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遇见重生的她》 第1章 穿越 颜风醒过来的时候,仿佛还能感受到刀刺进腹部的痛感,但那痛感又如此的微弱,微弱到好像只是她的错觉一般。 颜风缓缓睁开双眼,看到了意料之中的白色天花板——不对,红色的屋顶?木头搭建的房梁?正要展开发散的思绪一下子像被强行截断了一样,只留一片空白。 “我没死?我没被送到医院?应该没有哪个医院的屋顶会是木头的……”颜风摇摇头,把这不切实际的想法从脑子里赶了出去,“监狱也不会是这样的屋顶,那这到底是哪?说起来,怎么我的腹部一点都不疼?” 她明明记得自己昏迷前确实被人用刀捅了一下,当然她也毫不犹豫地回敬了对方一烟灰缸,精准命中头部,满分十分完全可以打个满分。 她以为他们会同归于尽,或者全部送医,亦或是一死一活,但现在的情况看来好像哪种都不是。 她想起身看看周围的环境,却发现自己行动十分的困难,浑身无力,挣扎了半天也只微微抬起了头部,看到了自己勉强抬起的又小又短的胳膊。 “嘎!”颜风被惊出了一声十分标准的鸭子叫,心中大为震撼:“我怎么成婴儿了!这小胳膊还得是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婴儿!我投胎转世了吗?那我怎么还记得上辈子的事?我是不是忘了喝孟婆汤了……” “宝宝,你醒啦”,一道好听的女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她微微侧头,看到了被她的鸭叫吸引来的女子,女子看来只有二十多岁,面容有几分憔悴,却难掩其明艳动人,一身浅色古式襦裙,是非常漂亮的美人。 颜风一边欣赏美人,一边想这位美人是谁。 女子见颜风歪头看着她,笑着伸手戳了戳她的脸:“宝宝,怎么了,是饿了吗?娘喂你吃奶?” 娘?这个略有些陌生的词让她想起了现代,她小时候就去世的母亲,她的母亲远没有这么年轻漂亮,却很爱很爱她…… 颜风被“娘”这个称呼勾起了愁思,一时忽略了另一个词——喂奶。 直到她被抱起来,才一脸惊恐地意识到了不对,颜风努力把脸扭到一边,以此来表达自己的抗拒。女子试了试,见她确实不像是饿了的样子,便放弃了喂奶的打算,转而问道:“宝宝不饿的话,那娘抱着你走走好不好?” 这个可以,颜风松了口气,她都十九岁的人了还让她跟小孩子一样吃奶实在是太羞耻了,但走走看看周围到底什么环境还是可以的。 女子抱着颜风慢慢在屋子里转了几圈,颜风趁机观察了一下,只见四周正是如她所想的古香古色的屋子。 木制的门窗桌椅,墙上挂着几幅山水画,靠窗的桌子上放着一个白色的瓷瓶,瓷瓶里插着一朵白色的花。颜风不认识那是什么花,却能闻到淡淡的香味,整个房间整体简洁素雅,颜风猜测这户人家或许不是大富之家,却也是小有资产。 “我是穿越了?若是转世投胎也不该投到过去,现在我这是穿成了古代的一个小婴儿?看起来我穿的这家家境还不错,比我穿越前的家庭条件好得多。但是古代有钱人家大多都三妻四妾,不知我这位‘母亲’又是何身份?如今又是什么朝代呢?还有一般小说里的穿越者都有空间、灵泉之类的金手指,不知道我有没有呢?……” 颜风一边打量着周围一边思索着现在的处境,女子低头时见她小脸满是认真好像在思考什么人生难题的样子,忍不住轻笑起来:“宝宝在想什么呢,这么认真?可困了?娘给你唱个摇篮曲好吗?” “不困,我才刚睡醒呢”,颜风下意识地想回答,却只发出了几声“啊啊”。 女子当她是同意了:“好,那娘给宝宝唱个摇篮曲。” 女子轻轻地拍着她,口中低低地唱起了歌谣,歌声轻柔悦耳,颜风并没有听过这样的调子,却意外的好听。 听着听着,本来觉得自己不困的颜风慢慢地闭上了双眼,安稳地睡了过去。 等她再醒来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暖黄色的烛光晕了满室。 颜风隐隐听到有人在说话,细听之下,却是一男一女正在说着什么。一女正是白天自称是颜风母亲的女子,至于一男——“或许是‘父亲’?”颜风想着。 “夫人,老爷,小姐醒了。” 听见声音颜风才发现自己的床边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中年妇女,大概四十多岁的年纪,穿的衣服虽不及女子的华美,却也是做工精良,应是家中伺候的婆子了。 正在说话的两人闻声走了过来,女子笑道:“宝宝醒啦?你爹回来了。” 颜风便见那位陌生男子,轻轻地拍了拍她:“宝宝,爹回来了,想爹了吗?” 那男子看起来也是二十多岁的年纪,长相清秀,气质温文儒雅,像是古装剧里的书生,和她那位“娘亲”倒是看起来很般配。 颜风心想,我都不认识你,怎么会想你,不过我这具身体的爹娘,颜值都很高啊。 “宝宝,爹娘正在给你起名字呢,你想自己来起个名字吗?” “我自己起?我怎么给自己起?我连话都没法说。”颜风很是疑惑。 男子说着将颜风抱了起来走回了桌边:“宝宝看,这是爹娘给你准备的名字们,你喜欢哪个?” 颜风循声看向桌面,只见桌子上摆着很多散放着的纸,每张纸上都用墨写着不同的字,但颜风并看不懂,上面的字并不是她前世所用的简体字。 “坏了,成文盲了,我能听懂话,却看不懂这是什么字。”颜风有些无奈,她还想从中选个“风”字继续当自己名字呢。 女子见颜风真的认真看着这些字便笑了起来:“对,宝宝,你看你喜欢哪些字?你爹和我为你的名字想了好长时间了,至今还没定下,不如宝宝自己来选一个。” 颜风想着,名字可是要跟自己一辈子的,可得好好选一下,可是她真的看不懂啊!怎么会有爹娘让一个小婴儿自己选名字的! 最后颜风无法,努力地试着从那些字里挑了个她觉得最像风字的。 “啊,啊。”这个,这个。 女子顺着她的目光,拿起来了一张纸:“是这个吗?” “啊!”对,就是这个!“娘”真聪明。 “好,让我看看,”男子凑过来和女子一起看字,“以后宝宝就叫颜风了,希望宝宝能像风一样自由自在。” 颜风闻言惊讶地睁大了眼,她竟然又得了和前世连姓都一模一样的名字。 第2章 抓周 得了和前世一样名字的颜风,过上了吃了睡,睡了吃的养猪,不是,悠闲生活。 也实在是她现在的身体太小了,连话都不会说,想干什么都是有心无力,只好每天躺着思考人生,努力活动活动腿脚,争取早日下地走路。 颜风想得最多的还是,她到底是怎么穿越的,什么原理?可惜这事着实不是她能想通的,只好转而想想,自己穿过来有没有带金手指? 昔日她看的那些穿越小说,不说人手一个系统灵泉,也差不太多。不知她是不是也有了这逆天的金手指? 颜风兴致勃勃,想着各种召唤金手指的方式。 “系统,系统!” “灵泉,灵泉!” “出来,系统!” “出来,灵泉!” …… 可惜不管她怎么在脑海中叫她的金手指,都毫无反应,最终只能遗憾接受了自己并没有金手指这个事实。 好在颜风是个心大的人,虽确定了自己没有金手指,却也不会因此感到沮丧,转而开始观察起别的事来。 经过这些日的观察,她发现初见之日她以为是书生的爹,其实是个商人,她家也是商户之家。 她爹与她娘似乎感情甚笃。 她娘开始时几乎每天都陪着她,照顾她,有事都让下人来院内禀报处理,直到她大一些才开始出门管事,但也会尽快回家。而她爹多有忙碌,但一有空闲时间,也会看孩子,逗她玩,让颜风第一次感受到了被父母同时爱着的感觉。 常来屋中伺候的人,除了之前见的那个中年妇女,还有个丫鬟。 中年妇女颜风曾听见她娘叫她张妈,是位照顾孩子经验丰富的奶妈,是专门请来照顾颜风的。丫鬟叫乌梅,是一直伺候她爹娘的丫鬟,为人勤快,干事利落。 因为颜风年岁太小,没人觉得她能听懂话,所以大人们谈话并不怎么避讳她,倒让颜风听到了不少事。 譬如说,她爹娘夫妻恩爱,门当户对;她爹是家中独子,以前确实是个读书人,也有个秀才功名,后因考举人屡试不中且父亲病重,家中生意无人接手,便弃文从商,转而做起生意来。 没想到她爹在经商一途意外的有天赋,家中生意蒸蒸日上,后来又娶了同样出自商贾之家的她娘亲,二人联手将生意越做越好。 再譬如说,颜风听见她娘跟她爹说:“风宝好像会说话了。” “当真?风宝才这么小就会说话了?娘子可曾听清风宝说的什么?” “好像是‘金’。” “‘金’?即便不是‘爹娘’,又为何会是‘金’?” 当时正一心想着金手指的颜风默默汗颜,悄悄把嘴闭得更紧了些。 时间就在颜风努力装正常婴儿中,一日一日走到了她的第一个周岁生日,也就是抓周宴当天。 这日,颜风早早地被擦洗打扮了一番,穿上了一身红色的小衣服,脖子里挂了个金子做的长命锁,整个人显得喜庆又可爱。 颜风怀疑是因为她爹娘听到她说“金”字,所以才打了这个金子做的长命锁,虽然她并不是这个意思,但还是有些开心。 然后她被她爹——颜长津抱到了前堂的桌前,只见桌子上铺着一大块软布,软布上呈圆形摆放着书、笔、绣线、尺子、拨浪鼓、元宝、算盘、小木剑、葫芦等物,颜风甚至还看见了一盘热气腾腾的包子,可谓是种类丰富。 桌边已经围满了人,看他们过来,众人先是跟他们打招呼,祝贺了一番。 “风宝长得真是可爱,这大眼睛一看就是随了娘亲。” “对对,这么小就长得这么好,长大后更是不得了啊。” …… 颜长津和她娘亲林韶景与来客一番寒暄之后,才轻轻地把颜风放到了桌上那个圆的中心,颜长津道:“风宝,你看看你喜欢什么,尽管拿起来玩就是。” 于是颜风环视了一番四周,在众人或期待,或好奇的目光中,拿起了离她最近的拨浪鼓。 众人不由得一笑:“到底还是个孩子呢。” 谁知颜风只是拨弄了几下,就放下了,接着拿起了拨浪鼓旁边的算盘。 “算盘好啊,将来颜小姐必定带着颜家更上一层楼。” 话音刚落,颜风又放下了算盘,拿了算盘旁边的绣线。 “颜小姐将来定是心灵手巧,秀外慧中!” 颜风又又放下了绣线,改拿绣线旁的葫芦…… 如此三番几次下来,众人也明白了,这颜风颜小姐是好奇心太重,每个都要看一遍呐!不过人家父母都没说什么,别人也不好插嘴,只好跟着一样一样地夸。 等到颜风终于每样都拿了个遍,连包子都被她戳了几下后,才终于开始一脸认真地思考起来,众人的心也跟着提起来,好奇颜风最后到底会选个什么。 而颜风本人也正在纠结到底选个什么,选个算盘?她家确实是商贾之家,可是她本人其实对做生意并不感兴趣;选本书?可是她都穿到重男轻女的古代了,还能再去上学读书吗?要不,选个包子?她确实好久没吃包子了,还挺想吃的…… 思来想去了一番后,颜风惊觉,不对啊,她只是在抓周,不是真的在选择未来职业,只是图个好彩头而已,哪怕现在选了,以后也还是想做什么做什么。 如此想通了之后,颜风不再犹豫,直接拿起了小木剑。 毕竟谁没有个武侠梦呢,学轻功飞檐走壁,学剑法仗剑天涯,是她一直以来的向往,可惜她前世并没有人真的会轻功,一直只是传说而已,现在,她穿到了古代,没准还真的能学一身功夫! 众人见颜风拿起了小木剑,一副爱不释手,不像要再换的样子,一时有些面面相觑。 林韶景摸了摸颜风的头:“风宝可是选好了?” “对!”颜风用力点了点头,一岁的她已经会说一些简单的词语。 颜长津说:“好,风宝有志气。” “颜小姐以后没准能成为江湖名侠呢。”有来客打趣道。 众人听闻纷纷笑了起来:“可不是,未来可期呀!” 当时抓周宴的所有人包括颜风自己都没想到,未来,她真的成了一代大侠。 第3章 下厨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年已四岁的颜师傅,一大早就起床开始了她忙碌的一天。 卯正时分,即早晨六点,辛勤的颜师傅就从床上爬了起来,睡眼惺忪地在张妈的帮助下穿上了衣服,待洗漱完毕后,颜师傅彻底清醒了过来,开始了她的赚钱大计。 当然,赚钱之前得先吃饭。 等颜风走到饭厅时,颜长津和林韶景已经坐在了桌边,见颜风过来,林韶景向她招了招手:“风宝起来啦,快来吃饭。” 于是颜风便坐到了她爹娘中间,一左一右地享受着父母的投喂,美美地吃了一顿早饭。 饭毕,颜长津问:“风宝今天打算做什么?” 颜风:“今天我要去厨房做菜,等晚上爹娘就可以吃到大餐啦!” 林韶景:“好,那娘亲和你爹就等着风宝的大餐了,让乌梅帮你,注意安全。” “好。” 颜风从一个连话都不能的小婴儿长到能跑能跳,也跟着父母认识了一些简单的字,摆脱三岁小孩行列后,便开始想着怎么才能发挥她作为现代人的优势来赚钱。 她先是问了问乌梅,现在是什么朝代。 乌梅答:“青朝。” “清朝?”颜风有些疑惑,也没见这里的人们留辫子啊。 “对,正是青朝天行十四年。” 天行又是什么年号?她只听说过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乌梅姐姐,你说的‘清’字,是‘清明’的‘清’吗?” “不是哦,是‘青色’的‘青’。” 啊?青朝是个什么朝代啊?颜风没想到自己不仅穿到了古代,还穿到了个从没听过的朝代。 看来她作为现代人的一大优势——预知,或者说提前知道历史这点没用了,只能从其他方面想想了。 嗯,民以食为天,要不,从吃的开始? 于是便有了今日颜风跟着乌梅来厨房的一幕。 “小姐怎么来厨房了,可是想吃些什么?”厨娘李婶见颜风过来,忙迎了出来。 “李婶婶,我不是来吃东西的,我是来做东西的。” “这,做东西?”小姐才四岁,拿刀做菜是不是太危险了?李婶犹豫地看了一眼乌梅,见乌梅点头才应了下来:“小姐想做什么?我帮你。” “不用,我自己来就好。” 颜风满怀自信地走进了厨房,就看到了比她还高的灶台。 “……” “咳咳,麻烦李婶婶给我拿个板凳。” 李婶赶忙给颜风搬了个木凳放到灶前,正要抱颜风上去时被颜风拒绝,自己爬了上去。 颜风站在板凳上一眼望去,只见锅碗瓢盆,刀铲勺杵,各种调料皆摆放整齐,样样齐全。就是东西太多,颜风一时找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只好问道:“李婶婶,厨房有猪下水吗?我想卤些下水。” “有有,今天刚送过来的,正是新鲜的,只是还没清洗,小姐要用,我这就去洗洗。” 颜风想拦住她自己来洗,但一想自己这身体确实有些小,怕不是光洗就得洗上一个时辰,于是转而谢道:“好,谢谢李婶婶。” “小姐真是太客气了。”李婶笑呵呵地端着盆出去洗下水了。 “乌梅姐姐,帮我拿下八角和桂皮。” “好。” 趁李婶洗下水时,颜风指挥着乌梅帮她拿高处的调料,提前准备出等会要用的卤料来。 颜风之所以选择做卤下水,主要还是因为她在现代看的穿越小说里,主角穿越过去大多要么选择改良田地,要么就从做吃的开始,而吃的里面又有不少是选择做卤下水。 原是因为下水虽与猪肉相比价格低廉,但做不好容易有腥臭味,不过要是做好了就是一道味美价廉的肉食小吃,穿越者们个个厨艺极佳,古时普通人家又少有吃肉,因此做的卤味大受欢迎。 颜风觉得很有道理,她前世住在城市里从来没下过地,不知如何改良田地,遂决定吸取穿越前辈们的经验,从卤下水开始。虽然颜风前世厨艺一般,但试试还是可以的。 等颜风和乌梅准备好卤料没多久,李婶也端着洗好的下水回来了。颜风本打算自己切切试试,但在她拿起刀却因为刀太重差点切到自己后,李婶和乌梅就收了她的刀,说什么也不肯让她再切了。 颜风只好做起了全职指挥,指挥着先是把清洗好的下水冷水下锅,放入葱姜等调料,大火煮开后撇去浮沫,捞出后用温水洗净备用。 然后在炒锅中,放入少量油,油热放冰糖炒出糖色,前世炒糖色从没成功过的颜风,看着李婶炒出的漂亮糖色,满意地点了点头,还是得让专业的人来啊。 炒出糖色后在锅中放入葱姜翻炒,随后加入热水煮沸,再放入提前准备好的八角、桂皮、香叶等卤料以及酱油、盐等调味品,炖开后放入焯好水的下水,大火煮一炷香时间,也就是半个小时左右即可。 时间到后,乌梅掀开锅盖,锅里的热气和卤味的香气一起飘了出来。 “嗯!味道很香!” 颜风深深吸了一口香气,又拿了根筷子戳了戳,一下子就戳进了卤味里:“火候也可以,我还怕时间太短炖不熟呢,乌梅姐姐,李婶婶,快来尝尝。” 把卤味盛进盘子后,众人各拿了一双筷子尝了一口。 乌梅点点头:“好吃,香而不腻。” 李婶也附和道:“真好吃,小姐这么小就会做卤味了,真了不得。” 颜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哪里,我只是动了动嘴,出力的还是乌梅姐姐和李婶婶。” 看着色泽诱人,香味扑鼻的卤味,颜风十分开心:“出师大捷,我们趁热打铁再做几道菜!” 颜风问李婶听没听过东坡肉,李婶说没听过,于是下一道菜便做了东坡肉,又做了叫花鸡等现代有名的美食。 这些菜吃起来快,但做起来颇费时间,待全都做好后天已经擦黑了,正好到了晚饭时间,做好的菜便一道一道端上了餐桌。 “爹,娘,快尝尝好不好吃!” 颜长津和林韶景一一尝过后,纷纷点头。 颜长津:“好吃,猪肉肥而不腻,色泽莹润,鸡肉口感丰富,鲜嫩多汁……” 林韶景:“确实美味,这些都是风宝做的吗?” “嘿嘿,我只是动了下嘴,是乌梅姐姐和李婶婶做的。” 林韶景揉了揉她的头:“那也很厉害了,乌梅和李婶也辛苦了一天,娘等会让人慰劳一下她们,风宝有什么想要的吗?” 颜风还真没想过做几道菜还会有奖励,一时之间也没想到有什么想要的:“没有,我没什么想要的。” 颜长津道:“好,那爹跟你娘就自己给风宝想礼物,不过有个问题爹得问一下。” “什么问题啊?” “风宝怎么会做这么多菜的?” 第4章 搬家 为什么会做这些菜?当然是上辈子看菜谱学的。 颜风心里想着。 当然颜风也知道自己真这么说,可能会被当成妖怪,还好她已经提前准备过了,于是不慌不忙地说:“是女儿做梦梦到的。” 颜长津疑惑道:“做梦梦到?” “正是,有一段时间,女儿每天晚上做梦都在做饭,梦里做着各种各样的菜肴,醒来后竟也记得。女儿怕时间一长忘了,所以今天才想着去厨房做一下试试,没想到真的做了出来。” 颜长津和林韶景闻言对视了一眼,也不知是否信了颜风的说辞。 林韶景道:“这番也算是奇遇一件了。” 颜风见他们像是信了,不像再要刨根问底的样子,又试探地说:“爹,娘,不知咱们家可有酒楼,食肆之类的铺子?” 颜长津回道:“自是有的,风宝问此可是有什么打算?” “我想把今天做的这些菜,教给酒楼里的厨师,拿到酒楼里卖。” 见她爹娘一时没有回答,似有顾虑,颜风忙继续说道:“这些菜菜式新颖,我问过李婶,她也没听说过,味道也不错,放在酒楼卖肯定有人买的。” 颜长津笑了:“乖风宝,爹娘却不是担心这个。” “那爹娘是在担心什么呀?跟女儿说说嘛。” 颜风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她爹娘,林韶景顶不住女儿撒娇,只好无奈说道:“放在酒楼卖自是没有问题,风宝菜做得这么好吃,自是有销路的。只是风宝,你想过一下子拿出这么多新菜,菜的来源怎么解释吗?” “呃……” 这个颜风还真没想过,要是如实说是个四岁小孩做梦梦到的,也不知道客人会不会觉得过于离谱像在扯淡,不过也好解决:“可以说菜是爹或者娘看书想出来的。” 颜长津和林韶景一想,也觉此计可行,不禁夸赞道:“风宝真是冰雪聪明。” 颜长津将颜风抱起来,对她说:“不是爹娘不愿意说菜是风宝做的,而是怕这么说了给风宝招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委屈风宝了。” 颜风摆了摆小手:“哪有,我知道爹娘是为了我好。” 林韶景欣慰地亲了亲颜风的额头:“风宝真是太懂事了,娘的好风宝。” 被亲的颜风害羞的红了脸。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好不温馨。 以为自己成功将此事蒙混过关,又得了夸奖的颜风,心情很好地回房睡觉了,全然不知她爹娘回房后另有一番商议。 颜长津和林韶景回房后,并没有洗漱睡觉,而是坐在了窗边的桌前。 林韶景道:“夫君怎么看风宝说的梦?” 颜长津笑说:“风宝还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还没发现自己一撒谎或是撒娇就会自称‘女儿’。” 林韶景想起颜风撒娇时的可爱表情也笑了:“风宝毕竟还小呢。” “正是,不过此事目前还没看出来有什么坏处,她既不愿意说,就随她去。” 林韶景点头:“我也是如此想的,乌梅和李婶那里,明天我亲自去说一下。” “好,辛苦娘子了。” 林韶景嗔了他一眼:“你我夫妻之间何须这么客气。” 如此说着,林韶景忍不住叹了口气:“风宝长大了,都有自己的小秘密了。” “刚刚娘子不是还说风宝还小吗?说话间风宝就长大了。”颜长津笑着安慰妻子:“风宝早晚会长大离开我们的,不过娘子放心,我永远会陪在娘子身边的。” “去你的,老不正经。”林韶景笑着骂了一句。 “哎呀呀,娘子这可冤煞你夫君了,你夫君我明明正当年呢,不信,娘子大可亲自来试试。” …… 之后几日,颜风每天都会和林韶景一起去厨房。 颜风让李婶帮着做那些她还记得菜谱的菜,有些她只记得大概的,也说了出来,和李婶林韶景一起研究,怎么补全菜谱。 那些做出来味道还可以的,都加到了酒楼的菜单上,一些实在味道奇怪,复刻失败的,颜风也就放弃了。 颜风前世毕竟不是专业厨师,会的菜也有限,不到几日她便功成身退了。 后来听她娘亲说,这些菜在酒楼大受欢迎,不少的客人专门奔着菜而来,大赚一笔。 李婶和乌梅的月钱也涨了不少,他爹娘还找人雕了件玉的小猫摆件送给她,小猫雕得活灵活现,憨态可掬,连胡须都清晰可见,颜风非常喜欢,时常拿在手中把玩。 “乌梅姐姐,今天我们出去玩好不好?” 颜风毕竟才四岁,虽然父母允许她出门,但要求必须得有人跟着。颜风听她娘说酒楼如何如何,听得心痒,很想亲自去看看,就来央求乌梅和她一起去。 “好,小姐想去哪里?” “好耶!我就知道乌梅最好了!” 颜风每次出门都会来找乌梅,因为张妈总觉得她太小,出门太危险,而乌梅对她几乎是有求必应。 “我想去酒楼那边玩,酒楼离得近我不想坐马车,我们走着去好不好?” 乌梅便知道小姐是想去看看她研制的那些菜,于是应道:“好。” 稍作准备后,乌梅便牵着颜风出门去了。 颜风走在街上十分兴奋,平时总要细细看的路边摊也不看了,蹦蹦跳跳地向酒楼走去。 刚走近酒楼,颜风就看到,有两个好像是刚从酒楼出来的客人,边走边说:“那颜家酒楼也不知是从找来的菜谱,一下子多了那么多新菜,还个个都好吃。” “听人说啊,是酒楼老板娘看书的时候,从孤本里翻出来的。” “那书里还能翻出菜谱来?这还真是书中自有黄金屋啊,回头也让我家女儿去私塾认认字。” “怎么?李兄也想让女儿从书中翻出些菜谱来?” “不无可能嘛。” “我看李兄还是晚上回去睡一觉来得快些。” 女儿去私塾认字?颜风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已经走到了酒楼前。 此时虽然不是饭点,但酒楼依然是人来人往,座无虚席,里面传来各种点菜的声音,热闹非凡。 “小二,卤味来二两,再来一份东坡肉。” “小二哥,这里再上盘叫花鸡。” “好嘞,这就来!” 颜风曾跟着父母来过酒楼几次,店里的伙计都认得她,见她过来忙迎了出来:“小姐里边请,小姐可是过来用饭的?” 颜风见他们这么忙碌,不好给他们添麻烦,她本来也只是想过来看看而已,便歇了进去的心思:“不用了,我们只是路过而已,你们忙。” “行,小姐有什么事尽管招呼小的。” 颜风见酒楼确实生意火爆,也就放心了,又牵着乌梅往回走。 回去时,她总是忍不住想,那位客人说要送他女儿去私塾的事。 “乌梅姐姐,我也可以去私塾上学吗?” “自是可以的,小姐想去上学了?” 那倒也不是很想,可是:“女子也可以去上学吗?” “当然可以。” 因为乌梅回答得过于自然,以至于颜风开始怀疑,她是不是小说看太多了,想当然了,其实古时女子是可以去上学的,不过,她又一想,是不是女校呢? “乌梅姐姐,有女校吗?” “有的。” 果然如此,颜风自觉已经想明白了。 却没想到当天晚上吃饭时,颜长津突然说:“风宝,最近几日,你收拾一下要带走的东西,下月初,我们就要搬家了。” 颜风懵了:“搬家?” 第5章 初见 怎么突然要搬家?颜风很是惊讶。 颜长津道:“云陈镇虽好,但到底不如县里。多亏风宝想出来的菜,爹娘在云安县的生意也算扎根了,没人盯着,实在放心不下。” 林韶景也说:“风宝还记得之前一段时间,你爹天天出门,正是去忙县里的事了。如今房子已经看好,这月月底就可以修葺完,正式住进去了。风宝你也到了该入学的年纪了,云安县的红桦书院是云回州最好的书院,你要去红桦书院读书,仍然住在镇里的话,来回多有不便。” 青朝的行政制度与现代相似,最初级的是村,之后是镇——县——府——州,又有中央管辖所有州府。 州内最好的书院,那确实是很不错的书院了。 只是颜风没想到,白天刚听人说了私塾,晚上自己也要去上学了。 “好。” 颜风虽然只在云陈镇生活了四年,但每天她都过得很开心,乍一听要离开心里十分不舍。 林韶景看出她的失落,俯身摸了摸她的头:“没关系,以后风宝想回来的话,我们随时还可以回来。” “嗯……” 颜风点点头,闷闷不乐地回屋收拾东西了。 见颜风回房后,翻箱倒柜,随便拿起一样东西就发起了呆,看起来很忧伤的样子,张妈便猜到,小姐是知道要搬家的事了。 “小姐,离搬家还有十来天呢,且不忙收拾,天色晚了该睡觉了。” 颜风一想也是,她还可以在这里住十来天呢,这么一想又稍微开心了些:“嗯,那我先洗澡睡觉。” “好,热水已经准备好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起床后,颜风就开始正式收拾东西了,她将自己的宝贝们一件一件装进木箱里,收拾一件,便想起来这件宝贝刚拿到时的光景。 “这个长命锁是爹娘给我打的,现在想想我的金手指其实是爹娘。” “这个小木剑是我抓周抓的,一直没找到教我武功的师父,不知道去了云安县能不能找到。” “这个草蚂蚱是乌梅姐姐教我编的,她的手可巧了。” “这个字帖是爹教我写字时给我的。” …… 如此一件一件整理着,颜风仿佛又回到过去的记忆里走了一遍,连带着生出来些对未来生活的向往,去了云安县是不是会有更多值得收藏的回忆呢? 之后的十来天,颜风上下所有人都忙忙碌碌,有些下人提前带着些家具出发过去安置,颜长津也一起提前过去了,颜风则和林韶景留在老宅收拾东西,林韶景还要将在云陈镇的生意一一安排好,更是忙得不可开交。 颜风发现,在所有人都很忙的时候,只有张妈很清闲,还经常帮着别人收拾东西,颜风很疑惑:“张妈,你不收拾东西吗?” “不收拾了,老奴老了,就不去云安县了。” “啊?张妈你为什么不去啊?” “老奴的丈夫和孩子,孙子孙女都在云陈镇,老奴实在放心不下,就不陪小姐去了。” 张妈和乌梅不一样,没有卖身契在颜家,只是被雇佣来照顾颜风的,她不跟着去也很正常,毕竟她的家在云陈镇。 道理颜风都懂,还是忍不住伤心,张妈从她刚穿越过来时就一直在照顾她了,颜风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半个家人。 “那好,张妈你在云陈镇要好好照顾自己。” “这话该老奴对小姐说,本打算等出发那日再告诉小姐的,没想到小姐这么聪慧自己早早发现了。县里不比镇上,那里人多事多,等小姐去了云安县可要好好听老爷夫人的话,红桦书院是大书院,小姐去了书院要好好读书。”说着,张妈叹了口气,“唉,老爷夫人都纵着小姐,真怕小姐被宠坏了。” 颜风不服气:“怎么会,我这么听话!张妈,你该早早就告诉我的,出发时才告诉我,那不是连告别的时间都没有,张妈你就这么舍得我吗?” 张妈一脸难过:“哎哟我的小姐哟,老奴就是舍不得你,怕你伤心才不敢告诉你,这话可是诛老奴的心了。” “对不起,张妈,我实在太伤心说错话了,我不是真的怪你。”颜风眼睛红了。 张妈把颜风抱了起来:“我知道,老奴知道,老奴也伤心……” 两人一起哭了一场,约定好以后一定会回来看张妈后没多久,就到了出发的日子。 颜风泪眼汪汪地坐上了驶向云安县的马车,开始了新的生活。 云安县的宅子比云陈镇的宅子大了很多,颜风跟着颜长津和林韶景逛园子的时候,甚至看见了假山怪石,花草树木,亭台游廊,无不布置得巧妙而雅致。 颜风不禁感叹:“我去,我家都有园林了。” 颜风以前的屋子和她爹娘的屋子只隔了一间书房,现在颜风都有自己的小院子了。 院子面积不大,但整体素雅安静,颜风很是喜欢,但最满意的还是院子里的一棵巨大的泡桐树,树高约十几米,枝干粗壮,需得两人合抱才能将树干抱住。 颜风一家搬来时正值春日,泡桐树上开满了花,小喇叭状的淡紫色花儿一串一串开了一树,繁花似锦,香气扑鼻。 颜风一见就喜欢得不得了,一直仰着头看花,还跑过去捡了一些掉下来的花,又开心地跑过来举着给她爹娘看:“爹,娘,你们看这花儿好漂亮啊!” 林韶景接过来细细地看了看,还闻了闻:“嗯!不仅漂亮还很香。” 颜长津见颜风这么喜欢,心里很是满足,不枉他和娘子仔细挑选了这么久:“这棵树是前主人从别处移植过来的,长了多年才长成如今这般高大,风宝喜欢这里吗?” “喜欢!特别喜欢!” “风宝喜欢就好,改日爹再让人在树上给你安个秋千。” “秋千好耶!爹娘最好了!” 看着颜风开心地四处探索,这个房间看看那个房间逛逛,林韶景放下心来:“来之前还担心风宝太舍不得云陈镇,看她这么开心我就放心了。” 颜长津附和:“小孩子总是容易被新鲜事物吸引注意力。” 放心离开的颜长津和林韶景完全不知道,在他们走后,颜风支开了乌梅,悄悄地爬上了树。 颜风手脚并用地爬上树干,开始时还不太熟练,没试几下就掌握了技巧,嗖嗖几下爬到了树顶。 颜风站在树枝上十分得意:“我还挺厉害的嘛!这么快就学会爬树了,早就想爬树试试了,这不比秋千好玩。” 都说登高望远,颜风站在高处果然视线极佳,青朝不似现代,没有高楼大厦阻挡,视野开阔,举目远眺几乎能将整个云安县收入眼中。 “咦?隔壁那是?” 颜风小院子右边是一条小巷子,过了小巷子再向右看是个和颜风的住处结构相似的院子,不过种着泡桐树的地方变成了小花园。 颜风看见有个五六岁左右的小女孩牵着个大约三四岁的小男孩从花园旁走过。 小女孩穿着浅蓝色的小裙子,衬得整个人皮肤非常白皙,还带点婴儿肥的小脸上挂着明媚的笑容,十分可爱。 颜风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直到对方走进屋子看不见了,才遗憾地收回视线:“这是隔壁的孩子吗?好可爱呀!” 第6章 受伤 过于专心看远处的颜风,不经意间走到了一根单薄脆嫩的树枝上。 “咔嚓。” 树枝断裂的声音响起,颜风循声看去,一脚踩空。 “啊!” 一声痛呼。 “小姐发生什么了?我好像听见有人在叫……” 刚从院门进来就听见喊声的乌梅,一眼看见她家小姐躺在地上,身下还压着树枝,就像从树上摔下来一样……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乌梅忙跑过去把颜风从地上扶起来:“小姐,你还能动吗?有哪里疼?” “我没啥事,就是不小心从树上摔下来了……”颜风疼得声音虚弱,“我腿好疼,乌梅姐姐麻烦你快去给我找个大夫。” 乌梅满头问号,得多不小心才能从树上摔下来? 但现在也顾不着研究为什么了,乌梅想把颜风抱进屋子里,被颜风拒绝了,说她一动就疼得不得了,乌梅无法,只好赶忙出去找大夫了。 乌梅动作很快,没一会儿就带着大夫回来了,后面还跟着颜长津和林韶景。 颜风心中大呼:“完了,吾命休矣。” 大夫是位中年男性,提着药箱,一来就直奔主题:“小姐是伤到哪里了?” “腿,右腿疼。” 大夫伸手轻轻捏了捏膝盖处:“是这里吗?” “不是,要再下面点,靠近脚踝的地方。” 大夫又捏了捏脚踝处,颜风痛呼出声:“疼!就是这儿。” 大夫仔细地检查了一下,其间颜风疼得冷汗都下来了。 林韶景和颜长津刚得知消息时还满腔怒火,又气又担心,现在看颜风这么难受,只剩下心疼了。 林韶景索性直接坐在了颜风身旁的地上,把颜风上半身小心地揽进怀里,边用手帕给她擦汗,边轻声安慰她:“乖风宝,不怕,娘在这儿呢,忍一忍马上就好。” 本来颜风只是心虚又疼得难受,被这么一安慰突然觉得有点委屈,正委屈着脚踝处突然传来一阵剧痛:“啊!” 原来是大夫双手用力按了一下脚踝,颜长津听见“咔”地一声响,担忧地问:“大夫,小女的腿怎么样了?” 大夫答:“颜老爷不必太过忧心,小姐是脚踝脱臼了,我已将脱位的关节复位了。等下我会用夹板将伤处固定住,颜小姐卧床休息一段时间便无大碍了。” “那大夫,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只要小姐好好休养,是不会留下后遗症的。” “那就好,劳烦大夫了。” 大夫给颜风上好夹板,留下几副药便离开了。 被乌梅和林韶景擦洗了一遍的颜风,躺在被子里十分心虚,总感觉她马上就要被算账了。 世间之事总是怕什么来什么,没多久颜长津和林韶景就坐到了颜风床前,颜风还是第一次看到她爹娘脸色那么差,于是更害怕了。 沉默一会后,颜长津开口了:“风宝是怎么学会爬树的?” “自,自学成才。”颜风小声地说。 林韶景气笑了:“挺厉害啊,颜风小姐,自己就学会爬树了。怎么只学会了爬上去,没学会爬下来吗?!” 颜风弱弱地说:“学会了,就是不小心踩空了……” 颜长津道:“风宝还把乌梅支开了,是知道乌梅不会同意,是知道这件事很危险对吗?” “对……”颜风声音小得快听不见了。 林韶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幸好没出什么大事,搬家第一天就摔断腿,颜风小姐你开心吗?” “不开心,但我没摔断腿,我是脱臼……” “你……” 颜长津拦住了还想说些什么的林韶景:“好了,我知道娘子很生气,我也生气,但气话还是少说一些。” 又转向颜风道:“风宝,你想做的事,爹娘可曾拦过你没有?” 颜风想了想:“没有。” 颜长津道:“别的事爹娘不曾拦你,爬树也不会。爬树只是小事,你想爬就爬,但你错在不该支开乌梅。” 林韶景:“正是,倘若今日乌梅在树下看着,没准你根本不会摔下来,不幸踩空了也不一定会摔断腿。你把乌梅支开了,万一乌梅回来的不及时,耽误了治疗;万一摔得更严重,腿再也治不好了,你才四岁,以后想当一辈子的瘸子吗?” “不想。” 颜风看了看他们小心翼翼地问:“爹娘不骂我不该爬树吗?” 林韶景道:“你爬树并不是一件错事,我们为何要骂你?” “比如女孩子应该文静些,爬树不成体统之类的?” 颜长津回道:“爬树还分什么男女,又跟体统有何关系?我第一次见你娘的时候,你娘正在杏树上摘杏子,呃……” 林韶景笑眯眯地掐了他一把,颜长津吃痛赶紧转移话题:“咳,总之,你要是想学爬树我和你娘可以亲自教你,我们真正生气的是,你在还不能保护好自己的时候,还赶走了保护你的人,行事鲁莽,一点都不注意自己的安危。” 颜风喃喃道:“迂腐的竟是我自己。” 之前颜风只是害怕被责骂,并不觉得自己真的做错了,只懊恼出了意外自己没掩盖好被发现了。现在听她父母谆谆教导,真的愧疚起来。 颜风认真地说:“对不起,爹娘,我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会了。” 林韶景和颜长津见她态度认真,没有敷衍和不耐烦,很是欣慰。他们家风宝虽然有时有些调皮,但能接受批评和教育及时改正就是顶好的孩子。 林韶景摸了摸她的小脸:“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这些日子风宝就好好养伤,你爹把陈平调过来陪你,陈平会木雕也会些拳脚功夫,你躺在床上无聊的话可以跟陈平学怎么做木雕。” 陈平?好像是之前在他爹那边伺候的护卫,他既会木雕又会些武功,那是不是代表她养伤的时候可以跟陈平学木雕,伤好了可以学功夫? 她爹娘这是安排得明明白白啊,可是有学武功的诱惑在,颜风迫不及待地答应了:“好,都听爹娘的。” 于是颜风便见到了那位叫陈平的随从,陈平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身材高大,五官端正,长相英气,一见面向她行过礼后,就给了她一把小刻刀和一块小木头。 第7章 庙会 颜风打量着陈平给的工具,雕刻刀带木柄,木柄上嵌有一面平,一面呈圆弧状的刀刃,木头则是一块长方体形状的小木头。 陈平解释道:“小姐刚开始学木雕,可以先拿这些简单的来试试手,木头我选的是质地软的木头,很容易上手。只是刻刀锋利,小姐使用时要注意安全,小心不要划到手。” 说着陈平举起了自己手中的木头:“我用这块木头给小姐示范一下,新手最好从形状简单的东西开始。如果不知道怎么下手可以先在木头上画出大致的形状。例如,我们想把这块木头雕成球状,可以先用木炭笔在木头上画个圆圈。” 陈平在木头的四面都画上了圆:“然后我们就可以按着画好的形状下手雕琢了。” 只见陈平手下动作极快,三下五除二就雕出了个木球来。 颜风睁大了眼睛:“哇,陈平哥好厉害,这么快就雕好了。” 陈平腼腆一笑:“熟能生巧罢了,这木球还可以继续细化,不过这里只是演示,就不再继续了,小姐可以上手试一下。” “好,我来试试。” 颜风拿起笔在她的小木头上画上圆,然后换上刻刀,小心翼翼地一刀下去:“咦,比我想象中的容易很多,很轻松地就削下去了。” “因为木头是特别选用的软木,易雕刻,新手用来入门再合适不过。” “嗯嗯,谢谢陈平哥这么体贴!” 发现木雕入门很简单后,颜风兴致大发,很快,她也雕出了个球来。 她自我欣赏了一下,感觉很是满意:“我这个球,可真球啊!” 陈平虽然没听懂小姐在说什么,但也赞许地点了点头:“小姐很有天赋,雕得很好。” 得了夸奖的颜风更开心了,在养伤期间,几乎一心沉迷了进去。 颜风不仅学会了雕一些小东西,还和陈平熟悉了起来,陈平人如其名,为人平和,教人也很有耐心,颜风很喜欢他。 有次跟他学习木雕时,颜风见他手艺出众,很好奇他为什么没有当木匠而是当了护卫,便问道:“陈平哥,你是怎么学会木雕的啊?” 陈平脸上露出了怀念的神色:“是我小时候,我爹教给我的。” “陈平哥的爹是木匠吗?陈平哥手艺这么好怎么没当木匠啊?” “我爹他是木匠,不过他在我小时候就去世了,我只跟他学了些简单的木雕,离合格的木匠还差得远呢。” 颜风没想到自己的一时好奇,竟然直接戳到了陈平的伤口,连忙道歉:“陈平哥,对不起,我一时好奇,却没想到是这样的内情。” 陈平摆摆手:“小姐不必道歉,十几年前的事情我早已不介怀了,而且我很高兴,我虽然没当成木匠,却还是把木雕的手艺传了下去,教会了小姐。” “陈平哥放心,我一定会将木雕发扬光大的!” 陈平失笑:“倒也不必如此,能够教会小姐我已经很满足了。” 然而立下雄心壮志的颜风,一心投入了木雕事业中。 她雕了对鸳鸯送给她爹娘,雕了朵梅花给乌梅,雕了个“福”字打算等回云陈镇的时候给张妈,甚至还想着隔壁只见过一面的小女孩,雕了个笑着的小兔子。 她本还想给陈平也送一个木雕,但又觉得凭自己这手艺属实是班门弄斧,便打算等自己能雕出真的工艺品时再来送他。 在养伤的几个月,颜风一点都没觉得无聊,因为有事可做,反而觉得时间过得飞快,一下子就养好了脚。 这日大夫又来颜府复诊,检查了一下伤处后,对颜长津和林韶景点点头:“颜小姐的伤势已经痊愈了,日后走跑皆是无碍的。” 颜长津和林韶景终于彻底放心了,客气地送走大夫后,颜风就跑着扑了过来。 林韶景接住颜风:“轻点,才刚好呢。” “我已经没事啦!”颜风在林韶景怀里仰起脸,“娘,爹,女儿想出去玩,来了云安县后女儿还没出过门呢!” 林韶景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你没出过门怨谁?” “怨我,怨我,可现在女儿已经知错了,就让女儿出门玩嘛~”颜风眨巴着眼睛发动可爱攻势。 林韶景能说什么呢,林韶景只能捂着被萌到的心答应下来:“好好好,风宝想去哪玩?” 这时颜长津说道:“云安县明日有庙会,风宝可要去?” 庙会,她穿越过来后还没去过庙会呢:“要去!” 颜长津又道:“可惜明日爹娘有事,让乌梅和陈平陪你一起去好不好?” “好。” 虽然不能和爹娘一起去有点遗憾,但能去庙会玩还是很开心的。 第二日颜风早早起床,吃过饭就拉着乌梅和陈平就出门了。 云安县有座云何山,云何山上有座云何寺,庙会就起在云何山脚下。人们都说云何寺菩萨灵验,因此香火鼎盛,游人如织,连带着山脚的铺子也越来越多,后来发展成了每月至少举行一次的庙会。 颜风他们出发得并不算晚,但到达时已经十分热闹了。 街上人来人往,摩肩接踵,街道两旁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摊子,颜风看得目不暇接。 “乌梅姐姐,这是什么?” “这应是摊主人挖的野菜,有荠菜、野葱、苋菜等。” “哦,都是没见过的菜呢。” 颜风每见到一个没见过的摊子都要上前去看看,乌梅牢牢牵住她的手,生怕被人群冲散了。 “这泥人捏的真好。” “乌梅姐姐,快看,这荷包绣得真好看,这刺绣好精致啊。” “风筝诶,我还没放过风筝呢,乌梅姐姐,陈平哥,我们买个风筝!” 陈平跟着凑到小摊前:“小姐想要哪个?” “要这个黑色的,像燕子的,经典皮肤啊这是。” 小姐又在说让人听不懂的话了,陈平和乌梅已经听习惯了,陈平平静地付了钱,然后自觉地拿在了手中。 走着走着,颜风看见了糖葫芦:“我们一人来一串糖葫芦。” 乌梅和陈平纷纷拒绝:“小姐自己吃就好。” 于是颜风拿了串糖葫芦,边吃边走:“酸酸甜甜的,好吃!” 糖葫芦还没吃完,颜风又闻见了一股很香甜的味道,顺着香味走过去,颜风看见一个支起木桌的摊子上,整齐地摆放着一些白色的长方形糕点。 颜风问摊后站着的中年妇女:“这位婶婶,请问这是什么,好香呀。” 摊主笑着说:“这位小姐是刚来云安县的,这是云安县的特产云朵糕,香甜软糯,可好吃了,来云安县的人都会买份尝尝。” 确实是刚来云安县的颜风果然也跟着买了一份,这云朵糕还真如摊主所说,蓬松绵软,就像在吃云朵,甜而不腻,十分好吃。 他们继续逛的时候,颜风又买了糖酥饼,炸肉饼、蒸枣糕、糖人等小吃,还有其他各种她看着很喜欢的小玩意,比如一个画着兔子的梳子,一盏做工精美的走马灯,一副她认为很漂亮的山水画等等等等。 随着东西越买越多,三人有了明确的分工,颜风负责说要买和吃东西,乌梅负责掏钱和牵好颜风,陈平负责拎东西。 逛着逛着,就逛到了晌午时分,颜风看了看挂在天上的太阳说:“中午了,我们去吃午饭!” 第8章 相助 吃午饭? 乌梅看着她家小姐嘴里吃着手里拿着,还要吃午饭,有些无奈。 “小姐,你还吃得下吗?” “当然,吃不下了。可是你们不是还没吃吗?乌梅姐姐和陈平哥有想吃的吗?” 没想到小姐原来是想着他们,乌梅有些感动:“谢谢小姐还想着我们,我随便吃点什么都行。” 陈平说:“我也是。” “那怎么行,出来玩当然要吃好吃的。”颜风环顾四周,正是吃午饭的时候,各式各样的小吃摊前围满了人。 颜风看得选择困难症都要犯了,正发愁时,余光瞄到了个馄饨摊子,摊子后还支着一些木桌木椅,恰好还有余位。 “我们去吃馄饨吗?那里还有空座位。” 乌梅和陈平一看觉得可以,正好可以坐着休息一会,于是三人就走过去坐了下来。 乌梅要了一小碗,陈平要了一大碗,颜风吃着小吃又有些馋馄饨,凑到乌梅身边说:“乌梅姐姐,我可以尝尝馄饨吗?” 乌梅自然答应,把碗推到了颜风面前,颜风拿起勺子舀了一个馄饨送入口中。 尝了一口颜风眼睛都亮了:“嗯!好吃!鲜香美味,皮薄馅大。” 见颜风大有再来一碗的架势,乌梅说道:“小姐,贪食会不舒服哦。” “好……”颜风遗憾放弃。 等吃完饭后,三人休息了一会,又继续逛庙会,走到西边时,颜风看见了一个木头搭起来的舞台。 “陈平哥,那边那个台子是干什么用的,怎么没有看到上面有人?” “回小姐,那是个戏台,每次庙会时都会请人在上面唱戏,极少数时候,也会请人跳舞或者表演别的。今天是请了浮云戏院的人来,上午一场,下午一场。上午场的已经结束了,下午的还没开始,所以上面没有人。” 颜风听得来了兴趣:“下午演的是什么曲目?” “听人说唱的是云何寺的大师救了一只受伤的狐狸后,用心照料将其治好后放归山林,狐狸回来报恩,最后皈依佛门的故事。” “……”颜风感觉有点槽多无口,该说不愧是庙会吗,这不就是云何寺的宣传戏。 一边在心中吐槽,一边身体还是很诚实地想留下来看戏:“乌梅姐姐,陈平哥,我们留下来看戏。” 陈平不知从哪找来了三个小板凳,三人排排坐在戏台下的中间位置——因为颜风说这是观影的最佳位置。 乌梅还去买了份炒西瓜子,三人边嗑瓜子边聊天,没过多久身边就坐满了人,戏也随之开场了。 老生、小生、青衣、丑角等轮番登场,唱念做打无不精彩,时不时观众就会发出一阵喝彩声,颜风也跟着鼓掌:“好!” 戏曲内容意外有趣,颜风看得津津有味,心中感叹:“嗑着瓜子看着戏,人生真是舒爽!” 等散场时,众人纷纷打赏,或是送花,或是送钱,颜风也跟风送了把铜钱。 “演得真好,下次我们去浮云戏院看。”颜风意犹未尽。 乌梅应道:“好,不过现在时间不早了,小姐我们回府?” 颜风一看天色,也觉今日出来时间不短了,而且此行收获颇丰,于是欣然答应:“行,我们回家。” 他们往回走时,因为正是戏刚散场的时候,人山人海,颜风和乌梅牵着手都差点被挤散。 费了好大的劲才终于从人群中挤了出来,乌梅关切地问颜风:“小姐还好吗?没有被挤伤?” 颜风摇摇头:“我没事。” 正说着,颜风看到了一个有些奇怪的人。 此人一身平常村夫打扮,但步履匆忙,怀里抱着一个孩子,从颜风的角度看不清孩子的脸,只能看见那孩子一动不动,那人还时不时会东张西望一下,颇有种刚干了坏事怕被人发现的心虚感。 颜风眯了眯眼,这是,人贩子? 颜风招手让乌梅和陈平俯身,在他们耳边轻声说了什么。 陈平闻言有些疑惑,但并没多问,还是照办离开了,乌梅和颜风则跟在了那人后面。 那人越走越偏僻,净挑些小路和暗巷走,似乎在有意避开人群。 此时乌梅也看出了门道来,颜风只跟她说要悄悄地跟着前面的人,并没有解释为什么,现在见那人行事鬼祟,乌梅也明白他们大概是遇上不轨之人了。 乌梅的第一反应是怕颜风受伤,想带着她家小姐离开,但她刚低头话还没说出口,就看到了颜风板起了小脸一脸严肃,便明白她是没法劝走颜风了,只好更加小心。 又走了一段时间后,颜风小声问:“乌梅姐姐,他这是在往哪里走?” 乌梅同样小声回答:“看起来是在往出城的方向走。” “不能让他出城。” 颜风突然从躲着的墙后走了出来,大声说:“前面那位大叔,请等一下,你掉东西了。” “小姐……”乌梅想拦没拦住只好跟着走了出来,挡在了颜风身前,“对,那位大哥,你的东西掉了。” 那人犹豫地停了一下:“什么东西?” 颜风喊道:“我们捡到了个钱袋子,是不是大叔你掉的?” 那人摸了摸腰间:“不是我的。” 说完又要走,颜风继续喊:“真的不是?大叔你好好看看,这里面可有三两银子呢。” 那人的脚步一下子停了下来。 三两,比他这票生意赚得都不少了,来人又只有一个小女孩和一个女人,衣着华丽精美,一看就是不谙世事的小姐和丫鬟才会捡了钱袋还想着还回去。 他轻蔑地想着,起了骗人的心思。假模假样地在身上摸了摸:“还真是我的,今日来庙会特地带了两个钱袋,着急带孩子回家一时之间给忘了,真是多亏了有你们提醒我。” “没丢就好,大叔你数数这里面钱没少?”颜风拿出了一个小荷包递给乌梅,那是她今天刚买的,里面装了些漂亮的木珠子,同时轻轻地对乌梅说:“乌梅姐姐,等会他看荷包的时候,你就乘其不备,攻他下路,抢过孩子,直接就跑。” 乌梅接过荷包:“好,小姐记得躲在我身后。” 她们又向那人走了几步,因离得不远很快就到了男子面前,乌梅伸手把荷包递给男子,男子单手拿起,喜笑颜开地说:“我来数数。” 在男子注意力全都被荷包吸引的时候,乌梅抬起脚用力踢向男子裆部。 “啊!” 男子疼得一下松了手,再也顾不得孩子和银子,双手去捂自己的下身,荷包和他怀里抱着的孩子全都向下掉去。 乌梅在落地前接住孩子,而无人管的荷包掉在地上,里面的珠子散了一地。 “乌梅姐姐快跑!” 颜风立马转身向前狂奔,乌梅抱着孩子紧随其后。 见势不对,男子哪里还不明白,高声怒骂:“你们他娘的敢骗老子,给老子站住!” “傻子才会站住。” 颜风说着还回头做了个鬼脸,把男子气得够呛,一时都顾不得疼了,一拐一瘸地就开始追人:“小杂种,你给老子等着!等老子逮住你,有你好受的!” 第9章 相遇 等男人终于从那要命的剧痛中稍缓过来时,颜风和乌梅已经顺着巷子口拐了弯,眼见到手的银子要飞了,男人急得要命,大步追着跑过去。 本以为他们会趁机跑远,结果男人一转弯就看到了站在远处一动不动的几人,男子没深想为什么他们不跑了,只顾着高兴自己还能追上,口中叫嚣着:“跑啊,你们怎么不跑了?跑不动了吗?” 两人转过身,冷漠地看着他。 天已经黑了下来,光线很暗,男子跑近才发现,他们身后还站了个人,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正是陈平回来了。 见势不对,男子急忙刹住了脚步,转身就往回跑,一回身就傻了眼。 他身后不知何时站了几个捕快打扮的人拦住了他的后路,男子见逃跑无望,面色灰白,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见捕快上前制住了男子,陈平问道:“小姐,乌梅,你们没受伤?” 二人摇摇头,颜风道:“我们没事,陈平哥回来得很及时。” “今日庙会,游人众多,县太爷怕有人趁机生事,提前叫王捕快他们出来巡逻,小姐叫我去报官时,正巧与王捕快他们遇上了。”说着,陈平看了眼乌梅抱着的孩子,“小姐,你们抱的这个孩子是谁家的?” “原来如此,怪不得陈平哥这么快就回来了,至于这个孩子得问问那个男人了。” 三人走上前去跟捕快打了招呼后,陈平问道:“这孩子是谁家的?” 被押着的男人摇摇头:“我不知道。” 有捕快呵斥道:“好好回话!” “大人,我是真的不知道,这孩子是我在路边看见的,我看见时就他一个人,这我才敢上前用迷药将他迷晕,其他的我一概不知啊!” 颜风道:“看来这孩子是跟家人走散了,让他带我们去看见孩子的地方,他的家人应该还在那边找他。” “去,前面带路。”捕快给男子戴上了枷锁,押着他去前面带路。 陈平从乌梅手中接过孩子抱在怀中,几人跟着向前走去。 没走多远,颜风就隐隐听到了喊声:“祁江!弟弟!祁江,你在哪……” 声音听起来慌张又哀伤,还很稚嫩,像是小孩子的声音,颜风猜测祁江可能就是这个被拐走的小男孩,于是喊道:“在这!你弟弟在这!” 祁月从寒冷和疼痛中回过神来时,茫然发现自己正站在来往的人群中。 这是哪……? 我不是死了吗……? 在寒冷的冬日里,在严寒和病痛中,死在了一个破庙里。 死前蜷缩在地上,看着破庙的佛像在心中祈祷:“佛祖啊,如果有来生,如果人能重来,不,不,只求佛祖保佑我弟弟祁江平安喜乐,一世无忧……” 她闭上了眼,没想到自己还能醒来,醒来后还莫名其妙地出现在闹市中。 “糖葫芦,卖糖葫芦了。” “云朵糕,香甜好吃的云朵糕!” 四周的吆喝声一下子唤回了祁月的心神。 云朵糕是云安县的特产,后来她离开云安县后再也没见过,现在她竟然听见有人卖云朵糕? 祁月环顾四周,越看越觉得熟悉。 这里是,云安县的庙会! 可是她怎么会到这里来?周围的人又为什么看起来这么高? 她无意间低头看见了自己的手,那是一双小小的柔嫩的,没有一点茧子和伤痕的手,简直就像——就像她小时候的手。 她猛地抬起头来,难道她回到了过去?! 那祁江呢?祁江就是在庙会上丢的。 祁月激动得甚至有些颤抖,一切是不是还来得及? “祁江?祁江!祁江你在哪?” 没有回音,周围也看不见人。 祁月彻底记了起来,这是她最不愿意面对的时候。 那时是云安县的庙会,她很想去,可父母不同意,她和弟弟祁江背着大人偷偷从祁府跑出来,跑到庙会上来玩,开始还玩得很开心,直到她想买云朵糕,而弟弟想买白梨酥。 他们是偷跑出来的,玩到此时,身上剩的钱只够买一份糕点了,他们有了争执,最后祁月赌气跑到了卖云朵糕摊子前,祁江并没有跟过去。 卖云朵糕的大婶笑着问祁月:“小姑娘要来份云朵糕吗?” 祁月想说要的,可最后还是心软了:“不了,婶婶,我就是看一下。” 祁月转身,打算等祁江说句好话就给他买白梨酥,结果她一回头就找不到祁江了。 之后她无论怎么喊怎么找都没有再找到祁江,匆忙跑回家叫了大人一起来找,祁家夫妻又报了官,官兵出动一起沿街找祁江,可惜,怎么找都没有找到。 祁月的人生就此分割,五岁前她是富家小姐,人生无忧无虑,开心又快乐;马上要五岁时,她弄丢了她的弟弟,父母责备,内心自责,往后的人生好像就剩下了一件事——找回她的弟弟。 现在,她好像真的被佛祖垂怜,回到了过去,却回到了祁江已经丢了的过去。 她表情悲伤,近乎绝望。 既然能送我回来,为什么不再早一点呢? “姐姐,等等我。” 祁月倏地回头,却看到一个小女孩追着另一个小女孩跑过去了。 祁月看着她们牵着手走远了,拍了拍自己的脸。 不行,不能再消沉下去了,万一现在还来得及呢?她回到过去这么神奇的事情都发生了,那找到祁江也不是不可能的。 祁月沿着街道边走边喊:“祁江!祁江!” 也会拦住路人问:“请问这个姐姐,你见到过一个三岁的小男孩吗?” “没有。” “这个大哥,请问你见过一个三岁的小男孩吗?差不多这么高。” “没见过。” …… 一路问询无果,祁月正在犹豫要不要回去叫人时,突然听见有人喊:“在这!你弟弟在这!” 祁月惊讶地睁大眼睛,生怕是自己听错了:“祁江?你在哪?” “就在这里,往前走!” 祁月连忙循着声音跑过去:“我马上就来!你不要走!” “放心,不走!” 祁月刚拐过一条街,就看到了迎面而来的一群人。 被捕快押着的男子,在后面跟着的女子,一个看起来跟她差不多大的小女孩,还有被抱在一个男人怀里的——祁江。 “祁江!” 祁月的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迫不及待地冲到男人面前,男人见状体贴地蹲下身来。 祁月看着还在昏迷的祁江,哭着抱住了他:“祁江,江儿,我的弟弟……” 姐姐好像有一辈子没有见过你了。 第10章 相识 冰凉的泪水落在脸上的时候,祁江迷迷糊糊地感觉到了什么,挣扎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泪流满面的祁月。 “姐姐?你怎么哭了?”他困惑地问着,伸出手给她姐姐擦眼泪。 陈平见人醒了就把人放在了地上,松开了手。 祁月也松开了抱着祁江的手,后退一步,哽咽地问:“祁江,你知道你走丢了吗?为什么没跟紧我?” “走丢?没有,我不知道,我只是生气了不想玩了想回家,可是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那些路越走越奇怪,后来突然有人捂住了我的嘴,我想叫叫不出来,头也变得晕晕的……呜……”祁江说着也抽泣起来。 祁月一下子心疼了起来,上前再次抱住了祁江:“对不起,是姐姐没有看好你,再也不会了,你想吃多少白梨酥姐姐都给你买,姐姐现在也会做白梨酥了,做得可好吃了,回去姐姐就给你做,只要你能回来,只要你好好的……” “呜呜,不怪姐姐。”祁江哭着回抱她,“我吃云朵糕也行的,云朵糕也很好吃,我好害怕,我再也不乱跑了。” 颜风站在一旁,看着姐弟相拥而泣,也颇受触动。 真是感人的姐弟情,人贩子罪该万死。 想到这,颜风悄悄走到王捕快身边拽了拽他的衣服,王捕快感到衣服的拉扯感低头一看,就见颜风仰着头轻声问:“这位捕快大哥,这人贩子最后会怎么判刑啊?” 王捕快蹲下身来,在颜风耳边小声回道:“按律,人贩子杖三十,流放千里,买家同罪。” 哇哦,买卖同罪,颜风轻轻鼓掌:“好耶!大快人心!” 这时祁月听到了谈话声,意识到旁边还有人在,之前好不容易找到弟弟,她情绪太激动,一时忽略了身边的人,有些失态。 祁月松开祁江,拉着他对旁边的几人行礼道谢:“多谢捕快大哥们和几位好心人的相助,我才能找回弟弟。” 王捕快摆了摆手:“诶,我们只负责抓了犯人,真正找到你弟弟的是这几位,要谢该谢他们。” “那也是要谢谢几位捕快大哥出手相助的。”祁月转向颜风三人,“小女子祁月,这是弟弟祁江,不知这几位恩人如何称呼,家住何方?改日我必当携家人登门道谢。” 终于看到祁月正脸的颜风,越看越觉得眼熟,但一时怎么也想不起来,正在苦思冥想时,突然脑中灵光一闪。 这不是隔壁的姐弟俩吗! 这可真是巧了。 颜风道:“不用这么客气,我叫颜风,左边这位是乌梅姐姐,右边这位是陈平哥,天已经黑了,你们还是快回家,家里人该等的着急了,还有你弟弟最好请大夫来看看,万一因为那迷药留下什么后遗症就麻烦了。” 祁月又行了一礼:“多谢恩人提醒,回家后我就为小弟找大夫来,还请恩人留下住处,如此大恩不能不报。” 颜风见状,明白对方不答谢一番大概是心理不安,于是道:“捕快大哥,可还有需要我们之处?” 王捕快摇摇头:“接下来交给我们即可,今日可以先行回家去了,若有需要,我们自会再登门拜访的,各位若有疑问也可以直接来衙门。” 颜风点点头:“好的,那捕快大哥再见,我们先行一步,辛苦诸位了。” “小姐客气,告辞。” 颜风和捕快告别后,转头对祁月说:“这位祁小姐你和弟弟也和我们一起走,这么晚了,路上再遇到什么危险就不好了。” 祁月连连推辞:“我们自行回去即可,怎么好再麻烦恩人。” “不麻烦,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家就在我家隔壁。” “隔壁?”祁月一脸迷惑,他们家隔壁一边是山林,另一边的宅子不是一直空着吗,何时住了人? 不对,那是上辈子,这一世,他们家隔壁好像确实搬来了一家人。 “可是隔壁的颜家小姐?” 颜风灿烂一笑:“对,正是,我曾有缘见过你们姐弟一面,没想到今日还能有幸再见。” 这下祁月是真的怎么也想不起来他们到底何时见过了,只好歉意道:“不知我们是何时见过?抱歉,我实在想不起来了。” “没事,没事,是我单方面看见了你们,你们并未没见过我。”颜风决计不会说出她是在树上偷偷看见的这种事的,“我们顺路就一起走。” “如此麻烦恩人了。” “祁月你太客气啦,不用叫我恩人,叫我颜风就好。” 祁月和祁江一一向几人道谢,又和捕快道别过后,就和颜风他们一起回家了。 在路上,祁月问:“颜风小姐可以麻烦你,详细和我说说是怎么找到的祁江吗?” “叫我颜风就好,自是可以的。” 颜风便在路上对他们细细地说一了一遍,有些没说到的地方,乌梅和陈平就会帮忙补上。 祁月和祁江听得心绪起伏,祁月还好到底不是真的孩子了,祁江则跟听故事似的,时不时跟着发出惊呼,赞叹,全然忘了主角是他自己。 祁月无语地敲了敲他的头:“祁江!” 祁江委屈地瘪瘪嘴,不说话了。 祁月对着颜风歉意地笑笑:“舍弟太过忘形,见笑了。” 颜风毫不在意:“小孩子天真烂漫,总比一直想着这事好。” “确实如此。”祁月叹息着点了点头,“不过没想到颜风你如此机智过人,有勇有谋,多亏你及时发现不对,才能将祁江救下。” “没有,过奖了。”颜风都被夸的有点不好意思了。 虽然祁月早就发现,颜家的两位下人,是完全以他们小姐为尊的,却没想到,能救下祁江,竟然几乎也全是靠的颜风的主意,而颜风看起来年岁不过和现在的她一样大罢了。 莫非颜风也是从未来重生……?不,可能只是单纯的聪慧过人,毕竟重生什么的,太过于离奇了,不可能人人都是重生而来的。 祁月不知道她离真相已经不远了,她尚且还在疑惑,为何前世她们不曾遇见? 在祁月的记忆中,上辈子直到他们为了找祁江搬离云安县,隔壁的院子也一直是空的,不曾听闻有人搬进去。 祁月重生后,脑子里继承了这世的记忆,虽说小时候的记忆她大多记不太清了,却也能感觉到,此生和前生并没有什么不同,除了——她爹曾提过隔壁搬来了一户颜姓人家,也是行商之家。 她看着被颜风逗得咯咯笑的祁江,忍不住想,如果前世颜家就搬来了的话,是不是她就不会遭遇后面的一切了? 可是,为什么颜家前世并没有搬来?又为什么这一世搬过来了? 第11章 受罚 祁月不知道的是,前世颜风没有穿越过来,颜长津和林邵景的孩子出生就是个痴傻儿,且身体十分虚弱。 颜长津和林邵景给孩子取名,颜安,希望她能够一世平安。 之后一直忙于给孩子寻医问药,并没有在云安县做生意,颜安到最后也没有治好,十来岁就去世了,自然也不可能来红桦书院读书,颜家自也不会搬来云安县。 这世颜风穿越过来,颜家的孩子不仅不再是痴傻儿,而且天生就很聪明,还会帮着家里赚钱,这才有了后面这一遭巧遇。 说话间,几人已经走到了祁府门前,祁月和祁江再次向颜风道谢,约定好一定会登门拜访之后,才和三人道别,回了府中。 颜风还没走几步,就听见祁府传出来一阵喧哗声:“小姐和少爷回来了!” “我的小姐和少爷哟,你们去哪了,可急死人了!” 颜风听着声音摇摇头,这下隔壁有得忙了,还好只是有惊无险。 心中又有些微微开心:日行一善,耶! 还终于和隔壁的小女孩认识了,当时在树上惊鸿一瞥就觉得十分可爱,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可惜今日没再见到她的笑脸,不过等熟悉了总会有机会的。 颜风回家后,颜长津和林邵景早已回府,此时正在大厅等她。颜风便径直去了大厅,一进门就喊道:“爹,娘,我回来了!” 颜长津和林邵景早已等了一段时间了,见天黑了人还没回来了,正打算派人出去找,此时见颜风回来了,终于放下了心。 林邵景道:“风宝,庙会这么好玩吗,玩到现在才回来?” 颜风笑了笑:“好玩是好玩,不过我这么晚回来,才不是因为玩。” 颜长津听出她在故意卖关子,却也顺着问道:“哦?那是为何?” “我今天做了一回好人好事!” “是何事?” 颜风爬到椅子上坐下,拿起桌子上摆着的茶水喝了一口:“是这样的,今天我们正打算回来的时候,突然看到……” 颜风将事情又讲了一遍,颜长津和林邵景听完一时也颇为感慨,没想到他家女儿来云安县第一次出门竟遇上了这样的事。 林邵景将颜风叫过来,上下仔细地打量:“风宝可曾受伤?” 颜风摇摇头:“我一点事都没有。” 林邵景摸摸她的头:“那就好,风宝此次做的很好,不仅及时救下了人,自身也没有受伤,还将歹人也抓住了,可以称得上是智勇双全。” “还好,还好。” 颜风正谦虚时又听到她爹说:“不过,风宝,你想过要是对方不只是一个人,还有人在旁接应,或者他不受银两诱惑该怎么办吗?” 颜风正色起来:“想过的,所以我让陈平哥去找了捕快来,就是怕有人在城门那边接应他,我才提前出声叫住了他,如果他不受银两诱惑,我会将银两数目多说一些,他可能会起疑,但财帛总是动人心,大概率他会停下来看看,如果还是没用的话,我会骗他说前面有捕快,逼他绕路,拖延时间。” 颜长津满意点头:“很好,风宝思虑周全,行事有度,很有为父当年的风范。” 林邵景睨了他一眼:“快算了,你四岁时哪有这么聪明,像我还差不多。” 颜长津想说,你四岁时也没有这么聪明,但他不敢说,只敢在心中腹诽。 撇开一些小心思,颜长津和林邵景此时同时在心中想道:难道他\/她家女儿,真的是个神童? 林邵景如此想着,却没有表现出来,只说:“风宝,行善举做善事,爹娘是永远支持你的,只不过,爹娘希望你永远把你的安全放在第一位。” 颜风郑重点头:“我会的。” 这边一家人说开后就去吃晚饭了,走在路上时,颜风看了一眼隔壁的方向,想起了之前听到的喧闹声,不知道祁月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颜长津见颜风转头,也跟着看了过去,猜到颜风大概是在想隔离的那两个孩子,安慰道:“今日云安县有个商会,我和你娘白日出门就是去参加商会了,在商会上祁家的老爷也在,祁家老爷虽看起来有些严厉,但私下做事还是很是周全的,祁月和祁江,能平安回家就不会有什么事了。” 颜风一想也是如此,便放下心去吃晚饭了。 而被颜风担忧着的祁月和祁江,处境并不太好。 祁江还好,一回来听完事情经过,祁家老爷祁连北就叫人找来了大夫,给祁江看过身体无碍后,祁江就被人抱回去睡觉了。 祁月则被留了下来,祁连北沉着脸问她:“今天出门前我是怎么说的?” 祁月低着头:“父亲说,不许去庙会玩,在家里好好学习女红。” “那你又是怎么做的?” “我……”祁月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说啊,怎么不说了?”见祁月不说话,祁连北怒斥:“说不出来我替你说,你不仅不听话,偷偷带你弟弟出去了,还把你弟弟弄丢了!要不是隔壁的颜家小姐恰巧经过,你还能找回你弟弟吗?啊?!” 祁月知道,不能,所以她说不出任何为自己辩驳的话来。 然而她低着头不说话的态度却让祁连北更生气了:“来人,拿戒尺来。” 下人很快把戒尺拿了过来,祁连北拿起戒尺,沉着声音说:“伸手,看来不打你你是不会长记性了。” 祁月颤抖着伸出左手,戒尺毫不留情地重重打下去,发出啪啪的声响,不过数下,细嫩的手心就被打得红肿出血。 本来因为生气所以只在一旁看着的祁夫人姜轻,见女儿手被打成这样,忍不住心疼,上前劝道:“老爷,别打了,月儿的手都出血了,再打怕是要打坏了。” 祁连北这才住手,留下一句:“去祠堂跪一夜反省,谁都不许去看她。”便甩袖离开。 祁夫人不敢违抗丈夫命令,叹了一声:“你啊,去反省反省也好。”也跟着离开了。 有下人上前给祁月粗略地包扎了一下伤口:“小姐,请。” 祁月跟着下人到了祠堂,跪在了一个蒲团上,下人见她跪下便关上门退了出去。 祠堂空荡幽冷,祁月看着桌上供奉的牌位,情不自禁掉下了眼泪,又很快自己擦去,她轻轻对自己说:“还好,还好,比上辈子好多了。” 上一世祁江真的丢了,祁连北得知后狠狠地用戒尺抽她,抽完在祠堂关了三天三夜,直到她坚持不住昏了过去,才被放出去。 “现在只是一夜,已经很好了……” 第12章 登门 次日,祁月是被开门声吵醒的。 昨夜实在太累,加上情绪大起大落,跪了半夜后祁月实在没坚持住,蜷缩在蒲团上睡着了。 “姐姐,你怎么睡在这里?” 原来是祁江早上起来后没看见人,找过来了。 “江儿……” 昨夜的一切不是梦,她真的找到祁江了。 祁月想起身,结果因为膝盖跪的青肿,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忙乱中用手撑了一下地,又碰到了昨天挨打的伤口。 “嘶……”祁月疼得倒抽口气。 祁江见他姐姐如此狼狈,忙跑过来扶起她:“姐姐,你这是怎么了?爹让你来祠堂罚跪了吗?” “我没事,你怎么过来了?” “我来找姐姐吃饭,爹说吃了饭要姐姐一起去颜家道谢。” “确实该去的,走。” “姐姐,先去上下药。” “先去吃饭,去晚了爹又要生气了,吃完饭我自己会上药的。” 祁江想想也觉得爹生气很可怕:“那好,吃完饭我给姐姐上药。” 祁月笑了,摸摸他的头:“好。” 祁月到底受了伤,身体也还小,紧赶慢赶赶到饭厅时,还是晚了一些,祁家夫妻已经吃完了饭。 “赶紧吃饭,吃完饭收拾好自己跟我去颜家。” 还好这次祁连北只是看了她一眼,留下这么一句话便走了。 祁月和祁江松了口气,祁夫人把祁江叫过去喂他吃饭,又对祁月叮嘱:“我让下人给你房间送了瓶伤药,吃完饭就去上药,去颜家要注意礼貌,不要丢了祁家的面子。” “是,母亲。” 吃完饭后,祁月草草上了药,收拾一番就跟着祁连北一起去了颜府。 颜风正在屋内雕木头的时候,突然听见陈平在门外说:“小姐,老爷说有客人来了,叫你去前厅待客。” 颜风一脸问号:“是谁来了,要叫我去?” “是隔壁祁老爷和祁小姐来了,说想要谢谢小姐的相助之恩。” “我收拾一下,这就来。” 颜风心想,昨天刚说要登门道谢,今天就来了,还挺效率,不过大人之间谢一下不行吗?应酬好麻烦的,我还是个孩子呀,但是祁月也来了,说不定是来找我玩的? 颜风怀揣着想和小伙伴玩的期待心情走到前厅,正坐在椅子上和颜长津寒暄的祁连北和祁月,见颜风过来,纷纷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这位就是颜小姐,长得和林夫人真像,一看就是聪明伶俐的漂亮孩子。” “祁兄过奖了,风儿快过来见过祁伯伯和祁小姐。” 许是颜风年岁稍长的原因,现在颜长津和林韶景都只会私底下叫她风宝了,在外人面前都叫她颜风和风儿。 颜风乖巧地走过去,行了个礼:“祁伯伯好,祁小姐好。” “好好,真是个好孩子,此番多谢你帮忙找回了祁江,来,这是给你的谢礼。” 颜风看了眼颜长津,见他点点头才收下:“多谢祁伯伯。” 颜长津道:“不过是小孩子的举手之劳罢了,哪里还需要谢礼,都别站着说话了,快请坐。” “都是些小东西,孩子拿去玩正好。” 众人重新落座,祁连北和颜长津开始寒暄客套,颜风则趁机观察了一下来人。 祁连北一身墨色锦袍,头束冠,看起来大约三十来岁,正像他爹所说,不说话时看起来是个很严肃的人,开口又会让人觉得,其实他是个很会说话办事之人。 而祁月还是那日颜风在树上看见时的打扮,只是脸上没了当初明媚的笑容,且手上裹着手帕,行动也似有不便。 “受伤了?昨天晚上还好好的,难道是回家挨打了?”颜风心想。 颜长津和祁连北客套一会,见颜风一直盯着祁月看,以为是颜风无聊了,想和祁月去玩儿,便将话题转移到了祁月身上:“不知道祁小姐年岁几何?” 祁连北见祁月有些走神,轻咳一声:“咳,祁月,你颜伯伯问你话呢。” 祁月回过神来答道:“回颜伯伯,我今年四岁半了。” “那正和我家颜风差不多大,想必是能合得来的,听我们这些大人说话也无聊,祁兄不如让孩子们去后院玩会儿?” “自无不可。” “风儿过来,带祁小姐去你院子里玩会儿,要有待客之道,不要欺负人家。” “爹放心,我怎么会欺负人呢?”颜风不服气。 “既如此,祁月你就跟颜小姐去玩,在别人家要注意礼貌,懂吗?” “是,父亲。” 颜风上前悄悄扶了一把起身有些艰难的祁月,牵住她的手,对颜长津和祁连北挥挥手:“爹,祁伯伯,再见。” 祁月也学着她挥了挥手:“父亲,颜伯伯,我便去了。” 颜长津道:“快去,好好玩,颜风要是欺负你就来和我说,不用让着她。” “都说了,我不会欺负人了!” 颜风说着牵着祁月走出了门,离前厅远了些就改牵为扶:“你受伤了吗?” 祁月有些意外对方如此体贴:“嗯,一些小伤。” “可看过大夫了?” “尚未,不过已经上过药了。” 祁月觉得,她们还不熟悉,客气地问一下很正常,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 谁知颜风接着说:“只是上药那可不行,这年头感染很麻烦的。” 又转头对跟上来的乌梅说:“乌梅姐姐,麻烦你去悄悄叫个大夫来。” “是,小姐。” 说完乌梅就走了,祁月甚至没来得及阻止:“等一下,不用了……” 颜风不赞成地摇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要好好爱惜。” “革命是何意?”祁月很是疑惑。 不小心把前世用语习惯带出来的颜风尴尬一咳:“嗐,就是说身体是你自己的,要自己先重视起来。” “这太麻烦你了。” “不麻烦,朋友之间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她们什么时候成朋友了,虽然她确实是想做颜风的朋友,但颜家小姐是不是有点过于自来熟了? 颜风仿佛看穿了祁月心中所想:“你是不是在想我们什么时候交上朋友了?” “没有……”祁月想否认,又在颜风的目光中败下阵来,“好,是有点疑惑。” “没关系,我可以告诉你,我们成为朋友的时刻——正是现在!” “……?” 第13章 朋友 颜风笑意盈盈地对祁月说:“古人云,一见如故,便是如此了。” 祁月看着颜风的笑容想,颜家小姐真的很自来熟,不过她并不讨厌:“那就多谢我的好友了。” “欸,不必客气,这位大夫医术很好的,我摔伤的时候就是这位梁大夫给我治疗的,看。”颜风蹦蹦跳跳地转了一圈,“我现在恢复得多好,一点后遗症都没留下。” “哦?我记得你家好像刚搬过来没多久?是在云安县摔伤了吗?” 给自己挖了个坑的颜风难得有些尴尬:“哎呀,就是刚搬过来的那天,不小心从树上摔下来了……” 从树上摔下来了? 祁月看出颜风有些窘迫,按她的性子一般就不会再继续问下去了,可是此刻她实在有些压抑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仿佛性子也随着她年龄变小变得幼稚了:“怎么会从树上摔下来?是那棵泡桐树吗?” “你也知道那棵泡桐树?就是那天看它长得很适合爬的样子,一下子没忍住,结果不小心踩空了……” 祁月当然知道那棵泡桐树,那棵树长得枝叶茂盛,到了花期更是满树都是花儿,非常漂亮且香气怡人,祁月有时会坐在院子里赏花,但是——长得适合爬树?这她还真没看出来。 “颜风行事时还是多小心些为好。” “会的,也就那天第一次爬树,景色太美忘了看脚下而已,后来我再爬都是没事的。” 摔了之后还继续爬过呀?不过如果颜风经常爬树的话,她说见过自己,不会是在树上看见的? 如此想着,祁月就问了出来:“颜风说曾见过我一次,莫不是在树上见的?” “不……”没想到祁月突然问了这么一句,颜风下意识地想否认,承认了不是显得自己像个偷窥狂?可撒谎也不好,纠结了一会,颜风还是承认了:“对,不过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无意间看见的,绝对不是刻意偷看,对不起!” 看着颜风一副我错了,求原谅的表情,祁月失笑,主动拉住了她的手:“这有什么,没关系,我完全不介意。” 见祁月确实不像是介意的样子,颜风放下心来:“等你伤好了,我教你爬树。” 这就大可不必了? 颜风继续说:“树上的风景可好看了,整个云安县都能收入眼中,日落时分,更是美不胜收。” 祁月心动了:“好,我很期待。” 说话间,她们已经慢慢走到了小院门口,一进去祁月就看到了正开得热烈的泡桐树:“真漂亮。” “是?”颜风很是骄傲,“你来得正好,再晚些花期就要过了,我爹让人在树下给我安了秋千,等你好了我们来玩秋千,我先扶你去屋里坐会?” “就在这里,我还想再看看花。” “也行。” 颜风扶着祁月在院子里的石桌旁坐下,她们刚坐下没一会儿,乌梅带着梁大夫回来了。 梁大人一一看过了祁月手上和腿上的伤说:“都是些皮外伤,没有什么大碍,我开些活血化瘀治疗外伤的药膏,每天涂抹两次,持续一段时间即可。不过,上药期间,还应注意不要再行跪拜或跑跳之事,以免腿上的伤势加重。” 两人乖乖点头:“知道了,梁大夫。” “多谢梁大夫。” 梁大夫留下药便来去如风地走了,颜风当场就要给祁月上药,祁月推辞不过只好同意了。 本来祁月都做好了忍痛不出声的准备,没想到颜风动作意外地轻柔,轻手轻脚地给祁月上好药包扎好:“好了。” “多谢你。” “不用客气,祁月你啥都好就是太客气了,就当在自己家一样就好啦。” 如果真当成自己家,祁月大概会更客气了。 “乌梅姐姐拿来的糕点很好吃,快来尝尝。”颜风拿过了一盘乌梅刚端上来的点心放在祁月面前。 祁月拿起一块尝了尝:“嗯!好吃!这是什么糕点,从来没有见过。” “是沙琪玛,主要用鸡蛋和面粉,糖做成的,还放入了点水果干和黑芝麻点缀。” “沙琪玛的口感真是奇特,绵软湿润,甜而不腻,不知是在哪里买的?” “是我家自己做的,你若喜欢的话,我让厨房打包些,等你走时带些回去,给祁江也尝尝。” 祁月确实很喜欢吃,便也没有推辞直接应了下来,又和颜风聊了聊沙琪玛的做法,也算是相谈甚欢。 看似一直游刃有余的颜风悄悄松了口气,她到底不是真的孩子,之前在云陈镇的时候,她总是嫌弃同龄的孩子太过幼稚,难得遇到一个既和她是同龄人,又不显得幼稚的小伙伴,她很认真地担心了一下冷场怎么办。 等陈平来院子回报,说祁连北要走了叫祁月一起走的时候,她们已经聊到了木雕入门。 颜风闻言站起来后就去扶祁月起身了。 祁月感激地道:“今日多谢颜风的用心招待了,我必须先和父亲离开了,希望你改日可以来祁府做客。” “没问题,下次一定。” 祁月带着颜风给的糕点和木雕摆件等东西走了,祁连北见她拿了不少东西,不好在颜家问,等到了祁府才开口:“怎么去给人家道谢,你倒拿了人家这么多东西,像什么样子?!” “颜家小姐是个很热情的人,女儿盛情难却。” “罢了,颜家夫妻虽然年轻却将生意做得这么大,还能在云安县迅速站稳脚跟,不是简单人物,你与他家孩子来往也不是什么坏事,不过有来有回才能叫做来往,下次叫颜家小姐来祁府玩。” “是,父亲。” 听闻祁月回来了,祁江早早地等在了祁月院子门口,见祁月往这边走,遥遥招手:“姐姐,你回来啦。” “对,我回来了,我给你带了礼物。” “礼物?什么礼物啊?姐姐不是去颜家了吗?”祁江好奇地跑过来。 “正是颜风给的。” 他们走进屋内,祁月将东西从盒子里拿了出来:“这是颜风给的糕点叫沙琪玛,很是好吃,你尝尝。” 祁江拿起一块放入口中,一下子眼睛都亮了:“姐姐,这沙琪玛真好吃。” 祁月笑笑又拿出下一样东西:“这是给我的药。” “颜姐姐给姐姐拿了药吗?我等会儿给姐姐上药,都是因为我姐姐才挨罚的。” “好,等会儿江儿给姐姐上药。不过江儿你记住,姐姐绝不是因为你才挨罚的,你没有错。”说着,祁月拿出了最后一样东西,“这是颜风亲手雕的木质摆件,我们一人一个。” 祁江将木雕接过来:“是兔子欸,还是哭着的小兔子。” “我这个是笑着的大兔子。” 两人将木雕放在一处,果然是一大一小,一笑一哭。 “颜姐姐好厉害啊,雕得这么好。” 祁月想着今天的经历,应道:“对,你颜姐姐是个很厉害,很奇妙的人……” 这边乌梅打趣道:“恭喜小姐交了个好朋友。” 颜风叉腰:“本小姐的第一个朋友,自当好好庆祝一下的,今晚当吃一大碗!” 逗得乌梅哈哈笑起来:“好,今晚给小姐盛一大碗。” 说笑归说笑,颜风确实很开心能交到朋友,虽然这个朋友并不像个孩子,有时谈话处事像是个大人一般,难道她的好友也是穿越的? 颜风摇了摇头,怎么可能穿越者遍地走还这么巧被她遇见了?可能只是古人早熟。 第14章 ‘电话\’ 自祁月来颜府拜访后不久,颜风又爬到了泡桐树上,正巧看到了正坐在院中的祁月。 颜风挥挥手喊道:“祁月!” 祁月闻声抬头看去,就见颜风正坐在树枝上,对着她招手。 虽早就听颜风说过她经常爬树,但还是第一次亲眼看见,一时之间难免有些惊讶和新奇。 祁月站起来也挥了挥手:“颜风,注意安全!” “放心,我安全得很,陈平哥正在树下看着我呢。”说着,颜风低头对陈平打了个招呼:“是,陈平哥。” 陈平回道:“是,小姐尽管放心。” “那就好!” “祁月,我爬上来是想问问你,我明天想去找你玩可以吗?” “当然可以,随时欢迎!” 于是二人敲定了明天去祁府玩,又聊了会儿日常后,颜风就跟祁月告别了。 毕竟,一直扯着嗓子喊还挺累的。 要不,做个土电话?这里虽然没有一次性纸杯,但应该可以用别的代替? 颜风闷头去研究土电话了。 而祁月的伺候丫鬟立夏,看见这两位小姐基本靠吼的交流过程,忍不住想笑。 待祁月跟颜风告别后,才上前问:“明日颜小姐过来,可要准备些什么?” “嗯,等会我去跟母亲说一声,颜风喜欢吃点心,明日准备些不太甜的点心,还有之前父亲从外地带回来的特产也准备出来一些。” “是,小姐。” 祁月和祁夫人说过后,祁夫人自是非常欢迎的,也准备了一些茶点和小玩意出来。 第二日颜风和乌梅登门后,受到了热情款待。 祁连北出门了不在家,而祁夫人则对她再三感谢,又喂她吃吃的,又要给她塞红包,搞得颜风都有些招架不住,逃难似的跟着祁月跑到了她院子里。 到了院子,颜风气喘吁吁地说:“你娘真是太热情了。” 祁月忍不住笑:“我娘她只是很感激你找回了祁江。” “我知道,就是有些招架不住了。” 祁月笑着给她拿了杯茶:“休息一下,喝口茶。” 祁夫人平时确实是个很好的母亲,如果不是发生了祁江走丢的事,祁月也不会发现祁夫人平时是个很好的母亲,却也只是在平时而已。 颜风和祁月正聊天时,院门口突然伸出个小脑袋,一看原是祁江来了。 “藏那里做什么?快过来。”祁月招手示意他过来。 祁江走过来和两人打招呼:“姐姐好,颜姐姐好。” 第一次被叫姐姐的颜风有些新奇:“祁弟弟也好啊,过来让你颜姐姐看看。” 祁江乖乖走上前去,被颜风捧着脸蹂躏了一番:“嗯,小脸真嫩,肉嘟嘟的真可爱。” 又从小荷包里拿出个金豆子递给他:“给你,拿去玩。” “谢谢颜姐姐。” 逗了祁江一番后,颜风起身告辞。 祁月有些惊讶:“这么快就要走吗?再留下来玩一会儿。” “不了,我想到了个关于传话的很好的主意,我要回去研究一下,研究好了我在树上跟你说。” 在树上说?也行:“好。” 颜风果然就带着祁月给的礼物回去研究土电话了,刚刚她忽然想起曾在现代看过一个视频,是用竹筒做的土电话拿来对山歌。 她觉得自己完全可以模仿一下,便找来了一根竹竿,又找陈平借了锯子锯成两个相同大小的竹筒,接着拿自己的木刀沿着竹筒下方刻了一圈,将一层牛皮纸用绳子沿着刻出来的圈绑在竹筒上,又将牛皮纸穿了个小洞,用棉线穿过小洞后,在竹筒内用细树枝绑好,再将棉线另一头穿进另一个同样蒙上牛皮纸的竹筒里绑好,剪去多余牛皮纸,如此便算大功告成。 颜风拿着一个竹筒,把另一个竹筒递给乌梅:“乌梅姐姐,帮我试试这个土电话好不好用。” “好。” 乌梅拿着竹筒出了院门,待棉线绷直后,颜风对着竹筒说:“测试,测试,乌梅姐姐可以听到吗?完毕。” “可以听到。” “很好,我声音再小一些,现在还可以听到吗?完毕。” “还是可以听到。” “好的,测试完毕,乌梅姐姐可以回来了。” 可惜乌梅理解不了她为什么要说完毕,颜风穿越过来后一直过得很好,所以也不怎么想现代,只是偶尔也会怅然没人能理解她的梗了。 收起情绪,颜风对这简单的测试结果还是比较满意的,遂又爬到了树上,可惜张望一番,隔壁院子里并没有看到人。 出门了吗? 在喊了两声也没人回复后,颜风回屋子里拿了一张白纸写上:明日巳时,树上相邀。——颜风。 然后用白纸叠了个纸飞机,在树上确定纸飞机飞进了祁月的院子里才算放心。 次日巳时,颜风刚爬上树就看到了等在院子里的祁月:“祁月,我来啦!” “颜风,你找我有事吗?” “你还记得我说的关于传话的事吗?” “记得!” “我研究好了,我给你扔过去,你记得接住!”说完又觉得祁月这小身板想接住怕是够呛,于是又补充道:“让立夏接!” “行!立夏,你来接一下。” 立夏依言走到了墙边:“颜小姐,我准备好了。” “好,我扔了,接好!” 颜风把另一个竹筒扔了过去,立夏稳稳地接住:“接住了!” 祁月有些好奇地拿过竹筒:“这是做什么用的?” “祁月你把它放到耳边!” 祁月照做。 “喂喂,听到我说话了吗?” “听到了。”祁月稀奇地看着竹筒,“这是什么道理,为何这小小的竹筒可以让我听见你的声音?” “好像是因为声音的振动?”具体原理颜风也记不太清了,现在又没有地方让她查,只好草草带过,“总之,是不是好玩又好用?” “确实。”祁月都有些爱不释手了。 “等我下去祁府或者你来颜府的时候,我再给你一个土电话,这样我们说话就方便多了,你要找我我不在的话,也可以像我一样叠个纸飞机留言。” “土电话?纸飞机?土电话可是指这竹筒?纸飞机是你昨日扔过来的纸?” 呃,忘了古代没电话也没飞机了。 “对,因为它可以通话嘛,就叫土电话,那纸飞机是因为它可以飞,又是用纸叠的,所以叫纸飞机,说起来,祁月你会叠纸飞机吗?” “这名字也算十分形象了,纸飞机我并不会叠,还要请颜风教教我了。” “好说,这个很简单的。” …… 如此,颜风和祁月实现了通话自由,再也不必吼来喊去,时不时就会聊聊天,你去我家,我来你家,成了很要好的朋友。 这日,在颜风的软磨硬泡下,陈平终于同意教颜风一些基本功了。 颜风十分开心,高兴的同时也没忘了自己的小伙伴:“对了,我可以叫祁月一起来学吗?” 第15章 学武 陈平听见她家小姐说,想叫祁月一起来学武功,有些犹豫:“叫祁小姐一起来学吗?” “对,女孩子家哪怕不想当大侠,多学习防身的武功也是好的,陈平哥就一起教嘛。” “小姐误会了,并不是我不想教,教一人和教两人于我而言,并无甚区别。只是,小姐可问过了祁小姐是否想学,还有,祁家家教颇严,不知祁老爷他们是否同意?” 颜风一听,还真是如此,她虽然觉得没人会拒绝这么好的学习机会,但还真没问过祁月是否愿意,又想到祁老爷可是生气了会打孩子的人,不似自己父母的开明,也拿不准他是不是真的会同意。 “陈平哥说得对,我这就去问问祁月。” 颜风说问就问,直接爬上了树,看到立夏正从院子中走过,连忙叫住她:“立夏,你家小姐在吗?” 立夏回道:“在,小姐正在屋内!” “麻烦帮我叫她接电话!” “我这就去!” 不等立夏去叫,祁月已经闻声走了出来,拿起土电话问:“我来了,怎么了?” “阿月,陈平哥答应教我武功了,我想问问你,你愿意来学吗?陈平哥这边我已经说好了,你只管说你愿不愿学就好。” 关系熟悉后,她们的称呼已经升级到了阿月和小风。 “学武功?我也可以学吗?” “自然可以啦,虽然陈平哥说他只会些基本功,但学些基本功也不错啊,就算成不了大侠也能强身健体,保卫自己。” 祁月从没想过自己可以学武功,如果自己前世自己学会了武功的话,是不是就不会受人欺负,也能更快的找到祁江呢? “我想学,你等等我,我去和我父母商量一下。” “行,慢慢说,不着急,如果他们不同意的话,我可以帮你去求求情。” 祁月心中划过一道暖流:“好。” 当天刚吃过晚饭,趁父母还没离桌,祁月就提出想去颜府和颜风一起学些拳脚功夫。 祁夫人听完第一反应是不同意:“你一个女孩子家学什么功夫?又脏又累,你能坚持吗?学来也没什么用,你弟弟去学还差不多。” “江儿还小,等他再大些再说也不迟,母亲,女儿是真的很想去学些武功保护自己。” “想保护自己还不简单,以后你出门多带些护卫不就行了。” “母亲……” 倒是祁连北沉吟一会儿,打断了祁月的话:“今日我与颜家夫妇议事时,曾听他们提过此事,你要想去跟着学也不是不行,只是你若是下定决心要去了,就必须给我好好学习,别想着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祁月十分惊喜,本来想着父亲只会更加反对,没想到竟如此轻易地同意了:“是!女儿自当努力学习。” “嗯,明日我与你同去颜府。” 祁夫人还是想反对,奈何祁家一直是祁连北做主,她也从来不敢反驳祁连北的话,只好跟着无奈同意了。 第二日,祁月就拿着下人准备好的拜师礼和祁连北一起去了颜府。 祁月本意是想拜陈平为师,行拜师礼,但陈平坚决不应,只说自己水平有限,不配为人师。 颜风也跟着劝道:“我早就想拜陈平哥当师父了,可是他就是死活不同意,不过就算不拜师也不妨碍我们跟着学东西,就不必拘泥于形式了。” 陈平道:“正是,我自当尽心尽力教导两位小姐。” 颜风又偷偷对祁月挤眼睛,对她小声说:“我们按对待师父的礼节对他就行了,他就是喜欢妄自菲薄,老觉得自己是个下人不配当师父,我们心中明白就好。” 话已至此,祁月只得应下,但祁连北还是硬塞给了陈平一份银两,说是做父母的求个心安。 陈平已经拒了拜师礼,不好再拒绝,只好收了下来,也算是皆大欢喜。 私下里颜风还悄悄问过祁月是怎么说服她父母的,结果却被告知,是自己父母的功劳。 颜风这下真的惊讶了,她从未跟颜长津和林韶景提过此事,去找他们问时,林韶景说:“把陈平派过去跟着你,确实是有想让他教你武功的原因在,陈平的功夫不说以一敌百,以一当十是没什么问题的。” “是这样吗?那为何我求陈平哥教我武功时,还是我磨了他很久他才答应。” “是你爹的意思,怕你只是一时兴起,如果你连求他教你武功都做不到,想坚持练武更是难了。” “是这样吗?爹真是的,我都想了好几年了,怎么会是一时兴起呢?”颜风一脸的不高兴。 颜长津有苦难言,明明是他们一起决定的,他亲爱的娘子却全推到他身上来了,颜长津能怎么办,颜长津只能无奈地表示,他错了,没有下次了。 “好,你女儿我宽容大量,原谅你了。那爹娘又为什么会去跟祁伯伯说情呢?” 一直致力于让颜长津背锅的林韶景难得良心发现一次:“也是你爹的主意,他看你和祁月关系那么好,就猜到你要学武很可能会叫她一起,学些武功也不是什么坏事,便在和祁老爷会面的时候提了一嘴。” 这下颜风感动得不得了,扑到颜长津身边撒娇:“我就知道我爹爹最好了。” 颜长津故作矜持:“刚不是还说爹不好吗?” “哪有,爹你听错了,我分明说的是,我爹是世界上最好最疼我的爹。” “好了。”颜长津语气严肃,嘴角却止不住地上扬,“少撒娇,好好跟着陈平学武功,听到了没有?” “知道了~” 颜风和祁月正式开始了和陈平学武功的日子。 祁月现在每日上午都会到颜府学两个时辰的基本功。 陈平是这样说的:“两位小姐年龄尚小,现在最重要的是打好基本功。虽然我教的是拳法,但并不是只练拳头就行,身体的各个部位都需要锻炼到。腿法、步法、身法;耐力、速度、柔韧性、力量等每一样都要学,每一样都要练,在教你们时我可不会因为你们是小姐就手下留情,受苦,受累,挨训是家常便饭,怎么样,你们做好准备了吗?” 虽然陈平说得严厉,但颜风和祁月都没有胆怯,她们对视一眼,只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期待,于是二人齐声道:“学生准备好了!” 第16章 读书? 陈平果然如他所言,是位非常严厉的师父。 颜风和祁月扎马步的姿势有一点点的不标准都会被立刻纠正。 颜风苦中作乐地想:“果然所有武功都是从扎马步开始的。” 除了让她们提升体能之外,陈平也教了她们一些基础的拳法让她们练习,还给了她们每人一个练武的木桩,让她们练习打木桩,也会本人上场亲自和她们对打。 当然,陈平亲自上场时,颜风和祁月通常撑不过一回合。 时间一日日过去,在颜风和祁月的勤学苦练下,终于——她们能在陈平手下撑个一招半式了。 这日,正当祁月给颜风压腿时,林邵景从院外走了进来。 “娘,你怎么来了?” “林伯母好。” 两人停下手中的动作,纷纷问好。 “阿月好。”林邵景笑着回了祁月一句,又轻轻戳了戳颜风的额头:“怎么,娘没事就不能过来了?” “哎呀,娘,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的。” “好了,不逗你了,说正经的,娘过来确实是有事,再过几日书院就要开学了,你的一些开学要用的东西还没准备好,我来问问你明日要不要跟着我一起去街市买东西。” “啊?开学?” 在云陈镇时,颜长津和林邵景确实提过要来云安县上学,好像是叫红桦书院来着? 但是自颜风来到云安县之后,也算发生了不少事,加上颜风每日都过得很充实,一时间竟然把上学这事给忘了。 没想到,之前她父母没有提,只是因为时候没到,现在颜风就像每个初听开学噩耗的学生一样不情愿,怎么来了古代还要上学的吗? “对啊,这事来云安县之前不就说好了吗?” “我只是一时忘了。”颜风垂头丧气。 “好了,现在你想起来了,明天要不要跟我去?” “去。”正好她也想看看要买些什么。 “行,阿月明日也一同去。” “我也去?”正在羡慕颜风能去读书的祁月,突然听到话题转到自己身上,不由惊讶,她去干什么? “怎么,你母亲还没有对你说吗?明日我和你母亲约好了一起去采买置办东西。” “母亲并未提起,我母亲也要去吗?是给祁江准备入学的东西吗,可祁江还不到入学的年龄,是否有些太早了?” “这孩子在说什么呢,当然是给你买了,给你弟弟买还早了两年呢。” “给我买?”这下祁月真的震惊了,“我也可以去读书吗?” “这是自然,我和你颜伯伯早就和你父母商量好了,到时候你和颜风一起去红桦书院读书,正好上学路上也有个伴。” 祁月吃惊的说不出话来,前世祁江走丢后,他们全家都把精力放在了找祁江身上,听闻哪里有消息就去哪里查看,后来更是为了找祁江全家搬离了云安县,之后每过不久就会再搬家一次,直到祁夫人再次怀孕为止。 家里人出去找祁江时,在她年纪小的时候就被关在家里,年纪大些也跟着一同出门去寻找了,上辈子别说去书院读书,就连识字都是她为了写些寻人启事,方便找祁江,跟着家里会写字的下人学的。 现在,她也要去读书了? 而且,还是红桦书院,她到现在还记得,她当时无意间听见读书人谈起红桦书院时,语气中有多么向往,就像是谈起心中的圣地一般。 颜风见祁月听见她要去读书后,突然有些发愣,以为她是和自己一样不愿意去读书,但这事也没法劝,她自己还不愿意去呢。 颜风走过去摇了摇她的胳膊:“阿月,你就一起去呗,挑些自己喜欢的才能用得舒心啊。” 祁月从惊讶中回神,点了点头:“好。” 待祁月回府后,祁夫人果然对她说起此事,祁月自然应下,只是她实在忍不住想知道她的父母为什么会同意,便开口问道:“母亲同意我去红桦书院读书吗?” “若是我不同意,我叫你和我一起去买东西做甚?” 她迟疑片刻,还是直白地问了出来:“女儿是想问,母亲为什么会同意?” 她对她的母亲还是有所了解的,祁夫人是个以夫为尊的女子,一贯主张女子不应抛头露面,勤俭持家,贤良温德才是一个女子最好的品质,一个这样的她的母亲,到底是为什么会同意她去书院读书? “怎么,你还不愿意去不成?” “不,女儿自然是愿意去的,女儿求之不得。” “那不就行了,一个小孩子家管那么多做什么,赶紧回你的院子休息去。” 见状祁月也明白自己是问不出来了,于是告退离开。 待祁月走后,祁夫人才叹了口气,她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这一决定是对是错。 这一切还要从颜府搬过来后说起。 颜府搬过来安顿好的第二天,颜长津和林邵景就提着礼物来拜访他们这个邻居了,她见林邵景不仅长得漂亮,气质也十分好,但不似一般的深宅妇人,倒有点像她丈夫——像是习惯了发号施令的人,自己本身就很想与其交往,再加上她丈夫对他们二人多有夸奖,也让她和林邵景多多来往,她就顺水推舟答应了下来。 谁知她有心与林邵景交好,来拜访林邵景时,对方却经常不在家中,她很奇怪为何一个结了婚的妇人不在家中操持家事,看顾孩子,反而天天出门在外,她的丈夫也不责备她吗? 后来时间长了,她才知道,林邵景在云安县也是有铺子的,而且在她名下的铺子还不少,林邵景每天出门就是去忙生意的事了。 她当时有些不以为然,如此天天在外不顾家中,短时间还好,时间长了,她丈夫不会不满吗,万一在外面领回两个小妾来,岂不是要怄死,她一直很得意因为自己的贤惠体贴家中只有她一个正妻,而没有什么不三不四的人。 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和林邵景终究还是熟悉了起来,也勉强算是成了手帕之交,关系好起来后,她就想劝劝林邵景,女人这么不着家哪行呢? 第17章 起因 祁夫人自我感觉十分用心地劝说了林韶景一番。 听完祁夫人苦口婆心的话,林邵景既没反对也没同意,反问她:“姐姐可知道长公主?” “长公主天下闻名,谁人不知,妹妹莫非是想效仿长公主?可长公主哪是我们一般女子能学得来的呢?” “自然不是,我比长公主差之远矣,只是妹妹我自从听闻长公主的事迹后,一直心向往之,我知姐姐是好意,但我却不愿意整日枯坐家中,只等着丈夫回家垂怜,白白消磨时光,就算我不能上阵杀敌,能在商场上做出一番成就来,我也是开心的。” “可是,不管妹妹你在商场如何叱咤风云,女子终究还是有个家才能称得上是幸福啊。” “家,我这不是已经有了吗,孩子聪慧伶俐,丈夫也是温柔之人,我已很是幸福了。” 妹妹如此不开窍,祁夫人很苦恼:“你别怪姐姐说话不好听,现在是很幸福,但人心善变,男子大多都喜欢温柔可意的,长此以往,妹妹不怕他在外面领了人回来吗?” “他敢!”林邵景怒道。 “啊?”祁夫人怀疑自己听错了。 林邵景轻咳一声又恢复了一贯的淡然模样:“我是说,他不会的。” 祁夫人很纳闷:“我却不知,妹妹哪来的如此信心。” 林邵景轻轻一笑:“当然,首先我是信得过我丈夫的人品,就算他与我因为什么事生了嫌隙,也不会领回个小的来气我,其次嘛,就是我有自信的资本了。” “是何资本?” “自然就是我手中的这些生意了,虽然我嫁入了颜家,但这些生意仍是我林邵景的,我虽不愿与他和离,但我却是不惧和离的,哪怕真的和离了,我林邵景就会落得见弃于人,无家可归的下场吗?” 祁夫人无意间就顺着林邵景的思路想了下去:“那自是不会的。” “正是如此了,我手中握有大笔财产,试想一下,这样的女子和离了,怕不是第二日就有人登门求娶,甚至入赘也是有人愿意的。哪怕我伤心了不想再结婚了,日子也是能过得十分滋润的。更甚者,姐姐,你过来,这话我只和你悄悄说。” 祁夫人俯身过来,就听林邵景轻声说:“更甚者,如果我愿意,用些手段将他的生意抢过来占为己有也不是不可能。” 祁夫人心中大骇,没想到自己这个“妹妹”竟能说出如此惊世骇俗的话。 而林邵景笑意盈盈,好像全然不知自己到底说了什么可怕的话:“姐姐莫要多想,我与夫君夫妻恩爱,我们所设的都是虚无缥缈之事,只是我们姐妹之间的玩笑罢了,不必介怀。” 话虽如此,祁夫人却相信,如果她丈夫真的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林邵景真的能干出她所说之事来。 “这……”祁夫人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姐姐,这女子想要过得幸福,不能也不该依靠任何人,靠别人终究是虚的,指望一个男人的爱意能坚定不移地护你一生,不如期待明日天上下银子,而感情想要长久也是要双向付出的,假如今日夫君说,生意遇到了什么事,我也可以与他共同商议解决,而不会像一个从没做过生意的人一样一问三不知,只能跟着发愁,姐姐好好想想。” 说完林邵景就起身告辞了,只留下了三观险些被震碎的祁夫人。 她今日本意是劝人的,反倒被人劝了一通,更要命的是,她竟然她说的有几分道理。 祁连北不是没有跟她说过一些自己遇到的烦恼,可祁连北都没法解决的事,她又哪里能解决,连安慰有时都不知道从哪里安慰起,次数一多,祁连北也不再跟她说这些事了。 “如果我也会做买卖的话,老爷是不是会愿意多和我说些呢?”她低声问自己,随即又否决了:“我都已经三十多岁了,还说什么做生意,真是听风就是雨了。” 这时恰巧赶上祁月过来与她请安,说自己要去颜府习武了。 祁夫人挥挥手让她去了,却忍不住想,如果祁月将来能做到呢?如果祁月也能像林邵景一样自立自强的话…… 她发现,自己并不反感这样的想象。 过了一些日子林邵景提起颜风要去红桦书院上学的事时,她不知怎的,竟然脱口而出:“让月儿也和颜风一起去。” 林邵景惊讶地看了她一眼,她这个一门心思扑在丈夫身上的姐姐,这是想通了? 殊不知,祁夫人话说出口后也有些后悔,她还没和丈夫商量过呢,又不好意思再改口,只好补充道:“这不是想着,她们一起正好有个伴,我们家虽不是什么大富之家,但供两个孩子上学还是供得起的。” “那自然是极好的,过几日我就要去给颜风买上学用的东西,姐姐也一起去?” “好。” 答应下来的祁夫人心中忐忑,晚上祁连北回来后,犹豫半晌,最后还是小心翼翼地说:“老爷可知隔壁颜风要去红桦书院读书的事?” 祁连北看了她一眼:“知道,颜弟曾提起过。” “老爷,我想着,让我们家月儿也跟着一起去,这样也好有个伴。” 祁连北看着她半晌没有说话,把祁夫人看的心中更加忐忑,差点就要开口说那还是算了的时候,祁连北终于开口了:“我也正有此意,没想到夫人竟然和我想到一处去了。” 嗯?和她想象中的反应不一样。 她还在惊讶时,祁连北却已站了起来,牵住她的手:“颜弟提起后,曾问我月儿去不去,我心想着能多学点东西也没什么不好,却怕夫人反对,才一直没有说,不承想夫人竟然和我心意相通。” 祁连北没说的是,见林邵景在商场上雷厉风行,丝毫不逊男人的手段,以及整日听到的长公主的事迹,他就总想着让祁月多跟着学一学,比起将来做一个只能被人赞一声,小姐真是温柔体贴,却起不到什么大用处的女子,他更想让祁月也帮着家里做生意,最好比林邵景做得更好。 但这话说出口,祁夫人怕是会误会,便隐去不提。 祁夫人没想到自己不仅没被丈夫斥责,反而得了一通夸奖,脸有些害羞地红了起来:“我什么时候反对过老爷的话。” 祁连北一笑:“夫人确是善解人意的。” 后边如何浓情蜜意不提,总之祁月去读书的事就这么被定了下来,但祁夫人不觉得这事有向一个小孩儿解释的必要,也不知该如何解释,所以无论祁月怎么问都被敷衍了过去。 而现如今颜风和祁月都有些睡不着觉了。 第18章 采买 先说祁月,祁月睡不着觉的原因很简单,她很兴奋,很期待,还有一点忐忑——这真的不是一场梦吗? 而颜风的睡不着的原因就有点复杂了,她在思考书院里教什么,明天去要买什么,人为什么要上学?书院里教轻功吗?不教轻功教什么呢?八股文?不要,应试教育要不得啊…… 各种念头浮想联翩,根本睡不着。 于是第二日起床时各自带了一副黑眼圈,汇合后两人对视一眼:“好巧,你也睡不着啊。” 林韶景、祁夫人、颜风、祁月四人坐上了同一辆马车在前面走,后面还跟着一辆空着的马车,据说是为了放东西。 颜风大为震惊:“娘,我们这是要买多少东西,还要专门用一辆马车来装。” “要买的东西确实不少,首先笔墨纸砚,文房四宝必不可少,笔筒、笔洗等用具也要备上,给先生的束修也要好好挑一下,不可怠慢。虽然你们离得近,每日可以回家,但襕衫还是要多做两身备用,还有装书籍的箧笥也要买新的。” 颜风插了一句:“襕衫是什么?” 祁月轻声解释:“是一种长衫,圆领宽袖,有白色和青色两种颜色,去红桦书院读书的每个学生都要穿襕衫。” 哦,就是校服呀,她懂了,不过:“襕衫书院不发吗?” 祁夫人道:“也是发的,不过书院发的襕衫是收钱的,为了能让所有学子都能穿得起,襕衫用的布料较为一般,有条件的人家通常会自己做。” 颜风点点头:“原来如此。” 有钱人家当然不会委屈自己,只是没想到,穿越后她自己成了有钱人家,是前世一直苦哈哈的她从未体验过的。 林韶景接着说:“嗯,还有就是你和祁月一人一匹小马……” “一匹什么?!”颜风没忍住再次打断了林韶景的话。 林韶景也没有生气:“家里的马都是大马,你和祁月骑不方便,还是去买两匹小马骑起来方便。” “不是,上学为什么要买马呀?” “自然是为了上学方便。” 颜风想象了一下:“难道是骑马上下课?” “这也是一方面,另一方面红桦书院开设骑射课程,虽然书院里也养着些马,但毕竟学子众多,不可能每人一匹,自己有马自然是方便得多。” 万恶的有钱人,咳,不小心骂自己了。 不过,什么样的书院还会教骑马啊?颜风此刻有些期待起来。 说话间,马车停了下来,有下人在马车外面说:“夫人,小姐,布庄到了。” 于是众人下车走进了布庄里,颜风在进去前抬头看了一眼铺子的招牌,只见上面写着四个烫金大字:何氏布庄。 店门口就布置的简约大气,一走进去更是各种货物摆放得整整齐齐,琳琅满目,有各式各样的整套成衣,但更多的还是一匹一匹的布料们,各种颜色,各式材质,看得颜风眼花缭乱。 他们刚一走进去,布庄里就迎出来了一位看起来三十多岁的女人,女人穿着一身丝绸做的衣服,打扮得光鲜亮丽,笑着对他们说:“这不是林夫人和祁夫人吗?贵客登门,快请进。” 林韶景也端起笑脸:“来得巧了这不是,正赶上何夫人在铺子中。来,颜风和祁月,这是你们何伯母。” “何伯母好。” “何伯母好。” 两人齐声打了个招呼。 “诶,你们好,这两个孩子长得真漂亮。” 几人说话间坐在了铺子里的茶桌旁,有机灵的伙计端上来了热茶,见颜风和祁月在还上了几盘点心。 在大人们寒暄客套时,颜风拿起了一块点心,一尝立马在心中大赞好吃,外皮酥脆,里面松软,口味丰富,一口下去,甜咸交织,十分好吃。 于是她又拿一块递给乖乖坐着的祁月,小声说:“快尝尝,特别好吃。” 祁家的家风确实是比较严厉的,祁月没想过真的吃点心,没想到她的小伙伴不仅刚坐下就开吃了,还邀请她一起。 她本想拒绝但一看见颜风亮晶晶的眼睛,拒绝的话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了,于是只能接过了点心,一吃确实如颜风所说十分美味。 颜风见祁月也露出了享受的表情,很是开心:“好吃?” “嗯嗯,好吃。” 这边她们说着悄悄话,那边林韶景她们已经步入了正题。 何夫人道:“原来是来买襕衫啊,好说,这襕衫我们何氏每年都会做上几十套,图样布料都备着呢,小许。” 何夫人叫了一声,一个伙计便拿着一件襕衫走了上来。 何夫人站起身指着伙计手中的襕衫说:“这便是一套刚做好不久的襕衫,二位夫人看看两位小姐的按照这个样式来做如何?” 颜风她们也吃完了正在认真听着,听何夫人这么说,颜风好奇地小声问祁月:“这襕衫不都是一个样式吗?” 祁月轻声回道:“大体样式是一样,变的是细节上,比如这套,你看袖子上就绣着竹纹,腰也是收起一些的。” 颜风定睛一看确实如祁月所说,不仅在袖口处,还在衣衫的下摆都绣着竹纹,让整件衣服更显风度与不同。 “没想到在样式定好的情况下,还能有这么多的不同。”颜风感慨一声。 这时林韶景招呼她们:“来,你们自己来看看怎么样。” 颜风和祁月凑过去,纷纷表示很满意,定下一个用云纹,一个用月纹来绣后,那个叫小许的伙计又拿上来了几匹布料摆在了桌子上。 何夫人为她们介绍:“这些都是做襕衫常用的料子,这个是云绸,质地像云一样柔软、爽滑,这个是菱锦……” 如此一一介绍完后,颜风和祁月也都上手摸了一遍。 祁夫人见颜风一直看着云绸,笑着问:“小风可是看上了这云绸。” 颜风点点头:“祁伯母,这云绸的手感真好。” 何夫人道:“颜小姐真有眼光,这云绸是云安县的特产之一,轻盈舒适,不少来做襕衫的最后都选了云绸呢。” 林韶景看颜风确实喜欢,便定下了云绸,祁月看过后,最后也选了云绸。 定好样式和布料后,又给颜风和祁月一一量了尺寸,说好五日后便会送货上门,付过钱后,众人就离开了去往了下一站。 临走前何夫人还给颜风和祁月一人打包了一份点心,祁月有些不好意思,颜风则是笑眯眯地收下了。 不久,众人就到达了下一站——卖文房四宝的琴书坊。 第19章 买马 琴书坊有三层高,店如其名,一楼卖书画、笔墨纸砚等;二楼卖琴、箫等乐器;至于三楼——林韶景说,是琴书坊的主人展示自己收藏品的地方。 三楼放的是琴书坊主人从各地收集来的珍宝古玩,基本都是非卖品,所有琴书坊买过东西的顾客都可以参观。 颜风感叹,这不是捆绑销售吗?老板真是个人才。 几人进门后,就有一个不似伙计倒像是书生的年轻男子迎了过来:“不知几位客人是想买些什么?” 祁夫人道:“我们想买一些适合这两个孩子用的文房四宝。” 店伙计会意地看了一眼颜风和祁月,为她们引路道:“几位客官这边请。” 她们跟着走到了一个书桌前,桌上整齐摆放着一些笔架,笔架上挂满了笔。 伙计为她们介绍道:“这笔的种类有很多,例如这个就是用兔毫制成的,而这个则是狼毫,这类笔属于硬毫笔:像这种则是用羊毫制作,属于软毫笔;比较适合初学者的,是这种兼毫笔,是软毫和硬毫聚在一起制成,刚柔并济,两位小姐可以上手试试。” 说着,伙计在桌子上铺开了两张白纸,从架子上取下两支毛笔蘸过墨后分别递给颜风和祁月。 没想到还能现场试用,颜风新奇地接过笔,认真地在纸上写了几个狗爬字…… 没办法,这还是她第一次用毛笔,实在不太会用。 她转过头看了一下她的小伙伴,却看见她的小伙伴写了一手端端正正,十分清秀的字迹。 颜风十分惊讶:“没想到阿月你还有这一手。” 祁月羞涩一笑:“略有过一些练习罢了。” 祁夫人闻言也看了过去,她却是不知道自家女儿什么时候学会写字了,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祁夫人没再细想。 几人说笑间选好了笔,又去看墨。 墨伙计也为她们详细介绍了一番,颜风甚至闻到有块墨除了有一般墨香外还有一股奇妙的香味:“为什么这块墨这么香?” “这块墨在制作时加入了一些香料,小姐闻到的就是香料的味道。”店伙计解释道。 “还有这种做法,真是有趣。” 颜风一边说一边想,不知道有没有榴莲味的,如果有那定是“香”飘十里…… 将笔、墨、纸、砚、笔架、笔洗、镇纸等一一看过选定后,她们就去往了颜风最期待的一站——马市。 她们乘着马车来到了云安县的马市,颜风发现这里虽然叫马市,但她们一路走来,不仅有卖马的,还有牛、羊等,似乎各种常见牲畜这里都有卖。 而她们要去的马场,门前挂着一个正在奔跑的马的形状的幌子,这幌子做得生动形象,颜风看得新奇,站着看了好久,直到被祁月拉走才作罢。 马场里面时不时能听到马的咴鸣声,但并没有颜风想象中的很大的味道,反而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草药味。 “阿月,你闻到草药味了吗?” “闻到了,应该是马场用来驱虫除味的。” “哦,原来是这样。