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风起云涌》 第1章 初来乍到 热! 这种热很特别。整个城市都像是关在铁笼子里蒸,让人感到压抑,想发作却找不到理由。 丁红儒从省城来到海珠市第一次经受这种鬼天气,对这种莫名其妙的闷热感到不适应,竟不合时宜地骂了一句“娘希匹”! 秘书高志远喃喃地说了一句:“可能要刮台风了!” 他好像是自言自语,也好像是向丁红儒提个醒。 长期生活在海珠的人都知道,这是台风来的前兆。 丁红儒饶有兴趣看了小高一眼,“哦”了一声,鼓励小高继续说下去。 小高暗暗吞了口唾沫, 说道:“台风实质上是一个低压中心,台风来临之前,当地的气压会提前受到台风的影响而有所下降,外界大气压下降了,人体内的气压就偏高了,而台风的风雨还没有到达,气温仍然维持在较高水平,所以人就会觉得闷热。” 丁红儒大学是学法律的,对小高的话听了个半懂。 但他觉得只要气象台还没有发声,他这个海珠市委书记就可以把心放下来。 现在,他面临着比闷热更头痛的事情,东华花园数百户居民上街静坐,男女老少上千人,把整个清河西路堵塞的水泄不通! 在当省委副秘书长时,丁红儒感觉到很纳闷,难道现在的群众真是越来越不讲理了?动不动就上街,动不动就上访,省信访办一天要接待几十拨,还有市区县乡镇。 这些上访的群众,要不打出横幅,要不指名道姓要见“一把手”,其他人免谈! 这不,东华花园的居民就要求见他丁红儒! 短短半个月,丁红儒像是掉进了是非圈里,麻烦事一件接一件。 第一起是手袋厂。老板欠了员工四个月工资,一夜之间人间蒸发。两百多员工在市政府门口跪求政府讨薪。 第二起是服装厂,老板被一笔外贸单弄得破产,扔下两千四百八十九万债务跑路,又是几百名员工讨薪。市长袁秋洋无奈地玩笑着说:“人民内部矛盾,归根结底就是要用人民币去解决。没钱,难哪!”。 丁红儒的车到达清河西路路口,看到数十个警察在现场维持秩序,所有过往车辆都被迫绕道。 黑压压一大片的人头,还有白布黑字的横幅,硬是把气势造出来了。静坐的人们在烈日下神情肃穆,显得十分理智。 这么毒的太阳!要不是实在走投无路,谁愿意来晒?一股无名火腾地窜了上来,他想发火骂人,终于还是忍住了。 当务之急,就是要把群众劝离现场,千万别发生中暑死人的恶性事件。 丁红儒走到人群当中,见副市长洪亮正在和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激烈地争论着。 老人说:“我们要见丁书记,丁书记不来,我们就不走!” 洪亮说:“海珠市一千万人口,个个都要找丁书记,丁书记还怎么工作?我这个副市长,不就是代表丁书记在工作吗?” 旁边一个老人责问道:“你能代表书记,这些问题为什么几年解决不了?” 丁红儒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老人面前,和颜悦色地说:“老同志,我就是丁红儒,海珠新任市委书记,您有什么要求尽管和我说。” 刚才还义愤填膺的老者,居然双手抓住丁红儒的手,双膝跪了下去,鼻涕眼泪喷涌而出,呜咽着说:“丁书记,你可要帮帮我们啊……” 老者黄东伯是东华花园的业委会主任。 从他断断续续的叙说中,丁红儒听出了个大概,东华花园住的都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东华农垦公司的老职工,随着城市化的推进,东华农场的土地被开发商圈走盖楼,圈到最后,居然连一条出入的路也没有! 这个小区有人口1068人,只有一条不足70公分宽的通道。为此,黄东伯带着业主走上了漫漫上访路,却一直没有得到解决。 黄东伯布满绉纹的脸在烈日下淌着浑浊的汗水,稀疏的头发白得有些耀眼。经丁红儒一阵劝,他的情绪慢慢缓了下来。 但仍然咬牙切齿地指责东华农垦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张新民。 “我们农垦公司原来人均耕地有15亩地,被张新民卖得连一条出行的路都没有了! 而他自己整天开着宝马车,吃喝嫖赌,丁书记,你说还有没法纪?这些人为什么过得那么逍遥自在?就是拼了这把老骨头,我也要为职工们讨回一个公道!” 丁红儒亲切地握着黄东伯的手,又一次劝道:“黄伯伯,你看这样好不好,这太阳太毒,晒下去真是会出人命的。你给我三天时间,我保证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你让大伙都散了。” 在丁红儒的许诺下,黄东伯们终于渐渐散去。清河西路又恢复了一派车水马龙的景象。 丁红儒站在街边,陷入了沉思之中。在省城的时候,他就听说海珠市的情况复杂。 但他万万没想到,上任伊始,就碰到如此棘手的问题。 三天时间是否能解决黄东伯遇到的问题?丁红儒的心里没有一点谱。 第2章 信任危机 望着渐渐散去的人群,丁红儒长吁了一口气,心情却异常沉重起来。 这是他来海珠市许下的第一个诺言,为了一条进出的路,黄东伯们可是上访了三年啊! 丁红儒这才想起昨天收到的一个信访材料,由于工作太忙,一直没有时间批阅。这个信访件好像就是黄东伯的。 由此看来,当天批阅文件的习惯绝不能动摇! 丁红儒狠狠地敲了一下有些疲倦甚至麻木的脑门。 黄东伯信访案的背后,究竟有多么深厚的背景?是谁在默许张新民不顾一切地卖地?又是什么利益在驱使着他干出如此伤天害理的事情? 几百户居民,像是被关进了笼子里,只留了一个小小的出气口,困不死,也活不好!也难怪老百姓要上访。 他黑着脸,挥了挥手,叫洪亮坐上了他的车。 丁红儒问:“你对这个问题怎看?” 洪亮沉默了片刻,并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反问道:“丁书记,您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一丝不悦袭上心头,但丁红儒克制住了。洪亮这样问肯定有他的理由。 “当然是真话。” 洪亮这才振起了精神,清了清嗓子说道:“我认为这个问题想三天内解决是不可能的。张新民的背后是黄一川。没有黄一川撑腰,他没这么大的胆。” 黄一川? 前任海珠市委书记,现任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怎么会这样呢? 前天在省里开会,就是黄一川主持的。会议的主题是深化改革开放,加快经济结构转型升级。 会议精神让丁红儒的热血沸腾起来了,这次会议太及时太符合海珠市的实际! 海珠市要做全省改革开放的排头兵,加快经济结构转型升级势在必行! 一个市有三万多家劳动密集型企业,产品低端,利润低,随着内陆经济的发展,员工流失严重,招工困难,企业家们纷纷告急。 海珠这个沿海发达城市,经济已经亮起了红灯,财税收入增长率仅在百分之三,到了入不敷出、捉襟见肘的地步。再不想办法突出重围,必将成为历史的罪人! 会后,黄一川特地把丁红儒叫到他办公室,两人谈了很久。叙友情,也谈工作,不知不觉间,就谈到了东华农垦公司。 当时,黄一川是这样说的: “红儒啊,海珠的经济起步早,改革已经提前进入了深水区,有些东西,必须要有壮士断腕的气魄。比如,那个东华农垦公司,早就该改制了。留着它有什么用?几百号职工躺在体制这张温床上舒服惯了,一有个风吹草动,就到处上访!唉,不说了,我相信你比我更有智慧解决海珠的问题。” 黄一川没有提起张新民,却提起了东华农垦公司,什么意图? 当时,丁红儒并没有咀嚼黄一川谈话的含义。现在看来,黄副省长把自己叫到办公室,并不是拉几句家常那么简单,而是一个政治交待! 如果真如洪亮所说,这个张新民不简单啊。什么时候会会他? 丁红儒似乎看到了一个雷区,这个雷区摆在他面前,已经成为一个绕不过去的心结。 当着那么多上访群众许下的承诺,没有不解决的道理! 他不快地盯了洪亮一眼,轻声警告道:“你别乱猜测乱评论上级领导。小高,你通知下去,今晚八点,建设、国土、信访、交通、规划等部门一把手到行政中心d916会议室开会。东华农垦公司总经理张新民也一起参加会议,专题研究黄东伯信访案。洪副市长,你也参加,就不再另行通知了。” 洪亮脸涨得血红,象是被丁红儒扇了一巴掌。 暗想,你不是说要听真话吗?说了真话却挨训。他分管经济、道路交通、城建、国土规划等,并不分管信访,对东华花园业主上访的事情却很清楚。 这件事政府部门确实有点过火,都怪那个不可一世的开发商黄士杰,胆子太大了。黄一川在位的时候,一手遮天,黄东伯们上访了几次便静了下来,现在换了个市委书记,又开始闹了。 而偏偏丁红儒对这件事又如此上心!别看丁红儒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样子,眉宇间却透着一股威严。丁红儒似乎看出了洪亮的窘迫,微微一笑,把身子往后一靠,闭目养神去了。 洪冲却是惊出了一声冷汗。 丁红儒的到来,怕是海珠市的官场要发生大地震了。 第3章 简短的会议 张新民接到开会通知时,心里早就乱作一团麻。丁顺告诉他,丁红儒向东华花园的业主们许诺三天内解决问题! 下午,丁顺混在上访人群当中,只是想充当张新民的耳目。 对这个新来的丁红儒,丁顺并不了解,甚至有些不屑一顾。强龙斗不过地头蛇。这是古训。 张新民却并不这样认为。丁红儒是省委书记赵必成身边的红人。要拿下一个小小的张新民,还不手到擒来? 一个人可以坏,但不可以太笨! 这个丁顺,连看云识天气的本事都没有,还想当副总? 要说坏事,也必然会坏在他的手里!小高的电话打来,通知晚上开会,张新民的头都发胀了。 要怪,就怪那个该死的黄士杰,要相信什么鬼风水,硬是多占了三米宽的道路。这人不但蠢,还很牛,谁的话也听不进去! 为了一条路,张新民找他已不下五次,他就是不听。这不,麻烦终于来了! 丁红儒啊丁红儒,你这不是要把我死里整?刮台风、下冰雹,还是来点毛毛细雨?张新民拼命玩转着手上两个锃亮的钢球,思维也跟着钢球一样转。 这是他多年来的习惯,很多的坏主意就是这样转出来的。 可是这次,他转了半天,脑子里仍然一片浆糊,简直就是空白,什么也没有! 黄士杰为了得到东华农垦公司这块地,出手就是一千万,金卡连同密码一起送到他手里,怎么可能去和他撕破脸面? 张新华有一点被人绑架的意味,自己什么时候竟然就成了黄士杰的一条狗了? 钱! 他苦笑了一下,一甩手,手上的钢球准确地砸中了门前的一棵番石榴树。 丁红儒刚上任那几天,张新民通过小高联系了几次,想向新任书记“汇报”工作,无奈一直没有排上号。今天被黄东伯那样一闹,丁红儒这高枝要想攀上,还真有些难了! 丁红儒的城府究竟有多深?连黄一川也难以揣测。 昨天晚上,他到黄一川家里,为他远在美国求学的儿子黄波送来了二十万美元学费。他把那张银行卡连同密码装进了一个信封,放在茶几上,黄一川连正眼也没看一眼,而是扯着别的事情。 这是黄一川的习惯,别人不了解,他张新民还不了解?你越是当回事,他就越不当回事! 从黄一川家里出来,张新民长吁了一口气,至少这个靠山还在啊。真是一条线上的两个蚂蚱! 想到这里,张新民还阴笑了一下,觉得有点过。 他黄一川可是堂堂的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怎么可能和他这样的小人物相类比呢?是什么让他从内心把自己和显赫的黄副省长拉近了距离,彼此都心知肚明。 张新民走进会议室时,立即被一股肃静的气场所震慑。 规划局局长梁伟林、国土局长丁克、信访办主任姜如彪等几个人正襟危坐,连大气都不敢出!他的目光往主席台上一扫,丁红儒已经到了,正在低着头看一叠材料。更让他意想不到的是,他看到了市委常委、纪委书记孙越! 张新民的心着实惊了一下,他来干什么?看来,丁红儒有动作了? 丁红儒喝了一口茶,环视了一下会场,轻声说道: “不好意思,占用大家休息时间,我们开个短会。会议的主题,我想大家都知道。今天,我不是追究责任,就是想弄清楚两个问题,第一,是什么原因造成了东华花园没有一条宽敞的道路出行,第二,用什么办法解决这个问题?下面,谁先说?” 规划局局长梁伟林抢先发言:“在规划中,东华花园留有一条宽四米的道路,造成今天这个状况,主要原因是开发商黄士杰在建翡翠花园时,违反规划强行占用了一部分道路,保证了翡翠花园的四方端正,而且他所占用的地盘正是14、15号楼盘的基脚,这些楼盘都已出售,造成事实没有更改的可能。而东华花园的周边,又分别是绿庭花园、蓝景花园住宅小区,这些住宅小区都建有围墙,也不可能让东华农垦公司的职工通行。” 丁红儒听到这里,果断打断了梁伟林的发言,厉声责问道:“我想问一下,开发商把楼盘建到红线以外,这样的楼盘都怎么通过竣工验收的?如果我没估计错的话,黄东伯他们肯定是从楼盘动工那天起,就已经开始上访了,难道你们都不知道?” 梁伟林的脸刷地红到耳根,低着头不敢出声。 信访办主任姜如彪接过了话题: “黄东伯他们确实早就开始上访了。可是,当时黄一川书记认为务必创造良好的经济建设环境,绝不容许有破坏经济环境的行为。还动用了警察把到场阻止施工的少数几个当事者抓了起来,教育了几天,以后就安静了一段时间。而且,开发商把占用的道路土地面积以高出征地价十倍的价格作了补偿,这些钱也都发到了职工手里。没想到,他们现在又上访了。” 张新民听到这里,诚惶诚恐地站了起来,缓缓地自责道: “丁书记,我汇报一下。这个问题,我作为东华农恳公司的负责人,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东华农垦公司是个历史问题。上世纪六十七年代,为了开荒,发展农业,成立了这个农垦公司,把广阔的大沙田变成了良田。这些职工确实为海珠的经济发展作出过巨大贡献。 随着经济的发展以及城市化的推进,原来开垦出来的良田都变成了工厂、道路、学校、住宅小区了,而这些职工的身份仍然存在,都在靠着公司物业租金发工资、分红,躺在体制的温床上睡大觉。 因此,公司里有个实际情况,就是闲人特别多,打麻将、吸白粉、上访告状,几乎成了一些人的职业!” 丁红儒狠狠地瞪了张新民一眼,问道:“你就是张新民张总经理?” “是。” 丁红儒反问道:“我听你说了那么多,好象是你手下的人吃饱了饭没事找事?故意和政府唱对台戏?你不住在东华花园吗?” 张新民的脸顿时胀成了猪肝色。从丁红儒的质问,他看出了他的反感!他知道再申辩也没用。一朝天子一朝臣嘛。 海珠这片天,已经不姓黄了。要是以前?他不敢想下去,只感觉到耳膜在嗡嗡地响,一些人的嘴巴在不停地动,至于谁在说些什么,根本听不进去! 有一句话倒是听清楚了: “张新民,你坐下,别站着,丢人!我想问一下,你们的初心在哪,使命在哪?老百姓的事情,你们不管,还要你们干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张新民听到了丁红儒作总结发言。 丁红儒说,由洪亮负责和南华街道办事处协调,做绿庭花园业主的思想工作,争取拆除绿庭花园东面围墙,封住东华花园原有通道,把东华花园纳入绿庭花园管理。只有这样,东华花园的出行通道问题才可能彻底解决。 听到这个结论,与会者长吁一口气。新来的市委书记果真有一套,把两个小区拼成一个,行人通道自然而然就解决了。 有人在轻声嘀咕着:“绿庭花园的业主能同意吗?” 丁红儒根本不理会这些闲言碎语,大步流星地走了。 整个会议前后一个小时二十八分钟。张新民好像度过了一个世纪。他满脸尴尬地离开了会议室。 让他庆幸的是,市委常委、纪委书记孙越始终没有发言,看来,丁红儒请他来,只是走走形式? 老丁,你吓唬谁呢? 张新民摸了摸呯呯直跳的心跳,坐进宝马车,从烟盒里抽出一支雪茄烟点燃,喷出一股淡淡的青烟。然后在心里骂了一遍丁红儒的祖宗十八代。 第4章 家外有家 黄金海岸花园的大门高21米,宽28米,呈拱形状,气派程度在海珠市首屈一指。 按照黄士杰的说法,这个门能聚财,也能镇煞。如此布局,那可是经过江湖高人指点迷津的。为他,他支付了十万块的咨询费。 “黄金海岸花园”几个金光闪闪的大字,笔法犹如游龙,笔力遒劲古朴。这是时任市委书记黄一川的大手笔。 黄士杰这狗日的,别看他平时大大咧咧,牛气冲天,走上层路线还真有些本事。 他是在张新民的引荐下,请黄一川吃了一餐饭,居然弄来了黄一川的墨宝。至于他是怎么弄来的,张新民不得而知。黄士杰居然也百缄其口。这让张新民很不舒服。 远远的,他就看见八号别墅大客厅的灯是亮的。 平时,夜深了,叶娜娜并不喜欢开大客厅的灯,说是光线太亮,刺眼,她更喜欢一个人静静地呆在二楼小客厅,播一曲《泰坦尼克号》的主题歌《我心依旧》,煮一小杯咖啡,品着,等他回来。 有客人? 张新民用遥控打开铁门,把车停进车库,然后按响了门铃。好一阵,客厅传来了叶娜娜慌乱却带有磁性的声音:“来了,来了!”,拖鞋拍打地面的声音清晰、悠扬。 张新民见叶娜娜慌乱的样子,不悦地问:“你睡了?” 叶娜娜理了一下额间的乱发,脸上还有些绯红,如三月间的桃花般灿烂。她一边关门,一边回应着:“你没回来,我怎么睡得着?黄老板来了,说是有重要事找你。” 这时,黄士杰不慌不忙地出现在大客厅。他上身穿着一件金利来白衬衫,下身是一条黑色西裤,中间的大肚腩夸张地向前突出,如临盆的孕妇。张新民觉察到他的脸上有那么一丝不安,但那很快就被另一种慌乱代替了。 黄士杰习惯性地捋了捋头顶那几根稀疏的头发,着急地说:“老兄,你怎么总是关机?你可把我急死了!我听丁克说,下午黄东伯那伙人又上街堵车去了。丁红儒晚上召开紧急会议。妈的,这姓丁的是不是要对我们动手了?” 丁克这狗日的,在会上象一条哈巴狗,见着丁红儒连腰都直不起来,通风报信却比谁都快! 张新民这才想起来,开会前把手机关了,一直忘了开机,但他还是不快地盯了黄士杰一眼:“你不会打丁克的手机吗?他的消息更灵通啊。” 黄士杰感觉到了张新民的抵触情绪,也难怪,深更半夜的,谁叫他出现这个不该出现的地方?! 理亏,话也就硬不起来,他只好陪着笑脸:“民哥,这哪跟哪啊?我和丁克的关系哪有我们铁,你说是?你看,我帮你带来了新买的咖啡,纯正的巴西货。” 张新民喜欢喝茶,叶娜娜喜欢咖啡,明显是送给叶娜娜的嘛! 说实在的,张新民连杀人的心都有的,但他还是强压住怒火,不阴不阳地回应道:“好。那我代娜娜谢谢你了。如果没什么事,你请回。我想休息了。” 黄士杰被噎得半张着嘴巴,几秒钟合不拢。他不快地拿起放在茶几上的手提包,铁青着脸,一声不吭地夺门而出!出了大门口,张新民好象听黄士杰说了句“你是什么东西”? 平时,他们在一起玩乐的时候,尽兴之时,会豪爽地说“女人是衣服,兄弟如手足”,今天这是怎么了? 黄士杰夺门而去,留下的是沉闷和尴尬。 叶娜娜柔情似水地帮张新民接过手提包,又去洗手间放了满满一缸热水,见张新民四仰八叉地躺在宽大的席梦思上,便如一条乖巧的小猫贴了上来:“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 张新民厌恶地弹了起来,象放炮筒似的咆哮:“谁?谁?还有谁?老子今天是倒了八辈子霉!那个姓丁的,一点面子也不给,这也就罢了。到你这来,是想来放松一下,你倒好,竟然把黄士杰那个老色鬼引到家里来了!你们背着老子,究竟干了些什么?说,你是不是早就给老子带上绿帽子了?啊?” 叶娜娜怔住了。 三年来,张新民第一次露出了狰狞地面孔。那凶象,真的杀人都敢! 然而,作为海珠市有名的歌剧演员,应变能力也是超群的。只见她那双媚眼瞬间糊满了泪水,委屈,无奈、愤怒相互交织,似乎承受着天大的痛苦,随后,哇的一声,惊天动地的哭声如火山积岩一般喷涌而出,弄得张新民手足无措。 难道错怪她了?捉奸捉双啊。也许真是自己多疑了?妈的,姓丁的,老子被你气糊涂了! 想到黄士杰送的一千万,还有这套别墅,张新民打了个寒颤,今天真是活见鬼了。黄士杰这鸟人,黑白通吃,想要他今天死,他就活不过明天。得罪谁也不能得罪他啊。 想到这,张新民马上拨通了黄士杰的电话,没人接。又打,还是没人接。他懊恼地把手机向地板狠狠地敲去,愤怒地吼道:“你他妈的哭什么哭?天都要踏下来了,你哭有什么用?” 渐渐地,叶娜娜停止了嚎啕大哭,但还是不停地抽泣。空调强劲的冷风刚好对着她的背吹。张新民向叶娜娜扔过去一条毛毯,烦躁的心情已经离去,但恐惧感又迅速包围了他。 这个姓丁的,不好对付! 多年的官场历练告诉他,自己想投靠丁红儒那是痴心妄想,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既然不为我所用,不如?一个危险的念头突然冒了出来,连自己都吓一跳! 他知道,事情远远没有发展到这一步。倒是那个黄东伯很头痛,煽动一帮人三天两天就上访,虽然没掌握他什么证据,但苍蝇不咬人,却很烦人。 倒是今天,一下子把两个关键人物得罪了,黄士杰,叶娜娜,可都是可以把他送进地狱的人啊,对着他们大呼小叫,那不是找死吗? 保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啊,怎么连如此简单的道理都忘了? 黄一川如今身居高位,手握重权,关键时候他来个丢卒保车,或者杀人灭口,自己还不是个冤死鬼?思来想去,一股悲凉从脚底下升起来。他第一次感觉到危机已经像山一样压来。 这么多年,凭借着手中的权力,还有和黄一川的关系,财富呈现出几何级数增长,有钱了,变阔了,却变笨了!是丁红儒、黄东伯,让他惊醒过来。 张新民为“惊醒”两个字而庆幸。老婆、儿子早就移民欧洲了。他们在那里过着富足而舒畅的生活,一定很幸福。 粗略算了一下,他这些年转出海外的资金已经超过一个亿。 妻子黄美凤是个财迷,也是个很聪明的女人,她根本不过问他的私生活,明明知道他在外面有女人,也是装着不知道。这让他连离婚的想法也没有! 她帮你管钱,抚养孩子,料理家务,有什么不好?就说叶娜娜,市歌舞团的名旦,不但人漂亮,歌声就象百灵鸟一般。她自从离了婚,就一直这样不明不白地和张新民混在一起。 三年了,每年除了花个几十万,到她手里的也只有这套别墅。别墅是黄士杰送的。房产证上写的是叶娜娜的名字。经验告诉张新民,这样也不安全! 张新民把叶娜娜揽入怀中,温情地抚摸着她的头发,轻声说道:“好了。亲爱的宝宝,对不起,我今天被气坏了。我感觉到,我们快玩完了!” 叶娜娜尽管泪如犁花颤,还是关切地问了一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张新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的担忧。叶娜娜擦干眼泪,懵头懵脑地说道:“我这别墅和你有什么关系?又没有写你的名字!从法律上来说,他们凭什么把我和你扯在一起?我才不怕!” 都说漂亮的女人笨,难道是真的? 张新民强咽住骂人的话,耐心地劝道:“娜娜,听我一句,把别墅卖了,带着钱能走多远走多远。我能感觉到,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了。我横竖是下地狱,千万别扯上你。你可以去嫁个好男人,过上该属于你自己的好日子。” 尽管泪痕仍在脸上,张新民贴心的关怀,还是让叶娜娜生出了几分感动,她撒娇地刮了一下张新民的鼻梁,幽幽地嗔怪道:“怎么啦,你玩腻了,想换人啦?”。 紧接着,她又温柔地贴了上来,妩媚地亲了张新民一口,让他很受用。 他轻抚着叶娜娜漂逸、乌黑的长发,动情地说:“娜娜,我说过你是我今生最后一个女人。我对天发誓,自从有了你,我就没有碰过其他女人。真的,不然,我明天就被雷打死,出门被汽车撞死!” “嘘——” 叶娜娜捂住了张新民有些肥厚的大嘴巴,不准他发如此恶毒的誓言:“我才不要你死。我要和你一起牵手到老,找一个世外桃源,天天陪伴你去看绚丽多彩的夕阳,陪着你一起走遍天涯海角。” 女人是一剂药,具有镇痛、疗伤、舒筋活络的功效。 张新民搂着叶娜娜,说着情语,懊恼的情绪渐渐烟消云散。他最引以自豪的事情是,很快就要“奔五”了,却和二十几岁的小伙子一样充满了活力! 张新民一把抱起了叶娜娜,连衣服也不脱,直接扔进了浴缸。叶娜娜觉得这样很刺激,大声叫道:“你神经病啊,想整死我吗?!” 第5章 谈心 黄士杰愤怒地离开金海岸花园8号别墅,坐进他的加长林肯车上,有点茫然无措。这狗日的张新民,只不过是老子养的一条狗,敢如此猖狂?竟然敢来个“扫地出门”。 士可杀,不可辱!张新民这小子是活腻歪了不成? 说实在的,他垂涎叶娜娜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当初,为了拿地,他送一套别墅给张新民,张新民要求房产证上写叶娜娜的名字,他惊愕得半天合不拢嘴。 叶娜娜是什么人?名旦、市花啊,多少社会名流、富豪、甚至黑老大盯住的女神!你张新民算老几?但事实上,这小子早就和她有一腿了。 一个男人,不把一个女人泡熟、玩透,怎么可能送如此贵重的礼物给她?即使想送,这女人也不一定接受啊。 没几天,在张新民的授意下,叶娜娜不但拿到了房产证和钥匙,还搬进别墅住了。 说黄士杰对叶娜娜没有非分之想,那是假的,连黄士杰自己也不会相信。 但说他已经占到了她的便宜,那实在是冤枉。 今天晚上冒然闯进叶娜娜的家,的确是因为丁顺报信,说丁红儒要召开紧急会议,研究解决东华农垦公司职工上访的问题。他哥哥丁克也被叫去开会了。 是丁顺心急火燎的样子让黄士杰有些紧张。 海珠这片天,已经不姓黄了。想当初,就是因为张新民请吃的那餐饭,让他认识了他的黄姓本家。而且一打听,再按辈份排,还是叔侄关系。 黄一川欣然为金海岸花园题字,黄士杰慷慨地给了一百万“润笔费”,两人的关系就更进一步。 黄士杰原本以为攀上黄一川,他会更加“钱”途无量。 这些年房地产事业蒸蒸日上,发展商们一个比一个神通广大,几乎打起了白刃战。黄士杰圈地圈得好辛苦,好几次盯准的肥肉都被别人抢走。 有了黄一川这个后台,他敏锐地盯准了原海珠市先锋机械厂两百亩工业用地。这个有着五百多名工人的市属企业,早就名存实亡,厂房已经空置多年。如果能把工业地变成商业地,转手就能赚几个亿! 就在黄一川答应帮忙的时候,他调走了,那个揪心!但他实在不死心!毕竟黄一川是高升,官位在他丁红儒之上。 然而,那个黄一川自从进了省府大院,整天不是视察就是开会,他黄士杰连想见个面的愿望都没实现,更不要说帮忙了。 而黄东伯不停地上访,让黄士杰更加被动,一旦把丁红儒惹毛了,他黄士杰想在海珠拿地,那是做梦!进牢房也不是不可能! 黄士杰虽然文化不高,但多年的商场历练,和官员打交道多了,政治和经济的微妙关系不是不明白。 张新民连续打来几个电话,黄士杰已经和丁克坐进了大富豪夜总会的包厢。 从丁克嘴里得知,张新民被丁红儒批得脸面扫地,黄士杰从心里原谅了他。这小子必竟害怕了,不敢和他闹翻脸! 这就够了。 刚坐下,黄士杰就扔过来一个大信封,这是五万元现金。丁克不用看,只用手掂量一下,就知道里面的数字是多少。他连客套话也没说一句,就塞进了手提包。 黄士杰问:“大哥,要不要和嫂子打个电话,今晚不回去了?” 丁克果断地拒绝道:“不行。一定要回。玩晚一点没关系,彻夜不回,后院就要起火了,非常时期啊。” 黄士杰向服务员打了个响指,要了一箱蓝带啤酒。想问丁克要不要叫小姐,见丁克也是满腹心事,也就算了。 黄士杰见丁克忧心忡忡的样子,轻声问道:“大哥,海珠的天真的变了?” 丁克猛然喝下一罐啤酒,长叹一口气,幽幽地说:“变了!我有预感,一场政治风暴就要刮起!” 黄士杰明白,这个丁克老练沉稳,和那个见风就是雨的丁顺完全不同。如果连他都感觉到危机,那危机就真的要来了! 丁克继续说道:“你想想看,今天晚上那个孙越都参加了会议。意味着什么?孙越是什么人?我们不知道吗? 以前要不是黄书记压着他,我们早就进去了。你说一个纪委书记,他有必要亲自参加这样一个信访会议吗?虽然整个会议他没有说一句话,但他的出现,就是一种信号。” 黄士杰急了:“那我们怎么办?先锋机械厂那块地怎么办?” 随着周边的不断开发,那块地已经身处闹市区,作为工业用地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改变用地性质有充分的理由。 想到这,丁克咬了咬牙,象是坚定了决心:“地当然要拿!不过我有个条件,这个事由我来操作,你只需要提供资料,跑跑腿。事成之后,我要利润的百分之五十。” “行。就按大哥说的办。我黄士杰绝不食言。” 两人聊着聊着,就聊到了黄东伯。妈的,这老家伙真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这样闹下去,迟早是要坏事的。 丁红儒的态度很坚决,东华花园的出行通道问题必须解决。虽然目前的方案,拆掉绿庭花园的围墙,把东华花园连成一个小区。但这牵涉到两个小区数千户居然的利益,万一思想工作做不通,下面的戏该怎么唱不得而知。 要是丁红儒为了兑现自己的承诺,咬住这件事不放,一路穷追猛打,那麻烦就大了。 包厢里的光线朦胧而暧昧。黄士杰和丁克互相看不清对方的表情,但气氛真的很压抑。两个人的心情都很糟,要是以往到这样的地方,肯定早就搂着小姐,又唱又摸,好不自在,可今天纯粹是为了谈心。 “这老骨精,把老子惹急了,老子就让他永远闭嘴!” 黄士杰恶狠狠地掐灭了烟头,脸上浮动着凶光。让丁克看着有些胆寒。 江湖上传说,黄士杰早年杀过人。 他年轻的时候只不过是海珠街头的一个小混混,靠打架收保护费过日子。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海珠市发生了一桩离奇的命案,在距离火车站约500米处的河涌里发现了一具男尸,因高度腐烂而被警方以无名尸处理了。 据说后来查明这人是江苏苏南某企业的供销员,来海珠出差是为了追收一笔货款。身上带着六万元现金被人劫杀抛尸。 杀手就是黄士杰和他的把兄弟罗汉。黄士杰和罗汉因分赃不平互相残杀。罗汉被黄士杰捅了几刀之后扔进了海珠河。黄士杰就是靠六万元现金发家,开歌舞厅、按摩院,搞运输,炒地皮,什么赚钱做什么。把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这个传说究竟有多少真实性不得而知。但罗汉从此失踪却是事实。起初家里人还登报寻找了,后来也就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据说已经到派出所销了户。 二十多年了,海珠这地面上少了一个地痞,多了一个企业家。这种变化很微妙,微妙得无法让人体会。 丁克从黄士杰眼里放射出的凶光,觉得江湖上这个传说是真的。 想到这,他不禁打了个寒噤。 第6章 老战友 散会后,丁红儒把孙越请到办公室。高志远为他们泡好一壶上等的铁观音,已是深夜十一点。 丁红儒叫小高早点回去,明天还要去平山区调研。小高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 孙越见高志远那乖巧的样子,婉转地提醒道:“老伙计,我也真是服了你了。高志远跟了黄书记四年,你还让他跟着你,你不怕他累坏了?” 丁红儒听出了孙越另一层意思,但也不想挑明。新任领导用前任的秘书、司机,都是官场大忌。应该说,海珠市自八十年代撤地设市以来,丁红儒是第一人。 由于黄一川提拔太突然,还没来得及安排高志远的去向,自己先走了。丁红儒也没要求市委办换人。 他认为,没必要,心地无私天地宽嘛。再说,谁好谁孬,都还有待观察。短短半个多月时间,连办公室的凳子还没坐热! 丁红儒会心地笑了笑,说道:“我看小高这年轻人还是不错的。话不多,也很机灵,很懂规矩。观察一段时间再说。” 孙越连忙摆摆手,打断了丁红儒:“老丁你也别遮掩。在领导身边工作的,哪个不听话?背后他们做了些什么,你知道吗?人都有两面性嘛。他们都在身不由己、言不由衷啊。 从他们这里要想了解事实的真相,难!你也在赵书记身边工作过啊,体会还不深吗?有多少事实的真相,你没告诉赵书记?不是你不想说,而是他没问,你就不能说,对吗?” “老孙,这也是一种修养啊。最起码的修养。” 丁红儒从办公桌拿过自己的专用茶杯,坐到孙越身边,亲热地拍了拍孙越的肩膀,笑了:“老孙啊,不谈这个,不谈这个!看来我们还真有缘啊。在梅山县,我当县委书记,你是县委常委、纪委书记。你看,现在,我们又一起共事了。” 孙越说:“这叫不是冤家不碰头嘛。想当年,我查处梅山县糖果公司经理受贿案。那小子收了人家业务单位两万元贿赂,还用公家的钱送了别的业务单位十几万元。 你是怎么说的?现在是市场经济了,必要的公关费还是要的嘛,不然,谁和你做生意?我说,他行贿我可以网开一面,受贿罪必须追究! 为了这事,我还差点和你拍桌子干起来。结果呢,那小子被判处三年有期徒刑。当时,你还有点想不通呢。” 丁红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作为县委书记,为了发展经济,居然不自觉地当起了腐败分子的保护伞。谁让当时的财政只不过是保吃饭的财政,根本拿不出钱来搞建设。最后的结果,那个糖果公司还是破产了,156名干部职工全部下岗再就业。 他没想到,孙越会旧事重提,脸刷地红了。 “老孙,你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啊。现在,我向你保证,绝不为腐败分子说情。” 孙越霎时严肃起来:“如今的案子,要么不查,一查就吓你一身冷汗。谁敢捂盖子?听听老百姓怎么说的? 说我们这样些当官的,屁股坐着一栋楼,一顿饭吃掉一头牛!这还是领导干部们正常的职务消费。也许我们有些人已经司空见惯了,麻木了。 根本不知道他们会喝坏了党风,吃掉了民心。我看少数人一顿饭还不止吃掉一头牛,而是一两万,够老百姓吃一年!此风不刹,怎么得了?” 听到这,丁红儒摆摆手,接过了孙越的话题:“这个问题,你们纪委也有责任,监督不力嘛。我看下一步纪委下个文,坚决刹住吃喝风,给我狠狠地查,谁敢用公款大吃大喝、旅游,用公车办私事,一经查实就追究当事人的责任,谁审批谁负责!谁违令,我就摘谁的帽子!” 孙越听了有些振奋,但还是不敢相信:“真的?” 丁红儒反问道:“我什么时候假过吗?” 孙越来劲了:“那好。说实在的,我就等着这一天。这个文件搁我抽屉里一年多了,也经市委常委会讨论了好几次,却一直没有发出去。黄书记就不同意嘛,其他班子成员也有意见。他们说什么?水至清则无鱼啊。吃点,喝点,算什么腐败?” 丁红儒说:“你明天叫人把文件送过来,我先看看,如果没什么意见,就直接发文。我看不要经常委会讨论了。纪委有纪委的权力嘛,连这样的文件也要讨论来讨论去,这工作还怎么做?我把你留下来,是想听听你对东华农垦公司的意见。我听那个老上访户黄东伯说,公司职工对张新民意见很大,说他整天开着宝马车吃喝嫖赌,逍遥自在,根本不顾职工死活。这样的领导干部,我们要他干啥?” 孙越毕竟比丁红儒来海珠早了一年多,对张新民的情况有所了解。 他说:“老丁,这下你错了。这样的干部,你说不要他,人家还差点当上市长助理呢。要是黄一川不走,他说不定已是市委常委了!” 这让丁红儒有些意外,不由自主的“哦”了一声。 孙越气愤地说:“不是我说领导坏话。这些年,黄副省长对海珠的贡献的确很大,他在这里当了三年市长,五年书记,由于他实施了工业强市战略,大力招商引资,海珠的工业总产值由一千亿上升到六千八百亿,财政收入由一两百亿增加到六百多亿,比西部地区一个省还要厉害。 但他留下的问题确实不少啊。以后你就深有体会了。作为市委书记,我看你擦屁股的事不少!这个张新民,每年组织上考核都是优秀,尽管公司有人上访,但说他好话的也不少。 这小子在农垦公司当了十几年经理,几乎伴随着海珠市经济高速发展。农垦公司别的资源没有,有地啊。你想想看,这个公司应该说已经名存实亡,根本就没有自己的实业。刚开始,别人卖地就是卖地,卖完也就没了。他却抓住海珠大发展的机遇,大量地盖厂房、商铺出租,一年有好几个亿收入。只要是这个单位的职工和家属,人均每年可以分到三至四万元的红利,简直过上共产主义了!” 丁红儒这才明白,今天晚上为什么张新民张口闭口就说职工的不是。原来,他把自己扮成了救世主。但凭感觉,这个张新民肯定有问题。不然,他凭什么开宝马? 想到这里,丁红儒说:“老孙,我建议你们纪委去查一查这个张新民,从黄东伯的上访材料看,他必定存在重大经济问题。材料上说,他的老婆孩子都已经移民加拿大,而且他本人挥金如土。这些表象都很不正常。作为一个国有企业负责人,我不相信他常在河边走,就是不湿鞋。” 孙越怔怔地看着丁红儒,沉默了一会。他太了解他了,这是一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角色啊。如果真要动张新民,必然会触动黄副省长。这是海珠公开的秘密。 也许,丁红儒刚来,不知道海珠的水有多深?黄一川在海珠经营了八年,各种关系盘根错节,弄不好,你这个市委书记就当不下去了。他的意见是不急,打迂回战。等把这层层黑幕揭开了,就算是黄一川,也无力回天! 两个老搭挡边喝茶边聊天,竟然忘记了疲劳,忘记了时间。不知不觉,天色渐亮,他们才想起赶快眯一会,养精蓄力迎接新的一天。 第7章 下访 以前,平山区是海珠市较为偏远的县。属于丘陵地带,素有“七山二水一分田”之称。然而,时代发展到今天,这里很多丘陵被推土机推平,一座座现代化厂房拔地而起。双向八车道的高等级公路四通八达。 丁红儒下基层选择的第一站去平山,自有他的道理。主要是想会一会区委书记何东辉。 据说这是一个传奇式人物。二十多岁就当上金鸡村党支部书记。他发动一个村的群众种植平山早梨,种了上万亩的平山梨,春天一来,满山遍野白茫茫一大片。胜似人间仙境。 靠着这些平山早梨,金鸡村的群众率先奔小康,经省报记者在头版头条一报道,何东辉更是名声大振。他被当时的县委书记直接提拔为副乡长,由此正式步入政坛。 副乡长两年,乡长两年,然后副县长,县长,步步高升。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平山有今天的巨变,何东辉是第一功臣。 车子到达平山区委大院,刚好十点三十分。没有鲜花,也没有列队欢迎,连丁红儒自己都有些感到意外。这个何东辉玩的是什么把戏?不欢迎我吗?还是不知道我要来? 昨天下午,市委办就通知了平山,还下发了通知。难道这个区委书记居功自傲,不把新来的市委书记放在眼里了? 区委办主任曾凌云早早地站在区委大院门口等。市委一号车一出现,她就热情地迎了上来。 曾凌云抱歉地解释道:“不好意思,丁书记,区里出现了紧急情况,何书记去现场了。” 丁红儒冷冷地问:“什么事这么急?” 曾凌云说:“枫林镇四千多人包围了一家精细化工厂,说是污染严重,扬言要把这家工厂炸掉。据说,现场已被群众安装了炸药包,情势十分危急!” 丁红儒一听也急了,厉声命令道:“你上车带路,去现场。” 在车上,听了曾凌云简单介绍,丁红儒明白了事态的严重性。 岭东精细化工厂是一家提炼稀有金属精铋的污染性企业,每年上交国家税收一个多亿,是平山区的重要税源。这家企业散发的气体导致周边十平方公里不宜居住。每个村子都有好几百人血液铅含量严重超标。 为了这事,当地群众年年上访,省、市、区都去过了,就是还没有去北京,却解决不了问题。何东辉对付这些上访群众,主要两个策略,一个是拖。今天拖明天,明天拖后天,一年年地拖下去。还有一个就是收买。谁闹得凶,就由企业出钱摆平。 因此,尽管群众意见大,企业的生产并没受到太大影响。前些天,周边好几个村都死了人,经医院出具的证明,都是污染所致! 丁红儒的车到达岭东精细化工厂,这里已经被村民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起来。工厂门口,整齐地摆了三具棺材,好几十个村民身穿孝衣,跪地嚎啕大哭。经过电话联系,在警察的帮助下,丁红儒才进到工厂里面。几十个警察手持盾牌,拦住愤怒的群众。 一个身材高大、壮实的年轻人一手拿着炸药包,另一手拿着香烟,尽乎绝望地叫道:“你们都别过来!谁敢过来我们就一起死!”。 区公安局从武警中队调来了狙击手,双方都在紧张地对峙着,剑拔驽张,惨案一触即发! 何东辉听说市委书记来了,从人群里挤了出来,满脸灰暗,神情沮丧到了极点。 他没想到,新书记上任,平山就出这么大的事情。丁红儒听取了何东辉的简单汇报,严厉地问道:“我问你,你想怎样解决?” 何东辉用颤抖的声音回答道:“带头的人叫冼少波,平山的老上访户了。去年以上访为名敲诈了企业三万八,现在又来这一手了。狙击手已经准备好,万一劝说无效,我也没其他办法了!” 丁红儒听后差点气炸了肺,伸出手指骂道:“你敢?我现在就撤了你!我看你根本就不配当这个区委书记!明天,你就给我滚回家卖红薯去!” 原本乱成一锅粥的现场,因丁红儒的到来突然变得安静下来。不管是干部,还是群众,都睁大眼睛看着何东辉被训斥。连那个手持炸药包的年轻人也盯大了眼,看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丁红儒继续说道:“第一,这家化工厂立即关门,停止制造新的污染;第二,因污染造成的损失务必在十天内向群众作出赔偿。这是我代表市委作出的决定,我不管你什么理由,都必须不折不扣地执行到位。如果你做不到,我就让别人来做。现在,请你立即用高音喇叭向群众宣布!” 几分钟后,何东辉手持高音喇叭,用洪亮、颤抖的声音宣布了丁红儒的决定。现场爆发了持久、热烈的掌声,那个手持炸药包的年轻人,主动扔掉炸药包,跪地大哭起来。 一场危机化解了。 丁红儒离开的时候,他听到了群众燃放鞭炮的声音。这就是民心啊!他感到一阵心痛。一家污染如此严重的企业,为什么能如此不顾法纪、不顾群众死活地生产了十几年? 在群众情绪已经失控、惨案即将发生的危急时刻,作为地方长官,想到的不是平息民愤,而是制造更多的血腥! 孙越说得不错,海珠的经济的确发展得很快,但繁荣的背后,还有一大堆的烂事等待着他啊。 第8章 会议费 丁红儒听着枫林镇传来此起彼伏的鞭炮声,不由心潮起伏。 在省里工作的时候,庙堂之高,江湖之远,很难听到基层真实的声音,甚至有些信息,是经过地方领导加过工、变了味的。 象岭东精细化工厂这样的企业还有多少?这些年,监管部门去哪了?他们有没有把群众的死活当回事?想到这些,丁红儒真是不寒而栗。 冼少波放下炸药包抱头痛哭的画面,更是深深地刺痛了他。要不是他来得及时,这年轻人或许已成了枪下鬼! 车子快到平山区政府的时候,丁红儒对着司机吼道:“回市里。” 今天发生的事情,何东辉这个政坛传奇人物在丁红儒的心里大打折扣。何东辉不是不知道。当丁红儒的车子驰离平山时,他呆若木鸡地站在路边,目送着丁红儒离去,竟然不知如何是好! 还是贺鸿宇轻轻撞了一下何东辉,轻声提醒道:“他生气了。我们走。” 何东辉狠狠地盯了这位民营企业家一下,真恨不得咬他一口。丁红儒的态度,能决定他的政治前途! 贺鸿宇啊,贺鸿宇,这次老子可摊上大麻烦了! 贺鸿宇知道自己理亏,黄一川时代,碰到村民上访,都是政府帮忙搞定的。而丁红儒一来,根本不给他说理的机会,直接关门大吉。 他跟着何东辉屁后走了一段路,耷拉着头,不敢吭声。 随着一声长叹,何东辉吐出了压在内心的郁闷之气。 这个贺鸿宇是个人精啊,这些年,他宁愿把钱花在“摆平”两个字,就是不想治污,就因为治污难度太大。 搞个污水处理厂就得几百万的设备投资,空气污染更是让人头痛。而搞定上访户,只需要几万块,甚至几千块就够啦。 贺鸿宇如一条受伤的看家狗,被人打了一闷棍还要叫几声:“何书记,您也别太生气,生气伤身啊。关了就关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说的轻巧。一年过亿的税收啊,说没就没了?就他丁书记一句话?海珠的污染企业少了吗?照他这样关下去,海珠就要开历史的倒车!” 贺鸿宇听出了何东辉的话外之音。原来,这个老牌书记内心居然对丁红儒如此不满! 黄一川当书记,何东辉没少受表扬,平山发展快,底气足。 想到这,贺鸿宇试探道:“那我们还是不关?” 何东辉瞪了他一眼,眉毛竖成了八字型:“谁说不关?丁大书记的圣旨谁敢违抗?问题是岭东化工关门之后,后遗症怎么解决?!” “那是,那是,书记批评得对!”贺鸿宇随声附和道。他终于听明白了何东辉的话外音。 “要不这样,中午我在东昊山庄摆上一桌,我们把相关人士都请来,共同研究研究如何贯彻丁书记的指示?” “我看行!” 何东辉把一截烟头掐灭并扔进了路边的垃圾筒,同意了贺鸿宇的提议。 半小时后,环保局长、工商局长、税务局长、企业建设局长,枫林镇书记、镇长、区委办秘书等等纷纷齐聚东昊山庄。何东辉故意迟到了几分钟。当他走进桃花房时,这里已经谈笑风生。 说笑正在兴头的小头目们,听到何东辉的脚步声,霎时安静下来。这让何东辉很受用。这就是权威。 何东辉直接坐上主位,习惯性打开笔记本。这是他多年来养成的习惯。为此,黄一川还在大会上公开表扬了他,号召全市的领导干部都要向何东辉学习,要学会记“民情笔记”。参会人员一个个都从包里拿出了笔记本,正襟危坐着听何东辉指示。 “我们开个短会。咳。” 何东辉说:“今天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我就不多说了。在这里,我首先声明,丁书记的指示必须执行,不管是对是错,都要执行!这是原则,容不得我们讨论。我们要讨论的是,如何执行!” 环保局黄局长首先面露难色:“办企业嘛,有污染是正常的,关键是要治理。治理好了不就没事了嘛。哪有一上来,不问青红皂白就关门的?” 何东辉毫不客气地顶了过去:“我刚才怎么说的?黄局长?你不要给我讲理由。治理?能治理好还用等人家拿着炸药包去炸吗?我说过了,不要讲理由。我们讨论的问题是如何关?公务员法怎么学的?下级要服从上级嘛。” 这是贺鸿宇没有想到的。 他原以为请这些平时有利益纠葛的人坐在一起,吃饭、喝酒,再发个红包,用不了几天又可以生产了。 这个何东辉却是象打了鸡血一般!看这架势不整死岭东化工他还真不罢休了?这和他的牢骚话不相符啊。 何东辉葫芦里究竟卖什么药?贺鸿宇不敢想象。说实在的,岭东化工每年花在这些人头的钱都超过了一百万,说分红也好,说公关也罢,反正好处没少得。不然,岭东化工哪里能存活到今天? 沿着何东辉的思路,各路神仙们又展开了热烈的讨论。秘书坐在一个角落刷刷地记着讨论的话语。随着争论的展开,贺鸿宇终于明白了何东辉的良苦用心,不由对何东辉佩服得五体投地。 姜还是老的辣! 讨论的焦点聚集到以下几点: 一、关于政府对岭东化工的赔偿问题。当初引进岭东化工,政府不是不知道这是一家污染企业,如果突然关闭,政府算是单方毁约,必须作出赔偿。这块面积三百五十亩的工业用地,还有35年的使用权限。突然间要关闭了,岭东有权对政府索赔。贺鸿宇提出十点八亿元,一次性了断,钱由谁出? 二、债务债权问题。岭东化工欠银行18亿元贷款,主要用作流转资金。债权债务如何处理? 三、村民赔偿问题。丁书记要求十天内给村民赔偿要到位。和村民的谈判由谁主持?怎么赔,赔多少? 四、下岗工人安置和赔偿问题。岭东化工近千名员工,有一半是原国营机械厂的下岗工人再安置,大多签了永久性劳动合同,企业要对员工作出赔偿…… 几个关键性问题摆出来,全是烂刺头,贺鸿宇初略估算一下,想关闭他的岭东精细化工,政府要花费十几个亿的资金,不然官司有的打!讨论来讨论去,他的心里有底了。 会议一直开下中午一点半。何东辉最后作指示:“请区委办负责写好会议纪要,并写一份书面报告提交市委办。下一个节目,开饭!” 贺鸿宇连忙说:“慢。我还有一个节目。” 说罢,他从提包里拿出十几个鼓鼓的信封,递给何东辉。“何书记,还是你来。会议是你主持的,你发会议费。” 这是海珠的惯例。与会人员似乎望却了疲劳,脸上泛起了兴奋。何东辉高兴地接过信封,说道:“好。我来就我来。” 第9章 夜猫子 当天晚上,袁秋洋得知丁红儒要关闭岭东化工的消息,不由大吃一惊。 这个“空降兵”,究竟要搞什么鬼?那么大的企业,岂能说关就关? 袁秋洋想,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但专找刺头挑的新官还真少见! 按说,丁红儒也曾当过县委书记,应该了解基层的事情。难道他就如此没有定力? 何东辉向袁秋洋汇报的时候,袁秋洋未置可否。临别时,他只说了一句:“老何,这件事我和丁书记商量一下再说。” 不表态也是一种表态。 袁秋洋看着何东辉渐行渐远的身影,不由陷入了沉思。来海珠三年了,原以为黄一川高升,他可以顺理成章地当上书记,半路却杀出个程咬金——丁红儒来了。 有那么几天,袁秋洋很失落,有些怨黄一川,至少他没和上面说好话。好在几年来,他没有和黄一川对着干,不然,那真是没戏了。 批阅完当天的文件,已经深夜十一点。 这时,一阵尖锐的电话铃声响起。来电显示,那是丁红儒的电话。袁秋洋赶紧接了。话筒里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哈哈,我就知道你还在办公室。怎么样?有空吗?我们聊聊?” 袁秋洋说了一声“我过来”,就赶紧挂了电话。 行政中心的设计呈“品”字型,每栋楼之间又有走廊相通,有些像迷宫。丁红儒在d栋九楼。袁秋洋拐过两个走廊,坐了一次电梯,人还在门口,就听到了孙越的声音,还有市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梁国强。 这些夜猫子,真是夜以继日了。 袁秋洋打趣地说:“呵呵,都快可以开常委会了。” “来,老袁,坐这边。” 丁红儒让出自己身边的一个位置,斟了一杯茶,让袁秋洋觉得很亲切。 从这点看,丁红儒确实和黄一川不同,黄一川要霸道得多。 “这么晚了,把大家叫过来,我有点不好意思啊。今天发生在平山区枫林镇的事情,想必大家都知道了。这是何东辉向市委送来的书面材料,你们几个书记都看看。想听听各位的意见。” 几个人看完材料,陷入了迷茫之中。谁都不说话。 对于岭东化工,袁秋洋不是不清楚,孙越和梁国强也知道。 枫林镇的村民闹事也闹了好几年了,上访,赔偿,再上访,再赔偿,每次都是用钱摆平的。 这次,那个叫冼少波的年轻人竟然动用了炸药,扬言要炸工厂,这让梁国强有些震惊!他仿佛感觉到脚下的土地在颤抖。好在丁红儒及时赶到,不然,平山的事件将难以收场。 丁红儒见几个副书记都不发言,只好点将了:“老袁,你说说?” 袁秋洋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实话: “这个岭东化工,是平山经济起步时引进的。何东辉那时还是副县长,管工业和招商引资,当时还花了一些心思。现在要关了它,首先是何东辉心里过不去。其次,贺鸿宇只不过是岭东化工的执行总经理,真正的后台老板是香港振邦集团陈志光。这涉及到港台企业的政策问题。我们这样做,会不会有后遗症?三是赔偿十几个亿的资金,由市财政还是区财政出这笔钱?我看不管哪里出都困难!还有一点,假如我们强行关闭了岭东化工,搞得人心惶惶?” 孙越也陷入了沉思。 他对经济工作并不熟悉,但不能不说,袁秋洋的分析是有道理的,也很客观。不管是“三来一补”,还是高耗能、高污染企业,在海珠经济起步时期曾经作出过贡献。 现在经济发展了,经济基础雄厚了,政府就开始卸磨杀驴?就算是产业转型升级,调整经济结构,也不是一天两天可以做到的,至少也得十几二十年啊。他也觉得丁红儒今天的表态甚至有些简单、粗暴,根本就是对海珠的情况不了解所作出的错误决断! 这老伙计,到省委呆了几年,不但没变聪明,反而变笨了? 见孙越和梁国强都露出了畏难情绪,丁红儒真的怀疑自己今天的决策错了。 当时情势太过紧急,人命关天的事,采取了紧急灭火的做法,确实有点理论化,甚至还不顾平山区主要领导的面子,让人家还怎么开展工作? 心灵深处的那一点点动摇,让丁红儒如坐针毡。当了几年省委副秘书长,理论水平确实高了,实践能力却降了不少? 今天这件事,从理论上说是正确的,但做起来却如此艰难! 今天下午,丁红儒独自暗访了东湖区和西湖区,看到的情形同样触目惊心。真是“有河皆干,有水皆臭”!很多的河流都已经臭不可闻,连鱼虾也不可能存活。 尤其是东湖区政府旁的一条护城河,在很远的地方就可以闻到臭味。难道区政府的领导没看到?是什么原因让他们熟视无睹?丁红儒感觉到真的有些不适应了。 见几个副书记都不表态,丁红儒有些不高兴了:“这么说来,我们海珠市委市政府对岭东化工这家污染大户就毫无办法喽?” 袁秋洋迟疑道:“办法倒是有,只是、可能——” “老袁,你说话别吞吞吐吐的,有想法就大胆说出来,错了也没关系嘛。” “你看这样行吗?”袁秋洋思忖片刻,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丁书记,你看我们还是不要强制性关闭岭东化工,而是由市环保局出面,要求岭东化工限期整改,什么时候整改到达标排放了,什么时候开工生产。这样一来,政府也不用担太多责任,更无需作什么赔偿。” 袁秋洋的金点子出来,孙越、梁国强也纷纷点头。 但是,他们都觉得要收回丁红儒放出去的话,真有些难!没想到丁红儒襟怀坦白地说:“这个想法我看可行!袁市长,明天你就责成市环保局把这件事办了。环保执法嘛,有什么不可以的?” 第10章 幸运 让冼少波意想不到的是,丁红儒竟然亲自到看守所来看他。 当狱警向他介绍丁红儒的身份时,冼少波显得有些惊慌失措。 他连连作了几个揖,嚷嚷道:“我知罪,我知罪,我对不起政府!” 丁红儒摆摆手,示意冼少波坐下,一脸和蔼可亲的神色。 “年轻人,你就是冼少波?” “嗯。” “你确实有罪,你犯了法,你知道吗?” “知道。” “知道了你还要这样做?” 冼少波沉默了。他不敢用正眼看丁红儒,而是把眼光扫向侧面,又低下了头。 丁红儒能感觉得到,他有话说,又憋了回去。 “少波,你想想,万一那个炸药包被你点着了,会是什么后果?你自己死了不说,还要伤到很多无辜。” 冼少波的声音轻得像蚊子在叫,只是轻轻“嗯”了一下,又低下了头。 丁红儒又关切地问道:“你家里还有谁?有什么困难需要政府解决?” 冼少波的神色马上暗了下来,双手抱头,沉默了几秒钟,突然尖叫道:“我娘死了!她不该死啊!”。 随即一阵接一阵的嚎啕哭声响起,这哭声象是从坚硬的岩石底下冲出来的,被压抑了很久而突然得到释放。 狱警轻声说道:“他还没有结婚。家里只有一个老母亲也在前不久病死了。据说是癌症,也是受污染所致。” 丁红儒的神色凝重起来。冼少波歇斯底里的哭声刺激着他的耳膜,撞击着他的灵魂。 他转头对高志远说:“小高,你去找相关部门协调一下,就说是我的意见,看能否从轻处理?毕竟是犯罪未遂嘛。另外,以我个人的名义捐三千块钱给小冼料理母亲的后事。” 一缕阳光从窗外斜了进来,射在地上如一枚圆镜。冼少波的鼻涕眼泪喷涌而出,变成了个大花脸。 “走,回去了。” 当狱警把他重新带回监房时,他抬起头,只看到丁红儒的背影。铁门“咣当”一声,关了。 狱警扔过来一句话:“你小子真是幸运!” 冼少波的幸运远远超乎人们的意料。仅仅两天时间,他就走出了高墙。 …… 深夜。富豪山庄1号别墅。 一阵尖锐刺耳的门铃声响起,贺鸿宇正在客厅抽雪茄烟。从视频监控的画面看到何东辉,他轻轻揿动了一下遥控按钮。 巨大的铁门缓缓开启,又轻轻关闭。 别墅外面,停着一辆平山区6个8的车牌。这是一辆奥迪车。何东辉的专用座驾。 “老贺,连我来了也不愿去开门?” 何东辉有些抱怨道。 贺鸿宇递过来一支雪茄,说道:“老贺,我有现代科技不用,岂不成为傻瓜了?” 富豪山庄有一千多栋别墅,能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贺鸿宇的背后,可是香港振邦集团董事局主席陈志光。 何东辉弄不明白的是,当年自己当副县长,引进岭东精细化厂时,陈志光的态度比现在的贺鸿宇好。 说白了,贺鸿宇只不过是陈志光的高级打工仔,竟然敢在自己面前摆谱。 对此,何东辉却是无计可施! 就在何东辉满腹狐疑,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解释,贺鸿宇先发话了:“何书记,岭东精细化工厂关门整顿,陈主席给我打了半个小时电话。他的意思是,精细化工厂停业整顿的所有损失,都要平山区政府承担。当时招商引资,我们公司和区招商局签署了战略性合作协议,一切按协议办!” 两人相见,还不到五分钟时间,贺鸿宇就把何东辉的嘴给堵上了。 此时,已经是深夜十一点三十分。 日理万机的何东辉能专程来富豪山庄,放下身段见贺鸿宇,姿态不可以说不完美! “贺老弟,海珠市现在是丁红儒主政。黄副省长高高在上,我们这样的小人物高攀不起啊。” 何东辉的脸色发青,比死了亲妈还要难受。 岭东精细化工厂的大老板陈志光早就赚得盆满钵满,受一点小挫折就摆出拼命的架势,吓得何东辉不轻。 想当初,陈志光亲自送了一张银行卡给何东辉! 卡里面的金额是个整数:两千万。 陈志光之所以敢这么嚣张,肯定是留有后手的。 “老弟,你和陈主席说一下,我想和他通过电话。这件事有点复杂,已经不受我控制了。” 何东辉有些急了,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想当初,接受陈志光的银行卡时,何东辉就有一种预感,自己会被他牵着鼻子走。 为此,何东辉曾经打报告,申请调离平山区。 出乎意实的是,黄一川特别看中他。把他从副县长的位置一路提拔,跟着沾光的人可不少! 别看开会的时候,贺鸿宇低三下四,还准备了那么多现金发会议费。一旦触及核心利益,他可丝毫也不含糊。 “何书记,陈主席已经放话了。谁敢关掉岭东化工,会有一大批人跟着倒霉。我觉得,我们可不能因为一个个小小的冼少波,就把一家纳税大户给整死掉。” 何东辉意识到,贺鸿宇的态度发生剧变,肯定和陈志光有关。 他曾试着给陈志光打了几次电话,他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这种态度,简直就是不想给何东辉活路。 何东辉久经历练,不会连这点道理都不懂。 他怔怔地说道:“老贺,我觉得我们还没有到撕破脸皮的时候。请你转告陈主席。岭东化工厂必须关门整顿。什么时候合格,什么时候开工。这是丁书记的意思,并且在领导层已经形成了共识。” 说到这,何东辉又抛出了一个诱饵,说道:“如果他觉得亏了,我可以从其他方向想办法弥补他的损失。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做到大家和谐共处!” 贺鸿宇听出了话外之音,就像魔术师的变脸,笑道:“老何,咱们兄弟间还有什么不好谈的。你要是早些拿出这个点子,我也不会和陈主席浪费半小时口舌呀。” 第11章 台风要来了! 听到这话,何东辉有些想骂娘。 想当初,他从金鸡村党支部书记提拔当副乡长,那是何等的风光。 现在想来,自己是不是走错路了? 陈志光落户平山县时,何东辉还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匆匆数年,他居然敢在自己面前摆谱,甚至连电话都不愿接! 陈志光让贺鸿宇接触何东辉,自己避而不见,无非是想要更大的蛋糕。这一点,何东辉不是不知道。 但凡资本家都有逐利的本性。贪婪、自私自利,没有丝毫人情可言。 何东辉强忍住怒火,说道:“除了华阳湖周边的土地开发权,其他的条件你们都可以提。” 贺鸿宇轻抿一口茶水,笑道:“何书记,你错了。陈董想要的,恰恰是华阳湖周边的土地开发权。他想投资五百亿,把华阳湖打造成一个集休闲、旅游、度假、饮食、住宅于一体的高档度假村。 这个项目一旦建成,你不要说当区委书记,就是丁红儒那个位置,你也不是不可能!” 作为区委书记,何东辉很清楚,华阳湖周边大概三十五平方公里都是生态保护区。 这种地方,说白了,就是平山区市民的城市肺叶。随着城市化的推进,平山区缺的不是高楼大厦,而是青山绿水。 海珠市的规划写得明明白白,何东辉很清楚,凭自己的权力,还没有办法修改海珠市的规划。 “贺老弟,我真的没办法帮你。华阳湖的湖水优质,随便舀一桶上来,都能当自来水喝。一旦开发,会危及平山区一百多万百姓的饮用水问题。” 贺鸿宇冷笑道:“何书记,你是怕丁红儒,还是怕陈董?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作为平山区的老大,对华阳湖的开发,至少也有建议权。只要你把方案提出来,上面的事自然有人会解决。” 听到这,何东辉猛然一惊。 贺鸿宇之所以敢这样说,很明显,陈志光和黄一川也拉上了关系。难怪当时自己提出调离平山区,黄一川死活不同意。 黄一川所看中的,就是何东辉的“听话”。只要黄一川的指示,何东辉都会逐一落实,不打折扣。 因此,何东辉深受黄一川欣赏,甚至在大会上表扬说,说他贯彻领导会议精神“不过夜”。 客厅的冷气呼呼地吹。 即使室外的气温像蒸笼似的,客厅里仍然凉爽如春。 何东辉:“贺总,你不要用老眼光看待新问题。丁红儒不是黄一川。” 贺鸿宇:“既然这样,我也没办法了。到时候再有员工上访,我只有躲了。那间工厂,工人想怎么样都行。市环保局已经打来电话,要求我们停厂整顿,达标排放。” 何东辉:“达标排放就那么难吗?” 贺鸿宇:“难,非常难!我们要建污水处理池,还要污水处理设备。说白了,你们等于叫我们建一座小型的污水处理厂,你说难不难?” “老何,你别以为我们公司很赚钱。税收、工人工资、社保医保,等等,哪一样不需要花钱?” 一场密谈,最终不欢而散。 何东辉今年五十五,按年龄算,原想再干一届就退休。现在看来,自己能平安着陆就算万幸了。 闷热的天气还在持续。像今年这种鬼天气真是难得。 以往,台风来临的前夕,会闷热两三天。这次,却持续了一个星期。 气象预报来了。 今年19号台风很可能在海珠市登陆。台风阵级达到14级。 “妈的,老子这是干啥!” 何东辉坐在驾驶室里,愣了几秒,狠狠扇了自己一记朵光。堂堂一个区委书记,放下身段来贺鸿宇的豪宅商量事情。 事情没谈妥,还被将了一军。贺鸿宇的变脸术真的太精彩了。 何东辉点燃一支烟了起来,想借抽烟吐掉积存内心的闷气。 然而,点燃烟。他又主动熄灭了。车内开着冷气,不适合抽烟。 打开车窗,热浪滚滚,更加难受。 何东辉离开富豪山庄,想回家吃一粒安眠药,好好地睡上一觉。电话响了。 区委办主任曾凌云亲自打来电话,市委办紧急通知,召开防台风电视会议。市长袁秋洋亲自部署工作,市委书记丁红儒作重要指示。 重要?屁话! 作为平山区成长起来的干部,何东辉哪年不经历几次台风?丁红儒一来,似乎什么都变得重要起来了? 心里这样想,行动上何东辉却不得不重视。刚刚闹过村民炸厂房的事,要是台风再来作一回孽,自己真的没退路了。 他说道:“曾主任,你通知下去,但凡和防台风有关的单位、部门、企业一把手,全都要参加电视会议。” 经济发展了,开会的条件也好了。平山区已经能做到随时召开电视电话会议。各级领导不需要跑到区政府来,只需要打开视频,就能连接海珠市的电视会议现场。 何东辉赶到会议室时,发现会议室里已经坐满了人。区政府六套班子成员全都到齐。区直机关的相关部门负责人也到了。 电视会议已经开始。 从袁秋洋的讲话中,何东辉嗅到了一丝不祥气息。 今年第十九号台风“鹦鹉”,很可能在明天晚上十点左右在海珠市登陆! 平山区位于海珠市的出口海,东江、西江、北江三江交会,江水常年奔流不息。 一旦遇上台风正面袭击,还会引起海水倒灌。倒房子、死人的事情都可能发生。 丁红儒的重要指点其实很简单,概括起来只有三点: 第一,谁主管谁负责。务必保证电、气、水、道路交通、学校等重点部门安全。 二,从现在起,进入特级防台风状态。取消一切休假,保证所有单位全天候待命,做到召之即来,来之能战。确保不发生人命事件,否则,先撒职,后查办。 三,重视灾后重建。各区台风灾情务必第一时间上报市委“三防办”。 根据丁红儒的指示,所有市级班子成全,全部下沉到各自联系的区县,一直到台风过后才能回家。 第12章 特殊客人 市级电视会议开完,按照惯例,何东辉又向平山区各级干部强调了几点意见。 虽然他所强调的话,和市委书记、市长所说的,意思上大致差不多,但更加接地气。 何东辉仅仅说了五分钟,无非就是一个意思,哪里出事,就撤单位“一把手”的职! 先撤后查,绝不含糊。 开完电视会议,已经凌晨一点半。 何东辉拿出柜子里的毛毯,连衣服都没有脱,便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睡着了。 一觉醒来,打开窗户,仍然还是闷热。哪里还有清晨的凉爽? 这种感觉,让何东辉意识到,气象台预测的,台风在海珠市登陆的事,很可能是真的。 除了代号为“鹦鹉”的台风,在何东辉的内心,似乎还有另一股“台风”,那就是反腐风暴。 丁红儒从省委重要位置下来,事事较真,无疑会让海珠市成为官场的“地震带”。黄一川在海珠市主政多年,现在的很多职能部门负责人,都是他一手提拔重用的。 在官场,“拔出萝卜带出泥”的事情并不少见! 丁红儒也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睡了一觉。秘书高志远就睡在他隔壁一个房间 丁红儒醒来的时候,第一时间打开窗户,看到市委大院外面黑压压的一大片,全是平头百姓。 值班的保安正在和黄东伯理论着什么。 这个黄东伯搞什么鬼?是嫌天下不够乱吗? “高志远!” 丁红儒喊了一句,便传来了高志远的敲门声。 “小高,你去看一下,外面发生什么事了?为首的那个黄东伯,东华花园的业委会主任,我们都见过他。” 高志远早就接到保安室的电话,说黄东伯指名道姓要见丁书记,他们是来送锦旗的! “书记,我是怕打扰您休息,所以才不敢惊扰您。” 开完会,再洗漱一下,天都快亮了。所以,丁红儒缺少的就是休息。 丁红儒淡淡一笑,说道:“那也不能让老百姓等啊。难道你不会出去处理一下。不要小看一面旗,那是民心,懂吗?” “嗯,我现在就去。” 就在高志远转身想走时,却听到丁红儒的声音:“算了,我自己去。你和司机准备一下,等会随我去平山区看一看防台风工作。” 黄东伯们看见丁红儒从市委大院出来,人群里突然响起了敲锣打鼓的声音。 丁红儒加快了脚步,喊道:“停,快点停!” 黄东伯意识到丁红儒生气了,连忙一摆手,也大喊道:“停!” 喧嚣的锣鼓声响了几分钟,丁红儒就来到值班室外。 进出市委大院的公车都是通过东西南北四个大门岗进出的。 由于黄东伯们的到来,东门被迫关闭。 黄东伯的手里拿着一面锦旗,上面写着“立党为公 执政为民”八个大字。 “丁书记,您果然没有食言,在三天内就办好了我们上访三年都没有解决的事情。现在东华花园已经纳入绿庭花园管理,围墙拆掉之后,业主们出行可方便了。这一面旗帜,是我们的一片心意。” 丁红儒接过锦旗,说道:“锦旗我可以收下。但敲锣打鼓的事情,我还要批评几句。我刚到海珠市工作,连工作局面都还没有打开,你们这样瞎囔囔会害惨我的。再说,我并不是钴名钓誉之徒。所有的事情,都要等后人来评判。” “丁书记批评得有理。” 黄东柏朝那些业主挥了挥手,喊道:“你们先回去,我还想和丁书记多聊几句。” 业主们倒是很听话,丁红都不淡定了,问道:“老同志,我还要去平山区视察防台风工作,您有事吗?” “丁书记,我只占用您五分钟,借一步说话。” 值班室以内有个小花园。除了园艺师会来这里修修剪剪,平时没什么人。 丁红儒看了一下手表,说道:“我只能给你五分钟。” 事情上,黄东伯只用了三分四十九秒,就把事情讲清楚了。 三件事: 其一,有人发现张新民经常在着名歌剧演员叶娜娜的别墅里过夜。 其二,东华农垦公司会计孙红的手里有一本秘密帐本,很可能涉及张新民贪污腐败问题。 其三,张新民的老婆黄美凤、儿子黄杰已经移民海外。张新民的赃款,应该是通过某种渠道转出国,供老婆儿子享福。 听到这,丁红儒有些震惊。 这些日子,他一直在怀疑张新民的事。现在通过黄东伯的嘴里说出来,味道确实不一样。 丁红儒问:“有证据吗?” 黄东伯笑道:“我们这个层级的人,哪里能找到张新民的证据。只要纪检部门介入,深挖细究,肯定能逮到大鱼。” “黄伯伯,你和我说的事一定要保密,就算家人也不能讲。懂吗?” “嗯。我懂。我的党龄有40年啦。” 告别了黄东伯,丁红儒回到办公室拿公文包,就看见高志远提着一袋早餐进来。 大豆包。鱼片粥。油条。豆浆。面包。 丁红儒打开早餐袋,狼吞虎咽一般,把那些早餐一扫而光,然后对高志远说道:“小高,我们走。你通知司机把车开到东门。” “嗯。” …… 丁红儒视察工作的方式很特别。他带着司机和秘书,在导航的引导下,仅仅用了半天多时间,就看了平山区的十个乡镇。这十个乡镇,全都是临近大江大河的。 他们还下沉到渔船、河堤边住户、工厂、学校等视察。 到了吃午饭的时候,高志远和司机小莫都已饿得肚子咕咕叫,丁红儒都没有想停下来的意思。 在枫林镇甘岗村,一个奇特的景观吸引了丁红儒的眼球。 那个手持炸药包的年轻人冼少波,正在带领着几十个群众扛沙包、筑防堤,劳动现场热火朝天。 没有人注意到,停在附近路旁的一辆三凌吉普车上走下来的中年男子,竟然是海珠市委书记。 第13章 暗访 “大牛,你快点去镇上运沙袋,沙袋不够用了。” “金水,还需要运几车沙石,快点!” “细香,你带几个妇女东堤,东堤人手不够。这情形,台风快来啦。” …… 要不是亲眼所见,丁红儒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才是真正的冼少波! 谁说群众没觉悟?谁说上访户都是刁民? “丁书记,您来啦?” 冼少波抬头一看,恰好看见丁红儒大步向堤坝走来。 宽阔的江面上,西江水如绸缎似的飘逸而漫长。 “小冼,你们辛苦了。“ 丁红儒不由感慨万千。 海珠市的事情的确复杂,但并不代表群众没觉悟。更不能说上访户是“闹事”。 相反,很可能是他们看到了很多不正常的现象,正在和歪风邪气作斗争。 “丁书记来啦!” “大家鼓掌欢迎!” 冼少波一声号召,村民们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 堤上堤下,仅仅是冼少波所在的堤段,参加防洪筑堤的群众超过百人。 不知道谁唱了一句“团结就是力量”,结果全场一起高唱“团结就是力量,团结是铁,团结是钢……” 一瞬间,丁红儒的眼眶有些湿润了。 多么好的群众!多么有力量的群众! “大家辛苦了。别因为我耽误了防台风。加快干!” 冼少波不好意思地说道:“丁书记,这一堤段叫沙顶堤,大约有五百米长。镇、村里上报给区水利局的堤围砌石加固工程,年年报,年年都没有批下来。所以,一到台风季节,沙顶堤就成了危险堤段。每一次,我们都是用沙包顶过潮水漫堤。” 丁红儒问:“什么 原因?” 冼少波是九队生产队长。一说到原因,倒真的不清楚。 他说道:“这事儿得问村长才行,我们不知道。好像、大概是说,还没有排上项目。” 看到滔滔江水越来越凶猛,水位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涨,丁红儒有些急了。 “危险堤段不抢先安排,难道每次都要用老百姓的生命去填补吗?” 丁红儒道:“高志远,你用笔记本给我记好,我需要结果。” 高志远“嗯”了一声,便在随身携带的笔记本上写了几个字。 “枫林镇。三沙村。危险堤段:沙顶堤。” 多年的秘书经验告诉高志远,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关建词记住了,有空时再整理。 “少波同志,你让大伙抓紧干。如果台风来临,一定要先保命,千万不要作无谓的牺牲。东西损失了,我们可以灾后重建。但我决不允许死人的事情发生。” “是,丁书记!” 冼少波拍胸脯保证道。 丁红儒坐上三凌吉普车,吩咐司机再走向其他乡镇。时间一晃,就到了傍晚时分。 当丁红儒的专车开进平山区政府时,高志远下车向值班保安说明来意,保安顿时愣住了。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堂堂的市委书记,竟然在防台风时深入到平山区现场察看。 何东辉接到电话,三步并作两步下了楼,看见丁红儒和高志远从外面走进来。 大概是由于冼少波的事情所致,丁红儒对眼前这个区委书记提不起多大兴趣,连笑脸都没有一个。这不得不让何东辉为自己捏一把冷汗。 “丁书记,欢迎您。” 丁红儒微微点头,问道:“干部都深入一线了吗?” 何东辉:“主要领导坐在三防指挥中心视频指挥,区驻镇、镇驻村的驻点联络机制全部启动。” “老何,我去你办公室坐一会,口渴了,需要喝杯茶。” “丁书记请随我来。” 何东辉的办公室在六楼。一个四百多平方米的场部,被隔成了一个书记室、一个党群副书记室,还有区委办的各个科室。 两个大书记坐定后。区委办主任曾凌云亲自沏来两杯龙井茶。 书记室内,茶香飘逸,气氛沉重。 高志远觉得两个大书记有话要谈,便主动留在主任室,陪曾凌云聊天。 一开口,丁红儒说问:“老何,那个陈志光什么来头,一个重度污染企业竟然能无视法律?他把环保法当成什么了?” 何东辉的背脊一阵发凉,直冒冷气:“丁书记,岭东精细化工厂是我们的支柱企业,一年纳税超亿元。这事,我……” 丁红儒一摆手,说道:“我们不能为了gdp,为了税收,连法律都不顾了。有法可依,有法必依嘛。老何,你给我认真抓,不能现出现类似的情况了,否则,别怪我下手狠!” 作为一个市委书记,丁红儒开口就下狠话。这是何东辉职业生涯罕见的。 “我已经让市环保局成立专项调查组,举一反三,抓早抓细抓实。要不是我来得及时,那个冼少波就成为反面人物了。相反,我今天到了三沙村,现场看到他的表现,让他当个村干部也没问题啊。” “丁书记,你已经到现场看了?” “平山区十八个乡镇,我利用十个小时,全部走了一遍,而且去的地方全都和大江大河有关,连乡镇领导都没有惊动。你没想到吗?” 听到这,何东辉简直吓出一身冷汗! 作为区委书记,他是“三防”总指挥,一边坐镇指挥,一边也在等市委领导的到来。丁红儒却悄悄走遍了所联系平山区的十八个乡镇。 这不是明摆着要打自己的脸吗? 看出何东辉的尴尬,丁红儒微微一笑,道:“老何,你也不用紧张。你坐在总指挥室也没有错。我通过实地视察,发现平山区干部群众的觉悟还是挺高了。很多具有险情隐藏地堤段,都在除险加固。” “丁书记过奖了。我做得还不够。” 办公室的空调呼呼地吹。丁红儒看见室外的树枝在疯狂地摇动,便说道:“台风来了,我们不能坐在办公室,去视频监控室。在那里能了解全局的灾情。” 何东辉一听,连忙在前面带路,大步向四楼的指挥中心走去。 高志远和曾凌云见状,也快步跟了上去。 第14章 崩堤 平山区“三防”指挥部。电视荧屏前。 丁红儒坐看那如旋涡般的红点,正在快速向平山区出海口移动。 一时间,狂风暴雨,摧枯拉朽一般袭来。 高达14级的强台风,实际上比猛兽还要凶猛。 区委书记何东辉坐在丁红儒左边,区长钟世伟坐在丁红儒的右边。三个人的眼睛直愣愣地看着那个红点,有那么几秒钟脑子短路。 尽管按照工作部署,出海的渔民早已归港,危险堤坝的已加高加固,住在危险地带的人员暂时撤到学校、村委会等安全地带何东辉仍然心怀忐忑。 从政多年的经验告诉他,眼前的这场台风应该比任何时候都要凶猛。 左眼跳福。右眼跳灾。 何东辉的右眼皮不停地跳动。这个生理现象,和眼下发生的事情相对应,绝对不是没休息好这么简单。 丁红儒看出何东辉的不安,说道:“老何,你要是疲倦了,就找地方睡一觉,千万不要硬扛。” “嗯。” 话是这么说,何东辉哪里敢睡? 他的眼眶布满了血丝,神情十分憔悴。按照常理,的确应该好好地睡上一觉。 但市委书记在场,让他一个区委书记怎么睡得着! 丁红儒仿佛就是一个心理学专家,知道何东辉是怎么想的,继续说道:“台风已经登陆,现在是尽人事而听天命了。” “丁书记,谢谢关心。我已经三天没睡好觉了,的确想睡,困得不行。” 区长钟世伟看到这一幕,一脸懵逼。这情形,他实在罕见。 要不是真的撑不住,何东辉绝对不会说这样的话。 钟世伟诚心道:“丁书记,老何这些日子的确比较辛苦,让他去睡,我在这顶着。” 何东辉回到自己办公室,一次吃了三粒艾司唑仑。一觉醒来,已经是次日清晨。 狂风还在刮。 区委大院内,有些比碗口还粗的大树被连根拔起。翠绿的树叶铺得满地。 “小曾!” 何东辉高声喊道。 曾凌云连忙从自己办公室出来。看见何东辉在穿衣服,有些手忙脚乱,心里明白了几分。 “何书记,别急。台风中心已经掠过我市,正在向内陆省份移动。” “台风中心已经过了?” “嗯。” “丁书记呢?” “他和钟区长去枫林镇了,三沙村崩堤。” “啊?” 何东辉一看激棱,连忙喊道:“快!去现场。” 曾凌云安排了一辆吉普车,随何东辉一起向枫林镇三沙村奔去。 枫林镇。三沙村。 正是丁红儒曾经视察过的地方,由于台风过猛,引发海水倒灌,有一百多米险堤崩裂。 洪水如猛兽一般洗劫了三沙村以及其附近的三个村,一万多亩农田变成了滩涂。农作物颗粒无收。 枫林镇党委书记、镇长全都在现场。钟世伟的脸成了猪肝色。 冼少波和那些参加扛沙包的应急小分队以及父老乡亲,一个个垂头丧气。有些妇女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所幸的是,如此大的洪水,枫林镇并没有人员伤亡! 看见从吉普车里跳下来的何东辉,丁红儒冷冷地扔下一句话:“老何,你来收拾烂摊子。记住一点,水利工程问题要给老子狠狠地查,这里面有猫腻!” 临上车时,丁红儒怒吼道:“两天以内,我需要详尽的调查报告!” 吉普车平稳地向海珠市委大院驶去。高志远的内心极为忐忑不安。 丁红儒也是一夜未睡。接到枫林镇三沙村出事的报告,他也没有让何东辉起来。 他很清楚,基层干部不容易! 上面千条线,下面一根针。一个乡镇,一个村,所涉及到的事都是方方面面的。 已经疲惫不堪的何东辉,从金鸡村党支部书记成长起来的区委书记,倒霉事情一桩接一桩。不要说他已年过五十,就算是年轻的书记,也不一定受得了。 “丁书记,您该吃早餐了。” 丁红儒一看时间,上午八点半。 枫林镇三沙村崩堤的消息,早已经通过电视、广播和网络传播得满天飞。新闻里一定有他这个市委书记在第一时间出现在灾区现场的画面和声音。 一想到这事,丁红儒气愤地怒怼道:“这情形,我还吃得下吗?” “吃不下也要吃!人是铁,饭是钢。丁书记,我得对您的身体负责。” 高志远也来脾气了。他是燕京大学中文系的研究生,不仅仅文笔好,做人也很到位,懂得什么叫能屈能伸。 丁红儒也觉得自己有些过份了,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说道:“前面有一家云南过桥米线,我们去吃一碗米粉。” “嗯。” 司机应了一声,向丁红儒指定的地点开去。 高志远不由暗暗吃惊。他怎么也弄不明白,身居高位的丁红儒,怎么对海珠市如此熟悉? 三个人匆忙吃过早餐。已经是上午十点。 丁红儒在办公室批阅完文件,孙越推门而入。 “老伙计,他来得好!我正想找你呢。” 他指了指对面的沙发椅,示意孙越坐下。 除了赵必成,没有人知道丁红儒是带着使命来海珠的。 这些年,有关海珠市的信访件如雪片般多,黄一川这个主政者却平步青去,扶摇直上。 “老丁,这事却凑巧了。今年第19号台风来得真是时候,不但正面袭击你联系的平山区,还发生了崩堤。” 孙越手里拿着一张当天的报纸,上面就有丁红儒指导抗台风的照片。 头版头条。有图有文字。 丁红儒不满地说道:“报社这帮人是干什么的?还嫌不够乱吗?” “反面事情,正面宣传嘛。” 孙越无奈地笑道:“丁书记应该不会制止媒体的自由?” 丁红儒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几个意思,说说看?” 孙越不由笑了起来:“我想找你汇报工作,却碰巧你心情不好,又没休息好,不如我改天再来?” “你敢?” 丁红儒嗔怒道:“喝杯茶,提提神。有事慢慢说。” 第15章 谋杀案 丁红儒笑道:“你先说?” 孙越:“你先说?” 两人相视一眼,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丁红儒一个通宵未眠,眼里布满了血丝。 孙越有些忧虑地劝道:“老伙计,你太累了。我看改天。” “不行!你可以用最短的时间把话讲明白,但不能打空头炮。” 丁红儒喝了一口茶,道:“我知道你肚子里有货,看一看是不是我所需要的?” 孙越无奈地笑道:“我哪有什么货?我是看到这张报纸,想问问你,有什么工作要我做?” “当然有!”一听到这,丁红儒就来气,说道: “枫林镇三沙村沙井堤段崩堤,表面上看是天灾,其实也是人祸。据我了解,那个堤围属于危险堤段。早就应该砌石加固了。项目年年报,年年都没有落实。险情来了,当地村民不得不用最原始的办法,扛沙袋筑堤坝,这次崩堤,我是见证者。要不是事先村民都转移到安全地带,不知道要死多少人。给我彻查水利系统,抓他几个不长眼的。” 孙越愣住了,问道:“这么严重?” 丁红儒:“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江湖。有钱的地方就会有私欲膨胀。” 孙越应了一声,准备离去,问道:“黄东伯那面锦旗,要不要挂起来?” “当然要挂!我记得锦旗的内容是:立党为公 执政为民。这是对我们领导干部的提醒和鞭策,我看就挂在常委会会议室。” “还有,黄东伯反映张新民的那些问题,你给我逐一调查一下。我看这不是空穴来风。” “特别是第一个,他和牛娜娜的情人关系。作为领导干部,张新民他配吗?” 丁红儒递过来一张纸条,那上面反映的三个问题,每一个都触及张新民的腐败问题。 “老孙,打造一支干净、担当、忠诚的干部队伍,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你看看这个张新民,据说他都准备当市长助理了。” 孙越立即明白,丁红儒这是在发牢骚。主要是发黄一川的牢騒。 “老伙计,别急嘛。我们的任期有五年。” “一万年太长,只争朝夕。” 两人相视一眼,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 孙红现年五十五岁,已经到了退休年龄。她住在碧云山庄的一幢别墅里,坐看云卷云舒,边看人间世态,过着极为奢华自在的生活。 正如丁红儒所预料的那样,东华农垦公司的管理层全都不住在东华花园,而是搬进了后期发展起来的别墅、豪宅居住。有的人甚至拥有好几套房产。 作为公司出纳,孙红很了解张新民是怎么一步步发迹的。 一开始,张新民和孙红之间有着利益往来。说白了,张新民吃肉的时候,会给孙红啃几块骨头,喝点剩汤。到了后来,张新民的官位越坐越稳,上上下下需要打点的人实在太多,渐渐的,就不再给孙红喝汤的机会了。 更让孙红愤怒的是,张新民的情妇牛娜娜,是孙红弟弟孙刚的前妻。 孙刚戴了绿帽子,察觉到情人正是张新民,便从张新民那里要走了一千万现金,然后和牛娜娜协议离婚。 这件事,在孙刚的心坎上很快就过去了。这世界很现实,有钱人,想找更好一点的女人并不难。在孙红的心里却成了没办法原谅的心结。 碧云山庄建在国家级森林公园附近,是一个天然氧。孙红每天都有清晨运动的习惯。 这天清晨。艳阳高照。风和日丽。 孙红身穿一套桔红色运动服,白色运动鞋,看上去十分年轻,看长相只是一个四十出头的样子。由于善于保养,让孙红的长相和实际年龄相差十岁以上。 孙红跑在柏油马路边,在自以为十分安全的车道一路慢跑。她怎么也没有注意,一辆在路边等候多时的小四轮货车突然启动,发了疯似的撞向孙红! 随着一声闷响,孙红如一块破棉絮飞到半空,又重重地掉在草丛边。 那道完美之极的抛物线,让孙刚看见了。当小四轮疯狂离去时,孙刚骑着一辆摩托车,准备去孙红家。 让他目睹到的背影是,这辆小货车没有牌照! “姐—姐!” 孙刚从摩托车上跳下来,第一时间是抱起孙红,发现孙红还有鼻息,应该还没有被撞死。 鲜血从孙红的嘴角不断地流出来。 孙刚同时打了两个电话,一个110报警电话,另一个是120急救电话。 …… 海珠市人民医院。急救室。 孙刚在急救室门外等待的时候,刑警队长邢桦带着两名警员前来调查取证。 邢桦:“据我们初步判断,这是一起蓄谋已久的谋杀案。凶手开着小四轮到前方约五公里的路段弃车逃跑。” 孙刚听到这个消息,就像是天打雷劈似的,一下全懵逼了。 “不可能,不可能的!我姐天天吃斋念佛,做善事,结善缘,发善心,怎么可能遭受如此恶报!” “我姐……她不会死的!” “哪个遭天杀的,敢对我姐下毒手,我就找他拼命!” 刑桦静静地看着孙刚,由着他发泄情绪。孙刚实在接受不了眼前的现实。 他想告诉孙刚,孙红很可能涉及大案要案,被人杀人灭口。 正在这时,急救室的门开了。 主治大夫说道:“患者重度脑震荡,内脏有多处受重伤,生命垂危,我们需要把她放进icu病房观察几天。” “医生,我是她弟弟孙刚。” 孙刚连忙迎了上去,自我介绍道。 主治大夫看到在场的还有警察,意识到事情不简单,面无表情的说道:“请在这份表格上签名,让我们对患者进行更深入的治疗和观察。” 孙刚签下自己的名字,目送着孙红被推进icu病房。 那道门,就像是生死门。 邢桦见患者正在进一步抢救,对孙刚说道:“小孙同志,今天就到此为止。如果你想出新的问题,可以及时到市刑警大队联系我。 根据我们的初步判断,这是一起不折不扣的谋杀案。那个开车的凶手十分老练,不但避开了所有视频监控的摄像头,连选择弃的地方都十分讲究。” 第16章 及时行乐 孙刚又一次惊呆了。 他所知道的孙红,就是东华农垦公司的一名退休职工。 关于孙红的其他情况,他最熟悉的就是,姐姐笃信佛教,天天在家打坐练功、念佛、吃斋等。 至于其他什么事,的确不了解。 一个小小的农垦公司员工,能住在碧云山庄的别墅楼,的确算得上有钱人。 但是,孙红有什么事值得让别人痛下杀手呢? 孙刚想破脑壳也想不通。 …… 孙越有浏览“海珠之窗”网站的习惯。 今天晚上,他打开网页,一篇社会新闻吸引了他的眼球: 好人未必有善报,孙某出门就遭车撞! 新闻的主人翁叫孙红。这个名字和丁红儒提供的材料一模一样。 一丝不详的预感袭来,孙越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丁红儒的办公室。 丁红儒闻讯,差点抓狂。 孙红的消息,知道的人很少。 孙越作为老纪检,久经沙场的老将,不会不明白保密的重要性。 然后,市纪委还没有启动对张新明的立案调查,最重要的一条线索被悄然掐断! 丁红儒有些不甘心地问道:“会不会是同名同姓?” 孙越打了一个电话给秘书刘俊。几分钟后,刘俊回话证实,被撞的孙红,正是东华农垦公司的会计。居住在碧云山庄,晨练时被一台没有牌照的小四轮货车撞成重伤,目前生死不明。 丁红儒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自己可是带着赵必成的重要嘱托来的。赵必成把他从省委副秘书长调下来当市委书记,不仅仅是从副厅升为正厅,更重要的是海珠需要他这样清正廉洁的干部。 “红儒呀,别看海珠市的gdp、财政税收等重要指标都位居全省前列,来自那里的告状信像雪片似的,很多事情都涉及到原来的一把手。这一点,我们必须保持警惕。” 临行前一晚,赵必成还这样交待道。 丁红儒清楚地意识到,省委对海珠市委书记这个位置肯定是经过慎重考虑的。孙越调来当市委常委、纪委书记,更摆明了省委反腐败的决心。 丁红儒和孙越之间,曾经共过事,私人感情也特别深。这样的人事搭档,绝对会让丁红儒如虎添翼。 “老孙,我建议立即对孙红采取保护措施。如此诡异的事情发生,表明有内鬼。除了你我和少数几个办案人员外,所有人都不能和孙红有接触。” 丁红儒说道。 孙越坦言:“这样做有难度。孙红的弟弟叫孙刚。孙刚的前妻就是牛娜娜。现在的孙红已经变成植物人了,短时间内开口的概率不大,孙刚也不会同意我们对他的姐姐采取非正常措施。” “那怎么办?” 丁红儒愤怒地吼道。 “还能怎么办?凉拌。现在是猎人和狐狸的对决,需要我们冷静、冷静、再冷静。” 孙越无奈地叹道。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是谁都不想看到的。 丁红儒抿着几片茶叶,轻轻地品味着茶香。一时间,两个人都觉得无计可施。 一定是某个环节出了问题,提前让孙红暴露出来,给她带来了杀身之祸。 那个杀手的目标很明确,那就是要让孙红永远闭嘴。 “老孙,这件事是一个血的教训。你一定要注意内鬼的事情。凡是能接触到案情的人,都值得怀疑。” 丁红儒交待了几句,揉了揉有些酸痛的太阳穴,便让孙越回家。 所谓的家,其实就是市委大院的宿舍。 由于海珠市距离省城比较近,开车只不过一个多小时。所以,很多下派干部都没有带家属,包括丁红儒自己。 …… 大富豪会所。密室内。 一个长相粗犷而凶狠的黑衣男子走了进来。 “老伍,你这件事干得并不漂亮。那个孙红并没有死,只是重度脑震荡。她一旦醒来,很可能比一颗炸弹还要可怕。” 隔着帘子,伍亮能清楚地听到对方的声音。 “还有,我需要的帐本你也没有给我,任务只完成了三分之一啊。你说这帐怎么结。” “老板,我去孙红家里搜了一次,没有发现帐本。我总不能跑到医院去找孙红要。” “这世界只有死人不会说话,孙红还活着,就知道帐本在哪。有朝一日,她会害死所有人的。” “你们先给我一百万。等任务完成,我再取另外两百万,怎么样?” “可以。江湖上最重要的就是信誉。言必行,行必果。这次我算是破了一回先例。希望下次能听到好消息。” 扑通一声。 从帘子里扔出来一个黑色塑料袋。那里面是整整一百万现金。 伍亮捡起塑料袋,轻轻掂了一下重量,觉得数字错不了,便大步流星地离开了会所,迅速钻进一辆悍马车,消失在海珠市的繁华之中。 密室内。 张新民的神色有些凝重。他已经掌握到准确的消息,自己被纪检部门盯上了。关于孙红手上的帐本,一定是重点中的重点。 万一防线突破,将会引发海珠市政坛大地震。 一个戴着黑色眼镜、身着中山穿的中年男子问道:“张新民,你我是一根藤上的两个蚂蚱。一旦防线突破,黄老板肯定会丢卒保帅。到时候,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当他的替死鬼。” 中年男子正是黄士杰。房地产开发商。 这些年,东华公司的上万亩土地,基本是由黄士杰名下的公司拍得。这些经过招拍挂的土地,经过黄士杰的公司一番运作,又变成了天文数字的金钱。 “黄兄,今时不同往日。我觉得我们都应该避一避锋芒。钱没有了可以再赚,人没了可没有办法复活。” 张新民听到伍亮的报告,惊吓出一身冷汗。 杀手伍亮就是黄士杰安排的。这家伙做事够狠,说不定哪天就会触及他的逆鳞。 “张老弟,你也别怕。不就是一个丁红儒吗?我就不信邪了!” 黄士杰喝完最后一杯伏特加白酒,感觉胃里热辣辣的,然后站起身说道:“走,今晚我请客,会所里来了几个外国妞,很漂亮,我让老弟从头爽到脚。” 牧丹花下死,做死也风流! 张新民觉得自己潇洒的日子已经越来越少了。与其忍着,不如及时行乐。他站起身,腿脚不受控制地随着黄士杰去了六楼的娱乐中心。 第17章 惊魂一夜 深夜。 黄金海岸花园。 八号别墅的灯仍然亮着。叶娜娜一个人守着寂寞,品着一杯法国红酒。 听到汽车停泊的声音,随后是铁门缓缓启动。叶娜娜连忙起身,往杯子里倒了一杯红酒。 “娜娜,你还没有睡?” 张新民进来了。凭着女人特有的敏感,叶娜娜闻到了一股香水味。 再仔细一看,她发现了张新民的白衬衫上还有口红留下的唇印。脸颊上的口红经过擦拭,但没有擦干净。 叶娜娜问:“亲爱的,你去找女人了?我还不够香吗?” 张新民微微一怔,自己这点小动作,都没有逃过叶娜娜的眼睛。 长期以来干了那么多坏事,又怎么可能逃过纪委的眼睛? 从内线传来的消息,纪委已经盯上他了! 张新民“嗯”了一声,伸手就去拿那一杯红酒,叶娜娜的动作比他快,抢先端过了酒,一个反手,就把酒泼到张新民的脸上。 红红的颜色,冰冷的感觉,让张新民清醒了不少。 叶娜娜的眼里全是怒火和委屈。两种不同的感觉扭在一起,让她的形象有些变形。 最毒女人心。 想到叶娜娜能和老公离了婚,死心塌地地跟着自己混。那种决绝和不易,张新民又不由打了几个寒颤。 按照张新民的脾气,肯定会反手一个巴掌,给叶娜娜一点教训。 事实上,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叹道:“我心里烦,刚才随黄士杰出去潇洒了一下,有什么不好?” “新民,就你苦?我这心里就不苦吗?” “你想想看,让你离了婚,抛弃老婆儿子,和另一个女人过,你需要下多么大的决心?” 连续两个追问,让张新民直接无语。 他的老婆儿子移民欧州。而人家叶娜娜是抛家舍夫,住进了大别墅。天天等着张新民来这里住。 “对不起,今天是我错了。以后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了。” 话音刚落,叶娜娜从里屋拿出一套纯白丝绸睡衣,说道:“你身上脏了,去洗个澡,换一身睡衣。” “嗯。” 洗浴间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叶娜娜破天荒没有进去帮他擦背搓澡。 更没有一起洗鸳鸯浴的想法。 今天下天,孙刚不知道通过什么手段找到她,向他通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孙红被人暗害了,现在还躺在医院里,变成了植物人。 昨天还是一个活脱脱的人,今天已是命悬一线,生死难卜。 嗞嗞嗞—— 红酒斟入酒杯的声音。 张新民洗了个澡,身穿白色丝绸睡衣,显得成熟而稳重,没有丝毫中年男人的雍肿和肥腻感。 张新民问:“小宝贝,你在想什么?” 叶娜娜坦诚地说道:“那个孙刚你还记得吗?我前夫。他今天找到我,说姐姐发生车祸,被人撞成了植物人。他、他还想向我借点钱。” 张新民又问:“他要多少?” 叶娜娜:“五十万。” 张新民:“给他。” 短短几句话,让叶娜娜有些愣圈。 “你怎么那么大的肚量?他可是我的前夫,你的情敌呀。” 叶娜娜为了这段婚外情,主动选择了净身出户。孙刚还向张新民敲榨了一千万。现在张嘴又要五十万。这不是一个无底的黑洞吗? 就算张新民的钱财来得容易,那也是有风险的。 “我让你给,你就给,我让你不给,你也就别给了。事情就这么简单。我的钱就是你的钱。你的人也是我的人。” 张新民一伸手,把叶娜娜整个抱了过来,让他坐在自己大腿上。 叶娜娜中等身材,才一百斤重。让她坐在大腿上并不费力。 叶娜娜的身上,随时随地都有一阵香味。这种香味能让张新民的荷尔蒙陡然升高。 “小宝贝,钱都是钱外之物。他把人都给我了,花点钱算什么?” 张新民扳住叶娜娜俊美的脸蛋,深情地吻了过去。 一番云雨,几多销魂。 他们选择上二楼客厅的沙发上做运动。张新民又一次感觉灵魂出窍。 这个夜晚,注定了多姿多彩。 黄士杰搂着一个叫爱丽丝的西方大洋妞睡到半夜,似乎觉得总统套房的灯突然亮了。 窗户底下坐着一个人,他是罗汉! “黄士杰,我的好哥们,你过得好啊。真是羡煞我了。” 罗汉身穿一套黑色皮衣,头戴牛仔帽。脸上的那一条长长的刀疤。表明他的来历并不一般。 “罗汉,你没死?” 罗汉抽阴恻恻地笑道:“我的债还没有算,什么可能死?” “告诉我,你要公了,还是私了?” 这些年来,黄士杰出入坐豪车,天天有保镖。在家里还配了高级厨师。 这生活,用“锦衣玉食”来形容显然不够。 从罗汉的嘴里冒出来的字,每一个字都是子弹和匕首。 黄士杰很清楚,当初为了分赃不均,他可是狠狠地捅了罗汉数刀,把他踹进滚滚的北江河。 黄士杰道:“你开个价,我希望过平静的日子。” “哈哈哈——有意思!你老了,就需要平静了。我老了,只能漂泊四海,孤苦飘零。你想什么啊!” 罗汉又抽了一口烟,冷笑道:“我之所以能找上门来,肯定就有我的道理。黄士杰,你以为你现在身缠数百亿财富,你就成功了?只要你两眼一闭,那些东西全都是别人的,和你没有一毛钱的关系,而我,烂命一条,你敢和我赌吗?”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别以为全世界只有你一个人聪明。我已经在暗中观察你很久了。你也不想想,这二十七层高的总统套房,我是怎么上来的?” 黄士杰悄悄摸向枕头,枕头底下是空的。他习惯在枕下藏一把手枪,以防万一。 他猛然抓向枕头底下的枪,却抓到爱丽丝浑圆的手臂,连声喊道:“鬼,我遇到鬼了!罗汉变成鬼来找我了!” 第18章 幕后黑手 “亲爱的,你想什么呀?” 爱丽丝不解地问道。 黄士杰懵逼了。原来是一个梦?那个梦,怎么可以如此真实? 难道是活见鬼了吗? 罗汉像一道影子从窗户消失。黄士杰走到窗口一看,着实吓得不轻。 27层高的楼房! 西洋妞用生硬的中文说道:“亲爱的,你看见什么了?” 黄士杰回头看了一眼爱丽丝,骂道:“妈的,这小子居然还活着!” 刑警大队长邢桦单独开着一辆灰色桑塔纳轿车出现在市委大院。 高志远把他领到丁红儒办公室,为他沏好茶,便轻轻关上了房门。 丁红儒放下手中的钢笔,把一摞文件先置一边,主动和刑桦握手,说道:“邢大队长,你请坐。” 自从接到市委办的电话,邢桦便意识到,可能有大事发生。 现在丁红儒亲自接待,态度那么和蔼,更加证实了自己的猜想。 丁红儒问:“那个撞伤的孙红现在情况如何?” 邢桦答道:“她还在重症监护室,目前情况渐渐向好。” 丁红儒又问:“你觉得是否有人会冒险杀害孙红?” 如此一问,邢桦问道:“丁书记怀疑有人杀人灭口?” 丁红儒答非所问地说道:“难道你不认为撞伤孙红的车祸很突然,也很诡异。孙红不死,有人就会夜不能寐,食之无味?” “我也在纳闷。所以,我安排了四名警员,24小时监控,害怕有人趁机下手。” 丁红儒道:“这还不够。我要求你对和孙红有关的人员都要监控。我总感觉想杀害孙红的人距离我们并不远。只要抓住凶手,或许我们会有更大的收获。” “此事只有你知我知,对外界一律保密。执行任务的警员也不能说得太细,以免打草惊蛇。” “是!” 邢桦站起笔直的身子,说道:“保证完成任务。” 新来的市委书记,亲自向仅有正科级职务的警察布置工作,恐怕也是绝无仅有。 繁华路是海珠市中心城区的商业路段。这里的商业活动相当繁华。 叶娜娜接照孙刚的要求,提着装满现金的黑色塑料袋来到繁华路的欧洲风情街,左右望了一眼,便钻进了侬情咖啡屋。 孙刚早就来了。 叶娜娜一见面就抱怨道:“孙刚,我是哪辈子欠你的债,给你姐治病,要我出钱?” 孙刚:“我们曾经是夫妻,我有难,你不应该帮吗?” 叶娜娜怒道:“我们已经离婚了。离婚时,你还向姓张的要了一千万。” “那点钱我投资亏了。这次是要救人。要不是没办法,你当我是癞皮狗?” “你就是一条不折不扣的癞皮狗。钱拿去,别在我面前出现!” 叶娜娜扔过来一个黑色塑料袋,便扬长而去。孙刚掂了一下塑料袋的重量,露出了一丝微笑。 前妻伴上富豪,自己也能跟着吃到几餐软饭。 然而,等孙刚走出侬情咖啡厅,迎面走来两名警察,向孙刚出示了一下证件,说道:“我们是警察,你涉嫌敲诈罪,麻烦你跟我们回局配合调查。” “我不是敲诈,你们一定搞错了。” 其中一名警员十分专业地替孙刚戴上手铐,押着他登了一辆警用吉普车。 就这样,孙刚消失了。 刑桦接到孙刚失踪的汇报,着实吃了一惊。 自己刚刚从丁红儒那里领回来新任务,要求他保护好重要证人孙红。警员给他的汇报是,天天来医院照顾姐姐的孙刚莫名其妙不来了。 奇怪的是,孙刚的手机也关机了。整个人就像是凭空蒸发。 丁红儒接到邢桦的报告,也是十分震惊。孙红变成了植物人,孙刚也消失了。 这背后的力量究竟是谁? 市委大院的背侧是一家五星级大酒店。大酒店的后面是一家规模不大的特色农家菜馆。 吃惯了山珍海味的城里人,偶尔也会来农家菜馆吃点时令蔬菜。农家菜馆的生意也好得爆棚。 根据丁红儒的指示,邢桦身穿便衣来到农家菜馆,来到八号包厢。 丁红儒已经到了。 看到丁红儒,刑桦有些紧张地问候道:“丁书记,您先到了?” 丁红儒笑道:“邢桦,你从省厅下来有多久了?” “还差三个月,就满一年了。” “也就是说,只有9个月?” “嗯。” “适应吗?” “海珠的事情挺复杂的。我真后悔不该和领导吵架,害得他一怒之下,把我扔下基层再锻炼。” 邢桦笑道:“你指的是省公安厅厅长朱文标?” “除了他还有谁?” 邢桦没好气地说道:“我只是坚持我的观点,并且我一直都有自己的观点。破案,有自己独到的观点,难道错了吗?” “你没错。朱厅长也没有错。只是在不同的职位,看问题的角度不一样,得出的结果就会各不相同。这问题有点像哲学,太深奥了。”丁红儒问:“我和你单线联线的事情,不要和任何人说。包括你的上级如政法委书记梁国强、公安局长郑挺通。” 丁红儒扔过来一支玉溪牌香烟,然后自己点燃一支,笑道:“现在很多地市都在控烟,所以我选择了这个小地方,方便抽烟。” 邢桦不由笑道:“丁书记,你挺平易近人的。” 丁红儒道:“如果我说,是朱厅长让我联系你的,你信吗?” “他?”邢桦艰难地摇摇头,说道:“他对你没什么好印象。” “邢队长,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等过了几年,你再回过头来想我们今天的会面,你就会变得更加成熟起来。接下来,我们谈正事。” 邢华把孙刚失踪的事说了一遍,听得丁红儒毛骨悚然。 在海珠,也就是丁红儒的辖区,像孙刚这样的大活人也会人间蒸发。 究竟谁是幕后主使? 第19章 恶魔 “丁书记,您的意思是,孙刚的失踪,很可能和孙红被撞案有关?” “是的。” “有证据吗?” “没有。我只是猜测。证据需要你们收集。我刚下令纪委调查张新民,就发生了孙红被撞案。孙红是东华农垦公司的会计,掌握了大量的财务秘密。现在你能理解了吗?” “张新民的事归纪委管,不归我们管。” “刑事案当然归你们管。以后有事,你可以直接向我汇报,也可以向孙越汇报。其他所有层级,你都可以越过。非常之事,必须用非常规的手段。” “从现在起,我、孙越和邢桦成立三人小组,任何绝密消息,不得向外透露一个字。这是对我们自己生命的保护,也是对人民的负责。” 丁红儒短短几句话,让邢桦倍感振奋。 丁红儒问:“邢桦,你没有意识到,你在省公安厅被誉为东方福尔摩斯的神探,到了海珠就有种有力没地方使的感觉?” 刑华坦诚道:“这是事实。很多案件,都快接近案件真相了,重要证人都会失踪或死亡。有些民事案件,上司甚至会直接签字放人。真窝囊!” “不是你窝囊,而是海珠市的腐败太严重了。执法部门一旦触碰到既得利益者的利益,就会引起来自方方面面的干预。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斩断这些盘根错节的联系,还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邢桦越来越意识到,自己来海珠并不简单。并非是因为和朱文标吵了几句,被“贬”下基层的。 “丁书记,我向党组织保证,一定完成任务!” 乡下农庄。 孙刚醒了。关押他的不是警方的小黑屋,而是有些阴暗潮湿的地下室。 伍亮手里握着烧红的铬铁,面目狰狞、恐怖。 “小子,你终于醒了?” “老子先给你来点刺激的。” 滋、滋、滋—— 红透了的铬铁在孙刚的胸肌上滚动了几下,立即传来一阵阵惨绝人寰的喊叫声。 伍亮阴笑道:“有了痛感你就喊。反正这里偏,哪怕你喊破嗓子也没人听到。” 接下来,伍亮完全忽视了孙刚的痛苦,把绑在十字架的孙刚烫得死去活来。 半个小时后,孙刚终于支撑不住了,用微弱的声音问道:“你们是谁,想干什么?” 伍亮狞笑道:“我们是谁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我们知道你是谁。” “你是孙红的亲弟弟,孙红臧有一本秘密账本,涉及到很多人的生命安全。如果你拿不出来,你和孙红都得死!” 孙刚算是明白了,孙红被撞,自己被抓,都和那本秘密账本有关。 “我真的不知道。我姐也不会告诉我这么隐密的东西。她整天吃斋念佛,没干什么坏事。你们为什么不肯放过我们?” 伍亮的身后还站着两个彪形大汉,接到伍亮的指令,冲上来就是一阵阵皮鞭的抽打。那些目不忍睹的烫伤,在皮鞭的抽打下更加锥心一般的疼。 孙刚不知道死过多少次了,一次次的晕阙,换来的是一次次的痛苦。 一个小喽罗问道:“老大,这小子怕是真的不知道东西在哪。” 伍亮白了小喽罗一眼,怒道:“再审他三个小时,实在不行,等天一黑,就把他拖到后山的密林里活埋了。” “是。” …… 台风挟着狂雨,一来就是三天三夜。 乡下农庄背靠一座座绵延的群山,满目的苍松翠柏。 到了黑夜,大山深处传来一阵阵咳人的虎啸声。 丁峰背着孙刚,丁毅手拿铁锹,奉命把气息奄奄的孙刚背到树林深处。 “哥,我看就这里了。山坳处背风,土地湿润,好挖一些。” 听到声音,孙刚勉强睁开眼睛,看见如豆般的电筒光,还有那黑漆漆的树林,意识到自己的生命快要头了。 妈的,这是要活埋了自己! 不久,便传来了挖土的声音。 铿锵有力的声音传来。每一铁锹,都意味着孙刚生命的倒计时。 丁毅拿着手电筒,丁峰负责挖土。不一会,一个棺材大小的土坑挖好了。 丁毅:“你把那小子弄下来,然后再盖上土。” 丁峰一脚踢向捆得严严实实的孙刚,咕噜一声,孙刚的身体在斜坡上打了几个滚,掉进了土坑里。 土坑里湿气很重,有些冷。 此时,孙刚已经疼得有些麻木了。最后的意识告诉他,不能死! “求求你,别埋我,我有钱!” 生命的最后时刻,孙刚想到了用钱保命。 丁峰冷笑道:“小子,你知道我们老大是谁吗?你和他谈钱,这不是笑话吗?” 丁毅也笑道:“海珠首富,少说也有五百亿。你有多少钱?” “就算你有钱,那也是靠吃软饭换点钱,和海珠首富怎么比?” 孙刚冷笑道:“就算我不能和黄士杰比,不能和张新民比,但我比你们有钱是事实。只要你有放我一条活路,我把卡上的五百万全都给你。怎么样?” 俗话说得好,有钱能让鬼推磨。 丁峰和丁毅都属于“小鬼”,五百万的巨款,的确能让他们心动。 孙刚继续问道:“首富能给你们多少钱?你们心里有数。我知道你们怕对他们没法交差。其实这个很简单,你们拍下掩埋我的画面,然后把视频发回去,任务就算完成了。至于我是怎么从坟堆里爬出来的,应该不归你们管?” 把话说得这么露骨,丁峰和丁毅全都心动了。 能拿钱,还能骗过伍亮和黄士杰,的确是一条好路子。 丁峰问:“让我们怎么相信你?你的五百万又怎么样给到我手里?” 孙刚苦笑道:“你们放心,我不会报警的。我知道黄士杰局里有人,你们就算进去了,很快就会出来。而我,很可能就死无葬身之地。对吗?” “算你聪明。小鬼别和阎王爷斗,白费力气。” 话音刚落,便从密林里传来另一个声音:“谁说白费力气?老子就是阎王爷!” 听到这个阴森恐怖的声音,丁峰和丁毅握紧铁锹,握出决战的姿势。只见人影一晃,他们的背部连续挨了两枚石子。 扑通!扑通! 丁峰和丁毅一头栽倒在地,手脚抽畜了几下,便人事不知。 孙刚惊呆了。 眼前这个身穿黑皮衣、脸上一道长长的刀疤的家伙,长得无比精干,眼神里闪着的精光,如野兽一般凶狠。 他就是罗汉。一个能让黄士杰做恶梦的魔鬼。 第20章 秘密帐本 “你叫孙刚?” 罗汉面无表情地问道。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孙刚很纳闷。 眼前这个魔鬼,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如果我不知道你是谁,你就是死人了。其实,在黄士杰和张新民这帮人的眼里,你已经是个死人了。你姐也一样。所以,你是否知道我的名字意义不大。” 听到这,孙刚差点跳了起来,骂道:“你说什么?那些人都是黄士杰和张新民的人?这怎么可能?” “小伙子,怎么不可能?” 罗汉苦笑道:“很多人都是死于幼稚和无知,你也一样。你被区区几十万块钱,就被骗进了阎王殿,实在不值。” 孙刚的确是为了五十万块钱,和叶娜娜相约。 可是,从叶娜娜当时的情况看,并非有诈。 或许,叶娜娜也是受人所骗? 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 罗汉一把抓住丁峰的头发,用力一扯,直接让这小子给痛醒。 看清楚眼前的情况,丁峰吓得瑟瑟发抖,说道: “你是谁?别杀我!” 罗汉一抬腿,踩在丁峰的脸颊上。笼罩过来的是一股强大的戾气。 “杀你,只是我的举手之劳!” “告诉他,你们为什么要杀他?要不然,我会让你永远闭嘴!” “这一切都是伍亮干的,是他揽来的活,我们不知内情。求求你,大侠饶命!” 孙刚一听就明白了。眼前这两个小喽啰,都听从于另一个中年男子的命令。 那个人就是伍亮。 孙刚在迷糊的时候,曾听见有人喊“亮哥”。 “我们只负责干脏活,并不了解内情。” 罗汉用脚尖踢了一下这小子的脸颊,骂道:“嘴碎,真烦!” 丁峰立马晕厥过去,不省人事。 孙刚问:“你为什么要救我?” “因为你有价值。” 罗汉毫不掩饰地说道:“你要是没价值了,我不如让你死去。” 孙刚又是吓得一身冷汗。 眼前这个男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我有什么价值?您不妨明说。要不然,你会后悔救了我。” 罗汉:“你和我合力,一起找到那本秘密帐本。那是你姐姐的秘密,也是黄士杰和张新民等人的秘密。你姐是个有良心的女人,一辈子都背负着罪过。她之所以吃斋念佛,是想求得一种心灵的救赎。” 孙刚:“你说的,我真的听不懂。” “你当然听不懂。要不然,你不也和你姐一样有钱了?你姐和那些人一样,得了很多不义之财。要是你姐能主动交出帐本,争取宽大处理,或许还可以回头是岸。” 罗汉抽出一支雪茄,自顾自地抽了几口。随着他的一阵吞云吐雾,阴冷潮湿的密林变得诡异起来。四周都是氤氲之气。 孙刚听到这,自顾自地说道:“你不算坏人,还有点良知。” 罗汉坦言:“我也不是好人。我既是恶人的梦靥,也是好人的梦靥。所以,你只当我是个恶梦。看你这傻b的样子,想从你那半死不活的姐姐手里弄出秘密帐本,基本上没希望。你姐要不是整天躲在碧云山庄吃斋念佛,现在可能已经死了。 你滚,免得我后悔。” 听到罗汉的声吼,孙刚撒腿就跑。一口气跑了两里多路。 孙刚找到一家小诊所,让漂亮的女护士先用消毒用的碘酒清洗了伤口,再撒上一层云南白药。 完成了包扎,孙刚看见镜子里的自己,不由哑然失笑。 这一场梦,做得实在太惨! “叶娜娜,老子饶不了你!” “张新民,你总有一天会进地狱。” 吼了几句,内心的怨气得到发泄,孙刚的内心倒是静了下来。 不为别的,为了自已的姐姐孙红! 作为亲弟弟,孙刚一直就有疑点在内心盘旋。靠领工资过生活的孙红,居然能在碧云山庄买别墅! 遗憾的是,孙红已成植物人。生死未卜。 孙刚悄悄潜入孙红的家中,发现这里早就有人翻动的痕迹。 难道是为了秘密帐本? 孙红在顶楼设置了一个佛堂。一座大慈大悲的观世音瓷像坐上莲花之上。寂静的佛堂无形之中有一股肃杀之气。 孙刚坐在佛像前愣了半天。佛堂已经被人翻了一遍。到处都有翻箱倒柜留下的痕迹。 由此看来,那本秘密帐本实在太重要了。 大富豪会所。密室。 张新民急了,说道:“黄哥,煮熟的鸭子还飞掉了!孙红不死,我们永远宁日。” 黄士杰吐出一口雪茄烟,冷笑道:“张总,你就放心。孙刚那小子,绝对不会想到这件事是你、我干的。秘密帐本找不到也罢,孙红必须死。据伍亮报说,警方似乎在医院重症病房布控。一时间还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张新民:“不会?他们的嗅觉这么灵敏?伍亮所干的,只不过是一起普通的交通事故。” 黄士杰冷笑一声,有些嘲讽地说道:“人可以坏,但不可以笨。张总,小心驶得万年船。你从一个小职员成长到今天,不容易呀。” 张新民道:“我有一个想法,干脆放一把火,把孙红那间破别墅给烧了。就算她有秘密帐本藏在那,也会化为一把灰烬。” 黄士杰精神为之一振,叹道:“还是张总脑子灵光。我这就叫人去办!” 张新民担心黄士杰的人办事不力,嘱咐道:“多泼一些汽油,还要找准时机,必须让警方没有反应的机会!” 事情办到今天这鸟样,黄士杰也不敢垮海口。 孙红是半个死人。孙刚莫名其妙地逃走了。秘密帐本的事情不解决,跟着死的就不是他们俩了! 黄士杰道:“张总,你想太多了。走,潇洒走一回。” 张新民拒绝道:“不,今天是娜娜生日,我必须回去陪她。” “哟西,娜娜真厉害。把你这脱缰的野马给驯服了。行,哥我独自乐去。” 黄士杰走了。张新民暗暗抹了一把汗。 他暗想,妈的,还是你小子活得无牵无挂,什么没屁眼的事都敢干。 老子真是上有老,下有小! 第21章 下不了手 张新民停好车,走进别墅客厅,感觉脖子一阵寒凉。 一把锋利的匕首抵在他的颈动脉处。 “别动,否则就放你的血!” 听声音便知,对方是孙刚。 “” 张新民想喊,却已没有机会。他突感后脑勺一个重击,醒来时已经在二楼的会客厅。 同他绑在一起的,还有叶娜娜。 “孙刚,你这样做是违法的!” 张新民怒斥道。 孙刚到酒柜里倒了一杯威士忌,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是吗?” 孙刚往张新民的脸上浇了半杯酒,轻蔑地问道:“张总,你这辈子违法违纪的事还干得少吗?结果呢?你还在算计我!那么漂亮的女人我都让出来的。你还不满足,连我这条不值钱的命你也想要。” “不,不是我干的,是黄士杰这个王八蛋干的!你应该找他,不是找我。” 在闪着寒光的匕首面前,张新民吓坏了。 孙刚的经历他是知道的。谁知道那个该死的罗汉会插上一扛? “黄士杰是王八蛋,你也是王八蛋。别说你不知道,用五十万现金引诱我上钩,然后吊打得我体无完肤,见我实在不知道秘密账本的下落,干脆直接活埋。这些丧尽天良的事情,只有你们这群畜生才能干得出来。” 孙刚把另外半杯酒往叶娜娜的脸上浇下去。叶娜娜该说的话都说了,只有默默地忍受屈辱。 这份屈辱是她自作的。要不是轻信张新民一句话,她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田地。 叶娜娜倒也干脆,直接说道:“孙刚,你下手狠一些,一刀杀了我。反正我现在家没了,亲情没了,什么都没有了。” “想死?那是不是太便宜你了?我看还是让张新民去投案自首,说不定你还能活得轻松一些?” “别,千万别!” 张新民紧张地吼道:“黄士杰这个王八蛋拉了很多人下水。我无论是投案,还是逃跑,都跑不出他们的手掌心。求求你!” “孙刚,你不帮我,也要帮帮你自己的亲姐姐呀。她至少得了一千万的好处费,够她坐好些年了。” 后面这句话,比炸弹还要厉害。瞬间把孙刚给弄懵了。 孙红这么有钱,果然和她的职务有关。 张新民继续说道:“我们都是同一条船上的人。要不是孙红掌握了核心机密,她也不会招来杀身之祸。杀人的事情,都是黄士杰干的,不是我干的。相信我!” 啪!啪!啪! 连续几声清脆的巴掌声传来,张新民的脸上印满了手指印。 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经历了殴打和活埋之祸,孙刚就像变了个人。 “相信你?让我怎么相信你?你知道什么叫夺妻之狠吗?你知道什么叫死亡吗?” 孙刚把张新民和叶娜娜反绑在洗手间的水龙头旁,然后在他们之间放了一个红色塑料桶,再轻轻地打开自来水的龙头。 不一会,他们俩都感到手腕处有凉凉的液体流出。再过了一会,他们便听到“血液”滴落在塑料桶里的声音。 孙刚狞笑道:“老子从现在起开始给你们放血,看你们这两个不要脸的狗男女,能不能活到明天!” 别墅的灯是亮的。 由于张新民和叶娜娜都是反方向捆绑。背靠着背,嘴里又塞着臭袜子。动不得,喊不了。 但他们都能感受到液体的流动。还能听到液体的滴落声。 滴、滴、滴 似乎每一滴都是他们的血液。 实际上滴落到红色塑料桶的“液体”,全都是自来水。 两个多小时以后,这对狗男女已经惊吓的晕厥过去 “妈的,真不是人,没一点尿性。怂成这样,还一天到晚想着害别人。” 孙刚把叶娜娜嘴里的臭袜子扯掉,又给她松了绑,然后扬长而去,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凌晨三点。孙刚来到鸡谷山。 罗汉坐在一处断崖处,就像入定的老僧。 听到孙刚的脚步声,他连头都没有抬一下,便问道:“怎么样?好玩吗?” “张新民这怂人,被我吓得差点尿尿。” 孙刚问道:“罗大哥,张新民亲口告诉我,我姐的确掌握了东华农垦公司的秘密帐本。他们正在想方设法弄到帐本,主要是黄士杰干的。” 罗汉冷笑道:“张新民的话你只能信一半,黄士杰的话,你连一句都不能信。我就知道你会空手而归,因为你心善,过不了杀人这一关。” 孙刚把自己坑张新民和叶娜娜的事说了一遍,差点没把罗汉气笑起来。 罗汉问:“妈的,你这小子玩的是什么花招?难道你不能打个110,或者120,让他们进去?” 张新民:“我只能这样做了。我姐也是涉案人,他们俩进去了,我姐也不会好受。” 罗汉:“他们是大鳄鱼,你姐连小鱼小虾都谈不上,怕个啥?” “算了,一个是你前妻,一个是你亲姐。我也不为难你。只要你跟着我混,不但生命有保障,基本生活也没问题。其实我的目的也很简单,只是要让黄士杰的下半生生活在恶梦之中。” 罗汉吐出嘴里的草茎,冷笑道:“对于罗士杰来说,我就是死人了。我连死都不怕,还怕他个鸟?让我慢慢地玩死他。” 孙刚站在山巅处,看见碧云山庄方向起火了。 起火的地方,正是孙红的别墅! 上午八点半。 丁红儒和往常一样,喝一杯热茶,看一看各种各样的简报。 “警情通报”里有一则消息吸引了他的眼球: 碧云山庄发生一起纵火案,纵火原因正在调查之中。 简报中明确写道:碧去山庄业主孙红的别墅发生纵火,过火面积达到三百多平方米。整座别墅被化为灰烬。由于案性发生在夜间,救援工作进展艰难。幸亏没有发生伤亡事故 据警方调查,涉案业主孙红前不久因为交通事故而住院,目前仍在抢救之中。 看到这则消息,丁红儒连忙拨打了邢桦的手机,吼道:“邢队长,半小时后龙潭湖见。对,在西城区,不见不散。” 第22章 小黑屋 龙潭湖位于是海珠市西部。生态环境相当好,山、水、湖、草、田等样样俱全,风景相当优美。 邢桦怎么也没想到,丁红儒想见他,弄得像搞谍报工作似的。 一见面,丁红儒就扔过来一张简报,漫不经心地说道:“你看看这个?” 邢桦看到简报上写有“业主孙红”的字样,立马警觉地看完全文,赞道:“看来有人等不住了!” 丁红儒说道:“你说得很对。这证明了孙红的价值很高。之所以叫你来,我是想让你一起揣摩一下。幕后的这双黑手,明明知道孙红变成了植物人,处在警方的保护之下,为什么还要放火烧掉别墅?” 邢桦道:“他们很可能怀疑,别墅里藏有见不得光的东西,但又搜不到,便想毁掉它。” 丁红儒深沉地叹道:“情况比你我想象的要复杂。我估计有人嗅到了某种气味,开始坐不住了。如果我没有猜错,孙红很可能遭暗杀。于其被动防守,我看不如紧急转移孙红,把孙红转移到不为人知、又比较安全的大医院去。” 邢桦道:“我妈在京都协和医院当副院长,她有办法。只是万一她弟弟跳出来闹事呢?” 丁红儒问:“孙红的弟弟孙刚?你见过他吗?” 邢桦:“刚开始几天,孙刚来过医院。这两天没来了。孙红家发生那么大的火灾,也没见他报警,更没有见他跳出处理事情。” 丁红儒笑道:“这不就对了吗?孙刚和张新民之间矛盾很深。张新民的情人,就是孙刚的前妻。” “还有这回事?丁书记,你是怎么知道的?” “保密!” 邢桦自知言多,连忙咋舌,道:“对不起,我问了不该问的。” 丁红儒:“没关系。该你知道的事,我肯定会告诉你。不该告诉的事,我也不能乱说。这是纪律。我觉得给你当个刑警大队长,不利于开展工作。我向朱厅长建议一下,下一步让你兼个副局长。这样你就能掌握到更多信息,有利于更好地开展工作。” “邢桦,自从我来到海珠,我感觉炸药包的导火索已经点燃,随时都可能引爆。接下来,你的任务会很重。这部手机是我们通话的专用手机,外人不知道,以后有事就靠它了,免得浪费太多时间。” “行。” 邢桦读大学时学习的专业就是刑事侦察,自身具备天然的反侦察能力。 “我们知道的事情,不能再让第三者知道,包括陈挺通局长。” “明白。” 两个人谈兴正浓时,陈挺通亲自打来电话,说道:“邢桦,大坳水库发生一起凶杀案。据说死者是一名女性,很漂亮。请你马上赶到现场。” “是。” 邢桦走后,丁红儒独自驾驶着白色丰田车在大街小巷兜风。 不一会,他就来到平山区大江南水果批发市场。 坊间传闻,该批发市场是华南地区最大的水果批发市场,承接全国各种品类的水果批发。 丁红儒在批发市场兜了一个大圈,居然没有找到停车位。 万般无奈之下,他不得不把车停在一棵大榕树下。 从划线看,这种位置应该不是停车位,而是供行人休闲的位置。 就在丁红儒停好车时,高志远一个电话打了进来,说道:“平山区区委书记何东辉来了,想见一见您,说是有工作要汇报。” 一听说何东辉,丁红儒满肚子的怨气,恨不得当场撤了他的职。 冷静下来一想,还是觉得何东辉做人也不容易。从一个村党支部书记升到区委书记,他能力强、运气好、人缘好都是一回事。他所爬的坡坡坎坎应该也不少。 碰巧的是,大江南水果批发市场正是平山区管辖的区域。据说,这个占地多达五百亩的大市场,还是何东辉当县长时建的。 “小高,你告诉他,我在大江南批发市场。要见我,就让他到这里来。” “好。” 高志远当了几年秘书,太了解不同领导的口味和风格了。在一种程度上,领导行事的风格其实也主宰着秘书的命运。 秘书当好了,升官。当得不好,或许好几年都会原地踏步走。更惨的人,还可能会被人边缘化。 黄一川喜欢好大喜功,搞表面政绩。那就要懂得迎合他,让他有机会多参加剪彩、竣工、送温暖等活动。丁红儒喜欢体恤民察,那就要多到民间走动。 今天的丁红儒肯定就是抱着这样的心态! “你是谁。干嘛把车停在树底下?” 一个辅警模样的人走了过来,喝斥道。 丁红儒一听火了,问道:“我的车兜了一个大圈,也没找到地方停车,请问你让我把车停到哪去?” “你车停哪不归我管。如果停在非机动车路段,我们就得罚款。” “罚多少?” “按规矩办。” “规矩是我们组长定的。要问我们组长。” 正在两个人相执不下时,一个长相凶悍的年轻人走了过来,吼道:“郑强,你跟他磨迹个啥,先把他关进小黑屋,让他冷静两小时再说。” “走!” 郑强推摊了一把丁红儒,差点没把丁红儒推到在地上。 “我自己有脚,自己走!” 就这样,丁红儒被两个辅警关进了水果批发市场的小黑屋。 咣当一声铁门响。丁红儒的世界变得暗无天日。 丁红儒老老实实地在小黑屋里呆着,居然又拿出那张警情简报认真读了起来。 平山区,何东辉! 他们今天关的人可是海珠市委书记! 奇怪的是,那两个辅警把丁红儒关进小黑屋之后,便再也没有出现,看来真的要关两小时才行。 小黑屋里空气不通风,还有很重的尿騒味。很显然,这里是用那种随地大小便的黑暗角落改造而成的。 仅仅多了一扇小铁门,一年到头也不知道要为这些人创造多少黑钱。 何东辉怎么也没有想到,丁红儒会跑到自己辖区来微服私访。大江南水果批发市场表面上繁荣,底层究竟有多少黑幕他也不知道。 万一被丁红儒揪开了遮羞布,自己这个书记真的要当到头了。 第23章 体验生活 何东辉听说丁红儒在大江南水果批发市场,真心吓得不轻。他拽着高志远一起,找遍了整个市场的停车场,终于在一棵老榕树下发现了那辆白色丰田车。 高志远道:“是丁书记的车。” 然而,连续打了几个电话,对方电话已关机! 这怎么可能? 高志远太了解丁红儒了。无论何时何地,他都会保持一台手机的通讯畅通。 何东辉和高志远又来到警察值班室。值班室的民警一听,吓得不轻。 一个大书记,居然不见了? 何东辉打电话打给平山区公安局长徐勇。徐勇闻讯,心急火燎地赶了过来。 徐勇看见何东辉和高志远,立马召集市场所有值班警察和辅警开会,试图展开地毯式搜查。 一个市委书记在水果批发市场莫名其妙地消失,可不是一件小事。 那个叫郑强的家伙见势不妙,开始瑟瑟发抖了。 “报告徐局长,我们半小时前关了一个人,现在小黑屋里。” 徐勇一听,吼道:“立即去小黑屋!” 何东辉带着一帮人出现在小黑屋门前,丁红儒正在认真读简报。 “丁书记——” 何东辉脸色又一次变成了猪肝色。徐勇瞪了郑强一眼,真是杀人的心都有了。 丁红儒冷笑道:“何书记,你进来尝一尝这小黑屋的滋味?” “丁书记,对不起。他们不认识您。” 何东辉艰难地解释道。 “何东辉,你不要和我狡辩。今天我就一平头百姓,就应该被辅警关进小黑屋?然后接受他们的罚款?我想问一下,在平山,在海珠,还有多少这样的暴力执法?” “ 我现在出去透一口气,麻烦你和徐勇两个人进来体检一下生活!“ 丁红儒出来了。何东辉和徐勇两个人乖乖地进去。 到了里面才知道,这里面的滋味的确不好受。小黑屋的角落,有大量干燥的人粪和尿渍,奇臭无比。 “味道怎么样?” 丁红儒戏谑道。 何东辉和徐勇两个大领导,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奇葩的事情。 徐勇:“丁书记,这件事我们一定认真整改。” 何东辉:“全区都要行动起来,给我狠狠地查,还有多少部门在乱作为!” 丁红儒见惩戒得差不多了,扔下一句话:“何东辉,你半个小时后去我办公室。徐勇,你去找陈挺通局长汇报,把事情都我弄清楚了,我要看到实际行动,最重要的是全行业纠风。” 说实话,丁红儒走出小黑屋,衣服上的气味并不好闻。坐上那辆白色丰田车,高志远问:“丁书记,您真回办公室?要不要回宿舍洗个澡?” 丁红儒:“回宿舍。今天我用实际行动为何东辉和徐勇上了一课,希望他们能改。” “小高,我想下一步让你当任市委副秘书长兼政研室主任,你觉得怎么样?” 高志远等了四年,终于等来他最想要的一句话。 他从梅山县委政研室主任的位置调到海珠市委办,来的时候就是正科级。跟随黄一川的时候,黄一川给他解决副处级待遇:市委副秘书长。 丁红儒一来,前后不到一个月,却给他抛来大大的榄橄枝。政研室主任是正处级职务。 如此摆布,一旦下到区县,那就很可能是党政“一把手”。 “我愿接受党组织安排。” 高志远答道。 丁红儒别有用意地看了一眼高志远一看,笑道:“能提拔当然愿意啊。哈哈哈——” 高志远脸刷地红了。自己这样的回答,的确有些功利。 原以为黄一川一旦离开海珠,自己就要倒霉了。事实上,丁红儒并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 相反,丁红儒是要给高志远压重担,让他背起更多的权力和责任。 丁红儒洗了一个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便大步流星地回到办公室。 何东辉已经等在小会议室了。 “丁书记——” 何东辉诚惶诚恐地站了起来,说道:“今天的事,真的太让我揪心了。” 一个五十多岁的下级,在一个比自己年龄小的上级面前唯唯喏喏,不知道要克服多少的心理障碍。 “老何,你想想,我丁红儒被关进小黑屋,手机被收缴了,等待的只是罚款和软暴力。要是普通百姓,将会是什么结果?他们的意思是让我在里面清醒一下头脑,再去研究罚多少钱的问题,是谁给了一个辅警这么大的权力?” “在你的辖区,哦,不,在我丁红儒的辖区里,还有多少这些见不得光、又伤透老百姓的心的丑事,还没有暴光?我想,我所经历的事情,一定只是冰山一角?” “好了。这件事按下,暂且不说。我的意思是要你们做出一个表率,首先在你们全区来一个行业纠风大整顿,再以点带面,以后在全市范围内全面展开。范围包括公检法、政务服务中心、税务、市场监督、城管等所有和群众办事有联系的部门,全都要拿出过硬的措施,让干部多吃一些苦,让群众少一些怨气。你能做到吗?” “丁书记,我一定做到。” 何东辉回道,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文件资料,那是关于枫林镇三沙村崩堤的调查报告。 丁红儒打开报告,当场就认真阅读起来。 他逐行逐句地看完了报告,不由眉头拧成一团,问道:“从材料上看,这完全是天灾,不是人祸啊。那我怎么听到的是,镇村两级年年上报了项目,对这一危险堤段进行除险加固。但这个项目拖了好几年都没有立项?” 何光辉道:“确有其事。但这不能怪水务局。因为每一年区财政给的资金是有限的,区水务局看菜吃饭,一下子安排不过来。” “在安排和落实项目的过程中,有没有请客送礼、塞红包等违法违纪行为?” “暂时还没有。” 丁红儒的目光炯炯有神的盯着何东辉,似乎想把他给看透彻了。 何东辉内心发怵,还以为自己答错了。 第24章 小心内鬼 “老何,我们这些人身居高位,听到的,看到的,未必都是真的。三沙村井顶堤段崩堤我亲眼见证过,带领群众扛沙包的突击小分队队长就是那个抱炸药包的冼少波。你没想到?” “当然,我不是说,群众就百分之百正确。群众的力量,需要我们当领导干部的人去团结,去凝聚。这就要求各级党组织和党员都要发挥先锋模范作用。有句古话说得好,当官不为民作主,不如回家卖红薯!” 受了丁红儒一顿训,何东辉的内心在打鼓。无论怎么说,自己可是有“原罪”的官员。陈志光悄悄塞给的一张卡,两千万。自己只不过打开密码看了一下数字,连从里面拿一块钱的勇气都没有。 至今,那张金卡还躺在何东辉办公室的抽屉里! 犹豫片刻,何东辉还是拿出了另一叠材料:《平山区中长期发展规划书》。 “丁书记,我们平山区的规划资料进行了小小的修改,主要目的是想投资开发华阳湖周边十平方公里的土地,把华阳湖地块打造成平山区的城市肺叶,让它成为全球最适合居住的城市之一。” “哦?” 听到这话,丁红儒又是双眉一皱,不置可否。 经验告诉他,越是说得天花乱坠的项目,越需要值得小心! 有些人很善于包装。明明只不过是个房地产项目,硬生生地塞进诸如“医疗、保健、养生、生态、教育、地铁”等字眼,再加上铺天盖地的广告效应。等人们反应过来,房地产商已经赚得盆满钵满,留下一大堆的烂摊子给后人解决。 丁红儒并没有当场表态,而是淡淡地说道:“先放在这,等我有空再看。” 规划书厚达一百多页,想在短时间内看完不可能。更重要的是,修改规划这件事并不容易,要经过开人大会表决通过。 “丁书记,没有什么事,我先走了。” “你去。我先忙。” 高志远就像神机妙算似的,何东辉一走,他就从秘书室过来为丁红儒续水。 这份警觉和尊重,需要练成“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本事,高志远跟随领导多年,算是修养得不错。 丁红儒连头都没抬,说道:“小高,你去把孙书记叫来。” “好。” 几分钟后,孙越来了。 他往丁红儒对面的短沙发上一坐,问道:“老伙计,找我有事?” 丁红儒放下笔,反问道:“老孙,你觉得高志远这个人可用吗?” 孙越:“你说呢?” 丁红儒:“我有一个想法,先让先搞一个副秘书长兼政研室主任,条件成熟就放下去当县区长。年轻干部不能在一个岗位呆太久,有碍于他的发展。” 孙越反问:“是黄一川和你说的?” 后任领导不肯重用前任的秘书,几乎成了官场铁律。这个铁律到了丁红儒这里,似乎并不见效。 “不是。我经过这段时间观察,觉得他还是能做点事的。这小子不仅仅是文笔好,会写文章,城府也很深。处理事情妥贴、得体。中规中矩。这种干部不容易出事。” 孙越看得出来,丁红儒说的都是实话。 孙越道:“丁书记看中的人,应该错不了。” 丁红儒一摆手,坚定地说道:“那也不一定。人是变会的嘛。关于高志远的使用,正是黄一川没有打招呼,我才敢放心使用。这证明他并不是黄一川的贴心人,只不过是他的一个木偶人。这两者的差别是很大的。” 孙越不禁感慨,这黄一川的胆子也大得离谱。居然能视秘书这个岗位而不顾。 丁红儒简要讲了一下去大江南水果批发市场的事情,吓得孙越连续打了几个激棱。 海珠这鬼地方有点特别。前些年还发生过群众情绪过激而烧毁警车的恶性事件。 孙越故意缓解压力,笑道:“难怪你洗了个澡,头发还是湿的,衣服也换了。原来是被关小黑屋了。” “老孙头,麻烦你别看笑话。这现象得整一整,要不然吃亏的群众。” 丁红儒有些恼怒道。 “老丁,我想奉劝你,你如果不是武林高手,又没长铜头铁臂,组织上没给你配保镖,你还是少来点微服私访。这次算你幸运。下一次可不一定有这么幸运了。” “老孙,说细点。我听不懂。” “我说,下一次你要是不小心碰到黑恶织识,恐怕连家也回不了了。” 听到这,丁红儒联想到邢桦所说的话,内心的神经又一次绷紧。有些犯罪分子抓进去了,很快又出来了。有些已经判了刑的,明明身体很好,却被“保外就医”,继续逍遥法外,坑害百姓。 这怎么得了! 孙越继续道:“老丁,我们手里的权的确不小了。要是干不出一点成绩来,真的对不起老百姓。但我们今天面对的,就是没有硝烟的战场。这种战场,往往会战扬拼杀还要来的可怕。 因为我们的敌人很可能是我们身边人,同学、亲人、亲戚、朋友、司机、秘书等等,都可能给我们拦腰插上一刀,让我们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再也没有办法回头。” 听了孙越一席话,让丁红儒感觉到一阵阵凉意。 这时,他才明白,为什么要给高志远压点担子。 高志远作为丁红儒的秘书,一直尽心尽职,战战兢兢,如属簿冰。这表明他是一个知敬畏、有责任的男人。至于工作经验,可以在工作中慢慢学,慢慢积累。 丁红儒问:“老孙,泄密的内鬼找出来了吗?” 孙越:“没有。我排查过所有人,都没有作案动机。会不会是黄士伯那里出了问题?” 丁红儒:“黄士伯是个老党员,我还再三嘱咐过他,要求他要保守秘密。再说,是他告的状,他不可能傻到连自己也给卖了。” “这就奇怪了。我们一定是某个细节出现了问题。”孙越说道:“会不会是高志远?” 丁红儒笑道:“更不可能。我和黄士伯说话的时候,高志远在很远的地方。根本不可能听到声音。” 第25章 暴雨将来 “此事可以暂时搁置一下。我这里有一份文件,你看一看?” 丁红儒递来一份《平山区中长期发展规划》,孙越颇觉意外,问道:“老伙计,这是啥意思?想修改规划,这何东辉是吃错了什么药?” 丁红儒道:“我也觉得意外。平山区的发展规划需要配合海珠市的发展规划,也是海珠市的发展重要组成部分。让我觉得奇怪的是,他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提出来,投资五百亿开发华阳湖?哪怕一千亿我也不会同意。华阳湖是城市之肺,再也容不得开发二字了。我们要的是保护。” “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我也不同意开发此地。生态环境再也容不得破坏了。” 两个人谈兴正浓时,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高志远的手里拿着一份通知,喊道:“丁书记,黄副省长要来海珠视察工作。” 丁红儒接过文件,匆匆扫了一眼,然后在文件上批了几个字,便还给了高志远。 高志远出去后,孙越问:“黄副省长要来?” “他来视察产业结构转型升级。我看来得正是时候。不过,此事要保密,免得给我节外生枝。海珠的情况比较特殊,搞不清楚会弄出什么猫腻!” 前些年,海珠市曾经发生过老百姓当街截访的事情,搞得领导很被动。现在的海珠就像一个火药桶,随时都会引爆。 富豪山庄会所。密室内。 陈志光正在召开岭东精细化工厂领导层会议。贺鸿宇坐在他的左边。右边是陈志光的贴身女秘书丁晓薇。 陈志光扫视了一下会议室,脸色阴沉地说道:“情况大家都知道了。丁红儒关闭岭东精细化工厂两个星期了!快半个月没有生产,我们损失了多少钱?工人还要不要吃饭?我看这次黄副省长下来视察,就是给丁红儒施压的最好时机。到时候组织工厂当街截访,我看他丁红儒如何应对。” 贺鸿宇微微一怔。他看到了陈志光的手里竟然有一份文件,正是黄一川视察海珠市的行程安排。 “七月十八日上午,安排到岭东精细化工厂视察工作。” 今天是七月十五日。 贺鸿宇的内心瞬间明白了很多。陈志光表面上服从了丁红儒的决定,暗地里却通过黄一川施压。 厉害啊! “贺总,你做好汇报准备。有什么说什么,不要有什么隐藏。海珠市的污染企业不是我们一家,少说也有上千家。究竟是同时关门整顿,还是选择性关闭,我看这个问题丁红儒必须回答。要不然,黄副省长也不会答应。” 陈志光说道。 贺鸿宇用力点了两下头,表示他明白了。 陈志光年近五十,满头乌发,肤色红润,保养得极好。 “还有,用炸药包炸工厂的恶劣行为,难道不算恐怖主义行径吗?对这样罪大恶极的犯罪嫌疑人,难道不应该得到应有的严惩吗?贺总,你负责组织一个详细的汇报材料,到时候一起向视察组报告。” “是。” 陈志光问:“还有,华阳湖开发的事情进行得怎么样了?” 贺鸿宇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正是那份修改过的《平山区中长期发展规划》报告书。 “陈主席,何东辉倒是很听话,我让他改规划,他就让人整出了这玩意儿。据他说,报告书已经送到丁红儒的手中,至于姓丁的会出什么猫腻,他无法把控。” 陈志光轻蔑地阴笑道:“他的能力只有这么强了,我也不需要他干太多。接下来,贺总详细研究一下黄副省长视察的接待工作。我的态度是积极应对,争取早日开工复产。熊和鱼掌我们都要兼得。岭东精细化工厂只不过是振邦集团在平山的实业之一。还有二十多座水电站,那都是和平山区供电局并网的,难道他丁红儒都要全部关了吗?” “下一个节目,由贺总主持会议,具体研究应对策略。晓薇随我去一趟省城。” “是!” 会议室仅仅十几个人,声音却异常宏亮。 贺鸿宇很清楚,陈志光之所以选择这个时候去省城,一定是去搞攻关了。 市委常委会议室的会议室,气氛异常严肃, 墙上挂着的那幅锦旗旗帜鲜明地写着:立党为公、执政为民。 丁红儒的手里有一大叠材料,都是市委办为了迎接黄副省长的视察,连夜加班加点弄出来的。 十一个常委,随了政法委书记梁国强临时去省里开会,其他人全部到齐了。党群副书记陈华军冰坐在丁红儒右侧,市长袁秋洋坐在丁红儒的左侧。 作为一次常委会,人员到得这么齐,当然和会议的内容有关。 市委办发通知的时候注明:非特殊情况,不得请假。 丁红儒扫视了一下会议室,严肃地说道:“黄副省长是海珠的老领导,在坐的人,包括好多会议室以外的人,都是黄副省长在海珠工作时提拔重用的。你们为了海珠的发展做出了重大贡献。但我们也要清晰地看到,海珠的社会经济发展还存在很多问题。过去,我们一直强调,很多问题都可以在发展中解决。事实证明,有些问题的确解决了,但有些问题越积越多,越积越深,需要值得我们深思。” 接下来,丁红儒对迎接工作进行了部署安排:公安局负责视察组的安全和秩序。市委办和市政府办负责汇报材料撰写。市委接待办根据会议行程负责接待 虽然所有的材料在上常委会以前,就已经经过了各个常委审核把关,但丁红儒仍然觉得有些欠缺! 丁红儒的眼光迅速落在视察议程上的一排字: 上午10点30分。视察岭东精细化工厂。(请该公司做好汇报准备) 丁红儒问市委办主任江华:“江主任,你和省政府办沟通一下,这家岭东化工厂已经关闭,是否可以改其他视察点?” 江华道:“这件事已经沟通了。可以改。” 第26章 一切如旧 江华的回答,让所有的常委都皱紧眉头。能坐进这个会议室的人,没几个不知道这里面的奥秘。 很显然,视察议程得到了黄一川的首肯,甚至可以说,那就是黄一川的意图。 孙越问:“江华,你们是不是可以把工作做细一点,干脆告诉他们,这家厂因为涉及环境严重污染。” 江华不亢不卑地说道:“该说的话都说过了,问题不大。” 丁红儒脸一沉,说道:“我们按议程照常推进。” 散会后。 孙越来到丁红儒办公室。 丁红儒的办公室破天荒地烟雾弥漫,孙越不由笑道:“老伙计,我看你该罚款了!” 丁红儒白了孙越一眼,无奈地叹道:“老孙,我看你是想看我笑话?”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孙越不解地问道:“黄一川想来就来。我们该怎么干,还是怎么干。一旦不在乎他的动作,他的底牌就打完了。” 丁红儒听到这,不由笑了起来:“老伙计,还是你牛!“ 孙越笑道:“不是我牛。这是事物的本质。黄一川是常委,他要决定你的乌纱帽也只有一张票。而你的票还有很多,更重要的是,还有像洗少波、黄士伯这样的老百姓支持。人民就是江山,江山就是人山。打江山,守江山,守的就是人民的初心!” 经过孙越一番劝说,丁红儒顿觉豁然开朗。 “老伙计,我们杀一盘象棋,我让你一匹马!” 丁红儒兴奋地说道。 孙越也来劲了,说道:“我不要你让子,咱们公平对决!” 叶娜娜没有死! 她从昏迷中醒来,发现绑在自己手上的绳子是松开的。嘴巴的臭袜子也掉在地上。 她帮张新民松了绑,张新民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孙刚那小子没有杀了我们?” 叶娜娜也弄不明白,为什么会感觉自己体内的血液正在流失。原来孙刚运用的是心理学原理。他让自来水充当了人的血液,差点把张新民和叶娜娜给吓死。 张新民知道自己对孙刚和孙红做了什么,内心虚得不行。 “娜娜,听我一句劝,把别墅卖了,能卖多少算多少,在没有进牢房之前,至少你是安全的。我觉得你可以去东南亚小国,到了那里你就是富婆了,日子能过得很舒心。” 张新民又一次劝道。 叶娜娜问:“孙红的车祸真的是你干的?” 张新民坦言:“不是我。是黄士杰。但我知道这件事。黄士杰这个大色鬼,一辈子没有一个正式老婆,整天花天酒地,无所敬畏,谁也不知道他下一步会做出什么事来。我都后悔自己跟他接触了。” 叶娜娜深叹一口气,道:“世上哪有什么后悔药!想当初,我选择了你,我就意识到自己没有未来。新民,我真的不是贪图财图。在男人堆里,你算得上是魅力男人。” 张新民心一横,说道:“说这些没用的干嘛?我觉得黄士杰能向孙红、孙刚下手,也敢向我们下手。当我们成为他的绊脚石的时候,我们的下场好不到哪去。” “这么可怕?” 牛娜娜瞪大眼睛,问道。 张新民无奈地说道:“这就是社会现实。人性这东西太可怕了,他黄士杰比我们都读得透彻。他可是有人命案的人,那么多年来安然无事,还能越做越大,肯定是获得了某种保护。” “好了,我说多了你也不懂。你还是按照我的要求去做。你知道得越少越安全。总之,孙家回不去了。这次孙刚没杀我们,也是念了一点旧情的。孙刚这小了,我猜他也不敢和官方接触。毕竟孙红已经成了一个大诱饵,他不是不懂。” 叶娜娜道:“新民,我看你不如去自首?” 张新民恼怒道:“这怎么可能?你知道黄士杰的后台是谁吗?我不自首可能会多活几天,一旦自首,说不定明天这死了。” “这么可怕?” “我是凭感觉,我也不能肯定。东华农垦公司一万多亩土地,大多数都是黄士杰的公司拿下的。而且每次都由大老板授意。虽然黄士杰没有少给我好处,我相信有的人可能比我多n倍。这也是黄士杰敢猖狂的理由。” 叶娜娜算是明白了。那么一大栋别墅,莫名其妙地让她拥有了。天下哪有的午餐? 叶娜娜问:“难道就没有人制服那个大老板?” 张新民长叹一声,道:“这就要看天意了。天意如此,谁也抗拒不了。反正我张新民没有这个能力。妈勒个b,我真想出逃。” 叶娜娜沉默了。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她怔怔地问道:“难道就没有其他路走了吗?” “我真的没办法想。”张新民继续说道:“现在的情况有些乐观,那就是黄东伯他们只是为了一条路的事情。经过丁红儒的变通,路是解决的,针对我的侦查也只是在暗处。” 说到这,张新民苦笑道:“人有些时候知道得太多,还不一定真的好。像我就是这样,丁红儒那边还没动手,我就知道了。结果黄士杰那个蠢货,整出了孙红的事情,把事情搞得更加复杂了。” “娜娜,感谢你陪了我这么多年。我们做不成夫妻,胜似夫妻。我这张卡上还有五百万,用的是你的名字存的。现在给还你。” 张新民从书架上取出一张卡,递给了叶娜娜。 那神情,就像临终遗言似的。叶娜娜的眼泪一下子泉涌而出。 叶娜娜无奈地叹道:“没有人,钱又有什么用?新民,我跟着你,真的不是为了钱。这别墅,谁愿意要给谁,我不准备卖掉!” 说罢,叶娜娜把银行卡往桌上一扔,痛苦地笑道:“新民,你不是说很喜欢我的身体吗?既然喜欢,那就多要一些,哪怕死了,见阎王爷了,咱也不后悔。” 不知道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仿佛比一个世纪一定还要漫长。 张新民醒来,打开窗户,发现世界没什么变化。 窗外的景色如旧。窗上的佳人如旧。 世界仍然还在以它的规律运转着。叶娜娜似乎在做着甜美的梦。 第27章 视察 大富豪会所。密室。 黄士杰轻轻抿了一小口茶水,含在嘴里,若有所思的样子。 从伍亮那里传来的消息,孙红不见了! 张新民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黄兄,这怎么可能?她是不是死了?” 黄士杰:“有意思,真的有意思。死了倒好!但我觉得天不遂人愿。” 密室里的气氛有些凝重。 “我们最怕的是她没死,又活回来了。”黄士杰咬牙切齿地说道:“我的人看见有一架直升飞机来了,然后有人被抬上担架,再然后,就再也没有然后啦。” 张新民如坐针毡。黄士杰虽然没把话说透,至少也说了个半透。 他问道:“那怎么办?” 黄士杰:“没办法!包括我的朋友,都不知道警方究竟唱了哪一出。” 省里来人了。带队的正是黄一川。 他们开了一个中巴车,浩浩荡荡地从省城到海珠市。 和以往不同的是,以前省里来大领导,市委市政府主要领导都会去高速公路收费处迎接,以示尊重。 这一次,黄一川的大面包车到达高速公路出口,没有看见迎接的人,弄得黄一川的内心微微一沉,脸色也变得不好看了。 他对秘书说道:“告诉司机,我们去市委大院。” 车子到达市委大院,果然看到丁红儒和袁秋洋两个人站在大院门口迎接。 “老丁,我还以为看不见你了啦。” 一下车,黄一川笑吟吟地伸出肥厚的大手,主动迎了过来。 丁红儒微微一笑,说道:“哪能呢?除非我这书记不想当了。” “言过其实,言过其实呀。” 黄一川高升以后,这是第一次回他的“第二故乡”。看见丁红儒和袁秋洋,他曾经有过的不愉快一扫而光,笑得像个弥勒佛。 “走,上车,我们按照视察议程来说事了。先看企业,再开座谈会。” 黄一川一把握紧丁红儒的手,两个人有说有笑地向大面包车走去。 袁秋洋有些神情尴尬。因为黄一川竟然忘记和他握手了。 不知道他是有意,还是无意? 上午视察了十家企业,中午大家只在车上吃了个快餐。下午接着视察。 所有的视察点都是经过事先准备过的。黄一川对海珠的市情也相当熟悉。他仍然表现得兴趣高盎,兴致勃勃。 下午又视察了十家企业。 时间很快就到了下午五点。 黄一川仿佛是灵机一动,说道:“老丁,我想去岭东化工看一看,不知可否?” 丁红儒有些为难了。他很清楚,黄一川的视察议程上没有这一家企业! 该来的还是来了,和议程无关。 黄一川看出丁红儒面露难色,脸色一沉,问道:“丁书记,有什么不方便吗?” 丁红儒连忙说道:“哦,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时间晚了,我们还要开座谈会。” 黄一川不由哈哈一笑:“看把你紧张的!领导下基层,可不能被基层的干部牵着鼻子走啊。开座谈会可以晚一些。” 丁红儒硬着头皮给高志远打了个电话,通知带头的车去平山区岭南精细化工厂! 车队到达厂门口,却发现这里大门紧闭。一片荒凉、破败的景象。 看门的老头看到车队来了,连忙从值班室走了出来,问道:“领导,啥事?” 高志远走下车,和看门老头一阵言语,老头又到值班室打了电话,那扇紧闭的大门缓缓开启。 丁红儒的心却高高悬起。 他怎么也没想到,黄一川会突然唱这一出! 车队进入工厂办公大楼门前,贺鸿宇已经站在门口迎接。 “哟,原来是黄副省长来了!” 贺鸿宇大步流星地迎了上来,热情地和黄一川握手,嘴里激动地喊道:“欢迎,热烈欢迎!” 黄一川问道:“你这里怎么这么静悄悄的?没人上班吗?” 丁红儒是第二次来这家企业了。上一次是冼少波的事情。他亲自下令关厂整顿。 贺鸿宇故意扫了丁红儒一眼,惊讶地问道:“黄副省长,难道您不知道?我们厂被关门啦!” 黄一川问:“怎么回事?” 这下子,丁红儒的神色十分难堪。袁秋洋也十分尴尬。 关厂整顿是市里的决定,并没有向黄副省长汇报过。 “这” 贺鸿宇欲言又止的样子,绝对是天才级演员。 黄一川道:“走,去会议室!” 根据议程安排,座谈会的地点是在市宾馆。 从现在这情形看,显然改地点了。 会议室的桌椅板凳上厚厚一层的灰尘。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使用过了。黄一川直接把那灰尘忽略掉,进门就坐上了首席。 其他人见状,也不得不自找位置坐了下去! 这个变化,包括丁红儒在内,事先都没有预估到。 黄一川道:“我们的视察议程,原本是定在市宾馆召开座谈会的,今天碰巧,那就直接在企业召开。丁书记,麻烦你通知办公室,就说我们改地点了。” “贺总,你先汇报一下关门整顿是怎么回事?有一说一,实是求事,不要有任何隐瞒。我们下基层,主要是解决问题,不是要推卸责任。” 贺鸿宇汇报了半个小时。 他从岭东精细化工厂是如何落户平山,规模,效益以及为社会作的贡献全都讲了一遍。再回到关门整顿的事情。 如此汇报,让丁红儒如坐针毡! 黄一川问:“丁书记,你也说一下。” 丁红儒道:“贺总说的都是事实。下令关门整顿的确是我下令的。经过市委常委会讨论,下一步,我们还会把工作重点转移到废气、废水、废物的治理整顿上来。之所以会出现岭东化先整顿先治理,的确和冼少波的炸药包有关。当时是一时情急。如果当场把冼少波击毙,冼少波就死得太冤了。他的母亲前不久去世,据说也是废气污染有关。” 黄一川问:“等等,丁书记,你说的这件事太重要的。我天天坐在办公室,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居然真实地发生在我曾经治理过的海珠?老百姓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仇恨了?这不是恐怖主义是什么?” 袁秋洋暗暗叫苦。 同一件事情,从不同的人嘴里出来,味道完全不一样! 丁红儒脸一红,据理力争道:“黄副省长,有一件事我还没有说。前不久发生的代号鹦鹉的台风,我亲眼目睹了冼少波带着抢险突击队扛沙包,筑堤坝的感人事迹。人人都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那么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大家,冼少波绝对不是什么恐怖分子。他是一个忠厚老实的农民,要不是因为生活所迫,谁愿意拿着炸药包去拼命?在坐的各位,你们能做到吗?” 第28章 不按常理 此言一出。四座皆静。 何东辉也坐在圆桌上,和丁红儒之间隔了一个位。黄一川悄悄扫了一眼何东辉,何东辉假装没看见。 丁红儒显然已经在气头上,继续说道:“黄副省长,人人都说群众利益无小事,真正落实起来怎么那么难?不就是个污染吗?有污染我们治理,不就可以了吗?为什么非得等老百姓拎炸药包,我们才去关门?我个人觉得不是关早了,而是关晚了!只要我还在海珠任职,我势必还老百姓一个绿水蓝天!” 最后几句话,丁红儒是咬着牙说的,会场上的人一个个吓得不轻。 袁秋洋却在暗暗叫好。 黄一川走了,袁秋洋原地不动。这倒还可以想得过去。黄一川握手的时候,直接把他袁秋洋给忽视了,连最起码的表面功夫都不愿意做,让他恼火到极致。 黄一川等丁红儒发泄完了,问道:“老袁,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没有。” 袁秋洋淡淡地说道。 明白人都知道,此处无声似有声。 袁秋洋的肚子里应该有大量的苦水可倒,但他选择了沉默。 “老何,你呢?” 何东辉苦笑一声,说道:“黄副省长,事情发生在平山区,我当然有责任。但我个人表示,坚决拥护上级领导的决定。” 黄一川:“各位都累了?随着我黄一川跑了一天,说不累是假的。但累了,我们就可以不干工作了吗?显然不是的!污染企业要不要治理?当然要!但不是关门大吉。我们要整顿,要关门,一定要拿出一个条条框框来,按规矩行事。在规矩还没有出来之前,绝对不能拍脑袋,说关就关,说停就停。那样做,容易伤了投资人的心!” 话音刚落,窗外传来了高亢的喊叫声: “我们要工作!” “我们要吃饭!” “我们要上班!” 贺鸿宇到窗外一看,几十号身穿厂服的工人高举着横幅,喊着口号。显然是来做另一种示威! “贺总,怎么回事?” 黄一川怒道。 贺鸿宇满脸无奈地叹道:“几十个工人要上班,我也没办法!” 会议室内,气氛又一次变了味。 丁红儒除了暗叹贺鸿宇的高超演技,实在想不出更好的理由反驳。 “老丁,老袁,我看这样,岭南化工还是让他们恢复生产。关于治理问题,我们不要搞一刀切,但一定要切一刀!此事由市政府出台全市统一的工作方案,你们看怎么样?” 黄一川微微一笑,似乎是征求意见,又似乎是在下结论。 “如果没有意见,我们就这样办。下面,我们详细讨论一下产业结构转型升级的问题” 会议开了近两个小时。 转眼间,就到了晚上七点。 贺鸿宇见会议差不多接近尾声,便提议道:“黄副省长,各位领导辛苦了。我接到陈志光主席的电话,要求由我们企业出面,招待各位共进晚餐。” 丁红儒连忙说道:“对不起,我还有其他安排,不能奉陪。” 袁秋洋脸色尴尬,一下子不知如何是好。 倒是黄一川,淡淡一笑:“吃饭就免了。从这里到省城,只有一个多小时车程。我还要赶回办公室处理一些其他的事情。” 所有人都没有料到,忙乎了一整天,仅仅只吃了一个快餐。想象中的大吃大喝居然没有出现。 深夜十点半。 丁红儒的面前堆放着一大堆的文件,全都是当天批阅的。他试着用手掂了一下,少说也有十几斤重。 笃笃笃。传来了敲门声。 “请进。” 一抬头,丁红儒看到了袁秋洋探头进来,连忙从座位上站起来,笑道:“原来是你!要来也不来个电话!搞得我以为是高志远。” “丁书记,我觉得今天的事有些蹊跷,想不通,所以才过来串一下门。” 袁秋洋笑道。 丁红儒自嘲道:“领导交办的事,想不通也得想通。我想这一点,你比我还要清楚。” 袁秋洋听罢,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老丁,你应该是一个耿直之人,什么时候学会圆滑了?” 说罢,他递过来一支中华烟,笑道:“古人说的好,县官不如县管。黄副省长是县官,你是县管,我这不是来征求你的意见嘛。” 丁红儒:“老袁,不瞒你说,我想你自己应该也看出来了,今天的视察是表面功夫,在岭东化工召开的座谈会才是真实用意。陈志光连最后的大老板都搬出来了,我们不能不听啊。” 袁秋洋:“我也是这样认为。但是,让我们怎么向冼少波们交待呢?” 丁红儒:“现在唯一可行的办法,那就是赶快出台全市的行动方案。这样做,至少绝大部分人的心里能接受。” 袁秋洋:“不,到时候陈志光一定会想到更好的办法来应对。” 丁红儒递过来一份《平山区中长期发展规划》(草稿),笑道:“这玩意,不知道你看出什么猫腻了吗?” 袁秋洋连想都不用想,直接说道:“你指的是华阳湖土地开发权问题?” 丁红儒不由笑道:“和聪明人打交道,一点不累。我们想到一起去了。如果我没有猜错,搞这份东西出来,何东辉一定是接受了陈志光的意见。也就是说,何东辉和陈志光的关系也不浅!” “这是必然的。但我个人觉得,他的关系也仅限于此了。因为何东辉能做的事也只有这么多。他想帮太多,也帮不上。再说,人家陈志光傍上了黄一川,还要他何东辉干嘛?” “有道理。” 丁红儒的眼神透出一丝精光,说道:“老袁,我倒是有一个想法,把何东辉换掉,让高志远下去。” “哦?” 袁秋洋愣住了。他不由感叹一声,这老丁,真是不按常理出牌的主。 他愣愣地问道:“你不怕高志远曾经是黄一川的秘书?” 第29章 承诺 丁红儒笑道:“你刚才不是说了吗?县官不如县管啊。我现在管着高志远,据我观察,他的本性还是不错。万一不行,再把他弄回来,给个闲职养老呗。” 袁秋洋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作为深耕海珠市多年的一市之长,袁秋洋都有些佩服丁红儒了。 这家伙平时镇定得吓人,一旦惹怒了,那也是天王老子都不怕的主,居然敢和黄一川在座谈会上唱反调。 虽然黄一川勉强达成了目标,但赢得并不光彩。丁红儒有种,连留他吃晚饭的客套话也没说一句。 此时,袁秋洋倒是暗暗庆幸,好在自己没有和黄一川走得太近。再说,海珠市属于他亲自提拔的干部更是屈指可数。这样反省去了不少麻烦。 袁秋洋问:“老丁,你觉得怎么安排何光辉恰当一点?” 丁红儒犹豫了。说真的,这个问题他还没有想好。何东辉从一个村党支部书记升迁到现在,除了个人能力出众,应该说也不会缺少手段。但他始终没有刻意向丁红儒表示亲近。 倒是接边数桩倒霉透顶的事情,让他大大在减分! “你觉得呢?” 丁红儒反问道:“你在海珠的时间长,应该比我更有发言权。” 袁秋洋淡淡地说道:“按理说,平山能发展这么快,何东辉是第一功臣。但事情都有两面性,平山经济是起来了,何东辉能做得那么干净吗?我看不见得。就拿岭东化工为例,那个陈志光、贺鸿宇为什么这么狂,不把老百姓的死活当一回事,难道和何东辉没有关系吗?显然不是!” “老袁,你和我想到一起去了。反正何东辉年纪已大,不如找个清闲点的职位,让他先休息。” 一觉醒来,天色已是大亮。 丁红儒的宿舍在市宾馆的“小红楼”。这里不但风景优美,还特别安静。 丁红儒打开窗户,发现昨天晚上刮风了,还下了很大的雨。 池塘里荷叶连连,荷叶上的积水透明清亮。荷叶下面,成群结队的红鲤鱼欢快地游动着。 这天气,连空气都浸着甜味。 丁红儒一看手机,居然已经是上午九点。 这一觉睡得真香! 丁红儒简单洗漱了一下,提着公文包走出小红楼,看见高志远已经坐在凉亭下看书。 “小高,让你久等了。” 丁红儒走一看,看见高志远手里拿的是一本《资治通鉴》。 “丁书记,早餐已经放车上了。我们今天去哪?” 高志远问。 除了开会,办公,丁红儒剩下的一点时间就是到处走。企业、机关、学校、医院总之,他闲不下来! “这些天累了,休息一下。你也找个地方休息。我自己也在放松。你看,这都几点了?” 九点四十五分。 “好。那我去办公室待命。” 从小红楼到办公室,走路只有十分钟路程。半路上,丁红儒意外地看见一个人:冼少波! 看到他,丁红儒有些愣住了。 最怕的事情,就是群众的不信任。 “少波同志,你这么早?” 冼少波的笑比哭还要难看。 “丁书记,能不能借一步说话?我想单独和你聊一聊?” “行,去我办公室。反正今天没什么事。” 高志远倒是有些尴尬。丁红儒主政一方,要是连一个小农民都要亲自接待,那真的是忙不过来。 “丁书记——” 高志远话一出口,就被丁红儒严厉的眼神给挡了回去。 “小高,你去忙你的。少波,去我办公室喝杯茶。陪群众聊天,也是我的工作内容之一。” “感谢丁书记。” 高志远沏了两杯茶,心怀忐忑地离开了书记办公室。 不知怎么回事,换在平时,想进丁红儒的办公室是需要排队的。一拔接一拔,全都是各机关的头头脑脑。 而今天,一个大书记接到平民百姓,居然空闲得很! 这个秘密,当然和黄副省长视察有关。 老丁敢在会上顶撞黄一川,这个消息传出去,够不少人认真咀嚼一番。哪个人还有心思主动和他靠拢? “少波,坐。别紧张。到了我这,和到你家里没什么区别。我和你的区别就是在于我比你要忙。你管好自己的家就行了。我要管好一千多万人口的大城市。” 冼少波端茶杯的手有些颤抖,一时间不知道从哪说起。 愣了好一会,他怔怔地问道:“丁书记,那个岭东化工厂怎么又开工了?” “是。你想不开?” “为什么呀?那个污染实在太严重了。周边患癌症的已经不是一两个,而是几十,上百人。这么污染,难道你们这些当官的都没看到吗?” 冼少波的情绪有些激动起来。居然用了“你们这些当官”的! “少波,你还听到什么,都骂出来!骂出来心里会好受一些。” “老百姓说,世上无清官。还说,很可能你收了老板的钱,才让他们继续生产。” “还有呢?” “他们还说,老板在省里有人撑腰,普通人根本整不垮它。” 丁红儒沉默了。一言不发,神色十分严峻。 污染造成的伤害,不仅仅周边群众癌症患病率高的问题,更严重的是会失去民心! “丁书记,不是我说。岭东化工厂周边都是村庄。有钱人纷纷到城里买房,搬进城里住了。我们没钱人,城里买不起房,只能在这里等死!” “这个厂带给我们老百姓唯一的好处,就是有地方打工。但在厂里打工的人,也会比普通人患病风险高。” “丁书记,这家厂真的不能开了呀。老板赚了钱,去花天酒地了。老百姓生了病,只能等死,这叫什么事!” 丁红儒的眼眶有些湿润了。 冼少波的无奈,何尝不是自己的无奈? 在群众的眼里,自己的形象也不知道打了多少折。 丁红儒强装笑脸,说道:“少波,这件事我在慢慢想办法解决。时间有些长,事情也很复杂。我用党性和人格担保,我没有收过老板一分钱红包,这件事我会管到底,除非我这个书记不干了!” 第30章 不同意! 冼少波走了。 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汉子,步履有些蹒跚。 虽然丁红儒给了他承诺,他也不是全信。 此时,最担心他的人还是丁红儒。他有些怕,怕他情绪激动,又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 丁红儒的办公室专门有信访件存放的位置。虽然他要求所有经过他批示的信访件,都必须事事有回音,件件抓落实。但他的内心并不踏实。 有些信访件不是不想解决,而是难度实在太大! 想到这,丁红儒一个电话打给高志远,说道:“拿起包,陪我出去走一走。” “好。” 电话那边传来高志远的声音。 上了车后,丁红儒才向司机小贾吩咐道:“我们去平山区走一下。” 高志远嘴巴噏动了几下,终究还是闭嘴了。昨天的座谈会他也在场,当然知道丁红儒是怎么想的。 吉普车进入平山区地界,丁红儒才说道:“去岭东化工厂周边走一走。” 小贾对这里的路况很熟。他的车速也不快,始终保持在七八十迈。不一会,前面就是岭东化工厂。 丁红儒道:“小贾,把空调关掉,打开车窗。” 从窗外扑入鼻子的,果然是一阵阵刺鼻的臭味。 到现在,丁红儒还没有弄明白,为什么当时招商引资,会把一家污染企业引入到村庄附近。 化工厂的周边有好几个村落。这些村落的房子都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建筑。红砖。白墙。黑瓦。家家户户的家门都是紧闭的。灰尘有些遮天蔽日。路上也看不到几个行人。 新世纪了。在一些农村已经涌现出不少高大气派的别墅。在别的村庄,三层、四层的楼房比皆是。应该不是这么破败的景象。 “小贾,把车停路边,我们下去走一走。” 丁红儒说道。 高志远又是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但他终究不是下车了。 丁红儒冷冷地问道:“小高,老百姓要在这样的地方生活一辈子,我们只不过几十分钟,你就皱眉头了?” 高志远道:“书记,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觉得意外的是,这家厂为什么没有进工业园区?” 小贾道:“这事得问何书记,是他任副县长时引进的。” “哦?” 丁红儒有些意外了。袁秋洋说的没有错。何东辉和这家企业的关系也不浅。 这家企业之所以关不了,何东辉怎么可能和他没有关系! 丁红儒站在路边抽了一支烟,也没有看见几个人。偶尔有几个行人,都是挑着农具,守着几亩簿田的老农民。 “我们走,我想去华阳湖走一走。” 小贾驾驶着吉普车,沿着西江沿岸的公路,没多久,就可以看到一大片的郁郁葱葱的景象。 从窗外扑入的空气都散发着甜味! 华阳湖位于平山区中心城区西北部,湖的面积超两万多亩。西江的河水在这里就像分了个支,然后又嘎然而止。湖的周边芦苇一望无边。还有那高高大大的榕树,遮天蔽日,绿意盎然。 高志远意识到丁红儒的用意,问道:“丁书记,这华阳湖水清澈见底,据说随便勺一瓢都能直接饮用。” 丁红儒:“我们沿岸边慢慢走。小贾,你在车上等着。” 两个人大约走了一个多小时,走累了,才原路返回。 丁红儒问:“小高,要是你开发商,你准备怎么办?” 高志远沉默了。 “开发商不是不知道华阳湖的生态价值。他们的嗅觉甚至比决策者还要敏锐。但他们的眼里只有金钱。为了钱,他们可以揣着明白装糊涂,我们不行!” 听到丁红儒这样说,高志远问道:“丁书记的意思是,那份修改的规划报告,是在为某些人量身定做?” 丁红儒坚定地说道:“只要我还在海珠,我坚决不允许在华阳湖开发房地产,更不允许污水流入华阳湖。” “走,现在该去会一会何东辉了。” 中午十二点。平山区政府大院。 一辆普通的吉普车进入大院,停靠在停车场,何东辉和钟世伟已经站在那迎接了。 丁红儒笑道:“何书记,我是来赶中午饭的。” 何东辉道:“食堂里已经准备好了,我们去二楼小餐厅用餐。” 一楼大餐厅已经坐满。二楼的小餐厅环境安静,也没有几个人。 丁红儒简单地填饱肚子,用餐巾纸擦了一下嘴巴,然后说道:“老何,我们去你办公室聊聊?” 何东辉暗暗叫苦,昨天黄一川走,今天丁红儒就来了。绝对不是来吃一份快餐这么简单。 “钟区长,你也一起。我们聊一聊岭南化工厂的事情。” 何东辉办公室有一个小的会客室,专门来用接待贵客用的。但在门面上,还不能叫贵宾室,而是小型的休息室。 坐定。 丁红儒:“你们两个头都在这,不瞒你们说,我刚才已经到了枫林镇和华阳湖。选择来这里吃个中饭,再听听你们的意见,或许更有利于我的决策。钟区长,我想问一下,那个规划的修改,是你的意思吗?” 钟世伟为难了。说是,显然不是!说不是,又会把何东辉拉出来受批。没办法,就算躺着中枪,这一枪还必须受着。 要不然,整不明白何东辉会使什么阴招。 钟世伟硬着头皮说道:“是。” 听到这说法,何东辉脸上肌肉一动,估计连他自己都不好意思。 何东辉:“书记,我们主要是考虑到,想创世界一流的宜居城市。那地方生态环境好,商业价值高。再说,为了修高速、修地铁,财政负债不少。” 丁红儒问:“没钱用,你们就打生态环境的主意?岭东化工的教训还不够深刻吗?” 高志远坐在一旁,手里的笔刷刷地写着。 气氛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 丁红儒继续说道:“我今天如果不去现场看一看,拍着脑袋做决策,还真的可能被你们给坑了。现在我可能明白地告诉你们,那个修改方案不要再继续了,我不同意!” 第31章 栽了! 何东辉和钟世伟面面相觑,气氛一下变得凝重起来。 丁红儒已经把理由摆得很充分。华阳湖作为水源保护区,谁也别想用来搞什么房地产开发。 “丁书记——” 何东辉想据理力争,很快就看到了丁红儒严厉的眼神。 说话不用多,一个眼神就足够何东辉患失眠症了。 “现在,我们进行下一步话题,岭东化工厂绝对不能放在村庄群里。这是原则性问题。就算这家企业属于历史遗留问题,我们也不能不管不顾老百生的死活。据我了解,岭东化工厂在2000年初就落户平山县了。那个时候平山经济刚刚起步,招商引资贪大求快。捡到篮子都是菜。这才有了他们落户在村庄群里的结果。而且当时我们给对方的条件很优惠,有整整十年时间没有办证。这等于白送了十年工业用地的使用权。这笔帐所造成的损失也不小。老何,如果我没有说错,这家企业可是你亲自引进的,你不会不清楚。” 何东辉哑口无言。 丁红儒揶揄道:“何书记,我不去主动了解,你都不会主动向我汇报了,对吗?” 听到这话,何东辉更是吓出一身冷汗。 何东辉老脸一热,说道:“丁书记,您不是忙吗?我一直找不到机会向您汇报工作。这是我的不对。” 丁红儒大手一挥,说道:“当领导的,哪个不忙?我们都忙。但我们要学会十个手指头弹钢琴,分得清轻重缓急。今天我们就讨论一下,如何迁走岭东化工的问题。我到了实地察看,感触良多。不要说在那种地方呆一辈子,就是呆十几分钟都会很困难。” “你们两个人是什么态度?” 丁红儒追问了一句。 钟世伟望了一眼何东辉,示意他先说。何东辉却百缄其口,额上不由自主地冒出了汗珠。 丁红儒意识到,从他们嘴里得不到正确的答案,干脆武断地说道:“我的意见还是关!但不是一关了之。要给老板一个出路。世伟,你去了解平山工业园区的规划,看能否让这家企业进园区。一旦进入园区,三废问题有统一的处理装置,危害性没有那么大。” 一个新想法冒出来,钟世伟眼前一亮。