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六零:他怎么可能喜欢我》 第1章 重生 1961年冬天。 南方罕见的飘下鹅毛大雪,回甜水村的黄泥路边突然出现了一只白兔,瞬息之间化为赤身裸体的婴儿。 没等大雪将婴儿掩盖,远处就走来一对夫妻,头巾包裹着脑门,双手插进袖口。 “刘神婆到底行不行,咱们别是被骗钱了?” “她老人家说心诚则灵,咱们这都是第十回了,要是一个月肚子还没动静,就认了。” “唉,都怪我没用,进门十年也没能给你们老储家添上一男半女,现在要是天上掉下来个女娃,我都当宝贝疼。” 储国庆无奈地笑笑,没回媳妇的话,他心里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去刘神婆家得走二十里路再翻过两座山,这倒没什么,就是公社大队不让封建迷信,捉到要挨批。 突然,脚下踢到个什么东西,怪沉重。 “亲娘勒,芳兰,你看这是什么东西?” 刘芳兰两手一拍,激动地直跺脚,跪到雪地里把婴儿抱起来,伸手一摸:“还热乎,指定没放多久,可怜见的,连个衣服都没给穿,这是要把孩子活活冻死,哪个狠心的娘能干出这样丧良心的事。” 褚国庆四处打量,白茫茫的一片,压根没有人影,凑到媳妇旁边小声道: “别说了,这是老天爷给咱赐的孩子,赶紧抱回家给老天爷上个香。” 刘芳兰心里也是这样想的,但是乡里乡亲的,突然多出个娃,她怎么编呢? 要是哪个附近村扔的,回头要抢回去,她可舍不得割肉。 储国庆一个老实巴交的汉子,硬是被没孩子逼得想了个歪主意:“反正现在农闲,我把你关屋里三个月,回头就说你不知怀了四个月,后面早产了。” 刘芳兰看向自己怀里白白净净的孩子,看着都有三四个月大了,咬咬牙应下了。 反正谁来问,就死不承认。 白雪再次睁开眼,就发现自己躺在土砖墙砌的茅草屋里,周围黑黑的,窝在暖暖的生物怀里不想醒来,闭上眼睛往那边蹭了蹭,继续睡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被一阵慌乱的声音吵醒。 “国庆,怎么办呢,孩子不哭不闹,也不吵着要吃的,该不会是冻坏了。” 女人的声音带着哭腔,白雪的睫毛颤动一下,看到了两个逃荒的难民在说话,男人注意到她醒了,又惊又喜地躬身走过来:“快看闺女醒了,家里不是还有一点小米吗?煮得黏糊点。” 刘芳兰还从来没把米煮黏糊过,刚经历三年饥荒,好多人身上的浮肿都还没退,但只要想到闺女小口小口地吃饭,比捡了钱还高兴。 两人都把她当成刚出生的婴儿。 其实白雪是只修炼千年的玉兔。 玉兔修炼比其他妖兽都难,全靠自己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清修,好不容易修成人形,却误入仙魔战场,被仙尊和魔尊死前的一道剑气所伤。 拖着油尽灯枯的身体,把最尊敬的仙尊大人埋了,倒在小土包上。 再睁眼就到了这里,她上辈子只在凡人间看过这样的房子。 猫了一个冬天,雪也断断续续下了一个冬天。 等及膝的雪化了,刘芳兰的姑姑刘嫂子就来家里串门,两人嫁到一个村关系越走越近,平时好来储家玩,一进门就看到自己侄女抱着个孩子,傻傻地站在门口半天没动。 “芳兰,你哪来的孩子呢?” 刘芳兰佯装虚弱:“初雪那天摔倒了,早产生下来的,咳咳。” 刘嫂子也没多想,给她带来了村里最新的消息:“那还真赶巧了,你附近的江家也初雪前生的,是个带把的。” 说着,白雪就看到眼前突然放大的一张人脸,吓得她哇哇哭。 不知兔子胆小吗?呜呜呜—— 刘芳兰赶紧哄哄:“是个女娃,姑能帮我问问她家有多的奶水吗?我这早产亏空了身子,一滴奶也没能给孩子喝上。” 刘嫂子摆摆手:“别想了,那沈家大儿媳是文工团的,有奶也不给孩子喂,说怕把身材弄难看了,喝的是奶粉。” 刘芳兰叹了口气,爱怜地摸了摸白雪的脸。 江家是村里的大户人家,江老爷子之前是当兵的,据说还参加过三次国际大战,现在家里还有枪,一家子都是文化人,说话细声细气的。 家里最后的一点小米早就没了,还借了婆婆调养身体的大米,刘芳兰实在没办法了,苦了谁也不能苦孩子。 刘婶子走后,她就从床上下来,把孩子和自己裹严实了,敲开了江家的门。 开门的是江奶奶,对上刘芳兰的眼神就什么都知道了,“外面冷,先进来。” 江老爷子膝盖中过弹,尤其怕冷怕风,屋里炭火足,刘芳兰进来就感觉到热,赶紧把闺女脸上的被子打开。 白雪莹白的脸蛋上,浮起了两团红晕,看着想让人咬一口看这口肉甜不甜。 苗丽被刘芳兰怀里的孩子吸引了注意力,她自信地想着,要是她生的女孩,一定比这还好看。 江奶奶这才发现她抱着孩子,忙让小儿子江弘给她搬个椅子:“有什么事你就说,乡里乡亲的能帮就帮。” 刘芳兰等的就是这句话,她把白雪往给大家看:“我生了孩子没奶,听说您家里也生了小孩,就替孩子讨口奶喝,实在是揭不开锅了。” 苗丽愣了一下,敢情这是来抢她儿子口粮的。 她刚想说话,手臂被丈夫江毅抓住了,对方冲她摇摇头。 江奶奶叹了口气,看着白雪的脸:“这小孩长得漂亮,你的福气还在后头,我做主给你拿一袋乳粉,是老头的分例。” 江老爷子是因伤退伍,现在不在部队了,也还享受着高级干部的待遇。 她后面那句话是说给大儿媳苗丽听的,刚才夫妻俩的动作她都看到了。 刘芳兰接过篮子的时候,发现里面还有十个鸡蛋,慌忙要还回去:“婶子,这使不得,鸡蛋是好东西您自己留着吃,我” “好了,叫你拿着就拿着,我看这小孩合眼缘。”江奶奶推着小儿子江弘帮忙拿着东西,把人送回去。 刘芳兰走后,江家小屋的摇篮里,漠然的眼神极不符合地出现在婴儿脸上。 江衡鼻翼动了动,有妖气。 第2章 储暖暖 农村老话常说,下雪不冷化冻冷,再加上外面呼啸的风,从紧闭的窗户缝向里面的人嘶吼,褚国庆打开一丝门缝钻进去,迅速地挤进去关好门。 转过头就看到媳妇搂着闺女灌迷魂汤,不对,喝奶。 褚国庆纳闷:“你哪来的奶?” 刘芳兰往江家那边飞快地看一眼:“借江老爷子的,总不能饿着孩子。” “应该我去的。”褚国庆把外衣脱了,挨着媳妇坐下,探头看着闺女,“这么大的眼,小鼻子小嘴唇的,这么俊呢。” 刘芳兰笑笑,刚才在江家,江奶奶也这么说,还有文工团的那个别以为她没看到,都稀罕她女儿长得俊,以后啊,这十里八乡的后生就得追在她女儿屁股后面献殷勤。 “噗嗤。”想得美,一时真没忍住笑。 褚国庆也想笑,但一想到女儿大了太出众,亲爹妈来了怎么办? 他一往这想就发愁。 白雪闭着眼睡得天昏地暗,但外界的声音她都听着。 这两个人类真是拿她当宝一样看,天天都不带看够的,真是烦恼。 路边的小草长出新芽,树上的树枝也添了新叶,万物复苏的季节来了,褚国庆赶在春耕前一天,带着媳妇闺女去老娘家。 老两口还不知道家里添新丁了。 两人抱着孩子进门的时候,大侄子带着小侄子在玩木陀螺,一打面就喊:“三叔三婶好。” “好,你爷呢?” 褚国庆就提了一斤米来,这年头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给俩侄子甜甜嘴。 大侄子往屋里一指:“前几日吵着出门遛弯摔断腿,我奶看着不让下床。” 一听亲爹伤着了,褚国庆也站不住了,把东西往桌上一放,赶紧往屋里跑,屋里就一个窗户,还因为漏风糊了纸,就更加黑了。 储奶奶坐在床边上捣药,赤脚大夫说这个草药活血化瘀,对老伴的腿有好处,听到屋外的动静知道三儿来了。 “娘,我来捣您歇着,赶紧跟我说说爹这怎么回事。”褚国庆从他娘手里抢过石臼,他力气大,草药没一会就打成药泥。 白雪就是被这熟悉的声音吵醒的,还以为太阴星君又把她抓回去干活了。 “咦?你哪来的女娃?”储奶奶才发现多了个小人。 刘芳兰笑道:“娘,这是我跟江大媳妇前后脚生的,早产没敢带出来,天气好点了才敢出门带过来给你们看看。” 储奶奶把三儿夫妻俩打量几眼,又看了看白雪,嘴唇动了动还是没说出那句话来。 褚国庆:人老成精,还是实话实说。 他正要说话,白雪伸手往下要够石杵,刘芳兰都快拉不住她,褚国庆赶紧去接过来抱在怀里,白雪手握石杵的顶端捣药。 白嫩的小手在灰黑的石杵上,就像是镶了一颗白玉冠。 屋里来了人,储爷爷也被几人说话吵醒了,听说药是老三闺女捣的,乐呵呵地敷上,不知是不是自己想多了,他真感觉腿没那么疼了。 储奶奶还是有点迷信在身上:“你这叫人逢喜事精神爽,咱家添丁给你冲喜了,丫头起名了吗?” 夫妻俩面面相觑,褚国庆挠挠头:“初雪那天生的,就叫储雪呗。” “混账东西。”储爷爷是读过私塾的,一听儿子这没文化的样就来气:“储雪太随便了,亏你说得出来,雪散因和气,冰开得暖光,暖字绝妙。” 储暖暖,白雪的新名字诞生了。 刘芳兰也觉得这个名字好,当即就叫上了:“暖暖,暖暖,咱家的小福星哟。” 储暖暖睁开眼,张开两颗门牙咬上逗弄自己的手。 “哎呦,闺女咬人还怪有劲,疼死我了。” “该,有力气好啊,能活下来。” 储暖暖的大伯储民庆带着媳妇贾颖回娘家了,中午回来的,车把手上挂着大包小包,贾颖是城里的姑娘,不过成分不太好,嫁过来的时候早,村里还没人说闲话。 见小叔子来了,贾颖淡笑地打了声招呼,至于刘芳兰这样的乡下女人,她相处几次之后就不想再多接触了,倒是擦肩而过的时候,看她怀里多了个漂亮的小孩,停下脚步来多看了两眼。 她没闺女,就稀罕漂亮女娃,“你生的?给我抱抱来。” 刘芳兰有点受宠若惊,小心翼翼地把闺女递过去:“你抱稳了。” 贾颖白她一眼:“我都生两个娃的人了,这还用你说,要我说你还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这么优质的孩子怎么从你肚子里生出来的?” 她虽然纳闷,但也没质疑刘芳兰敢偷孩子,至于买孩子,她肯定小叔子家也没这钱。 刘芳兰就知道她嘴里说不出什么好话来,憋了一肚子火,当着孩子的面她忍了。 储民庆和储国庆兄弟俩无奈地对视一笑,这两妯娌待一块不出两句话就要吵起来。 难得一家子在一块,储爷爷被抱到桌上,想提一杯,奈何全家人都装没听见。 储奶奶给他夹块肉,储爷爷顺着台阶下来,看着两个亲儿子,又想起了在部队的老二:“不知老二过得怎么样了,都两年没回来了,也没个信。” “做任务呢。” “秘密训练。” 兄弟俩接话。 储家老二是跟江毅一块当上的兵,江毅现在都升团长了,储群庆还没一点动静,要不是有江老爷子保证人还活着,储爷爷早单枪匹马找部队去了。 “老二是个心眼多的,一有空子就钻,就是个官迷,当爹的就盼他活着回来。”储爷爷不知怎么的,就是想老二了。 储奶奶没说话,但她连最爱吃的鸡蛋都没夹一筷。 储暖暖今天睡得很不安稳,抱她的人气味老是不一样,听到熟悉的捣药声才打起一点精神来,从褚国庆手里抢过石杵捣过瘾了才让储爷爷换上新药。 这回连气血都感觉通了。 储爷爷美得很:“还是孙女孝顺啊,两副药下来我都感觉自己能下地了。” 家里人没忍住发笑,觉得自己爹说大话,只有储暖暖翘着嘴笑。 人类,你们可曾听闻:玉兔捣药百病消。 第3章 居高临下地看着这只小妖精 春耕已经开始了,瑞雪兆丰年,大家刚猫了一个冬天,吃饱了第一顿干劲十足,把田里的草先除了,再松松土,干得热火朝天。 村里只有一条老黄牛,那是江老爷子家才能用上的。 不过他家只有一个劳力江弘能干活,江毅夫妻俩雪停后就回军队了,村里也没人说酸话。 刘芳兰舍不得丈夫那么辛苦,何况女儿小,就知道吃吃睡睡很好带,她就定点从地里回来,每天掐着点回来喂饭清洁。 储爷爷的腿也好了,储奶奶有时间就过来看会。 忙活的时候,刘芳兰还不忘扎进村口妇女堆里唠嗑,现在她也有孩子了,听听育儿经受益匪浅,没过两天,村里人都知道她这个不下蛋的母鸡终于抱窝了,可惜是个女孩。 日子一天天过去,大家虽然没见着孩子什么样,但已经被刘芳兰潜移默化的接受了储暖暖的存在。 地里的油菜花开了,黄灿灿的一片蔓延到不远处的山脚下,翻地的翻地,犁田的犁田,播种的播种,除草的除草,紧接着就该把育好的苗插进田里,刘芳兰赤着脚踩在水田里,挑着两担绿苗,裤脚已经撸到膝盖上了,还是被湿泥弄脏了。 为了女儿能吃饱饭,她愿意再多吃些苦。 别家插完秧就能休息了,但刘芳兰在屋前屋后还开了两块自留地,种的都是鲜嫩的小油菜、胡萝卜、大白菜什么的,褚国庆上山遇到一棵枇杷树,挖回来种在墙角。 夫妻俩把家里打理地井井有条,回屋一看,闺女睡得连身都不带翻一个的。 “我看江家那小子都能坐着看书了,咱家闺女是不是太能睡了。” “能睡怎么了,睡得多长大高个。” “闺女长那么高干什么,都不好找对象。” 刘芳兰白了自己男人一眼,懒得跟他说,有这闲工夫还不如把小油菜切碎了给女儿熬粥喝。 储暖暖只有闻到饭香的时候才会醒,眯着眼就着嘴边的白瓷勺喝完粥,等刘芳兰给她擦完嘴就习惯性往后倒,这次却被拦住了。 刘芳兰把男人喊过来:“你扶着女儿练练坐,我去把碗刷了。” 储暖暖就被强迫固定在坐的姿势,她抬头朝褚国庆笑了一下,小脑袋立刻垂下来,全靠褚国庆拉着才没躺平,褚国庆怕把闺女手拽断了,小心翼翼扶着她躺下。 跑到厨房找到媳妇苦着脸说:“还是别让孩子练了,我看着心疼,想睡就睡,姓江那小子不是还不会站,顺其自然。” “切。”刘芳兰利落地刷着碗,嗤笑一声。 储暖暖以为自己可以一直这么睡着,可是到了五六月份农忙和双抢,天气一变热,她就睡不着了。 饿了她就去自留地里摘菜吃,渴了就喝大缸里的水,无聊就在院子里蹦蹦跳跳,刘芳兰和褚国庆忙着抢收,晚上七八点才回家看看,储暖暖天黑就上床睡觉了。 要不是变成人后变不回兔身了,她才不会蜷成一圈。 一直到农忙完分了粮,夫妻俩进门才发现闺女蹲在菜地里,吃生的菜! “亲娘咧,造孽啊,这菜都没洗啊,还好我没打药,不然悔得肠子都清了。”刘芳兰把闺女手里的小油菜扔到地上,抱起来就往水缸去。 结果这一掀盖,水也快没了,褚国庆把粮背进厨房,先打来井水给闺女洗洗小脏手,黝黑的大手把莹亮白嫩的小手握在掌心,褚国庆的心都跟着软了。 就在夫妻俩以为吃生菜只是偶然发生时,储暖暖当着两人的面从床上滑下来,跟猴子成精似的往外跑,速度还不慢。 夫妻俩大眼瞪小眼,赶紧追上去看,才发现闺女把胡萝卜拔出来了,坐在地上张开粉嫩的小嘴准备啃下去。 一口咬下去是空气? 储暖暖睁开泛着泪光的大眼,看看自己还带着泥的手,空空如也,抿紧小嘴抽抽搭搭地哭。 褚国庆把罪恶的手藏到身后,突然,藏在身后的胡萝卜被夺走了,他急忙往后一看。 刘芳兰把胡萝卜洗干净,重新放回闺女手里,回头看着他:“闺女应该是要出牙了,要磨牙呢。” 白雪反应过来自己的萝卜是雄人抢走的,雌人好心还给她,沾着泪花的小脸往刘芳兰身上靠靠,表示亲近。 褚国庆顿时不高兴了,木着脸对着媳妇:“好人给你当了,女儿讨厌我了怎么办?” “凉拌。” 夫妻俩才在家休息两天,就听说公社那边发了任务下来,要求各大队采收果林的果子,村长让自愿报名,男的十公分,女的八公分。 褚国庆和刘芳兰都想去,还能偷偷藏几个果子带回来给闺女甜甜嘴。 褚暖暖就被抱着去了果林山下的小屋报名,江弘是大队里的会计兼民兵队长,这会正和自己亲爹掰扯。 江弘:“你们二老在家歇着不行吗,再说爹你自己腿脚不好,还非拉着我娘干活算什么事?” 江老爷子板着脸很有威严,但说话就感觉有些孩子气的成分在里面: “劳动最光荣,我拿了工资就想为人民贡献一份力量,你娘可以不干,我必须干。” 江奶奶牵着乖孙往后退:“我得看孩子。” 江爷爷用谴责的眼神看着她,刘芳兰在旁边看了会,觉得还得再麻烦江婶子一回,就抱着孩子走过去:“婶子,我们夫妻俩都想赚公分补贴家用,您看能不能帮我看一下孩子,她很听话,不哭也不闹。” 江奶奶看向江爷爷,后者摆手道:“高同志,这也是你为人民群众贡献自己的机会,你看着办。” 江弘好笑地把自己爹和褚国庆夫妻俩的名字登记上,并嘱咐:“工具在仓库领,公社给发一双劳保手套,明早天一亮就得到,迟到扣公分。” 褚暖暖躺在刘芳兰怀中睡大觉,睫毛不安地动了动,她梦到了一头巨大的怪兽,要把她一口吞到肚子里。 吓得睁开眼,对上一双探究的眼。 江衡被江奶奶抱在怀里,居高临下地看着这只小妖精。 第4章 看对眼了 “哎呦,你们瞧瞧他们俩还看对眼了呢。”江奶奶笑着喊道。 孙子可是从来没要人抱过,刚刚突然扯自己的衣袖要抱,把她乐开花,打量半天,原来这小子是要看妹妹。 两小孩可是对视了好长时间。 刘芳兰也看看了,调侃道:“这两小孩都挑大人优点长,估计是都觉得对方长得好看。” 江衡:无知的人类,皮囊只是用来迷惑心智的工具。 储暖暖:你们看错了,我是害怕。 动物的嗅觉很敏锐,她闻到了江衡身上的气味,是清寂的,如雨后的空林,直觉告诉她,这个人她惹不起。 惹不起就只能跑路。 江奶奶第三次把试图爬走的储暖暖抱回去,叹口气。 储家夫妻俩真是给她找了个体力活干,孩子听话不假,这到处乱爬是怎么个说法呀。 江衡看奶奶捶着腰,在褚暖暖第四次准备出逃的时候,堵在她面前,在储暖暖调转头继续爬的时候,再一次堵住。 屈尊降贵地吐出两个字:“别动。” 储暖暖瘪着嘴,眉眼、鼻尖都红了,看着委屈巴巴的,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江奶奶在一旁看了会,暗笑还是孙子有办法。 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这会看孙子把人家小女娃惹哭了,赶紧去哄:“哥哥喜欢你呢,逗你玩的,不信让哥哥抱抱你。” 江奶奶推了推冷脸的孙子,江衡一开始根本不想碰她,后来实在受不了那双红红的眼睛,虚揽着储暖暖抱了一下。 然后赶紧松开,挥手扫干净身上的妖气,在褚暖暖和江奶奶看来就是嫌弃,兔子的眼睛更红了。 果林的采收一直持续到十月底,江奶奶也摸透了储暖暖的脾气,让孙子看着她,自己把关大局,还得了空闲。 江衡已经会说话了,但对任何一个人都惜字如金。 储暖暖也发现了,江衡不能把自己如何,反而跟他待在一起的时候有种熟悉的感觉,就好像自己在修仙界见过他。 江奶奶没事的时候,就教两个小娃娃学习,她喜欢诗经,就拿着泰戈尔的诗集背靠在大树下,温声细语地朗读。 江衡听了一遍就记住了字,储暖暖则是昏昏欲睡。 她还从来没学过习,感觉比修炼还累,不过很适合当助眠曲,她睡得更香了。 江衡淡漠地瞥一眼就收回眼神,妖物就是愚蠢,成不了大器。 这天临近天黑才收工,果园的采收正式告一段落。 褚国庆夫妻俩登记完工分就去接女儿,两人把从储爷爷那得来的草药膏送给江奶奶。 “我看咱叔腿脚又厉害了,想起我爹就是用这药治好的,就去采了草药来捣好了送您。”褚国庆掏出塑料袋,露出里面绿油油黏糊糊的药泥。 江奶奶虽然不信,但她良好的修养让她当面收下的夫妻俩的好心。 储暖暖睡醒了,看到自己的杰作,跟江奶奶说:“暖暖做的,给爷爷。” 江奶奶顿时把要悄悄处理药泥的想法打消了,毕竟是娃的一片心意:“乖孙女,奶奶一定监督你爷爷用。” 江衡闻到了熟悉的草药味,猜到她应该就是月宫那只捣药的玉兔精,对她的戒备心消除了些。 这份药对爷爷的腿有帮助,他记下了这份情。 储国庆本来还怕江婶子不肯以,见她收下了又怕她反悔不要,抱着闺女领着媳妇赶紧回家了。 储暖暖把头转过来,露出一张白团子一样的脸,抬手跟江奶奶再见。 这是江奶奶教她的,江奶奶笑笑:“明天上奶奶家玩。” 然后带着江衡去找老伴,人家都走了,就他还没出来,再联想到储国庆刚才的话,心里已经开始急了。 找到儿子才发现,自己老伴在帮忙算账,她过去一看:“你这算得太慢了,我来。” 她在教会学校学了护理和会计,这点农村小账对她来说根本就是牛刀小试。 江老爷子看着也头大,但这村里有文化的真不多,见她来了乐得当甩手掌柜,坐到旁边,接住江奶奶扔过来的熟料袋:“什么玩意?” 江奶奶沉下心算账,没工夫理他。 江衡指着他的腿,“储家给的药。” “行啊你小子,能说这么多话了,是咱老江家的种。”江老爷子打开看是药泥,也没什么讲究,直接把塑料袋往自己膝盖上一扣。 有丝丝凉意,但不是那种透进骨子里的寒意,过了一会还有温温热热的感觉,好像重新活起来了。 江衡从投胎后,在胎中就开始修炼,尽管现在的环境中灵气近乎于无,但如今他还是能感受到爷爷的膝盖,在以非人类的速度在好转。 玉兔精捣药时,可以收集周围的灵气聚集在药中,哪怕是零星也足够爷爷痊愈。 有意地和储暖暖相处两个月,他并没有发现她身上的修为,妖气和灵气混杂在一起,他还不能辨认出高低。 倘若这妖物比自己厉害,没有太阴星君震慑,绝对会被妖性影响残害人,江衡的眼底浮出一股杀意,江爷爷飞快地看了眼周围,并没有发现什么,还以为自己察觉出错了。 等妻儿两个把账都归拢好,江老爷子已经感觉膝盖不痛了,甚至觉得再敷上一个疗程就能根治。 江爷爷把自己的想法跟老伴说。 江奶奶也上心了:“那明天暖暖她爹娘来,咱们问问看能不能换些来。” 现在不兴买卖,鼓励生产社员之间以物换物。 这天晚上,储暖暖在被窝里睡得小脸粉扑扑的,江衡则在自己的床上彻夜打坐。 第5章 她没力气 吃了早饭,刘芳兰就把闺女收拾干净了,抱着女儿边走边和路上的人打招呼。 刘芳兰:“牛牛他奶吃饭了吗?” 牛牛奶:“吃过了,你吃了吗?” 刘芳兰:“我吃了,我闺女也吃了,你看我闺女长得俊?” 牛牛奶咂着嘴,寻思出味来,往储暖暖面前这么一凑,那张皱皱巴巴的脸突然放大,吓得储暖暖掉金豆了:“哟,是怪俊,这么哭了?” “饿了,我先走了他奶奶。”刘芳兰抱起来哄哄,走远了才敢吐槽两句:“凑这么近干啥呀,看把我闺女吓得。” 到了江家,刘芳兰把闺女自然而然地放到江衡身边,坐到江奶奶身边:“让两个小的一起玩,咱们唠唠嗑,江婶子你不是给两个孩子念书嘛,有天晚上暖暖突然跟我说:我们把世界看错,反说它欺骗了我们。 把我吓一大跳,后面我使劲盘问她,她才说是你教她的,我就想着呀,这小孩还是得读书识字,我和她爹就是吃了没文化的亏,只能在生产队种地。” 江奶奶抿嘴笑:“我看暖暖这孩子总是睡觉,原来她都闭目养神听着呢,那句话是泰戈尔《飞鸟集》的一句话很经典,识字还不好办,你叫暖暖到我家来,我给江衡念书的时候带着她。” 泰戈尔?刘芳兰在心里嘀咕着。 “说真的,你昨天给的那个药还有吗?老头说好受多了,方便再弄点吗?我拿东西跟你换。”江奶奶想起来老伴的腿,赶紧问。 刘芳兰笑道:“有有有,我让我家那口子给你们弄回来,可别说什么换,暖暖的命都是你们给的,要不是那口吃的,我也不想活了。” 江奶奶但笑不语,心里对这位农村妇女升起了好感。 这时,门被拍响了,江奶奶起身去开门,见是老伴侄媳妇牵着小孩来了,侧身让他们进屋。 “刘芳兰你也在这呢,我带着三妮过来找江衡玩呢,你家暖暖也在呢。”曹红梅自顾自地说着。 搬个凳子往江奶奶和刘芳兰中间一坐,撒开女儿的手:“三妮去找弟弟妹妹玩。” 她就是来监督江奶奶有没有把好东西给外人,自己是她亲侄媳妇,哪能什么便宜都占不到呢。 三妮是曹红梅拿来当幌子的工具人,不用在家干活,她抢着过来,就是江大奶奶太小气了,连块桃酥饼干也不给客人拿。 她走到储暖暖面前,看她蹲在菜园看大白菜,眼珠一转,娘不是说储家这小妮子占了大伯家便宜吗? 她今天就替娘出口气。 伸手从篱笆里扯了一棵白菜扔地上,然后朝屋里大喊:“娘,快看妹妹干坏事了。” 曹红梅正说着话,听到女儿叫立马跑出去,刘芳兰比她还快。 “怎么回事啊,大白菜谁扯的,死孩子这是咱家菜吗?”曹红梅佯装打女儿。 刘芳兰心里一咯噔,这事闺女有前科,不会真是暖暖干的。 江奶奶走到储暖暖蹲下,温声问道:“好孩子,告诉奶奶怎么回事?” 储暖暖红着眼,上下眼皮都染上粉色:“奶奶,不是暖暖拔的,是姐姐。” 三妮立马反驳:“明明是你,我都看到了。” 曹红梅当然是维护自家人,便开口:“婶子,咱们可是一家人,你不能听外人说什么就信了,肯定是储家这丫头馋大白菜了,自己偷出来的。” 江奶奶转头看向正在看书的孙子:“江衡,你看见是谁了吗?” 江衡垂眸冷淡:“她没力气。” 他只看到了三妮把大白菜摔在褚暖暖旁边的样子,有些人类的心,比妖还恶。 三妮羞红了脸,夺门而出,曹红梅讪笑两声:“婶子,孩子小不懂事,我回去好好教训她,先走了。” 没等刘芳兰开腔,曹红梅就跑了,气得刘芳兰想骂娘,当着江奶奶的面还是憋着。 褚暖暖被哄了一会,心肝宝贝蛋的叫着,圆圆的眼睛都笑成一条缝。 等刘芳兰和江奶奶回屋,江衡走过来伸出手:“拿出来。” 他刚才看到储暖暖在趁他说话,偷拿三妮的东西。 现在就开始暴露本性,以后肯定要为祸一方,做为曾经的执法者,他必须阻止褚暖暖妖性的恶性增长。 江衡冷着脸,储暖暖怕他,只好乖乖交出自己刚到手的大白兔奶糖,委屈地哼哼两声:“是她先欺负我。” 大白兔奶糖被她攥在手心都化了一半,黏糊糊的特别恶心,江衡摊开手扔到窗台上,头也不回的进屋。 褚暖暖感觉自己的眼睛又要流水了,兔心像被煮熟了一样难受,她小心翼翼地抽搭两声,就看到江衡又出来了,赶紧擦干脸狡辩:“我没有哭,是水自己流出来的。” 江衡把手里的糖到桌上,垂眸继续捧起书看,好像里面有很多很多好吃的。 储暖暖使劲嗅嗅空气里香甜的奶糖味,她馋得嘴里都要流水了,“哥哥,我听话不偷东西了,可不可以奖励我一颗糖。” 在以前刚上天庭的时候,太阴星君就会拿东西引导她做事情,只要做对了就有仙丹吃,这个方法应该也可以用在他身上? 江衡的视线从书上转移,这两颗糖本来就是给她吃的,她这样说反倒是提醒了自己,现在她还是一个小妖,只要自己正确的引导向善,就不会变坏。 于是,他看向储暖暖,她湿漉漉的眼睛里有着害怕和畏惧,但更多的是对糖的渴望。 算了,对自己保持敬畏也是好事。 正当储暖暖失落地低下毛茸茸的脑袋时,一颗奶糖突然砸在她眼前,准确来说是砸在她的胸口,心花绽放了。 她把印了大白兔的糖衣剥开藏到兜里,再把果糖全部塞进嘴里,两腮被塞得肉嘟嘟的,好像在品尝什么琼枝甘露,眼睛都美美地闭上了,长长的睫毛垂盖在眼睑上。 可等糖果吃完了,心里的失落感又上来,储暖暖走近了几步,“哥哥,我还想吃,你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江衡眉头轻蹙,小妖总是不满足,断不可助长妖风:“没有。” 储暖暖只好跑去找娘,埋在刘芳兰怀里不肯露脸:“饿了,想回家吃饭。” 第6章 “进来,我教你。” 刘芳兰也没往别处想,抱着闺女跟江奶奶打声招呼,快要出门的时候,储暖暖才想起来还没跟江奶奶再见,从刘芳兰肩上抬起头:“江奶奶再见。” 江奶奶还不到五十,没老眼昏花,自然看清了储暖暖通红的小鼻子,还有那双像刚刚被雨水冲刷过的乌黑眼眸。 难怪刚才有些反常,难道是孙子惹她生气了? 江奶奶找到孙子,问了这事,江衡把头从书间抬起和她对视,江奶奶叹口气:“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注意休息眼睛,我还能给老江家带出个大学生来。” 这个点该做饭了,江奶奶独自去厨房忙活,曾经旧上海的资本小姐也学会了烧火做饭。 太阳渐渐跑到西边的山上,江衡留在书页上的指尖都没有翻动过,当黄昏朦胧的暖光折射在书本上,江衡突然看向了那颗奶糖。 他拨开糖衣,尝了一口,不难吃也不喜欢。 果然人妖是有隔阂的,妖才喜欢这些外物带来的满足感。 这天下雨,储暖暖在被窝里睡了整整一天。。 刘芳兰怕女儿掉下床,坐在床边拆劳保手套,她跟褚国庆的两双白手套拆出来团成毛线,再攒七八双就能给女儿织件漂亮暖和的毛衣。 储国庆听说江爷爷觉得那药好,下雨也坐不住,披着兜里上山采药去了,一直到天黑也没回来。 刘芳兰要等人回来才做饭,储暖暖饿醒了,揉红了眼:“娘,饿了,想吃萝卜和青菜。” “行,炖萝卜吃。”再担心,也不能饿着孩子。 菜好了坐到桌上,刘芳兰担心的吃不下,发愁道:“暖暖,你爹他会不会出事了?” 储暖暖顿了一下,摸了摸胸口,不难受。 咽下了最爱的萝卜:“不会,爹爹在躲雨,雨停了就回来了。” 刘芳兰想起褚国庆带自己去过的那个山洞,黑乎乎的,两人还在里面做过坏事,顿时心里没那么不舒服了。 凑到闺女脸上狠狠亲一口,她早就想这么做了,就怕自己粗鄙把闺女娇嫩的脸蛋弄破了。 储暖暖吓了一跳,她刚刚还以为娘要把她吃了,缓过神来愣愣道:“娘,你咬我?” 刘芳兰被她逗得捧腹大笑:“傻闺女,这是亲不是咬。” “那你为什么要亲我?” “因为娘很高兴,看到暖暖就高兴。” 储暖暖若有所思,但刘芳兰把她放到床上,就闭上眼睛睡着了。 搂着她,刘芳兰原本还焦虑的心情也不急躁了,再次醒来是被门外的动静吵醒的,她原本想直接喊,可闺女还在她怀里。 闺女胆小,吓着了晚上就得做噩梦。 屋外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的,她赶紧踏上鞋跑出去,见真是自己男人回来了,又哭又笑地跑过去捶打:“你个没良心的,害我们娘俩担心你一晚上。” 储暖暖:zzzzzz 褚国庆憨笑,任她发泄,反正就跟挠痒痒似的,倒是突然想起什么,扯开尿素袋子: “看我找到什么宝贝了,这要是拿去药店换少说五六十。” “土茯苓!还真不少。” “那一片的全让我挖了,下山路太滑我就在咱们办事的山洞歇了一宿。” 刘芳兰红着脸,把茯苓倒进木澡盆里清洗,乡下人都知道茯苓好能入药,健脾胃、强筋骨、除湿、利关节,还能做成糕点填肚子。 褚国庆身上凉,洗了个战斗澡才敢进屋看闺女,见到储暖暖就笑:“还是家里有个孩子好,爹在山洞里冻得睡不着,就光想着你们娘俩。” 刘芳兰把茯苓在水里泡着,先去厨房烧菜,都做好了去屋里叫人,就看到男人搂着闺女睡着了,眼下一片青黑,想必是一夜没睡。 储暖暖肚子饿醒了,看到爹在脸在眼前,微惊了一下,然后仔细地观察这张小麦色的脸,然后轻轻地在褚国庆脸上亲了一下。 刘芳兰抿嘴直笑,招手让她穿鞋下来吃饭。 褚暖暖:“爹不吃吗?我刚刚看到爹爹很高兴,就亲了他一口。” “真乖,吃完饭帮娘一起捣药,给江奶奶送去。” 这是储暖暖的最擅长的,她痛快地答应了。 石臼里放满了才草药,捣了几下后,就缩成了堪堪填满底部的药泥,储暖暖熟练的把草药填补进去,要不是她力气还小,刘芳兰都觉得没她什么事了。 娘俩只捣了两份,一天的量,怕药效散得太快,打算每天早晨送去。 临出门前,刘芳兰想到江奶奶的胃病,又洗了两块土茯苓带上,当初的那袋乳粉,江奶奶说什么都不肯收钱,便只能在其他地方找补。 “江婶子,我——芳兰。” 江奶奶打开门,见她手里拿着药泥就笑了,拉她进屋先坐着:“我去给老头子敷上,你自己找个地方坐,让暖暖找她哥哥玩去。” 刘芳兰手里拎着还没给出去的茯苓,便进屋坐下了。 储暖暖想到窗台上的奶糖,就挣脱刘芳兰的手去找,正好撞见江衡在窗台看书,那颗糖静静的躺在那,却好像是在向她招手。 “哥哥,我想吃这颗糖,你要什么事情需要我做吗?” 江衡听到熟悉声音,但没看到人,爬上书桌往下看,才看到窗台下踮起脚的储暖暖。 江衡: 储暖暖以为他没听到,又重复了一遍。 江衡看到江奶奶用来给他启蒙的《三字经》:“你背下来一张内容就行。” 储暖暖笑了:“可是我不认识字。” 修仙界的文字跟这完全不一样,这下可以换个简单的任务了。 江衡眸色微沉:“进来,我教你。” 如果小妖太愚笨,就不配吃,他只教一遍。 储暖暖可是修行了千年的玉兔精,灵窍开了九窍,背几十个字,当然不在话下: “人之初,性本善” 是人又不是妖,干嘛要叫妖来背呀,储暖暖不高兴了。 但看到窗台上闪闪发光的大白兔奶糖,她屈服了,江衡只教了一遍,储暖暖磕磕巴巴地还是背下来了。 在江衡把糖递给他的时候,她飞快地在江衡脸上啄了一下。 第7章 男人的心思真难猜 正在堂屋里聊天的江奶奶和刘芳兰听到一阵响声,紧接着是暖暖的抽泣声,只哭了几声就听不着了。 江奶奶想到昨天孙子也欺负暖暖,赶紧跑过去看:“怎么了怎么了?暖暖摔倒了,怎么不把妹妹扶起来呢?” 江衡的眼神冷下来,她算哪门子的妹妹,他前世是天生地养,这一世是人。 储暖暖被刘芳兰抱起来哄,刘芳兰问:“发生什么事了暖暖,你告诉奶奶和娘。” 储暖暖憋哭憋得小脸通红:“是哥哥把我推倒的。” 江奶奶和刘芳兰对视一眼。 刘芳兰怕是有什么误会,她真不想和江家交恶,暖暖读书识字还得用上江家:“是不是你做了什么事,哥哥才推你的?” 江衡脸色铁青,一言不发。 储暖暖白嫩嫩的小手擦干泪花:“哥哥给我吃糖,我高兴地亲他一口,他就生气推我。” 原来是这样,刘芳兰和江奶奶哭笑不得,好赖是把误会解开了。 江奶奶一手拉一个孩子的手,温声道:“亲吻是要给爱的人,不可以随便亲,特别是女孩不能主动亲男孩,暖暖知道了吗?” 又转头对孙子说:“虽然妹妹不懂事亲了你,但你可以跟妹妹讲道理,但不能动手知道吗?” 江衡别开脸点点头。 想着自己被兔子啃了一下,心里那一丝别扭就消失了。 第二天,刘芳兰准备出门把药送去,想着闺女昨天被欺负了不知道还愿不愿意去,就问了一嘴: “暖暖,去江奶奶家你去吗?” 储暖暖蹲在地上洗胡萝卜,昨天摔得屁屁现在还疼,她不想再看到江衡了。 “那我走了,马上回来。” “我去!” 她捡起地上的糖衣,飞快地跟上刘芳兰的步子。 江奶奶一看到储暖暖脸上洋溢着笑,就知道小孩心性大,把昨天的不愉快忘了。 主动从橱柜里抓了一把糖塞过去:“家里没人吃,正好暖暖爱吃,帮奶奶吃点。” 储暖暖笑得像朵花:这趟来得太值了,12345足足有5颗糖! 后面连着几天,她都跟在刘芳兰后面来,江奶奶不给她糖,她就去找江衡做任务。 江爷爷的腿敷了七天药,第八天就围着村里跑了一圈,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吓得江奶奶差点晕过去。 江弘作为家里的顶梁柱,送了十个鸡蛋过来,刘芳兰说什么都不肯收,江弘往地上一放,撒腿就跑。 刘芳兰想到江奶奶拒绝自己还乳粉钱,咬紧牙拿起鸡蛋追上去,一直追到江家,把鸡蛋放下了就走。 江奶奶哪能收送出去的礼,正好人也来了,从自己菜地里扯了两颗大白菜啊:“我知道暖暖爱吃,你拿回去,我这是给暖暖的又不是给你的,你凭什么替她拒绝啊。” 刘芳兰只收了两颗大白菜:“我就是在地上打滚也不收这鸡蛋。” 江衡把这种举动在本子上标上了问号。 江爷爷乐呵呵的:“高蕙兰同志,你越来越像农民了。” 