阿月你好聪明啊,什么都知道。” “也没有,只是经历的多了一些……” 祁月后面的话很轻,轻到颜风并没有听清:“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们去看马。” “好。” 一个穿得不错,看起来管事模样的人接待了她们,问她们想要买什么样的马。 颜风踊跃发言:“要赤兔!要的卢!” 换来了林韶景的一记轻拍:“给你来匹乌骓好不好?” 颜风笑嘻嘻:“那自然是极好的。” “好了,别胡闹,还请刘管事挑两匹性格温驯的小马来。” “没问题,诸位这边请,这里是我们马场饲养幼马的地方,每匹都是性格温驯,父母都是名马,将来必定也是千里良驹。” 众人走过去只见几个马厩连在一起,每个马厩中都有四五匹小马。 这些小马或立或卧,还有小马正在吃草料,颜风觉得每匹都姿态优雅,十分迷人。 她问刘管事:“刘管事,我能过去看看吗?” “自然是可以的,这些马的性子都很好,不必担心它们伤人。” 于是颜风就拉着祁月走到了围栏前,一匹一匹地看了个遍:“马都是双眼皮欸,好大好漂亮的眼睛。” 最后,颜风停在了一匹黑马前:“我喜欢这匹马。” 颜风在看着黑马的时候,黑马也在看着她,这黑马的毛色是纯黑色的,没有一丝杂色,看起来像上好的绸缎一样油光瓦亮。 颜风看着突然有点手痒:好想摸摸试试手感。 这番想着颜风真的将手伸进了马厩里。 黑马看着伸进来的小手,用头轻轻地蹭了蹭。 啊我死了。 颜风被萌得不得了:“娘,我想要这匹。” 林韶景也看见了他们一人一马的互动,直接答应了下来,又问祁月:“阿月,你可有喜欢的?” 祁月的目光落在了黑马旁的白马身上。 白马与黑马一样都是纯色的马,不过白马是白的像云朵,而且白马与黑马似乎也和她和颜风一样是朋友。 在她们走过去之前,两匹马正亲密地依偎在一起。 “我想要这匹白马。” 祁夫人上前看了一番,也觉不错,便应了下来。 林邵景和祁夫人与刘管事谈好价格,当场付过钱后,就有马场的伙计将马厩打开,把两匹马牵了出来。 颜风兴奋地上前接过缰绳:“娘,我不坐马车回去了,我要牵着我的小马一起走回去,培养一下感情,教它认认路。” 林邵景无奈:“你真是想起一出是一出,也罢,随你,陈平,你跟好风儿。” 陈平应声:“是,夫人。” 得了允许的颜风问祁月:“阿月,你怎么说,你不用一定要跟着我走,走回去还蛮累的。” 祁月还是想和小伙伴一起,也接过了缰绳:“我和你一起走回去,我也和我的小马培养培养感情。” “那好,我们一起走。” 见两人都商量好了,祁夫人也只能同意了,给祁月留了两个护卫后,林邵景和祁夫人就坐马车离开了。 颜风和祁月一人牵着一匹小马,站在马场门口,对着离开的马车挥了挥手。 颜风摸了摸自己的小黑马,果然和她想象中一样光滑舒服:“小黑,咱们回家喽。” 第20章 开学1 听着颜风亲昵地叫马小黑,祁月问:“小黑?这是你给黑马起的名字?” “对,怎么样,是不是很形象?” 那确实是很形象,就是:“小黑好像不是很满意。”祁月委婉地说。 小黑确实好像不是很满意,耳朵前后摆动,尾巴也不停地甩着。 “小黑,你不喜欢这个名字吗?” 小黑在此时恰好摇了下头,似乎在附和颜风的话一般。 “好像真的不喜欢啊,可惜我起得这么好的名字了,那我让再想想……” 颜风绞尽脑汁,苦思冥想,最后一拍手:“那就叫煤球!” 祁月:“……” 小黑:“……” “小风啊,小黑好像要尥蹶子了……” “哈哈哈,开玩笑啦。”颜风轻轻摸着她的小马:“叫乌影怎么样?神秘莫测,深藏不露。” 这下小黑好像勉强满意了,低头蹭了蹭她。 颜风点头:“很好,那就大名乌影,小名小黑了。” 还是没能逃脱小黑这个名字的乌影:“……” 忍俊不禁的祁月:“哈哈哈哈哈哈。” “好啦,阿月,你给你的马起好名字了吗?” “我……”祁月看了看自己的小白马,迟疑了一会儿:“它的皮毛如月光一样皎洁无瑕,我想叫它皓月,只是此般就与我重名了。” “那又何妨?你是大月月,它是小月月,不行还可以像我一样给它起个小名,我看小白就很不错呢。” 祁月笑弯了眼睛:“也好,小黑和小白一听就是好朋友,你喜欢小白和皓月吗?” 白马眨了眨自己湿漉漉的大眼睛和祁月温和的对视。 可能只是祁月的错觉,但祁月总觉得白马同意了,它很喜欢。 “好,那就这么定了,小白。” 颜风欢呼一声:“走了,小黑小白大月月回家了。” 两人牵着马慢慢地走在街上,慢悠悠地聊着天,可能这一秒在说这家的墙好白,下一秒话题就转到了,那匹马和小白好像啊! 如此漫无目的,祁月却感到了一种久违的安定与平和。 能重生真好啊。 五日后,襕衫送了过来,颜风试穿了一下,宽袖飘飘,她这样的小人都显得有些文雅起来。 颜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感觉穿上这件衣服她就有了读书人的气质:“果然是人靠衣装啊。” 这校服很好看,这学校我很喜欢。 颜风和祁月跟着陈平学了几天怎么骑马后,开学的日子就越来越近了。 颜风感觉自己得了开学恐惧症,日子越近越焦虑。 毕竟,她上辈子的学校和古代的学校应该差别很大,而古代又似乎极为严厉,她很担心自己能不能适应。 这日和祁月“打电话”时,颜风忍不住问祁月:“阿月,你想去上学吗?” 祁月回答得毫不犹豫:“我想去。” “你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 “比如担心课程很难,自己跟不上;老师很严厉,天天挨骂挨打……” “这些担心自然也是有的,只是比起担心这些,我更期待可以去上学这件事。” “阿月你为什么这么期待上学啊?”颜风有些疑惑,学校没给她留下过什么美好回忆。 “小风,那可是红桦书院呀,能去那里我当然很期待了。” “红桦书院这么有名吗?阿月你能跟我说说红桦书院吗?” “当然可以,只不过我知道的也不是很多。” “没关系,知道什么说什么嘛。” “好,小风你也知道云安县隶属于云回州,而红桦书院就是云回州最好的书院了。” “嗯嗯,这我知道。” “但其实呢,红桦书院分为小学部和大学部,出名的也主要是大学部,我们要去上的就是小学部。这并不是说红桦书院小学部不好,每年想去红桦书院小学部上学的人大有人在。” “小学部主要招收年龄五到十三岁的学生,学年为七年制,也就是说不管你入学时是多大年龄,都要上够七个学年通过毕业考试后才能毕业,如果没通过考试的话,可以选择留级,但如果三年都没能毕业就被开除了。通过小学部毕业考试的学子可以优先获得红桦书院大学部入学考试资格,这也是人们都想来小学部读书的重要原因之一。” “另一个原因则是,小学部本身的夫子们也都是很好的,而且会教很多其他书院不会教的课程,大学部的夫子有时也会来小学部教授几节课,这里的学生毕业后往往就算考不上科举,也能成为一行中的佼佼者,拿云安县来说,这里的很多有钱有势的人家都曾在红桦书院上过学,再加上红桦书院环境优美,学校氛围好,所以求学者每年都有很多,我们住在云安县的算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了,比其他地方远道而来的学子们更容易入学。” 颜风听得目瞪口呆,这都快把红桦书院的族谱背出来了,这还叫知道的不是很多吗?! 听起来,红桦书院小学部很像是名校的附小,当地学生优先入学,也和现代的制度很相似,所以颜风很快就理解了。 “阿月,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因为我前世曾经很向往,详细了解过…… 这话当然不能说出口,祁月只好找了个借口:“听说要去红桦书院上学后,我特意去查的,小风你不必过于担心,还有我陪着你去书院呢。” “确实如此。”颜风终于恢复了笑容,有朋友的感觉真好:“我现在也很期待上学的日子了,谢谢阿月跟我说了这么多。” “跟我不用客气。” 和小伙伴聊过后,颜风不再那么焦虑,开始认认真真地做上学准备。 日子很快就来到了开学的那天。 红桦书院的开学时间和现代常见的九月份不太一样,是在十月份正式开学的,毕竟古代国家以农为本,开学时间通常都会避开农忙时节。 颜风和祁月吃完早饭,穿好襕衫,带好东西,在府门外汇合了。 不仅颜长津和林邵景在,祁连北和祁夫人都在——都明白对方是放心不下今天第一天上学的孩子。 几人打了个招呼,一起出发了。 祁月曾跟颜风提过,说今天只举行开学仪式,而不正式授课,开学仪式是很郑重的仪式会花费很多时间,也给一些住在红桦书院的学生时间收拾行李,明天才会正式开始上课。 第21章 开学2 红桦书院坐落在云安县西边的落云街上,离颜府和祁府大约两刻钟的马车车程。 红桦书院每天的上课时间换算成现代时间,大约是上午八点上课,下午四点放学,每八天休沐一天。 但颜风他们不到六点半就出发了,出发前颜风还担心会不会出门太早,结果他们还没到落云街,刚到附近就开始堵车了。 是真的堵车,很多辆马车堵在了路上,动都不动,颜风掀开马车帘子一看一眼望不到头。 “没想到在古代也会堵车,怪不得要早出门。“颜风在心中吐槽:”现代天天堵车也就算了,不会古代也是?” 如此想着,颜风就问了出来。 颜长津道:“今天是书院开学的第一天,有很多外地来的学子才会如此。” “那就好。” 她可不想在古代还天天堵车。 这时颜风看见几个背着包袱的行人从路边走了过去,果然不管什么年代堵车都堵不住行人。 跃跃欲试也想下车走的颜风被林韶景拦住:“好好坐着,这车堵不了多长时间的。” “好。” 果然如林韶景所说,没等多久,车队就开始缓慢有序地前行了。 等他们终于下马车的时候,离开学仪式开始还有一刻钟时间,而红桦书院门外已经是人山人海。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从颜风这样的五岁孩子到看起来十来岁的孩子,统统都有。 像颜风和祁月一样穿着襕衫的女学生虽也有一些,但与男学生比起来差得远了。 颜风心想:青朝或许比其他的朝代开明,但又没有那么的开明。 来人有像他们一样坐马车的,也有坐牛车的,有骑着马后面跟着小厮包袱款款的,还有不少父母背着包裹,孩子拎着小包袱跟在身边的,也算是众生百相。 颜风打量了一下这传说中的红桦书院,只见书院的外门是白色的古朴大气的石雕牌楼,牌楼上刻着笔走龙蛇的四个大字——红桦书院。 青石铺筑的地板向前延伸,百年古树矗立其旁,颜风感觉人少时这里一定是个宁静柔和的地方,但人多也有人多的热闹,一张张小脸上写满了对未来的憧憬与向往,将颜风也感染得期待起来。 牌楼旁摆放了一个木质的告示栏,告示栏上似乎贴着什么,但因为围着的人太多,颜风看不见到底贴的什么。 这时,不知何时挤去了告示前的陈平回来了:“老爷,夫人,小姐和祁小姐都被分在了甲级子班。” 祁府派去看告示的家丁也回来了,祁月得知后很开心:“我们分在了同一个班,没有分开,太好了。” 颜风也很高兴:“是啊,不用分开太好了。阿月你知道这班是怎么分的吗?” “听说小学部是随机的,大学部是看入学考试的成绩。” “甲级子班又是什么说法?” “书院是按天干地给班级支命名的,像我们这种刚入学的就是甲级,再往上是乙级,丙级,依此类推;如果一级入学人数太多,又会分成几个班,一个班三十人左右,我们是第一个班甲级子班,第二个班就是甲级丑班,第三个则是甲级寅班,如此排列下去。” “还好咱们没分到甲级丑班,否则不是一等一的丑了吗?”颜风非常小声地说,说的时候还不停地看着周围,生怕有丑班的人听到过来打她一顿。 祁月努力克制着自己的笑意:“丑班不是这个意思。” “嘻嘻,我知道。”但皮一下很快乐。 颜长津过来叫说话的二人:“我们该进去了,开学仪式快开始了。” “好。” “好。” 下人们留在了外面,只有家长们跟着走进了牌楼里。 牌楼后面是一个花园,花园里种满了各种花草树林,布置得非常别致,即使在秋季仍有花儿不少在盛放着,走在其中让人感到心旷神怡,除了菊花颜风一个也不认识,也不知道是什么花在秋季依旧开得这么漂亮。 走过花园,就来到一块空地上,不,此时已经不能称之为空地了,因为地面上站满了人。 学子们整齐地排成了六列,每列前都坐着一个像是夫子的人,而家长们则站在了队伍后面围观。 也有几个十几岁左右的少男少女在帮忙维持秩序,其中一人走到他们面前问:“两位学子可知道自己是在何班吗?” 颜风答:“我们都是甲级子班的。” “如此,请两位学子站到这边的队伍,等待开学仪式的开始,几位家长请站到队伍后面观礼。” 众人依言照做,颜风和祁月跟着那位少年走到了最左边的队列,站在了一个六七岁男孩的后面,少年对她们说:“前面坐着的那位是徐夫子,是主管甲级子班的夫子,你们在此站好,待仪式开始后徐夫子如何说你们便如何做就是。” 颜风和祁月应下后少年就离开去继续接待新来的学子了。 颜风想看看她们的班主任,啊,不,夫子长什么样子,可惜她个子太矮,前面的人挡的严严实实,完全看不见,只能遗憾放弃,转头对祁月说:“阿月,你知道带我们来的那个少年是怎么回事吗?他走得太快了,想跟他道谢也没来得及呢。” 祁月摇摇头:“我也不知,可能是书院里的学长,应该还会再有见面的机会,到时……” 祁月还没说完,站在颜风她们前面的那个男孩,突然回头加入了话题:“我知道,那位是红桦书院大学部的学长,特地来开学仪式帮忙的。” 颜风和祁月下意识地回头看向这个自来熟的小男孩,小男孩和她们一样也是穿的襕衫,襕衫的袖子和衣摆上都绣着竹纹,二人对视一眼——好像,正是她们去定做襕衫时被拿来当样本的那一套。 而这襕衫穿在小男孩身上,并没有什么高雅清幽的气质,反而是被小男孩脸上灿烂的笑容带得生机勃勃起来。 “两位好,”小男孩笑着露出两颗小虎牙:“我叫秦言,以后我们就是同班同窗了。” 别说,笑起来露出的虎牙还挺可爱,自来熟的态度也并不叫人讨厌。 于是颜风和祁月也回以自我介绍。 “你好,我叫祁月。” “秦同窗好,我是颜风。” 第22章 入学 三人自我介绍一番后,因着都是小孩子也没什么隔阂,很快就聊到了一起。 虽然其实三人中只有一个真小孩,但秦言性格开朗,很会找话题,没一会儿几人就熟络了起来。 几人正聊天时,突然听到了一声鼓声,声音低沉却有力,喧闹的人们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只见一个颇有威严的中年男子走到了队伍最前方,坐着的夫子们也纷纷站了起来。 中年男子开口说道:“各位学子以及各位学子的家人们,欢迎你们来到红桦书院小学部,我是负责管理小学部的李仁秋,各位可以叫我李夫子……” 没想到古代也有开学演讲,每年都听的颜风正想打个哈欠,就听到李夫子说:“下面,正式开始我们的入学仪式,请各位夫子为你的学子们整理衣冠。” 哈欠打到一半死活打不出来了的颜风难受得要命:怎么古代的开学演讲结束得这么快! 这下子学生们的队列站的更加整齐了,而夫子们也果然一个个的从前面开始给学生整理衣冠,哪怕是本就穿戴整齐的也会稍稍整理一下。 她们出门不晚,但因为堵车到得不算早了,因此站在了队伍靠后的地方,而颜风这下终于可以看见他们的夫子长什么样子了。 徐夫子穿着一身灰色的长衫,大概四十来岁,留着山羊胡,面带笑意,认真地给学子们整理衣物,看起来很是有些慈祥的感觉。 颜风放下了一半的心,他们的夫子看起来并不是很严厉的样子,至于另一半嘛——毕竟,人不可貌相。 毕竟是开学的第一天,大家都很注意自己的仪表,所以徐夫子没花多长时间就来到了颜风的面前。 徐夫子看见颜风,对她微微点头,伸手正了正她的发冠,又轻轻给她掸了掸肩膀上的灰尘。 在他俯身时,颜风听见他轻声说:“女子读书不易,需得多加努力才是。” 颜风心中一震,认真答道:“是,夫子,学生会的。” 这次以貌取人貌似取准了——他们的夫子好像真的是个好夫子。 颜风能听到徐夫子对祁月也说了些什么,但因为声音太轻她并没有听清,等夫子走后悄悄回头一看,祁月眼神坚毅,像是被激发了无穷的动力一样,想来大概也是鼓励的话。 等夫子们正完衣冠后,李夫子继续道:“一个讲礼仪的人,应该举止得体,仪容端正,接下来请甲级子班的各位学子跟着你们的夫子向前走,行拜师礼。” 话音落下,徐夫子向他们喊了一声:“跟我来。” 站在甲级子班的队列的学生们就跟着徐夫子走进了一个颇有古韵的大门内,门后不远处摆放着一个大约两三米高的孔子雕像。 徐夫子在雕像面前停住脚步:“这是至圣先师孔子,孔圣人之博学无人能及,更是一位十分伟大的老师,有弟子三千,其中贤人七十二,今日在此祭拜孔圣人,希望你们日后也能在学习中得到圣人的庇佑,学有所成,前程似锦。” 徐夫子说完后,有一直跟在其旁的大学部的一个少年走了过来,带着学子们做三跪九叩之大礼。 颜风自穿越以后还是第一次向别人下跪,但毕竟跪的是在现代依旧有着深远影响的孔圣人,哪个学生不希望孔子保佑呢?所以也没什么抵触心理,跟着恭恭敬敬地行完了礼。 拜完孔圣人之后就是拜先生,也就是徐夫子。 拜徐夫子是一个一个学生上前行三叩首之礼,行完礼后再给夫子送上家里人早就准备好的束修,夫子收下后便算是完成了拜师礼。 颜风也不太清楚束修具体有什么,她娘给她的是一个包好的油纸包,油纸包不大,看起来并不能放很多东西,她看其他人拿的也都是差不多大的油纸包。 想来真正的学费早已交过了,这里只是给夫子的一些小礼物和心意罢了。 虽然让颜风拜孔圣人,颜风没什么意见,但给一个刚见面没多久的人磕头,哪怕是印象很不错的夫子,颜风也不是很愿意。 但没办法,这个时代就是如此,如果穿到一个规矩多的家里,她可能还得天天给父母长辈磕头。 所以颜风也只能收起了不情愿,表面看起来还算恭敬地给夫子行了礼,递上了油纸包。 夫子接过油纸包,对她点了点头,颜风便乖巧地退到了一旁等候。 下一个便是祁月,颜风围观了祁月的拜师礼,想说话又不好在这么郑重的场合开口,只好等了祁月行完礼往这边走时,对她挤了挤眼睛。 祁月看见颜风挤眉弄眼的表情一下子被逗笑了,有的时候越想忍笑就越想笑,但如果笑出声她的红桦书院生涯可能开学即毕业了,只好深深埋下头去,丝毫不敢跟颜风对视,在心里悄悄埋怨:小风真是的,不要在这个时候逗我笑呀,哈哈…… 看祁月看了她一眼后突然低下了头,对祁月已经有所了解的颜风在心中比了个耶:任务完成,她笑了! 也不知是谁给她布置的任务。 等甲级子班所有的学生都行完拜师礼后,徐夫子带着他们继续往前走,穿过游廊,到了一个房间前,房间门头上挂着一个小小的木质牌匾,上书:甲级子班。 徐夫子带众人走了进去:“这里便是你们未来一年上课的地方,也就是我们的教室。” 教室最前面单独摆放着一套木质桌椅,是夫子的座位,夫子座位对着的便是整齐地摆放的三十套稍矮些的木质桌椅,桌子上放着一本书,墙上挂着几幅字画,整个教室内窗明几净,一尘不染,显然是已经被人精心收拾过了。 “今日你们可以先随意找个空位坐下,明日我们会正式安排一下座位。” 众人闻言便去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待众人坐好后,徐夫子说:“现在是入学式的最后一项—开智。” 夫子的桌椅上放着笔和朱砂,一同跟进来的少年捧起了朱砂,徐夫子用毛笔蘸了朱砂,按座位从前往后一个一个给学生额头都点上了朱砂。 颜风看不见自己的样子便看向了祁月,祁月本就长得可爱,脸上有些肉嘟嘟的婴儿肥,现在点上朱砂更可爱了。 颜风在心中大赞:“真是个可爱的小美人,像小仙女,还有点像年画娃娃。” 徐夫子点完痣后又回到了前面:“读书使人明智,愿你们从此以后智慧开明,目明心亮。” “桌子上放着的书是书院院规,每人一本可带回家仔细研读,看不懂的可以来问我,望你们好好遵守,莫要违反规定。开学仪式到此就结束了,离得近的可以回家了,也可以在书院中参观游玩,住在书院的学生快去安置你们的行李,明日正式开课。” 众人齐声:“是,夫子。” 第23章 同窗 夫子交代完后便离开了教室,留下了那个大学部的少年在这里为人们答疑解惑。 没一会儿,少年那儿就围满了人。 颜风拿起桌子上的书翻了翻,上面写的就是一些不得迟到早退,无故旷课,尊师敬道,勤奋学习之类的内容。 颜风大概翻了翻就失去了兴趣,将书收了起来去找祁月了,祁月正坐在椅子上认真看书。 “阿月,这书什么时候都能看,我们也去前面凑凑热闹。” 祁月合上了书:“小风有什么想问的吗?” “并没有,就是想凑凑热闹。” 祁月无奈地看了她一眼:“那位学长似乎就是给我们引路的学长,我们去道个谢。” “好,走。” 于是两人也加入了围观的队伍中,说是围观,颜风发现他们班的学生还挺有礼貌的,看起来围的人很多,实际上也分出了先来后到,一个问完下一个才上前,问问题的也都会道谢。 因为二人真的就是来凑热闹了,所以她们站在了最后面,虽说本来没什么想问的却意外听到了不少有用的消息。 比如说住在书院的学生们还会额外再交一份伙食费,金额不大,但可以在食堂吃一日三餐。像她们这种不住宿的也可以去食堂吃饭,吃一顿交一顿的钱,不过颜风她们每日中午都会有下人送饭过来,倒是不必去食堂吃了。 但颜风总是什么也想试试的,小声对祁月说:“阿月,改日我们也去尝尝食堂好不好吃。” 食堂大锅做出来的饭自然是比不上家中精心烹制的,但尝尝鲜也没什么,祁月便点头应下了:“好。” 终于轮到颜风和祁月时,周围已经没什么人了。 颜风和祁月简单的行了个礼,少年问她们:“两位学子有什么想问的?” 祁月道:“今日在空地时多亏了前辈为我二人指路,我们特来感谢前辈。”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少年摆了摆手:“更何况,这本就是我分内之事。” 听到这里,颜风好奇地问:“前辈,是书院让你们来小学部的开学式帮忙的吗?” “正是。”少年见她们两个似乎都很感兴趣,便继续说了下去:“大学部每年在小学部的开学式临近时,都会招募人手来帮忙,协助夫子们处理琐事,或者给学子们指路答疑等。学校会给来帮忙的人提供想要的文房四宝或者一些钱财作为报酬,对我们这些家境贫寒的人来说帮助很大。” 少年说自己家境贫寒时神色淡然,不卑不亢,颜风和祁月见状心中都有些佩服,不是谁都能如此自然地说出自己的窘迫的。 本来是想凑热闹顺便道谢的颜风此时认真地说:“如此也算一举多得,我叫颜风,这位是我的好友祁月,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在下曲学征。” “原来是曲前辈,今日多有打扰了,希望他日还能有缘在书院中相见。” 看得出忙碌了一天的曲学征已经有些累了,颜风和祁月没再多说什么,直接告辞离开了。 她们前脚刚走出教室门,就听到后面有人喊:“颜同窗,祁同窗,请留步。” 这有些熟悉的声音,是秦言。 二人转身回看,果然是秦言正大步向她们走来,后面还跟一个看起来和他差不多大的男孩。 “同为甲级子班的学生,我来给诸位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好友陆川,这两位是颜风颜同窗和祁月祁同窗。” 颜风和祁月便跟陆川打招呼:“陆同窗好。” 陆川虽然看起来和秦言年纪差不多大,但气质和秦言迥然不同,陆川虽年纪小却身姿挺拔,气质清冷,用颜风的话来说就是,已经有酷哥的气质了。 陆川也向她们点头:“两位同窗好。” 介绍完,也算有个初步认识后,秦言问:“两位这就要回去了吗?” 祁月道:“正是如此打算的,秦同窗可是有事?” “我正想邀你们一起去参观一下书院,我曾在书院上学的堂哥说红桦书院里有很多漂亮的景色,值得一观。” 颜风摇了摇头,婉拒了:“感谢秦同窗相邀,不过我们确实有事需要回府了,在书院的日子还长,风景总能看到的。” 秦言看她们确实像是有事在身的样子,就没有再劝:“确实如此,那就不耽误两位时间了,明日再见。” “明日再见。” 几人挥挥手告别了,颜风说有事是真的,今日她们出门出得早,学武的功课还没来得及做。 颜风和祁月出了大门发现颜长津和林韶景以及祁夫人都在,祁连北本来也在的,后来有下人来找说铺子有事,便先行离开了。 看见自己的父母两人都很高兴,全都是上辈子没有经历过父母接自己放学的孩子,颜风非常开心地跑过去:“爹娘,你们还在等我呢!” 林韶景:“爹娘当然在了,书院感觉如何?” “很好!” 就连祁月也忍不住快步走了过去:“母亲。” 自持规矩,很少跟孩子有什么亲密动作的祁夫人,此刻看见祁月的笑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月儿回来了,开学式可顺利?” “很顺利。” 两家打过招呼后各自上了马车,回家去了。 而这边颜风她们走后,秦言和陆川就去书院看风景了。 在路上秦言说:“我们班这次有三个女学子欸,隔壁丑班一个都没有,不过想必也没女学子想去丑班。” 陆川:“……” “学习之事与男女无关,美丑无关,唯向学之心而已。” “哎呀,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也不知道你怎么小小年纪说话就这么像夫子,以后夫子们肯定很喜欢你。” “……” 二人说着话走远了,待所有人都走了之后,教室最后面坐着的一位个子矮小的女生才起身走出了教室门。 她颇为羡慕地看了一眼颜风她们离开的方向,就继续低下头向前走了。 颜风和祁月直接去了颜府,跟着陈平练完今天的拳法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到了吃晚饭的时候。 颜风叫祁月吃完晚饭再走,两家熟悉后两人经常会留在对方家中吃饭,不过明日就要正式上课了,祁月想回去预习一下功课便拒绝了。 等祁月回家后,才发现她院子里早就等了个小人儿——祁江。 第24章 上课1 祁月回到院子里看见祁江一副眼巴巴地等了她很久的样子,不由好笑:“江儿,你怎么在这里,等了很久了吗?” “嗯,很久了。”祁江可怜兮兮地靠过来:“姐姐和颜姐姐都去上学了,没人陪我玩。” “不是还有小伏陪你吗?” 小伏是祁家管家的孩子,今年六岁了,自从走丢事件发生后,以前伺候他们的下人都被训斥了一顿后调去干粗活了,小伏、立夏,还有祁江身边跟着的另一个叫霜降的丫鬟都是新送来的。 “那不一样嘛,姐姐,学校好玩吗?我也想去学校玩。” “江儿,学校可不是玩的地方,是用功读书的地方,你若想去还得再大点才行。” “还要长多大呀?江儿已经很大很大了。” 一个四岁的小孩这么认真地说自己很大了,场面真的很好笑。不过祁月已经被颜风磨练得习惯了,不论多好笑她都不会笑。 忍住笑意祁月说道:“还要再长大一点,最起码等你长到五岁才行。” 一听闻还要一年时间,祁江沮丧地说:“还要那么长时间……” 祁月安慰他:“等你五岁,就可以和我还有你颜姐姐每日一起去上学了,还会在书院里认识很多同窗,学很多有趣的知识,看很多有趣的书,这些都只用再等一年就可以了哦。” 听着祁月给他画的美味的饼,祁江眼睛亮了起来:“我会努力长大的!” 祁月满意一笑,拉着祁江一起去看书了,不过给祁江的是一本画本,好让祁江提前习惯一下一年后的生活。 第二天,颜风早早起床,祁月也已经过来了。 她们说好,去书院后跟陈平学的拳法也不能落下,便把练习的时间都移到了早上上学前。 颜风推开门看见远处微亮的曦光,不禁心中感叹:以前月亮不睡我不睡的熬夜女王,现在也过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健康生活了。别说,习惯了之后这样的生活还挺舒服的。 练完一套基本功后,一向严厉的陈平看着大汗淋漓的两人,难得夸了夸她们:“两位小姐做的很好,学武之事难在坚持,不可能像话本中一样捡本秘籍,传个功就成了武林高手,没有什么绝世武功是一朝一夕就可以练成的。你们没有因为去书院读书而荒废练功,我很欣慰,希望你们能一直坚持,勤修不辍。” 两人脸上也挂上了笑意:“是,我们会的!” 练完武,洗漱一番用过饭后就该去上学了,不过今天送颜风去书院的只有颜长津一人。 “爹,我娘呢?” “你娘有事吃完饭就去商行了,怎么,爹送你你不愿意吗?” “怎么会,女儿愿意的很,多谢爹爹百忙之中抽空来送我上学~” “哼,这还差不多。” 而祁月那边的马车上,只剩下了她跟立夏,祁连北和祁夫人都没再来送她,她羡慕地看了一眼颜风和颜长津,很快又敛起了表情:上个学而已,她也不是真的还要人送的五岁孩子。 等二人到了书院下了马车后,就见今日书院门前果然没再像昨日一般熙攘,古朴的牌楼显露出了厚重的历史古韵,二三学子拿着书穿行于花园中,时不时传出的说笑声碎于风中又随风远去,让人不由得跟着静下心来。 颜风:感觉只站在门口就已经像置身于知识海洋中遨游了。 祁月轻声说:“我们进去。” “好。” 二人走到教室门口时,教室门内传来了嘈杂的说话声,充满了勃勃的生机和活力。 颜风松了口气:这才是她熟悉的学校嘛。 等二人走进教室门时,屋内竟然静了一霎,几乎所有人都看向了她们,过了一会儿才恢复了之前的喧闹。 颜风:……?把我们当夫子了? 因着座位还没重排,众人都还是坐在了昨天开学式坐的座位上,颜风和祁月向昨天的座位走过去时,听到有人小声说:“真的有女学子欸。” “还是两个。” “长得还都很漂亮。” 颜风很纳闷:昨天他们开学式不就见过了,怎么现在他们这么惊讶? 两人放下箧笥入座后,颜风戳了戳坐在她前面的祁月:“阿月。” 祁月回头:“小风,怎么了?” “你知道为什么他们这么惊讶吗?” 祁月自然也听到了众人的议论,不过于她而言能读书才是最重要的,她并没放在心上,此刻听颜风这么问,她以为颜风是因为这与众不同的对待感到了不舒服。 毕竟在祁月眼里颜风还是个虽然聪明但只有五岁的孩子。 “小风,你知道红桦书院本次一共有多少女学子入学吗?” “嗯……”颜风思考了一会儿,想着古代普通人家读书都难,孩子又多,红桦书院的学费也不算很低,便猜了个保守的数字:“今年一共有四个班,一个班三十人,一百二十个人中女子就算占不了一半,大概也有三十多人?” “多了,是十一个人。” “这么少?!”颜风这下真的惊讶了,猜到会很少,但这也太少了。 “前朝是禁止女子入学读书的,虽然我们赶上了好时候,但自长公主推行女子入学以来也只过了两三年而已,听闻去年入学的女学子只有六人,待未来女学子越来越多的时候大家就会习以为常,而现在他们只是对新奇的事感到好奇而已,不是怀有恶意,小风不必因此介怀。” 颜风穿越以来遇到的人,谈起女子上学都十分自然,就连昨天遇到的秦言和陆川也是谈笑自如,让颜风完全没想到女子入学竟是这几年才被允许的事。 “阿月你好厉害,什么都知道。”她的小伙伴这简直可以称之为移动的百科全书了!不对,在古代叫百晓生,不过,这真的是一个五岁孩子能有的见识吗? “我没有介怀,我也只是奇怪而已,阿月一说我就明白了。放学了阿月能跟我详细说说长公主吗?” 颜风虽听人谈起过几次长公主,但也只是知道有长公主这个人而已,现在祁月说女子入学都是长公主推行的,她难免好奇起来,到底这是位什么样的奇女子? “自然可以,只是我知道的不多。” 来了,来了,又是熟悉的知道的不多。 颜风刚要打趣一番,就见徐夫子拿着一摞纸走进了教室里,教室中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众人起身行礼:“夫子好。” 第25章 上课2 徐夫子对行礼的众人点了点头:“昨日已经说过一次,现下我再自我介绍一下,我姓徐,全名徐罗,叫我徐夫子即可。现在请诸位站到座位旁的走道上来。” 众人依言站了过去。 “很好,下面我们按身高排一下座位。” 徐夫子果然按身高给众人重新分配了一下座位,颜风和祁月整日练武,吃得也好,在同龄人中个子算高的。不过班里不只有同龄人,还有年纪比她们大的,最后在一众人中排了个中等身高,索性她们本来坐的也是教室中间的位置,这次根本没有动座位,直接坐了回去。 倒是秦言和陆川和她们身高相仿,分到了她们附近。秦言分到了祁月右边,而陆川分到了颜风右边。 秦言对她们悄悄挥了挥手,陆川也点了点头,颜风和祁月也同样跟他们打了个招呼。 安排好座位之后,就开始了每个学子的必经之路——自我介绍。 还好徐夫子只是让他们介绍了一下自己叫什么和年龄多大,没让他们再来点才艺展示。 众人中规中矩的按照座位一个接一个的自我介绍着,颜风开始时听得很认真,听着听着就有些走神,毕竟这种自我介绍一番下来,除了名字特别好记或者有特色的基本都记不住,特别是前世颜风的高中几乎半年换一次班,一个班四五十人,经常这个班都解散了,她还只记住了不到一半人。 这时,突然有个怯怯的声音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我叫许圆圆,今年七岁。” 声音的主人声音很小,说的话也很短,站起身低着头说完后就坐下了,却吸引了全班的注意力。 因为——这是女孩子的声音。 一阵窃窃声响起。 “我们班原来有三个女学子吗?” “为何我对这位学子毫无印象?” 徐夫子轻咳一声:“安静,下一位同学。” 众人这才安静了下来,不过很多人心中都留下了这样一个疑惑:女学子数量稀少,大家通常格外注意,为何对这位许圆圆却毫无印象?她昨天来参加开学式了吗? 自然是来了的,不过大家都穿着一样的衣服,许圆圆又一直低着头,没有开口说话,而且一直缩在不起眼的角落里,以至于竟然真的没人注意到,除了颜风和祁月,他们班还有一位女学子。 尤其是秦言,自诩消息灵通的他竟然也完全没有注意到,这让他十分懊恼。 到底只有三十人,很快自我介绍就结束了。 徐夫子道:“如此,你们也算是互相认识了,日后要好好相处,不可拉帮结派,打架斗殴。” “是,夫子。” 见众人应下,徐夫子又问:“可有人自愿担当斋长之位?请举起手来。” 斋长,就是现代的班长。 颜风在现代的学校里,因为家庭原因性格内敛,成绩也一般,虽说并没被霸凌,但也算是个不起眼的透明人,从不参与班委竞选、班级活动,这次她也没打算参与,却看到不少人举起了手。 徐夫子指了一位叫曹简的学子为斋长,并对众人说:“斋长之位每半年就会变一次,想当斋长的同学只要好好学习都会有机会的。” 说完徐夫子把他带来的那摞纸给了曹简,让他把之前拿进教室的那摞纸发了下去,每人一张。 颜风拿到手中一看,原来是一张字帖。 但字帖上只写了一个字——人。 “今天我们的第一堂课,就是学习如何做人。” 徐夫子让众人在纸上描写:“写得不好也无所谓,重要的是要去写。” 徐夫子边说边在教室里转着看学生写字:“学知识之前先学做人,一个人纵有再高深的学问,而没有与之相配的品德也是无用。” “你们将来可能有人会去参加科考,有人会去商场上大展手脚,有人会参军保家卫国,但不管你们去做什么,都得有信得过的人品才能走远。” “举个例子,拿最日常的来讲,同一种商品价格也相差无几,你们去买东西是愿意去口碑好的店,还是口碑差的店?” 有学生回答:“必然是口碑好的。” “正是如此了,而为什么会口碑好呢?究其根本,还是人品好,做人须得守规矩,懂礼仪,睦邻里,敬父母,有诚信,立身堂堂正正,无论何时都无愧于心。” 这时,学子们差不多都描完了,徐夫子也停下了脚步站在课桌前方。 “先修身而后求能,不外如是。” 徐夫子的第一堂课给他们讲了一节课有优秀品德的重要性,颜风听着深以为然,善良的人可能会吃更多的亏,但人也总是愿意跟善良的人交朋友,去敬佩品德好的人的。 只是,给一群孩子说这些,颜风觉得他们可能完全听不懂,但今日精心种下的种子,未来说不准就会长成参天大树。 下课后众人有一刻钟的休息时间,颜风叫着祁月一起去如厕,回来后就发现秦言正坐在陆川旁边和陆川强行挤在了一个椅子上。 颜风看得有趣:“秦言,你怎么跑这来抢陆川的椅子了?” “这不是等你们等得无聊,找点乐子。” 陆川语气凉飕飕的:“对,我是乐子。” “我不是这个意思,扑哧,好,就是这个意思。”秦言正狡辩着自己先忍不住笑了出来:“颜风,祁月,你们是没看见,陆川听完课一脸恍然开悟的表情,看着离飞升就差那么一点了,我这是怕他一不小心真的得道升天了。” 颜风:“得道飞升多好的事儿啊,多少人求还求不来呢。” “是好事没错了,我这不是怕他这么大的好事没带上我吗?” 陆川一脸平静:“俗话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不知秦兄是鸡还是犬?” 秦言毫不在意:“都行,都行,为了和陆兄一起飞升我什么都当得。” “哈哈哈哈。”颜风笑得停不下来,拍了拍秦言的肩膀:“秦同窗,你没准是个说相声的好苗子。” “哦?相声是何物?” 颜风笑意一顿,忘了这个时代没相声了:“一种语言的艺术,不重要,不重要,不知秦同窗说要找我们是何事啊?” “对了,差点忘了正事。”秦言站起身凑了过来,小声说:“不知二位可认识许圆圆?” 第26章 上课3 许圆圆?第三个女学子? 颜风和祁月对视一眼,同时看见了对方眼中的疑惑,于是二人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认识。 颜风道:“不认识,秦同窗为何问起这个?” 秦言犹豫一下:“我说实话,你们不要嘲笑我。” 祁月道:“自是不会的。” “那我就说了,事情是这样的,昨日分完班后,我不说记住了全班所有的人,最起码也认识了一半以上,可是我竟然完全没发现除了你们二位还有一位女学子。我真的很想知道为何会看漏。” 颜风大概明白了,这位秦同窗才是百晓生啊,或者说想当个百晓生。昨天就认识了一半以上的人,这是个什么样的社牛啊。 颜风佩服道:“秦同窗真乃能人也,可惜我们确实不认识她。” 秦言遗憾叹气:“如此只好等以后有机会认识再说了。” 颜风奇怪:“为何要等以后,秦同窗大可现在就去认识一下。” 秦言一个自来熟的人,突然社恐了不成? “我也很想,但我观许同窗似乎是个性格内向之人,贸然打扰恐怕有些失礼。” 那倒也是,许圆圆确实给人一种不想被打扰,害怕被注视的感觉。于是几人也没再继续聊下去,很快就转了话题。 颜风问:“不知下节课会教些什么?” 秦言答道:“听闻下节课是礼仪课,夫子是从京城来的,很是严厉。” “什么?!”颜风发出一声哀嚎,自由懒散惯了的颜风表示自己真的不想上礼仪课。 然而再不想上也要上,礼仪课的夫子刚刚三十岁出头,一袭长衫整整齐齐,一丝不苟,浑身上下无一处不妥帖,整洁。 颜风心想:这位老师看起来像是有洁癖的样子。 礼仪夫子让大家叫他宁夫子,宁夫子说话办事确实彬彬有礼,教起来也认真细致。 从最简单的坐姿,站姿开始一点点讲解,一位一位地纠正每个学子的动作。 看宁夫子这么认真,自知逃不过的颜风放弃了摸鱼的想法,装模作样地按着宁夫子的话做,意外得了句夸奖。 一节课结束,颜风差点累到虚脱,宁夫子前脚刚出教室,颜风后脚就不顾形象地趴在了桌子上:“累死我了。” 祁月从前座转过身来:“小风,宁夫子刚说坐着的时候不应该干什么来着?” “哎呀,我的好阿月,饶了我,我已经坚持很长时间了,现在就让我偷偷懒。” 祁月就笑了,她也没想真的来说教颜风,只是看颜风这如释重负的样子感觉很有趣,小风真是个有意思的人,一举一动总是这么的充满趣味。 颜风偏头时无意间瞥见了坐在她右边的陆川,依然坐的那么端正,想起刚刚课上表现最好的就是这位陆同窗,被宁夫子好是一番夸奖。 表现最不好的却是许圆圆,因为许圆圆总是习惯性地低着头,完全不符合宁夫子站如松的挺拔标准,最后被纠正了数回才勉强达到了宁夫子的要求,被批准坐下了,然而刚坐下,她又低下了头。 宁夫子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直接去教导下一位学子了。 想到这,颜风抬起头环顾了一圈教室,却没看到许圆圆,不知是去吃饭还是如厕了,她再次趴在了桌子上,问陆川:“陆同窗,你是怎么做到一直保持这么端然正坐的?” 陆川闻言转头看向颜风,认真思考了一下:“唯习惯而已。” “我知道。”一个脑袋突然出现在颜风视线中,是总是会突然出现的秦言:“陆兄家是书香门第,家教甚严。我父母与陆兄父母交好,经常带我去他们家玩,我以前可害怕去他家吃饭了,他家饭桌规矩太多了。座位就不说了,肯定是长辈上座,饭前需漱口,净手,食不言寝不语还算是常见,可他们竟然连先吃什么菜再吃菜都有规矩。” 颜风听得认真,都不趴着了直起了身子津津有味地听八卦,祁月也加入了进来。 听到这里祁月说:“如此也还算是尚可。” “欸,不止如此。”秦言摇摇头:“先吃什么后吃什么都是小事,反正上什么吃什么,他们竟然每口嚼多少下都有规矩,不能大口喝汤或者水,不能发出声音,不管是咀嚼的声音还是碗筷的声音都不行,吃饭的表情都得注意,一道菜再爱吃也不能夹超过多少筷等等,真是说都得说上三天三夜。” 祁月惊讶:“竟如此夸张?” “那可不,陆府的一顿饭最少得用半个时辰,再怎么好吃的饭菜吃到最后都没胃口了。” 颜风抓住了盲点:“你说以前害怕去他家吃饭,现在不害怕了吗?” 秦言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现在确实不怕了,现在我通常拉着陆川去我家吃饭。实在躲不过就会到书房去说要看书,陆家只有一件事可以破坏规矩,就是读书,每次这么说下人就会将饭送到房中来。” 颜风认可地点头:“秦同窗谋略过人。” 祁月听得无语:什么谋略?躲上桌的谋略吗? 而平时总是会在秦言说得过分时回他两句的陆川,此时竟然任由秦言对别人吐槽他家,毫不阻拦,不知是不是他自己也对这些繁文缛节颇有微辞。 “颜同窗看人真准。”秦言赞同地点头,又接道:“一直说吃饭,我都饿了,也到午饭时分了,不知两位中午可要去食堂用餐?” 颜风道:“不去,中午会有下人送饭过来,现在想必也快到了。你们要去食堂吗?” 秦言道:“今日我们去打算食堂尝尝鲜。” “那你们可要快点去了。”颜风食堂打饭经验丰富:“去得晚有些菜可能就吃不上了。” 秦言确实没想到这点,以他的家境来说吃饭从不需要抢,今日也真的只是想尝鲜而已。 “颜同窗所言甚是,我们就先告辞了。”说完拉着刚站起身的陆川就跑:“陆兄,我们快走!” 陆川只来得及对她们说声:“告辞。” 话音还没落人就被拉着出了门。 看着他们的背影,颜风笑着对祁月说:“这两位同窗真是有趣,阿月,我们去牌楼看看乌梅姐姐他们到了没有?” 祁月心想:分明你才是那个最有趣的人。 口中却只应了一声:“好。” 第27章 云鸣 颜风和祁月漫步至牌楼前时,果然看见外面已经停了两辆马车,乌梅和立夏正等在马车前。 见到自家小姐,乌梅和立夏拎着食盒快步走了过来。 乌梅:“小姐,可要去马车上用餐?” 立夏也问了同样的话。 颜风问祁月:“阿月,我们要不要去书院里找个风景不错的地方吃?” 祁月想了一下答道:“书院规矩多,恐怕不会允许我们在外面吃饭。” 颜风眼巴巴地看着祁月:“所以……” “所以我们找个隐蔽点的地方。”祁月眨眨眼。 “好耶!” 颜风从乌梅手中接过食盒:“多谢乌梅姐姐,你们先回去,食盒我会在下午放学时拿回家的。” 祁月也同样拿过了食盒:“我亦然。” 乌梅看着她家小姐那快要跳起来的步伐,忙道:“小姐,里面有汤小心莫要洒了。” 颜风挥挥手:“放心!” 在找吃饭的风水宝地时,颜风难得有些后悔:“昨日应该和秦言他们逛逛书院的,现在根本不知道哪里比较隐蔽且风景好。” “不必担心,我手中有书院的地图。”说着祁月掏出了一张卷起来的纸。 颜风大受震撼:“书院还有地图?祁月你竟然有书院的地图?还随身携带着?” 祁月点点头,将食盒放在了就近的桌上,缓缓展开了地图。 颜风凑过去看,发现说是地图,其实比现代的简略得多,只画了一条主路,标记了一些大的场馆,但对她们来说也已经够用了。 祁月道:“这地图是昨夜我看书院发的红桦手册,根据里面的描述大概画的,不一定准确,但参考一下还是可以的。” “红桦手册?就是写着院规的那本书吗?里面还写着这些?” 祁月一听就知道某人这是拿到手就没看过:“写着的,红桦手册很值得一看,不只有院规还有各种院馆、夫子、课程等的介绍。不过这些稍后再说也不迟,先来看看我们去哪儿吃饭?” “行,我看看。嗯,授业馆肯定不行,藏书楼更是不行,流水亭听起来风景不错,但坐在亭子里有点太招摇了,五行斋是什么地方?哦,宿舍啊,我们书院还挺大的……” 看颜风一直决定不下来,祁月建议道:“云鸣馆如何?” “云鸣馆是什么地方?” “云鸣馆是我们上音乐之课的地方,平时少有人去,且册子上写着环境清幽,想来是为了防止声音影响上其他课的学子,位置也比较偏,很是适合。” “听起来不错,我们走。” 两人就提着食盒走了不近的距离,好不容易走到附近时,体力颇好的两人都有些累了。 颜风抹了把头上并不存在的汗,突然笑了起来。 祁月看她:“小风笑什么?” “笑我们为了找个适合吃饭的地方跑了八百里远,还是现在好,年轻好啊,这要是搁我以前……”意识到说错话的颜风立马改口:“不是,我是说这要是我年纪大点肯定是连去牌楼拿饭都会觉得麻烦的。” 是的,前世她非必要不出门,没想到现在她会为了找个好地方吃饭走这么远,还有人不觉得麻烦陪着她一起走。 祁月觉得颜风改口改得有些生硬,但也没有细究,颜风想说的话总会说的,于是便道:“说什么呢,等你年纪大些十几岁时会精力更盛才对。” “嘻嘻,这倒是也很有可能,看,前面就是云鸣馆!” 二人终于沿着青石路走到了一座阁楼前,抬眼望去,只见这云鸣馆原是一座两层阁楼,依山而建,这山自然说的是假山,假山不知是用什么石头堆砌而成,傲然屹立,高大巍然,而这云鸣馆也不知是如何造就,看起来竟像是直接从山中延伸而出一般。 颜风看得啧啧称奇:“这是如何建成的?怎得看起来像是直接建在了山中一样。” 祁月喃喃道:“却是我孤陋寡闻了,我也不得而知。” 颜风不赞同:“这怎么能叫你孤陋寡闻呢?阿月若还是孤陋寡闻,这世上怕是没有博学之人了。说起来秦同窗说过他的堂哥曾在红桦书院上学,说不准他会知道,等回去我们问问他。” 祁月回过神来点头道:“好,稍后我们去问问秦同窗,现下,我们去游廊那里用饭如何?” 祁月指了指连着假山另一侧的游廊,颜风看过也觉很好,既能看见云鸣馆,也离假山更近了些。 于是二人便走过去,坐在了游廊上,将装在盘碗中的饭菜从食盒中取出时,尚有余温。不知是不是颜长津他们特意吩咐过了,今日做的都是颜风喜欢的菜。 颜风吃得美滋滋,还时不时夹给祁月一些,祁月礼尚往来也将自己的饭菜分给颜风尝尝,两人边吃边感叹书院的风景好,云鸣馆牌匾上的字写得飘逸洒脱,不知她们什么时候有音乐课可以进云鸣馆看看…… 如此谈天说地,很快就吃完了午饭,吃完饭两人又坐着欣赏了一会儿风景,才开始往授业馆——也就是教室所在的方向走去。 走在半路时,颜风突然戳了戳祁月,看着右边对她小声说:“阿月你看,那是许圆圆吗?” 祁月跟着看向右边,只见右前方的拐角处走出来了一个垂着头的身影,那人手中也提着一个食盒,不过比颜风和祁月的小上不少,做工也简陋了些。可能是并未抬头的原因,那人并没有发现尚在后面的她们。 祁月仔细看了一下,认同道:“我观其身影也像是许同窗。” “既然在路上遇见了,我们便去打个招呼。” “可。” 两人稍稍加快了步伐,后来发现完全没必要,许圆圆走得真的很慢,几步就追上了她。 “许同窗,你也去用饭了吗?” 许圆圆似乎被颜风的声音吓了一跳,瘦弱的身躯稍微颤了颤,像是完全没想到有人会跟她搭话,非常诧异地抬起头。 颜风这才发现她们这位总是低着头的同窗有一双又大又圆十分漂亮的眼睛,可惜脸庞过于消瘦了些,否则定是位十分可爱的姑娘。 许圆圆迟疑一会才确定了颜风确实是在跟她说话,这里并没有另一个姓许的同窗:“嗯,对,我是去吃饭了……” 第28章 乌云 颜风提了提自己的食盒:“许同窗也是家中做的饭吗?” 许圆圆轻轻点头:“对,我自己做的饭……” 颜风惊讶:“许同窗自己做的?真是厉害。” “没有,只是最简单的……”许圆圆有些手足无措。 见许圆圆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颜风和祁月没再多说,简单地打了个招呼就继续向前走了。 许圆圆看着她们的背影有些懊恼:自己刚才是不是表现得太木讷了?她也很想和她们交谈的,可是她真的不知该说些什么…… 颜风她们回到教室时,秦言和陆川已经回来了,颜风问他们:“秦同窗,陆同窗,食堂味道如何?” 陆川道:“味道尚可。” 秦言附和:“确实尚可,虽到底比不过家中厨房精心烹制的,但尝尝鲜还是挺不错。” “听起来还不错,阿月明日我们也去尝尝?” “好。”祁月答应下来,又问秦言:“秦同窗可知云鸣馆?” “云鸣馆?”秦言思索片刻,想了起来:“可是说的那座依山而建的阁楼?” “正是此处。我与阿月午时行至云鸣馆处,见云鸣馆构造巧妙,却想不通其中关窍,就想着问问秦同窗是否知晓?” “这你可就问对人了,我堂兄恰巧同我说过,他说云鸣馆就是建在山里的,假山里被掏空了一部分,阁楼直接建在山中,可不正是与山相连?听闻被假山罩住的房间冬暖夏凉,十分舒适。” 颜风问:“不知是何人想出来此等巧思?” “这我有些记不清了,只隐隐记得是哪个夫子来着?”秦言努力回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这时祁月开口说道:“可是赵徵羽,赵夫子?” “对,就是这个名字!不过,祁同窗,你是如何得知的?” 祁月掏出了她的红桦手册,翻到一页,示意众人:“红桦手册有写。” 颜风和秦言都凑上前去,秦言仔细看着:“真的吗?我看看。” “哇,真的有诶。”颜风指着那页念道:“云鸣馆,环境清幽,依山临水,设计者赵徵羽。” 念着念着颜风察觉不对:“嗯?我们去的时候有看到水吗?” 秦言道:“听闻是在云鸣馆后面有片湖。” 祁月道:“下次我们去后面看看。” “好!”颜风开心点头。 他们又休息了一会儿,没多久就到了上课的时候。 下午徐夫子又给他们上了一节课,教他们认字,写字,还有一节简单的算术课,如此直到下午四点左右,他们就准时放学了。 颜风很喜欢这不拖堂的夫子们,可惜,什么年代都得写功课,还好今日的功课只有三张字帖而已。 颜风和祁月约好写完功课就出去散步。 美其名曰散步,其实是逛街,逛吃逛喝买东西,祁江听说她们要出去玩,死活要跟着去,祁月只好把他也给带上了。 在颜府和祁府再往前走三条街就有个小小的商业街,当然商业街是颜风的叫法,这里叫它乌云巷子。 乌云巷子长约两三里,开始时只是住在巷子里的人家中有几家做些小生意,后来约莫是这几家生意不错,巷子里别的人家也跟着学起来,慢慢发展到现在已经是几乎每家都开始做生意了。 有的人家只是在门前放张包袱皮摆个小摊,有的人家则是索性直接把自家给改成了铺子,门口挂个幌子,广迎八方来客。而这乌云巷子地址位置也称得上是便利,到现在真的成了个小商业街了,还有小贩专门来这里租住户的门前空地做生意。 颜风他们来的时候,太阳刚开始往下沉,正是巷子繁忙的时刻。小贩大声吆喝,行人来来往往,好一片人间烟火气。 刚走进巷子里颜风便走不动路了,眼睛直直地望着入口的包子铺。老板娘刚刚揭开了一锅蒸笼,香气混着热气扑面而来,一下子勾起了颜风的馋虫。 “阿月,小江,陈平哥,霜降。”她把一起来的人挨个叫了个遍:“我们吃包子好不好?” 陈平和霜降——伺候祁江的丫鬟,自是不会有什么意见的,祁江也点点头,表示自己也想吃。 祁月也是同意的,只是:“好是好,但你后面又碰见想吃的怎么办?” 颜风对美食总是见一个爱一个,祁月深有体会。 “我们少买一点,尝尝味道嘛。” “好,只能买两个。” 颜风便开开心心地上前去,跟老板娘买了两个不一样馅的包子,用油纸包着掰成五份,给每人分了一份,再大的包子分成五份也没多大了,当真是每人尝了一口味道,一点不多吃。 吃完包子继续往前逛,有卖自己家种的菜的,也有卖酱油、醋等调料的,确实是个充满生活气息的小巷子,卖玩具的也有那么两个小摊,不过,二人都不是真的小孩子了,只给祁江买了个小风车让他拿着玩。 走着走着颜风看见了个有意思的摊子,一张深蓝色的包袱皮在地面铺开,上面摆着的竟是几本书,摊主是个白发苍苍的老爷爷,只坐在小摊后面眯着眼并不吆喝,任凭别处门庭若市,他这里无人问津也完全不在乎。 这落在颜风眼里,倒有几分世外高人的味道了。 可实在太像颜风在小说里看见的那些深藏不露的摊子了,若是小说中的主角遇见最少一本绝世秘籍起步,于是她兴冲冲地拉着祁月过去,想看看能不能捡捡漏。 祁月也对这格格不入的书摊有些好奇,便没有反抗地任由颜风拉了过去。 颜风问摊主:“老爷爷,您卖的都是些什么书啊?” 老爷爷眼也不抬:“自己看。” 很好,这很高人。 于是颜风和祁月就拿起一本书翻了起来,连尚不认识几个字的祁江也跟着凑热闹拿起了一本。 颜风看向手中的书,是一本蓝色封面的书,封面上写着《乌云剑法》四个字。 一直想学剑术的颜风十分兴奋,莫非自己运气这么好,随便一拿就拿了本向往已久的绝世剑法?! 她满怀期待地翻开书,一看却大失所望,书名是《乌云剑法》,内容却并不是讲的剑法,而是一个少年学习乌云剑法后扬名天下的话本。 她失望地放下书,却看见祁月看得十分认真,于是好奇地问:“阿月,你拿到的是什么书,看得这么认真?” 第29章 剑法 祁月将书的封面翻过来给颜风看。 “《野外生存三十六计》?”颜风看得满头问号:“阿月,怎么看这个看得这么认真?” “多学些知识总是不会错的。” “那倒也是。” 说着颜风又拿起了另一本书。 《乌云游记》,一看就是那种跟《乌云剑法》差不多的话本。再拿起一本,这次书名更简单了,直接写了个《乌云纪》。 颜风翻到最后都无语了,怎么都是这种大同小异的话本,还全都是“乌云”开头的,真不愧是乌云巷子。 摊子不大,颜风很快就把书都翻了个遍,最后只能遗憾地接受——漏不是那么好捡的。 等等,她还漏了一本,正是祁江手中的那本。 此刻祁江正和她姐姐祁月一样看书看得认真,可是祁江基本不认识字啊?莫非是画本? 颜风走过去,站在祁江身后问他:“小江,你看的是什么书呀?” “是,什么阳十八什么。”祁江磕磕绊绊地说出了他认识的那几个字。 什么阳十八什么?不是她想的那种? 颜风神色紧张地把手放在了祁江的书上:“小江,让颜姐姐看看好不好?” “好。”祁江听话地把书递给颜风。 颜风接过一看,只见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大字:《耀阳十八式》。 颜风:??? 这什么? 翻开一看,原来是耀阳剑法的十八式招法。 哦,原来是剑法啊,是她这个肮脏的灵魂想法龌龊了。 等等,真的有剑法?!!! 颜风激动地翻看着,上面不仅写有每招每式怎么练,还画了惟妙惟肖的舞剑小人儿,祁江方才就是在看这些小人儿。 颜风虽然对真的剑法并不了解,但也跟着陈平练了一段时间的基本功和拳法了,如今她看这本书,只觉得里面的内容像模像样的,搞不好被她找到真的了! 她弯腰对祁江说:“小江,这本书能让给颜姐姐吗?颜姐姐给你买别的书或者想要的东西。” “颜姐姐喜欢就尽管拿去,不用给我买别的东西。”祁江回答得毫不犹豫,他对这个把他从人贩子手中救出来的姐姐一直是很喜欢的,可以说是仅次于他的亲姐姐祁月了,对于一本他其实看不懂的书自然没有什么不舍。 颜风摸摸他的头:“小江真是个好孩子,东西你颜姐姐我还是会给你买的,你有想要的尽管说就是,谢谢小江把书让给我。” 祁江被摸得有些害羞:“颜姐姐太客气了。” 颜风又拍了拍他,才直起身问祁月:“阿月可有想买的?” 祁月还在看她的《野外生存三十六计》,闻言扬了扬手中的书:“我便要这本了。” 颜风点头,对着仍眯着眼的摊主说:“老爷爷,我们要买这两本,请问一共多少钱?” 此刻那位老爷爷终于张开了眼睛瞄了他们一眼:“你这本十个铜板,她那个一两银子。” 这价格差得也太多了?而且,她没听错,她这个剑法才十个铜板,祁月那个倒要一两银子? 颜风刚要和老爷子理论价格太贵了,祁月已经掏出了银钱递给了摊主。 颜风阻拦不及,只好小声对她说:“阿月,你怎么就直接给了,一两不是太贵了吗?” 祁月示意无妨:“保命的东西,一两不算贵。” 颜风被说服了,真能保命的话,十两也不算贵,可惜她这个十铜板的剑法可能真的是假的了。 二人从书摊离开后,颜风依言给祁江买了他想要的小玩具,就迫不及待地回颜府了,祁月则带着祁江回了祁府。 颜风一回院子,就对跟在身后的陈平说:“陈平哥,快来看看这本剑法。” 陈平也看见他家小姐买了本书,但未曾留意是本剑法,此时颇感意外地接过书:“那小书摊竟然卖剑法?” “是,我也很惊讶,而且只卖十个铜钱,估计不是真的……”颜风说着说着倒把自己说沮丧了。 也罢,她又不是什么小说的主角,怎么会让她这么便宜这么恰好地买到真剑法呢? 这边颜风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那边陈平的脸色却越来越认真,仔细看过后,陈平开口说道:“小姐,这本剑法应该是真的。” “什么?!”颜风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真的是真的吗?!” 陈平解释道:“我虽对剑法并不精通,但也曾见过别人练剑,且武功大多有些相通之处,我观这剑法招式圆融顺畅,不似胡诌。” “天啊,我搞到真的了?” 颜风不敢置信地把书拿过来看了又看,半晌才抬起头两眼亮晶晶地看着陈平。 “陈平哥,你能教我这本剑法吗?”在她心里,陈平也算是全能的了,会木雕还会拳法,剑法说不定也会呢? 没想到陈平却摇了摇头:“虽说武学有相通之处,但失之毫厘差之千里,而且此剑法高深,不是我能教小姐的。” 颜风失望却也不算太意外:“好,等明日我问问爹娘。” 如果不是现在天色不早了,她爹娘恐怕已经歇息了,她真想现在就冲过去问问。 颜风怀着期望和兴奋,晚上一直没睡安稳。天刚蒙蒙亮,还不等下人来叫,她便自己起床穿衣了。 匆匆忙忙收拾完,她就冲到了爹娘的院子里:“爹,娘!” 幸好颜长津和林韶景也都是早起之人,也都起床在洗漱了,见颜风此时过来都有些稀奇。 颜长津问道:“风宝,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爹!娘!昨日我去乌云巷子买到真的剑法了!” “哦?”林韶景也走了过来:“乌云巷子还有卖剑法的吗?” “是一个小书摊啦,摊主是个深藏不露的高人。” 颜长津道:“那风宝是花了多少钱买到的?” “十个铜板,还是阿月付的钱……不过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它是真的!它真的是真的剑法!” 林韶景心想她家风宝绕口令说得不错,揉了揉她的脑袋问:“风宝怎么知道是真的?” 颜风看向跟在她身后的陈平:“陈平哥告诉我的。” 于是林韶景和颜长津的目光也看向了陈平,陈平点头:“属下看过了,是真的。” 第30章 长公主 连陈平都说剑法是真的,颜长津和林韶景对视一眼。 颜长津问:“风宝真是好运气,那风宝现如今是如何打算的?” 颜风喜滋滋:“我想学这本剑法,可是陈平哥说他教不了。爹,娘,你们能给我找个剑法老师吗?” 林韶景道:“找老师自是可以,只是剑法爹娘也不懂,这套耀阳剑法可是基础的剑法?” 陈平摇摇头:“夫人,这套耀阳剑法依属下来看,是比较高深的剑法。” “这……”颜长津有些为难:“云安县不大虽说也能找到一些剑客,可要找个剑法高深的可就难了。” 这个颜风早有心理准备,武林高手怎么可能遍地都是呢? “没事,爹娘只管给女儿找找嘛,万一能找到呢?” “娘和你爹当然会给你找的,不过,”林韶景提出了一个新想法:“风宝或许可以问问卖剑法的人?” 颜风一想也是,没准那个老爷爷就是个剑客大侠呢? “娘,你说得对,下午放学我就去问问!” 待祁月来颜府学拳法时发现颜风今天异常的兴奋,好奇问道:“小风,你是遇到什么开心的事了吗?” 颜风把祁月叫到屋内,神神秘秘地拿出了那本《耀阳十八式》:“阿月,你还记得我们昨日买的书吗?” “记得,书怎么了?” “回来后,我问过了陈平哥了,他说那本剑法是真的,还是很厉害的那种!” 祁月听完也很惊讶:“这么厉害的剑法,那位老爷爷竟卖的如此便宜?甚至只是在摊子上随手一摆。” “对呀!那位老爷爷说不准真是什么隐居的武林高手。” “隐居在乌云巷子?” “大隐隐于市嘛!今日放学后我们再去乌云巷子找找那位老爷爷,没准能说动他教我们剑法呢?” 虽然祁月觉得事情不会这么顺利,但也知道颜风说想去就一定会去看的,便答应了下来。 还好今日书院的课都是些简单的基础课,即使颜风心不在焉也听懂了,只是颇有些度日如年的感觉。 在书院的时光无风无浪地度过了,夫子一宣布放学,颜风就拉上祁月上了自家的马车直奔乌云巷子,生怕那老爷爷跑了。 谁承想,那老爷子还真跑了。 颜风和祁月在乌云巷子从头到尾转了两圈都没再找到那个卖书的摊子,而那老爷爷原本摆摊的地方已经换上了一位卖菜的大婶。 二人无法,只好去问问这位卖菜的大婶。 颜风道:“这位婶子,请问您可知道昨日在这里摆摊卖书的老爷爷去哪了吗?” 那大婶看了他们一眼,并未答话。 还是今日跟过来的乌梅上前递给大婶一些铜钱说:“婶子,您这茄子看起来新鲜,我全要了。” 大婶这才喜笑颜开,一边给他们包茄子一边说:“好嘞,不过那老爷子不是我不愿意告诉你们,而是我也不认得他啊。” 祁月问:“婶子,您不是这乌云巷子的人吗?” “是,怎么不是。我是但那老爷子不是,前几天我有些事没空出摊,正好那个老爷子找到我说要租几天位置摆摊,我便租给了这位老爷子。昨日到期了也没见那老爷子来续,我也得空了就又自己来摆摊了。你们既见过那老爷子,也知道那位板着脸不爱说话得很,我也不知道他姓甚名谁,从何而来。” 颜风只觉得越听越觉得那位老爷爷就是个隐居的高人,可惜她们只来得及买秘籍,没来得及再问别的。 一时颜风叹息道:“可惜我们来晚一步。” 祁月安慰她:“有缘自会再见,何况我们还买到书了不是吗?这个不成总会有别的高手,我也会让父母帮你留意的。” 颜风感激地一把抱住了祁月:“阿月,谢谢你,你对我真是太好了。” 祁月悄悄红了耳朵:“我们是朋友嘛。好了,今天的功课还没写,我们回去写功课。” “今日去我院子中写吗?” “好。” 虽有些小遗憾但被安慰好了的颜风和祁月手拉手回家做作业了。 刚入学的功课总是比较简单的,没用多长时间二人就写完了。 做完功课,乌梅给她们每人拿了一个刻刀和木头——颜风正在教祁月木雕。 正在细心给木雕塑形时,颜风突然想起来了她们之前说过的话。 “阿月,之前说好等放学要给我讲讲长公主的事,昨天有事耽搁了,现在正好给我讲讲呗?” “此事我确实忘了,现在有时间便现在说,让我想想从哪说起。” “不急,你慢慢想。” 祁月也不是真的想不起来了,只是她要想一下在这辈子在她五岁时,长公主走到了哪一步,以免不小心把未来的事给说了出来。 她一边思考一边慢慢说着:“如今皇上皇后之恩爱,常被民间称颂,长公主便是皇上和皇后的第一个孩子,也是唯一一个孩子,从出生起就备受宠爱,说是千娇万宠,掌上明珠,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也毫不为过。” “难得的是,如此被娇宠着长大的长公主并没有养成骄纵的性子,反而非常的好学和聪明。听说皇上找去教长公主的夫子们,经常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跟皇上请辞说自己已经没什么能教长公主的了。” “长公主不仅能文也善武,且不说长公主的舅舅是护国将军,单说皇宫本身就是高手如云的地方。长公主若是想要天上的星星,皇上恐怕都会真地派人去给她摘,更别提她只是想练武。长公主在练武一事上也表现出了非凡的天赋,别人学几遍才能学会的招式她一遍就会,练一日抵得上他人数十日。” “如此天资过人的长公主在长到十三岁时跟着她的表哥,也就是她舅舅护国将军的儿子上了战场。当时正逢回延入侵,边关情势危急,皇上和皇后得知后勃然大怒,奈何天高皇帝远,一道道不知能夺去多少人性命的圣旨却叫不回这位长公主。后来有将士凭着长公主献上的计谋打了几场胜仗,皇上闻此便道如若只是当个背后出谋划策的军师,不回来便不回来,并三令五申禁止长公主亲自上战场。” 说到这里祁月停下了喝了口茶,而颜风已然听得入迷,迫不及待地问:“然后呢,然后呢?” 祁月难得起了几分促狭心思:“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31章 长公主2 “欸?”颜风发出一声哀嚎:“阿月,你学坏了!” 祁月明媚一笑:“好了,不逗你了。后事就是,长公主开始时确实只当了个幕后军师,但时间一长,屡次立下献计之功后,长公主开始要求由自己带兵领将。” “当时的将军正是长公主的舅舅护国将军,护国将军是个知贤善用的好将军,调兵遣将并不在乎将士的出身,唯有能者先。加上长公主确实有军功在身,护国将军便同意了长公主的请求给了她一队士兵。” 听到这里,颜风问:“后来呢?后来是不是就是长公主带着她的部下们屡战屡胜?” “差不多正如小风所说,真正上阵杀敌的长公主比起她当军师时的战绩有过之而无不及。有勇有谋,身手了得,很快那些不服气的将领们也渐渐认可了长公主。” “但是,真正让长公主留下赫赫威名的,却不是这些事迹。而是在长公主十五岁那年,那时她已经到边疆两年之久,在军中已经颇有威信,我大青与回延的战事也到了十分胶着的地步。” “就在边疆形势紧张之时,回延派出了他们身手最好的刺客。那刺客精通易容术,竟然真的被他用易容术混进了军中。” 颜风听得很紧张:“后来呢?那刺客行刺成功了吗?” “不幸的是,刺客行刺成功了,将军性命垂危,回延趁机派兵偷袭我军,我方军心大乱。是长公主临危受命,力挽狂澜,带领亲兵出战,屡出奇兵竟真的打退了回延,稳定了涣散的军心,又以铁血手段处理了护国将军出事后故意延误军机的两位将军,从此长公主在军中的威信再无人质疑。这之后,长公主又跟回延打了十一场仗,无一不是胜绩。” “第十一场仗长公主率兵直入回延首都,此战之后,世间再无回延国,只余青朝广延州。” “我去!”颜风激动地一拍桌子:“长公主为了给护国将军报仇竟然直接把回延给打灭国了?” 祁月摇头:“护国将军并没有死,当时有位神医恰好游至边疆救了护国将军一命。长公主将回延收入我青朝领土也不是为了报复,而是为了护边疆平安与开疆拓土。” 颜风小小地反思了一下自己:“是我想当然,失言了。” 她生活在和平的国家太久了,忘了对战争而言从来都是成王败寇,倘若输的是青朝,恐怕今日颜风就是在回延国的青州了。 “哪里,也是我没有说清楚让你误会了。” 颜风知道祁月是不会怪她只会怪自己的,她自己记得下次多想想再说就好,也不多作纠缠接着问:“那后来长公主又是如何推行女子入学的呢?莫非是长公主凯旋后,皇上给的嘉奖?” 没想到祁月又摇了摇头:“长公主立下如此功劳自然是该奖的,可皇上还气她偷偷出宫一去几年,还是偷跑去了战场自己上阵杀敌去了,害他和皇后日日夜夜担惊受怕。所以故意不召她面圣,只给她封了个平远将军的职位和一座将军府,并未给她任何实权,却厚厚地犒赏了其他有功劳的将士。” “怎会如此?明明长公主好不容易才凯旋的。” “小风不必担心,听说书先生说……” “等等,听说书先生说?”颜风打断了祁月的话。 “对,这些关于长公主的事都是说书先生说的,当然是可信度比较高的那种。” 祁月上辈子离开家后,经常会去茶楼等消息灵通,龙蛇混杂的地方打听祁江的下落,因此跟着听了不少次说书先生讲的长公主的故事。 “我说阿月怎么会知道的这么详细,原来是都是从说书先生那听的啊,不过说书先生说的我也爱听,后来那说书先生又说什么了?” 没想到祁月还有听说书的爱好,这个年代的说书先生真敢说啊,皇上和公主都能随意编排的,她还没听过说书呢,有时间叫着祁月听听去。 “后来说书先生说,皇上虽然憋着气不愿意见长公主,却架不住长公主有腿,自己趁机故意‘偶遇’到了皇上。做父母的再怎么生气,对自己的孩子,尤其是放在心尖上宠着的孩子,见不着时尚能忍着,孩子都求到眼前来撒娇了还能怎么办呢?” “当然是选择原谅她。”颜风接了一句。 “对,皇上最后还是原谅了长公主,听闻皇上一见到他捧在手心的小女孩儿长成了英姿飒爽的少女,脸上还带着战场上受的未愈合的伤口,笑着开口叫他父皇的时候,心就软得一塌糊涂了。之后便是又笑又骂,父女和好如初。” 颜风听到此处在心中小声吐槽:这说书先生好生厉害,就跟当时他就站在父女俩旁边一样。 然后她不忘初心地继续问:“这下终于到了长公主推行女子入学了?” “还没有。” “还没有?这是为何?” “且说长公主和皇上皇后和好后又成了那个天下最受宠的公主,皇上挑了这些年各地献上的贡品中的奇珍异宝,如流水般送到长公主殿中,但长公主已经不再是小时候的长公主了,经过沙场冲刷和洗礼的长公主,并未将这些奇珍异宝据为己有,而是从中看到了一个机会。” “是什么机会?” “一个能带给大青不菲利润的机会,长公主收服回延的时候,曾得到了回延三王子的支持,不对现在不能叫三王子该叫广延州州长了。这位州长和长公主交谈时提到过,回延曾有一次接待了自称乘船来到此处的外国商人。商人来自一个没人听说过的国度,带来了从没人见过的香料、水果、工艺品等稀奇玩意,同时对青朝的丝绸和瓷器等颇为喜爱。” “不过那时的回延还未归顺青朝,还是个以游牧为主的草原国家,丝绸瓷器等对回延也是珍贵物件,商人只收走了一些皮革留下了少量香料和宝石,这些香料和宝石在回延大受欢迎,几乎卖出了天价。” 颜风此刻有些目瞪口呆:“之后,长公主莫不是下西洋了?” 第32章 追星 “下西洋?”祁月略一思索:“这么说似乎也没错,长公主确实在说服皇上和皇后之后,带着船队出了海,去了广延州州长指路的方向。” 颜风轻声低喃:“这也太厉害了……” 祁月没清听问她:“小风你说什么?” “没什么,阿月你继续说。” “嗯,待船队回来已经是十个月之后的事了,皇上和皇后等得心急如焚终于在高宇码头等回了满载而归的长公主。长公主带去的货物全都被抢购一空,取而代之的是好几船的金银与许多闻所未闻的货物。这些货物有精美的宝石、奇异的香料、做工精巧的器皿,还有青朝没有的瓜果蔬菜,比如朝廷正在大力推广种植的土豆,奇辣无比却能调味的辣椒等等,不一而足。” “土豆竟然是长公主带回来的?长公主威武。” 颜风最喜欢吃的蔬菜之一就是土豆,起初她还担心过穿到一个没听说过的朝代是不是就没土豆吃了,结果竟然是有的,让她惊喜无比。 “是了,小风是最喜欢吃土豆的了。”祁月笑着说:“长公主带回来的货物们,在青朝很受欢迎,没过多久长公主便第二次出海了,而长公主正式推行女子入学便是从第二次出海归来后开始的。” “那时的长公主正式开始每日上朝,任户部副尚书,她的手中有钱有权,还得到了皇上的支持,即使如此,推行仍不顺利。因为朝中除了少数较为开明的大臣和户部的官员外,其余臣子悉数反对。” “倒也不意外,长公主对此是否早有准备?” “正是,当时的情景早在长公主意料之中。为此皇上曾多次在朝堂上提出此事进行商议,私下里有的臣子皇上会亲自召见,而有的臣子长公主则会亲自登门拜访。” 颜风:“亲自登门?长公主可真是个狠人啊。” 祁月点头表示同意:“如此双管齐下,不过月余时间,这条政令就正式开始实行起来。最开始实行的是京城以及附近的几个州,到现在已经是凡青朝境内,所有官学不得拒绝女子入学,对私塾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一些名气大的私塾书院,也开始招收有才学的女学子。” “同时对民间亦有律令,其中最为严厉的一条,大约是任何人家不得以女子入学为由对女子进行辱骂、殴打等一切伤害行为。一经查明,罪人将在原有的刑罚之上附加三代内不得入官学,不得开设私塾的刑罚。” “不得入官学?”颜风没有理解这个刑罚的意义:“不上官学还可以上私塾啊?” “不,不得入官学不是不能去官学上学的意思,而是终身不能踏入官学一步。而现在的科举考试第一考,院试的考场正开设在各地官学内。” “哇哦。”颜风咋舌:“也就是说三代之内不得入仕?要知道如今商人也才是当代的不允许入仕,第二代就能正常科考的,他们骂个人就三代了。” 祁月还没开口,颜风话锋一转:“也是他们活该,人家只是上个学非得去骂人家打人家,不因此骂人打人不就行了。不过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我看咱们班里似乎也有一些看不惯我们的同窗,但没见过他们真来找茬,我还以为是时间尚短的原因,现在想来,莫不是因为这条律令?” “想来大抵如此了,不过那些人须得防备一些,难保他们不会借别的由头来找茬。” “放心。”颜风不以为意:“这些小屁孩,来一个我打一个,来两个我打一双。” 说完一看祁月脸色不好,连忙给自己打了个补丁:“我不是说打架的那种打。” 祁月脸色由阴转晴:“打架又何妨,他们若是真的动手的话,我和你一起把他们打得满地找牙。” 她脸色不好只是因为想起了前世被小孩子的恶意骗得团团转的事。 颜风欣慰地拍了拍祁月的肩膀:“没错,阿月,就是这种气势!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 祁月被这话笑得停不下来:“哈哈哈,斩草除根,小风你怎么总是能说出这么有意思的话。” 颜风悄悄吐了吐舌头,借用一下现代的“名言”。 因为长公主的事迹过于辉煌,颜风和祁月聊长公主一不小心就聊到了天黑,颜风叫祁月在颜府吃过晚饭才放她走。 祁月走后,颜风独自一人想着祁月说的话,心中久久不能平息。 她越想越觉得那位长公主莫非也是穿越过来的?还得是那种穿越前就很厉害,穿越后更厉害的拿着大女主剧本的天选之人。 如若不是穿越过来的,那简直已经不是可以用厉害来形容的了,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千古一人,必将载入史册,千古传颂。 不,不只这样,听祁月讲的故事,长公主并不是一个没有野心的人,未来说不定能当上皇帝,如此一来,岂不就是千古一帝? 佩服得五体投地的颜风,把自己想得心潮澎湃,激动不已。 那是一种即将见证历史,而自己就身在其中的激动。 突然颜风想起自己忘了一件重要的事:“忘了问阿月长公主的名字和她现在在做什么了,一直叫偶像长公主连名字都不知道多不礼貌,而且没准这位真是我的穿越老乡呢,不行,明日一定要问问她。” 于是第二日颜风和祁月刚一见面,颜风就对祁月铿锵有力地说:“阿月,我要开始追星了!” 祁月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要开始干什么?” 她复又铿锵地重复了一遍:“我要开始追星了!” 祁月满头问号:“星星要如何追?每天晚上跟着星星跑吗?” 哦,对了,古代没有追星这个概念。 “不是这个意思,让我想想怎么解释。就是偶像,不是,榜样,对,就是榜样。我要把长公主作为榜样,关注她学习她。” “原来如此,那很好,有不少人把长公主当做榜样,这么说有很多人都在追星。” “很多人都在追星?也对,谁让我偶像那么优秀。所以,阿月,我的偶像到底叫什么名字?” 第33章 云丰 “青朝国姓褚,长公主排字揺,全名褚揺清,封号永清长公主。” 颜风惊叹:“国号为青,长公主名字和封号里都有‘清’,当真是无上宠爱。” 祁月:“理所应当。” 颜风深感赞同:“确是理所应当。说起来,阿月你可知我偶像有什么最新消息吗?” “最近?”祁月思索一番:“最近已经有一段时日没去过茶楼了。” “好……” 祁月见颜风一脸失望,提议道:“不如这次假日我们去茶楼转一圈?” “好!一言为定!” 约定好后,祁月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道:“小风,你为何称长公主为偶像呢?偶像不是木头或泥土做成的人像吗,为何用此来称呼长公主?” “嗯……”颜风思考了一下怎么编:“怎么说呢,偶像不是受人崇拜供奉的对象吗?我称其为偶像也是此意,当然我只崇拜不供奉。” 祁月点头表示理解:“倒也算是合适。” …… 如此又过了几日就到了第一次放假的日子。 放假前的最后一节课,班里到底还是些年纪不大的孩子们,个个心绪浮动,好似心已经飞到了外面。 最后一节课是徐夫子的课,他看众人心不在焉,也没有因此训斥众人而是转而讲起了小故事。 这些小故事大多都是讲的和他们差不多大的孩子们在假期遇到的各种事情,有开心的,有悲伤的,也有危险的,讲真讲着学子们都被吸引了注意力,全神贯注地听了起来。 “后来,小五的父母发现小五一直没有回家及时报了官,官兵和小五的父母亲人们搜查了一天一夜才在树林里找到了迷路的小五,万幸,小五只是迷路了并没遇到野猪或是野狼等凶兽。被救出来的小五差点被吓破了胆,过了好久才敢再去树林中。”徐夫子看着众人:“所以,各位学子不管是回家的还是留在学校的都要注意安全,我明日一整日都会在常悟堂中,有事的学子尽管来找我。” 众人齐声应道:“是。” “现在,下课。” 徐夫子说完就出了门,留下了洋溢着快活气息的众学子。 有人匆忙收拾好东西就出了教室,也有人不慌不忙地和同窗商量明日去哪玩的,还有不为假期所动继续看书的,颜风就属于那种和同窗兴致勃勃商量明天的行程的。 “阿月,明日我们用过早饭就去怎么样?若是精彩,我们午饭索性就留在那里吃?” 祁月觉得没问题:“行,早点出发也好,那里客人很多,经常客满,早点去能坐个好位置。” 在旁边听了一耳朵的秦言好奇问道:“两位明日是要去哪,可方便说说?云安县我去过的地方不少,说不准我也有所了解。” 这倒也没什么不能说的,颜风如实以告:“我们明日打算去云丰茶楼听书。” “云丰茶楼我知道,这地方好,是云安县最大的茶楼,里面茶好说书先生说的也好,我和陆川偶尔也会听上那么几次。” 听到这话,颜风看了祁月一眼,见祁月轻轻点头方才开口:“明日秦同窗和陆同窗可有时间同去?” 没想到颜风会邀请他们的秦言愣了一下,倒是陆川先开口了:“我明日有时间。” 秦言也反应了过来立马跟着说道:“我也有时间!” “那如此便说定了,明日辰正时分,云丰茶楼门口汇合。” 几人约定好后便纷纷告别回家了,第二日辰正时候,陈平驾着马车载着颜风和祁月准时到了云丰茶楼门外。 两人下车后就见秦言和陆川已经到了,快步走过去打了个招呼:“秦言、陆川,你们早就到了吗?劳你们久等了。” 秦言摇头:“没有,我们也是刚到。” 颜风:“那就好,我们进去。” 云丰茶楼是幢两层的茶楼,他们一进去就看到此时虽时间还早,但一楼大堂里已经坐了不少人,大堂的正中间有个稍微高出一些的台子,台子上摆着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此时台子上还没有人。 秦言指了指空台子说:“那个台子便是说书先生说书的地方了,此时还没到开始的时间,今天说书的是云丰茶楼最有名的柳鸣先生,所以才会有这么多人。一楼已经没什么位置了,我们去二楼?” 几人都没意见,抬步走去了二楼,二楼也已经零零落落地坐了一些人,几人挑了个视野好的位置坐下。 入座后,颜风问秦言:“这位柳鸣先生是什么来头?茶楼这么多人都是冲着柳鸣先生来的吗?” “差不多,最起码一半以上的人是为着柳鸣先生而来。柳鸣先生不是云安县人,听闻是家乡受了灾流浪到云安县的,一位说书先生见他可怜收了他当徒弟,想着最起码有口饭吃。没想到柳鸣先生似乎天生就适合吃这碗饭,口齿伶俐,能言善道,第一次在云丰茶楼登台就大受欢迎,现如今听说有人为了听他说书还有人专门从临县赶过来。” 这也算是古代的明星了,虽说临县听起来不远但这可是古代,交通不便,云安县又是个大县,最近的临县路上也要走上个多半天。 颜风感叹:“这柳鸣先生名气可真大啊,不知他何时来?今天说的可是长公主?” “大约还有半个时辰,今天说的正是长公主与回延的第十一场仗。” “第十一场仗?那不就是彻底收服回延的那场?” “正是,我们运气不错,今日可是高潮部分。” 颜风的期待值直接拉满,不过到底还有半个时辰才开场,来了茶楼怎么能不喝茶,便说叫上两壶茶来尝尝。 祁月道:“这里的招牌便是云丰茶,云丰茶楼也是因此得名的,不如来两壶云丰茶?” 秦言道:“祁同窗说得没错。” 颜风:“那便来上两壶云丰茶,还有秦言和陆川,我们也算是朋友了,不必那么客气,可以直接叫我们的名字。” 秦言和陆川欣然接受,毫不犹豫地改了口,又叫了两壶云丰茶并两盘特色点心,几人边吃边聊,等待着这位传闻中的柳鸣先生。 第34章 柳鸣 半个时辰后,有人从茶楼后院款款而来,来人大约二十六七,着一袭白色修身长袍,相貌俊秀,琼林玉树,手中一把折扇更衬得人风度翩翩,不像是个说书先生,倒像是某家来的贵公子。 看见来人,茶楼中的客人们安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了更大的欢呼声。 “柳鸣先生来了!” “啊!是柳鸣先生!” “柳鸣先生好!” 柳鸣先生信步走到台上,对着众人莞尔一笑:“欢迎诸位来到云丰茶楼,在下柳鸣。” 于是人群更加兴奋地回应起来。 在二楼一直看着的颜风叹为观止,这跟现代的明星见面会何其相似。她没想到这柳鸣先生颜值竟如此之高,恐怕他人气这么高跟这张帅脸也离不开关系。 柳鸣先生坐下后,轻敲醒木,待人群安静下来后就开始了他的开场白:“上回书说到,长公主带着两万人马日夜奔袭,直奔回延首都丹山城杀去……” 颜风越听越觉得,柳鸣先生声音清越好听,声调语气的抑扬顿挫都有讲究。还给故事编出了起承转合,环环相扣,引人入胜,时不时还会幽上一默,引得众人哄堂大笑,颜风这个见惯了现代丰富多彩的娱乐活动的人也被深深吸引,情绪随着柳鸣先生的讲述起起伏伏。 听到长公主兵临城下时,心情也跟着激扬起来;听到长公主被人暗算时,也跟着捏了一把冷汗;听到长公主出其不意,大获全胜时忍不住随着众人拍手叫好,心情怎叫一个舒爽了得。 柳鸣先生大概说了一个半时辰,颜风却感觉时间眨眼而过,一下子就到了结束的时候。 “预知后事如何,请诸位且听下回分解。” “怎么这么快就完了?”颜风感觉自己还没听过瘾,柳鸣先生就要退场了,但她也没法把人硬留下接着说,只好跟着众人打赏了一波,这才作罢。 “原以为柳鸣先生人气这么高,跟脸脱不开关系,没想到是我浅薄了,脸只能算是锦上添花罢了,说得可真好啊,仿佛身临其境一般。” 像是只靠着柳鸣先生的讲述就看了一场精彩的电影。 其余几人也都意犹未尽。 秦言:“柳鸣先生的故事不管听多少次都还是这么的精彩。” 陆川这个少有表情波动的人也跟着赞叹不已,祁月则是直截了当地说:“若是没听够,我们下次还来。” “这个主意好,我举双手赞同!”颜风说着真地举起手来。 秦言觉得有趣,也加入进来举起了双手:“我也举双手赞同。” 祁月紧随其后也举起了手,最后三人直勾勾地看着陆川,陆川被看得无法,只好跟着举手:“我也赞同。” 颜风笑嘻嘻:“就这么说定了。” 看到这时,几人也饿了,便直接在云丰茶楼叫了几份菜吃了起来。 颜风夹了一筷子鱼肉:“嗯,这鱼不错鲜而不腥。” 祁月先吃的是鸡肉:“鸡肉也炖得很嫩,一点都不柴。” 说完,她想起了什么,继续道:“你们刚才可曾有注意到柳鸣先生的扇子?” 颜风:“柳鸣先生的折扇吗?” “对。” 颜风回想了一下,刚才柳鸣先生说书时确实拿着一把白色的折扇,说到激动时扇子也跟着开开合合,俨然成了烘托氛围的工具,但也就仅此而已了,方才她听得过于专心,完全没注意那把折扇:“我只隐隐约约记得上面是不是写了什么字?” 陆川接话:“写得‘柳鸣’二字。” “对对对,就是这两个字。”颜风也想了起来:“这两个字有什么不对吗?” 祁月道:“倒也不是有什么不对,只是,你们不觉得这两个字有些眼熟吗?” 颜风和秦言对视了一眼,俱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迷茫。 秦言问:“眼熟吗?没看出来啊?” 倒是陆川说了三个字:“云鸣馆。” “噢!”颜风和秦言恍然大悟,颜风道:“你这么一说,那两个字真的和‘云鸣馆’牌匾上字非常像,而且名字里还都有一个‘鸣’字。” 云鸣馆是颜风和祁月开学不久就去过的地方,她们现在也偶尔会溜到那边去就着美景下饭,可惜她们还没上过音乐课,还没进去看过,但外面也算看了不少次,所以陆川一说颜风就想了起来。 祁月道:“我记得云鸣馆是赵徵羽赵夫子主持修建的,但不知牌匾上的字是何人所写?” 秦言回道:“也是赵夫子写的,整个云鸣馆几乎处处都是赵夫子的心血。” 颜风露出了八卦的眼神:“这么说,柳鸣先生的扇子也是赵徵羽夫子写的?却不知这二人是何关系?” “是朋友关系。”突然一道声音插入了众人的谈话中,众人转身就见他们旁边不远处的座位上坐着一位年轻的男子,也是长得丰神俊朗,气度不凡。 颜风:怎么今日看到的男子都颜值很高?就是这位帅哥哪位? 见众人看他,男子站起身走了过来:“几位小友抱歉,在下无意偷听,只是偶然间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自己的名字?这么说,这位就是那位久闻其名,却未曾得见真容的赵徵羽赵夫子? 在背后议论人,还被正主听了个正着,祁月和陆川一下子有些羞窘,颜风和秦言却没什么感觉,他们又没说什么坏话。 几人也站了起来,对赵徵羽行了个礼。 祁月:“问赵夫子好,我们不是有意议论,还请您不要介怀。” 赵徵羽摆摆手:“几位看起来面生,是今年新入学的学生?书院外面不必如此客气,在此处我们都只是听客罢了。” “对,我们都是刚入学没多久的。”颜风还记挂着她的八卦:“赵夫子方才可是说,你和柳鸣先生是朋友?” 赵徵羽点头:“开始时我也只是一介听众,可柳鸣先生讲的故事实在吸引人,我总是记挂着,后来每逢空暇时间我都会来此处,时日一长也跟柳鸣先生熟悉了起来,成了朋友。” 颜风两眼放光:“如此可否麻烦赵夫子一件事?” 赵徵羽略一挑眉:“是何事,不妨说来听听?” 第35章 签名 颜风苍蝇搓手:“不知可否麻烦赵夫子替我们要个签名?” 设想了几种可能的赵夫子闻言略有疑惑:“签名?” “对。”粉丝想要明星的签名多正常的事啊:“就是署名,一般签在……” 颜风一时起意,还真没拿着什么适合签名的东西,想了一会儿,急中生智,掏出了随身携带的手帕:“对,一般就签在手帕上。” 赵徵羽脸色有些古怪:“要签名有何用处?” 那倒是也没什么用处,只是:“收藏用。” 赵徵羽脸色更古怪了:“举手之劳,手帕给我,我会帮你要签名的,另外三名小友是否也要?” “要,有劳夫子。”祁月虽有些不好意思,但也还是拿出了自己的手帕。 秦言这个大大咧咧的根本没有带手帕,还好陆川是个爱干净的,也足够了解他的好友,直接拿出了两条。 秦言喜笑颜开:“知我者莫若陆兄也。” 收了一把帕子和感谢的赵夫子留下一句:“你们年龄还小,还须得以学业为重。”便施施然离开了。 几人面面相觑,颜风道:“啥意思?” 祁月:“莫不是怕我们沉迷听书,荒废学业?” 秦言:“那倒是不必担心,我们还是有分寸的。” “确实。” 几人又唠了会儿磕后就各自散去不提,且说赵徵羽这边,拿着一摞帕子出了茶楼走到了不远处的小巷里。 柳鸣先生便住在这条巷子里,房子是他师父留给他的,他师父年轻时曾成过亲,可惜没过几年师母便因病去世了,之后他师父也一直没有再娶,捡回柳鸣后,就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孩子养,两年前也跟着因病去了,把院子留给了柳鸣。 这院子虽不大,但干净整洁,十分温馨。赵徵羽到时院门开着,他直接走了进去在院中喊:“柳鸣!” 柳鸣应了一声:“进来,我在厨房。” 赵徵羽走进去,就见柳鸣正在案板前切菜,刀法娴熟,精湛。 赵徵羽赞叹一声:“众人皆知柳鸣先生说书乃是一绝,却不知厨艺也是登峰造极,无人能比。” “少来,今日怎么来得这么晚?可是在云丰茶楼直接用了?” “怎么可能,放着珍馐美馔不用,却去吃些食之无味的粗茶淡饭,非君子之所为。” 刚刚美美吃了一顿的颜风几人若是听见怕是要满头问号,这还食之无味粗茶淡饭? 柳鸣先生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花言巧语。” 被骂了还是一脸笑意的赵徵羽道:“好了,说认真的,我来晚还不因为柳鸣你吗?” “又关我何事?” “赫赫有名的柳鸣先生红鸾星动,被爱慕者们听闻我们是朋友,缠着我打听你不让我走呢。” “我却不知我何时有了爱慕者们?” “当真不知?人家几位在二楼可是痴痴地看了好久呢。” 柳鸣回想了一下今日所见,二楼…… “你说的是正对着一楼大堂的那几位?” “可不正是。” 柳鸣满头黑线:“乱说什么呢,那几位今年怕是连七岁都不到。” 赵徵羽哈哈大笑着掏出手帕:“我可没骗你,喏,人家连定情信物都给了。” 忍无可忍的柳鸣拿刀背拍了拍赵徵羽,赵徵羽惨叫:“啊,柳鸣,我今天刚换的衣服!” “活该。从实招来,收人家小孩子的手帕做什么?” 赵徵羽委屈:“我说的是实话,真的是那些孩子给你的,想让你在手帕上给他们签个署名。” “签署名?” “对,那几个孩子说要收藏。” 柳鸣的表情柔和下来:“我还当那几个孩子只是来听个热闹,没想到他们是真的喜欢,手帕收好,等吃完饭我就给他们签。” “柳鸣先生说的书听过的人就没有不喜欢的。” 柳鸣刚要说些什么又突然想起来:“他们怎么会知道你和我是朋友?” 赵徵羽道:“他们几个都是红桦书院的学生,个个眼神好使得很,看出了你的折扇上字是我写的,我听见了就过去跟他们聊了两句。” 柳鸣下意识地想要看看折扇,却又想起这里是厨房,他怕折扇弄脏从不带进厨房。 “你那学生们倒是好眼力,好了,饭好了,来盛饭。” “好嘞,柳大掌柜的,小的这就来。” 柳鸣笑着骂他:“又贫。” 赵徵羽低声嘟囔:“我可不得贫一些,谁能想到台上那么能说会道的柳鸣先生私底下这么内敛,我要再不贫点还得了?” 柳鸣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没什么,这就来。” …… 又过了几日后,颜风他们终于迎来了第一堂音乐课。 众人等得望眼欲穿,终于能进云鸣馆了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帕子赵夫子还没还他们呢,也不知道柳鸣先生有没有签名。 上节课结束后,曹简曹斋长——也就是第一届班长站到教室前面高声对众人说:“下节课是音乐课,上课地点在云鸣馆。如果有不知道路的同窗请直接跟着我走。” 他们的斋长还挺负责任,但颜风和祁月是去惯了的,并没有跟着人群走而是自己慢悠悠的在后面晃了过去。 走到半路颜风总觉得有人跟着她们,回头一看,嚯,还真有。 是入学后一直没什么存在感仿佛隐身的许圆圆,见二人回头看她,她有一瞬间的惊惶失措。 颜风直接开口和她打了个招呼:“许同窗好,我们同去?” 见两人态度自然,许圆圆才平静了一些,犹豫片刻往前走了两步:“好。” 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因为许圆圆一直是一副局促不安的样子,颜风便找了个话题:“许同窗可去过云鸣馆?” “没有,这是第一次去。” 祁月道:“云鸣馆是座依山而建的场馆,景色十分优美。” 颜风:“对,云鸣馆是直接建在山里的” 许圆圆被勾起了好奇心:“建在山里?真的吗?” 颜风:“当然是真的,等你亲眼见了就知道了,赵夫子真是奇思妙想。” “赵夫子,是说赵徵羽夫子吗?” 祁月点头:“正是,许同窗也知道赵夫子吗?” “嗯,红桦手册上有写。” 第36章 学琴 颜风感叹:“又是个看红桦手册的好学生。” 听颜风如此说,许圆圆难得笑了笑:“只是看一下手册,算不得什么好学生。” 说完见颜风和祁月都看着她的脸,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颜风大摇其头:“不,许同窗,你不知道自己刚才笑起来多可爱。” 祁月附和:“许同窗应该多笑笑的。” “就是,尤其是笑起来时露出来的两个小酒窝,简直是可爱到人心坎上了。” 听见两人如此直白夸奖的话语,许圆圆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我,没有,不是……” 看到许圆圆害羞起来,颜风和祁月便转了话题又聊起其他事来。 如此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没过多久几人就走到了云鸣馆前。 第一次看见云鸣馆,许圆圆有些看呆了:“竟然真的是建在山里的……” 不过很快她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收起了惊讶的表情。 颜风道:“是不是很漂亮?” “是,很漂亮……” “走,我们进去,云鸣馆也来了几次,看见它开门还是第一次。” 甲级子班的学子们已经来得差不多了,颜风三人进去的时候,屋内已经站了不少人。 云鸣馆内有不少房间,他们去的是一楼的琴室,琴室的布置和他们的教室相似,但比教室更加素雅而有韵味,桌子也都换成了琴桌,每个琴桌上都放着一张黑色的古琴,琴有七弦,琴头宽而尾略窄,形制简洁流畅。 有学子好奇地站在一边观察,也有胆子大的已经自己上手拨了一下弦,“铮”的一声琴鸣倒把那学子吓了一跳。 而颜风正在感慨:“这一张琴价格不便宜,这里竟然直接放了三十张,不愧是红桦书院。” 财大气粗。 秦言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不仅如此,我和陆川来得早,看了一下别的房间,还有古筝、箫、编钟等,可惜都关着门没能看见里面。” 颜风:“这些赵徵羽夫子都会吗?” 这也太全能了。 陆川:“应当是的,我曾听父亲说过,赵夫子是从京城来的很厉害的乐师。” “陆川他父亲可轻易不会夸人的,赵夫子看来是有真本事的人。” 恰好走到琴室外的赵徵羽听见此话心里满意点头:“没错,我就是这么厉害的人。” 谁知,颜风突然又来了一句:“那不知道赵夫子会不会吹唢呐呢?” 陆川:“……吾不知。” 颜风接着说:“唢呐一响,黄金万两嘛,赵夫子这么全能,应该是会的?” 正洋洋得意的赵徵羽梗了一下,他还真不会。为了防止这小丫头真的当众问他会不会唢呐,他已经开始思考要不要去学一下了。 颜风几人正在讨论唢呐时,忽然听到有学子说:“赵夫子来了。” 转身一看,果然看见赵徵羽从门外走了进来,原来是赵徵羽因为不想2听见更多的惊人之语,选择直接进来了。 赵徵羽进来后见学子们有些迟疑该怎么坐,说道:“按你们在授业馆的座位坐即可。” 众人这才纷纷在座位后站好,在曹斋长的带领下给赵徵羽行礼。 赵徵羽不是一个在乎虚礼的人,点了点头,让众人坐了下来。 “在座的学子们,有的应该已经认识我了。”说着他的目光从颜风几人身上瞟过:“但想必也有人不认识我,我先来自我介绍一下,我姓赵,赵徵羽,你们叫我赵夫子即可。” 赵徵羽抚了抚放在夫子桌子上的琴:“今天我们要学的是七弦琴,倘若直接给你们讲一弦属土为宫,二弦属金为商,你们不仅听不懂也会觉得枯燥,不如,我们直接来听听琴的声音。” 说着赵徵羽直接坐了下来,弹起琴来。 一时间,深沉雄厚的琴声传入众人耳中,其音开始时坚实苍茫,忽而之间又变得慷慨激昂,铮鸣不断,就仿佛踏上战场的士兵正在酣战之中,两军对阵,兵戈铁马;倏忽间琴音又变得苍凉悲怆,青山埋忠骨,马革裹尸还,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正变得情绪悲凉之时,琴声再变,清脆高远,轻盈欢跃,仿若日夜厮杀的战士们终于脱下了盔甲,荣归故里,凯旋而还。 至此,一曲终了,还沉浸在琴声中的学子们却久久不能回神。 颜风只觉得自己仿佛将那日在茶楼里听柳鸣先生说的故事被赵夫子用琴声又叙说了一遍,变的是讲述形式,不变的是同样的精彩。 这两人不愧是朋友,多么绝妙的知音。 颜风情不自禁地鼓起了掌,鼓了几下才意识到,她不是在茶楼而是在书院里。 还好很快别的学子也跟着鼓起掌来,颜风看了一眼第一个跟着鼓掌的祁月,知道她大概也是想起了茶楼的经历。 待掌声渐渐平息后,赵徵羽才微微一笑:“多谢各位的掌声,我所弹奏的曲子是我自己写的,如果有想要学的学子可以来找我要琴谱。而今日在座的各位只要多加以练习,假以时日必定也能写出这样的曲子。” 颜风内心悄悄吐槽:这个饼可真是画得又大又圆,这么高超的技艺得练多少年啊。 吐槽归吐槽,不得不说赵徵羽露的这一手,直接镇住了全班人,也勾起了大家学习的兴趣,谁都想成为“我上我也行”的那一个。 于是在接下来赵徵羽介绍七弦琴和教授指法时,所有人都学得异常认真,一点也不觉得困难和枯燥。 在认真起来时,时间总是过得飞快。 在赵徵羽说这节课就到此为止时,不少人很惊讶——这就下课了? 只听赵徵羽道:“我们的课就上到这里,大家学得都很认真,家中有琴的私下里要记得多多练习,没琴的也没关系,可以直接来堂悟堂找我。好了,大家可以回授业馆了,颜风、祁月、秦言、陆川四位学子留一下。” 听闻此言众人表情各异,有好奇的,有疑惑的,有毫不关心的,还有十分担心的。 许圆圆正是十分担心的那一个——前世就五音不全,毫无音感的颜风是这节课弹的最差的一个。 对为什么会被留下来心中有数的颜风恰好看见了许圆圆担心的眼神,一时好笑又有些感动,没想到没什么交集的许圆圆会认真地担心她,她回了对方一个“放心”的口型。 第37章 杂学课 许圆圆虽然还是有些不放心,但也没法多说什么便也没再多留。 等其他人都走后,颜风四人围到了赵夫子身边。 颜风问:“赵夫子,可是柳鸣先生给我们签名了?” 赵徵羽:“对别人来说是,对你来说不仅如此。” “为何?” “你这个小姑娘稍微有一点自知之明。”赵徵羽轻轻戳了戳她的额头:“刚才全班就你弹得最没调了。” 颜风摆烂状:“夫子不是我不努力,是实在没天赋啊。” 她可太有自知之明了,不夸张的说,前世她一唱歌方圆五里内的生物通通都得避让。 赵夫子拿她没办法,只让她再多练练,便掏出了签了名的手帕来:“来看看,这手帕分别是你们谁的。” 几人上前认领了自己的手帕,颜风看着上面的签名很是喜欢:“柳鸣先生人长得好看,字写得也好看。” 赵徵羽一脸骄傲:“那当然。” 颜风在心中悄悄吐槽:夸柳鸣先生夫子这么骄傲做甚? 却不知,这签名还真是柳鸣请教了赵徵羽后才认真写下来的。 几人又给赵夫子道了遍谢,赵徵羽只让他们不用这么客气,又对颜风叮嘱了一番私下要多加练习才让他们离开了。 颜风出了云鸣馆发现许圆圆竟然还没走,还等在外面,只是正在对着假山发呆并没发现几人已经出来了。 颜风和祁月见状都有些惊讶,祁月道:“许同窗是在等我们吗?” 颜风:“虽然也可能是在看风景,但等我们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秦言小声说:“你们什么时候和许同窗关系这么好了?” 颜风摇头:“我也不知道。” 她们的交集算起来也就是平时路上遇见了打个招呼而已,不过到底是不是在等她们一问便知。 颜风走上前去:“许同窗,你是在等我们吗?” 许圆圆还在发呆,听见问话直接脱口而出:“是。” 说完才回过神来,看到不仅有颜风和祁月,还有秦言和陆川,又慌慌张张想要改口:“不,我只是……” 许圆圆还真是在外面等颜风和祁月的,她一直对班里的另外两个女学子很向往,她们自信又聪敏的样子真的很吸引她,她很想和她们交朋友,却又碍于自卑一直没能主动和她们搭话。 这次她是以己度人,自己要是被夫子留下训斥一定会很伤心,所以她很担心不想先走,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留下来能干什么,她又不会安慰人,何况还有两个让她害怕的男同窗,她犹豫良久还是决定避开其他学子,看一眼就走,没想到他们出来的太快,她又被假山吸引了注意力,被几人看了个正着。 颜风了然一笑,社恐嘛,她懂。 “不管是不是,我们一起回去,距离下节课时间也不多了。” 许圆圆答应下来:“好……” 于是几人结伴往授业馆走去,路上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有秦言和陆川的原因,许圆圆比平时更拘谨了。 还好秦言是个比颜风还会找话题的,颜风也一直有意引着许圆圆说话,如此一路下来,也没有真的冷场。 那日过后,许圆圆和颜风他们也算逐渐熟悉了起来,从路上遇见了会打个招呼升级为会主动凑过去找对方说话,遇到什么不在授业馆上的课也会一起走过去。 不过,许圆圆很少提自己家中的事,直到现在颜风他们也只知道,许圆圆也是云安县人,住在城郊,并不住在书院,每日都会自己带吃的而已。 如此时光缓慢又坚定地向前走着,颜风他们到红桦书院上学已经有了大约半年的时光。 虽说已经过了半年,但颜风他们还是没能把每种课都上一遍,原因是红桦书院的主要课程除了徐夫子教的三字经等所有书院都会有的课之外,还有每周都有的礼仪课、算术课,以及两周一次的音乐课、历史课、绘画课等,一些他们上了高年级才会有的课暂且不提,而除了这些常见的课程,红桦书院还有一个特别的课程——每个月才上一次的杂学课。 杂学课虽然每个月只上一次,但一次会直接占用半天的时间,是不少学子最为期待的课。 用颜风的话来说就是:每个月开一次的盲盒。 杂学课是甲级所有班级的学子共同上的课,每次上杂学课时,他们就会去授业馆顶楼最大的教室上课。 这个教室几乎占据了顶楼多一半的空间,教室内除夫子位置外不另设课桌,给学子们的只有挤挤挨挨的椅子,而在夫子的位置上,则放着一个比寻常教室里的夫子课桌要大得多的桌子。 颜风第一次见时还疑惑这桌子是不是太大了,直到后来上过几次杂学课后,她才意识到,不大,一点都不大,毕竟谁也不知道杂学课的老师会搬着个什么东西进来。 而杂学课被称为盲盒的最大原因就是,杂学课的夫子并不是固定的,不像赵夫子教音乐课;宁夫子教礼仪课那般固定,而是每个月都不一样。 据说杂学课的夫子是书院特聘而来的,有的是书院毕业的学生,有的是与夫子们交好的朋友,有的是书院特别邀请而来,但无一例外,都是其行业中的佼佼者。 没错,杂学课的夫子其实并不是专业的夫子,而是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里的“状元”们。 这些受邀而来的夫子们,讲他们擅长的东西时,也不一定会像想看书先学识字一样那般讲起,更多的还是会说一些外人不曾得知但说出来也无伤大雅的讲究、技巧们,就像是一个简单有趣的科普入门。 依学校的意思就是让他们多长些见识,而并不要求他们深耕。 比如说他们第一次上的课,就是一位有名的木匠来上的,这位木匠直接搬来了一些做工精巧的木质摆件和家具,将大桌子摆的满满当当之后,就指着那些木制品讲起了其中的构造和来历。 正好在学木雕的颜风和祁月听得津津有味,下课后还追着木匠问了两个关于木雕的问题,意外得到了这位木匠的称赞,和许诺她们以后有问题都可以去他的作坊去找他问。 第38章 杂学课2 他们的第二节杂学课,则是一位老农来上的。 这位老农衣着朴素,皮肤黝黑皴裂,乍一看并不起眼,甚至与书院有些格格不入,但没有人因此小瞧他。 在杂学课之前徐夫子就简单地跟他们介绍了一下这位老农的生平,老农出生于云安县的一个小村子,家中往上数三代都是靠种地为生的,老农也不例外,在他几岁的时候便开始跟着家中下地干活,到现在仍然是位面朝黄土的农夫。 而老农之所以被邀请来当夫子则是因为,老农在漫长的种地生涯中,并没有只是守着祖宗留下的经验种着那一亩三分地,而是不断地思索怎么才能提高产量,怎么才能靠着家中的几亩地让子孙过上好日子,日积月累,反复钻研之下真的被他找到了方法。 老农将其命名为“肥田法”,顾名思义,肥田法可以有效提高土地肥力,使用肥田法种出来的粮食收成几乎能翻上一番。 如此成果在以农为本的青朝掀起了轩然大波,更难能可贵的是老农无偿将肥田法上交给了县衙,交由朝廷推广全国各地,自己却不求任何回报。 县令将此善举上报朝廷,皇上听闻后感其大义,赐下了百亩良田和数栋屋宅与金银,并免除其徭役赋税,亲自为其题匾一副。 老农得了赏赐后一跃成为云安县兼具身家与名声的富户,然而拥有这般荣光的老农,最常做的还是亲自背着锄头下地,最常挂在嘴边的是,他没有什么了不起,他所有的一切都是土地给的。 甲级子班的学子们听完徐夫子的讲述,无不深受触动,颜风还在心中给老农颁了个“感动青朝十大人物之一”的奖。 有此铺垫,老农一身粗布农衣站在讲桌前时,没有人敢轻视他,反而个个都发自内心地尊称他为夫子。 老农是个很和蔼的人,说着接地气的土话,亲切地给他们讲了如何种菜种地,颜风感觉大有裨益,虽然现在她不种地,但说不准以后什么时候能用到,认认真真地记了一篇笔记。 杂学课的夫子们或许没有老农那般全国闻名,但每个都绝对是有真本事的人,又因为杂学课不到上课不知道到底会学什么的不确定性以及没有课后作业,而深受所有学子喜爱,尤其是在刚刚结束了半年一次考试的此刻。 顺便一提,颜风和秦言在这半年一次的考试中都拿了二级甲等的成绩,而祁月和陆川则是一级甲等,整个甲级子班得到一级甲等成绩的共有五个人,除了祁月和陆川,曹简斋长和一位只知道其名为周松,但并没有怎么打过交道的学子外,最后一人则是许圆圆。 许圆圆学习成绩名列前茅这件事惊掉了班内不少学子的下巴,实在是许圆圆平时太没存在感,有不少人潜意识就觉得许圆圆的成绩应该和她本人一样没什么存在感,谁知结果一出碾压班内不少人,可不让人惊讶吗? 但这些惊讶的人中并不包含颜风几人,颜风他们也是和许圆圆熟悉起来后才发现她到底有多刻苦的。 每天她都是来的最早,走的最晚的一个,有一次颜风忘拿东西,拉着祁月回来拿时,发现空荡荡的教室内只剩下了许圆圆一个人坐在位置上看书。 那时她们的关系已经算是熟稔,颜风便直接走到她座位旁边问她:“圆圆,这么晚了还没走吗?” 许圆圆看见她们也有些诧异:“颜风、祁月你们怎么回来了?” 颜风:“我有东西忘了拿了,左右今天无事,便叫着祁月一起回来拿了。圆圆你是一直没走吗?” 许圆圆轻轻点头:“对,我在做今日的功课,看明天要学的课本,回家后不一定还有时间……” 颜风她们倒是知道许圆圆家境一般,见此也没有多问,只当许圆圆回家后还要帮着干活没有时间看书,只是感慨了一番她的用功和刻苦,如今见她成绩斐然也很为她高兴,她的努力没有白费。 颜长津和林韶景得知了颜风的成绩后也很开心,并没有因为她没有考到一级甲等而责备她,反而怕她伤心安慰她说,尽力即可,成绩并不重要,还带着她去了云安县最贵的酒楼大吃一顿,说是奖励她认真学习了半年。 颜风吃得滚瓜肚圆,摸着自己吃撑的小肚子很是慨叹:还好她其实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不然照她爹娘这个养法不得养出个一等一的纨绔来? 言归正传,虽然考试没有影响到颜风一分一毫,但毕竟不是谁都有颜风那么开明的父母,考试前后班内很是紧张严肃了几天,如今又能再次上杂学课了,等于有了个被允许的放松时间,大家都很期待。 颜风和祁月、许圆圆一进杂学课教室就感觉到了不对。无他,通常上杂学课时,书院里的夫子并不会出现,而今日,赵徵羽赵夫子竟然坐在了后排。 开始时,颜风并没有注意到,还是许圆圆叫了她们一声说:“赵夫子坐在教室后面。” “真的吗?” 她们向后看时果然看见了赵徵羽坐在最后排的位置上,见她们看过来还对着她们笑了笑,几人也回了个略僵硬的笑后连忙转回头去,凑在一起轻声嘀咕。 颜风:“赵夫子怎么会在这里?” 祁月摇头:“不知道。” 许圆圆也跟着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也不知道。 祁月思考片刻后提出了一个可能:“会不会是今天上课的夫子是赵夫子认识的人?” 许圆圆:“这倒是很有可能。” “哦!”颜风一脸了然:“我知道是谁了。” 祁月也反应了过来:“还真没准是那位。” 只有许圆圆一脸茫然,还在反思是不是自己太笨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也不好意思问。 还好颜风和祁月都不是喜欢当谜语人的性格,颜风见许圆圆很疑惑的样子直接说出了答案:“我们说的是柳鸣先生。” 然而许圆圆并没有听说过柳鸣先生这个人:“柳鸣先生是谁?” 颜风:“你还小,没听说过也正常。” 性格内向的许圆圆并没好意思吐槽,她们分明是差不多的年纪,怎么说得好像她年龄很大了一样? 这时的许圆圆并不知道自己一不小心真相了。 第39章 杂学课3 颜风接着给许圆圆介绍:“圆圆,你知道云丰茶楼吗?” “知道。” 云丰茶楼是云安县最大的茶楼,虽没进去过,但许圆圆偶尔也会路过那边。 “柳鸣先生就是云丰茶楼里最好的说书先生,是说书这行中的翘楚。”说到这,颜风停顿了一下:“就是不知柳鸣先生会教我们什么,教我们怎么说书,还是当场说一段?” 祁月道:“或许都有。” 颜风很期待:“那可有耳福了,圆圆你不知道,我和祁月去听过一次后就成了茶楼的常客,柳鸣先生说得可精彩了,若有机会可以一起去茶楼听听。” “嗯。”许圆圆不知何时自己才能攒够去茶楼的钱,但她确实很想去,便应了下来,并下定决心多多攒钱。 “不过,”祁月又向后看了一眼:“即便今日是柳鸣先生来上课,还是说不通赵夫子为何会在这里?” 话题又回到了原处,颜风也想不明白,就算这两人是朋友也没必要一个上课另一个还要跟着?也没见,赵夫子上课的时候,柳鸣先生坐后面啊? 几人还没研究出个所以然来,柳鸣先生就已经到了。 柳鸣先生穿着一身青色长袍,手中拿着那把写着“柳鸣”的折扇,仍是那般的丰神俊秀,眉清目朗。 显然书院内有不少学子都认得柳鸣先生,甫一进来学子中就发出了小小的惊呼声。 “柳鸣先生!” “柳鸣先生怎么会来这里?” “今天的夫子是柳鸣先生?太好了!” …… 其人气可见一斑,今日柳鸣先生并没有带他的醒木,只见他将折扇在桌面上轻轻一磕,一下子屋内便安静了下来,这时柳鸣先生才不疾不徐地开口道:“各位学子好,我是你们今日的夫子,柳鸣,你们可以叫我柳鸣先生。” 众人齐声问好:“柳鸣先生好。” “诸位中想必早有人对我有所耳闻,也正如各位所想,今日,我是来教你们说书的。” 台下学子们个个正襟危坐,认真地听着。 “说书也是一门学问,若有常听我说书的学子应该知道,我经常说的是长公主的故事,而这就是说书重要的一项——讲什么领域,有的说书先生四书五经、名人列传、神明鬼怪各方各面,信手拈来。鄙人才疏学浅,只擅长讲人,而长公主正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奇女子。我十分敬佩长公主的为人与德行……” 看着侃侃而谈的柳鸣先生,颜风心想:柳鸣先生真是谦虚啊,每次听他说书都是引经据典,驾轻就熟,这都叫才疏学浅,世上怕是没有几个博学之人了。 “说书说书,说书全靠一张嘴说吗?非也,说书先生说书时的表情,动作都十分重要……” 柳鸣先生不愧是云安县数一数二的说书人,讲起如何说书来,也跟讲故事一样说得妙趣横生。 柳鸣先生讲了一段时间如何说书后,突然话锋一转:“说了这么多如何说书,接下来就为大家演示一下如何将这些技巧实际运用起来。” “哇,”颜风满心期待:“要开始现场说书了吗?” 柳鸣先生气势一变,“唰”地一声将折扇一展而开,朗声道:“人若想要智慧开明,念头通达,既要读万卷书,还要行万里路,今日我们要讲的就是长公主不远万里,率领船队远渡重洋的长公主出海记……” 说着,柳鸣先生当真当场说了一段长公主下西洋的故事,许是考虑到今日的听众都是些小孩子的原因,柳鸣先生讲的都是些通俗易懂,简单有趣的故事。 长公主在行船时遇到的艰难险阻一带而过,着重讲述了一下长公主下船后来到异国他乡,见到从没见过的新奇事物,遇到从没遇见过的不同人种、风俗的经历。 柳鸣先生讲长公主下船后遇到的人不似青朝黑发黑眸,而是黄发绿眸,红发紫眸等十分奇妙,且大多个子高大,皮肤白皙,衣物穿着与青朝也大相径庭,说的话也都是从没听过的奇怪语言。 颜风在心中举手:柳鸣先生,这题我会,这是到外国了,说的要是英语的话,我还能现在来一段。 柳鸣先生又讲长公主等人下船的码头不远处就有一个集市,柳鸣先生慢慢叙述集市的热闹与不同时,一段悠然清悦的琵琶声传来,伴着柳鸣先生好听的声音为众人铺开了一幅生动的画卷。 众人仿佛真的随之来到了那个集市上,看到了操着听不懂的语言和口音,极力向他们推销奇怪果子的高大男人,好不容易摆脱热情的男人,没走两步又被一位笑容明朗的异族少女拉到了一座高大的木楼前。 木楼门窗大开,能从门边远远地看到,大堂里舞女们正伴着轻快的琵琶声翩然起舞,轻盈又灵活地舞动着曼妙的身躯。 故事到此戛然而止,正听得如痴如醉的众人突然被打断都有些不满。 柳鸣先生看着不满的众人淡然一笑:“欲知后事如何,请到云丰茶楼聆听下回分解。” 这广告打得明明白白,颜风十分服气,很想现在就动身前往云丰茶楼办个终身会员卡——当然,只是颜风自己想,云丰茶楼还没有先进到推出会员制。 还好柳鸣先生只是插播了个广告,开了个玩笑,没有真的就停下不讲了,依旧说完了这段故事。 众人情绪被拿捏得死死的,生气是不可能生气的,甚至只觉得这广告方法别开生面,不愧是最好的说书先生,一下子整个甲级都记住了云丰茶楼。 暗暗感慨柳鸣先生放到现代绝对是个销售鬼才的颜风突然意识到:刚才的琵琶声好像不是她脑补的,是真的?! 颜风第一时间锁定了“犯罪嫌疑人”,不是,是可疑人员赵夫子。 一回头果然逮到赵徵羽正欲将琵琶收起来。 除了颜风还有不少学子也意识到了这件事,见众人纷纷转头偷看后面,柳鸣先生直接开口说:“刚才的琵琶是我的好友赵徵羽,也就是你们的赵夫子友情演出,让我们感谢赵夫子的倾情演奏。” 这下所有人都光明正大地回头了,边看边鼓掌。 赵徵羽也不收琵琶了,直接抱着琵琶站了起来,走到了教室前面大大方方地表示,举手之劳而已,又跟柳鸣先生一起宣布这节课到此为止。 第40章 破阵乐 颜风微笑,默叹,以为妙绝:不愧是柳鸣先生,玩得真花。 柳鸣先生和赵夫子说完下课后就开始往外走,结果没走两步就被一拥而上的学子们团团围住。 无他,柳鸣先生虽然人气高,但私下里为人颇为疏离,在茶楼说书也是说完就走很少停留,现在好不容易有个跟“偶像”近距离接触的机会,众人都不愿意放过。 而不是粉丝的也有不少跟着凑热闹的,一时间两人寸步难行。 “柳鸣先生,我是你忠实的听众!”一个挤在前排的男学子高声喊着。 “柳鸣先生,你说得真好,我很喜欢你……”这是越说声音越小的一位羞涩的女学子。 ……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着,吵得站在一旁的颜风脑袋疼,柳鸣先生却不慌不忙,脸上带着招牌式的笑容说道:“多谢各位的厚爱,今日时候不早了,各位学子早些回家,想见我还可以来云丰茶楼。” 学子们又围了一会儿才在柳鸣先生和赵徵羽的劝说下恋恋不舍地散去。 一直站在后面没上前的颜风几人,这时才上前去,颜风微微俯身行了个谢礼:“不知柳鸣先生是否还记得,数月前,我们曾托赵夫子给您要了写在帕子上的签名,收到后我们都很开心,后来虽也时常去云丰茶楼听书,却一直没有机会当面道谢,今日机缘巧合,有幸得柳鸣先生暂为夫子,听了您讲的课,深感受益匪浅,特来向您道谢。” 祁月、秦言、陆川都跟着行了一礼,许圆圆虽然不知他们在说什么手帕,什么签名,但众人都行礼,她也就跟着行了礼。 柳鸣先生轻轻扶了扶几人:“我不过一介寻常说书人,当不得夫子的称呼和如此感谢。手帕我自是记得的,该是我谢谢几位小友常来云丰茶楼捧场才是。” 柳鸣先生认得他们! 几人很是惊喜,秦言道:“柳鸣先生,你记得我们?” “自然。”柳鸣笑着说:“你们是我第一次遇见要签名的小友,印象深刻,赵夫子也时常提起你们。” 赵徵羽提起他们?提他们干什么? 几道目光齐刷刷看向了赵徵羽,赵徵羽面不改色心不慌:“我偶尔会跟柳鸣夸奖一下上课表现好的学子。” “当真?”颜风很是怀疑,赵夫子不是每次音乐课都要对她这个“问题儿童”着重教导一番? “当然是真的,嗯,表现特别的也会被我提起来。” “我就知道!”颜风一副果然不出我所料的表情,十分地痛心疾首:“赵夫子,您身为夫子怎么能在背后吐槽学生呢?” 秦言勇敢地站了出来:“这我得说句公道话,这事真不怨赵夫子,实在是颜风你于乐之一道过于有‘天赋’了些。” 颜风不服气:“弹古琴弹成棉花难道不是一种本事吗?” 祁月憋着笑点头:“是,怎么不是呢?” 赵徵羽不知何时站在了颜风身后,把手搭在她肩膀上俯身阴森森地说:“说起来,颜学子,前几日我给的琴谱练得如何了?” 颜风被吓得差点炸毛,“嗖”地一下从赵徵羽手下滑出去躲在了祁月身后,只露出两只眼睛看人:“回赵夫子,在练了,再有个十几二十,三十,四十天的就差不多了。” 赵徵羽无语:“再过不久就是田假了,放假前我会再来找你的,到时如果还是练不好的话……” 赵徵羽留下一句未尽的威胁就和柳鸣先生一起走了,留下颜风欲哭无泪,她明明是来跟“大明星”说话的,怎么最后没说上什么话反而还多了个不得不做的作业呢? 许圆圆见颜风似乎很难过的样子,在脑中思考了一下措辞才开口道:“颜风,没事的,赵夫子人很好不会真的责罚你的,那个琴谱我差不多练会了,我可以陪你一起练。” 祁月见状立马开口:“我也是,小风我也陪你一起练。” 颜风感动得泪眼汪汪:“阿月,圆圆,你们真好。” 说着她扭头看向秦言和陆川:“独练练不如众练练,秦言和陆川要不要一起来练?” 陆川疑惑——这句话是那么说来着吗? 秦言一边感叹颜风人缘真好,弹个棉花,不是,练个琴都一堆人陪着,一边表示自己最近很闲很有时间很乐意来,秦言同意陆川也没什么意见。 于是众人就定下,在每日放学后去授业馆找赵夫子放他们进云鸣馆练琴。 第二日,他们去授业馆找赵徵羽时,赵徵羽有些惊讶:还真认真起来了? 又有些欣慰:知道努力是好事。 于是欣然同意,跟着他们一起去了云鸣馆,打算再课后指导一下。 赵徵羽打开琴室的门后,让他们随意坐,几人便挑着前排相邻的座位坐了下来。 赵徵羽问他们:“你们打算练多长时间?” 颜风答道:“我们打算每日放学后有时间就来琴室练半个到一个时辰的琴,直到练熟为止。” 赵徵羽点头:“如此安排倒也算合适,切记不要在书院留到太晚,走夜路不安全。” 几人齐声应诺。 “既然你们是陪颜风来的,那么颜学子先来弹一下这首破阵乐。” 没错,赵徵羽让他们练习的是一首名叫《破阵乐》的曲子,是赵徵羽自己写的,曲名其名,正是讲得长公主率千军万马,气吞山河,破阵而出的曲子。曲风大气磅礴,激昂慷慨,全曲时间不长,但难度颇大,指法多变,需得有着很强的节奏感和基本功才能完美演奏。 这可一下子难住了颜风这个,学了半年才将将摸到音乐圣殿外墙墙角的人,虽说赵夫子并不要求他们弹得完美无瑕,可对颜风而言也是超高难度的挑战了,让她难得地起了一些逃避心理。 谁知赵夫子神来一笔,逼得她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颜风一咬牙:为了自己美好的田假,拼了! 只见她很是熟练地一挑琴弦,流畅而又像模像样地弹奏起来。 哦?众人坐直了身子,看起来似乎有戏? 第41章 相邀 一曲终了,琴室内只留未散的袅袅琴音。 一时之内,室内空气有些凝滞,又过了片刻,与颜风关系最好的祁月才迟疑着开口:“小风,你这次的进步已经很大了,除了有几个小节弹错了之外,指法基本是对的,就是……” 赵徵羽直言道:“就是听起来不像是《破阵乐》,像是《破门乐》,还只破了一半就卡在门里的那种。” 颜风听得有些泄气:“人家已经很努力了。” 说完不等他人说些什么,又自己振作了起来:“罢了,我正是因为弹不好才在这里练习的,赵夫子你若是得空的话,麻烦你再指点一下我是哪里出了问题。” 赵徵羽一直很欣赏颜风这从不轻易言弃的性子,加上他跟着来本来就是打算要指导一下他们的,自然没有不答应的。 来都来了,赵徵羽又让颜风之外的几人也都弹了一遍《破阵乐》,一一指出了他们的不足之处。 如此持续了十来天后,不仅颜风练熟了《破阵乐》,几人跟赵徵羽也熟了起来,这十来天,赵徵羽几乎是日日都跟着来,说话又没有架子,众人自然而然地熟悉了起来。 胆子大得如颜风,这日练完琴直接问赵徵羽:“赵夫子,你怎么每日都有空来陪我们练琴?” 听见颜风如此说话,许圆圆提起了心,生怕赵夫子生气。 赵徵羽睨了颜风一眼:“怎么,本夫子陪着你们练琴,你还嫌弃了不成?” “怎么会?”颜风笑得一脸讨好:“只是夫子们一般不都是很忙吗,我这不是怕耽误了夫子的正事。” 赵徵羽轻哼了一声:“本夫子的正事就是看你练好琴,别出去一弹琴,让别人问你的夫子是谁,教得这么差,毁了我的一世英名。” 颜风无言退败,退败前给好学生祁月使了个眼色,祁月无奈顶上:“夫子莫气,我们是怕占了夫子的空闲时间,影响了夫子的休息…:” 说到这儿,祁月停顿了一下才又加上了几个字:“与交友。” 影响他的休息与交友? 赵徵羽听出来了,他的这群学生们这是又盯上他的好友了。 赵徵羽好气又好笑:“你们到底是有多喜欢柳鸣?夫子我毫无魅力吗?” 秦言:“非也!我们对赵夫子的敬仰如江水般滔滔不绝,只是柳鸣先生其人如高山一般,江水易见而高山难登。” “说白了就是见得多了不珍惜了呗?”赵徵羽装出一副怨妇语气。 陆川:“如赵夫子这般尽职尽责的夫子并不多见,我们十分珍惜和敬佩。” 寡言少语的陆川很少夸人,一夸人就显得十分真诚,赵徵羽很是受用:“行了,马屁少拍,有什么事直说。” 颜风道:“马上就是田假了,我们想在田假的时候邀请赵夫子到云岚酒楼一聚,感谢赵夫子这些日子的悉心教导。如果柳鸣先生有时间的话,也想请他一起来,当然,只是吃饭而已,不会做其他事。” “你们几个小孩子还能做什么其他事。”赵徵羽上下打量了一番几人:“不过,我却是没想到,我们班学子这么有钱,云岚酒楼是云安县最贵的酒楼了。” 颜风在心里悄悄皮了句:俺颇有家资。 皮归皮,颜风颇有家资倒是真的——最起码在一群孩子中算是富有的。 颜长津和林韶景是半点也不怕她挥霍,只怕她钱不够花,每个月都给她最少几两银子的零花钱,这放在普通人家几乎是半年的开销了,颜风也没有大手大脚花钱的习惯,攒下钱的去云岚酒楼吃一顿好的绰绰有余。 比颜风还有钱的是秦言,秦言真的可以称得上一句财大气粗,颜风几两银子的零花钱已经算不少,他却更多。 颜风有次和祁月一起去琴书坊买纸时曾见过秦言一次,当时他眼也不眨地买了一块几十两银子的古墨,是真正的阔家子弟。 祁月和陆川比起另外两人来稍有不足,两人虽家境也好但都算家教严的,父母严厉,怕孩子乱花,不会给孩子太多钱,每月一两已算不少。 最少的许圆圆,别说一两,家里给一文钱的零花钱都是天上下红雨了。 而此次要请赵夫子和柳鸣先生去云岚酒楼吃饭,是众人商议过的。 请客的钱秦言和颜风出大头,剩下的祁月和陆川补足,还在攒去云丰茶楼钱的许圆圆拿不出钱来,也不想占便宜,在商议的时候直接就要婉拒,还是颜风劝她:“怕赵夫子不答应,圆圆你成绩好,学东西也快,是夫子心中的好学生,你来劝肯定事半功倍,我们几人缺一不可,你一定要来……” 其他人也跟着劝她,许圆圆才答应下来。 此时,想起自己答应过要帮忙当说客,一直没开口却心脏跳得剧烈的许圆圆鼓起勇气说道:“赵夫子,请您去云岚酒楼,是我们认真考虑过的,我们真的很感谢这些时日赵夫子的照顾,请您和我们一起去!” 说完许圆圆就想低头,低到一半又想起求人应该看着对方的眼睛方为礼貌,又抬起头来,极为不习惯地看着赵徵羽的眼睛。 赵徵羽见几人都眼巴巴地看着他,感受到了几人的真诚,心中有些触动:这几个孩子…… “好了。”赵徵羽起身拍了拍站在最前面的颜风的头:“我没说不答应。” “好耶……”刚刚矮身躲过赵徵羽“魔爪”的颜风还没“耶”出来,就听见赵徵羽接着说:“不过……” 颜风追问:“不过什么?” “不过,去云岚酒楼不可,云岚酒楼一顿饭的花销太大,就算你们有这么多钱也不行,吃饭的地方我来定。还有,柳鸣去不去我可没有办法保证。” “好耶!”颜风执着的补完了她的“好耶”,刚躲开赵徵羽现在又凑了过去:“去哪里吃都行,柳鸣先生不来我们也可以理解,但夫子你是一定要来的!” 赵徵羽点头:“放心,既然答应了你们,我定是不会爽约的。” 第42章 相邀2 赵徵羽回到柳鸣的小院跟柳鸣提起此事的时候,柳鸣诧异地以为自己听错了:“你的学生,请我吃饭?” “对,就是给你要过签名的那几位,你上次去书院讲课也见过他们。”赵徵羽边吃边说:“真好吃,再来一碗。” 柳鸣给赵徵羽又盛了一碗饭,递给他后还是百思不得其解:“我记得他们,但是好端端的,为何突然要请我吃饭?” “也不是突然,我看这群小崽子们蓄谋已久,只是现在才有机会而已。最近几日,我不是一直在给他们补课吗?” “对,你曾说过,这几日给学生补课要晚归几日,原来便是他们?” “可不正是他们,其中有个叫颜风的你还记得?” “记得。” “那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在音乐上缺点天赋,不下点苦功夫很难追上其他人,之前我跟她说,要是练不好《破阵乐》小心田假过不好,她放在了心上,来找我练琴,跟她关系好的几个学子也陪着她一起。这不,”赵徵羽夹起了一筷子菜放进嘴里,导致说话有些含糊不清:“练的已经差唔多了……” 柳鸣皱着眉打断了他的话:“吃完嘴里的再说话。” 赵徵羽乖乖咽下去了才再次开口:“好的,柳鸣夫子,没问题,柳鸣夫子。” “别乱叫,我哪是什么夫子。” “古话不是那么一句,叫什么来着,一日为师,终身为师。” “父,是终身为父。” “欸!”赵徵羽响亮地应了一声。 柳鸣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对这个都当夫子了还这么幼稚的人十分无语,用筷子粗的那头狠狠地给了他手背一下,在赵徵羽被敲得嗷嗷叫时开口说道:“好了,继续说正事。” 赵徵羽委委屈屈地捂着自己的手背:“我这用来吃饭的如花似玉的美手,难道不算正事吗?” “嗯?” “好,好,学子们才是正事。”赵徵羽收起了委屈的表情,继续说道:“现如今他们已经练得已经差不多了,颜风提出他们要请我去云岚酒楼吃饭,感谢这些天的指导,当然还要叫上他们最喜爱的柳鸣先生。” 柳鸣忽视了他阴阳怪气的语调:“这几个孩子倒是知情懂礼之人,不过,既是为了答谢你,我又去掺和什么,还有,只是几个孩子就要请你去云岚酒楼吃饭,当真不是他们的父母请?” “还真不是,那几个孩子中,有秦家的人,陆家的人,这两家的势力我不说你也知道,还有个是祁家富商的孩子,颜风家是后起之秀,但也是家境殷实的人家,就许圆圆家普通了一些,其他几个还真请得起。” 这倒是有些出乎柳鸣的意料了,不过细想也在情理之中——普通人家的孩子哪里有钱经常来茶楼听他说书? “即便如此,也不好去云岚酒楼这么贵的地方。” “我也是这么想的,虽然他们是一片好心,但要传出去,可就要变成我这夫子勒索学生钱财了。我便跟他们说吃饭的地方我来定,当夫子的怎么能真的让学生来请客呢?” “哦?那你定下了何处?” “我是想着,不如……”赵徵羽说着露出了一个奇怪的笑容,柳鸣心头浮起了不好的预感。 很快,预感应验了,只听赵徵羽说:“不如,叫那些学子来这里吃?” “什么?不行。”因为太过吃惊,柳鸣想也不想地拒绝了。 “不要拒绝的这么快嘛,好柳鸣你想想,在这里吃既省下去酒楼的钱,还能让他们吃到自己最喜欢的说书先生做的菜,这不得乐疯了。” “好你个赵徵羽,拿我来做人情了?” “我哪敢?我是想着这不是一举多得的好事吗,当然,我来买菜,打下手,我的好柳鸣,你只要施展一下你神乎其神的厨艺即可。” 见柳鸣还欲拒绝,赵徵羽拿出了他的杀手锏:“还附赠长公主最新消息,京城刚来的信,我还没拆。” 柳鸣拒绝的话咽了回去,衡量一番后才妥协:“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没问题。” 恰巧此时两人已经吃得差不多了,赵徵羽殷勤地收拾了桌子,去刷碗了。 柳鸣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罢了,谁让自己摊上这么一位好友呢。 赵徵羽自然可以选个实惠好吃的饭馆带着颜风他们去吃,但他知道柳鸣一定会拒绝去的,选在柳鸣家中,还是柳鸣亲自下厨,想跑都跑不了了。 至于为什么赵徵羽这么执着于叫柳鸣一起吃饭,则是因为,赵徵羽总是觉得柳鸣过得太“独”了。 自从他师父过世后,再无亲近之人,直到赵徵羽和他相识,而赵徵羽能和他成为好友也是多亏了赵徵羽死缠烂打,脸皮够厚。 虽然柳鸣先生有一堆忠实的听众不远万里来听他说书,但柳鸣却只有赵徵羽这么一个好友。 赵徵羽知道这大概和柳鸣小时候逃难的经历有关,但每次看到柳鸣冷冷清清独自一人坐在院子中,他总是忍不住有些心疼,总是想把他从那一片孤寂中拉到人间烟火里来。 那几个孩子虽然年龄小些,但为人和行事都很好,不是那种只会淘气的皮猴子,一般来说对小孩子也容易放下心防,哪怕这次他们还是亲近不起来,能热闹一番也是好的。 赵徵羽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第二日,颜风他们照例来琴室练琴,大约半个时辰后,颜风又弹奏了一次《破阵乐》,赵徵羽听完后微微点头:“可以,练习到这种地步,已经可以称得上不错了,日后只需记得巩固即可。” 颜风听完很开心:“赵夫子,这是不是说我不需要再补课了?” “正是。” “太好了!”虽然有朋友陪着,夫子教着,但补课毕竟不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现在终于结束了,颜风高兴得不得了。 “先别高兴的太早。” 颜风一下子卡住:“不是,赵夫子你不会是要再给我一个琴谱?” “那倒不是,我只是说你等会儿一起高兴也不迟,柳鸣答应一起吃饭了。” “吓我一跳,夫子你说话不要大喘气!”抱怨了一句后,颜风更开心了:“柳鸣先生真的答应了?!” 第43章 放假 “自然是真的,本夫子怎么会骗你们?”赵徵羽慢悠悠地说:“不仅如此,他还答应亲自下厨了。” “什么?!” 几人很惊讶,柳鸣先生亲自下厨?他们没听错? “柳鸣先生还会做菜?”颜风激动又难以置信。 “当然会,柳鸣先生做菜不输说书,不过一般人想吃都吃不上,费了我九牛二虎之力才说服了柳鸣,你们可要好好谢谢我。” 颜风一溜烟小跑到赵徵羽身后,狗腿地给他敲肩:“赵夫子,这力道如何?” “不错,再稍微重些。” “好嘞。”颜风听话地加重力气:“赵夫子,您放心,一定给您伺候得明明白白。多亏了您,我们才有机会吃上柳鸣先生做的菜。” 秦言见她如此狗腿,十分谴责:“颜风,你怎能如此谄媚?最重要的是,竟然不带我!” 说完秦言也跑过去,给赵徵羽捶起了背。 祁月、陆川和许圆圆齐齐黑线,黑线完该端茶的端茶,该倒水的倒水,还有拿着扇子扇风的,当真是伺候的明明白白,舒舒服服。 赵徵羽被伺候得“龙”心大悦,享受了一会儿众人周到的服务后才悠悠开口:“好了,好了,哪里真需要你们这么服侍,心意到了就好。” 换了一边敲肩的颜风默默腹诽:这分明是需要的很。 “田假第二日午时,云丰茶楼后面巷子第二家见。” 说完见面时间和地点后,赵徵羽就潇洒离开了,留下激动不已的几人。 颜风拉着祁月的手说:“阿月,你掐我一下,我不是在做梦?” 祁月轻轻掐了下颜风的小脸,嗯,又软又弹,手感很好。 祁月力道很轻,颜风并没感觉到了多疼,却乐呵呵地傻笑着说:“真疼,看来是真的。” 祁月当了真,想伸手再摸摸被她掐过的地方,又害怕弄得颜风更疼,只好担心地问:“疼吗?我没用力啊,我看看。” 秦言瞄了一眼颜风光滑的一点印子都没有的脸:“我看这是受了内伤,来,让未来的陆神医给你看看。” 陆川从很早以前就立志要当个济世救人的大夫,所以秦言有时会打趣地叫他“陆神医”。 而他明知秦言是在一本正经地胡诌,还是看了过来,很是认真地端详了一番。 见陆川看得那么认真,本以为他们是在开玩笑的许圆圆也担忧地靠了过来:“很严重吗?” 陆川点了点头,一脸严肃:“看样子是得了名为‘乐傻了’的绝症。” “‘乐傻了’的绝症……”许圆圆重复了一遍才反应了过来:“……” 此时此刻颜风的母语是无语:“陆川,你学坏了!” 放下心的祁月幽幽地来了一句:“可能这就是近墨者黑。” 颜风:“阿月,怎么连你都这么说。” “哈哈哈哈。”秦言爆笑。 “秦言,我要是墨你也是墨,其他人也别想跑,大家一起在墨水中沉沦!” 说着,颜风伸手蘸了蘸赵夫子桌上砚台里未干的墨水,狞笑着向众人扑去。 “啊!她来真的,快跑!” 几人笑着叫着四散跑开,然而众人哪里跑得过天天练步法的颜风。 很快,经常干活却没认真锻炼过的许圆圆成了第一个倒下的,被颜风抹了一鼻子的墨,秦言、陆川也相继“落网”,独苗苗祁月最终也难逃毒手,在右脸被抹了长长的一道黑。 拿下四杀的颜风得意大笑,却在放松警惕时,被许圆圆和秦言偷袭,脸蛋上被两人一左一右抹上了墨水。 “你们不讲武德,搞偷袭!” 颜风奋而反击,又开启了新的一轮大战。 到几人累的气喘吁吁休战之时,每个人脸上都黑的像锅底一般,他们互相看了看对方,越看越觉得好笑,最后一齐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阿月你脸上好多墨汁。” “哈哈,小风你也是,哈哈……” “陆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么狼狈的样子,我一定要多看几眼,哈哈哈哈!” …… 然而现在玩得有多畅快,之后去洗脸的时候就有多痛苦。 几人闹够了之后,收拾好琴室,一个个把头低的都快埋到了胸前,生怕别人看见自己的脸,脚步匆匆地跑到五行斋——也就是留宿书院的学子们住的宿舍附近的洗漱池,用那里的皂角搓了快有小半个时辰才洗净,还好几人玩闹时尚有分寸没有抹到衣服上,否则怕是还要再搓一个时辰的衣服。 最后,个个顶着搓得通红的脸回了家。 那之后又过了三四日就到了颜风心心念念的田假。 田假顾名思义,就是书院给学生们放的回家下地种田收割的假期,时间在农历五月份,为期一个月。 要知道在过年时书院才放了七天假,一些家中离得远的学生直接在书院中过的年,现在他们终于有时间回家了,离得太远的还可以向书院申请延长假期。 田假期间夫子通常不会布置很多课业,所以对颜风这种连自家田都不知道在哪儿的,就等于是多了一个月可以尽情玩耍的假期,这让她怎么能不开心? 田假前的最后一节课照旧是徐夫子的课,徐夫子叮嘱他们,不管是回家还是出去玩都要注意安全,假期也不要只顾着玩忘了做功课…… 诸如此类,说完每次放假前都会叮嘱的内容后,又给他们布置了假期的作业,确定他们每个人都记下后,直接宣布下课,提前给他们放了学。 “徐夫子威武,竟然提前放学了,我们班是第一个下课的?”颜风对祁月说。 祁月环视了一圈:“看来是的,想来徐夫子也是体谅那些想早些回家的学子们。” “这倒是,都半年多没回家了,要是我肯定归心似箭。” 两人闲聊几句后,许圆圆收拾好了东西走到了她们座位旁。 颜风跟她打了个招呼:“圆圆你来啦,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许圆圆点头:“收拾好了。” “行,圆圆,还有秦言,陆川。”颜风叫旁边座位上还在收拾的两人:“后天我们直接在云丰茶楼巷子口见?” 第44章 做客 几人商议一番都觉可行,便如此说定了。 田假的第一日,颜风很是悠闲的度过了。 颜长津和林韶景最近颇为繁忙,本想带着颜风出去玩,却总是抽不出时间来,于是只能愧疚又怜爱地给了颜风数十两白银,让她想去哪玩去哪玩,但是要记得带上乌梅或者陈平。 颜风美滋滋地答应了,在家中的第一日除了每日固定的拳法功课外,啥也没做,优哉游哉地过了一日,当天晚上躺在床上舒服地喟叹:“一时咸鱼一时爽,一直咸鱼一直爽。” 第二日吃过早饭后,颜风就去了厨房。 厨房里主事的是和颜风他们一起从云陈镇搬来云安县的厨娘李婶,也是当初跟着颜风做菜的那位,虽然外面都传那些菜是林韶景看书找出来的,但在熟知内幕的李婶心中,她家小姐就是个低调的天才。 可惜那之后颜风越来越忙,很少再来厨房了,现在看到难得一见的天才小姐来了,李婶忙迎了出来:“小姐,你怎么来厨房了,可是有事要吩咐?” 李婶期待地想着:没准她家小姐又研究出什么新菜了? “李婶婶,今日中午我要出门做客,不好空着手去,就想来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适合带的。” 不是来做菜啊,李婶很快抹去了那抹小小的失望,思考起她家小姐的话来。 既然来厨房,就代表她家小姐是想带些吃的,那:“小姐,带些糕点如何?沙琪玛快要做好了。” 糕点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是很常见的伴手礼,不过因为太常见了她觉得其他人中一定有人带了。 “还有其他比较特别的吗?就那种比较……”颜风的眼睛打量着厨房,“比较新鲜的。” 比较新鲜的? 李婶顺着颜风的目光看到了正泡在盆中吐泡泡的螃蟹:“螃蟹是今天刚送过来的,新鲜得很,小姐要带的话,我给小姐拿几只?” “好,劳烦李婶婶多拿几只,中午人多。” “好嘞,我这就给小姐包好。” 李婶手脚麻利地给颜风挑着个头大的绑了十来只,装了满满一竹盒,又给颜风送到了马车上。 颜风和祁月约好一起走,颜风出来时恰好看到祁月也刚刚出门。 颜风叫她:“阿月!” “小风。”祁月手中也拿着一个小提篮,“你这是带的什么?拿了这么大一个竹盒。” 颜风骄傲地拍了拍竹盒:“大闸蟹,每人两只。” “哦?那今日可有口福了。”祁月笑着走过来和颜风一起上了马车。 两人上车后,陈平便赶着马车出发了。 马车上,颜风问祁月:“阿月,你带的什么?” 祁月打开提篮给颜风看了一眼:“一些新鲜的水果,樱桃、葡萄等。” “不错啊,饭后水果有了。阿月,你昨天做了些什么?” “昨日做完了书院留的功课,又看了会儿书天就黑了,也没做什么。” “这就是学霸的世界吗?这还叫没做什么。”真·啥都没干的颜风吐槽。 “学霸是何意?” “就是在学习上非常霸道的人。” 祁月头上浮起了一个问号:“在学习上霸道?如何霸道?” …… 两人闲聊着,没过多久就到了约好见面的地方。 陈平在路边停下马车道:“小姐,祁小姐,巷子口到了。” 颜风掀开车帘看了一眼,对面停着一辆眼熟的马车——是秦家的。 颜风和祁月下了马车,向着秦家马车的方向喊了一声:“秦言,陆川!” 秦家马车上的帘子也掀了开来,车中正是秦言和陆川两人,两人下车后有小厮递给他们一人一个提篮,两人便提着提篮走了过来。 两人也跟她们打了个招呼:“颜风,祁月。” 祁月说道:“两位久等了。” 陆川:“我们也是刚到。” 彼时颜风正从马车上搬她的大竹盒,离得近的秦言帮了把手:“颜风,你这是带的什么这么大?” 颜风又骄傲地介绍了一遍:“刚才阿月也问来着,来,我再隆重介绍一下,是大闸蟹!” 秦言:“大闸蟹?还是颜风你有想法。” “那可不。”颜风得意地叉腰,“你们带了啥?” 陆川道:“我带了一盒糕点。” 颜风心想,还好自己没带糕点,果然有人带了。 秦言神神秘秘地举了举自己的提篮:“我带的可是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颜风好奇地问:“比我的大闸蟹还好?” “可以说是平分秋色。” “到底是什么,别卖关子了,快说!”要不是怕不小心摔了,颜风都想上手抢过来看看了。 “当当,”秦言掀开了提篮的盖子,“百年梨花酿!” “梨花酿?”颜风伸长脖子看去,果然看见提篮中躺着一只黑色的酒壶,酒壶封得严严实实,正中间刻着一个白色“梨”字。 “百年梨花酿可比我这大闸蟹好多了。但是秦言秦同窗,你是不是忘了自己今年多大了?” 祁月也道:“要喝酒还是等年纪稍大一些。” 秦言不以为意:“这可是我历尽千辛万苦才从我爹的酒窖里偷出来的,再说了,小酌怡情。” 见他一副不喝誓不罢休的样子,颜风转头对陆川说:“陆川,你可看着他点儿,他要喝醉了还得你带他回家。” 陆川点头:“我会看着他的。” 秦言表示抗议:“我才不会喝醉呢,不要小瞧我的酒量!” 颜风完全无视了秦言的抗议,看了看四周问陆川:“陆川,你们来得早,可看到圆圆了?” 陆川回道:“并未。” 祁月道:“可能圆圆正在来的路上。” 说曹操曹操到,许圆圆步伐匆忙地走到了巷口,看见几人都到了又赶忙向几人走了过来,有些气喘吁吁地说:“不好意思,我来晚了,让你们久等了。” “我们也是刚到没多久。”颜风看着许圆圆手中拎的荷叶,提醒道:“圆圆,你拿的荷叶,好像在动。” 许圆圆举起手中包的严严实实的荷叶,仔细看了一遍确定没有散掉才松了口气:“这是我刚去河里抓的鱼,还没处理过,仍是活的。” 第45章 做客2 几人这才知道了许圆圆为何来迟了还一副步履匆忙的样子,原来是去河里抓鱼了。 颜风问:“云安县还有河吗?” 她来云安县也有一年时间了,去的地方也不少了,山见过几次,河却从来没见过。 许圆圆道:“有的,就在云何山背面,叫云河。是条很小的河,但水流清澈,我偶尔会去那里抓鱼。” 从云河里抓的鱼是许圆圆难得可以吃到的荤腥。 颜风:“云河这名字倒是大气。” 秦言道:“既然人都到齐了,那我们就走?” “好。” 几人各自拿上了自己的礼物,又吩咐马车先行回家后,便开始向巷子里走去。 路上陆川提出帮颜风拿她的大盒子,被颜风婉拒:“不必了,我这盒子看起来大,实际上没什么分量,拿起来轻轻松松。” 说着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一般,还高高举了一下。 正小心翼翼地捧着自己百年梨花酿的秦言,见状吓了一跳:“快拿好,小心摔了。” “才不会。” 柳鸣的小院在巷子的第二家,离巷子口不远,几人没走几步就到了。 院子的门开着,但院中并没有人,只能看见郁郁葱葱的枣树正在迎风招展。 颜风向院内走了两步,高声问道:“赵夫子,柳鸣先生,你们在吗?” “在呢。” 赵徵羽闻声从侧屋中走出来,手中还拿着一把带着泥土的小葱,见几人都拿着礼物,毫不客气地说:“还挺有礼貌都带着礼物呢。快把东西放到正屋然后来厨房帮忙,忙死你们夫子我了。” 赵徵羽自然的态度让几人直接跳过了客套环节,他甚至没领着众人去正屋,而是给他们指了个方向,就继续回厨房择葱了。 祁月、秦言和陆川目不斜视地把东西放在正屋桌子上就退了出来,而颜风和许圆圆拿着她们的竹盒和荷叶直接去了厨房。 厨房里,柳鸣正在案前切菜,一个清洗好的土豆,在他手里三下五除二就切成了又细又均的土豆丝。 “哇。”颜风放下竹盒鼓掌,“柳鸣先生的刀法真是太好了。” 柳鸣闻言对她们笑了笑:“过奖了,一般而已。” 正在与葱搏斗的赵徵羽也抬起了头:“嗯?怎么还拿着东西?” “赵夫子,我这东西可放不下。”颜风边说边打开了盒盖,“我装盒之前它还是活的呢。” 许圆圆也道:“赵夫子,这是新鲜的河鱼,不知放哪里合适?” 赵徵羽从桌下掏出来了一个瓷盆:“鱼放在这里。” 又看了看颜风的竹盒:“嚯,大闸蟹。柳鸣,中午加道糖醋鱼再加道清蒸蟹怎么样?” 柳鸣头也不抬:“好。” 说话间,另外三人也走了进来。 赵徵羽:“来来来,人齐了,开始干活。秦言和陆川去院中打桶水来,圆圆来帮我择葱,祁月去剥蒜,颜风去洗一下那里放着的菜。” 连口水都没喝上的五人,被支使得团团转。倒是这么一来,谁也没有初次来做客的拘谨和不自然了。 人多力量大,五人的帮忙拉快了做菜的进程,不过半个时辰左右,十几道热气腾腾的菜就端上了饭桌。 “嗯,真香。”颜风深深吸了一口香气,摸了摸自己饥肠辘辘的肚子。 为了这顿大餐,颜风特意在吃早饭时少吃了一些,现在已经饿得不行了,要是只有赵徵羽在,颜风肯定一边帮忙一边偷吃,可是一看到柳鸣先生也在那儿,她就不好意思了起来,便一直忍着,忍到了现在。 一旁在桌子上摆菜的赵徵羽看到了颜风的动作,问她:“饿了?” “没有。”颜风矢口否认,肚子的“咕噜”声却出卖了她。 赵徵羽看着颜风微红的耳朵啧啧称奇:“原来这丫头还会害羞啊。” 说完眼见颜风有恼羞成怒的趋势,赵徵羽又开口道:“饿了就吃,在你们夫子家有什么好见外的。” “不了,柳鸣先生还没来。”颜风说完意识到不对,“赵夫子这里是你家?我还以为是柳鸣先生家。” “就是我家。”端着最后一道菜进门的柳鸣先生接道。 “那赵夫子说是他家……”颜风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你们住一起?” “什么,谁和谁住一起?”这时,盛饭的几人也都端着碗过来了,秦言进门时只听到了个尾巴。 于是颜风又重复了一遍:“赵夫子和柳鸣先生住一起。” “啊?”几人都很吃惊,秦言下意识地问了一句:“真的吗?” 赵徵羽道:“真的,你们夫子我刚从京城来云安县没几年,云安县的房价还蛮贵的,至今还没攒够买房子的钱呢。” 祁月还是没想通,之前赵徵羽自己说他和柳鸣是通过去云丰茶楼听书才熟起来的,也就是赵徵羽来了云安县一段时间后才认识了柳鸣:“那赵夫子和柳鸣先生认识之前是住在哪里呢?” “住书院听枫楼,不过听枫楼修葺了一段时间,我便搬到柳鸣这儿来住了。” 听枫楼颜风知道,是书院的夫子们住的地方,也就是老师宿舍。不过听说住在那儿的夫子并不多,大部分夫子都是云安县人,在云安县有自己的宅子,除非当天在书院忙到太晚才会在听枫楼住一晚。 不过,听枫楼修葺也不会修多长时间,那之后赵夫子就不搬回去了? 想到这儿,颜风看赵徵羽的眼神微妙了起来。 “颜学子,你这是什么眼神,我住在这儿可是每个月都按时给柳鸣交房租的。” 切,原来是合租啊,还以为有八卦可以听呢,颜风失望地叹了口气。 赵徵羽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年纪大了,完全不明白这些小孩子每日脑中都在想些什么,怎么他解释清楚了,颜风反倒这么失望呢? 这时柳鸣道:“饭菜都摆好了,我们吃饭?” 赵徵羽将刚刚浮起的念头抛到脑后:“对,吃饭,大家都忙了半天了。都随便坐,不要拘束,本夫子这儿没那么多规矩。” 说完,赵徵羽先拉着柳鸣坐下了,又就近夹了一筷子菜放入口中。 几人这才也跟着坐下,拿起了筷子。 第46章 做客3 颜风看着满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每个都想尝一尝,一时竟有些不知该先从哪个下手。 小小地纠结了一会儿,见别人都开始吃了才决定从她最喜欢也是离她最近的酸辣土豆丝开始。 一筷子炒的金黄的土豆丝下了肚,颜风情不自禁地称赞:“这土豆丝炒得真好,酸辣脆爽,我能就着土豆丝再吃两碗饭。” 其他人也都尝完了自己夹的菜,纷纷开始夸赞起来。 祁月:“这香煎豆腐外酥里嫩,香醇美味,比肉也不差了。” 许圆圆尝了一口由自己带来的鱼做成的糖醋鱼:“酸酸甜甜的,好吃。” 秦言一筷接一筷地夹着,完全停不下来,百忙之中抽空说了一句:“人间美味。”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到底有多喜欢。 陆川则尝了尝金粉蒸肉:“肥而不腻,香糯软烂。” 又夹了几道别的菜,觉得每道都是自己最爱的颜风赞不绝口:“来之前就听赵夫子说柳鸣先生厨艺好,但没想到竟如此精湛,每道菜都让人食指大动。将来就算柳鸣先生想转行,想必当个御厨也是轻而易举。” 一直在夹菜的赵徵羽第一次知道他们书院这几个小崽子这么会夸人。 被几个孩子这么夸的柳鸣,微微笑了笑,脸上露出了有些怀念的表情:“几位小友谬赞了,不过是先师对吃食颇有讲究,我耳濡目染,稍微学了一些而已。” 粉丝滤镜八层厚的颜风道:“柳鸣先生还是一贯的谦虚,这点也是那么的迷人。” 这时赵徵羽突然站了起来,众人的目光一下子集中到了他身上。 “你们继续吃,我想起忘了一件事,去去就回。”说完就快步向门外走去。 颜风眨了眨眼:“尿急?” “噫。”秦言大声表达自己的不满,“颜同窗,我们还在吃饭呢。” “好,我错了,是如厕。” 祁月给颜风夹了一筷子菜:“好了,小风好好吃饭,不要再说了。” 感觉自己遭到嫌弃的颜风还没来得及装出委屈的表情,就见赵徵羽已经回来了,手中还拿着一个黑色的酒壶——是秦言带来的梨花酿。 柳鸣眉头微皱:“和学生们吃饭为何要拿酒来?” 还是一群这么小的孩子们。 赵徵羽喊冤:“这哪是我拿的,是秦言带来的,还在厨房里神神秘秘地跟我说他带了个好东西,让我一定要看看。之前忙忘了,这不刚想起来一看竟然是壶梨花酿。” 于是柳鸣又蹙眉看向了秦言,被柳鸣这么看着,秦言饭也不吃了,菜也不夹了,慌忙解释:“这是,呃,是孝敬赵夫子和柳鸣先生的,我还小我不喝。” 颜风嗤笑一声,也不知道刚才是谁信誓旦旦地说什么小酌怡情,但也没揭穿他就静静地看着他编。 柳鸣这才稍缓了表情:“若想喝酒等你长大后有的是机会,有时不想喝也要喝,现在且不必着急。” 此时尚且懵懂,只把喝酒当作是效仿大人行为的秦言并没能理解柳鸣的话,反倒是一旁的颜风和祁月心有戚戚焉。 眼看着饭桌上的氛围凝固起来,赵徵羽在桌上放了三个酒杯,给柳鸣倒了一杯,给自己倒了一杯,最后一杯倒满后赵徵羽将其放在了桌子中央。 “有谁想尝尝的,允许你们蘸一筷子,再多就不行了。”赵徵羽又拿着自己的酒杯和柳鸣尚未动过的酒杯碰了一下,“来,我们喝我们的,别管他们这群小崽子了。” 柳鸣迟疑片刻才将酒杯拿了起来,浅酌一口后眼睛微亮:“好酒。” 秦言这才复又得意起来:“是,这可是百年梨花酿呢。” 其他人也被勾起了好奇心,当真一人蘸了一筷子放入口中细细品尝。 “能尝出些许梨花的清甜诶!” 颜风意外地很喜欢这酒的味道,这种喝酒的法子她在现代时也用过,那时她的父亲在她母亲做了好菜后,就会倒一小杯白酒伴着菜肴慢慢品味。 小时候的她见父亲这么喜欢,也曾央着想要尝尝,她父亲便给她用筷子在酒中蘸了蘸,她满怀期待地接过筷子,本以为自己会尝到什么绝佳的美味,结果一入口又剐又辣,呛得她当场咳嗽起来。 她的父亲就在一旁哈哈大笑,母亲则埋怨父亲给颜风乱吃东西,结果没说几句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时他们是多幸福的一家,可惜后来…… “真的是甜的。” 颜风的思绪被许圆圆的声音打断,猛然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想的太多了,她已经死过一次了,前世种种如何终究是前世的事了,现在她每天都过得很开心,这就够了。 想通后,颜风的脸上又恢复了笑容,想起刚尝到的梨花酿的细腻,筷子就像有了自己的意识一般向着酒杯飞奔而去,结果半路就被人用筷子拦住了,颜风不悦地扭头,谁敢拦她?——哦,是祁月啊,那没事了。 见祁月不赞同地冲她摇头,颜风露出祈求的表情:“阿月,我就再尝一口,就一口。” 刚才被颜风嗤笑的秦言闻言借机嘲笑了回来:“也不知道之前是谁问我还记不记得自己多大了,现在看来分明是某人忘了自己多大啊。” 加上这辈子的年纪实际年龄已经二十好几的颜风面不改色,不就是人类的三大本质之一——真香而已嘛,小问题。 祁月不知道世上有谁能拒绝颜风的请求,反正她不能,只好松口道:“就一口哦。” 颜风喜笑颜开:“我就知道阿月对我最好了,就一口。” 颜风说到做到,真的就只再尝了一筷子,后面即使再想喝,也没再继续撒娇,转而认真吃起菜来。 柳鸣先生做的菜才是今天主角,她分得清主次。 赵徵羽边笑眯眯地看着他们的互动,边和柳鸣又喝了几杯:“入口绵软,清爽甘甜,回味无穷,秦言当真是带了个好东西。” 趁着无人注意偷偷蘸了好几筷子的秦言,没有漏掉一丁点夸奖:“那可不。” 然后再想喝时就被陆川无情地阻止了,深知陆川没有祁月好说话的秦言遗憾地放弃了,也罢,反正像这样的他家里还有一酒窖。 第47章 摸鱼 众人吃吃喝喝,一顿饭吃了一个多时辰,一顿早早开始的午饭一直吃到了午后,最后又每个人啃了两个大闸蟹这才收尾。 一开始没吃过螃蟹的许圆圆不知道如何下嘴——云安县不是一个临海的地方,河也不多,整个县内只有颜风刚刚才听说的云河这么一条河,螃蟹在普通人家是很少能吃到的。 于是赵徵羽在吃螃蟹上又当了回夫子,给几人当场示范了一遍怎么吃螃蟹:“螃蟹也不是所有地方都能吃的,像蟹腮,蟹心等都是不能吃的……” 穿越前的颜风也是住在一个内陆城市,家里条件甚至可以称得上差,自从穿越过来后吃螃蟹的次数才多起来,但这也是她第一次这么系统地学,平常家里有下人或者父母给她剥好。 颜风看完赵徵羽的一番演示,感觉自己也学会了不少,没想到吃螃蟹还有这么多讲究,平常看乌梅都是轻轻松松就剥好了,自己上手才发现还需要一点技巧才能徒手把一个螃蟹吃得干干净净。 待众人都学会吃完后,这顿饭也接近了尾声,赵徵羽和柳鸣端来饭后甜点和水果的时候,五人纷纷摇头摆手:“吃不下,真吃不下了。” 最后又约定好以后有机会再来做客之后,才拿着赵徵羽和柳鸣给的回礼——每人一本书,一个个扶着墙捂着肚子出去了。 赵徵羽站在门口笑他们:“看你们这没出息的样子,像八辈子没吃过饭一样。” 颜风不服气:“夫子莫笑,我就不信你第一次吃柳鸣先生做的菜没吃撑。” 嗯,这个嘛,还真吃撑了,甚至好吃到当场想做首曲子来赞美,不过这就没必要跟这些小孩子说了。 赵徵羽理不直气也壮:“当然没有。” 柳鸣瞥了他一眼,到底给他留了几分面子,没有当场拆穿。 赵徵羽心中悄悄松了口气,他身为夫子的脸面保住了。 结果颜风他们根本没信,秦言假模假样地道:“既然夫子这么说,那我们就假装信了。” “嘿,你们这群小崽子……” 还没等赵徵羽发火,几人齐声道:“夫子再见,柳鸣先生再见,不必送了。” 然后脚底抹油似的飞快溜走了,全然不见刚才捂着胃弯着腰慢腾腾的样子。 赵徵羽好气又好笑地目送他们走远:“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夫子放心!” 直到彻底看不见人影了,赵徵羽才回头:“柳鸣,我们回去。” 柳鸣眉眼含笑,衬得本就貌美的一张脸更加俊俏起来:“好。” 赵徵羽回身看见这如画般的笑容,不由一愣:“柳鸣,你笑得真好看。” 被夸奖的柳鸣没有开心反而一下子收了笑容,又变成了平日淡淡的样子。 意识到自己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的赵徵羽连忙找补:“我是说,这些孩子真有意思,谁看了都想笑。” “说什么呢,他们又不是演谐戏的优伶,怎么会看了就想笑。”说到这儿,柳鸣停顿了一下才再次开口:“不过,他们确实很有意思。” 赵徵羽这才满意:“我也这么觉得。” 赵徵羽越想越觉得叫这些孩子来吃饭是个十分正确的选择——看,柳鸣都笑得这么好看了,以后还叫他们来。 …… 且说离开的几人,转过弯后才看见了早已等在巷口的马车。 颜风跟站在马车旁的陈平挥了挥手:“陈平哥,怎么来得这么早,等很久了吗?” 陈平道:“没有,刚来不久。” “那就好,你再等我们一下。” “小姐不急。” 颜风跟秦言他们一一道别:“拜拜了,各位。陆川,你在回去的路上多看着点秦言,我看他喝了不少酒。” 陆川认真应下。 秦言无语凝噎:“颜风,我才喝了那么点儿,不要瞧不起我的酒量好不好?” 颜风敷衍道:“好好好,我这是信你才这么说的。” 说完又转向在一旁捂嘴笑的许圆圆:“圆圆,你坐我们的马车一起走。” 许圆圆犹豫:“这不好……” 秦言和陆川听见,也不再纠结酒量的事,都觉得不错。 秦言道:“圆圆你和颜风她们一起走要快得多呢。” 陆川点头表示认同。 许圆圆还在犹豫:“可是这是不是太麻烦你们了。” 祁月开口道:“朋友之间,举手之劳,不算麻烦。” 颜风附和:“正是如此,这有什么麻烦的。” 许圆圆被“朋友”一词打动,答应了下来。 于是三人和秦言陆川再次告别后,各自坐上了马车。出发前,颜风问许圆圆:“圆圆,你住在哪里?” 许圆圆道:“我家住在南化巷,那里的巷子很窄,进不了马车,把我捎到巷口就好。” “行。”颜风对陈平道:“陈平哥,麻烦你先去南化巷一趟。” “是,小姐。” 马车平平稳稳地出发了,第一次坐马车的许圆圆有些束手束脚,连打量马车的摆设都不敢,坐得端端正正生怕不小心碰坏了哪里。 颜风和祁月见状也没说什么让她放松些的话,只随便找了个话题聊了起来。 颜风:“圆圆,你说云河是条小河,有多小啊?” 提起许圆圆熟悉的东西,她坐得更直了些:“云河大约不到一丈宽,但是很长,是从隔离许县流过来的,经过云安县又流到了深业县,流得不快,很适合抓鱼。” 一丈是多宽来着?颜风回想了一下,好像是333米,不到一丈宽,也就是说可能三米都不到?那确实是条小河了。 颜风接着问:“鱼好抓吗?我看今天圆圆你带来的鱼个头都不小。” 提到这个,许圆圆难得露出了一点自满的神色:“不是很好抓,没抓过的人可能很难抓到。纵使我有了经验也还是费了一番力气才抓到的。” 祁月问她:“如果方便的话,能说说抓鱼有什么技巧吗?我也试过抓鱼,但总是空手而归。” 祁月也试过抓鱼?颜风看了祁月一眼,心想阿月什么时候背着她去摸鱼了。 第48章 南化巷 颜风不知道的是,祁月说的是她重生之前的事。 那时,祁月流浪在外,居无定所,为了躲避追捕躲在一个树林里,她在树林里过了一段每天都饥肠辘辘的日子。 开始时每天摘些野菜野果果腹,后来有幸走到了河边,见河中有鱼便尝试自己去抓鱼。 可惜直到她离开树林为止,也只抓到过一条很小很小的鱼,因为太小了连塞牙缝都不够,又被祁月放回了河中。 许圆圆道:“这有什么不方便的,一般我抓鱼都是在水浅的地方,虽说云河最深的地方也不是很深,但为了安全起见,我很少下到太远的地方。” 祁月点头:“安全为上。” “我在抓鱼前通常会先在岸上观察一下,看哪里鱼多,鱼多的地方成功几率总会大一些,如果实在找不到,我就会学习那些钓鱼的人,挖些蚯蚓扔在河边,等鱼聚集过来就可以开始抓鱼了。” 颜风举手:“这个我知道,是不是叫打窝?” 许圆圆没听太懂,她对钓鱼也不是很了解,只见别人钓过几次而已:“可能是?我也不太清楚。” 见许圆圆也不知道,颜风没多纠结:“等鱼聚集过来后直接用手徒手抓鱼吗?” “如果想要完整新鲜的鱼拿去卖或者送人,我会用手抓,但只是自己吃的话,我会在岸边捡一个比较锋利的树枝,直接叉鱼会快很多,叉鱼的时候下手要快准狠,否则鱼一旦被惊动就会飞快地游走。而且叉鱼的时候要瞄准鱼的下方,照着看见鱼的地方叉下去的话多半是什么也叉不住的。” 巧了,这个颜风也知道,光的折射原理,许圆圆虽然不知道其中原理,但凭着多次失败的经历也总结出了一套头头是道的经验来。 就这样,许圆圆给她们讲了一路如何抓鱼,越讲越是放松,而颜风和祁月也听得十分认真——这两人真的打算有机会就去河里叉鱼。 这般走了小半个时辰后,陈平停下了马车,对车中的三人道:“小姐,南化巷到了。” 颜风意犹未尽:“这么快就到了?圆圆下次一起去云河抓鱼啊。” “好,那我就先走了。” 许圆圆掀开车帘下了车,颜风和祁月也跟着下来了。 “你们不必下车……” 颜风在许圆圆说出更多客气话之前打断了她:“我们当然要下来送送好朋友啦,你说是,阿月。” 祁月也道:“自然,圆圆快去,我们就在这里不多送了。” 按理来说,许圆圆现在应该邀请她们去自己家坐坐,但她在脑中想了一遍自己家的环境,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没能说出邀请的话:“多谢你们送我过来,你们回去时路上多加小心。” 颜风:“放心,我们坐马车安全得不能再安全了,拜拜。” 祁月:“拜拜。” “拜拜”是颜风在告别时常说的话,说的次数多了,其他人也跟着说了起来。 许圆圆也回了她们一个:“拜拜。”又跟两人挥了挥手,才转身向巷子中走去。 走了一段后回头,看她们还在原地目送她,便再度挥了挥手,颜风跟祁月也招手回应她,如此十八相挥,直到彻底看不见许圆圆身影才作罢。 而这时,颜风才有机会仔细观察周围的环境,南化巷真的是条很小的巷子,别说把马车赶进去,两人身形较为粗壮的成年人在巷中想要并排走都困难。 巷子幽暗深邃,即使是在青天白日里,阳光也被一排高墙挡住,难以照入其中,许圆圆瘦小的身影走在巷子里,就像是自投罗网的猎物,主动走入了择人而噬的巨兽口中。 南化巷一边院墙高筑,而另一边的屋子却参差不齐,有高有低。 颜风看见巷子第一家的院墙破败不堪,甚至能从斑驳不堪的院墙缺口处看见荒草丛生的院内,似乎已经无人居住很长时间了。 勉强能看到的第二家也是类似的状况,与其说这里是居处住所不如说是荒废已久的破屋更加贴切一些。 颜风看看一边整齐的高墙,又看看另一边破败的院落,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了这样鲜明的对比:“阿月,你知道这里是怎么回事吗?” 祁月看了看巷子,脸上露出了了然的神色:“我第一次见这里时,也曾和小风一样疑惑,后来我才知道,这其中别有原因,此事说来话长,我们去马车上说。” “好。” 两人上了马车坐好后,祁月才再次开口:“这里以前也曾是个很热闹的地方,那时这里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云安县最繁华的地方之一,但好景不长,一天夜里南化巷的一户姓苏的人家,家中十几口人从七十多岁的老人到尚未足月的婴孩,全都惨死家中。” 颜风没想到会听到这样悲惨的事:“是被人寻仇了?” 祁月摇摇头:“至于是不是被人寻仇,此事至今仍未有定论,最为诡异的是,那些死去的人全都是被人用乱刀砍死的,如此惨烈的死法,以常理来说,应该会闹出很大的动静来。可在官府调查时,左邻右舍全都说自己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凶手是不是先下了药再杀的人?” “据县衙仵作所言,没有发现受害者体内有药物的痕迹。” 颜风:“那受害人有挣扎的痕迹吗?” “也没有。” 这倒是奇了。 颜风心中思索着:不是药难道是什么催眠,不,同时催眠十几口人也太难了。那,难道是蛊?亦或是某种很难查出来的药。 祁月继续说:“这件悬案发生在十几年前,到现在仍未将凶手抓获。当然,这虽然在当时确实引起了人们的恐慌但不至于让这里一下子变得这么荒凉,真正导致这里荒废的,是后来发生的瘟疫。” “这里还有过瘟疫?” “对,在苏家的事情发生后不到一月时间,这里就突然生了一场瘟疫,得病者开始时的症状与风寒相似,发烧、咳嗽、闹肚子等,风寒是很常见的病,所以一开始人们并没有放在心上,直到过了三日后第一个死者的出现。” 听到这里,颜风不敢置信地问:“等等,三天人就死了?” “对。” 第49章 上香 颜风只觉得毛骨悚然,什么样的疫病三天就会死人? 然而这却是颜风在以现代人的目光看古时的疫病,颜风在现代时虽然家庭条件不好,但并没有经历过什么大型的疫病,且现代的医疗条件远胜青朝数倍。 至少在此刻,在青朝,瘟疫真的会在三日内夺走人的性命。以使人闻名而色变的鼠疫为例,病情严重者甚至到了朝染而夕亡的地步。 祁月也没有对颜风表现出的惊讶感到怀疑,毕竟在她的眼中,颜风再聪明也还是孩子,没经历过瘟疫不了解是很正常的事。 所以,她耐心地解释道:“疫病就是如此可怕的病,而且因为疫情来势凶猛,南化巷的染病者们意识到不对时,已经开始咳血、呼吸困难,回力乏天了。据说当时不出十日,南化巷附近的人家几乎死绝,幸而官府反应迅速,将瘟疫及时控制住了,这才没有殃及整个云安县。只是,已经死去的人没法再活过来。” “南化巷因此没落了?” “差不多便是如此了,当时所有人都在传这场瘟疫是苏家人冤死后,鬼魂回来报复导致的,鬼神之说虽是信则有不信则无,但因为两件事离得很近,几乎所有人都信了。” “又不是他们杀的苏家人,苏家人回来报复也不该报复南化巷所有人。”颜风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在想着,如果真是苏家人的尸体没处理好而引起的瘟疫的话,那可真是…… “此话有理,但当时信的人太多,少数人不同的声音并没有被听到,南化巷成了有名的凶地,仅剩的几户人家连夜搬走,昔日繁华的小巷最终沉寂下来。我们见到的高墙便是邻街迫于各种原因无法搬离的人筑起来的,据说是为了防止苏家的鬼们越过巷子追到那边去。” 颜风欲言又止,她想说鬼是“法术攻击”,这“物理防御”墙建再高也没用啊,真要报复直接穿墙不就行了。 但她忍住了吐槽,问起了她最关心的问题:“那圆圆怎么会住在那里……” 祁月微微叹气:“事到如今,这事已经过去了十几年,后来也没再传出闹鬼之类的消息,那边渐渐地又开始恢复了一些生气。因为南化巷里有很多空屋,有些无家可归的人会偷偷住进空房里,还因为那边房价够低,不足云安县别处的十分之一,有些家境贫寒的人也会在那里买院子,总归是有个地方住了。” 颜风明白过来,没有再问下去——再说下去,就要涉及许圆圆可能并不想被人知道的隐私了。 于是她岔开话题问道:“明日我们巳时出发去云何山?” 说是去云何山,其实是去云何山上的云何寺,也是举办让颜风和祁月、祁江他们结缘的庙会的寺庙。 祁月嘴上虽然说着“鬼神之说可信可不信”,但颜风觉得她是信的,毕竟不信的人怎么会一有空闲时间就去云何寺上香,还在寺中供着长明灯呢? 颜风没事的话也会陪着祁月一起去,她本是不信鬼神之人,但她穿越之事实在不能用科学来解释,这导致她坚定的唯物主义思想摇摇欲坠。再加上,祁月上香时的态度十分虔诚,被祁月感染的她也会跟着上一炷香,感谢把她送来古代的不知名力量。 祁月对巳时这个时间没有异议:“好,明日午饭我们在寺庙用吗?” “行啊,听说云何寺除了菩萨灵验外,素斋也很出名,难得这次时间充足,便在那里吃。”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后,马车终于到了家,二人道别后便各自回家了。 第二日巳时,又准时坐上了去云何山的马车。 马车只能把她们送到云何山山脚,上山的路于马车而言过于难行,只能她们自己爬上去。 两人都是来惯了的,下了马车后就熟门熟路地开始往山上爬。 这次驾车的还是陈平,颜风曾笑称陈平身兼数职,颜长津该给他发好几份月钱,当然只是开玩笑而已,毕竟发好几份月钱颇为麻烦,所以颜长津选择给他发一个大的。 除了陈平外,昨日没跟来的乌梅和立夏也来了,说是山路难走,小姐身边只跟着一个大大咧咧的男人,她们不放心。 实际一点都不大大咧咧,十分沉稳的陈平,沉稳地没有反驳。 于是在陈平停好马车后,五人就开始正式爬山了。 虽说山路确实不好走,但云何寺到底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大寺,上山的路都是修缮整齐的石阶。 只是石阶走多了也很累人,更别说有的路段石阶又陡又直,很多来上香的香客都是互相搀扶着或者拄着树枝和拐杖之类的支撑物上去的。 终于爬到山顶,来到云何寺寺门前后,除了陈平面不改色,剩下的四人都已累得气喘吁吁。 颜风一边喘着气一边道:“阿月,我们还是要多加锻炼啊,你看陈平哥大气都不喘一个。” “是啊。” 陈平依旧很沉稳:“练武并非一夕之功,两位小姐年纪还小,有如今的进境已是难得了。” 云何寺的寺门由漆成红色和黑色的木头交织搭建而成,整体庄严肃穆,只是站在门外几人都能听见寺内佛音袅袅,敲钟的声音悠远绵长,所有来到这里的人都不自觉地放低了声音,颜风几人也不例外。 听见钟声后祁月低声道:“我们进去。” “嗯。” 几人进庙后先去请香处一人请了三炷香,也有虔诚的香客会自己做香带来,但并没有点亮这个技能的颜风他们通常会选择在寺内请香——即买香。 请好香后,几人便去了云何寺正殿,正殿供奉的是一尊巨大的金身佛像,据说是位不愿透露姓名的信徒捐赠而来,佛像慈眉善目,平等地俯视着众人,虽说面目慈悲却让看见的人不由得升起敬畏和尊崇之情来。 颜风他们从侧门进来时,殿内已经有不少比他们先来的香客了。人数众多,却无人喧哗,大家都有序且安静地等待着。 第50章 上香2 祁月看着金碧辉煌的佛像,脑中想起的却是重生前在破庙里看到的破败的佛像。 重生前,她也是个不信神佛的人,祁江走丢后,她曾无数次地去寺庙参拜,求佛祖保佑,菩萨显灵,让她能找到祁江。 结果当然是令人失望的,因此她一直觉得,神明不过是人们走投无路时的一种寄托罢了。 直到临死前她缩在残破的地板上,那个又小又旧的寺庙给了她最后的庇护,而她临终前许下的愿望似乎也终于被佛祖听见。 她重生回了一切刚发生的时候,遇到了改变了她一生的人,祁江也成功地找了回来。想到这儿,祁月看向了站在她身旁的颜风。 颜风察觉到她的视线,对她回头一笑,低声道:“怎么了,阿月?” 祁月:“无事。” 颜风以为她等累了,轻声安慰她:“阿月再等等,很快就到我们了。” 祁月慢慢点头:“好,不急。” 从她意识到自己重生了到现在,她一直都觉得是佛祖垂怜她,实现了她的愿望。所以她一有时间就会来云何寺上香还愿感谢佛祖,还给祁江供了盏长明灯——前世的祁江。 祁月心中也清楚,前世的祁江大概真的遭遇了不幸,只是她一直不愿意接受。而今,她已重来一世,祁江到底如何已经彻底无从得知。 如果前世的时间在她死后依然向前走着的话,她希望无论祁江到底身在何处都能喜乐无忧。 而且将来有机会的话,祁月打算去找那座小庙,将其重建起来。 又过了一会儿,终于轮到了颜风他们。 几人先在添油处点上了香,将香上的明火轻轻甩灭,又将香举至额前,躬身敬礼,同时在心中默念自己的祈愿,最后才恭恭敬敬地将香插进了香炉内。 因为身后还有不少人在等候,所以上完香拜完佛后几人没有多留,很快就退出了正殿内,去了供灯室内给祁月请的灯添上灯油。 一般是由云何寺看守长明灯的僧人添油的,但如果信徒想要自己动手的话,经过僧人的允许也是可以的。 供灯室只有颜风跟着祁月进去了,乌梅三人等在了室外。 颜风看着祁月虔诚地和僧人交谈,又动作小心地加好灯油,心中的疑问越来越大,祁月到底是给谁请的灯呢? 最终,在她们走到云何寺后院时,颜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问完见祁月一直没有回话,又补充了一句:“当然,不说也没关系的。” 祁月这才开口道:“我不是不想说,只是,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 她不能说出重生的事,又不想撒谎,于是便说了一些能说的事:“小风,你知道吗?以前我是很烦祁江的。” “啊?”没想到祁月突然来了这么一句,颜风很是诧异:“可是我看你们关系好像很好的样子?” 祁月对祁江简直可以说是好姐姐的模范样本了。 祁月轻轻勾唇:“所以说是以前,我和祁江的年岁相差不大,只差了一年多。但就是差了这一年多,每每我和祁江意见相左时,父亲和母亲总会对我说,我是姐姐,我要让着弟弟。再加上,祁江又总是黏着我,我去哪儿他都想跟着去,所以以前有时我会真的很烦他。” 说到这儿,祁月看着后院中的参天古树,微微停顿之后才再次开口:“直到后来,我跟他又因为口味不同吵架了,我想吃云朵糕他想吃白梨酥,这次我没有让着他,直接去了卖云朵糕的摊子。在买之前我又后悔了,心想要不还是去买白梨酥,省得那个烦人的小家伙吃不到想吃的又来烦我。可是,我回头却找不到他了,后来的事,小风你都知道了,我真的很感谢小风你,也真的很开心能遇见你。” 谢谢你,救了我和祁江。 颜风从来没问过祁月,祁江是如何在庙会上走丢的,就怕提起她的伤心事,没想到这次她自己说了出来。 颜风想要开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祁月这么郑重,她也得认真回应才行,可她实在太不擅长应对这种场面了。 最后憋了半天,颜风才支支吾吾,语无伦次地开口,不像是做了好事被人道谢,倒像是做了坏事被人当场抓获:“没什么,阿月你不用这么客气,举手之劳而已,是我们每个龙的传人都应该做的……” “什么传人?”她好像听到颜风说自己是“龙的传人”?小风是什么特殊族群的人吗,所以才这么聪明? 颜风慌乱中一不小心说秃噜嘴了,大脑飞速运转给自己想了个补丁:“颜家传人,我们老颜家都是乐于助人的人,乐善好施直接写在我们的家训上。” “原来如此,颜家果然家风良好,堪称典范。” 见祁月似乎信了,颜风在心中擦了擦冷汗,打算回家就让颜长津把“乐善好施”写在家训上,没有家训就现编一个,上面就写这四个字。 颜风还记得她一开始的问题:“所以,长明灯是给祁江点的吗?” “算是如此。” 颜风没再问为什么说是“算是”,说起了他们来后院的目的:“我们快到斋堂了吗?” “快了,再走一个院子便是。” “那我们快点走,免得去晚了没位置。” “好。” 他们要去的斋堂就是云何寺的食堂,不过是专门供给香客的,并不收钱,但数量有限,不接受预约,先到先得,后到没的。 等几人快步走到斋堂的时候,斋堂内只剩下了一桌空位,正好够他们几人坐下。 “还好来得及时,赶上了。” 斋堂内提供公用的碗筷,不过需要自己拿取,乌梅和立夏让颜风和祁月先坐下,美其名曰占座以防位置被后来的人占去,这理由很强大,颜风和祁月便先行坐下了。 坐好后,颜风悄悄打量了一下周围,只见斋堂内人声嘈杂,比前院要热闹的多,而且看起来众人吃的主食似乎都不太一样,有拿着馒头啃的,有喝着粥的,还有吸溜面条的。 颜风心想这种类还挺多,正欲再看看他们吃的什么菜时,乌梅回来了。 第51章 斋饭 乌梅是空着手独自回来的。 颜风看了看她身后没看到立夏和陈平,不由纳闷地问道:“乌梅姐姐,其他人呢?” 乌梅道:“他们还在那边,我是来问问小姐们,这里的主食有好几种是自己选择吃什么的,分别有馒头,粥和米饭,不知小姐们要哪种?” 颜风想起自己刚才看见的面条:“乌梅姐姐,没有面条吗?” “听这里的做饭僧人师父说,早些时候是有的,现在已经被分完了。” “原来如此,那我要吃馒头。阿月,你呢?” “给我来碗米饭。” 乌梅应声去了,不一会儿三人就拿着米饭馒头回来了。 颜风看着放在面前的馒头心想:“还挺像自助的。” 不过这里自助的只有主食,菜是斋堂的僧人送上桌的。 “多谢师父。” “施主不必客气。” 向送菜的僧人道过谢后,颜风饶有兴趣地观察起桌上放的菜来,可能是他们人多的原因,桌子上放的菜也比只有两三人的桌上放的稍微多了些。 菜不少,有六七道,大多都是清炒时蔬,唯一一道炸的菜是颜风很喜欢的干炸蘑菇,还有一道青菜豆腐汤,整体看起来非常的绿色、清新与健康。 颜风夹了筷子炸的金黄酥脆的蘑菇,满意点头:“真好吃,我不怎么爱吃蘑菇,但干炸蘑菇我能吃一盘。” 祁月先尝的别的菜,闻言也尝了尝蘑菇:“确实不错,别的菜也很好吃。” “真的吗?我尝尝。” 颜风口味偏重,喜欢吃辣但又吃不了太辣的,每次出去吃饭都要跟小二说要微辣或者微微辣,搞得小二一头雾水:还有微微辣呢? 本以为这么清炒出来的菜,再好吃也就那样而已,没想到竟意外的鲜美,这些菜也不知道是不是云何寺自己种的,十分的新鲜,炒出来很有蔬菜本身的清甜与脆嫩。 “真的美味!怪不得云何寺素斋也这么出名。” 云何寺的馒头也是蒸的雪白,又软又宣,吃起来还有些许甜味——是麦芽糖的甜味。 本来对这种个头不小的馒头,颜风最多吃一个,但今天就着菜,不知不觉吃了一个半,剩下的半个实在吃不了了,被祁月拿走吃完了。 一顿素斋吃得颜风小肚子都鼓了起来,最后颜风又喝了一小碗青菜豆腐汤才心满意足地放筷子擦嘴。 “跟肉菜比起来半点不逊色啊。” 祁月对吃的,无论是再好吃的食物,也是吃饱就停下了,一点也不会贪食,此时她看着颜风的小肚子略为忧心:“小风,以后还是少吃些?如此怕是会积食。” “没关系,我们休息休息去消消食就好啦。” 祁月无奈,在后院回廊休息了大约两炷香时间后,就陪着颜风围着云何寺慢慢散起步来。 云何寺除了僧人们修行打坐和休息的地方外,基本都是开放给香客随意参观的,而且占地面积很广,基本整个云何山山头都被用来建云何寺了。 颜风他们走得慢,转完了寺内又去寺外绕着院墙走,走了半天才走到了云何寺后面的高台上。 说是高台,其实不过是地势稍高一些,用石栏围起来的小台子,小台子上还有一套石桌石椅。 颜风笑道:“看来还真有和我们一样,闲的没事逛到这里的。来都来了,阿月我们去坐着赏赏景。” “善,都说登高赏景,此处风景必定极佳。” 于是两人真的坐了下来,颜风邀请乌梅他们一起坐,被拒绝后也就作罢,专心看起风景来。 颜风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山川美景,这可比她院内泡桐树要高得多,看得也比泡桐树上远得多。 只见山雾萦绕山间,仿佛给翠绿的山川披上了一层朦胧的纱衣。高低起伏的山峦连绵不断,倏忽间一阵清风吹来,薄雾便伴着沙沙作响的树叶跳起了一曲绝美的山林之舞。 颜风深深地吸了一口山间的新鲜空气,只觉得沁人心脾,仿佛整个人都被洗涤了一番,她轻声低语:“还是古代空气好啊。” 祁月只听到她在说话,却没听清她在说什么,下意识地问了一句:“小风,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说这里的风景真好看。” 祁月很是赞同:“然也。” 正说着,颜风眼角余光瞥见了一座似乎很高的山,她转过头去仔细一看,发现自己确实没有看错,云何寺的另一边真的有座比云何山高出了不少的山。 她好奇地问祁月:“阿月,你知道那座山是什么山吗?比云何山高了这么多。” 祁月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思索片刻后答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是云连山,因高到连云都与其山峰相连而得名。不过,云连山已经不在云安县了,是在隔壁许县境内,听说山势十分陡峭,人们大多只能爬到山腰很少能到山顶。” 听到这儿,颜风的眼睛亮了起来,这是什么?这是小说里绝佳的适合高人隐居的地方呀!那里的山崖底下绝对藏着秘籍和宝藏! 她又想起了自己的耀阳剑法和至今没能找到的剑法师父,一下子脱口而出:“阿月,我们去爬云连山!” “嗯?”即使是祁月也没跟上她这跳脱的脑回路。 话已出口,颜风边说边想怎么说服祁月:“阿月,你想想啊,很少有人爬上去的山峰我们要是爬上去了,那会不会很有成就感?” 祁月迟疑点头:“应该会。” “所以,我们去爬云连山!” “可是,很少有人能爬上去说明那里很难爬,我们去爬是不是太危险了?”祁月还记得自己和颜风今年身体年龄还不到七岁。 “就当是出去玩嘛,难得的田假就当我们去许县玩了,爬不到顶也没关系,重要的是我们坚强的意志力和向上的勇气!” 祁月:“……” 见祁月还在犹豫,颜风又问:“还是说,阿月你田假有安排没有空闲去吗?” “并没有什么安排。”有也只是看书和上香以及和颜风一起过田假罢了。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第52章 准备 颜风展现了她惊人的行动力,说走就走,风景也不看了,直接拉着祁月下了山。 且在路上和祁月商量好了去许县的具体事宜。 颜风道:“阿月,我爹娘这边好说,他们早就跟我说想去哪玩去哪玩,你那里如何?” 祁月:“大约没什么问题,近来我父亲母亲不似之前那般严厉了,只是去邻县玩应该并无大碍。” 颜风:“那么最基本的问题解决了,接下来就是出发的时间,明日上午出发如何?” “可以,今晚收拾好东西。” “对,回来时间看情况,可能去个两三天就回来了,也可能要六七天。说起来,这次去许县要不要带上小黑和小白?” 小黑和小白就是颜风和祁月从马场牵回来的小马儿,如今已经长大了不少,颜风和祁月也都学会了骑马。 “如果父母同意的话,可以将它们带上。哪怕不骑,去野外跑跑也好。” “就是这个意思,还是阿月懂我,对了,小江这次去不去?” “我们若要爬山还是不要带他去了,等他再大一些。” “也行……”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将去许县的事商量了个差不多。 等颜风回颜府后,颜长津和林韶景还在外忙碌并未回来,颜风便直接回屋收拾东西了。 “嗯,衣服肯定要带,钱是重中之重,吃的带点路上吃……” 正收拾着颜风瞥见了桌上放的书本,心想:“我就出去玩这么几天就别带作业了,回来再做肯定也来得及。” 如此说服自己后便心安理得地略过书本继续收拾了起来。 而祁府,本以为没什么问题的祁月去找祁夫人提起此事时,却遭到了反对。 祁夫人皱着眉看着她:“月儿,不是娘不同意你出去玩,你要去玩的话在云安县不就很好吗?我们云安县也有不少好玩的地方,何苦一定要去许县,还就你们两个小孩子去,这叫我如何放心得下?” 祁月认真道:“母亲,不只是我们两个人,若是您担心的话,我多带上几个丫鬟和小厮,去的时间也不长,没几天就回来了。” “那也不行,下人再多终究还是下人,还不是你们说什么他们听什么,若是你年龄再大些,娘绝不反对,现在不行。” “母亲……”祁月哀求地看着她,还欲再说些什么,却被祁夫人直接打断了。 “好了,莫要多说,不行就是不行,前阵子看你拿了个一级甲等以为你懂得用功了,没想到还是整天想着出去玩,有这闲心思不如去多看几本书,回去。” 祁月无法,只能先回了自己的院子。 她坐在院子中,看着隔壁枝繁叶茂的泡桐树,最长的枝丫甚至嚣张地长过巷子长到了祁家院子中来。就像它的主人一样,张牙舞爪,还带着几分肆意妄为,却让人讨厌不起来。 祁月重生后就很少叹气了,此刻却忍不住叹息。 她都和小风商量好了带什么,住哪里,吃什么,现在她的母亲却不同意,她该怎么办呢? 想起颜风兴奋得闪闪发亮的眼神,祁月无论如何都不想辜负这期待,思索良久后她决定等晚上祁连北回来后再去求求祁连北,如果父亲同意的话,母亲也一定会同意的。 这厢,颜风本打算吃过晚饭再说的,结果在饭桌上,林韶景一下子就看出了颜风的不同寻常来。 林韶景笑着问她:“风宝白天这是遇到了什么好事,看这笑都要憋不住了。” 颜风不再忍耐,直接笑出了一口小白牙:“娘,有这么明显吗?” 颜长津打趣她:“非也,也就长了眼的人都能看出来的地步。” 颜风气鼓鼓,那不就是特别明显吗?! 林韶景睨了颜长津一眼,颜长津轻咳一声:“好了,风宝,到底是什么事这么开心,说出来让爹娘也跟着高兴一下。” “我本打算晚些说的,既然爹娘都看出来了,那我就直说了。”颜风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两人,“爹,娘,我打算明日和阿月一起去许县玩,带上小黑和小白。” 两人听完,各自回想了一下许县在哪,想起是隔壁的县后颜长津道:“许县啊,听闻那里山高水长,风景优美,去玩玩也不错,就你和阿月两个人去吗?” “当然不是,乌梅姐姐、陈平哥、小黑、小白,还有立夏应该也是去的。” 颜长津一听,好么连小黑小白都算上了,别说乍一听人还挺多的。 林韶景道:“听起来人不少,但没一个能做得了你们的主的。” “娘,只是去玩而已,女儿自己做主就可以了。” 林韶景还是道:“不行。” 没想到林韶景会反对,颜风愣了一下把求助的眼神投向了颜长津。 颜长津收到这可怜的求助目光,想避避不了,只好给自己打打气,正愁眉苦思怎么劝他亲亲娘子的时候,林韶景又开口了:“除非,把我也带上。” 颜风:“啊?” 颜长津:“啊?” “怎么,风宝不愿意带上我吗?” 颜风这才反应了过来,连连答道:“愿意,愿意,我可太愿意了!” 这下不愿意的成了颜长津:“娘子,你走了我怎么办?” 颜风无语,什么叫他怎么办,今年六岁的到底是她还是她爹? 显然林韶景的想法和颜风差不多:“夫君当然是平日里怎么办便继续怎么办。” “平日里娘子都在啊,这样,我也去如何?正好我们好久没一家三口出去玩过了。” 颜风瞠目结舌地看着她本来预想的“两人行”奔着全家行越走越远。 还好走到半路就被林韶景拦停了:“虽然我也想和夫君一起去,但是不行,事出突然家里的生意不能没人照管,我们不在家的时候还要夫君照看铺子和家中。” 颜长津很想说他不管了,但到底不是真的六岁,做不到真的任性抛下生意不管,只好委屈巴巴地一再叮嘱:“娘子,风宝你们要早日回来啊。” 两人很没诚意地敷衍:“好好好,放心,一定,没问题。” 第53章 出发 敲定好林韶景明日一起去后,颜风蹦蹦跳跳地回到院子里,和祁月打起了“电话”。 祁月看着颤动不止的竹筒,一时竟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 晚上祁月去找祁连北时也被祁连北斥责了一顿,直接拒绝了她的请求,让她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内心挫败不已,她明明不是真正的孩童了,竟然还会因为想出门父母不同意而无计可施。 正发愁时颜风就打来了“电话”,以往看到竹筒震动便会迫不及待地接起的祁月,现如今竟有些迟疑了。 但到底祁月舍不得颜风久等,没过一会儿就拿起了竹筒放到耳边。 刚拿起便听到那边传来了中气十足的声音:“喂喂喂,能听到吗?” “能听到。” “阿月,有个好……”颜风突然停顿了一下,她刚刚才想到虽然自己很愿意和娘亲一起去玩,但万一阿月不愿意呢? 听到这不自然地停顿,祁月疑惑地看了看竹筒,确定“电话”没出问题才问道:“小风,怎么了?” “呃,就是,我娘她……” 祁月的心提了起来:“莫非林伯母和我母亲一样不同意你出去?” “那倒没有,等等,祁伯母不同意你出去吗?为什么?!” 因为心里一直想着,嘴上竟然不自觉地冲口而出了。说出口后,祁月反倒感觉轻松了一些:“母亲说只有我们两个去她不放心。” “原来如此,我娘倒是也这么说。”这不是巧了,现在不是只有她们两个去了,还有她可靠的娘亲,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瞌睡来了送枕头? “所以,我娘亲决定和我们一起去了!” “当真?”还有这种巧事,这不就是说她可以…… “对!”颜风直接说出了她心中所想,“阿月,有大人陪着我们去了,祁伯母他们不会反对了。” “小风,你稍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诶,阿月,你干啥去……” 话没说完,那边已经没了声音,颜风失笑,莫非阿月这就去找祁伯母他们了?她这风风火火的样子还真是少见。 颜风一边继续收拾东西一边留意着“电话”,“电话”刚有反应就立马拿了起来:“阿月?” “小风,是我。”祁月的声音微喘,像是刚刚跑过的,“我父母同意了!” “真的?太好了!”颜风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虽说只有她和母亲去也不是不行,但没有祁月她总觉少了什么。 “是真的,明日准时出发。小风,你真是我的福星,有什么难题遇到你都自己烟消云散了。” “嘿嘿,过奖过奖。”她倒是不知道自己还有锦鲤体质,但被人夸奖总是忍不住美滋滋。 两人没有多聊,还要收拾东西,准备行李,又说了两句就挂了“电话”,各自整理去了。 第二日到了约定好的时辰,果然祁月也准时到了,这边颜风他们一家三口全都到齐,那边祁家四口人也全都到了。 祁江跟在祁月后面碎碎念:“姐姐,你真的要去吗?带上我呗,我也想去,求求你了……” 他已经碎碎念了一早上了,然而家里三个比他大的通通都不同意,他又不愿死心,便祁月走到哪他念到哪,成功把祁月念烦了一把把他塞给了祁夫人:“母亲,您多看着点儿江儿,小心他偷偷跟着我们去了。” 祁夫人一听果然上心了,牢牢地把祁江牵在身旁,没给他留一点偷溜的余地。 还真想过偷偷上马车的祁江,一脸悲痛地看着他姐姐,然而他姐姐无情地转身去了正在和林韶景说话的祁连北身边。 祁月过去的时候,听到祁连北说:“此去要托贤妹多照顾月儿一些了,若有不听话的地方贤妹直接代我们管教就是。” 林韶景看见祁月过来,把她叫过去摸了摸她的头:“怎么会,阿月是个听话又懂事的好孩子,尽管放心。” 待一一寒暄告别后,颜长津又一脸不舍地叮嘱了他们半天,听得几人不耐烦了这才终于上了马车出发了。 马车中,颜风和祁月掀开帘子向众人招手,直到再也看不见人影才作罢。 此次前去许县,单程大约半天时间,林韶景和颜风、祁月同坐一个马车,怕她们无聊,路上一直在给她们讲些她行商时遇到的趣事,果然听得两人兴致勃勃,间或穿插着看风景、溜小黑小白、吃点心,感觉没过多长时间就到了许县。 许县虽不如云安县繁华,但也是个不小的县城,且因为依山傍水,各种水产野味比云安县要多上不少。 等颜风他们到达时,已经是日落时分,街上还是人来人往好不热闹,颜风在马车上看着总想下去转转,但天色实在不早他们得先去找住的地方了,只好放弃等明日再来。 林韶景找了一家派下人打听来的许县最有名的客栈住下——林韶景的原则就是,既然出来玩了,就要在能力范围内吃好的,住好的。 作为直接受益人的颜风很欣赏这个原则,她和祁月一人得了一间上房。她本想直接和祁月住一间的,但林韶景说,若是她们两人住一间怕是晚上不知道要聊天聊到什么时候,明天还要早些起床出去玩,所以不行。 颜风一想觉得很有道理,遂接受了这个安排。 晚饭他们是直接在客栈吃的,点了一些客栈的特色菜,约好等今日休息好了明日再出去吃。 索性有名的客栈出名果然是有原因的,做菜的水准很高,几人吃得很是满意。 第二日,吃好睡好的几人在许县内玩了一日。走了几条街后,颜风道:“我还以为许县会很不一样呢,结果除了少许吃的玩的以外,和云安县也差不了多少。” 祁月道:“这是自然,云安县和许县车程不过半日而已,能有多大的差别?想看不一样的要去更远的地方,这里跟云安县最大的不同怕是那座高耸入云的云连山了。” 想起此行目的云连山,颜风回头对在小摊前流连的林韶景喊道:“娘,我们明天就去爬云连山好不好?” 第54章 登山 林邵景在摊子前不知在看什么,正看得十分认真,听见颜风的话,林邵景唤了一声:“阿十。” “属下在。”一名身形精壮的男子应声而出。 “去找个熟悉云连山地形的当地人来,明日带路。” “是,夫人。”阿十领命而去。 林韶景这才转身对颜风道:“明日的事已经安排好了,继续玩。” 颜风开心:“娘亲万岁!” 刚说完就被一旁吓了一跳的祁月捂住了嘴:“唔唔,唔?” 祁月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注意到这大逆不道的话才松开了她:“小风,这话可不能乱说。” 颜风吐了吐舌头:“知道了。” 一高兴忘了古代忌讳颇多了,不过,出来玩有人什么都给操持着真是省心。 省了心的颜风和祁月当真开开心心地玩了一天,晚上早早上床期待起明天的爬山之旅来。 可能是日有所思,当晚颜风做了个梦,梦见他们在山上遇到了一位隐居的绝世高手,高手一见她就夸她是良才美玉,死活要收她为徒。 于是第二天颜风是笑着醒来的,这好心情持续到了她吃早饭的时候,看着她怎么压也压不下去的嘴角,林韶景奇道:“风儿,爬山这么开心吗?” 颜风笑嘻嘻:“我做了个很好很好的美梦。” “什么美梦,说出来听听?” “不行。”颜风突然玄学起来,“万一说出来不灵了怎么办?” “你是做了个美梦,又不是求了个上上签,梦有什么灵不灵的?” “没准是预知梦呢?”颜风一脸坚决,“不可说,不可说,成真了我会告诉你们的。” “还卖起关子了。” 见确实问不出来,林韶景也没再继续问,等颜风和祁月吃完饭就领着她们去了云连山山脚处,和阿十找的本地导游汇合了。 阿十找来的导游是个黑瘦的男子,一脸的忠厚老实,看起来大约三十多岁,据说是名猎户经常上云连山打猎,对云连山的路非常熟悉。 猎户自称姓王,叫王选,林韶景带着颜风她们客气地叫他:“王叔。” 王选客气几次就应下了这个称呼,开始对他们叮嘱上山的注意事项。 据王选所说,从山脚到半山腰经常有猎户和附近的村民上山打猎或者摘野果,这段路不难走,但山中偶有猛兽出没,为了安全起见让几人跟紧他,不要乱走。还给他们一人发了一个荷包,荷包不大,做工简单且有一股浓浓的草药味,王选说里面放的是驱蚊虫的草药,是上山必备。 王选甚至还贴心的准备了几根登山杖,说是登山杖,其实不过是粗壮的树枝磨出了个适合抓握的把手,但拿来登山也算够用了。 颜风的目标是登顶,也没客气,直接接过了登山杖,祁月和林韶景亦然。 确定众人都准备好了,王选就带着人们开始爬山了。 开始时的路确实如王选所说,有明显的被人踩踏的痕迹,虽说不似云何山一般处处有石阶,但也算有路可走,众人爬起来也算轻松。 可随着海拔渐渐拔高,路变得越来越窄,越来越隐蔽,如果不是王选带着还真得费一番功夫才能发现,原来这里也有路。 王选不知道这没见过的带着两个小女孩的富家夫人,为什么会来爬这难爬又没什么景观的云连山,一般人都会选择去爬隔壁云安县的云何山,爬上去了还能顺便拜拜据说很灵验的云何寺,但给钱的就是大爷。 虽说想不通原因,但对方钱已经给到位了,他就努力让自己的服务也到位,一路上一直注意着有没有人走偏,有没有人累了掉队了。他本以为那两个看着不大的小女孩一定爬不了多远就要喊累了,没想到直到他们到了半山腰,那两个小姑娘还是一副平常样子,倒是跟着来的有些丫鬟累得不行了。 王选在山上有间木屋,不大且简陋,但用来歇脚也算不错,他便领着人们去了他的木屋。 “这里是我在山上的落脚处,虽然简陋,但可用来稍作歇息,若是不嫌弃的话,可以到里面休息一会儿。” 或许没那几个丫鬟累但都称不上轻松的人们没人嫌弃,林韶景发话后就一蜂窝进了木屋。 木屋确实不大,一下子进来这么多人显得有些拥挤。屋内的座位自然是给了林韶景还有颜风、祁月三人,其他人在得了林韶景的允许后,有直接席地而坐的,还有讲究些的铺层稻草才坐下。 而此时也差不多到了午饭时分,于是丫鬟小厮们稍作休息又开始张罗起了午饭。 颜风正在和祁月说话:“阿月,你有没有觉得没有爬云何山累。” 祁月喝了口水囊中的水道:“因为我们才到山腰,云何山我们爬到顶了。” “那倒也是。” 二人说话时,林韶景过来了,身后还跟着王选:“风儿,阿月,你们可还要继续往上爬?” 颜风立马道:“要的,要的,这才到半山腰,我们还一点都不累呢。” 王选面露为难:“到山腰还好说,但再往上走就真的很少有人去了,路也比不得现在好走。” 颜风问他:“王叔,你也没有上去过吗?” 王选:“我自然是上去过的,但也是费了很大力气才爬上去。” “没关系,王叔,我们有的是力气,都到这里了就此下山岂不可惜?” “两位小姐,若我们真的要爬到山顶,恐怕天黑前是来不及下山了。” 林韶景道:“山顶附近可有能暂住一晚的地方?” “倒是有个山洞,但山洞中都是秽物,腌臜不堪。” “无妨,就请王叔带我们去便是。”林韶景对着颜风和祁月道:“如果你们路上累了,坚持不住一定要跟我说,我们立马下山好不好?” 祁月:“好,林伯母放心。” 颜风:“娘放心,我们绝不逞能。” “嗯,好孩子。”林韶景摸了摸她们的头,对忙碌的下人们道:“已经累了的、身体较弱的留在山腰木屋等我们,其余人准备些山上过夜用的东西,轮流带着,吃过午饭我们就出发。” 第55章 登山2 祁月觉得颜风这说走就走的惊人行动力,大约是遗传了林韶景的,林韶景也是一位决定好的事说干就干的利落人物。 吃过午饭又休息了一小会儿后,包括祁月带来的护卫,一共有六个身强力壮的护卫背好了背篓跟着她们一起爬,乌梅和立夏虽然不是很累但也被留下来,只好一脸担忧地目送颜风他们。 王选说再往上的路难走不是骗人的,开始时还好些,只是没了被人踩出来的路,得要直接踩着草木前行。 且一路上要格外小心那些蛇虫鼠蚁,还好王选经验丰富,时不时就会提醒他们避开。 一次,颜风就看见树上挂了一条体型庞大的蟒蛇,团绕在树干上,和树皮颜色相似,若不是王选轻声提醒他们,颜风根本就没发现,几乎是屏着气小心翼翼地走过那块颜风才松了口气——这少有人探访的山林中的危险,远比她想象中的多得多。 还好后来就没再见过这些凶兽,倒是见了不少兔子、小鹿之类可爱的动物。不过这些动物都十分警觉,远远听见动静就跑开了,只留给颜风一个毛茸茸的背影。 走着走着,他们走到了一块峻峭的山壁前,王选道:“再想往上的话必须得从这里爬上去,这里算是比较好爬的地方了,其他地方比这儿更陡峭,不过爬过这里就好走多了。” 颜风看着这几乎直上直下的峭壁,只有几处凸起的石头可以供他们借力攀爬,心想:怪不得王选一再重复难爬,这确实是看起来就很难爬。 但是就凭这个就想打倒颜风是不可能的,出发前就预料到可能会遇到这样的情况,他们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脚上穿上了钉鞵——即钉鞋,用皮革制成的鞋,鞋底附着铁钉,防水防雨又抓得牢固;手上带好了手套防磨;背篓中放着绳索和铁钩,带的护卫中也不乏攀岩经验丰富者。 此时陈平和王选问好爬上去的情况后,一马当先在腰上绑了绳子,飞速爬上了近三米高的陡崖。 真的是飞速,抓到这块石头后立马移到另一块凸起上,全程行云流水毫无迟疑。看在颜风眼中就像直接飞上去似的,看得她忍不住在心里鼓起了掌:陈平哥,你还说你不会轻功? 陈平上去后没一会儿就在上面探出头来对下面的人高声喊道:“绳子已经绑在了树上,再上来两个护卫,夫人和小姐们就可以放心上来了。” 林韶景又派出了两个护卫也跟着爬了上去,三个护卫在上面准备好后,就轮到了颜风她们。 林韶景不放心在上面看着,让颜风或者祁月先上,早已跃跃欲试的颜风便第一个站了出来。 本来的打算是在颜风腰间系好和后世安全带相似的绳结后,由护卫们拉上去,但颜风想自己体验一下攀岩的感觉,就变成了系好绳子后,颜风自己向上爬,爬不动了或者出了什么意外再拉上去。 在最开始的时候,颜风爬得很轻松,甚至有闲心想:“什么嘛,这比我想象的简单多了。” 但随着高度的升高,体力的下降,凸起与凸起之间也变得越来越远,颜风的动作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 平日里经常登高上树的颜风第一次感到自己好像有些恐高,她完全不敢往下看,一看就目眩神晕,腿都有些发抖。她强迫自己只把视线放在下一块石头上,并一再告诉自己她是安全的,不管是上面还是下面都有人在保护她,如此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她才能缓慢地继续往上爬。 下面林韶景和祁月看着颜风慢下来的动作,都是一脸担心,却不敢出声叫她,生怕这一嗓子吓到颜风,功亏一篑。 幸好,虽然颜风后来爬得越来越慢,但总归是平稳到顶了,当她到了上面被陈平一把拉上去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手脚都在不停地颤抖,甚至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感。 “小风,你怎么样了?” “风儿,你还好吗?” 听见下面关切的声音,颜风深深吸了几口气,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腿也不抖了,高也不恐了,站在边上跟下面挥手:“我很好!我上来了,哈哈哈哈!” 两人这才放心,听见颜风的笑声也跟着浮起了笑意。 颜风爬完就轮到祁月了,林韶景对祁月道:“阿月,你也看到了,风儿爬得还是有几分惊险的,你可以直接让他们拉你上去。” 祁月温和却坚定地谢绝了林韶景的好意:“林伯母,小风能爬上去,我也可以的,而且我比小风还多了些爬山的经验,我也曾爬过类似的峭壁。” 祁月说的是她逃亡的时候,不知道内情的林韶景以为祁月指的是,祁连北曾经带她爬过,心说:想不到祁连北也是会带孩子出去玩的,就是小小年纪就带着爬山是不是太早了些? 但她也不好对别人家的教育方法说些什么,只叮嘱祁月:“那阿月你注意安全,爬不动了直接喊,我听着呢。” “多谢林伯母。” 不同于颜风先快后慢,祁月自始至终都是以一种稳定的不快不慢的速度向上爬着,没用多长时间就爬了上去。 在上面目睹了祁月攀爬过程的颜风惊奇地拍了拍祁月肩膀:“没想到啊,阿月,你连这都会。” 祁月浅浅一笑却没说什么。 林韶景则是选择了直接被拉上去,除了勒了些并没什么问题。 王选是下一个上来的,他是爬上来的,再到他之前他已经看呆了,想起自己第一次来差点踩空摔死的经历,他以为他们也得发愁一阵子,没想到轻轻松松地就解决了,一时间不知该不该感叹有钱人就是不一样。 王选上去后,剩下的三个护卫也迅速跟了上来,人到齐后陈平才解了树上的绳子继续往山顶爬。 剩下的路果然再没了这么陡峭的山坡,偶尔需要爬的地方跟这里比起来都是小巫见大巫,赶在太阳落山之前,众人成功到达了山顶。 第56章 山顶 说是山顶,但云连山的最高处其实是一群怪石层层叠叠堆砌起来的山峰,最高的地方是块一米高的石头,上面最多能容下两个小孩子。 于是颜风就拉着祁月站了上去,站在了这十里八乡最高的山头上——确实是最高的了,周围虽还连着几座山,但再没有比他们现在所在的更高的峰头了。 云连山不愧是“和云连着的山”,此刻颜风感觉自己就站在了云间,不,站在了云之上。缥缈的白云正在他们脚下和这高峰缠缠绵绵,远处还能看到正要“下班回家”的太阳正在缓缓落下,夕阳把云端染成了橙红色,晚霞像怒张的羽翼在天幕上铺展开来,美不胜收。 “如果是在现代,我应该和祁月一起比剪刀手拍照留念了。”颜风心想,“可惜,现在没手机也没有能来个当场速写的画家,更没有我梦里的隐世高人……” 她忍不住地沮丧,难道梦果然都是相反的吗?她这辛苦保密的梦也没了保密的意义。 其他人都沉浸在了这难得一见的美景中,祁月感慨了一番天地辽阔之后正要跟颜风说些什么,却奇怪地发现,颜风似乎不是很开心? “小风,你怎么了,是累了吗?我们先休息一下?”她轻声问颜风。 颜风摇摇头:“没有……好,我是有点累了,这云连山还蛮难爬的。” 祁月道:“那我们先去休息一会儿。” 林韶景也听到了颜风说累,于是她转身问王选:“王叔,你说的山洞在哪儿?” 王选道:“下了这里,再往后走不远就是了。” “那有劳王叔带我们去山洞休息一会。” “好嘞,各位跟我来。” 山洞就在山峰下面不远处,很快众人就来到了山洞前,山洞大概一人高,宽也不过半米宽,上面还爬着一层藤蔓,还是王选拨开了藤蔓,众人才发现这还有个洞口。 王选:“别看这洞口看着不大,里面宽敞得很,不过已经很久没来了,还是先派人进去看看为好。” 林韶景点头,派了陈平和阿十拿上点燃的火把和王选一起进去探路。 这路探得也快,不到一刻钟时间陈平和王选就出来了。 陈平道:“回夫人,里面很安全,也足够容纳我们过夜,就是有些脏污,阿十留在里面清理了。” 林韶景道:“再去两个人和阿十一起清理,剩下的人留在外面做晚饭。” “是。”护卫们有条不紊地各自去干活了,王选也主动跟着去搭了把手。 林韶景则在不远处找了个平稳的地方,铺了包袱皮,让颜风和祁月坐下歇息。 许是确实都累了,谁也没有客气,三人并排挨着坐下了。 祁月见颜风还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对她说:“小风,你累的话靠着我睡一会儿,晚饭做好了我叫你。” 颜风多日期待落空,虽说也在意料之中但现在确实有些提不起劲来,也没推辞,靠着祁月的肩膀闭上了眼。 林韶景轻轻笑:“阿月你虽和风儿年纪相仿,却比她会照顾人得多。” 祁月看着颜风,眼中满是温柔神色:“可能是因为我家中有个弟弟。” …… 颜风这一觉睡到了天黑,睁开眼看到的就是墨色的夜幕和满天的繁星,她在梦中梦到了现代的事,内容醒来后已经记不清了,却下意识地开始摸手机,想看看现在几点了。 直到她摸空的手被另一只手牵住,眼前的视线也被祁月的脸挡住:“小风,你醒了。” 是啊,她醒了,但,这是个什么视角? 她怎么记得她是靠在祁月肩膀上睡的?现在这脑后传来的温热的触感,眼前祁月俯下来的脸,怎么那么像传说中的膝枕? 颜风猛地坐了起来,差点磕到祁月的头,一回头发现自己还真是睡在了祁月的膝盖上:“我怎么睡成这个姿势了……阿月我把你腿压麻了吗?” “没有,小风很轻,你醒得正好,晚饭好了。” 哦,对,她好像是在迷糊中闻到了一股香味来着。 二人起身走过去,就见护卫们用带来的食材和山上找来的食物做了一顿,有菜有肉还有汤的色香味俱全的晚餐。 “哇,各位大哥好手艺。”颜风真没想到护卫们厨艺也这么好。 睡了一个好觉又吃了一顿美餐后,颜风想通了,说到底世外高人这种存在可遇而不可求,她还是老老实实回云安县接着找剑法师父。 吃过饭,颜风和祁月又坐在外面看了会儿星星才回山洞睡觉,谁知刚进山洞就听见了一声长长的嚎叫:“嗷——” 声音高亢凄厉,这是——狼嚎,洞中人面面相觑,王选仔细听了一阵后松了口气:“声音离我们很远,不必过于担忧,不过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得有人守夜才好。” “自然。”林韶景安排了六个护卫两两一组轮流守夜,王选自告奋勇被安排进了第一组。 颜风只在影视作品中听见过狼嚎声,这还是第一次在现实中听见,并不觉得害怕反倒有几分新奇,再加上她已经睡了一觉,现如今精神得很怎么也睡不着。祁月的铺盖就在她旁边,见她辗转反侧,以为颜风是害怕了,便悄悄伸出手握住了颜风的。 手突然被人握住,颜风诧异地看向祁月:“阿月?” 祁月声音温和:“小风,放心睡,我和林伯母都在这陪着你的。” 颜风感动得泪眼汪汪,阿月不愧是模范姐姐,真是太温柔体贴了。 一夜好眠,狼群并没来光顾他们的小山洞,颜风他们早早起床看过日出,吃过早饭后就开始准备下山了。 下山前颜风恋恋不舍地望了望四周:再见了,她的高人梦。 下山途中王选和她们聊起了捕猎的技巧,颜风一时兴起,对林韶景和祁月提议道:“娘,阿月,来都来了,我们要不要试试比赛打猎?随便用什么方法,不管是什么猎物,最先抓到的就是胜利者,如何?” 林韶景:“倒是可以,就是不知风儿打算拿什么来当获胜者的彩头?” 第57章 坠崖 “拿什么当彩头……”突发奇想的颜风还真没想好拿什么当彩头,“那不如就给获胜者三两银子?” 林韶景:“风儿你自掏腰包?” “对,我出钱。”颜风财大气粗的当了回自己的赞助商。 “那要是风儿你赢了,不就没奖励了?” “呃……”还真是,不过没关系,“那就当我为这次比赛捐的善款。” 林韶景失笑:“这样,你要是赢了我出三两银子。” 一旁的祁月也道:“我也可以出三两。” 林韶景:“不行,那不成了我们获胜赢三两,风儿获胜赢六两了吗。好了,就这么说定了,每个人选两个护卫带着,护卫不到特殊情况不能出手帮忙,王叔麻烦您来当个裁判。” 王选:“没问题。” 几人选了片不那么茂密的树林作为场地,颜风选了陈平和一个叫阿福的侍卫,祁月选了从祁府带来的两个护卫,林韶景是最后选的,直接带着剩下的两人出发了。 颜风偷偷申请了裁判的场外援助,在王选的指导下做了两个陷阱,但陷阱发挥作用需要时间,现在她最缺的就是时间,陷阱只是作为一个候补,她将主要的希望放在了弹弓身上,她知道陈平身上一般会带着一把弹弓,据说是兴趣使然,现在被颜风借用了。 她的目标便是:用弹弓打下一只飞鸟来。 于是颜风所过之处,无不兽走鸟惊,在颜风一阵忙碌过后,成功地一无所获。 颜风停下来擦了擦头上的汗:“没想到还挺难的,再来!” 另一边,林韶景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把弓箭,只见她姿势娴熟地瞄准远处正在吃草的兔子拉开弓。 “嗖”的一声,箭矢和兔子擦肩而过,那兔子吓得直接跳了起来,慌慌张张地逃走了。 林韶景微微眯眼:“看来是太久没练生疏了。” 她正欲去寻找下一个猎物时,阿福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一脸惊慌地喊着:“夫人,不好了,小姐坠崖了!” “什么?!”林韶景大惊,“阿福带路去风儿出事的地方,路上跟我说具体是怎么回事,阿十去找阿月和王选,确认他们安全后带过来汇合。” 林韶景吩咐完又催促阿福带路,阿福在前边跑边说:“开始小姐是准备打只鸟的,但不知为什么突然追起了鹿,小姐追着鹿越走越远,追到了悬崖边上,没想到那鹿直接跳下去了!” “说重点,风儿跟着跳下去了?” “没有,小姐只是上前向下看了一眼,然后就打算回来的,谁承想那崖边的土是松的,小姐直接掉下去了!陈平想拉没拉住,现在正在找向下的路。” 林韶景听完脸色铁青,差点没忍住骂人的话,一贯好脾气的她此刻却再三催促:“还没到吗?!” “就在前面。” 等他们终于赶到时,在崖边看见了明显的缺口处,想来就是颜风掉下去的地方,而陈平并不在崖上。 “陈平呢?已经下去了吗?” “这,我走时他还在找路,可能在我走后他找到了便下去了。” “找找周围有没有陈平留下的记号。” 林韶景和两个护卫还没找到时,祁月和王选已经赶了过来。 “林伯母,小风真的……”祁月脸色苍白不敢说出后面的话,仿佛她不说就是假的一样。 “真的,阿月你离这边远点,以免重蹈覆辙。”林韶景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阿十你带着剩下的护卫找有没有陈平留的记号和下去的路。王叔,您可知道这下面是什么地方?” 王选也是脸色难看,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这下别说剩下的报酬了,没准还有人命官司等着他。 他小心地走到崖边,仔细地看了看四周的环境:“如果没记错的话,这里叫断魂崖。” 断魂涯这名字一出来,林韶景和祁月的心凉了一半。 王选注意到她们的表情连忙解释:“是因为这周围长着很多断魂草而得名的,断魂崖本身不算高,只有十几米,下面还有条断魂河。” 两人的心随着王选的话起起落落,十几米的悬崖相对云连山来说可能不算高,可对人来说几米就能摔死人啊! 林韶景又问:“王叔,崖上有下去的路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很少来这边……” 还好此时阿十高声道:“夫人,这里发现了字迹,应该是陈平留下的。” “写的什么?” 字迹是陈平在匆忙中留下的,写得十分潦草但好在能勉强看懂,阿十仔细辨认着:“缺口向西三十步有下山路,‘我’先行一步。” “快找!” 在几人搜寻下果然看见了西边有条隐蔽的下山路,说是下山路其实不过是可以供人攀爬的藤蔓罢了。 林韶景见状犹豫不到片刻,便把侍卫几乎都派了下去包括王选,上面只留下了阿福和祁月还有她自己。 林韶景死死握紧了拳头:“阿月,我一直都支持风儿和你练武,希望你们的勤学苦练真的能派上用场。” 祁月的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会的……” 小风那么用功,没有一天中断过,一定会的。 …… 颜风是滚下来的,字面意思上的“滚”。 感觉自己变成了个球一般,一路滚了下来。 在她一脚踩空的时候她就意识到了不好,可惜已经来不及了,只来得及抱住自己的头,心想可别好不容易活下来了结果来出狗血的失忆。 而至于为什么她会追着鹿跑,则是因为她看见了一只白色的鹿。 理智上明白这就是只白化动物,感情上却觉得真是吉利又好看抓不到多看两眼也好,结果这两眼直接看到了崖底。 她苦笑:“这也太‘吉利’了。” 也不知道她是运气好还是不好,直到挂在崖底的树上为止,她都是清醒的,并且一路保持着清醒从树上又跌落下来。 “应该算是幸运的,没这树我可能真凉了,来,我看看我这手。” 她从地上爬起来举了举双手,又走了两步,除了浑身火辣辣的擦伤外,竟丝毫没有脱臼、骨折的感觉。 第58章 轻功 颜风甚至胆大包天地原地跳了跳,惊奇地发现自己好像除了一些皮外伤外,真的没事。 “我这么天赋异禀的吗?我练的是拳法不是金钟罩铁布衫,这可真是奇了。” 颜风脑海中隐隐闪过一个念头:莫非真是白鹿保佑? 随后又觉得这实属无稽之谈,真保佑的话她根本就不会掉下来,随即将之抛到脑后。 她仰头看着隐在云雾和树木中的高崖,叹了口气:“娘和阿月,还有陈平哥他们一定很担心我。” 颜风试着在周围找了找上去的路,结果发现果然没有,她坐在河边盯着湍急的水流唉声叹气:“好好的出来玩的旅程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样,师父没找到不说,还坠崖了,这跟小说里写的也不一样啊,崖底没有秘籍也没有宝藏。” 还好颜风的一大优点就是振作得快,没忧伤多久,脑子一转站起身来。 “秘籍可没长着腿,会自己跑来跟我做自我介绍,不如我自己去找找?” 说干就干,颜风拿了块石头在地上写了几个大字:“我没事,向前行。” 还顺着她要去的方向画了个箭头,这才拍拍手向前走去。 颜风一边走着,一边四处张望,时不时还称赞一下这树可真树,这水可真水,不像掉下来的,倒像来观光的。 如此一直向前走着,一边走一边留记号,累了便停下来席地而坐,渴了就望河止渴,自己咽咽口水——她害怕这看似清澈的水流中隐藏着看不见的寄生虫。 也不知走了多久,她又累又饿,头晕眼花之时,透过被汗水模糊的视线,隐隐看到了一个竹屋。 “坏了,我一定摔到脑子出现幻觉了,不然怎么会突然看见一个竹屋?可别等我走过去其实是个大坑……” 心中如此不着边际地想着,脚下的步伐却不受控制般地向前走去,直到她走到用竹子围成的围栏前,伸出手去竟然真的触摸到了冰凉的竹身。 这凉意凉得她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了过来。 这不是假的!真的有个竹屋就这么突兀又神秘地矗立在崖底! 颜风的心狂跳起来,这难道是…… 她打量了一下这墙、门、窗等全都是用竹子搭建的二层竹楼,整体看起来十分雅致且别具一格。 颜风看了半天却没有看到人,她走到竹门前轻轻敲了敲门。 “叩叩。” 无人回应。 “叩叩叩。”颜风稍微加重了些力气。 还是无人回应。 “请问有人在家吗?”颜风直接连喊带敲。 结果还是无人回应。 也不知是不是颜风力气稍微大了些,竹门忽然自己开了。 “我进来了哦!” 颜风试探着走了进去,走过小院后又敲了敲竹楼的小门,结果还是一样的怎么敲怎么喊都无人应答。 “不是,原来是坐空屋吗?” “何方小贼,胆敢擅闯竹楼?!” 正当颜风犹豫要不要推门而入的时候,背后传来一声怒喝。 “我不是贼!没有擅闯,我敲门了,门是自己开的!”颜风慌张地解释,一回身就看到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一个大约三四十岁的精壮男子。 男子穿一身粗布衣服,脸上胡子拉碴,头发也梳得不甚整齐,看起来像是一个很不修边幅的人。 不像是颜风想象中仙气飘飘的高人,与身后这精巧的竹楼格格不入,倒像是路过此处的乡野猎户。 颜风小心翼翼地问:“敢问阁下是?” “我自然就是这竹楼的主人。”男子将颜风上下打量了一番,约莫是见她虽略有狼狈却衣着华贵,眼神清澈不像是小贼,语气也放缓了些,“你这毛都没长齐的丫头片子为何会到我这竹楼里来?” 颜风很想吐槽她不是毛都没长齐的丫头片子,但最终还是憋了回去,一脸真诚地道:“这位前辈,我是不小心跌落山崖后找不到路,无意中走到此处的,晚辈敲门一直无人应,门又自己开了,这才斗胆进来看了看,若有冒犯之处,还望前辈海涵。” “你这丫头年纪虽小,虚礼不少,行了别整那些文绉绉的,听着就烦。我且问你,你说你是从山崖上摔下来的,这附近的山崖只有一个断魂崖,你这么小一个孩子从上面摔下来毫发无伤?” 颜风毫不在意对方说她虚礼多,百人百性嘛,她也乐得豪爽些,于是她豪爽地扯了扯衣袖露出划伤的手臂:“还是有点伤的,不仅手臂浑身都是擦伤。” 男子看了她的伤口一眼道:“过来,我给你把把脉。” 颜风听话地把手递过来,男子果然伸手给她号了号脉,还号了不短时间,越号脸色越差。 颜风的心也跟着高高提起:怎么这位前辈脸色这么差,我这是摔出内伤了吗…… 良久,男子终于松手,开口第一句就是:“我其实不会把脉。” 听得颜风一个趔趄,好么,不会把脉还号那么长时间,还脸色那么难看,吓她一跳。 男子继续道:“你脉象略有急促。” 颜风:对,被你吓的。 “但其他并无大碍,若你确实是从山崖跌落的,那真是走了八辈子的好运。” 听起来像倒了八辈子的大霉。 颜风狐疑地看着他:不是说自己不会把脉吗? 男子看到颜风的表情,冷哼一声:“不信我?” “哪里哪里,信,非常信。” “行了,从哪来回哪去,莫要在这里扰我清净。” “得嘞。”颜风得令就走,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回头可怜巴巴地看着男子,她倒是挺想从哪来回哪去的,关键她回不去啊! “又做什么?”男子不耐烦道。 “前辈,我回不去啊!还请前辈帮帮忙。” “小孩子就是马蜂。”男子嘴上说着,上前一把将颜风夹在了腋下。 “前……” 颜风话还没说完,男子直接带着她腾空飞起,在悬崖峭壁间一路飞檐走壁直奔断魂崖而去。 被他带着的颜风已经完全呆住了,一半是被突然夹住飞起来吓的,剩下一半就是刺激和兴奋激动,各种情绪拉扯着她让她一下子愣住了,嘴上说不出话,心中却在高声尖叫:“这,这不就是我梦寐以求的轻功吗?!