这个设想他很早以前就有了。无奈的是,上面有黄一川和何东辉压着,根本轮不到他说话。 更重要的是,人家陈志光来头太大。就算他钟世伟提出来了,那也是白搭。 堂堂一个区长,怎么受得了那种怠慢? “丁书记,我会抓紧时间。据我了解,平山工业区a区有一块地大约200亩,应该够岭东化厂落户。” 钟世伟道。 “那就好,你抓紧工作进度,让岭东化工进园区,应该是我们最经济合算的办法。我担心的是,陈志光这个人拿着鸡毛当令箭,根本不理解我们的好意。” 丁红儒站起了身,说道:“我有事先走一步,你们聊,有了具体方案,送一份给我。” 丁红儒回到办公室,刚喝了一杯水,孙越来了。 “老孙,有事?” 孙越急切地说道:“我们的人经过暗中调查,证实了黄东伯的举报。张新民的老婆孩子早已移民欧洲。叶娜娜是孙刚的前妻,离了婚以后一直和张新民住在黄金海岸的别墅区。” 丁红儒又问:“还有没有其他有价值的资料。裸官也好,重婚也罢,我看都不足证实他是真正的张新民。这些表面材料,连冰山一角都谈不上。” 孙越:“我们还发现张新民在锦绣香江小区有一幢公寓,长期空着。昨天重案一科的章卫民和黎红潜入进去,你猜他们看到了什么?” “有话快说?美女,还是美钞?” 满满一公寓,全都是钱,现钞!那里面的钱,就像是银行的金库,那场面着实震憾。 丁红儒连忙站起身,喊道:“立即对张新民立案侦察,先抓后审!还有,此人抓获,立即采取异地关押的办法,参与办案的人越少越好,免得泄露核心机密。” “好。我这就去办。” 黄金海岸别墅区内。张新民特意买了几个好菜,打开了一瓶轩尼诗酒。 今天是八月一日。叶娜娜的生日。张新民想好好为了过一个生日。 明年的今天,自己还有没有机会为叶娜娜过生日,真的很难说了。 一个订制的蛋糕上插着二十八根蜡烛。 唱生日歌。吹蜡烛。切生日蛋糕。这些老掉牙的仪式,重复做一遍,还是让叶娜娜心生感动。 门外传来一声汽车停泊的声音。紧接着,传来了敲门声。 章卫民、黎红、曹映红等几个人站在门外等候。 张新民认识他们 。有时候开会,还会坐在一起。 叶娜娜一看,脸都吓白了。 张新民打开门,淡淡地问道:“你们找我?” 章卫民向他亮了一下工作证,说道:“有一个案件需要您协调配合一下。麻烦你随我们走一趟。” “我行得端,坐得正。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我可是市管干部,不是你们随随便便就可以动的。” 章卫民淡淡地说道:“张总,别担心。我们只是找你配合调查。麻烦你澄清一些事实。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一切都会以事实说话、” “那我带点洗漱品。麻烦等一下。” 张新民似乎早就料到有这么一天,倒也没有表现得十分惊慌。 不一会,张新民提出一个塑料袋出来了。袋子里有牙膏、牙刷、洗脸巾等物品。 上车前,章卫民从别墅门口的鞋柜底下取出一个钥匙。张新民看到这个细微的动作,明白自己已经回不来了。 章卫民开的车是七人坐面包车。面包车直接开往锦绣香江,在一幢公寓楼停下。 章卫民问:“张总,对这个地方你不会陌生?” 张新民摇了摇头,有些不解地问道:“章科长,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走。到了地方你就不会这样说了。我手上的这个钥匙你不陌生?在这面还有你的指纹呢。” 第32章 隐忍 打开公寓的大门,一撂撂的现钞码放得整整齐齐。 章卫明问:“这里面有多少钱,怕是你自己都数不出来?” “你、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张新明惊呆了 。 章卫明是怎么知道这个秘密的? 张新明还是一个星期前的夜间来过一次。平时,他只能在想象中享受金钱带来的快乐。 云梦山庄。密室。 黄士杰听到消息,差点没站稳。张新明这个老狐狸居然栽得这么草率! 隔着帘子,还有一张神秘的脸孔。 对方扔过来几个冰冷的字:“张新民和那个女人都必须死。要不然,我们都会被他们玩完。” “我这就去安排。” 接下来,海珠市发生两起人命案。 其一,不知什么原因,张新民摆脱了看守人员,爬到十二楼,从楼顶一跃而下。 其二,叶娜娜在黄金海岸八号别墅,用一根连接电脑用的光缆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邢桦打电话给丁红儒,报告了张新民和叶娜娜的死因,丁红儒差点没有抓狂。 丁红儒问:“邢桦,你觉得这两事是巧合吗?” 邢桦答道:“我们正在进一步侦查。现在还不能下结论。张新民畏罪自杀的可能性是存在的,但叶娜娜自杀,完全没有理由。而且他们的死那么突然!” 孙越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他有些灰头土脸,像打了败仗的士兵,士气低落到谷底。 “老孙,究竟怎么回事?” 丁红儒心里有火气,说话就不那么客气了。 孙越点燃一支香烟,自顾自地抽了起来。随着烟雾喷起,整个办公室都变得雾气蒙蒙,令人窒息。 看到一向乐观的孙越突然间变得像个闷烧壶,丁红儒不得不打开窗户,加强室内外的空气流通。 孙越无奈地叹道:“我觉得这些事太蹊跷了。上次孙红的事,有人泄密,结果孙红被撞。这次的行动是机密的,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结果张新民和叶娜娜两个人都死了。” “有内鬼,一定有内鬼!” 丁红儒抓狂了。 从省城“空降”到海珠市,真正值得交心交底的人并不多。 孙越无奈地叹道:“老丁,这样下去,我的工作根本没法开展。这个僵局一定要打破。” “打破?怎么打破?你我可以信赖的人有多少?” 一连串的疑问,让孙越张口结舌。 黄一川只不过下来走了一圈,丁红儒办公室就门可罗雀了! 孙越很担心,也很茫然。 人心隔肚皮的事情,谁知道! 没多久,高志远进来通报,邢桦求见。 丁红儒道:“老孙,你先回避一下。我和邢桦聊点事。” 孙越连忙起身,回到自己办公室。 刑桦的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一进门就说:“领导,这件还真的被您猜对了。事情没那么简单。我们在张新民的胃里检查出一种能致幻的药剂,叫做仙人球毒碱。这种药能使人产生幻觉,从而做出不理智的行为。在实施这种行为时,他本人并不知晓。也就是说,张新民是被人害死的。那个叶娜娜就死得更冤,完全可以判定为他杀,绝对不是什么自杀。” 邢桦拿出一个鞋底模型,说道:“杀手是男性,身穿42码运动鞋,身高一米七左右,体重约68公斤。此人用万能钥匙打开了别墅大门,然后用电脑线勒死了叶娜娜,仿造了自杀现场。 ” 听到刑桦的介绍,丁红儒惊呆了。 丁红儒问:“为什么对方要那么迫不急待地干掉张新民和叶娜娜?” 邢桦:“唯一的可能,那就是他们的存在,危及到此人的个人安全。” 丁红儒:“会不会是孙刚?” 刑桦:“我们还没有找到孙刚。孙刚是有这个动机,但不一定有这个能力。尤其是致幻剂的使用,需要有一点专业知识。孙刚不一会行。他只是我们的怀疑对象。还有一点很奇怪,自从孙红转移之后,孙刚就像风一阵消失,不知道他藏哪去了。孙红家的那场大火,我们的人蹲守了两天两夜,也不见他露面。他会不会遭遇不测?” 丁红儒:“这一切都不能轻易下决定。反正搞刑侦,你才是专家,我连小学生都谈不上。” 望仙谷。某神秘山庄。 正在看电视的罗汉突然跳了起来,喊道:“孙刚,你来看!” 电视新闻。一个漂亮的女播音员正在报道: 我市着名戏剧演员叶娜娜在别墅身亡,死亡原因正在进一步调查之中。 有图有真相。孙刚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 看到孙刚失态的样子,罗汉有些愣住了,骂道:“妈的,你老婆都跟别人跑了,不再是你的老婆了,你这是傻b?” “不、不可能,她不会死的。她私人生活不检点,还不至于傻到自杀。” “电脑线勒死的,你不仔细看?” 孙刚哪还有心思看,蹲在地上呜呜呜地抽泣了起来。 这些日子不省心的事太多了! 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发泄了一通,孙刚站了起来,说道:“一定是张新民害死她的,我要杀了张新民。” 罗汉一拳打在孙刚的肚子上,骂道:“杀你个傻b,张新民也死了!” 孙刚一下子愣住了,傻傻地问道:“张新民也死了?这怎么可能?” 罗汉冷笑道:“孙刚,你这傻b挺可爱的。也好,证明你是个重情义的人。张新民在清风基地跳楼了,和叶娜娜同一天晚上死的。他们俩去阴间旅游结婚了,你就留在人世间打光棍!” “还有,你现在最好的办法是隐藏起来,当一个隐士。现在和你有关系的人,那么多人都扯上案子了,一旦露头,警方就会找你的麻烦。万一被人家安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当了替罪羊,你那才叫死得冤!” “那我怎么办?就这么躲下去?” 孙刚不解地问道。 罗汉:“当然不是。我们躲在暗处,看着五龙堂堂主黄士杰一伙像烂掉的椽子似的,一根一根地消失!” “老大,你对黄士杰的仇恨这么深?” 孙刚话一出口,被罗汉瞪了一眼,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罗汉这小子,绝对是敢杀人的角色。 “年轻人不要太幼稚,否则,你会知道自己的下场!” 罗汉握紧拳手,想给孙刚再来一拳,吓得孙刚脸色煞白。 第33章 威胁 “臭小子,想长命就听我的!” 罗汉一脚踢在孙刚屁股上,嘴里骂着脏话。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躲躲藏藏的日子,我不喜欢。” 孙刚像一条受伤的狗,被打了还要学狗叫。 “等,你给我认真地等,看着这些乌龟王八蛋一个个下地狱。” “妈勒个b,老子已经死过一次了,就想让他们体验一下死亡的游戏。” 白马山庄。某高档别墅内。 黄士杰打开窗户,凉爽而略带湿气的微风拂面而来。 窗台上,一件东西映入了黄士杰的眼帘。那是一颗黄澄澄的子弹! “孩子他爹,想啥呢?” 苏倩倩欺身而上,从后面贴了上来。黄士杰一个转身,试图用身体挡住那枚子弹,结果他失败了。 苏倩倩看到那枚子弹,吓得一阵尖叫! “亲爱的,你怕什么?” “怕子弹!” 黄士杰伸手拿到那枚子弹,关起了窗户,笑道:“ 是我放在那的,有什么好怕的?” 婴儿床上,一个胖嘟嘟的婴儿睡在那里。 “士杰,是不是有人想害我们?” “哪里会呢?别怕。有我在,你怕什么?” 苏倩倩心里很清楚,黄士杰这么大岁数了,一直没有一个正式的家。 “那是我放上去的子弹,没其他人。” 黄士杰拉掉窗帘,试图蒙骗过关。苏倩倩将信将疑,一时无法辨真假。 “倩倩,我这张卡上有五千万。给你的。万一哪天我不在了,你还可以有钱用,陪着豆豆一起过日子。但你千万别告诉豆豆,他爹是谁。” “不,我不能失去你。” 苏倩倩双手搂住黄士杰肥胖的身躯,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态,十分令人怜惜。 就算黄士杰常年在外寻花问柳,逢场作戏,阅女无数。像苏倩倩这样能和他生孩子的女人,仅有一个。 这是他内心最隐秘、最柔软的部分。让黄士杰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对手是如何知道这个秘密的? 难道又是罗汉? 罗汉就像阴魂似的,来无影,去无踪。十个亿都没有买来他的平安。 现在,黄士杰最担心的就是害怕这家伙使阴招,害得他断了根。 黄士杰的车开出白马山庄,径直往东开十公里,就是海珠市中心城区了。 噗! 汽车的轮子似乎爆了。方向盘失灵,车子不受控制地撞向路边 疼! 在黄士杰感受到疼的时候,他的眼睛睁开了。罗汉来了! 黄士杰想挣扎,无奈的是,浑身就像抽了筋似的。 “怎么又是你?我的保镖呢?” 黄士杰责问道。 抬头一看,两个保镖倒在地上,大约是昏迷过去了。显得十分安静。 “罗汉,十个亿还不够吗?你究竟想要多少?” 听到这话,罗汉啧啧两声,说道:“有钱真好,是吗?你以为钱可以买你平安吗?我要是想你死,你都死了无数次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 “告诉我,张新民是你派人干掉的,对吗?”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叶娜娜呢?她可是你垂涎已久的女人,你怎么下得去手?” “我不知道。你满意了?” “别以为你什么都不说,你就能蒙混过关,我会用另一种方式审判你,或许比法律的审判还要痛苦!” “罗汉,我们曾经是兄弟。就算我曾经对不起你,我已经为我的错付出了代价。如果你缺钱,我还可以再给,麻烦你,放过我的家人。罪不及妻儿,她们是无辜的!” 黄士杰跪下了,不住地磕头,说道:“求求你,别伤害她们!” 罗汉冷笑道:“黄士杰。看来你还没有狂妄到极点。我有一个要求,让孙刚正常生活。如果他有一丝一毫的闪失,我就会让苏倩倩和豆豆两个人用命来还。” 黄士杰问:“为什么?” “因为他是我兄弟,因为我不希望他和我一样躲躲藏藏,够了吗?你别试图对我使阴招。我已经在黑暗处观察你三年了。你很多的隐私我都知道。” 罗汉狰狞地吼道,吓得黄士杰瑟瑟发抖。 “张新明死了,你暂时是安全的。劝你别作恶事,多行善,或许还能侥幸活下去。天作恶,犹可活。人作恶,不可活。黄士杰,你这辈子没屁眼的事情干得太多,迟早会遭报应的。” 黄士杰被罗汉骂得狗血淋头,还不敢有半分的反抗。无论从道义上,还是从武力值上,自己和罗汉之间完全不在一个重量级。 “罗汉,求求你,放过我,放过我的妻儿。我一定善待你,你没有钱我一定满足你。我只求一个平安。” 黄士杰又一次恳求道。 “要是哪天我知道孙刚死了,苏倩倩和豆豆拿命来偿!” 罗汉一阵冷笑,几个纵跳,消失在密林之中。 五十岁左右的人了,还能练成如此惊人的轻功。罗汉对那两个保镖连踢了几腿,直接把他们痛醒。 “妈的,连一个罗汉都对付不了,老子养你们有什么用!” 密室。。 听到黄士杰的汇报。神秘人沉默了。 “孙刚这个人对于我们而言,的确没什么价值。他想自由就还给他自由。罗汉太强,对付不了的话,只能收买。” 神秘人继续说道:“士杰,难道你和罗汉之间就没有和解的可能吗?无论多少钱,我们都可以满足他。收买他,或者干掉他。只有两条路可以走。 “另外,他还知道什么信息吗?” 黄士杰艰难地说道:“应该不知道。之所以发现我的女人和孩子,我怀疑是他跟踪了我。要不能,苏倩倩和豆豆的存在,没有人知道。现在好了,她们成了我的软肋。” 神秘人道:“那就让他暂时快活着。哪怕他有吞天的欲望,我们在没办法制服之前,表面上还要顺从他的。” “好。我听您的。” 孙刚做梦都不会想到,罗汉像一放一个屁似的,把他赶回了海珠市。 回到家仅睡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大早,就有两个穿警服的人找上门来。 第34章 挑明 小黑屋里的灯光很亮。 孙刚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自己刚回家就被逮住了。罗汉赶他回家时,应该没有使用什么黑手段。 警官:“孙刚,你这些日子上哪了?” 孙刚:“我犯法了吗?” 警官:“回答我们的问话。” 孙刚:“我没犯法,你们就没有抓我的理由。放我出去,我需要自由。” 警官:“你涉嫌一起凶杀案,死者是你的前妻,叶娜娜。这理由够了吗?” 孙刚:“不可能!我绝对不会杀人。我没有!” 警官:“有,或者没有。我们会调查。你说了不算。” 审讯持续了两个多小时,孙刚暗暗后悔,不该和罗汉较劲。现在这情况,果然被他说中的。 要是有人存心想害他,给他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他还真的出不去了。 一夜未睡。 第二天早晨,铁门咣当一声响。门开了。 “孙刚,起来,收拾一下,你可以回家了。” 孙刚以为自己做了个梦,一梦醒来,换场景了。直到走出院子,看到刺眼的阳光,满街的人流。他才坚信,自己的遭遇真的不是梦。 陈挺通回来了。他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放孙刚出去。 邢桦傻眼了。人是自己抓进来的,放出去是局长的事。 “为什么?” 邢桦问。 陈挺通反问一句:“孙刚有罪吗?” 邢桦有些理亏了。这小子一进来,嘴巴特别紧,什么都没说。他所有的话都能洗脱和叶娜娜一案的关系。他只不过到望仙谷旅游了一圈回家。 至于叶娜娜的死,他完全不知情。 “没罪,还老是审他干什么。不能超24小时啊。就算他真的有罪,他也跑不了。” “嗯。老大,你说了算。” 陈挺通微微一笑:“不是我说了算,法律说了算。我们要依法操作。” 邢桦作为刑侦大队长,一等一的破案高手。对于叶娜娜之死束手无策。凶手具备极强的反侦查能力。现场只有一个鞋印,整个海珠一千万多万人口,上哪去找人? 而且,孙刚的鞋印和凶手明显不附,直接可以排除在外。抓他又有什么价值? “邢桦,难道你不觉得陈挺通对这件事比较积极?” 丁红儒提醒道。 “积极也是他的工作。前些日子他去省城培训、学习了。回家过问一下我的工作,也无可厚非。” 邢桦继续说道:“我现在很纳闷的是,张新民胃液里的致幻剂是怎么来的。清风基地防守严密,不是人人都可以进去的。能接触到张新民的人很少,排查了相关的关系人,结果都被排除了。凶手比我们想象的凶残和狡猾。” 丁红儒:“真正的猎人,一定具备超级镇静的大脑,等待机遇,绝地反击,让猎物无处遁逃。” “但愿!” 邢桦有些郁闷。 这些日子就像陷入死胡同,转着转着,又回到原地。 孙刚这小子,在孙红失踪的日子,居然跑出旅游了。 很显然,从伦理上说不通。从法律上讲,又似乎没有漏洞。 “我要是杀了人,我还敢回来?你们用脑子想想啊。” 孙刚不止一次说过这样的话。邢桦知道孙刚的话是正确有。 问题不出在这里! 问题出在,孙刚这么久没有看孙红,作为家属,他并没有提出强烈的质疑。 作为警方最隐密的行动,孙刚直接给忽视了不说,坐了十几个小时的小黑屋,居然也只字不提。 更气人的是,警方还不能以此为理由拘捕他。 丁红儒问:“孙红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邢桦无奈地叹道:“还是那样。没死。也没活。还有,孙红家的大火有没有把证据烧掉,现在谁也说不准。” 丁红儒:“只要孙红还活着,对于犯罪分子而言,那就是一种危胁。这个秘密一定要守住。张新明和叶娜娜就是前车之鉴。特别是张新明,他的肚子里有很多的秘密,都随着他的死而烟消云散了。东华农垦公司难道只有张新明一个人受益,显然不是的。但是,现在的结果是张新明死了,很多事情已死无对证。” “还有,纪委的内鬼是谁,到现在也没有一个头绪。我们千万不能低估了对手的智商。” 邢桦:“张新民的案子,还不能说是悬案。只要有机会,我还是会深究不放的。现在对外,只能说是畏罪自杀。” 高志远把《资治通鉴》看了三遍。每看一遍都会有不同的感悟。 他虽然已经当上了市委副秘书长兼政研室主任,正处级。但他更加清楚,风高浪急的时间正在悄悄来临。 这一天,党群副书记陈华军突然找到高志远,微笑道:“小高,你来市委办也算有些年了?难道就不想出去锻炼一下?去基层历练一下,对以后的成长有帮助啊。” 听到这话,高志远意识到,丁红儒已经在谋划他的去向了! 虽然丁红儒平时以半开玩笑的方式说过,让他下基层锻炼。这一天真正来了,还是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秘书当得习惯了。想换一种方式,必须适应新的环境。 “陈副书记的意思是?” 陈华军直接了当地说道:“我们已经开了书记碰头会,想把你放到平山区当区长。何东辉到市政协当提案委主任。这件事,就等上常委会了。按理说,这么机密的事情我不能说,丁书记让我告诉你的,你多熟悉平山区的事情,犹其是污染企业治理的问题,平山是重灾区。还有另外一个灾区,你懂的,你去了以后,一定要把机关的好传统、好作风带下去,清正廉明,一心奉公。” 门面上看,高志远这个正处级下去平山区当区长,属于平调。实际上,一区之长,权力大得惊人。 特别是像高志远这种没有当过乡镇长的干部,一下去就管一个区,难度之大可想而言。 高志远道:“感谢组织栽培,我一定恪尽职守,一心为民!” 陈华军笑道:“在基层工作,不是舞文弄墨就行的。那得出实招干实事。一大堆的麻烦事等着你呢。” 第35章 自首 深夜。富豪山庄。别墅区。 何东辉又一次开车来见贺鸿宇。 室外的气温三十五度,室内的气温只有23度。何东辉仍然感觉有些燥热。 贺鸿宇叼着一支雪茄烟,半坐半躺的样子,慵懒地倚上沙发上,显然没有把何东辉的到来当一回事。 “贺老弟,麻烦你给陈志光主席打个电话,我有事找他。” 何东辉有些哀求地说道。 贺鸿宇淡淡一笑,说道:“陈主席很忙,哪有空见你?你有什么事和我说,不就行了?” 何东辉:“我很快就要调整岗位了,去任个闲职。我帮不到他了。” 贺鸿宇:“陈主席没有寄希望你帮他,你不要自作多情。他让我当全权代表,当然包括所有。有什么事,你和我说不就得了?你能闲,他可不闲。全球到处飞,哪里静得下来?” “还有,陈主席说过,你任上的事没处理好,尾巴不干净,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哟?” 听到这,何东辉一愣! “贺鸿宇,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你自己慢慢体会。” 贺鸿宇也不藏着,笑道:“何书记,陈主席待你不簿呀。到了关键的时候,你连帮他说一句话的勇气都没有。你这样做,能不让他老人家生气嘛。” “好了,我明白了。我再也不找陈志光了。麻烦你转告他,自己惹下的麻烦自己承担。让他不要逼人太甚。” “何书记,走好,不送。” 丁红儒还在睡梦中,手机突然响了。 电话传来孙越的声音:“老伙计,何东辉自首了。” 丁红儒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重复问了一句。结果证实,何东辉真的自首了。 “老孙,你在办公室等我,我马上过来。” 丁红儒怎么也没想到,一个简单的人事安排,竟然让久经宦海沉浮的何东辉顶不住压力,亲自跑到纪委自首。 孙越叹道:“我一直都有疑惑,这个陈志光 为什么这么牛?凭什么他的企业能十年不办土地证?还照样大肆排污!你知道陈志光送了他多少钱吗?2000万!” “这么多钱?他不怕烫手吗?” 丁红儒问:“何东辉呢?” 孙越道:“正在按流程走。我们的人在找他谈话。” 丁红儒:“注意安全,千万别再出事了。” 这些日子,孙红、张新明等人接连出事,在一定程度上起了负面作用。 “老孙,何东辉的事,只不过冰山一角。我敢肯定,海珠还有更多深层次的东西没有碰触到。一旦揪住哪根敏感的神经,不知道还会爆发什么大事。” 丁红儒也意识到了,何东辉的人事变动,只不过是个常规性动作。何东辉顶不住压力,直接来自首了。 海珠,还有多少个何东辉? 丁红儒问:“何东辉自首的直接原因是什么?“ 孙越:“具体的事情还不好说。应该和岭东化工有关。岭东化工那个贺鸿宇,拿着鸡毛当令箭,有卸磨杀驴之意。恰好碰到人事调动。他就被贺鸿宇给踢出局。” “好好审,我不相信何东辉只有这么一点事。他深耕平山几十年,亲眼见证了平山的发展,经过他手里钱和项目都是天文数字。” 党群副书记陈华军、组织部长王家林亲自送高志远任。 钟世伟也受到重用,同区长升到区委书记。 小半天时间,该走的程序都走完了。高志远算是完成了人生的重大转折。 市委办主任江华把综合科长邓江凯配给丁红儒任秘书。 邓江凯是西南大学中文系的高才生,在市委办写了十年的材料。高志远一看,他当上了市委办副主任,负责跟进丁红儒的工作。 香山。半岛别墅。 贺鸿宇的脸还在发烧发烫。陈志光在他的脸上留下五个清晰的手指印。 这种时候,贺鸿宇是找不到地方哭的!要不是看在十几年的交情上,陈志光一念之差,就能把贺鸿宇打回原形。 “愚蠢!你实在愚蠢!何光辉进去了,对我们究竟有什么好处?” 陈志光急得团团转。岭东化工落户平山的时候,陈志光给过何东辉一大笔钱,从那以后,陈志光就算逢年过节,也不会去“朝拜”何东辉。 不是因为何东辉官小,而是陈志光结识了黄一川。而何东辉在黄一川面前又是那么听话。 无论出了什么事,黄一川一个电话就能搞定。何须再花钱去巴结何东辉。 贺鸿宇这条走狗,挨了打,还必须表示他的忠诚:“我听人说,您送给他的那笔钱,还在他办公室的抽屉里。这些年,他看到那笔钱就怕,压根就不敢用。” “还有这 回事?” “他还说了什么吗?” “不知道。办案的人相对封闭,我也是道听途说,不一定准。” “我担心他一张嘴巴没关好,在里面乱咬。要是一个不小心咬出了黄老板,那可就麻烦了。” “应该不会。黄老板一直都是利用他,从来就没有和他交过心。要不然,他也不会止步于这个书记了。据说当初选市长助理,有张新民的名字,没有他何东辉。证明何东辉不是黄老板的人。那天黄老板来开座谈会,何东辉的表态也很圆滑,说是愿意听领导安排?谁是领导?海珠的事究竟是黄一川说了算,还是丁红儒说了算?” 陈志光瞪了贺鸿宇一眼,骂道:“你不懂官场就别瞎揣摩。领导的心思是你能猜透的吗?” “贺鸿宇,你别太大意。我感觉这个丁红儒来头不小。他作为一个地方官,居然敢在座谈会上顶撞省里来的大员,这表明什么?他丁红儒也是后面有人的。” 陈志光逼近贺鸿宇的耳朵讲,每一个字都能震动他的耳膜,吓得贺鸿宇不轻。 他怔怔地问道:“真的有这么严重吗?” 陈志光反问道:“很多事情,都会超出我们的想象的。我觉得你一时气盛,肯定会给我带来大麻烦。” 贺鸿宇怕了! 万一因为岭东化工的事捅出大篓子,连累到黄大老板,他这个小小的总经理,说不定就会卷铺盖回家种田,还充什么大灰狼? 第36章 双面人 “鸿宇,以后做人做事低调一点。我估计何东辉自首,和他所承受的压力有关。” “一方面,你这边给他的压力太大,让他受不了。另一方面,他的顶头上司又抓住岭东化工排污问题不放。两边的压力都发挥到极致,结果导致他情绪的崩溃。” 陈志光的分析,听得贺鸿宇频频点头。 “鸿宇,做人要懂得进退。如果丁红儒这边的压力太大,黄老板的账他都不愿意买。我觉得让岭东化工迁进平山工业区园,未尝不是一件好事。那样的话,丁红儒也会适可而知。对于他来说,毕竟得罪省级大员,并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不到万不得已,谁愿意撕破脸皮呢?对于我们来说,再商言商,只要黄老板还在,就算丁红儒不开发华阳湖,全省那么大,难道还找不到补偿我们的项目吗?” “主席高明!” 对于何东辉的审讯毫无进展。 他所交待的情况,就是那张银行卡。两千万。分文未取。 丁红儒都有些惊讶了。这算什么事?从邢桦那里传来的消息,没有任何人打听孙红的事情。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妖究竟出在哪? 晚饭后。 袁秋洋坐在丁红儒的办公室闲聊。高志远心急火燎地前来报告,岭东化工厂同意搬迁,并且愿意承担由此带来的全部损失。 高志运说道:“我已经和振邦集团董事局开过协调会了。他们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让我有些措手不及。” “哦?还有这回事?” 丁红儒也有些不可思议。 这怎么可能? “千真万确。我们有会议纪要。平山区园区占地面积一万亩。其中有一块a地块200亩,比较适合岭东化工。只要这家企业搬进园区,园区有统一的排污治污措施,就不会再危害当地群众了。下一步,我再安排一些乡村振兴的资金,把那几个受到污染的村重新整治一下。” 袁秋洋赞道:“高区长新官上任三把火,每一把火都烧到要害了。要得!的确要从群众最关心、最直接的问题切入,为群众做一些实实在在的好事、实事。” 高志远虽然曾经给黄一川当了四年秘书。若要分派别,他应该属于“黄派”。如今,丁红儒对他的一手提拔重用,显然是例外中的例外。 袁秋洋考虑到高志远和丁红儒有话说,便找了个理由退场。 袁秋洋走后,丁红需问:“你现在去平山区工作,还习惯吗?” 高志远谦逊地说道:“我还年轻,还需要好好学。” 丁红儒淡淡一笑,说道:“官场是一部无字天书。这些课本上找不到,却又真实存在的学问,概括起来,就是做人、做事、做官,够你用心学一辈子。有些人学到退休,也不一定能悟出多少道理。” “下到基层,你每做一件事,每一个决策,先不管对错,先得摸一摸你的良心。我们先不说那么高大上的话,先问一下对得起你的良心吗?有些时候灵魂的拷问,比任何拷问都更让人痛苦。比如,那个冼少波,要是真的被一枪给崩了,作为决策者,难道你的良心不痛吗?要不是被逼无奈,有谁愿意拿命去换新鲜空气?现在好了,陈志光愿意搬迁,对于大家来说都好。” “还有,对那些商界人士,千万要小心谨慎,大道理我也不说了。何东辉之所以投案自首,并非他的思想境界有多么高,而是被贺鸿宇给逼的。前车之鉴,着实让人心疼!” 眨眼间。深秋来临。 海珠市是滨海发达城市。满街的大树郁郁葱葱。 丁红儒招待高志远在食堂吃了饭,又带着他在市宾馆的人工湖旁逛了一圈。 夜幕已经降临,高志远还要返回平山区处理公务。 临别时,高志远不由感慨万分。自己的角色变了,书记对自己的说话方式也变了。 “志远,你到了平山,一定要注意团结钟世伟,千万不要让他以为你是谁的人。说实在话,我是特别反感这句话的。有些人动不动就给某人贴上标签,说谁是谁的人。我们都是党的人,都是人民的公仆。一个人只要坚持真理,敢于斗争,哪怕输了,那也输得心服口服。” “志远。你现在位置重要了,权力大了。一定要经起得权力、金钱、美色的诱惑。那些攻击你的糖衣炮弹,有些会让你防不胜防,千万千万要小心。不少官员就是因为交友不慎,一个不小心掉进别人设计的陷阱,从此万劫不复,没有回头路可走。” “书记,志远十分感谢您的教诲,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高志远坐着一辆灰色帕萨特绝尘而去。 孙越不知从哪钻出来,笑道:“老丁,看来你对这个徒弟挺上心的。” 丁红儒感慨道:“他那么年轻就当区长了,还需要好好历练。权力是把双刃剑,用好了能为民造福,用得不好会割了自己的手,甚至害了自己的命。何东辉的事情,真的值得我们深思。” 孙越淡淡一笑,说道:“何东辉真的是个双面人。一方面,他勤政为民,兢兢业业地工作。别一方面,他也在攫取利益。忽略他家那些七大姑八大姨做生意的不计,我们从他老家的菜地下面挖出了三千万现金。一捆一捆的现金,用防水布包好,现场十分重撼。” 丁红儒顿时傻了。何东辉这个双面人,究竟还干了多少对不起良心的事? “老伙计,我的心脏小,别吓我。何东辉有这么贪吗?” 孙越淡淡一笑,继续说道:“你可能不敢相信,这些钱,何东辉难以说明来路。属于巨额财产来源不明。他受贿最大的一笔,就是那个两千万。另外三千万现金,他无法交待来源,证明他平时小钱收得不少,记不住了。” 丁红儒沉默了。 是谁给了何东辉那么大的权利,让他能贪到足以让自己连数字都会忘记的金钱? 第37章 桥断了 今天是星期天。晴。 丁红儒吃过早餐后,一个人去街上散步。 对于他来说,一年到头也难得碰到这么清闲的好日子。岭东化工厂就像一块压在他心头的石头,终于以易址重建的方式迁进工业园区。 上午,大街上的人流并不多。丁红儒从清河路东段开始散步,一直走到光明路,一个人走了数公里,也不觉得疲乏。 突然,警笛声大作,由远而近,一路呼啸着,朝着海珠大桥方向疾驶而去 出事了? 丁红儒的心猛然下沉。他有些后悔,出门散步竟然忘记带手机! 他把手机放在公文包里了。 120、119、110一辆辆急救车辆似乎都在扑向同一个方向。 丁红儒几乎是一路奔跑着回到办公室。秘书邓江凯站在门口,急得像猴子似的。 “丁书记,出大事了。” 邓江凯急切地说道。 丁红儒道:“别急,慢慢说。出啥事?” 邓江凯:“海珠大桥倒塌。有几辆车栽进江里了。” “啊?!” 丁红儒差点吓晕过去。 耗资五点八亿巨资建成的海珠大桥,建成还不到三年,竟然倒塌了? “书记别急。袁市长已经到现场了。救援工作正在展开,相关部门的力量已经到位。” “备车,去现场!” “江华,你马上把事故向省委省政府报告。” 丁红儒一秒钟都不敢耽误。 海珠大桥倒塌,和天倒下来差不多。何况还有车辆坠入江中。 掰手指头都能想出来,坠落大江的人员有死无生! 司机小贾从车内取出报警设备,往车顶上一放,丁红儒的普通吉普车也有了警笛声。 一路拉响警笛声,所有车辆都在让路。丁红儒仍然嫌不够快。 十几公里的路,不到十分钟就到了。通往海珠大桥的道路已经封死。交警正在指挥市民车辆有序撤离。 丁红儒跳下车,一路小跑着来到事故发生地。 袁秋洋脸色铁青,看见丁红儒都没打招呼。 海珠市五套班子在家成员都到现场了。非常时期,似乎每个班子成员都保持着高度的政治自觉。 副市长洪亮正在现场指挥打捞工作 轰! 丁红儒觉得眼睛一阵眩晕,一个趔趄,差点一头栽倒在地。 “丁书记——” 邓江凯猛然伸手扶住丁红儒,轻声道:“丁书记,您——” “没事,我没事。” 丁红儒深吸一口气,神情凝重地看着大桥断裂的部位。 那地方就像老虎嘴巴似的,吞噬了四辆汽车。 直到下午三点,打捞工作全面完成。 四辆私家车已经捞上来。还有十具尸体。 深夜十点。市政府会议室的气氛异常紧张。 经过技术人员现场鉴定,事故发生的原因有二:其一,桥梁存在焊接技术不达标、建筑质量以次充好的行为。其二,桥墩在前天夜间被一辆货轮轻微碰撞。 正是这轻微的“碰撞”,导致惨剧发生。 大桥的施工方是方达桥梁建筑有限公司法人黄建成,竟然是新辉煌房地产公司法人黄士杰的堂弟! 黄士杰的背后有人,一直是坊间传说。此案一发,更加证实了传说的真实性。 丁红儒怒了:“所有责任人一律问责,决不轻饶。” 会议开了两个多小时。相关部门的头头挨个发言。逐一表态。最后的焦点集中在两点,其一是桥梁质量不合格。其二,碰撞事故没有得到及时处理。 丁红儒要求孙越成立专案组,仔细查一查事故背后的猫腻。 散会后,孙越单独来到丁红儒办公室。 他心情沉重地说道:“老伙计,工作上的失误,毁了十条人命啊。这件事绝对不能轻易饶过!” 丁红儒的眼眶红了,眼里布满了血丝。原以为可以轻松度过一个双休日。 谁曾想到! “为什么没有得到及时处置?为什么?” 丁红儒怒火冲天。 “查,务必一查到底,绝不姑息。” 孙越:“黄建成是黄士杰的堂弟。” 丁红儒问:“就算天王老子也不怕。老孙,十条人命啊,就在倾刻之间!” 邢桦那边传来消息,黄建成已经被刑拘。还有那艘小货轮的老板也进去了。 “老孙,今晚反正睡不着,去我宿舍聊聊?” 丁红儒的情绪有些激动。他的提议遭到了孙越的拒绝。 “不聊了。睡不着也要睡,我们的身体没了,还怎么为人民服务?” “行,你有理。” 丁红儒一摆手,示意孙越早点休息。 邓江凯就在隔壁的秘书室待命。丁红儒一看时间,已经深夜十二点。 “江凯,你也回家休息。我看一会书再走。” 邓江凯走了。区委办的各个办公室都已经熄了灯。 丁红儒破天荒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睡了几个小时。 醒来时,他听到窗外沙沙沙的响声。秋雨扑打在窗户, 发出有节律的声音。 凌晨六点。 丁红儒简单洗漱一番,在阳台上练了几分钟太极拳。身体散发微微的汗,感觉体内的热血在沸腾。 办公室那部红色电话机响了。丁红儒连忙拿起话筒。 赵必成在话筒那边问道:“红儒,海珠出大事了?” 丁红儒问:“赵书记看到简报了?” 赵必成:“我在简报上批了字,务必严查,决不姑息。” 丁红儒:“让书记费心了。这座大桥建成至今只运行了三年。” 赵必成:“又是黄一川主政海珠的事情?” 丁红儒“嗯”了一声,又不知该如何回答。 黄一川的确为海珠作出了贡献。他所遗留的问题一大堆,等于甩给了丁红儒一个烂摊子。 这烂摊子就像别人塞给你一个烂掉的水果,当面扔掉有些不礼貌。强迫自己吃下去,又会吃坏了身体。 赵必成:“我原准备今天去海珠的,有紧急公务需要进京。所以,海珠去不了了。红儒,我要求你此案不管涉及到谁,一查到底。我为你撑腰!” “好。我一定照办。” 赵必成那边的电话挂了,丁红儒拿着话筒,一下子反应不过来。 黄一川,又是黄一川! 第38章 妇道人家 吃过早餐,丁红儒回到办公室,发现桌面上摆了个扫描件。上面果真有赵必成的亲笔批示。 邓江凯看见丁红儒,第一时间沏了一杯西湖龙井茶进来。 看得出来,邓江凯昨夜也没睡好,眼眶多了一层黑晕。 海珠出了那么大的事,该开的会已开了,该抓的人也抓了。丁红儒仍然有些不踏实。 “江凯,等会陪我出去走一走。” “好。” 话说出来,丁红儒自己都不知道该去哪。 总之,现在给他的感觉是,办公室就像牢笼一般。只要走出办公室,就有一种放飞世界的感觉。 以前,丁红儒下到各区县视察,一般都会把一天的议程排得满满的。几点去哪,该干什么,就像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很机械,也很刻板。 坐上车,小贾还不知道该去哪。 丁红儒愣了一会,又不由笑道:“我们去海珠大桥转转。” 通往海珠大桥的道路已经完全封死。市民需要去对岸,必须绕行十五公里。 丁红儒让小贾把车停在路边,又一次踏上了那条让人伤心欲绝的大桥。 站在岸边看桥墩处断裂,就像一根筷子被拦腰折断。 十条人命,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消逝了。 “江凯,你怕冷吗?” 丁红儒没头没脑地问道。 邓江凯一脸茫然。不知道丁红儒想说什么。 见邓江凯答不上来,丁红儒道:“我怕冷。昨天晚上,做了一夜的恶梦。梦见那些死去的灵魂变成厉鬼,向我索命。我在惊吓中醒来,打了半个小时的摆子。” 邓江凯关切地问道:“丁书记,您是不是体虚了?要不要去看一下医生?” “不用了。这是心病。我是海珠市的一把手。每用一个人,每一次决策,都会涉及到很多的利益,甚至会误伤了很多人。所以,我才会做这样的恶梦。” “” “谁会想到,花了五点八亿的桥梁,会在顷刻之间倒塌。那么多人命啊。这些人难道不会良心疼吗?” 丁红儒有些泪奔。 江面上的风吹来,不由又打了个寒噤。 黄建成坐牢了。 黄士杰是从弟媳程嫦娥这里听到的消息。 “哥,想办法救一救我们家建成。这一次,他——” 黄士杰阴阴一笑,不满地瞪了弟媳妇一眼,怒道:“你就这点胆量?坐牢就坐牢,有多大的事?整捆整捆的钱往家里扛时,你怎么不哭?那时候,你好象笑得挺开心的。” “富贵险中求!那么大的工程,出点事,怎么的?现在哭就有用?” 当时承包这个项目时,完全靠的是黄一川的关系。黄建成虽然是法律上的承包商,实际上黄一川已经提走一个亿。 也就是说,黄建成真正用于工程的钱只有四点三亿! 就算这笔钱,也还需要上上下下的打点、攻关。真正用在建设工程的钱不到四亿。 一个重点工程,在承包商的手里转来转去,用于建设的钱也需要不断缩水。 真正用于桥梁建设的钱究竟有多少,只有天知道! 如此转包再转包,不出事才叫怪。 这些“秘密”,像程嫦娥这样的妇道人家绝对是不知道的。 黄士杰早就有言在先,不得向任何人透露。这个任何人,当然包括老婆在内。 “士杰,建成可是你堂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难道你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坐牢?” 程嫦娥有些怒了。 黄士杰瞪了她一眼,说道:“坐牢算是轻的。要我说,拿他去打靶也不算过份。十条人命,你知道这是什么损失吗?这件事已经惊天动地了,你懂不懂?” 一惊一吓,程嫦娥果然老实了。 “那、那有什么办法救他?” “听天由命!这件事,连省委书记都签字了,你一个妇道人家,知道啥?我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你要是不想等他,拿着你的存款去嫁人,我也管不着!” 黄士杰扔下一句狠话,走了。 黄士杰之所以能混得出去,和他的当机立断分不开。 对于他来说,和一个妇道人家多说一句话,都可能是灭顶之灾。 密室。黄士杰像秋后的茄子,蔫了。 丁克坐在一旁,手指不停地敲打着桌子,心神十分混乱。 “这件事,得有人顶包。老大说了,他也没办法了。黄建成的事,还是由他去。” 虽然事情在预料之中,黄士杰还是有些过意不去,说道:“他是我堂弟。黄老板不顾及一下我的亲情吗?” 丁克瞪了一眼,不满地问道:“士杰,黄老板关照你还会少吗?难道你就不懂得宽容?这件事死了那么多人,根本原因就是政府花了五点八亿,结果搞了个豆腐渣工程!一座桥梁别说运转一百年,五十年要吗?你呢?三年!这次你幸亏有一个黄建成顶包。要是当初你自己签下这个合同,进去的人就是你啦。这点道理,难道你不明白?” “明白,我当然明白。事情涉及到堂弟,没办法啊。” “不要说堂弟。就算亲生儿子,你也要忍痛!没有这点野性,你怎么干大事?你不知道为了这件事,牵连了多少人吗?相关责任人就处理了三十多人。” “唉。” 黄士杰无语了。 这种时候,凭黄士杰的地位,连和黄一川通个电话的资格都不具备。 让黄士杰觉得意外的是,当初黄一川为什么没给他丁克升个官? 丁克道:“士杰,生意上的很多事情,放在官场上来思考是行不通的。官场讲究的是感情投资。而不是一等一的交换原则。我知道你会以为,你花了多少钱,应该得到多大的回报。那样想的话,你距离坐牢就不远的。” 别看黄士杰对待他的圈子,杀伐果断,绝不含糊,对待黄一川的态度的确收敛不少。 “既然黄老板感觉到有难度,那我只能牺牲黄建成了。” 黄士杰无奈地叹气。 丁克看出他的为难,镇定地劝道:“士杰,花点钱买平安。那个程嫦娥只不过是个妇女,我不相信钱搞不定她。” “好,我听你的。” 第39章 保险箱 出乎黄士杰预料的是,程嫦娥是个悍妇! 从丁克那里回来,黄士杰第一时间回到黄编村。 天色已黑。 黄家大院四周悬挂着古色古香的灯笼。灯笼里点的是桔黄色电灯。 远远望去,黄家大院给人的感觉极像古代达官贵人的豪宅。 程嫦娥一见到黄士杰,第一句话说是:“赚大钱的人很多,我们家建成才赚了五百多万,还要冒着坐穿牢底的风险,不合算。” 黄士杰阴冷地反问道:“你都知道哪些人赚到大钱了?黄建成是公司法人,又在合同上签了字。他不坐牢,谁坐牢?” “不,没道理。我不服!” 程嫦娥的卡里的确有五百多万,就是建设海珠大桥工程款的利润,真真实实地躺在她的帐户上。 “弟媳,要不是看在同一个爷爷奶奶的份上,你以为我用得着三番五次来你家吗?你说我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你们家好?” “官场上的事你不懂,生意场上的事你更加不懂。再像你这么闹下去,说不定你自己也要坐牢!“ “我一个妇道人家,坐什么牢,犯多大错?” 程嫦娥怒道:“我家建成赚的钱,连人家一个手指头都没有。现在好了,别人能吃香喝辣,他要坐牢。说不定还得吃花生米。这个锅,我们背不起。” 黄士杰问:“你想怎么办?” 程嫦娥狂躁地说道:“我现在去纪委反映。这个工程很多人得了回扣,我们都有据可查。” 说罢,程嫦娥就要往外冲。黄士杰的身体像一座肉山似的挡住去路,问道:“嫦娥,你是不是我们黄家的媳妇?” “是,又怎么了?” “如果你是,就听我一句话,冷静下来,或者找个地方旅游也行。你千万不要插手男人的世界。黄建成在外面干了多少坏事,他不会和你说。由于你一吵一闹,把他原来隐藏得很好的事情给暴露出来,到了那时,可能就不是坐牢那么简单了。说不定要被拉出去打靶,你呢,就会因为你的固执害死他。你觉得你的良心会安吗? 说得不好听点,你带着几百万的钱,找个男人嫁了。那我们黄家上上下下几十人,又能奈你如何?” “我之所以不让你吵,不让你闹,就是不想让你继续把黄建成往断头台推。黄建成十八岁就出来混江湖了。为什么早年他赚不到钱,这几年能赚到钱,你还真以为他长本事了?那是关系,关系!你懂吗?他好不容易编织起来关系网,会因为你的一吵一闹,惹来官方立案侦察,到了那时,你肯定找不到地方哭。如果真出现那一幕,作为黄家子孙,我也不会轻饶了你。你就会像过鼠老街,人人喊打。到了那种时候,你以为你还能活下去吗?” “如果你不吵不闹,我私人给你两百万封口费,怎么样?” “好。” 恩威并施。程嫦娥终于让步了。 黄士杰爽快地给了她两百万,让她不要再到处上访告状,以免把海珠这地方搞得鸡犬不宁。 丁克得到黄士杰的反馈意见,着实惊吓出一身冷汗。 这事情要是不及时灭火。接下来的大火,不知道会连累到谁。 在丁克看来,自己作为国土局长,自然也是难以置身事外。 黄一川主政的时候,曾经多次暗示,要把丁克升为市政协副主席。丁克不想升官。 明眼人一看便知,市政协副主席的“油水”哪里比得上他这个国土局长? 丁克道:“士杰,你这件事处理得相当及时。要是晚一点点,估计海珠这片天,会被程嫦娥捅出一个窟窿来。到时候,我们都会无处可藏,被巨大的历史车轮碾成一粒灰尘。” “这次事件坐牢的是少数,相关责任人牵涉得特别多。我们无论如何都要保住黄老板,只要他还在位,他就会想办法保我们。他一旦倒了,那我们就是案板上的肉,由着别人砍。” “丁兄,感谢提醒。我让程嫦娥去欧州旅游一个月,等风头过了再回家。” “可以。” 深夜。市委大院的灯光仍然亮如白昼。 秘书科、综合科、信息科、接待中心等,似乎一直都处在满负荷的加班之中。 “老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黄建成开口了。” 孙越激动地说道。 丁红儒像是打了鸡血似的,一下子兴奋起来,问道:“他都说了什么?” “这个豆腐渣工程的确存在层层转包的问题。还有,各机关单位办事员层层吃回扣,也很普遍。他把送出去的钱记在一本红色本子了。我已经叫人去黄宅撬保险柜了。” 丁红儒激动地问道:“这件事还有其他人知道吗?” “应该没有。办案人员出发前,我把手机全部没收,禁止一切对外联系。” 丁红儒说 道:“这还不够!应该第一时间控制所有和黄建成有关系的人员,禁止他们出境。” “行动队已经于半个小时前出发。” 章卫民带着黎红、曹映红来到黄府。程嫦娥已经收拾好行礼箱,准备去欧州旅行。 章卫民道:“程女士,这是我们的工作证件,这是搜查令。麻烦你们认真配合我们的行动。” “搜就搜呗。我们这样的穷家,还能搜出金子来。” 程嫦娥倚的门前,像看热闹似的观察着屋里的动静。 工作人员从一个暗室搜到一个保险箱,对程嫦娥说道:“打开它。” 程嫦娥蛮不在乎地说道:“我没密码。怎么打?” 曹映红也毫不相让,说道:“程女士,你既然不肯配合,等会就给你换一个地方说话。这个保险箱,我也需要带走,请专业人员开锁。 ” 程嫦娥有些恼怒道:“你们是私闯民宅。我有权告你们。” “可以告啊。那是你的权利。” 章卫民也不甘示弱:“在这个案子还没有完结前,你也是犯罪嫌疑人之一。你们家所有的财产都可能被冻结。” “你们敢?我们可是上面有人的!” 此言一出,章建明和曹映红几个人面面相觑,似乎自己即将要摸到大老虎的屁股了。 “你上面有人,我们也照样执行公务。如果有得罪,那也没办法。” 章建明一边说着,一边把手伸进机关墙内,在放保险箱的里侧,似乎还有一件硬梆梆的物体。 第40章 不同格局 一个红色本子。 本子上的字写得并不工整,勉强认得。章建明打开认真阅读了几页,脸都吓青了。 “走,收工。把这女人一起带回协助调查。” 一时间,黄家大院乱了。 包括黄士杰在内,没有人会想到,愚蠢的黄建成居然留了后手。 孙越看到红本笔记本,越看眉头越深 。一座海珠大桥的施工,可以说是雁过拔毛。只要和工程有关的人员,都被黄建成用钱搞定。而这些钱,都导致了桥梁质量下降。 “他娘的,这名单上记录的人,一个不留,先抓后审。” 孙越怒道。 出乎丁克意料之外的是,黄建成的“红本本”里没有他的名字,也没有黄士杰的名字。 “红本本”里涉及到的人,全都是在工程里吃过回扣的“苍蝇”级人物,不要说虎,连猫都算不上。 就算这些人,也让黄建成损失了一千多万。 “丁兄,你的消息准吗?” 丁克高兴地答道:“当然准。要不然,我现在还能这么气定神闲地陪你喝茶。早就被孙越请进去喝咖啡了。” 黄士杰也是吓出一身冷汗。程嫦娥那个悍妇,所幸掌握得不多。那本“红本本”不但没有害到他,反倒一定程度证实了他的“清白”。 不过,丁克还是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害怕自己一个不小被人盯上。 丁克道:“士杰,以后没什么事,尽量不见面。我担心有人再给我们来点手段。” 黄士杰冷笑道:“什么样的手段有我厉害?” 听到这话,丁克也是吓出一身冷汗。别人不知道内幕,他丁克多少还是知道一点的,张新民、孙红、叶娜娜,连续三个人都是黄士杰派人干掉的。 对于这个黑白两道能知的 家伙,丁克的内心也是直打鼓。这种人惹不得。 最好是不要和他搞毛了。 黄士杰拿出一张银行卡,说道:“丁哥,你有机会到黄老板家里去,麻烦你把这个东西给他,并且告诉他我还记得他的恩。这是他儿子留学的费用。还有,张可馨那里的开支,我会以业务费的形式支付,保证张可馨生活无忧,大富大贵。我觉得他们俩在一起好几年了,应该生个儿子,留个后了。” 丁克淡淡一笑,说道:“杰哥,还是你忠诚。把黄老板的身前身后全都考虑到了。到时候你用你的公司和张可馨的公司完成一笔业务交易,不就什么事情都解决了。” “哈哈哈,懂我者,丁克也。张新民死去多时,你是否能从中运作一下,让丁顺顶上去?” 丁克坚定地一摆手,说道:“士杰,今时不同往日。黄老板一走,我们没进牢房就是万幸。我坚决反对丁克升任总经理,谁去都可以,就是不能他去,以免落人口舌。” 黄士杰愣了一下,立即明白了丁克的用意。 想当初,黄一川还在任的时候,丁克多么希望张新明升个市长助理,然而趁机把丁顺扶上东华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的宝座。虽然这家国有企业能卖的土地都卖光了,但一年还有几个亿的租金收入,能保证东华农垦公司的职工过上好日子。 丁克继续说 道:“做人做事都要懂得进退,不要一条路走到黑。现在的丁顺是安全的。你就算有错,也是可以回头的。现在主政的可是丁红儒,他不是丁红儒的人,眼里就会容不得沙子存在。” “丁兄,人生这部哲学,还是你看透。和你相比,我这个大老粗真的进不了厅堂,以后还需要丁兄多多指导。” 丁克当了八年的国土局长,这八年时间积累下来的横财,已经足够他几辈子花销了。 黄士杰和丁克相交甚密。丁克从他这里得到的好处数不胜数。黄士杰想拿地,那更是轻车熟路。 “丁兄,你这个土地爷爷可是人人眼红的职位啊。” 丁克笑道:“我已经干了八年了,谁爱干就给谁干 ,我只想平安退休。” “你这么年轻就想退休?你做梦。我看老丁到时候会给你压重任的。” 黄士杰就像个地下组织部长似的,对于海珠市的干部情况了如指掌。现在换了头儿,讲干部就像讲天书似的,再也没什么准确性的了。 “丁哥,有一点我就不明白,为什么丁红儒不忌讳高志远。他不但没有排挤他,还把他弄下去当区长了。只要高志远干得好,当书记、甚至副市长也是有可能的。” 黄士杰不解地问道。 丁克冷笑道:“士杰,高志远在黄老板面前只不是个勤务员。他能为黄老板分忧吗?不能!黄老板回省里,会把他带去吗?不会。这表明什么?高志远还没有走到黄老板的内心。说白了,他还不是黄老板的人。” 黄士杰淡淡地说 道:“如此说来,黄老板真算得上官场一杰了。很多人都把司机、秘书直接纳入自己人,关爱有加,信任有加。他却不这么认为。哈哈,要不是你分析,我还真的看不透。” 丁克很明白,自己才是黄一川的人。要不是不想让出肥缺,他是就是副市长了。 “我今年五十五岁了。运气好,干满一届,安全落地。就算老丁要贬我,我也就认为了。士杰,这世界很大,永远有我们赚不完钱,过不完的年。 我们要懂得知足常东,懂得感恩。你要不是我给你搭了黄老板这根线,你以为海珠市那么多房地产商,哪轮到你想拍哪就拍哪?这几年,你圈地都有好几千亩了?哪一块地都会为你生金子呀。 够了,真的够了!只要黄建成挺过这一关,花点小钱让他心里踏实一点。你也算对家人、对自己都有一个满意的交待了。 海珠首富,非你莫属,还有什么不满足?” 丁克的话,黄士杰只听进去一半。 另一半,他是无论如何都听不进去的。 丁克是一个盼望着自己还有明天的人。而他黄士杰哪有什么明天可言,单单那个躲在黑暗处的罗汉,就足以让他一辈子做恶梦了。 第41章 给他! 秋风渐起。落日浑圆。 西江江面行驶着一艘豪华游轮。 游轮舺板上,一把巨大的遮阳伞下坐着两个人。 一老一少。年老者丁红儒。年少者邢桦。 丁红儒问: “邢桦,孙红那边还没有消息?” 邢桦带着墨镜,坐在椅子上看日落。 “据我妈说,孙红已无生命危险,但还处于深度昏迷状态。孙刚来找过我了,我不知该如何回答他。” “这小子屁股还算干净,胆子也脦肥,竟然敢和我叫板了。我真娘的想揍他。” “哈哈,职业习惯。”丁红儒笑道:“打人当然是不对的。我的意思是干脆让姐弟俩见一面,看能否唤醒孙红。” 丁红儒说道:“姐弟俩都是对方唯一的亲人了。只要孙红没死,这条线索就还有用。张新民死了,案子还没有破,千万不能让孙红再出意外。” 东华农垦公司上万亩耕地,以各种方式拍卖出去,多数都落入黄士杰旗下的公司。 邢桦:“就算要让孙红和他见面,也要使用非常规手段。我担心这小子嘴巴不严,坏了我们的大事。” “也行。反正你的办法比我多啊。” 豆芽巷11号。 孙刚简单地吃了一个泡面,连脚都没有洗,便一头钻进被窝,蒙头大睡。 这一觉睡得真沉,做了很多的恶梦。 恶梦里,孙刚时而飘进天堂,时而坠落地狱直到一缕阳烈的灯光射来,刺眼,朦胧。 孙刚好不容易睁开眼睛,仔细看,看清了睡在病床上的孙红。 “姐,是你吗?” “姐,你没死?” 孙刚喜极而泣,抓起孙红的手,使劲地摇。 几行清泪从孙红的眼角流下来,越来越长。 “医生,我姐没死,我姐有救了!” 孙刚大声喊着。 一个身穿白大褂的中年医生走了进来,面无表情地说道道:“别打扰病人休息。你可以走了。” 接着,又像是一个黑暗而漫长的梦。 一觉醒来,都已经是第二天下午。 孙刚敲响了邢桦的办公室。邢桦身穿制服,一脸严肃。 邢桦问:“警察同志,告诉我,我姐是不是没死?” 邢桦礼貌地请孙刚坐下,问道:“你有什么想法,不妨和我讲。这房间没有外人。” 孙刚:“我信不过你们。我甚至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告诉我,究竟是我疯了,还是世界都疯了。” 邢桦淡淡一笑,说道:“你没疯,世界也没疯。你有什么需要反应的事情,可以告诉我。警察有为当事人保密的义务。” 孙刚:“我怀疑我姐是被人暗害的。有人想她死,派人杀了她。” 邢桦:“证据呢?” “没有证据。我说过我是怀疑。” 孙刚有些艰难地说道:“如果我说了真话,就从这个世界消失了,那我也认命了。张新明说,我姐也是利益既得者,她至少分走了一千多万赃款。她用这些钱买了碧云山庄的别墅,却整天住得不安心,依靠信佛来慰籍自己的灵魂。” 邢桦:“孙红在碧云山庄的别墅已经化为灰烬了。现场发现汽油焚烧的痕迹。也可以说,那是一次人为纵火。我们还在现场发现了一座观世音菩萨,也就是孙红每天都要跪拜的东西。” 邢桦拿过纸和笔,说道:“孙刚,麻烦你配合一下,我们需要做一个笔录。你的某些猜想或许对我们破案会有帮助。” “好,我愿意配合。我只有一个愿望,希望我姐能够活下来。” 孙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那间小屋子的。反正该说的都说了,不管是梦想,还是胡说八道。反正邢桦都做了认真的笔录。确认无误以后,还让孙刚签字画押。 以前,海珠市有很多的无头案。有些人甚至犯了杀人案子,跑出去躲一段时间,风头过了,照样回来潇洒走一回。该吃的吃,该喝的喝,仿佛没事似的。 这一次,孙刚是想豁出去了。 在那个亦真亦幻的梦境里,孙刚看见了孙红,还看到他流泪了。 不知是真是假,孙红应该还活着! 所以,孙刚选择了说真话,把自己知道的东西,全都告诉警方。 哪怕说了真话,出门就被车撞事,孙刚才也觉得值。 事实了,孙刚没有死! 他回到家,蒙头蒙脑地睡了十几个小时,仿佛自己又回到了孩提时代。 “孙刚的态度变了?” 丁红儒有些不可思议。 邢桦:“我看得出来,他对我们警察不信任,不敢讲真话。这一次他算是豁出去了。东华农垦公司的水真的很深,孙红只不过是一个小小会计,就能住大别墅了。其他领导层可想而知。难怪黄东伯们要上访。” 丁红儒沉思片刻,说道:“东华农垦公司现在群龙无首,组织部门正在物色人选。张新民死了,由谁接替成了个大问题。” 邢桦问:“你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丁红儒语气坚定地说道:“有。丁顺。让他搞个副总经理主持工作。” 邢桦一听蒙了,以为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问道:“为什么?” 丁红儒淡淡一笑,说道:“我听黄东伯说过,丁顺想这个位置已经很久了,我不妨把这个位置给他,看他能折腾出什么新花样。” 邢桦:“这怎么行?用人不慎,后患无穷。万一——” 丁红儒笑道:“没什么万一。丁顺是国土局局长丁克的亲弟弟。我倒想看一看他们兄弟俩怎么表演。” 邢桦还是第一次知道,丁克和丁顺是亲兄弟。而且丁红儒还偏偏不避亲。 丁红儒道:“东华农垦公司还有最后一块黄金宝地,叫冷水滩,三百亩,政府正准备开发。” 邢桦算是猜透了丁红儒的意思。按照坊间传说,能拿得下地的企业,都是具有相当实力的房地产公司。 在这些环节所表现出来的腐败,更具有艺术性,也更加触目惊心。 “领导,我觉得考验一个干部,没必要这样?” 邢桦直接说道:“丁顺要是觊觎老总的位置,我觉得更加不能给他。” 丁红儒笑道:“给谁都一样。关健在于他是否立得正、站得稳。” 第42章 教育从严 “这怎么可能?” 丁克差点没跳起来,反复问了同一句话:“难道你真的没有去活动?” 这个紧张态度,都有些让丁顺看不起这个哥哥了。 “哥,我真的没有活动。这官帽子是从天上掉下来的,直接砸在我的脑袋上。” “我不信,我真的不信!” 在丁克的世界观里,生命在于运动,当官在于活动。 想当官,不去找有关领导活动一下,联络一下感情,领导怎么会想到把那么一大顶官帽子发给你戴呢? “哥,下午组织部找谈话了。千真万确。”丁顺的气真的挺顺了,眉梢里全都是喜气:“张新民死了,公司不能没有人呢。群龙无首的公司,谁去管那一大摊子事呢?” 丁克气不打一处来,吼道:“你们那个破公司,有个屁事?我看把整个领导层全部解散,也没什么事可做。” “丁顺,我警告你,幸福来得越突然,你就越要警惕。因为你不知道等待你的,究竟是陷阱,还是鲜花。” “哥,你都当了八年局长了,有个啥事?” 丁顺有些不高兴了,驳斥道:“光宗耀祖的事情,只允许你有,我就不能有吗?我时来运转,当个副总经理主持全面,那是组织对我的信任啊。你怎么就想不明白呢?” “好,我是想不明白。你自己晚上把枕头垫高,慢慢地想。想一想张新民的下场,想一想半死不活的孙红,再想一想那个被电脑线勒死掉的叶娜娜。” 丁克怒了。 说真的,活到他这个岁数,应该看清楚很多东西了。他曾经想过,丁红儒一来,第一件事就是宣布让他回家养老。 这一天,他等了好几个月,还是没有等来! 丁顺这小子,就像飞蛾扑火似的,那么义无反顾地往名利场里钻。 面对那么多资金和资源的诱惑,丁顺这样的愣头青,怎么可能把持得住? 人家何东辉从村党支部书记干到区委书记,最后还不是去吃牢饭了?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说得容易,真正体验起来,现实生活可没有那么多的浪漫。一下子没有把握好,说不定等待你的就是万劫不复。 更让丁克担心的人还是黄士杰。 黄士杰凭着手握重金,上面又有黄老板撑腰,活得风生水起。偶尔和丁克见个面,说一说知心话,也不知他能听进去几句。 丁克警告道:“丁顺,你还年轻,千万不要在权和利面前迷失了方向。有些错误一旦犯下,就没有回头路可走。据我所知,冷水滩还有300亩地,规划上是高档住宅区,到时候抢这块地的人竞争会相当激烈。” 丁顺不满地说道:“土地是国家的,又不是我的。他们抢,关我什么事?” “还有东华农垦公司的物业租金,每年都有几个亿。你也要注意资金的安全。千万别以为你是老总,你说了算,人心隔肚皮,不是相当好的关系,千万不要和别人交心。黄东伯那样的人,在东华公司还有很多。苍蝇不咬人,吵得你头晕,你还会为此失眠,何苦呢?” “哥,我懂啦。你就别唠叨我了。你真是老了。” 丁顺打了个响指,开着私家车出门去了。 丁克无奈地摇了摇头,总感觉有些不妥。几十年的宦海生涯。丁顺所遇到的事实在太奇葩了。 一个小公司的老总,多少人打破脑袋都想当。哪里轮得上丁顺这个二百五? 至少在丁克眼里,对自己这个弟弟还是打低分的。 “老伙计,你这次用人我都看不懂,似乎太过于剑走偏锋了。” 孙越不解地问道。 丁红儒淡淡一笑,反问道:“老孙,你不觉得丁克很奇怪吗?” “什么奇怪?” “他当了八年的国土局长,可以说坐得四平八稳,连信访上访案都没有一件。像黄一川这种雁过拔毛的领导,对他似乎也像亲生儿子似的,让他一直稳居高位。” 孙越又问:“老丁,你怀疑他也腐了?” 丁红儒笑道:“不能用怀疑二字。我们讲究的是事实,是依据。在还没有发现他的证据之前,我们更加不能采用非常规手段。既然丁克做得这么稳,让丁顺当个副总,似乎也没有错。家教嘛,还是挺重要的。” 和丁红儒相识多年,孙越意识到,事情远远没有丁红儒说的那么简单。 “老孙,群众意见大的干部我们不敢用,那是因为这个干部的缺点太明显,太容易激化矛盾。如果做得四平八稳的干部,其实也是有缺点的。那是因为这个干部总是能把自己的缺点隐藏得特别深。这种人城府太深,危害性可能更大。” “我没有怀疑谁,就要对谁怎么样的人。高志远是黄一川的秘书,我让他下去当区长了,到现在也没有接到黄一川的电话,说好说坏都没有一 句,这表明什么?高志远根本就不是黄一川圈子里的人。圈子文化太吓人了。要想知道好坏,只有在实践中观察、体会。我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黄一川的观念里,很可能重视丁克,也不一定会重视高志远。” 孙越无语了。 暗想,老丁,你这是什么逻辑! 丁红儒看出孙越的不正常,并不加以解释,问道:“何东辉最近怎么样?” 孙越坦言:“我还没有正面和他接触。他的事情由专案组在跟进。” 丁红儒的眼眶有些湿润了。两个人一起抗台风的情景依然历历在目。 想当初,何东辉连续操劳,倒在办公室的沙发上连续睡了几个小时,直至风台过去,又是崩堤以后的大量扫尾工作。 当基层干部,哪有轻松的道理。但这一切,都不可能是贪污腐败的理由。 “老孙,我们要求干部想干事,能干事,不出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教育之弦必需紧崩,一刻也不能放松。” “纪委把相关涉案人员拍一个视频,用活生生的案例警示、教育身边人,我看很有必要。” “书记,我明天就让党廉办去抓。我们市的确要大力开展警示教育。相当一部分干部思想太松垮了,教育必须挺在最前头。” 孙越语气严肃地说道。 第43章 兄弟 电话响了。 丁红儒拿起话筒,听到对方的声音有些苍老。 “丁书记吗?” “我是丁红儒。” “我是东华农垦公司业主会黄东伯,不知有句话当不当讲?” “黄大伯请讲,我听着呢。” 黄东伯有些急促地说道:“丁书记,那个丁顺的口啤不好,组织上怎么让他当副总,还主持工作。为啥这么大的事,也不下来问一问我们老百姓的意见?” 丁红儒听得出来,黄东伯的口气充满了责怪。 更麻烦的是,这事不但在电话里说不清,见了面也不能说! 丁红儒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忽悠黄东伯的。随意“嗯”了几声,便挂断了。 可以想象的是,电话那头的黄东伯有多么愤怒。 作为平头百姓,想给市委书记打个电话,需要多么大的勇气。就算打了,绝大数的时间不一定能打通。书记忙着呢。 孙越笑道:“老伙计,老百姓不答应了?” 丁红儒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问道:“你都听到了?” “话筒里的声音大,我坐在这都听到了。” 孙越笑道:“这事没法解释,只有保持沉默了。” 丁红儒淡淡地说道:“能听到老百姓的真实声音,算是我的幸福。” 侬情ktv。8号包厢。 黄士杰搂着绝色美女,连续唱了十几首歌,尽情地享受着音乐旋律带来的疯狂。 “行了,你们都下去。我和顺哥谈点正事。” 四个美女,全都一米七以上的魔鬼身材。属于“精品”组的服务小姐,每晚光是小费的费用就是五位数。她们每人接过黄士杰给的厚厚一叠信封,彬彬有礼地欠了一下身,退了下去。 丁顺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接受黄士杰的“盛情款待”。每一次都能享受到“精品”服务。 “丁顺,只要你帮我拿下冷水滩的地,赚到了钱,我们五五分成,怎么样?” 黄士杰试探着问道。 丁顺喝得太多,口齿都不伶俐了,思维倒还算清晰:“咱、咱酒后不谈正事。来,喝酒!” 桌底下全都是空啤酒瓶。 黄士杰打了个响指,伍亮从外面进来,问道:“老大,该休息了?” “把他扶到9018号房,叫上次那个红红陪他睡。” 伍亮会意一笑,扶起丁顺走进了电梯。 “哥,丁顺已经连续三天没回家睡了!” 苏巧儿来到丁克家,一见面就是哭诉。丁克听得脑壳起茧,却是无能为力。 丁顺可是自己的亲弟弟,他有几斤几俩,丁克当然清楚。 “巧儿,你别急,我劝劝他。外面的世界再精彩,他也不会扔下家不管的。” 一面是苏巧儿哭得梨花带雨,一面是丁顺的固执己见。 丁克是真的急了! 论才智,张新明不知道比丁顺强多少倍。最后结局如何?想到这,丁克吓得不寒而栗。 黄士杰看上去是个大佬粗,实际上并非如此。他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 对于他来说,投入和产出永远成正比。 密室里。 丁克问:“杰哥,我弟弟这段时间是不是和你混在一起?” 黄士杰一听便明,不由笑道:“丁局长,言重了。我只不过请他吃了几顿饭,最多也只不过泡妞。这些事,你这个当哥哥的干得也不少啊。犯错误了?” 黄士杰没有说错,丁克是干得不少。但他有分寸,懂节制,和丁顺完全不是一类人。 丁克道:“我知道你什么意思,无非就是想要冷水滩那块地嘛。现在都要走招拍挂程序,按照流程走,靠实力买就是了。何苦要在他身上费心思?不要说他,就是我,现在也作不了主。” 黄士杰拿起雪茄烟,横在鼻孔嗅了一下,并不点燃,笑道:“丁局长,你想多了。我黄士杰从此金盆洗手,十辈子也花不完的钱。” “那你还请丁顺吃饭、泡妞干吗?弟媳妇都吵到我家来了。这浑小子连后院都守不住,还想干什么大事?当初我就不同意他当官的。凭他那点脑子,早晚会被别人给玩死!” 丁克有些把“别人”说得很重,黄士杰算是听出来,这位老哥怒了。 “丁局长,别大呼小叫的,我从此和丁顺不往来,不就可以了?你还真以为我给他脸了?” 黄士杰也生气了。 丁克不得不退一步,有些放缓口气,说道:“杰哥,不瞒你说,我怀疑丁顺的位置来得太容易了。多少人想他那个肥缺。他连丁红儒的面都没有见过,组织上根本就不了解他。太容易得来的东西,就不懂得珍惜。你想想,丁顺主持工作才多少天,他就开始花天酒地了,那还得了?” 黄士杰想说“你也不是什么好鸟”,但终究还是忍住了。 这兄弟俩真的不是一个档次的人。 黄一川高高在上,连岭东化工厂污染的事情都已经鞭长莫及,更别说求他办点事情了。 再说,万一需要求黄一川办事,黄士杰完全不需要走丁克这条路,自己有那个张可馨的路子,比找什么人都来得强。 “丁局长,我知道到了你这个年纪,想的事情都是什么平安落地,完全不懂你弟的心事。他还年轻,还想进步啊。你怎么能用长辈的心态去衡量年轻一辈呢?” 丁克无语了。 想进步? 这种事和想进步有半毛钱关系吗?你小子这不是想把丁顺往火坑里推吗? 黄士杰嘴上说得好听,实际上在运用人际关系方面,比什么人都要精明。 “算了,我们各退一步。看在我弟媳妇的面子上,不要再请丁顺去泡妞了。这样下去,他的官没当几天,婚倒是离得很快。我就知道他会把握不住的。” 黄士杰总算安静下来。丁克之所以能成为局长里面的“不倒翁”,还真的有几分道理。 黄一川在位的时候,他总是能左右逢源,把黄一川的意图贯彻到位,不出任何偏差! 黄一川就算给他一个副市长他也不干,并非他没有智慧,而是对利益攸关的事情洞察得分毫不差。 “丁局长,别生气了。不就是吃几餐饭吗?我请你吃大闸蟹,外加威士忌,怎么样?” 黄士杰逗丁克笑。丁克果然忍不住笑了。 第44章 没关系? “红红——” 丁顺嘴里吐出美女的名字,脸上着实挨了一记耳光。 睁眼一看,原来是丁克有些狰狞的眼光,正在盯着他,像毒蛇一样可怕。 “哥!” 丁顺一个起身,坐了起来。形象有些难堪。他根本没有穿衣服! “哥,你怎么打我?” “你媳妇都吵到我家来了,你说你该不该挨打?” 丁克怒喝道:“你知道张新民怎么死的吗?你以为他真的是跳楼?” “那他是怎么死的?大家都说他是跳楼啊。” 丁顺一时语塞。平时只顾着快乐,哪里会想什么后果。 “叶娜娜呢?” “自杀啊。” “啪!” 又是一记耳光打在丁顺的脸上! “我再不打你,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你还真的以为黄士杰是傻b,他大把的钱花不完,非要花在你的身上。难道他不是想要冷水滩那块地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 丁顺一个激灵,算是清醒了半分。自己在醉酒的时候,黄士杰的确说过同样的话。 “妈的!黄士杰看中我的权?我有个什么权?” 丁顺一边穿衣服,一边想走,丁克一脚踹了过去,让他直接跪在地上。 “你给我记清楚了。如果你想活得好,老老实实地把那个破副总经理给我辞了。你说不干就行了,反正你不是这块料!” “哥!” “不要叫我哥。长子为父。要不是爹妈死得早,你还懒得管你。你当官才当了几天?就开始夜夜笙歌了?人家黄士杰要不是想要拿地,你连他一杯水都别想喝。” “我帮不到他!” “他想你死都很容易,你怎么就不开窍?” “他不是你的好朋友吗?” 丁顺还是有些不甘心。 “好个屁!还不是利益交换?” 话从丁克的嘴里出来,直接把丁顺给吓傻。要不是亲哥哥,这样的话他是听不到的。 “听我一句劝。把官帽子还了,免得成为别人的目标。我自己也一样!我现在就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反正该有的都有了,平平安安退休,比什么都强。” 丁顺怎么也想不到,丁克的内心世界如此悲观。 无数次,他都以为丁克占着肥缺不肯丢,连升官的机会都不要。 丁克看出丁顺的想法,继续劝导道:“此一时,彼一时。丁顺,你给我听好了。现在的海珠是丁红儒掌权,不是黄一川。过去的事情让他过去,千万不要争权夺利。一个不小心,就会把自己玩完了。” “何东辉你认识?他为什么投案自首?他怕了!单笔受贿两千万,老家菜地里还挖出现金三千万。你想想,他这一路打拼过来,从村支部升迁到区委书记容易吗?他付出的会比你少吗?结果还不是吃牢饭?” “丁顺,不是我看扁了你。官场不好呆,你不是这块料。你再这样玩下去,你就会被黄士杰玩到和张新民一样的下场,你懂不懂?甚至你的下场,比他要惨!” “别说了,哥,求求你!” 丁顺觉得自己的脑壳要爆炸了。丁克的话,字字诛心。也字字在理。 论谋略,自己和丁克完全不在一个重量级。 “丁顺辞了?” 丁红儒顿时惊呆了。原以来此人官瘾太重,老百姓口啤又差。从这里切入,很可能能完成赵必成交待的任务。 未曾想到! 孙越也很吃惊。丁顺主持工作还不到一个月,主动辞职不干了。换了其他人,没几个会想得通。 “老伙计,你觉得问题出在哪?” 孙越问。 丁红儒沉思片刻,冷笑道:“这只能证明,丁顺受到高人指点。他是丁克的亲弟弟。丁克想保护他。” “你说的是国土局局长?” “是的。丁克当了八年局长,在黄一川时代混得风生水起。为什么?他是高人!” 孙越:“我也听说了。黄一川想提他当副市长,他不干。哈哈,这个人有意思。” 丁红儒问:“你觉得丁克怎么样?” 孙越:“我也看不懂。人的心比天高,比海深。丁克之所以让弟弟辞职,肯定是觉得他不行。丁顺和张新民走得很近,很想升迁。现在官帽子掉在他头上,他却不想要了。这只能证明他受到了丁克的点拔,害怕以后出问题。这世界,没什么事比自身的安全更重要。” “算了。”丁红儒说道:“我和陈华军说一下,让组织部物色其他人选。丁顺自己辞职,应该要尊重他的个人愿望。” 黄士杰也惊呆了。 他万万没想到,官瘾十足的丁顺,竟然连吃到嘴里的肥肉都要吐出来。 深秋。云梦山庄。 张可馨身穿一套香云纱睡裙,显得风姿绰越,纤尘不染。 从窗前望出去,山腰云雾氤氲,宛如仙境。 黄一川从后面贴了上来,在她的耳边嗅了几下,嗅到青春少女特有的芳香。 “一川,听说海珠那边出了很多事?” 张可馨问道。 黄一川穿的是睡袍。刚刚沐浴过后,头发还散发着热气。 “美人,你想那么多干嘛?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世界,你只需要管好自己,有钱花就可以了。至于其他的事,你管不着,也不需要管。” 张可馨一个转身,靓丽的俏脸紧贴着黄一川的脸,彼此挨得很近,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和呼吸。 “我是不想管,可有人想管?” “谁?” “黄士杰。” 张可馨认真地答道:“他通过公司的工程款,给我注册的公司打进了五千万。还寄来了合作协议。” 这么多年,黄一川太了解黄士杰了。 想当初,他就是被黄士杰的出手大方给套牢了。好不容易身居高位,升到让黄士杰跳起来也接触不到的高度。 结果,黄士杰轻而易举地搞定了张可馨。 “你为什么要他的钱?” “我为什么不要?这钱和你有关系吗?” 黄一川很清楚,从程序上说,这钱的确和他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事实上,只要有人想查,他就脱不了关系。 “还有这套别墅,也是黄一川出资买的。现在是我的名字。” 张可馨淡淡地说道:“让你帮一点小忙,不难?” 黄一川问:“他想干什么?” 第45章 问计于民 “冷水滩。” 张可馨吐气如兰,媚眼如丝。黄一川暗暗吞了一口唾沫,口舌干燥地说道:“可馨,你知道我已经不在海珠了。” “你的位置更高了,权力更大了嘛。” 张可馨不折不饶,灵巧地从黄一川的拥抱中滑走,去酒柜端来两杯红酒,笑道:“一川同志,考虑一下。这样的事情,还不是你一句话。就算你不在海珠,海珠市的人办事,难道就不求你了?” 黄一川接过酒杯,顿时没了那份原始的冲动。 都一大把年纪了,能梅开二度,算是上天的造化。 但一个成功的男人,碰到张可馨这样的狐狸精,绝对是上天的惩罚。 “我试试,不一定有把握哟。”黄一种抿了一口酒,继续说道:“隔行如隔山。可馨,你不知道我的世界有多难。你以后想收别人的想,事先要和我说。哪些钱可以要,哪些钱不能要,这里面的学问深的很呐。” “好。老公,只要你帮我一次。下次人家注意一点就可以啦。” 丁红儒沿着南平路一路步行,经过绿庭雅苑、阳光花园等逛了一大圈,终于来到东华花园门口。 这个曾经被开发商挤得没有通道的小区,让丁红儒略施小计就化解了。丁红儒仍然对它念念不忘。 前方五十米的地方,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黄东伯! 丁红儒快步走几下,来到黄东伯面前,吓得黄东伯一跳。 老头子显然没有想到,一个堂堂的市委书记,居然会到街头来散步,而且还那么出其不意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丁书记!” “嘘!别叫我书记。”丁红儒笑道:“想到你有怨气,我散步来到你这,这运气倒是碰到了。你没有再怨我了?” “岂敢!”黄东伯笑道:“当时是有些想不通嘛。组织上怎么能把丁顺那个臭小子弄上来当官?他要是当了总经理,还不想着把几个亿全都搬回家啊。” 丁红儒微微一笑,调侃道:“那是你们的误解。人家还真的不稀罕呢。没当一个月,自己辞职了。” 黄东伯的神色有些不解。丁顺做出来的事情,的确不是他黄东伯能看懂的。 “这么说来,是我们误解他了。” 黄东伯怔怀地问道。 “这事儿难说。纠结不清的事,干脆不去想了。我想问一下,黄伯,你们退休工人,生活上有没有保障?” “有。我一个月退休金三千多,够用了。” 黄东伯笑道。 那神情似乎很知足。 丁红儒又问:“老伯,我想问一下,那个孙红和张新民算不算一路人?” 黄东伯:“他们开始还是挺合拍的。孙红比较听话。到了后来,好像就不合拍了。再后来什么情况,我们老百姓也不知道。反正公司里的有钱人都搬出去住豪宅了。住在东华花园的人,全都是普通职工。” 丁红儒道:“老伯,能否让我去你家坐一坐?” “好啊。您大驾光临,那真是叫蓬毕生辉呢。” 黄东伯激动得不行,早就把他前些天打电话想骂人的事给忘得一干二净。 丁红儒身穿朴素的夹克衫,小平头,看上去和普通工人没什么区别。 奇怪的是,丁红儒这个经常在电话上露脸的海珠市“一把手”,意外地出现在普通工人住的小区,居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看来,在互联网高度发达的年代,普通人大多以手机为伴,很少有人通过电视看新闻。 黄东伯的家只有七八十平方,两室一室。家俱都是旧家俱。整个家最大气的家电就是客厅那部29英寸的长虹牌电视机。 丁红儒问:“黄姨呢?” 黄东伯无奈地说道:“她得了子宫癌,过世两年了。这台电视机是我女儿送我的。” 丁红儒问:“你女儿在哪上班?” 黄东伯:“她在一家外企搞人事,收入还算不错。一年有二十万左右。” “书记,我觉得东华农垦公司应该改制了,至少不需要那么多人了。这些职工靠收管理费发工资,实在太舒服了。” 丁红儒笑道:“就算收管理费,那也要有人去收啊。最怕的是,当家人胆子包天,把这些收租金的物业统统卖掉,那真叫吃子孙后代的饭了。” 黄东伯说道:“你还别说。当时张新民在任的时候,还真的动过这个念头,说要把永利大厦卖给黄士杰,后来在职工大会上通不过,还引起了上访。再后来,这件事就搁下来了。” “张新民这家伙,好事没干几件,处理关系的能力倒很强的。听说,他还差点当上市长助理,进入副厅级行列。这世界的事,真的奇事太多啊。” 黄东伯一讲起张新民,满肚子的怨气。特别是议论到人事,丁红儒更没有办法插话。 丁红儒之所以来普通退休工作家里坐一坐,主要是想了解他们的生活状况。 丁红儒问:“黄伯,你平时在小区干些什么工作呢?” 一提起工作,黄东伯的兴致又高了起来,笑道:“我可忙了。几乎每一天都有新鲜事干。组织开展养生讲座,跳广场舞,协助收物业费,调解邻里纠纷,等等。哈哈,不过,书记,我干这些事都没有报酬的,属于学雷锋做好事。” 丁红儒这才明白,为什么当初黄东伯的号召力这么强,能带领一千多号职工冒着酷暑,到大街上去静坐。 凭着他一心为民、不计报酬的做法,就能凝聚民心。 丁红儒不由对眼前这个退休老人多看几眼。 丁红儒问:“老伯,你觉得东华农垦公司应该怎么改?” “个人认为,收物业费、租金的职能还是必须保留,或者划归给别的国有企业。东华农垦公司除了冷水滩那一块地,再也没有什么开发职能了。处理了冷水滩地块,整个农垦公司就算寿终正寝了,哪里还有什么农业垦殖场的功能?” 第46章 隔空喊话 “黄伯,您说的话极具参考价值。让我慢慢想。我这人理解能力差,需要慢慢消化。” 丁红儒淡然笑道:“您以后有事,也可以打我手机。我的手机对群众二十四小时开机。要是怕打扰我休息,也可以发信息。” “嗯。多谢丁书记。” 黄东伯的眼眶有些湿润了。 这么大岁数,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和市委书记接触。 有哪个市委书记敢说,自己的手机二十四小时对着群众不关机? 就算有些向社会开布的手机,也会因为各种原因而联系不上。 深夜时分。市委大院仍然灯火通明。丁红儒有意把自己办公室的灯关掉,一个人在黑暗中陷入沉思。 这个观念,竟然最早来自黄一川。 现在看来,黄一川的观点是对的?或许他还有其他什么意图? 丁红儒越想,觉得自己的脑袋如一锅粥似的,乱嘈嘈的。 办公室的电话响了。 丁红儒拿起电话,听到了黄一川的声音。 “丁书记,你还在生我的气?” 黄一川责怪道。 丁红儒连忙说道:“岂敢!老前辈言重了。因为工作上的关系,有不同的看法很正常嘛。我和其他同志也会起争执。如有得罪之处,还请前辈原谅。” “哪里话呢。我是听说何东辉出事了,特地打个电话关心一下海珠的事情。” 果然是老狐狸! 由此看来,黄一川就算高高在上,也没有脱离对海珠的掌控。 有些消息,一定会通过各种渠道传到黄一川的大脑。 “何东辉真是太可惜了。遗憾啊。这么好的同志怎么就没有把持住呢?” 电话那头,传来黄一川沉重的叹息。 丁红儒道:“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他的事情出在副县长招商引资上,收了振邦集团老板两千万。前些日子,他投案自首了。” “哦?这事我倒还真的不敢想象。像他这么实干加苦干的干部,居然也会受贿。唉,人心隔肚皮啊。你不说,我还真的不知道他是这样的两面人。我也有责任啊。” 丁红儒笑道:“老前辈,我这不算透露案情?打住,我就止打住。哈哈,言多必失呀。不知您有何关照?” 黄一川:“听说最近高层有变动,我也是听说,当不得真。老弟你可以把握机遇,争取再上一个台阶啊。” 丁红儒暗暗吃惊,姜真的是老的辣!早有传言,赵必成会走。这家伙这不是在逼着自己选边站? “老前辈,我就没什么想法的了。随遇而安。哈哈。倒是您还可以再上一层楼。” “我也船到码头车到站了,感谢组织培养。哈哈” 两个人聊了一会家常,便挂了机。 孙越敲了几下门,丁红儒打开门一看,呵呵,这家伙脸色发青,有些不开心。 “我还以为你回宿舍了呢。没想到你还在里面。” 孙越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嗔怒道:“老实交待,刚才和谁打电话?” 丁红儒笑道:“其一。之所以关灯,那是我的思考习惯。在黑暗中想问题,更容易有灵感。其二,刚才打电话的人是黄副省长。他能在电话里聊的事,肯定就不是什么秘密。对吗?” 孙越问:“黄一川主动和你打电话?” 丁红儒答道:“是的。” 孙越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这就奇怪了。他这么闲?” “应该是今天天气好,人家的心情也好呀。” 孙越听到这话,想起一则笑话:某记者奉命去采访领导。结果去晚了,领导的活动结束了,进入吃饭环节。记者空手而回,什么新闻都没写。报社领导批评道,领导吃饭也是工作,难道你就不知道选角度吗? 说起这个笑话,孙越自己忍不住先笑了,继续解释道:“丁红儒同志,麻烦你不要把领导的笑话当笑话,他每一句家常话,说不定都会透露出重磅信息,这要靠你怎么理解。” 丁红儒正经地说道:“老孙,你还真说对了。他在玩笑话中暗示,赵必成要走了。还知道何东辉已经出事了。” 孙越笑道:“重要信息都在这了,丁书记同志,看你怎么理解。万一赵必成走了。其一,他的那一票至关重要。你是否懂得站队,几乎能决定你的命运。他现在已经成为帮不了你、却可能会害你的人。其二,何东辉出事他也知道,表明在海珠,他并不孤独。有少数人会越过你向他打小报告。” 丁红儒也是这么认为。但对于黄一川这么重要的位置,散布此类信息是要冒一些风险的。 要是他散布的是假消息,后果也很难预料。如果他真敢承担风险,表明他自己有更硬的关系可用。 关于案情的事情,孙越不主动汇报,丁红儒也不会主动问案情,一切以查案同志掌握到的事实为准。 孙越问:“除了这些,再没说其他的了?” 丁红儒:“老伙计,难道他说得还不够多吗?到了他这么重要的位置,怎么说也是一字千金啦。我觉得他这个电话应该别有用心,绝对不是打个电话、聊个家常的事。” “哦,对了,他聊了东华农垦公司改制的问题。组织部门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总经理,我倒是黄东伯聊了一次,觉得他的主意是可行的。” 丁红儒笑道。 孙越问:“他什么主意?” 丁红儒:“他的意见是把东华农垦公司撒销,因为农垦公司的使命已经完成,没必要再保留它。” 孙越笑道:“高手在民间啊。我也觉到东华农垦公司该结束了。其实很简单,撒销了这家公司,然后把相关业务和人员并入城投公司。如此一来,也算是对一段历史的告别。” 两个人越聊越兴奋,越聊思路越清晰。 孙越怎么也想不到,堂堂一个市委书记,居然会散步到退休职工家里做客。 黄东伯老人退休工资只有三千多,过得十分知足了。而有些人藏着巨额的现金,去不敢光明正大的花钱。 “老伙计,我觉得这件事,你可以先由国资局出方案,然后提交常委会讨论。只要大家的意见取得一致,那就按照 这个方案推中。” 孙越有些激动地说道:“民主集中制的好处就在这里,既民主又集中,集思广益,在争论中不断完善,大量吸取正确的意见 ,防止犯主观臆断的错误。” 第47章 倒逼工期 在海珠,能让丁红儒掏心窝子讲心里话的人,孙越算一个。 孙越和丁红儒谈得风头正起,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市委常委、组织部长林上强走了进来。 他笑眯眯地问道:“两位还不休息?” 前些日子,林上强去省委党校学习,很少有机会和丁红儒沟通。 今晚有些时间想过来看看,碰上他和孙越谈话,有些进退维谷。 “没什么事,我们在闲聊,林部长,你随意坐。” 丁红儒的办公室隔开了两半。里面一半办公用。外面一半成了小型会客室。 此时,看到丁红儒和孙越谈笑风生,应该不是什么机密的事情,林上强便大大方方地在孙越旁边坐下。 林上强:“前些日子市里出了很多事,我凑巧在党校接受再教育,当了一次逃兵。” 丁红儒:“林部长,你不说还好,说来让人生气。我正在为东华农垦公司的事烦心呢。” “哦?” 林上强也很意外。东华农垦公司的事情闹得很大,早已不是什么秘密。想当初,那个丁顺是怎么上位的,他也略知一二。 只是没想到,在人人看来是肥缺的总经理职位,丁顺吃到嘴里还吐出来,不要了。 丁红儒淡然一笑,反问道:“上强,干部方向我需要多听听你和陈华军的意见。你觉得东华农垦公司怎么处理适合?” 林上强淡淡地说道:“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不如改制。把这家公司和城投公司合并。” 此言一出,丁红儒和孙越不禁心头一热。 真是英雄所见略同。 林上强不可能在书记办公室装窃听器。他的意见却是惊人的吻合。 自从丁红儒来海珠市工作,市委市政府两栋办公大楼晚上不到深夜十点以后不下班。 仿佛每个办公室都在加班,哪有那么多活干不完? 丁红儒往前面一栋大楼的市委办公室望去,市长办公室也是灯火通明。 丁红儒问道:“上强,那个高志远最近如何?” 林上强不禁哑然。暗想,高志远是你的秘书,还是你亲自放下去的,现在找我问情况? 林上强诚然道:“我还没有和他有过正面接触。这个问题我还真得没法回答。” 丁红儒佯装戚然道:“看来我的高秘书没希望进步了。” 孙越问:“此问何解?” 丁红儒无奈地叹道:“我让他当个区长,你不找我汇报工作,也不找组织部长汇报工作,这样的同志怎么进步?” 林上强老脸一热,嗔怪道:“你这是在责怪我不关心干部啊。我这些日子忙,的确没有空下去县市区去调研。平山区最近连连出事,我的确要多去几次。” 官场有句俏皮话,跟着组织部,年年有进步。高志远并不擅长走组织部的大门,以后想升官倒是件麻烦事。 “林部长,我们以后要形成一个规矩,不要让干部加太多的班。我不知道什么原因,自从我来到海珠,发现这里似乎人人都在比谁下班晚,这怎么行?” “常委以上的干部,或许会因为应酬,晚一点下班还可以理解。现在这种情况变了,所有普通干部都是这样。晚上不到十点不下班,每个办公室到了深夜都灯火通明,把政府大院搞得像个剧场。” 林上强有些歉意地说道:“是我们对干部关心不够。这事我让管人事的同志问一下,究竟问题出在哪。要是用人导向上出了问题,那就说明一下,不照顾家庭、不注意个人休息的同志不予提拔。” 此言一出,在座几个人都哈哈大笑起来。他们全都是属于这类人。 …… 丁红儒回到宿舍,已经深夜十一点。 高志远在一棵香樟树下等候。看见丁红儒,他连忙加快了脚步。 “小高,怎么是你?” 自己刚才聊天的时候还提起高志远,没想到他在宿舍门口等。 “有事吗?” 丁红儒问。 高志远:“我到市里办事,顺便来看一下您。” “进来坐。” 以前跟丁红儒当秘书的时候,高志远很少进他的房间。 这房间很小,两室一厅。六十平方米。 高志远在沙发上坐下,丁红儒就沏过一一杯茶,问道:“到平山区工作适应吗?” “还行。应该说比当秘书更辛苦。我们现在大力推进经济结构转型升级,计划用五到十年时间,实现转变经济结构的总目标,提高发展质量,走新型工业化道路。” “好啊。志远,你的想法很好。平山区再也不能走高污染、高耗能的老路了。不但要多引进一些科技含量高、经济效益好的产业,还要多引进一些高层次人才。该淘汰的产业,就必须淘汰。” 丁红儒有些激动地说道。 高志远道:“丁书记,我来你这,是有一件事需要汇报。” “什么事?” “振邦集团的陈志光还在想着开发华阳湖。他找过我了。” “拒绝他。” 丁红儒道。 “我估计他会走上层路线。” 所谓“上层路线”,就是黄一川。联想到黄一川的那个电话,丁红儒有一种感觉,陈志光贼心不死,肯定还会来。 “志远,何东辉的前车之鉴,你一定要牢记。我们要营造亲商的营商环境,但绝对不是和他们勾勾搭搭,互相搞利益输送,干一些对不起党和人民的事情。在规划上,华阳湖就是生态涵养区,绝对不能更。断子绝孙的事,我们坚决不能干。” “你和陈志光、贺鸿宇之类的商人接触,千万要保持距离。不要成为别人狩猎的对象。你现在的权力大了,责任重了。多想一想家人,你就会觉得幸福和平安多么重要。” 高志远:“我是担心他还会来找您,所以提前向您汇报一下。那家岭东化工厂已经准备迁到平山工业区,用地已经落实,现在正在进行前期基建。争取一年内完成搬迁。” “你们的效率这么高?” “必须的。贺鸿宇的老厂,凡是有污染的工序一律停工,倒逼他把精力都放在新厂建设上来。” 第48章 夫妻之间 “贺鸿宇这个人可不是什么善茬,我怀疑他对何东辉使用了威胁手段。经查,何东辉交出来的两千万赃款,他自己分文未取。也就是说,那笔钱在他的办公室睡了几年大觉,直接把他送进了牢房。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必须做到打铁还须自硬。” “感谢书记关心。” 高志远从公文包里拿出小袋茶叶,笑道:“书记,这茶叶是冼少波托我转给您的。这是他自家种的茶叶,我尝了一下,口感还不错。” “好啊。代我感谢他。” 丁红儒立场泡了一杯茶,室内顿时暗香浮动。 “闻香气便知,这茶叶不错。冼少波能种出这么好的茶叶吗?” 高志远道:“我问过了,的确是他种的。” “可以在政策上帮一下他,让他扩大种植规模。说不定是一条致富路呢。” “嗯。” …… 正如丁红儒所说,他最讨厌的就是“山头主义”。 这也是官场中自古就有的恶习,动不动就搞拉帮结派,讲个人感情,有意无意地形成自己的小圈子。 要是换了其他领导,像高志远这种人,就算是燕京大学的高材生,也不太可能受到重用。因为他曾经是黄一川的秘书! 丁红儒能做的,就是时时处处以身示范,引导属下把心思花在工作上,而不是一天到晚揣摩人际。 喝了一会茶,丁红儒的精神似乎又提振了不少,没有丝毫睡意。 他淡淡地问道:“志远,你现在和钟世伟相处得如何?” 高志远道:“目前还行。他在平山当过几年区长,情况熟悉,对我起到了传帮带的作用。” “那就好。你们要把时间和精力花在工作上,绝对不要去搞什么内耗,那样搞对谁都没好处。” “明白。那我先回去了了。书记早些休息。” 高志远礼貌地向丁红儒道别后,走到小红楼外面,拿出手机一看,居然有三个未接电话,全都是老婆打来的。 此时,已经深夜十二点零三分。 “志远,你怎么还没下班?” 胡春苗在电话里嚷嚷道。 “我马上到家。” 高志远把车停在楼下车棚,看见605房的客厅灯还是亮的。 这么晚了,还有客人? 回到家,原来是胡春苗大姨的大姨的侄子王凯。这关系绕得有点远,远到高志远叫不出称呼。 “姐夫,您回来啦。” 王凯笑脸迎了上来,高志远的脸色可没有那么好看。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我家?” 高志远问。 “姐夫,别生气,我刚从海南回来,下了飞机就往这边赶。听说你当区长了,过来看一看,嘿嘿。我在海南那边承包了一段高速公路。” “谢谢好意。你住下宾馆了吗?我家客铺都没有,没地方睡啊。” “我住希尔顿大酒店。这就走,明天见。” 王凯没趣地走了。胡春苗有些不悦。 “高志远,你怎么这么对待我家亲戚?” 高志远懒得理会。 自从当上区长,家里的亲戚明显多了,八扛子打不到边的亲戚也找上门来认亲。有的人还一住几天不走。 “胡春苗,实不相瞒,这些所谓的亲戚,你给我有多远,给我躲多远,你知道吗?我们惹不起!” 高志远强压住怒火,继续解释道:“在我穷困的时候,在我没钱买饭菜票的时候,我的那些亲戚去哪了?当上区长就了不起了?七大姑八大姨都来了,叫我怎么应付?你再是这样下去,我就不进这个家!” “呜呜呜——” 胡春苗哭了。 高志远也不再理会她的哭泣,匆匆洗漱一番,躺在床上生闷气。 自从坐上区长这个位置,和权力相伴而来的, 是这些乱七八糟的关系户。他自己家的亲戚还好办,亲疏远近,自己心里有一杆称。 胡春苗是海珠一中的教师,平时和社会接触较少。思想相对单纯。只要是粘上关系的亲戚都粘上来了,办事的,求职的,借钱的剪不乱、理还乱的亲情,一裹脑袭上来,直接把一个小家庭给搞乱了。 这个王凯,高志远连见都没见过,居然也是胡春苗家的远房侄子。一见面,就亲热地喊“姐夫”。 凭感觉,王凯并不是什么好鸟。 不知道过了多久,高志远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胡春苗爬上了床。 “春苗,对不起,我有些急躁。” 胡春苗一个转身,把背朝向高志远。 “自从你当上区长,你至少有三分之二的时间在平山区睡办公室。就算偶尔回家,我们都是以吵架收场。这样的婚姻,还有什么意思?” 胡春苗说的是实话。 高志远当区长,还没有捞过一分钱的好处,倒是这些乱七八糟的关系,能把他折磨成精神病。 “我这个区长夫人,外面的人看着光鲜,只有我自己知道有多么糟糕。买不起豪宅,开不起豪车,连亲戚都认不起。” 高志远一个转身,把胡春苗扳了过来,无奈地叹道:“我这不是当心你嘛。你看这么晚了,还有人到我们家里来,万一发生点意外,我们承受得起吗?” “这世界,无非就是两种官,一种是贪官,一种是清官。真正的清官,能做到衣食裹腹,解决温饱,剩下的肯定就是两袖清风。另一种是贪官。贪官会被老百姓戳着脊梁骨骂。老百姓不但要骂他本人,很可能还要骂他的子孙后代。” 胡春苗娇嗔道:“我看你是读书读得太多了,把自己给读迂了。贪官和清官都是极少数,大多数官还是属于不忠不奸之间。难道你就不能像黄一川那样,好处照样捞,机会把握到就继续升?” “世俗!” 高志远又要怒了。 像胡春苗这样下去,这个家庭非破碎不可。 “我怎么就世俗了?大多数人都不是这样。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你以为区长能给你当一辈子吗?” 高志远猛然起身,穿着睡衣来到客厅,点燃了一支香烟抽起来。 阳台上的风吹进来,有些凉爽,高远志越来越没有睡意。 抽了半盒“芙蓉王”香烟,高志远倒在沙发上,也不知什么时候睡去。 醒来之后,发现胡春苗已经去上班。 餐桌上有一碗稀粥,两个馒头,一根油条。一小碟咸菜,一个茶叶蛋。 再仔细一看,桌面上有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一行话: 老公,我中午去妈妈家接童童,不回家吃饭。你自己开车小心点。爱你。 第49章 远亲 高志远拿着纸条,反复看了几遍,不禁有些眼眶湿润。 有一位名人所言,国人一阔脸就变! 仔细想想,还真有几分道理。有时候,主动和那些不必要的人际关系拉开距离,其实是一种自我保。 吃过早餐,高志远顺手把碗筷清洗干净。处理完家务事,便下了楼准备去上班。 自从当上区长,待遇提高了。区政府办给高志远配了司机和秘书。 由于习惯了自驾车,高志远还是经常会自驾车回家。 坐进驾驶室,高志远先是在躺椅上闭目养神一会。静下心来想,觉得昨晚的事,自己的确处理得不对。 那个不长眼的王凯,深更半夜来家里拜访,的确让人恼火。但高志远的处理方式也欠佳。夫妻之间没头没脑地吵了一架,什么问题都没解决。 何苦呢? 对于他这个区长而言,显然修养不够啊。 想通了之后,高志远给胡春苗打了个电话。 胡春苗很高兴地应道:“老公,你起床了。吃了早餐了吗?” “我昨晚都没睡床,睡的是沙发。” “你又开始贫嘴了。是不是我准备的早餐太好吃了?” “还行。老婆是自己的好嘛。继续努力。童童的学习帮我抓紧一点。老爸当年是学霸,他也要当学霸。” “好咧。我要去上课了。拜拜!” 挂掉电话,高志远只开了数公里,电话又一次响起。 一看区号,竟然是海南的区号。 王凯? 接通电话,高志远便听到一个男声:“姐夫,你在哪?” “你是谁?” “王凯呀,昨晚到过你家的。” 王凯担心高志远记不住,刻意补充了一句:“我是春苗大姨家的亲戚。” 高志远道:“你找我什么事?” “我从海南带了点土特产,想送给你。” “不用了,你自己吃。” 高志远并不给王凯讲理的机会,直接挂掉电话。 王凯不死心,又打来三个电话,高志远就是不接电话。 高志远的车没有开去平山区,而是直接开到市委大院。 孙越已经上班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不擅长走上层路线的区长,竟然来找他这个纪委书记。 孙越连忙招呼道:“高区长,贵客呀。请座。” 高志远淡笑道:“我是您的学生,算什么贵客呀。这衙门太紧,一般人不敢进来哟。” 孙越笑道:“没那么严厉。都是瞎说的。你昨晚没睡好,和老婆吵架了?” 高志远道:“孙书记,连吵架都被你看出来了?你也太神了?” 孙越笑而不答。数十年的人生历练,干的都是纪委的活,哪有不明白的道理。 高志远一五一十地说了和胡春苗吵架的原因,孙越听得十分仔细。 听罢,孙越宽慰地笑道:“志远,你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方法不对头。” “特别是那个王凯,实在太不像话。就算是远房亲戚,也不能深更半夜跑到你家里去。这次是因为你碰巧回家。万一你没回去呢,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孙越继续教育道:“志远,你现在还年轻,又手握重权,的确会受到一些不怀好意之徒的围猎。领导干部要过三关,亲情关,金钱关,美色关。很多领导干部都倒在这上面啊。你自己引起了警觉,这样很好。以后碰到类似问题,要讲究策略。特别是亲情,不是吵一架就能解决问题。你要通协妥善的方式,让你的亲人和朋友理解你,支持你的工作。亲戚朋友是你的大后方,如果你的大后方不稳,还怎么打仗?” 孙越和高志远谈在兴头上,秘书刘俊端进来一杯清茶,然后有礼貌地退去。 高志远道:“孙书记,我建议纪委多搞一些如何当好廉内助的培训班。我老婆是二中老师,在政治上很幼稚。我担心她在外面交友不堪,给我带来不良影响,甚至造成损失。” 孙越高兴地说道:“你的建议很好,我们一定抓紧落实。你所遇到的问题,别的同志也会遇到。这件事刻不容缓。” 望着高志远离去的背影。孙越笑了。 或许,丁红儒是对的。高志远当了黄一川的秘书,并不代表他不行。 更不能简单地判断,高志远就是黄一川的人。 高志远没有去平山,而是到菜市场买了一条大草鱼,一斤牛肉和一些青菜,又到烟菜专卖店买了两瓶茅台酒。一盒奶糖。 然后,一脚油门,开着车来到东湖洲花园a幢908号房。那是他丈母娘的家。 高志远按响了门铃声,里面传来一个稚嫩的童声:“我爸爸回来了。” 刘玉英道:“胡说八道。你爸去上班了。” 打开门,刘玉英看到了熟悉的面容,高志远。 “童童,真的被你说对了!你爸还买了巧克力奶糖。” 童童可不理什么奶糖,冲上来就缠住高志远,要高志远讲故事。 高志远有些歉疚地说道:“爸爸这段时间都没有看儿童故事,没什么故事可讲。” 高童童高声喊道:“爸爸骗人!妈妈说你除了工作,就是看书。她说你看了好多好多的书,怎么会没故事?” 高志远无奈地叹道:“爸爸看的书都是历史书,不是儿童故事。” “那你可以讲历史故事我听呀。历史故事也喜欢听。” 童童缠着不放,高志远为难了。历史故事太血腥,并不是每个故事都适合孩子听的。 正在父子俩为讲故事纠结时,门铃又一次响起。 刘玉英以为是胡春苗回来了,连忙去开门,没想到是王凯。 “阿凯,怎么是你?你妈妈他们还好吗?” 王凯的手里捧着很多礼品,都是名贵烟酒,吓得林玉英不轻。 这么多年了,两家亲戚都没有互相走动了。王凯带来四条软中华,四瓶茅台酒。还有一个钻石项链。 “姐夫,您也在?” 王凯主动打着招呼,高志远暗暗叫苦。 这个远房侄子可是包工头,自称在海南承包了高速公路。 他如此献殷勤,肯定是另有所图。 高志远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林玉英客气地说道:“阿凯,你买这么多礼物干啥?” 第50章 意料之外 “大姨,这烟酒是孝敬姨父的。这项链是给春苗的。” “包里这件裘毛大衣是给您的,试一试,看是否合身。如若不合身,就拿回去换。” 王凯显得十分殷勤。高志远想走,又觉得不是最佳办法。 不一会。胡春苗回来了。 看见高志远在,再看看眼前这阵势,心里明白了几分。王凯送礼送到高志远的丈母娘家来了。 “春苗姐,你看看这个项链,六万八。“ 王凯拿出钻石项链,想递给胡春苗。 胡春苗尴尬至极,不知如何是好。 高志远说道:“王凯,你买了那么多礼物,一定浪费不少钱?” 王凯:“没多少钱,全部加在一起才八万多块,不算什么贵重礼物。我们都是亲戚啊。听我妈说,我们小时候受过大姨家不少恩惠,现在赚了点,应该报达的。” 高志远问:“这么说来,王凯就没有其他意图了?” “没有,真的没有。” 王凯殷勤地解释道:“表姐夫是我们整个家族的荣耀啦。我们家横着数,坚着数,祖宗八代,也没有一个人当过科级干部。表姐夫可是处级干部,牛掰啊。” 胡春雷知道高志无已经怒不遏了。这个王凯仍然像个二百五,连风向都不会看。他还吹什么牛,在海南承包了高速公路做! “春苗,我们回家。你妈家有客人,我们不适合在这。妈,这些礼物你也不适合收。” 林玉英傻眼了。原以为高志远买了那么多菜,想留他在家里吃个团圆饭。 童童道:“我也要回家。” 看到母子俩不情不愿地坐上车,高志远道:“春苗,难道你没看出王凯的异常吗?” 胡春苗道:“我看出来了,他肯定是有所企图。要不然,不会那么不惜老本地买这买那。昨天到我家,今天来我妈妈家,其实看中的都是你手中的权力。 ” 高志远眼神一凛,说道:“你现在打电话给你妈,告诉他所有礼物退回,就说纪委有规定。如果违反,就可能砸掉我的饭碗。” 胡春苗问:“这么严重?” “有。”高志远严肃地说道:“这么重要的事情,我怎么会骗你。相信我!” “好。听你的。” 这一次,胡春苗听话了。 王凯的演技那么拙劣,稍微有点脑子都能想到,他的目的并不单纯。 因为他买了那么多好礼物,不要说亲戚,就是他亲妈也未必舍得。 “春苗,以后任何人,送给人礼物给你,你都要给我记住,一个字,拒收!天下没有的午餐。人家之所送礼,内心肯定是有所求。这个王凯,如果我没有猜错,他肯定是想来平山承包工程。” 胡春苗不解地问:“他承包工程,和你有什么关系?” 高志远冷笑道:“他为什么以前不对你爸妈好?现在我当区长了,他把能搬的亲情都搬出来,你不觉得奇怪吗?” ”嗯。我也这样想。这个表弟,我懂事起都没怎么见过他,只是知道彼此的存在。你看他送的那些东西,要好几万啊。谁舍得这样花钱在亲戚身上?亲妈亲爸也没有这么了多。” 高志远冷声道:“你现在知道不算晚。只要我这个区长还当着,就肯定有糖衣炮弹的袭击。但我们既要学会巧妙地和他们展开斗争,又不要伤害那仅存的一点点亲情。” “抬头三尺有神明,人在做,天在看。做人做事,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像王凯这种人,如此不择手段地靠近我们,一旦达到目标,就会不择手段地捞钱。到那时,我们知道了也晚了。” “嗯。老公,我听你的。” 高志远在家里做了一顿丰盛的午饭,陪老婆孩子吃了饭都成了一种幸福。 高志远的老家是西北山区。以前穷的时候,总是想着如何赚钱,如何混一个温饱。现在当了区长,却在想着如何拒贿。 和胡春苗聊了一会,直到她的顾虑完全打消,高志远这才放心去平山区上班。 高志远没有急着去办公室,而是开车到平山工业园区,来到岭东化工厂新厂区。这里机器声轰鸣,劳动场地热火朝天。 贺鸿宇头戴安全帽,正在和几个技术工程师指指点点。并没有注意到高志远的车就在不远处。 按照这个工程进度,有一年的施工期足够岭东化工厂搬到新产房了。 随后,高志远独自一人开车沿着工业区转了一大圈。 以前,高志远和黄一川当秘书的时候,多数时间浮在面上,对于底层社会的人和事关注得不多。后来跟了丁红儒,工作风格变了,他的性格也变了不少。 特别是“微服私访”的过程中,能掌握到大量坐在办公室听汇报所不知道的信息。 工业园区的“七通一平”是搞好了。但园区内并没有实现保洁管理。每一家工厂的清洁卫生都是“各扫门前雪”,从而导致了很多的死角没有人打扫,从而降低了整个工业园区的对外形象。 工厂外内的桥边、墙角、路边等地,垃圾成堆,废纸飞扬高志远用智能手机一一拍下。 意外的是,高志远的镜头里,出现了一个他所不想看到的远房亲戚:王凯! 王凯是打滴滴来到工业园区的。滴滴车到达园区门口,就被门卫拦下了。王凯不得不下车,步行往工业园区深处走。 让高志远警觉的是,王凯所去的方向,竟然就是贺鸿宇所在的岭东化工厂施工现场。 王凯和贺鸿宇是什么关系? 看到这个画面,高志远惊出一身冷汗! 如果王凯和贺鸿宇有关系,那等待着高志远的,应该是一个巨大的坑。 这个坑巨大到可以将高志远活埋! 何东辉的事情,仍然是一个阴霾在高志远的内心盘旋。要不是亲眼所见,高志远怎么也不会把王凯和贺鸿宇两个人扯到一起。 想到这,高志远立即拿出智能手机,把王凯和贺鸿宇在一起交谈的照片拍了下来。 第51章 吹牛的代价 胡春苗惊呆了。 “王凯怎么和贺鸿宇混到一起了?” 看到高志远拍回来的照片,这种情景已经超出了她的想象。 高志远冷笑着问道:“你想不到?那些礼物退回去了吗?” “退了。我爸妈都说不要他的东西。志远,王凯真的只是我们家的远亲,很多年都没来往了。” “那就好。你没看到他们的神情?贺鸿宇对你的表弟有着明显的不满?那神情,都恨不得揍他了。” 胡春苗怎么也想不到的是,自己这个远房亲戚竟然和贺鸿宇混在一起来陷害高志远。 高志远:“如果我没有猜错,王凯送礼的场景肯定有他偷拍的视频。他们这是要敲碎我的饭碗啊。今天要不是我运气好,等待着我的将会是什么?你清楚了吗?” 胡春苗也是吓出一身冷汗。 都说血浓于水。难道王凯被金钱收买了?胡春苗对王凯真的不了解。而她竟然那么轻信他,还让他进了自家的门。 高志远道:“心底无私天地宽。老婆,别怕。我们没有收王凯送的烟酒,也没有收他的钻石项链。就算他要陷害,我也有办法对付他。” 平山区的情况很复杂,关于何东辉的传闻也很多。有些人甚至传言,何东辉就是因为关停了岭东化工厂而被抓了! “老公,这区长,咱还是不当了?还不如当个小秘书自在!” 高志远微微一笑,轻抚了一下胡春苗的秀发,道:“老婆,你第一次考试勉强合格。” 深夜。孙越办公室。 高志远汇报了一个多小时,总算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清楚。孙越盯着高志远拍的照片看了一会,说道:“此事不宜深究,到此为止。你自己以后千万小心一点,之所以想拉你下马,肯定还有深层次原因。” “嗯。感谢组织理解。” 高志远真诚地说道:“这次的事,可是用活生生的事实给我家人上了一课。他们都不可理喻,这个王凯的确是我家的远房亲戚,我们弄不清楚的是,贺鸿宇怎么找到他来陷害我,扳倒了我,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孙越镇定地说道:“高志远同志,我们有一句古话,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前辈总结的人生哲理,有时需要我们用一生的时间去悟透。” “明白。” 高志远道。 …… 丁红儒听罢,也是惊出一身冷汗。 “老伙计,有人希望高志远滚蛋。这戏码有意思?” 孙越道。 丁红儒双眉紧蹙,问道:“怎么又是贺鸿宇?” 孙越有些不解地问道:“岭东化工厂已经同意搬迁,新厂房也已经动工兴建,按理说,贺鸿宇和高志远之间没有这么大的仇恨。” “你的意思是,贺鸿宇也是受人指使?” 丁红儒问道:“他们的动机是什么?针对我吗?” 孙越反问道:“如果贺鸿宇是针对你,为什么不直接针对你?” 丁红儒:“那是因为他们不具备这个条件。老孙,你自己也要小心为妙。海珠市的水太深。一个不小心就会让我们翻船。 从这件事,我们也可以看出来,高志远同志还是靠得住的。他能做到在亲戚面前一尘不染,这点很不容易。但愿他能行稳而致远。” 孙越灵机一动,问道:“老伙计,你说会不会是黄一川?” “他?” 丁红儒不解地问道:“为什么是他?” “黄一川想给你一点颜色看一看,让你明白,海珠的事,还是他说了算。” “不会?这么阴险?” “有什么不可能?” 三沙村。冼少波正在给自家茶园施农家肥。高志远来了。 “高区长?” 冼少波高兴地搓着手,想和高志远握手。高志远主动拿起锄头,帮他一起为茶园铲草、松土。 冼少波连忙拒绝道:“高区长,这苦力活,不适合你干。你那双握笔的手,怎么能抓锄头?” 高志远笑道:“我小时候干过很多农活,犁田、割稻谷、插秧等,都是我的拿手好戏呢。” 然而,仅仅劳作了半个多小时,高志远的手便磨出了血泡。 那比长满老茧的手毕竟已经退化了好些年。 两个人坐下来聊天的时候,高志远拿出那张偷拍的照片,问道:“少波,你认识这两个人吗?” “这个人是贺鸿宇。另一个人应该也面熟。我想想,对,是他。岭东化工的生产车间主管王凯。” “你确认?” “当然。我还和他吵过架,所以有点印象。” 高志远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的远房亲戚居然在岭东化工厂谋职。 这……怎么可能? “高区长,你怎么问这事?他和你有仇?” “没有。随便问问。你帮我注意保密。他向我家人送礼,大概是想陷害我。我也拿不定主意,所以才问问你。” “嗯。” 高志远怎么也没想到,胡春苗家的远房亲戚,竟然是岭东化工的一名小主管。 …… 富豪山庄。别墅。 王凯已经跪了三个小时! 贺鸿宇真是杀人的心都有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王凯这鸟人连栽赃这样的小事都没办好,怎么向自己的老板交代? “老大,我错了!” 王凯欲哭无泪。当一个小主管,每年领着十几万的年薪,连送礼这样的小事都没做好。 “老大,给我机会,我再去送一次!” 贺鸿宇一脚踢向王凯的屁股,骂道:“蠢猪,你以及人家高志远和你一样笨吗?像你这么一个八杠子打不到边的远房亲戚,毫无来由地送烟送酒,还送钻石项链?” 王凯艰苦地喊道:“贺总,这些都是你给我的预算开支啊。” “我给你十万,就是想得到一份视频,你把我的钱花掉了,这视频能用吗?你不是猪是什么?” 贺鸿宇之所以能爬到今天这个位置,受到陈志光的提拔重用,靠得就是不折不扣的执行力。只要老板下令办的事情,打破脑袋也要帮老板办好。 然而,这一次他折了! “老板,那个高志远只是我的远房亲戚。他家里人根本就不信任我!” “不信任你,你吹什么牛?你一开始就别吹牛啊。” 贺鸿宇又是一脚,把王凯踢倒,骂道:“畜生,高志远家的大门你也认识了。你去让他帮你找一份年薪十几万的工作,你去啊!这就是你吹牛的代价,你懂吗?要不是你当初告诉我,你和高志远是亲戚,事情会搞成这个样子吗?” “好了,鸿宇,让他走。” 密室里传来一个男声。贺鸿宇怒喝道:“还不快滚,信不信我掐死你?” 第52章 恫吓 那个男人正是陈志光。 贺鸿宇跟随陈志光混了十年了,太清楚陈志光的个性。这是一个不达目标决不罢休的狠角色。 王凯走了。陈志光从密室里出来,阴阴地说道:“鸿宇,你也不能全怪王凯。这小子一看就不机灵,能干多少大事?” “老板批评得对。”贺鸿宇恭敬地说道:“我用人不善,才没有完成这件事。” 陈志光问:“钟世伟怎么样?他对你怎么样?” “还行。我觉得他挺支持我们厂的。” “这就对了。” 贺鸿宇愣住了,不知道老板什么意思。 “你要注意和他搞好关系。没有他的支持,我们的生意不好做,懂吗?想当初,我们收购平山区二十二座水电站,钟世伟也是帮过忙的。我们不能忘了本。” “老板,属下明白。” “这个高志远对于我们来说,实际上没什么用。他是丁红儒的人,黄老板只不过是想给他一点教训,让他以后懂事一点。再说,我们想要获得华阳湖的土地开发权,还是需要有人帮忙的嘛。” “老板的意思是?” “到此为止。看他以后是否懂事。要是实在不懂事,那就除之而后快。” 贺鸿宇:“听说丁红儒不同意开发华阳湖?” 陈志光怒道:“他不同意,我们就不做事了?要是人人都这么样想的话,振邦集团哪有今天的局面?平山区也不可能发展得这么快?” 贺鸿宇彻底愣住了。不知道陈志光的意下之意究竟是什么。 一个集团的发展,和平山区的发展有什么关系。 想当初,振邦集团仅仅花了两千五百万,就买下了平山区二十二座水电站的经营管理权,数千名水电站职工的工龄买断,全部下岗再就业。 这件事的实际操刀者正是钟世伟。 在贺鸿宇的印象中,水电站的改制很成功。数千名职工的水电站,仅保留了三百多人,而且全都是四十岁以下、本科以上的文化层次。那些“老、弱、病、残”者全都成了下岗职工的代名词。 陈志光弹了弹雪茄烟,阴恻恻地说道:“鸿宇,赚钱赚到一定程度,钱就是一个数字。我们不是为钱而活,更不能成钱的俘虏。 除了钱之后,我们还有很多其他的东西,比如,荣誉、地位,权利,尊严,等等。这些东西,只有得到了才知道。” “老板教导得对,鸿宇记住了。” 陈志光指了指沙发,示意贺鸿宇坐定,问道:“鸿宇,你知道我为什么同意搬迁岭东化工吗?” 贺鸿宇有些为难地摇头,说道:“不知道。” 陈志光笑道:“因为黄一川已经尽力了。他费了那么大周折,专场搞了一个视察活动,主要目标就是想解决岭东化工关闭的问题。结果那个不长眼的丁红儒还是没有屈服。事情做到这个份上,我们就不能再坚持了,那样容易让黄一川下不了台。” “黄一川之所以想搞倒高志远,就是想让丁红儒下不了台。懂吗?” 贺鸿宇还是不懂,问道:“高志远不是黄一川的秘书吗?” 陈志光冷笑道:“高志远不是他的贴心秘书。可以这样说,高志远只不过是他的一个提线木偶。黄一川根本就没有把心交给他。” 贺鸿宇叹道:“原来他们的关系这么复杂!” 陈志光:“说复杂也简单。最关键的是,看他究竟贴不贴心。一个人走进另一个人的心灵,那才是最重要的。当领导的人,大概率是会提拔重用自己的秘书的。但重要到哪个层级,真的要看秘书懂不懂做人!那个高志远,书呆子一个,懂个啥?黄一川为什么要重用他?”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贺鸿宇算是长见识了。陈志光之所以能创立振帮集团,牢牢把握振邦集团的主导权,和他的社会阅历分不开。 “鸿宇,人心比金钱还重要。王凯的事到此为止,不要再去深究了。你一开始用人就出了偏差。因为王凯那个草包,根本就不是这块料。你就算打死他,杀了他,又能解决什么问题? 领导用人,就像看云识天气一样,什么样的云,会是阴天,还是雨天,区别起来还是挺困难的。慢慢学。这种事情需要自己慢慢的领悟。像王凯这种人,打了一巴掌,要及时给块糖给他。彼此别搞翻脸。这比什么都重要。” 贺鸿宇感慨地说道:“感谢主席指教!” …… 是夜。 王凯刚从ktv包房出来,想打个的士回家,被一个粗壮而声音阴沉的男子拽住,喊道:“别喊,小心我杀了你。” 此人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王凯听声音倒是有些熟,一下子又想不起在哪见过。 不一会,他被推搡着进入一条胡同。 “大哥,你是谁,想干什么?” 此人的手里握着一把匕首,锋利的刀刃直抵王凯的腰部,让王凯感受到一丝疼痛。 “告诉我,你为什么要陷害高志远?” 听到这句话,王凯倒是不怕了。因为他断定高志远不敢让人干坏事。 “你是什么人?” 王凯问。 “啪!” 蒙面人一巴掌扇在王凯脸上,骂道:“畜生,我是你老子!” 接着,又是一脚踢在王凯的小腹部。 王凯蜷缩着腰,一下子老实多了。 凭体力和气魄,他都已经意识到,来者是个做体力活的粗人。 “妈勒个逼,说!信不信老子割断你的喉咙?” 来人一把抓住王凯的手指,往反方向用力,王凯痛苦地双腿一软,喊道:“疼!求求你!我疼!” “我、我是受人指使!是贺鸿宇干的。” “你小子尽快在海珠的地界消失,要是再敢出现在海珠,老子一定让你暴死街头!” 话音刚落,王凯的脑袋受到重击,瞬间昏迷过去。 那个蒙面大汉几个纵跳,便消失在胡同深处。 第53章 跟踪 “你确定?” 丁红儒问。 “八九不离十,是贺鸿宇试图把我拉下马。” 高志远不敢说冼少波已经试过了。要不然,自己的日子就不好过了。所以,只能是猜测性的口吻。 况且这口吻和丁红儒的猜测相似,也不会引起大的怀疑。 “身正不怕影子歪。你只需安心工作就行了。有些事情自己拿不稳,就主动向组织汇报。总之一句话,钱财要以自己的口袋为界限,不该得的钱分文不取。清白做人,干净做事。” “嗯。” “认真做事,还要注意保护自己。” “好。感谢丁书记指教。” 望着高志远远去的背影,丁红儒内心顿生悲凉。他自己仿佛身处在一个巨大阴谋的旋涡之中。 这旋涡越来越大,能直接把他淹没。 “老伙计,高志远来了?” 孙越走进办公室,道:“我在门外撞见他。” 丁红儒:“他已经觉察到是贺鸿宇有意整他,但还不知道贺鸿宇背后的势力是黄一川。” 孙越:“那你就别告诉他,免得他背负沉重的心理负担。作为黄一川的秘书,高志远要是发现自己的长辈设计陷害他,心理上的冲击会很大。” 丁红儒问:“孙红的身体有好转了吗?” 孙越:“孙红的手指能动几下,眼里不停地流泪。看来她的情况越来越向好的方向转变。我们还不敢用言语刺激他。” 丁红儒:“只要她活过,就有机会得到她的秘密。我不相信那场火灾能把她的秘密烧掉。这完全是一厢情愿的事情。” 孙越:“这问题有点像摸奖,摸中的概率很小。” 丁红儒问:“概率很小也要赌一把!孙刚呢?” 孙越:“孙刚的行踪倒是有些诡异。他大多数时间蜗居在家,偶尔会去望仙谷景区。” 丁红儒:“他喜欢旅游?” “不知道。” 听到这个消息,丁红儒不由内心大震。 事出反常必有妖。 丁红儒问:“你不觉得奇怪吗?” “是有些奇怪。” “跟踪他。” …… 吃过早餐,孙刚骑着单车,戴着头盔,向望仙谷方向进发。 两个小时后。他来到一处民宿:六号客栈。 他轻车熟路地到达201房,这里已经空空如也。 妈的,罗汉呢? 孙刚问:“老板,六号客栈的客人呢?” 房东大妈:“那人刚刚退房走了。我们也不知他去哪。” 孙刚很落寞。 罗汉让他以意想不到的方式消失! 罗汉住在六号客栈已经快一个月了,居然不辞而别。 电话响了。孙刚看到一个虚拟电话,连忙接了电话,问道:“罗兄,你在哪?” “蠢猪,你被人跟踪了。往后门走,向右拐两个弯,爬上高南峰,我在峰顶等你。” 孙刚连自行车也来不及锁,按照罗汉的指示,迅速逃离了现场,消失在邢桦的视线以内。 高南峰,望仙谷最高的山峰,海拔高度一千六百八十八米。 罗汉站在峰顶,用望远镜能看清峰底下的一草一木。 孙刚背着登山包,按照罗汉的指示爬上了高峰,用了整整两个小时。 “罗兄,你怎么知道有人跟踪我?” 孙刚有些气喘,嘴里呼出白色气雾。大山之中的天气真凉爽。 “我要是没有这点本事,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罗汉递给孙刚一台望远镜,说道:“你用这个看。” 望远镜的镜头里,看见一个身穿便装的年轻人,正在茫然地东张西望,似乎是在寻找目标。 那神情,摆明了就是为失去目标而懊恼。 他就是邢桦。和孙刚见过面。 “我们所处的位置,已经不是那家伙视力所及范围。坐回,抽支烟。” 罗汉掏出一支雪茄烟,问道:“你也来一支烟?” “好。” 罗汉问:“孙刚,你认识那个跟踪人吗?” 孙刚:“他叫邢桦,刑警队长,听说有几下子。” “是吗?有几下子。”罗汉“哈哈”一笑:“有几下子不也是被你甩了吗?你进村的时候,我正在楼顶上练功,所以能把你以及你身后的人看得仔细。你这条蠢猪真是笨到家了,连被人跟踪都不知道,差点给老子带来麻烦。” “对不起。罗哥,我不是故意的。” 罗汉笑道:“没关系。我在警方的名单里都死了好多年了,估计已经没有人能记起我。” “罗哥,我想去见我姐。” “不要去,去了你也见不到。你姐掌握了黄士杰犯罪集团的证据,要么被人保护,要么被人除掉。二选一。你的出现只能把事情搅得更乱。” “她是我姐。” “男子汉,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你再哆嗦,我就割断你的舌头。” “听罗哥的。” …… 邢桦向房东大妈亮出警官证,楼上楼下搜了个遍,并没有找到有价值的线索。 更让他吐血的是,民宿并没有登记客人信息,只管住宿和收费。当刑桦问及客人名字时,房东答不上来。 “警官,那人是不是犯什么错了?” 邢桦反问一句:“你说呢?” 房东大妈被将了一军,悻悻然,不敢再出声。 孙刚在和什么样的神秘人接触?他想干嘛? 房东大妈对孙刚的描述倒是客观,邢桦能轻松判出孙刚的形象。另一个人只知道五十多岁,男性,小平头。 邢桦问:“你连身份证都不看,就给人住宿。万一对方是杀人犯呢?” “……” 沉默片刻,房东大妈说道:“那人脸上有刀疤,看上去是有点凶。但他从来不拖欠我的房费,甚至还多给几百,零钱也不用找。” 根据房东大妈的描述,邢桦拿出一张a4纸,一支素描铅笔,飞快地勾勒了几笔。 看到纸上的轮廓,房东大妈大声喊道:“警官,特别像他。刀疤在脸颊上,上额这个位置还有一颗痣。” 邢桦打开手机网络,把画像发给市局技术科,让他们进行形象对比。 下午四点多钟,邢桦回到市局。 技术科小崔兴奋地说道:“邢科,根据您发回来的照片,我们找到三个相像的人。” 第54章 奉劝 “罗汉 现年50岁。海珠市梅山县人。已失踪。” “李志强,现年53岁,海珠市平山区小乌村人。个体户。” “陈汉章 现年55岁,海珠市东湖村人。私营业主。” …… 邢桦把三个人的身份信息全部从后台调了出来,凭感觉,就把手指头按在罗汉的头像上。 这张照片还是罗汉失踪前的照片。看上去年轻、帅气,除了神情相似,长相已是完全不同。 罗汉户口信息上的“失踪”二字,引起了邢桦的兴趣。 罗汉和孙刚之间的必然联系还没办法找到,但凭着职业的敏感,似乎冥冥之中就有一股力量,让邢桦把这两者联系起来。 深夜十点。孙刚战战兢兢地揿亮电灯,差点没有吓瘫。 他家的沙发上坐着一个大男人,正在悠闲地喝茶、抽烟,像是等老朋友回家一样。 “邢队长,怎么是你?” 孙刚的神色掠过一丝惊慌,邢桦敏锐地捕捉到了,冷冷地问道:“你今天去望仙谷了?” 孙刚不悦地问道:“你跟踪我?” 邢桦不冷不热地答道:“算。我一直在跟踪你。” “凭什么?!” “罗汉是谁?” 邢桦冷冷地问道。 孙刚不解地问道:“你知道他?” 从孙刚的神情看,邢桦不禁暗喜,自己瞎蒙,居然蒙对了! 这种情形,比做选择题难多了! “他是杀人犯!” 邢桦故意说道。 “不,不可能,他不是杀人犯!” 孙刚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很多动作都逃不过警方的眼睛。 邢桦继续说道:“罗汉在十五年前就失踪了。他和一桩杀人案有关。是不是他杀人,还需要他本人证实,和你没有关系,希望你不要陷入太深。” 孙刚这才意识到,曾经救过自己性命的罗汉,居然有一段十分隐秘的生活。难怪他说自己在警方的眼里已经死了。 邢桦淡淡地说道:“孙刚,你知道和警方作对的下场吗?” “……” “回答我。” 孙刚的眼睛始终不敢和邢桦的眼神对视。因为眼前这家伙的眼神实在太犀利了,能直透一个人的灵魂。 “你们警察,也没有几个人值得信任。有很多人在外面打架斗殴,甚至杀人,被抓进去又出来了,照样把日子过得像神仙似的。” 邢桦愣了一下,冷笑道:“你可没有那么幸运。信不信我抓你进去,让你永远也出不来。” “我没犯罪!” 孙刚喊道。 邢桦淡淡地说道:“你的前妻在别墅里被人用电脑线勒死,别说你脱得了干系。你要是不给我一个解释,我就给你安排一个罪名,然后,砰!” “我没杀人!我没杀人!” 一惊一吓,孙刚真的要疯了,连声喊道。 邢桦冷笑道:“我现在还没有说你杀了人。我只是叫你好好配合。有什么说什么,方便我们侦查案情。” 孙刚问:“我姐呢?” 邢桦:“她很安全,比在家里还要安全。她的家被人一把火烧掉了,你知道吗?” “知道。” “那你为什么不报案?” “那帮人,我惹不起。再说,万一被你们警方抓住,给我安排一个罪名,然后我直接吃了花生米。我岂不是冤死鬼?” 邢桦:“我代表的是正义。你和我说的话,出了这个门就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 孙刚蹲在地上,无奈地哭嚎道:“我想见我姐。” 邢桦从手机里翻出一个视频,上面有孙红。 “你看一看。她还活着。” 孙刚抢过手机,看了一会,还是不敢相信,问道:“万一你骗我呢?我要实时视频!” 邢桦冷冷地拒绝道:“这个要求不能答应你。需要特权部门审批。你姐涉及大案要案,她差点就被人谋杀了,是我们抢救过来的。希望你能理解。” “我不理解!呜呜呜——” 孙刚哭了,哭得很伤心。 “命运,为什么对我如此不公!” 老婆没了,姐姐半死不活,人生的打击一个接着一个,孙刚终于崩溃了。 邢桦看得心里发怵。当一个人的心理崩溃时,什么样的傻事做不出来? “孙刚,你和我配合,选择相信我,或许能让你们姐弟早些团圆。你姐姐的事不算太重,她是被人谋害的。” 孙刚道:“我要一支烟。” 邢桦递给孙刚一支烟,替他点上。慢慢地等待他平静下来。 终于,他开口道:“罗汉以前是黄士杰的哥们,后来翻脸了,成了仇人。我被黄士杰的人绑架了,差点被他们活埋了,是罗汉救了我。” “罗汉现在哪里?” “他前段时间一直住在望仙谷。你在后面盯梢我,被他发现了,是他让我跑的……其实,我真的不知道秘密账本在哪。这个秘密只有问我姐。他们找不到我姐,干脆烧了她家的别墅。呜呜呜——” 孙刚一五一十地说道。他把自己知道的、怀疑的都说了出来,顿时如释重负。 邢桦问:“你现在是不是觉得轻松了不少?” “是的。” “相信我,只要你出了这个门,把刚才所说的全部忘掉。” “好。” 邢桦问:“你下次和罗汉怎么见面?” 孙刚:“不知道。我估计他不会再主动约我了。你今天的出现,让他起了疑心。” 邢桦:“他的目标是黄士杰?” “嗯。” 孙刚说道:“黄士杰这个人很狡猾,黑白两道通吃。他不但有很多钱,身边还有几个很厉害的保镖,估计罗汉也不是他的对手。” “孙刚,记住我说的话,别和任何人说我来过,你会安全一些。” 邢桦走了。 只在孙刚眨眼的瞬间,邢桦如一阵风消失在夜色里。孙刚觉得自己只不过做了个梦。 丁红儒听到邢桦的汇报,不由暗暗吃惊。邢桦是一名优秀的刑警。 丁红儒问:“黄士杰的实力这么强?” 邢桦:“丁书记,从我对孙刚的了解,他不会说谎。黄士杰是这个人,不仅仅是有钱有势,还涉黑涉暴。我劝你不要动不动就微服私访,弄得不好——” 丁红儒把手一横,说道:“别怕。事情还没有你说得那么可怕。一个黄士杰能猖狂多久?” 邢桦:“黄士杰是不可怕。可怕的是,我们还找不到任何关于他的证据。 从法律上说,没办法治他。但他躲在阴暗之中,很可能对您下手。那样的话,不值得!” 第55章 出来了!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我还真的不相信,我就没办法治黄士杰了。难道他的手眼真的通天了?” 丁红儒有些怒了。 邢桦镇定地说道:“丁书记,难道您忘掉孙红和张新民的教训了?” 此言一出,丁红儒愣住了。 他不是忘掉,还是记得太深刻了。自己用纸条的方式把张新民的事情告诉了孙越,结果泄密了。 孙红被车撞,张新民跳楼自杀,绝对不是偶然事件! 邢桦的提醒是对的。 丁红儒的手伸到办公室那部红色话机,终于还是松手了。 不到万不得已,他绝对不会把一些没有定性的信息传递给赵必成。 黄一川冒着巨大的政治风险,向丁红儒透露赵必成要离开汉东省的消息,究竟居心何在? 他是要求丁红儒选边站,还是有意挖赵必成的墙角? 想到这些事,丁红儒心乱如麻。 不管政局如何变化,只要为人民服务的心不变,对得起组织,对得起良心,对得起苍天和百姓,还有什么可害怕的? 邢桦问:“丁书记,要不要让孙刚和孙红见上一面?” 丁红儒也拿不准。 孙红虽然瘫痪在床,但她应该还有意识。通过他们之间的姐弟情把他唤醒,并非没有可能。 丁红儒问:“你问过医生了吗?” 邢桦:“我问过我妈了,她说可以一试。用亲情、爱情唤醒植物人的医学案件还是存在的。” 丁红儒拿起手机,问了一下孙越,孙越也觉得可以一试。 最后,他有些艰难地说道:“邢桦,你采取什么方式让孙刚去见他姐姐?此事必须保密。在海珠,除了你我之外,不能有第三者知道。” 前车之鉴! 看似不经意的一个动作,很可能会带来无法弥补的损失。 凌晨三点。一辆吉普车无声地进入康乐园小区。 孙刚在睡梦中醒来,看见一个人影站在床头,差点没吓得神经崩溃。 邢桦把床头灯按亮,笑问:“你睡醒了?” 孙刚一个起身,怒道:“你想吓死我?” 邢桦:“穿好衣服,我带你去见你姐。” “真的吗?” 燕京。某神秘医院。 邢桦带着孙刚走进特护病房,吓得两腿都在打抖。 虽然他知道这不是太平间! “姐——” 孙刚一把抓住孙红的手,号啕大哭起来。 孙红的手又动了几下,一行清泪从眼角流下来。 “姐,你醒醒,我是刚儿——” 不知道过了多久,孙红真的睁开了眼睛,嘴唇噏动了几下! 邢桦坐在视频监控室,观察着孙红和孙刚两个人会面的激动时刻。 姐弟俩的感情至深,已经到了生死两隔的边缘,如今又能握手说话。 “姐,碧云山庄的别墅已经烧了。张新民死了,叶娜娜死了!” 孙刚把大量不良信息不断地灌进孙红的大脑。邢桦通过视频监控,能看到孙红浑身发抖! 人在做,天在看。 信奉佛教的孙红终于说出了几个字:“我要见警察。” 碧云山庄。这里是孙红家的别墅。 历经了一场大火。别墅只剩下一个架子。大约由于大火太猛,而且被人浇了汽油,别墅内的物件均化作灰烬。 扳指数来,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多月。别墅里都已经开始长野草。 邢桦在残垣断壁间徘徊,脚下踩着嫩嫩的青草。 渐渐地,邢桦把目光投向那一尊倒在地上的观世音菩萨雕塑。 他把手伸进雕塑的底地,从腹部拉出了一个红布包裹! 这个红布包裹藏得很深,竟然躲过了熊熊烈火的焚烧。 丁红儒接到红布包裹,打开一看,惊呆了。 这就是黄士杰费尽心思想搞到手的秘密帐本。帐本上的记戴着东华农垦公司十年来的请客送礼情况。 哪一笔送给谁,多少钱,采用什么方式变通,等等,一清二楚。 孙越的脸色变得铁青! “老伙计,怎么办?收网?” 孙越问道。 丁红儒沉默了。张新民已死。孙红又瘫在床上。这小本本能说明什么问题? 丁红儒问:“老孙,这次不是我护短。你觉得凭这个,能抓人吗?” 孙越:“至少可以核实。它可以作为我们立案侦破的重要线索。” 丁红儒:“那你们真的辛苦喽。我把这东西给你,按照你的程序慢慢来。” 那个小本本,涉及上百人!破案线索达到数百条之多。 丁红儒仔细看了几遍,竟然没有一条涉及到黄一川。更不是黄士杰所想要的东西。 为了这个传说中的秘密帐本,差点害得黄士杰把孙刚给活埋了。 相反,方向所指都是职能部门和分管领导。 难道真的是阎王好办,小鬼难缠吗? 深秋已至。天色渐渐地转凉。南方的大地之上,仍然郁郁葱葱。黄士杰所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所有的事情,好像都因为张新民和叶娜之死嘎然而止。 而黄一川自从打了那个电话,便在也没有下文。万事万物都好像在按照它特有的规律运作。 孙越那里倒是有了一些小成绩,破了一些小案。绝大多数都和东华农垦公司有关。 孙越怀疑过多次,是不是孙红还留有后手? 内心深处的秘密,谁知道? 十月最后一个星期天。孙红回来了。她和孙刚一起住进了康乐园那个破旧的老式套房。 别墅没了。豪车没了。时光似乎倒退了二十年。 姐弟俩似乎都进入了一次脱胎换骨的磨难。 特别是孙红,住回弟弟家的老旧小区,内心似乎踏实了不少。吃得香,睡得香。 孙刚那间老式的两室一厅。每人一间。孙红这一间房倒没有布置佛堂,只有一个坐垫。供孙红天天打坐练功。 眼前的这一切,让黄士杰直接看傻了。 伍亮问:“老板,孙红是不是在使诈?被车撞了她都没死,而且还活得好好的?” 黄士杰不耐烦地反问道:“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就算孙红知道撞她的人,她又想怎么样?” 伍亮暗暗抹了一下额间的微汗,心里的确有些不安。 为了一本秘密帐本,黄士杰可是费尽了心思。 难道,他就这么善罢甘休了? 第56章 遁入空门 “老大,要不要把他们姐弟俩?” 伍亮做了一个割喉的手势,黄士杰白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说道:“别慌。这世界的很多事,并不是那么简单地理解的。懂吗?” “嗯。” 伍亮退了出去。 黄士杰腆着大肚皮,用手摸了几个下挂在肚前这个圆滚滚的肉球,一双老鼠眼贼溜溜地转。 此时,他的眼神里多了一丝狡猾,少了一丝狠辣。 黄士杰有些后悔了。 从秘密渠道传来的消息,让他的肠子都悔青了。为了一本没什么价值的秘密账本,害得他连杀三人。 张新民死了也就死了。孙红没死算她命大。叶娜娜这个大美女,真的不该死! 想当初,黄士杰真的想讨好叶娜娜,最好能把她纳入后宫。 结果呢,黄士杰为了自己的安全,竟然让人结束了她的生命。 所以,伍亮现在说起杀人的事,黄士杰有些反感! 好死不如赖活。张新民死掉,叶娜娜岂不是自己手心的东西,她能逃哪去? 黄士杰这一辈子风流成性,阅女无数。没想到,这么一件小事都没有处理好。 这世界实在太精彩,他还没有看够啊。万一被人揪出来,他可是血债累累。 干净了坏事,黄士杰知道自己是最该死的那个人。 凭着六万块钱起步,弄来了几百亿资产,这中间干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 从目前的情况看,海珠市仍然风平浪静。抓出来的小鱼小虾,连黄士杰都没有放在眼里。 想当初,听信张新民的话,把那本秘密账本看得比天还重要。 结果呢?天并没有塌下来。 黄士杰有一种被张新民摆了一道的感觉。当然,张新民自己也为此搭尽了性命。 张新民已死,倒是那个躲在阴暗处的罗汉,时不时地闯进黄士杰的噩梦。 …… 今天是星期一。上班时间。 华榕寺显得有些冷清。围墙上,一个大大的“佛”字占了半堵墙。 孙刚和孙红打了个的士,前来烧香拜佛,意在祈求佛祖保佑。 门前,净泓法师恭身相迎:“施主,阿弥陀佛!好久不见,可好?” “阿弥陀佛。” 孙红一脸素净,眼神看上去明澈了不少。 历经了一次劫难,给人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法师,我是来捐资的。” 净泓法师微微一笑:“一切随缘。心安即可。” “我捐20万。” 孙红淡淡地说道。 孙刚惊呆了。 面对如此素净的姐姐,孙刚惊呆了。 孙红的别墅都烧掉了,不得不寄身弟弟家。 这200万,或许就是她的生活费了。孙刚喉结蠕动了几下,终于还是没有说出话来。 对于一个已经死过的人来说,钱是身外之外。 孙红:“法师。正如您所说的,心安即可。捐了这200万,我哪怕吃青菜度日,那也是心安理得。” “善哉善哉,阿弥陀佛。” 在净泓法师的亲自引领下,孙红把华榕寺的大小菩萨拜了一遍。 净泓法师一直面带微笑,满脸的慈祥。 “法师,我愿遁入空门。” 孙红跪下,泪流满面。 …… 乡下农庄。 “亮哥,我看到孙红、孙刚进入华榕寺。要不要动手?” 伍亮一摆手,说道:“不,老板说了,不得动粗。孙红没死成,也没有给我们造成麻烦,他决定不杀生。没有老板的命令,谁敢乱动,别怪我不客气。” “是!” 那小喽啰应声下去。 伍进问:“哥,你觉得孙刚孙红真的不计较吗?” 伍亮:“孙红都已经遁入佛门了,证明她看破红尘。根据老板得到的消息,那个秘密账本并没有他什么信息,对我们都构不成危害,何苦要杀人?” 伍进不满地嚷道:“假慈悲!她以前贪得少吗?” 伍亮差点没给他一个耳光,骂道:“笨猪,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她的事,和我们有关吗?人难道不会变吗?” “哥,我不是担心你吗?” 伍进有些不甘,顶了一句。 “关我什么事?蠢猪!” “那件事,全世界加起来知道的人也没五个人。你要是敢胡说八道,别怪我不客气。” “哥,我知道啦!” “你知道还给我啰嗦什么?还不快滚!” 伍亮心里烦躁。 为了一本秘密账本,他已经伤害了太多人。按理说,他不在乎多杀一个孙红。 现在的原因是,连黄士杰都准备放过孙红了。他还有那个必要吗? 伍进灰溜溜地走了。连伍亮这个职业杀手都陷入无奈。 给钱做事是他的本分。如果连黄士杰都觉得没有必要的事,他又何苦? 孙越有些不解地问道:“什么,孙红出家了?” 丁红儒淡淡一笑:“你想不到?” 细细想来,也没什么想不到。 在出事以前,孙红的家里就敬了香,天天吃斋念佛。 “老伙计,这个孙红倒是给我上了一课啊。在这之前,我竟然没有想过这件事?孙红怎么会天天吃斋念佛,她在祈求什么? 现在看来,她是想在祈求内心的宁静。那个秘密账本我们都研究过了,张新民这小子的确采用变通的手法,干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结果他把自己的命给搭进去了,还连累了叶娜娜和孙红。 特别是叶娜娜,她怎么样变坏,也罪不至死。” 说到这,孙越问:“这么久了,叶娜娜的案子还没有破?” 丁红儒:“这是公安的事。我还没有收到什么消息。” “这女人死的真冤。何苦呢?为了一个张新民,她不但把自己的命搭进去了,还把一个好端端的家给拆散了。唉,问世间,情为何物?” “东华公司和城投公司合并的事进行得怎么样了?” 孙越问。 丁红儒递给他一个方案,努了一下嘴,道:“都在这了。这个方案已经修改了好几遍了,应该可以上会讨论了。通过之后,我们就可以进入实操阶段。你有什么新的建议?” 孙越淡淡一笑:“老伙计,我的专长可不是搞什么方案。只要专业部门没意见,经过常委会讨论后也没意见,那就实施。” 第57章 请笑纳 经过市委常委会讨论,东华农垦公司和城投公司合并。 合并后的公司,仍然称为城投公司。 丁红儒为新公司举行了一个简短的挂牌仪式。仪式上,连领导讲话都没有安排,只是安排了丁红儒和袁秋洋一起为公司揭幕。一个崭新的公司就宣告成立了。 孙越按照孙红所提供的线索,倒是侦破了一些小案子,上百名党员干部受到党纪政纪处分。 黄建成所留下的“红本本”,也牵扯到不少干部。这些小案子,牵扯了孙越不小的精力。 但是,都没有丁红儒想要的东西。 黄士杰躲在暗处,对纪检委的办案情况了解得一清二楚。事情的进展让他暗喜,至少目前没他什么事。 望仙谷。高南峰上。 罗汉坐在峰顶的一块巨石上,孙刚也坐在他的侧面。 一老一少,像两兄弟似的。 罗汉问:“这么久了,公安和纪委都没什么动静吗?” 孙刚:“动静倒是有一些,抓的都是小人物。科长、办事员之类的人,几年前,甚至十几年前,收了礼品礼金,并且纪录在案的,都被请进去喝咖啡了。到目前为止,就是没有黄士杰什么事。” 罗汉骂道:“黄士杰这小子真狡猾,居然做得滴水不漏。他从街边小混混发展到身家几百亿,肯定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情。老天不会那么轻而易举地放过他。” 孙刚递给罗汉一支烟,拿出防风打火机,替他点燃,说道:“罗哥,你的武功那么好,又和黄士杰有血仇,肯定不会给他什么好下场。” 罗汉瞪了孙刚一眼,骂道:“你小子太高看我了。我有什么能耐?就我这点本事,你以为黄士杰身边的保镖没有吗?” 孙刚老神自在地说道:“反正到现在为止,黄士杰没有在你身上捞到任何便宜。” 罗汉吸了一口烟,喷出一口淡淡的烟雾,说道:“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美好。得过且过。你还那么年轻,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哪像我,都死了好几次了,对生死早就看淡了。” 孙刚问:“罗哥,我能不能拜你为师,学点防身的本事,免得受人欺侮。” 罗汉不由冷笑一声,问道:“你以为你还是十几岁?三十岁的人了,哪有这个神气?我看你还是免了。凭我对黄士杰的了解,他应该不再找你了。你这个人物太小,犯不着他伤神气。倒是我的存在,让他有些如哽在喉。” 孙刚问:“他会不会对你不利?” 罗汉:“有可能。他恨不得我死。我死了,就没有人找他寻仇。前些天,我看到他的女人和孩子,真的想动手。事实证明,我失败了。因为面对无辜者,我根本下不了手。” 孙刚有些不解了,问道:“你是说,他还有老婆孩子?没道理呀。我听说他是独身。” 罗汉瞪着孙刚看了一会,冷笑道:“你看上去还很幼稚。黄士杰是什么人?他黑白通吃,坏事干绝。哪天不担心仇人找上门来?” 孙刚恍然道:“你的意思是,他把女人和孩子都藏起来的,他们在暗处?” 罗汉微微一笑,道:“和你没什么关系的事,你就不要打听太多。心累。” 云梦山庄。密室。 黄士杰是专门来汇报海珠市的事情的。自从联系上张可馨,给了她一笔巨款,黄士杰终于和黄一川的关系又近了一步。 黄一川听到他的汇报,脸色有些阴沉。丁红儒到了海珠市,就像搅屎棍一般,动静有些大。 黄一川道:“你所说的事,我都略知一二。虽然没有牵扯到我,但也不可掉以轻心。小心行得万年船。” “黄老板,我还能正常做生意吗?” 黄士杰弱弱地问道。 黄一川不假思索地说道:“当然可以啊。你的天昊集团在海珠市是骨干企业,不做生意怎么生存?不但要做,还要继续做大!我说过,不要因为一点风吹草动而影响了发展。” 黄士杰开心地笑道:“还是黄老板英明。您要是在海珠,我就不会那么憋屈了。这些日子,我总是担惊受怕,害怕哪天翻了船。海珠大桥断了,死了人,影响实在太大。我的堂弟担下了很多责任。” 黄一川说道:“现在是法制社会,一切都要讲究证据。有我在,我看谁也不能给你扣个莫须有的罪名,然后抓你去坐牢?” 这是黄士杰最想听到的话,也是黄一川给他的“定心丸”。 丁红儒仗着有赵必成撑腰,居然敢在座谈会上公开叫板。这口气,黄一川到现在还没有咽下去。 看出黄士杰的心态,黄一川继续说道:“你自己在为人处世方还需要多向丁克学习,做人做事,要懂得进退。千万别以为有我这层关系,你就目空一切。抬头容易低头难。你的任务是要学会低头。” 黄士杰恭敬地说道:“愿听黄老板指教。” 黄一川笑道:“你现在还是海珠市的子民,丁红儒这尊大佛,有时还是要去汇报一下工作的。千万别躲着他。搞得彼此水火不容,对谁都没有好处。你对我好,我在心里知道。” 黄士杰算是听明白了。黄一川在责怪自己“一根筋”,不懂得变通。 可是,丁红儒这个人,又哪有那么容易接近? 黄士杰问:“丁红儒这个人会不会调走?我希望他走。” 黄一川笑道:“岂止是你一个人希望他走。大领导没叫他走,他能走吗?你别想多了。该怎么干,还是怎么干。不要那么多顾虑。政商两条线,互相之间的联系深得很。我就不相信,丁红儒真的能做到一身正气,两袖清气。” 黄士杰递过去一张银行卡,在卡的背后写有银行密码。 黄一川看了一眼,不满地说道:“士杰,你我之间不需要那么客气。” 黄士杰陪着笑脸说道:“这是给大侄子留学的费用,请笑纳。我这个当叔叔的,也应该尽点责任啊。” 以留学的名义,黄一川都不知道自己收了多少钱了。对于钱,他有些麻木感,但他还是对黄士杰说道:“丁克这个人厉害,你可以在他身上学到很多东西。” 第58章 真晦气 “老板,您说的对。我的确做得不够好。” 黄士杰说道。 黄一川挥了挥手,像赶苍蝇似的。黄士杰知趣地退了下去。 黄士杰坐上一辆劳斯莱斯轿车,悄然驶离了云梦山庄。 不一会,他便来到一个富人区。整个小区都是单体大别墅。安保措施极为严密。 劳斯莱斯来到大门岗,经电子感应,闸门自动开启。 苏倩倩接到电话,主动来到豪宅门前迎接。 次日上午。 市委办主任江华来到丁红儒的办公室。 丁红儒正在埋头看文件,连江华进来了都没有听到。 猛一抬头,他看见江华站在自己的对面,不由吃了一惊:“江主任,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我怎么没听到响声?” 江华面露尴尬地说道:“书记,您太专心了。我进来还敲了门。” 丁红儒不由笑道:“是吗?那我真是太投入了。说,什么事?” 江华:“天昊集团董事长黄士杰想拜见您。他把电话打到我这里了。” “哦?” 丁红儒的双眉一蹙,说道:“我不认识他。” 江华继续说道:“天昊集团是我们市的骨干企业,涉及房地产、建材、娱乐等多个行业。董事长黄士杰曾经被评为海珠市十大明星企业家。他想拜访您,已经打过好几个电话了。您这段时间比较忙,都被我给压下来了。” 黄士杰这个名字,丁红儒已经很熟悉了。东华农垦公司上访的事,黄士杰的名字就曾出现过多次。 可以说,黄士杰给丁红儒的,可不是什么好印象。 丁红儒沉思片刻,反问道:“那你觉得我是见,还是不见?” 江华笑道:“这要看书记的工作安排。如果有时间,我觉得也不应该和企业家的距离拉得太远。毕竟他们是我市的纳税大户。” 丁红儒微微一笑,说道:“这么说来,还是见。免得江主任夹在中间,两边都不好办。你定一个时间,我在办公室跟他聊聊就行了。不要安排吃饭、酒宴什么的。那种场合,老百姓看见反感,对我们干部的影响也不好。” 江华:“行。我和他打个电话。书记觉得什么时候有空?” 丁红儒:“我的时间很难定,又是开会,又是下乡,整天没个自在。你让他现在来,给他半小时时间。” 江华去安排了。丁红儒不由陷入沉思。 自从丁红儒空降海珠市,他还没有大面积动过干部。江华已经当了八年的市委办主任了,又没什么适合的位置给他坐。 不一会,黄士杰来了。 他身穿一套黑色西服,红领带,白衬衫,黑皮鞋。大肚皮。头发梳得溜光发亮。 “丁书记好!” 远远的,黄士杰就伸出双手,想和丁红儒握手。 丁红儒显然没有想和他握手的意思,指了指前面的沙发椅,说道:“黄老板,请坐。” 黄士杰的反应也快,很快缩回双手,很自然地坐在沙发椅上,嘴里说道:“丁书记真是日里万机啊。您的到来,真是海珠人民的福音。” 丁红儒递给黄士杰一支烟,黄士杰连忙站起来接烟,说道:“丁书记,不知您何时有空,我想请您吃餐饭。” 丁红儒淡淡地笑了笑,说道:“吃饭就免了。工作上有需要我协调的事,尽管开口,但一切行为都要在法律的允许之下。我不给任何人徇私枉法。” 一句话,就让黄士杰面容僵硬,一下子不知说什么好。 一路走来,黄士杰靠的就是走后门,拉关系,巧取豪夺,财富像滚雪球似的增长。 黄士杰的笑比哭还要难看,说道:“书记教育的对,公平公正,合理合法地做事,那才是正道。” 接下来,黄士杰简单汇报了一下天昊集团的情况。 听完黄士杰的汇报,丁红儒微微一笑:“黄总的确是个商界奇才。发展得不错,希望你继续努力。” “谢谢书记鼓励。书记,我想问一下,我是否可以直接打电话您?万一有什么事,联系方便点。” 丁红儒笑道:“我的电话是工作电话,机关通讯录上都有。如果我不方便接电话,你找江主任也行。他是我的大内总管。” 见面半个小时就结束了。 为了这一天,黄士杰等了将近一个月。凭感觉,丁红儒就是一个油盐不进的硬茬。 说了半个多小时,谈了和没谈一个样。什么都说了,什么都没有说。 这宝贵的半小时,还是因为黄一川来了一趟海珠,让市里的干部思想发生了左右摇摆,有些人在等待观望。 黄士杰坐上车,和江华打了个电话。 江华问:“交谈得顺利吗?” 黄士杰苦笑道:“什么都谈了,什么都没谈。要想和丁书记接近感情,还得酒桌上见。江主任,你能安排一次酒宴吗?” 江华为难地说道:“黄总,这事有点难。丁书记不喜欢酒宴。除了开会吃工作餐,他就是在饭堂吃。” 黄士杰长叹一口气,说道:“江主任,丁书记貌似很亲民,他妈的,简直油盐不进。他给人的感觉就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江华淡淡地笑道:“那是因为你不是他的人。慢慢来,别急嘛。” “好,我不急。” 黄士杰挂掉电话,满肚子的憋屈。丁红儒这尊大佛,需要怎样敬才能听自己的话呢? 一直以来,黄士杰都相信钱的力量。有钱能使鬼推磨嘛。只要丁红儒是个凡人,他就得食人间烟火。 相对而言,黄一川就好亲近得多。 黄士杰聘请黄一川写了几个大字,“润笔费”就是一百万。从那以后,他便是黄一川家里的常客。 等黄一川调到省里工作,黄士杰以为他太高太遥远,已经让自己够不着了。 没想到,他又认识了张可馨。 黄士杰一个电话打给丁克,把丁克约到侬情咖啡屋。 一见面,黄士杰就骂道:“丁红儒是个什么东西?见个面,约了一个月。好不容易见到面,他东拉西扯,全都是客套话。什么都说了,什么都没说。真他妈晦气!” 第59章 看淡了 丁克微微一笑,神情里多了一些值得玩味的内容。 黄士杰递给丁克一支雪茄烟,问道:“丁兄,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丁克道:“不要说你了,我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到过他办公室。你算是贵宾级待遇了。” 在黄士杰的理念里,和政界搞不好关系,还怎么做生意?至少不能再开疆拓土了。 黄士杰直接说道:“这事暂且不论。我们谈正事。先锋机械厂的旧厂房和冷水滩的三百亩地,怎么样操作,才能到我的手里?” 自从搭上张可馨这条线,黄士杰的胃口变大了不少。 以前,他的目标只是两个地块中的一块。现在变了。两块地都想要。 丁克道:“东华农垦公司改制了,和城投公司合并。冷水滩的三百亩,现在城投公司门下,那个经理叫章克辉。” 黄士杰不满地说道:“章克辉只不过是市里的一个提线木偶,最后拍板的人还是丁红儒。” 一说起丁红儒的名字,黄士杰有些咬牙。 丁克笑道:“黄总,你不是可以走上层路线吗?叫黄省长给丁红儒打个招呼?” 黄士杰没出声。黄一川对丁克是欣赏的,还叫黄士杰向他学习。 黄士杰是个大老粗,哪里学得会那些文绉绉的东西。 “丁局,不瞒你说,这个丁红儒,怕是黄省长的话也不会听。大家都传开了,黄省长来海珠视察,丁红儒连工作餐都没有招待他。” 说到这,黄士杰问道:“买地这点事,难道黄省长还会出面吗?” 政府的事情就是这样。同样一件事,似乎谁说了都算,又似乎谁说了都不算。这就要看“一把手”究竟要不要管。 一把手要管,当然是一把手说了算。他要是不想管,职能部门的头都能作主。 丁克长叹道:“这事我也不知道。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反正都要经过招拍挂程序的。最多就是在条件设置上,更符合天昊集团一点。” 佛说,有欲望就会有痛苦。 黄士杰的欲望就是想多拿地。只有拿到地,通过开发房地产,把那些地变成金子。 丁克陪黄士杰陪了两个小时的咖啡。一点都不觉得这是在放松。 相反,他觉得这是一种煎熬。 丁克问:“平山区的区委书记何东辉进去了,你知道吗?” 黄士杰:“当然知道。这小子是自首的。都是贺鸿宇那小子给逼的。” 类似的事情,黄士杰会不会干?丁克不敢肯定。 黄士杰问:“丁兄,有一件事我弄不明白,为什么丁顺只当了一个月的总经理,他就辞职不干了?” 丁克:“不是不干,是轮不到他干。市里要对公司实行改制了,不需要他了。” 事情从丁克的嘴里出来,貌似和坊间流传的有一点差别。 黄士杰不知道该相信谁。自己和丁克是老关系户了,应该相信他才对。丁顺官瘾重,黄士杰知道。 黄士杰笑道:“我听别人说,是丁顺自己辞掉的。我看着也不像啊。” 丁克:“别人怎么说不重要,关键是自己要把握好。这些年人,海珠的风风雨雨我也算是见多了。权力这东西,真的是双刃剑,稍有不慎,会割伤自己的。” “黄总,听我一句劝。做任何事都要适可而止。你现在的钱已经赚够了,十辈子都花不完你的钱。你现在考虑的是,怎么样全身而退。千万不要给姓丁的留下半点尾巴,要不然——” 黄士杰知道丁克想说什么,他铁青着脸,没有一点好脸色。丁克知道自己的话,他不一定能听进去,还惹得他不开心。 叫黄士杰回头?怎么可能?这个头,他已经回不了了! 果然,黄士杰问道:“丁局,你不也在位吗?国土局长啊,这位子多么炙手?很多人都想要。” 之所以还在任,那是因为还没有事情牵涉到自己。无给张新民的案子,还是海珠大桥断桥的案子,都和丁克没什么牵边。 要不然,这种时候,他没有这么逍遥自在。 丁克笑道:“我随时准备退休,或者退二线。” 黄士杰没好气地瞪了丁克一眼,嘴里说道:“你不会这么不讲情谊?想撒下我不管了?” 丁克:“怎么会呢?我帮你的事还少吗?如果真的组织上叫我下来,我总不能赖着不走?” 平时,黄士杰没有少喂养丁克。丁克和其他人比较,的确有他的不同之处。 每次黄士杰给丁克送钱送物,丁克都要回馈一点薄礼。 比如,你送个十万八万的礼。丁克会把几千万块的礼物还给你。算是平时的礼尚往来。 难怪黄一川要求,黄士杰要多向丁克学习。 看来,这也是长辈对晚辈的教诲? 黄士杰笑道:“丁局,黄省长对你的评价挺高的。” 丁克:“是吗?那他真的过奖了。我算什么,一个小局长而已。” 黄士杰:“丁局,你不要小看了自己。你可是正处级领导干部,又是在重要部门。我敢说,你还没有下来,很多人都盯住你的位置了。” 八年了!丁克当了整整八年的国土局长。 一个快退下来的干部,内心求得最多的,还是平安着陆。 丁克信奉“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个道,就是方式方法。 就算黄士杰倒台,也抓不到他丁克太大的把柄。小问题肯定有,大问题倒真的没有。至少,罪不至死。 要不是看在黄士杰有黄一川这层关系,丁克根本不理会黄士杰。 黄士杰属于暴发户。靠的是胆大心黑发家。当他的财富积累到一定程度,才考虑把钱洗白,开始做一些正当生意。 丁克觉得自己够了,笑道:“黄总,我们是兄弟关系,说话就比较直爽。我觉得赚钱够用就行,要不然,何时是个头?不瞒你说,不想去和丁红儒套近乎,我就是想通了,看淡了。既然成不了他的人,就等着他来撤职,这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 正如你所说,我不干,有很多人想干。我何苦要削尖脑袋往是非圈里钻呢?” 第60章 不打招呼 黄士杰很无奈,笑得比哭还要难看。 丁克这个国土局长,第一次让他觉得丧气。 黄士杰说道:“丁兄,你可不能撒下我不管呀。我希望你这个局长多当些时日。” 丁克淡淡一笑。他想说,这样的事是自己能把控的吗? 上面一纸文件,就能让自己的局长宝座让位给其他人。 做生意也好,当官也罢,都要讲究人际关系。 人情社会,没有关系是寸步难行。现在是丁红儒当家,像自己这样的老臣,让位是迟早的事。 丁克和黄士杰在咖啡屋里聊了两个多小时,然后不欢而散。 深夜。丁红儒办公室。 孙越递给丁红儒一支烟,笑道:“老领导,我知道你累了,来一支,解解乏?” 丁红儒接过烟,点燃吸了一口,喷出淡淡的烟雾。 说不累,当然是假的。 丁红儒经常工作到深夜,累了就靠喝茶或者抽烟解乏。 丁红儒问:“海珠大桥的案子结了?” 孙越无奈地感叹道:“结了。抓了十几个,全都是小鱼小虾,索贿受贿什么的。” 丁红儒道:“这件事影响太过恶劣。我专门去了一趟省城,当面向赵书记汇报情况。赵书记对此事很关心,要求对相关责任人严惩不贷。” 说到这,丁红儒停了下来。海珠大桥是黄一川在任时建的。现在看来,黄一川并没有涉案。 丁红儒看着孙越,盯了几秒,继续说道:“不管涉及到谁,我希望老伙计都要坚持原则,一查到底。” 孙越道:“那是必然的。就算我查不了,我还有上级嘛。至少我有反应情况的权利。” 孙越知道丁红儒指谁,但彼此都是看破而不说破。 黄一川把海珠市经营得像铁桶似的,市长袁秋洋的意见很大,憋了一肚子气,又不敢向组织反应。 张新民死了。叶娜娜死了。孙红出家了。 东华农垦公司的案子似乎画上了句话。 海珠大桥的事件很大,惊动了省委赵书记。 如此重要的事件,居然没有重要人物涉案。抓到的,全都是小人物。 这怎么可能? 平山区委书记何东辉自首,也没有反应黄一川的问题。 丁红儒很累,主要是心累!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来海珠工作两个多月,他还没有烧过火。 上任以来,他总是在调查研究。走基层,访百姓。像冼少波、黄东伯这样的人,倒是接触了不少。 孙越笑问:“老伙计,你是不是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丁红儒点点头,默认了孙越的说法。 现在的情况的确如此。如果说,对手强大到让人害怕,似乎并非如此。 丁红儒道:“天昊集团董事长黄士杰到了我这里。” 孙越问:“就是那个把东华花园堵得没有路的家伙?” “是他。” 丁红儒说道:“他是通过江华联系我的。据江华所说,他已经联系好几次了,每次都是被他挡下来的。这一次,我同意见他了。他给我的感觉就是暴发户。” 孙越不好说什么。当领导的,谁不和形形式式的人打交道?关键是自己要把握住分寸。 孙越犹豫了一下,说道:“据说,黄士杰和黄一川的关系很好。黄金海岸花园那几个字,就是黄一川的大手笔。” 丁红儒听得一愣。海珠市的水真的很深。一个不小心,就有触雷的风险。 他真的没把黄士杰和黄一川这两个人联系起来想。 一个是大老板,一个是大领导。 黄士杰居然能拿到黄一川的题字,可见他们的关系不一般。 按理说,黄一川应该会收到不少的润笔费。像黄士杰这种人,自然会考虑到这一层意思。 丁红儒笑道:“看来黄士杰这个人不简单啊。难怪他能把东华花园弄得连路都没有。黄一川给他的支持实在太大了。” 天下没有的午餐。这个道理谁都懂。 黄一川要是真的做到一身正气,两袖清风,海珠市也不至于如今这个样子。 孙越:“我们讲究的是证据。没有证据的事,谁敢乱说?” 丁红儒不再说什么。赵必成交待给他的任务,实质上就是来救火的。 作为后来者,丁红儒也不会随意揣测前任的不是。所有的事,都必须要有证有据。当了多年的领导,丁红儒不会连这点都不懂。 第二天早晨,丁红儒晨练,专门跑到黄金海岸花园,看到花园门口的大拱门,还真的是黄一川题的字。 不得不承认,黄一川在书法上很有造谐,把行书写得龙飞凤舞,笔力遒劲。 黄金海岸花园是一个高档社区。丁红儒在门口跑了一圈,再跑回市宾馆小红楼,就已经到了上班的时间。 邓江凯和小贾坐在车上等他。 丁红儒洗漱完毕,提着公文包坐上车,看见后座上放着早餐。 他淡淡地说道:“我们今天去平山区看一看。” 小贾闻言,一声不吭地开车上路。 这是他开车多年养成的习惯。只带耳朵,不带嘴巴。多听多看,不多言。 到了平山区,区委办主任姜凌云接待了丁红儒。 姜凌云满脸歉意地说道:“钟书记今天去平山区工业园调研了。高区长应该在办公室。” 丁红儒习惯了去哪都不打招呼,直接去现场的工作方式,无疑给全市的领导干部带来巨大的压力。 姜凌云问:“丁书记,我打个电话给高区长,让他过来?” 丁红儒一摆手,说道:“不用了。我过去。” 对于姜凌云来说,像丁红儒这样的工作方式,她还是第一次遇上。 大领导下乡,没有前呼后拥、搞得像皇上出巡似的,已经很不错了。居然连招呼都不打。试问,有几个单位的领导经得起这样的检查? 姜凌云在前面带路,直接向区长高志远的办公室走去。 第61章 走基层 高志远怎么也想不到,丁红儒会突然到平山区政府来。 听到脚步声,高志远抬头一看,丁红儒已到了跟前。 姜凌云有些尴尬。毕竟来之前,连电话都没有一个。 “丁书记好。” 高志远从宽大的老板桌绕出来,迎接丁红儒的到来。 丁红儒道:“姜主任,没什么事,你去忙。我陪高区长坐一会。” 邓江凯也随她一起出去。 高志远道:“丁书记,喝杯茶?” “好。” 丁红儒在靠窗的沙发坐下,问道:“钟书记去平山区工业园调研了?” 高志远答道:“是的。主要还是岭东化工厂搬迁的事情。工业用地已经确定,基建工作也已经展开。钟书记是应贺鸿宇的邀请去的。” 听到这句话,丁红儒的心里掠过一丝阴霾。 按照分工,贺鸿宇邀请的人应该是高志远,而不是钟世伟。 这样做,就有些把高志远给架空了。 丁红儒笑道:“基层的事情是不是很复杂?还能适应吗?” 高志远淡淡一笑:“还行。慢慢适应。” 办公室里只有丁红儒和高志远两个人。 丁红儒笑道:“有一件事你可能不相信,何东辉自首以来,供出来的只有一笔,陈志光送给他的银行卡两千万。其他三千万现金,他记不清楚来源,顶多只算是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 高志远有些意外。 丁红儒感慨地说道:“何东辉既没有连累一个上级,也没有连累一个下级,所有的事都自己扛了。” 高志远道:“我还正在琢磨着这件事呢,担心何东辉自首,会引起平山区干部队伍思想不稳呢。” 丁红儒道:“哪有这回事?有一句老古话,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没干坏事的人,怕什么?” “志远,现在有空吗?我们出去走走?” “好。” 高志远还是和以前当秘书一样,话不多,提起公文包就出了门。 姜凌云和邓江凯在外面聊天,看到两位领导出门,便连忙打住,随他们一起来到停车场。 邓江凯坐进副驾驶室。丁红儒和高志远坐在后座。 一上车,丁红儒对说司机小贾说道:“去三沙村。我们去找冼少波聊聊天。” 丁红儒并没有对高志远说去三沙村干嘛,但高志远已经猜出来了。他要去的地方,应该是冼少波的家里。 这个敢拿命来拼的上访户,曾经一肚子的怨气。现在也应该到了怨气平息的时候了。 丁红儒至今不会忘记,冼少波的那份无奈和倔强。 不一会,丁红儒来到三沙村的一大片茶园。冼少波正在茶园给茶树施肥。 看到丁红儒的小轿车驶来,冼少波从高高的土坑跳了下来,几个纵跳便到了他们跟前。 “丁书记,高区长,你们来了?” 冼少波打着招呼。高志远联想到,前段时间王凯陷害自己的事情,觉得冼少波是块料子。 至少,王凯不敢再用那么拙劣、下流的办法来事了。 据冼少波所说,他把王凯给逼走了。事实究竟如何,谁也不知道。 当然,这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 丁红儒笑问:“少波,你种了那么一大片茶园,有多少亩?” 冼少波像个孩子似的笑道:“不多,只有15亩。” 丁红儒看见路边一片草坪,便直接坐了下去,说道:“我在办公室坐得闷,不如下基层走一走,陪老百姓聊一聊天。少波,你种了这么多茶叶,养家没问题?” 冼少波:“没问题。现在这世界,只要勤奋,肯干,生活肯定是不愁的。” 丁红儒笑道:“我们的确遇到了一个好时代。只要好好工作,好好生活。我今天来,就想告诉你,岭东化工厂的问题已经解决了。他们已经作出了搬迁到工业园区的决定。” 冼少波轻松地说道:“高区长和我说了。这件事,要感谢丁书记,高区长。要不是你们出力,事情没那么容易解决。” 看得出来,现在的冼少波,已经释然了。对岭东化工厂的易址新建计划,老百姓是满意的。 冼少波的家距离茶园有些距离,他骑的是一辆摩托车。 冼少波道:“丁书记,高区长,能否给个面子?” 丁红儒问:“什么事?” 冼少波:“今天中午到我家吃饭。我家养了鱼,还养了鸡鸭等,很方便的。” 丁红儒笑道:“好呀。只要你方便,我还有什么意见呢?志远,我们干部就是要和老百姓打成一片。那些官僚和私营老板的饭尽量少吃。他们的饭目的性太强,吃下去不好消化。” 此言一出,冼少波“格格”地笑了。 冼少波摩着摩托车在前面带路,小贾的车跟着。不一会,他们便来到个村庄。 村庄第一家,便是冼少波的家。房子是钢筋混泥土的结构。 房子的后面有一口人工开凿的小池塘。冼少波从小池塘里捞出一条大草鱼,又宰了一只鸡,一只鸭。 他的动作十分娴熟。一边招呼丁红儒和高志远他们看电视,一边动手享饪。大约只过了一个多小时,几个大菜就上桌了。 丁红儒笑道:“没想到,少波还是做家务事的一把好手啊。要是哪个姑娘嫁给你,可幸福了。” 冼少波腼腆地说道:“书记过奖了。我哪有这个福气?” 厅堂的正上方,挂着一个女人的遗像。那个遗像,应该就是冼少波母亲的照片。 从照片上看,年龄并不大,最多五六十岁。可惜的是,这么年轻就归西了。 想到冼少波差点成为枪下鬼,丁红儒吓出一身冷汗。这个家,只有他一个人了。他要是有个闪失,整个家就这么毁了。 冼少波从厨房里拿出一瓶烧酒,笑道:“丁书记,高区长,这酒是用谷酿的,不知道是否适合你们的合味。” 丁红儒道:“到这里来,我们就是要吃得地道的菜,喝地道的酒。少波,感谢你的盛情款待。” 冼少波笑道:“那是因为丁书记、高区长亲民,也是因为我的福气好,遇上了好领导。你们能来我家,我真的非常开心,恨不能把母亲从地底下叫来。” 说到这,冼少波的鼻子一酸,差点哭出声来。 第62章 平民书记 看得出来,冼少波发自灵魂深处的感动! 丁红儒和高志远面面相觑,一下子不知如何是好。 冼少波用手背抹了一下鼻子和眼睛,差点变成一个大花脸。 他说道:“两位领导,对不起,我有些失态了。感谢两位领导光临寒舍。我敬你们一杯酒。” 说罢,冼少波喝下了小半碗酒。 丁红儒连忙劝道:“少波,喝酒随意就行,别喝坏了身体。” 冼少波:“我太高兴了。从现在起,我听书记的。少喝酒,多吃菜。” 冼少波脸上挂满了笑意。看得出来,他的内心十分激动。 市委书记、区长来一个普通百姓家里吃饭、喝酒,怎么说也是蓬荜生辉啊。 从冼少波断断续续的话里,丁红儒才知道,冼少波八岁的时候父亲出车祸死了。母亲一个人含辛茹苦地把他养大。所以,他对母亲的感情特别深。 岭东化工厂的空气污染,已经困扰枫林镇百姓多年。群众上访闹事也多年,问题一直得不到解决。 说到气愤处,冼少波咬牙切齿地说道:“不就是一个污染吗?有这么难治?都是贪官污吏捞了老板的好处,下不了手!” 丁红儒看了一眼高志远,意味深长地说道:“志远,冼少波给我们上了一课呀。