江奶奶撇了撇嘴:“江定平同志,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现在是农民,我就是农民的太太。” 老两口拌嘴特别有意思。 江衡有所顿悟:大概,这就是那些触犯天条仙女所说的人味。 江弘抿嘴笑了笑:“明天要去公社一趟,我带两小孩出去玩。” 上面要各生产队的账目登记,他帮储大伯也就是暖暖的亲大伯去送一趟,顺道带两还没出过村的小孩开开眼。 江衡点点头。 他的神识修炼比修为快,如今能看到方圆十里发生的事情,这是两年没日没夜修炼的成果,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进一步。 能早点出去看看,对修炼也许有帮助。 刘芳兰看着江弘和江衡叔侄俩站在门口,想到自家的茯苓也晒好了,可以拿出去卖,便让江弘进屋坐一下,自己跟着一块去。 “扑通” 叔侄俩看过去。 储暖暖的胡萝卜掉水盆里了,江弘眼前一亮,走过去摸了摸褚暖暖的椅子,“真有意思,国庆叔还有这一手。” 这是褚国庆在得知闺女最喜欢兔子的时候,从珍爱的树桩里面挑了巧的,靠背是兔子两个竖起来的耳朵,褚暖暖每天都要坐在上面玩。 “小衡,你看可爱?”江弘摸着小椅子爱不释手。 江衡误以为江弘是说那只兔子,世人都执迷与精致的皮囊,明知道妖最善用皮囊蛊惑人心,还是甘愿飞蛾扑火。 他必须盯紧她,不会给她妖颜祸水的机会。 镇上的红砖房连乡绅寒门的房屋都比不了,墙上被涂写上红字标语,江弘先帮忙把刘芳兰的茯苓换了,再带着两小孩去打打牙祭。 刘芳兰怕他破费,借口有事离开了。 江弘没多想,带着两小孩直奔国营饭店,外表灰扑扑的小馆却飘出普通人一年也难得吃上的肉香。 “同志,麻烦给我下三碗二两的汤米粉。” 二两连女人都吃不饱,但服务员看到另外两个是小孩就见怪不怪了,利落地画上三个符号,收了钱把三人的桌号记下。 储暖暖跟江弘坐一边,她还不会用筷子,就端着比脸还大的碗,小口小口地喝汤,结果才吃了两口米粉就饱了。 江弘倒没觉得奇怪,一点都不嫌弃的把她的碗移到自己面前,准备开吃就被侄子抢过去了。 “小衡?” 江衡把自己的推过去,看了看附近桌上连汤都没剩下的空碗,强忍着把储暖暖动过的米粉吃下去。 妖物沾染过的东西也会潜移默化的影响人的心智,据他观察,江弘没有强大的意志力,可能难以摆脱这种影响,还是让他来解决。 在这个时候,浪费粮食是会被批斗的。 储暖暖看着江衡吃,紧皱的眉头好像在受某种酷刑一般,明明自己吃的时候觉得很好吃啊。 男人的心思真难猜。 四两米粉外加满满的一碗汤下肚,江弘才觉得爽快,不紧不慢地带着两小孩去邮电局。 把老爹的信寄给大哥,再看看有没有村里人的信一块捎回去。 第8章 暖暖这么小就知道吃醋了 “同志,有甜水村的信吗?这是我的证明。” 江弘从寄信的窗口过来,屋里的大姐在织毛衣,见来人了往本子上看一眼,抬眼一看是帅气的小伙子还愿意给张笑脸看:“有一封正好是你本家的,去那边自己找。” 江弘找出来发现就是自家大哥寄过去来的,直接拆开信封。 储暖暖还是第一次到外面来,房间里有个很多凹槽的大柜子,很适合养兔崽子,她看得目不转睛带着笑,江衡目不转睛地盯着她,防止她逃走。 镇上自己不熟悉,她要是突然逃走就麻烦了。 江弘看完了信,见两人乖乖地站在原地很欣慰,先拍了拍江衡的肩膀:“小衡,你娘又怀上了,很快就有弟弟了开心吗?” 江衡沉默地垂下眸。 对于人类的情感,他曾在九霄云上见过人间兄弟情深背后插刀,也见过疏离冷漠的雪中送炭,人都是喜怒无常的,不值得被期待。 “我不喜欢弟弟。”储暖暖突然道,把江家叔侄俩的目光吸引过去,“弟弟会跟我抢爹娘。” 江弘哈哈大笑:“暖暖这么小就知道吃醋了,可是弟弟会帮你打跑欺负你的人。” 储家三房就她这个独女,要是兄弟不多,以后嫁到婆家受欺负还是得兄弟多才能震慑住。 储暖暖撇撇嘴:她才不傻,有了弟弟一点好处都没有,爹娘也会偏心。 江衡把她的表情看在眼里,眸色淡漠,妖物都是自私的。 出了邮电局,江弘带着两小孩有说有笑地往约定好的地方集合,大部分都是江弘说,储暖暖应和着,江衡这是冷着张生人勿近的脸。 各村来镇上的牛车都停在最大的一颗香樟树下休息,刘芳兰坐在石头上,挎篮里装了不少东西,用布蒙着的。 她也是刚来,坐下就不停地张望,幸好江弘来得不算慢,不然她就忍不住去找公安了。 “可算来了,把我担心坏了。” 江弘把刚才储暖暖的话当成笑话说给刘芳兰听:“刘姐,我大嫂写信来说又怀了,暖暖吃醋说不喜欢小弟弟呢。” 刘芳兰一愣,又释然的笑笑:“我有她这一个就没打算生了,也省得她吃醋。” 儿女都是父母前世的债,也许是她前世命太好什么债都没有,所以今生无儿无女,后来她的真心触动老天爷,才赐下暖暖这个小福星。 江弘倒真对刘芳兰改观了,要知道刘芳兰娘家村子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重男轻女,听人说还有人家里生了女孩直接扔茅厕了。 刘姐是出淤泥而不染。 回家后,江奶奶看到信上的内容也欣慰的笑笑,当爷爷奶奶的就喜欢孙子一个一个地往外蹦。 江爷爷抽着旱烟在院子里开荒地,储家丫头片子就喜欢他种的萝卜白菜,他腿脚好了也闲不住,院子里只留了四分之一的地给江奶奶种花,其他的都拿来种菜。 江奶奶最受不了的就是大热天,菜地里施肥的臭味嫌弃地站得远远的,用信封在鼻子下扇动:“江定平同志,你大儿媳又怀了,咱们项目项目给小的相看个好姑娘?” “高同志,我主外你主内,你看着办。”江爷爷笑看老妻一眼。 江奶奶眼光高,在媒人那挑了半个月,终于找到一个高中毕业的女孩,是城里人,但家里紧巴没什么钱。 看照片挺清秀文静的,江奶奶让媒婆跟女方家里打声招呼,这年头不兴盲婚哑嫁,得男女双方私下见个面。 江弘是会计下工比别人还晚,回来的时候听亲娘这么一说,耳根子都红透了,平时还算灵泛的性子,一遇到这种婚姻大事嘴就跟上锁了似的。 江奶奶愁得睡不着,江爷爷也 被她翻来覆去地吵的没了睡意: “你还让不让人睡了,这点小事。” “儿女的婚姻大事不是小事,一个女人能影响一个家庭的三代,我跟你这大老粗说这些干嘛呀,我是愁江弘去见面,半棍子都打不出个屁来。” “矜贵文雅的高同志怎么也说屁了?就这事你让储丫头跟着去不就行了。” 江奶奶一听这算什么办法,暖暖能帮上什么忙,正想反驳突然想到些什么,勾起唇角笑笑:“行啊江同志,不愧是第一指挥官。” 江爷爷跟着笑了笑。 刘芳兰第二天听了这事惊掉下巴,自家闺女的性格不得罪人就不错了:“婶子,你就被开玩笑了,这事暖暖真不行。” 储暖暖今天穿得是黄色毛衣,显得脸蛋越发娇嫩白皙,从菜地里跑过来,手里还提着晒水壶,是褚国庆特地给她浇菜玩的,上面还刻了一只兔子。 除了储家人,储暖暖第二喜欢的就是江奶奶:“奶奶,我听到了,我愿意给你帮忙。” 帮完忙肯定会有奖励! 刘芳兰看闺女眼冒精光,没好意思把她的心思跟江奶奶说,就是看上人家家里的那些高级饼干和糖果了。 唉,都是家里没钱弄的,闺女懂事不跟她闹,还知道靠自己的劳动获得,相当了不起了,她应该感到自豪。 刘芳兰:“那你去了可不能乱说话。” 储暖暖:“什么是乱说话呀?” 江奶奶和刘芳兰相视一笑,这事就算定下来了。 江弘和相亲对象宋真兰的见面的日子定在三天后,江弘拿出压箱底的白衬衫换上,临出门的时候江奶奶叮嘱:“看好暖暖,多了解了解女方的性格、家庭。” 江弘连连点头,跨上自行车的时候,感觉后座一沉,转过头来看江衡突然坐上来了。 江奶奶乐道:“带他去,省得天天闷在家里做书呆。” 江弘隐隐觉得侄子是听说暖暖要去才来的,这两人就是玩得比较近,要不是侄子才三岁,他都怀疑是喜欢。 坐在后座的江衡蹙起眉头,淡淡地看着不断后移的黄泥路,储暖暖在村里他可以用神识监视,但出了甜水村就鞭长莫及。 快到储家,江弘突然在前面问:“小衡喜欢跟暖暖玩吗?” 江衡: 仙不与妖为伍,人妖殊途,异类殊群,异情殊行。 第9章 “她听话。” 储暖暖高高兴兴地让刘芳兰扎了两个乌黑油亮的小辫子,出门就看见江家叔侄俩坐在自行车上等她,只剩一个前面的横杠留给她,江奶奶细心地用婴儿枕加厚了,坐久了也不会觉得硌。 储暖暖不高兴地嘟起嘴:“你怎么也来了?” 她还想哄江叔叔带她去供销社买糖吃呢,这下计划泡汤了,江衡太小气了。 每次都只给她吃一颗糖。 江衡淡漠地扫了她一眼,没说话。 江弘为侄子开脱:“暖暖,你不喜欢小衡吗?他可是听说你要去,才屁颠屁颠的跟着我来的。” 江衡:? 储暖暖也根本不相信,她怎么会喜欢,害怕还来不及呢。 江衡看她的眼神就像那位至高无上的仙尊,清冽的眸光能把兔子化为冰雕。 江弘载这两个小孩,速度也不慢,半个小时后就到女方家门口。 不得不说,江奶奶的眼光高,女方父母是机械厂的双职工,家里只有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宋真兰还是高中毕业,按理说这么好的婚事不该挑个农村人,但媒婆既然介绍了,江奶奶就让小儿子来看看。 路上还能嘻嘻嘿嘿的江弘到了人家门口,就僵了,做了好长的思想准备。 江衡走过去敲门。 江弘心都慌了:大侄子,他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啊! 今天是周末,宋家父母都在家,来开门的正是宋真兰,看到江弘的那一刻她眸中有些惊艳,但很快就被掩饰过去了。 宋真兰:“进来,怎么还有两个小孩?” 江弘捏了把汗:“不是我的,他们非要跟着来。” 储暖暖偷笑,江叔叔比大王洞的书生还纯情。 宋母听到外面的动静,端着果盘就来了,见带了两个小孩来脸色一僵,听女儿解释后才知道自己误会了; 宋母:“快坐,兰兰去给小江倒水。” 等宋真兰扭身去倒茶,宋母把宋父喊下来,这才坐到江弘对面,夫妻俩问了些个人和家庭情况。 江弘老老实实的回答后,宋母还是满意的,就冲江老爷子那身份,自己儿子想当兵还不是人家一句话的事。 这时,宋真兰也从厨房端了几杯水过来,连储暖暖和江衡两人也准备了,水里还能看到结晶糖,甜丝丝的。 宋母把宋父拉出去:“我出去买点菜,你们俩聊聊。” 门‘啪’地一声带上,江弘的耳根子都红透了,用来掩饰尴尬的糖水都被他一口一口地喝干净。 宋真兰噗嗤一笑:“你怎么比我还紧张,刚刚我妈问话的时候我在隔壁都听到了,你觉得我怎么样?” 江弘飞快地看她一眼,点点头:“挺好的。” 宋真兰长相清秀,五官和皮肤都属于平平,举手投足却十分自信。 她看着江弘:“那你早点来我家提亲。” 江弘正要答应,江衡突然打断:“小叔,她要方便。” 储暖暖被江衡一指,大眼瞪圆,刚想反驳就被江衡眼中的冷厉吓得妥协了:“肚肚疼,呜呜呜。” 一半是装的,一半是委屈。 江弘被这一打断也没心思了,还是先顾着暖暖,他赶紧问宋真兰:“你这边的公厕在哪?” 宋真兰刚才还在怀疑这两个小不点是不是故意的,就看到储暖暖精致的小脸哭得特别可怜,叹了口气:“我带她去,你们都是男的不方便。” 屋里没别人,为了避嫌,江弘带着侄子在公厕不远的地方等。 刚停下脚步,江弘就听到侄子惊死人不偿命的话:“那女的怀孕了。” 江弘瞪大眼:“话可不能乱说,空口无凭,这话要是传出去,她的名声都毁了。” 他这一世既然生为江家人,就应该为了可避免的变故,杜绝心思不正的人搅得家宅不宁。 江衡没再说话,盯着储暖暖进去的入口,暗暗警备兔子咬人,女厕的地方他不想用神识扫,再等三分钟。 储暖暖原本没有感觉,到了里面还真找到感觉了,几乎是踩着江衡的警戒线出来的,宋真兰被熏得不轻,脸色不是很好看。 哪怕觉得是假的,江弘的视线还是不经意间扫过她的腹部。 平坦的,没有弧度。 他暗怪自己多心了。 宋真兰有点想吐,捂着嘴道:“刚刚熏得头晕,你回去考虑一下吗,要是对我有好感就来我家提亲,越快越好。” 江弘把她送到家门口,骑着自行车准备回村,经过供销社的时候突然停下。 宋真兰那么说,自己应该是相亲成功了。 目光落到暖暖头上,既然如此就该犒劳两小孩,他把车头调转骑到供销社门口锁上。 江弘大手一挥:“想吃什么叔请客。” “不好意思,店里只有桃酥了。”供销社的小妹抿唇笑道。 江弘一看对方是个姑娘,气势顿时缩成一团,挠挠头道: “那就帮我拿一包,还是三包桃酥,多少钱?” 储暖暖看得很认真,这里的东西只能用纸票买,她要多弄点纸票来挥霍,人的吃食很符合兔子的口味。 桃酥到手后,江弘当场拆开一包,给两小孩一人一个,供销社的小妹调侃道:“见者有份,同志不赏我一个吗?” 江弘刚缓过来的耳根子又红透了:“你自己拿。” 刘红梅环手靠在橱柜上,伸手拿了一块顺势摆摆手:“谢了哈,下次再来。” 江弘同手同脚的走出来,看到储暖暖手里拿着两块桃酥,再看江衡手里干干净净的,就什么都懂了。 江弘:“小衡你连桃酥也不爱吃吗?” 江衡摇摇头。 七情六欲对他来说都太多余,这一世带着前世的记忆活着,就安稳修这一世的行。 储暖暖嘴里还吃着:“我没有白吃,这块桃酥是我的奖励。” 江弘奇怪:“什么奖励?” “就是唔唔”储暖暖马上脱口而出的话,被江衡捂在嘴里,对上江弘不解的眼神道:“她听话。” 江弘:“” 现在的小孩是不是吃尿素了,思想比他还成熟。 第10章 跟个小媳妇似的 回家后,江奶奶把手头的活都放下,把江爷爷也叫过来,让江弘把今天的相亲和大家说说。 江弘刚开始还说的挺正常的,后面江奶奶听说女方要求越早越好提亲,虽然觉得奇怪,但心里还是高兴的。 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儿子有人稀罕。 储暖暖乖乖地听江奶奶讲话,突然被江衡推了一下,受惊的圆眼看过去,江衡干脆传音给她:“把今天我说的话告诉奶奶。” 这下真的把储暖暖吓住了,江衡居然会传音! 他到底是何方妖孽,会不会把自己生吞活剥,兔毛很适合做围脖,呜呜呜。 江衡看着她会说话的眼睛,无声地动了动唇:奖励。 “奶奶,叔叔的相亲对象怀孕了。” 江奶奶和江爷爷都已经在商量彩礼和三转一响的事情了,被储暖暖这一句给说愣住了。 江弘哪怕是再一次听到也是哭笑不得,他还是觉得这是玩笑话。 “暖暖,你是怎么知道她怀孕的?” 江奶奶知道储暖暖无故放矢的孩子。 储暖暖回答不上来,眼睛偷瞄了江衡几下:“哥哥也知道她怀孕了。” 江衡多智近妖江奶奶是知道的,看到自家大孙子也跟着点头,江爷爷和江奶奶都不由得陷入沉思。 “要不再看看,就说今年不适合结婚,先拒了。” 江弘也暗暗点头,他对宋真兰的好感还没供销社的小妹多。 储暖暖见大家都不说话了,没忍住问江弘:“叔叔,下次你相亲还带上我好不好?” 所有人都好奇储暖暖为什么说这话。 储暖暖低着头对对手指:“因为可以去吃好吃的。” 江奶奶笑得直不起腰,刘芳兰就是这时候来的,忙问道是什么事,听江奶奶学话后假装生气地笑道:“傻闺女,家里也没饿着你呀。” 刘芳兰是刚从地里忙活回来,接闺女回家办饭的,走在路上的时候她突然把闺女拉到路边上蹲下: “暖暖,你想吃什么娘都想尽办法给你买,千万别为了一口吃的讨好人家,娘看了听了都心疼。”刘芳兰摸着女儿娇嫩如花的小脸,说着掏心窝子的话。 储暖暖似懂非懂,但她是个听话的兔子,重重地点了点头。 刘芳兰回家办好饭,褚国庆正好回来,自从有了闺女后,他每次回来都会先把手洗干净。 给闺女递过去自己特意挖的丝茅草根甜甜嘴,顺便问问: “今天江弘叔叔相亲,暖暖都干什么了?” 储暖暖认真的想:“喝糖水,上厕所,还有吃桃酥。” 刘芳兰和褚国庆相视一眼,无奈地笑。 自家闺女铁定是馋猫转世,干什么都想着吃。 储暖暖很快学会了用筷子,在桌上专挑青菜萝卜吃,刘芳兰采的野菜会被她精准忽略。 刘芳兰打商量:“暖暖,下次你还是别跟着去了,咱们和江家非亲非故的,不能乱花别人的钱。” “那可以花谁的钱?” 她想到江弘叔叔用几张钱买了三包桃酥,她也想要钱,然后跑到江衡找不到的地方逍遥。 刘芳兰笑了笑:“傻孩子,你小时候可以花爹娘的,长大嫁人可以花对象的,但女人还是要自己能赚钱,那样想吃什么就买什么。” 储暖暖知道爹娘每天去地里干活就是赚公分和钱,但是她现在没有那么多法力,种田也很累。 她嘟起嘴发愁:“那有没有不干活也有好吃的办法?” 刘芳兰也是心疼孩子的主,就这个一个宝,福临至心突然有了个想法,她撞了撞自己男人:“你说咱们把暖暖和江衡那孩子撮合在一起,这个主意怎么样?江家有钱,上面还有人,暖暖嫁过去肯定舍不得让下地。” 褚国庆正吃着饭,差点被噎着,瞪着眼珠子喊:“不行!闺女才多大,尽想这些无用的。” 储暖暖也缩着脖子摇头:江衡一定会把她吃掉的,连骨头都会嚼得咯嘣响的那种。 这天晚上,吃饱喝足的储暖暖难得失眠了,短短的一天就被江衡吓了好几次,她幼小的心灵受到了重创,需要吃千年人参才能愈合。 今天的传音让她感觉无忧无虑的生活走到了尽头,根本不用想就知道江衡比自己厉害,连传音都会。 她必须要离开这里! 储暖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就被一张大手捞过去搂在怀中,声音的主人好像还在梦里:“睡睡,暖暖听话” 刚萌生的退意就被刘芳兰安抚了,储暖暖仰着小脸看着刘芳兰,她从小就离开了兔妈妈,一个人在丛林里逃窜,不断地被大妖剥削,只有遇到太阴星君后,才安定下来,但每天都有捣不完的药,有时候她都会靠着玉杵打瞌睡。 但自从来的异世后,除了江衡,所有人都对她很好,他们都把她当成人,她太喜欢这种被疼爱的感觉了。 刘芳兰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背,来浓浓的睡意来临前,暖暖决定明天去找江衡谈谈。 第二天太阳特别好,刘芳兰把家里的被子都拿出来去河边洗,顺路把暖暖送到江家。 “江婶子,我去河边被子不方便带着孩子,你家有要洗的给我一块洗了?” 江奶奶就不是干活的料,除了江衡的衣服她洗之外,江家其他人都是各洗各的,江奶奶就拿了一块坐垫给她帮忙洗洗。 刘芳兰笑笑,又跟女儿交代了一遍不能要东西吃就走了。 江奶奶把储暖暖领进屋,拿起刚才正织这的毛衣,对她说:“暖暖是在这陪奶奶还是去找哥哥玩?” 储暖暖还有些胆怯,看了看江衡的房间,脚步没敢挪动一下。 江奶奶等了半天没声,又把她这份想去不敢去的模样看在眼里,心里觉得好笑。 牵起她的小手敲孙子的门:“江衡,暖暖找你。” 里面静悄悄的,门锁响了一下,江衡面无表情盘坐在床上。 江奶奶让她进去,自己又回到藤椅上织毛衣,瞧着储暖暖跟个小媳妇似的进去,好笑地摇摇头。 第11章 表现得好奖励一颗糖 进了房间后,储暖暖看到江衡继续盘坐着闭上眼,突然想起来这是在修炼打坐,她自从来到这之后就彻底荒废了修行。 小跑过去问道:“可以带我一起吗?” 这边的灵气她几乎吸收不了,只有月光照在身上的时候有的感应,但她总是忍不住睡着,到现在丹田里还空空如也。 江衡睁开眼:原本就担心压不住她,教会她之后岂不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储暖暖见他又阖上眼不理自己,撅起嘴继续问:“那你教我传音,这样嗯以后你要我干什么也方便啊。” 想个理由好费劲呀。 江衡看眼储暖暖,只教了她怎么和有修为的人传音。 储暖暖如获珍宝,高兴地在他识海中乱叫,江衡捏了个禁音术,储暖暖就发现自己说不出声音了,连传音都传不了。 委屈巴巴地蹲在床下仰视他,江衡正襟危坐眼不见为净。 直到大门外被敲响,江衡才把她的禁音解除,蹙眉看向门外。 江奶奶去开门,发现来人有些眼熟,就问:“你是谁呀?” 宋真兰问了声好:“伯母,我是江弘的相亲对象,我娘让我来问问这边什么情况,不然就让我继续相亲,但我觉得江弘就挺好的。” 江奶奶不动声色地请她先进来,让江衡去把江爷爷和江弘叫回来。 储暖暖也被江衡强迫跟着去。 江家离田不近也不远,得走上两三分钟,从江衡教授她传音后,她就把江衡当成半个师父,没那么害怕了。 储暖暖就大胆提问:“师父,她怎么找来了?” 明明江奶奶说拒了呀。 “不要叫我师父。”江衡传音道:“她想给自己和孩子找人养着,鸠占鹊巢。” 储暖暖懂了,她还不配做他的弟子。 至于鸠占鹊巢,她虽然不懂这个成语的意思,但她看过鸠鸟强占鹊鸟的巢,当时她还很弱小,之后一有风吹草动就赶紧跑到另一个窝里去,生怕有妖强占了自己最好的窝。 她看向江衡,见他看着远方出神,就好奇:“你在想什么?” 江衡有自己的心思,他不能一直跟在爷爷奶奶身边,自从那边怀孕后,就没有再寄钱回来,爷爷奶奶的钱是要等到他们干不动活了,养老的。 他得想办法赚钱。 边想着,已经走到田岗上了,江爷爷光着膀子在田里劳作,江弘穿着一件短袖衬衣也全都湿透了,但附近有妇女同志,他不好意思像他爹一样。 “爷,叔,家里来人了,奶奶叫你们回去。” 田里的活还没完,江弘放不下手:“着急吗?” 江衡点点头。 江爷爷立即跑回去,江弘留下来收东西直奔仓库。 等江弘领着两小孩进门,就看到宋真兰坐在家里,他尴尬的笑笑,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穿着带泥的衣服,还被汗湿透了,十分狼狈。 江奶奶叫他过来:“江弘,你跟宋真兰说说话,这姑娘说对你满意。” 江弘坐到宋真兰对面,看到她眼里一闪而过的嫌弃,就笑道:“我配不上你,我就是一个种地的农民,你能愿意跟我下地干活吗?” 宋真兰看向江奶奶,她原以为嫁到江家可以不用下地,早知道这样她就不来这一趟了,坐车过来差点晕车吐了。 江奶奶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宋真兰也没意思坐下去了,提出要走:“既然这样的话,算我们有缘无分,先走了。” 江弘把她送到村口才回来,江奶奶笑着问他:“你也没看上那姑娘?要真娶我城里媳妇,你舍得让人家下地?” 江弘跟着笑笑,他那天出了供销社看到侄子和暖暖站在一起,不知怎么地,就想找个能让自己看到就高兴的。 储暖暖也在疑惑,皱着眉头让江奶奶不得不注意到她。 江奶奶:“暖暖想什么呢?” 储暖暖实话实说:“我娘说我要是嫁到江家肯定不会让我下地。” 真是笑死人不偿命,江奶奶以前多清高的一个小姐,硬是笑得扑在江爷爷肩上耸动。 江弘看着侄子的黑脸,没敢惹他:“暖暖,你想嫁给谁?” 储暖暖仰面看着他:“我想嫁给你,你会让我下地吗?我想天天吃桃酥和糖可以吗?” 江弘心道:好家伙,你的要求真不少。 江奶奶笑得眼皮子都红了才缓过来,招招手把储暖暖抱在膝上: “你和叔叔差了十八岁不般配,嫁给江衡怎么样?” “不行不行,他会打我。”储暖暖拼命摇头。 江奶奶也正色道:“江衡,你打暖暖了?” 江衡:“没有。” 江奶奶想到那天自己和刘芳兰看到的,估计是大孙子那天推暖暖,把她给吓着了。 事情说开了,天色还早,江爷爷父子俩又去仓库拿工具把剩下的活收了尾,江奶奶先让暖暖去自己橱柜里拿糖吃,把孙子叫过来商量: “那天你把暖暖推地上,她现在还怕你,待会两人好好说说。” 江衡垂下眸,他推储暖暖是因为她偷亲自己,而储暖暖是因为畏惧自己才会害怕,害怕做坏事被他惩罚。 这种畏惧不能消除,但他可以跟储暖暖沟通,让她不要被奶奶发现。 储暖暖嘴里叼着一颗,手上拿了一颗,她现在很有分寸,江奶奶让拿可以超过一个,江衡让拿只能拿一个。 江衡让她过来,看到奶奶手里织着毛衣,耳朵却竖得高高的,就用传音告诉她:“以后在奶奶面前不要怕我,表现得好奖励一颗糖。” 储暖暖今天是带着任务来的,她手里还有一颗糖。 便提出一个请求:“可不可以不欺负我,让我留在爹娘身边,我什么活都能干。” 江衡不知道她兔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沉默地点点头。 兔子只要在他眼皮子底下,有他看着自然是乖乖的。 第12章 去山上摘山桃 院子里的胡萝卜收了一茬又一茬,储暖暖五岁的时候,身高一直比同龄人要矮,特别是在江衡面前,足足矮了半个头。 刘芳兰怕是孩子缺了点什么,等农闲的时候带着暖暖去了县医院看,医生说啥事也没有,刘芳兰还是不放心,偷偷去找了老中医求了方子,扔了一袋子大米作为报酬。 储暖暖喝了一个月的药,确实长高了一截,但还是只到江衡耳尖上。 现在只要看到刘芳兰采药回来,储暖暖就往江家跑。 今天的江家有些忙碌,江爷爷在院子里烧书,江奶奶脸上带着愁意,屋子里摆了好几个木箱子,敞开的那个里面全是书。 江弘警惕地打开门左右看看,把储暖暖放进来后立刻上了锁。 储暖暖还是头回见:“奶奶,你们这是做什么?” 江奶奶摇摇头,脸上罕见的痛苦。 江爷爷抽着旱烟,把手边的书一本一本地往火堆里投。 江弘知道一点事情的原委,上面成立了一个组织,对他娘有些影响,他爹提前得知了消息,趁地方还没传达到,提前把隐患消除。 真是不翻不知道,一翻吓一跳,自家还真是隐藏的富贵人家。 江奶奶的真丝旗袍就有七八件,连颜色都不带一样的,衬衫、洋裙更是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听说衣服也不能留,江奶奶心里真滴血呢。 见暖暖过来了,抱着她哭:“多好的衣服,现在买都买不到,奶奶还想留着给孙媳妇穿。” 院门被敲响了,曹红梅在外面喊:“婶子,你家烧什么呢一股子烟味,怎么白天在家还锁着门呢?” 江爷爷让江弘去打发人走。 江弘走到门口:“嫂子,你改天来,家里这会儿正忙着熏腊肉给我哥寄到部队去,今天没空招待你。” 曹红梅一听还熏腊肉,自己要是进去好歹能混上一块肉带回去,说什么都不肯离开,江弘也烦了,假装听不见。 但曹红梅那大嗓门在门口喊,路过的都得过来问一句,不出半个小时村里都知道江家熏腊肉了。 储暖暖看到江奶奶的眉间沟壑更深了,伸手抹开:“奶奶别担心,我有办法。” 曹红梅最关心的就是她的宝贝儿子,储暖暖只要把她儿子揍一顿,曹红梅立刻回家哄儿子。 但这个办法需要江衡提供江小胖的位置,江衡短暂地皱了下眉,想到她是为了江家,还是把位置告诉她了。 当江小胖的哭声穿透整个甜水村的时候,曹红梅脸色大变赶紧转身往家跑:“我的小祖宗,别是磕破头了。” 储暖暖从墙上跳下来,冲着窗后的江衡眯眼笑,跟阵风似的从江奶奶面前经过。 江衡知道她又来卖乖,结束了长时间的打坐,坐到书桌前把还没来得及看完的书看了,最迟明天就要烧毁。 储暖暖还以为他是在躲自己不认账,蹲在他膝下,从底下仰面看他:“我这算帮了你家,你要奖励我什么呀?” 江衡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橘子味的硬糖。 是他昨天无意间捡到的,想到可以用来当奖励,就一直放在口袋里。 储暖暖笑盈盈地拨开糖纸,放到嘴里,草莓红的舌尖把上唇沾染的糖浆带回来,连空气中仿佛都氤氲了橘子的酸甜味。 江衡收回视线,落到书上:“说。” 自从储暖暖跟他坦白后,江衡就选择了放羊的管理方式,储暖暖每隔七天就要来江家汇报最近做了什么事。 单纯的兔子还不会撒谎,一想隐瞒什么,那双清澈的眼眸就会闪躲。 储暖暖把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裹着糖果傻乐,江衡眼角弯了弯,似乎在笑。 这天晚上,江奶奶彻夜未眠,她还是舍不得那几箱衣服,把老头子推醒,露出小女儿姿态:“要不咱们把东西藏以前的废弃的地窖去,等风头过了在拿出来,衣衫是我的命。” 江爷爷正睡着被推醒,唧两下嘴,翻过身去不耐:“你不是穿不了了。” 江奶奶暗哼,伏在他肩头上落泪:“你还记得那件梨花白的旗袍吗?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在我家楼下撞见我,眼睛都长我身上了,我骂你流氓,第二次见面我穿得那件海棠红的衬衫,你故意在我家楼下徘徊” “”江爷爷被她这波回忆杀弄得睡意全无,把她推开披上外套就外走,敲开小儿子的门:“出来,给你娘藏宝贝去。” 江弘打着哈气出来,不愧是亲爷俩,起床的动作都是一样的,爷俩抬起箱子往墙角的地窖里放,江奶奶端着油灯照着。 地窖挖的不深,勉强塞进去三个箱子。 折腾了一两个小时才回床上躺下,待外出的三人呼吸声放缓变长,江衡才睁开眼,往那边看了眼。 第二天一早,江爷爷让江弘给自己请个假,拿着锄头把地窖那块地收拾收拾,用来养鸡。 之前江奶奶嫌养家禽味大,说什么都不同意,现在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昨天刚去过江老大那,有六天可以放飞自我。 储暖暖现在一直是人身,也改变不了爱吃蔬菜水果的习性,吃惯了家里的大白菜,偶尔也想换换口味,山里的野山桃就不错。 在家里蹲不住的储暖暖是村里最受欢迎的女孩子,大一点的段家胜喜欢她漂亮的脸蛋,带出去有面子,小一点的张红英喜欢她柔滑茂密的软发,很适合用来练习扎头发。 这天,段家胜带着小伙伴跑到储暖暖家找她: “昨天我哥捡柴的时候发现了有山桃树,我们一起去摘,给你一个尝尝。” 一只青中带红的毛桃比他的手掌还小。 “谢谢段哥。”储暖暖笑吟吟地拿过来,用衣角搽干净表皮的毛,一口咬下一大块,没想到山桃看着小,里面的水分可不小,带着一丝丝甜味,“好吃,我要摘回家给爹娘尝尝,咱们快走。” 她跑到厨房背上褚国庆特制的小背篓。 段家才突然指着段家胜的脖子大叫:“哥,你脖子怎么红了,是不是生病了,咱们赶紧回家找你娘?” “滚一边去,热的。” 段家胜才不会承认,自己是刚刚看到储暖暖吃东西的样子脸红的。 第13章 真是只不省心的兔子 甜水村属于丘陵地区,连绵起伏的青山都不高,山脚下都有条人走出来的小径,段家胜走在储暖暖后面,用嘴指挥着冲在前面的段家才。 “前面没路了,怎么走?” 段家胜看了看吃饭拿筷子的手,这是右手,想清楚后抬手指路:“往这边去,再走上十来分钟就到了。” 越走越偏僻,储暖暖发现前面的草长得比自己还高了,心里打退堂鼓了:“我害怕,还有多久啊?” 万一来了只野猪、大灰狼的,她真打不过,此时此刻她真的很想念江老大在的好处。 段家胜挡在她前面,一副慷慨就义的表情:“别怕暖暖,我保护你,同志们继续前进!” 前面的草丛有团黑影闪动,刚喊完口号的几人吓得躲到储暖暖身后,只露出两只眼睛瑟瑟发抖。 段家胜侧头看着储暖暖精致的小脸,拿着打蛇棍往草丛里面胡乱扑打,草被打得乱飞,逐渐露出地上的奄奄一息的野鸡。 “是野鸡!” “可以吃肉了?” 几个男孩一看原来是野鸡把他们吓一跳,立刻欢天喜地地去捡野鸡,嘴里争论着怎么吃。 “烧火烤,我回家拿盐。” “得拿刀切块?” “整只烤,我回家把家里的火钳拿来。” 储暖暖站在原地没动,她总觉得有东西盯着自己,四处打量终于在一簇更深的灌木丛里对上摄入灵魂的绿眼,在暗处窥视他们这群人。 根据储暖暖上辈子在丛林生活几百年的经验,这是一匹老狼,眼神有些浑浊暗黄,但往往是这种,被盯上的猎物一定会被它狡诈的手段捕捉,然后残忍的吃掉。 “暖暖,你想怎么吃?”段家胜走过来,挡住了暖暖一半的视野。 储暖暖张了张嘴,她害怕,嘴里的话像细口的瓶倒不出来。 快快跑! 段家胜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啊——是狼啊,快跑,救命啊娘!” 被猎物发现的老狼终于发动了攻击,它避开了有些威亚的储暖暖,扑倒跑在最前面的段家才,迅速地咬伤他的腿,紧接着扑向另一个猎物。 最后只剩下呆呆站在原地的储暖暖,段家胜既想哭又害怕,不断地用唇语让储暖暖赶紧跑。 步步紧逼的储暖暖只能一步步地往后退,老狼很警惕,也是最有耐心的,眼前这个人身上居然有兽的气息,让它不解和不安。 “别过来。”储暖暖的底气十分不足。 “嗷!”老狼咆哮一声,发现储暖暖只会捂眼睛颤抖,这才确定她没有威胁,青眼中带着猎杀的凶狠,身子腾空扑过去,储暖暖甚至看到它身下不该看到的东西,受惊地把头藏起来呜咽。 “嘭!——” 在所有人都移开了视线后,只听到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声,段家胜抬起头,看到江衡突然出现在储暖暖身边,不敢置信地大叫:“你什么时候来的?” 江衡手中的猎枪竖起来跟他人差不多高,地上的狼胸口还在起伏,浑浊的眼瞳又蒙上一层暗黄,瞳孔注视着江衡咽下最后一口气。 山下农田里的社员赶紧扛着农具去找江弘,正好在路上上撞上往这边赶的江弘,“就是这座山上,有枪声,不会有鬼子?” “我上去看看,你喊其他人集合!” 江弘跑得飞快,脚尖掠过草地,看到几个小孩流着血一瘸一拐地往下走,伤得最厉害的好像是暖暖,被侄子抱下来的,身上倒是没见血。 江弘冲他们问道:“怎么受伤的,枪声怎么回事?” 他伸手把暖暖背在身上,问得却是段家胜他们。 自己侄子惜字如金,还是免开尊口了。 段家胜低着头,把发生的事情说了,肠子都快悔青了,这会他回家肯定还免不了一顿老虎刺毒打。 “还是闲的,伤好了都给我下地干活。” 江弘放缓了语气,又问储暖暖:“暖暖伤着腿了吗?” 储暖暖瘪嘴掉金豆:“吓得腿软,站不起来。” 把几人给逗笑了,山下寻来的人看到自家瘸腿的货还在笑,从地上捡起一根木头就跑过来抽:“让你还笑,让你满山上野,个不省心的王八蛋。” “大俊他娘,孩子腿还没好,先别打了。” “队里的车去公社开会了,江老爷子套牛车在山下等着,别耽误了。” 家里有小孩的都过来了,七嘴八舌的说着,储暖暖看到了爹,挤开人群往上来。 等褚国庆赶到江弘身边看到闺女浑身都还好好的,这口气总算是顺了:“江兄弟,我来,抱着孩子我心里才踏实。” 江弘顺手把暖暖举到褚国庆背上,段家胜几个被咬伤的被车送到县医院去治,狼尸也带下来了。 社员一年到头也吃不上肉,这狼虽然老了,但好歹吃在嘴里是肉味,几个受伤的小孩家里多分二两。 刘芳兰刚在江家帮忙铺鸡窝,也是才知道村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一听到回来的人说自家闺女也去了,当下脚都快站不住了,扶着墙缓了会拔腿就往外跑。 江奶奶也往孙子屋里看,人不在,糟了。 她换上布鞋往外赶正好遇到回来的叔侄两个,孙子手里还拿着枪:“人没事?” 