娘!阿月!陈平哥!各位家人们,我搞到真的了!” 第59章 师父 男子用与他体形不符的轻盈带着颜风迅速飞到了崖底,将颜风放在了地上。 “小丫头,这是你掉下来的地方吗?我把你送……”话没说完,男子就感觉到了不对,“你这是在干什么?” 原来被放到地上的颜风,一个没站稳扶住了男子的大腿,更绝的是,颜风站好后也没放开,变本加厉地身体力行地演示了一下什么叫“抱大腿。” 颜风仰着头:“师父!” “谁是你师父?你这丫头难不成真摔坏脑子了?” “师父,你会不会剑法?” 男子被颜风这“神来一笔”惊住了,下意识地回答:“会……不对,你怎么知道的?!” 难道这孩子真是那边派来的? “我猜的!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就是我命中注定的师父!” 男子黑线,想甩开她又不敢用太大的力气,结果甩了半天白费力气,颜风就像抱在树上的考拉一样,死活不放手。 男子怒道:“快放手,我怎么就成你命中注定的师父了?!” “你会轻功,还会剑法,这不就是我一直在找的那完美的师父吗?” “照你这么说,天下所有会轻功和剑法的,都是你师父,快去抱别人,莫挨老子!” “我不,师父你是我遇到的第一个,这说明什么,这说明缘分在此!” 颜风也没办法,这跟她想象中的高人追着她要收徒一点儿也不一样。她也不想如此死缠烂打,可这高人脾气不好不喜欢小孩子就算了,还眼看着就想跑。 眼前走马灯般闪过,她抓周抓到的木剑,她对月向往轻功的每一夜,跟着陈平努力练功的每一日,摊子上买的耀阳剑法,苦寻至今的剑法师父,一幕幕在她脑中回想。 最终,颜风决定抛弃脸面,她要师父! 男子被她气笑了:“缘分?这是孽缘!” “不,师父这一切都是上天的指引!我看到白鹿追白鹿才坠崖的,你想想,那么难得一见的白鹿偏偏就被我看见了,看见了就算了还引着我到了断魂崖,而我坠崖竟然没受伤反而遇见了师父你,这正是白鹿的指引啊!白鹿果然是瑞兽!” 男子迟疑了一下:“你说你遇到了白鹿?” 颜风狂点头:“对的,就是白鹿大神引我来的。” 男子停下动作与她对视:“放手,我有问题要问你。” “放手可以,师父你只要保证不跑,我立马放。” “嗯?放不放?” “放放放。”颜风没出息地怂了,怕真的惹怒自己这个未来师父,听话地放手后,一脸乖巧地站到了一旁。 早已见识过颜风真面目的男子无语:“这会儿倒装得乖巧起来了。我且问你,你从哪儿来?” 颜风交代得清清楚楚:“回师父,我是隔壁云安县人,前些日子和我娘亲还有朋友一起来许县玩,昨日来爬云连山,今日下山时追着白鹿不小心跌落山崖。” “你娘亲他们指不定现在多担心你,你现在还有心情跟我纠缠,还不快去找你娘亲他们。” “我就算想去找,我自己也爬不上这断魂崖,倒不如先拜师,然后师父带我去找。” 颜风过于直白男子一下子噎住了:“你倒是想得挺美。” “不美,不美,师父成全了才美。” 男子没理会这个惯会顺杆儿爬的小丫头,继续问道:“你又为何非要拜我为师,别怪我没提前跟你说,就算你缠着我拜了师,我也不可能是个好师父。” “虽然不知师父为何非要说自己不行,但在我眼里,肯给我把脉把我送回来的师父一定会是个好师父。”最起码谈不上古道热肠,心地也是不坏的,“我一定要拜您为师也是有渊源的。” 颜风说着掏出了一个小木剑:“这是我抓周时抓到的,我从小的梦想就是当个仗剑天涯的大侠。” 男子重点跑偏:“你还随身带着这个?” “自然,我真诚之心天地可鉴。”颜风一直想着来云连山找高人,自然也做好了真遇到高人后的准备。 “还有这个。”颜风又掏出来了一本书,“这是我送给师父的见面礼。” 男子心说,这小丫头到底随身带着多少东西,怎么又拿出来本书。 “我倒是第一次听说徒弟给师父见面礼。”顺手拿过书看了几眼,不以为意的表情渐渐认真起来,“耀阳剑法?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耀阳剑法乃是耀阳真人自创的剑法,当年耀阳真人靠着这一手好剑法在江湖中一时风头无两,隐有第一剑客之势。可是后来不知从何时起,耀阳真人突然销声匿迹,江湖上都传言他被仇家暗害死了,消失前也未曾听闻他有什么弟子和后人,耀阳剑法也就像他的名字一样短暂的耀眼过后就日落西山了。 他也曾试着寻找过耀阳剑法的下落,每每总是空手而归,时间一长也就放弃了。 现在竟然有个一点剑法都不会,一点内功都没有的小丫头拿着它要送给自己当见面礼? 自诩见过大风大浪的他也不得不承认,这场面他确实没见过。 “这是弟子从……”见男子脸色有异,意识到这剑法可能真的不得了的颜风,及时把十文钱从摊子上买的这句话改成了:“弟子机缘巧合得来的。” 谁知男子追问道:“怎么个机缘巧合法?” 颜风不打算说谎,直接说道:“就是弟子碰巧去摊子上花了十个铜钱买的。” 男子:“……” 多少人苦寻不得的耀阳剑法,就被这小丫头花十文钱买了?然而无论他怎么看,那小丫头都不像在撒谎。 “在哪处跟何人买的?” “就在云安县的乌云巷子里,是一位老爷爷卖给我的,不过那老爷爷卖完就走了,师父若想去看看的话,等回云安县了我带你过去。” 倒也算懂事,不过等等:“我什么时候说要跟你去云安县了?” 颜风一脸无辜:“这里吃不好住不好,我学习剑法也不方便,等拜师礼后,师父肯定要和我们一起回云安县的嘛。” 第60章 收徒 “我何时答应要当你师父了?”男子简直被颜风这蹬鼻子上脸的功力给惊住了。 “师父,你都收下弟子的见面礼了,弟子还以为你一定是答应了才收下的。”颜风一脸的委屈,用看负心汉的眼神看着他。 “我……”男子哑口无言,看了看手中的耀阳剑法,别说他还真舍不得不要,他平生最大的爱好之一就是收集剑法,到手的剑法让他放弃,简直比割他的肉还让他难受。 男子没犹豫多久就下了决定,罢了,收个徒弟而已,有天赋品行好就好好带,没天赋就随便教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不再迟疑的男子很快就适应了师父这个身份:“剑法我收下了,你这徒弟我也收了。” 颜风大喜过望,当场行了个大礼:“弟子颜风见过师父。” “起来。” 后来,男子每每想起此事,总会十分懊悔,深觉自己当时就是被猪油蒙了心,哦,不,是被耀阳剑法蒙了心。 这时,费了大工夫才下到崖底的陈平,远远就看见他家小姐在给一个男子磕头??? “小姐!你没事!” 陈平匆匆跑过来,听见陈平的声音,刚刚起身的颜风开心地转头跟他挥手:“陈平哥,我没事。” 陈平上前将颜风仔细打量了一番,见她确实不像有事的样子才放下了半颗心,也对着男子行了个礼:“想必这位就是小姐的救命恩人了,多谢您的救命之恩。” 男子轻轻避开:“不用谢,你家小姐不是我救的,她自己活蹦乱跳活得好得很,根本不需要人救。” 陈平疑惑地看了眼他家小姐,只见颜风一脸笑容:“陈平哥,你说错了,这不是我的救命恩人,这是我师父。” 陈平更疑惑了:“师父?” 从哪冒出来的师父,他怎么不知道? “对啊,这是我在崖底遇到的高人,轻功和剑法都很了不得,你也知道我一直在找师父,就求师父收我当徒弟了。” 隐居崖底的高人被小姐一求就收了?无意间瞥见那本耀阳剑法,陈平才明白过来,原来如此。 “请问前辈如何称呼?” 颜风也跟着竖起了耳朵,她还不知道她师父叫什么呢。 “吾名行岳。” “行……莫非是揽山前辈?” “哦?”行岳挑眉,“我已退出江湖多年,竟还有人记得我的名号?” “揽山剑客的大名如雷贯耳,晚辈自然记得。” “你师出何门?” “晚辈陈平,并未正式拜师,只跟着一位前辈学了一招半式,那位前辈不许我叫他师父也并未留下姓名。” 行岳脑海中闪过几个爱这么干的人,并未继续深究。 一边颜风听着他们一问一答,只觉得很好,这很江湖,莫非这就是陈平哥一直不愿意让她和祁月叫师父的原因? “陈平,我看你不会轻功却从山崖上轻松跃下,身手不错啊。” 虽然不知道行岳是什么时候看见陈平的,但这不妨碍颜风与有荣焉:“那是自然,陈平哥拳法很好,我和阿月,就是我的好朋友,每天都有跟着陈平哥练习基本功的。” “这么说,你都有师父了还来拜我?” 颜风还没说什么,陈平先替她解释:“小姐自幼醉心剑法,我于剑法一窍不通,只每日教授小姐练些基本功强身健体罢了,称不得师父,前辈勿怪。” 行岳并没真的怪罪什么,这徒弟像个狗皮膏药一样粘上来怎么甩都甩不掉,如今不过是随口怼怼她。 倒是颜风一脸感动地看着陈平:“陈平哥,虽然你一直不认,但我是真的在心中把你当老师的。” 陈平一脸不认同:“小姐……” 怎么能当着揽山前辈的面说这种话,万一揽山前辈生气了小姐好不容易找到的师父跑了怎么办? 颜风前世所生活的现代,虽也讲尊师重道,但不像青朝这般,有的师父要求极严,弟子一生只允许拜一个师父。 但青朝的师父往往会费尽心力教导弟子,一教就是数年甚至十几年,悉心教会徒弟安身立命的本领,弟子也会给师父端茶送水,各种照顾孝敬,甚至在师父老去时还会给师父养老送终,说是师父的半个孩子也不过分,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没事,师父他胸怀宽广,豁达大度不会在意这些的。”说完颜风还看了看行岳,“你说是,师父?” 行岳点头,对对对,是是是,若不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他巴不得颜风拜别的师父呢。 “看,师父他果然不介意。说起来,陈平哥你怎么自己下来了,我娘和阿月他们呢?” 陈平无法,只得回答他家小姐道:“我见小姐摔下来后就在一边找路,找到路就跟着下来了,我下来时阿福已经去通知夫人他们了,我也不知夫人他们现在如何了,不过想必此时已经找到了我留下的记号。” “这样啊,陈平哥你看我们还能从你下来的那条路爬上去吗?” “这……”他可以一试,但颜风这小身板还能经得住折腾吗? 颜风读懂了陈平的意思,又去问行岳:“师父,这里还有别的我能爬上去的路吗?” 行岳发现他这个徒弟虽然在拜师时死皮赖脸,但其实意外的独立,从山崖上掉下来不哭不闹,自己跑到了他的竹楼,后来还有余力对他死缠烂打,要是寻常娇生惯养的孩子,应该早在掉下来时就哭得死去活来了。 到现在她也是想着自己爬上去,可真是怪哉,难道他这徒弟天赋异禀,让他捡了个天才? 颜风却误解了行岳的沉默,以为是没有的意思,发愁地看了看这十几米的高崖,下来容易上去难啊。 对了。 颜风想到什么眼巴巴凑到行岳身边:“师父,你能用轻功带我上去吗?” 陈平也看了过来,据他所知轻功也是需要借力点的,人若想是像鸟儿一样飞翔需要深厚的内力支撑,且带人向下容易,向上飞也是件难事。 行岳轻轻颔首,一副高人风范:“可以一试。” 第61章 下山 行岳说走就走,直接带着颜风飞了起来。 颜风只来得及跟陈平喊一声:“陈平哥,我先上去了——” “了——” “了”的尾音还在山间回荡起来。 陈平跟她挥挥手:“我随后就到。” 行岳的速度很快,比颜风滚下来的速度差不了多少。 “师父,会轻功真是太酷了!”感受着自己破开空气向上的感觉,颜风感觉自己仿佛真的变成了一只鸟。 路上,颜风还看见了正在往下爬的阿十等人,颜风大声跟他们喊道:“阿十,我没事,不用下去了!” 几个护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怎么好像刚才看见小姐被人带着飞过去了? 颜风他们一到崖顶就看见了正在焦急踱步的林韶景和祁月他们。 “娘!阿月!” 颜风一落地就跑着扑到了林韶景怀里。 “风儿?你没受伤?” “小风,你没事?” 祁月也围了过来,两人拉着她仔细检查了一下确认她没什么事,才松了口气。 这时林韶景才有精力看向行岳,颜风走过去给他们介绍了一下:“娘,阿月,这是我在崖底拜的师父揽山剑客行岳,师父,这是我娘和我最好的朋友祁月。” 林韶景和祁月都十分震惊,竟然还能在崖底拜个师父? 她们和陈平一样都误以为是行岳救了颜风,纷纷上前行礼道谢,行岳不得不又解释了一遍。 行岳最不耐烦客套了,不过林韶景是个很会察言观色的生意人,没怎么和他客套,转而聊起了崖底的生活,也算聊得有来有往。 等阿十他们爬上来的时候,颜风已经知道了行岳在崖底隐居了三年了,今年是第四年,但他并不怎么享受自己的隐居生活。 菜要自己种,碗要自己刷,衣服要自己缝,什么都要亲力亲为,把一个本就不擅长这些的糙汉子搞得更糙了,这也就是为什么行岳一副不修边幅的样子。 林韶景顺着话题不动声色地邀请行岳去颜府住,说是小住一段时间,住不习惯也可以在旁边再买个宅子。 行岳拒绝了买宅子,却没拒绝去小住一段时间。 颜风佩服地看着她娘,不愧是她娘亲,就这样三言两语把她师父给忽悠过去了。 陈平是最后一个上来的,刚上来就看到行岳又飞下去了。 陈平感觉自己今天一直在错过,怎么又走了?他才刚上来,不会又要下去? 万幸,行岳只是回竹楼收拾行李了,林韶景已经告诉行岳,他们如今落脚的客栈是哪家,也约好了等明日行岳收拾好后直接去客栈跟他们汇合,与他们一同前往云安县。 事情了结,人也都到齐了,林韶景匆忙带着众人下了山——她还是不放心颜风,打算下山就去找个大夫来看看。 下山后,王选又带着他们去了个口碑很好的医馆,林韶景很感激他,又格外多给了他半两银子。 王选拿着银子千恩万谢地走了,他还以为出了这么一档子事自己拿不到剩下的钱了,没想到峰回路转还多拿了不少,遇到好人家了啊。 医馆的大夫给颜风看过后,也说颜风没什么大碍,只是有些皮外伤外加受了些惊吓。开了些外敷的药,又叮嘱她回去好好休息。 林韶景他们这才终于放下了心。 颜风道:“娘,我说过我没事的。” 林韶景横了她一眼:“你还说呢,追个鹿都能追到崖底去,这次是运气好,要是运气差些……” 剩下的话林韶景不敢想也不敢说,只觉得十分后怕。 颜风一路都在哄林韶景,给她展示自己到底多健康,生怕娘亲以后再也不让她出来玩了。 林韶景哪能看不出来她这小心思,一路上什么都没说,静静地看着她表演。 直到到了客栈才开口道:“行了,放心,不会禁你足的。” 颜风拉着她的胳膊撒娇:“我就知道娘亲最好了。” 林韶景又对下人们说:“诸位这两日多有辛苦,回去后本月月钱全部翻倍。” 而从祁府跟来的下人,祁月则做主也给他们翻了倍。 一时间屋内全都是感谢的声音。 “多谢夫人。” “谢谢小姐。” …… 谢过之后,林韶景便让他们下去了,只留下了陈平。 “陈平,你可知这揽山剑客是何人?” “回夫人,据属下所知,揽山剑客成名于十五年前,与其他有名剑客不同的是,揽山剑客是以其会的剑法数量奇多而出名的,揽山的名号也是如此得来,是说他会的剑法数量之多堪比世上山峰之数。他酷爱收集剑法,听闻曾有人和他比试,要求他不得使用同一种剑法超过三招,两人过了数百招,揽山剑客也一直没有犯规。” 颜风喃喃道:“这得是会多少剑法啊?” 林韶景:“那你可知他为人如何,又是因何隐居的?” “他的为人属下是听一位前辈说的,那位前辈曾言道,揽山剑客是个性情中人。至于他为何隐居,江湖上一直未有定论,最常见的说法是,有人盯上了他收藏的剑法想要据为己有,揽山为了避开无谓的纷争而选择了隐居。” 林韶景:“如此听来,倒是个不错的拜师人选,风儿你这次倒是给自己找了个好师父。” 颜风:“那当然,我可是遵循白鹿大仙的指引找到的,怎么会差得了。” 祁月也很为颜风高兴,小风不仅没事,还终于找到了她心心念念的师父,真是太好了。 没想到颜风突然对她说:“阿月,你想学剑法吗?” “我……”学倒是想学,可是揽山剑客会同意教她吗? “阿月,你不用想别的,只说你想不想就是。” 看着颜风认真的眼神,祁月也认真地点了点头:“我想。但小风,揽山前辈要是不愿意收的话也不能强求……” “没事,阿月,他要是不收你,我学会了就来教你,我收你。” “小风收我当徒弟?” 祁月呆住了,一个未曾设想的道路在她眼前铺开,最重要的,她一想竟觉得这样也不错? 第62章 徒弟们 第二日,行岳准时赴约。 林韶景给行岳单独准备了一辆马车,确认好再无他事后,众人就坐上了回程的马车。 颜风感觉自己此次来许县可以说是收获颇丰,街也逛了,风景也看了,最想拜的师父也拜到了,深觉自己这次出行真是太明智了。 而苦等他们好几日,终于把他们盼回来的颜长津,十分惊奇地看着行岳,这怎么出去一趟回来还多了个人? 行岳来云安县前曾对他们说,如果不想招来什么不必要的争端,最好不要把他在这里隐居的事传出去。 于是,当着祁连北他们的面,林韶景只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说是颜风在许县找到的师父,祁连北也没多问,在谢过林韶景后就带着祁月先回祁府了。 颜府晚上准备了丰富的菜肴来迎接行岳,吃自己做的饭吃了三年多,早就难以下咽的行岳也不客气地大吃了一顿。 是夜,颜家给行岳单独准备的院子中。 颜风带着她精心准备的甜点敲了敲行岳的门:“师父,是我。” “进来。” 颜风推门而入,就看到行岳正坐在窗边看书,似乎是在看那本耀阳剑法? “这么晚了什么事?” “师父,这是我让厨房专门给你做的甜点,都是外面很少见的,特来送给你尝尝。” 大晚上来送甜点?无事献殷勤。 行岳拿起一块尝尝,发现确实很好吃,是他很少吃的软软弹弹的口感,但意外的好吃。 吃到好吃的行岳也就放缓了表情:“说,有什么事?” “师父不愧是师父,慧眼如炬,一眼就看出我有事相求。”颜风先使出一招马屁攻击。 “行了,马屁少拍。”对方闪避了她的攻击。 “是这样,师父,你看我的好朋友阿月怎么样?” 这话问得莫名其妙,行岳奇怪地道:“你的好友,你来问我怎么样?” “我是说,她学剑的天赋师父你看怎么样?” 原来如此,行岳揣着明白装糊涂:“不知,未曾仔细留意。” 颜风迂回不下去了,使出了直球攻击:“那您看她适合当您的二徒弟吗?” “风丫头,你可没说这徒弟还买一赠一啊。” “师父,阿月她聪明伶俐,温柔体贴,学什么都很快,书院的成绩也是数一数二,人品更是没得说,您收了绝对不亏,甚至可以说是血赚啊。” 颜风把收徒说得跟买东西一样,不过这次行岳很好说话:“既然如此,明日一早你带她一起来我院中学习。” 总归都是要教,教一个还是教两个对行岳而言差别不大。 颜风没想到这么轻松,都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一时喜上眉梢:“多谢师父!” “别谢得太早,丑话说在前面,我收徒标准是很严的,你和你那位朋友现在都只能做我的记名弟子,想当亲传弟子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颜风并不在意是不是亲传弟子,总归有师父教就是好的,不过还是收起了喜意,认真道:“是,徒弟会努力练功,争取早日成为亲传弟子的。” “嗯,下去。” “是。” 颜风努力绷着脸,刚走出去就破功了,脸上的笑意再也抑制不住,一路小跑着回了院子——她要早点告诉阿月这个好消息。 房中正吃着点心的行岳笑着摇了摇头,小孩子。 对于祁月也跟着一起学习剑法之事,祁连北和祁夫人并没有反对,在他们看来跟着行岳学剑法就和跟着陈平学拳法没什么两样,没想过让祁月真的学成什么高手,而且以后没准可以一起送祁江过来学。 祁月尚不知道,父母已经开始思考送祁江和她一起学剑法了,只是高兴还可以和颜风一起学东西,之前颜风说收她当徒弟固然也不错,可惜颜风似乎只是说笑的,并未当真,她还小小地遗憾了一下。 而行岳也确实如他自己所说,是位很严厉的师父。 一早就叫她们展示了一下自己会什么,看过之后不点头也不摇头只说:“陈平那小子,确实是用心给你们打基础了,但还不够,他太心软了,想要真的练好剑法和轻功,你们这点功夫还远远不够。做好心理准备,受不了直接说,我也乐得清闲。” 行岳是真的一点都不客气,本来颜风她们都是早上练习拳法,现在行岳让她们早上练习基本功,中午练剑法,晚上练内功。 一天下来,以为自己身体素质还行的颜风累成了一摊贴在床上的“烂泥”,死活不愿意动弹了。 “师父说自己严厉,是真的一点都不骗人,记名弟子尚且如此,亲传弟子可得练成什么样哦。” 亲传弟子什么样,颜风暂且无从得知,她期待已久打算好好玩的田假,全都在练功中度过了。 林韶景和颜长津见她太累,有些心疼委婉地提出办个拜师礼,如此颜风也算有了半天休息时间。 结果拜师礼办是办了,但只花了不到半个时辰,因为行岳说要一切从简。 于是颜风最终也没得了什么休息时间,就这么忙碌地过完了她的田假。 开学后,因为要去书院上学,练功时间就被放到了早上和晚上,等颜风坐在教室中时,一时竟有些恍如隔世。 真的就过了半个月吗?她怎么感觉已经过了好久好久了。 秦言和陆川进来看到恍惚的颜风有些稀奇,秦言道:“颜风,田假你这是去干什么了?怎么一副累得够呛的样子?不只是你,连祁月都是,后来也没再见你们去云丰茶楼。” “秦言,你还记得我说要学剑法吗?” “自然,但不是一直没找到老师,难道……?” “对,好消息是我们找到师父了!坏消息是师父太严厉了,我们整个田假都在练功、练功、还是练功。” 秦言哈哈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事啊,高手都是这么过来的,颜风我看你当大侠的日子指日可待啊!” 听着同窗好友打趣的话语,颜风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意:“秦同窗,陆同窗,你们说能强身健体的事算不算好事?” 秦言想说是,但看着颜风狰狞的表情,他总有种不祥的预感,一时迟疑,没有回答。 陆川倒是开口了:“当然是。” “这就对了。”颜风笑得越发阴森,“作为好友,有福当然要同享,秦言,陆川,你们也一起来练!” 秦言:“我?” 陆川:“……?” 颜风眼尖地瞥见了刚进门的许圆圆:“还有圆圆也一起!” 什么都不知道的许圆圆:“啊?” 第63章 练习 颜风还是那个说干就干的颜风,下课就把几人拉到一起,说起了她的打算。 “秦言,你每日下课后有事忙吗?” 秦言:“偶尔会有。” 颜风:“每天都忙的那种。” 秦言摇摇头:“没有。” 他上面有大哥顶着,家里人对他没什么要求,能好好活着就行,从来都是吃喝玩乐,想干什么干什么。 “很好,既然有时间,那就说好了每日下课后去我家练功。” “不是,等等,怎么就说好了,我还没答应呢!” 颜风没再回他转身问陆川:“陆川,我知道你的志向是当个大夫,但你想想,未来你的病人如果有不好好吃药的,不遵医嘱的,你要拿他们怎么办?” 陆川还真没想过这些,当大夫对现在的他而言还是个仅存于想象中的,遥远的目标,他沉思片刻:“好言劝说?” 颜风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错!正确的做法是武力威慑给他灌下去!” “这不好……” “这好的不能再好了,保证十分有效且立竿见影,就算不为这些,万一有人医闹你又要如何应对呢?” “医闹?” “对,假如你正在给一个病情危急的病人看病,突然来了个身手好的家丁说他家老爷病了,非要你现在去看,你不去就强行绑着你去,但你一去你现在正在诊治的病人就很难再保住性命,你该怎么办?” 颜风的假设太过具体,一时间把陆川问住了。 秦言插了一句:“这种情况发生的可能性太小了。” 颜风:“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假如你会武功,你就能武力劝服那家丁等着,简单又完美地解决问题了。” 陆川还真觉得挺有道理,在救人前自己也该先有自保之力:“你说得对。” 颜风满意点头,成功劝服一个。 秦言:“陆兄,你怎么真信了,明明平时我怎么叫你去玩你都不去的?!” 陆川:“此二事不可相提并论。” 颜风最后看向了已经听蒙了的许圆圆,放软了语气:“圆圆,我想邀请你和我们一起学习武功,不用学到精通,只是入门的剑法啊拳法啊,可以强身健体,保护自己。我们女孩子想在这世道上好好生活必须得有自保之力才行,不为任何人任何事,只为自己,你愿意来吗?” 许圆圆想起了曾经总是挨打的母亲,还有巷子里不怀好意的乞丐,没多犹豫就下定了决心:“我愿意。” 颜风欣慰地拍了拍她:“圆圆是个努力向上的好孩子。” 要是许圆圆拒绝她还真不好强行拉着她去,她自己愿意再好不过了。 这时,颜风再次问秦言:“如何,秦言,你去是不去?” 秦言感觉自己要是说不去,马上就要被他们的小团体孤立了:“你们都去,那我自然也是要去的。” “很好就如此说定了,各位今日回家都和家中说一下,没问题我们明日下课直接出发去我家。” 商议好后,几人就各自回家了。 颜风和祁月完成晚课后,颜风就将此事提了出来:“师父,我邀请了几个同窗来和我们一起学习。” “什么?!” 这些天下来行岳对这两个“倒贴”来的徒弟,也生出了一些爱才之心,她们年纪小还都是娇弱的女娃,但对练武一事从不偷懒耍滑,每日雷打不动地跟着他学习,没有喊过一声苦和累,天赋也不错,不是那等怎么教都教不会的愚笨之人,对他也算尊重,他已经决定等她们长大些就收作亲传的,结果现在他这好徒弟又给他找了几个徒弟来?! “师父你误会了,不是给你找的徒弟,当然你要是看上了谁,非要收人家当徒弟,那我们也不会拦着的。” “不是徒弟那是什么?” “就是每日来跟着我们练练功夫,主要是为了有些自卫之力,省得以后在外面,什么阿猫阿狗也敢来欺负。师父愿意指导他们自然最好,不愿意也无妨,就让他们在我们练武时,一起跟着练就是。” 祁月补充道:“如果师门有禁止外传的功法,我们会守口如瓶,绝不外传的。” 听这意思,他这两个徒弟还打算亲自教了? 行岳很好奇让小娃娃教小娃娃能教成什么样,于是答应了下来,并提前说了,自己是不会教他们的。 颜风和祁月满口答应,第二天放学回家后就领来了三个和她们差不多大的孩子。 这三个孩子都很有礼貌,一来就乖乖地跟他行礼,称他前辈,还每人都给他带了份礼物。 行岳发现自己遇到颜风后,就一直收到来自小辈的见面礼,他边喝茶边思考,这是不是有点不对,一般不是长辈给晚辈见面礼吗? 那边,颜风给他们一人发了一把木剑。 “这就是我们平常拿来练剑法的剑,师父说我们入门拿木剑练就可以了,这些木剑是我和阿月亲手刻的,送给你们的。” 许圆圆惊讶地举起手中的木剑:“这是颜风和祁月你们亲手做的?” “对,我刻的剑身,阿月做的剑柄,上面还有我和阿月一起刻的字,防止弄混。” 秦言一看剑柄上真的刻着个“言”字:“还真有。” 陆川:“我的是‘川’字。” 许圆圆珍惜地摸着那个小小的“圆”字:“这是属于我的剑……” 颜风拍拍手吸引了几人的注意:“好了,各位,剑可以拿回家慢慢看,不用省着用,弄坏了我们这儿还有,现在我先来教你们怎么拿剑……” 行岳坐在屋内看着他们煞有介事地学起了剑法,手中还没参透的剑法也不看了,盯着窗外的几人看入了迷,心想:“这些小娃娃还挺有意思的,哟,我这俩徒弟当老师当得像模像样啊。” 接连几日,都是颜风和祁月教自己的小伙伴练剑,行岳在窗边悄悄的看。 直到今日,颜风在讲解动作时,说到了一个她经常会犯错的动作,这次她果然也犯了错,错误给几人示范了一下,就让几人跟着练。 祁月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似乎在走神,没有发现。 行岳看着他们照着错的练,越看越心急,最后直接站了起来,在窗边大喊:“风丫头,说了多少次了,这个时候应该上挑!” 最后在屋内说得不过瘾,直接飞身出来,手把手纠正了起来:“就你这还要教人,小心别误人子弟……” 忙着纠错的行岳完全没注意到,颜风和祁月相视一笑,颜风还偷偷地比了个“耶”。 计划通! 第64章 受惊 自从那日忍不住出手纠错之后,行岳就没再能躲闲,虽然还是没说要收三人做徒弟,但每日都会在他们练剑的时候在一旁亲自上手教导。 如此,日复一日,光阴似箭,转眼颜风他们升上了丙级子班,也就是三年级,年已七岁的颜风和祁月成功靠着自己的勤奋好学,尊师重道当上了行岳的亲传弟子。 秦言、陆川和许圆圆虽然一直跟着行岳学习,却始终没有被收作弟子,行岳一直说自己只收三个徒弟,颜风是二徒弟,祁月是三徒弟,上面还有个大师兄,收满三个亲传弟子,记名弟子也不会再收了。 可以把他当成书院教书的夫子一般,但收徒是不可能了。 几人无法,只好依言照做,不过好在除了颜风也没人是真的想当大侠,几人对于有没有“名分”也不是很在乎,尤其是秦言若不是陆川拉着他,他怕是根本坚持不住。 因着跟着行岳学习的小孩子越来越多,本来不打算在云安县久留的行岳,没过几个月就从颜府搬了出去,在云安县正式买了房。 房子不大,位置不错,离谁家都不远。 颜风偷偷跟祁月吐槽:“房子的位置肯定师父特意挑过的,就这还说不收徒弟呢。” 颜风也曾打听过那位未曾谋面的大师兄,但行岳没有多说,只说日后有缘,自会相见。 弄得颜风很是好奇,这里面看起来很有故事。 可惜行岳不想说,她也只好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专心练习。 这期间还发生了件有趣的事。 颜风和祁月苦练多日后终于在一次假日中得了闲,有了时间的颜风迫不及待地和祁月一起奔向了云丰茶楼,多日不听柳鸣先生说书了,怪想的。 路上偶遇了出门买东西的行岳,便叫着行岳一起去了茶楼,最终的结果就是,柳鸣先生喜提新粉丝一名。 某一日,在结束了当日的课程后,行岳就赶走了众人,让众人回家自己练习,他有要事不得打扰。 最后,他们相遇在了云丰茶楼——那日柳鸣先生开了新书讲。 几人目不斜视,互相当不认识对方,即使几人就坐在了隔壁桌。 和颜风他们同桌的赵徵羽直到结束都不知道,隔壁就坐着那个闻名已久的,被几个孩子常常提起的剑客。 直到最后的最后,赵徵羽说要叫他们一起去吃饭,柳鸣今日准备了一桌好菜。 行岳就突然恢复了耳聪目明,也认得他这几个弟子了,不仅主动招呼他们,还厚着脸皮跟着去蹭了顿饭,成功和柳鸣说上了话。 颜风心说:“早说早就介绍他们认识了,没想到某人面上不显,背地里早就成了柳鸣先生的铁粉。” 除此之外,升上丙级对颜风他们来说最大的变化就是,书院开设了马术课。 在入学前就牵回家的小黑和小白,此时已经长成了大马,这才终于有了牵来书院的机会。 红桦书院还是一贯的财大气粗,给自己骑马来的学子专门准备了马厩,还有马夫看管和照顾。 而书院里养的马其实是够一个班的学子们一人一匹的,但是为了安全起见,第一堂课他们的马术夫子——教礼仪的宁夫子同时负责教马术,只牵来了两匹马,一匹大马自己示范,另一匹小马是给学子们练习的。 宁夫子是个很有耐心的夫子,他一个一个地教他们如何上马,如何驾着马儿走路、停下、跑步等,直到确认这个学子学会了才会换下一个学子。 这样的好处就是谁都能好好学,有不会或者做错的地方立马可以得到教导和指正,至于坏处则是,太浪费时间了。 没轮到的学子只能在一旁干看着,一开始可能还看得有趣,时间一长难免感到无聊。 还好宁夫子还是允许骑惯了马的学子们,在马场上溜自己的马的,但也只允许溜绝对不允许跑,既是为了他们的安全也是怕惊到正在学习的学子。 不管是颜风、祁月,还是秦言和陆川都是家中有马车的人家,对骑马也早已视如寻常,今天颜风和祁月甚至没有坐马车而是自己骑着马慢悠悠地晃来的,没办法,在县城大街小巷里随时会出现路过的行人,不敢也不能骑快。 只有许圆圆别说骑马了,马车也只坐偶尔坐过颜风他们家的,在她的好友都骑着自己的小马儿在马背上悠闲漫步时,她还得在这边排队等着宁夫子来教,难免心生羡慕和向往。 但颜风和祁月都不是会抛下自己小伙伴不管的人,颜风拉着小黑对许圆圆招了招手,许圆圆确定是在叫自己后,偷偷看了看宁夫子,确认还有一些时间才到自己后,就偷偷地跑了过去。 “圆圆,来骑骑小黑吗?” “我?”可是她还没学会呀。 祁月也牵着小白过来了:“不想骑小黑骑小白也行。” “没有,我不是不想。”许圆圆连忙解释,“而是我不会骑马。” “这有什么,我们来教你,骑马不难学的。是,阿月?” 祁月点头:“放心,我也会在一边看着的。” 许圆圆这才小心翼翼地在两人的搀扶下上了马,小黑没有对主人以外的人骑它表示不满,也不知是不是知道颜风的意思,表现的十分温驯,在小黑的配合下,许圆圆果然很快学会了骑马。 骑在马上突然升高的,与平时截然不同的视野让许圆圆很是新奇,甚至有些喜欢上了骑马。 在下一周,确保所有人都学会了骑马后的第二节马术课上,终于一人分到了一匹小马。 宁夫子生怕自己看不过来,特地叫来了徐夫子和赵徵羽帮忙,这才让众人都上了马,即便如此还是再三叮嘱,不允许骑快了,抓好缰绳,有问题及时喊等等。 然而这般小心却还是出了事,而出事的不是别人正是许圆圆。 别人的马都听话地慢慢载着学子向前走时,许圆圆的马却突然惊了,许圆圆骑的是匹棕马,宁夫子让他们绕着马场骑三圈,棕马走到半路时突然开始嘶鸣,狂奔起来,而骑在马背上的许圆圆眼看就要从马上摔下来。 第65章 坠马 周围的学子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一旁一直盯着的赵徵羽立刻就要上前来,颜风他们发现不对也调转了马头。 千钧一发之际,从马背上摔下来的许圆圆以一种奇妙的姿势翻了个身,成功避免了头先着地,变成了背部着地。 一边的男学子直接看傻了:“我没看错?她是怎么转身的?” 另一个男学子:“我也不知道……” 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赵徵羽跑过去时许圆圆已经摔了下来,他关心地问道:“圆圆,你怎么样?还能站起来吗?” 陆川一马当先围了过来:“我看看。” 秦言:“对对,陆川最近一直在学医术,让他看看。” 颜风和祁月也挤了过来:“如何了?” 宁夫子和徐夫子让所有的学生都下了马,发生了这样的事马术课也没办法进行下去了,宁夫子叫了几个学子看好马儿们,自己也急忙过去了。 宁夫子:“许学子情况如何?马为何会受惊?” 许圆圆在众人的搀扶下站起身来:“我没事,马鞍松了。” 陆川:“初步看来,身上有些摔伤,但都不是大事,不过保险起见还是去医馆看看为好。” 赵徵羽:“去什么医馆,书院有看病的地方,圆圆你能走吗,我背你过去?” “我能走。” 秦言不赞同:“还走什么,赵夫子你直接背她过去。” 祁月:“正是,莫要耽误了看病,圆圆你还是让赵夫子背你过去。” 于是几人又七手八脚地把许圆圆送到了赵徵羽背上,赵徵羽背上许圆圆后就快步向书院医舍走去,宁夫子不放心跟了过去,走之前把剩下的学子交付给了徐夫子。 颜风他们自然也是要跟着去的,不过在秦言要去的时候,被颜风拦住了,颜风拉着他说了几句悄悄话后,秦言留了下来,颜风、祁月和陆川则跟着去了医舍。 待一群人风风火火地走后,徐夫子才有时间查看许圆圆骑的那匹棕马:“确实是马鞍松了,但这不应当,上课前宁夫子应该已经一一检查过了才是,曹简。” 曹简,因为成绩优异,人又有责任心,所以连任了好几年斋长,如今徐夫子一叫曹简便应道:“回夫子,上课前宁夫子确实是检查过的,他叫了我和周松、孙源三人来帮忙检查。” “那许圆圆骑的这匹马可还记得是何人检查的?” “这……”这些马长得大同小异,一般就黑白棕三种颜色,现在让曹简来辨认哪匹是谁负责的,他一时真有些认不出来了。 秦言见了开口说道:“斋长,你若是记不住了,就问问另外两人呗,没准他们有人记得呢?” 周松和孙源便也都站了出来,三人都看了棕马半晌,最后全都摇了摇头。 周松:“夫子我实是记不清哪匹是我所负责了,但我敢保证,当初我绝对有一一仔细检查过。” 孙源:“学生亦然。” 见三人都不承认,徐夫子沉下了脸:“我希望你们最好是全都尽到了自己的职责,这件事只是个意外,若是有人刻意为之,后果可不止记过批评那么简单,现在你们都回教室去,这件事书院会继续追查的。” 于是众学子一片沉默地往教室走去,秦言则偷偷溜去了医舍。 书院的医舍中有一位年过半百,胡子花白一看就医术很高明的大夫,秦言来的时候大夫已经给许圆圆看完了。 “这位学子并无大碍,老夫开些治跌打损伤的药膏,每日在伤口处涂抹两次即可。” 众人终于放下了心,许圆圆:“多谢大夫。” 大夫摆了摆手,转身就去拿药了。 陆川跟了过去,赵徵羽则轻声问道:“圆圆,你知道马鞍是怎么回事吗?” 许圆圆摇了摇头:“我也不知,只是在马上忽然感觉到了不对,一脚蹬空踹到了马肚子,马就受了惊突然跑了起来,我也只来得及转了下身护住了头。” 颜风:“圆圆,你不知道你那个转身有多帅,我们班不少同窗都看呆了!” 许圆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有,一般而已。” 怎么说她都跟着行岳练了一年多功夫了,这点反应能力还是有的。 宁夫子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无事就好,夫子会查明此事给你一个交代的。” 尽管他已经再三小心,但人还是在他的课上出了事,幸好没出什么大事,但他仍是难辞其咎。 许圆圆点头:“谢谢宁夫子。” 宁夫子没再多说,又嘱咐了她两句让她好好歇息便离开了。 宁夫子走后,颜风才示意秦言:“秦言,你在那边听到什么了?” 原来颜风让秦言留下就是让他看看,能不能找到马鞍松掉的原因。 秦言道:“据曹简所言,宁夫子曾在上课前让他和周松、孙源三人一起检查马具,但这三人都说记不清那匹棕马是谁负责检查的了。” 祁月:“曹斋长是个认真负责的人,为人也很正直,不像是那种会包庇其他人的人,可能是真的记不清了。” 颜风:“曹简确实是值得一信的,但是,他不记得了,不代表其他人也是真的不记得了。” 赵徵羽:“你是说其他两人中有人装傻?” 颜风:“不无可能,毕竟他们要真的认真检查了,也不会出现现在这事,很有可能是有人在检查时偷了懒,现在事发害怕受到责罚,不敢站出来承认了。” 赵徵羽一想:“确实有这种可能。” 祁月:“还有一种我们都不愿意见到的可能。” 陆川拿了药回来了,正好听到了这句话:“什么可能?” 祁月:“不是有人偷懒了,是有人故意把马鞍弄松了。” 秦言:“什么?若说是偷懒也就罢了,要是故意的这可涉嫌谋害了,从马上摔下来没准真的会摔死人。” 陆川也道:“除了我们这些自己带马来的人,其他学子的马都是随机分配的,他如何确保一定是许圆圆骑到这匹马而不是别人呢?” 颜风:“难道是他想随机害一个人,但正好我们圆圆倒霉碰上了?” 但是随机害人那不是有些反社会人格了?他们班一群小孩子似乎没有这么偏激的话? 祁月道:“也不一定,圆圆,你可和他们三人中谁有过过节吗?” 许圆圆听着几人的讨论,脸色越听越苍白,此时她轻轻摇了摇头:“我和他们没有什么过节。” 因为她性格过于内向,她在班里的好友只有颜风他们三个,其他人都是叫得上名字的点头之交罢了,但也不曾和谁真的起了什么龌龊。 第66章 分析 陆川想了想道:“没有动机,分到的马也是随机的,那是否说明此事不是意外就是有人偷懒,而非故意针对?” 颜风道:“我总感觉这事不太对劲。” 祁月沉吟一番,否定了陆川的说法:“马并不是完全随机的,你们可还记得当初是怎么分的?” 秦言想说当然记得,可仔细一回想却发现自己并没有看到全程,宁夫子让他们这些自己骑马来的去学子专用的马厩牵自己的马了,等他们回来时已经分的差不多了,只隐隐有个是随机分的印象。 秦言:“我想了一下还真没看见是怎么分的,我们到的时候已经要结束了。圆圆,当时是怎么分的?” 许圆圆道:“我记得当时是三位夫子给我们分的,我们随便排了三队,一人领了一匹。” 秦言:“这么说还是随机的呀?” 颜风:“非也,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圆圆你一定是站在了赵夫子那排的最后一个?” 赵徵羽点头:“对,没错。” 许圆圆惊讶:“小风你是怎么知道的?” 祁月:“这并不难猜,人会下意识地找自己熟悉的人,我们几个都不在,班里剩下的都是对骑马非常热忱又平时没什么机会骑的学子们,必定是个个都争着往前,而圆圆又不是喜欢出风头和人争抢的性格,因此她自然而然地就站到了队伍最后。” 听到这里,陆川也明白了过来:“所以其他人会分到那匹马确实是随机的,但圆圆的那匹却是固定的,有迹可循的。” 秦言听得不寒而栗,他家族虽然人多,但大家相处得一直算是和谐,偶有摩擦也很少见这种阴谋算计,当然,也很可能只是秦言没发现而已。总之,这还是他第一次亲眼见到这样险恶的心思。 赵徵羽见大家都沉默了下来,站出来履行了他作为夫子的职责之一:安抚学生。 “这一切都还只是推测而已,不一定是真的有人用计害人,而且还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没有答案,假设确实有这么一个‘行凶者’ ,他费尽心思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 颜风看向秦言:“这就得问我们的交际达人秦言了。” 还在感叹人心之险恶的秦言突然被点名后一脸懵逼:“我?我不知道啊?” 颜风:“你知道的,我们这几人里和那三位关系都不错的只有你了,你留在那里可有观察到他们和平时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秦言平日里爱好“集邮”,不是,爱好交朋友,是个社交恐怖分子,和班上谁见到了都能说上话,都有几分交情。 秦言思索了片刻:“其实他们三人都有些紧张,但这紧张也正常,毕竟他们是首当其冲受到责问的人,不过……” 秦言迟疑了起来,似乎在犹豫要不要继续说下去。 颜风追问:“不过什么?”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觉得孙源有些奇怪,他的紧张有点假,像是按照预订好的剧本来演出,就好像是——他早就知道会有这出了。”说完秦言又加了几句,“当然,这只是我自己的一点感觉,不一定准,可能人家紧张时就是这个反应,是我想多了。” 祁月道:“不,这点很有用,我们调查一下孙源,当然要隐蔽的。” 颜风:“这是理所应当的。” 秦言:“话虽如此,我们要怎么调查?” 调查一个人听起来有点有趣,又有点离谱,凭他们几个孩子真能做好? 颜风:“这事还要看你的。” 秦言环顾了一圈,确定颜风说的是自己,诧异地指着自己的鼻子:“我?” 颜风:“对,就是你,我们和孙源的关系本来就一般,出了这事后再去搞关系过于刻意了。秦言你就不一样了,你去接近他,他不会起疑的。” “可是我哪里会调查人?” 祁月:“秦言莫要担心,你只要和往日一样地和他来往即可,最好试试看能不能试探出他对圆圆是否真的有敌意,试探不出来也无妨。” 秦言道:“原来如此,没有问题,包在我身上。” 祁月:“除此之外,我们还可以从和孙源相熟的人下手,打听打听他们是否知道些什么,但要注意不要太过刻意,不能被人看出来。” 颜风和陆川都点头认同。 颜风:“没错,我们分头行动。圆圆,这几日你就好好休息休息,等下我和阿月送你回去。” 许圆圆见自己还什么都没说,她的好友们就已经替她安排好了一切,很少被人这么放在心上的她心里暖得不得了,她何其有幸啊…… “谢谢你们对我这么好,我都不知该如何表达我的谢意了……”许圆圆一时间竟有些哽咽。 颜风:“无妨,大恩不言谢。” 祁月拍了她一巴掌:“这话是这么说的吗?” 颜风委屈:“我说的不对吗?” 许圆圆被逗笑了:“对,确实不该只挂在嘴上,我会用实际行动表达的。” 颜风连忙:“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皮一下而已,朋友之间不用如此。” 一旁一直没有插嘴的赵徵羽这时开口说道:“圆圆你只需和他们好好做朋友就足够了。” 颜风狂点头:“对对对。” 许圆圆郑重地道:“我会的。” 赵徵羽又说:“你们都安排好了,我就不说什么了,只一点,这事可能影响到一位学子的整个学生生涯,更甚者可能还会影响整个人生,所以你们务必要确保自己调查出来的结果是百分百真实的。” 几人纷纷应道:“是,夫子。” 诸事都安排好后,秦言和陆川就回了教室继续上课,颜风她们三个则得了赵徵羽的特许,允许她们先送许圆圆回家,今日剩下的课不必再上了,当然,作业还得继续写。 即便如此,能在大家都上课的时候有了光明正大的不用上课的理由,颜风还是莫名地高兴。 等她带着这点小开心走出了医舍才想起来:“坏了,圆圆,今天我和阿月是骑马来的,我给忘了。” 但祁月是记得的:“没事,你们找个地方等我一下,我骑着小白回家叫马车来。” 虽然有些折腾,但也是个办法,颜风刚要说她去就行,许圆圆就先开口了:“不用这么麻烦的,我可以跟在马面后走。” 颜风:“虽然但是,我们骑着马让病号跟在马后面走?这像话吗?” 第67章 南化深处 许圆圆不愿意麻烦她们这么折腾,她们也不愿意将就,最终一番商议过后,决定由颜风和许圆圆一起骑着小黑走。 上马前颜风还是很担心:“圆圆,你真的可以骑马吗?” 要知道,她才刚刚从马上摔下来,哪怕她因此以后都不想骑马了颜风也不奇怪。 许圆圆很坚持:“我没事,放心。” 最后她们还是一起骑着马走了,许圆圆坐在前面,颜风比她个子高,坐在后面,不过颜风生怕许圆圆有什么不适,骑得很慢,走了很久才到了南化巷巷口。 到了巷口许圆圆就要下马回家,但颜风和祁月坚持要送她回家。 许圆圆犹豫片刻,还是答应了下来,不想辜负她们的一片好意,只是还是忍不住开口说道:“我家……” 她停顿了一会儿,似乎在组织措辞:“我家有些脏乱,希望你们不要介意。” 之前行岳还住在颜家的时候,许圆圆曾经去过颜府和祁府,都是很精致的院落,跟她们比起来自己家就有些过于…… 颜风能明白许圆圆的顾虑,她前世也有过类似的遭遇,所以她是真的不在意,祁月也不是会因此而瞧不起人的性格,两人都表示没关系。 但她们还是下了马,因为南化巷太窄了,骑着马在里面只能勉强通行,为了方便,索性都下马步行起来。 许圆圆领着她们向巷子深处走去,走进巷子颜风才发现,这里面远比她想象的还要阴暗,她们来时明明太阳正高高挂在天上,可越往里走,周遭越暗,走到后面,颜风竟然有些现在已经是日落时分的错觉了。 而且一路上各种杂物堆积,遍地都是污水与垃圾,许圆圆一直都在提醒她们:“小心这里,这里有块石头,小心绊倒……” “小心,这里有个坑。” …… 走到后面颜风还看见了几个靠着墙坐在地上的身穿破烂衣服的男子,他们无一不是表情空洞无神,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见她们走过眼神连动也不动,就那么呆呆地坐在那里。 直到走远了,颜风才压低声音问:“圆圆,你知道那些人是……” 他们衣着像乞丐,行动却不像,真的乞丐看见她们不可能完全无动于衷。 许圆圆低声回道:“他们是住在这里的流民,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无家可归,无路可寻流落到这里,随便找了间空屋住下,只求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那他们的眼神怎么看起来像……” 像死了一样。 许圆圆叹了口气:“住在这里的人都是没有选择的人,不知道小风和阿月你们有没有听说过苏家的事?” 是那个惨遭灭门,至今没能破案的苏家,颜风还记得她第一次听见祁月说这事时的唏嘘。 许圆圆见两人都点头,便继续说道:“你们都知道就好说了,那事发生后南化巷就算是乞丐也不愿意来了,因为这里不仅落魄还晦气,现在这里住着的都是走投无路的人,你们看到的那些人他们都是,怎么说呢,就是活着只是因为还没死的人。” 颜风喃喃着重复了一遍:“活着只是因为还没死……” “他们或许也曾经努力过,也曾经挣扎过,但最后都放弃了,哀莫大于心死,在这巷子里没死便继续活一天,死了也算是种解脱。” 颜风不得不承认,她自穿越到青朝之后,过得一直很好,家里有钱父母宠爱,国泰民安,遇到的人都是好人,经过的事也没有什么特别坏的事,这还是她第一次直面这些活在阴暗里的人们。 这些人总让她想起前世母亲刚刚去世后的她,也是这般的万念俱灰,了无生趣。 颜风沉默的时间有些长,祁月担心地看向她:“小风,你还好吗?” 颜风拍了拍脸,振作起来又露出了她招牌的笑容:“我当然很好了。” 没笑多久,颜风又严肃起来:“该担心的不是我,圆圆你住在这里,真的没事吗?” 这也是许圆圆一直不想让她们来的原因之一,她的好友都对她太好了,知道后一定会担心她的,而她不想让她们担心。 许圆圆解释道:“我和他们的情况不一样,我和我娘都不是相信那些鬼神之说的人,在没有地方可以住的时候,我娘带着我来了这边,以极低的价格买了间屋子,我们也有属于自己的房子了,我们在这住得很开心。” 颜风对此持怀疑态度,孟母三迁不是没有道理的,环境确实能对人产生很大的影响,很难说许圆圆这么内向的性格不是她身处的环境所造成的。 这时,许圆圆停下了脚步,站在了一个木门前:“到了,这里就是我家,我家院子还挺大的,小白和小黑都牵进来。” 颜风和祁月跟着许圆圆进了门,进门后发现许圆圆所言不虚,她家的院子确实不小,整体是个很大的长方形院落,据颜风估计最起码长度有十几米以上,宽也有大约七八米,但院子并不空旷,反而放满了用竹子和绳子搭成的晾衣架,上面挂满了正在晾晒的衣服。 许圆圆道:“这是我娘洗的衣服,她靠给别人洗衣服来挣些钱,但她对外面是从来都不说自己住在南化巷的,也要麻烦你们帮忙保密了。” 颜风连忙保证:“你放心,我们肯定不会乱说的。” 祁月:“我们会保密的。” 许圆圆怕她们多想又解释了一下:“其实我并不觉得住在这里有什么不好,只是外面有很多人不愿意和住在南化巷的人来往。” 颜风:“我明白,你娘在家吗?我们去跟伯母打个招呼?” “我也不知她在不在家。”许圆圆大声喊了几句,“娘,你在家吗?” “在!喊什么喊,听见了!你不是去书院了吗,怎么这么早回来了?”一个穿着洗的发白的衣服,盘着头发,看起来大概有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从衣架堆成的“迷宫”中皱着眉走了出来。 她的眼睛似乎不太好,走近了才看到颜风她们,猝不及防间惊讶的不知说什么好:“你,你们是?” 颜风和祁月连忙做了个自我介绍。 “伯母好,我叫颜风,是圆圆的同班同窗。” “伯母好,我是祁月,我们是圆圆的同窗好友。” 许圆圆的母亲看着这两个谈吐和气质都不俗的孩子,局促得手都不知该往哪里放:“啊,你们好,你们怎么会来这里?” 第68章 过去 许圆圆为她娘亲解释道:“娘,她们是特意送我回家的。” “送你回家?对了,你怎么这么早回来了?”许圆圆娘亲这时才顾上打量许圆圆,这一看才发现许圆圆的衣服有好几处脏污破损之处,“你的衣服这是怎么了?” 颜风道:“今日书院有马术课,圆圆在马术课上出了意外,马鞍松了不小心从马上摔了下来。” “什么?!”许圆圆的娘亲许蓝闻言大惊失色,慌张的上前拉过许圆圆上看下看,“哪受伤了?我就说不让你学劳什子武功,你偏不听,现在受伤了!” 许圆圆表情尴尬:“没有,娘,我没有受伤,马术也不是武功。” 颜风和祁月这才知道,许圆圆去学功夫家里人竟然是不支持的。 颜风可不想因为这事闹得她娘禁止许圆圆学武了:“伯母,圆圆落地的时候翻了个身及时避免了受更大的伤,这都是学了武功的功劳,大夫也看过了,说圆圆只是皮外伤,每日涂些药就好,这是大夫开的药。” 颜风掏出了临走时陆川给她的药递给了许蓝,许蓝半信半疑地接过药:“真的?学武还有这作用?” 祁月:“当然是真的,在场其他学子都看见了,大家都夸圆圆身法好。虽无大碍,但圆圆毕竟是受了伤,夫子特许我们提前送她回来了。” 许蓝这才勉强信了:“还真派上用场了,不过没事的话,哪还用送她回来,这多麻烦你们。” 颜风:“不麻烦,不麻烦,举手之劳而已。” 许蓝:“你们都是好孩子,瞧我这忙晕了,在外面说了这么半天,快,进屋坐坐。” 颜风和祁月婉拒了,她们本来也只是打算送许圆圆回家而已,许圆圆刚受了惊,她母亲也很忙,不是做客的好时机。 婉拒后两人就要离开,许圆圆和许蓝将两人送到了门口,许蓝一直在说着些感谢的话,感谢她们送许圆圆,感觉她们在书院照顾许圆圆,谢得她们都不好意思了。 送出一段路后,许蓝才在她们的劝说中停下。 颜风:“伯母,您先回去,送到这儿就行。” 许蓝:“欸,那我就先回去了,圆圆你好好送送你同窗她们。” 许圆圆:“好。” 她们把许圆圆送进来,许圆圆再把她们送出去,这是在演什么十八相送吗?倒也不必这么恋恋不舍,颜风刚要开口拒绝,祁月却先答应了:“行。” 颜风轻轻碰了碰她,对她使了个眼色:什么情况? 祁月回了个眼神:圆圆好像有话要说。 颜风了然,没再推辞。 她们三人再往回走时,许圆圆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我娘她就是有些不会说话,实际上很欢迎你们来,如果有失礼的地方,希望你们不要放在心上。” 颜风和祁月忙表示不会。 气氛又沉寂了下来,许圆圆过了一会儿才开口:“我很感激你们什么都不问,但其实想想也没什么不好说的,我娘和我爹和离了。” 许是话一开口,剩下便也好说出来了。 “我娘和我爹是经媒人介绍成亲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娘也没什么愿意不愿意,只是年龄到了,该成亲了,媒人说隔壁村的谁谁不错,家里人也属意,这亲事便这么成了。成亲后才知道,我爹他在外面装得老实憨厚,在家里却稍有不如意就会打骂我娘亲,我奶奶也是刻薄的性子,我娘在嫁过去后过得很不好。” 许圆圆停了片刻,似乎在回忆过去的事,颜风和祁月谁都没有开口打扰她。 “但谁家的媳妇不是这么过的呢?我娘回娘家后说起来,家里人也只劝她忍耐,于是她便真的忍了下去。直到又过了两年,我爹和我奶奶想要个儿子,我娘第一胎生下的却是我这个女儿,那之后我娘也再次怀孕过,结果因为怀孕期间一直在干重活,孩子流产了,那之后就再也没有怀孕过了。我奶奶他们愈发不满起来,我娘都忍了,直到我奶奶她说,没有儿子是因为有我这个女儿在了。” 颜风没忍住说道:“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许圆圆苦笑:“是啊,我也不知道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但我奶奶她就是这么信了,说是很灵的‘老神仙’说的,我的存在妨碍了她孙子的出生,只要我在一日她的孙子就永远不会出现。” 祁月:“难道……” “对,就是你们想的那样,我奶奶打算领着我去河边玩,假装我出了意外,淹死在了河里。” 祁月本以为她奶奶是要遗弃她,却没想到她奶奶心竟然有这么狠。 颜风出奇地愤怒:“她怎么敢这么做?!” “她确实这么做了,不过我运气好,她带我出去时我年纪太小,我娘一直放心不下我,见我不见了,就立刻出来找了,把我及时救了起来。那是我娘第一次跟他们发脾气,但被我奶奶用意外搪塞了过去。直到后来她听见我奶奶跟人抱怨说我命太硬,果然克她的孙子,我娘才明白那根本不是什么意外,从来都很心软的她那次直接提出了和离,我爹答应了,但要求我娘带着我走,也不许我跟他们姓,不许再出现在他们村子。” 颜风感觉自己要气到爆炸了:“谁稀罕跟他们姓,太自以为是了!” 许圆圆轻轻笑了:“确实是不稀罕,我很喜欢许这个姓。那之后我娘带着我回了娘家住了一段时间,但我娘还有未成亲的弟弟,久居娘家到底不是长久之计,后来我娘带我来了云安县,在南化巷买了宅子,我们也有了完全属于自己的家,所以我在这里住得真的很开心。” 许圆圆以为自己说起这些事会很难过的,结果看到她的好友比她还愤怒,她反而不怎么难过了,好像那个曾经到处遭人嫌弃的小女孩终于有了一个无条件接纳她的归宿。 颜风还在生气:“你爹和你奶奶哪个村的?我去会会他们。” 这次祁月没有拦她:“圆圆,你放心说,我们只是去拜访一下而已。” 她放心什么? 许圆圆哭笑不得中又带着感动,看啊,她也是会被人放在心上的。 “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我现在过得很好,娘亲很支持我去书院学习,书院也答应如果我成绩一直保持一级甲等可以免除所有的费用,我也认识了你们这些好友,还有了跟着学武功的师傅,这些都是我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我真的每一天都很开心。” 第69章 夜探 许圆圆不愿意说,一副已经放下的样子,颜风她们也没有再多问,只把这事记在了心里。 许圆圆又把她们送回了巷口,跟许圆圆告别后,颜风骑在马上,心情久久不能平息。 “阿月你说,圆圆只是生下来就是个女孩儿而已,难道她就该因此遭这样的罪吗?” “小风,这当然不应该了,但世上总有愚昧之人。” “确实愚昧,蠢到气死个人,圆圆又听话又聪明,他们竟然还敢嫌弃!” 祁月虽然也生气,但重男轻女在这个年代实在过于常见,她并没有颜风那么义愤填膺,见颜风快要气成河豚了,祁月劝道:“与其想那些气人的,不如我们来想想怎么帮帮圆圆?” 颜风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你说得对,可我们该怎么帮呢?直接给钱倒是挺有用的,可惜她们一定不会收。” “不如迂回一些?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授人以渔?”颜风思索着这句话,良久突然灵光一闪,“我想到了!我记得我娘前几日说她铺子里有个女工回家看孩子了,我去问问她还招不招人。” 祁月也觉得这主意可行:“这个好。” 颜风回家时,林韶景今日比较清闲正好也在家中。 “娘!” 林韶景接住飞扑过来的颜风:“娘在呢,风宝今日怎么回来得这么早?书院提前下课了吗?” “没有。”颜风将许圆圆的事对林韶景说了一遍,又问她:“娘,你的铺子还招人吗?” “我也曾见过这孩子几面,只知道她不爱说话,却没想到还有这样的过去,我的铺子还在招工呢。” “那能让圆圆的娘亲过去试试吗?当然她要是合适的话娘再聘用她,不合适不用强行给她安排的。” 林韶景拍了拍她的头:“这娘亲当然知道了,只是风宝她愿意来吗?” “应当是愿意的,去娘的铺子做工怎么也比洗衣服挣得钱多还轻松,这样,娘你跟我说说你铺子的要求和待遇,明日见到圆圆我问问她。” “行。”林韶景果然对颜风详细介绍了一番,“她若是有意的话,后天直接来铺子中面试即可。” 颜风认真记下,第二日一到书院就把许圆圆拉了出去。 许圆圆疑惑地跟着她:“小风?怎么了?” 直到走到了隐蔽处,颜风才停了下来:“圆圆,昨日我娘说她铺子里正在招工,不知你娘亲是否愿意去看看?” “啊?”这可大大出乎了许圆圆的意料,“小风,我昨日说那些并不是这个意思。” “想什么呢,我当然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娘亲的铺子正好缺人手,而我看伯母也是个勤快的人才来问一问,肥水不流外人田嘛。你放心,要是真不合适我娘才不会录用呢。” 许圆圆发现这几天自己总是被这些好友感动到:“小风,谢谢你。” “谢什么,这些天老是谢来谢去的,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来我跟你说说招工的要求和待遇。” 颜风将林韶景说的话重复了一遍,许圆圆认真地听着,当天刚回家就告诉了她娘亲。 许蓝在许圆圆的劝说下,去铺子中看了看,结果铺中管事的人很满意许蓝的吃苦耐劳,当场就说好让她来上工了。 得知了这个好消息的颜风功成身退,专心研究起孙源来。 不研究不知道,这一观察颜风才发现,孙源和许圆圆有些相似,一样都是性格内向的人,在班内没有几个朋友,当然孙源还是比许圆圆要开朗些的;一样的学习认真,成绩优异,但孙源成绩比许圆圆差一些,许圆圆自入学以来一直保持在一级甲等,而孙源一般和颜风一样都是二级甲等,极少时候能到一级甲等。 但也正因为这两个人都性格内向,基本没什么交集,所以秦言他们打听了好几日也没打听出个所以然来。 这日,他们在行岳家练完武后,没有着急离开,而是聚在一起说起了此事。 秦言道:“我这几日天天和孙源来往,并没发现他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祁月:“我们去和孙源关系好的几位同窗聊了聊,也没得知什么有用的消息。” 颜风:“这可就奇了,到底是他藏得太深,还是这事真的是意外。” 行岳在一边听了一耳朵:“你们在说什么?” 颜风将许圆圆坠马的事说了一遍,行岳听后大吃一惊:“什么?!发生了这样的事,你们竟然现在才说!” 颜风凉飕飕地道:“说来做甚?” “你说做什么,有人害我弟子……不是,有人害我罩着的人,我当然不能坐视不理!” 颜风哼笑一声,就知道这个师父嘴硬心软,这不,刚刚就说漏嘴了。 祁月道:“我们确实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师父您看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行岳刻意无视了颜风的笑,一本正经地道:“你们还是太小了,江湖人当然要用江湖人的方法来解决。” 陆川语气沉重地道:“行前辈,严刑逼供会被县令派人抓起来的。” 行岳无语地拍了陆川一下,直接把陆川拍得一个趔趄:“你这小辈整天脑中都在想些什么?!我说的江湖人的办法是夜探。” 颜风:“夜探?” 于是当天夜里颜风和祁月就趴到了孙家的房顶。 因为他们几人中只有颜风和祁月开始学习轻功,且小有进展,而行岳自称是个高人,高人是不屑于来干此事的,这任务就落在了她们两个头上。 颜风小心翼翼地趴在瓦片上,生怕一不注意把房顶踩穿了,给孙家人表演个从天而降,她一边吹着夜晚的凉风一边在心中感慨:可以,大晚上不睡觉来听墙角,这很江湖。 然而她们接连来了几日,最大的收获就是上房的功夫练得越发熟练,有用的消息是一点没听到,每日听到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除了得知孙源的父亲很严厉,每天都要考校功课以外,其他的可以说是一无所获。 直到红桦书院又来一场半年一次的考试。 第70章 问询 在这次的考试中,颜风几人的成绩都是一如既往的稳定。 之前考一级甲等还考一级甲等,考二级甲等的还是二级甲等。 颜风对此很满意:“稳定也是很难得的。” 而成绩偶有起伏的孙源,这次也是二级甲等。 出成绩的晚上,颜风和祁月又兢兢业业地来到了孙家的屋顶上,出发前颜风就说,我有预感没准今天可以听到点儿不一样的。 事实证明颜风是对的,她们确实听到了些不一样的。 因为颜风所言,所以今天她们特意早来了些,来的时候正好听到孙源父亲在问孙源是不是出成绩了,这次考的怎么样。 孙源支吾了一会儿才如实回答了是二级甲等。 没想到孙父竟然勃然大怒,狠狠地训斥了孙源一顿,口中说着:“废物。” “养你不如养隔壁家的狗!” “你们班的那两个女学子是不是又考了一级甲等?怎么人家都行就你不行,连个女娃都不如生你何用?!” 诸如此类的话,孙父狠狠地骂了小半个时辰,骂完后犹觉不解气,又请了家法,拿戒尺打了孙源一顿,打完后又罚跪两个时辰让孙源好好反思自己。 孙父发了一通脾气后就扔下孙源出去了,留下了一片寂静的屋子和在屋顶上面面相觑的两人。 颜风低声:“二级甲等明明也挺好的。” 她就次次考二级,家里人也从没因此训斥过她,还经常夸她,没想到在孙家这竟成了一桩不可饶恕的罪孽了。 祁月:“孙源的父亲有些过于严苛了。” 祁月上次有相似的遭遇还是因为弄丢了祁江,那次她自己也觉得应该受罚,而这只是因为成绩不是最顶尖的就要又打又骂。 就在两人心生同情时,屋内跪着的孙源突然喃喃自语道:“那马怎么就没有摔重一些……” 孙源的声音极低,若不是开始练内功后,颜风和祁月五感都比常人更敏锐些,差点就听漏了。 可这一听清,颜风差点就没压制住自己的暴脾气直接破瓦而入:“阿月你听听他这说的是人话吗?!” 祁月:“小风别冲动,再待下去应该也听不到什么了,我们先回去?” “好。” 颜风憋着一肚子怒气回了家,第二天跟其他人一说,其他人都很诧异。 秦言道:“我却是从来都不知道孙源家里竟然这么严厉。” 陆川也道:“我们前几日和孙源其他好友打听时,也并没有听人提到此事。” 许圆圆若有所思:“可能是不想让人知道,所以故意瞒下来了。” 祁月:“很有可能,不过这样一来他的动机就有了。” “等等,阿月你的意思是,孙源因为父亲总拿女学子成绩比他好为由来责骂他,所以他就故意要害圆圆?”秦言不敢置信,“这是什么思考逻辑啊?他不是应该更加努力的学习才对吗?那话固然气人,但也可能只是一时的气话,再说,比他成绩好的女学子不止圆圆一个啊。” “没错,我的成绩也比他好。”祁月的成绩也是自入学以来一直保持在一级甲等,经常会被夫子表扬。 祁月继续说道:“对此我的推测是,他可能不是蓄谋已久而是临时起意,他事先可能也不知道宁夫子会叫谁去帮忙,他是在帮忙的过程中起了坏心思,而我的马在专用的马厩中他并不能接触到。” 颜风不太认同:“虽然有一定道理,但他未必不知道宁夫子会让谁帮忙,不管其他人怎么选,宁夫子一定会让曹简去帮忙的,而这时他只要自告奋勇一下,这任务就必定会安排到他头上。至于为什么他针对圆圆而不是阿月……” 颜风脑中闪过一句话:柿子挑软的捏。 但她怕许圆圆多想,便没有说出口,没承想许圆圆自己说了出来:“可能是因为我看起来好欺负。” 这也是事实,与颜风他们这些好友相比,许圆圆没有一个张扬的性格,是遇事会搁在心里不会说出来的那种;她的家世背景也远比不上颜风他们几个,要钱没钱,要权没权,甚至连父亲都没有,简直在脸上写满了好欺负。 按理来说,这样的人非常容易成为其他品行不良学子的欺凌对象,但偏偏,许圆圆成绩优异,很受夫子喜欢,还和班里的“风云人物”成了好友,每天和他们同出同进,若是被有心人嫉妒也不是不可能。 一时间众人都没开口,因为许圆圆怎么想都是一个“适合欺负的好苗子”。 行岳自从知道此事后一直很上心,此时也在一边旁听着,听到这他不耐烦地说:“你们这些小娃娃年纪轻轻就啰哩啰嗦,整天想这想那,既然都知道了还想什么直接去问啊!” 颜风道:“问是可以问,但万一他不承认呢?那岂不是白问,还打草惊蛇了。” 行岳不屑:“就一个不到十岁的奶娃娃还惊蛇,太看得起他了。那谁,秦言。” 行岳一指秦言,秦言疑惑应道:“行前辈,我在呢。” “秦言你不是和他关系好吗?你去把他叫过来,我亲自问。” 秦言踌躇不定:“行前辈,这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的,我们江湖人做事要爽快一些!我最烦整日猜来猜去了,你去把他叫来,是就让他道歉,不是咱们就给他道歉,有什么好犹豫的?” 祁月想说,没办法保证对方会说实话。 但颜风双手一拍:“师父说的对,我看再查也查不出什么来了,不如快刀斩乱麻,这样秦言你去把孙源叫过来,我去把赵夫子叫过来做个见证。” 行岳点头:“这才对嘛。” 于是秦言和陆川就当真去孙家找孙源了,颜风和祁月、许圆圆则去云丰茶楼找赵夫子了。 等她们回来时,秦言他们还没回来,又等了一会儿才见他们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脸色不太好的孙源。 孙源进门就见院内有许多人,除了同窗夫子,还有个不认识的汉子,一看见许圆圆孙源的脸色更差了。 他冷笑一声:“秦兄说有重要的事要问我让我务必来一趟,我看这重要的事说的就是许圆圆坠马之事。” 第71章 处罚 孙源这先发制人的态度,确实出乎了在场所有人的意料。 颜风本打算先礼貌一些的,见他如此直白,颜风也直接说道:“孙同窗,既然你知道,那我也就不兜圈子了,我们确实是因此邀请你来的。” 行岳更直接:“小子,这事是不是你做的?” 赵徵羽见现场气氛如此紧张,站出来打了个圆场:“孙学子,你只要如实说便是了,没人会逼迫你的。” “没人会逼迫我?”孙源并不领情,“那何必摆出如此阵仗,事到如今,就算我说不是你们会信吗?” 许圆圆语气坚定地说:“当然,只要是真的我们就会信。” 孙源看了许圆圆一眼:“怎么,你们这是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吗?可惜,我不吃这套。” 秦言见孙源的态度十分抵触和敌视,自觉到底是自己把他带来的,应该负起安抚他的责任,于是忍不住开口道:“孙兄,我们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想了解一下事情的真相而已。倘若能解开误会对你也是好事一桩啊。” “秦兄,孙兄。”孙源眼里闪过一丝嘲讽,“秦同窗,我们还是不要假惺惺地称兄道弟了,你这几日天天来找我想来也是为了许圆圆的事。解开误会?这事没有误会。” 秦言闻言表情黯淡,他是真的曾经把他也当作朋友的,但他也无法否认自己这几天确实是别有用心地接近了对方。 陆川却是看不得秦言这受伤的表情的,难得地语言尖锐:“孙同窗,这么说你是不承认,自己因为成绩之事嫉妒圆圆而故意害她落马了?” “你们连成绩的事都知道了?调查得够深啊,就为了许圆圆?她值得你们这么费尽心思吗?” 颜风道:“她当然值得,她是我们的好友,我们费再多的心思也是应当的。” 祁月:“孙同窗,我们还是不要顾左右而言他了,回到正题上来,这事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孙源表现得很不像一个受到责问的孩子,倒像是个困兽,被困在笼子中,挣脱不能,对四周所有的一切充满戒备和敌意,甚至还有些歇斯底里的绝望。 听到祁月的问话,孙源莫名其妙地笑了几声:“我很奇怪你们为什么会怀疑我,是我掩饰得不够好吗?” 颜风:“孙源,你这是……” 承认了吗? 话还没说完就被孙源打断了:“对,就是我做的。” 孙源承认得太过简单,设想了许多可能的众人都没想到这个结果,一时间竟没人再开口说话。 反而是孙源恢复了冷静,一脸平静地说:“曹简来叫人帮忙时,我恰好在场,我主动提出要去帮忙,曹简没有拒绝的理由。我也知道许圆圆大概会选哪匹马,我看到马鞍松了,故意没有调整也没有提醒别人,我把这一切都交给了天意,看来是天意如此。” 许圆圆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可她又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就像她不擅长面对别人的善意一样,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别人的恶意,半晌也只说了一句:“那万一是别人选了那匹马呢?” 孙源:“我说了,交给天意,是别人选中了那也是天意难违。” 虽然早有猜测,但事实摆在面前时秦言还是有些难以接受:“可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孙源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们不是早就知道为什么了吗?为了成绩啊,我看不惯她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却每次考试都是一级甲等。” 颜风:“只是为了成绩而已,你就要害人于死地吗?” “只是为了成绩而已?呵呵,你根本不知道成绩到底有重要,而且从那么小的马上摔下来根本不会死人,她这不活的好好的吗?” 颜风:“你怎能如此……” 孙源又一次打断了她的话:“我能,不管你想说什么,我都能。” 说完,孙源向赵徵羽行了个礼:“赵夫子,事情的经过我已经说清楚了,请你按书院院规处理。” 赵徵羽叹了口气:“此事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明日你直接来常悟堂,我会和徐夫子商议的。” 孙源就像接到了夫子再寻常不过的通知,如往常一样应下了:“是,夫子。若无其他事,学生先行离开了。” “你去。”再怎么说,孙源也是他教的学生中的一员,“路上注意安全。” 孙源又深深地行了一礼:“学生会的。” 走之前孙源对着许圆圆道:“我是不会道歉的,我没有错。” 说完孙源就转身离开了,颜风气道:“这人怎么这样,到现在还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 说要由自己来问话,但只说了一句话的行岳此时说道:“未必,风丫头,这个孩子心思太重了。” 颜风:“师父,夫子,我不明白他既然不觉得自己有错,为何又如此轻易地承认了。” 行岳拍了拍许圆圆和颜风的头:“他大概是放弃了。” 许圆圆:“放弃?放弃什么?” 赵徵羽又叹了口气:“大约是他父亲的所作所为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放弃了所有的一切。” 行岳在行走江湖时也曾见过这样的人,他们遇到了或这样或那样的困境,然后在一次选择中选了错的一方,此后他们便放弃了所有向上的努力,只看着事情一步步变坏最终滑向难以挽回的深渊,然后便在各种痛苦的情绪与自毁的快感的交织中死去。 行岳看着这几个懵懂的孩子认真地对他们说:“你们以后的人生也会如此,遇到很多艰难的困境和选择,但无论何时都要坚守本心,一步错步步错,有些路你一旦踏上去就无法回头了。” 几人齐声:“弟子谨记。” “晚辈谨记。” …… 第二日经过几位夫子和院长的商讨,最后对孙源做出的处罚是:丙级子班孙源,涉嫌故意谋害班中学子,本应直接给予退学处理,但念在其年岁尚小且为初犯,并未造成严重后果以及得到了受害学子谅解,现记大过一次,并停学一个月,若有再犯直接劝退。 这段话被贴在了红桦书院之前张贴分班榜的位置,所有来往之人都能看到。 第72章 神医 “受害学子的谅解?”颜风和祁月、许圆圆站在通知前,颜风问道:“圆圆,孙源私底下找你求你原谅他了?” 许圆圆摇摇头:“没有。” “那你怎么就谅解他了?是不是夫子们逼你的?” 见颜风越猜越离谱,许圆圆连忙解释:“不是那样的,夫子们没逼我,夫子他们来找我的时候,我自己说的我已经原谅他了。” 祁月不太赞同地看着她:“圆圆,善良是一种很美好的品质,可也要看对方值不值得。” 颜风:“是啊,你看他当时的态度,根本就毫无悔改之心,哪怕他给你道个歉呢?” “其实,他后来真的来给我道歉了。” 颜风意外:“嗯?之前不是说他没来求你原谅?” 许圆圆:“他确实没有求我原谅,他只是给我道了歉,而且是在处罚结果公示以后。” 许圆圆回想起了当时的场景,那时她在放学后又去行岳家练习了半个时辰才回家,走到巷口时她才看见孙源正等在阴影中,不知道等了多长时间。 “许圆圆。”孙源从阴影中走出来,右脸高高肿起还带着清晰的掌印,“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帮我求情,但是……” 此时的他终于没了之前的咄咄逼人,露出了几分孩子的脆弱和无措:“谢谢你,之前的事是我不对,是我迁怒于你了,我并不请求你的原谅,对不起。” 道完歉他就匆匆忙忙地走了,完全没等许圆圆的回应。 颜风听完小声地嘀咕了一句:“这人还是一如既往地不听人说话,罢了,他以后在书院的日子恐怕也不好过。” 祁月:“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颜风说的话应了验,过了一个月后孙源再次来书院时,脸上还带着些青肿,但并没有人关心他,他以前的朋友也疏远了他,他成了班里最没存在感的人,总是一个人孑然一身独来独往,宁夫子看到他总是会忍不住叹口气。 坠马风波过去后,颜风他们又恢复了日常平静的生活,转眼间他们已经升到了戊级子班,也就是五年级。 这两年,他们最大的变化除了长高了,长大了一些,就是小豆丁祁江正式加入了他们的行列,祁江比他们晚入学两年,如今也已经三年级了。但之前祁家夫妇并不同意祁江练武,所以他们最多只在上学时一起走,放学祁江回祁府,祁月和颜风去行岳家,他眼巴巴地盼了好几年,祁连北才松口了,但这下又轮到行岳不同意了。 行岳直言,他教的人够多了,他又不是看孩子的。 最后还是没磨过“缠人精”祁江,勉强允许他跟着一起学习了。 这一日,他们照常去行岳家中练武,远远就看见有一位衣着素雅的女子从行岳家离开了。 “嗯?有情况?”颜风眼中爆出八卦的光芒,用上了这几年学的轻功,唰地一下就到了行岳家门口,然后就被出来送人的行岳拦下了。 “干什么呢?这么两步路还用上了轻功?” “师父,那是谁?”颜风挤眉弄眼,“可是我素未谋面的师娘?” 行岳无语地拍了一下她肩膀,差点把她拍趴下:“这小脑瓜里一天天都在想什么?有空想这些不如去想想你昨日没学会的那套剑法,那是柳神医。” “柳神医?”祁月他们也走了过来。 陆川道:“可是卫柳柳,柳神医?” “哟,陆小子,你竟然知道她,正是那位柳神医。” 祁江:“我还以为神医姓柳呢。” 陆川:“听闻开始时人们是叫卫神医的,但不知后来谁传出了神医更喜欢人们叫她名字,于是大家都改口称她为柳神医了。” 秦言听他说得头头是道,好奇地问:“小川你怎么对柳神医这么了解?” 陆川:“我曾经特意搜寻过这些名医们的资料。” 颜风想了起来,陆川确实是从他们认识开始就说自己将来要做个大夫的,直到今天已经过去好几年了,他仍然在坚持自己的梦想,听秦言说陆川闲暇时还会跑去山里找草药,去药堂医馆一待就是一天,可以说是非常认真了。 祁月:“不过柳神医为何会来此?师父你生病了吗?” 这下几人全都关心地看着行岳,让行岳哭笑不得:“没有,我身体好得很。我和柳神医也算是好友,她游历四方一路治病救人正好行至此地,来看望我这个老朋友罢了。” 颜风:“原来如此,没生病就好,不知柳神医是在何处落脚?” “大概是某个客栈,我也不知,你们这么好奇可以等她明日再来亲自问她。” 此话一出,最激动的竟然是陆川这个平日里总是一脸平静的人:“当真?请问行前辈明日柳神医何时会来?” “你们上课的时候。” 见陆川失望的表情,行岳又道:“好了好了,我会留她在行府吃顿晚饭的。” 陆川激动地一抱拳:“多谢行前辈!” “我请我好友吃饭,怎么还要你谢了?行了,快进来,今天要把你们昨天没练会的全都练会了。” …… 陆川第二日一整日都比平时显得情绪高昂,颜风悄悄对秦言说:“小川没事?认识他这么长时间,我第一次见他这样。” 秦言:“别说你了,我从小跟他一起长大,也没见过这架势。” 说完两人又看了看正在笔走如飞地不知在写着什么的陆川,最后得出结论大概是要见偶像太激动了。 颜风感慨:“果然不管再怎么冷静的人,要见自己的偶像都不可能冷静下来,不知我有生之年有没有机会能见长公主一面。” 秦言拍了拍她:“只要活着总有可能的。” 那确实,活久见嘛。 颜风:“我真是谢谢您的安慰了。” 秦言大度地摆了摆手:“不用客气。” 晚上,他们果然见到了传说中的柳神医,柳神医一身浅青色的衣服,头发简单的束起只别着一个精致的柳叶发簪,整个人简单又大方,脸上一直带着浅浅的笑意,一看就让人心生好感,很乐意同她亲近。 行岳把他们一一介绍了一遍,卫柳柳也笑着跟他们一个个地打了招呼,还给了他们每人一个小瓶子做见面礼。 第73章 争吵 行岳示意他们收下小瓶子:“快谢谢柳神医,柳神医送的可都是好东西。” 于是几人齐声道:“谢谢柳神医。” 柳神医笑着说:“不用客气。” 行岳:“好了,见也见过了,快去做你们今日的功课,等你们练完就该吃饭了。” “是,柳神医等会儿见。” “等会儿见。” 卫柳柳看着呼啦一下涌到院中的孩子们,打趣地对行岳说:“没想到你会在隐居后收这么多弟子。” 行岳反驳:“欸,我可没有,我只收了两个,这俩还都是自己送上门的。” “那剩下的呢?” 行岳越说声音越小:“剩下的是收徒送的。” “收徒送的,哈哈哈哈哈。”卫柳柳被这回答笑得停不下来。 行岳被笑得有些羞恼:“本来就是,我只收了一个没想到来了一堆!不过,这些都是好孩子……” “你该照着镜子看看你现在的表情有多慈祥。” 行岳否认三连:“我没有,我不是,别瞎说。” 卫柳柳:“话说回来,看见你过得这么热闹,我就放心了。” 行岳当初下定决心退隐江湖的时候,卫柳柳也在,她亲眼看着自己的好友从意气风发到心如死灰,她身为医者却无力回天。 好在现在看起来,她的好友已经渐渐开始从过去走了出来。 行岳看了看在院子中一边练剑一边时不时瞅瞅房内的陆川,低声嘟囔:“这热闹说不定未来你也有一份。” “什么?”卫柳柳没有听清。 “没什么,我说你这几年过得怎么样,你还记挂着他吗……” 卫柳柳轻轻摸了摸头上的柳叶发簪:“我过得很好,你也知道,我不可能忘了的。” 见卫柳柳笑的温柔又哀伤,行岳叹了口气,有的故人几年后还能在一起吃顿家常饭,有的故人却此生不复相见了。 “不说那些了,你想吃什么,我叫人送一桌过来。” 卫柳柳配合地转移了话题:“我还以为能吃到揽山剑客亲手做的菜。” “那你可得提前准备好解毒药。” …… 等颜风他们结束功课的时候,行岳从颜家酒楼叫的菜也送到了。 几年前颜家就把在云陈镇的酒楼也开到了云安县,行岳一尝就喜欢上了,不仅酒楼位置离他现在的宅子近,还味美价廉——作为颜风的师父,他享有独家的六折优惠。本来颜长津是打算的,但行岳坚持拒绝,便改成了六折优惠,当然这优惠是颜风提出来的。 送菜的伙计见了颜风,还对她行了个礼:“小姐。” “来送菜?辛苦了。” 伙计连忙道:“不辛苦,应该的。” 伙计走后,他们吃了宾主尽欢的一顿饭,行岳没什么规矩,卫柳柳也是温和好相处的人,所以在用饭时大家聊的热火朝天,但今天话最多的不是秦言也不是颜风而是陆川。 这惊掉了所有熟悉陆川的人的下巴,只有卫柳柳刚刚认识他,不觉有异,走之前还夸了夸陆川健谈以及对医学懂得多。 卫柳柳走后,秦言一脸呆滞:“爱说话?很健谈?这是我认识的那个陆川吗?” 陆川淡定地点了点头。 秦言又上手抓住陆川的肩膀,来回摇晃:“不对,你一定是被鬼附身了,哪来的孤魂野鬼快离开我兄弟的身体,把我的好兄弟还回来。” 难为陆川被折腾着还一脸淡定,甚至有余力转头问行岳:“行前辈,今日与柳神医初次见面我不好冒昧问起,但我实在很想知道,柳神医她收徒吗?” 行岳早有预料:“你想拜师?” 陆川还没来得及回答,秦言先情绪激动地喊道:“不行,我不同意!” 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把所有人都喊蒙了,颜风奇道:“陆川又不是想拜你为师,你不同意算怎么回事?” 秦言吼完也感觉自己失态了,扭扭捏捏地说:“那我就是,嗯,不愿意嘛……陆川真的拜师的话,我又不可能跟着一起学……” 他可以每天来和好友们一起练练武,但他不可能跟着陆川一起去学医术,且不说他对医术一窍不通,只说最基本的他根本就不感兴趣,也不想去学,可这样一来陆川就要和他分开了…… 哦,舍不得跟自己一起长大的小伙伴啊。颜风懂,要是祁月也要独自去学什么她没法跟着一起学的东西,她肯定也会舍不得的。 秦言继续道:“况且,行前辈也说过柳神医正在游历天下,陆川你也要跟着去吗?” 陆川:“虽然说这些为时过早,但如果柳神医收下我后还要继续游历的话,我自然是要跟着去的。” 秦言一下子红了眼:“那我呢?陆川你想过我要怎么办吗?你要抛下我独自离开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秦言打断了他:“你就是这个意思!我,你,你家里是不可能同意的!” 秦言说完就直接拂袖离开了,甚至没有跟颜风他们告别。 颜风觉得自己不应该在好友生气时这么想,但她真的有种看女朋友和自己那个不顾家的男朋友吵架的错觉…… 颜风:“我第一次见秦言生这么大气,也是第一次见他和你吵架。” 说完见陆川还站在原地急道:“还愣着做什么,快去追啊,祁月他们都追出去了,你不去?!” 陆川缓缓摇头:“我还没有问完。” “我说你问什么时候不能问,当然是哄女朋友重要啊!” “女朋友……?” “咳咳。”一急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好朋友,我是说好朋友。” “回家后我会去找秦言解释的。” “哎,我说不动你。”颜风无奈,也跟着追了出去。 出去后却只看见了祁月、祁江和许圆圆:“秦言呢?” 祁月道:“没拦住,他骑马回家了。” 颜风果然远远看见了一个骑马离开的背影:“好好的吃顿饭,结果闹成了现在这样。” 祁月:“是啊,希望陆川能好好跟秦言解释一下。” 说完,几人同时叹了口气,气还没叹完,陆川和行岳也出来了。 颜风:“你终于想通了?” 陆川:“我已经得到了我想要的答案,我会和秦言解释的,诸位,我便先行告辞了。” “路上小心。” “注意安全。” 道完别,陆川也骑着马走了,颜风目送他走远后转身问行岳:“师父,你是怎么说的?” 行岳道:“我如实告诉他,我也不知道,让他自己去找柳神医问。” 颜风唏嘘道:“真是世事无常啊。” 本以为性子沉稳的陆川,会一直这么可靠地稳定地留在这里,没想到现如今最有可能先离开的反而成了他。 第74章 和好 陆川赶到秦府时,秦言已经回了自己的院子,而他则被小厮拦在了院门口。 小厮一脸为难,虽然不知道小主子在闹什么脾气,但主子就是主子,他只能拦下了陆川,又怕得罪了主子的好友,只能委婉地说:“陆少爷,我们少爷说他身体不适,不方便见客。” 还好陆川没多说什么,直接离开了。 小厮松了口气,气还没松完又提了起来:陆少爷就这么走了,他家主子不会更生气了? 不过事实证明小厮是多虑了,因为陆川出了秦府转身就从墙上翻了过去,敲响了秦言紧闭的房门。 秦言有气无力地应道:“本少爷正烦着呢,别来烦我。” 陆川直接推门而入,秦言听见推门声生气地回头:“不是说了……怎么是你,谁放你进来的?” “没人放我,我翻墙进来的。” “我倒是不知道你还会翻墙,不,现在想来,我对陆少爷您根本不了解,不知道你会翻墙,不知道你会未经允许就进门,更不知道你想离开这里……” 秦言很难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他生气陆川没有和他商量直接做出了决定,又羞恼自己刚才不应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发脾气,又想到他从小一起长大的挚友就要离他而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生气还有点委屈,他和陆川从他有记忆以来就一直玩在一起,两家离得近,父母关系好,他们自然而然也成了最好的朋友,玩耍一起,上学一起,练武一起。 实际上自上学以来,因为秦言性格外向,他在书院结交的朋友是比陆川多不少的,朋友多了邀约也就多了,他虽不会每次都去,但时不时也会答应几次,这种时候陆川通常是不会跟他一起去的,他也不觉得有什么。 现在想来他似乎在潜意识里认定了陆川会一直在那儿,只要是他去找他,哪怕是陆川不感兴趣的事也会纵容地一直陪着他,可就在他还想着明日要叫着陆川一起去听书时,他的挚友已经开始想着离开了。 陆川看着秦言难过的表情,自己心里也不好受:“小言,我本意并非如此,拜师一事是我临时起意,柳神医到云安县不过两日而已,我们也是今日才正式见到了她,我绝无隐瞒你的意思。” 说完见秦言还是不说话,便继续道:“我并无把握柳神医一定会收我为徒,但和神医学习的机会难得,我不想错过。小言你看,小风曾说过行前辈开始时也无意收她为徒,但最后还是收了,我也想试一试。” 秦言小声说:“你怎么不学学人家好的地方?” 比如颜风去哪都带着祁月,就差把祁月栓裤腰带上了。 陆川没听懂:“什么好的地方?” “没什么。”随着时间的流逝,再加上陆川认真的解释,秦言已经冷静下来,不再像刚开始得知时那般生气了,“我在行府说的不是气话,好,不全是气话,陆伯父他们不会同意的。” 云安县的陆府祖上也曾出过大官,可惜那位先人去世后,后人中没有成才的,陆家便渐渐落寞了,家道虽然中落了,但陆府的规矩反而越来越多,他们迫切地期望能恢复往日的荣光,家中但凡有天资聪颖些的小辈都要被好好管教,逼着读书。更别提陆川还是他们这辈人中的佼佼者,家里更不可能同意他去学医。 “我知道,但小言你也应该知道我学医的决心。” 秦言确实知道,陆川曾经有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只比他小一岁,是陆父妾室所出,那小妾在生这个孩子时难产死去了,陆母便把她抱过来养着。 当时年幼的陆川很喜欢这个小妹妹,听他母亲说他很小的时候一看见这个妹妹就笑,睡觉都要守着她,太小的事陆川已经不记得了,他只记得在他四岁时,他年仅三岁的妹妹突然得了怪病,本来粉嫩圆润的脸变得枯黄消瘦,只过了一个月,他的妹妹就这么去了。 那是陆川第一次面对生离死别,也是他第一次知道什么叫病来如山倒,自那之后他便下定决心以后要当一个大夫。这事秦言当然是知道的,虽然他已经有些不记得那个小妹妹的样子,但他隐隐记得自己当时也是很喜欢她的,她去世后自己也偷偷地哭过两场。 “我自然是知道的,可是只有我知道也没有用啊,陆伯母和陆伯父是不可能同意你跟着柳神医去游历四方的。” “走一步看一步,不管怎样,我都想先去求柳神医试试,小言我希望你能支持我。” 秦言气笑了:“陆大少爷,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厚颜无耻,那个又规矩又礼貌的陆少爷呢,你把他藏哪去了?” “我守规矩只是因为守规矩会让我轻松很多,如今规矩成了挡路的石头,我自然是要将其搬开的。” 秦言真想叫天天让他跟陆川多学学的爹娘来看看,他们口中的那个乖孩子不听话起来能有多叛逆。 吐槽归吐槽,但秦言能怎么办呢,当然是选择原谅他。 于是第二日颜风他们一来书院就看到,这两人又和好如初了。 颜风吹了个口哨:“哟,‘小两口’这是和好了?” 秦言黑线:“你在乱说什么?‘小两口’是什么东西?颜风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很像个女流氓?” “女流氓”颜风毫不在意:“开个玩笑,不要介意。你还说我呢,你知不知道你昨天突然喊起来把小江和圆圆都吓哭了。” 许圆圆弱弱地:“我没有被吓哭……” 秦言小脸一红:“昨日是我不对,我不该突然发脾气的。” 陆川:“也是我没有提前说的错。” 祁月:“没关系,你们说开了就好。小川你已经决定好了?” 陆川点头:“对,我打算今日便去柳神医义诊的摊子上帮忙。” 颜风:“这倒是个好办法,先去刷刷好感度再提出拜师会更容易一些,我也去帮忙,索性这些天我也没什么事。” 祁月和许圆圆都说要去,陆川有些感动:“你们不必如此的。” 祁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们也不过是在给自己积德而已。” 于是便如此说好了,颜风他们也通过行岳成功接到“临时任务”:帮助柳神医。 第75章 入仕 到了柳神医义诊的地方他们才发现,他们能帮的着实不多,除了陆川没人认识那些药材叫什么,该怎么煎怎么拿。 于是只好帮着维持维持秩序,安抚一下病人,烧烧火等干些杂活,即使如此依然还是忙得不可开交。 云安县的居民们听闻有神医来问诊,都很热情,排成的队伍一眼望去都看不到头。 颜风闲暇之余敬佩地对祁月说:“有我们在这尚且这么忙,真不敢想象只有柳神医自己得忙成什么样了,柳神医真是厉害啊。” 祁月:“柳神医确实是当之无愧的神医。” 他们跟着忙前忙后帮了几天忙,在来问诊的人变少之后,卫柳柳请他们吃了顿好吃的,然后就让他们好好休息不用再来帮忙了,却独独留下了陆川。 几人都很为陆川高兴,这是有戏啊! 包括秦言也是一边高兴一边心酸,不知道自己年纪轻轻怎么就有了种老父亲嫁女儿的心酸感,又是替他高兴又是不舍的。 如此又过了一个月,陆川面带喜意来到了行府。 颜风问:“遇到什么好事了吗?” 陆川:“确是好事一桩,柳神医说会在云安县停留一段时间,她答应会在停留期间教导我医术了。” 秦言很高兴:“柳神医终于答应收你为徒了吗?” 陆川摇头:“柳神医只说会教我,没说要收我为徒。” 秦言:“那也很好,那也很好了。” 秦言暗地里悄悄地松了口气,柳神医不收他当徒弟,说不定就不会带着他走呢? 大家都过来恭喜陆川,陆川也对他们一一道谢,道完谢后又对行岳说:“只是如此一来,晚辈恐怕没有时间来此练习了。” 行岳挥挥手:“尽管去就是,有多少人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你年纪这么小就有了坚定的目标,是件好事。” 陆川行了个大礼:“多谢行前辈这些年的教诲,晚辈铭记于心。” 以前行岳总是对他们说,不要老是动不动就行礼他烦这些,这次行岳却没有拦他,受了陆川这一拜。 秦言难以接受:“你这就要走了?” “不,小言我不走,我还在云安县,只是来行府的时间变少了而已。” “那跟走了区别也不大了,算了,我多去看你好了。” “好,我等着你来。” 在陆川认真跟着柳神医学习的同年,青朝发生了一件震惊全国的大事。 就在那么平平无奇的一天,朝廷突然贴出了告示,告示上的内容概括一下大概就是:即日起,科举考试与官员任用不再限制性别。 也就是说女子可以入仕了。 这告示在全国上下都掀起了巨大的波澜,颜风走在街上都时常能听见有人在议论此事,只是讨论的,颜风听过就罢,要是听见说得太过难听的,颜风当场就会上前拉着对方理论。 在别人眼里颜风还是个小孩子,没人认真听她的话,不过颜风是不会在意这些的,只要她嗓门够大,不想听也得听,再加上她与人辩论时条理清晰,伶牙俐齿,倒真的辩倒了不少人。 这些时候,祁月和许圆圆往往也在,祁月经常会帮腔,许圆圆开始时很少说话,只会一脸崇拜地看着她们,听得多了,她自己也渐渐地能说上两句了。并且在这过程中,本来也对这条律令有所迟疑的许圆圆,现在也成了坚定的维护者。 颜风看出过她的迟疑,曾在只有她们三人时对她说:“圆圆,很抱歉我要提到你以前的事,我并无恶意,只是你有想过为什么只是因为你是女孩子,就要受到曾经的亲人的区别对待吗?” “我想过。”有一段时间她日日夜夜都在思考这个问题,但她最终也没能得出答案,只能归咎于是自己运气不好没有生在一个好人家里,“可能是我运气不好。” “运气是玄之又玄的存在,我不好说,但你这样的情况绝对不是个例,不如说是一种普遍现象。难道所有的女孩子都天生就比男孩子运气差吗?” 祁月:“这是不可能的。” 颜风:“对,这是不可能的,要解释这一现象要讲很多,社会的局限性,生产力的限制,婚姻制度的存在等等,我也不是什么专家,没法讲那么清楚。但是有一点是绝对的。” 许圆圆被提起了好奇心:“是什么?” “当今社会没有女性掌权者,你觉得现在整个国家的规则是谁制定的呢?” “当然是皇上和朝廷的各位大臣们。” “其中可有女性?” 许圆圆还真不知道,这对她而言太过遥远了:“我不知道,应该没有……?” 祁月道:“有一个,是长公主。” “正是,古往今来的规矩几乎都是男人制定的,他们自然而然地会制定对自己有利的规矩,这没什么好说的。而当制定规则的人中突然有了女性呢?我敢断定女子入仕之事绝对是长公主推动的。女子想要改善自己的处境,该怎么做呢?难道要靠着那高高在上的‘官人’的莫须有的垂怜?不,当然是要把权力掌握在自己手中。现在长公主要动这么大一块蛋糕,难呐。” 不管是已经活了一辈子的祁月,还是真的年龄不大的许圆圆,都感觉被颜风的话颠覆了自己的认知,这是她们从未想过从未思考过的事。 “我们以后肯定还会遇到更多说的更难听的人,我也不是说希望你们遇见个说的难听的就上,那还挺危险的,但至少我们身为女子是该支持此事的。” 祁月和许圆圆都点头:“我们会的。” 许圆圆不仅支持,甚至在脑中浮起了个自己都觉得是痴心妄想,胆大包天的念头:“我现在也可以去参加科考了,那么未来小风所说的规则的制定者中能不能有我一个呢?” 然而刚想完,许圆圆自己都觉得太离谱了,就凭她这跟人说话都费劲的样子怎么可能呢?便又将这念头抛之脑后了。 在这一片风风雨雨中,时间来到了第二年,这一年,长公主被正式立为储君。 第76章 分别 得知了这个消息的颜风异常激动:“阿月!长公主她做到了!我就知道女子入仕这事不可能这么简单,现在一看果然是铺垫啊!” 祁月知道颜风视长公主为偶像,也不奇怪她会这么激动。而她自己虽也对长公主十分崇敬,但到底她上辈子已经经历过一次了,如今就像在看一本早就知道结局的书。重看一遍虽然依旧喜爱却没了第一次看时的新奇。 “虽说还未尘埃落定,但想必离结果已经不远了。” 颜风:“以前历史上出过女帝吗?” “并未。” “很好,我们要见证历史了!” 然而不管颜风再怎么期待,君临天下也不是说临就临的,比长公主登基更先来到的是颜风他们升上七年级,而这也是他们在红桦书院小学部的最后一年。 今年书院的同窗们明显比以往更加用功了,因为七年级最终的毕业考试,直接决定了他们能不能被红桦书院大学部录取。只有成绩达到要求的学子才会被大学部免试录取,不达标的则要和来自全国各地的学子竞争,参加大学部的入学考试。 红桦大学部是在整个青朝都有名的,无数的学子不远千里也要来这里求学,只因大学部不再像小学部一样更加注重为人的品行,也不再设杂学课、音乐课、马术课等课程,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那便是科举。 大学部的学子中考上举人的比例高得惊人,全青朝只有京城的官学可以与之相比,同时这里又有着许多知名的夫子学者,使得各地的学子们趋之若鹜。 对于小学部的学子来讲,错过了毕业考试的机会,再想入学大学部就要难得多,所以有入仕打算的学子们都在卯足了劲学习。 就连颜风和秦言这两个不打算参加科考的都被这氛围影响,想着要不自己也努力一把合合群。 谁知秦言还没来得及努力,家中就出了事。 他那已经开始接手家中生意的大哥,在外走商时出了事,回程中被卷入了一场江湖纷争,受了很严重的伤。可当时他们只是路过而已,可以说是完全的无妄之灾,那里的大夫对这伤完全是束手无措。 幸好他们所在的位置离云安县不远,柳神医在秦言求助后,没有一刻耽误马不停蹄地赶了过去,救了他大哥一命。 可惜的是,命虽然救了回来,却到底伤了元气,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须得用各种补药好生养着。秦家倒是不缺钱,也养得起他大哥,可人人看好的继承人一下子成了凉风都不能吹的病秧子,秦府难免一片愁云惨淡。 这时,秦言主动站了出来,他对他大哥说,要他好好养伤,家中的事不必操心有他在,哪怕是要吃一辈子的药,他也会养着他。 秦言大哥笑着敲了敲他的头:“我哪里用得着你这个小崽子养。” 但秦言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不是说说而已,以往对做生意毫不感兴趣的他开始每天跟着他爹往铺子里跑,认真地学看账本,学怎么管人……如此种种,秦家人惊讶又欣慰地发现他们家那个娇生惯养的小少爷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 而来行府学武的人又少一个。 颜风看着人越来越少的院子,和剩下的好友们商量起了未来。 颜风:“现在看来,不管是小言还是小川,他们要走的路已经选好了,小言看起来是打算代替他大哥接手家中生意了,而小川未来要么是听家里人的话继续读书,要么是跟着柳神医当个治病救人的大夫。我们也该来考虑一下自己的未来了,圆圆,你将来打算做什么?” 总是犹豫不决的许圆圆这次并无迟疑:“我身无长物,唯有学习还算可以,既然我也有了参加科举考试的机会,那么我便打算去试一试。” 颜风欣慰地拍了拍她:“很好,很有志气,未来能不能出个女状元就看你的了。” 许圆圆:“女状元我可能不行……” “你行的,只要你相信自己,那你就一定能行。”给许圆圆灌了一碗鸡汤后,颜风又问祁月:“阿月,你将来……” 她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直到现在她才发现自己竟然有些害怕,害怕祁月说出一个要与她分离的未来。 祁月道:“这个问题,我想先问问小风你,你将来打算做什么?” “我么?” 颜风心想,她的未来在她抓周的时候就已经决定好了:“我想当个大侠。” 祁月坚定地道:“那我未来也想当个大侠。” 颜风闻言心中开心得不行,但她毕竟不是个孩子了,想的总是要多一些,她知道祁月还小她不能带偏了她,她怕将来祁月会后悔,只好逼着自己劝祁月:“阿月,我说的是你想做的事,你想做什么可以尽管说的,不用顾虑我,虽然你能这么说我很开心,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去做你真的想做的事。” 对祁月来说,她说的就是自己的真心话,这一世是她“捡”来的一辈子,是天上掉下来砸在她头上的馅饼,她早已决定这一世除了弥补祁江之外,她要按照自己所想的来活,而现在,她就想和颜风一起去行走江湖,当个行侠仗义的大侠。 “小风,我说的就是我的真心话,我是真的想和你一起当大侠。” 许圆圆羡慕地听着,做什么都有人陪着真好。 “阿月。”颜风感动的看着祁月。 “小风。”祁月笑意盈盈地与她对视。 就在两人深情对视,眼看氛围越来越黏糊时,突然一道声音稚嫩的声音传来:“那我也要当大侠。” 于是气氛也不黏糊了,对视也不对了,几人齐刷刷看向了声音的来源——是一直等着被问的祁江。 祁月不赞同地道:“我不觉得你适合当个大侠。” 祁江瘪起嘴:“姐姐和颜姐姐都可以,我为什么不行?” 颜风摸摸他的头:“因为你还太小了,等你要毕业的时候再来想你将来要做什么。” 祁江低声嘟囔:“又是这么说,老是说我小,我都长这么大了……” 从外面刚回来的行岳听了一耳朵:“谁要当大侠?” 颜风:“我和阿月!” 第77章 分别2 “你们俩?”行岳挑挑眉,“你们在的那个什么红叶书院……” 颜风:“是红桦书院。” “哦,就是那个红叶书院,不是非常有名吗?风丫头暂且不提,月丫头肯定能考上,你就这么放弃了?” 颜风放弃了纠正他,不服气地低声嘀咕:“什么叫我暂且不提,我努力一把没准也能考上呢。” 祁月道:“嗯,比起做官,我更想和小风一起去行走江湖。” 行岳:“反正离你们毕业还有好几个月,你们还可以再想想,如果到最后你们仍然坚持的话,可以随我去澜山派。文无第一,武无第二,高手都是打出来的,云安县武功好的人太少,你们没有合适的对手。” 颜风问道:“澜山派是什么门派?是师父你的师门吗?” “澜山派在江湖也算有名,因建在澜山中而得名,门派武功以剑法为主,确实是我的师门,我的师父你们的师祖就在其中。我与师父也有数年未见了,他老人家年事已高,我也该去尽尽我为徒的责任了。” 这是什么?颜风向往已久的江湖门派啊!那还有什么需要犹豫的,颜风立刻举手:“师父我要去!” 祁月:“师父我也要去。” “行了,几个月后你们还想去的话就随我去。” 颜风:“好好好。” 祁江眼泪汪汪:“姐姐,我也要去。” 祁月皱眉:“江儿……” 祁江听多了已经学会了抢答:“我还太小不能去是不是?” 祁江噙着泪花:“可是,可是,你们都要走了,连行前辈也要走了,这里就剩下我自己了……” 许圆圆轻轻揉了揉他:“我还在呢,我不走。” 祁江得了一丝安慰,却还是眼巴巴地看着他亲姐姐,然而他亲姐姐“铁石心肠”,不为所动:“江儿,这事我们等会儿回家再说。” 祁江深知他姐姐说一不二的性格,他只见过祁月对颜风退步,对其他人包括祁连北他们,祁月决定的事都很少会变,只好委委屈屈地等着她回家再说。 后来也不知祁月对祁江说了什么,但他确实不再吵着要跟她们一起去澜山派了。 如此大家都为各自的未来忙碌着,时间很快又过了几个月,在临近考试,大家都紧张地备考之时,陆川突然请了数日的假。 颜风她们得知消息后都觉得奇怪,于是便找上了秦言,颜风问道:“小言,你可知小川怎么了?往常都甚少会请假的他,怎么会突然在这种时候请长假?” 秦言面含担忧地摇摇头:“我也只听说了小川最近好像在查什么,但具体是何事我也不知,今日放学我去陆府看一看。” 祁月:“如果小川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来找我们就是。” “我会的。” 这般过了一晚后,第二天请了长假的陆川竟然出现在了书院中。 颜风她们担忧地围到他身边。 颜风:“小川,你来了?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和陆川同来的秦言阴沉着脸:“这事不好在这里说,等放学后去行府说。” 她们只好暂时按捺下来,好不容易熬到了放学,几人久违地在行府齐聚后,陆川没等他们再问,直接开口:“我和陆府断绝关系了。” “什么?!”这一句把几人都砸蒙了。 颜风:“怎么这么突然?” 祁月:“难道是为了学医的事?” 陆川:“是也不是,不知道小言有没有对你们说起,我最近在查一些事。” 秦言道:“我提了一句,但此前我也不知是何事便没有多说。” “此事没什么不可对人言的,我曾经有过一个病死的妹妹,她是我学医的初心。” 这事除了秦言其他人都不知道,此刻他们都安静地听着。 陆川继续道:“我一直以为她是病死的,所以我想学医想当个大夫,治好所有难治的病,让世间再少些生离死别。直到前些时日,柳神医开始教我怎么认毒和解毒,其中一味毒药毒发时的症状和我的妹妹十分相似。” 颜风小心翼翼地说:“这……小川,世间之病多有相似。” 看颜风这么小心陆川想笑一笑,示意自己没事,却怎么也挑不起嘴角:“我知道,我知道的,我也怕时间久远是我记错了,所以我特地去查了查,谁知……” 陆川其实知道自己是不可能记错的,虽然妹妹去世时他确实年纪不大,但已经开始记事了,妹妹死前的病容和痛楚这么多年来一直是他的噩梦。 联想到陆川说自己和陆府断绝关系,颜风的声音更轻了:“是……陆府的人下的毒?” 陆川沉默片刻:“是陆府的人,是我的……” 剩下的话他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了。 祁月见状说道:“不说也没事的。” 颜风他们连忙附和:“对对对,可以不说的,没关系的。” 陆川却道:“不,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秦言安抚地按了按他的肩膀:“剩下的我来说?” 陆川沉默地点头。 秦言替他开了口:“是陆伯母下的毒。” 这匪夷所思的答案震惊了所有人,在他们被震得哑口无言之时,秦言继续道:“而且陆伯母并没有遮掩的意思,小川只是问了问当初伺候妹妹的下人,陆伯母就直接把小川叫了过去,告诉他,不用查了,他猜的是对的,妹妹是被毒死的,下毒的人就是她。” 颜风还是难以置信:“可是为什么?虎毒尚且不食子啊。” 陆川低声答道:“妹妹不是她亲生的,是父亲和妾室所出,那妾室在生我妹妹的时候去世了,妹妹是被母亲主动抱过来养的。” 祁月:“她既然主动抱过来养又何必……” 陆川艰难地开口:“她说是因为我,因为我太喜欢她,耽误了读书,所以妹妹是个不能留的祸害……” 他还记得母亲当时刻薄和冷漠的神情:“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你,你是不是忘了自己当时怎么叫你读书,你都静不下心,隔三差五就要回屋去看看她,她会走路后老是粘着你,你一看书她就要去凑热闹,耽误了多少时间。那么小年纪就是个祸害,长大后更是不得了,我自然留不得她。” “啊?”颜风觉得这已经匪夷所思到魔幻的地步了,“那时候你才多大,又不是明天就要科考,能耽误什么读书?” 第78章 分别3 当时的陆川同样不能接受这个说法,可不管他怎么问,陆夫人都是一样的说法。 问得多了还不耐烦了起来:“陆川你怎么跟你母亲说话的?你的规矩都学到哪去了?!不过是个小猫小狗似的玩意,也值得你这么跟我顶撞?” 陆川不敢置信地反问:“小猫小狗似的玩意?妹妹在你心中就是如此……” 陆夫人喝了一口茶:“不然呢?