不到基层来,我们能听到这么真实的声音吗?” 事实证明,冼少波没有骂错人。 何东辉的自首,就是个明证。难怪处理岭东化工污染问题会如此艰难。 吃吃喝喝,时间过得很快。眨眼间,便两个小时过去了。 丁红儒交给冼少波五百块钱,作为今天中午的伙食费,冼少波坚决不肯收。 “丁书记,千万使不得。你给这么多钱,就是看不起我们农村人。我不接受!” 推来推去,冼少波坚持不收钱。丁红儒也没有办法。 冼少波站在门口,目送丁红儒的小车越驶越远,直至在眼前消失。 小车驶上国道,钟世伟打电话来了。 他打的是邓江凯的电话,邓江凯不知如何解释,捂住话筒,请示丁红儒。 丁红儒道:“实话实说,我们现在在回区政府的路上。” 十几分钟后。丁红儒看见钟世伟在区政府门口等候。 轿车稳定之后,丁红儒从车上下来,钟世伟快速几步上前去,说道:“丁书记好,我今天上午下企业去了,刚回来。” 毫无疑问,姜凌云已经和他汇报了。 丁红儒道:“我去你办公室坐一会。” 钟世伟在前面带路,丁红儒随他一起去书记办公室。 高志远尴尬了,不知道该跟去,还是回自己办公室。 丁红儒说道:“高区长,我这里没什么事了。” 听到这,高志远才回自己办公室。 钟世伟中午在企业吃饭,应该还喝了酒,脸色有些酡红。 钟世伟歉意地说道:“丁书记,对不起,我不知道您来,所以,一早就去平山工业园了。” 丁红儒问:“关于岭东化工厂搬迁的事?” 钟世伟:“是的。这件事引起的社会反响实在太大,所以必须密切关注。从目前情况看,贺鸿宇他们还是挺配合的。工程进度很快,估计半年时间,就可以完成搬迁任务。” 丁红儒笑道:“我到了三沙村。中午在一个农民家里吃饭。岭东化工没有生产了,周边几个村的空气好了很多。我建议下一步,区里筹集资金,对这些村庄农户外立面进行刷新,统一样式,争取把这些问题村打造成社会主义新农村的样板村。” 钟世伟高兴地说道:“这个建议好呀。我记下来了,下一步我们区就抓落实,争取区财政安排五千万出来搞。” 丁红儒问:“那个贺鸿宇没什么情绪吗?” 钟世伟道:“我看他还是挺配合工作的。上午,他带着我去施工工地走了一圈。然后,我和工业园区管委会同志一起实地察看了污水处理厂和另外几家新建企业。” 接下来,钟世伟介绍了一下工业园区的基本情况。这个区级园区,已经进驻规模以上企业千多家。年产值一千多亿。 丁红儒听得很满意。 这么雄厚的工业经济基础,都是当地党委政府长期奋斗的结果。 钟世伟笑道:“和偏远地区相比,我们发展工业的条件真的很好。陆、海、空交通运输线四通八达,工业园区发展到今天这个水平,真的不容易。” “关于工业进园区这件事,其实我们在十几年前就在推进了。只有少数企业来得早,那时候的发展理念还没有现在这么好。像岭东化工,就是个例外。” 丁红儒淡淡一笑,也不予评论。这些局长、书记们,一个个都是人精。 人心隔肚皮,谁知道哪句话就会传到黄一川那去了。 钟世伟是老区长了,对平山区的情况熟悉。 丁红儒听取了钟世伟的工作汇报,不由频频点头。 不一会,就到了下午三点。 丁红儒起身告辞。钟世伟连忙起身送客。邓江凯坐在姜凌云的办公室闲聊,听到声音,立即出来。 钟世伟把丁红儒一直送到停车场。 上车以后,丁红儒把车窗打开,向前来送别的同志一一挥手致敬。 回到市委办,丁红儒的办公桌上堆积了满满一堆的文件。那些文件都是需要当天批阅的。 邓江凯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看书学习,随时听候书记的指示。 他一直等到傍晚六点半,秘书科的人都下班了。丁红儒还在办公室忙碌着。 不知不觉间,时间到了晚上七点半。丁红儒才忙完案头的那些文件。 这个时间点,市政府食堂都已经关门了。 邓江凯问道:“书记,这么晚了,食堂已经关门,我们点个外卖?” 丁红儒笑了笑,说道:“我们去街边吃小吃。光明路那一条街,全都是小吃店,还会没有我们吃的东西吗?任何时候,我们都是老百姓的一员,不要以为自己就高高在上了,那样不好!” 第63章 放人 丁红儒让司机小贾开车回家吃饭。他和邓江凯两个人步行来到光明路。 没有人会注意,一个堂堂的市委书记,竟然混迹在人群之中。 不一会,他们便来绿草堂西餐厅。 邓江凯知道书记喜欢吃什么,拿起菜谱就点。两个人,三菜一汤,全都是以清淡为主。 就在他们坐下来吃饭的时候,一个长相标致、个头较高的女孩子来到隔壁一个卡座。 起初,邓江凯没在意,只顾着和书记聊天。 不经意间,看到门外有两三个黑衣人朝女孩偷觑。 大概是认错人了。这两三个黑衣人也不着了,直接走到了进来,对女孩说道:“姑娘,你叫青青,对?” 女孩也不是好惹的,怒怼道:“我是什么人,关你什么事?” 其中一名黑衣人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你好大面子啊,连我们亮哥请吃饭都敢摆谱?知道我们亮哥是谁吗?” 女孩也不示弱:“不知道。” “啪!” 一记耳光打在女孩脸上,紧接着就是一句国骂:“娘希匹,摆谱了?你摆啊!” 又是一记耳光! 女孩拿起一个酒杯就向黑衣人砸去,但被黑衣人凌空接住了。 “看在亮哥的面子上,今晚陪亮哥喝酒,你会什么事都没有。否则的话,老子让你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邓江凯愤怒起身,想教训那几个小混混,被丁红儒拉住了。 丁红儒拿出手机,飞快地编了一条短信发出去。 青青说道:“我不认识亮哥,凭什么要陪他们喝酒?” 黑衣人淫笑道:“到了大富豪夜总会,你就认识了。把她带走。” 说罢,两个黑衣人冲上前来,就要往外面拖人。 围观的人有几十个,没有一个敢上前阻拦。女孩用手抓住餐桌一桌,企图作最后的挣扎。 双方僵持了几分钟。 其中一名黑衣人把女孩的手一掰,便拽了出去。又是拉,又是推,女孩根本无力反抗。 邓江凯想站起来制止这一暴行,被丁红儒用眼神制止了。 就在这时,突然来了两辆警车,从警车上跳下来几个全副武装的警察。他们的枪口对准了黑衣人的脑袋,吼道:“全都趴下!举起手来!” 围观的群众紧张的内心一下子变得松弛下来。有些人还兴奋地鼓起了掌。 几个黑衣人全都被警察带走了。邓江凯松了口气,如释重负的感觉。 丁红儒却是一脸的严肃,脸色黑得吓人。 吃瓜群众渐渐散去。丁红儒和邓江凯散步回到办公室。 一路上,丁红儒一句话都没有说。 市委办依旧灯火辉煌。各个处室都在忙碌着。 “今天没什么事,你先回家。” 丁红儒吩咐道。 邓江凯应了一声,便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拎包,准备下班。 听到两声敲门声,丁红儒说道:“请进。” 孙越一进来,就看到丁红儒黑着脸,不高兴。 “老伙计,谁惹你不开心了?” 孙越问道。 丁红儒简单说了今晚的见闻,不满地说道:“海珠市这么糟糕的社会治安,怎么发展经济?” 孙越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问道:“那伙黑衣人,光天化日之下强迫民女?” 丁红儒:“胆子够大?海珠市有黑社会,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警察干什么吃的?今晚,要不是我把信息发给邢桦,让他直接出手,那个女孩就会被一群地痞流氓给糟踏了。” 丁红儒继续说道:“在海珠市的社会面,还有多少我们没有看到、又实实在在发生的事情?如此糟糕的社会环境,老百姓能安居乐业吗?” 正在丁红儒和孙越讨论着海珠市的社会治安时,丁红儒的电话响了。 是邢桦。 “丁书记,我是邢桦。那几个黑衣人被放了。” 丁红儒被气得暴跳如雷。 他吼道:“为什么?” 邢桦道:“这次是陈挺通局长亲自签的字。他认为这是一起普通的社会治安纠纷,还构不成违法犯罪。所以,那伙人只关了两个小时,便无罪释放了。” 在官场,官大一级压死人。不要说陈挺通这个副市长兼局长,就是一个副局长签字,那也比邢桦管用。 丁红儒:“你现在带人去大富豪夜总会检查一遍,找一个叫亮哥的人。这个女孩是被逼着去陪亮哥喝酒的。这个亮哥的背景不简单。” “是!” 电话那头,传来了邢桦铿锵有力的声音。 挂掉电话,丁红儒不由双眉紧拧,脸色冰寒得可怕。 孙越不解地问道:“老伙计,什么事惹着你了?” 丁红儒不满地说道:“陈挺通,副市长兼公安局长,居然亲自签字为那几个黑衣人开脱,说这只是一起普通的治安纠纷,还构不成违法犯罪!” 孙越差点惊掉下巴,痴痴地说道:“还有这回事?” 丁红儒一拳砸在自己的大腿上,骂道:“都是一些什么人?如此下去,老百姓还敢相信我们吗?” 孙越递给丁红儒一支烟,说道:“老伙计,别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遇见不平,还是要多想想办法。我觉得这件事靠那几个黑衣人是办不成的,十有八九是他们身后的势力。” 丁红儒说道:“邢桦是一个人来海珠的。他没有带一兵一卒。身边没有一个可信的人,怎么面对势力庞大的黑社会犯罪组织?何况他们还有数量众多的保护伞?我敢说,我们这边把人抓进去,那边就有人想着把他们保出来。以前人们的传说,我只把它当作传说。今天可是我这个市委书记亲自经历的事。结果,陈挺通仍然敢堂而皇之地签字放人。” 孙越沉默了。当官当到这一级,哪个都不傻。陈挺通自然也不是傻子。他一定是受到某个人的指使。 而这个人是谁呢? “老伙计,现在的海珠,就像这灰蒙蒙的天空,乌云遮日。何时才能拨开乌云见青天,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孙越动情地说道。 陈挺通,一个堂堂的公安局长,居然亲自签字放人。这件事给丁红儒的刺激实在太大了。 第64章 心有不安 海珠市宾馆。小红楼。 邢桦坐在丁红儒的对面,一个劲地抽闷烟。 一个小时以后,他带人冲进大富豪夜总会。这里照旧是歌舞升平。他查了个遍,连“亮哥”的影子都没有捞着。 丁红儒听到汇报,似乎已经在意料之中。 试想,连小喽罗都被放了,“亮哥”怎么会不嗅到风声。 走漏风声的人,又会是谁呢? 邢桦气恼地说道:“丁书记,我觉得陈局长充当了那伙人的保护伞。他这样做太明显了,而且他完全不顾及我的感觉。人是我抓回来的!他把案子移交给治安大队,然后要求治安大队放人。” 丁红儒何尝不是一肚子的气?但他的表现没有刑桦那么直接。 丁红儒道:“我已经和朱厅长沟通好了,下一步由你任副局长兼刑警大队长,按副处级领导干部管理。” 邢桦:“什么级别我不在乎。我在乎的是做事的环境。” 丁红儒扔给刑桦一支烟,笑道:“邢队,事情没有你想象的简单。现在是和平时期,斗争方式不一样了。我们的敌人有可能表面上是我们的同志、朋友甚至领导,他们受各种利益驱动,在暗中使出各种昏招,甚至会要了我们的性命。 这一点,我们要有清醒的认识。我们既要敢于斗争,更要善于斗争,还要在复杂的环境中学会保护自己。很多事情,看破不说破。应了那句话,对于坏人坏事,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你留点神,那个叫亮哥的人,背景不简单。或许,他的背后还有人。” 深夜。大富豪夜总会。 密室。 伍进和伍亮两兄弟坐在一起,神色很不自然。两个人都如坐针毡。 黄士杰气愤地说道:“今天晚上,伍亮,你差点就要进去了。” 伍亮像犯了错误的小学生,耷拉着脑袋,完全没有了平时的凶狠,而像是斗败了的公鸡。 尽管“进去”也不意味着就会吃多少苦头,但黄士杰还是不想他们走到这一步。 毕竟托人情这种事情,并不好玩。 这一次,黄士杰就欠了陈挺通一个大人情。 伍进说道:“黄老板,我弟他不太懂事,给您添麻烦了。” 黄士杰:“知道就好,别没事惹事。世界上好姑娘多的很,干嘛非得去找那个胡小青?做人做事都要低调一些。我和你们说了很多次了,你们哪次听进去了?你们以为公安局是我家开的吗?” 伍亮被骂得不敢抬头。出了这个门,他就是老大。他的身边跟着一大群小喽啰,吆五喝六的。这些人的费用都是需要黄士杰支付的。 伍进问道:“老大,这次的事,公安那边反应怎么那么快?好像有点不对劲啊。绿草堂那一带是西城区分局管的。我们在那里的关系不差。” 黄士杰说道:“这次的事是有些玄。我听说了,是市刑警大队动手抓的人。要不是我听到消息,第一时间找到陈挺通局长,要求他放人,那个叫邢桦的大队长已经去大富豪夜总会抓人了。” 说到这,黄士杰长叹一声,继续说道:“为了几个小喽啰,我犯得着用这么大的关系吗?我这不是担心伍亮吗?伍亮什么时候懂得我的良苦用心!你在外面充老大,吃香喝辣,是威风了,但你闯下的祸也不少。千万不要有下次了,懂吗?” 伍亮心里有些不服气,嘴上还是服气了。为了救他,黄士杰连公安局长的牌都打出来了。 “伍亮,伍进,你们俩个给我听好了。不是我怕事,而是时代不同了,靠打打杀杀发财的日子已经过去了。我们需要适应新的形势,靠钱赚钱。我只能表一个态,只要你们跟着我,我就不会让你们吃亏。” 兄弟俩齐声说道:“感谢杰哥关照。” 黄士杰说道:“自己兄弟,就别客气了。你们都记住了,现在风声很紧,能不惹事就别惹事,免得给我添麻烦。我的麻烦已经够多了。” 伍亮和伍进被骂了一通,然后乖乖地退了出去。 望着伍亮和伍进离去的背影,黄士杰满脸冰寒。 这兄弟俩是用来干脏活的,而不是让他们来享受的。这样的人,应该躲在阴暗处才对。 “老公,你有心事?” 苏倩倩像一只乖巧的小猫咪,缩在黄士杰的怀里。 黄士杰搂着苏倩倩的细腰,在她的额上亲了一口,说道:“亲爱的,你别想太多。早些睡。儿子还要你喂奶呢。” 苏倩倩似乎很兴奋。儿子已经睡着了,她满脑子都是和黄士杰在一起的镜头。 苏倩倩的细指轻柔地抚摸着黄士杰那稀疏的胸毛,问道:“老公,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像正常人一样公开地生活?我感觉自己始终生活在一个见不得阳光的阴暗角落。” 黄士杰一把将苏倩倩举了起来,盖在自己的身上。 苏倩倩一米六的个子,却不到一百斤重。很轻,很温柔,也很勾魂。 今天发生的事情,让黄士杰意识到,其实自己并不安全。 伍亮、伍进两兄弟要是落到警察之手,保不准他们会怎么说。 丁红儒来了。就算下面这些干部没有变动,黄士杰都已经嗅到一丝不安的气息。 黄一川要求他懂得“变通”,其实只是一句安慰人的话,并没有实际作用。 丁红儒这个人,是他黄士杰可以“变通”的吗? “倩倩,要是哪天我不在了,你可要好好地活着,倾尽全力把我们的孩子养大。” 苏倩倩吹气如兰地说道:“老公,我不许你说丧气话。你不会有事的,我们的孩子也不会有事。” 黄士杰苦笑道:“江湖的水很深。很多事情不是你所能了解的。我也不需要你去了解,做一个简单而快乐的人。” 说来悲哀。除了钱,黄士杰觉得自己能给苏倩倩的东西并不多。 万一哪天罗汉动杀手后果并不是黄士杰所能想象的。 苏倩倩真美! 在她的催情之下,黄士杰已经年过五旬,依然还能夜夜笙哥。 第65章 水很浑 云梦山庄。密室。 黄士杰向黄一川汇报了近期海珠市发生的事情,黄一川陷入了沉思之中。 良久,黄一川问道:“士杰,你出来做生意多少年了?” 黄士杰答道:“二十年了。” 黄一川又问:“发展得最快的是哪些年?” 黄士杰:“当然是您在海珠主政的这些年。” 黄一川微微一笑:“我劝你再也不要给我惹麻烦了。我现在在省城,不在海珠,很多事情插不上手。万一一个不小心,你不小心翻船了,淹死的可不是一个两个,而是一船人。丁红儒刚去,就搞出那么大的动静,谁敢保证他下一步还会干什么。” 黄士杰:“张新民死了,很多事情都查无对证。我觉得没有必要那么紧张。” 黄一川:“我还是那句老话,小心驶得万年船。钱这东西,赚不够。你现在收手,十辈子也用不完,何苦还要用命去赌明天?” 黄士杰想说,干他这一行是没有明天的。想想还是忍住了。 他弱弱地问道:“冷水滩那块地,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 黄一川:“按照招拍挂的程序走,不要走后门了。丁红儒和我不对付。我说的话,他不会听的。” “好。” 黄士杰艰难地应了一声。 黄一川下一句话就让他兴奋了:“你以后可以在我分管的领域做点事。那样我关照起来会方便一些,没必要去求别人。我现在就有几个标段的高速公路可以做。” “谢谢您。黄老板。” “叫我叔。我辈份比你大。” “叔,我一定努力把您交待的事做好。” 从云梦山庄出来,黄士杰感觉浑身是劲。 这是他最得意的一天! 云梦山庄就是黄一川的后宫。那里住的后宫娘娘张可馨,黄士杰一出手就是五千万。 看来,那笔钱的效果开始显现了。 以前,黄士杰觉得黄一川高不可攀。自从给了巨额钱财之后,黄一川对他的态度明显变了。 乡下农庄。 伍进和伍亮兄弟俩凑在一起喝闷酒。 伍进:“小亮,我觉得黄老板的话也没有错。这次要不是黄老板信息灵通,趁早把小军他们几个人捞出来,指不定他们能说出什么话。你我都是有命案在身的人,万一被逮住,肯定得吃花生米。” 伍亮:“人生短短几十年,不享受干嘛?我不在乎。” 伍进盯着伍亮看了一眼,恨不得剐他一块肉。毕竟是亲兄弟,要不然,他还懒得说。 伍进满脸肃然地说道:“小亮,你做事不要一根筋。黄老板说的话是有道理的。现在情况不同了,上面没有人罩着,干什么事都难。” 伍亮仍然没有忘记胡小青。胡小青这姑娘的确漂亮。要不是她,就不会发生前晚的事情。 伍进知道伍亮的脾气,说道:“听我一句劝,要不然,你会吃大亏的。一旦失足,就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伍亮冷笑道:“哥,你觉得我们还有回头路吗?” 伍进冷声道:“我们在公安局没有案底,怕什么?” 伍亮:“我们自己干的事自己知道。哥,你别装了。你我都不是三岁小孩,自从跟了黄老板,我们就没办法回头了。我不说,你也懂。” 伍进:“那也不应该往罗网里闯啊。” 兄弟俩一边喝酒,一边争论着。半天也没有争出一个结果来。 伍进最担心的就是伍亮的鲁莽行为,万一撞到枪口上,那就是死路一条。 任何时候,黄士杰都是以保住自己为主,像他们这些专门干脏活的人,只不过是他的杀人工具。 “哥,你放心。万一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会自己扛,绝对不会连累你的。” 伍亮喝完最后一杯酒,愤愤然走了。伍进攥紧一个酒杯,用力一捏。酒杯变成了碎片,把手都给割破了。 星期天。龙潭湖畔。 两个戴着斗笠的男人正在垂钓。 他们是丁红儒和邢桦。 邢桦说道:“丁书记,那个叫亮哥的人,全名叫伍亮,他还有一个哥哥叫伍进,兄弟俩都是黄士杰最铁杆的打手,专门给黄士杰干脏活的。” 丁红儒一听兴奋了,说道:“可否暗地里逮捕伍亮,撬开他的嘴,肯定能得到黄士杰的相关信息。” 邢桦道:“现在证据不足,还不能逮捕他。但据我所知,伍亮生性张扬,狠戾。伍进阴狠毒辣。两兄弟两种不同的性格。” 丁红儒有些遗憾,好不容易抓了几个小鱼小虾,竟然让陈挺通给放了。 邢桦语气肯定地说道:“凭那几个小喽罗,还不足以让黄士杰搬出陈挺通。我觉得这里面碰触到一个敏感的人物,就是伍亮。我带人去大富豪夜总会,结果扑了个空。表示伍亮提前得到消息,逃了。” 丁红儒笑道:“只要他在海珠,我就要找他们清算。想跑,没那么容易。现在最大的麻烦是,海珠这片天空被黄一川的人渗透多年,很多重要部门都是他用的人。像陈挺通,他把人给放了,让你白忙一场。” 邢桦道:“也不算白忙。为了几个小喽罗的事肯出面,表明他和黄士杰的关系不浅。以后做事小心点。” 丁红儒问:“你的身边就没有完全可信任的人吗?” 邢桦无奈地叹道:“我是空降干部,在这里没有根基。再说,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黄士杰在我们单位收买了多少人?就拿陈局来说,要不是他亲自签字放人,我都不知道他和黄士杰的关系这好铁。” 丁红儒也沉默了。海珠市的这些地痞流氓之所以这么猖狂,进牢房像进自家的菜园子,想进就进,想出就出,根本原因还是仗着自己背后有人。 邢桦的性格有些倔,看不起陈挺通这种人。这次的事,他没有找陈挺通发牢騒,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丁红儒说道:“冰冻三日,非一日之寒。我们慢慢来。你当副局长、进党委班子的事情,朱厅长那边已经通过了。就等着下文了。” 邢桦:“谢谢丁书记。级别这种东西,对于我来说,主要是用来做事,而不是为个人谋福利。” 丁红儒:“还有,你也不是孤身一人在战斗。我相信大多数同志是好的,被环境污染的人,毕竟还是少数,甚至极少数。你平时要注意观察。该用什么人,怎么用,一定要心里有数。一个不小心,不要把自己折进去。” 因为用人不慎,从而丢掉自己性命的案例实在太多。丁红儒也不想邢桦出事。 第66章 失踪 丁红儒指着龙潭湖的水,说道:“邢桦,你看这湖里的水,表面很平静,实际上水底下有很多鱼。我们要学会钓鱼,就要有耐心,等鱼上钩。” 邢桦笑道:“理是这个理。像我这样的人,耐心太差,真不适合钓鱼。” 丁红儒:“钓习惯了,你就会觉得这是一种享受。” 他继续问道:“邢桦,叶娜娜的死还没有侦破出来?” 邢桦:“没有。现场连指纹都没有提出一枚。更别说其他证据了。但我可以肯定,这是一个职业杀手干的,干得十分完美,找不到一丝破绽。” 丁红儒道:“叶娜娜的死,肯定和张新民有关。他们背后的真凶究竟是谁,现在还不知道。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能把这件事干得这么完美,此人的确不简单。我们千万不要小看了他们。” 停顿了一会,丁红儒突然问道:“邢桦,你说张新民、叶娜娜的死,会不会和那个亮哥有关?” 邢桦道:“这个问题,真的不好说。” 凭着职业敏感,邢桦似乎闻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 遗憾的是,陈挺通已经把小喽罗放走了,想获悉更进一步的信息比较困难。 三天后。文件到了。 邢桦担任市公安局副局长兼刑警队长,成为公安局的局班子成员。 伍亮受了一顿批,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弄不明白的是,以前可以大摇大摆地招摇过市,人五人六地充当老大,现在却不行了。 “妈的,这口气,老子咽不下去。” 伍亮喝了一口闷酒,对手下人说道。 那个叫肖兴的手下,替伍亮斟了一杯酒,陪着笑说道:“亮哥,那个叫胡小青的姑娘真的正点。我们都已经打听好了,她是市文艺学校的学生。” “是吗?” 伍亮不由眼放绿光。他看准的女人,还真的没几个逃得过的。像胡小青这样的学生妹,更是让他心动。 这次不知什么原因,警察出警的速度太快了。 看见伍亮的贪婪,肖兴问:“亮哥,我们去绑了她,让你快活几天?” 想到黄士杰的警告,伍亮还是有一丝担心,道:“此事别急。她是我网里的鱼,能跑到哪去?顶多让她多游一会。派几个兄弟暗地里跟踪她,等没人的时候下手。” “好咧。干这事我内行。” 肖兴说道。 西城区老胡同豆芽巷十四号。 胡满兴卖了一天的烧饼,回到家里,家里冷冰冰的。以往,他回家后,一进门就能闻到饭菜香。 今天这是怎么了? “小青!小青!” 胡满兴叫了几句,没有人应答。这有些不同寻常! 一看时间,傍晚六点半,也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了。 平时,胡小青回家,先把晚饭烧好,然后等老爹回家吃。 今天,这是怎么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胡满兴开始自己动手做饭。饭菜都好了,天也黑了。而胡小青没有回家。 一丝强烈的不安袭来,让胡满兴如坐针毡。 会不会出什么事? 天渐渐黑了。胡小青还没有回来,胡满兴打她手机,关机。 胡满兴急了。他蹬着一辆二八自行车,飞快地往市文艺学校骑去。 学校已经放学。寻遍整个学校,也不见胡小青的身影。 胡满兴回到家里,已经深夜九点。胡小青还没有回家。 女儿养这么大了,还是第一次发生这种情况。 胡满兴来到街道派出所,向当班警察说道:“警察同志,我要报案。我女儿失踪了。” 值班警察宽慰道:“她会不会和同学出去吃饭了?会不会手机没电了?你怎么那么肯定,你女儿失踪了呢?” 警察一阵劝,好话说了一火车,胡满兴很无奈,只有无功而返,被责令回家等消息。 这一等,就是一个通宵! 直到第二天早晨,胡小青仍然没有回家。 胡满兴又来到派出所。值班警察问道:“你老是不是糊涂了?人失踪有24小时了吗?你怎么就那么肯定,你女儿失踪了?她会不会在外面过夜了?” 胡满兴无奈地哭道:“我的女儿是个乖乖女,她不会乱来的。她不会在外面过夜的。呜呜呜——” 看着蹲在墙角痛苦地呜咽的胡满兴,值班警察没有再理睬。 胡满兴哭够了,泪也流够了。他像得了痴呆似的,神情木然地来到大街上,他要去大街小巷找女儿。 整整找了两天两夜,胡满兴都没有找到胡小青。 胡小青失踪了。 报案,警察也只是叫他等消息。一旦有消息,就会通知他的。 此时,胡小青在一艘轮船的船舱上,已经被欺凌得不成人形。 轮船在茫茫的大海上行驶,似乎没有任何目的。 船的舺板上,坐着满身杀气的伍亮。 肖兴问道:“亮哥,那个女的怎么处理?” 伍亮瞪了他一眼,说道:“还用问?老规矩,沉入大海。让它喂鲨鱼。” 肖兴惋惜地说道:“这么漂亮,太可惜了。” 伍亮:“我赏给你们再玩两天,然后当作废品一样处理,记住,不能留下任何痕迹。要不然,你们知道后果。” 这是一艘豪华轮船,在海上已经漂泊一个星期了。也就是说,胡小青已经失踪一个星期了。 肖兴道:“船上有十几个兄弟。那女的,怕是吃不消啊。” 伍亮一巴掌打在肖兴的后脑勺上,骂道:“你给我记住了,不要有任何的仁慈之心。要不然,害死的是你们自己。” “遵命。感谢亮哥关照。” 肖兴又一次来到船舱里,看着眼前这个衣衫不整、满身乌青的女子,又一次欲火中烧。 胡小青真的失踪了。 胡满兴悲痛欲绝,强忍着失去亲人的痛苦,变卖家当满世界寻找。 大街小巷,到处都是寻找胡小青的寻人启事。 邓江凯在一根电线杆上看见寻人启事,认识失踪的女孩,正是那天在绿草堂餐厅所遇见的女孩。 他在内心大震,这么漂亮的女孩失踪了? “丁书记,你看这个?” 邓江凯把寻人启事递给丁红儒。丁红儒一眼认出来了,那个女孩正是自己发短信,让邢桦派人来解救的女孩。 她终究还是遭毒手了? 第67章 联手 看到这张寻人启事,丁红儒有一种崩溃的感觉。 那么漂亮的女孩,居然失踪了。 茫茫人海,上哪去找她?一旦被歹徒抓去,绝对凶多吉少。 丁红儒问:“你看出来了?” 邓江凯:“她是绿草堂的那个女孩。那天,她就差点被流氓抢走。没想到,她还是失踪了。” 丁红儒像斗败了的公鸡,吼道:“简直没有王法了!这样下去,如何了得?” 半个小时后,邢桦接到丁红儒的电话,他直接来到丁红儒的办公室。 丁红儒指了指寻人启事,痛苦地说道:“这个漂亮女孩,等于是在我的眼皮底下失踪的。失踪一个星期了,怎么还会有活着的希望?” 邢桦也很无奈。海珠市十二个县市区,上千万人口。哪年不失踪几十、上百个人口? 这些失踪人口,最终都成了无头案。绝大多数不了了之,给当事人家属带来极大的痛苦和伤害。 “邢桦,你怎么看这件事?” 丁红儒问。 邢桦默不出声,他没办法回答。 因为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这件事是伍亮干的。 邢桦说道:“我调看一下全市的视频监控,看能否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如果此事真的是伍亮一伙所为,估计女孩已经被害了。他们是不会让一个活人走出来指责他们的。” 丁红儒道:“邢局,这不是一件普通的失踪案,事情没有那么凑巧。前几天,你们还出警了,过了几天,当事人失踪了。你说这世上还有没有王法?如此下去,普通百姓还怎么生存?” 丁红儒越说越激动。 邢桦冷静地说道:“丁书记,我尽全力破案。” 丁红儒咬牙道:“务必破案,给胡满兴一个公道!” “是,保证完成任务!” 邢桦挺直腰身,向丁红儒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豆芽巷十四号。 邢桦带着警员小马来了。 数天折磨下来, 胡满兴胡子拉碴,满脸皱纹。目光有些呆滞。 看到邢桦来了,并没有表示出一丝兴奋。因为他已经失望了。 不,是绝望 。对警方的绝望。 正是因为从警方那里得不到救助,他才用自己的土办法,满大街贴寻人启事。启了整整一万张的寻人启事,仍然没有胡小青的任何消息。 邢桦自我介绍道:“胡伯,我是为小青的失踪来的。” 胡满兴痛不欲生地说道:“晚了,一切都晚了。她一定被歹徒给祸害死了。” 这个家很简陋。院子里摆着卖烧饼用的三轮车。三轮车已经停了一层灰,看来有些天没有人用了。 可以想象,胡满兴为了寻找胡小青,花费了多少心思。 邢桦问道:“我想问一下,胡小青失踪前都跟一些什么人来往?她有没有什么知心朋友?” 胡满兴艰难地摇头,说道:“我只是一个卖烧饼的老头,我知道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又是哭。伤心欲绝地哭。 从胡满兴的家里出来,邢桦一无所获。倒是查找视频监控,获知一点信息:六月十三日傍晚。胡小青放学回家。她走进一条胡同,就再也没有看见她走出来。仔细一查,原来是视频探头坏了。那一段视频消失了。 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凭空消失,无论如何都想不通。 孙刚睡了一觉起床,发现家里的客厅有人。出来一看,原来是邢桦。 他用力摸了一下胸脯,惊吓道:“邢队长,你真的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谁?” 邢桦淡淡一笑,从嘴里喷出一个烟圈。 “这是二楼,又没装防盗网,对于我来说,还不是来去自如?这么早,我懒得敲门。” 孙刚问:“你找我有事?” 邢桦反问道:“你以为呢?” 孙刚茫然地摇着头,说道:“领导的心思猜不透。有话直说,需要我做什么?” 邢桦问:“伍进和伍亮这两个人,你认识吗?” 孙刚:“听说过,据说很凶,是一对狠角色。” 邢桦又问:“你在哪听说?” 孙刚:“算作供词吗?” 邢桦笑道:“我了解一下情况,对我破案有参考价值。” 孙刚递给邢桦一支烟,然后把自己险遭“亮哥”活埋的事情说了一遍。 要不是碰到罗汉,孙刚或许真的没命了。 邢桦问:“罗汉呢?” 孙刚无奈地说道:“不知道。” 邢桦白了孙刚一眼,道:“不肯说实话?” 孙刚有些无辜:“我真的不知道。他来无影,去无踪,每次都是他找我。我很难找到他。” 邢桦实话实说:“一个如花季般的少女,在我们的鼻子底下消失了。我怀疑伍亮很可能涉及一起绑架杀人案。” 想起自己的往事,孙刚的汗毛孔直竖。 孙刚倒吸一口冷气,道:“这样的事,伍亮真的敢干。但我到现在还不认识他。” 邢桦:“你可否帮我一个忙?” 孙刚直言道:“让罗汉出手?” 邢桦不禁笑道:“聪明!” 孙刚问:“你们不会把罗汉给抓了?” 邢桦:“他只不过是一名失踪人员。并没有案底,我抓他干吗?再说,如果他有重大立功表现,我们还可以奖励他。” 孙刚摇了摇头,说道:“他并不信任警方。黄士杰的人只要犯了事,抓进去很快就放出来了。” 邢桦知道这样的谈判十分艰难,但必须继续下去。 他说道:“让他相信我。我现在是海珠市公安局副局长兼刑警大队长,也算是手握重权之人。再说,我的上面还有人,要不然,我也坐不上这个位。” 孙刚沉默了。 几分钟以后,他才说道:“我试试,不一定能成功。罗汉这个人的性格很古怪。我吃不透他,他却把我拿捏得死死的。” 邢桦不禁笑道:“这很正常。和他相比,你只不过是个小毛孩。他所经历的痛苦,你是体会不到的。” 孙刚问:“让我拿什么相信你?” 邢桦:“为你的姐姐报仇,这一点够了吗?” 孙刚有些不明白,伍亮的事,和孙红有关吗?是邢桦的提醒,才让孙刚联想到,伍亮差点活埋了自己,是和一本秘密帐本有关。随着孙红的别墅被烧,似乎一切都化作灰烬。 孙刚语气肯定地说:“这个伍亮逼迫我拿出秘密帐本,的确和我姐的事有关。他的幕后老板,据说是黄士杰。” 邢桦镇静地答道:“现在还不是下结论的时候。你的怀疑不无道理,但一切要以事实说话,不能光凭想象。” 第68章 非常手段 邢桦在孙刚的客厅坐了半个小时,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项,然后双手一撑,身体飘出了窗外。 孙刚看傻了眼。邢桦身怀绝技,也是一个武林高手。 可是,上哪去找罗汉呢? 罗汉的行踪十分神秘,居无定所。他就像孙刚背后的一只眼睛,盯得他后背脊发凉。 这天,孙刚从外面买了菜回家,打开家门,看见罗汉老神自在地坐在客厅喝茶。 “罗哥,你怎么进来的?” 话问出来,孙刚才知道自己有多弱智。像罗汉这种人,这么矮的楼层,怎么可能进不来? 孙刚问:“罗哥,你认识伍亮吗?” 罗汉答道:“他是罗士杰的人。你找他有事?” 孙刚:“不是我找他。这次是警方的邢队长找他。据说他很可能和一起绑架杀人案有关。现在正在搜集他的证据。” “呵呵,看来警方还有几个有正义感的警察。这有什么用?这边把人抓进去了,人家那边放人。” 罗汉很不满地盯了孙刚一眼,怒道:“你还想信警察?” 孙刚问:“怎么不相信?” 罗汉:“反正我是不相信。” 孙刚:“邢队长想请您帮个忙。” 听到这句话,罗汉一把卡住孙刚的喉咙,骂道:“妈的,你小子出卖我?” 孙刚的喉咙被卡住,整个人都被提了起来。这样下去,不需要多久就会被卡死。 就在孙刚陷入混沌之际,他的身体被重重地摔在地板上,一股新鲜空气涌进肺部,让他呛了一下,不停地咳嗽。 罗汉一脚踏在孙刚的身上,恶狠狠地说道:“你要是死出卖我,信不信我亲手要了你的狗命?” 孙刚断断续续地讲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罗汉凶恶的神情才有所缓和下来。 原来,警方针对的是伍亮,而不是他罗汉。 罗汉在警方这里只是一名失踪人员。 罗汉掏出一支烟,点燃,狠狠地抽了起来。 孙刚坐在地上,露出怯怯的眼睛。 说真的,罗汉就像魔鬼一般的存在。说不怕,那是假的。孙刚都感觉有点发抖了。 要不是这段时间,孙刚和罗汉还有些交情,孙刚敢肯定,罗汉一定会杀了自己。 沉默了一会,罗汉问:“警方有什么条件?” 孙刚:“邢队长说了,你只不过是一名失踪人员。如果做得好,警方可以给你立功受奖。邢队长也是有后台的人,他现在是副局长兼队长,双重身份。” 罗汉白了孙刚一眼,说道:“我知道他。一个小年轻,懂个啥?” 孙刚不敢再出声了。要是惹罗汉不开心,又不知道他会怎么整自己。 罗汉道:“你转告姓邢的,这任务我可以试试看。伍亮手底下爪牙众多,想办成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把他弄出来,让姓邢的自己审,我不会去理会这些事情。看到这帮人渣,我就心烦,恨不得把他们全都送进地狱。” “行。你到时候打电话给我。我通知他。” 孙刚如释重负,自己刚从鬼门关走了一圈回来。这个罗汉,就是魔鬼一般的存在。 一个星期以后。 伍亮睡在自己别墅的房间里。等他再次醒来,场景却真实地切换到一个溶洞里! 熔洞里烧了一堆篝火,两个蒙面人坐在篝火堆旁边烤火。伍亮的四肢绑起,像个人肉粽子似的。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绑我?” “你们知道我是什么人吗?绑架我,你们承担得起后果吗?” 伍亮不停地唠叨着。其中一个蒙面人操起一根棍子,狠狠地向伍亮的屁股抽去。一阵锥心的疼痛,让伍亮再也不敢多嘴多舌。 蒙面人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说道:“你要是还敢说话,我就割掉你的舌头。” 伍亮立即闭嘴。 对方能在伍亮熟睡的时候掳到山洞里来,应该不是普通人。 半个小时来。又从洞外走进来一个蒙面人。对方把自己蒙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两个眼睛。 此人正是邢桦。 之所以还蒙着脸,就是还没有掌握到伍亮的证据,只有使用这个非常措施。 邢桦手里拿着一合大头针,进来一言不发,赴接往伍亮的十个手指头插大头针。 很快,伍亮发出了惨叫声。 一声声的惨叫声,并没有让邢桦停下手来。 “别,别折磨我。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说。” 伍亮哭了。这么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当痛苦降临到他的头上时,居然哭了。 邢桦问:“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伍亮乖乖地点头。 邢桦拿出一张寻人启事,扔到伍亮面前,伍亮见状,心底掠过一丝恐惧。 随后便是镇静。 他坚定地摇头,说道:“不认识。” 邢桦也不指望伍亮说真话,继续往他的手指头插大头针! 接下来,又是惨叫声。 邢桦从伍亮那惊恐的眼神看出了一丝不诚实。 伍亮意想不到的是,一个卖烧饼的老头,一个贫寒之家,怎么可能有如此恐怖的势力对付自己。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这样对付我?我哪得罪你们了?” 邢桦轻蔑地盯了伍亮一眼,知道伍亮是因为这张寻人启事而坚定了抵抗意志。 他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是警方的人。 邢桦说道:“你不说也行。我们慢慢玩,一直玩到你说真话为止。” 伍亮怎么也不会想到,眼前的蒙面人动起刑来,比他手下的那些喽罗强太多了。 终于,伍亮还是承认了胡小青的去向,被强奸后扔入了大海。 听到这个消息,邢桦狠狠地踩在伍亮的脚骨上,用力踗踏,也难解心中的怒火。 今天这事,的确属于刑讯逼供。但邢桦太愤怒了! 自从穿上警服以来,刑桦从来没有这么愤怒过。 邢桦走出洞穴,吐了一口胸中的浊气。 孙刚和罗汉都是听到供词的,也是十分愤怒。罗汉连亲手杀了伍亮的心都有。 事实上,连邢桦也做不到。 孙刚问:“这个人怎么解决?” 第69章 活着回来 毫无疑问,这个伍亮成了一个烫手的山芋。杀掉他,显然不行。放了他,不合情理。 伍亮凭着有黄士杰撑腰,背后又有保护伞,直接抓回警局,肯定不会认罪。 私自绑架伍亮,想办法撬开他的嘴,从而得到有价值的线索。这是邢桦想到的最好办法。 孙刚的问题,难倒了邢桦。胡小青的答案是有了,伍亮这个人实在难以处理。 邢桦问:“你觉得应该怎么处理?” 孙刚道:“他把我姐害成那个样子,我恨不得亲手杀了他。” 邢桦一摆手,说道:“杀人是死罪。你没有必要杀人。我看不如这样,就把他扔在这山洞里,是死是活,等老天爷来决定。” 孙刚和罗汉点点头,表示赞同。 海珠市。某神秘山庄。 黄士杰惊呆了。在他眼里已经够牛逼的伍亮,被人折磨得伤痕累累,十个手指头没一块好肉。 “这是谁,怎么这么狠?” 黄士杰问道。 伍亮无奈地叹道:“对方全都蒙着面,只问了胡小青的问题。” 黄士杰问:“你说真话了?” 伍亮:“能不说真话吗?你不知道那个蒙面人有多狠?一盒大头针,一根一根地插,十指连心啊。” 黄士杰纳闷了。为什么对方对胡小青那么感兴趣? 凭胡小青那个卖烧饼的老爹,肯定干不出这些事来。 黄士杰问:“你觉得会是谁干的?” 伍亮茫然地摇着他,他答不上来。对方出招很诡异。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是胡小青那个卖烧饼的老爹干的。 黄士杰感慨万分,生怕伍亮又给他惹出新的麻烦来。 从对方的做派看,既不像江湖人士,又不像警方。 “伍亮,你还是出去避一下风头。这次能捡回一条命,你已经很幸运了。对方要是杀了你,你早就变成山上的肥料了。” “嗯。” 黄士杰递给伍亮一张五十万的银行卡,说道:“你走,去外面逛一圈,我叫你回来你就回来。多则半年,少则三个月。” “谢谢杰哥。” 伍亮走了。黄士杰很无奈。这次的事件,让他闻到一丝不安的气息。 对方究竟是什么人,完全无法猜测。 丁红儒听取了邢桦的报告,知道胡小青已经无生还的可能,不由满脸铁青。 “那个伍亮,就这么便宜他了?” 丁红儒问。 邢桦解释道:“用正规手段把他弄进警局,他肯定会推翻口供,又是另外一套供词。而且我敢肯定,不需要24小时,肯会又有人释放他。” 丁红儒笑道:“所以,你选择了让罗汉出手?然后又让他自生自灭?我敢肯定,凭他自己,你就能逃出生天。” 邢桦无奈地叹道:“根据伍亮的供词,胡小青是被强奸后扔进大海的。要是她会水性,或许还有一丝丝逃生的希望。” 丁红儒并不抱乐观态度。那么一个弱女子,怎么可以从茫茫大海逃出来? 但是,丁红儒所不了解的是,胡小青是市艺校游泳队的健将 十天以后。这是一个星期天的夜晚。 万念俱灰的胡满兴听到敲门声,还以为是幻觉。 仔细一听,又是几声敲门声。 打开门一看,胡小青出现在他的面前。 “小青,是你吗?” “爸——” 父女俩抱头痛哭了一场。胡小青省略了一万字没说,只是说了自己被绑架到轮船,又被人从轮船上扔进大海。 当父亲的,就算不说,也知道自己的女儿经历了什么。 从胡小青断断续续的叙说中知道,她凭着自己惊人的游泳技术,漂泊到一处海岸边,被出海打渔的渔夫所救。 历尽艰辛,终于活着出现在自己的父亲面前。 胡小青活着回来,让胡满兴悲喜交加。 “女儿,我们去报案。一定要把这些歹徒绳之以法。” 胡满兴道。 胡小青痛苦地摇着头,说道:“这帮歹徒在警局有人。我们惹不起的。” 胡满兴拿出邢桦给的名片,说道:“这个警察到过我们家,他不像坏人。我觉得他是可以信任的。” 胡小青问:“爸,凭什么信任他?” 胡满兴:“凭我几十年的人生阅历。他不像坏人。他是看见我贴了满街的寻人启事,主动找上我们家的。他肯定是个好人。” 胡满兴打通了邢桦的电话。邢桦接到电话,倍感意外。 在邢桦认为胡小青已经遇难的时候,居然得到了胡小青已经活着回来的消息。这不由得邢桦不震惊。 邢桦带着警员小马,来到豆芽巷十四号,见到了大难不死的胡小青。 听到胡小青的叙说,还做了笔录,算是取到了第一手资料。 胡小青的证词,和邢桦从伍亮那里得到的供词相一致。 邢桦的心情格外沉重。 这群歹徒,已经猖狂到极点了。 “这群畜生,该杀!” 邢桦咬牙切齿地说道。 当天晚上,邢桦来到丁红儒的住处,当面汇报了胡小青的遭遇。 丁红儒听说胡小青居然死里逃生,活了下来,也是十分的震惊。 丁红儒问:“这个伍亮,是不是可以通缉了?” 邢桦道:“当然可以。有铁证在手,谁也保不住他。就算陈挺通也不行。” 丁红儒冷笑道:“这个陈挺通,算是沉不住气啊。既然这样,我明天召集一个会议,把陈挺通一起叫来,我想看看他有什么反应?堂堂一个公安局长,竟然做出这么没屁眼的事来。” 邢桦无奈地感叹道:“像他这样手握重权的人,一旦屁股坐歪,给群众的伤害是极大的。我建议把他调走。” 丁红儒不满地瞪了他一眼,说道:“把他调走,他就不贪腐了?一调了之,岂不是便宜他了?我倒要看一看,他的狐狸尾巴,不能藏多久!” 邢桦:“他是我的上级。” 丁红儒道:“上级又怎么了?我还是他的上级呢。难道他可以连我的话都不听吗?” 丁红儒气愤到极点,差一点又要骂“娘希匹”了。 邢桦说道:“这件事只有我和小马知道。如果再让陈挺通知道,会不会打草惊蛇?我觉得可以先瞒着陈挺通。那个伍亮,要是没死的话,应该早就逃出海珠了。黄士杰这个人,没那么好对付的。” 第70章 抓捕 丁红儒说道:“纸是包不住火的。这件事如果隐瞒下来,保不准伍亮或者他的爪牙对胡小青又生杀意。我的意见是,所有涉案人该抓的抓,该通缉的通缉。一个不漏。” “是!” 邢桦说道。 遗憾的是,涉案人员有十二人。除了伍亮和肖兴,其他人胡小青叫不出名字。 肖兴正在一家电子游戏厅打游戏,被邢桦逮个正着。 邢桦把他带到一间秘密审讯室。这个地方,连陈挺通都不知道。 由于邢桦和小马穿的是便衣,所以,肖兴仍然很嚣张。 肖兴问:“你们是什么人,抓我干吗?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邢桦面无表情地说道:“你叫肖兴,黑社会头子伍亮手下的一名打手。当然,也可以叫走狗。” “你才走狗,你一家人都是走狗。” 小马拎住肖兴的衣领,用力一推,说道:“老实点。” “知道我们为什么把你请到这里来吗?” 听到这话,肖兴老实了不少,脸上掠过一丝慌张。自己干过的事,自己知道。 细微的表情,并没有逃过邢桦那双锐利的眼睛。 邢桦拿出一张寻人启事,说道:“照片上的这个女孩,你不陌生?要不要我来告诉你?” 小马补充道:“你自己说出来,和我们查出来,将是两种不同的结果。这点,我相信你清楚。” 肖兴的额上开始沁出细密的汗珠。 “说,你把她弄到哪去了?” 邢桦淡然地问道。同时,他点了一支烟,悠然地抽起烟来。 看得出来,肖兴的心理防线正在逐渐崩溃。 邢桦乜斜着眼,轻蔑地看了一眼肖兴,不紧不慢地说道:“看来你是死鸭子,嘴硬。不想说是吗?那你就准备把牢底坐穿。” “把他押走,我们审下一个。” 此言一出,肖兴连忙喊道:“我说,我什么都说。” 据肖兴交待,参与绑架和强奸胡小青的歹徒多达十二人。 肖兴为了立功,主动交待道:“他们今晚会去大富豪夜总会玩。这些人全都是伍亮的小兄弟。” 掌握到第一手资料,邢桦带了一个中队的警察,连夜出击,把这帮小喽罗堵在大富豪夜总会一锅端,全部抓捕归案。 消息传到黄士杰这里,黄士杰差点没有崩溃。 在以前,他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在他的世界观里,只要警察对他的人动手,他总是能提前知道消息的。 这次,事先他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要不是提前让伍亮跑了,这次伍亮也会被捕归案。 伍进问:“黄总,是不是有人泄漏了消息?这次被抓的人,全都是伍亮的人。难道伍亮也被抓了?” 黄士杰摇头,道:“不是的。伍亮去东北玩了。昨天晚上还和我通了电话。今天上午,警方已经发出了伍亮的通缉令。来势汹汹啊。” 伍进问:“连陈局都不知道?” 黄士杰苦笑道:“他当然知道。发通缉令之前,他还给我打过电话呢。但被抓的这些人,没有一个通逃得过法律的审判。他们一个个负案在身,有些人还有命案。” 伍进冷笑道:“都是一些小喽罗。我估计陈局不会再保他们了?” 黄士杰:“保?谁会这么傻?陈局肯定是先保自己啊。好在这些人都是伍亮的人。只要伍亮跑了,我们的压力就小了很多。” 黄士杰继续说道:“伍亮不听劝,硬要给我招惹那么多的麻烦。不就是为了一个女人吗?只要有钱,什么事办不了?他们把那个女人扔进大海了,而那个女人又活着逃回家了。这些事情都被邢桦掌握了,你说这些人还能跑哪去?” 又是邢桦? 伍进连杀人的心都有了。伍进身上也是数宗命案在身,不在乎多一个邢桦。 黄士杰连忙制止道:“伍进,今时不同往日。你不要乱来。这个邢桦是从省厅下来的,能文能武。” 伍进是职业杀手,能力比伍亮强太多。但黄士杰还是有些担心,怕他害了自己的好事。 黄士杰:“你弟弟在东北朋友家玩,他应该是安全的。你不要没事整出事来。这次胡小青的事情,应该只是一个意外。凭胡小青那个卖烧饼的老爹,闹不出这么大的事来。” “黄总,我听你的。” 伍进终究还是服软了。他知道,凭智慧取胜,十个伍进也不如一个黄士杰。 黄士杰之所以有今天的成就,靠的绝对不是打打杀杀。更主要的还是他那精明的经商头脑。 伍进意识到,自从海珠市多了一个邢桦,连陈挺通说话都不那么灵验了。 对于他来说,不能不说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伍进道:“黄总,我觉得这个邢桦和陈挺通不是一路人。这个人留着他也是一个祸害。我看还不如干掉他。凭我的手段,我能让他死得不明不白。” 黄士杰问:“杀了他又如何?难道上面就不会派出其他人来?现在陈挺通对我们还算不错,我们不能因为损失了几个小喽罗,而误了大事。我的目标是赚钱,不是杀人。” 在黄士杰的再三劝阻下,伍进总算把话听进去了。 深夜。 黄士杰打通了黄一川的电话,向黄一川报告了海珠市的情况。 黄一川已经离开海珠市四个月了,仍然对海珠市的情况了如指掌,靠的就是这些小报告。 黄一川说道:“邢桦是省厅派下去的刑侦专家,你们要小心点,千万不要落在他的手里。” 黄士杰的兴趣也不在这上面,而是在高速公路的建设上。承包高速公路的建设,对于他来说,就是头顶大事。 黄一川笑道:“阿杰,你只要把海珠市的屁股擦干净就行了,不要被丁红儒抓到辫子。赚钱的事情多的很,只要你有这个精力。” 得到这个的许诺,黄士杰很开心。伍亮带给他的不愉快,顿时烟消云散。 第71章 意见相左 展现在黄士杰面前的,似乎全是黄澄澄的黄金。 挂掉黄一川的电话,黄士杰激动得一夜未睡。在他看来,任何地方的黄金都不会放过。 包括海珠市! 第二天,黄士杰仍然精神抖擞。 伍进敲门进来,手里拿着一张警方悬赏的通缉令,上面赫然写着伍亮的名字。 伍进不解地问道:“老大,你不是说我弟没事吗?怎么连通缉令都出来了?” 黄士杰道:“他的事暴露了。那个被他扔进大海的姑娘又活着回来了,还报了警。肖兴等十二名随从已经全部落网。伍亮是此案唯一的潜逃人员。” 听到这个消息,伍进有些抓狂。 就在昨天,黄士杰还和伍亮通过电话,让他出去躲几天。这才多久?他已经变成全国通缉犯了。 黄士杰继续说道:“伍亮的罪很重,绑架,杀人,强奸,每一桩罪都够他受的。我已经给了他五十万,让他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只要他猫在某个角落,别出来惹事。等事态平息了说可以回来了。” 伍进:“老大,这次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事情没那么容易平息。” 黄士杰深深地吸了一口雪茄烟,淡笑道:“伍进,你只要不莽撞,老老实实地保持低调,就没有过不去的坎。” 无论伍进多么狂妄,真的有大事来临,还是惊吓得不轻。 伍进问:“老大,你不是和陈挺通的关系很好吗?怎么一次性抓了这么多人进去?” 黄士杰瞪了伍进一眼,说道:“这次就是陈挺通和我通风报信也晚了。邢桦把人证、物证全部准备齐全,然后下令抓人。在命令下达之前,连参与行动的民警都不知道要干啥。邢桦现在是副局长兼邢警大队长,连陈挺通都要敬他三分。” 明白人一听便知,陈挺通被邢桦摆了一道。因为邢桦在行动之前,已经把案子办成了铁案,连陈挺通也不敢轻易签字放人。 伍进把手指关节捏得嘎嘎响,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黄士杰指了指身边的沙发,说道:“伍进,从现在起,你哪都别去,就在我这里呆着。我这里暂时还是安全的。” 伍进“嗯”了一声,坐在沙发上石化了一般。 伍亮已经被全国通缉,并没有伍进任何不好的消息,证明伍进暂时还是安全的。 黄士杰心里清楚,这些年的脏活,全都是伍氏兄弟所干。他们一旦出事,对自己并无好处。 所以,黄士杰宁愿伍氏兄弟全都死掉,也不想他们落到警方手里。 “伍进,从现在起你就跟随着我,有我的安全,就会有你的安全。” “嗯。” 伍进答应着。 黄士杰冷笑道:“伍进,你不用担心。海珠这片天,还是黄老板说了算,当然,我也占着半边天。别忘了,我还是人大代表,市慈善会会长。想动我,就算丁红儒也得踮量一下。” 深夜。小红楼。 丁红儒听取了邢桦的情况报告,不由大为振奋。邢桦兼任了副局长,做事果然顺利了很多。 丁红儒问:“伍亮已经潜逃了?” 邢桦:“他在我们行动之前就不见了。谁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丁红儒一拳打在墙上,发出一声闷响。 他像一头狮子似的吼道:“凡是性侵胡小青的罪犯,一律从重从严处理,谁也不准插手。” 此言一出,邢桦意识到,这次怕是陈挺通也救不了他们了。 丁红儒问:“这次陈挺通没有跳出来说话?” 邢桦冷笑道:“他没那么傻。再说,我抓来的这些小鱼小虾,对黄士杰构不成威胁。他根本就不怕。唯一一个知道一点内幕的伍亮,却已逃之夭夭。” 丁红儒问:“关于伍亮的通缉令发出去了?” 邢桦:“是的。” 丁红儒笑道:“你的效率还是挺高的。面对这些犯罪分子,就是要快、准、狠,打到他们怕,打到他们不敢抬头,还老百姓一个个朗朗晴天。” 邢桦:“我觉得奇怪的是,这次打掉伍亮犯罪团伙,陈挺通不但没有叫我放人,还表扬我了,说我做得好。” 丁红儒问:“你信了?” 邢桦挠了挠耳朵,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了另一句话:“他是我的上级。” 丁红儒认真地说道:“对待上级的话,也要认真衡量,区别对待。下次碰到签字放人的事,一定要顶得住压力。这股歪风不能有。犯罪分子得不到应有的惩罪,受害的是老百姓。” “你给我记住了,黑社会保护伞不是一天形成的。而是经过长期的日积月累,逐渐形成。陈挺通敢于签字放人,证明他和黄士杰的关系不一般。” 看得出来,丁红儒很气愤,却又无可奈何。 至于陈挺通和黄士杰的关系究竟深到何种地步,谁也说不准。 丁红儒道:“邢桦,我和省厅都赋予了你相应的职权,你大可以放开膀子干。” 邢桦拿出一份方案,那是他刚刚起草的代号为“利剑”的严打方案。 丁红儒快速看了一下,问道:“给陈挺通局长看了吗?” 邢桦笑道:“他看了,但否定了。理由是严打搞得太多,会破坏了经济发展环境。” 丁红儒:“还有这样的事?” 邢桦:“这是他的原话,我没有添油加醋。” 丁红儒气愤得额上青筋暴露:“他这是什么屁话?这理由能成立吗?” 在官场,官大一级压死人。邢桦毕竟只是一个副职。丁红儒还不能太过明显地支持邢桦,容易让陈挺通觉得自己被架空的感觉。 邢桦问:“丁书记,你觉得该怎么解决?” 丁红儒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无奈地说道:“等有机会我再找他谈一谈。我们的严打行动不是搞多了,而是搞少了。对于犯罪分子,要始终保持高压态势,让他们无处藏身!” “还有,伍亮这个人必须归案。他既然是黄士杰的马仔,身上一定有不少关于黄士杰的秘密。张新民、叶娜娜的死,很可能和黄士杰有关。黄士杰圈走了东华农场的大部分土地,他做不到那么干净。你说,谁最希望张新民和叶娜娜死?” 邢桦信心百倍地说道:“请丁书记放心,我一定加大追逃力度,争取伍亮早日归案。” 第72章 书记的教诲 丁红儒对于邢桦的表现很满意。他要的,就是像邢桦这样的虎将。 “邢桦,好好干。废话我就不多说了。总之一句话,绝对不能出现司法腐败。这是老百姓最后一点希望。要是连司法都做不到公正,老百姓还有什么希望可言。” “明白。” 送走邢桦,丁红儒不由双眉紧锁。 让他始料不及的是,陈挺通借着保护经济发展环境的名义,居然连“严打”都不想搞。 由着犯罪分子猖獗,老百姓还有什么安全感? 按照邢桦的说法,想办法调走陈挺通?这样能起多少作用? 孙越走了进来,问道:“老伙计,有新进展?” 丁红儒说道:“谈不上新进展。警方已经掌握了伍亮的犯罪证据,正在全国通缉。” 孙越递过来一支烟,说道:“累了?抽支烟解解乏?” 孙越和丁红儒曾经是多年同事,彼此之间比较了解。 丁红儒接过香烟,用防风打火机点着火,用力吸了一口,办公室顿时就烟雾缭绕起来。 孙越大概看见邢桦出去,继续道:“邢桦这个人做事怎么样?” 丁红儒:“目前看还不错,敢想敢干,敢负责任。倒是那个陈挺通,让我有些看不懂了。前些日子,我真不知道他的屁股坐在哪一边。” 孙越一听,便知道陈挺通八成是立场出现问题了。作为手握重权的公安局长而言,这是非常可怕的事情。 “他有事?” 孙越问。 丁红儒把近期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孙越。孙越听得直傻眼。 “这个陈挺通,胆子也太大了。” 听说已经全国通缉伍亮,孙越还是露出了一丝兴奋。 在孙越看来,邢桦的工作还是绰有成效的。伍亮是黄士杰身边的人物,要是能把他抓获,将是一件非常有益的事情。 孙越动情地说道:“老伙计,我们就是需要邢桦这样的干部。陈挺通这种人,简直太扯蛋了。像他这样做,老百姓的日子可不好过了。” 看出丁红儒心里添堵,孙越也不方便说太多。 坐了一会,他便起身告退,让丁红儒心里清静一些。 从高志远那里传来消息,岭东化工厂易址新建进展顺利。老百姓的气也顺了不少,再也没有人上访闹事了。 高志远从财政拨出一百五十万元,专门用于三沙、甘岗等几个村的村庄外墙刷新,致力于把这几个村打造成美丽乡村。 有句老话说的好,大乱之后,必有大治。 岭南化工厂的事情,折腾了那么多年,终于还是到了大治的时候了。 对于这个问题,丁红儒还是挺看好高志远的,认为高志远能做出一点成绩来。 正想着高志远的事情时,门外传来了有节奏的敲门声。 抬头一看,高志远笑盈盈地出现在丁红儒面前。 “丁书记好。” 丁红儒甚是惊诧。这世界还有这么巧的事? 他怔怔地说道:“你来了?坐!” 高志远笑道:“我是来市里办事,有点时间便过来拜访一下您。” 丁红儒问:“你在平山区工作,累吗?” 高志远:“还行。我还年轻,这点事能承受。” 丁红儒关切地说道:“在做好工作的同时,也要保重好身体。千万别累出病来。你还年轻,路还很长。钟书记对你的工作还算支持?” 高志远:“嗯。他是老区长了,应该知道怎么做。我还要多学习。听说伍亮被通缉了?” 丁红儒问:“你知道他?” 高志远:“我还不认识他。只是听过传闻,说黄士杰身边有哼哈二将,伍进和伍亮两兄弟,全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丁红儒:“伍进暂时还没有掌握他犯罪的证据。伍亮证据充分,枪毙他十次都不冤枉。” 在此之前,丁红儒真的不敢想象,灯红酒绿、太平盛世的海珠市,还存在如此黑暗的一面。 这次,无论亲眼看到的,还是亲耳听到的,都让他震惊。 特别是胡小青在轮船上的非人遭遇,对于百姓而言,哪有什么王法可言。 高志远:“伍进也不是什么好人。我觉得跟着黄士杰混的人,人品都好不到哪去。” 丁红儒气愤地说道:“这些人还有什么人品?简直畜生不如。” 意识到自己说多了,丁红儒都不愿再提伍氏兄弟的事。 他问道:“你找我有事?” 高志远说道:“没什么事。主要是汇报一下近期平山区的工作。” 接下来,高志远把平山区的工作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 丁红儒听得频频点头。高志远虽然没有乡镇一级的管理经验,从政研室主任下到区里任区长,他的进步还是挺明显的。 听完高志远的汇报,丁红儒道:“钟世伟是平山区的班长,你要在以他为核心的领导下开展工作。你们一定要团结一心,共同把平山区的工作做好。” 关于何东辉的事情,早就引起了沸沸扬扬的议论。奇怪的是,何东辉贪腐案,既没有连累一个上级领导,也没有连累一个下级领导,所有的事都是他一个人承担了。 三千多万的赃款,竟然是“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 丁红儒继续说道:“志远,公生明,廉生威。当官也好,做事也罢,一定要做到身正。身正不怕影子歪。何东辉的事情,对于整个平山区的领导班子而言,都是一次惨痛的教训。希望你们整个班子都要引以为戒,认真汲取教训。诚诚恳恳做人,清清白白做事。” 高志远听得频频点头。他当上区长没几天,就差点被自己的远房亲戚王凯给害惨了。要不是自己严守底线,贺鸿宇的阴谋一旦得逞,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关于贺鸿宇设计陷害高志远的事,高志远还没有向丁红儒汇报,主要原因就是担心他说自己政治幼稚,不成熟。那样反倒造成不好的印象。 听了丁红儒的一番话,让高志去有些豁然开朗的感觉。 他激动地说道:“丁书记,感谢您的教诲。我一定按照您的教诲,认认真真地做好每一件事。” 第73章 墟场 对于高志远的表现,丁红儒微微颔首,算是表示赞同。 何东辉的案子,并没有引起平山区的官场大地震,这个结果,出乎丁红儒的意料。 当然,也出乎孙越的意料。 何东辉从村党支部书记一路攀升,付出的努力是有目共睹的,犯下的事情也不会少。 到了最后,他只供认了陈志光送给的银行卡,其他的财富,全都属于巨额财产来源不明。 连孙越也只有就此作罢。 丁红儒打开窗户,让窗外的新鲜空气流了进来。他重重地呼了一口浊气,对于海珠市的事情头疼不已。 连续几个大案冒出来,居然都和黄一川扯不上关系。 这怎么可能? 黄一川真的有那么干净?从他和黄士杰、陈志光等商人的亲密关系来说,显然不是这么回事。 黄一川主政海珠市的几年,是经济发展最快的时期,也是问题最多的时期。老百姓的信访件如雪片似的漫天飞,大多数都是黄一川时期留下的问题。 望着窗外满眼的翠绿,丁红儒不由心潮澎湃。 省委书记赵必成曾经亲自告诉他,海珠市的情况很复杂,一定要慎之又慎。 作为一名“空降”官员,能稳住大局,才能谈得上发展。要不然,很可能半途夭折。 丁红儒陡然升起莫名的孤独感。 连续抽了两支香烟,丁红儒拿起公文包,走出办公室,邓江凯和司机小贾分别从自己的办公室出来。 不用问,只需要跟着书记走。 到了停车场,丁红儒才说道:“今天是赶墟的日子,我们去墟场看一看。” 邓江凯说道:“随着经济的发展,海珠市的墟场越来越少了。好像平山区枫林镇还有一个墟场。” 丁红儒:“那就去枫林镇。” 小贾开着车,一脚油门驶上了国道。大约半个小时后,他们来到了枫林镇。 名义上还叫镇,实际上和一个小城市差不多。到处都是高楼大厦。城区的道路都是双向八车道,十分的宽敞。 不一会,他们便到了枫林墟场。 丁红儒算是开了眼界了。墟场人山人海,热闹非凡,似乎酷热的天气和这些人无关。 在这里,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买不到! 各种各样的小商品、农副产品、工业品、食品、甚至求神拜佛用的商品,充斥了大约一百多亩的场地。各种叫卖声不绝于耳。 丁红儒带着邓江凯挤进了人群中,亲身感受了什么才叫热闹。 “交钱,每个摊位二十块。” 一个袒胸露臂的中年男子正对着一个卖西瓜的老人吼道。 老人拉了一板车的西瓜在人群里叫卖,显然对收费的人很不满意。 “我已经交地进场费,怎么又交钱?我不交!” 中年男子吼道:“不交就滚蛋,别卖了。” 老人戴着草帽,长得干瘦,但性情比较执拗。 他不屈不挠地说道:“我交了进场费,凭什么不让我卖东西?” 中年男子二话不说,直接把板车掀翻。一个个大西瓜滚落得满地都是。 老人急了,吼道:“你们赔我的西瓜!” 中年男子的旁边还跟着两个青年男子。这两个青年男子蓄着长发,辫子盘到头顶。手臂纹着两条张牙舞爪的青龙。 “赔你妈逼,你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还不向我龙哥道歉?” 其中一名青年男子一把抓住老人的手臂,出手就缴了老人手里的西瓜刀,吼道:“老不死的,信不信我给你脸上留个记号?” 西瓜刀的刀锋直抵老人的脸部,只要他动一动,肯定流血。 老人望着满地的西瓜,流下了绝望的泪水。 “你们怎么这么不讲理?” 老人竟然呜呜呜地哭出声来,老老实实地掏出一张二十元的钞票。 青年男子在老人的脸上侮辱性地拍了两下,说道:“老不死的,早点交钱就免得我们动手了。” 说罢,他们悠哉游哉地向下一个商户走去。有了前车之鉴,下面的收费倒也顺利,再也没有人敢拒绝交钱。 丁红儒亲眼目睹这一幕,差点气炸了肺。 这些情景,要不是亲自深入社会底层,是绝对看不到的。 邓江凯感受到丁红儒的不满和愤怒,也无可奈何。 乱收保护费的行为,不是涉黑是什么? 邓江凯问:“要不要给钟书记打个电话?” 丁红儒看了邓江凯一眼,不说行,也不说不行。 良久,他才向邓江凯说道:“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意坐在办公室了吗?” “嗯。” “要是坐在办公室,我们听到的都是好消息。人生百态,只有深入基层才知道。” 在墟场转了一圈,丁红儒发现,中年男子收取摊位费很顺利,几乎没有人敢说不缴钱。 上一次,丁红儒被两个小保安关进小黑屋;这一次,他亲眼目睹了收取保护费的事情。证明社会治安并没有得到丝毫的改善。 在墟场逛了一个多小时,丁红儒和邓江凯的衬衣都湿透了。他们回到车上,吹着空调,顿时觉得凉爽了不少。 小贾问:“书记,现在去哪?” 丁红儒气愤地说道:“沿着这些大道走,随便看。我想看看政府花了那么多钱整治环境,都成了什么样子。” 整个枫林镇城区,开车竟然花了半个多小时。 不得不承认,枫林镇的城区建设的确令人赏心悦目。每一条街道的绿化美化工作都做得相当完美。城市清洁工冒着酷暑在修剪花草树木。还有一辆喷洒车,沿着街道给花草树木淋水。 城市的硬件设施相当完善。治安环境却让丁红儒内心飚火。 逛完了枫林镇区,丁红儒又让小贾开着车,到了其他镇区。几乎所有的镇区环境都很漂亮。 连续走了六个镇街,丁红儒这才说道:“我们去平山区政府。” 邓江凯问:“要不要给区领导打个电话?” 丁红儒:“不需要。我们直接去。” 邓江凯一看时间,已经下午五点半。这个时间点,区政府已经是下班时间了。 第74章 通风报信 傍晚时分。平山区政府的机关干部陆续下班。 丁红儒的轿车驶进大院停车场。 在邓江凯的陪同下,丁红儒向区委一号楼走去。迎面遇见的竟然是区委办主任姜凌云。 “丁书记,您好。” 姜凌云差点就要口吃了。当了这么多年的区委办主任,她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 一个堂堂的市委书记下基层,不发通知,不打招呼,只带着司机和秘书。 丁红儒问道:“钟书记在吗?” 姜凌云连忙说道:“他在办公室。” 丁红儒在姜凌云的陪同下来到钟世伟办公室,钟世伟同样也是震惊,他吃惊地问候道:“丁书记,您好。” 除了客套性的问候,钟世伟害怕自己说错话。这么晚了,很多干部都下班了。 看出丁红儒的脸色不怎么好,钟世伟的心还是往下沉,暗道不妙。 果然,丁红儒一坐下来,便直接说道:“我下午去枫林镇墟场逛了一个下午,还参观了几个镇街的城市建设。” 钟世伟被吓得不轻。丁红儒这样说,肯定是有事。而且不是好事。 丁红儒见钟世伟不敢出声,问道:“钟书记,你觉得平山区的经济环境怎么样?” 钟世伟有些艰难地说道:“如有不对的地方,还望书记多指正,我也不敢说平山区的经济环境特别好,这样或那样的事情,都是有可能发生的。” 丁红儒:“钟书记,你能认样认为,算你还是个聪明人。我可以这样说,情况糟的很。你应该多去基层走一走,不要仅仅是在办公室听汇报。别人给你的信息并不一定百分之百正确,有些信息很可能还注了水分。” 接下来,丁红儒把自己在墟场遇见的事情说了出来。 小流氓强收保护费? 钟世伟有点坐不住了。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的领地,自己不知道,还被突击检查的市委书记遇见了。 换了谁,屁股不是像针扎似的。 钟世伟说道:“丁书记,是我们的工作没做好。我都不敢想象,有人敢在墟场公然收取保护。” 丁红儒:“这件事情,政法线的领导也有责任。扫黑除恶的工作没做好,黑恶势力就有可能抬头。你去告诉公安局长,一个星期以内,我要看到他们有行动、有部署、有成效。但凡黑社会团伙,必须得到惩治。要是处理不好,公安局长就别当了。” “是,书记。” 得到钟世伟的回答,丁红儒站起身来,准备告辞。 钟世伟说道:“丁书记,今晚在市政府食堂用餐。我叫高区长一起陪。他今天出去调研了。” 丁红儒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大约只过了半个小时,高志远便回来了。 按照丁红儒的要求,没有喝酒,只是吃工作餐。晚餐后,丁红儒便带着司机、秘书回市里。 全市公安战线的严打整治斗争还没有打响,平山区的公安系统率先动起来了。 短短一个星期,平山区打掉犯罪团伙17个,抓获违法犯罪分子125人。 平山区公安系统在局长徐勇的带领下,在短时间内取得辉煌的战绩。 丁红儒的案头堆放着一叠简报,全都是公安系统报送上来的。 陈挺通坐不住了! 更让他坐不住的是丁红儒的电话。 丁红儒把他请到自己的办公室,然后让他看那一堆简报。陈挺通不知道领导究竟是在表扬他,还是批评他。 望着如坐针毡的陈挺通,丁红儒冷笑道:“陈局长,你对平山区这次的严打行动有什么看法?” “???” 陈挺通的内心浮起三个大大的问号。邢桦早就把“利剑”行动的整治方案交到他手里了,是他自己把方案压下来的。 理由就是会破坏经济发展环境。 陈挺通硬着头皮说道:“全市性的严打行动马上展开,我们已经开始着手部署了。” 丁红儒淡淡一笑,故意表扬道:“我相信,海珠市十二个县市区的社会治安会越来越好,陈局长,我需要的是结果,不是表态。” 被逼到墙角的陈挺通退无可退,只有当场表态,马上部署全市严打行动。 深夜。大富豪会所。 密室内,烟雾弥漫。 陈挺通抽着雪茄烟,心事重重的样子。 黄士杰坐在他的对面,倒显得有些风轻云淡。 黄士杰的手里有一家皇朝娱乐城,一家大富豪夜总会。这两家娱乐机构都是印钞机。 严打行动一旦展开,在短期内肯定受影响。 黄士杰递给陈挺通一张银行卡,笑道:“这是上个月娱乐城的分红。” 陈挺通接过银行卡,心情沉重地说道:“严打行动是丁红儒亲自督办的,必须搞,而且声势不会小。” 黄士杰笑道:“你怕什么?只要你坐在这位置,谁还能让我们的娱乐城倒闭?就算关十天半个月,又能损失多少钱?” 陈挺通不满地说道:“不要说关闭十天半个月,就算关一天也损失巨大。这个丁红儒太难缠了。” 黄士杰道:“再难缠他又怎么样?天下那么大,他管得过来吗?赚钱的路子很多啊。” “你没意见就好,感谢你的理解。” 陈挺通收下银行卡,内心的愁绪似乎消失了不少。特别是黄士杰的态度,这小子似乎越来越明事理了。 黄士杰很清楚,大大小小的严打,他经历得不小了。绝大多数都是一阵风。 一阵风刮过,该是什么还是什么。这也是皇朝娱乐城和大富豪夜总会生意兴隆的原因。 黄士杰更在意的是,陈挺通坐在这个位置。只要他不倒台,娱乐业就能继续做下去。 喝了一会茶,黄士杰问道:“陈局,晚上别走了,我开一间总统套房给你睡,再叫两个姑娘陪你,怎么样?” 陈挺通连忙拒绝道:“不了。我晚上还有事。再说,我的家里管得紧,不允许在外面过夜。” 黄士杰笑道:“那还不简单?就说去省城开会了。” 无论黄士杰怎么挽留,陈挺通还是拒绝了。 在陈挺通看来,丁红儒和黄一川大不相同。这种不同,已经让他不得不认真对待了。 一个不小心翻了船,后果难以预料。 告别了黄士杰,陈挺通开着一辆普桑,悄无声息地离开夜总会,如过江之鲫,融入海珠市繁华的滚滚车流。 第75章 代号“利剑” 全市严打开始了。代号“利剑”。 十二个县市区的公安战线全都行动起来,如同刮起一阵暴风骤雨。 几乎每一天,丁红儒的案头都能看到严打简报。一个个犯罪团伙覆灭,也有不少人闻风而动,逃到外地。 邢桦是这次行动的总指挥。有些行动细节安排,连陈挺通这个局长都不知道。 但是,由于陈挺通提前通风报信,黄士杰麾下的皇朝娱乐城和大富豪夜总会安然无恙。 黄士杰得意地笑了。 包括伍进这样的核心人物,都不知道黄士杰和陈挺通的关系这么铁。 伍进问:“黄总,我们的酒店娱乐业是不是太干净了?” 黄士杰:“干净不就对了?我们守法经营嘛。经得起查,怕啥?” 一时间,监狱里也是人满为患。邢桦认真审查了统计报表,居然没有皇朝娱乐城和大富豪夜总会的信息。 这怎么可能? 要知道,海珠市的娱乐界,可是把这两个场所视为“天上人间”的。尤其是色情业和赌博业,特别猖狂。 孙刚吃过早餐,正准备去上班。门响了。 打开门一看,原来是邢桦。 孙刚惊讶地问道:“怎么是你?” 邢桦笑盈盈地问道:“你不欢迎我?” “欢迎,怎么会不欢迎呢?” 孙刚侧着身子,让邢桦进屋。 邢桦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说道:“你准备出门?” 孙刚讪讪地笑道:“没关系,有什么事你就问。反正我没做什么亏心事。” 邢桦递给他一支烟,然后又给自己点燃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问道:“皇朝娱乐城和大富豪夜总会你知道吗?” 孙刚吸了一口烟,说道:“那样的地方,是我这样的人去的吗?邢队,我觉得你问多了。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听说,去那种地方消费,一个晚上没有一到两万,根本下不来。” “这么多?” 邢桦有些不可思议。 孙刚白了邢桦一眼,又耷拉下头。那意思很明显,有些问题已经超出他的认知。 “邢队,或不,邢局,我真的没去那种地方玩过。要是去了,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孙刚发誓道。 邢桦:“我没说你去玩过,我只是想问问情况。利剑行动搞得轰轰烈烈,这两个被视为男人天堂的地方,居然干干净净,毫发无损。这不正常。” “切!这有什么不正常的?” 孙刚说道:“你知道这两个娱乐业的后台老板是谁吗?” “谁?” “黄士杰。海珠市知名企业家。” “是他?” 邢桦的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丁红儒听取了邢桦的汇报,也不由陷入了沉思之中。 黄士杰这个名字,对于他来说已经是如雷贯耳。 丁红儒问:“这么说来,黄士杰已经浸透到我们的公安战线?” 邢桦艰难地点头。他只能保证自己没问题,又怎么能保证其他人呢? 作为这次行动的总指挥,每一次的统一行动都是高度保密的。很多事情,只有邢桦自己知道。 甚至连队伍出发了,警员还不知道行动目标。 丁红儒又继续问道:“你怀疑谁?” 邢桦直接说出了陈挺通的名字。丁红儒沉默了。 上次费了那么大的劲抓来的人,陈挺通能签字放人。这次搞大行动,谁能保证他不提前通风报信? 丁红儒双目烔烔地说道:“依我看,你不如杀他一个回马枪。” 邢桦:“我看可以。就是我和陈局长的关系可能不好处理。” 丁红儒:“你做事不要畏首畏尾。有什么不好处理的?事情可能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记住,要想当一名合格的警察,你必须永远站在正义和法律一边。” 按照丁红儒的意思,邢桦对“利剑”行动来了一次“回头看”,杀了一个回马枪。 这天晚上,警笛声大作。整个海珠市不得安宁。 行动的成果十分丰硕。皇朝娱乐城和大富豪夜总会被连根拨起,抓获数百名涉及色情和赌博的人员。 黄士杰顿时急红了眼。 跟着着急的还有陈挺通! 黄士杰气愤地连摔了几个杯子,仍然难解心头之恨。 “邢桦,我要杀了你!” 黄士杰咆哮道。 发了一通脾气,黄士杰终于冷静了下来。 陈挺通坐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出。接触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看见黄士杰大发脾气。 “对不起,这个邢桦实在太可恶了。这事,不怪你。” 黄士杰说道。 在他看来,连陈挺通这个当局长的都不可怕。可怕的是邢桦。 陈挺通道:“邢桦是这次行动的总指挥。他有权这么干。我干涉得越多,就越麻烦。” 不用多说,黄士杰也明白。 这么多年来,黄士杰游走于政商两界之间。听得多,看得多,自然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 要不是听信了陈挺通的话,提前让相关人员放了半个月的假,损失会更加惨重。 黄士杰问:“这个邢桦,就没有办法治他了吗?” 陈挺通:“他现在是副局长兼刑警大队大队长。遇到事情,我都要让他三分,怎么治?唯一的办法就是——” 说到这,陈挺通没说了。黄士杰也听懂了。 但黄士杰实在不想那样干。 自从丁红儒来到海珠市,给黄士杰带来的总体感觉就是诸事不顺。 做什么事情,都没有黄一川时代那么顺利了。拿不到地,心里已经很窝火。现在,连搞点色情和赌博都不行了。 连陈挺通这个大靠山都让邢桦给架空。 黄士杰问:“利剑行动要搞多久?” 陈挺通:“行动方案是说一个月。事实上究竟搞多久,我也不知道。因为总指挥不是我。” 黄士杰冷笑道:“你是局长。” 陈挺通:“局长又怎么样?海珠现在的事,是丁红儒说了算。我现在算是感觉到他的厉害了。当时提邢桦当副局长,朱厅长还问过我的意见。我知道这样问,也是走个形式,领导早就定了。所以,我也就没提出什么反对意见。” 黄士杰递给陈挺通一支雪茄烟,又给自己点了一支,慢悠悠地说道:“你反对也没用。省厅想用的人,你还挡得住?难道你就不能想想其他办法?” 第76章 一团乱麻 陈挺通沉默了。 这两年,他每个月都能从黄士杰这里抽走超百万的“利润”。正是有了陈挺通的支持,黄士杰才会在黄、赌行业做得风生水起。 作为一个局长,他很清楚,自己的宝座不是一成不变的。没有谁能当一辈子的局长。一旦失去官帽,他也就没有了利用的价值。 陈挺通道:“我觉得丁红儒想用邢桦来代替我。现在看来,上次我签字放人,算是做了一次傻事,得不偿失。丁红儒已经不信任我了。要不然,他也不会把利剑行动的总指挥给邢桦当。邢桦很受他的重视,经常越过我,跑到丁红儒的办公室汇报工作。” 黄士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咕噜噜地喝了起来。陈挺通带给他的消息,让他糟心。 之所以给这么多的钱,还不就是看中陈挺通手里的权力。 现在空降一个邢桦,却有代替陈挺通的苗头,这怎么不让黄士杰着急。 黄士杰问:“俗话说的好,官大一级压死人。你是局长,难道还管不到一个副局长吗?” 陈挺通:“也不是管不到。弄得不好,关系闹僵,对谁都没有好处。” 黄士杰没好气地说道:“难道你就不怕和我的关系闹僵?” 陈挺通顿时哑然。 黄士杰是靠涉黑起家的,渐渐有了今天的产业。但他的骨子里,仍然有涉黑的成份。 之所以和公安局长搞好关系,黄士杰并不是在做慈善! 每一分钱的付出,他都希望能有百倍千倍的回报。 而现在,仅仅一个严打,就把黄士杰的娱乐业给连锅端。 这样的结果,让黄士杰如何容忍? 从内心讲,黄士杰真是有了干掉邢桦的想法。但理智告诉他,这样做不值得。 至少,暂时还还没有到这一步。 然而,为什么陈挺通又会像孙子一样听话?还不是因为拿了人家的手软?吃了人家的嘴软? 陈挺通觉得自己已经很憋屈了。一股无名火冒出来,却找不到地方发泄,也不敢发泄。 此时此刻,似乎黄士杰才是他的老大。 黄士杰问:“难道你就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吗?” 陈挺通无奈地摇了摇头。 犹豫了一下,他问道:“你不是在省里有关系吗?” 黄士杰瞪了陈挺通一眼,说道:“关系这东西很奇怪,必须用得恰到好处。我和黄副省长的关系的确不错,但也不是包治百病的良方。俗话说得好,县官不如现管。看来,海珠市这地方我快混不下去了。” 这话显然是有意说给陈挺通听的。陈挺通只有装傻充愣,也没有其他办法可用。 堂堂一个公安局长,连严打行动都指挥不了,还让副局长给架空了。 这样的事,怎么不让陈挺通汗颜。 深夜。丁红儒办公室。 听取了邢桦的工作汇报,丁红儒无不震惊。 他自言自语道:“果然有人通风报信?” 邢桦解释道:“这个黄士杰十分狡猾,在我们开展严打统一行动期间,他的娱乐业放了半个月的假。而且,我们所有的审讯,都找不到黄士杰什么毛病,涉及到的关系人,是一个叫孙彪的人。” 丁红儒问:“孙彪怎么样了?他没供出黄士杰?” 邢桦:“孙彪一个人把责任全担了,就说此事和黄老板没关系,全是他干的。” 丁红儒冷笑道:“这样的话,你信吗?” 邢桦:“不信也没有办法。孙彪愿意承担所有责任。我又不能搞刑讯逼供。” 不管怎么说,邢桦所指挥的“利剑”行动还是绰有成效的。灰色地带在短时间内还是会安静一阵子。 丁红儒说道:“这个黄士杰真是个手眼通天的人物,和他打交道,你要小心点。我有一种感觉,黄士杰是个很难缠的对手。他还曾经假心假意地来拜访我,到我办公室坐了一会。我一看他那形象,心里就不痛快。” “嗯。明白。” 邢桦应声道。 丁红儒道:“邢桦,有一个情况不知道你注意到没有,自从张新民和叶娜娜死了以后,再也没有有关东华农垦公司的事情爆出来。特别是东华农垦公司和城投公司合并以后,似乎一切都消停了。那个孙红,在华榕寺也活得好好的。” 邢桦问:“为什么?” 丁红儒:“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感觉,那就是我们的对手认为,他们的危险已经解除了。” 邢桦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对手就像一个幽灵。无处不在,又无从查起。看不见,也摸不着。 嫌疑最大的黄士杰,居然没有任何证据指向他! 孙红交出来的那个秘密账本,牵扯到的人都是一些小人物,连局长一级的人都没有。 张新民和叶娜娜之死,成了一桩悬案。几个月过去了,找不到任何线索。 邢桦问:“丁书记,您的意思是?” 丁红儒:“张新民和叶娜娜之死,我认为是他杀。你不要放松了破案。同时,你自己出入也要小心一些。一旦触及到某些人的核心利益,对方动杀机是有可能的。” 邢桦:“丁书记请放心,我会小心的。我觉得你也要小心一点,不要动不动就微服私访,我担心有人会对你不利。自从你来到海珠任职,反腐打黑的力度都在加大,你就更要小心。” 丁红儒点点头,像是听进去了。 邢桦很清楚,长时间形成的工作习惯,是很难改变的。 从市委大院出来,邢桦把车停在路边,打开车窗,让凉风吹进车内。 然后,他点了一支烟,让自己静下心来。 丁红儒的提醒没有错。严打斗争触及某些人的核心利益,难免有人不动杀机。 整个海珠市,就像有一只看不见的黑手罩着。这只无形的黑手,给海珠带来的是无尽的黑暗。 而邢桦竭力想斩断这只黑手,却又找不到地方下手。 “严打”整治斗争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但远远没有达到邢桦想要的效果。 张新民和叶娜娜究竟死于何人之手?邢桦为此还成立了专案组,至今毫无头绪。 所有的事情,如同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 第77章 人为财死 大富豪夜总会。密室。 黄士杰连续抽了三根雪茄烟,密室里云山雾罩,一派朦胧。伍进坐在他对面,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 自从伍亮被通缉之后,伍进更加低调,整天伴随黄士杰左右,基本上不出门。 黄士杰也学聪明了不少,没事就在老窝里待着。反正吃喝玩乐的事情可以照样做。 黄士杰问道:“伍进,这么久有没有伍亮的消息?” 伍进:“昨天晚上,他还和我视频了。他很安全,在东北过着有钱人的生活,小日子潇洒得很。” 黄士杰:“这小子,已经很久没打电话给我了。你叫他低调点。他是负案在逃,不是出去旅游度假。” “嗯。明白。” 这些日子,伍进的确做得不错,从不惹事生非,做一个合法公民。 黄士杰所不知道的是,其实伍进都快给憋坏了。在他看来,这小日子过得实在凄惨。 兄弟俩都习惯了吃喝玩乐、打打杀杀的日子,本性还是挺难改的。 黄士杰看出伍进的不痛快,笑道:“你是不是觉得我谨慎过了头?” “没。” 伍进答道。 黄士杰笑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但你也要理解我的苦衷。我之所以能发展到今天,不是没有过人之处。你记住一句话,小心驶得万年船。现在是非常时期,低调一点没有错。” 自从丁红儒主政海珠以来,黄士杰也曾试图和丁红儒搞好关系。无奈的是,丁红儒就像不粘锅,根本没办法靠近。送钱送物这样的事,连想都不用想,只能自找无趣。 伍进对于时事的认识,哪里能达到黄士杰这个程度。不过,他还算听话,至少在黄士杰的眼皮底下还没有添乱。 黄士杰看管的严,等于给伍进上了一道“紧箍咒”。 在黄士杰看来,伍进是自己最核心的成员之一。他一旦出事,必然会牵扯到自己。 伍进就像是黄士杰的一条狗。这条狗上了链子,暂时拴了起来。 作为一名职业杀手,伍进的特点就是嗜血如命。黄士杰给的报酬足够高,那就没什么事不好干的。 伍进问:“黄总,不就是一个邢桦吗?我看不如直接给他一刀,让他去死。” 黄士杰摇了摇头,道:“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轻松。邢桦可是从省厅下来的要员,他一旦出事,后果会很严重。要是官方非要把海珠市查个底朝天,倾巢之下,岂有完卵?” 伍进:“那也不能被他一直这么压着啊。他不给我们活路,我们还给他活路干嘛?” 黄士杰知道和伍进讲道理没有用。他根本听不进,也听不懂。但他需要他听话。 “过几天,我去一趟云梦山庄,你随我一起去。” 黄士杰说道。 伍进不知道云梦山庄在哪,也不会主动问。黄士杰能这样说,证明他和黄士杰的关系又进了一步。至少他已经把他当成“自己人”了。 星期天。下午。 云梦山庄坐落在风景秀丽的叠翠峰下。叠翠峰属于国家级森林公园。 黄一川坐在云梦山庄的四楼楼顶喝茶,欣赏着满眼的翠绿。 黄士杰来了。他把车停在山庄外的路旁,伍进在车上守着,充当保镖的角色。 黄一川给黄士杰倒了一杯茶,笑道:“士杰,坐。这段时间把你给吓坏了?” 黄士杰喝着茶,没有正面回答。其实也算是默认了黄一川的说法。 “叔,难道我们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 黄士杰问道。 他恭敬地喊了一声“叔”,让黄一川很受用。 黄一川冷声笑道:“你需要什么办法?你现在的任务就是角色转换,把钱洗白。难道你还缺钱吗?” 见黄士杰沉默不语,黄一川直言道:“你来省城成立一个路桥公司,我分管交通这一块,大有文章可做。” 黄士杰道:“这件事我已经办妥了。路桥公司注册资金五十亿。资质条件也都能达到要求。承包路桥建设问题不大。” 黄一川朗声笑道:“那你着急什么?只要我在位一天,你就能赚钱。在哪赚不是赚?何苦要守住海珠那一片天?那片天才多大?和全省范围有的比吗?” “叔,我的两个娱乐项目被查了,目前在关门整顿,损失惨重。” 黄士杰哭丧着脸说道。 黄一川轻啜一口茶,淡淡地说道:“我知道。这样的小事,就由着丁红儒去折腾。你要想干大事,就不要和他争一时之高下。冷水滩和先锋机械厂那两块地,我建议你都不要插手了。丁红儒咬住你不放,你最好的办法就是远离他。不要试图靠近他,没用的。” “嗯。” 黄士杰意识到,自己距离黄一川的内心更近了,更能听到他的知心话。 最关键的原因,还是因为有张可馨这层关系。 张可馨坐在黄一川的旁边,一声不吭,小鸟依人。 黄士杰继续说道:“叔,我在海珠还有大量的产业,有二十多家公司,涉及到方方面面,一时间转移不出来。” 黄一川沉吟片刻,道:“那些企业你就不要搬来搬去了,没意义。只要你不干违法的事,丁红儒也不会赶尽杀绝。倒是那两个娱乐项目,官方真的要整治,你是没办法的。陈挺通在丁红儒面前失势了,传言他可能还会调走。” 黄士杰暗自佩服,黄一川尽管离开海珠市半年多了,对于海珠的情况掌握得一清二楚。 这只能证明一点,黄一川在海珠还是有一定的能力的。这种影响力,并没有因为他的高升而丧失。 比如,像丁克这种人,表面上对丁红儒顺从,实际上还是会经常向黄一川汇报工作。 听说陈挺通可能会调走,黄士杰不免有些蛋痛的感觉。 陈挺通在黄士杰的娱乐城获得不少的好处。这一点,就算黄一川也是心知肚明的。 俗话说的好,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黄一川不相信,这些年来陈挺通罩着黄士杰,会没有捞取一点好处。没有陈挺通的暗中支持,海珠市最着名的两家娱乐城早就倒了。 第78章 良心未泯 彼此心知肚明的事,黄一川选择了沉默。 他的意思其实很明白,让黄士杰在他分管的领域赚钱,然后以工程款的名义给张可馨一定的好处。 这样做的好处,就是减少了张可馨直接插手工程的风险。 至于黄士杰在海珠市的两个娱乐项目,黄一川并不看重。这都是九牛一毛的事,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黄士杰陪黄一川坐了两个小时,喝茶,聊天,联络感情。 伍进坐在宾利车上等,一直等得打瞌睡了。 黄士杰上车,伍进猛然睁开眼,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差点睡着。” 黄士杰说道:“走。我们回去。” 至于见谁,黄士杰一个字不提,伍进一个字不问。 这一点,黄士杰很满意。 按照黄士杰的指示,伍进把车开进金沙丽水花园。整个花园都是单体别墅。每一幢别墅占地都在三百平方米以上,十分的气派。 今晚,黄士杰要在苏倩倩家里过夜。 “伍进,明天早上八点半来接我,我还要处理一些公司的事情。” 黄士杰吩咐道。伍进应了一声,便驾驶着宾利车离去。 “老公,你回来啦。” 苏倩倩撒着娇粘了上来。儿子豆豆还不满周岁,还睡在摇篮里。 黄士杰虽然已经是个油腻大叔,苏倩倩不但不嫌弃,还如获至宝。更重要的是,她很荣幸地为他生了个儿子。 小豆豆睁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两个大人粘在一起。 不知道过了多久,黄士杰喘着粗气躺在席梦思上,像被扔上岸的鱼。 苏倩倩的家,就是黄士杰最温馨的港湾。 而苏倩倩只要有黄士杰在,才会有安全感。 “老公,我怎么总是有一种被人盯住的感觉?” 苏倩倩躺在黄士杰的怀里,不安地说道。 黄士杰抚摸着苏倩倩光滑的身子,柔顺的乌发,说道:“你这是心理作怪。这个小区的管理是最严格的,住的人都是有钱人,有什么不安全的?” 上一次,有人把一个子弹头放在苏倩倩卧室的窗台上,差点没把苏倩倩吓傻。 在黄士杰的内心,罗汉这个人就像一根毒刺。只要苏倩倩精神紧张,就会让黄士杰联想到罗汉。 “嗯。可能是我长期待在这别墅里,像鸟笼里的金丝鸟。” 苏倩倩吐气如兰,眼神里充满了渴望。虽然她在黄士杰的眼里是人间尤物,但他已经年过五旬,有些身不由己。 说白了,现在的黄士杰,已经满足不了苏倩倩的身体需求。 黄士杰抚摸着苏倩倩的身体,手感很好,内心充满了满足感。 大概是由于真心喜欢,黄士杰一次性就给了苏倩倩两个亿。就算现在他不在人世了,苏倩倩也有着用不完的钱。她的后半生,可以过得毫无后顾之忧。 让黄士杰意外的是,安全感可不是钱能买的! “倩倩,别怕。有我在,没人敢伤害你。要不要我给你请两个保镖?” 黄士杰问。 苏倩倩柔声道:“不用了。保镖也让我不安全。” 如果可以选,苏倩倩宁愿过老百姓的日子。但她现在已经退无可退。 罗汉就像一个幽灵,无处不在,无所不能。小区的安保对他根本没有作用。 但黄士杰不希望苏倩倩知道罗汉的存在。就算发生了“子弹头”事件,他也一直没有告诉她真相。 有些事情,知道得多了反倒不好办。 黄士杰一直睡到天大亮。苏倩倩叫他起来吃早餐。 吃过早餐,伍进的车也到了。 苏倩倩一把搂住黄士杰的脖子,动情地说道:“老公,你下次什么时候来?” 她把双腿挂在黄士杰的腰部,双手箍着黄士杰的脖子。这姿势十分暧昧。 “倩倩,我的宝贝,你在家等着。我随时回来。” 在黄士杰的示意下,苏倩倩并没有送他出门。所以,伍进并不知道女主人是谁。 伍进问:“黄总,现在去哪?” 黄士杰:“回公司。两个娱乐项目关门整顿,有很多事情要做。阿彪家里的事都处理好了吗?” 伍进:“处理好了,给了两百万。阿彪是这两个项目的法人,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 伍进闷声开车。黄士杰背靠座椅,闭目养神。车内突然安静了下来。 绿叶咖啡屋。靠窗位置,坐着一个戴着帽子和眼镜的男人。 他就是罗汉。 孙刚从外面进来,一眼就看见了罗汉。 现在是大白天。咖啡屋里没什么人。 孙刚在罗汉对面坐下,问道:“大哥,你找我干吗?” 罗汉白了孙刚一眼,不满地问道:“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吗?” 孙刚连忙闭嘴。罗汉的手段他是清楚的。 再说,罗汉是他的救命恩人,没有不恭敬的道理。 罗汉之所以选择在海珠一个人孤独地生活,大概是因为他是海珠人。 罗汉问:“孙刚,想喝茶,还是咖啡?” 孙刚说道:“喝茶,喝咖啡我不习惯。” 茶的种类也有很多。孙刚点了一杯红茶。 很久了,孙刚没有像今天这样放松。自从张新民和叶娜娜死了以后,他的生活似乎一下子变得平静起来,再也没有什么涟漪。 罗汉苦笑道:“孙刚,你知道我们两个人为什么会走到一起吗?” 孙刚纳闷地摇着头,问道:“为什么?” 罗汉:“我们两个人都不是恶人,甚至还有些怂。” 孙刚问:“不会?至少你不会怂。” 罗汉干笑了几声,说道:“其实我知道黄士杰的弱点在哪里,就是下不了手。这小子恶事干尽,一辈子不结婚,却和一个很漂亮的女主播生了个儿子。我曾经想过,干掉他的老婆孩子,让他尝一尝断子绝孙的滋味。事实证明,我失败了。” 孙刚问:“你下不了手?” 罗汉点点头。 孙刚手里的茶有些烫,干脆不喝,放在桌面上。 他认真地看着罗汉,真诚地说道:“你这不是怂,是良心未泯。罪不及妻儿嘛。换了谁,也不能向对手的妻儿下手。” 罗汉摇了摇头,否定了孙刚的说法。 自古以来,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 这件事要是换了黄士杰,可能就会是另一种结果。 第79章 他有危险 孙刚问:“你不报仇了?” 罗汉:“黄士杰走到哪里,保镖就带到哪里。其中有一个叫伍进的人很厉害,应该是职业杀手,心狠手辣,武艺高强。我在暗处观察了几次,觉得找他报仇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更重要的是,那么多年过去了,我们都已经五十多岁了,报仇还有什么意思?” 罗汉自言自语,似乎是说给自己听的,又似乎是说给孙刚听的。 关于黄士杰的传闻,孙刚也知道一些。黄士杰黑白两道通吃,在海珠就没有他摆不平的事。 “孙刚,我觉得到了我这个年龄,报仇真的没什么意义了,如何活下去,活得长命一些,似乎更有意义。” 罗汉的思想一下子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远远超出了孙刚的想象。 活到老,学到老。或许不是一句空话。 孙刚问:“罗哥,你准备怎么度过你的下半生?” 罗汉苦笑道:“娶妻生子的事情真的不再想了,没什么意义。找一僻静处,盖一栋小别墅,然后养几只狗,我觉得也是挺好的。” 孙刚沉默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他没办法干涉罗汉的想法。 但是,罗汉万万没想到的是,他的存在,对于黄士杰来说,就是一个威胁! 正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 孙刚说道:“罗大哥,如果你觉得孤独寂寞,就搬到我家住。我一个人,孤家寡人,也没什么妨碍。” 罗汉断然拒绝了。 这么多年,罗汉过惯了独来独往的生活,怎么也不会愿意和孙刚住在一起。 孙刚陪罗汉在绿叶咖啡屋坐了一个下午。直到夕阳西下,他才驾驶着一辆尼桑车独自离去。 连孙刚都不知道他住哪。 大富豪夜总会。密室里。 黄士杰抽着雪茄烟,眼里放射出一道寒光。他的脸一沉,从阴郁的脸色看,伍进就知道有活干了。 黄士杰道:“罗汉这个人必须死。他活着,我就活不好。” 伍进没吭声。 作为职业杀手,干脏活是要收费的。他之所以选择暂时呆在黄士杰身边,主要还是因为风声太紧,再加上伍亮被通缉。 黄士杰之所以这样想,主要还是因为苏倩倩和儿子豆豆的原因。这两个人是他的心肝宝贝,不允许有任何闪失。 黄士杰见伍进没吭声,便说道:“伍进,你把这个任务完成了,价钱由你开。” 伍进说话了:“五百万。” “可以。罗汉的死法有千万种,由你自己选,我的任务就是出钱,然后看结果。” 黄士杰交待完任务,剩下的就是伍进自己的事。 孙刚很郁闷,邢桦凭着他在警校学到的功夫,进出他的家就像进菜园子似的。 仿佛就像睁眼之间,孙刚就看到自家客厅是亮的。 出来一看,邢桦神清气闲地坐在那里喝茶。 孙刚无奈地叹道:“邢队,你这样下去,非把我给吓死掉。” 邢桦笑道:“没那么严重。你把我当成你家里一员,不就行了?” 孙刚长吁一口气,抚着胸脯让自己冷静下来。 邢桦问:“昨天和你在一起喝咖啡的人就是罗汉?” 孙刚深感意外。邢桦是怎么知道的? 见孙刚满脸的不可思议,邢桦笑道:“你别觉得意外,在海珠这片天,只要是我想知道的事,那就没办法藏得住。” 听到这,孙刚不禁有些恍然大悟。 现代科技这么发达,邢桦只要锁定某个人,某个人想藏身很难。 孙刚问:“你们在跟踪我?” 邢桦瞪了孙刚一眼,那意思是犯得着吗? “孙刚,你别想多了。我说过,罗汉只是一名失踪人员,他的出现应该不是意外。他选择来海珠,究竟为了什么,这些事情对于我来说,都是谜。” “你是他的朋友,你应该知道?” 孙刚断然说道:“我不知道。” 这句话出来,邢桦是不相信的。看得出来,邢桦的眼神都能杀人。 邢桦见孙刚不说真话,也有些无可奈何。毕竟这是在孙刚的家里,不是在警局。 “孙刚,不瞒你说,据我的分析,罗汉的出现,应该和黄士杰有关。他这样单打独斗,肯定是搞不过黄士杰的。所以,我分析,罗汉会有危险。” 孙刚突然飚出一句:“你的意思是,黄士杰不会放过他的?” 邢桦语气肯定地说道:“有这个可能。” 听到这个分析,孙刚有些紧张了。他的一个微表情露出来,邢桦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孙刚无奈地叹道:“每次都是他找我,我找不到他。不过,我觉得他挺厉害的。他应该是一个武林高手,一般的小混混,个人根本进不了他的身。” 邢桦冷笑道:“黄士杰有钱,还有什么高手请不到?你别以为罗汉是高手,他就不死了。每个人都有他的弱点,一旦弱点被别人掐住,想不死都难。” 孙刚:“邢队,我真的不知道罗汉住哪里。要是知道,我肯定会告诉你,相信我,我是不会撒谎的。毕竟你也帮过我。” 罗汉很谨慎。他每次和孙刚联系,用的都是公用电话。 邢桦知道问不出什么东西,也没办法和他再谈下去。 像孙刚这样的人,对于黄士杰来说,根本不值一提。如果罗汉是冲着黄士杰来的,那么他们两个人就是一场生死搏杀。 邢桦轻轻地拍了拍孙刚的肩膀,说道:“你对黄士杰没什么价值,又没侵犯到他的核心利益,你是安全的。如果有机会看见罗汉,你代我转话给他,让他注意安全。他可以不听你的,但不能不听我的。” “明白吗?” “明白。” 这一次,邢桦没有从窗户出去,而是打开房门,堂而皇之地走了。 留下孙刚一脸懵圈。 邢桦凭什么分析出罗汉有危险?仅仅是靠猜测吗? 孙刚站在窗户前,看见邢桦开着一辆普桑离去,心里五味杂陈,不知如何是好。 这个罗汉实在太怪了,孙刚很难主动和他联系。 要是罗汉死了,孙刚唯一的朋友都失去了。 第80章 车祸 孙刚站在窗台上,看着邢桦的车渐行渐远,心里空落落的。 邢桦的提醒是对的,而且也很及时。遗憾的是,孙刚也不知道去哪找罗汉。 对于孙刚来说,罗汉就像一个幽灵。 简单吃了早餐,孙刚出门了。他直接来到华榕寺,给孙红送了一些换洗的衣服。 孙红一身素颜,面容冰冷。 “姐姐,你好吗?” 孙刚问道。 孙红点点头,说道:“心静了,世界也就静了。你没什么事就请回,不用担心我。” “嗯。” 孙刚没和孙红说上几句话,便离开了华榕寺。孙红就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人。 华榕寺的肃穆、香火味等,都给人一种安全感。 孙刚走出门,骑着一辆二六型自行车向山下赶。 当他来到光明路路口的时候,发现这里堵车了。 有路人说,汽车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肯定没救了。 光明路路口是个“t”型路口,前面一处悬崖,至少有十几米高。大概是有一辆汽车冲过“t”型路口,直接掉进了悬崖。 这怎么可能? 有一些群众在围观。交警也到了,拉起了警戒线。正在组织救援工作。 孙刚把自行车往草丛里一扔,从人群里探出头看,看到了一辆尼桑汽车。 那是罗汉开的旧车。代步用而已。 罗汉出车祸了? 孙刚吓得腿脚发抖。邢桦刚刚提醒过自己,没到两个小时,罗汉竟然出事了? 那辆尼桑车被摔得变了形。罗汉抬出来了,软塌塌的,看来已没什么气息。 彼此相隔仅十余米远,孙刚看得很清楚。他就是罗汉。 一个性情古怪、武艺高强的老头,他被人放在担架上,然后送上了救护车。 救护车拉响报警声,一路呼啸着向中心医院开去。 邢桦接到孙刚的电话,重复问了一问:“是真的吗?” 孙刚:“是真的,我亲眼所见。光明路口发生的车祸。不信,你可以打电话向交警大队求证。” 挂掉邢桦的电话,孙刚像失魂落魄一般。他有气无力地骑着自行车,回到自己的家里,往沙发上一躺,脑子里一片空白。 手机响了。 “喂。” 孙刚只喂了一声,便听到邢桦在电话里吼道:“罗汉死了!” 孙刚问:“你向交警大队证实了?” “是的。” 死一个人这么容易。昨天还笑嘻嘻的,喜笑怒骂无所不能。一场车祸就什么都没了。 邢桦问:“孙刚,你在家里吗?” 孙刚:“是的。” 没多久,邢桦来了。他买了两斤卤制鸡腿,两斤白酒。 看来是来买醉的。 一见面,孙刚还是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真的是罗汉死了?” 邢桦笃定地说道:“假不了。我还去了停尸房。罗汉身上多处骨折,内脏多处受重伤。” 孙刚问:“什么原因?” 邢桦:“据警方初步勘察,尼桑车制动失灵,导致汽车冲下悬崖。那是一个t形路口,还设了路障。一般人开车都会小心一点。这一次摔得很彻底,连路障都撞没了。罗汉当场死亡,没得救。” 孙刚问:“会不会有什么阴谋?罗汉不会这么脆弱的。这怎么可能?” 邢桦给孙刚倒了一杯酒,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 他的神情有些落寞。交警的结论出来了,尼桑车刹车失灵。这就是一场车祸,和谋杀无关。 也就是说,罗汉的死,不关邢桦什么事。邢桦管的是刑事案件。 孙刚十分的难过。罗汉是他最好的朋友,又是救命恩人。说没就没了! 孙刚问:“邢队,会不会有人陷害?” 邢桦抿了一口酒,并没有吞下去。他在用酒精刺激自己的味觉。 邢桦叹了一口气,说道:“那辆尼桑车已经用起重车吊上来了,现场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这是他杀。所有的证据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是一起普通的交通事故。” 孙刚有些不甘心地问道:“罗汉有没有喝酒?” “没有。” 邢桦说道:“他的尸检报告没有任何异常。所以,这事不归刑警管。” “可惜了,白白地送了一条命。只要会开车的,都不会把车开到悬崖下去。” 邢桦满脸冰冷,看不出一丝温暖。或许对他来说,死人的事情见得太多了,都已经没什么感觉。 孙刚不敢想象,罗汉临死前会想一些什么。前天,他还在想着建一幢小别墅,养几只小狗。 这才过去多久,罗汉就没了。 邢桦问:“孙刚,你是不是很伤心?” 孙刚喝了一口烈酒,说道:“他是我的朋友。像亲人似的关心我。他没了,我这内心真的接受不了。” 邢桦沉默了。 这个孙刚只是一个普通职工。这些日子见证了太多危险,估计心态都和普通人不一样了。 邢桦问:“明天,罗汉就要被火化了,你要不要去送他最后一程?” 孙刚无奈地摇了摇头,喃喃道:“我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会哭。” 邢桦轻轻地拍了拍孙刚的肩膀,说道:“既然控制不住自己,就别去了。你把当他成你的一个梦。梦醒来,生活还要继续。” 孙刚问:“邢队,叶娜娜的案子破了吗?” 邢桦看了一眼孙刚,面无表情地问道:“你还惦记着她?” “” 见孙刚默不出声,邢桦无奈地叹道:“没有任何进展。凶手很狡猾,没留下任何证据。” 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喝着酒。话题都和死人有关。 别看邢桦喝了酒,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分得清清楚楚。 大富豪夜总会。密室里。 伍进一走进来,就看见黄士杰的笑脸。 黄士杰扔过来一张银行卡,说道:“这是你的。” 伍进也不客气,伸手抓住银行卡,放入自己的口袋。 这种事合作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只是这次的难度有点大,所以要价高了一些。 伍进很清楚,这个罗汉对于黄士杰来说意味着什么。 虽然黄士杰没有明说,但这是伍进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的事情。 黄士杰笑道:“电视新闻都出来了。光明路口发生一起交通事故。” 伍进默不出声,伸手倒了一杯洋酒,自顾自地饮了起来。 他很清楚,黄士杰的一块心病去掉了。 第81章 钓 鱼 伍进的特点是嘴巴严,不多事。 接到任务,无论对方是谁,他都会照杀不误。 喝了一杯洋酒,伍进说道:“罗汉是个高手,闻气息我都能闻出来,他不好对付。” 黄士杰淡淡一笑,说道:“来,我们喝一杯,庆贺一下。” 罗汉一死,苏倩倩和豆豆就安全了。黄士杰花这么大的代价,目的就是想让她们母子俩安好。对于他来说,再也没有比这件事更重要的事了。 伍进说道:“伍亮在外面玩腻了,想回来,被我骂了一顿。” 黄士杰:“叫他别回来。现在风声紧,回来只能添乱。” “嗯。明白。” 伍进又喝了一杯洋酒,然后出门,找地方娱乐去了。 黄士杰后背有些微微的汗。伍进和伍亮兄弟俩,是他最靠得住的杀手。 尤其是伍进,各方面素质比伍亮强。 兄弟俩替黄士杰干的坏事可不少。哪个没有人命案在身? 听说伍亮想回来,黄士杰岂不吓出一身冷汗。 但是,罗汉的事情已经解决,黄士杰的内心还是挺高兴的。 至少,再也没有人会威胁到苏倩倩母子俩。 黄士杰亲自开车来到金沙丽沙别墅花园,在这里连续住了两天两夜。苏倩倩很感意外。 实际上,黄士杰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用实际行动告诉苏倩倩,她是安全的。 龙潭湖畔。 丁红儒和邢桦在一起垂钓。他们都戴着太阳帽和墨镜,一般人根本不认识他们。 邢桦坐在一条小板凳上,望着水面发呆。 丁红儒问:“你还在为罗汉的事头痛?” 邢桦:“我就是觉得奇怪。像罗汉这么谨慎的高手,就算警方想找到他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居然出了那么离奇的车祸?” 丁红儒:“既然有疑点,那就查,查他个水落石出。” 邢桦无奈地摇着头,说道:“旧的尼桑车刹车失灵,而且时间点控制得那么恰到好处,实在是难得了。” 丁红儒:“你怀疑这是一起阴谋?” 邢桦:“不敢肯定。我只是觉得这件事实在太巧了,简直干得天衣无缝。” 丁红儒放下手里的钓竿,来到邢桦身旁坐下,抽了一支烟。 气氛有些沉闷。 邢桦思忖了片刻,说道:“我听孙刚说,罗汉好像和黄士杰有仇。他起初是来报仇的,不知道怎么搞了,他的报仇一直没有成功,还萌生了退隐的想法。” 丁红儒:“结果退隐没有成功,自己的小命先丢了。” 说到这,丁红儒补充了一句:“你没注意到,又一起和黄士杰有牵连的案子发生在我们眼皮底下?” 虽然没有十足的证据,但有牵挂还是对的。 邢桦:“听孙刚说,罗汉是搏击高手,个成年大汉根本近不了他的身。他会以这种方式离开人世,的确有些蹊跷。” 关于罗汉的资料很少。邢桦也说不出个道理来。第六感觉告诉他,这不是一起简单的车祸。 丁红儒道:“每一种职业都有自己的职业敏感。我觉得你应该相信自己的职业敏感,认真查一查罗汉。” 邢桦摇头,道:“他是个很古怪的人。公开的资料很少。如果他是来找黄士杰报仇的,应该是两个人在年轻时代结下的仇恨。连孙刚这个唯一的朋友,知道他的内容都非常少。” 丁红儒坐在草地上,望着湛蓝的湖水,内心一派宁静。他很少享受这种宁静。除了偶尔约邢桦出来钓鱼,绝大多数时间都在忙碌着。 丁红儒笑道:“邢桦,有些事情想不通,干脆就不想了。等过了一段时间,说不定又柳暗花明又一村了。那个伍亮抓到了吗?” “没有。他已经藏起来了。” 邢桦说道。 伍亮长时间为非作歹,积累了相当丰富的反侦察经验。想抓他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无论他逃到天涯海角,都要把他绳之以法。” 丁红儒面色阴沉地说道。 邢桦想对丁红儒说,不要搞那么多的微服私访,世界并不太平。话到嘴边,他还是忍住了。 他作为一名警察,要守护千千万万个家庭和人口的安全,责任重于泰山。当然不能说保护不了市委书记。 丁红儒问:“邢桦,陈挺通对你还好?” 邢桦:“你指哪方面?” 丁红儒:“工作上,有没有为难你?” 邢桦:“还行。反正成不了亲戚朋友,只是同事而已。” 丁红儒自嘲道:“老百姓都说严打整治斗争像刮台风,一阵风就过去了,还留下满地的枯叶。” 邢桦:“有,总比没有好。通过开展利剑行动,我们的成果还是很显着的,但是不是表明黄赌毒等犯罪现象就绝迹了呢?当然不是。这些违法犯罪有可能死灰复燃。等待他们的,只有更加严厉的铁拳。” 严打是始终保持对违法犯罪分子高压态势的有效方法。隔三差伍,就来一次严打,能逐渐铲除违法犯罪分子滋生的土壤。 相反,要是放任这些黑恶势力发展,后果将会十分严重。如果让全民都失去安全感,那将是一件十分可怕的事情。 丁红儒把自己在墟场看到的事说了出来,邢桦沉默了。 维护社会治安的这支队伍并不弱小,光天化日之下仍然有人公然收保护费。这些人的眼里还有王法吗? 丁红儒气愤地说道:“这样的事情,就发生在我的眼皮底下,叫我这个市委书记怎么忍?邢桦,把你从省厅调下来,我就是希望你能成为维护海珠市社会治安的一把尖刀。你的存在,要让更多的坏人闻风丧胆。这就证明你的存在有意义。” 邢桦点点头,算是默认了丁红儒的说法。 可是,那么庞大的政法系统,靠邢桦一个人显然是不行的。 这个道理,丁红儒不会不懂。 犹豫片刻,邢桦说道:“丁书记,能不能把陈挺通调走,弄个闲职给他,让他养老去?” 丁红儒沉思一会,反问道:“陈挺通深耕海珠市五年,就这么把他调走了,会不会太便宜他?他不应该给海珠人民一个交待吗?” 第82章 伍亮回来了 邢桦看出来了,丁红儒为人很正派,对贪官污吏零容忍。像陈挺通这种人,能和黄士杰走得那么近,并非挪个位就能解决问题的。 邢桦问:“丁书记,对于陈挺通,你有没有更好的策略?” 丁红儒:“暂时让他在那个岗位呆着,我想看看他究竟能掀得起多大的浪花。现在查他,显然还早了一点。我们没掌握到什么证据。” 说到这,丁红儒问道:“这次严打,有没有人乱签字、乱放人的?” 邢桦:“据我所知,没有。不知什么原因,这次抓到的都是一些小喽啰,像伍亮这样罪大恶极者逃了不少。他们在我们集中统一行动的时候就已经不在海珠了。” 丁红儒道:“利剑行动持续三个月。” 邢桦:“明白。” 星期天。傍晚。 伍进接到一个陌生电话,一听声音,竟然是伍亮! “阿亮,怎么是你?” “哥,我在东江渔村。住在一个朋友家里。” 东江渔村? 伍进到过这个地方,比较偏僻,靠近大海。伍亮这么不怕死,居然悄悄地潜回来了。 这个动作吓得伍进不轻。 不一会,伍进开车来到东江渔村。伍亮说的那个朋友叫钟守财,伍进见过,以前还在他家里打过牌。 看到伍亮,伍进顿时明白了,伍亮为什么会冒险跑回来。东北的日子并不好过。 伍亮向朋友借了一辆旧车,开了两千多公里。为了躲避警察的盘查,他根本不敢走高速公路,专挑省道、乡道走。 伍亮无奈地叹道:“东北也在搞严打,我不走不行了。” 原来是这个原因。伍进在心里原谅了他。 伍亮:“哥,我没钱了。给我点钱。” 伍进不解地问道:“黄总不是给了你五十万吗?” 伍亮:“那点钱,早就花完了。” 这时,伍进意识到,伍亮回来的原因是多方面的。他一个人在外,没钱了,还碰到严打,再待下去也是挺危险的。 伍进拿出一张银行卡,说道:“这里面有两百万。你找个地方藏起来,不要随意出来走动,更不要在网络信息发达的大城市生活,容易被抓。” 伍亮馋笑道:“还是我哥关心我。我回来的事情不要告诉黄总,免得他担心。” 伍进淡淡地说道:“你放心,我不会乱说的。你从此在他的眼界消失,免得他担心受怕。” 伍亮不解地问道:“我回家,他担什么心受什么怕?” 伍进狠狠地敲了一下伍亮的猪脑壳,骂道:“你真笨,他不是害怕你嘴巴不严吗?我们和他是利益共同体,一损俱损,一荣俱荣。你说他担不担心你?” 被骂了一顿,伍亮算是服气了。 伍进说得一点没有错。 “哥,我知道了。但这样躲躲藏藏的日子,要过到哪一天?” 伍进看得出来,伍亮这几个月憋慌了。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长期以来,伍亮习惯了奢华的生活,现在像过街老鼠似的,怎么受得了。 伍进说道:“你不想死的话,就听哥一句话,跑得越远越好,最好能偷渡出国。” 伍亮大约是尝到了漂泊在外的滋味,再也不想离开海珠。 “哥,放心。我不会连累你的,也不会连累黄总。谁敢抓我,我就和他拼了。” 伍亮拉开衣服,腰带上竟然挂着一枚手雷。 他说道:“这是我留给自己的。谁敢抓我,我就和他同归于尽。” 伍进看得直摇头。几个月的漂泊生活,让伍亮的性情大变。 最后,伍进告诉伍亮,找地方躲起来,地点不要告诉他,也不要告诉其他人。做一个独行侠,会安全很多。 兄弟情,血浓于水。 临走时,伍进说道:“钟守财家太显眼,不能待太长时间。你赶快走。” “嗯。哥,我知道了。” 伍进回到家,住进了自己的两室一厅。 这套房子以前是他和伍亮住的。自从伍亮出事,只有他一个人住。 伍进从酒柜里拿出一瓶法国红酒,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红酒,他细细地品尝着红酒,思忖着伍亮的事。 伍亮开了两千多公里的路,从东北逃回海珠,一路的辛苦可想而知。 他这次回家,连死的心都有了,伍进也不好再说什么。万一被警察抓了,他只需要拉响手雷,什么都结束了。 倒是黄士杰! 伍进对黄士杰太了解了。只要有危险临近他,他总是能在第一时间切断危险。 伍亮回家的事,万一被黄士杰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伍进一边喝着酒,一边想着心事,不知不觉间,天空已泛出鱼肚白。 这是伍进第一次彻夜未眠。 因为他感觉深深的恐惧。这种恐惧感,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烈。 伍亮无论是落到警方,还是落到黄士杰手里,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而他却选择在这样的时间回家。 望着窗外油绿青葱的树林,伍进第一次感觉到,世界并不大,想让一个人安身很难。 伍进没有向伍亮要电话号码。他甚至希望伍亮再也不要用电话了。他如果能躲在没有通讯信息的山区,或许会活得长久一些。 伍进倒在沙发上睡了,没睡多久就被电话吵醒了。 黄士杰问:“伍进,你今天睡得这么沉。你看看外面的天空,几点了?” 伍进没有看天空,而是看了一下手机。上午十点半了。 伍进问:“黄总,有任务?” 黄士杰说道:“见面说,电话里不方便。” 伍进的心里微微一怔。难道伍亮的事,被黄士杰知道了? 伍进的心头有一丝不祥之兆,穿好衣服,拿起手机,快步向黄士杰所在的皇朝娱乐城走去。 为了方便娱乐,黄士杰在皇朝娱乐城第十八楼预留了一层楼。他把这里装饰得像皇宫似的。像这样的住所,黄士杰还有好几处。 不一会,伍进便来到黄士杰的住所。 黄士杰身穿一套丝质睡衣,手里拿着雪茄烟,正在凝神看向远方的天空。 门口,站着两个膘肥体壮的保镖。 伍进略显恭敬地说道:“黄总,你找我?” 第83章 疑神疑鬼 一见面,黄士杰突然问道:“伍亮呢?他怎么样了?” 伍进感觉脑子短路似的,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回答。 见伍进陷入懵圈之中。黄士杰保持着沉默。 不,他甚至有些阴沉。 伍进的大脑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因为他不知道,黄士杰究竟知不知道伍亮的事情。 黄士杰以静制动的玩法,让伍进差点失去了分寸。 良久,伍进说道:“我没有他的消息。他好久没有联系我了。” 黄士杰:“听说东北也在搞严打,你让他出入小心点。做人做事不要太嚣张,低调能让人活得久一些。” 听到这,伍进的心终于镇静下来。由此看来,黄士杰并不知道伍亮回家的事? 伍进故作感慨地说道:“感谢黄总关心。” 黄士杰直言道:“我们是同一条船上的人,关心是应该的。我做得还不够好。” 伍进的想法,就是要隐瞒伍亮的事情。要是让黄士杰知道伍亮回来了,不知道黄士杰会使出什么阴招。 黄士杰不知道伍亮回家,对于伍亮来说是一件好事。 就在伍进胡思乱想的时候,黄士杰说道:“今天中午有几个朋友聚餐,你要一起参加吗?” 伍进坚定地拒绝道:“黄总,你们朋友聚餐,我就不参加了。我们之间有约定,我不参加你们的生意往来。对于你来说,我只不过是你的一个影子,在你需要的时候我出现,这样更加符合你我之间的利益。” 伍进的说法,也是他们事先的约定。 职业杀手和职业保镖还是有差别的。 黄士杰沉吟片刻,说道:“行,按你说的办。伍亮如果联系你,你让他小心点,现在天下不太平。” “嗯。” 看着伍进离去,黄士杰的脸上浮起一层阴郁之色。 这世界,除了钱,真的没几个人靠得住。 伍亮回家的消息,钟守财早就告诉黄士杰了,伍进居然选择了隐瞒! 在黄士杰的身边,像伍进、伍亮这样的高手还是不多。但也不能因此坏了规矩。 伍进走了以后,黄士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陷入了沉思之中。 从一个小房间走出来一个人。他就是钟守财。 伍亮的朋友。 钟守财像个小保姆似的,有些唯唯喏喏。像他这样的小人物,平时想见黄士杰一面都很困难。 钟守财问:“黄总,伍进为什么要骗你?” 黄士杰:“守财,谢谢你。从明天起,我给一个房地产项目的土石方由你承包,算是我对你的感谢。这个工程做下来,应该能赚两百来万。” 钟守财差点要跪谢了。出卖了一条消息,竟能赚两百多万。这种钱,来得太容易了。 黄士杰问:“伍亮真的去望仙谷住了吗?” 钟守财:“应该错不了。那天晚上喝多了酒,是他亲口告诉我的。” 黄士杰:“这件事,除了我,你任何人都不能说,否则会有生命危险,听明白了吗?” “明白。” “你下去。” 钟守财走了。黄士杰一个人坐在沙发上,脸色阴沉到极致。 不知道思考了多久,黄士杰终于还是打通了一个神秘电话:“蝰蛇,我想见你。” 三天后。伍亮死了。 他死在望仙谷六号客栈的一个房间里。邢桦亲自接的案子。 警方尸检结果,死者属于心肌梗死! 临死前,伍亮喝了很多酒。从现场看,他是一个人喝闷酒 ,没有其他人参与。 通缉犯逃了回来,自己喝酒喝死了。这件事在海珠市引起不小的震动。 伍进听到伍亮的死讯,就像掉进冰窖似的。 黄士杰带着伍进来到太平间,看见伍亮的尸体。伍进怎么也没想到,伍亮会死于心肌梗死。 看见伍亮的尸体,作为同胞兄弟,哪有不伤心的道理。 “阿亮,你怎么就这么走了?” 伍亮两腿一软,跪倒在停尸柜前,不停地抽泣。死去亲人的痛苦,在杀人魔王这里依然是一样的。 人心都是肉长的。 伍亮掉了几滴眼泪,然后用手袖擦干净泪水,眼神里全是狠辣。 黄士杰轻轻地拍了拍伍进的肩膀,说道:“伍进,别伤心了。这是伍亮的命。他怎么会在望仙谷?他不是去东北了吗?伍进,你没和我说实话。” 现在错的人是伍进。黄士杰可以完全当作不知道。 不知者不为罪。黄士杰亲口问过伍进,伍进没有和他说实话。 黄士杰问:“伍进,你为什么不和我说实话?” 伍进:“他回来才几天。我怕你担心。” 黄士杰:“他一个人喝闷酒。大概过得并不舒坦。你这个当哥哥的,对弟弟关心得不够呀。” 伍进的肠子都悔青了。伍亮回家的事,不该瞒着黄士杰。 要是让他生活在自己身边,要是抢救及时一些黄士杰陪伍进枯坐了一个下午,一句话也没有说。 黄士杰很清楚,这种时候无论说什么,伍进都是听不进去的。 伍亮之所以死了,那是因为他该死! 现在的海珠,仍然保持着严打的高压态势。伍亮一旦被抓,张新民、叶娜娜之死,都会被找到突破口。因为张新民、叶娜娜之死的真凶,就是伍亮。杀人的命令是黄士杰亲自下的。 伍亮如此冒失地逃回来,出事的概率极高。黄士杰绝对不会因为一个小小的伍亮,而把整个利益集团搭进去。 这个道理,伍亮不明白,伍进也不明白。 伍亮的死因还算交待得过去,喝酒过量,心肌梗死。 黄士杰轻轻地拍了拍伍进的肩膀,佯装沉痛地说道:“伍进,节哀顺便。” 伍进突然问道:“黄总,我弟他会不会是被人害死的?” 黄士杰顿了一下,又镇静地问道:“为什么这样说?” 伍进:“我也说不上为什么。只是一种感觉。我弟那么年轻,他怎么会那么容易死?他一定是死于谋杀。” 黄士杰:“你不要疑神疑鬼了。你弟回来的消息,连我都不知道。我问你,你也不肯告诉我。至于他还有没有其他仇家,那你只有问他自己了。” 一句话,把伍进的嘴给堵死了。 是日。傍晚。东江渔村。 伍进来到钟守财的家里。钟守财还在和家人一起吃晚饭。 钟守财看见伍进出来,眼神一阵慌乱,又镇静了下来。 “进哥,吃了吗?请坐。” 伍进并没有坐的意思,而是问道:“吃饱了吗?吃饱了赔我走一趟,我在外面等你。” 第84章 两起案件 钟守财吓得小腿肚子发抖。他放下饭碗,到后院给黄士杰打了个电话。 黄士杰没有听电话。 又打了几个,还是没有听! 钟守财的老婆孩子都在饭桌上吃饭,并没有注意到钟守财那反常的紧张心理。 伍进在外面等了两分钟,终于等到钟守财出来。 “进哥,你找我?” 钟守财问。 伍进冰冷的目光盯住钟守财,让他觉得自己是被一条毒蛇给盯住了。 伍进冷冷地说道:“伍亮死了。” “啊?” 钟守财吓得差点瘫软在地,他连声说道:“我什么都不知道。真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去和你的家人道个别,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见钟守财愣在那,脚步都没迈一步。 伍进又说道:“快点去。别吓着你的家人。” 钟守财回屋里撒了个谎,说是陪朋友出去看电影。 不一会,钟守财坐进了伍进的别克车。 伍进驾驶着别克车,一路狂奔,大概用了一个多小时,便来到了望仙谷。 不过,伍进没有选择去六号客栈,而是来到山梁的一个亭子处。 此时。天已经黑了。到处黑漆漆了。 有几只夜鸟在叫。那声音像婴儿在啼哭。 伍进面无表情地说道:“伍亮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如今他不在了,你说我是什么心情?” “钟守财,你害死了我弟弟。” 钟守财吓得两腿一软,直接跪在地上,喊道:“进哥,我什么都不知道呀。” 伍进仍然是面无表情。他的眼神里似乎有火苗在闪耀。 他的声音毫无感情色彩:“伍亮回家,除了在你家落脚,哪里都没去。他没死在警察手里,却死在望仙谷。你说和你没关系?谁信?” 钟守财吓得腿脚发抖,道:“进哥,亮哥是我的朋友,我怎么可能害他?我都不知道他已经死了。” 伍进仍然面无表情,声音就像从冰窖里传出来:“你把伍亮回家的消息告诉黄士杰了,他给你什么好处?” 钟守财哭丧似的说道:“进哥,相信我,我真的什么都没有说。我这样的小人物,怎么能见到黄总?这不可能呀。” “进哥,相信我,亮哥真的不是我害死的。我们是朋友。” “朋友?” 伍进阴冷地笑道:“就是你这个朋友从他背后插了一刀,让他死得更快。心肌梗塞!他这么年轻,怎么可能心肌梗塞。他是被人给害死的,懂吗?” 伍进一把抓住跪在地上的钟守财,举在半空。钟守财吓得脸色煞白,空气里弥漫着尿騒味。 “钟守财,除了你,没有人会把伍亮回家的消息告诉黄士杰的。除了你,他只见过我一个人。这是他亲口告诉我的。说,你有什么遗言?” “进哥,别杀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求求你,别杀我。我上有老,下有小,我不能死呀。” 伍进只需要手上用力,就能把钟守财扔进万丈深渊。 钟守财真的吓哭了。 但他还是咬住一条底线,那就是死也不承认是自己出卖了伍亮。 伍进的手一扬,钟守财逞一条抛物线,消失在黑漆漆的夜空。 空旷的夜空里,传来一声惨叫声。这惨叫声在山谷间回荡。 钟守财的尸体在第二天上午被猎人发现。他死得很惨,被人从高空中抛下,挂在一株大树上,身体被断枝捅穿,连肠子都流了一地。 黄士杰得知钟守财的死讯,已经是三天以后的事了。 黄士杰从陈挺通这里得知,警方在望仙谷发现尸体挂在树上,死者叫钟守财,东江渔村的渔民。 一个渔民莫名其妙地死在望仙谷。这不符合常理。从而引起了市局刑警大队邢桦的高度重视。 又是邢桦? 从陈挺通这里听到邢桦的名字。对于黄士杰来说,已经是如雷贯耳。 这是一个有希望代替陈挺通的硬茬。 黄士杰派人去伍进住的地方,发现这里已经人去楼空。打伍进的电话,对方的电话已经被注销,话筒里传来温柔的女声:“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夜已深,邢桦仍然没有休息。 他的手里拿着两张照片,一张是伍亮,一张是钟守财。 通过技侦手段,邢桦已经查明,伍亮和钟守财是朋友关系。 邢桦打了个电话给丁红儒,丁红儒还没有睡。 丁红儒问:“邢队,你还没有睡?” 邢桦:“睡不着。最近发生了两起案件太蹊跷了。” 丁红儒笑问:“怎么蹊跷了?” 邢桦在电话里就介绍了伍亮和钟守财的死因。 丁红儒问:“你怀疑这两个人的死在某种程度上有关联?” 邢桦:“有关联。第一,他们是朋友。伍亮从外地回来,曾在钟守财家借住了两天。后来死在望仙谷。第二,钟守财是被人从家里带走,然后死在望仙谷的峡谷处。他是被人从高空中抛下去的。我现在基本可以肯定,伍亮不是死于心梗,而是谋杀。这个钟守财,很可能就是被伍进干掉的。现在,黄士杰身边的伍进已经失踪。” 丁红儒听了邢桦的分析,不由笑道:“这么说来,我们好像有好戏可看了。” 邢桦问:“为什么?” 丁红儒反问道:“你想一想,钟守财为什么会死?他死于何人之手?伍进莫名其妙地失踪了,会不会和钟守财有关?说得再直白一点,钟守财会不会是被伍进抛下山谷的?” 邢桦不由暗暗佩服,丁红儒的分析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钟守财之死如果和伍亮有联系,那么,就很容易推断出,伍进是杀死钟守财的真凶。 可是,伍进为什么会杀死钟守财,何况钟守财还是伍亮的朋友? 邢桦在一张白纸上,画了好几个关系图。他绞尽脑汁分析了好几个小时,提出了各种假设,最后都被自己给否定了。 现在问题的关键,就是要找到伍进。 伍进已经成为两起案件的关键人物。如果能找到他,不但是近期的这两起案件,或许前面的积案也会水落石出。 遗憾的是,他却莫名其妙地失踪了。而且,警方还没有发通缉令的充分理由。因为伍进没有案底。 第85章 狗咬狗 黄士杰抓狂了。他万万没想到,伍进出手这么快,这么准,这么狠。 钟守财一死,表明伍进是在向黄士杰宣战。 伍进的突然失踪,表明伍进已成为黄士杰的另一个噩梦。 黄士杰刚刚处理完罗汉这个大麻烦,反手就把伍进给得罪了。 伍进沉默寡言,睚眦必报。他不可能毫无理由地杀掉钟守财。 像钟守财这样的软脚虾,肯定会把他所知道的都抖出来。 伍进的失踪,又怎么能让黄士杰高枕无忧。 某日某夜。黄士杰正搂着一个金发美女睡觉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 对方传来一个阴冷的声音:“黄士杰,你的老婆孩子在我的手里。” 接着,他便听到了苏倩倩和豆豆的哭声。 “伍进,别伤害他们,有什么事冲我来。” 黄士杰抓狂了。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抓住卵蛋的感觉。 “江湖上有一条规则,罪不及妻儿。他们是无辜的。” 伍进淡淡地说道:“我弟为你做了那么多事,你居然还把他给干掉了。你以为你还配做人吗?” 黄士杰焦噪地说道:“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没有伤害伍亮。真的没有。” 伍进冷静地说道:“我给你三天思考。三天后,你就帮你的老婆孩子收尸。” 伍进冷笑几声,挂掉电话,惹得黄士杰又是一阵抓狂。 黄士杰找到陈挺通,动用他的关系户,获知伍进的电话是从翠峰山打来的。 黄士杰带着四名最顶尖的保镖,开着一辆悍马越野车,连夜奔赴翠峰山。 远远的,他就看见半山腰有篝火堆。 黄士杰交待道:“等会看我烟斗行事。如果我扔烟斗,你们就开枪射杀,不留活口。” “是。” 四名保镖都戴着双枪,子弹全部上膛。他们早就知道伍进的武功了得,搞暗杀也很有一套。 对付强者,用冷兵器占不了上风,那就用热兵器上场。伍进,你再厉害,他妈的还不是老子娘生养的。 等黄士杰带着他的人来到篝火堆,这里连个人毛都没有。 篝火堆仍在烧着哗里叭啦的木柴。 不用说。人已经走了。走得并不久。 黄士杰再拨打那个手机号码,对方已关机。 黄士杰就像一拳打在海绵里。 伍进去哪了?黄士杰找了一个圈,从山头找到山脚,也没有找到伍进。 哪怕伍进躲在黑暗处向他打黑枪,他也认了。 结果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苏倩倩和豆豆怎么样了?没有她们,黄士杰岂不断子绝孙? 是夜。邢桦也没有闲着。 他把自己关在办公室,反复思考伍进的去向。 罗汉死了,伍亮死了,钟守财死了,这意味着什么? 邢桦百思不得其解。 期间,丁红儒打电话过来,过问案件进展情况。没多久,陈挺通推门而入,关切地问道:“邢局,你这么晚了还没睡?” 邢桦:“有案子在,睡不着。你说这个伍亮,谁给他这么大的胆子,明明知道在通缉他,他还敢回家。” 陈挺通:“大概外面的日子也不好过。要不然,他也不会一个人躲在客栈喝闷酒,活活地把自己给喝死了。” 邢桦的手里拿着铅笔,在挂在墙上的关系图上划了一笔。陈挺通看见那一笔,竟然由伍进指向了黄士杰。他的脸上微微变了一下色。但很快又恢复正常了。 陈挺通出去了。邢桦笑了。 这个黄士杰,是陈挺通最敏感的神经。 陈挺通走后,邢桦的眼界豁然开朗。 伍进指向黄士杰! 之所以这样,就连伍亮为什么会死、伍进为什么会失踪、钟守财为什么会死等问题都能解释得通。 丁红儒听取了邢桦的汇报,并没有马上表态,而是冷冷地问道:“你觉得你的推理准确性高吗?” 邢桦:“我有八成的把握。这个伍亮一定是在外面不好过,偷偷跑回家了。他回家的消息被黄士杰知道了,黄士杰怕他被抓泄露消息,从而下达了灭口令。伍进不知道从什么渠道知道伍亮被害,从而把可疑性最大、和伍亮关系最为密切的钟守财给干了。他自己的矛盾也很快会指向黄士杰。如果我没有猜错,黄士杰现在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直转。他在想着法子收拾伍进,甚至希望伍进尽快从这个世界消失。” 丁红儒点点头,笑道:“对于破案的事情我也不懂。从你刚才的分析来看,应该有点道理。黄士杰穷得只剩下钱了。他身边豢养了不少高手,我估计他比我们还希望伍进死掉。” 说到这,丁红儒感叹道:“黄士杰这样的社会毒瘤不铲除,让老百姓的日子怎么过?像胡小青这种平民百姓,简直都不用活了。他们想黑吃黑就吃。狗咬狗,一嘴毛。” 邢桦问:“丁书记,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伍进一定会找黄士杰报仇。伍亮之死,伍进一定是把这笔账记到黄士杰的身上了。伍进又是黄士杰的核心人物。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 丁红儒微微一笑,说道:“你又有新想法了?” 邢桦:“我要加大巡逻力度,所有巡警、辅警二十四巡逻,各高速路口重点检查,给各类犯罪分子形成高压态势。” 丁红儒:“那是你的工作。关于调走陈挺通的事,我和省厅朱文标厅长沟通过了。他的观点是,只要有利于工作,就不要有那么多的顾忌。他会尊重市委市政府的意见。” 邢桦明白丁红儒的意思,自谦道:“丁书记,我还很年轻,还没有到主持大局的时候。” 丁红儒瞪了他一眼,说道:“这不是你考虑的问题。你要考虑的问题是,如何把本职工作做好,把海珠市的这些团团伙伙给我打掉,给群众一个朗朗晴天。” 这些年,海珠市经济的确发展了,但形形色色的问题也层出不穷。贫富分化严重,社会治安不稳定等,对普通老百姓而言,可以说是深受其害。 邢桦肃然道:“请丁书记放心,我愿接受组织上的任何考验。” 丁红儒对邢桦的表现很满意,突然问道:“你能否对黄士杰来点技侦手段?” 邢桦摇点头:“我们试过了,没用的。他的反侦察能力非常强。据说,他的手机都有十几部,而且都是用别人的名字注册的。他自己名字注册的手机号,通话干干净净,经得起任何侦查。” 第86章 别杀人 丁红儒认为,伍亮和钟守财之死的确蹊跷。罗汉的车祸也不一定是车祸。 丁红儒道:“邢桦,你这个刑警队长的肩上担子越来越重了。你自己也要小心出入,不要被坏人给钻了空子,生命只有一次。狗急了都会跳墙,何况你面对的是一群豺狼虎豹。” 邢桦:“谢谢书记关心。你也一样。” 黄士杰快疯了。 伍进连续戏弄了他三次,变换不同的地点,结果都没有看到苏倩倩和豆豆。 黄士杰这才意识到,伍进和罗汉有着本质区别。罗汉为了报仇,不一定会祸及妻儿。伍进则不一定。 伍进没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这天深夜,黄士杰又一次在噩梦中惊醒。醒来以后,全身出冷汗。 失去苏倩倩和豆豆的消息已经五天了。伍进也来了个人间蒸发。 黄士杰调动了所有的力量,暗地里寻找苏倩倩和豆豆的下落,结果全都失败了。 蝰蛇,真名龚乃旺。因为长得人高马大,擅长用蛇毒,人称蝰蛇。 蝰蛇是黄士杰悄然豢养的另一支神秘力量。蝰蛇的武功也在伍进之上。 黄杰:“伍进必须死。无论他对我的老婆孩子做了什么,他都必须死。” 对于黄士杰来说,伍进是否会善待苏倩倩和豆豆已经不重要了。伍进只有死,才能让他的世界更干净。 因为伍进已经触及黄士杰的逆鳞。这点,伍进不会不知道。 蝰蛇问:“伍进难道会从这个世界消失吗?” 黄士杰冷笑道:“怎么会呢?他是在用他们母子俩折磨我的神经,让我处于神经崩溃,是不是比杀了我还要难受?我真的没有想到,用这种手段折磨我的人,居然是我昔日的好兄弟。” 以前,邢桦还没有来到海珠,黄士杰可以随时调用警方的资源。那样的话,哪怕从这座城市里飞一只苍蝇出去,黄士杰都能认出公母。 自从邢桦来了以后,形势已经越来越对黄士杰不利。 昨天黄士杰到西城区公安分局,找过唐大奎局长。从分局的视频监控看,叠翠峰一带的情况正常,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蝰蛇说道:“只要找到伍进,我就能让他不明不白地死掉。” 黄士杰:“我要他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死去。让他下辈子再也不敢投胎做人。” 蝰蛇说道:“你说的极是。胆敢用这样的手段折磨嫂子和侄子,不把他挫骨扬灰,难解心头之恨。” 下泮江路。一个并不起眼的再生资源收购站。 地下室内。 苏倩倩怀里抱着一个婴儿,蜷缩在角落。更奇葩的是,婴儿的嘴巴贴着透明胶,连哭的资格都没有。 一根拇指粗的铁链子拴住苏倩倩的腿踝。不远处,还有绑着一只吐出腥红舌头的大狼狗。 苏倩倩浑身发抖,脸上肮脏,极为憔悴。 “求求你,放过我。” 同样的话,苏倩倩不知道说了多少遍。换来的全是冷漠和无情。 靠地下室入口的地方有一个小天窗。那里有一线阳光射进来。 伍进靠着窗口吃鸡腿,喝烧酒。从他的位置,能看清外面的一举一动,而外面看不清地地下室的情况。 “求求你,放我们出去。求求你。孩子感冒发烧了,快不行了。” 苏倩倩无力地哀求道。 豆豆脸色煞白,正在发着高烧。伍进不知从哪里弄来两个大冰砖。 伍进:“给孩子用冰砖敷额头,你就吃我剩下的鸡骨头。” 苏倩倩只有照做,拿起地上的鸡骨头啃了起来。 像她这样养尊处优的人,要是没有饿到极点,怎么能吃鸡骨头? 伍进鹰隼般的目光注视着街外的一举一动。苏倩倩显然是被吓怕了,连大点的呼吸声都不敢有。 地下室死一般沉寂。 伍进不满地瞪了苏倩倩一眼,骂道:“一朵鲜花就这么甘心插在牛粪上,真他娘的没天理了。” 苏倩倩用额头顶着豆豆的额头,体会他的体温。 良久,她又说道:“用冰块进行物理降温的办法已经行不通了,他伴随着咳嗽。” 伍进怒道:“他死了好,他死了黄士杰就断子绝孙了。他天生就是一个坏种,不会成为什么好人的。” 苏倩倩:“人心都是肉长的。我是孩子的妈妈,我爱他。求求你,把我们放了。下辈子,我一定做牛做马报答你。” 伍进骂道:“黄士杰伤天害理的事干得太多,怪谁?要怪只能怪他自己。” 不过,当伍进伸手探向豆豆的额头时,发现他的额头仍然滚烫,呼吸有些急促。 如此下去,豆豆非死不可。 伍进犹豫了。别看他杀人如麻,面对纯净无瑕的婴儿,他内心最柔软的防线仍然崩塌了。 伍进道:“我可以送你去医院,但你不能告诉黄士杰,我们到了哪。你就去你的眼睛是被蒙上的,看不开。” 苏倩倩道:“可以,我可以答应你。” 就在黄士杰如坐针毡、惶惶不可终日的时候,他的电话响了。 苏倩倩在话筒里喊道:“老公,我在市人民医院儿科住院部。” 听到这个消息,黄士杰立即意识,豆豆有危险。 他焦急地问道:“是不是豆豆病了?” “是的。” “你在那等我,我马上到。” 黄士杰带领十几个黑衣大汉来到市人民医院儿科住院部,看到苏倩倩和豆豆都在病床上。 黄士杰问:“谁送你们回来的?” 苏倩倩:“伍进。他说罪不及妻儿,放我们一马。但他不会放过你,叫你小心点。” 黄士杰腆着大肚皮,气得脸色发青。蝰蛇道:“老大,这个伍进还算有些人情味,没把她们母子俩往死里整。” 从医生嘴里得知,豆豆感染了肺炎,幸亏送医及时,要不会然有生命危险。 黄士杰一把抓住苏倩倩的手,问道:“那个畜生没把你们怎么样?” 苏倩倩默不出声,眼泪哗哗地流。 “老公,你们可以不这么打打杀杀吗?我怕。” 黄士杰搂着苏倩倩,动情地说道:“老婆,别怕。有我在,别怕。” “你和儿子都安全,我就放心了。” 黄士杰起身,对蝰蛇交待道:“留下几个兄弟照顾她们。我还有些事要去处理。” 苏倩倩喊道:“老公,别杀人。” 第87章 调任 黄士杰抱着苏倩倩,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说道:“倩倩,好好休息。” 说罢,黄士杰带着一帮人走了。 而伍进,就像一个幽灵似的,消失在海珠市。 谁也不知道他去哪了。黄士杰知道,只要伍进还活着,他就像一颗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 总统套房里。黄士杰的脸色阴沉得可以滴出水来。 “蝰蛇,不管伍进跑到他,都必须杀了他。” 黄士杰说道。 蝰蛇:“伍进已经是顶尖高手了,能杀得了他的人并不多。” 黄士杰冷笑道:“再厉害的人,也只不过凡胎肉体。就算他是一只老虎,也还有打盹的时候。” 蝰蛇答道:“这件事我会尽力办。你自己也小心点。不要被伍进钻了空子,你想杀他,他也在想着杀你。这一次要不是伍进一时心软,她们母子俩就危险了。” “罪不及妻儿。这小子一贯不按常规出牌。这次的事情,真有些出乎我的意外。你们去办事,让我睡一会。” 蝰蛇带着一帮人守在总统套房门口,黄士杰头一歪,便在宽大的席梦思上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很沉,连续睡了六个多小时。 这段时间被伍进折磨得实在太累了。黄士杰已经是身心疲惫。现在苏倩倩和豆豆都已安全回来,他才能睡个安稳觉。 黄士杰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医院看望母子俩。 苏倩倩和豆豆都睡得很深沉。黄士杰坐在她们的病床前,看着她们那甜美的睡姿,内心五味杂陈。 他太了解伍进了。这是一个不达目标绝不罢手的家伙。就算自己身边有蝰蛇这样的高手,也不能掉以轻心。 一个不小心,自己的小命就会死在伍进的手里。 苏倩倩睁开眼睛,看见黄士杰坐在自己床前,眼角流出两行清泪。 黄士杰老年得子,对于豆豆的爱十分深沉。 他关切地问道:“倩倩,你感觉好很多了吗?” “嗯。有你在,我心安。” 苏倩倩说道。 黄士杰轻轻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冰冷冰冷,没有一丝血色。 一个经历过大惊大恐的女人,哪里能做到内心平静?她多么希望黄士杰是个普通人,过普普通通的居家生活。 “不要怕,伍进针对的是我,不是你们母子。他只不过是想通过你们来折磨一下我的神经。” 黄士杰冷笑道。 苏倩倩看得出来,黄士杰笑得很勉强,也很无奈。 苏倩倩道:“老公,你要活得好好的,我和儿子都不能没有你。” “嗯。你放心。一个小小的伍进还不能怎么样我。你们出了院以后,我给你们安排几个保镖陪护。” 这一次,苏倩倩没有拒绝。 丁红儒上午开党委中心组学习会,下午召开党委扩大会议,重点研究解决海珠市社会经济发展中的重大问题。 其中包括了打黑除恶和反腐败工作。 吃过晚饭,邢桦来到丁红儒办公室。丁红儒虽然已经累得骨头散架,仍然打足了精神,欢迎邢桦的到来。 “邢桦,找我什么事?” 丁红儒问道。 邢桦:“也没什么事。来你办公室散散心,看能不能刮起头脑风暴。” 丁红儒笑道:“老革命遇到新问题了?” 邢桦:“我觉得伍亮、罗汉、钟守财之死,都很蹊跷。这背后,似乎有一只巨大的手在操控着,如今伍进又莫名其妙地失踪了,使事情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丁红儒问:“你还是怀疑黄士杰?” 邢桦:“是的。” 丁红儒不紧不慢地说道:“你的背后有我。如果你认为是正确的,就放心大胆地朝着你认为正确的方向努力,我一定会支持你。” 邢桦无奈地叹道:“证据。我现在需要的是证据。所有的线索,都在接近黄士杰的时候被掐断。比如伍亮、钟守财、罗汉、伍进等人,都有可能和黄士杰有这样那样的联系。特别是伍亮和伍进两兄弟,和张新民和叶娜娜的死是否有关系,至今仍然是个谜。” 丁红儒笑眯眯地看着他,觉得他说的是有道理。 正如邢桦所说的,所有的证据都在指向黄士杰时嘎然而止。 丁红儒道:“这个黄士杰的确是个人物。你给我好好查一查他,看他在海珠市这么多年,究竟干了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 “邢桦,你是刑侦高手。不要怕困难,办法总比困难多。另外,如果你觉得陈挺通和黄士杰之间有勾结,会妨碍司法公正,我觉得可以先把他调走。他要是有问题,以后可以慢慢查。” 邢桦听得大喜。这也是他的愿望。从签字放人到“利剑”行动,他都可以看出来,陈挺通和黄士杰的关系很深。 丁红儒继续说道:“不过,有一件事我还需要向你说明,由于你的副局长的任职年限未到两年,还不能担任局长,省厅准备从南平市调一个局长过来任局长。他也是个老公安了,在公安战线工作二十多年,叫郝强。” 邢桦道:“我个人表示坚决服从组织安排。” 丁红儒笑道:“你有这个觉悟就好。南平市距离海珠市比较远,郝强在这边一个人都不认识。这样反倒有利力于开展工作。” 邢桦:“谢谢书记的大力支持。我这边加大力度破案,争取早些找到伍进的下落。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伍进和伍亮两兄弟都是黄士杰的核心人物。现在伍亮死了,伍进失踪了,下一步黄士杰还会玩出什么新花样,谁都无法判断。” 从丁红儒办公室出来,邢桦来到市委大院的院子里。花圃里种着不知名的花。夜空里暗香浮动,闻着十分舒爽。 丁红儒最终还是同意了邢桦的意见,这让邢桦心情大好。 邢桦驾驶着一辆普通型桑塔纳,朝着康乐园方向行驶。不一会,他便来到孙刚的楼下。 孙刚的客厅亮着灯。 此刻,孙刚正一个人在家喝闷酒。听到几声“梆梆梆”的敲门声,他起身打开了门。 第88章 等待时机 “是你?” 孙刚惊讶地问道。 邢桦的手里拿着两瓶茅台酒,在他眼前晃动了一下,说道:“不欢迎?” “欢迎。怎么会不欢迎呢?” 孙刚侧着身子,把邢桦让进客厅。餐桌上摆了几个菜,还有两瓶啤酒。 邢桦道:“啤酒的酒精度数太低,我们还是来点高度酒。” 说罢,他给孙刚斟了一杯茅台,又给自己斟了一杯。 “孙刚,你一个人过多寂寞,就没想过再婚?” 邢桦问道。 孙刚:“我还有一个儿子叫孙磊,今年十岁了。跟随着我妈过。哪个女人愿意嫁给我这样的人,要钱没钱,要势没势。” 邢桦白了孙刚一眼,说道:“做人不要太势利。不是人人都这样想的。” 两个人一边喝着酒,一边聊着闲话。孙刚代表着社会最底层的人群,邢桦从他这里能听到许多坐在办公室里听不到的事情。 孙刚举起酒杯,动情地说道:“邢桦,这些当官的人,只有你和我走得最近。感谢你那么看得起我。我这人没什么特长,就是讲义气。人家敬我一尺,我就得敬人家一丈。” “滋溜”,一杯酒下肚。声音很有韵律感。 邢桦笑道:“我算什么官?一个普通的警察而已。你有需要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孙刚苦笑道:“最好别有事找到你。我倒霉的事情够多了。我的神经没那么大条。” 邢桦沉默了一会,开口说道:“我一直怀疑叶娜娜不是死于自杀,而他杀。但一直找不到证据。现场太干净了。这个杀手绝对是职业杀手。” 听说他杀,孙刚愣住了。 他不敢接受这个现实。 邢桦继续说道:“事情没有那么凑巧,张新民死了,叶娜娜也死了。武力值颇高的罗汉却死于车祸。凑巧的事情实在太多。” “嗯。我也这样认为。特别是罗汉,我了解他的本事。他的确很厉害。怎么会莫名其妙地把车开到悬崖下去?你说刹车失灵,会不会是有人在他的车上动了手脚?” 邢桦苦笑道:“怀疑没有用。我们需要的是证据。伍亮的死因也很蹊跷。像他那样身强体壮的年轻人,居然死于心肌梗死。” 孙刚喝了一口酒,说道:“邢队,我觉得这些事的幕后黑手,应该是黄士杰。” 邢桦问:“证据呢?” 孙刚:“没有。” 邢桦:“猜测的事不作数。特别是黄士杰这样的大企业家,更不能随意下手。我们也要考虑后果。” 不知不觉间,两个人竟然喝掉两瓶茅台。 邢桦倒在孙刚家的沙发上,一觉睡到大天亮。 星期天。上午。云梦山庄。 昨天夜里,黄一川来这里找张可馨销魂,然后会见黄士杰。 黄士杰坐在四楼的饮茶室,认真地听从黄一川的教诲。 黄一川身穿睡袍,精神抖擞的样子。他的旁边坐着温婉娇嫩的张可馨。 他问道:“承包高速公路的事情已经办好了?” 黄士杰微微一笑,道:“承蒙您的关照,已经办妥了。我们公司承包了一百公里的路段。” 黄一川满意地点点头,笑道:“好好干 ,要保证质量。我把业务给了你,你也要让我说得起话。” 黄士杰笑道:“叔叔放心。我们是有资质的承包商,质量肯定是有保证的。” 黄一川:“海珠市的事情你要小心处理,不要弄出什么事来。我们的目标是赚钱,钱以外的东西,都不重要。特别是不能和别人争一时之长短。” 黄士杰:“谨记叔叔的教诲。我一定会妥善处理好的。” 听到这,黄士杰意识到,黄一川一定是听到什么风声了。 果然,黄一川说道:“我听说海珠市的公安局长要调走。丁红儒可能会有大动作。”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黄一川继续问道。 黄士杰无奈地说道:“我知道。陈挺通一走,我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黄一川说道:“既然你知道这个道理,我就不多说了。一切要靠你自己去摆平。特别是杀人放火的事情,你不要做了。这事对你没好处,你现在是有钱人,不是街边的小混混。” “叔批评的极是。其实我也想回头,可是,总感觉有一股无形的绳子拽着我滑向深渊——” 蝰蛇在云梦山庄的门口等了两个多小时,终于等到黄士杰出来。 黄士杰是一个人出来的。没有看见他和什么人打招呼。 整个云梦山庄,对于蝰蛇来说就是一个谜。 蝰蛇问:“黄总,现在去哪?” “回家。我想好好地休息一下。” “好。” 蝰蛇开着一辆劳斯莱斯,无声地离开了云梦山庄。 劳斯莱斯开进了金沙丽水别墅区。苏倩倩和豆豆都已经安全回家。 蝰蛇问:“黄总,要不要为你增派安保人员?” 黄士杰道:“现在已经有六个人了,又是大白天,应该没什么问题。” 蝰蛇:“伍进还没有消息吗?” 黄士杰道:“他就像水蒸汽一样蒸发了,无影无踪。我找了警局的朋友找他,没找到。” 蝰蛇问:“要不要我发动江湖上的朋友找他?” 黄士杰反问道:“你有熟人?” 蝰蛇冷笑道:“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世界,没什么事是钱办不到的。” 黄士杰淡淡地说道:“只要能看到伍进的尸体,我给你一千万。” 蝰蛇:“我找人试一试。” 黄士杰:“你放心大胆地干。我只看结果,不看过程。伍进死了,一千万给你。至于你怎么给别人,我不管。” 蝰蛇:“可以。” 在海珠市平山区某个阴暗潮湿的出租屋里,伍进连续睡了十几天的懒觉。 伍进整天吃了睡,睡了吃,似乎毫无斗志。 他睡觉的时候,总是将铁门反锁,还加挂了一把锁。 出租屋里堆满了食品盒。到处都是垃圾。 一天傍晚,伍进睡醒,并没急着起床,而是坐在床上抽烟。床头柜的一个烟灰缸里满满一缸的烟头。 出租屋的窗户是关着的。室内弥漫着烟雾。 之所以选择了独居,那是因为伍进太了解黄士杰的性格。这家伙不达目的绝不会罢休。 如果自己冒然出去,不是被黄士杰的人追杀,就是警方的追捕。 他只有躲在出租屋里,默默地等待时机的到来。时间一长,黄士杰肯定会松懈。就算他不松懈,始终保持着紧张的情绪,对于他来说也是一种折磨。 第89章 蝰蛇 伍进赌对了。 他的失踪,让黄士杰食不甘、夜不寐。 而伍进自己躲在出租屋里,想吃就吃,想睡就睡,过得十分逍遥自在。 一晃又是半个月过去了。蝰蛇那里没有任何消息。 黄士杰信奉,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只要给蝰蛇时间,伍进想找地方藏身,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果然。某日下午。 蝰蛇得到消息,平山区沙墟村a幢402室间有异常。 事情是这样的:蝰蛇派了几十个小喽啰,到各个区去“扫楼”,针对的就是城中村里的出租屋。 有人看见伍进从出租屋出来! 听到这个消息,蝰蛇如获至宝。他连夜潜入沙墟村,藏身于b幢出租屋四楼。 平山区的很多出租屋都是“握手楼”。意思就是,楼和楼之间的距离都很窄,只有握手之间的距离。 蝰蛇站在窗户后面观察了两天,终于发现了伍进的规律,他白天卧床睡懒觉,晚上出门买吃食。偶尔会打开窗户透气,绝大多数时间,窗户紧闭,还拉上窗帘。 一个星期以后。 邢桦从警讯通报上看到,平山区公安分局在沙墟村出租屋发现一具无名尸体。死者身上有数处齿印,疑似中蛇毒身亡。 邢桦火速来到停尸房,看到了伍进的尸体。他的皮肤已经变黑,身上长满尸斑。 黄士杰看见伍进的照片,心里乐开了花。蝰蛇得手了。 蝰蛇也笑了。 为了杀死伍进,蝰蛇在另一幢出租屋里潜伏了三天三夜,终于找到了下手的机会。他趁着伍进下楼买吃食的机会,和伍进制造了一次“偶遇”。正是这次“偶遇”,从蝰蛇的怀里钻出一条银环蛇,直接扑到伍进的颈椎处咬了一口,致使伍进在短时间内昏迷。 “蝰蛇,你干得漂亮!” 黄士杰扔给蝰蛇一张银行卡,说道:“这是你应该得的报酬。” 蝰蛇也不客气,默默地收下了银行卡,连“谢谢”都没有说一声。 那张卡里有一千万的存款,够蝰蛇潇洒一段时间了。 丁红儒听取了邢桦的报告,眼睛瞪得老大,问道:“伍进也死了?” 邢桦有些无奈地说道:“据我掌握到的信息,伍进是一个职业杀手。他和伍亮是亲兄弟。伍亮死了还不到一个月,伍进也死了。根据解剖,伍进死于蛇毒。也就是说,他是被蛇咬死的。” 大城市,到处灯红酒绿的,哪来的毒蛇? 丁红儒问道:“这次有什么证据?” 邢桦:“没有证据指向黄士杰。伍进死在平山区沙墟村的出租屋了,死后两天才被人发现。” 丁红儒震惊了。 从他上任以来,前后四个月时间,怪事不断出现。 邢桦继续说道:“伍进死于蛇毒,实在太奇怪了。大城市里,哪来的毒蛇?” 伍亮和伍进两兄弟,一个死于心肌梗塞,一个死于蛇毒,两个人都很年轻。这种死法,已经超出了邢桦这个刑侦高手的认知。 丁红儒思忖片刻,说道:“邢队,你不觉得指向黄士杰的线索被一根根地掐断?但凡死掉的人,都或明或暗地和他有一点关系。” 邢桦:“的确如此。但我们没有证据可以证明,黄士杰杀人了。相反,根据我们的调查,黄士杰在海珠市做了不少好事。单是捐资助学就多达27笔,总价五个多亿。” 听到这个消息,丁红儒沉默了。 难道自己一开始就戴着有色眼镜看黄士杰? 为了不干扰邢桦办案,丁红儒只有表示沉默,免得给邢桦造成先入为主的错觉。 陈挺通调走了,郝强来了。 消息传来,在海珠市政法界引起不小的轰动。 打击最大的是黄士杰。陈挺通是他花重金贿赂的关系户,说走就走了,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新来的郝强来自南平,和黄士杰没有任何联系。 让黄士杰值得欣慰的是,伍进和伍亮两兄弟死了,为他掐断了张新民和叶娜娜案件的线索。 他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苏倩倩和豆豆母子俩的安全也得到了保证。 蝰蛇问:“黄总,新来的公安局长不是我们的人?” 黄士杰长长地吁了口气,感叹道:“哪有那么容易?现在风声紧,你交待下去,要求那些小喽啰们都给我低调一些,不要到处惹事。” 蝰蛇:“明白。” 黄士杰笑道:“乃旺,你哪里学来一套玩蛇的功夫,连伍进这么厉害的人都死得不明不白。” 蝰蛇坦诚地说道:“我的唤蛇术是祖传的。我爷爷不知哪里学来的本事,只要站在田野上念一通咒语,就能把四面八方的毒蛇聚在一起。他要毒蛇咬谁,毒蛇就会按照咒语的要求咬谁。” 黄士杰瞪大眼睛,感叹着问道:“这就是唤蛇术?” 蝰蛇笑道:“我爷爷把功夫传给了我。在传给我的第二年,他自己被毒蛇给咬死了。” 黄士杰问:“为什么会这样?” 蝰蛇:“具体什么原因我也不清楚。大概是反噬的作用。这种歪门邪术不宜多用,否则必遭天遣。” 黄士杰道:“你的意思是,你的唤蛇术不宜多用?” 蝰蛇点点头,有些心情沉重地说道:“偶尔为之。不能经常使用。这次是看在一千万奖金的份上,我破一次规矩。” 他以为黄士杰会生气,没想到,黄士杰反倒笑了。 黄士杰道:“你遵照师门的要求做,我不会强求你的。再说,这样的事情很少发生。你只需要一辈子跟着我,我保证你吃香喝辣的就行了。至于师门的规矩,我不会打扰的。” 蝰蛇:“黄总能够理解我,当然是好事。我表示感激不尽。那个伍进,死了也就死了。他所作的恶不少,这次被我的银环蛇所咬,也算是一种报应。” 此时,在黄士杰看来,蝰蛇就像是拔掉牙齿的老虎,危害性下降了很多。 而伍进、伍亮两兄弟,就像呆在黄士杰身边的两只老虎,随时随地可以把主人给吃了。 黄士杰端起茶杯,欣喜地说道:“蝰蛇,感谢你的理解。我能给你的任务很少,你不必担心。毫不夸张地说,你下半生的荣华富贵就包在我身上了,我决不食言。” 在黄士杰看来,再厉害的江湖人士也是要食人间烟火的。只要他需要人间烟火,就免不得会听自己的话。 第90章 我姓黄 郝强,四十五岁。从警二十年。历任警员、中队长、派出所所长、队长、大队长、教导员、副局长、局长等职,具有丰富的基层工作经验。 丁红儒望着郝强的简历,不由得笑了。他和邢桦的经历恰好相反。一个是从基层往上升,一个是从省厅“空降”到市局。 望着眼前这个北方汉子,丁红儒有些兴奋。 不管怎么说,眼下的海珠市太需要像郝强、邢桦这样的外来干部了。本地干部关系网太过于复杂,难免会影响司法公正。 丁红儒道:“郝局,你和我一样,是外来户,在本地没什么根基。海珠的情况比较复杂,以后要多沟通。” 郝强点点头,说道:“在南平的时候,我就听说了海珠的事情。前期开展的利剑行动,由于少数人的干扰,导致雷声大,雨点小,群众各种异议比较多。丁书记,我来海珠想办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各分局局长、政委进行大轮换,在一定程度上破除关系网的掣肘。” 听到这个汇报,丁红儒不由眼前一亮,说道:“这个想法好。我觉得可以干。” 人人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郝强上任的第一把火,就是人事问题。最突出、最敏感的问题,就是各分局局长、政委的大轮换。 除了极少数人因为年龄原因,已到或者接近退休年龄的干部被刷下来,绝大多数人都属于平级调动。所以,实施得比较顺利,也没什么意见。 局长的变动,给邢桦带来最直接的变化,就是工作顺利多了。郝强大会小会一再强调,要保证司法公正。司法公正是老百姓的最后一道安全阀,不允许出现任何问题。 海珠市梅山区黄家村。 黄家祠堂。 这是一个占地达五亩的公共祠堂,由黄士杰全额投资建造。 黄士杰恭恭敬敬地点燃三柱香,朝拜了黄氏家族的列祖列宗。 “望祖上保佑,黄氏子孙士杰生意兴旺,万事如意,为士杰免除一切灾祸。” 他跪在蒲团之上,深深地鞠了三个躬。 出了祠堂。 黄士杰又带着蝰蛇来到一间破瓦房里。 他说道:“蝰蛇,这就是我出生的地方。从小时候一直到少年初成,我一直在这里生活。后来赚到钱了,村里人都劝我把这间破瓦房拆了重建。我没同意。” 蝰蛇问:“为什么?” 黄士杰笑道:“你说为什么?它让我经常回想起已经逝去的艰苦岁月。小时候我是村里最调皮的人。村里所有的玩伴,我都和他们打过架。那个时候苦呀,我经常去邻居家的地里偷蕃薯吃。要是不幸被邻居发现,他们拿起棍子追,我跑得快,专门往山上跑。他们追不到我,哈哈哈——” 回想起童年往事,黄士杰的笑声里多了一丝苦涩。 “后来,我慢慢长大了,觉得要混出点名堂出来,就必须多赚钱。由于没有文化,又没有技术,我就去城里当了一名街头的小混混。打架斗殴,收保护费等。现在想起来,那段生活同样幼稚得可笑。” “这人呐,要想得到别人的尊重,必须有钱有地位。” 黄士杰谈起自己的发家史,总是滔滔不绝。唯独他的第一桶金,他不敢提,也不能提。 破瓦房里的炊具还是齐全的。黄士杰在这里炒了几个菜,陪蝰蛇喝了一瓶蒙古奶酒。 黄士杰感叹道:“现在在这里吃饭,除了忆苦思甜,再也吃不到儿时的香味了。那时候穷,母亲烧菜里往里面切几片肉,都会觉得特别香,至今还让我回味无穷。” 黄家村有三千多劳动力,绝大部分在黄士杰的公司打工赚钱。 “杰叔回家了。” 不知道谁透露了消息,整个黄家村都动起来了。很多人提着满竹篮的鸡蛋来了。 看着门外十个农村妇女,一个个都热情无比。黄士杰感动地说道:“你们都把鸡蛋拿回去,留着自己吃,我不需要。” 其中一个大婶说道:“杰叔,你提携了我们黄家人,黄家人可都是记着的。这份情,记在心里呢。” 老村长黄树枝说道:“阿杰,我虚长你几岁,别的大道理也不会说。点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嘛。你不收下我们的礼物,让我们以后怎么说得起话?这些东西,不值几个钱,你也别嫌弃。好吗?” “好,好啊。老村长,我就听你的。村里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别客气。” 黄树枝激动地说道:“我们村已经很好了,比起邻村,我们简直是天堂了。” 黄士杰的汽车后尾箱堆满了土特产。他好不容易把村里的叔叔婶婶们劝走。 蝰蛇感慨道:“黄总,没想到你在村里的人缘这么好。” 黄士杰淡淡一笑,说道:“他们都是我们黄家人。我出人头地了,盼的还不是这一天?能帮一点是一点。” 说罢,黄士杰带着蝰蛇参观了黄家村的幼儿园、敬老院、卫生站等设施,随后又到了村里的老年人活动中心。 看完这些设施,蝰蛇又增加了几分感慨。 黄士杰不但自己赚到钱,还为村里干了不少事。难怪那些叔叔婶婶们会送土特产。 看出蝰蛇的疑惑,黄士杰笑道:“要做到这一点并不难。只需要花一些小钱就可以了。叔叔婶婶们都很容易满足的。” 蝰蛇道:“那也要有这份心啊。证明黄总对村里的事很上心啊。” 黄士杰:“那是必须的。我姓黄啊。不要黄家村办点事,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再说,每次为他们办点小事,我这内心啊,舒坦!” 黄士杰带着蝰蛇参观了整个黄家村。蝰蛇发现,黄家村家家户户都盖起了洋楼,绝大多数的农户门前停放着小汽车,有的家还有两辆车。 蝰蛇问道:“黄总,黄家村的生活水平明显比别的村高,是不是和你有关?” 黄士杰摸了一下他的大肚皮,得意地笑道:“古人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我先富起来了,肯定要带动村里的人致富。我为黄家村的每个家庭都安排了就业。整个黄家村没有一个人失业。你说这里的生活水平高不高?” 第91章 女人的心 黄士杰说道:“人怕出名猪怕壮。我黄士杰先富起来了,有名气了。妒忌的人也不少。有些人巴不得我早些死。” 仿佛就在瞬间,黄士杰在蝰蛇心目中的形象高大了不少。 黄士杰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伍进和伍亮兄弟俩都太黑,黄士杰难以驾驭。蝰蛇不一样。他的武力值并不高,但他的奇能异术,却是兄弟俩所不具备的。 像蝰蛇这种人,只需要多给一些好处,牢牢把控他的精神世界,就不容易反水。 深夜。云梦山庄。 黄士杰又一次见到了黄一川。 “叔,海珠市公安局长换人了。” 黄士杰像地下组织部长似的,显得十分关切。 黄一川只说了两个字:“知道。” 黄士杰无比肉疼地说道:“陈挺通调到省厅的一个闲职部门,再也发挥不到什么作用了。” 黄一川冷冷地笑道:“你急什么?好像地球少了陈挺通就不会转了似的。他一个小小的局长,有多大的能耐?” 黄士杰心疼的是钱。这两年,陈挺通从他的娱乐业捞了不少的好处。他就这样走了,实在心疼。 黄士杰道:“听说郝强是丁红儒的人?” 黄一川笑道:“他是从南平市调到海珠市的。至于他是谁的人,我不好下结论。政法线不归我管,我也不能把手伸得太长,有些事还是需要你自己解决的。” “嗯。谢谢叔。” 黄士杰好不容易和黄一川拉上了“本家”的关系。每说一句话,都巴不得多叫他几声“叔”。要不是为了最后一点颜面,哪怕叫黄一川“爷”也没什么关系。 特别是拉上了张可馨这层关系,黄一川似乎比在海珠市当市委书记时还要好说话。 黄一川说道:“听说郝强的老婆有病,需要长期用进口药维持生命。郝强这个局长当得挺辛苦的。” 黄士杰的内心微微一怔。苍蝇不盯无缝的蛋。郝强的老婆无疑是他的一条缝隙。 他不知道黄一川是故意透露这么重要的信息给他,还是随意说说而已。 因为黄一川又问起了别的话题。 他问道:“你的海杭高速公路a路段开始施工了吗?” 黄士杰:“是的。已经开始施工了。在沿线当地政府的配合下,施工比较顺利,几乎没什么阻力。” 黄一川又问:“你的娱乐城又开张了?” 黄士杰:“前段时间整顿了一阵子,现在又开张了。要不是邢桦盯得紧,早就没事了。皇朝娱乐城和大富豪夜总会都在西城区,归西城区公安分局管。邢桦原本就不应该插手太多。他是管刑事案件的。” 公安内部分工也很明确。黄士杰没有说错。要不是邢桦把手伸得太长,黄士杰早就没事了。 黄一川:“赚钱的事你自己谋划。我管的事情很多,没有那么多的精力管你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 “嗯。明白。” 告别黄一川,黄士杰回到自己的车上。他没有急着离开,而是抽了一支烟,舒缓了一下心情。 现在的黄一川,说话态度和以往大不相同。不是变坏了,而是变好了。这让黄士杰有些欣喜。 特别是今晚黄一川有意无意地提起郝强的家事,黄士杰深深地震憾了。 除了极少数人,绝大多数人还是可以用钱摆平的。除非他天生就是钢筋铁骨。 要是能用钱摆平郝强,对于黄士杰来说,无疑是一件好事。 至少他的酒店娱乐业可以顺利一些。 蝰蛇问:“黄总,去哪?” 黄士杰笑道:“你喜欢女人吗?” 蝰蛇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这个问题很难回答。你好像是在问我,究竟还是不是男人?” 黄士杰笑了,兴奋地说道:“今晚我请客,请你去大富豪夜总会玩。买单的钱记在我的帐了,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让你过一把男人的瘾。怎么样?” “好。” 蝰蛇一脚油门,开车前往大富豪夜总会。 到了夜总会以后,黄士杰自己开车去金沙丽沙花园。 那里有他苏倩倩和豆豆。 自从上次伍进绑架了苏倩倩和豆豆,让黄士杰更加珍惜她们母子俩了。 各三差五,黄士杰就要来看看她们。 罗汉和伍进死了以后,让黄士杰觉得自己的危险减少了,安全感陡然上升。 “老公,今年在这睡吗?我去给你放温水?” 苏倩倩风情万种地说道。 黄士杰点头,道:“以后只要有时间,我都会尽量过来陪你们的。” 苏倩倩:“人家不是怕你有事要走吗?” 黄士杰一把搂过苏倩倩,动情地说道:“倩倩,我所遇见的女人都是逢场作戏,当不得真。只有你和豆豆两个人才是我的最爱。” “谢谢老公,谢谢你的真爱。” 苏倩倩坐到黄士杰的大腿上,一双细长腿缠绕在黄士杰的身上。 这个姿势,很容易让黄士杰有想法。 不一会,两个人就缠绕到一起去了。 苏倩倩说道:“老公,我们没关灯。” 黄士杰:“没关灯更好,让我好好地欣赏你。” 苏倩倩魔鬼般的身材,还有风情万种的眼神,哪一样不让黄士杰动心? 累够了,黄士杰躺在床上喘着粗气。 他问道:“倩倩,上次伍进那个畜生没对你怎么样?” 苏倩倩依偎在黄士杰的怀里,轻声道:“这个问题你已经问了很多遍了。你还是不相信我。我说了没有,他真的没有。主要是我抱着豆豆,豆豆生病了,发着高烧。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他还专门搞来冰块,给豆豆敷额头降烧。” 黄士杰的心一阵发冷。伍进作为职业杀手,也有最起码的职业操守,那就是罪不及妻儿。 在豆豆病情严重的时候,伍进选择了放掉母子俩。但黄士杰还是为他选择了死亡。 伍进对苏倩倩母子俩心软,对黄士杰倒不一定会心软。 黄士杰淡淡地说道:“伍进已经死了。他是在出租屋里被毒蛇给咬死的。” 