江弘摇摇头:“几个皮小子被狼咬伤了腿,咱家江衡是条汉子,拿枪把狼打死了,暖暖那丫头倒是没伤着,吓得站不起来了。” 说到储暖暖,江弘就没忍住笑,实在是憋不住,江奶奶剜了他一眼,从橱柜里抓了一把糖和两个鸡蛋给孙子。 江奶奶:“你代奶奶送过去,给暖暖压压惊,小姑娘能和皮小子一样吗?” 江弘挠挠后脑勺,被说得不好意思了。 江衡拿着东西,去看看那只胆小的兔子,路上他传音给她,也没收到回复。 真是只不省心的兔子。 第14章 恶人还得恶妖磨 江衡敲门的时候把屋里的褚国庆夫妻俩吓一大跳,他们正商量着晚上去给暖暖叫魂,这种封建迷信的事可不好被人听见。 “是江衡啊,快进来。” 褚国庆打开一条门缝,见是江衡才彻底打开,让人进来。 江衡没有把东西给褚国庆,因为他太溺爱兔子了。 储暖暖在床上缩成一团,紧闭着双眼,牙齿打颤,刘芳兰也跟着揪心,连江衡进了屋也没注意。 江衡看她卷翘的睫毛不时颤动,不像是装的,把手里的一颗糖放到她手上,传音唤她:“兔妖,醒来。” 储暖暖又梦到了那次,她被一只狼妖的利爪伤了后腿坠入悬崖,临死之前看到了壁崖中有个在洞中修炼的男子,后来摔在崖底死了,又被太阴星君从地府里捞出来,让自己去她的仙府捣药。 后面天上开会的时候,她又看见那个男子了,仙子们叫他玉衡仙尊。 不过,像她这种连仙都算不上的小妖,是没有资格去开会的,她就是远远的看着,期盼有一天自己也能坐在席上,品尝那千年开花,千年结果,千年成熟的桃子有没有下界下面的桃子甜。 画面突然跳到仙魔大战,数不尽的仙子陨落在魔尊的手下,玉衡仙尊刚修补完镇妖塔的阵法,法力亏空,又被请来对抗巅峰时期的魔尊,自然是不敌,但玉衡仙尊宁愿身死道消也要把魔尊诛灭是大家都没想到的。 最后一道剑气撞上之前,仙魔躲得躲,逃的逃,只要她傻站在原地,看着仙尊的剑化为晶莹发光的颗粒,被剑气荡得脏腑破裂,拼着最后一口气把只剩躯壳的仙尊拖到兔子窝埋了。 然后她就死了。 再次睁开眼,就看到了茫茫的大雪和新的爹娘。 “兔子,醒醒。” 有人在叫她。 可是她转了一圈,旁边都是无边的黑:“你在哪?” 江衡终于得到了回应,猜到她应该是灵魂不稳了,吐纳的灵气都用来维持人身,无法巩固魂魄。 他引出丹田中灵气,把她散落的魂魄重新凝结稳固,在刘芳兰看来,江衡跟自己一样担忧暖暖,只个重情重义的好孩子。 灵气没入储暖暖脑中,她在无边的黑暗里看到了一只白影,她变成兔子追着白影跑,跑了很久终于看到了光。 “醒了!” 刘芳兰把她抱进怀里紧了紧,又忙问她饿不饿。 储暖暖的点点头,碎发贴在光洁的额头上,白皙的脸蛋失去血色,比家里的白床单还白,把刘芳兰心疼坏了,赶紧穿鞋拉着门口眼巴巴看着的褚国庆去烧饭。 房间里只剩她和江衡。 江衡把手里的糖又递给她一个:“狼已经死了。” 储暖暖颤了颤,用娇软的鼻音应了一声。 江衡看她这副被欺负惨了的样子:“明天来找我,教你防身。” 见她还是萎靡不振,江衡就出去了,把剩下的糖和鸡蛋交给刘芳兰:“婶子,糖吃多了坏牙。” 刘芳兰连连点头答应:“听你们的,一天就给一颗,替我谢谢你奶奶。” 江衡走在回去的路上,在别人家扎堆跳皮筋的三妮看见了,丢下一群姐妹跑过去招惹他:“弟弟过来,我给你看个好宝贝。” 江衡目不斜视地继续往前走。 这可把三妮气坏了,她捏起东西就往江衡眼前伸。 一条弯曲的黑蚯蚓在她手里拼命挣扎,三妮脸上脏兮兮的,咧开嘴笑,看到他脸上没有出现自己想看的表情,继续逼近,生命力旺盛的蚯蚓像鞭子一样在她手指上抽打。 江衡闭了闭眼,抬起脚踹过去。 无聊的人。 “三妮被打了。” “别过去,他是男孩,江小胖也经常打三妮。” 吃完饭的时候,隔壁曹红梅的声音突然拔高,江奶奶皱起眉放下筷子,江爷爷三人吃饭的速度不减反增。 江衡吃完饭:“我今天踢了三妮。” 江弘转过头问,嘴角还有饭:“肯定是她招惹你?叔护着你。” 然而江弘遇上曹红梅,还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硬是让曹红梅讹了两个鸡蛋去,气得江奶奶坐在葡萄架子下生闷气。 江衡看向储家,想到储暖暖那次,恶人还得恶妖磨。 “真该让江定安好好管管自己儿媳妇了,安内才能攘外。”江爷爷瞅着老伴,愤愤道。 瞥见江奶奶唇角翘起来了,才笑吟吟地走过去哄道:“好了,以后让江弘给你娶个厉害的儿媳妇,你不好开口的,就让儿媳妇替你骂回去。” 一说这个,江奶奶又急了,还得赶紧给儿子安排相亲对象啊。 江弘摸了摸鼻子左右看,见江衡又回到书桌前学习,心道这孩子太刻苦了,江家要出个大学生了。 然而,仅过了两天,江爷爷就收到好友的一封绝笔,没给其他人看,就这旱烟点燃了。 火舌吞噬信纸,烟雾中散发着淡淡的墨香,江衡看见爷爷眉心有了一道难填的沟壑。 江爷爷:“江衡,把你抽屉里的书都烧了,江弘去镇上带五本宝书来,上面的内容最好都背下来。” 江奶奶对这种事最敏感,整个人就像突然矮了一截,江爷爷安慰她:“别怕,这是在我老家甜水村,不是在租界,附近几十里都有江家人,谁敢在我的地盘横,老子毙了他。” 江衡攥起手放在桌面上,责任与能力并行,他会护着江家人,还有那只兔子。 晚上,频繁外出开会的江定安也罕见的登门,从斜跨的公文包里找出一张纸,上面已经盖了红章。 递到大哥手里:“哥,你之前交代我的,是这个人?” ——卜大强—— 江爷爷好友的挚友,一位最高学府的大学教授,就要被发配到农村进行劳动改造。 江爷爷点点头:“这件事情一定要烂到肚子里,谁也不能告诉,不然就会牵连江家一族人。” “行,那我就看着办了。” 江定安平时很少上门,但绝对听江爷爷的话,郑重地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气推开院门出去。 第15章 “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自从在山上被狼吓软腿后,褚暖暖干脆在床上躺了三天三夜,连饭都是刘芳兰端在床上去喂她的。 这三天没出门,储暖暖那张甜嘴哄过的男女老少都来家里看她,刘芳兰甚至跟褚国庆说笑:“咱家暖暖这架势,还以为是哪个领导病了呢。” “别瞎说,待会把鸡蛋都给人家送回去。”褚国庆嘴上训斥,但眼睛都笑眯了。 刘芳兰在把鸡蛋鸡蛋还回去之前,从家里的鸡窝里捡了两个蛋,加点盐水,把蛋液打匀,放到锅里蒸熟,出锅的时候再撒点小香葱,这是暖暖除了青菜水果外最喜欢的菜。 储暖暖其实早就好了,但是她很喜欢大家的关心,爹娘还会给她平时都吃不到的零嘴。 厨房蒸蛋的香味飘进来,储暖暖也下定决心,吃完这顿就好了,再不去江老大来找她,肯定就露馅了。 正想着,刘芳兰就端碗进来了,把木勺插进碗里招呼道:“暖暖,娘待会出去把东西还给人家,你在家行吗?” 暖暖心急吃了口热蛋羹,烫得眼泪哗哗的:“呼呼烫真香,我去江奶奶玩。” 知道出去玩了,那就是彻底好了。 刘芳兰笑着点点头,拎着篮子就出门了,临走前没忘了叮嘱一遍:“出去记得把门关了。” 暖暖自顾自地点头,大口大口往嘴里喂,碗壁上还有很剩了不少,爹娘和江老大都不在,她可以把碗舔干净。 最后用水冲一下就干净了。 她真是个好孩子。 背着旧衣服缝制的小布袋,溜溜达达地朝江家去,路上还遇到江小胖坐在他爷爷的牛车上跟她打招呼: “暖暖,我爷爷带我去公社玩,你去不去?” 暖暖很心动,但是但是她还要去学防身的招式呢,已经用身体的原因拖了两天没去,要是被江老大知道她今天明明好了也没去,肯定是把她撕掉的! 只好撅着嘴摇摇头:“江小胖,你去,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 江小胖很遗憾,胖脸立刻耷拉下来:“那好,你忙,我会给你带好吃的。” 冲着他后面那句,储暖暖难得给了他个笑脸。 江定安坐在牛车上默默抽着手卷烟,等孩子说完话了,才继续赶牛上路,语重心长地问乖孙:“以后让暖暖给你做媳妇行?” 江小胖立刻红了脸,立刻反驳掩饰:“我我打不过她,我娘说得找个对我百依百顺的,暖暖这么厉害肯定不行。” 但心里已经种下了心思,在悄悄发芽。 听了孙子的话,江定安更加坚定让储暖暖做自己孙媳妇的心思了,他这支两代单传,什么都想给孙子最好的,对曹红梅的容忍也是看在,她是孙子亲娘的份上。 江小胖这性子,还就得要储暖暖那样能管住他的,免得被曹红梅给祸祸了。 江定安:“待会去供销社买点糖,你抓一把。” 江小胖乐坏了,这就等不了了:“爷爷,那我们先去供销社行吗?” 江定安是有任务在身上的,拍拍孙子的厚实的背:“等爷爷从公社把人接来,再给你买。” 江小胖被拒绝了,微胖的脸颊鼓起来。 还提了条件:“那要买大白兔奶糖,储暖暖最喜欢吃那个。” “哈哈哈哈,好。”江定安呲着烟熏的黄牙大笑。 从烧书那天起,江奶奶的心情就想被大石头堵住了胸口,喘气都费劲无力,也没心思织毛衣,收音机也没有放音乐的频道了,都是些让她心里更堵的话。 “奶奶,暖暖来了,把门开开。” 江奶奶这才惊觉,储暖暖这丫头来了,去开门的时候想着这个开心果,脸上又有了笑模样。 门才打开,储暖暖就钻进来了。 没看到江衡在房间。 江奶奶算起来,也算是带着她四五年了,储暖暖撅腚她就知道是拉屎还是放屁,话糙理不糙。 “江衡在洗澡呢,下午鸡飞出去了,多亏了这孩子找回来,身上沾了脏东西,这孩子又爱干净,把鸡关窝里就去洗澡了。” 储暖暖每次来,江奶奶都会拿好吃的招待,现在江爷爷不让她出门,橱里的零嘴也没剩多少了。 储暖暖见江奶奶盯着自己看:“奶奶您才三天没见到我,就记不住我的脸啦?” 江奶奶又笑:“没有,就是觉得好像什么就变了,就你还是这样,奶奶看着你就高兴,确实是想你了。” 说着,眼里就闪动泪光,江奶奶可不想让小孩看到自己哭,赶紧用手帕沾沾眼角,深吸一口气站起来回房间: “奶奶给你织了件毛衣,你穿着肯定好看。” 黄色的毛衣,还是江奶奶二十那年买的,现在的年纪压不住鲜嫩的颜色了,江衡就喜欢黑白灰,别的他都不要,她就想到给暖暖织一件。 现在是六月天,毛衣还得收收到年底才能穿上,这会穿在身上还有些大。 角屋的门打开,江衡穿了一件宽松的背心出来,手上拿着毛巾擦拭头发,见到储暖暖也没有惊讶,他早就听到屋里的动静了。 储暖暖跑过去,在炎炎烈日下穿着毛衣在他面前转了一个圈:“好看吗?” 江衡别开脸。 真傻。 不过嫩黄色确实衬得人脸白。 储暖暖转了好几圈爷不见他回应,轻哼一声跑进屋脱下来,热得两颊微红。 江奶奶刚才看了一会,发现袖口还可以收紧些,储暖暖脱下来后,她就去找针改。 江衡在房间里把储暖暖叫过去。 储暖暖进去的时候,接看到一个本子飞过来,她赶紧扑过去接住,打开一看,竟然是淬体术。 传说这是某位仙尊创造的一种能让人、魔、仙、妖、鬼等所有种类修炼的一种基础要术,储暖暖没学过,只是有所耳闻,毕竟她是深山来的土包子,啥也不会。 江衡看她已经摆脱前几日那般虚弱的状态,便要她现在就开始练,自己给她指点。 储暖暖原本还担心自己不认识汉字,结果一打开发现是修仙界的文字,顿时把杏眸瞪得跟兔子眼一样。 “你你你你是不是也是那来的?” “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小妖有眼不识泰山,之前多有冒犯。” 第16章 会药理的兔子 “江衡,你又对暖暖干什么了?” 江奶奶听到房间里咋咋呼呼的,过来就看到储暖暖跪下来,要给孙子磕头,惊得连毛线都扔了,赶紧过去把人扶起来。 江衡闭了闭眼,准备接受江奶奶的暴风怒吼。 结果储暖暖反抱着江奶奶,仰着小脸恳求:“奶奶,我对江老大的佩服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刚才跪下也是我一时激动,江老大什么都没干。” 江衡这下脸彻底黑了。 江奶奶:“” 在储暖暖的百般维护下,江奶奶一步三回头地看着大孙子,用看恶霸的眼神。 终于把江奶奶哄走,储暖暖回到房间把门关上,靠着门上松了口气:“江奶奶好像误会了,我不是有意的。” 江衡垂下眼眸:“你刚才叫我什么?” 储暖暖张了张嘴:完蛋,刚才一着急就把她起得外号叫出来了。 “额是这样的,叫名字感觉有些冒犯,太正经了。”储暖暖尴尬的解释。 江衡指了指本子:“开始。” 事关自己的前途,储暖暖收起嬉皮笑脸,抿紧樱唇按照本子上所诉。 抱元守一 江奶奶在外面竖着耳朵仔细听,一直没听到动静,等了老半天终于听到门开了,翘头去看。 储暖暖拿着孙子最近天天抱着的本子出来了,笑得跟朵含苞待放的花似的。 还好两小孩是真的小,不然她都要误会了。 “暖暖,过来一下。” “你跟奶奶说,刚才江衡到底跟你说什么了?” 储暖暖找不到借口,低着头冥思苦想,这时江衡把门打开了,淡淡地看向江奶奶:“我在教她怎么保护自己。” “啊对对对,等我学会了,就可以把大灰狼打跑!”储暖暖笑得没心没肺的。 江奶奶看他们有心瞒着自己,倒也不好紧追不放,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女孩天生就比男孩弱,江衡要是欺负你,就偷偷和奶奶说,奶奶一定给你个交代,记住了啊。” 这是孩子都小,没开窍,要真是长大了酿出什么祸患来,那可怎么收场? 储暖暖心里暖暖的,她知道江奶奶也是关心自己,连连保证记住了。 “暖暖,你在这里吗?” 外面响起江小胖的声音,他路过储家的时候喊了,被刘芳兰告知去江奶奶家了,就扔下爷爷跑来了。 江奶奶虽然不喜曹红梅,但对孩子是不会摆脸色的,邀请他进来玩。 江小胖站在门口:“暖暖,你去我家玩,我给你带了大白兔奶糖,可好吃了,你去我家我给你两颗。” 江奶奶一听这小孩还要跟自己抢人,当即就把脸沉下来了。 储暖暖瞥见江奶奶的神色,暗道自己还是太受欢迎了,为了长期的利益,她决定忍痛割爱:“对不起小胖,我今天要陪奶奶玩,改天再和你玩。” “可是我都给你吃糖了,你最爱的奶糖!” 知道了知道了,你怎么还一个劲的强调呢! 储暖暖咽了咽嗓子,婉拒:“改天,再见。” 虽然你能给我奶糖,但是江老大可以教我炼体术呀,随即她又有了个歪主意,只要她比其他的小孩厉害,就可以去抢他们的东西吃。 这样想着,心里好受多了。 随着炼体术突破第一层,储家附近的山林也染上了金黄的颜色,北风呼啸带来了第一场雪,夜晚的气温骤降。 第二天,就听到敲门声,听声音是江小胖的爷爷。 江定安见开门的正是自己要找的褚国庆,拽着他就往外走: “牛棚里的人起了高烧,我大哥说你会采药,赶紧跟我去看看。” 据说是昨天夜里就不舒服了,可别在甜水村丢了命,他去大哥家说了这事后,看大哥也是急得上火。 村里也没个看病的,听说褚国庆拿药治好了大哥的旧疾,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来拉人。 褚国庆嘴笨说不清,半推半就地到了牛棚边上。 “俗话说来都来了,你就看看好歹安了我的心,已经叫人去镇上请大夫了。”江队长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褚国庆还能说什么呢,那就看看呗。 牛棚里只有一头牛,是江爷爷家的,单独隔出来一间给放下来的两个老头住。 两人被打击得不轻,出来劳动的时候能见着人,其他时候都躲在牛棚里,褚国庆还是第一回见他们。 蜡黄的脸上都烧出高原红了,“太烫了,家里还有些草药,我看看给他先喝点清热解毒的,怎么样?” 江队长听他这话有点靠谱,马上催促:“你是大夫我是大夫,这个时候了还谦虚啥,赶紧去熬药呀。” 下雪的路上滑,褚国庆几乎是飞下山的,还是在山脚下摔了个屁股墩,捂着腚往家跑。 储暖暖刚起床,就看到被藏起来的石臼又重见天日了,稀罕地抱在手里玩,褚国庆把家里的草药泡上了,见暖暖出来挤出一抹苦笑: “暖暖,你爹摊上事了,这发烧的病人爹真不会治啊,想着家里还有的清热的药,还是给你熬上,活不活就看老天呸呸呸,就看命了。” 暖暖抱着石臼过去,好歹她也是在山林混了几百年的兔子,对一些山上的草药也了解一点,再说还有太阴星君耳濡目染的教习,一些药理还是知道的。 储暖暖一本正经道:“爹,清热解毒是降热,但是现在下雪,要是再把人身体里余热降下去,热还没降下去,人就先冻死了。” “啊?”褚国庆切药的手都停下了,赶紧问:“那怎么办呐,总不能见死不救啊,队长还指望我呢?” 储暖暖仔细想了想,“咱们家只有柴胡。” 褚国庆咬咬牙,熬了一大锅柴胡汤送过去,江队长亲眼看到人喝下去,头上出了汗。 对褚国庆竖起大拇指:“好小子,当真是深藏不露,这盖了两床被子都没捂出汗来,你一碗药下去解汗了,下回可不能谦虚了,实事求是懂不懂。” 听了江队长的教训,褚国庆头上也出了汗,是心虚,他往下打量了几眼生病的人,可千万别死了,不然自己良心也过意不去。 第17章 妖性不改 吃完晚饭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褚国庆又熬了一锅送去,牛棚里的老人已经醒过来有意识了。 沉默地喝完了这碗柴胡汤,幽幽道:“还劳烦你们破费,死了才是解脱呢。” 褚国庆把碗拿过来,轻哼一声:“那你们下次再死,这次还是我闺女出的主意,不然让我那副药下肚,你们已经见进土了。” 老人也没解释,等褚国庆走了,伸手去摸旁边好友的脸,被一掌拍开。 “还没死呢。” “唉,都没死成。” 话是这么说的,但老人的嘴角是翘起来的,反正天黑,没人看见。 褚国庆拿着空碗回家,储暖暖赶紧冲过去,仰着脸好奇地问: “爹,他们死了吗?” 褚国庆失笑道:“暖暖,死字不吉利,咱们不能把这个字挂嘴边,喝了咱们家的药,还有救不活的人吗?” 刘芳兰发现,自从有了闺女之后,自家男人是越来越不要脸了。 储暖暖也眯着眼笑,她要把这件事跟江老大说,看看能不能混个奖励。 第二天吃完早饭,储暖暖去江家,今天江爷爷罕见地在家。 储暖暖是藏不住事的,几乎炫耀地跟他们说这事,时不时瞥向江衡的房间,江奶奶看着捂嘴笑,故意吃惊道: “暖暖这么厉害啊,你是怎么知道柴胡的?” 储暖暖:“” 又被问住了。 江爷爷也觉得褚国庆有些不靠谱了,正好村里缺个大夫,不如就跟上面申请一下,调到上面卫校里去学习一段时间,好歹应应急。 就在储暖暖想得发慌的时候,江衡把门打开,叫她过去。 储暖暖如蒙大赦,逃也似的跑进去。 江衡坐在书桌前,手里捧着一本厚厚的书,外壳是红色的。 储暖暖凑过去,把脸放到书上看他:“你打算怎么奖励我呀?” 江衡: 本想跟她说,做好事不应该求回报,但看在她这件事确实确实帮上了忙,就算了。 下次再好好跟她说。 江衡从抽屉里取出一块绿豆糕给她,这是江奶奶让江弘带回来的,她总舍不得孩子嘴里没甜味,但江衡不是很喜欢吃零嘴,不过想到可以赏给兔子,他就放到抽屉了。 晚上有只老鼠想来偷食,被他碾死了。 绿豆糕外、外皮很酥,吃起来掉渣,储暖暖怕掉到地上被嫌弃,就把绿豆糕捧在手里,吃一口就把头埋进手掌心。 婴儿肥的脸颊一鼓一鼓地,煞是可爱。 江衡收回视线:真是妖性不改。 大雪封山前,江队长又出去开了次会,说是上面新来了个主任,要到各村检查有没有落实劳动改造的事。 田地里没了活,各家都闲着在家里做家务,打理家里的自留地和家禽,出太阳的时候串串门。 打谷场上搭了个台子,江队长敲着锣在村子里转了一圈,“各家各户注意,中午吃了饭去打谷场开会,新来的主任要给我们说点事,是个人就得来,缺一人就扣一公分。” 储暖暖家中午饭吃的晚,差点被算成缺席,夫妻俩带着孩子坐在最前面,因为没人愿意往前坐,怕听着听着打盹得罪人。 刘芳兰自认倒霉:“我一听这个就犯困,不知暖暖随不随我,国庆你可得好好盯着我们娘俩。” 储国庆无奈,暖暖又不是你生的,随你什么。 还是答应地好好的。 储暖暖没开过会,还觉得新鲜,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么多人在一块,江小胖也就坐在她后面。 储暖暖:“你怎么也来了?” 江小胖笑:“我爷爷是队长,要以身作则。” 他都会用成语了,暖暖肯定觉得他厉害。 储暖暖点点头,没找到江老大的身影,突然听到一片哗然,爬到储国庆腿上踮脚看。 一个带着帽子,穿着一色套装的中年男子,领着一群穿制服的人过来了,牛棚的老人被他们押着过来,江队长扯着笑跟在一旁。 “唉。” 储暖暖立刻回头看,刘芳兰叹了口气,跟女儿解释:“这年头读书人更不易啊。” 储暖暖没听明白,后面的江小胖挤眉弄眼的,一副‘我知道快问我’的表情。 可储暖暖偏不问他,坐正了盯着台上看。 葛宏伟站在台上往下看,暗道这甜水村风水还真不错,第一排的女娃水灵得很,可惜生晚了十来年,不然跟了他,那就是享福的命。 把自己的花花肠子收了收,葛宏伟清咳两声宣布了这次来甜水村的目的,那就是看看有没有人包庇放下来的人。 “怎么检查呢,我让他们去各家收集两桶粪水过来,超过一个小时,就证明不合格,在大家的监督下惩罚。” 村里的人都议论起来。 “我家茅厕刚浇完菜地,连一勺都够不上。” “谁不是呢,这不存心刁难人家。” “嘘,可别让抓小辫子了。” 果不其然,一个小时后,老人也才攒了半桶,连人带桶被拖到台上。 葛洪伟捏着鼻子,满脸嫌弃:“那就罚你们把自己的劳动成果喝一口。” 底下顿时炸开了锅,议论声更激烈了。 葛洪伟皱紧眉嚷嚷:“谁喊得声音大,上来喊给我听听。” 人群顿时没了声,储暖暖看向刘芳兰:“娘,他们这是要干什么?” “折腾人,造孽啊。”刘芳兰都不敢看了。 储暖暖直觉这样是不对的,她试着传音给江老大:“是不是要去帮忙呀,我上次就救了他们。” 江衡唇角似有若无地扬起,看向台上违背人性的行为,他的视线往下移有了主意。 传音给兔子:“你绕到台子后面,把红色的椅子抽出来就行。” 不过要小心被砸到自己。 储暖暖总要要干坏事了,激动地两手握拳攥在胸口,瞧瞧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台上,就跟刘芳兰道: “娘,肚肚疼,我去方便一下。” 刘芳兰也没多想,把身子特意备着的草纸塞给她:“快去快回,别掉茅坑里了。” 储暖暖撅起嘴,不乐意听这话。 怕人看见,她得意绕了好大一圈,猫着身子溜到后台,抓着红色的椅子往外抽,台子晃了一下,只抽出半个椅子。 第18章 不及前世千大数分之一 葛宏伟站稳了身子,带着小跟班不放心地要往台下走。 储暖暖加了把劲,猛地抽出椅子,支撑的一角突然没了,台子顿时往那边倒。 葛宏伟离得近,跟个癞蛤蟆一样扑在地上,身后的小跟班身体失衡倒在,脚下踉跄几步,也都跟叠罗汉一样倒在他身上。 把大伙看得一愣一愣的,不知道是谁大叫了一声,大家循声看过去,妇女红着脸指道:“粪水!” 哦,原来是说粪水,大家回过头,正好看见粪水倒在台上,流到葛宏伟那群人身下。 本来装在的桶里就够臭了,现在全倒了更别提了。 熏得眼睛都淌泪花,江队长赶紧去帮忙,面子功夫还得做啊,江弘跑到后面去检查,发现储暖暖抱着椅子摔了屁股,没站起来。 “你啊。”江弘长叹口气。 一脚把椅子腿踩断,把她送到刘芳兰手里,转头跟江队长说了这事。 胡闹! 江队长在心里暗骂一句,心里却是爽快,他也看这新来的主任不顺眼。 还好冬天穿得衣服多,葛宏伟被扶起来,赶紧把身上的衣服裤子都脱了,检查了好几遍才站住脚。 逮着甜水村的几个干部劈头痛骂:“你们连这点工作都做得不好,真是吃屎也赶不上热乎的。” 江队长在心里冷笑:那我真是不及您,刚来我们生产队,就吃上了大家新拉的屎。 带着怒气回去的葛宏伟发了好大一通火,把江爷爷给褚国庆申请的进修学习取消了,扔了一本赤脚大夫学习手册打发了事。 上面来建设农村的知青也没给甜水村送。 隔壁的丰富村建了小学,江队长才知道这回事,先在甜水村的孩子都要跋山涉水得去丰富村才能上学。 中间还有一条五米宽的小河,也没修桥,夏天一涨水,孩子们难道还能游过去不成? 甜水村开了会,决定在村里也修一个,让江奶奶和村里唯一上了学的曾小雪教课。 就用村里没人住的茅草屋搭了一间学堂,学费由队里出资购买三本书,给上课的老师每天六公分。 虽然现在读书没用,还是得到农村种地,但是大家心里都还是有数的,厂里招工除了要户口,还有一个硬条件,那就是学历。 能在村里混个小学学历多好,上午学习,下午还能帮家里干活。 江奶奶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咱们村的小孩倒是不多,要是别的村的小孩也来,那就教不过来了。” 江爷爷哼哼几声:“别想了,隔壁村是知青教,人家刚从学校出来,可比你这教会学校的强多了。” 江奶奶读得是以前租界的圣母玛利亚教会学校,学的是芭蕾舞和钢琴,会英语、法语,文化课不多。 江爷爷这么一提,她也放心上了,学堂那边还在筹备,把储暖暖和江小胖叫过来先练手。 一切准备就绪的时候,储暖暖按刚才奶奶教的举手有话说。 江奶奶很欣慰,点她:“什么事呀暖暖?” “江哥为什么没来呀?他不用上学吗?”储暖暖还是不知道叫江老大什么好。 江奶奶看了眼孙子的房间,微微一叹,孙子天天闷在家里哪也不去,偶尔看看书,上回她都看到他能看懂晦涩难懂的诗歌了,自然不需要在这里牙牙学语。 但看到储暖暖一脸认真的模样,她找了个不错的理由:“哥哥很早就学会了这些,等你们赶上他,就可以坐在一起学习了。” 很快,江家小课堂开课了。 储暖暖捧着小脸,乖乖地坐在小板凳上,跟着江奶奶读黑板上的字:“啊、哦、额。” “不错不错,暖暖读得很标准,你能不看黑板写下来吗?”江奶奶赞不绝口,拿起铅笔递给她,“就写在本子上。” 储暖暖翘起唇角,写了大大的三个字母。 这对她来说太简单了。 江小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手掌都拍红了:“暖暖你好厉害,我就是学不会,是不是太笨了。” 他感到难为情,自己是个大男人还比不上暖暖这个小女人。 储暖暖表面上安慰他,心里却在吐槽:我可是修炼千年的兔妖,有上千年的智慧,你这个几岁的小孩子怎么可能比得过我。 小孩子的情绪来得快也去得快,江奶奶正担心要不要把江小胖送回去,就见他被暖暖的三言两语安抚好了。 半天的教课让江奶奶更头大了,因为江小胖和储暖暖的学习成果相差太多了。 她教暖暖一遍,她就能背下来并默写下来,但是等她转头去教江小胖,暖暖这丫头就会把头埋在腿间打瞌睡。 江奶奶把她叫起来,储暖暖还一脸茫然地说:“可是奶奶你去教他了呀,我已经会了也不可以睡觉了吗?” 面对无心的过错,江奶奶试着耐心地引导:“暖暖,你是个乖孩子,你在下面睡觉是不尊重老师的行为,不可以在奶奶讲课的时候睡觉好吗?” 储暖暖不知道什么是尊重,但她听懂了后面那句,抬眼正好看到江衡露出身子,表情冷淡地看着这边,储暖暖不知道尊重是何物,但非常识时务,连连点头答应道:“知道啦。” 快到吃饭的时候,江奶奶拿出两颗糖,一块桃酥的‘辛苦费’给两小孩。 江小胖早就饿了,风卷残云般吃完了桃酥,又赶紧把两块糖都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邀请储暖暖一起走:“我好像闻到我娘做的饭香了,暖暖我们走。” “你先走。”储暖暖含着糖果挥手告别,她还得跟江老大打声招呼才能走,不然太不尊重人了。 走到江衡的门口,敲了敲门然后推开。 房间里的光线不亮了,江衡就把书收起来了,盘腿在床上打坐,跟佛修一样无趣。 储暖暖好奇:“你天天这么努力修炼,现在有多厉害了?” 江衡见她目光清澈,便告诉她真相:“不及前世千大数分之一。” 储暖暖歪头:? 第19章 惹急了的兔子 储暖暖倒了倒十根手指也没算明白,千大数到底是多少,江衡把《传统数学》这本书翻出来,指着某行的三个字。 “一个、两个、三个十个,我的手指不够用了,借你的给我数数好吗?”储暖暖挠挠头,越发想知道江老大到底厉不厉害。 要是要是纸老虎,她就要翻身农奴把歌唱! 江衡没有伸出手,垂眸收起书,没指望单蠢的兔子能懂数学的奥妙,抬眸看着她的眼。 储暖暖看到他的黑眸中闪过一道光,接着就感觉脑子里发钝,眼皮沉沉地很想睡觉,她努力地挣扎了两下,在要倒下去的那一瞬间。 一声响亮的弹指声,把她失去的感知觉全部唤回来,弯下去的腰立刻挺直。 “我刚才是中了幻术吗?”储暖暖眯着眼皱眉,“我就看了你一眼。” 江衡启唇:“你打不过我。” 储暖暖的脸立刻像吹了气的气球鼓起来,撅起嘴不看他。 江衡看向窗外的日落西山:“你该回去了。” 储暖暖就是进来和他打声招呼就走,也顺便套到了某人的话,乖乖地回家了。 回到家,储暖暖就把桃酥塞到刘芳兰手里:“江奶奶奖励我的,我不喜欢吃,给娘吃。” 哪有小孩不爱吃桃酥的,上回她还暖暖抱着桃酥连啃了两块,刘芳兰以为是桃酥放坏了,咬了一口在嘴里细细地尝,油香酥脆甜的很,低头看着闺女奸计得逞的笑脸一下子反应过来,这傻闺女是特意留给自己吃的。 “暖暖,我的好闺女真孝顺娘。”刘芳兰死了亲娘都没这么哭过:“我给你爹留半块,让你爹也尝尝他闺女的好。” 储暖暖笑得雪白的两颊鼓鼓的,看得人直想扑过去咬一口。 褚国庆现在一天能赚十四个工分,少得时候也能有个十二工分,他现在兼着村里赤脚大夫的活,补贴两个工分一天,采草药给村里人治病,一天就多给两个工分。 只是回来的更晚了,社员生病了还熬着上完工才去看病,褚国庆下了工还得给人看病。 刘芳兰炒完菜看到天都黑下去了,叮嘱好暖暖上床玩,自己提着篮子去送饭。 这一去就没见人回来,储暖暖皱着眉头看向门。 都这个时候了,放在以往,娘都已经上床搂着她睡觉了。 储暖暖现在学了炼体,晚上一个人出门也不害怕。 她往打谷场旁边的小屋去,褚国庆就在那给人看病。 走到半路,一阵风从背后刮过来,紧接着就是急促的脚步声,储暖暖抿紧唇也加快了脚步。 后面的东西似乎在追她,储暖暖低下头不敢往后看,干脆小跑。 “你跑什么?谁家的小孩啊,大晚上在外面跑?” 那人突然出声把储暖暖吓得浑身一哆嗦,她听出是江弘的声音,带着哭腔道:“江叔叔我害怕。” 江弘把她背在身上:“别怕,你是去找你爹?咱们一道的。” 听说隔壁生产队的知青生病了,打听到他们队有个赤脚大夫,急病乱投医送到这来了,那生病的女知青醒了非说褚国庆玷污了她清白,送她来的男知青回村拿钱去了,这会还没回来,本以为这事等着男知青回来就解释开了,结果刘芳兰去送饭听到了这事,气得给褚国庆和女知青一人两耳巴子。 褚国庆捂着脸没出声,那女知青说什么都不干了,非嚷嚷着要报公安。 这年头要是沾上了公安两个字,不说个人可能完蛋,就是公社都捞不着好,江队长已经过去了,江爷爷知道弟弟毕竟年纪大了,要真动起真格来还得是青壮,就把江弘叫来了。 江弘个子高腿长,几分钟的脚程就能看到打谷场那边的仓库了,刘芳兰破口大骂的声音也传进耳朵里。 储暖暖终于松开了江弘肩头的被攥得皱巴巴衣服,抬头看着那边喊:“娘~” 刘芳兰立刻像掐了脖子的鸡,试探着喊两声:“暖暖?是暖暖来了?” 江弘走近了,把挣扎着要下来的储暖暖放下来,看着她就像个兔子一样跑得飞快,钻进刘芳兰怀里。 褚国庆站起来,拉扯衣摆:“暖暖,天这么黑了你怎么来了?” “你还有脸问,守着这么个黄花大闺女,就把我们娘俩忘了。”没等储暖暖说话,刘芳兰就呛声道:“我好心好意给你来送饭,结果看到一个女的躺在这,你让我怎么想,暖暖肯定是看我没回去,担心地出来寻我们,储国庆你真丧良心,你对得起我吗?” 刘芳兰骂得凶,哭得更凶,看闺女盯着她看,就把脸埋闺女小小的肩膀上,哪怕不大,也可以让她依靠。 女知青也不是什么善茬:“我是来建设广阔农村新天地的,不是让你们糟蹋的,我必须要上报严惩你们这种人。” 褚国庆被两个女人指责,抱着头蹲下来,反复地说:“我没有,你们听我解释” 储暖暖扇动鼻翼,没有闻到动物发情时闻到的那种味道,她也相信她爹。 “我下去。” 刘芳兰目光呆滞地把闺女放下。 储暖暖在亲爹身上闻了闻,又在女知青身上闻了闻,果断道:“他们什么都没干。” 女知青皱着眉,狐疑地看着不像农村长大的储暖暖。 刘芳兰相信闺女,给蹲在地上的褚国庆踢了两脚:“闺女说的是真的?” “是真的。”褚国庆双手捂着脸,恨不得哭出来:“那男知青把人送来,说离这近,来回就两三个小时,给我留了个名字就走了,我也没记住他叫什么军,我看着女知青符合感冒的症状,都已经昏迷了,就给她拿了药先吃上,然后在这坐着等人把她接走,结果这女知青醒了就抱着自己给我一通臭骂,以后我只给咱们自己队里治病,其他人就是病死在这我也当没看见。” 女知青听了事情的原委,听到‘军’字若有所思,大概猜到自己是误会了,低着头没吭声。 刘芳兰嘲讽地笑笑:“原来这知识青年也会耍无赖,要不是当着孩子的面我真想再抽你两耳巴子。” 女知青冷着脸:“泼妇。” 储暖暖听别人骂过曹红梅泼妇,知道这不是一个好词。 她蹙紧眉心,脚步陡然加快把头往女知青身上撞。 “哎!” “暖暖——” 第20章 真是太不懂事了 谁也没想到暖暖这孩子这么护短,瘦得跟竹竿似的女知青被她顶倒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 “你们这是干什么呢?”回去拿钱的男知青正好返回,就看到一群人围在这里,病倒的女知青摔在地上:“你们这是欺负人,还是欺负生病的病人。” “谁让她欺负我爹娘,坏人!”储暖暖学着刘芳兰的样子,一手叉腰,一手指着男知青,像个倒水的茶壶。 男知青不知道怎么回事,江弘把他拉到一边说清楚,男知青顿时浑身不自在,看向女知青:“秀禾,你冤枉大叔了,是我们先麻烦人家的,你病得昏倒了,我背着你跑了好久才打听到这里。” 他又走到储国庆面前鞠了躬:“对不起叔,她不懂事我替她给您道歉,希望您能原谅我们,这是看病的钱,你收好。” 老实巴交的褚国庆也犯起倔来了,别开脸不看他。 嗡声道:“我以后都不会给别的队的人看病,麻烦你转告其他人,以后不要再来了。” 其实他不只是因为被误会生的气,还有别的原因,当着大家的面不好说。 自从男知青来之后,女知青就没再吭过声,被搀扶着离开前,还瞪着眼看储暖暖。 储暖暖给她做了个鬼脸,女知青立刻扭过脸去,让男知青背她回去。 