慢走回去。 裴竺跟许蜜二人今晚静悄悄的,直到现在还不回消息。 姜予薏在群里艾特了两人,无答应,电话也关机。 往年这个时候,她们都已经视频通话了一小时。 娄邺路过酒店没进去,要先送她回去。 还差百八十米拐过一条绿化带就到公寓楼下,裴竺打来电话,姜予薏接起。 裴竺不加掩饰的兴奋,“小社畜,在干嘛呢?” 姜予薏回答,“我在外散步。” 紧接着那边的电话被抢走,传来许蜜的声音,“宝贝儿,你在哪儿呢?” 对面裴竺不耐烦道,“我还没说完呢,你抢什么?” 姜予薏跟娄邺两人对视一眼,他们好像隔空听见了二人的声音。 姜予薏以为是错觉,说,“我在外散步,马上回去休息了。” 许蜜很激动地道,“你的礼物已经被安全运送到楼下,快速速回来签收。” 裴竺又抢过去问,“你到哪儿了?要不要我们接你?” 姜予薏真真切切地听见二人鲜活的声音,她很振奋地说,“我在门口,你们出来就可以看见我。” 话刚落,裴竺跟许蜜二人已经出现在绿化带拐角处。 看见跟姜予薏并肩而来的娄邺,许蜜手里的包掉了,跟裴竺齐齐吃惊,“二表哥。” 裴竺隐形眼镜都快要瞪掉。 “你们什么时候来的?”姜予薏迎上去拥抱这俩活宝,俩活宝先没管娄邺,三人抱一团很是热闹,像几年没见了似的。 娄邺带着张乌云密布的脸靠边站,这两人一出现,也没了他的事。 姜予薏见到她们,比见到他开心。 热乎完,许蜜跟裴竺各自给娄邺道了声新年快乐。 三人挽着手准备往上楼上走。 姜予薏回头问娄邺,“二表哥,你想休息了还是上去坐坐?” 娄邺不想跟三个疯子共处一室,便拒了,“我先回去了,明天给我消息。” 他又看了眼许蜜跟裴竺,“别扰民。” “” 就许蜜拉了一个行李箱和一个包,裴竺带了个斜挎包。 许蜜把行李箱推给裴竺,“裴大柱,你好帮忙歹拉一下,我拎一路了。” 姜予薏捡起许蜜掉地上的包,又把拉杆接过来,“我来,走,上楼。” 电梯里,三人难得很安静。 姜予薏在二人注视下,气氛紧张,互相一个眼神都知道对方想问什么。 许蜜跟裴竺没逗她,知道她是个倔脾气。 陪她到住处,拆礼物,许蜜只是问娄邺送了她什么。 三颗脑袋齐聚在光下,欣赏娄邺送她的笛子,像看博物馆里的文物。 睡觉前,许蜜跟裴竺挤洗手间,聊悄悄话,“我怀疑,二表哥早些年就开始觊觎予薏了。” 裴竺正在对着镜子搓脸,倏地把脖子扭过去,“此话怎讲?” 许蜜说,“你还记得以前予薏跟姓黎那混蛋上台笛箫合奏的事不?” 裴竺顶着一脸白泡泡,“记得,二表哥是评委,说他们演奏的索然无味,明明全校师生都觉得好。” 联想到今天娄邺送姜予薏这么贵重的笛子,裴竺大惊,“你是说二表哥那会儿吃醋啊?那也太狗了。” 姜予薏推门进来,“聊什么呢?” 二人住声,从镜子里挑挑眉。 怕打扰邻居,三人掩饰不住的欢声笑语只能偷偷藏被子里,商量明天去哪儿庆祝新年,还得带上娄邺。 姜予薏有五年没有正儿八经的过过生日了,许蜜跟裴竺知道她的伤心事。 每次过生日就意味着,又过去一年,今年是第六个年头。 往年姜予薏有师父师姐,她们放心,没去雾水陪她过,只有礼物寄过去。 今年她一个人在沿海孤军奋战,怕她受委屈,两人实在放心不下抽空过来看看。 三人挤一张床上,许蜜睡觉不老实,姜予薏跟裴竺把她放中间。 许蜜裴竺已经订了往返机票,陪她过完生日跟节日,后天一早就要走。 三人聊天聊到深夜,裴竺跟许蜜赶飞机太累,聊着聊着便没了声音。 姜予薏给娄邺发了消息:【二表哥,明天我们过去找你。】 第66章 二表哥头疼 不怕女人多,就怕凑一窝。 有两个闺蜜陪姜予薏,娄邺也就不陪着四处玩了。 锦戎秘书前两天来电,会长化疗不乐观,老来得一女,比娄邺大一岁,又常年在国外,瞒着的,让娄邺过去一趟。 老头在临都时,就常常把娄邺当寄托,一心让他做女婿。 老头肺癌,说临都空气质量差,难受。在凌云好歹还有专门的权威肺癌专家全天二十四小时轮流照看,许是新年到了,女儿不在,老伴走得早,认为自己是个空巢老人。 人就是这样,越老越想活,老头手里攥着让人意想不到的顶级人脉资源,数不尽的资产,如今女儿顾着潇洒环游世界,身边只剩医护人员跟娄邺最亲近。 两年前娄老爷子把集团彻底交给娄邺父亲接班,从锦戎会全身而退,他老人家眼光放得长远,早已看出这两年锦戎风头不对,就怕有朝一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保不齐娄家上上下下都要受牵连。 锦戎会在外人眼里诡秘莫测,只有内部人知道,腥风血雨,信息共享都藏在聚会喝茶聊天里。 进会看资源贡献,从不看身价高低,贡献能不能入成员法眼,又另说。 娄邺费了不少手段,自带资源入会,自家刚退出来的老爷子气到一个月没下过床榻。 他称病交出大权退会,这下又搭进去最疼爱的孙子。 无论在哪儿是身不由己,娄邺不想走大哥的路,娄氏集团也并非他的首选,娄氏集团未来的当家人只能是娄煜。 会长老头肺癌化疗不乐观的事只有娄邺知道,恰逢这两天娄氏的应酬都推了,娄邺让于助理给他订了下午两点半的机票飞趟凌云,还能陪老头过个节。 会里配有秘书,他赴会以及见会长身边从不带娄氏的人,他们也进不去。 娄邺计划陪三人吃完饭动身去凌云,一晚上没怎么睡,第二天一早六点多醒来,偏头痛犯了,冬季一到,偶尔疼上两三个小时是常有的事。 这点,他倒是遗传到了他家瞿女士。 此刻整个右脑胀得厉害,眼睛更是结膜充血,早已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红血丝。 带来的止疼片没止住。 看到姜予薏昨晚发的消息,他按着额角回复:【不着急,好好休息!】 姜予薏被睡觉不规矩的两人挤下床几次,早早七点就起来了。 她拿上手机换了身运动装出去跑步,顺便给二人带海鲜粥。 看到娄邺的消息,姜予薏回:【吃海鲜粥吗?我顺路给你送过来。】 娄邺只回复了她房间号。 姜予薏昨晚路过他住的酒店,知道在哪儿。 姜予薏打包好海鲜粥跟葱油鱼饼,从店里出来直接去了他所在的酒店楼层,找到房间号按响门铃。 隔了许久,娄邺来开门。 姜予薏笑意吟吟,看到他软塌的头发还有猩红的双目吓一跳,“二表哥。” 娄邺穿着睡袍,连回她话的力气也没有,只是微微颔首让她进来。 姜予薏担忧的进去,整个套房的帘子没打开,里面就亮了过道上的灯,一股黑沉压抑的气息扑面而来。 姜予薏把早餐轻轻搁下,走向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是不是不舒服?” 娄邺声音略显无力,“没事,一会儿就好。” 哪儿是没事的样,姜予薏蹲在他旁边查看他的情况,温声问,“头痛又犯了吗?” 又? 娄邺差点忘记,曾经在许蜜家犯过两次头痛,她都碰上了。 姜予薏心揪起来,语气急,“我下去买氧气瓶,你等我一下。” 她拿上房卡要走,娄邺一把抓住她的手扯了回来,声音混沌不清,“没用。” 他这些年吃止疼片已经产生耐药性,这是种不能根治的病,吸纯氧也无济于事,只能硬扛。 姜予薏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好像当初也是眼睁睁看他这么扛过来的。 “那去趟医院?” 娄邺连回应都省了,姜予薏知道他不愿意去。 娄邺将她干燥暖和的手放到额头上。 触碰到他冰凉的额头跟浓郁的眉毛,姜予薏浑身惊了下,条件反射想要抽出来的,最后她什么也没做,手心贴在他额头上,静静地站在沙发左侧,低垂着眼睫看他只露出来的硬挺鼻梁和紧闭的嘴唇,有种无法言喻的痛苦。 他也不是那么的无坚不摧。 娄邺像极了一头奄奄一息急需良药的野兽,紧紧捏着她的手贴着自己额头,瞬时感觉舒服了很多。 姜予薏的手被捏得发麻酸痛,也没有抽出来,咬唇忍着。 第67章 断了联系 约莫过了十分钟左右,姜予薏手心出了一层汗,两人都热得不太舒服,娄邺才舍得松开。 姜予薏如释重负垂下双肩,知道他有所缓解,便安静地到一边坐下来,等他慢慢恢复。 娄邺再抬起头来,她正端坐在独立沙发上,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眼里的担忧还没完全褪下去。 看见他终于动了,忙问,“二表哥,你喝水吗?” 娄邺仿佛挺过来,吐字都清晰很多,“不渴。” 姜予薏小心询问他的意思,“还是去趟医院?” “没事了,这个病,除了吃药吸氧,医生也没别的招。” 他更不能预判它什么时候犯。 娄邺交代,“下午两点半我要去趟凌云,你跟许蜜她们好好玩。” 姜予薏意外,“这么早就要走吗?” 娄邺慢慢恢复精神,只是眼中还余有刚刚疼痛的痕迹,“舍不得我?” “”姜予薏扯出一个笑来,“那边冷,你去记得备药。” 两人相视一会儿,娄邺起身进了房间里的浴室。 等里面响起水声,姜予薏看到他只带了一个黑色旅行包,放在沙发上,起身轻轻带上门下楼了。 娄邺出来,人已经不见踪影,两份早餐还是温的。 他刚换上衣服,外边的门打开,他住的套房,走出去看,姜予薏带走了房卡,拎着药进来。 “二表哥,这个喷剂和止疼药你带上。我查过,这个喷剂还不错的。” 娄邺笑而不语看着她。 姜予薏迎上他灼灼的眼睛,“怎么了?” 娄邺接过来,“回去,许蜜起床啰嗦,你让她赶紧起来,别浪费出来的时间。” “好。” 等许蜜起床化好妆,已经十一点。 娄邺跟三人吃了饭后,去了机场。 翌日天刚亮,姜予薏也把二人送到机场回去了。 姜予薏一到公司,碰上了田思然跟张繁,来找姜予薏递辞职信。 姜予薏警惕他们这么久,两人倒是没什么别的动静,现在倒是要离职了。 田思然是前年的上半年从经理升上的副总监,张繁是前任总监跳槽之前,由田思然一手提拔起来的管理,两人走都得一块走,关系不一般。 分部的管理岗位需要姜予薏同意再递交总部,她不同意离职。 田思然让张繁先出去,他跟财务一起进了姜予薏的办公室。 姜予薏就等着他主动来找。 财务抱了一堆报销单让她看,先出去了。 办公室里就只剩下田思然。 姜予薏一张张报销单看得仔细,没理他。 田思然靠一张嘴比张繁升得快,野心不小,前任总监跳槽之后,他曾拿出过态度跟总部提过他想坐总监位置,荆总不相信他,总监一职迟迟没定下来,田思然心灰意冷,业绩直线下降,直到姜予薏空降。 荆总让她特地留意这两个人,想必也有考察的意思。 田思然随心所欲坐到她办公桌上,“姜总监?” 姜予薏冷冷道,“下去。” 田思然白了一眼,屁股移下来,又双手撑在办公桌上看她,“活儿不让干,还不让走了?” 姜予薏说,“不是让你去站岗了吗,这不是活儿?” “” 姜予薏把报销单推他面前,“什么大客户吃个饭还安排酒楼,花一万块?” 田思然对她一点不客气,指指上面覆盖的发票,“报告里不是说明了吗,发票也在这儿?” 姜予薏说,“我怎么知道你哪儿找的,不给报。” “你” 姜予薏不客气地道,“你上上个月报了六万,上个月三万,买车的钱都从里面抽的?客户签了几个?” 田思然就要跳起来。 这女人怎么能这么直接? 姜予薏起来去人事部,田思然跟在她身后,“姜总监,你这未免有点过分了。” 姜予薏不理睬他,进了人事办公室把门给关上了。 “” 田思然差点撞门上,暗骂了声,气得握紧拳头在门口跳了两下。 “姜予薏。” 姜予薏又把门拉开,看他跳脚,“等忙完,我找你。” 田思然愣了下。 自那天娄邺走后,姜予薏期间有给他发过问候,娄邺只回一切都好,便跟她断了联系。 是半个月之后,顾姻带着儿子来旅居找她玩才提及娄家的事。 最近正是多事之秋。 她跟娄煜在走离婚程序,娄煜迟迟不肯签字。 顾姻提了一嘴娄邺的事,说是娄家老爷最近脾气特别暴躁,娄邺去一趟凌云回来,老爷子特别生气,给他说了门亲事,现在正跟家里僵着,她回去收拾衣物,阿姨说,人已经有好些天没回去了,也不在临都。 姜予薏闷闷地过了好几天,也没有再联系娄邺。 第68章 老头不行了 一月中旬就进入了腊月,昀起智能科技按照惯例在腊月举行年会,今年排在1月21号。 每年的年会除了总部是全体员工参加外,分部皆是由负责人自行安排,然后负责人再到总部参加年会,汇报整年工作。 姜予薏早在元旦前就收到总部邮件邀请,21号下午四点半准时参加。 她收到消息第一时间跟荆总打了两个小时电话,商量带沿海全体员工过去参加年会的事。 荆总抠抠搜搜不同意,说她带了让别的分部怎么办?行政部都已经把场地跟名单早给确定下来了。 姜予薏提议让别的分部也参加。 荆总愤愤,说分部人都走了,一年的结尾工作谁来干? 姜予薏搬出自己这边开展工作不顺为由进言,她这次过来睁眼瞎,整个公司缺少团结,早该如此了。 她意思很明确,年会一年就一次,不仅能彰显公司大气,年会上还能抽奖互动,把人心收妥帖了。 她又说了些好听的话,荆总说她一天尽知道忽悠人,做个总监实在是太屈才。 姜予薏在荆总面前还是有几分底气,沿海这边虽离职了四个人,目前稳定,业绩也慢慢有了起色,虽然不能跟别的地方比,好歹也从倒数第二跑到了倒数第四。 荆总再次被她的话带走,开始陷入两难的境地。 姜予薏也是跟着岑鸿才知道,公司每年的年会标准其实给的很高,荆总不答应是怕落到自己口袋那份少了,只要有这一次开头,以后每年都得办。 荆总知道她是想给自己员工争取这次年会的机会,说要想一晚上。 姜予薏也没再多说,把自己的话转达清楚,别的就是领导该想的问题。 直到元旦节过后,姜予薏原本无望,结果收到总部通知,通知全体员工20-22号到临都参加公司年会。 姜予薏收到消息第一时间,就找了田思然跟张繁两个人。 田思然跟张繁那天刚好递了辞职信,听到消息不走了。 姜予薏未来的目标不在沿海,跟田思然提了下,这次过去好好跟荆总聊聊。 意思很明确,内部提拔的总监总比在外聘强。 田思然跟张繁近半个月不好意思面对她,借站岗为由,很少在公司。 公司其他员工听到这则消息,也高兴了一下午。 姜予薏让行政跟财务和总部对接,商量机票的事,公司安排了住宿。 顾姻在沿海旅居,她的妈妈不放心她一个人带着孩子,飞到沿海陪女儿外孙玩了几天,姜予薏请她们吃了顿饭。 顾太太性子温和,没什么主意,趁顾姻不在,把姜予薏手握住不停的擦眼泪,说她这下挺过来了,比什么都好,让她开导开导顾姻,能不离婚就尽量别离。 姜予薏也没跟顾姻提这件事,这毕竟关乎到她幸福。 顾姻倒是主动跟她提起,娄煜的心思不在她这儿,当初结婚,不是她能作主的,也不知道娄煜有过这么一段刻骨铭心的恋爱,要是她一辈子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了,她觉得太亏,本来自己是要做老师的,结婚生孩子就耽搁了。 姜予薏劝慰她宽心。 二十号当天,姜予薏带着团队,浩浩荡荡的去了临都。 临都气候冷,外边的树梢上都已经挂满了红灯笼,比沿海的年味更重些。 姜予薏没让公司安排住宿,回了自己住处,碰上于助打了声招呼,没看见娄邺。 第二天一早还要带团队去公司开会,下午才是晚会。姜予薏就没着急约见俩闺蜜。 娄邺此刻正身在凌云,刚跟秘书一起送走一位企业大鳄。 这是会长给娄邺引荐的人。 秘书上前两步,看见娄邺下巴处长出来的青色,他刚从屋里出来,穿着单薄,满脸疲态,最近一段时间,会长的事都是他在忙活,很少休息。 锦戎会就快要换当家人了。 秘书面对他,头都低了几分,“副会长,芝芝小姐马上落地国际机场,已经派人去接了,另外会里的人要不要通知?” 娄邺转身,皮鞋踩在雪地里走得嘎吱作响,边走边跟秘书说,“先不通知,我今晚要回趟临都。” 秘书应了,没继续往里走,给他订机票。 老头的别墅里入了冬后,每天都是暖烘烘的。 老头不行了,新中式的房间里,红色家具上摆满了药瓶和续命的设备。 老头骨瘦如柴,躺在床上睁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娄邺最近都在见他给他引荐的人,老头要把手上的资源交给他,财产留给女儿。 一直有意让他做女婿,娄邺不同意。 老头想给唯一的女儿铺路,娄邺是不二人选,他从小看着长大,人品手腕他信得过,不管两人成与不成,娄邺都会护芝芝周全。 临走前,他专常等喻芝芝见一面再走。 喻芝芝一下车,踩着高跟鞋从雪地里跑进来,差点在院子里摔了一跤,幸好有助理扶着。 喻芝芝一头保养得泛光的栗色大波浪,穿着红色吊带裙,从热带刚回来,外搭了件白色大衣,大衣看样子还是司机在机场接到她时给她带的,手里提着包,任由大衣敞着,像朵冬日里被雪包裹的红玫瑰。 娄邺在门口接她,“慢点。” 喻芝芝眼睛红肿得厉害,应该是哭了一路,声音还是颤的,“娄二,我爸怎么样了?” 娄邺淡淡道,“醒着的,医生都在,进去。” 喻芝芝爱玩,在国外理工大学毕业后就很少回来,谈过两任金发碧眼的男朋友,老头不同意,一回来父女俩经常吵架,争论不休,索性在国外不回来。 老头中期查出来的时候,瞒着她说是早期,可以干预,喻芝芝也就信了。 趁老头还清醒着,娄邺把律师团队叫过来把该交代的给芝芝交代了,医生说,老头也就这个把月了,尽全力让他撑到年后。 喻芝芝回来,娄邺也该回临都慰问一下自家老爷子。 上飞机后,娄邺沉沉地睡了一觉,乘务员叫他才从头等舱慢慢站起来往外走,天已经黑得尽。 最近手机都是放在秘书那儿,秘书在帮他接电话,他打开聊天软件,跟姜予薏的聊天记录显示在1月6号时。 姜予薏最后给他发的消息:【二表哥,最近还好吗?】 他回:【一切都好。】 姜予薏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一些预防治头痛的偏方发给他,让他头痛的时候试一试。 那天老头正在抢救,他没回复。 消息停留在这儿,之后再也没有任何交流。 第68章 指唇触碰 娄邺看时间,已经20号了。 整整14天眨眼即过,姜予薏也没有再发消息来。 于助理接到他就汇报了,“娄总,姜小姐回来了。” 娄邺坐在后排精神不佳,听到她回来,捏在额角的手力道加重了些,又有头疼的趋势,忍住问了句,“调回来了?” “不是,开年会。” 娄邺闭上眼,嗯了声没再说话。 翌日,姜予薏开完会回来,穿了一条长袖的米色亮片绒毛礼裙,不过分夸张,大衣一盖,跟平时穿的不无两样,是头天晚上在商场里精挑细选了很久才买的。 站在路边打车去年会现场。 远处一辆黑色轿车驶来,姜予薏埋头回复着团队消息,听到有人叫她抬头。 于助理把车稳稳停在路边上,看方向是回来走。 “姜小姐去哪儿?” “我去国际”姜予薏以为只有他一个人,紧接着后排的车窗降下来,露出娄邺白皙冷峻的脸。 姜予薏愣了下。 目光相交,风有一刻是静止的。 不知道为什么,姜予薏感觉他瘦好多,眼底带着淡淡灰青,都长胡子了,像极了那天在酒店里犯了头痛扛过来的时候。 姜予薏笑着给他打招呼,“二表哥。” 她一身得体的礼服套在大衣内,露出漂亮的一字锁骨。脸蛋上是细腻薄薄的哑光底妆,釉色红唇像是用笔一点一点描绘出来的,很精致,眼睛周围上了一层很淡的如丝绒般的暖橘,衬得桃花眸像一汪秋水,逢人才会泛起涟漪,其余时间都是冷漠的。 她干净透明得像一碰就会碎掉。 她穿得很少,娄邺无心让她继续停在冷风里,“去哪儿我送你?” 姜予薏也不想在冷风里站着,“我去国际会展中心。” “上来。” 姜予薏很听话的,提着裙摆拉开车门上去。 车内暖气很足,与外面是两个世界。 娄邺气定神闲地看着她,姜予薏机械偏头,“我眼线又画粗了?” “”娄邺忽地笑了声,没想到她这么记仇,说,“没有,很漂亮。” 姜予薏不再看他,“吓我一跳。” 娄邺问,“还得回去?” 姜予薏回,“明天下午的飞机,机票已经订好了。” “这么快?” “嗯。”姜予薏跟他闲聊,“你最近很忙吗?” 娄邺嗯了声,说话依旧不紧不慢,“昨天晚上刚从凌云回来。”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她的衣服靠近脖子的衣领上有一个很小的黑东西,娄邺忍了很久,终于抬起手去捡。 姜予薏扭头,唇正好擦过他的指尖,一股很轻柔的气息从娄邺指尖撩过,两人都怔了下。 姜予薏看了眼,用手拍了拍,“什么啊?” “脏的。”娄邺收回手,轻轻握成拳放在膝盖处。 车子刚好到达地方,姜予薏要下车,“二表哥,于助,我先走了。” 她坐在驾驶位的后边,娄邺提醒,“看车。” 于助说,“姜小姐慢走。” 娄邺握成拳的手打开,食指上沾了点淡淡的红,他看了许久,用指腹轻轻擦掉了。 姜予薏下车走,往会展中心进去,在迎宾引领下,在入口处签了名脱下外套进了晚宴厅。 今年昀起智能科技的年会热闹盛大,光领奖,她就上台了两次。 下舞台,远在雾水许久没有见的大师姐端着红酒杯过来恭喜她。 “小五,恭喜!” “谢谢大师姐。” 大师姐三十多岁,今天是一袭流沙裙子,看起来非常有气质,说,“这次多亏你,我们才能都过来。刚荆总还说你天天忽悠他呢。” 姜予薏笑着跟她碰了下杯,“他瞎说的。” 一直到十二点结束,陆陆续续散场,荆总被灌的酩酊大醉,由秘书搀扶着从一个包间里出来,指着姜予薏说,“就是这个人精,你,明天把人都带会议室来,我得好好敲打你。” 姜予薏刚送走团队的人,她也被敬了不少的酒,没敢醉,依旧笑颜如花,“您开心?” 荆总,“花了钱能不开心?” “千金难买您开心,回去早点休息荆总。” 第二天姜予薏下午的飞机返回沿海,给荆总发了消息。 昨天跟荆总没喝酒的时候,问她近两年愿不愿意一直在沿海发展,姜予薏拒绝,说了些好听的话,又把田思然推过去给荆总敬酒,荆总之后再也没有找过她。 姜予薏跟娄邺发了消息告别,娄邺没回。 她打电话的时候,是于助替娄邺接的,说娄邺偏头痛犯了,跟她说不了话,马上到娄御城,让她过去当面说,电话跟着挂断。 姜予薏带了几件衣服,没打算再回来,仔细检查完水电关上门去另一边公寓楼下等娄邺。 娄邺所在的公寓楼下很少有人,姜予薏走到的时候,有一位穿着浅粉色拼边短款套装的女孩也在门口等人。女孩子肤色珠圆玉润,浑身气质是低饱和度的小巧玲珑,是从娘胎里开始娇养出来的,安安静静的站在那儿,文静得连风都不舍得吹乱她的头发。 姜予薏站到她旁边,两人微微一笑,又各自别开了眼。 过去十多分钟,娄邺跟于助理出现在姜予薏的视线里。 她还没挪步,旁边的女孩已经率先迎上去,面带腼腆,声音跟蜜糖一样甜,“娄二哥哥。” “” 娄邺闻声抬起头,看见面前的女人,先是皱了下眉头,视线又越过她看到大门口的姜予薏。 姜予薏对他抿唇微笑,听见那女孩说,“我爸妈都已经到南湖了,今晚两边家长一起吃饭商量我们的婚事,娄爷爷让我过来等你一起去。” 娄邺声音没有温度地回她,“我没空。” 说罢,朝姜予薏大步走来,他的疼痛好像刚缓解,声音很沙哑,“怎么不进去?” 姜予薏维持着最后的一点笑意,说,“过来跟你打声招呼,我得去沿海了。” “现在还早。” 姜予薏故作看了下时间,“怕堵车,得提前走,二表哥,那我先走了。” 娄邺颇有些烦躁,“让人送你。” 姜予薏拒绝,“没关系,过去要一个小时,让于助照顾你。” 有很多关心的话卡在喉间,最后换成了一句,“我先走了。” 姜予薏视线移到他后边的女孩身上,女孩也在看着她,互相打量的同时,眼梢里都带有涵养的笑,擦肩而过。 于助想跟她说什么,姜予薏快步离开了。 第70章 除夕夜 “娄二哥哥。” 娄邺没理身后的人,管家替他打开门,女孩被于助拦下,“章小姐,我们娄总不舒服,您回。” 姜予薏上飞机的时候,旁边的田思然已经把她当姐妹,很小声给她分享美妆。 她在出神,田思然扫了扫她的视线。 姜予薏回神,看看坐过道边的张繁,小声问中间的田思然,“我在想,你们俩是不是一对的?” 田思然太阳穴一跳,举起手作势要打她,又不敢以下犯上,“瞎说什么呢?” 张繁咳嗽两声,弓身看向姜予薏,“姜总监,不是我,另有其人。” 姜予薏了然,表示理解。 等待飞机开始慢慢滑动,姜予薏关掉飞行模式时,娄邺发来信息:【一路平安。】 乘务员过来提醒她关上手机,姜予薏快速回了一个‘好’便点了飞行模式。 荆总这次指派的任务姜予薏算是超额完成。 周天不加班,姜予薏就跟田思然厮混。 要么去酒,要么去他家蹭饭。 田思然早就分手了,那台保时捷就是分手费。 田思然只有一个奶奶,不是亲生的,他从小就是个孤儿,跟着奶奶和邻居家一群女孩长大。 姜予薏自从开完年会,跟娄邺联系得很少,有时娄邺语音,姜予薏故意避着。 她小心着,提防着,不敢轻举妄动。 除夕前,陆陆续续收到娄邺寄来的一些东西。 凌云特产跟一些巧克力,问她回不回去过除夕。 许蜜嫁人了她不好继续过去,裴竺一家要回老家。 姜予薏说不回去。 方译不知道她在沿海,姜予薏怕姑姑看见她心情不好也说不回了。 姜予薏站在窗前,吹着晚风,看着外边的万家灯火。 异乡风再大,吹不走流浪人。 除夕那晚,田思然邀请她一起去家里吃年夜饭,姜予薏给奶奶拿了红包,带了新年礼物。 三个人一起备的晚饭,吃得其乐融融。 田思然感叹,“姜总监,你留下来?” 荆总的意思让她年后慢慢把实权交给田思然,待一阵子再走,估计也得四月了。 姜予薏大笑调侃,“哟,我刚来的时候,谁不愿意做小,连人都不通知的。” 田思然老脸通红,声音尖尖的,“我就看不惯空降领导怎么了?” 他奶奶在一边笑着训他。 田思然手机在充电,用姜予薏的手机举起来拍照,手搭她肩膀上,田奶奶在两张大脸的后边笑得很开心。 田思然拍完照就放开她,抱怨,“你连个p图软件都没有啊,混得真差。” 姜予薏吃了口时蔬压压口中的油腻,看自己手机上的原图,“你上镜还挺像个小奶狗的。” 田思然把照片发给自己,p起图来,把自己p白了好几个度。 姜予薏今天也很高兴,把原图发到朋友圈,写的文案是:有你们真好,新年快乐! 此刻临都南湖别墅里。 由于顾姻不回来,娄家把顾家的人都请过来团年了。 瞿霖现在在娄氏上班,新年也规规矩矩的在南湖团年。 年夜饭六点准时吃了。 顾老爷子看在小辈的面子上,现在还留在餐桌上跟娄老爷子聊天。 顾姻抱着孩子坐到客厅的沙发上,逗着孩子,娄煜厚着脸皮过来,坐在顾姻旁边,搂着她的肩嘘寒问暖。 当着长辈的面,顾姻没避开他,把孩子塞给他,让他尽一尽父亲的责任。 娄煜僵硬地抱着孩子逗,连瞿溪都看不下去。 娄邺已经离席,一个人站在窗边,瞳孔里蕴着阴冷,反复看了几遍手机里的照片。 瞿溪拿到好几个鼓囊囊的红包蹦蹦跳跳过来,“二哥,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娄邺收了手机,摸出一个红包递给瞿溪,又给小侄子拿了一个。 小肉团子看见红包,流口水去拿,逗得所有人开怀大笑,顾姻笑着让孩子接过来,“谢谢二叔。” 娄邺只是勉强勾了下唇,高兴不起来半分,拿上外套恭恭敬敬跟几个长辈打了招呼说是出去了。 其余人以为他约了圈子里的人,就没管他。 踏出门再看朋友圈,姜予薏的朋友圈已经删除。 田思然尖叫,“你居然没p图就把我放上去,造孽,赶紧删了。” 姜予薏笑道,“你双眼皮看不出来是做的。” 田思然看到底下评论都在问是不是她男朋友,受不了,嚷嚷姜予薏把朋友圈删了。 十二点一过,姜予薏帮着把屋收拾干净,奶奶已经睡下,她说要回去了。 奶奶听见起来挽留她。 田思然也让姜予薏留下住一晚,他们家套三,田思然说铺个床的事。 姜予薏坚持要走。 奶奶披着衣服给她装了一些自己做的小酥鱼,还有一些熟食。 田思然只好开车把她送到公寓楼下,还没下车。 娄邺的电话进来。 姜予薏心脏莫名的跟着铃声震动急速跳起来,她推开车门,接起来。“二表哥新年快乐。” 娄邺的声音像是从冰冷的河水里淌过,问她,“在哪儿?” 姜予薏心脏骤然一缩,说,“我在外面,怎么了?” 田思然从后备箱里把她的东西拿出来,给她时,姜予薏没接,手机还贴在耳边,她的目光定得很远,神情很呆滞。 田思然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迎面走来一个又高又俊的男人,他差点丢掉东西尖叫,这男人长得好正,看着好贵气。 他越走越近,路灯下,两人都看清了他冷硬的脸,像风尘仆仆而来的凶兽。 娄邺静静瞥了眼田思然又看向姜予薏,一句话不说,只是他那样的目光几乎是要杀人。 田思然被吓到,秒懂二人是什么关系,他偷偷看了眼男人,把东西塞给姜予薏,“我回了,晚安!” 姜予薏错愕中,声音很小,“二表哥,你怎么来了?” 娄邺一句话没说,等到车子走远。 姜予薏还在懵懵的状态,看娄邺好像情绪不佳。 娄邺看到刚刚那男子的举动,似乎是他误会了什么。 娄邺盯着她的脸蛋半天没说话。 姜予薏被他盯得直发毛,“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娄邺没回答她的问题,忽然说,“姜予薏,你不想谈恋爱,那我们就结婚。” 第71章 不会再空手而归 “你不想谈恋爱,那我们就结婚。” 四周视野空旷,路灯把二人的身影投放在脚边,无声息的看着对方。 姜予薏最近压制的某些情绪如洪水猛兽迅速涌来,一时间竟无法用言语形容。 娄邺给她留了太多太多念想,从什么时候开始,一点一点浸入她的生活,一丝余地不留。 已经彻底躲不掉,忘不掉。 姜予薏很胆小,怕他有天突然抽身离去,她又需要一个人花很长的时间来消耗这种折磨,她不想再来一次。 姜予薏无法消化他所说的结婚,面色特别平静,却很无奈地问,“你们家不是给你说亲了吗?希望你结婚。” 问这句话的时候,她的眼里没有光亮。 娄邺语气强横,“你宁愿跟别人亲近,不接我电话,不回消息,就只知道家里给我说了亲事?” 姜予薏视频不接,索性电话也不回,连句解释不听。 他的事牵扯复杂,一句两句跟她说不清楚。 姜予薏不肯再说话,眼睫毛压得低低的,艰难思索着,看见地面上他的皮鞋一点点朝她靠拢,清凉的风吹过,同时嗅到了他身上清冽干爽的味道。 “姜予薏,你就不能挺直一次腰板看看我?”他声音波动很大,“婚事我没同意,之前给你说过什么又全忘记了。” 姜予薏吸了口气,本来心情还不错,不想听他唠叨,“大年三十的,你能不能别训我。” 娄邺一时找不到出气的地方,语气重了些,“没训你。” “我跑这么远你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姜予薏弯眉上尽是情绪,憋着憋着就毛了,“我挺直腰板有什么用,你们家要给你找个门当户对的,我又不能阻止,就只能避着,那万一哪天又说我插足你们的事,我哑巴吃黄连,找谁说理去?就你不舒服,特地跑这么远来为了训我,我心里就不难受?” “” 娄邺气笑了。 感情果然没有理智可言,容易忘乎所以被逼成疯子。 谁也替代不了。 他去拉她的手,姜予薏不让,也不看他,嘀咕道,“谁要跟你结婚,自己结去,从小到大就知道凶我。” 姜予薏已经很久很久没这样生气过。 不知道为什么,一点就燃。 娄邺试图把理智一点点拢回,冷静下来,先道歉,“对不起,我失控了。” 姜予薏委屈得不得了,“你一点道理不讲,你要跟别人说亲,还不容许我憋屈,不接你电话就蛮横无理跑过来对我发一通火。” 她声音最底层带着轻颤,娄邺心脏猝然紧缩了下,轻而易举的就被她制住。 有一刻,他以为是错觉。 娄邺豁然笑开了,他去哄她,想抱她,纵使姜予薏不理睬。 他语气放软,“进去说。” 姜予薏不进。 他温声哄着,“我这不是已经把婚事推了。” 姜予薏也是个有脾气的主,一发不可收拾,“不关我的事。” “”娄邺现在分不清楚,到底是他凶,还是她凶,神色很复杂。 娄邺轻声跟她解释。 锦戎会最近事情繁杂,会长喻盛旗吊着一口气在凌云。 娄家老爷子决然不能让他做锦戎接班人,怕未来难以脱身。 锦戎里的人,包括各行各业不容小觑的人士,牵扯良多,一旦出了事便不能独善其身。 那天她碰上的,正是某控股集团的千金小姐有意与娄家结合。 她走之后,娄邺身体不适去医院吸了氧,之后又亲自找章董事长一家赔了不是。 家里老爷子气他拿锦戎做靠山一再违背家里的意愿,一直置气到除夕,他亲自去请,在老太太劝导下,老爷子才答应去南湖和和气气过了个热闹年。 姜予薏认真听了,锦戎真实面貌是什么样,娄邺说得隐晦,姜予薏不好多问。 仔细想想,他也挺难的,姜予薏气焰骤减。 她问,“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要进锦戎?” 娄邺望着远方,眼里有擦不掉的疲劳,“娄氏集团看似屹立不倒,树敌不是没有,我不能只守着娄氏。” 姜家就是最好的例子,他眼里黯下来,又道,“除此之外,我不走联姻的路。姜予薏,无论你怎么选,对你,我尽所能,这是我能拿得出的,最大的诚意。” 姜予薏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下,垂在两边的手跟着抽搐屈弯捏紧,把脸别开了。 娄邺见她不说话,又道,“脾气臭,有时候挺气人。” 姜予薏没看他,纠正,“明明你自己先不讲理,还说我脾气差。” “” “我跟你道歉。”娄邺好好跟她讲,“以后别不接我电话。” 姜予薏再回望英气不凡的男人,她何德何能。 她这样山穷水尽的人,束手束脚,喜欢一个人也要反复再三去确定。 她将娄邺又仔仔细细确认了好几遍,向远处呼了气,心跳得厉害,踮起脚尖,悄无声息的,很快的,去吻了下他的唇。 冰冰凉凉的唇带着清新的香气,如同一股电流短暂滑过。 娄邺深潭的眼眸低垂,看着咫尺的脸庞,白得发光,似是有些紧张,鼓足了勇气,樱桃般的唇边漾开一个浅浅的笑。 二表哥,这次,不会再让你空手而归。 娄邺挑唇,不待姜予薏反应过来,抬起手扣住了她的后脑,俯身缠住了她的唇。 还有一只手摁在她的后背往前带,恨不得把她揉进自己身体里。 姜予薏跟他的胸膛严丝合缝贴在一起,慢慢闭上了眼睛。 娄邺咬着她的唇,狠狠的吸|吮索取。 他的吻和他一样,狠辣而又热烈,渐渐麻痹了姜予薏所有神经。 姜予薏一只手紧抱着他,另外一只手勾着一袋小酥鱼。 在新年的凌晨,远处的烟花不声不响的放着,两道身影在路灯下吻得缠绵缱绻。 等到分开的时候,两人身体里淌着火焰熔浆,微喘的气息比风声大。 娄邺亲了下她的鼻头,又亲了下她的脸庞,指腹轻轻按抚饱满的唇,拭掉她嘴角的液体。 “既然同意了,就不能反悔。” 姜予薏心跳如雷贯耳,望着那双炙热的眼睛,整个人快要融化掉,点头答应。 娄邺把她揽进怀里紧紧抱着,吻她的额头。 姜予薏靠在他的胸膛上,娄邺垂首,看到她嘴角上挂着甜甜的笑意。 他依稀记得,从高三教学楼五楼的走廊尽头往下看,可以看到隔壁四楼的音乐教室,一抹纤细的身影拿着教尺训斥人的样子。 她偶尔用教尺打拍子,摇头晃脑。 彼时,她娇小身躯鲜活有力,干净出尘的脸蛋在阳光下泛着一层透明的光,笑容恬静美好;此时,早已剥掉稚嫩的外壳,蜕变得愈发的美了。 新年开始的第一天是他们正式在一起的第一天。 怀里的人说,“二表哥,你要是哪天想离开,想结束这段关系,好好的跟我说,千万别冷冰冰的走掉,好吗?” 娄邺将她抱得更紧了些,“不会。” 第72章 在一起 娄邺还是住的上次那家酒店,他初二得走,家里这几天的规矩少不了,一家人应付不过来。 大年初一早上,姜予薏按照临都的习俗,自己做了手工糯米小汤圆。 意味着团团圆圆。 有芝麻馅儿跟芋泥馅儿,娄邺不爱吃的甜,捧场吃了小四个。 姜予薏年前备了些食材,吃完早饭跟娄邺坐在沙发上腻歪了一会儿又一起准备午饭。 娄邺在旁边帮她打下手,才问,“昨晚送你回来是谁?” 姜予薏没察觉到他的语气变化,摘着青菜说,“我们公司的副总监。” 娄邺随口说了句,“走得挺近。” 姜予薏不解地看他一眼,想到他昨晚杀人的眼睛,噗嗤一声笑出来。 娄邺弹她水,“笑什么?” 姜予薏在他衣服上把水蹭掉,笑嘻嘻地,“你不会是看到朋友圈吃醋了?” “” 她轻轻解释道,“他不喜欢女孩儿。” 娄邺提醒,“以后别让男的随随便便把手搭你身上。” 姜予薏,“双标。” 午饭时,姜予薏把昨晚在田思然家拿回来的小酥鱼招待他,“你尝尝,昨天晚上我从他们家拿回来的。挺好吃的。” 娄邺不吃。 姜予薏把鱼收起来,“爱吃不吃。” 娄邺啧了声,“我发现你这人脾气挺大。” 姜予薏在厨房里露个头,“怎么?觉得我看着好欺负,现在发现不是了?” 娄邺回了声,“睚眦必报的臭脾气,谁欺负你谁倒霉。” 午饭过后,两人在附近逛了逛,很多门店都关门了,只有夜市晚上会开市。 想去海边,节日不好打车,两人很快放弃了这个想法。 晚上姜予薏跟他手牵着手逛夜市,她看着路边摊上在做新鲜的铁板鱿鱼直流口水。 摊位上没地方坐,拿手里吃容易弄脏衣服,姜予薏提议,“我想带些回你那儿吃。” 娄邺一听直皱眉头,说,“不行,味道太重。” 他存疑问,“怎么不去你那儿?” 姜予薏说,“味道太重啊!” “” 后来娄邺陪她在一处路边上坐下来,看她端着一碗黑乎乎的东西吃得很香。 路人都纷纷侧目,把目光分给这对靓男靓女。 男人坐在花坛上,女孩用竹签戳了一块递到他嘴边,“来点,很香的。” 娄邺闻着味很冲,歪头避开,语气不爽,“拿走。” 姜予薏逗他,“真是辛苦你了。” 姜予薏吃完把盒子丢垃圾桶里,问他,“你还饿不饿?” 娄邺被她铁板鱿鱼味熏了一路,衣服上沾着各种洋葱和孜然的味道,顿时也就饱了。 “不饿。” 到酒店把人压在沙发上亲,也只是亲她的脸,还有颈脖。 姜予薏目光错开他,看着发亮的天花板,被他的胡子扎得咯咯笑起来。 “有那么臭吗?” 娄邺浑身被挑起来的燥热顿时也没了,心情全无,从她身上起开,把人捞起来,“去刷牙。” 姜予薏见他嫌弃地板着脸,跟以前不太一样,抱着枕头笑了好半天。 “吃鱿鱼吃傻了?” 姜予薏不理他,继续笑。 娄邺有电话进来,他掐断抱胸稳如泰山地看着她笑完。 姜予薏好不容易收了声,起来去卫生间刷牙,刷完又用漱口水仰头啊啊啊漱了好几遍。 她坐到娄邺旁边,用手哈哈气,“这家酒店的牙膏牌子还不错,漱口水是桃子味。” 娄邺在回复消息,闻言偏头过来,放下手机就抬手捞过她的头,深深吻了下去。 姜予薏挣扎了下,被娄邺抱过去骑|在他的腿上。 娄邺按着她的头不停的吸|吮,有毁天灭地的趋势。 满嘴的蜜桃香气在齿间蔓延。 娄邺托着她的臀站起来,姜予薏双手去环着他的脖子。 双唇并未分离, 往房间移动,一直走到床边被他放下来。 娄邺温柔地安抚着她紧张的躯壳。 把她的头发别到耳后, 密密的气息慢慢的,一点一点的, 从她娇嫩的耳垂, 到雪白的脖子, 漂亮的锁骨。 男女之间,是自然天成的。 姜予薏生平第一次,浑身还是有些颤。 她穿着白色木耳边小针织衫,一条修身的牛仔裤包裹住她纤细的腿和圆圆的臀部。 娄邺吻她, 指尖拨动衣服上的一颗颗珍珠纽扣。 胸口前那片雪白的肌肤,起伏不定。 “别怕。” 娄邺滚烫的手掌轻轻摩挲, 她颤栗到呼吸急促,直到他扯下她的文xiong 姜予薏模糊之际,感觉到他不愿意出来,从旁边柜子里拿了什么。 又温柔地唤她。 姜予薏眼眶周围很多泪,指尖从他的发缝里穿过,咬着唇别到一边不说话。 予薏趴在旁边根本不想多动。 娄邺把她抱在怀里,“这么困?” 姜予薏不想说话。 等到很晚,旁边的人已经洗完澡回来,姜予薏才起来去洗了个澡。 这一觉睡到娄邺差点误了航班,姜予薏被他托起来吻了脸,“你睡,我走了。” 姜予薏看了眼时间也跟着起来,送一送他。 这个时间点的机票不好订,错过了就得等。 娄邺不让她送,两人在出租车前分开。 娄邺说,“过几天来看你。” 姜予薏一副没睡够的样子,嘴皮上还是肿的,娄邺笑着亲了下她的脸颊。 “放假放到什么时候?” 姜予薏说,“初八。” 娄邺看了下时间,没说什么,上车走了。 娄邺回到临都,叫家里的老司机来接的,于助放了假。 他直接去的南湖。 已经有人登门拜年了。 娄太太看见他,问,“去哪儿了才回来?” 娄邺声音散散的说,“见了个人。” 娄太太没好气地瞪他一眼,知道他去找谁了,没明说。 瞿溪迎过来,咬着手指打量他。 娄邺没管她们,瞿溪小尾巴跟在他后边,“二哥,你去沿海了?” 娄邺嗯了声。 这心情,还挺好。 瞿溪问,“予薏姐还好吗?” “挺好。” 娄邺跟几个亲戚领导打了声招呼,只有娄老爷子不搭理他。 娄老爷子跟几个领导笑着说,“我出去一下。” “娄邺,你跟我来。” 娄邺扶着老爷子上了二楼书房。 老爷子在椅子上正襟危坐。 娄邺坐他旁边,“爷爷,您有话直说。” 老爷子长长地叹了口气问,“又去凌云了?” 老爷子从小就疼他们弟兄两个,娄邺不会跟他撒谎,很诚实回答,“不是。” 老爷子说,“那你去哪儿了?” 娄邺,“去看女朋友了。” “女朋友?”老爷子剧烈咳嗽了一阵,娄邺从旁边常备的壶里给他倒了杯水。 老爷子缓过来,问,“哪家的姑娘?” 娄邺明说,“姜驰骋家的姑娘。” 第73章 什么时候好上的 听到姜驰骋,娄老爷子反应好几秒,一下子怒了,拍桌而起,“胡闹你。” 娄邺料到老爷子会生气。 怕他怒火攻心,娄邺不急不躁站起来顺顺老爷子的后背,把他重新扶回椅子上,“爷爷,您坐下。” 姜驰骋的事曾经闹得沸沸扬扬,一翻过年就四年了。 老爷子咳嗽,拂开他的手,不要他管,“你要我说你什么好,你大哥三十二了不省心,没想到你也是个不省心的。” 娄邺安静听着,不着急反驳老人家。 娄邺向来是个沉稳的,不确定的事不会拿到家人面前承认,娄老爷子气到脸都红了,“你这是打算让她进娄家的门?” 娄邺坚定道,“是。” 老爷子气归气,没气糊涂,训道,“你简直胡来,姜驰骋当年牵扯众多,你现在又陷在锦戎,保不齐当初锦戎没有人在姜驰骋的事上横插一脚,你要是把那姑娘娶进门,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们娄家,就盼着我们行差踏错一步。” 姜驰骋当初的事,娄邺心里明白,融资多少个亿,被人盯上了。 娄邺说,“爷爷,我知道。” 老爷子握住他的肩,施加了些压力,“那你为什么明知不可为还为之?看在我这个老头的面子上,能否替家人想想?替娄氏集团想想?” 娄邺心情沉重起来,毅然决然地道,“爷爷,我向您保证,姜驰骋的事,绝不会牵连到娄氏,和她更没有任何关系。” 老爷子最疼爱的就是这个老二,小时候母亲不亲近他就常带在身边。 娄邺从小懂事,在家规规矩矩没挨过他一句训,过不了两年就三十了,不是毛头小子收拾一顿就能解决问题,早在两年前就自己有了主意,愈发的不听劝了。 “你拿什么保证?” 老爷子也不想多说了,“那就各退一步,你要想继续留在锦戎,趁早断了,你要想让她进娄家,那就退出锦戎。” 娄邺面色无波,半边脸沉在阴暗里,缓缓开口,“爷爷,倘若我都要呢。” “你”老爷子气极了,抬手要打下去,手停在了半空中,终究是舍不得。 “我知道您对我很失望,锦戎会我已经无法脱身。至于姜予薏,往事已过,身后无人可依,她现在是我的人,我得管她。” 老爷子把手慢慢放下。 娄邺继续道,“您教我的,前事不忘,引以为戒,我还记得。娄氏集团有父亲,还有大哥。我进锦戎的初衷,是想让娄家未来多条路可走,以后也绝不会让家人因为我,蒙尘受累。” 老爷子一向威严,现下眼里包着泪,总归是心疼他,“你总是替别人想了,就不替自己想想?锦戎会是什么地方?你那是在光鲜刀口下站着,你当初没把我气死你。” 娄邺说,“您当初进锦戎,创造下这些家业,就是为了能让子孙后代享福,我们享受的同时,也该牢记守护家业的责任。” “娄氏曾经因为舅舅险些陷入困顿,背后有人在操盘,这事我知道,可当初不也是会长和锦戎会成员伸出的援手?爷爷,你为锦戎做过不少事,您小心谨慎退出,就是怕锦戎关系错综复杂,有人欲望无底,一旦犯事牵扯到娄家。” 娄邺从口袋里摸出一个u盘和一个金属号牌,放在桌上推向老爷子。 老爷子颤声问,“这是什么东西?” “u盘里是接管锦戎会的所有流程,号牌是储存的锦戎会大小事务和成员名单的地方。” 老头子瞪大晦涩的双眼,这份资料只有锦戎会会长才有。 “会长说自己快不行了,怕您不放心我,让我交给您过目。” 老爷子知道,再说什么也于事无补了。 娄邺的话让他不知道该欣慰,还是该担心,他没去拿。 老人家失意,“你自己收着,我就不参与了。” 娄邺跟老爷子在书房足足聊了两个多小时,打开书房门的时候,楼下的人都听到了动静。 娄邺扶着老爷子下楼,娄煜刚好从外面回来,还是那副不亲近人的模样。 “大哥。”娄邺喊了声。 娄煜淡声应了。 老爷子又是方才上去前那副笑脸,落座到沙发上不管两兄弟了,由他们去。 这边上,保姆给娄煜端了杯水,又把外套给他接了。 娄太太问娄煜,“你没把顾姻带回来?” 娄煜说,“她不回来。” 他初一在顾家待了一天,顾姻忙着招呼人, 从不理他。 儿子也离不开她,娄太太试过,接来带了两个晚上,小家伙不依不饶,大半夜搅得家里人睡不着觉,就交还给顾姻带着。 顾姻自从在沿海回来,像变了个人,把所有事看得淡了,也就不管他了。 给娄煜寄了份《分居协议》,还保留了回执,分居时间按照他收到文书之日起开始计算。 他有错在先,娄太太跟娄董亲自登门道过歉,想接顾姻回来,顾老爷子不松口,这婚顾姻也非离不可。 双方只能拖着,让娄煜自行解决。 娄煜现在也没有别的招可使。 他跟客人一一打过招呼,今天外头阳光正好,黑着张寒冬腊月的脸去外边了。 娄邺尾随上去。 娄煜在花园里坐着晒太阳,娄邺坐他旁边的藤椅上。 阿姨端来壶茶,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 兄弟两人道了声谢谢,保姆阿姨笑着说,“好久没看见你们兄弟俩坐一起了,你们先聊着,摆饭了喊你们啊。” 兄弟都对老保姆恭敬应了声。 娄煜最近烟点得凶,以前有妻儿在他都不抽,刚坐下就从烟盒里取了一支烟出来咬着,又丢给娄邺。 娄邺接过来放在桌上了。 娄煜斜斜看他,“戒了?” 娄邺笑道,“嗯,为爱情戒的。” “”娄煜冰山脸笑了下,问,“哪家的姑娘?” 娄邺喝了口茶,“先把你自己的事解决清楚,我再告诉你。” 娄煜吐出烟雾,道,“你大嫂给我邮了分居协议。” 娄邺倒是没料到大嫂会这么做,说,“大嫂心里有气,你又要面子,就只能这么僵着。” 娄邺又跟娄煜出了些馊主意。 这次娄煜说什么也不再相信他了。 不过初三的时候,娄煜拉着行李箱去顾家的事,瞿溪跟娄邺汇报了。 娄邺就这几天轻松些,初三晚上邢翊组了局,都是一起从小玩到大的,邀他过去打牌。 娄邺闲着没事就去了。 娄邺跟姜予薏正热乎得紧,丢张牌得回一条消息。 一局牌得走半天。 邢翊偏脑袋过来,看见备注上是姜小姐,底下的内容是娄邺问:【想我了吗?】 姜予薏回:【想。】 娄邺:【晚点视频。】 邢翊笑容逐渐明显,“哟,什么时候好上的?” 旁边两位少爷牌也不打了,说时迟那时快,跳过来看稀奇,“娄二,谈女朋友了?” 娄邺丢牌,“你们胡不胡?” 邢翊抢牌,“胡了,妈的,清一色,搞死你,给钱。” 四人从小玩到大,小学到青春期没少背着家里约架打架,但凡一人有点异况,都得扒个底朝天。 只是这些年,各有各的事业,邢翊跟娄邺交往多些。 邢翊给他们使了个眼色,其余两个人把娄邺手机抢了。 娄邺手机倒扣着,还没锁屏。 两人抢过去看到备注,问,“姜小姐是谁啊?” 邢翊帮他回答,“姜予薏呗,还能有谁。” 其余两人不可思议,看了眼聊天记录,聊天记录背景确定是姜予薏的照片。 变化太大,差点没认出来。 她穿着一件白色针织衫,牛仔裤,站在一路边摊等食物。 那是娄邺陪她买鱿鱼偷偷拍的。 第74章 她把毛给你捋顺了 “哎呦喂,这不是以前我们高中部那三朵金花之首嘛,跟你那小表妹还有裴什么来着,在学校里飞扬跋扈的。” 有娄邺在,都闭口没提姜予薏家的事,嘴里只顾开玩笑了。 邢翊初中之后就没跟娄邺一块上高中了,其余两个人跟娄邺是同届,知道姜予薏。 娄邺伸手,“手机拿来。” “好久没见过她了,视频看看。” 娄邺认真说,“下次带来见你们,别吓着她。” “这么宝贝。” 两人受不了,其中一个把电话丢给他,“这姜予薏什么魔力,跟你谈恋爱,还顺便把毛给你捋顺了,稀奇啊。” 目前就邢翊单身狗,他嚷嚷着,“打牌打牌。” 姜予薏抢了机票初四回临都。 临都警方联系她,说是刚从边境拉回来好几个被拐卖的妇女,有的身份证不明,被打毁容,连手指纹都被割了,精神状态不行不配合采血,无法找到家属,让她过去认认。 娄邺给姜予薏打视频的时候,姜予薏跟他说了这件事。 娄邺知道她寻母心切,“我明天陪你去。” “好。” 娄邺亲自到机场接的她,揽着她安慰道,“别紧张。” 姜予薏点点头,“不紧张。” 两人去了,仔细把人都认了一遍都不是,又去最后一间特殊病房。 最后一个精神状态不行,蜷缩在病床边上一晚瑟瑟发抖。她抱着一把扫把蹲在地上,脚边有一滩半干的尿液。 医生护士不敢靠近。 姜予薏只好冒险试试。 她一个人慢慢移过去,轻声细语地说,“别害怕。” 那女人从凌乱的头发里露出一双眼睛,一张脸已经被烧畸形。 看见姜予薏,身体一抖,目光凶狠猛地扑过来。 姜予薏吓一跳。 医生正在跟娄邺说这个人的情况,娄邺发现危险,反应迅速去拉姜予薏,那女人比他快,已经抱着姜予薏放声痛哭起来。 口音含糊不清,不是妈妈。 姜予薏就由她这么抱着,听着陌生的哭声,轻轻的安抚她。 医生得到机会给女人打了镇定剂。 姜予薏失望而归。 娄邺握住她的手,“余教授会回来的。” 姜予薏点头,“嗯。” 娄邺没继续安慰她,让她安安静静的坐在副驾驶看着窗外边。 姜予薏突然说,“二表哥,我想去趟曼顶庄园。” 她曾经的家。 “好。”她说什么,娄邺都依言,调转方向盘,往城东的方向开。 坐落在城东艺术公园附近的曼顶庄园别墅区,从远处看依旧高贵庄重,是欧洲古早元素建筑。 只是走近看,大门口精致的浮雕和雕塑已有一层斑驳的灰,难掩落败气息,正在这座城市中慢慢褪色。 这里的管辖没有以前那么严了,门口的守卫不在,铁门紧闭,车闸还是放下来的。 姜予薏回忆着,以前总有两个高大的守卫站在岗哨台上,每次她跟母亲一回来,都会给她们敬礼,她再回一个。 娄邺说,“我把车开进去。” “不用了,我就是看看。” 他们家被封搬出去的时候,她怕余教授回来,拜托了邻居跟岗哨,律师偶尔会过来问问情况,余教授一直没回来过。 余教授是五月份走失的,她喜欢约着人去安静的地方游玩,可她失踪的那次,一个人没约,自己走的,连姜驰骋都不知道她走了。 姜予薏那会儿在准备考研,为了不打扰她,让她安静复习,余教授只是给她发了消息。 头天晚上还在跟她联系,第二天下午就没了消息。 姜予薏很无力,再过几个月就六年了。 妈妈,你到底在哪儿? 车里很安静,姜予薏对着大门口看了很久,说,“我们回去。” 她的状态让人抓不到一丝失落,娄邺知道她心里难受,摸摸她的脑袋,“想去哪儿?” 姜予薏说,“大柱回老家了,蜜他们一家在她老公那儿,问我过不过去,我就不过去了,晚上准备去看看姑姑,你呢?晚上有事吗?” 娄邺手握着方向盘, 袖口挽着,说话不高兴,“你回来就不能陪我多待会儿?” 姜予薏这才笑道,“那我明天再去看姑姑。” 娄邺带她去顶楼公寓。 南湖那边没人在家,娄董带着娄太太跟瞿家两兄妹回娘家了,娄老爷子二人又不在南湖住,娄邺叫了南湖的老保姆过来。 老保姆看见姜予薏,嘴角就没下来过。 他们家老二终于开窍,舍得交女朋友了。 娄邺在书房打电话,是凌云那边的。 姜予薏无聊要去帮忙,保姆没让姜予薏动手,“你去歇着,我来就行。” 保姆做了一桌好菜,姜予薏去喊娄邺才结束通话。 娄邺出来坐下,“阿姨,坐下一起吃。” 保姆是老太太当初聘进来的,在娄家待了好些年了,为娄家衣食起居操了一辈子心,忙摆摆手,“不了不了,我得回去,等会儿他们该回来了,你们别管我。” 娄邺把她送到门口返回来。 姜予薏弱弱问,“你们家,知道我们谈恋爱了?” 娄邺,“老爷子知道,其他人不清楚。” “” 娄邺给她盛了碗汤,“等你从沿海回来,我带你去见见他们。” 姜予薏有点点忐忑,不说话。 娄邺问,“你走那天,我联系过荆总,预计四月把你调回来。” “”姜予薏埋怨,“你怎么还给他打电话啊?” “吃饭。” 说起这事,姜予薏想到什么,问了句,“你们不是说年前得把城南恒温项目定下来吗?我怎么一点风声没听见。” 昀起在她走的时候,就派人辅助蒋声声全力做投标准备了。 娄邺说,“选了屈鸿智能。” 又是一家刚崛起不久的智能家居公司。 “o”姜予薏哦了声,有点失望。 君怡智能设计和昀起智能科技都被淘汰了。 “这次娄氏集团采用邀请招标还有你的功劳。” “我?”姜予薏指着自己。 娄邺说,“按照你那份分类表筛选的,省时又省力。” 姜予薏,“要是公司知道,会不会把我杀了祭天。” 娄邺笑,“你们昀起跟君怡有恶性竞争的倾向,这是娄氏放弃他们的原因,不是你的问题。” “恶性竞争?” 难道是师父跟师姐碰上了,那不应该。 娄邺知道她担心什么,跟她说,“你师姐没参与此事,是你们荆总跟岑总监二人恶性竞争。。” 姜予薏明白了,争来争去,鱼死网破。 她没多问了。 饭后,姜予薏把碗放到洗碗机里。 娄邺把她带着往房间走。 姜予薏第一次进他房间,一进门,就有一种让人不敢造次的高级感。 灰色调的。 娄邺从后边抱着她,“明天我得去趟凌云,跟我一起?” 第75章 他的山庄 翌日。 姜予薏被冻醒,暖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关掉的,整只雪白的细臂还露在外边,又酸又冷。 她侧躺面对着落地窗,盯着熟悉榛果色窗帘看了很久,是自己租的地方。 昨天晚上他送她回来,正处于热恋期,没有节制。 她现在嗓子干哑难受,浑身也难受。 姜予薏还未动,有人比她快一步替她拉上了被子,紧接着从身后伸来一只手捞过她的腰肢,冰凉的后背就贴上一面温暖的胸膛。 姜予薏翻个面,娄邺那张棱角分明的脸放大在眼前,他仍然闭着眼睛,精准地吻了下她的额头。 姜予薏半仰着脑袋看他,几簇头发塌在眉骨上,两鬓粗黑浓密的头发修剪得整齐,剑眉略施眉尾,山根流畅挺拔,眼皮上有一条淡淡的褶皱线,是双很深很好看的眼睛。 这张脸只有她知道,坏起来的时候,亦邪亦正。 娄邺突然睁开眼睛,姜予薏垂下眼皮,还是被他发现了。 娄邺轻轻勾了下唇,声音带着些早晨的浊气,“放心看。” 姜予薏把头埋在他的喉结处。 “我等会儿去看看姑姑,午饭你自己吃。” 昨晚姜予薏答应他一起去凌云,订了下午的飞机票。 娄邺嗯了声。 上午,娄邺陪她在商场买了拜年的礼物,开车送她去姑姑所在的小区门口。 “下午我过来接你。” “好。” 娄邺知道她跟她姑姑的事。 姜驰骋刚判那会儿,许蜜回家大发雷霆,她姑姑在庭审结束之后,对她说了很多难听的话。 过年没回来,想必这个姑姑平时也很少走动。 娄邺得回趟老爷子那儿,怕她没地方吃饭,又补了句,“要是不在这儿吃午饭,也跟我说一声。” “好,昨天晚上我就打电话说过,表哥跟姑姑准备了午饭的,你不用担心。” “嗯。” 姜予薏提上买的礼物,下车等到他车不见。 转身时,姜予薏步子顿住。 黎昭手里拎着两个红色礼盒站在门口处,今天穿了件棕色大衣,白色高领衫。 “予薏。” 姜予薏脸庞上平平静静的,跟他打招呼,“你也过来拜年呢?” 黎昭点头,跟她在小区门口登记好,一起走进去。 在电梯里,姜予薏假装看不见他的欲言又止,盯着电梯门的金属面。 谁也没说话。 到达楼层,黎昭敲门,姜予薏站在他身后。 方译系着围裙来开的门,看见他们俩齐齐站在门口,很高兴地道,“予薏,阿昭快进来。” 姜予薏进去,方译从鞋柜里给她拿了一双天蓝色的毛茸茸的新拖鞋。 “我妈昨晚听说你要来,专门去给你买的。” 姜予薏把礼品给方译。 方译接过去,朝卧室里喊了声,“妈,予薏跟阿昭过来了。” 姜予薏坐到沙发上,卧室的方向传来关门的动静, 姜予薏一眼望去,姑姑穿着一身淡紫色的中式盘扣大衣,头发挽得精神,比之前状态要好很多。 姜予薏知道姑父快出来了,姑父当初判了四年,按时间是今年十一月满期释放,听说是减了刑,具体哪天出来,姜予薏不清楚,她也没敢问。 “姑姑。” “阿姨。” 姑姑点头,话不多跟着方译去厨房了。 饭后,黎昭陪姑姑聊天,方译跟她到阳台。 “工作还好?”方译总是关心她的。 姜予薏点头,“挺好的,你呢?” 方译做金融,一个月要出很多次差,说,“还行。。” 他从阳台的隔断玻璃往里看,小心问,“妹妹,你跟阿昭,真的没可能了?” 姜予薏看着玻璃上倒映出来的自己,摇了摇头。 方译说,“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他从高中追你追到大学,说太多人喜欢你,都不敢跟你表白,看得出来,他还是忘不掉,我本以为你们会有结果。” 姜予薏听到这些未知的消息,换作以前的她,或许会很感动,如今再也掀不起任何的波澜了。 她放松地说,“都过去了。哥,你就别帮他打探我了,你转告他,让他别跟过去较真,我早就不记得了。” 方译有很多话没说出口,看见她掏出手机,嘴角上挂着浅笑,知道她真的彻底走出来了。 一点半的时候,娄邺的车子到达小区门口,给她发了消息。 姜予薏坐了会儿,跟三人打声招呼,提上包快速下楼。 姑姑家阳台上刚好可以看见大门,方译跟黎昭站在阳台上目送她步履轻快的出去,一个男人揽着她的肩走到车前,替她拉开车门。 方译笑了下,说,“看来她现在只有在我们面前才拘束。” 他拍拍旁边黎昭的肩膀,“别跟过去较真,她让我转告你。” 下午四点半的飞机,姜予薏回住处收拾了几件衣物,跟娄邺飞去了凌云。 落地的时候,那边的雪已经融化得差不多,北方城市,路边的枝桠都光秃秃的。 下飞机有司机来接。 司机穿得很正式,给二人拉开车门,目不斜视地尊称娄邺为副会长,姜予薏便知道是锦戎的人了。 姜予薏还是从前找母亲来过这座城市,好几年前的事了。 天色已黑尽,外面雾气沉沉。 车子好像没有进入主城区,越开越荒,都是山景路,山巅上还有白色的雪。 姜予薏问,“我们去哪儿?” 娄邺闭眼假寐,睁开眼睛,说,“带你去泡温泉。” 姜予薏有些期待,就当来放松。 一个小时过后到达目的地。 听说泡温泉,姜予薏就把这儿当了酒店,实则不是。 这里四面环山,从车窗往外看,大门口晶莹剔透的点点灯光像是挂在仙境云雾之中。 姜予薏下车,四周荒凉得不像话。 抬头看,这儿不是什么温泉酒店,叫云畔山庄。 一个穿着制服的男人从台阶上小跑下来,“副会长,芝芝小姐过来了。” “嗯。” 这处山庄是娄邺的,不对外开放,以前喻盛旗经常过来看病。 这开出温泉水,有人准备打造温泉度假酒店,他把盘下这儿,供会里的人歇脚,偶尔接待人用。 安静,又都是自己人,不至于鱼龙混杂。 娄邺牵着姜予薏的手往里走。 山庄是原生态木质结构,有庭院,有汤池。 两人进去,室内暖烘烘的。 有几个穿着中式棉麻工作服的服务员迎过来,脚上的布鞋踩在木板上走得悄无声息,像是专门受过训练,见到二人,双手叠放于肚脐处,微笑弯腰给娄邺问好。 “副会长晚上好,小姐晚上好。” 娄邺脱下大衣,交给其中一个,又有人递来消毒热毛巾擦手。 姜予薏也学着他,脱下外边羽绒服给旁边的大姐,又接过消毒巾擦了擦手。 娄邺擦完手,把她头顶上的白色鹿角针织帽给摘了,理理她的头发,“里面热,先脱了。” 姜予薏笑笑,“我忘了。” 在场的人看见娄邺第一次带女伴过来,都抿着笑。 第76章 令她害怕的人 一个像主管的女人穿着不一样颜色的衣服,领着他们往里走,汇报这两天的访客。 姜予薏听不懂,也没四处看这儿是什么格局,亦步亦趋跟在娄邺身后。 穿过由玻璃隔起来的走廊,外边是茂林修竹,中间有一道石板路,晚上黑压压的,只有几盏路灯。 那女人跟娄邺说,“林先生中午带了三个人过来,刚跟芝芝小姐吵了一架冷着呢,林先生现在在翠峰厅跟人聊事情,芝芝小姐在千禧厅等您吃饭。” 娄邺转过头看后边的人,跟上的,回女人,“知道了。” 姜予薏像绕迷宫一样,跟着他走了很久,还不到。 到餐厅的地方,领路的女人给二人拿了拖鞋。 两人换了,挑帘往里走。 在连廊的地方,迎面走来四个有说有笑的中年男人,刚结束饭局。 为首的人哈哈大笑,交谈声由远到近。 姜予薏听见前方的声音,身形一僵,慢了娄邺两步。 娄邺转过来看见人落后,停下来朝她伸手,“饿了?” 姜予薏睁大眼睛摇了摇头,“没有。” 前面的四人已经看见娄邺,都打着哈哈过来,“哎呀,副会长,这么晚了还能碰上。” 娄邺给他打招呼,“林总。” 姜予薏仿佛有一口气喘不上来,埋头往娄邺身后躲了躲。 林国铮眼尖,看向娄邺侧后方的小人儿,打趣道,“副会长头一次啊。” 娄邺在这些人面前一贯持重老成,“女朋友比较害羞,就不给你们介绍了。” 都以为他是谈着玩,无意过多攀谈这方面的事,跟娄邺聊了几句便准备离去。 姜予薏藏在娄邺身后,看着几双皮鞋从身侧走过,目光微侧,末尾那张方脸正好偏过来,薄唇边挂着笑,三角吊梢眼好奇微眯,打量了眼姜予薏,在连廊擦肩而过。 这个人,姜予薏知道,不是什么良善之人。 姜予薏只感觉手都是冰的。 娄邺去捞她的手,姜予薏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 “怎么了?” 姜予薏站直身体,“哦,没什么。” 娄邺让旁边的女人先过去,他握紧姜予薏的手,有些冰凉,问,“不舒服?” 姜予薏恢复状态,“没有。” 娄邺看出她的异样没多问,继续往千禧厅走。 千禧厅的门开着,里面站了个美女,穿着高领衫红皮裙,看样子不是很高兴,拿着手机恶狠狠的敲字,手机屏幕快要被她敲穿。 听见动静抬头,看见娄邺带了个俊美人进来,脸更黑了,“娄二,你带个美女过来,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姜予薏不知所以,停在门口看着她凶巴巴的样子。 娄邺不管她抽风,介绍,“我女朋友,姜予薏,这是喻芝芝。” 姜予薏慢吞吞的给她打招呼,“嗨,你好。” 喻芝芝双手抱胸看着二人,“我们俩要结婚的事,你没告诉她?” “” 姜予薏机械扭头去看娄邺。 “” 喻芝芝看到姜予薏一脸懵,一拍手,哈哈笑起来,“娄二,你女朋友也太可爱了。” 娄邺很绅士地替姜予薏拉开椅子,“她脑子不好使,坐下。” 喻芝芝对姜予薏电了一眼,“逗你玩的,我才不喜欢他这种道貌岸然的品种。” “”姜予薏对她龇牙一笑。 喻芝芝气呼呼地说,“娄二,刚林国铮那老狐狸跟我吵架,我爸躺着呢,你得帮我报仇。” 娄邺问,“吵什么了?” “我就看不惯他那副伪君子的嘴脸。我爸一生病,瞧他威风成什么样,我看他是要上天当神仙,一个临都人,三天两头领着些阿猫阿狗来你这儿吃饭就算了,在我面前摆什么谱,恶心。等你上位,赶紧把他踢走。” 喻芝芝被娇惯的大小姐,性子是改不掉的跋扈火辣。 菜上来,娄邺给姜予薏夹了菜,说,“行了,吃饭。” 姜予薏也是后来才知道,喻芝芝跟娄邺感情不一般,从小就认识,像亲姐弟一样。 吃完饭,娄邺把她安置到自己的房间,跟喻芝芝出去谈事了。 姜予薏想起来件事,把跟娄邺在一起的消息官宣到三人群里。 过去几分钟,视频连线进来。 姜予薏迎接了二人的狂风骤雨。 打了一个多小时视频,直到十二点半,娄邺还没回来。 姜予薏没泡室内的汤池,洗了澡就爬上床睡觉。 闭眼就是林国铮那张方脸,那双眼睛,跟前些年站在她家正厅里看她时一模一样。 “姜董,这是你家姑娘?” “是。” “随妈妈,挺漂亮。” 那双三角眼让她不舒服极了。 姜予薏把脑袋缩进被子里。 姜驰骋当初融资的时候,这个人也有参与,为什么所有人都被带走审查,他还好好的站在这儿。 从喻芝芝的只言片语里,林是锦戎会的人。 难道就因为他是锦戎的人? 姜予薏开始进入半梦半醒状态,直到娄邺回来将她唤醒。 “小笛,予薏,醒醒。” 姜予薏梦魇,醒来时满头大汗,娄邺坐旁边,轻轻安抚她,脸上尽是担忧之色。 屋内只有墙上的壁灯开着,男人的轮廓融进这昏暗里,面容浮浮沉沉,影子扭曲可怖,姜予薏仿佛看见了他真实本性,心生寒意忍不住打了个颤栗。 “做噩梦了?” 姜予薏点点头,把被子拉过头顶,浑身脱力,像跑了很久。 “别怕,我在。” 姜予薏闷声说了句,“没关系。我缓一下。” 娄邺拿了热毛巾过来给她擦汗。 姜予薏坐在床头,问,“吃饭之前碰上那几个人都是锦戎会里的人吗?” 娄邺替她擦汗的手短暂停了下,“不是,为首的是,问这个做什么?” 姜予薏接过他的毛巾,“没有,好奇嘛,问一下。我没事了,你快去洗漱睡觉,已经很晚了。” 娄邺吻了她的脸,“不舒服等会儿洗个澡再睡,我先去。” 翌日天还没亮,娄邺电话响起把姜予薏吵醒了。 姜予薏坐起来推推旁边的人,“你的电话。” 娄邺伸手拿起手机接起来,很快从床上坐起来掀开被角下去,说,“马上过来。” 姜予薏听到了,是喻芝芝的哭腔,说的是“娄二,爸爸快不行了。” 姜予薏心也提到了嗓子眼,跟着他下床。 娄邺边穿衣服边叮嘱,“这下陪不了你,想吃什么跟他们说,闷了想出去让车送你,我忙完就来。。” 过年这几天老头状态明显好了很多,娄邺本想抓住她休息这几天时间好好陪她,看来不行了。 姜予薏,“你快去,我没关系的。” 娄邺带上门走了。 第77章 秘密 喻盛旗走得算安详,娄邺刚赶到不久就咽了气。 锦戎会成员,除了度假以及在国外赶不回来的,有一半基本在年后就过来候着了。 喻芝芝哭到晕厥过去。 喻盛旗逝世的消息,是以旗胜集团董事长身份公开的。 消息一出,姜予薏在山庄立马收到了关于旗胜集团董事长喻盛旗,于今日早上七点半在凌云逝世的消息。 娄邺忙起来,也就顾不上她。 姜予薏打算订明天的机票去沿海,只剩下两天休息时间了。 娄邺没有回她消息。 姜予薏在山庄有人服务、嘘寒问暖,早饭和午饭,有人准时替她端来在屋里吃的,几乎是每隔两小时回来慰问她需不需要服务。 姜予薏在房间里闷了一个上午,午饭过后准备在山庄附近逛逛。 这处山庄听喻芝芝的口气,是娄邺的,服务人员都很规矩,不像是一般的地方。 她应该可以走动? 姜予薏实在是闷得慌,拉开门出去,一个大姐端着果盘迎面过来,胸前别着白菊,棉麻服也换成了黑色的,很是讲究。 大姐笑眯眯问,“姜小姐您去哪儿?” 姜予薏对大姐随和地笑,“房间里太闷了,我打算出去逛逛。” 大姐停在房间门口跟她说话,“好,那我这就去叫人备车。” 姜予薏说,“不用麻烦了,我不会走太远,在外透透气就回来。” 大姐脸上的笑意逐渐淡化,面露难色,“额,那好,水果我等会儿重新切,我先带您逛逛,这边请。” 姜予薏明白她的意思,不能随便走,只好道,“谢谢。” 姜予薏带上帽子跟大姐出去。 逛到一处阁楼,大姐跟她说,“这楼上有间小书房,顶楼是阳台,我给您煮壶茶,您在楼上坐一下。” 副会长说她有什么要求都依着,可有些地方除了会里成员,娄邺叮嘱过外人不能进去,大姐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好在姜予薏没有过多为难她,应了往阁楼上走。 这里像是娄邺会客的地方,上去便是茶室,往里走有一间原木风格书房。 三楼是露天阳台。 姜予薏站在三楼阳台透气,就一会儿把耳朵给冻红了。 四周山巅上的雪像一层奶盖,下面的基本都已经融化,尽是黑乎乎的山,没什么可看的。 大姐把楼下空调给她调好,又上来说,“外面冷,楼下等会儿就暖和了,我去给你煮茶。” “谢谢!” “应该的。” 大姐给她煮了一壶养生茶端过来。 姜予薏回到楼下书房。 书架和书都是用来做装饰的,娄邺应该很少过来,桌上工工整整的放着一叠资料跟几张用过的草稿纸。 姜予薏在娄邺的书房翻找了一本书,窝在他的椅子上看,在暖烘烘的空调房里很快睡着了。 等醒来,窗外的天色早已经暗下来。 姜予薏揉揉眼睛,身上搭了一条薄毯,书被收好工工整整地放在了书桌上。 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六点。 书房靠山庄正大门的口路边,外面有车灯从窗户上不断晃过,车轮带着泥泞的声音间歇传来,车子还不少。 姜予薏起身到窗边往外看。 一排排黑压压的轿车正往大门口开去,少得有十多辆。 姜予薏探出头。 娄邺从为首的那辆车下来,跟着从车后排出来一个男人,看起来跟娄邺年纪相仿。 娄邺没管其他人,径自往里走。 后面的车慢慢往门口移动。 很快,一群穿着正式黑色西服,胸口前别着白菊的男人汇聚在山庄门口。 这应该就是锦戎的成员了,个个气场不俗。 相互之间交谈了什么,等人都齐了,前前后后往里面走。 最后那辆车是商务车,从上面下来三个男子,把其中一个架着往里走,像是犯了什么事。 “姜小姐。” 后面有人喊,姜予薏双肩一颤转过来,把窗户带上。 大姐走路一向是没声,什么时候进来的姜予薏不知道。 大姐站在她身后说,“会长回来了,请您过去。” 会长? “好。” 姜予薏把看过的书放回书架原位,跟上大姐绕了个道往房间方向走。 路走到一半,大姐没继续带着她,说,“今晚山庄人有些多,人手不太够,我就不陪您回房间了,等会儿怎么安排会长再跟您说,从这儿拐过去直走,就能看见房间了,您仔细点路,会长让我告诉您,他交代完事就很快就过来找您。” “好的。”姜予薏往房间方向走,前面出现左右两条小道,姜予薏走的左边,走岔了道,多围着园子绕了一圈。 经过一处房间,里面的灯大亮着,门是紧闭的。 姜予薏路过,听到里面传来痛苦的求饶声,“您饶了我,是我一时鬼迷心窍拿了文件,看在我跟了会长这么多年的份上,您手下留情。” “谁让你拿的?”男人森冷的声音响起,姜予薏倏地刹住脚步。 “锦戎向来有资源大家一起享,有钱大家一起赚。一手资源,包括所有人的不良记录不能随意往外流,你跟了会长这么久,连最基本的规矩都不懂,把手废了。”男人清幽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 姜予薏脚底生寒,僵着身体,唯恐发出动静,很小心的往前走。 里面的人惊叫,“我说我说,是林先生让我拿的,会长一走,他想把73融资案的记录毁了,他说那是他的定时炸弹,怕以后有人知道了拿这个来要挟他,拿了四百万给我,让我替他偷到记录,他威胁我的,会长,会长,您千万相信我。” 姜予薏瞳孔紧缩捂住了嘴巴。 “哐当”一声,某种金属器具撞击地面的声音从屋里传来,紧接着男人不容商量地道,“自己动手,还是我帮你。” 姜予薏只感觉背后发凉,那撞击声再次传来,一阵闷响之后,男子的惨叫声撕破黑夜。 姜予薏憋着气往回跑。 娄邺出房间,看见一抹白从走廊拐角快速消失,他眸光黯下来,擦了擦手跟上去。 姜予薏气喘吁吁输入房间密码,触屏时,指尖不停的在抖,最后一个数字输进去,一只大手盖过来,姜予薏差点吓出声。 第78章 跟我合作 娄邺握住她的臂膀拉到一边,输入密码,把人带进去关上门。 姜予薏装作无事地说,“听外边的大姐说你叫我回来。” 娄邺一双丝毫没有感情的眼睛从那边带过来的,还没回温,问她,“听到了?” 姜予薏胆战心惊吸气,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娄邺被她眼底的慌乱给刺到,问,“害怕?” 姜予薏还是没说话。 娄邺带着她呆板的身体到沙发边坐下,摸摸她的头,“缓一下,我带你出去吃饭。” 姜予薏后背在他手覆盖上来那刻开始僵化,问,“73融资案,林国铮也有参与?” 当年闹得沸反盈天的7月3号,她爸爸被带走那日。 娄邺淡薄回应,“他没有参与,是他的下属。” “老会长手里有他当时跟下属资金往来的交易证据,就在当年7月3之前,你父亲融资,他下属资金不够,管林国铮借钱,他比较谨慎,通过会长给下属拿了一千多万,没有过自己的户,当时你父亲被带走,他的下属也深陷其中,林国铮现在是x集团董事会成员,正在参竞选新一任董事长,那件事涉及金额太大,他怕会长走后,手里的证明流露出去,他就会有涉嫌融资案的嫌疑,会影响他参选,他从会长秘书那儿下手,想要拿到这份证据毁掉。” 姜予薏回忆,那就说得通,当初林国铮去家里找姜驰骋,打招呼让他多关照,看来是多关照他下属,不是他本人。 娄邺捡起她的手,“当时你父亲姜董事长确实犯了错,不要再问了,好吗?” 姜予薏反抓住他的手,“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你问。” 姜予薏问,“是不是有人引导我父亲犯错,然后投诉的?” 毕竟那么多钱。 娄邺肯定回答,“不是,具体是谁投诉的,我也不知道,金额较大,你父亲早就被多方监管部门盯上了。” 姜予薏身体软下去,“我知道了。” 她父亲确实一时被冲昏头脑犯错了,这么多年过去,再问投诉的人是谁,已然没有任何意义。 “走,我带你出去吃饭。” 娄邺没带她去跟会里的人一起吃,两人单独吃的。 饭后,娄邺还有事,去了山庄的会议大厅,让她早点休息。 喻盛旗年轻时去临都创建公司,把户口迁去了临都,他原本是凌云人,太太也是凌云人,生前就叮嘱,葬礼要在凌云办,让把他安葬在太太的旁边,墓地早就置办好了的。 娄邺没让姜予薏走,计划葬礼结束,他亲自送她去沿海。 第二天娄邺带上她一起去会议中心参加喻盛旗的葬礼吊唁。 娄邺还有电话,让她先进去。 姜予薏今天一身纯黑色,胸口前跟所有人一样别着白菊。 从门口拿上一朵白菊排队放在灵柩前,走到喻芝芝跟前,“芝芝小姐,节哀。” 喻芝芝头发没了光泽,双目发红,脸色惨白得吓人,哑声对她说,“占用你男朋友的时间了。” 姜予薏摇摇头。后边还有人排队,她不多占用时间,转过身抬步要往外走。 这时,林国铮从门口进来,后边跟着一个皮肤黝黑的男人,那男人身材精瘦矫捷,眼睛看人时透着阴险残忍,嘴角时不时勾着一抹狡诈的笑,倾身跟前面的林国铮说话。 姜予薏看见此人,浑身仿佛有千疮百孔在灼烧,脚不由自主的往后退去几步。 喻芝芝在后边扶住她,察觉异样,问,“怎么了?” 喻芝芝关切声不大不小,在安静的灵堂内,听得清清楚楚。 那男人停止跟林国铮攀谈,也望过来,跟姜予薏对了个正着。 男人神色明显愣了下,似乎也很意外她会出现在这儿,嘴角边转而挂上阴毒的讥笑。 林国铮则是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她。 喻芝芝顺着姜予薏目光看去,是林国铮那主仆二人,也微微眯了眼。 姜予薏站稳,跟身后的喻芝芝说,“抱歉,我没事。” 而后匆匆地往外走了。 林国铮出去,看见姜予薏跟娄邺并肩往另一边走,问旁边皮肤黝黑的男人,“那姑娘跟娄邺曾经什么关系?” 男人抄手道,“曾经是校友,跟娄邺一个表妹关系不错。” 林国铮若有所思来了点兴趣,“看来,前天晚上在云畔山庄碰上的是她。” 当时他只看到了侧脸,没认出来,这些年倒是出落得更漂亮了。 林国铮又提醒旁边的男人,“她找娄二做了靠山,你还是小心为妙,当初你的狗把那姑娘咬成什么样了。” 男人不在乎地道,“她爸无能,把我哥害了,要不是她有几分姿色,我还真不打算留她,要怪只怪她当时性子太辣,我那狗一不小心,差点把她撕碎了。” 男人阴狠笑起来,“娄二难不成还要因为她去找人证物证,他又能奈我何。” 林国铮瞪他一眼,“你还是收敛些,出国避几天,我这次竞选,我还得靠娄二,别给我整出事来。” 男子挑了下眉,扭头走了。 姜予薏在会议中心待到天黑,吊唁的人走得差不多,会议中心的工作人员才过来说,娄邺跟喻芝芝马上就过来了。 喻芝芝跟娄邺一起去找姜予薏,一路上,喻芝芝提醒,“你那姑娘好像很害怕林国铮。” 娄邺侧眸看她,应了,“知道。” 姜予薏等二人一起吃饭,菜上得差不多,她坐在椅子上打起盹。 娄邺跟喻芝芝一起推门进包房。 里面的人头埋得极低,娄邺跟喻芝芝对视一眼。 只见姜予薏头往下栽,娄邺眼疾手快也没捞到她头,直接磕在了桌子上。 “啊!”姜予薏被撞清醒,揉揉头坐正来,面前两人齐刷刷地看着她。 “” 娄邺坐到她旁边,查看她额头,“我看看磕坏没。” 姜予薏挺直腰板,“眼睛打架,受气的却是额头。” 娄邺给她揉了下。 喻芝芝也跟着坐到她旁边。 娄邺中途去外边接了一个电话,包间里就她跟喻芝芝两人。 没什么话可聊,静谧无声。 两人都没什么胃口,喻芝芝捏着汤勺一下下搅动着汤水,突然说,“林国铮身边的那个人叫森杰,跟我合作怎么样??” 姜予薏亦有些意外,不过没表露出半分,缓慢放下手里的筷子,眼神镇静地望向喻芝芝,“为什么?” 第79章 她写的情诗 喻盛旗明天安葬,最后一晚,喻芝芝跟娄邺还得守个大夜。 娄邺吃饭间电话不断,是老爷子跟娄董的。 娄家老一辈父子明天要过来送喻盛旗,给他交代了一通。 娄邺返回桌上,菜已经凉透。 喻芝芝跟姜予薏客套地聊了几句,见他进来住了声。 娄邺没胃口,让把菜都撤了。 喻芝芝连续熬了两天一夜,娄邺让她先去休息,他守到十二点,喻芝芝过去换他下来。 姜予薏没回山庄,在会议中心单独安排了一间休息的地方。 喻盛旗人脉广,殡仪馆太小,这处会议中心是专门供喻盛旗举行葬礼的地方。 今天来的人较多,大部分还得留下来明天送喻盛旗最后一程。 有的在会议中心休息,有的在外安排酒店。 周围所有酒店因为这场葬礼,全是满客,已经预定不了。 会议中心房间的条件跟酒店比不上,姜予薏打算留下来时,就只剩下这间标间。 空调有点问题,整个房间像冰窟。 姜予薏站在窗口边,望着漆黑的夜,飘起了小雪。 姜予薏闭上眼睛,那个冬夜和今夜一样的冷。 那张扭曲变态的脸,姜予薏至今忘不掉他松掉狗绳那一刻。 “乖乖听我话,我带你找条出路。” “你这张脸蛋,用不了多久,我相信,你的身价远超你爸那废物,怎么样?” “快跑,哈哈哈” “我就喜欢看美女被狗追的样子。” 姜予薏睁开眼睛。 当初杰森牵着狗在巷子堵她,姜予薏知道他身后的人不一般。 想拿她献给上头,为自己铺路。 喻芝芝知道森杰对她做过什么,又是如何得知的? 站在顶端俯瞰地面的人,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知道一个人的所有。 晚上在餐桌上,喻芝芝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继续道,“只要把杰森背后的人连根拔起,就可以彻底除掉他,想合作,你只需要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房间外有刷卡声,姜予薏敛起思绪,挪动到床边。 娄邺进来,屋里一点暖气没有,如同冰窖,不禁沉下脸色,“没开空调?” 姜予薏没料到他这么早回来,本来也睡不着,说,“空调坏了,你还过去吗?” “不过去,我带你出去住,走。”娄邺提上她的包,朝她伸手。 姜予薏牵住他。 娄邺搓搓姜予薏冰凉的手,放进自己口袋里。 车子在礼堂外候着,娄邺让她先上车,又进去看了下喻芝芝出来,上车跟司机说了一个酒店地址。 车上开了空调,姜予薏身上在逐渐回暖。 娄邺抬起臂膀,“过来。” 姜予薏过去倚偎着他。 娄邺揽着怀里的人,懒倦地靠在她的头上,声线暗哑,“那么冷的房间,傻站里面,感冒了怎么办?” 姜予薏拿到房卡,娄邺办别的事儿去了,想着这会儿半夜休息不了多久又得走,就没打扰他。 姜予薏搓搓手,从包里掏出盒点心出来,打开小声说,“我给你留的,不是很甜。吃点。” 娄邺一整天都没怎么吃饭,姜予薏担忧他过度疲劳,犯头疼。 晚饭撤了之后,她特地去后厨问人要的,想着等他换下来再给他垫一垫。 娄邺睁开眼,看到一块块坚果点心在透明的盒子里叠得整整齐齐,喉结滚动了下,眸光粲然跟着蔓延至眼角,嗓音带着点甜涩说,“喂我。” 姜予薏捏着一块递到他嘴边,他的气息轻轻扑到她的指尖,像蝴蝶扇动翅膀,叼走了她手里的点心。 “好吃吗?” 娄邺咀嚼,嗯了声。 娄邺吃了一半,给她留了一半。 车子开了五六公里到达酒店。 两人办了入住。 上楼后,娄邺快速洗了澡,连睡觉都格外匆忙。 睡了不到几个小时,五点娄邺就起身了。 老爷子跟娄董六点半落地,这儿赶去机场要一个小时。 姜予薏睡得迷糊,说,“今天送喻董事长,我就不过去了。” “嗯,你好好休息。” 娄邺去洗漱。 姜予薏听见他接了通电话,给对方问早,又聊了几句,应该是来参加葬礼的人。 最后结尾,娄邺提醒了句,“寻人的事还是得继续拜托您。” 他又笑道,“过几来一定拜访您。” 挂断电话,娄邺跟着从里面出来,他套上外套过来俯身摸了下她的头,说,“今天忙完,我送你过去。” 他指的是去沿海。 姜予薏困到睁不开眼,在被窝露出颗头,嗯声。 听见关门声,又沉沉睡过去。 葬礼上午就结束。 娄邺陪娄老爷子跟父亲在云畔山庄书房小坐。 娄董说他这地方不错,打趣以后养老能不能匀给他。 老子只是开玩笑,他受不住冷娄邺是知道的。 娄邺笑着道,“您随时来。” 娄邺经过书桌,有一张草稿纸挺显眼,上面写了几行字,笔迹新鲜,字迹娟秀,不是他写的。 娄邺捞起来看,上面写道: 你用慷慨爱意装满我的空篮子 我要带它航行,来到你身畔 带给你甜叶菊般的吻 回馈你形影不离 ?娄邺 娄邺盯着这几行字看了许久。 昨天听服务员说,她一下午都在书房里,是她写的。 娄董在一旁看他举着一张a4纸不动,凑过来看,难得见自己儿子笑这么开心。 他还没看全,娄邺就把纸轻轻叠好,收进衣服的内袋中。 “情书啊,还不让看了。”娄董笑道。 娄邺说,“嗯,你未来儿媳妇给我写的。” “” 老爷子咳嗽两声终止话题。 送爷爷跟父亲去机场,娄邺自己开车折返回酒店。 姜予薏刚下载了游戏,正在跟俩姐妹开黑。 开着车围着地图慢悠悠开,队友隔了八百多米,紧接着听到枪响,两眼一抹黑倒地不能拿枪。 “大柱,救我,被爆头啦!” “我来了。” 头顶裴大柱id的小人开着摩托车飞过来,解决完敌人,又朝她周围丢了什么,起了几团白雾,“你别动,我正救你。” 裴大柱救起遥远的风笛,卡车子地下了出不来。 眼看敌人开着车过来,裴大柱情急之下丢烟丢错,一颗雷结束了游戏小人的生命。 “” 许蜜在另一边笑出杀猪般的声音。 裴大柱开上摩托车逃跑,在游戏里止不住的笑,声音发颤,“宝,我丢错了,你原谅我,我不是故意的。” “”姜予薏只好观战。 她平时很少玩游戏,第一次玩这个,青铜都够不上,游戏里抱着一把配置都凑不齐全的枪四处游荡,碰到人机也要杀半天。 娄邺进来的时候,姜予薏放下手机。 “你来了。” 第80章 计划 娄邺丢了车钥匙站到她的床边,扣着她的颈脖深深地吻了下去。 突如其来的吻,有点反常。 姜予薏没拒绝,任由唇舌被搅得天翻地覆。 这个吻很绵长,结束后,娄邺坐到她旁边,替她别开耳朵前的头发,问,“中午吃的什么?” 姜予薏,“酒店送来的牛排。” 明天就要开工,姜予薏得今晚赶回去。 心疼娄邺这几天睡不好觉,姜予薏不让送。 想到喻芝芝的话,姜予薏辗转想了又想,说,“3月1号我回去看爸爸,到时候再见。” 也就是两周之后,那天刚好周五,周六周天可以连着休息。 娄邺看了下手机上的日历,跟她确定时间,“确定是那天吗?都安排好了?” “嗯,都安排好了。”姜予薏看着他,问,“那天,你会陪我吗?” “好。” 娄邺拗不过她,只好道,“到沿海下飞机给我消息。” 这趟凌云之行,让姜予薏这辈子都不想再来这个地方。 下午两人在机场分别,一个回临都,一个去沿海。 姜予薏的飞机在晚上七点半安全降落。 田思然开着他的保保来接她。 看见姜予薏,田思然吓一跳。 “我滴妈呀,你黑眼圈怎么那么重?” 姜予薏靠在副驾位,“熬夜了。” 田思然从后面拿了几张面膜塞给她,“快回去补救一下,明天上班了。” 姜予薏提醒他,“半个月后荆总生日,别忘了问候一下。” 田思然一拍手,“这人情世故还得是你,我都没想起这事。” 姜予薏想睡觉,田思然不让她睡。 “你给我出出主意,我送不送礼?” 姜予薏,“ 你又不过去,送什么礼,短信会编就行了。” “也对,你别睡觉啊,我大老远跑过来接你,你睡了我等会儿也困。” 姜予薏打了个哈欠传染给田思然,只好坐起来跟他聊天。 翌日工作结束。 开完会姜予薏请大家吃饭,田思然请大家唱歌联络一下感情。 几个老员工交头接耳,“田副总监跟姜总监现在关系处得不错。” “那是。” 姜予薏慢慢把总监实权交给田思然,自己主管招人。 3月1号早上不到六点,姜予薏就在机场候机厅内了。 坐在登机口旁边,查看昨晚没看的短信,有一条是收件验证码,快递,寄到娄御城公寓的。 姜予薏还在回想最近网购。 紧接着,手机屏幕弹出喻芝芝来电显示。 姜予薏接通,那边就问,“回了?” 姜予薏说,“等飞机。” 喻芝芝又问,“什么时候到?” 姜予薏回答,“九点半。” “下午两点林国铮竞选董事长股东会投票,别忘了我们的约定,你只要负责拖住他就够了,其他的我会安排。” 姜予薏淡淡道,“知道了。” 喻芝芝电话里笑道,“好妹妹,我给你邮了两样东西,回去收一下,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什么东西?”姜予薏蹙眉问。 “对你好的东西。” 喻芝芝笑道,“娄邺那小子对你真的不要太好,有求必应,他暂时还不能把林国铮踢出锦戎。我父亲刚把锦戎交到娄邺手上,相当于把整个临都的人脉,凌云的人脉资源交给了他,他们锦戎靠互相扶持,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娄邺一旦帮林国铮竞选成功,你知道他对娄邺的用处,这个恶人,就让我们来做,好不好?” “你能确保,娄邺不受任何影响?” “亏你还犹豫不定想着他。”喻芝芝肯定地道,“放心,不会让他受影响,只是别人办事不利而已,和他没关系。” 姜予薏盯着滚动的航班信息,目光渐渐虚幻,问,“你为什么要跟林国铮过不去?” 电话里静了好几秒,喻芝芝叹了口气,声音放低了,“他曾经差点让我一个朋友丢了性命,别的你就别多问了。” “等你和娄邺结婚,我给你包个大红包。” 喻芝芝用跋扈嚣张掩盖狠辣,姜予薏第二次见到她时就知道了。 他们圈子里的人,没有一个善类。 姜予薏吐了口气,提上包开始检票。 到达临都国际机场,坐了摆渡车。 阳光在东边升起,整个机场照得金灿灿的。 姜予薏穿了件新芽绿的吊带连体阔腿裤,外配一件白色小外套,与连体裤同色系的平底鞋。 头发又长长了些,卷发已经到了腰间。 外边的阳光透过整片玻璃投到她身上,腰身纤细,体态轻盈,神情恣意盎然,像极了临都飘来的一股春风。 娄邺亲自来接她,隔得很远,就朝她展开了怀抱。 “二表哥。” 姜予薏向他奔去,直接跳到了他身上。 娄邺稳稳地接住了她一身阳光明媚,握住腰间上的腿让她挂身上。 路人纷纷把目光侧过来。 要不是有人,娄邺想打她屁股,黑着脸说,“以后别这样叫我。” 姜予薏低着头问,“为什么?” “谁是你亲戚。” 姜予薏差点笑死。 今天是周五,周六周天姜予薏不能会见父亲。 她特地买早上的机票,提前预约了会见。 娄邺送她过去,在外边等她。 见到姜驰骋,姜驰骋挺高兴,跟她说了过年在里面有什么活动,吃了什么,姜予薏又给他存了点钱,送了些衣物和书进去。 出来的时候,姜予薏瞧见娄邺靠在车门上接电话。 姜予薏看时间,快到中午。 听见他对电话里的人说,“有四个股东暂时来不了,集团走了邮件,交代委托人出席投票。” “股东会入场签名委托书在我这儿,会议之前我会派人送过去交给委托人,就这样。” 姜予薏听他接完电话,说,“我们回去。” 娄邺送她回家,提醒说,“刚从里面出来,回去洗个澡。” 姜予薏点头,“好。” 到了娄御城公寓,姜予薏先拿了快递,一起上楼。 娄邺等她洗澡出来,去商场吃饭。 姜予薏裹着浴巾,从沙发上拿起包裹回房间拆开。 看到东西,姜予薏脸上一热,心脏狂跳。 赶紧收拾好出房间,又进厨房。 给娄邺接了半杯温水,“喝水。” 娄邺放下手机接过去,拇指摩挲了下杯口。 姜予薏装作若无其事在旁边理头发,紧张地瞟他一眼,看着他仰头把水喝尽。 她接过他手里的杯子放桌上,直接跨坐到那双修长的腿上。 娄邺愣了下,扶住她的腰。 姜予薏捧着他的脸认真吻了下去。 吻了一会儿,娄邺身上异常燥热,她稍稍一挪动,都是致命的点。 姜予薏用舌头轻轻舔了下 他的喉结。 娄邺手背青筋暴起,狠狠抓了下手底下的温软。 姜予薏一个发颤,喉间不受控制地轻吟。 娄邺仿佛在溶岩里滚了一遭,去啃她的肩颈。 在颈脖传来灼烧时,姜予薏分出半点精力,捡起他放沙发上的手机,关机。 想到还有公事,娄邺强忍着燥热,将她轻轻推开,“先吃饭。” 姜予薏有点喘,不管不顾的去吻他。 娄邺艰难的平复气息,姜予薏带着他的手游走。 直到他彻底失控。 第81章 得逞 白色纱帘挡住挑西的太阳,光晕堆叠在帘脚边影影绰绰,微风从纱窗缝隙中钻进来,光影婉约摇曳,吹不散屋内的旖旎。 雪白的被子动了下,床上的人在慢慢转醒。 娄邺睁开眼,平躺的姿势,入眼是娄御城公寓标配的吸顶灯。 头有些晕,他按着额角揉了揉。 左边肩膀处有均匀温热的气息,娄邺转过头,旁边的人儿抱着他的胳膊,是不让走的姿势。 半张脸蛋跟唇瓣贴着他的皮肤,乌羽般的眼睫铺散开,鼻头上泛着点点亮光,睡得很沉,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 娄邺嗓子干涩无比,看看窗外的太阳,估摸已经下午三点。 他轻轻抽开手,把被子给她盖好,轻手轻脚掀被子下床。 娄邺捞起地上的裤子衣服一件件穿上,光脚走出去在沙发上找到手机,摁了下,没亮,关机了。 趁开机间隙,他的视线落在茶几上的玻璃杯,又朝卧室门看了眼,从鼻息里呼出一口浊气。 娄邺把沙发上已经快要干透的浴巾捡起来,丢到卫生间的脏衣篮里。 手机在外“咚咚咚”地弹来无数条消息,他有条不紊先洗了脸,出去坐下。 现在时间,下午三点二十,手机电量还剩百分之七十。 邮件不少,未接来电短信提示足足有三十多条。 号码还是那几个。 姜予薏被不间断提示音吵醒,睁开眼睛缓了仅仅一秒,扭头看旁边,人已经不见了。 她伸手摸,尚有余温,听到他在外边打电话,又放心下来。 娄邺先给于助回了电话,“怎么了?” 于助说,“没事,我把那签了名的委托书送到律师手上了,想给您说一声,您关机了。” 娄邺追问,“你没送他过去,在那儿守着?” 于助丈二和尚,“欸,你不是让我回来给芝芝小姐寄文件嘛,你电话打不通,芝芝小姐急吼吼的,她说已经跟你说过了啊。” 娄邺挂断电话,又给林国铮回了电话。 响铃很久,林国铮接起来,声音掺着凄惨绝望,“娄会长。” 娄邺早已感到不妙,只是问了句,“结束了?” 林国铮在电话里头哼笑一声,又阴沉沉地大笑起来,笑得无法自拔。好半天收住了,语气古怪道,“哎呀,娄会长,您要是不打电话过来,我都以为您跟谁要合起伙来整我呢。” 电话里传来玻璃摔碎的声音。 林国铮大怒,“我特么整整等了十二年,熬走了一个两个,到底谁要整我?娄会长,你说说,是谁特么要这样整我?” 娄邺单手扶额听他发牢骚,林国铮彻底失态,挂电话时气焰一下泄了,“娄会长,我知道您想帮我,尽力了,听天由命,就这样。” 林国铮说完,挂断了电话。 林国铮贿赂老会长身边秘书想要毁掉当初那份划款记录,娄邺当晚便找了林国铮。 林国铮坦白承认,这事他欠考虑,当着面跟娄邺把事给说开,也表了忠心。 娄邺因此,还没有要动他的念头。 娄邺现在还不清楚现场发生了什么,打电话给股东会委托人,委托人是交代给其中一个股东的律师,主负责这次投票。 冰冷机械的女声提示对方电话已关机。 娄邺知道问题坏在这儿了。 几个股东跟娄邺私交甚密,手上拿着林国铮所在集团股份的百分之十八,这次投票为一股一票制,共三人竞选。 娄邺有意帮林国铮,没想到在这档口出了岔子。 娄邺打电话问林国铮秘书。 秘书现在大气不敢喘,只敢藏起来悄声跟他通话。 说是这次竞选只请了两家知名媒体,秘书不能随意进会场大厅,本以为这件事已经稳妥,林国铮没让他守着,交代其他事给他了,委托人入场时他们没发现已经调换了人。 当时林国铮在台上,台下坐着股东会跟董事会的人,他竞选发言最后一个,发现委托人没到场时,已经来不及。 林国铮在这之前请委托人吃过饭,认得委托人,眼睁睁看着票投给了其中一个单总,知道人被调换了。 秘书说他先后给几个股东联系,股东什么也不知道,让找他,他的手机关机。 单总以47票竞选上,林国铮35票落选。” 要是没人插手,这个位置是他林国铮的,苦心经营这么多年,功亏一篑。 娄邺开的扩音,姜予薏在房间里听得很清楚,不清楚喻芝芝怎么调换人,总之是成功了。 她的手机还在外面茶几上,铃声响起,姜予薏猛地睁开了眼睛。 很快,听到脚步声以及电话铃声朝卧室来。 姜予薏翻了面把头埋在被子里面。 娄邺拿着她的电话进去,递给装睡的人,“醒了就起来接电话。” 姜予薏动了动,听见他又补了句,“章子遇的。” 姜予薏闷声地说,“不接。” 娄邺把电话按了,坐到她旁边,一句话没说。 她今天下飞机时的反常,回来时的粘人,那份来自凌云没有名字的快递,娄邺没有质问。 事已成定局,他不怪谁。 他帮人不成,反倒成了被人摆了一道的无辜人士。 姜予薏要真是想单纯知道当年姜驰骋是被谁投诉,这么做太冒险,太不值得。 林国铮能从一个草根爬到现在,并非草包,只要他还没倒台,这件事会追查下去。 姜予薏把他轻松撇开,跟人联合起来断林国铮的路,娄邺想到这儿整个身体里的血液仿佛都凝成了冰。 她宁愿相信别人,宁愿冒险,也不听他的劝,把他推得远远的。 姜予薏能感受到他的气息,把被子捂得更紧了些。 就这样僵了良久之后,姜予薏用被子裹着身体起来靠坐在床头,没敢去接他的眼睛。 娄邺起身出去了,他走之前在卧室门口站着,留下话,“喻芝芝发来消息,晚上飞机落地让过去聚一聚。她早到临都了,晚上我没时间,你自己陪她庆祝。” 姜予薏心口痛了一下。 他知道了,逃不过他的眼睛。 姜予薏听见他带上门走了。 喻芝芝打来电话,姜予薏摁了没接。 喻芝芝没继续打,给她发了短信,【晚上一起吃饭啊。】 姜予薏看了明天的机票,把生活手机关机,只开了工作手机。穿好衣服靠坐在床头坐了一个小时。 可能是饿的原因,站起来时头晕目眩,差点栽下去。 姜予薏扶住床站了很久,从柜子里拿出喻芝芝寄给她的文件,找了信封,书写了匿名举报书面材料,没有留自己的身份证明,直接投递到当地监察部门。 做完这些,听天由命。 第82章 气头上 娄邺本来推掉应酬今晚陪她,又去了。 晚上喝了点酒。 谈恋爱这些时间以来,头没有疼过。 哪怕在凌云那么疲惫的几天时间里,丝毫没有头痛的迹象。 今天疼得过分异常,九点多娄邺就从宴会现场退场出来,在车里休息了半个小时不见好转。 于助急得直劝说,“娄总,我们还是去趟医院。” 娄邺不去,就这么挨着,吃了药片不见效。 “回去。” 于助劝不动。 今天中了邪似的,日子不对。 于助把人带到娄御城,出房间前看到柜子上那瓶喷剂,之前娄邺说有点用,是姜予薏给他买的。 于助知道姜予薏回来的事,摸出手机给姜予薏打电话。 关机。 娄邺让他先回去。 于助不敢不从,把药名字记下来,带上门走了。 走到楼下,一抹纤细的身影从前面路过,于助以为自己看错,看到了姜予薏。 他脚底生风跑过去把人截住,“姜小姐。” 姜予薏双目无神,看见于助顿了下,“怎么了?” “娄总头痛又犯了,你快去看看。” 姜予薏反应了下,眼里只剩慌张,“他在上面吗?” “对,正休息呢。” 姜予薏撇下于助往公寓跑去。 于助摇摇头,爱情的力量。 药哪儿有人管用。 姜予薏顺利进去后直接上了顶楼,她记得上次于助发给她的密码,直接输入进去。 姜予薏推开娄邺房间门的时候,只有床头阅读灯是打开的。 床上的人听到动静,冷声道,“我叫你回去。” 姜予薏调整了下呼吸过去,站在不远处查看他的状况,娄邺痛苦地按着头侧躺在床边。 姜予薏小声地说,“是我。” 闻声,娄邺睁开绯红的眼睛,头疼欲裂不失霸道命令,“过来坐下。” 姜予薏过去坐在他床边的地毯上,心切问,“疼了多久了?” 娄邺不回答,忍着痛,把她手抓过去贴额头上。 姜予薏半趴在床上跟他对视。 她的呼吸很近,床头边吊灯把她肌肤上的绒毛照得很清晰,一双眼眸水漉漉的,担忧地看着他,又有点歉疚。 娄邺于心不忍,缓慢地开口,“以后少气我,我就不疼了。” 他指的是林国铮的事。 姜予薏温声地道歉,“对不起,这件事,我不想让你为难的。” 娄邺松开她的手,“你从来就没相信过我。” “我没有不相信你。”姜予薏连反驳都苍白无力,“真的。” 娄邺疼得咬牙,“喻芝芝是什么人,你不清楚? 你父亲的事,我告诉过你,不是林国铮。有事不跟我商量,你挺能耐。” 关他手机,用那种方式把他 绊住,让谁也联系不上。 跟喻芝芝里应外合,偷梁换柱。 姜予薏挨训,皱眉嗫嚅,弱声说,“你现在每一步都不能出了差错,抱歉。” “我还得谢谢你为了我好,那杯水没把我毒死。” “……” 娄邺总觉得还差点什么,她不会平白无故没有证据去跟喻芝芝联手,喻芝芝肯定跟她说了什么? “姜予薏,你不说实话,最好别让我查出来。” 姜予薏心底狠狠地抽了下,微微张口,“我” 房间门被敲响,打断二人的谈话。 姜予薏,“进来。” 门先了开了个缝,于助理慢慢探头进来,露齿一笑,“我进来咯。” 娄邺想把人踹出去,“你来做什么?” 老板要吃人的架势让于助理抖三抖,他结结巴巴说,“我找了几家药店,终于找到这种喷剂,想着买来给您试试。” 他把药递给姜予薏,“就不打扰了,先走了。” 门再次关上,姜予薏开药包装的手都是抖的。 娄邺说,“不用开了。” 姜予薏只好把药瓶装回去,又扶着他起来靠躺着。 她站在一边,像个认错的人,可怜巴巴的,“我打算明天回去,跟你说一声。” 娄邺滋生起一丝不爽,头刚缓和一些,又疼了起来,“随你。” “你,送我吗?” 娄邺气头上,“不送逃兵。” “那我等你消气。” “想走就走,你永远自由。” 一坐一站,不说话了。 娄邺彻底缓过来,坐了会儿去洗澡。 姜予薏等他出来,跟在他身后进进出出,“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没生气” 娄邺停下来,姜予薏头撞他后背上,娄邺又继续往前走。 “” 娄邺揶揄,“没去跟喻芝芝碰头庆祝?” 姜予薏听他的阴阳怪气,定在原地没继续跟上去,“没有。” 娄邺进了书房,有个电话要打,见她也跟了进来,“出去。” 姜予薏慢慢退出书房,被关在了外边。 以为他气头上下逐客令,她在门口说,“那,我走了。” 等娄邺打完电话出来,人给她放了杯热水在床头,就这样走了。 第二天一早,天刚麻麻亮。 娄邺家门口来了位不速之客,门铃快给他按爆了,旁边还守着位没睡醒的于助。 “芝芝小姐,娄总昨晚不舒服,您就饶了他。” 喻芝芝充耳不闻,可劲儿按。 昨天晚上她在餐厅等到餐厅人下班,两人一个关机,一直不理她。 害她担心一晚。 门锁开了,喻芝芝推门进去,娄邺穿着睡衣出来,带着起床气,“有事?” 喻芝芝火爆脾气,“我等了你们两口子一晚上,整夜失眠,耍我呢?” 娄邺让于助理先回去,等门关上,娄邺讽道,“是因为林国铮的事,高兴得一晚睡不着?” 喻芝芝愣,“你放屁?” 娄邺不跟她绕弯子,靠在沙发边上,警告道,“喻芝芝,我只告诉你一次,从今往后,你想利用谁都可以,千万别把心思再动到姜予薏身上。” 他不敢想象,要是他没坐会长这位置,换成别人,喻芝芝会不会让她去拖住别人。 思及此,娄邺愈发怒火攻心。 喻芝芝张口忘言。 他们从小到大的相处模式就是这样,说翻脸就翻脸,好得也快,关键时刻都是向着对方的那种关系。 可喻芝芝从没见过他如此,眼神凌如刀锋,对她起了阴蛰杀气。 她冷笑一声,撩了下头发,“你冲我发什么鬼火。” 娄邺怒道,“我怕她栽进去,别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喻芝芝也恼了,“你根本就不知道,她跟我合作的真正原因。” 娄邺低气压笼罩全身,眸光渐深,喉结滚动,“我没空跟你废话。” 喻芝芝火焰苗降下来,美眸瞪了他一眼。 “她想除掉的是林国铮身边那条狗森杰,我的目标是林国铮,我跟她算是互相帮助。” 娄邺耐心不多,“重点。” 喻芝芝走近他,“你那姑娘怕你因为跟林国铮这层关系陷入两难,她没告诉你,林国铮身边原来那位姓李的下属,其实是森杰堂哥,而森杰,因为他堂哥进去的事,带着狗差点要了她的命。” 娄邺仿佛被人狠狠击了一拳,气息有一瞬间被抽离,他抓住喻芝芝的胳膊拖回来,目光如炬,“你再说一遍?” 喻芝芝被他苍白无温的脸色吓到,“放开我,你疯了是不是。” “等着我回来再找你算账。” 娄邺丢开她,去卧室匆匆换了衣服,没管屋里的人出了门。 他边走边拨通姜予薏的电话。 那边很快接通,“喂。” “在哪儿?” 第83章 以后我给你撑腰 “我在公寓里的。” 姜予薏尽量调整呼吸和声音还是让娄邺听出来,她哭过。 娄邺慌了。 电梯还没上来,他首次这样焦躁,心烦意乱。 他把林国铮查了个底朝天,没查出来林国铮到底得罪了她什么。 当年那个除夕夜,她带着一身伤去许家,只是说了句被流浪狗咬了,什么也没说,所有人都相信了她。 “等我。” 姜予薏一宿没睡,看了机票,也没真的就今天走,娄邺还在气头上。 她先把衣柜的衣服收拾一遍,没头没脑忙了大半宿,做了些无糖饼干留给娄邺。 忙完这些也才早晨五点多。 姜予薏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停下来了,双眼突然模糊不清,一时不能自已。 她常常这样。 心里事情压多了,深夜焦虑时,一边安慰自己,又一边深感绝望。 矛盾又奇怪。 直到娄邺打来电话才收敛了些。 没多会儿,门铃响起。 姜予薏眼睛还是很红,深吸了好几口气,起身去开门。 门拉开。 娄邺气息粗重还没喘匀,站在门口正要抬手敲门。 姜予薏没看他,眉眼压得很低,生怕他看见似的,转身就往屋里走。 娄邺进来,一扫餐桌上晾的饼干,一纸袋衣物和包包,随时准备走的状态。 娄邺把她拉回去,捧着脸看了看。 姜予薏不看他,不说话,只是耷拉着湿润的眼睫,鼻尖通红。 又一个人躲起来,狠狠地哭了一场。 娄邺心猝然被什么掐住,疼得束手无措。 “别怕啊,有我在,以后不会再有人欺负你。” 一滴泪水从她微红的眼睑处滑下来,娄邺顿时慌了,用指腹将那滴泪截住。 姜予薏相信地点点头,泪珠双双不断往下掉,掉在了衣服上,地板上。 悄然无息的。 娄邺心疼得要死,把她揽怀里,轻柔地顺着她的头,温柔地哄,“我给你撑腰。” 姜予薏在他怀里,从前的种种委屈窜进四肢百骸,泪水猛然喷涌而出,发出了呜咽声,泪水辛酸又滚烫,浸湿了娄邺的衣襟。 她呜呜哭了许久,又哽咽地喊他,“二表哥,我是不是特别没用。” 一个森杰出现就怕成这个样子。 娄邺软声细语地道,“没有,你已经很优秀了。” “我一直知道哭没用,很丢人。” 曾经她脆弱得像一支根茎,没有结实的根基,不努力挣扎活下去,就只能随风摇摆不定,直到被自己的软弱杀死。 姜予薏说不出的难受,控制不住的发抖,娄邺浑身都像是能量,只有不断地从他身上汲取。 娄邺软语安慰,一遍又一遍重复着,又跟她说,“不丢人,以后有我,我哄你,好不好?” 姜予薏更伤心了。 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一阵难过之后,只剩下无尽的疲惫,渐渐地,在他怀里收了声音。 娄邺看看怀里的人,一张脸五官哭大了一圈,胸口前的衬衫湿了大片。 娄邺照顾她坐在沙发上,拿了靠枕垫她腰后,转头进卫生间,拿来热毛巾蹲在地上给她擦脸。 姜予薏抽噎了下,等他擦完,带着浓重的鼻音说,“我没事了。” 娄邺下颚线依旧紧绷着,脸色苍白难看,抬头看进她那双红色的眼睛里,问,“那年除夕之前,森杰怎么堵你的?” 有什么东西猝不及防敲在姜予薏心上,呼吸在霎那间跟着断了。 她目光闪烁了下,只感觉到背脊发冷。 “你,知道了?” 娄邺改成半跪在她面前,握住她的双手,眼梢微红,声音是颤的,“当时周围没人?” 姜予薏心惊,不与他对视了,红着眼别开脸。 娄邺挽起她的袖口,右手臂外侧有两块长条型稍异于正常皮肤的浅表疤痕,还有腿肚内侧有几处圆形凹陷疤痕,皮肤很光滑,没有疙瘩,其他的伤早就随时间恢复得七七八八。 “我不是疤痕体质,都好了。”姜予薏瓮声说。 她没说她当时找了很多祛疤的药,才恢复成这样。 老天还算眷顾她,这些疤现在看着,在心里,也不再那么的举足轻重了。 娄邺摩挲她手臂上的疤,“狗咬的?还是他弄的?” 姜予薏,“狗。” 姑父连带出事之后,姑姑家把原来的房子卖了,方译和姑姑只好搬进原来姑父家城北老房子里落脚。 周围一片都是老安置房,很多年轻人嫌交通不便,都搬走得差不多,里面大都是留守老人和租房子在那一片做生意的人。 巷子很深,也很荒凉,监控都是坏的,要做什么很容易。 除夕前两天,方译出差航班延误,姑姑状态不行,让她过去瞧瞧。 她下班后匆匆赶去。 姑姑不吃不喝,也不愿意见她。 她确定人没事,没继续留在那儿,出来的时候就碰上了森杰跟他的狗。 森杰要带她去见上面的人,她没答应森杰的要求,往巷子深处跑,狗就追了上来,巷子里边立着一些拾荒者堆放的木条,她找了根防身,还是没逃脱那畜生的嘴。 楼里有几个大汉喝醉了回来,听见动静,出来训斥狗,森杰不想与醉汉纠缠,把狗召走了。 隔着很远的距离,森杰威胁,“要是报警,或者带许家的人找我麻烦,尽管来,我会让你活着比死了更快活。” 她当时不敢出声,缩在一堆废纸箱里,怕狗,更怕那些人。 若是那几个醉汉没出现,她恐怕已经被森杰带走。 娄邺心都碎了,把袖口给她放下来,“以后不会再发生了。” 姜予薏依旧点头,“嗯。” 娄邺无力极了,好好跟她沟通,“既然我知道了,肯定不会袖手旁观,以后有什么事别瞒着我好吗?” 姜予薏心提起来,“他曾经虐待妇女,还有替林国铮处理不良资产的证据,喻芝芝寄给我了,我已经投递到监察部门,等后续情况。” 娄邺摸摸她的侧脸,“好。” 娄邺让她休息。 站起来摸出手机,锦戎秘书半夜来过邮件,昨天他让人查林国铮身边的人,还是慢了一步查到森杰的信息。 森杰,32岁,曾用名,李杰。 林国铮原来下属的堂兄弟。 73融资案,在所有融资流程里走的正常程序,情节还没有达到最严重的地步,所有人二审是以行贿罪判的。 只不过当时牵扯人众多,闹得不可开交。 森杰是堂哥养大的,兄弟感情深厚,大哥进去,森杰不能找姜驰骋,便把主意打到她身上。 娄邺带着姜予薏去了顶楼公寓。 喻芝芝还没走,在沙发上睡觉。 听见动静,立马睁开眼从沙发上弹起来,看见姜予薏发肿的双眼,刚窜起来的火苗被泼了瓢冷水,熄得连丝青烟也没有了。 “回来了。” 娄邺不理她。 姜予薏对她扯出一个笑。 第84章 让你也尝尝当初的滋味 喻芝芝指着娄邺,“他把你弄哭的?” 姜予薏摇头,嗓子哑没说话。 “那就是了,临都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以后你跟他结婚,谈钱,别谈感情。” 娄邺冷嘲热讽地道,“当初为一个临都男人哭得死去活来的,是狗?” “”喻芝芝抓起抱枕丢他,娄邺揽着姜予薏往里走,没砸到。 “娄邺,你大爷,你不是要找我算账吗?我等半天,要吵赶紧吵,吵了我好走,我没空看你们浓情蜜意。” “” 娄邺让姜予薏去休息,他转过身刀一眼喻芝芝,“跟我来。” 书房门一关上。 娄邺直截了当问,“林国铮你打算怎么处理?” 喻芝芝坐他椅子里,美腿交叠转了一圈,“有人替我处理,怎么了?” “你那个前男友?”娄邺眯眼问。 喻芝芝瞪他,“别问。” 娄邺冷嗤,“会长一走,你自由了。” “你管那么多做什么。”喻芝芝不愿跟他多提那个人,问,“森杰你怎么处理?” “他欠的债,当然得还。” 喻芝芝从他眼里看见一抹稍纵即逝的杀意。 她其实挺怕娄邺,平时跟他叫嚣是虚张声势。 娄邺比她小一岁,当弟弟,喻芝芝很怵他。 他那些制服人手段喻芝芝见识过。 林国铮人不怎么样,对手底下的人很护犊子,那姓李的下属和森杰跟他多少沾亲带故,又替他卖命。 即便这样,喻芝芝心知肚明,娄邺要是知道森杰对姜予薏做过什么,即便林国铮极力要保人,娄邺也会不惜撕破脸,通过其他手段让森杰生不如死。 某种意义上,她确实利用了姜予薏。 林国铮必须倒台,她才能心安理得。 上次在凌云她的助理听到林国铮跟森杰谈话,当晚提醒娄邺时,她本有意告知,但她还是没那么做。 娄邺不会因为她,而不惜一切跟林国铮撕破脸。 娄邺对姜予薏的爱护,超乎她的想象,才让她钻了空子。 “森杰这下没人保,林国铮自顾不暇,你可以收拾他了。” 娄邺瞥她一眼,“有林国铮又怎样?” 两人目光交锋。 姜予薏在房间里坐着。 没过多久,隔着几道墙的书房里传来吵闹声。 许是没谈到点上,姜予薏在房间听两个幼稚的人,吵得不可开交。 “你只手遮天,你了不起,什么都逃不过你的法眼。森杰你怎么查不到啊,好意思跟我叫,你再叫。” 喻芝芝每句话都不偏不倚地娄邺肺管子里扎。 娄邺不想跟这女人吵,“以后有事别来找我,听明白了吗?回凌云去。” “哟,娄会长,开始命令起你姐来了,我就忒看不上你这种狗脾气的男人,幸好当初没答应我爸跟你结婚作为缓兵之计,要真结了婚,当天晚上就得离。” “谁要跟你结婚,出去。” “我爸人走茶凉了呗,合着我来看看弟媳妇儿都受限,我图什么啊?” “两码事,喻芝芝,你讲点道理。” “我不讲理,到头来成了我不讲理,你找世人说说,我们为你好,你倒还委屈上了,你要点脸。” “出去出去,走。” 姜予薏第一次听娄邺吵嘴,根本不是喻芝芝的对手。 姜予薏在娄邺那儿休息了几个小时,临近中午醒来的时候,娄邺已经走了。 喻芝芝没走,吵累了倒在客房里睡得四仰八叉,门也没关。 临都国际机场停车场里。 不到十一点,娄邺就带了秘书跟几个人在那儿候着。 林国铮落选,森杰从国外回来。 娄邺让人查到此人的航班信息,十一点落地。 森杰穿着黑色皮夹克,手里拎着黑色旅行包刚走到停车场,脖子骤然一紧,被人从后边拽住衣领往回一拖,丢一边,脚下踉跄,矫健稳住身形站稳。 森杰先是看到一双干净到反光的皮鞋,头顶仿佛被一双阴寒注视,一股冷意从脚底袭上来。 森杰乍然抬头,对上娄邺那双深寒眼,正倦怠地打量他,眉宇间似乌云遮月。 森杰站稳正了正衣衫,不屑地整理下发型,“我当谁呢,原来是娄总啊。” 森杰刚站直,几个大汉走过来,瞧见局势不对,无名恐惧陡的慑住心神。 森杰恐慌退后几步,叫道,“干嘛?你们干嘛?” 几个大汉面无表情,架着他丢进了后边的商务车里。 娄邺把人带到郊外那处老居民楼的巷子里。 笑问,“看清楚这是哪儿了吗?” 森杰咽了咽口水。 巷子里冲过来两条大狗,森杰被人钳制住,瞳孔紧缩,“你要干什么?娄邺,娄邺娄总。” 娄邺双眸里有刺骨的危险,声音低沉宛若魔魅,“也让你也尝尝当初的滋味,等会儿跑快点。” 两个大汉松开森杰,其中一个踹了他屁股一脚。 森杰被两条大犬追赶,撕咬的过程没有人看见。 娄邺靠在车上,目空一切,听见背后远处的动静。 狗的呜咽声,人的惨叫声。 他甚至没有转身看一眼,等了会儿,拉开车门上车走了。 姜予薏回了趟住处,把饼干拿了过来。 喻芝芝醒来,正坐在沙发上享受下午茶,临时请来的阿姨在厨房里做饭。 姜予薏走过去,喻芝芝把她拉坐下,“给你看个好消息。” 姜予薏凑过去看她的消息记录。 跟一个叫x的人聊天记录。 林国铮涉嫌私吞不良资产已经被带走调查。 森杰涉嫌囚禁虐待妇女已经被捕。 后来姜予薏才知道,森杰半死不活躺在医院,一身重伤,在警方监察下审讯的。 喻芝芝说,“看见了?我就跟你说,处理好的。” 这时,x发来一条消息:【芝芝,我想你了。】 姜予薏目光移开手机屏幕,跟喻芝芝对了眼。 喻芝芝把手机收回去,“别跟娄邺说啊!” “” 娄邺回来,家里饭香扑鼻。 喻芝芝跟姜予薏坐在餐厅有说有笑。 