苏倩倩知道,世界上没有那么凑巧的事。 黄士杰继续说道:“倩倩,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事。和你无关。” 苏倩倩一个翻身,压在黄士杰肥胖的肚子上,恳求着说道:“老公,答应我,以后不要再杀人了,好吗?” 第92章 心静了 “好,我听你的。” 黄士杰笑道。 苏倩倩睡在他的身上,就像睡在松软的真皮沙发上一般。 毫无疑问,像苏倩倩这样冰雪聪明的女人,已经猜到伍进的死,是黄士杰派人干的。 要不然,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发生? 伍进在出租屋里被毒蛇咬死,谁信? 同样不信的,还有邢桦。 郝强上任以后,邢桦把近几个月发生在海珠的刑事案件向郝强作了个详细的汇报,其中就有伍进和伍亮之死。 郝强道:“邢局,你是刑警大队长,又是副局长。你有足够的破案自主权。我的任务就是全力支持你的工作,把你的工作能力充分发挥出来。” 邢桦:“谢谢郝局长支持。近期,海珠市的命案不断,而且互相之间都有某种联系。仿佛有一只巨大的黑手在操控着一切。这只手我们看不见,摸不着,只有毫无边际的揣测。” 郝强:“破案这玩意,和搞科研差不多,我们要敢于大胆假设,小心求证。步步为营,见招拆招,总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 “嗯。” 邢桦得到了郝强口头上的支持,不由信心百倍。 这天晚上,孙刚在外面吃了个快餐。回到家里,发现自己家的客厅灯光是亮的。 打开门一看,原来邢桦来了。 孙刚吃惊地问道:“邢队,你是怎么进来的?” 邢桦笑道:“我在外面等了半个小时,你还没有回来,我就自己进来了。你不会有意见?” 孙刚有意见,但他不敢说。邢桦和他一样,单身汉,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再说,和邢桦在一起聊天,总能增加一点见识。 孙刚:“邢队要是有时间,可以天天来。我们搬在一起住也行,有你保卫我的安全,我可以放心睡大觉。” 邢桦打开一个塑料袋,拿出里面的卤味食品,装在碟子里,然后给孙刚斟了一杯白酒,笑道:“来,陪我喝几杯,怎么样?” 孙刚端着酒杯,没急着喝酒,而是冷不丁问道:“你有心事?” 邢桦问:“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孙刚:“其一,你的微笑很勉强。其二,你的心里似乎装着东西,又不方便向外人透露。所以,你想用喝酒舒缓一下自己紧张的情绪。” 邢桦笑道:“孙刚,你都快成侦探了。你看你还不如改行,当警察,不要当批发部的老板了。” 孙刚在海珠市副食品批发中心开了一个大型的批发部,专门批发副食品。 “切!”孙刚不屑地说道:“我那个小店,算什么老板?要是我重新投胎,下辈子或许有希望当警察。” 邢桦开始喝酒,吃卤味下酒。屋内的气氛也变得沉闷起来。 孙刚问:“邢队,能否告诉我,有什么心事?或许我能为你排解呢?” 邢桦道:“伍亮死在望仙谷的客栈里没多久,伍进也死了。伍进死在平山区沙墟村的一间出租屋里,被毒蛇咬死的。” “出租屋里有毒蛇?这怎么可能?” 孙刚直接问道。 邢桦接着说道:“伍亮死于心肌梗塞。伍进死于毒蛇。这两兄弟是黄士杰的左膀右臂,结果都不得好死。” 孙刚问:“邢桦的意思是,他们很可能死于谋杀?” 邢桦淡淡一笑,道:“我的话代表警方的意见,你不能乱猜。如果连你都想到了,我们还没有想到,那警局应该关门了。” 孙刚笑道:“这倒不一定。群众的力量是伟大的,群众的眼睛也是雪亮的。你们没想到的事,被我们想到,一点也不奇怪。” “不过,我还是觉得奇怪,伍进、伍亮兄弟俩为什么会死?黄士杰把他们视为左膀右臂,应该是疼爱有加啊。” 邢桦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丝灵光,说道:“伍亮曾经被警方通缉,后来不知什么原因他悄悄溜回来了。被发现时,他在望仙谷的六号客栈。没多久,一个叫钟守财的渔民死在望仙谷。他是被人从高空扔下去的,尸体挂在树枝上,整个人被树枝穿透了。” 邢桦一步步地推测,竟然忘记了喝酒。他拿起餐桌上的茶杯和碗摆来摆去,一步步地演绎着。 那神情,让孙刚看得有些痴迷。 邢桦的脸上渐渐露出了笑容,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黄士杰刚刚经历了一场内讧。原因就是伍亮悄悄潜回海珠,让黄士杰担惊受怕。因为伍亮替黄士杰干了不少脏活,黄士杰担心伍亮被警方抓了,干脆派人把伍亮给干了。接下来,伍进怀疑这件事是伍亮的好朋友钟守财泄的密,他愤怒地杀掉钟守财,然后等待时机杀黄士杰。但他还是没有逃出黄士杰的魔掌。” 孙刚问:“你的意思是,毒蛇也是黄士杰的作品?” 邢桦说道:“我小时候听村里的长辈说过,有些高功夫师傅会唤蛇术。如果黄士杰找到懂唤蛇术的高手,黄士杰死于蛇毒就一点也不奇怪了。” 听了邢桦抽丝剥茧的分析,孙刚大开眼界。 孙刚感叹道:“邢队,干你们这一行还是挺刺激的。如果有来生,我一定当警察。” 邢桦:“这是我私下里的分析,绝大多数推测都没有证据支撑,不能当结论。所以,还望你管好你的嘴。要不然,我们连朋友都不用做了。” 孙刚脸上堆满了笑意:“谢谢邢队的信任。你放心,我一定管好我的嘴。” “来,我们干一杯,可以消除内心的闷气。” 邢桦的内心舒爽了不少。虽然没有证据,但侦破的大方向应该没有错。 邢桦喝了一大杯白酒,胃里一阵灼热感。他还没有和黄士杰正式交锋过。黄士杰这个名字却已是如雷贯耳。 看得出来,孙刚已经从失败的婚姻里走出来了。他的内心已经原谅了叶娜娜,并且希望邢桦能早日破案。 邢桦敬了孙刚一杯酒,问道:“你姐在华榕寺出家,她过得还好吗?” 孙刚:“她现在已经超脱凡尘,一心钻研佛经了。这样也好,她的心静下来了,就不会想东想西。没那么多痛苦,她的内心一定比我们任何人都好过。” 第93章 想不明白 邢桦:“放下就好。我们普通人,就是放不下。比如,黄士杰这样的大老板,虽然掌握了大量的财富,但他的心永远都是不安的。别看他表面风光,他的内心有着诸多的不安,害怕厉鬼找上门来算帐。” 孙刚:“也许是。这个事情,只有他自己知道。” 和邢桦聊天,孙刚觉得他也是个普通人。平易近人。很好接触。 但他一旦投入工作,立即像变了个人,变得不怒而威,给人一种沉重的压迫感。 邢桦笑道:“孙刚,我没事的时候找你喝酒,你不介意?” “不介意。你那是看得起我。我怎么会介意呢?高兴还来不及。” 孙刚笑道。 说真的,孙刚被邢桦的进门方式给吓坏了。连续几次,邢桦都是不需要孙刚开门的。 邢桦喝了酒,在孙刚家里睡了一晚,直到第二天上午才直接去单位上班。 黄士杰接到丁克的电话,是下午三点四十分。 两人相约去侬情咖啡屋见面。那地方下午没什么人。 黄士杰问:“丁兄,你找我有事?” 丁克递给黄士杰一张报纸,上面刊登了冷水滩300亩和先锋厂200亩地的招拍挂公告。 黄士杰匆匆看了一下公告,笑道:“这招标条件很高啊,要求500强企业或者高新技术企业入户。” 丁克:“是的。这样看来,你没戏了。” 黄士杰轻蔑地看了一眼报纸,说道:“我本来就不准备有戏。自从丁红儒来了,我只和他见过一面,还是在他的办公室。他摆着公事公办的官架子,我还懒得理他呢。” 丁克:“他是地方官。没有他的支持,你怎么做生意?” 黄士杰淡淡地说道:“你这话说得没毛病。丁红儒来了,搞什么利剑行动,害得我的娱乐业关门整顿,损失不小。房地产业的损失也很大,拿不到地,还怎么发财?” 丁克问:“那你只能束手待毙?” 黄士杰笑道:“那也不一定。不瞒老兄,我承包了一百公里的高速公路,应该能赚一点钱。” 丁克转动着手里的咖啡杯,不说话了。他已经猜到,黄士杰已经牢牢地绑上了黄一川的战车。高速公路建设,正是黄一川的分管工作之一。 沉默一会,丁克说道:“恭喜你,又找到了发财的门道。” 黄士杰得意地笑道:“活人怎么会让尿憋死?丁红儒不愿理我,我还懒得理他呢。” 丁克:“黄兄,听我一句劝。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丁红儒这层关系,至少不能搞僵。你大多数公司都在海珠发展,免不了要和官方打交道。” 听到这话,黄士杰沉默了。能把生意做得这么大,他当然懂得关系的重要性。 丁克的提醒是对的。黄一川在黄士杰面前也表扬过丁克,说他对人生哲理研究得透彻。 黄士杰举起手里的咖啡杯,说道:“感谢丁兄的提醒。” 丁克的提醒很及时,也很到位,点到为止,不讲废话。 黄士杰问:“丁兄,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丁克思忖片刻,说道:“送钱这条路肯定行不通。丁红儒不会要你的钱。能不能搞点别的什么名堂?比如,请他吃顿饭,或者企业开工请他剪彩等等,总之,要和丁红儒靠得上边的事。” 黄士杰把咖啡杯重重地放在桌面上,骂道:“妈勒个b,做人真累。同样是人,为什么他就要高人一等,我们就要陪着小心过日子呢?” 丁克冷冷地笑道:“这世上哪有绝对的公平?谁不是在不公平的道路上一步步走过来的?你回想你自己的成长经历就知道了。难道你对这种生活状态还有异议吗?” 黄士杰看得出来,丁克虽然平时为人处世圆滑透顶,但是对自己却是出于诚心。 至少今天,丁克是带着绝对的诚意来的。 也不管丁克出于什么原因,在他处理和丁红儒的关系上,的确没有骗自己。 黄士杰无奈地叹道:“不是我不想,而是丁红儒把我当敌人了。我到过他办公室,他给我的感觉就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丁克:“我很快就要退二线了。以前的是是非非都将成为过眼烟云。黄总,要是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还望多多包容。人无完人,金无足赤。我不能保证做得百分之百让人满意。比如,那两块地,我就没办法帮到你了。” 想当初,那两块地连利益分成都谈好了。虽知丁红儒的意见掺进来,根本就没有黄士杰的份。 这些年来,丁克从黄士杰这里也捞了不少好处。但那都是黄士杰自愿给的,不存在强迫的问题。 黄士杰的确对那两块地抱着厚望,希望能大赚一笔。这张报纸的招拍挂公告,彻底粉碎了他的梦想。 “那两块地的事我们就不谈了,就当此事没有发生。丁红儒来到海珠,騒操作不断,的确给我的企业带来一定的伤害。有时候真的想狠狠骂他娘。要不是他搞事,我的发展可能会更加顺利一些。” “别想那么多。你的首要任务是让企业活下去,然后才想到发展的事。” 丁克和黄士杰聊了两个多小时。聊的内容都是关于以前的事情,很少提到未来。 未来的事,除了高速公路项目有钱赚,其他的项目都有着太多的不确定因素。特别是娱乐项目,经过关门整顿,生意直线下降,都已经跌到谷底了。 丁克长得矮矮胖胖,头顶地中海,身穿白衬衣,笑起来像个弥勒佛。 经过丁克的一番洗脑式说教,让黄士杰受益良多。 黄士杰哪里知道,丁克的这番说教,是因为他接到黄一川的电话。按照黄一川的指示,给黄士杰洗洗脑,让他的脑子冷静一些,不要和当地主官过不去。 黄一川最看重的官场高手就是丁克。无奈丁克年纪偏大,已经没有政治前途。 黄士杰问:“丁局长,我现在还没有弄明白,为什么丁顺不当官了?” 丁克冷冷地说道:“他不是当官的料。” 黄士杰不明白了。丁克对丁顺看得这么低?他们不是亲兄弟吗? 亲兄弟,互相提携一下,有什么不好? 俗话说的好,隔行如隔山。 对于官场中的事,黄士杰也是雾里看花,朦朦胧胧。 黄士杰弄不明白。为什么那么被黄一川看中的丁克,不但自己不肯升官,还不让弟弟当官。 第94章 有缘人 看出黄士杰的疑惑,丁克淡淡一笑。 丁克问:“你不信?” 黄士杰:“我还真的不信。哪个干部不是培养出来的?” 丁克:“有些人就是烂泥扶不上壁。如果丁顺硬要走官场,等待他的结局将会很惨。” 说到这,丁克不由自主地闭嘴了。这话,有点暗指张新民,而张新民之死,至今仍是个悬案。张新民和黄士杰的关系,说不清,道不明。这点丁克是清楚的。 丁克身在其中,自然知道官场的水有多深。打死他也不会相信,张新民是自己跳楼自杀的。 就算他想死,也不会那么巧,连叶娜娜也死了。 黄士杰有些抱憾,丁克却是怡然自得。两个人聊了整整一个下午。 分手的时候,连黄士杰自己都觉得开窍了不少。黄一川说的没错,丁克是个聪明人。 传来了一阵敲门声。随后,江华进来了。 丁红儒抬头问道:“江主任,有事?” 江华面有难色地说道:“丁书记,黄总想请您吃饭。不知您是否方便?” “哪个黄总?” “黄士杰。上次到过你办公室的。” 又是黄士杰! 丁红儒愠怒道:“江主任,你知道我这个人不喜欢吃吃喝喝,更不喜欢和生意人称兄道弟、勾勾搭搭。以后,你要是接到请吃饭喝酒的电话,麻烦你一律拒绝。” 江华这个市委办主任还是黄一川时期任用的。丁红儒上任以来,市委办的干部只有高志远调任平山区区长,其他干部都没有动。 要是换在黄一川时期,请吃饭这样的事并不复杂。因为黄一川特别“亲商”。丁红儒的风格则大不相同,在吃喝方面也很朴素,没什么讲究。 江华说道:“那我就拒绝他。” 说罢,他便退了出去。 江华走后,丁红儒倒是静不下心来了。这个黄士杰,拿走了东华农垦公司的大部份土地,弄得东华花园连出行的道路都没有。 这个印象实在太糟糕,以致于一听到他请吃饭,就让丁红儒觉得反胃。 黄士杰听说丁红儒又拒绝了他的邀请,脸刷地沉了下来。 他淡淡地问道:“这个丁红儒这么清廉,连吃饭都请不动?” 江华面带难色:“一朝天子一朝臣。我这位置也难做,希望老兄能多多理解。” 黄士杰递给江华一根雪茄烟,江华掏出防风打火机点着,重重地抽了一口。 车内的气氛变得沉闷起来。 黄士杰意识到,自己想和丁红儒搞好关系,比登天还要难。 丁红儒完全不给机会! 沉默了一会,黄士杰说道:“江主任,既然两个老板的行事风格完全不同,你自己也要小心一点。我担心你的位置也坐不稳。丁红儒迟早会把你赶出市委大院。” 市委办主任相当于大内总管。往往都需要书记认为比较贴心的人担任。像江华这种早已习惯了黄一川行事风格的官员,在新的环境下自然难以适应。 江华的脸色一红,尴尬地说道:“我都年过五十了,去哪都一样,没什么前途了。只求有一个地方安静地退休。” 黄一川时期,江华是一个比较受到器重的大内总管。丁红儒一来,他感觉自己明显“掉价”了。倒是高志远,未来的势头很猛。作为黄一川的秘书,只跟了丁红儒几个月,便下放到平山区当区长。 黄士杰苦笑道:“江主任,你可以选择退二线。我却不行。我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不停地往前冲。” 江华:“你是大企业家,我怎么和你比?再说,黄省长是你本家,上面有人罩着,就是丁红儒也要让你三分。” 黄士杰恼怒地说道:“他让个屁!一点面子也不给。连请他吃一顿饭都请不到。其他的事就更不用说了。免谈。” 江华:“人是要讲缘份的。既然你和丁书记没有缘份,我看就算了。不要再请他了。没什么意义。” 黄士杰:“我也觉得没有意义。他不肯买帐,我也没有必要热面贴他的冷屁股了。以后各走各的阳关道,谁也不欠谁的。” 从黄士杰的劳斯莱斯车上下来,江华有意扫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还好,世界很安静。 江华站在路边,看着黄士杰驾驶着劳斯莱斯远去,这才迈着蹒跚的步伐回到办公室。 刚回到办公室,桌面的电话响了。 看来电显示,竟然是丁红儒办公室的电话。 “丁书记好。” 江华连忙问候道。 “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丁红儒说了一句,便挂掉了电话。江华不由心里格登一下,难道自己两次向丁红儒引荐黄士杰,引起了丁红儒的反感? 江华来到丁红儒办公室,丁红儒指了指对面的皮沙发,说道:“坐。” 说罢,丁红儒端着自己的茶杯,在江华斜对面的一条沙发坐下,问道:“江主任在市委办工作几年了?” 这样的事情,丁红儒完全可以向组织部门问。看来黄士杰所担心的事要发生了。那就是被丁红儒清理派系,踢出市委办。 江华有些不自然地说道:“八年了。当了三年副主任,五年主任。” 丁红儒点点头,说道:“你当了这么长时间,不容易。服务领导是个苦差事。在个人问题上,你有什么想法?” 江华感觉自己的身体在颤抖,真是担心什么来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然后说道:“丁书记,我今年五十二了。年龄摆在这里,还能有什么想法?” 当干部就是这么让人逐磨不透。年纪轻的时候说你还嫩了一点,缺乏厉练。年纪大了,又说你年老了,没有年龄优势。 像江华这个年龄,属于不上不下。尴尬之极。 丁红儒问:“你自己有什么想法?比如下到区县,干一届再上来?或者去局机关当个局长?” 江华连忙说道:“我个人没什么想法,愿意听从组织的一切安排。” 听到这,丁红儒禁不住笑道:“你把皮球踢还给我,这不是为难我吗?” 江华的脸刷地红到脖子,连手脚都在微微颤抖。 “不敢。我说的是真话。” 第95章 官大一级 江华的年龄摆在那,令丁红儒很为难。 一个在市委办干了八年的干部,不想办法挪挪位置也说不过去。 挪哪去,倒成了个问题。 丁红儒微微一笑,道:“我只想听你的真实想法。至于最后的结果如何,应该由常委会说了算。” 从眼下局势看,江华觉得自己留在市委办已经没什么意思。 江华还是那句话:“愿意服从组织安排。” 丁红儒摆了摆手,说道:“知道了。你去忙。” 江华走后没多久,孙越推门而入。 “老伙计,在忙啥?” 孙越问。 丁红儒指了指厚厚一叠文件,笑道:“我们当干部的人忙,其实只有四个字,文山会海。永远有着开不完的听,看不完的文件。” 孙越又何尝不是如此? 丁红儒问:“老孙,有什么事?” 孙越有些纳闷地说道:“有一件事我弄不明白,自从伍进、伍亮兄弟俩相继死亡,海珠市似乎一下子清静了不少。” 丁红儒有些奇怪地看着孙越,不知道孙越什么意思。 “你为什么这样说?” 他问道。 孙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到,从孙红以来,接着是张新民和叶娜娜,再接着是伍亮、伍进,这些人,或多或少都能和黄士杰扯上关系。这不是很奇怪吗?” 丁红儒知道孙越想说什么,问道:“证据呢?” 孙越两手一摊,无奈地感叹道:“要是有证据,我们就不用坐在这里瞎掰了,直接上门抓人就是了。” 这些日子,纪委那边也很辛苦。破了一大堆的积案、要案,全市处理了数百名干部,还召开了三期“廉内助”培训班。 丁红儒问:“老孙,你那里还有没有其他的案件,和东华农垦公司卖地案相关的案子?” 孙越摇了摇头,说道:“东华农垦公司卖出了二十九块地,其中有二十块地落入黄士杰所控股的辉煌集团房地产公司。涉及的金额达数百亿元。” 这么多? 丁红儒的嘴巴张得大大的。涉及数百亿的资金,黄士杰要赚多少? 孙越接着说道:“黄士杰所买入的地块,都是经过了招拍挂手续的,在买地以前,还经过了报纸、电视、网站等媒体公示。也就是说,他们的手续是齐全的。从表面上看,根本看不出问题。” 丁红儒问:“能不能往深里追究?” 孙越:“按理而论,没有这个必要。我们还没有掌握到突破口。应该说,黄士杰把事情做得很漂亮,并没有留下什么尾巴。” 听到这个消息,丁红儒深感意外。 按照丁红儒的想法,黄一川在海珠市干了这么多年,信访件满天飞,应该能查出一点什么事情来。 而孙越忙了几个月,并没有线索指向黄一川,甚至连受益最多的黄士杰,也撇得干干净净。 这怎么可能? 孙越看出丁红儒的疑惑,笑道:“老伙计,你是不是觉得很蹊跷?连海珠大桥倒塌这么大的事,都没有牵连到黄一川?” 丁红儒:“是有些蹊跷。黄一川把工作做得这么好,不提拔他才叫见鬼。” 深夜。云梦山庄。 黄士杰十分懊丧地汇报了事情的经过,黄一川笑了。 黄一川问道:“你忍不住了?” 黄士杰骂道:“他娘的,这丁红儒也太欺侮人了,给脸不要脸!” 黄一川弹了弹烟灰,冷笑道:“士杰,他这不是不要脸,而是把你贴上了我的标签。在官场上,一旦被确定为谁是谁的人,是很麻烦的一件事。好在你是一个生意人,他不理睬你也没关系,你还有很多赚钱的门道。官场中人就不一样了。要么被打入冷宫,要么被调查,坐监狱。所以,我说丁克是个聪明人,懂得进退。” “丁克那样干,我做不到。” 黄士杰直接说道:“丁克那是懦夫的表现。我在江湖上拼杀了几十年,不可能就这样举手投降的。” 要不是黄一川不断地提醒,黄士杰早就出事了。再怎么样,也要搞点动静出来,让丁红儒知难而退! 黄士杰的态度,让黄一川有些担心。他让丁克出面劝,也是想压压这家伙不可一世的态势。 黄一川问道:“士杰,你没对外人提起我们的关系?” 黄士杰:“哪能呢?我也不至于那么傻啊。官场中有些事,只能做,不能说。有些事,只能说,不能做。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 黄一川说道:“那你就收敛一点,做人做事保持低调。我们的目标是多赚些钱,不是要和某个人争气。丁红儒不吃你的饭,有什么关系?我还不想吃他的饭呢。你就敢保证,他在海珠市工作,就不需要求我了?” 黄士杰听笑了。什么时候,黄一川说话这么直爽了? 自从搭上张可馨这层关系,比送一个亿还管用。 在黄士杰看来,自己的事业并没有因为丁红儒的意外出现而下降,反而呈现出上升态势。特别是路桥公司的成立,让黄士杰觉得赚钱的道路无比宽广。 张可馨起身给黄一川斟了一杯茶,也给黄士杰斟了一杯。她斟茶的手法很专业,轻柔的指尖微微翘起,茶壶高举,茶水呈一条直线准确地落到茶杯上,发出滋滋滋的水声。 黄士杰说了一声“谢谢”,恭敬地递给黄一川一张银行卡,笑道:“叔,这点小意思,麻烦您收下。明天是您的生日。” 黄一川“哈哈”一笑,说道:“我们自家人,客气什么?” 话是说得客气,礼物还是收下了。 当黄一川收下银行卡的那一秒,黄士杰的胆气又上升了不少。 黄一川是他的大靠山,有他罩着,黄士杰可以在全省范围内办成很多事情。 黄士杰笑了,笑得很开心。请不到丁红儒吃饭有什么关系? 黄一川笑道:“士杰,不瞒你说,对于丁红儒这样的人,我也很讨厌。他就像一只臭苍蝇,咬人不疼,吵得很烦。但我对他还无可奈何。他毕竟是地方大员,他的眼里只有赵必成,我也拿他没办法。” 第96章 摇钱树 黄一川的态度,显然让黄士杰看不懂。 不是说官大一级压死人吗?丁红儒这个市委书记,还敢不听黄一川招呼?这怎么可能? 见黄士杰一脸懵逼的样子,黄一川说道:“官场上很复杂,并不是你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要办成一件事,需要费很多脑筋的。有些事情,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而是有一定的游戏规则的。要是你想不通,你就多想一想,总会想明白的。” “嗯。感谢叔。” “自家人,说那么客气干嘛。” 黄士杰见时间差不多了,便起身告退。黄一川点点头,把黄士杰送到别墅门口。 蝰蛇在车上等了一个多小时,终于等到黄士杰从云梦山庄出来。 蝰蛇坐在车上等,都快睡着了。黄士杰上车后,轻咳一声,他才猛然抬头,问道:“黄总,可以走了?” “走。送我去金沙丽水。” 蝰蛇把黄士杰送回金沙丽水别墅,自己驾车回到大富豪夜总会。 苏倩倩看见黄士杰回家,心情异常激动。她主动为他放温水泡澡,还亲自为他穿睡袍,像服侍皇帝似的。 对于这一切,黄士杰很受用,苏倩倩不但活儿干得好,性格也很温柔,从来不在黄士杰面前发脾气。 苏倩倩的主动和似水般的温柔,让黄士杰这个年过五旬的老头欲罢不能,夜夜笙歌,其乐无比。 第二天上午。黄士杰回到办公室,没坐多久,就听到有人来报,岭东化工厂总经理贺鸿宇来访。 “他来干什么?” 黄士杰的内心升起一丝疑惑。贺鸿宇是陈志光的马仔,曾经在开会的时候见过几面。彼此相认,但关系并不怎么好。 下人道:“不知道。” 黄士杰问:“他来了几个人?” 下人道:“只有他一个人。” 黄士杰:“让他进来。” 不一会,贺鸿宇来了。果然只有一个人。 黄士杰走到门口迎接,把贺鸿宇请进了一个小会议室。 贺鸿宇爽朗地笑道:“黄总,我们虽然同在一座城市发财,却很难得见面啊。” 黄士杰:“因为我们干的不是同一个行当,所以见面的机会就少。这个很正常。不知贺兄此来,有什么见教?” 贺鸿宇递给黄士杰一支雪茄烟,说道:“我是到市里办事,顺便过来看望一下黄总。黄总,我没耽误你工作?” 黄士杰笑道:“接待你也是我的工作呀。来,喝杯茶。” 贺鸿宇接过黄士杰的茶杯,故意问道:“黄总,你近来的生意如何?” 一提及生意,黄士杰不由哀叹道:“房地产还有一些楼盘在卖,娱乐业亏得一踏糊涂。上个月亏损达到一千五百万。” 贺鸿宇问:“为什么?” 黄士杰:“政府搞严打啊。娱乐生意哪里经得起严打?那些服务小姐要么进去了,要么吓跑了。弄得我现在的生意很清淡,都快撑不下去了。” 贺鸿宇:“既然是这样,不如早些退出来?” 黄士杰:“退出来,谈何容易?手下那么多的兄弟不吃饭了?” 贺鸿宇笑道:“我倒是有个想法,把皇朝娱乐城和大富豪夜总会打包出售。” 黄士杰直接问道:“你们想要?” 贺鸿宇:“如果黄总有想法,我们倒是想接手。要多少钱,你开个价。” 让黄士杰没想到的是,贺鸿宇的胃口太大了,居然要收购黄士杰手里的娱乐产业。 黄士杰道:“不卖。” 贺鸿宇脸部的肌肉僵硬了,有些下不了台的尴尬。 黄士杰继续说道:“企业赢亏很正常。我不能因为亏了点钱,就把企业给卖了。” 贺鸿宇不死心,耐心地解释道:“搞娱乐业需要关系的。没有背景,没有关系,你就亏不起。黄总,听我一句劝,把娱乐业出售给我们,我们有办法让企业起死回生。” 黄士杰问:“这么说来,你们在官方有关系?” 贺鸿宇笑而不答。那神情,算是默认了。 要是没有黄一川这层关系,黄士杰还真的被贺鸿宇给唬住了。 关于岭东化工厂的污染问题,几个月前闹得很大。黄士杰也是听说过的。现在,贺鸿宇提出想收购黄士杰的娱乐业,黄士杰深感意外。 因为迁厂的问题,振邦集团在海珠市的打击不可谓不大。现在,他们提出要搞娱乐业,难道他们已经把丁红儒这些人给摆平了? 丁红儒,是钱可以摆平的吗? 黄士杰问:“你们既然自己有关系网,还有必要收购我的企业吗?” 贺鸿宇:“你还没死心?你以为丁红儒把郝强调过来是吃干饭的?我告诉你,风声只会越来越紧,不会越来越松。不信你可以走着瞧。” 黄士杰有些纳闷。振邦集团旗下的实业已经够多了,他们还不死心,恨不能掌控全世界的财富。 黄士杰有些不悦地问道:“贺总,还有什么事吗?” 贺鸿宇起身,拍了拍屁股下面并不存在的灰尘,说道:“黄兄,我的意见你不必马上拒绝我。你可以考虑一段时间。如果哪天你想通了,你再找我谈也不迟。不过,到了那个时候,价钱就不是你说了算,而是我说了算。” 送走贺鸿宇,黄士杰想骂娘。 贺鸿宇这态势,好像是人还没有死,就在讨论给他送葬的事情了。 黄士杰正在懊丧的时候,蝰蛇推门而入。 他弱弱地问道:“黄总,谁惹你生气了?” 黄士杰没好气地说道:“就是刚才那个贺鸿宇,岭东化工厂的总经理,居然说想收购我的皇朝娱乐城和大富豪夜总会。我看他真是在做白日梦。妈勒个b,他这不是明显看不起我吗?” 蝰蛇问:“黄总,娱乐业是不是很赚钱?” 在赚钱方面,蝰蛇是个小白。黄士杰冷笑道:“你说呢?” “我不懂。” 蝰蛇实话实话。 黄士杰得意地笑道:“你见过摇钱树吗?娱乐业就是我的摇钱树。现在这株树快枯萎了。就是因为公安局换了领导,他们隔三差五就来查。那些老鸨、小姐们都给吓走了,顾客也没了。我的娱乐业都快成为一座空城了。” 蝰蛇问:“能不能用钱收卖他们?” 黄士杰无奈地叹道:“钱能够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了。” 第97章 吃腥的猫 “那怎么办?” 蝰蛇问道。 黄士杰苦笑道:“要是能知道怎么办,我就不会发愁了。丁红儒这个人,不要说送钱,就是请他吃餐饭都不行。” 蝰蛇:“我就不信还有不喜欢钱的人。就算他不喜欢,也会有人喜欢啊。我们收买不了书记,难道不会去找局长、队长?总有人会喜欢钱的。只要有一个人打开突破口,娱乐业这个生意就可以做下去。” 黄士杰问:“你也不赞成我把这两棵摇钱树给卖了?” 蝰蛇:“是的。” 听到这话,黄士杰颇为欣赏地看了一眼蝰蛇。 在他看来,蝰蛇的观点是对的。 既然打不开丁红儒这道门,那就试试他下面的人。花点小钱办大事,总比把整个娱乐业卖掉强。 蝰蛇自告奋勇地说道:“我表姐夫的表姐夫叫唐大奎,据说现在是治安大队的大队长。” 黄士杰的脸上浮起一丝微笑,说道:“那你出个面,请他一起吃个饭,如何?” 蝰蛇:“我试一试。” 星期天。傍晚。 唐大奎开着一辆银灰色帕萨特轿车来到吉田农庄,车还在远处,他就看到黄士杰和蝰蛇站在门口等候。 唐大奎怎么也想不到,黄士杰会亲自己来迎接。 黄士杰身份高贵,名气也很大。据传他和前任市委书记黄一川的关系非常铁。 蝰蛇跑过去替唐大奎开车门,把他迎下车。 “唐队长好。” 黄士杰主动迎了上来。 双方握手,然后走进农庄的包厢。 唐大奎知道,蝰蛇现在海珠首富黄士杰的手下混得很开,现在看来果然不假。 黄士杰有些抱歉地说道:“唐队,这个农庄比不上五星级酒店奢华,但比较清静,没什么人打扰。” 唐大奎满意地点头,说道:“吃饭喝酒讲究的是心情,在五星级酒店吃的是名气,远远没有农庄实惠。” “黄总,你也知道,我们警察出来吃一顿饭更难,不能穿警服,不能开警车。” “知道。我明白,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难处。” 黄士杰把唐大奎请到包厢的首座,唐大奎当仁不让地坐了下去。 整个酒桌只有三个人,氛围十分轻松。 一开始,黄士杰把握到一条原则,那就是吃饭喝酒不谈工作,这样大家都会轻松一些。 黄士杰道:“吉田农庄在平山区还是挺有名气的。这里养了很多走地鸡,还养了很多鱼。土法饲养,所以味道特别鲜美。” 说罢,黄士杰亲自为唐大奎斟酒。 唐大奎连忙起身道:“黄总,我自己来。您斟酒,我承受不起。您的年龄比我大呀。” 黄士杰说道:“唐队,你客气了。今天聚在一起的,都是自己兄弟。你要是认我这个老哥,就叫我杰哥就行了。我斗胆充个大。” 唐大奎连忙说道:“杰哥,谢谢你。还需要你来斟酒。我看还是倒在大酒杯里,大家各扫门前雪,怎么样?” 黄士杰道:“大奎老弟,你这个提议好。” 一顿饭吃了两个多小时。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说了。随着感情的深入,黄士杰也吐出了自己的苦闷。警方的检查太多,娱乐业赚不到钱。 唐大奎说道:“集中统一的行动毕竟为数不多。绝大多数时间还是各分局各自为战。这样,西城区分局局长徐勇那里,有空我来约,我和他的私交还不错,可以请他一起吃顿饭。” 黄士杰一听乐了,说道:“行,那这事就要麻烦我的大奎老弟了。” 散席后,黄士杰让蝰蛇提上来两盒茶叶。从包装上看,就是两盒茶叶。 唐大奎提在手上,掂量了一下,很重。不应该是茶叶的重量。他开心地笑了。 黄士杰送给唐大奎的是两大盒的百元大钞。这件事是蝰蛇亲自去办的。 唐大奎回到家里,看着一沓沓百元大钞堆放在桌上,内心既欢喜又担心。 自从丁红儒来到海珠市工作,受到查处的干部已经不少。所以,摆在桌上的现金就有些烫手。 作为治安大队的大队长,唐大奎也算是实权人物。平时收的礼品礼金不少,黄士杰出手算是最大方的了。 黄士杰和蝰蛇回到大富豪夜总会,心情大好。 虽然这里的生意一落千丈,但他们知道,好日子很快就要来临了。 唐大奎是蝰蛇的表姐夫的表姐夫,这关系有些绕。只要有一百万现金加持,一切都好办了。 黄士杰兴奋地说道:“蝰蛇,这件事要是办成了,你是首功,到时候我给你发一笔奖金。” 蝰蛇的真名姓文,全部叫文奎。由于他玩蛇玩出了名气,大家都喜欢叫他蝰蛇。 蝰蛇笑道:“黄总,感谢您的厚爱。君子爱财,取之有度。在钱财方面,黄总看着给就是了,我一心一意把事情做好就行。” 黄士杰递给蝰蛇一支烟,然后自己又点燃了一支烟。两个人在密室里云山雾海地抽了起来。 黄士杰很喜欢这种感觉。 蝰蛇的一席话,让黄士杰走出了一个死胡同。以前,他一心想巴结丁红儒,抱住丁红儒这株大树,然后赚更多的钱。 现在看来,即使没有丁红儒罩着,事情也不是那么难办! 蝰蛇问:“你觉得唐大奎会帮我们吗?” 黄士杰淡淡一笑,反问道:“你觉得呢?” 蝰蛇:“会。” 毕竟是一百万现金。谁收到这么多钱不手软?而唐大奎不需要办多少事,只需要传递一下信息就行了。 这钱来得轻松又自在。 两个人只抽了一支烟,黄士杰就接到了唐大奎的电话,他约请了西城公安分局局长徐勇一起吃饭。 唐大奎说道:“自从郝强局长来海珠,给海珠市的分局长进行了大调动。现在的西城公安分局局长徐勇是我多年的老朋友,他的工作能力很强,很有魄力,我们好好招待他,那两个娱乐业项目都在他的辖区内。” 挂掉唐大奎的电话,黄士杰大喜。特别是唐大奎用了“我们”两个字,让黄士杰觉得,唐大奎真心和自己站在同一条战线了。 蝰蛇问:“黄总,你觉得徐勇会不会帮我们?” 黄士杰笑道:“你明天去银行取两百万块钱出来备用。我就不相信,世界上还有不吃腥的猫。” 第98章 有底气 “你说什么?他们的生意都差到那样子了,还不肯出售?” 陈志光有些不可思议。 半个月来,陈志光住在海珠,几乎天天晚上都去海珠市观看夜景。 他发现一个社会现象,海珠市的娱乐业在严打的压力下变得萧条起来,大部分娱乐业门可罗雀,十分惨淡。 这种时候,要是能出手收购娱乐业,应该有不少老板愿意出售。 陈志光让贺鸿宇亲自去和黄士杰谈,却是吃了个软钉子。 贺鸿宇无奈地说道:“这个黄士杰是海珠首富,他可能是太有钱了,亏得起。” 陈志光看了一眼贺鸿宇,漫不经心地说道:“做意哪有亏得起的?谁愿意做亏本的买卖?这个黄士杰我可是听说了,他是个黑白两道都吃得开的人物。在海珠,就没有他办不了的事。” 贺鸿宇冷笑道:“那又怎样?他的娱乐业还不是和别人一样萧条?见到丁红儒,他能有什么好招数?” 一提及丁红儒,陈志光也是一肚子的火气。为了岭东化工厂的事情,他可是连常务副省长都请出来了,结果还得举手投降,不得不搬迁。 贺鸿宇见陈志光不开心,以为自己说错话了,赶忙闭嘴。 沉默了几秒,陈志光说道:“这个丁红儒,我们应该让他下地狱才行。他不进班房,谁进班房?” 贺鸿宇感叹道:“我了解过了,丁红儒很亲民。他一有时间就往基层跑。他一般不带什么随从人员,只有司机和秘书。这样的人是个大清官,我们抓不到他什么把柄。” 以前的黄一川出行,喜欢带上相关职能部门的负责人。动不动就十几二十人的队伍,开两台中巴车,像皇上出巡似的。现在的丁红儒却是另一种风格。 陈志光问道:“黄士杰知道丁红儒的行事风格吗?” 贺鸿宇:“不清楚。” 陈志光冷笑道:“你可以有意无意地告诉他。他不是和黑道很熟吗?说不定他能下黑手呢?” 听到这话,贺鸿宇不由微微一怔。陈志光这是想借刀杀人啊。 陈志光:“你可以说得巧妙一些,不要让黄士杰看出什么破绽。这样的事,我们只可以想,不可以做。但黄士杰不同,他原本就是混黑道出身。据我所知,他是傍上了黄一川,才慢慢地把自己的生意漂白。你要知道,江山易必,本性难移。这是人性。再说,黄士杰杀的人会少吗?” 贺鸿宇说道:“陈董,你这样说,还是有几分道理。我试试看。也许能给姓丁的下点眼药。” 陈志光不由哈哈大笑。黄士杰是个有脑子的人。但他的本性是很难改的。如果能从后面拱火,说不定真的有用。 江湖上传言,伍进和伍亮两个杀手都是死于黄士杰之手。由于没有证据,谁也分不清真假。传言也不能当真。 唐大奎邀请徐勇吃饭的事情办妥了。黄士杰有幸也受到了“邀请”。 通过交换名片,再加上几杯酒下肚,彼此就开始称兄道弟了。 这一次,黄士杰给唐大奎和徐勇送的是“新鲜水果”。每人两盒,包装极为普通,份量却不一般。 徐勇回到家,打开盒装的“荔枝”,发现全是现金。 不用说,这是有求于自己! 犹豫了一下,徐勇拨打了黄士杰的电话。黄士杰竟然关机了。 直到第三天上午,黄士杰主动打电话给徐勇,在电话里,徐勇又不方便说钱的事情,就想约他见个面,把钱给退了。 黄士杰道:“徐局长,我知道你说什么事,这件事我已经处理好了,你不需要担心。我现在去省城的路上,黄省长约我有点事。” 说罢,黄士杰主动挂掉了电话。徐勇一脸懵逼。 黄士杰是做大生意的人,一两百万,对他来说是小钱。 其实,黄士杰并没有去省城,而是和蝰蛇两个人在大富豪夜总会的密室里喝茶聊天。 黄士杰说道:“蝰蛇,从明天开始,我们两家夜总会打开门做生意,徐勇肯定会帮这个忙。至少不会再有警察隔三差五地来检查了。就算来查,我们也不用担心。” 蝰蛇也笑了。 自从伴上了黄士杰,他的小日子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电话突然响起。黄士杰一看号码,竟然是贺鸿宇打来的。 “黄总,我在你公司楼下,能否去你办公室喝杯茶?” 贺鸿宇问道。 黄士杰笑道:“贺总,我在第十八楼,你上来。我和保安打个电话。” 不一会,贺鸿宇坐电梯来到十八楼。一个身材高挑的美女把他引进一间密室。 落座之后,立即有美女为贺鸿宇斟茶。 贺鸿宇看得出来,黄士杰的心情很好,一点也看不到沮丧的成份。 干大事的人心态就是不一样! 贺鸿宇问道:“黄总,我和你说的事情考虑得怎么样?” 黄士杰反问道:“什么事?” 这一问,差点没有让贺鸿宇气吐血。 上次说的事情,在黄士杰这里成了耳边风,甚至连耳边风都算不上。 这让贺鸿宇有些气恼,甚至被人戏弄的感觉。 贺鸿宇端在手里的茶杯轻轻抖了一下,茶水洒在茶桌上。 他尴尬地笑道:“陈董有意收购皇朝娱乐城和大富豪夜总会,难道你忘了?” 黄士杰也不客气,直接拒绝道:“我上次不是告诉你了吗?不卖!就算亏钱,我也要让他亏下去。怎么会卖?” 贺鸿宇讪笑道:“黄总真是个有个性的商人。我们陈董已经在海珠收购了五家娱乐城了。他想打造一个娱乐集团。” 黄士杰冷冷地说道:“看来我黄士杰又多了一个竞争对手了?” 贺鸿宇说道:“有钱大家赚,也谈不上对手。陈董觉得,反正现在的海珠娱乐业萧条,他又有闲钱,所以嘛,就想着开疆拓土。” 要是换在前几天,黄士杰倒真没什么底气。现在不同了,治安大队和西城分局都摆平了,皮肉生意还不可以照做? 黄士杰反问道:“陈董的钱再多,这和我有什么关系?难道他是想着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 第99章 红顶商人 “黄总言重了,陈董不是这个意思。你何必生气呢?我们现在搞的是市场经济,又是法制社会。做生意讲究的是双赢,没有谁强迫谁的意思。” 贺鸿宇说道:“黄总在海珠是个有头有脸的人,陈董很尊敬你。他让我来拜访你,顺便问一下情况而已。如果黄总有意出售娱乐业,我们真心想当这个买家。如果不愿意出售,就当我没说过。” 黄士杰的脸色渐渐温和起来。岭东化工厂的事他早就听说过了,知道陈志光和丁红儒也很不对付。 黄士杰问道:“贺总,你们岭东化工厂搬迁的事已经完成了?” 贺鸿宇长叹一口气,咬牙切齿地说道:“这个丁红儒真不是人,他一来海珠,就搞得我们厂鸡飞狗跳,不得安宁。我们搞企业的,难呐。” 一提起丁红儒,两个人似乎找到了共同话题。 黄士杰道:“你们的日子不好过。我们的日子也不好过。在这点来说,我们真算得上难兄难弟。” 贺鸿宇问:“此话从何讲起?” 黄士杰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道:“不提他也罢,一提起他就糟心。先锋厂两百亩地和冷水滩的三百亩地,原计划是由我们辉煌集团买下来开发高档住宅的。丁红儒一来,改了,要引进世界五百强或高科技产业。” 这件事贺鸿宇倒是没听说过。他是搞企业的,对于土地出让也没怎么注意。没想到,海珠首富也有他不开心的时候。 贺鸿宇问:“听说丁红儒是个清官,隔三差五就带着秘书和司机微服私访?” 黄士杰骂道:“清官个屁!世上无清官。我巴不得他出门遭车祸,在外被雷劈。他要是死了,我耳根清净,很多人都可以睡个好觉。” 一旦咒骂起丁红儒来,黄士杰很难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失去了两块地,比失去自己身体的两块肉还要心疼。 贺鸿宇坐了一个多小时,这才起身告辞。 两个人见面时的不愉快感觉一扫而光,还相互握了握手。 在贺鸿宇和黄士杰交谈的时候,蝰蛇一直坐在边上泡茶,显得很有修养。 贺鸿宇走后,蝰蛇冷笑道:“这个贺鸿宇真是个人物啊。” 黄士杰白了一下眼睛,问道:“怎么说?” 蝰蛇:“他连丁红儒经常微服私访的事都知道,看来振邦集团在姓丁的身上也没少花精力。” 黄士杰问:“那又怎么样?” 蝰蛇笑道:“说不定哪天,丁红儒真的遭遇车祸呢?” 蝰蛇的笑意里是有内容的。黄士杰一看便知,他是在暗示着什么。 这种暗示,让黄士杰惊吓的不轻。丁红儒的身份摆在那,万一出点意外,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黄士杰:“你别乱想。人家是市委书记,怎么可能遭遇车祸?” 蝰蛇:“市委书记算多大的官?人家总统还要遭遇坠机呢。” 蝰蛇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让伍进和伍亮兄弟俩死于非命,手段自然不一般。 黄士杰却不这样想。他现在的目标是尽快让自己搞一顶红顶商人的帽子,认认真真地做生意,赚大钱。 黄士杰道:“蝰蛇,没有我的命令,你不能擅自行事。否则,要是遇到麻烦,你就没办法脱身,懂吗?” 蝰蛇:“好。” 黄士杰:“你准备一下,去财务拿一千万块钱的支票,我要捐给平山区教育局,作为困难学生的援助资金。” 平山区教育局大会议室坐满了人。最惹人注目的是,区委书记钟世伟、区长高志远等主要领导都到了。 台下,坐的是整个教育局的干部职工和各中小学校的校长。 高志远原本是要去参加一个招商引资洽谈会的。他接到区委书记钟世伟的电话,要求务必参加捐资大会,以示对企业家的尊重,只好让招商引资洽谈会改期。 会上,先是教育局长讲话。接着是爱心企业家黄士杰讲话。 讲话稿都是事先由秘书写好,并且经过层层把关的。 黄士杰的讲话稿念到一半,放下讲话稿,自由发挥起来,不由让在场的观众泪目。 “各位同志,各位朋友。我是草根出身,父母早逝,自己又没什么文化。年少的我,曾经穷困潦倒,衣不蔽体,食不裹腹。十八岁那年,我就离开了生我养我的农村,来到大都市闯荡。这期间,我遭遇了无数的挫折,也遭遇了无数的白眼。为了生活,我咬紧牙关,跌倒了再爬起来,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不知经历了多少挫折,我终于坚强地挺下来了。我渐渐有了点钱,开始自己办砂石厂,自己当老板。但我从来没有忘记贫苦的日子,我希望普天之下,穷人的孩子都能上学,受到良好的教育。所以,我设立了这个教育基金会” 会场上响起雷鸣般的掌声。黄士杰的自由发挥,比秘书写的讲话稿精彩得多。 一个长相漂亮的女孩子向黄士杰献了一束鲜花。 高志远如坠五里云雾,简直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真实场景。 都说为富不仁。黄士杰甩手就是一千万,用于设立教育基金会。这派头,不愧是海珠首富。 高志远在丁红儒身边工作了几个月,受到丁红儒的影响,对黄士杰并没有什么好印象。 黄士杰用他的一千万元支票,刷新了高志远的三观。 区委书记钟世伟作总结讲话时,高志远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会议散场后,黄士杰坐着他的劳斯莱斯走了。钟世伟也有事忙其他的事去了。 高志远回到办公室,打开窗户,吹了一阵凉风。 在高志远看来,陈志光和黄士杰这两个老板是有本质区别的。 陈志光赚了很多钱,却从来没有向海珠市的慈善事业捐过钱。 而黄士杰不同,他捐资过的学校就多达二十五所,还向孤儿院、敬老院、幼儿园等捐献了大量的钱财。 高志远站在窗前,吸了一支烟,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 黄士杰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在高志远的心目中已经越来越模糊。 作为一个区长,连好坏都难以分清,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 思忖良久,高志远拿起电话,拨通了丁红儒办公室的电话。 不一会,他就听到丁红儒略带磁性的声音。 第100章 关系网 “小高,有事?” 丁红儒问道。 高志远说道:“丁书记,能否见个面,有些工作我想向您汇报。” “可以啊。你现在过来。” 高志远没叫司机,也没带秘书,而是自己亲自驾车,用了半个小时,来到海珠市委办。 来到这里,让高志远倍感熟悉。丁红儒一个人在办公室,身前的办公台面上堆着一大摞的文件。 “小高,坐。” 丁红儒招呼着,还亲自泡了一杯茶。 “你近来工作还顺利吗?找我什么事。” 丁红儒关切地问道。 高志远便提及了黄士杰的光荣事迹。丁红儒听得眉头发皱。 “一千万巨资,建立一个教育基金会?这是黄士杰干的事?” 丁红儒有些不可思议。对于他来说,也有些想不通。 “难道我错怪他了?” 丁红儒自言自语地说道:“这怎么可能?现在不是信访件指向他,而是好几个大要案指向他。” 高志远问:“是不是哪个问题出了偏差?” 丁红儒坚定地说道:“我相信我的直觉没有错。对于黄士杰,我真的没什么好印象。经你这么一说,似乎他是一个人物了。他不但不是坏人,而是值得大力宣传的慈善家。这问题倒是有些复杂了。” 沉思片刻,丁红儒继续说道:“关于黄士杰的问题,我们目前的确没有掌握到什么线索,在事情还没有定性的前提下,我主张该怎么样做,就怎么样做,一切顺其自然。” 毫无疑问,关于黄士杰的善举,明天的新闻媒体一定会大肆宣传报道。 按照丁红儒“一切顺其自然”的指示,还是必须让“子弹再飞一会”。 丁红儒说道:“小高,作为一名公务人员,一名行政管理人员,我们的站位一定要高,看问题一定要准。黄士杰这个人,不能因为他干了几件好事,就说明他一定是好人。我们不能否认,他有欲盖弥彰之意。当然,这需要时间来鉴别。此所谓日久见人心。根据我从黄东伯那里得到的消息,黄士杰是一个黑白两道都很吃得开的人。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大善人?” “谢谢丁书记指点迷津。在这个问题上,我会慎重行事的。” 丁红儒笑道:“我们公务员,最起码的一点戒律,那就是口袋为界,千万不要把不应该得的钱和物纳入自己的腰包。要不然,出事是早晚的事。你现在是区长了,要经得起敌人糖衣炮弹的攻击。” “嗯。” 高志远走了。丁红儒对他的行为满意地点头。 在他思想迷惑的时候,他会想到向上级汇报,这是一个不小的进步。 正如高志远估计的那样,第二天,各大新闻媒体都对黄士杰的事迹进了广泛报道。 黄士杰又一次成为家喻户晓的新闻人物。 高志远有了丁红儒的指点,秉持中间立场,不褒不扬,保持冷静。 蝰蛇拿着一张《海珠日报》,兴奋地说道:“黄总,你上报纸了。” 黄士杰淡淡一笑:“这又不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没什么值得惊喜的。我想问一下,这些日子,有没有警察上门来查房?” 蝰蛇笑道:“自从上次请了唐大奎和徐勇吃饭以后,再也没有警察来过了。看来,我们送出去的东西起作用了。” 黄士杰得意地笑道:“那就好!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蝰蛇,我们的娱乐业看来要起死回生了。这可是两台大型印钞机,投资少,赚钱快。” 蝰蛇献媚道:“黄总,只要你出面,就没有办不成的事。这次,我算是亲自体会到钱的威力了。” 黄士杰笑道:“做人做事都是一门高深学问。这世界有两件事是最难的,一件是把别人的钱拿到自己的袋里来,别一件就是把自己的思想灌输到别人的脑袋里去。如果这两件事都能办好,那么这个人是很值得尊重的人。” 蝰蛇挠了挠耳腮,觉得有点难。 贺鸿宇大感意外的是,黄士杰的娱乐业不但没有倒下去,还旺起来了。每天晚上,皇朝娱乐城和大富豪夜总会门前都停满了豪车。这里灯红酒绿,莺歌燕舞,时时刻刻都在上滨粉红色的故事。 “陈董,我们真的小看黄士杰了。他的娱乐业生意好到爆棚。难怪他那么有底气拒绝我们,他一定是打通了关节。” 反而他们自己,收购的五家娱乐城,原本是想成立一个娱乐集团的。现在,五家企业的生意加起来,还没有黄士杰一家好。 陈志光问:“你知道什么原因吗?” 贺鸿宇无奈地叹道:“我们的娱乐城隔三差五就有警察来查房,把一些客人都给吓跑了。” 陈志光问:“是哪个警局来查的?” 贺鸿宇:“平山分局。” 陈志光点点头,表示他知道了。至于下一步该怎么办,陈志光的心里也没有谱了。 海珠市最大的领导是丁红儒。可是,又有多少人能和丁红儒搭上线? 贺鸿宇问:“要不要请平山分局的分局长陈斌吃饭?” 陈志光冷笑道:“你以为现在,还有人敢吃我们的饭吗?” 此言一出,贺鸿宇一头雾水,弄不清陈志光葫芦里卖什么药。 陈志光不满地问道:“为什么?难道你还不清楚吗?都是你干的好事!” 贺鸿宇更是不解了,问:“我没干什么呀。” 陈志光:“要不是你逼得紧,逼到何东辉走投无路,他会去自首吗?他一自首,把我十年前送的礼金都给招出来了。这不是害死我吗?” 挨了一顿骂,贺鸿宇算是明白了。火烧城门,殃及池鱼。何东辉是倒下了,振邦集团也没什么好名声。 这个结果,要不是陈志光点破,贺鸿宇一直没有往深里想。 陈志光苦笑道:“自从何东辉出事,我发现很多官员都在有意躲避我。你还想着请他们吃饭、送礼?我估计八成没戏。” 贺鸿宇像秋后的茄子,蔫了,没有一丝活力。 陈志光点燃一支雪茄烟抽了起来。贺鸿宇看得出来,他在认真考虑如何和官员搞好关系。 这种关系就像破碎的碗,想要修复如初,几乎是不可能的。 第101章 两盒腊肠 贺鸿宇语气艰难地说道:“对不起,老板,我不知道还有这样的负面影响。” 陈志光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事情已经过去了,现在要做的是如何解决眼前的麻烦。五家娱乐城收购来了,花了我两个多亿。这价钱是比较便宜,要是不能产生效益,亏起本来也是很头痛的。” 贺鸿宇问:“陈董,你不是和钟世伟的私交不错吗?他是平山区的一把手,说不定有点作用呢?” 陈志光:“我试试。不能说百分之百有用。前段时间,我想请他吃饭,他用其他理由搪塞我。” 贺鸿宇:“那就直接找上门去。” 沉吟片刻,陈志光道:“我看可以试试。” 这天下午,钟世伟开了个短会,刚回到办公室,就接到陈志光的电话。 作为振邦集团董事局主席,亲自和何东辉打电话,多少还是有些震惊的。因为联系工作上的事务,一般都是总经理贺鸿宇出面。 钟世伟问候道:“陈主席,您好。” 陈志光笑道:“我在您办公室楼下,能否去您办公室坐一会?” “好啊。上来。我让姜主任去接你。” 不一会,陈志光就看到了姜凌云阿娜的身影。 姜凌云迈着款款的步子来到一楼,热情地迎接陈志光的到来。 三楼书记室。 钟世伟热情地伸出大手,亲切地和陈志光握手、让座。 陈志光道:“钟书记,我不会打扰你的工作?” 钟世伟笑道:“接待你也是我的工作呀。怎么能说打扰呢?不知有何指教?” 陈志光递给钟世伟一支烟,笑道:“哪里敢指教?我们好久不见了,顺道过来看望一下老朋友。” 钟世伟点燃一支烟,和陈志光一起抽起来。姜凌云送进来两只烟灰缸,还把窗户打开吹风,然后才退了出去。 陈志光说道:“明天是我的岭东化工厂新厂区开工仪式,我专程来拜访,就是想请您参加我们的开工仪式。明天中午大家一起在东昊山庄用餐。” 见钟世伟沉默不语,陈志光继续说道:“钟书记,岭东化工厂污染的事情,曾经引起不小的波澜。这次顺利搬迁,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我们都很高兴。所以,我什么期望您能参加开工仪式,并且和我们一起同喜同乐,一起吃午饭,最好是能喝点革命小酒,共同庆祝岭东化工厂获得新生。” 陈志光说得很轻松,对于钟世伟而言,却是一件大事。原因在于丁红儒! 岭东化工厂新厂开工仪式这么大的事情,必然请新闻媒体参加,很可能在报纸、电视上出现。一旦惹得丁红儒不高兴,对于自己的仕途而言,并不是一件好事。 钟世伟说道:“开工仪式这件事,我看请高区长去参加比较合适。我有一个接待任务。但我可以赶过来和大家一起共进午餐。” 这个说法,让陈志光有些始料未及。凭着他和钟世伟的私人交情,参加一个开工仪式并不是一件难事。 而钟世伟却委婉地拒绝了,只同意和大家一起吃饭。 陈志光有些不悦地问道:“钟书记有顾虑?” 钟世伟:“没什么顾虑啊。这件事原本就是政府的事,高志远是区长。我如果事事都去出风头,他这个区长就成了摆设了,这会惹得他不开心。再说,我的确有接待任务,省报的记者要来采访,我要接受他们的采访。招待记者吃中饭的事情就给可以宣传部负责,然后我再来参加你们的午宴。” 听到这样的解释,陈志光也无话可说。 高志远的请帖早就发过去了,但陈志光并没有和他打电话,更没有去拜访他。 一把手和二把手总是有差别的。陈志光当然更看重钟世伟。 陈志光见钟世伟无意参加开业仪式,便问道:“高区长一定会去吗?” 钟世伟说道:“我给他打个电话。” 说罢,钟世伟亲自给高志远打了电话,说明了事情的原由。高志远高兴地答应了。 两个区主要领导,总要去一个。 陈志光微微一笑,说道:“你和高区长合作还是挺愉快的。” 钟世伟淡淡一笑,不予评价。 官场上的事就是这样,哪怕只有一个微笑,信息量也是极为丰富。 临别时,陈志光再三说道:“钟书记,我们在东昊山庄见。你可一定要来哟。” 新岭东化工厂顺利开工。 高志远作为区长,不但为开工仪式剪彩,还作了个简短的讲话。 从此,岭东化工厂算是正式告别了村庄群,搬进治污设施比较完善的工业园区生产。 高志远所看不到的是,在观众席的人群里,有一双眼睛看着他。 那个人就是王凯。自己的远房表侄。 上次设法陷害高志远的事情没有成功,王凯在贺鸿宇心目中的份量一落千丈,就差没有炒鱿鱼了。 中午的盛大午宴设在东昊山庄。陈志光在这里摆下了三十桌,公司中层以上干部全部到场。 而王凯却是吓得不敢上场。他深知,只要自己出现在酒桌上,肯定会被高志远认出来,那场面说多尴尬就有多尴尬。 大约只等了十几分钟,钟世伟就来了。 宴席开始前,陈志光给钟世伟安排了一个“开场白”,让他弥补没有参加仪式的缺憾。 钟世伟是老领导了。简短的开场白不需要秘书写稿,即兴发挥也迎来了掌声阵阵。 吃过午饭,陈志光给钟世伟和高志远各准备了一份“土特产”。这是包装好的腊肠。每人两盒。 高志远回到办公室,也没注意那两盒腊肠,而是随意地把它们扔在汽车后尾箱,然后回到办公室午睡。 一觉醒来,下午两点二十分。高志远打开手机一看,十几个未接电话,全都是司机给小宋打来的。 高志远连忙回拨电话,问道:“小宋,什么事?” 小宋急切地喊道:“高区长,你知道那两盒腊肠里面是什么吗?” 第102章 没分寸 “什么东西?” 高志远问道。 “钱!满满两盒现金。” 小宋的声音有些颤抖,显然是太激动了。高志远的脑袋轰的一声响,感觉天塌下来似的,再也无法淡定。 岭东化工厂的事情,高志远不是不知道。出席一个开工仪式,居然送两大盒的钱,这无论如何是要把人往死里整啊。 “小宋,你别急。我来一下车库。” 高志远的车停在车库。小宋正在那里抓耳挠耳,不知所措。 两个腊肠盒已经打开,一沓沓的现金堆放在后座。高志远清点了一下,刚好一百万。 说实在的,高志远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这么多现金。一百万的现金摆在他面前,让他顿时失去了分寸。 小宋问:“高区长,怎么办?” 高志远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毫无疑问,钟世伟那边也有两盒“腊肠”,会不会和高志远这边的情况一样? 现在的问题是,高志远不知道钟世伟怎么想的。如果钟世伟真心想要这笔钱,无疑他会装糊涂。 要不要打电话告诉钟世伟?或者直接把钱交给纪委? 高志远尝试着拨打陈志光和贺鸿宇的电话,两个人的手机都关机。 这下子犯难了。如果把钱直接交给纪委,会是一种什么样的结果?他们会不会没收了这笔钱交给国库? 高志远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完全没有应对这种事的能力。 万般无奈之下,高志远拨打了钟世伟的电话。 钟世伟问:“高区长,什么事?” 高志远直接说道:“书记,贺鸿宇送的那两盒水果有问题,是两盒现金。” 钟世伟道:“有这回事?我还没有打开看呢。” 高志远:“书记,我到你办公室来一下。” 不一会,高志远来到钟世伟的办公室,向钟世伟说明了情况。 钟世伟的脸上掠过一丝不悦,但很快就被从容和淡定所掩饰。 钟世伟问:“这个陈志光,真是活见鬼了。” 高志远问:“书记,这钱是还给陈志光,还是交给纪委?” 钟世伟思忖几秒,说道:“我看还是还给陈志光。要是交给纪委,这钱就泡汤了。我再给他们打电话试试。” 让高志远奇怪的是,钟世伟打陈志光的电话,居然打通了。 “陈董,你太不够朋友了。你这不是陷害我和高区长吗?要是让纪委知道,我们岂不是连乌纱帽都没了?我马上让司机把钱送回来,你们下次再也不能做这样的事情了。” 钟世伟挂了电话,对高志远说道:“我们这就让司机把钱送回去。这笔钱我们不能得。” 处理完钱的事情,高志远轻舒一口气,压在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了。 高志远走后,钟世伟又拨通了陈志光的电话。 岭东化工厂。总经理办公室。 陈志光满脸铁青,把贺鸿宇骂得狗血喷头。贺鸿宇低垂着头,只有乖乖地受着。 骂了十几分钟,贺鸿宇有些不解地问道:“钟世伟为什么这次不要我们的钱了,以前他都收了。” 陈志光骂道:“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你把钱送给高志远了。高志远又拿着这些钱主动向钟世伟报告,他们还敢要我们的钱吗?” 贺鸿宇不明白的是,为什么陈志光知道得那么清楚? 小人难做。他一个字也不敢多问,害怕又招骂。 在贺鸿宇看来,陈志光和钟世伟的关系很铁。之所以发生这样的事情,主要原因还是高志远。 陈志光感叹道:“有些当官的是喂不熟的,无论你花多少精力,花多少金钱,他都不会听命于你。这个高志远的资历虽浅,头脑还是很清醒的。” 贺鸿宇问:“为什么?” 陈志光白了他一眼,说道:“不为什么。以后你就会懂得,送钱给高志远是一个大错误,简直傻得透顶。这中间,也有我的过错,不能全怪你。钟世伟是我们的老关系,很容易就能搭上线,高志远不同,他是丁红儒的秘书,年轻,有政治前途,他怎么可能让自己跌倒在钱上呢。” 事情说明白了,贺鸿宇终于领悟到陈志光的厉害。毫无疑问,钟世伟已经被他搞定了。至于高志远,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高志远回到办公室,心情久久无法平复。 从小秘书到区长,他深切感受到权力的威力。他手中的权力,何止价值千万?简直就是无价之宝。 司机小宋已经和钟世伟的司机一起,把收到的“腊肠”全部退了回去。 听到小宋的敲门声,高志远才缓过神来,问道:“你回来了?事情办妥了吗?” “办妥了。钟书记的司机和我一起去的。” 高志远苦笑道:“办好就好,除了我一块心病。以后别人送礼品,都得注意一些,不要被人给坑了。你是我的司机,更要小心行事。送钱给我们的,一般都不会安什么好心。有几个人是心甘情愿把钱送给别人花的?他们都是有所图。” 小宋“嗯”了一声,便退了出去。 白马山庄。别墅里。 陈志光和钟世伟相谈甚欢。能进入白马山庄的客人,都是陈志光的贵客。 陈志光说道:“小贺被我骂了一顿。我事先并不知道,他竟然给高志远也准备了一份礼物,这不是给自己出难题吗?” 钟世伟笑道:“贺总不是官场中人,不知道官场的凶险。我觉得,你没必要再责怪他。关于你们的娱乐场所的问题,我已经和平山区公安分局长韩东打过招呼,让他们不要查得太紧,免得把我们的投资客商都给吓跑了。这种事,很多地方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哪有那么认真的?” 陈志光举起了手里的茶杯,以茶代酒,敬了一下钟世伟。 从此以后,陈志光在平山区的娱乐业,应该是可以开绿灯的。有了钟世伟的护佑,还有什么事办不成? 钟世伟淡淡一笑,说道:“陈董,我希望直接和你打交道。贺鸿宇这个人办事不知道轻重,我不希望类似何东辉的事情再次发生。” 陈志光说道:“贺鸿宇下一步专门负责平山区的娱乐业。岭东化工厂我会派其他人来管理。” 第103章 好干部 听到这个消息,钟世伟更加不解。 搞娱乐业,需要八面玲珑的经理。贺鸿宇显然没有钟世伟想象的那么灵活。 钟世伟问:“他行不行?” 陈志光自信地笑道:“当然可以。不信你可以走着瞧。” 钟世伟不再出声。这次行贿高志远的事,让钟世伟吓出了一身冷汗,他不得不当着高志远的面,把钱退还给陈志光。 陈志光继续说道:“贺鸿宇跟随我已经十几年了,他从一个小班长做到现在这个位置,要是没点本事,他早就淘汰了。当然,他在处理何光辉这件事上表现不佳,事后我不知道骂了他多少遍,我想他应该会汲取教训了。年轻人嘛,犯点错误也是情有可原的。” 让陈志光放心的是,有了钟世伟罩着,他的娱乐业生意只会越来越好,不会越来越差。韩东局长没理由不听区委书记的话。 陈志光问:“韩东局长那里,钟书记是不是可以推荐认识一下?” 钟世伟笑道:“没问题。到时候我给他打个电话,你亲自上门拜访他一次,还有什么话不好说的?” 星期日下午。小红楼。 丁红儒十分惬意地睡了个午觉。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三点多钟。 打开窗户,丁红儒十分意外地看见高志远坐在凉亭下看书。他手里捧着一本厚厚的《资治通鉴》,看得十分专注。 丁红儒还以为自己看花眼了,揉了一下眼睛,确定没错才叫了高志远的名字。 高志远来到丁红儒的客厅,丁红儒亲自给他泡了一杯茶,问道:“你没休息?” 高志远:“有些事想不开,也找不到答案,就想来领导这里坐一坐。我猜你还在睡午觉,不敢打扰您。” 丁红儒:“今天中午的确睡得舒服,从来不曾有过这么好的睡眠。你有什么事?” 高志远便说了陈志光和贺鸿宇行贿自己的事。 丁红儒问:“钟世伟也有两盒腊肠?” 高志远:“他的钱也退了。都是叫我们的司机拿去的。” 丁红儒问:“陈志光的目的是什么?” 高志远说道:“他没提什么要求,就是给我们送了两大盒现金。钱退回去之后,也没什么不良消息反馈回来,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丁红儒听罢,冷笑一声,道:“怎么可能没要求?假如你是老板,你会无缘无故地送钱给别人吗?陈志光一定是有求于你们。至于什么事,我想你应该比我还要清楚。” 高志远说道:“要说异常,还真的有一点。贺鸿宇已经被调到振邦集团娱乐中心任总经理,手底下管着五家娱乐城。” 听到这,丁红儒算是明白了一大半。 丁红儒笑道:“小高,你的反应还是迟钝了一些。海珠市的娱乐业在严打之下,变得有些萧条。那些靠做皮肉生意发财的生意一落千丈。陈志光送钱给你们,当然是希望你们关照一下他们的生意。” 高志远不由恍然大悟。 他的内心冒出一丝担心,钱是退回去了。他的“老班长”钟世伟怕是已经下水了。 这种担心,他还不敢说出来。 丁红儒说道:“小高,你有这个觉悟非常好,希望你能继续发扬光大。不是你得的钱,一分钱都不要。钟书记那里,我也会适时提醒他,给他打个预防针。” 由于身份的转变,高志远和丁红儒相处的态度也变了不少。他在丁红儒的小客厅待了一个多小时,专门谈平山区经济结构调整和产业升级的事情。 丁红儒感叹道:“不要说平山区,整个海珠市都是同样的情况。再不进行经济结构调整和产业升级,经济必然走进死胡同。” 两个人除了上下级关系,颇像师徒关系。 丁红儒对于高志远的表现很满意。高志远主动向他说明了拒贿的事情,让丁红儒觉得,高志远很正派,也很正直。使用这样的干部担重任,可以让他放心。 倒是钟世伟,让丁红儒不放心了。因为钟世伟一个字都没有透露过。很显然,他已经是官场的老油条了。 前些天,钟世伟还到过丁红儒的办公室汇报工作。 丁红儒问:“你和钟世伟相处得怎么样?” 高志远淡淡一笑,道:“暂时还算可以。他是老区长了,我还需要向他多学习。” 丁红儒笑了笑,不作评价。 正副职的关系原本就比较敏感,不太适宜多说。有些时候,甚至越说越乱,导致关系更加错综复杂。 送走高志远,丁红儒的心绪有些纷乱起来。 前些时间,由邢桦担任总指挥的“利剑”行动,取得了不错的战果。全市的社会治安变好了,群众的安全感也提升了。 从高志远汇报的情况看,事情比想象的要复杂得多。不要说那些罪大恶极的黑恶犯罪团伙,连娱乐业的整顿都会死灰复燃。 想到这,丁红儒拨通了郝强的电话。 郝强意想不到的是,堂堂的市委书记,会在休息日给自己打电话。 丁红儒问道:“郝局,在哪?” 郝强:“丁书记好,我在办公室。” 丁红儒又问:“双休日,你都没有回南平陪家人?” 郝强苦笑道:“丁书记不是和我一样,舍小家顾大家吗?” 丁红儒:“来我办公室坐一会,有些事情想找你聊一会。” 郝强:“行。我十五分钟内赶到。” 短短十五分钟,丁红儒果然在他的办公室看到了郝强。 作为一名老刑警,郝强双目炯炯有神,一身笔挺的警服,显得十分干练。 一见面,郝强便问道:“丁书记,你的双休日也挺忙啊,没回家看一看?” 丁红儒笑道:“单位就是我的家。省城的那个家,和我的旅社差不多。我们这些公务员,我看个个都差不多。” 郝强谦恭地问道:“书记找我什么事?” 丁红儒有意让气氛轻松一些,说道:“没什么大事,你不必那么紧张。我就想和你聊一聊扫黑除恶专项整治工作。海珠市是沿海经济发达城市,这项工作要是没有做好,会影响经济发展全局。无论到哪里,安全感是非常重要的。如果一个地区太乱,谁还敢来生活和投资?” 郝强如数家珍,把前段时期的严打整治斗争汇报了一遍。 从他的汇报看,“利剑”行动成果丰硕。但也存在一些缺憾,一些黑恶犯罪团伙头目逃之夭夭,至今不知所踪。 第104章 人事变动 丁红儒问:“全市有多少在逃犯?” 郝强答道:“五十三人。” 这个数字,把丁红儒吓得一跳。 郝强继续说道:“这些在逃犯,很多人是背负人命案的穷凶极恶之徒。不把这些人抓捕归案,不足以平民愤、安民心。” 丁红儒指示道:“抓捕工作一刻也不能放松。郝局,我建议你成立一个专项工作组,你亲自指挥和督办,必须要抓出成效。这些暴徒,哪怕逃到天涯海角,也要抓捕归案。” “好!我回去一定落实好您的指示。” 郝强站起身,准备告辞的时候,丁红儒说道:“等等。还有一件事,扫黄打非工作一刻也不能放松,始终保持高压态势,我看他们怎么投机取巧。” 郝强说道:“这项工作我们一直在做。” 丁红儒坚定地说道:“仅仅还在做,远远不够。我得到的消息是,此项工作大有死灰复燃之势。那些暗娼,总是活动在暗处。特别是娱乐场所,他们的手段越来越隐晦,整治的难度也越来越大。这是一个严肃的课题,值得你们好好研究。我建议市局成立一支超越各分局权力的特殊队伍,经常性地搞突击检查。” 郝强听罢,露出了担心。 这样做,很显然会把一些娱乐行业给整死。 丁红儒笑道:“你不要担心。这些皮肉生意创造不了gdp,只能污染社会空气。” “明白。” 郝强迈着坚实的脚伐走了。丁红儒站在窗前,目送郝强上了车,然后渐渐远去。 和陈挺通相比,郝强的工作作风显然要务实得多。这一点,让丁红儒颇为欣慰。 掌控了公安和纪检这两大力量,丁红儒觉得自己已经渐渐赢得了工作的主动权。 下一步,就是要对海珠市各大机关的领导干部来一次大洗牌,换上自己信得过的人。 大富豪夜总会。密室。 黄士杰听说贺鸿宇已经从岭东化工厂调到振邦娱乐中心任总经理,平山区的娱乐业已经搞得风生水起,不由有些皱眉。 蝰蛇说道:“我怎么也没想到,平山区的娱乐业对我们会造成重大冲击。” 黄士杰问:“怎么回事?” 蝰蛇:“以前在我们这里做事的小姐,很多人都被贺鸿宇给挖走了。贺鸿宇出了个毒招,介绍一个人过去,奖五百块钱。” 听到这个消息,黄士杰无法淡定。 贺鸿宇的恶性竞争,给黄士杰带来不小的损失。 黄士杰怒道:“这姓贺的,硬要搞得我不开心吗?是不是应该叫几个人去修理他?” 蝰蛇很无奈。黄士杰叫他管娱乐业,虽然没有封总经理的职位,但他所做的事,其实就是总经理兼军师。 “黄总,现在风声紧,来自警方的压力很大,我觉得能不动武,就尽量不动武,以免伤了和气。陈志光能把事业做得这么大,应该也不是一个善茬。” 黄士杰瞪着他的绿豆眼,说道:“你觉得该如何应对他们?” 蝰蛇笑道:“不如用我的毒蛇去戏弄一下他们,给他们一点惊吓。” 黄士杰坚定地摇头,说道:“那样做,最多只是制造一点混乱,并没有实质性意义,我觉得没有必要。” 蝰蛇问:“那就由着他们乱来?我们这边高颜值的小姐都被他们挖走,肯定会影响我们的生意。” 黄士杰万万没想到,自己娱乐场所的生意,会因为贺鸿宇的恶性竞争而一落千丈,害得黄士杰恨不得掐死他。 黄士杰和蝰蛇两个人关起门,商量了小半天,也没有想出什么对策。 令黄士杰头疼的是,无论来软的,还是硬的,最后的结果都可能是两败俱伤。 还有更深一层的意思,那就是陈志光和黄一川的关系也不差。这是两个人的共同点。 说白了,两个人同一个主子。 万一把事情闹到黄一川那里去,最后的结果是两人个人都下不了台。 蝰蛇走后,丁克来了。 丁克穿得很普通,就像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市民。谁敢相信他是一个隐形富翁? 一见面,黄士杰就递给丁克一盒雪茄,笑道:“丁兄,你找我有事?” 丁克道:“没什么事。我快退休了,向你道个别。以后就是有心帮你,也没有这个权力了。” 黄士杰很突然,问道:“什么时候退?” 丁克:“应该就是这几天。组织部已经找谈话了,我退居二线,据传,是区委办主任江华接替我的位置。” “哦?” 黄士杰听得暗喜。他和江华之间还是有几分交情的。黄一川时代,黄士杰每次请吃饭,江华都有会到场。 黄士杰重复了一句:“你的意思是,下一步江华担任国土局局长?” 丁克说道:“是的。大概率是这样。具体情况还要等文件。” 凭丁克这一大把年纪,接近退休的年龄,在政界已无上升的空间。黄一川一走,他就更没有希望了。他最大的愿望,那就是平安退休。 丁克看得出来,自己给黄士杰送来了一个好消息,黄士杰肯定不感冒。 果然,黄士杰并没有因为丁克退休而懊丧。因为他会认为,有江华当局长,自己想办点事还是可以的。 黄士杰请丁克吃了一顿晚餐。彼此都是平常心态,吃饭、喝酒,不谈工作。 丁克知道,自己以后和黄士杰的关系仅限于此了。人走茶凉。就是这个理。 借着酒劲,黄士杰说了几句感谢的话,算是给丁克最诚意的表达了。 “丁局,你在位的时候帮了我多少,我心里清楚。你退休以后,要是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你只需要一句话,我一定全力以赴。” 丁克举起酒杯,说道:“黄总,我知道你是个讲义气的人。这些年来,我们的合作也很愉快。我一个退休老头,除了乞求上苍保佑,身体好一些,活得长命一些,也没什么多余的想法。” 黄士杰哈哈一笑,说道:“那就祝愿您老人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丁克笑道:“黄总,你这话,似乎是给我过生日啊。” 黄士杰摸了一下圆滚滚的肚皮,笑道:“以前小的时候,我最大的奢望,就是盼望着过年过节。因为只有这样的日子,才有点好东西吃。现在不同了,我们现在有钱了,日子过得舒坦,就不再奢望过节了。” 第105章 退居二线 三天后。 丁克真的退居二线,在国土局当了个正处级调研员。江华也从区委办主任的岗位平调到国土局当局长。 按照丁红儒的指示,海珠市官场来了一次“大稳定、小调整”。姜凌云从平山区委办主任调到海珠市委办任副主任,提拔为副处级。 更辣眼的是,她这个副主任还主持市委办工作,因为主任一职空缺。 深夜。白马山庄。 陈志光和钟世伟相对而坐。他们习惯了这种喝茶、聊天的生活,显得十分投机。 陈志光问:“钟兄,上次腊肠的事情,没给你带来负面影响?” 钟世伟沉思片刻,说道:“应该没有。那笔钱,我是公开送还给你的,高志远的司机也看到了。” 陈志光骂道:“这个贺鸿宇,差点坏了我的大事。要不是你妥善处理,我还没办法了结。” 钟世伟笑笑而已,不好说太多。以他的认知,贺鸿宇送这么一大笔钱给高志远,陈志光不可能不知道。 毫无疑问,陈志光是想试探一下高志远的底线。只要高志远收下这笔钱,以后高志远就会成为他的人。就像现在的钟世伟一样。 钟世伟笑道:“商场如战场,有很多场合是需要讲究谋略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是如此。高志远是丁红儒的人,他就不可能和你保持同一条战线。随便你用多少钱拉拢他也没有用。” 此言一出,陈志光有些懵逼。他很清楚,钟世伟当了好几年的区长,直到黄一川调走也没有得到提拔。 钟世伟是谁的人?按照常理,他应该是丁红儒的人。何东辉出事以后,钟世伟得到了重用。 现在看来,事情并不像陈志光想的那样。 陈志光笑道:“钟兄,你想在政界再提升一个层级,是不是应该走上层路线?比如说,省里的关系?” 钟世伟摇了摇头,说道:“能保住现在的位置,已经算烧高香了。从现在的情况看,丁书记在酝酿着干部调整的事。市委办主任都被他调走了,当了个国土局局长。” 陈志光:“江华当国土局局长图的是实惠,他当然愿意走啊。市委办主任位置重要,但要得到主要领导的赏识,才有进一步提升的空间。要不然,这个位置只是个清水衙门,没什么油水可捞。” 出乎钟世伟意料的是,别看陈志光只是个生意人,对官场还是比较了解的。 钟世伟问:“陈董,你在省里有关系?” 陈志光笑而不答。钟世伟也就不再问了。他已经猜出个八九不离十。陈志光和黄一川的关系不一般。 要是没这么好的关系,黄一川也不会因为岭东化工厂的事专门召开一个现场会。 这个现场会在丁红儒的坚持下,搞得不欢而散。黄一川便再也没有来过海珠。 陈志光意味深长地说道:“钟书记要是想再提升一下,可以去市里搞一个副市长。就算丁红儒不帮你,有一个省委常委推荐,希望也是比较大的。” 钟世伟沉吟片刻,说道:“我看还是算了。我都这个年纪了,只能当一届区委书记,然后去找个闲职养老。” 陈志光淡淡一笑:“没想到,你这么不思进取。这种事需要你自己争取,别人是帮不到的。” 别人不是帮不到,而是根本就不会帮。 钟世伟要不是碰到丁红儒这样的清官,连升个区委书记都不知道有多难。 你不想上,别人想上,竞争的人多的是! 贺鸿宇推门而进,在陈志光的耳旁嘀咕了几句,陈志光惊吓得脸色大变。 陈志光道:“钟兄,我有事情需要处理,先走一步。” 钟世伟知道陈志光有重要事情需要处理,便起身告辞。 不一会,贺鸿宇带着陈志光来到娱乐城。 这里包含了吃、喝、玩、乐一条龙服务。他们来到供客人取“乐”的宾馆。 403房。一男一女两个客人衣衫不整,吓得魂飞魄散。 “怎么回事?” 陈志光问道。 贺鸿宇说道:“客人反应,他们正准备睡觉的时候,从窗外爬进来一条蛇,足有两尺多长,还吐着红信子,十分恐怖!” 陈志光问:“蛇呢?” 男客人说道:“我用枕头砸,用棍子赶,弄了好几分钟,那条蛇才大摇大摆地爬出去了。” 陈志光有些不可思议。如果是农村的民宿,出现一两条蛇还情有可原。这里可是大都市,在哪去找蛇? 客人很生气。显然是吓得够呛。另一个女的也吓得瑟瑟发抖。 今天好在发现得早。要是发现晚了,被蛇咬一口,送掉小命也是有可能的。 陈志光打开窗户,楼外空空如也。这里是四楼。整幢房子有二十二层高。 陈志光问:“贺总,其他房间没有出现蛇?” 贺鸿宇摇头,道:“暂时还没有。” 陈志光:“会不会是附近的树林里有蛇窝?你买些雄黄来,每个房间的窗户用雄黄熏一阵子,蛇就不敢进了。” “我马上叫人去办。” 贺鸿宇说道。 陈志光十分抱歉地对男女客人说道:“你们两个人的房费就免了。真对不住你们了。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想都不敢想。” 男女客人来这里玩,主要是图个安全。房间里爬进来一条毒蛇,哪还有什么好兴致? 别看陈志光腰缠千亿,一股上位者的气势,该低头的时候还是做得挺到位的。他那和蔼可亲的表现,让男女客人的怨气消减了不少。 陈志光回到办公室不久,贺鸿宇便回来了。 贺鸿宇命人去店里买了十几公斤的雄黄,对整个娱乐城进行一次大范围的消杀行动。 陈志光问:“事情办好了?” 贺鸿宇点点头,不解地问道:“为什么会有蛇出入我们的娱乐城?城市里有蛇的概率是很低的,我都有很多年没有见蛇了。” 陈志光白了贺鸿宇一眼,说道:“事情没有那么绝对,我就听说黄士杰的一个手下叫伍进,就是在出租屋里被毒蛇给咬死的。” 贺鸿宇问道:“还有这么回事?” 第106章 蝰蛇失踪 陈志光说道:“没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万事皆有可能。我不希望我的娱乐中心发生毒蛇出入的事情。那样的话,将对我们的名声造成极大威胁,不会亚于警察查房。” 听到这,贺鸿宇感觉自己的两条小腿在打颤。 警察查房的事情已经很难搞定了。他们隔三差五就要查房。虽然事先有通气,查的时候也是过过形式,仍然形成了不小的震慑力。 一些不明事理的客人看到警察,岂不吓得逃之夭夭? 贺鸿宇道:“我已经遵照您的指示,用雄黄熏窗户,估计再也没有毒蛇来了。” 陈志光自嘲着冷笑道:“有一句话叫做小蛇化龙。是不是预示我从此要飞黄腾达、更上一层楼了?” 贺鸿宇道:“你已经飞黄腾达了,哪需要什么暗示?” 主仆二人正在交谈的时候,又有电话报告,其他客户也发现毒蛇! 大富豪夜总会。密室。 蝰蛇笑了。黄士杰也笑了。 陈志光的娱乐中心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全都传到了黄士杰的耳朵。 这件事对于黄士杰来说,有点像小儿科,根本上不得台面。 但是,非常的解气! 贺鸿宇用不光彩的手段挖走了黄士杰的“人才”,就应该让他受点惩罚。 黄士杰问:“蝰蛇,不会死人?” 蝰蛇得意地笑道:“放心。一切皆在我的掌控之中。” 黄士杰道:“最好不要发生死人的事情。 我们的麻烦已经够多了,我不希望发生更多的麻烦。” 蝰蛇笑道:“黄总请放心,一切都会遵照您的指示进行。” 这个文奎,让黄士杰有些刮目相看。他果真是个懂得分寸的人。 可以想象,陈志光和贺鸿宇两个人已经快急疯了。蝰蛇的毒蛇,每个星期都会去娱乐中心拜访一两次,带给他们的惊吓,足以让他们胆寒。 胆子小一点的人,不吓出神经病才怪呢。谁还有心情来娱乐中心消遣? 短短半个月,娱乐中心的生意一落千丈,很快就到了门可罗雀的地步。 这是黄士杰乐于见到的成效。 更让黄士杰欣喜的是,那些被贺鸿宇挖走的高颜值小姐,又在回流了。 黄士杰感叹道:“蝰蛇,我一开始还以为你玩的是雕虫小技,没想到威力那么大,足以把陈志光给整垮。” 蝰蛇笑而不答。 这种事情,偶尔玩一两手,还是挺刺激的。如果长时间玩,必然会遭遇反噬,对他本人的运势并不好。 让蝰蛇意想不到的是,“反噬”会来得那么快。 这天晚上,蝰蛇陪朋友到“红翻天”湘菜馆吃饭,酒足饭饱之后,他坐进了黄士杰给他配的路虎车。 蝰蛇一坐进驾驶室,发动汽车,一个满脸阴森的男子飘然而入,坐进副驾驶室,一把一尺刀来长的砍刀直抵蝰蛇的腰部。 男子阴森森地说道:“按我的要求开车,否则,我就一刀捅死你。” 好汉不吃眼前亏。 蝰蛇在男子的逼迫之下,开车来到下泮江渡口,然后从这里坐上一艘豪华轮船。 不一会,豪华轮船驶进了公海。 黄士杰在办公室等蝰蛇,连等了三个多小时,仍然没见他回来。 打他手机,一开始手机是通的。没人接。后来再打,手机关机了。 如此一来,黄士杰吓出一身冷汗。 会不会有对手对蝰蛇下手了? 蝰蛇对于黄士杰来说,是一个秘密。很少人知道他和蝰蛇的关系。 黄士杰得罪的人多,不知道有多少对手在暗处虎视眈眈。 很快,黄士杰就在下泮江渡口发现了蝰蛇的路虎车。 一个手下问道:“黄总,这车完好无损,应该是蝰蛇自己开来的。” 黄士杰说道:“他应该是受人劫持。要不然,路虎车不会出现在江边。你们下去,需要行动的时候,听我电话。” 十几个黑衣人下去了。 黄士杰沉默着,思索着,一下子不知如何是好。 最大的嫌疑人是陈志光和贺鸿宇。生意上最大的敌对势力就是他们了。 黄士杰尝试着给陈志光和贺鸿宇打电话,两个人的手机都无人接听! 究竟是怎么回事? 此时,已经是深夜十一点了。 蝰蛇没有回来,黄士杰也没有接到勒索钱财的电话。 报警?那更是不可能。 黄士杰绷紧着神经,度过了三天时间。 72个小时了,蝰蛇仍然杳无音讯。 黄士杰躲在金沙丽水别墅区,哪都没有去,一心一意陪苏倩倩母子俩。 苏倩倩已经知道蝰蛇失踪的事,吓得自然不轻。 她弱弱地问道:“老公,你觉得蝰蛇会不会被人给杀了?” 黄士杰:“不知道。” 苏倩倩问:“你一点头绪都没有?” 黄士杰:“头绪当然有。没证据啊。我又不能莽撞地向他们要人。只有和他们比耐心。” 苏倩倩问:“他们是谁?” 黄士杰:“陈志光和贺鸿宇一伙。除了他们,我再也想不出谁有理由干这件事。” 苏倩倩吐气如兰,温柔到极点:“三天了。他们怎么还不肯放人呢?” 黄士杰苦笑道:“这么大的成年人,我看他们怎么对待他!除非他们把他杀掉。否则,蝰蛇一定会回来。” 苏倩倩问:“你这么有信心?” 黄士杰一把搂过苏倩倩,抚摸着她那瀑布般的黑发,笑道:“陈志光想和我比耐心,更想用蝰蛇的生死来折磨我。我就成全他们,看他们能玩出什么新花样。” 被伍进绑架过一次,苏倩倩仍然心有余悸。 她弱弱地问道:“老公,你能不能别得罪人,安心地做生意,过平凡人的日子。” 黄士杰淡淡一笑。正如黄一川指示的那样,学圆满点可以,但向命运低头,不可以! “老婆,你别害怕。你们母子俩的安全,我一定会保证的。谁要是想伤害你们,不管是谁,等待他们的只有一个字,死。” 伍进、伍亮兄弟已死。蝰蛇突然失踪,弄得黄士杰身边无人可用。 苏倩倩有着似水般的温柔。她轻轻地倚靠在黄士杰的身上,似乎在这里,她才能找到安全感。 这个世界,越来越让她看不懂了。 第107章 达成谅解 在黄士杰的眼里,豆豆就是他家传宗接代、延续烟火的宝贝疙瘩。 在这个世界,没有谁比苏倩倩母子俩更重要了。 哪怕他自己死了,她们母子还会代替他好好地活下去。 黄士杰在平静的日子里度过了七天! 七天时间,没有蝰蛇的任何消息。 这天,陈志光亲自打电话过来。看到陈志光的电话,黄士杰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在这场耐心比赛中赢了。 果然,陈志光一开口便说道:“黄总,你的耐心真好呀。” 黄士杰故意问道:“何出此言?” 陈志光:“你的蝰蛇在我的手里,也不见你着急。我还以为你会报警呢?” 黄士杰大大方方地说道:“没必要。你是我的好朋友,我的东西你自然会还给我的。” 陈志光笑道:“我见过自信的人,但没有见过比你更自信的人。你让蝰蛇往我的娱乐中心放毒蛇,害得我陷入巨亏之中,损失的钱财何止千万?我们还算好朋友吗?” 黄士杰说道:“陈董,把人还给我。我可以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那么大的人,你又不可能用来包人肉包子啊。” 陈志光:“行。今晚八点。你来我的白马山庄领人。记住,一个人来。” 黄士杰:“行。但我有言在先,蝰蛇必须是完整的。如果你们敢动蝰蛇一根手指头,我就让人把振邦集团搅得底朝天,我说到做到。” 晚上八点。黄士杰开着一辆劳斯莱斯,直接来到白马山庄。 山庄外围聚集了不少黑衣人。整个山庄的氛围十分紧张。 黄士杰孤身一人前来,毫不胆怯。 陈志光坐在那,如沐春风一般轻松自在。看到黄士杰,他指了指下首的凳子,说道:“坐。” 黄士杰道:“我没时间坐。把人交给我。要是蝰蛇不在了,你也可以直接告诉我。我直接走人,后果由你们承担。” 陈志光淡淡地说道:“那么急干吗?来了也不坐一会,喝一杯茶?” “没空。” 黄士杰一点面子也不给。 陈志光朝空中击了几掌,很快有两个人扶着蝰蛇出来。 一个星期不见,蝰蛇瘦了不少,显得十分虚弱,连走路都走不动。 看得出来,他没少吃苦头。 陈志光冷笑道:“黄士杰,祝贺你找到一个好搭档。蝰蛇把所有的过错都揽过去了,就是没有出卖你。当然,我不会相信他的话。对着我的娱乐中心耍手段,你没有理由不知道。” 黄士杰瞟了陈志光一眼,然后搀扶着蝰蛇离开白马山庄。 白马山庄的黑衣人很多,没有得到主子的命令,只有眼睁睁地看着黄士杰和蝰蛇离去。 贺鸿宇不解地问道:“陈董,难道我们就这么让他走了?” 陈志光说道:“我足足煎熬了他七天,已经够了。再弄下去,非出人命不可。娱乐中心的事,我想蝰蛇已经不敢放毒蛇了。我警告他了,他要是再敢这样做,我就让他直接从地球上消失。” 黄士杰亲自把蝰蛇接到大富豪夜总会,蝰蛇十分感动。 这些时间,陈志光并没有对蝰蛇施以酷刑,而是实施了软暴力。 陈志光的人把蝰蛇劫持到豪华游轮上,让游轮在海上漫无目的地畅游,然后在船上折磨蝰蛇。每天只给他睡两个小时,吃一个包子,一碗水。剩下的时间就是审讯。 一开始两天,蝰蛇还算撑得下去。越到后来,他越撑不下去了。陈志光的人问什么,他答什么。 陈志光终于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他不由暗叹,黄士杰身边还藏着高手。 同时,陈志光也得到了伍进和伍亮的真正死因。 这些连公安都没有掌握到的秘密,他们先知道了。 黄士杰让蝰蛇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干净、崭新的衣服,然后招待他吃了一顿美食。蝰蛇的气色渐渐好看起来。 蝰蛇很感动。 他说道:“黄总,所有的事都是我一个人承担了。我没有出卖你。” 黄士杰道:“我知道了。陈志光早就和我说过,你是一条汉子。有你这份心,我足够满足了。” 蝰蛇问:“陈志光以后还会不会采取什么手段来对付你?” 黄士杰说道:“如果他还敢不知死活,你就直接用你的毒蛇咬死他,像对付伍进那样,可以吗?” “当然没问题。只要我想做,就能做到。” 蝰蛇被贺鸿宇整得不轻,内心充满了仇恨。他更恨的人是贺鸿宇。 所有审讯蝰蛇的点子,都出自贺鸿宇的脑子。 沉默片刻,黄士杰说道:“我们和陈志光的仇恨算是拉上了。如果没休没止地斗来斗去,最后只能两败俱伤。所以,我劝老弟还是忍一忍。退一步海阔天空。” 蝰蛇道:“我听黄总的。” 黄士杰道:“你找个安静点的地方好好休息半个月,等身体好点再来上班。我的事业比较多,我一个人也管不过来。等你来上班,娱乐业这一块交由你管理,一般的小事无需向我汇报,由你全权作主。” 蝰蛇:“感谢黄总信任。我一定全力以赴做好本职工作。” 蝰蛇满意地走了。黄士杰抽了一支烟,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 陈志光是个喜怒无常的狠角色。这次他没有杀掉蝰蛇,也算是蝰蛇命大。 但谁能保证,他下一步还会想出什么歪点子。 蝰蛇在吉田农庄开了一间房,还交了两个漂亮的女朋友,好好地享受他的快乐人生。 让黄士杰满意的是,又是半个月过去,陈志光也好,贺鸿宇也罢,都没有再找他的麻烦。 振邦娱乐中心没有毒蛇的困扰,生意也在渐渐好转。 生活似乎一切都已回到原点。该怎么继续,还是怎么继续,按照它固有的轨迹运行。 从丁红儒到海珠开始算起,时间刚好半年。 丁红儒把该调整的干部都已调整到位,整个人有了一种轻松的感觉。 给丁红儒最大的感触,那就是信访件没有以前多了。 记得丁红儒刚来的时候,每天都能收到几个信访件,信封上写得清楚明白,要求市委书记亲收。现在好几天都收不到一封信访件。 平山区的一二把手都没有动,还是由钟世伟和高志远搭档。 第108章 逐个谈话 白马山庄。四楼天台。 陈志光和钟世伟坐在茶桌前喝茶。 钟世伟是这里的常客,只要时间允许,他就会悄悄地来白马山庄喝茶。 想进入白马山庄,需要经过三道安保,一般人根本进不来。 钟世伟喜欢这里的风景。坐在四楼,能看到山间翠绿的竹海,风景极佳。 还有一个因素,那就是这里的僻静和安全。 陈志光问道:“钟兄,关于华阳湖开发的事情,已经没有希望了?” 钟世伟苦笑道:“丁书记反对的事情,谁敢做?” 陈志光听他这样说,也没什么办法好用。丁红儒的个性他清楚,连省委常委、副省长黄一川出面都没有用。 犹豫了一会,陈志光说道:“钟兄现在是一把手了,怎么也要想想办法,弄点能发财的项目才行。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嘛。” 钟世伟笑道:“那些皮肉生意还不够赚钱吗?” 陈志光毫不掩饰地说道:“娱乐中心的确是暴利。但这种生意可持续性太差。一旦没人罩着,就会一落千丈。分管的领导经常换,一旦换了人,铺关系网又得花钱。” 陈志光所说的这些事,都是心知肚明的事。钟世伟把平山分局局长韩东介绍给陈志光认识了,还亲自打过电话,要求韩东关照陈志光的生意。 至于陈志光背后是怎么操作的,钟世伟能猜出一个大概。 钟世伟很清楚,陈志光之所以这样说,其实就是向他索要回报。 陈志光在他身上花一百万,就想着百倍千倍地赚回来。 钟世伟说道:“现在的改革已经进入深水区,该改的都改了,不该改的又不能改。我也不知道你们需要什么。” 前些年,陈志光收购了平山县的水电站,让他大赚特赚,真是数钱数到手抽筋。 这样的好处,原本是有的。那就是华阳湖周边的房地产开发项目。丁红儒一来,斩钉截铁地拒绝了这个项目,让陈志光绝了发财的望。 陈志光坏坏地笑道:“我倒是有一个想法,收购平山区自来水公司,成立一个崭新的水务集团。” 钟世伟的眉毛轻轻挑了一下,不动声色地说道:“这个项目操作起来难度较大。因为自来水涉及到国计民生,社会影响面太广,容易闹出事来。” 陈志光:“我投资五十亿,收购平山区所有乡镇的自来水公司,打造一个区、镇两级联网的自来水供水网络。平山区政府可以参股。新的自来水公司应该是公私合营企业,由区政府控股,这样一来,你对上对下都有个交待。” 钟世伟有些心动了! 陈志光说得没错,最主要的是对上对下都要有个交待。引进港资五十亿,算是一个较大的招商引资项目。 钟世伟问:“万一丁红儒否定了,怎么办?” 陈志光没好气地说道:“你也是一级政府,他怎么能把手伸得那么长?你做好了再向他汇报,看他还有什么辄?我们在合同上做点手脚,哪怕是区政府也赔不起违约金。” “钟兄,只要你帮了我这个忙,我也不会让你吃亏。先给你三百万,等事情全部办妥,我再给你七百万。怎么样?” 钟世伟微微怔了一下,陈志光出手很阔绰。公私合营,由区政府控股,从道义上来说还是站得住脚的。就算丁红儒反对,他也是能解释得通。 五十亿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了。 见钟世伟沉默不语,陈志光冷冷地问道:“钟兄,你有难度?” 钟世伟说道:“这件事不是钱的问题,而是我需要在内部统一思想。自来水是一个赚钱的行业,如果出售百分之四十九的股权,我首先要做通十一个常委的工作。统一思想之后,再上常委会讨论。这样操作,会议通过的可能性就大一些。” 陈志光笑道:“你是一把手,又当了那么多年的区长,工作经验丰富,我觉得你能把这件事做成。” 钟世伟:“我试试看。事情还没有办成之前,你我都不能抱乐观态度。” 陈志光举起举杯,笑道:“我先祝你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出乎钟世伟意料的是,他的思想政治工作做得异常顺利。 他逐个找班子成员谈话,附带向他们宣传引进民资、提升自来水供水能力的好处。这些班子成员竟然没有谁提出反对意见! 钟世伟不由窃喜。如果此事办成,他个人至少可以获得一千万的好处费。 然而,高志远仍然蒙在鼓里。 钟世伟唯独没有单独和他商量,这也是他的高明之处。他很清楚,要是被高志远知道,就等于让丁红儒知道了。 万一丁红儒跳出来反对,这件事就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但高志远已经从其他常委那里得知,区委这边正在操作,准备和陈志光的振邦集团合资,创办一个公私合营的水务集团,新的水务集团,将把全区各镇街的自来水公司全部收编。 按照职责划分,这项工作应该是区政府的工作范围。而钟世伟为了保证事情的圆满完成,亲自担任水务集团改制领导小组组长,亲自挂帅,靠前指挥,搞得高志远的内心很不舒服。 然而,这么大的事情,高志远还不敢直接向丁红儒汇报,有打小报告之嫌。 眨眼间,又到了星期天。 下午,高志远来到丁红儒的小红楼。丁红儒没有睡懒觉,而是拿起一本《中国通史》,坐在窗台上看书。 看到高志远来,丁红儒放下书,热情地把他迎到客厅。 丁红儒问:“休息日你也没有在家陪一陪老婆孩子?” 高志远道:“我上午陪他们去了一趟动物园,下午有点事想找丁书记,又不知道该不该讲?” 丁红儒笑道:“谈工作,还有什么不该讲的?你现在是一区之长,一个区的行政长官,难道你不该向我汇报吗?” 高志远实话实说:“我担心钟世伟书记已经向你汇报了,如果我再说,就有些多此一举了?” 丁红儒问:“什么事?” 高志远:“水务集团改制的事。钟书记准备引进振邦集团五十亿资金,采取公私合营的经营模式,区里占百分之五十一的控股权,把全区所有镇街的自来水厂收编,成立一个新的水务集团。” 第109章 越级汇报 听了高志远的汇报,丁红儒的眉头拧成一个川字。这么大的事情,钟世伟居然没有告诉他! 丁红儒问:“你不是区长吗?钟书记怎么把区长的事也做了?” 高志远的脸涨得通红。自己这样做,的确有点打小报告,越级汇报。一个不小心,就会把区委书记给得罪了。 从钟世伟那么积极地推进水务集团改制来看,他的内心是多么渴望此举成功。 高志远说道:“丁书记,这项工作钟书记还是进行了会前酝酿的。在会前,他逐个找常委谈话,征求意见。在获得大多数常委的同意后,他才提交常委会讨论。” 丁红儒问:“你是什么意见?” 高志远:“他会前没和我说,我是到开会时才知道。” 丁红儒生气地拍了一下桌子,怒道:“混蛋!这个钟世伟真是一个老油条了。这么大的事情,居然会前不和区长气通?难道他就不知道汲取何东辉的教训吗?” 何东辉被逼自首的事情,在海珠早就不是什么秘密。像钟世伟这个身份,不可能不知道。 高志远弱弱地问道:“丁书记,或许钟世伟原本就是陈志光的人。他就找上了他的贼船,想下船是很难的。” 丁红儒仔细地端详了一下高志远,第一次觉得高志远成熟了不少。 现在,轮到丁红儒被动了。丁红儒要是不任命钟世伟接替何东辉,就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丁红儒苦笑道:“我不是想着每个干部的优点吗?再说,何东辉出事,又没有牵扯到钟世伟。自来水公司事关国计民生,又是一个垄断型企业,只要经营得当,稳赚,为什么要引进民资?谁给他这么大的胆?” 高志远弱弱地说道:“丁书记,我会不会有打小报告之嫌?” 丁红儒:“你做得对。这件事,我等着钟世伟给我一个说法,我就当作不知道。看他隐瞒到什么时候?” 高志远笃定地说道:“他应该会隐瞒到事情办妥之后。到了签合同了,你这个市委书记也没办法翻盘。” 丁红儒咬牙道:“那我就撤了他!” 高志远苦笑道:“撤了他也晚了,陈志光的事情已经办好了。再说,成立水务集团,收编各镇街自来水公司,这些事务都是区政府一级的行政职能,区政府应该有自主权。” 后面半句话,丁红儒听进去了。他作为一个市委书记,连区政府的具体事务都要去管,那也会忙不过来。 高志远继续说道:“丁书记,这件事你知道就行了。千万不要让钟世伟觉得,是我在打小报告。要不然,他以后会更加事事防着我。” 丁红儒点点头,对于高志远的话算是默认。 高志远没有在乡镇一级工作过,就是区政府一把手,有好多的工作的确需要熟悉。钟世伟凭着他的社会经验,也能把他玩弄于股掌之中。 但丁红儒对于高志远的如实汇报还是很满意的。高志远是名牌大学的高材生,绝不是屑小之人。 丁红儒说道:“这个钟世伟看来也是个胆大妄为之徒。高志远,以后有什么事你可以直接向我汇报。至于钟世伟会怎么想,那是他的事。如果我坚定支持你的工作,他对你就会忌惮几分,甚至还会更加尊重你。” “嗯。” 高志远应道。 丁红儒说道:“海珠市有一批劳动密集型产业可能会转移出去,你们要做好腾笼换鸟的工作,密切关注高新技术产业的引进工作。招商局的工作不但不能停,还要继续加大力度。” 高志远:“嗯。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丁红儒揉了揉有些酸痛的太阳穴,说道:“陪我杀几盘象棋,就算给自己放假。” 云梦山庄。星期天。 黄士杰不知从哪买来一尊金菩萨,包装十分精美。 黄一川打开包装盒一看,甚是欢喜。 黄士杰笑道:“这尊菩萨是镀了金了,还请德高法师开过光,放在别墅的干净之处,能保佑一家老小平安无事。” 黄一川笑道:“士杰,你还是挺会办事的。这宝贝疙瘩我很喜欢,谢谢你。” 当官当到这份上,什么都有了。最需要的就是健康和平安。 坐定。 黄一川亲自给黄士杰斟了一杯茶,淡淡地问道:“听说你和陈志光之间闹了点不愉快?” 黄士杰微微一怔,黄一川的信息很灵通! 他和陈志光的事情,还是瞒不过黄一川的眼睛。 黄士杰问:“叔,你都知道了?” 黄一川笑道:“你还是太年轻了,身上还有些戾气。其实没有必要争。和气生财啊。斗来斗去,谁能占到好的结果?” 黄士杰意识到,一定是陈志光先打小报告了,让黄一川有一种先入为主的感觉。 黄士杰说道:“都是为了生意上的事情。陈志光做得太过份了,从我的娱乐城挖人,五百块钱一个人。搞得我手下精品组的小姐都跑光了,生意做到重大打击。我手下有一个高手玩蛇玩得好,能唤蛇、驱蛇,于是就给了他一点小教训。” 黄士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说了一遍,听得黄一川耳朵都竖起来。因为陈志光要说的,都是挑对他有利的说,并不是事情的全部。 黄一川淡淡地笑道:“士杰,你和志光都是我的好朋友。你们两个人闹翻了,对谁都没有好处。我们出门在外,为的是求财。古人有云,和气生财。如果彼此之间大动干戈,最后的结果就是两败俱伤。” 黄士杰像个小学生似的,恭敬地说道:“感谢叔叔指点。” 至于黄一川会不会用同样的方法“指点”陈志光,黄士杰不得而知。 但振邦集团那边,最近的确消停了不少。自从上次陈志光把蝰蛇还给黄志杰,便再也没有玩出什么新花样。 黄一川问:“高速公路的施工进行得怎么样了?” 黄士杰答道:“我们正在按标段施工。叔,您请放心。我们是大公司,所有的操作都是中规中矩的,外人挑不出毛病。” 黄一川:“你要好好干,不能给人留下什么话柄。这笔生意做得成功,以后要接新业务,就会容易很多。” 第110章 纨绔子弟 “感谢叔叔关照。” 黄士杰有些小激动。 让他万万没料到的是,黄一川到了省里工作,比在市里工作还要对自己好。 黄士杰从口袋掏出一块翡翠玉,说道:“这块翡翠玉,就算是我送给您的小礼物。请叔叔笑纳。” 黄一川说道:“我这个身份,带这种东西不适合。还是给可馨。” “可馨,你出来一下。” 张可馨身穿一套香云纱睡衣,娉娉婷婷地走出卧室,来到茶桌前。看见黄一川手里的翡翠玉,她高兴地接了过去,顺手就挂到脖子上。 她的颈脖细长,白晳,翡翠玉在夜色里发出蓝幽幽的光芒,十分炫目。一看就知,价格不菲。 黄一川说道:“这玉是真玉,价格十分昂贵。你千万不要单独上街,容易遭贼和强盗。” 张可馨“嗯”了一声,显得十分喜欢。 蝰蛇坐在车上等,一直等到黄士杰从云梦山庄出来。 “走,回家。” 黄士杰的心情很好,就差没哼小曲了。 “好。” 蝰蛇把黄士杰送到金沙丽水别墅,然后自己驾车离开。 黄士杰在金沙丽水金屋藏娇,知道的人并不多。在普通人的眼里,他仍然是个钻石王老五。 “老公,你回来啦。” 苏倩倩拿过来一双干净的拖鞋,然后替黄士杰接过公文包。 黄士杰抱着豆豆,父子俩乐了一会。他很享受这种天伦之乐。 自从有了豆豆,黄士杰的心性也转变了不少。 苏倩倩问:“老公,你晚上要吃什么菜?我让吴妈烧一桌好吃的。” 黄士杰说道:“我没那么多讲究,够饱就行。我是农民的子弟,又不是富二代。” 苏倩倩又问:“晚饭过后,能不能带我和豆豆一起走走?整天关在这金丝笼里,人都关傻了。” “行啊。等会我们去灵山岛尖的沿河路走,那里的景点多。有绿道和凉亭等,很多人去散步。” 吃过晚饭,黄士杰带着豆豆和苏倩倩一起开车前往灵山岛尖。 这里的风景很美。前来散步、休闲的市民也很多。宽阔的河面上停泊着十几艘渔船。这些渔船泊在江面上,闪着星星点点的渔火。 夜色降临。华灯初上。 黄士杰一家三口走在一起,就像三代人。豆豆只有一岁,说话口齿都不清。苏倩倩像小鸟依人一般,依偎着黄士杰这个油腻大叔,给不少人带来羡慕嫉妒恨。 沿河路有十公里长,苏倩倩走了一半,就走不动了。 黄士杰:“你走不动就别走了,坐在这草地上赏风影,也是一种挺不错的享受。” 豆豆很乖,对眼前的风景充满了好奇。两只乌黑的小眼睛滴滴转乱,发出依依呀呀地欢呼声。 “小宝贝,好玩吗?以后爸有时间,天天带你来玩。” 黄士杰说道。 话音刚落,便听到有人说道:“这么漂亮的女人,怎么会和油腻大叔扯在一起,这不是鲜花插在牛粪上吗?” 黄士杰一抬头,看见三个身穿花衬衫、留长头发的年轻小伙子正眼神不善地看着自己。 “你们说谁呢?” 黄士杰漫不经心地问道。 这些日子,黄士杰出门都是要带保镖的。今天高兴过了头,竟然连一个蝰蛇都打发他回家了。 其中一个当头的说道:“老子说的就是你,怎么了?不服气吗?” 黄士杰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花格子衬衫男哈哈大笑起来,说道:“你不就是一个油腻大叔吗?我们看见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不服啊。我看你又老又丑,已经不中用了,还是把美女让给我们年轻人。” 黄士杰拨打了一个电话给蝰蛇,蝰蛇接到电话大惊,喊道:“黄总,你拖他们十几分钟,我带保镖立即出发。” 黄士杰放下电话,冷笑道:“我看你们不是官二代,就是富二代,所以说话这么狂。” 花格子衬衫男笑得更加张狂了,说道:“算你还有点眼力劲。我的爸爸是天楚集团董事长。天楚集团你知道吗?价值五十个亿。我叫张凯。如果你识相一点,我们好商量。如果不识想,嘿嘿,我怕你活不过明天。” 黄士杰暗笑,果然是富二代。天楚集团在自己面前连屁都不算,还敢这么骄狂? 他又问道:“另外两个人呢?” 张凯道:“他叫郭晓,市财政局长郭兴的儿子。他叫萧穷,市交通局长的儿子。怎么样?我们这些人,随便拉一个出来,都比你这个油腻大叔强。” 黄士杰的两眼射出一道精光。按照他的本性,巴不得把他们全都剁碎了喂狗。无奈,有苏倩倩和豆豆在,不能让他们受到惊吓。 黄士杰道:“各位兄弟,请你们高抬贵手,让老哥我一把。娶这么漂亮的老婆,是我前世修来的福气。你们也不必嫉妒。” 张凯冷笑容道:“把女的留下,让她陪我们喝一顿酒,明天早上就还给你,怎么样?” 话音刚落,三辆加长林肯车驶了过来,从车上跳下几个彪形大汉,为首者正是蝰蛇。 张凯、郭晓和萧穷三个人顿时傻眼。他们万万没想到,大腹便便的中年油腻大油,居然还有如此强硬的一面。 黄士杰让苏倩倩和豆豆先坐车回家,自己留了下来。 蝰蛇问:“黄总,怎么处理他们?” 黄士杰轻声说道:“把他们弄到鸡谷山的山神庙去,我要好好收拾他们。” 说罢,几个黑衣保镖冲上来,一顿拳脚伺候,然后把他们全部绑上车,向鸡谷山方向开去。 鸡谷山位于海珠市西部。山坳处有一座山神庙,平时很少有人来。 蝰蛇让黑衣保镖把张凯、郭晓和萧穷弄到山神庙,把他们的手脚倒立,挂在横梁之上。 黄士杰冷笑道:“文奎,借你的毒蛇用一下,让毒蛇在他们的身上爬一遍。不要咬他们。他们都是温室里的植物,经不起摧残的。” 文奎从一个灰色帆布包里掏出三条两尺多长的毒蛇。这些毒蛇分别向着自己的目标爬去,嘴里吐着蛇信子。 一时间,三个纨绔子弟发出了哭爹喊娘的吼叫声。他们一个个都吓得小便失禁,空气里散发出难闻的尿騒味。 第111章 有些担心 毒蛇从横梁上爬下来,一寸寸往下爬。 它们吐着蛇信子,眼睛发出蓝幽幽的光芒,沿着纨绔们的颈脖处缓慢地爬行。 “爸,救我。” “求求你,放了我。我再也不敢了。” “我的妈呀,我要死了。” 三个纨绔子弟被吓得魂飞魄散,不住地求饶。他们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么恐怖的场景。 蝰蛇念了几句咒语,毒蛇便爬下横梁,钻进了蝰蛇的帆布袋。 黄士杰拍了拍张凯的脸,轻蔑地说道:“年轻人,不要不知天高地厚。这世界,有很多人是你惹不起的。记住了?” “记住了!爷,我再也不敢了。” 郭晓和萧穷两个人的状况也不好。他们的裤裆全都是湿的。 黄士杰冷笑道:“记住了就好。以后做人学乖点,别动不动就想别人的女人。别人的东西你是拿不走的。你们走,最好把今天的事忘掉,免得传出去丢人。” 望着张凯、郭晓和萧穷仓惶逃命的身影,蝰蛇问道:“黄总,就这么放了他们?” 黄士杰反问道:“你说怎么办?杀了他们?” 蝰蛇噤声了。在他看来,黄士杰正在发生某些说不清楚道不明的变化。 黄士杰继续说道:“想要他们的小命很容易,有意义吗?没有!没有意义的事情,我们以后要少做,尽量不做。我们要把时间和精力花在赚钱上来。钱是好东西,不怕多。懂吗?” “是,黄总。” 蝰蛇恭敬地说道。 在绑架那几个纨绔子弟来山神庙时,他还以为今天晚上非出人命不可。 没想到,黄士杰只是吓唬了一下他们,就把他们全都给放了。传说中的黄士杰可不是这么好说话的。 蝰蛇问:“黄总,他们会不会报复嫂子和豆豆?” 黄士杰的脸上升腾起一股杀气:“他们如果真敢,那就只有一个字,死!” 苏倩倩和豆豆是黄士杰的逆鳞,也是黄士杰的底线。 隔着数米远,蝰蛇都能感受到黄士杰的杀气。 深夜十一点。黄士杰回到金沙丽水别墅区。 豆豆已经睡了。苏倩倩坐在客厅,手里捧着一本书。听到响声,她立即迎了上来。 “老公,你回来啦。” 苏倩倩说道。 黄士杰一把抱住苏倩倩的柳腰,问道:“老婆,没吓着你?” 苏倩倩:“没有。你没打他们?” 黄士杰开着玩笑,说道:“你老公是好人,怎么会打人呢?我只是吓唬了一下他们,让他们学会做人。” 苏倩倩道:“那还差不多。我怕你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你都这把年纪了,应该过点轻松、安静的日子。” 黄士杰拦腰抱起苏倩倩,动情地说道:“老婆,我已经改了很多了好不好?要是换了以前,今天晚上这三个人就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嗯。多行善积德,对我和豆豆都是有好处的。” 听到这句话,黄士杰想起了孙红。那个差点被车撞死的女人。孙红遁入寺庙,或许过得更好? 黄士杰一把将苏倩倩扔在宽大的席梦思上,正想扑上去时,苏倩倩从另外一边爬了起来,说道:“别闹了,你看看几点了?你的身体需要休息。” “好。听老婆的。你叫我干啥就干啥。这样总行了?” “早点睡觉。你明天还要工作呢。” 黄士杰洗了个澡,换了一身睡袍,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这一夜,他失眠了。 丁红儒等了一个星期,也没有等到钟世伟来汇报工作。 难道自己用错人了? 成立区水务集团这么大的事,钟世伟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对于在政界久经历练的区委书记而言,这有点说不过去。 孙越推门而进,见丁红儒在发愣,问道:“老伙计,你想什么呢?” 丁红儒不好意思地笑道:“没想什么。思想抛了锚,很正常啊。” 孙越道:“你有心事?” 丁红儒递过来一支烟,笑道:“我有什么心思,哪里还逃得过你的眼睛?说,什么事?” 孙越:“我没什么事,就是过来看看你,找你聊会天。市直机关和各区县的人事都已经变动了,现在应该更好做事了?” 丁红儒:“那倒不一定。我们这次动人事的原则就是,大稳定,小调整。有些人不听话,不好好工作,都很正常。干部还是需要培养教育的。这世界,哪有不犯错的人?何东辉的案子结了吗?” 孙越:“他已经被移交司法机关,也不知道判多少年。” 丁红儒长叹一口气:“这个人真是可惜了。他有优秀的一面,我也是见识过的。刮台风的时候,他已经很疲惫了,仍然坚守在工作岗位,那个工作劲头,我都佩服。” 孙越也是感叹唏嘘。何东辉从一个村支书干到区委书记,真的很不容易。但他终究还是腐了,还是走到了党和人民的对立面。 提起何东辉,让丁红儒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钟世伟。 陈志光会不会用类似的手段拉钟世伟下水?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 丁红儒问:“老孙,你觉得钟世伟这个人怎么样?” 孙越沉吟片刻,说道:“我们纪委这边,暂时还没有收到关于他的信访件和举报信。我凭着这一两年来的观察,觉得他做事做人都四平八稳,属于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干部。你用他担任区委书记,再派一个年轻、有干劲的区长下去,从大原则上来说,没什么错啊。一个班子,年龄结构老中青搭配,更有利于民主集中制的发挥啊。” 丁红儒笑道:“老孙,你想得还挺多的啊。我当时用高志远的时候,倒没想那么多。现在看来,高志远还是挺不错的。他年轻,有干劲,又有工作水平。只需要经过几年历练,当个区委书记是没问题的。倒是这个钟世伟,让我有些担心。” 孙越问:“丁书记,你听到什么了?” 丁红儒苦笑道:“听到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有些害怕,害怕钟世伟会成为第二个何东辉。” “不会?这么严重?” 作为纪委书记,孙越给吓得一跳。 他知道,丁红儒不是一个信口开河的人。从他嘴里出来的话,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第112章 重要线索 丁红儒道:“我们现在是私下交流,不能当真。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听到这话,孙越的心才有些放松。 如果干部出事,对于他这个纪委书记而言,内心无论如何都是沉重的。 培养一个干部不易,毁掉一个干部却很容易。 孙越:“老伙计,你是不是听到什么消息了?” 丁红儒:“那倒没有。主要原因是钟世伟和陈志光走得比较近。陈志光是什么人,你不清楚吗?何东辉的教训,那么快就被钟世伟给忘了,难道不心疼吗?” 接下来,丁红儒把平山区准备组建水务集团的事情说了一遍。 孙越问:“这么大的事情,钟世伟没有向你汇报?” 丁红儒面带愠怒之色,说道:“平山区的合作对象,竟然是陈志光,而前任区委书记正是倒在陈志光的手上。你说钟世伟这是哪根筋搭错了?这样的错误,怕是连小学生也不会犯。” 孙越:“估计钟世伟认为还没有到汇报的时候?” 丁红儒怒道:“他这个决策就是错误的。供水问题涉及到国计民生,又是垄断型企业,有什么必要找民用资金合作?这里面存在多少猫腻?” 孙越沉默了。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丁红儒现在得到的也只是一面之词。他还没有正式问过钟世伟,就在这伤心伤肺地发脾气,实在没有必要。 孙越道:“老伙计,你别急,等问清楚了再发言,也为时不晚啊。” 说好了是私下交流,一动起怒来,丁红儒也很难控制自己。 丁红儒意识到自己错了,强忍着愤怒,说道:“这件事我会过问到底的。我看钟世伟究竟想搞什么名堂。” 孙越:“老丁,你如果管得太细,区里的干部就会无所适从。这件事应该是区政府决策的。” 丁红儒冷笑道:“你说的也没错,的确应该是区政府决策。但现在担任领导小组组长的人是钟世伟,不是高志远。钟世伟压根就没想让区政府插手,而是以区委的名义启动相关工作。就凭这一点,难道不奇怪吗?” 孙越认为,对于涉及到国计民生的事业,的确应该审慎行事。丁红儒对于钟世伟的愤怒,不是完全没有道理。这件事已经不是汇报的问题,而是原则性问题。 孙越说了几句宽慰的话,给丁红儒降降火。 丁红儒苦笑道:“我这喜欢较真的脾气,还是改不了。这件事是高志远告诉我的。他要是不说,我还一直蒙在鼓里。如果我没有猜错,钟世伟早就上了陈志光的贼船,只不过我们没有发现而已。他的内心是希望这件事只能办成,不能失败。所以,他才冒着政治风险,连市里都不汇报。他想到的是等事情办成功了再向我汇报。木已成舟,奈他何也。” 说到这,丁红儒看了一眼孙越。孙越也意识到这一点。 孙越问:“冒这么大的政治风险,值得吗?” 丁红儒反问一句:“有什么不值的?高志远说了,此次合作由区政府占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区政府控股,钟世伟对上对下都有交待啊。到时候,反倒是我这个当市委书记的人思想落伍了。” 两个人谈兴正浓时,丁红儒的电话响了。一看号码,竟然是邢桦。 好些时间没有听到邢桦的声音了,也不知道他在忙些啥。 丁红儒问:“邢队,有事?” 邢桦:“丁书记,有空吗?我们见面聊。” 丁红儒:“我在办公室,你过来。” 放下电话,丁红儒笑道:“公安局的邢桦。” 孙越道:“老丁,你们忙。我先撤了。那件事我建议你不要心急。引进民资组织区水务集团,的确是一件有争议的事。我建议慎重行事。或许某人没有你想象的那样坏。干我们这一行,重要的是讲证据。如果他们的合作是清白的,那就另当别论。” 望着孙越的背影,丁红儒摇了摇头,在内心狠狠地自责了一下,自己终究还是没有把控住自己的情绪,尤其不应该在纪委书记面前针对区委主要书记发火,容易把事情搞复杂了。 孙越已经说过,至今还没有收到过关于钟世伟的信访件和告状信,这不能不说是一件好事。像何东辉这样的干部,工作能吃苦,工作能力也很强,就是在政治上把控不住自己,没有守住底线和红线。 谁能保证被人视为四平八稳的钟世伟,不会成为何东辉第二呢? 不一会,邢桦来了。 他并没有穿警服,而是穿一身便装,便仍然显得精神抖擞。 丁红儒把邢桦叫进了小会客室,问道:“什么事?” 邢桦说道:“我偶然从治安大队获知,他们处理一起流氓打架斗殴的案件,发现了一条重要线索。” 丁红儒问:“什么线索?” 邢桦:“这小流氓叫张凯,楚天集团董事长张飞的儿子。他在夜总会娱乐时和另一个帮派的人打了起来。治安大队出警了。经过审讯,张凯供认了一条我们不知道的线索。张凯、郭晓和萧穷三个人曾经被人绑架到鸡谷山的山神庙,对方的实力很强大,有黑衣保镖,还有江湖异人。这江湖异人会玩毒蛇。他们差点被那些毒蛇给吓死了。” 听到这,丁红儒知道邢桦想说什么了,问道:“你的意思是,江湖异人很可能和伍进之死有关?” 这些日子,丁红儒也在关注着几个重点案件的侦破。因为它们很可能是黄士杰案件的重要突破口。 和黄士杰有关联的人接连死去,背后是什么力量在作怪,至今仍是个谜。 邢桦答道:“我觉得这是一条重要线索。这是治安大队的案件,我调阅了相关卷宗,还询问了具体办案的民警,都证实了这个江湖异人懂得唤蛇术。这三个人的口供也出奇的一致,应该没有说谎。” 丁红儒问:“你怀疑这是黄士杰所为?” 邢桦:“根据张凯、郭晓和萧穷的供词,他们是调戏一个绝色少妇,从而遭到一个中年大叔的猛烈报复。他们在山神庙的惊魂之夜,让他们一辈子都忘不掉。” 第113章 你没办法? 听了邢桦的报告,丁红儒的双眉拧成了“川”字型。 又是黄士杰! 涉及到他身上的疑点实在太多了。奇怪的是,但凡涉及到他身上的线索,一到关键时候就会被掐断,弄得连邢桦这样的刑侦高手都无所适从。 丁红儒问道:“你觉得呢?” 邢桦:“我也觉得奇怪。这几个小流氓的供述,恰巧证实了我之前的一个猜想,黄士杰内部起了矛盾,惹得黄士杰对伍氏兄弟俩动了杀心。” 丁红儒问:“你准备怎么办?总不能凭着几个小流氓的供词就抓人?证据不足啊。” 邢桦无奈地叹道:“我也在为此事烦恼。如果现在抓人,我们并不能证明那个江湖异人和伍进的死有关。最多只是恐吓了小流氓,而且对他们并没有造成实质性伤害,也不能定他们的罪。” 丁红儒问:“郝强的意见如何?” 邢桦实言相告,自己还没有向郝强汇报。 “既然是这样,我看不如放长线,钓大鱼。这条线索最多只能惊扰了那个江湖异人,并不能给黄士杰定什么罪。” “嗯。我也是这样想的。” 丁红儒继续说道:“涉及到黄士杰的事情比较复杂。黄士杰是我们市的优秀企业家,社会关系广泛,人脉资源丰富。所以,在查他的时候,你一定要谨慎再谨慎,千万不要被他们反咬一口。” “明白。” 丁红儒亲自给邢桦泡了一杯茶,动情地说道:“这件事辛苦你了。现在看来,黄士杰黑白两道通吃,并不是一句空话。他真的有这个本事。在没有立案之前,你可以悄悄地搜集证据,等条件成熟了再动手。” 黄士杰在大富豪夜总会顶楼的空中花园练太极,蝰蛇突然来报,市公安局治安大队大队长唐大奎来访。他连忙收了功,说道:“请!” 唐大奎坐电梯直到二十楼,然后再从二十楼步行到达顶楼。 这里真是一个世外桃源。 假山。喷泉。花园。 环境幽静,空气清新。 唐大奎感叹道:“黄总,你真会享受。灯红酒绿的大富豪夜总会,还有这么好的休闲之地。” 黄士杰把唐大奎领到一凉亭处坐下,笑道:“唐队见笑了。我这样的小地方,自己乐一乐倒也可以,不适宜对外开放。不是知心朋友,我都不好意思让他们上来。” 唐大奎在凉亭的石凳上坐下,蝰蛇泡上来一壶茶,便自觉地退了下去。 见没有其他人在场,唐大奎问道:“黄总,你身边是否有江湖异人?” 黄士杰愣住了。蝰蛇的存在,除了黄士杰和少数几个保镖,并没有其他人知道。 而现在,唐大奎显然知道了。 黄士杰问:“何出此言?” 唐大奎笑道:“黄总,你有些事想瞒普通人是很容易的,想瞒警察是很难的。张凯和别人打架,被我们抓了。在审讯的时候,他供出了一条线索,他们惹上了一个神秘人物,此人会唤蛇术。根据他的描述,我们很快就想到你了。” 黄士杰很清楚,唐大奎这是来通风报信了。他和唐大奎的关系不一般,那都是建立在金钱的基础之上的。 唐大奎继续说道:“前段时间,有一个叫伍进的人被毒蛇咬死在出租屋里。此案刑警大队还在调查。我担心你这里会出乱子,所以专门过来和你透个气,让你有思想准备。至于怎么做,不需要我教你了?” “唐队放心。我是守法公民,绝对不会干出违法之事。” “那就好。只要黄总没事,我就放心了。” 唐大奎便和黄士杰聊起了夜总会的生意。自从有了唐大奎的关照,夜总会的生意已经越来越好。黄士杰的两个娱乐场所,就像两台印钞机,日夜不停地印钞,给黄士杰带来了巨额利润。 送走唐大奎,黄士杰的脸色瞬间阴沉起来。 他拿出手机,给蝰蛇打了个电话。不一会,蝰蛇来到空中花园。 “蝰蛇,你收拾一下东西,先去香岛旅游几天再说。” 黄士杰吩咐道。他的语气,容不得半点商量。 蝰蛇问:“黄总,出什么事了?” 黄士杰无奈地叹道:“你还记得那几个纨绔子弟吗?他们和别人打架,被警察给抓了。在审讯的时候,他们把你给供出来的。你先出去玩一段时间,等事态平静下来再说。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已经被纳入了刑桦的侦察范围,这对于你来说非常危险。” 蝰蛇道:“黄总,他们想抓我也没那么容易。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黄士杰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还是避一避风头。反正你现在出去也是吃喝玩乐,所有的费用我都会为你解决。” “谢谢黄总关心。” 蝰蛇有些不舍。凭心而论,他不想离开海珠。但他做过什么,自己的心里清楚。一旦被抓,那可是死罪。 黄士杰宽慰地说道:“你不用担心。唐大奎和我说了,警方只是怀疑,还没有确凿的证据。他们总不能凭你能唤蛇,就认定伍进是你杀的。这无论如何也说不通。” “行。黄总,我听你的。” 蝰蛇道。 黄士杰问:“要不要派两个保镖保护你的安全?” 蝰蛇自信满满地说道:“不用了。我自己能够保护自己。” 黄士杰掏出一张银行卡,说道:“这里面有一百万,你可以尽情地玩。到了香岛,那里就是男人的天堂。” 蝰蛇收下银行卡,恭敬地向黄士杰告辞。 看着蝰蛇离去,让黄士杰想走了伍亮。 伍亮要不是自作聪明,也不会引来杀身之祸。伍进也不会死。 在黄士杰看出,钱是越赚越多了,安全感却是越来越低。他做梦也没想到,几个纨绔子弟的一派胡言,给自己造成那么大的麻烦。 星期天。云梦山庄。 黄一川又来到张可馨家里度假。黄士杰给他带来几只王八,据说有滋阴补阳之功效。 黄一川最关心的就是高速公路的施工问题。在黄士杰看来,这项工作是他最不需要关心的事。倒是邢桦紧盯着海珠市的几起命案不放,让他有了强烈的不安全感。 黄士杰问:“叔,政法这条线,你没办法?” 第114章 神秘失踪 黄一川无奈地叹道:“我现在的社会地位高了,但权利不一定有市委书记大。丁红儒在海珠,他根本就不买我的账。” 见黄士杰面露难色,黄一川问:“你又摊上麻烦了?是不是夜总会的事?” 黄士杰摇了摇头,说道:“一点小事。算了,我自己解决,就不麻烦你了。” 黄一川苦笑道:“我不在海珠工作,想帮也帮不到。在这方面,你有经验,就不需要我多说了。总之,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算难事。现在海珠的情况,怕是很多事情都是钱不能解决的。” “还有一件事,你一定要放在心里,不要和陈志光闹矛盾。他和你都是我的好朋友,我夹在中间,很难做的。” 黄一川第一次把事情说得这么清楚。 黄士杰意识到,自己这个“叔叔”,真的没辙了。丁红儒到海珠,短短半年时间,不但站稳了脚跟,还通过人事调整,渐渐把黄一川的势力边缘化了。一些重要的岗位,全都换成了丁红儒信得过的人。 尽管丁红儒自认为信得过的人,倒不一定真的就是丁红儒的人,但局势明显比他刚来时好多了。 海珠的天,真的变了! 邢桦通过线人的关系得知,黄士杰身边的文奎失踪了。 他还没有行动,黄士杰倒先动了起来。这个结果,是邢桦始料不及的。 说黄士杰手眼通天,一点不假。 邢桦意识到,那个失踪的文奎,很可能就是张凯所说的江湖异人。 如果真是这样,文奎的嫌疑就更大了。 出乎邢桦意料的是,贺鸿宇也抢在他之前动手了。 邢桦坐飞机来到香岛,直接来到半山别墅居住。 半山别墅是黄士杰买来度假的。实际上,他并没有来度假,而是一直空着。 蝰蛇花了半天时间打扫卫生,然后又去了一趟超市,为自己准备了半个月的食品,包括蔬菜、水果、牛奶、酒等。 当蝰蛇重新回到半山别墅时,掏出钥匙开门,钥匙插进去,却发现门是虚掩的。一股巨大的拉力把他拖了进去。 客厅里,站着几个彪形大汉。 这些人的手里都拿着明晃晃的匕首。 其中两名大汉扑上来,一番操作,把蝰蛇绑得结结实实。 为首者是个中年汉子,络腮胡,刀疤脸,显得十分凶悍。 中年汉子问道:“蝰蛇,你的真名叫文奎,海珠市文家村人,对吗?” 蝰蛇感觉到自己的脚弯处挨了一脚,双膝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 “你、你们是什么人?” 蝰蛇惊吓得不轻。他从海珠市坐飞机到香岛,知道的人很少。 中年汉子像看死人似的,盯着蝰蛇,问道:“听说你会驱蛇术?” 蝰蛇:“不会。你们找错人了。” 中年汉子冷笑一声,说道:“看来你并不老实,没关系,把他关入水牢,让他清醒一下头脑再谈。他这个榆木脑壳,不用铁锤是打不开的。” “你们是什么人?我要告你们!” “快点放了你,要不然,你们会后悔的。” 蝰蛇喊破嗓子也没有用。他的嘴巴很快就被人用胶布给粘紧了,然后塞进一个麻袋里 当天晚上,黄士杰给蝰蛇打电话,对方电话已关机。黄士杰在心里问候了一下蝰蛇,倒也没怎么多想。 第二天,第三天黄士杰连续打了几天电话,蝰蛇的电话一直处在关机之中。 黄士杰慌了。预感告诉他,蝰蛇出事了。 凭黄士杰对蝰蛇的了解,蝰蛇不会这么没礼貌。他不可能到了香岛也不和自己联系。 黄士杰坐在大富豪夜总会的密室里,陷入了巨大的孤独之中。 蝰蛇怎么会出事?知道他去香岛的人并不多,只有自己最贴心的几个保镖。 想到这,黄士杰的后背脊一阵发凉。 是谁有这个本事,收买了自己的保镖? 黄士杰把知道蝰蛇去向的几个人召集到会议室,满脸铁青地说道:“你们当中有谁背叛了我?” 四名保镖面面相觑,一脸懵逼。 凭黄士杰那双毒辣的眼睛就能分辨出来,他们一个个心里不慌,也没有突兀感。 很显然,他们都不是泄密者。 其中一名保镖问道:“蝰蛇出事了?” 黄士杰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痛苦地说道:“他已经失联了。我打了三天的电话,他的手机一直处在关机状态。” 保镖问:“会不会被警察给抓走了?” 应该说,不会没有这个可能。万一蝰蛇落到邢桦的手里,事情可就复杂了。 见四名保镖一个个呆若木鸡,毫不知情,黄士杰一挥手,让他们先下去。 随后,黄士杰打通了唐大奎的电话,要求和唐大奎见面。 大约只过了半个小时,唐大奎便到了空中花园。 黄士杰也不藏着,直接把话题给挑明了。 唐大奎:“蝰蛇真的失踪了?按理说,邢桦没有那么快就找到他。我帮你从侧面打听一下。警方抓人也是有规矩的,不会平白无故地让一个人消失。” 黄士杰问:“如果不是警方,又会是谁呢?” 唐大奎反问道:“这件事会不会是你的仇家干的?只有黑社会才会用这种手段。” 经唐大奎提醒,黄士杰想起了陈志光。 黄士杰道:“难道是他?” “谁?” “陈志光。” “这怎么可能?像陈志光这么大老板,犯得着和一个小人物过不去吗?” 两个人坐在空中花园的凉亭下商量了半天,也得不到一个靠谱点的结论。 贺鸿宇的人已经绑架过一次蝰蛇了,结果还是老老实实地放了回来。两个人都已经说好了,从此偃旗息鼓,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难道陈志光又犯贱了? 黄士杰说道:“就算陈志光想加害蝰蛇,他也不会那么快就知道蝰蛇的去向。” 唐大奎冷笑道:“这也不一定。你会用的招术,难道他就不会用?据我所知,振邦娱乐中心的生意并不差,什么原因,难道你还不清楚吗?” 听到这,黄士杰张大嘴巴,一下子反应不过来。 陈志光果真有几下子。但他也没有必要拿一个蝰蛇开涮。 第115章 求平安 黄士杰不可思议地说道:“问题是他有没有这个必要?” 这个问题,唐大奎也回答不出来。 彼此的纠葛,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送走唐大奎,黄士杰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半天缓不过神来。 如果蝰蛇死了,对于黄士杰来说,无疑是一个重大损失。 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一个江湖异人,却不明不白地消失了。对于黄士杰来说,是没办法接受的。 星期天下午。富豪山庄别墅。 黄士杰开着一辆劳斯莱斯来了。贺鸿宇正在和陈志光一起聊天。 听到门铃声,贺鸿宇从视频监控里就看到了黄士杰。 陈志光说道:“让他进来。没什么好怕的。” 贺鸿宇按了一下铁门的遥控器,铁门缓缓开启。黄士杰走进来,显得十分淡定。 他似笑非笑地说道:“我还以为你们不欢迎我呢。” 陈志光说道:“黄老板来了,有失远迎。请坐。” 黄士杰往真皮沙发上坐下,说道:“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实不相瞒,我的蝰蛇失踪了。” “哦?”陈志光问道:“听这口气,黄总好像是找我要人的?看来,上次的事,黄总还没有释怀?” 黄士杰不客气地说道:“蝰蛇对我很重要,上次是你们绑走的,我这心里的确有过不去的坎。我不希望他出事。” 陈志光语气坚定地说道:“上次的确是有点纠葛。既然我们已经把话都说清楚了,我也就没必要干这样的事了。这是三岁小孩都知道的道理。黄总,你认为我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吗?再说,在海珠这地面,我和首富闹得不可开交,又有什么好处?” 听陈志光这么分析,黄士杰有些哑然。 陈志光的话没毛病! 可是,除了他,还有谁会干这件事呢?有谁会和一个蝰蛇过不去? 见黄士杰一时语塞,陈志光继续说道:“我不管你的蝰蛇是怎么弄丢的,但我可以坦白地告诉你,要想取蝰蛇的小命,我上次就下手了,根本没有必要等到现在。你说是吗?” 黄士杰真的无语了。陈志光的话浅显易懂,句句在理。 那么,蝰蛇究竟去哪了? 陈志光让贺鸿宇给黄士杰泡来一杯茶,说道:“黄总,会不会有其他原因?蝰蛇是身怀绝技的江湖异人,没那么容易死的。” 黄士杰艰难地摇了摇头,说道:“他已经失联好几天了。我怕他凶多吉少。” 从陈志光和贺鸿宇的态度看,的确看不出什么不正常。 那么,又会是谁呢? 陈志光开导道:“黄总,我明人不做暗事。上一次,我的确对蝰蛇有意见。他的驱蛇术,害得我损失不止千万。所以,才给了他一点教训。但我真没想要他的性命。这个道理你应该懂。你之所以找上门来,主要是把我当成怀疑对象了。希望你能理解。这件事真的不是我干的。” 一番好话,弄得黄士杰没脾气了。自己在没有任何证据的前提下找上门来,行为无疑是莽撞的。 行走江湖几十年,难免会得罪人。让黄士杰抓狂的是,他根本不知道对手是谁。 如此一来,让黄士杰对苏倩倩母子俩更加担心。她们才是他的命根子,比蝰蛇不知道重要多少倍。 更重要的是,黄士杰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孤家寡人,身边没有一个最贴心的助手。 邢桦提着两瓶二锅头出现在孙刚面前,孙刚一下子还反应不过来。 邢桦笑道:“我知道你喜欢喝酒,下了班便过来陪陪你。” 孙刚侧着身子让邢桦进屋,说道:“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有时连厨房都不愿进。” 邢桦从塑料袋里拿出几个卤味,笑道:“我们吃现成的,不需要进厨房。” 孙刚问:“邢队,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又没什么可以帮到你。” 邢桦笑道:“人与人之间讲究的是缘份。我们投缘,就可以多聊一会。要是不投缘,我才没那么多时间浪费。你姐还好吗?” 一提起孙红,孙刚高兴地说道:“她在寺院里过得挺好的。她整天吃斋念佛,好像人都变年轻了不少。看得出来,她很释然,一幅了无牵挂的样子。” “邢队,你会不会还惦记着她?她可是连秘密帐本都交出来了。” 邢桦:“你想多了。你别总是把我看成警察,警察也是普通人啊,又不是神。” 之前,孙刚最怕和警察打交道。他和邢桦接触了那么多,觉得邢桦和普通人一样,也有怒恨哀乐,爱恨情仇。 孙刚喝了一口二锅头,毫不掩饰地说道:“我希望你们早些破案,把开车撞我姐的凶手捉拿归案。” 邢桦连忙说道:“我们只管喝酒,不谈工作。谈工作太辛苦。” 说罢,他也喝下一杯酒。 对于邢桦来说,孙刚的确只是一个平头百姓。他知道的信息量少得可怜,也没有机会接触到高层次的信息。 几杯二锅头下肚,孙刚的话也渐渐多了起来,早把双方约定的话抛之脑后。 从孙刚这里得知,黄士杰所从事的娱乐业又火了。这表明前段时间开展的“利剑”行动,又是一阵风。 一阵风过去,海珠仍然还是以前那个海珠。 邢桦问:“孙刚,你是怎么知道的?” 孙刚笑道:“当然是听来的。那种地方,一个晚上消费过万,找精品组小姐更贵,估计要两万。我哪有那么多钱?我的副食品批发部,一个月只能赚两万。” 邢桦心里清楚,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问题的根源还是在警局内部。那些娱乐业的老板,总是能巧妙地躲过检查。 邢桦说道:“孙刚,你如果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可以直接向我报告,我会替你保密。能帮助我破案,说不定我这里还有些奖励。” 孙刚:“奖励就免了。我不需要。经历了这么多,我只希望自己能平安顺利地度过每一天。我现在最缺的就是安全感。你有所不知,像黄士杰这样的老板,不是我们这样的平头百姓惹得起的。他们杀人像杀鸡似的,实在太简单了。” 邢桦问:“你又听到什么消息了?” 第116章 只为真相 “没有呢。我乱说的。” 孙刚连忙岔开了话题。很显然,他并不想谈一些涉及到黄士杰的事情。 邢桦所掌握到的信息,也不方便向孙刚说。他们之间除了喝酒,还真找不到更好的话题。 黄士杰这么一个油腻大叔,居然是普通百姓闻之色变的存在。 什么时候去会一会他? 邢桦这样想时,很快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现在显然还没有到和黄士杰正面交锋的时候。 黄士杰懊丧地从富豪山庄出来,开着车一路狂奔,很快就回到金沙丽水。看到苏倩倩母子俩平安无事,他的心才有些许的安定。 苏倩倩问:“老公,你似乎遇到什么事了?” 黄士杰觉得没什么好隐瞒了,直言道:“蝰蛇失踪了。已经有一个星期没有他的消息,我怀疑凶多吉少。” 听到这个消息,苏倩倩的感觉也不好。她已经经历过一次了。上次要不是伍进一时手软,估计自己就没命了。 苏倩倩问:“是不是你们得罪什么人了?” 要说得罪人,黄士杰自己都想不起来。这一路走来,欠下的人命都不算少,何止是得罪? 在黄士杰看来,知道蝰蛇动向的人的确很少,简直屈指可数。 在这么小的范围内,居然找不出对手。连嫌疑最大的陈志光和贺鸿宇都被排除了。 黄士杰搂着苏倩倩的细腰,说道:“这是男人的事情,你不必多担心。我再想办法找一找。” 一个大活人,上哪找?黄士杰明明知道自欺欺人,还是要这么干。 说真的,他再也不想苏倩倩母子俩受惊吓。但这样的事,向她公开比隐瞒还要好,免得她一有时间就想去逛街。 深夜。蝰蛇醒了。 他被关在水牢里七天了。每天只有一个馒头充饥。 到处一片漆黑,窗外的世界,连路灯都没有。 这是哪?是地狱吗? “水,我要喝水。” 蝰蛇喊叫着。这时,他才发现,由于严重脱水,口干舌燥,他连说话都觉得嗓子疼,发出来的声音很轻,似乎只有他自己能听到。 铁门咣当一声打开了。紧接着,灯也亮了。 中年男子满脸狞笑着走了进来,问道:“蝰蛇,水牢里的滋味好受吗?” 中年男子挨近了蝰蛇,仔细看了一眼蝰蛇,发现蝰蛇有气无力,已经虚脱得不行。 “把他弄出来,给他喝一碗粥。” 蝰蛇从水牢里出来,发现自己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靠在墙上。 一碗稀粥下肚,蝰蛇发现自己有了点力气。中年男子的戾气很重,给蝰蛇带来沉重的压迫感。 中年男子问道:“知道我为什么要把你弄到这里来吗?” 蝰蛇茫然地摇着头。 到现在为止,他还不知道对方究竟是哪方神圣,为什么要对自己下手。他们如果真想要自己的命,也不会等到今天了。这让蝰蛇看到一丝活下去的希望。 中年男子问:“告诉我,伍进和伍亮是怎么死的?” 蝰蛇艰难地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真相。到了这个时候,他多少能猜出一点,自己被绑,肯定和伍氏兄弟有关。如果回答错了,估计死得更快。 蝰蛇问:“你们是什么人?” 中年男子冷笑道:“关了你七天,你还不老实?要不要再关你七天?” 蝰蛇:“伍亮死于心肌梗塞,伍进是在出租屋里被毒蛇咬死的。他们的死,警方都有结论,你让我回答,我又能说出什么新的花样?” 看见蝰蛇那无辜的样子,中年男子说道:“蝰蛇,你的演技还是挺好的。你不去演电影真是可惜了。你所说的结论,有谁会相信?别忘了,你是唤蛇高手。” 蝰蛇问:“我唤蛇,和伍进的死有什么关系?” 中年男子问:“伍进是黄士杰身边的红人,他怎么会躲到出租屋去了?” 蝰蛇如实答道:“他绑架了老板的老婆孩子。后来,由于那孩子生病了,他又把她们母子俩放了。” 中年男子皱眉道:“结果黄士杰把他杀了?让他死于毒蛇?” 蝰蛇连忙说道:“真不是我杀的。我没有杀伍进。他的死只是个意外。” 中年男子冷笑道:“哪有那么多的意外?你知道伍进是我什么人吗?实不相瞒,他是我师弟!” 蝰蛇在内心重重地哀叹一声,以为自己性命难保。 谁知中年男子突然说道:“千不该,万不该,他不该背叛我!” 蝰蛇的心里就像坐过山似的,忽上忽下,吓得实在不轻。 中年男子继续说道:“他死了也好,免得我动手。但你也不是什么好人,为了金钱,你干的坏事也不少。你自求多福。” 蝰蛇从水牢里走出来,被两个黑衣大汉蒙住眼睛,坐了两个小时的车,才回到半山别墅。 回到半山别墅,蝰蛇第一件事就是给黄士杰打电话。 黄士杰接到蝰蛇的电话,听他说完事情的全部经过,惊吓得连手机都拿不稳。 听说绑架蝰蛇的对手是伍进的师兄,而且还是伍进的死对头,黄士杰的心放宽了。 对方绑架蝰蛇的目的,只是为了求解伍进之死。 伍进死了,对于他来说是一件好事。只是蝰蛇为了这件事,坐了七天的水牢,实在有些狠。 黄士杰已经知道这个中年男子的名字,马志森。 马志森是伍进的同门师兄。黄士杰听说过他的名字。 “蝰蛇,你没事就好。我还以为这件事是陈志光干的。我还去找了陈志光。” 黄士杰说道。 从蝰蛇的叙述可以看出,马志森不是真的想要他的性命。之所以关他七天水牢,只不过是想给他一个下马威,并没有给他带来伤筋动骨的伤害。 “老板,你放心。我只需要在别墅好好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听到蝰蛇的喜讯,黄士杰第一时间就告诉了苏倩倩。 苏倩倩听说蝰蛇还活着,并无生命危险,也算是满心欢喜。 黄士杰感慨道:“这个蝰蛇真是命大。要不是伍进和马志森闹翻了,这次他必死无疑。这个马志森也有意思,费了那么大的周折,就是为了求得事件的真相。” 第117章 感谢提携 苏倩倩娇嗔道:“你们这些男人真让人看不懂,打打杀杀的,究竟为了什么?我还以为蝰蛇已经死了呢。” “亲爱的,别怕。有我在,我不会让人伤害你们母子俩的。” 黄士杰动情地说道。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黄士杰哼着小曲来到办公室。蝰蛇没死,对于他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 桌面上摆放着一叠报纸,黄士杰随手拿了一张看起来。一则新闻吸引了他的眼球,原海珠市开关厂五百亩地,准备建设海珠市最大的商圈。 看到这则新闻,黄士杰的心思开始活泛起来。 原来,海珠市开关厂属于比较偏僻的地带。随着城市化的不断推进,这一带渐渐变成了中心地带,这里的地已经到了寸土寸金的地步。 黄士杰想起了江华。市国土局局长。 要是他能够帮自己一把,或许能拿到一块地。 哪怕只有十亩,那也是大赚特赚的。 黄士杰给江华打了个电话,江华约他在办公室见面。 不一会,黄士杰来到江华办公室,受到了他的热情接待。 说明来意,江华犯难了。 江华:“不瞒你说,现在拿地,都是要经过严格的招拍挂程序的,有实力的企业公平竞争。你只需要根据设定的条件报名,公开竞拍就可以了。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 黄士杰沉默了。他以前拿地,程序都是合法透明的。但那些条件,都是事先量身定做的。真正符合条件的企业并不多,所以,黄士杰的企业总是能顺利拿地。 江华的态度,显然是想公事公办。而黄士杰走歪门邪道已经习惯了,通过正规的途径,反倒不习惯。 黄士杰道:“江局,帮我拿一块地,赚得的利润我们平分,怎么样?” 江华:“这不是钱的问题,的确是有难度。” 正如黄一川所说,现在的海珠,已经不是钱能解决的问题。 在黄士杰看来,自己和江华的关系还是比较密切的。在黄一川时代,黄士杰通过江华这层关系,能办成不少事情。 而现在的江华,就像换了一个人。以前所有的努力,似乎都白废了。 江华托了托眼镜,说道:“黄总,现在和以前不同了,道理你懂的。要是真能帮你,我肯定会帮。” 黄士杰悻悻然走了。 他一句话都不想和江华多说。国土局局长,连拿块地都不行?换了以前,黄士杰会用钱把他砸死。 听取了邢桦的工作汇报,丁红儒沉默了。 邢桦还没有采取什么行动,黄士杰身边的文奎已经消失了半个月。 丁红儒问:“你确定文奎是有意潜逃?” 邢桦:“不能确定。但文奎已经消失了半个月,这是真的。” 丁红儒明白,邢桦一定是动用了他们部门的特殊手段,要不然,他不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你准备怎么办?守株待兔,还是主动出击?” 丁红儒问道。 邢桦苦笑道:“其实都不行。我们的猜测,不能说明任何问题。伍进是被毒蛇咬死的,但我们不能凭文奎会唤蛇,就认定他是凶手。这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我觉得这次文奎失踪,只能证明一点,黄士杰已如惊弓之鸟。至今,我们已经碰触到他最为脆弱的部份。” 丁红儒:“我的建议是,外松内紧。不让他觉察出什么来。” “我也是这样想的。” 邢桦说道。 大约又过了一个星期,黄士杰经过多方证实,邢桦并没有什么特别行动。他这才让蝰蛇回来。 蝰蛇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面色红润,精神抖擞,一点都看不出来,他被马志森关了七天水牢,受到了非人的折磨。 黄士杰感慨万分。这一次,他真的以为蝰蛇就这么挂了,连尸体都找不到。 他问道:“马志森怎么知道你去了香岛?” 蝰蛇道:“我估计他有自己的一个圈子。他的势力比伍进、伍亮不知道强多少倍。” 黄士杰:“我以前只听说过他的名字,是伍进喝醉酒告诉我的,没想到,还真有这么一个家伙,差点把你的小命搞丢了。” 蝰蛇苦笑道:“我在水牢里泡了七天七夜,每天只靠一个馒头维持生命。这家伙实在太狠了。他证实了伍进是被毒蛇咬死的,不悲反喜。看来他和伍进的矛盾不浅。” 黄士杰问:“你能知道他和伍进之间是什么矛盾吗?” 蝰蛇:“不知道。我不敢问,他也不会说。老大,我在水牢里呆了这么长时间,喝了一碗稀粥,顿时感到眼睛都亮了许多。这是我吃过的、最好的粥了。” 主仆二人说起近段时间发生的事,全都不由感叹唏嘘。 蝰蛇知道,邢桦那边并没有实质性动作,也不由放宽了心。他可以安安心心地睡大觉了。 在大富豪夜总会快乐地玩了几天几夜,算是对蝰蛇近期来的补偿。 黄一川听说连江华也不好使唤了,不由感叹道:“真是人走茶凉。以前我在海珠的时候,江华很会做人。他总是能把我的心思揣摩得很准。我没想到的事,他都能想到,并且做好。他当这个市委办主任,省去了我很多的麻烦。” 黄士杰:“会不会是操作流程太规范了,他真的没办法帮我?” 黄一川看了一眼黄士杰,沉默了几秒,说道:“这倒不一定。再严格的制度,都是有空子可钻的。就看江华是否愿意帮你。现在是丁红儒主政,江华不想因为你而得罪了丁红儒。经过这么多年的建设,海珠市的基础设施已经建得差不多了,可用的地也越来越少了。” 黄士杰想说江华也曾得过他不少好处。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 这样的事情实在太敏感。黄一川听了也不会舒服。 黄一川说道:“在海珠的生意,只需要保本经营就好了。别出现亏损。在我现在分管的领域,你可以多赚一些。和我联系的客商并不多,你是最幸运的客商。” 黄士杰感慨道:“感谢叔叔提携。” 黄一川笑道:“我们是自家人,说什么客套话呢?再说,可馨还需要你多关照呀。” 黄士杰像打了鸡血似的兴奋,道:“叔的事,就是我的事。请叔放心,侄儿一定会尽心尽力的。” 第118章 高志远来访 黄士杰经商多年,当然知道,黄一川帮助自己,也是有代价的。 但这种代价,花得值。 张可馨不需要花费任何劳动,就能得到工程利润的一半。 黄一川:“士杰,江华那里你就别计较了。他不想帮就别帮。这种事强求不得。” 黄士杰:“嗯,我明白。以后我都听叔的,叔叫我怎么办,我就怎么办。” 黄一川:“你以后在海珠听到关于我的事,不管好坏,都要告诉我。我担心丁红儒在背后搞我的小动作。虽说我和他之间没什么私仇,但官场很复杂。有时候整倒一个人,是能找到很多理由的。没有哪个人能做到百分百干净。” “嗯。明白。” 黄一川对黄士杰的态度很满意。 自从丁红儒调整了人事,黄一川从海珠市听到的消息已经越来越少了。有些局长、书记,原本和黄一川走得很近,现在干脆不联系了。一个个都在装聋作哑。 只有黄士杰,不但没有疏远黄一川,反而走得更近。彼此以叔侄相称,胜似一家人。 星期天下午。邢桦来到丁红儒的小红楼。 邢桦笑道:“丁书记,那个文奎回来了。” 丁红儒问:“你没动他?” 邢桦:“没有。现在动他的条件还不成熟。他的外号叫蝰蛇,能驱蛇,这点假不了。但我们不能仅凭这一点,就说是他杀死了伍进。” 丁红儒感慨道:“出租屋出现毒蛇,的确有点古怪。这个蝰蛇,是哪学来的本事?” “不知道。”邢桦说道:“对于江湖异人,我也不是很懂。” 丁红儒感慨道:“黄士杰有钱,什么样的人养不起?这些人只要有钱,他就会卖命地干活,根本没什么江湖道义可讲。” 丁红儒继续说道:“我怀疑伍进的死和黄士杰有关。他作为黄士杰的身边人,知道的事情不少。只有他死了,黄士杰才会变得轻松一些。盯紧蝰蛇,看他们能玩出什么花样。” “是!” 关于赵必成交待的任务,丁红儒不敢向邢桦透露半个字的。 随着丁红儒在海珠市站稳脚跟,关于海珠市的信访件明显变少了。 送走邢桦,丁红儒独自一个在小区散步。 小红楼的环境十分幽雅,花红柳绿,暗香浮动。 大约散了半个小时的步,丁红儒看见凉亭底下站着一个人。 走进一看,原来是高志远! “小高,你怎么来了?也不打个电话?” 丁红儒问道。 高志远笑道:“你没带手机。” 丁红儒习惯性地摸向口袋,发现自己的口袋是空的,不由笑道:“我这人真是老糊涂了。我把手机放在书桌上了。” 两个人回到宿舍,丁红儒在书桌里拿到手机,果然有一个未接电话是高志远打的。 丁红儒问:“小高,你找我有事?” 高志远:“事倒是没什么事。今天是星期六,我猜想你可能有点时间,便过来看一看您,顺便带了两斤冼少波自产的茶叶给你。” 丁红儒这才发现,原来高志远的手里是提着东西的。 两斤茶叶用牛皮纸打好包,像两包中草药。 丁红儒高兴地说道:“冼少波还种了茶叶?好啊,我尝一尝。” 高志远动手烧水,泡茶。不一会,室内便有茶香浮动。 丁红儒尝着冼少波的茶,赞叹道:“这茶不错,要好几百块钱一斤?” 高志远道:“市场上只卖八十块。” 丁红儒:“这价格有点低啊。从茶叶的质量来看,一点不比三四百块钱的茶叶差,怎么卖这么低?你这个当区长的人可要好好想一想,找一找原因,争取把品牌打出去,价格提上来。” 品了一会茶,丁红儒问道:“钟世伟这段时间在忙什么?我没空去见他,他也没来见我。水务集团的事情,他到现在也没有向我透露半个字。” 高志远有些吃惊,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他怔怔地问道:“钟书记没来过你办公室?” 丁红儒面露不悦之色:“他是不是很忙?” 高志远:“这个问题,我也说不好。按理说,这么大的事情,他没有理由不向你汇报的。如果你主动问他,他肯定猜到是我告诉你的,这样不利于团结。” 作为市委主要领导,高志远能想到的事,丁红儒早就想到了。这也是他迟迟没有主动问钟世伟的原因。 高志远把话说得这么明白,丁红儒不是不知道。 丁红儒也在纠结,公私合作经营水务集团,究竟合不合法?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有没有这个必要? 这些问题,丁红儒也没有搞明白。而钟世伟已经亲自担任领导小组组长,大刀阔斧地干起来了。 丁红儒问道:“小高,你现在应该能适应区长的工作了?” 高志远:“可以适应了。不懂的地方,多想,想一想就明白了。总之一句话,以袋为界。只要秉承公心办事,就犯不了大错。” 丁红儒颇为欣赏地看着高志远,满意地点头,道:“你知道就好。当官当到你这个级别,面临的诱惑还是挺多的,金钱、权力、美色等,你要经得起诱惑,才能走得更远。” 关于平山区水务集团的事,丁红儒只谈了几句,便扯到平山区的经济结构调整和产业升级上去了。 平山区的经济起步较早,劳动密集型企业和污染性企业较多,走新型工业化道路有一定难度。 丁红儒说道:“小高,我建议你以区政府名义,出台一些引导政策,逐渐提高高科技企业的比重。” 高志远立即从公文包里拿出来一份文件,笑道:“我已经拿来了。这份文件经过十几个部门修改,还召开了三次企业负责人座谈会。” 丁红儒接过文件,当场就一页一页地阅读起来。他戴着老花眼镜,看得十分仔细。 半个小时后,丁红儒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高志远,你不愧是秘书出身。这份文件,无论是文字功底,还是政策理论水平,都堪称一流。你回去后,还要好好地向钟世伟汇报,他是班子,应该尊重他的意见。” “明白。谢谢书记指点。” 第119章 进退两难 陈志光正在白马山庄的顶楼练太极。手机突然响起。 打电话的人是贺鸿宇。 “老板,向您报告一个消息。蝰蛇回来了!” 陈志光颇感震惊,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贺鸿宇:“我的人看见蝰蛇在茶楼喝早茶。他和他的老板在一起,千真万确。” 陈志光说了句“知道了”,便挂掉电话。 但陈志光怎么也静不下来。他是香岛人,和马志森关系不差。蝰蛇被关了七天水牢,完全要拜陈志光所赐。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的是,马志森居然放了蝰蛇! 这其中的理由,陈志光并不清楚。他只知道马志森和伍进是师兄弟的关系,并不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过节。 按照陈志光的想法,这次蝰蛇必死无疑。蝰蛇用毒蛇杀死了伍进,落在马志森的手里,马志森居然让他活着回来了。 不一会,贺鸿宇来了。 从富豪山庄开车到白马山庄并不远。贺鸿宇心急火燎的样子,陈志光就猜到,自己亲手办的事情,居然办砸了。 “老板,这个蝰蛇是什么原因?到了香岛都没死成?” 贺鸿宇问道。 陈志光冷笑道:“你这样子,似乎是巴不得蝰蛇死啊。你干嘛这么狠?” 贺鸿宇又问:“老板,蝰蛇之所以没死,会不会是因为他和马志森达成某种妥协?据我所知,马志森并不是好惹的种。” 陈志光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 白马山庄位于半山腰。站在顶楼望出去,山间云雾缭绕,宛如仙境。 贺鸿宇暗想,这次老板借刀杀人的计划落空,会不会有其他的想法? 沉默片刻,陈志光果断地说道:“这件事比较复杂,等有机会看到马志森再说。蝰蛇也是福大命大,居然完完整整地回来了,只要他不对我们构成威胁,就没有必要再惹他了。顺其自然。” 说到这,陈志光问道:“钟世伟那边有消息了吗?” 贺鸿宇:“暂时没有。” 陈志光皱了一下眉,有些不安地说道:“我有些担心丁红儒会插上一脚。把这件事给搅黄了。” 贺鸿宇不解地问道:“不会?这是区政府决策的事啊。” 陈志光冷笑道:“丁红儒是个不按常规出牌的人。你不能拿正常的思维来衡量他。” 陈志光说对了,钟世伟一直在犹豫和纠结之中。 整合全区各镇街的自来水公司,成立平山区水务集团。这件事已经经过区委常委会讨论,并且开始付诸实施。各镇街的自来水公司已经开始清产核资。 但钟世伟仍然没有向丁红儒汇报。 主要原因就是不敢,怕丁红儒不同意。正如修改平山区发展规划的工作一样,一旦丁红儒明确说了不同意,下面的人就不好操作了。干了也是白干。 丁红儒的强硬态度,钟世伟可是领教过的。这一次,他还是有些怕,害怕丁红儒一句话,把他所有的设想都化为泡影。 傍晚时分。平山区直机关干部已经纷纷下班。 钟世伟见没什么事,也准备下班回家。 办公室主任进来报告,丁书记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钟世伟觉得自己的脑子轰的一声响,像炸弹爆炸似的。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走出书记办公室迎接。 丁红儒和秘书邓江凯已经到了门口。 邓江凯十分自觉地钻进秘书室,陪秘书室的人聊天。 丁红儒随钟世伟来到书记室。 钟世伟有些忐忑不安,被丁红儒尽收眼底。 丁红儒问道:“钟书记,我是到东城区调研,见还有些时间,便准备来平山区吃晚饭,你没事?” 钟世伟说道:“能陪丁书记吃饭,也是我的工作呀。我让办公室打个电话准备一下,我们上二楼的小餐厅吃个工作餐。” 自从丁红儒来到海珠市主政,一纸文件下来,就把百姓抱怨已久的吃喝风给刹住了。上级干部下来,要么吃政府食堂,要么打道回府。因为各个单位都实行了零招待。 丁红儒笑道:“那就麻烦你了。我们一起吃食堂,顺便聊一下工作。” 接下来,丁红儒的一句话,让钟世伟头皮发麻。 “钟书记,你汇报一下近期来平山区的工作。” 钟世伟的内心像打鼓似的,不知道哪些该讲,哪些不该讲。 按照常理,已经经过常委会讨论过的工作,就没什么不该讲的。但水务集团的工作实在太过敏感,万一提出来,又被丁红儒一口否了,钟世伟这个区委书记的面子就丢大了。 钟世伟先是汇报了平山区经济结构转型升级的扶持措施,也就是高志远向丁红儒汇报过的工作方案。丁红儒已经看过文件了,自然也就不需要花费太多时间。 这项工作却被钟世伟当作重点来汇报,一说就是半个小时。 丁红儒问:“平山区在改革创新上有什么新的举措吗?” 钟世伟一下子懵逼了。丁红儒的问话没毛病,很宽泛。但钟世伟不知道该不该说。 凭着丰富的行政经验,钟世伟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完完整整地把水务集团的事情汇报了一遍。 丁红儒听完汇报,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让钟世伟大感不妙。 听完汇报后,丁红儒问道:“钟书记,你对振邦集团了解吗?你还记得何东辉是怎么进去的吗?” 听到这话,钟世伟真的想钻地洞了。他当了多年的区长,又从区长升到区委书记,对于何东辉出事,实在是太了解了。 但事已至此,他还有的选吗? 没有钟世伟当年的鼎力相助,陈志光根本不可能拿下平山区的小型水电站。陈志光为了此项工作,在钟世伟的身上没有少花本钱。 这种事情,只能说彼此心知肚明,上不得台面。 而丁红儒的问话,句句在理,字字如刀,把钟世伟的内心刺得生疼。 莫伸手,伸手必被捉! 钟世伟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额头不由沁出了细微的汗珠。 陈志光这个人,并不是好打交道的人。弄不好,会让他变成何东辉第二。 钟世伟尴尬地说道:“我是建立一张全区统一的供水网络。所以——” 第120章 基本同意 从丁红儒的态度看,他显然是知道一些事的。 钟世伟道:“把全区的自来水公司整合起来,成立一个水务集团公司,不但能满足全区三百万人的饮用水和生活用水的需要,还有那么多企业的工业用水。” 丁红儒道:“说重点。资金是哪来的,运行机制是怎么样的?” 钟世伟从一大堆文件里面找到一份厚达两百多页的可行性分析报告,说道:“前段时间,我们经过详细的调研,形成了一份水务集团的可行性分析报告,这上面写得很详细。” 丁红儒接过材料,掏出眼镜仔细阅读起来。他主要是挑重点看,所以,速度非常快。 短短十几分钟,丁红儒就把材料翻完了,脸色变得铁青,给钟世伟带来一股强大的压迫感。 丁红儒问:“这件工作,你已经提交常委会研究了?” 钟世伟道:“是的。全票通过,没人提出异议。” 作为一个区委书记,要让自己想干的事在常委会上全票通过,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何况在开会前,钟世伟还逐个找常委谈话,统一思想认识。 丁红儒感叹道:“这项工作,你最大的亮点,就是让区政府控股,占了百分之五一的股份。要不然,这项工作就别干了。” “走。我们去吃饭。钟书记,你以后要是碰到拿不准的工作,或者政策界限并不清楚的工作,应该多向上级部门汇报。有些工作,不是等你完成了再汇报,那样的话,出了差错就很难纠正。” “谢谢书记批评指正。我以后注意一点。这次的事有些仓促,做得不够完善。” 晚餐四菜一汤。全都是下饭菜,偏咸偏辣。没有酒。丁红儒吃了两大碗饭,十分过瘾。 坐上吉普车,丁红儒道:“晚上不去哪了,回家休息。小邓,你也回家。你一天到晚陪我,都没时间陪老婆孩子了。” 小贾把丁红儒送到小红楼楼下,看着他上了楼,这才驱车离开。 丁红儒打开窗户,站在窗台上抽了一支烟。 今天晚上,钟世伟怕是会失眠了。平山区水务集团的操作没毛病,主要原因是控制股还在区政府的手里。有了这一条,让丁红儒原谅了钟世伟。 要不然,他今天非挨一顿臭骂。 丁红儒更担心的是,钟世伟已经被陈志光拉下了水。要不然,钟世伟不会那么绞尽脑汁,一心想着把水务集团的事情做好。 这既不是他的风格,也超出常人想象。 特别是他有意削弱高志远的权力,亲自担任组长,让丁红儒看到他霸道的一面。 电话突然响起。 丁红儒一看,原来是高志远打来的。 “丁书记,你今天来平山了?” 高志远问道。 丁红儒意识到,自己这个市委书记到平山,都没有给高志远打电话,实在有些过意不去。 丁红儒:“我找钟书记吃了个晚餐,便回来休息了。你在哪?” 高志远:“我到平山工业区,督促岭南化工厂易址重建的事情。他们的进展很快,预计还有一个月,就可以正式投产了。” 丁红儒:“那就好。你也早点休息。别累坏了身体。自从你当上平山区区长,怕是连回家的机会都少了?” 高志远:“感谢书记关心。我会注意的。钟书记没说什么?” 丁红儒:“我看了你们成立水务集团的可行性分析报告,认为功过参半,不予表扬,也不予批评。建立全区统一的供水网络是一件好事,但他不该找陈志光合作。我对陈志光的印象不好。” 高志远看出来了,丁红儒应该会同意这件事继续干下去。它最大的闪光点就是区政府控股。要是没有这一点,丁红儒一定会跳起脚来坚决反对。 白马山庄。深夜。 钟世伟连家都没有回,第一时间来到陈志光的府上。 陈志光从钟世伟的脸上看出一丝喜色,问道:“钟兄,有什么喜事?” 钟世伟:“我觉得我们组建水务集团的事情应该能够过关了。” 接下来,钟世伟把丁红儒来平山区政府吃晚饭的事说了一遍。他尽量不 错过一个细节,表明丁红儒并没有因为这件事而大动肝火。 陈志光笑道:“你这是一项创新性的举动。好与坏真的很难区分。我投资几十个亿资金参股,盼的是以后水务集团越做越大,像股票似的能升值。” 钟世伟实话实说,道:“不瞒你说。丁书记今天来,真是让我捏了一把冷汗。我担心他反对。一旦他说坚决反对,不允许这样干,我就要打自己的脸了。这件事可是通过了区委常委会议的。” 陈志光笑道:“你是打脸,我是用钱打水漂。为了做好前期工作,我已经投入上千万资金了,清产核资,可行性分析报告等等准备工作,我们都已经完成了。” “阿弥陀佛!” 陈志光双手合十,做了一个拜佛的动作。钟世伟说道:“老兄,有好吃的吗?我晚上和丁红儒书记在一起,根本没吃饱。不是饭菜不好,而是没有心情。我一直在担心他会否定了我的方案。还算不错,他没有这样干,算是给了我们基层干部一点自主权。” “小贺,你开个车到大江南美食一条街,炒几个好菜,拎一箱黑啤回来。我们几个好好庆贺一下。” 贺鸿宇带着一个小马仔开车出门上。陈志光见屋内没有他外人,便说道:“现在没有外人。我明人不说暗话,世伟,该是你的好处费,我一分钱都不会少了你。我知道你这次的事是有些政治风险的。丁红儒的官比你大,要否定你的工作实在太容易了。老天保佑,你还算有那么开恩。” 钟世伟点点头,并不多说一句话。特别是涉及到钱的问题,实在太过敏感,他害怕被人录了音。到时候铁证如山。什么事都赖不过去。 不一会,贺宇鸿提着两屉箱的熟食回来了。十几个菜,全都是现炒的。 还有一箱黑啤酒。 第121章 带病提拔 钟世伟在白马山庄喝得酩酊大醉,然后在陈志光的家里睡了一觉,直到第二天天大亮。 等他再次醒来,太阳都已经升起来了。 陈志光没有醉。他很早就起床了,在四楼的天台上打太极。 看见钟世伟睡眼惺忪地起床,陈志光关切地问道:“钟兄,昨晚睡得好吗?” “睡得还行,都睡过头了。我该上班了。还有很多的事等着我做呢。” 钟世伟说道。 陈志光:“我让贺鸿宇开车送你回去。早餐已经准备好了,在餐桌上。” 钟世伟吃了牛奶、燕窝、鸡蛋、小米粥等,便让贺鸿宇开车把自己送到平山区委大楼门口,然后走路回办公室。 大富豪夜总会。空中花园。 黄士杰和蝰蛇坐在凉亭底下轻松地聊天、喝茶、赏景,小日子过得轻松自在。 蝰蛇已经从香岛的不堪遭遇里走了出来,面色红润,精神焕发。 黄士杰问:“你到现在为止,都不知道对手是谁?” 蝰蛇:“认识人,叫不出名字。他们问起过伍进,应该是伍进的什么人。” 黄士杰有些奇怪了。如果是伍进的人,应该会把蝰蛇杀掉才符合常理。 现在的蝰蛇完好无损。 黄士杰问:“有没有想办法探一下他们的底牌?” 蝰蛇无奈地说道:“怎么敢?他们一个个都凶神恶煞。全都是一言不合就开打的阵势,凭我这几斤几两,怎么可能是他们的对手?我只求早些脱离他们的魔掌。” 黄士杰笑道:“他们能让你活着回来,已经是非常好的结局了。我还担心你回不来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但愿以后的日子越来越好。” 空中花园是黄士杰为自己留下的一方净土,闹中取静,十分舒服。 主仆二人一边聊天,一边欣赏着这天上人间似的景观,全都是怡然自得的神态。 但蝰蛇还是有些怀疑,香岛之行,很可能是陈志光所为。 黄士杰问:“理由呢?” 蝰蛇:“时间。那伙人怎么知道我何时离开海珠去香岛?而且偏偏在你的别墅里找到我。这不奇怪吗?” 黄士杰听了蝰蛇的分析,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第一时间就怀疑是陈志光干的,还亲自找上门去。由于陈志光的理由说得很充分,他也就打消了念头。 黄士杰问:“这么说来,陈志光的不计前嫌是假的?他想要你的性命才是真的?” 蝰蛇冷笑道:“真真假假真真,已经很难分辨了。那伙人提到过伍进的名字,还怀疑是我用唤蛇术杀死了伍进,看来他们知道的事情不少。你说,香岛的人,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这里面难道没有一点玄机?” 黄士杰点点头,表示理解。蝰蛇一到香岛就被人给控制了,这里面的确有猫腻。 现在看来,对于这个陈志光,还是要留点心,不能真的信了他。要不然,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凭陈志光在香岛的势力,的确有办法给黄士杰造成致命一击。 而黄士杰这边,自从伍进、伍亮两兄弟死了,黑恶势力明显弱了。蝰蛇是江湖异人,半黑半白,属于中间派。 黄士杰认真地说道:“蝰蛇,你以后只跟在我身边。打理生意的事情你都不要参与了。你抛头露脸太多,对于你是不利的。你应该保持你神秘的一面,懂吗?” 蝰蛇点点头,表示同意了黄士杰的说法。 他也意识到了,自己正是因为抛头露面太多,从而引起了陈志光的不满,差点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 这个问题,黄士杰自己也意识到了。主要是身边没什么人好用,蝰蛇又比较听话,便不由自主地用上了他。 蝰蛇抿了一口茶水,说道:“我听说了一个新闻,陈志光的振邦集团准备和平山区政府合作,组建一个大型的水务集团。” 黄士杰问:“真的?平山区的领导还敢和陈志光打交道?” 出了何东辉的事情,按照常理,的确没有人愿意再和陈志光打交道了。要不是因为贺鸿宇逼得紧,何东辉也就不会投案自首。 何东辉一案,在海珠政坛所造成的影响很大。难免会影响到其他官员的心态。 出乎黄士杰意料的是,钟世伟居然继续和陈志光走得很近,两者还搞起合作来了。 这才过去多久?就好了伤疤忘了疼?甚至连伤疤都没有好。何东辉刚移交司法机关,还不知道要坐多少年。 黄士杰问:“你是哪听来的?” 蝰蛇:“我有一个亲戚以岭东化工厂做事。厂里的人都知道了。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再说,平山区连常委会都开了,据说常委会全票通过和振邦集团的合作。” 听到这个消息,黄士杰的确有些意外。陈志光的手段的确了得,何东辉被他们送进牢房了,他们竟然还能和钟世伟合作。 黄士杰冷笑道:“看来丁红儒用错人了。他把钟世伟提拔为区委书记,本身就是一个错误。如果我没有猜错,钟世伟在当区长的时候就已经和陈志光不清不楚了。” 蝰蛇问:“你的意思是,钟世伟属于带病提拔?” 黄士杰继续冷笑道:“这样的干部还少吗?所有的程序都走完了,所有的监督也到位了,但还是腐了。这样的事,已经不再是什么新闻。” 黄士杰的手里拿着一个茶杯,他一边旋转着茶杯,一边嘲笑道:“这些干部就像这茶水。一旦变成了茶水,想重新变成白开水,几乎是不可能的。如果钟世伟在当区长的时候就已经被陈志光所利用,他当书记了,权力更大了,利用的价值也更大了。陈志光难道不清楚吗?” “要想茶杯的水变成白开水,只有把茶水倒掉,重新注入白开水。” 黄士杰倒掉了一杯茶,自己的茶杯里注入白开水。蝰蛇像是受到一场教育。 黄士杰的这个比喻太形象了。要是让钟世伟听到,不知道有什么感想? 他作为受党教育多年、基层工作经验丰富的干部,应该不会懂得这个道理。 干部一旦带病上岗,带来的危害不可估量。权力越大,带来的危害也越大。 连黄士杰都知道的道理,钟世伟不可能不知道。 那么只有一种解释,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第122章 书记的关心 钟世伟不由暗自庆幸。 平山区和振邦集团合资组建水务集团的事,丁红儒并没有全盘否定。 走进办公室,钟世伟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窗户通风。昨晚,三个人喝了一箱黑啤,还喝了三瓶白酒,喝得醉醺醺,直到现在身上还有些酒气。 钟世伟给自己泡了一杯西湖龙井,坐在窗台前的沙发上喝了一杯茶,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他预想中的暴风雨并没有来临。主要原因就是因为此事由区政府控股。 要不然,这个方案很可能被丁红儒全盘否定。 有人敲门。 钟世伟打开门一看,原来是高志远。 “高区长,怎么是你?” 钟世伟问道。 高志远微笑道:“我找书记汇报工作来了。这几天我到工业区调研,发现了不少问题。一些劳动密集型企业受不了劳动力成本上升的压力,纷纷叫苦连天。