人都走了,江队长抽了口卷烟,猩红的烟头在寒凉的夜里灼烧,说两句:“都回去,夜都深了,他们给的钱我替你还回去,让他们换成粮食换回来,不落人把柄。” 见褚国庆还是闷头不动,给刘芳兰打了个眉眼官司:“暖暖平时什么时候睡的,都这个点了,也不怕把孩子冻着了?” 褚国庆噌地一下站起来,抱起闺女就往家走,连看都没看一眼刘芳兰。 江队长和江弘对视一眼,这下算是明白褚国庆生谁的气了。 那是人家家务事,叔侄俩溜溜达达地往家走。 刘芳兰刚开始还理直气壮地跟在后头,后面也慢慢觉出味来了,追上去给褚国庆屁股上来一下:“当家的,我那不是气昏头了就说话没过脑子,就一个轱辘冒出来了,你骂我也行打我也行,可别跟个闷葫芦一样不吱声。” 褚国庆目不斜视看着前面的路,扯着刘芳兰绕开地上的坑:“你说话太伤人了。” 刘芳兰老脸一红,红了又白:“是是是,我这嘴巴没门,就爱惹人厌,我扇自己两巴子,你别生气了行不?” 褚国庆停下来,夜里黑沉沉的,连人的脸也是黑的,刘芳兰却能感觉出来自己又说错话了。 褚国庆察觉到闺女看得很认真:“你打自己,那不是打我的脸吗?回家,我知道你这人什么样,等我睡一觉明天就想通了。” 刘芳兰听男人这么说,心里憋得慌,拉着他的衣摆。 想了想,说两句肉麻的话哄男人开心。 刚要酝酿,储暖暖清亮的嗓音陡然响起:“为什么娘打自己,爹说是打他的脸?” 这是什么招数,她可以学吗? 褚国庆和刘芳兰一时,还真不知道怎么和好奇的闺女解释。 路上两人再也不敢在闺女面前说什么了,生怕她又问出难回答的问题。 月亮被太阳取代,储暖暖醒来的时候,看到爹和娘又跟往常一样说话,她盯着两人看了一会,又问了一遍昨天的问题。 刘芳兰见躲不过,就蹲下来强行扯了个借口:“爹娘文化低,不知道怎么说,等你上学了,就知道了。” 储暖暖大悟,原来课本里有。 她很想知道,吃完早饭就跑到江奶奶家,学堂的书都买来了,暂时存放在江奶奶家里。 江奶奶刚打开门还没看清楚来人,就看到有个人影钻进去了,笑了笑转过去,只看到暖暖那丫头的背影。 “奶奶,课本在哪里呀?” 江奶奶把门锁好,回屋把书拿出来,好笑道:“暖暖昨天还上课打瞌睡,怎么今天就这么爱学习了?” 储暖暖翻开一本书,刚开始还一页一页仔细地看,到后面就只扫一眼,眉心渐渐蹙紧: “奶奶,怎么看不懂啊?” 江奶奶笑得往坐不住:“傻丫头,你都没学过怎么看得懂?” 储暖暖耐着性子,等到了开学,发现自己和三妮同桌,刚发完书,两人就在课桌底下打起来了。 曾小雪被班上二十个学生急得一头汗,好不容易把书发完了,让他们把书打开第一页,就有人把书撕了。 所有小孩都用敬佩地眼神致意那位勇士,江小胖张着嘴,目光呆滞地对上老师的视线:“我我我是不小心的。” “好了好了,翻书的时候一定要小心。”曾小雪摁了摁眉心,想到江小胖的爷爷是江队长,气就顺了:“现在我们正式开始上课,你们叫我曾老师,大家都互相认识,但老师还不认识你们,跟老师介绍一下自己。” 储暖暖年纪小,个头又矮,就坐在老师眼皮子底下,曾小雪看她的第一眼就喜欢她俏生生的模样,抬手请她先来。 储暖暖站起来,跟不站起来差不多高,仰着头问老师:“我不知道说什么。” 曾小雪举了个例子:“像老师来介绍自己,我叫曾小雪,今年十七岁了,甜水村副队长曾志良的女儿,喜欢读书看报,很高兴能当大家当老师。” 储暖暖眉头微抬,已经明白了:“我叫储暖暖,今年快七岁了,甜水村赤脚大夫褚国庆的女儿,喜欢吃胡萝卜和青菜还有糖,不是很高兴来上学。” 这句话引起了其他同学的强烈认同,都吵着不要上学,有些任性的小男孩吵着往家跑。 储暖暖摇摇头:真是太不懂事了。 她往台上看曾老师很无助的样子,顿时有了主意,扯了扯曾老师的衣摆,小声道:“老师,你学历高,肯定能回答上我的问题?” 又看向已经跑远的小孩:“我可以帮你把他们抓回来,你只要回答我的问题就好了。” “没问题的暖暖同学,那就拜托你了。” 曾小雪第一天当老师,也是两眼一抹黑,为了不丢脸丢到别的村去,只好把希望寄托在只有五岁的储暖暖身上。 —————————— (江奶奶:为什么暖暖不问我呢?) 第21章 知青下乡 听到曾小雪说‘好’,储暖暖站在讲台上用力地拍拍讲台:“都不许走,别让我揍人。” 村里就没有没被储暖暖打过的人,江小胖还打了个哆嗦。 警告完学堂里的人,储暖暖就往外跑,撞到带着江衡过来的江奶奶,想抓着她问,储暖暖像个泥鳅一样,从江奶奶手下滑过去。 “干什么去呀,不是上课吗?” “我去抓逃课的小孩回来。” 江衡闻言看了她一眼。 等暖暖回来以后,就发现自己的同桌变成了江衡。 储暖暖不动声色地问道:“你怎么也来了?还坐我旁边?” 江衡目光平直,等到下课了才告诉她:“上课的时候不要说话,我跟你一样上学。” 不同的是,他会在一年之内读完小学五年的课程,然后去上中学。 三妮跑过来质问江衡:“你是我堂哥,就应该和我坐,不许你和储霸王坐。” 江衡好像没听见,旁边的同学好心的重复了一遍,储暖暖立刻怼过去:“我们的事你少管,是我让他和我坐的,有本事放学别走。” 三妮和储暖暖打过很多次,没一次打得过,咬着牙回到座位上,盯着储暖暖的后脑勺,恨不得瞪出一个洞来。 江衡抿直唇角,对这些幼稚的行为选择漠视,跟兔子坐不过是看在全班就她一个可以接受的。 第二节课很快开始了。 曾小雪看着眼前这一对玉雪聪明的孩子,心情变好了,她也不要求大家做自我介绍,直接开始上课。 她负责上语文课,课本其实就是名人语录摘本,字印刷得大些,江奶奶负责上算术课,一人两节课,下午是没有课的。 有江衡在旁边坐着,储暖暖上课根本不敢开小差和讲小话,她本来就聪明,成绩自然是名列前茅,连续四年蝉联万年老二的称号。 第一当然是江衡。 原本在第二年的时候,江衡就可以去考中学了,但现在的中学已经没有老师和同学了,不过江爷爷带着他在废品站收集了一直读到高中的书籍,江衡也脱离课堂回到家里自学。 但储暖暖就因此彻底放飞自我,从万年老二的位置掉到了第十,江奶奶想了个万全的办法,那就是让孙子继续坐在课堂学习,老师不会管他,他坐在那可以管理储暖暖,而储暖暖老实了,其他的同学有样学样也不敢再课堂上闹得鸡飞狗跳。 小学五年很快就过去了,正当村里人发愁孩子没法上中学的时候,公社终于分配了两个男知青给甜水村。 江队长去接人立刻黑了脸,这文文弱弱,看着跟女人似的知青确定是个男人? 郑清和桑正阳两人互视一眼,齐齐咽了咽嗓子,他们俩确实什么力气,之前生产队来知青办挑人的时候连女知青都要,唯独把他们俩剩下,就是看他们还没女知青能干。 听知青办主任说,甜水村是最后一个收留知青的生产队,要不是不表现好一点最后落得没去处的话,就只能调到更远的地方去。 郑清家里其实有办法让他留在城里,但郑清自己想下乡来写生,换个环境找灵感,所以主动要求下乡,他家里有权有势,家训就是谦和低调四字,所以闹得再大也没波及到自己家,他现在是揣着全家人的爱心物资下乡当知青,就算他不去田里劳作也不愁吃不愁穿。 而桑正阳则是被街道举报有海外关系,家里赶紧报名下乡避难的,他是为数不多上过大学的中文系学生,急急忙忙地下乡什么也没准备,还好在火车上遇上了志同道合的郑清,正好两人去的还是一个地方。 面对江队长明晃晃的嫌弃,两人交流了一下眼神,桑正阳率先说:“村长,我是大学生,我白天可以跟学生一起劳作,顺便还能给孩子们上上课。” “是啊队长,我也是高中毕业,就是没赶上考大学,活干不了多少,但绝不会让队里养着我们。”郑清紧跟着说道。 江队长的脸色缓和了许多,看在他们好歹是个男的,也只有两个人的份上就要了。 他也打听过了,其他队里都有五六个知青了,就他队上没有,这样下去也不像话,被扣上一个不团结知识青年的帽子,那真是 牛车在不平的黄泥路上走过,还会边走边排便,郑清顿时别开脸去,桑正阳弯着眼微笑,纵目远眺,这就是以后他们要生活的山区了。 甜水村的知青点早两年盖上了,一直没人住,现在正好让两人一人一间,桑正阳换了一套队里的被褥,先凑合着,跟郑清打配合把知青点里里外外清扫了一遍,累得够呛还不敢躺床上歇着,到了灶房发现还没有火柴。 跑到附近的人家里换了一盒,两人又发现火是烧起来了,但水缸里的水又不够了,真是要啥没啥。 累了一整天,洗了个澡肚子已经唱起了空城计。 就在这时,江队长把两人的口粮领来了,是知青办分配的,只是现在知青越来越多,已经不给安置的费用。 江队长进屋转了两圈,看院子里是打扫得干净了,知道来的不是两个懒汉,放心多了,屋里静悄悄的,猫着身子从窗户缝里看,床上躺着两个人呢,厨房里冷锅冷灶的,得了。 毕竟是第一回来知青,还是把人叫家里去吃一顿。 江队长用力拍拍门:“后生的,天还没黑就睡了,上我家吃顿饭去,赶紧起来。” 郑清觉浅,先被吵醒了,揉着眼睛把旁边蹭床的桑正阳推醒:“队长叫我们去吃饭。” “还有这好事?” 两人跟在江队长身后,进屋看到一个表情不爽的妇女盯着他们看,像极了鸡窝里护食的母鸡。 江队长坐在上席,招呼两青年:“坐,老婆子再烧两个菜,炒个鸡蛋。” 这年头鸡蛋可是金贵东西,除了生病、坐月子没睡家里不年不节地吃,能拿鸡蛋招呼的,都是贵客。 曹红梅眼都红了,但公公在家里说一不二,她更是发憷,转身回屋里把还在算数的江小胖叫出来悄悄道:“你爷又叫了两个人来,待会你敞开了怀吃,千万别让外人占了便宜。” 第22章 妖怎么能嫁人呢? 队里新来的知青的消息从江小胖嘴里传出,闲着没事的男女老少上工下工的时候,绕都要绕从知青点门口经过,要是院门是打开的,还要进去瞧一瞧。 郑清和桑正阳亲眼看到队里的社员进了他们房间,自来熟的把他们的东西拿起来看,那手刚干完农活还没洗呢! 刘婶子被说得脸上臊得慌:“我就看一眼,这么多人看着我还能偷你东西吗?城里来的后生就是小气娇贵,也不知道能不能养活自己,到时候没来村里求我们借粮,这细胳膊细腿的,也就城里姑娘乐意跟着,到了这乡下哪个女人肯惹你。” “嫂子,你家二孩找你呢。”刘芳兰回家是真要路过这,看到姑在人家家里闹,她面上抹不开。 刘婶子顾不得狡辩了,忙往家跑。 这当姑的也是,她可是代表着整个刘家姑娘的脸面,这要是让人家知青知道了,暖暖不也跟着没脸,刘芳兰想法把人支开了。 郑清这才松了口气,走过去跟刘芳兰道谢:“谢谢嫂子,我叫郑清,是新来的知青。” “你就叫我暖暖她娘就行,我回家做饭了,乡下就这样,啥也不懂但没什么坏心思。”刘芳兰笑了笑,两根瘦长的脚杆子走得飞快。 回到家看到闺女还没回来,想了想还是先办饭,饭煮好了,褚国庆和储暖暖在路上遇到了就一块回来。 刘芳兰把菜盛出来,神秘地对闺女挤了个眼神:“你猜我今天看到谁了?” “谁啊?”储暖暖先尝了口鲜炖胡萝卜,不以为然地问道。 “你中学老师。”刘芳兰笑得有几分玩笑的味在里面:“你还不知道?队里为了你们能继续上学,特意请了知青来上课,那两个男知青都是大学料子,教你们绰绰有余。” “啊?”储暖暖蹙起眉心,樱红的小嘴微微嘟起。 她还以为上完五年级就可以尽情地玩了,没想到大人太狡猾了,她才无忧无虑地玩耍了一个春节而已! 马上就要春分了,正好让孩子们提前开学,好让大人凑出空把田里的活给先收拾出来。 郑清和桑正阳被叫到江奶奶家,提前熟悉了教学的课本,知道如愿以偿得到了教学的工作,两人都很高兴。 田里的活,他们实在是睁眼瞎子。 还有三天开学,得抓紧备课了。 两人离开江家后,江衡看着两个人头上的淡粉的云皱起眉。 褐色的泥里钻出来青翠的小草,储暖暖起得比平时早,开春的早晨空气微凉,刘芳兰把单条纹的米色衬衣和豆粉色的马甲放在床边备着,储暖暖飞快地套上,踩着青草上的露珠去野外的小山坡。 三妮起得比她还早,已经蹲在刺苔从边上吃起来了,见储暖暖赶来,赶紧薅剩下的。 “给我留一半!”储暖暖起这么早就是为了这口吃的。 她还是小兔子的时候就爱吃这些,但那个时候她还不会用手剥刺皮,忍着痛嚼着脆甜的茎秆。 三妮偏不如她意,手都不小心被扎了,还绷着脸狂薅,储暖暖冲过去和她抢。 抢到就先剥皮享用,等地上新长出来的刺苔没有了,储暖暖就把视线移到三妮手上,露出几分不怀好意的笑:“拿来你!” 三妮护紧了口粮,把自己扎得不轻,她知道自己抢不过储暖暖,就在地上打滚大叫:“救命呀,救命呀,储暖暖打人了——娘,有人欺负我——” 储暖暖紧张地往四周看看,攥紧粉拳,狠狠地在地上跺了一脚,一溜烟地跑了。 远在自己房间内的江衡抬眸看了眼窗外,很快又收回眼神落在堆满文字的书本上,上面的文字晦涩难懂,还有一些复杂的公式,书皮上写着高等数学四个大字。 这本书是江爷爷在废品站带上的,江奶奶挑出来:“我都看不懂,别说教学生了,这是高中的教科?” 江衡倒是觉得这本书比外国小说有趣多了,前者可以锻炼脑力,后者可以学习语言。 差点干了坏事的储暖暖溜溜达达敲开江家的门,把在田野上采的小花送到江奶奶手里。 黄灿灿的油菜花,火红的映山红,两个完全不搭的鲜花被强行凑在一起,江奶低头嗅了嗅,会意地笑了笑:“奶奶以前在学校学过插花,我教你。” 储暖暖手上还捏着淡蓝色不知名的小花,在指腹上旋转,她跑了好久这会也累了,坐在桌上,看着奶奶搬出一个厚重的木箱子,从里面挑出颜色绚丽的杯子,有些像琉璃一样通透好看。 她趴在桌上,圆润的下巴枕在手臂上,歪着莹白的小脸注视着,江奶奶修建多余的枝叶的时候,无意间往下瞥了眼她,就被少女娇憨的模样留住了视线。 十一岁的暖暖,已经初显以后惊人的容貌,流畅丰满的外轮廓,看着就喜庆讨人爱,澄清如水的明眸生得有山葡萄那般大,樱红的小嘴和挺翘的鼻子差不多大,生产队的人每次看到储暖暖都要怀疑一次:储暖暖随储国庆和刘芳兰哪了?是亲生的吗? “奶奶?” 江奶奶停顿了好久,储暖暖还以为怎么了,抬眸问道。 这样看着,那双杏眼就更大更圆了,江奶奶呵呵笑了两声,低下头继续手上的活,随意地问问:“暖暖长得这么漂亮,以后还不知道要便宜那家臭小子。” 储暖暖被夸得眯眼笑,牵着唇角向上扬。 她还不知江奶奶后面那话是什么意思,房间里打坐的江衡却联想了许多。 容貌娇美的兔子要是和男人在一起,初食禁果后,又没有自己的约束,一定会为了一点甜头而迷失,走上采补的歪路。 选择村里的男人,他的震慑还有用。 但妖怎么能嫁人呢,他不会让这种事发生,要是储家着急的话,他会给兔子找一个合适的理由。 第23章 上中学,知青老师第一课 最后三天的假期很快就过去了,学生们都不得不被家长从被窝里扒拉出来,推向学校。 郑清和桑正阳特意穿得正式,深蓝色的中山装衬得身姿更加挺拔匀称,曾小雪也过来看了,被郑清误以为是中学的学生,热情地招呼道:“中学教室在左边,进去先随便找个位置坐下,待会老师再来按身高排座。” 曾小雪搅动手指,低下头浅笑:“我是小学的老师,可不是你的学生。” 郑清愣了一下,抬手伸过去:“你好,我叫郑清,以后就是同事了,多多关照。” 曾小雪还不习惯找个握手礼,把手背到身后去,摇摇头:“我叫曾小雪,先进去了。” 她一路小跑到教室,感觉自己再晚走一秒,就会被发现脸红了,小心翼翼地往外瞧了瞧,两个高大的身影正在交流。 会是在说她吗? 曾小雪两眼出神地笑着。 小学只有一个复合班,班上还有十三四岁考试不及格,留了三次级的学生,他们坐在座位上,看着曾老师这副样子,就知道怎么回事了,贼眉鼠眼地交流眼神,准备放学就说出去。 中学的班上只有十个人,都是男孩,郑清和桑正阳还以为是队里的人不让女孩上学,江奶奶敲响铁片,储暖暖才一路飞跑到教室门口,扶着门框大口喘气,黑棕色的长发披散在肩头,露出那张明媚的小脸: “对不起老师,我起晚了。” 连头发都没来得及扎,衣服还是她一边跑一边穿的,开学第一天就迟到,江老大不会以为自己是故意的? 她抬起脸,找到座位上的江衡,看向她的眼神带着一丝复杂。 “这这位同学叫什么名字?”郑清被美颜暴击,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天知道他刚才经历了什么,这个女学生就像霍桑在《红字》里描写的一样美丽,身上桃红色的马甲如果没有白皙的皮肤相配,将会变得特别庸俗失色,却和她那张清丽脱俗的脸十分相称,使她变成漫山绿野中最娇贵的一朵红花,开在人的心头。 郑清是一个画家,他喜欢写生,骨子里却渴望画人物,但他在城里生活的时候觉得没有人能得到他画笔的认可,直到这一刻,他确定自己要找的就是她。 储暖暖被老师热切的目光看得眉头蹙起,但被江老大盯着,她只好乖乖回答老师的问题:“储暖暖,老师我可以进去坐下吗?” 郑清此刻心跳得很快,亲自走过去,想要像国外的绅士一样,把她请到座位上,但眼前的女孩在得到他回应后,径直地坐到长相出众的男孩身边。 他只好若无其事地收回手,站在讲台上,第一节课就是一些概义,看着储暖暖认真专注地偏头看着自己,郑清可耻地心跳加速了。 上完课后,他组织了很久的语言,想要邀请储暖暖当自己的模特,但铁片声突然敲响,该上桑正阳的生物课了。 和郑清一样,桑正阳常年不见阳光的脸上带着一抹病态的白,此刻因为激动带着嫣红,用几乎痴迷的眼神打量着他灵感的缪斯。 “桑老师。” 桑正阳回过神,看向储暖暖旁边的男学生,那双冷厉的眸子像是能看出他内心最肮脏的想法:“怎么了这位同学?” “你怎么讲课还发呆呀,我就说我不想上学。”储暖暖抱胸鼓腮,她一点也不想坐在这个小小的教室里面,就像被关在笼子里一样。 爹娘还说好好读书,考进城里的厂里吃公家饭,她去赶集的时候看过了,厂里面就是更大的牢房,不仅要学习,还要干活,她才不要赚钱当苦力。 宁愿出去跑一天,都不想一直待在一个地方,太没意思了。 甜水村她也待腻了,要不是这里有疼她如命的爹娘、慈爱大方的江奶奶,她早使计逃跑了,江老大连她的兔子屁股影都别想追上。 桑正阳耸了下宽宽的肩,抿起厚嘴唇微笑:“对不起同学,我下次注意,我们接着上课,上课之前我给你们讲个故事。” 这是他撰写过发表在新青年报刊的故事,看过的人都会为故事中主人公不幸的遭遇落泪,不知道这样美丽的少女落泪时怎样的梨花带泪。 储暖暖全程皱紧眉,她觉得故事里的二蛋太傻了,傻到她都不会愿意在队里看到他,不然肯定要把他摁在地上打。 “叮叮叮——” 这简直就是储暖暖的救命铃,下课时有多爱它,上课时就有多身痛恶绝。 她像一道烟溜出教室外,桑正阳走到门边去伸手想要追上,被门口泪流满面的曾小雪吓得顿住脚:“你怎么了,曾老师?” “我在隔壁听了你的故事,太有感触了,情不自禁就哭了。”曾小雪捂着嘴哭,眼眶里的泪水从她的手背上滑下来。 桑正阳的手都不知道往哪放了,他听过编辑给他写信夸奖,但还没有人当着他的面这样说过,还是一位妙龄女子:“这是我早些年写的故事,发布在报刊上,你看过吗?” 曾小雪眼里的崇拜更深了:“我家没钱买报刊,可惜没有机会读你写的故事。” “没关系,我带了很多来,欢迎你来知青点找我。”桑正阳微笑着,“如果你能把刚才那位逃跑的女学生一起叫上就好了,她实在让我感到头疼,刚才的那个故事好像很让她讨厌。” 曾小雪红着脸答应了。 江衡收拾起自己的书本,和江奶奶一起回去。 走出学校的门后,他往后看了一眼桑正阳和郑清的头上,回过头垂下眼眸。 那团红云更深了。 变成了粉色。 兔子的外表很具有欺骗性,小的时候婴儿肥的脸会让人觉得可爱,稍微大一点后,露出短小丰满的下巴,又带上一点娇憨,一点点地蚕食人心。 等到人的戒心一点点的放下后,就会被妖在最脆弱的时候杀死。 ———————— (储暖暖:原来江老大把我想的这么坏呀?!) 第24章 受邀到知青点听故事 刚开学的时候没给学校安排下午的农活,曾小雪吃完午饭,把自己仅有的几件春装拿出来比量,左右侧身看看,去年上了半年的课,倒是胖了些,穿上红色格纹衬衣胸口还有了明显的曲线。 突然想到什么,曾小雪红了脸,从家里带了两个鸡蛋出门,想了想又回去拿上了纸笔。 去知青点的路上正好要经过储家,曾小雪教了五年储暖暖的课,跟刘芳兰也熟悉了,大大方方地喊:“暖暖在家吗?暖暖娘?” “嗳嗳嗳,来了。” “是曾老师啊,暖暖又干什么了吗?” 实在是自家闺女上学这几年惹的祸太多了,还有些见了红的,要不是自家男人就是赤脚大夫,还不知道要拿出去多少医药费,刘芳兰看到老师上门就发愁。 曾小雪哭笑不得:“就是邀请暖暖去听故事的,暖暖老师是作家,我带着她去学习。” 作家啊? 那是好事。 刘芳兰从屋后面的自留地里把人叫过来,曾小雪看到储暖暖朝她跑过来的那一刻,心里突然恍惚了一下,她觉得桑老师把自己和暖暖叫去的目的并不单纯。 然而作家的光环实在太大了,曾小雪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牵着暖暖的手来到知青点。 开门的是郑清,看到她们俩先是愣了一下,眼神在储暖暖脸上多停留了几秒,然后往后退,做了个‘请’的动作,不小心把身上沾染颜料的衣角露出来了。 曾小雪指着那里,投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郑清呵呵笑了两声:“你们帮我保密好吗?我是一个画家。” 曾小雪捂着嘴看向储暖暖同学:天呐,这是什么知青,一个是作家一个是画家,都太符合她对另一半的幻想了。 储暖暖撇了下唇,站在原地不进去也不走。 她宁愿去山上跑一圈,也不愿意在这浪费时间,要不是江老大说既然用着人身就必须学习,她才不愿意捧着书。 她的手,要抱着鲜嫩清脆的胡萝卜。 郑清:“先进来。” 曾小雪拉着储暖暖,自顾自地走到画板旁边,欣赏那幅五彩的油画,画的是院子爬满藤蔓和杂草的一角,原本寻常的场景在他的画笔下多了一份神秘感。 曾小雪情不自禁地问道:“我能请你帮我画一幅画吗?” 郑清看向储暖暖:“要不还是你们俩一起,我怕生产队的人误会。” 曾小雪拉着储暖暖坐在那,微笑地面对着郑清专注的眼神。 储暖暖低着头拨弄从墙角拔的草,时不时在鼻下嗅嗅,或是指尖捻转,郑清也没有要求她抬起头看着自己这边。 他觉得,以自己现在对她的了解,还不足以绘出她灵动的五官,所以画卷上只露出一个下巴,只有曾小雪是正脸全露出来的。 “这真的是我吗?” 画完后,曾小雪把画纸拿在手里赞叹,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画,在这个连照片都是黑白的时候,有一张彩色的人物画像多珍贵啊。 她又看到旁边的储暖暖连张脸都没露,无奈地摇摇头,这孩子还跟以前一样没耐心,想必郑老师在自己身上花费的笔墨更多。 “郑老师” 曾小雪往旁边看,人都不见了,屋子里是桑正阳温润的朗读声。 储暖暖不喜欢现代的故事,却很喜欢听神话故事,桑正阳换了一个又一个,发现她更喜欢听《西游记》的时候,眼角的笑意加深了。 西游记可是有一百回,他每次讲一回,一百天过去后,还会有其他的故事,再有自己可以改编一则故事,把故事中的男女主角代入自己和储暖暖,用一种遗憾的手法写悲惨结局。 一般来说,读者会对故事中的情感产生共鸣,到时候桑正阳就可以顺利得到女孩的心。 对于感兴趣的事情,储暖暖不再感到无聊,璨如星子的明眸定定地看过来,桑正阳嘴角的弧度疯狂上扬:“当猴子出世之后,他遇到生长在花果山的一群普通猴子,他们正在一颗桃树下比赛谁能最先最快摘下最高处的桃子猴子便当上了花果山的美猴王。” 储暖暖眨眨眼:“还有呢?没了吗?” 桑正阳学她眨眼:“还有,不过现在太晚了,我们要开始做饭了,改天我再给你讲下面的故事,后面美猴王可是越来越厉害了,还大闹天宫。” 大闹天宫?她怎么没听说过? 储暖暖心里就像有只小猫在抓,恨不得把桑老师抓过去逼着他把后面的故事讲完,曾小雪也从这个故事中回味过来,拉着意犹未尽的储暖暖准备走了。 临走的时候,一个笑盈盈地看着郑清,一个耿耿于怀地看着桑正阳。 储暖暖回到家,看到爹娘还没下工,一溜烟又跑到江奶奶家,跟江奶奶打完招呼后,跑到江衡的房间问:“你知道有个美猴王大闹天宫的事吗?” 江衡敛眸思索:“并无。” 倒是这里有本古人想象的名着写过,他看过。 储暖暖习惯性地跪在床边,头枕着他的被子,歪着头由下往下的看他: “那为什么桑老师给我讲的故事,跟我们那有些像呢?那个猴子可厉害了,从石里面蹦出来,那石头也不简单,是女娲娘娘补天用的石头。” 虽然不知道女娲娘娘是哪位大人物,但不明觉厉。 江衡看着她脸上的小纠结,招手让她过来,等毛茸茸的软发凑过来的时候,他用一指点在她额头上,属于《西游记》的内容就传输到她的脑海中。 储暖暖盘坐在地上,吸收这块记忆,有些晦涩难懂,不过却特别有意思吗,特别是看到大闹天宫的时候她激动地握紧拳放在胸口,脸上红扑扑地。 看到孙悟空被唐僧念紧箍咒的时候,都快哭了,兔子眼睛红红的,连眉毛、上下眼皮和鼻尖都让上了潮红。 “唐僧太可恶了,孙大圣明明都是为了他,太自以为是了。” 江衡打坐清修被她打扰了,干脆看着她闭眼在识海中观阅的样子,有点可笑又有点蠢。 第25章 偷偷给老天爷上炷香 发现她害怕的时候,就会缩起脖子来,攥紧的拳头就没松开过,害怕地时候挡住全脸,缓过来后放在胸口 江衡突然皱起眉,收回视线。 不知道什么时候,兔子也开始发育了。 江衡听到她说‘小白龙’,就知道她才看到前面,坐在他房间里哭哭笑笑的不好,就赶她走:“你回家看。” 储暖暖睁开蒙了一层烟云的水眸,委屈巴巴:“我不,里面好多可怕的妖怪,我害怕!” 说完立刻闭上眼,看小说是会上瘾的。 江衡只好让她小点声。 储暖暖嘴上答应着,等妖怪登场的时候她还是会吓得尖叫,他都能听到江奶奶乱逛的脚步声,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进来看看。 权衡之下,江衡走到储暖暖旁边,每当她呼吸急促的时候就及时捂住她的嘴。 直到江爷爷和江弘爷俩结伴归来,江衡才把兔子提溜起来,送到门外:“太晚了,回去看。” 储暖暖看到江爷爷和江弘叔叔回来了,知道自己爹娘也下工了,打了声招呼蹦蹦跳跳地跑回家。 吃饭的时候,刘芳兰问她:“今天曾老师带你去做什么了?” 闺女回来的时候都是跳着回来的,小时候她就好这样,现在大点了就只有心情好的时候会这样走。 褚国庆跟着看过去。 储暖暖:“就是” 突然想起来老师说要保密,她立刻改口:“听故事呀,太有意思了,但老师不讲完,我就跑去找江衡,他全都跟我说了。” “不讲完不是吊人胃口嘛。”这老师真不是啥好人。 刘芳兰心里腹诽。 储暖暖和褚国庆齐齐点头,父女同心,笑着碰了个拳。 不过背后讲人坏话是不好的,储暖暖当晚就做了好几个噩梦,一会被孙大圣的金箍棒打死,一会被山林里的老虎追着,一会又被贼寇捉到笼子里。 刘芳兰和褚国庆被她弄醒了,被闺女的动静弄得干着急,褚国庆就是个赤脚大夫,外伤、感冒发烧什么的他还能治,这晚上做噩梦他没招啊。 储暖暖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打滚:“救命呀,救救我,别打我,别吃我,别别” 夫妻俩轻轻拍着她的背,储暖暖挣扎得更厉害了:“别打我,别打我!” 实在没招,刘芳兰看着褚国庆:“要不求老天爷,给他老人家偷偷上炷香,上一次还是他老人家把暖暖送来的时候。” 褚国庆点点头,是有些不地道了。 从房梁上的小凹槽里,抠出三根线香,两人鬼鬼祟祟地走到院子里对着天地拜三拜,又说了好多话。 江衡笼盖在甜水村上空的的神识,无意间看到这储家夫妻俩的行为,嘴角飞快地抽搐一下。 兔子的傻会传染。 再看看那只兔子 江衡清冷的双眉惯性地微蹙。 神识钻进她的识海中,看到不断上演的妖怪心里了然。 褚暖暖被一只高老庄的猪刚鬣吓得奄奄一息的时候,猪妖的钉耙已经在眼前要钉穿她的兔头骨了,眼前的画面突然如冰面裂开,碎了一地。 她抬起头,闻到雨后空林的清冽,梦境渐渐遁入虚无。 刘芳兰拍了拍膝盖上的泥,打开门进来,看到闺女已经老老实实地睡着了,得意地朝后面的褚国庆挤眉弄眼。 “咱闺女是老天爷送来的,咋这么灵验呢,难怪长得跟朵花似的,你都没瞧见村里那段家的俩小子,还有江队长家的宝贝疙瘩,好几次我都看见眼睛长咱们暖暖身上了,不过我都没看中。 照我看,还是江老爷子家的江衡好,读书好人聪明,长得也是一等一的俊,和暖暖再般配不过了。” 褚国庆本来听着高兴呢,老天爷送的,哪个也抢不走,除非是老天爷舍不得了闺女吃苦,要把人收回天上去享清福。 后面的话就不像样了,闺女还这么小,就成天想着挑女婿,他还想把闺女留到二十以后去,可不能叫这娘们搅和了。 压着声音粗声道:“别胡咧咧了,睡觉。” 清晨的浓雾还未消散,生产队的上工的人早早地起来,路边小草上的露珠在立在叶片上,在行人路过的时候挂在他们裤脚上。 俗话说大雾消散后就是艳阳高照,翠鸟的鸣叫在茅草房上响起,刘芳兰还特意走出屋子看:“这也就这俩年鸟也多了,前些年连它们都跟着遭殃,日子看来是要越来越好了。” 褚国庆也走到她旁边来看了一眼,点点头:“都是暖暖给咱带来的福。” “是是是。” 翠鸟好像也觉得底下的夫妻俩太会自吹自擂了,振这翠青的羽毛飞回山林,屋里的暖暖也被叫醒了。 吃完饭,刘芳兰把布袋书包挂在闺女肩膀上,怕早晨天气凉,又给她拿了件红色碎花衬衣,里面是江奶奶织的黄毛衣,都是衬肤色的好颜色。 底下烟黑色的直筒裤把匀称细长的腿包裹住,站着和人差不多高,坐下就被人要矮一截。 上课的时候,储暖暖总觉得老师特别关照她,明明她听得很认真,也做笔记了,老师还盯着她不放,她抿紧樱唇,对上学这件事越来越烦了。 已经开学第二天了,学校的老师都接到了生产队分配的任务,带着学生集体劳动,杀猪草喂队里的大肥猪。 曾小雪干了几年有经验,由她带队,郑清和桑正阳两人跟在她后面走,中年级学生已经不需要管理了,每个人都分配的任务,必须割够十斤的草。 来到仓库,曾小雪给曹红梅证明:“领三十七个篓子。” 生产队唯一轻省的活,被江队长以权谋私搞到了自家,给没随军去的儿媳妇曹红梅了。 曹红梅没着急给拿,等翘头看到自己小子在队伍里头,才笑了笑:“等着啊。” 曾小雪把领过来的篓子递给郑清,眼睛盯着自己的手,看到他宽厚的手掌接住了,才松开。 “怎么要这么久,江小胖快去看看是不是你妈又睡着了。” “就是啊,我还等着打完猪草就回家睡觉呢。” “不可能,我娘不会在仓库睡觉。” 江小胖嘴上说着不相信,人已经跑过去看了,曹红梅被儿子哭着闹着好几回,一到开学绝不在仓库坐着打盹。 见儿子过来,悄悄把轻点的篓子给他背上:“下午早点回来,妈单独给你弄点好吃的。” 江小胖偷着笑,跑到储暖暖身边:“暖暖,你今天去我家玩呗,有好吃的。” 储暖暖翘着嘴不看他:“我不和低年级的小朋友玩。” 江小胖脸如龟裂,像是被雷劈中了,猛地垂下头。 储暖暖顺利晋级中年级,而江小胖留了一级,从此不再是同班同学,现在就连一起玩耍的资格都没有了。 他发誓要变强。 ———————— 江小胖:我一定会努力的! 江衡:啧。 第26章 江老大不会还是小雏鸡吧? 领完工具,曾小雪把打猪草的地方告诉郑清和桑正阳,最后桑正阳和郑清选择了去果林附近打猪草。 因为他们听到曾小雪说,果林现在是牛棚的老人在打理,因此可以深居简出的不出来露面,只需要不让果林不大幅度的减产或生病就行。 桑正阳听说他的老师就被放到这边,他想验证一下。 终于来到山脚下,曾小雪把秤放到山下的小屋里锁起来,每有人报告打完的时候她都会称好再放人走。 老师是不需要打十斤猪草的,五斤就够了,因为还要管理学生。 感受到头顶上有道视线,桑正阳抬起头对上果林中宛如老了二十岁的教授,眼眶突然湿润了,他情不自禁地往前一步,老人立即转身离开。 “好了,大家这就开始,注意不要用工具伤到了自己和同学。”曾小雪把老话翻来覆去的说了遍,转头看向郑清两人:“咱们也走,这山上也适合画画,但是一般不允许过来,因为生产队怕人破坏集体财产,还有就是避嫌牛棚那两个人。” 桑正阳心中钝痛,胸口猛地起伏几下,拿起工具就扎进学生堆里。 渐渐的,大家为了快点完成任务,就跑得远了些,储暖暖是老手了,她还会偷偷把草尝一口,鲜嫩的留给自己吃。 桑正阳割了半天,直起泛酸的腰,环视一周停在储暖暖身上,他慢慢地靠近她:“下午还去我那听故事吗?” 储暖暖打了个哆嗦,疯狂的摇头。 “你昨天不是很喜欢听吗?” “晚上做噩梦会怕。” 桑正阳听到她这样说,顿时温和地笑了:“那我们换一个故事怎么样,我有很多故事。” 储暖暖打算先把脑子里这本先看完:“不用了,过段时间。” 桑正阳点点头:看来她确实被吓得不轻。 没有美化修改过的《西游记》确实黑暗可怕。 桑正阳想方设法地让储暖暖说更多的话,就在他又找到新话题的时候,储暖暖突然站起来:“我弄完了,老师再见。” 说着飞奔到山下,陡峭的山坡好像她的滑滑梯,而她是山林里活泼可爱的兔子。 曾小雪给她称了一下:“不多不少。” 储暖暖笑笑,背着背篓送到养猪场,倒进大半进猪吃饭的大石槽里面,趴在栏杆上看着两头大肥猪争着抢着吃她割的草。 剩下的小半,她喜欢抓在手里,哪个猪抢赢了,就奖励给输了的猪。 投喂完蠢猪,心里对猪刚鬣的害怕也消失了,但她还想往下接着看。 于是,脚尖一转,往江奶奶家走去。 直到盘坐在江衡房间的地上时,储暖暖才有了看下去的勇气:“我就坐着不打扰你学习。” 江衡看过去的时候,她已经把眼睛闭上了,纤长粗硬的睫毛盖在下眼睑上,给白皙的脸上投下柔媚的阴影。 随她去。 视线刚回到书上,就听到少女的喊叫声:“蟠桃大会!真的有蟠桃大会吗?” 江衡手夹着书页,有些漫不经心:“有,不一样。” 储暖暖好奇地看着他的侧脸,觉得江老大的脸越来越眼熟了,好像以前见过,听他的意思,是见过蟠桃大会了。 应该不是什么小仙,她得抱紧大腿。 旁边有人镇守,储暖暖看得很快,遇到不认得的直接跳过,不想看的妖怪也跳过,很快就看到了真假公主玉兔精那篇。 一下子蹦起来,凑到江衡面前睁圆杏眸,小嘴张张合合:“一样的一样的,这里也有玉兔精,不过我的捣药杵不厉害,书里的兔子也受太阴星君管,写书的人是谁呀?我怎么没有听说过他的名头?” 好奇的兔子有无数个问题,而江衡只回答了两个字:“巧合。” 兔子撅起嘴,又把这篇关于玉兔精的反反复复的看了几遍,又有了新的问题:“她要唐僧的元阳做什么?可以吃吗?” 江衡不得不正色地回答她这个问题:“为了做坏事,如果你这样,我会亲自解决后患。” “我就是问问。”储暖暖连连摆手后退,然后小声嘀咕:“又不让我问,我怎么知道能不能做,难道要我去问别人?” 突然,一道清冽的目光射过来。 