三人一起吃了顿像样的晚饭,喻芝芝没等二人放碗,拎上包要走。 “弟媳妇儿,改天我去沿海度假找你玩啊!” 说完扭着腰走了。 来去自如,随心所欲。 娄邺跟旁边的人并排坐,提醒,“以后少和喻芝芝来往。” 姜予薏笑,“你是觉得她利用了我,如果我告诉你,你还是可以帮我结结实实的收拾森杰一顿。” 娄邺眼里浮起少许的笑,“还挺聪明。” 姜予薏喝了口汤,说,“我自愿的。” 因为告诉娄邺和跟喻芝芝联手,是两码事。 她想尽可能的,不让娄邺陷入两难。 娄邺放下筷子,手搭在她后边的靠背上,转身看着她。 外边门铃接着响了两次,以为是喻芝芝,娄邺不耐烦开锁。 瞿溪人没到,声音到了。 “哇,好香啊,二哥,你做饭了,我好饿。” 娄太太没好气的声音跟着传来,“刚吃完,你就饿了?” 第85章 没想到你是这么看我的 娄太太也过来了。 餐厅里聊得正兴的二人止了声音。 从外面门厅进来要走几步路,人还没出现,姜予薏心有余悸猛站起来要去躲。 娄邺手快抓住她的手腕,“你做什么去?” 姜予薏也不知道要干什么,回答不上来,就想短暂躲一下。 娄邺看出她在担忧,拉她坐下,“我女朋友还不能在我家?” 姜予薏语塞。 娄邺安慰道,“别怕,我妈不吃人,你们以后不住一起,一年至少也得见几次面,总是要见的,不能次次都躲。” “” 姜予薏竖起耳朵听那脚步声越来越近。 瞿溪先蹦蹦跳跳地来了餐厅,看到姜予薏瞪大眼睛,忽而背后一凉。 “二哥,予薏姐。” 娄太太出现在瞿溪的身后。 娄太太穿着羊毛蓝色套装,系着丝巾,手里拎了限量亮皮包,头发还是那么盘。 看见餐桌边上手拉手的二人,犀利的目光渐沉。 娄邺紧紧拉着姜予薏的手,骨节都给她捏白了,问突然出现的瞿溪跟娄太太,“你们怎么过来了?” 瞿溪先是看看二哥,再看看身后的姑姑,解释说,“你很久没回去了,姑姑说一起过来看看你。” 姜予薏要起身,娄邺终于舍得松开。 姜予薏站起来,微笑面对,“阿姨。” 娄太太一到这儿,高压从四面八方涌来,只有娄邺依旧保持常态。 娄太太走过去,当着娄邺的面倒是客客气气地应了姜予薏,又看到餐桌上还有一副用过的碗筷,开口,“今晚你这儿还挺热闹。” 娄邺说,“喻芝芝吃完饭,刚走。” 听到喻芝芝,娄太太面色上温和许多,“她倒是跟我联系了,给一家人都准备了礼物一早就送去南湖了,这丫头性子虽野,对待长辈倒是个贴心的,也懂礼貌,长辈说什么恭恭敬敬地听,知道不跟长辈顶嘴,一点也不小家子气。” 姜予薏坐下,怀疑娄太太故意说给她听的。 她们阶层的太太们,从不盲目追随潮流,不过分着重外表,而是注重身价。一身穿搭都是质感极佳很挑气质的套装,规规矩矩的,跟人一样。 一颦一笑都彰显着她们难以伺候的段位。 说话从不留情面,不是一个层次的,外表看着客气,其实多一个眼神都不会搭理。 她们有属于她们的傲娇。 娄邺突然跟他妈开起玩笑,“大嫂不也礼貌,不也贴心待人,大哥找回来吗?” 娄太太淡淡地看他一眼。 “你许久没回去,你大哥也不回来,过来看看你,恰好有点事跟你说。” 娄太太说完,转身去了书房的方向。 瞿溪笑嘻嘻坐到二人对面,搓了搓手,伸手就要去捞盘子里的虾球,被娄邺给拍回去。 啪地一声,格外响亮。 瞿溪疼得捂住手,“二哥,你又对我下狠手。” 娄邺不理会她抱怨,“屡教不改,洗手去。” 瞿溪嘟嘟嘴,听话去洗手了。 娄邺看看旁边的人,“你跟瞿溪待会儿。” 姜予薏点头,“嗯。” 娄邺跟着去了书房,娄太太站在书房里,环视他书房的陈设,说,“你这屋里一点生气都没有,改天我让人给你送点绿植过来。” 娄邺向来不喜欢母亲对他的生活指手画脚,抄手靠在书桌上,“不用了,这样就挺好。” 娄太太问,“谈恋爱了?” 明知故问。娄邺知道找他是因为这事。 “嗯。” 母子俩偶尔针锋相对两句,娄太太总归是他的母亲,过了就是过了,没有跟儿子真计较的道理。 娄邺有自己的主意,好的建议他会听,听不下去的,捡重点听了,也是左耳进右耳出。 婚姻大事上,自从他进了锦戎,一切由着他性子来,娄太太是不喜欢他随便找一个人进娄家的。 他的人生大事,娄太太不能坐视不管。 她抱怨道,“也不知道你看上了她什么。” 娄邺反问,“喜欢一个人,还非得讲个理由出来?” 娄太太带着商量的口吻,也没软和几分地说,“你这么多年也没找个人,家里给你介绍那些姑娘你又看不上,想谈恋爱家里理解,可谈恋爱跟结婚是两回事,你总不能把她娶进娄家。” 娄邺笑了,“我还真是这么想的。” 娄太太仍旧一副肃容,搬出老爷子,“你爸跟你爷爷知道,也不会同意。” “您别老拿爷爷来压我,爷爷知道。” 至于他爸,就更不会掺和他的事儿。 “他知道?”娄太太不大相信这话,以为娄邺搪塞她。 娄邺没提初一那天,老爷子跟他的谈话内容。 最后老爷子说“你们要是真有那份心,就带来见见。” 娄邺对他妈说,“我知道您看不上姜予薏。” 娄太太心有不满,说,“我的确看不上她。” 娄太太强势都是为了娄家,娄邺在大哥的事上吸取教训,知道总有一天,‘身不由己’这四个字会落到自己身上。 他已经在尽量做出改变。 母亲喜欢插手他跟大哥的生活,娄邺憋了太多年,今天没打算再憋,说: “您两个儿子小时候就跟您不亲近,常常去姑姑家一待就是几天,上学那会儿,小学六年、初中高中六年,但凡我考了九十九分,您都得问,被扣那一分是什么情况,从没有认真的教育过我跟大哥,其实不会才需要学,您让我很窒息。” 娄太太脸上带有诧异,汲气道,“没想到你是这么看我的。” 娄邺嘴角带了丝薄薄的自嘲,“我怎么看您,重要吗?” 娄太太道,“我在说姜予薏,和上学没关系。” 娄邺仰头,喉结滑动,声音转低道,“当然有关系,小学五年级,您给我请的那些家教,都快赶上过年来我们家拜年的亲戚了,只有去姑姑家才能歇口气。姜予薏一个小姑娘那会儿就跟太阳似的,为了讨我开心,在池子边摔了一跤,至少娄家的人没这么干过。” 几个小姑娘买了金鱼放在许家池子里。 那是姜予薏第一次跟他见面。 姜予薏一张脸蛋鲜明耀眼,眼睛笑起来跟月亮似的。 许蜜不敢招惹他,只有姜予薏见他不高兴,高高兴兴捧着一条金鱼送给他。 “别不高兴了,你看这条金鱼尾巴有两种颜色,好好看。” “哎呀!” 人摔了一跤,鱼丢了,没让他开心起来,反而哭着让他处理伤口。 她娇嫩的膝盖上磕破了皮,对他大叫,“疼” “再哭把你扔池子里喂鱼。” 小姑娘一下止了声。 他当时脾气恶劣阴冷,初见就让小姑娘从此怕了他。 “跟您说实话,高一送您的那条珍珠项链,还是她让我买给您的,他说您戴着肯定好看,我当时也是那么认为的。” 娄太太侧过身没再看他。 娄邺只看见他母亲的脸沉在灯光下,仍旧是那副骄傲的样子。 第86章 您儿子的自尊心是她维护的 每每想起当年把饼干做成馒头的人,娄邺还是忍不住会去想很久。 三个疯子那会儿初三,母亲节差点把厨房给炸了,之后又要买礼物,互相斗了斗钱,顺便把他拉上。 三人在珠宝店买了礼物,就他没有买,姜予薏看了条珍珠项链,兴高采烈地拉着他说,“二表哥,你买吗?这条珍珠项链好好看,可以送给阿姨啊。” 他买下来拿回去,母亲只是看了眼,就说下次不用再费心。 那时候,他有很久不理解,为什么要听姜予薏的话。 后来还是因为那条项链,他的家教确实没那么多了。 “您还记得高二那年的家长会吗?老师私下找您说了句我状态不行,您气得连包都忘了拿,我追上您,您夺过包头也不回出校门上了车,门卫跟几个学生围在那儿,只有她跳出来,说您是赶着去开会,连我都相信了。过了两节课,全校都知道,我母亲忙得连开家长会都排了好几天时间,才有空来学校一趟。” “你儿子的自尊心,还是她维护的。” 娄太太面容有淡淡的悲凉,可仍不为所动,口气强硬,“你说这么多,是想让我接受她?不可能。” 娄邺至今也无所谓了,他母亲最骄傲的就是给娄家生了两个儿子,把娄家打理得井井有条,还有把男人调教得一心只围着自己围着娄家转。 娄家人人皆知,娄煜当初没能娶那女孩进来,是步了他爸的后尘,触到了瞿女士的伤痛之处。 娄邺理解他妈这份傲娇,曾经瞿家的千金小姐。 娄邺语气散散的道,“我改变不了您,有些根深蒂固的东西,也改不了。” “所以你是觉得,当初我让你做了你不想做的,你现在也要随便找个女人来气我?” 娄邺眸中隐隐的有情绪蕴着,“您想多了,我找的是我喜欢的人,放我这儿,她姜予薏独一个,不是拿来气您的工具人,我也没那闲工夫做这些无聊的事。” 娄太太马上六十了,笑起来竟有一丝苍凉。他们母子确实没什么感情可言,连她自己都快忘了当时那样的情况下,自己的反应会把娄邺伤这么深。 娄太太回想这些年娄邺搬出来,不顾老爷子生气住院仍然要踏入锦戎会,现在权力大了,她更管不了,娄家也管不了。 娄太太最后问他,“你进锦戎,就是为了不用依靠娄家,不用再受家庭束缚?” 娄邺没回答。 娄太太知道了答案,拉开书房门走了。 瞿溪在外头把虾球扫光,又吃了些零食。 娄太太面容依旧从书房那边过来,没有看姜予薏,跟瞿溪说,“小溪,走了。” 瞿溪拍拍手,抓了一把姜予薏烤的饼干,边吃边说,“予薏姐,我走了啊,等你回来,请你帮我烤点这个。太好吃了。” 姜予薏笑着没答应也没拒绝。 瞿溪背上书包,跟上娄太太走,又倒过来跟她说,“再见,予薏姐。” “再见。” 等到外边的门关上,姜予薏没收拾碗,起来去书房。 她在门口端望了许久。 娄邺拿着一张满是折痕的纸看得出神,姜予薏穿着拖鞋走在地毯上没有声音,到他跟前也没被发现。 姜予薏悄悄一看,娄邺发现她进来,便把纸举起不让她看。 姜予薏已经看到了,那行字迹,还有个涂得黑漆漆的桃心,脸一下红了,伸手要去拿,“这个怎么在你这儿?” 娄邺不给,举着折叠好,仗着身高优势,放在她拿不到的书柜上。 “” 她在云畔山庄看了一本国外的诗集,自己学着写的,醒来的时候忘处理了。 姜予薏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还带回来了。” 娄邺打趣,“你这么说,裱起来挂墙上也行。” “那怎么行。”姜予薏一本正经抗议,“你给我看看,我再润色润色。” 她那点想毁证据的心理都写脸上的,娄邺不给,“认为我慷慨,又想把它毁掉?” “” 娄邺逗她,姜予薏像情窦初开时跟人写情书被发现的样子,脸颊带着少女羞涩的粉。 这书房的柜子跟书架,都是按照他身高打造的,没有凳子姜予薏够不着,只好妥协。 “回馈我形影不离。” 娄邺笑着把她写的念出来,姜予薏浑身鸡皮疙瘩。 她祈求地看着他,“求你了,别念了。” 娄邺乐了,把她赶怀里来,眸中那点如墨的黑紧紧盯着她,“没跟别人写过?” 姜予薏要死了,“我只傻逼了这一回。” 娄邺的笑成倍下降,“给我写个情诗,就傻逼?” 想到她以前天天跟那姓黎的待一块,娄邺心里倒有些涩。 “你那笛子,还没调音?”说要演奏给他听,这么久了没动静。 姜予薏说,“那笛子太贵重了,我得找个大师给我调。” 她自己不敢胡乱调,沿海那边她问了几个人,拿过去人家都生怕磕着了,都摆摆头不敢随意给她调。 姜予薏说,“你不是觉得我吹笛子索然无味嘛。” 娄邺一下冷脸,还挺记仇。 娄邺毫不留情地揪她的脸,姜予薏疼得生理泪水都快要流下来,手去推他下巴,“疼。” 娄邺松开她,又使劲儿揉揉她的脸。 这次换成姜予薏逗他,“二表哥,你不会,那会儿就喜欢我?” 娄邺啧了声,“还挺自恋。谁是你亲戚。” “叫你什么?娄邺?” “不准叫名字。” “小邺。” 娄邺脸黑下来,“我爷爷都没这么叫过我。” “二哥。” “换一个。” 姜予薏说,“阿娄。” “” 姜予薏买了星期天的机票,碰上荆总生日,给老人家备了份礼,顺带问了田思然,就一起准备了。 田思然感激不尽,给她转了钱过来,问她何时落地,过来接。 第二天上午走的时候,娄邺没送她,本来是要送的,临时接了个电话。 字里行间透露,喻芝芝出事了,挺严重。 娄邺跟司机交代了好几遍,又叫了秘书务必亲自送她到机场。 姜予薏估计是林国铮查到了什么,找了喻芝芝的麻烦。 她没多问,让司机送到机场去了沿海。 第87章 对他一天比一天冷淡 喻芝芝被人用刀刺伤了手臂,刺她的人是奔着她命去的,有人替她挡了一刀。 娄邺赶到的时候,喻芝芝前男友还在手术室里没出来。 喻芝芝瘫坐在手术室门口,喻芝芝手上缠了一层纱布,像被抽离魂魄,眼神空洞一直流泪水。 助理站一边,见娄邺过来埋头更不敢动。 “怎么回事?”娄邺走到她跟前,垂眼问。 喻芝芝声音颤得厉害,“娄二,他要是再有什么意外,我死也要跟他死一块。” 娄邺知道里面躺着的谁,没理她喃喃自语,问助理情况。 助理吞吞吐吐说,二人约会,几个人开着摩托车冲过来,拿刀直接刺人。 林国铮现在被警方监控,不能随意出门,那些人消失得无影无踪,找不到证据。 娄邺把喻芝芝从地上拎起来, “人还没死,哭丧?” 衣领勒着喻芝芝脖子,喘不过气,她转身推开娄邺,“放开我。” 娄邺低怒,“在这儿装什么深情,你刚断林国铮的路就急着见他,这就是代价。” 喻芝芝满脸是泪,“那我也死好了。” 娄邺把她丢椅子上,“那你去死。” “娄二。” 两个恋爱脑,娄邺也没招。 当初喻盛旗看不上喻芝芝国内的男友,家境贫寒,大学毕业跟几个同学窝在五十多平的临时办公室里码代码创业。 喻芝芝从国外毕业回来要跟他结婚,喻盛旗不同意。 林国铮为了能进集团董事会,哄喻盛旗开心,帮着喻盛旗棒打鸳鸯,喻芝芝男朋友为此断了几根肋骨,回老家养伤。 事后告诉喻芝芝他男朋友拿着喻盛旗给的钱,回老家了。 喻芝芝一气之下继续留在国外,后来知道真相,一心想收拾林国铮。 喻盛旗逝世,喻芝芝跟林国铮彻底撕破脸。 娄邺替喻盛旗接下喻芝芝这个大龄女婴,作天作地,有时也有心无力。 娄邺见她没事,加强人手全天二十四小时跟着喻芝芝。 走前警告,“你非要跟他交往,我只有一个要求,回凌云去,别作,不然这门婚事,我不同意。” 喻芝芝擦掉眼泪跳起来,“你敢,我嫁谁关你什么事。” 娄邺威胁,“喻董事长集团百分之四十股份在我这儿,你不想要,我可以把年底的分红拿去捐人,你跟他继续做对苦命鸳鸯。” 喻董事长立了遗嘱,股份是他留给喻芝芝未来做嫁妆的,他放心不下,怕喻芝芝被有心人利用。这百分之四十的股份暂交由娄邺打理,集团重新竞选董事长,不让喻芝芝参与。 每年分红金额骇人,也够她下半辈子挥霍了。 喻芝芝被娄邺捏住七寸,呜呜哭着去捶打他,“娄二,你个王八蛋,我要告你。” 娄邺抓住她的手腕丢一边,“这是医院,安静点。” 喻芝芝恶狠狠看他,“你想独占遗产?” 娄邺气笑,“我用得着独占吗,别忘了,只要你不按遗嘱安分守己,我有绝对支配权。” 喻芝芝擦干眼泪,还是钱重要。 “那是我的,你敢克扣我的遗产试试。” 娄邺懒得搭理她。 “人死不了,你好自为之。” “辛苦你当爹又当妈,我要带他去凌云疗伤,你给我安排。” “” 娄邺不给她商量的机会,“今天之后,你最好别给我惹麻烦,不然你一分钱也得不到。” 喻芝芝欲哭无泪。 姜予薏发来消息,已经上飞机,马上关机了,娄邺心才放下。 姜予薏到沿海,是个大晴天,像夏日一样热。 到出口,是张繁来接她,公司有客户的工地项目出了事,田思然正忙得脚不沾地。 姜予薏问了情况,是工人的问题,跟公司技术没关系。 总部发来邮件,让她开始移交工作,三月底就回总部。 时间提前了。 翌日。 田思然处理完工地上的事回公司,直接去办公室找她,顺给她带了杯咖啡了。 姜予薏人不在,在二轮面试。 今天有十多个人面试,人事上周五筛选之后,通知了周一的二轮面试,等着田思然,田思然忙着不空,恰好姜予薏回来赶上。 姜予薏拿着一叠简历进办公室。 田思然靠在她椅子上看手机,听见动静,起身让坐。 “姜总监,听上头说,你要提前回了?” 姜予薏把简历给他,“你自己去,这些人以后都是你的。” 田思然接过简历,翻了翻,笑着探她口风,“张繁,怎么安排一下,毕竟来公司有一定时间了,今后只有他帮我。” 她一走,田思然补上她的空缺,副职需要有人替补上。 姜予薏知道昨天田思然安排张繁过去接她,是什么意思。 “我只负责总监,你的人今后你怎么安排那是你的事。” 一个个鬼精,她在荆总面前好说话,巴不得让她把事儿给他们办妥才走。 田思然没再问,“那有好的建议没?” 姜予薏说,“建议你先别着急,把业绩提上来,你想扶条狗看大门都行。” 田思然点头,“那我听你的。” 他去靠姜予薏,“天呐,您走咯,我可怎么办。” 姜予薏推开他,“人等着呢,还不快去。” 人勤春早企业忙,姜予薏想在走前,把沿海业绩再往上提个档次,开足马力让所有人都苏醒过来,好一派繁忙景象。 跟娄邺已经很久没有视频联系过,把心放在事业上。 凌晨一点,姜予薏还在听田思然开方案研讨会。 娄邺舍不得打扰她的节奏,把应酬排到了月底,偶尔摸出手机看,置顶的人,没有一条消息。 时间停在九小时前的一个表情包。 他已经忍了整整一周。 怀疑他们不是在谈恋爱,像已经分居两地的夫妻,对他一天比一天冷淡。 娄氏刚结束一轮招标,娄邺参与其中,正跟公司几个负责人在供应商准备的宴席上。 宴席大包厢里,酒过三巡,娄氏几个负责人被灌得面红耳赤。 娄邺把西装外套搭臂弯里,准备离场,包厢大门就被推开。 以林国铮为首,后面跟着几个彪形大汉。 在场的人都愣住。 林国铮来势汹汹,脸上是客客气气的,给现场的人做了个揖,“抱歉,打扰到各位雅兴,我来接娄总有点事聊。” 于助理从外边跑进来。 娄邺打量一眼林国铮,笑意不达眼底,示意于助出去。 在其他人准备过来时,娄邺抬手止住供应商的脚步,启唇,“各位慢用,我跟林总先走一趟。” 都放心下来,笑着让他随意。 娄邺跟林国铮出了包厢。 林国铮因为私吞不良资产的事在集团传开,集团刚上任的董事长联合其他成员,将他踢出了董事会。 林国铮几次派人来请娄邺。 娄邺拒见。 没想到他直接堵到了宴席上。 娄邺一个人没带,跟着林国铮。 整整齐齐三辆宾利来接他,林国铮拉开中间那辆车的车门,“会长请。” 娄邺弯腰坐进去,林国铮跟着上。 车子开到一处河边,林国铮下来,没让司机动手,亲自绕到一边,给娄邺拉开车门。 娄邺不下,靠在车座,颀长身影融在半明半灭的光线里,威压在周身暗流涌动,“林总有事不妨直说。” 第88章 大哥救二弟回家 林国铮重新回到自己刚才的位置,司机把车窗都升上来,下车等候。 车子内,林国铮直言道,“我如今成这副模样,娄会长打算袖手旁观?” 娄邺凉凉勾起唇,“林总这就忘了锦戎的规矩?” 林国铮哽住。 他私吞不良资产,其中里就包含有姜家曾经的工厂以及商业资产数套,虽然这些都已经过了不少人的手,可牵扯不小,集团,乃至锦戎都知道他的事。 自娄邺接手锦戎以来,增加了几项条件。 锦戎的规矩,一方有难,锦戎会倾注全力支持。 可如果因自身原因,贪心不足,犯了不该犯的贪污、受贿、行贿闹出动静,锦戎不会再插手帮助。 这是全票通过的条件,没有一个人敢反驳。 锦戎不是什么黑组织,喻盛旗组建集体,就是为了资源共享,互相扶持,之前难免有成员犯了错,会里牵一发动全身也要伸手相助,要想怎么明哲保身。 这么多年来,娄邺看得出,大家都倦了。 娄邺笑道,“曾经一人出事,大家都在刀尖下想尽两全其美的办法,我认为,这样对别的成员不公平。我把规矩立了,大家皆大欢喜,这种事,自己摆不平,就得受着。锦戎不是慈善机构,人人皆为‘利’,互相扶持才能走得长久,如若有人想做粮仓里那只臭名昭着的老鼠,便留不得。当时林总可是双手赞成,如今倒是觉得,我袖手旁观了?” 林国铮静看面前的男半晌人,面容凄惨至极,他想仰天大笑,笑自己如今像个丧家之犬,处处受人牵制,连锦戎也把他排除在外。 “那好,娄会长,我林国铮向来最重情谊,既然锦戎不帮,那看在曾经一起做过兄弟的份上,向您打听个事儿。” “林总请讲。” “我知道喻芝芝跟我过不去,这次我栽她手里,但她不至于跟我身边的兄弟过不去,投诉森杰的人,到底是谁?” 喻芝芝让他落选,林国铮稍稍调查,就知道是她。 至于森杰,现在还躺医院里被监视,出事同在当年那条巷子里。 森杰曾经把妻子跟继女险些虐待致死的事早就已经被他处理干净,突然冒出来,是谁投诉的他竟查不到。 娄邺笑,“是我。” 林国铮脸上血色尽失,神思恍惚,“是你?” 兄弟拜托他打听,林国铮不信是娄邺,他心里隐隐有答案,肯定是姜予薏,但他没有证据。 “敢问,森杰是如何惹到会长的?” 娄邺终于肯给他正脸,瞳色漆黑摄人,阴寒透骨,“他替你做事太过于招摇,我怕林总牵扯到整个锦戎,这个解释合理吗?” 林国铮闷笑一声,“原来是这样,娄会长,我现在已经退出了锦戎,对?” 娄邺十指交握,“是。” 犯了错就得退出局,应该是被踢出局。 林国铮坐正,理理身上的衣衫,动动颈脖,“那我现在做的任何事,都和锦戎无关,锦戎也无需管?” 娄邺讽刺一笑,“对。” 林国铮看他傲睨得志的模样,面容阴森逐渐扭曲,起了杀心。 娄邺丝毫不在意,“听林总意思,这是要扣我?” 娄邺向来最不喜有人威胁,更何况,还是一个跳梁小丑。 林国铮露出怪异的笑,“会长,对不住了。” 话落,车门外几个身影闪过,林国铮发现不对,一激灵转头。 砰—— 一根黑呼呼的铁棍直穿玻璃停在他的眼睫处, 林国铮瞳孔紧缩,气息陡地凛住,冰冷的铁棍只差一厘,他的眼球就撞了上去。 林国铮后知后觉听到车玻璃碎裂声,车子急促警示声,以及心脏骤停之后发出的震荡声,一股热流从裤子里流出来。 “娄娄娄总,这车门是不是可以直接打开?” “不早说。” “……” 娄邺听到大哥跟于助的声音,一时半会不知该如何形容。 只见蜘蛛网状的玻璃外,一只如寒玉一般的手松开那根铁棍,慢悠悠拉开车门。 娄煜看了眼定在车里的石化人,怒色满满,问,“娄二没在?” 于助理摸摸头,又倒回去看车牌,“诶,不可能,我看他上了这辆车,就是这个牌照。” 娄邺从另一边下去,“这儿。” 此时,林国铮的人,已经被他的人控制住。 看见娄邺嬉皮笑脸,娄煜眼底冰凉,沉下脸转过身看于助,“他这不是没事?” 于助想说,他也没说娄邺一定有事啊! 娄煜今晚在娄邺隔壁应酬,出来透气,于助打电话跟人匆匆忙忙说娄邺出事儿被带走,他撇下人着急赶了过来,以为娄邺被林国铮带人挟持了。 娄邺走到娄煜面前,瞥了眼车里惊魂未定的林国铮,跟他哥开玩笑,“辛苦娄总前来相救。” 娄煜认得林国铮,说,“担忧弟弟心切,明天买台新车赔给林总。” 字面意思赔礼道歉,话里没有丁点客气成分。 娄煜看了眼娄邺,“站着做什么?回家。” “……”娄邺笑。 这人一点没变,一向喜欢把自己当成保护弟弟的好大哥。 娄煜说完,没管其他人往前走。 娄邺朝自己人抬抬下巴,“误会。” 所有人松了手,娄邺回头看车里的人,“喻芝芝的事,我也给林总赔个不是。” 林国铮在后边嘶吼,“我陪你大爷,娄邺。” 娄邺笑着跟上大哥,“在顾家住得怎么样?” “……”娄煜闷头往前走,也不理他。 娄邺笑道,“我女朋友跟大嫂关系不错,改天让她帮你说说话,顶你努力小半年。” 娄煜停下脚步,想想顾姻身边那些塑料姐妹早就没来往,最近倒是经常在顾家听她提起姜予薏。 “你跟姜予薏在谈恋爱?” 娄邺不置可否。 娄煜干咳嗽两声,确认四下没人,说,“你最好别蒙我。” 娄邺手搭在他哥肩上,“兄弟之间,不存在坑蒙拐骗。” 司机站在娄煜车前,远远看见二人过来,拉开车门,兄弟二人勾肩搭背过去上了车。 于助理也带人撤了。 兄弟二人当河边的事没发生,交谈应酬上的事,没注意一辆黑色轿车从旁边开过。 林国铮在车里,司机发现他的窘迫,恭恭敬敬站在车旁说,“林总,您移步到另一台车回去 ,我开去修理。” 林国铮怒瞪司机,“我叫你开车听不见?” 一辆商务车打着远光灯开过来,刹在在林国铮烂车旁。 林国铮司机退到车屁股后边。 黑色轿车的司机下来,递给林国铮一个封信。 林国铮木讷接过来,“你又是谁?” 黑色轿车后排的车窗降下不到一半,林国铮睁大眼睛去看 ,漆黑一片,看不清轮廓。 一位妇人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森杰输在她手上,林总若是想办法让她回不成临都,我许你一个大好前程,感不感兴趣?” 林国铮从车上跳下来,司机挡着,不让上前。 看车窗升上去,林国铮问,“你是谁?” 第89章 你这么恨她 凌晨两点,南湖别墅区。 只有建筑外围栏上的灯光亮着,里面一片黑洞,都已经睡下。 娄邺遣退司机,没着急进屋,独自站在门口柱子边上,静静等待。 过去十分钟,一道车灯从外边的围栏上晃过,紧接着,娄邺听到地下车库闸门开启的声音。 与此同时,一位妇人的影子匆匆从外边进来。 妇人输入密码开门,没有察觉到柱子阴影里的人。 “秦阿姨,您回来了。” 秦阿姨浑身一抖擞,警觉转身。 入户门柱子边上,昏暗的光线勉强勾勒出男人的轮廓,秦阿姨心室猛地颤了颤,被吓得不轻,“二少爷,您,您回来怎么不进屋啊?” 娄邺走到她跟前,“我在这儿专门等秦阿姨。” 娄家有三个阿姨,其中一个跟着顾姻去顾家帮忙照顾小孩,一个快退休的老保姆,还有就是这位秦阿姨,他母亲的人。 秦阿姨不敢有一丝松懈,说话变得结巴起来,“二少爷,等我,是有什么事吗?” 娄邺一言未发凝睇面前的妇人,高大的身材背着光,弧线锋锐无比,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晕染起一层瘆人的冷。 他轻轻一笑,秦阿姨露出慌乱之色,背心都是冰冷的。 片刻,娄邺发问,“秦阿姨这是替我母亲办事才回来?” 秦阿姨眼里有躲闪,“没有,没有的事,我只是回家看了眼乖孙,怕明天赶不过来,就半夜回来了。” “那您实在是太辛苦,早点进去歇着。” 秦阿姨解释,“我真的只是回家一趟。” 娄邺不带情绪道,“阿姨回家一趟,又半夜回来,我母亲对您真不错,对您车接车送,以后您是该好好服侍她。” 秦阿姨噎了噎。 在半小时之前,兄弟俩在车里聊得正兴,司机突然嘀咕了句,“那不是老钱嘛,怎么也过来了。” 老钱是娄太太的司机。 兄弟向来警惕,等车走过,又折返回去。 今晚要是没回去,娄邺想不到,她的母亲竟如此的恨姜予薏。 “阿姨,您也该退休了。” 秦阿姨张口要解释,屋里的灯亮起来,连带外边的灯把周围绿植都照亮了。 整个入户门庭清晰可见。 娄太太穿着丝绸睡衣,披着披肩开门出来,淡淡的目光犹如刀片扫过秦阿姨,眼里了然,又看向自己儿子。 “大半夜不睡觉,在这儿堵着做什么?” 娄董的声音跟着从里面传来,“发生什么事了?” 娄邺看到眼前这个女人,自己的母亲,有一瞬间,突然明白了什么。 母子俩一里一外对峙。 “我怎么在这儿,母亲不是知道吗?没想到,你这么恨她呢?” 娄太太黛眉微蹙,“你在说什么?” 娄董戴上眼镜走到门口,看到自己小儿子长身玉立在清冷的白炽光下,黑眸里熠着火光,跟太太针锋相对。 娄邺紧紧盯着她不放,“当年的事,你针对错人了。” 娄太太心神一动,勃然承认,“和当年的事无关,我绝不允许她进娄家的门。” 娄邺忍无可忍,声色俱厉地道,“你处心积虑大半辈子,你身边的人没逃过,你两个儿子也逃不掉是么?怎么?您想杀她,还是想让她从此消失?” 娄董不清楚事情经过,率先训儿子,“放肆,怎么跟你母亲说话呢?” 秦阿姨吓到退后,悄悄抹眼泪。 娄邺看了眼父亲,当年那件事他历历记得,身体里不知不觉涌来一阵凉意。 娄太太仍然是那副毫无商量的端正姿态,娄邺咬牙道,“您真以为可以做得天衣无缝?” 娄太太忍无可忍,字字坚硬如铁发威,“你现在为了一个女人,大半夜找来,连家人都不放在眼里。我告诉你,娄家还真不是她能随意踏入的。若不是长辈给你们创造这样的条件,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儿跟我放肆,她要是理解一分半点,有足够的教养,就懂得安安分分做个普通人,不会往你身边硬凑。” “是你儿子非她不可。”娄邺几乎是怒吼出来,“这不是你要对她动手的理由,我就是明天跟她结婚,你也无权干涉。” 时间静止了数秒。 娄太太平和地笑了下,“那就容不得她。” 娄董一知半解的把事情理明白了,无力说,“行了,别站门口了,像什么话,有什么事进来再谈。” 母子二人在门口僵着。 娄邺生出一种绝望之意。 他原本以为,上次在娄御城公寓之后,他妈自己会想明白,他甚至可笑地认为她会改变。 他忘了,有些入骨的东西,根本改变不了。 “你这些年为大哥好,他有好一点吗?父亲跟你,真的没了嫌隙?一家人分崩离析,你真的开心?” 娄董愣了下,训斥的话卡在喉间,阴沉沉地看着自己儿子。 啪—— 一巴掌落在娄邺的脸上。 娄太太披散着头发,像老了很多,一行泪水流下,夺不走她的高傲。 这是她第一次动手打娄邺,垂下颤抖不已的手,抖动着唇说,“给我滚。” 娄邺被她的泪水刺了下,利索转身离去。 直到他没见,下一秒,娄太太整个身体瘫软下来,险些坐在地上。 娄董手快将她扶住。 — 姜予薏收到总部消息,让周五回临都参加中层会议。 也就是后天。 公司第一次春季组建中层会议。 姜予薏上报让田思然去,上面的意思,让她务必回去一趟,公司对她另有安排。 姜予薏总感觉这趟回去,没有什么好事发生。 果不其然,第二天一早,蒋声声提前跟她透露风声,荆总想把凌云的总监开掉,态度很明确,从总部调派人过去。 她有沿海这次经验,想必应该是她了。 姜予薏这趟非回去不可。 昨晚回来得太晚,姜予薏直接睡了,刷牙空隙打开私人微信看消息,给置顶的人打视频。 无答应挂断。 他们时间比较规律,工作日一般八点之前起床。 姜予薏没再继续跟他发视频,发了条消息:【还没起床吗?】 娄邺没有回复。 退出来,三人群里,许蜜下月要跟老公去蜜月,让他们推荐地方。 姜予薏推荐沿海旅居,慢节奏生活很惬意,可以一试。 发完消息,继续往下滑动看消息。 林昕昨晚十点多打来过语音,她开会手机通常静音没接到。 林昕又给她发了消息,字里行间透着激动。 【予薏,告诉你个好消息,施姨回来了,特地向我打探你的消息,我把你的电话给她啦,她变了好多,又气质又美丽,等你回来,我们一起聚聚。】 第90章 你男朋友看着就很行 施姨回来,姜予薏内心也跟着波动了下。 施姨是予薏妈妈的闺蜜,当年一起拜在老教授门下学琴,关系很要好。 她上高一,施姨嫁了个国外男人,去了国外。 听说,施姨有段刻骨铭心的爱情没能修成正果,身体受了不小影响,跟国外丈夫结婚后,才同意去国外疗养。 她上大学,施姨渐渐跟他们家断了联系,之后一直没有消息。 姜予薏对她的印象停留在高一时期,施姨走的那天在他们家吃了顿饭,当晚便去了国外,再也没有见过。 娄邺昨晚跟玩得好的几个打了一晚上牌,直到天亮,没有人是他对手,几人裤衩子掏光给他看才准离开牌桌 一早,等锦戎秘书上班,娄邺安排了人盯着林国铮。 昨晚跟娄煜折返回去再次交代了一次,可林国铮难免不会拿姜予薏撒气。 娄邺手机关震动,在顶楼公寓补觉。 姜予薏上班路上,又给娄邺打了电话。 手机在枕头边震了一早上,娄邺迷迷糊糊接起来,听见她鲜活的声音问,“在做什么呢?” 娄邺半睁着眼,“睡觉。” 姜予薏听出他情绪低迷,问,“你怎么了?是不是头又疼了?” “没事,什么时候回来?” 姜予薏正要跟他说回去开会的事,此时心揪起来,“我明天就回来。” 他似乎不大相信,问,“真的?” “嗯,这次回来开会,这个月二十八号调回来。” 娄邺按着隐隐作疼的太阳穴,声音无力地说,“回来别再走了,答应我。” 他情绪不对,姜予薏想了想,答应他,“好。” 姜予薏在路边招了辆出租车,听见娄邺笑了,“明天什么时候到?我去接你。” 姜予薏第二天下午四点,跟田思然一起降落在临都。 到出口,田思然背着背包,远远看见娄邺,呼吸一滞,去挽着姜予薏讲悄悄话,“你男朋友看起来好凶。” 姜予薏现在看娄邺,一点也不凶,她说,“我以前也是这么认为的,现在看他,觉得挺温柔的。” “”田思然嘴角抽搐了下,“情人眼里出西施。不过,你男朋友看起来很行,浓眉宽眼皮的男人,那方面都不差的,是不是精力很旺盛?” “” 眼看快走到娄邺面前,田思然抓紧跟她讲悄悄话,“天呐,你男朋友也太威风了,出门还带保镖,好帅!” “”听田思然这么一提醒,姜予薏确实发现娄邺旁边多了三个人。 娄邺视线紧盯着田思然挽着姜予薏的那只手。 姜予薏在娄邺死亡注视下,推开田思然,“姐妹,你还是别拉着我。” 田思然明白,男人吃起醋来,就没女人的事,等会儿以为他撬墙角就不好了。 尤其是这种一看就占有欲极强的男人。 田思然迅速避开。 姜予薏走到娄邺跟前,把带的礼物给他,“给你买的。” 娄邺接过来,低眸看牌子,是他常用的领带箍。 没白疼,每次回来都得给他带点东西。 姜予薏扭过脸给田思然介绍,“这是我男朋友,娄邺。这是我们公司沿海分部的总监,田思然。” 田思然搓搓手,双手递过去,“你好。” 娄邺跟他握手,田思然激动得心脏怦怦跳,这男人的手也太性感了。 姜予薏见田思然迟迟不放手,使劲儿咳嗽,“差不多行了啊!” 娄邺皱眉把手抽出来,没理他,眼睛跟着姜予薏,“先送你同事,我们再回家。” “好。” 两人上了后排,司机给田思然拉开副驾的门。 “多谢。”田思然上车,直到车子堵了十多分钟驶出机场,他也没敢回头寒暄。 旁边司机丝毫没有受后边口水之战影响,目视前方,像个麻木的雕塑人。 看来这二人没少干这事啊。 哎! 大佬多柔情,作为外人就有多难为情。 田思然望着外边心想:还不如自己打车走。 后边小别胜新婚,吻得热火朝天。 姜予薏脸红心跳推开娄邺,晕乎乎地不敢发出声音。 也不知道他这两天究竟怎么了,前段时间视频聊天他也没问些奇怪的问题,在外时,更是道貌岸然规规矩矩只牵她的手,从不当着外人的面跟她接吻。 这次回来,有点异乎寻常。 车子到公司订的酒店楼下,田思然头没回跟二人打了声招呼急忙下车。 姜予薏松了口气。 娄邺眼帘微低,看她樱花般粉红的脸蛋,捏着她的下巴没有一丝怜惜地继续。 姜予薏晚上不能跟他吃饭,公司安排了接风宴。 “晚上得过去,就不跟你吃饭了。” 娄邺不苟言笑,姜予薏看出他不大高兴。 放下东西,姜予薏吻了下他的唇,带着点哄的意味,说,“我晚点回来。” 娄邺嗯了声,“回我这儿。” 两人在楼下分别,一个去集团,一个去公司组建的接风宴。 姜予薏到达地方,是河边一家海鲜餐厅,田思然看见她露出贼贼的笑,“哟,来了。” 姜予薏跟公司的人一一打了招呼,坐到田思然旁边。 田思然笑道,“我以为你还要会儿呢。” 姜予薏喝了口水,“再阴阳怪气的,我抽你。” 接风宴荆总亲自来主持大局,没提工作,明天周六还有一整天的会议。 完了之后,公司又安排会所放松。 等荆总喝醉被人架走,姜予薏跟二师姐和田思然打了招呼悄悄走掉。 时间已经凌晨一点多。 姜予薏出会所,跟娄邺发了消息。 娄邺没空,还在集团忙。 是于助来接的她。 于助兴致缺缺地替她拉开车门,“姜小姐,回来了??” 姜予薏不坐后排,坐副驾驶跟他聊天,“你怎么了?怎么感觉你跟他这两天心情都不好。” 于助唉声叹气地说,“快别提了,娄总这两天跟家里闹了矛盾,我都不敢往他身前凑,今天中午刚被训了顿。” 娄邺跟家里的事,姜予薏没多问于助,安慰道,“别不开心了,我从沿海带了些特产,明天给你啊。” 于助打了个哈欠,嘿嘿笑了声,“那谢谢你了,你回来我这算是有救了。” 姜予薏直接去娄邺那儿。 两人在楼下碰上。 回到住处洗完澡。 娄邺只是埋头工作,偶尔翻个面继续做。 没有过多的交流。 等他抽身出来。 姜予薏带着一身粘腻靠近他,问,“跟家里吵架了?” 第91章 往后只抓着你不放了 姜予薏憋了很久,还是问了出来。 她问了又有些后悔,在娄邺家人面前,她总是一边被娄邺爱护着,又一边无力着。 娄邺把她护得紧,他的家人跟她之间就像长在他手上的一块倒刺,不经意触碰,就会轻轻的疼一下。 娄邺捞过她抱怀里,“姓于的又跟你乱嚼舌根了?” “没有,我只是问了一句。” 娄邺揉揉她的头,“别多想,和你没关系。” 姜予薏半信半疑。 娄邺把她拥得更紧了些,气息扑在她额头上。这段关系,是他让她答应的,不能让她受委屈。 娄邺深以为然地低了低眸子,说,“ 爱我就够了。” 姜予薏眸光凝了下,脱离他的怀抱,平躺在他身侧,汗涔涔地看着天花板,忽然喊他,“娄二。” 娄邺出乎意料扭头。 姜予薏还是第一次这么叫他,以前都不敢,在一起之后都是胡乱称呼。 叫‘二表哥’比较多一些。 姜予薏不用看都知道,他眼里装着‘不可思议’四个大字。 姜予薏面色严肃,眉眼深深的道,“往后,我大抵会,只抓着你不放了。” 跟娄邺在一起那天,她就想过,无论跟他结果如何,姜予薏都只准自己毫无保留谈这一次恋爱。 她的所有过去、在娄邺面前几乎坦荡无存。 娄邺知道她的全部,依旧选择护她。 她得对得起娄邺这份爱护。 姜予薏是个务实的人,喜欢跟他在一起的舒适感。 娄邺尊重她。 她也会尽可能成长,跟他站在一起,更像样子。 娄邺抓住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下,“行。” 第二天一早,娄邺集团也有会议,姜予薏没让送,自己打车去公司。 姜予薏到会议室门口,碰上许久不见的苟总,人瘦了不少,头发还长多了。 总部新聘请了位总经理替代苟总。 蒋声声随公司调整,一区公司单独拎出来扩成大区,她现在是一区的总监。 苟新现在跟他们同级,听说正在跟荆总妹妹闹离婚。 苟总眼睛里淬着阴毒,恨姜予薏恨得咬牙切齿。 荆总从后边上来,姜予薏面带微笑,跟苟总打招呼:“苟总监,别来无恙啊。” 苟总哼笑一声,打量她,“无恙无恙,哎呀,现在要改口叫你姜总监了。” 姜予薏笑笑,没接话。 苟总阴阳怪气地说,“姜总监现在很是春风得意嘛,也不知道,给荆誉天都下了什么迷魂药。” 姜予薏目光错开他,给荆总问好,“荆总早。” 苟新硬着脊梁骨转身。 荆总立在他的身后,脸黑成炭。 苟新颤颤巍巍地喊了声,“荆总。” 荆总咳嗽两声,燧石火光般的眼睛紧盯着苟新,抬手拍拍苟新的肩膀,用了力,说话依旧是开玩笑的口吻,“看来,西北那地方不错嘛,苟总监人看着精神不少啊。” 苟新疼得不敢说话。 姜予薏笑着附和,“是,头发都长多了不少呢。” “你” 荆总松开手,看看他的头发,指着玩笑道,“姜总监这么一说,我才发现,看来那边水土确实不错,你继续好好做,进去。” 姜予薏笑着往里走。 苟新正要发作,蒋声声从后边进来,拍拍他的肩,“老苟,挺久不见啊。” 苟新七窍冒烟,“蒋声声。” 田思然抱着笔记本从旁边经过。 苟总斥道,“看什么看?” 田思然差点骂娘,莫名其妙绕开往里走。 此时会议室里快坐满了人。 姜予薏旁边还有一个空位。 田思然过去坐下,笔记本一放,小声不满,“那狗有毛病?逮着谁咬谁。” 蒋声声坐姜予薏旁边,听见他尖酸刻薄的声音,笑出声。 姜予薏也笑。 蒋声声凑过来,问,“诶,他头发是不是植的?” 姜予薏摇摇头。 田思然瞟了眼,说,“好像是。” 蒋声声笑道,“去大西北什么也没干,就植了个发回来。” 姜予薏站起来说,“要不,我给你们腾个位置。” 蒋声声跟田思然同时摁下她的肩膀。 会议让每个区的负责人报今年目标,蒋声声现在管大区,业绩理应当最高。 沿海压力大,公司除了总部的一二三区之外,沿海投的心血最多,也得酌情报个让领导满意的业绩。 姜予薏让田思然自己决定。 下午五点会议结束,移步去餐厅包厢。 荆总单独留下姜予薏。 意思很明确,这次凌云总监过来开会,是递辞呈做交接、。 姜予薏明确表示不去凌云,把荆总给愁住了,又不能硬逼着她去。 那边市场姜予薏只能用一言难尽形容。 表明自己的态度,不想成为一个代理总监专业户,在总部稳定发展才是她今后的打算。 荆总点头,让她先去吃饭。 晚饭结束,娄邺刚好下班,开车来接她。 姜予薏上副驾,见他掉头往反方向走,问,“去哪儿啊?” 娄邺说,“想不想去看看大嫂?” 顾姻? 姜予薏说,“好啊。” 她没多问顾姻的事,娄邺带她去,那就去。 经过一处商场,姜予薏让娄邺停一下,她给顾姻孩子带个礼物。 停好车进商场儿童专区,娄邺看她纠结,说,“ 小朋友还没满一岁,心意到了就行。” 姜予薏看中一个很可爱的摇摇马,她蹲下摇了摇,高兴地仰头跟娄邺说,“这个好,这个好,你看。” 店员说这个是榉木的,没有任何油漆,健康安全,稳定性好。 姜予薏看到小火车,开心过去,“这个也不错。” 看到乐高积木,姜予薏爱不释手,“这个也好,还有二十多种小动物。小儿子肯定喜欢这些。” 娄邺看着她都把玩具看了个遍,笑着把手放在摇摇马上,说,“给他买这个,其他的玩具他都有,以后留着给我们女儿买,你们俩可以一起玩。” “” 姜予薏顾盼间,装没听见他说什么,躲开他伸过来的手。 娄邺笑道,“别不好意思,过来。” 姜予薏转过身指着摇摇马,跟店员说,“那就这个?” 结账时,娄邺掏出钱包,姜予薏快他一步。 自己掏钱买东西,她不喜欢让娄邺给。 娄邺尊重她意思。 上车后,娄邺说,“大嫂跟大哥还僵着。” 姜予薏,“知道了。” 娄邺启动车子开出去,听见她说,“站在顾姻的角度,我也不会劝说她的。” 娄邺好奇,“为什么这么想?” 姜予薏理解顾姻,正经地说,“顾姻是个万里挑一的好媳妇儿,好妈妈,她嫁给大表哥就爱大表哥,前些年我只听蜜说过大表哥结婚,不知道他娶的是顾姻,我回来后,第一次在娄御城见到他们,作为一个外人,我看得出来,顾姻满眼都是大表哥,只是” “只是什么?” 第92章 互相伤害 姜予薏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说,“只是她那时候的爱,看起来怯生生的,有点怕大表哥。” 娄邺笑,“本有意让你劝大嫂放开心,看来,大哥还得继续需要努力。” 姜予薏有些嫌弃地看他,“你想让我劝他们和好?” 娄邺没应声,他没这么想过。 姜予薏质疑地问,“你今天带我过去,不会是劝顾姻?” 娄邺说,“不是。” 姜予薏表明立场,“我才不会那么干。” “”娄邺没想到她反应那么大,纠正道,“让你劝她放开心,不是让你劝说她和好。” 娄邺余光中见她撇撇嘴,在怀疑他的话。 等红灯时,娄邺抬手要揪她的脸。 姜予薏毫不留情直接拍他手背上,“别乱揪我的脸。” 这个男人现在超级幼稚。每次揪她脸,要面瘫很久。 娄邺双手握住方向盘,手背一阵发麻,她是用了十足的劲儿。 娄邺嘴角牵起笑意,“还挺凶。” 两人一路聊天到顾老爷子那儿。 娄邺接上姜予薏就问了大嫂时间。 顾姻住在顾老爷子那儿,早就切好水果望着了。 娄煜已经回来,车子就停放在门口。 顾老爷子住的地方是中式联排合院,养了条看家的德牧犬,听见动静,从双开大门出来嚎了几声。 姜予薏看见狗,如临大敌,缩在车里。 娄邺把车子停靠在大哥车子旁边,下车把狗轰走,站在门口朝里面说了什么。 姜予薏趴在窗户观察外边情况,狗不见了。 娄邺走过来,替她拉开车门,“狗栓后院笼子了,别怕。” 姜予薏下来。 顾姻抱着孩子已经在门口等他们,看到姜予薏,很是高兴,“予薏。” “顾姻。” 娄邺打开后备箱拿上姜予薏买的摇摇马。 姜予薏看见一天一个变化的小朋友,说,“给小朋友的。” 顾姻看见摇摇马,笑道,“你实在是太贴心了,他就喜欢这个。” 顾姻把二人迎了进去,跟姜予薏说,“狗拴后边的笼子里了,怪我,忙起来忘了。” “没事。” 顾老爷子刚拴好狗出来,穿着一身中山服,戴着老花镜慈祥地笑,“姜家姑娘来了。” 姜予薏问好,“顾爷爷好。” 顾老爷子喜欢家里热闹,“好好好,进来坐。” 几人一前一后进去。 保姆在收拾小朋友的玩具。 娄煜从茶室里端着茶出来,姜予薏以为自己看错了。 他身上还穿着西装马甲,袖口挽到臂弯,一副良家好男人的形象。 姜予薏双手接过他递来的茶,“谢谢大表哥。” 娄邺坐在姜予薏旁边,问,“只有一杯?我的呢?” 保姆阿姨垂头笑起来。 娄煜看见顾姻抱着孩子背过身也笑了,用风雪俱灭的眼睛瞥娄邺。 娄邺像个贵客,等待奉茶。 姜予薏吹茶水掩盖笑意,浅尝了一口,茶很香。 娄煜返回茶室,给娄邺泡了杯茶端出来,客客气气地道,“您慢用。” 娄邺双手接过,“多谢。” “” 顾老爷子在楼上喊,“娄煜,把下面花盆给我搬上来,顺便把你儿子刚拉的粑粑处理了。” 娄煜很耐烦地应声,“好,来了。” 姜予薏险些呛出来。 娄煜这么矜贵冷傲的一个人,变得勤快,实属难得。 娄邺给小朋友找了个合适的位置放摇摇马。 小朋友马上一岁了,坐在上面摇,咯咯笑得很开心。 娄煜忙完,下来陪儿子。 顾姻把儿子交给他看管,坐到姜予薏旁边聊天。 姜予薏现在才真正发现,夫妻二人的关系已经如履薄冰到了这个程度。 现在的顾姻,仿佛潮汐退去,只剩一汪平静。 儿子玩累了,娄煜抱着上楼睡觉,顾姻也没有多问,任他们父子俩折腾。 阿姨跟上楼看孩子,娄煜得空下来,跟娄邺站在花园里聊天。 娄邺笑着打趣,“我今天不来,还没发现你这么贴心,偷偷报了个男德班?” 现在的娄煜,跟个上门女婿别无二致。 娄煜往屋里看了眼,姜予薏跟顾姻谈笑正浓,也没听姜予薏有劝顾姻的意思,他问娄邺,“你跟你女朋友说了?” 娄邺装不知道,“说什么?” 娄煜就知道这人不靠谱,眉头皱得紧,“那你们来干嘛?” 娄邺眉梢稍扬,“看大嫂。” 娄煜简直不想跟他说话。 娄邺又问,“你知道什么叫风水轮流转吗?” 娄煜现在看娄邺格外警惕。 “予薏跟我讲,第一次在娄御城见到大嫂跟你,她作为一个外人都能看得出来大嫂爱你,爱得怯生生的。你现在看大嫂,就是那眼神。” “” 娄煜转头看了眼顾姻,也没闲着,问,“你带予薏见过爸妈了?” “” 互相伤害加暴击。 娄邺说,“不着急,我们还小,慢慢来,你不三十岁了才结婚。” 娄煜知道他被亲妈打的事,幸灾乐祸地道,“没事,你二十八了还被打的事,我会替你瞒着。” 娄邺不以为意,笑道,“你被鞭子抽那会儿,也就比我小一两岁。” “”娄煜啧了声,眸光干涩荒寂地看着别处,说,“你大嫂是个好女人,我现在只有她跟儿子。之前的事,早过了。” 他三十二了,青年时期的荒唐事都已经过去多少年。 他现在对顾姻,爱里参满了愧疚。 娄邺对大哥倒有些刮目相看,说,“知道。” 娄煜性子就这样,作为家里的老大,老一辈人常提起,他出生开始,全家人围着他转,从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不会照顾人,婚姻上,过于刻板。 兄弟俩斗了会儿嘴,正经起来,娄煜问,“那天晚上的事,予薏知道了?” 娄邺,“还不知道。” 娄煜颔首,“你招惹人家,就得好好护着,多留个心眼,予薏那姑娘也挺不容易的。” 娄邺看大哥眼里,含着丝丝笑意,“看来让你到顾家住,我这主意没白出,都学会替他人着想了。” 娄煜抬腿要走,娄邺笑着拦下大哥,“开玩笑,还生气了。予薏说,大嫂之前想做老师,因为结婚耽搁了,你不如投其所好,哄哄她。” 相处这些日子,娄煜不知道顾姻真正喜欢做什么,他露出淡淡疑惑,“我最后一次相信你。” 九点一到,姜予薏跟娄邺该告辞了。 顾姻依依不舍的把二人送到门口。 “予薏,从沿海回来了,常来玩。” “好。” 娄邺等她回完话,拉开副驾的车门。 姜予薏上车系上安全带,车子开出去,她的脸上还挂着从顾家带出来的笑。 是真的开心。 姜予薏手机响起,是个本地陌生号码 她滑到接听,“喂你好。” 电话里传来妇人温柔的试探声,“予薏?” 姜予薏看看手机号码,听声音既陌生又有些熟悉,“对,我是,您是?” 对方声音带着欣慰的颤,说,“予薏,我是施姨。” 第93章 忆平生终未果 施姨这通电话在姜予薏意料之中,他们有快十二年没见过了。 施姨很开心能联系到她,互相问了近况如何。 姜予薏答一切安好。 施姨不忍提起她母亲,只是抽泣。 姜予薏反倒是说了些宽慰的话,施姨心情没好半分。 她好像很虚弱,有男人用英语提醒她该休息了。 姜予薏心忽地一揪。 多年未见,怕触及伤心事没完没了,施姨就跟她约了明天中午,去安置的新家见上一面。 姜予薏应下。 挂断电话,姜予薏靠在车里看外边的繁灯。 心里像有块重铅,迟迟不能开朗,没发现身边人的异样。 娄邺握紧方向盘,面色半阴半晴。 姜予薏称呼的施姨,在他印象里,是位不染纤尘的江南女人,常常坐在琴边与另一个女人志趣相投的谈笑。 那时的她,风华正茂。 姜予薏订的往返航班,原本计划周天下午两点回去,施姨邀约,发了消息让田思然先回去。 翌日一早,姜予薏在住处挑了件米色修身的裙子穿上去见施姨。 施姨跟她母亲一样,注重端庄美。 娄邺送她过去。 施姨回来置办的新家在南二环一个高档小区里,是娄氏集团开发的高端大平层,周围两公里就有一家国内排名不错的医院。 姜予薏到小区楼下,看到高耸威严的大门边站着穿制服的保安,还有自动人脸识别门禁系统。 姜予薏跟娄邺说,“我打个电话,让他们出来接。” 还没拨通施姨的电话,娄邺牵着她直接往里走,门识别打开了。 门口保安还给他敬礼。 “” 娄邺问,“哪栋?” 姜予薏慢了一拍,说,“7栋7楼701。” 进去之后,姜予薏抿抿唇说,“你房子还挺多的。” “邢翊住这儿,我顺便录了个人脸。” “哦。”姜予薏冒昧笑问,“是不是跟你熟悉的人,买你们家房子打折啊?” “” 娄邺似笑非笑地看她,“你要买?” 姜予薏笑容消顿,娄氏集团开发的都是地段没得挑的高端楼盘。 “我再努力努力。” 娄邺小心地顺她头发,“看上哪儿跟我说,我带你体验。” 姜予薏长长舒了口气,说,“哎,好想做个资本家。” 娄邺敲她头。 到达7栋楼下,娄邺跟她交涉,“我去邢翊那儿待会儿,你结束了叫我。” 姜予薏拉住他,“你要是没事的话,陪我去,我来找你肯定是午饭之后了。邢医生在医院,你一个人好无聊。” 娄邺抬头看了眼楼上,又见她脸上的窘色,难得思忖几秒,问,“自己不能去?” 姜予薏说,“施姨的丈夫,还有国外的儿子应该都来了。我怕我说英语结巴,好多年没说了,顺便带你去见见施姨啊,她其实算我半个姨妈呢。” 娄邺听她说半天,就后边这句最中听。 “走。” 到达701门口,姜予薏深吸一口气,按门铃。 门很快打开。 是个棕色头发,蓝眼睛的高壮男子来开门。 看见二人,面表惊讶,男子卷着舌头,用不太流利的中文说话,“你就是,姜予薏?” 姜予薏点头,“是我。” 男子朝屋里喊了声:“o,one''s here。(妈,人来了)” 偏头回来,又说了句:“o people ,there''s a an like her boyfriend。(两个人,有个男人像她男朋友。)” 他打量一眼姜予薏跟娄邺,手撑在下巴上,点点头嘀咕道:“the height gap is lovely。” “” 姜予薏想掐死他。 什么叫这身高差距很可爱。 娄邺低笑,摸她头。 姜予薏仰头斜他。 男子反射狐独很大地道了声抱歉,请二人进去。 姜予薏跟娄邺换上鞋,通过玄关。 一个身穿湖蓝色旗袍,披着披肩的阿姨从屋里出来,跟二人撞上,都一同停了步子。 施姨体态不再像当初那样端正,身躯已略有佝偻,戴着能一眼看出来的假发。 她尽量让自己端庄文雅,化了妆,抹了最好看的胭脂,可曾经那张温婉的容颜早已不复存在,有了落日黄昏之态。 姜予薏还记得她的生日,翻过年也不过五十四岁的年龄。 姜予薏声若游丝地喊了声,“施姨。” 施姨怔怔然立在客厅里,一时间竟不敢认,眼眶一下红了。 她朝姜予薏伸手,小声唤着姜予薏的名字跟小名,“予薏,小笛啊,过来,我瞧瞧。” 姜予薏移步过去。 施姨抬起发抖的手握住她的臂膀,看着面前的小人儿,从头发丝一直到脚下,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看了好几遍,声音止不住的颤,“跟你妈妈越来越像了。” 背后两个男人相互客气了几句,娄邺走到沙发边上,姜予薏还没介绍,便没有着急坐。 姜予薏看见施姨的模样,生活应该还不错,只是常年身体不好,鼻尖也跟着酸,问,“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施姨牵着她的手,慢慢走到沙发上,“我上周六回来的,人老了,想回来看看。” 姜予薏扶着她孱弱的身体坐下。 施姨这才注意到她带来的人,看到娄邺,施姨有一瞬失神,笑容渐渐淡化了。 她像是看到了某个人的影子,纵然内心千疮百孔已复原,还是泛起了一阵涟漪。 姜予薏顺着她视线看向娄邺,介绍道,“施姨,这是我的男朋友,娄邺。” 娄邺跟施姨的目光在空中相接,都认出了彼此,礼貌地喊了声,“施姨。” 施姨捏紧姜予薏的手,再次确认道,“你是娄家的老二?” 娄邺颔首,“是。” 施姨看看姜予薏,心蓦地漏了一拍,只是笑着对娄邺说,“坐,坐。” 姜予薏察觉,施姨像是认识了娄邺很久。 施姨给他们介绍自己的儿子,说了一个长名,姜予薏也记不住。 施姨就笑道,“叫他尼特就好。” 尼特给二人端来茶水。 施姨才说起,她的丈夫去年走了,这个儿子不是她亲生的,比亲生的还要亲。 她没说起自己得了什么病,只是说前些年做了几次手术,化疗疗养就费了不少的时间,国内的人都没联系了。 施姨拍拍她的手,眼泪不停的往外冒,“要是知道你母亲,我肯定是要早些回来的,突然联系不上,我四处托人打听,才知道,你爸爸,你母亲的事。” 姜予薏听着,目光像是被牵引一般,半天没有挪动。 娄邺时刻关注姜予薏,她眉目茫然,一句话没说,不忘给施姨擦眼泪。 施姨哭了之后,说,“你母亲知道我身体不好,也没埋怨我不跟她联系,去过国外看过我一次,说你爸爸跟她的关系越来越僵,后来,她回来过了很久,突然跟我打电话,说自己也生了病,想要一个人出去散散心,我那段时间,要做手术,也没好好的安慰她。” 施姨很累,停了会儿继续道,“直到手术前,我不放心她,又给她打电话,电话通了,她也没说话,我以为她伤心难过,安慰了好一阵,她没回应就挂断了,就是那年的那天,她走丢了,我应该早发现问题的。” 姜予薏瞳孔动了下,跟娄邺几乎是同时抓住了施姨话里的重点。 那天施姨联系过她的母亲。 突如其来的思绪一下驱散姜予薏大脑。 姜予薏着急问,“施姨,那天,你跟我妈妈联系过?什么时候?上午还是下午?” 施姨擦擦眼泪,回忆了下,“下午,那天我的手术时间是四点,我进手术室之前跟她联系,大概是两点左右。” 姜予薏迟钝地张张口,努力回想那天的事,以及之后的事。 余教授头天晚上跟她通过电话,第二天一早跟她发了消息。 姜予薏嘱咐她安全第一。 余教授让她好好复习,便没有再回。 当天下课,姜予薏再给她打电话已经关机,之后一直关机状态,再也找不到人。 姜予薏脑海里过了好多遍从前的想法。 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她不能说话。 还是那会儿,她就已经出事,电话被人捡走了。 余教授是个事事有回应的人,不可能接了电话不说话。 娄邺见她状况不对,坐过去安抚道,“阿姨会回来的。” 姜予薏看看娄邺。 娄邺点点头,示意她别冲动,“我陪你找。” 姜予薏望向旁边的施姨还拖着带病的身体,她不能在这儿失态。 施姨悄悄洞察娄邺,跟他的父亲实在是太像了,忆起往昔那些泡影,施姨心情亦有些复杂。 只不过,这孩子看予薏的眼睛,想必待她是不差的。 施姨看在眼里,终归欲言又止,什么也没有问。 施姨留他们吃了午饭。 她这次回来短时间不走了,让姜予薏常来。 娄邺走到门口。 施姨叫住他,“娄邺。” 娄邺转过身,“施姨,您说。” 施姨望着二人手牵手,慈眉目善地道,“好好待我们家予薏。” 娄邺回答,“您放心,会的。” 第94章 新线索 出了小区,姜予薏拿出电话联系父亲曾经的老律师,手都在发抖。 老律师手里有调查余教授失踪前的踪迹记录。 娄邺摸出手机,跟秘书通了话。 姜予薏挂断电话,说,“妈妈从不会接了电话不说话的,你说,她的手机是不是被抢了,还是遇到什么人了?” 娄邺安抚说,“我安排了人,别着急,好吗?” 