还有些企业,根本就招不到工。以前,企业招工很容易。现在不同了,内地的经济发展起来了,大量劳动力选择了回老家发展。招工难摆在一些企业家面前。” 钟世伟听到这,插了一句:“政府有什么办法解决吗?” 高志远说道:“这是一道无解的难题。企业用工是市场行为,政府能做的事很少。企业的事,还是需要企业自己解决。” “要说政府需要解决的事,就是少数企业顶不住压力,破产了,老板连夜跑人,丢下一个烂摊子,让政府来收拾。” 对于这一情况,钟世伟不是不知道。他以前当区长的时候,也处理过不少诸如此类的问题。 钟世伟感叹道:“没办法。谁让我们是人民的公仆呢。公仆,就是要为人民服务的。” 高志远向钟世伟汇报了这几天下企业调研的情况,就是没有提及水务集团的事。 丁红儒昨天来了平山,高志远不在场,钟世伟也没打算告诉他。 见钟世伟没有主动说起这件事,高志远也不准备过问。既然钟世伟不想让他知道,他还是少问为妙。他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便起身告辞。 高志远回到办公室,心里还在想,为什么钟世伟对其他工作并不上心,对成立水务集团的事情却无比热情。 这其中究竟有什么奥妙?丁红儒知道为什么吗? 作为新任区长,高志远觉得自己还是嫩了一点。无论是社会阅历,还是工作经验,都还需要不断地丰富自己。 钟世伟是一个行政经验丰富的老干部,按理说,他不会轻而易举地和陈志光合作。 这一次事情,实在让高志远想不行。 冒着这么大的政治风险,值得吗? 高志远已经从办公室知道,昨晚丁红儒来了,钟世伟仍然一个字也不透露,就象没发生事情一样。 其实,钟世伟应该清楚,高志远是丁红儒用起来的区长,又是丁红儒身边的秘书。高志远和丁红儒的关系,应该是十分密切的。 这一层关系,钟世伟这么聪明的人,应该想得到 深夜。高志远从平山区回到海珠市区,顺道来到丁红儒住的小红楼。 丁红儒破天荒没有在办公室加班,而是在自家的小书房里看书。 看到高志远提着一篮水果进来,丁红儒有些不悦地说道:“你也开始学世俗了?” 高志远说道:“我今天的工作比较轻松,便想回家看一看家人。在菜市场门口,看见一老人摆摊卖水果,便想帮她买一点。” 丁红儒笑道:“你还有些同情心。不错,应该值得表扬。我昨天到了平山,你不在。钟世伟陪我在食堂吃晚饭。” 高志远道:“我去企业调研了。由于面临着经济结构转型升级,一些劳动密集型企业的生存压力还是挺大的。虽然用电、用水等成本没有上升,但劳动力成本上升了,招工难的问题比较突出。” 丁红儒道:“你所反映的问题,在其他区也存在。政府也拿不出更好的办法来解决,只有引导企业不断提高科技含量,走新型化工业发展道路。” 停顿了一下,丁红儒继续说道:“我们今天的发展道路,属于产业梯度转移。这是企业发展所必然经历的阵痛。我也注意到这个问题了,还和企业家进行了座谈。以后我们在财政支持上,要更加注重科技型、创新型企业的发展。” 现在,高志远和丁红儒之间的关系,不仅仅是上下级关系,更有些像师徒关系。高志远不懂的问题,问钟世伟不一定有答案,问丁红儒就不同。丁红儒会知无不言,言而不尽。 丁红儒道:“那个水务集团的成立,我不准备再过问了。只要是区政府控股,问题就不会太大。倒是你们这些班子成员,一个个都要眼睛瞪大一些,看清楚一些,不要犯原则性的错误。” 高志远递给丁红儒一支烟,丁红儒自己点燃了烟。 他笑道:“我发现我还是有些烟瘾的,一天需要半包烟,才能保持不困。” 高志远清楚,丁红儒这是靠抽烟来提神。他整天忙于工作,几乎没什么休息时间。但通过抽烟提神,难免会透支自己的身体。 高志远说道:“丁书记,我觉得你不是要多注意休息,靠抽烟提神,对身体没什么好处。” 丁红儒感慨道:“我已经够佛系了,不能再给自己的懒散找原因了。小高,你也一样。我发现在你自从到了区政府工作,人是成熟了不少,但也瘦了好几斤?” 高志远:“我瘦了五斤。这样正好。” 丁红儒:“身体是要靠年轻时保养的。等出现问题了再保养,实际上已经晚了。我们当干部的,大多数人都属于亚健康,甚至很多人都是带病上岗。这确实是个问题。” 高志远感动地说道:“感谢书记的关心。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我会注意的。从明天起,我准备每天抽出一个小时出来跑步。” 丁红儒笑道:“每天锻炼一小时,幸福生活五十年。你现在意识到,为时不晚。” 两个人正在谈兴正浓时。丁红儒的手机响了。一看号码,原来是邢桦。 第123章 特殊感情 丁红儒接完邢桦的电话,高志远自觉地提出告辞。 邢桦就在小红楼附近的车上。 高志远走后不久,邢桦就来了。 丁红儒给邢桦泡了一杯茶,邢桦喝着茶,说道:“最近这几个案件,全都陷入了死胡同。没有一个案件有进展。我的心情烦闷,便想到你这里坐一坐,或许会有新的思路。” 丁红儒问:“黄士杰的情况怎么样?” 邢桦:“他还是老样子,整天躲在大富豪夜总会顶楼的空中花园,过着神仙似的日子。” 丁红儒又问:“那个文奎呢?” 邢桦:“文奎整天不离黄士杰左右。前段时间,他离开海珠,去了一趟香岛。回来以后,他就随着黄士杰一起过着隐士般的生活。” 丁红儒意识到,邢桦已经在暗中盯住黄士杰了。无奈的是,这家伙藏得太深,而且把可能涉及到他的线索全都掐断了。 邢桦继续说道:“我的人盯梢了黄士杰一个月,什么东西都没有得到。我让他们撤了。哪有那么多人力物力浪费在一个毫无进展的案子上?我们只有等待时机。这个黄士杰也不要高兴得太早,走多了夜路总会碰到鬼。” 丁红儒问道:“郝强什么意思?” 邢桦:“他的意思也是撤了。” 说到这,邢桦神秘地笑道:“不过,我们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发现。我们的人通过盯梢,意外地发现了黄士杰的秘密。这家伙并非没有家室,而是悄悄养了一个女人,这女人叫苏倩倩,是个高颜值的女主播。她还给黄士杰生了一个儿子。” 丁红儒有些吃惊了,问道:“他们为什么不正式结婚?” 邢桦:“或许是江湖上的恩恩怨怨太多,他害怕涉及家人。所以,采取了这种隐蔽的方式生活。” 江湖上的事,并不是丁红儒能猜到的。丁红儒听了邢桦的情况介绍,只是有些好奇。 这个黄士杰,真是个琢磨不透的人物。传言他粗野,霸道,原来他还有这么不为人知的一面。 邢桦继续说道:“黄士杰这个人,我在暗中研究了他很久,发现他做事十分谨慎,并非人们传言的那样。” 丁红儒笑道:“那是当然的。你想想,他从张新民手里拿了那么多的地,居然都是按规矩办的,我们想找他的麻烦还找不到。就算东华花园道路出行的问题,他居然以高出征地价十倍的价格对居民进行补偿。可见他的性格,是一个不达目标誓不罢休的人。” 邢桦也很憋屈。他注意黄士杰已经好几个月了,居然只收获了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 丁红儒问:“下一步,你准备怎么办?” 邢桦答道:“外松内紧。” 丁红儒:“我看可以。如果有必要,就继续对黄士杰实行监视居住。” 邢桦摇了摇头,叹道:“他的反侦查能力非常强。能试的办法我们都试过了,收不到效果。再说,据我所知,他和警局的关系还是不错的,要不然,他的娱乐业早就倒闭了。现在不但没倒闭,还越来越火爆。大富豪夜总会和皇朝娱乐城的生意都不错,每天晚上都车水马龙,一派莺歌燕舞的繁荣景象。” 丁红儒感叹道:“这种繁荣是我不想看到的。因为它的背后,有太多的血泪情仇。你以为那些做小姐的女人都是心甘情愿的吗?我看不见的。有些人不是被生活所迫,就是被坏人所迫,渐渐走上了歧途。因此,我要求你们扫黄打非的工作一刻也不能放松。” “是!” 郝桦答道。 但是,凭心而论,郝桦还是觉得挺遗憾的。作为刑警大队长,近期发生的几宗大案都没有大的进展。打黄打非的工作,又不是他分管。 之所以答应得那么爽快,其实就是因为自己还兼着副局长。责任使然。 丁红儒说道:“郝强那里我已经交待了,我相信他会按照我的要求,把工作做得更好。” 丁红儒亲自把邢桦送到市宾馆的大门口。此时,已经是深夜。 邢桦向丁红儒告别后,驱车来到康乐园小区。 孙刚还没有睡。他的客厅还亮着灯。邢桦一个冲刺,刷刷刷,几下子就窜上了二楼窗户,把孙刚吓得不轻。 孙刚坐在客厅看电视,听到几声异响,一抬头,就看见邢桦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孙刚问:“你为什么不敲门,吓死我了。” 邢桦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笑道:“好久没有练过功了,刚好拿你家窗台练练手劲。我这劲道还算可以?” 孙刚无语了。不知什么时候起,自己和邢桦的关系就像兄弟似的,彼此无话不谈,有节制,懂分寸。 孙刚笑道:“看来我得换套房子了。这套房子太矮,不安全。” 邢桦问:“冰箱里有吃食吗?我肚子饿了。” 孙刚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花生米、卤味等,说道:“要不要再来点洋酒?” 邢桦:“当然可以啊。我们都是凡夫俗子,不像你姐,做得那么素净。她这个出家人,怕是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孙刚一边喝着酒,一边说道:“我都有一个月没有去看她了。她似乎并不想我去打扰她平静的生活。” 邢桦感叹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你也不例外。我看你过孤家寡人的日子已经过习惯了,都没想过再婚了?” 孙刚无奈地叹道:“就我这样子,还有女人喜欢我?一个副食品批发部,一年忙到头,最多只不过赚二十万,还不够给女人买几个好点的包包呢。” 邢桦瞪了他一眼,怒道:“照你这样说,老百姓都不用过日子了?这世界,绝大多数人还是普通人。有多少人挥金如土?我看你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事情恐怕远远不是你所说的那样。” 两个人一边喝酒,一边闲聊,时间过得很快。 眨眼间,便到了下半夜。 孙刚也很享受这种日子,说道:“你今晚就别回去了,在我家睡,喝醉了也没关系。” 第124章 刘晶失踪 邢桦已经不是第一次在孙刚家喝酒,也不是第一次在他家喝醉。 孙刚有邢桦作陪,内心有点说不出的温暖,话也比较多。 直到凌晨两三点钟,他们才在醉意中睡去。 第二天早晨,孙刚在睡眼朦胧中,被电话吵醒。一看号码,他顿时睡意全无。 电话是孙刚的一位老朋友打来的。他叫刘昌福。 “老刘,什么事?” 孙刚问道。 刘昌福在电话里哭吼道:“孙刚,我女儿刘晶一夜没有回家,不知发生什么事了!呜呜呜——” 一个大男人,在电话里忍不住哭了。 对于平民百姓而言,无疑事情比天还要大。 孙刚在电话里吼道:“别急,老刘,你慢慢说。” 原来,昨天是刘晶二十岁生日。刘晶约了几个同学聚会,据说是去了平山区的夜来香夜总会喝酒、唱歌。直到天亮,也没有看见刘晶回家,把家里人急死了。打了很多个电话,对方已经关机。 听到这个消息,邢桦也是心头一震。职业的敏感让他多了一丝警觉。 孙刚安慰了几句刘昌福,挂掉电话,问道:“邢队,怎么办,一个姑娘在夜总会庆祝自己的生日,居然到现在还没有回家,把家里人给急死了。” 邢桦:“你让他们先找,找不到了再到当地公安分局报案。如果涉及刑事案件,我可以亲自插手。当然,我们不希望走到这一步。这是哪个家长都不想看到的结果。” 孙刚已经经历过孙红的事,知道邢桦所言非虚。一旦需要邢桦破案,刘晶就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孙刚开着一辆皮卡车来到刘昌福的家里,刘昌福夫妻俩一夜未睡,头发白了不少。看到孙刚出现,刘昌福的眼神有些呆滞,表情也很木讷。 “孙刚,怎么办啊,我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呀。她不会出什么事?” 孙刚道:“老刘,上车。我们一起去夜来香夜总会看一看,找他们问问情况。” 刘昌福:“我已经去了,他们不但不理睬我,还把我打了一顿。” 孙刚这才注意到,刘昌福的身上有伤痕,额头青一块,紫一块。 “上车。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强。他们敢打我,我就报警。” 孙刚说道。 刘昌福嘴里说道:“报警也没用。警察和他们是一伙的。” 由于有了邢桦这个“靠山”,孙刚的底气也充足了不少。 刘昌福让妻子在家里等消息,他坐着孙刚的皮卡车来到平山区夜来香夜总会。 此时是上午九点。夜总会的大门紧闭。门口有两个穿制服的保安。 保安手持橡胶棒,不善地说道:“老头子,你怎么又来?我们已经说过了,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 孙刚:“我们的人昨晚在夜总会消费,到现在还没有回家。” 保安瞪了孙刚一眼,说道:“说了没有人,就是没有人。你这人怎么这么难缠?” 孙刚:“我们真的是来找人的。打开门,让我们找一下。一个大活人,不可能会这么平白无故地在你们这里消失。” 保安举起橡胶棒,怒道:“说了没有,就是没有。谁来了也无权搜。你以为我们这夜总会是你们家菜园子吗?你想搜就搜?有搜查证吗?死老头,你三个小时前就来过了,现在又来,你究竟几个意思?” 橡胶棒直指刘昌福的额头,孙刚冲上去,用力一拧,一个反手,夺过了橡胶棒。这么简单的功夫,是他从罗汉那里学来的。 保安手里吃痛,橡胶棒又被夺走了,拿起挂在颈脖处的口哨吹了起来。 听到口哨声,不知从哪里跑出来十几个保安,一个个都手持盾牌和橡胶棒,如临大敌一般。 为首者叫赵林。贺鸿宇的老乡。在这里,除了贺鸿宇,就算他大了。 赵林让保安把刘昌福和孙刚团团围住,大有一言不合就开打的气势。 赵林已经见过刘昌福,知道他的目的。所以,他的言语也不会好到哪去。 “老头,你想搜查我们的夜总会也行,拿出搜查证来。要是没有搜查证,警察也不行!” 孙刚悄悄拨通了邢桦的电话,不说话,而是把现场的声音直接传播了出去,让邢桦听得清楚明白。 孙刚大声囔囔道:“我知道你这里是贺鸿宇的产业。你们的大老板叫陈志光,香岛人。你们要是犯了法,谁也保不住你。” 赵林怒喝道:“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小子,你给我拎清楚点。我们是合法企业,做的也是合法生意,你不要满口喷粪,要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孙刚:“既然你说得那么好,那就让我们进去看看。我们一个女孩子彻夜未归是事实。找不到人,哪个当家长的不着急?” 赵林:“我说过了,我们夜总会已经下班了。所有的客人都走了,你们凭什么搜查?谁给你们这个权力?” 正在双方争执不下的时候,一辆警车驶了过来。 邢桦从车上跳了下来,那些气势汹汹的保安见状,自觉地让开一条道。 “邢队?” 孙刚有些不可思议,邢桦的动作这么快? 赵林不认识邢桦,见有警察来,态度还是收敛了不少。 邢桦四处观察了一下,夜总会的大门紧闭。停车场上是空的,没有停车。看来,夜来香夜总会没有夜宿项目。 邢桦说道:“孙刚,我们走。那姑娘不可能在夜总会,应该是去了别的地方。” 刘昌福满目慽然。 他喃喃自语道:“晶晶,你会去哪呢?你为什么不回家?” 看到他那痛苦的神情,邢桦这个见惯了死人的老刑警,也不由心里发软。 “走,你们别在这里闹了。” 邢桦说道。 听到邢桦这样说,赵林的神色轻松了不少。 只有刘昌福,仍然心有不甘。 邢桦随孙刚和刘昌福上了皮卡车,问道:“老刘,你女儿的电话号码是多少?” 刘昌福报了一串数字,邢桦用手机记了下来,然后发了一条信息出去,说道:“按理说,这件事归平山分局管。我有些不放心,还是亲自插手了。但愿能有一个好结果。” 刘昌福用感激的眼神看向邢桦和孙刚。 特别是孙刚,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同为小商人的刘昌福,做梦也不会想到,他还认识公安局里的大官。 第125章 你想清楚了? 大约只过了几分钟,邢桦收到技术科的反馈,刘晶的电话信号出现在世昌宾馆。 世昌宾馆距离夜来香夜总会仅一街之隔。 邢桦的视线扫向世昌宾馆,神情不禁严峻起来。 刘晶显然是和别人去开房了。 邢桦摸了摸口袋的警官证,带着孙刚和刘昌福来到世昌宾馆。 一开始,服务台的服务员还不配合。等邢桦出示了警官证,服务员脸都吓白了,说道:“你们要找的人在306房。” 在服务员的帮助下打开了306房。房间里只有刘晶一个人。她的身上没有穿衣服,缩在被窝里以泪洗面。 这情形,让刘昌福看得差点吐血。二十岁,如花一般的年龄,显然已经失去了贞操。夺走她贞操的男人早就走了,并没有和她睡在一起。 邢桦和孙刚来到走廊,也不管刘昌福在里面说了什么,干了什么。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父女俩出来了。刘晶神色凛然。 扑通。 刘昌福跪倒在地,痛哭道:“邢警官,求求你,替我为女儿报仇。她是被人下了药,稀里糊涂地来到这家宾馆。” 那悲恸欲绝的样子,让邢桦看得心碎。 像刘昌福这样的普通家庭,遇到此类事,不找警察找谁? 邢桦一把扶住刘昌福,说道:“刘师傅,快点起来,别这样。这样不好。” 刘晶显然是被侵害了,神色相当痛苦,连走路都有些困难。 “我一定替你伸张正义,把侵害刘晶的坏人揪出来,把他们绳之以法。” 世昌宾馆是一家四星级宾馆。很快,邢桦就在宾馆经理的协助下,来到视频监控室。 经过调阅视频资料,邢桦发现,刘晶是被两个小流氓架着走进宾馆的。后面还跟着一个年轻男人,正是楚天集团董事长张天的公子张凯。 大约只过了半个时辰,张凯就被捉拿归案。 邢桦对孙刚说道:“刘昌福是你的老友,你好好劝劝他,做好他们一家人的思想工作。千万不要一个不小心,又发生其他不测事件。案子的事,我会依法办理的,秉公执法是我们的天职。” 楚天集团大厦。董事长办公室。 一个身材微胖,个头较高的中年男人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他就是张天。 张凯是他的独子。一个十分纯粹的纨绔子弟,平时为非作歹,无恶不作。每一次出事都是张天用钱摆平。 在一旁垂泪的,还有一个中年妇女。他是张天的妻子,张凯的母亲。 “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总不能看着儿子去坐牢呀。” 张妻一副伤心欲望的样子。 张天感慨地说道:“你知道他这次是落到谁的手里吗?邢桦!刑警大队大队长。他的清廉在海珠市是出了名的,用钱根本摆不平!” 张妻:“这世界哪有人不喜欢钱的?你试都不试,就直接拒绝。我想问一下,张凯还是不是你的儿子?是你的儿子,你忍心让他去吃牢饭吗?这世界还有你这样当爸的吗?” “据我所知,邢桦这条路肯定走不通。想买通邢桦,你想都不用想。” 张妻一听,气愤地骂道:“我说了你是猪脑子,你就是一个猪脑子!买不通邢桦,难道还买不通刘昌福吗?他女儿被我们儿子弄了,木已成舟,这是事实。我们可以给他补偿钱啊。只要他女儿承认,是她自己愿意的,邢桦他还有什么招术可用?” 张天问:“你愿意出多少钱?” 张妻心一横,说道:“一套房子,不够吗?” 刘昌福的副食品店和孙刚的店两隔壁。一辆崭新的加长林肯停在店门前,孙刚忍不住出来看了一眼。 张天和张妻从车上下来,直接钻进了刘昌福的副食品店。 刘昌福正在摆设货物,见两个中年男女来店里,还以为他们是来批发副食品的。 “请问,你们想买什么东西?” 刘昌福问道。 张天从兜里拿出一张名片,说道:“我是张凯的爸爸。今天来找你,是来谈事情的。我儿子侵犯了你女儿,天下父母心,我对这件事表示道歉。” 刘昌福的骨子里还有着仇恨,骂道:“那个畜生,是你们教出来的?” 张天强忍着不满,说道:“刘师傅,事已至此,我们除了道歉,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求你们放过我儿子一码,条件由你开,十万,二十万,我们都愿意出。” 刘昌福冷笑道:“有钱人真拽,别以为你们有钱,就什么事都能摆平。我也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你们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张天:“想过,我们当然想过!所以,我们愿意为你女儿作出补偿。” “刘师傅,我们夫妻俩同时来,当然是诚心诚意的。这件事,只要你女儿愿意松一下口,就不难解决。” 刘昌福仍然不想松口,说道:“我们家再穷,也不缺这点志气。你们还是收起这份心,等着让你们的宝贝儿子坐牢。” 张妻说道:“刘师傅,事情不要做得太绝。人情留一线,后来好相见。我们已经把姿态放得够低了,只要你愿意,条件由你开。我们只有一个要求,让张凯回家。” “要不这样,带湖花园的房子是我们家开发的。只要你女儿说一句话,那里的房子由你挑一套,我们送一套房子,这样总可以了吗?” 刘昌福道:“这事我说了不算,我女儿说了算。再说,你们凭什么保证,你们的话能兑现呢?万一你们不兑现呢?” 张天:“这个好办,我们可以先立字据,同时请中间人见证。这样总可以了吗?刘师傅,我是带着诚心来的。凭我和公安局领导的关系,我完全可以去求他们。但我没有这样做,而是来求你。带湖花园的房子,最便宜的有也要三百多万,贵的需要五百多万。你自己想清楚了。” 邢桦把张凯关进小黑屋,并没有急着审讯他,而是忙别的事情去了。 张凯进公安局,就像进菜园子似的,一点都不着急。 他相信,老爸到关键时候一定会救自己的。 大约只过了半天,张凯听到铁门咣当一声响。很快,他就看到了父母亲的身影。 随他们一起来的,还有刘昌福和刘晶父女俩。 第126章 犬子 邢桦很郁闷,刘昌福和刘晶父女俩,竟然是来为张凯求情的。 他们的理由很简单,刘晶和张凯发生关系是自愿的! 凭着邢桦多年的刑侦经验,用脚趾头想,也不可能是自愿的。 但是,当事人要求撤案,不再追究张凯的刑事责任,邢桦也是无可奈何。 放走了张凯,邢桦一拳打在墙上,墙壁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孙刚听到这个消息,也是惊得不轻。 这世界,还真有这么奇葩的事情发生? 自愿的?这怎么可能? 邢桦无奈地感叹道:“刘昌福父女俩肯定是做了钱财的奴隶,也不知道他们得了多少钱,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坏人给放跑了。” 孙刚也不知道刘昌福究竟得了多少好处,一脸茫然。 邢桦苦笑道:“这世界还真没什么事,是钱不能搞定的。我真的想不到,这样的事情发生在我自己身上。以前,我看到有领导签字,要求放人,我的心情很不好。现在换了领导,犯罪分子照样有办法开脱自己的罪行。” 毫无疑问,像张凯这类人,如此做法只会让他的胆子越来越大,越来越有恃无恐。 孙刚笑问:“你有没有惊吓一下刘昌福父女俩,让他们知道做伪证的危害?” 邢桦:“我觉得没有什么意义。他们很可能是受到某种威胁,或者被巨额利益所诱惑。古话说的好,民不跟官斗,穷不和富斗。张凯家里有钱,助长了他为所欲为、无恶不作的嚣张气焰。这种人迟早是要遭到惩罚的。” 张凯顺利回家了。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被罚下跪。 张天像拎个小鸡仔似的,被掼在祖宗的牌位前,随即一脚踢在张凯的屁股上。 “臭小子,你给我跪下!” 张天的妻子叫朱瑞凤,人称凤姐。她连忙喊道:“你怎么这么对待儿子?你不就犯了点小错吗?” 张天怒喝道:“你这个妈妈是怎么当的?他犯的还是小错?如此下去,你迟早会害死他不可!” 听到这话,朱瑞凤可不高兴了,吼道:“我怎么害他了?孩子是我生的,也是我养的,难道我就不心疼吗?” “你心疼他?一套房,只够他快活一个晚上。我们这个家,迟早会被他败光。” 溺子等于杀子。这个道理,谁都懂。但真正做起来,还真的不容易。 张天和朱瑞凤大吵了一架,最后以朱瑞凤哭鼻子结束了一场家庭纷争。 张凯被警察抓了,又被放出来了。这个消息传到贺鸿宇的耳朵里,贺鸿宇有些不思可议。 特别是邢桦这个人,贺鸿宇已经听说过他的威名了。他不是一个那么容易妥协的人。 贺鸿宇来到楚天集团楼下,才打电话给张天。 “天哥,欢迎我吗?我上来坐一坐。” 张天接到贺鸿宇的电话,很感突然。贺鸿宇什么人?香岛振邦集团的大红人啊。 “贺总,我亲自下来接你。” 不一会,贺鸿宇便看到张天出现在楚天大厦门口。 两个人有说有笑地进了电梯,坐电梯到十八楼的董事长室。 坐定。 贺鸿宇问道:“张总,听说贵公子前些日子出了点事?” 张天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家丑不可外扬。我家犬子的事,让你们见笑了。” 张凯出事的地方,严格来说,就是贺鸿宇的夜来香夜总会。所以,贺鸿宇就表现得十分关切。 贺鸿宇爽朗地笑道:“这点事算什么事?不就是个女人吗?搞得风风雨雨的,也只有邢桦那样的人闲得蛋痛。换了其他人,才懒得管呢。男女之间的事,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怪谁呢?” 尽管贺鸿宇是在帮着张天说话,张天心里有数,事情没有他说的那么简单。他已经叫人查过世昌宾馆的监控,刘晶是被人下了药,然后搀扶到宾馆的。 严格来说,张凯的罪并不轻。坐个两三年,一点也不冤枉他。 张天心里明白,贺鸿宇手里管着五个娱乐城,男女之间的事情不知道发生了多少。不管女方是自愿,还是不自愿,或者半推半就,罪恶之深都是难以饶恕的。 张天递给贺鸿宇一根烟,恭敬地为他点火,笑道:“贺总,这件事已经解决好了,感谢你的关心。我那个臭小子,一天到晚在外面给我惹事生非。我也知道,这都是他那个当妈的给宠坏了。” 贺鸿宇吸着香烟,喷出一股淡淡的烟雾。窗是开着的,室内的空气也不算差。张天自己也是要抽烟的,干脆一起抽了起来。 正在张天暗暗惴测着贺鸿宇的心事时,贺鸿宇说道:“张总身价几十亿,在海珠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怎么说也不会因为这么小的事翻了船。我们搞娱乐业的,只要来玩的都是上帝,没什么贵贱贫富之分。要是出了什么事,还望张总不要介意。” 张天:“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只是对家里的黄脸婆有意见。这孩子都是被他给惯坏了的。他自恃家里有钱,在外面充老大,总是惹麻烦。” 关于张凯惹上黄士杰的事情,张天也是后来才听说。听到这件事,吓点没把他吓得灵魂出窍。 贺鸿宇明白,张天是个惧内的男人。他不想家里多生是非。他能这样说,证明他的确对这个宝贝儿子不满了。 贺鸿宇笑道:“孩子是自己的好,老婆是别人的好。我不相信张兄那么反感你的儿子。张天迟早有一天要子承父业的,你应该好好培养他,让他多参加一些决策,或者干脆给他管理一家公司,让他在实践中得到锻练。每个人才都是在锻练中成长的。” 张天听到这话,还有些顺耳。自己家的宝贝儿子只知道吃喝玩乐,玩鸟蹓狗,的确没有经历过市场经济的打拼。 张天道:“贺总言之有理。我也这样想过。可是,这小子实在不争气,我不敢给大公司他管。我在平山区枫林镇有一个现代农庄,大约有两百亩的面积,倒是可以给他试试。” 贺鸿宇淡淡一笑:“那里有一个人挺难搞的。” 张天问:“什么人?” 贺鸿宇:“他叫冼少波,种了几十亩茶叶。就是在他的胡搅蛮缠下,再加上丁红儒的行政命令,我的岭东化工厂才被迫易址重建,搬到了平山工业区。我担心张凯去那里发展,会不会和冼少波闹翻了?你们都是搞农业的,同行是怨家。” 第127章 偷鸡摸狗 提起冼少波,在海珠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冼少波“出名”,主要就是他敢于舍命,也要把岭东化工厂赶走。 张天笑道:“船到桥头自然直。张凯这小子在外面的确干了不少坏事。这都是他妈一直在宠着他,惯着他,我每次打他,他妈就出来维护他,弄得我很头疼。孩子是自己生的,别人教的。你说对吗?” 贺鸿宇淡淡一笑,也不再说什么。他看得出来,张凯为了刘晶,弄了那么大的事情,张天并没有怪罪夜来香夜总会。 贺鸿宇在张天办公室聊了半小时,便起身告辞。 朱瑞凤听说张天要把现代农庄交给张凯管理,也是高兴得不行。 她激动地说道:“你早就该这样干了。那么大的儿子,难道还不能干点事业吗?” 张天听着来气,又无可奈何。朱瑞凤就这性格,几十年了,改不了。 张天:“别以为当老总好玩,那是需要智慧的,一个不小心,就可能因为管理不善而赔钱。” 朱瑞凤:“赔就赔,就当是交学费,有什么了不起。我们家这么多的家业,迟早都是凯儿的。现在交给他,和以后交给他,有什么区别?” 就这样,张凯这个纨绔子弟,一夜之间就成了吉田农庄的总经理。他印了几盒精美的名片,对外称自己是总经理,过足了当老板的瘾。 没几天时间,以前那些跟着张凯混日子的哥们,都跑去吉田农庄为张凯“做事”了。一个两百亩的现代农庄,张凯的哥们就有十几个。这些人游手好闲,不干正事,负责维持农庄的安全。张凯还给他们每人每月发三千块钱工资。 清晨。太阳刚刚升起。 冼少波已经在茶园里劳动了两个多小时。 一辆普通型桑塔纳由远而近驶了过来。桑塔纳在茶园附近的机耕路停了下来。 从车上走下来的人是高志远。 冼少波十分吃惊,连忙扔下锄头,从茶园跑了过来。 “高区长,你怎么来了?” 冼少波是既惊讶又兴奋。对于他来说,区长已经是很大的官了,能到自己这个小老百姓的田间地头来走一走,看一看,那是莫大的荣光。 今天是星期天。宝贵的休息日,高志远没有在家里陪老婆孩子,却跑到茶园里来了,还开着一辆普通型的桑塔纳,一点也不像大干部的作风。 高志远高兴地说道:“今天休息,有点时间,所有过来看一看。你的茶叶种得怎么样?” 冼少波道:“最好的茶叶是清明前的茶叶,我们称之为明前茶。现在主要是锄草施肥,希望明年有个好收成。” 高志远爬上一个斜坡,站在高处往远看,一大片的茶园,大约有五六十亩,全都是茶叶树。碧绿碧绿的茶树,绿得醉人。 高志远问:“少波,你在生产生活上还有什么困难吗?如果有,尽管提出来,我会尽力帮助你。” 冼少波道:“我们种田人只求四季平安,风调雨顺,没什么事情需要麻烦你的。” 高志远:“我们是人民的公仆,当官就是要为人民服务。我不怕麻烦。关心群众的疾苦,是我的本份工作。” 冼少波沉思片刻,说道:“有一件事,不知道你能不能解决。” “什么事?” 高志远问。 冼少波:“最近一个月来,我们村经常发生偷鸡摸狗的事情。有些人的鸡鸭,甚至农村养的土狗,莫名其妙就消失了。一开始,村民们还互相猜疑,时间长了才知道,这件事和吉田农庄有关。” “吉田农庄?那不是楚天集团的实业吗?” 冼少波:“就是他们。现在是张天的儿子张凯在这里当总经理,他的身边跟着一大批游手好闲之徒。这些人整 天在农庄玩,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现在问题来了,他们经常到村里的偷鸡摸狗,然后弄到农庄里吃掉,已经引起公愤了。” 高志远一听,惊讶地说道:“还有这么回事?这个张天是怎么搞的?” 冼少波道:“据说张天是很想管教一下这个儿子的,无奈他有个宝贝老婆,她叫朱瑞凤。人称凤姐。张凯就是被他妈给宠坏了。张凯这个人没什么真正本事,坏事倒是干了不少。” 高志远听得头疼。偷鸡摸狗的事,不算什么大事,引起民愤总是不好。 他问道:“村民们有没有报案?” 冼少波苦笑道:“丢几只鸡鸭,谁会报案?就算报了案,警察也不会来呀。” 想想也是这个理。警察要管的事已经够多了,有谁会为这点小事出警? 冼少波在一土坑上坐下,递给高志远一支烟,高志远礼貌地拒绝了。 高志远也有疲乏的时候,主要是靠喝茶提神。不像丁红儒,一天能抽一包烟。 “哪个挨刀千的,又偷了我家的老母鸡吃!有种就给我站出来,看老娘不把你给活剐了!” 村庄里传来泼妇骂街的声音。应该是个比较泼辣的农村妇女,家里的老母娘又丢了。 冼少波说道:“这女的叫张翠凤,他家里养了几十只母鸡,隔三差五就丢了鸡。” 高志远问:“小偷为什么总偷他家里的鸡?” 冼少波道:“他家在村头。比较好偷。因为小偷如果走进村里偷,还是要冒点风险的。被人抓了,肯定会挨打的。那样一来,村里就更加不太平了。” 高志远也是农村长大的。他知道农村的情况。这些村民一旦团结起来,力量将会相当强大。这股力量不好好引导,就会成为不稳定因素。 高志远说道:“张天我认识。等有机会,我去和他说一下,让他管好自己的儿子。” 冼少波说道:“没用的。他有一个宝贝老婆,把张凯宠上了天。据说,张凯还干过不少违法犯罪的事,都是张天用钱摆平的。偷鸡摸狗这样的小事,对于他们来说,更是不会放在眼里。” 千里溃堤,始于蚁穴。 高志远觉得,张家这个宠爱儿子,迟早会出大事。 张翠凤的叫骂声越来越大,好像是往吉田农庄方向去了。 第128章 受伤了 冼少波说道:“翠凤嫂找他们理论了。我们去看一看?” 高志远有些为难。这样的纷争,农村经常会有。自己堂堂一个区长,万一卷入其中,会不会有失威信? 出面解决问题和实际陷进去,完全是两个性质的问题。这和官僚主义没有关系。 看见高志远有些为难,简少波说道:“高区长,你的身份特殊,万一他们打起来了,连你一起打了,那就麻烦了。你还是在这茶园帮我看一看茶园,我去看个究竟,到时候向你汇报。” 高志远:“行。我帮你看着化肥农药,你去劝劝他们,别让他们打人。” 张翠风果然是去吉田农庄的。 农庄大门紧闭,从农庄里飘出一阵阵鸡肉的香味。这个情形,让张翠凤怒火中烧,用力踹了几脚,居然把大门给踢翻了。 “死泼妇,你想干什么?” 几个年轻人从屋里冲了出来。张翠凤看见他们一个个嘴巴流油,有的人还在啃着鸡腿,顺手拿起一根棍子就打。 结果很悲催,张翠风很快就被小混混给制服,还被打得鼻青脸肿,惨不忍睹。 冼少波从外面进来,看着张翠风被人按在地上打。他捡起一根棍子,冲上去就打,参加了混战。 一个人打十几个人,居然把这些人给打得人仰马翻,一个个哭爹喊娘。 张凯听到混乱、嘈杂的声音,出来一看,惊吓得不轻。 他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打人?” 张翠凤骂道:“你们这些不要脸的混蛋,还好意思说,一天到晚到我们村偷鸡摸狗。我辛辛苦苦养了几只鸡,全都被你们给偷吃了。” 张凯脸一沉,说道:“你这个臭女人,嘴巴给我放干净一点!我们是吃了,喝了,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们吃了你们家的鸡?” 张翠凤一时语噎。厨房里飘出来的鸡肉香,让她很愤怒。张凯的话似乎又有几分道理,噎得她一时无言以对。 正在两人相持不下时,一名小混混捡起一根木棍,从后面偷袭,打在冼少波的后脑勺处。 冼少波只觉得眼前一黑,身子一软,倒在地上。 张翠凤见状,喊道:“不得了了,打死人了!” 冼少波倒在地上,后脑勺在流血。张凯见状,过去踢了两脚,骂道:“你还装死!” 踢了两脚,冼少波连一声反应都没有。事实证明,他不是装死,而是陷入昏迷状态。 高志远站在高坡上,先是听到张翠凤朝村庄里喊人,说是打死人了。接着,就看见村庄里的男女老少,三三两两地向吉田农庄涌来。 冼少波呢?会不会是他? 高志远心里一紧,连忙打电话给平山区公安分局局长韩东。 大约只过了十几分钟,110的车来了,120的车也来了。但吉田农庄已经被三沙村的村民围得水泄不通。 冼少波的后脑勺挨了一木棍,造成了重度脑震荡。他再次醒来时,看到的人是高志远。 医院的环境让冼少波渐渐意识到,他住院了。 “高区长,怎么是你?” 冼少波的记忆渐渐恢复,像回放电影似的,终于想到了自己在吉田农庄的事。 高志远说道:“你安心养伤,我已经让公安局参与进来了,凡是参加了偷鸡摸狗、打架斗殴的,全部都要依法处理。” 冼少波问:“那帮人都被抓起来了?” “嗯。”高志远说道:“少波,你在医院的治疗和生活问题,你不用担心。我还帮你请了护工,有护工会服侍你的。” 冼少波问:“翠凤嫂没事?” 高志远:“她没有事。但吉田农庄被围了一天一夜,公安去解围,做工作,村民都不听。看来,你在村里还是很有号召力的。” 冼少波的后脑勺伤不轻,动一下都很困难。 听到高志远这样说,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冼少波想坐起来,被高志远按住了。 “躺下别动,村里的事情我们会办好,你只需要安心养伤就行了。” “不是高区长,这次的事,真是麻烦你了。这么倒霉的事情,居然被你撞上了。” 冼少波语无伦次地说道。 高志远:“其实也不算倒霉。这次张凯的人打伤了人,他们就必须付出代价,该教育的要教育,该处罚的要处罚。” 冼少波沉默了。他的后脑勺挨了一棍子,带来的创伤可是影响一辈子。而那些小混混,最多只是关个几天,罚点款。 这种教育,对于财大气粗的楚天集团来说,简直是不疼不痒,没有太多意义。 同样郁闷的还有张天。 作为楚天集团的老总,从一无所有到身家过几十亿,说真心话,并不容易。 张凯到吉田农庄不到两个月,吉田农庄就遭到村民的围攻,要求收回吉田农庄的用地。这个农庄的土地都是楚天集团向三沙村的村民租赁的,租期二十年。 村民所提出的要求,显然违反了合同的规定,同时也给三沙村委会出了一道难题。 这天下午。高志远亲自来到楚天集团大厦。 张天亲自接待了他。 “高区长,麻烦你了。为了犬子的事情,你还亲自来了。” 张天抱歉地说道。 说罢,他把高志远请进了贵宾室,亲自沏上来一杯好茶。 高志远坐下来,轻轻吹了一口有些热气的茶水,说道:“张总,按理说,你来我们平山区投资,我们举双手欢迎。但是,自从你把张凯安排到吉田农庄,整个三沙村都不平静了。这些日子,村民的投诉明显增多。他们围住吉田农庄也是有道理的,因为他们不欢迎你们。” 短短几句话,说得张天的脸青一阵,紫一阵,心情也没办法平静。 高志远继续说道:“张凯真的被你们宠坏了。我担心这样下去,他会走上邪路。凭他那点本事,也只能给别人当当炮灰,受别人利用而已。” 张天的内心何尝不清楚这些道理?发生在刘晶身上的事,张凯每年都会犯。每一次都是朱瑞凤用钱摆平的。而且每次付出的代价也不同。 但是,有一点,只要是有钱摆平,就一定能摆平。普通百姓缺钱。张凯的胆子也就越来越大了。 张天面露难色地说道:“高区长,你说的这些道理我都懂,但回到现实社会,也总是有难度。主要是我那个老婆,实在太宠溺孩子了,我担心这个孩子迟早会毁在她的手里。” 高志远说道:“张总,别的话我们慢慢谈。冼少波的医疗费、营养费等费用,你们必须全额负担。” 第129章 感谢教诲 对于张天而言,钱根本不是问题。他爽快地答应下来,全额承担冼少波住院期间的所有费用。 他还暗自庆幸,这次的纠纷没死人。要是死了人,后果将会更加严重。 张天道:“高区长,经过此次折腾,我的吉田农庄遇到麻烦了,还希望政府能帮忙解决。因为我们公司和村委会签订了二十年合同。” 说起这个问题,高志远有些为难。虽然楚天集团和村委会签了合同,但是一旦村民群起闹事,要求终止合同,吉田农庄就很难生存下去。 高志远:“张总,我们一定尽全力维护公平和正义。我想提个建议,吉田农庄不要让张凯去管理了。原因你明白的,就不需要我多说了。” 张天点点头,表示同意。 张凯管理吉田农庄,前后不到两个月,张天就不得不让他离开,派其他人去管理。 张凯一走,三沙村也安静了不少,不再发生那些偷鸡摸狗的事情。冼少波在医院里住了两个星期,伤口已经痊愈,内伤也调理得差不多。 出院那天,高志远亲自来到医院,经过询问院长和主任医生,确认没有问题,这才有些放心。 对于高志远的举动,冼少波十分感动。 高志远作为一区之长,每天需要忙的事情很多,却把一个小农民的安危惦念在心里。 星期天。下午。 行政中心大楼空空荡荡的,显得十分肃静。 丁红儒听到脚步声,出来一看,高志远已到了办公室门口。 “丁书记好。” 高志远问候道。 丁红儒看了一眼高志远,说道:“小高,你瘦了。工作不要太辛苦。” 三沙村村民围堵吉田农庄的事情,早就通过内部快报的形式传到丁红儒的案头。 丁红儒已经猜到,高志远来见自己的目的。 高志远道:“是吗?那还真是一件好事啊,就当减肥。” 由于是星期天,丁红儒独自一人到办公室办公,四周的环境显得格外安静。 “年轻人要注意保养身体,不要过度透支身体。” 丁红儒感慨地说道。 高志远还是像当秘书时一样,替丁红儒的茶杯续了一杯水,然后坐下来,想说明自己此行的目的。 刚一开口,丁红儒就说道:“那件事我知道了,一个小规模的群体性事件。因为冼少波的事情,对吗?” 高志远道:“这件事还真的怨不得冼少波。楚天集团董事长张天出了个纨绔子弟,把一个三沙村搅得不得安宁。我已经让张天把他那个宝贝儿子换了。要是不换人,说不定还会出其他事。” 丁红儒关切地问道:“冼少波的伤怎么样了?” 高志远:“他的伤已经痊愈,现在已经出院,应该没什么问题。” 丁红儒点点头,说道:“我们解决问题,要站在公平、公正的立场。楚天集团的张天我不认识,他的儿子张凯我倒是听说过了。” “哦?” 高志远很感意外。 丁红儒无奈地说道:“我是从公安局知道张凯这个人的。他犯下的事不少,每次都是张天用钱摆平的。前段时间,有个叫刘晶的女孩子被他迷奸了,结果是他父母找到刘晶父女俩,以一套房子的代价摆平。这件事,明明是要判刑的,刘晶父女俩竟然为张凯说请,说是自愿的!” 高志远不解地问道:“这不是拿法律当儿戏吗?” 丁红儒也很无奈。这种事情,明显让少数人钻了法律的空子。 丁红儒苦笑道:“对这些人,我们还有更好的办法吗?连当事人都说是自愿的,我们还能说什么?” 自古以来,就有“民不告、官不究”的说法。没想到,当今社会也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刘昌福父女俩的异常表现,完全是受到巨额利益的驱使。 高志远问:“公安局放人了?” 丁红儒反问道:“你还有更好的办法?” 高志远不禁哑然。换了他,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丁红儒长叹一口气,说道:“我们不谈那些丧气话了,近来你们平山区有什么好事?” 要说好事,只有组建水务集团的工作还有些亮点。还有,就是岭东化工厂正式搬迁 高志远思索了一会,说道:“我们选择了三沙等五个村作为社会主义新农村示范点的建设,现在已经基本完成示范点的外墙建设,应该值得一看。” 丁红儒笑道:“这样的工程,说白了,就是面子工程。但面子工程要做好也不容易。等我有时间去看一看。这些工程,应该是高区长的杰作?” 高志远被表扬得不好意思。大乱之后,必有大治。区政府拨了六千万的专项资金,用于示范村的更新改造。 高志远道:“社会主义新农村示范点,是经过区委常委会定的,钟书记对此事也很关心。他还带领相关职能部门的领导同志去现场调研。” 一提起钟世伟,丁红儒面露不悦之色,问道:“你们区水务集团的事搞得怎么样了?” 高志远:“正在推进之中。目前已经完成各个镇街自来水厂的清产核资。” 丁红儒认真地说道:“小高,有一件事我必须提醒你,你们和振邦集团打交道要千万小心。何东辉是前车之鉴,我不希望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谨记。” 高志远只回答了两个字,内心却是五味杂陈。钟世伟和陈志光打得火热,对组建水务集团格外热心,这其中会不会有猫腻,谁也说不清。 丁红儒的担心,也是高志远的担心。钟世伟的官大了半级,高志远对于他的所作所为,除了保持静默,真的没什么好说的。 丁红儒严肃地说道:“我们有些干部,片面、甚至错误地理解亲商、安商的意思。身为领导干部,和企业家一起吃吃喝喝,勾肩搭背,出问题是迟早的事。小高,你是年轻干部,一定要做到廉洁自律,要不然,就会毁了你的政治前程。” 高志远恭敬地答道:“感谢书记的教诲,我一定牢记在心。” 第130章 弄死他! 对于高志远的表现,丁红儒很满意。 这一点,连高志远自己都感到意外。他曾经当过黄一川的秘书,按照常理,丁红儒应该把他打入冷宫才对。 事实上,高志远不但没被打入冷宫,也没有贴上黄一川的标签,还受到了信任和重用。 只要高志远好好把握,前程光明似锦。 高志远和丁红儒聊了一个多小时,认真地汇报了平山区委政府近期的工作。 丁红儒对于平山区的工作既不肯定,也不否定,但显得十分淡定。 这个态度,让高志远有些紧张。 很显然,丁红儒对于平山区引入外资组建水务集团的做法持保留意见,钟世伟的一番操作,让这件事不得不继续往前走。 从行政中心出来,高志远坐在车上,打开车窗,吹了一下风。冷静了一会,他便驱车回家,带老婆孩子逛街去了。 自从当上区长,高志远忙于政务,很少有时间陪家人。今天好不容易抽出一点时间,他不想错过。 高志远花了一个多小时,陪胡春苗和童童两人逛步行街、购物等。从步行街出来,高志远像个搬运工似的,手里拿着两大袋的东西。 “呦,这不是高区长吗?” 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从后面传入高志远的耳朵,高志远回头一看,原来是张凯,海珠市出了名的纨绔子弟! 和张凯在一起的,有两三个染着彩色头发、打着耳钉的年轻人。这些人一个个面色不善、大有一言不合就打开的姿势。 高志远淡淡地问道:“你们想干什么?” 张凯双手操在两臂间,戏谑道:“高区长,你很牛。你一句话,害得我在吉田农庄呆不下去了。我家老头子,硬是把我从吉田农庄调出来,让我在外面吹西北风。” 胡春苗和童童两个人见张凯神色不善,惊吓得不轻。高志远抱着童童,懒得理会张凯的挑衅。 张凯倒也不敢强行拦着,而是在后面传来了不阴不阳的声音:“高区长,谢谢你啊。要不是你这个多嘴婆,我还没这么逍遥快活。” 走远后,胡春苗问道:“高志远,你惹上谁了?这人怎么这么不阴不阳?” 高志远把发生在吉田农庄的事情说了一遍,胡春苗 像听故事似的。 高志远的工作,和她所从事的教师职业相比,真是丰富多彩。 胡春苗:“亿万富翁还能培养出这样的孩子?他这不是坑爹吗?” 高志远:“他这种人何止坑爹?都已经坑害社会了。那个三沙村,因为张凯的离开而变得安静了很多。他在那里,带着一帮人整天偷鸡摸狗,搞得鸡犬不宁。” 楚天大厦。十八楼。 贺鸿宇和张天正在一起喝茶、聊天。 贺鸿宇阴阴地笑道:“张总,我说的没错?凭你张凯那点人生经验,在三沙村是呆不长久的。” 张天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像被人打脸似的。 贺鸿宇继续拱火,说道:“那个冼少波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他肯定有办法让张凯呆不下去,果然被我说中了?” 张天喝了一口茶,感叹道:“还是贺总料事如神。我还没想过,一个农民有这么大的能量,居然能让区长为他说话。这次,是高区长亲自来和我说的,不要把张凯安排在吉田农庄。” 贺鸿宇说道:“这个高志远也不是好惹的。你和他打交道要小心一点,他给人的感觉是油盐不进,软硬不吃。” 张天蛮不在乎贺鸿宇的观点,说道:“这些当官的,说一套,做一套。你也不要把他说得那么神。我觉得,能用钱摆平的事,就不是什么难事。真正的难事,是钱也摆不平的。” “摆平”理论已经深入张天的骨髓。张凯每次出事,都是他用钱摆平的。只要儿子不坐牢,花多少钱都无所谓。 贺鸿宇冷笑道:“高志远就不是你能用钱摆平的。我不是吓唬你,无论你花多少钱都摆不平他。” 张天:“真的吗?我倒是想试试。” 贺鸿宇:“不用试了,我们已经试过了。行不通。” 张天:“那是你们给得太少。层层加码,我就不相信打不动他的心。人心都是肉长的。我不相信,这么年轻的高志远,他的心就是铁打的?” 贺鸿宇笑而不答。张天的话,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只是对于他来说,还没有大把送钱的必要。 贺鸿宇只不过是个高级打工仔。真正的老板是陈志光。一些主要的人际关系,都是陈志光扳拍定夺。 贺鸿宇道:“张兄,不管你信不信,我就是这样认为的。海珠市这块天,自从换丁红儒来主政,似乎一切都变了。” 张天:“这倒是事实。我们楚天集团最近也很不顺利。我们的房地产公司想拿块地,比登天都难。丁红儒动不动就引进世界五百强,对于我们这些小企业,都不带正眼瞧一下。这样下去,我们怎么发展?” “就是嘛。我们振邦集团也不是世界五百强啊。他们设定条件,就是为了让他看中的企业能够入围。” 贺鸿宇及时拱火。 通过和张天交流,贺鸿宇意识到,对丁红儒不满意的人还真的不少。像张天这样身家几十亿的老板,根本就入不了丁红儒的法眼,只有靠边站的份,能不窝火吗? 以前想买地,找国土局长就行了。现在是找谁都不行。每一块地,按照规划发展什么,要求入围企业的条件,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一些实力不够的企业,在文件上就已经排挤出局,根本谈不上参加竞标。 张天和贺鸿宇谈得投机,留他在公司吃了一顿晚餐。两个人喝了一瓶茅台酒。 “做人不可太老实。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张兄,我觉得丁红儒、高志远这样的人对我们不仁,我们也对他不义。我们可以想一些办法,把他挤走,让他滚出海珠市。” 贺鸿宇借着酒劲说道。 张天打了个饱咯,阴阴地笑道:“贺兄,你有什么好的办法?” 贺鸿宇说道:“告状啊。我们可以告他们。只要揪住他一点小辫子,那就弄死他们。” 第131章 挑拨 张天阴阴地笑道:“贺兄有明目了?” 贺鸿宇:“暂时还没有。我们慢慢找机会。只要逮住机会,丁红儒就不会好过。” 一谈起丁红儒,两个人似乎找到共同语言,谈得越来越投机。 此时,张天更宁愿相信,他儿子是被冼少波给挤走的,而不是他儿子的原因。 张天说道:“这个冼少波,真的该好好教训他一顿。他凭什么这么拽?他有钱吗?有势吗?都没有,凭什么和我斗?我是什么人?楚天集团是我白手起家干出来的。他冼少波,有这个本事吗?” 贺鸿宇:“那还不容易?只要你张兄出手,弄死冼少波还不是像捏死一只臭虫?” 张天沉思片刻,说道:“我觉得我真是越来越憋屈了。一个小小的冼少波,差点弄得我的吉田农庄破产。要不是区、镇相关部门出面,挨家挨户去和村民解释,那份合同差点就废了。” 贺鸿宇听得傻眼。他不知道张天为了冼少波,还经历了很多事。 但他一点都不认为,这是高志远让人做的工作,好像这是区政府应该做的。不做工作,才对不起张天。 贺鸿宇继续拱火,感叹道:“张兄,做人真的不可以太老实。你看你,连一个小农民都欺侮到你头上来了,你一个亿万富翁,什么样的资源没有,难道还斗不过他?” 此仇不报非君子! 看到贺鸿宇那打抱不平的样子,张天的内心也燃起一股火,恨不得把冼少波给生吞活剥了。 贺鸿宇的内心在暗笑。真的该祝福张天,他拥有张凯这么一个宝贝儿子。 深夜。白马山庄。 陈志光听了贺鸿宇的汇报,不禁笑道:“这么阴损的事你都做?” 贺鸿宇:“陈董,难道你不恨冼少波吗?” 陈志光:“恨,当然恨,恨得咬牙!要不是他,我怎么会损失那么多的搬迁费?没有他,何东辉也不会出事!” 贺鸿宇知道,他自己也是有很大责任的。事已至此,要是不给冼少波一点教训,自己这个高级打工仔的位置不知道哪天会失去。 现在,贺鸿宇想出一个“借刀杀人”的计谋,陈志光的内心是赞同的。 陈志光说道:“贺鸿宇,这种事情你拱火浇油就行了。至于事情怎么发展,结果如何,不是你所能控制的。我不希望你卷进去。我们做过的事情太多了,我不希望因为一个小小的冼少波,把我们自己给玩完了。” “陈董,你放心。我自有分寸。” 贺鸿宇信心满满地说道。 陈志光问:“最近娱乐城的生意怎么样?” 贺鸿宇恭敬地说道:“报告陈董,娱乐城的生意非常好,每日净赚超五百万。” 陈志光满意地点点头,笑道:“时间也不早了,你早点休息。修理冼少波的事,让张天去做。明白我的用意吗?” “明白。” 贺鸿宇站起身,向陈志光告别。 回到车上,贺鸿宇尝试着给张天打了个电话,张天还在冼浴中心,被两个女孩按摩着,舒爽得不得了,没有听电话。 这些有钱人,一到了晚上,就像夜猫子似,沉迷在灯红酒绿之中。张天没接电话,贺鸿宇只好驱车向夜来香夜总会驶去。 夜总会的门前停着各种各样的豪车。穿着暴露的靓女们,站在门前迎客。 看到贺鸿宇到来,靓女们躬身齐喊道:“老板好!” 贺鸿宇很享受地点了点头,迈走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回到办公室,他打开窗户,让阵阵凉风吹进屋。不一会,办公室的空气就不再那么沉闷。 如何才能给冼少波一个教训?这个问题贺鸿宇已经想了很久了,一直没有好的对策。 现在,他终于等到了张天和张凯父子俩。只要操作得当,他们一定会神不知、鬼不觉得地当了自己的帮凶。 笃笃笃—— 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请进。” 贺鸿宇坐在大班椅上,双脚很放松隔在老板桌上,半仰半躺的姿势。 推门进来的不是客户部经理,而是张凯。 “贺总,你好休闲啊。” 张凯笑道。 贺鸿宇连忙坐端正,不好意地说道:“我一个人在办公室,休闲惯了。张少,您怎么来了?” 张凯大大咧咧地在对面的一条沙发椅上坐下,说道:“贺总不欢迎我?我可是你们夜总会的常客。” “顾客就是上帝,怎么会不欢迎你呢?” 贺鸿宇给张凯敬了一支烟,问道:“张公子,你整天在外面玩,老爹不管你吗?” 张凯不满地说道:“他管我什么?我都这么大了,还需要他的管教吗?他那套管教放在小孩子身上不行,对我来就已经不管用啦。” “也是,你都二十多岁的人了,完全能够自己独立了嘛。我也不赞成长辈管教太严。你看你这次在吉田农庄,被一个小农民给欺侮的,多没面子啊。” 一提起冼少波,张凯来气了,怒道:“这小子把我赶出三沙村,迟早我会给他一点教训的!” 贺鸿宇假惺惺地劝道:“那可不行。使不得啊。犯法的事我们不能做!” 张凯对于贺鸿宇的表现不屑一顾,说道:“贺总,你别我讲法律 。我这人最讨厌的就是法律。冼少波这个家伙,我迟早会叫人收拾他的。他仅仅一个小农民而已,信不信我捏死他!” 贺鸿宇:“张少,你现在已经不再吉田农庄工作了,我看就算了。你输都输了,就不要赌一口气。” 张凯不满地说道:“怎么能就这样算了?佛争一柱香,人争一口气。如果不让冼少波长点记性,我以后还怎么在兄弟们面前混?” 贺鸿宇问:“张少,你还有多少兄弟?” “几十个。这些人都是我的铁哥们,我一声令下,他们都得听我的。” 张凯得意地说道。 贺鸿宇竖了个大拇指,说道:“张少,真是人中俊杰。待人豪爽,豪气冲天。难怪有那么多铁哥们。我还得多向张少学习。” 第132章 冼少波被打 得到贺总的奉承,张凯有些飘飘然。 贺总管理着五家娱乐城,吃喝玩乐的资源十分丰富。 人家张凯是富二代,躺着都能赢。在人格上来说,有着天生的优越感。 “贺总,你就别谦虚了。你虽然只是个打工的,但你是高级打工仔。号称打工皇帝,职业经理人。你可用的资源,不比我们差。” 张凯吸了一口烟,喷出一口烟雾。那神情,说不出的味道,但让贺鸿宇很不舒服。 凭能力,贺鸿宇不知道比张凯强多少倍。但人家张凯出身好,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 贺鸿宇在心里十分看不起张凯,但还是恭维的话说了一火车,让张凯觉得很受用。 受到吹捧的张凯,更加觉得,自己受了冼少波的窝囊气,实在是奇耻大辱。 “冼少波这穷鬼,老子迟早会打断他的双腿,把他扔进河里去洗澡。” 张凯狠狠地捻灭烟蒂,怒道。 贺鸿宇见火候差不多了,便不再多言,而是问张凯需要几个姑娘? 张凯来见贺鸿宇,也是这个目的。贺鸿宇一个电话,为张凯点了两个姑娘,全都是西洋妞,精品,让张凯笑裂了嘴。 冼少波送了一车的茶叶到平山区茶叶公司。 结清账目,已经是傍晚时分。他在路边的大排档吃了一碗过桥米线,便开车回家。 冼少波开的是小四轮的车。前方是黄土岭。一株碗口粗的大树倒在路中间,拦住了去路。 这是怎么回事? 冼少波停下车,准备挪开大树,便意识到不对头。从树林里钻出来十几个年轻人,全都黑布蒙面,一个个手拿钢管,气势汹汹。 “你们、是、什么人?” 冼少波语无伦次地问道。 为首者一挥手,喊了一声“打”,钢管像雨点似的落在冼少波的身上。他用双手护住脑袋,身体缩成一团,尽力护住重要部位。 “停!” 随着一声令喝,打击停止了。 此时,冼少波已是伤痕累累,除了脑袋没被攻击,手、脚、背等部位受伤严重。 一只脚踩在冼少波的手臂上,用力一捻,传来一阵阵锥心的疼痛。 “你们是什么人?” 冼少波怒道。 为首者用钢管抵住冼少波的脑袋,恶狠狠地说道:“不要管我们是什么人,信不信我让你脑浆开裂,死得连尸首都打不到?” “冼少波,老子警告你,做人不要太狂。要是不懂得收敛,你会死得很快的。还有,今天的事不许报警,报警也没有用。他们不会管的,懂吗?” “来人,把他扔进信江河,让他去河里洗个澡,冷静一下脑袋。” 为首者重重地扇了冼少波两记耳光,骂道:“姓冼的,这已经是给你最轻的惩罚了。要是还敢乱来,下一次死的人就是你了。” 随着“扑咚”一声响,冼少波的身体沉入江中。 冼少波费了很大力气,游到信江边已经天黑。他让自己的身体靠在岸边,整个身体浸泡在水里,冷静了一会,才从水里爬上岸。 那伙人打了他,打了就打了,还不让报警。 这伙人究竟是什么人?他们没有留下姓名,也没透露更多信息。 冼少波浑身都是疼的,动一动都会疼得他呲牙咧嘴。 他强忍着痛苦,爬上岸,冷得浑身发抖。 半个小时后,冼少波回到家里,家里只有他一个人,老母亲的遗像挂在墙上 “张少,你交待的事办好了。” 李波兴奋地说道。 张凯问:“都按照我的要求做的吗?” 李波:“那是必须的。冼少波那小子被打得很惨,还不敢报案。他也不知道我们是谁,只知道他自己莫名其妙地挨打,然后剩下的,就没有然后了。” “好,做得好!” 张凯奖了两万块钱给李波,笑道:“这点钱,你们拿去吃喝玩乐。交待弟兄们,嘴巴管严一点。” “谢谢张少!” 李波就是那个为首者。在他的带领下,冼少波挨了一顿打,还不敢去报案。 冼少波在家里睡了一觉,从晚上一直睡到第二天早晨八九点钟。 起床以后,冼少波觉得自己站立都不稳当。特别是双脚,像折断了一般疼痛难忍。 应该没什么事?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 冼少波在心里想着,推开门窗。看见一辆普通型桑塔纳由远而近开了过来。 来者是高志远! 冼少波想躲避,又觉得不妥。人家大领导专程来一趟,肯定是有事情。 高志远的手里提着两盒中秋月饼,敲响了冼少波的门。 冼少波吃力地打开家门,笑得比哭还要难看。 “高区长,你怎么这么早?” 高志远把两盒中秋月饼放在案头,笑道:“要过中秋节了,给你送两盒月饼。” 冼少波一听,差点没感动得哭起来。 “高区长,我怎么好意思吃你的月饼?” 高志远面带愠怒地说道:“为什么不能?我们是好朋友。这是正常的亲情往来,和工作没有关系。” “谢谢你,高区长。我送两斤茶叶给你,希望你能喜欢。” 冼少波到里屋拿出两斤茶叶,都是袋装的。别看包装不怎么好,茶叶的质量却是上乘的。 冼少波走路的姿势不怎么好,明显是受了伤。 高志远问:“少波,你的腿脚怎么了?” 冼少波尴尬地答道:“走路不小心,摔了一跤,受了点轻伤。” 高志远弯下腰,拉起冼少波的裤管一看,吓得一大跳。冼少波的腿脚被打得全是乌青。再检查身体其他部位,手部、背部都有伤痕。 高志远瞪大眼睛,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你被人打了,你也不告诉我?” 冼少波:“一点小伤,怎么好意思麻烦区长呢?” 高志远不满地怒道:“我这个区长就是为人民服务的嘛。你告诉我,这件事是谁干的?” “不知道。” 冼少波如实说道:“他们来了十几个人,一个个手里拿的都是钢管。我这些伤,都是被钢管打的。” 高志远简直不敢想象,冼少波被打得遍体鳞伤的惨状。每一记钢管,都会给冼少波带来痛苦。 高志远问:“什么时候的事?” 第133章 小案子? “昨天傍晚。” 冼少波说道。 高志远又问:“都看清楚对方是谁了吗?” 冼少波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对方都是蒙面的。而且威胁我,不许报案。否则,下次会杀了我。” 高志远不由怒火中烧。如此嚣张的歹徒,老百姓还有日子过吗? “高区长,我看这件事就这么算了。最大的嫌疑人是张凯。原因你知道的,他想报复我。” “但我们不能仅仅是因为怀疑,就把他抓起来。就算抓起来,他也不会承认。公家为了我的事情,浪费那么多时间和精力,不值。” 高志远沉默了一会,觉得冼少波的话还是有几点道理。 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盲目上门抓人,肯定也说不过去。 高志远不免有些暗自神伤。明明知道报复冼少波的人是张凯,却没办法治他。 这些人打人,显然是经过精心策划和准备的。他们吸取上次的教训,不打头部。 “高区长,要不是你今天来,我都不准备告诉你。这点小伤,过几天就好了。” 冼少波继续说道。 高志远:“这伤可不小,你这都是内伤,你千万不要麻痹大意,我带你去医院做个全身检身。” “我不去。” 冼少波拒绝道。 “不去也要去,我命令你去。所有费用我帮你承担。” 说罢,高志远打通了平山区中心医院院长的电话,还把现场位置发给他,让他派一辆车来三沙村。 大约只过了二十多分钟,救护车到了。 经过使用现代科学仪器扫描全身检查,证明冼少波没有受到致命的内伤。他的伤主要集中在手、脚和背部,全都是钝器所伤。 但冼少波还是被要求住院观察了三天,确定没事了,高志远才放心让他出院。 “高区长,你对我这么好,让我怎么好意思?” 冼少波不好意思地说道。 高志远感叹道:“这件事情有些复杂,我已经交待公安局去调查了。绝对不能让犯罪分子认为,我们平山区是法外之地,可以由着他们为所欲为。” 冼少波坦率地说道:“我认为调查会以没结果告终。那伙人威胁我,不准报案。报了案也没有用。我猜他们肯定在公安队伍有人。调查的结果就是没有结果。” 高志远笑道:“你不要乱猜嘛。办案子最讲究的是证据。猜的事情,不能作为证据的。” 事实上,的确如冼少波所言,报了案也没有用。平山区公安分局为了冼少波挨打的事,调查了两三天,没有任何进展。 张凯被请进局子,不到两个小时就放人。没有证据可以证明,他参与殴打了冼少波。 冼少波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人殴打,连区长出面都没有找到凶手。 这件事在海珠市渐渐传开,引起了一些市民的热议。 消息传到丁红儒的耳里,丁红儒不由勃然大怒。 冼少波被人打了,连公安都查不出凶手来?这还了得? 丁红儒一个电话,把高志远叫到办公室。高志远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特别是冼少波的个人要求,这件事不要再追究了,再追究下去,很可能给他带来杀身之祸。 “这样说来,那就没有王法了?” 丁红儒愤怒地说道。 高志远:“我问过平山区公安分局的韩东局长了,他说参加打人的人全都带了面罩,冼少波没办法指认凶手。再说,现场早就破坏了,也不太可能像破大要案一样,去采录指纹什么的。” 丁红儒:“这么说来,他们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是谁给了他们那么大的自由,让他们随意践踏法律的尊严?” 办公室的气氛变得凝重起来。丁红儒也有无奈的时候! 明明知道打人的歹徒,就是张凯一伙人。由于没有证据,并不能将他们绳之以法,连丁红儒也只有干着急的份。 “可怜了冼少波,莫名其妙被人打了一顿。前段时间,他的脑袋挨了一棍子,被打成了脑震荡,对吗?” 丁红儒的眼睛盯着高志远,表情显得很复杂。 作为一区之长,连个小农民都没办法保护。冼少波被人打了也就打了,还找不到人说理去? 法治呢?常常挂在嘴边的法治去哪了? 面对丁红儒的责问,高志远不敢多说一句话。他只有默默地受气。 作为燕京大学中文系的高材生,大道理高志远不是不懂。 问题在于,到了现实生活,很多事情和书本上说的不一样。 书本上说的事情,到了现实生活执行起来很难。 丁红儒问道:“小高,公安队伍是不是应该整顿一下了?” 高志远不禁愕然。 郝强当任海珠市公安局长以后,把十二个县市区的公安分局局长来个轮岗。干部队伍的变动比较大。丁书记这话什么意思? 看见高志远的神情,丁红儒面带愠怒之色,继续说道:“像冼少波这样的案子都破不出来,还要这些公安干什么?参与打人的人不是一个两个,而是十几个,一场群殴,居然找不到一个犯罪分子?这样的公安队伍,怎么让老百姓信服?” 高志远管不住韩东,这是客观事实。韩东的帽子在郝强的手里。但高志远又不能把话说得太明白,只能靠丁红儒自己去领会了。 果然,丁红儒拿起手机,拨了几个数字,说道:“郝局长,麻烦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丁红儒要亲自过问冼少波挨打的事情,高志远知趣地提出告退。 丁红儒说道:“你别走,我们一起和郝强开个短会,看看如何解决这件事情。” 郝强接到丁红儒的电话,大约只用了十几分钟,便来到丁红儒的办公室。 郝强一看,在坐的不但有丁红儒,还有高志远,不由暗暗叫苦。 不用说,丁红儒已经知道了冼少波挨打的事情。这个被平山区公安分局认为小案子的事情,居然引起了堂堂市委书记的关注。 一进门,郝强便说道:“丁书记,您找我?” 第134章 运气不好 “郝局,坐。我们一起讨论一下冼少波被打的案子。这么简单明了的案子,为什么到了平山公安分局,就有那么多的疑难?” 丁红儒问道。 郝强不禁怔住了。这么小的案件,居然连区长、市委书记都要亲自过问? 高志远曾经亲自找过韩东,要求公安局彻查凶手。韩东还就此事向郝强汇报过。 没想到,现在丁红儒亲自过问。 郝强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一年到头,全市的公安机关要破多少案子?怎么连一个小农民挨打的案子都破不了? 郝强无奈地说道:“丁书记,主要原因还是我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我只是听过韩东局长的口头汇报,以为这是一件小事。韩局长认为这件事取证很困难,根本找不到凶手。因为这些参加打人的人,全都是蒙着脸的。” 丁红儒不满地瞪了郝强一眼,问道:“要是凶手蒙着脸去街上杀了人,然后逃掉了,你们怎么办?” 郝强的脸上一阵发烧。 丁红儒怒道:“群众利益无小事。郝局长,你们不要以为冼少波被打案是一个小案子,就可以不予理会,给我找各种理由没办法破案。将心比心,你家兄弟被人打了,你是怎么想的?如果破不了案,群众的安全感和幸福感从哪里来?” “如果平山区公安分局的工作责任心和使命感到位,我不相信,这么小的案子,他们会破不了!楚天集团张天的儿子张凯刚刚和冼少波起过冲突,冼少波还被打成了脑震荡。这次又是全身受伤。幸亏没有伤到重要器官,要不然,又是一桩人命案。郝局长,你能认为这样的案子是小案件吗?如果群众的生命安全得不到保证,群众还要你们这些公安干警干什么?” 丁红儒的话,一句比一句重,句句铿锵有力。郝强的脸青一阵,紫一阵。高志远也如坐针毡。 这些日子,很少看到丁红儒如此义愤填膺地说话。 郝强硬着头皮说道:“丁书记,这件事我回去好好落实一下,既然有目标,应该不难侦破。关键在于公安干警的工作责任心。” 丁红儒态度强硬地说道:“郝局,这件事你亲自过问,一定要把参加殴打的蒙面人全部捉拿归案,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不能给犯罪分子任何侥幸心理。” “是。” 郝强答道。 丁红儒继续说道:“还有一件事,根据我掌握的情况,海珠市的黄赌毒情况有死灰复燃的趋势,郝局,你是从外地调来的,在本地没什么干情瓜葛,应该可以大刀阔斧地干活。对一些不听使唤的干部,该撤的撤,该降的降,绝对不能手软。出了什么问题,我给你兜底。” “谢谢丁书记支持。我将全力以赴,把海珠市公安队伍整顿好。” 张天坐在楚天大厦的董事长办公室哼着不知名的小调,突然接到电话,他家的公子又进去了! 这一次,不是平山公安分局出手,而是海珠市治安大队。 朱瑞凤在电话里哭诉道:“张天,你要想想办法救救儿子啊。他那么年轻,我可不想他坐牢啊。” “呜呜呜——” 张天烦躁地挂掉电话,瘫坐在办公室的沙发椅上,半天缓不过神。 张天在海珠市的商海闯了那么多年,政界、商界都认识不少朋友,人脉资源十分丰富。打了几个电话,他就弄明白了,这次张凯被公安弄走,还有李波等十一人也被带走了。 毫无疑问,这事和冼少波有关。 回到家的时候,朱瑞凤还在客厅里哭。一双眼哭得像桃子似的。 “老张,你要救救儿子呀。他不能就这样被公安抓走了。他会不会坐牢呀。” 张天烦闷地瞪了一眼朱瑞凤,骂道:“别哭,有什么好哭的。又没死人。要关,也只不过十五天。怕啥?” 张凯的那帮酒肉朋友,进监狱像进自家菜园子似的。这次的事情没有出人命案,估计时间也不会太长。 朱瑞凤问:“我们找人,我们花钱还不行吗?” 张天很无语。这么多年,张凯出了事,朱瑞凤想得最多的就是花钱买平安。在张凯身上,不知道花了多少这样的冤枉钱。 张天感慨道:“这一次,怕是花钱也摆不平了。海珠市公安局局长是外地调来的,我和他没什么交情。再说,这是市委书记丁红儒亲自过问的案子,没有人敢买人情。” 朱瑞凤问:“这么说来,张凯的事只能公事公办了?” 张天皱眉道:“应该是这样。好在没有死人,要不然,这次张凯就危险了,弄不好,他就得吃花生米!” 话说到这个份上,朱瑞凤再也不敢强词夺理了。张凯之所以有今天,主要还是因为朱瑞凤的长期宠溺。 朱瑞凤弱弱地问道:“难道你就没有一点办法了吗?” 张天:“我已经找过平山公安分局局长韩东了。他的态度是爱莫能助。不过,他也把话说清楚了,这次只不过是打架斗殴,又没死人,处罚不会太重。他叫我们不要有心理负担。” “这个张凯,他最聪明的一点,就是没有给冼少波致命伤,只是打他的手脚,给了他一点教训。” 朱瑞凤问:“听说张凯的人,上次把冼少波打成了脑震荡?” “是的。这儿子我们教不到了,只有靠政府来教了。希望经过这次事,能让他学乖一点。” 张天说道。 朱瑞凤仍然不忘交待张天,要去看守所找找关系,免得张凯在牢里受苦。 张天道:“看守所这边还好说,我会托人和所长说一说,让他们对凯儿好一点,不要折磨他。吃的,用的,我们家都不缺,到时候给他送去。” 朱瑞凤道:“我听说黄士杰的人脉更广,在海珠几乎就没有他摆不平的事,你不如去找找他?” 张天苦笑道:“今时不同往日。现在变天了,黄士杰不好使了。丁红儒更具有亲民情节,连一个小农民挨打的事情,都能搞得那么大,市公安局局长亲自督办。这次,凯儿也叫运气不佳。” 第135章 心头之恨 “什么运气不佳?我看就是这帮当官的分不清轻重,把一件小事弄得天那么大。要是换了以前,这件事根本就不是事!” 朱瑞凤是个阔太太,平时除了约富婆们打麻将,去美容院,并不关心时势。从张凯身上的事,她也能说上几句。张天不予理会,拿起公文包,开着小轿车来到大富豪夜总会。 黄士杰早就接到电话,知道张天要来拜访自己。从关系的亲疏远近来说,黄士杰和张天只不过是点头之交,并没有可以推心置腹聊天的感情。 张天说明来因,黄士杰皱眉了。 黄士杰沉默了一下,说道:“张总,不好意思,你儿子的事,我真的插不上手。以前黄一川在这里当书记时,他对我还算可以。现在换了书记,一朝天子一朝臣嘛。道理你懂的。” 张天拿出一盒精致的钻石项链,少说也要十几万。 “黄兄,这点小意思,算是我送给您的一点小礼物,你帮我找一找人,最好能让凯儿睡个单间,免得被狱霸欺侮。听说监狱里的狱霸凶的狠,他那点身子骨是经不起折腾的。” 黄士杰:“这个倒没什么问题。我打个电话就能解决,你不必这么客气。” 张天笑道:“谢谢黄兄了。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找谁呢。” 黄士杰当着张天的面,给唐大奎打了个电话。唐大圭在电话里就表示,会对张凯格外照顾。 张凯并没有亲自参加打人,只是在背后教唆。在看守所待了一个星期就出来了。 出来那天,张天和朱瑞凤开车亲自去接。 张凯就像出了几天的差回来,仍然神气活现的。 张天恨不得一脚踹过去,想想还是忍住了。他是二十多岁的男人了,靠打已经解决不了问题。 “冼少波,这狗娘养的,老子非弄死他不可。” 张凯嘴里嚷囔着,仍然不可一世。 张天一把按住张凯的肩膀,认真地说道:“儿子,你要想走得长远,听我一句劝,把精力花在干正事上,不要再到处闯祸了。世界那么大,有你惹不完的人。” “为了他,我连牢房都去过了,还怕什么?” 张凯犟嘴道。 张天继续劝道:“你这次好在没有出人命。要是那些人不小心把冼少波给打死了,你的小命就保不住了。” “我又没杀人,怕什么?” 张天问:“李波那帮人是你唆使的,难道你没罪吗?你也是重罪,跑不掉的。” 听说是重罪,张凯的嚣张气焰压下去几分。 安静了一会,张凯道:“受这样的窝囊气,我不服!” 啪! 一记清脆的耳光打在张凯脸上。 朱瑞凤立即喊道:“你神经病啊,你干嘛打我儿子?张天,你有本事找别人理论去?” 张天气得不行,一甩门,走了。 要不是有这么一个奇葩的母亲,也不会有这么纨绔的子弟。 张天没有回办公室,而是来到大富豪夜总会,对黄士杰的“帮助”表示感谢。 凭黄士杰和唐大奎建立起来的“感情”,这点小事算个啥。 对于黄士杰来说,只是举手之劳。对于张天而言,就有可能比登天还难。 黄士杰笑道:“昨天晚上,我还和唐大奎一起吃饭。我把你给的钻石项链送给他了。” 张天道:“感谢黄兄的帮助,有机会您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请您吃一顿饭,我们一起喝点小酒。” “好说,好说啊。多个朋友多条路嘛。张总,以前我们没怎么接触,现在接触了几次,我觉得你还是挺够朋友的。” 张天被表扬得不好意思,说道:“我都是因为犬子的事情,麻烦您啦。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教孩子。二十多岁了,还不听话,尽给我惹麻烦。” 黄士杰淡淡一笑,暗道,老子和你差不多大,孩子才一岁。以后都不知道有没有机会看到孩子长大成人。 张天请黄士杰到合辉大酒店吃了一顿。两个人,一顿饭,酒菜加起来花了八千多块。 黄士杰感叹道:“人生苦短,该潇洒的时候还是要潇洒的。张总,你只有一个儿子,你攒下的钱,你儿子这一代人都花不完了。你也不要太苦了自己。” 张天举起酒杯,背了一句唐诗:“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我的确应该想开一点。这么多年,我一直守着个黄脸婆,默默地奋斗,默默地付出,结果呢,我老婆给我教一个败家子出来,弄得我到死都不会安宁。” 黄士杰笑道:“地要深耕,儿要亲生。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张凯只不过因为打了人,进去呆了几天,算个啥?还有更糟糕的儿子,你没听说过呢。”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找到了儿子教育问题,似乎谈得越来越投机。 张天算是想明白了,张凯之所以弄到坐牢这一步,和贺鸿宇的挑拨离间不无关系。这么多朋友,只有贺鸿宇唯恐天下不乱。张凯出事了,他连个问候的电话都不曾有过,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正在张天心里这样想时,贺鸿宇的电话来了。 黄士杰问:“你怎么不接电话?” 张天:“振邦集团贺鸿宇的电话。” 黄士杰露出鄙夷之色,说道:“他只不过是陈志光的一条走狗而已。你和他有交情?” 张天骂道:“交情个屁!这次张凯坐牢,都要拜他所赐。都是他在暗地里怂恿张凯,让张凯教训冼少波。” 黄士杰不解地问:“还有这样的事?” 张天:“我说的是真话。前段时间,贺鸿宇经常请张凯去他的夜总会娱乐。利用这个机会,贺鸿宇给张凯灌了很多的迷魂汤,让他去报复冼少波。张凯倒是听进去了,找了一帮狐朋狗友,把冼少波痛打一顿,让冼少波住了几天医院。” 黄士杰冷笑道:“你知道贺鸿宇为什么这样干吗?” 张天摇摇头,表示并不清楚。 黄士杰继续说道:“那是因为他也痛恨冼少波。在冼少波的闹腾下,岭东化工厂被迫搬迁。这件事闹得很大。现在他终于逮到张公子,便利用张公子的势力,收拾一顿冼少波,可以解除他的心头之恨。” 第136章 天下父母心 还有这样的事? 张天不禁愕然。他不是一个喜欢八卦的人。之前,并没有听说过,冼少波和贺鸿宇之间还有这样的过节。 如此看来,贺鸿宇挑拨张凯打冼少波,完全是故意为之。 好一招“借刀杀人”!要是张凯真的把冼少波给杀了,一命还一命,实在就不值了。 想到这,张天不禁打了个寒噤。 这样的陷害,还找不到把柄。人家贺鸿宇说过的话,可以矢口否认,死不认账,连警察也拿他没办法。 张天抿了一口洋酒,细心体会洋酒的刺激,说道:“黄兄,你这话还有几分道理。这样看来,贺鸿宇真是居心不良,害得我家儿子在里面待了一个星期。” 黄士杰:“你家儿子要是把冼少波给杀了,更符合贺鸿宇的心意。到了那个时候,怕你连哭都来不及。现在的海珠和以前不一样了,不少逃到外地的重犯都被抓了回来。严打整治行动,一浪高过一浪,顶风作案,岂不是傻子?” 张天直言道:“我对海珠市的政坛并不了解。还是黄兄厉害,对时事政治了解得这么清楚。” 黄士杰笑道:“政治经济学嘛。政治和经济是连在一起的,我们搞经济的人,不懂政治是不行的,那样企业做不大。” 张天不禁感慨,黄士杰之所以能成为海珠市首富,果然有他的独到之处。 张天问:“黄兄,我们海珠换了市委书记,你的生意会不会有影响?” 黄士杰坦言道:“对我的房地产公司影响很大,现在不好拿地了。但我其他的公司生意仍然很好。比如这两家娱乐城,一年的纯利润就有五六千万。当然,这点钱对于我来说,已经不算什么钱了。” 现在黄士杰最赚钱的是路桥公司。注册地点在省城。除了少数几个圈子的人,其他人都不一定清楚。 和黄士杰聊了那么多,张天可以确定,黄士杰没有说谎。黄一川时代,黄士杰是海珠市首富。他在黄一川执政的时候赚得盆满钵满。 张天又问:“扫黄打非抓得那么紧,你们没受影响吗?” 黄士杰心领神会地笑了笑,便不再说了。张天也理解了他的意思。 毫无疑问,黄士杰已经花钱铺好了路。要不然,他的娱乐城早就关门大吉了。 两个人都是生意人,知道生意怎么做。这点事,一点就通。 通过张凯的事,让张天对黄士杰有几分感恩。虽说海珠换了市委书记,黄士杰的仍然能力很大,打个电话出去就能办很多事。 白马山庄。 贺鸿宇正在向陈志光汇报“工作”,陈志光早就知道了工作内容,但是很乐意地听贺鸿宇再说一遍。 张凯派人把冼少波痛打了一顿,差点没有打残废。也就是说,张凯干了贺鸿宇想干又没有干的事情。 “干得漂亮,终于为我出了一口窝囊气。” 陈志光旋转着高脚酒杯,慢悠悠地说道。 但是,贺鸿宇下面的话,就让他不再淡定了。 “为了冼少波被打这件事,丁红儒亲自出面,责成公安局长郝强亲自督办,很快就把张凯和李波等十一人抓了进去。这些人真是倒霉透顶。这件事要是换了以往,根本就不算一回事。” 陈志光听到这,还是有些后怕。自己终究没有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卷入其中,要不然,振邦集团的面子丢大了。 陈志光说道:“小贺,我的工作流动性比较大,总是要去各个分公司视察工作。海珠市的企业,主要靠你管理,特别是娱乐业,免不了要和政府部门打交道。你处事要灵活一点,该花的钱要花,该请的客要请到位。至于冼少波这件事,我觉得到此为止,足矣。我们没有必要为了他这个小人物,防碍我们做大事。” “好,我听陈董安排。” 陈志光认为,冼少波的事可以画上句号了。意思很明白,他不想再趟浑水了。 冼少波和张凯的仇恨已经拉上,该怎么样发展,是他们自己的事,和振邦集团无关。 按照陈志光的想法,张天能在海珠撑起一个楚天集团,应该不是傻子。所以,他干脆让贺鸿宇对张凯保持若即若离的态度,不要和张凯这样的纨绔走得太近。 张天的确猜到,张凯之所以蹲大牢,要拜贺鸿宇所赐。张凯就没那么聪明了。 从牢房里出来,张凯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夜来香夜总会放纵自己。他让贺鸿宇亲自挑了两个漂亮姑娘,让他们服侍了自己两天两夜。陪吃陪睡,快活逍遥。过着皇帝般的生活。 贺鸿宇只把张凯当成普通消费者,偶尔说几句亲近点的话,再也不“哥们长、哥们短”地称呼张凯。 不过,张凯也不在乎。他仍然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夜郎自大。我行我素。 张天对于张凯的表现,很是担心。这么大的儿子,家庭条件又不差,是该找个姑娘结婚了。 无奈张凯挑老婆的眼光很高,换女朋友像换灯笼似的。玩腻了,就换了,绝不吝惜。 张天对朱瑞凤说道:“你这当妈的,也该为孩子操一分心了。给他找个老婆,让他好早一些为我们张家结婚生娃。” 说起此事,朱瑞凤也很无奈。 张天和朱瑞凤之间,在教育孩子上有很多分歧,但在孩子结婚的问题上,意见出奇的一致。他们都希望能早些抱孙子。 这些年,朱瑞凤不想让张凯去蹲大牢,就是怕坏了名声。 没想到,这次一个小农民,就让张凯给折了进去。好在没有酿成大祸。 朱瑞凤问:“你有什么好介绍的?我们家那么好的条件,竟然没有姑娘看上张凯吗?” 凭心而论,像张家这么好的条件,想娶个儿媳妇还不简单? 问题是出了一个这么渣的儿子,整天在外面快乐逍遥,还没有人能管住他。 张天像便秘似的,说道:“我有什么介绍?这事要靠他自己啊。我们大人介绍的,他看不上,不也白搭?哪个当父母的,不想孩子好?” 天下父母心。 朱瑞凤为了这件事,又要和张天杠上了。张天拿起公文包和车钥匙,找黄士杰喝酒去了。 第137章 入戏 龙潭湖畔。 丁红儒和邢桦坐在岸边钓鱼。 名为钓鱼,实际上是在讨论工作。 半年时间过去了。丁红儒并没有达到他想要的工作成果。黄一川的线索没有找到,几个刑事案件也没有进展。 邢桦的眼睛盯着水面,从水面的波动,想象水底下的鱼。这些鱼在谨慎地游动。 钓鱼和钓人差不多,只是对象不同。 然而,黄士杰似乎并不简单。他把所有涉及到他的线索都清理干净了,让邢桦和孙越都毫无办法。 丁红儒问:“邢桦,张新民的案子也没有突破?” 邢桦答道:“没有。” 丁红儒:“真是奇怪了。这些犯罪分子比水底下的鱼狡猾多了。” 邢桦问:“丁书记,你不觉得海珠首富黄士杰变得低调了很多?” 丁红儒:“我对这个人的印象不好。他约了几次,想约我吃饭,我都拒绝了。后来,他再也不来了。这些有钱人都很古怪,听说黄士杰表面没结婚,实际上还有老婆孩子。” 邢桦:“那是因为黄士杰平时有太多的怨亲债主,害怕别人找上门来。他这也是给自己留个后。” 丁红儒突然喊道:“我的鱼儿上钩了。” 用力一拉,一条红鲤鱼被甩上了岸。红鲤鱼在岸边的草地上活蹦乱跳。 看到丁红儒那开心的神情,邢桦忍俊不禁地笑了。 钓了一个多小时,才钓到一条红鲤鱼。丁红儒仍然成就感满满。 丁红儒把红鲤鱼放在一个红色塑料桶里,又支起了钓鱼杆,开始了新一轮垂钓。 很显然,丁红儒的兴致很高。 他坐在岸边的草地上,掏出一支香烟抽了起来。 天空下起了毛毛细雨,他一点也不在乎。 “邢队,海珠市这些年的积案清理得怎么样?” 丁红儒问道。 邢桦答道:“潜逃在外的犯人,已经被抓回来二十九人。还有二十四人在逃。 ” 得知这个消息,丁红儒很高兴。邢桦的工作卓有成效。 丁红儒开心地说道:“邢队,你有什么需要我支持的,尽管开口。我一定全力支持你的工作。这些积案不破,无法给全市人民一个交待。” 邢桦:“暂时还没有遇到什么难题。郝局长对我的工作十分支持,要钱给钱,要物给物。” 丁红儒问:“张凯那小子放出去了?” 邢桦:“这件事是治安大队负责的。据说关了他六天,教育了一顿。” 丁红儒问:“治安大队的大队长是谁?” 邢桦:“唐大奎。” 丁红儒:“检查娱乐场所也是他管?” 邢桦:“是的。” 听到这,丁红儒双眉紧蹙,不再说话了。 看得出来,丁红儒对于海珠市的扫黄打非工作是不满意的。至少他个人十分反感娱乐场所车水马龙的景象。 这项工作不归邢桦管,他也不方便说太多。 丁红儒沉默一会,说道:“唐大奎的位置是个肥缺,很多的老板想拉拢他、腐蚀他,就要看唐大奎有没有这么好的定力。” 邢桦不再说话。丁红儒的鱼线又动了两下。一股巨大的拉力,丁红儒用力一拽,又一条鱼被甩上了岸。 “张总,没想到,你的酒量如此惊人,一瓶茅台下肚,看不出任何醉意。” 黄士杰说道。 张天举起酒杯,淡淡地笑道:“黄兄见笑了。” 又是一杯酒下去。 张天堪称海量,喝酒像喝水似的,连黄士杰这个老江湖都佩服。 “黄兄,你是海珠首富,手上的资源丰富至极,以后还望你多多提携,让老弟这个小公司尽快壮大起来。” 黄士杰:“张总见笑了。我能有什么资源?在海珠,我办点小事还可以,办大事可就难了。原先锋机械厂和冷水滩的地块,都是我看中的,结果我连拿地的资格都没有。” 一提起此事,黄士杰就一肚子的气。黄一川时代,他几乎把海珠市的每一个关节都打通,做起事来有如神助。 到了丁红儒主政,仿佛一夜之间变了天。现在,国土局长又换人了,江华表面上交情还不错,真正到了办事,他还是公事公办,没有任何周旋的余地。 尽管酒桌上可以称兄道弟,但真正的内心话黄士杰还是藏在心里。 他的路桥公司已经做得风生水起,开始赚大钱,但他不会在张天面前透露半个字。 相反,两个人仿佛惺惺相惜,全都是失意之人。 给张天的感觉,黄士杰这个首富比自己好不到太多。 酒后,黄士杰请张天洗桑拿、泡温泉、按摩等。这些场合,张天平时没少来,但和黄士杰在一起的感觉就是不同。 就在张天准备回家时,黄士杰说道:“张总,我再找个漂亮小妞陪你,绝对比你家的黄脸婆强。” 黄士杰打了一个电话,一个身材窈窕、长相俊美的年轻女子便来到张天的面前。 张天看得眼神发直。 “丹丹,你今天的任务就是陪好张总。他是我兄弟,你要多用点心。费用完全由我签单。张总,你就尽情地玩,在我这里,一切都很安全,你不用担心。” 黄士杰走了。丹丹把张天带到一间总统套房,十分肉麻地说道:“哥,你先去洗个澡。” 张天涎笑道:“要不,我们一起洗?来个鸳鸯浴,怎么样?” 丹丹在张天胸前抓了一下,俏皮地说道:“哥,你真坏!” 人生就像一场戏。 这样的场合,张天不是没见过。今天是海珠首富黄士杰亲自请客,张天觉得这戏格外的真实。 他自己也觉得入戏很真。有美女叫自己“哥”,觉得特别受用。 丹丹款款地脱去外衣,里面是真空。张天感觉小腹部一阵发热,一把将丹丹抱住,扔进了浴缸里。 丹丹四仰八叉地躺在浴缸里,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 “哥,你快点啊。” 丹丹挑逗地说道,害得张天更是精虫上脑,奋不顾身地扑了上去。 浴室里,传来一阵阵嬉笑声和水流声。 水和笑声交织在一起,这个夜晚就显得格外暧昧。 第138章 做人 一番云雨过后,张天像被抽空了似的,躺在席梦思上喘着粗气。 丹丹倒是没什么感觉,似乎一点都不觉得疲劳。 张天问:“姑娘,你是哪里人?” 丹丹俏皮地反问道:“你猜?” 张天:“你的普通话很纯正,北方人?” 丹丹:“你说是那就是。” 张天顿感无趣。 丹丹的年纪可以当张天的女儿。 快活过后,是一种沉重的负罪感。此时,张天的酒精已经散去,大脑也渐渐清醒下来。 张天问:“你要多少钱?我给你。” 丹丹:“黄总已经给了,我不能要你第二次给钱。” 张天笑道:“他是他的。我是我的。你不要让他知道不就行了。” 钱,对于任何人来说都不嫌多。 这个道理,张天不是不明白。 但这个丹丹似乎有些特别,并没有提出过分的要求。张天主动给她,她也并不是很贪婪。 丹丹:“哥,你自己看着给就行了。我的确需要钱,要不然也不会出来赚钱了。” 她把做这种事当作了一种职业,让张天很无语。 张天打开公文包,从里面掏出两万块钱现金,说道:“这是我给你的小费,不要让黄总知道。” 丹丹被这两万块钱感动了,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 “哥,你真好。谢谢你。” 都说婊子无情,戏子无意。丹丹居然流眼泪了。 张天已经是年过五旬的老男人,居然被她的几滴眼泪给感动了。 “哥,下次你要是还想要我,我就不收你的钱。” 丹丹把两万块钱塞进她的小挎包,动情地说道。 还有下次? 从内心出发,张天的确希望有下一次。这么大年纪了,还能和年轻姑娘同床共枕,这感觉不知道有多爽。 张天看了一下时间,深夜十一点半了。 他说道:“我该回家了。” 至于还有没有下次,真的要靠缘份。张天不敢奢望。 坏事做多了,会不会祸及子孙?谁也说不准。 丹丹问:“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走上邪路吗?” 张天猛然清醒过来。丹丹是出来卖的。要不然,自己也不会那么轻而易举地得到她。 “为什么?” 张天问道。 丹丹:“家里穷,母亲尿毒症,要换肾。我是被生活逼得没有办法,才走上这条路的。听姐妹说,干这样的事来钱快,一个晚上就大几千。事实上没这么乐观,要赚到换肾的钱,不知道要挨到哪一年。我觉得凭我这点本钱,这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张天顿时惊住了。原来表面上看似放荡不羁的丹丹,还有这么不为人知的一面。 张天问:“你还缺多少钱?” 丹丹:“我才出来干。现在手里只有五万多块钱。换个肾要几十万。真的很难。” 张天顿时懵逼了。 丹丹的眼神告诉他,她没有撒谎。 张天有钱。身家几十个亿。就凭一夜情,让张天掏出几十万出来赞助对方,他的确有些舍不得。 天下这么大,不幸的人多如牛毛,救得过来吗? 张天有些为难地说道:“我包里没什么钱了,对不起,我帮不到你。” 丹丹抹了一把眼泪,苦笑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已经够意思了。我干十年,也碰不到你这么好的老板,我该知足了。” 张天拍了拍丹丹的肩膀,说道:“有缘自会相聚。我们虽然只有一次,已经足够我珍惜。再见。” 张天回到车上,尝试着给黄士杰打了个电话,黄士杰已经关机。不知道他是睡了,还是找地方快活去了。 黄士杰既然已经关机,就是不想有人再打扰他。张天回到别墅里,刚停好车,电话响了。 是一个陌生电话。 听声音,原来是丹丹。 “哥,你回到家了?” 丹丹的声音很甜美。 “回到了。你呢?” 丹丹:“我刚回到宿舍,准备洗澡睡觉。” “晚安。” “晚安。” 挂掉电话,张天不由心潮澎湃,没有一点睡意。 大富豪夜总会。空中花园。 蝰蛇陪黄士杰一起喝茶。 蝰蛇不解地问道:“黄总,你为什么要对张天这么好?” 黄士杰笑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朋友。这是做人的基本准则。张天这小子,把陈志光恨得直咬牙,我就对他特感兴趣。我和他只是交个朋友而已,吃,喝,玩,乐,都花不到几个钱。对于我这个层次的人来说,做人可不能太小器了。你以为张天没钱玩吗?他也是身价几十亿的大老板,他更在乎的是我们的心意。” 蝰蛇算是听懂了。 这些日子,他吃住都在大富豪夜总会,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小日子过得神仙似的,十分潇洒,。 “黄总,我真是服了你了。做人做事,到了你这个境界,真是没有多少人能达到的。” 蝰蛇说道。 黄士杰长叹一口气,说道:“你别尽挑好话说,我也有很多事情做得不好。以前那些朋友,像丁克他们,已经在渐渐远离我了。为什么?因为我的靠山不在了。现在的人都很现实,全都是在互相利用。” 蝰蛇替黄士杰斟了茶,倒是不敢再评论什么 江湖的水很深。 蝰蛇只有跟在黄士杰身后,小心翼翼地过日子。 伍进和伍亮两兄弟都是死在蝰蛇之手。这件事,警方还没有任何进展,但蝰蛇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蝰蛇觉得,自己躲在黄士杰身边才是最安全的。吃喝玩乐,想什么有什么。这样逍遥的日子,有什么不好? 当然,黄士杰这里也没有的午餐。他肯定会“养兵千里、用在一时”。到了关键时候,他需要自己出面,那就必须奋不顾身,死而后已。 黄士杰问:“蝰蛇,我没有让你打理夜总会的生意,你该不会有意见?” 蝰蛇:“当然不会啊。我更愿意陪在黄总身边,在黄总需要我的时候,我一定会为黄总卖命。” 黄士杰听得很顺耳,高兴地说道:“现在是和平时期,没什么值得你卖命的。你就给我好吃好喝地待着,安安心心地过好每一天。海珠这片天,安然不是我说了算,但也不是我说了不算。除了丁红儒,我还真的没有怕过谁。” 蝰蛇问:“您为什么怕丁红儒?” 黄士杰苦笑道:“他不是一个能用糖衣炮弹能打垮的人。要是能买通他,我的资产还会翻一番。” 第139章 相逢是缘? 黄士杰继续说道:“古时代的皇帝,最喜欢两种人,文官不爱财,武官不要命。丁红儒就是属于不爱财的文官。” 蝰蛇像个小学生似的,认真地听黄士杰讲大道理。 黄士杰很乐意他的表现。 对付丁红儒,黄士杰真的没想到更好的办法。凭黄士杰的知名度,丁红儒不一定不知道他。但到目前为止,黄士杰连见他一面都很难,更谈不上有进一步的交往了。 蝰蛇不解地问道:“这世界真的有人不喜欢钱?” 黄士杰:“至少目前的丁红儒就是这样的人。” 蝰蛇是个江湖人士,对于商场和官场都不熟悉。黄士杰说什么,他就听什么,也很少拿出自己的真知灼见。 主仆二人,在空中花园喝茶、聊天,逍遥快活。仿佛所有的烦恼都和他们无关。 张天确实失眠了。一夜没有睡好,满脑子都是“丹丹”的影子。 张天很清楚,连丹丹的这个名字都是假的。只有她这个人是真实的。 但张天被丹丹所编的故事太震撼了。 一个长得如花似玉的姑娘,为了母亲的病,被迫出来卖身赚钱。她为了钱,不得不臣服于各种男人的胯下,还要强装笑脸,逢场作戏。 这过的是正常人的生活吗?有多少女人能忍受? 第二天下午。张天的电话突然响起。一看号码,就知道是丹丹的手机。 一接通,丹丹亲热地叫了一声“哥”,无不让张天骨酥肉麻。 “怎么是你?” 张天颇感突然地问道。 丹丹:“哥,我想请你喝杯咖啡,不知道你是否赏脸?” 一个晚上,丹丹美丽的模样都在张天的脑海晃荡。现在,她主动请自己喝咖啡,哪有不同意的? “行啊。我们去经典咖啡屋。三十分钟后见。” 张天安排好工作,便亲自驾车来到位于光明北路的经典咖啡屋。 他一进门,就看见一个女子在向自己招手。 丹丹穿着一身学生装,看上去清纯至极,谁也不敢把她和夜总会里的姑娘联系在一起。 大白天的,经典咖啡屋里没几个人。只有几对男女在轻声说着话。 丹丹问:“哥,我不会耽误了你的工作?” 张天笑道:“我给自己打工,自己管自己。” 这话说的很谦虚,实际上已经向丹丹表明,自己是老板。自己的公司,自己说了算。 坐定。 张天问道:“妹纸,你的真名叫什么?” 丹丹也不藏着掖着,直接说道:“我叫苏丹凤,小名叫丹丹。” 张天说道:“丹凤,你还是离开你现在工作的环境,别干那样的事了,给别人取乐,其实也赚不到几个钱。” 张天的声音很少,对于苏丹凤来说,就像惊天霹雳。 苏丹凤弱弱地说道:“你以为我喜欢干那样的事?我不赚钱,怎么救我的母亲?” 张天看到苏丹凤那痛苦、无助的表情,轻声说道:“换肾的钱我帮你出。” 啊? 苏丹凤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张天说第二遍,她才意识到,自己没有听错,千真万确。 苏丹凤弱弱地问道:“哥,你怎么对我那么好?我是哪辈子修来的福?” 苏丹凤和张天只不过是一夜情,露水夫妻。张天却愿意为她出六十万,给她的母亲换肾。 张天淡淡地笑道:“遇见就是缘份。谁让我遇见你?至于我以后能得到什么报应,以后再说。你给个账号我,我现在就用手机银行转账给你。” 苏丹凤马上从小挎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对着银行卡的账号,张天完成了转账手续。 苏丹凤幸福地问道:“你不怕我跑掉?” 张天:“既然给了你,就不想你还。难道还怕你跑?” 看见苏丹那模样,清纯又可爱,张天暗想,自己要是有这么一个漂亮女儿,多好? 苏丹凤问:“天哥,你需要我怎么报答你?” 张天:“我不需要报答。我就当做一次好事,行一次善,救一个人,值。” 苏丹凤的眼泪又一次涌了出来。扑簌簌的泪水,止都止不住。她一边用餐巾纸擦泪水,一边耸动着肩膀哭泣。 这种心情,张天能够体会。他不劝,也不说话,任由苏丹凤发泄着自己的情绪。 终于,她安静下来了。 “不好意思,我失态了。” 苏丹凤说道。 张天淡淡地笑道:“可以理解你的心情。解决了那么大的事情,等于搬走了你胸前的大石头。” 苏丹凤说道:“你知道我现在最想干的事是什么吗?” 张天:“什么事?” 苏丹凤:“扑入你的怀里大哭一场,把我内心的情绪全部发泄出来。” 张天:“这里是公众场合,万一被人给偷拍了,我就惨了。” 苏丹凤莞尔一笑。她笑起来,嘴角两个浅浅的酒窝,煞是好看。 她又一次问道:“天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张天答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上辈子欠了你的,这辈子来还你。所以,你也不需要有任何的心理压力。一切顺其自然。” 苏丹凤:“我回山东老家一趟,把我妈的病治好,然后再回海珠。我会找一份正经的工作,然后在暗中默默地陪着你。” 张天能够猜到,他和苏丹凤之间,应该还有“下一次”。 从苏丹凤的计划看,他们之间不仅仅是只有一次,而是很多年的事了。 张天惭愧地说道:“丹丹,我已经老了。不值得你这样对我。你找个好点的男人,把自己给嫁了才是正道。” 苏丹凤:“我自己的路自己选,不需要你教我。” 张天继续说道:“我家里有老婆孩子。我儿子很不像样,整天在外面吃喝嫖赌,五毒俱全。他让我很伤脑筋。所以,我不希望你再来打扰我平静的生活。” 苏丹凤笑道:“我知道他。他叫张凯,海珠市有名的纨绔子弟。” 张天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苏丹凤:“他经常来大富豪夜总会玩,和这里的很多人都混得很熟。听说,他还不止这一个夜总会,在其他娱乐的地方都有他的身影。他的确是一个十足的花花公子,名声很不好。” 第140章 风花雪月 让张天头疼的是,自己这个宝贝儿子,在娱乐界的臭名声很大。 这一切都要归功于朱瑞凤。 只要是张凯用钱,不管多少,朱瑞凤都给他。从小到大,养成了张凯挥霍无度的习惯。 谈起张凯,就像谈及张天的隐疾一般。 看见张天面色不太好看,苏丹凤关切地问道:“哥,你不舒服?” 张天强装笑脸,连忙说道:“没有。我有什么不舒服?我的体检指标十分正常,全身没有一点毛病,和年轻人差不多。” 苏丹凤道:“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身体哪不舒服了。” 从她那担心的神色看出来,这份担心是真实的。无疑给张天带来另一份感动。 这种担心,从朱瑞凤和张凯那里是体验不到的。 张天坐在经典咖啡屋里,陪着苏丹凤一直聊到天黑。 苏丹凤不停地看着手表,有想走的意思。张天不解地问:“你有事?” 苏丹凤:“我到了上班的时候了。” 张天意识到,她所指的“上班”,无非是陪客人吃喝玩乐,取悦于各种层次的男人。 张天:“我不是叫你离开那地方吗?” 苏丹凤:“我还没辞工啊。如果要离开,就要去办离职手续。” 想想也是这个理。苏丹凤现在还是大富豪夜总会的员工。她的劳动关系还在那里。 张天说道:“我陪你一起去,让黄士杰放人。” 苏丹凤:“要是他不放人呢?” 张天:“他会看我几分薄面的。” 苏丹凤坐张天的劳斯莱斯来到大富豪夜总会。张天在楼下打电话给黄士杰。 黄士杰听说张天求见,便让保安放行。 空中花园有专门电梯。张天来到空中花园,看见这里别有洞天,简直是世外桃源,不由感慨。 “哟,丹丹小姐也来了。” 黄士杰深感意外。苏丹凤在整个大富豪夜总会是出了名的漂亮。她的长相,不说头牌,也是前十名。 张天说道:“黄兄,我今天过来,是有事求你。丹丹的妈妈得了尿毒症,需要换肾。所以,她是来辞工的,希望 你能批准。” “辞工?” 黄士杰的脸上掠过一丝不悦。像丹丹这样长相出众的姑娘,在大富豪夜总会来说,无论如何也算得上人才了。这不是让黄士杰主动搞人才流失吗? 张天问:“黄兄,你有难度?她的确是要去服侍母亲。” 黄士杰的嘴里咬着一根牙签,他拿出牙签,正色地问道:“张天,你看中她了?” 张天点点头,直言道:“丹丹母亲做手术的钱是我出的。六十万。救人如救火,希望黄兄能理解。” 早知道是这个结果,黄士杰就不会给张天介绍姑娘了。他把夜总会的顶级姑娘介绍给张天,张天却把她给包养了。 能为苏丹凤出六十万的男人,肯定是会包养她的。这个道理,黄士杰不是不懂。 黄士杰苦笑道:“张兄出面,我能不同意吗?不过,你要替他支付五万块钱的违约金。她签合同的时候,合同上写了的,主要是预防有人动不动就跳槽,影响我们的生意。” 苏丹凤嘴巴动了几下,终究没说出来。张天用眼神制止她说话了。 缴纳了五万块钱违约金,苏丹凤果然很轻易地和大富豪夜总会解除了劳动合同。 如此一来,她已经是个自由身。 “天哥,帮我拿一起东西,我要回一趟出租屋。” 苏丹凤的东西很少,她一个人就能提得动。她这是主动给他一个单独相处的机会。 不一会,苏丹凤坐进张天的劳斯莱斯,问道:“天哥,我走了,黄老板会不会不高兴?” 张天:“不高兴是必然的,谁叫你是精品组的姑娘。你走了,他的损失可大了。你就是他的摇钱树啊。” 苏丹凤暗然神伤地说道:“父母亲没给什么值钱的东西给我,就是这身体还行,倒成了替老板赚钱的工具。” 张天轻轻地拍了拍苏丹凤,说道:“你别怨天忧人了。我敢保证,你的苦日子一去不复返了。处理好你母亲的事情,你就回到海珠,我替你找一份体面一点的工作,然后让你嫁个好男人。” 苏丹凤噘嘴道:“我不嫁人,我这一辈子都不嫁人。” 说话间,劳斯莱斯便来到旧水坑的出租屋。 “哥,上去坐一会。姐妹们都去上班了,现在只有我一个人。” “好。” 张天感觉到口干舌燥,小腹部暖融融的。他使劲咽了一下口水,嘴里又一次答道:“好。” 这是一个三室一厅。里面住了三个小姐。每人一间房。三个房间的门都对着客厅。 苏丹凤打开自己的房门,说道:“进来坐。” 房间的窗户挂着粉红色的窗帘。房间里喷洒着香水,走进来能闻到一股浓浓的香水味。 苏丹凤:“把门关上。” 张天老老实实地把门关上。孤男寡女独处一室,气氛立刻就变了。 苏丹凤把披在身上的外衣扯下,露出一大片的雪白。张天再也忍耐不住,一把将她揽入怀里,上下其手,呼吸急促,浑身颤抖。 苏丹凤一把将他推开,说道:“别急,我们先去洗个澡。” 大富豪夜总会。空中花园。 蝰蛇有些不满地说道:“黄总,你好心替张天找个乐子,介绍一个精品组的姑娘给他玩,没想到他把姑娘都给弄走了。” 黄士杰淡淡一笑:“真没想到,张天是个情种。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我看他比他那个儿子好不到哪去。这是要败家的节奏啊。” 黄士杰玩的姑娘多如牛毛,但从来都是花一些小钱,娱乐一下。从来不会像张天这么专情。 要说专情,那就是美女主播苏倩倩。但苏倩倩是一个愿意为黄士杰生儿子的女人。事关香火传承。 黄士杰继续说道:“我要是像张天那样,岂不被这些女人给累死?哪个出来混的女人背后,会没有一些故事呢?多情总被无情伤。风花雪月中的女人,玩玩而已,动不得真。要不然,后患无穷。” 蝰蛇喝了一口茶,笑道:“我想,张天一定会包养了苏丹凤。不为别的,就为了那六十万救命钱,苏丹凤会感谢他一辈子。” 第141章 意想不到 黄士杰:“女人的心比天高。就算苏丹凤对张天的感情是真的。随着时间的推移,思想也会变化。张天可是身家几十个亿的大老板,难道苏丹凤会不动心吗?她怎么可能长期屈居老二的位置?很多有钱人的家庭就是这样被破坏掉的。” 蝰蛇的臂膀缠绕着一条蛇,蛇头高高昴起,吐出腥红的蛇信子。 那条蛇就是蝰蛇的宠物。蝰蛇能带着他睡觉,自己也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蝰蛇:“要是我,才懒得陷入那么多的情情爱爱。提了裤子不认人,各走各的阳关道,多好?省去了多少感情上的纠纷?” 黄士杰淡淡一笑:“不同人,不同命嘛。我们作为外人,只有默默地祝福张天,已到知天命的年纪,居然还能梅开二度。” 枫林镇。三沙村。 高志远买了一个水果篮,来到冼少波的家里。 冼少波见状,感动得泪水涟涟。 他嗫嚅道:“高区长,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高志远亲热地拍了拍冼少波的肩膀,说道:“少波,别这样想。我对你的关心是应该的。你这次没被打死,已经算相当幸运了。在丁书记的亲自关心下,所有涉案人员都得到了惩处。他们都受到不同程度的处罚和教育,相信他们再也不敢乱来了。你自己出门也小心一点,任何时候都要相信党,相信政府。” “嗯。” 随后,高志远陪冼少波一起来到茶园。茶园已经完成了秋后追肥、除草。所有的茶叶修剪得一样高。 高志远问:“少波,你生产出来的茶叶,主要是卖给区茶叶公司?” 冼少波:“对的。由他们搞批发。搞零卖的话,我一个人没有那么多精力,一个人赚钱,就是这么辛苦。我给茶叶公司的出产价,价格比较便宜。经过他们包装以后出售,价格直接翻番。” 对茶叶这一行,高志远不是很懂。涉及到生产、销售行业,更是如此。 冼少波问:“我给丁书记的茶叶,他喜欢喝吗?” 高志远高兴地说道:“喜欢,当然喜欢啊。我都忘记了,他让我转告你,要求你好好干,争取创出自己的品牌。你现在只有五十亩茶园,太少了。争取发展到两千亩。资金方面,我给你找农发行贷款。免息。一百万。怎么样?” “当然好啊。” 冼少波激动地说道:“要是能给我贷一百万免息贷款,我的茶叶都能飞起来。” 这个意外惊喜,让冼少波大感震惊。 冼少波留高志远在家里吃了一顿晚饭。他们炖了一只老番鸭,还炒了几个青菜,吃得其乐融融。 高志远要开车,两个人都没有喝酒。 看得出来,冼少波是发自内心的感动。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大富豪夜总会附近的一条街道,停着一辆普通型桑塔纳。 “邢队,你看那些穿着暴露的青春少女,哪个不是迷死人的狐狸精?” 孙刚指着大富豪夜总会门前,说道。 一个个袒胸露背、身材窈窕的青春少女,纷纷打着的士,拎着小挎包,从不同的地方来到大富豪夜总会。 “乖乖,这里的生意真好!” 邢桦不禁感慨地说道:“难怪每一次扫黄打非都会走过场,在巨额的利润趋使下,这些生意人哪个不敢挺而走险?” 孙刚冷笑道:“邢队,你是正经人。换了别人在你这个位置,吃喝玩乐的事情可多了。我看那个唐大奎就很逍遥自在,至少比你这个刑警强。” 邢桦问:“你认识他?” 孙刚:“唐大奎谁不认识?海珠市很多人都认识他。那些搞娱乐生意的老板,要是没有他的支持怎么行?谁要是敢不孝敬他,他就查谁。公事公办。那些人哪个不吓得瑟瑟发抖?” 邢桦:“你别胡乱猜测。所有的事情都要讲究证据。没有证据的事情不能乱说。那可是要负法律负责的。” 话音刚落,就听到孙刚嚷嚷道:“别吵。你看那里。” 唐大奎身穿一件夹克衫,打扮成普通市民的模样,正信步向大富豪夜总会门口走去。 孙刚举起手机,快速地拍了两张照片。一张是唐大奎关好车门、抬脚走向夜总会的照片。另一张是一个漂亮女人上前迎接他的照片。那女人一上来,就用玉臂搀住唐大奎的臂膀。 很显然,唐大奎是这里的常客! 看到这两张照片,邢桦沉默了。天天奋战在同一战壕的战友,居然有他人生的另一幅面孔。 公安局里还有多少个像唐大奎这样的警察? 看出邢桦的神情不对头,孙刚问道:“邢队,你怎么了?” 邢桦:“没什么。你把那两张照片发给我。” 孙刚立即用微信把两张照片转发给邢桦。 邢桦道:“对外不要乱说。说多了对你没有好处。” 孙刚:“好,我明白。” 经历了那么多,孙刚算是明白了很多道理。有些事情,真是不知道比知道好。 做一个糊涂人,或许能活得更长久。 邢桦说道:“我们回去,去你家喝酒去。” 孙刚问:“邢桦,你会不会把那两张照片交给组织?” 邢桦摇了摇头,艰难地答道:“我还没想好。这件事,你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这样对你最好,懂吗?” “嗯。” 他们回到孙刚的家里,吃食都是从冰箱里拿出来的,放在微波炉里热一热,便开始喝酒、吹牛。 邢桦很喜欢这种感觉。单独地孙刚喝酒 ,除了工作不谈,什么都可以谈。 孙刚也是个知道冷暖的人,什么可以说,什么不可以说,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邢桦又一次劝道:“孙刚,我觉得你是个普通人,就该过普通人的日子,找个女人,再结一次婚。” 孙刚苦笑道:“就我这条件,一个月赚的钱,还不够女人买一个包。哪里养得起女人?” 邢桦:“不是所有的女人都像叶娜娜那样爱慕虚荣。还有不少的女人很实在,能够踏踏实实地过日子。我觉得你的内心还没有放下叶娜娜。” 孙刚的眼泪流了出来,问道:“她的案子破了吗?” 按照常理,邢桦最反感别人打探案情。 但邢桦还是回了两个字:“没有。” 第142章 换岗 孙刚哭了,眼眶里全是泪水。 看得出来,他的心情很复杂。 叶娜娜是一个背叛过他的女人,不明不白地死了。案子几个月了,连一点动静都没有。作为曾经的丈夫,孙刚还是忍不住心里仍然难受。 孙刚咬牙道:“我不相信她是自杀。她不会自杀。” 邢桦:“孙哥,我们能不能别想那些不愉快的事?” 孙刚扯过一张餐巾纸擦着泪,说道:“一提起她,我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我也知道,早就应该忘记她了,她已经不是我的女人。俗话说的好,一夜夫妻百日恩。嘴里说忘了她,心里就是忘不掉。怪谁呢?” 邢桦默默地喝了一杯酒,不再说什么。叶娜娜的案子看似简单,实际上很复杂。现场处理得很干净,连一枚指纹都没有留下。 叶娜娜的案子,邢桦已经花费了很多精力,把能想到的侦破方向都罗列了出来,结果却是一场空。 现在看到孙刚这个态度,邢桦的心里很不好受。 从孙刚家里出来,邢桦在车上坐了一会。他翻开唐大奎的照片反复看,一遍又一遍,心里惴摸了不知道多少遍,就是下不了决心。 唐大奎作为治安大队长,利用职务之便出入高档消费场所,很可能还干了大量见不得光的事情。要不然,海珠市的娱乐产业也不会死灰复燃,并且还越来越繁荣。 有了唐大奎这样的干部,怎么可能会收到成效? 可是,这样的事和谁说呢? 郝强作为一局之长,行事风格和陈挺通相比,当然要强上百倍。 可是,郝强可信吗? 孙刚不敢保证。他最相信的人还是丁红儒。 第二天。局长办公室。 数声沉闷的敲门声传来,郝强头也没抬,喊了一句:“请进。” 进来的人是邢桦。 郝强问:“邢局,你找我有事?” 邢桦拿出两张照片递给郝强,说道:“你看看唐大奎。” 郝强拿着照片顿时惊呆了。 他吃惊地问道:“这是哪来的?唐大奎作为治安大队长,竟然出入在高消费场所?他想干什么?” 邢桦冷笑道:“想干什么还不明白吗?他一出现就被美女挽着胳膊走了。你说他是去干什么?仅仅是唱几首歌,喝几瓶酒?亦或还有更加丰富的节目?” 郝强把那两张照片一扔,用力拍在桌面上,吼道:“难怪丁书记对我们的工作不满意。有唐大奎这样的干部,我们的工作怎么好得起来?” 发了一通火气,郝强很快就安静下来。 邢桦看得出来,郝强的大脑在疾速运转。 “仅凭这一张照片,不能定唐大奎的罪,还弄得他名声很不好。” 郝强说道:“这件事,我看不如冷处理。或者给唐大奎换个岗位。这张照片的事,没其他人知道?” 邢桦直言道:“没有。这是我路过大富豪夜总会,偶然拍到的,并不是有意跟踪他,请你理解。” 郝强有些狐疑。 从邢桦那真挚的神情看,他似乎又相信了。邢桦如果真的有意针对唐大奎,早就把照片放到网上,或者直接寄给纪委举报了。 郝强赞叹道:“说真的,我不想我任何一个手下人出事。我希望你们都好好地工作,好好地生活。你们对于单位来说,是骨干力量,对于家庭来说,更是家里的顶梁柱,倒不得。” 看得出来,郝强对每一个部下都很爱护。这也许和他千辛万苦地从基层升上来有关。知道每一个人、每一个家庭都不容易。 郝强继续说道:“邢局,这件事我看到此为止。我找唐大奎谈一次,敲敲他的警钟,有机会再给他换个岗位,也算是对他的一种保护。你呢,千万不要和丁书记说这件事,要不然,他会对我们整个单位有看法。” “嗯。我明白。” 唐大奎被叫到局长办公室,看见郝强黑着脸坐在那,暗道大事不妙。 郝强指了指对面的沙发,面无表情地说道:“唐队,坐。” 唐大奎的心里打鼓似的,颤颤地问道:“郝局,什么事?” 郝强扔过去两张照片,愤愤地说道:“你看看?这是我收到的信访件。” 看到这两张照片,唐大奎的脑袋瞬间发胀。 郝强问:“你穿着便装,一个人偷偷地去大富豪夜总会,告诉我,你去干什么了?” 唐大奎的脸青一阵,紫一阵,一时无言以对。 郝强继续问道:“唐队,你告诉我,该怎样处理这件事?要是有人把这照片往网上放,我们整个公安局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你可是治安大队的大队长,你的位置很重要,权力也很大。告诉我,你和大富豪夜总会是什么特殊关系?” 唐大奎吓得两腿筛糠,一直保持着沉默。 那两张照片,让他无言以对! “郝局,我再也不去那种地方了。请给我一个改过的机会。” 唐大奎抹了一把额上的细汗,说道。 郝强问:“你当了几年的大队长?” “三年。” “那可以,把你和政工办的林文结换个岗位。这样,你可以借坡下驴,撇开那些不清不楚的关系户。如果这个大队长让你继续当下去,估计你迟早有一天回不了头。有些错误一旦犯下,就没有改正的机会,懂吗?” “嗯。明白。” “照片的事只能冷处理。你换了岗以后,就没有人盯住你了。你认认真真地搞政工工作,给我好好地再学习,再提高。千万不要以为这是冷板凳。” “好,我服从组织的安排。”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根本由不得唐大奎自己选。 换岗,的确是回避关系网的好办法。 唐大奎的岗位换了以后,黄士杰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黄士杰亲自打电话给唐大奎,证实了这件事情。 蝰蛇无奈地说道:“这么说来,我们花在唐大奎身上的钱都白白浪费了?” 黄士杰苦笑道:“前些日子,我还请唐大奎喝花酒。这才过去几天,他不当队长了,跑到政工办当主任了。这个郝强,换干部像走马灯似的,真是服了。” 第143章 麻烦来了 蝰蛇问道:“会不会有其他原因?” 黄士杰:“什么原因?” 蝰蛇:“别的干部没换,唯独换唐大奎。唐大奎和我们的关系最好,得了我们不少好处。他一走,等于我们在警方的靠山倒了。” 黄士杰淡淡一笑:“那倒也没有那么严重。徐勇不是我们的人吗?唐大奎不在,找徐勇帮忙,有什么不可以?徐勇不行,还有其他的大领导呢?” 蝰蛇把手指轻轻地放在蛇信子上,漫不经心地说道:“我总感觉有什么不妥之处。这种感觉说不出来,很朦胧。” 黄士杰笑道:“想不出来就别想了,免得想坏了脑袋。来,我们喝茶。放下思想包袱,轻装上阵不是挺好的吗?” 主仆二人在空中花园品茶、聊天,其乐融融。 电话突然响了。一看号码,竟然是唐大奎。 黄士杰问:“唐队,有事?” 唐奎:“我在你楼下,能否见个面?” “好啊。你上来。” 不一会,唐大奎坐着专用电梯来到空中花园。蝰蛇已经走了。他坐的位置有一个空的茶杯。 “唐队,坐。你换岗了,应该叫你唐主任,对吗?” 黄士杰不阴不阳地说道。 唐大奎在蝰蛇坐过的位置坐下去,黄士杰亲自给他斟了一杯茶,问道:“唐队,你怎么想到过来玩了?” 唐大奎当然不能说那张照片的事,而是从兜里摸出一张银行卡,推到黄士杰面前,讪讪地说道:“我现在帮不到你了,就不应要这个东西。无功不受禄。希望你能理解。” 黄士杰顿时眼睛瞪得很大,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送出去的礼有千千万万,从来没有人主动退回的。 黄士杰问:“唐队,你是嫌我礼簿?” 唐大奎:“不是这个意思。我真的帮不上忙了。你把这卡给需要的人。我那个政工办,一天到晚和文字材料打交,没什么权力。” “那,这卡,我先收着。” 黄士杰真的收回了那张卡。唐大奎有一瞬间的失落感,但很快就理解了,也解脱了。 没有了受贿款项,至少没那么多的心理负担,可以过得更加坦荡。 而黄士杰把银行卡收回去,也代表着和唐大奎的关系划上了句号。 唐大奎走了。步履有些蹒跚。 黄士杰只是打了个电话让保安放行,连送都没有送他。 蝰蛇不知从哪钻了出来,问道:“黄总,他走了?” “走了。他已经不再受到局里重用,他自己有自知之明。这次他专门来一趟,是来送钱的。” 黄士杰指了指石桌上的银行卡,阴笑道:“这玩意,既是天使,也是魔鬼。我怀疑唐大奎是受到某些方面的压力,害怕了。要不然,他不会把钱退回来。” 蝰蛇问:“什么事?” 黄士杰摇摇头,说道:“不知道。没有人知道唐大奎会突然换岗。那个新来的队长是政工办主任,叫林文结,是个典型的文化人,满脑子迂腐,我估计他会对我们不利。” 蝰蛇问:“糖衣炮弹也不行?” 黄士杰十分古怪地看了一眼蝰蛇,笑道:“文奎,看来出来混,你还是嫩了点。糖衣炮弹这东西,要看对谁打。有的人不吃这一套,你再多的炮弹,人家也不稀罕。还有些人,是害怕。像唐大奎,帮不上忙,他宁愿把钱退回。还有的人,像陈挺通,吃了我们很多,却被调走了,没有留下一片云彩。总之一句话,情况很复杂,要区别对待。” 蝰蛇点点头,似懂非懂的样子。黄士杰也不希望他懂。他就是黄士杰养在身边的一条老虎,关键时候用来壮胆的。甚至可以用他来杀人而不留痕迹。 蝰蛇问:“唐大奎调岗,你知道原因吗?” 黄士杰:“不知道。这次只是小调整。听说丁红儒对公安局的工作很不满意,估计就是海珠市的娱乐业太火了,他老人家看着不舒服。而唐大奎偏偏又是管娱乐业的。如果我没有猜错,此事和丁红儒的态度有关。” 说到这,黄士杰打住了,笑道:“蝰蛇,这只是我的猜测。我们要小心点,以后的日子会更加不好过。那个林文结,肯定会加大娱乐业的检查力度,我们要随时做好防范,把公安局的检查化为无形。” 以前,每一次检查前,黄士杰都能事先收到通知。这些信息都是唐大奎给的。现在唐大奎换了岗,林文结是不是还有这么“听话”,真要看缘份了。 说话间,黄士杰的电话响起。放下电话,黄士杰的脸都绿了。 电话是经理梁远岳打来的。林文结亲自带领二十多名警察突袭大富豪夜总会,正在逐个房间搜查。特别是客房部和洗浴中心,成了这次突击检查的重点。 “冷静,保持冷静!” 黄士杰对梁远岳吼了几句,便挂了机。 林文结的搜查毫无征兆。这才是黄士杰最头疼的。 “我们在这里等消息。下面的事情,由梁经理去处理。” 黄士杰吩咐道。 半个小时后,梁远岳上来了。 看他那灰头土脸的样子,黄士杰就知道大事不妙。 梁远岳报告,被治安大队抓走了八对男女,全都是现形的。其他人听到风声,从暗门走了。 一次性抓走了十六人,也不算少了。 等待他们的处罚倒是次要的。最头疼的是,让更多的客人认为大富豪夜总会不安全了。这样会影响他们以后的生意。 几乎所有的娱乐商家,都在比谁的背后有人。只要有人,才好做生意。只有让客户觉得安全,生意才会越来越好! 梁远岳问:“黄总,下一步怎么办?今天这事,我估计会吓得很多人不敢来大富豪玩了。” 黄士杰的脸色铁青,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梁远岳和蝰蛇分立左右,连大气都不敢出。 警察查房,带来的后续影响是持续性的。而且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恢复过来。 黄士杰想了一会,拿起手机拨通了东城分局徐勇局长的电话,说道:“徐兄,有空吗?我们见面谈?” 电话那边传来徐勇的声音:“我在办公室。你过来。” 挂掉电话,黄士杰无奈地赞叹道:“徐勇连挑讲话的地点都很讲究,他叫我去他办公室。” 第144章 领导有交待 东城公安分局。局长办公室。 徐勇看到黄士杰一人进来,心事重重的样子,便知道有麻烦了。 “黄兄,谁惹你不高兴了?” 徐勇笑着问道。 黄士杰:“还会有谁?林文结啊。他一过来,就从我的夜总会抓走了十几个。这些男男女女全都抓个现行,影响很大。这样下去,让我们怎么做生意?” 徐勇递过来一支烟,笑道:“人家这是在执法嘛。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吗?” 黄士杰问:“你和林文结的关系如何?我想请他吃饭。没有他的帮助,这生意没法做啊。” 徐勇沉思片刻,说道:“你别急,等我和他联系好,我再通知你。他新官上任三把火,火烧大还是烧小,都是要烧的。要不然,对上面也不好交待啊。你都是生意场上的高人了,知道这里面的规矩。要是可能的话,梁国强那里也可以说一说,让他们不要把事情搞大了。抓到几个男男女女的,也很正常,罚点款,教育一顿,不就可以了?” 再大的事,似乎到了徐勇这里,就不再是难事。 这么久,东城分局的确没有找过大富豪夜总会的麻烦。 谁会想到,林文结一调过来,就拿大富豪夜总会开刀? 黄士杰听说徐勇愿意出面约林文结,心里的火气也降了一半。徐勇和唐大奎一样,也是得过黄士杰的好处费的,关键时候叫他帮个忙,倒也没什么不可以。 黄士杰问:“徐局,我们好久没在一起喝酒了,今天赏个脸,去总统一号,怎么样?” 总统一号是一艘轮船,泊在信江码头。上面吃喝玩乐一条龙服务。轮船上的客满了,会渐渐驶离码头,驶向信江河,甚至去大海上游弋。 “今天没什么事,我看可以。” 徐勇笑容可掬,弥勒佛的形象。 黄士杰说道:“那我先走一步。今晚六点,我在总统一号的九号包厢等你。如果能约到林文结,你就约他一起来。约不到也没关系。我们兄弟先去快乐一番再说。” 信江码头。傍晚时分。 徐勇西装革履,信步登上了总统一号。他径直走进了舺板层的九号包厢。在这里,能看到海珠市的夜景。 黄士杰已经到了。他看到徐勇一个人来,知道他没有约到林文结。 黄士杰问:“林文结不给面子?” 徐勇:“那到不是。今晚是他老婆生日,他要和他老婆一起吃饭。” 黄士杰问:“会不会是借口?” 徐勇:“这个不好说。他这样说,总有它的道理。按理说,他不知道请吃饭的人是你。我毕竟是分局长,在职级上和他是平级的。平时互相之间谁没有个关照?约他的事,我看以后再说。万一不行,我们就收买他身边的人。治安大队有一个干警叫徐向东,他是我的侄子。我叫他通风报信,那应该是没问题的。” 听到徐勇这样说,黄士杰知道他已经尽力了。 坐在九号包厢,从窗户望去,能尽赏海珠市的繁华。霓虹闪烁。纸醉金迷。给人一种身在仙境的感觉。 没多久,便听到几声汽笛拉响。总统一号开始缓缓移动,驶出信江口,驶入大海深处 海珠市公安局。局长办公室。 林文结身穿一身毕挺的警服,坐在郝强的对面。 郝强递给林文结一根香烟,被林文结婉拒了。 “对不起,我不会抽烟。” 郝强笑道:“不会抽烟好呀。抽烟喝酒对身体都没啥好处,能不沾当然最好。我把你和唐大奎对调了一下岗位,你感觉到什么不同吗?” 林文结:“请我吃饭的人变多了。以前在政工办,真是清水衙门,一年到头也没有人想起我。自从调到治安大队,各种各样的人请我吃饭,甚至包括海珠首富黄士杰。” 郝强问:“你是怎么处理的?” 林文结:“我总是要想着各种理由拒绝。老婆生日,女儿生日,身体不适。等等。总之,能想的理由都被我想光了。” 郝强点点头,暗道,看来自己的方法用对了。让林文结和唐大奎互换一个岗位,既能保证工作的持续开展,又能让唐大奎不出事。 林文结长期在政工岗位上工作,思想政治素质过硬,业务能力强,完全能胜任治安大队大队长的工作。 郝强笑问:“如果是你的上级请你吃饭,或者请你开恩呢?你怎么处理?” 林文结:“这确实是个难题。但有一点必须明确,如果上级领导逼着我犯错误,我宁愿这个队长不干,也不会法外开恩。执法公平公正,是老百姓最后一点希望,如果连这点希望都破灭了,后果有多可怕?” 郝强点点头,对林文结的答复很满意。 两个人谈兴正浓的时候,林文结的电话响了。一看号码,竟然是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梁国强! 林文结手里拿着电话,像拿着定时炸弹似的。 郝强看到梁国强的电话,笑道:“你接。” 林文结无奈地说道:“肯定是来说情的,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郝强说道:“见招拆招。你接。” 电话接通,话筒里传来梁国强有些粗犷的声音:“林队长吗?我是梁国强。听说你前天把大富豪夜总会给查了?” “是的。我们抓了八男八女,十六人涉嫌色情交易。” 林文结镇定自若地说道。 梁国强说道:“林队长,执法是必要的,但要适可而止。大富豪夜总会的老板把电话打到我这里来了,要求你们放人。他们会接受罚款等处罚。你看,罚点款,教育一下就算了?黄士杰可是我们市的首富,全市有名的纳税大户和慈善大户,我们不能伤了他的心。” 林文结用的是免提。话筒里的声音,清晰地传到郝强的耳朵,郝强听得一清二楚。听到这些话,郝强的表情也渐渐丰富起来。 梁国强这是越级指挥。按理说,他应该打电话给郝强。郝强才是公安局局长。 林文结有些为难地说道为:“梁书记,这事我作不了主,等我请示了领导,再向您汇报,怎么样?” 话筒里立即传来梁国强的声音:“我算不算你的领导?” 第145章 先礼后兵 林文结说道:“梁书记,你当然是我的领导。我是说,我还得向局长请示一下。局里对这件事很重视,我不能没有看见领导批的条子,就随便放人。” 梁国强:“什么叫随便放人。我是政法委书记,公安是我分管的部门,难道办这点事,我亲自给你打电话不行吗?” “梁书记,这件事,要不,您和郝局长打个电话?有了他的指示,我就放人。” 林文结坚持自己的意见,立即听到梁国强在电话里发怒:“你这么推三拉四,我还找你干什么?我不如直接找郝局长?!” 电话挂断了。 林文结捏着手机,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郝强看见他那呆若木鸡的表情,笑道:“放心,有我保着你。他不能把你怎么样。他只是个分管领导,不能插手我局里的具体业务。至于他会不会和我协调,那就要看我的态度了。” 林文结问:“局长,你该不会顶不住压力?” 郝强:“我不是神,我也是人。顶不住压力的事情肯定会有的。比如,丁书记要求我放人,我怎么办?幸好到目前为止,丁书记没有任何让我难做的表现。” 话音刚落,郝强的电话响了,果然是梁国强。 林文结退出了局长办公室,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大约只过了十五分钟,郝强便打电话过来,要求林文结放人。 “你是不是想不开?” 郝强问道。 “嗯。” 林文结答道。 郝强笑道:“没什么想不开的。你这边开足马力工作就是了,能找到领导说情的人并不多,我倒要看一看,这些关系户都和哪些领导有关系。总有他们不耐烦的一天。当然,你自己也要注意安全,千万别中了别人的枪。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干我们这一行,从穿上警服的那天起,其实就已经把一切都交给党和人民了,自己没有太多的选择。” “嗯。” 林文结走了。他的步伐明显有些缓慢。郝强看得出来,他的内心很不痛快。 作为下属,很多事由不得自己选。两个大领导都发话了,林文结只有把从大富豪夜总会抓来的人全都放了。 大富豪夜总会。空中花园。 黄士杰细细地品着茶水,想着自己的心事。蝰蛇在一旁替他沏茶。 世界很安静,没有一点噪音。 让黄士杰实在想不到的是,释放几个人,竟然动用到梁国强的关系。 什么关系,该用在什么地方,黄士杰都是有讲究的。梁国强是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分管公、检、法。但这三个部门的头头,级别并不比他低。买他一次帐,情有可缘。要是经常出面,怕是连梁国强自己都会不好意思。 蝰蛇问:“老板,你心里不痛快?” 黄士杰说道:“我听说郝强的家住在南平,他家里还有一个老母亲得了渐冻症,长期需要人照顾,还得长期用药。” 蝰蛇问:“老板,你的意思?” 黄士杰:“明天我们去一趟南平,给郝强家送点礼物。最好能解决掉他的后顾之忧,让他安心工作。” 蝰蛇心领神会地笑了,说道:“还是老板高明。” 林文结的工作力度加大了,治安大队几乎每天晚上都有行动。他在开展拉网式的大检查,去哪里,去哪些人,在行动开始以前都是保密的。 出乎林文结意料的是,后来突击检查了两次“大富豪”,居然一无所获。 这里干干净净的,都在从事着合法生意。传说中的皮肉生意似乎和“大富豪”沾不上边。 贺鸿宇管理的五家娱乐城,同样没有逃过检查。仅仅一个夜晚,他们就被抓进去三十多人。 陈志光闻讯,急得脑门直冒汗。 振邦娱乐中心的生意刚刚有好转,市局的治安大队就像发了疯似的,经常性展开地毯式检查。 一时间,全市的娱乐业都有些鸡飞狗跳。所有娱乐业的生意都直线下降! 贺鸿宇问:“老板,这个林文结是个迂腐子,一个纯粹的文化人,根本不知道干我们这一行的不容易。这样下去,我们投资下去的钱会血本无归。” 陈志光的眼里闪出一道寒光,冷冷地问:“林文结的命值多少钱?” “这个?” 贺鸿宇有些为难了。当狗腿子十几年了,那都是在管理工人。杀人放火的事情,他还没有干过,也不知道这其中的门道。 但陈志光似乎是深谙此道。特别是他那双眼,闪出一道道寒芒,就是要杀人的前奏。 “老板,你的意思是?” 陈志光望了一眼贺鸿宇,说道:“请林文结吃一顿饭,然后给他两百万的现金。” 贺鸿宇为难地说道:“我问过韩东了,请林文结吃饭比较难。他除了吃食堂的饭,就是吃他老婆烧的饭,从来不出来吃执法对象的饭。” 陈志光问:“他就没有朋友吗?” 贺鸿宇:“韩东已经试过了,请不到。再好的关系,我们也没有。” 陈志光:“那你就直接去他家里,给他送两箱水果,这样总可以了。” 贺鸿宇很清楚,陈志光所说的送水果,其实就是送现金。 陈志光继续说道:“林文结要是想活久一点,就应该懂得分寸。就算他不想活了,难道他的老婆孩子也不想活了吗?谁没有软肋?非得硬要把大家都往绝路上逼,他能有什么好处?” 听到这,贺鸿宇算是明白了。陈志光准备给林文结一个警告,警告不听,那就会死人了。 陈志光问:“我们五个娱乐城都面临着同样的问题?” 贺鸿宇:“是的。一个月亏了三千多万。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娱乐城就得破产。林文结这是不想让我们活了。” 陈志光烦躁地说道:“按理说,我没有必要和林文结这样的小人物计较。是他逼我这样干的。区区一个治安大队的大队长,正科级干部,算什么官?因为他,害得我的钞票大把大把地烧掉。他让我活不好,我岂能让他活得滋润?这件事,我们先礼后兵。明天你去银行提两百万现金给他。” 第146章 上门威胁 深夜。德宝花园小区。 林文结下班后,驾车回到德宝花园。他停好车,抬头望了一眼十二楼。家里客厅里的灯还是亮的。 妻子和儿子都还没有睡吗?看了一下时间,深夜十一点。今天下班还算早的。 前些日子,林文结天天晚上带队检查娱乐场所,经常以办公室为家,通宵不眠。到了快天亮了,才在办公小憩片刻。 门是虚掩的。 客厅坐着一个陌生的高个子男人。此人三十岁出头,络腮胡子,满脸阴森。右脸颊一条刀疤如蚯蚓似的,十分恐怖。 林文结的妻子黎雪梅坐在一旁看电视,神情有些尴尬。 林文结问:“请问,你是?” 男子主动伸出手来,要和林文结握手。林文结没理他,表现出十二万分的不欢迎。 男子并不觉得尴尬,说道:“林队,你不认识我没关系。我认识你,还认识你的家人。有人托我送两箱水果给你,也没有其他意思。只是希望你在工作的时候悠着点,手下留情,给兄弟们留一点活路。” 客厅墙角,摆着两个苹果箱。 林文结问:“是谁派你来的?你要让我知道主人是谁?要不然,关照起来也没源头。现在风声这么紧,我也不能每个商家都去关照。” 这话说得合情合理, 络缌胡子噏动了一下嘴巴,终于还是忍住了。 他站了起来,说道:“我的话已经带到,至于你给不给面子,那是你的事。记住了,你们不要报警,也不要报官,我们知道你儿子在实验小学三年级一班读书。拜拜。” 络缌胡子走了。 林妻这才说:“这个人好吓人啊。他说他是你的同事。是你叫他送两箱苹果回家的。要不然,我怎么开门?” 林文结一把搂过惊魂未定的黎雪梅,说道:“老婆,别怕。以后记住了,没有我的电话,谁来了也不许开门。” 黎雪梅瑟缩着说道:“他说他是你的部下,还说你买了两箱苹果。他还亲热地喊我嫂子。” 林文结打开苹果箱,一沓一沓的百元大钞。对方把钱留下了,人走了,连名字都没有留下。 黎雪梅道:“这么多钱,怎么办?这摆明了是要陷害你坐牢啊。” 林文结抽出一支烟,点燃抽了起来。 此时,已经是深夜十二点。子夜时分,除了那些娱乐场所还在狂欢,绝大多数人都睡觉了。 犹豫片刻,林文结还是拨通了郝强的电话,把今晚的事情向郝强汇报了。 郝强听了大惊,问道:“对方没有留下姓名,只是求多关照?” 林文结:“来人是个高个子刀疤脸,肤色较黑,面相较凶。一看就知,他也是受人所托。他以我的儿子在实验小学读书相威胁,不允许我报警,也不许报官。所以,我只和你一个人打电话,以私人的名义。” 郝强问:“有多少钱?” 林文结:“两百万。” 郝强又问:“你准备怎么办?” 林文结:“这钱退回去比较困难。我根本不知道对方是谁。他只是叫我多关照,不要再查了。我想,这钱我还是交纪委去。关键时候你还可以为我作证。” 郝强问:“侄子的安全怎么办?他们是有备而来的,竟然连侄子在实验小学读书都打听到了,证明他们所言非虚。把他们逼急了,他们真的会拿侄子开刀的。” 林文结:“那又怎么办?我们就不用秉公执法了?” 郝强:“这两百万,真成了烫手的山芋。我和纪委的周河水书记说一下,明天上班你自己去把话说清楚。你还构不成受贿,不用担心。” 林文结已经三十二岁了,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现金。今晚算是开了眼界。 第二天一大早,上班的时候。林文结直接找到局纪委书记周河水,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交待清楚。 周河水笑道:“看来你的工作触及到一些人的根本利益了,人家就是要找你拼命啊。” 林文结道:“这些钱我是交给纪委了,但这件事还望你能保密。我儿子还在读书,我不得不有所顾忌。万一他们对我儿子下手,我会受不了的。” 周河水:“你放心。这点组织纪律性我还是有的嘛。这件事郝局长已经交待过了,要求对外保密。” 富豪山庄。贺鸿宇别墅内。 樊虎和贺鸿宇相对而坐。 贺鸿宇问:“樊虎,你找到林文结的家了?” 樊虎淡淡一笑:“这点事,算什么事?我还见到林文结了。这人长得一表人材,他老婆也长得不错。我在他家坐了半个小时,才等到他下班。这小气估计气坏了。你猜,他会怎么处理这两百万?我可是用微型摄像头全程做了录像的。所有的证据都在,只要往纪检部门一寄,不要说他这个小小的队长,恐怕连饭碗都不保了。” 樊虎掏出一个小小的u盘,递给了贺鸿宇。 贺鸿宇把u盘插入手提电脑,图像果然可以证明,林文结受贿的全过程。取钱、装钱、送钱,整个过程清楚明白。 贺鸿宇笑道:“这两百万,够林文龙吃很多年牢饭了。接下来,我们就等着他乖乖地听话。要不然,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樊虎说道:“凭我和林文结的短暂接触,我觉得他不是那么容易降伏的主儿。他这个人的性格比较执拗,不容易屈服。所以,临走时,我告诉他,我知道他儿子在实验小学读书。” 贺鸿宇竖起大拇指,夸赞道:“你做得好!这叫打心理战。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生命,难道他儿子的生命他也不在乎吗?我就不信。” 樊虎是陈志光从香岛请过来的职业杀手。他干完事就走,警方很难逮住他。 贺鸿宇问:“樊虎,你的费用怎么解决?” 樊虎:“陈董已经给了,你就不需要再操心了。我明天就走了,如果有需要,我会及时返回。到了那时,恐怕就要出人命了。” 贺鸿宇不由背脊一阵发凉。陈志光还有很多的生活,是他这个小跟班所不了解的。 贺鸿宇问:“要不要我派车送你去机场?” 樊虎:“不需要。我自己打车去。” 第147章 担心 下雨了。 林文结站在窗前,看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笆蕉叶上。 南方沿海地区就是这样,阵雨比较多。雨水来得突然,去得也突然。有时甚至会发现,前方一百米在下雨,后方一百米却是阳光普照。 连续一个月的突击大检查,从娱乐场所抓获的色情交易男女近千人。还有很多人望风而逃。 这是一个庞大的群体。 电话突然响起。又是一个陌生电话。 自从当上治安大队的大队长,林文结的手机经常接到陌生电话。绝大多数陌生电话,林文结都直接摁掉,或者选择不接。 这个陌生电话响得很顽强。林文结把它摁了,又打了过来。 林文结按了接听键,话筒里传来一个阴恻恻的声音:“林文结,昨晚你们查封了我们夜来香夜总会,抓走了一百多人。你这样做,是不是太过份了,你还要不要给人活路?” 林文结问:“你是谁?” 对方答道:“我是贺鸿宇。夜来香夜总会的总经理。兄弟,得饶人处且饶人。我们是纳税大户,你们公务员的工资,有我们的贡献。再这样下去,我们会被你直接逼破产。” 林文结:“贺总,我们没有让你们别经营,而是引导你们合法经营,不要去搞歪门邪道。” 贺鸿宇:“林队,我们不是不懂事理的人。如果你们个人需要点钱补贴家用,你们可以说,我们给就是了。犯得着这么大动干戈,搞得满城鸡飞狗跳吗?” 林文结:“我个人不需要你们的钱,我们只需一个和谐、向善的社会环境。你们从事的色情业,把整个社会风气污染得不像话,所以,非整治不可。” 贺鸿宇威胁道:“林队,你别说得那么冠冕堂皇,人一套,鬼一套。我们可是掌握到你们收受贿赂的证据的。如果把我们逼急了,我把就把材料寄到省纪委去,我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贺鸿宇挂掉电话,林文结突然清醒了。 那个送“水果”的家伙,很可能是贺鸿宇派来的! 郝强接到报告,顿时惊呆了,说道:“贺鸿宇既然把话说得这么清楚,送水果的人就是他们的人啊。他们肯定全程做了录音录像,所以才敢这么猖狂。如果他们直接向省纪委举报,我们也不一定扛得住啊。” 林文结问:“我不是已经把钱交给局纪委了吗?” 郝强:“想问题不能太乐观。如果他们在省里有人呢?如果省里的人有心要把此事办成铁案呢?如果省纪委不听我们的意见呢?” 一连续的“如果”抛出来,说得林文结直冒冷汗。 林文结说道:“我已经从德宝花园管理处截取了那天晚上的视频录像。那个刀疤脸的录像在我手里,我复制一份交给周河水书记。” 郝强关切地说道:“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我们任何时候都不能掉以轻心。尤其是你儿子上学,最好每天都要有大人去接送,你是一个顽强的同志,千万不要被人从他身上打开缺口。” 林文结:“好。我妈住我家。我让奶奶天天负责接送。” 丁红儒听到敲门声,抬头喊了句“请进”,便看见郝强迈着坚实的步伐走了进来。 丁红儒有些意外,公安局属于业务部门,很少直接跑到他这里来汇报工作的。 从神色上看,丁红儒看得出来,郝强有些紧张。 他说道:“郝局,坐。别那么慌慌张张的,天又踏不下来。” 郝强急切地说道:“丁书记,这事和天踏下来差不多。” 接下来,郝强把近期发生的事情汇报了一遍。尤其是换了林文结当治安队长以后的事情。 丁红儒听得很认真,没有插一句话。 直到郝强主动停下来,丁红儒问道:“你说完了?” 郝强:“说完了。我有些担心,怕陈志光在省里有人,到时候会不会有人铁了心要整林文结,有意制造冤假错案。” 丁红儒脸一沉,说道:“你担心的事情不是没可能发生。但作为市委书记,我可以向你表态,我绝对不允许这种事发生。陈志光的确是个有影响力的企业家,但也不能在我们的土地上胡作非为。如果真的走到那一步,我宁愿这个市委书记不干,也要去找赵毕成书记。省里的最大领导是赵毕成了。我想信陈志光还达不到那个高度。” 听到丁红儒的表态,郝强的担心消除了。 郝强问:“陈志光的人会不会拿林文结的儿子开刀?他们已经放出狠话了。” 丁红儒双目一聚,射出一道寒光,道:“这种可能性不是不存在,而是很大的概率存在。我们好不容用了一个林文结,这么天不怕、地不怕的好干部。这样的干部我们要保护,要爱护,绝不能挫伤了他的积极性。” 郝强无奈地叹道:“一旦被黑社会盯上,敌暗我明,危险就会无处不在。到时候,我们会防不胜防。” 丁红儒递过来一支烟,替郝强点燃,说道:“我觉得此事不用怕。走一步算一步。我明天去一趟岭东化工厂。他们的厂易址重建了,我还没有去看过。” 郝强立即明白了丁红儒的意思,他这是要向陈志光伸出橄榄枝,同时也是表示政府的态度。 丁红儒道:“郝局,你转告林文结,就说丁书记对他的工作很满意。让他全身心投入工作。其他的事情,我们能创造多少条件,尽力去创造。我就不相信,像陈志光那么大的老板,连法律都不要了。他敢以身试法,必将碰得头破血流。作为市委书记,我永远站在公平与正义这边,任何与人民为敌的行为,都将注定了会失败的。陈志光是数百亿资产的大老板,我不相信他会以自己的性命来搏。” 听到丁红儒的一阵分析,郝强终于有些释然。 当然,他知道陈志光要搞定一个林文结,根本不需要自己亲自动手。 打电话的人是贺鸿宇。 在陈志光的手下,贺鸿宇只不过是爪牙之一。他可调配的资源,估计贺鸿宇连听都没有听过。 贺鸿宇会不会狐假虎威呢?这种事谁也说不清楚。 第148章 最后通碟 贺鸿宇直接给林文结打电话,要求林文结网开一面,手下留情。 这足以证明,贺鸿宇已经从幕后跳到了前台。 林文结几乎可以断定,那两百万的贿赂,就是贺鸿宇搞的事。 而贺鸿宇的背后就是陈志光。香岛着名企业家。 林文结冷冷地说道:“贺总,我们是在公正执法。希望你不要干扰办案。你安心做你的合法商人,没有人会有意为难你。” 不等贺鸿宇反应过来,林文结挂掉了电话。他再也不想听到他的声音。 陈志光看见呆若木鸡的贺鸿宇,阴阴地笑道:“两百万也没买来他一句话?” 贺鸿宇骂道:“这小子软硬不吃。你说,他会不会把那两百万上交给纪委了?” 陈志光沉吟片刻,说道:“至少目前我还没有听到这方面的消息。他如果真的要这样干,那也怪不得我了。路是他自己选的,没人强迫他。” 说话间,陈志光的手机响了,是秘书打来的。 接完电话,陈志光苦笑道:“秘书告诉我,市委办来电话,明天上午,丁红儒带队到岭东化工厂视察工作。” 贺鸿宇惊讶地说道:“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丁红儒一惯不按常理出牌,总是喜欢微服私访。这次终于通过官方渠道行事了。” 陈志光说道:“来了也好,我顺便把娱乐城的事情提一提。看他能不能开个恩,让大家都有机会活下去。” 贺鸿宇:“我觉得林文结这样做,也是得到丁红儒同意的。今天这个局面,正是丁红儒所乐见。从他这里打开缺口,可能性不是很大。” 陈志光:“可能性的确不大,死马当作活马医。只要有一丝希望,你们都要争取一下。那么多钱投下去了,总不能白白浪费了” 第二天上午。十点。 一辆小型中巴车开进了平山区工业园区。陈志光带着一班管理人员早就站到工厂门口迎接。 带头的领导是钟世伟和高志远。 丁红儒从车上下来,紧接着下来的是市直机关的头头脑脑。 组织这么大阵容的视察活动,对于丁红儒来说还是头一次。 丁红儒一下车,电视台和报社的记者便纷纷举起来摄像机、照相机。记者们都在抢最佳镜头。 钟世伟介绍陈志光和丁红儒认识。 陈志光恭敬地说道:“丁书记,我早就想登门拜访您呐。无奈您的工作很忙,一直抽不出时间。” 丁红儒爽朗地笑道:“这是我的错。我的官僚主义作风太严重了。坐在办公室的时间多了一些,下基层的时间少了一些,应该受批评的人是我。哈哈哈——” 相见是愉快的。 丁红儒在陈志光的带领下,参观了每个生产车间,最后来到早就布置好的会议室开会。 会议的主题是调整经济结构,促进产业升级。 半年多时间,海珠市关闭了一百多家污染严重的企业。这么卓越的成绩,主要是冼少波的炸药包引起的。 一个叫董军的总经理汇报了岭东化工厂搬迁以后的工作情况。 岭东化工厂搬迁以后,企业生产迅速走上正轨。每个月的产值都达到好几千万元。 更重要的是,这家企业建立了自己的污水处理厂。废气经过治理,也达标排放。 丁红儒听得频频点头。他还用笔记本不停地刷刷刷地写着,大概是在记录董军的汇报重点。 会议是由区委书记钟世伟主持的。 那些权倾一时的各职能部门负责人一个个都在认真地记录着会议内容。 等董军汇报结束,丁红儒问:“其他人还有什么意见吗?有的话,都可以在会上提出来,我们就不另外安排时间汇报了。” 结果,各个职能部门没有人发言,连环保、发改等重要部门都保持着沉默。 陈志光说道:“丁书记,既然大家都没有话说,我倒是有几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丁红儒爽朗地笑道:“当然可以讲,有什么不好讲的?” 陈志光:“我认为现在的经济发展环境糟糕透顶。如此下去,怕是一些客商都会被赶走了。” “哦?” 丁红儒眉头一皱,说道:“为什么?” 陈志光说道:“现在,各种各样的检查太多了。我们公司属下的娱乐城,经常受到公安部门的检查,而且很频繁。一个星期都有一次。我们不反对执法,但不能干扰了我们的正常运作。” 此言一出,似乎说出了一些人的心声。会场上一片唏嘘。很多人都对公安执法检查感到不满。因为这种检查,让一些人玩起来不开心,还担惊受怕。 看得出来,很多人都对公安部门不满。 丁红儒扫视了一下会场,说道:“这件事我再了解一下。执法是必须的,但要保持一个度。这个度,就是不能干扰了企业的正常运营,不能干扰了企业的合法经营。陈主席,你的意见很重要,我带回去好好研究一下。当然,我也有个要求,娱乐业就是娱乐,不能搞黄赌毒。那些违法犯罪的行为,露头就打。这是我们执法的底线和红线,不容碰触。” 说到这,丁红儒扫视了一下全场,算是把市委的最强音传递出来了,相信陈志光能听懂。 陈志光碰了个钉子,还不能说丁红儒说错了。犯法的事情,谁敢说可以光明正大地搞? 丁红儒继续说道:“唱歌,跳舞,洗浴,按摩等,正常的娱乐,我觉得可以搞,但不能搞黄、赌、毒,更不能搞逼良为娼,否则,一定会追究相关责任人的责任。” 会场上瞬间变得肃静起来。 包括陈志光在内,也不敢发出杂音。他不可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唱反调。如果整个海珠市的娱乐场所都能做到这么干净,公平公正竞争,那也没什么话可说。 丁红儒问:“陈主席,你还有其他什么问题吗?” 陈志光:“没有了。” 丁红儒:“没其他什么事,我们就再走几家企业。” 接下来,参加视察的人员,又在钟世伟和高志远的带领下,走访了其他企业。 望着渐行渐远的视察队伍,陈志光的眼神变得冰冷。 贺鸿宇道:“丁红儒这哪里是来解决问题,明显是下最后通牒啊。” 陈志光无奈地感叹道:“道不同,不相为谋。站在他的角度说话,他没有错。站在我们的角度做事,我们也没有错。娱乐业真的像他说的那么容易,大家早发财了。” 说罢,陈志光对贺鸿宇说道:“你随我来,我们一起去白马山庄坐一会。” 第149章 谁是凶手? 白马山庄。四楼天台上。 陈志光一边品着茶,一边和樊虎打电话。 贺鸿宇坐在一旁,有一丝惶惶不安。陈志光不忌讳他在旁边,直接和樊虎沟通林文结的事情。 一分钟后。 贺鸿宇弱弱地问道:“老板,我们真的要对林文结下手?” 陈志光说道:“不,林文结是公职人员,对他下手是愚蠢的行为。等樊虎过来再说。” 贺鸿宇猜出了几分,便不再言语。 和陈志光相比,贺鸿宇觉得自己连小学生都不如。 林文结的眼皮跳动了几下,他使劲地拧了一下跳动的眼皮,暗道,又没睡好。 为了工作,林文结经常加班到凌晨两点多。 下班后,他不想打扰家人休息,只能在办公室的沙滩椅上睡觉。等同事们都上班了,他又元气满满地投入到第二天的工作之中。 左眼跳祸,右眼跳财。林文结跳的是左眼。 “真该死,现在在沙滩椅上睡不好了。年纪大了,睡觉质量果然下降了不少。” 林文结狠狠地拧了一下大腿,想让自己变得清醒一点。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响起。一看号码,竟然是交警大队的大队长许嵩。 “林队吗?你的妈妈和儿子放学回来遭遇车祸,现在已被送进医院紧急抢救。他们现在在平山区中心医院。” 听到这个消息,宛如晴天霹雳! 现在是下午五点多,正是学校放学的高峰期。各个学校都在陆续放学。 林文结感觉自己的双腿发软,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 平山区中心医。急救室。 一场与生死赛跑的抢救正在进行中。 根据许嵩所说,林文结的母亲和儿子是在放学途中被一辆泥头车撞到的。林母和林嘉两人都被撞飞起,跌入了人行道的水沟里。 泥头车没有牌照,司机也不知所踪。 时间在一点一滴地过去。林文结坐在急救室门外的长椅上,双手抱着头。 黎雪梅也来了。她哭得像个泪人。 又过去了一个多小时,急救室的大门打开了。 医生摘下口罩,说道:“对不起,老人经过抢救无效,已经不行了。小孩子已经脱离了危险,但还需要观察。” 又一片天倒下来了。 消息传到郝强这里,他一刻也没有耽误,直接来到中心医院。看到林文结那瘦长、孤独的身影,郝强的心都碎了。 郝强知道,肇事司机已经逃逸,不知所踪。弄得不好,又是一宗无头案。 感觉到身边有人,林文结回头一看,看见了郝强。 郝强的表情很凝重,也很无奈。全市所有的交警都行动起来了,连肇事司机的影子都没有找到。 “林队,你一定要挺住。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郝强说道。 林文结的眼眶里全是泪水,擦都擦不干净。 丁红儒到晚上才收到消息,知道治安大队长林文结的老母亲和儿子遭遇车祸。 郝强亲自跑到办公室向他汇报。 丁红儒问:“你怀疑这是一起阴谋?” 郝强语气笃定地说道:“这不是正常的车祸。泥头车的车牌是套牌。我们查找了泥头车的来源,这是一辆报废车,已经大半年没有人用过了。” 丁红儒沉默了。 如果说,这是针对林文结而来的报复行动,对手又会是谁呢? 邢桦接到丁红儒的电话,一刻也不敢耽误,火速来到丁红儒的办公室。 丁红儒一字一顿地说道:“邢队,把这起交通事故当件一起刑事案件来侦破,一定要找到肇事司机,并把他绳之以法。” “是。” 邢桦接到命令,向丁红儒警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这些年来,海珠市积压了大量的案件。这些案件,像山一样压在邢桦的身上。现在又多了一宗。 樊虎从香岛过境,完成了任务之后,当天晚上就返回香岛了。 邢桦哪怕把海珠市翻个底朝天,也不可能找到樊虎的踪影。 白马山庄。 陈志光悠闲地喝着茶,赏着月。宛如仙境的白马山庄凉风习习,十分舒爽。 陈志光笑道:“小贺,那个姓林的队长该是找不到地方哭了?” 贺鸿宇冷笑道:“还是陈主席高明,给林文结一点小小的教训,让他知道,这世界有很多人是他得罪不起的。” 陈志光微微地翘动着食指,漫不经心地说道:“林文结以为自己有一点小小的权力,就开始不知道自己是谁了。结他钱财,那是对他的尊重,不是我们怕他。我们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僵。他真的不懂礼数,那就教一教他应该怎么做人。” 一阵凉爽的秋风刮起。贺鸿宇听得直点头。 他已经打听清楚了,车祸造成一死一重伤。林文结的儿子林嘉受了重伤,估计需要半个月才能出院。 一个好端端的家庭,差点就要支离破碎。 黎雪梅也意识,这场车祸是有人故意搞事。林文结整天到晚在外面搞检查,估计得罪了黑帮大佬。 “老公,这队长,能不能不当了?我们家受不起折腾。” 黎雪梅弱弱地问道。 林文结神色坚定地说道:“谁的家庭受得起折腾?我还真的和他们杠上劲了。” 黎雪梅长长地叹了口息,噙着泪水问道:“老公,你这是何苦呢?” 月光透着窗纱射进屋内。客厅没有开灯。 林文结一遍又一遍地看着那段视频,不停地想着自己的心事。 黎雪梅说道:“你不用看了。我觉得人家想要对付你,不会连这点事都想不到。肇事司机和送礼的人肯定不是同一个人。你所面对的是一个犯罪集团,而不是一两个人。” 林文结苦笑道:“你的说法和邢队是一样的。他也是这样认为。可是,会不会有意外呢?” 林文结闭上眼睛,都能清楚地知道刀疤脸男人的形象。 黎雪梅道:“这么重大案子,不会有意外。这次,对手是想要林嘉的命。结果,你妈当了替死鬼。我估计是她老人家在最后关头,替林嘉挡住了致命一击。” 谈起母亲,林文结不由暗然神伤。 再过几天,林嘉就要出院了。从邢桦那里传来的消息,他们并没有找到真正的凶手。 第150章 烧把火? “难道凶手已经人间蒸发了?” 郝强怒吼道。 邢桦坐在他的面前,一脸的无奈。他找遍了海珠市所有的视频监控,也没有发现刀疤脸男人。 对于一名老刑警而言,从来没有遇到如此怪事。 林文结提供的视频千真万确,不可能造假。视频中的主角却查无此人。 这怎么可能? 难道视频中的刀疤脸男人是假的?他戴了假面具,或者有易容术? 邢桦这几天的工作都围绕着刀疤脸男人展开,结果发现自己徒劳无功。 邢桦:“我觉得很奇怪,十有八九,这个视频中的男人用了易容术。要不然,那么多视频监控,不可能找不到他。所以,我们的侦破方向一开始就被误导了。交通事故发生后,附近所有的视频监控我们都查了,并没有发现刀疤男,也没有发现其他异常现象,真是奇怪了。” 郝强:“这是一个惯犯,反侦破能力很强。可是,这么一个简单的蓄意杀人案都破不了,叫我们如何向海珠市一千多万老百姓交待?” 从郝强办公室出来,郝强的双脚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他曾经侦破过很多大案要案,三次荣立过一等功。要是林文结儿子的这个案件侦破不了,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 回到办公室,邢桦把林文结提供的视频又看了一遍。 只要闭着眼睛,邢桦都能想象出刀疤脸的形象。 现在,他越来越相信,刀疤脸形象是个假的。真正可信的,只有他那双眼睛。 但他那如鹰一般的眼睛,是永远也改变不了的。 白马山庄。陈志光笑了。 他得到的消息是,市刑警大队正在为林文结提供的视频展开侦破。 贺鸿宇笑道:“樊虎的易容术实在了得,连邢桦这个老刑警都看不出来,还傻乎乎地全城搜查,连个鬼影都没找着。” 陈志光咬牙道:“他喜欢找就让他找。这些愚蠢的家伙,全都是一些自以为了不起的人,这次要让他知道,海珠究竟谁说了算。” 贺鸿宇问:“樊虎已经出境了?” 陈志光笑道:“他已经去欧州旅游了。你想不到?” 主仆二人相视一眼,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一起看似普通的交通事故,却引起了丁红儒的关注。这在海珠市还是头一次。 丁红儒听取了郝强的工作汇报,双眉拧成一个“川”字型。 他说道:“一定是某个环节出了问题。要不然,这些犯罪分子能上天入地不成?” 郝强:“据邢桦的初步分析,林文结所提供的那段视频有问题。到林文结家里送钱的刀疤男,很可能是经过侨装打扮的,或者是经过易容的。这家伙的易容术十分了得,让我们辨不出真伪。” 丁红儒:“我觉得应该检查出入境纪录,看有没有从这些人当中找出异常行为的人。” 听到这,郝强兴奋地说道:“根据邢桦的调查,有一个叫樊虎的年轻人。十四号上午九点零五分入境,晚上十点钟又出境了。这么短的时间,他来海珠干什么?” 丁红儒从郝强手里接过樊虎的照片,这人长得有点凶,但并不是刀疤脸。 丁红儒笑道:“这个樊虎的眼神,和刀疤脸倒是有几分神似,你不觉得吗?” 经过丁红儒的提醒,郝强的精气神被提振起来。邢桦侦破了那么多天,注意力都被吸引到刀疤脸身上去了,倒是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 经过郝强的提醒,邢桦不由豁然开悟:刀疤脸就是樊虎。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再怎么易容,樊虎的眼神还是变不了的。 但樊虎已经出境了。他是香岛人,并不在海珠定居。 郝强问:“樊虎并不在国内?” 邢桦点点头,道:“想抓他并不简单。最主要的是证据不足。我们不能凭他短时间内出入境,就抓他。” 郝强:“那只有等待时机了。” 大富豪夜总会。空中花园。 蝰蛇笑道:“黄总,听说陈志光和公安局的人斗起来了。” 黄士杰开怀大笑道:“好啊。这是好事呀。” 虽然黄士杰在警局有自己的消息渠道,但听到蝰蛇的消息,还是很开心。 “就是让他们狗咬狗,一嘴毛。” 黄士杰咬牙切齿地说道。 蝰蛇:“那个林文结的母亲被撞死,儿子被撞成重伤,一死一重伤,司机逃逸。听说这个案子被移交给刑警大队,作为刑事案件来侦破了。” 黄士杰冷笑道:“这样的案子还用侦破?在海珠,除了陈志光,还有谁敢这样干?” 空中花园很安静,空气十分清新。桂花树透出淡淡的香气,甚是迷人。 在黄士杰看来,自己能想到的事,公安局的人也能想到。陈志光这样干,也算是替黄士杰出了一口气。 林文结搞的大检查,对黄士杰的生意影响也很大。 黄士杰道:“这件事,我们只需要看热闹就行了,不需要我们插手。我的生意也不好,但我现在主要的经济来源并不靠娱乐业,而是修建高速公路。” “嗯。明白。” 黄士杰已经带蝰蛇去过两次云梦山庄。蝰蛇也知道,黄士杰认识一位神秘的大领导,两个人的关系还不一般。 每次去云梦山庄,蝰蛇只能在山庄外面等。他的车不能开进山庄里面。这是规矩。 黄士杰笑道:“蝰蛇,我觉得陈志光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不应该和警察较劲。凭现在的侦破手段,不可能连一个交通事故都侦破不了。” 蝰蛇:“他这样做,目的是想威胁一下林文结,让他懂得收敛。没想到,林文结的工作热情一点都没有降低,反而查得更狠了,弄得整个海珠市的娱乐业都叫苦连天。” 黄士杰冷笑道:“叫苦有什么用?这世界根本就不相信眼泪。有谁会同情我们吗?不可能。” 在黄士杰看来,除了苏倩倩和豆豆两个人还需要他的爱,其他人都只能是互相利用的关系。 包括他和蝰蛇之间,都是利用和被利用,而并非真情流露。 蝰蛇:“老大,我觉得我们是不是再烧一把火?” 黄士杰问:“什么意思?” 第151章 适可而止 蝰蛇:“我们派人盯住贺鸿宇,看他有什么异常。要是发现什么异常,我们就向公安局举报,至少可以给陈志光增添一点麻烦,让他心里添堵。” 黄士杰沉吟片刻,说道:“这样的事太费时间,又没什么大的意义。说白了,干我们这一行,有几个是干净的?不搞点歪门邪道,正儿八经地做生意,估计裤子都得亏光了。” 出乎蝰蛇意料的是,黄士杰如此大度,根本就没把对付陈志光这件事当一回事。 相反,他还有些惺惺相惜的意味。 林文结把动静搞得这么大,整个海珠市的娱乐业都萧条。不是一两家的问题。 蝰蛇笑道:“黄总,看来是我多心了。我还以为你对陈志光有多么恨呢。” 黄士杰:“真要恨得彻底,不如让你的毒蛇直接把他咬死算了。他对我构不成巨大威胁。我何苦要这样干?” 蝰蛇:“伍进呢?” 黄士杰:“伍进不同。他知道得太多,而且他一直在以死威胁我,还绑架我的老婆孩子。他不死,死掉的人就有可能是我自己。” 听到这样的解释,蝰蛇算是明白了。伍进之死,对于黄士杰来说是必然的。 杀死伍进的人,正是蝰蛇自己。 蝰蛇就是黄士杰豢养的杀手。他的毒蛇可以杀人于无形,警方还难以侦破。 熙福陵园。天空飘着小雨。 林文结站立在母亲的墓前,满脸悲伤。 黎雪梅撑着雨伞,站在林文结身边。 她喃喃地说道:“回去,你已经站了一个多小时了。” 四周寂静无声。 “刑队那边还没有消息。我妈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走了。抓不到凶手,我就不会甘心。” 林文结长叹一口气,随黎雪梅一起走下一条长长的台阶。 不一会,他们来到山脚。车就停在山脚的公路旁。 上车后,林文结驾驶着车前往市中心医院。 今天是接林嘉出院的日子。 林嘉已经是小学三年级的孩子了,他已经知道老奶奶死于车祸,他自己也差点命丧黄泉。 一见面,林嘉一头扎进林文结的怀里,嘴里喊道:“爸,我想奶奶。” 以前,林嘉上学放学,都是由奶奶接送。现在奶奶已经彻底走了,再也不会回来。 “孩子,别怕,还有爸妈陪着你。” 林文结牵着林嘉的左手,黎雪梅牵着林嘉的右手。一家人走出医院,来到医院的停车坪。 恍惚间,林文结似乎觉察到有人朝他们偷窥。仔细一看,什么都没有看到。来来往往的人们,正在以不同方式生活着。 难道只是幻觉? 白马山庄。四楼天台上。 贺鸿宇说道:“陈主席,根据我的人报告,林文结的儿子今天出院。要不要采取下一步行动?” 陈志光沉吟片刻,说道:“不要轻举妄动,我们得休息一下。樊虎去欧州旅游回来了,估计这几天会过来。等他回来再说。” 贺鸿宇建议道:“陈主席,我觉得樊虎不能再用了。根据我从警局那边得到的消息,邢桦已经怀疑上樊虎了。他们调查了樊虎的出入境纪录。” “哦?” 陈志光有些不解了。 这么机密的事情,贺鸿宇居然先知道了?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贺鸿宇的进步不小。 贺鸿宇解释道:“我在警局有一些朋友。我经常请他们吃吃喝喝,彼此之间混得比较熟。我是和他们闲谈时了解到的。” 陈志光:“既然是这样,樊虎已经不适合来海珠了。我亲自和他说。你们也不要插手这件事了。千万不要栽进去。有些事情,一旦错了就没办法回头。” “是。遵命。” 贺鸿宇乖乖地退了下去。陈志光长长地叹了口气,目光投向翠峰山。 费了那么大的劲,还死了人,结果林文结根本不收敛,反而越查越紧了。陈志光恨不得把林文结也给结束了。 然而,现在刑警大队把交通事故当作刑事案件来办,事情就没那么容易结束。弄不好,就会惹得一身麻烦,甚至脱不开身。 “贺鸿宇走了?” 陈志光的身后突然响起了一个男声。回头一看,原来是董传旺。一个师爷级的人物。 董传旺精通玄学。陈志光所有公司的风水都是他调理的。陈志光也特别相信他。 陈志光道:“他毕竟还是太年轻。遇到事情只想着往前冲,不知道变通。在处事智慧方面,我还是更相信你。” 董传旺“嘿嘿”一笑,说道:“陈主席过奖了。我这点智慧,和陈主席比起来,相差远了。” 陈志光倒也不客气,指了指茶桌的位置,说道:“董先生,请坐。你从香岛过来,我还没有去星级酒店招待你,你不见怪?” 董传旺笑道:“在白马山庄也不错啊。这种私人领地,不是谁都可以来的。你让我来这里,这是对我的信任,我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陈志光递给来一支雪茄烟,笑道:“感谢董先生理解。做人到了我这个层次,很多做法都是普通人不理解的。这叫知音难觅。” 董传旺长得精瘦,还留着山羊胡。看上去就像旧社会大财主家的账房先生。 他淡淡地笑道:“智慧是需要历练的。一个人经历得越多,受的苦难越多,就可能充满常人所不具备的智慧。陈主席,你能把事业做成今天这个规模,当然不是普通人能达到的。” 在董传旺的眼里,陈志光是属于极少数成功人士之一。能达到他这个层次,自然有命数。要是没有这个命局,就算累死了也达不到。 陈志光问:“董先生,你学玄学有多少年了?” 董传旺:“四十年了。整整四十年,我都在玄学的海洋里遨游。越学,越害怕;越学,越觉得这里面的知识博大精深。我建议陈主席见好就收,不要再搞事了。” 陈志光赞叹地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贺鸿宇想把事情搞得再大一些,我不同意。我现在的资产达到数百亿,何苦要为了一点小事而害了自己?制造一个交通事故,只是想给林文结一个教训,谁知道会死人?” 董传旺道:“现在止步还来得及。只要樊虎不入境,警局也拿他没辙。现在这情形,连传讯他的条件都不具备。” 第152章 你找我有事? 听了董传旺的话,陈志光不由豁然开朗。 陈志光问:“林文结仍然不肯松手,一杆子插到底,我们怎么办?” 董传旺:“大不了退出娱乐业,有什么好怕的?以前没有这些娱乐城,振邦集团不是做得很好吗?” “嗯。董先生,你说的不无道理。这件事,是我太固执了,认着死理不放。娱乐中心的业务,还占不到振邦集团的百分之一,我何苦要伤透脑筋呢?完全没有必要嘛。” 董传旺淡淡一笑:“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很多人还没醒悟过来呢。等他们醒悟过来,也不知道要到哪一年。” 丁红儒怎么也没想到,一起交通事故,侦破起来居然那么难。 从邢桦那里传来的消息,肇事司机逃逸,仍然没有找到。泥头车是建筑公司的报废车,还被套牌。最后的结果,也是无从查起。 “这么说来,又是一个无头案?林文结的母亲白白地送了命?” 丁红儒问道。 郝强:“我们尽了力了。在海珠,能找的线索都找了,邢桦他们花费了很大的心血。” 丁红儒:“我要的是结果。至于过程有多么艰辛,我表示理解,但这不是理由。” 郝强不免有些尴尬。邢桦的确已经尽力了,效果并不明显。 尤其是那个叫樊虎的家伙,嫌疑很大,但没有证据。 “短时间内出入境,的确是个异常现象。” 听完郝强的汇报,丁红儒说道:“但仅凭这一点,也不能说明什么问题。对方随便找个借口,就把我们给搪塞过去了。” 郝强无奈地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我们的证据并不充分,还没有抓他的理由。再说,他是香岛人,我们没那么容易动他。” 丁红儒点点头,表示赞同郝强的意见。 他说道:“辛苦邢桦了。这小子好久没来见我了,大概是怕受批评?” 郝强:“那倒不是。他的确很忙。追逃工作从来都没有歇过。干警们累了就睡办公室,很少回家睡觉。” 丁红儒:“郝局,你们局党委对干警们要多关心。他们的确很辛苦,我能体会得到。他们一旦忙起来,就没日没夜的,我们可不能让这些英雄们流血又流泪。” 郝强很久没有和丁红儒深入交流了。丁红儒上任到现在,已经五个月了,还没有去市公安局视察过工作。 