储暖暖把头低下去,继续看书,很快就看完了,她让江衡再给她找本书看。 江衡不想让她再打扰自己清修,只说没有了。 “那我去找桑老师,他那里有好多故事。” 储暖暖站起来,扭头就走,黑棕色的长发编成两股麻花辫,走起路来一甩一甩的。 嘴上放了狠话,储暖暖却回家了,比起听故事,她更喜欢养崽。 家里的两只老母鸡在过年的时候杀了一只,剩下的这只也不下蛋了,早春的时候天气暖和了,好几家都孵出小鸡了,刘芳兰拿五个鸡蛋从江奶奶家换了三只小鸡回来,叽叽叽叽地叫得家里可热闹了。 小鸡可以吃青菜叶子,储暖暖就去菜地里,把菜最外面那层要坏不坏的叶子掰下来,撕成一块一块地扔到地上。 她特别享受这种投喂的快乐,她什么时候也有小兔崽子啊? 两辈子母胎单身的储暖暖,连男人的手都没签过,被生产队女孩的话影响,她也开始思考了挑男人、奶孩子的后半辈子。 一定得能赚钱,她要把供销社的东西都买一遍。 一定要身体好,兔子的伴侣都不经造。 还有婆家也得好,像三妮的姨娘曹红花就可惨了,不仅被对象打骂,婆婆也说她坏话,公公也不喜欢她,全家人都对她不好,干的活还多。 不过储暖暖一点也不同情她。 她偷偷看到曹红花在山上和别的男人打架,那种架爹娘也打过,可爹娘是夫妻,曹红花和那个男的却不是,和男人打过架的曹红花回家还打孩子。 修炼千年的她其实早就知道元阳就是打架获得的,她只是不明白同样身为玉兔精,书里的兔子要用来做什么。 不过是多问了这句,江老大脸顿时跟锅底一样黑了。 她捂嘴偷偷笑,江老大不会还是小雏鸡? —————— 江衡打坐中,突然打了个喷嚏。 第27章 “离这人远点。” 春困秋乏夏打盹,这天上学,桑正阳在课堂上把睡得正香的储暖暖叫起来回答问题:“能告诉我证明验证这道题吗?” 储暖暖不知道是哪道题,四处张望求助无缘,可怜巴巴地低下头。 “上课太不认真了,储暖暖同学,下课留下来我有话要跟你说。”桑正阳眼底洋溢着笑,叫她坐下。 铃声一响,储暖暖抬头只看到江衡的背影。 桑正阳站在讲台上笑吟吟地看着底下俏生生的小女孩,不但没有批评她,反而给她讲了一则寓言故事——龟兔赛跑。 引起了储暖暖的强烈反驳:“兔子怎么可能跑不过乌龟,就算它睡着了照样可以飞快地追上去!” 桑正阳看着她两片香腮都气红了,明亮的杏眸带着少女的执拗,笑着解释:“可是兔子睡着的时候,乌龟离终点只差一步了,兔子再快也至少要跑三步才能赶上落下一半的路程。” 哪怕储暖暖明白这个道理,她还是不能接受有这样的奇耻大辱降临在兔子身上。 “你重新讲一个。” “那就说守株待兔的故事” “兔子为什么这么蠢。” “兔子不蠢,只是人太聪明了。” 储暖暖感觉心灵受到了重创,她直接离开教室,跑到最有权威(实力)的江衡面前,目光定定地看着他,嘴唇紧抿着,眼底有种专注的迷茫,近乎凄惨的的。 凄惨? 江衡的脑中掠过这两个字,手指微蜷了一下,这只傻兔子又做什么了? 储暖暖把桑正阳讲的故事说给他听,江衡微眯眼眸,敏锐的察觉出这个男老师似乎总是让她产生负面情绪。 江衡:“离这人远点。” 储暖暖抬起头,眼底更多的迷茫,樱红的嘴唇傻傻的张开。 江衡补充道:“气场不和。” 两人毕竟都是从修仙界出来的,都很相信玄学,储暖暖被转移了注意力,也不再追问。 连着两个星期都没有遇到老师,桑正阳有些心急了。 他打听到了牛棚的位置,打算找个机会去给老师送点东西。 这天下午,学生早早地打完猪草回家,他从屋里拿了点米面和桃酥,出门的时候左右看了看,然后低头匆匆走到牛棚的山脚下。 前两天下了雨,树叶绿得发亮,山路湿滑,桑正阳小心翼翼地走着,干净的布鞋上全是泥,裤腿上也避免不了沾染上。 牛棚在山腰上,越往上走,越发幽深,葱茏苍翠的绿色将阳光密不透风地挡着。 牛被牵出去干活了,老人看守果园,白天黑夜都得有人看着,得轮流休息。 庞老这会刚睡醒吃了饭,就听到咳嗽几声就赶紧把不该出现的东西藏进铺盖下面,然后慢腾腾地走过去打开栅栏。 这栅栏防不了人,跨一步就能进来。 桑正阳确定这就是他的大学老师庞德海,嗫嚅地吐出几个字:“老师,您黑了。” 庞老怔怔地睁大眼,端详了好久才认出来这是自己的得意门生:“桑?” “快进来。” 桑正阳把手里的东西放在牛棚唯一的一张小木桌上,这还是两个老人自己做出来的。 庞老坐在地上的茅草上,低着头不知道说什么好。 桑正阳心里跟热锅炒菜似的,捡了些老师想听的话说:“师母她带着孩子去了西北那边,学校的其他老师大多都在南边的小山村,听同学说,跟您这差不多,除了院长都扛住了。” 院长那是本来身体就劳累得不行了。 庞老点点头,把眼底蓄满的泪水甩出来了,滴在开胶的鞋面上。 一直都是桑正阳在说,等庞老终于开口的时候,却是催他赶紧走。 “待会另一个人就要来了,虽然看出他人不坏,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你还是趁早下山,别在路上撞见了。” 桑正阳最后深深地看了眼恩师,低下头匆匆往外走。 “哥,你看哪是谁?” 段家才跟着堂哥段家胜在林子里捡蘑菇,抬头就看到上面的小径上一个人影飞快地走过去。 段家胜还以为是储暖暖,结果是那个讨厌鬼桑老师,立即扔下手里的篮子追上去。 “桑老师,你是不是去牛棚了?” “我都看到了,快说你们是什么关系?” “我要告诉队长,不能让你当老师了!” 段家胜突然蹦出来,挡住了桑正阳的去路。 而且一听到段家胜这么大声嚷嚷自己遮掩的事,桑正阳左右看看,不知怎么地就想先捂住他的嘴。 段家胜才十三四,哪里是青壮男子的对手,嘴巴被捂着严严实实的,桑正阳的大拇指正好堵住他的鼻孔。 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 段家胜挣扎的厉害,被桑正阳反着禁锢在身前,脸已经开始发紫了。 桑正阳还以为他是想挣脱自己,把大伙都叫过来,就更加使劲了,短短几秒,段家胜的力气就变得越来越小了。 这时,桑正阳颈后突然感觉到一阵钝疼,两眼发黑直直地倒下去。 储暖暖赶紧去看看小伙伴,整张脸包括两个耳朵都发紫发红,还好胸口还微弱的起伏着。 “醒醒,段家胜。” 缺氧昏迷的段家胜的脸,被来回地拍了好几个来回才幽幽转醒。 “暖暖,我是不是死了,死了还能见你一面,真好。” 储暖暖又给了他一掌:“傻了?我们还在后山呢,地上是湿的,你衣服脏了看你娘怎么收拾你。” “哥,哥!” 段家才看到没事了才敢跑出来,眼泪哗哗的流,刚才桑老师那个样子他太害怕了,就趴在地上装死。 听到储暖暖的声音才刚抬脸看。 段家胜也想起来,刚想问桑老师呢,就看到储暖暖身后的桑正阳倒在地上,奇怪地皱起眉:“你是怎么做到的?” “就是跳起来,在他脖子后面劈了下。” 储暖暖莞尔地笑,殊不知这轻描淡写的态度,给段家胜男子汉的心灵带来了多大的伤害。 段家胜看着桑正阳,撑在地上的手抓满了一掌的泥。 他决定了,一定要用武装打磨自己,保护国家,保护暖暖! 第28章 定娃娃亲 储暖暖好心把人送到山下,段家胜无以为报,把篮子里的蘑菇分了一半给她。 “我本来就是想来采蘑菇的,就不跟你客气了。” 三人在山脚下分开,地上的桑正阳在湿润的泥地上躺了很久,被路过的刘老掐人中掐醒了。 桑正阳睁开眼,看到满脸褶皱的老人脸,吓得在地上滑了一段距离。 刘老默不作声地离开。 回到知青点后,桑正阳赶紧把衣领扒开让郑清看看:“是不是红了?我一摸都疼得厉害。” 郑清放下画笔去瞧,抽了一口凉气:“谁下的狠手,你好歹也是队里的老师啊,面积倒是不大,这么一截红痕。” 他用手比量一段长度给桑正阳看。 桑正阳哪能猜到是谁干的,这事要是闹大了,对他弊大于利。 第二天上课的时候,段家胜也没来,他脸上现在还有巴掌印,其他没被暖暖拍的地方也都有红血丝,段家知道真相后,就让段家胜辍学了。 段家胜的爹上工的时候还帮着褚国庆干了两分地,刘芳兰莫名其妙被塞了两个鸡蛋。 回到家才知道自家闺女干了这么惊险的事,刘芳兰几乎是一边哭一边举起手要打她。 储暖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做了好事,还要被挨打,一气之下又跑去找江老大了。 跑到江衡面前,把肚子里的怨气一咕噜全倒出来。 “你都不知道,你桑老师长那么高,我悄悄咪咪走过去,跳起来把他打倒有多不容易,段家胜差点被他捂死啦!爹娘收了好处,回家却要打我,这是哪来的道理,我再也不要他们了,我要离家出走!” 娇俏的脸蛋被气得白里透红,两手环抱在胸前,真想让人狠狠地在她鼓鼓地粉腮上掐一把。 江衡敛眸:“你想去哪?” 一半是试探,一半是 储暖暖下意识地用两颗兔牙轻咬指节,这是她认真思考时候的惯性动作:“我想去一个风水宝地修炼,然后” “然后什么?”江衡眉眼轻抬:“兴风作浪?” 是他太放纵才会让兔精觉得,自己可以逃出自己的手掌,出去为所欲为? 储暖暖浑身震了一下,看着江老大漆黑的眼眸,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我是个好兔子,从来没有干过伤天害理的事情,都是你情我愿的。” “你情我愿?” 储暖暖点点头,总觉得今天的江老大说话怪怪的。 门突然被敲响了,江奶奶端了一碟切好的苹果进来:“给你们吃的,暖暖怎么坐地上呢?地上多凉,女孩子要尤其注重自己的身体不能沾凉,这还没入夏,坐椅子上。” 储暖暖看了眼江老大,确定他没有嫌弃自己染指他的宝座,才怯生生地坐了点椅子边。 江奶奶摇摇头,她算是看出来了,自家孙子就是把暖暖拿捏住了。 就怕他开窍了发现暖暖怕他,不喜欢他,那还不知道多有意思呢。 江奶奶纤细的秀眉笑得月儿弯,没有收音机,就自己哼着曲织毛衣。 房间里的寂静被江衡主动打破:“你继续说说你情我愿的事。” 储暖暖举了个例子:“我饿极了就去偷别人家的菜吃,等我填饱了肚子有力气就还给人家一筐萝卜,这算不算?” 江衡闭了闭眼:“不算,炼体用点心。” 他这段时间要突破瓶颈,没法盯着她。 趁早突破七层,一切都尽在掌中。 储暖暖也知道这次很危险,要不是桑老师,姓桑的没练过武,她的小个头不一定好使。 但她还是生爹娘的气,夜饭在江奶奶这蹭了一顿,刘芳兰在家等着着急了过来寻,瞧眼睛红得就知道是哭了一路过来的。 江奶奶叹了口气,一手拉着一个,一边劝两句。 储暖暖顿时就不气了,拉着刘芳兰的手说软话:“娘,你别哭了。” “暖暖,娘的暖暖,娘就你这一个宝贝疙瘩,你要是逞强出什么事,我也不活了。 娘就是害怕你出事,想打你给你长点记性,但娘没想到你长大了也要脸,你别记恨娘,娘一想到你可能出事心里就跟火上浇油似的。 你快回去看看你爹,我都劝不住他。” 父爱如山,褚国庆的爱比刘芳兰的来得深沉而内敛,刘芳兰可能会顾虑以后嫁人而逼迫储暖暖学习一些人的技能,比如烧火做饭劈柴种地等等。 但褚国庆就是无条件的宠爱,他会把暖暖说过喜欢的东西记住,在每一个平凡的日子给她带来惊喜。 木雕很费时间,他下工回来一坐就是几个黑夜,指间的刀口,酸疼的脊椎,都在看到闺女笑的那一瞬间被治愈。 储暖暖很喜欢这个爹,她赶紧跑回去,在路上喊:“娘快跟上来。” 江奶奶拍了拍她消瘦的肩头,刘芳兰一把擦干泪:“江嫂子我走了,暖暖这孩子多亏了你照顾,虚头巴脑的话我也说不上来,就把您当成自己亲娘看。” “行了,看着点孩子,快跟着去。”江奶奶吸了吸鼻子,跟着煽情道。 等人都走了,才和老伴和小儿子感叹:“没想到看着的这几个小孩,还是暖暖叛逆来得早呢,这么快十年过去了。” “今年孩子十一岁大生,也不知道那两个当爹娘的是不是死外面了,就送了一封怀孕的信来后,就没音信了,死了也得发个电报来让我们收尸,我倒是无所谓,就是可怜了我大孙子,也不知道当初我没有强烈要求他们带着江衡走,是不是也有我的一份私心作祟。” 江爷爷猜到一些内幕,其实老大这样是最好的安排,但事关部队机密,他只能转移老伴的注意力:“你养他小,他养你老,给他找个好媳妇,就是你下一个远大目标。” 提这个,江奶奶可就精神了。 看了眼孙子房间,悄声道:“其实我最看好的就是暖暖这丫头,哪哪我都看中了,恨不得现在就给两人定个娃娃亲。” “那就定。” 江爷爷这人,一口唾沫一个钉。 江衡猛地睁开眼,体内的灵气开始乱窜,他闷声吐出一口血,瓶颈期的功力顿时清空。 第29章 暖暖暗箭伤人 “不行。” 江衡突然出现在门口,扶着门框看着他们。 江奶奶眨了下眼:“你不是喜欢暖暖吗?这种事情不用害羞,长辈出面就行。” 江衡眼神坚定:“她不行。” 江奶奶三人都愣住了,什么叫她不行,难道储暖暖这从小看到大的孩子,还有什么是他们不知道了。 江衡不肯说,也拿他没办法,只好当没提过这件事。 晚饭的时候,江衡出来吃饭,跟江奶奶说:“明天开始我不去上课了,储暖暖不上学也不用管她。” 江奶奶彻底慌了,见孙子脸色十分难看,嘴唇也苍白,忙答应了。 想着去学校的时候问问暖暖是怎么回事,结果第二天,储暖暖也没有来上学。 江奶奶只好去储家家访,敲了几声门,也不见有人来开门,门上挂了锁,应该是不在家。 中午去给爷俩送饭,才得知褚国庆和刘芳兰两人请了半天假,带着孩子去镇上玩了。 此刻储暖暖正在国营饭店里喝着肉沫汤粉,汤滚烫的浓香,米粉软糯带着汤汁送到嘴里,是她第二喜欢的美食。 旁边不好好吃饭的小女孩看到她吃得这么香,竟然也跟着吃完了一碗粉,把孩子妈妈高兴地直夸好样的。 刘芳兰没舍得给自己来一碗,尝了两口粉,就把碗推给褚国庆了:“我不爱吃这个,还是饼香,有嚼劲。” 褚国庆让服务员又上了一碗,刘芳兰差点急眼了。 褚国庆:“咱们家母鸡马上就能下蛋了,你这个当娘的不吃,暖暖心里多难受。” 刘芳兰看着闺女直白的眸子,强忍着心疼,第一次在外面吃了碗汤粉,刚入口时的烫在心里留下了疤。 在供销社逛了一圈,就是看看,储暖暖看着爹娘在兜里掏了好久,把起皱的钱票数了又数,暗暗决定要搞到很多很多钱,把好东西摆在他们面前随便挑选。 正走在路上,街上突然出来一群人,冲进一个人家里,立刻就传来哭喊声,刘芳兰盯着那户人家的门看了好久。 储暖暖:“娘,你在看什么?” 刘芳兰心里也有件事,想了想,还是拉着男人和孩子靠了过去,附近也站了看热闹的人,面上都是不忍,但这个事情,谁也不敢出头。 被拖出来的老头正是当年给暖暖开长身高药的,刘芳兰还想着让他给暖暖再看看,舍不得他出事,一路跟到街口。 储暖暖看出娘很在乎那个老头,就在老头被打的时候,拿石头悄悄砸施暴者。 “哎呦!哪个王八羔子打我?有种站出来。” 施暴的人按着后脑勺,环视四周,对不上一张脸,只在储暖暖脸上停留了一会。 储暖暖非但没躲开他的视线,还坦然地送他一张笑脸,施暴的人被晃了下神,摸着后脑勺的血,跟其他人打了声招呼去医院处理,让他们继续。 “一定要让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跟班赶紧答应,刚抬起手就被砸了手臂,疼得龇牙咧嘴的:“邪门了,到底是谁?” 人群立刻退避三舍,按理说应该有人看见,但储暖暖用的是砂砾那么小的石子,肉眼不仔细瞧都看不见。 一个两个都遭了殃,剩下的人也不闹事了,留下老头脸贴着地面,紧闭着双眼。 老头家里的人赶紧去把他扶起来,还能靠着家人走路,就说明没事,只是双眼仍是紧闭的。 他不敢睁开眼,再看这个世界。 刘芳兰这随着人群散了,人还活着就行。 坐到回村的牛车上,储暖暖也没问出来那个老爷爷是谁。 刘芳兰拿了一块散装的糖塞到她嘴里:“给你看过病,医术比你爸这个半吊子强。” “哦。” 前面赶车的倒是笑了,帮着褚国庆说话:“国庆这半吊子,咱们大队可都指望他救急嘞。” “四叔,我这医术也就本生产队的能让我造,您可千万别高看我。” 褚国庆实在是被那女知青给整怕了,宁愿不赚这个钱。 被喊四叔的是甜水生产队旁边的沟子生产队的,听到褚国庆这话,佯装生气:“我知道你那是,我叫我一声四叔,我能害你吗?肯定不能够让那些心思不正的去找你。”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还能说什么,褚国庆和刘芳兰对视一眼没做声了。 等到了地方,驾车的四叔还特意送到了家门口,才折返到路上继续往山里走,沟子村,顾名思义是山沟沟,山多地少不说,还送了好几个知青去。 四叔是沟子村队长的爹,村里唯一一头大畜生就是四叔拉车的骡子,为了沟子村能好过,四叔是不遗余力地在各村之前送人送货,就是想着附近的村能互相帮着点。 刘芳兰回到家把门关上,把闺女的鞋脱了放到地上摆好,把储暖暖拍睡着了。 才露出一脸尖酸刻薄的表情:“喊他一声四叔,还真当自己是哪门子亲戚了,我听他这意思,看病还不一定能给得起药钱,我告诉你褚国庆,你不知道在供销社咱暖暖的乖巧性,我估计她是清楚家里没钱,连想要什么都不肯说,这孩子是怕咱为难,我省的钱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咱暖暖。 学习也好,虽说性子跳脱了些,但是没干过坏事,长得也没话说,十里八乡都找不出一个人来和我家暖暖比,咱们把她从老天爷手里求来,就得好好疼,不然良心都过意不去。” 褚国庆捏紧拳,瞪着眼看她:“刘芳兰,你把我当成后爹了?我可从来没打过暖暖骂过暖暖,闺女要什么我都给,还在地上给她当马骑过,你就比我强在一张嘴上。” 别的事,他都能忍着。 但谁要是说他不疼闺女,他第一个不服,就算是人跪在他面前,他也不会紧巴自家成全别人。 没有钱,就拿东西换。 两人叽里呱啦说了半天,下午上工的啰声响了,匆匆忙忙去地里。 储暖暖今天起得早,睡了一下午,等到刘芳兰回家做好饭了才起来。 刘芳兰捏了捏她挺翘的小鼻子:“小懒猪,快起来吃饭了,你最爱吃的萝卜——缨子,哈哈哈哈明天还要去上学呢。” “娘,我不想去上学了。” 储暖暖对对手指,时不时用傻叽叽的眼神瞅瞅刘芳兰。 “娘跟江奶奶说说看,能不能把学费也退了,等你想上的时候再去。” ———————— 刘芳兰:我最疼暖暖。 第30章 以后不用来得这般频繁,会让人误会 江奶奶刚开始听到储暖暖要退学,还特意跑回去问了孙子:“是不是你跟暖暖说什么了,她娘今天来跟我说不上学了。” 江衡把灵气在体内收回丹田,才缓缓睁眼:“随她。” 江奶奶看他这不开窍的样子,咬咬牙:“以后有你吃苦头的时候。” 江衡看着门关上,倒是不以为然,他吃过不少苦,并以此为修行。 中学的班上本来也就十个人,突然之间有了三个退学的,其他七个人的家长也不想让孩子上了,都这么大了可以下工赚七八个公分,上中学也就是在村里种地,现在镇上的工厂都要求必须是城市户口才可以报名考试。 城里人都下乡种地了,郑清和桑正阳这样的都来了,他们农村人还有什么希望飞出去。 中学的学生都不上课了,郑清和桑正阳也在继失学后尝到了失业的滋味。 两个男青年正式开始种地,刚开始挥舞锄头,一天才挣了四个公分,还不如教课来得轻松,回到知青点,啥也不想干了,把橱柜里的糕点吃了,躺到床上都忍不住发出长长的喟叹。 第二天起来,动一下都感觉像是被腰斩了。 连着四五天,桑正阳和郑清才开始习惯,肉体饱受折磨,精神上可十分匮乏,脚踩着黄泥,背顶着朝阳,周围是一群朴实无华的大爷大妈。 郑清连拿画笔的力气也没有了,桑正阳倒是有灵感,写了几篇劳动人民的事迹和感触寄给京沪两边的出版社。 两人都期盼着再见到储暖暖。 时隔六天,储暖暖从储爷爷家里出来,穿着大伯娘给的旧条纹衬衫回到家里,刘芳兰这会正准备上工去,见暖暖回来了笑着问:“在你爷爷那过得怎么样?” 储暖暖拿出爷爷给的毛笔,翘起小嘴:“我们练毛笔字了,爷爷夸我写得很有灵气,以后是个大书法家。” 褚国庆被说得心痒痒,恨不得马上跑到亲爹家里,把女儿的大作拿回来裱在墙上。 刘芳兰也不着急上工了,望女成凤的眼神巴巴地看着:“你拿毛笔沾水,在门上写两个大字让爹娘看看。” 储暖暖闲庭信步地走到水缸边上,褚国庆跟个小太监似的舀了一瓢水送过去,瞧着闺女微微抬起娇俏的小脸,双手背在身后踱步。 亮出小手,似模似样的沾沾水,落下一个‘福’字。 褚国庆和刘芳兰立即凑过去,稀罕地拿手在水痕边上来回地抚摸:“我的乖乖,咱闺女难不成是文曲星下凡?这年头也没法高考了,这不是白瞎我闺女来这一趟?” 褚国庆语气生硬:“别胡咧咧,还有好几年呢。” 刘芳兰点点头,信以为真。 上工的最后一声啰声敲响了,两人才着急忙慌地出门,刘芳兰一边跑着一边朝家里喊:“暖暖自己找点吃的,爹娘上工去了。” 储暖暖点点头,还没尽兴,足足在门板上写了十个大字才满意离去。 还好还好,她以前无聊学了几门技术还没忘,这书法虽然只学了十来年,但好像放在这里足够打遍全村无敌手了。 储爷爷教她练字,她都是让着他老人家的, 这么一会在大伯娘家喝的玉米糊糊也消化了,储暖暖摸了摸瘪下去的肚子,翻开橱柜里的粗粮饼干,翻动了好几下也没摸起来吃。 实在是干巴的难以下咽,储暖暖皱起眉,跑到鸡窝里捡了两个鸡蛋,放在手里掂量。 储暖暖:拿去江奶奶家蹭一顿饭应该不过分? 这么想着,她已经准备出门了。 刘芳兰让她学做饭,督促了好几次都没成功,储暖暖压根就不想给人做饭,刘芳兰每次一开腔,她就用那种迷茫、无助、带着可伶的目光巴巴地看着,刘芳兰就搂到怀里心肝心肝地叫唤了,连着好几次刘芳兰也知道这么回事了,但也终究是狠不下心来。 如果真让储暖暖说,谁有资格吃上她做的饭,她绝对会说是江衡。 蹦蹦跳跳地走到江奶奶家,把打门的江奶奶吓一跳,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眼孙子的房间,悄悄地俯身问:“暖暖,你这几天怎么没来找奶奶呀?” 储暖暖:“奶奶,我去爷爷奶奶家了,还有大伯和大伯娘,还有两个哥哥,他们都不让我走。” 江奶奶一听不是自家孙子干了坏事,就瞬间放心了,这时,储暖暖突然递过去两颗鸡蛋,江奶奶心里更是熨烫。 爱怜地在她柔软的头顶摸了摸:“来就来,带什么东西,可别学你娘这么客气,以后以后常来玩。” 收下了两个蛋,还不忘叮嘱:“中午奶奶管你一顿饭,不许走啊。” “不走,我去找江哥说说话。” 实际上,就是例行汇报一下这几天的事情,她可是冥思苦想了好久才找到理由下山的,大伯娘太热情了,还说要认她做干女儿。 江奶奶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说什么,委婉地提醒她:“江衡这几天脸色不太好,可能是有些不高兴,他说什么你别往心里去。” 储暖暖杏眼睁圆,樱唇微张,看向江老大房间,突然有些不敢进去了。 回头看见江奶奶带着鼓励的眼神,礼貌地敲了敲门:“江哥,方便我进来一下吗?” 一下下就行。 “进。” 很平静的语气,却让储暖暖下意识回头看了眼江奶奶,江奶奶抬抬下巴,做了嘴型:去。 储暖暖把双手藏在身后,低着头走进去,身后的门无风自动关上。 这几天不出门,他穿着棉制的群青色睡衣,衬得面如冠玉,温润的五官中带着冷淡的气息,拒人于千里之外。 这次没等储暖暖先说话,他率先开口:“以后不用来得这般频繁,会让人误会。” “误会什么?”好奇的兔子总是喜欢抢答。 江衡漆黑的眸子不怒自威:“误会我们关系好。” 储暖暖对对手指,低下头:“可是我们本来就应该关系好啊,从那来的,我只认识你一个人。” 江衡敛着眉:“以后每月一封书面汇报就行,其他时间不要来了。” “你是要赶我走?”储暖暖粉拳攥在胸口,那里憋了一道气:“那我以后再也不会来找你了。” 写就更不会写了! 储暖暖到底不敢一气之下走人,潋滟的杏眼明眸憋得通红,小鼻子的顶端也沾上红晕,就站在哪瞪眼看着他。 江衡垂下眼眸,薄唇轻抿:到底是只兔子,逼急了只会红眼。 他知道她还没吃饭:“吃完饭就走。” 说完不再看她,拿起一本书翻开,洁白的书页把光打在他初显锋芒的脸上,鼻梁、轮廓好似用工笔按照比例刻画出来的完美。 ———————— 江衡:但爱情的苦我是真没吃过。 第31章 储家七代单传的女孩 储暖暖战战兢兢等到厨房热锅炒菜的声音,中午吃的是蛋炒饭,里面放了萝卜丁和豌豆,黄的、红的、绿的三个颜色在一个碗里,看上去就很有食欲。 她估计自己这个碗里足足有三个鸡蛋献出了生命,其他人碗里的鸡蛋恐怕是共享了一个蛋,蛋花少的可怜。 江奶奶最后炒了个油麦菜,端上桌喊了一声:“吃饭了。” 江奶奶先去给地里干活的爷俩送饭,储暖暖要帮忙,被江奶奶拒绝了:“我和你爷爷他们说会话,你们俩吃,我去地里和他们一块吃。” 储暖暖目送江奶奶离开,直到门被关上才回过头,看到江老大已经吃了大半,便小口小口地吃,碰到豌豆就会挑出来。 “不能挑食。” 冷不丁地一声,把储暖暖吓得一激灵。 瘪着嘴,苦大仇恨地看着碗里的豌豆:“可是我太讨厌吃这个了,会卡嗓子。” 江衡双目凝神:兔子有这么娇气吗? 储暖暖试探着把自己碗里的豌豆夹给他,江衡看到自己碗里多出来的东西,抬眸警告地看着她。 储暖暖只好吃一颗下去给他看,不知道为何不及弹丸大的豌豆正好卡住她的咽喉。 没法喘上气的兔子,唰地一下脸色嫣红,一直蔓延到锁骨上。 “咳咳咳咳” 气道被卡住,连话都说不上来,江衡面色凝重,把人圈到怀里,一手握拳砸向上腹。 腹部的气涌上来,把嗓子眼里的豌豆冲上来,储暖暖扶着桌吐出一枚豌豆在地上,整个人还跟风箱一样抽气。 江衡紧了紧拳,把她碗里的豌豆都吃了。 “回去。” 储暖暖抬起脸,眼周围都铺满了粉色,她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委屈和伤心,眼泪迅速涌进眼眶,不争气地流下来。 啪嗒掉在地上,江衡移目看过去。 圆圆的湿痕。 “你不是一个好老大。”储暖暖控诉道,“我刚刚都那样了,你还无动于衷。” 眼泪一旦开了闸,就会一发不可收拾地泛滥。 江衡:“” 他以为兔子是装的,好,是他忽略了兔子的单蠢。 “别哭了。” 本来他不说的话,储暖暖再哭两下就准备鸣金收鼓了,但家里有小孩的都知道,越是有人理会,小孩子就会哭得越凶。 江衡摁了摁眉心,看着地上密如雨下的水痕,放缓了语气:“我可以实现你一个愿望。” “嗯?”储暖暖再次抬起头,眼眸是刚经过狂风暴雨洗礼的西子湖:“你说什么?” 江衡心里松了一口气,面上却不显:“没听清就算了。” “不!一个愿望。”储暖暖破涕为笑,嘴角立刻翘起来:“我想要痛痛快快地玩,不想上学,不想下地干活,还有” “一个。”江衡提醒。 储暖暖想起了爹娘的原话:“只要不干活,暖暖乐意嫁给谁都行,她那细皮嫩肉的我都舍不得让她受一点苦。” “这年头,哪有不干活的,除非是大领导家的儿子,整日不做事就是玩。”褚国庆跟着接了一句。 她想好了,只要嫁给大领导的儿子,她就可以整日不干活,尽情地玩。 “我要嫁给大领导的儿子。” 江衡微微的拧眉,目光冷下去:“不行。” 她尽然还有这样的想法,不食人间烟火的妖也沾染了人性中的势利不成。 储暖暖也懒得选了,垂下头,把地上的豌豆踩成粉末,不停地碾磨。 “想好了再说。” 江衡起身回房,任由她在这里逗留。 储暖暖看他不搭理自己了,也觉得没意思走了。 正好出门就撞见江小胖和他姐姐三妮,三妮眼睛发亮,把江小胖扔给她,自己就跑了,跑远了才得意地挥手:“我去山上采野菜了,你们俩玩。” 储暖暖才不要帮忙带小孩,她转过身往家走。 江小胖心里美滋滋的,跟紧了储暖暖,开始找话题:“你知道段家胜现在在干什么吗?” “什么?”储暖暖随便问的。 江小胖:“他太可伶了,已经开始下地赚公分了,都是因为他嫂子快生了还在地里干活,觉得他这么大个小伙子,又不上学了还赖在家里不干活,一家九口人,就四个能干活的,不像我家四个赚钱的,一个干家务,只有我不用干活。” 储暖暖好奇:“三妮都要干家务,你为什么不用干?” 江小胖抬起下巴:“因为我是我家三代单传的男娃呀,暖暖,你要是跟我好,你也不用干活。” 储暖暖耷拉着肩膀,紧抿樱唇,可惜她不是男孩。 “别说了,我心里难受。”储暖暖捂着胸口,跑回家,趴到床上就睡着了。 等刘芳兰回家,先看到床上的闺女,把鞋给她脱了盖好被子,看到橱柜里的饼干都没有动,立刻担心闺女饿肚子,蒸了喷香的鸡蛋羹叫她起来吃。 储暖暖揉揉眼睛醒来,对面前冒着香气的蛋羹,也提不起兴趣。 刘芳兰拥住她,轻柔地问:“我的好闺女又怎么了?” 储暖暖垂着头,声音还有些沙哑:“我上学了,你们会不会逼我下地呀,我不是三代单传的男孩。” 刘芳兰心头一震,捧起女儿的脸看,一双漂亮的杏眸,已经肿成核桃大小了,这是哭了多久? 她心疼地把脸贴在闺女头上:“不会不会,爹娘很努力,不需要暖暖下地,而且暖暖不知道吗?你们咱们储家七代单传的女孩呀。” 储暖暖瞪大眼,她知道七代可比三代厉害多了:“真的吗?哈哈哈哈,娘,我好喜欢你呀。” “你们娘俩在说什么呢,暖暖快来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储国庆也从外面回来了,手里拿着一根棒棒糖,是他去隔壁村看诊的时候人家女知青给的,想到闺女会喜欢,他才收下的,没收人家诊金。 第32章 买雪花膏 刘芳兰抱着又哭又笑的傻闺女出来迎,褚国庆看到女儿红扑扑的小脸,心疼地从刘芳兰手里抱过去,把棒棒糖的糖衣剥开,塞到她嘴里。 笑着问:“甜不甜?” 储暖暖吃着糖,含糊道:“甜。” 饭桌上谁也没提暖暖哭的事,看着储暖暖又乖又安静地吃完蛋羹,爬到床上把木头玩具的时候,夫妻俩收拾碗筷去厨房里说话。 褚国庆急吼吼地问:“谁欺负咱暖暖了?是不是觉得我褚国庆就是窝囊废,连老婆孩子都护不住?” “胡咧咧什么,我估计是江小胖说了什么,咱闺女太娇气了,不想下地干活,现在不是不上学了,好些个上中学的孩子都开始帮家里赚公分了。”刘芳兰没好气地打断,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 褚国庆收住声,往隔壁看看叹了口气:“咱暖暖就是怕咱们俩受苦,才内疚的,都怪我没用,这么多年了,也没给暖暖买过一双小皮鞋,你不知道我去看诊那女知青屋里,搽脸的雪花膏,床单被褥都印这牡丹花,衣服是也板正,我都不敢多看。” 刘芳兰没戳穿,就让男人记得闺女的好,那些花花肠子还得她这个当娘的替她收着。 不过这春风最容易吹皴脸:“要不咬咬牙去供销社买瓶搽脸的,咱闺女那脸可精贵了。” 夫妻悄悄杀回房间,从床底下的罐子里取出钱来,一张张的钱票数起来。 “我这二块三毛九分。” “我这十块九毛二分。” 刘芳兰把钱都拿出来,用布包起来,放到衣服内袋里,不知道那擦脸的多少钱,万一不够就丢人了。 第二天刚破晓,江爷爷带着江衡去县城取包裹,刚好从门口经过,刘芳兰打了声招呼,想到自己正打算去城里买东西,就拜托江衡帮忙捎来,布包里的钱也全都放江衡面前了。 “钱你先拿着,捎回来你再给,身上不能带多了钱。”江爷爷抽着旱烟发话了。 刘芳兰只好把钱拿回去:“带个能用的就行,看着路啊。” 江衡用神识一扫,某个懒兔子还在床上呼呼睡大觉。 刘芳兰回屋后,炒好菜和褚国庆两人先吃了去上工,锅里还用火石闻着饭菜,闺女醒了就能吃。 事实上,储暖暖昨天哭过劲了,今天一觉睡到大中午才吃上饭。 刘芳兰回来做饭看到女儿现在才吃饭,捏着她的耳朵训:“懒货,早饭都拖到这个点才吃,你不下地可以,家里的鸡你负责喂。” 刘芳兰甚至想着干脆在家里养头猪,女儿就在家养猪赚钱,也不用下地了,正好她喜欢漫山遍野地跑。 这个念头越想越觉得妙,做好饭给褚国庆送去的时候,两人就开始商量。 褚国庆想得更多些,女人的名声很重要,要是让暖暖不下地在家玩,村里人肯定会说闲话,倒不如媳妇说的这个法子好。 褚国庆:“那就跟江队长说一声,帮咱们家订个小猪钱应该不够了。” 如果不给闺女买那擦脸的,可能正好,这些都不重要,只要闺女高兴,他们一家都是欢声笑语的。 刷绿漆的邮政局内,江爷爷看到了老友发来的电报:严爱红,请关照。 江爷爷知道怎么回事了,从自己怀里掏出纸笔,刚要落笔就发现眼模糊得厉害,转头发现孙子已经去供销社了,只好拜托邮政局的大姐帮忙写。 原本关心的话,也缩减成了一句干巴巴的问候,了了两行字。 江爷爷拿远了仔细瞧,心中微叹,就这样。 转身时在摆放信件的凹槽里多看几眼,老大一家已经十一年没来信了,他心里也着急,但老妻敏感多疑,不能表现出来一点。 走到另一个窗口,领了自己前三个月的退休金,赶着牛车到供销社,里外都看了看没瞧见孙子的身影,知道人丢不了,就在供销社外面的大树下等,附近有好几个拉车等人的,把江爷爷看了又看。 几人立刻聊起家常。 消失的江衡,几步来到城里的百货大楼,终于找到女人搽脸的小盒子。 售货员看他长得俊,笑着招呼:“给谁买呀?姐姐给你说说。” 拿起小贝壳:“这是蛤蜊油,上点年纪的中年大婶喜欢用,便宜还香得不刺鼻,非常舒适,这春天风吹得脸上容易起皮拔干,你要这个吗?” 江衡摇摇头,指了指印着大红大紫花的铁盒装雪花膏:“多少钱?” 售货员突然发笑:“二块钱一小盒,五块钱一大盒,这一大盒能用好几年。” 江衡掏钱:“小盒。” “唉,你别犯傻。”旁边看了好久的女生要抢他手里的钱,被江衡不着痕迹地躲开。 对上江衡冷漠的眼神,钟勤雪羞红了脸,跺脚解释道:“你是给你妹妹买?还有两毛钱一包的雪花膏,你买便宜的就行,别浪费那个钱。” 江衡拿起橱柜上的雪花膏,留下钱就走。 无视后面那女孩的叫唤。 江衡走了一条捷径,他突然的闯入让这条街上的人都暗暗升起警惕,连靠在墙上的流氓都站直了身子,双肩起伏明显,像是随时准备打起来似的。 范老二还是第一次看到比他大哥还像公安的人,光是迈着两条腿走过来,就感觉像是举着枪逼近一样,眼瞳漆黑有些渗人,他不自觉地就想往后退。 咽了咽嗓子,恭敬道:“这位兄弟在哪混的,我叫范老二,这边二把手,你有什么要卖的吗?” 江衡:“借过。” 范老二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身边一阵风经过,转头一看,人已经消失在巷口。 江爷爷都跟人家聊到孙子的择偶标准了,江衡才出现在供销社门口,听到爷爷跟那些人说:“我这孙子肯定要找个漂亮的,有文化,最重要是孝顺老人的女娃子。” 旁边的老人都是这么想的,齐齐点头赞同。 “你这是想找个城里媳妇,但不是我说啊,这城里媳妇娇生惯养的,又不肯下地干活,又不会干家务,只能摆在家里看着,娶来做什么。” 