姜予薏跟公司发了休假申请,她想再仔细找一次。 万一呢。 回到租的地方,姜予薏就往包里塞衣服。 娄邺站在床边,按住她的手,“我们聊聊。” 姜予薏由他牵到客厅,坐到沙发上。 娄邺说,“这些年,我一直在托人找,了无音讯。你打算从什么地方开始查起?” 姜予薏一时被问住,她在这件事上,因为一点小小的线索,确实容易欠缺考虑,容易冲动。 当年她的母亲在外省小镇失踪,她挨家挨户拿着照片问,都说没看见过,除了民宿的老板跟大巴车司机见过,都没人见过她,监控拍到的也只是一个她路过的画面。 娄邺说,“打个比喻,如果阿姨真遇上了抢匪,或者什么人,那么在小城镇的机率就很小,我们要扩大范围,周边的城市,城镇都得找一遍。我已经让人今天晚上先过去,跟那边的警方先疏通一下。” 娄邺不能刺激姜予薏,又道,“我们就抱着各占百分之五十的心态去找,好不好?” 姜予薏点头,这些年所有人都跟她说,机率很小。 她现在尚有几丝理智,问,“会不会耽搁你?” 娄邺说,“不会,我亲自陪你去,有个照应,明天就出发。” “嗯。” 能看得出来,姜予薏的心都不在他这儿了。 与其让她夜不能寐,不如过去一趟。 余教授失踪的小镇叫丹屿镇,坐落于西南方向靠边境的一个叫小丹城的城市。 丹屿镇是有年代的小古镇,巷口小街,有个丹屿谷瀑布,地势陡峭,朝向西边,落日绚烂很美,有‘晖影垂千里’的美名。 余教授走失前,说想去那儿看看。 小丹城没有机场,得坐飞机到旁边的城市再搭高铁过去。到了城里,要再转大巴去丹屿镇。 到达小丹城,是锦戎会的秘书来接。 这些年小丹城注重旅游业,路修得好走,车程也快了很多。 到了丹屿镇,已经是晚上八点。 娄邺派过来的人已经在民宿住下。还是姜予薏母亲之前住过的那家民宿。 旅游淡季,人不多,车子能直接开到民宿门口。 姜予薏下车,‘丹丹民宿’重新翻新过,比原来更新更亮堂了些。 老板娘认得姜予薏,前些年常来找妈妈。 这次不同往年,带了个长相英俊的男朋友,老板娘笑着打招呼,“小妹子,来了。” “嗯。” 都拿出身份证给她登记。 二人连续赶了一天车,都很疲惫,拿上房卡上楼。 娄邺进屋放下包,说,“先休息,明天我再出门。” 姜予薏,“好。” 饭在屋里吃的。 半夜十二点,等姜予薏睡下,娄邺穿戴整齐准备出房间。 姜予薏根本没睡着,听见动静也起来,“你去哪儿?” 娄邺说,“昨天叫人过来,我去问问情况,你休息。” 姜予薏心里有事睡不下,跟着起来,“我也去。” 娄邺只好由着她,放她一个人在民宿,他也不放心。 “走。” 姜予薏穿好衣服,拿了房卡出去。 民宿十二点关门,老板娘叫小儿子来值夜。 男子跟他们说,回来的时候门口有个按钮,按一下门就开了。 姜予薏道了谢,跟娄邺一起出民宿。 有家特色夜宵店还没关门,秘书跟三个男子已经围在桌子边上等娄邺。 娄邺带姜予薏进去,都站了起来。 “会长。” 娄邺过去坐下,问,“这边警方怎么说?” 秘书看了眼姜予薏,跟娄邺说,“确实过去很久了,警方说,之前余女士的家人把整个小镇都翻了底朝天,都没找到人,周围河里都找过,我都已经疏通好,他们 会联系其他地区分局协助我们。” 娄邺给了思路,“关系疏通好,办起事方便,明天去附近的城镇医院都再问一遍,着重查一下,前五六年有没有中年妇女救治记录。还有特殊机构,都重点找一找。村子里,问问有没有哑巴,或者,当年有没有抢劫偷窃的事发生,还有人贩子,都拜托警方查一遍。” “明白。” 娄邺问姜予薏,“有补充的吗?” 姜予薏说,“没有了。” 娄邺说的,就是她想说的。 秘书向姜予薏要了余教授的资料和照片。 姜予薏带了很多母亲的照片,从包里拿出来给娄邺秘书。 余歌,今年53岁,47岁那年五月走失。 几人今天才过来,没打听到有用的东西。 娄邺给了方向后,都回去休息了。 几天之后。 姜予薏走遍了附近几个小城镇的特殊机构,精神病院,养老院,小诊所。 大医院档案记录,秘书跟警方查了个遍。 警方把之前抓获的人贩子,还有持刀抢劫游客的都审了一遍。 时间太久远,加上当时这边系统条件没那么好。 仅有的档案、口供都显示,确无此人。 走的那天,娄邺让秘书印了不少的寻人启事。 答谢金额标得很高,希望有人注意到。 这一趟娄邺不断给姜予薏做心理建设,没有结果怕她崩溃。 姜予薏状态比他想象的要好很多。 娄邺知道,那是日积月累失望攒成的麻木。 “我会再让他们扩大范围找。” 姜予薏带着一张疲惫的脸蛋,牵着他的手,“嗯,我们回家。” 分别前,姜予薏请了大伙吃饭,又给秘书和几个人都拿了辛苦费。 娄邺也没拦着,只要能让她心里舒服些,怎么样都成。 再次踏上归途,又是失望告终。 姜予薏很快投入到工作中,去了沿海做最后交接。 她走了几天之后,娄邺接到秘书电话。 有新线索。 他们的人查到,隔小丹城有一百多公里的一个小镇上,有家破产的孤儿院,里面住着一位上了年纪的女人跟几个孩子,身份不明。 在里面住了有快小半年时间,没人知道她们的来历。 靠附近的人救济过活。 政府跟警方想确认她们身份,每次靠近,女人都把他们打出来,要么躲着不见。 秘书现在正赶过去确认。 第95章 旻西市 过去的人跟娄邺联系,孤儿院里那位女人,身高轮廓跟姜予薏母亲有些相似,只能远远看一眼,不能靠近,得费翻功夫。 小镇上管辖松懈,没有人知道他们来历,也没赶她们走。 “想办法尽快确认。”娄邺不想再让姜予薏失望,没打算现在告诉她。 沿海业绩有了起色,姜予薏也该放心回总部了。 眼看时间越来越近,姜予薏挪了窝,给田思然让座,两人同一间办公室里办公。 办公桌够大,田思然坐她对面。 “姜总监,不得不说,荆总是个老奸巨猾,把二三区合并,你回去接手,跟蒋师姐还有岑老师都算竞争关系,一边是师姐,一边是师父,就算争资源争得头破血流,不会发展到恶性竞争的趋势。” 上次回总部开会,公司要推进人事改革。 这不,人员调动已经重新拟出来,邮件刚下发到她邮箱里。 苟总在西北市场管理不当,已经被总部开除。 昀起智能科技准备撤出西北市场。 凌云市场算是锅里看得见,却又迟迟捞不出来的小肉。 公司决定再拯救一下,好歹是块肉。 至于总部,二区跟三区业绩一直在拖后腿,荆总从二三区里抽个经理发配去凌云。 干得好跟她一样,干不好跟苟总一样。 人事改革之后,总部二三区今后合并成大区,和一区一样。 往后总部只有一大区跟二大区,荆总意思等她回去再做安排。 够呛。 姜予薏伸伸懒腰,说,“老板闭着眼睛一安排,恨不得打工人二十四小时睁着眼睛干活。” 她是有压力在的。 田思然说,“啧啧,之前没有人不羡慕总部一区,都说你们一区是靠岑老师,靠公司厚爱把大把资源都甩给你们,还引起总部其他地区不满。” 姜予薏一听不乐意了,有必要给一区证明一下清白,她说,“你是没看见,我们接二三区没要的小项目是什么样子。” 田思然过来坐她旁边,“是么。话说,岑老师辞职公告下来,我们都捏了把汗,直到看见你,我才发现,她的徒弟一个个都不差。” 姜予薏没说话。 中午休息时间段,两人闲聊时间过了大半。 田思然问起,“前些天你请假跟大佬去浪漫旅行了?” 姜予薏拿上杯子起来接水,“不是。” 田思然目光落在她电脑上,网页里是家旗袍店铺。 在她刚转身时,田思然看见姜予薏皱起了眉头。 是他没看见过的陌生面孔。 似有心事,又朦胧不清。 难道,跟大佬吵架了? 娄邺等秘书确认电话,整整等了两天,很是煎熬。 直到第三天一早,秘书打来电话。 娄邺几乎是秒接,他关掉跑步机,不容许有丝毫的声音发出,连空气都安静下来。 “怎么样?” “会长。确认过了。” 娄邺听电话里汇报,逐渐捏紧耳边手机,再开口时,已是平静,“辛苦了。” 姜予薏晚上回到住处洗完澡,带着一身水汽出客厅。 放在沙发上的手机响起。 是娄邺。 娄邺很少晚上打她电话,基本是视频,忙着应酬会给她发消息报备行踪。 应该是有什么急事。 姜予薏接起来,“喂。” 娄邺尽量平缓地,一丝不紊地把事情经过跟她复述了一遍。 姜予薏听他说完,茫然不知所措兜头而来,双腿一软,扶住了冰冰凉的椅子,目光空空荡荡地看着某点白。 “在听吗?” 姜予薏好半天才答应娄邺,“好,好,好。” “我马上订票。” 姜予薏哆哆嗦嗦地打开订票软件,看了近几个小时的飞机票,只有凌晨四点还有航班。 她恨不得立刻、现在就过去。 一个人捏着手机,在客厅毫无头绪辗转,坐如针毡。 试图冷静下来。 她打开电脑,连夜把所有工作都用邮件发给了田思然,天没亮出发飞去了旻西市。 是隔小丹城百多公里的一个城市。 到达目的地,天边刚翻起鱼肚白。 旻西市夜里下了场小雨,早上的空气还有些湿冷。 姜予薏跑出机场,跑得浑身发热。 娄邺到机场接她,见她穿着单薄,脱下外套搭在她身上。 姜予薏什么也没带,着急问,“在哪儿?” 娄邺比她冷静许多,带着她往停车场方向走,说,“铭德镇,从这儿过去要两个小时时间,上车再说。” 铭德镇地势比较偏僻,路也比较难走。 那所孤儿院是一个企业老板捐款建的,后来企业老板去世跟着破产,如今已破败不堪。 娄邺派来的人通过两天努力确认,住在孤儿院里那个女人跟三个孩子,是姜予薏母亲无疑。 长相和之前有很大偏差。 最开始他们根本没有认出来,只是身高有些相似,原本打算放弃回去。 是秘书看见她系在胸口前脏兮兮的青色莲花流苏,是姜予薏提供的照片里,余歌教授抱着女儿合照,女儿手里笛子上吊那块青色莲花流苏。 秘书几次乔装成附近村民亲戚去送食物,反复确认之后才打算告诉娄邺。 只是,她什么也不记得了,很胆小,秘书没沟通上。 姜予薏认真听完,浑身血液仿佛在一点一点回流,整脑袋都是空的。 所有情绪,早就在接到娄邺电话时兜头来过,已经过了失控时间。 现在疲劳跟心切交织在一起,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 姜予薏现在根本无法去想象,娄邺口中的余教授,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 她声若如蝇地对娄邺说,“谢谢你。” 不待娄邺说话,她又自言自语分析道,“六年前,她应该是出了意外。” 娄邺说,“已经反馈给当地警方,会全力调查她们之前的行踪。” 镇上没有人知道她们从哪里来。 姜予薏搓了搓脸,尽量让自己保持清醒。 “挺突然,挺紧张。” 娄邺知道,她嗓音都在发抖。 姜予薏像在做梦。 前些天明明都已经失望而归,现在就已经在陌生城市里,要去见她找了快六年的人。 娄邺紧紧握住姜予薏手,仿佛在拉着失控边缘的她。 “我联系了一位医生还没到。” 不记得了应该是出了什么严重事故,或者生了什么病。 娄邺永远考虑得比她周全。 对他说谢谢实在是太过苍白。 姜予薏反握住他的手,紧张到眨眼都显得刻意不自然极了,“好像梦一样。” 要是是梦,她不想醒。 找到母亲,等爸爸出来,他们一家人就可以团聚。 她好怕是梦。 她曾经做过无数遍这种梦,只是场景不一样。 娄邺知道她想要个确定答案,温声说,“不是梦。” 姜予薏把他手放自己脸上,眼里亮晶晶的对他说,“二表哥,你揪一下我。” 娄邺这下舍不得极了,轻轻揪了下。 姜予薏颤声要求,“重一点。” 娄邺抬起双手,捏住她两腮扯了扯,“不是梦。” “再重一点。”她重复着,“再重一点。” 姜予薏疼得险些掉泪。 等这天等了多久她记不清了。 甚至设想过很多糟糕和乐观的可能。 前些年,只要是无人认领的中年女尸她知道后不远千里都要赶过去。 她只知道闷声找。 没有做任何准备接受突如其来的消息,始料未及得让人觉得不真实。 幸好。 幸好。 娄邺把人安抚住,让她休息会儿,到了叫她。 姜予薏一晚没睡,此时也睡不着,靠在另一边望着车窗外拉过的青山。 路两边干枯的枝桠已经发出绿芽,她恍惚忘了,她等余教授等了几个春天。 娄邺担心地看着她。 车子几次颠簸,她眼里也没有丝毫波动,目空一切在想什么。 娄邺读得懂她那份稳定。 是日夜挣扎过无数遍,失望至极再搓圆弄扁后的冷静。 司机开了段高速,下高速又开了一个多小时,到达铭德镇镇口。 铭德镇不大,四面环山,房子沿河而建。 车子从桥上开过去,沿河而建地势不好,小镇留出来的道路并不宽敞。 地方小,很快到达孤儿院门口。 娄邺秘书跟上次在丹屿镇那几人早已等在门口,他们下车立马就迎过来。 “会长,姜小姐。” 第96章 不记得了 他们这趟引起镇上为数不多的留守老人都来看热闹。 还有个穿着制服的中年警察。 姜予薏看到面前荒废已久的孤儿院。 门口柱子上那块金黄色牌匾已经锈迹斑斑,斜挂在柱子上,仿佛下一秒就能掉下来,能看见上面的字迹。 铁栏门已经严重生锈,敞开着,里面四处是垃圾。 下过雨,地面不是很干,风一吹,扑来一股破败恶臭味。 中年警察跟娄邺握手,用乡音介绍自己,“我叫张名。” 见娄邺衣着不凡,是个做主的,张名敞开说: “来了好几个月了,晚上出来偷过东西,他们老人家晒的腊肠,还以为是豺狗偷了,嗐呀,你不晓得,我进去过几回,那女的凶得不得了,搬起石头就砸我,身边几个女娃儿我看年纪也不大,六七岁的样子,可怜兮兮的,也不晓得是不是她的,更不晓得她们从哪个地方来的嘛。” 张名看了眼姜予薏,打扮得体体面面,像是有钱人家的千金小姐,问: “不是说那女的有个女儿找过来了嘛,就是这个美女啊?” 姜予薏往里面看,只看到一片荒芜,她听得懂这个地方的口音,转过身说,“是我。” 张名说,“不用看了,人在里面的,基本不出来,只要你们过来,我就好办了,会尽量配合你们查她从哪个地方来的,不过这种事确认了,是件好事。” 张名从旁边接了个老人过来,介绍给姜予薏,“这个张婆婆经常进去捡垃圾,最先发现她们的,都饿得皮包骨了,张婆婆每天都来跟他们送点东西,可以问问她。” 姜予薏,“谢谢。” 秘书跟娄邺说,“这次能确认,多亏了这位张婆婆,让我假扮成她回来的亲戚,跟着她去送东西,她们才放松警惕。” 娄邺颔首,“嗯,知道了。” 张婆婆杵着拐杖,笑看着姜予薏,牙齿已经掉完了。 姜予薏问,“张婆婆,您能带我进去看看吗?” 张名让其他老人都散开,门口不适宜有太多人,怕吓到里面的人。 张婆婆往里面走,“来嘛。” 姜予薏和娄邺跟在张婆婆身后进去。 里面有个篮球场,水泥地裂缝里已经钻出半人高杂草,立着三根生锈旗杆。 里面修了栋像宿舍的房子,姜予薏数了下,共有五楼。外边白砖已经脱落不少。 旁边还有处开放食堂,蓝色铁皮顶已经烂了个洞,四壁墙皮脱落,地下发黑发霉的长木凳跟桌子堆在一起。 张婆婆站在篮球场跟他们指路,宿舍楼入口背着食堂。 “从那儿进去,她们住二楼。” 张婆婆朝楼上喊了声什么,姜予薏没听懂。 这时,有个影子从食堂旁边闪过。 姜予薏跟娄邺警觉望去。 一个脏兮兮的小姑娘快速跑进拐角不见了踪影。 张婆婆又喊了声。 没过多久,一个女人出现在入口。 她穿着暗红格子衫配旧白牛仔裤,长发乱糟糟扎一起,瘦得脱相,皮肤蜡黄,看见他们没继续过来,停在宿舍门口不远处,一动不动,在观察她们是善是恶。 只此一眼,姜予薏有一刻停了呼吸,身子跟着软下,娄邺接住她。 那双眼睛,她认得。 姜予薏板滞地嘴巴张了张,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女人身边跑来两个六七岁大的孩子,女人把她们护在身后,警惕打量他们。 姜予薏木然往前挪动几步,想要将她看得更清楚些。 可是,看见她往前走,余歌护着女孩儿便往后退,像防陌生人一样,做出保护动作。 姜予薏看见她胸口前挂着脏兮兮已抽丝的青色流苏,捂住嘴巴,胸膛剧烈起伏,开始喘不过气,眼中一片模糊。 “妈妈。” 余歌不认识人,带着两个女孩要转身回去。 姜予薏浑身一阵阵钝痛,叫不出声。 姜予薏像被全世界抛弃的小孩,慌张追过去。 母亲认不出她了。 那么爱她的人,认不出她了。 再过不久就整整六年。 姜予薏也好想她过来护护她。 湿湿凉凉的东西不再受控制,噼里啪啦砸下来,姜予薏用手背擦掉,终于喊出声,“妈妈”。 “妈妈,我是小笛啊。” 余歌已经走到门口,听到名字,步子一停,两个女孩儿仰头看看她又转过头看姜予薏,也跟着喊她妈妈。 姜予薏已经泣不成声,望着那抹模糊的背影,浑身疼得说不出话,擦开眼泪,哽咽得接不上气,“我,我是小笛,我来带你回家。” 余歌不看她。 姜予薏着急,又毫无办法。 “你看看我。” “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你的予薏,你的小笛。” 娄邺没有过去打扰,仿佛有什么东西从心脏里穿过,捏紧拳头,红了眼。 姜予薏疼得无法呼吸,疼得心神惧裂,喉间有一股腥气不断冒上来,眼泪不停往外涌。 “你看看我好不好,我带你回家。” 姜予薏一张满是泪痕的脸,反反复复擦了又擦湿了袖子。 余歌背着她,伫立不动。 姜予薏像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她像个无家可归的人,哭得肝肠寸断。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着求那个背影看她一眼。 “爸爸他知道错了,对不起,对不起。” “我们找了你六年,你去哪儿了?” 姜予薏崩溃尖叫一声,“求你了,看看我。” 娄邺欲上前,见不为所动的女人终于慢慢转了过来。 面容沧桑,骨瘦如柴,头发白了许多,很难辨认出来是当初那位一身清气的余教授。 姜予薏哭泣,“我们都在等你回家。” 姜予薏好怕她不认她,不愿跟她回去。 双眼朦胧之际,看着她缓慢地朝她靠近。 姜予薏看清那张干枯塌陷的脸,原来看她满是疼爱,满是温柔的眼神是那样陌生。 姜予薏随着她走近,慢慢仰起头。 余歌站在她面前,弯腰捧住满是泪水的脸蛋,仔仔细细辨认许久,终于开口,“你是小笛?” 姜予薏听见熟悉声音,眼泪刷刷往下掉,跪着再往前两步,使劲点头,说不出话。 姜予薏就是小笛,你的女儿,你仔细看看。 余歌给她擦开眼泪,心口处好疼,像是丢了什么东西,空落落的。 这张脸在哪儿见过,可又跟她印象里的女儿又匹配不上。 小笛还很小,坐在桌子上抓周抓笛子,现在应该也才几岁。 她什么也记不起来,脑子里很混沌,不知道女儿现在在哪儿。 她心绪很乱,总有什么快想起来,又突然联接不起来。 姜予薏伸手去拿垂在面前的流苏,举着给她看,“这是我笛子上的东西,你送了一个新的给我,就把旧的拿走了,经常挂在你的包包上,你还记得吗?外公教我吹笛子,你教我弹古琴。” 你快记起来好不好。 余歌扶姜予薏起来,面前这个既熟悉又亲切的姑娘,个头比她略高一点。 姜予薏抱着她呜呜地哭,舍不得放开。 “我抓周的时候抓的,你说外公只是想试一试,把笛子放在上面,结果我真的抓到了他的笛子,你都不记得了?” 余歌怅然若失神地点点头,“抓周,对,是抓周。” 姜予薏不知道她到底经历了什么,完全没了记忆,她把母亲抱怀里不愿意放开。 “跟我回家,你会想起来的。” 第九十七章 回家 孤儿院二楼宿舍幽暗阴冷,墙皮脱落得厉害,姜予薏打开手机自带电筒,跟着余歌进她们所在的房间。 里面有潮湿废弃的被褥,六个床架,打扫得干干净净,除了没有灯。 几个女孩站在床架边怯怯地看着她。 姜予薏牵着妈妈手,说,“我带你们去吃饭。” 这件事已经在镇上传开,餐馆许久没开张的老板见怪不怪,吆喝几句让他们都坐。 菜是秘书提前打招呼准备好的,直接端上来。 几个女孩狼吞虎咽,余歌看着她们吃,自己不慌不忙,慢慢提起筷子。 姜予薏观察她,明明很饿,却好像对食物很麻木。 她几次想问什么,娄邺摇摇头。 等她们吃完再说。 娄邺联系的医生赶过来,刚结束午饭。 余歌除了不记得外,知道来人没有恶意,很配合医生。 姜予薏陪在一边。 医生问余歌问题。 余歌只记得自己受过伤,具体怎么受的伤不记得了,躺了有一年还是两年记不得。 医生小心谨慎地说,“我们都是来帮助你们的,要相信你女儿,她找了你很久,放松点,以后不会有人欺负你们,好吗?” 余歌视线慢慢移向姜予薏,点头。 娄邺让秘书跟张名进来。 余歌把记得之事娓娓道来。 她来这儿之前,在一个很偏僻的山里,没几户人家,叫什么地名她不知道。 有个哑巴男人每天照顾她,今年刚过完年就去世了,发烧不好,人半夜走的,第二天才发现。 这几个女孩子,她也是听路过的人说,是那哑巴男人跟一个患了小儿麻痹症的女人所生。 哑巴男人把她捡回去之后,那女人就已经过世。 大的两个是双胞胎,有九岁。 最小那个有八岁了。 之所以看起来个头不大,是营养不良造成。 余歌说,哑巴男人把她捡回去,从不容许她出门,让她帮忙照顾这几个孩子。 他出门基本就把她们锁在家里面。 只有他回来,才能让她去外头坐坐。 家里有本发黄的老日历,她天天看,天天记。 盯着那本日历,反反复复看了好几年。 直到哑巴男人病重死后,她才带着几个孩子出来。 走了很远的山路到这个地方。 张名问她还记不记得路。 余歌摇头,她走了太远的路,记不住了。 全是山,就只有这里最繁华。 没地方住,就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安顿。 她也不知道要去哪儿,这个地方不漏雨,宽敞,没人管就住下了。 医生出去跟姜予薏和娄邺说,“得尽快让她回去做检查,初步怀疑是严重脑损伤,对以前的事完全没有印象,只记得自己生了一个女儿,算时间没几岁,她的记忆停留在你刚出生没多久的时候,而且很混乱。” 准确来说,余歌记不住姜予薏这个名字,只记得小笛。 姜予薏心揪在一起,问,“那她还有没有恢复的可能?” 医生看看娄邺。 娄邺道,“但说无妨。” 医生说,“得看后续检查情况,据我多年的经验,如果是严重脑损伤,又过了及时治疗的时间段,恢复的可能性,不大。” 他也不能完全做保证,这么多年了。 几个孩子吃饱喝足,大的两个紧紧贴着余歌,小的蜷缩在余歌怀里睡觉。 姜予薏透着玻璃门看了很久。 这几个孩子看样子已经离不开余歌,要是强行将她们分开,估计很难。 姜予薏心力交瘁。 娄邺直言道,“听阿姨描述,这几个孩子没有其他亲人,你总不能做他们的监护人?” 姜予薏蹲下来,“妈妈肯定不愿意分开,我还没有想好怎么处理。” 娄邺说,“那我来处理。” 姜予薏思虑很久,说,“我先跟她沟通再说。” 女孩子都还小,强制执行分开,怕造成不必要的心理创伤。 姜予薏进去坐在余歌旁边,从包里摸了几根棒棒糖出来,棒棒糖是刚刚经过一家小商店,她精挑细选半天买来的。 小的在睡觉,姜予薏先给两个大的。 她问,“你们叫什么名字?” 两个女孩腼腆地接过去,低垂着眼不看她,也没回答,就只有紧紧贴着余歌。 余歌看着别处,注意力不集中地说,“她们的爸爸姓张,大的叫张花,老二叫张朵,小的叫张叶。” 这名字,挺随意。 姜予薏握住妈妈的手,带着商量口吻说,“等会儿我们就回去好不好?” 余歌瞳孔微动,慢慢扭过头来,又看看怀里的孩子。 “你能带她们一起走吗?” 姜予薏说,“当然可以,我先要带你们去检查身体,确认她们身体都健康,而且她们都已经到了读书的年龄,还要让她们去读书识字。” 读书这件事明显触动到余歌,她点头答应,“好。” 姜予薏紧盯着她,试探说,“但是回去之后,我要给她们办理手续,就暂时不能跟你住在一起,得分开住。” 余歌犹豫了几秒,问,“你不让我们见了吗?” 她潜意识里知道,面前这个才是她真正的女儿,余歌知轻重,不想给她添麻烦,同时困惑不已,一时接受不了女儿已经长这么大了。 姜予薏摆手说,“当然不是,你可以去看她们,但她们不和我们住一起。” 余歌瞳孔虚无缥缈地看她,“我跟你住吗?” 姜予薏笑着点头,“嗯,你跟我住,你的琴室还在,关门了,我带你回去看看,弹琴,你还记得吗?” 姜予薏凭空跟她演示了下。 余歌低眉想了下,终于集中起注意力说,“好像会。” “对,你会的。” 一行人浩浩荡荡回了临都。 先到医院检查,几个孩子除了营养不良,没什么其他问题。 只有余歌,确诊严重脑损伤造成失忆。 头部曾经多处骨折过,早已经度过了急救时期。 医生让姜予薏做好心理准备,想要她记忆恢复,将是个很漫长曲折的过程。 还有个不好的消息,余歌可能失去了嗅觉。 脑部曾受过伤,加上没有及时医治,脑部受损区域还得留院观察有没有恶化趋势。 医生不建议手术,尽量用药物修复脑部受损区域。 余歌被扣留住院。 能把人找回来,已是万幸,无论医生说什么,姜予薏都做好了十足的心理准备,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裴家跟许家。 裴许两家知道后都赶来了医院。 第98章 以后不嫁我得愧疚一辈子 医生建议不要太过猛烈让她记东西,余歌注意力不集中,容易造成压力。 还有新鲜事物过了之后也很容易忘记。 她来临都已经有两天,只有靠提示才能记得发生过什么。 对于她来说,这是个新环境,容易焦虑。 许母娄茵茵看到她瘦得不成样子,坐在病床边上擦眼泪。 “我的妹子,你总算回来了。还记得我不,当时我们三个一起开家长会。你看看我女儿,去年都结婚了。这是裴家的,跟你家的一样,还没男朋友,就等着你回来呢。” 裴竺跟许蜜紧巴巴地陪着姜予薏,站在床边。 许蜜笑嘻嘻地跟余歌打招呼,“阿姨,我是许蜜。” “我裴竺啊。” 余歌没印象,还是笑着跟她打招呼,“你们好。” 许蜜跟裴竺想哭,姜予薏带她们出去。 “那几个孩子怎么办啊?”裴竺问。 有娄邺帮衬,警方很快便核实了几个孩子身份。 父亲姓张,住在隔铭德镇有五十多公里的一处深山里,那边方圆几公里没几户人家。 周边的人只知道张哑巴媳妇儿死了后留了三个女儿,后来又捡了个女人回来。 都以为余歌是张哑巴捡回去的老婆,没人愿意管这种闲事。 偶尔路过看见,逗几句。 哑巴死了她们也是看到屋子旁边有个坟堆才知道。 姜予薏说,“她们没有别的亲戚了,警方找到她们之前的住所,周围的人都不清楚。” 许蜜问,“你总不会要做她们监护人?” 裴竺也盯着她。 都跟娄邺是一个态度,言语里透露不想让她管太多。 姜予薏有那心也没能力养。 “我们跟警方那边沟通了下,二表哥联系了儿童福利机构正在对她们做评估,怕她们心理受影响,暂时住在我那儿,请了阿姨照看她们。” 裴竺看她很累,问,“毕竟是阿姨把她们带出来的,去儿童福利院,阿姨同意吗?” “同意的。” 余歌回来之后就很配合,不管她说什么,都答应。 三人聊着,娄邺抱着鲜花从外边进来。 娄邺听见自家姑姑声音,把花给姜予薏,“我就不进去了,这个给阿姨。” 娄茵茵从病房里出来,看见娄邺,眼睛还红着,叫住他,“娄邺。” 娄邺过去,“姑姑。” 娄茵茵擦擦眼泪,把他拽到一边墙角,仰头看着侄儿说,“这次多亏你了。” 娄邺,“应该的。” 娄茵茵悄悄看了眼姜予薏,“你这么帮予薏,你实话告诉姑姑,予薏这姑娘,你到底喜不喜欢?” “” 娄邺回答,“喜欢。” 娄茵茵破涕而笑,使劲儿给他手臂一巴掌,“喜欢就去追,你多大年纪了。别学你大哥一样,到手的媳妇儿跑了才知道去追。” “”娄邺轻咳一声,“您平时消息不是很灵通吗?” 显然娄茵茵还不知道他们谈恋爱的事。 娄邺又道,“我追了。” 娄茵茵反应几秒,又将信将疑看着他,问,“追了?追予薏啊?怎么样?” 娄邺往三人那儿看,说,“她觉得配不上我,不考虑嫁。” 娄茵茵也往过去看,说,“这孩子家里出了事后就心思密,不过,我刚刚看她啊,看你的眼神挺对劲儿的,肯定喜欢又不敢说。这样,等她妈妈的事缓缓,姑姑帮你疏通疏通。” 娄邺为难道,“我都快二十九了,着急找个人结婚,还是算了,别吓到人家姑娘。” 娄茵茵拍拍他,“说什么话,你放心,你婚姻大事姑姑记着,等余教授的事过后,这样,过段时间,姑姑帮你,别着急啊。” “算了,我妈估计不同意。” 娄茵茵倒是有些不乐意,“她儿子都要二十九了,还挑呢,想要个什么样式的。大嫂就是思想古板,儿子娶媳妇儿,又不是姑娘挑女婿。再说予薏这姑娘,我看着长大的,品格教养没得挑,我跟你爷爷说去,只要你爷爷同意,谁还敢说个不字。” 娄老爷子最疼他这姑娘,娄邺是知道的。 娄茵茵出嫁时,娄老爷子跟老太太给了个国外的酒庄,还有数套资产,还嫌不够体面。 娄邺笑,“谢谢姑姑,那我的婚姻大事,就交给你了。” “放心。” 娄邺过去。 许蜜跟裴竺使了个眼色,二人进病房了。 娄茵茵还有事得走,又安慰了姜予薏一阵,说那几个孩子没地方放,交给她。 姜予薏没麻烦,就说都已经办妥。 娄茵茵知道她性子,没勉强,把她推给娄邺,“我这侄儿办事最稳妥,你有事也可以找他。” 娄茵茵笑着走了。 姜予薏问身边人,“阿姨刚刚跟你说什么了?” 娄邺,“问什么时候能吃上我的喜糖。” “” 娄邺安排了最权威的专家守着姜予薏母亲。 家里还有三个孩子,姜予薏跟娄邺进去时,三人刚好吃完饭。 老大在厨房里踮着脚洗碗。 老二跟老三趴在落地窗边看外边繁华的都市。 听见开门声,立马爬起来站直。 几个孩子都挺怕娄邺,眼睛更不敢看他。 寄人篱下总是胆怯。 姜予薏进厨房,问老大,“照顾你们的阿姨呢?” 老大说,“丢垃圾。” 姜予薏笑说,“好了,不用洗,等会儿阿姨来洗。来洗洗手。” 娄邺站在门口,不知道该进去还是走掉。 明显都不怎么欢迎他。 姜予薏把老大牵着出来,阿姨就从外边开门进来了。 知道洗碗的事,阿姨跟姜予薏道歉,“姜小姐,确实不好意思啊,垃圾该丢了,我就下去了一趟。” “没关系,电器这些你出门的时候,记得检查一遍。” “好。” 姜予薏给她们买了新衣服,带她们进卧室换上。 都挺听话。 姜予薏看她们睡了之后,跟娄邺去顶楼公寓。 娄邺提议,“福利院那边愿意接收,总关在家里也不是办法,你得让阿姨带她们出去尝试适应环境。” 娄邺为此给福利院又捐了不少钱,姜予薏知道但她没问。 “好,我会让她们学着接触外面的世界,辛苦你了。” 娄邺挑眉,“一句辛苦,就没了?” “” 娄邺牵着她进去,“以后不嫁给我,是不是得愧疚一辈子?” 第99章 她一定过得很辛苦 姜予薏和娄邺决定把三个孩子安置在临都,这样余歌还能和她们见面。 因为临都各方面政策限制,办手续几经周转就费了不少功夫。 三个女孩交由福利院抚养,娄邺跟姜予薏将资助三个女孩到18岁。 两周之后。 姜予薏跟福利院对接好三个孩子的全部收养手续,去之前的前两天,姜予薏下班都会带她们去医院见余歌。 余歌叮嘱,妈妈跟姐姐都没有抛弃她们,要听姐姐的话,去了好好学习,不准哭,等她出院就去看她们。 几个孩子挂着泪珠点头。 安置好所有事之后,也快四月中旬。 姜予薏工作断断续续耽搁不少时间,回到公司之后,荆总叫她到办公室喝茶。 明显老板对她近来的工作状态极其不满,这段时间以来,三天两头请假耽搁了事。 “你给我个准话,你要是还得继续忙,二区我交给别人。” 姜予薏理解荆总对她不满,现在她正处于非常时期。 跟领导打感情牌没用,姜予薏说,“抱歉,这段时间给公司给荆总您添麻烦了,今后我一定会调整好工作和生活时间。” 该低头时姜予薏还是得低头。 她现在只想安稳。 荆总丢了眼镜,说,“要是工作生活不能平衡,尽早跟我提,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 “” 沿海攒的底气这半个月全花光了。 姜予薏气还没喘匀,就下楼到人事那儿办交接手续,正式接手二区总监一职。 晚上七点下班,姜予薏赶到医院先是看了母亲,又去隔壁看了施姨。 施姨见到余歌,过度伤心,抢救了一次,险些没撑过去。 这对患难姐妹,在医院里团聚的。 姜予薏去时,尼特请了护工照看施姨,人出去吃饭了。 施姨说,余歌不记得她了,但每天都会过去找她聊聊天。 施姨试图让她想起来些什么,无果。 姜予薏医院工作两边兼顾,半个多月时间,体重直线掉了8斤,人愈发的瘦了。 施姨让她好好照顾身体,说她的好日子还在后头。 姜予薏笑着应下,回了母亲病房。 走到病房门口,娄邺已经过来,坐在病床边跟余歌聊天。 余歌问他,“你跟小笛谈恋爱,谈多久了?” 娄邺回答,“我们在一起两个多月,准确来说,65天。” 他们2月11号在一起,现在4月15号。 余歌觉得谈的时间太短,又问,“那她之前,还有交过别的男朋友吗?” “” 姜予薏心里咯噔一下。 余歌反应慢了好几拍,觉得冒昧了,“抱歉,我只是想了解一下她。” 娄邺坦然说,“没关系。她之前谈过,也是个优秀的人,只是因为一些原因分开了。” 姜予薏停下步子,靠在后边墙上听他们聊天。 余歌点点头,没再继续问这个问题,低着眼睛好半天,似是自言自语地说,“她每天下班都陪着我,耽搁工作,她一定过得很辛苦。” 余歌从她们只言片语里听出来,自己丈夫出事,家没了,姜予薏肯定很辛苦,一边工作,还要一边找她。 姜予薏在她面前总是喜笑盈腮,前段时间还要兼顾那几个孩子,不愿意在她面前透露半点疲惫。 余歌不记得事,但她不是傻子。 她有感知,有感情。 她了解到的姜予薏,都是从裴母跟许母口中得知。 不过他们都是一带而过,不愿意多提从前的事,都劝她放宽心,回来是好事。 娄邺也没瞒她,“她确实很辛苦,但她现在很优秀,是公司里的管理,领导同事都很喜欢她。” 余歌这才抬起头,目光闪动,“真的吗?” 娄邺,“嗯,您能回来,她多辛苦都值得,您不要觉得有压力,要相信她。” 余歌欣慰地看着面前的人,又问,“那你家里,知道你们在谈恋爱吗?” “知道。” 余歌看眼前这个男子,谈吐衣着不像是普通人,倒是个靠谱的。 他偶尔过来,余歌都没能单独跟他聊天,憋了很多天终于问出这个问题,这下终于放心。 “那就好。”余歌有问不完的问题,“你多大了?” 娄邺,“今年29。” 余歌露出这些天来第一个笑,“这个年纪适婚,小笛她” 娄邺说,“明年一月一,小笛28。” 余歌看着某处思索,又跟他确认,“她是,元旦节生日。” “对。” 余歌有些难过起来,“这么重要的事,我都忘了。” 姜予薏走过去,笑道,“你明年就可以陪我过了。” 一个转头,一个抬眼。 姜予薏坐到床边,说,“我刚刚问医生了,过几天可以让你出院了。” 余歌在医院待闷了,听见出院,心情好很多,“好。” 娄邺带了鸡汤过来,打开保温盒递给她,“喝点。” 姜予薏端过去闻了下,“好香啊。” 余歌看见她耳边掉下来的碎发,替她别到耳后去,盯着她看,迟迟不愿意挪开。 姜予薏拿着勺子喝了口汤,靠在妈妈肩上,鸡汤递到娄邺嘴边,“你也喝点。” 娄邺没接,就着喝了口。 给她擦了下嘴角, 姜予薏眼里都是光,嘴角上扬,笑得很甜。 趁娄邺出去接电话,姜予薏拉了帘子,打水给余歌擦身子。 余歌营养不良,还在打吊瓶不方便挪动。 姜予薏擦完,又给她做了会腿部按摩。 等水挂完,护士过来取了针,姜予薏给妈妈换了睡衣,提上脏衣服回公寓洗。 “你早点休息,我回去换身衣服就来。” 余歌嘱咐,“我没事的,你回去睡个好觉。” “没关系。” 她不知道妈妈失踪前发生了什么,总之现在,姜予薏一天都不想离开她。 这儿是独立病房,旁边配了张可收缩的陪同床,姜予薏每天晚上都在沙发上休息,很少用床。 余歌知道她每天都没睡好。 护士早上五点来查房,她就醒了一般不会再睡。 想到娄邺的话,要相信她,余歌也就随她。 姜予薏跟娄邺一起回住处,洗澡换身衣服出来。 娄邺问,“等阿姨出院,搬个大点的地方?” 姜予薏擦着湿头发说,“不用,这儿挺好,我们母女俩挤一挤很温馨啊。” 第100章 接吻吗 余歌名下还有财产,她失踪之后,姜驰骋做过最正确的选择,就是作为财产代理人,把她名下财产折现申请冻结保全,还有一处琴室没受到影响。 等到财产解除冻结,姜予薏打算让妈妈自己挑选一个地方,置办套大点的房子,有生活阳台,可以让她种种花草,她就不用租房子了。 手里的毛巾被娄邺接过去,继续给她擦发尾。 姜予薏靠在他胸膛上,在想后面打算,想得入迷。 娄邺从镜子里偶尔抬眼,她还在发呆。 娄邺拿来吹风机给她吹干头发,拔掉插头放好,怀里的人还在歪头想事。 娄邺环着她腰,俯身在她耳边问,“接吻吗?” 一道热流窜进耳膜内,姜予薏耳朵发痒,倏地扭头,双目极近交接,呼吸相融。 姜予薏弯唇,亲了下他脸,把唇贴上去。 娄邺反咬着。 镜子里。 两人背着身子吻了许久。 娄邺把她翻个面,将人锁在洗手台边上,撬开齿关探入。 半个多月来首次接吻。 他强势搅动半天,意识到自己手不规矩,怕一发不可收拾便立马撤了出来。 姜予薏喘息,对上他羽睫下那双藏着欲的黑眸,像是要把她囫囵进去。 “我该过去了。” 娄邺又狠狠地吸了口那两瓣亮晶晶的樱色,替她理理衣摆,克制地放开。 “嗯,车钥匙给你,我晚点还有事,就不过去了。” “好。” 姜予薏跟娄邺分开。 方译发来消息,姑父明天出狱。 后天去医院看妈妈,一起吃个饭。 方译知道余歌回来后,半个月以来没有出差,换着花样给余歌熬汤送过来。 姑姑去过医院一次,基本没什么话,看到弟妹回来,倒是知道笑了。 林昕没课,偶尔也过去陪老师聊天。 病房里每天都很热闹就没断过。 姜予薏每个月只能探视一次父亲,进四月后忙到没时间去,她一直记着。 回到医院,余歌睡着了。 姜予薏轻手轻脚靠躺在沙发上,打开公众号预约好会见时间。 放下手机,借着外边微弱的光,姜予薏看对面熟睡的妈妈。 爸爸知道妈妈回来,会痛哭。 等爸爸出来,就这样平平淡淡地过,挺好的。 — 娄邺回南湖。 今天晚上南湖很热闹。 除了娄煜没回来,都已经到场。 娄邺到门口,秦阿姨没敢看他,提拖鞋来给他换了进去。 瞿霖一身潮牌换成衬衫西裤,顺眼成熟许多。 看见娄邺,恭恭敬敬地叫了声,“二哥。” 瞿溪举着请柬晃晃,也喊了声,“二哥。” 娄邺嗯了声,往里走。 一张张红色烫金请柬摆在客厅桌子上,娄太太跟瞿溪正在清点。 瞿霖女朋友快要生了,人没敢往南湖带,安置在外边养胎。 娄太太知道这件事,还是娄邺在南湖收拾完瞿霖半个月后。 那时候瞿霖女朋友已经有五个月身孕。 姑娘没父母,瞿霖自己偷了户口本,背着娄太太把证领了。 跑车卖了,就为了攒钱给那姑娘办场隆重的婚礼。 娄太太气到许久没有理瞿霖。 瞿霖打算先订婚等孩子落地之后再补办婚礼。 兄妹二人的母亲指望不上,这事只好落在姑姑头上。 娄太太只能硬着头皮帮忙操办。 楼上书房传来动静。 是娄茵茵笑声。 紧接着,娄家老太太笑骂道,“你五十多岁了,嫁出去多少年了,手不要伸得太长,你大嫂等会儿有意见了,出去出去。” 娄茵茵笑得很欢,“我这不是盼着娄二赶紧娶个闺女进门来,添个小孙孙、小孙女,不是更热闹,我们家许蜜跟女婿都蜜月去了,我下达命令今年给添个小外孙呢。” 老太太笑道,“你可别哐我。” 娄太太面色不好看,被其他人孤立,自己留在客厅里。 娄邺抬头,闻声不见人。 书房门应该是开着,一楼才听得清楚。 “多大人了还哐你。” 老太太乐得合不拢嘴,“你这张嘴,我就该给你缝着。” 娄太太许久没理娄邺,冷了这么久,第一次跟他说话,“你小姑一回来就拉着你爸爸还有你爷爷奶奶上了书房,,聊一个小时了,说你的婚事呢。” 娄茵茵站在二楼上探头,往挑高式的客厅看,娄邺回来了。 她说,“霖子都要结婚了,娄邺,你也要抓紧了。” 老爷子携着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太太一步一梯慢慢下楼来。 是娄邺奶奶。 老太太烫一头白卷发,穿着浅蓝薄衫,珠光宝气。 娄邺过去接着二老,喊,“爷爷,奶奶。” 小老太太皱巴巴的手紧紧抓住娄邺,等下来站稳,仰着脑袋问,“我的心肝,听你姑姑说,想结婚了?” 娄邺看向娄茵茵。 娄茵茵使劲儿给他挤眼色。 娄邺会意笑了。 小老太太说,“之前你一直拒绝家里介绍的姑娘,你都这把年纪了,奶奶也不逼你,你想娶那姜家姑娘,爷爷奶奶给你做主。” 娄邺余光里瞥见,娄太太停笔抬了头。 娄茵茵用小曾孙,小曾孙女把二老逗得乐呵呵的,正兴头上。 娄家到了他们这一代,就娄煜得了个儿子。他还迟迟没有动静。 老爷子跟老太太有意给他安排婚事,娄邺没同意,直到今年才松了口。 娄邺说,“谢谢爷爷,谢谢奶奶。” 老太太问他,“跟那姜家姑娘,准备怎么发展啊?我这腿都埋土里大半截了,好久给我添个曾孙女。” 娄邺说,“谈着恋爱呢。” 娄茵茵为了帮他,磨了半天嘴皮子口干舌燥,正喝水险些没呛着。 她把水咽了,问,“谈恋爱?你这臭小子,合着上个月你跟我装可怜呢!” 她今天过来是牵线的。 娄太太看小姑子一眼,气到没说话,把请柬抱上离开了客厅。 娄茵茵目光跟着大嫂背影离开,半天明白过来。指着娄邺。 “你个臭小子,跟老子也没个实话。” 这下,她算是得罪了个大人物。 娄邺眼底浮现笑意,“多谢姑姑,等结婚,我们一定多敬您几杯酒。” 老爷子在旁边发话,“听说她母亲回来了,是件好事,等空了,见见面。” “是。” 娄茵茵说,“那姑娘也是我看着长大的,算苦尽甘来了,施” 娄茵茵险些说漏嘴,眼见父母跟两鬓花白的亲哥哥,没继续说下去,笑说,“我回去了,老许还在家里等我呢。” 娄邺父亲像是听懂了她要说什么,一句话没说,默默转身上了楼。 娄茵茵走前掐娄邺,“过几天我再找你算账。” 第101章 想要什么礼物 姜予薏姑父出狱,方译一家人整整齐齐出现在医院。 方父跟姜驰骋在一起那些年,啤酒肚发福,这次出来,整个人清瘦很多。 姜予薏给余歌介绍,方父是谁。 是爸爸的姐夫,姑姑的丈夫。 方父看见余歌,一个快六十的男人在病房里痛哭,说他对不起姜驰骋,当初没劝着他。 方译让姜予薏别劝,他回来哭好几次了,让他哭。 姑姑也在一边擦眼泪。 余歌麻木地看着他们,想安慰又没头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始说起。 她也想努力融进话题,苍白的唇微张,说,“团聚了就好。” 方父这才止住。 方便余歌回医院,方译定了医院附近酒楼吃饭。 姜予薏给妈妈夹菜。 一想到她嗅觉失去了,心里一阵酸楚,给妈妈夹了块牛腩,“妈妈尝尝这个。” 这是余歌以前最喜欢吃的一道菜,番茄牛腩。 余歌提起筷子,放在嘴里咀嚼,说,“这个好吃。” 姜予薏眼睛弯起来。 姜予薏给余歌办理出院手续那天,娄邺去了凌云出差。 不让于助接,就把车子留给她用。 余歌去施姨病房里,姜予薏收拾好东西先下去放车里折返回来。 余歌状态比刚回来好很多,在病房里跟施姨聊天。 施姨现在像她新交的朋友,余歌问在国外过得如何? 她的过往全部清零,对待一切事物和人充满了好奇。 最难过的,是留着记忆,看着她对这个世界毫不知情的人。 明明失而复得,从内心底下让人开心不起来。 有种,被遗忘的失落感。 施姨不想跟她聊了,“你赶紧走,我才不要跟你聊以前呢。” 姜予薏接妈妈回去,余歌喜欢她的屋子。 干干净净,布置得温馨。 姜予薏给妈妈腾半边衣柜出来。 余歌坐在床上,轻轻抚摸床单,看看这间小房子,问,“有两天没看见娄邺了。” 姜予薏转过来,笑说,“他出差了。” 凌云有个新能源项目,娄邺想接手,过去考察,顺便看看锦戎会里几个老前辈。 余歌突然说,“他对你好。” 姜予薏把妈妈的衣服挂进去,乐呵呵坐下来,问,“那你喜欢他吗?” 余歌也笑,“他对你好,我就喜欢。” 姜予薏想到她还有东西,起身去拿,“你等一下。” 沿海那边的东西,她四月初在余歌住院期间去过一趟,全都打包收拾回来。 姜予薏把娄邺送给她的笛子,还有那对凤钗跟手镯一起拿出来放到床上。 余歌看见凤钗,工艺精致漂亮,好像在哪儿见过,她先拿起看。 姜予薏说,“这是你跟爸爸结婚的时候,爸爸差人给你做的,我给你留着了。” 余歌问,“这是我的吗?” “当然是你的。” 余歌拿起镯子,她现在太瘦了,套进去容易掉。 姜予薏说,“等你长胖一点再戴。” 余歌又看看笛子。 “这是娄邺送给我的。” 余歌说,“成色很好,应该很少有。” 她记不得事,可对好的东西,心里有数。 余歌轻抚笛子上带的流苏,慌张摸了下胸口前,空空如也,脸上闪过一丝慌张,心里很不安。 “我的呢?” 姜予薏从柜子里给她拿出来,“在这儿。” 她拿回来清洗了下,晾干收进了柜子里。 余歌拿在手里才放心。 晚上。 姜予薏坐在外边沙发上忙工作。 有个畸形户型,技术进场埋线时出了点问题,地下员工没及时沟通到位,客户嚷嚷着退钱。 姜予薏正在跟团队经理聊赔偿方案。 三师姐发来消息:【五妹,恭喜你升职,我要去投靠师父啦!给你订了礼物,过几天记得收哦!】 老三停薪留职出去旅行,没打算在昀起继续留。 荆总知道后,训了蒋声声一顿。 蒋声声莫名被训,回怼荆总:“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这两天公司管理层高压很强,姜予薏一个不吱声,连升职宴都推了。 姜予薏回:【谢谢三姐,祝前程似锦!】 老三:【谢谢!】 姜予薏关上电脑,娄邺发来消息:【方便视频吗?】 姜予薏秒回:【方便。】 余歌已经睡下,姜予薏戴上蓝牙耳机去外边楼道接的。 娄邺还穿着西服领带,才忙完。 见她背景在外边,灯一下黑了。 “你就不能找个亮点的地方跟我视频?” 姜予薏嘿一声,灯又亮起。 然后她笑吟吟的脸蛋出现在娄邺视频里。 “跟你聊天都是悄悄话,不能让人听见。” “” 娄邺笑她害羞,又说,“给你准备了处房子,过几天你们先搬去过渡。” 娄邺给她什么,都是先准备好,要不要她一句话的事。 姜予薏再次拒绝,“没关系,再坚持一下就好了,等下周休息,我带妈妈去看看房子。” 姜予薏跟他提过,余歌财产冻结保全的事,老律师已经在走申请解冻流程了。 姜予薏当初心灰意冷,只是听姜驰骋跟老律师提了一嘴。 算下来,她们全款买一套房子绰绰有余,母亲未来的医疗养老也不用着她再操心。 娄邺只好作罢,问,“阿姨睡了?” “嗯。” 娄邺跟她汇报了下今天的工作,问,“我明天下午三点半飞机回来,这次的巧克力想吃什么牌子的?” 第一次看见她眼睛跟着别人抱的巧克力走远,娄邺好像迷上了给她带巧克力,每次出差回来都有。 他以为,巧克力,能养出笑来。 以至于姜予薏把所有牌子的巧克力都尝了一遍。 她实在是不想吃了,每次放冰箱不能送人,就只有自己慢慢消化。 姜予薏说,“可不可以不要巧克力。” “想要什么礼物?” 娄邺问,“想要包吗?明天我让喻芝芝一起去给你买,你先上网看看,有合适的可以告诉我,没有,我明天再给你发照片。” 姜予薏现在一切从简,昂贵的名牌包她只有两只,平时出差或者见客户才拎,没有特别想要。 姜予薏坐在楼梯上,托腮看着视频里的人。 被用心对待的过程,胜过万般好的礼物。 有没有礼物,对姜予薏来说,一点也不重要。 灯黑了,她也没着急让它亮。 “我要你,平安回来就好。” 姜予薏拍了下墙,灯光重新亮起,她出现在视频里, 娄邺应酬一天,听到她的话,此刻也没那么累了。 “好,我答应你。” 第102章 白玫瑰红成了粉雪山。 娄邺要回来,恰逢姜予薏休息,决定晚上在家做饭。 白天姜予薏带妈妈单独去看了几个孩子,又带她上到商场置办了些新衣服。 余歌总是很客气,但没拒绝她。 姜予薏知道,对妈妈来说,是没有陪伴她成长的母亲,跟女儿有27年的空白。 突然回来,生怕麻烦了她。 看得出妈妈已经尽量在放松尝试跟她相处,接受她的好。 母女俩逛累了,买食材回来自己动手做,等着娄邺回来一起吃晚饭。 余歌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时不时偏过头看她进进出出,忙碌得不得了。 她几次起身,姜予薏说厨房太小,两个人站在里面有些拥挤,让她好好坐着,不让动手。 从下午四点开始,一直到黄昏日落。 三个多小时,姜予薏端着菜从厨房里出来,不大的餐桌没多会儿摆得满满当当。 门铃响了,姜予薏从厨房里跑出来去开。 打开门,娄邺站在外边,手里抱着两个精美礼盒,跟一束层层叠叠很少女粉的红花束。 姜予薏还是愣了下,“快进来。” 姜予薏给他拿拖鞋。 自从娄邺经常来这儿,姜予薏多准备了几双适合他码数的拖鞋。 娄邺轻车熟路换上。 看到一桌热腾腾的饭菜,一路舟车劳顿化开,前所未的放松。 他突然贪恋起这样的平淡。 想每天回到家都能见到她。 “娄邺,你回来了?” 娄邺目光从餐桌上撤开,“嗯,阿姨。” 娄邺把礼物跟鲜花放下。 余歌看见娄邺,像看准女婿那样。 主动给他倒水。 姜予薏一次性捧着三碗米饭出来,放桌上一人分了一碗。 饭后,娄邺把礼物给她们。 在喻芝芝推荐下,娄邺给她买了一套春季护肤高定礼盒。 余歌的是养生纺枕。 护肤品的价格比包装更好看,姜予薏后面用起来,都生怕洒了一滴。 饭后,姜予薏到厨房切水果。 听见二人在外聊天,有电视的声音,姜予薏听不大清楚她们在聊什么。 余歌不吃水果,消消食便早早地歇下,给二人腾空间。 娄邺带着姜予薏出门。 有许久没有一起约会了。 娄邺提前在娄御城里包了场,跟她看电影。 选的是部新上映的爱情片。 座位是情侣款的,可以自由靠在一起。 坐下来电影开场不到十分钟,姜予薏的手被捏得冒汗。 抽出来晾一会儿,又被娄邺拉过去。 姜予薏靠在他的肩上看得津津有味。 娄邺显然对这种电影不感冒,三番几次打扰。 “看这么认真?” 姜予薏点评,“还可以。” 娄邺把她手指捏了个遍。 姜予薏靠在他肩上抬头,“你做什么?” “有点无聊。” 姜予薏有点不懂,他为什么要来看电影,还包场。 “你不喜欢看这个?” 她以为娄邺会憋着说喜欢,结果听见他说,“想跟你独处一会儿,你看你的。” 姜予薏跟个榆木疙瘩一样,回答他的是,“哦。” 娄邺不太满意。 “一点没想我?我出差几天了?” 姜予薏不为所动,眼睛盯着大屏幕,只听到后面那句,“三天。” 她的头歪靠在娄邺肩上,半边耳朵晾在外边,娄邺呼吸喷在她的耳廓上,亲昵地咬了下。 她这个部位最敏感。 姜予薏脑袋一下弹开。 只听见脑心里‘咚’一声,撞到娄邺下巴。 “啊~” “” 娄邺明明比她疼,却还得忍着问她,“疼不疼啊?我看看。” 姜予薏电影没怎么看,尽看面前放大的脸了。 “有监控。”她推推他说。 娄邺,“接吻有什么好看的。” “” 最后电影没怎么看,姜予薏跟他再次重逢到当年酒店那张床上。 因为近,就在旁边几十米的楼上。 离她们两人的公寓距离相对折中。 某人有迫不及待的趋势。 熟悉的场地,熟悉红酒架,熟悉的地毯。 当年醒来那场狼狈,姜予薏还历历在目。 说不上什么心情。 她心不在焉的,娄邺粗重的气息喷在她耳朵上,问,“怎么了?” “没事。” 娄邺捧着她脸抬起来看。 白玫瑰染上红晕成了粉雪山。 娄邺吻了下她嘴角,“等阿姨状态再好些,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娄邺说,“爷爷奶奶想看看你,让我带你回去吃顿饭。” 姜予薏明白,他们家是松口了。 娄邺眼神暗炙,如狼似虎,说话却温柔至极。 姜予薏像被他循循善诱的猎物。 几乎是要被啃噬丁点不剩。 姜予薏闷得喘不上气,眉头拧了下。 “疼吗?” “……” 姜予薏每次体验都不一样,这次快要被溺死。 “我想,透透气。” “那上来试试?” “” 结束后,姜予薏趴在一边问,“这么快吗?” “嗯?”娄邺想到了别处,一个小时,很快? 这是嫌弃他? “见你家人。” “……” 是他想岔。 “不快。” 家里同意,他怕夜长梦多,也跟余歌提了这件事。 “阿姨同意你嫁给我。” “啊?” 姜予薏晚饭过后切水果时。 娄邺问过余歌:“阿姨,今后我跟予薏结婚,您开不开心?” 余歌反应是先是犹豫,说,“她结婚我当然开心,你们可以谈谈恋爱再做决定。” 话里的意思是他们谈恋爱时间太短。 当余歌知道他们高中时期就熟悉时,不可思议地问:“真的?” 娄茵茵跟她介绍过,娄邺是她侄儿,还不知道他们上学就熟悉了。 她做不了予薏的主,只要予薏以后过得幸福,怎么样都行。 余歌点了头,结婚可以,只有一个要求,不能欺负她。 娄邺成功让母女俩点头,安排时间带她去南湖吃饭。 姜予薏隔天要上班,把妈妈送去医院陪施姨。 下班后,娄邺接上她。 姜予薏开车,娄邺戴着耳机开会。 到医院地下停车场等了一会儿,娄邺结束会议。 一起搭乘电梯上施姨所在的楼层。 姜予薏推开病房门,跟娄邺一前一后进去。 “妈妈,施姨,我来了。” 病房里除了尼特,施姨跟余歌,还有一位探病的客人。 娄董。 姜予薏看娄邺。 只见娄邺眸光幽深几分,多了层探究之意。 第103章 过来我抱抱 父子对视。 娄董心绪起了丝纷乱,想要说什么,又无合适的言语,保持威严不动。 然而,娄邺并没有放在心上,沉着镇定走过去。 “爸。” 娄董颔首,“嗯。” 姜予薏只当娄董是施姨认识的老朋友,简单来探病的。 走过去礼貌地打了声招呼,“娄董。” 娄董双鬓染了银霜,看起来还是那样高大严肃,不过对姜予薏倒是挺和颜悦色,说,“叫我娄叔叔!” 姜予薏看见娄邺眉梢轻挑了下,莞尔,说,“娄叔叔。” “诶” 娄董起身,“行,我就先走了。” 施姨笑得比任何时候都开心,跟他道谢,“谢谢你百忙之中还抽时间来看我,快些回去,别耽搁时间了。” 娄董没直视施姨眼睛,还有她脸庞上如同刻出的纹路跟假发。 “诶,好。”娄邺背过身走了两步,又回头,“你好好养病,累了就休息。” 施姨依旧笑着,“好,还是那么啰嗦,看看你儿子,都这么大了。” 娄董盯着地面点点头,“走了。” 待他走到病房门口,施姨喊住他,“老谨。” 娄川谨听到,立马倒回来,眼神飘在别处,问,“怎么了?” 施姨敛起笑,看向两个孩子,说,“你看他们多好啊,等他们结婚,你给我送请柬不?” 娄川谨嘴唇僵滞片刻,终于直视病床上的人,肯定地道,“送。” 施姨笑得更开心了,“行,你可别哐我啊,快回去。” 病房里没人说话。 姜予薏视线在两个长辈间来回切换。 心里忽然沉甸甸的。 脑海里冒出八个字——暮年重逢,恍如隔世。 娄川谨走到病房自带的厕所门口,等没有人看见他,对着病房门长长地呼了口气,拉开门走了。 晚饭过后,娄邺回了趟南湖。 一进门,阿姨就说,娄董在书房里忙公务。 娄太太带着瞿溪出门,替瞿霖办事去了,还未回来。 娄邺上楼,敲响父亲书房门。 “进。” 娄邺推开门进去。 娄川谨看见是他,诧异,“你怎么来了?” 娄邺关上门进去,“怕你今天去医院的事被妈知道,又吵架。” 娄川谨听这事便愀然不悦,垂下苍老的面容蹙额,继续看文件。 “那我还得谢谢你跑这一趟,我跟你妈多大年纪了,还吵架。” 当初为这事儿,夫妻二人吵了大半辈子,直到娄煜结婚才停住。 当年父母没少因为这件事起争执,离婚协议名字都签了,是娄老爷子给撕了。 娄川谨当年是典型的富家公子,爱玩,跟施姨年轻时,有一段轰轰烈烈的过去。 娄老爷子不同意。 娄川谨放了笔,翘首看儿子,忽然问,“上次的事,你母亲确实做得过火了,姜家那姑娘知道吗?” 他指之前娄太太跟林国铮通气的事。 娄邺坐到书房休息区的太师椅上,仰头说,“不知道,要是知道,早跟我分了。” 姜予薏何等警惕。 娄川谨顿了顿,说,“森杰我叫人查了,那姑娘找那些证据只不过冰山一角,森杰还有多项犯罪记录,判了死刑,林国铮以后也不会再找姜家姑娘麻烦。” 父亲插手这事,是为了替母亲挽回点尊严。 娄邺知道后便没管,也没让娄煜参和进来。 娄川谨继续道,“你母亲主动跟你说话,搭了台阶,赶紧下来,皆大欢喜。” 娄邺挨那一巴掌,打醒的是娄太太自己。 他说,“母亲确实做错了事,如果您儿子是个无能的人,姜家姑娘,会是什么下场您知道。” 娄邺虽没点明,娄川谨却心悸停笔。 施芩婉血淋淋地被医护人员从车地下拖出来,抬上救护车的场景似在眼前恍惚。 一晃眼,都十七年过去了。 娄邺那会儿放学,司机接上他回家,恰好路过那段交通事故。 回家看见父亲满手是血,跟母亲争吵。 说施姨是父亲的情妇。 其实他们早就分手,是娄川谨逼施姨的。 娄川谨心中堵塞,抬手关了桌面上的台灯,面目黧黑,说: “你总不能娶了新媳妇进门,还跟她僵着,到时候受累的还是你媳妇儿。” 娄邺没说话。 “你找你姑姑帮忙在老人家面前当说客,又惹她心里不高兴。” 娄邺会心一笑,“她不高兴,是觉得自己常年在娄家受排挤,不是我跟姑姑的问题,这锅我可不背,我跟姜家姑娘的事,老爷子早点了头,姑姑只不过替我锦上添花。” 娄川谨笑骂,“臭小子,意思是这家里,我还让你母亲受排挤了?” 父母没事,娄邺也没想多留,从太师椅上起来,走到书房门口,捏着门把手说,“希望母亲以后不会再因为施姨针对姜予薏。” 当初余歌为了施芩婉,恨极了娄川谨跟瞿樱。 娄邺又补充道:“长辈有千仇万恨,跟她没关系。” 娄川谨说,“知道了。” _ 姜予薏带着妈妈去见了姜驰骋。 隔着玻璃,狠狠哭了半个小时,时间就到了。 姜予薏陪同在旁,一句话没说。 姜驰骋被带走时,示意她们要好好生活,等他出来。 余歌也流了好多泪水,一直在听姜驰骋跟她道歉。 也没说上几句话,尽哭了。 — 日子还是这么忙着。 姜予薏接手二区以来,团队工作上频频出问题,最近正在挖空心思想办法补救。 娄邺在凌云的新能源项目正跟资源方谈合作,准备收购。 两人有好些天没见着面了。 施姨出院,姜予薏就把母亲送过去陪她。 施姨留余歌在她那儿住下来,姜予薏又回归到一个人。 这天,娄邺从凌云赶回来,让她去顶楼待一会,许久没见了。 姜予薏带着工作家伙过去。 娄邺正在书房里忙。 姜予薏敲门进去,摆上电脑,搬了张椅子,各忙各的。 偶尔侧目而视,偶尔在桌面拉拉手。 一直到十点,姜予薏关上电脑伸伸腰。 对面的人戴着眼镜,十指偶尔轻敲键盘,然后思考。 姜予薏没打扰他,手机关静音跟两个姐妹聊天。 娄邺端视她良久,靠在椅子里,抿唇笑不露声。 “过来。” 姜予薏抬眸看他,“嗯?” 娄邺盯着电脑,像忙碌之中带着点哄小孩的口吻说,“过来我抱抱。” 姜予薏拿上手机过去。 娄邺把她侧抱在腿上,亲了下她的鬓角,手环着她的后背跟肚子,骨指搁在键盘上。 姜予薏凑近他电脑上看,很商务排版ppt,是一份收购方案, 姜予薏手机里有消息,裴竺发来的,正跟她聊某些男人,她有点心虚没看,熄屏放在办公桌上。 手机不断亮起来,引起娄邺注意,他头侧了下,说,“看消息。” 姜予薏只好拿起来看,许蜜发来的。 她松口气点进去,许蜜跟她老公已经从港城旅行到了沿海,在她推荐的地方旅居。 拍了很多照片给她。 娄邺看到她跟许蜜聊天,停下手头的工作。 “想去哪儿?以后我带你去。” 姜予薏没避着他,让他看聊天记录。 她这次在沿海待了很久,对热带没有兴趣了,说,“想看雪。” 第104章 定制香水 对于久居在不下雪城市的孩子来说,一年四季里,最期待的就是雪。 跟爱人一起去看,肯定很浪漫。 “想去哪儿看?以前没实现的,现在可以计划。” 姜予薏说,“以前挺想去看南乔治亚岛的雪。” 那时候的她,对全世界都充满了好奇。 她看到过一个视频,南乔治亚岛上有雪山,有深绿色的草原、企鹅和海豹以及信天翁,超级美。 娄邺笑,“以前胆子就这么大?还想去探险?” 姜予薏说,“二十岁的时候,爸爸说带我去南极,后来没去成,不过现在也没那么期待了,路途太遥远,看到一些博主在船上整整十四天,想想都憋得慌,安全第一。” 娄邺说,“等你什么时候休息,我们计划一下,去看雪。” 他们这么忙,连家长都还没见。 娄邺想接下来的工作怎么安排。 “当然可以啊,不过也得今年国庆去了。” “嗯。” 姜予薏手黏糊糊地,说,“我去洗洗手。” 娄邺放她出去。 姜予薏手机放在办公桌上,跟许蜜的聊天框没关。 许蜜发消息问:【宝贝,跟我二表哥处得怎么样了?】 娄邺看见,作为当事人,拿起来回复:【叫二表嫂。】 许蜜看到消息,表情逐渐怪异,问旁边给他洗衣服的老公:“你看,予薏是不是被盗号了?” 祁进说,“你不是盼了这么久,想闺蜜成表嫂?” 许蜜思忖,“可这不是予薏的风格啊,难道被二表哥同化,有点不正常了?” 娄邺看到上面对方正在输入半天没动静,退出来。 微信消息那栏很简单,一个置顶的三人群。 还有小蜜蜂跟裴大柱,过了就是他,备注的是ly。 底下全是群,有工作群跟团队小组群。 裴竺连续发来几条消息,最后一条是:【这个男人的胸肌好大,[流鼻血]】 “” 娄邺没点开看,放下手机。 姜予薏回来,完全没有发现许蜜消息被回复过。 率先点开置顶消息。 娄邺站起来,高出她许多,轻而易举看见聊天内容。 裴竺发来好几张照片,背景像在餐厅里,一个男人坐在椅子上,衬衫领口解了几颗扣子露出麦色皮肤,角度像偷拍。 姜予薏敲字回复,听见旁边的人问,“裴竺喜欢这种?” “”姜予薏硬着脖子抬头。 娄邺目光落在她们聊天栏里,看见她回复的是:【看起来是还不错。】 姜予薏假淡定退出来。 “这就不错?” “” 娄邺把人堵在办公桌边,强势抓起姜予薏的手去摸自己的,“这个呢?” “”姜予薏躲开他发烫的目光,欲盖弥彰问,“娄二哥哥,你饿不饿?我们吃点宵夜?” “娄二哥哥?”娄邺喉结喉结滚了下,升起一阵不适。 这个称呼总会让他想到,家里给他介绍那些千金小姐,也爱这么称呼他。 娄邺神色复杂起来。 姜予薏没敢看他,额头一下一下点在他胸膛上,故意逗道,“娄二哥哥。” “娄”书房门外,于助兴高采烈拎着几盒宵夜站在门口,所听所看皆是少儿不宜,笑脸逐渐扭曲,把最后的话说完,“总,宵夜来了。” 姜予薏面朝门口,猛地从娄邺怀里转过身,拿起自己的笔记本掩耳盗铃。 娄邺松开她转过去看门口的人。 于助一时间给娄邺的脸自动带入‘娄二哥哥’四个大字,龇出八颗标准大白牙,“这就走。” “” 于助把宵夜放在门厅,喊了声,“趁热吃哦。” 喊完,他又后悔,这该死的责任心。 “” 娄邺出去把宵夜提上,二人移步去餐厅,面对面坐下来。 娄邺打开包装盒子,里面是姜予薏爱吃的皮皮虾跟其他海鲜。 姜予薏看见开始馋,没等他剥好,先吃了一只。 娄邺没吃,喂猫儿一样,全给她剥了放空碗里,“吃。” 娄邺是个自律性很强的男人,健身期间,按照营养师制定的标准吃,多一克都不行。 姜予薏把宵夜吃完,摸摸肚子,“我也好久没有健身了,都长肉了。” 娄邺说,“有点肉好,不硌手。” “” 娄邺用湿纸巾擦干净手,问,“五月一假期有空吗?” “有啊,我们只有两天假。” 姜予薏又嗅到那股香味,抓过他手重重地吸了一口,好香啊! 淡淡的味道,像月夜下盛开的山茶花,清新雅气,配这双手,总是撩人于无形。 姜予薏像个变态,说,“这个味道,像你身上天然的体香。” “” 娄邺顺手刮下她脸上没擦到的一块食物残渣,跟她说正事,“五一节跟我回南湖吃顿饭。” 姜予薏松开他的手,眸里撩过一丝紧张,问,“你们一家人都在吗?” “嗯。” “好,”姜予薏迷恋那股山茶花的味道,问,“你这个牌子的湿纸巾是哪儿买的?” “”娄邺用眼尾斜视她,“电梯口柜子里全是这个。” 姜予薏讶然问,“啊?你们这栋公寓楼都有啊?” “嗯。” 专门给业主准备的,每次于助给他送餐,都会顺手在电梯口拿上几片给他擦手用。 姜予薏来过这儿不少次,只吃过电梯口摆件里的糖,柜子里还有这个她不知道。 就只有这个没有印娄氏集团的logo,难怪她会以为是娄邺自己用的品牌。 娄邺送她下楼的时候,姜予薏在电梯口打开柜子。 “我拿两片走。”她很诚实,果真只揣了两片放电脑包里。 娄邺看了直摇头。 临近五一节最后两天,娄邺又去了外地出差。 姜予薏在公司刚开完放假会议,跟蒋声声一起从楼上下来。 前台小妹叫住她,“姜总监,有您的包裹,签收一下。” 两人一同停下来。 前台从旁边柜子里把盒子拿出来。 是个黑金礼盒,没有任何品牌logo,只贴着一张快递单号。 是娄先生给她寄的。 号码也是他的。 蒋声声凑过来看了眼,“呀,娄先生呢!” 姜予薏弯唇,迫不及待打开看是什么。 一股熟悉的山茶花香窜进鼻子。 是那个味道。 包装拆开,一瓶极具有辨识度的宝石质感香水让姜予薏眼前一亮,星空蓝钻式的瓶身上刻有几行白色文字。 姜予薏拿起来看。 是她给他写的那首情诗。 “” 蒋声声仔细看,姜予薏把香水宝贝地抱怀里,“看什么呢。” 蒋声声笑道,“我看看这瓶高级定制香水,娄先生给你刻了什么字在上面啊!” “尔等不懂。” 蒋声声说,“刻骨铭心的爱情。” 两人开着玩笑往办公区走。 姜予薏进办公室前,蒋声声喊她,“对了,我们区有个医美大楼项目,你们那边接不接?” 姜予薏拒绝,“不接,你们自己内部消化,二三区合并现在是我的人,你休想借项目为由公报私仇。” 当初二三区丢到一区的项目没少让蒋声声累。 蒋声声嘁地一声,“还挺护犊子。” 姜予薏拿着香水进办公室,喷了一点在手腕上,放在鼻尖上闻,里面多加了柑橘的香调,主调还是山茶花香。 姜予薏拍照发给娄邺:【收到啦!】 娄邺回:【后天跟我回家,别忘了。】 【知道。】 娄邺没再回复。 姜予薏想,也得回馈他点什么礼物,不能老让他付出。 第105章 娄二哥哥 临都天气变暖。 五一节前一天,是个大晴天,昀起智能科技后勤部提前到三点半放了假。 只有项目管理部最为忙碌,五点半之后客户陆陆续续走完,办公区才逐渐冷清下来。 二区新提拔上来的男经理正肝脑涂地整理本月业绩统计跟数据报表,抬头看了眼总监办公室,灯还亮着。 直到六点半,经理敲响总监办公室。 “进来。” 经理推开门进去,姜予薏正在连麦会议。 经理把数据统计表放到她办公桌上,小声道,“姜总监,那我就先走了。” 姜予薏关了麦,问,“都走完了吗?” “对。” “回。” “好的。” 姜予薏会议结束,看了下本月业绩情况,揉了揉脸。 下个月又要挨批了。 蒋声声在门口敲门,“会都开完了,还不下班。” 姜予薏抬起迷蒙的双眼,“快了。” 蒋声声进她办公室,背身坐到她办公桌上,看到桌面上摊开的数据,说,“这么惆怅?” 姜予薏说,“你们一区都是什么神仙人物啊?” 蒋声声逗道,“一区风水好啊!你也不看看,人都是我亲自培养的,我是不是特有师父当年的风范?” 姜予薏握拳给她来了一套连环捶。 蒋声声笑说,“你组里都是老油条,我组里都是新人,那能一样吗?” 姜予薏收手,问,“四姐在运营部干得怎么样?” 话刚落,老四从外边探头进来,“嘿嘿,我好着呢。” 自从姜予薏走后,老四主动申请调到运营做直播,她点子多,人也活泼,荆总同意了。 老四说,“自从三姐走了,君怡给我抛出了橄榄枝,我好犹豫。” 姜予薏,“小心隔墙有耳。” 蒋声声附和,“到时候训我们俩撺掇你走的。” 老四给二人带了小蛋糕,放桌上说,“放心,我会留下来陪你们的。” 蒋声声抓住姜予薏胳膊,把人拎起来,使眼色,“还不快给我们杨老四让座。” 姜予薏说时迟那时快,把杨蕴摁位置上,“来,我们深入聊一下,到时候引流进来的优质资源,考虑下二区。” “” 直到天黑,姜予薏跟二位师姐在公司门口分开,没着急打车,坐在大厦门口花台边上。 明天要去南湖,想想都倍感压力。 “姜小姐。” 姜予薏仰起头,于助把车子停在路边上,人已经下来给她拉开了车。 “你怎么来了?”姜予薏问。 “娄总说你今天晚上要去邢医生那边的小区,让我过来接你,他下飞机就过去。” 娄邺晚上八点落地。 “哦。”姜予薏提上包上了车子。 姜予薏发现,于助看她时贼贼的,好几次没抓住。 等红灯时,姜予薏抬头,从前排驾驶位上的后视镜里跟于助眼睛对上。 于助嘿嘿一笑。 姜予薏问,“你有事吗?” 于助挠挠耳朵,“没事啊!” 姜予薏问,“你有女朋友了吗?” 于助心口仿佛被插了一刀,干脆回答,“没呢!” 姜予薏嗯了声,没再说什么。 于助没谈过恋爱,上次看见她跟娄邺,这个反应实属正常。 于助直接把车子开到小区里停。 在地下停车场碰上邢翊停好车下来。 邢翊跟姜予薏打招呼,“啊哟,姜小姐。” “邢医生。” 邢翊开玩笑,“谈了恋爱是不一样哈,瞧瞧,春风满面的。” 姜予薏也说笑,“你这是刚赚了外快回来?” 邢翊啧了声,笑着摇摇头,“我是你家娄二的私人情感顾问,用得着赚外快?” 于助站在车子旁,听到娄二,又想到前些天那声‘娄二哥哥’,情侣打闹腻歪从他脑子搜地穿过,整个人顿时有点不好。 他就没见娄邺跟谁这么腻歪过。 邢翊问,“娄二等会儿要过来,让你去我那儿?” “不是,我来看我妈妈。” 姜予薏跟邢翊开了几句玩笑话,说,“那我就先上去了?” 人往七栋方向走没了影,邢翊喊于助,“小鱼。” 于助应,“诶。” 邢翊朝姜予薏的地方抬抬下巴,“她妈妈,找回来了?” “是。” 邢翊嘴角边闪过一抹诡笑,去搂着于助肩: “上去喝口水,跟我讲讲你们家娄二跟姜小姐谈恋爱谈到什么程度了,你作为贴身助理,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八卦给哥哥讲讲。” 于助扒开邢翊的手,拒绝道,“这,这这不合适,我还得去接娄总呢。” 娄邺要是知道他跟邢翊在背后八卦,不得把他弄死。 于助弱小无助,被邢翊拐着往五栋电梯口带。 “走走走,喝口水再走。” “时间真来不及了。” “不妨事,让你们娄总自己打车过来。” 娄邺下飞机,下巴上的青须清晰可见。 于助接上他,“您要不还是回去休息会儿。” 娄邺这个月出差频繁,确实累。 “不用了,予薏过去了吗?” “送过去了。” 娄邺上车便闭眼休息,“到了叫我。” 到小区,娄邺跟姜予薏发了消息,他到邢翊家坐会儿,完了跟他说。 于助交了钥匙走了,娄邺上楼按响邢翊家门铃。 邢翊推开门,乐道:“哎哟,娄二哥哥,你回来了?” “”娄邺冷峭眼尾凛他一眼,“姓于的教你的?” 回家路上的于助打了个喷嚏。 邢翊抱胸看他换鞋,散漫不羁地道,“女孩子不都喜欢这么叫你,娄二哥哥。” “” 娄邺将他眼里的戏谑淡然置之,“你是不是有病?” 邢翊乐完,又问,“娄二哥哥,你姜妹妹在隔壁呢,你没去?” 娄邺没理他。 邢翊跟他身后进去,“瞧把你累的,你不去看你丈母娘跑我这儿来做什么?” 娄邺说,“她们在施姨那儿。” “什么?”邢翊停顿下来,匪夷所思片刻。 能从娄邺口里提起的,就只有一位施姨了。 他没再调侃娄邺,问,“施姨住这儿?” “7栋,不远。” 邢翊小时候经常往娄家窜,多多少少知道点老一辈的事。 “那姜小姐她妈同意你们在一起?” 娄邺坐下,“她回来后,什么也不记得了。” 邢翊略有错愕,“不记得?失忆了?” “嗯,过往全部清零,当年失踪后,应该出了场不小的意外,头部多处骨折。到现在也没查到是因为什么出的意外。” 邢翊大概了解,“姜予薏也不知道当年施姨的事?” 第106章 我缺个太太 “不知道。” 那天在医院里碰上娄川谨,姜予薏没什么反应,应该不知道施姨跟他爸的事。 当年要不是他碰上父母争吵,他跟大哥也不知道这件事。 家里也压得紧。 娄邺找到余歌,就想过这件事。 倘若有天,她突然记起来,说不定会阻止他们交往。 邢翊越想越复杂,“天呐,娄二,那你们家同意你跟姜予薏交往?” 娄邺眉端微扬,说,“明天带她见家长,你说呢?” 除了瞿女士,他们家里的人,根本没把心思放在当年那件事上。 父亲跟大哥的经历,无非都是看未来配偶的身份背景,以及家庭条件跟娄家匹不匹配。 邢翊竖起拇指,“娄二哥哥你真棒!只要你们俩恩爱,姜妹妹就这么稀里糊涂嫁给你也挺好的。” “” 施姨腿疾犯了,不能走动,尼特有工作回国忙去了。 施姨在国内就只有余歌这么一个朋友,其他的都没联系。 姜予薏雇了个阿姨照顾她们,没着急接余歌回去,想着她们俩一起好有个伴。 等她们睡着之后,姜予薏到楼下停车场,给娄邺发消息。 没多会儿,娄邺跟邢翊一同从五栋那边过来。 邢翊走近,笑着调侃,“姜妹妹,我把你娄二哥哥给你送下来了。” “” 邢翊解锁自己的车,“哎呀,单身还要值夜班,这世道太残忍了,回见二位。” “” 娄邺手里拿着车钥匙,于助理跟司机不会过来了。 “我来开。” 姜予薏接过车钥匙,“你好好休息一下,都长胡子了。” 娄邺确实很疲惫,“行。” 车子一路到娄御城,娄邺也没醒,靠在副驾位上休息。 姜予薏没打扰他,坐在一边手机关静音跟裴竺聊天。 【明天见家长,我浑身细胞都像被绑架了[发抖]】 裴竺知道娄太太不喜欢姜予薏的事,回复了她很长一段话: 【咱不怕宝贝,二表哥既然抛开重重困难把你带回家,他肯定有把握处理好你跟他家里人的关系,你静观其变就好了。你要永远相信,自己就是最好的那个,你身上肯定有很多优秀的地方值得二表哥去喜欢你啊。永远不要去讨好他的家人,更不要纠结自己该怎么做,真正能让你们走到最后的那个人也不是你,而是二表哥的态度。】 姜予薏看完,这么一说,她确实当局者迷,偏眸看着旁边熟睡的男人陷入沉思。 她能想得到,娄家肯定在松口之前一直看重‘门当户对’,对于他们这样的家庭来讲,他们‘谈恋爱’只不过是过家家而已。 姜予薏倒不是怕娄太太,只是焦虑被这种固执己见的想法支配,而产生的紧张感。 她慢慢冷静下来细想。 娄邺给她带来的惊喜大过于紧张。 在他们纠缠的这段时间里,娄家知道他们在谈恋爱,可他们依旧相爱,娄邺也从未因为家里半点原因妥协过。 但凡他有一点犹豫,她都会立马掉头撤走,绝对不会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里。 姜予薏心头松快许多,回复裴竺:【知道了,么么。】 裴竺:【小怂货。】 “” 娄邺转醒,慢慢睁开眼睛,看到她趴在方向盘上,左手食指轻轻敲着方向盘,歪头盯着外边在想什么。 娄邺蓄满精神解开安全带。 咔哒—— 姜予薏听到动静,抬起脑袋。 娄邺懒倦地抬手摸她头,“在想什么?” 车厢内昏暗,他眸光很亮,眼底透着万种深情,那是只对她一个人的。 姜予薏说,“在想明天穿什么。” 娄邺笑了,“穿什么都好看,不用刻意。” “好,回去。” 姜予薏挽着他的手进电梯。 娄邺挺享受她黏他。 到楼上,姜予薏坐在沙发上不想多动。 娄邺洗漱出来路过她后边,看见她在浏览网页,还是浏览男人的东西。 他坐下,姜予薏退出来放下手机。 还不让他看了? 娄邺问,“想给我买东西?” “”姜予薏委顿地说,“你怎么还偷看啊!” 娄邺带着水汽靠近,“我送你东西,不是要让你等价交换的。” 他补充道,“送可以,我缺什么,你给我补什么。” 姜予薏抓住机会,很认真地问,“那你缺什么?” 娄邺不做考虑便答,“我缺个太太。” “” 冷不防被他撩到,姜予薏目瞪神呆嘴角微弯。 这个人还真是,一再刷新她对他的认知。 “马上三十了,理解一下。” 姜予薏眼睫滞缓眨眨,“看出来了。” 娄邺没继续给她输出压力,说,“去洗澡睡了。” “哦!” 第二天娄邺还没醒来,姜予薏悄悄回了自己住处。 天气不错,姜予薏挑了件雅致的米色中式立领裙子,长袖柔软,暗纹精致,领口是经典的珍珠盘扣,她的骨架偏窄,收腰设计很显身材。 姜予薏化了一个简单的淡妆,把到腰的卷发挽起来,厚厚一把头发挽了好半天终于看得顺眼了些。 她对着镜子吐了口气,有很久没有这么穿过了。 从前妈妈在施姨的影响下,经常给她买这样的裙子。 中式风格,永远不失端庄,很适合今天的场合。 娄邺打来电话,到楼下了。 姜予薏把餐桌上一堆礼品提着下楼。 娄邺抬眼看到她时,一个人拎着大大小小的礼盒从大门口乐陶陶地跑出来,跟她一身婉约的装扮极其不匹配。 倒是跟当初捧着金鱼朝他跑过来那个姑娘如出一辙。 下一秒,娄邺眼疾手快,一个健步冲上去接住她。 姜予薏险些崴脚,“太激动了,早知道就不穿高跟鞋了,到南湖我估计得摔跤,你看着我点。” “” 娄邺扶着她站稳,接过她手里沉甸甸的东西,一个人提下来,劲儿还挺大。 “买这么多东西?” 姜予薏说,“第一次正式见面,当然得买东西。” 从娄邺跟她提了这件事,她在裴竺推荐下,认认真真挑了很久呢。 娄邺把东西仔细放到后备箱,让她先上车。 这里到南湖没多远,等到进了人工岛,看见独栋别墅从茂林里冒尖。 姜予薏深吸一口气,又吐出来。 “别紧张。” 第107章 见家长 车子慢慢驶入娄御城南湖人工岛。 岛里别墅不过36套,中间有两处楼王位置。 一处是娄家,另一处听说是某干部的住处。 房子四周对水,望去几百亩全是草坪水域。 姜予薏没有来过这儿,问,“可以钓鱼吗?” 娄邺笑,“可以。” 车子缓缓驶入岛中央,姜予薏降下车窗。 今日天空无云,岛屿公路两旁的常绿乔木阔叶伸展,嫩绿光晕在太阳下随风摇晃,清新得心旷神怡。 很快,车子驶入一处闸门口,感应式闸门滑动至两边。 到了,这也太快了。 头顶阳光不见,进入私家地下停车场。 四周停着黑压压的轿车、保姆车、商务车、只有几个空位。 姜予薏解开安全带下去,两个保姆阿姨从电梯口过来。 其中一个姜予薏见过,娄家的老保姆,去娄御城顶楼公寓做过饭。 另一个稍年轻些。 两位阿姨头发盘得规矩,衣着得体,训练有素齐声给她问好,“姜小姐。” 姜予薏微笑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两个保姆走到车后边,帮忙拿东西。 娄邺锁好车门,牵上她往里走。 四人搭乘电梯升上一楼。 两个保姆跟在后边,一前一后出去。 姜予薏在电梯口就听到客厅里传来欢声笑语,娄茵茵也在。 老保姆在后面笑着喊了声,“到了。” 客厅里立马噤声。 阿姨提来拖鞋给他们换了。 娄邺牵着她不放,穿过电梯走廊,进入意式极简挑高大客厅,入眼便是八米高的落地玻璃幕,水晶挑空大吊灯庄严隆重,像个巨幕影厅,底下沙发上坐满了人。 姜予薏心头一缩,咽了咽口水。 娄邺紧紧拉住她手往里带。 娄家老爷子跟老太太坐沙发主位。 娄茵茵搂着老太太肩,比谁都高兴看到他们一块。 娄董跟娄太太坐老爷子旁边。 许蜜爸爸许父跟抱着孩子的娄煜坐在两边独立沙发上。 瞿溪瞿霖兄妹站着。 十双眼睛齐齐看过来。 “” 老保姆拎着礼品说,“姑娘带了不少东西来呢。” 老太太喊了声,“好好放。” 老保姆应了,“晓得了。” 娄邺把姜予薏牵到家人面前。 姜予薏叫人:“爷爷奶奶。” 老太太慈爱地笑,答应,“唉。” 老爷习惯严肃,点头嗯声。 姜予薏转向娄董娄太太,“叔叔阿姨。” 娄太太面色无波,望着别处点了下头。 娄川谨笑着答应,“快坐。” 姜予薏就没有一次性喊过这么多人。 “许叔叔,阿姨。” 娄茵茵跟丈夫皱纹都笑了出来。 娄茵茵说,“你们奶奶一大早就起来了,盼好半天呢,快坐。” 姜予薏扭身,跟娄煜打招呼,“大表” 娄邺用力捏她手,“还叫大表哥?叫大哥。” 姜予薏一紧张,给忘了。 “大哥。” 娄煜抱着孩子起身,“坐。” 许父开玩笑,“瞧你们,把我们家姑娘给看紧张了。“ 老太太朝她伸手,“小模样长得俊,还是我外孙女婚礼上看到过了,过来让奶奶看看。” 娄茵茵打趣娄邺,“行了,还紧紧牵着,今天进了这门跑不掉的,赶紧让她过来坐。” 娄邺松开手,推推她细腰,送到老太太前面,“去挨奶奶坐。” 娄茵茵立马让开位置,把姜予薏拉下挤中间。 娄邺随便找了个地方坐。 除了娄太太正襟危坐在沙发角落,一家人目光都在姜予薏身上。 瞿溪接过保姆沏来的茶水,“予薏姐喝茶。” 姜予薏双手接过,“谢谢!” 娄茵茵跟老太太开玩笑,“老二把姑娘给您牵进门了,高兴不?” 老太太没好气瞪她一眼,“哪能不高兴。” 姜予薏噙着笑,脸快僵了,视线不经意间划过娄邺。 娄邺靠在独立沙发上,一直在看她。 姜予薏一扫屋里的人,都和和气气地,也没那么恐怖了。 老太太问,“听说妈妈回来了,身体还好?” 姜予薏回答,“挺好的。” 茶几隔沙发太远,姜予薏捧着杯子,忙着回答娄茵茵跟老太太问话。 娄邺起身过来给她接了放茶几上。 直到午饭之前,老太太跟娄茵茵放行把人还给娄邺。 娄邺带她逛花园。 只有二人,娄邺问,“还行吗?” “还行,挺好的。” 姜予薏望着花园草坪,空间设计比较规整,四季常绿的植物颜色简单,围绕草坪的园路铺设很宽,可供一辆车驶进来。 智能感休息亭在东侧,底下放着户外家具。 此时阳光正好,刚修剪过的花园飘来阵阵草香,悠闲惬意。 瞿溪正弯着腰在墙角洞里掏兔子。 “出来出来。” 姜予薏跟娄邺走过去。 瞿溪把兔子抱怀里,另一只从旁边窜出去往草坪上跳。 看到娄邺跟姜予薏,瞿溪抱着母兔子崩溃尖叫,“啊!二哥,兔子生了一窝,7只,我感觉它又怀上了。” “” 瞿溪欲哭无泪,“再这样下去,它得在这儿繁衍后代了。” 娄邺,“养后边去,别养这儿。” “它自己跑过来的,太多了怎么办啊?”瞿溪可怜巴巴看姜予薏。 姜予薏说,“太多可以送人啊!” 瞿溪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可她又舍不得。 娄邺没打算管她,带着姜予薏往别处走。 一只肥兔跳到草坪上蹲着,隔姜予薏很近。 瞿溪大叫,“予薏姐,帮我拦住那只兔子。” 姜予薏侧眸看到,松开娄邺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拦下兔子,弯腰去拎它耳朵。 抓兔子她再熟悉不过。 兔子嗅到危险,没等姜予薏碰到,往旁边一蹦。 姜予薏追过去,指着一个方向,“瞿溪你堵那边。” 瞿溪跑到草坪里,以一个攻击的姿势拦着,“予薏姐,你往过来赶。” 踩着拖鞋不方便,姜予薏不顾形象脱下鞋就踩进草坪里,“来了来了,别让它跑了。” 娄邺驻足在园路上,目光跟着她移动。 姜予薏提着裙摆去追兔子,赤足下,嫩绿柔软潋滟,阳光里,脸上笑容和熙,像浅夏沁凉的清风,弥着恬淡芬芳从他面前轻撩而过。 娄邺心神俱动。 这一幕跟年少时期的他们很像。 他靠在树上,也是这样远远地看着她提着一只兔子向他走来,笑起来,眸似桃花初放。 “二表哥,养兔子吗?我送你一只啊,我家都成群了。” 他没做回应,在转身离开时,看见她羞云蒙面,还有慢慢放下来的欢喜。 那时她应该很失望。 两人在草坪上追兔子,还没抓到。 姜予薏支招,“笼子放这边,它看见不会过去。” 瞿溪,“好。” 娄太太独自站在窗边,一直在观察他们。 娄邺脸上是鲜少见的松快的笑,转过身,跟玻璃幕里的人对了个正着。 娄邺抬脚进去,半开玩笑问,“怎么还偷看呢?” 娄太太深呼吸,不自然地眨了下眼睛,转过身说,“让阿姨打个热水给她洗脚,别凉着了你心疼。” 娄邺勾唇,满目欣怡未消,话听着挺酸。 第108章 母子针尖对麦芒 姜予薏捉到兔子,揪住它耳朵提起来,“抓到了,好肥一只公兔。” 瞿溪把兔子装笼子里,“我感觉它一点也不肥呢。” 姜予薏拍拍手,“有点臭。” 瞿溪说,“我给它洗了澡就不臭啦!” 等姜予薏回过神来,四处找了眼,人呢? 娄邺从屋里出去,“这儿呢!” 姜予薏脚脏了,跑得汗涔涔的。 娄邺几步过去,弯腰把她横抱起来。 姜予薏环住他脖子,挣扎抗议,“快放我下来。” 她好怕有长辈从门口突然冒出来。 娄邺说,“光脚四处跑,不知道地下凉?” “太阳这么大,草坪上暖呼呼的,不冷,放我下来。” 瞿溪提着兔子正要跑过来,挠挠头,还是往另一边走,她还没成年,怪不好意思。 娄邺把人放东侧休息椅上,阿姨端着热水跟毛巾过来。 “谢谢。” 阿姨说,“马上吃饭了,洗了脚就进来。” 两人同时应声,“好。” 娄邺把拖鞋提过来,“多泡会儿。” 洗完脚进去。 长形餐桌上摆得很丰盛。 老爷子已经坐上主位。 老太太向姜予薏招手,“来,你们坐旁边来。” 姜予薏挨着老太太坐,对面就是娄董跟娄太太。 在娄家吃饭没那么随意。 等菜上齐,老爷子用消毒巾擦干净手,提了筷子大家才跟着动筷。 姜予薏静默观察。 吃饭必须端着碗吃,端碗有讲究,不能拖着,大拇指得扣着碗口,其他四指托住碗底。 姜予薏立马改了错误的端碗姿势。 就连瞿溪都规规矩矩坐在饭桌前,细嚼慢咽。 在这儿没有给客人夹菜的习惯,她反而松口气。 吃饭时,安静得只能听见咀嚼声,连碗筷碰撞的声音都很少有。 姜予薏抬眼就是娄太太,尽量不跟她对上。 姜予薏吃得差不多,看见娄茵茵放筷子,她才跟着放。 等到娄老爷子跟老太太离桌,吃完的小辈才起身。 姜予薏吃完饭挺想回去,娄邺没提,她也就没主动提。 午休时,阿姨给姜予薏收拾了间客房出来。 娄茵茵跟她说,“晚饭吃了再让娄二送你回去好不好?” 姜予薏,“好。” 保姆阿姨带她上去休息。 老爷子把娄邺叫走了。 姜予薏站在客房阳台上看外边风景,这里四面都是水,远处皆是高楼大厦。 这样好的天气,要是坐在河边上休息钓钓鱼更美滋滋。 外边有人敲门,姜予薏去开。 瞿溪站在门口傻傻一笑,怀里还兜着一盘甜品跟一盘椒盐皮皮虾。 “” 瞿溪朝走廊里看看,鬼鬼祟祟进去把门关上,“姐,没吃饱,我来拯救你的胃来了。” 姜予薏七分饱,也不饿。 瞿溪说,“放心,是二哥,他怕你没吃饱,吩咐阿姨做的。” 瞿溪把两盘东西放桌上,说,“每次爷爷跟奶奶来都是如此,你以后就知道了,姑父跟姑姑不这样的。” 原来如此。 瞿溪啃一口皮皮虾,问,“姐你不吃吗?” 姜予薏摇摇头。 姜予薏等瞿溪把甜品跟皮皮虾都装进肚皮,收拾盘子。 “我来我来,我得下去做作业了,予薏姐,你好好休息。” 另一边书房里,长辈四个,加娄煜娄邺,坐在一起谈论娄邺的婚事。 老爷子意思很明确,人既然都带回来见过了,什么时候安排两边家长见见面,早点把婚事办了。 娄邺以公务缠身推脱。 老太太想抱曾孙女跟曾孙子,不过她知道娄邺脾气,再急也不能逆着来,说,“心肝,姑娘挺好的,你们有打算也是好事。” 老爷子知道他护姜予薏护得紧,自家老太太又维护,就说:“婚既然早晚都要结,不如趁早,千万别学你大哥。” “” 娄煜坐在一边奶孩子,不吭声。 顾姻没跟着过来。 孩子这段时间跟他相处不错,可以离开顾姻单独带出来。 娄太太问,“你怎么打算的?” 娄邺面上笑得薄淡,对长辈说,“姑娘我刚带进门,总得喘口气再谈结婚的事,等我稳定下来就结。” 娄太太神色郁闷,言语还是那般犀利,“你们谈恋爱难道不是奔着结婚生子?你快二十九了,翻过年三十。” 母子二人关系稍有好转,三言两语又开始不合。 娄邺说,“这才翻过年,二十九,我那姑娘还小,才二十七。” 张口闭口一个他的姑娘。 娄太太怨怒道,“家里人已经对她做了最大让步,都盼着你有个一儿半女,难不成你要跟她谈一辈子恋爱?也不知道给你吃了什么迷魂药。” 她说话向来难听,都习惯了。 娄邺靠在椅子上,目光隐隐坠沉,事到如今,他还是无法改变瞿女士对姜予薏的偏见。 娄邺忽而笑了声,问:“原来今天我能把人带进来,是您对她的让步呢?” 娄川谨算是听出来,母子二人又要不对付。 “行了少说两句。” 娄太太双手交叠在膝上,孤傲地抬起下巴,“我说得有错?” 娄川谨还未阻止,娄邺开口: “姜家是不如从前,可她姜予薏不偷不抢靠自己,不过是您儿子逼着人家谈恋爱,人家又没做错什么,您是觉得她好欺负,好打发?还是觉得,她嫁进来只是给我娄邺生孩子的?” 娄邺笑着说的话,却毫无客气之意。 娄太太霍地扭头,横眉怒视。 娄邺如今有本事了,有底气了。 旁边长辈几乎哑然,连娄煜都抬起头看来。 以前再僵,娄邺也从没有当着老太太跟老爷子的面对娄太太这样说过话。 娄邺神色恢复到方才进门时的样子,说,“爷爷奶奶,父亲母亲,你们放心,婚要结,孩子也会有,总得给我点时间准备。” 老太太温和地笑着圆场,“好好好,那姑娘生得俊,你也长得好看,以后孩子肯定漂漂亮亮的。” 老爷子被老太太逗笑,现在没人说得动娄邺。 罢了。 “行了,那你安排。” 老太太跟老爷子结伴出了书房。 娄川谨这才发言,“人都来了,你总不能黑着脸对待人家姑娘,我瞧人家姜予薏就挺好的,行了,休息去。” 娄太太没理娄川谨,也起身出书房。 书房内剩下两兄弟跟一小孩。 娄煜哄睡儿子,抬脸跟娄邺说,“你最好别给老人家画大饼。” 娄邺拍拍大哥肩膀,“什么时候把大嫂接回来,我们一家也就齐全了。” 娄邺还没迈出书房门,娄煜说,“我们一家快团聚了,你跟予薏加油,争取让我儿子过几年带弟弟妹妹玩。” “” 第109章 她是稀珍是太阳 娄邺出书房门,看见隔壁小书房门刚好掩上。 娄川谨被娄太太关在了门外。 娄邺当作没看见往隔壁去。 “娄邺,你等一下。” 娄川谨叫住他。 “聊一聊。” 娄邺跟娄川谨一起下楼,往花园空旷处走。 走到休息亭,娄川谨突然停下,四处没人,他说,“你母亲平常就这样,你多理解一下。今天当着你爷爷奶奶的面,为了姜予薏那样跟你母亲说话,太过了。” 娄邺立定在父亲身侧,面无情绪,直言道,“我确实冲动了,不过,还望父亲平时多关心关心母亲,跟她多沟通。” 娄川谨阏住,许久过后,问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些年,母亲的强势我跟大哥看在眼里,也理解她的辛苦,从小便事事顺从,从未有一丝逆反心理,不是没有,是不敢有,父亲知道为什么。” 娄川谨眼神黯然失色。 母亲想对姜予薏下手那天起,娄邺认为在家里事事迁就顺从行不通,这是一种不负责任的变相敷衍。 “母亲不喜欢予薏挑开了说,父亲呢,有没有抛开从前,认认真真关心过母亲,他是您的妻子,您两个孩子的母亲,最该理解他的,应该是您。” 他们夫妻感情看似相敬如宾,实际一直薄淡。 母亲从父亲那儿得不到的东西,尝试从他跟大哥身上弥补,要求他们处处完美。 娄邺望着远处的蓝天。 大致,他逆反心来得晚,在从父亲跟大哥身上汲取教训后,得不到他所选之人,今后也不会再耽搁其他姑娘。 娄川谨无地自容,“先上去。” “好。” 娄邺往屋内走,上二楼去了小书房,抬手敲门。 “进来。” 娄邺拧动把手,推门进去。 娄太太戴着眼镜站在窗户边上,回头见是他,扭头继续看向窗外。 娄邺走到她身后。 娄太太开口问,“没有带说客来?” 娄邺言笑,“说客对您没用。” 娄太太窝憋着一团烦闷,问,“有什么事?” 娄邺抄手倚靠在书架上,“有事您也不想听。” “” 娄太太没耐心,“少跟我绕弯子,你现在可以脱离娄家,可以为所欲为了。” “我再怎么为所欲为,还是您儿子,还是姓娄,家和万事兴,您消消气。” 娄太太眉目蹙缩,不知道他打什么主意,“你来就为了跟我说这些?” 娄邺说,“那不然还得说服您接受姜予薏,您也接受不了。” “”娄太太愠恼,侧目而视,“那你来做什么?” 娄邺驰目望着窗外半晌,问,“您就那么讨厌她?” 娄太太顿口无言。 娄邺收回目光,稍稍偏了下眸子,观貌察色。 娄太太静立无声,不做回答。 娄邺开口,“我知道不仅如此,你从多方位替这个家着想,觉得您儿子值得更好的姑娘。” 娄太太取下眼镜揉揉眼睛,语气软和很多,说,“我确实不知道,你到底看上了她哪点。” 娄邺曾经也想过这个问题。 时至今日,他可以给出答案。 娄太太认为年少时期情情爱爱就跟过家家似的,又道,“就因为当初我当众没给你面子,她维护过你尊严?实属是荒唐。” 娄邺淡淡否定,“不是。” 远远不止这些,他对姜予薏从来都不是无缘无故的喜欢。 娄太太侧身看向他。 “后边您慢慢跟她相处就知道了。” 他选择她的原因有很多。 姜予薏是矗立于荒漠里的一株珍稀,百折不摧; 是他年少时期杂草丛生里的一缕太阳,鲜活温暖; 是他心底之处无法言喻的克制隐忍; 更是权衡利弊后无法控制的心动。 所以她在他这儿,永远如稀珍、如太阳。 是克制隐忍,再是心动。 “” 这一刻,娄太太从他眼里看到真实存在的骄傲松快,她神情恍惚,一时间,竟然滋生出一种,娄邺本该如此洒脱的想法来。 娄太太自我解嘲,“你以后还舍得她跟我相处?” 娄邺展颜舒眉,“您都默认以后了,总不能因为我,就让你们老死不相往来,您毕竟是我妈。” “”娄太太憋气不快,“少跟我说这些无用的。” 娄邺道,“刚人家在园子里跑,您不是怕她着凉了,比我动作快叫了热水,想得很周到。” “”娄太太快要被她气死,他就是存心来给她找不痛快的。 娄邺站直,“妈,您为这个家有多辛苦我跟大哥知道,人总绷着,也不是办法。您好好休息。” 听见关门声,娄太太也无心看风景,慢慢移步到书案前。 弯腰去拉抽屉时,后背如针扎似的疼,忍着疼痛,拉开最下面的抽屉,里面有个时间久远的红丝绒盒子。 她拿起来打开,那条珍珠项还躺在里面。 娄邺推门进去,姜予薏正趴在阳台上看风景。 床上还是初始样子,没动也没坐过的痕迹。 姜予薏听到声音转过来。 娄邺走过去从后边抱她,“瞿溪来过了吗?” 姜予薏,“来过了。走了。” “饿不饿?” “一点也不饿。” “那休息会儿。” 娄家老爷子跟老太太有午休的习惯,每次一过来,午休不能有动静。 下午。 娄邺跟老爷子在书房阳台上对弈。 姜予薏坐在他旁边直打盹。 瞿溪进来拯救她,带她去河边逛打法时间。 下午到晚上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姜予薏都想回去加班。 晚饭过后,娄邺带她回娄御城。 车子开出人工岛,姜予薏挺直的肩背才慢慢放下来。 到娄家见家长,姜予薏提前问过余歌。 余歌同意。 姜予薏回去的第一件事是给余歌汇报今天的情况。 这次见完家长之后,娄邺没有着急跟姜予薏提结婚这件事。 姜予薏现在事业上升期,也有重新考研的打算。 等她奔奔事业再做打算。 申请财产解冻在五一节后,老律师给姜予薏打来电话。 姜予薏带妈妈去了趟公安局,之后又去了趟法院。 出庭申请财产解冻,一系列手续证明繁杂无比。 当初姜驰骋判了之后,把余歌重要资产的证明交给了姜予薏保管,老律师那边是申请冻结时的一些文件。 法院多次核实,中间又因余歌失忆的事扯了几天皮。 娄邺帮忙出面解决的。 法院同意解冻,余歌才重新拿回了财产控制权。 余歌当初经营的琴室也重新见天日。 她脑部受过伤,只能凭借肌肉记忆弹几个音出来。 第110章 别哭 姜予薏想给妈妈买套娄氏集团开发的房子养老。 大平层洋房,品质好,环境好,安全系数高。 位置好点的,估么得准备一千万。 新开楼盘早就卖完了,二手出让的倒是有几套户型不错。 姜予薏还是想买新房。 空余之时看了良久,忙起来又将这件事搁置了。 打算等空闲再问问娄邺。 娄川谨有提前退休让娄煜接班娄氏集团的意思。 五一节后就跟俩兄弟交涉,他六十就退休。 没几年了。 娄煜跟娄邺想法一致,不同意。 爷爷七老八十才退休,他六十就退休未免太早了些。 娄邺有离开娄氏集团单做的打算,加上为了十月一带姜予薏旅行,正专注忙接手的新能源项目。 凌云刚批了一块地出来,准备在那边建设研发基地。 姜予薏没打扰他。 昀起智能科技二区拖了总部业绩后腿。 姜予薏正带着一群老油条四处会展学习。 有人熬不动,主动辞职。 忙完夏季会展又忙招贤纳士,还得去省外学习。 五月底之前就飞了几趟省外。 跟娄邺见面不多,有时在机场匆匆见一面,只有晚上才联系。 六月端午节之后,姜予薏去机场,两姐妹送她。 许蜜无精打采,蔫头耷脑,上车就困,像是有了。 姜予薏叮嘱她去医院做个检查,许蜜嘴硬说没有。 果不其然,在她还没回来就收到好消息,许蜜有宝宝了。 老公天天当国宝供着。 姜予薏在省外给许蜜买了礼物带回来。 娄邺听到消息,跟她约了时间,特地从凌云飞回来一起去看许蜜。 天刚擦黑,姜予薏掐着时间点在一栋地下停车场专属私家车位上等娄邺。 不多会儿,黑色轿车打着车灯从外边进来。 姜予薏高兴朝他挥挥手。 娄邺自己开的车,车子停到位置上下来。 姜予薏过去跟他抱抱,在他胸口前蹭蹭。 很久没见了。 娄邺揉她头,吻了下她,“有东西给你。” 姜予薏松开他,一起往后备箱走。 尾门打开,娄邺从后备箱里抱了一束鲜红欲滴的玫瑰出来。 每次回来,他都会给她带礼物。 娄邺递给她,“喻芝芝庄园里培育的玫瑰,我自己包的。” 那一片玫瑰非常迷人,娄邺想,她看到了应该会喜欢,就想把他所见所闻的景色带回来给她看。 姜予薏笑着抱过玫瑰,埋头去闻,阵阵芬芳闯入鼻息。 她夸赞道,“你真厉害。还会包花。” 娄邺没说他报废了好些张纸。 她踮起脚尖去吻他。 分开太久,怕一时半会儿走不了。娄邺只是含住,磨了一会儿嘴皮子放开。 姜予薏望着怀里的玫瑰,眼睫颤了两下。 “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她想说,你为什么会这么喜欢我,我没有那么好。 她有很多次就想问的。 “可不是白送的。” 姜予薏抬起眼眸,“嗯?” 娄邺拇指轻轻从她下颚线划过,突然认真起来,“姜予薏,你什么时候兑现承诺?” 承诺? 姜予薏快速从脑海里搜索了下,她好像没有乱跟他承诺过什么。 娄邺说,“那首情诗,我把它当成承诺,等你兑现。” 姜予薏心跳漏了半拍。 难怪他把她写的东西刻在香水瓶子上。 那张a4纸她几次找过,没找到,他应该藏起来了。 原来,他一直当成了承诺。 姜予薏忽而想起来。 她的空篮子里,现在好像不止有慷慨爱意,还有鲜花、鼓励、尊重、关心、他下意识的惦记和很多礼物。 全是来自娄邺一个人。 娄邺紧紧盯着她。 他要她满载而归到他身畔,而不是一无所获。 姜予薏笑了下,眸光熠熠回答,“我靠岸了,你来接我。” 娄邺理解的意思是,‘等我靠岸了,你来接我’。 他问,“什么时候?” 姜予薏没多想便说,“现在。” 她早已靠岸,漂浮已久。 娄邺笑着掀开西装领,慢条斯理地从内袋里掏出一个米色丝绒盒子。 打开的时候,姜予薏呼吸停住。 盒子里是一枚设计很精致的钻戒,主钻是枚雪花造型,戒臂上有工艺特殊的雕刻纹路跟小钻围镶。 娄邺带她见完家长就已经叫人设计了,今天回来才拿到。 今天是玫瑰配戒指。 他有些等不及了。 “现在戴上了,就不许反悔。”娄邺取出戒指,握住她纤细的右手,把戒指轻轻推进了无名指里。 娄邺亲了下钻戒,很合适。 他知道她指围是多少。 这一刻,他才感觉到,真正把她套在自己身边了。 姜予薏轻轻摩挲着戒指,“二表哥,以后,我送你礼物,我来喜欢你。” 娄邺有所疑惑,“还不让我送了?为什么?” 姜予薏鼻尖发酸,声音有些颤,“我的篮子快装不下了。” 娄邺抬起她的脸蛋,眼尾发红,“别哭。” 姜予薏忍住泪水,问,“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喜欢就是喜欢,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跟我问你为什么喜欢我是一个道理。” 姜予薏本来挺感动,把眼泪憋回去,“因为你好看,因为你有钱。” “” — 二人携手一起去看许蜜。 刚进门,就听见许蜜跟亲妈娄茵茵干架。 “我不吃你这个,娄茵茵你是不是想毒害我?” 娄茵茵气得七窍冒烟,“这就是燕窝,我怎么又想毒害你了,吃了好。” 许蜜捂着鼻子,“拿走,你自己熬得像鼻涕一样,看着就恶心,我不吃。” “好好好,不吃,你妈我为了你洗手做羹汤你还不领情,” “你煮那东西是人吃的?” 娄茵茵指着她,咬牙道,“要不是你肚子揣了个种,看我不掐死你。” 许蜜站沙发上叉腰,“你来你来!” 娄茵茵呵斥,“狗东西,你给我下来。” 许蜜老公祁进头大,把人从沙发上抱下来躺着,“好了好了别吵了。” 娄茵茵重重搁下碗,“看你把你媳妇儿惯的,简直没王法,我看要窜天上去。” 祁进:“” 娄邺跟姜予薏站门口望着这场景,脚有些迈不动。 保姆阿姨在旁边说,“太太也是刚知道蜜蜜怀孕不久,心急了些把人接过来待两天不到,天天吵架。” 姜予薏说,“看出来了。” 许蜜跟娄茵茵亲母女,见了不吵才不正常。 祁进给许蜜按腿,无微不至,娄邺倒羡慕起来。 保姆阿姨喊了声,“太太,予薏跟娄邺过来了。” 沙发边上三人齐齐转头。 许蜜说,“快,你小女儿来了,燕窝给她吃。” “” 娄茵茵一直把姜予薏当女儿看待,往许蜜脑袋指了下,“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混账玩意儿。” 姜予薏过去,娄茵茵笑着端起燕窝,“宝贝儿,听说你老出差,辛苦了。” 姜予薏嘴角抽搐。 她知道娄茵茵的厨艺,那碗燕窝看起来倒还算正常,只不过姜予薏还是无法接受前些年娄茵茵做的那些菜。 她从沙发边上紧急逃生绕到许蜜旁边,“我吃过晚饭了。” 娄茵茵看向娄邺,证明自己用心做的。 娄邺放下礼物,客气拒绝道,“除了我,娄家男女老少祖传的不会做饭,我就不吃了。” “” 许蜜大笑,“哈哈哈哈哈。” 娄茵茵瞪了几人一眼,放了碗,问,“这都六月了 ,娄邺你们俩什么情况呢?一点动静没有,再过不了多久,又添个小朋友叫你表叔了。” 许蜜住声,悄悄喊姜予薏,“二表嫂。” 姜予薏斜了眼许蜜,憋气看娄邺。 娄邺笑,“快了,您别着急。” 娄茵茵,“我们一家可都等着呢。” 看完许蜜回娄御城的路上。 又经过去年从许家吃完饭出来,娄邺停车,她下车离开的地方。 一晃眼又是夏天,时间过得这么快。 第111章 我们都要平平安安 余歌的‘歌由坊’古琴室在二环外一处幽静的茗苑里,很多年前姜驰骋送给她的。 门前就是公园,现在周边都打造成了商业茶楼跟咖啡厅,就她的院子许多年没有打开过。 突然开门,周边邻居好奇来探访,一来二去就熟悉了。 路过的游客都会探头看一眼。 可是已经没有人认得余歌。 进双开院子大门,入户墙壁上便是余歌跟学生的合照和节目大合照,大家只知道这是一家教古琴的地方。 余歌正在打扫院子,跟两个扫公园的大爷大妈聊天。 姜予薏拎着水果进去。 余歌放下扫把,“来了。” “嗯。” 施姨正给大爷大妈往壶里灌茶水。 “不够又来。” 大爷大妈接过直道谢,“谢谢。” 施姨看见姜予薏,说,“予薏,我刚泡了茶,喝不喝点?” “好啊!” 姜予薏从屋内找来水晶盘子,把水果倒进去,在院子洗手台上清洗。 余歌过去,“我来。” “没关系,我来就好,你歇会儿。” 姜予薏洗得认真,拧开水龙头冲提子,细瘦的指尖很快淋成了渐变红。 余歌准备走开,看到了她无名指上的钻戒。 姜予薏端着水果转身,差点撞到茫然若失定在一旁的余歌。 “妈妈,你怎么了?” 姜予薏循着她目光看回自己手上,会心一笑,原来她在看这个,问,“好看吗?” “好看。”余歌勉强带起一抹笑,“他跟你求婚了?” 姜予薏感觉妈妈不是很高兴,回答,“嗯,我今天来就是跟你说这件事。” “你是怎么安排的?” 姜予薏迟钝了下,说,“他只是跟我求了婚,我想等这段时间忙完,您再缓一缓,再安排家长见面。” 余歌严肃问,“娄邺也是这么想的?” 姜予薏小心点头,“嗯。” 余歌这刻冒出不少问题。 姜予薏现在是她的全部,于她来说,是失措,是慌张。 她实在是长得太快,都要嫁人了。 “他们同意你结了婚还继续工作吗?” 姜予薏哽住。 娄家她不清楚,但她确定,在这方面,娄邺是支持她自己独立的。 姜予薏知道妈妈在担心什么。 现如今她们跟娄家不能相比,余歌这么问,是不想她为了结婚以后就丢掉工作。 不管怎么样,不能丢了最后的底气。 “他支持我继续工作,也支持我重新考研。” 余歌这才满意地点了头,衡量许久,转过身对施姨说,“你们都来。” 说罢,她转身往屋里去,留下姜予薏跟施姨在外边愣了愣。 姜予薏有些担心,妈妈好像挺失落。 她放下水果跟上,进了里面的休息间。 余歌背对着她们,从包里拿了什么出来。 等她转过身来,手里拿着一卷三围尺,跟施姨说,“你记,我量。” 姜予薏没懂,施姨倒是懂了,没好气说,“你要给孩子做衣服就说,搞得神神秘秘的,我还以为你记起什么了。” 施姨的话把姜予薏逗笑。 俩老姐妹有时聊天都各聊各。 施姨跟她回忆过去,余歌听不懂就跟她说以后。 施姨巴不得她快记起来,免得一个人自言自语。 施姨从台上拿了一个笔记本跟一支笔过来,问,“想给孩子做旗袍啊,这个我擅长啊。” 施姨不仅弹一手好琴,还会做旗袍。 余歌顿了又顿,说,“嫁衣。” 施姨高兴地问,“予薏要结婚了?” 余歌给她量肩围,说,“早晚她都是要嫁的,得先备着。” 女儿出嫁的龙凤褂,得娘家亲自准备,不能马虎。 姜予薏心生感动,过去揽妈妈肩,“我当初答应过你,就嫁本地人的,嫁了还是要经常回来赖着你。” 她刚上大学时,余歌挺关心她这方面的事。 姜予薏是独生子女,姜驰骋跟余歌都不希望她谈省外的男朋友。 姜予薏去省外上大学就再三保证过,并把范围缩得很小,绝不跟谈市外的男朋友。 现在,她兑现了。 不仅找了个本地的男朋友,还是从小就是认识的。 余歌量了尺寸后,就让她别管了。 余歌把她的歌由坊改成了茶馆。 每天跟施姨有了事做,干脆把住的地方也搬到了茶馆。 最初生意平平。 闲暇时间就商量谋划姜予薏的婚服用什么料子,找什么样的绣娘。 余歌要给女儿准备一件褂皇,风风光光送她出嫁,一针一线都要自己盯。 姜予薏商量想给她买个大点的地方养老,余歌说想等姜驰骋出来。 她现在跟施姨挤在茶馆挺好的,比楼房热闹。 姜予薏得闲时,就帮着把小院稍作改善了下,摆上休闲桌椅。 原来的琴房改成了吃饭休息的地方。 — 姜驰骋知道她跟娄邺谈恋爱的事,第一次带余歌去见他时,余歌提过娄邺。 父女俩再次见面,姜予薏隔着玻璃跟他说母亲已经在给她准备婚服了。 姜驰骋一把辛酸泪。 等他出去,女儿都三十了,只是连连点头说好。 他什么也做不了,怕拖女儿后腿。 时间到了,姜驰骋擦了泪,说,“他对你好就行。” 姜予薏垂下眼睛点点头,“我下个月再来看你,别哭了。” “爸爸这是高兴。” 妻子回来了,女儿找到意中人了。 姜予薏看他被带进去,慢慢起身出去。 娄邺靠在车子旁边等她。 天气很热,四周蝉鸣聒噪。 他总是怕她哭,走近来看。 姜予薏说,“没哭。” “那就好。” 娄邺替她拉开车门,“走,回家。” — 十月一前,娄邺安排好所有工作。 定了几个地方让她选择,去国外还是国内,带她去散心。 姜予薏说,“现在极少的地方是初雪,就在国内,安全第一,也不一定要看雪。要不,你带我去看天山天池,那里也有雪山。” 她上学跟裴竺许蜜去过不少地方,唯独西北部她没好好看过。 “好。”娄邺说,“等锦戎年会,我再带你去凌云看雪好不好?” “可以。”姜予薏前两次去凌云都没有什么好事,希望下次不一样。 谈恋爱以来第一次出去旅行,姜予薏很期待。 喻芝芝跟她一直在联系,可以顺便去看看她。 走之前,姜予薏去求了两个平安福。 上飞机时给娄邺装了一个在包里。 娄邺不意外,由着她。 他每次出行,姜予薏都是千叮咛万嘱咐“一路平安”,“平安回来”。 姜予薏装好,跟他相视而笑,十指相扣。 阳光从舷窗里透进来,她周身裹着温暖,双目似繁星坠尘。 对他说:“我们都要平平安安的。我还要跟你去更多的地方,看尽世界美景。” “好。” 梦里,他还不是她男朋友 姜予薏做了一个梦,梦到从雾水刚回临都那天。 梦里她能清晰地看见大大小小的酒外立着各式各样的招牌,门头上,色彩鲜艳的渐变霓虹灯将整条沿河而建的街道照得灯火璀璨,河水静淌,波光溢彩。 夜生活才真正开始。 紧挨河边的醉月酒里,到中场只剩下震耳欲聋的嗨、躁、释放。 一阵阵嘈杂的音乐声和喧嚣声,乐此不疲地交织在燥热的空气中。 姜予薏刚从公司组的局抽身赶过来,身上还穿着白衬衫跟开叉黑色醋酸裙。 有三年没来过这儿了。 两个闺蜜等着给她接风。 她走到酒门口。 老板依靠在外边的花坛上抽烟,特地瞟了她两眼。 她微笑着朝他走去,老板吊依吊儿郎当地看她。 姜予薏笑着喊了声,“骁哥。” 酒老板骁哥吐出薄雾,手指微顿,盯着她站直,不确定问,“予薏?” 姜予薏笑说,“还以为你不认识我了。” 骁哥受宠若惊,忙把烟掐了,“哪能呢,回来了?” “回来了。” 骁哥朝大门抬下巴,“我就说那两个今天怎么这个点还不走,原来是等你呢。” 姜予薏说,“嗯,今天下午五点到的,还没一起吃成饭。” “是么。”骁哥感叹,“你这变化也太大了。” 姜予薏笑着不语。 骁哥说,“进去,今天全部消费骁哥买单。” 姜予薏也客气地道了声,“谢了,骁哥。” 还没跨进门,骁哥又补了句,“她们里面疯呢,没在包厢。” “好。”姜予薏应着往里面走。 有好几年没来这种地方,刚踏进大门,还没喝就差点被眼前的视觉冲击给晃吐。 姜予薏站在人稍微少点的地方,借着迷离缭绕光线四处寻找两个闺蜜的身影。 舞池中央,一条条身躯扭动,俩闺蜜的身影难以搜寻到。 目光一扫对面角落,闪动的光影中,一双似寒潭的眸子将她的目光,以最快的速度拉了回去。 紧接着,一张熟悉到让姜予薏心悸的脸,几乎是在眨眼间,淹没在黑暗里。 姜予薏定了定,脑海里还印着男人立体分明的脸,在乌烟瘴气的光晕中勾画出锋利的边缘。 姜予薏站在空调出风口处,打了个冷颤。 刚刚那是,他? 二表哥。 姜予薏呼吸滞住不敢挪动,紧盯着刚刚他所在的位置。 周围人员嘈杂,身影摇晃,等灯光再次闪烁,那张脸已经不见了。 还没从刚刚的心悸中反应过来,姜予薏就差点被两闺蜜扑倒。 许蜜大喊,”宝贝儿,你怎么才来,想死你了。” 裴竺也勾着她脖子,“盼星星盼月亮的,走走走,进去进去。” 姜予薏被俩小闺蜜围着到走进包厢。 门关上,隔绝外边的嘈杂,顿时安静不少。 姜予薏在闺蜜的吵闹声中,终于回魂。 裴竺跟许蜜拿起提前准备好的彩带礼炮筒。 砰—— 两人大喊,“欢迎回家。” 姜予薏看着两人灿烂的笑颜、桌子上的蛋糕、礼物。 裴竺搂着她的肩。 许蜜搂着她的腰,啵了她脸蛋一口,“我三个终于又齐了。” 两人给她补过二十六岁的生日。 姜予薏是1月1日生,三月份收到回来的消息,二人就吵着说要给她补过生日,结果一直拖到了七月才回来。 二人忙活着给她点蜡烛。 姜予薏有好几年没有过过生日了。 她这次许了三个愿望。 1、爱她的人都平安康健。 2、找到妈妈 3、要赚很多的钱 眼泪从眼角流出来,姜予薏睁开眼睛,入眼还是梦中那张脸。 在她流泪的时候,娄邺的脸感觉到湿润,立马把灯打开了,躺在她身侧,问,“做噩梦了?” 姜予薏盯着他看了许久。 梦里怎么有些难过,像又回到了从前。 刚刚梦里,他还不是她男朋友。 现在是了,他们在旅行。 明天他们要去看天池。 姜予薏,“不是噩梦。” 娄邺把她抱进怀里,轻轻拍着她后背,“有我在。” 以后,一直都在。 ———— 梨西碎碎念: 予薏跟二表哥的正文就截止到这儿了。 遗憾的是,妈妈恢复不了记忆。 幸运的是,她依旧选择做阳光女孩,自始至终坚强独立。 接下来大哥大嫂。 喜欢的留个评分,感谢! 余歌(真相) 六年前。 位于山凹里的丹屿镇五月了还有些阴冷。 余歌穿牛仔夹克,颈脖挂相机,清晨便背上旅行包徒步前往丹屿谷瀑布。 直到上午十点多,她才站上了最佳观景台位置,赶上了彩虹,就等夕阳时分一睹晖影。 同行的人不多,买了门票进来后要走很久的陡峭山路,很多没坚持下来的就折了回去。 五月天气多变,上午还有太阳,中午时天空阴下来,不多会儿滚来乌云。 一场暴雨刷地砸下来。 游客们被吓得四处逃散,纷纷寻找避雨的地方。 余歌跟一群人挤在观景亭里。 瀑布如同奔腾的巨兽,与雨幕融合震耳欲聋。 余歌从未感受到有这么吵过。 有人抱怨,“今天白跑一趟,天气预报明明显示多云转晴。” “是啊,上午还好好的。” 景区小路已放警示牌,山体滑坡,尽量走公路。 公路有专门拉游客下去的野面包,过了就是私家车。 “下雨天60一个,上车就走。” “这么贵?” 余歌身上淋湿了,排着队等车上来。 一个女人从面包车上下来,脂粉厚重,穿着红皮衣,腰间别着包,像早些年车上卖票的。 女人撑着伞过来,“姐姐,车来了这边走。” 女人吆喝,“各位大哥就别抢了,下这么大的雨,女士优先。” 前面女游客前仆后继上去,余歌野顾不上那么多,她没带伞,在雨里淋着实属难受,女人亲自给她撑伞,“小心点。” “多谢。” 车上后排坐了三个女孩子,她身后跟着上来了一个。 有个壮汉在要上车,被那女的拦下,“大哥,你坐后边那个,这辆车都是妹子,你上来不合适。” 夫妻结伴跟朋友一起来的,都没能上来,愿意等下一个。 副驾没装人,装的一箱货,还堆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女人从副驾上车拉上车门,从前排拿来一个保温桶上了后边,给每人倒了杯姜汤。 “都暖暖手,别感冒了。” “谢谢谢谢。” 都被雨淋得昏沉,看见热乎乎的东西忍不住想接过来。 连余歌也不例外,接过姜汤暖手,她没喝。 旁边的姑娘喝了。 车子在蜿蜒的公路上开得很快。 