早知道就不该让你跟那个什么神医混在一起,学了一堆有的没的,明日不许再去了。” “不,母亲,我要去,我不仅要去我还要和柳神医离开云安县去四处行医。” 陆夫人这次是真的生气了,语气严厉地道:“陆川,我是不可能同意的,不仅是我,你父亲也不可能同意,正该去书院好好读书的年纪,休要做些不务正业之事。” “治病救人是为正事。” 陆夫人气急:“你才多大,不要整天异想天开,你能救什么人?!” 说完又放软了语气:“好了,娘知道你是心地太善良了,娘给你道歉好不好?川儿也不要故意说些气话来气娘,川儿听话,乖乖去书院好不好?” 陆川看着他母亲哄三岁小孩一样的态度,只觉得可笑:“母亲,我已经长大了,我只问你一件事,妹妹的事我父亲知道吗?” “知道。”陆夫人不觉得有什么不能说的,“这事是你父亲默许的。” 陆川只觉得一股怒气和怨气冲上心头:“父亲明明,明明那么喜欢妹妹的……” 陆夫人一脸不屑:“不过是个妾生的三岁女娃罢了。” 陆川无法忍受他母亲话里话外对人命的轻视,更无法接受他的父母竟然是如此冷漠无情的人,事已至此,他只觉得多说无益,无法在这令人窒息的屋内再多待一秒,转身就要离开。 陆夫人叫他:“话还没说完,你去哪儿?” 陆川脚步微顿:“我去找柳神医。” “啧,你这孩子……” 陆川不想再听那些无谓的说教,脚步不停地向门外走去。 他平日里一贯听话守礼,陆夫人哪受过如此忤逆,怒喝:“陆川,你今天要敢踏出这门一步,就休想再回来!” 陆夫人的本意当然并不是真的不让他回来,但陆川却真的不想再回来了,他神色晦暗地说:“母亲放心,我不会再回来了。” 说完就直接出了屋门,甚至用上了轻功直接从院内翻墙离开,把陆夫人的怒吼远远地抛在了身后。 颜风听完只觉得陆夫人就是一朵奇葩,陆老爷也是,到底是自己的女儿啊,说毒死就毒死了,简直不可理喻。 行岳听完后却问了个看似并不相关的问题:“你那个妹妹她娘,就是死掉的那个小妾,生前是不是很受宠?” “这……”她去世得太早,陆川对她已经全无印象,也没人会到他面前来提起,所以他还真不知道,“我并不知道……” 秦言道:“我知道。” 众人奇怪地看向他,怎么陆川家的事,陆川都不知道秦言却知道? 秦言解释道:“陆川不知道是因为他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对这些不感兴趣,也没人敢到他面前说,我知道的原因也很简单因为我喜欢听这些。有一次我去陆府的时候正巧听到两个下人谈起那位妾室,我听了两句,大意是说那位妾室可怜,长得虽然漂亮,却早早去了,活着的时候颇为受宠,死后连女儿都没留住。” 行岳道:“那就不奇怪了,陆小子,我看你娘亲说为你是假,早就看她不顺眼了是真啊。” 颜风道:“师父你的意思是,陆夫人只是找了个由头,她实际上她早想对妹妹下手,因为她和那位妾室的龌龊?” 行岳点头。 祁月道:“这么说,确实比之前合理得多……” 陆川的脸色却没有因为事情变得合理了而好转,反而更加难看了,他闭了闭眼:“幼子何辜?” 一下子几人都沉默了下来,是啊,幼子何辜?不管大人之间有什么过节,孩子又有什么过错呢? 秦言安抚地拍了拍他:“你也是幼子,你也是无辜的,不要把错都往自己身上揽。” 行岳道:“我看你母亲说的只是气话,还会来叫你回府的。” 陆川摇了摇头:“我不会再回陆府了。” 秦言:“那你不如和我回秦府一起住?” “不了,那会给秦伯父和秦伯母添麻烦的,在毕业前我会和柳神医租的院子里先住着,等毕业后我会直接和柳神医一起离开的,柳神医已经答应了。” 在早有预料的结局真的摆在面前时,几人还是升起了浓浓的不舍之心,最后约好了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一定要来找他们,几人才散去。 那之后,陆父和陆母果然在陆川一直没回陆府后,去了柳神医的院子找他,但陆川也真的没有再回去过,想直接叫下人强行把他带回去,却发现下人虽然会些拳脚功夫,却抓不住他们家认真习武的少爷,几次后陆父放下狠话,要和陆川断绝关系。 陆川跪下给陆父磕了几个头,沉默地摆明了态度,气得陆父拂袖而去,再也没有来过。 而就在这风风雨雨中,毕业考试如期而至,许圆圆和祁月、陆川果然有了被大学部免试录取的资格,但祁月和陆川直接放弃了,徐夫子惋惜地叹气,但到底人各有志也没有多劝。 成绩出来后没几天,几人又约在了行府,这次还叫上了赵徵羽、柳鸣先生和柳神医。 虽然没有明说,但在场的每个人都知道,这可能是他们最后一次这么多人坐在一起吃饭了,于是这一顿饭吃得时间格外地长。 行岳也没有再叫“外卖”,而是由柳鸣先生主厨,他们帮工亲手做了一顿美味大餐,这顿饭大家吃的都很开心,每个人都尽兴得吃吃喝喝,到了兴头上赵徵羽不知从哪掏出一支笛子,当场吹了起来。 “美酒佳肴当以美乐来配,一曲红尘赠予诸位。” 幽幽笛声缓缓响起,其声婉转悠远,如慕如诉,像在挽留又像在告别,终于他们都将奔向自己的红尘滚滚。 第79章 分别4 第一个离开云安县的是陆川,那顿饭吃完后没多长时间,陆川就要和柳神医离开了。 在离开之前,柳神医正式收了陆川为徒。 而听闻柳神医要离开,她治过的那些病人们纷纷到了城门口送行,手上还拿着各种吃的用的想要送给柳神医,柳神医笑着一一拒绝了人们。 就在柳神医在那边和云安县的人们告别时,陆川也在和他的小伙伴们告别。 陆川给他的朋友们一人准备了一个药箱,里面备齐了常用的药物,比如治风寒的、治跌打损伤的,还有助消化的等等。 颜风他们也礼尚往来送了各自准备的礼物,跟每个好友都郑重地告别后,陆川不自觉地看向了城门口——那里并没有人在。 秦言知道他在等谁:“陆伯母他们……” 秦言欲言又止,陆川苦笑着说:“我知道,有时候我忍不住会想,如果我也和妹妹一样是个女孩子,如果我的成绩并不好,他们是不是也会对我弃如敝履呢?” “这……” “其实答案就摆在面前,是我一直自欺欺人罢了,不过现在已经无所谓了。”陆川故作释然地一笑:“此去山高路远,不知何时再见,诸位多保重,愿安康,再见。” 陆川和已经在等他的柳神医一起上了马车,直到马车启程还在摇摇地招手,几人也一直在挥手。 “路上要注意安全!” “别忘了我们!” …… 直到马车的背影越来越小,再也看不见,秦言的眼睛又红了,不过这次没人再嘲笑他了,因为大家都一样。 第二个离开的,出乎意料的竟然是秦言,秦家的商队要带着货物南下了,秦言也一起。 他父母的意思是让秦言在家中再磨炼几年,年纪再大些再去跟着商队走商,但秦言拒绝了,坚决要跟着商队一起走。 秦家夫妇拗不过他,只好答应,给他找了个经验丰富的管事带着,去的也是熟悉的地方。 离上次来城口不到半个月,他们又回来了,秦言送他们的是秦家这次走商要卖的小商品们,包装的十分精美。 秦言笑得爽朗:“不值钱的小玩意儿,拿去玩。” 颜风:“啧啧,这盒子都得值小半两银子,这还不值钱,秦少果然大手笔。” 秦言大手一挥:“那可不,可不能白叫了‘秦少’。” 说笑一番后,秦言正色道:“小风,阿月,我有一事相求。” 祁月:“是何事?” 颜风:“尽管说。” “日后你们入了澜山派,行走江湖,肯定会认识很多江湖人,如果你们遇到了,”秦言停顿了一下才继续道:“遇到了伤了我大哥的恶徒们,在不会给你们惹麻烦的前提下,我希望你们能替我狠狠地教训他们一顿。” 颜风道:“我还当什么事呢,这哪里还用得着你来求我们,我们自是会记得的。” 祁月也点头认同。 秦言很感动:“多谢你们,那两个恶徒狗咬狗却伤了不少无辜之人,待到官府之人到达时,他们早已逃之夭夭,虽已广发通缉令却至今没能将两人抓捕归案,这事我每每想起都会气结于心。” 颜风拍拍他:“你大哥就是我们的大哥,遇到那两个歹人我们肯定狠狠揍他们一顿。” 祁月:“说起来,还不知到底是何人行凶?” 秦言递给祁月一个信封:“秦府查到的,都记在这里面了,听说这两个人都是臭名昭着,仇家遍地,却一直没有落网想必是有其过人之处的,你们一定要多加小心。” “放心,我们都不是三岁小孩了。”颜风故意打趣他,“秦少什么时候这么啰嗦了?” 秦言:“嘿,你这不识好人心的家伙。” 吐槽完颜风秦言又对许圆圆说:“圆圆,愿你学业有成,高中状元。” 许圆圆轻轻笑笑:“谢谢,你也要多保重。” 秦言又揉了揉祁江的头,和送他的人一个一个地告别后,潇洒地坐上马车:“好了,就送到这里,秦少要去赚大钱了!” 颜风:“苟富贵,勿相忘!” “哈哈哈哈哈,一定一定,等着我回来给你们分钱!” 与秦言的告别是在他的大笑声中结束的。 最后离开的是颜风,没有祁月,因为祁连北和祁夫人怎么都不同意祁月去澜山派。 祁夫人更是直言,祁月心都玩野了,不去参加科举,就在家中好好学习女红,学怎么管家,再过两三年也该谈婚论嫁了。 颜风如遭晴天霹雳,自己去劝了他们好几次不说,颜长津和林韶景也轮番上阵,可这次祁连北他们是铁了心,谁来劝说都没用,死活就是不同意。 祁月反而来劝颜风,让她先走一步,她稍后就到。 颜风不信:“现如今祁伯父和祁伯母都不同意,我和师父走了之后,他们只会看你看得更严。” 祁月表示:“不用担心,山人自有妙计,我一定会跟上你的。” 颜风半信半疑:“什么妙计?” “嘘,说出来就不灵了。” 颜风一脸难过:“真的吗?阿月我怎么觉得你在骗我?” 祁月牵起她的手,认真地看着她:“小风,我可曾骗过你?” 颜风摇摇头:“没有。” “这就是了,这次我也不会骗你的。” “好,那你一定要来。” “我会的。” 然而颜风和行岳走的那天,祁月甚至没有出现,祁江也没来。 林韶景看颜风总是回头,对她解释:“阿月和她弟弟被祁老爷关在了家中,不许出门,今日恐怕是来不了了。” 颜风十分失望:“好,来不了就来不了。” 她心中越发觉得祁月在骗自己,连送她都来不了,如何去得了澜山派。 她在心中暗暗下定决心,果然阿月没有去澜山派找她,她就回云安县来找阿月,反正她就是不想和祁月分开。 下定决心后,颜风打起精神和父母好友告别。 颜长津和林韶景虽然早就得知了颜风要离开,也支持她去澜山派,可真到了分别的时候,还是十分的不舍。 颜长津忧心忡忡:“风儿,你才这么小,澜山派又不让带下人去,你这一去,还能吃好睡好吗?也没人给你洗衣做饭伺候了,再被人欺负了怎么办?要不,咱不去了?” 第80章 分别5 在场的人齐齐黑线,林韶景不轻不重地掐了颜长津一下:“夫君,你在说什么胡话呢?” 颜长津委屈但颜长津要说:“我只是放心不下风儿而已,娘子,难道你就放心得下吗?” “我自然也是舍不得的,可是孩子总是会长大的。” 林韶景将颜风抱在怀里,好好搓揉了一番:“风儿,外面不比家里,行事多加小心,我们不惹事也不怕事,有人欺负你就找行前辈。想回家了随时回来,娘和你爹永远在家里等着你。” 颜风被她娘亲的殷殷叮嘱触动,眼中忍不住泛起泪花,但她自诩是个酷妹,酷妹是不会酷的。于是她转头蹭了蹭眼角,回身时脸上已经重新挂上了笑容:“放心,娘、爹,我怎么可能会让人欺负我。” 颜长津:“好,好,我们给你的盒子记得收好。” “我会的。” 就在昨夜颜长津和林韶景神神秘秘地给了颜风一个小盒子,颜风打开一看,好么,两千两银票。 颜风一下子改拿为捧,双手捧着都觉得不够郑重:“爹,娘,怎么给我这么多钱?” 颜长津:“穷家富路,你出门在外就算有行前辈在,也难免会有花钱的地方。” “可这也太多了。” 林韶景:“不多,风宝还记得你研究出来的那些菜?” “当然记得,这钱难道是那些菜赚的?” “正是,其实不止这些,但给你太多了过于扎眼,在外面要记得财不露白,该花就花不用省着,不够了再跟家里说。” 于是颜风就怀揣巨款出了门,藏得十分地小心隐蔽。 跟父母话完别,就到了跟好友道别的时候,她的小伙伴们离开的离开,出不来的出不来,此刻来送她的只有许圆圆一人。 “圆圆,谢谢来送我,这是我们给你准备的礼物。” 许圆圆有些疑惑:“你们?” “对,不仅是我,还有小川、小言、阿月他们,这是我们早早准备好的,不过一直放在我这儿,打算等现在送给你。” 许圆圆受宠若惊地接过颜风给的木盒:“我,你们都……” 她开心得有些语无伦次:“小风,里面是什么啊?” “是一本书,这可是世间绝无仅有的孤本,圆圆你要好好收着,回去后再打开。” 许圆圆像捧着一个烫手山芋:“这么珍贵的东西送给我不太好……” “再好不过了,这本书只适合你,圆圆祝你日后能够金榜题名。”幸好虽然小伙伴只来了一个,大伙伴却来了两个,“柳鸣先生、赵夫子,我们走后云安县就只有圆圆自己了,她性子太内向有什么事都习惯憋在心里,麻烦你们多照顾她一些。” 柳鸣认真应下:“放心。” 赵徵羽笑着道:“好了,我关照自己的学生哪还用得着你来提醒,多操心操心自己。” 许圆圆心里又酸又软:“小风,你在外面要多照顾自己,天冷多加衣,出门要带伞,饭再好吃也不能多吃……” 颜风被许圆圆逗笑了:“圆圆,你怎么像个老妈子一样,我都知道都记着呢。好了,诸位,我要走了,颜风要去当大侠啦!没准有一天我还能出名到让柳鸣先生讲一讲呢!” 柳鸣也笑了:“我很期待那一天。” “再见!记得要给我写信,我也会给你们写的!” 颜风和行岳都上了马车,行岳对众人行了个江湖上告别时常用的拱手礼:“各位有缘再见。” “再见。” “一路顺风!” …… 颜风从马车车帘外看着她熟悉的人和景色越来越远,直到再也看不见,离别的惆怅压过了对未来的向往,眼泪不听话地在眼眶里打转,她小声地边擦眼睛边嘀咕:“爹,娘,圆圆,大家,我会想你们的。还有阿月,就是在骗我……” “我什么时候骗你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从下面传来,颜风都顾不上哭了,猛地低头:“阿月?!” 然后就看见祁月动作缓慢地从旁边座位底下爬了出来,祁月活动了活动一直保持一个姿势变得僵硬的身体,坐到了颜风身边。 祁月看颜风呆呆地张大了嘴,眼角还挂着泪花,脑袋却一直跟着她的动作来回移动,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小风,你这表情真别致。” 颜风一下子闭上了嘴,生气地掐了掐祁月的手臂,把祁月掐得求饶才没好气地开口:“你还笑,我都快伤心死了!” 祁月赶忙道歉:“小风不难过,是我的错。” “当然是你的错!不过话说回来,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我娘说你被祁伯父他们关起来了?” “是关起来了没错,可我无论如何也要跟你一起去澜山派的,所以我偷偷跑出来了。” “什么?!你是偷跑出来的,那要是被祁伯父他们知道了……” 祁月看着颜风的眼睛认真地说:“不管他们知道后要和我断绝关系还是怎样,我都不在乎了,我只知道我要和你在一起,一起去学武,一起去闯荡江湖。” 颜风一下子没了话说,还有点莫名的不好意思:“那好,如果祁伯父他们生气的话,我会和你一起道歉的。” 祁月轻轻笑了笑:“我就知道小风对我最好了。” “那可不……” 那边一片温馨的同时,许圆圆也回到了家中打开了木盒子,拿出了那本珍贵的孤本,书是蓝色的封面,上面用墨写着三个字:亲友录。 “这字迹看起来像是小风,不过什么叫《亲友录》?” 许圆圆怀着好奇心打开了书,只见扉页上也是颜风的字迹,上书:亲友录,由许圆圆的亲友们所写,颜风整理,献给许圆圆的独一无二的亲友录。 翻开第一页,落款竟然是她的娘亲许蓝,白色的纸张上用歪歪扭扭的字写着:“圆圆,小风说让给你写些赠语,可娘哪里会写字啊?幸好你的好友们教了娘亲几个字,可这字写起来忒难,娘就不多写了,愿我的女儿天天开心——许蓝。” “娘……他们什么时候写的,我都不知道。” 第二页是徐夫子,是对许圆圆的叮嘱与勉励,第三页是宁夫子,第四页是赵徵羽,甚至柳鸣先生也有一页,所有看好许圆圆的夫子们都有自己的一页,连行岳都写了个:“你很聪明,好好读书,武功常练。” 大人们完了便是她的好友们,陆川、秦言、祁月、颜风一个不落,连祁江都有,还有另外两位在班内和她还算熟悉的同窗也写了赠语,颜风是最后一个:“本整理者当然要当压轴啦,怎么样圆圆是不是世间绝无仅有的书?” 许圆圆笑着说,就像颜风还能听到一样:“是是,小风太厉害了,绝对的当世无双。” 颜风洋洋洒洒地写了一长篇,最后的署名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听说书中自有黄金屋,向后翻。” 许圆圆翻了一页,上面只有三个大字:“继续翻。” 如此翻了三四页许圆圆才看到书中竟然夹着一张三百两的银票,拿起银票下面纸张上依旧是熟悉的字迹:“看,我就说有黄金屋,这是我们五个给你的礼物,连小江都贡献了一些自己的压岁钱呢,你可不许给我们退回来哦。听说读书很费钱的,读得越多越费钱,进京赶考也是,那我们既然有这个能力自然是要支持一下好朋友的,就当我们提前投资未来的大官了,加油!” 最后还画着一个小小的笑脸,许圆圆摸着那个笑脸明白了为什么颜风一定要现在再给自己,颜风是怕她把钱退回去。 许圆圆看着银票和书,视线越来越模糊,她的童年不幸,家庭破碎,却又何其幸运,遇到了这群好友,可惜一曲奏毕,曲终人散,终要别离,惟愿他们在他乡都能得偿所愿。 最终许圆圆抱着书泣不成声:“我,我会的……我会当上大官的……你们到时候……回来……” 第81章 来信 时光荏苒,岁月匆匆,眨眼间澜山上的枫叶已经红了五次,颜风他们来到澜山派也已经过了五年多。 这日,寂静的山林中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在树上休憩的鸟儿们尽数被惊起,扑腾着翅膀逃向远方。 一名看起来十六七岁,面容昳丽的少女轻踩树叶横空飞出,一把攥住了正要飞走的鸽子收起的腿部。 “咕!”鸽子惊得拼命扑腾,折腾中又掉了几根毛。 而少女轻轻落地后,取下鸽子腿上的信件,才终于大发慈悲放开了鸽子。 鸽子一重获自由,立马冲着远方飞走,边飞边还“咕咕”地叫着,大概是在大声地骂骂咧咧。 可惜少女听不懂,少女也不在乎。 少女还没来得及打开信纸一看,身后又飞出来一位五官温婉漂亮,却气质清冷的少女。 然而这清冷的气质一开口就跑没了:“小风!你再这么折腾,就真的没有信鸽敢来这里送信了!” 少女——颜风吐吐舌头:“阿月,我也不想的,可是它飞得太慢了,我等得心焦啊。” 祁月:“这信鸽都是顶好的鸽子,几乎能日行千里了,这还叫慢?” “哎呀,阿月不要再凶人家了,人家只是想快些看到信嘛~”说着还做作地抛了个媚眼。 祁月被颜风故意装出来的撒娇样子雷得不轻:“我哪有凶你……算了,说正事,信上写的什么?” “还没看呢,来,阿月我们一起看。” 祁月自然同意,歪过头来靠在颜风肩膀上和她一起看。 信纸很小,写的内容也很少:“家中一切安好,云安县也一切都好,你们在澜山近况如何?” 落款是林韶景和颜长津,下面还有一小行字:“姐姐,我想你了,爹娘还是不让我去看你,你记得和颜姐姐一起回来看我哦——祁江。” 颜风:“又是一切都好,每次来信都是这样。” 祁月:“一切都好就是最好的消息了。” “那倒也是。阿月小江在叫你回家看他呢,你要回去吗?” 两人来这里五年,但因为路途遥远,来回就要一月有余,这五年间只回家过两次。 而又因为祁月是偷跑出来的,第一次回家时闹得很难看,最后祁月一直都住在颜府中;第二次回家是祁府来信说祁夫人病重,祁月和颜风急匆匆和行岳告别回了云安县。祁连北他们的态度软化了些,也让祁月进了祁府,但祁夫人只是偶感风寒,她们再走慢些估计到家祁夫人都好了。 但回都回来了,祁月还是在祁府住了段日子,这期间祁连北和祁夫人的态度一直很好。颜风和祁江都在想他们是不是终于同意了,谁知他们只是表面和善,背地里却不知从哪学来的想要偷偷给祁月下迷药,再把她关起来不让她再去澜山。 这计划失败了,因为祁月很了解她的父母,在一开始得到奉如上宾的对待时就提高了警惕,再加上还有个祁江在通风报信。 下了迷药的茶和吃食最后进了祁连北和祁夫人的肚子,祁月则在他们呼呼大睡时和颜风一起离开了云安县,此后再也没有回去过。 此刻听到颜风这么问,祁月轻轻摇了摇头:“算了。” 颜风知道内情也没有多说什么:“也好,等过段时间我们再回去。” “嗯,现在先写回信。今年冬天可能不是很好过,信里让他们趁着秋收时节,多囤些粮食木炭留着过冬。” 颜风抬头看了看高照的艳阳,又看了看还没来得及变黄的树叶,头上缓缓升起一个问号:“?阿月,这才刚入秋没多久,你怎么就看到冬天的事了?师祖背着我偷偷教你夜观天象了?” 刚说完她又摇头否定了自己:“不不不,夜观天象也观不了几个月后的事,你这是学了算卦?” “没有。”祁月当然不会说是因为在她上辈子,今年的冬天云平府遭了一场大雪灾,云安县及周边的数个县城都在受灾范围内,“只是一种感觉而已,总归多囤些也没有坏处,有备无患。” “话虽如此,阿月你真的没有瞒着我偷偷学了预知未来?” 祁月一把推开颜风凑过来的大脸:“去你的,快去写回信。” “好,好,谁让我这么听话。” 颜风掏出纸笔铺在石桌上写了起来,然而心中却是止不住狐疑地想着:“阿月好像真的能预知未来?上次的水灾也是她先说出来的,后来果然应验了。” 所谓水灾并没有发生在云安县所在的云平府,祁月说的也不多。只是当时连续下了半个月时间的雨,雨下得不算大但云安县很少会下这么长时间的雨,林韶景便把这事写在了给颜风的信上。 祁月看了信后,下意识地低喃了一句:“原来就是这个时候。” 颜风没听懂:“什么时候?” “没什么,只是云安县雨下得都这么大,云回州其他临水之地恐有决堤之患。” 而这话说完没几天,就传来了云回州其他府发大水的消息。 当时祁月说自己只是结合事实的推断,颜风信了,但现在祁月又突然说今年冬天不好过,这两相结合,颜风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于是她下定决心之后要小心地试探一下,没准阿月也是她的现代老乡呢? 回忆和思考完全没有耽误颜风写信,待她想完了事信也写完了:“喏,阿月你看看,下面的空白处留给你写。” 祁月接过来,思索片刻写下了给祁江的回信,写完后两人确定没有什么遗漏了,祁月便将信纸折好又还给了颜风:“接下来就剩寄出去了,小风去找只信鸽。” “噫,为什么是我?” “不如我们的颜大小姐好好想着,来信的信鸽为什么不见了?” “被我吓跑了……”颜风声音越说越低。 “所以谁吓跑的谁负责找回来很合理?” 颜风试图抗议一下:“可是我们以前不都是找门派里的信鸽?” “不巧今日门中信鸽都有要务在身,不在笼中。” 颜风抗议失败,凄惨哀嚎:“怎么会这么巧?!” “就是有这么巧,好了小风快去找信鸽,天一黑就更不好找了,我先回院子里等你了。” “什么?阿月你要抛弃我吗?!” “当然不是,我只是先回院中等你而已,小风加油。” 祁月说完不等颜风挽留就飞身离开了,徒留颜风试图把缓缓飘落的落叶盯出个窟窿来。 今年,她们来澜山派的第五年,颜风终于知道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我非得要手贱那么一下干嘛!” 第82章 邀约 当颜风好不容易找到信鸽把信寄走后,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又累又饿的颜风不敢相信祁月真的完全没来帮自己,怀着一肚子委屈回了她和祁月的小院子。 祁月的房间黑着灯,倒是她们做饭用饭,厨房餐厅一体的房间里灯还亮着。 颜风不那么气了:“总算还有点良心,知道等我一起吃饭。” 推门进去,祁月果然就坐在餐桌旁,桌上放着备好的饭菜,还冒着热气。 颜风一点都不气了,她正想说些什么,背对着她看不清表情的祁月先开口了:“小风,罗师兄刚才来找你了。” “罗师兄?”颜风愣了一下,一下子没想起来这是谁 “对。” “罗师兄是谁来着……哦,是师父的师弟的……几徒弟来着?算了,不重要,我与他只见过两三面,他来找我做甚?” “过几日山下的镇子上不是有个灯会,他来约你一去看灯。” “他为什么要约我看灯?”颜风没想通。 祁月叹了口气,小风什么都好,就是对男女之事有些过于迟钝了。 颜风更疑惑了:“阿月你为什么叹气?” 祁月无奈地解释:“小风你不如想想,年龄相仿的孤男寡女,去灯会能干什么?” “看灯呗。”颜风答得毫不犹豫,“等等,我想到了,难道是约会?!罗师兄想跟我约会??!” “小风你小声点,再大声些整个澜山派都能听到了。” “可是,我们只见过那么几面啊?他就能喜欢我?不可能。” 祁月觉得颜风对自己张扬肆意到底有多吸引人毫无自觉:“大概是一见钟情。” “不是说一见钟情都是见色起意吗?” 祁月表情奇怪地看了颜风一眼:“见色起意?” “咳咳,不要误会,这是我听别人说的,我觉得一见钟情也挺好,挺浪漫的。” 祁月表情更奇怪了:“那你……要去?” “我才不去呢,我对他又没有一见钟情,况且再怎么一见钟情就这么贸然约别人去灯会,未免有些轻浮。” 祁月心想:还好她们已经认识很长时间了。 随即又觉得自己在想什么奇奇怪怪的:“那快来吃饭,早就饿了?” 说起这个颜风的怨气又起来了:“你还说呢,阿月你竟然真的没有去帮我!就那么狠心地让我一个人在那找了那么长时间,呜呜呜……嗝……” 颜风一边大口吃着,一边还有时间假哭起来。 祁月本来是打算烧好饭颜风还没回来就去找她的,可她回来后没多久罗师兄就来了,而罗师兄来过之后,祁月的心情就莫名地不太好,也不想去找颜风了,直到刚刚才松快了些。 但其中原因她自己都没想明白,自然也没办法对颜风说:“嗯,是我错了,小风对不起,原谅我好不好?” 颜风大度地一伸手,夹了筷子菜放在祁月碗中:“本大侠大人有大量,原谅你了。” “小女子谢过颜大侠。” “不必客气,不必客气。” 两人说说笑笑地吃完饭,一起收拾了碗筷,又闲聊了一会儿才回了各自的房间。 结果颜风刚回屋没多久,就听见有人敲门:“是阿月吗?门没锁。” 来人推门而入,果然正是祁月。 “怎么了,阿月?”平日里此时祁月应该已经在看书了。 祁月的表情是难得的尴尬:“小风,我刚刚想起来忘了一件事,师父说等你回来后,让我们一起去见他,他有事要说。” 从颜风回来到现在也就过了不到一个时辰,但祁月会忘事,还不是那种忘了也无所谓的小事,这可真是稀奇了。 祁月现在也在暗暗懊悔,她一心想着罗师兄要和颜风去灯会的事,竟然将师父的嘱托忘得死死的,直到方才静下心来看书才想起来。一直很讲道理的祁月暗暗把这罪名安在了罗师兄头上,都怪他那突然的邀约。 颜风虽觉稀奇但看出了祁月的懊恼,便没有多说只问道:“师父可说了是什么事?” “并未。” “那我们现在去,现在也确实是我回来之后没错了,走着。” 澜山派并不是一个很大的门派,颜风和祁月也就是因为是行岳唯二在山上的弟子才两人占了一个院子。那些记名弟子或者师父喜欢收徒的,通常都是四五个人一个院子,更甚者还有七八个人的,因为澜山派没有那么多房子来分。 当然,若是弟子不想跟人挤着,要自己盖房子门派也不会拦着,只要报备登记过后,门派还会给予一定的支持。但这支持并不足以支撑弟子把房子盖起来,还是得自掏腰包,所以澜山上的房子一直都不算多,颜风和祁月很快就到了行岳的院子前——作为门派的长老之一,行岳还是有自己的院子的。 颜风敲了敲门:“师父,我们来了。” 行岳的声音从屋内传来:“进来。” 两人进门后,行岳并没有想过还有祁月忘了这种可能,只当是颜风回来得晚,还对颜风说了一句:“澜山上虽说没什么大危险,但林中野兽不少,晚上还是早些回房。” 祁月涨红了脸:“是我……” 颜风直接用更大的音量盖过了祁月的声音:“知道了,师父叫我们来是什么事呀?” 祁月知道颜风是在维护自己,接下了颜风的好意后脸更红了。 红到行岳这个粗枝大叶的都发现了:“月丫头脸怎么这么红?” 颜风状似不经意地侧身挡住了祁月:“来的路上被风吹了。” 行岳没有多想:“穿多点衣服,现在可不能得了风寒,我有要事交给你们。” 说完行岳从柜子中取出了一个做工精致,比茶壶略小一些的盒子递给颜风:“我要你们将这个盒子送去天虹楼给天虹楼的管事。” 颜风和祁月好奇地打量着盒子,盒子上面有把锁好的小锁,但行岳并没有给她们钥匙。 祁月也平静了下来:“天虹楼在何处?” 颜风:“师父钥匙呢?” “钥匙在天虹楼,你们不用打开看,天虹楼在离洋府,这是地图,按地图走大概一个月时间便到了。” 说着行岳又给了祁月一张地图。 颜风:“可我们要是不打开看,东西丢了被调包了我们也不知道啊。” 行岳指了指盒子的右侧:“这里有一个竹形的暗纹,钥匙只有我和天虹楼有。” 颜风翻来覆去看了半天,还是祁月指出她才发现,在特定角度下,盒子右边的花纹真的能拼出一个竹子来。 第83章 任务 “哇,这技艺可真巧妙。”颜风看着竹子啧啧称奇。 行岳:“这是天虹楼的独家秘技,竹子还在便还是那个盒子。此事紧急,明日便出发。” 两人齐声应道:“是,师父。” 行岳还没说完:“虽去时紧急,但你们回来时却无须着急。” 回来的时候不用着急? 颜风和祁月对视一眼,颜风问:“师父,你是说……” “对,你们不是早就想去江湖游历了吗?此次送完盒子你们自去便是。” 颜风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好嘞,师父,没问题,我们此去定会行侠仗义,惩恶扬善,侠肝义胆……” 行岳听得头疼,直接打断了颜风:“行了,你们少惹祸我就知足了。记得,在外面不管做好事还是做坏事,都少用自己的真名。” 颜风:“坏事就算了,为何好事也不行?” 行岳:“没有什么事是绝对的好和坏的,此刻看来是好事的事情,之后说不定也会变成坏事。江湖上默认的规矩是祸不及家人,但也有不讲规矩的,不得不防。” 颜风和祁月听出其中凶险,想起云安县的亲友们,不由神色一凛郑重答应下来。 “你们也不是小孩子了,该知道的你们都知道,我就不多说什么了,只记住一点,凡事无愧于心,去。” 颜风:“师父再见,我们会回来看你的。” 祁月:“师父保重身体。” 行岳挥挥手,两人就开开心心地行了礼出去了。 行岳看着被关上的房门,似解脱又似落寞地轻叹一声:“这下可清静了。” 那边颜风开心的要上天了,她们自从来了澜山派去过最远的地方除了云安县就是山脚的镇子,这下终于能得偿所愿,颜风简直开心的不得了。 她很是快乐地对祁月说:“阿月,我们送完快递后去哪里玩好?” “快递是何意?” 颜风故意小小的试探了一番,祁月一如既往的没有表现出破绽,她一边暗暗怀疑一边解答:“就是木盒嘛,我们以后用快递代称,不容易暴露。” 祁月觉得这主意不错:“行,小风有想去的地方吗?” 颜风想了一下,发现自己虽然一直向往天地广阔,但并没有确切的想去的地方:“我去哪里都可以,阿月有想去的地方吗?” 祁月摇摇头:“我也没有,只要有小风在,去哪里我都可以。” 欸?这话还怪让人不好意思的。 颜风揉了揉有些发烫的耳朵:“那我们便随心所欲,走到哪里算哪里。” 祁月是个喜欢事先制定计划的人,不过此刻她觉得随心所欲好像也不错。 于是两人连夜收拾了东西,要带的东西其实也没有很多。 颜风又不可能像现代一样拖个拉杆箱,真背个大竹箱过于累赘且没有必要,她们此去必定是要骑着小小黑和小小白去的——小黑和小白留在了云安县,这两匹马是她们来了澜山后门派给的。 马儿的负重有限,所以颜风和祁月轻装简行,只带了一些必备品,比如最重要的钱;还有师父赠给她们的剑,一名扬露,一名月出;再带些干粮和贴身衣物等便差不多了。 两人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和师父师祖告过别后,就径直下山去了,完全将罗师兄的邀约忘在了脑后。 颜风是真的忘了,一心只有剑和远方,至于祁月,祁月没忘,但她也没说。 满意地看着颜风真的完全忘了此事,又在离澜山约有百里远后,才状似不经意地提起:“小风,我们走得太急,是不是忘了给罗师兄答复了。” 颜风一拍脑门:“还真忘了。” 说完看了看远到已经看不见了的澜山:“算了,忘了就忘了,此时再回去没有必要了,虽然有些对不住罗师兄,但我们有正事在身,相信他会理解我们的。” 祁月唇角微微一勾:“嗯,罗师兄深明大义肯定会的。” “深明大义”的罗师兄,罗斯,左等右等也没等到师妹的回复,眼看灯会将近,他实在等不了了,便又去了二人的小院敲门。 结果敲了半天都没人开,倒把隔壁住的弟子敲了出来。 “原来是罗师兄,师兄可是要找住在这里的两位师姐?” 罗斯走过去和隔壁弟子打了个招呼:“正是,可眼下看来,她们并不在院中?” “师兄有所不知,两位师姐接了行长老的任务,几日前便下山去了。” “啊?这……”罗斯万万没想到,“可知她们何时归来?” 弟子摇了摇头:“不好说,走之前听她们说似乎短时间内回不来了,师兄若是有要事不如找行长老问问。” 罗斯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不必了,也不是什么要事。” 不过区区失恋而已。 再急的任务,如果颜师妹真的对他有意,不可能连个答复都没有就走了的,现在显然就是他被遗忘得彻彻底底。 罗斯捧着一颗碎成八瓣的少年心回了自己的住处,刚回去就听同住的师弟说,师父让他们下山。 罗斯的心又迅速拼好了,莫非这是天助他也,缘不该绝,他和颜师妹没准马上就能再见了! 而这边,领了任务的颜风和祁月,当真是马不停蹄,少有歇息,若不是怕两匹马儿撑不住差点就要日夜兼程了。 如此行了半月后,路上倒是没有遇到什么大麻烦和波折,但小小黑和小小白终于受不了了,颜风心疼地摸了摸步伐明显慢了不少的小小黑:“我可怜的小小黑,阿月,我们在前面的镇子找个客栈休息一下,它们快撑不住了。” 祁月的小小白明显也累了,她安抚地给两匹马儿喂了一些精制草料,答应了下来:“磨刀不误砍柴工,这么赶路,人困马乏,真遇到什么事也没精力应付。” 祁月拿出行岳给的地图看了看,指着上面的一个城镇标识的符号对颜风说:“看地图前面是个叫卫远镇的地方,以我们现在的脚程大约天黑前能赶到,明日便在卫远镇休息一天。” 第84章 起名 等她们骑着小小黑和小小白努力了最后一把,快马加鞭赶到卫远镇时,正赶上了热闹的晚饭时分。 一进卫远镇就能看见各色的行人,有行色匆匆迫不及待回家的;也有看起来已经吃饱喝足一边剔牙一边慢悠悠遛弯的,路边摆摊的摊主都在奋力吆喝,错落有致的民居中正飘起袅袅炊烟,走在大街上便能闻见各种不同的饭菜香气。 颜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嗯!闻着就很好吃,阿月我们快点去找客栈,我好饿。” 祁月也饿了,这些天她们忙于赶路,饭菜都是草草吃过,如今一放松就自然而然地想吃口美食了。 于是她们拦下了一位看着面善的行人问了问,镇子里哪里的客栈饭菜好吃又实惠。 行人果然很热情,说起来头头是道,详细地给她们介绍了卫远镇的客栈和酒楼们,说到兴头上还说起了哪里的酒好喝,想吃好吃的不如去食肆。 因为行人太过热情,问路都问了有一刻钟时间,直到她们不得不走了,行人还在后面大喊:“你们一定要去我说的那儿,那里真的很好吃,是我们卫远镇的招牌!” “一定,一定!” 颜风她们答应着走远了。 等彻底看不见人了,颜风才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这位大叔太热情了,差点招架不住。” 祁月就笑,一向能说会道的颜风也有遇到对手的时候。 顺着行人大叔指的路,她们很快就走到了一个叫“五彩客栈”的地方。 五彩客栈外表看起来不过是个平平常常的二层小客栈,与众不同的是客栈的招牌真的有五种颜色:青、赤、黄、黑、白,据说是根据五行设计的,招牌虽然色彩缤纷却也颇具美感,设计者应是位艺术大家。 而据大叔所言,五彩客栈价格不便宜,但其根据五行做出来的五彩菜非常有名,常有外地人慕名而来,大叔实名推荐。 当然颜风婉拒了大叔说实名,不过萍水相逢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但还是听劝地来了五彩客栈,她们运气不错,客栈中还有最后一间上房。 上房一般比较宽阔,挤挤也无妨。 这么想着,颜风便订下了这最后一间房,一回头却看见祁月轻皱眉头不知在想什么。 “阿月?” 颜风的轻唤声让祁月回过神来,她有些不自在地清了清喉咙,掩饰般地干咳了两声:“咳咳,我在想,大堂似乎坐满了。” 颜风进来时只觉得这里面人很多,却没有细看,现在一看果然如祁月所说,一楼吃饭的大堂已经坐满了人,这下她也跟着皱起了眉。 店小二是个有眼力的,见状立马说道:“二位客官想吃什么尽管点就是,等会儿我给您二位送去房中。” 颜风展眉:“如此也不错,把你们这儿的特色菜都来一遍。” 颜风早就想做的事之一,拿着菜单阔气地对店家说:“炒一本!” 可惜青朝店家有菜单的少之又少,这愿望只能折中一下。 小二意识到遇到了大主顾,态度更加殷勤了,利落地应下:“好嘞,您稍等。” 颜风叫住了要走的小二,塞给了他一小块碎银:“我们牵来的那两匹马麻烦小二哥多照看一些,好好喂着。” 小二接过银子眉开眼笑:“没问题,客官您尽管放心。” 两人这才上楼去了自己的房间,路上祁月轻声问:“小风为什么要给店小二银子?” “小费嘛,拿人手短,好办事。” “我知道,但是有必要给那么多吗?我们只在这里停留一天,银子还是省着点花为好。” 祁月偷跑出祁府后,用的银子都是之前省下来的和去澜山后用各种方法攒下来的,攒的很不容易所以现在格外的节俭。 颜风就不一样了,颜长津和林韶景每年都会想办法给颜风送钱,哪怕颜风其实花不了那么多,到现在她手中的余钱不少,已经算是个小富婆了。 她虽然一直想对祁月说:“我养你啊。” 但祁月显然是不可能接受的。 索性颜风也不是什么大手大脚的人,既然祁月不愿意同富贵,但她们还可以“共患难”,颜风也就跟着节俭起来。 此刻见祁月不太赞同,颜风也没有反驳,她觉得这种小事没必要闹得不愉快,何况祁月说得也有道理,于是听话地回答:“阿月说的对,下次少给点。” 祁月听得心里很熨帖,小风真是太乖了。 正说着,两人就到了房间外,推开门打量了一下,确实是格外的整洁,房间面积也很大。屏风、插着花的花瓶、字画、材质雕花无一不是上好的家具们等,让颜风看得很是满意。 “这房间果然不错,不愧是上房。” 祁月的重点却不在这里:“但是只有一张床。” 颜风不觉得这是问题:“一张就一张,这床看起来挺大的,睡我们两个不成问题。” “可是……” 颜风直接搂住她的肩膀:“没有可是啦,我们都是女子,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祁月拧着眉,可是她真的很不好意思,一想到要跟颜风睡一张床,脸就又要不争气地红了。 “不说这个了,我刚刚想起来,我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颜风表情凝重,祁月也不由得跟着担心起来:“是什么事?” 颜风严肃地一字一句道:“我们,还没有,起假名呢!” 祁月一阵无语,就这? 颜风却很认真:“阿月,这很重要的,你想师父也跟我们说过让我们少用真名,再加上以后我们在江湖行走,就是用我们起的假名了,这名字说不定要陪我们一生呢,可得慎重点。” 颜风这么一说,祁月也觉得确实是这么回事,于是也跟着坐在了桌边,认真想了起来:“你说得对,但,我们该起什么名字好呢?” 刚还说着要慎重的颜风立马回了一个:“我们得起个好记的,让人一听就忘不了的,刮风和下雨怎么样?” 祁月头上的问号几乎要化成了实质:“刮风就算了,总算里面还有个‘风’字,下雨算什么?” “算跟刮风很配呀。”颜风一脸理所当然。 跟刮风很配,这话让祁月可耻地有点心动。 然而颜风看她似乎在认真地思考可行性,突然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阿月,你不会真的当真了?我说着玩的。” 真的有点当真了的祁月恼羞成怒:“我才没有。” 她要收回说颜风乖的前言,这分明就是个皮猴子! 第85章 起名2 也不知道到底是哪戳中了颜风的笑点,颜风笑了足足有两分钟才停下。 祁月一开始时还有些羞恼,听到后面就只剩下一脸冷漠。 颜风直到笑呛了才停了下来咳嗽了两声:“咳咳,好了我们现在来认真想想。” 祁月依旧冷漠:“我一直都很认真。” 颜风厚颜无耻地蹭了过去,粘着祁月说:“好嘛,是我错了,好阿月原谅我。” 祁月心里很受用,表面上却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又来这一套,算了正事要紧。” 颜风附和地点头:“是呢,假名要紧。也不是我故意要皮这一下,我是真的没什么想法,阿月有吗?” 祁月沉吟片刻:“我们要起个什么样的名字?” “什么样的?就假的呗。” “非也,我是说我们起的假名中要不要带我们真名中的字呢?” 颜风恍然大悟:“就像‘刮风’那样?” 一提“刮风”,祁月又黑了脸:“嗯。” “我错了,我不该提这个的。”颜风很有眼色地及时认错,“就带上‘风’和‘月’,以这两个字为名的很常见,这样我们平时也不容易口误。” “确实如此。” 两人认真地绕着“风月”二字思考了起来。 颜风:“我们两个的组合就叫风月组合,风月无边,多好听。” 祁月:“还要组合名?” “当然要,你看那些出名的像黑白双煞啊,神雕侠侣啊,多有气势,而且大家一听就知道是谁。” “一听就知道是谁不是因为他们本身有名吗?”祁月很迷茫,“不过这几位前辈很有名吗?是我见识浅薄了。” 颜风神色自若:“哦,是我看的话本里面的。” “……” 祁月选择略过这个话题:“就叫风月,我们的名字叫什么,清风?明月?” “这倒是很好听也很好记,但是不是有点太常见了。依我看,我们要创新一点,大点一点。” 祁月洗耳恭听:“愿闻其详。” 颜风得意地说出了自己的答案:“傲世无双天下第一风,豪情盖世云上第一月!” “……”祁月的沉默震耳欲聋。 她几次想张口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委婉地说了一句:“是不是有些太长了?” “这多显得有排面,以后我们参加什么武林大会啊之类的,别人的名字一下就说完了,我们的光念都得念一会儿呢。” 这种排面祁月不是很想要:“那若是我们自我介绍时呢?” 想想跟别人介绍自己时要念这么长一段,祁月就觉得窒息。 颜风摸了摸下巴,觉得祁月说得有道理:“啧,我可不想自己念这个名,再想想再想想。” 祁月松了口气,还好,还有救。 两人热烈地讨论起了到底该起什么名字,只在店小二进来送饭时停了一下,待饭菜摆好就又开始了,边吃边讨论。 祁月一连否定了不少诸如“抽风”、“破月”、“这酱黄鸭好吃,我叫酱风,你叫鸭月如何”之类的名字。 最后说了一圈,把颜风都说累了,两人又回到了最开始的名字。 颜风一脸疲惫,美食都已经拯救不了她了:“取名字真累啊,我看“清风”和“明月”就挺好的。果然改来改去最好的永远是第一版。” 祁月扶额,心说还不是因为你一直在起些不着调的名字。 颜风又夹了一口放时间太长都有些凉掉的菜:“可惜了这些美食,都没好好品尝一下。” “没关系,想吃的话我们明日还可以继续点。” “那倒不用,明日我想吃些不一样的。”说着,她又将话题转了回去,“这样,我们再在名字前加个姓。” “加个姓?也不错,但不能再用以前的姓了。” “确实,姓也和以前一样的话,破绽就太多了。”颜风思考了一会儿,灵机一动道:“要不,我们随母姓?” “你是说林清风?林明月?” “对,就是这个意思。不过阿月不用非得和我用一样的姓的。” 毕竟,祁月的母亲也不姓林。 祁月沉默了下来,想起祁夫人姜轻时而刻薄时而温柔的脸庞,没多犹豫就下定了决心:“‘林’很好,林明月这个名字也很好,我很喜欢。林间清风,林上明月,听起来很像姐妹,也方便我们以后行走江湖。” “我怎么没想到这点,以后我们可以对外说是姐妹。”颜风贱兮兮地拍了拍祁月的肩膀一锤定音:“就这么定了,林妹妹!” 然后就被祁月按着好好掰扯了一下,到底谁是姐姐谁是妹妹。 最后,颜风委委屈屈地承认:“好,我是林妹妹。” 谁让她比祁月晚出生了一个月。 在她们终于定下名字后,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今夜月明星稀又是月半时候,在客房的窗边就能看见外面又圆又亮的月亮。 小二来收拾桌子的时候,祁月站在窗前看见那明亮的月亮,心头泛上一丝愁绪。 离那个时间越来越近了,她不会又像上辈子一样…… 右边肩膀压上来的重量打断了她的思绪——是颜风把胳膊搭在了她右肩上:“这月亮可真是又大又圆,还黄灿灿的,就像一张烤的金黄的大饼,一看就很好吃。” 颜风这非常符合吃货身份的比喻,一下子赶走了祁月的愁思。 “小风,刚才吃了那么多还没有吃饱吗?” 颜风笑嘻嘻地道:“美食是永远不嫌多的,刚才小二说有热水,可以洗澡,你先来?” “好,我去收拾东西。” 祁月转身去拿换洗衣物了,颜风看着她喊道:“林妹妹,用不用我回避一下?” “不用了,还有我是林姐姐。” “好,林姐姐。”颜风无可无不可地应了一声,回过身又敛起了笑意。 刚才阿月望月的神情有些过于哀伤了。 可她怎么想也想不出来有什么事值得祁月那么悲伤,难道是因为刚才提到了母亲祁月想家了?那跟月亮也没什么关系啊? 难道是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随即她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好笑,怎么可能,这是阿月又不是李白。 那……到底是为什么呢? 第86章 休息 祁月到底是在为什么发愁,这个答案直到颜风洗完了澡,也一直没有找到。 她擦干头发打了个哈欠:“啊~好困啊,明天找机会问问,今天先睡觉了。” 颜风收拾好了走到床边的时候,祁月已经盖着被子躺在了床上。 “阿月,你已经睡了吗?” 祁月闭着眼睛没有回答。 颜风心想:“看来是这些日子累着了,阿月刚躺下就睡着了,我也睡。” 颜风轻手轻脚地爬上了床,又用内力化了一道劲风灭了蜡烛,拉下了床边的帷幔才也跟着躺下了。 直到颜风的呼吸变得平缓,一旁躺得笔直的祁月才睁开了眼。 祁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颜风叫她的时候,下意识地选择了装睡。而她的心脏自颜风躺在她身边起就擅自加速起来,“砰砰砰”地吵个不停,祁月都害怕把颜风给吵醒了。 心跳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后,祁月小心翼翼地翻身,看着身边颜风在黑夜中模糊的轮廓,看着看着就发起呆来。 等她意识到的时候,她已经离颜风很近了,近到连颜风呼吸时带起的温柔的气流都能感受到了。祁月猛地回神,一下子向后退去,退到一半又觉得自己动作太大可能会吵醒颜风,于是就那么僵在了原地。 还好颜风并没有被吵醒的迹象,祁月这才又一点一点地挪回了原位,等终于又躺的像之前那样笔直板正的时候才松了口气。 心中不无懊恼地想着,自己到底在干什么,那么近的距离,差点就…… 差点就什么? 祁月不敢再想下去了,强迫着自己转移了注意力,数起羊来。 这是颜风教她的办法,如果睡不着就在脑子里数羊。 “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 祁月数到不知一千多少只时,莫名亢奋的大脑终于撑不住疲惫沉沉地睡去。 第二天她睁眼时,眼前赫然映入一张离得极近的大脸,祁月吓了一跳,正要条件反射地动手时,大脸却哈哈笑着离开了——原来是颜风。 “哈哈哈哈,阿月你要干嘛,不会是我打我?人家只是难得见你赖床的样子好奇嘛,怎么就要打人家了,嘤嘤嘤,你欺负人……” 颜风自己又哭又笑一大早就演了一出好戏,把祁月的仅剩的一点昏沉赶到了十万八千里之外。 “什么时辰了?”她坐起来看了看已经大亮的天光,意识到自己确实是起晚了。 “还不晚呢,不过辰正而已。” 辰正,大约八点左右。 “什么?这么晚了?!”要知道平日她最晚也不会晚过卯时的。 “这哪算晚?”颜风上辈子也是个熬夜达人,一觉睡到下午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八点起床她一点都不觉得晚。 但祁月是个自律惯了的,一边自责一边就要起来:“等了这么长时间,饿坏了?我这就起来去吃……呀!” 祁月还没说完,颜风就又扑上了床,直接带着她倒在了被褥中。 “起什么,阿月你真是不懂休息日的真谛。” 祁月一边把她接在怀里怕她磕到碰到哪里,一边迷茫地问:“休息日有什么真谛?” 颜风隔着被子趴在祁月身上,趴得十分自在:“那当然是,睡到自然醒,醒了也不起床,就在温暖的被窝里刷手机,刷一天。” 祁月不是很能理解:“这……是不是有些太过放纵了?还有手鸡是何物?拿在手中的鸡吗?” 躺在床上怀中抱着一只鸡,那画面太美,祁月不敢想。 “噗,拿在手中的鸡,哈哈哈,阿月你也太有想象力了,谁会拿着只鸡在床上啊!哈哈哈哈……” 祁月被笑得迷茫中带着点小委屈:“那‘手鸡’到底是何物?”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不是放纵是放松。人是要学会放松的,劳逸结合嘛。” 重生后每天都过得忙忙碌碌从未懈怠的祁月,还是有些难以接受这样虚度时光,而且:“要是饿了想方便了怎么办呢?” “当然去吃了方便了继续回来窝里躺了。” “这也太……” “哎呀,说再多也是虚的,你来亲自试试就知道多爽了。我去找小二拿点吃的来,阿月你就在床上躺着,不许起来!” “我又没有生病……”说到一半祁月看到颜风写满了“就试试嘛”的眼神,又咽下了未尽的话语,“好,仅此一次。” “行。”颜风笑眯眯地看着祁月躺下了才开始往外走,走到一半突然回头来了一句:“天王盖地虎?” “……?” 颜风见祁月的疑惑不似作伪,补了一句:“我是说天凉多盖被。” 刚才是说的这个来吗?祁月总觉得哪里不对,但颜风已经出去了还带上了门,只好作罢。 而这突如其来的一句,其实是颜风一早醒过来后,盯着祁月的脸想出来的。 她醒来后就又想起来祁月昨夜的不对劲,但身边又真的没有发生什么事,她思来想去最后一拍脑门,觉得祁月可能是想起上辈子的事了。 毕竟,颜风一直觉得祁月说不定也是穿越的来着,于是便有了之后的试探。 但祁月实在是表现得天衣无缝,颜风只好遗憾地放下了祁月是自己现代老乡这个想法,重新思索起原因来。 颜风下去没多久就端上来了两碗粥,她把粥摆在桌子上就开始招呼祁月吃饭:“阿月,我把粥给你送到床上,我们在床上吃?” 祁月迅速地起身披上外衣下了床:“不了,还是在桌边吃。” “也行,不过我去得有些晚,厨房里只剩下些米粥了,我们凑合吃一点,中午我叫小二送上些好的来。” “其实出去吃也无妨……” 颜风一脸不敢置信仿佛受到了什么莫大的背叛:“阿月,我们不是说好要宅一天嘛,你这就要背信弃义离我而去了吗?” “……”祁月识趣地彻底放弃了外出的打算,“中午就让小二送上来。” 颜风这才重展笑颜:“这才对嘛。” 于是,祁月被迫过了极其无所事事的一天,二人吃完饭就回了床上,漫无边际地闲聊,聊着聊着颜风就又睡着了,祁月没过多久也跟着睡着了。 第87章 迷雾 早上信誓旦旦说要躺一天的是颜风,到了下午说躺烦了也是她。 颜风无聊地打了个哈欠:“你别说,你还真别说,这么干躺着怪无聊的,为了防止晚上睡不着,我们还是起来。” 颜风内心觉得,自己在现代能一躺就是一整天,一定是因为有手机那个磨人的小妖精,没了手机这么干巴巴地躺着还真有点无聊。 祁月早就不想这么躺着了,闻言求之不得地坐起身来。 虽说和颜风一起依偎着感觉不错,但太过肆意她怎么也习惯不了。 两人起床后就在附近的街道逛了逛,行岳给的盒子随身带着过于显眼被藏在了客房里,但不随身带着两人又放心不下,最后也没怎么转就又回了客房。 回去后颜风找出盒子确认竹子的纹路还在才放下了心:“看来还是得先把快递送了才好,不然玩都玩不安心。” 祁月点头认同:“今晚好好休息一下,明日一早我们便出发。” 到了晚上因为白天睡得太多,一时之间谁都不困,颜风便叫着祁月去看月亮,不想外面竟然起了一层朦胧的雾气,天色阴阴沉沉,别说月亮半颗星星都看不见。 颜风叹口气:“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今天正赶上十六了,我还说来看看到底有多圆呢。” 祁月安慰她:“没关系,我们可以下个十六再看。” “那倒也是。”反正她们下个月肯定还在一起的。 两人没再多耽误,商量了一下明天的行程后便去睡下了,祁月也觉得正事要紧,强迫自己不再注意身边的颜风,勉强也算睡了个好觉。 谁知,第二天一早起床后,推开窗子才发现外面竟然起了一场大雾。 颜风从远处隐隐看见外面天色似乎有些不对,又见祁月愣在窗前,奇怪地走上前去:“怎么了?” 结果就看到了那弥漫的雾气,几乎将天地都淹没,远处的建筑、行人、植物等所有的一切全都掩在了一片白茫茫中。 “好家伙,这能见度怕是十米都不到了,这就是传说中的十米之外人畜不分吗?” 祁月眉头一皱:“如此大雾,恐怕我们加紧赶路的打算要落空了。” “天意如此,便慢些走。” “也只能如此了。” 两人在五彩客栈吃过早饭,又买了些干粮带着,收拾好后便牵着马儿离开了卫远镇。 为了防止在路上不小心撞到行人,直到出了镇子又走到了大路上,两人这才骑上了马。即使上了马也还是走得小心翼翼,既怕前面突然蹿出来个人,又怕在这大雾中迷了路。 颜风抬头看了一眼天空,结果也是理所当然的什么都看不清。她想起在现代时每到秋季也会像现在一般这样突然就起了大雾,哦,不,那时候人们一般把这称作霾。 “古代应该没什么空气污染?这就是单纯的雾气?” 因为害怕走散,所以在颜风身边并排走着的祁月闻言疑惑地看过来:“这不是雾气是什么?什么是空气污染?” 她最在意的其实并没有问出来:小风为什么会自然地叫这里古代?就好像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来自未来一样…… 颜风这才发现自己一不留神“想”得太大声了,打了个哈哈糊弄过去:“就是那什么,我怕这雾是有人故意弄出来的,雾中有毒什么的……” 祁月有些匪夷所思:“这么大的雾恐非人力所能及。” “就随便说说而已,不要当真……”正说着颜风突然停了下来,神情凝重地压低声音问祁月:“阿月,你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吗?” “什么?”祁月也凝起了神,细细地听着,捕捉着四周的风吹草动,“不远处,似乎有兵器碰撞的声音,是有人在打斗!” 颜风也觉得像是有人在打架:“就这么在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的官道旁打架吗?那些人胆子不小啊。”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 这天气只有“白”字对上了,不过此刻祁月也顾不上这些了:“我们过去看看?” “虽然这种情况最好的办法是视而不见,但这雾太大了想远远躲开是不可能了,没准还会正面碰上,既然如此,我们便先下手为强。” 意见达成一致后,两人下了马,把马藏在了离声音不远也不近的林子里,又留下记号,这才运起轻功,快速循着声音而去。 很快,她们躲在了一丛灌木后,透过叶子能看见打斗的人就在前方,离她们不过两三米远而已。 到了这么近的距离,她们才终于看清是怎么回事——大约六七个黑衣人正在围攻一个穿着白色锦衣的年轻男子。 颜风和祁月当起了吃瓜群众,颜风还有闲情逸致在心中吐槽:“好么,穿着一身黑衣服,这是生怕别人看不见呢。” 年轻男子手中一把长刀使得虎虎生风,以一敌众却丝毫不落于下风,一看就是个内力深厚的高手。 颜风认真观察眼前的情势,显然这群黑衣人并不是男子的对手,眼看没她们什么事了,颜风正要招呼祁月离开,却闻到了一股奇怪的气息。 不好,真的有人在雾里下毒! 颜风迅速用手捂住自己的鼻嘴,正要提醒祁月时,一转头发现祁月也捂住了鼻子正向自己看来。 颜风用眼神示意:“能分辨出是什么毒吗?” 祁月同样用眼神回答:“大概是迷药、软筋散之类的。” 颜风单手摸索着从袖子里掏出来一个小瓷瓶,打开瓷瓶倒出来两颗棕色的药丸,一颗给了祁月,一颗自己捏着鼻子吞下了。 吞下后不敢大意,又拿出了一个跟现代口罩样式相似的面巾系在了脸上,盯着祁月也戴上后才松了口气。 这药是陆川给的,面巾也是陆川依据颜风所说改良后不远千里托人给送过来。 颜风在心中感谢了陆川一番,才重新把注意力放回男子身上。 那男子明显也感到了不对劲,但他身上可不像颜风她们随身带着解毒药,在多人围攻之下也无暇去捂住自己的口鼻,不一会儿男子就感觉到了自己手脚开始隐隐有些乏力,头脑也昏沉起来。 而他眼前的这些黑衣人显然是有备而来,丝毫不受影响,还越战越勇,抓紧时机趁他病要他命。 第88章 救人 年轻的白衣男子再怎么神勇也难挡毒药药性,一个恍惚间就被黑衣人划中了手臂,他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差点刺到胸前的一剑。 疼痛反而给他昏昏沉沉的脑子带来了一丝清明,他借着这来之不易的清醒,打算一鼓作气解决掉这些黑衣人。 谁知,刚打了没几招,他就感到肺腑中似有灼烧之感,“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黑血来。 “卑鄙!剑上竟然也有毒!” 黑衣人才不管这些,招式更加狠厉起来。 而躲在一边的颜风和祁月正在用眼神激烈地交流。 颜风:“怎么办?救不救?再不救就真的死了。” 祁月:“这些黑衣人虽出招阴险,但武功并不算高,你我联手将其逼退并不成问题,但这些人来历不明,我们也无法分辨正邪善恶……” 颜风:“根据我丰富的看话本经验来看,被黑衣人围着的一般都是好人。” 祁月:“……话本里的如何当真?” 也不知道两人是怎么用眼神交流了这么多信息,但迟疑间那男子背上又挨了一剑。 颜风:“我去,真要死了。” 祁月:“罢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这下两人也顾不上谁善谁恶了,颜风随手捡起地上的小石子扔了过去。 携着内力而来的小石子们如天女散花一般冲着黑衣人们直奔而去,不仅帮男子挡下了差点刺中心脏的致命一剑,也打得黑衣人们谨慎地后退了两步。 小石子都能使出这么大的威力,黑衣人们不敢小觑,有个站位靠前的黑衣人向着石子扔来的方向喝道:“来者何人?” 颜风和祁月也不再躲藏,直接从灌木后面一跃而起,稳稳停在了几人身边。 黑衣人们一看不过是两个蒙面的小姑娘,难免升起一些轻蔑之心,但到底他们还没忘了刚才的小石子,方才开口的黑衣人继续试探地问:“不知两位阁下是……?” “林清风。” “林明月。” 两人齐齐报出了之前商议好的假名。 这名字在几日前颜风她们都没听过,更别说是这些黑衣人,几个黑衣人你看我我看你,确定谁也没听过这个名号,连白衣男子都是一脸茫然。 黑衣人看见男子的表情,确定不是对方准备的后手,来人也不过是名不见经传的小辈,估计是什么门派里的小弟子初出江湖,遇事就想来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样初出茅庐的小丫头们倒也好打发,如果打发不走他们也不介意让对方知道知道,拔刀相助也不是那么好助的。 “两位女侠还是不要多管这忘恩负义之人的闲事为好。” 忘恩负义? 果然颜风和祁月听了这话都看向了那男子。 男子不过是在这普通的日子里,普通地在路上赶路而已,结果不仅突然冒出来了一群黑衣人二话不说就要打要杀,这还不算还要给自己扣上个“忘恩负义”的帽子,这男子如何能忍,当即开口就要反驳,谁知一开口就又吐了口黑血:“咳咳……骗,咳……” 她二人确实是刚下山不假,但这不代表她们是傻的,一下就意识到对面可能在拖延时间,反正这人已经中毒了,拖到他毒发身亡也算胜利。 颜风二话不说又掏出来一个和刚才不一样的瓷瓶,男子见颜风拿着药丸给自己,猜到对方给的可能是解毒药,但毕竟是全然陌生之人,警惕之心让他一时间并未伸手接过药丸。 眼下时间紧急,颜风这急脾气哪里等得了,给祁月使了个眼色。 两人默契地一个掐住男子下巴,一个直接把药灌了下去,男子猝不及防差点被药丸噎住,又在两位女侠“亲切地帮助”下成功咽了下去,想吐都吐不出来的那种。 这下连对面的黑衣人都不确定,颜风她们给的到底是不是解药了。 男子显然也是这么想的:“你们给我吃的是什么药……” 颜风连眼神都欠奉:“放心,吃不死你。” 男子闻言更不确定了,眼神犹疑:莫非这是天要绝他,这两人不是来救他的,也是来杀他之人? 颜风不屑地笑了一声:“废话少说,此山是我开,此路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黑衣人对视一眼:“这是遇上山匪了?” 另一个黑衣人摇摇头:“此前来勘察时,附近并无山匪。” 突然就成了山贼的祁月:“……” 还不等他们理出个子丑寅卯,颜风已经抽出了剑狞笑着向他们砍来,口中还大喊着:“不留财就留命。” 祁月看着自己那比黑衣人还像反派的好友,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放弃了说话,提着剑跟了上去。 被这突然冒出来女土匪搞得二丈摸不着的黑衣人,一交手就收起了轻视之心——这二人不简单。 话多的女土匪剑势凌厉,招招都带着杀机而来,他们想像之前一般搞偷袭,还没出手就被话少的女土匪直接砍中了拿药的手,这是个人狠话不多的! 还没适应自己女土匪身份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的祁月:“……” 男子见他们打了起来,无暇顾及自己,正要寻个机会偷偷逃走。 那名叫林清风的女匪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他刚踏出一步就听对方冷冷地说:“这就要抛下救命恩人独自逃跑?果然是忘恩负义之人。” 男子脚步顿住,这口锅他真的不想背,而且这两人哪是来救他的,恐怕也是来杀他的。想是这么想,可这步子怎么也挪不动了,最后他一摸自己荷包还在,一咬牙,她们不是要买路财吗?大不了等会儿把荷包给她们。 男子下定决心后,提起最后一口气也提刀杀了进去。 黑衣人缠斗一番后,见今日之事大约是成不了了,领头人吹了个口哨,撂下句狠话:“林清风、林明月你们二人的名字,我们记住了,来日再去寨中领教!” 狠话放完就带着其他黑衣人消失在了浓浓白雾之中。 颜风收剑入鞘:“武功不怎么样,跑的到快。” 还来寨中领教,她都不知道她的寨子在哪儿。 转头正要跟男子解释一下,男子却先一脸不情愿地解下了自己腰间的荷包递到了颜风面前。 颜风:“?” 祁月:“……” 第89章 救人2 颜风疑惑地接过荷包打开一看,是满满一袋白花花的银子。 颜风心想:“还挺有钱啊。不过给我钱做什么?感谢我们救了他?” 男子见颜风皱着眉,以为颜风是嫌弃钱少,可是他真的一点多的都没有了:“这是我身上全部的银钱了。” 颜风:“所以呢?” 所以是要全送给我们当谢礼吗? 然而这话落到男子耳中就成了:所以这跟她们有关系吗?拿这点钱打发叫花子吗? 男子表情难看:“我不是那个意思。” 颜风头上浮起一个问号:“那你是什么意思?” 祁月无语地看着这两个人鸡同鸭讲了半天,正要开口就见那男子,在颜风的“咄咄逼人”下,把手伸向了腰间,解开了腰带……上系的玉佩。 男子恋恋不舍地看了玉佩好一会儿,最后还是把玉佩也递了过去:“这是我娘留给我的遗物,希望你们能好好保管,等我回家拿了钱会立刻来赎回它的。” 颜风一听没敢接:“这么宝贵的东西你给我们做什么?还赎回去,我们又不是开当铺的。” 男子乍一听还以为颜风是不想让他赎:“别的东西你们尽管拿去,但这个玉佩真的不行。” 颜风:“我拿你什么东西了……” 祁月终于看不下去了:“这位侠士,你误会了,我们不是真的土匪,不要你的买路财。” 颜风这才反应了过来,直接笑弯了腰:“哈哈哈哈,买路财,哈哈哈哈,他当真了,哈哈哈,笑死我了……” 男子拿着玉佩雾中凌乱,不是土匪?可是她们刚刚真的很像啊…… 颜风笑够了把荷包也扔了回去:“看来我们的演技不错,这位兄台,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我们只是做不到见死不救,又不知内情,出于下策才编了个土匪身份而已。” “那你们给我吃的药?” “当然是解毒药,只不过也不知道你中的什么毒,只好拿了最常用的解毒丸。” 祁月:“还是需要对症下药才好,侠士还是早些去附近找个大夫疗伤解毒为好。” 男子静下心感受了一下,发现自己口中虽隐隐还有腥味,却真的没了之前的灼烧感,只不过被刺中的伤口一直在疼,让他一时间忽略了这些。 这下男子心中信了大半,表情不由得有些讪讪:“多谢两位女侠的救命之恩,是我误会你们了……” 颜风摆摆手,表情还有些自豪:“不怪你,怪我们演技太好。你都快流血流成血人了,快些去看看,我们先行告辞了。” 说着就要转身离开,男子没想到她们这么干脆,忙拦了一下:“两位且慢,在下季一叶,还不知两位恩人的尊姓大名?” 颜风一脸“你在说什么”:“我们不是说过了,我叫林清风。” 祁月:“在下林明月。” “呃……”季一叶也没想到她们编了个身份,却报了个真名,而且她们听到他的名字时也是反应平淡,平淡到好像从未听说过一样。 季一叶随即又觉得不太可能,江湖上怎么可能有人不知道万刃山庄呢? 他又想起对方之前出色的伪装,一时更不确定两人的真实想法了,只好试探地问:“两位的救命之恩,在下无以为报,不知可有什么我能做到的事?我定会竭尽全力。” 颜风松了口气,她还以为季一叶要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好以身相许呢。 季一叶想着,他都许下这样的承诺了,如果这两人真的对万刃山庄有所求,此刻也该说出来了。 颜风和祁月对视了一眼,颜风缓缓开口:“我还真有一事相求……” 季一叶心中一凛,来了!到底是要铸一柄绝世神剑还是直接要山庄中的藏剑…… “季侠士给我一锭银子。” “啊?”季一叶脑中翻涌的想法戛然而止,没理解但照做,听话地从荷包中拿出了一锭银子。 颜风接过后随手又转递给了祁月保管:“好了,如此便两清了。季侠士有缘再见。” 说完后当真就运起轻功,转瞬就消失在了浓雾之中。 被留在原地还没反应过来的季一叶:“……” 他的恩人好像有些不走寻常路,正常来说英雄救美,哦,不,美救英雄之后会这么发展吗?而且那两位自始至终都戴着面罩,他连对方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呢。 “两位恩人真是有趣之人,嘶……” 他回想刚才的离奇经历刚想笑,就牵动了腰间的伤口,这下他也顾不着什么恩人了,一脚深一脚浅地缓慢地顺着路去找大夫了。 这边颜风和祁月回到藏马的地方,见小小黑和小小白都听话地等在原地,终于放下心摸了摸马儿们。 颜风:“好马儿,咱们走。” 等出发了颜风才有时间跟祁月复盘:“阿月,你听过季一叶这个名字吗?总感觉他当初报名字的时候还挺期待的样子,莫非他其实很有名?” 祁月回想了一下,确定自己没有听过,便摇了摇头:“并未。” “那看来确实不是什么有名之人了。”颜风从在云安县时就一直觉得祁月懂得知道的非常多,祁月没听过一定是对方不出名,“希望他能顺利找到大夫,若不是有要事在身,送他一程倒也无妨。眼下我们还是快些赶路。” “正是如此。” 这边颜风和祁月等到雾渐渐散去后又恢复了之前的日夜奔驰,那边终于看清路的季一叶已经摸索着走到了官路上。 他的马被黑衣人劫杀,行李也在缠斗中丢失了大半,此时站在官路上环顾四周陌生的环境,难得地有些无助,这让他去哪里找大夫? 正茫然间,官路上有一队似是商队的马车经过,见他浑身是血地站在路边,为首的骑着马的年轻人不仅没有避开反而主动靠了过去:“这位侠士,我看你受伤不轻,可是遇到什么事了?” 那确实是遇到了许多事,季一叶的嘴唇动了动却只说了一句:“正是,不幸路遇歹人受了伤,不知兄台可知这附近哪里有大夫?” 第90章 误入 那主动走过来的年轻男子看了看前面,对季一叶道:“最近的村镇还需走上一个多时辰,但兄台受伤不轻,还是先处理一下为好,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说着男子冲着商队那边叫了一声:“小杨。” “诶,少爷我在。” 一个看起来约莫二十来岁的青年背着药箱走了过来。 男子向季一叶介绍:“小杨是我们商队的随行大夫,别看他年纪轻轻医术却也是不错的,不如让小杨先给兄台包扎一下伤口?” 季一叶虽然觉得男子过于热情,但他确实很需要治疗,没怎么迟疑就答应了下来:“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两位相助。在下季一叶,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男子眉头一动:“在下秦言,早已久仰季兄大名,没想到今日竟能有幸在此处偶遇。” 季一叶心里这才舒服了一些,对嘛,这才是正常江湖人的反应,那两位女侠实在是过于平淡了:“哪里,我本以为秦兄是行商路过,没想到也是江湖中人。” 秦言笑了笑:“我可不是江湖中人,不过是个做买卖的小商贩罢了,只因有朋友在江湖闯荡,才对江湖之事了解得多了一些。别站在这里说话了,季兄快随我到马车上来处理伤口。” 秦言在江湖闯荡的朋友此刻双双打了个喷嚏。 “阿嚏。” “阿嚏。” 颜风揉了揉鼻子:“看来是有人在想我们了,我们出来得匆忙也没来得及再给云安县写封信,大家应该还不知道我们下山了。” 祁月:“无妨,等到了下个镇子我们托人带封信回去便是。” “现在通信真是太不方便了。”要是在现代,她想联系谁直接拿出手机就行,哪像这里,联系在不同地方的人,要么就得养信鸽,要么就得让人带回去,也全然不知要过多少天才能收到。 颜风再次怀念了一下现代的便利,突然灵光一闪:“对了,阿月我知道我们送完快递去哪好了!” “去哪里?” “不如我们回云安县一趟?在云安县过完年我们就去京城,上次圆圆不是来信说她去京城赶考了?我们去京城看看她,顺便看看大城市的繁华……” 之前还不知道要去哪儿的颜风,此时兴致勃勃地规划好了未来近一年的行程。 祁月虽然想起祁连北夫妇就心情复杂,但也确实有些想念祁江和好友们了,自然是没什么意见的。 定下目标后两人都归心似箭,越发卖力地赶起路来,本来一个月的行程,硬生生被她们只用了二十多天便赶到了天虹楼所在的雪平城。 赶到雪平城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她们将将赶在了城门关闭前挤了进去。 颜风:“幸好赶上了,差点要露宿野外了。” 祁月:“不过现在时辰已晚,我们先去找个地方吃饭休息,明日再去打听天虹楼。” “好啊,我饿得不行了,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开着门的客栈。” 因为没什么夜生活,青朝虽无宵禁但一到了晚上,除非赶上集市庙会等活动,街上一般都是早早就没人了,路边的店铺们关门也很早。 颜风她们进城后一路走来,只遇到了几个喝得醉醺醺的酒鬼正勾肩搭背地在街上七扭八歪地走着,走了半天都没找到能问路的人,也没看到开着的店铺。 颜风摸了摸饿得咕咕叫的肚子,掏出块干粮掰了一半给祁月:“看来我们要从露宿野外变成露宿街头了。” 话音刚落,她们就看见前方不远处似乎有一家铺子还亮着灯。 颜风看着前面灯笼照出来的光亮,激动得仿佛在大海上迷路的船只终于看见了引航的灯塔,干粮也不吃了,叫着祁月就往前冲。 走到近处后,颜风的脚步慢慢停了下来。 跟在她后面的祁月疑惑:“怎么了,小风?” 颜风回头脸上写满了尴尬:“那个,阿月,我们好像找错地方了。” “?” 此时祁月也意识到了不对,之前虽也听到了些说话声,但她们并未在意,此刻离近了才发现那哪是说话声,分明是调笑声! 有女子娇滴滴的笑声,男子的附和讨好声,还有丝竹吹成的靡靡之音,她们甚至还闻见了一股甜腻的香味。 祁月:“……” 颜风讪笑一声:“那什么,青楼确实是晚上开的没错……” 这时有位浓妆艳抹的女子搂着个喝醉的男人从门中走了出来,男人出来后还恋恋不舍地摸了一把女子的脸:“小心肝,我明天再来看你。” 女子也是一脸不舍:“官人慢走,妾明日就在这里等您,官人一定要来。” “放心,嗝。”男人打了个酒嗝被下人模样的人搀着走了。 女子在他们后面一直招手,招到看不见人影了才放下手,一转身就看见了正牵着马表情僵硬地站在她身后的颜风和祁月。 女子自然地扬起了一个笑容:“哟,两位客官也是来我们兰香楼的?” 颜风红着脸结结巴巴:“我,我们是,女的……” 女子笑容更深了,迈着婀娜的步子走到了颜风身前,一扬手中的手帕,浓郁的甜香味顿时糊了颜风一脸,熏得她打了个喷嚏:“阿嚏。” 祁月黑着脸挡在了颜风面前,女子不以为意依然笑眯眯的:“女子又如何,来者皆是客,小倌我们兰香楼也是有几位的。” 祁月脸更黑了,恨不得立刻拉着颜风离开:“不必了,我们只是路过。” 女子打量了她们一番:“两位客官风尘仆仆,可是刚来这雪平城?” 祁月没有接话,颜风偷偷看了眼祁月阴沉的表情,不知为何莫名地不敢随便开口。 女子自顾自说了下去:“两位刚来不知道也是正常的,雪平城这个时辰还开着门的只剩我们和兰香楼和雪欢楼了。” 说着还捂着嘴娇笑一声:“不过那雪欢楼和我们做的是一样的生意。” 颜风不死心地问:“当真没有开着的酒楼和客栈了?” “自然是真的,奴家没有骗客官的必要。” 祁月充耳不闻,还是要走。 女子只好不情不愿地补充了一句:“兰香楼也提供正常住宿,今日客人不多,有不少空房,两位舟车劳顿不如就在这里休息一晚。” 第91章 误入2 颜风谨慎地问了一句:“一晚多少钱?没有额外收费。” 女子嗔了颜风一眼:“客官我们这是兰香楼,不是黑店,一间普通客房一晚两百文。当然客官若是想要些美酒佳肴或者奴家伺候的话,那确实是要多拿些银钱的。” 颜风连忙摇头:“不了,不了。” 不过这价钱倒是比颜风想象的便宜了不少,于是她转头问祁月:“阿月,你看我们是再去找找还是……?” 祁月是从心底里不愿意在这种不正经的地方留宿的,生怕颜风被教坏了,但连日奔波下来确实也累了,又怕最后真的让颜风跟着她露宿街头。 祁月衡量了一番,最后还是决定就在这里睡一晚,大不了她把人看紧些。祁月拿出了两百文钱给女子:“劳烦给带个路。” 女子笑着接过钱:“两位客官随我来。” 颜风和祁月一进兰香楼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说话的不说了,陪笑的也不笑了,除了还在台上弹琴的,所有人都停下动作看了过来。 无他,主动来青楼的女子不说完全没有,只能说是差不多。 有个离得近的瘦小男子笑得不怀好意地凑了过来:“燕红,这是来新人了?长得可真漂亮。” 还不等颜风她们发怒,被称作燕红的女子先娇滴滴地推了男子一下:“官人,我看您是喝多了,这可是我们的贵客。来,两位客官我让人带你们上去,不知客官如何称呼?” “林清风。” “林明月。” 燕红顿了一下,没想到这两位姑娘竟然报了全名,明明看起来很戒备,谁知竟是这般不谙世事,她心中觉得这俩孩子傻得有些可爱,莫名地涌起了一股怜爱之心。 她招招手叫来了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男孩穿得灰扑扑的毫不起眼:“小四,你把这两位林姑娘带去楼上安静的房间里。” 小四应了一声:“是。” 燕红又笑着对二人道:“别看小四年纪不大,但是个做事稳当的,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他便是。” 祁月表情淡漠:“嗯。” 一楼的窃窃私语声,直到二人的身影完全看不见了才渐渐消失。 一楼虽然嘈杂,但二楼却安静了不少,小四直接带着她们到了最里面的房间:“这里很少会有人来,两位客官可以安心休息。” 颜风看着这一本正经的小男孩在心中感叹了一下生活不易,拿了几枚铜钱塞给小四:“谢谢小四,麻烦小四给我们多多照看一下马儿。” 小四接下了铜钱,还是一副沉稳的表情:“客官放心。” 等小四离开后,颜风才有时间打量房间,而这房间也果然不出她意料的花里胡哨,各种家具都是怎么花哨怎么来,还挂了不少粉色的纱幔,配着屋内甜腻腻的熏香,熏得颜风脑袋疼。 “这装修风格真是不敢恭维,熏香灭了。” “嗯。”祁月随手灭了熏香,“这里的东西不要吃了,谨慎一点为好,明天天一亮我们就离开。” “好。” 正说着,门外传来了敲门声,祁月走过去隔着门问了一句:“谁?” “是我,小四。” 祁月这才开了个门缝:“有什么事?” “燕红姑娘让我给你们送壶酒。” 祁月看了眼小四手中的酒壶,并不打算收下:“我们没有点酒。” “是燕红姑娘送给两位的。” “不必了,无功不受禄。” 这时颜风听到对话也走了过来,看小四似乎有些为难,便把酒拿了过来:“替我们谢谢燕红姑娘。” 小四送了酒就离开了,祁月重新插上了门闩,微皱着眉问颜风:“为何要留下这来历不明的酒?” 颜风随手把酒放在了桌子上:“不收下让小四干站着也不是个事儿,我们不喝就是。” 谁知祁月听完眉头皱的更紧了:“你自然是不能喝的。” 颜风一看就知道祁月又想了她第一次喝醉的事。 那是她们在澜山派过的第三个年,那时候她们已经行了及笄礼,算是成年人了,颜风便闹着要喝酒。 然而她们师祖拿出来的酒刚喝下时没什么感觉,却后劲极大。 颜风喝着没什么感觉便一连灌了好几杯,还一边喝一边说自己酒量大,谁劝都不听。如此喝了一会儿后,在祁月和同门师弟交谈时,身边突然传来“嘭”的一声巨响,她扭头一看竟然是颜风直直地磕在了桌子上! 这可把祁月和周围的人们吓坏了,连忙都围了过来关心颜风,结果颜风过了好一会儿才动作迟缓地抬起了头,泪眼婆娑地对祁月说:“阿月,疼……” 祁月看她额头青了一大块心疼不已,伸手想碰又不敢碰,匆匆和众人告了个罪就带着颜风回去擦药了。 颜风一路上表现得都很正常,除了反应慢一些,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听话得不得了。谁知到了房间里就开始作妖,死活不让祁月给她上药,还绕着屋子和祁月玩起了捉迷藏,然后没过多久就被祁月从桌子下面拎了出来。 祁月无奈地安抚着颜风:“这是怎么了啊,小风,为什么要藏起来?” 颜风委屈巴巴:“阿月,我疼。” “知道你疼,这不是正要给你上药,上完药就不疼了,小风乖一点好不好?” “不好,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阿月给我吹吹。” 祁月一愣:“吹吹?” “对,吹吹痛痛飞飞,别的小朋友受伤了都有人给吹吹,只有我没有,阿月给我吹吹,我要吹吹……” 祁月这才理解了颜风的意思,可是颜长津和林韶景那么宠爱颜风,怎么会受伤了都没人管呢? 不过很快祁月就在颜风的撒娇攻势下放弃了和醉鬼讲道理:“好好好,我给你吹吹。” 祁月弯腰凑近她的额头,轻柔地吹了吹。感到温热的气流拂过自己额头时,颜风眨了眨眼,突然笑了起来,然后就带着那个纯良的笑容“啾”地亲上了祁月的脸颊。 祁月直接被亲呆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惊恐地捂着自己的脸倒退了好几步:“小,小风,你,你,亲我?” 颜风歪着头一脸无辜:“啾咪。” 第92章 雪平城 祁月被扰乱了一池春水,而始作俑者却非常的无辜,怎么问都只会傻笑,笑到最后直接说自己困了,要睡觉。 祁月拿她毫无办法,只好哄着她上了药,又伺候着这位小祖宗上了床。上床后,祁月不放心颜风索性把被褥都拿了过来,在颜风的房间里打了个地铺。 那厢颜风睡得安稳恬静,这边祁月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被那个突如其来的吻搞得心绪浮躁,脑中不停地在想着:“她为什么要亲我?她喜欢我?可是我们同为女子,不不不,没准只是喝醉了无意识的举动……” 如此想过一轮终于有些困意之后,放在枕边的手无意中碰到了自己的脸,大脑一下子又精神了起来:“她为什么要亲我……” 整整一夜,祁月脑中都在如此循环往复地想着这件事。 颜风却睡了一个好觉,醒来后完全没有宿醉的头痛感,不,还是有的,额头怎么这么疼? “嘶。”颜风一抬手戳到了自己磕青的伤口,疼得她倒抽了一口冷气。 早已起床的祁月闻声看了过来:“还在疼?” “阿月?你怎么在我屋子里?而且看起来这么憔悴……”就像一夜没睡一样。 “昨晚你喝醉了,我不放心就留在你屋中照顾你了。” “原来如此,谢谢阿月,不过我这额头是怎么回事,我喝醉后和人打了一架?” 祁月察觉到了不对:“你不记得了?” 颜风努力回想了一下:“我只记得自己一连喝了好几杯,越喝越困,然后……然后就想不起来了。” “那你……还记得回屋后的事吗?” “回屋?”颜风蹙眉苦想,“难道……?” 祁月的心提了起来,她想起来了? 然后就看见颜风一脸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难道我吐了一地?麻烦你清理那些脏东西真是辛苦了。” 祁月的心重重摔了下来,摔的她只能勉强维持住表情:“嗯……” 自那之后,祁月发现自己总会忍不住想些有的没的,颜风靠得近了会莫名地心跳加速,颜风离得远了和别人亲密一些,她就又会开始心里不舒服。 总之就是远不得近不得,想不得放不得,种种矛盾又复杂的情绪缠绕在心头,祁月找不到原因,最后只能严格禁止了颜风多喝酒。而颜风也没想到自己喝多了竟然会断片,还又闹又吐,十分心虚,不敢有任何的异议。 于是就有了现在,祁月一看到酒就皱眉,颜风一看到酒就心虚。 她打了个哈哈把小四送来的酒放得更远了些:“这个酒害人不浅,我们还是少喝点。” 祁月不咸不淡地瞥了她一眼,这个没心没肺的冤家…… 颜风她们度过了意外平静的一夜,一直安安静静没有人再来打扰过她们,也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次日一大早,颜风她们就起了床收拾好了东西,一开门外面空无一人,到了一楼也只看见一个睡眼惺忪的小姑娘揉着眼从她们身边走过。 颜风疑惑了没多长时间就恍然大悟:“是了,这里的人都是昼夜颠倒的夜猫子,此时怕是都没起床呢。” 也就是她来青朝后习惯了早睡早起,不然怕是也没睡醒呢。 “不无道理,我们走。” 两人自行去马厩牵了马,溜溜达达地离开了,出来后,零星路过的行人一看她们从哪里出来的无不侧目而视。 颜风面上一派淡定,心中暗暗懊悔忘了戴上面罩。 离开后她们先去找了个客栈订了间房住下,把马儿安顿好后,吃了顿热乎乎的早饭才跟店小二打听天虹楼。 店小二一听天虹楼就露出了了然的神情:“两位客官也是冲着天虹楼拍卖会来的。” 颜风和祁月对视一眼,确定谁都没听说过那个所谓的拍卖会后,颜风不动声色地说:“小二哥真是消息灵通,不过我们也是道听途说,知道的不多,能否请小二哥详细给我们说说?” 这个客栈的店小二是个爱说的,一听就当即表示:“两位这可是问对人了,听我给您说,众所周知,天虹楼虽然成立时间不长且挂在雪夫人名下,但明眼人都知道其实是城主的生意。有城主撑腰这生意自然是做得顺风顺水,现如今已经是雪平城第一楼了,不仅在城内说一不二,楼内更是网罗各种奇珍异宝,每年都会举行两次拍卖会,拍卖会上的宝贝多得数不过来,每次都会吸引不少达官贵人,武林高手前来。不过……” 祁月:“不过什么?” “不过两位来得早了点,拍卖会还得有个十来天时间才开始呢,到那时才是真的热闹呢。” 颜风没忍住好奇问了一句:“小二哥,这雪夫人是什么人啊?” “看来两位客人是刚来雪平城不久?在雪平城待久了的,没有不知道雪夫人的。” 颜风笑意不改,悄悄给小二塞了些铜钱:“小二哥说得不错,我们确实是初来乍到,还要请小二哥多多介绍一些才是。” 小二接了钱更热情了:“没问题,包在我身上,小的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先说那雪夫人,雪夫人便是我们城主的姐姐,那时城主还不是城主,还是雪平城的三少爷,雪夫人和三少爷的感情自小就一直很好,雪夫人及笄后就嫁入了孙府,和孙府的大少爷琴瑟和鸣,当时在雪平城也是佳话一段。” 颜风听得津津有味,还要拉着小二坐下来,推给他一杯茶,小二接了茶喝了口却没坐下,接着给她们讲:“可惜好景不长,没过几年孙少爷就病逝了,不出一年孙家二老也因为伤心过度跟着走了。” 祁月:“这么巧?” 小二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却没回答这个问题:“孙家旁支不争气,主家能做主的只剩下了雪夫人和孙家还在读书的小少爷,后来雪夫人做主带着孙家小少爷回了城主府,没过多久三少爷就成了如今的城主,雪夫人也开了天虹楼,手上产业、铺子无数。” 第93章 天虹楼 颜风听完感慨了一句:“也算是个奇女子了。”虽然听起来手段可能不是十分光彩。 小二应和道:“可不是嘛,雪平城可能有人不知道城主叫什么,但没有人没听过雪夫人的名号。” 颜风和祁月又打听了一下天虹楼的位置,天虹楼有哪些管事等,得到了想要的消息后对小二道了谢,小二对这两位长得好看,出手虽不算阔绰但也不小气,还很有礼貌的两位姑娘充满好感,笑呵呵地赠送了她们一条他的“独家消息”后便离开了。 颜风回想了一下小二所说的独家消息,摸了摸自己随身带着的包裹,凑近祁月耳边非常小声地问:“那个,小二说这次拍卖品里有绝世的剑法,那剑法不会就在师父让我们送的盒子里……” 毕竟她家师父喜欢收集剑法,而且手中有很多剑法是江湖尽人皆知的事。 祁月看了一眼包裹:“不无可能……” 虽然行岳什么都没说,只说了这件事紧急,但现在还真的越想越有可能。 颜风坐不住了:“我们现在就出发去天虹楼。” “好。”如果是真的,这东西还是早日脱手为好。 两人说走就走,直接奔着小二给她们指的方向而去。小二曾说天虹楼十分好找,甚至不需要指路都能找到,奔着最高的楼走就是。 她们来时匆匆忙忙没有留意,如今经店小二提醒,出门抬头一看确实看见了一座与众不同的高楼,在这个建筑普遍不过一两层楼高的时候,城中那座约有七层高的高楼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哇,这么高的楼我们之前竟然一直没注意到。”颜风不敢置信地说。 “是啊……”祁月同样仰着头,刚到雪平城是晚上看不清也正常,第二天又因为别人的眼光一直低着头,竟然错过了这样的高楼。 二人没费多长时间就来到了天虹楼门前,近看整个天虹楼显得更加高大起来。 颜风没想到在现代见惯了高楼大厦的自己,竟然有一天会觉得七层楼高,但到底她们不是来欣赏风景的,没多看就走进了楼内,楼内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颜风看着这来来往往的人群小声问祁月:“阿月,师父是不是没说要找哪个管事?” 祁月点头:“没有。” “哎呀,这个好师父真是什么都不说,算了我们自己去问。” 颜风大步走到一个木制的柜台前,询问后面站着的看起来大约二三十岁的男人:“请问管事的在吗?” 男人打量了她们一番,礼貌地问道:“不知两位姑娘找管事的何事?” “我们是来送盒子的。” “盒子?”男人思考了片刻,眼睛一亮,“可是行前辈托两位来的?” 祁月:“正是。” “原来是贵客登门,有失远迎,两位快随我上楼。” 原来师父也不是什么都没交代的,一提盒子天虹楼的人就知道了。 颜风为自己冤枉了师父在心中没什么诚意的道了个歉。 男人一边带着她们往上走,一边寒暄:“两位来得可真快,这一路赶来怕是没怎么停歇?” 颜风:“我们确实是日夜兼程,没有误了时辰?” “没有,完全没有,还早到了好几天呢,辛苦二位这般奔波了,等会儿一定要在天虹楼好好休息休息才是。对了,还不知两位怎么称呼,和行前辈是什么关系?” “我叫林清风。” “在下林明月。” “行前辈是我们的师……” “我们师父的朋友。”颜风话还没说完就被祁月接了过去。 颜风立马反应了过来:“对,行前辈是我们师父的挚友。” 既然她们报了假名,那身份也还是瞒一瞒为好。 男子似乎完全没有发现不对:“原来如此,想来行前辈也是把两位当作自己的徒弟来看的。” 几人边说边走,很快就走到了四楼,楼层越高人就越少,颜风还没来得及问男人为什么这么说,男人已经走到一扇门前敲了敲:“赵管事,行前辈托人送盒子来了。” 话音刚落,就有一位小厮打扮的人打开了门:“快请进。” 三人一进门,颜风就看到了一位长相富态,身材和穿着也很富态的中年男人,笑着迎了过来:“想必两位女侠就是送盒子的人?来,快请坐。” 颜风和祁月被赵管事很热情地招呼着坐在了圆桌旁,颜风也没多废话,客套了几句便从包裹中取出了盒子放在桌上:“赵管事请看,这便是行前辈托我们带来的盒子。” 赵管事小心翼翼地拿起盒子看了两眼,锁孔完好且竹纹符合,赵管事看过后笑得更和气了:“就是这个盒子没错,在下这便收下了。” 祁月:“既然盒子送到了,我们也该告辞了。” 赵管事见她们这就要走,忙诧异地拦住她们:“且慢,两位走了拍卖所得的银钱该怎么办呢?” 什么叫该怎么办? 颜风迷茫地眨了眨眼:“送回给行前辈?”可是她师父明明说不用急着回去的? 赵管事失笑:“看来行前辈没有对二位说?” 祁月:“赵管事指的何事?” 赵管事道:“行前辈之前来信说,有一物托我们天虹楼拍卖,而拍卖所得之钱尽数归于送来的二位。” 颜风和祁月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意外和感动,颜风这才明白了,为什么男人说行岳把她们当自己的徒弟看。 颜风一边在心中埋怨,师父怎么什么都不说,也不怕她们弄丢了或者被抢了,送来的人不是她们。一边又很感动,谁都知道师父格外宝贝自己收藏的剑法,没想到现在竟然愿意拿出来拍卖给她们当做下山的礼物,明明她们下山的时候他还一副巴不得她们早走的样子呢。 赵管事见两人沉默了下来也没有多说,转而问道:“不知二位可找好了落脚的地方?拍卖会于十日后酉时准时在天虹楼六楼开始,两位不如就在天虹楼休息一段时间?五楼便是专门为贵客休憩所准备的。” 第94章 遇故人 颜风连忙婉拒了,拿了赵管事给的请柬,保证会在十日后准时赴约才在赵管事的再三挽留下出了天虹楼。 “呼。”颜风长出一口气,“赵管事真是太热情了,阿月,我们这几日便在雪平城好好休息休息,玩几天?” 祁月自然不会拒绝:“好。” “我看咱们住的客栈的店小二是个消息灵通的,不如回客栈后我们去问问他雪平城哪里有好吃的,好玩的。” 她们先是在雪平城这里遛遛,那里转转,四处闲逛了一整天,直到太阳快要从西边落下了才不慌不忙地回了客栈。 一回客栈,小二便迎了上来:“两位客官回来了,快里面请,可要用些饭食?” 颜风:“不用了,我们在外面吃过了,劳烦小二哥送壶热茶上来。” “好嘞,客官稍等,热茶马上就到。” 小二说马上到果然在颜风她们刚上去没多久,就送了上来。 颜风叫住送了茶就要走的小二问道:“我们打算在雪平城停留一段时间,小二哥知道有什么好吃的和好去处吗?” 小二了然:“两位是想等拍卖会开始,要我说啊,这雪平城最好的去处就是天虹楼,这天虹楼每层楼都有不一样的用处,二位去逛逛多半能找到感兴趣的,这第二的好去处就是……” 小二洋洋洒洒介绍把雪平城所有说的上号的地方和吃食全都介绍了一遍,还跟她们说了哪里混混多,最好不要去,哪里的店家实在,甚至连哪里买的菜新鲜都介绍了一下。 两人听得十分认真,就差拿笔记下来了。颜风深感这小二最适合的职业应该是导游,就算在现代专门包个一对一的导游也就这水平了。 因为小二介绍得十分详细和周全,颜风又塞给了他一些小费,小二接过比之前还多的小费乐呵呵地觉得自己这么用心果然是十分值得的。 接下来的几天颜风和祁月就按照小二给她们规划的路线,好好地游玩了一番,每天都玩得十分尽兴。 颜风偶尔也会在游玩的间隙思考一下,就这么玩是不是不太好,她们明明是抱着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为民除害的雄心壮志下山的,可想了一圈又实在没遇到什么需要她们出手相助的事情。 雪平城治安良好,不说完全没有违法犯罪之人,但最起码她们确实没有见过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行不轨之事的。 确定了真的没有她们的用武之地,颜风也就不再想这些,专心游玩了起来。 这日,她们去了店小二推荐的一个酒楼用午饭。 因为拍卖会不日就将开始,从别处来的游人越来越多,她们去得不算晚,但一楼仍然已经坐满了人,只剩下了二楼的雅座还有余位。两人商量了一下,直接去了二楼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颜风美其名曰看着美景下饭吃得香。 祁月坐在她对面,看了眼外面的街道又看了眼颜风,盯着她的脸微微挑起了唇角:“你说得对,秀色可餐。” 颜风只觉得不管是祁月现在的话还是她的表情,都看起来怪怪的,但要让她说哪里怪,她又说不上来,只好归咎于是自己多想了,开始专心干饭。 吃到一半,颜风听到了马车的声音,路上有马车经过是很常见的事,真正吸引颜风的是她听到的声音,不像是单个马车的声音,而像是多辆马车一齐经过才会发出的那种,车辙声,马蹄声的交错。 她好奇地抬头看了看,只见远处有个骑着马的人正缓缓走来,最少有五六辆马车跟在了骑马之人身后。 这也不算什么,不过是一支商队或者是什么大户人家经过而已,这些日子她们见得多了,但颜风的目光怎么也没法从领头之人身上移开。 祁月见颜风一直盯着窗外,连饭都不吃了,不由得也跟着看了过去,这一看也发现了问题:“那位领路之人看起来似乎有些眼熟?” 颜风一拍桌子:“那不是秦言秦二少嘛!虽然有几年没见了,但是我的火眼金睛是不会看错的!” 颜风笑意盎然地戴上了面罩,拿起了放在桌上的扬露剑,对祁月道:“阿月我去会会他,马上回来。” 说完就从窗边一跃而下,祁月看颜风眼中写满了“我要恶作剧”意识到不对正要拦她,结果就先被她跑了,她无奈地看了眼下面,也戴上了面罩,在桌上放好了饭钱,跟着跳了下去。 那边秦言因为送季一叶看大夫,在路上耽误了些时间,不过还好并未错过拍卖会,甚至他带着商队赶到雪平城的时候拍卖会还有两天才开始,他对这个既结了善缘又没耽误拍卖会的结果很满意。 谁知这日他刚进雪平城走了没多长时间,路过一家酒楼时,突然从天而降了一个蒙面女子拿着剑拦在了他面前。 周边的行人见状通通躲到了路边看热闹。 “怎么回事?” “不知道,才刚开始呢接着看呗。” 秦言停住从马背上下来,礼貌地行了个江湖上见面常用的拱手礼:“不知这位女侠为何拦住在下?” 颜风将秦言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哟,几年不见,不仅个子长高了不少,人也黑了些,也变帅了,还这么沉稳了,真是男大十八变啊。 秦言被这放肆的目光看得有些浑身不自在,同时又隐隐觉得对方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颜风“啧啧”两声,夹着嗓子道:“秦少爷真是贵人多忘事,这才多长时间就将小女子忘得一干二净,亏得小女子还对少爷日夜思想。” 那语调之哀怨,听得周围的吃瓜群众当时就来了精神。 “今天的戏楼我不去了,真正的好戏在这儿啊!” “快,去把张兄也叫过来看热闹。” 还有人听了颜风的话用看渣男的目光,谴责地看着秦言的:“没想到长得仪表堂堂竟然也是个负心人。” 秦言:“???” 他怎么就成负心汉了! 不过对方知道他姓秦,究竟是真的旧相识还是有备而来? 秦言心中万般思索面上却丝毫不显,依旧彬彬有礼地问:“敢问女侠尊姓大名?” 颜风还没说话,却听后面传来一道声音:“这不是林清风女侠吗?” 第95章 遇故人2 众人循声望去,原来是搭秦言顺风车来雪平城的季一叶。 季一叶因为伤未痊愈被秦言安顿在了马车中。车队停下后,他也跟着下了马车,没想到一下车就遇到了熟人。 “林清风?”秦言重复了一遍,“风……” 季一叶左右看看:“林明月女侠不在吗?” 虽然下来了但是隐在人群中的祁月:“……” 祁月本来不打算跟着颜风恶作剧的,现在也不得不走了出来:“我在此。” 围观的人一阵惊呼:“嚯,还是姐妹花。” “林明月……”秦言脸上的神情变得玩味起来,下一秒他挂上了激动的表情大步跨到两人面前,“我还当是谁,这不是我失散多年的两位亲妹妹吗?没想到今日竟然能在雪平城遇到你们,这可真是老天开眼,妹妹们,哥哥找你们找得好苦啊!” 颜风面罩下的嘴角抽了抽,暗暗瞪了一眼突然冒出来搅局的季一叶,又瞪了一眼认出她们后立马就开始顺杆儿爬占便宜的秦言,勉为其难地放过了他:“我们也是。” 围观群众大失所望,还以为是什么刺激的狗血剧,没想到看着看着来了出神转折,直接变成了苦情剧,没意思,走了。 围着的人群一下子散去了不少,只剩下了一些十分有吃瓜精神,不管是什么剧都要看到底的。 而一边的季一叶已经听呆了,他的三个救命恩人不仅认识,还是失散的兄妹?! 秦言道:“妹妹们,别在街上站着了,快随我上马车一起回家去。” 颜风和祁月配合地上了马车,秦言也不骑马了,把马给了位随从骑着,自己也上去了。 车队重新开始走动后行人们才彻底散去,口中还说着什么:“虽然转折得太生硬了,但是个圆满的结局,我喜欢。” “圆满有什么好的,要我说就得虐点才有看头……” 跟在秦言后面上了马车的季一叶仍是一脸震惊:“秦兄,两位林女侠当真是你的妹妹?” 秦言点头:“对,异父异母的亲兄妹。” 季一叶更震惊了:“这异父异母也能称为亲兄妹吗……” “去你的,少占我们便宜,这位季,季……”想了半天没想起季一叶全名的颜风最后放弃了,“这位季侠士,少听他胡诌,方才在街上我们只是给他个面子而已。” 秦言听完随手就给了颜风一个暴栗,打的颜风捂着脑袋嗷嗷叫:“啊!秦言你干什么?!” “你说我干什么?还给我一个面子,谁先来找事的?” 颜风一下子理不直气也不壮了,小声嘟囔着:“我这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我看是一个惊吓。” “好了,是我错了,不要这么小气嘛,俗话说得好,秦二肚子里能撑船,你就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计较了。” 秦言想吐的槽太多,一时不知该从哪个开始,索性一个个来:“是宰相肚里能撑船,我可不是宰相,我撑不了一点,还有秦二是谁?几年不见,你就想着给我起外号了是?” “我哪有……” 季一叶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拌嘴,一点也插不上话,只好转而问一旁也没说什么的祁月:“他们这是……?” 祁月虽然没说话,但看他们拌嘴还看得挺认真,脸上还带着些怀念的笑意:“这样的场景也很久没见了,他们没事,以前这样的事常有发生。” “所以几位果然是旧识?” “嗯。” 那边颜风吵架的同时还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听到他们的谈话立马凑近过来:“说起来,还没问,季侠士怎么会在这里?” 秦言也清了清嗓子:“多有失礼,让季兄见笑了。” 季一叶尴尬一笑:“怎会,我与两位女侠分开后,在去寻找大夫的路上遇上了秦兄,秦兄古道热肠不仅带我去看了大夫,还捎我来了雪平城,三位都是我的恩人,季某真是感激不尽。” 秦言:“季兄不必客气,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颜风见缝插针,凉飕飕地来了一句:“哟,还装的挺是那么回事。” 秦言不甘示弱:“我怎么听说两位女侠一开始说自己是土匪来着?土匪,扑哧,别说还真挺像。” 两道死亡射线般的目光射到了季一叶身上,季一叶坐立不安,天知道他只是实在忍不住想找人分享一下自己的离奇经历而已,而秦兄明明平时也是个稳重的人,怎么现在突然就把他给卖了?! 幸好此时马车外传来了下人的声音及时解救了他:“少爷,我们到了。” 季一叶忙道:“到了我们就下车。” 说完就一马当先掀开车帘迫不及待地下了马车。 颜风轻哼一声,叫着祁月一起下去了。 季一叶虽然先下了马车,但他只知道是要去找落脚的地方,具体去哪里他并不知道,他本以为下车后会在客栈门前,没想到眼前的竟然是座民宅。 颜风和祁月下车也略有惊讶,颜风问身后的秦言:“秦二,这是你在雪平城的宅子?” 秦言黑线:“又叫我秦二,这是我家宅子,我们和雪平城有来往的生意不少,为了方便就在这里买了宅子。你们现在住在客栈?宅子里空房不少,搬过来住。” 颜风:“你还是一贯的土豪,行啊,没问题,等会儿我们就去收拾东西搬过来。” 祁月:“你们此番也是为了拍卖会而来?” 季一叶:“正是。” 秦言:“一半一半,我为了拍卖会和家中的生意而来。” 说话间宅子里的仆人已经迎了出来:“少爷,几位客人,午饭和房间已经准备好了。” 秦言:“走,先去吃饭。” 颜风这才想起来,她们刚才也是在吃午饭来着:“阿月,我们是不是不小心吃了霸王餐?” 祁月:“放心,我把饭钱放在桌子上了。” 颜风放下了心:“那就好,还是阿月最靠谱了。” 秦言:“那肯定是比某人靠谱得多。” “秦言你什么意思?我发现几年不见你变了啊。” “是啊,以前都是被你说得说不上话来。” 眼看两人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吵架,祁月笑着摇了摇头,季一叶则看得新奇又羡慕,秦兄和两位林女侠以前的关系一定很好。 第96章 遇故人3 颜风和祁月在秦言和季一叶去吃午饭的时候,回了客栈收拾东西。 两人走后,秦言又恢复了季一叶刚遇到他时的可靠与沉稳,在饭桌上,季一叶看着秦言欲言又止了半天,最后还是没止住:“秦兄,你和两位林女侠似乎很熟稔?” 秦言想起许久不见的两位好友,笑着点了点:“我们是很好的朋友。” “那……秦兄能不能跟我说说她们呢?” “嗯?”秦言目光犀利了起来,虽然之前让两人叫他哥哥是顺势而为,但此刻他还真有了几分当哥哥的心情:这猪不会是看上我们家水灵灵的白菜了? 季一叶见秦言误会了,赶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两位毕竟是我的救命恩人,虽然清风女侠说我们两清了,不图回报,但救命之恩涌泉相报也不为过。我想了解一下她们喜欢什么想要什么,投其所好报答她们的恩情。” “哦……”秦言哦的意味深长,哦的季一叶都不自在起来。 幸好,秦言没有抓着不放:“我们虽是好友,但也有几年未曾见面了,我也说不好她们现在到底喜欢什么,但女孩家喜欢的想来都差不多,我家中的表妹堂妹在每次我出门时,都会托我带当地受欢迎的胭脂水粉,绫罗绸缎们回去,想来送这些是不会差的。” 季一叶如获至理名言,认认真真地记下了秦言所说,全然忘了那两位并不是养在深闺的小姐,而是行走江湖的女侠。 等到了下午,颜风和祁月拿了行李牵着马过来安顿好了之后,季一叶已经回房休息了,也终于有了属于他们三人的叙旧时间。 秦言第一句话问的就是:“你们怎么改了名字?” 颜风:“是师父说的。” “行前辈?” 祁月:“正是,师父在我们下山前曾叮嘱我们,最好用假名行走江湖,以免将来祸及家人。” 秦言:“这,行走江湖果然是危险重重,你们可要多加注意安全才好。” “放心,我们一直谨慎着呢。就连救季……”颜风还是没记住季一叶的名字。 祁月提醒她:“季一叶。” “对对,季一叶,就连救他也是看他快要不行了才出手了。” “要是不累及自身的话,该救还是要救一下的。”秦言看了一眼她们一直随身携带的剑,“我想你们在江湖行走,又是用剑的,跟万刃山庄打好关系还是有所好处的。” 颜风疑惑道:“这跟万刃山庄有什么关系?” 祁月想了想试探道:“季侠士是万刃山庄的人?” 这下讶然的成了秦言:“你们不知道?连我都知道的事,你们竟然不知道?” 颜风:“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快别卖关子了,他到底是不是?” “是,季一叶是万刃山庄的二公子。” 祁月叹了一声:“我们倒是知道万刃山庄庄主姓季,但天下姓季之人何其之多,没想到这么巧,是我疏忽了。” “这怎么能叫你疏忽呢?不就是不认识他而已嘛。”颜风不觉得有什么。 秦言却不这么认为:“这确实是疏忽了,你们在江湖闯荡,想要少些麻烦最起码该记住谁不要轻易得罪,谁见了该绕着走,来。” 秦言说着从书柜里拿出来了一本厚厚的书,书的封面上写着《江湖名人录》几个字。 他把书放到了桌子上示意颜风她们:“这本书中所有的人你们都该记住。” 颜风惊奇地翻了两页,发现里面不仅有人物的身份、年龄、生平介绍,甚至还有画像,这东西别说是她师父,就连她师祖都不一定有。 她不由好奇地问道:“秦言,你又不去江湖闯荡,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书。” 秦言幽幽叹了口气:“谁让我有几个流落江湖的好友呢?” “你这语气说得好像我们不是去了江湖,而是下了大狱。” “总之都是一样危险,离拍卖会还有两日时间,来雪平城的人会越来越多,你们快多看看争取这两天全都记住。” “虽然,但是。”颜风伸出拳头对着书比了比,“你这书比我的拳头还厚!两天让我们记住,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谁知不等秦言说什么,她的挚友先“背叛”了她:“两天可能没法记得一字不落,但记个大概还是可以的。” 颜风痛心疾首,祁月明明知道她最不喜欢看书背诵了:“阿月,你怎么这么快就背叛了组织?!” 秦言一点都不惯着她:“废话少说,快去看书。” 颜风恨不得当场高歌一曲:“寒叶飘零洒满我的脸,吾友叛逆伤透我的心……” 秦言皱眉还想捂耳:“你的音乐水平倒是十年如一日,唱的什么怪声怪调的,不要浪费时间了。” 颜风挣扎无果,看了看已经开始看书的祁月,又看了看紧盯着她的秦言,开始无比地想念陆川:“啊,小川,你在何方,快来管管秦言,他竟然要对昔日好友做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事。说起来,最近你可见过小川?” 一提起陆川,秦言果然被成功转移了注意力,他脸上不由得露出了几分惆怅和想念:“我与小川上次见面已是三年前了,那次我带着商队经过一个小镇时遇见了他,他在小镇前拦住了我们,说前面的小镇有疫病,让我们绕路走。” “疫病?小川和柳神医是去小镇治疗疫病了?”祁月也放下了书。 “是这样,他负责在路口拦住想去小镇的人,柳神医则在小镇中治病。疫病何等凶险?我想叫他和我一起走,被他断然拒绝;我想留下来陪他,他却让我多想想自己的商队,我也确实没有办法放下商队,只能离开。这次见面匆匆忙忙,那之后,我便再也没有遇到过他,他也竟真的这么狠心,五年没有回过一次云安县。” 颜风也叹了口气:“他跟着柳神医四处治病救人,哪里有闲暇时间呢?” “我知道的,只是……”只是情感上终究是难以接受罢了,“而且他居无定所,想给他写信也不知该寄到何处,每次都只能等着他主动寄信过来,如今算来,已有四个多月没有收到他的回信了。” 秦言的眼神更加黯淡了,五年,只有数封书信往来,陆川你真是…… 颜风迟疑了片刻,很小声地说:“可是上上个月他还给我和阿月飞鸽传书来着……” “什么?!”秦言心绪难平,拍桌而起,“他给你们写信,不给我写?!好你个陆川!” 第97章 名人录 “且慢生气。”祁月劝怒火中烧的秦言,“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你在外行商才没收到陆川的信?” 颜风当即附和:“对对对,很有可能,你看你在外面,陆川给你家中寄了信你也收不到啊。” 