江爷爷老脸一红,他媳妇不就是这样的嘛。 最终还是江衡的出现给他解了围,爷孙俩拿了钱什么也没买就回村了。 第33章 摸摸头 进了甜水村村口,江衡用神识扫过,发现储暖暖在家,就让爷爷在储家门口把自己放下。 江爷爷把人放下后,就说:“爷爷先回去把牛牵回去喂草,你自己走回去。” 江衡点头,等爷爷走后,直接推开储家的门进去。 反正里面就储暖暖在。 储暖暖刚吃完饭又躺下,听到动静还以为是爹娘回来了,翻了个身去无动于衷。 江衡走到门口,闭上眼后退一步:“储暖暖。” 储暖暖耳朵动了动,直直地从床上坐起来,看向门外:“江老大?” 江衡不想再纠正称呼问题:“过来。” 储暖暖笑吟吟地走出去,昨天还说不想再看到她,今天就找到家里来了,肯定是后悔对自己说重话了。 “你怎么来了?”储暖暖扬起小脸:“我还没有想好愿望。” 江衡从深蓝的中山装口袋掏出铁盒扔过去:“这是你娘让我带的。” “多少钱啊?” 江衡:“两角。” 大概是女人都喜欢护肤品,雌性也不例外。 储暖暖立即打开,取了一小块在手心推匀然后往脸上揉搓,鸡蛋白的脸蛋被她粗鲁地搓成桃红色。 香香的。 储暖暖很喜欢,想跟江老大说谢谢,就发现眼前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等刘芳兰回来后,储暖暖兴冲冲地跑出来,挖了一大块涂在她脸上,手掌下的皮肤粗糙起皮,摸起来也不顺滑。 储暖暖摸完后,把雪花膏拿出来放到刘芳兰口袋里:“给你,娘更需要这个。” 刘芳兰瞬间不心疼钱了,眼泪汪汪地亲了亲闺女娇嫩的脸蛋。 把讨论了一上午的事跟闺女说:“过段时间村里抓一批猪来,暖暖你就在家养猪如何,只需要每天去山上打打猪草就行,旁的活也不要你干了。” 储暖暖想了想,这活太适合她了。 “好啊。” 刘芳兰见她一口答应了,这才问起:“搽脸油多少钱,江衡跟你说了吗?” “我问了,他说两角。”储暖暖信以为真。 刘芳兰可不相信,下午下工的时候先去了江奶奶家,拿了两块钱给江衡:“麻烦你带东西,哪能让你掏钱,该多少钱就多少钱,是不是两块太少了?” 江衡不愿和她拉扯,收了一块钱。 刘芳兰也觉得只擦脸油只值一块钱。 可没想到隔天褚国庆又去沟子村女知青那里看病,人家给了一瓶两块钱的雪花膏,跟江衡给买的一样。 先不说女知青为啥总是有病,只要有利可图,刘芳兰情愿男人天天往那跑。 反正知道那娇娇弱弱的女知青,看不上自己男人就行。 “话说回来,江衡为什么非说两块的雪花膏两毛呢?” “你说他是不是也对咱暖暖有意思?” 褚国庆忙着炮制草药,这两个月的存货都叫苏臻臻那女知青用完了,但手头的活不耽误他嘴上反驳:“成天就想这些,江衡才多大,他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刘芳兰反唇相讥:“他不知道你知道,你和我说说。” 这可把褚国庆这大黑脸闹成大红脸,磕磕巴巴地说:“就是就是忍不住就想看你呗。” 刘芳兰也羞红了脸,自从闺女来了后,他们就没有在家里亲热过,这会孩子睡着了 褚国庆感觉后背一沉,媳妇整个身子都压上来了,都是老夫老妻了,一下子明白过来。 夫妻俩玩累了,双双卧倒在床上,不一会就睡着了。 躺在一旁的储暖暖睁开眼,眼神清澈明亮,她在爹娘办事的时候就醒了,一直没敢出声惊扰他们。 这种事她早就见过很多回了,妖族向来不约束天性,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储暖暖便经常在上下山的路上遇到情不自禁的,第一回她若无其事地擦肩而过,让人雄兽受惊状态不稳,追杀她万里。 储暖暖就知道错了,后面就学会了,每次不是绕路就是躲。 她是无法理解这又累又脏的运动,为什么人妖都爱干。 江老大肯定和她一样不喜欢。 储暖暖为了照顾好未来家里的成员猪仔,特意抛弃了温暖的床,去山上踩点找猪草。 后山的牛棚她还是第一回来,之前爹娘和江爷爷他们都说不让靠近,她上回可是看到了桑老师进去了。 里面说不准和桑老师一样,是坏人,她还是远着点好。 山林里阴暗幽深,储暖暖心惊胆战地快速跑遍了后山,在靠近沟子村的山脚下发现了肥美鲜甜的猪草。 她刚要走,就发现旁边的草丛里发出了女人的难耐的声音,储暖暖好奇地凑过去看一眼,发现竟然又是那种事。 两具白花花的身体交叠在一起,储暖暖觉得好恶心,胃里反胃想吐。 耳朵边上还萦绕着两人的喊叫声,储暖暖没忘记捂住嘴,悄悄地往后退,背后有一只手抵着她的后背,储暖暖吓得就要尖叫出来。 身后的人立刻捂紧她嘴上的手,不让一丝声音溢出来。 直到草丛里的人结束战斗,储暖暖才敢挣脱跑。 边跑边在心里,狠狠地给沟子村画上一把巨大的x,这地方她这辈子都不来了。 被留下的男人笑了笑,看了眼自己的手,凑上去闻了闻,然后大摇大摆地回知青点。 储暖暖一口气跑到了江家门口,看了眼围墙,脚下一蹦跳到围墙里面,敲了敲江老大的窗。 很快,一道传音入脑:“何事?” 储暖暖嗫嚅地缩在墙边,也不怕他听不见:“害怕,有人欺负我。” 头顶上的窗户被打开,储暖暖立刻钻进去,顺手把窗户关好,蹲在江衡腿边上,继续诉委屈:“我去干活的时候不小心看到了恶心的画面,想跑就有人抓住我,死死捂住我的嘴,差点我就和段家胜一样死掉了。” 语气里的悲伤像是化为了实质,随着泪水一点一点地砸在地上,江衡嘴里生冷的话说不出来。 听闻太阴星君说过,她养的兔子摸头的时候最听话。 他便抬起手,在储暖暖松软的头顶上顺了两下,储暖暖立刻被头上酥酥麻麻的感觉爽迷糊了。 第34章 “那就抱一下吧。” 等她情绪平稳了,江衡才道:“回去吃饭,别让奶奶看见。” 储暖暖幽怨地抬头看他,眸中还带着潋滟水光,这么快就赶自己走,她偏不! “我要兑现那个愿望。” 江衡的目光落到她脸上,在紧抿的樱唇上停留一秒,风轻云淡般地移开。 兔子要使坏了。 江衡:“说。” 储暖暖站起来,环抱胸口在他面前徘徊,灵动的眼神不停流转。 她要报复一下江老大,顺便试探一下江老大是不是跟她一样,对人和妖热衷的事情不感兴趣。 储暖暖眼神坚定:“你和我交x一下。” 江衡清冷的眸中闪过一丝惊讶,缓缓转过头,她看上去不像是在开玩笑。 江衡脸色立刻沉下来:“谁叫你这个的。” 储暖暖:“我一千零二十岁了,什么都知道。” 江衡忍住扶额的冲动,眉心狠狠地跳了跳:“换一个。” 储暖暖垂下眸,盖住眼底的狡诈:“那就抱一下。” 江衡平稳地看着她,手里还拿着笔,拇指按在书签上,没有反驳便是默许。 “确定要这个?” “嗯。” 储暖暖怕他临时反悔,如飞蛾一般撞到他胸口,双手在他颈后轻轻交替。 才不到一瞬,就被他推开。 浓眉微微蹙起,储暖暖以为他要生气了,打开窗户逃也似的跑了。 窗户被风撞在墙上,啪嗒作响。 江衡突然心生躁意,闭上眼默念清心咒。 心中的杂念好像一下子积攒爆发出来,他薄唇飞快地张合念了十遍,任觉得心有所虑。 这天晚上他还做了一个梦。 以身化剑,和魔尊双双陨落后,他的神魂俱灭,身死道消,只留下一具灵气化作的血肉之躯沉没在硝烟弥漫的战场。 他走过去看着自己那张脸,和现在的脸一般无二。 正想着为何会梦回这里,脚边突然窜出来一只雪白的兔子,江衡微愣,猜到了她的身份。 原来他们认识? 兔子化为人形,大约是储暖暖以后十七八岁的模样,吃力的背着他走到了妖界。 为什么会吃力?江衡的神识探入她的丹田,原来是他和魔尊的剑气击碎了她的妖丹。 江衡心里那种异样的情愫越来越强烈,直到看到灵气所化的血肉之躯被她埋葬在温馨的洞穴中,他的眉心蹙得更紧了。 转头发现,那兔子又化成了原形,无声无息地化为星点。 梦突然醒了,江衡从床上坐起,神识扫向储家,大床上的某只兔子蜷缩在一角,似乎又做看噩梦,身子不时抖动几下。 江衡的神识在她头上顺了两下,储暖暖紧绷的身子舒展开,搂着被子睡得香甜了。 江衡重新在床上打坐,却没有向往常一样引出丹田的灵气在周身流动。 仙人不做梦,于是每一场梦境都是一场预示。 他不得不深思,天道是想告诉他什么。 隔壁沟子生产队知青点闹出大丑闻,两个知青在外面苟合被当地人发现了,看光了身子。 又听说那苟合的女知青,还跟生产队队长的儿子是相好。 这还不算完呢,那知青点的女知青都趁这个档口,把苟合女知青的丑事都暴露出来,什么左右逢源、两面三刀、心术不正之类的成语那是说也说不完。 现在甜水生产队面临个什么事呢,沟子那边的女知青强烈要求转到这边来,说他们这边的知青少,要求合理分配。 江队长正愁着,他可是听说了那女知青的难缠,一个个的都不是什么正经安分的人。 郑清和桑正阳虽然小动作多,但人少力量小,在生产队也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现在真让那女知青转过来,他这口袋的卷烟头一个不答应。 这时,外面的门敲响了。 “队长,是我褚国庆,跟你说个事。” 江队长打开门,看到他不是空手来的,眼神警惕,挡在门口没叫他进去。 江队长:“你不会是想让我在退休之前,破坏三大纪律八大项注意?褚国庆同志,你最好能说服我。” 褚国庆不吭声,看向屋内,执意要进去说。 江队长把人领进屋,看到儿媳妇不在才放心,把门关结实了,点了根卷烟猛吸一口。 褚国庆把东西放在桌上,一样一样的拿出来。 红糖、奶粉、鸡蛋糕、军用水壶以及一件军大衣,旁边还放了一沓钱,估计得有小五十。 江队长皱紧眉头:“褚国庆,你说话呀,你又哑巴了?” 褚国庆咽了咽嗓子:“队长,你是沟子村那个叫苏臻臻的女知青托我带给你的,我之前不是经常帮她看病嘛,她知道我是甜水生产队的人。 也不要您干什么,就是知道您有情绪,只要求您同意一下知青办那边的户籍转办申请就行。 我也不瞒您,收了她一个发卡和五块钱做中介费和封口费,您要是不同意,我现在就拿着东西走。” 江队长看着桌上满满当当的东西,心道怎么人家生活就这么好呢。 自家孙子前些天还闹着要吃肉,儿媳妇也嘴馋大嫂家的鸡蛋糕,老妻当年月子没坐好,脸色一直苍白,去镇医院大夫说是低血糖,就是得吃糖补着。 糖是多精贵的东西啊。 江队长被烟烫了一下嘴,倒抽了一口气:“褚国庆,你自从有了女儿之后,是越来越没有原则了,当初那个老实样去哪了?” 褚国庆咧嘴笑:“队长,老实人不长命啊,我还想给暖暖看孩子哩。” 江队长被烟呛了下,身子往下扑猛咳。 边咳边笑,身子抖得跟筛子似的:“你小子,以后差不了。” 这件事后,江队长拿去公社签了字,当天就有两个女知青卷铺盖搬过来住了,甜水生产队这边的知青点也不得不做出改变,郑清搬去隔壁和桑正阳一间屋子,转过来的女知青苏臻臻和方巧珍一间。 因为搬东西累得不轻,苏臻臻又又又病倒了,褚国庆只能给她再开三天的汤药调理,效果也不是很明显,主要是不用下地。 方巧珍知道自己是沾了苏臻臻的光,生病的时候也比较照顾她,帮着做饭洗碗。 第35章 遇蛇 吃饭的时候,四个人是坐在一起的。 苏臻臻白着脸,浑身比郑清的画纸还白,桑正阳和郑清只看了一眼就挪开眼,这倒是让方巧珍感到惊奇:“你们俩真不一般,苏臻臻可是这附近鼎鼎有名的大美人,人家看见了都挪不开眼,你们好像一点也不在意。 是心里有喜欢的人了?” 郑清和桑正阳互视一眼,齐声道:“没有。” 苏臻臻表面上虽然嗔怪方巧珍多嘴,但心里其实也这么觉得,自己长得好看,男知青和乡下的男人看着她都不挪眼,俞剑跟个混混似的性子,不也是被自己收服了。 郑清是不擅长用语言来解释的,他的话都在画里。 可笔杆子桑正阳会呀,尤其是擅长用简短深奥的辞藻,撕下女人伪善的脸皮,尽情羞辱。 桑正阳:“恕我直言,邹忌比你有自知之明的多,恐怕你们来到这边之后也开始井观苍穹,不说附近,就说我之前的学生,随便一个女同学,也比你这死了三天还灰白的脸好看太多。” 苏臻臻脸色更白了:“” 方巧珍护着好姐妹和他争:“随便一个,你倒是说说有谁啊?” 桑正阳冷笑:“给你治病的那个储叔,他的女儿储暖暖。” 苏臻臻看桑正阳的表情不像是假的,当天又把褚国庆叫过去给自己看病。 褚国庆给她检查了一下,除了心跳有些快,其他都没什么问题,一边收拾自己的药箱,一边道:“既然现在是一个生产队的,你要是手里没钱就用公分抵。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方巧珍一直在旁边看着,见人都要走了,苏臻臻还没把话问出来,不免为她着急,跟着站起来往门口走。 苏臻臻躺在床上伸手:“储大夫,我的身体恐怕只能干些力气小的活,能不能麻烦您找个人带带我。” 她想了想,总不能当着人家的面问‘是我好看还是你女儿好看’? 储国庆在门口停下,紧了紧眉:“我叫我闺女带你熟悉一下,明天八九点你能起来?” 苏臻臻愣了一下,这边这么轻松吗? 沟子那边要七点就起来,甚至还有些积极分子五六点就起来的,简直不让人活了。 褚国庆看她不说话,后悔刚才说的话,给闺女添麻烦了。 “不行就” “可以可以。” 褚国庆没把话说完,她又同意了,无奈地点点头离开。 回到家后就把这事跟储暖暖说了,高高大大的个子垂下头,刘芳兰好笑地呸了一声:“该,谁让你给闺女找事干的,这女知青出了名的麻烦。” 褚国庆使劲挠头,呲牙道:“暖暖千万别帮她干,把她带到地方就行,干完了你等她一起回来,就这一天,以后都让她自己去。” 储暖暖把胡萝卜生吃,咬得嘎嘣响,听完爹娘的话,知道明天自己有个伴,根本不觉得麻烦,有人一起说说话多好啊。 储暖暖:“那我明天去知青点找她。” 怕闺女明天干活把好衣服穿出门,她现在就去把黑的长袖褂子拿出来,裤子也是黑色的七分裤改良成九分裤,山上的虫、丝茅草都会伤着闺女娇嫩的皮肤,刘芳兰可舍不得。 像往常一样,一家人吃完饭,又一起出门,走到知青点门口的时候,储暖暖跟爹娘挥手,得到回应后跨进了打开的知青点。 “苏臻臻。” 知青点的其他人都已经去地里了,只留下苏臻臻还在床上看书,她已经在那边两年形成了固定的生物钟,到这边突然松了之后,发现自己的决定实在太对了。 突然听到外面的娇软的声音的时候,连她都忍不住心颤了一下。 苏臻臻来不及换上衣服,踏着鞋先去门口看人。 储暖暖听到声音转过头去,打量了一下这个病恹恹的女人。 确实是身子太羸弱了,除非要百年的人参等上好的药材给她捣,普通的药也只是吊着命而已。 “你就是储暖暖?”苏臻臻半天才缓过神来。 储暖暖走过去,嗯了一声,不客气地指道:“都这个点了,你怎么还没换好衣服,实在是太懒了,我就等你五分钟。” 苏臻臻失笑,忍不住把她的手牵起来,手下的触感又让她忍不住把视线下移,珠圆玉润的手指很匀称,指尖却圆鼓鼓的可爱。 储暖暖抽回手,皱眉强调:“还有四分钟,我真的会生气。” 苏臻臻简直要尖叫,这比舅舅从米国带回来的玩偶可爱一千倍一万倍!! 现在她确实已经被储暖暖的脸臣服了,黑色的粗布衣服让她多了一些英气,身体其他部分透着天真的气息,把圆脸的娇软糅杂了更丰富的元素,见之忘俗。 “你吃糖吗?我这里还有鸡蛋糕和桃酥。”苏臻臻痴迷得盯着她看,没等到储暖暖表态,继续讨好:“我还带了好几件漂亮的衣服,你肯定可以穿,我们换上姐妹装一起出去如何?” 储暖暖抿唇,像看傻子一样:“我们是去打猪草,不是游玩。两分钟。” 说实话,她对吃的有两分兴趣,漂亮的衣服如果没有防御阵法符文,就是华而不实的垃圾。 苏臻臻怕她真会不理自己,赶紧穿好鞋子,套上军绿色的工作服站定在她面前,敬礼:“报告,准备完毕,请指示!” 储暖暖被她逗笑了,捂着嘴唇只露出一双夏日清泉般的明眸闪动,一双别与其他女子的微浓的平直眉越发纯真动人。 苏臻臻拉起她的手,出了门就不知道往哪走了。 储暖暖看明白了,拉着她去五莲山下。 她踩过点了,那边有小花,也有花树,新来的女知青肯定会喜欢。 苏臻臻才采了半框猪草就坐下了,夏日的烈阳被树荫全部挡住,坐下树下的人可以惬意地乘凉。 储暖暖已经把筐子里的猪草都装满了,她的速度很快,虽然她懒,但她喜欢干完了事情,然后在剩下的时间痛痛快快地玩。 等她转过头看到苏臻臻又坐下来了,忍不住摇摇头。 苏臻臻好笑道:“我这是身体有病,要是我病好了,肯定比你还能干。” “我不信。” 储暖暖听爹说过她的病在心脏,这会连唇都还没泛白,估计是好有大把的余力,说白了就是懒。 苏臻臻见她不信又聊到别的话题:“你在你们生产队应该挺多人喜欢?” 储暖暖眼神流转片刻,飞快地蹙了下眉头:“除了三妮和她娘,好像没人讨厌我。” “不,我说的不是那个喜欢,是男女之间的喜欢。”苏臻臻神神秘秘地凑过来,眨眨眼。 储暖暖又认真地想了想:“段家胜、江小胖、曾志国他们都喜欢和我玩,还有江衡,应该也算。” 听到最后一个人命,苏臻臻笑得像只偷腥的猫:“江衡是谁,江队长的孙子吗?你和他关系怎么样,最近距离的接触是什么样的?” 储暖暖被她一连串的问题问懵了,绒眉纠结在一起:“你好烦啊,他不是江队长的孙子,江小胖才是,我们的关系是最铁的,我抱过他。”】 “哦哦哦——” 苏臻臻现在又像个大猩猩一样叫,眼里都是不怀好意的笑。 但储暖暖却没有感觉到一丝恶意。 “其实他就是你对象?” “嗯?对象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的行动、思考的目标。” “不懂,他很厉害。” 苏臻臻确定眼前这个可爱的小妹妹还没有开窍:“他要是很厉害的话,你只需要讨好他,哄他开心,他肯定会对你好,尤其是你这样的女孩子。” 不得不说,储暖暖心动了。 一场谈话后,两人的关系一下子突飞猛进。 储暖暖第二天又主动去找苏臻臻,储国庆知道两人玩得到一块,就没管了。 女儿多交一些朋友他跟开心,苏知青除了体弱多病之外,没其他毛病。 储暖暖拉着苏臻臻出去的时候,苏臻臻突然提出一个请求:“能不能带我去沟子山那边采,我想看看我对象怎么样了,这边只接受两个知青,要是我和他一起过来,知青点就只有一个女知青,会有人说闲话,都过来两天了,我有点想他了。” 储暖暖虽然不想去,但是有人陪着,她还是愿意的。 南边的山连着山,山势不算陡峭,却长满了密密麻麻高矮不一的树和灌木,沟子山顾名思义,山下有一条水沟,淹不死人,但是掉进去很难爬出来,而且夏天沟边会有毒蛇,一旦咬到了就麻烦了。 夏天草木更加繁茂,这时在山里走,手上最好拿根棍子,用来打草惊蛇,否则很容易踩到蛇,或者直接和蛇脸对脸。 苏臻臻跟着走了好久,都眼冒金星了,扶着树干大喘气:“暖暖,你让我休息一下,实在是不行了。” 储暖暖看了前面还有一半的路,干脆先在附近打点草。 苏臻臻扶着树干,顺势坐到凸起来的树干上,嗓子发干,自己又没带水,心里已经要打退堂鼓了,脑海里却是幻想着俞剑见到她时,惊喜的模样。 想到这,她痴痴地笑了。 突然,脚边好像有什么东西滑动,苏臻臻定眼一看,吓死了! “是蛇!暖暖救我!”苏臻臻不要命地尖叫,浑身像是被上紧了发条一般抖动踢踏。 一时,连蛇都找不到进攻的路线,盘在她腿边等待时机。 储暖暖也害怕蛇,被蛇妖攻击时的惊悚场面还记忆犹新,可是可是苏臻臻只是一个弱小的病秧子人类,还是个女的。 自己修炼了炼体术,已经二层了可以的暖暖 “暖暖,快来,我快死了。”苏臻臻脸上血色尽褪,眼前发黑。 不是咬死毒死,而是心脏缺血缺氧,超身体负荷运动累死的。 就在黑蛇头颅竖起来的时候,储暖暖举起石头砸过去,蛇头被死死压在上百斤沉的岩石下,其他露出来的身体和尾巴,不时扫过苏臻臻光滑的脚踝,激起浑身不适,苏臻臻直接晕倒过去。 储暖暖看到这蛇一时半会死不了,还是把苏臻臻先拖回去。 才走了几步,就看到不远处一株开紫花的植物,储暖暖先把苏臻臻放到地上,看了眼周围没有危险,才蹲下去仔细端详紫花。 花冠紫蓝色,隐约可见黑色小坚果。 是丹参。 储暖暖看向身后的苏臻臻。 这大概就是苏臻臻的果,蛇是因,那自己就是她的贵人了,储暖暖眼冒金光,自己干了这好事,肯定有功德入魂,回头让江老大看看。 储暖暖忙着挖丹参,这颗丹参年份不大,至多五十年,却是野生的,经过她用灵气捣制成药丸后,服用完应该就能除根了。 苏臻臻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听到挖土的声音,眼角划过一股清泪。 她还这么年轻,就要入土为安了。 死在了去见对象的路上,虽然浪漫,但太可惜了。 她的包里还有两百块钱没花,鸡蛋糕也没吃,大白兔奶糖还有一斤 “咦,怎么还有一截,难道是上百年的?” 苏臻臻天马行空的思想被这个声音拽回来,是储暖暖的声音,她睁开眼,发现自己还在山林里,离那条蛇没多远,不禁又打了个寒颤。 蛇尸已经不动了,但也可能没死。 苏臻臻凑过来的时候,储暖暖正用镰刀把边上的土重新挖宽,见人醒了就指挥她去割草:“我挖这个丹参给你治病,你去帮我把剩下的猪草打满。” 苏臻臻现在哪还敢离开储暖暖半步,听她这么说,又打了个摆子。 苏臻臻:“暖暖,我不敢,我怕还有蛇,求求你和我一起,猪草一天不打也行?” “不行。”储暖暖抬起头,露出和江衡一样的表情:“这是原则问题。” 苏臻臻只好认命走开。 树林的光线暗下去后,储暖暖终于把丹参挖出来了,准备扔到猪草筐子里藏起来带回去,转头看到周围的草都被苏臻臻放到筐子里了,方圆两米寸草不生。 储暖暖看着天色还早,她把自己的筐子装满了,她的筐子还有一大截空着的。 又带着她去山脚下的水沟边上,用棍子狠狠地扑打草丛,指道:“没有危险了,你快把筐子填满,不然别和人说你是跟我出去了一天。” 苏臻臻:“……”把我带出去让你很没面子吗? “我可以说我们遇到了蛇。” 储暖暖眼神带着一丝鼓励。 苏臻臻再次语噎。 “好,生产队的人应该只会同情我们,你干活是为了赚钱和公分吗?我可以给你,以后咱们俩一起。” 储暖暖摇摇头:“我不会当你跟班的。” 她干活也只是因为爹娘担心有人说闲话,让爹娘放心罢了。 苏臻臻还是第一次,无语至极。 憋着这股劲,异常迅速地把猪草打满了,卡着点送到江弘那验收。 因为有苏臻臻在,江弘还是称了一下,然后给两人名字后面签上名。 见储暖暖跟他打招呼要走,江弘叫住她:“明天养猪场把猪仔送来,记得来抱,没别的事了。” 第36章 学养猪 苏臻臻看江弘好说话,倒是多问了句:“知青能养猪吗?” 江弘也没说行不行,扯出个笑脸:“你回去问问知青点其他知青的意见,这边是以家庭为单位才能养的。” 苏臻臻知道厉害了,忙点点头,拉着储暖暖走远了才小声嘀咕:“这江会计也是个笑面虎,你们平时怕不怕他啊?” 储暖暖刚才在数地上经过的蚂蚁呢。 “不怕啊,他还给我买过桃酥,骑着洋车,我坐前面。” 苏臻臻咽咽嗓子,觉得刚交的姐妹心有点大。 回家要经过知青点,储暖暖和苏臻臻走在路上,就听到后面郑清的声音。 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郑清的脸就由大米色变成了小米色,桑正阳倒是没变,就是一整天的劳作让他苍白病态的脸上多了一丝潮红,看上去更阳光了些。 桑正阳好久不见心上人,目光灼灼:“好久不见,储同学。” 储暖暖蹙了下眉心:“我已经不上学了。” 桑正阳以为她是为不能上学而难过,心跳得快了些:“你要是想学习,可以在下工的时间,随时来知青点找我我们,多读点书总是有好处的。” 苏臻臻不着痕迹地在桑正阳和储暖暖身上打量,暗道:看不出自家姐妹魅力真不小,这桑正阳还是名校大学生? 储暖暖压根不想上学,因为老师教的她听一遍就懂了,而其他的同学还要教三四遍,浪费了她好多时间去玩。 所以她这会假装沉默。 “你们可算回来了,我忘记带钥匙了。” 前面知青点门口站了一位双马尾,褐色短衬衫的女知青,就是方巧珍。 待储暖暖四人走近了,方巧珍还“咦”了一声,目不转睛地看着储暖暖。 郑清暗暗羡慕,恨不得也变成一个女人,这样他要求储暖暖给他当模特也不会这么难开口了。 储暖暖甩开苏臻臻的手,蹦蹦跳跳地往回跑,一点也不想掺和他们知青点的事。 苏臻臻看着她还跟小女孩似的,失笑道:“暖暖同志还真好玩。” “你可以多和她交往,村里人也会对你有好感的。”郑清搭腔道。 来这不久,但也能从小孩和几个干部的态度看出,他们很喜欢这颗山野蒙尘的珍珠。 苏臻臻点点头,突然又想起来一件事:“你们愿意我在知青点养猪吗?过年的时候吃肉也方便。” 方巧珍倒是无所谓,有肉吃比啥都强。 但郑清和桑正阳两位公子不行,一听到她说这个,就把手堵到鼻下了,仿佛已经闻到了什么臭味。 苏臻臻只好放弃了这个完美计划。 安慰自己:四个公分的猪草活,也可以养活自己的,还不用伺候猪,打扫猪圈 越想越觉得还好自己放弃地早。 第二天,储暖暖还没起床,就被干劲十足的苏臻臻找上门了,刘芳兰一看是大方阔绰的冤大头知青,笑吟吟地把人请进来,回屋去把女儿叫起来,强行穿好衣服。 储暖暖眯着眼坐到太阳底下,披散在颈后,将雪白修长的脖子遮得若隐若现,将将从床上拔出来的睡颜欺雪赛梅,苏臻臻坐在小板凳上,杵着下巴盯着看。 刘芳兰瞧着好笑,也知道这苏知青是个好的:“人家都来找你了,吃完早饭就出门。” 储暖暖这才睫毛抖动,半睁开眼:“来这么早干什么,你再这样我就不和你玩了。” 说好的一起懒,谁要是上进了,就是叛徒。 苏臻臻知道,垂下头叹气:“他们不让我在知青点养猪,不过我也发现,要是打扫猪圈,我可干不来,还是趁早放弃。” “哎呦,你这么说我才想起来,今天猪仔到了是?”刘芳兰惊喊一声,一掌拍在大腿上。 苏臻臻和储暖暖齐齐点头。 准备出门的褚国庆也把锄头放下:“那我今天请半天假,把猪安顿好,暖暖打了猪草先送回来些给猪吃。” “好的,爹。” 储暖暖出门前,又想起来丹参的事,褚国庆看病的不算厉害,但炮制药材已经入门了。 “爹,你帮我把红参炮制上,我这两天就要用。” 褚国庆立即点头应了,反正请了半天假。 出了门,苏臻臻才悄声道:“原来昨天你挖的是人参啊?那么大能卖多少钱啊?” 储暖暖纠正她:“人参是黄色,红参是丹参,能卖多少就看你愿意出多少了?” 苏臻臻一下子站住了,抓着储暖暖的胳膊追问:“为什么卖给我啊?” “丹参入心,可以治好你的病,也多亏了那条蛇,不然还发现不了。”储暖暖感慨道。 苏臻臻捂着胸口,低头沉思。 一路走到山下都没有再说话,只是偶尔抬起头看看储暖暖。 家里不是没有为她的病担心过,但是就连外公交好的协和院长都拿她这病没办法,这山沟沟的父女俩能治好吗? 储暖暖看到了一簇覆盆梅,摘了一颗直接放嘴里,只有两颗红的,其他的都还没熟,果肉坚硬发黄。 她只吃了一颗,剩下的送到了苏臻臻唇边:“这个对心也好,是甜的。” 苏臻臻愣住了,低头把她手上的莓果吃进去,眉心飞快皱了一下,其实是有点酸的,不过味道很好。 储暖暖也没管她,不一会就打了半筐鲜嫩的猪草,应该小猪仔会喜欢吃,她看着就眼馋。 储暖暖把筐子装满的时候,苏臻臻才装了一半。 “我先把这些送回去了。” “我跟你一块去,看看小猪长什么样。” 江队长让人给褚国庆留了个好的,捉回去就皮实地乱跑乱叫,褚国庆听着就觉得这猪仔能养肥。 储暖暖跟个小蝴蝶一样跑到储国庆身边,抓了把猪草天女散花一样洒过去。 小猪仔椭圆的鼻子动了动,极给面子的吃了。 储暖暖开始感觉好乐趣了,翘着樱红的小嘴,双眸熠熠。 不一会,就被储国庆拦住了:“小猪仔还太小,一次性吃不下这些,不然就要胀肚子生病了。” 褚国庆没养过猪,但赤脚大夫的册子上提到过,想必人和猪在有些方面,医理是相通的。 储暖暖只好把筐子里的猪草倒在猪圈旁边:“爹,我想把猪养好,应该怎么办?” 她可以养好鸡,一定也能养好猪。 储国庆认真地想了想:“段家胜他家养了四五年猪,你跟段家婶子学学?” 连着几天储暖暖都在一上午把猪草打完,留苏臻臻在那继续打草。 段家婶子刚开始还以为储暖暖是三分钟热度,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怎么可能会学养猪呢,她就随便教教,不出三天,人肯定受不了跑了。 最高兴的应该是段家胜,下工回来竟然看到晚上做梦都会梦到的人,他扔下锄头,跑到最讨厌的猪圈旁边:“暖暖,你怎么在这?” 储暖暖被臭味熏得头疼,她本来就五感灵敏,这会头蒙蒙地,更不想说话,摆了摆手就算是打招呼了。 段家胜还没察觉到,手笔直地撑着围栏,脖子都红了:“暖暖,我现在真怀念上学的时候,咱们只要坐在教室里上课就好了,干活也是不重的打猪草,现在我一天赚十个公分,实在是太充实了。” 他怕自己说累,储暖暖会觉得他没用。 现在储暖暖不仅头晕,连耳朵也嗡嗡作响,眼前发黑,摇摇晃晃地快站不住了。 “暖暖!这怎么回事!”段家婶子,赶紧把犁耙扔到墙角,把人扶出去。 储暖暖闭着眼,扶着墙站了好久才缓过来。 段家胜走过来的脚步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声音大了,眼前的储暖暖就跟玻璃一样碎了。 “暖暖,你没事了?” 储暖暖又想吐了。 被段家胜和段家婶子送回去的,把刘芳兰吓得晚上拉着褚国庆又烧了香。 苏臻臻也带着红糖来看她,坐在床边,摸了摸她最想碰的脸。 储暖暖睁开眼,把苏臻臻吓得往后猛地缩一下,牵起苍白的唇角笑:“我躺两天就好了。” 苏臻臻从小身体就不好,特别能感同身受。 储暖暖的手被她捧在手心:“你以后还是别想着上进了,我认识好多有钱的公子哥,你只需要勾勾手,他们就跟哈巴狗一样粘着你,到时候你想要啥,他们都给你。 你就每天好吃好喝,被他们捧在手心就行,下次不要再逞强了。” 储暖暖笑了笑。 在给江老大写汇报的时候,把这件事说了,还表示自己很心动。 写完递过去的时候,她又突然懊恼,自己不是说过不给他写吗? 储暖暖握拳砸了两下额头,刚走两步,就被江衡用传音叫回去。 离上次见面还不到一个月时间,储暖暖翻窗爬进来的时候,江衡还在看信,信纸挡着脸,只露出棱角轮廓。 江衡:“苏臻臻说的话,不要放在心上,记住自己的身份,闭气功在四层就有,你没有学?” 储暖暖垂下头,小声嗫嚅:“我才学到二层,遇到瓶颈了。” 见江老大久久没有出声,储暖暖知道自己的资质太差了,毛茸茸的脑袋一点一点地抽泣,两手接力般地擦拭眼角的泪:“我是不是太没用了,从小我的资质就不好,刚出生就被母亲抛弃,还总是被妖大王抓去干活,现在还让爹娘担心,总是不思进取,想努力也使不上劲,我是不是很废物,我就是” 江衡:“闭嘴。” “盘腿打坐,我助你突破。” 储暖暖挂在脸上的泪都来不及抹去,立即摆好姿势,江衡在她额心一点,指下有点点光若隐若现。 储暖暖立即察觉出来妙处,就在吐纳呼吸之间,三层的壁垒松动了,周围的灵气螺旋般飞快钻进储暖暖身体中。 成了。 修为会影响相貌,修为越高,身上的灵气越重,对没有灵气的人来说,就越容易着迷。 江衡私心想让她这辈子就停留在四层。 这时,储暖暖睁开眼,眼中的灵气散去抹去哭泣的红血丝,明眸含着浓浓的笑意。 “老大,原来你这么厉害,下次我还来找你。” 江衡别开脸:“修行在自身。” 意思是不会再帮了? 储暖暖嘟起嘴,江老大对她好,她就不怕他,大胆地聊着:“你怎么不出去玩啊,他们都说你跟黄花大闺女一样在家待着,文文静静的,不好娶媳妇。” 江衡拿过来一封信,最先掉出来的是钱! 好多钱。 储暖暖捡起掉在地上的一张,舍不得还回去,放在自己面前的桌角边。 江衡:“我有事要做。” 储暖暖愣了一下,马上翻窗出去:“那你忙,我走了。” 江衡嘴角抽搐,看着她翻墙的动作越来越熟练,不知道是不是经常翻别人家的,下次再说她。 信封里除了钱,还有一张某研究所给他回的一封信,之前他们把一道难题刊登在报纸上,奖励二十元和一些外面稀有的票,就是想碰碰运气,没想到真的有人解答出来了。 所以这次不光是有奖励,还有后续的一些难题,甚至在信末尾诚恳的邀请他加入研究小组,进去之后是全封闭式的,不会有任何外界干扰,要求签保密协议,期间也不能和外界有接触。 这和江衡的初衷并不违背,如果这里没有储暖暖,他会去。 看了这个世界的书籍后,他决定用定时炸弹这个恰当的词,来比喻她。 放下信封,他把已经解答出来的步骤抄写在信纸上,明天亲自去邮政局寄。 第37章 既然她蠢笨些,自己就护着她吧 离稻子成熟还有半月,这天下工,江队长宣布明天休息一天,后面半个月养精蓄锐,准备双抢。 郑清和桑正阳两个没干过农活的公子哥,可算能喘口气了。 回到知青点,两人利落地洗完澡双双倒在床上。 苏臻臻和储暖暖打完猪草回来交任务的时候,江弘跟储暖暖说了这事:“小衡明天也去县里,他会骑洋车,你要是想去县里玩,让他载着你。” “好。”储暖暖笑得两颗兔牙露出来。 苏臻臻等走远了,才狗狗祟祟地凑过来:“我也想去县城了,你带上我,我请你去国营饭店吃大餐怎么样?” 她这么一说,储暖暖瞬间感觉嗓子发干。 “可以,我跟江哥说说。” 回到家,储暖暖背篓放下,就和储国庆两口子说这事:“爹娘,我明天去县城玩。” 储国庆在炮制丹参,刘芳兰顺口就问:“和谁去啊,你一个人去我可不放心。” 储国庆头也没抬地跟着点头。 储暖暖眨眨眼,娘好像说过,女孩在外面玩都不放心,她立即改口:“江衡哥明天也去。” “江衡跟着去啊?那孩子稳妥,那你别乱跑,两个人别离太远。” 褚国庆这会抬头了,正色道:“离太近也不行,现在街上就抓流氓,闹得怪厉害,只要不是领了证的夫妻,或者血亲,就得拉走。” 刘芳兰嗔了一眼自己男人,拍了拍储暖暖的膝盖:“快说知道了,不然你爹该急眼了。” 储暖暖垂眼笑道:“知道了,爹。” 次日,储暖暖斜挎着背包,大拇指长的肩带把身前的曲线勾勒出来,刘芳兰看在眼里,皱了皱眉。 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眉头一松,扔下手里的抹布,跟褚国庆吆喝一声:“我回趟娘家看看。” 褚国庆站起来:“能赶回来吗?” “我去去就来。” 刘芳兰娘家在隔壁县,走路一刻不停也得走上大半天,这也是她没带暖暖回过娘家的原因,这会手里松快点了,她就想回去看看,主要是心里压着事,问村里的人她怕给女儿传出不好的风声。 储暖暖到江奶奶家的时候,刘芳兰也出门了。 江衡刚吃完饭,推着洋车准备出门,见她来了,也不奇怪,江弘昨天回来就跟他说了。 江衡走到她旁边:“先说话,别乱碰。” 储暖暖乖乖点头:“苏臻臻也去,她坐你前面的横杠可以吗?” 江衡转过头停下:“那你别去了。” 储暖暖立刻做鹌鹑状:“那我们在知青点停一下,我跟她说一声。” 