二十多分钟后,余歌透过车玻璃看见了小镇全貌,只不过车子没停,从进小镇的入口直接开过。 她提醒道,“师傅你开过了。” 司机从后视镜看她一眼,不但没停,加快了车速。 迎他们上车的女人说,“走另一边,这边进去太堵了。” 旁边昏昏沉沉的几个女孩往车窗外看,也没多问。 雨还在下,车子越开越远。 余歌心里强烈不安起来。 这车子估计不是野面包那么简单,还是黑车。 她刚刚那声提醒已经引起了司机跟车门旁边女人的注意。 余歌冷静下来,她坐驾驶位后边,回头看后边几个姑娘才发现,都已经睡过去,那姜汤有问题。 她借由拍拍旁边昏昏欲睡的女孩,“姑娘,你是不是感冒了?” 然后一边掏手机。 旁边的姑娘已经睡过去。 车子未走高速,开上一条偏僻小道。 司机早有防备很快察觉到她的小动作。 那女人隔着中间女孩按过来就要夺她手机。 余歌给那女人一巴掌,然后拨通了报警电话。 “还敢报警,要不是看你打扮得有钱,就你这把骨头,卖给别人当保姆也卖不起价,细皮嫩肉的。” 车子猛烈颠簸,女人直接扑上来,抢走她的手机挂断了报警电话。 中间隔着一个姑娘。 车子飞驰在小道上。 余歌不跟女人拉扯,之所以冒着风险这么做,无非就是求财。 余歌喘息说, “我把钱都给你,我卡里还有一百多万,你放我回去,我去取了给你们,你放了这几个孩子。” 女人扯她头发的手明显犹豫了,抢走她怀里的相机,还想抢包。 余歌在她夺走之际,扯下背包扣上的青色流苏。 “别跟我耍花样。” 司机从前面扔来一根绳子,“绑上。” 女人挤开她旁边的女孩,拿着绳子跟司机商量附近县城里的银行。 旁边的门已经锁上,余歌没反抗,捏紧流苏被绑上。 过去很久,身上的衣服捂得半干。 车子已经开了很远的路。 就在这时,面包车在飞驰中发出一声巨大的响声,车子猛烈斜了下,发出摩擦声。 “艹。”司机骂了声,拉上手刹,车身在湿滑的道路上传来一阵刺耳的刹车声。 司机解开安全带下去检查。 女人吼了声,“什么情况?” 司机,“爆了。” 爆胎了。 女人一脸不耐烦地下去,“死破车,一个月爆两个。” 司机冲她吼,“你也不看看什么路。” 余歌听见女人打电话叫人来接应,明显跟对方谈得不愉快吵了起来。 余歌咬手腕上的死结。 刚在车上颠簸,那女的没绑她的脚,或许认为她也造不成什么伤害。 旁边的女孩子在转醒。 余歌喊她,“姑娘姑娘,醒醒。” 女孩子睁开眼睛,“到了吗?” 谢天谢地醒来一个。 余歌“嘘”了一声。 女孩看她手上绑着绳子,一脸懵。 “快帮阿姨解开绳子,我们上黑车了。” “啊?”女孩惊慌往外四处看了眼,刚醒来,手还有些发软。 眼看那女人打着电话,余歌没让那姑娘解,自己用嘴巴解开绳子。 女孩被吓到,浑身颤抖,问,“这是哪儿?” 余歌说,“不知道,快把她们都叫醒。” 女孩扭过身体去推后边那三个女孩。 都有转醒的迹象。 余歌问,“走得动吗?” “应该没问题。” 后边一个撑着头问,“什么情况?” 女孩说,“我们上黑车了。” “什么?”这时候看见荒郊野外的路都有警觉心理,立马明白了怎么回事。 余歌也来不及跟她们解释,“车子坏了,他们刚打电话等人来接应,你们等会儿跑。” 三言两语商量好。 刚那女人下去,车子车门已经解锁。 司机在车屁股后边抽烟时不时往车门这儿看。 女人还在打电话破口大骂。 余歌手里捏着绳子跟流苏,一咬牙,拉开旁边的车门跳下去,“快跑。” “艹。” 司机丢了烟,那女人见状也挂了电话跑过来。 余歌上前死死缠住司机,给她们争取时间。 “跑,快跑。” 四个姑娘脚有些无力,跌跌撞撞下车往旁边林子跑。 “阿姨。” 其中一个看起来跟她女儿一样大跑最前回头,余歌大喊,“孩子,别回头快跑,找机会报警。” 女人去追那四个,“回来。” “他妈的。”司机使劲儿掰开余歌的手,狠狠踹了她一脚。 余歌身体重重撞到车头弹回来跪趴在地上。 浑身骨裂般疼痛。 男子急了眼,揪住她头发带起来死死抵在车头上,“坏老子好事,死女人。” 余歌浑身疼痛,头皮像是要被扯下来。 她手里拽着绳子,套住司机颈脖勒住。 一番撕扯,余歌终究是敌不过司机的力气。 绳子被扔一边,同时她的颈脖被紧紧卡住。 司机起了杀意。 她憋红脸,渐渐的没再挣扎,耳边的风声慢了,视线也模糊起来。 手重重落地打到一块石头,她用尽全力抓起石头砸向司机的头。 “啊!操n” 司机惨叫一声蒙住眼角倒到一边。 忽然一口空气涌入喉间,余歌大口大口的呼吸咳嗽,根本来不及缓气爬起来往林子里跑。 那几个孩子还没回来,应该跑掉了。 隔着茂密的树林,那女人突然折返回来。 余歌头晕目眩往别处跑。 司机也追了上来,跑了没几步,脚下一滑从一处陡坡滚了下去。 眼前的茂林快速旋转闪过,耳边簌簌作响急速往下,带刺的树枝刮破了她的脸还有衣服。 砰—— 余歌只感觉脑颅内一阵天翻地覆,某根神经像被切断,整个大脑一瞬宕机。 耳边的风声停了,眼前一切全部消失。 躺了不知有多久,一个黑影在眼前忽远忽近。 余歌看不清他长什么样,再次失去知觉,而后,慢慢闭上了眼睛。 (真相完) 娄煜?顾姻(大哥大嫂篇1) 4月中旬的天气还算明媚。 顾姻哄睡孩子之后,才有时间忙自己的事。 她从美院毕业还未嫁给娄煜之前,一直在帮爷爷做书画展览策划工作。 顾姻曾经在同学艺术培训机构里,跟一群孩子待过一个月时间,一直想从事美术教育这一行,她很喜欢跟那群孩子待在一块。 他们的世界总是鲜活的、色彩缤纷的,顾姻很喜欢这种感觉。 她二十六岁嫁给娄煜,忙于婆婆教给她的娄家人际关系交集。 二十八岁生下儿子,又忙孩子。 跟娄煜提了离婚搬来爷爷这儿之后,爷爷怕她多想,便把她从前熟悉的工作分配了部分过来,给她打发时间。 顾姻忙完手头上的事,也就日落黄昏了。 她转过身看看床上的小朋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小被子扯到一边,小脚举空中用手去掰。 顾姻起身轻手轻脚走过去。 儿子睁着眼睛看她,像是知道她在,不哭不闹,露出小乳牙。 顾姻心都化了,乐出了声。 “你醒了?” 儿子睡了觉后有劲儿极了,不明朗地喊了声,“妈妈。” 她坐下来把儿子抱起来,开始收拾他的尿不湿,穿衣服。 小朋友5月30号就一岁了,还有一个多月。 穿好小衣服,顾姻抱他起床。 顾姻听到院子外有汽车轮子声,想必是某人回来了。 保姆从楼下上来,说,“先生回来了。” 自从跟娄煜提了离婚之后,这个冷冰冰的男人才开始在乎起她跟孩子来。 在她搬回娘家,寄了分居协议给娄煜,死了心要离婚,年还没过完,这个男人趁爷爷走亲戚,便厚着脸皮搬过来不走了。 爷爷回来轰他走,娄煜跟老爷子在书房里谈了三个小时。 收他房租很高,一个月二十万,交给顾姻来收。 不包吃,还得帮忙干活。 娄煜住得乐此不疲。 顾姻在想,这样的话,那她请律师理的分居协议就不会生效了。 顾姻抱着儿子下去,放在姜予薏给儿子买的摇摇马上玩。 余光中,一个身影从大门口进来,顾姻没看他,继续逗儿子。 儿子在摇摇马上看见娄煜,大眼睛笑成缝,双手伸起来,“爸爸” 娄煜没有应酬,一般都会准点回来。 看到儿子跟妻子,一天疲惫消减不少。他长腿迈进厅内,把臂弯里的西装外套递给了保姆。 手里拿着一个小礼盒,走到顾姻身后刚抬手去揽她的肩。 顾姻提前预判,扶着孩子移步到另一边让他扑了个空。 娄煜已经习以为常,收回手把盒子递给她,“送给你。” 从他进门到现在,顾姻甚至没有抬头看他一眼,便说,“不用了,我之前跟你说得很明白,你住在这儿,我们算是房东跟租客的关系,自便就好。” 房东跟租客关系。 娄煜盒子举在空中,心脏仿佛被剜了一刀。 “我们还没离婚,你是我太太,送你东西应该的。” “…” 顾姻突然想起以前他们刚结婚不久,她总是一个人闷在屋里。 偶尔跟婆婆出席宴席。 很多首饰都是婆婆带她去买的,娄煜很少送她东西。 有一次,他送了她一条项链她都偷偷高兴了很久。 怀孕后又给她添了套价值不菲的首饰,那是他送给她最贵的礼物。 顾姻没带过来,全留在了南湖的房子里。 现在三天两头不是玉就是钻,反而没那么稀罕了。 她说,“没有应不应该,是你自己不肯签字。” “” 换做以前,娄煜早走掉,现在很耐心地抱起儿子,说,“你休息会儿,孩子我来看。” 顾姻点头,“好。” 她有重新出去工作的打算。 娄煜用心跟孩子相处这段时间,每天下班回来,孩子比较黏娄煜。 等离了婚,孩子总不能一直跟着她,顾姻也就随他去了。 顾姻去厨房研究辅食。 娄煜带儿子在客厅玩。 爷爷晚上不回来吃饭,就她跟娄煜还有保姆三人。 晚饭过后上楼,顾姻回到房间,精巧的礼物已经放在她的梳妆台上。 顾姻拿着盒子出去,走到他房间门口。 门反锁了。 或许是前面她经常去还的原因,娄煜变聪明了。 后边有脚步声,顾姻转过去,娄煜从后边走过来,看她拿着东西在门口,神色凝重起来。 “你又要给我退回去?” 顾姻被抓到,骨子里,是有些怕这个大她四岁的男人。 “我说过” 娄煜打断她,“又是不需要,那你需要什么?告诉我。” “” 距离隔得近,顾姻闻到了他身上清冽的味道,往后退了一步,带着些许无奈,说,“娄煜,我不喜欢这样。” 她现在微微一皱眉,娄煜都难以忽视,就像被捏了命脉,刚吊起来的躁意很快被压下去。 “那你喜欢什么?”娄煜死乞白赖地问,“喜欢教孩子画画?我给你安排。” 顾姻讶异抬头看他。 他怎么知道。 娄煜再进一步,“你想做画室还是成立创意中心?” “”顾姻没回答,从他身边绕开走了。 忘了手里还拿着他买的东西。 顾姻拿着盒子打开看,是对很漂亮的耳钉。 她在房间里坐了许久下去,带儿子上楼睡觉。 半夜听见孩子哭声,顾姻立马醒过来,披着衣服起床。 娄煜在外敲了两下门。 门没锁,他直接进来走过起居室去卧室。 顾姻正开着夜灯在哄孩子。 娄煜走进去,“我来。” 儿子每天半夜都要闹一会儿,不好好睡,娄煜是知道的。 娄煜把儿子抱起来,“还装哭。” “”顾姻也凑近看,一滴泪也没有。 只见娄煜拍了下儿子屁股,“还装?” 力道不轻不重,儿子哇地一声,眼泪立马就流了出来。 “” 娄煜把孩子放床上,给他找了一个玩具,立马止住了哭声。 顾姻给孩子兑奶粉,搓着奶瓶转身,娄煜上她床,以一个环抱的姿势护着孩子,睡着了。 顾姻拍拍他,“你回去睡。” 娄煜撑着眼皮起来穿上鞋,拿过她手里的奶瓶抱着儿子站起来,“你上来睡,我哄他。” 顾姻见他下床,理了理被子。 以往都是阿姨帮她带,自从娄煜来了之后,就吩咐阿姨不用上来了。 顾姻有些疲惫,掀开被角躺上去。 娄煜抱着儿子往门口去,顾姻以为他们要去隔壁。 谁曾想娄煜把门反锁折回来,一点没犹豫地上了她床,还很关心替她拉了下被子,说,“睡,不用担心。” “” 娄煜?顾姻(大哥大嫂篇) 他背着夜灯替她挡下光,抱着儿子面向她坐在床上,俊颜融在暗处,小不点靠在他怀里喝奶。 像极了拿儿子做要挟的混蛋。 顾姻侧躺,看他良久。 娄煜也掀开眼皮看她。 顾姻仿佛看见,他困倦的神色里带有一丝愧疚。 顾姻心中一挣,赶人的话卡在喉中垂下眼,眼中发虚盯着某处。 她怀疑,是不是因为她先提出的离婚,让他精神上出了问题。 从前的娄煜。 是冷漠的,疏淡的,倨傲的。 现在跑来干活,跟阿姨学习照顾孩子,一点也不怕脏累。 顾姻还记得第一次见他的时候,确实被这副皮囊迷了眼睛。 两边家长谈笑自若,只有他,正色凛然地看了她一眼,脸上没有笑容,给她倒了杯水。 她以为到了而立之年的人,沉毅寡言是常态,足够成熟、也足够稳重。 他的一切在那时的顾姻看来,很适合做一个丈夫。 婚后只要敬她,感情可以慢慢培养。 可在结婚半年多,娄煜从未碰过她。 她隐隐发现不对。 后来才知道,在他心里,原来住着一个忘不掉的人。 她才发现,她从一开始就想错了。 他们确实相敬如宾,她也开始患得患失。 两边家庭催要宝宝。 有一天他似是想通了,妥协了,喝了好多酒回来要了她。 之后夜晚跟她在一起的次数屈指可数,没几次孩子便上身,就再也没有碰过她。 孕吐难受,娄煜在旁边陪她,给她递水,递纸巾,用手安抚她后背。 可从来没有对她说过一句宽慰的话。 她忽然又想通,他性子可能就是这般,能安安静静陪着她也是好的。 直到那个女人出现。 顾姻强行关闭回忆,下意识攥紧被子,背过身,说,“哄睡着了,你也早点过去睡。” 她声音总是很温柔的。 娄煜看着她拉到头顶的被子,没应声。 翌日早晨。 顾姻有些闷,快要喘不过气来。 睁开眼睛,入眼是男人下巴上的青须,还有喉结。 她正窝在娄煜的怀里。 “” 顾姻想推开他起来看看孩子。 娄煜搂着她不放,粗重低沉的嗓音从头顶传来,“孩子给阿姨了,可以多睡一会儿。” 顾姻推开他些,还没转身就被他捞回去。 这小半年来,娄煜第一次跟她挨这么近,圈住她往自己跟前送了些,要跟她接吻。 顾姻抵着他下巴推开,“娄煜你放开我。” 她的力气对娄煜来说跟挠痒痒似,看她不高兴,还是放开了她。 顾姻着急下床,“你等会儿再出来,我们聊聊。” 娄煜跟着从床上坐起来,看她跟防贼似的,拿上衣服去了外边起居室。 顾姻快速穿上里面的小衣服,刚套上打底衫娄煜就从里面出来,靠在门边看她。 她生完孩子,胸部二次发育,加上练瑜伽,肉都长在该长的地方,紧身打底衫把她身材显得前凸后翘。 顾姻背对着他套上一件外套,问,“娄煜,你是觉得我心软,我好欺负吗?” 娄煜站正,神色微顿,“不是。” 顾姻始终不愿意看他,温温柔柔地说,“你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你不用觉得愧疚,真的。孩子我不会挣抚养权,我不想让他在争吵中长大,我什么都不要,你也不用每天在这儿演戏。” 娄煜浑身的热情跟精力仿佛被一下抽干,有种无以名状的窘促。 他牵动嘴角,问,“你认为我在演戏?” 娄家不同意他们离婚。 整个顾家,除了爷爷外,父母也不同意她离婚。 娄家向来最注重颜面。 娄煜近来的所作所为,顾姻只当作是他想接她回娄家,以防被外人耻笑。 仅此而已。 “难道不是吗?”顾姻吸了吸鼻子,“希望你对我有点最基本的尊重。” 娄煜惺忪迷怠的心绪忽然变得清醒苦涩。 默了默,他哑声说,“好,我尊重你。” 他尽量让自己声音软和下来,“但是顾姻,我不会演戏。我只想好好弥补你和孩子,以前的事,对不起,婚我不会离,以后你跟孩子在哪儿,我在哪儿。” 还是这么强势,连道歉都像是提前练习过。 顾姻抱着双臂,闭上眼,一点也不想听,几乎到了崩溃地步。 人怎么那么奇怪。 为什么最初就不能好好跟她说一句话呢。 现在又来折磨她。 顾姻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想法。 要不,就这么绑着相互折磨一辈子。 可她每次看到这个人,总会想起从前对她种种漠不关心,还有那个女人抱着他哭得梨花带雨的时候。 娄煜说,“你想出去工作我支持你,你想开画室还是创意中心我来替你安排,别生气,我去上班了。” 话说完,娄煜出了的房间。 顾姻又是连着几天没跟他说话。 娄煜有应酬,晚上很晚了醉醺醺也要回来。 秘书送他到门口就被娄煜遣了回去,怕动静大吵到家里人。 老爷子住一楼,每次听到动静出来念叨几声,“再这样我加房租了。” 娄煜手里捏着外套跟一份文件,今晚跟几个股东还有市领导吃饭,脖子脸喝得通红。 “抱歉爷爷。” 老爷子看他脚不大利索,说,“行了行了,赶紧上去休息。” “好。” 保姆披着衣服从保姆房里出来,毕竟是从娄家过来的,她很心疼娄煜。 老爷子没发话,她也不敢动。 老爷子看着他上楼没了影,转身跟保姆说,“给他弄点喝的,喝成什么样了。” 保姆连忙答应,“唉,您休息。” 娄煜走到顾姻房间门口停下来。 现在是晚上十二点过,应该睡下了。 他尽量不发出动静,走向自己房间,推开门进去,扯下领带扔到一旁,慢慢脱了衣服,蹬掉鞋子进了浴室。 阿姨煮了醒酒汤端上来,顾姻正起来接热水,拉开门看见阿姨手里的东西,知道隔壁住户回来了。 阿姨说,“你放着,我来就行。” 顾姻转身回了房间。 娄煜洗完澡出来,看到醒酒汤喝了点。 捞起旁边的文件,是套房产赠与协议。 他自己的别墅,拿给顾姻做画室很合适。 里面已经安排妥当,改天带她去看看,她一定喜欢。 娄煜?顾姻(大哥大嫂篇3) 顾老爷子受临都艺术职业学院邀请,4月19号协同设计院领导一起去参加公益讲座,问顾姻愿不愿去,还可以跟设计院的师兄师姐联络联络。 19号就在本周五。 顾姻当即答应下来。 儿子现在没那么怕生,顾姻愿意出去看看。 娄太太每周五都要来看她跟孩子,可以跟阿姨一起照看孩子。 周五。 顾姻收拾好孩子,又收拾自己,匆匆随老爷子一起去了学校。 设计院有位学长跟顾姻关系不错,现在担任设计总监。 顾姻跟爷爷下车,师生跟校长已经在校门口恭候多时。 校长迎上来跟爷爷握手。 设计院的人站在一边,学长一眼看见顾姻,举手示意打招呼,“顾姻,好久不见。” 顾姻也看到了他。 眼前男人清瘦,西装领带规整得体,内里透着从容自信,在人堆里,算是引人注目的存在。 他叫黄希尧,顾姻在美院的学长。 很久没见还是倍感亲切。 顾姻笑着给他打招呼,“好久不见,学长。” 爷爷被校领导拥簇着往里走,顾姻跟黄希尧走在末尾,进了校门便是林荫大道。 黄希尧跟她并肩走,“孩子家人都好?” 顾姻,“都挺好。” 黄希尧说,“自从你嫁进娄家,就没出席过顾老的一切活动,今天怎么来了?” 顾姻直视前方,回答道,“孩子有人照看,没事就跟爷爷一起出来长长见识。” “挺好。”黄希尧问,“小朋友快一岁了?去年我还去参加过孩子百天宴。” 当时百天宴人山人海,整个酒店座无虚席,顾姻记得给黄希尧送了请柬,当天根本顾不过来,没看见黄希尧,说起来还有些不好意思。 “当时人多,招待不周学长见谅!” 黄希尧笑,“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客气了,一结婚,就疏远了啊!” 顾姻也诧异,以前跟学长学姐总是无话不谈的。 “你呢?什么时候结婚啊?”她岔开话问,黄希尧都三十了。 说起这事,黄希尧脸上洋溢幸福,“年底,年后刚订了婚,跟你赵学姐,你可别着急,少不了你的份。” 顾姻难得很开心地笑,“好。” “你赵学姐可是说过此生非我不嫁的。” 顾姻替他们开心,也羡慕,从校服到婚纱的一对。 “我等了你们好多年,一定去。” 今日校门敞着,门口停着一辆黑色劳斯莱斯。 顾姻忘了拿水杯,她出门习惯自带水,边顾孩子边顾收拾自己,着急出门忘了。 娄煜回到家里取文件看见,一路追过来,学校门口乌泱泱一群人,怕老爷子看见他不高兴,就让司机在远处停了会儿。 娄煜认得黄希尧。 倒是,他有好久,没看见顾姻这么自由松快地跟人笑过了。 娄煜捏紧杯子。 秘书站在旁边,提醒说,“娄总,我给太太送进去,集团还有个会议。” 娄煜握着杯子,“我自己去。” 秘书不敢言,只好退一边等。 顾姻跟黄希尧刚到教学楼,一个身影从后面蹿出来,压人的身高吓顾姻一跳。 看到娄煜那张冰得很稳定的脸,黄希尧愣了下,笑着打了声招呼,“娄总。” 娄煜答应,“嗯。” 他把杯子递给顾姻,“水杯没拿,记得喝水。” “”顾姻盯着水杯看了几秒,接过来。 黄希尧笑起来打趣,“你们夫妻真是恩爱,大老远来为了一个水杯。” 娄煜看见顾姻十分生硬地笑了下。 在黄希尧眼里,顾姻是不好意思。 娄煜问,“什么时候结束?我来接你。” 晚上已经安排好,顾老爷子要跟校领导和设计院的人一起吃饭。 顾姻说,“不清楚,晚饭不回去吃。” 娄煜沉默。 黄希尧本以为娄煜追过来,是夫妻之间的情趣,三言两语便听出点端倪。 顾姻对待丈夫语气很是客气。 黄希尧便替她回答道,“娄总别担心,今天顾老跟我们这些学长学姐都在,她走不丢的,今晚学校有安排,就在隔壁酒楼,估计结束也八点半后了。” “” 娄煜得到准确时间,颔首道,“好,那我晚点过来接你跟爷爷,还有会议先走了。” 顾姻没去看他背影,跟黄希尧说,“我们进去,讲座快开始了。” “好。” 娄煜回过头,顾姻已经跟黄希尧进了教学楼。 顾姻坐在讲座右方,听爷爷在讲台上给学生传授知识。 他结束之后是设计院的人。 中午午餐在学校吃的。 下午三点多,顾姻陪爷爷一起给学校学生点评作品。 最后,由艺术学院优秀学生与设计院主创的30米国画从讲台中央慢慢拉开。 顾姻顿时被惊艳到,这是以国内知名文化景点为主体的巨幅。 顾老爷子说,“看看,是不是很久没有亲眼看见过了?” “对。”顾姻点头,实属是震撼。 今天来这趟非常值得。 姜予薏问旁边黄希尧,“学长也参与执笔了吗?” 黄希尧,“当然。” “厉害。”顾姻夸赞。 曾经她也参与过这样的巨幅执笔,只不过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那幅作品现在还挂在美院的展览厅里。 学生拿着自己作品跟顾老爷子合照之后,陆陆续续散去。 外边天已经暗沉下来。 校方订了桌,晚上移步到附近酒楼。 八点半。 一个陌生号码准时给顾姻发来短信:【结束了吗?】 顾姻一看短信便知道是他,记不清他这是换了第几个号码跟她联系了。 之前的她都拉黑了。 顾姻准备拉黑,想到他还会换,便退了出来,把手机放回包里继续听爷爷跟校领导交谈,有准备散场的意思。 等下去的时候。 接他们的车子不在。 是娄煜自己开车过来,早已等在楼下。 这临都圈子里,没有人不认识娄煜。 看见他亲自来接,校领导笑着跟顾老爷子开玩笑。 顾老爷子说,“我这是沾了我这孙女的光。” 他就差点说,不敢劳烦这位大人物来接。 几个领导哈哈大笑。 娄煜?顾姻(大哥大嫂篇4) 娄煜一来,跟校领导和设计院院长都握了手,寒暄几句。 在外人面前,他总是冷面如铁,浑身威势。 顾姻知道,这是他骨子里从小累积的威严,连对亲人也这样。 娄煜亲自替老爷子拉开车子后排门。 老爷子上车跟后边的顾姻说,“你坐前面。” 娄煜自己开车,当着这么多人,她一起坐后排也不像话。 “好。” 等车子门关好,娄煜拉开副驾车门,很绅士地把手搭在她头顶上 顾姻还没拉安全带,娄煜当着一排排人的面上演好丈夫,拉下安全带给她扣好。 “” 老爷子一看一个不吱声,假装看外边的景色。 顾姻隐隐听见外边的人说,“娄总还挺会照顾太太。” 顾姻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听到这么好听的笑话。 娄煜上车启动车子开出去,说,“爷爷,后边有一套玉壶,给您拍的。” 老爷子心神一动,目光移到旁边位置上,是个紫檀木盒。 老爷子被迷糊几秒,立马反应过来,严肃地道,“受宠若惊,哪儿敢收您的,您每个月按时把房租交了就行。” “” 聊天终结。 顾姻扭头看车窗外,车内很安静,老爷子累了一天,闭眼睛在休息。 娄煜专心开车,停下来等红灯时会看看她。 到达家门口,娄煜停好车,老爷子自己推开车门下去进了大门。 顾姻一天没见到孩子也归心似箭。 娄太太还在。 小家伙晚上没看见妈妈爸爸正在屋里哭得伤心。 顾姻进去便听见哭声,娄煜紧跟其后。 娄太太看见三人一前一后进来,跟老爷子问了声好。 老爷子边答应边往里走,问,“怎么哭这么厉害?” 保姆说,“没看见爸爸妈妈,哭呢,什么也不吃。” 顾老爷子说,“小混蛋,跟你爹一样,离不得人了还。” “” 顾姻接过孩子,儿子撒泼埋在她怀里哭。 “回来了,回来了,不哭了。” 娄太太看见娄煜,恨铁不成钢地说,“你跟我出来。” 娄煜还没走到母子跟前,又转身跟娄太太出去。 走到门口,娄太太停下来问,“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娄煜坚定道,“她什么时候回,我什么时候回。” 娄太太一听口气就知道,顾姻是铁了心要离婚,一时间找不到话跟他聊。 娄煜往院子里看,“您回!” 说罢,他往屋内走。 孩子已经住声,黏着顾姻,喝了奶就睡着了。 顾姻上楼放孩子睡下,出来碰上隔壁住户,从他身边走过。 “我有话跟你说。” “回头再说。”顾姻直接下楼。 “” 设计院的人出差,跟老爷子带了不少特产,老爷子正在客厅里分。 让娄太太拿些回去。 娄太太跟亲家爷爷道了谢便走了。 娄煜跟着顾姻下来。 老爷子打开一盒特产给顾姻,“我看你晚上没吃多少,来尝尝这个雪花酥,你喜欢的。” 保姆拿着雪花酥要给娄煜,老爷子咳了一声。 保姆阿姨拐个弯说,“我拿去放柜子里了。” “” 娄煜不受待见,回了楼上。 顾老爷子也没着急休息,等保姆去厨房了,他把顾姻叫到书房。 顾姻知道老爷子有话问他,把门关上,“爷爷。” 老爷子整理自己书案上的笔墨,问,“僵了这么多天了,怎么想的?” 整个顾家,老爷子现在就这么个孙女最关心他,老爷子希望她幸福美满。 他的儿子跟另一个大孙子是不成器的,现在的儿媳性子又软,这孙女靠他们靠不住。 顾姻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哥哥,父亲前任太太跟他离婚后跟前妻共同抚养的。 没什么感情,很少往来。 顾姻说,“我自己也很糊涂,所有人都不希望我离婚,他更是在努力改,我也没办法了。” 起诉离婚这招对他们来说,根本没用。 她现在即便是藏起来,娄煜也会找到她。 在搬来爷爷这儿之前,名下的房产她住了一天就被娄煜找到带回去,试过在外租房子。 所有中介公司根本不搭理她。 老爷子叹气,“话虽如此,爷爷是怕你过后又走老路。” 顾姻没嫁人之前心思就单纯,父亲是校长管她很严,嫁到娄家之前还没谈过恋爱。 娄煜又年长她,这种男人的心思,她是猜不透的。 他老了,以后给她做不了主。 老爷子怕娄煜把她哄回去,又不珍惜。 顾姻说,“爷爷,您早些休息,我再想想。” “行,这么拖下去也不是办法,孩子一天天大了,你要是真铁了心跟他离,实在不行,我豁出去” “您别。”顾姻眼眶酸涩,她受了委屈,整个顾家就爷爷只关心她的感受,哪里还敢让他走极端帮助她离婚。 “爷爷您再给我点时间。” 老爷子去休息了。 顾姻上楼,心不在焉关上门转过身,娄煜坐在她房间起居室里。 顾姻吓一跳,“你怎么在这儿?” 娄煜,“找你有事。” 顾姻就站在门口,“说。” 她总是防着他,生怕他把她吃了。 娄煜心里不是滋味,拿起小茶几上的赠与协议,站起来走到她跟前,递过去,“这套别墅是商业性的,给你, 想教小朋友画画场地足够了。” 顾姻看是房产赠与合同。 娄煜很认真地聊起为她准备的场地,“离这儿不远,一楼做画室,二楼是休息的地方,三楼是你自己的空间,外边园子刚打理出来,你想种花草,还是搭建露天休息的地方都可以,有独立车位,你不想家里司机接,我给你配台车,顺便可以锻炼开车技术。” 娄煜拉起她的手过去坐下,把笔递给她,“空着也是空着,你接手刚好可以物尽其用。” 顾姻没接,低头时眼睫下一片阴影,脸上挂着犹豫。 她根本不看他,娄煜心脏一痛,慢慢放下了笔。 他生硬地说,“你就当,是我讨好你。” “” 顾姻麻木地听着。 他说这些话,是越来越熟练了。 “这些年,我没给过你什么东西,别拒绝。” 顾姻想了想,好像是这样。 要不是她贪心不足想让他关心她、喜欢她,完全可以从他身上得到更多东西。 她为什么会这么死脑筋,要跟他谈感情呢。 成年该懂得知足的。 就像他说的,她真的矫情了。 娄煜拉住她的手,“顾姻,你不喜欢我了吗?” 顾姻正在思考,闻言抬眸,认真端视起眼前这个男人。 很奇怪的,心里再也激不起任何波浪涟漪。 娄煜?顾姻(大哥大嫂篇5) “娄煜,你还要我怎么喜欢你呢?又不是小孩子了。” 顾姻敛息,慢慢把手一点一点抽出来。 娄煜一阵凝噎,心绪如麻捏紧她的指尖不放,强势握回手里。 语气是从未有过的苍白无力,“之前对你关心不够,以后我改。” 末了,他又补充一句,“宴会碰上她是个误会,相信我。” 他曾经确实喜欢过一个人,可当年的喜欢之情,早已是两个世界,现在隔空相望也变得模糊不清。 他们如今都有各自的家庭,那个女人也早经历过婚姻又离婚。 他承认,遵循家里安排娶顾姻,除开到了该结婚的年纪,还有对家人那点微不足道的失望。 顾姻很好,是他心里极少有的温静女人。 本该有个比他娄煜更好,爱她敬她的丈夫。 仅仅见了两次面,家里便安排嫁给了他。 他认为这样的婚姻并不长远。 婚后他有很长一段时间陷入迷茫期,不忍碰顾姻,在压力下还是伤了她。 顾姻不作回答,娄煜喊她,“姻姻。” 娄煜第一次这么叫他,顾姻抿紧唇,再怎么气,声音也是不大的,问: “那你为什么当初就不能好好的跟我说一句话呢?我要是不爱你,也可以过得自由自在,你明知道我过得有多煎熬,是怎么做到冷眼旁观的?” 娄煜被愧疚裹挟,自惭形秽语塞半晌,乞求原谅,“对不起,以后不会了,跟我回家行不行?你不想回南湖我们重新搬到别处,只有我们一家三口好好过。” 这段时间的娄煜,困难,且稀有。 顾姻差点心软下来。 她轻吞慢吐地道,“娄煜,我知道,我只是你家庭的选择,不是你的选择。” “有段时间,我甚至想复制你曾经对那个女人的喜欢,可是我复制不了。” 娄煜心底一阵绞痛。 她对他失望了。 顾姻抽出手,眉眼低垂,说,“房产的事,容我再想一想。” 即便没有娄煜帮助,她也会坚持自己的想法,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不能继续混沌下去。 婚一时半会儿离不成,顾姻不想继续拒绝娄煜的讨好。 她要给自己留条后路。 顾姻回了房间,娄煜听见门‘咔哒’反锁的声音。 娄煜在外坐了很久,留下赠与协议起身回了房间。 接下来两天时间,同住屋檐下,二人都很少打照面。 娄煜又恢复到忙碌,每天很晚才回来。 顾姻也在忙爷爷的书画展,没时间关注他。 老爷子的最后个人书画作品展览在4月30号开始。 顾姻跟爷爷的助理一起去取宣传海报。 确认好主办方跟协办方,以及展期还有地址,二人又去了趟艺术馆跟里面的工作人员交涉了一遍。 助理把这次受邀的名单交给她,让她再审查一遍。 邀请函早已送出去,顾姻回到家中便又核对了一次邀请函上的名单。 最后一个。 娄煜。 他也受邀其中。 “” 顾姻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对老爷子瞒天过海加了自己的名字。 名单除了他有异常,其他都没问题。 想必邀请函也已经到了他手里,顾姻随他了,合上名单做别的。 傍晚,老爷子难得清闲地坐在餐桌边等晚饭。 小曾孙可以放手走路了,只不过步子还不是很稳,一栽一歪的样子很是惹人爱,得有人扶着,不然容易摔跤。 老爷子现在不怎么抱得动他,开玩笑教育,“小崽子,黏糊谁像谁,现在跟你爹长得真像,以后可别学他那臭德行。不疼老婆的话,要挨打的。” “” 顾姻弯腰扶着小朋友双臂,小朋友听不懂,迈着小碎步向老爷子走,咯咯直笑。 老爷子也笑。 顾姻歪头仔细看儿子,还真的开始跟娄煜长得像了。 五个月大的时候,都说比较像她。 娄家男人的基因都是宽眼皮,高眉根,尖鼻梁,轮廓有很高的辨识度。 这小朋友好像也在往那个方向长。 他爹是混蛋了些,不过长得挺好看。 顾姻把儿子交给阿姨,坐到餐桌上吃饭。 老爷子看桌上只有两副碗筷,问,“楼上租户没回来?” “”顾姻收到过娄煜的短信,晚上不回来吃,就跟阿姨说了少做一个人的晚饭。 她说,“没有。” 老爷子“嘿”一声,“看来快坚持不下去了。” 顾姻挑着碗里的米粒说,“他送给你那套玉壶,您用上了?” 老爷子挑菜的手一抖,反驳,“我可没收啊,它自己第二天跑书房桌上了。” 顾姻笑道,“那您就收下。” 老爷子喜欢玉壶,之前看了很久没有合心意的。 娄煜挑的东西,都是顶尖好的,顾姻看得出来老爷子喜欢。 老爷子看看孙女,试探问,“考虑好了?” 老爷子以为顾姻心软了才让他收下娄煜的东西。 “考虑好了。”顾姻说,“一时半会儿离不成,我也总不能这么僵下去,还是要趁早给自己做打算。” 他愿意送,她就接。 与其费心费神跟他纠缠,还不如对自己好一些。 继续这样下去,对她没有一丁点好处。 老爷子满意地点头,“亏你这么想。这人呐,得到了不珍惜,要丢了才想起来去找,一个样。只要你想通了就行了,凡事多为自己考虑。” “嗯。” 老爷子又问,“那既然这样,你什么时候跟他回去?” 顾姻说,“我不打算搬回去,我想留在这儿陪您。” 老爷子说,“哪有想通了还留在娘家的道理,再看看,你想通了也不是要立马跟他回去。” “知道了爷爷。” 老爷子喜欢热闹,只是提醒她,根本不想让母子走。 这段时间他都习惯了,要是突然走了,他还不习惯。 “听他说给你置办了处地方开画室,你想自己置办还是将就他的用?你要是想自己置办,爷爷这儿小有薄产,专门留给你跟大曾孙的。” 顾姻制止说,“爷爷您自己留着,就别给我了。” 老爷子笑,“迟早都要给你,你那混蛋哥哥认了后爹,这些年一个电话也没来过,我是没有一分钱留给他的。” 顾姻不说话。 “吃饭。” “嗯。” 娄煜下了班,被两个兄弟堵在娄氏集团停车场出口,无奈只好去会所打了会儿牌。 两人习惯了找人热场。 其中不免有人会带着几个玩得好的女人。 本来三个人的局,娄煜一去,凑了一屋子人,男女都有,当热闹背景。 有个女人看见娄煜独自一人,便小心翼翼靠近。 他那张脸,少有人能及的深邃完美,贵气优越,光看一眼就足够让人心生悸动,更何况还是娄氏未来的掌舵人。 娄煜察觉到女人靠近,眉心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眼中烦躁显而易见,没有正视那女的,似是对着空气提醒,“没看见我手上的婚戒?” 娄煜?顾姻(大哥大嫂篇5) “娄煜,你还要我怎么喜欢你呢?又不是小孩子了。” 顾姻敛息,慢慢把手一点一点抽出来。 娄煜一阵凝噎,心绪如麻捏紧她的指尖不放,强势握回手里。 语气是从未有过的苍白无力,“之前对你关心不够,以后我改。” 末了,他又补充一句,“宴会碰上她是个误会,相信我。” 他曾经确实喜欢过一个人,可当年的喜欢之情,早已是两个世界,现在隔空相望也变得模糊不清。 他们如今都有各自的家庭,那个女人也早经历过婚姻又离婚。 他承认,遵循家里安排娶顾姻,除开到了该结婚的年纪,还有对家人那点微不足道的失望。 顾姻很好,是他心里极少有的温静女人。 本该有个比他娄煜更好,爱她敬她的丈夫。 仅仅见了两次面,家里便安排嫁给了他。 他认为这样的婚姻并不长远。 婚后他有很长一段时间陷入迷茫期,不忍碰顾姻,在压力下还是伤了她。 顾姻不作回答,娄煜喊她,“姻姻。” 娄煜第一次这么叫他,顾姻抿紧唇,再怎么气,声音也是不大的,问: “那你为什么当初就不能好好的跟我说一句话呢?我要是不爱你,也可以过得自由自在,你明知道我过得有多煎熬,是怎么做到冷眼旁观的?” 娄煜被愧疚裹挟,自惭形秽语塞半晌,乞求原谅,“对不起,以后不会了,跟我回家行不行?你不想回南湖我们重新搬到别处,只有我们一家三口好好过。” 这段时间的娄煜,困难,且稀有。 顾姻差点心软下来。 她轻吞慢吐地道,“娄煜,我知道,我只是你家庭的选择,不是你的选择。” “有段时间,我甚至想复制你曾经对那个女人的喜欢,可是我复制不了。” 娄煜心底一阵绞痛。 她对他失望了。 顾姻抽出手,眉眼低垂,说,“房产的事,容我再想一想。” 即便没有娄煜帮助,她也会坚持自己的想法,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不能继续混沌下去。 婚一时半会儿离不成,顾姻不想继续拒绝娄煜的讨好。 她要给自己留条后路。 顾姻回了房间,娄煜听见门‘咔哒’反锁的声音。 娄煜在外坐了很久,留下赠与协议起身回了房间。 接下来两天时间,同住屋檐下,二人都很少打照面。 娄煜又恢复到忙碌,每天很晚才回来。 顾姻也在忙爷爷的书画展,没时间关注他。 老爷子的最后个人书画作品展览在4月30号开始。 顾姻跟爷爷的助理一起去取宣传海报。 确认好主办方跟协办方,以及展期还有地址,二人又去了趟艺术馆跟里面的工作人员交涉了一遍。 助理把这次受邀的名单交给她,让她再审查一遍。 邀请函早已送出去,顾姻回到家中便又核对了一次邀请函上的名单。 最后一个。 娄煜。 他也受邀其中。 “” 顾姻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对老爷子瞒天过海加了自己的名字。 名单除了他有异常,其他都没问题。 想必邀请函也已经到了他手里,顾姻随他了,合上名单做别的。 傍晚,老爷子难得清闲地坐在餐桌边等晚饭。 小曾孙可以放手走路了,只不过步子还不是很稳,一栽一歪的样子很是惹人爱,得有人扶着,不然容易摔跤。 老爷子现在不怎么抱得动他,开玩笑教育,“小崽子,黏糊谁像谁,现在跟你爹长得真像,以后可别学他那臭德行。不疼老婆的话,要挨打的。” “” 顾姻弯腰扶着小朋友双臂,小朋友听不懂,迈着小碎步向老爷子走,咯咯直笑。 老爷子也笑。 顾姻歪头仔细看儿子,还真的开始跟娄煜长得像了。 五个月大的时候,都说比较像她。 娄家男人的基因都是宽眼皮,高眉根,尖鼻梁,轮廓有很高的辨识度。 这小朋友好像也在往那个方向长。 他爹是混蛋了些,不过长得挺好看。 顾姻把儿子交给阿姨,坐到餐桌上吃饭。 老爷子看桌上只有两副碗筷,问,“楼上租户没回来?” “”顾姻收到过娄煜的短信,晚上不回来吃,就跟阿姨说了少做一个人的晚饭。 她说,“没有。” 老爷子“嘿”一声,“看来快坚持不下去了。” 顾姻挑着碗里的米粒说,“他送给你那套玉壶,您用上了?” 老爷子挑菜的手一抖,反驳,“我可没收啊,它自己第二天跑书房桌上了。” 顾姻笑道,“那您就收下。” 老爷子喜欢玉壶,之前看了很久没有合心意的。 娄煜挑的东西,都是顶尖好的,顾姻看得出来老爷子喜欢。 老爷子看看孙女,试探问,“考虑好了?” 老爷子以为顾姻心软了才让他收下娄煜的东西。 “考虑好了。”顾姻说,“一时半会儿离不成,我也总不能这么僵下去,还是要趁早给自己做打算。” 他愿意送,她就接。 与其费心费神跟他纠缠,还不如对自己好一些。 继续这样下去,对她没有一丁点好处。 老爷子满意地点头,“亏你这么想。这人呐,得到了不珍惜,要丢了才想起来去找,一个样。只要你想通了就行了,凡事多为自己考虑。” “嗯。” 老爷子又问,“那既然这样,你什么时候跟他回去?” 顾姻说,“我不打算搬回去,我想留在这儿陪您。” 老爷子说,“哪有想通了还留在娘家的道理,再看看,你想通了也不是要立马跟他回去。” “知道了爷爷。” 老爷子喜欢热闹,只是提醒她,根本不想让母子走。 这段时间他都习惯了,要是突然走了,他还不习惯。 “听他说给你置办了处地方开画室,你想自己置办还是将就他的用?你要是想自己置办,爷爷这儿小有薄产,专门留给你跟大曾孙的。” 顾姻制止说,“爷爷您自己留着,就别给我了。” 老爷子笑,“迟早都要给你,你那混蛋哥哥认了后爹,这些年一个电话也没来过,我是没有一分钱留给他的。” 顾姻不说话。 “吃饭。” “嗯。” 娄煜下了班,被两个兄弟堵在娄氏集团停车场出口,无奈只好去会所打了会儿牌。 两人习惯了找人热场。 其中不免有人会带着几个玩得好的女人。 本来三个人的局,娄煜一去,凑了一屋子人,男女都有,当热闹背景。 有个女人看见娄煜独自一人,便小心翼翼靠近。 他那张脸,少有人能及的深邃完美,贵气优越,光看一眼就足够让人心生悸动,更何况还是娄氏未来的掌舵人。 娄煜察觉到女人靠近,眉心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眼中烦躁显而易见,没有正视那女的,似是对着空气提醒,“没看见我手上的婚戒?” 娄煜?顾姻(大哥大嫂篇6) 女人娇艳的脸上呆住,没敢继续往前凑,捏着酒杯红了脸。 另外打牌的两个没注意看,其中一个沈其申抬眼,“别妄想了,娄总只爱老婆。” 女人识趣走开。 “跟嫂子还僵着呢?”沈其申问。 两个人知道他跟顾姻在闹矛盾。 沈其申家是临都最大的房地产综合服务品牌运营商,专业做物业代理跟二手租赁买卖,一直在跟娄氏开发的公寓合作。 娄煜年前拜托过他,不让顾姻租房子。 只不过他们还不知道,他跟顾姻已经闹到了要离婚的地步。 另外一个邹靳笑道,“这还用问,嫂子肯定不让上床了呗。” “那得多惨。”沈其申说,“娄邺不是给你出了主意?没用啊?” 过年沈其申约娄家兄弟二人打牌,娄煜没来,娄邺跟他们说的。 “”娄煜没回答,这辈子,忽悠他次数最多的人,就只有娄邺。 他那好弟弟。 边支持顾姻跟他离婚,边帮他出馊主意。 想到这儿,娄煜脸上染满了沧桑。 邹靳想起娄邺,问娄煜,“诶,别说娄邺,他倒是把小表妹闺蜜追到手了,今年你们娄家又要添桩喜事了。” 邹靳甩下一个王炸,“要不要?” 娄煜心烦意乱一把牌全丢了,尽是对子。 邹靳大笑,“娄大总,你这背时运,一晚上了,我赢着快没意思了。” 邹靳摊手要钱。 沈其申拍开他手,“要饭似的。” 沈其申看向娄煜,“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老婆宠得好,招财又进宝,大哥,还得努力啊!” 邹靳猛地拍了下桌子,“就凭你这句话,该我赢,来来来,先把钱给了。” 沈其申讽道,“这整个临都市谁还不知道,你邹靳是个耙耳朵。” 邹靳,“耙耳朵有耙耳朵的幸福,你懂个屁。” 重新洗了牌,娄煜输不少,摆手不玩了。 沈其申跟邹靳也没意思,把纸牌丢了,遣散场内其他人,陪娄煜喝酒。 沈其申跟他碰了杯,说,“大哥,嫂子多好一个人还跟你冷战,这样,什么时候有空,我跟我家那位请客,你把她约出来,来我家,让我媳妇儿跟老邹媳妇儿跟她聊聊。” 邹靳接着道,“男人三十一朵花,你三十三,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这都没把嫂子迷住,看来嫂子被你伤得不轻。” 沈其申说了句,“哄老婆嘛,有心者,不用教。大哥,礼物不行就换其他战术。” “” 娄煜独自喝闷酒,这两人跟娄邺一个德性,靠不住。 他问邹靳,“你媳妇儿不知道你今晚出来找女伴?” 邹靳一愣,“诶,我可没碰其他姑娘啊!” 沈其申,“我可看见了,看我告你状。” 娄煜玩到十点,司机开来车送他回去。 到院子门口,已经十点半,保姆阿姨给他留了灯。 往常怕吵醒他们,娄煜上楼尽量不发出动静。 今天借着酒意,他站在顾姻门口良久,最终还是拧开起居室外边的门,里面那扇是反锁了的。 娄煜轻轻地敲门。 顾姻刚睡下,听见敲门声怕吵醒孩子,又起来开。 打开门,一个黑乎乎的身影直接扑进来压她身上,将她紧紧抱住。 顾姻险些没接住,差点惊叫出声。 闻到他身上浓烈的酒气,顾姻难受,手抵在他胸脯上,尝试推开他。 娄煜抱着暖和的身体,嗅她清新的发丝,说,“就抱一抱。” 顾姻耐着性子小声说,“孩子睡下了,你别在这儿发疯。” 娄煜稍稍松开她,不待顾姻远离,他弯腰,将她轻飘飘的身体一下扛起来。 顾姻整个人被对折成两半,肚子更像是硌着一块石头,险些呛出来。 她惊吓喊了声,“娄煜。” 娄煜不听,把房间门轻轻拉关上,扛上她往自己房间走。 顾姻不知道他抽什么疯,脑袋一阵发晕,撑着他肩膀,想缓口气。 娄煜单手从兜里掏出钥匙,把房间门打开,一只手把她往下托,一只手扶住她后背换了下姿势,成了公主抱。 紧接着顾姻被甩在他的大床上,娄煜跟着压下来。 娄煜喝了酒,顾姻不知道他要干嘛,心里有些害怕。小声挣扎,“娄煜你放开我。” 第一次的时候,他虽然没有这么粗鲁,过后她还是疼了许久。 这个男人以往喝醉了都是一副矜骄自持的模样,今天这么失态,是急了。 娄煜没对她做什么,只是将她困在自己身下,熠熠灼热的瞳孔在黑暗里异常明亮。 顾姻被烫了下,心脏跳得很快。 娄煜抬手要替她拂开头发,顾姻撇开脸没让他碰到。 娄煜手停顿在半空中,又放下,把头埋在她胸口处,嗓音沙哑,“姻姻,你继续爱我好不好?” 顾姻只感觉快要被他压得喘不过气来,不说话,盯着头顶一片漆黑。 这个男人此刻像头受伤的兽,趴在她身上摇尾乞怜。 跟平常那位难以接近的人大相径庭。 “连犯罪的人都有改过自新重新走入社会的机会,给我一个机会,就一次,我保证不会再让你失望,好吗?” 顾姻喘息,“你先放开我。” 娄煜不放,去吻她额头,声音低而沙哑,“姻姻,我爱你。” “别放弃我。” 顾姻眼睛不经意轻眨了下,咽了咽喉咙,发不出声音。 千端万绪错综复杂发。 娄煜闭上眼,去吻她的鼻头,慢慢往下,吻她的唇。 他身上真的很臭。 顾姻皱起鼻子,下颌颤抖,咬紧牙关不让他探入。 他只能在温软的唇上来回碾磨。 娄煜感觉她不适,睁开眼睛没继续下去。 呼吸隔得极近,再次祈求,“别放弃我,以后我好好对你。” 顾姻咬住食指,尝试让自己清醒一些。 娄煜把她手拿开,“答应我,好不好?” 顾姻眼角湿润,“娄煜,你只会欺负我,只知道欺负我。” “你打我,只要你开心。” 娄煜心中痛涩不已,捞起她的手打自己脸,顾姻用力挣脱,娄煜又抓起来,不顾疼痛使劲打在自己脸上。 “你打。” 顾姻手软绵绵的,一下又一下打在他的脸上,眼眸含光,颤声说,“娄煜,不离婚可以,我只有一个要求,以后,你对儿子再好一点,那也是你的孩子。” 娄煜停下来,“好,以后对你好,也对他好。” 娄煜?顾姻(大哥大嫂篇6) 女人娇艳的脸上呆住,没敢继续往前凑,捏着酒杯红了脸。 另外打牌的两个没注意看,其中一个沈其申抬眼,“别妄想了,娄总只爱老婆。” 女人识趣走开。 “跟嫂子还僵着呢?”沈其申问。 两个人知道他跟顾姻在闹矛盾。 沈其申家是临都最大的房地产综合服务品牌运营商,专业做物业代理跟二手租赁买卖,一直在跟娄氏开发的公寓合作。 娄煜年前拜托过他,不让顾姻租房子。 只不过他们还不知道,他跟顾姻已经闹到了要离婚的地步。 另外一个邹靳笑道,“这还用问,嫂子肯定不让上床了呗。” “那得多惨。”沈其申说,“娄邺不是给你出了主意?没用啊?” 过年沈其申约娄家兄弟二人打牌,娄煜没来,娄邺跟他们说的。 “”娄煜没回答,这辈子,忽悠他次数最多的人,就只有娄邺。 他那好弟弟。 边支持顾姻跟他离婚,边帮他出馊主意。 想到这儿,娄煜脸上染满了沧桑。 邹靳想起娄邺,问娄煜,“诶,别说娄邺,他倒是把小表妹闺蜜追到手了,今年你们娄家又要添桩喜事了。” 邹靳甩下一个王炸,“要不要?” 娄煜心烦意乱一把牌全丢了,尽是对子。 邹靳大笑,“娄大总,你这背时运,一晚上了,我赢着快没意思了。” 邹靳摊手要钱。 沈其申拍开他手,“要饭似的。” 沈其申看向娄煜,“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老婆宠得好,招财又进宝,大哥,还得努力啊!” 邹靳猛地拍了下桌子,“就凭你这句话,该我赢,来来来,先把钱给了。” 沈其申讽道,“这整个临都市谁还不知道,你邹靳是个耙耳朵。” 邹靳,“耙耳朵有耙耳朵的幸福,你懂个屁。” 重新洗了牌,娄煜输不少,摆手不玩了。 沈其申跟邹靳也没意思,把纸牌丢了,遣散场内其他人,陪娄煜喝酒。 沈其申跟他碰了杯,说,“大哥,嫂子多好一个人还跟你冷战,这样,什么时候有空,我跟我家那位请客,你把她约出来,来我家,让我媳妇儿跟老邹媳妇儿跟她聊聊。” 邹靳接着道,“男人三十一朵花,你三十三,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这都没把嫂子迷住,看来嫂子被你伤得不轻。” 沈其申说了句,“哄老婆嘛,有心者,不用教。大哥,礼物不行就换其他战术。” “” 娄煜独自喝闷酒,这两人跟娄邺一个德性,靠不住。 他问邹靳,“你媳妇儿不知道你今晚出来找女伴?” 邹靳一愣,“诶,我可没碰其他姑娘啊!” 沈其申,“我可看见了,看我告你状。” 娄煜玩到十点,司机开来车送他回去。 到院子门口,已经十点半,保姆阿姨给他留了灯。 往常怕吵醒他们,娄煜上楼尽量不发出动静。 今天借着酒意,他站在顾姻门口良久,最终还是拧开起居室外边的门,里面那扇是反锁了的。 娄煜轻轻地敲门。 顾姻刚睡下,听见敲门声怕吵醒孩子,又起来开。 打开门,一个黑乎乎的身影直接扑进来压她身上,将她紧紧抱住。 顾姻险些没接住,差点惊叫出声。 闻到他身上浓烈的酒气,顾姻难受,手抵在他胸脯上,尝试推开他。 娄煜抱着暖和的身体,嗅她清新的发丝,说,“就抱一抱。” 顾姻耐着性子小声说,“孩子睡下了,你别在这儿发疯。” 娄煜稍稍松开她,不待顾姻远离,他弯腰,将她轻飘飘的身体一下扛起来。 顾姻整个人被对折成两半,肚子更像是硌着一块石头,险些呛出来。 她惊吓喊了声,“娄煜。” 娄煜不听,把房间门轻轻拉关上,扛上她往自己房间走。 顾姻不知道他抽什么疯,脑袋一阵发晕,撑着他肩膀,想缓口气。 娄煜单手从兜里掏出钥匙,把房间门打开,一只手把她往下托,一只手扶住她后背换了下姿势,成了公主抱。 紧接着顾姻被甩在他的大床上,娄煜跟着压下来。 娄煜喝了酒,顾姻不知道他要干嘛,心里有些害怕。小声挣扎,“娄煜你放开我。” 第一次的时候,他虽然没有这么粗鲁,过后她还是疼了许久。 这个男人以往喝醉了都是一副矜骄自持的模样,今天这么失态,是急了。 娄煜没对她做什么,只是将她困在自己身下,熠熠灼热的瞳孔在黑暗里异常明亮。 顾姻被烫了下,心脏跳得很快。 娄煜抬手要替她拂开头发,顾姻撇开脸没让他碰到。 娄煜手停顿在半空中,又放下,把头埋在她胸口处,嗓音沙哑,“姻姻,你继续爱我好不好?” 顾姻只感觉快要被他压得喘不过气来,不说话,盯着头顶一片漆黑。 这个男人此刻像头受伤的兽,趴在她身上摇尾乞怜。 跟平常那位难以接近的人大相径庭。 “连犯罪的人都有改过自新重新走入社会的机会,给我一个机会,就一次,我保证不会再让你失望,好吗?” 顾姻喘息,“你先放开我。” 娄煜不放,去吻她额头,声音低而沙哑,“姻姻,我爱你。” “别放弃我。” 顾姻眼睛不经意轻眨了下,咽了咽喉咙,发不出声音。 千端万绪错综复杂发。 娄煜闭上眼,去吻她的鼻头,慢慢往下,吻她的唇。 他身上真的很臭。 顾姻皱起鼻子,下颌颤抖,咬紧牙关不让他探入。 他只能在温软的唇上来回碾磨。 娄煜感觉她不适,睁开眼睛没继续下去。 呼吸隔得极近,再次祈求,“别放弃我,以后我好好对你。” 顾姻咬住食指,尝试让自己清醒一些。 娄煜把她手拿开,“答应我,好不好?” 顾姻眼角湿润,“娄煜,你只会欺负我,只知道欺负我。” “你打我,只要你开心。” 娄煜心中痛涩不已,捞起她的手打自己脸,顾姻用力挣脱,娄煜又抓起来,不顾疼痛使劲打在自己脸上。 “你打。” 顾姻手软绵绵的,一下又一下打在他的脸上,眼眸含光,颤声说,“娄煜,不离婚可以,我只有一个要求,以后,你对儿子再好一点,那也是你的孩子。” 娄煜停下来,“好,以后对你好,也对他好。” 娄煜?顾姻(大哥大嫂篇7) “你可以有更多的要求,我跟你一起慢慢实现。” “再给我点时间,我改。” 顾姻在他怀里,听这些话听了无数遍。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像是过了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似是怕她不信,娄煜强行给她刻骨子里才罢休。 娄煜喝了很多酒,有点疲惫,没有得到回应,继续道,“听到了 ,回答一声,你想要什么,想要我怎么做,我都答应。” 他不会嫌她问题多,就怕她对他不再有任何要求。 从前顾姻待他很好,总是谨小慎微,一件小事也生怕惹他生气。 顾姻说,“娄煜,我不想回去跟以前一样,做你的哑巴好妻子,我是个人,有感情,也会伤心难过,以后我不会做你的好妻子,我只做我自己。” 娄煜抱紧她,“好。” 既然都这样了,顾姻也给他约法三章,“今后我不想再过从前那种生活,我们就别对对方抱有太大的希望了。我不会要求你有多爱我,为我做什么,你也千万不要要求我,为你付出自由和牺牲。” “一年时间,要是以后比现在好,那我跟你过下去,如果一年后,比现在差,那我们就各过各的。” 娄煜终于喘了口气,他道,“好,我答应你。” 孩子还在隔壁房间,顾姻担心他醒过来没人照看翻下床。 “孩子还在隔壁。” 娄煜会意,立马从她身上下来。 顾姻终于离开他那一身难闻的酒气,翻身下床回自己房间。 孩子没醒,睡得很香。 顾姻返回起居室,拿上茶几上那份房产赠与协议进了房间。 打开夜灯,躺坐在床上半掩被子,大致浏览了下,是个很不错的地方。 顾姻思虑良久,越来越精神很难入眠。 一闭上眼,全是娄煜的脸。 卧室门被打开,顾姻偏头望去。 娄煜已经洗完澡,穿着深色真丝睡衣推开门进来。 他自带枕头,熟门熟路地关上门,进来看了眼床上,而后绕到另一边床头,放下枕头,看睡床中央的儿子,像极了看鸠占鹊巢的异类。 他把儿子大字躺的手脚轻轻挪了挪,躺上来。 “” 儿子不喜欢睡婴儿床,一直挨着顾姻睡。 娄煜伸手要抽掉她手里的协议,顾姻手一紧捏住。 僵持两秒,顾姻轻声问,“你要反悔?” “”娄煜坐起来,小声说,“不是,明天带你去看,不喜欢就重新给你找地,喜欢你就签下,很晚了,早点睡觉。” “” 协议被他抽走,顾姻关掉夜灯躺下去。 凌晨三点,儿子小手触碰到娄煜,娄煜立马醒来,起来打开夜灯。 顾姻听到动静醒来的时候,娄煜已经去了外边起居室给儿子兑奶。 娄煜进来看见她醒过来,说,“好好睡觉,我来。” 他跟阿姨学过,知道儿子这个阶段喝多少量,顾姻放弃了起来的念头。 看他忙碌进进出出,再看看旁边的儿子,往常要哭闹很久,现在睁着眼睛看着她,还笑了。 顾姻侧躺,轻轻用手刮了下儿子的嫩脸蛋,逗他笑。 结合他的背影,有些不大真实,宛如梦境。 娄煜进来的时候,顾姻侧躺面对儿子。 他轻轻靠近。 顾姻已经睡着,儿子抓着她温暖的指尖。 从前他也这么看过她,在她睡着之后。 微光映衬下,她的脸庞柔静美好。 只不过,她以前睡着时,看起来纯真脆弱,不知什么时候,染上了淡淡的愁绪。 娄煜情不自禁地抬手去抚摸她的眉心,顾姻眼睫扇动醒过来。 娄煜收回手。 顾姻迷糊看了眼,又睡过去。 娄煜第二天推了会议,专门陪母子俩去看给顾姻准备好的场地。 位置在南三环,临河边上的沁豫园商业独栋别墅高端社区。 娄氏集团旗下开发的。 娄煜给她的这套共三层加一个地下室。 面开朝南,外立面是现代简约风,有个八百平的花园。 位置很好,配套更是成熟。 周围有私立学校跟国际学校,隔她父亲的学校也很近。 院内游泳池填成了平地,多出不少空间。 娄煜说,“泳池用处不大,也不安全,扩成场地你们可以自由活动。” 今天有工人在里面打扫。 顾姻让保姆带着儿子在花园里玩,娄煜牵着她进去。 他们现在是冷关系组建期,进了场地,娄煜又换成主动搂着她的腰往里带。 走过前台。 里面区分为画室、教室还有多功能厅,二楼是休息活动区。 刚布置出来不久,用的装修材料都是顶尖环保的。 娄煜说,“稍微改装了下,这里面很多地方没变,喜欢吗?” 顾姻走到画室门口,里面立着一排排展示架。 顾姻从小受爷爷影响,本硕毕业于临都美院国画专业。 结婚后有想过做画室,没时间。 做娄家的儿媳,并没有那么简单。 她刚结婚,婆婆就带她接触太太圈,那不只是打发时间的小团体,是利益关联跟人际关系的社交圈子。 虽然顾姻不大喜欢这样,可在婆婆教育下,她学到了不少东西。 婆婆待她还是不错的。 再看看眼前的男人,顾姻皱了下眉。 二楼看了一遍,娄煜带她往三楼走。 三楼是居家装修,她可以随时休息喝茶的地方。 装修风格她很喜欢,无主灯,全屋以浅色原木做为主调,融合了中式与诧寂,古朴内敛,简约自然。 所有的配套都彰显,这里是私人空间。 