郝强问:“丁书记,您有时间去市局走走?” 丁红儒:“好啊。有时间我一定去。” 两个人有说有笑的,来到楼下的停车场。这是丁红儒第一次把客人送到停车场。 大富豪夜总会。空中花园。 黄士杰和蝰蛇正在喝茶聊天,突然接到楚天集团张天的电话。 “黄总,我在你的楼下,想上来坐一坐,欢迎吗?” 张天问道。 “欢迎啊,当然欢迎!” 黄士杰一个电话,让保安放行。张天坐着空中花园的专用电梯,不一会便见到了黄士杰。 一个月不见了,张天瘦了一圈,变得更加精干。 黄士杰问:“张总,你去健身减肥了?” 张天苦笑道:“减什么肥?凡间琐事都烦不过来。” 黄士杰笑道:“身价几十亿的大老板,早就实现财富自由了,还有什么琐碎事让你烦的?” 张天坐下来,蝰蛇立即给他斟了一杯茶。 黄士杰伸手指了一下对面的石凳,笑道:“坐,品一品我们新到的毛尖茶,别有一番风味。” 张天喝了一小杯茶,含在嘴里,细细地品,香味很特别。 “黄总还是挺会享受生活的。” 张天感叹道。 黄士杰:“人生苦短,只有那么短短几十年。除了努力赚钱,就是要懂的享受。有句古话,辛苦赚钱快活用。张总,你和那个苏丹凤发展得怎么样了?” 张天望了一眼蝰蛇,欲言又止。黄士杰笑道:“张总不必忌讳。文奎是我最好的铁哥们,他不会乱说话的。我们在这里说过的话,不会出了这个空中花园。” 张天:“苏丹凤的母亲已经完成了换肾手术,据说恢复得很好。过几天,苏丹凤就想来海珠找一份工作。” 黄士杰白了张天一眼,问道:“找什么工作?这就是你的不对啦。你不会来个金屋藏娇?别让你家里的黄脸婆知道就行啦。让她出来工作,能赚多少钱?” 在黄士杰看来,张天给苏丹凤找工作,纯粹是一个愚蠢的行为。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蝰蛇坐在一旁,默默地斟茶、烧水,并不乱插话。他那乖巧的模样,让张天自愧不如。黄士杰真的很会用人。 张天的身边,就没有像蝰蛇这样的人才。 张天无奈地叹道:“说实话,我并不希望她过来。纸是包不住火的。她如果过来,迟早有一天,我的后花园会起火。黄总,我不像你啊。你是浑身轻松,怎么活都不觉得累。” 黄士杰和苏倩倩之间的秘密,这世界知道的人并不多。所以,张天倒是特别羡慕黄士杰。 五十多岁的人了,嫖赌逍遥,毫无羁绊。张天可没有他这么逍遥自在。 黄士杰笑道:“张总多虑了。这世界,只有适不适合。你有一个家,当然就有家的好处。哪像我,赚这么多钱,自己都不知道为谁赚。” 蝰蛇听得微微一怔。黄士杰倒是挺会装的。苏倩倩和豆豆的事,究竟要隐瞒到什么时候?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谁会保证,在黄士杰的圈子里,会不会出现第二个伍进? 张天无奈地笑道:“黄总,我觉得自己的日子过得不如狗。我哪有你这么滋润?你才是男人中的佼佼者。” 听到这样的表扬,黄士杰心里像喝了蜜似的。高速公路的项目,能让他赚n个亿。他再也不会因为林文结的扫黄打非而纠结。 一切按规矩办,赚得并不太多,但也没有到倾家荡产的时候。 黄士杰问:“张总,你找我,有没有其他什么事?” 张天喝了一杯茶,说道:“黄总果然是个聪明人。我找你,的确是有一件事,看黄总是不是感兴趣?” 第153章 目的性强 “什么事?” 黄士杰问道。 张天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张报纸,说道:“平山区原开关厂的地块要拍卖。这是公告。” 黄士杰接过报纸仔细看了起来。开关厂占地达到三百八十亩,靠近平山广场。属于平山区的黄金地块。政府准备面向社会公开拍卖,用于发展商业。 看到这个公告,黄士杰像打了鸡血似的兴奋。 他已经好久没有碰到这么好的机会了。工业用地转商业用地,价值直接翻几番。 更重要的是,在平山广场有地铁三号线经过。广场有四个地铁口。 可以说,这样的土地,绝对是寸土寸金。 黄士杰问:“你有兴趣?” 张天:“我哪有这个经济实力?你看一看条件,要求企业注册资金一百亿。除了你,还有谁具备这样的实力?” “那倒不一定。”黄士杰否定道:“在海珠,注册资金达到一百亿的企业并不少。关键看人家是否愿意投资。这个项目是个好项目,我估计到时候会抢得头破血流。” 张天问:“黄总,你没兴趣?” 黄士杰:“我还没考虑好。这是一笔大投资,怎么可能那么快做决定。让我想几天。” 张天:“这个项目当然好,我没有这么多的钱,要不然,我也想去竞争一下。” 白马山庄。天台上。 贺鸿宇和陈志光坐在一起,也在商谈着开关厂地块问题。 陈志光说道:“我觉得可以试一下。” 贺鸿宇:“注册资金达到百亿规模,这个条件限制得太死,很多企业达不到。” 陈志光笑道:“这个规定好呀。这不是在为我们量身定做吗?我去找一找钟世伟,看他还有什么关照。” 贺鸿宇:“我觉得黄士杰也会参加竞拍。他的企业应该也达到一百亿了。” “竞争就竞争。人争一口气,佛争一柱香。我们按照公告的要求去报名就是了。万一买不到也没办法。那是我们的命不好,怪不得别人。” 主仆二人正在为购买土地的事情讨论得不亦乐乎,陈志光的电话响了,钟世伟亲自打来的。 原来,钟世伟已经到了白马山庄。 陈志光连忙带着贺鸿宇出来迎接。 陈志光感慨道:“钟书记,怎么这么难得?我们正在讨论买地的事情呢,你就来了。” 坐定以后,贺鸿宇为钟世伟酌了一杯茶,便自觉地退了下去。 钟世伟问:“陈主席,你对开关厂的地块感兴趣?应该不便宜啊。” 陈志光笑了笑:“我看了一下公告,条件我们是达到了。我不知道能不能赚钱。” 开关厂的地块是区政府这边操作的。钟世伟倒没怎么管。现在听说陈志光有兴趣,他的神经也紧绷起来。 钟世伟笑道:“这块地有点大,估计得花几十个亿。对任何一家企业来说,都是大笔的投资。陈主席要是想买,我就和高志远打个招呼,看能否关照一下。但公开招拍挂的程序还是不能省去,不排除有其他企业参与进来。” 听到这个表示,陈志光的心里乐开了花。应该说,钟世伟对于振邦集团的发展是有功的。 没有钟世伟的运作,振邦集团也就没有那么容易入股平山区水务集团。 陈志光问:“钟书记,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钟世伟淡淡一笑:“我是开车往这里经过,突然灵感来了,便打个电话过来,看你有没有在家。要是你不在,我就走了。水务集团已经组建完毕,目前看来,运作还是比较顺畅的,我表示非常满意。” 陈志光:“只要钟书记满意,我就放心了。我还担心这件事办不成了。现在办成了,我也很高兴。” 钟世伟还是第一次到白马山庄。陈志光带着他参观了花园、球场、游泳池等设施。钟世伟感到十分震憾。 作为公职人员,对于这样的住房条件,只有艳羡的份,完全没有可能买得起。 钟世伟一边走,一边问道:“你这个山庄,能值多少钱?” 陈志光淡淡笑道:“其实也不值多少钱,十个亿。要是谁给我十个亿,我就卖掉它。我更喜欢住在香岛。” 在钟世伟面前,陈志光一个字也不提娱乐业的事情。 钟世伟似乎并不知道,也没有提起林文结的事。这两个月,在林文结的勤奋工作下,整个海珠市的娱乐业都受到了沉重的打击,有些企业甚至直接关门大吉。 陈志光陪着钟世伟散了半个小时的步,贺鸿宇准备了两盒“茶叶”,等钟世伟离开的时候,送到他的车上。 钟世伟用手一掂量,就知道茶叶盒里装的不是茶叶,而是百元大钞。他会心地笑了笑,一脚油门离开了白马山庄。 望着渐行渐远的奥迪车离去,陈志光也笑了。 现在,敢这样收钱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了,钟世伟属于少数中的少数。 贺鸿宇轻声问道:“陈总,钟世伟真的能帮助我们吗?” 陈志光:“只要他在这个位置,就能帮到我们。不是他本人有多么值钱,而是他的位置值钱。没有他,我们能参股水务集团吗?这可是笼断型企业,没有钟世伟的鼎力相助,我们想都不用想。” 在贺鸿宇看来,陈志光这么不计代价地送钱,似乎有些不值。但陈志光不这样认为。 相反,他认为很值! 只要和钟世伟搞好关系,他无论从哪里关照一下,都能带来巨额的经济利益。 而贺鸿宇显然只看中开关厂的那块地。在他看来,陈志光之所以送钱给钟世伟,目的就是为了那块地。 哪个生意人的目的性不强? 贺鸿宇:“我觉得那块地的事,话事权应该在高志远这边。” 陈志光立即说道:“高志远是丁红儒的人。我们再也不能出现上次的事情。他收到钱,又让司机退回来,这样的事情影响太大了,不合算。” “鸿宇,你现在有空吗?我们一起去开关厂地块现场看一看,实地感受一下这块地,再决定是否投资。” “好的,我们现在就去。” 说罢,贺鸿宇去车库开出来一辆悍马越野车。 第154章 圈子 开关厂地块还有十几幢旧厂房。在旧厂房的附近,是一个占地达两百亩的平山广场。 这样的地方,的确应该拆了。 为了修建地铁,整个广场都被围蔽了。 贺鸿宇把车停在广场两百米开外的一条街道,然后和陈志光走路到开关厂。 这家开关厂曾经辉煌过一段时间。现在看上去已是破烂不堪。开关厂停产后,曾经做过十几年的创意产业园。 现在创意产业园搞不下去了,又在想着发展商业,规划引进国际知名超市进驻。 陈志光和贺鸿宇来到开关厂门口,这里还有保安值班。他们向保安亮明身份,保安便让他们进去参观。 参观了一圈下来,竟然用了一个多小时。 陈志光站在厂门口,又四处观察了一下。附近两公里范围内,有七八个住宅小区。广场通地铁三号线后,这么破破烂烂的地方,起拍价就是五十个亿。要是有企业竞争,不知道多少价格成交。 这时,陈志光看见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下车,向开关厂走来。 这个人便是黄士杰! 随黄士杰一起来的,是一个长相瘦削的男子。那个男子便是黄士杰的贴身保镖文奎,绰号“蝰蛇”。 “哟,这不是黄总吗?” 贺鸿宇热情地打着招呼。 看到贺鸿宇和陈志光,黄士杰已经知道他们是来干什么的。 黄士杰热情地向陈志光和贺鸿宇握手。 陈志光笑道:“黄总,莫非你也看中了开关厂?” 黄士杰:“我随便看一看,像买东西一样,看归看,买归买。这个破烂厂房,以五十亿起价,我觉得实在太坑人了。这谁定的价?心肠咋这么黑?” 陈志光冷笑道:“做生意嘛,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觉得没什么好议论的。有实力的话,那就参加竞拍,价高者得。对吗?” 黄士杰:“陈主席说得对,价高者得。估计五十亿还是低了一点,有可能会拍到八十亿,甚至一百亿。” 两个死对头,随便唠嗑了几句,便各走各的路。 黄士杰看着陈志光渐行渐远的背影,感叹道:“我们早就该想到,陈志光就是我们的竞争对手。他具备和我们竞争的实力和条件。据传,他和钟世伟的关系不一般。” 蝰蛇:“既然是公开竞拍,应该是价高者得啊。难道我们还需要花钱去搞关系吗?” 黄士杰果断地说道:“不花钱了。我们没有必要在小人物身上花钱。” “小人物”这三个字,把蝰蛇刺激得不轻。他随黄士杰去过几次云梦山庄,知道那里面住的可是大人物。 到目前为止,蝰蛇还没有见过云梦山庄的主人是谁。但他能够感受到,黄士杰每次去见那个人,都表现得诚惶诚恐。 什么样的人物,值得黄士杰这么尊敬呢?蝰蛇打破脑袋也想不到。 黄士杰笑道:“开关厂的竞拍会我们还是要参加的。不管有没有拿到地,我们来凑个热闹也是挺好玩的。” 蝰蛇看得出来,黄士杰这是和陈志光扛上了。哪怕他不买地,也会来哄抬一下地价。 保安听说黄士杰是来看地的,也十分客气地放他们进去。 黄士杰和蝰蛇四处参观了开关厂,两个人都觉得很坑。这十几幢破厂房,仅仅因为地理位置好,草鸡变凤凰,实在太值钱了。 黄士杰感叹道:“自从黄一川书记调走后,其后一些老领导,有的调走,有的退休。我在海珠市就没什么靠山了。” 蝰蛇嘴巴噏动了几下,终究还是没有问他,云梦山庄的主人是谁。 犹豫了一下,蝰蛇问:“这个开关厂地块,我们真的要参加竞拍?” 黄士杰:“凭心而论,这里的地理位置真的好,面积又大,五十亿的起拍价,我觉得还是可以考虑一下的。我有一种感觉,陈志光一定会志在必得。这个人做事的风格就是这样,一旦被他看中,他就不会放手。” 说话间,两个人回到车上。蝰蛇当司机,黄士杰坐在副驾驶室,双目微闭,在想着自己的心思。 蝰蛇问:“老板,我们现在去哪?” 黄士杰这才反应过来,说道:“我们去找丁克聊聊天。他已经退居二线了,估计没什么人看他。” 不一会,车子到达盛泰花园。丁克的家住在顶楼。楼顶还设有一个小花园。 黄士杰来访,丁克还是很高兴的。 蝰蛇提着两条软中华,两瓶茅台酒。跟在黄士杰的身后。 看到烟酒,丁克说道:“你们要来玩就玩啊,不要买东西了。我年纪大了,烟酒都戒掉了。现在没别的想法,就是想着多活几年。” 相比较而言,丁克这个空中花园,和黄士杰是没法比的。作为居民,他这里也是别具一格。 丁克在花园的凉亭下泡了一壶茶。三个人一边喝茶,一边聊天,其乐融融。 从闭聊中得知,黄士杰想参加平山区开关厂地块的竞拍。 丁克问:“黄总,你对钟世伟了解吗?” 黄士杰:“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 丁克禁不住笑道:“海珠首富,听起来都如雷贯耳。钟世伟怎么可能不知道你?你们俩没什么交情,这倒也情有可愿。毕竟你们之间没什么利益上的往来。” 平山区是陈志光发迹的地方。 想当年,陈志光刚来海珠发展,最多只有两个亿资金。短短十几年时间,他的产业已经遍布十几个国家,成了平山区有名的资本大鳄。 黄士杰问:“丁局,你觉得我们能参加开关厂地块的竞拍吗?” 丁克:“这有什么不可以?关键问题是你和钟世伟关系不深,万一碰到问题,没有人会真心帮你。那样的话,做起事情就会困难很多。在这方面,我觉得你肯定没有陈志光顺利。他一直在平山区发展。你们别以为何东辉被送进了牢房,就没有人敢和陈志光亲近了。钟世伟当了五年的区长,难道会和陈志光没有一点交情吗?” 丁克口中的“交情”,黄士杰能理解。 黄士杰笑道:“能不能拍到地块并不重要,我是想报个名,到拍卖现场去搅搅局。” 丁克笑道:“你是想和陈志光过不去?” 第155章 战友 黄士杰喝了一杯茶,漫不经心地说道:“我也不是和他过不去。那块地的确是黄金宝地。只是价格实在太高。五十亿的起拍价,弄不好,就会一百亿成交。这么大的游戏,我估计没有多少人玩得起。” “所以,你的决心并不大,对吗?” 丁克问道。 黄士杰禁不住笑道:“我一点点心思都被你猜透了。丁顺好吗?” 丁克:“他还不是老样子?吃穿不愁,开开心心。这样的日子,有什么不好?” 黄士杰知道,丁克已经把人生看得很通透。他之所以不让丁顺当官,就是害怕他出事。 丁顺是个不知轻重的家伙。要是给他做个官,弄不好就会坐牢。 丁克显然不想再谈丁顺的事。兄弟俩,性格和修为相差很大。 黄士杰和蝰蛇陪着丁克聊了一个多小时,然后放下烟酒,这才离开盛泰花园。 丁克送他们上了车。 在车上。蝰蛇问:“这个丁克是老局长?” 黄士杰:“他曾经是局长,也曾经帮过我很多。他还没有到退休年龄,只是退二线。现在的国土局局长叫江华,市委办主任调过去的。” 蝰蛇并不认识官场中人,对于江华,也只是第一次听过。 他弱弱地问道:“开关厂那块地,要不要请人帮忙?” 黄士杰冷笑道:“你还很嫩,不知道这里面的水有多深。算了,别想那么多。我把现有的企业经营好,吃穿不愁,安安心心过日子。” 蝰蛇笑了笑,便不再多言。黄士杰是什么人,他是很清楚的。要是谁真的惹毛了他,他真的就能让对手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车子开到大富豪夜总会的楼下,黄士杰突然说道:“我还是回金沙丽水。你把我送到那里去,我需要休息两天。” 市公安局。 郝强忙碌了一天,终于静下心来休息一会。 邢桦推门而入,看见郝强抱着头沉思,关切地问道:“郝局,你头疼?” 郝强问道:“这些天休息得不好,晚上经常失眠。上了年纪了,总有这样、那样的毛病。那个交通事故的案件侦破得怎么样了?” 邢桦:“我们排查了海珠市十二个县市区的视频监控,没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那个送现金到林文结家里的刀疤脸,后来再也没有出现过了。还有一个疑点,那就是有一个叫樊虎的年轻人,一天以内出入境,此后便消失得没有踪影。” 郝强看见巴疤脸和樊虎的照片,仔细对比了一下,问道:“你不觉得这两个人很像一个人?” 邢桦:“我也意识到了。他们的眼神特别像。但我们现在找不到他了。他出境以后,便再也没有回来。” 很显然,凭现在的怀疑,并不能确定樊虎就是刀疤脸,更不能确定他就是故意撞人的凶手。 郝强无奈地说道:“如果从此以后,樊虎不再入境,我们还真的没什么办法对付他。” 原因很简单,樊虎的嫌疑点太少了。仅凭一天以内出入境,肯定不是传讯他的理由。 郝强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了,他准备这个双休日去一趟南平市,看望一下年迈的老母亲。 “邢局,我回家呆三天,我不在岗的时候,局的事情由你主持工作。遇到大事,你打电话向我报告。” 郝强捡起公文包出门。邢桦和他一起来到停车场,司机已经发动了汽车,在那里等候。 邢桦和郝强挥手告别,然后回到办公室。 他仔细分析着樊虎和刀疤脸的两张照片,越看越像同一个人! 难道樊虎真的懂易容术? 樊虎出入境的图像是造不了假的,那么刀疤脸的图像就是假的。这也是刀疤脸从此没有现身的原因。 作为一名老刑警,邢桦早就把怀疑点集中到樊虎身上了。由于没有证据,他硬是说服自己,应该还有其他可能性。 听了郝强的分析,邢桦更加确信,樊虎的嫌疑最大。只要他入境,就得好好请他喝一杯咖啡。 林文结听了邢桦对案件的分析,也是惊得目瞪可呆。 他怔怔地说道:“我和他无怨无仇,他干嘛要那样对我?” 邢桦不动声色地说道:“因为你的工作力度太大,动了某些人的奶酪。这些人拿你的家人报复,只不过是想让你收敛一点,不要查得太紧。” 林文结的人查得太紧,造成的负面效应也是显而易见的,已经有些一些娱乐场所关门大吉。 邢桦有些担心,林文结继续下去,一个受害者很可能是他自己。 林文结道:“这两个月来,海珠市的社会空气都清新了不少,我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如果这些人真的想冲着我来,我只有受了,绝无二话。” 邢桦笑道:“林队,你这性格和我差不多,不撞南墙不回头。你是撞了南墙也不回头。” 林文结果断地说道:“社会上没有人敢出来伸张正义,社会还会有希望吗?大概是我的书读得太多,生活太过理想化,但我觉得我没有错,就没有必要屈服。” 邢桦听了林文结的话,深感震撼。他是一个文化人,政治理论的功底相当扎实。但是,谁都知道,要做到知行合一,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林文结显然做到了。 邢桦拍了拍林文结的肩膀,深情地说道:“林队,我请你吃饭,我们找一个小饭碗,好好地聊一聊,我觉得我们之间,还是有些共同语言的。” 林文结:“谢谢邢局。我请客。” 邢桦:“谁请客都一样。一点小钱,我们都不缺。” 两个人来到一个叫做“好再来”酒家,找了一个靠近窗户的位置坐下。 不一会,服务员便拿过来一张菜单,说道:“菜都在菜单上,你们想吃什么菜,自己点。” 林文结接过菜单,用铅笔在菜单上划了四个勾,然后交还给服务员。 林文结说道:“服务员,可以上菜了,再给我们来两瓶啤酒。” 服务员答应了一声,收了菜牌去厨房。 大约只等了十几分钟,菜便上齐了。 林文结动情地说道:“邢局,那个案件真是辛苦你们了。我也希望能早些看到结果,以此告慰九泉之下的老母亲。” 邢桦:“我们是同一条战壕中的战友,要是破不了案,叫我怎么对得起你?” 第156章 两兄弟 林文结苦笑一声,道:“邢局客气了。干我们这一行,哪一个不是嫉恶如仇。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希望,一定会付出百分之一百的努力。” 酒菜都上齐了。两个人自斟自酌,不亦乐乎。不一会,两个人分别喝掉了两瓶啤酒。 邢桦:“我们有禁酒令,喝醉了可不好。随意就行了。” 结完账出来,已经天黑。 市公安局的大楼除了值班人员,其他人员都已经下班回家了,到处空空荡荡的。 林文结回到办公室坐了一会,喝了一杯茶,抽了几支烟,等酒气慢慢散去。 林文结去文具店买了练习本、笔、铅等文具,准备送回家给儿子。一出店门,在前方约五十米处,一个貌似樊虎的年轻人跃入眼帘。 “站住!” 嘴里喊着,脚下也没闲着。林文结使出吃奶的力气,一个纵跳追了上去。没想到对方更快,仅仅几个纵跳便消失在街道的人流里,瞬间不见了踪影。 原本是想买文具给儿子的,经过这一折腾,林文结完全没有了回家的意思。 他垂头丧气的回到办公大楼,和邢桦撞个正着。 邢桦有些意外地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林文结:“我好像看到了樊虎。追了几十米,没追上。那家伙比泥鳅还要滑。” 邢桦拍了拍林文结的肩膀,说道:“没追到好呀。就凭你这点身手,人没抓住,把自己的小命搭进去了。不合算。追逃这样的事,就是应该交给我们刑警大队干的。” 几乎可以肯定,如果林文结发现的人是樊虎,关键时候樊虎肯定下杀招。而林文结只不过是个文职人员,哪里是樊虎的对手。 听到林文结这样说,邢桦倒是吓出一身冷汗。 “林队,你回家好好休息。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们来做。” 邢桦让林文结开车回家,自己和值班留守的干警开始忙碌起来。 整整一个通宵,邢桦带着他的战友们到处查找樊虎的下落,遗憾的是,这家伙就像地遁了一般,连个影子都没捞着。 第二天上班。邢桦熬得满眼通红。 林文结问:“邢局,你们昨晚又是通宵?” 邢桦:“林队,你会不会看花了眼。我们把海珠市的监控录像查找了一遍,并没有发现樊虎。” 林文结问:“你有没有到出入境管理中心看一看,那里的纪录是真实的,谁也逃不了。” 邢桦猛然拍脑袋,说道:“真是顾此失彼。为了查找樊虎,一个晚上未睡,竟然忘记了出入境这个最为重要的地方。” 说罢,邢桦顾不得自己没睡,发挥连续作战的精神,直扑目的地。 遗憾的是,出入境的记录里,并没有发现樊虎这个人。 林文结道:“难道是我看花眼了?那个人也闪得真快。一看就是个老手啊。他会是谁呢?” 邢桦也觉得是林文结看花眼了,他遇到的人,很可能是有案底在身的家伙,在林文结的一惊一乍中吓得魂飞魄散。 白马山庄。四楼。 陈志光的脸色阴沉,一言不发。坐在他对面的人是樊虎的哥哥樊龙。 两兄弟是亲兄弟,如假包换的那种。 樊龙不但长得和樊虎很像,连个头、声音等,都有几分相似。 陈志光双目如炬,问道:“樊龙,你这个时候来,究竟有什么事?你不知道公安局在查找樊虎的下落?樊虎要是被抓住,那可是死罪呀。” 樊龙:“我没钱用了,陈主席能不能支持一下?” 陈志光问:“你要多少?” 樊龙:“一百万。” 陈志光:“行。我等会给张银行卡你。你需要钱,其实不需要过来。你打个电话来,我帮你办妥,不就行了。” 樊龙:“我好久没来海珠了,所以想过来玩几天。昨晚碰到一个警察,他二话不说,直接就追。我便意识到,他肯定是把我和我弟弟搞混淆了。” 陈志光认为,樊龙这样做,的确是有风险的。两兄弟长得太相像,一旦樊龙被抓,也是有他好受的。弄不得好,还得把陈志光这个后台老板给逼出来担保。 陈志光点燃一支雪茄烟抽了起来,他来回踱着步,思索着如何处理樊龙的问题。 根据陈志光得到的消息,昨晚的确是林文结看花了眼,林文结只是觉得有人长得像樊虎。追了几十米,终因体力不支而放弃了追赶。 陈志光冷笑道:“樊龙,因为你的意外现身,你害得海珠市公安局整个刑警大队都动起来了。他们一个通宵未睡。要是他们找到我这里来了,你叫我如何应付?” 樊龙像斗地主似的,低下头,再也不敢吭声。幸亏昨晚只有一个警察追他,要是多来几个,怕他就无处可逃了。 陈志光继续说道:“你要是被逮住了,再逮你弟弟也不是难事。你千万不要小看了警方的能力。” 一惊一吓,让樊龙有些惊魂未定。 樊龙的确是因为囊中羞涩,才想找陈志光要点钱用。陈志光需要他们的时候,也从来不会客气。 彼此之间,都是利用和被利用的关系。 陈志光不愧是黑白通吃的高手,他已经通过朋友的关系打探到,警方已经把注意力放到出入境管理中心。 他淡淡地笑道:“樊龙,我也不需要太担心。现在邢桦他们的注意力在樊虎身上。你这个人的名字,他们都没有问过。因此,你现在出境还是安全的。为了保险起见,你还是在我们这玩半个月再走。” 樊龙感受到陈志光的真心,有些愧疚地说道:“我这一来,真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陈志光大度地一挥手,说道:“我们自家兄弟,不说客套话了。你在海珠期间的吃喝玩乐,我都让贺鸿宇报销,不需要你掏一份钱。我给你的钱,主要是给你自己出外用。钱没了,我们还可以再赚,要是人没了,那就什么都没有了。樊虎驾车撞死了一个老太婆,警方正在尽全力缉拿他。他的处境很危险,希望他再也不要来海珠了,懂吗?” 第157章 开洋荤 再牛逼的犯罪分子也是怕警察的。 樊虎去欧州旅游还没有回来,樊龙入了境,又不得不再躲几天。 邢桦把海珠市搜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可疑的人物。难道真的是林文结看花了眼? 郝强从南平回来了。 出乎邢桦意料的是,郝强的脸色不好看,灰头土脸,疲惫不堪。 邢桦关切地问道:“郝局,你身体不好?” 郝强强打着精神,说道:“没有呢,可能是晚上睡眠不好。” 邢桦出去了,郝强的脸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 他回南平待了三天,主要是看望老母亲。老母亲得了渐冻症,需要很多钱治病。自己那点工资哪里够? 然而,天上掉馅饼了。 有一个姓黄的老板给了三百万现金! 这些钱都是给郝强的母亲治病的。 看到这么多的现金,郝强是既喜欢,又害怕。 喜欢,那是因为他的确需要它。害怕,那就更不用说了。天下哪有的午餐? 姓黄的老板,不用说,就是海珠首富黄士杰。 黄士杰凭什么在郝强身上花这么多钱? 邢桦出去以后,办公室只有郝强一个人。 郝强打通了黄士杰的电话。电话接通后,黄士杰客气地说道:“郝局,你好。我是黄士杰。” 两个人在电话里约好,在101大厦顶层的旋转餐厅见面。 半个小时后。郝强身穿一套便衣出现在旋转餐厅。他一进门,就看见黄士杰在向自己招手。 郝强在黄士杰面前坐下,不动声色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南平的家?” 黄士杰干笑道:“郝局这么有名的人,随便问几个人不就可以知道了。” 郝强四处张望了一下,旋转餐厅里没什么人。只是在一个角落有一对谈恋爱的年轻男女在窃窃私语。 郝强问:“你给我的钱,是你自己拿回去,还是我上缴给纪委?” 黄士杰的脸上表情一下子就僵硬了。这两个结果都不是他所需要的。 黄士杰:“我做过很多慈善事业,为很多的福利机构捐过款,而且数额都很大。你那点钱,对于我来说只不过九牛一毛。就算是我捐给你老母亲治病。” 郝强:“治病的钱不需要你操心。我有两个人的工资,可以应付得过去。但你这笔钱,你必须拿回去,要不然,我就上交纪委。如果交给纪委,那就要进入国库了,你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你自己想清楚。” 黄士杰沉默了。他的脸呈现出猪肝色,十分难看。 旋转餐厅寂静无声。 黄士杰问:“难道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郝强:“我是局长,所以我不能要你的钱。如果我是普通百姓,你会给我那么多钱吗?这是明摆着的,你要让我犯错误。你说,我是否应该得这笔钱?” “” 黄士杰沉默了一会,说道:“郝局既然把话说得那么绝,那就把钱退还给我们。我可不想看着它们进入国库。现在的钱不好赚,我也不是活雷锋。” 郝强:“我是局长,我会秉公执法的。只要你们坚守法律的底线,你们也没必要在我身上花这么大的代价,不值。” 黄士杰:“郝局,你既然把话说得这么明白,我也不多说废话了。站在生意人的角度,你们真的不应该动不动就查娱乐场所。特别是有客人在的时候。你们每来一次,都会影响了娱乐城的正常生意。正这样执法下去,用不了多久,很多的娱乐业都要关门大吉。断人财源,等于杀人父母啊。” 郝强:“你的意见我会综合考虑,但我现在不能给你答案。你现在下楼,我把钱还给你,我们之间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要不然,事情就会弄得很难尴尬。” “好。” 黄士杰送出去的钱数不胜数,郝强还是第一次把钱退回来的官员。 黄士杰提着两塑料袋的钱,说道:“郝局,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清官。” 郝强淡淡一笑,说道:“清官有很多,只不过没被你碰到。我希望你能理解我的苦衷。” 黄士杰笑道:“理解,我当然理解。” 一上了车,蝰蛇就傻眼了。他以为郝强约黄士杰那么久,一定是有很多知心话说。 谁知—— 黄士杰感慨地说道:“我们跑了那么远,去郝强在南平的家里送给,结果他根本不领情。不要钱的官员,才值得我们尊敬。” 钱是退回来了,黄士杰的心还没有收回。 蝰蛇问:“老大,他会不会收别人的钱,而不愿收我们的钱?” 黄士杰:“从我和他的交流看,他是一个正派人。他已经把话讲得很绝了,要是不把钱拿回来,他真的会上缴纪委的。到了那个时候,我们也没有退路了,何苦呢?” “走,我们回去喝茶。海珠的天不知不觉就变了,变得我都有些不认识了。” 蝰蛇随黄士杰一起来到空中花园,坐定,花花公子张凯的电话就到了。 蝰蛇问:“张少,你有事?” 张凯:“这些时间我被老头子关在家里,不肯出来活动,都快憋死我了。今天老头子去北海出差,我想出来放松一下。有没有什么漂亮姑娘介绍?” 蝰蛇的手机开的是免提,黄士杰听得一清二楚。他向蝰蛇点点头,示意他让他过来。 搞娱乐业,张凯这样的阔少当然是越多越好。这些人都是黄士杰的客户,也是他的上帝。 现在是大白天。很多的娱乐城都关门歇业。黄士杰的大夜豪夜总会仍然还有节目可玩。 不一会,张凯带着几个阔少爷来了。另外几个人,一看便知,都属于海珠市的纨绔子弟。一个个穿金戴银,好不阔气。 蝰蛇奉命来到一楼迎接他们。张凯也很把自己当个人物,颐指气使的样子,让人看了很不爽。 蝰蛇恭敬地问道:“张少,您需要什么样的姑娘?我去叫客服部经理安排一下。” 张凯道:“来几个洋妞。我被老头子给憋坏了,需要开一开洋荤。” “行,没问题。我马上打电话吕经理,这事由他安排。” 说,蝰蛇便打电话给吕少波经理。 第158章 换个策略 安排好张凯的事情,蝰蛇回到空中花园。 黄士杰一个人在花园里打太极。看见蝰蛇回来,他才收了功。 “张凯那个阔少,去干嘛了?” 蝰蛇:“他去洗浴中心了,先洗澡,后按摩。今晚还请那几个洋妞吃晚饭。” 黄士杰笑道:“这些阔少,真是让我又爱又恨。他们凭着家里有钱,一个个都不可一世。凭他们自己的本事,出来闯闯看,十有八九都会亏得连续裤子都得卖掉。” 蝰蛇冷笑道:“但他们是我们的上帝,我们得认真对待他们。” 娱乐城里的生活,靠的就是像张天这样的有钱人。没有他们的支撑,娱乐城就开不下去。 黄士杰问:“听张凯的意思,张天去北海出差了?” 蝰蛇:“是啊。张凯是这样说的。” 黄士杰冷笑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那个苏丹凤就是北海人。他去出差?我看他八成是去销魂了。” 张天和张凯父子俩,都属于管不住自己裤腰带的人。张天更是大手笔,一出手就是六十万划给苏丹凤的母亲治病。 蝰蛇问:“老大,你觉得张天这人怎么样?” 黄士杰:“如果我没有看错,他应该是个性情中人。从他对苏丹凤的态度看,他还是挺不错的。他先看中的是她的身体,后来看中的是她的人。要不然,有几个男人舍得花几十万给苏丹凤母亲治病?多数人都会选择提起裤子不认人。” 蝰蛇点点头,也是这个意思。包括张凯在内。来娱乐城玩的男男女女,哪个不是游戏人生?有真感情放进来,那才叫傻子了。 而张天这个年逾五十的男人,恰恰是来真的了。不知道朱瑞凤会有何感想? 黄士杰道:“张天的事情,不要对任何人传播,尤其是他那个宝贝儿子。要不然,会出大事的。” 蝰蛇:“老大,请放心。我相信我能管住自己的嘴。” 黄士杰满意地点头,说道:“我们相处那么久了,我也相信你能管住自己的嘴。干我们这一行,要想持久是很难的。你看看张天父子俩就明白了,楚天集团迟早败在他们手里。” 正所谓“富不过三,贵不过五”。意思是富的人家不会超出三代就会走向没落。贵的家庭不会超出五代。多数人只能发达几十年,很难持久繁荣昌盛。 蝰蛇问:“郝局那里不收我们的钱,怎么办?” 黄士杰:“他虽然没有收我们的钱,但我的话他好像听进去了。动不动就让警察来查房,搞得我们的生意不好做了。这是一个普遍现象。我相信他会考虑我的意见。” “那就好。真的能达到目标,我们岂不是节省了几百万?” “但愿。” 黄士杰长叹一口气,也有着说不清的无奈。 再说郝强,他的确是把黄士杰的话听进去了。 回到局里,郝强第一时间就把林文结叫到办公室。林文结还以为有什么重要任务,显得毕恭毕敬。 郝强指了指椅子,说道:“坐,别站着。” 林文结坐下后,郝强认真地说道:“这么久,我在反思一个问题,我们的扫黄打非力度是不是太大了?你去现场看一看就知了,很多的娱乐业业主叫苦连天,抱怨生意不好做。警察上门检查一下,他们半个月都缓不过元气来。” 林文结算是明白了。郝强的思想产生松动了。作为局里的主要领导,他有这样的思想,对属于的影响是十分巨大的。 林文结问:“局长的意思是?” 郝强语气坚定地说道:“我的意思是,扫黄打非要搞,但要掌握一个度,不要把我们市里的娱乐业全给整死了。如果没有娱乐业,哪有海珠市的繁华似锦?” 林文结想说,繁华似锦的背后,有着说不清的血泪。想了想,他还是忍住了。三十好几的人了,如果连局长的话还听不懂,以后怎么混? 郝强继续说道:“我们可以减少一些大检查的频率,慢慢规范各个娱乐场所的管理。这种东西,不是抓人抓得越多越好。如果搞得太急,的确会影响到招商引资和经济发展。” 林文结顿时愣住了。郝强这话没毛病,站的高度也很高。 林文结谦虚地说道:“郝局,这个度,我很难把握。这些日子我们队天天加班,一个个累得筋疲力尽,的确是过分了一点。我让他们放松一段时间。娱乐城就是这样,几天不管,他们就会泛渣沉起。” 郝强笑了笑,说道:“ 慢慢来,你悠着点干活就行了。为了这个问题,我想了很久,该不该和你说这些,怎么说,我都想过。那些娱乐城的老板的话,正确的我们要听,错误的,我们也要解释清楚。你想想,为了对付你,连暗杀这样的手段都使出来了,下一步还会发生什么事,谁知道?为什么以前唐大奎就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呢?他时而检查,时而休息。既保持着管理的态势,又没有把人家管死。这样,至少没有人起杀意。” 绕来绕去,绕了半死。林文结总算听明白了。郝强对他的工作半分认可,另半分持怀疑态度。 可是,林文结老母亲的一条人命呢?这个账怎么算? 林文结感觉到内心一阵锥心的疼痛。谁说付出了就一定有回报?现在这情形,不是吃力不讨好吗? 林文结问:“郝局,要不,把唐大奎重新调回治安大队?我觉得我只是一个书呆子,并不懂得协调错综复杂的关系?” 郝强笑道:“我看你是心里有意见?我说这么多,完全是从工作出发,没有恶意,希望你能明白。我们现在都是就工作谈工作,不掺杂任何私人感情。你的工作成绩是有目共睹的。现在的意想,就是希望你换个策略,平息一下民愤。” 林文结真的很纠结。他以为自己做得很好了,没想到,领导想的事情,和自己想的,并不完全一致。 林文结苦笑道:“郝局,有些事情我的确没想明白,让我想几天,我再和你说,好吗?” 第159章 金屋藏娇 林文结的确想不明白,工作做得好好的,郝强却有另外的想法。 打击非法经营,会影响企业的正常发展?这是哪和哪? 何况林文结的母亲还献出了生命的代价。 林文结迈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办公室,拉上窗帘,一个人在黑夜的环境里度过了半天,仍然没有想明白。 有人敲门。开门一看,原来是邢桦。 “邢局,原来是你。” “请坐。” 林文结客气地说道。 邢桦在一张椅子坐下,问道:“大白天的,你怎么一个待着,还拉起窗帘。” 林文结无奈地说道:“有点累,想睡一会。” 干公安工作就是这样。没日没夜,黑白颠倒。没有谁的身体是铁打的。包括邢桦自己也是一样,累了的时候,就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或者行军床上睡一会,养足了精神再工作。 十几天过去了,交通事故的案件还没有任何进展。 林文结以为邢桦有什么好消息共享。邢桦说道:“要不,你休息一会,我先走了。” 林文结:“没事。大白天的,我也睡不着,我只是有点困,挺一挺就过去了。” 邢桦:“其实我也没什么事。我只是想告诉你,撞死你母亲的人很可能是香岛人。这个人已经出境了,我们想找到他很难。” 一提起母亲,林文结满肚子的纠结和委屈。 他问道:“我母亲是不是因为我而死?” 邢桦:“没找到凶手,谁说得清楚?犯罪分子肯定是蓄谋已久的。要不然,到处的视频监控,都没有找到他的身影,证明对方是有预谋的犯罪。” 林文结:“真是辛苦你了。我也希望你们早些破案,不要让我的母亲死得不明不白。” “我可能真的只是个文人,适合干一些抄抄写写的活,并不适合当这个队长。” 听到林文结这样说,邢桦很诧异,问道:“你干得很漂亮啊。谁惹你不高兴了?” “没有啊。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你也不必往心里去。” 邢桦意识到,林文结的心情很不好。 想想也是,自己的母亲被犯罪分子谋害,换了谁高兴得起来。 送走邢桦,林文结真的把窗帘拉起,蒙头睡了半天。 一直睡到太阳下山,傍晚来临。 这一夜,他第一次让队里的干警休息,晚上不再加班。 黄士杰说对了,张天去北海,真的是去找苏丹凤了。 苏丹凤的母亲手术做得很成功,张天又给她送去了十万块钱营养费。苏丹凤感动得稀里哗啦的。 一个星期以后。 苏丹凤随张天一起来海珠了。张天为她租了一个一室一厅的小户型。 张天真的来了个金屋藏娇。 他并没有急着回家,而是躲在苏丹凤的出租屋里,又陪着她一起缠绵了一个星期,过着夜夜笙歌的生活。 苏丹凤感慨地说道:“天哥,我借你那么多钱,需要赚多少年的工资,才还得起这笔债啊。” 张天一把搂过苏丹凤,笑道:“钱不够,人来抵啊。这辈子,你都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苏丹凤缩在张天怀里,说道:“我才不想逃呢。我愿意躲在你的大树底下乘凉。嘻嘻嘻。” 张天很清楚,纸包不住火。总有一天,他和苏丹凤的秘密,还是会被朱瑞凤发现的。 苏丹凤问:“万一你老婆发现了我们,那该怎么办?” 张天无奈地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办。走一步看一步。船到桥头自然直。我既然已经帮了你,就会对你负责到底。” 苏丹凤:“我想出去找一份工作。在家里当阔太太的生活,我过不习惯。我不是那种混吃等死的女人。” 张天沉吟片刻,说道:“我有一家房地产公司,目前还缺少一个销售部经理,月薪一万,还有销售提成。” 苏丹凤:“我可以试试。这样的工作对我有挑战性,我相信我能做好。” 张天:“我们的事要注意保密,现在最多只是黄士杰有些怀疑而已。大富豪夜总会我再也不会去玩了。” “你除了玩我,再也不许玩别人。” “嗯。” 苏丹凤娇媚至极,缩在张天的怀里。她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竟然有这么好的运气,张天不但解决了她母亲做手术的费用,还给她安排了一个好工作。 张凯趁着老爸“出差”的时机,躲在大富豪夜总会快活了三天三夜,直到他累得他腰发软、腿抽筋,他这才回到家里。 朱瑞凤的日子也过得轻松,要么和富婆打麻将,要么做美容,蹓狗等。小日子过得悠哉悠哉。 一家三口,互不干涉。这样的家庭,貌似很幸福,却隐藏着巨大的危机。 张天一有时间就往苏丹凤的出租屋里钻。一泡就是一整天。苏丹凤那个销售总监,大部分的销售业务都是由销售员完成,她完全抽得出时间陪张天玩。 这天下午,张天的手机突然响起。 是黄士杰亲自打来的。张天连忙接到电话。 “黄兄,有何吩咐?” 张天问道。 黄士杰问:“张总,你去北海回来了?” “回来了。这次去了一个星期。公司里有点事。” 黄士杰对张天公司有什么事并不感兴趣,而是问道:“有空吗?一起聚聚?” 张天连忙答道:“好啊。去哪?几点钟。” 黄士杰:“今晚六点。就在我的空中花园,怎么样?” “好,一言为定。” 张天答应了。黄士杰是知道张天秘密的人之一。张天没理由对他不好。 苏丹凤躺在张天的怀里,黄士杰打电话来,听得一清二楚。 她弱弱地问道:“你不陪我啦?” 张天:“没办法。黄老板是海珠首富。他约我,那是他看得起我。我不能不去。” 苏丹凤问:“我能一起去吗?” 张天:“当然不行。难道你不怕把事情搞得太大吗?万一被我家黄脸婆知道,我家后院起火,后果不堪设想。” 苏丹凤长叹道:“我知道我们这种感情,见光就死。但我既然碰上了,爱上了,我也没什么好选择的。你去,注意别喝醉了。你这年纪,已经不再适合抽烟喝酒了。” 张天深情地在苏丹凤的脸颊亲了一口,感叹道:“还是你疼我。我家里那位可没这么想过,她只想到自己的小日子过得好,没有干扰她玩。她从来就没有对我说过一句关心的话。” 第160章 小圈子 大富豪夜总会。空中花园。 凉亭下的石凳上,围坐着黄士杰、蝰蛇和张天。 他们炒了几个菜端上来,喝酒聊天,其乐融融。 黄士杰很感慨,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快乐过了。在朋友当中,能像张天一样进入空中花园的人并不多。 张天端起酒杯,十分感慨地说道:“黄总,感谢你的盛情款待,你那么看得起我,是我张某人的福份。” 黄士杰说道:“张总见外了,我们是什么关系?只要你认我这个兄弟,就没什么好说的。喝,我敬你一杯。” 发财发到这个份上,“有福同享、有难同担”显然是骗人的,连黄士杰自己都觉得说不出口。 蝰蛇作为黄士杰的贴身保镖,从来都是人狠话不多。他只顾自己吃菜、喝酒,偶尔替黄士杰和张天斟酒,大多数时间都保持着沉默。 黄士杰喝酒喝得尽兴,对蝰蛇说道:“文奎,给张总来个表演,怎么样?” 蝰蛇有些面露难色。他的唤蛇术一般不会轻易给人看,黄士杰的要求,显然是超出了他的底线。 黄士杰看到蝰蛇有些为难,笑道:“你不用担心,能坐到空中花园来喝酒的,都是自己人。对张总,我们没必要保密。” 犹豫了一会,蝰蛇还是听了黄士杰的话。只见他双手一抖,一个转身,再转回来,他的手里便出现一条筷子粗细的小青蛇。 这个动作,吓得张天不轻。 小青蛇缓缓地蠕动着。蝰蛇让它爬上石凳,它就爬上石凳,让它上树,它就上树。 蝰蛇念动着咒语,小青蛇似乎能听懂他的咒语,眼光也很温顺。 不一会,小青蛇回到蝰蛇的手里。蝰蛇一个转身,小青蛇不见了。 一切又恢复到常态。 张天简直看傻了眼。这是什么法术? 张天痴痴地问道:“黄总,这蛇会咬人吗?” 黄士杰笑道:“你说呢?” 蝰蛇解释道:“这种蛇叫竹叶青。它虽然只有筷子大,但含有巨毒,一旦被它咬中,很快就会中毒身亡。” 张天感叹道:“黄总,你今天真是让我长见识了。我第一次认识像文奎这样的江湖异人。” 黄士杰淡淡一笑,说道:“张总,我们是自家兄弟,你就不用客气了。一般的客人,最多只能进入我设在十八层的贵宾室。只有你这样的好兄弟,才能来到我的空中花园喝酒聊天。这里是我的私人领地,也是我休闲的地方。” 张天:“感谢黄总的信任。不知开关厂的那块地,现在进展怎么样了?” 黄士杰感慨地说道:“那块地的起拍价就是五十个亿。这个价实在太高。而且还限制了注册资金一百亿。这么高的要求,估计报名的人不会太多。我的确报了名,也交了五百万的保证金,我估计只能是凑个热闹。” 张天:“我听说振邦集团的陈志光也报了名。” “是的。” 黄士杰答道。 他和陈志光还凑巧在开关厂门口见面了。 “从陈志光那态势看,他是志在必得。我只不过是凑个热闹,抬个物价。要不然,凭陈志光的关系,他可能会以最低价成交。” 张天问:“为什么?” 黄士杰:“关系啊。陈志光在平山区经营了那么多年,不用说,他们和区主要领导的关系铁的很,肯定能受到关照。” 张天也是生意中人,知道其中的奥妙。但他不理解的是,何东辉就是倒在贺鸿宇手上,后来的人还敢惹他们吗? 黄士杰冷笑道:“关系这种东西很玄妙的,很多东西说不破,道不明。猜不透我们就别猜了。” 对于张天而言,为自己能进入黄士杰的小圈子而庆幸。 特别是蝰蛇的存在,让黄士杰更是增添了几分神秘感。 凭蝰蛇的本事,他要是想某人死,某人肯定就会活不长久。某人要是莫名其妙地被蛇咬死,从法律上讲都没办法追究。 和黄士杰相比,张天不知道低了多少个档次。 说话间,黄士杰的电话响了。原来是客服中心打来来的。 张凯带着几个纨绔子弟来玩了,指名要前些日子一起玩过的洋妞。 客服中心之所以打电话来,是因为那几个洋妞已经走了,她们已经不再海珠市。 而张凯等人显然喝了酒,执意要洋妞,叫其他精品组的姑娘陪也不行。 黄士杰说了句“知道了”,便挂掉了电话。 张天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却是一脸的无奈。 黄士杰笑道:“张总,这问题怎么解决?又是你家的公子。” 张天一咬牙,说道:“能不能叫几个人把他教训一顿,只要不打死他,怎么惩罚都不为过。” 黄士杰摇头,道:“这样干可不行。来者都是客。他们就是我的上帝,我应该尊重他们才行。如果他们在我的娱乐中心挨打了,以后还有谁敢来玩?他们喝醉了,我可没有醉。” 自从拥有了苏丹凤,张天感觉到自己管教儿子都没有那么理由气壮了。 而张天在这样的场合,又不能出面。 黄士杰苦笑道:“由着他们胡闹一下。等他们的酒醒了,自然会明白事理的。” 要是换了其他人,黄士杰可没有这么客气对待他们。就算来的都是客。客人也是分了等级的。 张天知道,他这完全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 张天说道:“我那犬子,真是给你们添麻烦了。我这个家,迟早要毁在他手里。二十多岁的人了,只知道吃喝玩乐,根本不懂得赚钱。他母亲怂恿他,惯着他,我自己也没有从严要求。溺子等于杀子,这句古话错不了。” 黄士杰也是五十出头的人了。到了这个年纪,才有一个呀呀学语的儿子继承家业。 更让黄士杰担心的是,这些年一路拼杀,得罪的人不少。其中有些人还是像伍氏兄弟这样的妄命徒。 人上了五十岁,已经是到了知天命的年龄。黄士杰能理解张天的苦衷。 他淡淡地说道:“年轻人不懂事,由着他们闹一会。我担心那些保镖去了,下手不知道轻重,到时候打伤了大侄子,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第161章 别闷着 张凯在大富豪夜总会闹了一会,由于得不到他想要的洋妞,终于还是失望地离开了。 客服中心打电话上来,说张凯等人已走,张天吁了一口长气。 黄士杰是少数几个知道张天秘密的人。更让张天感动的是,黄士杰真把自己当作“自己人”。他对苏丹凤的事情,一个字也不提。就当没有这回事。 张天心里很清楚,彼此心照不宣,就是最大的信任。 “黄总,谢谢你。” 张天举起酒杯,向黄士杰说道。 黄士杰也举起酒杯,两个人互敬了一杯酒。空中花园的酒宴,一点也没有因为张凯等人的大吵大闹受到影响。 黄士杰问:“张总,你会不会觉得我变了?” 说实话,以前的张天对黄士杰并不了解。江湖上传言的黄士杰可没有这么好说话。 张天感慨地说道:“黄总,我不管别人怎么评价你。对于我来说,你就是我的恩人,更是苏丹凤的恩人。不瞒你说,我和她悄悄地在一起了,我们过得很愉快。” 黄士杰没有提起,张天自己倒是提起来了。这个举动,连一旁的蝰蛇都觉得很意外。 黄士杰笑道:“你们俩的事情,我不想知道,也不配知道。我只提醒一点,谨防后院起火。你那个夫人我见过,喜欢打麻将,和一些阔太太们玩。她可不是闪油的灯。” 张天:“我觉得我做得最正确的事情,就是没有让老婆参与到公司的管理上来。她需要多少钱,我都能满足她,但我不允许她参与到公司的管理上来。” 黄士杰显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问道:“张总,开关厂的地块,你真的不想参加竞拍?” 张天苦笑道:“我哪有这个实力?我这点钱,连你的一个零头都没有,根本不够格。” 黄士杰也意识到,高志远出的这个公告,条件规定得实在有些苛刻。绝大多数企业都被这个条件给拦住了,连竞拍会的大门都进不去。 黄士杰算是实力比较强的企业家了,都觉得压力太大,没必要买这块地。 黄士杰道:“我也是闹着玩,就是想和陈志光过不去,哄抬一下价格。” 张天会心地笑了。 生意场上,黄士杰所说的事情并不鲜见。他弄不明白的是,为什么黄士杰会这样干? 彼此之间,相安无事不是挺好的吗? 黄士杰也不解释。人情这种东西是很玄妙的。陈志光这个人,黄士杰就是没有和他当朋友的想法。 张天喝得半醉半醒,彼此都觉得很尽兴了,没必要再喝了。黄士杰这才叫人把酒菜给撤了,泡了一壶茶,在空中花园享受着美好时光。 黄士杰给张天斟了一杯茶,说道:“张总,我们都是生意人,但我并不希望所有的交往都是从生意出发。那样很不好,似乎除了利益,还是利益。我这个人身上还是有着很重的江湖气息,性情中人。不瞒你说,有些人从我这里得了不少好处,根本就没办成几件事,我从来就没有计较。生意不在情谊在嘛,何苦要搞得那么斤斤计较呢?” “黄总,你说得有理。我也是认样认为。在处理关系方面,我没有你的水平高,但这个理我还是认了。” 张天在空中花园喝了几个小时的茶,直到醉意全无,他这才驾车回家。 在停车库里,张天给苏丹凤打了个电话,苏丹凤已经睡了。她大概是被电话吵醒的,说话有些慵懒。 “哥,你现在在哪?怎么还没睡?” 苏丹凤问。 张天笑道:“自从认识你,我感觉自己的精气神十足,做事都不知道疲劳。” 话筒里立即传来苏丹凤银铃般的笑声:“真的吗?你没骗我?” 张天:“当然是真话,我怎么会骗你呢?我的生活有你加持,我会加倍努力,争取把事业做得更大。” 苏丹凤:“哥,你的事业已经够大了。你就算不努力,凭你现在的家财,都不是普通人所能达到的。好了,我不和你说了,你早些洗澡睡。” “嗯。晚安。” “晚安。” 张天和苏丹凤打完电话,立即把通话记录删除得干干净净。 朱瑞凤还没有睡。张凯不知去哪了? 张天问:“张凯呢?他去哪了?” 朱瑞凤不耐烦地说道:“他能去哪?还不是陪一帮哥们去玩了?” 张天一听就来气,怒道:“玩,他就知道玩。二十多岁的人了,就不知道干一点正事,将来怎么继承我的事业?” 朱瑞凤也来气了,反唇相讥道:“你那点事业算什么事业,怎么和别人大老板比?你怎不过是个很小很小的老板,拜托你,别把自己当根葱!” 听到这话,张天有一种被羞辱的感觉。苏丹凤几乎把他视为无所不能的神。朱瑞凤却根本不把他当回事。 彼此之间,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张天懒得理她,一头钻进洗浴间,简单地洗了个澡,然后倒头便睡。 海珠市公安局。治安大队。 林文结听到有节奏的敲门声,回头一看,邢桦已经进来了。 他连忙问道:“邢局,有事?” 邢桦:“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问一下,你最近还好吗?交通事故的肇事者到现在还没有找到,我这心里过意不去。” 林文结苦笑道:“肇事者是有意而来的,而且还经过了精心策划,哪有那么容易找到?” 邢桦:“说真的,这样的案子要是破不出来,我都不好意思在警局呆下去了。” 林文结:“我的工作得罪的人太多,而且都是有钱有势的人。想动他们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你也省省力,慢慢来,这些人总有一天会撞到你枪口上的。” 林文结递给邢桦一支烟,自己也点了一支,闷头闷脑地抽了起来。 仿佛一夜之间,林文结就苍老了不少。 邢桦问:“你也学会抽烟了?抽烟有害健康。” 林文结:“我是为了解解乏。一个人发闷,会闷出病来的。” 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绝对会对林文结的思想产生影响。郝强要求他悠着一点,别把娱乐业管得太死。 无疑,又是一大影响。 邢桦有些同情林文结的遭遇,说道:“林队,你有话就说出来,别闷在肚子里。” 林文结苦笑道:“我真的没什么事。只是有些想我妈。” 第162章 黑手 对于林文结的表现,邢桦的内心也不好受。 犯罪分子针对的目标,很可能是林文结的儿子林嘉,并非他的老母亲。 这样的想法,邢桦也只是在心里想想而已,并不敢说出来。林文结的心里已经很难受了,没必要再添堵。 邢桦道:“林队,不要再想她了。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现在最重要的是把自己该做的事情做好。” 此言一出,林文结的脸部肌肉抽搐了一下。按照郝强的工作要求,现在该做的事情就是悠着点! 或许郝强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这个工作要求对林文结的伤害有多大。 林文结:“邢局,你放心,我能挺过去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邢桦轻轻地拍了拍林文结的肩膀,动情地说道:“你能这样想当然好。我也就放心了。逝者已矣,活着的人应该过得更好。” 邢桦陪林文结聊了一些生活琐事,让他放松心情。然后才回到自己办公室。 凶手没有抓住,对于邢桦来说,无疑是一种耻辱。 回到办公室,邢桦才发现自己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有三个未接电话,全都是丁红儒打来的。 像丁红儒这样的大忙人,连续打三个电话,一定是有急事。 邢桦连忙回拨了电话,话筒里传来丁红儒充满磁性的声音,要求他去他办公室坐一会。 十五分钟后。邢桦来到丁红儒的办公室。 一见面,丁红儒便问道:“邢桦,那个交通事故的案子侦破了吗?” 邢桦的脸挂不住了。市委书记亲自过问的案子,时间已经过去近一个月,居然没有任何进展。 这种压力是无形的。 邢桦把案件的细节汇报了一遍。丁红儒听得很认真。 他问道:“这么说来,肇事者涉嫌故意杀人?” 邢桦:“是的。” 丁红儒:“这个案子看似简单,背后涉及到的利益并不简单,受害者还是我们干警的亲属。我看务必摆在重要位置,从快从严查处。” 邢桦:“嫌疑人是锁定了。但我们的证据并不充分。更为难的是,这个人是香岛人,我们需要香岛警方的配合。” 丁红儒吼道:“那就请他们配合啊。如果需要发公文,那就是公事公办,他们一定会配合的。” 邢桦有些为难地说道:“我们在证据并不充分的情况下,就请求对方协助,会不会太唐突?那个叫樊龙的家伙,上午进关,傍晚出关。只有这一点嫌疑。还有一点,我们调查了市里其他地区的视频监控,都没有找到他的影子。那个送钱到林文结家里的刀疤脸,也像泥牛入河似的,消失得没有踪影。这两个人会不会是一个人?这些都是疑问。” 丁红儒问:“你怀疑这个人会易容术?” 邢桦点点头,道:“有这个可能性。要不然,很多的信息串不起来。那个刀疤脸只在林文结家里出现过,此后再也没有看见过他。这怎么可能?所以,我怀疑,刀疤脸和樊虎是同一个人。而且,他们的眼神是一样的。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这一点改变不了。” 丁红儒也很郁闷。 他说道:“我的意见,还是请求香岛警方的支持,好好审一审这个樊虎。如果他就是肇事司机。他为什么要杀人,他的幕后主使是谁,这些问题都必须搞清楚,否则,我们对不起林文结死去的母亲,也对不起广大市民。” “遵命。” 邢桦走了。他去做他该做的事。丁红儒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很多的案子看似简单,真正侦破起来却要费很大周折。 丁红儒怎么也想不到,一个交通肇事案的背后,却隐藏着这么多信息。 正在丁红儒准备下班时,郝强来了。 “郝局,这么难得?” 丁红儒有些意外。 郝强是副市长兼公安局长,属于政府班子成员。一般行政上的工作,他找袁秋洋时长多一些。只有遇到特殊情况,他才会往市委跑。 郝强道:“我好久没有向书记汇报工作了,应该过来走一走。要不然,就怠慢书记了。” 丁红儒把郝强带到小型会客室,说道:“你见外了,我还没有那么官僚。说,有什么事?” 郝强问:“我们局里治安大队大队长林文结你知道?他的母亲被一辆泥头车撞死,儿子也是重伤。这个案件蹊跷太多,已经被当作刑事案件来侦破了。” 丁红儒觉得奇怪,刚和邢桦说完这件事,郝强就来了。他们正副局长之间肯定还来不及通气。 丁红儒微微一笑,问道:“你有什么意见?” 郝强:“我怀疑这件事的幕后指使者是搞娱乐业的大佬。所以,我交待林文结,对待工作悠着点,不要查得太狠。我知道林文结的内心很难接受,但为了他和他的家人安全考虑,我又不得不这样说。” 丁红儒沉默了。十几分钟前,邢桦还到了这里。他只是谈案子,并没有说林文结的事情。 室内的气氛有些沉闷。丁红儒也不知说什么好。 郝强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对,还是错。我是从保护林文结的角度出发的。搞娱乐业的大佬,背后的关系都比较错综复杂,不能排除是有人对林文结下黑手。所以,我支持邢桦,一定要把制造交通事故的黑手抓出来,该处理的,一定要严肃处理,绝不手软。” 丁红儒说道:“你的想法我赞成。让林文结松一口气,的确是必须的。有人把黑手伸向他的家人,这一点也不可排除。但这些仅仅是猜测,还没有证据证明。我们现在需要的是证据。人证和物证,这些证据如何串成链条,也是必须的?” 郝强意识到丁红儒的不愉快,连忙说道:“我要求邢桦他们加快侦破,争取对这件事有一个交待。” 作为市委书记亲自关心的案件,没有一个交待肯定是不行的。 丁红儒说道:“市局对林文结的家人也要关心。林文结是为了执法,为了社会的公平和正义。我们不能看着好人蒙冤,坏人偷着笑。那是绝对不行的。” 郝强:“书记请放心。该做的工作,我们都会做到位。局党委早就上门慰问了林文结的家人。” 第163章 风清气正 前后不到一个小时,市公安局的正副局长先后来到丁红儒的办公室,谈的还是同一件事情。 丁红儒的心情很沉重。交通肇事案绝对不能这么不了了之,必须有一个结果。 郝强说的没错,林文结把那帮人给逼急了,适当放松一些尺度,其实也没什么不好。 丁红儒望着窗外的景色,心情一下子难以平静。门吱咯一声开了。 孙越来了。 这些日子,孙越忙于纪委的工作,很难得有时间到丁红儒办公室坐一坐。 “老伙计,想啥呢?” 孙越问道。 丁红儒苦笑道:“我觉得很奇怪,一个交通肇事案都搞得这么复杂。它的背后,很可能是那些娱乐业的大佬。目的就是要给林文结一点颜色瞧瞧。这样下去,还有谁敢公正执法?” 关于林文结的事情,孙越也听说过。公安局正在侦破,他也就没怎么过问。 孙越问:“还没有结果?” 丁红儒:“还没有。相关涉案人员很可能是境外势力。他们干完了就跑,很难捕捉到他们。” 孙越:“胆敢犯我者,虽远必诛。不管他们跑到哪,都要把他们捉拿归案。” “嗯。我也是这样认为。这几天,邢桦他们就要去香岛。” 孙越递过来一支烟,笑道:“丁书记,你也不要太操心。你只需要用好干部,自然会有人操心的。邢桦、郝强等人,我看都是不错的人选。” “嗯。但愿。只是时间拖得太长,我心里不爽。你知道我这个人,做事讲究的是高效。我已经交待下去了,凶手必须归案。” 丁红儒点燃香烟,使劲吸了起来。一时间,办公室里烟雾缭绕,云山雾罩一般。 孙越问:“丁书记,需要我们做什么?” 丁红儒:“你的任务就是多办一些案子,对贪污腐败行为始终保持高压态势,创造一个不敢腐、不能腐、不想腐的政治生态环境。” 孙越感慨地说道:“这个任务的确很艰巨,而且不是一两天能完成的,需要持之以恒,久久为功。” 自从丁红儒来到海珠,海珠市的政治生态环境也在悄然发生变化。 大吃大喝的“吃喝风”刹住了。请客送礼的风气也刹住了。 丁红儒自己以身作则,从自己做起,下面的干部也就没什么怨言。 “老孙,反腐败斗争事关党的生死存亡,说多重要都不过份。你的任务很重啊。” 丁红儒不由感慨万分。以前,孙越也想狠刹“吃喝风”、“送礼风”,但是黄一川不支持。现在的大环境不同了,有了丁红儒的支持,孙越做起事来就格外顺手。 孙越向丁红儒汇报了近期反腐败斗争的几个典型案件。交通局、建设局等几个局的局长都受到了查处。 出乎丁红儒意料的是,一直被人们视为油水部门的国土局居然平安无事。丁克已经安全退居二线,并没有什么事牵扯到他。 丁红儒问:“丁克没有事?” 孙越:“暂时还没有事。我们办案都是秉公做事。至少目前所有的案件,都没有关于他的问题。” “没有就好呀。我也特别担心,害怕我们的干部出问题。这些年来,我们有太多理想信念不坚定的干部,自愿被金钱、美色所围猎。结果不是他一个人受害,而是整个家庭都受害,实在不值得。” 一谈起反腐败形势,丁红儒的情绪有些激动。按理说,他已经到了心静如止水的年龄。 孙越陪丁红儒一坐就是一个多小时。丁红儒认真地听取了他近期的工作汇报。他所谈及的被查处的人,对于审查工作都很配合。 奇怪的是,并没有什么案件牵扯到黄一川。 这些被查处的干部,大多数都是黄一川在任时任命的。从他们交待的供词看,并没有掌握到黄一川买官卖官的证据。 丁红儒有些不解地问道:“难道黄一川就做得这么干净吗?” 孙越也很纳闷。 凭他对黄一川的了解,黄一川的确谈不上是一个清正廉洁的好干部。无论是官员,不是商人,都和他有着不错的关系。 孙越道:“没有的事,我们也不能冤枉他。所有的案件都必须实事求是,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 丁红儒呼出一口浊气,感叹道:“我并不是希望黄一川出事,而是觉得奇怪。像他这样的人,居然查不出问题。” 往往被人认为不可能的事情,恰恰变成了可能。那些被黄一川提拔上来的官员出事了,黄一川仍然能稳坐钓鱼船。 孙越:“由于有几个局的局长出事了,空出了不少位置。当务之急是要把空缺的位置补齐,否则会影响了正常工作。” 丁红儒点点头,说道:“这件事我和组织部说一下,让他们加强对干部的考察,把真正优秀的干部用到重要的工作岗位上来。” “孙书记,你的工作力度只能加强,不能削弱。我们要让纪检监察工作形成常态,贯穿到工作的每一个环节,努力形成风清气正的政治生态。” 丁红儒对孙越的工作提了一些要求,孙越拿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认真地记录着。 两个人的关系虽好,一旦谈起工作,那还是一板一眼,毫不含糊。 从孙越这里得到的消息,这些年来,来自建设、交通等领域的腐败比较严重,牵扯了办案人员的很多精力。 按照丁红儒的要求,办案不要怕碰硬。不管涉及到谁,也不谁对方的官职有多大,地位有多高,都必须一查到底,毫不手软。 凭着丁红儒和孙越多年的感情,丁红儒相信,孙越说得到,也做得到。只要持之以恒,久久为功,海珠的政治生态环境一定会越来越好。 丁红儒和孙越聊到下午下班。机关大楼各个办公室都空空荡荡,没什么人了。他们的谈话才结束。 丁红儒问:“老孙,今晚我请你吃云南过桥米线。怎么样?” 孙越高兴地答应了。 他知道丁红儒的生活习惯,经常去找一些小吃店,应付一下肚子。 孙越合上笔记本,随着丁红儒一起走出行政中心,去找地方吃晚餐了。 第164章 偶遇书记 出乎丁红儒和孙越意料的是,他们在云南过桥米线店碰到了高志远。 这家店很小,才十几个平方米。丁红儒和孙越走进来,看见背对门口的高志远。 “小高,你也在?” 丁红儒有些吃惊地问道。 过桥米线的老板是个中年妇女。她看见进到店里的客人,一个个都长相不俗,绝对不是一般的打工仔。 从气质上看,他们都属于长相不俗的人,和普通百姓有区别。 老板娘问:“两位老板,你要吃点什么?” 丁红儒:“来两碗过桥米线,放点鸡胸肉。” 高志远知道丁红儒和孙越的特殊身份,不敢称呼他们的职务,显得有些尴尬。 高志远说道:“老板娘,这两位老板的账也归我了。” 说罢,高志远起身把丁红儒和孙越的钱给付了。十块钱一碗,两碗也只不过二十块钱。 就在高志远准备动身走人时,丁红儒说道:“小高,你等会走,去我房间坐一会。” 高志远知道,丁红儒这样说,肯定是有事。 丁红儒稀里哗啦地吃了一碗过桥米线,便和孙越告别,坐着高志远的车来到小红楼。 一进门,丁红儒笑道:“小高,你好久没有到我这来了?我这地方太窄,不方便招待客人。” 高志远在靠窗的一张沙发椅上坐下,答道:“我这段时间比较忙,连家都很少回。” 丁红儒问:“你忙什么?” 高志远:“有一条省际高速公路往我区经过,涉及到的征地拆迁数量庞大,有很多的工作需要我们去完成。区、镇街和村,层层开会,布置任务。准备一个月内完成征地拆迁。我哪里还能轻松?” 说到这,高志远补充道:“有一件事你可能意想不到。” 丁红儒问:“什么事?” 高志远笑道:“黄士杰参与到省际高速公路的建设中来了。他在省城注册了一家路桥公司。这家公司承包了好几个标段的建设任务。” 丁红儒大吃一惊,问道:“还有这么回事?他什么时候搞过路桥建设?” 高志远:“没搞过没有关系,他有钱就行了。有钱有业务,还怕招不到人吗?” 听到这个消息,丁红儒很快就想到了黄一川。 丁红儒:“这件事是不是和黄一川有关系?交通、建设等工作是黄一川分管的。这么长的高速公路,分几个标段给黄一川做,完全有这个可能。” 高志远:“不是有可能,他已经揽承了一百公里高速公路的建设任务。沿途还要建两个休息服务区。” 丁红儒:“看来我真的是小瞧了黄士杰的能量。他真的可以越过我,做很多的事情。” 高志远坦城地说道:“一开始我也不敢相信。直到黄士杰到会场参加会议,他还和我握手,我才知道,他的路桥公司规模真的很大,注册资金达到五十个亿。” 街坊传言,黄士杰是个手眼通天的厉害角色,现在看来,一点也不假。 丁红儒:“他所做的高速公路,正是黄一川分管的工作。现在看来,他和黄一川的关系可不一般。你不说,我还从来没想过。” 很显然,丁红儒并不想提黄一川的事。在官场,忌讳谁是谁的人,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他问道:“今天碰巧撞见你,我是想了解一下,水务集团组建得怎么样了?” 高志远:“平山区水务集团已经完成组建,从目前情况看,运作得比较顺利。该公司由区政府控股,区政府派了一个水务局副局长过去兼任总经理。” 接下来,高志远详细汇报了水务集团的组建情况,丁红儒听得也比较认真。 最后,丁红儒说道:“只要大方向不错就不怕,我最担心的是,区政府能否真正做到控股。” 高志远道:“区政府控股,这是原则性问题。钟书记也不敢违背这个原则。水务集团事关数百万居民的饮用水,还有数千家企业的生产用水。这项事关民生的大工程,我们可不敢当成儿戏。” 丁红儒放松了心情,笑道:“小高,你当区长也有四个月了?感觉如何?” 高志远:“权力是大了,工作也多了,但风险也增大了。权力是一把双刃剑,这话真有几分道理。不瞒你说,向我送钱送物的人可不少,都被我拒绝了。贿拒的次数多了,很多人都认为我不近人情。” “人情是人情,贿赂是贿赂。两者之间还是有区别的。完全不近人情也不对。” “嗯。感谢书记指点。” 丁红儒问:“冼少波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高志远笑道:“我前天还到他家里吃饭,两个人喝了点糯米酒。他还是老样子,种了几十亩茶园,靠茶园的收入生活,小日子过得挺滋润的。” 丁红儒:“那就好。只有大家都好了,我才放心。冼少波前段时间诸事不顺,被一帮小混混打成脑震荡,我这心里还是挺担心的。你当区长,就是要多和老百姓结接,多和他们交朋友。那些有商业企图的商人,就尽量远离他们。因为他们和你交往的动机不纯。弄得不好,就会把你拖下水。” “嗯。我记住了。” 高志远像个小学生似的,坐得很端正,认真地听丁书记的教诲。 丁红儒问:“你现在还有时间写文章吗?” 高志远:“除了有时会亲自动手修改一些公文,如讲话、报告之类的,我已经抽不出时间出来写私文了。以前当秘书的时候,还能抽出一些时间出来读书,现在都很难了。” 丁红儒道:“你现在的位置更重要了。你是一区之长,心里系着全区数百万市民。当然,学习还是不能中断了。领导干部更加需要读书、学习,提高自己的政治敏况性和政治鉴别力。所以,我们必须树立终身学习的理念,把看书、学习贯彻到自己的一生当中。” 丁红儒住的是小户型的两室一厅。一个房间是卧室,一个房间是书房。书房里摆着一个大书架,书架上全是书籍。 高志远喝了一杯茶,便听到丁红儒说道:“你今晚没什么事?陪我杀几盘象棋,解解闷?” 第165章 竞拍前夕 丁红儒一个人在海珠,除了忙工作,剩余的时间就是看书、学习。偶尔下象棋,钓鱼等。 大概是他的心里装着林文结的事,心情有些郁闷。今天在小吃店里碰到高志远,便邀请他一起下象棋。 高志远的象棋下得很好。陪书记下棋就大有讲究了。既不能总是赢他,又不能输得太惨,让他看出自己是故意了。 高志远陪丁红儒下了三局象棋,两局平,一局丁红儒险胜。 下象棋,时间过得飞快。没多久,便已经深夜十点。 高志远要回家了。 丁红儒笑道:“小高,你回家。我也该洗洗睡了。” 高志远道:“丁书记,您早些休息。我回去了。” 丁红儒客客气气地把高志远送到门口,看着他开车离去。 自从上次发生了王凯半夜送礼的事情,高志远的家里有了一条不成文的规定,所有拜访的客人,都需要经过主人的同意,否则,连门都进不去。 胡春苗知道高志远要回家,坐在客厅看电视。听到脚步声,她连忙起身开门。 胡春苗问:“怎么这么晚?” 高志远:“我到丁书记家里坐了一会,所以晚了点。童童已经睡了?” 胡春苗:“他在外婆家里。” 童童去外婆家了,这个家只有高志远和胡春苗两个人。这让高志远有些亢奋,似乎自己又回到了初恋时代。 两个人缠绵到凌晨两点多,这才昏昏沉沉地睡去。 等高志远再次睁开眼睛时,已经是上午九点多。 今天是星期天。工作上又没什么事。 几个月以来,高志远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放松过。 胡春苗已经做好了早餐,皮蛋瘦肉粥,馒头,包子,饺子,咸菜等 。 高志远吃过早餐,问道:“今天我没什么事,是不是带童童去野生动物世界玩?” 胡春苗:“好啊。我要谢谢你。你终于肯抽出一点时间来陪我们了。” 平时忙工作,高志远经常在单位睡觉,都已经把家当旅馆了。 今天他主动提出带老婆孩子出去走一走,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上午,高志远带着胡春苗和童童去野生动物世界玩了半天。中午带他们母子俩去绿岛西餐厅吃西餐。下午又带他们去电影院看电影。 胡春苗和童童两个人,就像放大假似的,有着说不出的兴奋。 高志远的心里清楚,自己这是为了弥补平时的亏欠。平时的工作实在太忙,基本上没有时间陪他们。 深夜。白马山庄。 贺鸿宇给陈志光带来了一条坏消息,黄士杰已经报名参加开关厂地块的竞拍。 听到这个消息,虽然是在陈志光的意料之中,还是让他有些愤怒。 陈志光愤愤然,说道:“他这是故意来搅局吗?” 贺鸿宇:“我觉得他是有这个意思。有了他的参与,那块地的价格会提升不少。最后捡了便宜的是政府。所以,他的参与,肯定也会受到高志远的欢迎。” 贺鸿宇跟随陈志光左右多年,知道他的性格。他是一个不达目标绝不罢休的人。开关厂的地理位置好,土地面积大,而且还有地铁三号线。 无论从陈志光的性格看,还是开关厂的地块看,他都会不惜一切代价买下这块地。 陈志光咬牙切齿地说道:“黄士杰,你想玩,老子就陪你玩!” 论经济实力,陈志光认为自己根本就不会输给黄士杰。他自从参加到平山区的经济建设中来,捡到的便宜太多了。 可以这样说,他最不缺的就是钱。 贺鸿宇说道:“如果黄士杰把价格抬得很高呢?” 陈志光:“很高是多高?一百亿?一百亿我也会陪他玩。我们整个集团的流动资金调动起来,一百亿还是能够拿下来的。那里可是三百五十亩,而且是黄金地块。只要运作得当,赚一百亿回来也是有可能的。” 生意做得这么大,贺鸿宇都觉得自己快变傻了。 不就是一块地吗?何苦需要这么多钱? 看出贺鸿宇的纳闷,陈志光笑道:“小贺,别担心。这次的投资肯定能赚。主要原因就是那里的位置好。凭我的眼光,输不了。” 贺鸿宇:“我还是有些担心。这么多的投资,我连想都不敢想。” 陈志光顺手拿起一个高脚红酒杯,斟了一杯法国葡萄酒,递给贺鸿宇,然后又给自己斟了一杯。 这个动作,让贺鸿宇有些受宠若惊。 陈志光自信满满地说道:“这块地,我已经让精算师测算出不同的价位,每个价位能不能赚钱,我的心里明镜似的。你不必担心。我敢说,在一百亿以内,我们都有钱赚。这么大的赌注,整个海珠市也没有多少人敢于下注。就算黄士杰有钱,而且他还搞过多年的房地产,我敢说,他也不敢下注。” 贺鸿宇品着红酒,不再出声。他知道,陈志光的主意已定,没有谁能说服他。 陈志光是一个精明的商人,他应该不会干亏本的买卖。 平山区水务集团的组建,让贺鸿宇对陈志光又有了新的认识。他的这次投资,能给集团带来永久性的收益。这样的投资,也只有陈志光能达到目的。 至于陈志光和钟世伟之间,究竟有多少利益输送,贺鸿宇都被蒙在鼓里。 贺鸿宇陪着陈志光品酒,聊天,那神情,比亲兄弟还要亲。 明天就是开关厂地块竞拍的时间。 陈志光有一种莫名的兴奋。就像猎人看见猎物一样。他已经准备了一百个亿的资金,准备在明天的竞拍会上大显身手。 生意做到这个份上,动不动就以亿为单位了。这让贺鸿宇有些冲动,仿佛自己的人生价值也在跟着提升。 陈志光喝了一口酒,说道:“明天的竞拍会我会亲自参加。小贺,你也去。让你多见识一下这种场合,你会知道什么叫残酷。到了那种场合,竞争就像战争上拼刺刀一样,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那种血腥,会让你产生另一种嗜血的冲动。” 第166章 打蛇要打七寸 然而,贺鸿宇并没有参加第二天的竞拍会。 从白马山庄回家,他病了。经医生检查,患了重感冒。 听说贺鸿宇得了重感冒,陈志光让人把他送到医院住院,他亲自参加竞拍会。 整个竞拍会只有五个企业报名。除了新辉煌、振邦,还有三家企业也报了名。 黄士杰亲自到场举牌。他和另外三家企业把价格抬高到九十九亿。 最后,陈志光叫价一百亿! 竞价到一百亿,再也没有人敢提价了。 竞拍现场一片沸腾。 陈志光以一百亿的价格,拿下了开关厂用地。这个结果,高志远想都不敢想。 从五十亿到一百亿,价格直接翻了一番。这可是整个海珠市的“地王”。 虽然花费了一百亿,陈志光仍然觉得物有所值。 下午,陈志光亲自到病房看望贺鸿宇。贺鸿宇听到这个消息,惊吓得不轻。 这么高的价格,陈志光毫不吝惜地买下来了。 贺鸿宇问道:“陈董,这么高的价格,会不会太贵了?” 陈志光:“贵是贵了一点,但我们还有钱赚。你放心,我不会看错的。我不但研究过平山的地价,还研究过规划。再说,我身边还有那么多的专家和专业技术人员。他们一个个也是志在必得。这几年,平山区的人口聚集得快,都已经两三百万人口了。怕啥?” 连老板都认为不怕,打工仔还有什么可说的。 贺鸿宇在医院里躺了三天。出院那天,陈志光亲自到医院接他,以示老板的态度。 下午。富豪山庄。 贺鸿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陈董,我这点病,还劳您大驾,实在不好意思。” 陈志光:“重感冒也是病啊。不要以为小病小痛的,就不加重视。有时候这样的小病是要夺人性命的。你可马虎不得。” 贺鸿宇:“感谢老板关心。除了做好工作,我真的无以回报。” 陈志光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工作要做好,身体也要养好。这两者并不矛盾。” 樊龙回香岛都已经十天了。樊虎更像石沉大海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樊虎离开香岛,让陈志光很放心。他已经从公安局内部得到消息,邢桦把目标锁定在樊虎身上,估计会去香岛抓人。 贺鸿宇问道:“老板,樊虎那边没事了?” 陈志光笑道:“他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出院以后,你就安心工作,争取每一家娱乐城都有钱赚。赚钱才是王道。” “明白。陈董。” 贺鸿宇当了十几年的马仔,太清楚陈志光的个性了。他要是不想说的话,就不要再问。否则,必然会碰得一鼻子灰。 陈志光:“你在家里再休息三天,然后就要吃住在娱乐城了。那地方不能缺经理,说不清会有什么事找上门来的。” 交待了几句,陈志光这才带着秘书、保镖等人一起离开。 贺鸿宇站在门口,看见陈志光的车渐渐离去。让他不可想象的是,陈志光竟然花费百亿巨资去买一块地,而且信心十足。 三天后。贺鸿宇正式上班。 在娱乐中心,贺鸿宇就是真正的王者。整个娱乐中心,都是由他说了算。他自己的小日子也过得皇帝似的。 出乎郝强意料的是,邢桦扑了个空。 邢桦带着两名干警来到香岛,在香岛警方的支持下找到樊虎的住所,结果这里已经人去楼空。 “樊虎不知下落?” 郝强皱眉道。 邢桦无奈地说道:“我估计他已经离开香岛,去其他地方了。我们进入他的住所,屋里厚厚一层的灰尘,显然很久没人住了。” 郝强:“这么说来,他是在有意逃避我们的追捕?要不要请求国际刑警的帮助?” 邢桦:“我们的证据不足。现在掌握到的材料,仅仅是怀疑。” 听邢桦这样说,郝强的头都发胀了。事实的确如此。 在证据不充分的情况下,显然不能做得过火。要不然,会闹乌龙的。 郝强问:“你准备怎么处理?” 邢桦:“我觉得此案先了结了,这笔账先记着。我们不能排除,我们这边去人,那边的樊虎就得到消息了。他走得比我们快。” 郝强看了一眼邢桦,不由怔住了。邢桦的话,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可是,就这样悄无声息,又成了一个无头案,林文结的心里会好受吗? 郝强:“你有没有考虑过林文结的感受?” 邢桦沉默了。 人心都是肉长的。但面对这样的情况,邢桦觉得很憋屈。 他带了两名干警,专程跑了一趟香岛,却扑了个空,连影子都没有捞着。一股无名火往上窜。 当然,邢桦也意识到,郝强的话并非没有道理。那起交通肇事案就是冲着林文结来的。 邢桦问道:“郝局,你准备怎么办?” 郝强态度坚定地说道:“案子肯定是要破的,采取什么策略,还需要再想想。不排除我们内部有人通风报信。要不然,樊虎不会跑得这么快。要是逮住机会,就不要客气。他越是跑得快,越证明他的心里有鬼。” 邢桦和郝强两个人聊了一个下午案件的细节,都觉得锁定樊虎没有问题。至于是不是有内鬼,还不好断定。 郝强问:“你觉得谁更有可能是这起事件的策划者?” 邢桦不假思索地说道:“肯定是和娱乐业有关的大佬。比如黄士杰、陈志光等人。林文结的工作力度太大,的确伤害到他们的切身利益,从而让他们起了杀心。我觉得他们的目标应该是林队的儿子,而非他的母亲。这些人,真的丧心病狂到了极点。” 郝强苦笑道:“这些人都是我们海珠市的商业大佬,我们真的还不敢轻易动他们。没有十足的把握,千万不要拿他们开刀。要不然,我们会顶不住压力的。他们不但在市里有关系,在省里也有人替他们说话。对付他们,就像打蛇,一定要打到七寸,一招毙敌。不要让他们有翻身的机会。要不然,我们可就麻烦了。” 听到郝强这样的表态,邢桦算是明白了。郝强在立场上并没有问题,只不过在办事策略上有所调整。 第167章 密谋 深夜。大富豪夜总会。霓虹闪烁。热闹非凡。 黄士杰站在空中花园,俯瞰半个海珠城。 在空中花园,黄士杰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自己是个自由人。他就是独立王国的国王。 蝰蛇站在黄士杰的身后,毕恭毕敬,连大气都不敢出。 “老板,天气有些冷,要不要披一件衣服?” 蝰蛇问道。 黄士杰:“不怕。我能扛得住。这点冷风算什么?” 蝰蛇弄不明白的是,黄士杰站在空中花园吹冷风,一吹就是半个多小时。 “老板,你有心事?” 蝰蛇弱弱地问道。 黄士杰长叹一口气,说道:“我有点弄不明白,陈志光竟然敢投资一百个亿买下旧开关厂的地块。他就像知道我的底线在哪。” 竞拍会黄士杰亲自去,连蝰蛇都没有带去。黄士杰的底线就是不能超过一百亿。 黄士杰看了蝰蛇一眼,问道:“陈志光这小子是不是疯了?他不把我比下去,似乎彰显不到他的价值?” 蝰蛇笑道:“老板,你也是为区域经济作贡献的大伽啊。要不是你从中竞争,陈志光根本不需要一百亿,最多六、七十亿,就能把地拿下来。我觉得他最该疼恨的人是你。九十九亿是你叫的?” “我看着他不爽。” 黄士杰不客气地说道:“不瞒你说,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怕过谁。但让我尊敬的人倒是有几个。” 人与人之间,没什么怕不怕的。只有互相尊敬。这是黄士杰几十年来的人生总结。 有句话说的好,人不求人一般大。意思是说,一个人在无所求的时候,彼此的人格是平等的。 蝰蛇站在一旁,静静地听着黄士杰说话,就像他的影子似的。 蝰蛇意识到,黄士杰失去了开关厂地块,嘴上没说什么,内心还是很纠结的。要不然,他也不会站在空中花园长吁短叹的。 “听说陈志光在平山区的动作不断。刚刚兼并了平山区的镇级自来水公司,和平山区政府合作组建了水务集团。现在又投资数百亿资金开发商业圈。” 黄士杰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陈志光和钟世伟之间仍然有着关系网。钟世伟会为他做很多事。” 要想在一个地方站稳脚跟,取得大的发展,的确需要有坚实的靠山。 蝰蛇问:“坊间传说,说前任区委书记何东辉就是被振邦集团给弄下台的。钟世伟还敢贴近他们?” 黄士杰:“在何东辉当区委书记的时候,钟世伟已经是区长了。这陈志光会不会把钟世伟一起拉下了水呢?” 一阵风吹来,空气有些潮湿。 黄士杰指了指凉亭下的石凳,笑道:“会。我的腿都站酸了。这人啊,一过了五十岁,就越来越不值钱啦。体力和精力都在急剧下降。” 每个年龄阶段的生命体验是不同的。 蝰蛇比黄士杰年轻了十几岁。黄士杰所说的话,对于他来说很朦胧,总是似懂非懂。 坐定。蝰蛇泡了一壶功夫茶,和黄士杰一起品茶。 现在,黄士杰身边最贴身的保镖就是蝰蛇了。那些带出去装逼的保镖,一个个长得身强体壮,看上去武功超群。那些人吓唬普通人倒还算得上人物。 而蝰蛇却能真正做到杀人于无形,连警察破案都破不出来。 喝了几杯茶,黄士杰问:“蝰蛇,能不能给陈志光一点颜色瞧瞧?” 蝰蛇立即知道黄士杰的意思了。他是想让他的毒蛇发挥力量。 蝰蛇问:“老板,你想杀掉陈志光?这活遭天遣的,不能经常干。” 黄士杰:“我不希望你遭天遣。我只希望你能吓唬他一下,让他懂得进退。” 蝰蛇笑道:“这个好办,我往他的卧室放一条无毒蛇,就算咬了他,也不会死人。不过,他很容易就能怀疑到是我干的。上次娱乐城的事让他损失了很多钱,他的记忆犹新呢。” 黄士杰说道:“你不说我倒是忘了。对于他来说,你已经被暴露了。如果真的用毒蛇,他很快就会想到你。这样反倒对你不利。把他惹急了,不排除他狗急跳墙。” 凭心而论,蝰蛇对陈志光是有仇恨的。他差点没死在他的手里。 蝰蛇道:“不用毒蛇也行,我还懂得其他法术,能让他吃不好、睡不香、天天做恶梦。” 黄士杰吃惊地问道:“你有这么厉害?” 蝰蛇:“这算什么厉害?比这厉害的法术还有很多,它们都散落在民间。所以说,真正的高手在民间。” 黄士杰听得很感兴趣,连忙要求蝰蛇表演一下。 蝰蛇表演了一个“九龙下海”,把一根筷子截成九截,画一道符点燃,灰烬融入一碗清水。然后把筷子和清水一起吞进肚子。 接着,蝰蛇又表演了吃白炽灯泡的法术。道理还是一样,画一道符,燃入水中。然后把白炽灯泡吃进肚子里。 黄士杰有些小激动了。真正的高手一直在自己身边。蝰蛇不但法术高强,还十分听话。 黄士杰说道:“陈志光这个人我的确很讨厌他,有几块钱就显摆。他算什么东西?你想办法制一制他,让他十天、半个月睡不着觉,从精神到肉体上把他彻底摧毁。” 蝰蛇笑道:“只要老板需要,你指到哪,我就打到哪。但有一条,尽量不要伤及生命。人的命,天注定。并不由我们去改变的。他自己气数已尽,也怪不得别人。” 黄士杰问:“你需要什么条件,才能完成这次的任务?” 蝰蛇:“最好能请陈志光、贺鸿宇他们吃一顿饭,向他们陪礼道歉。这样可以拉近你和他的距离。我找机会把恶梦符送给他。” 黄士杰问:“不请吃饭不行吗?我和你说真话,我连和他见面说句话的想法都没有。” 蝰蛇:“不请吃饭也行。那就由我单枪匹马窜入他的住宅,把恶梦符贴到他的床下。” 黄士杰:“我赞成第二种方案。但你自己要小心从事,不要被他家里的保镖发现。要不然,你就会很难脱身的。” 蝰蛇:“脱身肯定没有问题。白马山庄那种地方,我可以做到来无影,去无踪。不会被他们发现。如果真的发现了,就放几条毒蛇参战,照样能够脱身。 ” 第168章 恶梦 对于蝰蛇的态度,黄士杰很满意。 “就按你说的做,事成之后,我给你发奖金。怎么样?” 黄士杰许诺道。 “愿听老板调遣。” 蝰蛇欣然而去。 白马山庄位于平山区国家级森林公园附近。蝰蛇驾驶着一辆越野悍马车,半小时后,便来到了庄园附近。 蝰蛇没有带保镖,也没有带武器,只带了几条毒蛇和事先准备好的恶梦符。 到了山庄附近,蝰蛇看到一扇高大的铁门。庄园的四周都是高高的围墙和铁丝网。 蝰蛇几个纵跳,迅速闪进密林,消失于黑夜之中。 “蛇,有蛇!” 白马山庄里面有人大喊。所有的灯光刷地亮如白昼。 陈志光听到响声,连忙从卧室出来,来到前院。 前院的空地上,有两条毒蛇,正在地上慢慢地挪动。它们的眼神放射出邪恶的光芒。 那些手拿棍子的保镖,害怕没打死蛇,自己反被蛇咬一口。如果那样的话,就太不值了。 陈志光来到院子,在灯光下观察着蛇的模样。 双方僵持了十几分钟。后来,那两条蛇竟然缓慢而坚定地爬出高墙,消失于黑夜之中。 陈志光住进白马山庄五年了,还是第一次看见蛇。 董传旺听到响声,从二楼的卧室来到院子。此时,蛇已经走了。保镖、佣人们还在讨论着蛇。 陈志光问:“董先生,黑夜家里来蛇,会不会不吉利?我看那蛇的眼光有些歹徒,充满了恶意。该不是我的恶事做得太多,这些冤亲债主前来报仇了?” 董传旺微微捊了捊白胡子,笑道:“我给你起个奇门遁甲局,看看您的运势如何?” 随着董传旺的手指头飞快地在指关节点动,迅速排出了一个奇门遁甲书。阴遁九局。 董传旺说道:“壬十乙,小蛇化龙。死十惊。求事不成。恶梦缠身。” 陈志光被董传旺有些奇幻的语言弄糊涂了,不知道什么意思。 陈志光问:“董老师,奇门遁甲那些高深的理论我不懂。我只想知道,我家半夜出现蛇,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忧喜掺半。” 董传旺高深莫测地说道:“喜的是,陈主席您的事业还会有大发展,忧的是,你的身体健康可能会每况俱下,说不定会天天噩梦缠身。” 听到这个分析,陈志光哪里还高兴得起来? 噩梦缠身?要真的是这样,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事业成功了又怎么样?没有健康的身体,一切都是白搭。 对于董传旺的义理,陈志光从来没有怀疑过。他是自己从香岛请来的易学大师。 陈志光道:“如果我的身体不好了,还要那么多钱干什么?健康是一,其他的都是0。你有什么办法帮我消灾解困吗?” 董传旺道:“我是依据易理而论。至于事实如何,我也不敢打保票。” 陈志光道:“这么说来,你的奇门遁甲局也有不准的时候。” 董传旺:“我只能说有百分之七八十的准确性,谁也不能达到百之百准确。但愿这次我没测准。” 听到董传旺这样的解释,陈志光不免有些绝望。 花了那么大的代价,还有百分之二三十的错误。但愿他这次没有算准。 陈志光合上眼睛,渐渐地睡了过去 不一会,他觉得自己来到一大片阴森森的墓地。 树林里不时传来鸟的啼鸣。 前方出现一个身穿旗袍、披头散发的倩影。这个女人的身材极好,面容却被头发遮住了。 “志光,这是我的家。欢迎你来我家做客。我家只有我一个人,孤独,寂寞,难耐。你来,你来了,我就不孤独了。” 女人在前面引路,陈志光跟在后面。他的一双眼被女人给吸引住了,脚也不由自主地往前走。 不一会,墓门吱咯一声打开。 女人回过头来,阴森森地笑道:“陈志光,你不是很喜欢女人嘛。今天我陪你,让你玩个够。来呀。” 说罢,女人伸手就要牵陈志光。 陈志光吓得撒腿就往后跑,一边跑,一边喊:“有鬼,有女鬼!” 然而! 陈志光的双腿没有力气,根本迈不开脚步。女鬼伸出长长的指甲,就要去撕陈志光的脸。 陈志光用手挡住脸,哭道:“求求你,别杀我。放我回去,我还不想死!” 女鬼伸出舌头,面色阴森到极致。她已经扑到陈志光的身上,她的身体像山一般压来,手指掐向了陈志光的脖子。 一阵窒息传来。 陈志光觉得氧气在渐渐减少,他的身体的血液也在渐渐流失。 “我要死了。” “我不想死。我还想小蛇化龙,我要飞黄腾达。” “梅英,求求你,别杀我。我知道我错了,我对不起你。” “陈董,你醒醒,快点醒醒。” 董传旺用力拍打陈志光的脸。陈志光在语无伦次地说话。断断续续,时而听得懂,时而听不懂。 直到董传旺狠狠地用力扇了陈志光一记耳光,陈志光才睁开眼睛。他看到董传旺,又看到了其他的保镖和保姆。 这些真真实实的人物显现在面前,陈志光算是明白了,自己刚才做了个恶梦。那个恶梦里的女鬼要把他带进坟墓里去。 那个女鬼,正是陈志光的结发妻子余梅英。 陈志光的内衣都被吓湿了。 余梅英的死,和陈志光有关。二十年前,陈志光的事业刚刚开始起步,他便有了婚外恋,爱上了一个戏剧演员。 余梅英知道这件事后,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跳进了香江。 这么多年过去了,陈志光一直没有结婚。在他的内心,还深深地挂念着余梅英。 董传旺问道:“你刚才梦见结发妻子了?” 陈志光点点头,说道:“你有什么法术请她不要再折磨了?” 董传旺实话实说,没有。他不是道士。道士倒是掌握了一些和鬼打交道的异门士术。 陈志光:“这么多年了,我第一次梦见她。她还是那么漂亮,还穿着红色旗袍。” 第169章 一帆风顺 真的见鬼了! 连续半个月,陈志光夜夜做噩梦,不是梦见女鬼,就是梦见毒蛇、狐狸精等。每一次,他都被噩梦惊醒,连睡衣都湿了。 随着一天天的折磨,陈志光变得又瘦又老,头发白了一大半。 董传旺是玄学大师,是命理、风水方面的大师。但他并不懂神神鬼鬼的法术,面对陈志光的窘境,他完全没有办法。 “为什么会这样?董先生,这次真的被你的奇门遁甲局算准了。一夜夜的恶梦,让我害怕闭上眼睛。” 陈志光有气无力地说道。 董传旺深知,如此下去,陈志光肯定会被恶梦给逼疯。 “董大师,求你救救我,我肯定是被阴人所害。” 陈志光乞求道。 所谓“阴人所害”,就是人们所说的“鬼缠身”。但陈志光是个无神论者,从来就没有怕过神神鬼鬼。 这一次,他真的服了。别睡,一睡,准做恶梦。感觉夜夜女鬼来敲门,不被吓死才怪。 董传旺无奈地说道:“陈董,我不懂法术。这种东西,需要懂得法术的道士来施展法术,才能驱除干净。” 说到这,董传旺灵光一闪,说道:“我有一计,不知是否可行?” 陈志光:“你说。” 董传旺:“你换一个房间睡。怎么样?” 陈志光:“我现在睡的房间风水有问题吗?” 董传旺:“风水是没有问题。但我有个疑问,为什么住了那么久,你都没有问题。自从那天院子里出现毒蛇,你的睡眠就不好了。所以,我劝你换个房间睡,试一下就知道了。” 陈志光听得将信将疑。苦于身边没有法术大师,他还是决定听董传旺的话,把卧室由三楼改为二楼。 这么一改,果然改出了成效。当天晚上,陈志光一夜无梦! 这么出奇的效果,连董传旺自己都惊呆了。 董传旺问道:“陈董,我能进你三楼卧室检查一下吗? 我怀疑有人在暗中施展了法术。” 陈志光连忙说道:“好,你马上帮我检查一下。” 结果可想而知,董传旺在陈志光的席梦思底下发现了一张符纸。符纸上的字写得龙飞凤舞,董传旺一个字都不认识。 陈志光看得脸色大变,问道:“这是什么字?” 董传旺:“这是恶鬼符。这种符能和鬼界沟通,天天托梦于你。所以,你一睡在这张床上,就会做恶梦。” 陈志光又问:“有什么办法化解?” 董传旺并不言语,在床前踩了一个罡步,然后点燃恶鬼符,直接把符纸烧了。 烧完了符纸,董传旺笑道:“今晚你再睡这张床,肯定没有恶鬼缠身了。” 陈志光试了一晚,一觉睡到大天亮。 “董先生,你真不愧为大师!” 说罢,陈志光直接塞给董传旺一张银行卡,说道:“这里面是两百万,算作是我的一番心意。” 董传旺收下银行卡,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 他并不是什么法术大师,只不过采取了直截了当的办法,直接把符纸给烧了。 大富豪夜总会。空中花园。 黄士杰已经收到消息,陈志光夜夜做噩梦,正处于崩溃的边缘。 这个消息,对于黄士杰来说,算是个好消息。以此报复了陈志光一次,让他知道,这世界比钱更重要的是健康。 正在黄士杰坐在花园的凉亭下品茶赏花的时候,蝰蛇来了。 “老板,我设的局被人给破了。” 蝰蛇把董传旺发现恶鬼符的事说了一遍,黄士杰吃了一惊。他从来没有想过,陈志光身边还有高人。 黄士杰听说了事情的全部经过,吃惊地问道:“这么说来,你设的局已经完全无用了?” 蝰蛇:“董传旺采用了最简单、直接的办法,把那张恶鬼符给烧了。” 黄士杰笑道:“烧掉就烧掉,反正已经折磨了他半个月了。让他知道一点厉害也好。” “来,坐下来喝杯茶。” 黄士杰指了指对面的石凳,笑道:“陈志光的琐事就不用管他了。对付他,我们要点到为止,他毕竟是身家数百亿的大佬,没必要和他搞得太僵。这件事一定要保密,要是传出去,对你对我都没有好处。” 蝰蛇:“嗯。明白。” 黄士杰问:“你是怎么知道陈志光的信息的?” 蝰蛇笑道:“他的一个保镖和我关系好。那个人叫李铁,我就是从李铁那里弄到白马山庄的地形图的,要不能,哪有那么容易潜入白马山庄?” 黄士杰:“李铁那里,你自己去感谢他。我就不参与进去了,免得把事情搞得越来越复杂。” 蝰蛇:“好的。我明白。” 黄士杰:“你准备一下,我很久没有去云梦山庄了。我得去走动一下。亲戚长时间不走都会生疏,何况是朋友?” “嗯。要准备什么礼物?” 蝰蛇问。 黄士杰:“不用了。我已经准备好了。” 到了车上,蝰蛇才知道,黄士杰准备的礼物是一个精美的盒子,有皮鞋的盒子那么大,但比皮鞋要重得多。 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车,黄士杰和蝰蛇来到位于省城郊外的国家级森林公园。 云梦山庄就建在国家级森林公园里面。 “你在车上等我,我一个人去。” 黄士杰提着那个精美盒子向云梦山庄走去。 蝰蛇坐在驾驶室,看见黄士杰从云梦山庄大门口进入,一个长相俊美、身材窈窕的年轻女子出门来迎接他。 蝰蛇有些惊讶,黄老板是在搞家外有家吗? 迎接黄士杰的女人正是张可馨。 “一川他在客厅等你呢。” 张可馨娇滴滴地说道。 黄士杰跟在她的身后,能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这是从张可馨身体散发出来的香味,很迷人,难怪黄一川喜欢来。 “士杰,你来了?请坐。” 黄一川十分客气地说道。 看见黄士杰手里提着一个纸盒子,黄一川问道:“你这是什么东西?” 黄士杰细心地打开盒子,从里面拿出一艘黄金打造的小帆船。船体上写了“一帆风顺”四个大字。 黄士杰笑道:“这是纯黄金打造而成,送给可馨的礼物。” 张可馨一听,乐了。作为黄一川的情人,她巴不得这样的礼物越多越好。收到就是赚到。这样来钱很轻松。 第170章 家的感觉 “黄总,谢谢你。你这么有心。” 张可馨说道。 黄士杰看见张可馨对礼物很喜欢,笑道:“只要可馨喜欢就好。” “谢谢黄总。” 张可馨把那艘帆船摆在酒柜上,纯黄金的材质,再加上精美的造型,让整个客厅熠熠生辉。 黄一川脸上尽是笑意,但嘴上没有一句表扬的话。黄士杰深知,只要自己这个“婶婶”开心,“叔叔”肯定也是开心的。 一切尽在不言中。 黄一川亲自斟了一杯茶,递到黄士杰面前,笑道:“喝茶。黄山毛尖。味道不错。” 黄一川喝的茶叶,肯定不会差。 黄士杰受宠若惊地品了一口尝,叹道:“这口味,真的很纯正,需要多少钱一斤?” 黄一川笑道:“不贵,只要五六百块一斤。这是我秘书买来的。喝茶不一定要贵才好。几百块钱一斤的茶叶和几千块钱一斤的茶叶,两者并没有太大的差别。品茶,主要还是看心情。心情好了,吃什么都香。” 黄士杰看了一下酒柜,酒柜上摆放着两盒黄山毛尖茶,估计也是黄一川拿来的。 生活到了他们这个档次,计较的可能真不是钱的多少,而是心情? 黄士杰还注意到,张可馨的脖子上挂着一个心型吊坠,应该是翡翠玉,闪着绿莹莹的光芒。 黄士杰问:“叔,高速公路建设能否再增加一百公里?” 黄一川看了一眼黄士杰,那神情是他并不知足? 不过,黄一川没有这样说话,而是委婉地说道:“贪多嚼不烂啊。你有那么多精力吗?” 黄士杰坦诚道:“自从叔调离了海珠,我在海珠的房地产项目和娱乐项目都受到沉重打压。要是不想法办开拓新的业务,公司迟早会运作不下去。” 黄一川眉头一皱,问道:“这么严重?” 黄士杰无奈地叹道:“我和丁红儒尿不到一个壶里去。这是没办法的事情。我为公益事业捐了不少款,到现在为止,连见他一面的愿望都没有实现。” “滋——” 黄一川喝进一小杯茶,含在嘴里并没有吞下去,而是镇静地看着黄士杰,等待他的下文。 黄士杰继续说道:“我是想着,稳住海川的业务,等有机会,就把公司往省城这边迁。海珠那地方,真的不适合我了。” 黄一川笑道:“昨天陈志光来了。他虽然瘦了不少,但精神还是挺好的。他可没有你这么悲观,似乎还有点得意。” 听到这个消息,黄士杰的内心有种莫名的烦躁。 很显然,陈志光和黄一川也保持着不错的私人交情。说不定,他也是来给黄一川送礼的。 黄一川继续说道:“陈志光最近得了一场怪病,天天做恶梦,不是梦见鬼,就是梦见毒蛇、老鼠等。他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差了好多。后来,听说是一位玄学大师治好了他的病。” 黄士杰笑道:“还有这回事?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怪病呢。” 黄一川:“士杰,你的生意做得这么大,也要考虑到身边养一两个奇人异士。把钱给这种人,你不会吃亏。” 黄士杰听得不由暗笑。看来,黄一川并不知道蝰蛇的存在。陈志光也没有把怪病和蝰蛇联系到一起。这样的结局是最好的。 要不然,两个人拼杀起来,最后谁也得不到什么好结果。 “叔说得极是。我找算命先生算过,说我还有三十年好运。我今年已经五十好几了,要是能平安度过未来的岁月,我觉得很好了。上天对我已经足够护佑啦。” 黄士杰说罢,便想起身告辞。 黄一川:“我答应你再增加一百公里的工程,不过,该少的程序不能少。” 黄士杰:“感谢叔叔的关照。我是知恩图报的人,请叔放心。” 按照以前达成的口头承诺,黄士杰要把利润的百分之五十分配给张可馨。 按照惯例,从云梦山庄出来的时候,黄一川只把黄士杰送到门口。 今天他心情大好,一直把黄一川送到大门口。坐在驾驶室的蝰蛇看得一清二楚。 他不是原海珠市委书记黄一川吗?现任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了。这么大的官亲自送。这需要多大的面子? 蝰蛇假装靠在驾驶室沙发椅上睡着了。 “睡醒了吗?走啦。” 蝰蛇听到黄士杰的声音,抬头一看,黄士杰已经坐进了副驾驶室。 蝰蛇抱歉地说道:“对不起,我睡着了。” “走。我们回去。” 黄士杰说道。 蝰蛇把黄士杰送到金沙丽水别墅区,黄士杰并没有让他进屋坐一会的想法。他便一个人开车返回到大富豪夜总会。 黄士杰一看时间,正是傍晚时分。 苏倩倩在一楼客厅逗孩子玩。豆豆已经一岁多了,正在咿呀学语。 看见黄士杰回家,豆豆喊着“爸爸”,黄士杰开心地在他的小脸上亲了一口,然后把他高高举起,超过自己的头顶。豆豆发出咯咯咯的笑声,开心至极。 保姆李姨看见黄士杰回家,立即去厨房准备晚餐。 苏倩倩有些幽怨地问道:“你这次隔了半个月才回家?” 黄士杰能感受到,苏倩倩的肚子里有怨气。按照她的想法,希望自己能天天回家,像正常人一样过着家庭生活。 黄士杰道:“上个星期到海南出了一趟差,今天又到了省城,拜访了省里的大领导,拉了一笔大业务。” 苏倩倩问:“什么大业务?” 黄士杰:“做高速公路。领导为我们公司增加了一百公里的工程量,接下来会很忙。” 苏倩倩:“再忙也要记得回家看我和豆豆。要不然,我总是觉得缺少什么。” 黄士杰一把搂着苏倩倩的细腰,动情地说道:“你放心,哪怕我丢掉百亿家财,也不会丢下你们母子而不顾。我们之所以不能公开生活,主要是担心仇家寻仇。像伍进那样,岂不是害惨了你们?” 伍进绑架苏倩倩和豆豆的事情,至今仍在黄士杰的心里留下阴影。母子俩之所以平安归来,主要还是因为伍进一时心软。 但伍进必须死。要不然,黄士杰就活不成。 苏倩倩在黄士杰的怀里很乖巧,很听话,像一只温顺的小猫咪。 黄士杰只要搂着她,就像拥有了全世界。 第171章 罗家村 杀掉罗汉,又除掉伍进,苏倩倩和豆豆的确安全了很多。 金沙丽水别墅区是一个高档住宅小区,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但这里的人情很冷。家与家之间几乎没什么接触。 黄士杰问道:“这些时间,你们娘俩还好吗?” 苏倩倩搂着他的脖子,撒娇地贴上身体,说道:“你好,我就好。” 年轻貌美的女子这么一勾引,就让黄士杰的肾上腺激素升高,精虫上脑。 他一把抱起苏倩倩就往卧室里去,苏倩倩连忙说道:“别闹,还没吃饭呢。等吃完饭,你想要什么都行。” 这时,厨房里飘来了菜香。饭菜烧好了。李姨在摆弄饭桌,准备吃饭。 苏倩倩说道:“李姨不但帮我们家做家务,烧饭,还帮着带孩子,三千块钱一个月太少了。能不能加一点?” 黄士杰说道:“倩倩,这样的事情你做主就行了,不需要征求我的意见。” 这点小钱,苏倩倩是完全有权支配的。之所以问黄士杰,只不过是没话找话而已。 吃过晚饭,李姨洗锅刷碗,干家务去了。黄士杰被苏倩倩挑逗起来的欲火还没有熄灭。 李姨干完家务,便主动带孩子去二楼卧室睡。整个三楼,只有黄士杰和苏倩倩两个人。 黄士杰道:“倩倩,我想要你。” 苏倩倩去放热水泡澡。黄士杰的电话突然响起。 打电话的人是路桥公司的总经理雷彪。 雷彪在电话里说道:“黄总,我们的工程施工队今天进鸡谷山施工受阻,罗家村村民不让施工。” 黄士杰冷冷地问道:“什么理由?” 雷彪:“他们要求承包鸡谷山路段的土石方。如果不给他们承包,这段工程就别想做了。他们说,鸡谷山是他们村的龙脉。通了高速公路,等于斩断了他们村的龙脉,破坏了他们村的风水。” 罗家村的征地款和青苗补偿都是由政府负责完成的。村民们早就补偿到位了。 如此要求,简直是胡搅蛮缠。 类似的人,黄士杰见多了。黄士杰最不怕的就是别人和他来硬的。他的手下,养着几十号打手,除了维持两个娱乐场所的社会治安,就是用来对付社会上这些不了眼的家伙。 挂掉电话,黄士杰已经兴致全无。 苏倩倩倒也不介意,弱弱地问道:“出什么事了?” 黄士杰:“工地上的事。有人阻挠工地施工。妈勒个逼,这些人真的不长眼,也不看看老子是谁?” 听说工地施工受阻,苏倩倩不再催促黄士杰去洗澡,而是乖巧地靠在他身边,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他。 黄士杰搂过苏倩倩,说道:“在我最烦燥的时候,我最希望你的安慰。” “可以啊。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只要你喜欢,都可以尽情地享受。” “老婆,我们一起去洗个澡。” “嗯。”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黄士杰就来到鸡谷山工地。 省际高速公路往鸡谷山经过。鸡谷山属于罗家村的地界。 罗家村的民风十分骠悍。村主任罗广发不但个性强,在村里还十分具有威望。在罗广发的带领下,罗家村的两百多名男劳动力出来阻挠,要求承包鸡谷山的土石方。 路桥公司采取的都是大型机器作业,根本不需要肩挑手挖式的手工劳动。 因此,黄士杰的工程队施工到鸡谷山,就没办法进行下去了。 黄士杰来到鸡谷山工地一看,这里还是一大片的荒山。两台挖掘机孤零零地停在那里。 雷彪知道黄士杰要来,他已经提前站到挖掘机旁边等候。 看到黄士杰,雷彪热情地迎了上来。 “老大,这一段有三公里,其中有四个山岗。” 雷彪一边走,一边介绍道。 黄士杰一言不发,四周张望了一下,前方的道路施工还是挺顺利的。只有这罗家村,像得了“肠梗阻”似的,没办法再继续下去。 黄士杰问:“他们除了要求承包土石方,还有其他什么要求?” 雷彪:“征地款和青苗补偿都已经到位了。就是这个土石方,推平土地,是工程队的事情,和政府无关。” 黄士杰问:“政府部门没有协调?” 雷彪:“协调了,罗广发不听。罗广发是罗家村的村长,又是罗家村的族长。他在村里有很高的威望,村民们都听他的。” 黄士杰轻蔑地说道:“他就是凭着在村里有威望,就想煽动村民闹事,想从我们这里分一杯羹。他做梦!” 雷彪无奈地哀叹道:“他的招术还很管用。我们的挖掘机开动,他就让村民围住挖掘机,不让挖掘机开动。这事,连找枫林镇都没有用,估计需要区政府出面协调。” 黄士杰:“区政府协调也不会有多大用处。他们如果想要一点小钱,我可以给他们,不需要他们来闹。那样吃相太不好。” 雷彪:“罗广发开口就要三千万。” 黄士杰:“这么多?做梦!” 雷彪:“那怎么办?” 黄士杰:“鸡谷山这一段,暂时不要动。跳过这一段路,前面的继续施工。我去和高志远协调一下。如果连高志远都协调不了,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雷彪站在数米开外,都能感受到黄士杰森寒的杀气,心里格登一跳。这种人,绝对是杀过人的。 临走时,黄士杰说道:“这一段三公里,你先搁着。其他的路段继续施工。不能因为一个罗广发,耽误了我们施工进度。” 雷彪:“好的。我们今天就施工。” 一个上午,高志远迎接了五批客人,全都是区直机关的头头脑脑。他们都是来汇报工作的。 刚清静下来,秘书进来报告,黄士杰来了。 黄士杰提着个公文包,公文包里沉沉的,估计是手提电脑。 高志远把他请小型会客室,秘书泡进来两杯茶。 黄士杰说道:“高区长,我们见过。我是省路桥公司的总经理黄士杰。” 黄士杰这个名字都已经让高志远如雷贯耳了,根本不需要介绍。 高志远直接问道:“黄总,你有什么事?” 黄士杰便把发生在鸡谷山的事情说了一遍,听得高志远直皱眉。 少数农村仍然还有着宗族势力。像罗家村就是个例子。罗家村百分之九十的村民都姓罗,罗广发实际上是族长。 他只要振臂一呼,真的比镇干部还具有号召力。 第172章 老一套 高志远问:“枫林镇的干部有没有下去调解?” 黄士杰:“调解了,罗广发不听。他的儿子罗俊杰跳得最凶。全村有两百多劳动力响应。只要我们的挖掘机开动。这些人就会聚集到挖掘机前,阻止挖掘机开工。” 高志远道:“我知道了。这是地方恶势力膨胀的结果。这件事我和枫林镇的领导商量一下,听听他们的意见。” 黄士杰知道高志远是丁红儒任用的人。在他这里送钱送物,那无疑是自找无趣。 黄士杰说道:“那就多谢高区长了。我已经下令,让工程队先把这段搁起来,前面的工程继续施工,倒也不会太多地耽误工程进展。等把罗广发的思想工作做通了,我们再去鸡谷山施工也不迟。” 这样的想法,倒是给政府协调施工腾出了时间。 高志远亲自把黄士杰送到电梯口,让黄士杰深感意外。 看来,这个区长很亲民啊。 “高区长,不用送了。等你有时间,我请你喝酒。” 黄士杰在电梯门口和高志远握手告别。看到电梯门缓缓合上,高志远才回到办公室。 按照丁红儒的说法,这些老板的酒不好喝,因为他们都是带着目的的。 高志远回到办公室,立即打电话给枫林镇党委书记杨林。从杨林这里得到的消息,和黄士杰那里得到的消息是一样的。 罗广发在罗氏家族中有着极高的威望。他只需要振臂一呼,罗家村就会全村出动,给当地政府也造成了极大压力。 半个小时后。高志远来到杨林办公室,当面商讨鸡谷山的事。 杨林说道:“跳过这一段不施工,前面的工程继续做。对于工程队来说是好事,对于我们政府来说,压力就更大了。” 高志远:“那就把罗广发的村长撸掉。这种人不配当村长。” 杨林:“没用的。就算镇里强行罢免了罗广发的村长,同样解决不了问题。因为村长需要选举。如果村民们全都投他的票,我们还免不了他。再说,他只不过是想为村民争取一点土石方的工程做。站在村民的角度考虑,他这是在村民谋福利。你想想,村民会听谁的?” 高志远:“这么说来,我们就没有办法了?” 杨林看见高志远有些不悦,说道:“我们现在能做的,只能是尽量做思想工作,向罗广发说明道理。所有的努力都试过了,他还是不听,到时候只有抓人了。” “况且,我觉得抓人也解决不了问题。法不责众。到现场阻止施工的,不是罗广发本人,而是村里两百多个劳动力。这些人都是身强力壮的男劳动力,真的动硬,我怕警察都会吃亏。” 遇到这样的问题,真的很考验人。高志远是第一次遇上。 在杨林的带领下,高志远亲自到鸡谷山视察了一下。几个光秃秃的山头,还有几个山坳。这样的地方,利用挖掘机施工当然是最快的。 罗广发提出的要求的确很无理。这种地方用人工作业,不知道要施工到哪一年。 高志远说道:“杨书记,你亲自去会一会罗广发,希望他能够回头。要是他再不听,只有以寻衅滋事的理由对他采取强制措施。所有出来挑事的人,一个也不放过,坚决打击这些村霸。” 杨林答道:“我听高区长指挥。” 罗家村。村头第一家便是罗广发的家。这幢农家别墅占地约一亩。一幢三层楼,前面还有一个宽大的院子。 此时,院子里热闹非凡,正在摆酒席。 二十桌酒席,全都是参加组织施工的青壮年劳动力。 他们一个个在猜拳、喝酒、吃肉。为了这场酒席,罗广发买来一头猪,两头羊,大有犒赏之意。 “大伙静一静,听我讲几句话。” 罗广发说道。 原本闹哄哄的现场一下子安静下来。 罗广发继续说道:“鸡谷山是我们罗家村的龙脉。如果让工程队放炮施工,肯定会惊动了山神,斩断了我们村的龙脉,到时候我们全村人都要遭殃。所以,我们绝对不能让工程队胡作非为。我们用肩挑手挖的办法,至少不会惊动了山神。这已经是我们能为国家作的最大贡献了。” “今天我把话放在这里,工程队要是伤了我们罗家村的龙脉,破坏了我们罗家村的风水,我第一个不答应。政府要是抓我们去坐牢,我罗广发第一个去。你们也不能怂了。大不了把我们全部关进大牢。” “好。我们听族长的!” “姓罗的子弟们,我们干一杯!干了这杯酒,无论到牢里,还是到阴曹地府,我们都是罗家的子孙,我们没有为罗家人丢脸。” 在罗广发的倡议下,所有人全部站起来,每个人干了一碗白酒。 整个酒宴现场,牛气冲天。 罗广发十分豪气地说道:“我这个村长是大家一人一票选上来的。想让我下去没那么容易。大家不要怕。就算我去坐牢了,不当村长了。你们还是选姓罗的当村长。为了集体的事坐牢,咱不怕!” 正在罗家村的子弟们一个个喝得酒精上头时,杨林的车开到村口。他把车停在村口的大榕树底下,看到罗广发家门口摆酒宴,还以为是做喜事。 杨林坐在车上观察了一会,最后还是决定离开。 在他们喝得得意忘形的时候,自己凑上去,肯定就是讨不自在。 就在杨林让司机调转车头,准备离开的时候,罗广发出来了。 他认识杨林的车。 “哟,这不是杨书记吗?既然来了,也不进去坐一坐?” 罗广发一嘴油腥,浑身还散发着酒气。 杨林有些尴尬地说道:“你们家做喜事,正热闹着,我就不进去了。明天上午,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我有事找你。” 说罢,杨林示意司机开车。 呼—— 帕萨特汽车便绝尘而去。 “爹,刚才那人是谁?” 罗俊杰问道。 罗广发脸色一冷,说道:“杨林,镇党委书记。他来这里,还不是为了鸡谷山那点事?” 罗俊杰:“开通高速公路破坏了我们罗家人的龙脉,能允许他们施工已经算不错了。他们还想干吗?” 罗广发:“做思想工作呗。老一套的手段,谁不熟?” 第173章 亲情,还是爱情? 罗俊杰问:“他怎么不坐一会就走了?” “这还用问?” 罗广发笑道:“我们这里人多,他以为我们家办喜事,不好意思进来凑热闹。不管他了,我们干我们的。要是不让我们罗家人捞点好处,这高速公路就别开了。” 父子俩骂骂咧咧的,有些醉态地来到院子,继续和罗姓子弟拼酒。 第二天下午,高志远接到杨林的电话,罗家村的思想工作做不通。以罗广发为首的罗氏家族,咬定了一个要求,由工程队支付三千万工程款,否则,他们就要阻挠工程队的施工。 高志远问:“这罗广发的村长不归政府管吗?这么猖狂?” 杨林也深感无奈。他已经是代表了枫林镇的最高长官了。他把罗广发叫到办公室,谈了两个多小时,越谈越僵,根本没办法沟通。 大富豪夜总会。空中花园。 黄士杰接到高志远的电话,知道鸡谷山的工程没有进展,吱唔了几下,便挂掉了电话。 蝰蛇坐在一旁,听得很真切。但黄士杰的态度,让蝰蛇很意外。 要是换了其他人,早就急得跳起来。黄士杰却是一点也不着急。 蝰蛇问:“老大,万一这个罗广发不肯妥协,我们怎么办?枫林镇已经把土地交给我们了,施不了工,他们会不会尽力解决?” 黄士杰无奈地笑道:“尽力,怎么尽力?罗家村的宗族势力很强,地方政府都没办法管理他们。据说,镇党委书记杨林亲自找罗广发谈话了。没用!” 蝰蛇:“那你准备怎么办?” 黄士杰:“暂时没想好,由着他们闹。这是省重点工程,不需要我急,有人会比我更急的。罗广发的理由很能蛊惑人心。他说工程施工破坏了罗家的龙脉,会让罗家村的人遭殃。你想想,这样的理由,还会没人出来闹事吗?” 时值深秋。南方的天气有些潮湿。 凉爽的秋风吹来,空中花园里很舒爽。 黄士杰和蝰蛇享受着这美好的天气,一边聊天,一边喝茶。 在这里,什么都可以聊。但只要出了这个门,便要学会忘记。 这是黄士杰定下的规矩,也是蝰蛇所必须需要遵守的纪律。 让蝰蛇暗暗吃惊的是,黄士杰的心性已经修养到一定程度,鸡谷山工地的事情基本上没有让他产生焦虑。 这种心性修养,连蝰蛇这个江湖奇人都没有达到。 蝰蛇还在思忖着,放几条毒蛇,把罗广发咬死算了。他这个想法一提出来,立即遭到了黄士杰的否定。 黄士杰道:“为了公家的事,动用你的能力,不值得。工程施不了工,最后的压力会传导到高志远,甚至丁红儒。我们怕个逑?” 听到这样的分析,蝰蛇算是明白了,难怪黄士杰那么清闲自在,一点都不着急。他只管施工,工程交不了地,自然会有人找高志远的麻烦。 谁让这是省重点工程呢? 一番云雨,几多欢乐。 张天躺在席梦思里直喘粗气,仿佛一条被扔上岸的鱼。 而苏丹凤一点都不觉得累,似乎还有一点不满足。 五十好几的人了,和年轻人相比,的确差得远。苏丹凤用她的纤纤细指抚摸着张天肥腻的后背,还用毛巾替他擦汗。 苏丹凤关切地问道:“天哥,你没事?” 张天感叹道:“我没事。我只是有些体力不支,没有年轻时那么英勇了。” 苏丹凤躺在张天怀里,温情脉脉地说道:“你年轻的时候我没遇见你。” 张天紧紧地搂着苏丹凤的娇躯,感觉自己永远也爱不够。 今天是星期天。 张天撒了个谎,说是去公司处理一些文件,实际上是来苏丹凤的出租屋里偷欢了。 他们整整缠绵了一个下午。直到太阳西下,也没有分开过。 苏丹凤问:“天哥,我们晚上是吃面条,还是炒菜喝酒?” 张天一个翻身,又压到苏丹凤的身上,温情脉脉地说道:“吃什么都行。只要和你在一起,连空气都是香的。” 苏丹凤笑了。笑得很开心。 “你这年岁,还这么贪婪,真的很不错哟。表扬一下。” “啵。” 一个亲吻印在张天的脸上。湿热的感觉。张天在苏丹凤这里能找到男人的尊严。因为苏丹凤总是表扬他,夸奖他。 面对朱瑞凤的时候,除了吵架,还是吵架。不是为了钱的事,就是为了张凯的事。 张天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都已经天黑了。手机调了静音,十几个未接电话。全都是朱瑞凤打来的。 “你别出声,我打个电话。” 张天回了个电话过去,朱瑞凤一开口便问:“你在哪?” 张天:“我把电话调了静音,你有什么事?” 朱瑞凤:“我想问你什么时候回家吃饭。你不回电话,我就叫保姆不准备你的饭了,免得吃不完浪费。” 张天:“行。我自己想办法解决。” 挂掉电话,苏丹凤问道:“你老婆打电话来了?她会不会去公司查岗?” 张天拿着手机,摇了两下,说道:“她查什么岗?她整天比谁都要忙,不是去美容院,就是去麻将馆,一呆一整天。说不定她自己都不在家。” 一个家,搞得四分五裂。他们从来就不缺钱,缺的是亲情。 张凯从他妈妈那里拿到钱,到处潇洒,也从来不管老爸在干啥。他和他妈妈的任务是一样的,就是帮张天花钱。 朱瑞凤虽然没有参与公司的管理,但张天每年给他的零花钱都有好几千万,妥妥的一个大富婆。 苏丹凤穿衣起床,到厨房里炒菜。不到半个小时,便做好了四菜一汤。 “天哥,起床了。反正没人管你,你今晚就陪我喝酒。有茅台,也有红酒,你自己选。” 苏丹凤说道。 张天道:“我先喝白酒,再喝红酒。” 苏丹凤问:“混合喝酒,你的身体是否行?” 张天说道:“没问题。我天天在外面应酬,都习惯了。” 苏丹凤关切地说道:“身体是需要平时保养的。并不能因为你平时应酬的多,就证明你的身体行。我劝你还是适可而止。到了你这个年龄,保养身体很重要。很多有钱人,就是因为应酬太多,生活没有规律,熬夜等,过早地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听到苏丹凤的一通大道理,让张天很震憾。 他觉得,苏丹凤才是真正关心自己身体的人。可是,自己和苏丹凤的这种感情,见光就死,想天长地久是很困难的。 张天一个翻身,穿好衣服,向餐厅走去。餐桌上摆满了菜。还有酒杯、碗筷等 。 第174章 闹离婚 窗外。夜色已浓。 张天和苏丹凤相对而坐,喝酒,聊天,其乐融融。不一会,两个小时便过去了。 张天喝得有些微微的醉意,苏丹凤便不准他再喝了,怕他伤了身体。 苏丹凤收拾完碗筷,又泡了一杯茶给张天。 张天喝完茶,觉得自己该走了,内心又有些深深的不舍。他真希望这么美好的时光能持续下去。 苏丹凤:“天哥,你回家。我这里,你想来就来。工作上我没有多大的压力,完全能够胜任,请你放心。” 张天一把抱住苏丹凤,动情地说道:“工作干不了也没关系,我养你。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凭我现在的财力,养你绰绰有余。” 苏丹凤:“我不要你养,我要靠自己赚钱。” 张天回到家,朱瑞凤还在麻将馆打麻将。张凯喝得醉醺醺,刚从外面回家。 看到张凯那醉生梦死的模样,张天的怒火便往上冲。 啪! 张天一记耳光甩了过去,骂道:“臭小子,你又去哪潇洒了?” 张凯捂着被打痛的脸,喊道:“妈,爸打我!” 拍! 又是一记耳光。这一次打得更重,张凯一个趔趄,直接摔倒在地上。 别看张凯年轻,身体早就被酒色掏空,哪里经得起打? 张凯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眼神里充满了怨恨。 他怒道:“你打我?我不是你生的吗?” 正在这时,朱瑞凤从外面回来,看到这一幕,发了疯似的扑向张天,嘴里喊道:“你竟敢打我的儿子,我和你拼了!” 张天和朱瑞凤撕打成一团,一个家全乱了套。家里的保姆吓得哆哆嗦嗦,也不知如何劝。 等朱瑞凤的力气用完,双方才停止了撕打。张凯点了一支烟,坐在沙发上抽着烟。 “朱瑞凤,我们离婚。我不想和你过了!” 张天愤怒地吼道。 朱瑞凤也不是省油的灯,吼道:“离就离,谁怕谁?明天我们就去民政局签字,谁不去,谁就是狗熊!” 张天愤然走出家门,开着车走了。 苏丹凤怎么也没想到,张天又回来了,还带了一身的伤。 “天哥,你怎么了?你的额头,还有脸,都是血。” 额头和脸上都留着朱瑞凤的指印。一条条清晰的血痕,像几条粗粗的蚯蚓。 “天哥,你等等。我出去一下。” 苏丹凤说罢,便冲出家门。张天噏动了几下嘴唇,终究还是没有喊出来。他已经知道她想干什么。 不一会,苏丹凤买回了医用酒精、碘酒和棉签。她细心地替张天擦拭着伤口。 医用酒精搽在伤口上,带来一阵火烧火辣的疼。 张天已经全然顾不上疼。苏丹凤的细心擦拭,对于他来说,不仅仅是肉体,更重要的是心灵的慰藉。 处理完伤口,苏丹凤又给张天泡来一杯茶。 张天痛苦地说道:“丹凤,我想离婚。” 苏丹凤镇静地问道:“不是因为我?” 张天:“和你没有关系。她都不知道你的存在。今天打架,完全是为了孩子的教育问题。我一个儿子,在他母亲的娇惯下,已经完全毁了。二十多岁的人了,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就知道花天酒地,到处拈花惹草,给我惹麻烦。” 张凯的事,苏丹凤早就听说过了,知道他是个什么货色。只要张天离婚的想法不是因为她,她就心安了。 苏丹凤道:“天哥,你的家事我管不着。你今天晚上在哪睡?” 张天:“就睡你这里。” 苏丹凤:“万一被她发现呢?” 张天:“发现了又怎么样?那就离快一点。我再也不想和她在一起过日子了。” 黄士杰没想到的是,张天来了。 张天的脸部、额头的伤痕还是新鲜的。伤口划得很深。明显是指甲留下的。 “张兄,你这是怎么了?” 黄士杰问道:“你和嫂子打架了?” 张天:“别提了,晦气。” 嘴里说别提,张天还是把打架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黄士杰听得直楞神。 虽说都是五十多岁的人了。黄士杰的儿子还在呀呀学语。张天的儿子却已经二十多岁了,知道到处惹事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张天身家几十个亿,家庭生活并不幸福。黄士杰藏着一个苏倩倩,像藏着稀世珍宝一样。 黄士杰问:“你家这么多产业,离婚怎么离?财产不好分配呀。” 张天:“企业归企业,家庭归家庭。家庭的财产我一分钱都不要,净身出屋。企业是我的,我盈亏自负,她不享有任何债权债务。” 黄士杰:“话虽这么说,真正做起来很难。几十年的夫妻了,打断骨头连着筋。我不相信你这几句话,就能把一个家分得清清楚楚。” 说话间,蝰蛇来了。 蝰蛇看见受伤的张天,也是一脸的惊讶。 他关切地问道:“张哥,你这是怎么了?” 张天重重地哀叹了一声,说道:“别提了。喝茶。” 黄士杰问:“张兄,要不要叫两个姑娘来给你做按摩?” 张天:“算了,我哪有这个心情?” 黄士杰笑道:“女人是一剂良药,比什么药都管用。我们夜总会精英组的女人都是经过层层选拔的,更是十分出众。” 张天一脸土灰色,气色很差。对于他来说,不仅仅是酒色伤身,还有家庭琐事的烦恼。 黄士杰心里清楚,张天之所以想离婚,表面上看是夫妻不合,儿子叛逆,实际上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那就是苏丹凤的存在。 朱瑞凤只知道家长里短,而苏丹凤却如和风细雨,沁人心脾。两个女人一对比,是个男人都会有想法。 黄士杰问:“张兄,你是不是想离了婚,和苏丹凤结婚?” 张天一时惊愕。这句话,是张天灵魂最深处的想法。他甚至连想都不敢想,却被黄士杰一语道破。 张天说道:“我想离婚,并不是为了苏丹凤。” 黄士杰:“那就好。要不然,我可就有罪过了。苏丹凤是我介绍你们认识的。俗话说的好,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我公司的娱乐城,是供客人们放松心情的,并不希望你们发生那么多婚外情。要不然,我十辈子也洗不清罪孽。” 张天说道:“黄总,看你把话说哪去了。我要感谢你给我送了一件那么好的礼品。苏丹凤这女孩真的不错,知书达礼,还很自立。我让她在家里玩,她不同意,非要去上班不可。不像我家的那个黄脸婆,整天就知道在麻将桌上度过。” 第175章 给你一千万 “是吗?那真的很不错哟。” 黄士杰颇感意外。 在他看来,夜总会里的女人,一个个都是有故事的女人。苏丹凤也不例外。 但他从来不敢想象,在这个逢场作戏的大染缸里,居然还有张天嘴里的好女人。 张天看出黄士杰的意外,不由脸上一热,反问道:“黄兄,你不相信?” 黄士杰:“我不是这个意思。爱情这种东西,萝卜白菜,各有所爱。鞋子合不合脚,只有自己知道。只要张总在内心没有怪罪于我,我就开心了。” 张天喝了一口茶,说道:“我感谢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怪罪于你呢?张凯没教好,不仅仅是她母亲的责任,我自己也有责任。溺子等于杀子,这话一点没错。我可以肯定,就算我有亿万家财交到张凯手里,也会被他败个精光。” 黄士杰苦笑道:“你还算能看见自己的儿子长大成人,我怕是没有这份福气了。” 对于张天而言,黄士杰的私生活十分隐秘。他并不知道苏倩倩和豆豆的存在。 就算蝰蛇,也并不很清楚黄士杰的私生活。黄士杰在这方面忌讳颇深,从不向蝰蛇主动说起。 老板不说,属下不问。这是规矩。 蝰蛇抬了一下头,看了一眼黄士杰。 黄士杰显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把话题转到赚钱上,问道:“张总,你现在的企业效益怎么样?” 张天的企业是生产花生油的食品类企业,利润簿,产值却是惊人。 张天答道:“一年的产值也就三四十个亿。赚点辛苦钱。” 和黄士杰相比,张天的企业的确只是小儿科。对于普通百姓而言,却已经是天文数字了。难怪张天给苏丹凤用点钱,一点都不觉得费力。 在张天的眼里,黄士杰是商界大佬。大名鼎鼎的海珠首富。 张天是个聪明人。他闭口不谈黄士杰的私生活,而是顾左右而言他。 一个下午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张天不愿意再回家,又回到苏丹凤的家去混日子。 苏丹凤内心大喜,嘴里还是劝张天回家。 夫妻一起几十年,哪有那么容易说分就分的。 但张天在苏丹凤家里吃吃喝喝,一晃就过去一个星期。 整整一个星期,张天既没有回家,又没有接到朱瑞凤的电话。 他和朱瑞凤的感情,只剩下那点钱了。 张凯照样在外面花天酒地,小日子过得十分滋润。 这天,张凯和几个哥们喝完酒,正准备去ktv唱歌,看见张天和一个长相标致、容貌出众的女人从大商场出来。张天的手里提着一大袋的日用品。 张凯顿时惊掉最下巴,掏出手机拍了两张照片,直接发给了朱瑞凤。 朱瑞凤看到张天和其他女人亲密的照片,终于打通了张天的电话。 张天看见朱瑞凤的电话,直接按掉。朱瑞凤再打,对方已关机。 次日上午。张天在总经理办公室,接到了保安室打来的电话,有一个自称“老板娘”的女人要求见张天。 张天紧皱眉头,说了一句“让她进来”,便挂掉电话。 几分钟后,朱瑞凤来到了总经理办公室。不过,这一次她表现得出奇的冷静,既不哭,也不闹。 她问道:“你和那个女人多长时间了?” 张天装聋作哑地问道:“哪个女人?” 朱瑞凤拿出手机,直接把那张照片发给了张天,说道:“你别骗我了,自己看。” 张天看到照片,知道事情已经瞒不住了,问道:“你要多少钱?” 朱瑞凤问:“我们之间只剩下钱了吗?” 张天:“别给我扯废话,我和你之间已经不可能了。我净身出屋,家产一分钱不要。企业所有的债权债务,和你没关。你只需要过你的快乐生活。” 朱瑞凤:“你想得美!我和你是结发夫妻,两个人同甘共苦创下的家业,你想几套房子几辆车就把我打发了?还有张凯呢?他对公司没有继承权吗?” 张天怒道:“我还没死!” 朱瑞凤顿时语噎,一句话也答不上来。 张天继续说道:“父不死,儿不乖。张凯一直在你的庇护之下,花天酒地地活着,一点事都不干,还到处给我惹麻烦。从现在开始,我不再给他钱了。他有本事,自己赚钱自己花,我干涉不了。” “长期以来,你们母子俩一直生活在我的光环之下,大把大把地花钱,从来不知道珍惜。老虎不发威,你以为我是病猫?” 朱瑞凤道:“他是你儿子,你不管他谁管他?” 张天反问道:“我把他生下来,还抚养到二十多岁,还不够吗?你现在把他惯坏了,使他成为一个健康的残疾人。这是谁的过错?多少次了,张凯出了事,都是我用钱去摆平的。现在我告诉你,他的好日子到头了,哪怕断绝父子关系,我也不会让步。” 朱瑞凤:“你真这么绝情?” 张天:“我说到做到,绝不反悔。财产继承权的事免谈。就算去法院打官司,你们娘俩也占不到任何便宜。我的公司债权债务一大堆,我自己承担了,不需要你们承担。这已经足够了。说得再清楚一点,这家企业是负资产,你们把家里那点资产卖掉,还不够还债。” 朱瑞凤不甘心地问道:“张天,你骗谁?弄了半天,你的公司还是负资产?谁信?” 张天:“不信没关系,你可以上法院起诉啊。既然协议不成,那就打官司。让法院来判。这样对你总是公平了?” 张天身上的伤疤已经结痂,脱了壳,但还是有清晰的指印。 呜呜呜—— 朱瑞凤哭了。在张天的办公室,她哭得很伤心,撕心裂肺的那种。 但张天不为所动! 朱瑞凤哭了整整一个小时,张天不劝她,连正眼都不愿意瞧她一眼。 等朱瑞凤喧泄够了,张天淡淡地说道:“朱瑞凤,你回去。我们的感情已经结束了。如果你不哭不闹,我给你一千万,算你下半辈子的生活费。如果你既哭又闹,那我们就打官司,让法官说了算。” 第176章 谁更败家? 朱瑞凤心一横,说道:“张天,你对我无情,休怪我无义。信不信我把你做的丑事全都抖出来?信不信我把你的狐狸精找出来剁碎了喂狗?” 看着满目狰狞、面容近乎扭曲的朱瑞凤,张天的心彻底死了。 严格地说,应该是自从被朱瑞凤的手指甲抓破了脸,他就已经下定决心不要她了。 张天道:“朱瑞凤,你有本事把我弄到坐牢的地步,你连一分钱都得不到,下半辈子还可能和我一样,在牢房里度过。孰重孰轻,我希望你想清楚一点。” 从白手起家,到身家几十个亿。刚开始的时候,朱瑞凤和张天一起打拼,张天做的很多事情,她都是清楚的。 到了企业做大了,张天一个人管理企业,朱瑞凤在家过起了阔太太的生活,对张天在外面干的事情,知道得并不多。张天赌的就是朱瑞凤不能把他怎么样。 朱瑞凤果然心里没底,说道:“一千万能够我花几年?你以为你是在打发叫花子吗?” 张天:“我说过了,我这个企业是空架子,都已经资不抵债了,给你一千万,已经是我所能承受的极限。很多人一辈子都赚不到。要不然,世上就没有穷人了。朱瑞凤,这些年你吃吃喝喝,打麻将,上美容院,日子过得实在轻松,哪里知道我的苦?一千万,你要是同意,我们协议离婚。否则的话,你就向法院起诉,我不愿意再和你哆嗦,这些年我过得太累了。我受够了!” “我看你是被那个小狐狸精给迷住了,看着我这个黄脸婆不顺眼。随你便,你想走就走,家里的财产你一分钱都别想要,你净身出屋!” 张天已经打算净身出屋。他只要精心经营公司,想翻身其实并不难。看见朱瑞凤的语气有松动,张天的心里暗喜。 只要能娶苏丹凤,什么样的代价都值得。 “张天,我日你十八代祖宗。你给我等着瞧,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朱瑞凤走了。 张天的耳根终于清静下来。他打了个电话给总经理秘书,让他按照朱瑞凤的要求,起草了一份离婚协议。 然后,他又让秘书把协议书送给朱瑞凤,请朱瑞凤签字。 同时送去的,还有一张一千万元的支票。 一个小时后,秘书把离婚协议书拿了回来。一段婚姻,就这么轻率地宣告结束。 张凯获知父母已经离婚,像做了一场噩梦似的。 他看到以泪洗面的母亲,说道:“妈,我已经打听到那个小狐狸精的下落了。他是爸房地产公司的房地产销售经理,叫苏丹凤,今年二十五岁,比我还要小一岁,听说她早期在夜总会做小姐,和爸已经好上一段时间了。” 朱瑞凤有种被骗的感觉。辛苦奋斗几十年,被张天的区区一千万给踢出局。 朱瑞凤咬牙切齿地说道:“苏丹凤,我饶不了你。” 张凯仿佛在一夜之间长大了一样。他沉默不语,眼神里充满了怨毒。 张凯:“妈,你一个女人就不要参加婚姻之间的纷争了,你给我好好过日子。我们家有那么多商铺、写字楼,吃穿还是不愁的。”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朱瑞凤一年的零花钱都需要好几十万。张凯更是夸张,每个月都要花销好几十万。 这天下午。 张凯出现在张天的办公室,令张天意外的是,张凯一改纨绔子弟的虚浮缥缈,显得十分沉稳。 张凯并不叫张天“爸”,而是没头没脑地问道:“张总,我们是不是已经断绝父子关系了?” 张天抬了一下眼皮,问道:“你想干啥?” 张凯:“我要吉田农庄。这个农庄由我来经营。从哪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你放心,我再也不干偷鸡摸狗的事情。我需要它来做观光旅游农业。” 此言一出,张天的内心震撼了。 随着城市化的推进,观光农业的确是一条好路子。很多城里人一到双休日就带着孩子往乡下跑,让孩子们体验种田种地的乐趣。有的人甚至出高价租一块地,作为孩子们的农业生活体验基地。 张凯继续说道:“你和妈签的协议是离婚协议,那些家产是给妈妈的,没我的份。如果你还承认我是你的儿子,你就把吉田农庄给我,由我来全权经营,我从这里起步,想要超过你,也不是没有可能。至于你和苏丹凤的事,那是你的私生活,我作为晚辈,不干涉,也干涉不了。娘要嫁人,天要下雨,都是由不得我的事情。” 张天放下手里的笔,坐直了身体,说道:“你要是一直以来,都有今天这个样子,你也不至于混成这个熊样。我和你妈也不至于闹到离婚的地步。” “麻烦你不要为自己找借口。你要不是为自己快活,也不会有苏丹凤的事。至于你们以后会发什么故事,我不管,也管不着。不过,我还是想向你提个醒,海珠很不安全,你要保护好她,别让她出事。” 张天瞪了一眼张凯,说道:“你是在威胁我?你要是敢做出对不住我的事,我就亲手把你送进牢房。” 张凯冷笑道:“张天,你别看高了自己。在海珠,你连三流企业家都算不上。黄士杰这样的老板,随便伸个手指头都能弄死你。我呢,只需要一个吉田农庄,做点小生意,混个温饱。这个要求不高?” 张天沉吟片刻,说道:“行。念在父子关系。我把吉田农庄二十年的经营权送给你。你自己好好经营,要是再次发生以前的事情,怕是再也没有人保你了。你自己要掂量清楚。究竟是龙,还是虫,全在你自己的一念之间。” “还有,你也年岁不小了。只要你好好改过自新,重新做人,你还可以娶妻生子,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张凯:“那是我自己的事,我会关照好我自己的。其实你也应该想一想。我在外面沾花惹草,只是逢场作戏,图一时快活。你一出手,可是把整个家都败了。” 第177章 恩情 张凯的一席话,差点把张天给噎死了。 张天很清楚,凭张凯的社交能力,要调查苏丹凤的底细并不难。 虽然张天嘴里说,离婚不是因为苏丹观的事情。事实上,他之所以那么坚决彻底地离婚,就是想和苏丹凤生活在一起。 张天把承租吉田农庄的合同书交给了张凯。 他说道:“希望你好好经营,不要给我们张家人丢脸了。” 张凯拿到合同书,冷笑道:“你还知道我姓张,证明你还没有老糊涂。希望你老了以后,不要让整个公司都姓苏了。那样的话,怕是张家的列祖列宗都不会饶过你。” “我走了。拜拜。希望你能好自为之。” 张凯潇洒地走了。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张天的内心极为震憾。 一夜之间,张凯彻底变了! 对于这个儿子,他都不敢相信,改变得如此彻底。从他那玩世不恭的态度里,张天看到了张凯的野心。这是一个为了达到目标而不择手段的家伙。 大富豪夜总会。空中花园。 蝰蛇问:“老板,鸡谷山的工地有进展了吗?” 黄士杰弹了弹手里的烟灰,冷笑道:“那有那么容易?罗家村是一个大麻烦。罗广发是麻烦中的麻烦。这个人就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如果不采取强制施工的方式,怕是连高志远也搞不定。” 蝰蛇问:“那怎么办?不如放一条毒蛇,把罗广发咬死了?” 以对付伍进的手段对付罗广发,对于蝰蛇来说,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但是,黄士杰不点头,蝰蛇就不敢这样做。 黄士杰:“为了这件事,我觉得没有必要你出面。工程推进不了,压力最大的是高志远。他会想办法的。我们只需要偷着乐就行了。听说张天已经和他老婆离婚了,净身出屋,还给了一千万?” 蝰蛇问:“他儿子怎么样了?” 黄士杰:“那个花花公子从张天手里要走了吉田农庄的经营权。二十年。要是懂得经营的话,已经足够他翻身了。” 蝰蛇笑道:“说不定通过离婚这件事,倒逼着张凯成材了。” 黄士杰也笑了。 年轻人嘛,犯点错误在所难免。但浪子回头金不换。只要张凯回头,将来超越他的父亲也不是没有可能。 黄士杰说道:“张天和他老婆离婚,的确把张凯逼到绝境了。张凯是个成年人了,他完全有自主劳动的能力。如果他把坏毛病改一改,一心扑在赚钱上,说不定真的能把吉田农庄做起来。两百亩地,一年赚个几十万不是没有可能。再加上张天留给他母子俩的商铺、写字楼等,生活还是挺滋润的。” 蝰蛇说道:“黄总,我以前一个好兄弟出狱了,正愁着没地方找工作。刑满释放人员,到哪找工作都很困难。你能不能帮帮他?” 黄士杰问:“谁?” 蝰蛇:“他叫丁立茂,练得一身好武功,帮人讨债时,把人打成重伤,被判了三年。前两个月出狱。现在一直处于失业中。” 黄士杰问:“你为什么不早说?我属下那么多企业,安排一个丁立茂有什么难度?” 蝰蛇:“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好难为你。你是我的老板,给我的关照已经够多了。” 黄士杰:“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让他来大富豪夜总会当保安队长,怎么样?” 蝰蛇感动地说道:“谢谢黄老板。” 黄士杰:“我们之间,不需要客气。我用得上你的地方,你尽力帮我就行了。只要跟着我混,我保证你荣花富贵。” 东城区利民街六巷十九号。一幢很不起眼的普通民房。 客厅里,坐着一个身材瘦削、浑身上下没有一点赘肉的中年男子。 他就是丁立茂。刑满释放人员。 此时,他的怀里抱着只有三岁大的小女孩囡囡。 囡囡一开始还有些认生。现在,她已经认了这个父亲。 囡囡生下来那一年,丁立茂替讨债公司讨债。由于他下手没有轻重,结果把欠债人打成了重伤。他自己的结局也很悲催,坐了三年的牢。 出狱以后,丁立茂再也不想替人讨债,而是想找个地方打工,赚点辛苦钱。面试了几十次,每一次都因为他是刑满释放人员,没人敢收他。 丁立茂抱着囡囡,充满了父亲的温情和慈爱。 蝰蛇来了,笑眯眯的样子,满脸的喜色。 丁立茂连忙站起来迎接,问道:“文奎,你怎么来了?” 蝰蛇笑道:“叫我蝰蛇,我更喜欢这个名字。” 丁立茂抱歉地说道:“我这里又窄又暗,不像你住着海珠首富送给的大房子,过着人上人的生活。” 蝰蛇:“我们是兄弟。你出狱了也不告诉我,让我去迎接你啊。” 丁立茂:“让你笑话了。我又不是大人物,还需要那样的排场?我只希望多赚点钱,把女儿培养成人。最好让她多读些书,再也不要像我一样,一辈子没个特长,连混饭吃都困难。” 蝰蛇:“丁老弟,你太看低自己了。你也不是一无是处,你这一身的武功,不是每个人都有的。这就是特长啊。我给你找了个保安队长的活,月薪一万,怎么样?” 丁立茂:“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蝰蛇:“你看我这样子,像是骗你吗?” 接下来,蝰蛇把大富豪夜总会的情况介绍了一下。丁立茂喜出望外。 保安的活他自己也找过,结果都以失败告终。有蝰蛇出面,当保安队长!这是多么好的差事。 丁立茂问道:“我能当好保安队长吗?” 蝰蛇:“有黄老板撑腰,有什么不能的。我下午就带你去见黄老板。” 丁立茂就像做梦似的,感觉一切皆是梦。 “蝰蛇,你是我的大恩人。我丁立茂没什么本事,就是做人讲义气。以后只要黄老板需要我的地方,我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 蝰蛇笑道:“丁老弟,你言重了。现在是和平时期,又不需要你扛枪,也不需要你扛炮,只需要你好好地维护好大富豪夜总会的治安,不要让社会上的小混混来吃白食就可以了。” 丁立茂说道:“我的确需要钱。在我入狱前,我老娘生病花了一大笔钱,结果欠了一屁股债。如果不是你帮我,我都不知道怎样面对那些债主了。他们全都是亲戚朋友,欠钱还不上,还坐牢,我这张老脸往哪搁?” 第178章 有机会 蝰蛇问道:“你欠了多少钱?” 丁立茂:“二十五万。” 蝰蛇:“这笔钱我帮你还上。我们兄弟一场,请你不要推辞。” 一时间,丁立茂的眼眶红了。 坐牢三年,他的老婆独守着这个穷家,既要带孩子,又要赚钱养家。生活比黄莲还要苦。 蝰蛇说道:“你等一会我,我马上就回来。” 不一会,蝰蛇就从银行里取出了三十万的现金,用塑料袋装了一装。 看到一袋的钱,丁立茂的眼眶又一次红了。 这么好的朋友,怎不让他牢记一生? 丁立茂哽咽着问道:“蝰蛇,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蝰蛇笑眯眯地说道:“缘分。你我有缘,才会有这样的因果。你的任务就是好好上班,然后把自己的家庭建设好。” 丁立茂的老婆胡兰花泡过来一杯茶,递到蝰蛇的手里。蝰蛇明显感觉到,自己的三十万,对于丁立茂一家来说就是及时雨。 二十五万还债。还有五万留着补贴家用。这个家就不会这么糟糕了。 丁立茂感慨道:“蝰蛇,你对我这么好,我都不知道怎样报答你。” 蝰蛇亲切地拍了拍丁立茂的肩膀,说道:“自家兄弟,不要说客套话。” 蝰蛇陪丁立茂聊了几句,便开着一辆悍马越野车走了。 次日,丁立茂便去大富豪夜总会上班,手底下管着二十多个保安。 张凯重新回到了吉田农庄。 上班第一天,他便来到冼少波的茶园。 冼少波看见他,甚是惊讶,问道:“你怎么又来了?” 张凯:“我现在是吉田农庄的实际负责人,以后我会常驻吉田农庄,把这里当作我的家,我还准备扩建一个餐饮部,把吉田农庄建设成为集旅游、休闲、体验、餐饮为一体的综合性农业观光旅游项目。” 冼少波问:“你的这些想法,和我有什么关系?” 张凯递过来一支烟,微笑着说道:“我知道我以前做过很多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三沙村老百姓的事情。今天我是来向你赔礼道歉的。我希望能得到你们的理解和支持,并且我可以向你保证,从今往后,再也没有人敢来三沙村偷鸡摸狗,否则,我就打断他们的狗腿!” 冼少波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纨绔子弟的嘴里吐出来的话。 冼少波伸手接过张凯的香烟,点燃抽了起来。浪子回头的事,在农村经常发生。农村人不懂什么教育方法,靠的就是孩子自己懂事。 冼少波坐在一片草地上,听张凯讲自己的故事。父母离婚了,再也没有人大把大把地给钱他用了。他得学会自强自立,凭自己的本事赚钱。 吉田农庄就是张凯事业起步的本钱。 听了张凯的故事,冼少波多少还是有些震憾。一个富二代,穷得只剩下这个农庄。 冼少波问:“从今往后,你再也不能花天酒地地生活了,你能适应吗?” 张凯:“不能适应也要适应。父不死,子不乖。以前我在外面胡闹,每次出了事都是家里用钱摆平的。现在我已经失去了依靠,除了自己,没有谁能救自己。” 冼少波笑道:“没有多少人是含着金钥匙长大的。靠自己发财有什么不好?以后你肚子里没有油水,可以找我,到我家喝酒吃肉。我们农村养了一些家禽,蔬菜也是自产自销,生活十分方便。” 张凯问:“你不恨我了?” 冼少波:“恨你干吗?我们的事情不是已经翻篇了吗?我接受你的道歉,也无意和你攀比什么。” 在三沙村,只要和冼少波搞好关系,只要自己不主动去惊扰村民,吉田农庄就有发展的希望。 冼少波的态度,让张凯内心大喜。 两个人坐在茶园的土坑上聊天。通过聊天,张凯才知道,冼少波的几十亩茶园经济效益很好,一点都不会比吉田农庄差。 张凯谦虚地说道:“波哥,种田我是外行,以后还靠你多多关照。我现在是摸着石头过河,边干边试边学习。” 冼少波:“其实也并不难。只要你用心,就没什么学不会的。搞现代都市型农业,大有可为。” 张凯坐在冼少波的身边,聊天,抽烟,一点也看不出来,他们曾经是仇敌,倒像多年未见面的老朋友。 张凯把道歉的话说了很多,冼少波能体会到他的真心。 从冼少波这里得知,三沙村的村民其实很淳朴,并不难打交道。张凯说了很多保证的话,以后再也不会和村民发生冲突了。村里要是发生一些红白喜事,他还将捐出一些钱给村民。 要是能这样想,哪有处理不好关系的? 远方有一辆普通型桑塔纳轿车穿过一片机耕路,渐行渐近。 高志远来了。 冼少波拍了拍屁股的灰和草木屑,跳下土坑过来迎接。 高志远很意外地看见了张凯。张凯有些尴尬,但还是恭敬地打了个招呼,喊了声“高区长好”。 高志远问:“你怎么来三沙村了?” 冼少波热情地向高志远介绍了张凯的情况,张凯已经成为吉田农庄的实际控制人。他老爹把农庄送给他全权经营了。 碍于面子,冼少波唯独没有介绍的,就是张凯父母亲离婚的事。 想当初,张凯对待高志远的态度是多么嚣张。现在就像变了个人。 对于现在的张凯,高志远还是很满意的。 高志远说道:“张凯,你这么年轻,就能管理一个吉田农庄,这是一种锻炼。你要好好地把握机遇,争取以此为契机,把事业做大做强。” 张凯:“谢谢高区长的夸奖,我会努力的。” 知道高志远一个人开车来找冼少波,肯定有事。张凯便找了个借口,回吉田农庄干活去了。 高志远:“冼少波,给我来四斤茶叶,要质量上乘的。” 冼少波:“去我家拿。我坐你的车去。” 从茶园到冼少波的家,走路只不过十几分钟。开车就更快了。 不一会,他们便来到冼少波的家里。 到了冼少波的家里,高志远说道:“这个张凯就像变了一个人,都快让我不认识了。” 冼少波:“他的父母离婚了。他只有这个吉田农庄的经营权,其他的财产是他的母亲的。” 高志远:“他还年轻,有很多发展的机会。” 第179章 绑架 冼少波:“浪子回头金不换嘛。他现在再也不是什么纨绔子弟了。我觉得他会改好的。他今天第一次来找我,是来向我赔礼道歉的。” 高志远问:“你接受了?” 冼少波苦笑道:“不接受还能怎么样?伸手不打笑脸人嘛。何况他是带着诚心来的。” 高志远:“学会宽恕一个人,真的很重要。你的茶园和他的农庄挨得近,平时应该都会有所接触。远亲不如近邻。我希望你能忘记过去,团结一致向前看。” 冼少波把四斤茶叶包装好,每袋一斤。高志远提着茶叶,就准备离开。 走到门口,他说道:“你的茶园贷款一个星期内就能到账,你争取把茶园扩大到两千亩,走规模化、产业化道路,应该能赚更多的钱。” 冼少波高兴地说道:“谢谢高区长厚爱,我一定会努力工作,争取让每一分钱都发挥作用。” 在高志远的鼓励之下,冼少波决定把自己的茶园扩大到两千亩。整个三沙村,除了吉田农庄,剩余的田全部用来种茶叶了。 张天和苏丹凤结婚了。 他们在盛世豪庭买了一套复式楼,上下两层加起来,有一百八十平方米。 对于苏丹凤来说,好生活就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苏丹凤拿起张天的手,让他体验自己的心跳。 她嘴里喃喃道:“天哥,这是真的吗?” 张天动情地把她揽在怀里,说道:“是真的。这一切都是真的。” 张天做梦也没想过,换老婆如此容易。他和朱瑞凤吵了一架,然后双方协议离婚。 苏丹凤问:“朱瑞凤会不会恨我?怨恨我抢了她的老公。” 张天笑道:“你想多了。我给了她一千万现金,还有大量的商铺、写字楼等不动产,她的下半辈子仍然衣食无忧,有什么不好?” 张天带着苏丹凤到附近的几个景区走了几天,算是给自己放个假,作为旅游结果。 苏丹凤正式当上了“老板娘”,仍然叫张天为“天哥”。张天觉得应该喊“老公”了,苏丹凤就是改不了口。 朱瑞凤得知张天已经和苏丹凤登记结婚,恨得直咬牙,却是毫无办法。 图一时嘴巴痛快,她自己把张天给打跑了。 特别是她让张天的脸上挂花,张天就下定决心不要她了。 丁立茂下班回家,屁股还没有坐热,便听到敲门声。 打开门一看,门外站着一个衣着雍荣华贵、浑身肥胖性感的中年妇女。 丁立茂并没有让她进屋的意思,而是用身体堵在门口,问道:“你找谁?” 来人正是朱瑞凤。 朱瑞凤:“你是丁大哥吗?我有事找你。” 丁立茂冷淡地说道:“我不认识你。” 朱瑞凤:“不认识我没关系。等会就认识了。我有事想你帮忙,你让我进去说话。” 说罢,朱瑞凤就往门里挤。 出于礼貌,丁立茂还是让她进门了。他的老婆去超市当收银员了,孩子囡囡在外婆家。家里只有他一个人。 朱瑞凤坐下来,把随手拎来的一个黑色袋子往茶几上一放,说道:“帮我教训一个人。我给你四十万现金。” 黑色袋子里鼓鼓囊囊的,应该装的是钱。 前几天,蝰蛇给了丁立茂三十万,让他的家庭生活轻松了不少。 现在又来“生意”了。 丁立茂连看都没有看黑色袋子,而是面色沉静地说道:“我对钱没兴趣。你找错人了。再说,我并不认识你,凭什么相信你?” 朱瑞凤冷笑道:“你认不认识我没关系。我们是谈生意,和感情没关。我只是让你教训一个女人。不要她的性命,只是吓唬一下她。对于你来说,举手之劳而已,你所获颇丰,没什么不合算的。” 丁立茂无奈地叹道:“我刚从里面出来,拜托你,不要再给我添麻烦了。我想陪老婆孩子过几天安安静静的日子。你去找别人。” 朱瑞凤:“我再加十万。一共五十万。如果你喜欢,还可以押上我本人。我陪你过两个夜。” 说罢,朱瑞凤站起了身,在等待丁立茂的回话。 丁立茂只不过是个刑满释放人员,看到那么多钱,还有一个性感丰满的女人,不由得真的心动了。 他蠕动了一下嘴唇,问道:“你说话当真?” 朱瑞凤:“不当真?你以为我是来搞笑了?我有那个闲空吗?” 丁立茂问:“万一被警方发现了怎么办?绑架的罪可不轻。” 朱瑞凤:“我只是想让这个狐狸精消失几天,让那个臭男人抓狂。只要不伤害她的性命,你就不会有什么危险。但这些钱可是实实在在的。你刚从牢房里放出来,你的家庭需要钱,对吗?” 丁立茂的思想在一步步松动。朱瑞凤抛给他的诱饵实在太大了。 丁立茂犹豫了一下,说道:“好,我答应你。我需要她的照片。” 张天在黄士杰的空中花园赏花、喝酒、品茶,日子过得十分滋润。 一眨眼,便到了深夜十点多钟。 黄士杰开玩笑,道:“张总,你家里还有新娘子在等着你呀。你可不能冷待了她。你还是早点回家暖被窝。” 张天嘿嘿一笑,终于站了起来,向黄士杰告别。 他回到盛世华庭的复式楼,家里空空荡荡的。 打苏丹凤的手机,关机。 一股不祥的气息扑面而来。 苏丹凤可是从来都不关机了。现在家里没有人,还关了手机,让张天的心瞬间跌入冰窖。 黄士杰刚想去睡觉,就接到了张天的电话,苏丹凤失踪了! 黄士杰问:“她会不会去超市买东西了?” 张天:“这么晚了,超市都关门了。她从来不会深更半夜出门去玩的。平时就算出一趟街,她也会打电话告诉我。今天的情形有些特别。肯定是出事了。” 苏丹凤出事,最大的嫌疑人就是朱瑞凤。 张天试着给朱瑞凤打个电话,对方把电话按了,拒绝接听。 犹豫了一会。张天又打电话给黄士杰,求他帮个忙。 黄士杰道:“我已经金盆洗手好几年了,江湖上的人并不熟。怎么帮你找人?我能保证我自己不受伤害,就已经很好啦。” 第180章 太蹊跷 张天在麻将馆里找到朱瑞凤。 都已经深夜十一点半了,麻将馆里仍然很疯狂。洗牌的声音哗啦啦响。 “朱瑞凤,你给我出来一下!” 朱瑞凤抬了一下眼皮,十分轻蔑的瞪了他一眼,继续低头打麻将。 “三筒。糊了。” 朱瑞凤面无表情地说道。 张天一把将她拽出麻将馆,愤怒的表情如喷火一般。 “告诉我,你把苏丹凤弄到哪去了?你知不知道你是在犯法?” 张天怒吼道。 朱瑞凤:“你的小狐狸精不见了,关我什么事?张天,我对你的事不感兴趣,你别看高了自己。” “深更半夜的,她能去哪?不是你,还有谁?” “我不是在麻将馆打麻将吗?你要是不信,你可以去报警呀。让警察去查,不就什么都明白了吗?” “你别以为我不会报警。一个大活人就这么丢了,我不会坐视不理的。” 张天歇斯底里的喊道:“你要是干了,就赶快收手,让她回家。一旦报警,警察出动了,查出来可就是绑架罪。你会坐牢的。” 朱瑞凤淡淡地说道:“我的话我已经讲完了,你想怎么样是你自己的事,和我没关。对不起,我没有兴趣管你那些糗事。老娘今天打麻将要打通宵。你管得着吗?” 张天被噎得不轻。朱瑞凤更加坠落,更加醉心于麻将了。 直到凌晨两点,苏丹凤仍然没有回家。张天来到市公安局刑警大队报案。 当天晚上,正好邢桦值班。 邢桦有些奇怪地问道:“苏丹凤失踪多少个小时了?” 张天:“最少有五六个小时。我在昨天晚上七点多的时候,还和她通了电话。她说她去超市买一罐速溶咖啡。从那以后,我就再也联系不上她了。” 邢桦:“你先回去休息。有消息我们第一时间通知你。” 张天失魂落魄地走了,邢桦这边立即投入紧张的工作之中。 苏丹凤被塞进一条小木船,身上还穿着救生衣。但她的手脚是用绳子反绑的,嘴上还塞着臭袜子。 苏丹凤被绑得像个粽子似,身体还被固定在小木船的舺板上。小木船就像一只幽灵船,漫无目的地从西江漂到大海上。 船上除了苏丹凤,再也没有其他人。万一发生翻船,后果不堪设想。 邢桦带着两个同事追踪到西江口,在一处草丛里发现了苏丹凤的手机。 线索在这里就彻底断了。 一警察问:“队长,那个苏丹凤会不会在这里被人沉入江底?” 邢桦双眼眯成一条缝,把目光投向了更加遥远的大海。 邢桦说道:“对方费了那么大的劲实施绑架,肯定是有目标的。目标是什么?我们到现在还不知道。” 另一同事喊道:“队长,这里有木船抛锚的痕迹。你看这株树,曾经被绳子捆绑过。” 邢桦又仔细观察了一下现场,说道:“我们去海事局借一辆冲锋舟来,去海面上搜索一下。” 半个小时后,邢桦和两个警察坐着冲锋舟,在距离海岸线十几海里的海面上发现一艘小木船。 小木船上没有渔夫,也没有桅杆,只是漫无目的地漂浮。 几分钟后,冲锋舟就靠近了小木船。 苏丹凤也看见了冲锋舟。她的嘴里塞了臭袜子,没有办法喊叫。直至邢桦冲上木船,把她扶上了冲锋舟。 苏丹凤得知自己被救,既害怕,又感动,不由号啕大哭起来。 从苏丹凤的嘴里得知,她被绑架发生在回家的路上。她从超市买了速融咖啡,开车经过一段没有视频监控的道路时,道路被人用几块大石头拦住了。她停下车来看时,从黑暗处冲出来蒙面的一个男人,这男人用手帕捂住她的嘴,致使她迅速失去了知觉。 市公安局刑警大队。审讯室里。 邢桦和一个书记员认真地做着笔录。张天接到警方的电话,连忙赶了过来。 通过审讯,邢桦意识到,这是一个十分蹊跷的绑架案。案犯既不要命,也不要钱,究竟想要什么? 邢桦问:“张天,你们平时有没有得罪过谁?” 张天:“我怀疑这件事是我前妻干的。但我去找过她,她当时正在麻将馆打麻将,具说要打一个通宵。所以,她是没有作案时间的。再说,她一个女人,也没有这个作案能力。” 邢桦:“人是救回来了,也没受到什么伤害。只是受了点惊吓。回去以后,你自己好生安抚一下受害人,应该没有多大问题。海珠市这种地方,社会治安比较复杂,有些人为了钱挺而走险,你们自己也是提高防范意识。那么晚了,还跑出去买什么咖啡?” 张天恭敬地说道:“感谢警察同志,警察同志辛苦了。” 张天把苏丹凤领回家,天色已经大亮。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经过数个小时的恐怖威胁,苏丹凤的性情变了不少。她的情绪一直处于低落之中。无论张天怎么哄,她都没办法开心。 张天放了一缸的热水,让苏丹凤泡了一个热水澡,然后像对待婴儿似的,把她抱到床上,让她先睡。 良久,苏丹凤只说了一句话:“天哥,我以为这次再也见不到你了?” 张天问道:“对方只有一个人?” “嗯。” “他就没有其他目的吗?绑架,不是为了财,就是为了色。难道他真的什么都没有干吗?” “他真的什么都没有干。他只是把我绑在小木船上,然后让小木船漂向大海。如果碰到大海浪,我这次必死无疑。” 不为劫财,也不为劫色,对方究竟想要什么?难道只是让苏丹凤受一点惊吓? 张天想起这件事,浑身不由自主地打着寒颤。 正如苏丹凤所说,小木船如果在大海上倾覆,她又被反绑在船上,几乎没有生的希望。 究竟是谁会干这种损人而不利己的事情? 张天又一次把目标对准了朱瑞凤,除了她,没有谁会干这件缺德事。 从年龄上说,张天都可以当苏丹凤的爸爸了。这对老少配,是以张天净身出屋为代价的。 张天对于苏丹凤,更多的是满满的爱意。 他说道:“丹凤,你睡。事情已经解决了,你就安心地睡,祝你做个好梦。” 苏丹凤:“一想起那个蒙面人,我就睡不着。他带着面罩,只露出两个闪着幽光的眼睛。那眼神实在太凶了。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我便再也没见过他了,只能听到海浪的声音。” 第181章 自家兄弟 一叶扁舟,在宽阔无垠的大海上,漫无目的地漂泊。一旦遇到风高浪急,这叶扁舟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随着扁舟一起消失的,还有眼前这个活色生香的大美女。 一想起这个画面,张天就会手脚发抖。苏丹凤经历了多么严峻的考验。 要不是邢桦利用高科技侦探手段,找到了遗落在海边草丛的手机,苏丹凤或许真的没命了。 “亲爱的,别怕。你现在安全了。” 张天轻声说道。 苏丹凤:“天哥,你也睡。抱着我睡。” “嗯。” 张天和苏丹凤两个人缠绵了十几个小时,一直到太阳落山,傍晚来临。他们才起来炒菜做饭。 吃过晚饭,他们手牵着手,坐在沙发上追电视剧。谍战片。一口气追了十集电视剧,他们才浑浑噩噩地睡去。 后半夜,张天被黄士杰的电话吵醒。 看到黄士杰的电话,张天连忙按了接听键。 黄士杰:“张天,听说苏丹凤被人绑架了?” 张天简单地讲了一下事情的经过,黄士杰听得直傻眼。 黄士杰问:“绑匪的目的是干什么?为了色,还是钱?” 张天:“都不是。绑匪只不过让苏丹凤在大海上漂泊了几个小时,差点没把她的魂给吓丢了。” 黄士杰“呵呵”地笑了两声,说道:“这就是绑匪的目的呀。你连这个都看不出来?” 张天:“我猜是猜到了,但我不敢肯定。朱瑞凤一直在麻将馆打麻将。她平时接触的都是富婆,并不认识黑社会里的人。绑架苏丹凤的人是个男人,对方戴着面罩,还使用了迷药,所以苏丹凤没办法认识他。” 黄士杰:“这件事我也不敢肯定。不过,我想,只要朱瑞凤想办,她就一定有办法。别以为她是个妇人。最毒妇人心呀。” 挂掉电话,张天再也睡不着。他点燃一支烟,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抽了起来。 不一会,苏丹凤也醒了。 她来到张天的身边,像一只小猫咪一样绻缩在他的怀里,问道:“天哥,你怎么又醒了?” “睡不着。” 张天喷出一口青烟,整个客厅都是烟味。 苏丹凤关切地说道:“睡不着也要睡。要不然,会影响明天的工作。天哥,你不要为了我的事担心。我就算死了也值了。” “丫头,说什么废话。” 张天搂着苏丹凤的细腰,说道:“我在想,究竟是谁这么胆大,敢加害于你。” 苏丹凤:“天哥,我不想你去惹麻烦了。就算把凶手找出来,又能怎么样?这次凶手没有把我杀掉,算他还留了一份仁慈,我看你就不要计较了。以后去哪里,我自己小心点。” 张天:“你呀,还是太年轻了。你以为别人都和你一样心地善良吗?如果我没有猜错,张凯和朱瑞凤这两个人都是巴不得你死的人。他们自己干不了,还不会请别人干吗?” 苏丹凤躺在张天的怀里,睡得很安祥。她那长长的睫毛,精致的脸蛋。无不让人心动。 “张总的女人被人绑了,这件事闹得很大。” 蝰蛇端着酒杯,盯着丁立茂一字一句地说道。 丁立茂愣了一下神,滋溜一声,又喝下一杯酒。 他夹了一个鸡腿吃,吃得津津有味。好像没有听见蝰蛇说什么。 蝰蛇道:“我和你说话呢。” 丁立茂:“你说,我听着。” 蝰蛇问:“你觉得会是谁干的?” 丁立茂:“不知道。” 两个人一边喝酒,一边闲聊。丁立茂就像饿鬼出世,喝酒,吃肉,话很少。 蝰蛇觉得,丁立茂改变了不少。以前的丁立茂话多,喝酒也多。 蝰蛇从丁立茂的家里出来,直接回到大富豪夜总会,乘坐专用电梯来到空中花园。 黄士杰正在和张天坐在一株桂花树下闲聊。 黄士杰看见蝰蛇醉醺醺地回来,问道:“蝰蛇,你去哪潇洒了?” 蝰蛇:“丁队长请我去他家里喝酒。” 张天问:“哪个丁队长?我怎么没听过?” 黄士杰解释道:“是我们新招来的保安队长,蝰蛇的好兄弟。三年前因为打架,把人打成重伤,刚从牢房里放出来。” 张天问:“黄兄,用刑满释放人员当保安队长,你放心?” 黄士杰:“蝰蛇的兄弟,也是我的兄弟,有什么不放心的?区区一个保安队长,难道我就管不住他了?” “张总,我们不但要学会赚钱,还要学会笼络人心。到了关健时候,有人会站出来为我们挡子弹。丁立茂家里困难,他自己的名声不好,又找不到一份好工作。我把他安排了工作,他会感恩于我的。” “蝰蛇,你喝了酒,坐下来喝几杯茶,醒醒酒。” 蝰蛇在张天身边坐下,说道:“感谢老板关心。” 黄士杰亲自替蝰蛇斟了一杯茶,递到蝰蛇面前。看得出来,蝰蛇很感动。 张天不由暗叹,和黄士杰相比,自己相差的不仅仅是钱,还有做人。 黄士杰以前是混社会的,如今已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他的手底下还养着一大批能为他卖命的人。 而张天呢?苏丹凤差点被人弄死,连打个电话关心的人都没有。 他手底下的所有员工,都是打工拿钱的角色,没有一个人能像蝰蛇那样知根知底。 黄士杰问:“凶手抓到了吗?” “没有。” 张天答道:“对方很狡猾,并没有留下什么证据。要不是邢桦叫人定位到了苏丹凤遗失在海边的手机,估计苏丹凤已经葬身海底了。” “什么人?这么凶?” 黄士杰问。 张天苦笑道:“这件事,连邢桦都觉得蹊跷。凶手显然不想杀人。要不然,苏丹凤早就没命了。把她装进小木船,让她随着海浪随波逐流,就是在让她赌命。” 黄士杰:“结果苏丹凤被警察救了?” “嗯。” 黄士杰道:“你应该搞一面锦旗去感谢邢桦,没有他,苏丹凤可能真的没人了。” “好。我马上去办。感谢黄兄提醒。” 黄士杰:“我们是自家兄弟,客套什么?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出面的,你尽管吩咐。” 第182章 买凶作案 张天感动地说道:“感谢黄兄关心。你的这份恩情,我铭记在心。” 几个人又闲聊了一会,张天便提出要先回家。 黄士杰笑道:“你家里有一个大美人,当然要好好陪着呀。蝰蛇,你送张总下楼。” “好。” 张天和蝰蛇下楼去了,黄士杰一个人在空中花园喝茶、听音乐。不一会,蝰蛇回来了。 黄士杰问:“张天回家了?” 蝰蛇:“我把他送到停车场。” 黄士杰又问:“你觉得苏丹凤的这件事会是谁干的?” 蝰蛇思忖片刻,道:“应该是朱瑞凤叫人干的。” 黄士杰:“为什么不能是张凯呢?” 蝰蛇:“张凯变了,变得更加积极上进了。听说他接受了吉田农庄的经营权,正在铆足了劲想办法赚钱。再说,相比较而言,朱瑞凤比张凯更恨苏丹凤。” 黄士杰长长地呼了一口浊气,说道:“你和我想到一起去了。我也是这样想的。只是这个加害苏丹凤的凶手有些古怪。” 蝰蛇:“什么古怪?” 黄士杰:“他为什么会留苏丹凤一条生路?为什么没直接把他沉尸海底?” 蝰蛇:“这种事要看主雇的意思。一念之差,全在于朱瑞凤。拿多少钱,干多少事。这是江湖规矩。” 黄士杰看了一眼蝰蛇,冷笑道:“你还没有理解我的意思。我想说的是,这个凶手并非职业杀手。很有可能,他只不过是社会上的一个小混混而已。” 蝰蛇还是一脸茫然,不知道黄士杰想说什么。 黄士杰:“你去把丁立茂叫来。” 蝰蛇愣了一下神,转身就走了。几分钟后,丁立茂上来了。 黄士杰问:“你就是保安队长丁立茂?” 丁立茂老老实实地说道:“是。” 蝰蛇站在一边,一脸茫然。他不知道黄士杰究竟想干什么。 黄士杰:“丁队长,找一份工作不容易,你要好好珍惜。” 蝰蛇仍然一脸懵逼,不知道黄士杰想说什么。丁立茂对工作是很负责的。他都提不出他的缺点。 黄士杰显然很不高兴。 丁立茂的脸色煞白,腿脚有些微微颤抖。他用眼神悄悄斜了一眼黄士杰,又连忙低下了头。 黄士杰凭着他多年来的江湖经验,判断丁立茂做了亏心事。 黄士杰说道:“蝰蛇,你先下去。我有几句话要问丁队长。” 蝰蛇走了以后,黄士杰并没有立即发声,而是冷冷地看着丁立茂。 丁立茂的内心越来越发虚,只支撑了半分钟,便双膝一软,直接跪在地上,说道:“对不起,黄总,我该死!” 从丁立茂被叫到空中花园的那一刻起,黄士杰就猜到了几分,丁立茂做了亏心事,他的内心在发怵。 黄士杰冷冷地问道:“告诉我,你做了什么亏心事?你老实说,我不会告官,也不会向外人说。所有的事情,到我这里为止。” 丁立茂选择了相信黄士杰,说道:“是我绑架了苏丹凤。” 接下来,丁立茂向黄士杰叙说了作案经过。正如黄士杰所猜测的那样,是朱瑞凤找上门来。丁立茂为了赚四十万块钱,选择了挺而走险。 “黄总,我相信你,我才说出来呀。求求你,不要报官。我再也不想坐牢。我的女儿囡囡才三岁。我养这个家需要钱。” 黄士杰淡淡地说道:“你以后没钱用,可以找我。但千万不要在外面接私活。朱瑞凤只不过是个家庭妇女,她一下没撑住,就可能把你供出来。懂吗?” 丁立茂:“我已经做了,该怎么办?” 黄士杰:“朱瑞凤暂时还是安全的,你也是安全的,没什么事。你下次再也不能干这么没屁眼的事了。要不然,你又要去蹲大狱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丁立茂听得感激涕零,说道:“感谢黄总关爱。” 黄士杰把跪在地上的丁立茂扶了起来,说道:“已经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会不会出事,就看你的运气了。以后要是没钱用,你可以找我,千万不要去赚黑钱。要不然,你自己是怎么进去的,你都搞不清楚。” 丁立茂磕了三个响头,以示对黄士杰的感谢。 黄士杰:“这件事到此为止,连蝰蛇都不能说。懂吗?” 丁立茂:“好,我听黄总的。” “你去上班,别耽误了上班。” 把丁立茂打发走,黄士杰把打电话让蝰蛇上来。蝰蛇并没有问什么,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 黄士杰抬头看了一眼满天的星星,说道:“今晚的夜色很美,蝰蛇,你去炒几个好菜,我们小酌一杯,怎么样?” “好。我这就去安排。” 邢桦正在召开案情分析会。会上,十几名刑警围绕苏丹凤绑架案展开了热烈讨论。 