到了知青点,储暖暖和苏臻臻可谓是‘同病相怜’,知青点的人听说她要去县城,纷纷表示自己也要去,方巧珍要去买布做衣服,桑正阳借口去打打牙祭其实是去看有没有稿子被征,郑清则是看家里有没有救济金。 苏臻臻也不好抛下他们,这会看到储暖暖坐在江衡后面,先是对两人配一脸的颜值惊艳,下一秒就开始吐槽:“暖暖,我不能跟你一起了,我带着他们坐牛车去,你到了县城,就在我们约定的地方等我。” 储暖暖也是这个意思,既然两人不谋而合,就不多说了:“等你。” 江衡踩着洋车,储暖暖从后面助跑跳上去,洋车猛地颤动一下,便继续稳稳当当地行驶,就连坑坑洼洼的石子路,都没有摇晃的感觉,储暖暖后知后觉地问道:“这样会不会太浪费灵气了?” 江衡怕她失衡会抓自己,一路上都附着一道灵气在车轮上。 如履平地。 江衡把车停到供销社门口,出了两分钱停车费,给她买了一罐奶糖,才把人领到邮政局里面。 这附近的生产队都差不多是这几天休息,邮局里挤满了寄收信的知青和老乡,江衡怕储暖暖趁乱跑路,留了一道神识在她身上。 寄信之前还不忘叮嘱她:“站着别动,等不及就吃糖。” 储暖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等江衡一转身,她就掏了一颗,快速地塞到嘴里。 “噗嗤。”旁边一道爽朗的笑声。 储暖暖看过去,觉得这个声音有点耳熟。 俞剑自来熟地搭腔:“你是甜水生产队的?认不认识苏臻臻?” 储暖暖眼底的警惕慢慢散去:“你是她对象?” 俞剑笑容顿了一秒,却还是被储暖暖捕捉到,心里的警惕又升起来,她又想起来那天碰了自己一下的坏人,脚步往后退。 俞剑故意逗她玩,凑近两步,脸上张扬的笑。 储暖暖找到江衡,一下子躲到他后面,江衡往两边看的时候,俞剑躲在别人身后的动作被他发现了。 把信寄出去后,他领着储暖暖出去,经过俞剑旁边的时候,脚步一顿,抬眼刺了过去。 俞剑立刻感觉脑中进了一根针,哪怕轻轻地一动也搅得头疼欲裂。 他心中大骇,这是什么神仙手段? 难道是传说中的隐世高人,俞剑忍着头骨被撕裂的疼,转过头去看,储暖暖冲他得意地笑了笑。 看到俞剑龇牙咧嘴,面目狰狞的模样,储暖暖现在对江老大的好感达到了峰值。 走着走着,发现这是回去的路,储暖暖马上停下:“我还要去饭店,苏臻臻在那里等我。” 江衡只好带着她去饭店,走到门口,储暖暖就愣住了,里面人挤人,走道上都被加了凳子。 大热天的,里面都是混杂的饭菜味和汗味,江衡转头就走。 储暖暖抿了抿唇,也不是很想进去。 才走到供销社附近,就看到苏臻臻坐着牛车到了。 “暖暖!” 随着苏臻臻这声叫唤,整个牛车上的人都抬起头来看向这边。 储暖暖被他们盯着,小脸涨得红扑扑的,走过去告诉苏臻臻:“饭店好多人,太臭了,我都不想进去了。” “啊?可是我馋肉了。” 别说苏臻臻,就连郑清这个艺术家,都馋得想吞下一口弹牙的五花肉。 方巧珍站到中间,双手往下压:“大家稍安勿躁,不如我们凑钱买块肉,回知青点炒,我会做五花肉,但这道菜还需要买酱油。” 正和郑清心意,他不差钱:“我买酱油。” “那就这么决定了?”方巧珍笑问。 苏臻臻等三人都没问题,江衡看向储暖暖,这些人好像把她排除在外面了。 “储暖暖也来。”三个知青齐声道。 方巧珍一愣,转过头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笑容。 “好啊。” 储暖暖像是什么都没有察觉。 江衡闭了闭眼拉着储暖暖走,后者还心大地朝他们挥挥手:“记得来叫我。” 苏臻臻三人都热情地和她挥手,方巧珍脸色有些僵硬。 回去的路上,江衡骑得很快,一直到路上看不到人了,才把车听到路边,开始教兔子人情世故。 既然用着人身,就应该明白这世间的一些公序良俗。 江衡站在储暖暖面前,依旧是那般居高临下,同一年出生的他们足足相差二十厘米。 江衡:“你想吃肉,就带着肉票和钱去,没有就不能去,不然就是抢别人的口粮。” 刚才那个叫方巧珍的,年纪太轻,藏不住情绪。 储暖暖低下头,江衡不用神识根本看不到她的表情。 “我也好久没吃肉了。” “好像很香,不记得什么味道了。” 江衡:“等你赚钱了,可以自己买,好好养猪。” 储暖暖小声地说:“好。” 江衡看着她乌黑的毛发,其实兔妖是最受仙子喜爱的,概因此族温顺乖巧,且不容易伤人。 自己是不是对她太严厉了? 好几次看到太阴星君,都是把兔子抱在怀里抚摸,甚至还会在高兴的时候,贴在兔子耳朵上说秘话。 如果储暖暖知道这些,一定会大声反驳,那都是假象! 贴在耳边是在警告,太阴星君最喜欢看到兔子在她怀中瑟瑟发抖的模样! 江衡把买奶糖剩下的钱掏出来:“要是她们强拉你过去,就把钱和票给他们,这些应该够了。” 兔子与他也算同乡,既然她蠢笨些,自己就护着她。 储暖暖看他手里,一张五元纸票,一市斤的肉票,想也没想伸手拿过来,指尖在他掌心划动,江衡猛地抽回手,目光冷了冷。 储暖暖把钱收好后,就看到江老大已经把车骑起来了。 蹦蹦跳跳地坐上去,欢天喜地把家还。 回到家难得没有看到娘,储暖暖找了一圈,还是褚国庆出声叫住她:“你娘回娘家了,明天才回来。晚上咱爷俩随便吃点。” 储暖暖张了张嘴,又咽下来,听了江老大的话,她现在还真有些不确定苏臻臻会来叫她。 “你看看这些丹参炮制的还行,你打算卖出去爹替你走一趟,卖的钱爹娘不要你的,自己收好买衣裳。”储国庆端了筐子过来,里面的丹参水分晒干了,离得不近也能闻到药味。 储暖暖撸起袖子,准备制药。 指挥她爹:“直接捣成药丸,卖给苏臻臻,爹帮我把石臼拿出来。” 褚国庆笑呵呵应一声,从橱柜里把石臼拿来,顺手把里面的灰尘洗干净了,给闺女送去。 储暖暖先取了三分之一丹参,用力捣九九八十一下成粉末状,添水聚灵成丹,最后一下研磨成丸状很重要,形成的时候,褚国庆的衣角动了。 一共制出了大小不一五颗补心丹。 储暖暖留了两颗最好的,用刘芳兰的首饰盒装起来,剩下的三颗扯了一张横格纸包好揣兜里。 褚国庆嘴角疯狂抽搐:“你爷爷那有几个瓷瓶,我给你拿来,用纸抱着卖不上价格。” 储爷爷那几个瓷瓶也是从清朝留下来的,多是些寻常的消食药,褚国庆见闺女点头想要了,把脖子上的汗巾一扔,回去坑爹了。 储爷爷一听孙女还会制药了,大手一挥,把以前吗,没舍得扔的瓷瓶都从地底下挖出来,褚国庆提着一筐子土疙瘩从村里经过,受到了不少异样的眼光。 水流冲击在瓶身上,泥块被水流带走,露出瓷白的原貌,补心丹鸟枪换炮,一下子身价翻百倍。 苏臻臻也是在这时候来的,储暖暖抿紧唇看向她。 “暖暖我们回来了,今天晚上我们吃五花肉,郑清买了肉包,桑正阳买的酱油,方巧珍炒菜。” “那我们呢?” “打下手啊。” 苏臻臻笑吟吟道。 储暖暖看向褚国庆,握紧手中的瓷瓶跟着去了。 留下褚国庆这个孤家寡人,独自伤心了一会后,又忍不住为闺女着想,肉票家里没有,他从家里找了一卷钱,多塞点钱过去总是好看的。 苏臻臻带着储暖暖过来了,除了木着脸的方巧珍,其他人都是热烈欢迎。 几人分工合作,好歹是把饭整出来了。 喷香的米饭,还是干的,储暖暖把饭盛上桌,大门被敲响了。 郑清去开门,发现是曾小雪。 曾小雪闻到里面的饭香,低头有些局促:“不好意思,来得不是时候,我本来是想找你学习的,我改天再来。” 今天难得休息,有由头来知青点,没想到正好撞上饭点,在这个缺吃少食的年代,谁不带口粮上人家饭点,没当面摆脸色就算厚道了。 方巧珍把锅铲一撂,鼻子里出气:“又来一个,这个还想来吃现成的?” 曾小雪听到是女的声音,心里起了敌意,本想转头就走的,现在是非进去不可了,不然自己的名声就坏了。 “我带了钱来,多出点钱,麻烦你烧菜了。” 曾小雪推开半掩着的门,进去才看到储暖暖也在这,还有一个长得盘条亮顺的女的,应该就是那个体弱多病没下过地的女知青:“大家都在啊,我带了三个鸡蛋来的,给大家再添一个菜。” 两个男知青碍于觉得无可无不可,便把目光投向有意见的方巧珍身上。 谁也没说话,气氛开始凝结浓重。 储暖暖突然扬起笑鼓掌:“那太好了,我好久没吃炒鸡蛋了。”都是蒸蛋羹。 方巧珍脸上松动,让开灶台的位置:“那你过来自己炒。” 曾小雪感激地看向储暖暖,不愧是她的好学生,走到灶台上一看,什么配菜都没有,知青点种地都是大白菜。 “谁能借两根葱过来?我家离得有点远。” 储暖暖蹿起来,飞奔出去。 郑清感叹:“暖暖真是善良朴实的女孩。” 方巧珍看着苏臻臻重重地点头,心里对储暖暖唯一一点疙瘩也消除了。 视线落到正在打蛋的曾小雪身上,眼底的不爽还是显而易见的。 第38章 展示才艺 “拿来了。” 储暖暖扶着门框,鬓角的发丝轻摇,跑得太快头发都散了,把葱递到曾小雪手里后,反手就把发尾的红绳扯下来,微卷的头发在太阳下像撒满了金子,黑色偏棕的软发如瀑垂下。 苏臻臻咽了咽嗓子,暗道好姐妹这颜值都可以下饭了,她都听到旁边好几声咕嘟声。 “咳咳,暖暖,辛苦你跑这一趟啊。” 郑清和桑正阳被这两声清咳叫过神来,垂下头露出四只泛红的耳朵。 “刺啦”一声,蛋液在锅中迅速成形,撒上葱花,香味立即钻进鼻子里,美得直想闭上眼,在脑子里先尝尝味。 桌子是四四方方的小木桌,平时四个知青各坐一方,今天有客人,储暖暖跟苏臻臻坐一起,曾小雪端着盘子过来,方巧珍别开脸去不看她。 曾小雪便直接坐到她边上,笑着看向郑清:“麻烦你,把我的碗筷递过来。” 郑清坐她旁边,点点头照做。 储暖暖盯着五花肉,夹到碗里咬了一口,肥瘦相间的肉块在嘴里抿化了,只剩下瘦肉在唇齿间,方巧珍看到她吃得两眼发亮,脸上也带着几分得意。 奈何扫兴的张口了:“暖暖,老师以前怎么说你的,吃饭的时候想让主人动筷,四位知青都还没动,你就先吃了,这是不对的。” 桑正阳抬起筷子,往储暖暖碗里夹了一个:“我的筷子没用过,这是在知青点,大家都是平等的,没有什么主客之分,曾老师也吃,我就不劝了。” 曾小雪脸上被臊得发烫,旁边的方巧珍冷哼一声,也跟着给储暖暖夹。 气氛又带着点剑拔弩张的架势,郑清就想好好吃个饭:“我们都是新青年,应该友爱团结才是,一起吃,方巧珍同志炒的五花肉真是没话说,你看暖暖同志已经香得抬不起头来了。” 曾小雪看着郑清眼里的情愫,心里那根弦又绷紧了。 她看向储暖暖,才十二岁的年纪含苞待放,举止之间就把人的目光强行锁在自己身上,她的这个学生像个娇憨的小妖精,不会勾人却更勾人。 曾小雪突然想到江奶奶的话,笑着问:“暖暖,听说江校长有意让你和江衡定娃娃亲,你对江衡有好感吗?” 在乡里,女孩十三四岁订婚嫁人不是奇怪的事,城里的女孩不读书了,也马上会有媒婆上门,曾小雪这样问并不突兀。 只是把两个藏着心思的郑清和桑正阳惊了,四个知青齐齐抬起头看向懵懂又无知的储暖暖。 苏臻臻干脆把她的碗夺过来:“是真的吗?你这是英年早婚啊,结婚就没有自由了,马上就要生娃,带娃,继续生娃,孩子长大了又要带孙子,太可怕了。” 储暖暖心有余悸地摇摇头。 曾老师居然说她和江老大定亲,这简直是天下第一大笑话,江老大根本看不上自己,她从他的眼里看不到自己。 桑正阳抬眼看着曾小雪:“好好吃饭。” 曾小雪面皮一紧,低下头认认真真吃饭,夏天吃完饭,天还亮堂堂的,苏臻臻提议让大家各自发挥一下自己的才艺。 “比如桑正阳讲一个把我们都打动的故事,郑清给我们画一张集体画,方巧珍会跳红十字舞,暖暖反正大家就各自发挥自己的才能,我们来评比怎么样,为了让大家更有动力,我决定献出我的钢笔,这是我家里给我寄来的,我从来没用过吗,也用不着。” 果然,苏臻臻拿出带着金属质感、沉重的钢笔时,大家的劲头更足了。 曾小雪攥紧拳,对这根钢笔势在必得,她会唱歌,老师曾夸过她的嗓音可以进文工团,赢得了这支笔,还能在郑清面前亮相,她得谢谢苏臻臻。 大家都开始做准备工作,只有苏臻臻和储暖暖显得没事干一样。 苏臻臻自认为小声的和储暖暖咬耳朵:“你怎么不准备,我很想你得到我的钢笔,虽然它很丑。” 储暖暖压着声音看她:“我已经准备好了,你呢?” 苏臻臻表示怀疑:“我吹口琴。” 两人嘀嘀咕咕半天,苏臻臻还是没打听出来储暖暖到底要表演什么。 储暖暖在脑海中挑挑拣拣,这才觉得自己要干什么,她把自己头上的发卡都扯下来,又跟方巧珍和苏臻臻借五根,打开夹子按照不同长短夹在小棍上。 “你是要弹奏?”郑清拿了画笔和颜料出来,凑过来打量。 储暖暖点点头,被抽出来的发丝掉在脸侧,显得更温婉柔和。 苏臻臻看大家都准备得差不多了,站起来:“我先来抛砖引玉,口琴独奏《小星星》。” 储暖暖立即鼓掌,这是苏臻臻特别提出的要求——捧场。 乡下人都没见过口琴,储暖暖和曾小雪都是第一次听,苏臻臻吹得特别流畅,吹完后手在转了几圈做了个绅士礼:“献丑了各位,有请下一位。” 曾小雪像最后一个压轴上场,左右看看不作声。 储暖暖举起手:“我来。” 自制的夹子琴,曾小雪扯了扯嘴角,觉得储暖暖太不用心了,或许是觉得没戏,干脆摆烂了。 郑清和桑正阳都停下笔,眼神专注。 “叮叮叮叮叮叮叮” 七个发卡发出不同的音阶的叮叮声,试好音,储暖暖弹了一首欢快的《山野》,葱白的手指拨动,几个复合的手法弹动,便把大家的思绪带到山野间,光着脚丫在青草上追风,又被风带到一处开满鲜花的原野,就连鼻尖都好像真的闻到了野花的芳香。 储暖暖勾起唇角,她使用了一点点幻术。 直到最后一个音散,几人的幻境破碎,才缓缓睁开眼,不知何时,太阳都藏到山后了。 苏臻臻不停地摇头,满眼赞叹:“太神奇了,我刚才都闻到花香了。” “感觉身心好像真的去了山间,精神畅快,暖暖真是深藏不露,这个奖项还有什么悬念吗?” “没错,但是我的舞还是要跳的。” 方巧珍说完,就走到中间伸展手脚,听完储暖暖的琴声,庄重的舞都被她跳得轻快了。 舞避掌声响起,曾小雪还是不打算上场,桑正阳委婉道:“听完我的故事,你们大概没有心情再表演了,所以我倒数第二可以吗?” 第39章 初潮一直没来 曾小雪看到大家都点头了,只好硬着头皮站起来。 这时候脑子一片空白,唱了两句,就忘记了自己明明记得很清楚的歌词,而且她为了惊艳四座,还特意挑选了一首有难度的歌,没想到唱到高潮部分破音了。 看着苏臻臻惊讶的目光,曾小雪感觉自己不适合再待在这里,目光频频看向门口,恨不得冲出去,脑子里根本不知道该想什么,后面的歌词也乱唱一气。 唱到一半,曾小雪就坐到原来的位置上去了,低下头听着稀稀拉拉的掌声,感觉自己被羞辱了。 刚才储暖暖表演完的时候,大家的掌声明明很响亮的。 “那接下来听我的故事,改编国外的经典故事《美人鱼》。”桑正阳拿起笔记本,把大家的注意力转移过去。 “很久很久以前,在一个遥远的地方,海底下生活着一群美人鱼,她们的头发像葡萄酒一样红,游动的时候像海藻一般铺散开,顾名思义,每个美人鱼都长得很美,完美的希腊式鼻子,玫瑰做的唇,最迷人的是那双如深海宝石一般璀璨的眼眸” 桑正阳抬头看了眼储暖暖,瞧见她为自己的故事着迷。 储暖暖:啊?我没有。 不知道桑正阳看到自己露出的马脚,但是他怎么能把兔子误以为是鱼呢? 储暖暖抿紧唇。 她紧张或者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容易做这个动作。 “美人鱼恳求女巫把自己的尾巴变成人,好让她去参加皇子的生日宴,女巫答应了,代价是她的腿每走一步就会像踩在刀尖上一样痛苦” 储暖暖:这鱼可真傻啊。 她猛地抬起头,暗戳戳地看向桑正阳,觉得自己发现了一个人的恶意。 好像桑正阳总是在贬低自己,一会说兔子懒笨,一会说自己像鱼一样愚蠢,这人实在太坏了。 苏臻臻听过这个故事,但是这么多人一起听还是很有意思的,等桑正阳讲完,她就赶紧发表自己的看法:“美人鱼实在太蠢了,就为了这短短几人的相处,化成泡沫死了,皇子还不是要和假惺惺的贵女在一起。” 方巧珍跟着附和:“要是我,干脆把皇子拉下水,问女巫也没有办法让他在水里呼吸。” “好主意好主意。”苏臻臻立即鼓掌。 曾小雪垂下头,觉得自己现在的心情,就跟贵女抢走了自己对皇子的救命之恩一样。 桑正阳笑着看她们展开激烈的讨论,看向沉默不语的储暖暖:“暖暖同志,你觉得这个故事怎么样?” 储暖暖跟炸了毛的猫一样瞪他:“我不是美人鱼!” 桑正阳被她凶了,反而笑得更深了,连声哄道:“好好好,暖暖怎么可能是鱼呢,看来这个故事暖暖不喜欢,我下次再换一个。” 储暖暖不看他。 苏臻臻拉着她去看郑清的画,刚渲染完背景,人物的雏形还是初稿,只有模糊的衣服颜色。 其他人也都跟着过来,曾小雪发现自己是在中间,眯眼笑得得意。 郑清不习惯被这么多人围着,停下画笔扫视一眼:“我抓紧时间把细节勾勒出来,大家三天后再来看,我自认为画没有暖暖的琴声来得震撼,所以钢笔不是我能拿到的。” 苏臻臻紧跟着认输,桑正阳也是。 于是,只有曾小雪、方巧珍和储暖暖三人争夺第一,苏臻臻、桑正阳和郑清三人成了裁判。 三人都是储暖暖隐藏的吹捧者。 结果毫无悬念,储暖暖全票第一,苏臻臻把钢笔颁发给她,并拍拍肩叮嘱:“以后好好学习,把我的笔发扬光大。” 方巧珍倒是不介意,她觉得自己被储暖暖影响,把庄重的舞跳跑偏了没有资格。 曾小雪再不甘也没有反驳的理由,自己被桑正阳说得阵脚乱了,不然还是有机会和暖暖据理力争的。 天色马上就要黑下来,储暖暖把肉票和钱放到桌上,拉着苏臻臻进屋给了她一瓷瓶:“我不白要你的钢笔,这是一颗补心丹,上次挖的丹参制成的,你要是想彻底根治可以再找我要。” 苏臻臻当着她的面取出来闻了闻,深吸一口气也没有感觉胸口针扎样的疼,当即就吞下,用水送服。 “暖暖,我相信你。” 储暖暖看到丹药的灵气在她的胃中散开,流到四肢百骸,最终通过血液流进心脏修复。 苏臻臻把储暖暖送出门的时候,曾小雪已经走了。 方巧珍在桌上数钱,朝苏臻臻扬了扬手里的钱:“这个曾小雪就会说大话,没有肉票,钱给的还不如暖暖多,下回她再来我就拿这事刺她。” 储暖暖看了眼,对钱票的多少还没什么概念,江老大给了多少,她就都放桌上了。 “我回去了,明天见。” 桑正阳听到储暖暖的声音打开门出来:“天黑了我送你回去,女生走夜路不安全。” 要是其他人储暖暖或许就答应,可经过今天的美人鱼事件,她彻底讨厌这个暗地里贬低他的坏人。 “不用了,我跑得快。”储暖暖走出门,飞快地冲回家。 回到家发现爹在门外面坐着,看到她回来才站起来,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凶。 褚国庆板着脸:“看看现在什么时候了?” 储暖暖瘪嘴,眼底开始蓄泪。 褚国庆话锋一转:“你们娘俩都不回家,知道爹一个人在家有多害怕吗?” 储暖暖抬起湿漉漉的眼,投进亲爹的怀里:“暖暖以后都早早回来,爹别怕。” 她太理解一个人在家的害怕了,外面一点风吹草动都能把她吓得发抖,看到黑影就觉得是怪物,总觉得窗外有人在窥视在家,床底有双会抓脚的鬼手。 储国庆拍了拍闺女的后背,老父亲的心灵得到了甘霖慰藉。 晚上睡觉的时候,褚国庆看着闺女睡着了,才悄悄把门窗关好,回房房间睡觉的时候没把门关上,就为了听娘俩的响声。 清早天还没完全亮,刘芳兰就火急火燎地去县城找那个会看病的老人,她这趟回家太重要了。 这年头不跟六零年初一样了,娘家的三个侄女,都是11岁左右来的初潮,12、3岁月事就稳定了,自家暖暖都过年就十三了,一点要来的迹象都没有。 她从把暖暖抱回来就开始担心,那大雪天闺女身体肯定是进了寒气,算着日子就是不来月事,以后肯定是没法生孩子的。 第40章 江衡看储家没有给储暖暖定亲,就放心了 她问完就走了,嫂子把饭做好了她也就随便应付两口。 再没有别的事吗,比闺女的身体重要。 凭着前些年的记忆,终于摸到了老人家里,里面倒是怪热闹。 “你找谁啊?” 来开门的一看就不是好相处的,高颧骨尖下巴。 刘芳兰边往里瞧边问道:“以前经常住这的老人呢,会看病的那个。” “哦,你找老杜啊?被人打断两条腿的膝盖骨,躺在床上成废人了,你是他谁啊?”女人的眼神就像在挑案板上的猪肉。 刘芳兰听她这么一说,也顾不得和她计较,冲进去找人。 这人可千万不能出事,她家暖暖的终身大事还没解决呢。 “哎你这人,私闯民宅我告你去,你上我屋里去干嘛!” 刘芳兰找了好几个屋都没见人,回头把女人给掐住了,恶狠狠地盯着她:“人呢,你不说躺床上了?” 女人也被她这股狠劲吓着了,伸手指着像厕所一样的小屋:“在那呢。” 刘芳兰还没靠近,就看到里面一只老鼠窜出来,吓了她一跳,紧接着就看到里面恐怖的一幕,老人的身上都爬虫了 刘芳兰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况,明明不累却大口喘气,心里发慌好像要从胸口掉到肚子里。 回到家后,正好赶上褚国庆回来,见她精神不是很好,就去厨房炒菜了。 “炒碗红杆菜,给你煮个鸡蛋行?” “怎么了?魂丢了一样?” 褚国庆把菜炒出来,见刘芳兰还是那副没了魂的样,储暖暖跟着看过去。 刘芳兰突然捂着脸:“人没了。” “谁没了?你把话说清楚,我马上请假和你回去。” 褚国庆这就要走,刘芳兰叫住他了:“不是亲戚,是给暖暖看病那老人,死了很久家里人也不知道,还是我发现的,我娘家那几个侄女像暖暖这个年纪的时候,都来月事了,我就担心暖暖坏了身子,以后没生养。” 储暖暖瞪圆眼,怎么又说到她身上了。 褚国庆收回腿重新坐到桌上,这种事情他不好说,搂着媳妇的肩:“等农忙过后,咱们带暖暖去县医院,县医院不行就去市医院,别发愁。” 刘芳兰招手让储暖暖过来,一家三口抱在一块。 饭吃完后,夫妻俩像往常一样去上工,储暖暖心里拿不下主意,拿着钢笔跑去找江衡,这次走得是正门。 “奶奶我找江哥。” 江奶奶笑吟吟地指着:“去,我这大孙子跟大闺女似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储暖暖捂着嘴偷笑,走到门口立即收起笑,进去后把门关上了。 江衡睁开眼眸,看向她:“到时间了吗?” 一月一汇报,昨天才见面。 储暖暖拿出钢笔,小心翼翼地放到他跟前:“我赢来的钢笔,正好跟你给的钱票抵了。” 江衡看了眼:“还有事吗?” “嗯有。”储暖暖点点头,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江衡重新闭上眼,等着她开口。 他的视线消失,储暖暖真觉得压力没那么大了,嘴里话便也吐了出来:“我娘觉得我还没来月事,想要带我去看病,我该怎么办呀?” 江衡眼眸微睁,神识扫过她的体内,和人的构造没有两样,兔子也和他说过无法变回原形,或许是这方天道不允许妖精成精化形。 “下个月放点血。” 储暖暖似懂非懂的回到家,为了下个月成功出血,她用菜刀割破自己手指,鲜血滴在地上,把找上门来的苏臻臻吓得大叫。 “啊——暖暖你不要做傻事!” 储暖暖也被她这一声吓得不轻,扔开菜刀看向她:“你怎么连门也不敲?” “我敲了,还好我直接进了,你有什么想不开的跟我说呀,我开解开解吗。” 苏臻臻余魂未定,重重地坐到树桩上。 储暖暖把自己不来月事告诉她,苏臻臻却只是摆摆手:“我当时也是不来,我妈给我用红糖姜茶就治好了,我那有红糖给你拿点。” 苏臻臻跑回去拿,储暖暖突然福临至心,想到石臼和捣药杵,把两个工具拿下里,洗好了姜背着。 苏臻臻拿红糖回来,头上都冒汗了,大口喘气笑得开怀:“暖暖,你的药真有用,我现在都能跑个来回不心疼了。” “你这是要把红糖跟姜砸碎啊?” “哦~可以泡着喝更有味。” 储暖暖把姜都捣成红色了,灵气缓缓聚集在石臼内,灶台上烧好的热水灌进去,灵气和热气相互缠绕。 一人捧着一碗,储暖暖吹了吹脸上的热气,抿了一口,辣的舌尖往回缩。 当天夜里,两人床上都流了一屁股血。 储暖暖被腿间的湿意弄醒的,听到娘起床的时候,扯着软糯的起床音喊:“娘,快来——” 刘芳兰一进屋,看到闺女蹲在一边,床上一滩血,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又是狂喜:“哎呦太好了,咱家暖暖也是大姑娘了,我这心可算是放下了。” 床上的被褥,储暖暖身上的衣服都脱下来,刘芳兰拿去河边洗,村里人就都知道储家小丫头来好事了。 这时候女孩来初潮,父母就会当成好事跟村里人说,传到媒婆耳朵里就代表这家姑娘可以说亲了。 江奶奶听到也是唏嘘:“这么快就长大了,当年刘芳兰来我家借奶,还那么小小,以后也不知道便宜那家小伙子,咱家这个也不开窍。” 江奶奶私心觉得,自家大孙子和暖暖再般配不过了。 吃晚饭的时候,江奶奶又在桌上说起:“我觉得暖暖还是喜欢我们家江衡的,你看她主动上谁家去过?” 江弘眯着眼笑:“是啊小衡,你好好想想。” 江衡抬眼:“小叔,你是长辈都没结婚,我不着急。” “该。”江爷爷幸灾乐祸。 这件事在村里还掀起不小风波,江衡看储家没有给储暖暖定亲,就放心了。 第41章 秋深露重,傻蹲在外面冷。 自从来了第一次月事之后,后面的每个月都准时来了,刘芳兰知道女儿皮肤娇嫩,专门去县城医院买了单独包装的卫生带,可以反复清洗使用。 储暖暖用着觉得不舒服,也只能这样了。 自从来了月事之后,她发现自己的身体也悄悄发生了变化。 发胖了不说,她趴着睡会胸口疼了,仰着睡腰下面会觉得空,还好衣服都是宽大的,入秋了套上马甲什么也看不出来。 十月后的农闲时间就多了,知青们约着去县城,储暖暖跟她们一块去,路上遇到往回走的江衡。 “那是咱们生产队的吗?这么好看,我怎么没见过?” “他看我了,他看我了!” “那是江衡?暖暖?” “是。”储暖暖冲江老大笑笑,真是好久没看到他老人家本尊了,只是越来越像仙尊是她的错觉吗? “江哥,你去县城怎么不带我?” 储暖暖现在被苏臻臻带坏了,学会恶人先告状。 江衡经过的时候冷哼一声,他出去的时候某人还睡得四仰八叉,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立刻闭上了。 储暖暖见他连腔都不跟自己搭了,心里一阵慌乱,回去后一定好好哄哄江老大,他肯定是误会自己不忠不义不带他玩了。 去扯布做衣服的时候,苏臻臻拿起一匹红布往身前比划:“我做件红衬衫怎么样?和俞剑结婚穿。” 储暖暖心不在焉地嗯嗯啊啊。 突然眼前凑过来一张大脸,储暖暖吓得靠在橱柜上:“你干嘛!” “你有没有听我的说什么呀,我说我要和俞剑结婚啦!”苏臻臻在她耳边大声,叉腰没好气地瞪眼。 结婚? 储暖暖脸上闪过一丝迷茫。 苏臻臻付了钱,拿了红布就走:“对啊,我都下乡两年,今年十九了,俞剑也二十的小伙了,我们有共同话题,就差江队长的批准,俞剑想嫁到我们生产队来,哈哈哈哈哈。” 储暖暖拧紧眉附和地笑笑。 她对俞剑没什么好感,但苏臻臻是着迷了。 红布被送到生产队接活的妇女手里,商量好样式,让苏臻臻过个十天八天来拿就行。 储暖暖路过江奶奶家,就和苏臻臻分开了。 走到江衡房间,发现他难得没有在床上打坐,坐在书桌前写乱七八糟的东西,像是公式,看得她头疼。 “你今天怎么不和我说话?” 江衡停下笔你:“离远点。” 她身上有股香味,让他注意力都无法集中。 旁边的人半天没有动静,这不符合她跳脱的性格,江衡侧目。 储暖暖失神地盯着他——的喉结,指道:“你脖子肿起来了,说话声音都变得难听了,好像鸭子。” 江衡闭了闭眼,吝啬地吐出两个字:“闭嘴。” 手指松开钢笔,提起眉眼间的肉:“来做什么?” 储暖暖两眼闪躲,江衡眸色暗了暗,兔子说谎前的动作。 “我就是想来看看你,路上你都不理我,原来是因为你脖子肿了,我不怪你。” 江衡:“多谢?” “不不不,不用,我在这陪你会。”好稳固稳固我们的情分。 江衡拿起笔重新落到信纸上,直到笔尖的墨团晕开,他还是没有写出下一步,江衡转头对上那恼人的视线:“回去。” 储暖暖站起来,脚却没挪动:“你还会对我好吗?” 江衡利落干脆:“会。” 先把人打发走。 储暖暖满意了,扭头就走,双马尾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落到肩后跳跃。 把人赶走了,江衡再次把注意力集中在纸上,又在窗前看到她转过头来在门缝里偷偷看他。 一张纸团成团被扔在地上。 江衡拿起这次的信封,里面有一封研究院高层写给他的邀请函。 ——江同志您好,我们诚恳地邀请您来我们研究组,这将是历史都将铭记的行动,我们可以答应您提出的要求,只要研究出结果,您随时可以回家,不与外界联系,但写信收信是没有问题,此外我们还有每个月的补贴,出结果后您执意离开的话,我们给您申请一级退休工的待遇,还请您再慎重考虑,致敬。 晚饭的时候,江爷爷把自己的鸡蛋均分成四份,每人碗里也只是一筷子,江弘的钱江奶奶收着却没有花一分一毫,爷爷的钱养着一家人。 上辈子视金钱外物如粪土的江衡,这一世被金钱吸引了,他要自力更生,孝敬长辈,偶尔还要给不听话的兔子一点甜头。 晚饭后,江衡独自找到抽旱烟的爷爷。 江爷爷听后很是得意,甚至教训他:“你怎么能因为自己的个人情绪耽误上面工作,我们要无条件的配合,这件事就我们俩知道,我给你想办法保密,还有什么顾虑吗?” 江衡摇摇头,又缓缓点了点头:“帮我多注意储暖暖,要是她惹出什么麻烦,就给我发电报来。” 江爷爷被三十年的老烟民了,头一回被呛到。 瞪眼道:“你小子不会就是怕媳妇被人惦记,才不肯去的?” “这样,我给你们俩定个娃娃亲,省得你多想。” “不行。”江衡抢道:“不是一回事。” 江爷爷深吸了一口旱烟,慢悠悠地吐出来:“那你什么时候动身,我给你张罗张罗,先给你二叔通个气盖章。” 江衡打着速去速回的主意:“后天。” 江爷爷心里觉得赶,又怕是上面催得紧,便也是点点头。 隔天,江爷爷就从县里回来了,手里拿了封信,站在村口笑着哭,把大伙看得一愣一愣的,见人把自己围住了。 江队长着急忙慌地赶过来:“大哥,你这是干啥,男儿有泪不轻弹还是你教我的,谁来信了?” “是啊,老江你别卖关子了。” “乡里乡亲的,什么话说不出口?” 江爷爷见人越聚越多,心道是时候了:“是我家老大,终于来信了,说要让孙子去大院过年,我高兴的。” “害!” “这是好事可别哭了,大老爷们的。” 就这么一会,下工回家的吃饭人,在饭桌上把事跟家里当茶余饭后的谈资一说,第二天连隔壁村都知道了。 江家大孙子,终于要去大院和爹娘团圆过年啰。 江衡收拾东西走的那天晚上,天已经很黑了,江奶奶不知道真相,说了好多路上的注意事项,又把江毅夫妻俩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 等房间终于安静了,江衡才看向窗外。 传音:“进来。” 秋深露重,傻蹲在外面冷。 第42章 江老大要走了 储暖暖就知道他发现自己了,现在才让自己进来。 看到她眸里朦胧的水光,原本要敲打的话堵在喉间说不出来了。 喉结飞快地上下滑动,储暖暖被吸引了目光,江衡眸光冷下去,指着旁边的椅子。 “坐,有些事情要跟你交代一下。” 事情的原貌,江衡并不打算冒险告诉她。 只道是:“这件事我也是前天才知道,这两天一直忙着就没告诉你。” 储暖暖抬眸奇怪地看着他:江老大跟自己说这些干什么? 江衡顿了顿,继续道:“我走后这段时间,我也让人盯着你了,不要想着跑出去惹是生非,现在外面很危险,像你这样长得一副好皮囊的,会被捆走卖给别人做奴仆,一辈子在小黑屋里待着。” 储暖暖缩紧脖子,像是被他的话吓到了。 “以后每月都要给我写信,有什么难处也可以跟我说,写信有奖励,不写等着我收拾你,可记下了?” 储暖暖重重点头,垂着头努力不让压不下去的嘴角被发现。 江老大要走了,再也没有人管束她。 老天爷!您终于大发慈悲啦! 见她这么听话,江衡也不好说重话,把事先准备好的钱给她:“这是提前给的奖励,我走后你就开始写。” 储暖暖把钱接过来,当着他的面就开始数,一张、两张、三张 一共有八十八块六毛七分钱,她发财啦! 爹娘攒了一辈子也才三十五块多,现在她嗯是爹娘的两倍家当。 想到这,储暖暖就笑眯了眼,兔牙从唇珠下露出半截,瞧着 江衡别开脸,房间里良久的沉默。 储暖暖清咳几声:“那我先回去了?” 钱都到手了,万一江老大再反悔怎么办,溜之大吉。 之前每次都是自己赶她走,现在给点颜色,兔子就要就要开染坊了? 江衡微微蹙了下眉头,眸色加深。 “明天我五点出村,回去。”、 一道黑影从墙上高高跃过。 储暖暖悄悄回到房间,坐在床上又把钱数了数。 “啊,原来还多了一毛钱,不对不对,再数一遍。” “咦,怎么又少了一角钱?再数一遍。” “这会又多了” 数了大半夜的钱,储暖暖终于困意袭来,倒头睡到大天亮,醒来后心里猛地一空,她睁开眼直直地看着房梁。 捂着胸口,感觉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 刘芳兰准备下地干活了,过来敲门叫她:“饭在锅里温着,起来记得吃了。” “好。” 储暖暖爬起来,吃饭地时候两眼猛地睁圆——江老大走了。 他昨晚说五点半走,不会是想让自己早起送送他? 糟糕! 碗里的胡萝卜顿时不香了,储暖暖灵机一动,拿出信纸里,现在就给江老大写信,告诉她自己是因为昨天睡得太晚了才忘记的。 嗯睡得晚是因为,因为舍不得他走。 等墨迹干了,储暖暖就用信封包好,跑去知青点找苏臻臻去县城。 苏臻臻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她下周就要跟俞剑结婚了,还想去县城买点办婚礼的东西,瓜子花生总得来点。 储暖暖从大伯家借了自行车,让苏臻臻骑着。 到了县城,第一步就去寄信。 邮局的工作人员给她办好手续,储暖暖才如释重负。 苏臻臻见她神神秘秘的,好奇地探过头,想看看是写给谁的:“不会是瞒着我交了笔友?” “没有,是给江衡写的。”储暖暖实话实说。 “不是?你们俩真没有什么,我是万万不敢相信的,人估计还在汽车站呢,你就开始写信了,这如胶似漆的粘人劲,我家俞剑要是也这样对我就好了。”苏臻臻刚说着还咄咄逼人,话说完又捧着心幻想。 储暖暖眨着眼:“哪有什么,我就是他的小弟,指哪打哪。” “嘁,鬼才信你。”苏臻臻说完紧张地转脸看看四周,见没人注意她,才猛地松了口气。 说话间已经走到了供销社门口,今天正好是刘红梅值班,储暖暖刚走到门口,就看到她招招手,叫自己过去。 刘红梅见到她就喜:“来买什么,一下子长这么大了,都成大美人了。” 