秦言这才冷静了一些,喝了口茶又坐了下来:“倒也不无可能,我离家已经近三月了,可惜拍卖会结束后我还要继续把货物运往下个城镇,也不知何时才能回家。” 秦言又喝了一口茶:“我突然想起来有事忘了跟家中交代了,我先去给家中去信一封,你们继续看书,我马上回来。” 说完就脚步匆忙地推门出去了,颜风跟祁月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颜风打趣地对祁月说:“我看秦二少是去交代家中,一有陆川的信立马给他捎过来了。” “挚友的信自然是想早些看到的,快来看。” 颜风不情不愿地坐过去:“你记住不就好了,反正有你在,我记不记都一样的嘛。” 祁月看了她一眼:“那万一我不在呢?” “什么?!阿月你要去哪儿?”颜风越想越慌,“不是说好要一起闯荡江湖吗?你这就要离我而去了?” 看颜风有些惊慌地牢牢抓住自己的袖子,祁月不得不放下书安抚她:“没有,我哪都不去,我是说,万一我们因为意外失散了呢?” 颜风放下了心,却没松开祁月的袖子反而挽着她的手臂贴了上去:“那当然是先去找你了,谁还管什么名人不名人的。” 祁月听得唇角上扬,揉了揉她贴过来的脑袋:“好了,我们一起看,多知道些总是好的。” “好。”颜风被祁月温柔的语调泡得整个心都轻飘飘的。 于是季一叶来书房找人,敲门进来后就看到他的两位救命恩人正靠在一起看书,见他进来也丝毫没有要分开的意思。 “清风女侠,明月女侠,秦兄不在吗?” 两人抬头看他,祁月道:“季侠士来找秦言?他去处理事务了,去了也有一段时间了,想必再过不久就会回来了,季侠士不妨坐下等会儿。” “好。”季一叶坐在了旁边的空椅子上,看着又开始看书的两人,他总觉得自己有些多余,这么不尴不尬地坐了一会儿后,季一叶试着找些话题:“不知二位是在看什么书?” “喏。”颜风把封面给季一叶看了看。 “《江湖名人录》?这名字听起来倒是有些意思。” 颜风:“内容也挺有意思的,写得跟话本似的,我这不爱看书的也看得有滋有味。” “哦?”季一叶本来只是随便找了个话题,现在真的有些好奇起来,“里面写的是当今江湖名人们的故事吗?不知都有哪些前辈?” 祁月:“江湖上有名气的大侠都被收录其中了。” “那可有……”季一叶有些犹豫要不要问有没有万刃山庄,万一问了被误会成炫耀可就不美了。 “有什么?”颜风问道:“你莫非是想问有没有你自己?” “我也在其中?”季一叶惊讶地指着自己。 “在呢,这页就是,季一叶,万刃山庄二公子,年二十一……” 颜风当场念了出来,季一叶不敢置信地走过去一看——真的是自己,但没有颜风所说的写得像话本一样的内容,只记录了一些简单的生平。 季一叶喃喃道:“我也算名人吗?” “恰好有客人来访,耽误了些时间,我回来晚了。季兄,你也来了?”秦言一回来就看见三人在围着书看,季一叶站在边上表情带些不敢相信,还有些开心和他看不懂的情绪,总之就是非常复杂。 “季兄,你这是怎么了?” “秦兄,这《江湖名人录》里面竟然有我!” “这……季兄可是觉得被冒犯了?我这就让人把这页撕了……” “不,不用撕。”季一叶打断了秦言的话,“我只是觉得自己何德何能能上名人录……” 颜风:“你可是万刃山庄二公子,当然值得上名人录了。” 季一叶有些失望:“只是如此吗?” 只是因为他的出身而已吗? 颜风都想跟季一叶好好讲讲出身到底有多重要了,有的人努力一生才将将能达到别人的而已,但看着季一叶失望的神情,这些话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不过是个渴望自己被认可的年轻人罢了,这些道理他以后会懂的。 倒是秦言好好开导了季一叶一番,说得季一叶热血沸腾,誓要靠自己的实力被列入其中,拿着秦言给的另一本名人录回房练武了。 颜风见状问了一句:“秦言,你到底有多少本名人录?” 谁知秦言掏出来了一摞“哐”的一声重重砸在了桌上:“这么多还真有点沉。” 祁月都看呆了:“为何要印这么多本?” “有备无患嘛,你看今天这不是用上了,来,等会你们一人拿一本回去,不够尽管来找我要。” 颜风扶额:“够了,够了,秦小言,你可真是个人才。” 秦言笑眯眯地接下了他应得的夸赞:“过奖,过奖。” 之后的时间,颜风和祁月一直在看书,季一叶一直在练武,累了就停下来翻翻名人录,一下子又充满了动力继续练,而秦言则一直在忙于生意上的往来,中午去应酬,晚上去应酬,忙得脚不沾地,直到万众瞩目的拍卖会终于来临。 他们一起坐着秦言的马车去了天虹楼,路上才发现几个人的座位竟然也是不一样的。 天虹楼的六楼和七楼是打通的,拍卖场地和大堂座位在六楼而七楼则是拍卖会的“贵宾房”,下面的人看不见七楼,而七楼的人却能从上面看得一清二楚,听说还有天虹楼的侍卫侍女在一边伺候。 季一叶作为万刃山庄二公子,天虹楼给的自然是七楼的贵宾位,秦言的座位则在六楼,让秦言诧异的是,颜风和祁月也是在七楼的房间里。 颜风和祁月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得了特殊对待,颜风想了想道:“莫非是因为行前辈的原因?” 第98章 拍卖会 秦言一想行岳也觉得很有可能:“这倒是不奇怪了。” 只有季一叶很迷茫:“不知行前辈是哪位前辈?” 祁月:“是我们的一位长辈,已退隐江湖多年,季侠士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见祁月不欲多说,季一叶应了一声没再追问。 颜风对秦言道:“不知七楼的房间能不能带人?要是能秦言你直接和我们一起去七楼岂不方便?” 秦言也来过两三次拍卖会了,虽然一直是在六楼大堂,还没上过七楼,但规则还是了解一些的:“想来应该是可以的。” “那就直接和我们去七楼。” 季一叶也打算邀请秦言来着,但被颜风抢了先,再邀请颜风几人一起的时候被婉拒,最后季一叶独自一人去了七楼的八号房,颜风三人则去了十一号房。 他们一进楼就有下人领着,最后一直跟到了房中伺候,但颜风自觉并不需要人伺候,有外人在说话也不方便便打发人下去了。 那下人也是见惯了这样的客人,留下了一本介绍今日拍品的册子,给他们简单的介绍了一下便退下了。 颜风拿起册子一看,嚯,种类相当丰富,衣食住行、吃喝用具、功法武器一应俱全。 颜风随便翻了翻就将册子递给了另外两人:“这么多东西,这得拍卖到什么时候啊。” 秦言道:“拍卖会分为两场,第一场拍卖的多是些所有人都能用上的东西,只比平常所见的略稀有些,第二场才是重头戏,各种稀世珍宝,武林秘籍等都是放在第二场的,也有很多客人是第二场开始前才会到场。” 祁月:“原来还有这种说法。” 颜风:“阿月,那想来我们的拍品肯定是被放到第二场了?” 祁月点头:“应当是的。” “你们不是来买东西的?”秦言只当她们是来买东西的,甚至有可能只是来凑个热闹,没想到她们竟然是来卖东西的,卖的东西还被放到了第二场。 “是啊,想不到。”颜风一脸骄傲。 祁月:“是行前辈的东西。” 颜风接了一句:“但卖的钱归我们。” “这是行前辈给你们送的……小风那句话是怎么说来着,对了,启动资金?” “你竟然记住了,不错啊。”颜风欣慰地拍了拍秦言的肩膀,被秦言嫌弃地一把拂开,“就是给我们的启动资金。” “行前辈当真是一位极好的师父。” “那是自然。” 颜风他们没聊多久拍卖会就正式开始了,颜风秉承着来都来了的精神,开始认真地听起来。 六楼的大堂正前方,有个凸起的高台,高台上摆着一张厚重的木桌,颜风这么远远一看也看不出来是何材质,只能看出来桌子很大,似乎很结实。 桌上铺着红布,一位气质不俗的中年男人正站在桌子后面,声音中气十足,颜风他们在七楼也能听得清清楚楚,想来也是个练家子。 而拍品们,如果是小件东西就会被美艳的女子,端着同样盖着红布的木托盘送上来,如果是大件的商品则会被一个或者几个壮汉抬上台来。 负责拍卖的男子精通各种话术,轻轻松松就将现场气氛炒得一片火热。不管什么样的拍品经他一介绍都会让人觉得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珍宝,错过了将十分遗憾,引得众人争相竞拍。 颜风在七楼听得十分敬佩,心中想着:“这位放到现代绝对是干传销的好苗子。” 一转头就看见秦言又拍了一种药材,不由问道:“秦言你为何拍了这么多药材?家中有人生病了吗?” 秦言:“没有,有备无患,有备无患。” “又是有备无患。”颜风眼睛一转想到了什么,“秦小言,你莫不是给陆川拍的?” 秦言一副淡然表情:“是……” 颜风不太理解,这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我还真忘了这茬了,这里的药材都是外面难得一见的,确实是该多拍些给陆川的,下个药材我来拍。” 秦言:“……行。” 等再有药材拍卖的时候,秦言果然没再出手让颜风拍了下来。 颜风拍完了不算,祁月也要来拍下一个,最后药材几乎都被他们三个拍完了。像其他的诸如做工用料都是上上品的簪子、花费近一年时间才能织出一匹的鲛纱、亮到可以照亮一整个屋子的夜明珠之类的,三人都不是很有兴趣,倒是八号房的季一叶拍了不少。 颜风看八号房又拍了一个手镯下来,随口问了一句:“季一叶是有了心上人吗?怎么拍了这么多女子用的东西。” 秦言摇了摇头:“这倒是未听他提起过,也可能是要带回家的。” 就像他自己就买了不少要给他娘亲、堂妹表妹带回去的东西。 “那也没准。” 颜风也只是随口一提,很快就忘到了脑后期待起下一场,秦言也全然忘记了自己之前倾情给出的建议。 等到第一场结束后,早就来了的客人没有一个离开的,倒是又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连台上的拍卖师都换了一个人,换成了那日她们见过的赵管事。赵管事脸上依旧带着和善的笑容,显然是要来亲自主持第二场的拍卖了。 赵管事的拍卖风格和之前的男人截然不同,之前那个男人擅长用各种话语来勾起人们的欲望,而对赵管事来说他拍卖的东西本身已经足够吸引人了,不必再画蛇添足。 只听赵管事在台上用平稳沉着的声音,一字一句地将拍品介绍得清清楚楚,竞拍的气氛也远没有之前热闹,反而有些紧绷起来,只能听见此起彼伏的叫价声。 颜风就这么听着,听着第一件拍品就以九千两的价格成交了,而第一场的拍品最贵也没有超过五千两的。 颜风倒抽了一口冷气,之前她觉得自己手中有近万两银钱就是个小富婆了,这想法现在看来真是太天真了,放这里连第一件拍品都差点拍不起啊! “世上有钱人真不少,以我那微薄的积蓄这里的拍品我是一件都拍不起啊。” 秦言道:“你有想拍的?我手中倒是还有些余钱。” 颜风连忙摇头:“不不不,我就感慨一下而已。” 虽然确实有些心动的物件,但也没有心动到宁愿背上巨额负债也要拍的地步。 第99章 拍卖会2 颜风是真心实意地拒绝,祁月却害怕她是不好意思开口。 祁月拿出了自己的荷包:“小风,我这里也有些银子,你想买什么尽管拿去用。” 两人一直在一起,颜风对祁月的经济情况还是很了解的,也知道她平时有多节俭,见祁月连问都不问自己要买什么,就拿出了自己的全部家当,颜风心里又酸又软,故意说道:“你也不怕我把你的银子全花光了。” 祁月:“自然是不怕的,拿出来就是让你花的。” 颜风还真把荷包接了过来,还把荷包举起来晃了晃:“你平时那么节省,怎么现在舍得拿出来了。” 祁月道:“我平日节省只是因为没什么想买的东西,也是为了此刻,把它用到该用的地方。” “哦。”颜风心里美的冒泡了,面上还是一脸平静,“给我拍东西就是它该用的地方?” 祁月认真地点点头。 “哎呀。”颜风终于再也遏制不住自己的笑容,笑得跟朵喇叭花似的贴了过去,挨着祁月又抱又蹭,“我的好阿月,果然你永远都是对我最好的,不过我是真的没什么想要的,来把你的小荷包收好。” “当真没有?” “比珍珠还真呢。” 祁月这才收回了荷包:“若后面遇到想买的,直接来找我拿便是。” “好~” 秦言在一边总觉得自己明明也没吃什么糕点,却有点噎得慌,拿起放在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大口才好了些。 一转头又看见了两人那黏黏腻腻的样子,衬得自己格外孤单寂寞冷,忍不住道:“阿月,哪里用你出钱,等你们要拍卖的东西卖出去后她就不缺钱了。” 颜风瞄了他一眼:“哼,区区秦二你懂什么,重要的是我家阿月的心意。你说是阿月?” 心意什么的…… 祁月略带害羞地点了点头:“嗯。” “啧……” 秦言还没来得及感慨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就听下面赵管事扬声道:“下一件拍品是,曾经的天下第一剑客谢寻琼在失踪前留下的最后一本剑法——《琼崖剑法》,第一剑客的实力自然毋庸置疑,还有传闻说得到《琼崖剑法》的人,就有机会找到第一剑客,而这传闻是真是假还需最后的得主去验证了。《琼崖剑法》起拍价五千两,每次加价不得低于一百两,诸位请。” 赵管事话音刚落就有人举牌:“六千两。” 有人紧随其后:“七千两。” 也有人在窃窃私语:“没想到消息里说的拍卖会的绝世剑法竟然是《琼崖剑法》,我还当这只是传说而已。” “你来江湖闯荡的时日尚短,不知道也是正常的,谢寻琼失踪的太过突然,当时《琼崖剑法》可是在江湖上引起了很大的腥风血雨,他的亲人朋友和仇人等很多人都在找这本剑法,后来不知怎么的这剑法就和谢寻琼一样销声匿迹了,现在重出江湖怕是又要引起新的一轮争斗了。” 颜风他们的十一号房也在讨论这本剑法。 秦言谨慎地用口型问她们:“这是你们带来的拍品吗?” 颜风也只点头没有出声。 秦言倒抽一口凉气,没想到他的好友们竟然带来了如此“要命”的东西。 他继续用口型示意:“你们的身份可要藏好了。” 颜风和祁月回了秦言一个“放心”的眼神,开始若无其事地讨论起来。 颜风:“现在想找谢寻琼的人应该不多了?怎么这剑法还是拍得这么火热。” 这么一会儿已经拍到一万两了。 秦言:“听闻是因为《琼崖剑法》本身就是一本很高深的剑法,除此之外,听说不仅能靠着剑法找到谢寻琼本人还能找到谢寻琼的宝库。” “第一剑客的宝库啊,也不知道会有些什么……” 祁月:“想必各种绝世好剑,剑法是不缺的。” 秦言:“不仅如此,谢寻琼本身就是富贵人家出身,成了第一剑客之后手中也越来越有钱,想必里面还有大量的金银财宝。” “这是什么海贼王的宝藏吗……别人藏在大海里,他藏在剑法中。”颜风忍不住吐槽。 秦言没听懂:“什么海贼?什么宝藏?” 颜风:“不重要,不重要,话本里看来的而已。” 秦言:“你到底看了多少话本?” 颜风心想那可真不少。 祁月替她说了出来:“小风看过的话本数之不尽,我们的书房中有一个书架是专门用来放话本的。” 秦言:“这么多?这不是挺爱看书的吗?怎么没见你学习这么用功啊?” 颜风:“那能一样吗?好了,我们还是说回剑法,也不知道这么奇妙的剑法最后到底花落谁家。” 颜风现在都想直接说不卖了,她们的好师父行岳也没说是这么有意思的剑法啊?早点说她可能就不来了,直接和阿月一起去找one piece,不是,第一剑客的宝藏了。 等等,颜风突然意识到,没准行岳就是料到了她的反应,才锁的那么严严实实还不给她们钥匙的。 啧,老谋深算啊,算了,多想无益,还是看看最后能卖多少钱。 祁月:“现在已经拍到了一万五千两,人们竞拍的劲头明显没有开拍时足了。” 秦言:“大约是觉得这个价格已经差不多了,毕竟有宝库只是传言,谁也不能确定真假。” 颜风好奇地问道:“这传言是怎么传出来的?第一剑客谢寻琼还……”活着吗? 秦言摇摇头:“说起来这传言也是来得蹊跷得很,谢寻琼当时只说要出门办事,结果一去不回,他的家人们找过去什么也没有找到,谢寻琼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失踪了。他的亲友发了寻人令,寻到者有重赏,所以当时几乎整个江湖都在找他,然而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怎么都找不到。” 秦言喝了口茶润润嗓子继续讲道:“离奇的是,过了一段时间后,《琼崖剑法》突然横空出世了。” 颜风:“突然?不是说是谢寻琼失踪前留下的吗?” “非也,这剑法是在谢寻琼失踪后突然出现的。” “啊?到底怎么回事?” 第100章 拍卖会3 秦言细细为两人讲来:“谢寻琼失踪了大约一月时间后,突然有个小乞儿拿着《琼崖剑法》找到了谢家人,自称是谢寻琼失踪前给他的,让他一个月之后再来找谢家人。” 祁月:“如此说来,谢寻琼对自己的失踪早有预料?” 秦言:“事实如何现在仍未有定论,但依当时的种种迹象来看是这样的。且说那小乞儿到了谢家后,本来以他乞丐的身份是没法轻易见到主事之人的,但当时谢寻琼失踪了,谢家人找得十分焦急,不肯错过一点线索。所以当小乞儿说自己有谢寻琼失踪前留下的东西后,立马就被迎了进去。进去后小乞儿也没废话,直接拿出了剑法说是谢寻琼一个月前给他的,让他一个月后拿着这本剑法来谢家领赏。” 颜风纳闷:“那谢家人是如何判断真假的呢?” 秦言解释道:“谢家人拿到剑法后,当场就有人认出了是谢寻琼亲手所写,后来又拿着剑法与谢寻琼留下的字迹仔细比对,这才确认了是真的无疑。辨认真假后谢家人就如约给了小乞儿厚礼道谢。” 颜风:“照这么说,这剑法应该在谢家人手中,为何会出现在拍卖会上?” 又为何会在她师父手中? 颜风脑中还突然蹦出来了一个奇怪的想法,谢寻琼不会是从现代穿越过来的,后来又找到了穿越回去的办法,故意在回去前留下了《琼崖剑法》? 随即又觉得这想法太不着边际,便将之抛到了脑后。 秦言:“这是因为,《琼崖剑法》到了谢家后没多久,江湖上就突然出现了得剑法得宝藏的说法,不知起源是谁,却传得沸沸扬扬,很多人都信了,宝物动人心,不少人厚着脸皮上门求借剑法一观,谢家人通通拒绝了。然而没过多久,剑法就出现在了黑市的拍卖会上。” 听到这里,祁月问道:“难道是……被偷了?” “对,据说是有名的神偷梁上君子动了手,得手后放到了黑市上拍卖,最后是被也曾名噪一时的剑客拍去了,那位剑客拍下后遭到了垂涎宝藏之人的围追堵截,最终双拳不敌四手,竟陨落在了追杀之下,而剑法也随着剑客的逝去消失了。” 颜风和祁月一下子都想到了行岳从不提起的,她们也未曾谋面的大师兄,以及颜风在断魂崖遇到行岳时,他正是心灰意冷退出江湖隐居,而这剑法又在她们师父手中……… 种种线索串联起来,颜风迟疑地问:“那位剑客的师父是不是姓……行?” 秦言闭了闭眼,沉重地点了点头。 颜风和祁月都沉默了下来,原来如此,竟是如此。 不知行岳当初把剑法交给她们时到底是怀着怎样复杂的心情…… 颜风是不太能忍受这种沉寂的,没一会儿就强撑起笑容打趣道:“这样啊,没想到秦言你竟然知道这么多,你这是想当江湖百晓生吗?” 秦言也配合着回道:“是你知道的太少了,你看话本的时间不如拿来多看点有用的书。” 颜风这下是真不爱听了:“秦二你是老夫子还是老妈子,年纪轻轻怎么这么爱说教。” 而此时,台下的拍卖也到了尾声。 “两万两第一次。” “两万两第二次。” “两万两第三次。成交!恭喜这位客人!” “下面进行下一件拍品的拍卖……” “哇,两万两。”颜风听得两眼放光,“阿月,两万两啊!” 两万两换算成现代的人民币来说,大约是有三四百万了,虽说穿越过来后颜风几乎没有缺过钱花,但也没有一次性见到过这么多。 就算拍卖行还要抽取一定的佣金,但拿到手也是不小的一笔钱了。 “是啊,两万两……”祁月也神色复杂地看着楼下。 秦言笑眯眯地对她们做了个口型:“恭喜两位。” 颜风:“同喜同喜,等会儿请你吃饭。” 接下来登场的拍品就算是再稀有也吸引不了颜风的目光了,她的眼中心中只有即将到手的白花花的银子。 思绪还不自觉地飘到了过去,上辈子自从母亲去世,父亲入狱后,颜风就被她姥姥接了过去。 她姥姥毕竟年事已高,没有什么收入,手中的余钱自己养老还能凑合,但要养一个还在上学的半大孩子,日子一下子变得拮据起来。 颜风感觉自己上辈子自出生后就一直因为钱,因为穷遭受各种各样的苦难,遇到各样的困境。 如果有钱她的母亲和父亲是不是就不会吵架?如果有钱她的母亲是不是就不会死,她的父亲和她也不会走到最后一步;如果有钱,她是不是就能救下那只她喂了半年的猫?如果有钱,她的姥姥是不是就不会…… 她总是会幻想自己有钱就怎么怎么样,她觉得自己可能得了一种病,叫“渴钱症”。当然这名字是她自己取的,她也没有求证过是不是真的有这种病。 她穿越到青朝后,家境殷实,每天都过得开开心心,也不用再为钱发愁,她以为自己的病已经好了。结果今日这一遭,让她意识到,她的病没有好,她果然还是最喜欢钱了,嘻嘻嘻。 然后就被秦言嫌弃了:“你在想什么,笑得这么奇怪。” “我等久穷乍富的平民在想什么,不是你这种大少爷能理解的。” 秦言白眼简直要翻上天去:“还久穷乍富,说的好像颜伯父和林伯母少过你的花销一样。” “反正你是不会懂的,不跟你说了,我要和阿月商量一下我们的人生大事,阿月。”颜风凑到祁月耳边轻声和她商量,“钱到手了全放在你那里怎么样?” 祁月诧异:“为何?” “你也知道我花钱大手大脚的,我怕我一不小心挥霍完了。所以把钱放在你那里保管,比较放心,平时若你有需要用钱的地方直接拿就是。” 秦言也很认同:“钱确实是在节省的人手中拿着比较好,我父亲平日都会把钱交给我母亲的。” 祁月本还想拒绝的,毕竟亲兄弟明算账,她不想因为钱和颜风生了龌龊,却被秦言一句话说得有些心动了。 她发现自己莫名有些向往秦言所说的相处模式,于是头脑一热就答应了下来。 第101章 归程 拍卖会拍下的东西,花费的银子以及得到的钱等,除非客人要提前离场或另有要求,否则都是在拍卖会结束后统一结算的,颜风他们也不例外。 等到他们拍的东西和拍卖所得的钱一起送过来,点清后,夜色已经很深了,于是天虹楼的人又来邀请他们留宿。 颜风几人还是照旧婉拒了,和季一叶汇合后就坐上了回秦府的马车。 季一叶是被天虹楼的下人捧着大包小包送上马车的。 颜风看着马车中堆的满满的箱子们,忍不住道:“季侠士收获颇丰啊。” 谁知季一叶听完后腼腆笑了笑,把一摞箱子送到了颜风和祁月面前:“这些都是送给两位女侠以谢救命之恩的。” “给我们?” 颜风和祁月惊讶地对视了一眼,祁月道:“使不得,这礼太过厚重了。” 她们可是参加了拍卖会全程的,很清楚地知道,这些东西加起来可能和她们的剑法拍出的价格差不多了,如此贵重如何能收。 颜风也道:“季侠士的一片好意我们心领了,东西还请收回去。” 季一叶没想到他精心挑选的礼物,两位救命恩人看都不看就拒绝了,求助的眼神看向了秦言:“秦兄,这跟你说的不一样啊,怎么办?” 颜风狐疑地也跟着看过去:“秦二,你教人家什么了?” “我没有,我不是,别瞎说。”秦言下意识地来了个否认三连,三连完了突然想起了什么,“呃……” 这下颜风和祁月哪还有不明白的,颜风目光犀利地看着他:“果然是你干的好事?” “不是,我也没想到季兄出手竟如此大方……”秦言有口难言,他哪里能想到,季一叶竟然有如此企业级的理解,他只是让他去买个一两件,他啪唧买了一大摞,还个个都价格昂贵。 眼看误会越来越深,他不得不把事情完完整整地解释了一遍。 颜风和祁月听完也无语了,只能说不愧是江湖有名的万刃山庄的二公子,出手就是阔绰。 但无语归无语,东西也是真的不能收。 最后季一叶只能带着这些,变成了给家中女眷买的东西回了秦府,后来他把东西带回万刃山庄后,得了好一顿夸奖,都夸他长大了懂事了,有孝心。解释是没法解释的,季一叶只能假笑着收下了这些夸奖。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暂且不提。 眼下他们回秦府后,已经到了半夜三更,早就习惯了早睡早起的颜风困得连打了好几个哈欠,其他人也情不自禁地跟着打起了哈欠,于是打哈欠大军也没多说什么,互相道过别后就各自回房睡觉了。 第二日才有时间复盘一下昨日的拍卖会以及之后的安排。 颜风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床,刚穿好衣服就听到了敲门声,是祁月的声音:“小风,是我。” 颜风上前打开了门:“阿月,你起得真早。” “不早了,季侠士和秦言已经吃过早饭出门了。” “他们都是大忙人,比不了,比不了。说起来,阿月我们是不是正式闲下来了?师父交给我们的任务也完成了。” 祁月想了一下认同地点头:“是这样。” “你别说,之前那么多年一直是被各种任务追着赶着,什么都给人安排得明明白白。这个年纪该上学,这个时候该练武,这个年龄该上班,这一下子闲下来了,还真有点无所适从。” 上班? 祁月记下来这个没听说过的词,却只说道:“练武还需每日坚持不可懈怠。” “武功不练则退我还是知道的,等我洗把脸我们就去院中练武。” 等颜风洗漱完毕后,两人果然去院中练了一个时辰的武。 “这么活动一番倒也酣畅淋漓,就是有些饿了。” “秦言命人备好了饭。”祁月叫来一个伺候的下人吩咐了两句,没一会儿下人就把一顿丰富的早餐加午餐送来了房中。 颜风吃饭的时候也没闲着,大快朵颐了一番不那么饿了之后,就开始边吃边跟祁月商量起了之后的打算:“多亏师父给我们的启动资金,这下子我们也不愁没钱花了。” “嗯,师父用心良苦,只要我们不挥霍无度,那钱足够我们吃喝不愁地过完下半生了。” “我们去京城陪完圆圆后就去浪迹江湖,哪里有不平之事去哪里,一定要闯出点儿名声来方能不辜负师父对我们的培育之恩,还有伤了秦言他大哥的仇人到现在也没能找到,也要继续留意。” “言之有理,我们何时启程?” “等秦言和季一叶晚上回来后看看他们是何打算,我们在雪平城待的够久了,如无意外这两日就该启程了。” 说定之后等晚上出门的两人都回府,一起吃晚饭时,颜风便提起了此事:“拍卖会已经结束了,秦言和季侠士日后有何打算?” 秦言道:“我还要再留几日,这里的生意还没处理完,等处理完后我便该继续向南赶往下一个城镇了。” 季一叶:“我在雪平城却没什么事了,想要的东西已经拍到手了,几位都是可信之人,我也不瞒你们,《琼崖剑法》便是在下拍下的。” 三人都吃惊地看向季一叶,颜风:“竟然是你……” 兜兜转转赚的还是他们相识之人的钱,还被天虹楼抽了一笔佣金,这么一想这佣金花得有点儿冤枉了。 颜风都想说,你早说我直接卖给你了。 当然颜风只是想想而已,她无意泄露自己和祁月的身份,佣金就当交保险费了。 季一叶是不知道,剑法的卖主此刻就和他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的,只当他们是在惊讶剑法本身而已。 “我此次来雪平城便是为了剑法而来,如今既已拿到,我明日便该出发回万刃山庄了。”说到这里季一叶犹豫片刻,最终还是鼓起勇气来邀请两人:“不知两位可有兴趣到万刃山庄做客?” 颜风:“兴趣是有的。” 季一叶眼睛一亮:“那……” 颜风继续道:“但我们已经定好下一个要去的地方了,万刃山庄待以后有时间再去拜访。” 第102章 小四 季一叶已经被拒绝的有些习惯了,他这两位救命恩人看来是真的一点都不图他的身份,他的回报,当真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 经过“大风大浪”的季一叶并没有因此而气馁,而是拿出了三块刻着“万刃山庄”的木牌分给了几人,这正是他今日出门拿回来的。 见几人都接过了牌子,季一叶解释道:“这是万刃山庄的牌子,拿着这个牌子的人就是山庄的贵客,只要是万刃山庄的人和势力看到牌子都会行个方便的。” 这可算得上是一份大礼了,谁不知道万刃山庄势力遍布整个江湖,虽说山庄最出名的是其高超的铸造技艺和庄内丰富的武器藏品,但其手下的情报网和生意网都是不可小觑的,有了这么一个牌子当真是会方便很多。 于是几人客气了一下便收下了,好好谢了季一叶一番。 次日给季一叶办了个丰盛的送行宴后,季一叶便骑着秦言送给他的马离开了。 颜风和祁月没过两日,也牵了马和秦言告辞了。 秦言死活要送她们到城门,两人推辞不过,只能让秦言就这么跟着一路走到了城门外。 秦言很是惆怅:“当年在云安县是我先走一步,现在却要我来送你们了,这一别不知下次再见又是何时了。” 颜风眨了眨眼:“过年的时候呗,秦小言你总要回云安县过年的?” “你们要留在云安县过年?” “当然了,我们已经很久没和家人一起过年了,现在有时间了当然要好好团聚团聚。” “如此甚好。”得知不久后就会再见,秦言也不惆怅了,“过年见。” 祁月:“过年见。” 颜风:“过年见,记得给我们带特产。” 秦言失笑:“知道了,少不了你的。” “拜拜!” 两人来雪平城时匆匆忙忙,走时却一派轻松,小小黑和小小白仿佛也感受到了主人悠闲的心情,走得不慌不忙。 颜风她们已经出了城门,走出了一段距离,但来往的行人仍是络绎不绝。 颜风看着挑着担从她眼前走过的行人道:“雪平城还真是个繁华的地方。” “嗯,往来的人们脸上都有朝气和活力,他们是相信自己的生活会越来越好的。” “是啊,治安也不错,可惜没有见到那个颇负盛名的雪夫人。” “日后有机会自能相见的。” “倒也不用这么安慰我,我们哪有机会去见那样的大人物啊……嗯?前面是怎么回事?” 祁月也抬眸望去:“那是……小四?” 小四,她们初到雪平城无处留宿,在兰香楼借宿时遇到的奴仆。 此刻本应在兰香楼的他,不知为何出现在了雪平城外,还拖着一个——棺材。 颜风看了好几眼才确定那就是口棺材,而不是什么奇怪的大木箱。那棺材被放在一块木板上,木板前方系着麻绳,小四把麻绳背在了肩上,用他瘦弱的身躯艰难地向前拖行着。 然而沉重的棺材又哪里是,小四这个看起来不过十来岁的孩子所能拖动的,他向前用尽九牛二虎之力才能将将挪动一点位置,而周围路过的人看见棺材都觉得晦气,远远地绕开了他,以至于小四周边出现了一个无人的“真空带。” “这孩子,你好歹在木板下安个轮子啊,这怎么拖得动。”颜风看不下去了,“阿月,我们也算和他有一面之缘,不如……?” “走。”祁月也动了恻隐之心。 于是那真空带里就突然闯入了两个牵着马的女子。 颜风:“小四。” 小四停下了脚步迷茫地抬头,因为一直没怎么吃喝,嘴唇干得开裂,眼前也是一阵发黑模糊,好一会儿才看清眼前人:“原来是两位客人,客人是要离开雪平城了?” 小四对这两位少见的客人印象深刻,一下子就将她们认了出来。 颜风看了看小四被勒出血的肩膀,还有面无血色的脸,不知道他怎么还能有精力和她们寒暄,她皱着眉直奔主题:“小四你这是要去哪儿?” “我要去哪儿?”小四像是这才回过神来,又要抬腿向前,“对了,我要去给燕红姐姐下葬……” 祁月伸手拦住了他:“棺材里是……燕红?” 那个她们初到雪平城还言笑晏晏地把她们迎进楼的姑娘? 小四只顾着向前走,却又挣不脱祁月的手:“这位客人还请让一让,我不能错过了吉时,晚了燕红姐姐下辈子就不能投到好人家了。” 祁月松开了手,小四见没了挡路的,便要继续往前走,谁知这次他越走越轻松,肩上的重量也越来越轻,他茫然地一回头才发现,绑着木板的麻绳被那两位客人接了过去。 “客人……?” 颜风把麻绳系在了小小黑身上:“你这么走才是真的要耽误时辰,要去哪里前面带路。” 小四这才意识到他遇到了好心人,无数道谢的话涌上了心头,说出口的却是:“怎么敢麻烦两位……” 小四在兰香楼也被迫学会了,看客人的穿着打扮来判断人身份的高低,这两位客人身上穿的衣服都是用的好料子,更别提还佩着剑骑着马,这都是普通人家用不起的东西。 而连路过的乞丐都会嫌他晦气,也不是遇到过没有想帮忙的人,但一听见棺材里躺的是个青楼女子又嫌弃地走了,他不敢相信这两人真的有这么好心,他很害怕对方不是真的来帮忙的,而是借帮忙的名义来捣乱的,燕红姐姐能有口棺材是很不容易的…… 颜风却不知道小四心中的九曲十八弯,只当他太过要强不好意思:“此时可不是逞强的时候。” 祁月倒是多想了一些:“放心,我们别无所求,只是与你,与燕红姑娘相识也算有缘,能帮就帮一把而已。” 颜风这才想到,好像古代的人格外忌讳这些白事来着?她们这么帮忙不显得热心倒显得很奇怪? 一直怀疑自己是死过一次的颜风,穿越后面对生死依然是那个态度:“人生自古谁无死?不过是死得早或者死得晚区别罢了,我们不会介怀的,也是真的想要帮你的。” 第103章 小四2 小四这才战战兢兢地接下了两人的好意,松了绳子一路小跑着去了前面带路,连颜风拿出水囊和带的干粮让他吃一口他都不吃,只反复念叨着:“不能误了时辰。” 小四念的颜风也有了几分紧迫感:“什么时辰?” “下葬的时辰,算命的先生说要在申时一刻将燕红姐姐埋下去,下辈子她才能投胎到好人家,一辈子平安健康。” 颜风想说人哪有什么下辈子,但一想穿越这么玄幻的事都发生了,投胎转世也未必不可能,便将话咽了下去,抬头看了看高悬的太阳道:“莫慌,时辰还早肯定来得及的。” 祁月也是相信人有来生的,此刻也跟着劝小四:“马儿走得快,我们肯定能赶上。” 接下来的路,小四在最前面带路,小小黑和小小白在颜风的指挥下拉着棺材小步往前走——不敢走快了,若是棺材半路翻了可就没法说了,祁月走在最后面照看着棺材。 他们这样奇怪的队伍吸引了来往所有人的目光,可以说是回头率百分百,但小四又累又饿又伤心焦急,根本没有余力去关注别人的眼神,颜风和祁月倒是有余力,但她们都是熟视无睹,完全没放在心上。 在她们决定要帮忙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个局面,如今也不过是要送一个姑娘最后一程而已,她们行得正坐得端,走得坦坦荡荡,毫不在意。 如此走了一段时间后,他们越走越偏,最后停在了一片乱葬岗边。 乱葬岗即使在白日里依旧显得十分阴森,或者说从心底就让人觉得这地方十分阴森晦暗,食腐的鸟儿们在天上边叫边盘旋着,嘶哑的“哇——哇——”声听得人心烦;方才高高挂在天上的太阳也躲入了云中,仿佛不愿分给这里一丝光亮;地上更是杂草丛生,那杂草在秋天也都枯萎了去,就像所有埋在这里的生命一样。 在这里走路需要再小心不过,因为稍微凸的土堆底下可能就埋着不少人,用土埋了有坟堆的还是讲究的,至于不讲究的——颜风就看见远处裹成一团的草席中,隐隐露出了一只青紫的手。 她不忍再看,转过头去轻声问道:“燕红姑娘就……” 埋在这种地方吗? 小四恍惚地摇了摇头:“不,这里人太多了,我们要再往里点,再偏僻一点,好让燕红姐姐能走得清净一点。” 人太多了…… 颜风没再说什么,只小心翼翼地盯着脚下继续跟着小四向里走,小四走到了一个四周都是将枯未枯的杂草的地方,才停了下来。 他环顾四周,对这个地方还算满意:“有草好,有草说明这里没什么人来,燕红姐姐就睡在这里。” 选好了地方,小四在地上随便捡了块锋利的石头开始挖土。 祁月:“你打算就这样挖?” 颜风:“用石头可得挖到什么时候啊?” 小四也知道这样速度太慢,但他也没有办法:“我身上最后的钱都给了算命的先生,实在没钱再买铁锹了,也没有人愿意借给我,不过还好我还可以用手用石头,总能挖出来的。” 是了,铁锹等农具在农家也是宝贵的东西,轻易不会借给陌生人的。 颜风跟祁月商量:“真的用手挖效率太慢了,阿月你在这里看着,我去附近找找有没有村子买把铁锹来。” 祁月把地图给了颜风:“我记得之前看地图,南方不远处就有个小村子,你顺着地图找过去应该不难找。” “好,那我便去了。” “一路多加小心。” “放心。” 等颜风牵着小小黑走了,哒哒的马蹄声才让小四从机械的挖掘中回过神来:“那位客人走了?对了,乱葬岗已经到了,我还没来得及谢过那位客人,劳烦您替我向那位客人道个谢,今日多谢您二位出手相助,来日做牛做马有用得上小四的地方,我定不会推辞。” 祁月也找了个块石头蹲下了身:“等她回来后你再亲自跟她道谢。” 小四不敢置信:“您……她……” 这位客人竟然不嫌脏累亲自来帮他挖土了,还有她的意思是走的那位客人还会回来? “有什么等事情终了再说。” 眼下确实是有更重要的事,小四打定主意,不管这两位客人之后让他如何回报,他都会努力做到的。 两人沉默着挖着土,遇到硬的地方就用石头凿软,然后再将土堆到一边,如此重复。等颜风绑着铁锹背着包袱回来时,他们竟也挖了不少土了。 “我回来了,快别用手了。”颜风看祁月原本白皙的双手现在沾满了泥土,有些心疼地拿出了随身带着的手帕就要给她擦手。 祁月轻轻避开:“没必要弄脏手帕,之后用手的地方还多着。” 颜风一想也是,便没有再坚持,从马背上解下了铁锹:“我去村子里买了两把回来,我们一人一把,小四你且休息会儿。” 小四站起身:“我没事,我可以……” 颜风直接打断了小四的话:“你不可以,你该照照镜子看看自己脸色有多差,我可不想送完了燕红姑娘再接着送你。” 她强硬地在小四怀里塞了水囊和一些吃的:“先吃点,等你吃完我们就挖好了。” 燕红死的时候小四没有哭;四处奔走给燕红买棺材处理后事时他没有哭;一路背着棺材出了雪平城,那让人无法喘息的重量差点把他压垮时他没有哭,而现在他感受着怀里还带着热意的馒头,泪却悄无声息地流了满面。 颜风瞥到小四满是眼泪的脸,在心中叹了口气,移开了视线,还是个孩子呀。 叹完气,她熟练地拿起铁锹开始挖土,还抽空指导了一下祁月的姿势,闹得祁月时不时就会看她一眼:为什么小风用起铁锹来这么熟练? 据她所知,不管是在颜府、红桦书院还是澜山派,都没有需要用铁锹的地方才是。 但眼下显然不是询问的好时机,祁月便将疑惑暂时压在了心底。 她们两个常年习武之人,力气跟常年干活的劳工比起来丝毫不差,甚至可能更胜一筹,没用多长时间,两人就挖出了一个深坑。 第104章 小四3 坑挖好后,下一步便该下棺了。 还好两人力气大,小四也买不起太厚实的棺材,然而也让两人费了不小的功夫,才将棺材平平稳稳地放了下去。 放稳后,确认坑的深浅和大小都合适,颜风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对小四说道:“小四,时辰正好,再看你燕红姐姐最后一面。” 小四红着眼睛跪了下来对着棺材磕了几个头:“燕红姐姐,你一直以来对小四的照顾,小四没齿难忘,来世若有机会,小四愿意真的当你的弟弟,一辈子都护着姐姐平平安安。” 道完别后,颜风和祁月又抄起了铁锹开始填土掩埋棺材,小四没有铁锹但也不愿意闲着,就用手一捧一捧地把土送到了棺材上。 棺材一点一点地被土掩埋,仿佛燕红的过往也将一起埋葬于此。 最终几人给燕红埋了个不小的坟包。 颜风:“这下任谁一看都知道有人长眠于此了,我们要不要再给燕红立个碑?就用你带来的木板。” 颜风说的是小四拖着棺材的那个木板。 小四看了看那比棺材还大的木板:“是不是有些太大了?” “这有什么。”颜风说着抽剑将木板劈成了两半。 小四想拦又不知怎么拦,只能惊呼:“这怎么使得,剑要是坏了可如何是好?” 祁月:“我们剑的锋利程度,说是削铁如泥也不为过,劈几块木板绰绰有余。” 说着祁月也抽剑帮着颜风把木板削了个细细长长。 小四很有一种暴殄天物之感,那么好的剑,无论剑鞘剑柄都是一看就是不凡之物,如今却被用来劈木头,实在是太大材小用了…… 颜风和祁月却丝毫不觉得,剑嘛,自然是要好好爱护的,但该用也是要用的,她们身上还带着做木雕用的刻刀呢,可惜这木板太大了,用刻刀太慢了。 终于把木板削好了之后,颜风还是拿出了自己的刻刀,现在是它该派上用场的时候了。 “小四,刻‘故姐燕红之墓,孝弟叩立’如何?” 小四茫然中带着结巴:“啊?我?留我,是,不……” 祁月压低了声音问颜风:“墓碑上是该刻这些吗?” 颜风的声音比她还低:“我也不知道啊,这是我第一次给墓碑刻字。” 这时小四终于把舌头捋顺了:“墓碑以我的名义来刻字会不会不太好?我听燕红姐姐说过她真的有个弟弟的。” 颜风:“最好不过了,她可能真的有个亲生弟弟,但现在那个弟弟在哪儿呢?” 小四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颜风:“这就是了,为她忙前忙后操办的是你,而不是那个不知在何处的亲生弟弟,燕红若是泉下有知,想必也是会赞同的。” “会吗……?” “肯定会的。”祁月也从包袱里拿出了刻刀,说干就干,她跟颜风二人合作,很快就刻好了。 小四看着刻得极好的墓碑,感动中带着敬佩:“两位恩人手真巧,什么都会。” “我们的雕工是从比你还小的时候开始练的,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来给你燕红姐姐立碑。” 小四接过木碑,无比郑重地将其埋在了鼓起的坟堆前,而此时这个燕红的长眠之地也终于像模像样起来。 颜风从包袱里又拿出来了一沓纸钱、纸元宝,直接把小四和祁月看呆了。 祁月:“小风,你这是哪里来的?” 颜风:“我去买铁锹时顺便买回来的,这样燕红在下面才有钱打点。” 既然都信了人要去投胎转世,那烧纸钱肯定是必不可少的。 小四呆呆地接过纸钱和火折子,直到纸钱点燃后他才回过神来,回神第一件事就是转身给颜风她们磕头。 颜风和祁月连忙躲开了。 颜风道:“你该磕头的在那边呢,烧纸的时候要念着对方的名字才好,以免被孤魂野鬼抢去了。” 小四一听也顾不着道谢了,急忙又转了回去,一边烧纸一边念道:“燕红姐姐,这是两位恩人烧给你的纸钱,你拿好,在下面好好地该花就花,不要再过得这么节俭了。钱不够了,直接托梦给我我再给你烧……” 说着说着,眼泪就止不住地流了下来,越说越哽咽,最后忍不住大声地哭了起来:“燕红姐姐,我好想你啊,你走了再没有人对小四好了……” 颜风和祁月看小四哭得肝肠寸断,都被悲伤的情绪感染,颜风忍不住跟着鼻子一酸,扭过了头去,祁月见状轻轻地把颜风揽到了身边。 两人就这么陪着小四,直到小四哭得快要昏厥过去,才上前劝住了他,三人轮番跟燕红做了最后的告别。 一阵清风温柔地拂过,仿佛燕红也在轻声地和他们道别。 祁月把小四带上了自己的马——颜风还要带两把铁锹,三人慢慢地从乱葬岗离开了。 他们谁都没有经历过此时的葬礼,谁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讲究和忌讳,只能用自己最大的努力给了燕红一个还算体面的归处。 小四能坚持到现在,全靠一口气撑着,“我倒下了就没人给燕红姐姐处理后事了”,这个念头一直支撑他,而如今大石落地,小四憋着的那口气松懈了下来,走了不久就在马上真的昏了过去。 祁月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吁!” 颜风也跟着停下了小小黑:“阿月怎么了?” “小四情况不对。”祁月一摸小四的额头,发现烫得惊人,“发烧了。” “又累又饿,这么折腾,发烧也是难免的,我们先去找个医馆。” “你去买铁锹的村子里可有看见医馆?” “唔,这倒是没有注意,那村子不大,估计有个大夫已是难得。” “找大夫先退退烧也可。” “那我们快走,别把孩子烧傻了。” 两人加快了步伐,快马加鞭赶到了那个村子中,找人一问果然村里只有个大夫,那大夫就在自己家中给村民们看些小病小痛,大病或者严重的伤人们都会去雪平城找大夫看,此时也顾不上挑剔了,两人问清路后,便直奔大夫家去了。 第105章 小四4 到了大夫家,大夫诊断后才发现小四之所以发烧,不仅仅是因为劳累过度,小四肩上背上被绳子勒出来的伤口都化脓发炎了。 衣服和伤口都黏在了一起,费了好大的力气都没能分开,却把昏迷中的小四疼出了一身冷汗。 最后还是颜风和祁月觉得长痛不如短痛,让大夫尽管放手施为,衣服也尽管剪了不要了,这才终于把伤口清理干净,上了药裹上了纱布。 大夫把小四安置在了仅有的一间病房里便出去煎药了,祁月谢过大夫付了诊金后,见大夫确实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便回屋和颜风商议:“忙了一天了,小风可饿了?我去找点吃的来。” “不说还不觉得,这么一说肚子就开始叫了。”颜风摸了摸饿扁的肚子,“我去,毕竟我来过一次了熟悉一些,看样子今天就要宿在村中了,落脚的地方也该找找了。” 颜风说得很合理,祁月自然是没有异议的:“身上钱可还够花?” “放心,够够的。” 说好后,颜风就出了房门,但她并没有奔着大门而去反而拐了个弯去找煎药的大夫了。 “刘大夫,有事请教您一下。” 刘大夫是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脸上留着胡子,长得十分有医生相——一看就一脸慈祥亲和。 此时刘大夫正守在药炉前,一见颜风过来就站起了身:“林姑娘请说。” “小四至今未醒,受了伤也不方便移动,不知可否将小四留在刘大夫家中代为照看,当然需要多少诊金您尽管说就是。” “这有何妨,住就是了,哪还要什么诊金?” “诊金是一定要的。”说完颜风不给刘大夫拒绝的余地,当即转了话题,“我们今夜落脚之地还没有着落,还请问一下刘大夫,村中可有能让我们留宿的地方?” 刘大夫捋了捋胡子,给颜风指了条路:“林姑娘不如去村长家中一观,若说村子里谁家可能有空房,非村长莫属了。林姑娘出门后一直往前,在最后一个路口东拐,见到的最大的一幢房子就是。” “多谢刘大夫。”颜风连连点头,好像自己听懂了一样。 简单来说就是,颜风找不到东在哪,现代时她习惯了说左右,来了青朝后,对着地图她倒是也能找到哪是南哪是西,可这没了地图,颜风就有些找不到北了。 但就一拐弯的事,颜风觉得最大的房子应该挺显眼的,分不清东南西北应该也不影响什么,跟刘大夫道过谢后便自信地去了。 然后直到天快黑了才回来,祁月都等急了想要出去找她了,才在门口等来了姗姗来迟的颜风。 祁月立刻迎上前去:“小风怎么回来得这么晚,可是遇到什么事了?” “没有,就是找房子费了些时间罢了,不过放心,我已经跟村长说好,把他们的空房间借我们住两天了。” “那就好。” 祁月只当颜风是和村长交涉费了些口舌,全然不知颜风是真的字面意义上的,找到村长家在哪费了些时间。 颜风出门后听刘大夫的话直直顺着街道走到了底,到了要拐弯的地方一看,坏了,怎么两边都有差不多大的大房子啊。 颜风看了又看,也没看出来到底哪个是村长的房子,最后点兵点将,点到哪边就去了哪边,然后就不出意外地出意外了。那户人家并不是村长家,家里也没有空房,但偏偏那户人家热情得很,拉着她问东问西问了半天才放她走,这一来二去便耽误了些时间。 而且颜风敢肯定,自己和祁月小四在刘家村的消息,马上就要传遍全村了。 颜风回想起那家人让人无法招架的热情,心有余悸地擦了擦汗才问祁月:“小四醒了吗?” “还没,刘大夫说他好些天都没好好休息过了,一时醒不过来也是正常的。” “我去看看他。” 颜风去房中看了看小四,见他呼吸已经不再那么急促,渐渐安稳下来,也放了心。 又给刘大夫付了一笔诊金,托他多多照顾小四后,颜风两人便先离开了。 小四醒过来时看到的就是陌生的房间,房间内挂着一些他没见过的植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苦苦的中药味,窗子关着看不见外面的天空,但也能从隐隐透过的光亮推测现在天还亮着,或是又亮了? 小四不知道。 想起身才发现自己浑身无力,尤其是肩膀一动就疼,低头一看才看见自己肩膀的伤被人好好处理过了,而他现在没穿上衣…… 这个发现让小四一下打消了起身出门的念头,局促地用被子裹紧了自己打量四周,希望能找到自己的衣服,衣服还没找到,门先被人推开了。 来的是个中年男人,男人是端着碗进来的,碗中是一碗黑漆漆的液体,男人见小四起来了便把碗放在了一边的桌子上,过来扶着他坐起了身:“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可有哪里不舒服?” “我很好。”小四有些警惕地看着他,“不知您是?” “叫我刘大夫就好,你现在在我家中。你是在找人?送你来的两位姑娘说天亮就会过来,现在还早不要急她们很快就会来了。” 小四听完松了口气,虽然他和两位恩人只是萍水相逢,即便是直接离去他也没什么可说的,但听到人还没走,还把自己送来看大夫了,心中的感觉到底是不一样的。 “来,先把药喝了,喝了药再给你换肩膀上的药。饿了?你睡了一天一夜了,我夫人做了吃稀粥,等会儿我给你拿一碗来……” 刘大夫是个热心又善良的大夫,颜风她们在村长家吃过早饭再来时,小四不仅上好了药,饭也吃过了,还在刘大夫儿子的搀扶下出了房门。 颜风惊奇地问:“小四,你这么快就能下地了?” 她还以为小四最少要躺上几天呢。 “我已经没事了,多谢两位恩人这些天的照顾。”小四说着就要跪下来,被离得近的祁月一把扶住了。 祁月道:“你这个身体就不要这般客气了。” 这时刘大夫也闻声走了出来:“两位林姑娘来了?小四,你的病还没好全,不宜过多走动吹风。” “那快别在院中了,回房。”颜风和祁月合力把还想说什么的小四直接送回了床上。 “两位恩人,我……” 颜风:“别恩人恩人的叫了,你要不嫌弃的话就叫我们姐姐。” “我……”小四很惶恐,他这样低贱卑微的出身,怎么敢叫两位恩人“姐姐”呢? 第106章 小四5 颜风轻轻拍了拍小四的头:“恩人来恩人去的,也不好听啊。” “可我怎配……” 祁月折中了一下:“可称我们‘清风姐’、‘明月姐’。” 颜风双手一拍:“好主意,再简单点叫‘风姐’、‘月姐’也行,这气势一下子就上来了。” 祁月:“什么气势?土匪的气势吗?” 土匪里的大姐头吗? 颜风笑嘻嘻:“也不是不行。” 祁月黑线,土匪这茬看来是没完了。 小四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根本没听懂她们在说什么,试探着喊道:“风姐?月姐?” “欸!”颜风立马响亮地应了一声。 “嗯。”祁月也应下了。 颜风还想上前跟小四勾肩搭背一番,但顾着他肩膀上的伤只虚虚环绕了一下意思意思:“以后你就是我们的小弟了,有人敢欺负你尽管来找我们,你风姐罩着你。” 小四被唬得一愣一愣,不停点头。 祁月实在看不下去颜风这流里流气的做派,索性扭头不看。 “来,既然你醒了,跟你风姐说说你日后有什么打算?” 小四显然也是想过这事的:“风姐月姐的大恩小四铭记于心,不管两位要小四做什么,小四都绝无二话。” 祁月和颜风对视一眼,确认彼此都是一样的意思后,祁月道:“我们对你并无所求。” 颜风问:“你在雪平城可还有亲人或是牵挂之人?” 小四毫不犹豫地摇摇头:“我是母亲死后被父亲卖到兰香楼的,在兰香楼中只有燕红姐姐把我当成弟弟一样对待,其他牵挂之人却是没有的。” 颜风:“那你是要继续留在雪平城还是跟我们走?跟我们走的话,你年纪太小我们没法带着你一起走江湖,但你放心我们会在下一个城镇好好安置你的。” 小四没想到他的两位恩人如此仁厚,从头到尾都没提过让他给两人当奴仆,如果有的选,小四是想留在雪平城的。 “如果可以的话,小四想留下来。” 颜风疑惑:“为何?” 她还以为小四会想早点离开这个伤心之地呢。 “连小四都走了的话,就没人会记得给燕红姐姐烧纸了,我怕她在下面会挨饿受冻……” 颜风和祁月沉默了片刻,她们与燕红确实只是萍水相逢,帮她下葬已是仁至义尽,谁也没有想过后面的烧纸祭祀,但小四却一直记得,人死如灯灭,就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亲弟弟也不见得能如此上心。 但她们的沉默却让小四误会了,小四刚要不安地解释,就听祁月说:“你想留下来也自然是可以的,不过你留下后打算去做什么?继续回兰香楼?” 颜风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说起来,你的卖身契是不是还在兰香楼?” 她们在兰香楼遇到小四的时候,他一直低着头也穿的灰扑扑的,谁也没有注意过他的长相,但如今收拾干净了一看也是个长得颇为清秀的,这样的长相再回兰香楼恐怕…… 闻言小四在他随身带着的旧荷包里找了找,拿出来了一张叠起来的纸,他将纸展开双手奉给颜风二人:“这便是我的卖身契,燕红姐姐把她攒下的银子都留给了我,让我给自己赎身,请两位收下。” 颜风和祁月都避开了,颜风道:“我们收这个干什么,难得赎身了,你自己好好收着。” 这次小四却异常的坚决,直接要给她们跪下,不让下床就直接跪在了床上:“还请两位恩人收下。” 颜风没理解为何小四这么坚决,正要说什么,祁月却上前将卖身契拿了过来。 “阿月,你这是……?” “小四虽拿回了卖身契,却不知被卖到兰香楼时有没有入了贱籍或奴籍,倘若入了便不是一纸卖身契就能脱籍了事的。” “啊?”来自现代只在小说和影视作品中听说过卖身契的颜风大为震惊,“竟如此麻烦吗?明明卖身契都赎回来了。” 小四也是完全不知道,他也一直以为自己已经自由了。 见两人都眼巴巴地望着自己,祁月道:“既然已决定留在雪平城,不若把卖身契送去给秦言,我们再给秦言修书一封,托他帮忙解决此事。” “对啊!秦二少还在雪平城呢,他家大业大对此事应是有门路的,就算脱不了籍把小四从兰香楼正式转到秦府名下,给小四安排个工作想必也是不难的,就是不知小四你愿不愿意?” 小四哪有不愿意的,当即又磕了个头:“小四愿意的。” “诶,这孩子怎么说着说着就磕头。”颜风把小四扶起来,“这几日且在刘大夫这里养养伤,一切等你好了再说。” 小四表示自己已经好了,然后就被颜风和祁月压着在刘大夫家又住了几天。 这几天两人天天来看他陪着他,和小四也熟了起来,在小四没那么拘谨后也终于给她们讲了讲燕红的故事。 小四说他被卖到兰香楼后一直想着逃跑,有一次还真被他跑了出去,可惜没跑多远就被兰香楼的打手抓了回来,挨了好一顿打。 当时小四真的以为自己要被打死了,是偶然路过的燕红救了她一命,燕红笑着劝走了打手,又偷偷给他送了些药和吃的,保住了他一条小命。 那之后燕红就一直对小四多有照顾,经常指点他怎么才能在兰香楼过得舒服一些,有好伺候或者出手大方的客人也会让小四来打些下手,就如遇到颜风她们那次一般。 在听说小四是被家人卖进来之后,她也曾安慰他:“我也是被家里人卖进来的,我的弟弟生了病家里没钱看病,我娘就把我给卖了,但那又有什么呢?你看,我这不是又有弟弟了吗?” 小四被燕红用带着笑意的眼神看了好久,才别别扭扭地喊了一句:“燕红姐姐。” “姐姐在呢,好弟弟。” 小四好像真的又有了家人,在兰香楼的日子也不再那么难过了,他还悄悄地攒起了钱,虽然现在还不多,但没准有一天他真的能攒够给燕红赎身的钱呢? 第107章 小四6 小四没有想到,比他攒够钱更先到来的,是燕红的离世。 雪平城的盛会,一年一度的拍卖会马上就要到了,慕名而来的客人们来自青朝的四面八方,整个雪平城都比往日要热闹上好几分,来兰香楼的客人也多了起来。 那日,燕红照常接待客人时,把小四支去了后院,小四知道这是来的客人恐怕脾气不太好,燕红怕他无故受到伤害,便把他支去做别的了。 那次小四等了很久很久,才等来了被兰香楼的打手抬去后院的燕红。 燕红在兰香楼是有自己的房间的,也在后院,但打手们却把她送去了后院最角落里的房间——只有被兰香楼放弃的等死的人才会被送去那里。 小四慌了神,打手离开后就偷偷溜了进去,一进去就看到了躺在屋内唯一的家具,一张破旧的木床上的燕红已是奄奄一息。 “燕红姐姐……?”小四难以置信,明明,明明他们分开时燕红还有说有笑,现在却这么僵硬地躺在这里,脸色苍白毫无生气,若不是胸口还微微起伏,小四几乎就要以为燕红已经去了…… 燕红认出了来人的声音,挣扎着睁开了眼睛,想要对小四招手却怎么也抬不起来,还是小四主动过来握住了她的手:“燕红姐姐,我在呢,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是今日来的客人吗?!” 燕红想说话先出口的却是两声咳嗽:“咳咳,我没事,只是快死了而已……” 小四不明白,快要死了还叫没事吗? 燕红睁着无神的双眼直直地盯着屋顶:“小四啊,我总想着这样的日子活着还不如死了,现在我终于要解脱了。” 燕红说着竟然真的露出了一个欣然的笑意:“我也算得偿所愿了,我放心不下的只有你,我半生的积蓄都藏在床下的盒子里,你拿着钱去给自己赎身,离开这里好好过日子,也不要想着要给我报仇。” 燕红顿了顿:“这是我自己求的……去,小四好好活着,姐姐已经烂在这里了,你还来得及,还来得及……” “只是这药真的好疼啊……” 燕红的声音越来越弱,直到再也听不见,小四这才发现燕红已经去了…… “燕红姐姐?燕红姐姐!燕红姐姐,你醒醒啊!燕红姐姐……” 以往总是会笑着回应他的人,现在却任他怎么叫都不会再睁眼了,他的叫声引来了打手,打手把他粗暴地赶了出去,一人留了下来,一人去找管事汇报了。 小四顾不得伤心,匆匆跑去了燕红的屋子,趁着楼里还没收拾找到了那个藏在床下的盒子,盒子不大钱也不多,大约有三四十两,小四没有细看揣着银子直直地去找管事了。 管事正在自己屋中,小四敲了门一进去就跪下磕头:“钱管事,小四求求您发发慈悲……” “哦?”钱管事不紧不慢地喝着茶,慢条斯理地问:“你倒是说说让我发什么慈悲?” “求您让我赎身,让我带着燕红姐姐走,求求您了!” “燕红?不是死了吗?”来汇报燕红死讯的打手才刚刚离开,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小四,“再者,赎身是要花银子的,你哪来的钱赎身?” 小四一把将银子全都掏了出来:“钱管事,我有银子的。” 钱管事拿起一块碎银抛了抛:“小四啊,你哪来这么多钱?你又不接客,莫不是……偷的?” 小四一惊,慌张地解释:“我没有,不是我偷的,是燕红姐姐留给我的……” 小四说完看钱管事仍是神色难辨,不知是信还是没信,他没有办法只好接着磕头求情。 钱管事却忽然叹了口气,走到一边找出来一张纸扔给了他:“燕红……可惜了,留下三十两银子,滚。” 三十两,他记得他爹把他卖到这里,只卖了三两,但他仍是如蒙大赦,认认真真地数出来三十两银子恭敬地放到了桌上,又给钱管事磕了几个头说了一叠感谢的话,才直奔着后院而去。 他要快一点,再快一点,晚了燕红姐姐就要被扔到乱葬岗了…… 幸好他赶上了,燕红的尸体被随意地裹上了草席,此时正被打手拖着走,小四上前将人拦下说自己得了钱管事的允许要带着燕红走,打手有些稀奇,还有人上赶着处理这晦气玩意儿呢? 也没多说,直接把草席扔给他离开了,他巴不得有人接手呢。 小四呆呆地搂着席子发了好长时间的呆,直到被路过的人的议论声惊醒,他不能再这样了,他要去给燕红姐姐买棺材,他要……将燕红好好地埋葬。 小四用剩下的钱去棺材铺里买了一个棺材,棺材铺老板见他实在可怜,对着又大又重棺材不知如何是好,又好心给他搭了个木板拖棺材。他拖着棺材走在路上时,迎面遇到了一个算命先生。 他和算命先生擦肩而过,又走了一段才想起了什么,急急忙忙地放下棺材把剩下的钱都给了算命先生,好不容易才央着对方给燕红算好了下葬的好时辰。 再之后的事,颜风她们都知道了。 颜风听完小四的讲述后没忍住摸了摸小四的头:“辛苦了小四,你做得很棒。” 小四很少会被人这么夸,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了头。 颜风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小四,你为什么选择把燕红葬在乱葬岗呢?其实有我们帮忙可以葬去他处的。” 小四茫然地抬头:“还能葬在哪里呢?” “呃,比如燕红家族的坟里?”虽然燕红是被家人卖了,但葬在家族中总比乱葬岗好。 小四茫然的神情更甚:“风姐,燕红姐姐不能葬在她家族的祖坟中的。” “为何?因为她已经被卖了?还是说她家族嫌弃她的身份?” “可即使没有被卖,未出嫁的女子也是不能葬在祖坟中的。” 这下茫然地换成颜风了,祁月也没了解过这些,不解地问道:“这又是为何?如果不幸逝世于出嫁前,不葬在祖坟中还能葬在哪里?” “为何?”小四一脸理所当然,“我也不知道为何,就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本家女子是不能葬在本家祖坟里的,出嫁了便葬在丈夫家的祖坟中,不幸逝世的都是父母随意找地方掩埋的。” 第108章 小四7 颜风难以理解:“可是为什么?明明是自家的女儿。” 小四也不知道为什么,那是他娘还在的时候,邻居家的姐姐还未及笄就因病去世了,那个姐姐被他父母埋在了小路边。 他在那个时候问他娘亲为什么那个姐姐没有埋进村西的坟地里?他娘便是这么说的,至于原因…… 小四努力想了想,总算想起了什么:“对了,我娘好像是说因为晦气,会影响后代什么的……” 颜风没听完就出奇地愤怒了:“晦气?简直滑天下之大稽!我看他们从女人肚子里生出来才是最大的晦气,有本事……唔……” 话还没说完,颜风就被祁月轻轻地推了一下:“小风。” 颜风这才愤愤地闭了嘴,平息了一下怒气,她确实犯不着冲着个小孩子生气,规矩又不是小四定的,瞧小四都被她吓得不敢说话了。 “是我一时冲动了,小四我不是冲你发脾气,只是你要记住这是不应当的,说是封建糟粕也毫不为过。” 小四怯怯地说:“可是村子里的大家都这么说……” 颜风双手扶住了小四的肩膀,特意避开了他的伤口,她蹲下身和小四平视,看着他的眼睛说:“小四,不是大家都这么说,这事就是对的。你知道太阳从哪边升起来吗?” 小四不知道为什么此时会提到太阳,却下意识地看了看窗外:“是从东边。” “对了,太阳就是从东边升起的,不会因为别人都说它从南边升起,太阳就真的变成了从南边升起。” “这……”小四隐隐觉得这两件事不太一样,但他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一样,只能迟疑着,没有接话。 颜风却接着说道:“当然,我说的太阳是客观存在的事实,但人不一样。” 小四:“客官……?” “要解释的话,大概就是不会因为人的想法而改变的存在,人的观念想法确实一直在变的,但从来如此,便对么?” 小四自出生以来过的都是连吃饱穿暖都很难的日子,从来没有思考过颜风说的话,问的问题,此刻自然也答不上来。 “你还太小。”颜风见状摸了摸他的头,“不知道也是正常的,但如果你不嫌我唠叨的话,我希望你能记住,从来都不是人们都如此说这事便是对的,不要人云亦云永远保持思考,多想多看。” 小四还是懵懵懂懂,却点了点头,努力记下了颜风说的话。 “真乖。”颜风笑着站起身,突然又想起一件事,“对了,小四还不知道你的大名是什么呢?” 小四还在想颜风说的话,闻言如实答道:“我没有大名。” “没有?” “嗯,我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但他们都不到三岁就离开了人世,我娘便给我取名叫小四,一直没有取大名,说是贱名好养活。” 祁月:“确实是有这种说法。” “唔,没有大名不行啊,小四你姓什么?” “我姓……”小四下意识地想要说出他父亲的姓,却终究还是没说出口,“我也没有姓。” 从他爹把他卖了的那刻起,他就不是他的儿子了,他只是兰香楼的一个无名无姓的奴才罢了。 颜风倒是也能猜到几分小四的想法,没有追问而是提议道:“那小四,你既然是我们俩的小弟,愿不愿意跟我们姓呢?” “你是说,姓‘林’?” “对。” “我愿意!”小四没有片刻迟疑。 “嗯。”颜风想了想道,“日后你的大名就叫林肆好不好?” “林四?” “不是那个‘四’。”颜风一看小四的表情就知道他误会了,解释道:“是‘肆意’的‘肆’。” “肆意……?” 可怜小四根本不识字,只听说过这个词却不知道到底是哪个字。 这时一向准备充分的祁月,又再次展现了一下她的靠谱,直接拿出了炭笔和纸,在纸上写下了“林肆”和“小四”四个字。 “不愧是你啊,阿月。”颜风毫不吝啬赞美,“你就是我移动的百宝箱啊,需要什么都能拿出来,太厉害了。” 祁月微微勾唇:“习惯罢了。” “来,小四看你月姐给你写的。”颜风把小四叫过来指着上面的字道:“这个就是你的名字‘林肆’,下面是‘小四’,给你取这个名字不仅因为它和‘四’同音,也是希望以后的日子里你能活得肆意快活。” “肆意快活……”小四看着那四个字,眼睛都亮了起来。 “我看这几日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我和你月姐来教你认字写字。” 颜风说到做到,在接下来的几天,每天都在和祁月轮番教小四认字。 小四意外地很聪明,学得很快,不过几日就学会了不少常用字,而他的伤也渐渐痊愈了。 这日刘大夫照常给小四把脉又换了药后,摸了摸胡子道:“很好,你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短时间内不要再干重活,以后多吃点好的补补就差不多了。” 既然伤好了,小四立刻提出了要离开,这样什么也不做地闲着,让忙惯了他有种偷懒的罪恶感,更别提他在这里的每一日都要两位恩人给他出钱看病。 这次颜风二人没再阻拦他,小四又坐上了祁月的马——颜风这次倒是没绑铁锹了,她已经把铁锹送给了刘大夫,这次她绑的是一大袋干粮。 她们借宿的村长家的媳妇,是个热情又大方的,听说她们要继续四海为家就给她们装了一大袋干粮,这还是颜风拦了拦的结果。 她们带着小四来到了官道旁便停了下来。 小四要回雪平城,而她们也该继续向前了,小四坚决不同意她们把他送回去,只说已经因为他耽误了她们太多时间,不能再耽误了。 二人也没有坚持,反正给小四找个去雪平城的顺风车搭搭也是一样的,颜风把要带给秦言的信给了小四,祁月又详细地跟小四说了秦府的位置,确认他记下后,颜风让小四把他的旧荷包给她。 小四身无分文,荷包里只装着他的卖身契,虽不知道颜风想干什么,却还是听话地把荷包给了她,然后颜风就在荷包里装满了银子。 第109章 行路 “风姐,你这是做什么?使不得!”小四想拦颜风,个子却没颜风高,颜风还故意举高了手,这下他蹦起来也够不着了。 “我说使得就使得,再说了,这钱也不是给你的。” “不是给我的?”小四停下了动作,疑惑地问道。 “对,这钱是我和你月姐借给你的,你以后还得还回来才行。” “借?可是我……” 颜风打断了小四的话:“你可别说什么,你不需要借,你现在身无分文,连买个衣服吃顿饭的钱都没有,你去秦府最起码该换身得体的衣服方为礼貌。” 小四的衣服在去刘大夫家的第一天就为了治伤给剪烂了,那之后他穿的一直是刘大夫儿子的旧衣服,但对方身形比小四高,所以这衣服并不怎么合身,颜风这么一说小四也没了话说,只下定决心道:“我会双倍还给风姐和月姐的。” “哟,口气还不小,那我们就等着你双倍来还了。” 事情都交代清楚后,三人便开始在路边等车,小四提出走回去直接被颜风否了,只好跟着等着。 等车期间祁月看小四无意识地捏紧了手中的荷包,便对小四道:“小四,你是个聪明的好孩子。” “啊?”小四骤然得了夸奖,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祁月:“你有情有义,心地善良,又懂得变通还有大毅力,将来必定会有所成。” 颜风一听也跟着开始夸:“阿月说得对,不仅如此,你年纪虽小却办事沉稳,且能不畏他人的眼光,坚持做自己要做的事,这都是很难得的。” 很少得到夸奖的小四被两人夸得红了脸:“我没有那么好……” 祁月:“你有的,我看人的眼光一直不错,此次再回雪平城也不必担忧,顺心而为便是最好的。” 小四这才意识到他的恩人是看出了他对未来的不安与迷茫才有了此番夸赞,他心中一暖认真地点了点头:“月姐,风姐你们放心,我会的。” 说话间,有辆牛车慢慢地从远方走了过来,车上坐着几个人,但还有空位,颜风便拦下了牛车,问清牛车也是要去雪平城后,二人就把小四送上了车,叮嘱小四先去吃个饭买身衣服,又付给车夫钱后,牛车便缓缓启程了。 小四坐在牛车上,努力地向两人挥手:“风姐,月姐,祝你们一路顺风!” 颜风:“你也是!” 祁月:“再见!” 直到牛车走远,再也看不见小四挥手的身影,她们才再次上了马。 颜风想着这几天的事,忽然问祁月:“阿月,你说这江湖是不是就是这样呢?” “什么?” “很简单地和人相遇,再很简单地和人分离。” 她们下山时间不长,却已经经历了好几次的别离。 “我想不只是江湖,人生也是这样。” 你不知道何时会遇到什么样的人,你也不知道又会在何时以什么样的方式分离。 就像她怎么也想不到,祁江会在那么普通的一个庙会上走丢,也想不到,她会和颜风在那里相遇。 颜风突然笑了:“也是,在哪都是一样的,有缘自会再次相遇,是我着相了,好了,我们回家喽!” 现在,她们就将奔向另一场久别重逢。 再次上路,两人这次是真的不慌不忙。 看见好看的景色,一定会停下来驻足欣赏,甚至还想吟诗一首,可惜颜风不会,只会对着美景说:“我去,阿月你快来看,这里真漂亮!” 遇到特色小吃,一定要去尝一尝,不知道哪里有好吃的就去找本地人问一问,每每总能吃得滚瓜溜圆。 某次吃完一顿美餐后,颜风摸着自己的小肚子说:“还好我运动量大,不然我一定会吃成个大胖子。” 祁月想象了一下颜风变成三四百斤的胖子的情景,不由皱起了眉。 结果一皱眉就被颜风发现了,她生气地掐了掐祁月:“好啊,阿月,你是不是在偷偷地嫌弃我?!” 就好像她已经长成了一个大胖子一样。 “我不是嫌弃你,只是……” “只是什么?”颜风瞪着她,一脸我听你狡辩的表情。 “只是那样于身体不好,于生活也不便。” 颜风怀疑地问:“这么说,就算我胖了你也不嫌弃我?” “我怎么会嫌弃你,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不会嫌弃你的。” “就算我毁容了也不会?” 祁月想都不想:“不会。” “那要是我成了残废,无法自理呢?” 祁月都想捂上她的嘴了:“不要这么咒自己。” “你说嘛。” “我会一直照顾你,陪着你的,绝无嫌弃。” 话都问完了,颜风才觉得有些奇怪,这问题怎么就像女朋友在问自己男朋友一样? 不管了,反正她现在美滋滋。 美滋滋的颜风美滋滋地靠上了祁月的肩膀:“阿月,我也是,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不会嫌弃你的。” “嗯。”祁月想笑又有些笑不出来。 倘若你知道了我的心思,你还会这么说吗? 二人就如此慢悠悠地走着,从澜山派到雪平城她们用了二十日,回去却生生走了四十多日。 路上也曾行侠仗义过几次,比如说帮着抓了个梁上君子,又抓了个采花贼,还扶了几个老爷爷老奶奶,教训了几个欺凌弱小的地痞流氓。颜风每天都觉得自己“胸前的红领巾”更加鲜艳了。 这样慢慢走着,她们终于在一个晴日赶到澜山派。 虽说行岳曾交代她们不用再回山复命,但颜风和祁月都觉得,得了师父这么大礼,怎么也要当面去谢谢的,再加上回云安县澜山派是必经之路,便一致决定回澜山派看看行岳,也和师祖和关系好的同门们正式告个别,毕竟下次再见,就真的不知是何时了。 自从两个徒弟下山后,整日整日除了看剑谱就是研究剑法的行岳,成了字面意义上的宅男,很少会踏出房门。他的师父看不下去,便强行塞给了他教刚入门的弟子基本剑法的任务,美其名曰,他有经验。 行岳想说他有个屁的经验,却被师父一句话噎了下去:“我听风丫头和月丫头说你在云安县,教了五六个孩子呢,个个都教得有模有样,今年新入门的弟子才四个,你教绰绰有余了。” 行岳无法只好应了下来,然后在心中骂两个惹事精,人都下了山了还能给他找麻烦,或许是在心中骂得多了,今天他竟然真的又听到了惹事精的声音。 第110章 行路2 “师父,好久不见,想你的乖徒儿们了吗?” 这是颜风的声音。 “师父,我们回来了。” 这是祁月的声音。 正在澜山派的演武台上教四个小豆丁的行岳,闻声诧异地向台下看去:“你们怎么回来了?” 颜风:“事办完了当然要回山复命了。” 小豆丁们是二人下山后入门的,此时都在行岳身后好奇地看着她们。 行岳看着这几个探头探脑的小豆丁,没好气地说:“练你们的,谁偷懒谁加练。” 小豆丁们苦着脸不敢再明目张胆地看了,只敢偷偷用余光瞄二人。 行岳跳下台子把二人叫到了一边:“不是跟你们说了,不用复命吗?” “师父,这么久不见了你就一点都不想我们吗?我们可是想死你了!” “谁会想你们两个麻烦精,我巴不得清净点呢。”行岳一脸嫌弃,嘴角却偷偷上扬,“这么说,你们是回来看我的?” 颜风:“哦,那倒不是。” 行岳脸又黑了下来:“那你们回来干什么?” “哈哈。”颜风忍不住笑了出来,“师父莫生气,我们当然是回来看你的了。” 祁月:“之前任务在身走得太过匆忙,还没来得及与师父和同门们好好告别。” 行岳先对着颜风重重地“哼”了一声才对祁月道:“是该好好道个别,你们刚从雪平城回来吗?” 祁月:“对。” 颜风:“是啊,我们刚回来就迫不及待地来看师父了,是不是非常的孝顺?” “油嘴滑舌。”行岳说着还是放软了语气,“一路赶来奔波劳累,先回院子休息休息,有什么话吃饭时再说也不迟。” “好,师父,好好教我们的小师弟们。” 行岳一瞪眼:“什么你们的小师弟,我都说过不会再收徒了。” “澜山派的小师弟呗。”颜风笑嘻嘻地跟小豆丁们挥了挥手:“小师弟们加油!” 祁月也跟着挥了挥。 小豆丁们一下来了精神,齐声喊道:“两位师姐好!” 行岳:“行了,快去,别耽误我上课。” 颜风:“好好好,小师弟们再见!” “师姐再见!” 眼看行岳要打人了,颜风才拉着祁月回了院子。 二人的院子已经很久没人来过了,不仅院中长满了野草,屋子里的家具也都蒙上一层灰,颜风在桌子上用手指轻轻一划就留下了一道非常清晰的印迹。 “哎呀,这下可有的收拾了。” “趁现在天色还早,快些收拾。”祁月说着已经打算去打水了。 “诶,阿月。”颜风叫住她。 “怎么了?” “我们就回来一两天,没必要把屋子全收拾出来,要全收拾出来的话,岂不是回来的时间都在收拾屋子了?而且收拾完就该走了,这不是纯纯浪费时间吗?” 祁月一想,确实是这样:“你的意思是?” “我们就收拾一两间必须要用的屋子呗,比如厨房,我们肯定是要吃饭的,但卧室我们就收拾一间,反正我们这些天一直同住来着。” “这……”她们这些天确实是一直同住,开始时是因为碰巧遇到了只剩一间房,后来颜风好像习惯了,每次去客栈都只要一间房。出门在外,一起住着确实是更放心些,祁月也就没说什么,可现在都回了澜山派,还要同住一间的话…… 祁月怕自己会整夜整夜地失眠,之前她都是强迫自己不去想身边躺着颜风的,她现在已经开始意识到了自己对颜风的心思好像不是那么单纯,这样的情况下同住…… 见祁月迟疑,颜风奇怪地问:“怎么了阿月?” “没什么,我就是……”祁月还没想出什么比较好的理由,能在颜风不怀疑的情况下拒绝。 颜风眼珠子一转:“阿月,你不会是……?” “是什么?”祁月表面看起来十分淡定,但已经悄悄握紧了拳头,颜风不会是发现了…… “是害羞了?”颜风一脸了然,“放心,虽然我的身材比你好那么一点点,但你完全没必要自卑的,我们说好了我绝对不会嫌弃你的。” “……” 祁月沉默地拿着铜盆出门打水了。 “阿月?话还没说完呢?我真的不会嫌弃你的!”颜风在她身后大声喊着。 祁月终于忍不住回道:“我嫌弃你。” 说完就头也不回地出了房门,只留下不敢置信的颜风:“说好我们永远互相不嫌弃的约定呢?” “再说了,我身材这不能说很好,只能说是完美了。” 颜风的身姿确实是称得上好看的,又高又匀称,常年练武练出了一身漂亮的线条,往那一站说是赏心悦目也不为过。 “我还有马甲线呢,可惜青朝衣服太长看不出来。”颜风越想越纠结,最后追着祁月出了门:“阿月,你给我说清楚,你到底嫌弃我哪……” 打打闹闹着,就到了吃饭的时间,两人累了半天实在不想自己做饭了,直接带着买的特产去了行岳那蹭饭。 将特产送给行岳后,又好好谢过了行岳送给她们的大礼,吃过饭又把剩下的特产们分给师祖和同门们。 等送到隔壁的弟子时,几人叙了会儿旧后,弟子突然一拍脑门:“对了,颜师姐和祁师姐,你们下山后不久,罗斯罗师兄便来找过你们。” “罗斯罗师兄?”颜风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是谁,这一想起来就莫名有些心虚,好像当初人家邀请她去看灯会来着?她虽然决定要拒绝却因为行岳的突发任务,把这事完全忘了,后来想起来也是出发之后了,不会对方一直等她的答复来着? 祁月倒是神情不变:“罗师兄可说有什么事?” 弟子想了想道:“没有,好像说不是什么要事。” 祁月:“没耽误要事便好,多谢告知。” “师姐客气了。” 颜风:“师弟你可知罗师兄如今在不在门派中?” “嗯?”祁月的目光看向了颜风。 弟子道:“应是不在的,罗师兄之前也领了任务下山了,那之后好像并未回山。” …… 等回了自己院子,颜风才道:“罗师兄是来问灯会的事。” 祁月皱眉:“你为何要问他在不在门派中?” 第111章 行路3 “嗯?”颜风回头看了祁月一眼,“当然是因为,之前罗师兄邀请我去灯会,我虽然肯定是要拒绝的,但却忘了给罗师兄答复,让他白白浪费了时间,还特地上门来问了一次,这让我有些过意不去,想给罗师兄当面道个歉。” “只是如此?” 颜风听得有些疑惑:“不然还能是为什么?” 祁月眉头舒展开了一些:“没什么,只是罗师兄并不在门派中,想来是没法当面道歉了。” “是啊,真是不巧。” “看来是无缘无分了。”祁月语气中带着惋惜,表情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甚至还有些——开心? 颜风:“阿月,你心情不错?” “嗯。回到熟悉的澜山派,和师父同门们再见,我很开心。” “那确实是很开心,我也是,我都舍不得走了,要不我们多留几天?” 谁知祁月却断然拒绝:“不行!” 颜风没想到祁月如此坚决:“为何?” “因为……”祁月稍顿,“因为现在秋色愈发浓了,眼看就要入冬,如果我们在澜山派耽误了时间,回云安县的路上可能会遇上大雪,雪天路滑,不宜赶路。” 祁月说得合情合理,但颜风就是觉得原因不止如此,但祁月又没有要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只好应和道:“确实如此,看来还是早日离开为好。” “嗯。” 于是在祁月紧锣密鼓地安排之下,她们只在澜山派又停留了一天就下山了。 不过这次,她们已经和师门中人好好的道了别,虽然之后肯定还会想念,但也终究放下了一桩心事,专心地奔着云安县而去。 而罗斯,邀请颜风的罗师兄,领了任务下山后,快马加鞭地完成了任务,然而在回门派时却走得很慢很慢。 他总想着,没准下一个镇,下一条街,下一个路口一转弯他就能和颜师妹相遇,到时候他一定要拿出最得体最温柔的笑容对颜师妹说一句:“我们真是有缘,竟能在这里相遇,一定是上天注定的缘分。” 如此一来,颜师妹肯定对他印象深刻,他再努力努力未必不能抱得佳人归。 怀揣着这样的念头,罗斯一点都不肯走快了,生怕一加速就和颜风失之交臂。这样走啊走啊,终于还是走回了澜山派,而路上他根本没有遇见颜风不说,还因为需要住宿吃饭的时候多了额外多花了不少银子。 等他垂头丧气地和师父回禀完,在回自己院子的路上突然听到有人叫他:“罗师兄?” “是我。”他抬头看向对方,叫他的人看起来年纪不大,且有些眼熟,但他一时间有些想不起来是哪位弟子了。 “罗师兄风尘仆仆,这是刚回来吗?” “对。”罗斯很累又很丧,不太想跟这个不熟的弟子继续寒暄,说话就难免有些不耐烦,希望这弟子能识趣地自己离开。 没想到那弟子下一句话却是“这可真是不巧了。” 罗斯听愣了:“不巧?什么不巧?” “罗师兄之前不是去找过颜师姐她们?” 罗斯听到这才仔仔细细地将那弟子打量了一遍,猛地想起,这好像是住在颜师妹隔壁的弟子!难道! 他一下子来了精神:“颜师妹回来了?” 弟子点头:“前两日颜师姐和祁师姐确实回来了……” 弟子还没说完,罗斯就兴冲冲地要离开:“多谢师弟告知,我这就去找颜师妹。” “等一下!罗师兄我还没说完呢!”弟子连忙叫住他,“颜师姐她们昨日就离开了!” “啊?”罗斯还没迈开的脚步一下子停住了,“不是前两日才回来?” 弟子这才把话说全了:“确实是前两日回来的,但两位师姐没有多留,这次是来和同门告别的,道完别就正式下山历练去了,下次回山也不知是何时了。所以我才说不巧,两位师姐还问起罗师兄来着。” “问我什么?”罗斯很急切。 “我跟两位师姐说完罗师兄去找过她们的事后,颜师姐就问起了你在不在门派中,看样子是想登门拜访的,可惜那时罗师兄还没有回来。” “不!怎么会这样!老天啊!你在耍我吗?!” 他为了和颜师妹相遇特意走慢了,结果竟然因此而错过了和颜师妹相遇的机会?! 罗斯突然仰天怒吼,吓了那弟子一跳:“罗,罗师兄,你没事?” “我没事,多谢你。”罗斯意外地恢复得很快,他攥紧了拳头,眼中充满了越挫越勇的斗志,“以为这样就能让我退缩吗?!我是不会放弃的!” 弟子:“……啊?” “阿嚏!”走在路上的颜风突然打了个喷嚏。 “可是昨夜着凉了?果然不应该睡在山洞的。”祁月关切地看了过来。 昨日她们行到了一片密林中,颜风突发奇想要去树上看日落。祁月本是不同意的,因为这林子附近人迹罕至,若是在这里看日落,她们晚上就没地方留宿了。 但颜风却来了一句:“阿月,我想起了在云安县的时候,我第一次见你就是在院中的泡桐树上,那时我就觉得这小姑娘长得真可爱,我一定要和她做朋友。” 听颜风提起以前的事,祁月神色也柔和了下来:“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颜风笑弯了眼:“那时,我还想着一定要带你去泡桐树上看日落,可惜我爹娘不许我带你爬树,这个愿望也一直没有实现。现在终于有机会了,你看那树最起码十几米高,在上面一定能将四周的风景一览无余,我的挚友,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吗?” 颜风说着,还对祁月伸出了手。 祁月还能怎么办呢,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的手已经放了上去。 颜风反牵住祁月的手,用轻功带着她飞上了最高的那棵树。 那树是真的很高,即使在这样树与树挨得非常紧密的林子里,上去后视角也能比整片林子高出一大截,将四周看得清清楚楚。 颜风还指着西边的一处山坡对祁月说:“阿月,你看,那里有个山洞!这下好了,晚上住的地方也有了,现在就安心地看日落。” 第112章 行路4 颜风找了根粗壮的树枝拉着祁月一起坐下,一起看着远方的太阳变成了漂亮的橙红色,将天际的白云也染上了从黄到橙到红的美丽的渐变色,一点一点在西方渐渐落下,直到绚丽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两人才从这壮丽的自然美景中回过神来。 颜风情不自禁地感慨:“阿月,你看到了吗?真漂亮啊。” “是啊,绝美的落幕。” 一阵凉风吹过,吹得颜风打了个寒战,让她一下子从对落日的感动中回过神来:“啧,有点冷了,我们下去。” 两人下树牵上马儿去了她们看见山洞的那边,走近了才发现那山洞洞口不小,里面却很浅,大约只有一米多深。 颜风却很乐观:“很好,正好够我们两个躺下。” 事已至此,祁月也没再说什么抱怨的扫兴之话,利落地和颜风一起收拾好了洞内,又找东西把洞口挡住。 可惜洞口太大,怎么也没法挡严实,秋夜的风一直冷飕飕地刮着,时不时就会从缝隙里钻进来,最后颜风被冻的受不了了,求着祁月和祁月进了一个被窝,又把两人的被子叠着盖在了一起,如此折腾了一番才舒服地舒了口气:“终于不冷了,阿月你好暖和,好香啊。” 祁月僵着身子任由某人在她怀里拱来拱去,直到实在忍不住了才将颜风推开了一些:“老实点睡觉。” “哎呀,阿月太好闻了,人家忍不住想多闻闻嘛。” “嗯?”祁月并不想听某人的狡辩。 “好,我不乱动了,晚安。” 颜风果然不乱动了,她直接抱住了祁月的腰。 祁月这下更僵了,衣料摩挲的声音,贴着衣服传过来的对方的体温,一切的感觉都让祁月的神经绷得越来越紧,不知何时就要彻底崩断。 颜风暖和起来后渐渐有了睡意,快要睡着时迷迷糊糊听见祁月幽幽地道:“小风,你是故意的吗?” “嗯?哦,我是……啊。” “!” 祁月瞳孔地震,她说她是故意的,难道她也…… “抱一起睡更暖和嘛……” 说着说着颜风就没了声音——彻底地睡着了,只留下了一个几乎又要失眠一夜的祁月。 第二天起床后颜风精神抖擞,祁月精神不振,心情不佳,整个人都弥漫着一股暴躁的气息,偏偏罪魁祸首毫无自觉,还凑过来担心地问:“阿月,你没睡好吗?” 祁月心情实在太差,直接说道:“对,我不习惯和人贴那么近。” 颜风听完心中有种莫名的不舒服,她也算是别人吗?明明平日里她们经常一起挽着手或是互相靠在一起的,此时突然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但祁月都这么说了,颜风只好带着这不舒服瓮声瓮气地说:“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祁月心中绝望地想着:还有下次?饶了她。 …… 再次上路,两人之间的气氛却不再似之前那般轻松自如,隐隐地有些别扭,祁月不知道这别扭从何而起,却知道这样的感觉让她很不舒服。 可是她一向话都不多,大多数时候都是颜风说着,她听着,现在颜风一安静下来,她想主动说些什么,却不知该从何说起,直到颜风忽然打了个喷嚏。 谁知她说完不该睡在山洞的话后,颜风更不高兴了:“睡都睡了,此时来翻旧账有什么意思?林明月女侠莫不是后悔了?” 这话一出来祁月就觉得糟了,连“林明月女侠”这个称呼都出来了,颜风不高兴的时候就会叫她的全名,还会故意加上什么“大侠”、“女侠”之类的称谓,可是她到底为什么生气? 祁月:“我不是这个意思……” “小女子愚钝,不明白林明月女侠到底是什么意思。” 祁月正头疼该说什么时,突然感到握着缰绳的手一凉,像是有滴水砸在了她手上,她下意识地一抬头就见一直阴着的天空,此刻更加阴沉了。 落在她手上的水也不是错觉,而是真的下起了雨,雨点不大却很紧,很快就将地面打湿了一片。 祁月连忙下了马从包裹中取出了蓑衣要递给颜风,一转头颜风也刚把蓑衣拿了出来,她看了祁月一眼就把蓑衣穿了起来。 祁月无声地叹了口气,也穿起了蓑衣,两人都穿好蓑衣戴好斗笠后,祁月看了眼天空道:“这雨恐怕要下一阵子了,还好前方不远处应该就有个客舍,我们快些走?” “嗯。” 两人没有再说什么,谨慎地加快了速度,大约一刻钟的时间就赶到了祁月所说的客舍。 客舍不大,孤零零地立在路边,马棚中却停着不少马,想来是有不少因为下雨而聚到这里的客人。 二人把马也牵进了马棚,颜风刚想拿东西给小小黑擦擦身上的水,小小黑就潇洒地甩了甩头,甩了猝不及防的颜风一身水,颜风无语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好你个小小黑,下雨都没淋湿我,却让你弄了我一身水,真是好样的。” 小小黑骄傲地叫了一声,然后就被颜风没好气地拍了一下:“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祁月已经拿着手巾走到了她身边,她把手巾举到颜风面前:“擦擦?” 若放在今天以前,祁月就直接上手给她擦了,颜风盯着手巾看了一会儿垂下了眼:“不必了,还是先去看看有没有空房。” 说完就直接向客舍大门走去,祁月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收起手巾跟了上去。 许是因为下雨,客舍的门是关着的,颜风敲了两下直接推开了门,门一开一股暖烘烘的热气扑面而来,虽然混杂着一些不太好闻的气味,却依然让颜风稍稍放松了一些。 进去后才发现原来大堂中已经烧上了暖炉,有几个客人正围在暖炉边取暖,听见开门声全都看了过来。 被客人们叫去一起烤火唠嗑的小二此刻也迎了上来:“两位里边请,打尖还是住店啊?” 颜风:“住店。” “两位赶巧了,正好还有两间客房。” 祁月正想说要一间房就行,却听颜风开口说道:“便要两间客房,劳烦小二哥带我们去房间。” 第113章 行路5 小二立马应下,领着颜风就往二楼走,祁月也只能跟上。 一直走到了走廊靠窗的房间,小二才停了下来,指着窗户边一左一右的两个房间对二人道:“这就是剩余的两间客房了,虽然挨着窗子,但您二位放心,屋内绝对暖和不漏风,若有需要,给您在屋内点个火盆的也是完全没问题的。” 颜风:“火盆就不必了,麻烦给烧点热水送上来。” 小二看颜风浑身湿漉漉的了然道:“客官放心,马上来。” 等小二下了楼,颜风转身就要推门进去,祁月见她这就要走,连忙叫她:“小风……” 颜风停住了脚步却没回头,祁月虽然叫住了她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半晌才道:“湿衣服还是早些换了为好,小心着凉。” “嗯。”颜风低低地应了一声就进去了,还顺手带上了门。 祁月叹了口气,叹完才发现自己今天一直在叹气,次数都快比今年一年叹的都多了,自嘲地笑了笑,又在走廊中等了一会儿,确定颜风没有开门的意思,才回了自己的房间。 早早回房的颜风,其实一直在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听见对面开门又关门的声音,颜风松了口气,心头却又泛上了一丝苦涩,她也知道自己现在这样很不好,但她就是提不起精神来。想和祁月说话又怕祁月说些她不想听的,纠结着别扭着,最后成了这样谁都不好受的局面,可怕的是事已至此,她仍然没找到会变成这样的原因。 祁月回房后草草收拾了一下,就开始在屋子里漫无目的地踱步,心不在焉地走着假装自己在清理屋子,实则一直听着隔壁的声音,然而除了沙沙的雨声,什么都没有。 直到她无意识间把屋内的窗户给打开了,雨水立刻顺着窗子飘进了屋内,祁月被吹进来的雨水和冷风凉的一个激灵,彻底回了神,她把窗子又关了回去,口中低语:“这样下去不行……” “我不能再像只无头的苍蝇一样乱转了,这对事情毫无帮助,我得想想,颜风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开心的?又是什么原因?” “是因为我说不应该在山洞睡觉?不,在那之前就开始了,更早的时候。昨晚一切正常,她甚至还抱着我睡了一晚……” 想起这事,祁月心中又不自觉地有些荡漾,然后她立马撇开了这不合时宜的情绪:“是在今早吗?对,今早我说完不习惯和人贴那么近后,颜风就道了歉,可这哪里是需要她道歉的事?” 不过祁月当时头昏脑涨,没顾得上细思,但一切好像真的是从那时候开始不对的。 时间和事件找到了,那么就剩一个问题了——颜风为什么会因为这件事不高兴? “难道……她喜欢和我挨得很近?所以不高兴了?” 祁月自觉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了,脑中还有一个拼命想按下去,却总是会浮起来的念头:这是不是代表颜风对她除了友情以外,还有些别的她可能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在意?一般来说朋友不会总想着贴在一起? 这个念头让祁月的嘴角怎么都压不下去了:“要是真的,这可真是甜蜜的误会了,我说我不习惯,可没说我不喜欢啊……” 到了该吃饭的时候,祁月迫不及待地来敲了颜风的门:“小风,我们下去吃饭?” 片刻后,颜风开了门,她已经把湿衣服换掉换了一身新的衣服:“我……” 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祁月就先语调很高地说道:“小风,你穿这一身真漂亮。” 颜风:“?” 颜风穿的是一袭浅蓝色的衣裙,因为要骑马衣服的款式并不繁琐,简单而贴身,腰间腰带一系更显得颜风腰细腿长,确实是很漂亮的清新与简练。但是,她这衣服都穿了不知道多少次了,祁月突如其来的夸奖就很让颜风摸不着头脑。 更别提祁月还主动挽住了她的胳膊,带着她就往下走:“一楼热闹,我们去一楼吃?” 也不是不行,但总觉得她和祁月的性格是不是突然调换了一下?她今天怎么这么主动,而且她不是不喜欢别人离她太近吗?又为何要来挽她的胳膊? 万般思绪在脑海中交织,直到她被祁月带着走近了楼梯,听到了一楼比她们初到时还热闹的嘈杂声中混杂着一个熟悉的声音。 “且说长公主被立为储君之后,朝野上下一片哗然……” 这个熟悉的好听的声音,这个总是在讲长公主的人,除了他,不会再有别人了…… 而那些嘈杂声,细细听来竟然是在叫好。 颜风和祁月都愣住了,祁月不敢置信地道:“难道真的是柳鸣先生?” 颜风也不敢相信,她们竟然会在这里听到柳鸣的声音,此刻她也顾不上心中那些别扭,直接反客为主拉着祁月往下走:“是与不是,一看便知。” 这个客舍真的不大,楼梯也修得不长,很快两人就下到了一楼,也看清了那个一如既往地坐在台子上的人。 是柳鸣先生。 多年不见,柳鸣先生却一如当年所见一般温润清雅,岁月仿佛并未在他身上留下痕迹,除了身形消瘦了一些,容貌却是依旧的俊美。 当面确认,这下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认错了,颜风依然想不通:“柳鸣先生不是在云安县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祁月摇摇头:“我也不知……” 她们确实有一段时间没有和柳鸣先生还有赵徵羽通信了,但上次来信还是一切安好,怎么现在柳鸣先生就在这样一个时节,这样一个萧瑟的雨天,突然出现在了这不大的客舍里? 就在两人站在最后面发愣时,柳鸣也看见了她们,柳鸣眼中闪过疑惑的神色,又很快就认了出来:原来是在云安县结识的两个小友,几年不见都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柳鸣百忙中对着二人笑了笑。 颜风下意识地回了一个笑:“他认出我们俩了?” “应当是。”祁月牵着颜风坐在了就近的椅子上,“好久没听过柳鸣先生说书了,难得遇见,便坐下来听一场。” 第114章 行路6 确实是很久没听过了,不说还不觉得有什么,祁月一说颜风还真的挺怀念的,怀念以前无忧无虑每天放学直奔茶楼的日子,也怀念当初一起听书的人们。 两人安安静静地坐下来,听了这一场雨中地久别重逢。 柳鸣先生讲得依然是那么的精彩,几年不见,颜风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柳鸣先生说得更好,更吸引人了。 于是等柳鸣先生说出:“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的时候,围着的客人们纷纷起哄再来一段。 “柳鸣先生,雨停我就要走了,这下回我听不上了啊,再来一段。” “是啊。” “对对对,听这一回可不容易。” 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是因为这场雨聚在了这里,等雨势停歇,天气恢复晴朗,就要各自离去,这样的机会实在是可遇而不可求,谁都不想就这样结束。 然而纵使众人百般不舍,奈何郎心似铁,柳鸣先生直接下了台子:“今日在下还有些私事,下回有缘再见。” “外面还下着雨呢,柳鸣先生有什么事也出不去,办不了,这雨天无聊,不如再来一段?” 柳鸣先生但笑不语,没再接话,直直地走去二楼,却在经过颜风二人时压低声音道:“两位不妨来二楼一聚?” 说完也没等她们回答直接走过上了楼梯,众人见柳鸣真就这么走了,失望了一阵子,又凑在一起唠起嗑来。 颜风和祁月确定没人再看她们后,也跟着上了楼梯,一上去就看见柳鸣先生正在走廊中等着她们,见她们上来脸上露出了浅浅的笑意:“两位小友,好久不见。” 二人有一肚子的话想说,但走廊实在不是说话的地方,便跟着柳鸣回了他的房间。 柳鸣让二人坐在了桌旁,自己也跟着坐了下来。 方一坐定,颜风立刻开口道:“柳鸣先生,真的是你!” 柳鸣被她逗笑了笑:“还能假的是我不成?” “不不,我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祁月:“柳鸣先生如今在这家客舍说书吗?” 这也太大材小用了,不是这种特殊天气的话,感觉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客人来。 柳鸣摇摇头:“非也,我也只是路过因雨留宿而已,只是没想到客舍老板竟认得我,邀请我一定要说一场,这才上了台。” “原来如此,那。”颜风停顿了一下,“那柳鸣先生这是要去往何处呢?” “听闻南方有座城池四季如春,即使在冬天也如春日一般温暖,此行我便是奔着那处而去。” 柳鸣说完后,几人沉默了一会儿,最终颜风还是问出了她最想问的那个问题:“柳鸣先生为何离开云安县了?” 柳鸣先生似乎也在等着这一问,闻言不疾不徐地答道:“这便说来话长了。” 颜风和祁月连忙表示,没事,她们时间很多,请务必说一说。 柳鸣便真的与她们说了起来:“我离开云安县的原因其实也很简单,你们应该都知道我其实并不是云安县人?” 两人点头,她们听说过柳鸣先生是家乡受了灾才流浪到云安县的。 “我到云安县后幸得师父收养,跟着师父学了些能糊口的本事,我那时觉得这样的日子也不错,可自师父去世后我便一直觉得空落落的,不过云丰茶楼也对我有恩,我便留在了云丰茶楼说书,几月前云丰茶楼又招了新的说书先生,那先生是自繁华的地方而来,谈吐见识都不一般,听他说书我深感自己见识浅薄,所知太少,我也该出来走走,增长增长自己的见识了。” 颜风想起曾经听柳鸣各种引经据典听得十分敬佩的日子,心说:这还叫见识短?那她就是毫无见识了。 又骂云丰茶楼不识好歹,有柳鸣先生还不够,竟然又找了说书的把柳鸣先生给挤兑走了! 柳鸣见她的表情就知道她误会了,解释道:“不是你们想的那回事,那位说书先生是我主动让茶楼找的。” 颜风和祁月面面相觑,别人都害怕来个空降的抢自己的钱和位子,怎么柳鸣先生还上赶着找人来分呢? 祁月:“不知柳鸣先生这又是为何?” 这下柳鸣却没之前答得那么爽快了:“我去意早生,云丰茶楼是我的恩人,我自然是要提前安排好接替之人的。” 原来是早就想要跳槽了,但原因呢?最重要的原因还是没说,不是“公司”环境不好,那莫非是身边发生了什么变故? 颜风迷惑着突然想起了赵徵羽:“说起来,也不知赵徵羽夫子如今如何了,自上次来信已过了不短时间,不知柳鸣先生可知道赵夫子的近况?” “赵夫子很好,不必担心。他没有跟你们说吗?” 颜风疑惑:“说什么?” 柳鸣笑着道:“说他终于攒够钱买了宅子,还娶了美娇娘,生了个大胖小子。他一直以此自傲,没来找你们炫耀一下?” 二人简直目瞪口呆。 祁月:“赵夫子并未提起……” 颜风:“他结婚了都没说!孩子都有了都没说一声!不行,这次回云安县一定要去找他好好问问!” 说完,颜风又降低了音量,小心翼翼地问:“柳鸣先生你请辞的原因,跟赵夫子有关吗?” “你倒是聪明,你既然猜出来了,那我也不再瞒着你们了。”柳鸣先生似乎陷入了回忆中,“我最开始生出去意,确实是从徵羽搬出院子开始的,但是别误会,我很高兴他能有自己的宅子,只是这院子一空下来,明明不大的地方却显得格外空荡。” 柳鸣还记得赵徵羽是怎么兴冲冲地对他说,他去云丰茶楼听书的时候遇见了一个比他小三岁,却一样爱听他说书的姑娘,然后他和这姑娘越走越近,越走越近,直到开始谈婚论嫁。 姑娘的父母很是开明,并没有因为赵徵羽家世不好而有所挑剔,只是委婉地提出,成亲后还租住友人的房子多有不便。赵徵羽便拿出了他攒下的积蓄买了个不大不小,住他和妻子就算将来有了孩子也正正好的房子。 他的岳父岳母对此很是满意,两人没过多久就在一个良辰吉日成了亲,成亲后夫妻生活美满,期待的孩子也很快来到了这个小家。 柳鸣对好友越过越好是由衷地替他开心的,只是他时不时就会不自觉地望着空荡荡的院子发呆,他性子内向,朋友不多,最好的这个已经过上了想要的生活,那他呢,他想要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第115章 行路7 柳鸣迄今为止的一生,看似功成名就,实则一直都是随波逐流。 十里八乡谁人不知柳鸣先生的名号?有人可能不知云安县的县太爷是谁,但要说起云丰茶楼的说书先生,谁都听过那么一句两句。 但无论是来云安县也好,还是当个说书先生也罢,这都不是柳鸣的选择,而是他根本没得选。 他只能跟着人群逃到云安县,他只能跟着师父学说书来糊口,幸运的是他在此途颇有天赋,到现在也混出了点名堂来,如今钱也不缺名也不缺,但他却依然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赵徵羽和他不一样,赵徵羽自京城而来,在京城颇负盛名的他经常被卷进各种事件里,直到他险些在一场权力的博弈中丧命,侥幸活下来后赵徵羽便离开了京城,受红枫书院邀请去当了夫子。 他经常对柳鸣说自己想过安稳的生活,娶妻生子,有一个自己的家,平平稳稳地过完一生。而柳鸣觉得,自己对赵徵羽描绘的那个美好的未来虽也有向往,但那并不是他真的想要的。 决定要离开云安县其实是在一个平平无奇的午后,一定要说那日有什么特殊的话,只有他们又收到了两位小友的来信。 信是赵徵羽带来的,彼时赵徵羽已经成了婚,但偶尔还是会来柳鸣的院子作客。 那日赵徵羽人还未至,声先进门:“柳鸣,你看我带来了什么!我在巷口遇见信使了,那两个丫头又来信了!这次摸着还挺厚,不知是写了什么。” “哦?我看看。” 柳鸣从屋内出来,两人连屋子都不进了直接在院子里拆了信。 颜风祁月与柳鸣他们的书信来往其实并不多,每年会有上几封,但大多都是些节假日的问候,像这次这么厚的很是少见,两人都有些好奇信的内容。 “致柳鸣先生与赵夫子:久不通函,至以为念。近日偶得趣事几件……” 原来信中写的是颜风与祁月难得下山后,遇到的江湖趣事,信上的笔迹有两种,颜风笔墨一挥,洋洋洒洒地写了好几页,祁月则是为她做了些补充与续写。 信的最后写到了她们写这封信的原因——觉得这些事很好笑,便特意写来给柳鸣先生,或许柳鸣先生说书时可以将其当作素材。 赵徵羽看完酸溜溜地道:“这俩丫头还真是惦记你,我这夫子就得了两句问候,剩下的全是给你写的故事。” “你还未将你成亲的事告诉她们?不如这次回信写下来,保准她们下次来信全是关于你的。” 赵徵羽讪笑一声:“再说,再说。” 柳鸣拿着信,思绪却被带到了远方,柳鸣被她们的心意触动的同时,一个念头隐隐浮现在心中:或许他可以去亲自去看看这有趣的江湖? 柳鸣在夜里认真地想了想离开云安县之事,越想越觉得可行,并觉得那个设想中的未来让他久违地兴奋起来。 他是一个喜欢提前做好计划的人,例如在说书前他就会提前想好今日说什么,停在哪里。关于离开之事,他连夜详细地写了几张纸,上面一一列出了他要做的准备和可能遇到的意外,他看着这计划表心中满意,第二天便按着计划一一实行起来。 他先去找了云丰茶楼的老板,跟他说了要离开之事,并谢绝了老板的再三挽留,帮着茶楼找好了另一个小有名气的说书先生。同时也收拾好了要带走的东西,要留下的东西,在云丰茶楼那边稳定下来后,柳鸣便开始跟他的好友道别。 赵徵羽乍一听他要离开的消息,震惊得半天没回过神来:“柳鸣?为什么?” 赵徵羽是真的想不通,柳鸣的年纪已经不能算小了,都说三十而立,他虽未到而立之年却不远矣。大多数人都会在这个时候选择安定下来,他却要抛弃这过的不错的小日子,去寻一个虚无缥缈的江湖? “我知道以你的本事去哪里都能过得不错,可是这里不也很好吗?再说江湖上的人们整天打打杀杀,你手无缚鸡之力,遇到事想跑都跑不快。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突然这么想,但事关未来,还是慎重一些为好。” “徵羽,我已经认真考虑过了,云丰那边已经安顿好,我去意已决。” 看着柳鸣认真的神色,赵徵羽苦笑一声:“你不是来找我商量的,而是一切都准备好之后来通知我的。” “我没有打算瞒着你的意思。” “对,是我自己太笨,我早该想到的,云丰怎么会好好地突然再招个说书先生。可惜小梅怀孕后害喜害的厉害,我整日焦头烂额,完全没有多想……” 就这么一疏忽,柳鸣就给他来了个大的。 柳鸣皱眉:“你很聪慧,小梅还是不舒服的厉害吗?可有找大夫看过?” “早就找了,但大夫说这是正常的,让我平日里多照看一些……不是,现在正在说你呢,莫要岔开话题!”赵徵羽瞪了他一眼,“你既心意已决,那我还能说什么?说多了怕不是要嫌我烦,以后连封信都不给我写了。” “怎会……” “那说好了,以后一个月最少来一封信,而且,不是说好要当我孩子的干爹的吗?最少要等你干儿子或者干女儿过了满月再走。” 柳鸣茫然:“何时说好要当干爹了?” 赵徵羽:“刚刚,你不想当?!” “那倒不是。” “那就这么说定了。” 于是柳鸣就这样又留了一段时间,看着赵徵羽的妻子小梅平安诞下一子,赵徵羽初为人父,忙得手忙脚乱却又笑得一脸幸福。 他看着他的干儿子一天一个样,从红彤彤皱巴巴变成了一个白嫩的大胖小子。 柳鸣在他干儿子的满月宴上送上了他的礼物——云丰茶楼后面巷子里的院子钥匙。 赵徵羽拿着钥匙久久都没能说出话来,但这毕竟是他儿子的满月宴,不停地有客人来找他寒暄,有不少事都在等着他处理,他只来得及说了一句:“柳鸣,你是真不打算回来了?”就被他的岳母叫走了。 第116章 行路8 待满月宴结束后,柳鸣就带上了他的行囊,正式出发了。 柳鸣走得比颜风她们还慢,因为他总是会遇到认得他的人,这个惊讶地跟他打招呼:“柳鸣先生?我没看错?你怎么会在我们县?你要来我们这儿说书了吗?太好了!” 那个开心地拉着他说个不停:“柳鸣先生?真的是你……” 遇到如客舍老板这般热情的还会拉着他说上一段,如此走走停停,才得以与二人在这个雨天相遇。 讲到这里,柳鸣笑着说:“这也算是正好了,若是我走快一些,怕不是就要与你们错过了。” 颜风苦着脸,眼角眉梢都是不舍与失落:“柳鸣先生,我和阿月还打算回云安县后天天去茶楼给你捧场的,这下再也听不到了……” 柳鸣道:“却是不用等回云安县了,这不就听到了?” 颜风还想说些什么,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想了半天只说出个:“可是……” “好了,自见面起一直在说我的事,还没听你们说说近况如何呢?上次寄来的信我很喜欢,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你们有心了。” 祁月在心中幽幽地叹了口气,配合着转移了话题:“我们很好,现在我们正式离开澜山派下山历练了。” 颜风瘪瘪嘴,长出了一口气,打起精神跟着说道:“对,我们之前还去了一趟雪平城,参加了雪平城的拍卖会,柳鸣先生若是有机会一定要去看一看,那拍卖会上的宝物真是多的说不完……” 柳鸣先生似乎对她们的经历很感兴趣,一直在不停地追问,不知不觉两人就说了不少,直到颜风说的口干舌燥,拿起桌子上放的茶杯喝了口,怎料刚放下茶杯肚子也跟着响了起来:“咕噜……” “呃……”颜风脚趾尴尬地开始扣“别墅”,“那什么……” 柳鸣站起身:“倒是我疏忽了,方才你们是下去吃饭的?” 颜风默默点头,结果一遇到柳鸣就忘了吃饭这事了,肚子现在才响,已经很给力了。 “我去叫小二送些饭菜上来。” “不用了,不用了,我们自己来就好。”二人哪好意思麻烦柳鸣。 如此推让着,三人都向门口走去,刚一推门,颜风就眼尖地看到了正要下楼梯的小二,连忙开口叫对方:“小二哥!” 小二闻声回头:“诶!这就来,客官怎么了?” 小二一转身看见三人从同一个屋子里出来,有些诧异地看了看他们,但很快就收回了目光,并未多问。 颜风:“小二哥,现在还有饭菜吗?有的话给我们送些上来。” 小二答道:“回客官的话,今日客人较多,厨房已经没有现成的饭菜了,几位要是不嫌慢的话,我这就去让厨子给几位炒几道,不知几位可有什么喜好和忌口?” 颜风刚要说不嫌慢,柳鸣就先开口了:“既然如此,不如我去。” 小二没听懂:“客官说要去哪?” 去厨房亲自点菜?没必要,他一个大活人杵在这里呢。 颜风也懵了一瞬,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惊喜地道:“柳鸣先生,你要亲自下厨?!” 祁月也意外地看向柳鸣。 柳鸣点头:“本就是我耽误了两位小友吃饭,这顿饭算赔礼也算庆祝好友相聚了。” 说着柳鸣看向小二:“不知店里是否方便,钱我会照付的。” 