会前,邢桦已经把苏丹凤的家庭情况摸得一清二楚。同时,把张天、朱瑞凤和张凯一家的情况也是了如指掌。 邢桦道:“不可否认,朱瑞凤和张凯都有作案动机。但他们都有不在场的证据。如果继续锁定他们,也不是不可以。他们自己不在场,并不能说明他们不会作案。” 刑警小马说道:“买凶!花钱买凶这样的事情,屡见不鲜。” 邢桦:“朱瑞凤的社会关系比较简单,麻将馆,美容院。这两个地方是她常去的。我们已经去了解过了,没有发现她和某些男人有不正当的交往。” “张凯这个人从人品上说,倒是可以怀疑的。但我们从最近走访的人群看,张凯几乎也可以排除。他现在已经改邪归正,开始走正道了。案发当天的晚上,他住在吉田农庄。” “我们还查询了他们母子俩近期的所有通话记录,银行账号流水记录,都没有发现异常。” 郝强作为一名老刑警坐在一边旁听。他听了刑桦对案情的分析,不由眉头紧皱。 如果排除了朱瑞凤和张凯母子俩,苏丹凤被绑案,几乎找不到凶手。 自从苏丹凤傍上张天以来,苏丹凤再也没有交往过其他的男性朋友。他们之间的感情也很好,完全可以排除情仇。 其他与会刑警也纷纷发言,说出自己对案件的看法。 最后,邢桦还是斩钉截铁地说道:“我觉得还是要把目标锁定在朱瑞凤身上,很可能是她买凶作案。” 第183章 投案自首 第二天下午。朱瑞凤被请进了市公安局。 审讯室很小,摆设也很简单。邢桦和另一名警察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地等待朱瑞凤开口。 朱瑞凤低着头,脸呈土灰色,身体在微微发抖。 双方僵持了几分钟,朱瑞凤便听到邢桦的声音:“朱瑞凤,抬起头了,认真交待问题。” 朱瑞凤道:“我只是想教训一下那个騒狐狸精,我没想过杀人。我没杀人。” 审讯室的墙上,写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几个大字。 朱瑞凤一开口,便再也止不住了。先是把苏丹凤骂了一顿,然后把张天骂了一通。她出口全都是脏话。愤怒的火焰几乎要把别人燃烧。 “告诉我们,你是找谁干的?” “他叫丁立茂,刑满释放人员。我花了四十万,只是想让他给苏丹凤一个教训,我没叫他杀人。” 邢桦来到丁立茂的住处,他不在家。家里人说他在大富豪夜总会当保安。 接着,邢桦又往大富豪夜总会赶。保安室的人说,五分钟前丁立茂还在,现在不知去哪了。 邢桦带着人楼上楼下搜个遍,也没有搜到丁立茂的身影。 丁立茂跑了,几乎是在邢桦的眼皮底下跑的。 邢桦在全城各个路口设卡,都没有拦住丁立茂。 实际上,丁立茂并没有躲远。他只是躲在一间小阁楼里。等警察走远了以后,他便躲在黄士杰的空中花园。 黄士杰说道:“丁立茂,这次你没有杀人。算你命大。要不然,神仙也救不了你。” 丁立茂瑟瑟地问道:“我是不是应该去投案自首,争取政府的宽大处理?” 黄士杰问:“你有没有命案在身?除了苏丹凤的事情,还有没有其他的事情?我担心你越扯越多,到时候难以脱身。” 丁立茂:“三年前的事情,都已经结案了。判了三年。除了那桩事,我再也没有其他事了。” 黄士杰沉吟片刻,说道:“既然如此,我劝你还是投案。这次的事也不是什么大事,因为你没有把苏丹凤弄死。” 他继续问道:“你自己去,还是我送你去?” 丁立茂瑟瑟地说道:“我不敢去,你陪我去好吗?” 黄士杰:“我看可以。” 正在邢桦为抓不到丁立茂发怒的时候,值班室打来电话,一个姓黄的市民求见。 邢桦对着话筒喊道:“让他们进来!” 当邢桦走出办公室,来到大楼前时,看见黄士杰带着丁立茂走了过来。 “报告政府,我是带人过来自首的。” 邢桦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费了那么大的劲,在整个海珠市布下天罗地网,一心想抓丁立茂。 结果,丁立茂却是黄士杰带来的。 黄士杰笑道:“听说我的保安队长犯了点错误,害得政府好辛苦,到处找他的人。这不,我来了个大义灭亲,亲自把他带过来了。” “丁队长,还不快点和邢局长下跪道歉?” 张天打破脑袋也想不通,绑架苏丹凤的人,竟然是大富豪夜总会的保安队长。 这件事的幕后主使者竟然就是朱瑞凤。 苏丹凤也是吓出了一身冷汗。想到自己被绑在小木船上在大海上漂泊了几个小时,随时都有葬身海底的危险。苏丹凤连续做了几夜的恶梦。 苏丹凤问:“朱瑞凤怎么会认识那个保安队长的?” 张天:“丁立茂是刑满释放人员,出来找不到工作,就去麻将馆打麻将。他们应该是在麻将桌上认识的。” 随着朱瑞凤和丁立茂的归案,苏丹凤绑架案宣告侦破。 黄士杰亲自找到郝强,要求政府宽大处理。毕竟这起案件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结果朱瑞风和丁立茂各被拘留了十五天。 丁立茂出狱那天,黄士杰亲自去监狱门口迎接。 随黄士杰一起的,还有蝰蛇。 这阵势,让丁立茂感激涕零。 黄士杰在空中花园摆了一桌酒席,专门设宴款待丁立茂。 丁立茂感动万分,拍胸脯道:“从今往后,我生是黄总的人,死也是黄总的鬼。只要是黄总的事,我两肋插刀,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黄士杰发给丁立茂一支烟,淡淡地笑道:“丁队长,别说的那么可怕。现在是和平时期,安安心心搞经济建设。我们只需要管理好自己的行为,不要犯错误就行啦。这次的事情,处理得还算圆满。我为了这件事去找了郝局长,向他说明了利害关系,他挺支持我的观点,教育从严,处理从宽。” 丁立茂:“我也是被朱瑞凤那个女人给弄糊涂了。他给我的钱有些多,她提的要求也不高,只是想教训一下苏丹凤。我也就答应了。” 黄士杰笑道:“这世界真小啊。朱瑞凤的前夫张天和我也是好朋友啊。你这样一闹,我都不知道怎么见他了。我想,张天肯定知道你是我的人了。哈哈哈——” 蝰蛇:“这件事简单。找个时间,黄总亲自和张总说明白就是了。张总这个人我接触过,还是挺重情义的人,应该不会那么斤斤计较。最主要的是,这次的事情没有死人。要是死了人,丁立茂只有亡命天涯了。谁都救不到你。” 蝰蛇一说话,丁立茂不免脸红。蝰蛇是给过他钱的。但他仍然嫌钱不够多,自作聪明地受不住诱惑,结果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丁立茂端起酒杯,真诚地说道:“蛇哥,以后还望多多指点。我一时糊涂,犯下错误。这次总算有惊无险地过去了。” 蝰蛇淡淡一笑:“我们都是自家兄弟,说什么客套话呢。来,我提议,我们共同敬黄总一杯,没有黄总,就没有我们的好日子。” 蝰蛇和丁立茂敬了黄士杰一杯酒,黄士杰欣然接受了。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空中花园很安静。这里安装了专用电梯,还有两个黑衣大汉守住电梯口。 除非黄士杰同意,否则,没有人能够擅自闯进来。 黄士杰的电话响了。一看号码,是张天。 第184章 抱大腿 张天来了。 随张天一起来的还有苏丹凤。 张天第一次看见丁立茂,苏丹凤却是第二次了。 黄士杰意识到不对劲,但还是把丁立茂介绍了出来。 只要听到名字,张天和苏丹凤都知道,站在自己对面的男人差点没要了苏丹凤的性命。 丁立茂尴尬地说道:“张总,苏小姐,对不起你们了。我不知道你们是黄总的朋友。” 黄士杰一摆手,说道:“不知者不为罪。你们给我好好握个手,消除误解,要不然,你们以后都不配做我的朋友。” 双方果然握了个手。大家欣然入座。 酒桌上因为张天和苏丹凤的加入而热闹起来。 丁立茂主动地给张天和苏丹凤斟茶倒水,似乎在弥补内心的一份亏欠。 黄士杰也主动敬张天和苏丹凤的酒。一来二往,空中花园变得热闹非凡。 行政中心大楼。丁红儒办公室。 高志远汇报了罗家村阻挠省际高速公路施工的情况,丁红儒双眉紧皱,脸色阴沉。 丁红儒问:“征地款和青苗费都已补偿到位了吗?” 高志远:“报告书记,所有款项都已补偿到位。罗广发凭着他在村里有着广泛的影响力,有意插手工程建设,向施工单位索要工程款三千万元。” 丁红儒:“插手重点工程,好大的胆子。这个罗广发,能不能关他几天?” 高志远:“要拘留他,倒也不是没有理由。主要是他的影响力太大,怕引起群体性事件。” 丁红儒:“我随你去现场看一看。” 长期以来,丁红儒都是这个性格,喜欢到一线去找灵感。 高志远站了起来,在前面带路。不一会,他们坐上了高志远的公车,来到鸡公岭。 省际高速公路鸡公岭路段,有大约三公里被人拦住了,连高速公路的施工车辆都得绕行。 丁红儒站在高高的山岗上,看见不远处的施工现场机声隆隆。 只有鸡公岭路段,冷冷清清。 枫林镇党委书记杨林听说市委书记、区长都来了,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赶了过来。 “丁书记,高区长,你们来了?” 杨林打着招呼。 丁红儒问:“你是这里的党委书记?” 杨林:“是的。” 丁红儒:“我们去枫林镇政府坐一会。” 众人随着丁红儒来到枫林镇政府,在一个小型会议室召开座谈会。 会上,随行的镇干部、区干部等一个个畅所欲言。问题的焦点很突出,罗广发借破坏风水的名义插手工程,应该受到法律的严惩。 丁红儒环顾四周,最后把目光落在杨林身上,问道:“杨书记,你有什么意见?” 杨林:“我赞成拘留罗广发。这个人,我已经单独找他做思想工作三次,没办法说通。” 从大家的发言可以看出,基层干部并不是没有做工作,而是碰到了罗广发这样胡搅蛮缠的人,没办法再继续。 丁红儒问:“杨书记,拘留罗广发的事情,你看以区公安分局的名义,还是以派出所的名义?” 杨林:“以区公安分局的名义好些。镇派出所天天面对基层,很多人都是认识的。” 言下之意已经很清楚了。根本不需要杨林说明白。 丁红儒作总结发言。 他说道:“恶意阻挠省重点工程施工,这种行为绝对不能放任自流。我建议平山区成立专门的工作组,再做一次思想工作。如果还做不通,就由平山区公安分局拘捕罗广发,给他定个寻衅滋事罪,大家还有什么意见?” “没有了。” “没有了。” 会议开得很简短,前后也就四十多分钟。丁红儒走出会议室,看到高志远也随着自己走出了会议室。 丁红儒:“高区长,你还有事吗?去你办公室坐一会?” “好。” 高志远答道。 不一会,丁红儒随高志远来到区长办公室。 从行政层面讲,鸡谷山的事情,根本犯不着丁红儒亲自出面。由于涉及到省重点工程,丁红儒也急了。 坐定。 高志远亲自给丁红儒斟了一杯茶,双手送到丁红儒的手里。 丁红儒道:“小高,坐。别太忙了。今天这事的确让我糟心。罗广发作为一个村干部,不但自己没有思想政治觉悟,还怂恿村民一起闹事。” 高志远:“村民自治嘛。他自以为村长是靠村民一人一票选出来的,政府管不着。” 丁红儒的颈脖子瞬间变粗,吼道:“一人一票选出来,政府就管不着了吗?村民自治组织是在党的领导下开展工作的。这是最起码的规矩,难道罗广发不知道?” 高志远:“他们除了村民自治,还有宗族派别势力。村里百分之九十的村民姓罗,据说他们的祖上还出过大官。” 丁红儒问:“承包这段高速公路建设的人是黄士杰?” 高志远:“是的。” 丁红儒又问:“黄士杰是什么态度?” 高志远:“他的态度很简单。政府交给他土地,他才能施工。鸡谷山没办法施工,他就跳过这一段,前面的公路先做。” 丁红儒感慨道:“这个黄士杰真的很狡猾。他把锅甩给地方政府了,而且还不能说他的不对。以前,他挖空心思想请我吃饭。现在遇上事了,他连一个电话没有。” 高志远笑道:“那是他有更粗的大腿抱啦。” 丁红儒斜了高志远一眼,知道他讲的是谁。 丁红儒已经很久没有和黄一川联系了。彼此就像陌路人一般。 半年过去了。黄一川听到的谣言并没有兑现。汉东省还是赵毕成主政。省级高层没有任何变化。 高志远用“抱大腿”这个词很形象。丁红儒忍不住笑了。 丁红儒很清楚,黄一川作为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分管着全省的高速公路建设。黄士杰肯定是得到了黄一川的暗中支持。 要不然,黄士杰的属下,根本就没有路桥公司。 丁红儒笑问:“小高,你觉得黄士杰抱的这条大腿,能抱多久?” 高志远:“我所掌握到的信息有限,这件事还真的说不清楚。不过,我倒是听说了,黄士杰在海珠市的生活越来越低调了,除了去省城,他大多数时间都躲在大富豪夜总会的空中花园,小日子过得神仙似的。” 第185章 取之有道 办公室里只有丁红儒和高志远,没有其他人。 两个人既像上下级领导,更像师徒关系。 丁红儒听了高志远的话,也觉得意外。 这是怎么回事? 黄士杰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低调了? 丁红儒问:“为什么?” 高志远:“黄士杰的确变了很多,没有人知道原因。他现在除了做正经生意,几乎不和海珠市的政界来往。据说他是海珠市黑白两道通吃的人物,现在看来真的变了。” 黄士杰能承包省高速公路来建,证明他的上层路线还是走得不错的。 丁红儒倒是没有太在意黄士杰走什么路线,只要他能安安心心经商办企业,守法经营就行了。 丁红儒在高志远办公室聊了一个多小时,钟世伟的电话到了。不知道是谁向钟世伟通报了消息,急得他从市中心城区赶到平山区政府。 钟世伟盛情邀请道:“丁书记,在我们平山吃晚餐。怎么样?” 丁红儒握了握钟世伟的手,说道:“算了,我办公室还有很多事。我先回了。” 他说要回去,也没有人敢说什么。钟世伟的脸上掠过一丝失望。 为了陪丁红儒吃晚餐,他可是开了半个小时的车,专程从市区赶过来的。 丁红儒走了,钟世伟仿佛掉了心头肉似的。高志远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高志远说道:“丁书记是为省高速公路鸡谷山路段的施工问题来的。” 接下来,高志远把丁红儒下来调研和开会的事情汇报了一遍。 钟世伟听完汇报,说道:“真要抓人?” 高志远:“今天参加会议的部门负责人都主张抓人。这个罗广发,不教育一下都要飞天了。” “我也赞成。这个罗广发的确需要教育。要不然,以后的农村基层工作难做。” 钟世伟说道。 在农村,像罗广发这类人不在少数。对他进行必要的引导和教育是必须的。 黄士杰正躺在睡椅上晒太阳时,蝰蛇突然跑上来汇报,平山区区长高志远求见。 黄士杰的脸上现出一丝阴笑,然后猛然起身,说道:“让他去十八楼的贵宾室。” “好。” 蝰蛇下去招呼客人了。黄士杰整理了一下有些紊乱的衣服,大步赶到贵宾室。 “高区长,您好!” 黄士杰人还在很远,就伸出了大手,客气地招呼道。 高志远握了握黄士杰的手,微微一笑:“我没有惊扰了你?” “哪里话。高大区长来了,我欢迎还来不及呢。” 嘴里说着客套话,心里偷着乐。黄士杰早就知道高志远会来的。 坐定。 高志远淡淡地笑道:“我此番前来,主要是想了解一下省高速公路鸡谷山路段的建设情况。” 黄士杰亲自为高志远斟了一杯茶,嘴里也没停,说道:“原因很清楚。我们在施工过程中碰到村霸。以罗广发为首的罗家村把鸡谷山路段给拦住了,要求强行承包该路段的土石方。这件事,我们施工方没办法解决,需要政府出面才能解决。再说,根据我们和省里签的合同,政府负责给地,我们负责施工。权责很明确。” 一见面,黄士杰就把权责问题捋得很清楚。他的表现,尽在高志远的掌握之中。 高志远淡淡一笑,说道:“黄总,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证据可以证明,是罗家村的人阻挠施工,对?” 黄士杰一听,笑了。高志远的话没有错,没有音频、视频材料可以证明罗家村的人阻挠施工。 高志远这是要动手抓人了! 黄士杰笑道:“这件事简单。我明天就让人开两台挖掘机进场,全程做好视频录像工作。这样总可以了?” 高志远吹了一口茶杯的热气,笑道:“和聪明人打交道,一点不累人。黄总,你的任务就是进场施工,如果有人阻挠,你们把证据拿出来,剩下的事交给政府解决。” “行。喝茶。” 黄士杰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高志远在贵宾室坐了一个多小时,详细了解了省高速公路的建设情况。黄士杰注册的省路桥公司,承包了两百公里的路段施工。这两百公里,拆分成十几个标段。 不知道黄士杰是有意炫耀,还是其他什么原因。黄士杰一点也不隐瞒自身的经济实力。 让高志远吃惊的是,黄士杰居然能那么轻而易举地拿到高速公路建设工程。 高志远走后,蝰蛇从另外一个房间钻了出来。 黄士杰说道:“我就知道他们有朝一日会主动找上门来的。被我猜中了?” 蝰蛇哈哈大笑道:“黄总,您一向以来足智多谋呀。要不然,也不可能取得今天这么辉煌的成绩了。” 黄士杰:“我这点成绩算什么?比我厉害的人多的很。蝰蛇,你是没有走出去,没有进入富人圈。贫穷真的会限制一个人的想象力的。这世界比我有钱的人,实在太多了。” 蝰蛇认真地说道:“至少海珠市比你有钱的人并不多。应该说屈指可数。” 黄士杰:“我觉得你是错的!在海珠,有很多人不露富而已。我们办企业,赚到一点钱,很多人都把眼珠子盯着我们。还有很多人在闷声发横财,我们根本不知道。” 蝰蛇愣愣地问道:“什么人?” 黄士杰笑道:“你自己慢慢想。如果连这件事你都想不明白,我看你就不用混了。” 蝰蛇:“我这人脑壳太木,没有你们灵光。对于我来说,这世界最难做的,就是赚钱。赚钱这件事实在太难太难了。” 黄士杰说道:“你只需要陪着我就行了。有我在,就有数不清的钱给你花。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嘛。我这里就是你的财路。” 蝰蛇笑得很开心。黄士杰虽然是一个生意人,对于他来说,从来不计代价。 蝰蛇笑道:“黄总,感谢你一直以来的关照。以后要是遇到需要我的时候,我绝对听你的。” 黄士杰说道:“我们去空中花园喝茶。我更喜欢那里的环境。这个贵宾室,给我的感觉太压抑。” 第186章 其实赚钱很容易 空中花园就像一个独立王国。黄士杰在这里能得到全身心的休养。 大多数时间,蝰蛇都是陪黄士杰喝茶、聊天、听音乐,寻求内心的宁静和自由。 蝰蛇坐下来,给黄士杰泡了一壶茶。黄士杰对于他的举动很满意。 他说道:“蝰蛇,赚钱这玩意是分层次的。等你到达一个新层次,比如能轻松赚过亿的资金,你的格局就会被放大,并且再也回不去了。” 蝰蛇听得半懂,并不十分明白蝰蛇的意思。黄士杰曾经给过蝰蛇一千万,那是因为他帮助黄士杰除掉了伍进这个心头之患。 蝰蛇笑道:“黄总,我这个人除了对蛇感兴趣,对金钱的兴趣并不大。金钱这玩意,够用就行了。能解决温饱问题,吃穿不愁,我还想不出有没有其他什么用途。” 黄士杰端着茶杯,淡淡一笑,对于蝰蛇的话不予评价。钱这玩意,作用实在太大。没有钱,很多事情寸步难行。 自从黄士杰不在乎警察是否经常来查房时,黄士杰觉得自己过得十分轻松。因为他的娱乐业只需要保本经营,不出现严重亏损,他的小日子仍然可以过得十分滋润。 更重要的是,无论纪检,还是警方,对于涉及到黄士杰的线索,似乎都已经停止调查。 线索断了,又找不到新的线索,还查什么? 伍进和伍亮两兄弟的死,对于黄士杰来说,无论如何都是一件好事。也是黄士杰人生道路走的一招险棋。 万一没有走好,黄士杰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黄士杰说道:“蝰蛇,不瞒你说,我觉得自己每走一步,都是在走钢丝绳,一个不小心,就会掉进万丈深渊。” 蝰蛇抿了一口茶,答道:“可以理解。黄总能取得今天这么喜人的成绩,的确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累。成功,从来都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知道就好。” 黄士杰十分赞赏地说道。 蝰蛇是个江湖异人。对于黄士杰的世界并不了解。自从他出手干掉伍进,便没有再出手伤人。这世界真正知道他的本事的人就更少。 黄士杰就像藏一个宝贝似的,把他藏在身边。 黄士杰问:“用吕少波担任大富豪夜总会的总经理,你觉得他干得如何?” 蝰蛇实话实说:“对于管理方面,我不是很懂。我觉得主要还是要看业绩说话。每个月的报表,都把业绩说明得清清楚楚。” “嗯。” 黄士杰说道:“从业绩上看,盈亏基本持平,一个个只能赚一百万左右。这点钱,对于我来说,几乎没什么吸引力。倒是个空中花园,值得我天天陪伴。” 第二天。鸡谷山施工现场人山人海。 现场只有两台挖掘机,却围着数百名群众。为首者就是罗广发。罗家村村长。 按照黄士杰的要求,是否施工并不重要,关键的是群众闹事的现场拍下来,保存一手的资料。 闹事群众折腾了两个多小时,最后以停工收场。 摄像资料传到高志远手里,高志远十分生气。罗广发作为一村之长,目无法纪,带头闹事,让他忍无可忍。 黄士杰也收到一份视频,看到这样的视频,他差点笑出声来。 “蝰蛇,我敢说,用不了多久,罗家村参加闹事的骨干人员就得进监狱。” 黄士杰说道。 蝰蛇:“为什么?” 黄士杰问:“阻挠省重点工程施工,这是什么性质的事情?这些人真笨,想发财想疯了,竟然打起来省重点工程的主意。” 蝰蛇:“他们可能是太穷了。” 黄士杰笑道:“这就是我和你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嘛。每个人都有应该有自己的生财之道。看你怎么走。你以后就会慢慢明白的。” 大约只过了一个星期,黄士杰接到高志远亲自打来的电话,罗广发已经写了悔过书,表示不再闹事。他可以让人进场施工了。 打电话的时候,蝰蛇在场听到,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蝰蛇愣愣地问道:“这么快就搞定了?” 从视频上看,那些闹事的群众一个个都很凶,好像不达目标决不罢休。 没想到,只关了罗广发一个星期,那个难搞的事情就搞定了。 黄士杰举了举手机,得意地笑道:“有区长出面,哪有搞不定的?” 这天下午。黄士杰开车专程来到鸡谷山施工现场,这里机声隆隆,一派热火朝天的劳动景象。 很显然,这个路段的工程顺利施工。 蝰蛇站在黄士杰身边,看到这一幕,也惊呆了。这个场面,和那个闹哄哄的阻挠场面形成了强烈对比。 蝰蛇问:“黄总,高志远的手段也太厉害了?” 黄士杰:“不是他的手段厉害,而是他的位置厉害。坐上那个位置,泥菩萨都会有几分火性。你想一想,重点工程无法施工,领导们难道不用担责吗?” 黄士杰带着蝰蛇沿着施工现场走了三公里,走出一身大汗。 “我好久没有像今天这么运动过了。走一走,动一动,真的很舒服。” 黄士杰站在一个土堆上,放眼望去,高速公路的各个标段都有人施工。他的感觉很好。这种感觉是发自内心的。 蝰蛇站在黄士杰的身边,也是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罗家村就在附近。数百户人家,高高矮矮的建筑物参差不齐。 再也没有人出来说,工程队的施工破坏了罗家村的风水。 蝰蛇弱弱地问道:“黄总,我们的工程队负责了多少公里的工程?怎么一眼望不到边?” 黄士杰得意地笑道:“其实也不算多。两百公里。还有几个服务区的建设。” 蝰蛇不知道这么大的工程能赚多少钱,也不方便说。但他从黄士杰的表情可以看出来,这个工程,让他大赚了一笔。 难怪黄士杰对于娱乐城的生意,表现已经越来越冷淡了,简直不冷不热。 赚大钱赚习惯了,对于赚小钱真的没什么兴趣。 黄士杰还掌握着其他的公司,那些公司的名字蝰蛇都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 最重要的是,只要跟着黄士杰混,蝰蛇就不用愁吃穿了。 第187章 伤感 按理说,像蝰蛇这种身怀绝技的人,是不会为一日三餐发愁的。 但是有一个前提,那就是要能得到有钱人的赏识。 现在,对于蝰蛇而言,黄士杰就是他的贵人。 失去黄士杰的庇护,蝰蛇再强的本事也会没地方用。 解决了鸡谷山的问题,黄士杰的内心也轻松了不少。他开着一辆悍马越野车,带着蝰蛇沿着平山区的主干道兜了一圈,最后来到区政府。 高志远在办公室接到黄士杰的电话,欣然欢迎黄士杰的来访。 黄士杰是空着手来的,连公文包都放在车上。蝰蛇独自一人躺在悍马车的座椅上睡大觉。 高志远握了握黄士杰的手,表情很轻松。看来,鸡谷山的问题解决了,对他来说也是一件幸事。 一见面,黄士杰就说道:“高区长,你真是年轻有为啊。这么年轻就当区长了,以后当个市长、省长都是有可能的。” 高志远淡淡一笑,道:“黄总,一切顺其自然。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能有个机会为老百姓做事,足矣。” 坦坦荡荡做事,清清白白做人。高志远一直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 高志远的秘书是一个高个子、戴眼镜的年轻人。他看见区长办公室来了客人,立即过来沏了一杯茶,然后礼貌地退了出去,显得十分有教养。 坐定。 黄士杰问道:“高区长,平山区除了那个旧开关厂地块,还有没有其他的地块放出来拍卖?” 高志远抱歉地答道:“暂时还没有地块放出来。我们如果有地块放出来,都会在媒体上公布,让更多的企业参与进来。价高者得。” 黄士杰淡淡一笑,说道:“上次旧开关厂的地块,我们公司参与了,很遗憾,我们没有那么多钱。这块地最后还是花落振邦集团。” 高志远早就知道,在黄一川时期,黄士杰在房地产这个领域做得风生水起。只要是他看中的地块,基本上没有落空。 高志远问:“黄总,你们公司开发了那么多房子,难道都卖完了?” 黄士杰得意地笑了,微微点了点头,表示高志远说对了。 高志远感叹道:“赚不完的钱,过不完的年。赚多少钱才算多?黄总,我觉得你也该休息一会了。” 黄士杰:“我的确是在休息。天天喝喝茶,听听音乐,赏赏花,小日子过得很悠闲的。你看我这肚子,是不是又圆了不少?哈哈哈——” “那就好啊。这就是懂得过日子。” 高志远继续说道:“黄总能把事业做得这么大,一定有着比我更加丰富的人生经验。你的很多经验,都是值得我们年轻人学习的。” 黄士杰得意地笑了。高志远不仅仅会当官,说话也说到他心坎去了。 平时对着蝰蛇,黄士杰从来没有用过教训人的口气。这是他一直以来养成的习惯。 特别是近几个月发生的事情,步步惊心,一个不小心,黄士杰就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黄士杰说道:“高区长,你这么谦虚,让我惭愧。我别的要求没有,只有一个,那就是有好的投资项目和我说一下,我愿意为平山区的建设出一份身。” “谢谢黄总。这样的机会应该会有的。” 黄士杰在高志远的办公室聊了半个多小时,便找了个机会离开。高志远把他送到电梯门口,以示尊重。 蝰蛇坐在车上睡着了。黄士杰轻轻敲了一下他的脑壳,说道:“走。回家。” 蝰蛇一个翻身起来,嘴里嘟囔道:“这么快?我以为你们要谈很久呢。” 黄士杰:“这个高志远看上去并不难接触。听说他很清廉,送礼对他来说没有用。” 蝰蛇一边开着车,一边说道:“世上无清官。我不相信有清官。” 黄士杰没有接话,而是在想着自己的心事。 这一辈子,为了赚钱,为了洗白自己,黄士杰干了多少没屁眼的事,只有他自己知道。 蝰蛇所知道的事,连皮毛都算不上。 见黄士杰没有接话,蝰蛇也只有选择闭口。老板不感兴趣的话,最好少说。 不一会,他们的车便到了大富豪夜总会楼下。 “黄总,到了。” 蝰蛇说道。 黄士杰就像打了个盹,就到家了。他想去金沙丽水别墅,想想还是算了。 “蝰蛇,你还有其他事吗?” 黄士杰问道。 蝰蛇:“没有。” 黄士杰:“那就去空中花园。那里清静。” “好。我去停车,停好车就上来。” 和高志远有了初步接触,黄士杰的感触很深。这种感触铭刻在灵魂深处,还具有穿透力。 黄士杰坐下来没多久,蝰蛇就上来了。 大白天的,夜总会也是冷冷清清的,基本上没人。连总经理吕少波都没有来上班。 蝰蛇看得出来,黄士杰有心事。 黄士杰不说,蝰蛇也不方便问。他低下头,闷声喝茶。 不久,他便听到黄士杰的声音:“蝰蛇,你觉得我死了以后会不会下地狱?” 蝰蛇问:“黄总怎么说这么丧气的话?你不是捐了很多款,做了很多的好事吗?好人会有好报的。好事做多了,居说下一个轮回还会有好结果。” 黄士杰的脸部肌肉抽搐了一下,露出僵便的表情。 自从有了钱,黄士杰的确捐了不少钱。建学校,敬老院,幼儿园,甚至寺庙等。只要有机会,黄士杰都会给数量不等的钱。但他犯下的罪孽照样也很深。 黄士杰说道:“听说功过不能相抵。我这辈子犯下的罪也不少,但愿一切都由我自己承担,不要再报应到我的家人。” 蝰蛇知道黄士杰指的是什么。他也沉默了。伍进就是死于他的毒蛇。他还有更强的能力,让更多人和伍进一样的下场。 沉默了一会,蝰蛇说道:“黄总,我怎么觉得你越来越伤感了?你是不是遭遇了什么事?” 黄士杰说道:“大概是因为我的年龄越来越大了。我也觉得自己越来越伤感了。年轻的时候,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事情。只要能达到目标,我会不计一切代价。哪怕付出生命!” 第188章 不同的活法 关于黄士杰的过去,蝰蛇了解得并不深。 蝰蛇和黄士杰的关系,还谈不了生死兄弟。 但黄士杰涉黑,这是毫无疑问的。让蝰蛇奇怪的是,黄士杰昔日的那些兄弟呢? 蝰蛇清楚地知道,自从干掉伍进和伍亮兄弟俩,黄士杰的身边似乎很清静,并没有其他什么人打扰。 “蝰蛇,凭我现在的财力,十辈子也挥霍不完。我也没其他要求,只需要你在我身边待着。用得上你的时候,你就帮帮我,仅此而已。” 黄士杰说道。 蝰蛇知道,他嘴里所说的“用得上”,那都不是一般的活。 说白了,弄不好真的要下地狱的。 可是,蝰蛇除此之外,已经别无选择。 “黄总,你放心。我蝰蛇没其他本事,但我讲江湖义气。我整天跟在你的身边,既没有搞管理,也没有做保镖,你还给我高薪厚禄,我没有理由不为你效力。” 虽然黄士杰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但嘴里还是说道:“我们是好兄弟,你就没必要这样想了。从我的生活规律你也知道,我除了和极个别重要领导有来往,其他的人和事都在渐渐地淡忘。你作为我的身边人,对我来说很重要。” 蝰蛇:“感谢黄总的信任。我不胜感激。” 龙潭湖畔。 丁红儒和邢桦钓了一个多小时的鱼。红色塑料桶里仅有几条鲫鱼。这些鲫鱼在盛了水的桶里乱跳。 四周很安静,没什么市民到湖畔玩耍。 丁红儒问道:“邢桦,樊虎还没有找到?” 邢桦无奈地感叹道:“他的嗅觉十分灵敏。我们去的时候,他的家里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家具上停了厚厚一层的灰。” 丁红儒:“他逃得快,证明他的心里有鬼。我看只要有机会,一定要把他捉拿归案。” “嗯。明白。” 一老一少头戴太阳帽,一边钓鱼,一边说着悄悄话,没有人能看懂他们是什么关系。 今天是星期天。 对于丁红儒而言,他很少有机会出来钓鱼、聊天。 邢桦继续说道:“林文结这个人还不错。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一点都没有影响他的工作热情。在他担任治安队长的这段时间,海珠市的娱乐业秩序是最好的,几乎所有的娱乐城都按规矩做一些正经生意,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至少不敢这么明目张胆了。以前,各个娱乐城就像美女集市,丑态百出。” 丁红儒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仅仅取得这么一点成绩,我们付出的代价太大了。特别是林文结,他的母亲死于车祸,连凶手都找不到。” 一说起林文结的事,丁红儒不由感叹唏嘘。 邢桦也是满脸自责。这个樊虎,十有八九是逃到国外去了。要抓到他,不知道需要费多少周折。 更重要的是,警方还拿不出证据能够证明,樊虎是否故意制造了交通事故。就算找到他,又能奈他几何? 丁红儒问:“你们局的追逃工作做得如何?有没有新的进展?” 邢桦:“还有十名罪大恶极的嫌疑犯潜逃在外。我们展开了全国追逃,不排除有人已经逃到国外。这些人,不管他们逃到哪,终究逃不出法律的审判。”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傍晚。 看看天色已晚,丁红儒提出要走了。邢桦问,要不要一起吃晚饭?丁红儒笑道:“我们钓了新鲜的鲫鱼,我回家做一个鲫鱼汤吃。” 作为市委书记,难得丁红儒有这样的闲情雅致。邢桦把自己钓的几条鱼全都给了丁红儒。 丁红儒笑道:“我一个人哪吃得了这么多鱼?” 邢桦:“我的乐趣在于钓鱼,不在于吃鱼。” 两人相视一眼,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邢桦把丁红儒送回小红楼,然后驱车来到康乐园小区。 孙刚已经下班,正在厨房炒菜,邢桦来得正是时候。 孙刚一边炒菜,一边招呼邢桦自己照顾自己。 不一会,四菜一汤端一桌。色香味俱全。邢桦看着都流口水。 邢桦不禁感叹,像孙刚这么好的男人,居然被叶娜娜错过了。叶娜娜仅仅做错了一步,便一失足成千古恨,至今还是死得不明不白。 或许,叶娜娜之死永远只是一个谜。 “开吃了,你胡想什么?” 孙刚问道。 邢桦连忙从胡思乱想中回到现实,问道:“有酒吗?” 孙刚笑道:“当然有啊。你要喝洋酒,还是白酒?” 邢桦:“当然是白酒。我们两个人,来一瓶高度白酒。” 孙刚从储藏室找到一份茅台酒,笑道:“要不是来了贵客,我还不舍得喝呢。你来了也好,让我找到喝酒的理由。” 斟酒的时候,孙刚说道:“我今天去华榕寺看我姐了。她看上去还是那么年轻,内心十分平静。” 邢桦问:“你和她都谈了一些什么?她知道张新民和叶娜娜的事吗?” 孙刚道:“她没问,我也没有说。” 邢桦说道:“最好不要让她知道,免得打扰了她平静的生活。” 孙刚笑道:“我姐她现在有点像不食人间烟火了。我觉得她多了一份仙气,少了一份烟火气息。” 邢桦:“让她过她自己喜欢的生活。她是出家之人,她的很多想法,都不是平常人所能理解的。特别是你,搞一个副食品批发部,为的就是微簿的利润。这种做法,对于出家人来说,简直不可理喻。” 好久没有来邢桦家蹭饭吃了。邢桦一边喝着酒,一边听孙刚讲他生意上的小事,觉得挺有趣。 邢桦问:“那个刘昌福的女儿刘晶,现在过得怎么样?” 孙刚有些生气,恼怒道:“我简直想指着他的鼻子大骂一顿。想了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我懒得理他们了。张天夫妻俩兑现了他们的承诺,给了他们一套房。只睡了一夜,就是一套房!这个代价,怎么说呢?” 邢桦何尝不感到委屈?为了这点利益,刘家父女甚至践踏法律的红线,怂恿了张凯的犯罪行为。 孙刚经历了叶娜娜的事,对于刘昌福父女俩的事情更是深恶痛绝。 他苦笑道:“经过刘晶的事情,我觉得原来黑白是可以颠倒的。很长一段时间,我不理解叶娜娜,认为她是世界上最肮脏、最丑陋的女人。现在,我已经释怀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能不能走在一起,成为夫妻,真是前辈子修来的福。” 第189章 保护伞 “孙刚,我觉得你还没有释怀。你对叶娜娜的感情还是挺深的。要不,你再结一次婚?” 邢桦问。 孙刚摇着头,说道:“不了,我再也不想结婚了。一旦找得不好,受伤的人可不止两个人,而是两个家庭。” 不知不觉间,一瓶茅台酒就喝完了。孙刚来了兴趣,又开了一瓶红酒。 邢桦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尽兴地喝酒了。局里早就下达了禁酒令,工作时间不能喝酒。 自从调到海珠市工作,很多的双休日,他都没有休息。累了,困了,就往单位的行军床上一躺。所以,和孙刚在一起的时候,也是邢桦感觉到最轻松、最自由的时候。 “邢队,谢谢你。” 孙刚举起酒杯,说道。 邢桦问:“谢我什么?我都没帮到你什么忙。” 孙刚:“感谢你对我的好。你能和我在一起喝酒,吹牛,证明你的心里装着我们普通老百姓。就凭这一点,我就应该感谢你。” 老百姓的幸福是很简单的。邢桦能够感受得到,孙刚的幸福感发自内心,十分真诚。 在孙刚家里喝得微醉,邢桦就留在他家里睡。 第二天上班,邢桦已是酒气全无。他独自一人驾车来到单位,同事们已经按照各自的分工忙碌起来。 邢桦刚刚坐定,小马推门而入,说道:“报告邢局,我们收到消息,南天王熊焰已经逃往大西南,很可能从大西南进入金三角地区。” 邢桦一听,腾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来到挂在墙上的世界地图前。他指着地图的国界线,一阵指指点点,眉头紧锁。 沉思良久,邢桦说道:“小马,你带两名警员去一趟大西南,务必在当地警方的配合下,把熊焰捉拿归案。” “是!” 小马领命而去。 邢桦的心再也平静不下来。 熊焰是海珠市地下灰色势力的着名头目,手底下有几十号追随者,他自己被号称“南天王”。他的帮派,也称为“菜刀帮”。 菜刀帮的成员,一个个手持菜刀,凶狠无比。在严打之下,整个帮派已经灰飞烟灰,绝大多数人都已归案。只有极少数核心成员在逃。 “利剑”行动开展以后,熊焰为了躲避风头,便逃出了海珠,一直去向不明。 现在,听说熊焰想逃往金三角地区,邢桦岂能放虎归山? 邢桦来到郝强办公室,汇报了菜刀帮的事情。 郝强问:“小马只带两个人去,力量上会不会弱了一点?熊焰在大西南,有没有朋友接应?” 邢桦:“我们已经和当地警方联系了。当地警方会派警员配合,我看不成问题。” 郝强的手里拿着一支铅笔,他的手指用力,铅笔被拦腰折断。 “南天王”熊焰在海珠干了不少坏事, 案件的卷宗厚厚一大摞。如果熊新焰归案,势必牵扯到他背后的“保护伞”。 郝强说道:“熊焰在海珠能够做大,和他背后的势力分不开。我们的动作要快、准、狠,闪电出击,不要给对手反应的机会。还有,小马的行动要保密,除了你我之外,不要再扩大范围了。” 邢桦说道:“明白。” 郝强的话不无道理。郑挺通已经调走,对于扫除海珠市的黑恶势力是个有利条件。 难怪郝强会折断了铅笔,他也是下定了决心,要把斗争进行到底。 按照郝强的意见,就算丁红儒,也不知道抓逃的具体细节。 一个星期以后。 小马和另外两个警员顺利地把熊焰带了回来。根据小马的汇报,追逃工作进行得很顺利。 邢桦亲自来到审讯室,锐利的眼神盯着熊焰。 熊焰根本不在乎邢桦怎么看,他耷拉着头,就像邢桦不存在似的。 “南天王,听说你很牛?” 邢桦问。 熊焰仍然低着头,不出声。 “抬起头来,别装死相。不要以为你不说话,我们就奈何不了你了。你所做的一切,我们都是有卷宗可查的。你不说话,不等于你的同伙不说话。” “” 大约对峙了两个多小时,熊焰终于开口了。 正如事先估计的那样,郑挺通这个局长,就是菜刀帮的保护伞。熊焰正是收到郑挺通的消息,才逃出海珠。 丁红儒听说郑挺通是菜刀帮的幕后人物,差点没有跳起来。 “你说什么?这是真的吗?” 郝强平静地说道:“我们的审讯过程,全程录像,有视频为证,肯定假不了。” 丁红儒骂道:“都是一些吃里扒外的家伙。这个郑挺通,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他的脑袋,都被门给夹坏了吗?” 郝强道:“当然不是。这些年来,郑挺通从海珠捞走的好处费也不少。我们只有把牵扯到他的线索上报给有关部门,由他们去处理。” 郑挺通已经调走,但他犯下的事情走不了。丁红儒一点都不怀疑郝强的汇报。 这些年来,海珠市的社会治安这么乱,郑挺通这个局长当然脱不了干系。 但作为郑挺通这样的高官,居然当了菜刀帮的保护伞,这是丁红儒不可理喻的。 丁红儒除了痛骂郑挺通,也没有其他办法。郝强想说政法委书记梁国强也曾经为黄士杰打过招呼,想想还是忍住了。 在没有充分证据的前提下,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只能影响团结。 丁红儒问:“还有没有其他人充当了保护伞?” 郝强道:“涉及到科所队长,我们局有纪检组,由他们调查处理。我所汇报的,都是您必须掌握的信息。” 丁红儒恨得直咬牙。他万万没想到,已经调走的郑挺通还留着事情在海珠。 他说道:“关于郑挺通的问题,你们按照规定上报,由有关部门调查处理。对于科所队长所犯下的错,我们也不能姑息养奸。该怎样处理,就怎样处理,做到公开、公平、公正。” 郝强:“好的。我们一定会调查清楚,让干警们清清白白做事,明明白白做人。” 郝强在丁红儒的办公室待了两个小时,专门汇报公安局的追逃工作和反腐败工作。 丁红儒不但给了郝强充足的时间,自己也听得很认真。对于他来说,郝强所汇报的工作实在太重要了。 第190章 又死了一个 “你要继续加大追逃力度,像熊焰之类的黑恶势力,一定要铲除他们滋生的土壤,绝不允许他们死灰复燃。” 丁红儒态度坚决地说道。 郝强走后,大约只过了半个小时,孙越便来了。 看见丁红儒黑沉着脸,孙越便意识到,这老伙计又不开心了。 丁红儒放下手里的笔,招呼道:“老孙,坐。有什么事?” 孙越坐下来,向丁红儒汇报了纪检系统的思想教育活动工作,表明纪检系统敢于“刀口向内”,以刮骨疗伤的勇气,锻造一支思想过硬、素质优良的纪检干部队伍。 丁红儒听完汇报,并没有急着表态,而是说起了郑挺通的事情。刚刚抓获的“南天王”熊焰就是在郑挺通的通风报信下逃跑的。 孙越听得直瞪眼:“还有这么回事?” 丁红儒:“有很多事情出乎我们的意料。谁会把郑挺通和熊焰联系在一起?他们两个人会有什么利益纠葛,还需要继续调查清楚。” 郑挺通已经调到省厅当政工处处长了。自从他调走以后,就没有回过一次海珠,和海珠市几乎没什么联系。 丁红儒继续说道:“郑挺通在海珠犯的错,还要继续追究。他跑不了。” 孙越说道:“我们会认真梳理线索,把相关线索上报给上级纪检部门办理。” 丁红儒问:“你还有什么事?” 孙越:“暂时没有了。” 丁红儒语重心长地说道:“老孙,反腐败工作任重道远,而且永远没有终点。你要教育纪检干部,要做好打持久战的思想准备。还有,要做好保密工作,不要因为不小心泄密而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明白。” 孙越走了。丁红儒的心情再也没法平静。 他站在窗前,看行政中心院子里的花红柳绿,心情却没办法变好。 郑挺通作为副市长、公安局长,究竟还背着组织,干了多少坏事? 繁华的海珠,还有多少见不得光的地方? 大富豪夜总会。空中花园。 黄士杰半躺在沙发椅上,欣赏着花园里的风景。电话突然响起。 这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但黄士杰还是按了接听键。 “熊焰已抓。他供出了郑挺通。” 对方只说了两句话。通话时间大约只有十秒,便挂了电话。 黄士杰听声音便知道对方是谁。对方用的电话是公用电话亭的电话,通话时间又短。显然是不想给人留下多少把柄。 手里拿着手机,黄士杰像遭雷击一般。 这个消息,对于他来说实在太重要了。郑挺通一旦落网,很可能把黄士杰抖出来! 黄士杰打电话给蝰蛇,蝰蛇还在睡懒觉。 不一会,蝰蛇来到空中花园。 “黄总,什么事?” 黄士杰说道:“郑挺通可能要出事了,有什么办法让他永远闭嘴?” 蝰蛇意识到,黄士杰用自己的时间到了。 他问道:“郑挺通对你来说很重要?” 黄士杰:“他知道得太多。特别是从我这里捞得太多。他一旦出事,肯定会连累到我。行贿和受贿同罪。” 蝰蛇一咬牙,说道:“那就让他永远闭嘴。” 黄士杰:“你现在就出发,去省城。要抢在他们行动前面,让郑挺通彻底闭嘴。方式你自己选。” 蝰蛇答应了一声,便出发了。他一个人驾驶着悍马越野车,向省城方向出发。 那个给黄士杰打电话的人,再也不会给黄士杰打电话了。黄士杰躺在沙发上,抬眼望着蓝天发呆。 但愿蝰蛇能把郑挺通的事情办好,办得滴水不漏,不要给警方留下任何证据。 今天的天气特别好。瓦蓝瓦蓝的天空。灿烂的阳光。微风习习。一派风和日丽的景象。 黄士杰躺在沙发椅上,竟然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蝰蛇能不能办好郑挺通的事情,对于黄士杰来说太重要了。黄士杰做了一个恶梦,梦见自己戴上冰冷的手铐,被几个警察押着走上了审判台。 一梦醒来,黄士杰惊出一身冷汗。 傍晚的时候,大富豪夜总会又开始热闹起来。穿着暴露的少女们纷纷从各地赶来“上班”。 但这些热闹的场面似乎都和黄士杰没有关系。他已经在一棵桂花树下枯坐了一个下午。 他在等。等蝰蛇的消息。 直到深夜十点多钟。黄士杰的手机响来。来电显示,这是来自省城的一个固定电话。 对方传来蝰蛇的声音:“事已办妥。” 蝰蛇只说了四个字,便挂掉电话。黄士杰一个字都没有说。 蝰蛇回到大富豪夜总会,已经是子夜时分。夜总会的小姐们都已经陆陆续续地下班。 当蝰蛇出现在黄士杰面前时,黄士杰有些震惊。 他问道:“你办事的效率这么高?” 蝰蛇:“这件事拖不得。夜长梦多。我们一定要抢在他们行动之前。” 黄士杰:“我也是这样想的。你和我想到一块去了。郑挺通走得还顺利?” 蝰蛇:“嗯。” 黄士杰笑道:“你去外面炒几个菜,我们好好喝一杯。” 郝强做梦也没想到,省纪委还没有对郑挺通采取行动,郑挺通已经在家中自杀身亡。 这怎么可能? 邢桦推门而进,急匆匆地说道:“郑挺通死了。” 郝强:“我也是刚刚接到朱厅长的电话,说郑挺通昨天晚上在家里自杀身亡。” 邢桦苦笑道:“怎么这么巧?我们正在搜集资料,准备向省厅汇报时,郑挺通自杀了。” 郝强看得出来,邢桦对于郑挺通的死,心存疑虑。 他问道:“邢桦,你是从哪得来的消息?” 邢桦:“当然是省厅啊。今天早晨,朱厅长亲自给我打的电话,应该错不了。” 郝强:“为什么会这么凑巧?” 邢桦:“我也是这么想的。郑挺通究竟是自杀,还是他杀,省厅有足够的技术力量,我们不用担心。我感觉到,似乎有一双大手在幕后操纵,总是能赶在我们之前,把事情办得滴水不漏。郑挺通一死,涉及到他的案件又将一笔勾销。” 郝强看得出来,邢桦对于郑挺通的死持怀疑态度。 他问道:“你有没有把自己的意见和朱厅长说?” 邢桦:“说了。朱厅长说他会慎重决策的。从目前情况看,郑挺通是在自己家中用电脑线上吊身亡的。” 第191章 相似之处 三天后。 从省厅传来的消息,郑挺通死于他杀。 刑侦人员在郑挺通家的窗台上发现一丝细微的灰烬,属于迷香燃烧后的灰烬。 按理说,一些细微的灰烬,一阵风便吹散了。这些灰烬正处于窗台的缝隙之中。要不是刑侦人员的细心,根本发现不了。 听到这个消息,郝强第一时间告诉了邢桦。 邢桦震惊了。 如果郑挺通死于他杀,证明有人不想郑挺通被抓。这个人会是谁呢? 郝强笑道:“邢桦,现在的事情是不是越来越复杂了?你觉得郑挺通之死,和海珠有关吗?” 邢桦问:“省里是不是成立了专案组?” 郝强:“是的。朱厅长告诉我,郑挺通是在省城的家里死亡的,他的案件由省厅的刑侦支队亲自负责。我想,以后我们很难接触到郑挺通案件的消息。” 黄士杰很悠闲地在一株桂花树下品茶,突然接到一个电话。听完电话,他的脸色有些微变。 蝰蛇问:“老大,你有事?” 黄士杰直言道:“这些人的嗅觉真灵敏。省厅的人已经基本确定,郑挺通死于他杀。他们成立了专案组,准备侦查郑挺通的死因。” “哦?” 蝰蛇有些意外,问道:“理由是什么?” 黄士杰:“刑侦人员发现遗落在郑挺通家窗台的迷香。他们基本确认郑挺通是在被迷香弄晕以后吊死的。” 蝰蛇冷笑道:“那又如何?我不相信他们仅凭这一点,就能找到真凶。” 黄士杰:“小心驶得万年船。无论做什么事,都要小心谨慎。你平时尽量不要露面,不要和不必要的人来往、交流,以免节外生枝。” “明白。” 平时,蝰蛇除了找丁立茂喝点小酒,并没有和其他人接触。 黄士杰继续说道:“包括那个丁立茂,你都不能主动和他接触,更不能和他说知心话。他一旦出事,必然会对你不利。我和你是单线联系,你只对我一个负责。” 经过黄士杰的一番“洗脑”,蝰蛇意识到,黄士杰能混到今天这个身家,的确与众不同。他的很多理念,都是蝰蛇所没有的。 蝰蛇原本就不是一个爱动的人。让他躲在空中花园一个月不出门,他完全可以办得到。 蝰蛇问:“黄总,张天知道我和你的关系好。” 黄士杰笑道:“张天知道的信息并不多。这个问题你不必担心。我有分寸。” 蝰蛇:“我听黄总的。黄总让我干啥,我就干啥。” 黄士杰:“你的任务就是呆在这空中花园,陪我喝茶、聊天、看风景。万一你觉得会闷,你就自己想办法解闷。” “好。” 蝰蛇爽快地答应了。 丁红儒听说郑挺通死了,也是惊吓得不轻。 邢桦说道:“现在省厅已经基本排除了自杀,还成立了专案组,对郑挺通的死展开侦查。” 仅靠那一点迷香的灰烬,就想找到真凶,难度也是很大的。 丁红儒问:“邢桦,你对这件事怎么看?” 邢桦说道:“按理说,郑挺通当个政工处处长,还不致于惹上杀身之祸。这个凶手之所以想要郑挺通死,还是害怕他暴露。他一旦被抓,很可能使某些人受到牵连。某些人就巴不得他死。” 丁红儒淡淡一笑,问道:“你的意思,郑挺通还是在当公安局长时惹的祸?” 邢桦:“有这个可能性。” 丁红儒:“郑挺通的案件,由专案组跟进,我们就不必操心了。那个熊焰,有没有什么新的进展?” 邢桦:“熊焰没交待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他就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郑挺通是他交待出来的最有价值的线索,现在郑挺通死了,很多事情也就一了百了了。查无对证啊。熊焰甚至可以当庭翻供。”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也是邢桦始料未及的。 丁红儒却不这样认为。在丁红儒看来,追逃工作还是有成效的。郑挺通的事情捅出来,一定是触动了某些人的神经。要不然,也不至于那么快就干掉了郑挺通。 丁红儒问:“究竟是谁,反应这么快?” 邢桦茫然地摇着头,表示不理解。 正在邢桦不知如何回答时,丁红儒说道:“我觉得问题出在公安局内部。一定是有人通风报信,然后雇佣杀手杀人灭口。只要郑挺通一死,很多的线索就断了。” 抓捕熊焰的事是公开的,而且还上了公安内部的简报。 也就是说,很多人都知道熊焰被抓。在这种情况下,想找出泄密的人就更加难上加难。 丁红儒和邢桦讨论了一个多小时,最后的结果是没结果。 以前,海珠市最活跃的富商是黄士杰。现在黄士杰变得异常低调,基本上不和政府的人接触。 丁红儒态度坚决地说道:“像黄士杰、陈志光这样的富商,也不能脱离了你们的视线。这些人的社会背景复杂,无论在政界,还是商界,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们的确干了不少好事,但也不能排除他们会干坏事。郑挺通在海珠当了六年的局长,已经有足够的时候和他们建立各种各样的联系了。” 邢桦认真地听着丁红儒的分析,结合自己掌握的情况,觉得丁红儒的话很有道理。 邢桦道:“想当初,叶娜娜也是被一根电脑线吊死的。叶娜娜之死和郑挺通之死,有着惊人的相似点。会不会两个案件的真凶是同一个人?” 丁红儒说道:“这个问题还真的很难说。或许这就是惯性思维。我觉得你可以考虑一下,看两者之间是否真的相似之处?如果真的是这样,黄士杰这个人就要倍加小心。黄士杰一直是叶娜娜案件的嫌疑人,至今都还没有排除。现在再加上一个郑挺通,完全说得过去。” 邢桦兴奋地说道:“我觉得可以考虑。丁书记,你的分析给了我很大的启发。叶娜娜的案件一直没有侦破,就是找不到证据,现场连指纹、脚印都没有留下,实在太过于蹊跷了。” 第192章 铜钮扣 在海珠,蹊跷的事情还有很多。这些事情的背后,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操纵。 邢桦从丁红儒办公室出来,心里还在想着郑挺通和叶娜娜两个案件。 他在车上安静地坐了一会,理清了一下思路,便独自驾车前往黄金海岸花园。叶娜娜和张新民曾经住过的八号别墅大门紧闭,长时间没有人打扫,院子里已经长满了杂草。 邢桦翻过围墙,来到院子,推门进入客厅。客厅的家具上积着厚厚一尘灰。一只肥肥的小猫看见邢桦,发出“喵”的一声怪叫,从窗户跳了出去。 邢桦仔细地搜寻每一个角落,试图从中找到有价值的线索。从一楼到三楼全都搜了一遍,结果什么都没有找到。 在外人看来,这幢别墅已经成了凶宅。平时没有谁会来这里看一看。邢桦站在三楼的阳台上,看见小区里人来人往,非常热闹。唯独八号别墅,冷寂,甚至有些恐怖气息。 叶娜娜死的地方在二楼。邢桦又回到二楼,仔细观察了一会叶娜娜上吊的门框。她是被一根电脑线勒死的。死相十分恐怖。 邢桦一遍又一遍地回忆着叶娜娜的死,总感觉到缺失了什么。二楼的门框比较高,叶娜娜是怎么样把颈脖套上去的?凭叶娜娜的身高,根本就够不着。 一个巨大的疑点从头脑深处浮现出来:叶娜娜是怎么样爬上去的?死亡现场没有小板凳之类的东西。 只有一种可能,她是被人吊上去的! 郑挺通也是在自家用电脑线吊死的。他会不会也是被人勒住颈脖吊死,然后制造一个自杀的假相? 邢桦在二楼的阳台外侧发现一粒钮扣。钮口的材料是铜质。应该是男人的衣服。 拿着这粒钮扣,邢桦来到衣柜,认真地查找每一件张新民生前穿过的衣服,结果没有发现铜钮扣的衣服。 也就是说,铜钮扣既不是叶娜娜的,也不是张新民的。应该另有其人。 可是,这个人会是谁呢? 邢桦开车来到副食品批发部,孙刚深感意外。 “邢队,你怎么来了?” 孙刚问道。 邢桦说道:“我想问你一件事,你有没有看见有人穿铜钮扣的衣服?” 孙刚:“没有见过。有什么事吗?” 邢桦拿出那粒铜钮扣,问道:“见过吗?” 这是一枚普通的铜钮扣,并无特别之处。孙刚拿在手里,想了小半天,仍然想不出来。 “邢队,你是不是有什么新的发现?” 孙刚问道。 邢桦淡淡一笑,说道:“你别乱想。如果看见过谁有,或者谁的衣服掉了钮扣,你就告诉我。说不定对我有帮助。” “我真的没有见过。” 孙刚说道:“普通人一般都不会穿这件衣服。” 邢桦:“这倒不一定。你仔细想想,要是想起什么,你就告诉我。” “嗯。” 邢桦和孙刚告别后,又来到了胡满兴家里。胡家父女正在家里生火做饭。 胡小青看见邢桦,眼神里中露出一丝惊悸和恐惧。 邢桦问:“小青,你见过这种钮扣吗?” 胡小青看见钮扣,先是摇头,然后是点头。 邢桦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问道:“你在哪见过?” 胡小青说道:“伍亮有一件衣服,在手袖上少了一粒钮扣。” 邢桦:“你想清楚点?” 胡小青:“没有错。衣袖上应该有两粒钮扣的。结果只看见一粒钮扣,另一粒掉了。” 根据胡小青的回忆,伍亮穿的是一件夹克衫外套。这件外套是灰色的,在手袖上有两粒钮扣。右手的钮扣少了一粒。 但伍亮已死! 邢桦又一次陷入困境之中。伍亮是在望仙谷的旅社里死亡的。死因是心肌梗死。 胡小青之所以记得伍亮的手袖少了一粒钮扣,主要是他曾经强迫她喝酒。 伍亮和伍进两兄弟相继死于非命,两者之间有无必然的联系? 邢桦又回到了孙刚的住处。孙刚正在厨房里做晚餐。 邢桦问:“孙刚,你对伍亮和伍进两兄弟了解多少?” 孙刚一想起自己差点被他们给活埋了,吓得手一哆嗦,菜刀“当”的一声掉在地上。 孙刚:“他们兄弟俩都是黄士杰的打手。听说他们替黄士杰做过不少坏事。” 邢桦:“做过什么坏事?” 孙刚:“打架,收高利贷,等等。他们就像黄士杰养的两条狗,只要黄士杰一声令下,他们就会扑上去,拼命地嘶咬。” 邢桦问:“有没有具体的案例?我想知道得越详细越好。” 孙刚:“东城区有一个小老板,据说从黄士杰手里借了三百万高利贷,只借了半年,就被要求还款六百万。这些人的心肠黑着呢。” 邢桦问:“那小老板叫什么名字?” 孙刚:“姓吴,叫吴志强。他是一个搞现代农业的年轻人,大约三十五六岁的样子。” 邢桦:“我想见一见他。你能介绍认识一下吗?” 孙刚:“我只是听说有这么回事。如果要认识他,还是需要你自己去。” “行。没问题。” 邢桦在孙刚家里吃过晚饭,便开车来到东城区市郊。他在市郊的一个农庄里找到了吴志强。 邢桦拿出警官证,直接亮明了身份。吴志强的心里反倒踏实了不少。 吴志强说道:“我们搞农业开发的,来钱慢,投入大。有一次因为资金周转不灵,的确找过黄士杰借钱。没想到,这小子的心肠真黑。三百万,半年,就被要求还六百万。我哪有那么多钱还?被他们逼的没办法,只有卖房卖车,甚至我老爸的棺材都卖了。” “他们逼债很有一套,动不动就放血,剁手指。只要借了他们的钱,就没有人敢不还的。我真后悔。整个家全败了,就是因为借了那三百万。” 邢桦问:“这些事发生在什么时候?” 吴志强:“半年前。伍进和伍亮兄弟俩死了以后,黄士杰放高利贷的业务也停下来了。” 邢桦问:“如果叫你出来做证,你敢吗?” 吴志强:“不敢。我们斗不过他的。黄士杰的手段很高明,据说他在省里都有人撑腰。我们一介草民,怎么斗得过他?求求你,警官同志,别在来打扰我的平静生活了。” 第193章 继续调查 在吴志强的眼里,邢桦只不过是一名普通的警察,怎么可能是黄士杰的对手? 邢桦微微一笑,说道:“你也不必太紧张。黄士杰再怎么横行霸道,他都大不过国法。只要他犯了法,肯定就要受到法律的制裁。” 吴志强根本不相信邢桦的话,像送瘟神似的,把邢桦送出门。 “嘭”的一声,门关了。 邢桦站在门外,一脸发懵。群众的觉悟都这么低吗? 吴志强显然是被吓怕了。 但邢桦并没有白来一趟。从吴志强这里得到的消息,黄士杰已经终止了放高利贷的业务。从时间上看,和伍进伍亮兄弟俩的死相吻合。 也就是这半年多,黄士杰突然变得低调了。 “你觉得,伍进和伍亮都是死于黄士杰之手?” 郝强问道。 邢桦:“那倒不一定。黄士杰没有这个能力杀死伍进和伍亮,但他身边还有没有高人?我想这个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郝强又问:“作案动机是什么?” 邢桦语气肯定地说道:“杀人灭口。” 半年来,黄士杰一反常态,变得异常低调。主要原因就是要把自己洗白。他干掉了伍进和伍亮,等于把很多的秘密也送到了阴槽地府。 郝强道:“黄士杰认为,他们兄弟俩知道得太多,所以,必须死。” 邢桦:“黄士杰还涉嫌放高利贷,故意伤害等罪行。再加上故意杀人。他所犯下的罪行,足够他死十次了。” 郝强:“证据。我们需要的是证据。” 邢桦自信满满地说道:“所有的证据都会有的。黄士杰跑不了。他不可能跑到月球、火星上去。” 郝强笑道:“你这么充满自信?” 邢桦:“这个黄士杰,我倒想见识一下他。他究竟凭什么,能在海珠横行霸道?这么多年,难道就没有人告他吗?那个吴志强,一谈起黄士杰,连脸色都变了。他怕谈起他。” 郝强:“这个表现很正常。群众对我们公安干警的信心重建还需要一些时间。我们最近加大了对各类违法犯罪集团的打击力度,目的就是让罪群众看到实实在在的成绩。” 自从郝强主政海珠市公安局以来,的确做了大量的工作,打掉了一百多个各类犯罪集团。海珠市的社会治安明显好转。 邢桦作为副手,郝强和郑挺通两个局长一对比,情况一目了然。郝强是个真正想干事的人。 邢桦问:“郑挺通的案件,有没有最新进展?” 郝强:“省厅在追查迷魂香的来历,他们的工作具体做到哪一步,也不会告诉我们。” 邢桦拿出了那枚铜质钮扣,说道:“这是在叶娜娜的八号别墅二楼阳台外侧找到的。我已经对比过叶娜娜和张新民穿过的衣服,排除了他们的可能性。倒是有一个女孩子,说出了它真正的主人应该是伍亮。因为伍亮曾经逼她喝花酒,他说伍亮夹克衫右手手袖少了一枚钮扣。” 郝强:“伍亮不是已经死了吗?” 邢桦:“他死了。他衣服上的钮扣掉在叶娜娜二楼阳台外侧的石缝里,这说明了什么?” 郝强立刻就反应了过来,说道:“伍亮杀死了叶娜娜?” 邢桦点点头:“有这个可能性。要不然,这枚钮扣的事情没法解释。” 郝强:“沿着这条线索查下去,说不定有意外收获。” 邢桦:“伍亮已经死了。很多的线索到他这里就断了。当然,伍亮之死,也不是毫无价值。是谁那么迫切希望他死,这倒是一个值得我们深思的问题。” 下午。三点三十分。 邢桦独自一人来到西城区景泰花园,找到伍亮生前住过的一套两室一厅。 由于这套房子大半年没有人来过了,家具上的灰烬厚厚一层。 房间很少,一起才六十个平方。邢桦用了半个小时,就把这套房间搜了个遍。 在大衣柜里,邢桦找到了那件掉了钮扣的夹克衫。胡小青说的没有错。这件蓝色夹克衫的手袖位置的确有两粒钮扣。现在只有一粒了。 邢桦从口袋里掏出那粒钮扣,刚好能对上。 伍亮就是穿着这件夹克衫去作案的? 邢桦还在一个杂物柜里搜出了面罩、匕首、手套等杂物。 除此之外,房间里再也没有其他有价值的东西。 推开窗户,邢桦所能看到的是一些高高矮矮的楼房。这些楼房都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房子。建筑质量差,设计也很老旧。 伍亮租住在这片老旧住宅小区,看来也是经过精心选择的。目的就是不容易被人怀疑。伍亮死后,这套房一直没有租出去,连伍亮生前的物品都还在。 邢桦把伍亮生前的物品用一个塑料袋装好,然后带回警局。 这天傍晚。 邢桦来到孙刚的住处。孙刚有一手烹饪的好手艺。喜欢下了班回家,自己动手做一些好吃的菜肴。 看见邢桦到来,孙刚笑眯眯地问道:“邢局,今天又有什么好事?” 邢桦看了一眼孙刚,满脸沉重的表情。 孙刚意识到不对头,问道:“你遇到什么事了?” 邢桦:“如果我说,叶娜娜很可能死于他杀,你信吗?” 孙刚的表情一下子就变得僵硬起来。 愣了半天,他痴痴地问道:“你的侦破有进展了?” 邢桦有一个规矩,一般不会和案件无关的人讨论案情。何况孙刚还是叶娜娜的前夫? 邢桦道:“你只需要告诉我,你是否能挺得下去?” 孙刚:“事情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我还有什么挺不下去的?叶娜娜没有给我留下一男半女,我连个念想都没有。” 邢桦:“案件的具体细节我不方便透露。有一个信息我觉得让你知道也无妨,叶娜娜不是死于自杀,而是他杀。她是被人用电脑线勒死后吊上门框的,造成了上吊自杀的假象。” “你不说我也猜到了。叶娜娜跟着张新民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有好结果?张新民是什么人,难道我们还不清楚吗?” 邢桦问:“你的意思是,张新民给叶娜娜带来了杀身之祸?” 孙刚:“叶娜娜只不过是个花瓶,没太多的价值。杀手还不至于杀他。但张新民就不同了。他的手里掌握着大量的资金和土地,昧良心的事不知道干了多少。” 第194章 人间烦恼 听到孙刚的分析,邢桦陷入了沉思。 应该承认,孙刚的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张新民不但给自己惹来了杀身之祸,还给叶娜娜惹来了杀身之祸。 也就是说,杀死张新民和叶娜娜的人是同一伙犯罪分子。 邢桦问:“你也觉得伍亮有重大嫌疑?” 孙刚点头,道:“这是明摆的事,他是黄士杰身边养的杀手。黄士杰害怕张新民把他招供出来,给他制造了一个跳楼自杀的死法。叶娜娜为什么会落得这个下场,我就不知道了。” 邢桦:“伍亮、伍进一死,这两起谋杀案又无从查起。” 孙刚:“伍亮和伍进的死,必然和黄士杰有着扯不清的关系。” 孙刚所说的事,邢桦的内心早有想法。但这些想法都缺少事实依据的支撑。 随着时间的推移,查证就会变得更加困难。 邢桦笑道:“孙刚,你都快成半个侦探了。” 孙刚:“我可没有这么厉害。我是旁观者,所以,很多事情就会看得清楚一些。叶娜娜之所以会死,就是当了张新民的陪葬品。” 看得出来,孙刚对于叶娜娜的死想了很多,有很多的想法,简直可以出口成章。因为这些想法,平时就在孙刚的脑海里酝酿着。 邢桦感慨地劝道:“孙刚,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还是要多想想未来。要是可能的话,碰到合适的,你不妨娶妻生子,给自己一个较为圆满的人生。” 孙刚叹了口气,说道:“至少暂时还没有这个想法。” 两个人一边喝酒,一边聊天,时间过得很快。眨眼间,就到了深夜十点多钟。 大街上都没什么人了。 孙刚还是把邢桦留下来过夜。邢桦在沙发上睡了一夜,第二天才返回单位上班。 富豪夜总会。空中花园。 黄士杰和蝰蛇相对而坐,一边品茶,一边聊天。 蝰蛇问:“黄总,郑挺通已死,是不是很多事情都可以划上句号了?” 黄士杰:“理论上说,的确如此。我们只需要保持静守,观望。该出手时才出手。” 让蝰蛇深感佩服的是,黄士杰的信息来源相当广泛。别看他天天坐在空中花园喝茶、养花、逗鸟。事实上,海珠市发生的很多事情他都很清楚。 熊焰被抓,供出了郑挺通。这么重要的消息,黄士杰不用出门便知道了。 在蝰蛇的心目中,黄士杰简直是万能的主,什么都懂。 蝰蛇问:“黄总,你这么广泛的知识是从哪里学来的?我再学一辈子也达不到你这么高的水平。” 听到这样的话,黄士杰的心里甜滋滋的。 心里虽然高兴,嘴里还是谦虚地说道:“我这点水平算什么。楼外有楼,天外有天。这世界高人多得很呐。” 话音刚落,电话响了。张天打来的。 张天问:“黄总,我在你楼下。我能上来坐一会吗?” “可以啊。我在空中花园。我打电话给保安,让他们放行。” 不一会,张天上来了。 看见蝰蛇也在,张天连忙给蝰蛇握了个手。 张天很清楚,能有幸进入空中花园做客的人很少。一般情况下,黄士杰来了生意上的朋友,都只能到十八楼的贵宾室。 张天的气色很差,表情看上去并不轻松。黄士杰一看就知,这位仁兄遇到麻烦事了。 黄士杰问:“张总,遇到麻烦了?” 张天:“我家那个黄脸婆出狱以后,三天两头就找我吵架,就像一个疯婆子。我都快被她烦死了。” 黄士杰:“你们不是已经离婚了吗?” 张天:“她不甘心啊。说我给她的钱太少了,说我有了小狐狸精了,就不要她这个黄脸婆了。更可恶的是,有几次她还到我公司闹,我让保安把她赶走了。” 黄士杰:“那你现在的小日子岂不是过得很憋屈?” 蝰蛇算是看出来了,张天是来找黄士杰吐苦水的。看来张天离婚以后,在前妻的搅局下,生活得并不如意。 张天递给黄士杰一根雪茄烟,然后自己点燃一根抽了起来。 张天说道:“这样下去,我都不知道怎么弄了。朱瑞凤是个很难缠的女人,我担心她会做出什么对苏丹凤不利的事情来。” 清官难断家务事。 黄士杰是个风月场上的高手,却从来没有遇到过像张天这样棘手的问题。 黄士杰问道:“你准备怎么样?” 张天:“没办法啊。我这才想来老兄这里吐吐苦水。我还不能在苏丹凤面前太丧气,免得她担心。她说,她愿意为我生个孩子。” 黄士杰问:“苏丹凤,她有了?” 张天:“嗯。” 黄士杰笑道:“这是好事呀。至于朱瑞凤,我觉得她迟早会累的。她想闹,就让她闹一会。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尽量用钱解决。懂我意思吗?” 张天不是听懂了,而是有些不可思议。传说中,黄士杰可是黑白通吃的主,从来就不能吃亏。什么时候起,他变得这么和善了?连钱都不在乎了? 黄士杰问:“听说张凯把吉田农庄经营得不错?” 张天无奈地叹道:“我已经有好几个月没看见他了。他平时也不会打个电话给我,也从来没有向我伸手要钱。看来,他真的想干一番事业了。当然,我这个父亲,或许也是他最憎恨的人。” 黄士杰说:“他现在不懂事。等他将来懂事了,知道创业的不容易。他也就会理解你的。” 张天喝了一杯茶,继续说道:“我也不指望他什么了。只要他自己能在社会上立足,能混个温饱,就可以了。” 在黄士杰看来,张天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颓废。 蝰蛇作为一个旁听者,也是一头的雾水。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些亿万富翁,也是要吃人间烟火的,也是有着数不清的烦恼。 人间大事,吃喝二字。衣食无忧,吃喝不愁的富豪们,也有着自己的烦恼。 蝰蛇只顾给两位大款斟茶倒水,从来不多插一句话。关于这一点,黄士杰是十分满意的。 第195章 想得开 张天找黄士杰吐苦水,那是真的把黄士杰当知心朋友了。 黄士杰说道:“我觉得你还是喜多于忧啊,应该高兴才对。苏丹凤又给你添一个宝宝,岂不是一大人生快事?” 张天:“我对张凯的教育很失败,现在说起孩子的事,都有些怕了。老来得子,也不知是喜是忧。” 黄士杰:“人总是要死的。每一个人都是赤条条地来,赤条条地去。唯有留下来的子女,是我们生命的延续。我们当然应该值得高兴。张兄,放松心情,快活一天是一天,别和自己过不去。” “嗯。我也是这样想的。但真正要做到,还真的有些难度。” 张天苦笑道:“我们不谈这些无聊的事了,影响你我的心情。还是说一些快乐的事。” 黄士杰给张天斟了一杯茶,笑道:“这就对了嘛。你别总是纠结一些琐事。像我们这些人,什么样的人间冷暖没有尝过,难道还没有活明白吗?朱瑞凤那样对你,只能说明,她后悔离婚了,内心有不甘。” 张天:“苏丹凤已经怀孕了,她后悔也没有用。” 黄士杰暗自庆幸,自己是活得最潇洒的男人。从来就没有一个女人能管得住自己。苏倩倩和豆豆的存在,还让他有了家的感觉。 黄士杰说道:“我觉得对于男人来说,这些情情爱爱的事情,都是小事情。我们的任务是赚很多的钱,然后尽情地花掉,尽情地享受。至于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就由着他去。忍一忍,什么都会结束。” 张天:“黄总,你有所不知,我是害怕发生上次那样的事情,这个疯婆子,什么样的事情做不出来?” 黄士杰:“都已经被教育了一次,她还敢?” 说着,说着,他们又回到了老话题。蝰蛇坐在一边,抽着烟,喝着茶,想着自己的心事。 郑挺通已经死了。蝰蛇的手里又多了一条人命。凭蝰蛇的判断,省厅的技术力量再强大,也不太可能找到他。 除了那一点迷香的灰烬,现场什么都没有留下。 张天突然说道:“黄兄,我听说郑挺通死了?” 黄士杰:“我也听说了。他是在家里上吊自杀的。这些贪官,贪了太多的钱,一旦听到风吹草动,就吓个半死。” 张天问:“这么说来,郑挺通是畏罪自杀?” 黄士杰:“具体的事情我也不知道。我都不和这些人打交道了。我们是生意人,老老实实地赚点钱就行了。” 话题一扯到郑挺通,张天的话就多了一些。说郑挺通在海珠干了多少坏事,和很多的不法商人勾结在一起。这些话,说得黄士杰心里很不是滋味。 见黄士杰一直沉默不语,张天这些闭嘴。他意识到,自己的话太多了。黄士杰也是属于“不法商人”。要不然,他不可能在海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张天在空中花园神侃了一个多小时,然后才起身告辞。 临走的时候,他说道:“黄兄,你有空也去我公司坐一坐,让我有机会招待你吃一餐饭。” “好。有机会一定去。” 黄士杰把张天送到电梯口,然后和张天挥手告别。 看得出来,张天的心情好了很多。 蝰蛇问:“老板,这个张天胆子真心,换个老婆都吓得这样?” 黄士杰感慨地说道:“这也是我这么多年不想结婚的原因。女人啊,麻烦。” 短短一句话,说得蝰蛇一头雾水。蝰蛇也是三十多岁的人了,至今还没有成家。 黄士杰笑道:“你是不是也怕结婚了?” 蝰蛇:“我还没想过,也没碰到过让我心动的女人。风月场上的那些女人是逢场作戏的,动不得真。” 黄士杰:“你这样想就对了。要找,就找一个真正爱你的女人。她愿意为你独守寂寞,愿意包容你所有的缺点,甚至你的其他女人。如果能做到这点,那就可以考虑一下结婚的事了。” 蝰蛇:“我怕我没有这么好的运气。” 黄士杰:“别急,慢慢来。人生的道路虽然漫长,但关键的只有几步。特别是在你年轻的时候。” 说罢,黄士杰扔给蝰蛇一张银行卡,说道:“这里面有五百万,给你的。” 蝰蛇一阵狂喜,嘴里还是说道:“老板,你平时已经给了我很多了。” 黄士杰:“平时是平时。这次是这次。两码事。以后还有很多的事情需要麻烦你。” “谢谢老板。” 蝰蛇收起了银行卡,内心不知道有多么高兴。 自从成为黄士杰的马仔,蝰蛇不但吃喝玩乐放得很开,能够尽情地享受生活,荷包里的钱也越来越多了。 黄士杰说道:“你这段时间的任务就是蛰伏。哪里都不要去,只要空中花园喝茶、赏花。如果我没有猜错,省公安厅的人已经为郑挺通的死睡不着觉了。” 蝰蛇很清楚,凭着发达的现代科技手段,要侦破郑挺通案并非完全没有可能。所以,在行动之前,他把所有的细节都想到了,而且还反复推演了几遍。 行动之前,蝰蛇还和黄士杰商量过。直到两个人都认为行动万无一失,这才去了一趟省城。 蝰蛇冷笑道:“那迷香是我自制的。不但市场上找不到,道上的人也不一定懂。仅靠这点灰烬就想破案,简直做梦。” 黄士杰说道:“小心驶得万年船。我们越是顺利得手,越要加倍小心。” “这是当然。跟着老板混,我觉得自己能学到很多东西。” 蝰蛇问:“老板,鸡谷山的事情已经顺利解决了?” 黄士杰:“那个罗广发毕竟只是个村长,没见过什么世面。关了几天牢房,他自己先服软了,他写下了保证书,表示一定要支持政府的重点工程建设。罗家村的老百姓也怕了,没有一个人敢继续上访闹事。” 黄士杰的路桥公司承包了两百公里长的路段,按照说他应该很忙。事实上,他是最悠闭的。施工任务全部有路桥公司经理雷彪负责。他只需要电话遥控指挥就行了。 黄士杰继续说道:“做人要想得开。张天就是一时间想不开而满腹纠结,来找我吐苦水了。我觉得自己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人生境界。” 第196章 古董生意 想活出超凡脱俗的人生境界,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黄士杰的超然,却是蝰蛇亲眼所见。 不管发生多么大的事情,黄士杰总是泰然处之。 蝰蛇说道:“老板,想要达到你这样的人生境界,没有几十年的修炼是不可能的。” 黄士杰:“修为和活的岁数不成正比,和你所经历的事情成正比。只有经历的事情多了,你才会变得越来越坚韧,也越来越圆滑。当然,也会越来越简单。像张天所遇到的事,只要张天不理睬朱瑞风,由着朱瑞凤去闹。闹过一段时间之后,朱瑞凤自己都会觉得无趣。” 蝰蛇听得半懂。他毕竟还年轻。经历的事情少。 但有一点很明确,那就是他现在必须把自己隐居起来,躲在空中花园,过着深居简出的日子。 这段时间,丁立茂约了他三次,想请他喝酒,都被他婉言谢绝了。 虽然蝰蛇有恩于丁立茂,但他还是害怕言多必失。一旦说错话,就会使自己陷于万劫不复之地。 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空中花园是黄士杰和蝰蛇隐居的最好场所。 他们既能享受到大自然的安宁与和谐,又能享受到大都市的繁华。 按照黄士杰的想法,多一个心眼是对的。想当初,他就是太相信伍进和伍亮兄弟俩,结果伍亮差点捅出大篓子,害得他不得不痛下杀手,来了个杀人灭口。 “我们这些人,已经不缺什么了。没有必要做一些没价值的事情。真真实实地活好每一天,才是我们的目标。” 黄士杰以教导的语气说道:“我知道我们之间有代沟,必竟年龄相差了二十岁。有些事情,你不一定现在能听明白,但你以后会慢慢想明白。” 蝰蛇:“感谢老板指导。我会认真地对待你说的每一句话。” 星期天。白马山庄四楼天台。 陈志光有些志得意满。他满面红光,精神焕发。坐在他的位置,能看见山坡上一大片的竹林。 这些日子,陈志光办事很顺利。平山区水务集团成功参股,旧关开厂地块也成功买下,连续两笔大的投资,都是能赚大钱的买卖。 贺鸿宇说道:“老板,我觉得你现在才是海珠的首富。那个黄士杰是没办法和你比的。” 这是一句恭维话。陈志光听起来很舒服。 陈志光说道:“想当初,丁红儒硬要逼着我的化工厂关门,我也想不开。一个办了十几年的厂,凭他一句话就关了?这个损失实在太大了。现在想起来,其实也是我自己的不对。我如果老老实实地听丁红儒的话,难道丁红儒还会想不出办法弥补我一点损失吗?” 贺鸿宇是这件事的亲历者。对于事情的来龙去脉很清楚。 由此看来,自己这个老板的脑筋急转弯的题目还是做得挺快的。 贺鸿宇说道:“我们公司成功入股水务集团,丁红儒没有从中阻挠,其实已经给了我们很多关照。” 陈志光笑道:“这就是政治经济学。做生意的人,免不了要和当官的人打交道。如果善于和他们接触,能得到他们的扶持,收益就会超出市场预期。” 这些年来,陈志光依靠他的“政治经济学”,获益颇丰。这一点贺鸿宇也是知道一些的。只是何东辉的事情出乎贺鸿宇的意料。他从来就没有想过,陈志光曾经向何光辉行贿。要不然,他也不会逼得这么紧。 贺鸿宇说道:“老板,我需要向你学的东西太多了。一辈子都学不完。” 陈志光递给贺鸿宇一支烟,然后点燃一支自己抽,笑道:“三人行,必有我师焉。谦虚学习是对的。我们现在走的是商场,商场如战场。我们不但要学习政治,还要学习经济,学习《孙子兵法》。这里面的学问高得很啊。比如旧开关厂那块地,三百五十亩,一百个亿。价格高得离谱。那些商家都不敢举牌了。狡猾的黄士杰也只举到九十九亿。结果我们买下来了。那么好的交通条件和地理位置,怕什么?” 一谈起旧开关厂,陈志光自信心满满。他觉得自己又做对了一件事情。 “土地价格高怕什么?水涨船高,最后还不是消费者买单?” 陈志光谈起理论来,一套又一套,似乎句句在理,让贺鸿宇听得半懂。 等陈志光说得差不多了,贺鸿宇才问道:“老板,董传旺已经回去了?” 陈志光:“他回香岛了。他这次能来我们这里玩半个月,那是我的面子大。换了一般的人,根本就请不动他。他是真正的玄学大师,宗师级别的人物。” 贺鸿宇想说樊虎的事,想了想还是忍住了。这个问题太敏感,还是不知道好一些。 像他这样一个打工仔,能从基层爬到现在,已经把老板的心思猜得很透了。 事实上,陈志光也是把贺鸿宇当作心腹来看待的。这才有了贺鸿宇今天的荣华富贵。 陈志光继续说道:“董传旺临走时,叫我们留意一下,看国内哪里可以收购一些古董,他有渠道销售到国际市场,能赚大钱。小贺,你有这个渠道吗?如果有的话,这是一条发大财的路子,一笔生意赚个几千万,轻轻松松。” 贺鸿宇听得一愣。和有钱人交朋友就是不一样,随便一个信息、一句话就可能价值无限。 他微微一笑,说道:“我留意一下。古董、古字画等,一般都会流落在民间。如果在民间认真寻找,说不定真能找到一些真货。特别是找那些祖上有人当大官的人,那些祖传的宝贝,经过多少代的没落,基本上都败得差不多了。要是能用这些东西换钱,真是双赢的结局。” 陈志光说道:“你现在管理娱乐城,和大老板打交道比较多。这些大老板的信息量也是很丰富的,你可以好好利用一下。这种生意要是能赚到钱,该是你的,全是你的,我不要你一分钱。你跟了我那么多年了,也该慢慢成长起来了。” 贺鸿宇听得感动,差点没掉眼泪。陈志光自己赚了钱,还想着跟他一起打江山的弟兄。 “陈董,有你这一句话,哪怕我一辈子做牛做马也值。我觉得古董生意要是能赚到钱,全部归公司所有,我只拿业务提成。” 第197章 赝品? 贺鸿宇的回答,出乎陈志光的意料。 打工的人,有几个不想赚钱?贺鸿宇竟然提出只拿业务提成,不想独占利益。 陈志光笑道:“生意还没开始做,我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费口舌。你留意一下,这是一条发财的路子。只要走得好,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贺鸿宇说了一些感谢的话,便离开了白马山庄。 他管理着五家娱乐城,平山区的夜生活有一半是他的功劳。 尽管在“严打”的冲击之下,娱乐城的生意受到一定的影响,但还没有到关门歇业的地步。 郁金香夜总会座落在平山中心城区。这一带属于闹市区,无论白天,还是夜晚,都显得十分繁华。 贺鸿宇在夜总会五楼有一间独立的办公室,有一百多平方米。有事没事,贺鸿宇都会来办公室坐一坐,和那些中层干部见一见面,聊一聊家常,以示亲切。 今天,贺鸿宇刚坐下来,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有人推门而入。 来人竟然是保安部长祝宁。 贺鸿宇有些不悦地问道:“什么事?这么急?” 祝林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报告贺总,308号房的两个客人不知因为什么事打了起来,我们保安部出动了五六个人才把他们劝住。双方还在僵持之中。” 夜总会大白天的营业项目,费用和夜晚相比打五折。这是贺鸿宇上任后推出的新项目。目的就是为了增加一些收入。 贺鸿宇问:“什么原因?” 祝宁:“不知道。双方好像都来者不善。谁也不让谁。不过,他们似乎也有所顾忌,害怕我们报警,也不敢大打出手。要不然,我们不一定能劝得住。只是有一个人,好像手臂被匕首捅伤了,流了好多血。” 贺鸿宇有些奇怪了。这些人是什么人? “走,去看看。” 贺鸿宇走出了办公室,随祝宁向308号房走去。 308号房的事情已经进入尾声。那些保安正在撤离。 贺鸿宇进去一看,看到四个男人坐在那。其中两个男人坐在沙发东侧,另两个男人坐在沙发西侧,中间隔着一个茶几的位置。 东侧的两个男人当中,有一个人受了伤。手臂处在流血。 “祝部长,你去拿一些止血布来,替这位先生止血。” 贺鸿宇吩咐道。 不一会,祝宁背来一个药箱,里面有各种各样的应急酒。贺鸿宇自自在那人的伤口上撒上云南白药,然后裹上止血纱布。 血止住了。纷争也停下来了。 贺鸿宇亲切地问道:“你们不是一起出来唱卡拉ok的朋友吗?怎么动起手来了,还伤了人。这实在讲不过去。” 受伤男子不服气地说道:“他们厚颜无耻,说我的东西是赝品,想吹我们的价。我不卖给他们,他们就想动手抢。” 受伤男子怀里抱着一个挎包。包里装着一个鼓鼓囊囊的东西 。另两个男子显然心有不甘,又不敢在贺鸿宇面前放肆。 他们很清楚,能在平山开夜总会的老板,背后势力不一般。和老板闹翻没什么好处。 贺鸿宇笑眯眯地问道:“是什么东西?能不能给我看看?” 受伤男子:“一件古董,你又不买,为什么要给你看?” 贺鸿宇仍然笑眯眯地说道:“说不定我感兴趣呢?你就那么怀疑我的能力?” 受伤男子说道:“你可不能说我的东西是赝品。” 说罢,他打开了帆布袋,从里面拿出一只铜质的香炉。 贺鸿宇让他把东西摆在茶几上,他自己的手并不触碰到香炉,而是围着香炉上上下下地观察了一番。 贺鸿宇不是古董行家,但也并非完全不懂。这是一只明朝宣德年间的香炉,在清末的时候一只香炉的价值就是两千万两银子。 这么珍贵的东西,怎么会遗落在民间?不可能啊。难怪被人说成是赝品。 贺鸿宇问:“这只香炉你想卖多少万?” 受伤男子:“五百万。少一分不卖。” “又涨价了?还说别人无耻?刚刚卖给我们三百万。我们不用。现在直接涨两百万。” 一个男人看不下去了,立马怼了过来。 受伤男子白了那人一眼,说道:“我的东西我作主,你管得着?” 那两个男子显然对这个宣德香炉不感兴趣了。他们认定,这是一只假香炉。 其中一名男子说道:“我们走,由着他们折腾。简直浪费我们的时间。” 两名男子骂骂咧咧地走了。包间里反倒清静下来。 贺鸿宇问道:“你们贵姓?我们认识一下。” 受伤男子说道:“我姓萧,叫我萧穷。这位是我朋友,马应龙。他是来给我当保镖的。如果你们诚心想买,就三百万。我刚才故意把价码提高,是想气死他们。” 萧穷? 贺鸿宇听得暗暗吃惊。这不是市交通局局长萧南的儿子? 贺鸿宇惊愕一时,萧穷这个官二代居然悄悄地卖起古董来了? 贺鸿宇说道:“我是有心想卖,但我也认不出真假。你看这样行不行,我给你三百万,你把东西给我。我找专家鉴定一下,如果是赝品,你们就把钱退还给我,怎么样?” 萧穷犹豫了。他担心贺鸿宇把真货吞了,再拿个赝品来忽悠自己。 萧穷想了一下,说道:“这样肯定不行。交易就是交易。货给了你再拿回来,万一你给我掉了包,我找谁哭去。” 贺鸿宇也犹豫了。三百万块钱,对于他来说,只是一点小钱。要是因为自己不懂古董,被萧穷这样的小屁孩给坑了,传出去会怡笑大方。 贺鸿宇问:“万一我买了一个赝品呢?不要说三百万,连三万都不值。这又如何是好?” 萧穷观察了一下四周,虽然房间只有五六个人,他还是轻声说道:“贺经理,我们能否借一步说话,这里人多嘴杂,说话不方便。” 贺鸿宇:“你们在这里坐着。萧穷,你随我去我办公室。” 萧穷随贺鸿宇一起办公室。贺鸿宇反手就把门关了。 贺鸿宇笑眯眯地问道:“小萧,你现在告诉我,为什么你那么肯定,这是真品,不是赝品?” 萧穷:“这是大老板送给我爸的宝贝。他们想从我爸手里承包工程,敢送赝品吗?” 第198章 现金交易 贺鸿宇微微一笑:“那倒不一定。送礼的人的确不敢送赝品给你爸,但如果送礼的人被别人给骗了呢?岂不是连带骗了你爸?我不是说你有意要骗我的钱,而是担心我们被人骗了还找不到地方哭。我的后台老板是谁?陈志光!在香岛都是鼎鼎有名的大商人。要是被他知道,我买了赝品去骗他,我的饭碗岂不是被你给砸了?” 听到这样的解释,萧穷算是听进去了。贺鸿宇的话,甚至比政治课老师的话管用得多。 萧穷一时间陷入窘境之中。贺鸿宇的话不是没有道理。 萧穷问:“那你想怎么解决?” 贺鸿宇:“这件事我还想和老板商量一下,我能拍个照吗?” 萧穷:“当然可以。” 贺鸿宇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然后说道:“小萧,你把东西拿回去。什么时候需要交易,我们会选择一个好地方,邀请专家现场鉴定。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货款两清之后,谁也不能后悔。” 说罢,双方互相留了电话号码,便握手告辞。 贺鸿宇送走萧穷,立即开车回到白马山庄。 陈志光已经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示意贺鸿宇在茶桌对面坐下,说道:“小贺,你坐。我马上照片发给董传旺,让他先初步鉴定一下。如果此货是真品,不要说三百万,就算三个亿,也不会多!” 贺鸿宇笑道:“萧穷说,这是承包工程的老板送给他老爸的,应该假不了。” 陈志光感叹道:“萧南这个交通局长,看来油水很丰厚啊。这玩意如果是真货,我们可算是从萧家的败家子手里捡到漏了。” 贺鸿宇道:“老板,我们是不是有些以大欺小?萧穷才二十岁出头,看上去还嫩得很。万一他把一个稀世珍宝卖给我们了,岂不是亏大了?” 陈志光正色道:“商场如战场。在赚钱这件事上,千万不要心怀仁慈之心。要不然,你会把裤子都给亏光了。” 照片发给董传旺,大约只过了半个小时,董传旺就打来电话。经过他的初步鉴定,宣德香炉是真品。具体还需要看到真货进行现场鉴定。 听到这个消息,陈志光笑得合不拢嘴,赞道:“小贺,你简直是我的大财星呀。我们谈论这件事还不到十个小时,你就已经有线索了。但愿萧南不要反悔。这种事情,不到最后交易成功,谁都不敢说已经赚到钱。” 贺鸿宇点点头,说道:“萧穷这小子还很嫩。他很快就露出底牌。他说他家里还有很多古字画、古玩等,都是那些承包工程的老板送的。那些东西不拿出来变现,始终只能是一些玩物。” 陈志光略作思索,说道:“这件事有些复杂,我们一定要低调。特别是萧南,他是局长。对于出卖古玩这件事,他是否知情,我们并不知道。所以,我们只能装糊涂,把东西买过来再说。只要是能赚钱的,我们就静悄悄地闷声发财。” 贺鸿宇:“是。” 陈志光:“我们之间的利益分成已经想好了。除掉一切开支,纯利润,我们五五分成。怎么样?” 贺鸿宇听得震惊,说道:“老板,我这个提成太高了。我只不过是个打工仔啊。” 陈志光笑道:“乌鸡也会变凤凰啊。你帮助我十几年了,对我还不了解吗?我怎么会亏待了身边人?你放心,只要能赚钱,大家一起赚。这是我对你的承诺,一定会兑现的。要不然,我陈志光怎么在业界混?” 短短几句话,贺鸿宇感动得眼泪流了一大把。他平时的工资是比较高的,年薪都百万了。但古董生意的五五分成,实在太诱惑人心了。 贺鸿宇擦了一把泪,哽咽道:“老板,我该怎么感谢您?” 陈志光:“自家兄弟,说那么客套干吗?你为了我的事,不是费尽心血吗?你所获得的报酬,那都是应该的。这些多年,我们的关系亲如兄弟。古话说的好,上阵亲兄弟,打仗父子兵。这么好的关系,让你多赚一些钱,有什么关系?你也需要比常人更加体面的生活呀。” 贺鸿宇说道:“老板,我觉得这个萧南家里,应该还有很多这样的宝贝,这条线我们不能断了。” 陈志光冷笑道:“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你管理着夜总会,吃喝玩乐的资源全部有。他想怎么玩,就让他怎么玩。你可以为他签单。吃点,喝点,玩点,算什么?我们需要赚更多的钱。” 贺鸿宇:“明白。我今天就请他来夜总会唱歌、桑拿、按摩等。全套服务,我买单。” 说罢,贺鸿宇走了。 萧穷拿着宣德香炉回到家,被萧南骂了一顿。 萧南说道:“我知道这些古玩很难出走的。尤其是国内,有几个老板识货?识货的买不起,买的起的不识货。我们家地下室都堆满了这些东西。要是变成钱,起码几十个亿,都得租个房间放钱才行。” 萧穷喜滋滋地汇报了刚刚发生的事情。萧南听得吃惊。 陈志光是香岛老板,萧南是知道的。这小子有些手段,在平山区吃得很开,萧南也是知道的。 陈志光有销售古董字画的渠道,而且是通向国际市场。这一点,萧南不知道,也不敢怀疑了。毕竟他是香岛老板。一脚连着国内,一脚连国外。 萧南问:“陈志光真的能把我们家这些东西变现?” 萧穷点点头,说道:“我觉得我开价太低了。一个宣德香炉开价三百万。贺鸿宇都没有还价就同意了。他们拍了照片给鉴定专家,说不定这几天有交易信息了。” 对于古玩字画,萧南也是个外行。他也不知道具体能值多少钱。 让萧南头疼的是,自己家里有这么多东西,还不敢堂而皇之地请专家来家里鉴定。要不然,万一消息泄露出去,坐大牢是必然的。 萧南说道:“交易这些事情,你要尽量做得隐蔽一些。最好不要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萧穷道:“那不可能。他们已经知道我的真实姓名了。” 萧南沉思片刻,说道:“交易的时候,我们只收现金,不要支票,更不要转帐。总之,不能留下交易的证据。这一点,必须让陈志光保证。” 第199章 交易成功 萧南具有收藏古玩字画的习惯,自身具有一定的鉴赏能力。那些承包商人就是看到他有这个兴趣爱好,就想尽办法送他所喜欢的东西。 时间长了,萧南家的地下室就像一个古董店,宝贝多得他发愁。于是,他就产生了卖一些古董变现的想法。 第一次交易,萧穷就被人捅伤,好在没有生命危险。要不然,他都找不到地方哭。 现在听说陈志光有收购古董的想法,萧南十分高兴。如果这条渠道打通,将给他带来源源不断的财富。 萧穷的刀伤很快就好了。他接到贺鸿宇的电话,请他去郁金香夜总会休闲一会。萧穷很愉快地赴约了。 这种地方,以前萧穷没有少来。那时候,大多数时间都是富二代张凯请客。所有的开支,由张凯刷卡。现在张凯躲在吉田农庄,整天为了生意上的事情忙碌着,根本没有时间搭理他。 贺鸿宇果然没有食言,吃喝玩乐一条龙,把萧穷招待得舒舒服服。按摩的时候,贺鸿宇叫了两个技法一流的技师,从头到脚,把萧穷按得直叫爽。 泡温泉的时候,贺鸿宇还亲自作陪。 贺鸿宇笑问:“萧公子,我们这里的服务怎么样?” “超一流。真让我来了就不想走。” 萧穷感叹道。 贺鸿宇说道:“你以后想来玩的话,就给我打电话。我最高权限能给你八折优惠。一年还有三十万的免单权。” 萧穷听得心里直激动。他也是一个贪玩的人,妥妥的官二代。 “谢谢贺经理。不知我们上次说的事有消息了吗?” 贺鸿宇说道:“别急。我们老板正在找专家。一旦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 大富豪夜总会。空中花园。 蝰蛇说道:“黄总,我听人说,最近白马山庄经常有神秘客人出入。” 黄士杰正半躺在沙发椅上晒太阳。他微微抬了一下眼皮,问道:“什么样的客人?这么神秘?” 蝰蛇:“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我那朋友说,客人戴着口罩和帽子,没有露出真面容。是男是女都分不清。” 黄士杰猛然坐了起来,问道:“陈志光是不是又有什么新动作了?” 蝰蛇:“不知道。我那个朋友只不过是个保安,只能接触到最表层的信息。陈志光肯定不会当着他们的面谈重要的生意。” 黄士杰问:“他有没有其他办法打听得到?这个陈志光不是一般人。他把事情做得这么隐秘,肯定是有重大的事情。” 蝰蛇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我觉得他没有这个本事。如果老板急着想知道,不如我亲自出手。我的攀爬和隐藏能力都很强,不会让他们知道的。” 听蝰蛇这样说,黄士杰又多了一份担心。蝰蛇是他最为秘密的武器。 “你就不要去了,免得节外生枝。” 黄士杰叹了口气,说道:“万一不知道也无妨。我觉得陈志光是我们最大的竞争对手。我们已经连续在他们面前落下风了,心有不甘。” 让蝰蛇意外的是,一直以来保持低调的黄士杰,内心居然有和陈志光一争高下的想法。 “老板真的想知道,我还是有办法的。我还会简单的易容术,不容易被他们发现。” 蝰蛇笑了一下,从身边的一个包里拿出几件行当,当着黄士杰的面变了起来。不到十五分钟,他就由一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变成了一个白头发、白胡须的老头子。 “老板,怎么样?” 蝰蛇问道。 黄士杰惊讶地说道:“世界上真的有易容术?你是和谁学的?” 蝰蛇得意地说道:“我要是没有一点本事,怎么对得起黄老板的高薪厚禄?” 白马山庄。四楼天台。 陈志光、董传旺、贺鸿宇坐在一起喝茶。他们的面前摆放着一个古色古香的铜香炉。 这铜香炉正是他们刚从萧穷手里买回来的古董,售价只有三百万。 这价钱,便宜得陈志光偷偷发笑。 萧穷只知道收藏古董,并不知道古董的真正价值所在。陈志光提了满满一个皮箱的百元大钞给他,让他高兴的心里开莲花。 这只是第一次交易。双方只接触了两次。 董传旺说道:“下次我们把香岛最有名的鉴赏大师汪一泉请来,能确保古董交易万无一失。” 汪一泉的名气在香岛很大。陈志光是个外行,也听过他的名字。 陈志光说道:“我们先把这件东西卖出去再说。只要能赚钱,我们就接着干。最好能打通销往发达国家的通道。那些洋人,穷得只剩下钱了。” 董传旺说道:“我在鉴宝方面也只是个门外汉,汪一泉是这方面的顶尖人物。不过,他的收费比较高,出场费动不动就要几十万,一般人请不起。我和他算是有几分交情,等有机会我亲自上门拜访他,希望能请他出山。萧穷家里的东西来路不正,他们自己又懂。对于我们来说,真是捡漏了。” 几个人坐在四楼聊天,时而发出爽朗的笑声。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在不远的山岗上,一株高大的大榕下里,藏着一个白胡子老人。 此人正是蝰蛇所扮。他有足够的信心不让陈志光的保镖发现。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使用了易容术,以避免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蝰蛇躲在茂密的树林里,观察着陈志光天台上的一举一动,还拍了几张照片。 黄士杰指点这些照片,说道:“陈志光和贺鸿宇,就不用我说了。你都认识。这位老者叫董传旺,是一位玄学大师。如果我没有猜错,你上次的恶鬼符就是被他所破。这只香炉,古色古香,一看就有些年代了。少说也有百年的历史了。” 蝰蛇问:“他们想干什么?” 黄士杰说道:“他们会不会是在贩卖古董?这可是一个赚大钱的生意。” 蝰蛇不满地说道:“这只破铜炉,能值多少钱?” 黄士杰笑了。对于不懂的人来说,这只破铜炉,拿来当夜壶都不够格。 对于内行而言,那可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少说也值几个亿。 黄士杰问:“蝰蛇,你有没有什么办法把它拿出来?” 明明是偷,黄士杰说出了“拿”。好像是他家里的东西似的。 蝰蛇问:“老板,你想要?” 第200章 不翼而飞 黄士杰淡淡一笑,问道:“难道你不懂这只香炉的价值?” 蝰蛇:“我是真的不懂。不就是一只破香炉吗?” 黄士杰说道:“它出自明朝宣德年间的皇宫大院。全国加起来都没有超过十只,你说值不值钱?” 蝰蛇:“这东西既不能当钱用,又不能当饼干吃。在我的眼里,它一文不值。如果你想要,我可以把它弄到手。” 黄士杰现在不怀疑蝰蛇的能力了。这家伙不但是个江湖异人,还是个神偷和易容大师。再加上他对白马山庄的地形熟悉,想把香炉弄到手,真的不是一件难事。 想到这,黄士杰点头,说道:“我看可以。你择机而动,不要让人看出破绽。” “老板,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 蝰蛇领命而去。黄士杰笑了。 萧穷把一皮箱的钱拎回家,萧南知道交易成功,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第一笔业务做成功,以后的事就好办了。萧家的地下室,堆满了各种字画古玩。 要是能把这些东西变成钱,子孙十代都吃不完。 萧南说道:“陈志光是来自香岛的客商,他具有海外的销售渠道。你可以和他多接触,争取多卖些东西给他。” “嗯,爸,我懂。” 萧穷答道。 萧南对于这个独子平时也是宠爱有加,没给他吃什么苦头。现在做成了一宗生意,终于有点出息了。萧南也希望他能有更大的发展。 萧南继续教育道:“你和陈志光做生意要注意分寸。他是生意场上的高手,影响力巨大的企业家,你表面上要不亢不卑,暗地里要向他多学习。少说话,多观察。” 奇怪的是,以前萧南向儿子上政治课,他总是显得不耐烦。这一次不一样了,他不但听得很认真,还频频点头,表示理解,仿佛一夜之间就长大了一般。 这都是那一箱钱带来的变化。 朝阳升起。新的一天来临。 陈志光睡醒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拉开窗帘,打开窗户,让山间的新鲜空气吹进屋内。 今天,陈志光还在窗前练习了一套八段锦,舒展了一下筋骨。 以前,他练习完八段锦之后,会感觉到全身通透,十分舒服。今天有所不同,全身酸酸胀胀的,总感觉不舒服。 一看时间,都已经上午九点多钟了。陈志光这才意识到自己睡过了头。他平时起床的时间是早晨六点。 整整三个小时! 怎么会睡得如此之沉?这不符合常理啊。 一丝不祥的想法涌上心头。过两天,欧州的古董商科尔就要来验货了。这只香炉,陈志光的报价是三个亿。 想起香炉,陈志光连忙打开保险箱。 保险箱里空空如也。香炉不翼而飞! 看到这个结果,陈志光差点没有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香炉去哪了? 不一会,董传旺、贺鸿宇被叫到现场。这两个人面面相觑,石化了一般。 香炉放在陈志光卧室的保险箱里,居然也会不翼而飞。叫谁相信? 三个人,各怀心思。 陈志光像一头发怒的猛狮,咆哮道:“这是谁干的?” 董传旺捻着发白的胡子,作沉思状。这个白马山庄,有十几名保镖,还有视频监控,每个房间之间的门锁等。 更重要的是,陈志光的卧室也是反锁着的,保险箱还有密码。 在这种条件下,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东西偷走?可能性几乎为零。 董传旺问:“你昨晚睡觉就没听到一点动静吗?” 经过提醒,陈志光才意识到,自己睡得很沉! 五十多岁的人了,睡眠已经变得不好。平时,一点风吹草动都容易造成失眠。 昨晚居然一觉睡到上午九点。 陈志光问:“董先生,你的意思是?” 董传旺:“我的意思是你的睡觉不正常,大概是被人下药了。” 贺鸿宇听得云山雾罩的。睡在床上也会被人下药,这怎么可能? 陈志光继续回忆道:“昨天晚上,我和你们喝了点酒,就回房间睡觉了。你们都没有事,我怎么就被人下药了?怎么下的药?” 董传旺说道:“江湖上有一种迷香,药力十分强大,只需要一小截迷香,就能让一头牛睡一整天。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就是碰到这样的人了。” 陈志光:“小偷是怎么知道我的保险箱里有香炉的?” 说罢,他把眼神故意扫了一下贺鸿宇,贺鸿宇一脸懵逼,不像心里有鬼。 董传旺道:“小偷的目标不一定是偷香炉。再说,保险箱里装的,肯定都是机密的,重要的东西。这小偷还是个开锁高手。” 董传旺的话也有几分道理。小偷的目标或许是想偷钱。偷香炉只是顺手牵羊。 陈志光有些不可思议的是,小偷居然有能力偷到他的卧室里来了。对方要是想杀自己,还不是举手之劳。 陈志光问:“真的有这么厉害的小偷吗?” 董传旺:“江湖上的水很深。很多事情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做不到。听说坐火车的时候,有些女人把钱藏在内裤的卫生巾里,也会被人给偷走了。而且女人还不能马上发现。” 贺鸿宇管理了十几年企业,面对的都是一些像绵羊一样听话的员工。今天遇到的事情,对于他来说真是一大奇事。 陈志光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喃喃自语道:“好在我这颗脑袋还在。” 董传旺:“这个小偷不仅仅懂得江湖术数,还懂得一些现代科技。他能躲过这么多摄像头,还能顺利打开密码箱,真的不是一般的厉害。他真的要割下你的脑袋,你或许还真的没人了。陈董,你应该感到庆幸,他没有把你当成敌人,只是想谋点钱财。” 退一步海阔天高。经过董传旺一番点拨,陈志光的心情没有那么差了。 他说道:“我们已经约好了,科尔来看货的。现在货没有了,拿什么东西看?” 董传旺:“事实发展到这一步,我们也没有办法。我们只有求萧穷,再卖一件古董给我们。我觉得这一次香炉丢失,真的只是一个偶然,凑巧而已。” 陈志光:“我心疼的不是钱,而是感到震惊,这小偷这么厉害,我还有什么安全感可言。要是得罪了这样的人,说不定哪天,他真的上门来把我的脑袋给偷走了。” 第201章 老爸的唠叨 白马山庄的防范措施如此严密,小偷竟然在陈志光的密室里把东西给偷走了。 这事情要是传出去,真的会让人笑掉大牙。 上一次,有人在陈志光的床垫底下贴上恶鬼符,害得陈志光天天做噩梦,神经差点崩溃。这一次,价值三个亿的香炉不翼而飞。 会不会有内鬼? 陈志光的头脑闪出这样的想法,不由一阵惊悸。 一直以来,陈志光都相信手下人的忠诚。像贺鸿宇,忠诚度之高,应该可以和犬类动物相比,怎么可能跑到他卧室偷东西? 众人来到视频监控室,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陈志光问:“对方是怎么做到的?” 董传旺说道:“如果不是遇见鬼,就是遇到江湖高手了。这人盯上了白马山庄,显然是和你过不去呀。” 贺鸿宇站在一旁,默不出声。他心里清楚,这种时候根本就没有他说话的份。 陈志光:“董老,你有办法对付他吗?” 董传旺摇了摇头,说道:“说实话,凭我的本事,完全不是他的对手。陈董,你怎么会招惹上这样的人?” 陈志光也觉得奇怪。他并没有刻意去得罪谁。这小偷,简直就是江洋大盗了。 他怎么会这么晦气呢? 这小偷是怎么知道保险柜里的宝贝的? 看见摆在面前的香炉,黄士杰开心地笑了。 蝰蛇又立了一功。 蝰蛇问:“这香炉有什么用?” 黄士杰:“当然是点香拜神用啊。蝰蛇,没想到你还真的有一套。这么高难度的动作都完成了,值得表扬。想要什么,告诉我。我尽量满足你。” 蝰蛇:“为黄总做这点事,算什么?” 黄士杰扔给蝰蛇一张银行卡,说道:“这是五百万,算作你这次行动的奖励。以后碰到这类生意,你尽管做。这些东西可以作为做生意的攻关利器。” 蝰蛇:“我脑子笨,不知道您什么意思。” 黄士杰:“我需要用这种东西来拉关系,做生意。” 蝰蛇笑道:“这种好事,只要你有需要,哪怕一座博物馆,我也能搬回家。” 听到这样的回答,黄士杰笑了。 他以欣赏的口吻说道:“蝰蛇,你真是立大功了。有你这样的表态,我睡着都能笑醒。” 再说萧穷。 他接到贺鸿宇打来的电话,有些受宠若惊,半小时内赶到贺鸿宇办公室。 当萧穷听说了事情的全部经过,简直惊呆了。 宣德香炉不翼而飞?这怎么可能? “贺总,你没骗我?” 萧穷瑟瑟地说道。 贺鸿宇认真地说道:“你看我这样子,像是在骗你吗?” “不像。” “这不就对了吗?在我们海珠,竟然有这样的高手,能从我们陈董卧室的保险箱里把东西偷走。” 贺鸿宇继续说道:“我们需要再买一件宝贝,先把目前的窘境应付过去再说。” 萧穷略作沉思,说道:“东西是有。就是价格有点高。” 贺鸿宇:“什么东西,你开个价。” 萧穷:“九龙金樽。一千万。” 贺鸿宇:“我们要看样品。” 萧穷从手机里打开相册,点开其中的一个视频,说道:“贺总,你看看这个。金樽上刻着九条龙。每一条龙都呈飞天状。这种酒杯,居说是先秦时期的宝贝。开价一千万,已经是良心价了。要我说,在市场上卖一个亿,也不算多。” “你把视频发给我,我发给老板看一看。” 贺鸿宇一个电话,召来两个漂亮姑娘,给萧穷做了一套的全身服务,萧穷这才回家。 萧南听了萧穷的汇报,差点没有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小偷把香炉偷走了,这怎么可能? 萧南家的别墅和白马山庄相比,简直天壤之别。万一小偷看中了他家的地下室,后果不堪设想。 “你这个蠢货,你不会说我们家已经没有货了吗?” 萧南骂道。 萧穷不服气地说道:“我们家地下室不是还有货吗?做人要诚实,这不是你教我的吗?” 萧南差点一个巴掌就要扇到萧穷的脸上。这个儿子,不但懒,还很笨,一点都不知道变通。 “如果陈志光知道我们家有这么多东西,有能力把我们家的东西全部偷走。你连这点道理都不懂,你还怎么在社会上混?” 萧穷不是没想到,而是没往深处想。特别是贺鸿宇为他提供了那么多特殊的服务,让他从头爽到脚,大脑自然就显得更加的迟钝。 萧南问:“那个贺鸿宇怎么说?” 萧穷:“他想买我们家的九龙金樽。我开价一千万。” 萧南:“我还是那句话,要拿现金,不可银行转账。” 对于萧南而言,就是要拿一些古玩出来变现。好不容易找到陈志光这样的买家,他也不想错过。 萧南望了一眼萧穷,继续说道:“你不会读书,考不上大学,又不愿学一门手艺,将来你靠什么谋生?我迟早有一天会老的,我老了以后,可不想被别人指着脊梁骨骂你是不肖之孙。这世界什么最真实?只有钱是最真实的。你只要有了钱,过着体面的生活,就不会被人看不起。” “嗯。我明白。” 萧南冷声道:“你要是明白,就不会像今天这样了。哪怕你去学一个电工,车工,那也是赚钱的本事啊。可惜,你除了会消费,帮我大把大把地花钱,什么都不会。用钱谁不会?赚钱难啊。你现在是有我罩着,社会上的人看你还有些人模狗样的。哪天我不在台上了,你就没有这份荣耀,到了那个时候,你就知道什么叫人情冷暖。” 萧穷:“我有钱。” 萧南差点没被气哭,他骂道:“你那点钱,也不是靠你的真本事赚来的呀。” 萧穷继续说道:“我很快就要有一千万了。等我当了千万富翁,亿万富翁,没有人敢瞧不起我。” “你以为千万富翁、亿万富翁这么好当吗?天上掉玉饼,你还得起早,要不然,被别人捡去了。” “爸,你怎么这么看不起我?” 萧穷气嘟嘟地说道。 “要让人看得起,必须你自己做得好。要不然,一切都是白搭。你在和贺鸿宇交易的时候,一定要注意,不要过早地暴露自己的底牌。贺鸿宇这些人都是老狐狸,要多狡猾,就有多狡猾。” “嗯。爸。我明白啦。” 萧穷最烦的就是老爸的唠叨,和一个嘴碎的老太婆似的,听得真难受。 第202章 内鬼 “知道?你知道什么?告诉我,你都二十多岁的人了,做了哪些好事,才让我放心的?” 萧南怒斥道。 萧穷一时语噎,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的心里很不服气,嘴里又不肯认输。 刚从贺鸿宇那里赚来的三百万,还在萧穷的手里呢。萧穷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笨。 萧穷不想和老爸争吵,拿起车钥匙,一个转身出门了。 大约一个小时后,萧穷便约了四五个哥们,去大富豪夜总会唱k。他们每个人叫一个小姐,唱歌,喝酒,搂搂抱抱,好不快活。 丁红儒在海珠市中心城区兜了一圈,发现海珠市娱乐业的生意渐渐好了起来。几乎所有娱乐城的门口,都停满了宝马、奔驰等豪车,甚至有劳斯莱斯、宾利等顶级豪车,一派欣欣向荣的繁荣景象。 邓江凯坐在副驾驶室,一路观察着海珠市的一夜景,享受着大都市的繁华,却是不敢多说一个字。老板不问,打工仔不乱说,这是老规矩。 回到市委大院,丁红儒说道:“小邓,你先回家。今天没什么事。” “好。” 邓江凯一看时间,已经深夜九点多钟了,也应该到了下班的时间了。 丁红儒回到办公室继续工作,看文件,签字等。对于他来说,每天花在这些文件上的时间都有两个多小时。签完一大摞的文件,桌上的电话响了。 话筒里传来邢桦的声音。 “丁书记,您还在办公室?” 丁红儒爽朗地笑道:“你不是也没下班吗?说,找我什么事?” 邢桦:“我想去你办公室坐一会。” “好啊。你来。反正我孤独。” 说罢,丁红儒忍不住又笑了。当官当到他这个层次,哪里还有时间孤独?邢桦想来见他,证明他有事。 不一会,邢桦来了。 有一个多月没有看见邢桦了。邢桦精神抖擞,容光焕发。 丁红儒问:“说,找我什么事?” 邢桦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小塑料袋,袋子里装着一个铜质小钮扣。 他说道:“这是从叶娜娜房间外的阳台上找到的。它掉在阳台外侧的缝隙处,不认真查找,根本发现不了。” 丁红儒拿过塑料袋,仔细看了一下,说道:“这是一个男人的钮扣。” “对。你猜猜是谁的?” 邢桦笑着问道。 丁红儒摇了摇头,猜不到。 “这是伍亮衣袖上的钮扣。我还在伍亮的出租屋里找到了这件衣服,是一件蓝色夹克衫。” “伍亮?”丁红儒问道:“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邢桦:“是的。这证明伍亮生前曾经到过叶娜娜和张新民的别墅。” 丁红儒问:“他去那里干什么?” 邢桦:“杀人。” 丁红儒:“你的意思是?” 邢桦:“十有八九,叶娜娜是伍亮杀死的。可惜的是,伍亮已死,现在死无对证。” 丁红儒问:“伍亮不是死于心肌梗塞吗?” 邢桦:“问题就出在这里。怎么那么巧?每到关键的时候,线索总是戛然而止?” 丁红儒:“你还是怀疑黄士杰?” 邢桦:“伍亮和伍进两兄弟生前都是黄士杰豢养的杀手。他们为黄士杰干了太多的脏活,所以,他们必须死。” 听到邢桦的分析,丁红儒陷入了沉思。 良久,丁红儒才问道:“黄士杰这么深不可测?” 邢桦:“他是从社会最底层混出来的,经历的事情多,经验丰富,心肠也够黑。” 丁红儒说道:“现在的结果都是你的猜测,一枚铜钮扣也不能证明什么。黄士杰的确不简单,他抱紧了黄一川的大腿,疯狂地捞金,赚得盆满钵满,我们对他还无可奈何。” 邢桦苦笑道:“他现在的表现的确有些异常。除了偶尔去一趟建筑工地,或者金沙丽水别墅,大多数时间都在大富豪夜总会的空中花园,过着隐士的生活。” “我们调查清楚了,黄士杰身边还养着一个江湖异士,他叫文奎,外号蝰蛇。此人精通唤蛇术,法术等,深得黄士杰信任。他已经完全取代了伍氏兄弟的地位,成为黄士杰身边的一条恶犬。” 丁红儒没有插嘴,而是静静地听着。邢桦却止住了。 “没有了?” 丁红儒问道。 邢桦:“我怀疑伍氏兄弟是被蝰蛇干掉的?至少伍进可以确信。” 丁红儒:“理由呢?” 邢桦:“伍进是在出租屋里被毒蛇咬死的。驱蛇恰恰是蝰蛇的特长。蝰蛇奉丁红儒的指令,放毒蛇咬死了伍进,从而达到杀人灭口的目的。” 丁红儒递给邢桦一支烟,自己点燃一支烟抽了起来。忙碌了一天,的确有些累了,需要抽烟提神。 他们围绕着这些猜测出来的问题讨论了很久,丁红儒认为,邢桦的分析的确很有道理,可惜缺少证据的支撑。特别是伍进和伍亮已经死了,能找到的证据实在太少。 仅凭这一枚铜钮扣又能说明什么? 丁红儒问:“关于郑挺通的死,郝强怎么看?” 邢桦:“郝局长也不相信自杀的说法。关于郑挺通的线索,事情都还没有启动,他就死了。很显然,我们公安局内部还有内鬼,提前通风报信,导致了郑挺通的死。” 丁红儒问:“这是你个人的怀疑,或者说揣测?” 邢桦:“是的。我觉得我的看法,还是有一定依据的。我们的队伍内部有内鬼,一点都不奇怪。黄士杰在海珠耕耘多年,各种各样的关系错综复杂。” 听到这,丁红儒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上一次,不知道谁泄露了消息,差点导致孙红被车撞死。这一次,郑挺通在家中自杀。 丁红儒说道:“你的揣测很有道理。这个内鬼,肯定是有机会接触到这些信息的人员。你可以运用你侦破案件的聪明才智,把这个内鬼挖出来。” 邢桦:“熊焰被抓,知道这个信息的人很少。他供出郑挺通的事,知道的人就更少了。只有几个局长和破案人员,还有参加审讯的人员,文书等。” 丁红儒说道:“你把这件事当作一个案件来对待。留点心,仔细观察,看谁和黄士杰走得比较近。” “嗯。我尽力。熊焰交待了好几起杀人案件,没有一起和黄士杰有关。这个熊焰,看来求死的态度很坚决。” 邢桦说道。 第203章 夫妻拜访 邢桦和丁红儒聊到深夜十二点。一看时间太晚了,明天还得正常上班,他们不得不握手告别。 熊焰在监狱里的表现,黄士杰也是清清楚楚。他十分感谢熊焰,什么锅都自己背,从来没有扯到黄士杰。 大富豪夜总会。十八楼的密室内。 一个遮得严丝合缝的男子坐在黄士杰对面。直到看见黄士杰,他也没有把口罩和围巾摘下来。 黄士杰问:“没有人注意到你的行踪?” 男子:“应该没有。” 黄士杰:“感谢你提前告知消息,郑挺通已经解决了,应该没有人知道那件事。” 男子:“我最近手头有些紧,能不能通融一下?” 黄士杰:“你想要多少?” 男子:“两百万。” 黄士杰:“没问题。” 神秘男子走了以后,黄士杰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他不是心疼钱,而是不喜欢有人主动向他伸手。 不一会,黄士杰来到顶楼的空中花园。蝰蛇正在拿着一块新鲜的猪肉喂狼狗。 “黄总,您回来了?” 蝰蛇主动站了起来,和黄士杰打着招呼。 黄士杰示意蝰蛇坐下,说道:“坐。别喂狼狗了。它一天要吃好几斤猪肉,太会撑了。明天让人把它弄走,不要放在这空中花园,影响空气质量。” “好的。我马上就办。” 蝰蛇打了一个电话,不一会,就有人上来把大狼狗牵走了。 黄士杰不喜欢大狼狗身上的腥臭味。 随着一阵阵的秋风刮过,空中花园的空气渐渐清新起来。 蝰蛇泡了一壶茶,然后给黄士杰斟了一杯,谄媚道:“黄总,请喝茶。” 黄士杰问:“陈志光那边没传来什么好消息?” 蝰蛇:“好消息倒没有听说。我只是听说陈志光的香炉不翼而飞了,陈志光的脾气变得异常暴躁。他把白马山庄的保安和佣人骂了一遍,像发了疯似的。” 黄士杰冷笑道:“那就好。他最好因为这件事发疯,变成神经病。” 蝰蛇笑而不语。他知道,黄士杰在心里是十分憎恨陈志光的。要不然,也说不出这么恶毒的话。 宣德香炉现在已经到了黄士杰的手里,连蝰蛇都不知道他把香炉藏在什么地方。 发泄了一通怨气,黄士杰终于安静下来,坐在茶桌前喝。 “蝰蛇,你也坐,别站着。” 得到主人的允许,蝰蛇才坐下。刚才黄士杰离开了半个多小时,一定是去办重要事情或者见重要客人了,但蝰蛇并不敢多问一句。 蝰蛇跟随黄士杰已经有三个多月了,知道他的一些脾气性格。 蝰蛇乖乖地坐下,喝茶,听黄士杰吹牛,也是一种不错的享受。 黄士杰高兴起来的时候,会从他十八岁走出山村讲起。一旦讲到敏感的话题,又能主动绕过去,故意把话题扯远。 蝰蛇养成了一个好习惯,那就是洗耳恭听。 “蝰蛇,你真是好样的。你能从白马山庄把锁在保险箱里的香炉偷出来的,我敢说全世界找不到第二个比你厉害的角色了。” 黄士杰向蝰蛇竖起了大拇指。 蝰蛇淡淡一笑,也不多说什么。有老板在,就要让老板有表现的舞台。自己只不过是个打工仔,有机会听一听老板吹牛,那也是一种荣耀。 “有本事,又保持着谦虚、低调,这就是我的蝰蛇。” 黄士杰抿了一口茶水,含在嘴里享受了一会,然后再细细地吞下去。 蝰蛇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说道:“黄总,您太高看我了。我没有您说的那么厉害。没有遇见您,我什么都不是。” 黄士杰听得很受用。伍进、伍亮兄弟俩也替黄士杰做了不少事,但他们太笨,又好逞强,让黄士杰很不舒服,有时候还会感觉到很危险。 黄士杰颇为欣赏地看着蝰蛇,笑道:“蝰蛇,你好好干。哪里也别去,就留在我身边。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就帮帮我。” “好的。我愿听黄总指挥。” “还有一件事,在我身边做事,一定要管住嘴。面对任何人,哪怕你的老婆孩子,都不能把我的事告诉他们。病从口入,祸从口出,绝对不是一句空话。” “嗯。明白。” 两个人正在神侃的时候,黄士杰的手机响了。 张天来了。 看到张天的电话,黄士杰就想起那个苏丹凤。一个能让张天抛妻弃子的女人。 “张兄,什么事?” 黄士杰礼貌地问道。 话筒里传来张天的声音:“黄总,我在大富豪夜总会的门口,能否见一面?” 黄士杰问:“你有事?” 张天:“有一点事。” 黄士杰:“好,你上来。” 挂掉电话,黄士杰让蝰蛇回避一下。蝰蛇连忙坐电梯离开了。 老板不想让自己知道的事情,还是不知道的好。 不一会,张天上来了。随他一起来的,还有苏丹凤。 世事变化真快。苏丹凤的小腹部有些微微突出。看来真的怀孕了。 黄士杰笑盈盈地给张天和苏丹凤斟了茶,问道:“二位,今天怎么这么有闲情雅致?” 张天苦笑道:“前段时间被朱瑞凤吵得不得安宁。最近几天才静下来。不知什么原因,她不来闹了。我反倒心里不踏实,怕她自杀了。” 黄士杰笑道:“你放心,没有你想得那么悲观。你给她的房产、商铺、现金,应该超过三千万了?她下半辈子哪里用得完?她怎么可能自杀?大不了自暴自弃,要么在麻将馆里度过,要么,找个小白脸。” 张天和苏丹凤成了老夫少妻。他们坐在黄士杰的对面,看上去很默契。 黄士杰看得出来,张天对朱瑞凤还是有感情的。尽管他和朱瑞凤已经协议离婚了。 张天说道:“黄兄,你有所不知,朱瑞凤家族很大,她家里有三个兄弟,全都在政府部门做事,而且手中都掌握着一定的权柄。他们可以想尽各种办法整我,甚至把我的企业整垮,直至关门。” 黄士杰算是了解到张天夫妻俩来拜访自己的真正含义了。他们显然认为,黄士杰在官场上的人脉多,想自己帮他们一把。 而黄士杰却悲观地认为,自己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第204章 拒绝 黄士杰笑问:“张总,你在海珠经营了那么多年,难道没有一点人脉?” 张天:“和黄兄相比,我算个什么东西?不瞒您说,我真的好怕朱瑞凤的兄弟打压。我的骨干企业是食品。朱瑞凤有个弟弟叫朱启文,在市场监督局当局长,随时能让我的企业关门。” 黄士杰说道:“不是还没有关门吗?你怕啥?等事情来了,再见招拆招也不迟。我不瞒你说,要不是黄一川书记掉走了,海珠这片天,我可以像螃蟹似的横着走。现在来了个丁红儒,难哪。我根本靠不上去。” 张天深感意外的是,连黄士杰这个海珠首富,也有为难的时候。黄士杰说话也很直爽,没有骗人的成份。 黄士杰见张天夫妻俩都面露难色,知道他们很为难,笑道:“等事情来了,我再帮你找人也不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的人脉关系自保还是够用的。凭张兄和我的私交,万一碰到事,我也不能袖手旁观不是?” 听到黄士杰这样的表态,张天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他最担心的,就是食品公司的大门被人给关了。朱启文作为市场监督局局长,完全有可能打击报复张天这个曾经的姐夫。 关于黄士杰的传闻,张天早就听说过了。知道他在海珠堪称一霸,没有多少人惹得起。特别是他和黄一川的关系,现在从黄士杰自己的嘴里吐出来,应该就错不了。 张天夫妻俩在空中花园聊了一会,见时间差不多了,便主动起身告辞。 蝰蛇回来了。 黄士杰看见蝰蛇,感慨地说道:“这个张天真是奇葩了。他和前妻离了婚,就害怕自己曾经的大舅哥打击报复,跑到我这里来求援了。” 蝰蛇问:“张天的大舅哥都是当官的?” 黄士杰说道:“有一个大舅哥叫朱启文,在市场监督局当局长。我认识他,矮矮胖胖的,酒量特别大。这人比较贪,家族意识也比较强,的确有打击报复的可能性。不过,这也怕不来啊。大不了,我帮他去找一找高志远。局长的官再大,也大不过区长?” 蝰蛇有些疑惑地问道:“高志远会听你的话吗?” 黄士杰:“凭感觉,应该会。高志远这个人虽然年轻,但他很有正义感,对发展经济也比较重视,他是容不得破坏经济环境的事情发生的。小舅子查姐夫,这也算得人世间一大奇观了。” 蝰蛇:“张天有这样的担心,并非没有道理。我觉得这是有可能发生的大概率事件。黄总,你就等着当老好人。张天肯定用得上你。” 黄士杰也笑了。丁红儒这株大树攀不上,能攀上高志远也算不错。还有钟世伟、江华等人。这些人脉关系都是不能中断的。他不期望他们能办什么大事,解决一般的小问题应该是可以的。 高志远送走最后一批客人,已经是傍晚六点多钟了。 自从他当了区长,找他汇报工作的人不是一般的多,他的办公室外面往往要排队,按先后秩序向区长汇报工作。 终于忙晚了。 今天算是比较早的。按照以往的惯例,有时候要忙到晚上七点多。 高志远想去政府食堂吃晚饭,然后自己开车回家,免得麻烦司机。 笃。笃。笃。传来几声敲门声。 高志远抬头一看,一个圆圆的肉球便出现在他的面前。 “高区长,您准备下班了?” 他是黄士杰。 海珠首富突然出现在区长的办公室,事先连电话都没有一个? 高志远有些震惊。虽然他对黄士杰的印象并不好,但黄士杰的身份、地位摆在那里,还是十分的耀眼。 黄士杰似乎知道高志远的心里想什么,主动说道:“高区长,我打了你三个电话,你都没有接。所以,我就直接上来了。” 高志远一看电话,果然有几个未接电话,其中有三个未接电话就是黄士杰的。 高志远问:“黄总找我有事?” 黄士杰笑道:“我是到高速公路检查施工情况,见还有些时间,便想请高区长吃餐饭。您当上区长了,我还没有请过您吃饭呢。” 高志远直接说道:“我们现在有规定,不准随意和客商吃吃喝喝。所以,你的邀请我不能答应你,还请见谅。” 黄士杰的脸部肌肉瞬间僵硬,不知如何是好。作为海珠首富,能放下身段来请区长吃饭,对于他来说,已经很不容易了。 高志远却是直接拒绝,毫不拖泥带水。 不是说高志远很亲民吗?怎么会这样? 像黄士杰这样的老板,应该是保镖、秘书前呼后拥的。今天他只来了一个人。 这调门,不知道有多么低了。 当然,高志远也没有赶走黄士杰的意思,而是客气地把他引进小会客厅,还亲自给他泡了一杯茶。 高志远问:“黄总,高速公路的施工还算顺利?” 黄士杰立即高兴地答道:“自从上次区政府出面,摆平了罗家村的事情,现在施工格外顺利。所以,无论公,还是私,我都觉得自己欠高区长一个人情。” 高志远递给黄士杰一支烟,说道:“革命不是请客吃饭。能够把问题解决,把事情做好,就算对得起平山区的老百姓了。高速公路在平山区有好几个出入口,大大方便了群众出行。” 黄士杰知道,高志远自己并不抽烟。他的小会客室,还是有一包拆开的软中华香烟,看来是用来招待贵客的。 高志远继续说道:“黄总,你不要误以为我不吃你的饭,就不为你服务了。所有的商客我都一视同仁,只要是正当的、合法的要求,区政府都会依法给予满足。目的就是要创造一个公平、公正的市场环境。一个好的营商环境,是我们经济发展的必备条件之一。营商环境不好,谁敢来我们这里投资?没有人来投资,经济又怎么发展?这一切都是连锁反应。所以,政府和客商的关系,绝对不是吃吃喝喝的关系,而是真正的、心心相印的关系。” 黄士杰虽然碰了软钉子,内心还是服气了。高志远年纪轻轻,把公私关系拎得很清,而且没有什么私心杂念。 第205章 会帮我吗? 被高志远拒绝,黄士杰一点也不觉得难堪。 相反,他还有些从内心佩服高志远。作为一名区长,他当得如此清正廉洁。 高志远的意思很明确,为企业服务是公务员应尽的责任,并不需要吃吃喝喝。 但黄士杰很清楚,和少数领导干部保持着关系,恰恰是从饭桌上开始的。 电话突然响起。黄士杰一看号码,竟然是张天打来的。 在向高志远请示之后,黄士杰按了接通键。 张天在电话里哭丧似的嚷道:“黄总,我的食品公司被关门了。求求你,帮帮我。” 黄士杰说道:“张总,别急,我现在在高区长办公室。” 挂掉电话,黄士杰把张天的情况说了一遍。高志远像听故事似的,用了十几分钟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张天的食品公司位于平山工业园区内,正是高志远管辖的范围。 高志远说道:“黄总,你们也别太着急。等我把事情弄清楚了再说。我不能听你们的一面之词就下决定。明天上午,我去食品公司调研,你让张天在公司等我。” 黄士杰:“感谢高区长的关心。我所说的话都是真话,您可以慢慢了解。这一次,真的是朱启文打击报复。他想让张天破产。我没有骗你。” 送走黄士杰,高志远来到政府食堂用晚餐。简单地应付了一下肚子,他才亲自开车回家。 黄士杰回到大富豪夜总会,吃了晚餐没多久,张天就来了。 张天买了两瓶洋酒、两条熊猫牌香烟,愁眉苦脸地出现在他面前。 “张兄,你这是干什么?” 黄士杰有些不悦。 张天无奈地叹道:“黄总,这次只有靠你帮忙了。没有你,我的食品公司真的要关门了。今天市场监督局来了好几个人,他们硬说我们厂的产品不合格,需要关门整顿。何时整顿好,何时开工。” 黄士杰把自己和高志远在一起聊天的事说了一遍。张天听说高志远连饭都不吃,心情反而更紧张了。 “他不会不帮我?” 张天问道。 黄士杰说道:“应该会帮。凭我和他的接触,他应该是一个公正、正派的干部。你的公司创办了那么多年,产值都已经做到几十个亿了。怎么突然间就产品不合格了?这不是打击报复是什么?” 话虽这样说,张天仍然有些忐忑不安。 黄士杰亲自泡了一壶茶,给张天斟了一杯,笑道:“张兄,别紧张嘛。不就是一个朱启文吗?怕个啥?” 张天:“我现在就靠食品公司赚钱了。要是没有它,我和苏丹凤都得喝西北风去。” 黄士杰:“明天上午,高志远就去你们公司调研,你去公司等他就行了。你们生产花生油都十几年了,一直都没有说不合格,现在你和老婆离婚了,连产品都不合格了。这是人话吗?这里面的猫腻,我怕朱启文自己都解释不清楚。看他如何面对高志远?” 张天苦笑道:“我们生产的花生油不是不合格,而是连续十几年被评为优质企业。品牌也是省着名品牌。” “这就更不用担心了。朱启文要用他手中的权利砸你的牌子,除非他的局长不想干了。这一点,我比你有经验,听我的没错。” 张天这才有些许的安心。 对于张天来说,对高志远他并不了解,他对黄士杰还是比较熟悉的。 张天激动地说道:“黄总,这件事要是能办好,我一定好好感谢你。” 黄士杰白了张天一眼,愠怒道:“都是自家兄弟,说那么多客套话干吗?帮别人就是帮自己。说不定哪天,我需要你帮忙呢?” 第二天上午。高志远带领市场监督局、安监局等五六个部门的“一把手”去工业园区调研。朱启文作为局长,也在调研的队伍当中。 高志远先是检查了玩具厂、陶瓷厂、模具厂等企业,听汇报,看车间,和企业负责人座谈等。这些企业的规模都不小,最少的陶瓷厂都有三千多员工。玩具厂的员工达到一万多人。这些劳动密集型企业解决了大量的员工就业,自身的困难也不少。 上午十点半,高志远带队来到食品公司。张天早就站在公司门口等候了。 看到高志远的车队来了,张天兴奋地跑过来,给高志远开门。 经过政府办工作人员的介绍,高志远认识了张天。 由于黄士杰有铺垫在先,高志远已经知道张天遇到什么困难。他的公司有好几个车间都被贴上了封条,被要求停业整顿。 高志远面无表情地说道:“张总,你带队,我们去车间看一看。” 张天面露难色,脸色有些发青,高志远问道:“怎么了?有难度?” 朱启文上前半步,先入为主地说道:“报告高区长,这家企业因为产品质量不合格,被勒令停业整顿。化验室、储存室等重要科室都被贴了封条。何时启封,要看企业的整顿效果。” 高志远目测了一下,这家企业的占地不少于两百五十亩。建筑物有十几栋。绝对是一家规模企业。 他看了一眼朱启文,问道:“朱局长,封条是你让人贴上去的吗?” 朱启文:“是的。” 高志远:“你带队,我们去现场看一下。” 出乎高志远意外的是,朱启文竟然不知道该往哪走。高志远看向他的眼神十分锐利,像尖刀一般。 这证明朱启文贵为局长,根本就没有来过这里。 高志远直接问道:“你没来过?” 朱启文:“是的。” 高志远向张天说道:“张总,你带路。” 视察队伍在张天的带领下,沿着一条宽敞的水泥路,向一幢建筑物走去。 这是成品车间。 已经包装好的花生油堆积如山,准备运销到各大超市。 这个品牌的花生油,经常在电视广告中出现。高志远拿起其中的一瓶花生油仔细地检查起来。 生产日期、厂址、联系方式、食品标准等项目一应俱全。 高志远问:“张总,你这些花生油准备销到哪去?” 张天:“全国各大商场、超市。还有部分厂品销往非洲、东南亚等国家和地区。” 第206章 尝到甜头 听说这些花生油还将出国,高志远坚信了黄士杰的话。朱启文是想打击报复。 高志远问:“朱局长,你给我解释一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连企业的化验室都贴上了封条?” 朱启文手心脚心发热,额头微微沁出细汗。 说实在的,他的确没办法回答。一个品牌企业,说封就封,而且他自己还没有到过现场,未免太过草率。 见朱启文无言以对,高志远继续问道:“一家上规模的企业,你连去企业车间的路都不熟悉,更别说对企业的产品了。我问你,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你这么仓促地做出决定?办一家企业有多难,难道你不知道吗?企业的税收是从哪里来的?我们的工资是从哪里来的?摸摸你的良心,看会不会疼?” 一连串的质问,让朱启文的颜面丢尽了。他从来没有在区领导面前如此丢人现眼。 朱启文答道:“我马上让人把封条拆了。” 高志远说道:“你们要慎用你们手中的公权力。你们的权力是用来为人民服务的,不是你们家里的工具,想整谁就整谁。” “其他部门的领导都在场,我就不另外开会了。今天的事,就算是一个现场会。我不反对你们执法,但坚决反对你们滥用公权力。谁要是滥用公权力,我就摘谁的帽子。” 危机化解了。 当天下午,张天的食品公司全部正常运作。 张天给黄士杰打了个电话,表示感谢。黄士杰很受用。 这个高志远,不需要请客送礼,照样能把事情办成。 和那些动不动就狮子大开口的干部相比,黄士杰更喜欢高志远。 他公证。正派。没有私心。 倒是张天,为了表示感谢,请黄士杰到五星级酒店大吃大喝了一顿。仅高档酒就花了六万多块钱。 “黄兄,高区长这个人真的不错。说办就办,绝不含糊。这样的干部,老百姓哪个不喜欢?” 说真的,黄士杰也喜欢。但他仅仅是喜欢,绝对不可能和高志远成为朋友。 黄士杰身在生意场,便喜欢黄一川这样的“朋友”,能打破常规地给他更多的帮助,从而赚更多的钱。 黄士杰苦笑道:“张兄,你对高志远还不了解。他能帮的,也只能到这里了。你想和他建立更深入一点的关系,想都别想。他这个人,谨慎的很。违规操作的事情,绝对不会办。” 张天明白黄士杰的意思,想靠高志远走歪门邪道是不可能的。 “黄总,干我们这一条,直接面对的是市场,而不是市长。政府部门的马屁我们还真的拍不起。我们只需要高志远这样的人,搞好管理和服务工作就行了。” 黄士杰暗暗笑了一下,没有接着张天的话往下说。张天赚的钱都是辛苦钱,也是工人的血汗钱。他之所以这样说,那是因为他没有尝到权力所带来的甜头。 黄士杰赚钱,动不动就以亿为单位。少于亿的钱财,自己都会觉得索然无味。 “黄总,这次帮了我这么大的忙,靠的全是你的面子。我可没有这个能力邀请区长去我们公司视察工作。你没看到现场,朱启文说多尴尬,就有多尴尬。” 张天敬了一杯酒,继续说道:“这一次,怕是朱启文自己都看不懂了。他不认为我有这个本事请区长帮忙说话。” 黄士杰道:“这件事,原本就是朱启文做得不对嘛。市场监督局很牛是吗?那要看他们怎么用这个权。这一脚,他算是踢到铁板上了。” 说到这,黄士杰突然问道:“张凯现在混得怎么样?” 张天道:“我有好久没见他了。据说他在吉田农庄搞了个餐饮部,项目越做越大了。城里的人都喜欢去农庄吃饭、休闲,生意还算不错。” 黄士杰点点头,算是表示称赞。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看来还有几分道理。 不过,提起张凯,张天作为父亲已无半点的自豪感。 黄士杰叫张天在经济上资助一下张凯,被张天断然拒绝。 自从上次打了张凯一记耳光,张天在内心已经不再同情他。也正是这个原因,张凯才幡然醒悟,决心从小事做起。 按照黄士杰的说法,张凯说不定哪天能超过张天,也不是没有可能。 “黄总,不瞒你说,在感情的天秤上,我已经完全倾向于苏丹凤了。对于朱瑞凤母子俩,我有的只是责任和义务,要不是还有一点点亲情,我连电话都把他们给拉黑了,懒得再搭理他们。” 黄士杰笑道:“你就放心,等他们没钱用的时候,他们还会想起你的。亲情这种东西,连刀子都割不断。” 深夜十一点多。张天回到了家里。 苏丹凤还在客厅等候。看到张天进来,她马上递过来一双干净的拖鞋,然后帮他放水洗澡。 十几分钟后,张天穿着一身睡袍从洗浴间出来。 “宝贝,老公抱抱。” 张天亲热地说道。 苏丹凤立刻像一只温驯的小猫咪,乖巧地贴了上来。 怀里抱着一个活色生香的青春美少妇,张天的身体立刻热血沸腾起来,感觉到浑身血脉贲张,活力四射。 苏丹凤问道:“老公,事情解决好了?” 张天兴奋地说道:“解决好了。今天下午,公司已经全面开工。朱启文被区长狠狠地批了一顿,弄得很没面子。” 苏丹凤笑道:“大舅哥封妹夫的公司,也不怕地球人看笑话。” 张天把苏丹凤拦腰一抱,说道:“在我的世界里只有你了。你才是我的爱人。他们都已经成了我生命中的过客。” “傻老公,轻点,别惊着宝宝。” 苏丹凤用青葱般的手指在张天的额间按了一下,笑道。 张天因为有了苏丹凤,感觉自己年轻了不止二十岁。这种生命的活力,源自灵魂深处。 吉田农庄。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张凯自己都没有想到,初次投资,生意好到爆棚。 特别是到了晚上,吉田农庄灯光熣灿,车水马龙。这些客人,大多数是来自各大企业的主管、经理等中高层,也有政府机关的客人。 第207章 养兵千日 “这姓张的,居然能让区长出面,搞得我很没面子。” 朱启文有些不理解。 此时,他正坐在朱瑞凤家的别墅客厅,向朱瑞凤叙说自己的遭遇。 朱瑞凤让佣人炒了几个好菜,招待这个当局长的哥哥吃晚饭,还让他喝了半斤白酒。 根据离婚协议,张天净身出屋。 这么一大栋别墅,就住着朱瑞凤和张凯两个人。张凯大部分时间住在吉田农庄。因此,大多数时间,朱瑞凤独守空房。 家里显得空空荡荡的,没什么人气。 朱瑞凤听说了事情的全部经过,知道自己的老哥已经整过一次张天了,这张天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碰到区长视察工作。 “哥,这事没那么容易完。张天有本事娶一个,除非他这辈子都不需要求我们朱家了。以后要是碰到你手上,你就给我好好修理他。直到他求饶为止。” 朱启文有些无奈。自己都已经五十好几了,当不到几年的局长,就得换人了。张天做生意,倒是可以做到老,甚至到死。 张凯的生意做得好,除了他自身的努力之外,和朱启文这个老舅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朱瑞凤有些志得意满地夸道:“张凯还算争气,上个月他赚了三十多万。每天进账一万块。” 朱启文很吃惊。自己这个吊儿郎当的外甥,居然能日进万金了。 其实他也知道,这其中有自己当局长的面子。特别是那些企业,关系好,有些人会主动去照顾农庄的生意。 听说张凯赚了钱,朱启文倒没什么不高兴的。外甥有本事,当老舅的也开心。 但他没法接受的人是张天。这么一大把年纪了,把老婆甩了,娶了个如花似玉的小姐! 苏丹凤的那段经历,朱启文可是知道的。并不光彩。 朱启文说道:“张凯能够浪子回头,也是你的福气。你下半辈子就守着张凯,靠他养老送终。儿子还是亲生的好。张天这样做,并不一定有什么好处。他和苏丹凤的孩子还没有长大,他自己却不行了,必然老来受苦受累。” 朱瑞凤:“他死掉都和我没关了。我早已心如死灰。” 说到这,朱瑞凤突然说道:“张天和区长也有关系?” 朱启文摇摇头,说道:“我看没有太深的交情。主要是他的运气好,碰到区长到企业视察工作。要不然,这次有他受的。那么大的企业,关门整顿损失会很大。” 为了报复张天,朱瑞凤还进监狱呆了半个月。这话传出去也不会光彩。 朱瑞凤咬牙切齿地说道:“这个畜生,老天爷怎么不让他遭雷劈?” 说话间,张凯回来了。他拿了两箱苹果回家。 看见又红又大的苹果,朱瑞凤有些感动。 “凯儿越来越懂事了,知道孝敬老妈了。” 朱启文对于张凯的举动也很赞同,满意地点点头。 朱瑞凤问:“凯儿,你今天怎么有空回家?” 张凯:“朋友送了两箱苹果给我,我没时间吃,就把苹果早些送回家。我坐一会就走。吉田农庄比较忙,我不能脱岗。” 张凯陪朱启文喝了一杯茶,闲聊了几句,果然急匆匆地走了。 朱启文感慨道:“这小子,果真懂事多了。以前一天到晚只知道玩,现在一天到晚扑在事业上,完全变了一个人。” 朱瑞凤自嘲道:“男孩子嘛,总是要干一番事业的。哪像我,一天到晚扑在麻将桌上。” 朱启文知道,朱瑞凤单是靠收物业租金,下半辈子吃喝不愁,生活上无忧。 朱瑞凤一心想着报复张天和苏丹凤,只是为了出一口恶气,和经济上并无多大联系。 送走朱启文,朱瑞凤又去麻将馆娱乐了。 星期天。下午。 白马山庄来了几个神秘的客人。为首者正是科尔。他此行的目的,正是萧穷手中的九龙金樽。 在距离白马山庄不远处的山岗上,有一株高高大大的榕树。 在榕树茂密的树叶丛中,有一台望远镜正在观察着白马山庄里面的一举一动。 手持望远镜的人正是蝰蛇。 四楼天台上。 陈志光和科尔等人正围着九龙金樽赞不绝口。蝰蛇把眼前看到的一幕拍摄下来,然后用微信发给了黄士杰。 黄士杰收到图片,顿时也震惊了。 陈志光这是搞什么鬼?他哪来这么多的宝贝? 就在黄士杰为这些蝰蛇发来的照片疑惑的时候,蝰蛇回来了。 黄士杰指着照片说道:“ 蝰蛇,你看看这个年轻人,我好像在哪见过。” 蝰蛇:“老大,这个人是交通局局长萧南的儿子萧穷。典型的官二代。那个九龙金樽,很显然,就是他们家的宝贝。如果我没有猜错,上次那个宣德香炉,应该也是萧穷家的宝贝。” 黄士杰两眼一眯,陷入了沉思之中。萧南家有这么多的宝贝? 很显然,陈志光已经成了萧穷销售古董的主要渠道了。 这些古董,也只有有钱人玩得起。 黄士杰问:“蝰蛇,你有没有能力把萧穷家的东西全都给我偷出来?” 蝰蛇听得微微一怔。要说能力,他当然是有的。连陈志光的白马山庄他都能进进出出,何况萧家只不过是一栋普通的别墅。 蝰蛇笑道:“老大,你如果有需要,我就能帮助你实现目标。” 黄士杰:“我怀疑萧家还有很多的宝贝。于其让他们把东西卖给西洋人,还不如把东西偷出来,换个主人保管。” 蝰蛇:“老大,我觉得九龙金樽已经被他们卖掉了。我在望远镜里看到,萧穷往他的汽车后尾箱塞了一麻袋的东西。如果没有猜错,麻袋里面的东西应该是现金。” 黄士杰眼里的寒光更加慑人心魄。凭他的经验,也猜到了这一点。萧南玩了一辈子的古董字画,正在慢慢地想办法变现。 陈志光无疑是他们最好的买主。 黄士杰略作思忖,说道:“蝰蛇,你这几天就行动,把萧穷家的古玩字画全部偷出来。像他这样的人,东西原本就来路不正,他不敢报警的,比偷其他东西安全多了。” 蝰蛇点点头,愉快地答应下来。 养兵千日,用在一时。这种时候,他没有理由不听黄士杰的话。 第208章 找上门 凭蝰蛇的本事,不要说偷点古玩,就算把人家的脑袋偷回来也不在话下。 黄士杰已经见识过蝰蛇的厉害,知道他完全有能力完成这件事。 一个星期后。星期六上午。 萧南睡醒之后,睁开迷迷糊糊的眼睛,觉得眼皮特别沉,像灌了铅似的。 等他慢慢适应了环境,一看手机,已经上午九点多钟。 平时,萧南起床的时间是早晨六点。练一会太极站桩,再去吃早餐。 今天怎么这么迟? 萧南一个翻身,试图起床。结果又睡了回去,适应了几分钟才起来。 起床以后,萧南发现一个现象:不是他一个人,而是全家人都还在睡。一个个都睡很很沉。仿佛时间错乱了一般。 萧南把家人一个个叫醒,几乎所有人都和他一样,一副睡不醒的模样。 这是一个反常现象! 老奸巨猾的萧南意识到哪里不对头,第一时间就来到地下室。 地下室的门是虚掩的。里面已是空空如也。 看到这个结果,萧南一屁股坐在地上,差点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萧穷的境况也好不到哪去。脸色由煞白变为铁青。 萧南问:“我们家遭贼了。是谁干的?” 萧穷怔怔地说道:“爸,我们报警?” 萧南差点一个巴掌打在萧劳的脸上,骂道:“你这个猪脑子!我们能报警吗?让警察来抓我去坐牢吗?” 萧穷也是要气出血的样子。那个九龙金樽卖了一千万,现金交易。现在,连那个装钱的麻袋都不见了。 家里地下室藏的二十多件古董、字画等全部遭窃,一件不剩! 萧南问:“会不会是陈志光叫人干的?” 萧穷不解地说道:“陈志光这么大的老板,怎么会干这么偷鸡摸狗的事情?” 萧南:“只有他们知道我们家有古玩字画,别人不知道。除了他们,我想不出其他人。你太年轻,还不懂事。我要见一见陈志光。” 陈志光听说萧南要见自己,还有些不可思议。他以为萧家又有什么生意可做。那个九龙金樽,他转手就赚了一个亿。来钱实在太快。 陈志光在白马山庄接待了萧家父子。当他听说了萧南的真正来意,顿时脸色变黑! “你们是不是怀疑我们偷了你们家宝贝?” 陈志光一针见血地责问道。 萧南沉浮官场几十年,倒也表现出惊人的镇静。 他一字一顿地说道:“陈董,我只是把事实陈述出来,并没有说是你们干的。这一次,小偷把我们家的古玩字画洗劫一空,实在太可恶了。” 陈志光便说了宣德香炉被盗的事情,情景和萧家发生的事何其相似。 萧南也只有在电视剧里看到这么精彩的剧情,如今在他的生活里上演。 连白马山庄都遭盗贼,萧家被盗就更不在话下了。 萧南问:“依陈董的意见,会是什么人干的?” 陈志光无奈地叹道:“我要是知道什么人干的,我不就上门找他们去了?在香岛,没有人敢动我半根毫毛。在这里,连我保险柜里的东西都敢偷了。你以为我的日子会好过吗?” 经过陈志光一顿数落,萧南的脑子渐渐冷静下来。 越冷静,他就越不敢报案。 陈志光的白马山庄遭贼,他不是也没有报案吗? 两个人不禁有些惺惺相惜。 陈志光把保镖、佣人都骂了一遍,最后除了捶胸顿足,也是无计可施。 黄士杰简直笑歪了嘴。 蝰蛇把他从萧家盗回来的东西摆在面前,每一件古玩都价值无限。这些东西都不是用钱来衡量的。 黄士杰问:“蝰蛇,我该怎样感谢你?” 蝰蛇:“黄总待我恩重如山,就不要说客套话了。我这点本事,刚好碰上用场。如果我没有猜错,那个萧南怕是哭晕在厕所里了。” 黄士杰得意之极,扔给蝰蛇一张银行卡,笑道:“卡里有一个亿,专门给你用的奖金。我知道我们的交情不可以用钱来衡量。我只能尽我的能力,表示一下心意。希望你不要嫌少。” 蝰蛇高兴地收起银行卡,笑道:“感谢老板关照。我仅仅用了两个小时时间,就把这件事完成了。能得到老板赏赐,真是荣幸之极。” 两个小时,就赚了一个亿。对于蝰蛇来说,这是不可思议的收获。可怜了那个萧南,玩了一辈子的古玩字画,结果鸡飞蛋打,变成了一场空。 蝰蛇有些担心地说道:“老板,万一那个萧南报警呢?” 黄士杰反问道:“就算他报警,又能怎么样?” 在黄士杰看来,警方连重大的刑事案件都破不了,谁还有精力来管这样的盗窃案? 再说,萧南家地下室的那些东西,全都来路不正,他怎么敢报官?小偷没抓到,他自己倒先进去了。这样的傻事,谅萧南也不敢干。 蝰蛇拿着黄士杰赏赐的钱财找乐子去了,黄士杰则沉浸在无比的愉悦之中。 蝰蛇偷盗来的古玩字画,也许在蝰蛇面前只是一堆冷冰冰的废物。在黄士杰看来,哪一样不价值无限? 黄士杰把宝贝藏进他花重金打造的密室,然后坐在空中花园的凉亭下,快乐地哼起了小曲。 自从丁红儒主政海珠,黄士杰已经渐渐缩小了自己的朋友圈。最近两个月,连丁克这样的人都没有打过一个电话。 电话突然响起。 黄士杰一看号码,是楼下的保安室打来的。 保安在电话里汇报,市公安局来客人了,需要上楼。 黄士杰对着话筒说道:“让他们上十八楼。我在贵宾室等他们。” 来人正是邢桦。 邢桦向黄士杰出示了警官证,黄士杰的内心有些许震动。 这些日子,他干了太多的坏事,当然是害怕鬼敲门的。 邢桦那一本正经的样子,就是来谈公事的。黄士杰倒是慢慢地镇静下来了。 这是邢桦第一次和海珠首富正面接触。邢桦不由暗暗感叹黄士杰的镇静。 换了其他人,碰到这种情况,内心会紧张得不行。 一个女秘书给邢桦泡来一杯茶。邢桦拉开公文包,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个塑料袋。 塑料袋里有一枚铜钮扣。 第209章 软钉子 邢桦拿着塑料袋,问道:“黄总,认识吗?” 黄士杰茫然地摇着头,他不知道邢桦什么用意。邢桦是刑警大队的大队长。他此行来找自己的目的,绝对不是闹着玩。 “什么意思?我不懂。” 黄士杰答道。 邢桦:“这是伍亮夹克衫的钮扣。” 黄士杰:“这和我有关吗?” 邢桦:“伍亮是你的马仔。你说有没有关系?” 黄士杰:“他是帮我做过一段时间的事。他不是已经死了吗?你们不找他,找我干嘛?” 邢桦:“他死了。这枚钮扣是在叶娜娜死亡现场发现的。我们找你的意思,就是想核实一下。” 黄士杰:“对不起,我不知道伍亮的事情。更不知道一枚钮扣这么小的事。他跑到叶娜娜家去干什么?” 邢桦:“问题就出在这里。我们也在想,伍亮的钮扣怎么会出现在叶娜娜家里?” 黄士杰:“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所以,无法告诉你正确答案。” 谈话没办法继续下去。 黄士杰一口咬定,伍亮去叶娜娜家里的事,和自己没有关系。那是伍亮自己的事情。 邢桦也算是碰了个软钉子。聊了十几分钟,根本找不到黄士杰的任何破绽。 邢桦走了以后,黄士杰一屁股瘫软在沙发上,半天缓不过神来。 像他这样的人,被刑警找上门来,说不紧张是假的。他是用自己的镇静强撑着。 这个伍亮,死了也不让人省心,居然掉了一粒钮扣在叶娜娜家里。 只要警方锁定了伍亮,这对于黄士杰来说,就不能说是一件好事。 因为谁也不知道,会不会牵扯到其他的事情。 蝰蛇来到黄士杰身边,问道:“警察找上门来了?没重要事情?” 黄士杰说道:“没什么重要事情。伍亮掉了一粒钮扣在叶娜娜家里,被他们找到了。邢桦是来核实情况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再说,伍亮都死了几个月了,关我何事?” 对于黄士杰来说,只要推说不知道,什么事都好说。 言多必失。这个道理黄士杰很明白。 蝰蛇问:“伍亮该不会留下其他什么证据?” 黄士杰:“要说证据,就是那枚铜钮扣。邢桦是在叶娜娜的家里发现的。他们肯定已经怀疑,伍亮是杀死叶娜娜的凶手。就算他证实了,又关我什么事?” 蝰蛇冷笑道:“这个邢桦,嗅觉倒是挺灵敏的。” 黄士杰:“我早就知道他是刑侦方面的高手。伍亮都已经变成一把灰了。他这动作还是慢了一些。你说呢?” “嗯。” 蝰蛇就像黄士杰肚子里的蛔虫。黄士杰心里不愉快,他就陪着他,聊一些开心的事情。 一个下午就这么过去了。 邢桦很窝火。 他专门去找黄士杰,被对方滴水不漏地挡了回来。 和黄士杰交流了将近半个小时,邢桦没有得到任何有价值的破案线索。 黄士杰不愧是个高手。但凡和破案有关的事,他都没有透露。邢桦也没有证据可以证明,伍亮是奉了黄士杰的命令。 郝强推门而入,邢桦连忙站起了身,主动给郝强让座。 郝强问:“你去找黄士杰了?” 邢桦:“是的。但没什么收效。这小子狡猾的很,说话滴水不漏,根本找不到有力的证据。再说,伍亮都已经变成一把灰了。死人是最能保守秘密的。” 郝强无奈地笑道:“我也是搞刑侦出身的,知道你的难处。有些案子,可能会永远成为悬案。刑侦人员都调走好几拔了,案子仍然破不了。像叶娜娜、张新民的案子,上哪找凶手?一枚钮扣,也不能代表你就找到了凶手。” 郝强说出了邢桦的苦恼。为了这件事,邢桦不知道度过了多少个不眠之夜,结果还是一场空。 邢桦是什么设想都想过了,大致的线索也理了几遍了。问题的关键是,缺少证据支撑。 铜钮扣作为唯一的证物,最关键的人物却已死亡。 邢桦苦笑道:“郝局,不瞒你说,我是高度怀疑黄士杰,却找不到任何证据。叶娜娜、张新民、罗汉,他们一个个都死了,却没有证据是直接指向黄士杰的。” 郝强问:“或许黄士杰没有想象的那么坏?” 邢桦:“不可能!他是从街头小混混开始的,他怎么可能做到那么干净?我觉得这个黄士杰的反侦破能力很强,他在行动以前,就把事情给想透了。” 郝强的手里拿着一份协查文件,竟然是要求协查一个跨国犯罪集团。为首者是一个叫科尔的文物贩子。 邢桦看了一下协查文件,按要求在文件上签了字。 他笑道:“这个协查文件到处发,不太可能就那么好的运气,让我们海珠市给碰上了?” 郝强:“这个问题很难说。海珠市是沿海发达城市,人流量比较大。各种各样的人都往这里涌,谁能保证科尔不来?” 邢桦神色一凛,说道:“要真是让我碰到,就算他们倒霉。” 谁曾想到,就在郝强和邢桦交谈文物贩子的时候,科尔已经通过关口顺利出关。 陈志光接到科尔安全出关的电话,内心悬着的一块大石头总算落地了。 通过贩卖九龙金樽,陈志光获利一个亿。如此暴利,怎么不让人挺而走险。 贺鸿宇真的只得到了“业务提成”。陈志光给了他一千万。 陈志光问:“小贺,你不会嫌少?” 贺鸿宇的微笑比哭还要难看。 他说道:“怎么会呢?我只是做了一些简单的工作,为您和萧穷的交易穿针引线,主要的工作还是您亲自做的。这有么多钱,还不知足吗?” 陈志光点点头,似信非信的样子。人心不足蛇吞象的事情太多了。 这个道理陈志光不是不懂。作为商人,他能这样对待贺鸿宇,已经算是仁尽义至了。 话是从贺鸿宇的嘴里出来的。陈志光看了他一眼,不当真也得当真。 贺鸿宇能有今天的地位,和他的做人是分不开的。陪着陈志光能赚一些小钱,也算是个不错的选择。 第210章 纸包不住火 “科尔这条线,是在董传旺的帮助下搭建起来的,我们只做了一单生意。要是能多做几单生意,能赚到更多钱。” 陈志光不无遗憾地说道。 贺鸿宇知道他的遗憾来自哪里,好不容易碰到萧穷这样的大卖家。结果萧穷家里的古玩字画被人偷得精光。 社会上像萧穷这样的收藏大家庭,应该是极少数。多少年都难遇到一个。大多数人就算有货也不敢说,怕露富。 要不然,就会落得和萧穷一样的下场。 贺鸿宇安慰道:“陈董,只要科尔这条线不断,说不定以后还会有机会的。” “但愿。” 陈志光收拾了一下桌上的公文包,说道:“我们一起去旧开关厂工地看一看。” 自从地块出售以后,陈志光马上推进了工程的开工建设,还给这个旧开关赋予了一个崭新的名字:珀金国际商住综合体。 贺鸿宇还是更喜欢叫它开关厂。没什么原因,就是因为叫得顺畅。从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就一直叫它开关厂,叫了几十年,很多人都改不过来。 这个工程已经全部围蔽施工。 陈志光和贺鸿宇戴着安全帽来到施工现场。这里机声隆隆,尘土飞扬。原来的旧建筑物已经荡然无存,还被挖了一个很深的大坑,应该是建地下停车场。 看到这个规模宏大的建筑工地,贺鸿宇不由感叹,资本的力量实在太强大了。 工程项目经理大约四十岁左右,戴着安全帽,皮肤黝黑。在他的介绍下,贺鸿宇对“珀金国际”有了些许了解。大约还需要三年,这个新楼盘才可以面向社会公开发售。售价应该是全平山区最贵的楼盘。 贺鸿宇以前没有搞过房地产,今天算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楼盘开发。这时,他才觉得,搞这一行,一点都不会比办工厂容易。 他暗暗佩服陈志光,什么事都敢干,什么事都能赚钱。 特别是贩卖古董,他完全是个外行,居然也敢涉足其中。 参观了两个小时,他们才从“珀金国际”出来。 坐在车上,陈志光问贺鸿宇,是喜欢干娱乐业,还是喜欢搞工程。 贺鸿宇以为陈志光又要给自己换工作了,连忙说道:“当然是搞娱乐业好。我已经把该铺的关系网都铺好了。现在的工作越来越顺手。” 陈志光也感觉到了,这些日子没有听贺鸿宇发牢騒,更没有听到他骂林文结了。 陈志光问:“林文结查的次数比以前少了,还是多了?” 贺鸿宇神秘地笑笑,道:“其实查也查不出什么东西。我们做的都是正当生意。难道还怕他们查?” 陈志光心里清楚,事情恐怕远远没有贺鸿宇说的那么简单。他不是搞定了林文结,就是搞定了治安大队的其他人。只要警方那边有动静,贺鸿宇就会收到消息。 有了这些抢先一步的消息,什么事情都处理好了。 办工厂和搞娱乐业,是两个完全不同的门类。贺鸿宇这么快就能适应新的岗位,证明陈志光没有看错人。 陈志光问:“那宗交通肇事案,好像没有消息了?” 贺鸿宇笑道:“司机都逃了,车牌又是假的,上哪找人去?我觉得,就算邢桦再厉害,他也没有长三头六臂啊,能做多少事?” “你说的也是。不过,以后这样的事还是少干点。走多了夜路都会碰到鬼。我们的中心思想只有一个,那就是赚钱。什么生意赚钱,就做什么生意。谁让我们是生意人。” 陈志光从口袋摸出两支雪茄烟,递给贺鸿宇一支,自己点燃一支,然后抽了起来。 不一会,车内就烟雾缭绕起来。贺鸿宇打开车窗,让新鲜空气吹进来。 抽了一会烟,陈志光问道:“小贺,你来我们公司多少年了?” 贺鸿宇答道:“到这个月月底,刚好十五年。” 十五年。人生有多少个十五年? 贺鸿宇等于把自己最美好的人生岁月都奉献给振邦集团了。 当然,他从振邦集团赚到的钱也不少。 作为打工阶层,贺鸿宇已经是他们当中的佼佼者了。 陈志光听说贺鸿宇已经干了十五年了,内心也是一阵触动。像贺鸿宇这样贴心的人,目前只有他一个人。 其他的中层干部,都是做工作,拿薪酬。完完全全的雇佣关系。唯有贺鸿宇,能为陈志光干很多的脏活、累活。 陈志光的意思是,贺鸿宇能够在振邦集团干到退休。 他吩咐道:“走,我们去旋转餐厅喝红酒去,听说那里的红酒还不错。” 旋转餐厅位于世贸大厦顶层。整个餐厅占据了一层楼的面积,能缓慢地旋转。坐在这上面喝红酒,能看见整座海珠城。 不一会,陈志光和贺鸿宇便来到旋转餐厅。他们叫了一瓶法国干红,炒了几个菜,悠闲地喝酒,看风景,好不自在。 大约只过了半个小时,陈志光很意外地看见,黄士杰和一个抱着小孩的年轻少妇走出电梯,走进了餐厅。 黄士杰也看到了陈志光,双方不可避免地相见了。 陈志光连忙站了起来,问道:“黄总,这位是?” 黄士杰的脸上有些不自在了。他和苏倩倩以及豆豆的关系,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没想到,他们竟然在这样的环境下认识。 黄士杰指着苏倩倩说道:“这位是我的一个朋友。我陪他们母子俩出来吃西餐。” 这个谎言有些苍白无力。说出来以后,连黄士杰自己都不敢相信。 在陈志光看来,黄士杰和那个青春美少妇的默契程度,明明就像一家人。那个只有一岁左右的小男孩,应该是黄士杰的儿子。 黄士杰和苏倩倩坐到另一个卡座,距离陈志光和贺鸿宇比较远。 陈志光轻声说道:“看来黄士杰这个钻石王老五早就有家室了,他不知什么原因,隐藏得这么好?要不是亲自碰到,我都不敢相信他已经有老婆孩子了。” 贺鸿宇也轻声说道:“黄士杰以前是走黑道的,听说得罪了不少人,也害过不少人。我觉得他是害怕遭人报复。所以,把老婆孩子藏得很深,怕被人发现。” 陈志光:“纸是包不住火的。被人发现不是迟早的事情?我都不想知道他的事,结果还是让我知道了。” 第211章 回忆 黄士杰和陈志光之间有矛盾。这一点,黄士杰心里很清楚。 但彼此的矛盾,还没有到水火不容的地步。 黄士杰不想和陈志光成为朋友,也不想成为敌人。他带着苏倩倩和豆豆坐下来之后,很快就有服务员过来端茶倒水。 苏倩倩和豆豆整天待在豪华别墅里,像漂亮的鸟儿关进了金丝笼。今天终于在黄士杰的带领下出来放飞心情,不知道有多么高兴。 豆豆咿咿呀呀地欢叫个不停。就像鸟儿出笼一般。 苏倩倩轻声问道:“老公,刚才那个人是你的朋友?” 黄士杰认真地说道:“他既不是我的朋友,也不是我的敌人。只能算是一股的相识。” 苏倩倩:“你说我是你的朋友,他明显不相信。我看得出来。” 黄士杰:“那也没办法。既然遇上了,那就由着他们去猜。反正我是不想让你们母子俩露面太多,免得给你们带来麻烦。” 有了上次伍进绑架苏倩倩和豆豆的事情,黄士杰更加小心谨慎。 就算是他最信任的心腹蝰蛇,黄士杰也没有让他接触母子俩。 对于黄士杰的态度,苏倩倩也不敢有半点忤逆。她已经经历过一次了,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 等黄士杰一家人吃饱喝足,结账走人。陈志光和贺鸿宇两个人早就走了。他们所坐的位置,已经坐着其他人。 蝰蛇在地下停车场等候多时,看到黄士杰一家人走出电梯,他连忙发动了汽车。 黄士杰一上车,便说道:“去金沙丽水别墅区。” 蝰蛇的角色,相当于保镖兼司机。他驾驶着悍马越野车,用了半个多小时,便来到苏倩倩母子俩住的别墅。 蝰蛇以为黄士杰会留下来过夜,黄士杰并没有下车,而是和蝰蛇一起返回大富豪夜总会。 蝰蛇问:“老大,要不要炒几个菜,来两瓶好酒?” 黄士杰道:“算了,我没什么心情喝酒。给我泡一壶好茶,我在这空中花园赏赏月,吹吹风就行了。” 黄士杰之所以心情差,主要原因还是碰到了陈志光和贺鸿宇。 那个宣德年间的香炉就是蝰蛇从陈志光的卧室偷出来的。这个后果,黄士杰很清楚。 要是和陈志光彻底闹翻了,陈志光什么事干不出来?这个担忧,黄士杰还不敢说出来。只能让它深埋在肚子里,自己暗暗纠结。 不一会,蝰蛇泡来一壶西湖龙井茶。 大概是害怕黄士杰一个人孤独,蝰蛇悄无声息地坐下来,陪着黄士杰一起喝茶。 黄士杰对于蝰蛇的存在,似乎并不感冒。 不知道过了多久,黄士杰才说道:“蝰蛇,你觉得那个萧南现在会急成什么样子了?” 蝰蛇冷笑道:“他急也没用了。哪怕他肝肠寸断,我们也不可能把东西还给他们。” “还?”黄士杰冷哼一声,说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永远都不可能。萧南的东西,全都是民脂民膏。对他下手,我丝毫都不会手软。” 蝰蛇已经得了一大笔钱了。那些冷冰冰的东西,对于他来说没什么意义,远远没有现金来得实惠。 而黄士杰却成了这些东西的新主人。 对于黄士杰的发飙,蝰蛇无话可说。这样的事情,也只有黄士杰会做。换了普通人,也没这个本事做。 蝰蛇问:“老大,你也只是守着那些东西,没想把它们变现?” 黄士杰看了一眼蝰蛇,沉默了几秒,然后认真地说道:“变现需要路子的。我暂时还没有渠道,只能先守着它们。” 蝰蛇:“守着也行。就是要做好保密工作,不要被江湖上的人嗅到气味,要不然,会有麻烦缠身。” 黄士杰点点头,表示他明白了。 其实,就算蝰蛇不说,黄士杰也是明白的。闯荡了这么多年,什么样的鬼没有见过? 黄士杰的密室运用了现代科学技术,需要采用生物识别,要不然,普通人根本进不去。 黄士杰阴阴地笑道:“走一步看一步。我也不知道怎样处理它们。也许有一天,我会把它们交给国家呢?” 这话说出来,也许只有黄士杰自己会相信。 蝰蛇突然说道:“下午在旋转餐厅楼下,我看到了陈志光和贺鸿宇。他们两个人在一起。” 黄士杰问:“你在哪?” 蝰蛇:“我在车上。他们没看见我。” 黄士杰:“那就好。你最好不要现身。对于他们,我们是躲得越远越好。我怀疑林文结母亲的那个交通事故,就是他们派人干的。” 蝰蛇听得微微一怔,说道:“不会?” 黄士杰冷笑道:“你别看陈志光道貌岸然,文质彬彬的样子,他什么事干不出来?那段时间,林文结新官上任三把火,火烧得太猛了。结果把很多的大佬都惹急了。那样的交通事故,显然是有预谋的嘛。” 蝰蛇:“老大,经过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些开悟了。以前,我都没有往这方面去想。” 黄士杰:“所以嘛,我们最好不要和陈志光成为朋友,也别成为敌人。他手上可以用用的资源很多,要整死一个人,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蝰蛇微微点头,算是明白了几分道理。林文结的母亲死了以后,一开始还有些紧张,慢慢地,就被人给淡忘了。 黄士杰继续说道:“林文结这个傻子,拿着鸡毛当令箭,有什么意思?他把自己母亲的命都搭进去了,他自己得到什么?升官了吗?发财了吗?都没有!这亏本的买卖,也只有他这个书呆子会做。换了其他人,肯定不会干的。能在海珠搞娱乐业的,有几个是傻的?他们都是有一定门路的人,林文结他惹得起吗?” 这一夜,黄士杰在空中花园坐了很久,一直坐到下半夜。 蝰蛇不顾疲劳,一直在陪着他。 不知什么原因,这一夜黄士杰的谈兴特别浓。回忆了很多他起步阶段的事情。 刚开始,黄士杰为了拿工程,经常请客送礼,有时候坐在领导家的门外板梯上,等候领导回家。为的就是能和领导说几句话,见个面。 这么低的要求,有时还要受到领导的训斥。 黄士杰苦笑道:“一个人,当你没钱的时候,还想要做有钱人做的事情。那就只有把自己的尊严放在地上摩擦。这样的人生,哪有什么尊严可言?” 第212章 心里烦 听了黄士杰的一番高谈阔论,蝰蛇沉默了。他没有黄士杰这么丰富的经历,大致的道理还是懂得。 要想成大事,就要能经受住屈辱,要能屈能伸。黄士杰就是这样一路打拼过来,才有了属于自己的商业帝国。黄士杰就是站在商业帝国塔尖上的人物。 蝰蛇有些动情地说道:“老大,你是我学习的榜样,我还得好好向你学习。” 黄士杰摆摆手,说道:“学习还谈不上。每个人的成长道路不同。你是你,我是我。你只要把我的任务完成好,就会比普通人过得好。或许有朝一日,你也能香车宝马,大富大贵。” 两个人聊着,聊着,就到了下半夜。彼此之间聊得太投机,竟然没有一点睡意。 这一夜,黄士杰是在密室里睡的。他像个守财奴似的,抱着一堆的宝贝,一直睡到第二天上午九点半。 邢桦也没闲着。 追逃工作已经进行了三个月,一些在逃人员纷纷抓捕归案,其中有不少犯罪分子都涉及到黑社会犯罪集团。 让邢桦奇怪的是,抓了近百名犯罪分子,竟然都没有人供出黄士杰。 这怎么可能?像黄士杰这么黑白通吃的人,怎么能做得这么干净? 郝强有些不解地问道:“是不是我们长期以来都误解了黄士杰?” 邢桦语气坚定地说道:“不可能。凭我和黄士杰的接触,我觉得他身上的杀气很重,绝对不是一个等闲之辈。尽管他已经洗脚上岸很多年了,我仍然能闻到他身上浓厚的泥土气息。有些东西,深深地烙在他灵魂深处,再长的时间也洗不干净。” 郝强见邢桦那么相信自己的直觉,也没什么话好说。 他笑着说道:“你按照自己的思路去走,我的话只能作为参考。想破案,还是要发挥你自己的主观能动性。” 邢桦:“明白。感谢局长的信任。” 郝强:“这是应该的。” 在郝强眼里,邢桦是自己最得力的助手。在邢桦的主导下,邢警大队的干警们日夜奋战,侦破了不少刑事案件,基本上做到了犯罪分子露头就打。 海珠市的社会治安渐渐趋向好转,虽然还做不到“夜不闭户、路不拾遗”,但群众的安全系数的确提升了不少。 郝强动情地说道:“邢桦,这段时间你们辛苦了。你所做的一切工作,局党委都是看在眼里的。功劳簿上,少不了你们一笔。” 邢桦淡淡一笑:“有没有功劳我倒是没太在意,只要是老百姓的安全感提高了,生活过好了,我的心里就踏实了。” 对于邢桦的表现,郝强很满意。他的心里喜滋滋的,表情却是波澜不惊。 邢桦接着问道:“郑挺通的案件,有没有什么新的进展?” 郝强摇了摇头,说道:“到目前为止,我没有收到任何关于郑挺通案的消息。说不定到时候,又是一个无头案。” 邢桦经历得多了,也意识到事情的难度之大,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想象。就算省厅有足够的技术力量,也不一定能侦破郑挺通案。 从表面上看,这就是一个自杀案件。 郝强问:“邢桦,我也是搞刑侦出事的。我总感觉到,郑挺通案和叶娜娜案有相似之处。犯罪分子的作案手段,都是把人弄晕过去,然后制造了自杀的假象。” 邢桦猛拍大腿,说道:“郝局,你和我想到一起去了。这些日子,我也是这么想的。但这两个案子也有不同之处,那就是作案人。假设叶娜娜案的作案人是伍亮,但郑挺通案的作案人就不可能是伍亮。因为伍亮已经死亡。” 这些日子,为了侦破叶娜娜案,邢桦的“头脑风暴”会议没有少开。但他们的会议只局限于海珠的案子,并没有和发生在省城的郑挺通案联系起来。 经过郝强的提醒,邢桦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那就是叶娜娜案和郑挺通案的相似之处。 郝强意识到邢桦的“醒悟”,继续发表着自己的意见。 “两个案件既然这么惊人的相似,有没有这种可能,在犯罪嫌疑人当中,至少有一个人还活着。这个人受惯性思维的影响,不由自主地犯下了一个连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的错误,那就是作案手法何其相似。” 经过郝强的一番分析,邢桦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关起门,一个人好好地清静了两个小时。 随着思考的不断深入,邢桦渐渐把焦点集中到黄士杰身上。只有黄士杰符合条件。 那么,谁是郑挺通案件的作案人呢? 像黄士杰这样的大老板,一定还有他的党羽。因为他不可能亲自作案。 “黄士杰的身边还有高手?” 想到这里,邢桦的头脑像是划过了一道闪电,很快就想到了伍进。 伍进是在出租屋里被毒蛇咬死的。 如果杀死伍进的幕后真凶是黄士杰。从逻辑上说,黄士杰身边还有高人的设想仍然能够成立。 那么,这个高人是谁呢?司机,还是保镖? 或者另有他人? 黄士杰整天把自己关在空中花园,过着深居简出的生活,外界很少有人能够接近他。 想到这,邢桦开着车,来到大富豪夜总会兜了一圈。 由于是大白天。大富豪夜总会的门是开的,大约是想做点白天的生意。为了增加收入,很多的娱乐业都采取这个办法,白天五折优惠。 大富豪夜总会也不例外。 邢桦把车停靠在大富豪夜总会附近的街边,装着漫不经心地样子,实际上是在观察夜总会的人员出入。 不一会,邢桦便看见黄士杰和蝰蛇有说有笑地从夜总会出来,他们上了一辆悍马越野车,瞬间就融入了大街的滚滚车流之中。 邢桦立即发动自己的普通型桑塔纳跟了上去。结果很悲催,没多久,那辆悍马越野车便不见了踪影。 妈的! 邢桦狠狠地砸了一下方向盘,骂了一句国骂。 他调转车头,来到孙刚的副食品批发部。 孙刚看见邢桦大白天出现在自己面前,问道:“邢局,你有事?” “心里闷,出来走走。” 邢桦拉过一条凳子,反客为主地坐下来说道。 孙刚问:“你又碰到什么烦心事了?” 邢桦苦笑道:“干我们这一行的,一年到头都不会轻松。