储暖暖已经被夸习惯了,江老大说过很多会,她不能用这幅好皮囊去投机取巧,不然就亲手毁去。 “刘姐姐,我陪朋友来买瓜子花生,她下周要结婚了。” 刘红梅扫了眼苏臻臻,从身后的布袋里掏出一袋花生,足足有三四斤重,摆到柜台上。 “这是我们员工放的福利,我原本还准备回家孝敬公婆,现在就转给你,看在我大妹妹的份上,就不要你票了。” 苏臻臻抬手后退一步:“跟着暖暖叫你一声姐,暖暖的面子不能用在小地方,妹妹我缺啥就是不缺钱,你实心报个价,我看着给行吗?” 刘红梅是军人家属,也喜欢她这股干脆利落劲,比市场价便宜两成给她了。 临走的时候,刘红梅还招呼储暖暖:“下个月来大奶糖要不要,姐给你备着一份?” 储暖暖想到自己床头藏的八十八块钱,扬起笑脸:“要!” 出了供销社的门,苏臻臻就在身前给好姐妹竖了个大拇指。 “真行啊,眼睛长天上的售卖员都被你的美貌拿下了,我真怕我家俞剑也被你拐走,以后你别来知青点了,我去找你。” “至于吗?” “至于!” 第43章 巧克力是下一次写信的奖励 艳阳高照,北风吹在身上还不觉得冷,转眼就到了苏臻臻结婚的日子。 甜水生产队的人其实背地里都在笑话苏臻臻,这东西彩礼都是女方准备,连男人都是从别的生产队‘嫁’过来的,还真是倒插门,知青里边头一份。 最让人茶余饭后说了又说的,还是苏臻臻借洋车把俞剑从沟子接回来的事,可让江队长把沟子生产队的队长笑话死了。 好在苏臻臻有钱,摆了五桌席,每桌都有肉,所以没人当着她的面说。 作为好姐妹,储暖暖就更不会说了。 不过结婚才两天,苏臻臻又为俞剑这个赘婿干了件大事,他们要在知青点旁边盖新房,还是苏臻臻掏钱。 这回连江队长都要来劝了:“傻妮子,你以后不回城了,回城后你能保证这男的不花心吸你的血?还是听叔一句劝,能分开住着知青点,别想这些情情爱爱的事了。你俞剑到底用什么迷了你的眼啊?” 储暖暖也被强拉着过来当说客:“嗯臻臻你再想想,先过三个月冷静期?” 其实她真不喜欢俞剑,阴恻恻的。 苏臻臻冷静下来,决定听暖暖的,江队长不同意给她盖,她也找不到人来盖房,转头俞剑来找她,苏臻臻把这事说了,俞剑顿时脸色就沉下来了。 “是不是别人的话比我重要?你不想盖房,我们还怎么做夫妻,既然这样,那就等你什么时候盖了房,我们搬进去再做夫妻。” 说完,他就转头走了。 连着几天的冷战,苏臻臻和储暖暖打猪草的时候都没忍住哭了。 储暖暖拍拍她:“其实我一直没说,我挺讨厌俞剑的,你要是把我的话告诉他,我就不跟你好了。” 苏臻臻听完,哭得更大声了,反正这附近就一个牛棚,谁也不会来。 储暖暖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挥舞着手臂,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背。 后面过了三天,储暖暖又看到苏臻臻拿着奶糖欢天喜地地来找她。 “快看快看,俞剑主动找我了。” 储暖暖从自己被窝里找出一盒糖,摇得哐当响看向她:“我也有,你要几颗?” 苏臻臻顿时觉得手里的糖不香了。 回去俞剑还是冷冷,好像要人哄他,苏臻臻觉得没意思直接回房了。 也没注意俞剑转过头来,看向女知青房门那幽深的眼神。 京城111研究所 某五星级机密研究组的廖组长破天荒从实验室走出来,迎着萧瑟的北风,站在研究所大门口,这可把竞争组的刘组长看得目瞪口呆。 “等人呢?” “如你所见。” “那位要来了?” “不是,我邀请的一位天才组员,不,是奇才,很可能取代我的位置。” 刘组长来劲了,继续问,却再也问不出有用的东西。 眼珠一转,便站定在廖组长旁边,也想见见这位天才的庐山真面目。 江衡自从上了火车,就被特殊照顾了,下了火车更是见到了书中的小汽车,之后便闭上眼靠在后座休息。 也成功打断了想要套话的司机。 怕打扰特邀顾问休息,司机尽可能把车开得更平稳,两个小时后抵达了目的地——111研究所。 江衡下车之后,就感觉到自己被好几道视线盯着,夹杂着杀气。 “砰——” 一道被消音的枪声。 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吸引,在四周找寻,廖组长猛地想起什么,拔腿往外跑,刘组长拧紧眉跟上。 意料之外,地上蔓延鲜血,江衡还好好地站在空地上,敌人没得逞。 廖组长打量着江衡,就像是得到了失去的宝贝,伸手想要握手,被江衡摇头婉拒了。 巡逻的战士意外顺利地把开枪的人抓回来,长相很普通,眼底藏着懊恼和惊疑。 江衡没有多看一眼,差点让自己一命归西的人,启唇道:“可以带我去房间归置行李吗?” 廖组长看向他手中的行李,似乎提着也不碍事,因为实在少得可伶。 把江衡带到房间后,廖组长就和刘组长走开了。 刘组长啧了一声:“你这奇才还真是不一般,一来就有礼炮欢迎,什么来路?” 廖组长感慨:“说起来,还是一位老同志的孙子,父母跟研究所护卫工作差不多,一家人都是好同志。” 江衡把东西放好,就开始打坐休息。 一切都有条不紊的在进行中,研究的进度也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帮助往前推动。 这天下午,理论助手柳娜跑过来:“江衡同志,有你的信。是家里来信了?我家里人也这样,恨不得天天给我写信,有时候整篇都是些家常琐事,我都懒得回。” 江衡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专注地把手里的数据演算一遍,得到的数据一致才摘下手套出门。 柳娜被他无视也不灰心,继续跟在他身后自言自语。 江衡拿到信,看到上面的日期目光缓和了许多,打开信看到文字,兔子趴在桌上一边写一边纠结的场面就好像在眼前浮现。 “你笑了?江衡同志我没有看错?”柳娜一惊一乍的。 江衡上扬的嘴角重新滑落,收好信纸塞到胸前的内口袋,重新实验。 柳娜被他无视的彻底。 哪怕她说什么,江衡都没有反应,还是廖组长看不过去,把人赶走了。 回过头来劝他:“觉得烦可以叫我来赶他走,别一个人闷着,我看你也没有提过什么要求,生活上需要什么,也可以跟我说。” 江衡在按钮上拨动的手一顿,目光平静:“这种人还不足以干扰我,能帮我弄来巧克力吗?我养的兔子很喜欢吃。” 兔子? 廖组长虽然觉得奇怪,但难得江衡提出要求,才说的话自然要帮忙兑现。 研究所的效率很快,隔天廖组长就带着五块巧克力给他。 江衡谢过,按时下了班,随信寄出去一块巧克力,这是下一次写信的奖励。 储暖暖收到这封带着糖的信时,甜水生产队已经飘雪了,出村的路不好走。 信是江弘顺手拿来的,眼睛眨了眨。 “我摸着里面有些不一样,暖暖快打开给叔看看。” 储暖暖用力一摁,里面的东西都断开了,她吓了一跳,惊讶地看向江弘。 江弘嘴角的笑僵了。 随着信封被撕开,巧克力第一个面世。 江弘小时候被江奶奶投喂过,知道这是什么,黑巧苦一些,白巧甜一些。 储暖暖和江弘分享了一小块,相视一笑。 尝到甜头,储暖暖又抓紧时间写了下一封。 ——江哥,我已收到你的来信,巧克力很好吃,这边下雪了,过年你也不能回来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三妮今年订亲了,他们说下一个就该轮到我了,其他没什么好说的了,期待你的来信。 第44章 卖猪 信件通过几层关卡落到江衡手中,执勤的哨兵也存了看热闹的心思。 上回江顾问寄回去的信可不少,怎么回来的信都这么单薄呢。 果然。 眉头皱得铁紧,应该很失望? 江衡拿着信回到房间, 把信纸搁在桌前,神识放空。 “他们说下一个就轮到我了。” “其他没什么可说的了。” 这两句话像是被储暖暖当面读出来了。 江衡摁了摁眉心,他是不是被储暖暖妖性影响了,怎么总是想她的事。 过了两天,实验取得阶段性的成功,所有人都能安稳睡一个晚上。 江衡把信再次取出来,提笔写下回信。 ——我跟奶奶打过招呼,不会让人去招惹你,记住我们的约定。信送到的时候应该是年关了,剩下的巧克力都给你,归期不定。 江衡把信转交给哨兵,对方又从身后递过来两封信。 一封是江弘写的,信中还提及了储暖暖,颇为有趣,另一封是江奶奶和江爷爷一起想的,都是关心他身体的话。 江衡找哨兵要了信纸,当场写了回信,三封信一起寄回去,给爷爷奶奶的信中放了这个月领的补贴,储暖暖的信中是四块巧克力。 一个信封放不下,便落到了江弘的信中,麻烦他转交给储暖暖。 不管江弘是什么心情,储暖暖还是收到了四块巧克力,她小手一挥,送了江弘一块。 江弘摆摆手:“我不爱吃这玩意,吃得牙黑乎乎的。” 储暖暖执意给他:“可以给你对象,女人都爱吃这个。” 江弘笑了,反问她:“女人?你还只是个女孩,我没对象,小衡的心意我拿了算什么。” 储暖暖知道他又误会了,其实她和江老大只是单纯的大哥小弟情谊。 转头,四条巧克力入了小金库。 现在储暖暖的存款已经突破了九十大关,马上就可以突破一百的门槛。 家里养的猪罗罗已经可以卖了,长得白白胖胖,走起路来浑身的肥肉都duangduang跳,这都离不开储暖暖的细心照顾,使劲给猪喂食,吃撑了就去山上采草药和草捣在一起,给猪治。 舍不得猪动弹一下,怕掉肉。 褚国庆跟江爷爷借了土车子,送到公社食品站去称重,储暖暖身为猪的饲主,当然跟着去了。 听着收购员吃惊:“这猪养得好,十里八乡我都没见过长这么肥的,151斤以上按56块收,上称。” 怕收购站的缺斤少两,来时在村里称过一回,一百八十六斤七八两的样子。 好几个收购员帮忙称重,差了二两,褚国庆倒是不介意:“就按这个收,麻烦您了。” 回头看到暖暖盯着生肉摊上卖肉的,心里发胀,又对收购员说:“能给我们留二十斤猪肉吗,你看这块过年了不是。” 一百八十多斤,扣掉二十斤,还是在一档56块\/百斤的肉价上。 卖了九十三块三毛五分钱,还得了二十斤肥肉相间的五花肉,褚国庆脸上都笑出了褶子。 回去的路上逢人就笑。 “国庆啊,吃饭了吗?” “吃了大爷,我闺女养了大肥猪。” “国庆啊,打哪回来的?” “食品站卖猪去了,我闺女养的大肥猪小二百斤呢。” 这一路上,褚国庆就没停过炫耀,甜水生产队的人都知道了,段家婶子养猪能手的名头要换主了。 晚上,刘芳兰把二十斤猪肉按照一家人的建议,分成了若干份,自家留五斤过年,剩下的都得送礼。 苏臻臻那送半斤,这是储暖暖的意思。 江奶奶和储爷爷那都是一斤多,还要留出刘芳兰回娘家的份。 决定好了,储暖暖和褚国庆帮忙打扫家里的卫生,刘芳兰把肉炒得喷香,锅里还剩点肉沫放了萝卜进去炖汤。 往年的年夜饭也赶不上今晚。 褚国庆举杯:“以水代酒,庆祝咱们暖暖养出大肥猪,明年争取出栏多一只,咱们家生日越来越好。” “好。”刘芳兰带头热烈鼓掌,跟着端起茶杯:“我就希望暖暖能找个比咱们还疼她的对象,生了孩子,亲家不嫌弃我帮着一起看,就满足了。” 好好的气氛,储暖暖看着爹娘又开始抹眼泪了。 每次一说到她找对象就这样,她也来气了:“你们别哭了,我以后不找对象,就在家待着。” “那怎么行!” 两人齐齐收声,又异口同声。 储暖暖抿唇无语,索性把视线转移到碗里的胡萝卜身上。 冬日吃完饭围着火炉聊会家常,把肚子里饱胀的感觉压下去后才上床睡觉。 刘芳兰在手放在火盆上烤,脸上不知是火光还是红光:“跟暖暖玩得好那苏知青,听说跟俞剑闹掰了,这嫁过来才多久,就闹着离婚了,城里的年轻人太任性了。 这日子得平平淡淡地过,他们闹得鸡飞狗跳的,我当初就不看,好在有咱们江队长看着,苏知青才没人财两空。” 褚国庆对这些向来不感兴趣,盯着火盆里的碳火,也不知道是在想事情还是发呆。 储暖暖附和地点点头:“我一开始也觉得俞剑不是好人,当着臻臻的面我不方便说,当初臻臻要我带她走山路去沟子找俞剑,我们还遇到蛇了,她吓晕了才一直没去找人。” 刘芳兰还是第一回听她说这事,尽管知道闺女肯定没事,也忍不住提心吊胆:“那你们没被咬?这蛇是老天爷派来的拦路虎,也不看好这段孽缘呢。” “我们没事,还得了丹参。”储暖暖对刘芳兰这套迷信说法还是赞同的。 话题一转,刘芳兰又聊起了江衡。 刘芳兰:“不知道那孩子在爹娘那过得怎么样,十几年没见面,底下肯定又添了弟弟妹妹,他这个跟爹娘不亲的会不会受委屈,我还怪心疼这孩子的。” 储暖暖腹诽:人家可不用你心疼,谁都没他老人家厉害。 褚国庆竟也点点头。 他心里有个不为人知的想法,那就是江奶奶跟他提过一嘴的定娃娃亲的事。 刚开始是抵触,后面越想越是这回事。 离家不远,江家人都是厚道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怎么也得顾忌自家几分面子,关键是闺女也喜欢。 第45章 守岁 又聊了一会这家长那家短的,一家三口都接力似的打了几个哈气,擦了擦眼角的泪花,把火盆里还发光的火石用草木灰盖住,各自回房了。 储暖暖窝在床上,用灵气把里面熏热,舒舒服服地窝进去,摸到枕头下的巧克力。 碎碎念念道:“就吃一块,吃完这块就睡觉。” 然而晚上偷吃甜食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停下来,第二天一早被刘芳兰从床上挖出来去串门。 储暖暖刷牙的时候,被亲爹逮住了手:“暖暖是不是拿错鞋刷了,赶紧换回来。” 她这才睁开眼,看到自己手里的牙刷上面一层厚厚的黑泥,顿时心虚地躲到屋后面去。 等把牙刷和牙齿洗干净了,才鬼鬼祟祟地出来。 刘芳兰和褚国庆夫妻俩穿戴整齐,串门的礼都拿手上了,去村里沾亲带故的人家里站一会,连茶都用不着喝,就该去下一家。 江奶奶收了肉,非逮着储暖暖不撒手,让江弘把家里的鸡蛋糕拿来给提走。 储暖暖收到亲娘‘你看着办’的眼神,大大方方地收下了。 江奶奶满脸欣慰,刘芳兰恨铁不成钢。 最后是到储爷爷这吃年夜饭,贾颖把暖暖拉到房里,展示了一床女孩的衣服。 “都是我娘家侄女穿过的,我嫂子问我要不要,我心想着咱家暖暖能穿啊,一大包我都给提回来了,看看喜欢不?” 储暖暖不喜欢穿别人剩下的,当着大伯娘的面,挑了两件穿外面的衬衫,其他的都没要。 贾颖从里面找出一件胸衣:“暖暖该用这个了?现在城里十三四的女孩都穿这个,说是不容易往下垂,咱们小时候可就一件棉背心。” 刘芳兰搭腔:“可不是,暖暖把衣服脱下来看看。” 储暖暖躲开,她的贴身衣物才不要别人用过的。 刘芳兰养了她十几年,哪能不知道她脑子里想什么:“就是看看,娘回家亲手给你做个。” 转头跟贾颖解释。 贾颖瞅着点点头,要是自家那两个不省心的小子,她肯定要说两句‘名堂多’。 换在暖暖身上她就变了,娇软的女孩怎么能和皮实的小子比糙呢。 储暖暖这才乖乖掀开衣服,冬天湿寒的冷空气立刻从衣服缝里钻进来,要不是有灵气护体,她肯定要冷得打哆嗦。 “可了不得,这可不随你?”贾颖捂着嘴拍了下刘芳兰。 刘芳兰被她臊红了脸,忙过去把闺女衣服拉下来。 当天吃完年夜饭回去,刘芳兰就把针线盒拿过来,裁了两截布,下围还缝上了松紧带,就怕兜不住。 闺女这十三四岁胸就赶上她了,丰胸臀肥的,以后肯定好生养。 褚国庆喝醉了,倒在床上睡觉,刘芳兰到点会叫他起来。 守岁夜里,储暖暖把手垫在下巴下,歪着头看油灯下的娘,觉得她现在比月宫的娘娘还好看。 刘芳兰缝完最后一针,用牙咬断线,拿起来看看,默默地点头。 转头看向闺女,目光立刻柔和下来:“走,去你房里试试,不合适娘再给你改改。” 储暖暖抱着胸衣回房,研究了好半天才穿上,费力地把前面罩住,顿时有种被刑满释放的感觉。 原地蹦了两下,高兴了。 坠坠的感觉终于没有了。 门叩叩响两声,刘芳兰在那边等了好一会,没见人过来,不放心过来看一眼。 储暖暖已经把衣服穿好了,过来开门:“穿上了,好舒服呀,我还想要两件换洗的。” 刘芳兰的胳膊都要被她摇下来了:“好好好,不紧?” 储暖暖抿紧唇摇头:紧点更好,不晃荡。 “那就好。” 母女俩回到油灯下,刘芳兰又赶制了一个,灯下有点黑,看花了眼,储暖暖输了一段灵气过去,刘芳兰抬头看了眼四周,纳闷怎么周围变亮了。 应该还不到点啊。 储暖暖:“娘,怎么了?” 刘芳兰被针扎了一下,摇摇头继续做衣服。 夜越深,突然听到一阵爆竹声,刘芳兰催促储暖暖:“赶紧叫你爹起来烧爆竹,烧完了好痛快睡。” 储暖暖拿木棍挠褚国庆脚板心的痒痒肉,没两下就鲤鱼打挺起来了。 爆竹声声辞旧年。 后面几天下了鹅毛大雪,储暖暖在雪地里蹦来蹦去的,约了苏臻臻出来打雪仗。 “看招!” 苏臻臻捏了个拳头大小的砸过来,储暖暖低头就躲开了,信手往前砸了好几个回敬。 苏臻臻连中三弹阵亡:“不公平,你砸得太准了,我要请外援。” 她这会哪还看得出有心脏病的样,跑回知青点把方巧珍叫来,一对二。 储暖暖暗道不妙,只能躲了。 方巧珍和苏臻臻二人联手,雪球是砸出去不少了,就是一下也没中,气得要耍无赖了,越靠越近。 储暖暖撒腿就跑,脚下一滑,往前扑了七八米远,抬头就看到一双踩雪而来的皮靴。 裤腿被一丝不苟地扎进靴口,鞋面上黑的发亮,像是用鞋油精心粉饰过。 “这么多年没回来,进村就有人给我行大礼,你是谁家的孩子?”头顶的男声好像钝刀锯木头,难听得很。 储暖暖爬起来,看见他眼里有几分惊艳,后面的苏臻臻和方巧珍也赶过来。 “我是老褚家七代单传的女孩,你是谁啊?” 储群庆刚躁动的心立刻沉寂,眼里的兴味反倒越浓:“那我是储家七代官最大的男人,你是储老大家的,还是我三弟家的?” “你是二伯?”储暖暖微张嘴。 储群庆了然:是老三家的,见鬼了。 要知道整个储家,最惦记储群庆的还得是储爷爷,逢年过节就得在饭桌上念叨两回,储暖暖就记下了。 现在,她就要去报喜,第一时间看到爷爷奶奶又惊又喜的样子。 储爷爷和储奶奶被勒令在家里不许出去,这大雪天出去脚下打滑,一不留神人就没了。 储暖暖的声音由远及近传到屋子里,二老还以为幻听了。 “是暖暖的声音?” “我也听见了。” “没见人呐。” “寻思的事。” 储暖暖跟个小炮仗似的,趴在门框上大喊:“爷爷奶奶,二叔回来了,就在后面。” “啥?” “暖暖他二叔回来了,哪个二叔啊?” 二老太久没听到儿子的消息,这会都糊涂了。 储群庆用了五分的劲才追上储暖暖,这会轻瞥了她一眼,把包扔到脚下,长臂一伸抱住二老:“爹娘,不孝子回来了,这次不出远门了。” 第46章 二叔储群庆 还是储奶奶最先反应过来,在储爷爷佝偻的背上连拍几下,哭道:“是咱二孩啊,二孩回来了!” 储爷爷的背好像被老伴拍直了,挺直身板仔细看着储群庆:“有生之年呐,你可教爹惦记了十八年,上哪藏着去了?” 储群庆刚毅巧克力色的脸上带着不忍,眼底泛起水光:“军事机密无可奉告,儿没事,还能给您养老。” 泪憋不住了,储爷爷跟个吃不到糖的小孩似的被储群庆揽怀里。 储暖暖咽了咽嗓子,脚步往后退,早知道这么伤感,她就不来了。 脚刚站到门边,就被储群庆叫住:“站住,过来陪二伯聊聊天。” 这一打岔,二老想到还有小辈在,忙擦干了泪,笑道:“暖暖陪你二伯,奶奶去给你们拿好吃的。” 储爷爷在旁边站着,一直喜。 储群庆重新打量突然冒出来的侄女,说实话第一眼见到,他第一次有了成家的想法,结果闹了个乌龙,这是自家侄女。 还好他当时怕吓着她,没说荤话。 不然,自家老头会拿烧火棍追着自己打。 想到这,储群庆不由浑身恶寒。 把视线重新落到储暖暖脸上,转头问自家老头:“这是咱们储家的种吗?随谁也不能长这样?” 储爷爷的笑僵在嘴角,不聋不哑不做家翁。 “反正不随你,别让老三夫妻俩听见,不让跟你急。” 储群庆撸起袖子:“嘿,我还怕他们俩?” 储暖暖撅起嘴不看他,小声嘀咕了几个字:“” 储群庆立即转过头凑过来:“说什么呢,没吃饭啊,大声点!” 把储暖暖吓得一哆嗦,鼻头一酸,跑回去找爹娘了。 储群庆睁大眼,指着外面:“这就哭上了?矫情。” 储爷爷是彻底笑不起来了,他怎么忘了,老二当年可是一点也不让他省心,一屁股坐到长凳上:“人家是女孩,不是你手下的兵,这丫头从小胆小,你刚才那一嗓门我差点都给你吓去半条命。” 储群庆狠狠地挠两下后脑勺:“那咋办?” “谁弄哭的,谁哄。” 储爷爷两手叉腰。 储群庆回来这件事,刘芳兰夫妻俩在地里就听江队长说了。 回来洗干净脸和手,叫上闺女就要过去见个面。 储暖暖趴在床上,任刘芳兰怎么说都不肯去。 褚国庆对这个二哥没什么好印象,干脆拉着刘芳兰就走了:“早起早会,暖暖也许是累了。” “在家什么都没干就累了?” “不是和知青打雪仗了。” “褚国庆你就惯着她。” 褚国庆心里嘀咕:咱俩不相上下,谁也没资格说谁,我让着你。 走到储爷爷家门口,就看到了人。 那混不吝的死样,绝对是他二哥。 刘芳兰见了心里发憷,直打鼓。 “你二哥比以前还吓人了。” 褚国庆绷着脸:“我小孩都十三四了,他还是光棍,你想想他这心里得多屈,待会他说什么难听的话,咱都假装听不见,蒙头混过去。” “当家的,听你的。”刘芳兰半个身子躲在褚国庆身后。 储群庆站得高,把他俩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肯定是在说自己坏话。 这老三看着老实,内里藏奸。 “来了?孩子呢?” 褚国庆抹了把脸:“不舒服在床上趴着呢。” “你这真不把我这二哥放在眼里,我过去看看。”储群庆围着两人绕了一圈,眼睛盯着没挪动。 “我是赤脚大夫,不用你去看,你回来待多久?”褚国庆拦着他。 赤脚大夫? 储群庆把视线往下移到地上:“就你?” 褚国庆这下把脸彻底黑下来了,兄弟俩之间剑拔弩张的,恨不得马上打在一起。 这时,储民庆也带着老婆孩子来了。 心里这激动看到两个弟弟这架势,哇凉哇凉的。 “小时候还没打够,隔了快二十年还打,当着孩子的面呢。” 不知道是哪个字戳到了储群庆,他两手插兜往屋里去。 “老三,你也别跟他计较,人才刚回来。” 褚国庆一脸冤枉,朝着大哥发牢骚:“我真不知道哪里惹他了,先是要闯我家去看暖暖,还觉得我不配当赤脚大夫” 说话声陡然消失。 储民庆往后一看,果然是老二又出来了,跟谁欠了他钱似的。 这种场面就得他这个当大哥的出面:“都别较劲了,一大家安安生生过个年,还没出节就是年,晚上把暖暖叫来,咱们一块吃饺子。” 储群庆拉着脸,到底是没再顶嘴。 褚国庆看在饺子的份上,闭紧嘴。 储民庆拉着媳妇走进屋才露出笑来,有些得意:“看,还是我这个大哥有面子,当大哥的,就得会镇住下面调皮的弟弟。” 贾颖没好意思戳破他的美梦,从车把手上把面粉和猪肉提进厨房,和储奶奶、刘芳兰婆媳三人把饺子包好,一个个码在案上。 刘芳兰看差不多了,就朝门外喊:“国庆,你回家去把暖暖叫来,该吃饭了。” 褚国庆正听着二哥吹嘘,这会还意犹未尽,跟听故事一样。 于是,储群庆站起来,扯了扯衣摆:“三弟我跟你一块去,说实话,今天把侄女惹生气 ,该我去哄她,你带我一块去,不然我怕她不肯来。” 褚国庆听着这话,心里怎么有点不舒服,也没仔细往里想。 两家离得不远,走半里路就到了。 这会屋里还没开灯,不确定闺女是不是上床睡觉了。 “暖暖,是爹,上你爷爷家吃饺子去,大家都在。”褚国庆敲敲门。 储暖暖正在犹豫吃不吃最后一块巧克力呢,被吓一跳,赶紧把东西塞嘴里了。 尝到甜味,心里的害怕消散不少。 立即爬下床,把门打开,看到两个黑黑的人影,储暖暖夜视能力很好,看清来人是谁后就把门带上了。 储群庆在部队里,五感都被训练过,这会鼻翼猛地扇动几下,凑到暖暖身边:“吃巧克力了是不是?” 第47章 储群庆想探暖暖底子 储暖暖清晰地听到自己咽口水的声音。 褚国庆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家闺女,把手摊开伸过去:“给爹保管,晚上不能吃甜食。” “吃完了,最后一个。”储暖暖垂着脑袋瓜。 褚国庆叹口气:“别跟你娘说,爹带你吃饺子去。” 父女俩肩并着肩,往外走,徒留储群庆还没收起看热闹的表情,人就只剩他自己了。 他跑得快,一下子就追上前面父女俩:“不是,就这么放过了,子不教父之过,咱爹常念叨的。” 褚国庆翘着嘴角和他说:“咱爹那是教育我们兄弟仨,可暖暖是个姑娘家,唉,和你说了你也不懂,谁让咱们兄弟仨就我有女儿,大哥好歹还有俩儿子,你就一大光棍,要啥没啥。” 储群庆眼神冷下去,这还是亲兄弟,说这话多伤人啊。 两人开始较劲,脚甩得飞快,到了家浑身都发热,褚国庆更是喘了几口粗气。 两人一回头,储暖暖歪着头把两人看了遍:“咱奶奶包的饺子不是吃过很多回了,至于这么猴急吗?” 储群庆眼底闪过一丝异色,这小侄女的体力比他这个兵王都厉害,这是装不出来的。 屋里着灯,原来是外面已经黑下去了。 屋里围着火盆说话的四个大爷,一个小姐闻着饺子香上桌,这一顿算是欢迎储群庆这个出远门回来的。 第一碗给储爷爷,第二碗储奶奶自己收着了,第三碗储群庆下意识地伸手去接。 储奶奶直接送到储暖暖面前:“咱家暖暖排第三,其他人都得靠后。” 储群庆抽搐着嘴角,唯一值得安慰的是,他是倒数第二。 倒数第一是他三弟。 饺子几口就吃完了,储暖暖坐不住先下桌玩玩,外面太黑她不敢出去,蹲在地上看蚂蚁搬家。 储群庆悄悄靠近,猛地跺脚把人吓一激灵。 露出得逞的笑:“吓一跳?叔给你道歉。” 储暖暖别开脸:“没诚意。” 储群庆青蛙跳,几下跳到她面前:“那你想要啥,叔给你买,包你满意。” 储暖暖昂着下巴垂下眸子:“要巧克力,江哥一共给我五块,你给我六块超过他,我就原谅你。” 储群庆直呼一声好家伙,鼓掌晃晃脑袋:“你哄谁呢?江哥是谁,五块巧克力就把你收买了,叔给你搞六块来,等着。” 巧克力还是他出国办任务的时候认识的,外国的小孩都爱吃,他拿了脏钱,买了一皮箱准备拿回国送礼办事,先便宜自家人了。 生产队不知谁家迎财神,虽说是不让封建迷信,可烧爆竹谁管啊,自家关上财门在家喊,又是大晚上的,谁有这闲功夫挨骂。 刘芳兰也是听到这声,撞了撞褚国庆,嘟囔几个字。 褚国庆恍然:“爹娘,暖暖这个点该上床睡觉了,先回去了。” 储奶奶站起身送她们到外面的大平台:“明天中午还来吃饭,别忘了。” “忘不了。” 褚国庆已经走到别人家门口了。 储群庆惦记着巧克力的事,早早地睡下,公鸡叫第一声他就爬起来往村外跑。 上面把他调到省武装部,他觉得远,要求换到市级单位,领导根据他的条件,空降到市武装部部长一职。 反正都出村了,干脆去武装部那边转一圈。 他靠近的时候,巡逻的人都齐齐看向他,在下盘打量。 储群庆笑着走开了,第二次接近,巡逻的人把他叫住了:“有事吗?没事远离重地。” “转一圈看看,现在没事了,回见。”储群庆笑嘻嘻地离开。 去邮政局取自己寄过来存放的包裹,寄存处的大姐听他一通描述,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那个包裹是你的啊,放着都快半年了,赶紧拿走,还有保管费交一下。” 储群庆先用密码开箱检查一遍,大姐也没忍住凑过头来看,箱子才开了一指,‘啪’地一声盖上,把大姐吓得脸都木了。 “多少钱?” 大姐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十八块七毛三分,你这箱子是啥?” 储群庆掏钱,身上没多少现钱了,待会还得去银行取钱,全身上下掏出来的钱就差一分钱。 大姐嘿嘿笑。 她这人啥都不好,就爱听新鲜古怪的事。 大姐:“你要是告诉我里面是啥,我就替你付了这一分钱。” 储群庆正被一分钱难倒,这婆娘还看自己笑话,心里冷笑几声:“行啊,看好了,这可是上好的黑土。” 大姐不信,要自己上手。 储群庆提着箱子一闪,就出了门。 慢悠悠地走在回村的路上,心想着:不能一次性就给侄女那么多,六块得掰成小块给,每次都得来自己这要。 那叔侄两人的感情就慢慢处出来了。 回到村里,储群庆连家都没回,直接上了三弟家这,储国庆两口子上工去了,屋里只留下储暖暖在家里。 闲来无事的储暖暖正劈柴完,褚国庆劈柴跟打桩似的,她跟玩一样,一下两下,一根柴就整整齐齐变沉四股。 储群庆这一下子推门进来,她差点劈到脚,苦大仇恨地看向始作俑者。 “呵呵二叔给你带了巧克力,快坐着。”储群庆也知道是自己不对。 储暖暖把柴刀往地上一扔,气突突地坐下去,面前立刻递过来一根巧克力,上面还是洋文。 她心情好一点了。 吃一口后,立即美滋滋地闭上眼。 “好吃?”储群庆的语气似乎不怀好意。 储暖暖睁开眼看到他手上还提着箱子,不打算跟吃的过不去,就点点头。 储群庆就稀罕她这乖巧劲,跟撸狗一样狠狠在她头顶上摸摸,在兔子炸毛之前,立刻又献上一块巧克力,还是白的。 储暖暖暂时被吸引了,又让储群庆得逞一回。 一般厂里都是要求初八以后再开工,但储群庆的工作性质是过了初三就该上班了。 才来上班第一天,就被底下的人来了个下马威。 “部长,下面的公安部要求我们配合抓人,现在黑市的人越来越多,这与我们的初心违背,您要是带头配合工作,我们和公安部门的合作关系也会更紧密些。” 储群庆不动声色地接过来任务,抬眼一看,不就是抓人,他最擅长这个。 “行了,我接了,你下去,下次把敲门进来。” 伍亚男愣了一下,走正步离开办公室。 门一关上,储群庆就低骂一声:“怂包,派个女人来,还知道老子打人,肯定是认识自己的。” 下周六是初九,知青们会来县城赶集,黑市也应该趁乱开张,他把好侄女叫来,试试她的底子。 第48章 出任务被人贩子盯上 储国庆夫妻俩发现暖暖爱往她爷爷家跑,吃饭也魂不守舍的。 苏臻臻发现暖暖不爱找她玩了,自从猪被卖了之后,就没再出来打猪草,这生活水平已经赶超英美! 更别提偶尔才能得到暖暖垂青的江奶奶,这半个月愣是没见着储暖暖的影。 江爷爷还记得孙子的叮嘱,亲自去了储家一趟,结果发现家里没人,又去了地里找到当爹娘的,才得知暖暖被她二叔带着去上班了。 “德性。” 上班还带孩子,他又不是妇女,害他虚惊一场。 公安局 严肃庄重的会议室内,储群众带人受邀到公安部门,参与他们的行动,事前公安要说明这次要抓捕的对象。 “有三种,一种是乡下的社员,拿着东西到黑市交易,这种我们逮着了涉及金额不多,警告一次就放了。 第二种是被警告过一次屡教不改的,我们抓回来拘留七天,联系其家人把人接回去,在档案会记过。 最后一种就是我请褚部长来的重点,据我的线人汇报,黑市的头目这回从外地带来一批大量的手表要交易,还发放高利贷诱惑人签订卖身契形式的借条,是我们这次打击的重点对象,对象可能随身携带武器。您” “兮兮——” 一道突兀的声音打破了肃穆的气氛,所有人把视线转移到储部长带来的女孩身上,嘴角疯狂抽搐。 储暖暖瞪圆杏眼,无辜地转转眼眸,当着他们的面又吸了两口,晃了晃奶瓶,确定里面是真没有了,才推到一边。 储群庆抬手挡住眼里的笑意,叩击两下桌面:“好了,张局的意思我明白了,这就分头行动,我跟手下还比赛,哪个小组抓获的人多,就恭恭敬敬叫三声爷。” 张局瞥了眼储暖暖:“这种行动不安全,储部是不是太自信了?” 储群庆腹诽:这丫头比兔子还跑得快,力气也大,真和抓捕对象碰上,那也是那人活该倒霉。 当然这种事情他不会告诉外人,他还等着看好戏呢。 初九这天是安县最大的集市,可以以物换物,摆摊的也都是社员家里多余的东西,不时有巡逻的人监察,一旦发现金钱买卖从严处理。 苏臻臻没约到好姐妹,百无聊赖地逛着,眼睛一瞥,好像看到了储暖暖,她揉揉眼再看过去,什么都没有。 还以为是自己太思念暖暖,眼睛都出现幻觉了。 实际上,储暖暖被二叔安排任务,抓到三人奖励一块巧克力,抓到头目奖励翻倍。 她这会正满大街地游荡,被好几批人盯上了。 一对夫妻靠近储暖暖,女的突然扑过来想拉着她的手,被暖暖反应过来躲开,捂着怦怦直跳的胸口看着她。 “小小年纪就玩离家出走,我和你爹要是不逮着你,你怕是就被坏人抓起了,快和我们回去,斗气饭都不吃了,吃完饭再收拾你。”女人嘴里振振有词,男人也配合她做出一脸不赞同。 周围人不知道真相,对着储暖暖指指点点: “孩子,父母生你养你不容易,他们说你是为你好,长得漂漂亮亮的,脾气还怪大。” “这要是我家的赔钱货,我早拿棍子扑过去了。” “到底是怎么了,学离家出走肯定是有人教,把孩子带回去查查有没有被坏孩子带偏。” 女人一个个答应着,伸手要来牵储暖暖的手。 储暖暖转身就跑,奈何人群围了一圈,她撞倒几个人才脱身,女人和男人分开两头追。 墙头上,储群庆跟着男人那边跑,把人打晕了扔到一组巡逻的公安面前,匆匆留下一句:“人贩子。” 飞快地跑开。 好巧不巧,储暖暖跑出一条巷子,就被女人堵住了去路,转头又遇到了他们的团伙,情急之下跳墙进了一家院子。 这家院子正开会呢,突然跳进来个人,齐齐抄起屁股下的板凳转过身来。 一见是个小女孩,心中的警惕才放下,门就被人敲响了。 离门近的男人体型微胖,深深地看了眼受惊的储暖暖去开门。 女人的声音从门缝里传来:“我看到我女儿爬墙进去了,孩子不懂事,您能让我把她带回去吗?” 胖子看似往屋里扫了眼,实际上是在看储暖暖的表情。 储暖暖根本就不认识那个女人,在对上胖子的眼神后,恳切地摇摇头。 胖子勾了勾嘴角,立刻沉下脸转过头:“什么女儿,我这院子都是大老爷们,你想进来浪,爷们还看不上你这身皮子,趁现在滚,待会爷办完事出来还看见你在这游荡,等着挨刀子。” 女人往里瞧,确实站了一群男的,她也只有四五个人,但那女孩外貌实在精致,转手卖出去,一单能吃半辈子。 权衡一番后,女人还是决定让人在四个方向蹲点。 胖子见人走了,把门重重一关。 朝着储暖暖,一步一步,两手插兜,溜达着走过来。 “几岁了?” 储暖暖伸出一根手指,外加四个手指头:“十四岁了,叔叔。” 胖子气得倒仰:“我草,这么小。” 男人堆里有人笑:“胖爷下不去手,不如让我来?” 胖子转头看向这人,是个狠人,反侦察能力很强,之前犯过一桩调戏幼女的案子,三申五令强调不能再放,老大才让人进来的。 储暖暖听他们说话,好奇地问了一句:“你们都是在黑市混的吗?” 胖子挑眉:“怎么,想买什么?” 储暖暖想了想自己的存款,自信地问:“有巧克力,大白兔奶糖吗?” 胖子扯了扯唇角:“还真是小孩,巧克力没几家人舍得给孩子花那钱,干着买卖不划算,关键是外汇票也不好弄嘿,我跟你说这个干什么,先把人抓起来。” 眼见着胖手朝自己伸过来,储暖暖手里的灵气突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