娄煜问,“喜欢什么后面再慢慢添,刚改过,先晾一晾,看得上,等你忙完爷爷的展览,就可以去注册办手续。” 娄煜这趟看得出她喜欢这个地方,把赠与协议拿出来给她签字。 沁豫园的商业别墅,朝南的,在五千万左右。 娄煜的财产,顾姻从来不知道。 她也没往那方面想过。 这么阔绰送她一套,顾姻被宠若惊。 签字的时候,她客气地说了声,“谢谢!” “” 回家途中,娄邺给顾姻打电话,问五一节回不回去,要带女朋友见家长,哥嫂肯定不能少。 顾姻要忙爷爷的书画展,得一直持续到五月七号,她分不开身 ,跟娄邺说了声。 顾姻打开扩音,让娄煜听。 娄邺说,“没事,这样你可以让大哥多带带孩子,让他多辛苦几天。” 娄煜咳嗽了声。 娄邺听见他声音,笑道,“大哥听着吗?” 娄煜根本不想应他。 “大哥,到时候别忘了回来,我知道你跟大嫂一块,就没给你打电话。” 娄煜不怎么想回答,“知道了。” 娄邺又跟大嫂说,“改天我再带予薏去看你。” “好。” 娄煜?顾姻(大哥大嫂篇7) “你可以有更多的要求,我跟你一起慢慢实现。” “再给我点时间,我改。” 顾姻在他怀里,听这些话听了无数遍。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像是过了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似是怕她不信,娄煜强行给她刻骨子里才罢休。 娄煜喝了很多酒,有点疲惫,没有得到回应,继续道,“听到了 ,回答一声,你想要什么,想要我怎么做,我都答应。” 他不会嫌她问题多,就怕她对他不再有任何要求。 从前顾姻待他很好,总是谨小慎微,一件小事也生怕惹他生气。 顾姻说,“娄煜,我不想回去跟以前一样,做你的哑巴好妻子,我是个人,有感情,也会伤心难过,以后我不会做你的好妻子,我只做我自己。” 娄煜抱紧她,“好。” 既然都这样了,顾姻也给他约法三章,“今后我不想再过从前那种生活,我们就别对对方抱有太大的希望了。我不会要求你有多爱我,为我做什么,你也千万不要要求我,为你付出自由和牺牲。” “一年时间,要是以后比现在好,那我跟你过下去,如果一年后,比现在差,那我们就各过各的。” 娄煜终于喘了口气,他道,“好,我答应你。” 孩子还在隔壁房间,顾姻担心他醒过来没人照看翻下床。 “孩子还在隔壁。” 娄煜会意,立马从她身上下来。 顾姻终于离开他那一身难闻的酒气,翻身下床回自己房间。 孩子没醒,睡得很香。 顾姻返回起居室,拿上茶几上那份房产赠与协议进了房间。 打开夜灯,躺坐在床上半掩被子,大致浏览了下,是个很不错的地方。 顾姻思虑良久,越来越精神很难入眠。 一闭上眼,全是娄煜的脸。 卧室门被打开,顾姻偏头望去。 娄煜已经洗完澡,穿着深色真丝睡衣推开门进来。 他自带枕头,熟门熟路地关上门,进来看了眼床上,而后绕到另一边床头,放下枕头,看睡床中央的儿子,像极了看鸠占鹊巢的异类。 他把儿子大字躺的手脚轻轻挪了挪,躺上来。 “” 儿子不喜欢睡婴儿床,一直挨着顾姻睡。 娄煜伸手要抽掉她手里的协议,顾姻手一紧捏住。 僵持两秒,顾姻轻声问,“你要反悔?” “”娄煜坐起来,小声说,“不是,明天带你去看,不喜欢就重新给你找地,喜欢你就签下,很晚了,早点睡觉。” “” 协议被他抽走,顾姻关掉夜灯躺下去。 凌晨三点,儿子小手触碰到娄煜,娄煜立马醒来,起来打开夜灯。 顾姻听到动静醒来的时候,娄煜已经去了外边起居室给儿子兑奶。 娄煜进来看见她醒过来,说,“好好睡觉,我来。” 他跟阿姨学过,知道儿子这个阶段喝多少量,顾姻放弃了起来的念头。 看他忙碌进进出出,再看看旁边的儿子,往常要哭闹很久,现在睁着眼睛看着她,还笑了。 顾姻侧躺,轻轻用手刮了下儿子的嫩脸蛋,逗他笑。 结合他的背影,有些不大真实,宛如梦境。 娄煜进来的时候,顾姻侧躺面对儿子。 他轻轻靠近。 顾姻已经睡着,儿子抓着她温暖的指尖。 从前他也这么看过她,在她睡着之后。 微光映衬下,她的脸庞柔静美好。 只不过,她以前睡着时,看起来纯真脆弱,不知什么时候,染上了淡淡的愁绪。 娄煜情不自禁地抬手去抚摸她的眉心,顾姻眼睫扇动醒过来。 娄煜收回手。 顾姻迷糊看了眼,又睡过去。 娄煜第二天推了会议,专门陪母子俩去看给顾姻准备好的场地。 位置在南三环,临河边上的沁豫园商业独栋别墅高端社区。 娄氏集团旗下开发的。 娄煜给她的这套共三层加一个地下室。 面开朝南,外立面是现代简约风,有个八百平的花园。 位置很好,配套更是成熟。 周围有私立学校跟国际学校,隔她父亲的学校也很近。 院内游泳池填成了平地,多出不少空间。 娄煜说,“泳池用处不大,也不安全,扩成场地你们可以自由活动。” 今天有工人在里面打扫。 顾姻让保姆带着儿子在花园里玩,娄煜牵着她进去。 他们现在是冷关系组建期,进了场地,娄煜又换成主动搂着她的腰往里带。 走过前台。 里面区分为画室、教室还有多功能厅,二楼是休息活动区。 刚布置出来不久,用的装修材料都是顶尖环保的。 娄煜说,“稍微改装了下,这里面很多地方没变,喜欢吗?” 顾姻走到画室门口,里面立着一排排展示架。 顾姻从小受爷爷影响,本硕毕业于临都美院国画专业。 结婚后有想过做画室,没时间。 做娄家的儿媳,并没有那么简单。 她刚结婚,婆婆就带她接触太太圈,那不只是打发时间的小团体,是利益关联跟人际关系的社交圈子。 虽然顾姻不大喜欢这样,可在婆婆教育下,她学到了不少东西。 婆婆待她还是不错的。 再看看眼前的男人,顾姻皱了下眉。 二楼看了一遍,娄煜带她往三楼走。 三楼是居家装修,她可以随时休息喝茶的地方。 装修风格她很喜欢,无主灯,全屋以浅色原木做为主调,融合了中式与诧寂,古朴内敛,简约自然。 所有的配套都彰显,这里是私人空间。 娄煜问,“喜欢什么后面再慢慢添,刚改过,先晾一晾,看得上,等你忙完爷爷的展览,就可以去注册办手续。” 娄煜这趟看得出她喜欢这个地方,把赠与协议拿出来给她签字。 沁豫园的商业别墅,朝南的,在五千万左右。 娄煜的财产,顾姻从来不知道。 她也没往那方面想过。 这么阔绰送她一套,顾姻被宠若惊。 签字的时候,她客气地说了声,“谢谢!” “” 回家途中,娄邺给顾姻打电话,问五一节回不回去,要带女朋友见家长,哥嫂肯定不能少。 顾姻要忙爷爷的书画展,得一直持续到五月七号,她分不开身 ,跟娄邺说了声。 顾姻打开扩音,让娄煜听。 娄邺说,“没事,这样你可以让大哥多带带孩子,让他多辛苦几天。” 娄煜咳嗽了声。 娄邺听见他声音,笑道,“大哥听着吗?” 娄煜根本不想应他。 “大哥,到时候别忘了回来,我知道你跟大嫂一块,就没给你打电话。” 娄煜不怎么想回答,“知道了。” 娄邺又跟大嫂说,“改天我再带予薏去看你。” “好。” 娄煜?顾姻(大哥大嫂篇8) 挂断电话看时间,已经快要中午。 娄煜一路上带着蓝牙耳机,边开车边接了两通电话,都是集团的事。 等停歇,娄煜说,“带你们去吃饭。” 顾姻感觉他挺忙的,毕竟他现在只是集团最高层打工人,问,“你不去集团?” 娄煜把工作都推了,接受到的信号是顾姻不想跟他吃饭。 他说,“今天不去,陪你们,工作上只是小事。” 顾姻没再说话。 娄煜载着母子跟保姆阿姨去了一家私房菜餐厅。 秘书已经提前预定好包厢,餐厅经理看见一家三口,忙迎着带进去。 “娄总,还是跟以前一样吗?” 顾姻听出来,他经常来这儿吃饭。 娄煜说,“让我太太先看看喜欢吃什么。” “好的。” 到包厢坐下。 娄煜把凳子挪过去,紧挨着顾姻点菜,他经常来,能提建议。 顾姻翻着菜单。 娄煜说,“开片东星斑跟雪花牛肉不错。” 他脑袋比顾姻脑袋高,实在是凑得太近,说话的时候气息一下一下扑在顾姻耳朵上。 顾姻把头往旁边挪了些。 小小一个动作,某些人看来是嫌弃,差点玻璃心犯了。 娄煜坐正喝经理倒来的茶水。 顾姻没点娄煜给她推荐的东星斑,她孕期吃过好些次,现在根本不想看见。 顾姻要了一份贵妃贝和鹿茸煨汤,为了不在阿姨面前驳他面子,再要了一份雪花牛肉。 顾姻问阿姨,“阿姨,你看看想吃什么。” 阿姨抱着孩子笑道,“点菜可是门技术活,你跟先生点就好,我都不忌口的。” 阿姨婉拒了之后,顾姻把菜单给娄煜。 娄煜接过来。 连阿姨都比他重要。 娄煜又要了两个菜。 三个人的量刚刚好。 饭后。 阿姨看见夫妻俩僵这么久终于有点好转,笑道,“下午时间还长,先生可以跟姻姻出去约会啊,我在家照看孩子就行了。” 这个提议正中娄煜下怀,他不会让顾姻有拒绝机会。 “可以。” “” 娄煜揽着她肩,问,“想看电影还是还是想玩点别的。” 他不知道她喜欢玩什么。 顾姻向来喜欢的东西都比较文艺,跟他不在一条线上,娄煜得询问她的意见。 对于他性情大变,信手拈来的熟悉感,顾姻还有点不适,她吸气说,“我想去陶艺馆。” “”娄煜咳嗽一声,光明正大玩泥巴的地方,也行。 他应下,“好。” 娄煜打电话给秘书,来接孩子跟阿姨。 顾姻玩这些她找得到门道。 以前一起做陶艺认识了一个小女生,性格跟姜予薏很像,聊得来。 后来小女生跟男朋友在临都开了一家陶艺体验馆。 顾姻带娄煜过去照顾生意。 老板娘扎着两根很有艺术气息的小揪揪,系着围裙站在前台看见顾姻带着一个男人往过来走,笑着迎上去,“姐。” 顾姻脱开娄煜的手,快步过去,笑着打招呼,“曼曼。” 于曼曼说,“你好久没过来了。” 顾姻看着店门口人进人出,说,“生意挺好。” “还行。” 于曼曼知道她结婚的事,一扫她身后的男人,又高又好看,没见过面,可看着有些眼熟,一时想不起来。 “姐,这是你老公啊?” 顾姻介绍,“这是我先生,娄煜,这是于曼曼。” 娄煜颔首,“你好。” 于曼曼,“你好啊姐夫。” “快请进。” 于曼曼带他们到一个比较安静的角落坐下来。 展示架上摆满了陶艺艺术品,还有股浓浓的泥土味。 娄煜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于曼曼给二位倒了水,问,“姐,这次来做什么?” 顾姻说,“今天没什么事就出来玩,顺便给孩子做个装东西的小罐子。” 于曼曼笑起来,“你心灵手巧的,前年你在店里做的那个南瓜罐子,我放在展示架上,好多人学着做,一学就废。” 没娄煜说话的地方, 没想到她会的东西还挺多。 “我这次做个简单点的。” 顾姻终于跟人讲完话,转向娄煜,“你要动手吗?” 于曼曼也看向他。 就做个罐子,应该挺简单,娄煜说,“做。” 于曼曼给他们发了消过毒的围裙。 娄煜戴上,他还没戴过围裙,顾姻快速看他一眼,违和中透着点喜感。 于曼曼看见娄煜手上的婚戒,提醒道,“姐夫可以把戒指摘下来放好。” 娄煜摘下来,才发现顾姻没有戴。 自从跟他吵架离开南湖,那枚婚戒就摘下来还给他了。 顾姻在一边专心地做准备工作。 她算得上是个陶艺老师,于曼曼就没有帮娄煜做前面的工作,“那姐,你跟姐夫先忙,我先过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好。” 于曼曼没过多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出去了。 娄煜学着顾姻揉陶土,跟和面似的。 双手揉得挺痛。 娄煜找话给她聊,“想做什么罐子?” 顾姻揉着土团,说,“给儿子做个松果罐。” “那你教我。” “”顾姻这才想起来,他不会。 顾姻见他把陶土揉得像经历了十几年大旱的干土,把自己揉好的陶土给他,“你用这个,你的给我。” 娄煜把自己的给她。 顾姻给他定好中心,拉气泡,再让他自己动手,“ 转盘转动,娄煜刚上手就问,“这样吗?” “会不会倒?” “要掉了。” 顾姻泥还没揉好,他已经问了十几个问题,她第一次感觉到这个人很聒噪,还是站起来很有耐心地教他。 她把手放上去,娄煜也放上来,几乎捧着她的手。 顾姻有点别扭,转念一想,可能他这种高龄男人,任督二脉打通后,就好这口! 顾姻说,“你先松开手,我做下一步。” 娄煜松开。 一个杯壁尚且成型,顾姻说,“你来矫正,控制一下厚度,不要拉太高容易坏,想做什么形状的,可以参照一下展架上的模型。” “行。”娄煜一本正经应下,没再打扰她。 顾姻做自己的,娄煜时不时看向她,很认真很专注。 她已经拿工具准备将泥坯分开,娄煜还在那儿矫正,估计展架上没他喜欢的。 过去好半天,她在刻纹路,抬起头看。 娄煜做了一个变形的爱心杯子,在那儿一脸认真捏握把。 怎么说呢,黄乎乎的。 又土,又有点可爱。 顾姻埋头弯起嘴角。 娄煜说,“别笑,这是送你的。” “” 娄煜?顾姻(大哥大嫂篇8) 挂断电话看时间,已经快要中午。 娄煜一路上带着蓝牙耳机,边开车边接了两通电话,都是集团的事。 等停歇,娄煜说,“带你们去吃饭。” 顾姻感觉他挺忙的,毕竟他现在只是集团最高层打工人,问,“你不去集团?” 娄煜把工作都推了,接受到的信号是顾姻不想跟他吃饭。 他说,“今天不去,陪你们,工作上只是小事。” 顾姻没再说话。 娄煜载着母子跟保姆阿姨去了一家私房菜餐厅。 秘书已经提前预定好包厢,餐厅经理看见一家三口,忙迎着带进去。 “娄总,还是跟以前一样吗?” 顾姻听出来,他经常来这儿吃饭。 娄煜说,“让我太太先看看喜欢吃什么。” “好的。” 到包厢坐下。 娄煜把凳子挪过去,紧挨着顾姻点菜,他经常来,能提建议。 顾姻翻着菜单。 娄煜说,“开片东星斑跟雪花牛肉不错。” 他脑袋比顾姻脑袋高,实在是凑得太近,说话的时候气息一下一下扑在顾姻耳朵上。 顾姻把头往旁边挪了些。 小小一个动作,某些人看来是嫌弃,差点玻璃心犯了。 娄煜坐正喝经理倒来的茶水。 顾姻没点娄煜给她推荐的东星斑,她孕期吃过好些次,现在根本不想看见。 顾姻要了一份贵妃贝和鹿茸煨汤,为了不在阿姨面前驳他面子,再要了一份雪花牛肉。 顾姻问阿姨,“阿姨,你看看想吃什么。” 阿姨抱着孩子笑道,“点菜可是门技术活,你跟先生点就好,我都不忌口的。” 阿姨婉拒了之后,顾姻把菜单给娄煜。 娄煜接过来。 连阿姨都比他重要。 娄煜又要了两个菜。 三个人的量刚刚好。 饭后。 阿姨看见夫妻俩僵这么久终于有点好转,笑道,“下午时间还长,先生可以跟姻姻出去约会啊,我在家照看孩子就行了。” 这个提议正中娄煜下怀,他不会让顾姻有拒绝机会。 “可以。” “” 娄煜揽着她肩,问,“想看电影还是还是想玩点别的。” 他不知道她喜欢玩什么。 顾姻向来喜欢的东西都比较文艺,跟他不在一条线上,娄煜得询问她的意见。 对于他性情大变,信手拈来的熟悉感,顾姻还有点不适,她吸气说,“我想去陶艺馆。” “”娄煜咳嗽一声,光明正大玩泥巴的地方,也行。 他应下,“好。” 娄煜打电话给秘书,来接孩子跟阿姨。 顾姻玩这些她找得到门道。 以前一起做陶艺认识了一个小女生,性格跟姜予薏很像,聊得来。 后来小女生跟男朋友在临都开了一家陶艺体验馆。 顾姻带娄煜过去照顾生意。 老板娘扎着两根很有艺术气息的小揪揪,系着围裙站在前台看见顾姻带着一个男人往过来走,笑着迎上去,“姐。” 顾姻脱开娄煜的手,快步过去,笑着打招呼,“曼曼。” 于曼曼说,“你好久没过来了。” 顾姻看着店门口人进人出,说,“生意挺好。” “还行。” 于曼曼知道她结婚的事,一扫她身后的男人,又高又好看,没见过面,可看着有些眼熟,一时想不起来。 “姐,这是你老公啊?” 顾姻介绍,“这是我先生,娄煜,这是于曼曼。” 娄煜颔首,“你好。” 于曼曼,“你好啊姐夫。” “快请进。” 于曼曼带他们到一个比较安静的角落坐下来。 展示架上摆满了陶艺艺术品,还有股浓浓的泥土味。 娄煜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于曼曼给二位倒了水,问,“姐,这次来做什么?” 顾姻说,“今天没什么事就出来玩,顺便给孩子做个装东西的小罐子。” 于曼曼笑起来,“你心灵手巧的,前年你在店里做的那个南瓜罐子,我放在展示架上,好多人学着做,一学就废。” 没娄煜说话的地方, 没想到她会的东西还挺多。 “我这次做个简单点的。” 顾姻终于跟人讲完话,转向娄煜,“你要动手吗?” 于曼曼也看向他。 就做个罐子,应该挺简单,娄煜说,“做。” 于曼曼给他们发了消过毒的围裙。 娄煜戴上,他还没戴过围裙,顾姻快速看他一眼,违和中透着点喜感。 于曼曼看见娄煜手上的婚戒,提醒道,“姐夫可以把戒指摘下来放好。” 娄煜摘下来,才发现顾姻没有戴。 自从跟他吵架离开南湖,那枚婚戒就摘下来还给他了。 顾姻在一边专心地做准备工作。 她算得上是个陶艺老师,于曼曼就没有帮娄煜做前面的工作,“那姐,你跟姐夫先忙,我先过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好。” 于曼曼没过多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出去了。 娄煜学着顾姻揉陶土,跟和面似的。 双手揉得挺痛。 娄煜找话给她聊,“想做什么罐子?” 顾姻揉着土团,说,“给儿子做个松果罐。” “那你教我。” “”顾姻这才想起来,他不会。 顾姻见他把陶土揉得像经历了十几年大旱的干土,把自己揉好的陶土给他,“你用这个,你的给我。” 娄煜把自己的给她。 顾姻给他定好中心,拉气泡,再让他自己动手,“ 转盘转动,娄煜刚上手就问,“这样吗?” “会不会倒?” “要掉了。” 顾姻泥还没揉好,他已经问了十几个问题,她第一次感觉到这个人很聒噪,还是站起来很有耐心地教他。 她把手放上去,娄煜也放上来,几乎捧着她的手。 顾姻有点别扭,转念一想,可能他这种高龄男人,任督二脉打通后,就好这口! 顾姻说,“你先松开手,我做下一步。” 娄煜松开。 一个杯壁尚且成型,顾姻说,“你来矫正,控制一下厚度,不要拉太高容易坏,想做什么形状的,可以参照一下展架上的模型。” “行。”娄煜一本正经应下,没再打扰她。 顾姻做自己的,娄煜时不时看向她,很认真很专注。 她已经拿工具准备将泥坯分开,娄煜还在那儿矫正,估计展架上没他喜欢的。 过去好半天,她在刻纹路,抬起头看。 娄煜做了一个变形的爱心杯子,在那儿一脸认真捏握把。 怎么说呢,黄乎乎的。 又土,又有点可爱。 顾姻埋头弯起嘴角。 娄煜说,“别笑,这是送你的。” “” 娄煜?顾姻(大哥大嫂篇10) 顾母慌张放开菜篮子,一下站起来,“孩子,话可不兴这么说啊,消消气,好商好量的。我就你这么个女儿,你父亲也有你父亲的考虑,你嫁到娄家,如今还有老爷子撑着, 万一以后我们都走了,你没个靠山呐!” 顾姻知道母亲不容易,这些年没少劝导,有心无力。 “孩子,妈妈也难。” 顾姻有口难言,看住孩子,怕他摔倒,越想越觉得委屈,说话就重了些,“什么事您都要往自己身上扛,也不嫌累。做我的靠山?就你信,就连朋友都比我那哥哥靠谱,你别劝我,有些事就是你纵容的。” 顾母愕然。 顾姻从来没跟她说过这么重的话。 “你在怪妈妈?” 顾姻叹气,她真是无法说服一个糊涂人。 “我每次因为父亲不高兴,你就总觉得我是在怪您。” 顾姻索性跟母亲说开了来,“要不是当初婆婆找人来说亲,我攀不上娄家这杆高枝,估计你的泪水更多。爷爷都只承认你是顾家当家做主的人,你有什么好抬不起头的,就你自己不知道,天天跟父亲合起伙来,尽为难我,到底谁做谁靠山?” 顾姻刚说完,又没停歇地道,“像当初我刚嫁给娄煜,你哭得那么伤心,他劝你那些话全忘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如今借我跟他儿子铺路,养那女人一家,也太偏袒了。他只在乎他那教学楼能不能建起来,只在乎自己的名声。” 儿子抓住顾姻衣袖,咿咿呀呀说什么,看顾姻脸色不对,哇一声哭出来。 拴在后院笼子里的大狗也跟着吼叫,惹得顾姻一阵烦乱。 顾姻抱着儿子进屋哄,“不哭了,妈妈给你找玩的好不好?” 娄煜听见儿子哭声,没管顾启吹牛,站起身循声音找去。 顾姻抱着儿子正从后院进来,容颜上添着丝恼意。 “怎么了?” “估计饿了。” 顾姻抱儿子上楼,娄煜跟着去。 客厅里一下没了声音。 顾启给自己老婆使了使眼色。 顾姻大嫂从沙发上起来追到楼梯口,仰头问,“孩子没事?” 顾姻答应,“没事,你们聊我带上去收拾收拾。” 目标都走了还聊什么呢?客厅里只有顾父跟顾启夫妻俩大眼瞪小眼。 顾姻给孩子找来玩具。 孩子坐在床上,挂着两颗小金珠抽噎,看到娄煜跟进来,丢了玩具一脸委屈伸手要抱。 以前从来不让娄煜抱,现在反倒离不开他了。 娄煜去抱他起来哄,“妈妈跟外婆吵架,还委屈你了?” “” 晚上有点凉,顾姻在衣柜里拿了件外套穿,背对着父子俩套衣服。 “你怎么知道我吵架?” “都写在脸上。” “有这么明显吗?” “有。” 顾姻很少生气,即便生气刻在骨子里的教养是不会让别人看出来的。 娄煜去找她时,顾姻抱着孩子,眸光忧虑,背后是他那惊魂未定的丈母娘。 碰见他,顾姻又立马换成了面具。 今天顾启夫妻俩一起过来对他百般奉承,娄煜清楚有事找他帮忙。 母女在后院肯定说话不好听,把孩子弄哭了。 娄煜没多问,只说,“不管什么事,我听你的。” “”顾姻扣扣的手停了下,坐到父子俩旁边什么也没说。 今天顾启估计只是来探探口风走动走动,还没着急要提这件事。 顾姻也就没跟娄煜提,她替儿子擦擦泪水,“心里有数就行,我还不想给自己添事做。” 话虽这么说,娄煜有自己的见解。 娄煜又问,“想不想听我说一句?” 顾姻丢了给儿子擦眼泪的纸巾,“你说就是了,不用打报告。” 娄煜难得笑了下,“无论什么事,他们不提,我们不能躲着,提了,万事好商量,不管平时走不走动,那毕竟是你哥哥,看在你的面子上第一次找来,总不能让你在娘家人面前难堪。” 顾姻双手撑在床沿上垂头。 娄煜继续,“大事小事,也仅此一次,你说呢?” 阿姨在楼梯口喊,“姻姻,摆饭了。” 夫妻俩停止交谈,抱着孩子下楼。 阿姨把孩子接了,娄煜带顾姻坐在老爷子旁边。 除了顾母看顾姻眼神躲闪,一顿饭倒还是吃得和谐。 饭后坐了一刻钟,顾姻跟娄煜送他们出去。 顾父把顾姻叫到僻静处,“娄煜都追到这儿来了,既然和好了,就早些回去,老在你爷爷这儿像什么话。” “知道了。” 顾父见她清清淡淡地答应,说,“好好照顾身体。” “嗯。” 顾姻看他上车前跟娄煜交代了什么,顾启也在一边附和。 听到顾父说了句,“以后免不了多走动,改天小启跟妹夫好好商量,今天太晚了,相互留个联系方式!” 顾姻隔空看他们交换了名片,顾启跟娄煜道别。 娄煜说,“大哥给姻姻打声招呼!” 顾启早就忘了顾姻,人就在他后边不远处,顾启故作四处看了眼,“小妹呢?” 顾启转过身,笑道,“还以为你进去了,小妹,大哥改天再来看你。” 顾姻扯唇,“开车慢点。” “好好。” 等车子走远,娄煜抬抬下巴,“进去。” 顾姻往里走,娄煜三两步追上她,“不开心。” “没有。” 娄煜跟在她身后上楼,“说改天请我们吃饭。” 娄煜为了不让她在娘家人面前难看,今晚的面子给她做足了。 “好。” 进房间,顾姻让他先看会儿孩子,她去洗澡,等她出来再换他去。 顾姻吹干头发出来,房间里只有微弱的灯光,娄煜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已经把小朋友哄到小床里睡着,守在他旁边。 顾姻很小声地说,“你去。” 娄煜衣服还在隔壁没拿过来,他去隔壁洗的澡。 顾姻睡得迷迷糊糊,他带着一身水汽靠近。 顾姻被他的气息扰醒,睁开眼。 娄煜跟她面对面,几乎能闻到彼此呼吸出来的沐浴香气。 慢慢地,娄煜眼眸半睁,循循靠近,吻住她。 他扣着她的头,边咬边说,“不·做,就接个吻。” “” 顾姻没什么吻技,被他吻到呼吸紊乱。 听见他略粗喘的声音, 以及四处游走的手。 顾姻感官无限放大。 双方都有反应。 她生怕儿子醒来,耳朵烧得滴血。 灯光还是那么暗,他的衣服扣子解到了胸口处,跟她肌肤·触碰。 是某种挠人的引子。 娄煜从她身上下来。 又磨了半天。 休息片刻,娄煜起来,抱着她去洗手间洗的手。 “” 娄煜?顾姻(大哥大嫂篇10) 顾母慌张放开菜篮子,一下站起来,“孩子,话可不兴这么说啊,消消气,好商好量的。我就你这么个女儿,你父亲也有你父亲的考虑,你嫁到娄家,如今还有老爷子撑着, 万一以后我们都走了,你没个靠山呐!” 顾姻知道母亲不容易,这些年没少劝导,有心无力。 “孩子,妈妈也难。” 顾姻有口难言,看住孩子,怕他摔倒,越想越觉得委屈,说话就重了些,“什么事您都要往自己身上扛,也不嫌累。做我的靠山?就你信,就连朋友都比我那哥哥靠谱,你别劝我,有些事就是你纵容的。” 顾母愕然。 顾姻从来没跟她说过这么重的话。 “你在怪妈妈?” 顾姻叹气,她真是无法说服一个糊涂人。 “我每次因为父亲不高兴,你就总觉得我是在怪您。” 顾姻索性跟母亲说开了来,“要不是当初婆婆找人来说亲,我攀不上娄家这杆高枝,估计你的泪水更多。爷爷都只承认你是顾家当家做主的人,你有什么好抬不起头的,就你自己不知道,天天跟父亲合起伙来,尽为难我,到底谁做谁靠山?” 顾姻刚说完,又没停歇地道,“像当初我刚嫁给娄煜,你哭得那么伤心,他劝你那些话全忘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如今借我跟他儿子铺路,养那女人一家,也太偏袒了。他只在乎他那教学楼能不能建起来,只在乎自己的名声。” 儿子抓住顾姻衣袖,咿咿呀呀说什么,看顾姻脸色不对,哇一声哭出来。 拴在后院笼子里的大狗也跟着吼叫,惹得顾姻一阵烦乱。 顾姻抱着儿子进屋哄,“不哭了,妈妈给你找玩的好不好?” 娄煜听见儿子哭声,没管顾启吹牛,站起身循声音找去。 顾姻抱着儿子正从后院进来,容颜上添着丝恼意。 “怎么了?” “估计饿了。” 顾姻抱儿子上楼,娄煜跟着去。 客厅里一下没了声音。 顾启给自己老婆使了使眼色。 顾姻大嫂从沙发上起来追到楼梯口,仰头问,“孩子没事?” 顾姻答应,“没事,你们聊我带上去收拾收拾。” 目标都走了还聊什么呢?客厅里只有顾父跟顾启夫妻俩大眼瞪小眼。 顾姻给孩子找来玩具。 孩子坐在床上,挂着两颗小金珠抽噎,看到娄煜跟进来,丢了玩具一脸委屈伸手要抱。 以前从来不让娄煜抱,现在反倒离不开他了。 娄煜去抱他起来哄,“妈妈跟外婆吵架,还委屈你了?” “” 晚上有点凉,顾姻在衣柜里拿了件外套穿,背对着父子俩套衣服。 “你怎么知道我吵架?” “都写在脸上。” “有这么明显吗?” “有。” 顾姻很少生气,即便生气刻在骨子里的教养是不会让别人看出来的。 娄煜去找她时,顾姻抱着孩子,眸光忧虑,背后是他那惊魂未定的丈母娘。 碰见他,顾姻又立马换成了面具。 今天顾启夫妻俩一起过来对他百般奉承,娄煜清楚有事找他帮忙。 母女在后院肯定说话不好听,把孩子弄哭了。 娄煜没多问,只说,“不管什么事,我听你的。” “”顾姻扣扣的手停了下,坐到父子俩旁边什么也没说。 今天顾启估计只是来探探口风走动走动,还没着急要提这件事。 顾姻也就没跟娄煜提,她替儿子擦擦泪水,“心里有数就行,我还不想给自己添事做。” 话虽这么说,娄煜有自己的见解。 娄煜又问,“想不想听我说一句?” 顾姻丢了给儿子擦眼泪的纸巾,“你说就是了,不用打报告。” 娄煜难得笑了下,“无论什么事,他们不提,我们不能躲着,提了,万事好商量,不管平时走不走动,那毕竟是你哥哥,看在你的面子上第一次找来,总不能让你在娘家人面前难堪。” 顾姻双手撑在床沿上垂头。 娄煜继续,“大事小事,也仅此一次,你说呢?” 阿姨在楼梯口喊,“姻姻,摆饭了。” 夫妻俩停止交谈,抱着孩子下楼。 阿姨把孩子接了,娄煜带顾姻坐在老爷子旁边。 除了顾母看顾姻眼神躲闪,一顿饭倒还是吃得和谐。 饭后坐了一刻钟,顾姻跟娄煜送他们出去。 顾父把顾姻叫到僻静处,“娄煜都追到这儿来了,既然和好了,就早些回去,老在你爷爷这儿像什么话。” “知道了。” 顾父见她清清淡淡地答应,说,“好好照顾身体。” “嗯。” 顾姻看他上车前跟娄煜交代了什么,顾启也在一边附和。 听到顾父说了句,“以后免不了多走动,改天小启跟妹夫好好商量,今天太晚了,相互留个联系方式!” 顾姻隔空看他们交换了名片,顾启跟娄煜道别。 娄煜说,“大哥给姻姻打声招呼!” 顾启早就忘了顾姻,人就在他后边不远处,顾启故作四处看了眼,“小妹呢?” 顾启转过身,笑道,“还以为你进去了,小妹,大哥改天再来看你。” 顾姻扯唇,“开车慢点。” “好好。” 等车子走远,娄煜抬抬下巴,“进去。” 顾姻往里走,娄煜三两步追上她,“不开心。” “没有。” 娄煜跟在她身后上楼,“说改天请我们吃饭。” 娄煜为了不让她在娘家人面前难看,今晚的面子给她做足了。 “好。” 进房间,顾姻让他先看会儿孩子,她去洗澡,等她出来再换他去。 顾姻吹干头发出来,房间里只有微弱的灯光,娄煜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已经把小朋友哄到小床里睡着,守在他旁边。 顾姻很小声地说,“你去。” 娄煜衣服还在隔壁没拿过来,他去隔壁洗的澡。 顾姻睡得迷迷糊糊,他带着一身水汽靠近。 顾姻被他的气息扰醒,睁开眼。 娄煜跟她面对面,几乎能闻到彼此呼吸出来的沐浴香气。 慢慢地,娄煜眼眸半睁,循循靠近,吻住她。 他扣着她的头,边咬边说,“不·做,就接个吻。” “” 顾姻没什么吻技,被他吻到呼吸紊乱。 听见他略粗喘的声音, 以及四处游走的手。 顾姻感官无限放大。 双方都有反应。 她生怕儿子醒来,耳朵烧得滴血。 灯光还是那么暗,他的衣服扣子解到了胸口处,跟她肌肤·触碰。 是某种挠人的引子。 娄煜从她身上下来。 又磨了半天。 休息片刻,娄煜起来,抱着她去洗手间洗的手。 “” 娄煜?顾姻(大哥大嫂篇11) 地的事,顾父没跟娄煜还有顾老爷子挑明 不过,都心知肚明个七七八八,没明说。 在老爷子家吃饭那晚,都看得出娄煜现在待顾姻不一般。 顾启虽跟娄煜交换过名片,知道联系方式,肯定得先找她探探。 娄煜的话顾姻还记在心里。 娄煜清楚她跟顾启关系如何,还有顾父偏袒。 顾启两口子若没有顾父,根本不会跟他有联系,娄煜这是在娘家给她撑腰。 想怎么处理,帮还是不帮,娄煜给过准话,她一句话的事。 顾启在顾老爷子书画展前一天,打电话给顾姻,想请她跟娄煜一起吃个饭。 时间没选对,顾姻真有事得忙,回答得模糊,书画展得五月七号结束,之后还得看娄煜时间。 老爷子此生最后一次书画展,不能疏忽。 加上娄家二弟要带予薏见家长,娄煜忙不过来,集团还有叠着不少工作没处理。 哪件都是正事 ,顾启就算再急,也没有理由说她故意推脱。 可这些话听到顾父耳朵里,就成了另外的事。 傍晚,顾姻跟老爷等娄煜回来吃饭。 空闲时间,顾姻帮爷爷挑选接下来几天要穿的中山服,一并给阿姨熨烫了。 保姆阿姨说,“爷爷精神得很。” 老爷子哈哈大笑,“你们就知道寻我开心。” 顾姻把衣服挂衣柜里,电话响,是父亲的。 她要带孩子,手里拎着衣服,让爷爷帮她接。 老爷子让保姆先出去,他拿起手机,滑到接听开了扩音。 “爸。” 顾父语气不怎么高兴,“你哥哥专门打电话给你,请你跟娄煜吃饭有点事谈,你拒绝了?” 听着有点质问的意思。 顾老爷子捏着手机没吭声,皱了眉头。 顾姻知道怎么回事。 “我没拒绝,最近得忙爷爷的事,娄煜要回南湖,二弟带女朋友回去见家长,腾不出时间。” 顾父又问,“你哥哥的事,你母亲跟你说明白了?” 顾姻挂好衣服,准备点掉扩音,老爷子拂开她的手,小声示意,“让我听听。” 顾姻回答电话里的人,“跟我说过了,我跟她说的,她没转告您?” 顾父看哼了声,“当然说过,我以后跟谁过,我还不是跟你母亲过,我们老了不得靠你大哥。” 看来母亲已经把话传给他听过。 顾姻把衣服放到熨烫台上,盯着某处地方叹气,“那您以后靠大哥就是了。” “你什么意思?” 老爷子听不下去,瞬间恼了,“什么什么意思?作为父母,你做不到一碗水端平揣着自私为了个不忠不孝的,来苛求另外一个孩子,你配做什么父亲你。” 电话里好半天没声音,只有时间不断变化。 “爸。” “别叫我爸,哪敢做你爸,也不嫌丢人。” 顾父在电话那头说,“我快退休了,兄弟姐妹之间以后总要互相扶持,姻姻就这么一个大哥。” 老爷子气得脸通红,不听,“你不也就她这么个女儿?他算什么兄弟,还比不上那娄家老二。姻姻在娄家什么样,他不知道,你还不知道?” 顾父在老爷子发火之后,语气软了些,“他也是您孙子啊。” 老爷子笑一声,“孙子?三年五载不来个电话的孙子我可没有,那是别人家的孙子,拿着人家资产,未来要葬别家祖坟的,顶着顾姓跟我大孙女找麻烦呢!” “爸,话别说得这么难听。” “难听?当初你再婚,他哭着喊着也要走,怎么?有事就想起你这个爹来了?我没你这种窝囊儿子。” 顾父被噎得说不出话。 “我这孙女跟娄煜闹离婚,被欺负,有家不能回,你有出来替她说过公道话?他顾启有做个哥哥的样子?如今倒是想起妹妹来了,不但没帮衬,一回来就给她找事,诶,这天下好事都让他给占了。” 老爷子笑,“他在旁边呢?告诉他,我孙女不帮这忙。什么人呢这是。” “” 老爷子啪地挂断电话,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顾姻给他端水,顺顺背,“爷爷您何必动那么大的气。” 老爷子松缓松缓,“你别怕,我老爷子在一天,就不能让他们给你添麻烦。你跟娄煜虽然和好了,万万不能再有点嫌隙。” 老爷子语重心长道,“在婆家,有些东西,不能随便拿,更不能恃宠而骄,更有些事,是讲理不讲情,尤其是娄家这样的家庭,爷爷不想你未来落人口舌。” “娘家人的事,无论大小,自己能解决掉的,就自己消耗掉,别抬到明面去。” “顾启但凡还要点脸面,就不会再来找你。” “知道了爷爷。” “你母亲跟你父亲一脑袋糊涂账,他们如若还来找你,也别理会。记住,在糊涂事上心软的人,有受不完的委屈,是要吃亏的。把心思,多放在自己的小家上。其余的,不听,不管,不插手,把自己过好。” “嗯。” 门外准备敲门进来的人,放下手去了客厅。 保姆阿姨抱着孩子过来撞见娄煜,听见房间内没了声音,在外喊,“先生回来了。” 屋内。 老爷子跟顾姻一同往外门口看。 顾姻说,“来了。” 爷孙俩出去,阿姨在餐厅摆饭。 娄煜抱着儿子在客厅玩。 听见他们出来,带着儿子过去。 老爷子看了眼桌上的四菜一汤,“菜挺好。” 阿姨端着饭出来,“姻姻说您喜欢红烧肉。” 顾姻洗完手过来,“少吃点没关系。” 老爷子,“还是孙女疼我。” 晚饭过后,顾姻得早点休息,明天就是展览。 娄煜洗漱完,抱着孩子早早地上了床。 小朋友前些天被爸爸哄在小床上睡了几晚,十点半了还高高兴兴的一点困意没有。 娄煜把他放小床上,他就看着顾姻表演变脸,不要自己睡。 顾姻把他放床中间,立马停止哭声。 娄煜刚尝到几天好日子,今晚就被儿子打乱。 儿子睡着后,他又悄悄把人家挪到小床上去。 回来把顾姻扯怀里。 想到老爷子最后那句话——把心思,多放在自己的小家上。其余的,不听,不管,不插手,把自己过好才是正经事。 娄煜也没问顾启的事,说,“明天忙不过来,我把秘书给你。” 娄煜?顾姻(大哥大嫂篇11) 地的事,顾父没跟娄煜还有顾老爷子挑明 不过,都心知肚明个七七八八,没明说。 在老爷子家吃饭那晚,都看得出娄煜现在待顾姻不一般。 顾启虽跟娄煜交换过名片,知道联系方式,肯定得先找她探探。 娄煜的话顾姻还记在心里。 娄煜清楚她跟顾启关系如何,还有顾父偏袒。 顾启两口子若没有顾父,根本不会跟他有联系,娄煜这是在娘家给她撑腰。 想怎么处理,帮还是不帮,娄煜给过准话,她一句话的事。 顾启在顾老爷子书画展前一天,打电话给顾姻,想请她跟娄煜一起吃个饭。 时间没选对,顾姻真有事得忙,回答得模糊,书画展得五月七号结束,之后还得看娄煜时间。 老爷子此生最后一次书画展,不能疏忽。 加上娄家二弟要带予薏见家长,娄煜忙不过来,集团还有叠着不少工作没处理。 哪件都是正事 ,顾启就算再急,也没有理由说她故意推脱。 可这些话听到顾父耳朵里,就成了另外的事。 傍晚,顾姻跟老爷等娄煜回来吃饭。 空闲时间,顾姻帮爷爷挑选接下来几天要穿的中山服,一并给阿姨熨烫了。 保姆阿姨说,“爷爷精神得很。” 老爷子哈哈大笑,“你们就知道寻我开心。” 顾姻把衣服挂衣柜里,电话响,是父亲的。 她要带孩子,手里拎着衣服,让爷爷帮她接。 老爷子让保姆先出去,他拿起手机,滑到接听开了扩音。 “爸。” 顾父语气不怎么高兴,“你哥哥专门打电话给你,请你跟娄煜吃饭有点事谈,你拒绝了?” 听着有点质问的意思。 顾老爷子捏着手机没吭声,皱了眉头。 顾姻知道怎么回事。 “我没拒绝,最近得忙爷爷的事,娄煜要回南湖,二弟带女朋友回去见家长,腾不出时间。” 顾父又问,“你哥哥的事,你母亲跟你说明白了?” 顾姻挂好衣服,准备点掉扩音,老爷子拂开她的手,小声示意,“让我听听。” 顾姻回答电话里的人,“跟我说过了,我跟她说的,她没转告您?” 顾父看哼了声,“当然说过,我以后跟谁过,我还不是跟你母亲过,我们老了不得靠你大哥。” 看来母亲已经把话传给他听过。 顾姻把衣服放到熨烫台上,盯着某处地方叹气,“那您以后靠大哥就是了。” “你什么意思?” 老爷子听不下去,瞬间恼了,“什么什么意思?作为父母,你做不到一碗水端平揣着自私为了个不忠不孝的,来苛求另外一个孩子,你配做什么父亲你。” 电话里好半天没声音,只有时间不断变化。 “爸。” “别叫我爸,哪敢做你爸,也不嫌丢人。” 顾父在电话那头说,“我快退休了,兄弟姐妹之间以后总要互相扶持,姻姻就这么一个大哥。” 老爷子气得脸通红,不听,“你不也就她这么个女儿?他算什么兄弟,还比不上那娄家老二。姻姻在娄家什么样,他不知道,你还不知道?” 顾父在老爷子发火之后,语气软了些,“他也是您孙子啊。” 老爷子笑一声,“孙子?三年五载不来个电话的孙子我可没有,那是别人家的孙子,拿着人家资产,未来要葬别家祖坟的,顶着顾姓跟我大孙女找麻烦呢!” “爸,话别说得这么难听。” “难听?当初你再婚,他哭着喊着也要走,怎么?有事就想起你这个爹来了?我没你这种窝囊儿子。” 顾父被噎得说不出话。 “我这孙女跟娄煜闹离婚,被欺负,有家不能回,你有出来替她说过公道话?他顾启有做个哥哥的样子?如今倒是想起妹妹来了,不但没帮衬,一回来就给她找事,诶,这天下好事都让他给占了。” 老爷子笑,“他在旁边呢?告诉他,我孙女不帮这忙。什么人呢这是。” “” 老爷子啪地挂断电话,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顾姻给他端水,顺顺背,“爷爷您何必动那么大的气。” 老爷子松缓松缓,“你别怕,我老爷子在一天,就不能让他们给你添麻烦。你跟娄煜虽然和好了,万万不能再有点嫌隙。” 老爷子语重心长道,“在婆家,有些东西,不能随便拿,更不能恃宠而骄,更有些事,是讲理不讲情,尤其是娄家这样的家庭,爷爷不想你未来落人口舌。” “娘家人的事,无论大小,自己能解决掉的,就自己消耗掉,别抬到明面去。” “顾启但凡还要点脸面,就不会再来找你。” “知道了爷爷。” “你母亲跟你父亲一脑袋糊涂账,他们如若还来找你,也别理会。记住,在糊涂事上心软的人,有受不完的委屈,是要吃亏的。把心思,多放在自己的小家上。其余的,不听,不管,不插手,把自己过好。” “嗯。” 门外准备敲门进来的人,放下手去了客厅。 保姆阿姨抱着孩子过来撞见娄煜,听见房间内没了声音,在外喊,“先生回来了。” 屋内。 老爷子跟顾姻一同往外门口看。 顾姻说,“来了。” 爷孙俩出去,阿姨在餐厅摆饭。 娄煜抱着儿子在客厅玩。 听见他们出来,带着儿子过去。 老爷子看了眼桌上的四菜一汤,“菜挺好。” 阿姨端着饭出来,“姻姻说您喜欢红烧肉。” 顾姻洗完手过来,“少吃点没关系。” 老爷子,“还是孙女疼我。” 晚饭过后,顾姻得早点休息,明天就是展览。 娄煜洗漱完,抱着孩子早早地上了床。 小朋友前些天被爸爸哄在小床上睡了几晚,十点半了还高高兴兴的一点困意没有。 娄煜把他放小床上,他就看着顾姻表演变脸,不要自己睡。 顾姻把他放床中间,立马停止哭声。 娄煜刚尝到几天好日子,今晚就被儿子打乱。 儿子睡着后,他又悄悄把人家挪到小床上去。 回来把顾姻扯怀里。 想到老爷子最后那句话——把心思,多放在自己的小家上。其余的,不听,不管,不插手,把自己过好才是正经事。 娄煜也没问顾启的事,说,“明天忙不过来,我把秘书给你。” 娄煜?顾姻(大哥大嫂篇12) 顾姻已经进入浅眠状态,听到他声音又睁开眼。 “不用。爷爷以前那么多学生还有工作人员,用不了那么多人。” 老爷子擅长花鸟画,要把毕生收藏的心血捐赠给博物馆,其中有个捐赠仪式,她得亲自盯着。 想起来娄煜明天也要去,顾姻问,“你请柬呢?” “你知道我要去?” 顾姻反问,“你给助理什么好处?” “” “我是爷爷孙女婿,助理这点眼力见没有?” 顾姻转了面继续睡,她很困,不想跟他厮磨,这几天晚上那次不是聊着聊着时间就过了一两个小时。 次次这样,睡不了多久他又要起来忙孩子。 也不知道精神怎么那么好。 顾姻想好好睡个觉。 娄煜把手搭在她的腰上,贴近她。 “不说话?” “”顾姻软声道,“你了不起。” “嗯?”娄煜把她掰过来面对面,“什么?” “睡觉。” 娄煜没再继续碰她。 顾姻连着几天晚上没起来,身体惫懒,一夜没醒。 半夜都是娄煜起来,她睡到第二天早上七点。 顾姻醒来往旁边看了眼,娄煜怀里抱着小朋友,父子俩睡得挺香。 看来昨晚折腾挺大一晚上。 娄煜起来时,顾姻已经走了,一点动静没有。 昨晚半夜儿子起来,怕他吵着顾姻睡觉,他们大眼瞪小眼,瞪了两个小时,凌晨五点才睡着。 上午的捐赠仪式上,爷爷跟博物馆馆长合影留念。 前排站着媒体,后边是观众席。 顾姻站在搭的台子左边,娄煜不知什么时候带着黑眼圈坐在了观众席里,一身熨帖的西服,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旁边还有对老夫妻主动跟他聊天,时不时望向她这里。 像在聊她,老夫妻笑着点点头。 娄煜跟她视线相交,摸出手机。 紧接着,顾姻手机震动两下,她拿起来看,是娄煜给她发的短信,新号发的:【微信跟原来的手机号,你什么时候放出黑名单?】 “” 顾姻都忘了他以前的手机号跟微信还没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娄煜白天工作,只有应酬不回来吃跟她发消息,平时没联系。 她忽略掉了。 顾姻回复:【知道了。】 顾姻找到黑名单,把人放出来。 过了两分钟,娄煜用微信号发来消息:【中午一起吃饭?】 顾姻抬头看他一眼:【博物馆准备了饭。】 娄煜:【添副碗筷。】 顾姻还没回复,娄煜有电话,出去了。 爷爷恰好在台上发表完感言下来,顾姻忙去接应他。 娄煜接的是顾启电话,跨过顾姻直接单独约娄煜吃饭。 娄煜问,“大哥跟姻姻说过了吗?” 顾启在电话里吞吞吐吐道,“提过了,她说得忙爷爷书画展上的事,让我单独跟你吃个饭。” 娄煜疑虑。 他昨天刚听见老爷子教育完顾姻,不能给他添麻烦,今天顾启就打来电话。 娄煜说,“好,你安排好地方,我到时候带姻姻过来。” 对方哽了下,没料到他会这么说,忙笑道,“小妹那么忙,就不勉强她来了,妹夫,我知道你挺忙的,明天还得回去忙家里的事,我就冒昧订了今晚的桌,就我们哥俩,我呢,有点事想单独跟你聊聊,姻姻来了听不懂也无聊。” 娄煜眯眼,盯着艺术馆里那棵白绣球,开得正好,他笑了笑,“我的行踪还要给姻姻说一声,前不久刚跟我闹了矛盾,我现在去哪儿,去不去都是她说了算,大哥见谅!” 电话那头许久没声,娄煜说,“我刚好跟姻姻在一起,在艺术馆里,还有事就先挂了。” 娄煜拿着手机往里走,捐赠仪式刚好结束,已经临近中午。 其余人都移步去看参展作品。 顾姻发来消息,是吃饭的地方,就在附近的餐厅。 娄煜出艺术馆,看见她站在树下躲太阳。 柔软光滑的黑发用木簪半绾起来,脸蛋精巧如玉,一身中式提花裙,窈窕身量恰到好处被包裹,微露风情。 顾姻看时间马上十二点,人还没出来。 她回复完手机上的消息抬起头,娄煜正停在门口盯着她。 也不知道看了有多久。 娄煜迈步过去,“走。” 餐厅就两百米。 以前两人出去都像是不熟,各走各的,现在娄煜主动把她手放自己臂弯里,顺便揉揉她软嫩的手。 他这些小动作,顾姻习以为常,挽着他往餐厅走。 娄煜说,“大哥跟我打电话晚上过去吃饭。” 顾姻反应挺淡,她料到顾启会联系娄煜。 “你答应了?” 老丈人跟顾启没把顾姻放在眼里,娄煜不是看不见。 “没有。”娄煜说,“跟他说过,得让你知道。” “那他估计会联系我。” “嗯。” 顾姻偏眸,“容我想想怎么解决,先晾一会儿他。” “行。” 她要是帮了顾启,有违自己跟爷爷的意思。 不帮,顾启不会善罢甘休。 不管怎么样,这件事总要解决。 顾姻给娄煜说了顾启的情况。 娄煜听完,心中了然,城东跟城西有几块工业地,有投资客派人来跟他聊过,他不想碰。 工业用地拿来建写字楼,这样一来就得变性,还是按厂房报批,娄煜一直不感兴趣。 50亩,大概是城东的。 他踢给娄邺去应付,娄邺不知道又踢给谁了。 给顾启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娄煜没记错的话,按股权转让来算,顾启手上资金不多,估计很难吞下来。 他当着顾姻面,让人打电话查,下午给他回复。 顾姻盘算着,顾启自建厂房,加上后面各种税,应该很难吃下来。 顾姻没再跟娄煜讨论顾启。 携手到餐厅包厢。 老爷子那桌已经满了,她跟娄煜坐的另一边。 午饭吃完,顾姻正跟一位奶奶聊得热闹, 娄煜下午还有事,抬手看眼腕表,跟老奶奶说,“奶奶,我还有事,让太太送一下我。” 老奶奶是顾老爷子的朋友,笑道,“好好好,去,多般配的人儿。” 顾姻以为他有事,跟他走到停车场,问,“顾启跟你联系了?” 娄煜解锁车子,“没有,让你送我,上班去了。” 就是单纯送他? 以前去哪儿都是高傲地走掉,管都不管她的。 顾姻说,“那你开车慢点。” “有事跟我打电话。” “嗯。” 分开后,顾姻看他车子走远,抬步往回走,顾启就来了电话。 娄煜?顾姻(大哥大嫂篇12) 顾姻已经进入浅眠状态,听到他声音又睁开眼。 “不用。爷爷以前那么多学生还有工作人员,用不了那么多人。” 老爷子擅长花鸟画,要把毕生收藏的心血捐赠给博物馆,其中有个捐赠仪式,她得亲自盯着。 想起来娄煜明天也要去,顾姻问,“你请柬呢?” “你知道我要去?” 顾姻反问,“你给助理什么好处?” “” “我是爷爷孙女婿,助理这点眼力见没有?” 顾姻转了面继续睡,她很困,不想跟他厮磨,这几天晚上那次不是聊着聊着时间就过了一两个小时。 次次这样,睡不了多久他又要起来忙孩子。 也不知道精神怎么那么好。 顾姻想好好睡个觉。 娄煜把手搭在她的腰上,贴近她。 “不说话?” “”顾姻软声道,“你了不起。” “嗯?”娄煜把她掰过来面对面,“什么?” “睡觉。” 娄煜没再继续碰她。 顾姻连着几天晚上没起来,身体惫懒,一夜没醒。 半夜都是娄煜起来,她睡到第二天早上七点。 顾姻醒来往旁边看了眼,娄煜怀里抱着小朋友,父子俩睡得挺香。 看来昨晚折腾挺大一晚上。 娄煜起来时,顾姻已经走了,一点动静没有。 昨晚半夜儿子起来,怕他吵着顾姻睡觉,他们大眼瞪小眼,瞪了两个小时,凌晨五点才睡着。 上午的捐赠仪式上,爷爷跟博物馆馆长合影留念。 前排站着媒体,后边是观众席。 顾姻站在搭的台子左边,娄煜不知什么时候带着黑眼圈坐在了观众席里,一身熨帖的西服,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旁边还有对老夫妻主动跟他聊天,时不时望向她这里。 像在聊她,老夫妻笑着点点头。 娄煜跟她视线相交,摸出手机。 紧接着,顾姻手机震动两下,她拿起来看,是娄煜给她发的短信,新号发的:【微信跟原来的手机号,你什么时候放出黑名单?】 “” 顾姻都忘了他以前的手机号跟微信还没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娄煜白天工作,只有应酬不回来吃跟她发消息,平时没联系。 她忽略掉了。 顾姻回复:【知道了。】 顾姻找到黑名单,把人放出来。 过了两分钟,娄煜用微信号发来消息:【中午一起吃饭?】 顾姻抬头看他一眼:【博物馆准备了饭。】 娄煜:【添副碗筷。】 顾姻还没回复,娄煜有电话,出去了。 爷爷恰好在台上发表完感言下来,顾姻忙去接应他。 娄煜接的是顾启电话,跨过顾姻直接单独约娄煜吃饭。 娄煜问,“大哥跟姻姻说过了吗?” 顾启在电话里吞吞吐吐道,“提过了,她说得忙爷爷书画展上的事,让我单独跟你吃个饭。” 娄煜疑虑。 他昨天刚听见老爷子教育完顾姻,不能给他添麻烦,今天顾启就打来电话。 娄煜说,“好,你安排好地方,我到时候带姻姻过来。” 对方哽了下,没料到他会这么说,忙笑道,“小妹那么忙,就不勉强她来了,妹夫,我知道你挺忙的,明天还得回去忙家里的事,我就冒昧订了今晚的桌,就我们哥俩,我呢,有点事想单独跟你聊聊,姻姻来了听不懂也无聊。” 娄煜眯眼,盯着艺术馆里那棵白绣球,开得正好,他笑了笑,“我的行踪还要给姻姻说一声,前不久刚跟我闹了矛盾,我现在去哪儿,去不去都是她说了算,大哥见谅!” 电话那头许久没声,娄煜说,“我刚好跟姻姻在一起,在艺术馆里,还有事就先挂了。” 娄煜拿着手机往里走,捐赠仪式刚好结束,已经临近中午。 其余人都移步去看参展作品。 顾姻发来消息,是吃饭的地方,就在附近的餐厅。 娄煜出艺术馆,看见她站在树下躲太阳。 柔软光滑的黑发用木簪半绾起来,脸蛋精巧如玉,一身中式提花裙,窈窕身量恰到好处被包裹,微露风情。 顾姻看时间马上十二点,人还没出来。 她回复完手机上的消息抬起头,娄煜正停在门口盯着她。 也不知道看了有多久。 娄煜迈步过去,“走。” 餐厅就两百米。 以前两人出去都像是不熟,各走各的,现在娄煜主动把她手放自己臂弯里,顺便揉揉她软嫩的手。 他这些小动作,顾姻习以为常,挽着他往餐厅走。 娄煜说,“大哥跟我打电话晚上过去吃饭。” 顾姻反应挺淡,她料到顾启会联系娄煜。 “你答应了?” 老丈人跟顾启没把顾姻放在眼里,娄煜不是看不见。 “没有。”娄煜说,“跟他说过,得让你知道。” “那他估计会联系我。” “嗯。” 顾姻偏眸,“容我想想怎么解决,先晾一会儿他。” “行。” 她要是帮了顾启,有违自己跟爷爷的意思。 不帮,顾启不会善罢甘休。 不管怎么样,这件事总要解决。 顾姻给娄煜说了顾启的情况。 娄煜听完,心中了然,城东跟城西有几块工业地,有投资客派人来跟他聊过,他不想碰。 工业用地拿来建写字楼,这样一来就得变性,还是按厂房报批,娄煜一直不感兴趣。 50亩,大概是城东的。 他踢给娄邺去应付,娄邺不知道又踢给谁了。 给顾启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娄煜没记错的话,按股权转让来算,顾启手上资金不多,估计很难吞下来。 他当着顾姻面,让人打电话查,下午给他回复。 顾姻盘算着,顾启自建厂房,加上后面各种税,应该很难吃下来。 顾姻没再跟娄煜讨论顾启。 携手到餐厅包厢。 老爷子那桌已经满了,她跟娄煜坐的另一边。 午饭吃完,顾姻正跟一位奶奶聊得热闹, 娄煜下午还有事,抬手看眼腕表,跟老奶奶说,“奶奶,我还有事,让太太送一下我。” 老奶奶是顾老爷子的朋友,笑道,“好好好,去,多般配的人儿。” 顾姻以为他有事,跟他走到停车场,问,“顾启跟你联系了?” 娄煜解锁车子,“没有,让你送我,上班去了。” 就是单纯送他? 以前去哪儿都是高傲地走掉,管都不管她的。 顾姻说,“那你开车慢点。” “有事跟我打电话。” “嗯。” 分开后,顾姻看他车子走远,抬步往回走,顾启就来了电话。 娄煜?顾姻(大哥大嫂篇13) 这些年,顾启的电话在顾姻通讯录里一直是僵尸号般存在。 要说怎么突然存上的,还是她嫁给娄煜时,顾启问父亲要的。 顾姻站在餐厅门口,看向远处走远的车子,等到手机震动很久才接听。 电话里传来顾启声音,“喂小妹。” 隔着电话也听得出他尴尬,顾姻问,“怎么了?大哥。” 顾启打着哈哈道,“是这样,我联系了娄煜,晚上请你们一起吃个饭,他跟你讲过了吗?” 爷爷放了话,顾启根本不想约她。 无奈娄煜跟她配合,顾启是慌了。 顾姻客气地说,“讲过了,大哥不用这么客气,既然回来了,改天一起在家里吃顿便饭就好。” 顾姻性格温和,说话斯文平缓,给人一种很好说话的错觉,实际上已经拒绝了顾启。 顾启要是再继续跟她客套下去,就完全没机会了。 他姿态放得很低,直截了当说,“是这样小妹,哥哥这次回来呢,是有点事想请你跟妹夫帮帮忙,说起来我也是真不好意思突然麻烦你。其实哥哥早就有打算,这次就不走了,前些年我就计划回来,想在爷爷跟父亲母亲面前尽尽孝。” 一席话说得妥妥贴贴,还是让顾姻还是轻轻一笑。 顾姻没提正事,跟他寒暄,“这样啊?大哥是要把阿姨都带回来养老吗?” 顾启沉默两秒,笑道,“是,一家人嘛,走哪儿肯定得在一起。” 顾姻听着讽刺,一家人。 “大哥,你的事母亲都亲自告诉我了,其实,你有什么事可以跟我直说的。” 他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多年不联系,根本没把她们母女放在眼里,求人办事,还得通过她母亲,是个人都觉得寒碜。 顾启干笑两声,一个劲儿地说‘是’又说麻烦‘母亲’。 顾姻知道他听得出什么意思,继续道,“饭我们就不吃了大哥。” 顾启一听慌了,“那个,小妹啊!” 顾姻说,“你的事我跟娄煜说过了。” 顾启被吊着,心里跟坐过山车没什么分别,这关系到他未来。 听到她跟娄煜提过了,又松口气。 这小妹实属好说话。 “谢谢!谢谢!” 顾姻也跟他直说了,“他让人去查了,只是地这事,我也不敢跟你打包票,不过你放心,不管如何,肯定得给你答复的。股权转让也简单些,各方面的税还能减免。” 不等顾启说话,顾姻又道,“马上五一节,各大单位都得放假,即便打听出来也办不成事,大哥也别着急。” 上一秒顾启还高兴,听完她的话一下子没了底。 顾姻话是好听,根本不愿意让娄煜见他。 她只知道地的事,也没想过问他具体难处。 他多年没在临都,这么大的金额,没个能帮他的朋友,除了娄煜。 “小妹,哥哥是真没办法了,这样,晚上我过来,定个包厢我把事情原委再详细说一遍,你跟妹夫也帮哥哥出点主意。” 顾启刚被爷爷骂得狗血淋头,是不能再去老爷子那儿,所以约了茶楼。 “那也行。”顾姻没想就应下来,她料到晚上顾启会带上顾父跟顾母,她正好有事要跟父亲说。 就看谁先端不住,先撕破脸。 “那好,小妹,我等会儿把地址发给你。” 顾姻往餐厅里看了眼,散了席,有人陆陆续续往出来走。 “好,还有点事,就先挂了。” 挂断电话,顾姻在餐厅门口等老爷子出来,拨通了娄煜电话,这么久以来,第一次主动跟他打电话。 娄煜几乎是秒接,“怎么了?” 他声音不像以前那样冷,又低又欲,怎么回事? 顾姻正色说,“顾启刚跟我联系了,晚上的饭推了。” “这么快?”娄煜还没到集团,问,“跟你挑明了?” “嗯。”顾姻把刚刚电话里的内容跟他说了一遍,又提醒,“不过,他晚上约茶楼,我答应了。” 