每一个案件,都会让我们耗尽大量的心血。叶娜娜的死,我越来越相信是他杀案,自杀现场是伪造出来的假象。” 第213章 心腹 一提起叶娜娜案,孙刚的脸色就不好看了。 邢桦的观点,孙刚也是赞成的。凭孙刚对叶娜娜的了解,叶娜娜不会平白无故地选择自杀。 “叶娜娜是个热爱生活的女人,她唱歌,跳舞,日子过得不亦热乎,怎么可能自杀。她和张新民的死同时,不同地点,就更加蹊跷,更加不可理喻了。” 同样的话,孙刚说了不止一次。邢桦坐在一旁抽烟,并不发表自己的看法。 等孙刚说完,邢桦才问道:“孙刚,你对黄士杰了解多少?” 孙刚苦笑道:“象我们这样的阶层,怎么可能了解黄士杰。他和我,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要不是罗汉救了我,我也被伍亮的人给活埋了。有一点可以肯定,伍亮和伍进的消失,一定和黄士杰有关。其他人没有这个能耐。” 邢桦说道:“证据呢?我需要的是证据。我们办案,每一个证据都很重要。任何猜测,主观臆想,都是站不住脚的,也是拿不到台面上来的。” 不知道是因为心里烦闷,还是其他什么原因,邢桦在孙刚的副食品批发部坐了小半天。他和孙刚聊的,都是叶娜娜以前的一些生活细节,孙刚似乎也知道邢桦的目的所在,尽量配合他的工作,把叶娜娜的生活细节讲得很详细,希望能对邢桦的破案起作用。 眨眼间,就到了副食品批发部下班的时间。 孙刚邀请道:“邢队,去我家喝酒?” 邢桦想了一下,还是拒绝了孙刚的好意。禁酒令下达以来,所有人喝酒,不管上班还是下班,都是要受约束的。 “孙刚,你要是想走什么重要的事情,打电话给我也行。总之,这宗案件我不会轻易放过。” 邢桦说完,就钻进了自己的普通型桑塔纳,一溜烟离开了副食品批发部。 孙刚看见邢桦的车远去,消失,整个人都石化了一般。他没想到,邢桦做事如此执着,仍然还是咬住黄士杰不放。或许,黄士杰并没有意识到,自己遇到了一个这么强大的对手。 黄士杰和蝰蛇开着悍马车,来到云梦山庄。 和以往一样,蝰蛇坐在车上等,让黄士杰一个人进入山庄。 黄一川坐在客厅悠闲地喝着茶,等待黄士杰的到来。 一进门,黄一川亲热地叫了一声“叔”。 黄一川:“阿杰,坐。什么事,这么急?” 黄士杰说道:“叔,我买到一件古字画《千里江山图》,对于这画,我不是很懂,留着也只能放在保险柜里,没多大意思。所以,我觉得还是送给您比较合适。” 黄一川听说有《千里江山图》,不由两眼放光。等黄士杰打开卷轴,一幅古朴的山水画卷展现在眼前。 画卷构图气势恢宏,用笔精细,线条勾勒有力。一个官宦模样的人物骑马行走在官道上。 黄一川说道:“阿杰,你懂画吗?如果我没有看错,这画卷应该是唐代真迹。距今一千多年历史了。” 黄士杰不好意思地说道:“叔,我这人读书少,对国画就更加不懂。所以,我就把它带来了,这画要是能抽在你家的墙壁上,更显他的珍贵。” 出乎黄士杰意料的是,送一幅画,比送现钞给黄一川还要有用。从黄一川的神情就可以看出来,他那高兴劲,可不是的劲爆。 黄一川收起画卷,高兴地说道:“阿杰,谢谢你。你有好东西还能想我,证明你心里有我。” 这是黄一川说得最让黄士杰高兴的话。就算给几百万几千万,他也从来没有说过这么好听的话。 黄士杰道:“我们在基层,总是能碰到一些古玩字画的。只要叔高兴,我就用点心,花钱买一些,只要叔开心就行。” “开心。怎么不开心呢?” 黄一川的心情好了,话也多了,问道:“那个丁红儒,最近没怎么为难你?” 黄士杰:“丁红儒倒是没有刻意为难我,只不过是和我保持距离,不再和我接触。无论我怎么放低身段,都是热脸贴冷屁股,没什么意思。” 黄一川:“这事也为难你了。你不是他一个队伍的,他当然不会给你好脸色看。这很正常。你想办点事,赚点钱什么的,主要还是靠市场。我分管的领域比较多,只要你感兴趣,还是有着赚不完的钱的。这个丁红儒,我就不相信他真的能做到一身正气,两袖清风。总有一天,他会倒霉的。有传言赵毕成要调走。赵毕成一走,他就没有后台了。一个没有后台的地方官,还能当多久?” 听了黄一川的分析,黄士杰的内心像吃了蜜似的甜。 黄士杰的内心,巴不得丁红儒这样的领导早些倒霉。 黄士杰看得出来,黄一川的内心也是恨丁红儒的。只不过他表现的方式不同。 黄士杰问:“叔,我们要不要告丁红儒?要上级纪检机关举报他,让他坐卧不安?” 黄一川看了一眼黄士杰,不满地说道:“你不要擅自作主,没有我的同意,任何举报信都不能写。” 黄士杰意识到自己的唐突,讪笑道:“那真是便宜了丁红儒了。” 黄一川说道:“查一个像丁红儒这样的大领导,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牵涉到的问题方方面面。再说,赵毕成还在这里,怎么会动他?很多事情,你不明白,我和你说不清楚。你只需要记住一点,你的任务是赚钱。通过合法手续,多承包一些工程,获利多多,有比这更快乐的事情吗?” 黄士杰高兴至极。《千里江山图》送出去之后,黄一川的心里话似乎也多了起来。至少黄一川已经把自己当作心腹了。 第214章 录音笔 以前,黄士杰送钱给黄一川,黄一川总是摆着一副高高在上的官架子。 自从黄一川调到省城工作以后,黄一川对于黄士杰的态度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这种变化,黄士杰能感受得到。特别是黄一川叫黄士杰“阿杰”,让黄士杰更加觉得,自己和这个当常务副省长的高官是自家人。 “叔,您说的对。从今往后,我一门心思用在赚钱上,其他的恩恩怨怨和我无关,我懒得理会。” 黄一川突然说道:“郑挺通死了,你知道吗?” 黄士杰:“知道。听说是在家里上吊自杀的。” 黄一川冷笑一声,说道:“你还真的相信他是上吊自杀?我都不信。听说省厅成立了专案组,也不知道弄到什么程度了。” 说到这,黄一川长叹一口气,脸上露出黯然的表情。他和郑挺通是认识的,一起在海珠市工作了几年。 以前在海珠的时候,郑挺通经常找黄一川汇报工作,彼此之间还算有些交情。 但黄一川怎么也没有想到,黄士杰才是真正杀死郑挺通的元凶。 黄士杰认真地说道:“郑挺通死了也好,省到了不少麻烦。在这个世界上,死人是最能保守秘密的。” 一瞬间,客厅变得安静下来,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黄一川似乎意识到什么,看黄士杰的眼神有些特别。 黄士杰继续说道:“叔,你还知道游艇会的事情吗?” 黄一川问:“怎么了?游艇会不是你公司的吗?” 黄士杰冷冷地笑了。他默不出声,由着黄一川去联想。 游艇会是海珠市的富人俱乐部。能够上去玩的人,都是海珠市的有钱人或者高官。这些人一旦上了游艇,就仿佛到了天堂一般。吃喝玩乐,黄赌毒抽,要什么有什么。 游艇会实行会员制。一个会员证就需要十万。 黄士杰说道:“叔,有一次您上去玩,被人偷偷录了音。而录音的女人没过多久就死了,音频资料也下落不明。这件事你还记得吗?” 录音频的女人叫陈娟,是游艇会精品组的女人。 一涉及到黄一川本人,黄一川再也没办法淡定了。 黄士杰不说,黄一川都把这件事给忘了。那是一个噬魂销骨的夜晚。 这一晚,黄一川真正体验到另一个世界的生活。 但他堂堂一个市委书记,在那种场合被人给录音,这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要是音频资料传出去,对黄一川来说,无疑是一颗重磅炸弹。 黄一川的脸色不好看了,仿佛天要塌下来一般。 他问道:“那段音频真的在郑挺通手里?” 黄士杰看了一下屋里的环境,张可馨不知去哪了,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支黑色的录音笔,说道:“这个录音笔是我的人逼郑挺通交出来的。至于郑挺通还有没有备份,我就不知道了。” 黄一川接过录音笔,脸都吓绿了。毫无疑问,郑挺通是黄士杰派人干掉的。同时,他们还拿到了录音笔。 “阿杰,谢谢你,为我解决了心头大患。” 黄一川没有马上播放录音内容。看得出来,他有些激动。 至于郑挺通有没有备份,已经没有人可以掌控。 “叔,我们是自家人,所以做事就得尽心尽力。郑挺通知道的东西太多,他要是出了问题,对于我们来说,很可能是灭顶之灾。他死了,也许是最好的结局。” 这支录音笔给黄一川带来极大的震撼。此时,他已经明白,郑挺通就是死在黄士杰的手中。 黄一川直接说道:“你的事做得干净吗?” 黄士杰道:“应该没有问题。叔,您就放心。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黄一川不再说什么。他也知道,黄士杰是老江湖,经验丰富,反侦察的能力很强。 黄一川说道:“你好好干,能关心你的事,我都会尽力的。多赚一些钱,钱才是最真实的。其他的事都很虚幻,不要太多计较。” “嗯。叔。我明白。” 说话间,张可馨从房间里出来。她看见茶几上摆放着一幅画卷,高兴地说道:“黄总又带来了什么好东西?” 黄一川打开画卷,向张可馨解说着《千里江山图》。张可馨听得频频点头,最后说道:“我要把它挂在客厅最显眼处。” 黄一川有些为难地说道:“这么贵重的东西,挂出来容易遭贼。” “不,我就要!好东西就是要有人欣赏吗?整天把它锁在保险柜里,又有什么意义?” 黄一川无可奈何地说道:“好,就听你的。挂在客厅。” 从云梦山庄出来,黄一川看见蝰蛇坐在驾驶室,真的睡着了。他还发出了均匀的鼾声。 黄士杰把蝰蛇叫醒,骂道:“你怎么睡得那么沉?小心被人敲闷棍。” 蝰蛇吓得一跳,连忙说道:“对不起,是我太大意了。” 蝰蛇知道,黄士杰所言非虚。不要说敲闷棍,割喉的事情都是有可能发生的。 蝰蛇问道:“事情办好了?” 黄士杰的心情有些沉重,说道:“是的。事情是办好了。至于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真的很难说。” 蝰蛇有些不解。老板专程来云梦山庄送礼的,还会有什么后遗症? 蝰蛇摇了摇头,表示不理解。他的神情很纳闷。 黄士杰也不想让蝰蛇知道太多,他轻声吩咐道:“开车。我去金沙丽沙。你自己找地方快活去。从现在起,你要注意安全,听说公安局那么追逃工作抓得紧。我的一些冤亲债主都逃得无影无踪。他们迟早有一天会回来的,我们不能放松了警惕。” 蝰蛇:“老板,你放心。我会注意的。” 蝰蛇的怀里经常藏着一条筷子粗细的竹叶青蛇。这种蛇有剧毒,一旦被咬,走不出三步,就会暴毙身亡。 蝰蛇开着车,把黄士杰送到金沙丽水别墅区,然后自己开车回大富豪夜总会去了。 蝰蛇丝毫没有注意到,一辆黑色桑塔纳轿车跟在他的车后面,时急时缓,始终没有跟丢。 第215章 逼供 蝰蛇把车停进停车场,然后准备坐电梯到达空中花园。 通往空中花园的电梯是专用电梯。整个公司能经常坐这部电梯的,除了黄士杰,就是蝰蛇。 电梯口的保安看见蝰蛇,立即毕恭毕敬地用磁卡打开电梯。蝰蛇回头一望,看见一个身穿黄色披风、身材高大的男人。 但这男人似乎是在有意躲避他,迅速把脸转向别去,然后消失在蝰蛇的视野。 凭着蝰蛇多年的江湖历练,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被人给跟踪了! 回到空中花园,蝰蛇打电话向黄士杰汇报了自己的感觉。黄士杰也吃了一惊。 黄士杰问:“你相信你的第六感官吗?” 蝰蛇:“我觉得我的第六感官是正确的。我没有看清那个人的面形,因为他很快就转向别处,然后迅速消失。很明显,他是心里有鬼。” “你在空中花园等我,我马上过来。” 很多事情电话里说不清,也不安全。黄士杰自己驾车回到夜总会,径直来到空中花园。 一见面,黄士杰就问道:“你看见的人有多高?” 蝰蛇:“大约一米八零。穿一件米黄色披风,看上去身材魁梧、壮实,应该还有些武术功底。” 黄士杰抓破脑袋也想不起来,在他自己的圈子里,似乎没有这样的人。 这个人会是什么人? 黄士杰连续问道:“会不会是我们自己吓自己?或许这只是一个意外?或许人家根本就不是冲着你来的?” 蝰蛇:“我也希望是这样。但我更相信我的直觉。那个人一定是在跟踪我。如果我没有猜错,他这段时间都在暗中观察我们,只是在找机会而已。” 黄士杰:“金沙丽水增派两名保镖,千万不要让苏倩倩和豆豆受到伤害。” 蝰蛇:“好。我马上办。” 一夜无话。 黄士杰的内心却并不平静。俗话说的好,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像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不做亏心事? 蝰蛇的话,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草木皆兵。 三天后。深夜。 蝰蛇回到租住的两室一厅,钥匙插进门,他就感觉到异常。这门是虚掩的! 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个陌生男子。 蝰蛇揿亮电灯,惊吓得不轻。这个陌生男子,正是那个身穿米黄色风衣的男子。只不过他今天换装了,穿一身军绿色夹克衫。 “你是谁?” 蝰蛇问道。 陌生男子耸耸肩膀,说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谁?蝰蛇?黄士杰的贴身护卫?” 蝰蛇的手伸向口袋,陌生男子冷笑道:“蝰蛇,你想用毒蛇来对付我?” 说罢,陌生男子的手里突然多了一把匕首。这把匕首寒光闪闪,锋利无比。 男子冷笑道:“我们可以比一下谁的速度快。我保证我能在一秒钟之内斩断蛇头。” 听到这,蝰蛇停下动作,坐在男子对面的椅子上,说道:“我私自闯进我家,究竟想干什么?” 男子道:“不想干什么。就想问清楚一件事,陈娟是不是黄士杰杀的?” 蝰蛇一听便明白了。陈娟是那个带录音笔上豪华游艇的精品组女人。 蝰蛇摇了摇头,说道:“不可能。黄总不会杀人的。他也没必要杀人。他有很多钱,可以过上很好的生活,干嘛要杀人?” 说到这,蝰蛇问道:“你怎么说起这事?你和陈娟是什么关系?” 男子:“陈娟是我老婆。三年前,我盗窃电线电缆被判刑。陈娟因生活所迫,走上了那条路。她从肉体上背叛了我,但我并不恨她,因为她是被生活所迫。她一个女人,又没有正式工作,还要养一个女儿。陈娟被人杀了以后,女儿只能跟着我的奶奶生活。而我的奶奶已经七十八岁了。她老人家到处捡废品卖点钱,赚点钱活命。 ” 听到陈娟的遭遇,蝰蛇总算明白,这男子是来报仇的。他认为是黄士杰派人杀死了陈娟。 蝰蛇说道:“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但我可以肯定地告放你,陈娟不是黄士杰杀的。” 男子面无表情地说道:“他是不会亲自动手,但他可以叫人动手。他的手下,那么多的小喽罗,对付一个弱女子还不容易?” 蝰蛇:“那也要有作案动机啊。黄士杰没有作案动机。如果他真的派人杀了陈娟,那支录音笔也就不会到别人手里去了。” 男子神色一凛,问道:“录音笔?什么录音笔?” 蝰蛇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但已经晚了。男子的匕首已经直抵蝰蛇的颈动脉。 “告诉我,这究竟是为什么?” 男子咆哮道。 蝰蛇吓得面如死灰。男子的速度实在太快了,电光火石之间,就把蝰蛇逼到了绝境。 蝰蛇只需要动一下嘴巴,男子的匕首都有可能刺穿蝰蛇的颈动脉。 “能不能放开说话?” 男子提起蝰蛇,把他逼到墙角,然后用力一掼,蝰蛇重重地摔在地上。 蝰蛇被摔得七荤八素,也不敢把毒蛇放出来咬人。 他知道,拼速度,自己绝对不是这名男子的对手。 蝰蛇只有老老实实地把陈娟在豪华游艇录音的事说了出来。 生死攸关的时候,蝰蛇不敢乱说半个字。 男子问:“你们是怎么知道陈娟录音的事情的?” 蝰蛇:“陈娟想以这个录音笔敲榨一些钱。” “找谁敲榨?” “公安局长郑挺通。因为当时郑挺通也在豪华游艇上。” 男子听得十分震撼。自己这个女人的胆子也太大了,居然敢找公安局长要钱? 男子问:“结果呢?” 蝰蛇:“我是听人说的。也不知道真假,你仅供参考。好像郑挺通给了陈娟三万块钱,买走了陈娟手里的录音笔。没过多久,陈娟的尸体就被人在一条臭水沟里发现。” 男子听得半信半疑。一时间又找不到更好的理由放过蝰蛇。 出狱以后,他就是要为陈娟报仇。他所怀疑的目标就是黄士杰。因为黄士杰是豪华游艇的主人。 没想到,蝰蛇的一番话,让男子的心绪全乱了。 临走时,男子扔下一句狠话:“文奎,你要是敢骗我,我杀你全家!” 第216章 伸出援手 蝰蛇坐在墙角,半天缓不过神来。男子走了很久,他才坐回沙发,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喝完水后,蝰蛇打电话给黄士杰。黄士杰已经关机。 第二天早上,空中花园。 蝰蛇看见黄士杰悠闲地坐在沙发椅上晒太阳,高度紧张的心便放了下来。 “老大,那家伙很凶,真是吓死我了。” 听蝰蛇讲完事情的经过,黄士杰陷入了沉思。 沉默了一会,他说道:“这个人叫陈元。是我们海珠市地下世界有名的刺头。他还算有些本事,听说早年练过拳击,还参加过全国的拳击比赛。” 蝰蛇问:“老板,你认识他?” 黄士杰:“我知道他,但没什么交情。他连你的真实姓名都知道,看来盯你的时间已经不短了。” “是的。老板,我做错了一件事。” 接着,蝰蛇说了录音笔的事。黄士杰听得头大。 黄士杰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怎么这么话说?这不是往火药桶里扔炮仗吗?陈元肯定不会就此罢休的。” 蝰蛇承认,自己是被吓得乱了分寸。有多少说多少,但关键的信息还是不敢透露。比如,究竟是谁杀死了郑挺通。这样的事情,蝰蛇一个字也不敢说。 陈元再追查下去,也只能查到一个死人。郑挺通一死,很多的线索都会断了。包括录音笔,也包括陈娟的死。 利民街六巷八号。 陈元坐在家门口,怀里抱着一个小女孩。 小女孩叫圆圆,长得眉清目秀,十分乖巧。 三年不见了,圆圆长高了很多。刚出狱的时候,圆圆还不敢叫陈元“爸爸”。现在她已经适应了,依偎在陈元的怀里。 陈元那年近八旬的老奶奶在厨房里做饭。厨房里飘出烟熏火燎的味道,并不让人好受。 圆圆仰起脖子,大眼睛乌黑发亮,说道:“爸爸,我想读书,我要去育才小学读。” 陈元紧紧地搂着圆圆,内心五味杂陈。孩子读书要钱,赡养老人要钱。没有钱,简直没办法活。 然而,他从监狱里出来,已经找了几十家单位,没有人敢聘用他。哪怕当保安也不行。 陈圆圆又问道:“爸爸,你这次回来,就再也不出远门了?” 陈元嗫嚅道:“爸再也不想出远门了。爸要天天在家里陪着圆圆长大,还要赚很多、很多的钱,给圆圆上学。” 陈圆圆高兴得不行,紧紧地拽紧陈元的衣袖,害怕他飞了似的。 这时,他们看见两个人从小巷外面走了进来。 黄士杰和蝰蛇! 陈元的神情瞬间变得紧张起来。他刚刚和蝰蛇对阵过。黄士杰这个海珠首富,更是久闻大名。 看见黄士杰,陈元还是凭添莫名的紧张感。 “你们你们怎么来了?” 陈元问道。他根本不知道让黄士杰和蝰蛇进屋里坐。 黄士杰淡淡地笑道:“陈元,我知道你。你以前是和丘孟虎混的。丘孟虎因为拒捕,被警方击毙,你呢,自然就像没了爹妈的孩子,没人关照了,对吗?” 一提及往事,陈元的脸挂不住了。要不是只有一个盗窃电线电缆的罪行,如果和别的案子扯上联系,怕是他这辈子都别想出来了。 丘孟虎一死,让陈元的罪行反倒轻了不少。 陈元拍了拍陈圆圆的后背,亲切地说道:“圆圆,你去和奶奶添一下柴火,我陪两个叔叔聊一会。” 陈元的家实在太简陋,只有两个破房间。像黄士杰这样的身份,连坐都坐不下去。 陈元尴尬地说道:“我家这么窄” 黄士杰说道:“去我车上坐。我今天开了一辆房车,比较宽敞。” 陈元见到黄士杰,浑身的杀气不见了,倒是有着浑身的不自在。 看到陈元的表现,让蝰蛇想到一句话,人穷志短,马瘦毛长。 坐上车,陈元确定自己是安全的。因为黄士杰连保镖都没有带,只带了一个蝰蛇。 黄士杰笑道:“陈元,请你放心。我今天来见你,没有坏心思。” 陈元坐的位置,和黄士杰和蝰蛇隔开一个位。彼此拉开一点距离。 沉默了几秒,陈元问道:“你们找我干嘛?” 黄士杰笑道:“其实也没什么事,专门找你,只是想向你说明一下,陈娟的死,的确和我们没关系。她在豪华游艇上录了音,而且还找当时的公安局长郑挺通要钱。没几天,就有人在臭水沟里发现了她的尸体。至于她被何人所害,至今仍然是一桩悬案。” 陈元苦涩地说道:“我们家实在太穷了,陈娟跟着我,没过上几天好日子。她最后还是死在钱上。她要是不录音,不找郑挺通要钱,或许就不会死。现在郑挺通已死,一切都无从查起。我觉得我作为一个男人,真的很对不住她。” 说着,说着,陈元的眼里噙满了泪花。 蝰蛇看得出来,陈元还是一个挺重情义的男人。陈娟虽然在肉体上背叛了他,但他仍然对她一往情深。 黄士杰说道:“陈元,一切都要向前看。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时间会淡忘一切。你刚从里面出来,经济上比较困难。我先给你二十万,应一下急。以后要是有什么困难,你再找我。” 说罢,黄士杰向蝰蛇使了个眼色,蝰蛇递过来一个黑色塑料袋。 陈元像做梦似的,一下子拥有二十万巨款。他拿着这个袋子,就像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一般。 他感慨地说道:“你们对我这么好,叫我如何报答?” 黄士杰说道:“你想多了。我只是帮助你暂时度过难关。你实在想不明白,就当这钱是借的,等你以后有钱再还我。这样总可以了?” 陈元:“凭我现在的能力,想赚二十万,比登天还要难。我面试过很多的企业,人家都嫌弃我坐过牢,不想要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正在我感到迷茫的时候,你们伸出了援手,让我感恩戴德,永世难忘。” 黄士杰笑道:“我知道你对我有些误解。为了这些误解,你还到了蝰蛇的家里。所以,我觉得应该把事情当面说清楚,免得这误解越来越深,到时候不可收拾。这笔钱你先用着,以后要是碰到什么困难,你还可以找我。至于录音笔的事情,我估计是郑挺通唆使黑社会的人夺走的。郑挺通早就把这个证据给毁了。不过,他自己也不得好死,他上吊自杀了。这也算是一种报应。可以告慰陈娟的在天之灵。” 第217章 毫不在乎 凭陈元所处的层次,没有可能接触到郑挺通的生活。黄士杰所说的话,对于他来说,和天书差不多。 陈元咬牙切齿地说道:“只要让我查出是谁杀死了陈娟,我一定会让他以命来还!” “你说得对。这才是真正的热血男儿。” 黄士杰为陈元的态度鼓掌。他这个举动,让陈元有些感动。陈元浑身像铁疙瘩似的,结实,匀称,显得十分精干。他做梦都没想到,眼前这个海珠首富,如此欣赏自己。 陈元:“二位老板,我们家实在太寒酸了。我都不好意思请你们去寒舍坐一坐,实在抱歉。” 黄士杰一摆手,说道:“你别这么客气。我们不进去聊天,主要还是怕吓了你的小孩和老人。先给你点现金,让你把眼前的困难解决了再说。” “嗯。明白。” 陈元提着一袋现金走了。看得出来,他满脸的感激之情。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蝰蛇问道:“老板,陈元会相信我们吗?” 黄士杰说道:“应该会。但我们也不能太过于掉以轻心。陈娟是谁杀的,连我都不知道。但我们毕竟有些话没有和他说真话。比如,郑挺通之死。他真的以为郑挺通是上吊自杀的。” 蝰蛇冷笑道:“这个问题可以不予理会。郑挺通之死,我想警方也查不出一个所以然。我们有很多事情都可以往他身上推,死人又不会说话,怕啥?” 黄士杰:“郑挺通这家伙从我这里捞了不少好处,他死得活该。蝰蛇,你记住一点,时时处处都要注意保护我的安全。丁立茂也好,陈元也罢,他们只是我们大棋盘里的一枚棋子。我们需要利用他们,但不能让他们知道得太多,懂吗?” 蝰蛇:“明白,老板,我记住了。” 蝰蛇开着车离开陈元的家,按照黄士杰的吩咐,在街上兜了几圈,没发现什么异常,然后才返回大富豪夜总会。 他们在空中花园没坐多久,张天就来了。 几日不见,张天瘦瘦了不少,神态有些疲倦。 黄士杰关切地问道:“张兄,你这是怎么了?短短几天不见,你都瘦了一圈了。” 张天一脸的愁云。从他断断续续的叙说得知,朱启文已经没有再上门找麻烦了,朱瑞凤却并没有闲着,隔三差五就上门来吵吵闹闹,弄得他很不开心。 看得出来,张天很感慨。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发生婚变,从感情上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朱瑞凤在经济上已经很宽裕了,仍然不肯放过张天。 “她认为她和我是结发夫妻,食品公司也是我们婚后的共同财产。她有一半的财产权。” 张天无奈地说道:“她这明显是想再敲榨我。我们搞企业的,大部分的资金都在周转,哪有那么多的闲钱?朱瑞凤现在所拥有的现金和房产,已经足够她过上人上人的生活了,她仍然不知足。” 看得出来,张天有些羡慕黄士杰。 黄士杰整天在外面花天酒地,阅人无数,完全就是一个单身汉的生活,显得无拘无束。 黄士杰看得出来,张天找自己聊天,仅仅只是为了吐一吐苦水。张天都已经五十多岁了,一般情况下,是很难得向人敞开心扉的。 张天之所以能来,还能说那么多,那完全是把黄士杰当成自己人了。 对于张天来说,他是仰视黄士杰的。 无论做生意,还是做人,黄士杰都比张天高出好几截。 “我好担心,朱瑞凤这个疯婆子,说不定哪一天,又做出对苏丹凤不利的事情来。苏丹凤已经怀有身孕,再也经受不住折腾。” 张天悲苦地说道。 黄士杰说道:“既然是这样,那就给苏丹凤请两个保镖。朱瑞凤一个女人,肯定没有能力伤害苏丹凤。怕就怕她请江湖上的高手。如果有保镖保护苏丹凤,估计问题不大。现在必竟是法制社会。没有多少人敢顶风作案的。” 张天虽然是个大老板,但远远没有黄士杰过得潇洒。 “黄兄,像我这个层次的老板,请保镖真的有些奢侈。公司里请保安,都需要核算一下成分。保安的工资不高,只有三四千块钱。我平时恨不得一分钱掰开两分来用啊。” 张天有些蛋痛地说道。他心一横,道:“唉,不管了。朱瑞凤真的要以身试法,我也没什么好办法,只有顺其自然了。我想她的生活过得不错,应该还没有到找死的份上。” “黄兄,那个郑挺通的事情,有什么最新消息吗?” 张天问。 黄士杰忍不住笑道:“你自己的事忙得焦头烂额,还有心情八卦?” 张天苦笑道:“人生总不能太悲苦。有时候听听八卦新闻,也是一种解脱。听说郑挺通在我们海珠干过不少坏事,自上吊自杀,应该是纪委在查他了?” 黄士杰摇了摇头,两手一摊,道:“具体的事我也不知道。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的好,知道得太多,糟心!” 张天问:“你和郑挺通的关系不是挺好的吗?” 黄士杰:“我和很多领导的关系都很好,关心得过来吗?郑挺通这些人,是死是活,关我们什么事?我们做点生意,就是为了生活啊。我们都是商场中人,没有利益的事是不会做的。我们绞尽脑汁和官场的人搞好关系,还不是为了多赚些钱?” 提到赚钱,张天的声音都高了几个分贝,说道:“听说海珠大桥要重建,黄兄可以考虑一下。这可是个大工程,投资好几个亿。” 黄士杰听到这个消息,并没有多么高兴。说真的,他现在对海珠市的工程已经不感兴趣了。 黄士杰冷笑道:“几个亿的工程,算什么大工程?我还真的不稀罕。谁爱干,谁干。反正我没这个本事。我的集团公司有十几家企业。上市公司就有三家。我的公司不缺业务,干嘛要去求领导,求领导好玩吗?一点都不好玩!” 张天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黄兄,你真的这样想的?” 黄士杰:“那你以为呢?” 张天感慨道:“黄兄,你有所不知,听说这个工程的竞争很激烈。很多公司都想干这个工程。据说工程总造价有五个多亿。” 第218章 惺惺相惜 对于张天的态度,黄士杰笑了。 真是什么格局,说什么话。张天的格局,明显还是太小了。 在黄士杰的眼里,几个亿的工程已经没什么意义了。他从承包高速公路建设中尝到甜头,更加坚信了一点,想抱大腿,也要抱粗一点的大腿。 正所谓,背靠大树好乘凉。 黄士杰看张天,就有点巨人看小孩子的俯视感。这种感觉油然而生,不带任何掩饰。 黄士杰一边给张天的茶杯斟茶,一边笑道:“张兄,你也是五十好几的人了。和普通人相比,你应该也是事业有成。你怎么情商还是那么低?一个婚变都搞不定?” 张天有些无辜。婚变搞不定,主要原因还是朱瑞凤狮子大开口。 “朱瑞凤这态度,我真的恨不得杀了她。估计她也恨不得杀了我。我们的关系都闹成这个样子了,还怎么在一起过日子?她偏偏要拿我的婚姻搞事,让我活得不自在。” 黄士杰不禁为自己的人生布局庆幸。苏倩倩和豆豆生活在金沙丽水,小日子过得温馨而甜美。 这样的生活,不知道比张天那种打打闹闹的生活要强多少倍。 黄士杰建议道:“张兄,我说句不该说的话。你这种情况,只能是花钱保平安。千万别想着杀来杀去。有些错误一旦犯下,就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你自己要想清楚一些。” 张天:“感谢老兄指点。我也是想着花钱解决问题。那个疯婆子,我真的烦透了。和她在一起,我已经找不到活着的乐趣。” 张天在空中花园一坐就是半天,连黄士杰都觉得意外。 白马山庄。深夜。 陈志光坐在四楼天台的茶桌上喝茶,贺鸿宇就坐在他的对面。 陈志光的心情低落到极点。今天,他到云梦山庄送礼,意外地发现,黄一川的客厅挂了一幅《千里江山图》。 对古字画略知一二的陈志光一看便知,这幅画是真迹。 “小贺,我有点弄不明白,黄副省长怎么也玩起古字画来了?” 贺鸿宇不知道陈志光想说什么,只有愣愣的,期待着陈志光的下文。 “那幅《千里江山图》我仔细看了,一定是出自名家之手。黄副省长把他挂在客厅,整个客厅的气势都不同了。我在想,黄副省长是怎么得到这幅画的?这样的事,我不好问他本人。这样不礼貌。不过,我有一个设想,那就是萧穷。” 贺鸿宇轻蔑地说道:“萧穷懂个屁。要问,就问萧南。他爸是行家。” 陈志光想到萧家的地下室被盗,古董字画被偷个精光,说道:“如果冒然去问,会不会让萧南很尴尬?” 贺鸿宇:“应该不会。陈董,凭你的身份,请萧南吃一餐饭并不难。我们在饭桌上套他们点东西,应该也不难。” 说到这,贺鸿宇有些不解地问道:“我有些不明白。您为什么对《千里江山图》这么感兴趣?” 陈志光正色道:“我被偷了宣德香炉,后来萧穷家的地下室被盗,大量古玩字画不翼而飞,所以,对于古玩字画的兴趣就大了起来。这两件事都发生在海珠,证明海珠有这样的高手,能把这两件事办成。” 贺鸿宇认为,那也不能怀疑黄副省长。像他这样的高官,还有什么东西弄不来? 看出贺鸿宇满腹狐疑,陈志光说道:“小贺,你不要忘了,黄士杰和黄一川的关系很好。很难保证,我们的事情就坏在黄士杰的手里。” 贺鸿宇问:“陈董,你的意思是,黄士杰有可能偷了我们家宝贝?” “如果真的是他,那么,萧穷家失窃,也有可能是他所为。” 气氛瞬间降到冰点。 贺鸿宇的假设,真是小孩子都能想到的问题。如果真的是那样,那个盗窃宝贝的家伙就不是一般的厉害。 萧南接到陈志光亲自打来的电话,双方在电话里商定,在欧莱斯大酒店吃一餐饭。 傍晚六点。 陈志光和贺鸿宇来到欧莱斯大酒店郁金香房。不一会,萧南和萧穷父子俩也来了。 萧南是第一次和陈志光正面接触。但陈志光作为知名企业家的名声,早就传播在外,被萧南所熟悉。 萧南问:“陈董,您这么客气,请我吃饭,不知有何指教?” 陈志光递给萧南一支雪茄烟,笑道:“我久仰萧局长大名,早就想登门拜访了,一直未能成行。前不久,我和令公子有点生意上的来往,拜访之心更切。再后来,听令公子说萧家失窃了,我这心情也不好受,怕影响了萧局长的好心情。” 萧南点燃雪茄烟,抽了一口,有些忧伤的神情。事情已经过去一个月了,内心的伤疤还没有结痂呢。 “陈董,不瞒您说,这件事给我的打击很大。我积存了一辈子的心血,被小偷盗个精光。这小偷使用了江湖上药力最强的迷香,使我们全家人陷入昏睡之中。” 听到这,陈志光不由两眼一亮。相同的感觉,自己也曾经有过! “迷香?真的有迷香?” 陈志光问道。 萧穷插嘴道:“我爸说的都是真的。我们全家人都中了迷香的毒,全家人昏睡到上午九点多钟,还不知道起来。” 陈志光苦笑道:“不瞒你们说,我的宣德香炉也是这样被人盗走的。我也睡过了头,连卧室里的保险柜都被人打开了。” 萧南问:“这么说来,宣德香炉已经不在你们手里了?” 陈志光:“早就被人偷走了。我一直不敢声张。没想到,萧家也遭遇了这样的事情,真是惺惺相惜呀。” 萧南没好看地问道:“海珠这样的破地方,还有这么厉害的小偷吗?” 陈志光说道:“说实话,这小偷真的很厉害。我们白马山庄到处都是摄像头,有高墙,有密码门,还有保镖等。这么严密的防守防盗措施,我们还是失窃了。你们可以想象,这小偷有多么厉害了。” 萧南的别墅,防范措施和白马山庄相比,不知道要相差几个等级。连白马山庄都能得手,偷萧南的家,简直和去自家菜园摘菜没什么区别。 第219章 有蹊跷 萧南怔住了。 说实在的,萧南的内心对陈志光还有些忌讳。陈志光是有钱,但事情的发生有些蹊跷。因为萧家的古玩字画失窃,发生在他们和陈志光交易之后。 正是因为连续两笔交易后,萧家就遭了贼。换了谁,内心都是有疑惑的。 现在听了陈志光的一番话,萧南算是悟到了点什么。偷盗萧家的贼,应该不是陈志光派来的。 萧南问:“陈董,你觉得会是谁偷了我们的宝贝?” 陈志光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问了一个问题:“萧局,你知道《千里江山图》吗?” 萧南:“知道。作者是文珍兵。这幅画是我比较喜欢的一幅画。以前,我会经常打开欣赏一下。不过,它已经被人偷了。” 听到这,陈志光怔住了。事情的真相越来越清晰。偷盗古玩字画的贼很可能是黄士杰! 萧南问:“陈董,你见过这幅画?” 陈志光:“没有。我是听一个画家朋友说,这幅画很有名气,是我国艺术宝库里的瑰宝。您是收藏专家,我想您一定懂画。” 萧南苦笑道:“我懂什么画?连皮毛都不懂。艺术的宝库博大精深,不是我这样一个门外汉所能理解的。” 证实了自己想要的结果,陈志光连忙把话题转向别的方面,不再谈遭窃贼的问题。 吃饱喝足,陈志光让贺鸿宇送萧家父子上车。 回到车上,陈志光冷冷地说道:“小贺,你现在知道是谁偷走了萧家财宝了吗?” 贺鸿宇:“黄士杰。只有他具有送字画给黄副省长的条件。其他人,连和黄副省长见面的机会都不可能有。” 陈志光两眼放射出一道精光,咬牙切齿地说道:“黄士杰,你不仁,就不要怪我不义。你想玩,我就陪你玩到底。” 贺鸿宇说道:“陈董,黄士杰曾经是黑社会老大,他的手下党羽众多。我觉得千万不要惹毛了他。要不然,我们不是他的对手。” 陈志光“呵呵”一笑,轻蔑地说道:“那倒不一定。他想和我斗,鹿死谁手,只有天知道。” 贺鸿宇道:“这么说来,宣德香炉也是黄士杰的人所盗?” 陈志光点点头,眼神透出一股阴冷的光芒。黄士杰的胆子太大了,居然敢摸老虎屁股。 贺鸿宇明显感觉到,陈志光的气势和往日不同。阴沉。凶狠。毒辣。不怒而威。 和陈志光相处了十五年,贺鸿宇第一次感受到他还有如此阴狠的一面。 一直到回到白马山庄,陈志光都没有多说一句话。他那冰冷、阴沉的神色,让贺鸿宇不免有些害怕。 沉默良久,贺鸿宇才听到陈志光说道:“黄士杰身边的蝰蛇不简单。” 贺鸿宇问:“陈董,你怀疑这件事是蝰蛇干的?” 陈志光:“除了他,还有谁?伍进、伍亮已死,唯有蝰蛇是黄士杰最为得力的助手。你还记得上次在香岛吗?我们的人把蝰蛇折磨得半死,他也没有透露半个字。” 贺鸿宇又问:“陈董,你的意思是?” 陈志光咬牙切齿地说道:“找个机会,撬开蝰蛇的嘴。我就不相信,黄士杰一个人能把那么多宝贝给独吞了。” 怒了!陈志光彻底怒了! 贺鸿宇能够感受得到,这种时候,无论谁都劝不到陈志光。凭着强大的经济实力,再加上香岛的社会背景,他具有和黄士杰作对的资本。 这种资本,普通人是不具备的。 贺鸿宇弱弱地问道:“陈董,您的意思是?” 陈志光:“这件事已经不是你的能力所能解决的了。我自己想办法。你的任务是帮我管理好几个娱乐城,赚点快钱。” 听到陈志光这样说,贺鸿宇不免暗自偷着乐。 他最害怕的事情,就是帮陈志光干坏事。尤其是面对黄士杰这样的江湖大佬,弄不好哪一天就会引火烧身,甚至于尸骨无存。凭黄士杰的个性,没什么事是他干不出来的。 贺鸿宇问道:“老大,能不能别惹黄士杰。这家伙不好惹啊。” 陈志光:“有什么不好惹的?我就好欺负了?他派人偷到我的卧室里来了,我就由着让他欺侮?要是哪天,他的人把我的脑袋给偷走了呢?” 见陈志光的态度这么坚决,贺鸿宇只有闭嘴。 萧南和萧穷父子俩回到家,越想越不对劲。 陈志光请他们吃了一顿饭,除了喝酒,侃大山,最突出的问题就是聊起了《千里江山图》。 萧南问:“小子,你觉得陈志光是什么意思?” 萧穷茫然地摇着头,表示不理解。像陈志光这样的大老板,平时想和他坐一会,聊聊天,那都是天大的面子。 今天,他居然亲自请吃饭、喝酒,还聊了很多不着边际的话。 萧南又问:“你以前和陈志光没什么接触?” 萧穷老老实实地说道:“我主要是和他的助手贺鸿宇接触。陈志光只见过一次面。我觉得他挺平易近人的。” 萧南在萧穷的脑壳上敲了一下,骂道:“小子,你和他们相比,不知道有多么嫩。他们这些人,有哪个是善人?我觉得他们请我们喝酒是有目的的。” “目的?什么目的?” 凭萧穷的人生阅历,真的看不出来陈志光还有目的。不说是吃吃饭,喝喝酒吗?他们聊的一些东西,基本上都是家常,没什么营养价值。 萧南略作思忖,说道:“我觉得今天陈志光说了那么多,最有价值的话就是那幅《千里江山图》。应该是在哪里见过它,要不会,不会说得那么具体,也不会那么感兴趣。他这话,绝对不是空穴来风,一定是有依据的。” 萧穷:“那又怎么样?都已经被人给偷走了。” 萧南:“问题就出在这里。陈志光是怎么知道它的?我甚至都有些怀疑是陈志光的人偷了我们家的宝贝。仔细一想,不对头。如果真的是他的人偷了我们家的宝贝,他就没必要请我们吃饭喝酒了。这里面有蹊跷!” 第219章 有蹊跷 萧南怔住了。 说实在的,萧南的内心对陈志光还有些忌讳。陈志光是有钱,但事情的发生有些蹊跷。因为萧家的古玩字画失窃,发生在他们和陈志光交易之后。 正是因为连续两笔交易后,萧家就遭了贼。换了谁,内心都是有疑惑的。 现在听了陈志光的一番话,萧南算是悟到了点什么。偷盗萧家的贼,应该不是陈志光派来的。 萧南问:“陈董,你觉得会是谁偷了我们的宝贝?” 陈志光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问了一个问题:“萧局,你知道《千里江山图》吗?” 萧南:“知道。作者是文珍兵。这幅画是我比较喜欢的一幅画。以前,我会经常打开欣赏一下。不过,它已经被人偷了。” 听到这,陈志光怔住了。事情的真相越来越清晰。偷盗古玩字画的贼很可能是黄士杰! 萧南问:“陈董,你见过这幅画?” 陈志光:“没有。我是听一个画家朋友说,这幅画很有名气,是我国艺术宝库里的瑰宝。您是收藏专家,我想您一定懂画。” 萧南苦笑道:“我懂什么画?连皮毛都不懂。艺术的宝库博大精深,不是我这样一个门外汉所能理解的。” 证实了自己想要的结果,陈志光连忙把话题转向别的方面,不再谈遭窃贼的问题。 吃饱喝足,陈志光让贺鸿宇送萧家父子上车。 回到车上,陈志光冷冷地说道:“小贺,你现在知道是谁偷走了萧家财宝了吗?” 贺鸿宇:“黄士杰。只有他具有送字画给黄副省长的条件。其他人,连和黄副省长见面的机会都不可能有。” 陈志光两眼放射出一道精光,咬牙切齿地说道:“黄士杰,你不仁,就不要怪我不义。你想玩,我就陪你玩到底。” 贺鸿宇说道:“陈董,黄士杰曾经是黑社会老大,他的手下党羽众多。我觉得千万不要惹毛了他。要不然,我们不是他的对手。” 陈志光“呵呵”一笑,轻蔑地说道:“那倒不一定。他想和我斗,鹿死谁手,只有天知道。” 贺鸿宇道:“这么说来,宣德香炉也是黄士杰的人所盗?” 陈志光点点头,眼神透出一股阴冷的光芒。黄士杰的胆子太大了,居然敢摸老虎屁股。 贺鸿宇明显感觉到,陈志光的气势和往日不同。阴沉。凶狠。毒辣。不怒而威。 和陈志光相处了十五年,贺鸿宇第一次感受到他还有如此阴狠的一面。 一直到回到白马山庄,陈志光都没有多说一句话。他那冰冷、阴沉的神色,让贺鸿宇不免有些害怕。 沉默良久,贺鸿宇才听到陈志光说道:“黄士杰身边的蝰蛇不简单。” 贺鸿宇问:“陈董,你怀疑这件事是蝰蛇干的?” 陈志光:“除了他,还有谁?伍进、伍亮已死,唯有蝰蛇是黄士杰最为得力的助手。你还记得上次在香岛吗?我们的人把蝰蛇折磨得半死,他也没有透露半个字。” 贺鸿宇又问:“陈董,你的意思是?” 陈志光咬牙切齿地说道:“找个机会,撬开蝰蛇的嘴。我就不相信,黄士杰一个人能把那么多宝贝给独吞了。” 怒了!陈志光彻底怒了! 贺鸿宇能够感受得到,这种时候,无论谁都劝不到陈志光。凭着强大的经济实力,再加上香岛的社会背景,他具有和黄士杰作对的资本。 这种资本,普通人是不具备的。 贺鸿宇弱弱地问道:“陈董,您的意思是?” 陈志光:“这件事已经不是你的能力所能解决的了。我自己想办法。你的任务是帮我管理好几个娱乐城,赚点快钱。” 听到陈志光这样说,贺鸿宇不免暗自偷着乐。 他最害怕的事情,就是帮陈志光干坏事。尤其是面对黄士杰这样的江湖大佬,弄不好哪一天就会引火烧身,甚至于尸骨无存。凭黄士杰的个性,没什么事是他干不出来的。 贺鸿宇问道:“老大,能不能别惹黄士杰。这家伙不好惹啊。” 陈志光:“有什么不好惹的?我就好欺负了?他派人偷到我的卧室里来了,我就由着让他欺侮?要是哪天,他的人把我的脑袋给偷走了呢?” 见陈志光的态度这么坚决,贺鸿宇只有闭嘴。 萧南和萧穷父子俩回到家,越想越不对劲。 陈志光请他们吃了一顿饭,除了喝酒,侃大山,最突出的问题就是聊起了《千里江山图》。 萧南问:“小子,你觉得陈志光是什么意思?” 萧穷茫然地摇着头,表示不理解。像陈志光这样的大老板,平时想和他坐一会,聊聊天,那都是天大的面子。 今天,他居然亲自请吃饭、喝酒,还聊了很多不着边际的话。 萧南又问:“你以前和陈志光没什么接触?” 萧穷老老实实地说道:“我主要是和他的助手贺鸿宇接触。陈志光只见过一次面。我觉得他挺平易近人的。” 萧南在萧穷的脑壳上敲了一下,骂道:“小子,你和他们相比,不知道有多么嫩。他们这些人,有哪个是善人?我觉得他们请我们喝酒是有目的的。” “目的?什么目的?” 凭萧穷的人生阅历,真的看不出来陈志光还有目的。不说是吃吃饭,喝喝酒吗?他们聊的一些东西,基本上都是家常,没什么营养价值。 萧南略作思忖,说道:“我觉得今天陈志光说了那么多,最有价值的话就是那幅《千里江山图》。应该是在哪里见过它,要不会,不会说得那么具体,也不会那么感兴趣。他这话,绝对不是空穴来风,一定是有依据的。” 萧穷:“那又怎么样?都已经被人给偷走了。” 萧南:“问题就出在这里。陈志光是怎么知道它的?我甚至都有些怀疑是陈志光的人偷了我们家的宝贝。仔细一想,不对头。如果真的是他的人偷了我们家的宝贝,他就没必要请我们吃饭喝酒了。这里面有蹊跷!” 第220章 刨根问底 姜还是老的辣。 萧南能从一个饭局里分析出这么多内容来,让萧穷很意外。 “爸,是不是你太多疑了?或许,陈志光只是为了请我们吃一顿饭而已?” 萧穷说道。 萧南又有揍他的冲动。这小子经历得太少,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萧南:“萧穷,你还是太年轻太容易相信人了。像陈志光这样的大老板,不要说你,连我都很难和他见面。凭什么他要请我们吃饭?我敢肯定,这顿饭是有目的的。” 萧穷问:“什么目的?” 萧南说道:“《千里江山图》!他一定是在哪里见过我的《千里江山图》!要不然,他怎么知道这幅作品?” 经过萧南一阵分析,萧穷也算明白了一些道理。 萧穷问:“爸,你的意思是,陈志光在某些场合见过《千里江山图》?而且,偷盗古玩字画的人不是陈志光的人?” 萧南冷笑一声,道:“如果我没有猜错,海珠市应该有大事发生。这些人为了我们家地下室的宝贝,应该会大打出手,甚至有人会送了性命。” 说到这,萧南敲了一下萧穷的脑壳,愠怒道:“臭小子,这件事不是你能惹得起的。你给我躲得越远越好。” 萧南的态度很严肃。这是萧穷所知道的最为严厉的父亲。 萧穷问:“爸,你是不是多疑了?” 萧南长叹一口气,道:“但愿我是多疑了。那么多的古玩字画,哪一件作品都价值无限,一旦流入社会,哪里还会不起一点风浪?如果我没有猜错,一定会刮起一阵狂风骇浪。” 星期天。下午。 郝强端着一个茶杯,笑吟吟地出现在邢桦办公室。 “局长好。” 邢桦连忙打招呼,让座。郝强一副和蔼可亲的姿态。 他问道:“邢队,最近在忙些什么?” 邢桦:“老样子。每天都有办不完的案子。追逃工作越到最后,难度越大。还有六名重犯在逃。这些人一个个都身负数条人命,全都是穷凶极恶之徒。要是抓捕他们,他们肯定会尽全力拒捕。” 作为老刑警出身,郝强知道面对这些人的凶险。 郝强说道:“遇到拒捕,坚决开枪,绝对不能心慈手软。我们要对干警的生命安全负责。” 邢桦:“明白。” 郝强继续说道:“根据相关信息,贩卖古玩文物的犯罪活动越来越猖獗,我们在这方面要提高警觉。如果我没有猜错,那些犯罪分子应该在海珠市建立起秘密通道。” 邢桦心里早就知道,郝强来自己的办公室,并不会无故串门,肯定是有任务要交待。 邢桦问:“上次那个协查通报,后来没有下文了?” 郝强:“根据内部消息,科尔已经回到欧州了。我们还怎么抓?至于他来大陆做了些什么,我们无从知晓。” 邢桦:“我们只是协查。既然他已经走了,那就不关我们什么事了。” 郝强问:“叶娜娜的案子,有新进展了吗?” 邢桦摇了摇头,无奈地叹道:“除了那枚铜钮扣,找不到更有价值的线索。再说,伍亮和伍进都已经死了,伴随着他们的一些线索都切断了。我们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郝强也很无语。他从南平调到海珠市工作也有几个月了。像叶娜娜之类的重大刑事案件并没有取得突破性进展。 郝强问:“没其他办法了?” 邢桦:“办法我们一直都在想。为了这些案件,刑警大队的会议开了不少。研究来,研究去,都没有取得突破性进展。” 邢桦心里清楚,一般情况下,郝强不会轻易和他谈工作。他需要了解的事情,证明是上面领导催得紧。 正在邢桦迟疑的时候,他就听到郝强的声音:“丁书记对叶娜娜和张新民的死很关注。他在我面前已经两次提到这两个案子,希望能早日破案,把杀人凶犯绳之以法。” 邢桦说道:“现在最有力的证据就是那一枚铜钮扣,能证明伍亮生前曾经到过叶娜娜的住宅。除此之外,我们并没有新的进展。” 这些时间,邢桦想了不少办法,甚至还找过黄士杰本人,结果都没有收获。 对于邢桦所付出的努力,郝强也是看在眼里。郝强也只有干着急的份。案件最关键的人物,伍进和伍亮兄弟俩都已经死了,所有的线索便戛然而止。 郝强问:“能不能换个思路?跳过伍进和伍亮,直接找他们的幕后老板?” 邢桦笑了笑,说道:“我已经到过大富豪夜总会,和黄士杰进行过面对面的交锋,他把自己保护得严严实实的,根本没什么成效。这个黄士杰,一看就是个老江湖,反侦察能力超强。” 郝强:“再难啃的硬骨头,也要把他啃下来。我也听说过了,黄士杰是黑白两道都吃得开的人物,我就不相信,他什么事都做得无隙可击?只要是正常的人,他就一定有漏洞可钻。” 邢桦答道:“请局长放心。这件事没有完。我会和黄士杰纠缠不休的。真正的凶手一天不落网,我们的工作就不会停止。” 对于这个表态,郝强很满意。他要的,就是年轻人的这股韧劲和冲劲。 郝强和邢桦扯了一些日常工作,便端着茶杯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邢桦的心情却是再也无法平静下来。 他连续抽了两支烟,满屋子都乌烟瘴气,不得不推开窗户,让窗外的新鲜空气涌进来。 半个小时后,邢桦来到了华榕寺。 邢桦向净泓法师说明来意,说是要找孙红。 不一会,孙红便从一间禅房走了出来。邢桦双手合十,向孙红行了个礼,然后出示了自己的警官证。 孙红满脸沉静如一潭秋水。对于邢桦的到来,她表现得波澜不惊。 “该说的,我都已经说过了。该得的报应,我也得了。不知道邢警官还有什么不明白之处?” 孙红问道。 邢桦问:“除了那本小册子,张新民还有没有其他的证据?比如u盘之类的。他有没有可能隐藏着什么事情,是你这个曾经的会计都不知道的?比如,张新民送礼、受贿等违法违纪的问题?” 第220章 刨根问底 姜还是老的辣。 萧南能从一个饭局里分析出这么多内容来,让萧穷很意外。 “爸,是不是你太多疑了?或许,陈志光只是为了请我们吃一顿饭而已?” 萧穷说道。 萧南又有揍他的冲动。这小子经历得太少,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萧南:“萧穷,你还是太年轻太容易相信人了。像陈志光这样的大老板,不要说你,连我都很难和他见面。凭什么他要请我们吃饭?我敢肯定,这顿饭是有目的的。” 萧穷问:“什么目的?” 萧南说道:“《千里江山图》!他一定是在哪里见过我的《千里江山图》!要不然,他怎么知道这幅作品?” 经过萧南一阵分析,萧穷也算明白了一些道理。 萧穷问:“爸,你的意思是,陈志光在某些场合见过《千里江山图》?而且,偷盗古玩字画的人不是陈志光的人?” 萧南冷笑一声,道:“如果我没有猜错,海珠市应该有大事发生。这些人为了我们家地下室的宝贝,应该会大打出手,甚至有人会送了性命。” 说到这,萧南敲了一下萧穷的脑壳,愠怒道:“臭小子,这件事不是你能惹得起的。你给我躲得越远越好。” 萧南的态度很严肃。这是萧穷所知道的最为严厉的父亲。 萧穷问:“爸,你是不是多疑了?” 萧南长叹一口气,道:“但愿我是多疑了。那么多的古玩字画,哪一件作品都价值无限,一旦流入社会,哪里还会不起一点风浪?如果我没有猜错,一定会刮起一阵狂风骇浪。” 星期天。下午。 郝强端着一个茶杯,笑吟吟地出现在邢桦办公室。 “局长好。” 邢桦连忙打招呼,让座。郝强一副和蔼可亲的姿态。 他问道:“邢队,最近在忙些什么?” 邢桦:“老样子。每天都有办不完的案子。追逃工作越到最后,难度越大。还有六名重犯在逃。这些人一个个都身负数条人命,全都是穷凶极恶之徒。要是抓捕他们,他们肯定会尽全力拒捕。” 作为老刑警出身,郝强知道面对这些人的凶险。 郝强说道:“遇到拒捕,坚决开枪,绝对不能心慈手软。我们要对干警的生命安全负责。” 邢桦:“明白。” 郝强继续说道:“根据相关信息,贩卖古玩文物的犯罪活动越来越猖獗,我们在这方面要提高警觉。如果我没有猜错,那些犯罪分子应该在海珠市建立起秘密通道。” 邢桦心里早就知道,郝强来自己的办公室,并不会无故串门,肯定是有任务要交待。 邢桦问:“上次那个协查通报,后来没有下文了?” 郝强:“根据内部消息,科尔已经回到欧州了。我们还怎么抓?至于他来大陆做了些什么,我们无从知晓。” 邢桦:“我们只是协查。既然他已经走了,那就不关我们什么事了。” 郝强问:“叶娜娜的案子,有新进展了吗?” 邢桦摇了摇头,无奈地叹道:“除了那枚铜钮扣,找不到更有价值的线索。再说,伍亮和伍进都已经死了,伴随着他们的一些线索都切断了。我们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郝强也很无语。他从南平调到海珠市工作也有几个月了。像叶娜娜之类的重大刑事案件并没有取得突破性进展。 郝强问:“没其他办法了?” 邢桦:“办法我们一直都在想。为了这些案件,刑警大队的会议开了不少。研究来,研究去,都没有取得突破性进展。” 邢桦心里清楚,一般情况下,郝强不会轻易和他谈工作。他需要了解的事情,证明是上面领导催得紧。 正在邢桦迟疑的时候,他就听到郝强的声音:“丁书记对叶娜娜和张新民的死很关注。他在我面前已经两次提到这两个案子,希望能早日破案,把杀人凶犯绳之以法。” 邢桦说道:“现在最有力的证据就是那一枚铜钮扣,能证明伍亮生前曾经到过叶娜娜的住宅。除此之外,我们并没有新的进展。” 这些时间,邢桦想了不少办法,甚至还找过黄士杰本人,结果都没有收获。 对于邢桦所付出的努力,郝强也是看在眼里。郝强也只有干着急的份。案件最关键的人物,伍进和伍亮兄弟俩都已经死了,所有的线索便戛然而止。 郝强问:“能不能换个思路?跳过伍进和伍亮,直接找他们的幕后老板?” 邢桦笑了笑,说道:“我已经到过大富豪夜总会,和黄士杰进行过面对面的交锋,他把自己保护得严严实实的,根本没什么成效。这个黄士杰,一看就是个老江湖,反侦察能力超强。” 郝强:“再难啃的硬骨头,也要把他啃下来。我也听说过了,黄士杰是黑白两道都吃得开的人物,我就不相信,他什么事都做得无隙可击?只要是正常的人,他就一定有漏洞可钻。” 邢桦答道:“请局长放心。这件事没有完。我会和黄士杰纠缠不休的。真正的凶手一天不落网,我们的工作就不会停止。” 对于这个表态,郝强很满意。他要的,就是年轻人的这股韧劲和冲劲。 郝强和邢桦扯了一些日常工作,便端着茶杯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邢桦的心情却是再也无法平静下来。 他连续抽了两支烟,满屋子都乌烟瘴气,不得不推开窗户,让窗外的新鲜空气涌进来。 半个小时后,邢桦来到了华榕寺。 邢桦向净泓法师说明来意,说是要找孙红。 不一会,孙红便从一间禅房走了出来。邢桦双手合十,向孙红行了个礼,然后出示了自己的警官证。 孙红满脸沉静如一潭秋水。对于邢桦的到来,她表现得波澜不惊。 “该说的,我都已经说过了。该得的报应,我也得了。不知道邢警官还有什么不明白之处?” 孙红问道。 邢桦问:“除了那本小册子,张新民还有没有其他的证据?比如u盘之类的。他有没有可能隐藏着什么事情,是你这个曾经的会计都不知道的?比如,张新民送礼、受贿等违法违纪的问题?” 第221章 悟到 邢桦的问题一针见血,直击本质。孙红仍然表现得波澜不惊。 “该说的,我都说了。我不知道的事情,也不会乱说。张新民请客送礼的事情的确有,他搞变通,报销了一大堆的油费、餐费。这些事情,那个小册子都有记录。” 她的声音很轻很柔,整个人的神态都很安静。 那个小册子已经交给纪委了,据说查处了一百多名科级以下干部,县处级以上的干部没有人涉案。 邢桦问:“能不能谈一谈叶娜娜和孙刚离婚的事?” 孙红反问一句:“这是家丑,有什么好谈的?” 邢桦:“叶娜娜的死就不是家事了。她是被人谋杀的,并不是自杀。”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孙红修练得再好,也受不了生离死别之苦。 僵持了一分多钟,孙红才说道:“对于叶娜娜之死,我并不了解。她当了张新民的情妇之后,主动找我弟要求离婚。我弟知道彼此的感情已经走到尽头,再也没有挽留的必要,便答应了离婚。” 邢桦问:“除了张新民,叶娜娜和其他男人还有没有交往?” 孙红问:“你怀疑是情杀?” 邢桦:“还不一定。你只挑你知道的事说。不知道的事也不能乱说。” 孙红:“叶娜娜背叛了孙刚,我们一家人都很讨厌她,怎么还会和她有来往?至于她会不会和其他男人交往,我们真的不知道。” 邢桦问:“叶娜娜和黄士杰的关系怎么样?” 孙红:“他们之间应该认识。因为张新民和黄士杰的关系不错。黄士杰是张新民的一大金主。要不然,黄士杰也拿不到那么多地。” 说到这,孙红不满地说道:“你们不去问黄士杰他们,找我干什么?我一个出家之人,应该远离是非,远离红尘。” 邢桦知道,孙红有些不耐烦了。要不是看在净泓法师的面子上,她是不会配合的。 邢桦说道:“孙姐,对不起。这是办案的需要。你的一两句话,或许都会帮助我们破案。叶娜娜和张新民都死了,很多事情查无对证,只好不了了之。我想,你也不想看到坏人逍遥法外,好人蒙受不白之怨。” 孙红:“无所谓好,也无所谓坏。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对于这样充满禅意的回答,邢桦无话可说。 孙红和净泓法师把邢桦送到门口,直到邢桦登上吉普车。 等吉普车消失在视野,净泓法师才关上大门。 邢桦来到康乐园。孙刚第一句话便问:“你去找我姐了?” 邢桦反问道:“不可以吗?” 孙刚:“可以。有什么不可以的?我家里的那点丑事,搞得全天下人都知道了。我也没什么办法阻止这一切发生。” 邢桦拍了拍孙刚的肩膀,说道:“老兄,你知道就好。很多事情是没办法阻止的。一切顺其自然,或许会活得更轻松一些。我去找孙红,就是想把张新民和叶娜娜的事情了解得更充分一些。张新民的社会关系很复杂,甚至还涉及到大领导。叶娜娜的社会关系相对简单一些,她的生活圈子,除了张新民,就是一些文艺人士。” 孙刚问:“你主要是想知道叶娜娜和黄士杰的关系?” 邢桦不禁愣住了。看来孙红和孙刚之间的交流挺多的。 他笑道:“这也是我想知道的内容之一。你有什么看法?” 孙刚:“凭我对叶娜娜的了解,她并不是一个水性扬花的女人。她应该不会喜欢黄士杰。张新民不同,长得帅,又有钱有地位。所以,叶娜娜才上了他的贼船,结果把自己的小命都给玩没了。” 邢桦说道:“我在想一个问题。假如伍亮是黄士杰派去杀叶娜娜,动机是什么?如果黄士杰对叶娜娜有好感,或者说,他们两个人的关系比较暖昧,黄士杰就更加没有杀叶娜娜的动机了。这是一个很让我纠结的矛盾,基本上解不开。” 孙刚淡淡一笑,问道:“这有什么解不开的?凭我对黄士杰的了解,如果张新民威胁到黄士杰的安全,黄士杰一定会除掉张新民。而叶娜娜作为张新民的枕边人,也难逃一劫。他这是搂草打兔子,顺势而为。” 邢桦问:“黄士杰这么狠?” 孙刚:“不这么狠,怎么可能成大事?黄士杰绝对是一代枭雄。” 邢桦沉默了。说真的,对于黄士杰的了解,他还没有孙刚到位。 孙刚的一席话,让邢桦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邢桦认为,孙刚的话是有道理的。叶娜娜之死,不一定是她自己的原因,而是她跟错了人,受了张新民的连累。 孙刚知道邢桦还在查叶娜娜和张新民的案子,也是事无巨细,都向邢桦说,包括叶娜娜的一些生活细节。比如,叶娜娜爱干净,讲卫生,喜欢用法国香水等。 在邢桦面前,孙刚觉得,叶娜娜的事情已经不再是他的耻辱。他有这个责任,帮助邢桦把真正的凶手抓到。 现在,最为关键的问题是作案动机。这个让邢桦最为头疼的问题,被孙刚一句话轻轻点破。 那就是受张新民之累! 由于张新民知道的事情太多,黄士杰害怕他乱说话,就具有杀害张新民的动机。 黄士杰也具有这个能力。 “杀人灭口”。一想到这四个字,让孙刚不寒而栗。 他可是经历过一次死亡的人,也懂得生命之珍贵。 邢桦问:“孙刚,按照你的说法,黄士杰让人杀叶娜娜,也是为了杀人灭口?” 孙刚:“当然是这样。要不然,黄士杰根本找不到理由。这叫火烧房子殃及老鼠。就算叶娜娜不知道黄士杰的秘密,她只要搭上了张新民这条船,想下船这困难了。” 邢桦猛拍一下自己的脑门,说道:“你这样的说法,很多事情倒是能解释得通了。黄士杰这个人,的确值得我们关注。” 孙刚有些担忧地说道:“据说黄士杰和前任市委书记黄一川的关系很好。你想抓他,估计得费点周折。” 第221章 悟到 邢桦的问题一针见血,直击本质。孙红仍然表现得波澜不惊。 “该说的,我都说了。我不知道的事情,也不会乱说。张新民请客送礼的事情的确有,他搞变通,报销了一大堆的油费、餐费。这些事情,那个小册子都有记录。” 她的声音很轻很柔,整个人的神态都很安静。 那个小册子已经交给纪委了,据说查处了一百多名科级以下干部,县处级以上的干部没有人涉案。 邢桦问:“能不能谈一谈叶娜娜和孙刚离婚的事?” 孙红反问一句:“这是家丑,有什么好谈的?” 邢桦:“叶娜娜的死就不是家事了。她是被人谋杀的,并不是自杀。”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孙红修练得再好,也受不了生离死别之苦。 僵持了一分多钟,孙红才说道:“对于叶娜娜之死,我并不了解。她当了张新民的情妇之后,主动找我弟要求离婚。我弟知道彼此的感情已经走到尽头,再也没有挽留的必要,便答应了离婚。” 邢桦问:“除了张新民,叶娜娜和其他男人还有没有交往?” 孙红问:“你怀疑是情杀?” 邢桦:“还不一定。你只挑你知道的事说。不知道的事也不能乱说。” 孙红:“叶娜娜背叛了孙刚,我们一家人都很讨厌她,怎么还会和她有来往?至于她会不会和其他男人交往,我们真的不知道。” 邢桦问:“叶娜娜和黄士杰的关系怎么样?” 孙红:“他们之间应该认识。因为张新民和黄士杰的关系不错。黄士杰是张新民的一大金主。要不然,黄士杰也拿不到那么多地。” 说到这,孙红不满地说道:“你们不去问黄士杰他们,找我干什么?我一个出家之人,应该远离是非,远离红尘。” 邢桦知道,孙红有些不耐烦了。要不是看在净泓法师的面子上,她是不会配合的。 邢桦说道:“孙姐,对不起。这是办案的需要。你的一两句话,或许都会帮助我们破案。叶娜娜和张新民都死了,很多事情查无对证,只好不了了之。我想,你也不想看到坏人逍遥法外,好人蒙受不白之怨。” 孙红:“无所谓好,也无所谓坏。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对于这样充满禅意的回答,邢桦无话可说。 孙红和净泓法师把邢桦送到门口,直到邢桦登上吉普车。 等吉普车消失在视野,净泓法师才关上大门。 邢桦来到康乐园。孙刚第一句话便问:“你去找我姐了?” 邢桦反问道:“不可以吗?” 孙刚:“可以。有什么不可以的?我家里的那点丑事,搞得全天下人都知道了。我也没什么办法阻止这一切发生。” 邢桦拍了拍孙刚的肩膀,说道:“老兄,你知道就好。很多事情是没办法阻止的。一切顺其自然,或许会活得更轻松一些。我去找孙红,就是想把张新民和叶娜娜的事情了解得更充分一些。张新民的社会关系很复杂,甚至还涉及到大领导。叶娜娜的社会关系相对简单一些,她的生活圈子,除了张新民,就是一些文艺人士。” 孙刚问:“你主要是想知道叶娜娜和黄士杰的关系?” 邢桦不禁愣住了。看来孙红和孙刚之间的交流挺多的。 他笑道:“这也是我想知道的内容之一。你有什么看法?” 孙刚:“凭我对叶娜娜的了解,她并不是一个水性扬花的女人。她应该不会喜欢黄士杰。张新民不同,长得帅,又有钱有地位。所以,叶娜娜才上了他的贼船,结果把自己的小命都给玩没了。” 邢桦说道:“我在想一个问题。假如伍亮是黄士杰派去杀叶娜娜,动机是什么?如果黄士杰对叶娜娜有好感,或者说,他们两个人的关系比较暖昧,黄士杰就更加没有杀叶娜娜的动机了。这是一个很让我纠结的矛盾,基本上解不开。” 孙刚淡淡一笑,问道:“这有什么解不开的?凭我对黄士杰的了解,如果张新民威胁到黄士杰的安全,黄士杰一定会除掉张新民。而叶娜娜作为张新民的枕边人,也难逃一劫。他这是搂草打兔子,顺势而为。” 邢桦问:“黄士杰这么狠?” 孙刚:“不这么狠,怎么可能成大事?黄士杰绝对是一代枭雄。” 邢桦沉默了。说真的,对于黄士杰的了解,他还没有孙刚到位。 孙刚的一席话,让邢桦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邢桦认为,孙刚的话是有道理的。叶娜娜之死,不一定是她自己的原因,而是她跟错了人,受了张新民的连累。 孙刚知道邢桦还在查叶娜娜和张新民的案子,也是事无巨细,都向邢桦说,包括叶娜娜的一些生活细节。比如,叶娜娜爱干净,讲卫生,喜欢用法国香水等。 在邢桦面前,孙刚觉得,叶娜娜的事情已经不再是他的耻辱。他有这个责任,帮助邢桦把真正的凶手抓到。 现在,最为关键的问题是作案动机。这个让邢桦最为头疼的问题,被孙刚一句话轻轻点破。 那就是受张新民之累! 由于张新民知道的事情太多,黄士杰害怕他乱说话,就具有杀害张新民的动机。 黄士杰也具有这个能力。 “杀人灭口”。一想到这四个字,让孙刚不寒而栗。 他可是经历过一次死亡的人,也懂得生命之珍贵。 邢桦问:“孙刚,按照你的说法,黄士杰让人杀叶娜娜,也是为了杀人灭口?” 孙刚:“当然是这样。要不然,黄士杰根本找不到理由。这叫火烧房子殃及老鼠。就算叶娜娜不知道黄士杰的秘密,她只要搭上了张新民这条船,想下船这困难了。” 邢桦猛拍一下自己的脑门,说道:“你这样的说法,很多事情倒是能解释得通了。黄士杰这个人,的确值得我们关注。” 孙刚有些担忧地说道:“据说黄士杰和前任市委书记黄一川的关系很好。你想抓他,估计得费点周折。” 第222章 蝰蛇被绑 孙刚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但邢桦并不这样看。 邢桦淡淡一笑,对于他的话不予评说。 站在老百姓的角度看,黄士杰的确是山一般的存在。这座大山压在老百姓头上的时间太长了,让很多人的内心都有了阴影。 邢桦说道:“孙刚,我和你说的事情,你要注意保密,以免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嗯。我明白。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我这心里明镜似的。” 孙刚答道。 “那就好,你别让我担心。黄士杰是一头狼,他努力地假扮自己,想让自己像个人样,但江山易改,秉性难移。他的本性决定了,他的伪装是不持久的。” 邢桦走了。今天,他并没有留在孙刚家里吃饭。无论孙刚怎么挽留,他都没有听。 黄士杰在金沙丽水别墅住了一晚,和苏倩倩一起度过了一个销魂之夜。 第二天上午,蝰蛇开着一辆加长林肯车来接他。坐上车,黄士杰本能地往前后左右看了一眼,没发现什么,便吩咐蝰蛇开车。 半小时后,黄士杰便来到大富豪夜总会,径直走向专用电梯。蝰蛇说要把车开去4s店保养,便开着车走了。 来到空中花园,黄士杰按照惯例,泡一壶茶,听听音乐,打发着闲暇的时光。 不知什么原因,黄士杰的内心总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他浑身不自在,又说不出原因。 难道是昨晚没休息好?又乏又困。总是感觉有大事发生。 黄士杰抽了一支雪茄烟,一番吞云吐雾,感觉终于好了一些,整个人精神了不少。 他坐在一棵桂花树下,一边听音乐,一边喝茶。不知不觉,两个多小时过去了,蝰蛇居然还没有回来。 打蝰蛇的电话,对方已经关机。 那种不祥的预感更加强烈。发生什么事了? 一般情况下,蝰蛇的电话是不会关机的。难道是因为电池没电? 黄士杰有些坐立不安起来。那种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大约又过了一个小时,黄士杰的电话响了。一看号码,是一个虚拟的电话号码。 按了接听键,立即听到对方的声音:“你是黄士杰吗?蝰蛇在我手里。要想他活命,就拿你的古玩字画来赎人。三小时不见东西,我就撕票。” “喂。” 黄士杰只说了一个字,对方便挂掉电话。 拨过去,传来了服务员的声音:“你的电话无法接通。” 万般无奈之下,黄士杰打了丁立茂的电话。很快,丁立茂便出现在黄士杰面前。 黄士杰道:“蝰蛇被人绑架了。” 丁立茂听罢也是大吃一惊,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黄士杰:“两个小时前,他开车去4s店保养。结果人和车都没有回来。我刚刚接到绑架人的电话,可以确定他是被人绑了。” 丁立茂问:“对方什么要求?需要我做什么?” 黄士杰:“我现在身边缺人。特别是缺少能干的人。蝰蛇算是一个人才,我不想他不明不白地死了。他们的要求很简单,要一些古玩字画。我宁愿把我收藏到的东西全给他,也要留住蝰蛇的性命。” 说到这,黄士杰颇有深意地看了一眼丁立茂,继续说道:“从现在起,你跟在我身边,随时听候我的调遣。” 丁立茂说道:“我愿意为老板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黄士杰问:“小丁,关键的时候,你敢杀人吗?” 丁立茂只回答了一个字:“敢!” 老鹰嘴。山洞里。 勉强地睁开眼睛,蝰蛇发现自己变换了场景。他已经不在4s店,而是身处一个洞穴之中。 洞穴内布满了钟乳石。这些钟乳石奇形怪状,造型各异。 蝰蛇先是感觉水往脸上淋,接着闻到一股尿騒味。 很快,他就看到了一个年轻男子正在对着自己的脑袋拉尿。 蝰蛇怒了。他想奋起,想挣扎。结果发现徒劳无功。 他的双手双脚被捆得严严实实,浑身被捆得像个粽子似的。 年轻男手的手里拿着一把锋利的匕首,狞笑道:“蝰蛇,我知道你会唤蛇,懂得不少江湖异术。现在你试试看,看你的法术灵不灵?” 刀锋在蝰蛇的脸部、颈脖处游动,蝰蛇的内心在打鼓。 “你想干什么?你是什么人?” 年轻男子的刀停顿在蝰蛇的颈动脉处,说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偷走了萧南家地下室的东西。现在,必须让你的主子把那些东西全部吐出来,要不然,你的性命难保,你的主子性命也难保。” 蝰蛇吼道:“放开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年轻男子的匕首一路游走,从颈脖处来到裤裆,挑开了蝰蛇裤裆的拉链,把蝰蛇的脸都吓青了。 年轻男子阴狠地说道:“你不说没关系。我们慢慢玩。反正我有大量的时间。等我把你身上的器官一件一件地切下来,你就会说了。” 匕首抵住蝰蛇的命根子,这次稍稍用了点力。蝰蛇吓得哇哇大叫,大声喊道:“大哥,别,别杀我,你想知道什么,我都说。” 半小时后,蝰蛇把他所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坦白了。包括他去白马山庄偷盗宣德香炉的事情,全都告诉了眼前的陌生男子。 陈志光躺在白马山庄四楼的天台上,听到樊虎的汇报,不由心里乐开了花。 蝰蛇是个高手,能把这么高难度的任务完成,连陈志光都佩服他。 “樊虎,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把那批古玩字画弄到手。那个蝰蛇,能不杀就尽量不杀。他只不过是黄士杰养的一条狗。” 樊虎正是那个让蝰蛇吓破了胆的年轻人。 此时,他正在老鹰嘴洞穴和蝰蛇进行着心智的较量。经过两个小时的对峙,蝰蛇终于败下阵来,还把黄士杰的手机号码告诉了樊虎。 樊虎给黄士杰打了电话,把他的胃口吊了起来,又故意挂掉电话,让黄士杰陷入抓狂的地步。 这些日子,蝰蛇为黄士杰做了不少事。他又和黄士杰朝夕相处,彼此建立起比较深厚的感情。 黄士杰不想蝰蛇丧命,只有拿那些古玩字画去赎命。 由于对方使用的是虚拟电话,没办法回拨。黄士杰只有默默地等待。 第222章 蝰蛇被绑 孙刚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但邢桦并不这样看。 邢桦淡淡一笑,对于他的话不予评说。 站在老百姓的角度看,黄士杰的确是山一般的存在。这座大山压在老百姓头上的时间太长了,让很多人的内心都有了阴影。 邢桦说道:“孙刚,我和你说的事情,你要注意保密,以免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嗯。我明白。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我这心里明镜似的。” 孙刚答道。 “那就好,你别让我担心。黄士杰是一头狼,他努力地假扮自己,想让自己像个人样,但江山易改,秉性难移。他的本性决定了,他的伪装是不持久的。” 邢桦走了。今天,他并没有留在孙刚家里吃饭。无论孙刚怎么挽留,他都没有听。 黄士杰在金沙丽水别墅住了一晚,和苏倩倩一起度过了一个销魂之夜。 第二天上午,蝰蛇开着一辆加长林肯车来接他。坐上车,黄士杰本能地往前后左右看了一眼,没发现什么,便吩咐蝰蛇开车。 半小时后,黄士杰便来到大富豪夜总会,径直走向专用电梯。蝰蛇说要把车开去4s店保养,便开着车走了。 来到空中花园,黄士杰按照惯例,泡一壶茶,听听音乐,打发着闲暇的时光。 不知什么原因,黄士杰的内心总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他浑身不自在,又说不出原因。 难道是昨晚没休息好?又乏又困。总是感觉有大事发生。 黄士杰抽了一支雪茄烟,一番吞云吐雾,感觉终于好了一些,整个人精神了不少。 他坐在一棵桂花树下,一边听音乐,一边喝茶。不知不觉,两个多小时过去了,蝰蛇居然还没有回来。 打蝰蛇的电话,对方已经关机。 那种不祥的预感更加强烈。发生什么事了? 一般情况下,蝰蛇的电话是不会关机的。难道是因为电池没电? 黄士杰有些坐立不安起来。那种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大约又过了一个小时,黄士杰的电话响了。一看号码,是一个虚拟的电话号码。 按了接听键,立即听到对方的声音:“你是黄士杰吗?蝰蛇在我手里。要想他活命,就拿你的古玩字画来赎人。三小时不见东西,我就撕票。” “喂。” 黄士杰只说了一个字,对方便挂掉电话。 拨过去,传来了服务员的声音:“你的电话无法接通。” 万般无奈之下,黄士杰打了丁立茂的电话。很快,丁立茂便出现在黄士杰面前。 黄士杰道:“蝰蛇被人绑架了。” 丁立茂听罢也是大吃一惊,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黄士杰:“两个小时前,他开车去4s店保养。结果人和车都没有回来。我刚刚接到绑架人的电话,可以确定他是被人绑了。” 丁立茂问:“对方什么要求?需要我做什么?” 黄士杰:“我现在身边缺人。特别是缺少能干的人。蝰蛇算是一个人才,我不想他不明不白地死了。他们的要求很简单,要一些古玩字画。我宁愿把我收藏到的东西全给他,也要留住蝰蛇的性命。” 说到这,黄士杰颇有深意地看了一眼丁立茂,继续说道:“从现在起,你跟在我身边,随时听候我的调遣。” 丁立茂说道:“我愿意为老板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黄士杰问:“小丁,关键的时候,你敢杀人吗?” 丁立茂只回答了一个字:“敢!” 老鹰嘴。山洞里。 勉强地睁开眼睛,蝰蛇发现自己变换了场景。他已经不在4s店,而是身处一个洞穴之中。 洞穴内布满了钟乳石。这些钟乳石奇形怪状,造型各异。 蝰蛇先是感觉水往脸上淋,接着闻到一股尿騒味。 很快,他就看到了一个年轻男子正在对着自己的脑袋拉尿。 蝰蛇怒了。他想奋起,想挣扎。结果发现徒劳无功。 他的双手双脚被捆得严严实实,浑身被捆得像个粽子似的。 年轻男手的手里拿着一把锋利的匕首,狞笑道:“蝰蛇,我知道你会唤蛇,懂得不少江湖异术。现在你试试看,看你的法术灵不灵?” 刀锋在蝰蛇的脸部、颈脖处游动,蝰蛇的内心在打鼓。 “你想干什么?你是什么人?” 年轻男子的刀停顿在蝰蛇的颈动脉处,说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偷走了萧南家地下室的东西。现在,必须让你的主子把那些东西全部吐出来,要不然,你的性命难保,你的主子性命也难保。” 蝰蛇吼道:“放开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年轻男子的匕首一路游走,从颈脖处来到裤裆,挑开了蝰蛇裤裆的拉链,把蝰蛇的脸都吓青了。 年轻男子阴狠地说道:“你不说没关系。我们慢慢玩。反正我有大量的时间。等我把你身上的器官一件一件地切下来,你就会说了。” 匕首抵住蝰蛇的命根子,这次稍稍用了点力。蝰蛇吓得哇哇大叫,大声喊道:“大哥,别,别杀我,你想知道什么,我都说。” 半小时后,蝰蛇把他所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坦白了。包括他去白马山庄偷盗宣德香炉的事情,全都告诉了眼前的陌生男子。 陈志光躺在白马山庄四楼的天台上,听到樊虎的汇报,不由心里乐开了花。 蝰蛇是个高手,能把这么高难度的任务完成,连陈志光都佩服他。 “樊虎,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把那批古玩字画弄到手。那个蝰蛇,能不杀就尽量不杀。他只不过是黄士杰养的一条狗。” 樊虎正是那个让蝰蛇吓破了胆的年轻人。 此时,他正在老鹰嘴洞穴和蝰蛇进行着心智的较量。经过两个小时的对峙,蝰蛇终于败下阵来,还把黄士杰的手机号码告诉了樊虎。 樊虎给黄士杰打了电话,把他的胃口吊了起来,又故意挂掉电话,让黄士杰陷入抓狂的地步。 这些日子,蝰蛇为黄士杰做了不少事。他又和黄士杰朝夕相处,彼此建立起比较深厚的感情。 黄士杰不想蝰蛇丧命,只有拿那些古玩字画去赎命。 由于对方使用的是虚拟电话,没办法回拨。黄士杰只有默默地等待。 第223章 拎得清 电话终于响了。 黄士杰按下接听键,大声吼道:“东西我可以给你,你不要伤害蝰蛇,否则,我和你没完!” 话筒里传来一个男声:“我只想要东西,不想要蝰蛇的命。你若是有诚心,把东西给我带过来,我在老鹰嘴。记住,只能来一个人。不要给我耍花招,否则,我就撕票。” 老鹰嘴那地方,黄士杰去打过猎。那地方形状像老鹰的嘴巴,地势十分险要。 黄士杰不由暗暗叫苦。对方选择在这样的地方交换人质,自己想甩花招是很难的。因为在老鹰嘴想要弄死蝰蛇太容易了。 丁立茂站在一旁,听到黄士杰和绑匪对话,也是十分吃惊。 放下电话后,黄士杰无奈地摊了下手,说道:“我没办法了,只有把那些古玩字画交出去,否则,无计可施。” 丁立茂不禁感慨。黄士杰还是个重感情的人。在面临抉择的时候,他选择了蝰蛇,而不是宝物。证明蝰蛇在他心目中的份量。 犹豫片刻,黄士杰说道:“这次还是我亲自去。我想见识一下,对方究竟是什么人,敢对我的人下手,胆子真是够肥了。” 黄士杰下了车,手里提着一个蛇皮袋,袋子里装的就是那些古玩字画。 樊虎站在老鹰嘴上,把黄士杰的一举一动尽收眼里。 此时,他正举着望远镜,观察着黄士杰的一举一动。 别看黄士杰腆着一个大肚子,走起路来一点也不气喘。 他爬了二十多分钟的山路,终于看到了樊虎。一个只有三十岁出头的年轻人。 黄士杰问:“我的人呢?” 樊虎指了指悬崖边的一棵松树,冷笑道:“在那上面。” 蝰蛇被吊在树上,嘴上塞着臭袜子,发出依依呜呜的声音。 黄士杰冷声问道:“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连我的人都敢绑?” 樊虎也不甘示弱,说道:“连阎王爷我都不怕,我还怕谁?我别想耍什么花招,你不是我的对手,不信你可以试试。把东西给我,我们可以相安无事。否则,树上的那个人会死,你也活不了。” 樊虎手一伸,手里多了两把匕首 。这匕首只有两三寸长,但锋利无比,刀锋闪着幽幽的寒光。 樊虎说道:“我的飞刀无人能躲。在我临死的前一秒,我完全有时间致对手于死地。” 黄士杰四处观望了一下,没有看见有其他人。他把东西递给樊虎,问道:“能否告诉我,你是谁的人?” 樊虎冷声道:“我不会告诉你的。不该你知道的事,你也别问。这是规矩。” 樊虎接过蛇皮袋,看见黄士杰的手里多了一把枪! 砰! 一声枪响。子弹直接射进樊虎的前胸。紧接着,黄士杰又在樊虎的眉心处补了一枪。樊虎被打得脑袋开花。 不一会,黄士杰把蝰蛇从树上放了下来。蝰蛇很惭愧,眼泪直涌。 “老板,我给你添麻烦了。” 蝰蛇嗫嚅道。 黄士杰吹了一下冒烟的枪管,笑道:“妈的,一个乳臭未干的家伙,就想要挟我?” “蝰蛇,把这小子的尸体扔下山崖喂狼。” 黄士杰和蝰蛇处理完樊虎的尸体,便走路回到山脚。丁立茂已经等候多时。 丁立茂怎么也没想到,黄士杰解决问题这么干净利落。 刚才,他听到两声枪响,内心还在打鼓,以为黄士杰出事了。 丁立茂跳下车,跑步过去迎接黄士杰和蝰蛇。 他急切地问道:“老板,你没事?” 黄士杰爽朗地笑道:“我这不是好好的吗?能有什么事?小丁,你今天也算是见证者了,一定要管好自己的嘴,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一定要拎得清。” 丁立茂说道:“老板,你放心。我这个人的嘴巴严实着呢。” 黄士杰说道:“蝰蛇,丁立茂,交给你们一个任务,你们找地方藏起来,观察老鹰嘴的动向。看一看有没有人来老鹰嘴。那个小子没说自己是谁的人,就被我一枪毙命了。” 蝰蛇说道:“我不用看都知道,他是陈志光的人。” 黄士杰问:“你已经知道了?” 蝰蛇:“他和陈志光打电话的时候,虽然是走出洞穴打的。但他的声音很大,我能听清楚。他叫樊虎,是陈志光请来的江湖高手。他的武艺再好,也没有老板的枪好使。” 又是陈志光! 听到这个消息,黄士杰差点气炸肚子。 黄士杰感慨地说道:“这个陈志光凭什么,处处和我作对?” 蝰蛇:“因为我偷走了他的宣德香炉。” 黄士杰问:“他是怎么知道的?” 蝰蛇:“我估计他一开始只是怀疑。不过,他现在已经全部知道了。” 黄士杰立刻明白了,问道:“樊虎对你使用了手段?” 蝰蛇:“是的。我扛不住,就全部告诉他了。他马上就向陈志光汇报了。” 黄士杰脸上显出一丝不悦,不过,很快,他就释然了。 蝰蛇的身上,还有尿騒味。从头到身上都是湿的,很显然,他是被人羞辱了。 黄士杰对丁立茂说道:“我们回去,让蝰蛇去洗个澡,换一身干净点的衣服,然后炒几个好菜,弄两瓶好酒,我们三个人美美地吃一顿。” 陈志光一直在等樊虎的电话,从上午等到下午,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樊虎再也没有打电话回来。 贺鸿宇问:“老板,樊虎会不会出事了?” 陈志光也意识到了,樊虎已经不在了。黄士杰使用了什么手段,反败为胜,他已经不得而知。 陈志光说道:“再给樊虎打个电话,如果不接,就派人去老鹰嘴看一下。” 再打,还是没有人接电话。樊虎的电话是通的,人已经不在了。 贺鸿宇无奈地叹道:“樊虎,他大概已经死了。” 樊虎已死,意味着陈志光计划落空。 陈志光说道:“你马上派人去老鹰嘴,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一个大活人,不可能就这么消失了。” 事实上,樊虎的确消失了。他已经尸骨无存。 去老鹰嘴的人很快就回来了,向陈志光报告了这个消息。陈志光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像天打雷劈一般。 第223章 拎得清 电话终于响了。 黄士杰按下接听键,大声吼道:“东西我可以给你,你不要伤害蝰蛇,否则,我和你没完!” 话筒里传来一个男声:“我只想要东西,不想要蝰蛇的命。你若是有诚心,把东西给我带过来,我在老鹰嘴。记住,只能来一个人。不要给我耍花招,否则,我就撕票。” 老鹰嘴那地方,黄士杰去打过猎。那地方形状像老鹰的嘴巴,地势十分险要。 黄士杰不由暗暗叫苦。对方选择在这样的地方交换人质,自己想甩花招是很难的。因为在老鹰嘴想要弄死蝰蛇太容易了。 丁立茂站在一旁,听到黄士杰和绑匪对话,也是十分吃惊。 放下电话后,黄士杰无奈地摊了下手,说道:“我没办法了,只有把那些古玩字画交出去,否则,无计可施。” 丁立茂不禁感慨。黄士杰还是个重感情的人。在面临抉择的时候,他选择了蝰蛇,而不是宝物。证明蝰蛇在他心目中的份量。 犹豫片刻,黄士杰说道:“这次还是我亲自去。我想见识一下,对方究竟是什么人,敢对我的人下手,胆子真是够肥了。” 黄士杰下了车,手里提着一个蛇皮袋,袋子里装的就是那些古玩字画。 樊虎站在老鹰嘴上,把黄士杰的一举一动尽收眼里。 此时,他正举着望远镜,观察着黄士杰的一举一动。 别看黄士杰腆着一个大肚子,走起路来一点也不气喘。 他爬了二十多分钟的山路,终于看到了樊虎。一个只有三十岁出头的年轻人。 黄士杰问:“我的人呢?” 樊虎指了指悬崖边的一棵松树,冷笑道:“在那上面。” 蝰蛇被吊在树上,嘴上塞着臭袜子,发出依依呜呜的声音。 黄士杰冷声问道:“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连我的人都敢绑?” 樊虎也不甘示弱,说道:“连阎王爷我都不怕,我还怕谁?我别想耍什么花招,你不是我的对手,不信你可以试试。把东西给我,我们可以相安无事。否则,树上的那个人会死,你也活不了。” 樊虎手一伸,手里多了两把匕首 。这匕首只有两三寸长,但锋利无比,刀锋闪着幽幽的寒光。 樊虎说道:“我的飞刀无人能躲。在我临死的前一秒,我完全有时间致对手于死地。” 黄士杰四处观望了一下,没有看见有其他人。他把东西递给樊虎,问道:“能否告诉我,你是谁的人?” 樊虎冷声道:“我不会告诉你的。不该你知道的事,你也别问。这是规矩。” 樊虎接过蛇皮袋,看见黄士杰的手里多了一把枪! 砰! 一声枪响。子弹直接射进樊虎的前胸。紧接着,黄士杰又在樊虎的眉心处补了一枪。樊虎被打得脑袋开花。 不一会,黄士杰把蝰蛇从树上放了下来。蝰蛇很惭愧,眼泪直涌。 “老板,我给你添麻烦了。” 蝰蛇嗫嚅道。 黄士杰吹了一下冒烟的枪管,笑道:“妈的,一个乳臭未干的家伙,就想要挟我?” “蝰蛇,把这小子的尸体扔下山崖喂狼。” 黄士杰和蝰蛇处理完樊虎的尸体,便走路回到山脚。丁立茂已经等候多时。 丁立茂怎么也没想到,黄士杰解决问题这么干净利落。 刚才,他听到两声枪响,内心还在打鼓,以为黄士杰出事了。 丁立茂跳下车,跑步过去迎接黄士杰和蝰蛇。 他急切地问道:“老板,你没事?” 黄士杰爽朗地笑道:“我这不是好好的吗?能有什么事?小丁,你今天也算是见证者了,一定要管好自己的嘴,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一定要拎得清。” 丁立茂说道:“老板,你放心。我这个人的嘴巴严实着呢。” 黄士杰说道:“蝰蛇,丁立茂,交给你们一个任务,你们找地方藏起来,观察老鹰嘴的动向。看一看有没有人来老鹰嘴。那个小子没说自己是谁的人,就被我一枪毙命了。” 蝰蛇说道:“我不用看都知道,他是陈志光的人。” 黄士杰问:“你已经知道了?” 蝰蛇:“他和陈志光打电话的时候,虽然是走出洞穴打的。但他的声音很大,我能听清楚。他叫樊虎,是陈志光请来的江湖高手。他的武艺再好,也没有老板的枪好使。” 又是陈志光! 听到这个消息,黄士杰差点气炸肚子。 黄士杰感慨地说道:“这个陈志光凭什么,处处和我作对?” 蝰蛇:“因为我偷走了他的宣德香炉。” 黄士杰问:“他是怎么知道的?” 蝰蛇:“我估计他一开始只是怀疑。不过,他现在已经全部知道了。” 黄士杰立刻明白了,问道:“樊虎对你使用了手段?” 蝰蛇:“是的。我扛不住,就全部告诉他了。他马上就向陈志光汇报了。” 黄士杰脸上显出一丝不悦,不过,很快,他就释然了。 蝰蛇的身上,还有尿騒味。从头到身上都是湿的,很显然,他是被人羞辱了。 黄士杰对丁立茂说道:“我们回去,让蝰蛇去洗个澡,换一身干净点的衣服,然后炒几个好菜,弄两瓶好酒,我们三个人美美地吃一顿。” 陈志光一直在等樊虎的电话,从上午等到下午,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樊虎再也没有打电话回来。 贺鸿宇问:“老板,樊虎会不会出事了?” 陈志光也意识到了,樊虎已经不在了。黄士杰使用了什么手段,反败为胜,他已经不得而知。 陈志光说道:“再给樊虎打个电话,如果不接,就派人去老鹰嘴看一下。” 再打,还是没有人接电话。樊虎的电话是通的,人已经不在了。 贺鸿宇无奈地叹道:“樊虎,他大概已经死了。” 樊虎已死,意味着陈志光计划落空。 陈志光说道:“你马上派人去老鹰嘴,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一个大活人,不可能就这么消失了。” 事实上,樊虎的确消失了。他已经尸骨无存。 去老鹰嘴的人很快就回来了,向陈志光报告了这个消息。陈志光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像天打雷劈一般。 第224章 报复心理 樊虎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陈志光有些抓狂了。 站在一旁的贺鸿宇能清晰地感觉到,陈志光从来没有这么抓狂过。 “老板,这个樊虎会不会是已经得手了,另起歹心?” 贺鸿宇弱弱地说道。 陈志光双眼眯成一条缝,眺望着远方。他不是在看,而是在沉思。 贺鸿宇所说的话,从理论上来说,并不成立。凭陈志光对樊虎的了解,他不是这样的人。 陈志光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十有八九,樊虎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贺鸿宇问:“怎么样证实?” 陈志光:“这事简单,只需要看望一下黄士杰。如果蝰蛇在,证明樊虎已经死了。” 贺鸿宇说道:“这倒不一定。黄士杰是老江湖,他可以把所有的事情都往樊虎身上推。或者什么事都不知道,装傻。” 陈志光:“走,我们亲自去一趟大富豪夜总会。听说黄士杰大部分时间在那里办公。” 陈志光和贺鸿宇开了一辆劳斯莱斯,径直来到大富豪夜总会。 在一楼电梯口,他们就被保安拦住了。 保安说道:“对不起,今天黄总很忙,没空接待客人。” 陈志光也不解释,直接拨通了黄士杰的电话。 正在空中花园饮酒取乐的黄士杰,看到陈志光的电话,问丁立茂和蝰蛇:“要不要接?” 蝰蛇道:“今天就是刀架脖子,也不接电话了。我们尽情地乐。喝!” 黄士杰不接电话,陈志光无计可施。 贺鸿宇说道:“老板,既然黄总没时间接待我们,又不接电话,我们就回去。” 陈志光一脸阴沉,悻悻然回到车上。 作为大老板,他从来没有碰过这样的壁。贺鸿宇当司机,坐在驾驶室,在等候老板的指令。 陈志光坐上车,一言不发,搞得贺鸿宇不知道车该往哪开。 听到贺鸿宇问:“老板,我们回去?” 陈志光才缓过神来,说道:“回去。我看黄士杰是不想见我们,故意这样干。” 出来一趟,既没有见到黄士杰,又没有见到蝰蛇,陈志光的心里很堵,很不舒服,又找不到地方发泄,难受死了。 更难堪的是,他还没有办法向樊龙交差! 樊龙知道弟弟来海珠了,而且是接受陈志光的雇佣。现在樊虎不见了,樊龙会怎么想? 回到白马山庄,陈志光的心乱如麻,正不知道如何向樊龙说樊虎的事,樊龙的电话来了。 当樊龙听说樊虎已经失踪,在电话里就抓狂。他狂吼的声音,几乎要把话筒震破。 放下电话,陈志光的心情差到了极点。贺鸿宇连大气都不敢出。 良久,陈志光才说道:“樊龙肯定要过来。对于樊虎的失踪,他不会善罢甘休。” 贺鸿宇眉头一皱,计上心来,道:“老板,这或许是一件好事。” 陈志光抬了一下眉毛,问道:“怎么说?” 贺鸿宇:“我们可以把樊虎的事推到黄士杰身上,让他去找黄士杰算帐。黄士杰并不知道樊龙的存在,正好可以给他致命一击。” 陈志光沉吟一声,道:“我看可以试试。” 大富豪夜总会。空中花园。 黄士杰喝得酩酊大醉,倒头便睡。蝰蛇和丁立茂两个人合力把他弄到花园旁边的卧室。一睡就是四个多小时。 一觉醒来,正是子夜时分。 黄士杰打开手机,十几个未接电话,全都是苏倩倩打来的。他连忙回拨了苏倩倩的电话。 苏倩倩带着哭腔说道:“老公,豆豆病了。他上吐下泻,我求求你,快点回家。” 听到这个消息,黄士杰像个弹簧似的,从床上弹了起来。 不一会,蝰蛇和丁立茂也被他叫了起来。 他们两个人知道,黄士杰还有这么小的儿子,深感意外。几个月来,蝰蛇一直跟随黄士杰左右,还经常开车送他去金沙丽水别墅,都不知道黄士杰有老婆孩子。 三个人开着车来到金沙丽水别墅。苏倩倩闻到黄士杰身上还有酒味。 她说道:“老公,你喝酒了?怪不得不接我电话!” 黄士杰:“对不起,今天多喝了一点,差点误了事。我们马上去儿童医院看急诊。” 说罢,黄士杰抱着豆豆,便跳上了车。四个大人,一个小孩,披着夜色向儿童医院驶去。 看完急诊,医生要求马上挂盐水,又花去了两个多小时。 等他们从儿童医院出来,天色已经放亮。 黄士杰说道:“送我们回金沙丽水别墅,你们就回家睡大觉。你们一个晚上没睡好,也是挺难受的。” 大概是为了弥补心里的亏歉,黄士杰在金沙丽沙别墅待了三天。 三天不出门,就是为了陪苏倩倩和豆豆,一直到豆豆的病完全好了,黄士杰的心才算安下来。 樊龙来了! 作为樊虎的哥哥,他第一时间找到陈志光。陈志光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向樊龙讲清楚。 由于樊虎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没有人敢肯定,樊虎究竟去哪了。 因为他不能排除,樊虎拿着一袋的古玩字画搞人间蒸发。 但陈志光心里清楚,碰到黄士杰这样的对手,多半是凶多吉少。 凭他对黄士杰的了解,黄士杰不会那么轻而易举地放走了樊虎。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争斗,一定是你死我活。没有第三选项。 陈志光这样想,又不敢直接说出来。樊虎的失踪,对于他来说也是一个谜。 因为去老鹰嘴寻找的人,并没有带回来任何关于樊虎的消息。 听完陈志光的叙述,樊龙说道:“我弟弟,十有八九是遭了黄士杰的毒手,我明天去老鹰嘴再找一遍。找不到樊虎,黄士杰必须拿命来抵。” 陈志光:“樊龙,我劝你还是冷静一点。黄士杰并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他身边有好几个保镖,还有江湖高手。我觉得你不是他的对手。” 樊龙的眼睛布满了血丝,他真的眼红了。 看得出来,为了樊虎,他已经失去了理智。 樊龙咬牙切齿地吼道:“杀不到他,我就杀了他的老婆孩子。血债要用血来还。我不会那么轻易放过黄士杰的。” 陈志光冷笑道:“他是钻石男,哪来的老婆孩子?再说,江湖上有一句行话,罪不及妻儿。你可千万别干傻事啊。这是在大陆,不是在香岛。万一出了什么事,我怕你连关口都出不去。” 第224章 报复心理 樊虎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陈志光有些抓狂了。 站在一旁的贺鸿宇能清晰地感觉到,陈志光从来没有这么抓狂过。 “老板,这个樊虎会不会是已经得手了,另起歹心?” 贺鸿宇弱弱地说道。 陈志光双眼眯成一条缝,眺望着远方。他不是在看,而是在沉思。 贺鸿宇所说的话,从理论上来说,并不成立。凭陈志光对樊虎的了解,他不是这样的人。 陈志光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十有八九,樊虎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贺鸿宇问:“怎么样证实?” 陈志光:“这事简单,只需要看望一下黄士杰。如果蝰蛇在,证明樊虎已经死了。” 贺鸿宇说道:“这倒不一定。黄士杰是老江湖,他可以把所有的事情都往樊虎身上推。或者什么事都不知道,装傻。” 陈志光:“走,我们亲自去一趟大富豪夜总会。听说黄士杰大部分时间在那里办公。” 陈志光和贺鸿宇开了一辆劳斯莱斯,径直来到大富豪夜总会。 在一楼电梯口,他们就被保安拦住了。 保安说道:“对不起,今天黄总很忙,没空接待客人。” 陈志光也不解释,直接拨通了黄士杰的电话。 正在空中花园饮酒取乐的黄士杰,看到陈志光的电话,问丁立茂和蝰蛇:“要不要接?” 蝰蛇道:“今天就是刀架脖子,也不接电话了。我们尽情地乐。喝!” 黄士杰不接电话,陈志光无计可施。 贺鸿宇说道:“老板,既然黄总没时间接待我们,又不接电话,我们就回去。” 陈志光一脸阴沉,悻悻然回到车上。 作为大老板,他从来没有碰过这样的壁。贺鸿宇当司机,坐在驾驶室,在等候老板的指令。 陈志光坐上车,一言不发,搞得贺鸿宇不知道车该往哪开。 听到贺鸿宇问:“老板,我们回去?” 陈志光才缓过神来,说道:“回去。我看黄士杰是不想见我们,故意这样干。” 出来一趟,既没有见到黄士杰,又没有见到蝰蛇,陈志光的心里很堵,很不舒服,又找不到地方发泄,难受死了。 更难堪的是,他还没有办法向樊龙交差! 樊龙知道弟弟来海珠了,而且是接受陈志光的雇佣。现在樊虎不见了,樊龙会怎么想? 回到白马山庄,陈志光的心乱如麻,正不知道如何向樊龙说樊虎的事,樊龙的电话来了。 当樊龙听说樊虎已经失踪,在电话里就抓狂。他狂吼的声音,几乎要把话筒震破。 放下电话,陈志光的心情差到了极点。贺鸿宇连大气都不敢出。 良久,陈志光才说道:“樊龙肯定要过来。对于樊虎的失踪,他不会善罢甘休。” 贺鸿宇眉头一皱,计上心来,道:“老板,这或许是一件好事。” 陈志光抬了一下眉毛,问道:“怎么说?” 贺鸿宇:“我们可以把樊虎的事推到黄士杰身上,让他去找黄士杰算帐。黄士杰并不知道樊龙的存在,正好可以给他致命一击。” 陈志光沉吟一声,道:“我看可以试试。” 大富豪夜总会。空中花园。 黄士杰喝得酩酊大醉,倒头便睡。蝰蛇和丁立茂两个人合力把他弄到花园旁边的卧室。一睡就是四个多小时。 一觉醒来,正是子夜时分。 黄士杰打开手机,十几个未接电话,全都是苏倩倩打来的。他连忙回拨了苏倩倩的电话。 苏倩倩带着哭腔说道:“老公,豆豆病了。他上吐下泻,我求求你,快点回家。” 听到这个消息,黄士杰像个弹簧似的,从床上弹了起来。 不一会,蝰蛇和丁立茂也被他叫了起来。 他们两个人知道,黄士杰还有这么小的儿子,深感意外。几个月来,蝰蛇一直跟随黄士杰左右,还经常开车送他去金沙丽水别墅,都不知道黄士杰有老婆孩子。 三个人开着车来到金沙丽水别墅。苏倩倩闻到黄士杰身上还有酒味。 她说道:“老公,你喝酒了?怪不得不接我电话!” 黄士杰:“对不起,今天多喝了一点,差点误了事。我们马上去儿童医院看急诊。” 说罢,黄士杰抱着豆豆,便跳上了车。四个大人,一个小孩,披着夜色向儿童医院驶去。 看完急诊,医生要求马上挂盐水,又花去了两个多小时。 等他们从儿童医院出来,天色已经放亮。 黄士杰说道:“送我们回金沙丽水别墅,你们就回家睡大觉。你们一个晚上没睡好,也是挺难受的。” 大概是为了弥补心里的亏歉,黄士杰在金沙丽沙别墅待了三天。 三天不出门,就是为了陪苏倩倩和豆豆,一直到豆豆的病完全好了,黄士杰的心才算安下来。 樊龙来了! 作为樊虎的哥哥,他第一时间找到陈志光。陈志光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向樊龙讲清楚。 由于樊虎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没有人敢肯定,樊虎究竟去哪了。 因为他不能排除,樊虎拿着一袋的古玩字画搞人间蒸发。 但陈志光心里清楚,碰到黄士杰这样的对手,多半是凶多吉少。 凭他对黄士杰的了解,黄士杰不会那么轻而易举地放走了樊虎。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争斗,一定是你死我活。没有第三选项。 陈志光这样想,又不敢直接说出来。樊虎的失踪,对于他来说也是一个谜。 因为去老鹰嘴寻找的人,并没有带回来任何关于樊虎的消息。 听完陈志光的叙述,樊龙说道:“我弟弟,十有八九是遭了黄士杰的毒手,我明天去老鹰嘴再找一遍。找不到樊虎,黄士杰必须拿命来抵。” 陈志光:“樊龙,我劝你还是冷静一点。黄士杰并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他身边有好几个保镖,还有江湖高手。我觉得你不是他的对手。” 樊龙的眼睛布满了血丝,他真的眼红了。 看得出来,为了樊虎,他已经失去了理智。 樊龙咬牙切齿地吼道:“杀不到他,我就杀了他的老婆孩子。血债要用血来还。我不会那么轻易放过黄士杰的。” 陈志光冷笑道:“他是钻石男,哪来的老婆孩子?再说,江湖上有一句行话,罪不及妻儿。你可千万别干傻事啊。这是在大陆,不是在香岛。万一出了什么事,我怕你连关口都出不去。” 第225章 反杀 樊龙和樊虎俩兄弟感情深厚,对于樊虎的突然失踪,樊龙怎么接受得了? 他咬牙切齿地说道:“大不了一死。就算死,我也要拉黄士杰垫背。” 陈志光暗暗庆幸,樊龙并没有把账算到自己头上来。要不然,一旦主雇之间反目成仇,也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陈志光关切地说道:“樊龙,你要学会保护自己。如果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助的,你尽管开口,我一定尽全力满足你。” 樊龙道:“不需要。” 樊龙走后,贺鸿宇小心翼翼地问道:“樊龙会做出什么傻事来?” 陈志光沉吟片刻,说道:“他会去老鹰嘴一带寻找樊虎,如果找不到,他应该会跟踪黄士杰,然后找机会下手。这个过程应该比较长。樊龙这个人我了解一点,他的心思比樊虎还要缜密。” 再说樊龙。 他来到老鹰嘴,洞里洞外找了一圈,什么也没有找到。现场干干净净的。在洞内,还有一小堆篝火的余烬。证明樊虎的确来过。 老鹰嘴找不到人,樊龙便绕道来到山崖下面。在这里,他发现了两只回力鞋。 那是樊虎的鞋! 再继续往前找,什么都找不到了。 杂草丛中,一大片,全都是野兽踏过的痕迹。还有破衣服、骨头等残留物。樊龙能够想象的到,樊虎被野兽给吃了,早就变成了兽粪,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 金沙丽水别墅。床上。 一番云雨过后,苏倩倩累惨了。让她不可理喻的是,黄士杰都已经年过五旬了,还大腹便便,在床上仍然像年轻小伙子一样。 安静下来。 苏倩倩说道:“老公,我有点心神不宁,是不是有大事要发生?” 黄士杰坐起来,靠在床上,点燃一支雪茄抽了起来。 他不解地问道:“你怎么总是产生这样的感觉?是不是我没有给你安全感?你放心,我手下有四大金刚当保镖,还有江湖异人蝰蛇,他们还不够保护你的安全吗?” 苏倩倩依偎在黄士杰的怀里,默不出声。她像一只乖巧的小猫咪。 “我不知道为什么。是不是我整天待在这别墅里,变得越来越胆小怕事?” 苏倩倩说道。 黄士杰不免有些内疚。为了减少麻烦,他要求苏倩倩母子俩不要出门,躲在这金沙丽水,安保措施相当严密,普通人根本就进不来。安全系数就比较高。 黄士杰说道:“如果你觉得闷,我就带你们出去兜兜风,像上次那样,去旋转餐厅看看风景。” “好的。谢谢你。老公。不过,我想去超市买东西,真真实实地当一回家庭主妇。” “行。你有什么欲望我都满足你。” 苏倩倩作为网红女主播,自从傍上了黄士杰,她就转变了一个身份,变成了阔太太。从安全角度考虑,苏倩倩连走出金沙丽水都成了一种奢侈。 平时,家里采购生活物资的事情都是由保姆完成。 第二天上午,黄士杰开车,带苏倩倩和豆豆一起去好又多超市采购物资。 母子俩就像放出笼的小鸟,恨不得展翅高飞。特别是小豆豆,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还会说一些简单的单词。 黄士杰觉得自己很幸福,一点都没有注意到,危险正在向自己逼近。 采购完生活物资,他们开车回家, 苏倩倩突然说道:“我们好像被人跟踪了。” 正在开车的黄士杰心里咯噔一下,问道:“倩倩,你该不会是神经过敏?” 苏倩倩道:“我们后面有一辆黑色桑塔纳。来的时候,它在我们后面。现在我们回家,它又跟在我们后面。所以,我断定它在跟踪我们。” 黄士杰只顾着自己开心,倒真的没注意那辆黑色桑塔纳。经过苏倩倩的提醒,他不由心神一凛,杀意渐浓。 自从得到那一堆的古玩字画,黄士杰就意识到,麻烦不断。没想到,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有人敢跟踪自己。 他妈的,你丫想死不成? 黄士杰拿出手机,一边和蝰蛇联系,如此这般地交待一番,一边把车开向了郊外。 不一会,黄士杰的车来到荒郊野外的蜈蚣岭。蝰蛇带着几个保镖正在那里恭候。 那辆黑色的桑塔纳距离黄士杰的车仅五十余米。开车的人正是樊龙。 樊龙看见前面的车突然停下来,路边还停着一辆悍马越野车,预感到大事不妙,想调转车头逃跑,已经来不及了。 路很窄。只容得下一辆车通行。 黄士杰的车把路塞满,樊龙的车也不可能超车。 樊龙的车被迫停了下来,伸出头来骂道:“你们怎么挡道了?快点把车挪开!” 一名保镖冲上前去,一把将樊龙从车上拽了下来。 樊龙是想跟踪黄士杰一家人,结果反被黄士杰给抓了。四名保镖一拥而上,很快就把樊龙制服,把他捆得严严实实。 蝰蛇上前一看,樊龙和樊虎两兄弟长得太像了。不仔细分辩,简直就像一个人。 他的手里多了一条毒蛇。毒蛇吐着蛇信子,慢悠悠地爬向樊龙的身体,钻进樊龙的衣服。 樊龙被吓得满地打滚,眼神里全是惊恐。 坐在车上的黄士杰对苏倩倩说道:“老婆,你坐后座去,不要再看了。” 苏倩倩“嗯”了一声,抱着小豆豆坐到后座。说真的,她真的害怕看到这些暴虐的场景。 樊龙发誓要怎么样对付黄士杰,没想到自己面对黄士杰是那么的不堪! 毒蛇贴着樊龙的皮肤往里爬,凉嗖嗖的感觉,让他体验到什么叫死亡。 他不敢动,也不敢喊,害怕毒蛇咬。眼神里全是惊惧。 蝰蛇冷冷地看着樊龙,像死人一般,没有一丝感情色彩。 “你、你们、想干什么?” 樊龙艰难地说了几个字。精神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 蝰蛇冷冷地问道:“你是樊虎的兄弟?” 樊龙:“嗯。” 蝰蛇又问:“你知道樊虎是怎么死的吗?” 樊龙:“他被野兽给吃了?” 蝰蛇冷笑道:“算你还是个明白人。我会让你死得明明白白,而且还没有一丝痛苦!” “别,别啊。” 话音刚落,樊龙便感觉到自己的颈脖处像蚊虫叮咬的感觉。 紧接着,他的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地。 第225章 反杀 樊龙和樊虎俩兄弟感情深厚,对于樊虎的突然失踪,樊龙怎么接受得了? 他咬牙切齿地说道:“大不了一死。就算死,我也要拉黄士杰垫背。” 陈志光暗暗庆幸,樊龙并没有把账算到自己头上来。要不然,一旦主雇之间反目成仇,也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陈志光关切地说道:“樊龙,你要学会保护自己。如果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助的,你尽管开口,我一定尽全力满足你。” 樊龙道:“不需要。” 樊龙走后,贺鸿宇小心翼翼地问道:“樊龙会做出什么傻事来?” 陈志光沉吟片刻,说道:“他会去老鹰嘴一带寻找樊虎,如果找不到,他应该会跟踪黄士杰,然后找机会下手。这个过程应该比较长。樊龙这个人我了解一点,他的心思比樊虎还要缜密。” 再说樊龙。 他来到老鹰嘴,洞里洞外找了一圈,什么也没有找到。现场干干净净的。在洞内,还有一小堆篝火的余烬。证明樊虎的确来过。 老鹰嘴找不到人,樊龙便绕道来到山崖下面。在这里,他发现了两只回力鞋。 那是樊虎的鞋! 再继续往前找,什么都找不到了。 杂草丛中,一大片,全都是野兽踏过的痕迹。还有破衣服、骨头等残留物。樊龙能够想象的到,樊虎被野兽给吃了,早就变成了兽粪,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 金沙丽水别墅。床上。 一番云雨过后,苏倩倩累惨了。让她不可理喻的是,黄士杰都已经年过五旬了,还大腹便便,在床上仍然像年轻小伙子一样。 安静下来。 苏倩倩说道:“老公,我有点心神不宁,是不是有大事要发生?” 黄士杰坐起来,靠在床上,点燃一支雪茄抽了起来。 他不解地问道:“你怎么总是产生这样的感觉?是不是我没有给你安全感?你放心,我手下有四大金刚当保镖,还有江湖异人蝰蛇,他们还不够保护你的安全吗?” 苏倩倩依偎在黄士杰的怀里,默不出声。她像一只乖巧的小猫咪。 “我不知道为什么。是不是我整天待在这别墅里,变得越来越胆小怕事?” 苏倩倩说道。 黄士杰不免有些内疚。为了减少麻烦,他要求苏倩倩母子俩不要出门,躲在这金沙丽水,安保措施相当严密,普通人根本就进不来。安全系数就比较高。 黄士杰说道:“如果你觉得闷,我就带你们出去兜兜风,像上次那样,去旋转餐厅看看风景。” “好的。谢谢你。老公。不过,我想去超市买东西,真真实实地当一回家庭主妇。” “行。你有什么欲望我都满足你。” 苏倩倩作为网红女主播,自从傍上了黄士杰,她就转变了一个身份,变成了阔太太。从安全角度考虑,苏倩倩连走出金沙丽水都成了一种奢侈。 平时,家里采购生活物资的事情都是由保姆完成。 第二天上午,黄士杰开车,带苏倩倩和豆豆一起去好又多超市采购物资。 母子俩就像放出笼的小鸟,恨不得展翅高飞。特别是小豆豆,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还会说一些简单的单词。 黄士杰觉得自己很幸福,一点都没有注意到,危险正在向自己逼近。 采购完生活物资,他们开车回家, 苏倩倩突然说道:“我们好像被人跟踪了。” 正在开车的黄士杰心里咯噔一下,问道:“倩倩,你该不会是神经过敏?” 苏倩倩道:“我们后面有一辆黑色桑塔纳。来的时候,它在我们后面。现在我们回家,它又跟在我们后面。所以,我断定它在跟踪我们。” 黄士杰只顾着自己开心,倒真的没注意那辆黑色桑塔纳。经过苏倩倩的提醒,他不由心神一凛,杀意渐浓。 自从得到那一堆的古玩字画,黄士杰就意识到,麻烦不断。没想到,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有人敢跟踪自己。 他妈的,你丫想死不成? 黄士杰拿出手机,一边和蝰蛇联系,如此这般地交待一番,一边把车开向了郊外。 不一会,黄士杰的车来到荒郊野外的蜈蚣岭。蝰蛇带着几个保镖正在那里恭候。 那辆黑色的桑塔纳距离黄士杰的车仅五十余米。开车的人正是樊龙。 樊龙看见前面的车突然停下来,路边还停着一辆悍马越野车,预感到大事不妙,想调转车头逃跑,已经来不及了。 路很窄。只容得下一辆车通行。 黄士杰的车把路塞满,樊龙的车也不可能超车。 樊龙的车被迫停了下来,伸出头来骂道:“你们怎么挡道了?快点把车挪开!” 一名保镖冲上前去,一把将樊龙从车上拽了下来。 樊龙是想跟踪黄士杰一家人,结果反被黄士杰给抓了。四名保镖一拥而上,很快就把樊龙制服,把他捆得严严实实。 蝰蛇上前一看,樊龙和樊虎两兄弟长得太像了。不仔细分辩,简直就像一个人。 他的手里多了一条毒蛇。毒蛇吐着蛇信子,慢悠悠地爬向樊龙的身体,钻进樊龙的衣服。 樊龙被吓得满地打滚,眼神里全是惊恐。 坐在车上的黄士杰对苏倩倩说道:“老婆,你坐后座去,不要再看了。” 苏倩倩“嗯”了一声,抱着小豆豆坐到后座。说真的,她真的害怕看到这些暴虐的场景。 樊龙发誓要怎么样对付黄士杰,没想到自己面对黄士杰是那么的不堪! 毒蛇贴着樊龙的皮肤往里爬,凉嗖嗖的感觉,让他体验到什么叫死亡。 他不敢动,也不敢喊,害怕毒蛇咬。眼神里全是惊惧。 蝰蛇冷冷地看着樊龙,像死人一般,没有一丝感情色彩。 “你、你们、想干什么?” 樊龙艰难地说了几个字。精神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 蝰蛇冷冷地问道:“你是樊虎的兄弟?” 樊龙:“嗯。” 蝰蛇又问:“你知道樊虎是怎么死的吗?” 樊龙:“他被野兽给吃了?” 蝰蛇冷笑道:“算你还是个明白人。我会让你死得明明白白,而且还没有一丝痛苦!” “别,别啊。” 话音刚落,樊龙便感觉到自己的颈脖处像蚊虫叮咬的感觉。 紧接着,他的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地。 第226章 不是善人 “你说什么?樊龙已经失去联系?” 陈志光差点跳了起来。樊龙来海珠才两天。 贺鸿宇说道:“我打了好几个电话给樊龙,他的手机已经关机。” 陈志光不甘心,亲自拨打了樊龙的电话,结果还是一样,关机。 陈志光有些不甘地问道:“樊龙会不会是不方便?” 贺鸿宇:“不可能。我已经试过很多次了,他的手机都处于关机状态,这不正常。” 陈志光慨叹道:“黄士杰真的如传说中那么厉害?樊龙在暗处,他在明处,按理说,没有那么快玩完啊。” 贺鸿宇道:“黄士杰的确是一个枭雄般的人物。我们可能不是他的对手。” 陈志光冷笑道:“那倒不一定。俗话说的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着。樊龙樊虎两兄弟,并不是道上的高手,他们只是一般的杀手。比他们厉害的人还多着呢。只要有钱,就不怕请不到高手。” 跟随陈志光多年,贺鸿宇对陈志光也是比较了解的。他想办成的事,就不会轻言放弃。 贺鸿宇道:“老板,这个黄士杰真的不好对付。我们连续在他面前吃瘪,真的要小心行事。” 陈志光摆了摆手,说道:“不用怕。我有的是办法,我就不信拿不下一个黄士杰。” 见老板态度这么坚决,贺鸿宇也不再说什么。但他心里清楚,自从惹上黄士杰,陈志光就没有捡到什么便宜。 “小贺呀,我从一无所有到今天,拥有数百亿资产,遇到了不少的人和事,也尝够了人间冷暖,很多事情都很清楚。这个黄士杰,纯粹就是属于运气好,他并没有什么惊人之处。我马上和倭国的山口组联系,让他们派顶级杀手过来,我倒要看一看他黄士杰,究竟长了几颗脑袋!” 陈志光狠狠地捻碎了手里的烟头,烟灰撒落一地。 …… 市委大院。丁红儒办公室。 孙越在他的办公室坐了两个多小时,专门汇报近期海珠市反腐倡廉工作。 让丁红儒失望的是,张新民究竟是怎么自杀的,至今是个谜。 清风基地的值守是很严格的。对于张新民的看管,专门安排了两个人。 而事实上,张新民却跑到了十一楼,从楼顶跳了下去。 尸体解剖的结果是,张新民的胃里有少量特殊的致人迷幻的药物。这种药物是进口的,国内并不生产。 丁红儒问:“内鬼查出来了吗?” 孙越无奈地说道:“没有。当班的两个小伙是新入职的公务员,没什么社会经验。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昏睡了十几分钟。就像打了个盹。结果,张新民就跳楼自杀了。” 丁红儒十分气愤地站了起来,走到窗口,看见窗外满目的青翠,心情也没能好起来。 孙越清楚丁红儒的个性,知道这种时候,他的心情难以平复。张新民在生前服了致幻药物,怎么可能是自杀?邢桦那里他也问过多次,所有直接或间接接触过的人都找谈话,然后一个个排查。 结果,还是没有结果! 难道出鬼了? 孙越苦笑道:“老伙计,我们面对的家伙,都是作案经验丰富的高手,连邢桦都碰一鼻子的灰。他为了这些案子,可以说是绞尽了脑汁,想尽了办法。” 丁红儒说道:“结果!我要的是结果!纪委一定有内鬼。要不然,张新民不会死得这么不明不白。” “张新民一死,涉及到大领导的线索全都断了。孙红交出来的小册子,都是一些采用变通手法,请客送礼之类的事情,涉及到的人员,最大的官是科长。” 一说起此事,丁红儒就来气。孙红的态度还算诚恳,她把她所知道的事情都说了出来,但对破大案的作用并不大。 尤其是赵毕成交待给丁红儒的事情,根本就沾不上边。 黄一川在海珠深耕了八年,又不是一个廉洁的干部,怎么可能一点事都没有? 一想起这个问题,就让丁红儒有些上火。 孙越劝说道:“老伙计,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况且这件事,我们的对手明显走到我们前面,把该切断的结索全都切断了。在我们内部,还有他们的人,搞得很多事情难以保密。” 孙红就是因为出现了内鬼,结果差点送了性命。 丁红儒问:“孙红现在怎么样了?” 孙越:“她已远离凡尘,遁入空门。但她还是很配合我们的工作,只要是案情的需要,找到她,还都能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讲出来。事实证明,她所知道的事情并不多,张新民生前,并不十分信任她。” 丁红儒长叹一口气,说道:“我也猜想到是这个结果。孙红只是一个小会计,还没有资格搞权钱交易。倒是张新民,一定做了不少坏事。” 听到这,孙越不无遗憾地说道:“他死了。” 事情就是这样。人一死,就一了百了。这也是孙越最气愤的地方。 不是不想查,而是没办法再查了。死人已经承担了自己的罪责,顺带把一些利益相关者也给保护了。 “黄士杰呢?他最近怎么样?” 丁红儒问道。 孙越说道:“我们现在碰到的案子,到现在还没有涉及到黄士杰。所以,我们就没有惊动他,和他没什么正面接触。” “海珠大桥倒塌的事情,倒是牵涉到一些工程技术人员搞利益输送。黄士杰和大桥根本就没有关系。他的主要获利在房地产,但他拿地都是经过了合法渠道,所以,也找不到什么破绽。” 丁红儒不免有些抓狂。所谓的合法渠道,就是经过了招拍挂手续。但很多条件是可以设定的,反倒让黄士杰有空子可钻。 丁红儒问:“听说黄士杰承包了不少省高速公路的建设?” 孙越笑道:“他还不是得到了黄副省长的关照?要不然,他凭什么由做房地产,转向了搞路桥建设?” 类似的消息,高志远已经向丁红儒说了。丁红儒认为,黄一川和黄士杰的关系这么好,彼此之间肯定存在利益输送。 凭他和黄士杰的接触,黄士杰可不是什么善茬。 第226章 不是善人 “你说什么?樊龙已经失去联系?” 陈志光差点跳了起来。樊龙来海珠才两天。 贺鸿宇说道:“我打了好几个电话给樊龙,他的手机已经关机。” 陈志光不甘心,亲自拨打了樊龙的电话,结果还是一样,关机。 陈志光有些不甘地问道:“樊龙会不会是不方便?” 贺鸿宇:“不可能。我已经试过很多次了,他的手机都处于关机状态,这不正常。” 陈志光慨叹道:“黄士杰真的如传说中那么厉害?樊龙在暗处,他在明处,按理说,没有那么快玩完啊。” 贺鸿宇道:“黄士杰的确是一个枭雄般的人物。我们可能不是他的对手。” 陈志光冷笑道:“那倒不一定。俗话说的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着。樊龙樊虎两兄弟,并不是道上的高手,他们只是一般的杀手。比他们厉害的人还多着呢。只要有钱,就不怕请不到高手。” 跟随陈志光多年,贺鸿宇对陈志光也是比较了解的。他想办成的事,就不会轻言放弃。 贺鸿宇道:“老板,这个黄士杰真的不好对付。我们连续在他面前吃瘪,真的要小心行事。” 陈志光摆了摆手,说道:“不用怕。我有的是办法,我就不信拿不下一个黄士杰。” 见老板态度这么坚决,贺鸿宇也不再说什么。但他心里清楚,自从惹上黄士杰,陈志光就没有捡到什么便宜。 “小贺呀,我从一无所有到今天,拥有数百亿资产,遇到了不少的人和事,也尝够了人间冷暖,很多事情都很清楚。这个黄士杰,纯粹就是属于运气好,他并没有什么惊人之处。我马上和倭国的山口组联系,让他们派顶级杀手过来,我倒要看一看他黄士杰,究竟长了几颗脑袋!” 陈志光狠狠地捻碎了手里的烟头,烟灰撒落一地。 …… 市委大院。丁红儒办公室。 孙越在他的办公室坐了两个多小时,专门汇报近期海珠市反腐倡廉工作。 让丁红儒失望的是,张新民究竟是怎么自杀的,至今是个谜。 清风基地的值守是很严格的。对于张新民的看管,专门安排了两个人。 而事实上,张新民却跑到了十一楼,从楼顶跳了下去。 尸体解剖的结果是,张新民的胃里有少量特殊的致人迷幻的药物。这种药物是进口的,国内并不生产。 丁红儒问:“内鬼查出来了吗?” 孙越无奈地说道:“没有。当班的两个小伙是新入职的公务员,没什么社会经验。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昏睡了十几分钟。就像打了个盹。结果,张新民就跳楼自杀了。” 丁红儒十分气愤地站了起来,走到窗口,看见窗外满目的青翠,心情也没能好起来。 孙越清楚丁红儒的个性,知道这种时候,他的心情难以平复。张新民在生前服了致幻药物,怎么可能是自杀?邢桦那里他也问过多次,所有直接或间接接触过的人都找谈话,然后一个个排查。 结果,还是没有结果! 难道出鬼了? 孙越苦笑道:“老伙计,我们面对的家伙,都是作案经验丰富的高手,连邢桦都碰一鼻子的灰。他为了这些案子,可以说是绞尽了脑汁,想尽了办法。” 丁红儒说道:“结果!我要的是结果!纪委一定有内鬼。要不然,张新民不会死得这么不明不白。” “张新民一死,涉及到大领导的线索全都断了。孙红交出来的小册子,都是一些采用变通手法,请客送礼之类的事情,涉及到的人员,最大的官是科长。” 一说起此事,丁红儒就来气。孙红的态度还算诚恳,她把她所知道的事情都说了出来,但对破大案的作用并不大。 尤其是赵毕成交待给丁红儒的事情,根本就沾不上边。 黄一川在海珠深耕了八年,又不是一个廉洁的干部,怎么可能一点事都没有? 一想起这个问题,就让丁红儒有些上火。 孙越劝说道:“老伙计,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况且这件事,我们的对手明显走到我们前面,把该切断的结索全都切断了。在我们内部,还有他们的人,搞得很多事情难以保密。” 孙红就是因为出现了内鬼,结果差点送了性命。 丁红儒问:“孙红现在怎么样了?” 孙越:“她已远离凡尘,遁入空门。但她还是很配合我们的工作,只要是案情的需要,找到她,还都能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讲出来。事实证明,她所知道的事情并不多,张新民生前,并不十分信任她。” 丁红儒长叹一口气,说道:“我也猜想到是这个结果。孙红只是一个小会计,还没有资格搞权钱交易。倒是张新民,一定做了不少坏事。” 听到这,孙越不无遗憾地说道:“他死了。” 事情就是这样。人一死,就一了百了。这也是孙越最气愤的地方。 不是不想查,而是没办法再查了。死人已经承担了自己的罪责,顺带把一些利益相关者也给保护了。 “黄士杰呢?他最近怎么样?” 丁红儒问道。 孙越说道:“我们现在碰到的案子,到现在还没有涉及到黄士杰。所以,我们就没有惊动他,和他没什么正面接触。” “海珠大桥倒塌的事情,倒是牵涉到一些工程技术人员搞利益输送。黄士杰和大桥根本就没有关系。他的主要获利在房地产,但他拿地都是经过了合法渠道,所以,也找不到什么破绽。” 丁红儒不免有些抓狂。所谓的合法渠道,就是经过了招拍挂手续。但很多条件是可以设定的,反倒让黄士杰有空子可钻。 丁红儒问:“听说黄士杰承包了不少省高速公路的建设?” 孙越笑道:“他还不是得到了黄副省长的关照?要不然,他凭什么由做房地产,转向了搞路桥建设?” 类似的消息,高志远已经向丁红儒说了。丁红儒认为,黄一川和黄士杰的关系这么好,彼此之间肯定存在利益输送。 凭他和黄士杰的接触,黄士杰可不是什么善茬。 第227章 女杀手 黄士杰能从黄一川手里拿到项目,说明两者的关系不一般 丁红儒的观点很现实,黄士杰和黄一川之间一定存在着利益输送。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丁红儒觉得,赵毕成的担心并非没有道理。 海珠市之所以乱象丛生,和黄一川这个曾经的市委书记脱不了干系。 奇怪的是,张新民一死,似乎所有指向黄一川的线索都断了。 这怎么可能? 孙越和丁红儒聊了很久,都是黄一川和黄士杰的事情。两个人的观点差不多,却又都苦于没有证据,下一步的工作没办法推进。 孙越道:“黄士杰的事情,怪就怪在张新民之死。这个关键的人物,居然跳楼自杀了。公安那边侦破了几个月,结果还是毫无进展。” 丁红儒道:“张新民之死,不仅仅保护了黄士杰、黄一川,还保护了一大批相关人。这也给你们纪委推进下一步工作造成了难度。” 孙越:“再难总是要干的。办法总比困难多。我就不相信,黄士杰能有飞天的本事,还能离开地球?” 话是这么说。丁红儒很清醒地认识到,自己面对的是什么对手。 樊龙失踪了。陈志光不免有些抓狂。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樊龙究竟是怎么失踪的。 贺鸿宇说道:“陈董,樊龙又不明不白地消失了,一定是黄士杰干的。我们怎么办?” 陈志光沉吟片刻,说道:“如果真的是黄士杰所为,他一定知道我们的很多事情。奇怪的是,他连一个电话都没有打给我,就好像没事一般。” 贺鸿宇道:“这就是黄士杰的高明之处。他不和我们正面接触,让我们看不出他的真实意图。” 陈志光白了贺鸿宇一眼,道:“那又怎样?当我是傻子?” 贺鸿宇沉默不语。说实在的,这世界谁都不傻。黄士杰假糊涂,就是要给陈志光制造紧张气氛,让他不知如何应付。 贺鸿宇:“陈董,我觉得我们该小心一点。黄士杰可不是什么善茬。让他知道,我们从香岛雇人来对付他,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同样的话,陈士杰听了不少。贺鸿宇的这种担心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陈志光的身边有四名保镖。现在看来,似乎远远不够。 贺鸿宇的意思是,给陈志光再增加几名保镖。 陈志光婉拒道:“我看不用了。现在是太平盛世,没什么好怕的。那个黄士杰,也不可能跑到我白马山庄来杀人?” 贺鸿宇:“黄士杰诡计多端,心狠手辣。他能想到一万种办法陷害你。” 陈志光从兜里掏出一支手枪,冷笑道:“万一不行,只有靠它了。我就不相信黄士杰的脑袋是铁做的。” 贺鸿宇万万没有想到,陈志光居然有枪。也不知道他是通过什么渠道弄到这支枪的。 贺鸿宇说道:“老板,这样的苦活、脏活,可轮不到您来干。这种东西,对于您来说,只不过是自卫的武器。再说,黄士杰也不是没有软肋,真的要他屈服,就从他的妻儿身上下手。” 陈志光:“罪不及妻儿。这种破坏江湖规矩的事情,最好不要做,以免被人笑话。” 贺鸿宇却不这样认为。他的态度是不达目的绝不罢休,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 陈志光继续说道:“我对这个黄士杰真是越来越感兴趣了。他一个土包子,凭什么和我比?这两次和他对阵,我都败下阵来,真是让我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争强好胜是陈志光的性格。这几个月的遭遇,让他深切感受到,黄士杰是一个不一般的人物。别看这小子长得粗鲁,运气好到爆棚。 贺鸿宇的看法是,请倭国杀手来,动枪也要把黄士杰干掉。似乎黄士杰不死,世界就不得安宁。 想要黄士杰死,这是主仆两人达成的一致意见。但陈志光的意思是,并不想碰触黄士杰的妻儿。 这样的观点,就算贺鸿宇不接受,也不能不听。 三天后。 一辆崭新的轿车驶进了白云山庄。从车上下来一个身材欣长、长相标志的女人。这女人穿着长统丝袜、高跟靴,戴着墨镜,看上去酷得要命。 她就是倭国的顶级杀手酒井洋子。 陈志光亲自来到楼下迎接。一见面,他惊呆了。这哪里杀手,简直是高级娱乐场所出来的精品女子,不得不认人看得直流口水。 酒井洋子随陈志光来到四楼天台。陈志光介绍了近段时间的情况以及黄士杰的生活特性。 酒井洋子用生硬的汉语问道:“你说他很好色?” 陈志光说道:“是的。” 酒井洋子轻蔑地说道:“好色真是男人的天性。好色的男人死得快,就是巅覆不破的真理。黄士杰也不例外。” 陈志光:“现在情况不同了。自从发生了几件事,黄士杰已变得十分谨慎。他就如惊弓之鸟。实在让人逐磨不透。他现在整天躲在空中花园,很少和外界接触。再厉害的女人,估计也很难引他上钩。” 酒井洋子:“没有不吃腥的猫,何况他还是一只馋猫。陈先生,请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提黄士杰的人头来见你。不过,我们事先说好的报酬要翻倍。” 陈志光:“报酬是小意思。只要你能完成我的心愿,再多的钱我也愿意出。洋子小姐,只是这事要麻烦你了。不管你动用什么武器,我只想看到结果。” 酒井洋子满意地笑了。对于她来说,在世界各地执行任务,比黄士杰还要厉害的角色不在少数,都被他一一征服了。她不但本身武功超群,她自己的身体也是很有力的武器。关键时候,能派上大用场。 酒井洋子在白马山庄大吃大喝了两天,陈志光就亲自陪了她两天。别看酒井洋子长得漂亮,在酒桌上也是风情万种,把陈志光这个风月场上的老手弄得心痒痒的。 通过两天的接触,陈志光认为,酒井洋子的确能完成任务,便亲自开车来到张天的食品公司。张天见陈志光亲自来找,惊吓得不轻,亲自跑到大门口来迎接。 “陈总,您怎么亲自来了,让我这小公司怎么承受得起?” 张天瑟瑟地说道。 第227章 女杀手 黄士杰能从黄一川手里拿到项目,说明两者的关系不一般 丁红儒的观点很现实,黄士杰和黄一川之间一定存在着利益输送。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丁红儒觉得,赵毕成的担心并非没有道理。 海珠市之所以乱象丛生,和黄一川这个曾经的市委书记脱不了干系。 奇怪的是,张新民一死,似乎所有指向黄一川的线索都断了。 这怎么可能? 孙越和丁红儒聊了很久,都是黄一川和黄士杰的事情。两个人的观点差不多,却又都苦于没有证据,下一步的工作没办法推进。 孙越道:“黄士杰的事情,怪就怪在张新民之死。这个关键的人物,居然跳楼自杀了。公安那边侦破了几个月,结果还是毫无进展。” 丁红儒道:“张新民之死,不仅仅保护了黄士杰、黄一川,还保护了一大批相关人。这也给你们纪委推进下一步工作造成了难度。” 孙越:“再难总是要干的。办法总比困难多。我就不相信,黄士杰能有飞天的本事,还能离开地球?” 话是这么说。丁红儒很清醒地认识到,自己面对的是什么对手。 樊龙失踪了。陈志光不免有些抓狂。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樊龙究竟是怎么失踪的。 贺鸿宇说道:“陈董,樊龙又不明不白地消失了,一定是黄士杰干的。我们怎么办?” 陈志光沉吟片刻,说道:“如果真的是黄士杰所为,他一定知道我们的很多事情。奇怪的是,他连一个电话都没有打给我,就好像没事一般。” 贺鸿宇道:“这就是黄士杰的高明之处。他不和我们正面接触,让我们看不出他的真实意图。” 陈志光白了贺鸿宇一眼,道:“那又怎样?当我是傻子?” 贺鸿宇沉默不语。说实在的,这世界谁都不傻。黄士杰假糊涂,就是要给陈志光制造紧张气氛,让他不知如何应付。 贺鸿宇:“陈董,我觉得我们该小心一点。黄士杰可不是什么善茬。让他知道,我们从香岛雇人来对付他,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同样的话,陈士杰听了不少。贺鸿宇的这种担心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陈志光的身边有四名保镖。现在看来,似乎远远不够。 贺鸿宇的意思是,给陈志光再增加几名保镖。 陈志光婉拒道:“我看不用了。现在是太平盛世,没什么好怕的。那个黄士杰,也不可能跑到我白马山庄来杀人?” 贺鸿宇:“黄士杰诡计多端,心狠手辣。他能想到一万种办法陷害你。” 陈志光从兜里掏出一支手枪,冷笑道:“万一不行,只有靠它了。我就不相信黄士杰的脑袋是铁做的。” 贺鸿宇万万没有想到,陈志光居然有枪。也不知道他是通过什么渠道弄到这支枪的。 贺鸿宇说道:“老板,这样的苦活、脏活,可轮不到您来干。这种东西,对于您来说,只不过是自卫的武器。再说,黄士杰也不是没有软肋,真的要他屈服,就从他的妻儿身上下手。” 陈志光:“罪不及妻儿。这种破坏江湖规矩的事情,最好不要做,以免被人笑话。” 贺鸿宇却不这样认为。他的态度是不达目的绝不罢休,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 陈志光继续说道:“我对这个黄士杰真是越来越感兴趣了。他一个土包子,凭什么和我比?这两次和他对阵,我都败下阵来,真是让我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争强好胜是陈志光的性格。这几个月的遭遇,让他深切感受到,黄士杰是一个不一般的人物。别看这小子长得粗鲁,运气好到爆棚。 贺鸿宇的看法是,请倭国杀手来,动枪也要把黄士杰干掉。似乎黄士杰不死,世界就不得安宁。 想要黄士杰死,这是主仆两人达成的一致意见。但陈志光的意思是,并不想碰触黄士杰的妻儿。 这样的观点,就算贺鸿宇不接受,也不能不听。 三天后。 一辆崭新的轿车驶进了白云山庄。从车上下来一个身材欣长、长相标志的女人。这女人穿着长统丝袜、高跟靴,戴着墨镜,看上去酷得要命。 她就是倭国的顶级杀手酒井洋子。 陈志光亲自来到楼下迎接。一见面,他惊呆了。这哪里杀手,简直是高级娱乐场所出来的精品女子,不得不认人看得直流口水。 酒井洋子随陈志光来到四楼天台。陈志光介绍了近段时间的情况以及黄士杰的生活特性。 酒井洋子用生硬的汉语问道:“你说他很好色?” 陈志光说道:“是的。” 酒井洋子轻蔑地说道:“好色真是男人的天性。好色的男人死得快,就是巅覆不破的真理。黄士杰也不例外。” 陈志光:“现在情况不同了。自从发生了几件事,黄士杰已变得十分谨慎。他就如惊弓之鸟。实在让人逐磨不透。他现在整天躲在空中花园,很少和外界接触。再厉害的女人,估计也很难引他上钩。” 酒井洋子:“没有不吃腥的猫,何况他还是一只馋猫。陈先生,请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提黄士杰的人头来见你。不过,我们事先说好的报酬要翻倍。” 陈志光:“报酬是小意思。只要你能完成我的心愿,再多的钱我也愿意出。洋子小姐,只是这事要麻烦你了。不管你动用什么武器,我只想看到结果。” 酒井洋子满意地笑了。对于她来说,在世界各地执行任务,比黄士杰还要厉害的角色不在少数,都被他一一征服了。她不但本身武功超群,她自己的身体也是很有力的武器。关键时候,能派上大用场。 酒井洋子在白马山庄大吃大喝了两天,陈志光就亲自陪了她两天。别看酒井洋子长得漂亮,在酒桌上也是风情万种,把陈志光这个风月场上的老手弄得心痒痒的。 通过两天的接触,陈志光认为,酒井洋子的确能完成任务,便亲自开车来到张天的食品公司。张天见陈志光亲自来找,惊吓得不轻,亲自跑到大门口来迎接。 “陈总,您怎么亲自来了,让我这小公司怎么承受得起?” 张天瑟瑟地说道。 第228章 要不要脸? 陈志光嘿嘿一笑,说道:“张总,你想不到吗?我这么会跑,居然跑到你公司来玩了。 “欢迎指导。张某万分荣幸。请随我来。” 张天把陈志光请进了贵宾室。很快,就有秘书进来斟茶倒水。 陈志光神情自若,张天倒是有些忐忑。 外界传闻,陈志光和黄士杰有些不对付,他不知道陈志光葫芦里卖什么药。 坐定。 张天亲自递过来一支烟,还替陈志光点火。陈志光抽着烟,笑道:“张总,近来可好?” 张天:“托陈总的福,我的公司运转还算正常。” 陈志光:“那就好啊。公司就像一部机器。只要运转正常,就有钱可赚。如果你碰上什么麻烦,你就告诉我,我和区委书记钟世伟的交情不错,要是有他罩着,在平山就没有人敢欺侮你了。” 张天的内心更加忐忑了,不知道陈志光想干什么。上一次,他的公司被朱启文关停了两天,损失巨大。至今仍然有心理阴影。 像陈志光这样的大老板,亲自跑到张天这样的小公司来,一定不是闹着玩。 果然,陈志光问道:“张总,不知你和黄士杰的关系怎么样?” 张天一时语噎,不知该如何回答。 “点头之交。商会开会的时候兄过面。陈总,您有事找他?” 陈志光道:“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我和他之间闹了点不愉快。我想找他说清楚。冤家宜解不宜结嘛。现在缺少一个调停人。如果你愿意帮助我们当个调停人。陈某人不胜荣幸。” 张天没想到,陈志光叫自己做的事情如此简单。调停人,不就是两边说好话吗?这样的事情有多难? 但张天还是给自己留了点余地,说道:“不知道我这么卑劣的身份是否有用?黄总可是海珠首富,他会听我这样一个小人物的话吗?” “会的。你是黄士杰的好兄弟,你还经常去他的空中花园喝茶聊天。这些事情我都是知道的。” 陈志光继续说道:“其实和我搞好关系,也不会让你吃亏。当然,我也不是要在你和黄士杰之间挑拨离间。敌人怕多,朋友不怕多。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张天已经是五十多岁的人了,当然知道江湖之凶险。陈志光和黄士杰,都是自己惹不起的存在。两边不得罪,两边做好人,是他生存下去的最好办法。 是夜。华灯初上。 张天来到大富豪夜总会的空中花园。黄士杰让蝰蛇炒了几个好菜,拿来两瓶洋酒,和张天开怀畅饮起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张天问道:“黄总,听说你和陈志光两个人发生了一点不愉快?” 黄士杰立即引起了警觉,双眉一拧,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张天淡淡一笑:“陈志光找到了我,希望能和你和好,不想与您为敌。” 黄士杰说道:“你是来当说客的?” 张天:“谈不上说客。陈志光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认为我们俩关系比较好,希望我能说几句好话。仅此而已。” 黄士杰白了张天一眼,不满地说道:“我和陈志光的关系比较复杂,也不是一句两句话所能说明白的。他现在知道错了还来得及,要不然,休怪我不客气。” 张天和黄士杰喝了两个多小时的酒,谈天说地,其乐融融。但他们再也没有谈陈志光的事情。他们都很清楚,这是他们之间最敏感的话题,也是最容易破坏他们关系的话题。 尽管喝了不少的酒,黄士杰的头脑仍然十分清醒。说话一点也不含糊。 黄士杰说道:“张天,陈志光那里你可以告诉他,我黄士杰没有想和他作对的意思,我和他关系搞得这么僵,主要原因在他,不在我。他一次次派人来,对我下阴手,这一切我都是知道的。我不是笨蛋。我没有找他算账,已经算对得起他了。” 张天有些为难地说道:“黄总,您也知道,我夹在中间很为难的。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并不一定能把握得住。” 黄士杰大手一挥,道:“没什么关系,你怎么讲都行。我黄士杰从来就没有怕过谁,也不怕他陈志光上门来找麻烦。他真心想和我和好,就应该亲自上门来道歉。他对我做过的那些没屁眼的事,我也可以既往不咎。当然,他要是想和我公开作对,我也可以奉陪到底。我黄士杰从来就没有怕过谁。” 张天的脸上有些挂不住,又不敢说太多。黄士杰的心里很清楚,要是论手段,自己并不一定会比陈志光弱多少。这些年来,黄士杰变得越来越低调,就是不想给自己带来太多的麻烦。 张天道:“黄兄,不瞒你说,我也不想当您和陈志光之间的调停人。这活不好干,纯粹吃力不讨好。希望你能理解。” 黄士杰冷笑道:“你就放心,我绝对不会怪罪于你。陈志光对我干过什么,我都难以启齿。实在不算一个正人君子所为。麻烦你转告陈志光,我黄士杰不想与他为敌,希望他别再想着欺侮我。我不是被吓大的。” 当天晚上,张天就来到陈志光的白马山庄,把黄士杰的想法告诉给他。陈志光听得一愣一愣的。弄了半天,还被黄士杰给将了一军,黄士杰就差没有骂自己的祖宗十八代了。 陈志光不甘地问道:“黄士杰真的这样说的?” 张天说道:“报告陈总,我不敢有半点隐瞒。他说他不想与你为敌,也希望你别再想着欺侮他。” 陈志光猛拍桌子,恨不得把桌子掀翻。自己已经到手的宣德香炉被黄士杰的人偷走了,连萧穷家的宝库都被偷走。 这黄士杰,还敢这样说话。他还要不要脸? 第228章 要不要脸? 陈志光嘿嘿一笑,说道:“张总,你想不到吗?我这么会跑,居然跑到你公司来玩了。 “欢迎指导。张某万分荣幸。请随我来。” 张天把陈志光请进了贵宾室。很快,就有秘书进来斟茶倒水。 陈志光神情自若,张天倒是有些忐忑。 外界传闻,陈志光和黄士杰有些不对付,他不知道陈志光葫芦里卖什么药。 坐定。 张天亲自递过来一支烟,还替陈志光点火。陈志光抽着烟,笑道:“张总,近来可好?” 张天:“托陈总的福,我的公司运转还算正常。” 陈志光:“那就好啊。公司就像一部机器。只要运转正常,就有钱可赚。如果你碰上什么麻烦,你就告诉我,我和区委书记钟世伟的交情不错,要是有他罩着,在平山就没有人敢欺侮你了。” 张天的内心更加忐忑了,不知道陈志光想干什么。上一次,他的公司被朱启文关停了两天,损失巨大。至今仍然有心理阴影。 像陈志光这样的大老板,亲自跑到张天这样的小公司来,一定不是闹着玩。 果然,陈志光问道:“张总,不知你和黄士杰的关系怎么样?” 张天一时语噎,不知该如何回答。 “点头之交。商会开会的时候兄过面。陈总,您有事找他?” 陈志光道:“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我和他之间闹了点不愉快。我想找他说清楚。冤家宜解不宜结嘛。现在缺少一个调停人。如果你愿意帮助我们当个调停人。陈某人不胜荣幸。” 张天没想到,陈志光叫自己做的事情如此简单。调停人,不就是两边说好话吗?这样的事情有多难? 但张天还是给自己留了点余地,说道:“不知道我这么卑劣的身份是否有用?黄总可是海珠首富,他会听我这样一个小人物的话吗?” “会的。你是黄士杰的好兄弟,你还经常去他的空中花园喝茶聊天。这些事情我都是知道的。” 陈志光继续说道:“其实和我搞好关系,也不会让你吃亏。当然,我也不是要在你和黄士杰之间挑拨离间。敌人怕多,朋友不怕多。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张天已经是五十多岁的人了,当然知道江湖之凶险。陈志光和黄士杰,都是自己惹不起的存在。两边不得罪,两边做好人,是他生存下去的最好办法。 是夜。华灯初上。 张天来到大富豪夜总会的空中花园。黄士杰让蝰蛇炒了几个好菜,拿来两瓶洋酒,和张天开怀畅饮起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张天问道:“黄总,听说你和陈志光两个人发生了一点不愉快?” 黄士杰立即引起了警觉,双眉一拧,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张天淡淡一笑:“陈志光找到了我,希望能和你和好,不想与您为敌。” 黄士杰说道:“你是来当说客的?” 张天:“谈不上说客。陈志光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认为我们俩关系比较好,希望我能说几句好话。仅此而已。” 黄士杰白了张天一眼,不满地说道:“我和陈志光的关系比较复杂,也不是一句两句话所能说明白的。他现在知道错了还来得及,要不然,休怪我不客气。” 张天和黄士杰喝了两个多小时的酒,谈天说地,其乐融融。但他们再也没有谈陈志光的事情。他们都很清楚,这是他们之间最敏感的话题,也是最容易破坏他们关系的话题。 尽管喝了不少的酒,黄士杰的头脑仍然十分清醒。说话一点也不含糊。 黄士杰说道:“张天,陈志光那里你可以告诉他,我黄士杰没有想和他作对的意思,我和他关系搞得这么僵,主要原因在他,不在我。他一次次派人来,对我下阴手,这一切我都是知道的。我不是笨蛋。我没有找他算账,已经算对得起他了。” 张天有些为难地说道:“黄总,您也知道,我夹在中间很为难的。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并不一定能把握得住。” 黄士杰大手一挥,道:“没什么关系,你怎么讲都行。我黄士杰从来就没有怕过谁,也不怕他陈志光上门来找麻烦。他真心想和我和好,就应该亲自上门来道歉。他对我做过的那些没屁眼的事,我也可以既往不咎。当然,他要是想和我公开作对,我也可以奉陪到底。我黄士杰从来就没有怕过谁。” 张天的脸上有些挂不住,又不敢说太多。黄士杰的心里很清楚,要是论手段,自己并不一定会比陈志光弱多少。这些年来,黄士杰变得越来越低调,就是不想给自己带来太多的麻烦。 张天道:“黄兄,不瞒你说,我也不想当您和陈志光之间的调停人。这活不好干,纯粹吃力不讨好。希望你能理解。” 黄士杰冷笑道:“你就放心,我绝对不会怪罪于你。陈志光对我干过什么,我都难以启齿。实在不算一个正人君子所为。麻烦你转告陈志光,我黄士杰不想与他为敌,希望他别再想着欺侮我。我不是被吓大的。” 当天晚上,张天就来到陈志光的白马山庄,把黄士杰的想法告诉给他。陈志光听得一愣一愣的。弄了半天,还被黄士杰给将了一军,黄士杰就差没有骂自己的祖宗十八代了。 陈志光不甘地问道:“黄士杰真的这样说的?” 张天说道:“报告陈总,我不敢有半点隐瞒。他说他不想与你为敌,也希望你别再想着欺侮他。” 陈志光猛拍桌子,恨不得把桌子掀翻。自己已经到手的宣德香炉被黄士杰的人偷走了,连萧穷家的宝库都被偷走。 这黄士杰,还敢这样说话。他还要不要脸? 第229章 难以控制 当着张天的面,陈志光又不能把话说得太明显,只有在心里骂娘。 连续几次失利,恨不得对黄士杰来个剥皮抽筋。 送走张天,酒井洋子从一个房间出来。 陈志光问道:“刚才的事你都听到了?” 酒井洋子点点头,道:“听到了。你的意思是要黄士杰的性命?” 陈志光:“那是当然。他不死,我的天下不会太平。他就像我的克星一般。我和他的关系,就是水和火的关系,因为他的存在,我的损失巨大。” “行。只要你出得起价钱,我就能让你达到目的。” 酒井洋子自信满满地说道。 陈志光问:“你有什么好办法?” 酒井洋子傲娇地端起一杯红酒,轻轻抿了一口,笑道:“办法在我心中。陈先生,你只需要把你的承诺兑现,其他的事自然不在话下。” 陈志光:“两千万。我要黄士杰的性命。” “成交。” 酒井洋子笑道,显得风轻云淡,没有丝毫的压力。 一觉睡醒,已经是上午九点半。 黄士杰看了看身边的美人,内心爽得不行。 身边的美人叫李冰冰,是大富豪夜总会的新员工。一入职,李冰冰就以她惊艳的美貌,超群的才艺进入精品组。 黄士杰是听了蝰蛇和经理吕少波的介绍,才想一睹李冰冰的芳容。 这一夜,他真是爽透了。他玩了一夜,然后在疲惫中睡去,一直睡到大天亮。 李冰冰睡在身旁,冰雪般的肌肤散发着诱人的光泽。她的睡姿很甜美,让年过五旬的黄士杰仍然有着青春少年的冲动。 “你醒啦。黄哥。” 李冰冰慵懒地伸展了一下曼妙的身姿,喃喃地说道。 “小妖精,你还想睡?” “哥,你太厉害了。人家都被你弄疼了。” 李冰冰一个转身,媚眼如丝地看向黄士杰。她的一双桃花眼,能勾走男人的魂魄。 黄士杰的肚皮有些大,呈前突状,像临盆待产的孕妇。 他穿着睡袍,坐到李冰冰的身边,说道:“快点起床,都快吃中午饭啦。” 李冰冰觉察到肚子饿了,也准备起床。她伸出她的大长腿,搭在黄士杰的大腿上,幸福地说道:“真是太舒服了。黄哥,你真的很生猛。” 黄士杰轻轻地在李冰冰的琼鼻上刮了一下,说道:“你这个小妖精,实在太迷人了。春宵一夜值千金。拥有你一夜,真是死了也值得。” 李冰冰似笑非笑地问道:“黄哥,你真的能为了我而死?我有这么可爱吗?” 久经风月场所的黄士杰深知,在这个圈子的人大多数都属于逢场作戏,哪有什么真情流露?他才不想步张天的后尘。苏倩倩和小豆豆才是他的最爱。 黄士杰一把抓住李冰冰如玉藕一般的手臂,似笑非笑地说道:“冰冰,黄哥我会怜香惜玉的。只要是跟了我的女人,我都不会让她们吃亏。你也不例外。” “是吗?你对我这么好,不如把我养起来?要不是生活所迫,我可不想进入什么精品组,像商品一样被男人们挑来挑去,那种感觉实在不爽。我想让黄哥一个人爽,不想做一个人皆可夫的放荡女人。” 李冰冰那委屈的样子,几滴清泪滴落下来。黄士杰真的被打动了。 至少有那么数秒钟,他内心的坚冰被融化了。 看见李冰冰那梨花带雨的样子,黄士杰一把将她搂入怀里,身体的某个部位又有反应了。 李冰冰明显感觉得到黄士杰的变化,故意往他身上蹭了几下。 黄士杰又一次压了上去,尽情地放松自己的心情。这种放松,不是语言可以形容的。 又放松了一个上午。 黄士杰在疲倦中睡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李冰冰穿一袭白色长裙,坐在一张椅子上照镜子,梳头。她那一头乌黑的头发,如瀑布一般披散下来,和欣长的身材相映衬,显得亭亭玉立,宛若仙子下凡。 “冰冰,你醒了?” 黄士杰来到李冰冰的身边,轻轻搂着她。李冰冰长长叹了一口气,无奈地叹道:“好梦终究是要醒的。黄哥,我真的不舍得你。你像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一样生猛,但比他们要成熟、稳重,我就喜欢你这样的男人。” 黄士杰用手撩拨着李冰冰的乌发,说道:“喜欢我,就多陪我。冰冰,从今天起,你不用去精品组上班了。我在十七楼给你准备一套房,把那里打造成我们寻欢作乐的天堂,你愿意吗?” “当然愿意。黄哥看得上我,那是我的福份。这份情,这份爱,我一定会珍惜的。黄哥,谢谢你。” 黄士杰还没发应过来,脸上就有了一个湿湿的吻。一个鲜红的口红印在黄士杰的脸上,十分清晰。 李冰冰走了。黄士杰还没有从天堂般的感觉中缓过神来。作为风月场上的老手,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感情是那么不可控。 蝰蛇看出黄士杰那恍如梦中的感觉,心中甚是诧异。 蝰蛇问道:“老板,你看中李冰冰了?” 黄士杰不由老脸一热,说道:“有种一见钟情的感觉。我自己都觉得不真实。从出道以来,我遇见的女孩子无数,绝大多数都是过眼烟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李冰冰简直让我痴迷。” 蝰蛇道:“她是精品组的。在精品组里,像她这样的女人应该不少。” 但黄士杰不这样认为。李冰冰是新入职的。而且还是属于那种还没有正式上岗的女人。 说白了,她比其他女人干净。 蝰蛇继续说道:“老板,你平时经常教育我们,不要轻易对风月场中的女人动情。你自己好像有点控制不住了?” 黄士杰轻轻地在蝰蛇的后脑勺拍了一下,说道:“看你说的。我是这样的人吗?像我这个身份,我肯定会注意影响的。当然,更重要的是注意安全。我想在夜总会另外搞一个套房给李冰冰,作为我和她私会的场所。你觉得怎样?” 第229章 难以控制 当着张天的面,陈志光又不能把话说得太明显,只有在心里骂娘。 连续几次失利,恨不得对黄士杰来个剥皮抽筋。 送走张天,酒井洋子从一个房间出来。 陈志光问道:“刚才的事你都听到了?” 酒井洋子点点头,道:“听到了。你的意思是要黄士杰的性命?” 陈志光:“那是当然。他不死,我的天下不会太平。他就像我的克星一般。我和他的关系,就是水和火的关系,因为他的存在,我的损失巨大。” “行。只要你出得起价钱,我就能让你达到目的。” 酒井洋子自信满满地说道。 陈志光问:“你有什么好办法?” 酒井洋子傲娇地端起一杯红酒,轻轻抿了一口,笑道:“办法在我心中。陈先生,你只需要把你的承诺兑现,其他的事自然不在话下。” 陈志光:“两千万。我要黄士杰的性命。” “成交。” 酒井洋子笑道,显得风轻云淡,没有丝毫的压力。 一觉睡醒,已经是上午九点半。 黄士杰看了看身边的美人,内心爽得不行。 身边的美人叫李冰冰,是大富豪夜总会的新员工。一入职,李冰冰就以她惊艳的美貌,超群的才艺进入精品组。 黄士杰是听了蝰蛇和经理吕少波的介绍,才想一睹李冰冰的芳容。 这一夜,他真是爽透了。他玩了一夜,然后在疲惫中睡去,一直睡到大天亮。 李冰冰睡在身旁,冰雪般的肌肤散发着诱人的光泽。她的睡姿很甜美,让年过五旬的黄士杰仍然有着青春少年的冲动。 “你醒啦。黄哥。” 李冰冰慵懒地伸展了一下曼妙的身姿,喃喃地说道。 “小妖精,你还想睡?” “哥,你太厉害了。人家都被你弄疼了。” 李冰冰一个转身,媚眼如丝地看向黄士杰。她的一双桃花眼,能勾走男人的魂魄。 黄士杰的肚皮有些大,呈前突状,像临盆待产的孕妇。 他穿着睡袍,坐到李冰冰的身边,说道:“快点起床,都快吃中午饭啦。” 李冰冰觉察到肚子饿了,也准备起床。她伸出她的大长腿,搭在黄士杰的大腿上,幸福地说道:“真是太舒服了。黄哥,你真的很生猛。” 黄士杰轻轻地在李冰冰的琼鼻上刮了一下,说道:“你这个小妖精,实在太迷人了。春宵一夜值千金。拥有你一夜,真是死了也值得。” 李冰冰似笑非笑地问道:“黄哥,你真的能为了我而死?我有这么可爱吗?” 久经风月场所的黄士杰深知,在这个圈子的人大多数都属于逢场作戏,哪有什么真情流露?他才不想步张天的后尘。苏倩倩和小豆豆才是他的最爱。 黄士杰一把抓住李冰冰如玉藕一般的手臂,似笑非笑地说道:“冰冰,黄哥我会怜香惜玉的。只要是跟了我的女人,我都不会让她们吃亏。你也不例外。” “是吗?你对我这么好,不如把我养起来?要不是生活所迫,我可不想进入什么精品组,像商品一样被男人们挑来挑去,那种感觉实在不爽。我想让黄哥一个人爽,不想做一个人皆可夫的放荡女人。” 李冰冰那委屈的样子,几滴清泪滴落下来。黄士杰真的被打动了。 至少有那么数秒钟,他内心的坚冰被融化了。 看见李冰冰那梨花带雨的样子,黄士杰一把将她搂入怀里,身体的某个部位又有反应了。 李冰冰明显感觉得到黄士杰的变化,故意往他身上蹭了几下。 黄士杰又一次压了上去,尽情地放松自己的心情。这种放松,不是语言可以形容的。 又放松了一个上午。 黄士杰在疲倦中睡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李冰冰穿一袭白色长裙,坐在一张椅子上照镜子,梳头。她那一头乌黑的头发,如瀑布一般披散下来,和欣长的身材相映衬,显得亭亭玉立,宛若仙子下凡。 “冰冰,你醒了?” 黄士杰来到李冰冰的身边,轻轻搂着她。李冰冰长长叹了一口气,无奈地叹道:“好梦终究是要醒的。黄哥,我真的不舍得你。你像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一样生猛,但比他们要成熟、稳重,我就喜欢你这样的男人。” 黄士杰用手撩拨着李冰冰的乌发,说道:“喜欢我,就多陪我。冰冰,从今天起,你不用去精品组上班了。我在十七楼给你准备一套房,把那里打造成我们寻欢作乐的天堂,你愿意吗?” “当然愿意。黄哥看得上我,那是我的福份。这份情,这份爱,我一定会珍惜的。黄哥,谢谢你。” 黄士杰还没发应过来,脸上就有了一个湿湿的吻。一个鲜红的口红印在黄士杰的脸上,十分清晰。 李冰冰走了。黄士杰还没有从天堂般的感觉中缓过神来。作为风月场上的老手,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感情是那么不可控。 蝰蛇看出黄士杰那恍如梦中的感觉,心中甚是诧异。 蝰蛇问道:“老板,你看中李冰冰了?” 黄士杰不由老脸一热,说道:“有种一见钟情的感觉。我自己都觉得不真实。从出道以来,我遇见的女孩子无数,绝大多数都是过眼烟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李冰冰简直让我痴迷。” 蝰蛇道:“她是精品组的。在精品组里,像她这样的女人应该不少。” 但黄士杰不这样认为。李冰冰是新入职的。而且还是属于那种还没有正式上岗的女人。 说白了,她比其他女人干净。 蝰蛇继续说道:“老板,你平时经常教育我们,不要轻易对风月场中的女人动情。你自己好像有点控制不住了?” 黄士杰轻轻地在蝰蛇的后脑勺拍了一下,说道:“看你说的。我是这样的人吗?像我这个身份,我肯定会注意影响的。当然,更重要的是注意安全。我想在夜总会另外搞一个套房给李冰冰,作为我和她私会的场所。你觉得怎样?” 第230章 功亏一篑 蝰蛇一听,差点跳了起来,喊道:“老板,此事万万不可。” 黄士杰听罢,脸上掠过一丝不悦,问道:“为什么?” 蝰蛇道:“这个李冰冰虽然长得漂亮,无比妩媚动人,但我们对她并不知根知底。俗话说的好,女人是祸水。谁知道她是什么来路?万一她是你的仇人派来针对你的呢,岂不是刚好给对方一个机会?” 蝰蛇这话说的有理,黄士杰的脸上还是掠过一丝不悦。李冰冰长得倾国倾城,美艳无比,又是吕少波经常物色的尤物。让黄士杰说放弃,真的有些不舍。 黄士杰笑道:“蝰蛇,你想多了。我觉得事情没有你想象的复杂。李冰冰只不过是一只金丝鸟,而非美女蛇,再说,把她养在大富豪夜总会,安保措施这么严格,她敢加害于我?她怎么脱身?我们做人做事的确需要小心谨慎,但也没有必要搞得草木皆兵。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你无需多言。” 蝰蛇只好闭嘴。 他让人在十八楼腾出一间套房,专门给黄士杰享乐。 对于蝰蛇的表现,黄士杰很满意。 自此,黄士杰经常以加班为理由,把时间和精力都花在李冰冰身上。李冰冰更是索求无度,弄得黄士杰像新婚似的。 是夜。黄士杰又和往常一样来到李冰冰的房间。 李冰冰身穿一袭丝质白色睡袍,显得超凡脱俗,纤尘不染。她的身上还散发出一股浓郁的法国香水味道。 黄士杰一把搂过李冰冰,捞起她的睡袍一看,里面竟是真空,什么都没有穿。 “冰冰。你?” 黄士杰不由呼吸急促起来,浑身有些难以自控。李冰冰却如泥鳅似的,从他的怀里滑走。 她来到酒柜前倒了一杯酒,妩媚地说道:“黄哥,夜很长,不着急。我们还是喝一杯红酒。喝了酒,更那事更有情趣。” 李冰冰给了黄士杰一杯酒,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动情地说道:“来,我们喝一杯交杯酒。” 黄士杰没想到,李冰冰这么会挑逗人。她下身没穿内裤,已经把黄士杰逗得心急火燎的。现在又提出喝交杯酒。 黄士杰喝下那杯酒,不到一分钟,便感觉到眼皮十分沉重,像灌了铅似的,无法自控地合上了眼,整个身体也如一滩泥,瘫软在地毯上。 李冰冰的脸色突然变得阴沉起来,整个人的气质完全变了,变得杀气腾腾。 当李冰冰掌变剑指,准备直插黄士杰的天突穴时,不知从哪里爬出来一条毒蛇,直接扑向李冰冰。 李冰冰一个闪身,毒蛇扑了个空。毒蛇的尾巴扫了一下李冰冰的玉腿,李冰冰感到一股彻骨的冰寒,让她感觉到毛骨悚然。 毒蛇就像经过了专业训练似的,第二个回合又来了。毒蛇一个转身,猛然扑了过来,张开嘴巴就咬,又被李冰冰闪身避过。 这一次,蛇尾巴抽打在李冰冰的脸上,吓得她差点大叫起来。 作为一名职业杀手,她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富有灵性的毒蛇。 短短两个回合,李冰冰再也不敢恋战,选择了夺路而逃。 走出房间,李冰冰乘坐电梯下到一楼,然后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蝰蛇费了很大的劲,才把黄士杰弄醒。 黄士杰就像睡了一觉,一觉醒来,场景已经变换。 他怔怔地问道:“蝰蛇,怎么是你?” 蝰蛇正色道:“李冰冰已经逃走了。我的毒蛇和她大战了一回,结果还是让她给逃了。要是能抓住她,我非弄死她不可。” 黄士杰问道:“李冰冰究竟是什么人?她在我喝的酒里下了药?” 两个空酒杯还在桌子上。 蝰蛇说道:“我一开始就意识到,这个李冰冰来路不正。现在看来,我的预感是对的。” 黄士杰吓出一身冷汗。要不是蝰蛇懂得驭蛇术,自己这次怕是难逃一死。 李冰冰在他喝的酒里下了药,要想弄死他简直易如反掌。 黄士杰问:“这个李冰冰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加害于我?” 蝰蛇说道:“这个问题是要问吕少波。李冰冰是他介绍来。” 黄士杰一听,差点气炸了肺。吕少波跟随自己多年,他从一个大堂经理一路升迁,终于当上了总经理,付出了不少,不太可能会因为金钱而出卖主子。 黄士杰厉声喝道:“把吕少波叫来,我要当面责问他。” 吕少波已经听说了李冰冰刺杀黄士杰的事情,见到黄士杰,双腿直接跪了下去。 “黄总,我真的不知道李冰冰是刺客呀。” 黄士杰淡淡地问道:“这么凑巧?她是怎么进入你的视野的?你为什么要选她?” 吕少波吓得全身筛糠似的,浑身颤抖。他瑟瑟地说道:“李冰冰长得漂亮,才艺好众。我这不是想为黄总做点好事吗?我怎么知道是这个结果啊。” “呜呜呜——” 吕少波被吓哭了。先是抽泣,后是号啕大哭。 黄士杰一脚把吕少波踢翻,骂道:“没出息的家伙,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我真是白养你了。拖下去,给我掌嘴五十下。” 两个彪形大汉一拥而上,把吕少波拖了下去。蝰蛇在一旁暗想,这一次吕少波会变成一个猪头脸了。 李冰冰就是酒井洋子。 酒井洋子来到白马山庄,神情十分懊丧。 陈志光从酒井洋子的神情,就知道事情办砸了。 他淡淡地问道:“没有得手?” 酒井洋子说道:“我是陪了夫人又折兵,差点脱不了身。要不是跑得快,我就成了黄士杰的刀下鬼。” 陈志光问:“怎么回事?” 酒井洋子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陈志光听了以后,陷入了沉思。 这个黄士杰真是自己的一大克星。酒井洋子扮成了李冰冰,还用上了美人计,还是没有得逞。 “妈的,黄士杰的命真大。你都成了他的枕边人,还是没有弄死他?还差点把自己的性命也给搭上了?” 酒井洋子感叹道:“黄士杰真的是个老色坯。要不是不知从哪钻出来一条毒蛇,我就已经要了他的老命。就差那么一点点。这次真的是功亏一篑,望陈总恕我无能。” 第230章 功亏一篑 蝰蛇一听,差点跳了起来,喊道:“老板,此事万万不可。” 黄士杰听罢,脸上掠过一丝不悦,问道:“为什么?” 蝰蛇道:“这个李冰冰虽然长得漂亮,无比妩媚动人,但我们对她并不知根知底。俗话说的好,女人是祸水。谁知道她是什么来路?万一她是你的仇人派来针对你的呢,岂不是刚好给对方一个机会?” 蝰蛇这话说的有理,黄士杰的脸上还是掠过一丝不悦。李冰冰长得倾国倾城,美艳无比,又是吕少波经常物色的尤物。让黄士杰说放弃,真的有些不舍。 黄士杰笑道:“蝰蛇,你想多了。我觉得事情没有你想象的复杂。李冰冰只不过是一只金丝鸟,而非美女蛇,再说,把她养在大富豪夜总会,安保措施这么严格,她敢加害于我?她怎么脱身?我们做人做事的确需要小心谨慎,但也没有必要搞得草木皆兵。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你无需多言。” 蝰蛇只好闭嘴。 他让人在十八楼腾出一间套房,专门给黄士杰享乐。 对于蝰蛇的表现,黄士杰很满意。 自此,黄士杰经常以加班为理由,把时间和精力都花在李冰冰身上。李冰冰更是索求无度,弄得黄士杰像新婚似的。 是夜。黄士杰又和往常一样来到李冰冰的房间。 李冰冰身穿一袭丝质白色睡袍,显得超凡脱俗,纤尘不染。她的身上还散发出一股浓郁的法国香水味道。 黄士杰一把搂过李冰冰,捞起她的睡袍一看,里面竟是真空,什么都没有穿。 “冰冰。你?” 黄士杰不由呼吸急促起来,浑身有些难以自控。李冰冰却如泥鳅似的,从他的怀里滑走。 她来到酒柜前倒了一杯酒,妩媚地说道:“黄哥,夜很长,不着急。我们还是喝一杯红酒。喝了酒,更那事更有情趣。” 李冰冰给了黄士杰一杯酒,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动情地说道:“来,我们喝一杯交杯酒。” 黄士杰没想到,李冰冰这么会挑逗人。她下身没穿内裤,已经把黄士杰逗得心急火燎的。现在又提出喝交杯酒。 黄士杰喝下那杯酒,不到一分钟,便感觉到眼皮十分沉重,像灌了铅似的,无法自控地合上了眼,整个身体也如一滩泥,瘫软在地毯上。 李冰冰的脸色突然变得阴沉起来,整个人的气质完全变了,变得杀气腾腾。 当李冰冰掌变剑指,准备直插黄士杰的天突穴时,不知从哪里爬出来一条毒蛇,直接扑向李冰冰。 李冰冰一个闪身,毒蛇扑了个空。毒蛇的尾巴扫了一下李冰冰的玉腿,李冰冰感到一股彻骨的冰寒,让她感觉到毛骨悚然。 毒蛇就像经过了专业训练似的,第二个回合又来了。毒蛇一个转身,猛然扑了过来,张开嘴巴就咬,又被李冰冰闪身避过。 这一次,蛇尾巴抽打在李冰冰的脸上,吓得她差点大叫起来。 作为一名职业杀手,她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富有灵性的毒蛇。 短短两个回合,李冰冰再也不敢恋战,选择了夺路而逃。 走出房间,李冰冰乘坐电梯下到一楼,然后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蝰蛇费了很大的劲,才把黄士杰弄醒。 黄士杰就像睡了一觉,一觉醒来,场景已经变换。 他怔怔地问道:“蝰蛇,怎么是你?” 蝰蛇正色道:“李冰冰已经逃走了。我的毒蛇和她大战了一回,结果还是让她给逃了。要是能抓住她,我非弄死她不可。” 黄士杰问道:“李冰冰究竟是什么人?她在我喝的酒里下了药?” 两个空酒杯还在桌子上。 蝰蛇说道:“我一开始就意识到,这个李冰冰来路不正。现在看来,我的预感是对的。” 黄士杰吓出一身冷汗。要不是蝰蛇懂得驭蛇术,自己这次怕是难逃一死。 李冰冰在他喝的酒里下了药,要想弄死他简直易如反掌。 黄士杰问:“这个李冰冰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加害于我?” 蝰蛇说道:“这个问题是要问吕少波。李冰冰是他介绍来。” 黄士杰一听,差点气炸了肺。吕少波跟随自己多年,他从一个大堂经理一路升迁,终于当上了总经理,付出了不少,不太可能会因为金钱而出卖主子。 黄士杰厉声喝道:“把吕少波叫来,我要当面责问他。” 吕少波已经听说了李冰冰刺杀黄士杰的事情,见到黄士杰,双腿直接跪了下去。 “黄总,我真的不知道李冰冰是刺客呀。” 黄士杰淡淡地问道:“这么凑巧?她是怎么进入你的视野的?你为什么要选她?” 吕少波吓得全身筛糠似的,浑身颤抖。他瑟瑟地说道:“李冰冰长得漂亮,才艺好众。我这不是想为黄总做点好事吗?我怎么知道是这个结果啊。” “呜呜呜——” 吕少波被吓哭了。先是抽泣,后是号啕大哭。 黄士杰一脚把吕少波踢翻,骂道:“没出息的家伙,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我真是白养你了。拖下去,给我掌嘴五十下。” 两个彪形大汉一拥而上,把吕少波拖了下去。蝰蛇在一旁暗想,这一次吕少波会变成一个猪头脸了。 李冰冰就是酒井洋子。 酒井洋子来到白马山庄,神情十分懊丧。 陈志光从酒井洋子的神情,就知道事情办砸了。 他淡淡地问道:“没有得手?” 酒井洋子说道:“我是陪了夫人又折兵,差点脱不了身。要不是跑得快,我就成了黄士杰的刀下鬼。” 陈志光问:“怎么回事?” 酒井洋子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陈志光听了以后,陷入了沉思。 这个黄士杰真是自己的一大克星。酒井洋子扮成了李冰冰,还用上了美人计,还是没有得逞。 “妈的,黄士杰的命真大。你都成了他的枕边人,还是没有弄死他?还差点把自己的性命也给搭上了?” 酒井洋子感叹道:“黄士杰真的是个老色坯。要不是不知从哪钻出来一条毒蛇,我就已经要了他的老命。就差那么一点点。这次真的是功亏一篑,望陈总恕我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