她那软语温言钻娄煜耳朵里,就像是拿不定主意的小媳妇儿,娄煜声音更低了些,“我知道你不想帮,放心,有我在。” “”顾姻说,“你手底下人多,消息面广,顺便再查查他,” 万一顾启憋着什么主意。 娄煜早就在查顾启,答应下来,“好。” 顾姻没想过要帮顾启。 这次她听爷爷的。 不为别的。 一个人多年不回来,为了自己的利益,说出要在老人面前尽孝这样的谎话,就不值得帮衬。 像顾启这样六亲不认还把亲情常挂在嘴边的人,有第一次,就有无数次,越往后,越觉得理所应当这么帮他。 有一天跟他撕破脸,费力不讨好的是她跟娄煜。 顾姻大致估算了下。 如若娄煜真帮了他,他吃不下来,后续得让娄煜跟她来收尾,这样的风险顾姻说不清。 宁愿跟人价值交换,也不要帮看不起自己的人。 顾启发来地址,约的晚上八点。 晚上。 老爷子跟馆内的人吃饭,顾姻还有事打了声招呼要走。 顾老爷子心里清楚她去干嘛,一脸的不高兴,老爷子又提醒,“可别把我的话给忘了。” “我知道了,爷爷,您放心我记着的。” 老爷子就怕她心软,点头,“嗯,去!” 娄煜来接她,顾姻让他进去吃口饭再走。 娄煜没什么胃口,让她先上车。 到达茶楼,顾姻给娄煜点了碗面,让他先垫垫肚子。 面做好端来,是份清汤面。 牛肉清汤为上品,铺上几片牛肉、小白菜、切开的鸡蛋,看着很鲜。 他平常应酬多,又喝酒,私下饮食都比较清淡,肉吃得少,顾姻就跟他少要了几片肉。 在他饮食上,顾姻比他细心很多。 娄煜看着面,像又回到他跟顾姻刚结婚时,听见娄太太跟保姆在厨房里跟她说。 “他脾胃不怎么好,吃得清淡。” 她记得比他清楚。 娄煜尝一口面条,味道还不错,“这么多,你尝点。” “”顾姻怕是没听错。 以前她不小心拿错杯子喝到他水,某个人都让保姆重新给换了一杯。 吃错药了。 “刚吃完饭,不饿。” 娄煜没放弃,舀一勺汤,吹一吹,送到她嘴边,“味道可以,尝尝,” “”顾姻斜斜盯着那勺汤,顺着汤勺往上停在他道貌岸然的脸上,咽了咽喉咙。 开悟之后,这些事他做得如鱼得水。 娄煜一只手接着,怕洒,“来。” 顾姻偏头,浅尝一口。 “怎么样?” “好喝。” 一口汤刚送进去,顾启就带着顾父顾母掐着点推门进来,恰巧看见这一幕。 顾父跟顾母相互看一眼。 顾启先是愣了下,笑哈哈地进来,“还没吃饭吗?” 娄煜放下勺子,“姻姻吃过了,我忙得晚。” 顾启忙说,“我也是忙到现在,恰好我也没吃,要不我们找个地方吃饭,边吃边聊。” 娄煜?顾姻(大哥大嫂篇13) 这些年,顾启的电话在顾姻通讯录里一直是僵尸号般存在。 要说怎么突然存上的,还是她嫁给娄煜时,顾启问父亲要的。 顾姻站在餐厅门口,看向远处走远的车子,等到手机震动很久才接听。 电话里传来顾启声音,“喂小妹。” 隔着电话也听得出他尴尬,顾姻问,“怎么了?大哥。” 顾启打着哈哈道,“是这样,我联系了娄煜,晚上请你们一起吃个饭,他跟你讲过了吗?” 爷爷放了话,顾启根本不想约她。 无奈娄煜跟她配合,顾启是慌了。 顾姻客气地说,“讲过了,大哥不用这么客气,既然回来了,改天一起在家里吃顿便饭就好。” 顾姻性格温和,说话斯文平缓,给人一种很好说话的错觉,实际上已经拒绝了顾启。 顾启要是再继续跟她客套下去,就完全没机会了。 他姿态放得很低,直截了当说,“是这样小妹,哥哥这次回来呢,是有点事想请你跟妹夫帮帮忙,说起来我也是真不好意思突然麻烦你。其实哥哥早就有打算,这次就不走了,前些年我就计划回来,想在爷爷跟父亲母亲面前尽尽孝。” 一席话说得妥妥贴贴,还是让顾姻还是轻轻一笑。 顾姻没提正事,跟他寒暄,“这样啊?大哥是要把阿姨都带回来养老吗?” 顾启沉默两秒,笑道,“是,一家人嘛,走哪儿肯定得在一起。” 顾姻听着讽刺,一家人。 “大哥,你的事母亲都亲自告诉我了,其实,你有什么事可以跟我直说的。” 他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多年不联系,根本没把她们母女放在眼里,求人办事,还得通过她母亲,是个人都觉得寒碜。 顾启干笑两声,一个劲儿地说‘是’又说麻烦‘母亲’。 顾姻知道他听得出什么意思,继续道,“饭我们就不吃了大哥。” 顾启一听慌了,“那个,小妹啊!” 顾姻说,“你的事我跟娄煜说过了。” 顾启被吊着,心里跟坐过山车没什么分别,这关系到他未来。 听到她跟娄煜提过了,又松口气。 这小妹实属好说话。 “谢谢!谢谢!” 顾姻也跟他直说了,“他让人去查了,只是地这事,我也不敢跟你打包票,不过你放心,不管如何,肯定得给你答复的。股权转让也简单些,各方面的税还能减免。” 不等顾启说话,顾姻又道,“马上五一节,各大单位都得放假,即便打听出来也办不成事,大哥也别着急。” 上一秒顾启还高兴,听完她的话一下子没了底。 顾姻话是好听,根本不愿意让娄煜见他。 她只知道地的事,也没想过问他具体难处。 他多年没在临都,这么大的金额,没个能帮他的朋友,除了娄煜。 “小妹,哥哥是真没办法了,这样,晚上我过来,定个包厢我把事情原委再详细说一遍,你跟妹夫也帮哥哥出点主意。” 顾启刚被爷爷骂得狗血淋头,是不能再去老爷子那儿,所以约了茶楼。 “那也行。”顾姻没想就应下来,她料到晚上顾启会带上顾父跟顾母,她正好有事要跟父亲说。 就看谁先端不住,先撕破脸。 “那好,小妹,我等会儿把地址发给你。” 顾姻往餐厅里看了眼,散了席,有人陆陆续续往出来走。 “好,还有点事,就先挂了。” 挂断电话,顾姻在餐厅门口等老爷子出来,拨通了娄煜电话,这么久以来,第一次主动跟他打电话。 娄煜几乎是秒接,“怎么了?” 他声音不像以前那样冷,又低又欲,怎么回事? 顾姻正色说,“顾启刚跟我联系了,晚上的饭推了。” “这么快?”娄煜还没到集团,问,“跟你挑明了?” “嗯。”顾姻把刚刚电话里的内容跟他说了一遍,又提醒,“不过,他晚上约茶楼,我答应了。” 她那软语温言钻娄煜耳朵里,就像是拿不定主意的小媳妇儿,娄煜声音更低了些,“我知道你不想帮,放心,有我在。” “”顾姻说,“你手底下人多,消息面广,顺便再查查他,” 万一顾启憋着什么主意。 娄煜早就在查顾启,答应下来,“好。” 顾姻没想过要帮顾启。 这次她听爷爷的。 不为别的。 一个人多年不回来,为了自己的利益,说出要在老人面前尽孝这样的谎话,就不值得帮衬。 像顾启这样六亲不认还把亲情常挂在嘴边的人,有第一次,就有无数次,越往后,越觉得理所应当这么帮他。 有一天跟他撕破脸,费力不讨好的是她跟娄煜。 顾姻大致估算了下。 如若娄煜真帮了他,他吃不下来,后续得让娄煜跟她来收尾,这样的风险顾姻说不清。 宁愿跟人价值交换,也不要帮看不起自己的人。 顾启发来地址,约的晚上八点。 晚上。 老爷子跟馆内的人吃饭,顾姻还有事打了声招呼要走。 顾老爷子心里清楚她去干嘛,一脸的不高兴,老爷子又提醒,“可别把我的话给忘了。” “我知道了,爷爷,您放心我记着的。” 老爷子就怕她心软,点头,“嗯,去!” 娄煜来接她,顾姻让他进去吃口饭再走。 娄煜没什么胃口,让她先上车。 到达茶楼,顾姻给娄煜点了碗面,让他先垫垫肚子。 面做好端来,是份清汤面。 牛肉清汤为上品,铺上几片牛肉、小白菜、切开的鸡蛋,看着很鲜。 他平常应酬多,又喝酒,私下饮食都比较清淡,肉吃得少,顾姻就跟他少要了几片肉。 在他饮食上,顾姻比他细心很多。 娄煜看着面,像又回到他跟顾姻刚结婚时,听见娄太太跟保姆在厨房里跟她说。 “他脾胃不怎么好,吃得清淡。” 她记得比他清楚。 娄煜尝一口面条,味道还不错,“这么多,你尝点。” “”顾姻怕是没听错。 以前她不小心拿错杯子喝到他水,某个人都让保姆重新给换了一杯。 吃错药了。 “刚吃完饭,不饿。” 娄煜没放弃,舀一勺汤,吹一吹,送到她嘴边,“味道可以,尝尝,” “”顾姻斜斜盯着那勺汤,顺着汤勺往上停在他道貌岸然的脸上,咽了咽喉咙。 开悟之后,这些事他做得如鱼得水。 娄煜一只手接着,怕洒,“来。” 顾姻偏头,浅尝一口。 “怎么样?” “好喝。” 一口汤刚送进去,顾启就带着顾父顾母掐着点推门进来,恰巧看见这一幕。 顾父跟顾母相互看一眼。 顾启先是愣了下,笑哈哈地进来,“还没吃饭吗?” 娄煜放下勺子,“姻姻吃过了,我忙得晚。” 顾启忙说,“我也是忙到现在,恰好我也没吃,要不我们找个地方吃饭,边吃边聊。” 娄煜?顾姻(大哥大嫂篇14) 顾父坐到一边,把娄煜旁边的位置留给了顾启,也劝说,“是,饭总得好好吃。” 顾母坐到顾姻旁边。 “不用了。”娄煜又恢复到冰川脸,“爸妈跟姻姻都吃过了,总不能等我们,这碗面条挺多,不吃了浪费。” 顾启尴尬一笑,“那行。” 所有人都等着娄煜,他很快把面条吃完,让服务员来把碗撤了。 “大哥的事,我听姻姻说了,都是一家人,有话直接说。” 娄煜在桌子地下去找顾姻的手。 顾姻让他抓住。 顾母一侧眼就能看见,闹了次离婚,感情倒是比以前好多了。 要聊正事,顾父站起来,“姻姻你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今天下午她对顾启的态度,想必父亲已经知道了,这种时候不能把她留在这儿,有意支开。 娄煜捏了下她手放开。 顾父跟顾母使眼色,“等他们兄弟谈事,你就别在这儿了。” 顾母跟上一前一后出去。 一家三口重新坐到隔壁包间,服务员来上了茶水退出去关上门。 顾父把手提包丢到沙发上,坐下来,说,“你爷爷昨天说的话太过了,实在是糊涂,顾启不也是他的孙子,我的儿子。” 顾母小心地把目光偏向女儿。 顾姻面容淡淡,喝口水,半晌开口,“父亲这是怪爷爷?你怕是老糊涂了!” 顾父脸色一变,屁股还没坐热站起来,紧盯着女儿,“你说什么?” 顾母也惊讶偏向她。 平常她都是极乖的,从没有对父亲说过这样的话。 顾姻心中涌起一股不愉快情绪,抬头对上父亲的怒光,“爷爷就替我说了几句公道话,父亲为了大哥,倒觉得爷爷先糊涂了?” 顾姻话是笑着说的。 顾父算是听出来了,爷孙俩沆瀣一气对他呢。 “你爷爷一把年纪了,确实糊涂了。” “爷爷确实一把年纪了,还耳聪目明的?孰是孰非还是看得清。” 顾父指着她,对顾母讲,“你看看,现在还真是有自己主见了,连父母都没放在眼里。” 顾姻笑了下,“父亲对大哥跟前妻真不错,连服侍你这么多年的妻子都横眉冷对的,唯独对您不管顾问的儿子,一说要回来,倒是帮着脚不沾地四处找关系,还真是距离产生美。” 顾母拉了下顾姻,“妹妹,少说两句,听话。” 顾父制止顾母,“让她说,没想到她对我还有这么多不满。” 顾姻言笑自若地道,“是不是再过几年,父亲得让我们跟您前妻,还有儿子腾地方了?” “你”顾父巴掌扬起来,被顾母给拦住了。 顾母声音颤得慌,“别打,我就这么个孩子,你敢打她试试。” 顾姻继续说,“您有偏袒心,就别怪爷爷说得太过。” “您觉得离婚对不起儿子是真,纵容他跟了前妻。您离婚心中有心结也是真,所以您才这么对母亲。母亲不是软弱无能,她一直在忍让包容您。” “是您自私强势,非要跟以往的丑事过不去。”顾姻面表失望,笑了笑,“有些事,搁在哪儿都不好听。我们都嚼碎了吞进肚子,小心地捧着您的自尊心,可您呢,处处拿母亲撒气。” 顾父积羞成怒,瞪大双眼,“你再说一遍。” 顾母挡在她面前,央求道,“别说了。” 顾姻站起来,半侧身看墙上壁画,说,“小时候,您总说我跟哥哥平等,他一个电话打来,您比看见我都高兴,我就知道,将来触及利益,您肯定会对您女儿不管不顾,毫不犹豫地选择帮他。” 顾父被气到长吁短气,“不就是请你帮个忙,你把话说得这么难听,跟白眼狼有什么区别你。” 顾姻侧目而视,“我是在提醒父亲,有些人盲目去帮,讨不到好处就翻脸的多了去了,更何况是您儿子。日久见人心,那我们就静等着。” 顾姻提上香包要往外走,忽然又停下,“还希望父亲待母亲好些,以后我们继续捧着您的体面,就这么过!” 顾父如鲠在喉,目光随她出了包厢门,慢慢地瘫坐在了沙发里。 顾母无声流泪,没敢去追。 娄煜这边也聊得差不多。 只言片语里就明白了,那地不是城东的,是城西的。 顾启看上的地用股权转让,可以帮他减免不少成本税费,还有一个好处是直接转到他名下。 顾启目标很明确,自己资金不足,拿不下那块地的所有股权,贷款肯定不行,想让他做投资人。 工业用地用股权转让的形式存在风险,相当于把地主公司的资产、负债、责任等等一并接手过来把握控制权。 如果他作为投资者,后续顾启在这块地上出了问题,按照投资协议,他也会受牵连。 娄煜早就把他底摸了个遍。 顾启的后爸做民营实体加工,顾启一直在帮他后爸管理厂子。 后爸还有个侄女,一直当女儿养,这些年身体不好,迟迟没立遗嘱。 顾启趁他后爸还能说话,打着建分厂的幌子想把后爸的资产转移部分过来,天各一方,他想要怎么操作,那就是他的事了。 顾启后爸不同意建分厂,风险太大。 顾启生母左右逢源,那男人总算是答应了,只不过给的支持不多。 让顾启自己想办法,真有那本事建分厂,他愿意把公司以及全部厂区都留给他。 如果没那能力,财产也就没他的份儿。 这就是顾启的一场阴谋,想要借娄煜的力来得到遗产。 估计连他那岳父也不知道。 顾姻也明确表示不帮。 顾启资金不足,不会只是找他疏通关系拿地那么简单,无论如何千万不能答应。 顾启给他添了杯水,娄煜轻轻推开了,“原来大哥是想让我投资,之前我跟姻姻都理解错了。茶就不喝了,我不做担保,也不给谁做投资人,抱歉!” 娄煜直接站起来往外走,门拉开,顾姻就靠在门口,像是等了他很久。 顾启从娄煜身后追上来,“妹夫,妹夫。” 顾姻闻声,洞隐烛微的目光轻轻递到娄煜身后。 那是顾启从未见过的顾姻,似乎站在他对立面,要是他再进一步,就会立马给他一巴掌。 顾启想说什么,一下哑火。 顾姻问,“聊完了吗?” “嗯。” “回家。” 娄煜跟她一起离开了茶楼。 娄煜?顾姻(大哥大嫂篇14) 顾父坐到一边,把娄煜旁边的位置留给了顾启,也劝说,“是,饭总得好好吃。” 顾母坐到顾姻旁边。 “不用了。”娄煜又恢复到冰川脸,“爸妈跟姻姻都吃过了,总不能等我们,这碗面条挺多,不吃了浪费。” 顾启尴尬一笑,“那行。” 所有人都等着娄煜,他很快把面条吃完,让服务员来把碗撤了。 “大哥的事,我听姻姻说了,都是一家人,有话直接说。” 娄煜在桌子地下去找顾姻的手。 顾姻让他抓住。 顾母一侧眼就能看见,闹了次离婚,感情倒是比以前好多了。 要聊正事,顾父站起来,“姻姻你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今天下午她对顾启的态度,想必父亲已经知道了,这种时候不能把她留在这儿,有意支开。 娄煜捏了下她手放开。 顾父跟顾母使眼色,“等他们兄弟谈事,你就别在这儿了。” 顾母跟上一前一后出去。 一家三口重新坐到隔壁包间,服务员来上了茶水退出去关上门。 顾父把手提包丢到沙发上,坐下来,说,“你爷爷昨天说的话太过了,实在是糊涂,顾启不也是他的孙子,我的儿子。” 顾母小心地把目光偏向女儿。 顾姻面容淡淡,喝口水,半晌开口,“父亲这是怪爷爷?你怕是老糊涂了!” 顾父脸色一变,屁股还没坐热站起来,紧盯着女儿,“你说什么?” 顾母也惊讶偏向她。 平常她都是极乖的,从没有对父亲说过这样的话。 顾姻心中涌起一股不愉快情绪,抬头对上父亲的怒光,“爷爷就替我说了几句公道话,父亲为了大哥,倒觉得爷爷先糊涂了?” 顾姻话是笑着说的。 顾父算是听出来了,爷孙俩沆瀣一气对他呢。 “你爷爷一把年纪了,确实糊涂了。” “爷爷确实一把年纪了,还耳聪目明的?孰是孰非还是看得清。” 顾父指着她,对顾母讲,“你看看,现在还真是有自己主见了,连父母都没放在眼里。” 顾姻笑了下,“父亲对大哥跟前妻真不错,连服侍你这么多年的妻子都横眉冷对的,唯独对您不管顾问的儿子,一说要回来,倒是帮着脚不沾地四处找关系,还真是距离产生美。” 顾母拉了下顾姻,“妹妹,少说两句,听话。” 顾父制止顾母,“让她说,没想到她对我还有这么多不满。” 顾姻言笑自若地道,“是不是再过几年,父亲得让我们跟您前妻,还有儿子腾地方了?” “你”顾父巴掌扬起来,被顾母给拦住了。 顾母声音颤得慌,“别打,我就这么个孩子,你敢打她试试。” 顾姻继续说,“您有偏袒心,就别怪爷爷说得太过。” “您觉得离婚对不起儿子是真,纵容他跟了前妻。您离婚心中有心结也是真,所以您才这么对母亲。母亲不是软弱无能,她一直在忍让包容您。” “是您自私强势,非要跟以往的丑事过不去。”顾姻面表失望,笑了笑,“有些事,搁在哪儿都不好听。我们都嚼碎了吞进肚子,小心地捧着您的自尊心,可您呢,处处拿母亲撒气。” 顾父积羞成怒,瞪大双眼,“你再说一遍。” 顾母挡在她面前,央求道,“别说了。” 顾姻站起来,半侧身看墙上壁画,说,“小时候,您总说我跟哥哥平等,他一个电话打来,您比看见我都高兴,我就知道,将来触及利益,您肯定会对您女儿不管不顾,毫不犹豫地选择帮他。” 顾父被气到长吁短气,“不就是请你帮个忙,你把话说得这么难听,跟白眼狼有什么区别你。” 顾姻侧目而视,“我是在提醒父亲,有些人盲目去帮,讨不到好处就翻脸的多了去了,更何况是您儿子。日久见人心,那我们就静等着。” 顾姻提上香包要往外走,忽然又停下,“还希望父亲待母亲好些,以后我们继续捧着您的体面,就这么过!” 顾父如鲠在喉,目光随她出了包厢门,慢慢地瘫坐在了沙发里。 顾母无声流泪,没敢去追。 娄煜这边也聊得差不多。 只言片语里就明白了,那地不是城东的,是城西的。 顾启看上的地用股权转让,可以帮他减免不少成本税费,还有一个好处是直接转到他名下。 顾启目标很明确,自己资金不足,拿不下那块地的所有股权,贷款肯定不行,想让他做投资人。 工业用地用股权转让的形式存在风险,相当于把地主公司的资产、负债、责任等等一并接手过来把握控制权。 如果他作为投资者,后续顾启在这块地上出了问题,按照投资协议,他也会受牵连。 娄煜早就把他底摸了个遍。 顾启的后爸做民营实体加工,顾启一直在帮他后爸管理厂子。 后爸还有个侄女,一直当女儿养,这些年身体不好,迟迟没立遗嘱。 顾启趁他后爸还能说话,打着建分厂的幌子想把后爸的资产转移部分过来,天各一方,他想要怎么操作,那就是他的事了。 顾启后爸不同意建分厂,风险太大。 顾启生母左右逢源,那男人总算是答应了,只不过给的支持不多。 让顾启自己想办法,真有那本事建分厂,他愿意把公司以及全部厂区都留给他。 如果没那能力,财产也就没他的份儿。 这就是顾启的一场阴谋,想要借娄煜的力来得到遗产。 估计连他那岳父也不知道。 顾姻也明确表示不帮。 顾启资金不足,不会只是找他疏通关系拿地那么简单,无论如何千万不能答应。 顾启给他添了杯水,娄煜轻轻推开了,“原来大哥是想让我投资,之前我跟姻姻都理解错了。茶就不喝了,我不做担保,也不给谁做投资人,抱歉!” 娄煜直接站起来往外走,门拉开,顾姻就靠在门口,像是等了他很久。 顾启从娄煜身后追上来,“妹夫,妹夫。” 顾姻闻声,洞隐烛微的目光轻轻递到娄煜身后。 那是顾启从未见过的顾姻,似乎站在他对立面,要是他再进一步,就会立马给他一巴掌。 顾启想说什么,一下哑火。 顾姻问,“聊完了吗?” “嗯。” “回家。” 娄煜跟她一起离开了茶楼。 娄煜?顾姻(大哥大嫂篇16) 娄煜捏着一个小方盒坐到床边上,抽走顾姻手里的玩具,抓起她的手,从盒子取了钻戒给她套无名指里。 顾姻刚有点困意,顿时消散下去。盯着钻戒,不是她以前结婚那枚。 这枚更大,像是专门给她定制的。 “戴上。” “” 钻石有顾姻小指那么宽,她说,“这么大,我戴着不怎么方便。” 娄煜当时给设计师沟通时,只想着越大越好,结果拿到他还嫌小了些,不过着急给她,后边再送点别的补偿。 顾姻肤色是天生白,戴上很好看。娄煜说,“好看,比我预想的小不少。” “”顾姻无法预想他说的大得有多大。 娄煜捉住她的手,越看越好看,“你的手是拿来画画的,不是专门带孩子的,有什么不方便的?” 顾姻无言以对,“那我明天再戴,马上要睡觉了。” “行。”娄煜又给她放盒子里。 恍眼,看见桌上多了一个显眼的杯子,有点熟悉,是他这辈子见过最丑的东西。 红配绿。 旁边那个可可爱爱的棕色松果罐让他想起来,这是他自己做的。 娄煜突然觉得,它还是泥土的时候最好看。 娄煜准备走。 顾姻朝小茶几上抬抬下巴,说,“杯子我拿回来了。” “”娄煜说,“还挺好看。” 顾姻抿唇笑。 儿子一脸认真地看娄煜。 顾姻拿起杯子给儿子看,“爸爸送给我的,我们拿来养小金鱼好不好?” 儿子在杯子里找,“鱼鱼,鱼鱼。” “” 娄煜有电话进来,是沈其申。 “喂。” “大哥,后天来我家吃饭,顺便把嫂子跟孩子都带过来,让我媳妇跟老邹媳妇儿好好跟大嫂聊聊,绝对让你们和好如初,和和美美的回去。” 顾姻听到电话里的内容,看来除了家人,还有其他人也知道他们在闹矛盾。 沈其申媳妇儿在旁边“啧”了声,“什么叫和好如初,会不会说话。” 都知道二人之前是什么样,和好如初还不如不和好。 沈其申噎了下,“言归于好,总行了。” “” 娄煜问旁边的人,“沈家兄弟后天请吃饭,去不去?” 娄煜圈子里,顾姻只接触过那么几个。 跟娄家兄弟二人从小一起长到大的,一个沈其申,一个邹靳,一个邢翊。 娄煜是里面的老大。 除了邢翊跟娄邺还没结婚,其他两个都已经结了。 后天顾姻没什么安排,就答应了,“可以。” 娄煜这才回了电话里的人,“行。” — 娄煜出差回来,恰逢周末,不去集团,跟顾姻就起得晚了些。 老爷子早早地吃了早饭,在院子里锻炼。 夫妻俩刚走到楼下,门外就来了位不速之客。 是顾父。 老爷子瞧见顾父,瞬时感觉心脑血管一阵难受。 “爸。” 老爷子没应。 顾父没看见妻子问,“她人呢?” 老爷子站起来,“你问谁啊?我这院子里有好几个人呢!” 顾父说,“姻姻她妈。” 老爷子看时间,刚好八点整,“没吃饭呢?” 顾父站在他身后不远,回答,“是。” 老爷子一瞥他灰头土脸的模样,讽道,“你这风尘仆仆的,没钱来我这儿蹭饭来了?诶,事先说好,来我这儿吃饭可是要收钱的,你问问娄煜,他最有发言权。” 站客厅里的娄煜:“” 顾姻去餐厅,娄煜跟上。 当着小辈的面,老爷子是一点没给自己儿子留面子。 顾父没好气地说,“我来接她回去。” 老爷子提醒,“在我这儿全凭自觉,人老了,听不得吵闹,要是来吵架的,我劝你打消这个念头。” “都跟您说了,是来接她回去,怎么扯到吵架了您。” 顾老爷子端着茶去了书房。 顾母在客厅里跟顾姻他们一道吃早餐,看到自己丈夫进来,脸色一僵。 顾父进来,气焰外强中干,“住几天了还不回去?” 顾母说,“我看孙孙呢!” “那不是有保姆。” 顾母反驳,“以你的意思,有保姆我就不能来看了?” “” 保姆把孩子给抱另一边玩耍,留下四人在餐厅。 顾父有气不敢撒,说,“跟我回去,有事商量。” 顾母现在也不惯着他,跟他坦白,“借钱的事,免谈,你不想养老,我还想养老呢!” “”顾父要被气死。 顾姻喝掉最后一口牛奶,从椅子上站起来,木椅子兹拉地面,发出刺耳声响,娄煜抬头看她。 顾姻说,“妈我吃好了。” 娄煜起身跟她一起去外边花园浇花。 过了十多分钟,顾父出来,定在院子里,看了眼顾姻跟娄煜。 “爸,您慢走。”娄煜叫他。 顾父本没想走,听到他来这么一句,也没好意思留,边应边疾步走了。 顾母站在客厅门口,目送他出了院子大门,松口气。 顾姻中午听母亲私下聊才知道,顾启跟她父亲为了钱的事,闹翻了。 现在面子上过意不去,正想着给她道歉。 顾姻笑,顾启没跟她撕破脸,倒先跟父亲闹僵了。 下午顾姻在院子里晒太阳看书,顾父打来电话。 顾姻放下书接起来,“喂。” 顾父语气不似前边那么强硬,带着讨好,“姻姻啊,跟你母亲说说,让她回来。” “知道了。” 似乎没料到她会这么快答应,顾父道,“好。” 几句话便挂断电话,娄煜在旁边提醒说,“顾启前两天找了一个投资人,那位投资人,之前因为诈骗的事进去过。” “嗯。”顾姻没什么反应,这件事也就罢了。 顾姻第二天晚上跟娄煜一起去沈其申家的路中,收到父亲的短信:【姻姻,对不起。】 顾姻还没想好怎么回,暂且先搁置。 到达沈其申家,草坪上亮点星灯,上面摆了桌。 沈其申跟邹靳在外喝酒聊天,邹家媳妇儿跟沈其申媳妇儿还有保姆在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 看见二人手牵着手来, 沈其申跟邹靳赶忙从椅子上站起来,瞪大眼珠,“哎哟喂!大哥大嫂,来了。” 手牵手,顾姻右手上那钻戒闪得跟星星似的,这哪儿像是吵架闹矛盾啊! 顾姻眉笑颜开,跟两兄弟打招呼。 邹靳媳妇端着现烤的肉出来,“大嫂来了。” 顾姻说,“我也去帮帮忙。” 娄煜不让去。 娄煜?顾姻(大哥大嫂篇16) 娄煜捏着一个小方盒坐到床边上,抽走顾姻手里的玩具,抓起她的手,从盒子取了钻戒给她套无名指里。 顾姻刚有点困意,顿时消散下去。盯着钻戒,不是她以前结婚那枚。 这枚更大,像是专门给她定制的。 “戴上。” “” 钻石有顾姻小指那么宽,她说,“这么大,我戴着不怎么方便。” 娄煜当时给设计师沟通时,只想着越大越好,结果拿到他还嫌小了些,不过着急给她,后边再送点别的补偿。 顾姻肤色是天生白,戴上很好看。娄煜说,“好看,比我预想的小不少。” “”顾姻无法预想他说的大得有多大。 娄煜捉住她的手,越看越好看,“你的手是拿来画画的,不是专门带孩子的,有什么不方便的?” 顾姻无言以对,“那我明天再戴,马上要睡觉了。” “行。”娄煜又给她放盒子里。 恍眼,看见桌上多了一个显眼的杯子,有点熟悉,是他这辈子见过最丑的东西。 红配绿。 旁边那个可可爱爱的棕色松果罐让他想起来,这是他自己做的。 娄煜突然觉得,它还是泥土的时候最好看。 娄煜准备走。 顾姻朝小茶几上抬抬下巴,说,“杯子我拿回来了。” “”娄煜说,“还挺好看。” 顾姻抿唇笑。 儿子一脸认真地看娄煜。 顾姻拿起杯子给儿子看,“爸爸送给我的,我们拿来养小金鱼好不好?” 儿子在杯子里找,“鱼鱼,鱼鱼。” “” 娄煜有电话进来,是沈其申。 “喂。” “大哥,后天来我家吃饭,顺便把嫂子跟孩子都带过来,让我媳妇跟老邹媳妇儿好好跟大嫂聊聊,绝对让你们和好如初,和和美美的回去。” 顾姻听到电话里的内容,看来除了家人,还有其他人也知道他们在闹矛盾。 沈其申媳妇儿在旁边“啧”了声,“什么叫和好如初,会不会说话。” 都知道二人之前是什么样,和好如初还不如不和好。 沈其申噎了下,“言归于好,总行了。” “” 娄煜问旁边的人,“沈家兄弟后天请吃饭,去不去?” 娄煜圈子里,顾姻只接触过那么几个。 跟娄家兄弟二人从小一起长到大的,一个沈其申,一个邹靳,一个邢翊。 娄煜是里面的老大。 除了邢翊跟娄邺还没结婚,其他两个都已经结了。 后天顾姻没什么安排,就答应了,“可以。” 娄煜这才回了电话里的人,“行。” — 娄煜出差回来,恰逢周末,不去集团,跟顾姻就起得晚了些。 老爷子早早地吃了早饭,在院子里锻炼。 夫妻俩刚走到楼下,门外就来了位不速之客。 是顾父。 老爷子瞧见顾父,瞬时感觉心脑血管一阵难受。 “爸。” 老爷子没应。 顾父没看见妻子问,“她人呢?” 老爷子站起来,“你问谁啊?我这院子里有好几个人呢!” 顾父说,“姻姻她妈。” 老爷子看时间,刚好八点整,“没吃饭呢?” 顾父站在他身后不远,回答,“是。” 老爷子一瞥他灰头土脸的模样,讽道,“你这风尘仆仆的,没钱来我这儿蹭饭来了?诶,事先说好,来我这儿吃饭可是要收钱的,你问问娄煜,他最有发言权。” 站客厅里的娄煜:“” 顾姻去餐厅,娄煜跟上。 当着小辈的面,老爷子是一点没给自己儿子留面子。 顾父没好气地说,“我来接她回去。” 老爷子提醒,“在我这儿全凭自觉,人老了,听不得吵闹,要是来吵架的,我劝你打消这个念头。” “都跟您说了,是来接她回去,怎么扯到吵架了您。” 顾老爷子端着茶去了书房。 顾母在客厅里跟顾姻他们一道吃早餐,看到自己丈夫进来,脸色一僵。 顾父进来,气焰外强中干,“住几天了还不回去?” 顾母说,“我看孙孙呢!” “那不是有保姆。” 顾母反驳,“以你的意思,有保姆我就不能来看了?” “” 保姆把孩子给抱另一边玩耍,留下四人在餐厅。 顾父有气不敢撒,说,“跟我回去,有事商量。” 顾母现在也不惯着他,跟他坦白,“借钱的事,免谈,你不想养老,我还想养老呢!” “”顾父要被气死。 顾姻喝掉最后一口牛奶,从椅子上站起来,木椅子兹拉地面,发出刺耳声响,娄煜抬头看她。 顾姻说,“妈我吃好了。” 娄煜起身跟她一起去外边花园浇花。 过了十多分钟,顾父出来,定在院子里,看了眼顾姻跟娄煜。 “爸,您慢走。”娄煜叫他。 顾父本没想走,听到他来这么一句,也没好意思留,边应边疾步走了。 顾母站在客厅门口,目送他出了院子大门,松口气。 顾姻中午听母亲私下聊才知道,顾启跟她父亲为了钱的事,闹翻了。 现在面子上过意不去,正想着给她道歉。 顾姻笑,顾启没跟她撕破脸,倒先跟父亲闹僵了。 下午顾姻在院子里晒太阳看书,顾父打来电话。 顾姻放下书接起来,“喂。” 顾父语气不似前边那么强硬,带着讨好,“姻姻啊,跟你母亲说说,让她回来。” “知道了。” 似乎没料到她会这么快答应,顾父道,“好。” 几句话便挂断电话,娄煜在旁边提醒说,“顾启前两天找了一个投资人,那位投资人,之前因为诈骗的事进去过。” “嗯。”顾姻没什么反应,这件事也就罢了。 顾姻第二天晚上跟娄煜一起去沈其申家的路中,收到父亲的短信:【姻姻,对不起。】 顾姻还没想好怎么回,暂且先搁置。 到达沈其申家,草坪上亮点星灯,上面摆了桌。 沈其申跟邹靳在外喝酒聊天,邹家媳妇儿跟沈其申媳妇儿还有保姆在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 看见二人手牵着手来, 沈其申跟邹靳赶忙从椅子上站起来,瞪大眼珠,“哎哟喂!大哥大嫂,来了。” 手牵手,顾姻右手上那钻戒闪得跟星星似的,这哪儿像是吵架闹矛盾啊! 顾姻眉笑颜开,跟两兄弟打招呼。 邹靳媳妇端着现烤的肉出来,“大嫂来了。” 顾姻说,“我也去帮帮忙。” 娄煜不让去。 娄煜?顾姻(大哥大嫂篇17) 沈其申跟媳妇儿孩子单独住城中别墅里,父母在城外酒庄,不跟两口子一块住。 除了老婆偶尔约几个闺蜜来聚会,一般时候都挺冷清。 从小一起长到大的兄弟成家后就很少聚了,逮着机会总是要见上一面的。 往常聚会,娄煜很少带顾姻来。 今天夫妇俩一同出现,沈其申跟邹靳两人心里都有数了。 看起来像刚结婚的夫妇,关系比以前正常了。 沈其申跟邹靳以前总是很羡慕娄煜,结婚了跟没结区别不大,顾姻从不约束他。 她作为这群人里的大嫂,是表率。 不跟娄煜撒娇,应酬聚会也从不跟着,为人更是谦卑,待他们这群兄弟还有兄弟媳妇儿很是随和。 谁家添喜事,娄家的礼物从来都是打头阵,电话也是第一个进来,做得样样俱到。 圈子里谁都感叹,娄煜娶了这么个老婆,是福气。 时间久了,局外人慢慢看出来,顾姻嫁的哪里是男人,是嫁给娄太太的,跟娄煜没多大关系。 顾姻跟婆婆在一起的时间,比跟娄煜的多。 沈其申招呼,“大嫂都很少来呢,别帮忙了,快来坐,让他们忙。” 顾姻给他们俩的媳妇儿都带了吃的,自己做的糕饼。 沈其申媳妇儿长得白白的,肉嘟嘟的,跟个小姑娘似的,一脸和祥地出来,看见娄煜顾姻,端着盘子高兴大喊,“大哥大嫂。” 沈其申见媳妇儿脚底生风似的,赶紧站起来把她手里的东西接了摆桌子上,“慢点跑,孩子等会儿让你给晃吐了。” “” 顾姻笑问,“澄澄有宝宝了?” 沈其申媳妇儿小名叫澄澄,大家都这么叫。 沈其申牵起媳妇儿胖乎乎的小手,“才两个多月,我养得多好,看起来都显怀了,像四个月的。” 邹靳在一边幸灾乐祸,“欠收拾。” 沈其申媳妇儿踮起脚揪他耳朵,“说我胖呢?” 沈其申直叫疼,“大嫂给你带了吃的,快看看。” 顾姻把两盒糕饼分开,“红豆馅儿的给谷莉,你吃这个桂花馅儿的。” 谷莉是邹靳媳妇儿。 澄澄拿了个就往嘴里塞,“谢谢大嫂,好吃诶!” 邹靳对娄煜说,“娄二跟邢翊也请了,不知道来不来。” 一个在医院有场手术,什么时候下还没准信。 一个省内省外到处飞,不确定能不能来。 顾姻跟三个大男人没什么好聊的,跟澄澄一起往屋里去端食材。 看着她们进去,沈其申摇摇头,对娄煜笑得鸡贼,“看来架得吵啊,感情添加剂。” 娄煜:“” 顾姻端上切好的水果出来,听见邹靳靠在椅子里正儿八经地给娄煜传授经验。 “大哥,这媳妇儿生气得对症下药,任她打,任她骂,再哄一哄,抱一抱,半小时不到就见效,这就叫特效药。用对了是增进感情的添加剂,下猛了呢,轻则破点皮,重了icu火葬场。” “”娄煜一言不发。 顾姻都不好意思听下去。 沈其申笑到呛嗓子,对娄煜说,“他那都是屁话,什么特效药是跪着送跟前的,把人家谷莉惹生气了,三天冷战不鸟他,来我这儿灌不少酒壮胆,回去把人家谷莉摁床上道歉呢,第二天跪了一上午,后来买了不少首饰哄人家,哈哈哈。” “”顾姻认为,跟娄煜也没多大区别。 沈其申哪壶不开提哪壶,“大哥怎么哄大嫂的?” “” 顾姻跟娄煜眼睛碰上,为了给娄煜面子,她笑笑,回身又去了屋内。 娄煜盯着那抹背影,她刚刚笑什么意思?在内涵他? 兄弟俩顾着乐,没发现娄煜脸色变化。 邹靳道,“我家那性格泼辣,大嫂估计发起火来连她三分之一不到?” 两人一起转过来看娄煜,他脸上半明半暗,情绪不明。 沈其申干咳一声,小声问,“大哥,你不会跟邹靳一样?” “”娄煜喝水,稍稍侧眸,“当然不是。” 邹靳偏向沈其申,“好歹给大哥留点面子。” 娄煜抬腿踢他一脚。 后边传来邢翊的声音,“哎哟,大哥都到了。” 草坪上氛围温馨,邢翊走进来一看,就知道是沈其申老婆跟皱靳老婆布置的。 三人齐齐转头,邢翊从正门进来,阔步往她们这儿走。 一张长方桌,八个位置,两个单独主位,留给他跟娄邺的。 娄煜三个男人坐一边,对面三个空位是兄弟媳妇儿的。 沈其申往他后边看了眼,“娄二没来?” 邢翊提了下椅子自觉坐主位上,嫌弃地道,“瞧瞧你们安排这位置,要我是娄二我也不来。” 邹靳说,“这位置咋了?万年单身狗戾气还挺重,坐我对面去。” 邢翊丢了钥匙,“滚蛋,坐你对面,以后搓衣板得跪穿。” 沈其申大笑。 娄煜也笑。 顾姻几个端着烤好的海鲜出来。 澄澄问,“邢医生,娄二呢?” 邢翊提筷子夹了块烤肉,说,“省外还没回来呢,人家回来也要跟女朋友热乎,没空。” 澄澄说,“他可以把姜予薏带过来啊,以后就差你了啊。” 临都圈子就这么大,她们都知道姜予薏,曾经要么一起上学同班过,要么初中高中也同校。 没想到最后跟娄二在一起了。 邢翊吃肉喝酒,不忘说,“你们这些哥嫂够了啊,一对一对的就算了,还带催的,催完了娄二,开始催我。” 兄弟之间玩笑声、调侃声不绝于耳,顾姻坐娄煜对面。 偶尔见他笑笑,还是那样话少,只不过跟从前大不一样了。 — 孩子马上满周岁,对娄家来说是件大事。 顾姻也不能继续在爷爷家待下去。 五月中,娄太太亲自来接孙子回去。 顾姻又跟娄煜回到了南湖。 娄煜原本已经重新打理了一个地方出来,顾姻说长辈看孩子不方便,就跟着回去了。 ‘浅墨潇湘文化艺术工作室’营业执照已经下来,顾姻打算先把前台装修出来。 一边忙孩子的事,一边在别墅里亲自盯装修。 装修完后晾一晾,添完东西还得要一阵子。 空闲时间,顾姻几乎是在忙孩子的周岁礼。 策划师带着助理亲自到南湖地下影音室,整整十多套周岁场地方案让顾姻跟娄煜挑选。 顾姻看得眼花缭乱,最后挑来选去,还是觉得传统中式正红色比较大气。 顾姻跟旁边看睡着的娄太太说,“妈,我们就定这个了。” 娄太太睁开眼看看,点头,“行,其他的小家子气,红色喜庆。” 策划师抹了把汗,在这之前,细节上改了不少,才得这几位财神爷满意。 请柬发出去,顾姻才得以喘口气。 五月三十号当天。 顾父跟顾母一起来了。 给外孙准备了大红包和礼物。 这次不同百天宴那么多人,邀请都是亲人好友,人也不少。 今天现场有十多组有孩子的家庭,叽叽呱呱很是热闹。 夫妇二人抱着孩子出现,所有人都围了过来。 按照周岁礼流程,第一步要给孩子脱衣服滚灾。 脱开衣服娄煜就笑了,捏了下儿子肚子上的赘肉。 儿子一脸无解仰头看他。 顾姻也笑,小朋友洗澡的时候坐着,肚子上就有两圈肉肉,现在展露到大众眼前,还有些不高兴了。 摄影师把这幕定格下来,成了永久。 后来顾姻翻看的时候,娄煜看着她,她看着儿子,都笑得好看。 一切流程走完,顾姻跟娄煜抱着孩子招呼宾客。 顾母过来帮她照顾孩子,跟顾姻说,“顾启灰溜溜回省外去了。” 顾姻朝顾父那边看了眼,父亲正在跟人谈笑风生。 “我知道了。” 顾母小声跟她讲,“得亏娄煜,不然你爸借给他那些钱得被骗。” 上次娄煜跟她提过,顾启重新找的投资人有问题。 顾姻没管也没问。 娄煜跟她商量,顾启手里还捏着顾父借给他的钱,既然知道了,不提醒总归是过不去。 娄煜给顾父提了醒。 顾父又跟顾启惊天动地吵了一架,借出去的钱没还,看清楚顾启的嘴脸,顾父才一心想修复夫妻关系跟父女关系。 不过,顾启想借娄煜争遗产的事只有夫妇俩知道,没声张。 想必在临都碰了壁,顾启以后也不会回来了。 顾姻对母亲说,“人犯糊涂总有清醒的时候,照顾好自己就行,别管那么多。” “行。” 马上到点开席,还有人陆陆续续进来。 顾姻跟娄煜走到门口招呼。 娄邺领着两个红色礼盒迟迟赶来,在门口碰上幸福的一家三口。 他朝小朋友轻挑了下眉梢,把礼物递给大嫂,“他二婶婶跟我的一点心意,祝小朋友一周岁生日快乐!” 顾姻接过来,笑道,“谢谢二叔,谢谢二婶!” 娄煜问,“予薏没来?” “出差呢,忙。” 孩子突然冒了句,“婶婶。” 喊得不是很标准,把娄邺给惹笑了,“二叔没先叫,先叫婶婶了。” 娄邺逗小朋友,“叫二叔。” 小朋友接收二叔这个信号,喊,“叔。” 娄邺,“一下给我叫老了。” 娄煜说,“你也不再嫩了。” “” 顾姻跟着笑起来,“上次予薏去南湖,我没在,白天又走得急,准备了份礼物忘带过去了,后来一直没碰上,等会儿我拿给你,你帮我给她。” “行。” 顾姻看他融入宾客席,把礼物交给保姆收好,晚上一并带回去。 顾姻抬头望两人。 娄煜说,“恭喜太太。” 顾姻疑惑问,“恭喜我做什么?” 娄煜,“儿子一岁了。” 顾姻站在他身畔,神色稍愣,而后笑道,“同喜。” 娄煜亲了下她的额头,又亲了下儿子的脸。 顾姻踮起脚尖,朝儿子点点自己的脸。 娄煜稍稍把儿子往下抱,凑过去在她脸蛋上留下口水。 顾姻擦擦,“全是口水。” 娄煜眼里皆是她。 今天,她笑得比任何时候都好看,像朵向阳盛放的花。 经历了一个人的兵荒马乱,才懂得,要永远成为被爱的那方。 自己爱自己,比什么都重要。 致自己。 致每个女孩。 不念过往,不惧未来。 祝我,祝您们,一路繁花似锦。 所有未来,皆可盼。 (娄煜顾姻·完) 娄煜?顾姻(大哥大嫂篇17) 沈其申跟媳妇儿孩子单独住城中别墅里,父母在城外酒庄,不跟两口子一块住。 除了老婆偶尔约几个闺蜜来聚会,一般时候都挺冷清。 从小一起长到大的兄弟成家后就很少聚了,逮着机会总是要见上一面的。 往常聚会,娄煜很少带顾姻来。 今天夫妇俩一同出现,沈其申跟邹靳两人心里都有数了。 看起来像刚结婚的夫妇,关系比以前正常了。 沈其申跟邹靳以前总是很羡慕娄煜,结婚了跟没结区别不大,顾姻从不约束他。 她作为这群人里的大嫂,是表率。 不跟娄煜撒娇,应酬聚会也从不跟着,为人更是谦卑,待他们这群兄弟还有兄弟媳妇儿很是随和。 谁家添喜事,娄家的礼物从来都是打头阵,电话也是第一个进来,做得样样俱到。 圈子里谁都感叹,娄煜娶了这么个老婆,是福气。 时间久了,局外人慢慢看出来,顾姻嫁的哪里是男人,是嫁给娄太太的,跟娄煜没多大关系。 顾姻跟婆婆在一起的时间,比跟娄煜的多。 沈其申招呼,“大嫂都很少来呢,别帮忙了,快来坐,让他们忙。” 顾姻给他们俩的媳妇儿都带了吃的,自己做的糕饼。 沈其申媳妇儿长得白白的,肉嘟嘟的,跟个小姑娘似的,一脸和祥地出来,看见娄煜顾姻,端着盘子高兴大喊,“大哥大嫂。” 沈其申见媳妇儿脚底生风似的,赶紧站起来把她手里的东西接了摆桌子上,“慢点跑,孩子等会儿让你给晃吐了。” “” 顾姻笑问,“澄澄有宝宝了?” 沈其申媳妇儿小名叫澄澄,大家都这么叫。 沈其申牵起媳妇儿胖乎乎的小手,“才两个多月,我养得多好,看起来都显怀了,像四个月的。” 邹靳在一边幸灾乐祸,“欠收拾。” 沈其申媳妇儿踮起脚揪他耳朵,“说我胖呢?” 沈其申直叫疼,“大嫂给你带了吃的,快看看。” 顾姻把两盒糕饼分开,“红豆馅儿的给谷莉,你吃这个桂花馅儿的。” 谷莉是邹靳媳妇儿。 澄澄拿了个就往嘴里塞,“谢谢大嫂,好吃诶!” 邹靳对娄煜说,“娄二跟邢翊也请了,不知道来不来。” 一个在医院有场手术,什么时候下还没准信。 一个省内省外到处飞,不确定能不能来。 顾姻跟三个大男人没什么好聊的,跟澄澄一起往屋里去端食材。 看着她们进去,沈其申摇摇头,对娄煜笑得鸡贼,“看来架得吵啊,感情添加剂。” 娄煜:“” 顾姻端上切好的水果出来,听见邹靳靠在椅子里正儿八经地给娄煜传授经验。 “大哥,这媳妇儿生气得对症下药,任她打,任她骂,再哄一哄,抱一抱,半小时不到就见效,这就叫特效药。用对了是增进感情的添加剂,下猛了呢,轻则破点皮,重了icu火葬场。” “”娄煜一言不发。 顾姻都不好意思听下去。 沈其申笑到呛嗓子,对娄煜说,“他那都是屁话,什么特效药是跪着送跟前的,把人家谷莉惹生气了,三天冷战不鸟他,来我这儿灌不少酒壮胆,回去把人家谷莉摁床上道歉呢,第二天跪了一上午,后来买了不少首饰哄人家,哈哈哈。” “”顾姻认为,跟娄煜也没多大区别。 沈其申哪壶不开提哪壶,“大哥怎么哄大嫂的?” “” 顾姻跟娄煜眼睛碰上,为了给娄煜面子,她笑笑,回身又去了屋内。 娄煜盯着那抹背影,她刚刚笑什么意思?在内涵他? 兄弟俩顾着乐,没发现娄煜脸色变化。 邹靳道,“我家那性格泼辣,大嫂估计发起火来连她三分之一不到?” 两人一起转过来看娄煜,他脸上半明半暗,情绪不明。 沈其申干咳一声,小声问,“大哥,你不会跟邹靳一样?” “”娄煜喝水,稍稍侧眸,“当然不是。” 邹靳偏向沈其申,“好歹给大哥留点面子。” 娄煜抬腿踢他一脚。 后边传来邢翊的声音,“哎哟,大哥都到了。” 草坪上氛围温馨,邢翊走进来一看,就知道是沈其申老婆跟皱靳老婆布置的。 三人齐齐转头,邢翊从正门进来,阔步往她们这儿走。 一张长方桌,八个位置,两个单独主位,留给他跟娄邺的。 娄煜三个男人坐一边,对面三个空位是兄弟媳妇儿的。 沈其申往他后边看了眼,“娄二没来?” 邢翊提了下椅子自觉坐主位上,嫌弃地道,“瞧瞧你们安排这位置,要我是娄二我也不来。” 邹靳说,“这位置咋了?万年单身狗戾气还挺重,坐我对面去。” 邢翊丢了钥匙,“滚蛋,坐你对面,以后搓衣板得跪穿。” 沈其申大笑。 娄煜也笑。 顾姻几个端着烤好的海鲜出来。 澄澄问,“邢医生,娄二呢?” 邢翊提筷子夹了块烤肉,说,“省外还没回来呢,人家回来也要跟女朋友热乎,没空。” 澄澄说,“他可以把姜予薏带过来啊,以后就差你了啊。” 临都圈子就这么大,她们都知道姜予薏,曾经要么一起上学同班过,要么初中高中也同校。 没想到最后跟娄二在一起了。 邢翊吃肉喝酒,不忘说,“你们这些哥嫂够了啊,一对一对的就算了,还带催的,催完了娄二,开始催我。” 兄弟之间玩笑声、调侃声不绝于耳,顾姻坐娄煜对面。 偶尔见他笑笑,还是那样话少,只不过跟从前大不一样了。 — 孩子马上满周岁,对娄家来说是件大事。 顾姻也不能继续在爷爷家待下去。 五月中,娄太太亲自来接孙子回去。 顾姻又跟娄煜回到了南湖。 娄煜原本已经重新打理了一个地方出来,顾姻说长辈看孩子不方便,就跟着回去了。 ‘浅墨潇湘文化艺术工作室’营业执照已经下来,顾姻打算先把前台装修出来。 一边忙孩子的事,一边在别墅里亲自盯装修。 装修完后晾一晾,添完东西还得要一阵子。 空闲时间,顾姻几乎是在忙孩子的周岁礼。 策划师带着助理亲自到南湖地下影音室,整整十多套周岁场地方案让顾姻跟娄煜挑选。 顾姻看得眼花缭乱,最后挑来选去,还是觉得传统中式正红色比较大气。 顾姻跟旁边看睡着的娄太太说,“妈,我们就定这个了。” 娄太太睁开眼看看,点头,“行,其他的小家子气,红色喜庆。” 策划师抹了把汗,在这之前,细节上改了不少,才得这几位财神爷满意。 请柬发出去,顾姻才得以喘口气。 五月三十号当天。 顾父跟顾母一起来了。 给外孙准备了大红包和礼物。 这次不同百天宴那么多人,邀请都是亲人好友,人也不少。 今天现场有十多组有孩子的家庭,叽叽呱呱很是热闹。 夫妇二人抱着孩子出现,所有人都围了过来。 按照周岁礼流程,第一步要给孩子脱衣服滚灾。 脱开衣服娄煜就笑了,捏了下儿子肚子上的赘肉。 儿子一脸无解仰头看他。 顾姻也笑,小朋友洗澡的时候坐着,肚子上就有两圈肉肉,现在展露到大众眼前,还有些不高兴了。 摄影师把这幕定格下来,成了永久。 后来顾姻翻看的时候,娄煜看着她,她看着儿子,都笑得好看。 一切流程走完,顾姻跟娄煜抱着孩子招呼宾客。 顾母过来帮她照顾孩子,跟顾姻说,“顾启灰溜溜回省外去了。” 顾姻朝顾父那边看了眼,父亲正在跟人谈笑风生。 “我知道了。” 顾母小声跟她讲,“得亏娄煜,不然你爸借给他那些钱得被骗。” 上次娄煜跟她提过,顾启重新找的投资人有问题。 顾姻没管也没问。 娄煜跟她商量,顾启手里还捏着顾父借给他的钱,既然知道了,不提醒总归是过不去。 娄煜给顾父提了醒。 顾父又跟顾启惊天动地吵了一架,借出去的钱没还,看清楚顾启的嘴脸,顾父才一心想修复夫妻关系跟父女关系。 不过,顾启想借娄煜争遗产的事只有夫妇俩知道,没声张。 想必在临都碰了壁,顾启以后也不会回来了。 顾姻对母亲说,“人犯糊涂总有清醒的时候,照顾好自己就行,别管那么多。” “行。” 马上到点开席,还有人陆陆续续进来。 顾姻跟娄煜走到门口招呼。 娄邺领着两个红色礼盒迟迟赶来,在门口碰上幸福的一家三口。 他朝小朋友轻挑了下眉梢,把礼物递给大嫂,“他二婶婶跟我的一点心意,祝小朋友一周岁生日快乐!” 顾姻接过来,笑道,“谢谢二叔,谢谢二婶!” 娄煜问,“予薏没来?” “出差呢,忙。” 孩子突然冒了句,“婶婶。” 喊得不是很标准,把娄邺给惹笑了,“二叔没先叫,先叫婶婶了。” 娄邺逗小朋友,“叫二叔。” 小朋友接收二叔这个信号,喊,“叔。” 娄邺,“一下给我叫老了。” 娄煜说,“你也不再嫩了。” “” 顾姻跟着笑起来,“上次予薏去南湖,我没在,白天又走得急,准备了份礼物忘带过去了,后来一直没碰上,等会儿我拿给你,你帮我给她。” “行。” 顾姻看他融入宾客席,把礼物交给保姆收好,晚上一并带回去。 顾姻抬头望两人。 娄煜说,“恭喜太太。” 顾姻疑惑问,“恭喜我做什么?” 娄煜,“儿子一岁了。” 顾姻站在他身畔,神色稍愣,而后笑道,“同喜。” 娄煜亲了下她的额头,又亲了下儿子的脸。 顾姻踮起脚尖,朝儿子点点自己的脸。 娄煜稍稍把儿子往下抱,凑过去在她脸蛋上留下口水。 顾姻擦擦,“全是口水。” 娄煜眼里皆是她。 今天,她笑得比任何时候都好看,像朵向阳盛放的花。 经历了一个人的兵荒马乱,才懂得,要永远成为被爱的那方。 自己爱自己,比什么都重要。 致自己。 致每个女孩。 不念过往,不惧未来。 祝我,祝您们,一路繁花似锦。 所有未来,皆可盼。 (娄煜顾姻·完) (娄邺·姜予薏敬邀·静备喜宴) 姜予薏出嫁时的褂皇是余歌亲自裁剪,施姨找的江南最好的绣娘,金丝线手绣而成,历经整整10个月时间,一针一线老姐俩亲自盯着完成的。 从夏到冬,冬到春。 姜予薏试穿好坐在矮凳子上,施姨坐在椅子上给她盘上头发,余歌递上她结婚时姜驰骋给她打造的凤钗,先看看效果。 老姐俩高兴。 “好看。” “合身。” 予薏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笑道,“我都紧张了,像今天就要出嫁似的。” 施姨笑着从旁边柜子里拿出一个红色大盒子,递给她,“予薏,这是施姨亲手做的,送给你的结婚礼物。” 她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现在站一会儿都嫌累,怕熬不到她结婚的时候。 “谢谢施姨。”姜予薏接过来打开看,是施姨给她做的正绢红色旗袍。 领口是一字扣,侧襟用的是手工花扣,配黄色玉髓珠点缀,滚边更是细致看不见一点瑕疵。 施姨说,“订婚那天穿都可以,漂亮。” 姜予薏盯着施姨手背上扎的针孔,住院没住多久都在想着做衣服的事。 施姨国内的主治医生私底下告诉过她,施姨就今年的时间了。 姜予薏垂头的时候,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砸在了衣服上,晕染成一滴深红。 施姨看见了,含泪道,“高兴了是不是?” 姜予薏一点也不高兴,还要点头说,“是,真美,跟您一样。” 施姨笑了,“大姑娘了,别哭。” 娄邺去年十月份旅行回来,就安排两边家长见了面。 定在七月中旬订婚。 订婚宴是上次老大给儿子办百天宴的地方。 就邀请了亲人跟好友,也很热闹。 姜家这边,姜予薏就邀请了裴竺跟施姨。 施姨没去。 上次在医院她要娄川谨给她送请柬,那都是假话,只不过是不想让他反对两个孩子。 她这辈子最不想踏入的,就是娄家的大门。 自去年医院之后,他们再也没有见过。 订婚当天,娄太太进来的时候,穿着浅色荷叶袖旗袍,还是那股凌人气质,只是,脖子上戴的,是当初娄邺送给她那串珍珠项链。 娄邺跟姜予薏一眼就认了出来。 敬茶的时候,娄太太单独送了套收藏级别的珠宝给姜予薏。 语气嘛,有点生硬,“你大嫂也有,收下!” 姜予薏在她面前笑不出来,“谢谢阿姨!” - 施姨八月中走的。 尼特刚入境,没能见上最后一面。 葬礼的事,施姨生前就拜托过姜予薏,尼特不懂中式葬礼,给她一切从简就好。 连葬在哪儿,她回国那天就已经安排好了。 姜予薏至今不知道,施姨跟娄川谨到底是什么关系。 直到葬礼结束,所有人都走光,姜予薏把伤心过度的余歌搀扶上车,又返回去时,撞见平时那位高高在上的娄董事长,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墓前,弯腰在她墓前搁下什么,又抹了下泪。 姜予薏隐隐地听见,他说,“请柬都给你送过去了,我知道你不会去,孩子的婚事,我一直都不反对。” 他吐了口气,缓一缓,又哽咽地道,“下辈子找个好人家,平平淡淡的再生两个孩子,不要再相信我这种人。” 娄川谨朝施姨墓碑鞠躬,静看了一会儿上面的照片,是年轻时候的模样。 施芩婉,享年54岁。 姜予薏慢慢走过去,除了白菊,最显眼的是那支粉色郁金香。 施姨生前最喜欢的花。 之后姜予薏收拾施姨柜子的时候,发现了两张请柬,放在木盒子里。 一封是她的订婚请柬,另一封是她跟娄邺的结婚请柬。 姜予薏记得,订婚之后,施姨一直住院,没来得及给她请柬。 原来娄董早就给她送过去了。 姜予薏打开看。 送呈施芩婉女士台启 谨定于 公历 二零二四 年 九 月 二十七 日 农历 二零二四 年 八 月 二十五 日 星期五 为新郎 娄邺 新娘 姜予薏 举行结婚典礼 娄川谨敬邀·静备喜宴 时间 中午十二时 地点 临都市南城区幸福路999号宴上禧莛 (完) (娄邺·姜予薏敬邀·静备喜宴) 姜予薏出嫁时的褂皇是余歌亲自裁剪,施姨找的江南最好的绣娘,金丝线手绣而成,历经整整10个月时间,一针一线老姐俩亲自盯着完成的。 从夏到冬,冬到春。 姜予薏试穿好坐在矮凳子上,施姨坐在椅子上给她盘上头发,余歌递上她结婚时姜驰骋给她打造的凤钗,先看看效果。 老姐俩高兴。 “好看。” “合身。” 予薏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笑道,“我都紧张了,像今天就要出嫁似的。” 施姨笑着从旁边柜子里拿出一个红色大盒子,递给她,“予薏,这是施姨亲手做的,送给你的结婚礼物。” 她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现在站一会儿都嫌累,怕熬不到她结婚的时候。 “谢谢施姨。”姜予薏接过来打开看,是施姨给她做的正绢红色旗袍。 领口是一字扣,侧襟用的是手工花扣,配黄色玉髓珠点缀,滚边更是细致看不见一点瑕疵。 施姨说,“订婚那天穿都可以,漂亮。” 姜予薏盯着施姨手背上扎的针孔,住院没住多久都在想着做衣服的事。 施姨国内的主治医生私底下告诉过她,施姨就今年的时间了。 姜予薏垂头的时候,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砸在了衣服上,晕染成一滴深红。 施姨看见了,含泪道,“高兴了是不是?” 姜予薏一点也不高兴,还要点头说,“是,真美,跟您一样。” 施姨笑了,“大姑娘了,别哭。” 娄邺去年十月份旅行回来,就安排两边家长见了面。 定在七月中旬订婚。 订婚宴是上次老大给儿子办百天宴的地方。 就邀请了亲人跟好友,也很热闹。 姜家这边,姜予薏就邀请了裴竺跟施姨。 施姨没去。 上次在医院她要娄川谨给她送请柬,那都是假话,只不过是不想让他反对两个孩子。 她这辈子最不想踏入的,就是娄家的大门。 自去年医院之后,他们再也没有见过。 订婚当天,娄太太进来的时候,穿着浅色荷叶袖旗袍,还是那股凌人气质,只是,脖子上戴的,是当初娄邺送给她那串珍珠项链。 娄邺跟姜予薏一眼就认了出来。 敬茶的时候,娄太太单独送了套收藏级别的珠宝给姜予薏。 语气嘛,有点生硬,“你大嫂也有,收下!” 姜予薏在她面前笑不出来,“谢谢阿姨!” - 施姨八月中走的。 尼特刚入境,没能见上最后一面。 葬礼的事,施姨生前就拜托过姜予薏,尼特不懂中式葬礼,给她一切从简就好。 连葬在哪儿,她回国那天就已经安排好了。 姜予薏至今不知道,施姨跟娄川谨到底是什么关系。 直到葬礼结束,所有人都走光,姜予薏把伤心过度的余歌搀扶上车,又返回去时,撞见平时那位高高在上的娄董事长,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墓前,弯腰在她墓前搁下什么,又抹了下泪。 姜予薏隐隐地听见,他说,“请柬都给你送过去了,我知道你不会去,孩子的婚事,我一直都不反对。” 他吐了口气,缓一缓,又哽咽地道,“下辈子找个好人家,平平淡淡的再生两个孩子,不要再相信我这种人。” 娄川谨朝施姨墓碑鞠躬,静看了一会儿上面的照片,是年轻时候的模样。 施芩婉,享年54岁。 姜予薏慢慢走过去,除了白菊,最显眼的是那支粉色郁金香。 施姨生前最喜欢的花。 之后姜予薏收拾施姨柜子的时候,发现了两张请柬,放在木盒子里。 一封是她的订婚请柬,另一封是她跟娄邺的结婚请柬。 姜予薏记得,订婚之后,施姨一直住院,没来得及给她请柬。 原来娄董早就给她送过去了。 姜予薏打开看。 送呈施芩婉女士台启 谨定于 公历 二零二四 年 九 月 二十七 日 农历 二零二四 年 八 月 二十五 日 星期五 为新郎 娄邺 新娘 姜予薏 举行结婚典礼 娄川谨敬邀·静备喜宴 时间 中午十二时 地点 临都市南城区幸福路999号宴上禧莛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