小二这才明白,这位说书先生竟是要亲自下厨! 他忙不迭地点头:“方便,方便得很,老板特意交代过您的要求全都方便,来,我给您带路。” 于是柳鸣就真的跟着小二去了厨房,颜风和祁月也跟了过去。 客舍中只有一个厨子,此时过了饭点,厨子也闲了下来,他们去时,厨子正无所事事地站在厨房外跟别的客人闲聊。 见他们直奔厨房而来,厨子不由纳闷地问道:“几位客人想吃什么?怎么还亲自来了?” 让小二跟他说一下不就行了? 小二凑过去低声对他说:“这位柳鸣先生要亲自下厨,老板特意关照过的,你给看着伺候着点。” “啊?” 厨子还没反应过来,柳鸣他们已经进了厨房,柳鸣大概打量了一下厨房的陈设,就给两人派发了任务:“小风去剥几头蒜,阿月来跟我择菜。” “好。” “嗯。” 几人各自动了起来,厨子也忙凑了过去:“柳鸣先生,您看需要我干什么?” “就麻烦您洗菜。” “没问题!” 四人忙得热火朝天,小二确认没什么问题后,就退出去继续招待其他客人了。 颜风剥着蒜,看着忙碌的其他人,莫名想起了从前,以前他们也是这样,各自领了任务给柳鸣帮忙,全心全意地期待着即将到来的美味大餐。 此时此刻她仿佛又回到了过去,却又清楚地明白永远都回不去了,甚至这可能是她们最后一次吃到柳鸣先生亲手做的饭…… 在颜风的惆怅与怀念中,柳鸣做好了大餐,香味引来了其他的客人在厨房外探头探脑。 “小二,这是做的什么?” “好香啊,小二,给我上一份。” “我们也要。” 小二没想到柳鸣厨艺这么好,把客人们都给吸引过来了,但他哪里敢支使柳鸣,只好一个一个地跟其他客人解释。 好不容易才将人劝走了,而那三人已经不见了。 小二没看到人问厨子:“柳鸣先生他们呢?” “自己端着菜去二楼了吃饭了。” “哎呀!都说了要好好伺候着,你怎么就让人自己端着菜上去了!” 厨子委屈:“我是说帮忙,可柳鸣先生不让我能怎么办?” 小二无奈地摇头:“算了。” 反正他早就觉得老板想将人留下来,是不可能的事。那样一个人留在这么个小客舍里说书,他都觉得屈才。 厨子不知道他们老板还想将人留下来,招呼着小二进厨房:“快来,小二哥,柳鸣先生给咱们盛了两盘菜,还热着呢,我刚尝了一口,可好吃了!比我做的还好吃!” “什么?柳鸣先生还给咱们留了菜?”小二悄悄关上了厨房门,“不对,你竟然背着我偷吃,好你个张厨子!” “我没有,我就是尝了尝滋味,厨子尝尝滋味很正常。” “又不是你做的,你尝什么滋味!” 第117章 行路9 三人这一顿饭吃了很长很长时间,连午饭带晚饭,一直吃到了本就阴暗的天空彻底黑了下来,这才依依不舍地散去。 入夜后雨渐渐停了下来,颜风在屋子里实在不想睡觉,总觉得屋内闷得难受。 其实颜风也知道,是她心里闷得慌,颜风心烦意乱地打开了窗户想要透透气,却意外地发现天边竟然挂着一轮明月,天晴了。 颜风是很喜欢月亮的,看见月亮她总会想起名字中带着“月”的那个人,可现在她越看月亮越不爽。毕竟天晴了,就代表着她们明天该继续赶路了,柳鸣先生也是…… 颜风看着月亮自己生了一通闷气,气着气着,直接翻出窗户上了屋顶,指着月亮大……小声骂了起来——怕被人听见。 “白天需要你时你不出来,还莫名其妙地说什么不想离人太近,现在不要你了,你又出来了,真是没有一点眼力见儿,你就不能……不能……” 不能什么? 颜风也不知道,停顿了一会儿,随便接了句话:“你就不能该圆的时候圆,该缺的时候缺吗?!” “呵呵。” 旁边突然传来一声轻笑,颜风吓了一跳,猛地回头,用力之大差点把脖子扭了:“谁?!” “是我。” 原来是祁月不知何时也上来了,祁月的轻功很好,几乎没有弄出动静,颜风又沉迷于和月亮的“激情对骂”,完全没有注意到祁月是什么时候来的。 一想到祁月可能听见了自己的胡言乱语,颜风的脸就有些烧得慌:“你,你什么时候上来的……” 听到了多少? 祁月:“刚刚才上来。” 其实祁月听到屋顶有动静的时候就上来了,不过她是担心有贼人闯入客舍,没想到一上来就看到颜风对着月亮指桑骂槐,她本来想不出声再多听听的,结果颜风骂得太可爱,她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你没听到什么奇怪的话?”颜风警惕地看着她。 祁月一脸严肃:“没有,除了月亮没眼力见儿以外,什么也没听到。” 这不是什么都听到了吗?! “算了,听到就听到。”颜风最终决定破罐子破摔,反正本来就是说给她的,但颜风却没有听祁月答案的勇气,试图转移话题道:“你怎么上来了?” 来抓贼的。 祁月心里这么想着,口中答道:“来赏月。” “赏月?在这么冷的天气里?”颜风用怀疑她有病的眼神看着她。 祁月不答反问:“小风又是为什么上来的?” “我……我也是来赏月的。” 好,她自己也是个有病的。 一阵冷风刮过,吹得本就凉的不行的气氛更冷了。 祁月道:“你说得对,今天确实很冷,不如先回房中?” 颜风扭过了头:“我还没看够,要回你自己回。” 她还没骂够呢。 谁知祁月点了点头,说了声“好。”就真的下去了。 颜风难以置信地盯着空荡荡的屋顶,真的就这么下去了?! 哼,下去就下去,她得好好想想怎么骂这个榆木疙瘩一样的月亮。 就在颜风在腹中酝酿八百字骂人小作文时,祁月又回来了。 这次祁月没有放轻声音,一上来颜风就听到了,她别别扭扭地没有回头:“不是下去了,你又上来做甚?” 却在下一刻感到肩头一沉,自己在冷风中冻得冰凉的身躯被裹进了一团温暖之中。 颜风诧异地回头,就对上了祁月温柔的目光。 祁月给颜风披上披风后就放下了手:“屋顶风大,想要赏月还是要多穿些为好。” 颜风像是被那温柔的眼神烫到了,慌慌张张地移开了目光,好像屋顶的瓦片突然长出了什么吸引人的花儿一样,死死地盯着瓦片不敢抬头,呐呐着半天没有开口,耳朵却悄无声息地红了。 祁月借着月光将那泛红的耳廓看得一清二楚,她挑起了唇角轻声道:“不过……” “不过什么?”颜风见她迟迟没有后话,开口问道。 “不过我的包裹中只有这么一个披风,而我也想留在屋顶赏月。” “我那有,我去给你拿。” 祁月伸手牵住了说着就要走的颜风:“不用那么麻烦,只要小风分我一半就好。” 分她一半?怎么分? 难道要两人都钻到一个披风里?可是这披风虽说不算小,但也绝对放不下两个人,除非两个人紧紧地挤着挨着。 但那个没眼力见儿的月亮不是早上还说不想挨着人…… 颜风还在迟疑着,祁月却已经主动凑了过来,掀开披风从背后搂住了颜风,又把下巴挂在了颜风肩头,硬是挤了进去。 颜风这下脸也红了,想要挣扎却被搂得太紧,再说她也不是那么真的想分开,最后象征性地动了几下,挣不开就随她去了。 她看着月亮面红耳赤地问道:“你干嘛,你不是说不喜欢……” 颜风还没说完祁月就打断了她的话:“错了,小风我是说的我不习惯。” “有什么区别……” “区别大了,我不习惯,所以我没睡好,但我很喜欢。” 喜欢什么?喜欢和她贴着?还是喜欢她? 颜风被自己的念头吓到了,什么叫“还是喜欢她?”她怎么会想这种事,不对,祁月是她最好的朋友,她肯定也是祁月最好的朋友,挚友肯定是互相喜欢的。 对,没错,就是朋友之间的喜欢。 颜风自己把自己说服了,脸也不那么红了,还有心情继续看月亮了,她看着那皎如玉盘的月亮问祁月:“真的喜欢?” 祁月用很低却很清晰的声音一字一句地道:“真的喜欢。” ……你。 颜风憋了一天的气终于顺了:“早说嘛,害我以为你嫌弃我了,白白不高兴了一天,也是我的错,下次我有什么不开心的直接问你,你也一定要如实回答,我们挚友之间不该有这种奇怪的误会。” 嗯?怎么跟她预料中的反应不太一样?原来还有一点点暧昧的氛围直接奔着推心置腹的挚友谈心去了。 也行,最起码颜风不再跟她闹别扭了。 第118章 行路10 “好,我答应你,有什么事绝不瞒着,有什么误会当天解开。” 颜风很满意:“你自己说的啊,记住你说过的话,不许和我冷战。” 冷战的滋味是真的不好受,经过这一天的折腾,颜风宁愿有什么事彻底说开了,大不了一拍两散,也不愿再忍受这不上不下如鲠在喉的折磨。 祁月:“绝不冷战,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女子一言,十马难追。” “不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吗?” “我们又不是君子。” 祁月哭笑不得地接下了这女子之约。 颜风放下这桩祁月心事后,就开始操心起另一桩来。 她向后倚了倚,放松地靠进祁月怀里:“阿月,你说柳鸣先生他……我们以后,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他了……” “不会的,以后肯定还会有机会再见的,今日我们不就遇到了?” “希望如此……” 颜风在红桦书院时就很清楚地知道,她的同窗们以后注定是要各奔前程的,她也不是第一次毕业,早就有了心理准备,所以有离愁却没有那么难过。 可柳鸣先生不一样,她从来没有想过柳鸣先生会离开,她潜意识里觉得,不管她和祁月什么时候回云安县,都能去云丰茶楼点一壶茶,吃两块点心,听一场意犹未尽的说书。 就好像不管在外面经历了什么,哪里变了,那里永远都不会变,永远都是她记忆中放松的好地方,可现在那地方的灵魂不见了,就算柳鸣说新的说书先生也讲得很好,但颜风清楚,终究是不一样了。 确信不会变的,突然变了;没想过要离开的人,突然走了,这让颜风一时有些难以接受。 祁月倒没有似颜风这般难过,前世的经历让她可以平静地接受所有人的离开,哦,颜风和祁江除外。 她虽然也会为这猝不及防的离别低落,却不会像颜风这样伤感,但这事却也给她提了个醒——她害怕这突然的分别也会出现在她和颜风之间,特别是那个日子越来越近了。 她咬咬唇,最终下定了决心,望着月亮在颜风耳边轻声道:“小风,等我们在云安县过完年,我有话要对你说。” “什么话不能现在说,还要卖个关子?” “现在不可说。” “有什么不可的?你知不知道你现在非常像在立fg,很不吉利的。” “立什么?福来鸽?那是什么?” “呃,就是福不来了,要鸽你。” 祁月一听解释更疑惑了:“什么叫鸽我?” “怎么说呢,就是……就是我们说好要一早出去玩,结果我等到下午你都没有来,放了我的鸽子,这就叫鸽我。” 祁月明白过来:“原来如此,小风不必担心,我永远都不会鸽你的。” 听着祁月这么认真地保证,颜风却低声笑了起来。 感受着身前躯体的笑得轻颤,祁月头上挂了个问号:“小风,你为何发笑?” “没什么,没什么……”颜风边说边笑。 确实是没什么,就是觉得阿月一个青朝人,一本正经地说着现代的网络梗的样子莫名戳中了她的笑点,让她笑得停不下来。 祁月无奈,小风又在说些奇奇怪怪的话了,此刻还奇奇怪怪地笑了起来。 颜风终于笑够了,眼泪都差点笑了出来。 “好了,不笑了,言归正传……” 她说着就想转头,好好跟祁月说说瞎立fg的严重性,却在转头的一瞬间僵住了。 刚刚是不是有什么软软的东西从她脸上蹭过去了…… 颜风想要转头的时候,祁月恰好把脸往前凑了凑,想听听颜风到底在笑什么,于是就这么巧地,嘴唇从颜风脸上轻轻蹭了过去。 祁月也僵住了,她是打算温水煮颜风来着,但这一下好像算烫水了,不会把人烫跑了? 不,只是意外而已。 只是个有点美好的意外,小风应该不会介意…… 事实证明,颜风相当介意,fg也不说了,月也不赏了,离愁也顾不上了,就那么僵硬地直直地从祁月怀里退了出来。 祁月怀里一空,心里也跟着一空,下意识地想抓住她,最后却只是徒劳地抓了把空气又放了下来。 “小风……” 颜风僵硬地转身:“那什么,阿月你说得对,屋顶太冷了,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睡,晚安。” 说完就直接从屋顶跳了下去,中途脚下还踉跄了一下,看得祁月差点就要过去扶她了,不过颜风很快又自己站好了,离开的背影怎么看怎么慌张。 “这么大的反应?小风这是害羞了?” 被独自留在屋顶的祁月心情非常好:“今天的月亮果然漂亮,值得一赏。” 次日二人因着昨夜的那一番,不出意外地起晚了——主要是颜风起晚了。 她昨夜回房后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边懊悔自己反应不该那么大,祁月肯定觉得奇怪了,明明当什么都没有发生才是最好的;一边又忍不住回味,好像很软,很温热?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后,又崩溃地骂自己到底在胡思乱想什么,还时不时就想起马上就要走的柳鸣,反正这一夜颜风脑中就没有得过一刻清闲,直到鸡鸣声响起,她才终于睡了过去。 这一睡,就自然而然地起晚了。 等颜风昏沉沉地醒过来之后,天色已经大亮,太阳早已高高升起。 “几点了?坏了!” 颜风哀嚎,昨天她们和柳鸣先生约好一起吃早饭的,现在怕不是午饭都吃了,人都走了! 一直听着对面声音的祁月立刻敲响了门:“小风,怎么了?我进来了?” “进进进!”颜风匆匆忙忙地开始穿衣洗漱,“阿月,你怎么没来叫我,柳鸣先生呢?” 祁月推门进来,帮着颜风递东西:“柳鸣先生正在楼下,没事,我已经跟他解释过了,柳鸣先生也说让你多睡一会儿,不必着急。” 解释什么?解释她想了一夜她的挚友嘴唇有多软吗?! 颜风不敢问,也不敢看祁月的脸,收拾好了就急忙往下走:“柳鸣先生说了他什么走了吗?” “并未。” “还好赶上了。” 到了一楼又听见,似乎是住在两人隔壁屋的客人正在讨论着:“昨夜你们听见屋顶有动静了吗?不会是进贼了?” 第119章 行路11 “没有?”同桌的人离得远些,什么声音也没听到,“你听错了?” 另一人则问道:“丢东西了吗?” 最开始说话的人摇了摇头:“那倒没有。” 这下大家都觉得是听错了,“没准是风吹的,昨晚不是一直在刮风吗?” 那人听别人都这么说,也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迟疑地说:“可能是我听错了……” 将几人的对话全都听进耳中的颜风,脸上还是一派淡定,耳朵却悄悄地红了。 还好,还好…… 两人走到柳鸣桌边,颜风不好意思地对柳鸣道歉:“柳鸣先生,不好意思,我睡过头失约了……” “无妨,睡个好觉也是人间乐事之一。快坐下,我已经点了菜,想必小二马上就会送过来了,正好一起吃顿午饭。” 两人依言坐下,店小二果然很快就送来了饭菜,几人吃饱喝足后,颜风终于问出了她很不想问的那个问题:“不知柳鸣先生……打算何时启程?” “半个时辰后,天清气朗,也该上路了。两位小友有何打算?” “阿月,我们也就半个时辰后?” 颜风看向祁月,祁月没什么意见。 几人说好半个时辰后在店门口见后,就各自回屋收拾东西去了。 说是收拾东西,但两人在这里才住了一两天而已,也没什么需要收拾的,只要确保没有遗漏的东西就可以了。 祁月三下两下就收拾好了,带好包裹去了颜风的房间。 颜风正看着窗外发呆,见祁月进来才回过神来:“阿月,你来了,都收拾好了吗?” “嗯,怎么了,心情不好吗?” “还好……” 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终于落下,颜风反而没那么郁闷了。 大不了,以后自己和阿月游历江湖的时候去看看柳鸣先生,正好柳鸣先生不是说要去个四季如春的地方吗?冬天她们就去那里过冬岂不美哉? 所以颜风是真的还好,刚才也只是单纯发呆而已。 祁月没再说什么,转而问起了别的:“东西都收好了吗?” “应该都收好了……”说完颜风也觉得自己最近有些心不在焉,便拜托祁月帮她检查检查,“阿月你再帮我看看呗?你办事我是最放心的。” 祁月乐得被颜风依靠,别说收东西就算颜风让她帮她喂饭,穿衣,洗澡……咳咳,扯远了,总之就是干什么她都很乐意。 别说祁月又找了一遍后,还真从桌下找到了一个不知何时掉下去的小耳环。 颜风诧异地摸了摸自己的左耳:“还真没有,不知什么时候掉下去的,还好让阿月帮我又看了一遍,不然差点就……阿月?” 颜风看着祁月伸到自己耳边的手,渐渐没了声音。 “我来帮你戴上,这样更方便些。” 那确实是比自己戴要方便些,但不知道为什么颜风心跳突然加速起来,并且在祁月的手真的摸上自己耳朵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我这心跳得有一百八十迈了。”颜风不着边际地想着,“心跳是用迈来形容的吗?随便,还没戴好吗?不要再摸了,再摸我就……” 再摸她的左半边身子都要麻了…… 好在祁月似乎听到了她的心声,终于把耳环帮她戴上了,放过了她无辜的耳朵。 “小风耳朵怎么这么红?”祁月明知故问,“我已经尽量小心了,还是弄疼你了吗?我看看……” 颜风吓得立马躲开了祁月还要再伸过来的手:“我没事,一点都不疼,时间差不多了,我们也该下去了。” 祁月努力压下自己的唇角:“好。” 算了,来日方长。 她们下去牵好小小黑和小小白后,柳鸣也从客舍内走了出来。 柳鸣也是骑马来的,三人牵着马站在道路的分岔口相顾无言,却谁都没有先走的意思,这时柳鸣先开了口:“两位小友还记得我曾经去红桦书院上过一堂杂学课吗?” 祁月:“记得。” 颜风:“自然记得。” 当时颜风还觉得柳鸣先生是个销售鬼才来着,但不知道为什么会在此时提起? 柳鸣:“当时我曾对你们说,人既要读万卷书,还要行万里路,如今我来行我的万里路了。” 颜风的眼眶一下子红了:“柳鸣先生……” 柳鸣洒脱一笑:“清风女侠,明月女侠,也愿你们能行万里顺风路,有缘江湖再见。” 昨夜二人已经告诉了柳鸣她们的江湖“艺名”。 “江湖再见。” “江湖再见。” 颜风和祁月看着柳鸣渐渐远去的背影看了良久,才上了马,走向了不同的方向。 颜风:“我今日才知,柳鸣先生竟是如此豁达洒脱之人。” “若非如此,他也不可能在这个年纪放弃了自己拥有的一切,去一个陌生的地方从头再来。” 颜风感慨:“确实如此,只希望未来有一天真的能听到,柳鸣先生给人讲清风和明月女侠的故事。” “会有那么一天的。” …… 再次上路后,她们依然保持了不紧不慢的节奏。 硬要说变化,也不是完全没有。 以前经常主动要一间房的颜风,现在坚持要两间房了;以前总希望要两间房的祁月,开始建议要一间房省钱了。 两人还为此认真商量了一下,最后决定轮着来,这次要一间房,下次就要两间房。如此,两人的要求都被满足了。 除此之外,颜风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总觉得祁月从遇到柳鸣先生后就额外爱对自己动手动脚。 也不能说是动手动脚,总之就是和之前相比,两人多了不少的肢体接触,但那接触都在正常范围内。 谁家好姐妹不是经常一起手挽手呢?偶尔给彼此梳梳头束束发,也是很常见的事,搞得颜风总怀疑自己是不是太敏感了,可她又时不时会想起,那夜在屋顶不经意地接触。 甚至有时候颜风无聊时,就会盯着祁月的嘴唇发呆。 薄薄的,红红的,这就是传说中的樱桃小嘴吗?真漂亮,听说嘴唇薄的人薄情?不,应该只是谣传,祁月是多么善良的人,她再清楚不过了。 然后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后,颜风就在心里抓狂:谁家好姐妹会盯着对方的嘴唇看入迷啊! 第120章 行路12 颜风并不喜欢留长指甲,古人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说法,指甲也同样属于这个范畴。 但平常百姓家,日夜操劳,指甲留长了很不方便干活,于是长指甲在有时又会成为有地位的象征,她们这种整日舞刀弄剑的除外。 而颜风尤其地不喜欢指甲变长,稍微长点她就会觉得别扭,也不喜欢用凤仙花染甲,她的指甲必须保持整整齐齐、干干净净、圆圆润润她才会觉得舒服。 和颜风相识多年的祁月是知道她这个习惯的,不过也只是知道而已。那天在颜风说自己指甲又该剪了的时候,祁月突然提出要给她剪手指甲。 颜风第一反应是拒绝,她又不是小孩子了,也不是不能自理,指甲哪里还需要别人来剪? 但祁月竟然因为她拒绝而不开心了,颜风一边觉得离谱,一边又觉得这只是小事而已,要不然就答应了,而且她心中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 颜风答应后,当晚她们露宿客栈时,祁月就迫不及待地拿出了剪指甲专用的小剪刀——按她们之前的约定,今夜两人只定了一间房。 看着祁月期待的样子,颜风又开始觉得不对了,甚至隐隐起了退缩的念头:“阿月,要不还是算了,我自己来。” 祁月放下剪刀,眼中尽是失落:“小风明明答应了的,现在要食言吗?” “我没有……” 不是,剪个指甲而已,怎么就好像她成了言而无信的负心汉一样? 最终颜风还是放弃了挣扎,乖乖地把手递给了祁月。 祁月牵过颜风白皙修长的手,珍而重之地拿湿手帕一点一点地将颜风的手擦干净,就连五指的缝隙也没有放过,手上因为常年练武留下的茧子更是被着重照顾了一番。 擦个手直接把颜风擦红了脸,为什么感觉这么奇怪…… 她强忍着抽回手的欲望说道:“阿月,直接剪指甲,我洗了手了……” “好。”祁月遗憾地换上了干手帕又擦了一遍。 颜风将祁月遗憾的神情收入眼中,完全不能理解,这有什么好遗憾的。 颜风当然不知道,祁月自从明白自己对颜风的心意后,看颜风哪哪都觉得非常漂亮。 以前祁月也觉得颜风长得好看,现在更甚,只觉得颜风处处都是按照自己的喜好长的,用颜风的话说,大概就是长在了她的审美上。 这双柔若无骨的双手她也是非常喜欢,手指又细又长,一看就很适合十指相扣,可惜现在不能扣。 但没关系,她会让颜风对她的亲近一点点接受的,直到一切水到渠成。 祁月收起了自己的旖旎心思,认认真真地将颜风的指甲一点点地修剪整齐,打磨圆润。最后看着白里透红的粉嫩手指,心中喜爱几乎要溢出来,差点没忍住捧起来亲一下。 可惜被祁月弄得坐立不安的颜风,一看终于剪完了,立马抽回了自己的手。 收回来后又觉得自己反应太大,尴尬地笑了笑:“谢谢阿月,阿月你剪得比我还好,我就是有点……对,我有点想去茅厕了,我先去了。” 颜风找到借口跑出了房间,在外面走廊里轻轻拍了拍自己发烫的脸:“不是,颜风,剪个指甲你就脸红了?” 可是她又觉得这不能怪自己,实在是祁月的态度太奇怪了,捧着她的手就像捧着什么稀世珍宝一样,小心翼翼,动作也轻柔得过分。 颜风拍脸的动作突然一滞:“阿月她不会是在撩我?” 那她确实成功了,但问题在于祁月为什么要撩自己? 她喜欢自己?她想和自己谈恋爱? “噫。”颜风被自己的念头震惊到了,现代母胎单身,在青朝也母胎单身的颜风狠狠地唾弃了一下自己,自己怎么能如此玷污祁月和自己纯洁的友谊? 她在现代见多识广对百合还算有点了解,但也所知不多,祁月作为土生土长的青朝人,她对百合估计一无所知,自己怎么能这么想呢? 颜风觉得自己一定是话本看多了,再加上春天马上就要到了——虽然现在刚入冬不久,但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几种因素叠加自己才会这般胡思乱想,不行,这样不好,要不下次路过书肆的时候,自己去买本佛经来看看? 多念念清心静气的经书应该就没事了?要不,现在就念念自己会的? 于是,等颜风再回去的时候,脸上完全没了出去前的浮躁不说,还隐隐有点看破红尘,四大皆空的感觉。 “小风?” “阿月,我回来了。” 颜风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祁月被笑得浑身都不自在。 “小风,发生什么事了吗?” 小风刚刚是去出恭不是出家了? 颜风笑得越发和蔼了,那笑容怎么看怎么像祁月曾经在寺庙见过的大师脸上的。 “阿月,我今日研究佛经有所得,正想与你探讨一番。” 祁月几乎要怀疑自己听错了,研究什么玩意儿? “小风,你说什么,我好像没听清楚。” “没关系,阿月,夜还长,我来同你好好讲讲,凡有所相,皆是虚妄……” 于是祁月就真的被拉着讲起了佛经,祁月喜欢看书,再加上她自己也会上香拜佛,所以对佛经亦是有所涉猎的,但她怎么也想不明白,颜风为什么会突然对这个感兴趣? 她去茅厕的路上遇见了一位得道高僧?还是什么虔诚的佛教信徒拉着她讲了一番? 祁月听颜风讲的乱七八糟的佛经,听得头都要疼了,她今天才知道颜风原来也知道这么多佛经,但都是东一句西一句,不成篇章,好不容易才哄着颜风睡下了,放过了她的耳朵。 颜风睡下了,祁月却睡不着。 到底怎么回事,颜风真想出家?那可不行,她出家了自己怎么办?还没追到手人就跑去出家了是什么人间疾苦?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颜风心心念念的应该是当大侠,而不是当尼姑? 祁月想到了另一种可能,这小傻子不会是因为今晚的事? 自己让她心动了? 可是心动是怎么拐到出家的,祁月是真的想不明白,最后只好哭笑不得的,轻轻照着颜风的额头虚虚弹了一下,留下了一句低不可闻的:“小傻子……” 第121章 行路13 醒来后,颜风又成了一条好汉,仿佛昨天对佛经感兴趣的根本不是她,只字不提不说,还在祁月提起时来一句:“阿月,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不记得了?” 没错,醒来后颜风觉得昨天的自己实在太蠢,决定要选择性失忆了。 祁月拿她没有办法,再加上她一点也不希望颜风真对佛经起了什么兴趣,也就配合着不再提了。 这日,两人行经一个叫桃县的小县城,听说是这里的桃子特别好吃,县里种着百亩桃园而得名。 可惜颜风她们来得不是时候,冬天既没有盛开的桃花也没有好吃的桃子,只有光秃秃的树枝和树干。 颜风听别人描述春天桃树都开了,有多么多么好看,新鲜的桃子熟了有多么多么美味多汁,听得口水都差点要流下来。 她一边扼腕叹息,一边拉着祁月说好以后一定要在春天来一次,又去了当地人盛情推荐的桃花楼,去吃了一顿用桃子制成的特色大餐。 桃花楼连招牌上都有个小桃子,一进楼各种桃的元素随处可见,桃树木雕,桃花纹,墙上挂着的桃园画等等,让颜风直呼这不就是桃子主题餐厅吗? 两人去了雅间,把小二推荐的菜全都点了一遍,打算好好地享用这一顿美餐。 “桃子还能炒肉啊,我尝尝。”颜风一尝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好好吃,酸酸甜甜,竟然一点都不违和,这也太下饭了,阿月你快尝尝。” 祁月夹起来一尝,也是赞不绝口。 “还有桃子炖鸡,桃炒虾仁,桃烤排骨……这是什么,炸桃子?桃子还能炸吗?” 各种各样从没见过想过的菜式,新奇的口感让颜风简直要吃嗨了。 桃花楼的老板因为她们点得多还送了一小盘,鲜切桃子。 是去了皮的桃肉切好放在盘子里摆成了桃花状,漂亮又精致,让颜风都舍不得吃了:“这哪是吃的,这是艺术品啊,摆的这么漂亮,我都不忍心下筷子了。” 但祁月很忍心,直接夹了最中间的一块。 “阿月……”颜风都没反应过来呢,祁月又直接送进了她嘴里。 颜风下意识地嚼了嚼,是脆的,脆甜多汁,也不知道在这个没有冰箱的时候,老板是怎么保存得这么好的。 “好吃。”颜风咽下去后先夸了一句,又对祁月道:“阿月,你一点都不觉得漂亮不舍得吗,这么干净利落脆地就下筷子了。” “还好,只是一盘桃子而已。” “好,确实只是一盘桃子。” 颜风泄气,夹都夹了,她正打算再夹两块时,就听祁月说道:“让我觉得漂亮不舍得的,只有小风而已。” “啊?”刚夹起来的桃子又掉回了盘子中,“阿月你说什么?我耳朵好像瞎了,听不见了。” “那我再重复一遍,让我觉得……” “停停停!”颜风大声打断了祁月的话,“我眼睛又好了,不聋了。” 祁月停下了,笑着看着语无伦次的颜风,把她刚才没夹起来的桃肉又夹起来喂给了她。 颜风机械地咀嚼着,美味的桃肉也没能将她从震惊中叫回。 阿月刚才,是不是说了一句非常不得了的话? 是在夸她,是她夸她吗?还是突然来了一发直球撩她…… 一想起撩,颜风又想念佛经了。 阿月什么时候说过这么直白的话,果然是在撩她?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她颜风林清风女侠,确实是非常的漂亮,祁月只是在说实话而已…… 这边颜风还没想出个子丑寅卯,那边她们隔壁的雅间好像也来了人,听声音是一男一女声音很大地说着话,不过进了雅间后声音就小了一些,但颜风和祁月两人习武之人的耳朵都很好用,依然能将声音听得清清楚楚。 那两人进门后先是点了菜,然后就开始腻在一起说情话。 “李公子,你终于想起奴家了,奴家都要想死你了。” “我当然是记得我的小心肝的,这不就来看你了?还带你来了你最喜欢的桃花楼吃你最爱吃的桃子,喏,这是本公子给你买的镯子,喜欢吗?” 那边响起女子激动惊喜的声音:“这是玉翠楼的镯子?!” “对。” “奴家就知道公子是记挂着奴家的,奴家好生欢喜……” “来,让公子我好好亲一亲小嘴……” 然后颜风就在隔壁的甜言蜜语,以及奇怪的水声中礼貌地对祁月道了谢:“谢谢,阿月你也是。” “啧。” 祁月在心中啧了一声,对这两个突然冒出来打扰她调戏……不是,打扰她对颜风表达自己喜爱之情的人非常地不满意。 她还没看见小风害羞脸红的样子呢,天知道她有多喜欢看见小风因为自己害羞,因为自己手足无措,每当那个时候她就会觉得小风也是喜欢自己的,最起码不是毫无感觉的。 可惜都被这两人打乱了。 接下来两人都是沉默地吃饭,只想早早地吃饱了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在那边微妙的声音愈演愈烈时,颜风尴尬地扯了扯嘴角:“还挺开放的哈……” 她都开始怀疑她们是不是走错地方了,来的是个假的桃花楼,其实是个带着桃花楼牌子的青楼…… 还好来上菜的小二的敲门声,打断了那两人的声音,上完菜后那两人好像开始吃饭了,没再闹出什么奇怪的动静,颜风这才松了口气。 幸好,幸好,再发展下去,她就顾不上什么吃饭了,只能拉着祁月赶紧逃跑。 谁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那女子吃着饭突然哭起来了! 哭声还是那种柔柔弱弱,引人怜惜的,怎么说,一听就哭得很有技巧…… 显然那公子也没想到这出,见美人垂泪,哭得梨花带雨,赶忙把人抱进怀里哄着:“怎么了,我的小心肝,你哭的我心都疼了,谁欺负你了?你尽管说,我去替你出气。” “没有人欺负奴家……奴家只是舍不得公子……” “我不就在这里吗?” “可公子马上就要和燕家小姐成亲了,公子抱得美娇娘新婚燕尔,哪里还会记得奴家这个旧人……到时候奴家就算再想公子,也见不到公子了……” 第122章 行路14 李公子对他小心肝的话不以为意:“谁稀罕燕家那个凶巴巴的母老虎,要不是为了镖局……“ 李公子意识到自己说的太多了,及时止住继续安慰他的小心肝:“总之,我喜欢的是你,我这次来就是要带你去郡安府的,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真的?奴家愿意!奴家等这一天已经等了一年了……” 那边两人又开始了新的一轮卿卿我我,这边两人已经听麻了,冷静地把饭菜打包回客栈了,听不下去,真的听不下去了。 路上颜风还是没忍住叹息了一句:“可惜了那素未谋面的燕小姐,竟然要嫁给这样的男子。” 祁月:“嗯,光天化日,有伤风化。” “还没成亲就来桃县找小情人儿了,以后指不定要纳多少妾……” 还是现代的一夫一妻制好。 祁月:“若是我喜欢谁,定是要一心一意的对待她的。” 颜风看了她一眼:“那不然呢?你还打算纳个妾吗?可惜青朝女子不能纳妾。” “我不是这个意思。”祁月只是想趁机表达一下自己的专情而已。 “不过……”颜风凑过来贼兮兮地在她耳边低声说,“反正阿月有钱,纳不了妾阿月可以包养几个小白脸。” 祁月:“……” 祁月:“我只想和心爱之人一生一世一双人。” “那提前恭喜你的爱人了,也不知是谁这么好福气。”颜风毫无感情地鼓了鼓掌。 “以后你就知道了。” “嗯?什么意思?阿月你有喜欢的人了?是谁,我认识吗?” 祁月推开了颜风越凑越近的脸:“对,认识。” 她承认了! 颜风继续追问:“是谁?” 祁月笑了笑,没有回答。 她既不愿意撒谎,也不愿意现在就说太多,于是选择了沉默。 得不到回答的颜风越发的抓心挠肺了:“是和我们一起长大的吗?是秦言?” “不是。” “陆川?” “不是。” “季一叶?” “不是。” “是师兄弟吗?是前些天遇到的那个赵公子吗?” 颜风几乎把她能想到的男子全都问了一遍,把祁月都问木了。 小风心里到底装着多少个男的?就从来没有考虑过女子,考虑过……她自己吗? 最后祁月连“不是”都不说了,任颜风怎么问都不开口了。 “好,不愿意说拉倒,反正早晚我都会知道的。” 颜风气鼓鼓地放弃了,大步向前走去。 其实,有句话一直盘旋于心上,却怎么都问不出来——那个人是我吗? 完全问不出来,怎么也问不出来,她害怕得到答案,无论答案是不是自己,她都害怕。 最后这事在两人的沉默中轻轻揭过了。 两人又在桃县停留了两天,游览风景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她们还想做点好人好事,不是,行侠仗义。 但不知是不是到了冬天天气太冷的原因,连小偷都少见了,最终她们也只是给县中的孤寡老人送了些炭和柴火就又继续上路了。 桃县继续往前走,便是她们此行会经过的最繁华的地方——郡安府。 这五年间她们毕竟也是回过云安县的,虽然每次都匆匆忙忙,但郡安府也算来过几次了,每次路过这里都是一派繁华景象,这次也不例外。 刚从桃县的小路踏上官道,路人的行人就肉眼可见的多了起来。 有挑着担子挑着菜、肉的;也有赶着牛车,车上坐了一车人的;连马车车队都看见了几次,而似她们这般骑马的也有一些。 还有或是背着剑、刀或是戴斗笠的,一看就是江湖中人。 一开始还不觉得有什么,见得多了之后颜风就有些奇怪了:“阿月,我们之前来有见过这么多江湖中人吗?” 祁月摇摇头:“没有,之前虽也有却远没有现在这么多。” “果然不是我记错了,事出反常必有妖,找个人问问。” 颜风说着就策马赶上了一位,在她们前方不远处的独自骑马的男子。 “这位侠士……” 在后面只能看出男子身形魁梧背着把大刀,结果到前面一看男子还长相凶恶,颜风心里先叫了声糟,坏了,好像选错人了。 平时她们问路都会尽量挑着面善之人的,但来都来了,尤其是那男子正斜过眼看她。 颜风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问下去:“请问侠士也是去郡安府的吗?” “嗯。”男子话似乎很少,但他没有骂人,颜风松了口气就继续问了下去。 “我们是从别处途径此地,看路上的江湖人似乎比往常多了不少,请问侠士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男子表情一变,颜风心一提,怎么回事,她说错话了吗? 结果下一刻男子的大手就拍到了颜风肩膀上,颜风连避都来不及,好快的功夫! 颜风下意识地想要动手,却听那男子说道:“哎妈呀,那你可算是问对人了。” “……?” 这熟悉的口音?而且他的手也只是拍了她一下而已。 “小风?” 祁月也赶了过来,手都按在了剑柄上。 颜风赶忙对她笑笑,示意没事,又回头看了那男子一眼,然后又看了一眼,最后还是没忍住问道:“侠士你是……东北那疙瘩的?” “什么东北?哦!我确实是从东北方来的,你这小妮还挺聪明。”男子这句话又是用官话说的,带口音的那种…… 祁月疑惑:“什么?” “咳咳,没什么。”按理说,她在青朝并没去过东北,也没遇到过那边的人,男子是第一个,不该听一句话就听出来对方是哪里人的,于是颜风立马转移了话题,“侠士还没说这些江湖人是怎么回事呢。” “嗐,还能咋回事,都是来比武招亲的呗。” 颜风:“比武招亲?” “可不,燕行镖局不是在比武招亲吗?听说赢了的人不仅能娶燕家大小姐,还是燕行镖局的下任继承人呢!” 颜风有些激动,比武招亲这种只在话本中见过的桥段,如今她也能亲自得见了吗? “侠士,比武招亲什么时候开始?” “已经开始一天了,听说要办七天。” 还来得及!就是燕这个姓,是不是好像在哪听过? 第123章 行路15 祁月也想起了在桃花楼听过的话,燕家,镖局,莫非? 祁月:“请问侠士……” “欸!”男子打断了祁月的话,“别侠士来侠士去了,吾名熊三,跟我相熟的人会叫我一声三哥。” 祁月从善如流:“三哥,我叫林明月,这是我妹妹林清风。” 林妹妹颜风也乖巧地叫了声:“三哥。” “清风明月,好名字。对了,明月妹子,你说要问我什么来着?” 祁月:“我是想问一下三哥,近日郡安府内可还有其他燕姓人家,也是开镖局要成亲的?” “据我所知,在郡安府开镖局还姓燕的,只有燕行镖局一家。” 颜风和祁月对视一眼,都看见了对方眼中的疑惑。 这可就奇怪了,既然只有这么一家,人家还是比武招亲,那那个李公子凭什么这么信誓旦旦地觉得自己一定能与燕家小姐完婚? 是单纯的口嗨,还是其实他是个高手亦或是有什么内幕? 信息太少二人没法判断,只好暂时放下,颜风是第一次遇到比武招亲,十分的好奇便继续问起了燕行镖局的事。 熊三一路走来因为自己凶煞的外表,甚少有人跟其搭话,遇到的人全都绕着他走,这可把他憋坏了。 难得遇到两个不怕他的,谈话的兴致一上来就止不住了,熊三滔滔不绝地拉着二人说了半天。 说得颜风二人对那燕家大小姐多了不少了解,比如说燕家大小姐全名燕招娣,年方十九。虽然十九放在现代还在上学,但以青朝的普遍结婚年龄来说,十九尚未婚配已经不算小了,多的是十六七岁就已经成亲生子的,更早些的还有十四五就出嫁的。 燕招娣这么晚还未成亲再加上这个名字…… 颜风问道:“这个招娣是那个意思吗?” 一般给女孩子取名叫“招娣”的,也许有例外,但大多都是“招弟”的意思,父母盼望能通过这个名字招来个弟弟。 熊三道:“什么意思?哦,你说想要弟弟啊!清风妹子说话太委婉了,可不就是那意思呗。燕行镖局的当家人一心想要个儿子来继承香火,可惜啊,就是没有。他夫人给她生了两个女儿后就没再怀过,他纳的三房小妾又生了三个女儿,要我说啊,他根本就是命中注定没有儿子,娶再多老婆也没用。” 颜风:“那他现在是放弃生儿子了?怎么就要给大女儿比武招亲了?” “放弃?呵呵,可不就是放弃了。他押镖路上遇到劫匪伤了身子,大夫说他不会再有后了,他不想放弃也得放弃了。可他继承香火的人还没着落呢,他就想了个法子,弄了场比武招亲,说赢家不仅能娶他大女儿还能当燕行镖局的继承人。但他能这么白白地把镖局拱手送人?我看多半是打着入赘的念头呢。” 颜风诧异:“入赘?赢家肯定是武功高强之人,这样的人多半自有其傲骨,会愿意入赘?” 青朝人普遍认为入赘是没有出息的男人才会干的事,并不被普罗大众看得起。 熊三摇摇头:“那就不知道那厮又有什么坏主意了。” 颜风觉得熊三的语气不太对,似乎对对方颇有怨怼,于是试探着问:“三哥,你和那当家的有过节吗?” 熊三嗤笑一声:“谁和那瘪三有过节。” 懂了,不仅有过节还是不小的那种,但毕竟她们与熊三不过是第一次见面,颜风不好多问,转而继续问起了其他事来。 熊三一路上都在给她们说郡安府的事,说完了比武招亲又说郡安府哪家客栈实惠,还盛情邀请颜风二人和他住一个客栈,说他认识老板可以给个优惠。 颜风十分感动然后拒绝了他——她打算去凑比武招亲的热闹,熊三说的客栈离燕行镖局太远了,不方便她吃瓜。 还有一点就是防人之心不可无,虽然熊三表现的一直都很热情,但谁知道是不是装的,那客栈又是不是黑店呢? 熊三很惋惜,和她们分别前一再叮嘱她们有事尽管来客栈找他,找小二报他的名号就行,二人记下后和熊三道了别,三人分道扬镳,她们两人直奔燕行镖局而去。 确定熊三走远了,颜风才吐了吐舌头道:“刚才差点我就没忍住问三哥,他是不是奔着比武招亲而来了,但我怕他打我又憋了回去。” 祁月黑线:“万幸你憋了回去。” 熊三看起来都是可以当燕招娣长辈的年龄了,真说出来没准真要挨顿打。 “嘿嘿。”颜风一笑,“阿月你见过比武招亲吗?” “并未,这也是我第一次遇到。” “也是,我遇到你时你才多大,上哪去看比武招亲。不过没事,现在我们可以去看看了,不知道是不是能看见一堆高手对打。”颜风期待地搓手手。 祁月却没她那么乐观:“是镖局招亲,并非武林名门,高手可能会有,但恐怕不会有想象中那么多。” “说不定呢。” 她们下山后还真没遇到过什么高手,熊三算一个,虽然每天都坚持练剑,但武功是打出来的,实战必不可少。就算自己不能上台,但颜风还挺期待能看见高手过招的。 “走着阿月,我们一定要看看到底谁是最后的赢家。” 到底是不是那个李公子呢? 二人找好客栈安置好行李,奔向比武招亲的场地时,颜风还想过要不要问问路,结果老远就看见前方围着一圈人,好了,这下不用问了。 颜风拉着祁月挤进了人堆,又努力挤到了前排视野好的位置。 围观的人不少都是等着上台的,几乎都是男子,突然来了两个长相漂亮的女子,不由得都看了过去。 颜风甚至还听到有人猜她们中是不是燕招娣的,对此,颜风只能感叹一下对方脑洞真大并当没听见。 他们在打量二人时,二人也在观察他们,大多都是身材精壮的年轻人,有拿武器的,也有赤手空拳的,最起码从外表看起来都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 嗯?这怎么还有个鼻青脸肿的? 就在前排角落里,又瘦又高,脸肿了看不清相貌,但观其气质不俗,不过是柳鸣先生的那种文质彬彬的不俗,而不是武林高手那种威风凛凛的不俗。 正好有人跟那男子说话,颜风听了一耳朵,哦,原来是第一天就被淘汰的。 第124章 行路16 怎么都被淘汰了还在台下站着不走?是与她们一般想看看最终赢家是谁吗? 这念头在颜风脑中一闪而过,很快又被台上吸引了注意力。 这台子也不知是原来就有,还是专门为了比武招亲搭建的,是个四四方方的木台子,四边围着低低的木头栏杆,左右两边各开了个口子连着木楼梯,左边是上台子的地方,右边是下台子的地方。 上台处还一左一右站着两名仆人,一个仆人空着手,另一个仆人手中却托着一个木盘,木盘中还放着不少铜钱。 颜风正纳闷这铜钱从何处而来时,就看见一名五大三粗的男子走过去在那木盘扔了十个铜板,扔完后就直接走上了台。 此时台子上正站着一个手拿长枪的看起来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男子上台后先是报了自己的名号,在疑似裁判的男人一声:“两位请”后,两人立刻缠斗在了一起。 男子赤手空拳而少年手持长枪,按理说应该是少年占些便宜的,但少年还是太年轻了,男人在话音落下的刹那就攻了过去,拳风凌厉逼人,一下子就打了少年一个措手不及。少年使着长枪想挽回些颓势,却只能节节败退,两人过了百招左右少年就被一脚踹下台去。 少年脸色铁青,但输了就是输了,只能不情不愿地说了句:“我输了。” 说完就转身离开了,而男子则留在台上得意地笑了笑:“下一个!” 很快就有下一人上了台,此人上台前也在那木盘中放了十个铜板,颜风推测大概是入场费?不过比武招亲怎么还要收入场费的? 来人也是个赤手空拳的,不过他擅长的是腿法,可惜也没能打过男子,反倒被男子用腿扫了下去。 如此男子一直留在台上,连战五人未有败绩,第五个人认输后,立马有下人恭恭敬敬地将男子请下了台,领着男子向镖局的方向走去。 “他们这是去哪了?”颜风好奇地张望着。 有早就一直在打量她们的男子闻言接话道:“是去燕行镖局了,能连战五人而不败者就能进入下一轮,而不管最终结果如何只要能进入下一轮,镖局都会有一份薄礼相赠,说是薄礼但听说最少价值二两白银。” “原来如此,多谢。” 怪不得还要收入场费,是怕有人专门冲着谢礼而来。 “不必客气。”接话的男子本来是想趁机结识一下这两位美人的,就算娶不了燕家大小姐,能娶个这样的美人回家也不亏啊,结果美人道了谢就偏过去头去,专心和另一个美人说话,连个余光都没分给他。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另一个美人用警告的眼神看了过来,那表情十分冷漠,眼神冰冷,好像在说他若继续纠缠下去她就要不客气了。 男子没想到自己竟然被个女子看得胆怯起来,他有些不甘心想瞪回去,想偏要与美人说话,但最终还是将话咽了下去。 不值得,他是为了燕家大小姐来的,没必要跟两个不认识的女子起冲突。 男子如此劝着自己,却转过了头,再也没有看颜风一眼,还不动声色地离这二人远了些。 颜风看着台上,并未注意到这一出眼神官司,但却在想要跟祁月讨论台上人时,发觉祁月的表情似乎不太对。 “阿月,怎么了?” “没什么。”祁月又换上了温柔的笑,只是赶走了一个不长眼的人而已,不值一提。 颜风看祁月笑意如常,只当是自己多心了,继续和祁月说起了台上之人的武功路数。 二人当真整个下午都在这里看比武,直到那裁判宣布今日就到此为止了,才跟着散开的人群离去。 今日所见比武果然没有颜风期待的高手如云,但也不算毫无收获,上台的人们或许武功没有多高,但路数却多得很,刀枪剑戟、斧钺钩叉等十八般武艺轮番上阵,让颜风看得目不转睛,甚至明天还想来。 “阿月,明日我们继续去?好多招式我都没有见过,真是太有意思了。” 祁月看着颜风亮晶晶的眼睛,毫不犹豫地应了下来:“好,明日我们继续去。” 不过次日她们再去时,并没有跟着人群去挤,而是在台子对面的酒楼里租了个雅间。颜风直接租了好几天,打算以后每日都来这里观摩,直到比武招亲结束。 两人便如此雷打不动地日日都来,一来就是一天,引得酒楼里的帮工们都开始偷偷八卦,说对面比武的是不是有她们的心上人,这才每日都来。他们自己脑补了个虐恋情深的故事,还越想越觉得就是那么回事,都在惋惜这两位姑娘长得这么好看,何愁找不到人嫁,天涯何处无芳草啊! 颜风和祁月不知道他们的脑补,只觉得每次小二来带路或是送菜,眼神中都隐隐带些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搞得两人满头问号,又想不出原因,只能当是小二是心情不好。索性小二虽然心情不好,但态度没有一丝怠慢,还时不时给她们送些小菜说是厨房送的,让两人十分意外,又给了不少小费,这下小菜和甜品送的更多了。 比武到了后面,就停止了海选,没赶上的人只能暗自叹息,而台上对决的人也都是之前连赢五人进入下一轮之人,能连赢五人可能有运气好的原因在,但武功多半也是不差的。 于是颜风就觉得比武越来越精彩,越来越好看了,甚至自己都有些手痒想下场一试,可惜她只想比武不想招亲。 而她们之前在桃花楼遇见的李公子,果然也出现在了比武台上。 两人只听过一次李公子的声音,并未见过其人,按理说是没那么好认出来的,奈何那次留下的印象过于深刻,那李公子一登台报自己名号之时,两人就听了出来。 “这声音有些耳熟啊,还姓李,莫非就是那天的李公子?” 祁月:“就是他,不会错的。” 颜风疑惑:“这么肯定?” “你看那里。” 颜风顺着祁月所指的地方看过去,就看见在酒楼另一侧停着一辆马车,马车中的人掀起了车帘正看着比武台的方向,而那人正是个穿得十分娇嫩的女子。 “嘶。”颜风不敢置信,“这不会就是那李公子的心肝儿。” 第125章 行路17 来比武招亲还带着自己的情人在一边看着? 颜风不能理解,并大受震撼。 颜风从心底觉得这李公子实非良配,甚至还开始暗暗期待这李公子就是个花架子一上台就被人打趴下。 却不想,这李公子还真是个有本事的。 李公子全名李浩辰,长得人模狗样,武功竟也不差,还也是个用剑的,剑法飘逸,与人对战时轻轻松松就赢了五人,进入了下一轮。 颜风看那李浩辰就那么云淡风轻地走了,十分不忿:“没想到还真有两下子!” 除了李浩辰,颜风还又在人群中看到了那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男子,随着时间的流逝,男子脸上的伤也好了些,隐隐能看出些英俊模样来。 都被淘汰了还日日都来? 不过终究只是小插曲而已,颜风只纳闷了一瞬,又专注于台上来。 比武招亲只剩最后两日时,已经比出了五个胜者,李浩辰不幸的也在其中,这五名胜者除了彼此之外还要再打一场——燕家大小姐燕招娣。 打赢她的才有资格娶她。 这是燕招娣的原话。 颜风第一次听这句话就觉得这燕家小姐好酷!她一定要亲眼见见。 于是等燕招娣上台的那日,颜风和祁月没再去酒楼而是去了台前,她们来得早占了个好位置。 许是因为今日有燕招娣的原因,来围观的人格外地多,那位被打肿脸的仁兄果然也未缺席。 燕招娣是直接从右边上台的,又高又瘦,穿一身黑色劲装,长发高高束起,眉毛细而长,瞳孔漆黑有神,手持一把长刀,端的是一派英姿飒爽。 “我去!阿月你看见了吗?这个姐姐好帅啊。”颜风激动地拉着祁月的衣袖说道。 “姐姐?” 祁月眸子一暗,明明她现在才是颜风名义上的姐姐,却从未听她这么叫过,如今倒是对着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叫上了,还这么激动。 祁月对燕招娣的欣赏变为了警惕,难道颜风喜欢的是这种类型的?所以任她怎么撩都没有表示。 台下两人心思各异,台上已经打了起来,燕招娣人狠话不多,招式凌厉,气势磅礴,她的第一个对手显然因为她是女子而轻敌了。不过很快那人就为自己的轻敌付出了代价,三十招不到就被打下台去。 男子不敢置信自己竟然这么轻易地落败了,脸上一阵青一阵紫,憋了半天什么也没说出来,难堪地运起轻功飞走了。 没人在意败者的懊悔,人群为这干净利落地胜利,爆发出阵阵欢呼,颜风混在其中大声喊着:“好!燕姐姐真厉害!” 燕姐姐都叫上了…… 祁月心情更差了,不过转念一想燕招娣马上就要成亲了,又放平了心态,还跟着意思意思地鼓了鼓掌。 经此一战后,再没人敢小瞧燕招娣,第二个和燕招娣对打的人更是使出了浑身解数,一心求胜,两人打得有来有回,颜风还看见对面一刀划破了燕招娣的手臂,不过很快就被燕招娣反打回去,下一刀就直接割破了对方的腿。 颜风心道,打得真凶啊,不像在跟可能的未来老婆打,倒像是要寻仇。 如此激烈的打斗看得人们眼睛都不敢眨,生怕一不小心错过了什么。 最后燕招娣稍逊一招,甘愿认输,那男子就成了第一个打过燕招娣的人,在第一个狼狈退场之人的衬托下,更显得男子厉害,男子得意地冲着台下招了招手。 而燕招娣只是稍作休整就开始了下一场比斗。 颜风皱眉看着:“这燕家小姐是想独自一人在这么短时间内对战五名高手吗?” 祁月也不太看好燕招娣的行为:“如此体力消耗过甚,并非良策。” “是啊。” 还好燕招娣在赢下第三人后就停了下来,宣布下午再继续。 颜风:“下午?我看明天也行,比武招亲不是还有一天吗?” 祁月:“恐怕明日就是赢过燕家小姐之人的对战了。” “倒是很有可能,不过如此连番对战还是有些勉强了。” 两人说着又去了熟悉的雅间吃午饭,小二还在纳闷今日怎么没看见两人,是不是终于放弃那棵草了,没想到中午两人又来了,还是谈论着上午比武台的事进来的。 小二心中叹息一声,想来她们心悦之人已经进了最后一轮,如此有本领之人怪不得能让这样的美人念念不忘。 吃完饭歇息了一段时间后,两人又提前出发了,想占个好位子就得趁早才行。 走到一半颜风突然停下了脚步还伸手拽住了祁月:“阿月,你看那边,是不是燕家小姐?” 祁月看过去,却只来得及看见一个消失在巷子里的背影,但那背影确实是燕招娣无疑,她点点头:“应该是她。” “她不是该准备上台了吗?怎么会去那小巷子里,走,我们跟过去看看。” “不妥,燕招娣武功不低,万一被发现了……” 颜风拉着祁月就走:“被发现了正好,就说我们仰慕她想和她交朋友。” 二人鬼鬼祟祟,十分隐蔽地跟了上去,怕被发现用上了苦练多年的内功,走路轻得毫无声响,探头也探得十分小心,如此跟着燕招娣拐了好几个弯才停在了一个死胡同前。 而那里已经有人在等着了。 颜风惊讶地看向胡同里,燕招娣竟然在上台前与人私会,私会之人还是——那个第一天就被淘汰了还坚持每天都来的倒霉蛋? 颜风及时捂住了自己的嘴,生怕自己不小心惊呼出声泄露了行踪,还分出了一只手捂上了祁月的嘴。 祁月虽然觉得自己绝对不会发出声音,但丝毫没有拿开颜风的手的意思,任由对方施为。 那边燕招娣开了口,声音十分平淡:“你叫我来有事吗?” 倒霉蛋脸上的伤还没好全,但心比脸还要难受:“招娣,你当真要和赢家成亲吗?” 燕招娣别过了头:“此事不必再说了,我还有事先行一步。” 倒霉蛋见燕招娣真的要走,情急之下直接牵住了燕招娣的手,而燕招娣没有挣开他也没有回头。 “等一下,我还有话要说!” “哇哦!牵手了!”颜风在心中怪叫,今天这跟踪真是跟对了! 第126章 行路18 倒霉蛋语气低落:“我试过了,从听说你要比武招亲开始,我就找了师傅来教我武功,比武第一天我就上台了,可惜……” 可惜他于习武一途真的是毫无天赋,临时抱佛脚根本没有用,很快就被人打败了,还被人嘲笑不会武功来什么比武招亲。 但这些他都可以忍,唯一让他忍不了的是,他只能在台下看着心爱之人与人对打,受伤,还马上就要嫁于他人。 “不说这些了,你的伤好些了吗?” “我无碍。” 两人沉默了下来,又过了一段时间,燕招娣轻声道:“我该走了。” “等一下!再等一下!”倒霉蛋忍不住了,“招娣,你和我一起走,离开镖局,我们一起去京城。我已经考上了秀才,夫子说我考中举人希望很大,我们一起去京城,我绝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燕招娣却抽回了自己的手:“我不可能放下镖局的。” “为什么?你明明知道你父亲他不会把镖局交给你的,为什么不和我一起走?”倒霉蛋哀伤中带着不能理解,“还是说,来比武的人中真的有你看上的人……” 燕招娣闭了闭眼:“瑞宁,我在你心中就是这样的人?” 倒霉蛋全名徐瑞宁,此时徐瑞宁慌张地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一时口不择言……招娣你不要生气……” “我没有生气,上台的时间快到了,我该走了。” 这次燕招娣没有再停留,直接离开了巷子。 徐瑞宁伤心又颓废地看着她的背影,满满的无力感充斥着心中。 怎么办?他好像没有办法了,招娣不愿意跟他走,他又实在不会武功,难道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嫁给别人? 颜风和祁月在燕招娣出来前,就躲入了另一边的巷子里,燕招娣敏锐地看了一眼巷子,没有发现什么不对,但她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打算亲自过去看看。 “我去!她怎么过来了!” 颜风心狂跳不止,在听过这样的秘密后再跟对方打个照面,说自己想做她的朋友的话,燕招娣恐怕只会提刀砍过来。 脚步越来越近,颜风拳头也越捏越紧,快了,又近了。 燕招娣踏入了巷子中。 “没有人?” 燕招娣疑惑地将另一条巷子看了又看,但确实没有看见人影,巷中空无一人。 “奇怪。” 燕招娣还是觉得不对,但登台的时间确实马上就要到了,镖局的人找不到她恐怕正急得团团转。她只能先放下了奇怪的被窥视感,向外走去。 确定燕招娣走远了不会再折回来,颜风才长出了一口气和祁月从墙上跳了下来:“呼,太刺激了。燕招娣真是太警觉了,差点就被发现了,还好阿月你机智拉着我上了墙。” “嗯,燕招娣行事谨慎,不可小觑,我们也走。” “等等,阿月,你不想知道那个瑞宁和燕招娣的故事吗?” “?” 祁月还真的不想,她对别人很少有什么好奇心,但她知道颜风这么说就是她想知道。 “想知道也无从得知?” “我就知道阿月你也好奇,没事,我们可以去问本人嘛!” “本人?” “对呀,趁他还没走,我们快过去。” 燕招娣已经走了,剩下的就是叫瑞宁的那个倒霉蛋了。 “可是他会告诉我们吗?”瑞宁会把这事告诉两个陌生人?祁月对此持怀疑态度。 “会,不问怎么知道呢。” 她们躲藏的巷子本就离徐瑞宁不远,说话间她们已经看见了徐瑞宁。 颜风直接喊道:“瑞宁公子!” 颜风是想叫他的姓的,可惜她并不知道这倒霉蛋全名是什么,也不好随便给人家安个姓,索性叫了名字。 徐瑞宁正陷在无尽的悲伤与痛苦中,乍然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心中不由得一惊:“谁?!” 着眼望去却看见两名女子相携而来,而且这两人似乎有些眼熟? 颜风自我介绍了一下:“瑞宁公子,不知你是否还记得我们,我们曾一同在台下看过比武,我叫林清风,这是我的姐姐林明月。” “原来是你们。” 徐瑞宁还真记得两人,本来他是一边看着台上比武之人,一边自虐般地想着,这个人会不会就是娶走招娣的人?这样粗鲁无礼的人会对招娣好吗?这人长得还不如我,怎配与招娣站在一起? 将这些情敌们挑剔了个遍,觉得自己也不比他们差,只是不会武功,偏偏比武就要会武功的…… 他挑台上之人的毛病还来不及,哪有精力来注意台下谁来了,谁又走了。 偏偏这二人太过与众不同,引得跟他一起来的小厮都忍不住叫他:“公子,快看,来了两个好漂亮的美人!” 他也就跟着看了一眼,只觉得两人确实容貌出众,但与自己的心上人相比终究是不同的,因此也没有多看,但还是因为两人出色的外表而留下了一些印象,现在一提便又想了起来。 徐瑞宁回想起来,心中的惊诧只增不减,这两人怎么会在这里,又是什么时候来的,她们会不会听到自己和招娣的话了?而且,她们是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的? 徐瑞宁提着心问道:“原来是清风女侠和明月女侠,不知二位女侠找我何事,如何得知了我的名字,又是何时……到此的?” 颜风并不想和徐瑞宁试探来试探去的兜圈子,她直接打了个直球:“瑞宁公子是想问,我们有没有听到什么?” 徐瑞宁的心止不住地往下沉,对方这么说,看来是听到什么了…… 既然对方直接,他也不啰嗦:“两位听到了什么?” 颜风:“放心,该听的,不该听的,我们全都听到了。” 徐瑞宁一噎,这么直白的吗? 而且她们什么都听到了,让他怎么放心?这么说出来又有何意?莫非想乘机要挟? 若是她们以此事作为把柄来要挟自己或者燕招娣的话…… 自己怎么样都行,但她们的目标若是燕招娣的话…… 都怪自己太不小心,明明都忍了这么多天,此时偏偏又忍不住了将招娣叫了出来,还被人听了去,要真出了什么事,他真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第127章 行路19 徐瑞宁一脸惶恐不安,不知在想什么,越想脸色越苍白。 颜风看得想笑,这是把她们想成什么了?明明她只是想八卦一下而已,充其量就是八卦的方式有些直白,也不至于吓成这样。 而徐瑞宁冷汗都要下来了,语气沉重地问道:“你们想要什么?” 他在心中设想着各种可能,万一她们要是狮子大开口怎么办,要钱还好,自己还有一些,要别的,自己却是拿不出来了,但不管她们想要什么都先应下来,拖住她们。无论如何,千万不能在这种时候传出去,坏了招娣的名声。 对方都这么问了,不好好问一问,颜风都觉得对不起对方这么紧张。 “我们想要的很简单,把你和燕招娣怎么相识的,怎么相恋的坦白招来。” “什么……?”这么奇怪的要求,徐瑞宁还是第一次听,要求越是奇怪,他就越发地警惕,“你们问这个做什么?” 难道是要听他说完后,拿去无中生有一番,再拿着她们篡改过的东西四处传播,说是知情人亲口所说?! 不行,如果真的是这样,自己打死也不会说的! 不得不说,徐瑞宁已经无师自通了某些现代无良媒体的套路,若是让颜风知道了,一定会夸他一句脑洞真大。 “要说做什么的话……” 直说什么都不做,他信不信?她真的只是好奇而已啊,不过一般人好奇归好奇,像颜风这般直接来问当事人的少之又少。 颜风自己也是知道这点的,所以就在她绞尽脑汁想编出个合适的理由来时,祁月眉目一凛:“你不想说?” 来了!果然开始威胁他了!这两人还拿着剑,想必是会武功的,如果他不说的话,她们是不是就要开始严刑逼供了?! 但不管她们再怎么严刑逼供,自己都有读书人的傲气,是绝对不会低头的! “就算你们打死我,我也不会说的。”徐瑞宁闭上了眼睛,一脸的宁死不屈。 颜风:“?” 祁月:“……” 这倒霉蛋的内心戏是不是太丰富了,谁闲着没事要打死他,她们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啊,不,好青朝人。 “瑞宁公子,你误会了。”对面太能脑补,颜风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任他再瞎想一会儿,自己和阿月说不定都成变态杀人狂了。 颜风试着解释:“我和阿月真的只是偶然路过听到了而已,并没有要威胁你的意思。” 徐瑞宁不信:“如果不是要威胁我的话,你们把我堵在巷子里做什么?还有她不是你姐姐吗?你为什么叫她阿月?” “啊?”颜风没想到徐瑞宁关注点这么清奇,一时间还真被问住了,下意识地看向了祁月。 而此刻本应该站出来解围的祁月,却紧闭着嘴,只是用期待的眼神看着颜风。 阿月,你在期待什么?期待我叫你姐姐吗? 颜风内心抓狂,现在是期待这个的时候吗?! 徐瑞宁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愈发笃信这两人就是在诓骗自己:“你们果然是在骗我!连姐妹的身份都是假的,怕不是连名字都是假的,到底是何居心!” 徐瑞宁误打误撞说出了真相,颜风只想捂额,在内心努力呼叫祁月,希望阿月能看懂自己的眼神:“阿月你说句话啊,阿月!” 阿月不想说话,阿月只想听小风叫姐姐。 阿月,你就这么想听吗!听祁江叫你还没叫够吗?! 颜风不知道为什么平时随随便便就能喊出来的称呼,此刻在这两人的围观下却怎么也张不开口了,支支吾吾了半天,颜风才声音非常低地喊了一句:“我们就是姐妹,阿月……姐姐……” 喊完后自己先红了脸,不好意思地别过头看着墙,仿佛突然发现,这墙可真墙啊。 “嗯。”祁月温和地应着,眉宇都柔软了几分。 “……”旁观了一切的徐瑞宁觉得这两人怪怪的,姐姐是叫了但更不像姐妹了,怎么说呢,尤其是那个叫林明月的看她妹妹的眼神有点像自己看燕招娣的…… 不可能,徐瑞宁摇摇头,把这荒诞的想法甩出脑中,打算趁这两个人现在顾不着自己,偷偷溜了,结果刚迈步,四只眼睛同时就看了过来。 不是刚才还在看墙,看人吗?怎么他一抬脚就又全看他了,而且这眼神的压迫感…… 徐瑞宁终于认清了敌我之间实力的悬殊,彻底放弃了逃跑的打算,放下脚沉默着,打算不管敌人怎么对待自己,自己都绝不开口。 颜风看这条路行不通,倒霉蛋还想跑,便换了种说法:“瑞宁公子可认识李浩辰?” “李浩辰我自然是认识的,你问他是何意?难道你们是他派来的?!” 徐瑞宁对李浩辰毫无好感,长得一看就不老实,像个花花公子,哪里比得上自己对燕招娣的一片痴情? 当然,徐瑞宁敌意这么大的原因其实在于,李浩辰是很有可能成为最后赢家的人,他已经进入了最后一轮,武功高,长相好,家世好,说是徐瑞宁最大的情敌也不为过。 颜风:“我们怎么可能是他派来的,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是真心喜欢燕招娣吗?” 徐瑞宁冷哼一声:“我对招娣的心日月可鉴,却没什么需要向你们证明的。” “你的真心自然无须向我们证明。”他需要证明的人只有燕招娣而已,“倘若你是倾慕燕招娣,那我便将我们听到的事告诉你。” 徐瑞宁警惕不减:“何事?” 颜风便将她们在桃花楼第一次遇见李浩辰,以及后来又看到他带着心肝儿来比武的事说了一遍。 徐瑞宁听完大怒:“我就知道那个李浩辰不是个好人!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他怎么敢来参加比武!不行,我要……” 徐瑞宁的怒气又被冷水泼灭一半,他要怎么办?他能怎么办?打又打不过,骂又能如何? 颜风看他气着气着就沮丧起来,安慰道:“你先别放弃,也许我们能帮你。” “你们能如何帮我?就算能,你们又为何要帮我,说到底,你们为什么要告诉我李浩辰的事?” 这两人奇奇怪怪,动机不明,徐瑞宁始终不能放下警惕心。 第128章 行路20 颜风软硬兼施:“我们知道的已经告诉你,该你说了,事到如今,能帮你的恐怕只有我们了,你好好思量一下。” “你口口声声说能帮我,你能怎么帮我?”徐瑞宁想不出来,都到了这个地步,这两个人还能怎么帮他? 祁月:“我们的诚意已经展现出来了,你的诚意呢?” 颜风附和:“想知道的话,就将你们的故事讲一遍。” “我如何能信你们?” “信不信由你。”颜风一脸无所谓,“现在急需人帮忙的又不是我们。” “这……” 对方说得对,现在确实是他走投无路了,可是她们真的能信吗?但对方又将李浩辰的事如实以告了…… 在心中权衡利弊后,徐瑞宁决定相信她们,万一对方真的能帮自己呢? “我可以说,但我有一个要求。”徐瑞宁直视着颜风的双眼,“我要你们发誓不将此事告诉他人。” “没问题。”颜风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还真的对天发誓,不得徐瑞宁允许,绝不将今日之事说出去,祁月也跟着起了誓。 见她们如此爽快,徐瑞宁总算放了一半的心,讲起了他和燕招娣的相识。 “我和招娣相识于一次上香的路上,我娘亲每逢初一十五都会去山上上香,我若是有时间也会陪着娘亲去,那次去上香上山的路上还好好的,怎料下山时竟然遇到了山石崩落……” 从天而降的石头吓坏了在场的人,徐瑞宁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只会仓皇地向路边跑,可山上昨日刚下过雨,路上又滑又湿,他竟然在慌乱中直接摔倒在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巨石向自己砸来,他绝望地闭上了眼,耳边是母亲和下人们的尖叫:“瑞宁!” “公子快跑!” 他哪里还跑得了? 然而预想中的剧痛并未到来,反倒是胳膊感到了一股拉力,直接拉着自己避向了一边,徐瑞宁一睁眼就看到了与自己险之又险擦肩而过的巨石,以及他的救命恩人——燕招娣。 原来燕招娣是陪自己的妹妹来上香的,碰巧路过救了他一命。 “我便是从那时对招娣一见倾心。” 哦哦哦!美救英雄!颜风很爱听,催着徐瑞宁:“然后呢,然后呢?” 徐瑞宁脸上露出了怀念的神色:“然后,招娣和她妹妹都是善良的人,谢绝了我们想要好好报答一番的请求,但救命之恩怎能不报?我和娘亲打听了招娣的住处后,便去登门道谢,没想到这一去竟然发现,我家和招娣家有些亲戚关系。” “什么?你们竟然是亲戚?”颜风心想,这近亲不能结婚。 “没错,我娘亲是招娣父亲的表弟的妻子的舅舅家的儿子的小姨子。” 这一长溜直接把颜风给说晕了:“舅舅家的小姨子?那是什么关系?算了,不重要,你继续。” 这亲戚近不了一点。 “总之有着这层关系在,我们又时常登门,一来二去两家人就熟悉了起来。我从确定自己的心意后,便一直找机会想和招娣更亲近一些,但你们可能不知道,招娣是真的很难接近。”徐瑞宁嘴上说着疑似抱怨的话,脸上的表情却十分甜蜜,“招娣功夫好,人可靠,就是性子冷了些,再加上时不时就会跟着镖局去走镖,我也是费了好大功夫才让她渐渐记住了我。” 还又让燕招娣救了他几次,不过这个就不必提了。 “熟悉起来后,我就开始追求招娣,但我毫无经验,不知道该怎么追求心上人,我听朋友的建议给招娣买花,买簪子,可她从来不收。” 颜风心中吐槽:“送礼物得送人喜欢的,不如买把刀,送刀油也行。” “我约她出去赏花,去诗会,她也很少来。” 颜风恨铁不成钢地道:“要投其所好啊!投其所好!” “清风女侠所言甚是,我也是后来才发现我想送给招娣的这些,招娣并不喜欢,为此还闹出了不少笑话。我曾经自己出钱要跟着招娣去走镖,她磨不过我让我跟了过去,那次我才知道走镖原来除了表面的威风更多还是辛苦和危险,惭愧的是回来后我就生了一场病,大夫说是因为我在外面休息不好又吹了风,着凉了。我当时生怕招娣会因此嫌弃我太没用,但招娣非但没有,还在我生病时来看我了!” 颜风:“莫非是你终于打动了燕大小姐?” “正是,招娣也终于喜欢上了我,互相表明心意后,确认我有情招娣有意,我的父母也认可,家中正打算去燕府提亲时,谁知燕伯父突然受伤了,实非提亲的好时机,本想等燕伯父伤好后再议的,结果燕伯父突然宣布要给招娣比武招亲。” 祁月问道:“后来你未曾找过燕招娣的父亲提起此事?” “我找过,我私下找过燕伯父,但燕伯父说让我去参加比武,赢了就将招娣许配给我。”徐瑞宁摸了摸自己还有些青紫的眼眶,“可是我第一天就被淘汰了,招娣也不愿意跟我走,我确实无计可施了……” 说着徐瑞宁用带着几分期待的眼神看向二人:“两位女侠说能帮我,不知是要怎么做?” “你放心,你既然遵守了约定,我们也会说到做到。多好的一对小情侣,就因为她爹那个想要儿子的给生生拆散了,不过我也不是很懂,反正都是成亲为什么你不行?” “我不知……”徐瑞宁也很想知道为什么。 祁月:“恐怕这场比武招亲,目的不止招亲这么简单。” 颜风:“阿月你是说……?” “现在还不能确定,还需多了解一些。” “也是,先说眼前事。”颜风对徐瑞宁说道:“关于比武之事,虽然我们不能让你一下子变成绝世高手,赢下比武,但我们可以把这事搅黄了。” “搅黄了?怎么搅?”徐瑞宁满眼迷茫。 颜风压低声音:“就如此,这般,我看那个李浩辰武功虽然确实不低,但说自己一定能赢却是不大可能的,除非其中有什么猫腻,我们到时候就见招拆招……” 徐瑞宁感觉简直震惊自己全家:“这样……好吗……” 祁月也皱眉:“我不同意。” 第129章 行路21 “啊?”颜风不明白,“阿月你为什么不同意?” 祁月道:“除非让我去,否则我是不会同意的。” “你去?也行。” 祁月的武功并不比自己差,谁上其实都无所谓,颜风只是觉得既然是自己提出来的,那她就应该负起责任,但没想到祁月竟然要抢着去? “阿月,你为什么这么想去?” “我看不惯李浩辰这样的人,想要亲自出手教训一下。” “是这样吗?”颜风狐疑。 “就是如此。” 祁月一口咬定,颜风便也接受了这个说法。 “那好。” 徐瑞宁没想到两人就这么说定了:“你们真的要去吗?这传出去怕是于你们的名声无益。” 虽然他是想和燕招娣在一起,但也并不想搭上两个无辜女子的名声。 颜风:“这有什么不利的,我们只是想上台比个武而已。” 徐瑞宁:“可是……” 可是这比武的目的是招亲啊!她们两个女子去参加比武招亲,怎么想都很匪夷所思。 祁月:“没什么可是的,我们说帮你就一定会帮你的。” 但是不能让颜风上,颜风本来就对燕招娣很有好感,接触多了真的产生了什么不该有的感情怎么办?再说,如果自己赢了,是不是也能听到颜风夸自己…… “两位果然是一言九鼎。”徐瑞宁简直要感动得两眼泪汪汪,她们竟然要搭上自己的名声来帮自己!这年头名声不好的女子想要说门好亲事是十分困难的,他对自己之前还怀疑过她们十分惭愧,“对不起,两位女侠,我之前还怀疑过你们,是我小人之心了。” 颜风很大度:“没事,不怪你,防人之心不可无嘛,好了,我们该去看比武了。” “事后不管两位想要什么报酬,只要是我徐瑞宁能做到的,两位尽管开口,我绝不推辞。” “不急。” 徐瑞宁十分感动地跟着两人走了,颜风和祁月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笑意。 坏了名声的是林清风和林明月,和我颜风和祁月有什么关系? 再说了,她们要是真的在乎那劳什子的名声来说亲,那她们根本就不会选择去澜山派,从她们下定决心学武开始,就注定要走上和普通女子不同的一生了。 三人并没有结伴同行,徐瑞宁怕别人看到他们一起从巷子中出来起了误会,颜风二人先走了之后,又过了一段时间徐瑞宁才去了台前。 他们在巷子中耽误了一些时间,出来后比武已经开始了。 在台前等着他的小厮可算把徐瑞宁盼来了,终于松了一口气:“公子,你可算来了。” “嗯,现在如何了?” “燕小姐和李公子正打得有来有回,胜负未分。” 没错,现在上台的便是让徐瑞宁十分厌恶的李浩辰,他只盼着燕招娣能把这厮直接打下台去。 可偏偏天不遂人愿,燕招娣上午的几场比武终究是耗费了太多精力,在比武时不慎露出了破绽,被李浩辰抓住时机赢了下来。 徐瑞宁正可惜的时候,听到周围有人说,李浩辰和燕招娣郎才女貌,武功又都好,真是般配。 直接把徐瑞宁气成了河豚,心中大骂对方眼瞎。 下午的比武,燕招娣连输两场,最终有三人进入了最后的决赛。 徐瑞宁见燕招娣不停地受伤,只觉得揪心,想上前安慰她,帮她包扎,却又知道自己不该如此,只能煎熬地在下面看着。 这一夜,徐瑞宁一晚上都在辗转反侧,难以入睡,他不停地想着明日之事,那两位女侠虽然是古道热肠,可谁知道她们武功怎么样呢?万一一上场就被打下台来,那所有的一切不都是徒劳?就算她们武功高强,成功赢了下来,比武招亲失败了,可燕伯父还能继续再举办一次…… 他把所有的一切都往最坏的地方想了一遍,想得自己焦虑难眠,恨不得直接闯进燕府绑了燕招娣就走。 第二天他又早早地等到了台前,早到周围只有他、小厮和清晨的薄雾,小厮被冬日早晨的寒气冻得发抖:“公,公子,我们来这么早做什么……” 徐瑞宁却顾不上听小厮的话,看着台上出神:“一切就在今天……” 颜风和祁月出门并不晚,吃了一碗热乎乎带汤的馄饨满足地走过来后,就看到了仿佛已经冻僵了一动不动的徐瑞宁和哆哆嗦嗦地好像马上要被冻死的小厮。 颜风迟疑地停下了脚步:“你们不会在这里站了一晚上?” 徐瑞宁终于回神:“两位女侠来了,我们也是刚到。” 刚到就要被冻成冰棍了? 颜风看破不说破,要是她的心上人要和别人成亲,她反应只会比徐瑞宁更大。 有小厮在,几人也没多说什么,寒暄了几句便作罢了,让小厮非常好奇自家公子什么时候和这两位美人熟起来的? 在人渐渐多起来的时候,徐瑞宁才开口道:“两位尽力而为即可,切莫要伤了自己。” “放心,不要小瞧了我们阿月……” 颜风还没说完,祁月就看了过来。 这茬还没完吗? “姐姐……”颜风艰难地加上了“姐姐”两字。 祁月这才满意地颔首:“放心就是。” 事到如今,徐瑞宁也只能忐忑地应下。 因为今天是比武招亲的最后一天,四周围观的人比前几日多了不少,甚至连对面铺子里都有不少人站在二楼窗口凑热闹,其中就包括了颜风她们之前包房的酒楼。 小二看了看空着的雅间,又是欣慰又是可惜:“那两位客人终于放下了吗?” 决赛不同于其他几轮,不仅燕招娣,燕招娣的父亲也在场,因为进入决赛的有三人,所以第一场的对手是由抽签决定的。 抽签是由燕招娣的父亲燕坪东亲自抽的,写着名字的竹签被放在了竹筒中,燕坪东把手伸进竹筒中抽出了两根竹签,他看着竹签念道:“第一场比赛是由冯磊侠士对战……” 燕坪东还没念完,就被飞身上台的人打断:“林明月。” 冯磊对战林明月?! 怎么突然会有一个拿着剑的女子上了台?! 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正看着这里的小二激动地下了楼:“厨子!那两位姑娘没走!她上台了,她喜欢的是燕招娣!” 第130章 行路22 “我们都猜错了!”小二高声喊着跑下来就和刚进店的客人撞见了,几人面面相觑地对视着。 小二毕竟做了不少年小二了,很快反应了过来,很有职业精神的假装无事发生招呼着来人:“哟,几位客官里面请,咱是打尖还是住店啊?” “打尖。” “好嘞,几位要在大堂还是去雅间?” “大堂,小二你刚才说什么,谁喜欢谁?”几个客人入了座,其中有个客人好奇地问小二。 小二讪笑一声:“没什么,没什么。” “说说呗,我们刚才过来看见对面可热闹了,也不知是在做什么?”说着还给小二塞了几个铜钱。 “几位是刚来郡安府?” “对。” “那就不奇怪了,对面正在比武招亲呢,整个郡安府没有不知道的,招亲的正是郡安府赫赫有名的燕行镖局大小姐燕招娣!您几位是不知道,有两位客人在我们酒楼包了雅间,天天看着对面,我们都以为那两位客人是有心上人在台上呢,没想到心上人是有,结果是燕招娣啊!” 客人很疑惑:“来参加比武招亲喜欢燕招娣不是很正常吗?” “哎呀,问题是那两位客人是女的啊!” “什么?!女的?!小二你莫不是在骗我们?” “小的哪敢,几位不信,可以去二楼看看,那客人刚刚上台比武了!” “真的吗?快带我们去二楼!” 小二带着一群人呜呜泱泱地上了二楼,上楼后一看,真的有名女子正站在对面台子上! 这边燕坪东看着不请自来的祁月面色不善:“这位……林明月女侠是?” 祁月:“正是。” “林明月女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这里可不是你该来的。” “不,这正是我要来的地方,我来就是要参加比武招亲的。” 燕坪东嘴角抽动:“你一个女子参加什么比武招亲!再说,此时初选时间已过,女侠请回。” “燕镖头此言差矣,既然是比武招亲,招的自然是武功最高之人,怎能因我来晚一时而拒绝我参加比武?” 重点是这个吗?!重点是你是女的啊! 燕坪东道:“女侠口气不小,莫非是觉得自己就是那个武功最高之人?还有我们招的是男子,女侠就算早来了,也是无用的。” 祁月神情倨傲:“恕我直言,决赛的三位没有一个是我的对手。” “嚯!”此言一出,底下乱成了一团,“狂妄之徒!” “女的来参加什么比武!回去好好伺候丈夫奶孩子才是正道!” “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这么说话!” …… “啊,阿月好帅,这不可一世的样子真是太酷了,徐公子你看到了吗?这么帅的是我姐姐。”这是星星眼的颜风。 “……清风女侠,明月女侠这样真的好吗?”这是紧张的徐瑞宁。 祁月不在乎他人怎么说,余光瞄了一眼台下,精准地捕捉到人群中的颜风正一脸骄傲地看着自己,才满意地继续说道:“燕镖头,恐怕您并没有规定比武招亲女子不能参加。” “这……” 确实没有规定,但这哪里是需要规定之事?谁能想到会有女子来参加呢? “既然未有规定,那么我来参加又有何妨?” “两个女子成亲成何体统!就算是你想参加也得按照流程来!” “燕镖头是说入场费的十个铜板?”祁月说着直接将早就备好的十个铜板扔了过去,“这便补上。” 燕坪东眉目一竖,这铜板是挟着内力气势汹汹而来! 他看似毫不费力地将铜钱一把接了下来,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接得远没有表面上那么轻松。 来人年纪轻轻,内力不低,果然是来者不善! “燕镖头既已接下了铜钱,想必是同意我参加比武了。” 燕坪东可没有这个意思,接下铜钱也不过是想看看来人深浅而已,但他久经风霜,并不以为意:“明月女侠的诚意在下感受到了,但能进决赛的每位侠士都是一场一场打过来的,我若是就这么同意女侠此时横插一脚,对其他侠士实属不公。” “就是!”正等着上场的冯磊十分赞同,“凭什么我们要打好几天,你一来就能上场!” “对啊!不公平!” “不公平!” 台下还真有不少人跟着应声。 颜风能这么听着他们说祁月?当场就用更大的音量喊道:“当然是因为林明月女侠武功比你们高!” 徐瑞宁弱弱地:“对!” 徐瑞宁的小厮还没弄明白情况,但跟着公子喊肯定是对的:“就是!就是!” “你说武功高就武功高?”冯磊被连番挑衅,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战意与怒火了,“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丫头,今天你冯大爷就告诉你,武功是打出来的,不是喊出来的!” 眼看冯磊真的要和祁月打起来了,燕坪东立刻就要出手阻拦,真让他们打起来不就如了那个林明月的意了吗? 但有人比他出手更早,长刀直接横在两人中间:“招亲的是我,想要比武先得过了我这关。” 徐瑞宁痴痴地看着出手之人:“招娣……” “哇哦,两个酷姐要打上了吗?”颜风期待地搓手手,“我也想上场。” 燕招娣的话还未说完:“女侠对自己的功夫如此有信心的话,不仅要赢下我,还要连赢进了决赛的三位侠士才算数。” “招娣!”燕坪东没想到自己的女儿也来捣乱了,这看似是在为难,实则不就是在给那个女子参加比武铺路吗? “父亲放心,此事我来就好。” “你!”罢了,反正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一半了,他也不信这个叫林明月真能一路赢到底,“随你。” 燕坪东当真又坐回了自己的座位,喝起了茶。 颜风惊讶地夸奖徐瑞宁:“可以啊,徐公子,昨日你是不是又去找了燕大小姐,她竟然这么配合。” “我没有……”徐瑞宁害怕再被人听到,他自己对这计划也不是很有信心,并没有再去找燕招娣。 “那就奇怪了,她怎么主动要和阿月比武?” 总不能是她真看上阿月了?那不行,阿月是我的…… 颜风想着想着被自己的理所当然惊到了,连忙欲盖弥彰地心中加上了:我的挚友…… 也不知道是加给谁看。 第131章 行路23 台上祁月和燕招娣打了个照面:“在下林明月。” “燕招娣,请。” 这两人都是干脆利落之人,话音刚落就各自提着刀剑对上了,且出手极快,徐瑞宁还没看清楚,两人已经过了十几招。 徐瑞宁努力睁着双眼:“好快!” 没想到林明月女侠的武功当真这么好! 他一时希望祁月能赢,又一时不想看见燕招娣输,心情十分复杂地看着台上。 颜风就没那么纠结了:“阿月,加油!” 祁月仿佛是听到了颜风的加油声,剑势更加凌厉起来,燕招娣不得不拿出十成的认真才能防住。 燕招娣出手帮祁月过明路,并不是因为徐瑞宁和她提前商量过,而是她对这二人本来就有些印象,两个容貌出众女子就在台下前排看她比武,一看就是一天,她很难不留意到。 但她确信之前并未看到这二人和徐瑞宁有什么交流,反倒是今日她刚到比武台就看见三人站在一起,还时不时会说上两句,她倒不是怀疑徐瑞宁这么快就移情别恋,而是觉得他们不只是相识那么简单。 当祁月上台时,她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并没有错,她们说不定是徐瑞宁请来的帮手,如此就算觉得女子来比武招亲荒诞,燕招娣还是出了手,只是林明月的武功出乎她意料的高。 “锵!” 剑与刀碰撞在一起发出尖锐的金属碰撞声音,燕招娣被这一剑劈得手臂发麻,好不容易挡下来,祁月又将剑刺下了她的下盘,燕招娣被迫后退,停下时将将停在了木栏杆前,而剑尖已经对准了她的喉咙,胜负已分。 祁月收剑,燕招娣也收刀拱手:“是女侠赢了,招娣甘拜下风。” 祁月回了一礼:“承让。” 台下之前不看好祁月,骂祁月的,此刻都有些讪讪地说不出话来,于是第一次出现了有人赢了却无人喝彩的情况,直到一声叫好打破了沉默。 颜风又是高喝又是鼓掌:“好!林明月女侠太棒了!” 徐瑞宁:“好!不好,不是……还是好。” 有人带头渐渐的旁边的人也跟着鼓起掌来,虽然还是有看不惯的,但终究还是恢复了之前的热闹。 祁月对着台下用力鼓掌的颜风笑了笑,才将剑身指向了冯磊:“请赐教。” 冯磊看了刚才的比武,就意识到事情不好了,来挑事之人武功真的不比自己差,他并无十足的把握能赢下祁月,但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只能沉着脸上了台。 这两人更没有什么好说的,一声“请。”后直接打了起来。 冯磊两手空空,未带武器,只因他擅长的是拳法。 冯磊所用拳法名为伏山拳法,在江湖上也算是有名的拳法,冯磊自认为得了师父的真传,一直对自己的拳法很自信,也从来不惧与任何兵器对战,一力降十会。 但是今天,他发现自己竟然近不了对方的身,那个叫林明月的,明明拿着剑,步法却比他见过的所有用剑之人都要飘逸,或者说,鬼魅。 对方总能精准躲过自己的攻击,然后从各种意想不到的刁钻角度攻过来,用的还是和燕招娣对战时截然不同的武功路数。 冯磊很少碰见这么难缠的对手,刚才和燕招娣的打斗似乎并未消耗对方多少精力,最起码他完全没有感受到对方有力竭的表现,而且,她到底会多少种剑法,怎么又换了一种?! 颜风要是知道对方的疑惑,大概会自豪地来一句:“会的可多着呢,也不看看我们师父是谁。” 但颜风到底没有读心术,他大概永远不会得知这个问题的答案了,只能感到憋屈,非常地憋屈,束手束脚,完全无法放开手来施展。 越是如此,冯磊越难保持镇定,他仿佛已经听到了台下的嘲笑声,笑他连个女人都打不过。 冯磊想起昨夜和别人的约定,一咬牙,索性直接自己向后退了几步,抽身出了战局。 “嗯?”祁月并没有追过去。 冯磊脸色难看,话却说得毫不犹豫:“在下技不如人,告辞。” 说完就直接下了台走了,这地方他是一秒都待不下去了,昨夜他和对方说好的也只是今日要输,但可没说要输给谁,如今自己也不算违约。 冯磊自我说服后,走得十分干脆,台下人还没反应过来呢,他的身影已经看不见了。 一句“输不起,没风度。”是少不了了,但再多的关注也确实没有了,众人都在期待着下一场,和可能会有的下下场。 燕坪东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废物,就这么认输了,哪怕多拖拖林明月的体力也好啊!” 祁月连打两场还是一脸平淡,对休息一事提都没提,又要开始下一场:“下一位谁请?” 剩下的只有李浩辰和另一个使一对鸳鸯钺的王伍,此刻李浩辰没有开口,王伍自告奋勇跳上了台。 “在下王伍。” 祁月:“请赐教。” 鸳鸯钺是短小精悍的短兵武器,用的人不多,练得好的人更少,王伍就是其中之一,他上台时还很有自信,一双鸳鸯钺使得武武生风。 祁月从不轻视任何敌人,谨慎地出招,挑、砍、刺等,将长兵的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她正觉得王伍鸳鸯钺用得不错时,王伍却突然动作一顿,而接下来动作越发迟缓起来,脸上更是一阵青一阵白,额头隐有青筋爆出,似乎在忍受着什么难言的痛楚。 祁月没有乘人之危的爱好,发觉不对后,直接与王伍拉开了距离:“王侠士不如先去看看大夫?” “我……” 我看个屁的大夫,我只想去茅房! 天杀的,怎么会突然在这种时候闹肚子?!! 王伍再也忍不住,话也来不及说,匆匆忙忙跑得好像有鬼在身后追他一般。 比武输了事小,倘若当众拉了…… 那他这辈子都完了! 台下围观群众:“这又是怎么了?” “怎么刚开打就跑了,还捂着肚子?” 燕招娣不得不站了出来:“王伍侠士身体不适,比武中主动离场视为自动放弃比赛资格,请李浩辰侠士上场。” 台下一阵窃窃私语:“这种时候身体不适?” “不是那个叫林明月的搞的鬼?” 第132章 行路24 李浩辰内心轻嗤一声,他对冯磊许以重金利诱,又给爱喝酒的王伍在酒中下了泻药,没想到全都给他人做嫁衣了。 也罢,只要他能赢过这个叫林明月的,那么一切都不算白费。 只可惜林明月出现得太过突然,他尚未来得及找到对方的弱点。 李浩辰思忖归思忖,但并未耽误他上台,不等祁月请战,直接飘飘然上了台,别说还真很有几分架势。 颜风在台下四处环顾了一圈,想看看李浩辰的心肝儿今天来没来,但今天来的人太多,停的马车更多,颜风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只能放弃。 李浩辰上台后表情平静,举止有礼:“在下李浩辰,请林女侠赐教。” 祁月:“请。” 徐瑞宁看不惯李浩辰的做派,在底下偷偷骂他装模作样。 李浩辰果然也对得起“装模作样”这几个字,看别人比武是看的拳与拳,武器与武器的激情碰撞,看得人心潮澎湃,看他出招不一样,他的一招一式都带着几分刻意。 就好像他的目的不是打赢,而是打得好看。 他也确实做到了,出招收招如行云流水,流畅而又赏心悦目,台下时不时就能听到夸赞的声音。 颜风低声吐槽:“啧,这不是在比武,是在比舞,太装了,这么瞧不起我们阿月可是要吃亏的。” 和祁月交过手的人,要么是奔着切磋,要么是奔着赢,她还从来没有遇到过奔着好看的。 她心里觉得稀奇,开始时就留了几分力,想看看对方都有些什么花招,可是看多了又觉得不过如此,还是不要浪费时间了。 祁月用尽全力了,李浩辰就难受了,怎的刚才还算游刃有余,现在却突然有些难以招架了! 祁月一心想着速战速决,出招越来越快,在祁月狂风暴雨般的攻势下,李浩辰再也维持不住之前的飘逸自然,也顾不上打得好不好看了,只能咬牙打算先赢下来再说。 就连徐瑞宁这个对武功一窍不通的都看出了不同:“他怎么好像没有一开始轻松了?” 颜风:“阿月认真了呗,他也不值得阿月手下留情,你就等着看他被打趴下。” “如此甚好。” 颜风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台上的李浩辰真的被打趴下了! 是祁月抓住了李浩辰在越来越急的剑招下露出的破绽,手上长剑直刺过去,腿上还有余力一扫,直接把李浩辰扫摔在地上。 李浩辰反应极快,在彻底摔倒前腰上腿上一起发力,还打算趁机拉开距离给自己一个喘息的机会,可惜祁月优势已定,绝不会放跑敌人,月出剑直接斩向他的心口! 李浩辰躲避不及,对方也没有丝毫要停下的样子,眼看剑尖越来越近,直接惊出了一身冷汗,忙不迭地大喊:“我认输!” 这时剑才堪堪停了下来,只差一点就要真的刺进去了。 李浩辰心中大叫:“这女的疯了吗?她真的要杀了我!” 祁月当然不是真的要杀他,杀了他没有任何好处,反倒会招来不少麻烦,根本没有必要,但要吓吓他是真的。 李浩辰从地上站起来,强撑着自己的派头:“是我输了。” 燕坪东和燕招娣都上了台,燕坪东只觉得头痛,怎么还真的让她赢到底了,这下该怎么收场。 祁月刚收剑入鞘就听到李浩辰继续说:“虽然是我技不如人,但燕小姐不可能真的嫁给女子。” 李浩辰并不打算离开,就算赢了又能怎么样?她终究是个女的,而进了决赛的另外两人已经离开了,自己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燕坪东十分赞同:“李侠士说的是……” 祁月脸色不变:“接下来的事如何已经与你这个手下败将无关了。” 李浩辰:“你!” 台下之人也都在好奇这比武招亲到底要如何收场,难道真的让燕招娣嫁给林明月? 颜风听了祁月的话,在下面大声喊道:“林女侠说的是,败者还是赶紧下台。” 徐瑞宁这下声音也大了:“下台!” 小厮:“下台!” 围观者还真有凑热闹跟着喊的:“下台!下台!” 也有认为不能走的:“不能下台,真下台了燕小姐怎么办?” 但终归是声音太小,被淹没在了人海中。 燕坪东本来还想留一留李浩辰的,这下也没法留了,客客气气地对李浩辰说道:“李侠士似乎在刚才的比武中受了伤,镖局有大夫,我让管家带侠士去镖局看看伤。” 李浩辰从来都是被追着捧着,还是第一次被这么嫌弃,差点维持不住表情的时候,就听到了燕坪东的话,他眼珠一转,谢过了燕坪东跟着管家去了镖局。 李浩辰是走了,但燕坪东还是很头疼,本来比武结束后就该宣布胜者是谁,然后请进镖局议亲了,这下怎么议? 最后燕坪东还是宣布了胜者是林明月,“请林女侠到镖局一趟。” 之后对来看比武的人们草草说了几句,就急匆匆地走了,还带走了燕招娣和祁月。 颜风自然也是要跟上的,还叫上了觉得自己不该去又实在放心不下的徐瑞宁。 于是热热闹闹持续了好几天的比武招亲,就这么草草落下了帷幕,但围观的人并没有什么不满,比武招亲最后是一个女子赢了!这么稀奇的事,太适合拿来当谈资了。 这边颜风比祁月晚了一步,到镖局门口时祁月正和燕招娣等在门口,燕招娣见徐瑞宁也跟了过来,眼神闪了闪却没说什么,只是请他们进了门。 燕招娣没说什么,燕坪东却很有意见,进屋后一看见徐瑞宁就开始发难:“徐瑞宁?你来做什么?这里没有你掺和的份。” 徐瑞宁面露难色:“燕伯父,我……” 祁月:“徐公子是我们的朋友,是我们邀请他来的。” 燕坪东还想哄着祁月自己离开,并不想跟她起了冲突,冷哼一声暂且放过了徐瑞宁:“几位快请坐,这位是?” 燕坪东看的是颜风。 祁月:“这是我的妹妹林清风。” “哦哦,原来是令妹,果然跟明月女侠一样都是绝世美人。” 就是长得不太像。 第133章 行路25 燕坪东上来就先把两人都夸了一遍,可惜两人都不怎么领情,颜风好歹还笑了笑,祁月直接无视了夸奖进入正题:“燕镖头,我们还是来谈正事。” 燕坪东笑容僵硬,他难道不想谈正事?可这正事怎么谈? “不急,不急,我让下人沏的是上好的红顶茶,不如先喝茶,凉了岂不是可惜?” 喝完了人也该来了。 祁月和颜风看了看彼此,各自拿起了茶杯,颜风细细地品了品,赞了一句:“好茶。” 话音刚落,屋外就传来了敲门声,燕坪东立刻道:“快请进。” 门一推开,进来的人却是李浩辰,祁月脸色沉了下来:“燕镖头这是什么意思?” 李浩辰:“林女侠莫怪,是李某实在倾心于燕小姐,特意恳求燕镖头许我在场。” 燕坪东点头,对李浩辰的识趣非常满意。 祁月冷笑:“呵,也罢,就请李侠士做个见证,见证我与燕小姐的婚事。” “我……” 颜风刚说了一个字就闭了嘴,她差点就说出“我不同意”来了,虽然知道是假的,但她仍然觉得祁月的话听起来十分刺耳。 其他人都没在意颜风这点小动静,他们都被震惊了,真要成亲?! 燕坪东瞠目结舌:“这,这两个女子如何使得?” 李浩辰:“林女侠此举恐怕于礼不合。” 颜风:“于礼合不合不是李公子说了算的,李公子既然只是个凑热闹的,还是不要多话为好啊。” 李浩辰面不改色,还彬彬有礼地来了一句:“是在下失礼了。” 唯一一个帮自己说话的闭了嘴,自己女儿又态度暧昧,燕坪东只好自己上:“林女侠若有其他的要求尽管提出来,不管是要钱还是要宝物,我燕行镖局有的一定全力奉上,唯有我的女儿是我的心头肉,我绝不可能拿她的婚事来开玩笑的。” 颜风听得直起鸡皮疙瘩,这会儿又装好父亲了,女儿明明有心上人还非要来比武招亲,现在倒一口一个为女儿着想了? 颜风在心中不屑:虚情假意。 祁月:“燕镖头话重了,我不要钱也不要什么宝物,我来参加比武招亲定然是想要招亲才来参加的,我也不会拿自己的婚事开玩笑,我对燕小姐是真心的。” 那边两人针锋相对,毫不让步,颜风却不合时宜地出了神。 原来阿月也是会说这种话的吗?只是对象却是燕招娣,若是以后阿月和心上人在一起了,是不是会对对方说更多的甜言蜜语呢…… 燕坪东见软的不行就打算来硬的:“林女侠说话做事还是多想一想,不要得寸进尺,敬酒不吃吃罚酒。” 祁月丝毫不惧:“燕镖头说话真是好笑,我只是要我应得的,怎么就成了得寸进尺,燕镖头是想不认这比武的结果吗?!燕行镖局可是大镖局,燕镖头说话不算话,传出去恐怕会成为笑话啊。” 这是拿镖局的名声来威胁自己,但从这个林明月赢下比武开始,燕行镖局就已经成了一个笑话! “你要和我女儿成亲我是万万不会同意的,林女侠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到底要什么?” 对方不退步只可能是自己提出的好处没说到对方心坎上,要说林明月是真的爱上了自己的女儿,燕坪东是绝不会信的,两个女子有什么爱不爱的,可笑。 “若要让我退步,也不是不行,除非燕镖头答应我一个要求。” 燕坪东眉头一动,来了。 “林女侠不如先说说是什么要求。” “我的要求很简单,倘若我娶不到我的心上人的话,我只允许我的心上人嫁给她的心上人。” 这心上人来,心上人去的,差点把人说懵,燕坪东理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谁是燕招娣的心上人。 他瞪了一眼徐瑞宁,这林明月竟然真的是徐瑞宁找来的帮手!可他是何时认识了武功这么高的人? 一直听着没插话的徐瑞宁心提了起来,燕伯父会答应吗…… 李浩辰是在场唯一一个不知道燕招娣还有心上人的人,但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徐瑞宁,他也就跟着看了过去,这个脸上带伤的男子就是燕招娣的心上人?他还奇怪为何此人也在屋内,原来还有这一出,不过此人一看就比自己差远了。 燕招娣心中的猜想也终于确认,她们真的是瑞宁找来的,瑞宁没有放弃…… 燕坪东揣着明白装糊涂:“林女侠话不能乱说,我家女儿清清白白,未出闺门,哪里来的什么心上人。” 祁月站起身,直接把徐瑞宁推到了燕坪东眼前,徐瑞宁被推得差点摔跤,险险才站稳,对着近在咫尺的燕坪东尴尬一笑。 祁月:“我不介意把话再说明白一些,燕镖头今日要么就同意我跟燕小姐的婚事,要么就将燕小姐许配给徐瑞宁。” 燕坪东两个都不想选,他早就厌恶了这个三天两头带着自家女儿瞎跑,带坏自家女儿的人,燕招娣之前一直十分听话,就是遇到这个徐瑞宁之后才开始三番五次忤逆自己,现在就已经这样不听话,真让他们成了婚还得了? 自己已经不可能再有儿子了,女儿中就属大女儿能干,他是绝不会同意燕招娣脱离自己的掌控的。 “徐瑞宁想要娶我的女儿,不如先看看自己配不配,文不成,武不就,招娣配你就是委屈招娣!” 徐瑞宁被骂蔫了,但还是忍不住为自己说了一句:“我考举人很有希望的……” 燕招娣也开了口:“父亲,我不委屈。” 又开始胳膊肘往外拐了,燕坪东生气地道:“你闭嘴!” 祁月道:“无妨,燕镖头既然看不上徐瑞宁,那我们还是来商量我和燕小姐的婚期。” 祁月的步步紧逼让燕坪东更气了,但到底他这么多年饭不是白吃的:“想让我同意也可以,我也有一个条件,徐瑞宁要入赘燕行镖局。” 徐瑞宁一呆:“什么?” 燕招娣:“父亲,不可!” 祁月的目光犀利起来:“燕镖头,你这条件是只针对徐瑞宁的,还是即使今日站在这里的人是李浩辰,你也要让他入赘?” 第134章 行路26 燕坪东不慌不忙:“我自然是一视同仁,就算是李侠士站在这里,我的要求也不会变。” 李浩辰面色不变,心中却一突,这燕坪东果然打得是入赘的念头,不过和偌大的燕行镖局相比,他却是不在意入不入赘的。 当即李浩辰就站出来表明了态度:“李某愿意入赘。” 颜风都无语了:“李公子大可不必如此积极,此事与你无关。” 燕坪东有了李浩辰的表态,脸色更加得意起来:“若是真心喜爱我女儿,为了她入赘又算什么?连这点都做不到,还是不要再提什么心上人。” 祁月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徐瑞宁抢了先,他表情认真,语气坚定:“燕伯父,我愿意入赘。” 在场众人听完后神色各异,颜风、祁月是惊讶徐瑞宁真的答应了。 颜风不觉得入赘有什么,怎么女子能嫁过来,男子就不能嫁过去呢?可世人并不这么认为,徐瑞宁若是真的入赘了,日后不知要面对多少风言风语。 燕招娣惊讶中带着感动,她本来已经放弃了,自古以来,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纵使她与徐瑞宁再怎么情投意合,也终究抵不过父亲的反对,没想到徐瑞宁竟然一直都没有放弃。 他明明不会武功还去参加了比武,输了又找了两个帮手来帮忙,现在又同意了入赘。 燕招娣眼神牢牢地看着徐瑞宁,瑞宁情深至此,自己绝不能辜负他。 李浩辰也是震惊,而燕坪东是想让对方知难而退,没想到徐瑞宁真的答应了。 燕坪东:“徐瑞宁,你同意入赘,你父母同意吗?” 徐瑞宁:“燕伯父放心,我会说服父亲和母亲的。” “呵,等你说服了再来说这话。” 燕招娣站在了他面前:“求父亲成全。” “招娣!”燕坪东简直要被气死,“他自己都同意了,你又来求什么情!” 徐瑞宁深深地看了一眼燕招娣:“燕伯父,我现在就回家与父母商议,只求燕伯父答应,我父母同意后就允许我与招娣结为夫妻。” “好,我答应你。”徐瑞宁的父母自己是认识的,那两人怎么可能同意,就算真的同意了……真的同意了,燕招娣还是在燕行镖局,这小子以后也要看自己脸色过活,如此一想,也不是不能接受。 徐瑞宁大喜过望,匆匆谢过燕坪东和祁月、颜风,又对燕招娣说了一句:“招娣,你等我。”之后就迫不及待地告辞回了徐府。 李浩辰费尽心机,还真只当个了见证人,心中有气不能撒,还得客客气气地告辞,就算得了燕行镖局给的一份厚礼,依然出门后就沉了脸,就连自己的心肝来哄人都没能让他脸色变好。 燕坪东也给祁月准备了一份厚礼,祁月直接收了下来,谢绝了燕招娣留宿燕行镖局的提议和颜风一起回了客栈。 她们能做的已经尽力做了,接下来就看两人的造化了。 可惜她们无法一直待在郡安府,离过年的日子越来越近,而她们已经在郡安府耽误了不少时间,再留下去恐怕要错过回家过年的日子。 于是她们第二日就准备要离开了,徐瑞宁闻讯特地赶来送她们,徐瑞宁来时眉头紧锁,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颜风的错觉,她总觉得徐瑞宁脸上的伤好像又多了一些。 她们没有问,徐瑞宁却自己提了起来:“多谢两位的帮助,我的父母还未同意,不过我会继续努力的,我相信他们一定会理解我的。” 颜风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送了对方一句:“加油。” 徐瑞宁:“加油?” “就是再坚持坚持,加把劲儿的意思。” “我会的!这是我为两位准备的谢礼,两位走得太匆忙,我还来不及准备更多,若两位还有其他想要的,请尽管提出来,徐某一定说到做到。” 祁月没有多推辞,如果不拿对方恐怕反而会不安心:“还真有一事。” “两位但说无妨。” “你和燕小姐的婚事我们大概是赶不上了,下次见面一定要给我们补一杯喜酒才是。” 徐瑞宁一怔然后忍不住大笑着应道:“两位女侠放心,一言为定!” 颜风、祁月齐声:“一言为定。” 和徐瑞宁告别后,两人就又继续踏上了归家之路,并在离开后不过七六日后,收到了徐瑞宁送来的信。 信上写着,他的父母终于同意了,燕坪东也没有反悔,两家定下亲事就在明年。 徐瑞宁还在信中邀请她们,如果有时间一定要亲自到场喝杯喜酒。 两人看完后都很为他们高兴。 颜风捧着脸笑眯眯地道:“徐瑞宁动作可真快,这才几天徐家人就同意了,有情人终成眷属,真好,就是徐瑞宁以后怕是要有个‘恶公公’了。” 毕竟燕坪东好像一直不是很看得上徐瑞宁。 祁月:“有燕小姐在,大概是不必担心的。” 颜风笑得更欢了:“阿月说得对,徐瑞宁受了欺负,燕招娣会给他出头的,嫁人就得嫁燕小姐这般可靠的才行。” 祁月闻言状似不经意地来了一句:“我也很可靠。” “哦?阿月也要招个上门女婿吗?” 祁月摇头却没多说,颜风又想起了祁月曾说过自己有心上人的事,心中痒痒的,很想再问一问,但祁月不想说的事,她是没法逼她说出来的。 只好安慰自己,早晚会知道的。 只是没想到这个早晚,还真就是在晚上知道的。 当晚两人又该要一间客房了,同榻而眠之时,颜风一直在想徐瑞宁和燕招娣之事,很是为他们能喜结连理而开心,又时不时想想祁月到底喜欢谁,一不小心就睡得晚了。 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该睡觉之时,颜风不知道现在到底几点,只觉得大概很晚了,祁月早已呼吸平稳了下来,颜风怕自己不小心吵到祁月,便轻轻找了个舒适的侧躺姿势,故意放缓了呼吸。 只是意识到归意识到,大脑一兴奋起来,什么时候能睡着,就不是颜风能说了算了。 颜风一边保持着呼吸平缓,一边想着要不数数羊,或者数数月亮就行。 正在数着,“一个月亮,两个月亮,三个月亮……”之时,颜风突然感到身边的祁月似乎轻轻动了动,好像是靠了过来?! 第135章 行路27 怎么回事?祁月为什么靠了过来? 颜风紧张得心脏怦怦直跳。 会不会就是睡着了翻个身? 颜风这么对自己说着,却突然感到额头一热,好像有什么温温软软的东西碰上了自己的额头,那触感和那天在屋顶,无意间碰到祁月的嘴唇时一模一样。 若非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似乎今天的温度更高了一些,毕竟被子里还是很暖和的…… 不对!重点是祁月亲了自己??!! 还是在夜深人静之时,所有人都睡着之后,偷偷摸摸的?! 这时,颜风听到祁月用几不可闻的低声说了一句:“愿有情人终成眷属。” ??? 祁月什么意思!她想和自己终成眷属吗?! 颜风僵住了身子,又觉得这么僵着肯定会被祁月发现自己其实没睡着的,但她又是真的不敢动。 还好,祁月说完后就退了回去,这才免去了颜风的纠结。 颜风就这么浑身僵硬地在被子里躺着,一动都不敢动,直到祁月的呼吸声平静下来,她才敢小心翼翼地动了动自己僵麻了的四肢。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颜风的心中仿佛有一只土拨鼠在大叫。 祁月喜欢的人是自己吗?那她还挺有眼光的。不对,她怎么会喜欢上自己的!明明,明明她们都是女孩子啊…… 颜风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另一半的性别,不如说她经历过前世父母之事后,对爱情其实没什么向往,对自己另一半的所有一切都没有考虑过,贫贱夫妻百事哀,再美好的感情终将败给残酷的现实,所以颜风下意识地逃避着与爱情有关的一切。 她相信这世界上可能有能打败一切的真爱,但她不相信自己能遇到。 “可是那是阿月诶,她和我从小一起长大,我们四五岁就认识了,现在已经认识了十几年。” 她对祁月绝对的熟悉,又对祁月的人品绝对的放心,而且这辈子她们好像挺有钱的,并不缺钱花,好像不用担心以后再因为钱…… “不对,不对,不对,啊啊啊啊!” 土拨鼠继续大声地叫着,她怎么就想起以后的事了,眼前的事还没有理清呢。 祁月什么时候喜欢上自己的? 她之前觉得祁月好像在撩自己,竟然真的没有感觉错吗? 还有祁月一定要和她住一间房,各种若有若无的肢体接触,说得让人脸红心跳的话语……过往之事桩桩件件串联在了一起,现在想来,不都是祁月在潜移默化地影响自己? “好你个有心机的祁月!” 不过,她不讨厌就是了,嘿嘿。 祁月不会经常在自己睡着后偷亲自己?噫,好变态,有什么事明着冲她来啊! ——并没有,祁月是第一次偷亲,还是因为白日受到了徐瑞宁和燕招娣之事影响,这才忍不住放纵了一下,结果就被当场抓获。 祁月说过年完有话要对自己说,不会就是要告白?不过告白什么时候不能告呢?为什么一定要选在过年后,想整个美好的纪念日吗?还挺有仪式感。 她要真的对自己告白,自己要不要答应呢?啊,真是让人烦恼啊~ 心中如此想着,颜土拨鼠反而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日祁月一起床就发现,颜风好像不太对劲。 具体表现在:老是盯着自己傻笑,还时不时就会走神,有时一句话对她说好几遍她都没听见,问她在想什么,她只会笑着说没什么。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自己与她刻意亲近时,她不脸红了。 非但如此,就在祁月试探着假装和她一起拿同一个东西时,无意间抓住了她的手,若是平时,颜风就算不脸红,也会小小的不自在一下,而现在她神态自若的反抓住了她的手。 这下惊讶的成了祁月,自己的右手被颜风紧紧地握在手中,抽都抽不回来:“小风?” “阿月,我刚刚才发现,我们的手差不多大。”颜风像发现了什么新奇的玩具一样把自己的右手和祁月的重叠在一起。 确实是差不多大的手,一样的茧子,一样的白皙修长。 只是手交叠在一起而已,祁月的耳朵却忍不住有些红了。 一直偷偷观察她的颜土拨鼠又开始在心中叫了:“啊啊啊!她耳朵红了!她果然是想撩我,被我反撩了,哼哼。” 颜风心中得意地不行,终于放开了祁月:“好了,我们该出发了。” 祁月牵起了她的左手:“莫急,左手还没比过呢。” “啊?”还要比啊 ,“左手就不用了……” 祁月却直接将自己的左手与颜风的左手,以十指相扣的扣法,牢牢地扣在了一起。 颜风:“?” 祁月唇角勾起,漆黑的眼瞳中也漾着几分笑意:“我突然觉得这种比法也不错。” 颜风:“!” 颜风不自在地用空着的手揉了揉发烫的耳垂,看天看地就是不看祁月:“确实挺不错的。” 阿月怎么这么会?不过,自己是不会认输的! 于是,今日官道上的行人就有幸看见了,路上有两个女子,背着剑,各自骑着一匹黑马和一匹白马并排走着,这倒也不稀奇,稀奇的是,这两人还牵着手!还就这么牵了一路! 因为左手牵左手不方便骑马,两人就换成了左手牵右手,却谁也没提出来其实并不是非得牵着手的。 一辆马车从二人身边经过,马车中坐的男子本来是无聊掀开帘子看风景,结果看着看着就看见了两个牵手一起骑马走的女子? 直到马车从她们身边走过,男子还是忍不住拼命地向后扭脖子,就这么看了一路直到看不见为止。 “咳咳。”颜风莫名其妙地咳嗽了两声,“那位路人好奇心还挺重。” 祁月:“若是不习惯,我可以……” 颜风直接接过话来:“习惯,习惯得很!” 就算走得慢,回头率百分一千又怎么样,今天这手她牵定了!她也赢定了!除非祁月先开口认输! 并没有觉得她们在比什么的祁月:“?” 第136章 归家 祁月渐渐确认了,颜风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可是发现了什么呢,又是怎么发现的呢? 好像是从收到徐瑞宁和燕招娣的婚讯后的第二天开始的,难道是她受到那二人影响,突然开窍了? 不,不可能,颜风要有这个脑筋,她何必等到现在。 那么那天还发生了什么别的事吗? 祁月想着想着,还真想到了一件事——那天夜里她没忍住偷亲了颜风一下。 难道那时候颜风是醒着的? 祁月有些心虚,人还是不能做“坏事”,第一次做就被当场抓到了。 但是,颜风后来的表现可不是讨厌的样子,既没有装作无事发生,也没有刻意地远离她,反而比以前更加主动了些。 所以,祁月的嘴角怎么也合不拢了,颜风也喜欢她。 祁月虽然一直隐隐觉得,颜风对自己并不是毫无感觉,但终究还是缺了一份自信,现在她已经有了八成的把握,剩下的那两成是留给颜风神奇的脑回路的。 彼此确认对方喜欢自己,各自偷着乐,却谁都不说破,都在默契地等待着马上就要到来的新年。 但在动作和言谈间都情不自禁地比以前更加亲密了一些,颜风也不再提出要两间客房,每天都互相依偎着醒过来。 颜风每每在清晨看到祁月的睡颜,都会觉得有一种幸福感萦绕心中,仿佛她们已经是成婚多年的老夫老妻。 每日早晨的第一个小幸福都是从看见爱人的脸开始,本来还该配个标配的早安吻的,但早安吻对颜风来说不行,太暧昧了,她们还没到那个地步……。 试探的亲近与接触停在了冬日第一场雪来临时。 那时她们正在官道上不紧不慢地走着,阴沉了几日的天空终于将自己憋的小脾气都发泄了出来——洁白的雪开始从天空落下。 颜风捂得严严实实,并没有感到雪落在身上的冰凉,而是看到了在眼前不停掉下的雪花。 “阿月!下雪了!今年的第一场雪!”颜风欣喜地伸出手想要接住两片雪花,可惜她的温度对于这小雪花来说太烫了,刚落到她手上就化了开来。 祁月却没有颜风的喜悦,反而拧紧了眉头,抬头看了一眼依旧阴阴沉沉的天空:“小风,我们要加快速度了。” “啊?好。” 颜风回过神,是啊,下雪很浪漫,雪花很漂亮,瑞雪兆丰年,可是雪后的路也是真的难走。 常言道,下雪不冷化雪冷,下雪没什么,真正让人烦恼的是雪后的一切。不仅温度会降低,还需要耗费人力物力来除雪,若是不除雪,小雪就罢了,大雪只能等到明年开春才会化掉,路上也会结上厚厚的冰,别说马在上面跑,人走在上面都要再小心不过,否则一不注意就会摔个大马趴,更倒霉一些的还有可能摔到骨折。 还有一点是颜风没想到的,因为她前世没有经历过,这辈子的家也是建得很结实的院落,更别提家中还有不少下人,雪一停下人们就会将雪清理出去。但若是在穷苦人家,不仅有冻死的风险,还有大雪将屋顶压塌的可能。 颜风没有见过,祁月却是在上辈子流浪时经历过的,而且,她很清楚,这场雪不会这么简单地停下的。 一直走的磨磨蹭蹭的两人终于加快了速度,她们谨慎地骑着马走着,在雪中快马加鞭,要赶在雪堆起来前,要赶在结冰前回家。 好在她们此刻已经离云安县不远了,雪也只下了一天,在第二日便停下了,前一日的雪下的不算大,但天气足够冷,路上的雪还没来得及化掉结成致命的冰层。 二人走得更加小心了些,终于在第三日赶到了云安县。 云安县县门前的雪已经被清理干净,但还有不少没清理的路段,路难走,天气又冷,县门前只有零零落落不多的几个行人,显得十分冷清。 但这冷清没有影响到颜风,颜风看着县门上熟悉的“云安县”三个字,不禁有些激动,心中涌上阵阵喜悦:“阿月,我们终于到家了!” “是啊。”还好,她们赶在大雪前到家了。 “我们快点走!这次故意没有给家中写信,告诉他们我们要回来了,不知道他们突然见到我们会是什么反应,一定很有趣!”颜风眼中泛着恶作剧终于要得逞的精光。 祁月:“大概会。” 只是不知道她的父母是不是还在做着将她许配别人的梦。 “阿月你就不要回祁府了,直接和我在颜府住,我的院子里还有空房,你要想回家看看他们,我就陪着你去,但一定不能在那里吃东西和留宿,阿月你可千万不能乱走。”颜风认真地叮嘱着祁月。 当初祁连北夫妇要给祁月下药的操作真的震惊到了她,她是说什么也不放心再让祁月独自回祁府了,万一祁月心软了或者被骗去成亲了,自己怎么办? 不行,不行,她一定要把祁月看好了。 祁月这下终于扬起了一个笑容:“好,我不乱走。” 颜风这个侠促鬼在走到颜府门前时,让祁月上前去敲门,自己躲在了一边。 祁月敲了两下门就开了,门房开了门,还没看清眼前站的是谁,口中的话也刚吐了两个音:“来了……”就被突然从旁边跳出来的颜风吓了一跳,“啊!” 颜风得意地说道:“嘿嘿,小良吓到了!” 然而定睛一看,眼前的哪是什么小良? 颜风和这个陌生的门房面面相觑,门房很有职业素养,被突然吓了一下也没有发脾气,回过神来后还好声好气地问道:“两位客人是找良哥吗?” “良哥?”小良是以前颜府的门房,每次颜风看见他都会跟他打个招呼,在小良以前颜府还有一任门房,正是小良的父亲,他父亲年纪大了之后小良就接任了他的工作,两人和小良很熟,所以颜风才提出想吓一吓他,却没想到门房又换了人。 “对,良哥已经去了内院服侍老爷,两位客人若是找他,我这就去内院通报一声。” 原来是升职了啊,也算喜事一件了。 “不用了,我们不找小良。”反正进去就看见了,没必要硬把人叫出来,“陈平哥在吗?我们找陈平哥。” 第137章 归家2 这两人气质不俗,言语间又对颜府的人颇为熟稔,门房不敢怠慢,忙说道:“陈护卫在的,我这就去通报一声,不知两位贵客怎么称呼?” 颜风:“你就说来了两个姓祁的客人就好。” 门房:“好的,两位祁小姐稍等,我马上回来。” 门房在往院内跑的时候心中还琢磨了一下,姓祁,隔壁不就有个祁府,若是隔壁祁家的人怎么找到颜府来了? 这边门房走后,祁月才问道:“为何要找陈平,而不直接进去?” 颜风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直接进去多没意思,没吓到小良就吓吓陈平哥好了,来阿月,我们躲起来。” 祁月无奈地摇头,正要跟着颜风走,却忽然听到有人用惊喜的声音叫道:“小姐!祁小姐!你们回来了!太好了,夫人之前还在念着小姐呢!” 颜风一回头,原来是林韶景身边侍候的丫鬟,看样子是刚从外面采买回来,手中还挎着一个小竹篮,此刻正惊喜地看着她们。 颜风:“……” 行,看来她今天的吓人计划是彻底破产了,那就——回家喽! 丫鬟正高高兴兴地带着两人往院内走时,迎面就碰上了找人回来的门房和陈平。 一看见她们,陈平也难得有些激动:“小姐!祁小姐!” 四人亲亲热热地凑一起叙旧去了,只有门房一脸茫然,不是两个祁小姐吗?听这意思,其实是他们颜府的小姐回来了?! 哎呀,这不是坏了,他刚才没认出自家小姐来! 门房心惊胆战生怕被怪罪,颜风却笑着递给他几块碎银:“小哥看门辛苦了,冬日天寒,下职后买杯热酒暖暖身子。” 门房受宠若惊地接过银子,这才放下了心,他家小姐是个大好人! 离家多年的小姐回来了,整个颜府都热闹了起来,一路走过来见到的下人都是一脸惊喜地对颜风祁月行礼,打招呼。 回家了自然要先去见见林韶景和颜长津的,但临近年底,颜长津今日出门对账去了,只有林韶景在书房中看账本。 于是越走越多的一群人就呼啦啦地全往书房走去,直到走到了书房外,众人不敢打扰林韶景,除了在门外遇到的丫鬟和陈平都恋恋不舍地散去了。 颜风对丫鬟悄悄比了个“嘘”的手势,示意她先进门,丫鬟会意,笑着敲门进了门。 林韶景放下账本看向刚进门的丫鬟:“方才外面是怎么了,怎么那么热闹?” “回夫人,是有喜事临门了。” “什么喜事?”她怎么不知道? 林韶景正思索着是何事时,没关紧的门被人一把推开,林韶景还没看清来人,就被一个“炮弹”砸进怀里,“哎哟”,她下意识地接住扑过来的人。 那“炮弹”抬起头,对着她笑出了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娘亲,你的喜事回家了。” “风儿!”林韶景万分惊喜,又看到了随后走进来的祁月,“阿月!这当真是大喜事了!” 祁月礼貌地行了一礼:“林伯母。” “阿月还是这么有礼貌,快过来,让我好好看看风儿和你。” 两人听话地站在林韶景面前任她打量,林韶景喜不自胜细细地将两人看了个遍:“好好好,你们都长大了,就是太瘦了些,一路赶来风餐露宿吃了不少苦,可要在家中好好补一补,阿月你就跟着风儿一起住在她的院子里。” 祁府的事,林韶景他们也是知道的,虽然看不惯,却不好插手别人的家事,但对着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心中还是难免有几分怜惜。 “娘亲真是懂我,我也是这么打算的!”颜风很满意,果然是她的娘亲,跟她想得一模一样。 祁月心中暖暖的,认真地答应下来,她很喜欢颜风,也很喜欢颜府的人们。 林韶景拉着她们说了好半天话,才放她们回了院子中收拾行李。 颜风的院子和她离开前并没有区别,就算她不在也是日日有人打扫清理,只有那棵高大的泡桐树落干净了叶子,只剩下光秃秃的枝丫。 颜风有些怀念地将手贴在泡桐树干上:“我回来啦。” 颜风去澜山派后,乌梅和颜府的一个护卫成了亲,成亲后依然负责管理着颜风的小院子,此时听闻颜风回来了,乌梅激动地迎了出去,对着两人又是一番嘘寒问暖,又把两人安置得明明白白。 直到颜风怕生性喜静的祁月感到吵闹,说自己累了想要休息休息,乌梅才给她们关上门出了房间。 祁月对颜风的体贴心中很是熨帖:“谢谢小风关心我,我没事的。” 她也很喜欢看这些真心实意的喜悦和关爱。 “啊?阿月你在说什么,我是真的累了啊。”说着颜风还坐到床上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空位,“来,阿月我们睡觉了。” 祁月不得不承认,那一瞬间她是真的想歪了。祁月轻咳一声,扳回了心思:“若在你的院中还是同睡恐怕不太方便,我回自己的屋子便是。” 唔,颜风想了想,觉得祁月说得对,她是这些天一起睡习惯了,顺手就邀请了祁月。不过要是林韶景或颜长津问起,她还真不知道怎么说,便不顾祁月的反对,强行将祁月送回了房间。 两人下午好好地休息了一番后,起床就把带来的礼物、特产分给了众人,得了一叠的感谢。 晚上颜长津回家后又是好一顿关爱和心疼。 待到第二日,颜风和祁月才带着给祁连北、祁夫人和祁江准备的礼物去了祁府。 祁府中祁连北也是忙于生意不在家中,是祁夫人接待了她们。 之前他们反倒喝了准备给祁月的药昏睡过去,醒来后哪还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只是祁月那时早已离开了云安县,想找人发脾气都找不到人,现在祁夫人终于见着了祁月,又想又气。 想骂她可是还有颜风这个外人在,祁夫人是个好面子的只能忍了下来,打算等颜风走后再对祁月好好说教一番。 谁知祁月见完她又去见了祁江之后就要走了。 祁夫人不敢置信:“你要去哪儿?” 第138章 归家3 祁月垂眸:“女儿在颜府借住几日。” 祁夫人不能理解:“你家就在这儿,你去颜府借住?” 说完又反应了过来,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女儿怕不是还介怀着之前之事?她还没有发脾气,祁月倒是介意起来了? 祁夫人几乎要气笑了,也顾不上颜风还在了:“我真是养了个好女儿,你要因为那么点儿小事和我们断绝关系吗?!” 祁月:“女儿没有那个意思。” “你现在不就是这个意思吗?你这是什么态度?!我让你成亲,辛辛苦苦给你相看人家是在害你吗?不都是为了你好,当娘的会害自己女儿吗?!”祁夫人越说越气,直接指着门外怒气冲天地对祁月道,“好啊,你走,你今天出去了就别想再踏进祁府一步!” 颜风见势不妙连忙劝祁夫人道:“祁伯母息怒,只是我邀请阿月在颜府住几天而已,阿月最是孝顺了,这次回来还在路上买了不少礼物带给您和祁伯父。” 祁夫人气昏了头,开始口不择言:“你闭嘴!就是你带坏了我家女儿,我当初就不该让阿月跟着你去武功,好好的听话孩子现在被你带成了什么样子!” 颜风低声:“还能什么样子,又漂亮又酷的样子呗。” 祁月能忍受祁夫人骂自己,毕竟她是自己的生母,也将她养育成人,可她骂颜风祁月就忍不了了:“母亲!您怎么说我都行,但小风什么都没有做错。” 自己在颜家受到颜家一家人的照顾,颜风跟着自己回家做客反倒挨了自己母亲的骂,这让祁月脸色非常难看。 但祁夫人正在气头上,只想展现自己作为母亲的权威,并不想听到翅膀越来越硬的女儿对自己有一丝忤逆:“我作为长辈,教训个小辈还训不得了?!” 颜风:“训得,训得,今日时候不早了,祁伯母,我们还要去拜访夫子,就先走了。” 颜风拉着还想还嘴的祁月往外走,轻声劝她:“阿月莫气,我不在意,也别吵了,谁能吵得赢自己的娘亲呢?” 特别是生气时根本不讲理的那种。 祁月:“我知你脾气好,可我怎能因为你心软就看着你受欺负?” 颜风的心这下真的软了:“我没事,我没受欺负。” 那边祁夫人听见祁月的话简直要跳脚:“我欺负她?!我说她两句就是欺负她?!” 颜风:“没有,没有,祁伯母您好好休息,气大伤身。” 颜风拉着祁月出了祁府,祁夫人在她们身后大喊:“祁月!你有本事就真的永远都不要再回来!” 祁江站在祁夫人身边一直在劝她,只觉得自己头都要大了,姐姐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怎么就闹成这样了。 出了祁府终于听不到祁夫人的怒骂声了,颜风才松了口气,故意玩笑着说:“阿月你可以放心了,祁夫人中气很足,想必身体也是健康的。” 祁月知道颜风是在哄自己,她却笑不出来:“小风,你不必因为我而有所顾忌的,你才是我最在意的人。” 明明是自己放在心尖上的人,却要被自己的母亲斥骂,现在尚且如此,如果日后自己真的跟颜风在一起了,祁月简直不敢想他们还会怎么对颜风。 颜风见状也神情认真地对祁月道:“阿月,你不必因此介怀,我知道你的心意,我并不是不在意别人怎么看我对我,我只是不在意我不在乎人的怎么看我。说来惭愧,我确实对祁夫人并没有什么感情。” 只是一个认识的邻居罢了。 “不,小风,这样很好,没有什么需要惭愧的。” 她自己与祁夫人的关系都已如履薄冰,怎么会要求颜风去跟祁夫人处好关系和感情呢。 话虽如此,颜风还真有点小小的心虚,好像确实是她一直带着祁月四处乱跑,要学武的是她,要去澜山派的是她,要去闯荡江湖的也是她。 要知道这个时代的女子虽然没有不许抛头露面一说,但也确实是以贤良淑德温柔体贴为佳的,说亲事时也会挑选女子的品性。说句不好听的,以现在的成亲标准来讲,颜风和祁月都不是那种会受欢迎和追捧的。 颜风自现代而来,是不会理会这些听起来像是夸奖,实为驯化的要求的,她也没有成亲的打算,根本不在乎外人怎么说。 可祁月跟她不一样,祁月是土生土长的青朝人,她就生在也长在这样的环境中,虽然她并不想让祁月为了不被人说道而去成亲,但还是会担忧,祁月以后会不会后悔呢? 但她们连正式在一起都没有,说这些为时过早,颜风将这担忧压在了心底,和祁月一起回颜府吃了午饭。 午饭后她们就去了赵徵羽家,因为记着赵徵羽结婚生子都没给她们来信,颜风很是打趣了赵徵羽一番,直把赵徵羽这么厚脸皮的都说得有些脸红了,直让她们在夫人面前给自己留点面子。 颜风这才笑嘻嘻地放过了他,逗弄了一会儿小娃娃,给赵徵羽的孩子留了个厚厚的红包。 第二日,她们又去了许圆圆家,自从许圆圆的母亲在颜家铺子做工之后,她们的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好。 在许圆圆升到红桦书院大学部第二年,她们就搬出了南化巷,在离红桦书院不远的地方租了个小院子。 如今许圆圆去了京城,路途遥远过年也是不回云安县的,家中只有许圆圆的母亲许蓝一人。 怕许蓝一个人独自在家过年寂寞,颜风先是邀请许蓝来颜府和他们一起过年,但许蓝如何能答应,颜风只能退而求其次,决定和祁月日后多来看看她,当天就在许家留了一整天,帮着许蓝做了不少家务活。 许蓝直夸她们是好孩子,许圆圆认识她们真是太幸运了,并留她们在家吃了晚饭才放她们走。 走在回家的路上时,颜风哈出一口白气,把自己冻僵的手放在耳朵上捂着:“好冷啊,冬天真是太冷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祁月将手拿下来包在自己手中捂着:“我的手热。” “真的诶,阿月你不冷吗?怎么手这么暖和。” 祁月摇摇头:“我不冷。” “真是让人羡慕,明明我们穿得差不多厚,下次出门一定要记得带个暖手炉,阿月,我要是忘了你记得提醒我。” “嗯。”祁月应下,却打算提不提醒看情况,毕竟要真带了暖手炉,她这个祁月牌暖手炉不就用不上了。 第139章 归家4 路上下起的小雪,在当天晚上越下越大,并在地上积起了厚厚的一层。 第二日,颜风一推开门就看见了白皑皑的一片,所有的一切都被厚雪覆盖,只有从房门到院门口的路,被早起的下人清理了出来,而空中依然飘着细小的雪花。 颜风不禁想起,昨晚回来时祁月曾经说了一句:“这雪不会停下了。” 颜风当时还觉得祁月在开玩笑,哪有不会停的雪,而如今这雪还真的下起来没完了。 颜风又给自己裹了两层,还披上了一个毛茸茸的大披风,手里抱着暖炉,包得严严实实,这才出门吃了早饭。 吃过早饭后,原定继续去拜访一些旧友,但颜风说什么也不肯去了,直说要等雪停了再去。 祁月却道:“此时不去,往后路只会更难走,天气只会更冷。” 颜风半信半疑:“不会,三九都过了,还会更冷吗?” 祁月十分笃定:“会。” 颜风不情愿地道:“那好。” 还是趁着还没那么冷去把该看的朋友都看一遍。 秦言带着商队仍未归来,听说是要再过两日才会到家,于是二人只去秦府简单地坐了坐,送上了给秦言带的特产便离开了。 至于陆府,陆川已经五年没有回家了,陆家夫妇对他们这些陆川的朋友也没有什么好脸色,两人也识趣地没有去打扰他们。 而其他的在红桦书院认识的夫子和朋友们,两人都只是简单地送了下礼物,原定几日走完亲友,因为一场雪,只用了一日就走完了。 回家后颜风长出一口气,终于告一段落了,她要开始猫冬了! 冬眠是有科学依据的,人在冬天就该冬眠! 说着要冬眠,颜风只在屋里猫了不到半日就窜到院子里堆雪人去了。 还兴致勃勃地叫上了祁月:“阿月,以往我们堆雪人都是简单的,今年我们来个大的!” 祁月:“你这会儿不冷了?” 冻得瑟瑟发抖的是她,非要出来堆雪人的也是她。 颜风:“运动起来就不冷了嘛,来,来,我们堆个大月亮。” “大月亮?”那不就是个圆球吗? “对!” 这两日雪一直没停,下得不大却一直在下着,偶尔停一小会儿,在颜风以为终于要晴天的时候,很快就又下了起来。 雪一直在下是怎么也扫不干净的,就算扫了也会很快就又覆盖上一层,所以下人们只保持了常走的路上没雪也就罢了。 也因此,颜风的院子里已经有了好一片无人踏足、平平整整的“雪之宝地”。 此刻颜风正指着那“宝地”对祁月骄傲地说道:“阿月,你看这里多漂亮,想不想上去打个滚?” 祁月:“?” 谢邀,不了。 “啧,可恶的北方人。”颜风见祁月毫不心动,很是不忿。 祁月头上的问号更大了:“你不也是北方人吗?” 不过为什么她是北方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若她是北方人,那颜风也一定是北方人。 “嘻嘻,我当然是了,我只是替南方的朋友抱不平罢了,好了,我们就在这里堆月亮。” 冰凉的雪刚捏到手中时,激得颜风又哆嗦了几下,不过时间长了,手反而暖和了起来,没了冷这个最大的困扰,颜风效率翻倍,小雪球飞速地长大了。 从开始不到巴掌大,已经被颜风和祁月合力堆到了半人高,但颜风还是不满意。 她看了看雪球摇了摇头:“不行,太小了,这哪能叫大月亮呢,小月亮都算不上,我们继续。” 祁月觉得已经够大了,但颜风说小那它就是小。 乌梅和陈平也来帮忙,几人合力,终于把雪球堆到了两米多高,颜风这才满意。 “你看这个球,它又大又圆,白白胖胖,充满希望,用来当月球已经勉强够格了,我们来刻月宫。” 乌梅、陈平:“啊?” 颜风说要刻月宫就真的刻了起来,而祁月只在旁边看了一小会儿,就开始上手帮忙了。 乌梅和陈平也想帮忙,但很快就因为帮了倒忙被自家小姐嫌弃,被颜风赶去一边歇着了。 乌梅很纳闷地问祁月:“祁小姐,你是怎么知道要怎么做的?” 明明在他们眼里,颜风就是在乱做,这挖一下,那取一块,祁月也是在跟着挖雪罢了,怎么轮到他们帮忙挖雪反而被嫌弃了呢? 祁月虚虚地描了描雪球,在空中描出了一条曲折的线:“小风挖的是有章法可依的。” 乌梅看了半天硬是没看出来哪里有章法,而陈平却是一脸欣慰:“小姐和祁小姐,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 乌梅用胳膊肘撞了陈平一下:“陈平,你看出来了?快跟我说说,别卖关子了。” 陈平为乌梅解释道:“如果我没看错小姐应该是在雕月宫的楼宇,用的木雕的技艺。” 颜风头也不回地道:“不愧是陈平师父,这就看出来了。” 木雕,是幼时颜风摔断腿躺在床上休养时,陈平为了缓解她的无聊教授给她的,当时颜风还信誓旦旦地说,要将木雕发扬光大。 陈平当时只当做是小孩子的戏话,小孩子性格不定,小姐恐怕过几天就没了兴趣。 没想到颜风坚持了这么久,还教会了祁月。 刚回府的时候,颜风送了陈平一个木雕小人,雕的正是刻木头的陈平,说是她在澜山派无聊时雕的,小人雕得惟妙惟肖,技艺也早已超越了陈平。 陈平当时感动的,差点猛男落泪,真好啊,这木雕的手艺当真传承了下去。 乌梅听完又盯着月球看了半晌,还是没能看出来到底哪里像月宫,不就是一个被挖得坑坑洼洼的雪球吗? 乌梅放弃了,开始做起了自己的本职工作,一会儿给她们端茶递水,一会儿又提醒她们该休息了,上两盘点心,还时不时鼓励地夸奖几句。 颜风和祁月这一忙,就忙到了晚上,此时的月宫已经初具雏形,就算是乌梅也能看出雕梁画栋,亭台楼宇来了。 乌梅惊讶又佩服地鼓掌:“真的是月宫,小姐们真是太厉害了。” 颜风谦虚地一挥手:“这才哪到哪,明日再看。” 第140章 归家5 乌梅当即表示自己十分期待,并在期待中等来了第二日。 第二日和第三日颜风和祁月一直在忙碌,颜长津和林韶景听说颜风在雕月宫也在百忙中抽空来看了一会儿。 隔壁的祁江不知怎么得知了消息,自己在第三日偷偷跑过来了,非说要跟她们一起刻月宫。 然后就被他亲姐教育不要捣乱,被发配到了一边跟乌梅一起看着,祁江发现就算姐姐已经好久不回家了,但自己还是被这“血脉压制”,压得死死的,根本不敢违背,只能像小时候无数次一样瘪着嘴乖乖地听话。 虽然只能看着,但到底是多日未见的姐姐,祁江看着看着就忍不住问起祁月她们在外面的经历,祁月高冷地让他少说几句,她们正在忙。 颜风有些可怜这想亲近姐姐的小可怜,时不时回上他几句,好让他不那么尴尬。 就这样,到了第三日下午申时,也就是三点左右的时候,二人终于竣工了。 颜风站远了些,对自己和祁月的作品九分满意,一分差在到底是第一次做雪雕,经验不足上。 颜风点了点头:“马马虎虎,还算能看得过去。” 祁月:“在我看来,已是不错了。” 围观的有乌梅和祁江,陈平跟着颜长津出了门,此刻那两人都惊讶地张大了嘴,祁江:“这你们都不满意吗?” 乌梅:“小姐!祁小姐!你们雕的这可真是,真是……” 乌梅绕着雪雕走了好几圈,还是没想出该怎么夸奖,只是满心的震惊和喜欢。 还好祁江接上了:“真是巧夺天工,我从未见过,也从没想过每年冬天都能见到的雪竟然还能雕成这样。” 颜风谦虚一笑:“还好,还好。” 祁江忍不住走近了雪雕,想要细细观摩一番,只见那两米高的雪球此刻已经被掏空了不少。 雪球下方仍然是个圆,但只剩下了圆圆的底盘,底盘上方真的被二人雕出来一个立体的月宫,整个宫殿的结构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大门、写着“风月宫”的牌匾、高大的围墙,墙内一座座精致的小院落、亭台游廊也都俱全,甚至还能看到栏杆和门窗上的雕花,院内还有假山湖泊。 祁江还发现院内还有正在绽放的小花:“细节、精致,这真的是三天时间做出来的吗?” 宫殿旁还有一棵非常大的桂花树,树下有个秋千,有两名穿着广袖的少女正在荡秋千,一个坐在秋千上面,一个在秋千后面推着,好不惬意。 这两个小人并没有脸,祁江奇怪地问道:“这两人是谁,月宫的宫女吗?为何没有脸?还有这月宫的牌匾上为何写的‘风月宫’,不应该是广寒宫吗?” 颜风看了一眼小人:“那当然是我和阿月了,至于为什么叫‘风月宫’那就更简单了,这是我和阿月做的啊。” 祁江觉得合理,但又觉得哪里不对:“可这不是月宫吗……” 颜风:“不要纠结这种小事,这里面还有你呢,你发现了吗?” “真的?!”祁江受宠若惊,“有我吗?在哪里?” 他上下左右看了又看,怎么看都没看见,哪里还有疑似自己的小人,最后只能求助两位姐姐:“姐姐,颜姐姐,我在哪儿啊?” 祁月指了指一条游廊:“在这儿。” “我看看。”祁江把头又凑近了些,终于看见了在游廊上跑着的小兔子,这小兔子手中还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个疑似小瓶子的东西。而小兔子明显是在奔跑中一个趔趄正要摔倒,手中的托盘都飞了出去,眼看那小瓶子就要摔在地上,小兔子一脸的惊慌失措,却无法阻止。 祁江:“……” 祁江看着这将摔未摔的小兔子无语良久,最后弱弱地问了一句:“我是兔子?” 祁月点头,颜风也跟着点头:“对啊,兔子多可爱。” 可爱吗?他只看出了这兔子笨手笨脚,一脸蠢样,但姐姐们永远是对的,如有异议请参考上一句。 最后祁江无奈地认了命,兔子就兔子,总比没有好。 解决完了祁江的疑问,颜风又把乌梅叫了过来:“乌梅,你也在呢。” 乌梅又是惊喜又是不敢置信:“我也有?” “当然,不止你,大家都在呢。” 乌梅顺着颜风指给她的方向,才看见了原来自己竟在屋子里,这个屋子的窗户开着,从窗户看去,能看见一屋子忙碌着捣药的兔子,其中有一只头上刻着一朵小梅花。 乌梅开心地指着有小梅花的兔子说道:“我知道,这个是我对不对?” 颜风:“没错,你旁边这个是陈平哥,这个是小良,这个是……” 颜风指着兔子们介绍了遍,当真是谁都在的,不对,颜长津和林韶景不在。 乌梅:“小姐,老爷夫人他们在哪呢?” 连自己都有,乌梅不信小姐会落下老爷夫人。 “在别的地方呢,喏,这里。” 原来湖泊旁有两只排排坐钓鱼的小兔子,正是颜长津和林韶景。 乌梅笑得停不下来:“老爷和夫人最近是越发的喜欢钓鱼了,有空他们就会去钓上半日,小姐刻的真对。” 那边祁江不甘心地看了自己的小兔一会儿,恨不得自己上手把它扶起来,他越看越生气,最后选择了眼不见为净看别的地方,姐姐真是的,他不就在小时候摔了这么一次药瓶吗,结果到现在还没忘了…… 这一扭头,祁江发现了一群他之前未曾注意到的小兔子,这群小兔子正在一个宽阔的平台上练剑。没错,就是在练剑,也不知道那小爪子是怎么拿起剑的,但每个小兔子都煞有介事地舞着剑。 “我知道这群小兔子是谁,姐姐你不要说,我来猜猜。这个站在最前面的是行岳前辈对不对?这个背着药箱的是陆哥哥,这个刻着元宝的一定是秦哥哥了,这个拿着书的是许姐姐,这个……”前几个祁江还猜得信誓旦旦,后面的他真的认不出来了,“我猜不出来了,这几只是谁?” 祁月:“你猜不出来也正常,这是我们在澜山派和江湖上认识的友人们。” 第141章 归家6 祁江把月宫所有的细节都一一看遍了,犄角旮旯都没有放过。 看完了,天也黑了,冬日天黑的本来就早,祁江又不肯留下来吃晚饭,祁月便让他早点回祁府。 祁江口上说着好,腿上却迈不动步子,最后被祁月直接拖了出去,就这还恋恋不舍地回头看月宫,深情款款地说,他明日再来。 搞得祁月十分无语,感觉自己像什么棒打鸳鸯的西王母。 晚上林韶景和颜长津回来了,又是一番啧啧称奇,府里的下人都想方设法地找借口来颜风的院子看月宫。 自己辛苦做出来的雪雕大受欢迎,颜风和祁月还是很开心的,于是颜风大手一挥,院门大敞,直接让所有想看的人随便来看。 谁知这一下可不得了了,不止颜府的人和祁江,周围听说了这事的人也来了。 颜长津和林韶景这下为难了,想来的人都是平日里来往的亲戚好友,拒绝,不好拒绝;不拒绝,自己未出阁女儿的院子怎么能让这么多陌生男人来来去去的? 但颜风是谁,颜风怎么会介意这些,她恨不得直接在院门口设个售票处,想看的买票了才能进来,亲友打折,然后就被林韶景敲了脑袋。 颜风只能委屈巴巴地退而求其次,让人们想来的就来,反正只是在院子里,又进不得屋子,屋门口又有下人一直守着,无须担心什么。 至于名声,不好找婆家?颜风表示,那是什么东西?不熟。 不过颜风限定了时间,每天九点到下午四点开放参观,还和祁月趁热打铁又在旁边做了几个简单些的雪雕,比如说盘旋欲飞的龙、威风凛凛的虎、垂头敛目的仙女等保管让人们能一次看够。 这下颜府真的在云安县出了名,都听闻颜府有举世罕见的雪雕,还能随便看没有任何要求,慕名而来的人络绎不绝。 从颜风每天开门到关门,几乎每时每刻都有人在院子中观赏雪雕,有人为这奇景吟诗作画,还有人就算住得远些,也要冒着风雪特地来观上一观。 等秦言带商队回了云安县,来颜府找颜风她们时,看到的就是门庭若市的盛景。 秦言看着这人来人往,还排起了队的场景颇为纳罕:“这是怎么回事?颜府有喜事吗?” 他一路走来,大多数人家都因为连日的雪关着门,怎么颜府反而这么多人? 跟秦言来的小厮是一直留在秦府的,他虽然没来过,但对颜府之事亦有耳闻,心说,这确实算是喜事,连他家老爷夫人都来过,回去了还赞不绝口呢。 听小厮简单说完后,秦言才恍然,他这两位好友当真是不凡,在哪都能闯出一片名声来。 秦言作为颜风的朋友,曾经也是经常来颜府拜访的,此刻在门外一站,就被颜府下人认了出来,直接给他开了特例,不用排队就被迎了进去。 有排队的人看见了还不满了起来,下人连忙解释这是主人的友人,不为雪雕而来等等,才劝下了人群。 秦言见状对下人道:“我并无要紧事,不必如此麻烦,我去排队就可。” 下人哪能让秦言真去排队:“哪里用秦公子去排队,小姐特地吩咐过若是您几位来,一定是要直接迎进来的。秦公子里面请,小姐和祁小姐正在等着您。” 秦言这才进了门,迎着那队伍投来的各种羡慕嫉妒恨的眼神,恍惚间觉得自己好像占了什么天大的便宜。 下人把秦言带到了书房,颜风二人正在书房中等他。 一见面颜风就故意提高了音调:“哟,秦少爷终于舍得回来了,我还以为秦少爷要在外面过了年才肯回来呢,这是外面遇见销金窟了舍不得走了?” 秦言笑得一脸和善:“哪里,年当然是要回家过的,秦某哪里比得上风月两位女侠,没想到明月女侠竟未留在镖局与燕小姐完婚?” 没想到战火烧到了自己身上,祁月:“当时情非得已,阿言莫要打趣我了。” 颜风好奇道:“秦小言,你是怎么知道的?” 秦言也不跟二人客气,自顾自地找了位子坐下了,还喝了杯热茶润润嗓子:“岂止是我,清风明月女侠的事迹已经传遍了大江南北。” 颜风拉着祁月坐在了秦言对面:“当真?” 秦言:“当真,不信你去外面找人问问,问问他们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带着妹妹去比武招亲砸场子的女侠,最后赢了又跑了的故事。” 祁月:“……” 颜风:“哈哈哈哈哈,外面是这么传的吗?哈哈哈,笑死我了。” 秦言眉头一动,他一贯喜欢收集江湖消息,想着没准就能在哪条消息中听到好友的去向,没想到听到是听到了,却差点把他下巴惊掉了。 他一直对这传言半信半疑,怀疑在传播中被人篡改走了样,但现在看这两人的反应……传言竟是真的? 颜风大笑着还要拍拍祁月的肩膀,让她与自己同乐:“阿月,我们的目标实现了,我们名扬天下了!” 祁月:“…………” 这种名扬天下要不还是算了? 祁月现在无比庆幸当初答应了颜风用假名,否则今日来颜府的人恐怕还要多上一圈…… 秦言的好奇心被完全勾了起来:“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真的去强抢民女了?” 这下颜风也无语了:“秦二少,注意措辞,什么叫强抢民女,我们是去当红娘了。” 颜风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秦言这才明白过来:“我就说你们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去参加什么比武招亲,原来还有此等内情在。那位燕小姐我也曾见过几次,确实是位可靠之人。” “秦二少不愧是秦二少,谁都认识。”颜风对秦言的人脉之广已经见怪不怪了,“还没问你,小四如何了?” 当初小四拿着信去了秦府,后来怎样了,颜风她们完全不得而知,此时见到秦言了是一定要问问的。 秦言回想起了那个眼神坚毅的孩子,点了点头:“是个可造之才,年纪小却比很多大人还要坚韧,也未入贱籍,我将他交给了雪平城的管事带着。” 听完秦言的话,颜风和祁月总算放下了心。 祁月:“那孩子只是缺一个向上走的机会。” 颜风:“是啊,他一定会过得很好的,此事多亏了秦言了。” “真正救了他的是你们。”既然决定将人留下,秦言也查过了小四的背景来历,他自问是做不到颜风她们那个地步的,“说起来,我来时看见颜府来了不少人,听说都是奔着雪雕而来?” 第142章 催婚 “对。”提起雪雕来,颜风很是骄傲,“那可是我和阿月的用心之作,我带你去看看?” 秦言:“愿闻其详。” 颜风和祁月带着秦言到了院内,本来就多的人群,到了院内更多了,说是摩肩接踵也毫不夸张,秦言险些都走不动了。 颜风和祁月像是习惯了,轻车熟路地带着秦言闯出了一条“血路”,到了雪雕近前。 一路上还有不少认出了颜风她们的,与颜风二人主动打招呼,让出了路来。 每个雪雕都有下人站在前面,随便观看,却不允许人们上手触摸,也有不少下人在维持秩序,时不时给人们送上一杯热水。 纵使秦言这些年走南闯北见过不少稀奇玩意,但如此大而又精巧的雪雕也是头一回见,心中的震惊与佩服一点不少,也明白了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宁愿在大冷天排队也要来看:“我竟从来不知你们的手是如此之巧。” 看完雪雕后,秦言没有久留,他回来的太晚,秦家还有不少事在等着他处理。 秦言走后不久,颜风就被林韶景叫去了自己的房间,还没有叫祁月。 颜风很是奇怪有什么事要只跟自己说,琢磨了一路都没琢磨出来,没想到一进门林韶景就抛给她一个炸弹:“风儿,近日有媒人给你说亲。” 颜风呆立在原地:“啊?” “啊什么?”林韶景把她拉到了自己身边,“风儿你也到了该成婚的年纪了,有人说亲不是很正常吗?” 颜风还是很别扭,她才十几岁啊,她不要英年早婚! “可是我还小……” “不小了,我和你爹在你这个年纪已经成亲了。来提亲的人家娘亲也是知道的,是个家境殷实的,家里的人也都是品性好的,对方还是家中独子,我也见过几次,和你年龄相当,已经考上了秀才,是个长相品性都不错的,而且你们已经见过面了。” 一下子信息太多,颜风还没捋清,下意识地问了一句:“我什么时候见过他?” “就在几日前,他来颜府看过雪雕,说是对你一见钟情,这才请家中人请了媒婆上门提亲。” “不是?!”颜风难以置信,怎么她做了个雪雕还给自己做来了大麻烦! 见林韶景似乎对这门亲事还挺满意,颜风连忙拒绝道:“母亲,你是知道我的,我过完年还要和阿月去京城看圆圆,看完圆圆还要去江湖上行侠仗义,我哪时间去结婚啊!” 林韶景叹了口气,像是对颜风的反应早有预料:“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我这就让人去回了媒人。” 颜风刚要放松地一笑,就听林韶景继续说:“不过风儿啊,你也确实是到了成亲的年龄了,今日既然把你叫来了,我便来问问你,你对婚事是如何打算的?” 颜风能怎么打算,她和祁月还八字没有一撇呢,就算撇了她和祁月也是没法成亲的,她从来没考虑过成亲之事,只是没想到她也没逃过过年回家被催婚的命运。 对此,颜风先使出了拖字诀:“娘亲,我还小呢,没想过这么早就结婚,过几年再说。” 林韶景挡住了对方的拖字诀,并成功反击:“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风儿虽无打算,娘亲却是不能看着风儿大好年华被耽误的,就让娘亲来安排。” 颜风大惊失色:“娘亲不可!成婚才是耽误我的大好年华!” 林韶景瞥了她一眼:“那你说实话,到底怎么打算的。” 颜风轻叹一声:“好,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娘亲,不过,女儿不是故意不说的,女儿是怕说出来吓着娘亲。” 林韶景:“你娘亲我吃过的盐比你走过的路还多,说。” 颜风心中吐槽,吃那么多盐也太咸了,嘴上老老实实地回答:“女儿其实,没有成亲的打算。” 林韶景真惊讶住了:“没有成亲的打算,你的意思是,你一辈子都不成亲?” “女儿确实是这个意思。” “人哪有一辈子不成亲的?”林韶景只当是颜风还小不想被成亲束缚了,却不承想她根本不打算成亲,可在林韶景的观念中,人到了年纪都是该成亲的,要说为什么,那原因可多了。 首先大家一直以来的观念都是如此,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年纪大了不管是没娶的还是没嫁的,都会遭人说闲话,男子还好些,女子只会被说得更难听,林韶景不想让自己的女儿被人指指点点,也不想出门就被人拉着说你家女儿怎么怎么了。 二来,颜风若是不成亲,将来她老了谁来给她养老送终呢?她和颜长津也不能陪她照顾她一辈子,林韶景想找个可靠的男人,将女儿托付给他,好让颜风的下半辈子也有个依靠。 三来,颜风现在说的信誓旦旦,可她毕竟还小啊,将来若是后悔了,又想成亲了,可却找不到好人家了该怎么办呀? …… 种种思虑让林韶景越想越头疼,颜风从小就是个有主意的孩子,没想到长大了在婚事上主意也这么大,可这可是事关一辈子幸福之事,岂能草率? 林韶景思量半晌,问道:“若是你以后遇到了心悦之人呢?也不成亲?” 颜风想说,嘿,您猜怎么着?您女儿已经遇见了,可惜还是成不了亲。 颜风怕真说出来被林韶景打,乖乖地答道:“那没准到时候娘亲你就算拦着我,不让我嫁,我也是要嫁的。不过,女儿现在并无心悦之人。以后之事,谁也无法预料,但女儿知道,女儿现在并无成亲的心思,女儿不想嫁给只见过一面或者干脆未曾谋面之人,也不想被困在后院中相夫教子,再无自由。” 林韶景无奈:“我是让你成亲,怎么你说得好像被关进了牢房一般?” “也没什么两样了。” 林韶景:“……” 她却不知颜风竟然如此抵触婚姻大事,也是,她的女儿确实正欲展翅翱翔。 林韶景想到了院中慕名而来看雪雕的人们,又想起了颜风曾经讲过的江湖上的经历,成亲后她确实无法再去江湖闯荡,所有她向往的故事都会戛然而止。 这么一想,说是牢房竟然还真有些贴切了。 第143章 婚姻 当娘的总是容易心软,女儿一撒娇,那水汪汪的眼睛就那么眼巴巴地看着她,林韶景想不心软也难啊。 思来想去,颜风一开始说的过几年再说,倒是目前看来最好的办法了。 人一直是在变的,没准几年后颜风的想法就变了呢? 要是几年后也不变的话……不变就不变,反正他们家有钱,养颜风一辈子也是养得起的。 林韶景从来不是一个优柔寡断之人,只是涉及自家孩子的终身大事,难免多了几分思虑。如今想开了,林韶景便也这么对颜风说了。 颜风听完感动得泪眼汪汪,这就算是放到现代不结婚也是要遭受许多非议的,如今她娘亲就这么接受了,还说大不了养她一辈子? 颜风当场抱住林韶景唱了一首“世上只有妈妈好”,听得林韶景又欣慰又无语。 “行了,你爹那边我可是不管的,你自己去跟他说。” “没问题。” 颜风觉得她娘这最大的boss都服软了,她爹那个小boss还不好说吗? 颜风心情颇好地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回了自己院子,打算等颜长津一回家就去找他。 “啦啦啦,小风我今天开心啊~” 此时院子中的客人已经走光了,安静得很,祁月在自己屋子里大老远就听见了颜风的歌声,脸上也不由得跟着浮起了笑容。 颜风被单独叫走时,祁月还有些担心,不过现在看来是不必担忧了。 颜风径直去了祁月屋里,打算跟祁月分享一下这个好消息:“阿月,你猜我娘跟我说什么了?” 这还真把祁月给问住了:“呃,给你做了新衣服和好吃的?” “哎呀,阿月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再说要真是这些,肯定也有你的份啊。” 祁月被颜风这理所应当的语气说得心中暖暖的,唇边的笑容漾得更大了:“那是给了你不少零花钱?” “不对,不对,再猜。” “好小风,我真猜不到了,你快告诉我。” “真是拿你没办法,今日我娘亲把我叫过去是给我说亲了。” 祁月的笑一下子僵住了,给颜风说亲?是了,颜风也到了年纪了,但是颜风听闻这个消息竟然这么开心?! 颜风还没说完:“不过我拒绝啦,我娘亲也答应我以后我不成亲也可以!” 祁月短短几秒,心情大起大落,纵使是她也忍不住捂住了心口,吓死她了,还好,还好…… 见祁月突然捂住了胸口,颜风担心地看过来:“阿月,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有,我只是太过意外了……” “是,我也没想到我娘亲竟然如此开明,不过我还没和我爹说呢,等我爹晚上回来,我就去找他!” 祁月捂住胸口的手更用力了,她那颗刚落下的心又提了起来,颜伯父会这么好说话吗? 她好想陪颜风一起去,可是不行,这等私密之事即使她是朋友也是该回避的,此刻祁月都想不管不顾地直接告白,好能光明正大地陪着颜风一起去面对。 “不行,我不能冲动,我这样只会把事情弄得更糟而已。”祁月暗暗劝着自己。 颜风倒是大概明白祁月在担心什么,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我爹只会比我娘亲更好说话的。” “但愿如此。” 事实证明,颜风对自己的爹还是足够了解的,颜长津回家后听完自家女儿离经叛道的一番话,第一反应不是荒唐,而是,还有这种好事? 他一直都觉得天底下没有哪头猪配拱自家这颗如花似玉的大白菜,他和娘子含辛茹苦地养育了颜风这么多年,长大了女儿就要跟别的男人跑了? 嫁过去了,还要哄着姑爷对自家女儿好好的,不要纳妾,不要欺负她,不要一生气就动辄打骂女儿拿女儿出气,凭什么,他配吗?! 颜长津越想越气,可他作为一个好父亲,怎么能拦着自己女儿出嫁呢? 只能在心中含恨地流着泪咬小手绢罢了。 此刻一听,颜风主动说她不想成亲,他娘子已经答应了! 那哪还有反对的可能,颜长津努力地压着自己的嘴角,不让自己笑得太明显:“既然是风儿如此认真地请求,你爹怎么会不答应呢?咱家的钱养你一辈子绝对够了,你就放心地吃喝玩乐,只要别去青楼和赌坊就行。” 说着,颜长津还压低了声音对颜风说道:“你以后想在家里养小白脸,爹也是不会管的,但别养多了,也别什么都听小白脸的……” 颜风开始还认真地听着,直到颜长津越说越离谱,她才黑线着打断了颜长津:“爹,我不会去嫖赌,也不会养小白脸的。” 颜长津一脸他明白:“我懂,我懂。” 孩子这是害羞了。 颜风觉得他根本没懂,正要再说道说道,却听颜长津说:“好了,我们该去吃晚饭了,你娘和阿月她们还在等我们呢。” 颜风只好无语地去了餐厅,祁月一看颜风进门时的脸色,心中就是一沉,颜伯父这是没答应? 不过颜风很快就意识到自己沉着脸恐怕会被祁月误会,于是调整表情对祁月露出了个大大的笑容,还对她做了个“放心”的嘴型。 可有了之前所见,祁月现在再看颜风的笑容,怎么看怎么像强颜欢笑,哪里还放得下心。 四人心思各异地吃完了晚饭,一回院中,祁月就小心翼翼地说道:“小风,颜伯父不同意也没关系,你不要伤心,来日方长……” “等等,阿月,你好像误会了,我爹他同意了,我脸色不好是因为我爹他说让我找个小白脸养着。” “啊?”祁月呆若木鸡,她好像听到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话,一定是她听错了…… “我也不知道我爹是怎么想到那里去的,我怎么会去养小白脸。”颜风牵起祁月的手看着她的眼睛说道,“阿月,我是绝不会养小白脸的,我的父母这边也不用担心了。” 祁月从来没觉得自己心脏这么脆弱过,这一天过得可谓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那颗被折腾怕了的小心脏此刻终于平稳下来,她反握回颜风的手:“小风,我的父母或许这辈子都不会同意,但我也不需要他们的同意,我只要……” 第144章 大雪 只要什么? 祁月这是不打算等到过年了吗? 颜风期盼地想着。 “小姐,祁小姐?” 乌梅的声音传了过来,她纳闷地从院子内看过来,好奇两位小姐为何在这大冷还下着小雪的时候,在外面说起了话却不进屋? 颜风和祁月像是被烫到一般松开了手,你看左,我看右,就是不看对方。 颜风轻咳一声:“没什么。” 没想到这一声轻咳吓到了乌梅,“小姐莫不是在外面冻着了?快进来,我去厨房端碗姜汤来。” 十分不喜欢姜味的颜风立马正色道:“我没事,我们快进去,我不喝姜汤。” 乌梅伺候了颜风这么多年,对颜风不喜欢姜味这事知道的一清二楚,但她一直都很不赞同:“小姐,姜对身体很好的……” “对对对,姜很好,我不好,我不喜欢它。” 乌梅更不乐意了:“小姐怎么能说自己不好,小姐分明是天下最好的。” “天下最好的小姐和天下最好的乌梅姐进屋子咯。”颜风直接推着乌梅进了院子。 乌梅被这么推着也笑了起来:“真是拿小姐没办法。” 颜风推着推着还回头对站在原地没动的祁月眨了眨眼:“阿月,进屋了。” 祁月回以一笑:“来了。” 她好像越来越忍不住了,还好,马上就要过年了;可惜,这雪果然如上辈子一样一直没有停下。 云安县接连数日,时不时就会下阵小雪,临近年关之时,小雪变成了大雪,本就难走的路愈发难行。 颜风热闹了数日的小院也终于冷清了下来。 这日颜风和祁月坐在窗边烤着暖炉看雪,颜风看着那鹅毛般的雪花簌簌落下,很快就在她们的雪雕上落了一层。 “阿月,这雪当真是不停了,自我来云安县后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雪。” 往年最多下上几场,一般也下不大,如今这般当真是罕见。 “云安县确实从未下过这般的大雪。” 不过这次的雪不只是云安县,云安县周边接壤的县也都下得不小。 刚下雪时颜风还能兴致勃勃地与祁月做雪雕,叫着祁月打雪仗,可随着雪一直不停,还越下越大,颜风也没了开始的兴头,反而开始忧虑起来。 “这雪恐成雪灾。” 在现代的冬日多亏了暖气、地暖、空调等取暖设备,让人们在屋内不再会感到寒冷,可一出门就算裹得再厚照样冻得发抖。 放在没有暖气的古代,还是这样的大雪灾,不知有多少人会悄无声息埋葬在这个冬日里呢? “不知家中今年有没有多备些粮食和炭火。”颜风说着突然想起了她们还在澜山派时,祁月就曾经提过,今年冬天不好过,还给家里写信让家中多做些准备。 当时颜风问起 被祁月糊弄了过去,此刻却真的应验了,颜风用仿佛第一次见的目光打量着祁月,“阿月,你真的会预知未来了?” 祁月:“……” 祁月只好告诉颜风:“此事日后我会解释的,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哦,又是等过年吗?彳亍,阿月你真是把我对过年的期待拉满了,到时候你最好不要临阵脱逃也不要随便找个借口敷衍我。” 祁月:“绝不会的。” “最好如此,我们去找娘亲问问家中储备。” 外面下着这么大的雪,林韶景和颜长津也没有出门,难得都在家中。 不过就算在家中,这二人也没有闲下来,又对起了账本,张罗起了过年的诸多琐事。 此时林韶景正在书房中,听了颜风的话,赞赏的目光投向了两人:“多亏了你们二人的来信,家中早已备下了不少。” 颜风为祁月邀功:“哪里是我们两个,都是阿月的主意。” 林韶景闻言果然夸起了祁月:“我就知道阿月是个厉害的孩子,跟伯母说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颜风幸灾乐祸地看向祁月,一点要帮忙的意思都没有。 祁月不慌不忙:“回伯母,我是在梦中梦见云安县下了一场数日不断的大雪,此梦真实无比,醒来后我仍记得清清楚楚,心中惧怕此梦成真,这才大胆写信给伯母和家中。” 颜风听完心中“切”了一声,又是梦,这借口我早就用过了,做梦这借口可真好用。 林韶景却没多问,只是对祁月夸了又夸:“好,阿月做得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多备些也不会有什么损失,而且这不就用上了,真是个好孩子。好孩子想吃什么,晚上我让厨房多做一些。” “多谢伯母夸赞,不过是碰巧而已,祁月不敢居功。” 林韶景:“碰巧也得有这运气能碰上才行,来,阿月有什么想要的想吃的尽管说就是。” 祁月不再推辞,顺口说了两道颜风爱吃的菜。 林韶景一听就笑了:“这不是风儿喜欢的吗?你也别太惯着她了。” 颜风微红着脸不满意了:“什么叫惯着我,这两道菜多好吃,天底下就没有不爱吃的,我再加道玉瑶羹和白炙鸭。” ——这两道却是祁月爱吃的了。 林韶景笑得更欢了:“你们这是互相给对方点菜呢?放心,一个都落不下。” 林韶景见这两人都有为对方着想的心很是欣慰,两个都是好孩子,颜风能认识这样一个朋友一直陪着她,她和颜长津也能放心不少。 再有七八日众人期待的年就终于要到了,雪也终于有了些停下的趋势。 但不管雪停不停,年都是要过的,整个颜府都早早地忙碌起来,为过年做着准备。 清扫房子,本就打扫得干干净净的院落,又被好好地清理一遍,所有的犄角旮旯,平日里难清到的地方都要好好地扫一扫。 买年货,糖果鞭炮等,还有瓜子,瓜子是颜风强烈要求的。就算路不好走,这些也要买回来备好。 给灶王爷准备供奉,希望灶王爷回天上述职时能多美言几句,保佑明年也能过个好年。 还有剪窗花、写对子、贴春联等等,要做的要准备的有很多,但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期待的笑容。 颜府每年年底都会给下人额外发银子,今年冬天不好过,主家心善,大概会比往年多发一些?又能回家给孩子\/父母,多买些好吃的,多做几件新衣服了。 第145章 过年 腊月二十八,颜风自告奋勇揽下了写对联的活,却憋了半天没憋出来要写什么,最后还是求了祁月的场外援助。 正在和祁月商量要写一副什么样的对联才能流传千古时,却有下人来报祁连北来颜府找祁月了。 二人对视一眼,放下了手中的纸笔,又在颜风的坚持下,将颜风一起带了过去。 她们到时,颜长津正和祁连北在前厅喝茶,林韶景也在。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颜风进门先笑着拜个早年:“祁伯父,过年好啊。” 祁连北敷衍地笑了笑:“好。” 笑完就站起身来说道:“既然月儿来了,我们就不多叨扰了。” 颜风立刻挡在了祁月面前:“我才刚来,祁伯父怎么就要走呢?我还没跟祁伯父说上话呢。” 祁连北直直地看着祁月:“话什么时候都能说,月儿你在颜府已经打扰了如此长的时间,如今连过年都不回家了吗?” 颜长津笑着打圆场:“祁兄茶还没喝完呢,有什么事不如等喝完茶再说?” 祁连北虽然不满颜家的人插手祁府之事,帮着女儿对付起他这个做父亲的来,但他跟颜家多有生意往来,还不想此刻就撕破脸皮,只好又坐下来。 但喝茶他也没闲着,打起了感情牌:“月儿,那日是你娘不对,我已经说过你娘了,你娘现在很后悔,也很想你。不只你娘,江儿也很想你,天天念着姐姐怎么还不回来,眼看就要过年了,这是个团圆的节日,你还不回家和家人们团聚吗?” 对这话,颜风是半分都不信的,祁江明明昨日还偷偷来颜府蹭了几块她亲手做的糖,她也不信祁夫人会觉得自己错了,只有一点祁连北是没说错的——过年确实是个阖家团圆的节日。 不管离家多远,不管路有多难,每个离乡的人都在盼着一个团圆。 祁月:“父亲不必多说,雪天路滑,父亲可先行一步,稍后女儿自会回家的。” 啊? 真回啊,颜风想劝又不知道怎么劝,她怎么也不能拦着人家回家过年啊? 祁连北准备了一箩筐的话,都没派上用场,如此轻易他反倒有些不敢相信了,生怕祁月是在用缓兵之计,先把他支走了,自己根本不回祁府。 他转念一想,又觉得不算什么,大不了他再厚着脸皮来一趟就是。 于是祁连北也没多啰唆,对颜长津他们说了不少,感谢他们这些日子照顾祁月的话,就真的走了。 把祁连北送走后,颜风就担忧地问祁月:“阿月,你真要回去?” “小风,我家中之事也该有个了结。”尤其是近日颜风说服了自己的父母,她这边父母却如此反对,她不求得到家中的祝福,但至少不该成为颜风的负担。 祁月说得在理,但颜风还是担心,往往最大的伤害来自最亲近的人,而且祁家夫妇有前科啊!颜风相信人的本性是很难改的,有再一就会有再二,再三再四也不会远。 “这样阿月你回家后察觉有什么不对,立马大呼救命,我一定会在第一时间赶过去的!” 林韶景哭笑不得地敲了敲颜风的头:“行了,不至于如此。” 颜风抱住自己的头低声道:“怎么不至于,我只怕自己来不及。” 祁月从来不会觉得颜风的担心多余,认真地应下,又和颜长津林韶景道了别,回小院收拾了一些自己的东西,就被颜风用十八相送的送法直接送到了祁府的小院里。 一旁跟着看着的祁连北和祁夫人都差点以为,颜风这是要来祁府借住了,还好她送完之后,最终还是回了颜府。 祁连北和祁夫人都对祁月摆出了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也没斥责她不回家的事,只说让她好好休息,好好过年。 既然他们愿意保持表面上的平静,那祁月也乐意奉陪,只是她刚回家就开始想颜风了。 祁月又站在了她的小院中,又看见了那小时候每日都会看见的泡桐树,一时竟有些恍惚,仿佛又看见了那个会在树上对她笑着招手的小女孩。 等一下,好像真的看见了? “小风?” 颜风站在树上抱怨着:“阿月,我叫你半天了,你终于理我了。” “对不起,我一时有些出神。” “没事,我原谅你了,你父母没有为难你?” “没有。” “那就好,受欺负了一定跟我说啊,我立马带你回来。” …… 两人就这么聊了起来,一如当年一般,不过现在已经用不到“电话”了,如今她们的武功学有所成,耳力极佳,这样的距离很轻松就能听清楚。 直到祁月怕颜风在上面吹风着凉了,劝着她回了屋,这场闲聊才终于告一段落。 颜风下树时,踩到了一根松脆的树枝上,树枝本来就枯了,受不得一点重量,当场就断裂开来。 颜风摔下树却轻轻松松地平稳落地,落地后颜风戳了戳树干:“我已经不是小时候的我了,你摔不到我啦。” 没了祁月,颜风对很多事都失去了兴趣,主动揽过来的写春联的任务,也没心情再想了,直接翻书抄了书里的,抄完后还叹了口气:“怎么阿月在时,就感觉这事很有意思呢?” 索性过年要干的事还有很多,颜风为了不无聊,主动跟着下人们挂起了灯笼,贴起了年画。 在一片忙碌中时间过得很快,很快就到了大年三十。 经久不停的雪,终于也在三十这天停了下来,因为大雪停了很久的集市,也勉勉强强支起了几个摊子。 颜风叫着祁月去凑热闹,入目的却是满街的雪,脚一踩下去就会踩出一个坑来,将鞋都淹没,冰凉的雪也跟着灌进鞋中。 虽然“嘎吱嘎吱”的踩雪的声音颜风很喜欢,但此刻她也顾不上听了,走了几步就放弃了步行,改用起了“雪上漂”——“水上漂”的雪上版本。 如此她们才赶到了往年都会热热闹闹摆上好几条街的集市,如今不仅行人寥寥,连出摊的都只有两三个。 秉着来都来了的理念,颜风和祁月光顾了每一个摊子,能买的都买了,还给每位摊主都送了一句“过年好”。 第146章 过年2 赶完集,两人就各回各家了,吃了一顿丰盛的午餐后,就来准备更丰盛的晚餐了。 对这一年一次的年夜饭,颜风十分重视亲自下厨做了几道菜,还跟着厨房的下人们包起了饺子,还在饺子里放上了糖。 包的皮薄馅大,煮得热气腾腾的饺子一上桌,颜风就对颜长津和林韶景道:“爹,娘,我在饺子里包了糖,寓意吃到的人整个明年都是甜甜蜜蜜,看看我们谁有那么好的运气。” 林韶景:“那一定是风儿了。” 颜长津拿着筷子跃跃欲试:“没准是我呢。” 林韶景无语地白了他一眼,怎么这么大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 结果就是一人吃到了一个,然后每个人都被甜得皱起了眉。 颜风苦着脸努力把糖咽了下去:“下次不放糖了,这糖跟饺子一起吃味道也太奇怪了!” 吃过晚饭,放完鞭炮烟花,时间就不早了,但颜风完全不打算睡觉,她打算守岁。 林韶景二人也不管她,任由她去守着,他们本来也想陪着,结果没一会儿就打起了哈欠,然后就被颜风劝去睡觉了。 临走前林韶景拉着颜风叮嘱道:“明日还要去拜年,今夜累了就睡,莫要熬太晚了。” “好的,娘亲,没问题,娘亲。” 转头颜风就提着红色的小灯笼蹦蹦跳跳地走了,林韶景和颜长津看着她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年轻真好。” “我家娘子也是风华正茂,年轻着呢。” “是吗,我年轻力壮的夫君。” “欸!”颜长津笑着应下,揽着林韶景回屋睡觉去了。 颜风答应得好好的,但心中已经决定要通宵了。 月亮不睡我不睡,我是秃头小宝贝,呸,不对,我一点都不秃,我是熬夜的小宝贝。 回了院子,颜风立在院中看着隔壁隐隐露出的灯光,心想:不知阿月在干什么呢?看样子也还没睡呢,今天也没说要不要一起守夜,现在翻墙过去找她会不会不太好呢? 颜风正思量着,却看见了一个身影轻飘飘地翻了过来,颜风高兴地叫了一声:“阿月!我们真是心有灵犀,我正想要不要去找你呢,你就来了。” 殊不知,祁月早就想来了,只是颜风的院子一直暗着,现在终于点上了灯,祁月一看见亮光就迫不及待地翻过来了。 “嗯,我来陪你守岁。” “来来来,我们去屋里,阿月你吃饺子了吗?” “吃了。” “什么馅的?有吃到糖馅吗?” “糖馅?还有糖馅的饺子?” 那是什么味道,祁月不敢想。 “一听你就是没吃,是我特意在馅里放了糖,吃到的人明年都能过得甜甜美美。” “原来如此,小风吃到了吗?” “我当然吃到了,走,厨房里还有饺子,我去给你煮一碗,保准你能吃到带糖的!” 祁月十分感动然后拒绝了她:“不必了,我真的吃不下了。” 晚上吃饭时祁江也不知发了什么疯,一边看她一边给她疯狂夹菜,嘴里还嘀咕着:“今年姐姐终于回家过年了,多吃点,呜呜呜,太好了。” 搞得祁月也只能跟着不停地吃,直到真的吃不下了。 “没事,那就煮一个,仪式感一定要有。” 就算是过年,厨房里如今也没了下人,但颜风是常客了,熟门熟路地找了个最小的锅,又在剩下的饺子里找到了她做了记号的那个——没错,颜风给所有放糖的饺子都偷偷做了记号,这才能那么平均的一人吃上一个,还特意吩咐了下人一定要给她留一些。 这不,果然就把祁月给等来了。 祁月觉得专门煮一个饺子太麻烦颜风了,但颜风一点都不觉得麻烦,她眨巴着大眼睛一脸认真地对祁月说:“可是我想让阿月每天都过得像糖一样甜~” 祁月默默地捂住了心口,那就煮一个。 于是祁月帮着舀水,烧火,颜风负责郑重地煮好了那个饺子。 大着肚子的饺子乖乖地躺在白色的瓷盘里,等待着食客的品尝。 食客没有辜负它,吹凉了些就夹起来放入了口中。 嗯……这味道,怎么说呢…… “哈哈哈哈。”颜风就是在等着看祁月此刻的表情,大笑着对祁月说道:“阿月可不能浪费粮食,一定要吃完才行!” 岂止是不浪费粮食,颜风的心意祁月也是一定不会浪费的,难得的祁月没再慢慢品尝,而是囫囵地嚼了嚼就咽了下去。 此味真的不能细品…… “哈哈哈哈哈。”颜风笑得更大声了,还故意给祁月拍了拍背,“第一次见阿月吃这么急,慢点吃,别呛到了。” “你呀。”祁月轻轻弹了弹颜风额头。 颜风笑着受下了:“我怎么了,我不好吗?” “你好,你最好了。” “你也好。” 你好,我好,大家好,守岁去喽。 收拾干净厨房,颜风又抓了满满一大盘瓜子,打算和祁月边聊边嗑。 要不是还记挂着祁月要说的话,颜风都想叫两个下人来凑一桌麻将了。 不过有祁月陪着,时间过得也快,刚到子正,外面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鞭炮声。 于是颜风也就知道,新的一年来啦。 她掏出了早就准备好的红包递给祁月:“阿月新年快乐!祝你万事如意,心想事成!” 祁月也早有准备,也拿出了一个红包送给颜风:“小风也新年快乐,愿你吉祥平安,喜乐无忧。” “同喜,同喜。” 颜风收下红包就迫不及待地想拆她的另一个大礼了:“阿月,阿月,你说有话过完年对我说,现在已经到新的一年了,到底是什么话啊?” 祁月没想到她连一刻都等不了:“小风,我要说的话可能会有些扫兴,你真的要现在就听吗?” 嗯?不是告白吗?告白怎么会扫兴?这不是双喜临门吗? 不会,不会是她猜了,祁月其实不是要告白而是要分手?! 等等,她们还没在一起呢,谈什么分手。 那没事了,不管是什么她今天一定要听! “不扫兴,我要听!” “那好,这事说来话长。” “没事,我们有一晚上可以慢慢说。” “我要说的是,我已经死过一次了。” 第147章 过往 “死过一回?”颜风直接听懵了,“阿月,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死过一回?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是我上辈子的事,这是我活的第二世。” 祁月和颜风坦白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的,她也怕颜风知道了之后对自己有芥蒂,直接把自己当妖怪对待,到时候别说当恋人,恐怕连朋友都没得做。 但她又不能不说,对祁月来说,她是真的想要和颜风在一起一辈子,她不可能一直在颜风察觉不对的时候说谎话骗她,也不可能一直避而不答,那都有可能在她们之间造成无法挽回的裂隙,这是祁月不愿意看见的,也是她一定要来坦白的最大原因。 在现代看了不少小说的颜风明白了:“哦,阿月你的意思是你是重生的?” “对。”祁月起身站到了窗边,从窗户望出去,能看见不远处天空中升起又落下的烟花,耳旁也不停地传来鞭炮炸响的声音,外面一派热闹,屋内的空气却宛如凝滞。 “我上辈子……”为了这一刻,祁月打了很多腹稿,此时却仍然有些不知从何说起。 颜风站到了她身旁,轻轻地把她揽了过来,祁月靠在颜风的肩膀上,听见颜风语气铿锵地对她说:“阿月你感受我这厚实的肩膀了吗?这就是你最可靠的港湾,慢慢说,不着急夜还长着呢。” 祁月:“……” 好,她真的感到了一丝可靠和安全感,颜风出乎意料的反应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祁月终于能平静下来慢慢地将自己的前世讲来。 “我上辈子和这辈子过得截然不同,唯一相同的只有江儿在庙会上走丢了,但是上辈子没有小风,江儿是真的丢了,直到我死去也没再能找回来。” 颜风:“那你们……” “我们一直在找他,为了找他一有消息我爹娘就会赶过去,也去衙门报了案,张贴了不少寻人启事,后来更是干脆搬离了云安县,但都没有用。” 祁月说着陷入了回忆中,回想起了以往四处搬家的日子:“小风你也是知道的,我们家也算有些余钱,开始时一年、两年不算什么,但到了后来,钱花得越来越多,赚的却越来越少,终于在第五年还没有找到江儿的时候,我们不再搬家了。父亲在就近的县城又做起了生意,母亲和我则继续四处去找江儿。” “上辈子我并没有上过学,字是祁府的下人教我的,还有画画也是,为了写寻人启事,把江儿画得更像一些,我一直在学习怎么画人。” 颜风这才明白了祁月为什么学写字学得那么快,人像又画得那么好,原来如此,竟是如此。 日子就如此日复一日重复地过着,祁月没有休息没有玩耍的时间,也没有玩伴和相熟的同龄人,每天都在焦急和愧疚感中强迫自己入睡,一睁眼后想的第一件事又是该去哪里找祁江。 祁连北开始时打过她骂过她,但后来他不再打骂祁月了,只是会看着她叹气。 那叹气声就像是针一样刺在祁月心头,钝钝地疼。 祁夫人在祁江走丢后整日以泪洗面,对祁月也是非打即骂,过了一段时间后,祁夫人也哭得少了,只是脾气一上来还是打祁月,指着祁月骂她:“你这个丧门星,什么都干不好的废物,都是你把你弟弟弄丢了,我只恨怎么丢的不是你,留下你个贱丫头有什么用?!我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的儿子呀……” 祁月最初也会伤心,也会天真地问祁夫人,她不也是祁夫人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吗? 祁夫人却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你和江儿怎么能一样?” 祁月不明白他们有什么不一样,直到她渐渐地长大,知道得越来越多了才明白,原来她和祁江最大的不一样,是一个是女孩一个是男孩。 祁月后来放弃了辩解,确实是她有错在先,千错万错都是她的错,她也曾无数次地想过,要是当时没带祁江去庙会就好了;要是当时没和祁江吵架就好了…… 可惜世上从来没有如果,她能做的只有更努力地去找祁江而已。 谁知她的父母却比她先一步放弃了。 那是祁月十三岁时的事,祁夫人又怀孕了,不仅如此,祁夫人这次生下的,也是一个男孩。 孩子顺利出生后,祁家人脸上终于又挂上了笑容,连带着对祁月态度都好了起来,只是他们也不再提找祁江的事了。 祁月问祁夫人:“娘亲,我们不去找江儿了吗?” 彼时祁夫人正一脸笑容地逗着几个月大的小弟弟,闻言笑容一滞,又很快恢复过来:“找啊,怎么不找呢?寻人启事不是一直在贴吗?” 祁月却知道,他们真的放弃了,他们已经不信还能再找到祁江了,最重要的是,他们现在已经又有个儿子了,不是吗? 祁月这才知道,原来除了男女,是谁也不重要,这个儿子是祁江也行,是别的祁什么也可以。 可祁月能说什么呢?是她把弟弟丢了啊,现在父母终于不再因此怪她了,她不是应该高兴才对吗? 然而祁月高兴不起来,她一闭上眼就会梦见,小小的祁江在她的梦中,被人殴打虐待,凄惨地叫着“姐姐”,求姐姐救救他,求姐姐带他回家。 祁月不能放弃,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可能,如果祁江真的在某个地方等着她救他呢? 祁月对祁连北直言要去外面找祁江,什么时候找到什么时候回来,祁连北却只当她在说笑,还说以后不用她再找了,家中正在给她相看人家,乖乖在家中等着出嫁就行。 于是祁月离家出走了,走之前拿上了一些银钱,毕竟托人打听消息都是要给好处的。 离家后祁月找得很艰难,中途曾经自己也差点被卖了,还有些地痞流氓想占她便宜,多亏了祁月机灵,才逃过一劫。 经此事后,祁月也学乖了,她换下了身上带出来的衣服穿上了最不起眼的粗布衣裳,脸上抹上了一些泥土,故意把自己打扮得像个假小子。 不至于被当成乞丐四处遭人哄赶,但隐在人群中也毫不起眼。 第148章 过往2 祁月游走在各种人群聚集的地方,茶楼、酒馆、码头、集市等,哪里人多,祁月就会去哪里打听消息。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祁月的努力下,她真的摸到了一个人贩子的老窝,报官后与衙门配合成功把人贩子抓了起来,救出了十几个孩子。 但这些孩子里没有祁江。 官府很感谢祁月的帮助,特地给了祁月一些银钱作为嘉奖,又答应会帮她寻找祁江,一有消息立马就会通知她。 官府里有个捕快是个心善之人,偷偷对祁月说,她举报的这个人贩子组织上面似乎有人,让祁月注意安全,有事就来衙门报案。 祁月很感激捕快,但她没法一直停留在这里,她还要赶往另一个疑似有祁江消息的地方。 她刚出了县城就遭到了报复,几个农夫打扮的人,偷偷地跟了祁月一路,还好祁月这些日子被追得多了,警惕性极高,见事不对就悄悄躲了起来。 追她的人失去了她的踪迹,也不藏了,直接四散开来寻找祁月的踪迹。 祁月被逼着躲进了山林中,在深林中躲躲藏藏了一月有余,直到天空开始飘起雪花,祁月才终于出了山林,隐蔽地向附近的镇子走去。 但祁月没想到这场雪下了这么久,又下得这么大,大雪让很多人都没熬过这个冬日,除了那些或有钱或有势的人家,普通人自身难保,也没了多余的善心可以施舍。 大雪封城更没了需要招工的地方,祁月赚不到钱,只能靠着身上的余钱艰难度日。 可惜就像以往上天从来不曾眷顾她一样,这次祁月的运气依旧不好,她在这要命的寒天里染上了风寒,也或许不是风寒是其他的什么病。 不过到底是什么病已经不重要了,不管是什么病,祁月都没有钱去医馆看病拿药,她拖着疲惫沉重的身躯,躲在一个破庙中,喉咙的痒意让她咳嗽得停不下来,头痛欲裂,四肢酸软无力。 在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几欲干呕时,祁月隐隐意识到,自己可能撑不过这个冬天了。 破庙的墙是破的,窗也是破的,呼啸的寒风裹着雪花从破洞中吹进来,吹得人心中都是冷的。 祁月只能缩在角落里,躺在自己好不容易找来的干草上瑟瑟发抖,渴了就喝雪,饿了没有力气动就接着吃雪,如此竟真的让她又苟延残喘了两日。 直到那日,祁月在意识模糊中,听到了鞭炮的声音。 噼里啪啦,那声音可真热闹啊。 “咳咳,过年了吗?” 祁月想起身却动弹不得,她太累了,身体上和从心底涌出来的源源不断的疲惫感,拖着她诱惑她往甜蜜而又永久的黑暗中去。 “不,不行,江儿还没找到,我不能……” 祁月挣扎着睁眼却和慈目善目的佛像对上了视线。 破庙中的佛像自然也是破旧的,那佛像的小半个身子不见了,脸上却依然是慈悲的。 祁月不信佛,此刻却只能哀求这残破的佛像:“佛祖啊,如果有来生,不,不,只求佛祖能保佑我弟弟祁江平安喜乐……” 意识渐渐消散,祁月却在恍惚中好像真的回到了小时候,这一次,祁江没有走丢,一切都是不一样的…… “这便是我的上辈子了,我再醒过来时,又回到了五岁的那个庙会上,彼时江儿已经被人拐走了,我一路惊慌失措地找着他,没想到小风救下了他将他送了回来,所以我真的很感激小风,是你救了我和江儿,改变了我们的一生。” 颜风是她的救赎,将她从深不见底的深渊中拉了出来,给了她足以照亮一生的光芒。 祁月的话说完了,心底压抑已久的秘密和情绪终于得到了宣泄,祁月久违的感到了轻松和解脱,她静静地等待了一会儿,颜风却没有反应,祁月忐忑地等待了一会儿又一会儿,最终还是没忍住抬起了头,这一抬头她才发现,颜风已经无声无息地泪流满面了。 “小风?!” 祁月忙拿出自己的帕子给颜风轻轻地擦起了脸。 被发现了,颜风也不藏着了,直接哭出了声:“呜呜呜,阿月,你上辈子是不是就是在这个时候走的?你怎么那么好,人贩子真不是人,祁家夫妇也是!怎么当人爹娘的!还有老天爷也是,下起雪来就没完了!呜呜呜呜,我可怜的阿月啊……” 祁月哭笑不得地给颜风擦着仿佛没完没了地眼泪:“上辈子我是死在了今天,怎么还怨起老天爷来了,小风不哭了,我很感激老天爷给了我重生的机会,才让我能和你相遇。” “不行,呜呜,我停不下来,阿月你怎么才告诉我啊。” 祁月将前世祁家夫妇的冷待和流浪日子的艰辛一带而过,但颜风只是稍微想想还是会难受得不行。 怪不得,怪不得她一直觉得祁月和父母似乎不太亲近,但有些人家规矩大,不同的父母孩子之间相处的方式也不一样,颜风也没多想,现在想来竟是已经隔了一辈子的隔阂,这如何才能亲近起来? 她是真的很心疼祁月,又有些自责自己一直没发现,每每察觉到不对的地方,要么就是觉得自己多想了,要么就是被祁月糊弄过去了。 对,还有不少次被祁月敷衍过去的,于是颜风红着眼睛瞪着祁月,质问她怎么才说。 祁月擦眼泪的动作慢了下来:“我也想说的,但是重生之事玄之又玄,我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改变命运活过今天,也怕小风你……” 颜风眼睛瞪得更圆了:“当然能改了!不仅能活过今天还能长命百岁!还有怕我什么?怕我不接受,怕我把你当妖怪吗?!我在你心中就是这样的人吗?!” “没有,小风在我心中自然是千般万般好的,但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不想我们之间有一丁点误会。” “哼,你太小瞧我的接受能力了,不就是重生吗?这有什么,我只会心疼你上辈子过得太难,不过阿月你放心,现在有我在,我会好好保护你,不会再让人欺负你了。所以,你想哭就尽管哭,不用憋着,我的怀抱永远为你敞开。” 祁月被颜风强行抱住,只是僵了一下就放松了下来:“小风我不想哭。” 她是真的不想哭,以前或许有想哭的时候,但现在看着颜风哭得稀里哗啦,她反而一点儿都不想哭了,就好像她之前所有的委屈都有人来抚平,她的痛苦有人分担,她的眼泪也有人替她流了。 第149章 过往3 颜风丝毫没有怀疑自己的话,也没有任何的介怀,只是一个劲儿地心疼自己,安慰自己。 这种被人全心全意地爱护、疼惜的感觉实在过于美妙,让祁月的心也跟着轻飘飘地好像要飞起来一般,有些不知如何开口的话也跟着轻而易举地说了出来。 “小风,你说你的接受力很强是真的吗?” 颜风:“当然是真的。” “那你……能接受我当你的恋人吗?当一辈子的那种。” 颜风:“?” 颜风:“!” 她还在沉浸在对祁月的心疼中,怎么她就猝不及防地告白了?! 祁月承认自己是故意的,她对颜风会答应自己没有十分的把握,此刻趁着颜风正心软,没准就把那几分不足补齐答应了呢? “我……”颜风确实差点就脱口而出说自己愿意了,但到底她还有几分理智在。 祁月对自己坦诚相待,那自己是不是也不该瞒着对方呢?可是祁月真的能接受吗? 颜风的眼神闪烁,却迟迟没有说话,这样的反应让祁月的心沉沉地往下坠去。 “小风,你不喜欢我吗?” 她难以相信也难以理解,为什么?到底还差了什么? “我不是不喜欢你……” “那到底是什么让你不……”剩下的话祁月说不下去了,好像一说出来事情就真的没法挽回了。 但她脸上伤心的表情,是颜风听她讲上辈子的事时都没见过的。 “我……”颜风此刻只想好好哄哄祁月,哪里见得了她伤心,也不犹豫了,轻轻地碰了碰祁月的脸,一触即离,“阿月,在那之前不如先来听个故事?” 祁月不想在这种时候听故事,但她又隐隐觉得这个故事很重要,错过她会后悔的,于是她点了点头。 颜风把目光移向了窗外,窗外的鞭炮声不知何时消失了,只剩下了一片寂静和远处黑暗的天穹。 颜风盯着那一片黑暗缓缓开口:“阿月,你想过未来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吗?” 未来?未来她也是想过的,她想过如果自己能活过今天,那她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和颜风一起。 “想过,想过未来和你一起,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颜风沉重的思绪一下子被打断了,她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咳咳,我们两个女的怎么……不是,祁月同学请你好好审题,我是说未来的世界,不是说我们两个。” “未来的世界?”这个祁月真没想过,“我并未想过,不过大概会在长公主登基后四海升平,海晏河清。” “我说的是比这还远的未来,远到大概一千年以后。” 颜风在现代时从未听说过青朝,她也不知道现在这个青朝要发展到后世那样要经过多少年,不过千年的时光,也大约差不多了。 “千年以后?” 这四个字祁月只是说出来就感到一种莫名的沉重,那是来自时间的厚重感,她连明日的事情都无从得知,何谈千年以后呢? “在千年以后,这里大部分房子都会变成几十米高的高楼大厦;路会被修成平整的公路;人们出行也不再骑马坐牛车,取而代之是比马儿快上数倍的车子;天空也不再是鸟儿的专场,人类也飞上了天空,千里远的地方几个小时便能到达;不管大人小孩人手一个手机,离得再远只要有信号就能马上听到对方说的话,看到对方的脸,再也不用等着收信才能知道对方的只言片语……” 祁月听着颜风的话,跟着陷入了对未来的想象中,那是她怎么也没想过的繁荣和便利,而颜风却对此如数家珍,就好像——她曾经见过一样。 “小风你,来自未来吗?” 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奇思妙想,也不在乎陈规旧礼,时不时口中就会蹦出一些她从未听过的词语来。 “对,我也不知道我是穿越还是投胎到了这里。” 毕竟她睁眼的时候实在太小了,她确确实实地从一个小婴儿长大成人了。 祁月不知道穿越是什么意思,但结合颜风的话也猜了个大概。 “小风你不答应我,是因为你还要回去吗?” 祁月说着,心中几乎是绝望的,她以为不管是什么阻挡在她和颜风之间,她都能解决,可她该如何移开千年的时光呢? “不是的,我应该是回不去了。”她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了,这里除了她刚得知祁月是个重生的以外,并没有什么真的神鬼,最起码她没见过,她也只是个普通人,一次已是奇迹,根本不可能再次穿越时空,“我要说的是,我身上背负着深重的罪孽。” 祁月不相信:“怎么可能?” 颜风明明是这么善良又容易心软的人。 “我说得是真的,我,不是,有个小女孩就出生在那样的时代里。她出生的时候家里条件并不好,只是能吃饱而已,但父母却很恩爱,是村子里经常会被打趣的小夫妻。村里能赚钱的路子少,在她三岁的时候,家里为了能过得更好,带着她去了大城市打拼。” “她的父母都是能吃苦的人,他们一家三口在大城市里租了个小小的房子,日子过得紧紧巴巴,却也称得上开心。直到她父亲在攒下一些钱后,被认识的新朋友拉去做生意。她的母亲是个胆子不大的人,来城里打工已经是她能做出的最大胆的决定,她不相信那个朋友也害怕做生意会失败,一直劝着她父亲不要去,他们平平稳稳地过日子比什么都好。” 颜风闭了闭眼,祁月轻声问道:“她的父亲没有听?” “对,他觉得自己的妻子虽然能吃苦,但也只能吃苦,头发长见识短,根本不知道他的朋友有多讲义气,也不了解这个机会有多难得,最终她的母亲拗不过他,只能同意,但偷偷留下来了一点儿自己的工资。她父亲的生意一开始挣了些小钱,正在得意时,他的朋友突然失踪了,他的一批货紧接着出了问题,他突然就欠下了十几万的外债。” “十几万,对有的人来说还不到一块手表钱,但对有的家庭来说则是灭顶之灾。” 第150章 过往4 “女孩儿听见过母亲偷偷地哭,也听见过父亲懊恼地骂那朋友,可不管哭还是骂,巨额债务就在那里等着偿还。母亲留下的钱全都拿了出来,可不过是杯水车薪而已,他们搬到了更小、更旧的房子里。” “女孩儿的母亲提出回村里,村里挣钱少,但最起码能省下一笔房租,花销也少。父亲不同意,他是出来挣钱的,如今钱没挣到还欠了不少钱,他只是一想就能想到村子里那些爱说人闲话的会怎么在背后编排他。” “于是他们最终还是留了下来,只是如此也就罢了,一家人齐心努力未必不能将债务还清,可是她的父亲却开始酗酒了。他以前就爱喝酒,但喝得不多都是喝一两杯就会停下,现在遭此大变,开始时整夜整夜地睡不着,便靠着喝酒睡过去,后来发展成了,每天都在喝酒。” “她的母亲以为她父亲白天出去打工了,可却在一天偶然看见他在街边跟人喝酒,母亲震惊又愤怒,再也顾不得什么,直接将父亲拉回了家,质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喝得醉醺醺的父亲也不再隐瞒,直接和她吵了起来,说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这些日子过得到底有多苦,他只能靠着喝酒才能勉强支撑下去,那次他们吵得很凶,很凶。” 自那之后,吵架就成了常态,男人索性连藏都不藏了,白天一醒过来就在家中开始喝酒,喝醉了就开始骂开始闹,家中的东西都被他砸过,连小心翼翼躲着他不敢靠近的颜风也被酒瓶砸破了头。 那次男人酒醒后看着颜风头上的伤,痛哭流涕,再三发誓自己再也不喝了。当时颜风和她娘都以为他说的是真的,可惜这誓言的保质期不过两三天。 男人出去找工作没找到,接连碰壁后,他又喝起了酒,要说改变也是有的,这次他再不小心误伤颜风也不会像之前那样后悔了,还会埋怨颜风不懂得躲开,不懂得孝敬他,他每天已经够辛苦了。 颜风没看出来他辛苦在了哪里,母亲每天早出晚归短短几个月就苍老了好几岁,辛辛苦苦赚来的钱不仅要给他还债,还要被他拿去喝酒。 彼时已经开始懂事的颜风,看着那个全然陌生,再也找不到跟过去有一点相似的男人,仍然想着以前父亲对自己的疼爱,壮着胆子抢了他的酒,说他不能再这样了,不能再喝了,求求他振作起来。 然后就被盛怒的男人狠狠地踹倒在地上,颜风捂着肚子倒在地上时,脑中一片空白,是疼得也是吓得,还夹杂着不敢置信与委屈。 男人却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口中骂骂咧咧:“你娘整天埋怨我就算了,连你个小兔崽子都敢来管老子,我看是平日里老子对你太好,挨揍挨少了!” 颜风吓得蜷缩得更小了,生怕对方还要接着打自己。 还好男人倒了倒酒瓶,发现倒不出东西来,就带着一身酒气出去买酒了。 颜风这时才终于哭出了声,那个面目狰狞的男人真的是她的父亲吗? 她的伤被晚上回家的母亲发现了,母亲问清是怎么回事后,又和男人吵了起来,男人当时不耐烦地说不会有下次了。 但第二日,男人喝醉后颜风就又挨了打,这下她不敢再跟男人一起待在家中,母亲回来后看见天黑了仍然在外面的颜风,以为她是贪玩不想回家,当即就发起了脾气,她已经够累了,让颜风不要再给她添乱了。 颜风委屈地哭着说出了原因,女人先是不敢相信,可最终还是放弃了心中的侥幸,抱着颜风哭了起来。 这样的事情又发生了几次,女人受不了了,她可以跟着男人吃苦,可男人哪里还有半点要过日子的样子?随着一天比一天过分,失望在心中堆得越来越高,在又一次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家,迎接她的却是颜风被打肿的脸时,女人终于没法再忍下去了。 当夜,她哄着颜风睡下后,便锁上了颜风的屋门——这是上次男人半夜喝完酒回家,进错了屋门后女人留下的习惯。 她叫起喝得烂醉的男人,拿出了在包中放了几日的离婚协议书。 男人刚拿过纸来时,头还晕着,看了半天才看清上面写的字,他当即怒不可遏地将纸撕碎,狠狠地扔在地上:“你要跟我离婚?!” “对,我受够了。” “你是不是看不起我?!我就知道你个贱人看不上我!是不是搭上了别的男人,你是不是出轨老李了?!” 老李也在这个旧楼里租房,就住在他们上面,那人心善看见女人一个人搬重物的话就会来帮把手,但他们的关系也就仅此而已。 “你在说什么?我跟他连话都没说过几句,我要跟你离婚是你整天只知道喝酒打孩子!” “老子打孩子怎么了?那是老子的孩子,老子打不得了?!只是她不听话老子教育她而已!” 颜风有多听话,女人一清二楚,此刻她只觉得可笑:“不管你愿不愿意,这婚我离定了,小风我明天就会带走。” 男人眼眶赤红:“你果然找好下家了!你个贱人!走,想都别想!” 女人感到了深深的无力感:“随便你怎么想。” 她已经不想再跟男人多费口舌了,她也终于放弃了男人还会恢复以前样子的奢望,曾经让她感到可靠的男人,现在已经成了她最大的恐惧与不安。 她刚转身就听到身后有些奇怪的声音,还没来得及转头脑后就传来了剧烈的疼痛感,这疼痛感与随之而来的眩晕感让她一下子摔在了地上,似乎有什么液体正在不停地从脑后流出…… 她模模糊糊间看见男人把一个烟灰缸随手扔在了地上,那透明的烟灰缸上染了一片鲜艳的红色,而就这么被扔在地上那结实的玻璃依然没碎,甚至连条裂缝都没有。 “小,小风……”女人努力地想要起身,却在一片混沌中失去了意识。 男人看她不动了,抬脚踢了踢——没有任何反应。 男人嗤笑一声:“别装死了,装死我也不会跟你离婚的。妈的,不如喝酒。” 男人从她身上翻了翻,翻出一张钞票后心满意足地拿着钱出了门。 第151章 过往5 颜风是被屋外的争吵声吵醒的,她听到了母亲说要离婚,也听到了父亲不同意。 她知道或许不应该,但她内心其实是希望母亲能离婚的,她实在怕了这个动辄对她非打即骂的男人,她想跟着母亲一起走,哪怕过再苦的日子她也愿意。 在两声奇怪的声响后,争吵声消失了。 “哐啷!” 是开门的声音,大概是父亲又出去买酒了,颜风试着拧了拧门把手——门没有开。 是了,是母亲又锁上了门。 “妈?”颜风试着叫自己的母亲,“妈,我想喝水。” 她接连叫了好几声,都没有人应她,难道刚才出去的人其实是母亲? 她又小声地喊了几声“爸”,仍然没有人回应她。 颜风开始有些害怕了,她爸妈都出门了?把她独自留在了家中? 她试着大声敲门、喊人,可一直没有人理她,直到她最后敲累了,喊累了,不知道什么时候靠着门板睡过去了。 第二日她是被刺耳的手机铃声吵醒的,那是她母亲的手机铃声,是一首她喜欢了十几年,时不时就会哼给颜风听的老歌。 铃声响了又停,循环了四五次后终于停下了。 期间颜风试着拧门,但门依然是锁着的,昨夜累积的害怕委屈此刻爆发出来,颜风大声哭着喊着:“妈!你在哪?你不要小风了吗?呜呜呜,妈……” 她的哭喊终于起了作用,在她哭得快要昏过去的时候,门终于开了,趴在门上的颜风一下子摔到了地上,但她顾不得被摔得生疼的膝盖,挣扎着爬起来,模糊的视线中看见的却是楼上的李叔叔。 “李叔叔?”颜风愣在了原地,“你怎么来了,我妈呢……” 颜风的话哽在了喉中,她看见了她哭着喊了一晚上的母亲,她就趴在离她屋门不远的地方,趴在一片血泊中一动不动,看起来就像……已经死了…… “妈?” 颜风声音颤抖着喊了她一声,没得到回应后又想扑过去,却被李叔叔拦了下来:“小风,你先别动你妈,我已经叫了救护车报了警了,等会儿医生和警察就来了……” 后面的话颜风已经记不清,后面的事颜风也想不起来了。 她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浑浑噩噩地跟着救护车去了医院,也不知道自己在急救室外等了多久,李叔叔安慰她跟她说话,她只会点头,实际上脑中一片空茫茫,什么都没有听进去。 她只记得医生说自己的母亲抢救无效;她只记得医生惋惜地说,要是早点送来没准能救活;她只记得那个生理上是她父亲的男人被找到时喝得烂醉…… 她只记得她后来搬家时在床头的柜子里,找到了母亲放的屋门钥匙…… 那钥匙从来没用上过,她母亲每天醒来后都会第一时间给她开门,以至于她竟然不知道备用钥匙就在她房间里。 一片兵荒马乱中,她的父亲因为杀人罪锒铛入狱,被判了十几年,颜风没记住具体是多少年,只记住了不是死刑,他还能出狱。 她被姥姥接回了村子里抚养,临走前姥姥带着她给李叔叔道谢。 李叔叔是早上出门时听到了颜风的哭声,再加上他们的房门没有关紧,敲门也没人应声,颜风哭得又太惨,才心一横直接进了门。 看着低着头的颜风他叹了口气,说自己要是早点出门就好了。 颜风一下子红了眼眶,她恨杀了她母亲的男人,也恨自己,要是她早点发现钥匙就在屋里好了…… 村里太小,谁家有什么事很快就会传遍整个村子,即使她去了镇上上学,也能看到别人指着她窃窃私语,她几乎是理所应当地被孤立了。 颜风没有在意,他们只是孤立了自己而已,没打自己也没当面骂自己欺负自己,已经很好了,颜风选择了沉默地接受,然后跌跌撞撞地长大了。 到了高中,认识她的人少了,孤立她的人也少了,大家都觉得她只是性子有些孤僻而已,她仿佛成了万千学子中再普通不过的一个。 除了在一次出门时,颜风在一家店里看到了一个烟灰缸,那烟灰缸和被警察带走的那个一模一样,一样的透明,一样的结实厚重,颜风将它买了下来。 姥姥在她高中时因病去世了,走前一直拒绝去医院,颜风怎么劝她都不听,直到她走后,颜风才知道,她是为了给自己读书留下一些钱…… 大家都说姥姥去世后,她像变了一个人,突然开始用功学习,不是说以前不用功,但以前没有这么拼命和努力。 颜风靠着这份努力,竟真的从成绩中下游一跃而起,考上了本地一所不错的大学。 她捧着录取通知书,脸上难得露出了笑容,等她开心地回到姥姥留下的房子时,却发现房门是开的。 那个男人,她血缘上的父亲出狱了。 说到这儿,颜风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下去:“我一见到他就和他吵起来了,他那几年监狱也不知道是怎么蹲的,脾气反而比以前更差了,还拿起了桌上放着的水果刀来威胁我,说他敢杀我娘也敢杀我,让我乖乖听他的话,那我能让他威胁?我故意气他激得他真的举起了刀。然后……” “然后他捅了我一刀,我拿他杀我娘的同款烟灰缸给了他一下。说实在的,我不知道他死没死,但我应该是死了,然后才来了青朝。” “小风……”祁月刚要说什么,就被颜风打断了。 “但是,阿月,我希望他死了。”颜风避开了祁月的视线,“我一点儿都不后悔我的所作所为,我也知道弑父在哪个年代都是不为人们所接受的。哪怕那个父亲再畜生,做儿女的真的打了杀了就是天大的罪过,我不是在为自己狡辩,如果我还在现代我愿意接受法律的审判,我知道青朝的人们格外注重孝道,阿月你要是不能接受,我也是能理解的。” 祁月叹了口气,这口气叹得颜风将头扭得更偏了。 有些人嘴上说得十分从容、豁达,实际上连转头看她都不敢。 祁月直接上了手,两手放在她脸两侧,强行把人掰了过来,颜风头被迫扭过来了,视线却一直看着地面——她害怕一抬头就对上祁月厌恶和疏离的眼神。 第152章 女朋友 祁月缓缓开口:“常言道,子不教,父之过。” 颜风诧异地抬头看了祁月一眼,阿月这是什么意思? 祁月双手托起颜风的脸,强迫她看着自己:“所以不是你的错,是你父亲的错,你没有做错任何事。” 颜风第一次知道祁月原来还有这么不讲理的时候:“即使我杀了人也是?” “是!”祁月毫不迟疑,回答得坚定有力,“且不说人死没死尚未可知,就算死了,也是他的错,谁让他不教养孩子呢?他的下场不过是咎由自取,怨不得任何人。小风,你是最大的受害者,无论你怎么做你都是对的。” “你一点儿……都不介意?” “我只恨自己不在现场,没能帮着你补一刀。” 祁月听颜风的讲述时,几乎无法将那个孤僻的小女孩同眼前的颜风联系起来,在青朝谁见了颜风不夸一句活泼开朗呢? 究竟是现在的父母对颜风很好,所以才养成了这样的性格,还是颜风本就是这么开朗的性子,却硬生生被生活逼成了一个沉默寡言的人呢? 祁月相信是后者,人的本性是很难改变的,一个天性内敛的人,再怎么养也很难成一个能说会道的,除非被逼无奈,但显然颜风不是被逼的,她很乐在其中。 颜风在祁月眼中,是自带光芒的,不论她在哪在干什么,只要祁月在她身边视线就会不自觉地被她吸引,这样闪闪发光的人却在后世成了被孤立的边缘人?祁月想想都觉得心疼。 颜风望着祁月的眼睛,那漆黑的瞳孔中只有认真和疼惜,没有半点儿的介怀和退缩。 颜风一下子开心了:“知道你护短,没想到你这么护短。” 就这么二话不说地坚定地站在了自己这边,但是不得不说,这种无条件被人护着的感觉,真是该死的好。 祁月:“我不护着你,还能护着谁呢?” 颜风高兴了,颜风想撒娇了,她直接把自己送进了祁月怀中,感受到祁月紧紧抱住了自己,于是礼尚往来回抱了过去。 “阿月,现在我们都知道对方的秘密了,既然互相都不介意,那你之前说的话还算数吗?” “什么话?” 颜风不高兴地瞪了她一眼:“你说呢,当然就是刚才你问我的了!” 祁月想起来了,但她还是装作不知道,故意皱着眉,一副苦思冥想的样子:“小风指的是什么,我今天说的话太多了,不如你重复一遍?” “我……”颜风涨红了脸,“就是你问我接受力强不强的时候的事!” “嗯对,然后呢?” “然后,然后……然后就是你问的那句话啊!” 祁月故作为难:“到底是什么话呢?小风不说清楚点,我真的想不起来了。” 颜风红着脸支支吾吾了半天,正纳闷祁月年纪轻轻怎么就好像得了健忘症一样,这么重要的事都能忘了,无意间瞟见祁月正背着她偷偷地笑,这下哪还有不明白的,直接恼羞成怒道:“想不起来拉倒!我要睡觉了,再见!” 说着就要推祁月出门。 祁月见把人逗恼了,连忙说道“诶,小风等等。” “不等!” “我只是想听小风亲口对我表白而已。” 祁月眼神温柔又宠溺看着她,看得颜风又不好意思了:“那,那你也没跟我表白啊。” “我表白了。” “哪有,明明你只是说想当我的恋人而已。” “这不算表白吗?” “当然不算了,喜欢你爱你呢,表白当然要先表达自己的心意了。” 祁月受教,当场重来了一遍:“小风,我喜欢你,我爱你,我想和你当一辈子的恋人,想要每天睁眼第一个看见的就是你,你愿意吗?” 颜风在感情方面作为一个思想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面对祁月这直接的告白,虽然是她的要求,但真听了她又害羞极了,脸直接红成了番茄,扭扭捏捏了半晌才声如蚊呐地说了一句:“我愿意,我也喜欢你。” 祁月耳力好,一字不漏地听见了,她的第一反应是:终于,这个磨人的小妖精终于答应了,随之而来的就是难以控制的喜悦和激动。 她兴奋得无法自已,迫不及待地想做些什么,但还没等到她做什么,颜风先一口亲上了她的脸颊。 很轻很短的一下,就这么一下还把颜风自己亲害羞了,她听着外面传来的鸡鸣声假装清了清嗓子:“咳咳,女朋友,我真的要睡觉了。” 祁月摸着自己被亲的地方:“女朋友是后世的说法?是什么意思?” “就是……爱人,恋人,相好的意思。” 聪明好学的祁月当场活学活用:“女朋友,今晚我想和你一起睡。” “啊?”颜风睁大了眼,不是,她们才刚确定关系,就要一起睡?这进度太快了,她这个纯情小女孩哪里受得了? “不行,太快了,怎么也得再过几天……” “快?”祁月疑惑,“我们不是早就一起睡过了吗?” 颜风刚想说什么时候,就突然意识到对方说的是单纯地躺在一起睡而已,她反思一下满脑子黄色废料的自己,然后无情地拒绝了祁月。 “不行,被人看见了怎么解释?” 祁月叹了口气,好,除夕夜守夜的人不少,被发现了确实不好解释,但没关系,她明天还来。 “那好。” 颜风:“你也早点休……唔!” 祁月退开后,颜风立马捂着嘴倒退了好几步。 她,她,她刚才突然就亲过来了!还在自己反应过来之前就跑了! 颜风被这突然袭击搞得语无伦次起来:“你,我……” 祁月却心情大好:“我早就想这么做了,女朋友,晚安。” 祁月在扰乱了一池春水后飘然离去,徒留颜风直愣愣地看着她的背影。 那人出了门还不老实,在翻墙前还回身对着颜风挥了挥手,颜风一对上祁月那双含着笑意的眼睛,就像被烫到了一般移开了视线。 祁月也不在意,笑眯眯地翻回了祁府。 祁月的身影彻底消失后,颜风长出了一口气:“到底我是现代人还是她是现代人,怎么阿月比我这个现代人还要开放的样子……” 第153章 拜年 祁月离开后,颜风才终于能沉下心来,好好想想今晚的事。 这一晚上,接收的信息量太多,又把埋藏心底多年的秘密毫无保留地倾吐出来,颜风到现在还有一种不真实感。 她刚刚真的把所有事都告诉祁月了?祁月真的毫不介意,还跟她交往了?她是不是在做梦? 开始时还想些关于现代的事,想着想着脑中就只剩下祁月了。 阿月重生之前过得也太惨了,她那对父母真是不提也罢,不过按阿月的说法,祁夫人现在应该已经又生了个儿子才对,但她可没听说祁夫人又怀孕的事,难道阿月的重生和她的出现,扇动了蝴蝶翅膀,把那孩子给扇没了? 仔细想想,还真不无可能。 还有那个做了坏事还敢来报复阿月的人贩子组织,也没来得及问问阿月那个组织现在如何了,要是还在,她一定要去炸了对方老窝给阿月报仇。 还有阿月临死前…… 呸呸呸,阿月活得好好的,什么临死前,上辈子待的那个破庙也修缮一下?怪不得阿月老是去烧香拜佛呢,搁她她也会信的。 有点想阿月了…… 虽然是颜风把人赶回去的,但祁月刚走没多久,颜风又开始想她了,她情不自禁地抬头看了看窗外,却没看到那个期待中的人,只看到了墙头上未融化的雪。 颜风盯着雪发了会儿呆,然后默默地下定了决心,明天就拉着祁月去做好事! 说了半天要睡觉,最后颜风也就眯了一小会儿,就又被鞭炮声吵醒了,她带着黑眼圈打着哈欠出门的时候,林韶景和颜长津已经整装待发,等着她去拜年了。 云安县的人们大年初一会去拜访离得近的邻居和婆家这边的长辈,大年初二才会回娘家,大年初三去更远些的亲戚……如此,走亲访友直到过了大年初五才会停歇。 颜风去澜山派前,大年初一颜长津他们出门时,她都睡得正香,再加上她年纪小,往往林韶景总是会心疼她,并不会叫她起来。 不过现在颜风年纪大了,也跟亲戚们有数年未见了,这事就躲不掉了。 就算是生性爱和人打交道的颜风,也不喜欢应付亲戚间的家长里短。当然,最主要的是,人还没到,颜风都能想象自己将会面临怎样的问询和催婚了。 事实也果然如颜风所料,每到一家,聊着聊着,话题总会拐到孩子身上来,说自己家的,说别人家的,尤其是颜风之前做的雪雕那么出名,谁见了她都要再提一提,夸一夸,夸着夸着话题就自然而然地转到了颜风的年纪,是否许了人家。 一听已经及笄,但还没许人家,立马就又开始给她张罗着介绍人家,颜风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随便哪个亲戚都能马上找出个适龄青年来给她介绍? 平常一个个的都偷偷兼职媒婆了吗?! 在林韶景说出,不着急,还想让颜风多陪她几年后,就更不得了了。 这个说,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 那个讲,结婚得趁早,晚了好人家可就都被抢了,成了老姑娘就没人愿意要了,还是趁着现在年轻,赶紧定下来才是正理。 你一言,我一语,把颜风说得,好似她生命的意义和价值就只剩下了结婚生子这么一件,听得颜风头疼还想发火,又强行忍耐了下来。 没必要,没必要,这些人都跟家里有生意的往来,闹得太难看爹娘生意不好做。 但这气让颜风就那么咽了那是不可能的,她开始拐弯抹角地提起对方的孩子来。 “令郎多大了?” “八岁了,哎呀,那肯定去红桦书院读书了,是不是每次考试都是一级甲等啊?” 在对方讪讪地表示也就一般的时候,颜风当即摆出一副为对方好的样子,开始劝说对方对孩子的教育要趁早,不行再私下找个夫子,考不到一级甲等想上大学部就难了。 颜风一边在心中给那孩子说着对不起,一边给对方添油加醋,制造焦虑,成功将话题从自己身上转移开来。 什么?对方家的是女儿?对方儿女双全已经成婚?没关系,都是一样的套路。 到最后,林韶景看她的眼神都不对了起来,这孩子在澜山派到底学了什么? 这漫长的掰扯,直到颜风中午回家才停了下来。 颜风一脸劳累:“应付这些亲戚太难了,娘亲,明天我不想去了。” 林韶景嗤笑一声:“你不是说得头头是道吗?” “那都是我被逼无奈编出来的,再说了,娘亲,我是有要事去做呢!” “大过年的,你有什么要事?” 颜风便将自己的计划跟林韶景讲了一遍,林韶景没想到她还真的有要事:“你有这个心是好的,但此事难为。” “女儿知道,但女儿还是想尽一份自己的心意,或许就能真的帮助到谁呢?” “既然你是要做好事,那娘亲也不拦着你,家中有相熟的商人,我让阿十带你去,库房里有多余的你也可以尽管拿去取用,钱娘亲先给你一千两,不够了再来要。” “那怎么好意思呢?”颜风意思着客气了一下,唰就把银票接了过来。 林韶景无奈地笑了笑:“凡事记得量力而为。” “放心,娘亲,我会的。” 拿了钱,颜风就迫不及待地回了自己的小院子——今日出去得早,她还没见过祁月呢。 颜风先是爬到了泡桐树上张望了一下,没看到人她又喊了几声:“阿月,阿月,你在吗?” 她的声音不大,但祁月要是在是一定能听见的。 果然她没等多久,祁月就从屋内走了出来:“小风,我在。” 颜风招招手:“阿月,快来,我有事要跟你说!” 祁月心中一紧,不会颜风昨天半夜心软答应了,今天睡醒了清醒了又后悔了? 但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祁月决定坦然赴死,不是,面对。 颜风表情轻松,没准不是她想得那样呢? 祁月熟门熟路地翻墙过去,刚落地就被颜风拉到了屋内,献宝似的拿出了一个小盒子,这盒子祁月是有些印象的,好像是颜风放钱的盒子来着? 第154章 行善 颜风宝贝地将盒子打开,里面果然是颜风的小金库,颜风这些年攒下来的银子,还有这次回家过年长辈给的压岁钱,颜长津他们又给了她一笔分红,林林总总,数目十分可观,已达到两万两之多。 祁月疑惑地看向颜风,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将这个给她看。 颜风从中拿出了五千两银票,想了想,又拿出了一千两,然后将盒子推到了祁月那边。 祁月看着被推到她眼前的盒子,心头浮起一个不敢置信地猜想:小风难道是要把钱都给我? 不不不,这也太多了,恐怕是自己想茬了。 她谨慎地问道:“小风,你这是?” “阿月,昨天听你说了前世的事,夜里我就想着做些什么,最后我决定从我攒的钱里拿出五千两去买些顶饱扛饿的吃食和木炭柴火之类的,给那些过冬艰难的人家,挨家挨户地送过去。” 颜风总是忍不住想,祁月当时是不是很绝望呢?她是不是也在期望着能有人对她伸出援手呢?只是这么一想,颜风心里就十分难受,这场连绵不断的大雪中,是不是有不少人像祁月一般渴望着能有人来救救他们呢? 见祁月眼神牢牢地看着自己,那炽热的目光让颜风忍不住移开了视线解释道:“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如今我既然有这个能力,也有那个心意,我就想做些什么,当是为我们积福了。” 祁月的目光更热了,小风这是在心疼自己呢,真想把她捧在手中好好搓揉一番。 颜风继续说道:“这一千两我留下当私房钱了,你懂的,就算是有对象的人也是要有自己的私房钱的。” “小风的意思是?剩下的……给我?” “嗯。”颜风自然地点了点头,好像她在说一件十分理所当然的事,“对呀,我上辈子想买啥也买不起,这辈子手里有钱了总是忍不住乱花,阿月就不一样了,阿月花银子可节俭了,之前拍卖会的银子给阿月,阿月管得很好,所以就把这些也给阿月管了。” 祁月:“……你就不怕我拿着钱跑了或者自己挥霍了?” 这也不过是她们确定心意的第二日? “不怕啊。”颜风眨眨眼睛,语气是全然的信任,虽然她们才刚确定关系,但她们已经认识十几年了呀,还是朋友的时候,都已经开始管拍卖会得的银子了,现在成了恋人,让老婆管钱那不是更天经地义吗? “小风……”祁月被她这一桩桩举动,烫得心都要烧起来了,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这样的人是自己的女朋友…… 这念头只是想想祁月都要甜到不行,此时此刻祁月真的很想拉开窗户对着所有人大声喊出自己的女朋友到底有多好,不止如此,她还好想和女朋友贴贴。 祁月越靠越近,颜风又僵硬了起来:“阿月,太近了……” 近到对方的呼吸就在耳边,祁月还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轻声说:“小风,我想亲你。” 呼吸带出的温热气流拂过颜风耳边,把她的耳朵变得又痒又烫:“不好,大白天的,万一乌梅姐姐进来了……” 祁月遗憾收场:“好,那等晚上再说。” 等等,她好像不是这个意思? 颜风最终还是没纠正祁月,当成这个意思,好像也不错。 亲亲不能亲亲,两人就谈起了采买物资之事,祁月坚持自己也拿出了五千两当做资金,还把小十叫了过来一起商议。 小十管着颜府中的采买,确实是认识几个常合作的熟人,但今年冬天雪大天寒,采买木炭和粮食的人都比往年要多上不少,价格也比往年要贵上不少。 颜风点头表示理解,只要对方给的价格尚在合理范围内,她都是能够接受的。 于是小十下午就带着两人登门拜访了,到底是常往来的商户,对方见是颜府的人,采买的量也不少,并没有多谈就给了一个比市价略低的价格,接连去了几家都是如此,对方还愿意出人把颜风买的物资送货上门。 颜风眼珠一转,索性给对方加了些钱,说要雇这些送货工人几天,直到把货送完为止。 商人本来只当他们是要自己用,或者拿去倒卖另作他用,结果一问之下,对方竟是要拿去做善事,这下也不用他们加钱了,直接表示工人随便用。 颜风还以为采买之事会有的磨,雇人手也是个问题,没想到这几家都是十分爽快,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跟祁月说起来时,祁月却是不怎么意外的。 “且不说颜府本就是他们的老主顾,他们要和老主顾维持好关系,本身你要采买这么大的量就是一笔大生意,这般成了生意,钱没少赚,又落了个好名声何乐而不为呢?” “也是,阿月说得对,不过能顺利些总是好的。” 分发物资之事,宜早不宜迟,毕竟现在天就冷着呢,当天说好后,他们就先带着一车物资出发了。 因着许圆圆的原因,即使许圆圆已经搬走了,他们的第一站还是南化巷。 南化巷依旧如以往一般阴沉沉的不见天日,他们一路走来,其他人家就算不扫街上的雪,也会把自家门前的雪清理干净,而南化巷的雪没有一点清扫的痕迹,甚至连人走过的痕迹也没有,只有些小动物走过爬过留下的印迹。 跟着他们来送货的伙计忍不住道:“这巷子里还有人住吗?” 雪太厚马车也不好走,颜风和祁月先下了车,让阿十和伙计在巷口等她们,她们进去看一眼。 阿十想要跟过去,被颜风拒绝了,理由是阿十不会轻功,她们要“飞着走”。 想去帮忙,结果帮不上忙的阿十默默地退回了马车边。 颜风和祁月一家一家地敲门,第一家,没有人回应,怕出现有人在却因为各种原因无法来开门的情况,颜风在外面大喊了几句,自己要进去了,就翻墙进了门。 当然,南化巷有的院子墙都是倒的,翻都不用翻。 确定没人后,颜风和祁月又去了第二家,如此接连几家都没有人在。 第155章 行善2 如此从头走到尾,颜风和祁月只找到一户有人在的。 那是一个头发花白面容枯老,看起来有六七十岁的男子。 颜风发现他时,他正躺在用旧木板搭成的床上,一声不落一声地咳嗽着。 令人意外的是,老人盖着好几床厚厚的棉被,颜风都怀疑他这咳嗽是被被子压出来的。 这家的外墙尚算完好,颜风敲门时,老人并没有出来开门,还是她听见了咳嗽声,自己翻墙过来的。 虽然翻了墙,但颜风并没有贸然推门而入,而是得到对方的允许后才进了门,一进门就看见了老人这被压得喘不过气来的样子。 她说明来意后试探地问老人,要不要将被子挪开一些,却被老人拒绝了。 “两位心善的小姐,咳咳,谢谢你们还能记得这个被人遗忘的巷子,我没事,咳咳咳咳……” 见对方咳得连话都说不完了,颜风不由蹙眉,这样还叫没事? 老人咳完了继续说道:“咳嗽是老毛病了,咳,我是熬不过这个冬天了,咳咳,不用为我浪费粮食柴火了。” 颜风:“那怎么行?” 二人不由分说,仗着老人躺在床上动不了,兵分两路,祁月去外面拿物资,而颜风则留下来给老人收拾了收拾屋子。 说实话,屋子里的味道并不好闻,老人的味道混杂着久不通风的浑浊的空气味道,凑成的是一股行将就木的气味。 颜风稍微将窗子推开了一条缝,就要上手给老人翻翻身,谁知老人一脸惊慌至极的样子,那架势不像颜风要帮他,倒像是颜风要取他的命。 这下颜风不得不停了手,只收拾收拾四周的东西,随口和老人闲聊起来。 老人说话艰难,却很乐意和人聊天。 “已经不知多久没有人陪着我说过话了,那雪啊不停地下,咳,以往南化巷的人们都是自己捡柴火的,现在这路却是走不了了,咳咳,买又买不起,好几个老伙计都没撑不过去,直接蹬腿了。” 颜风静静地听着,时不时也会应上几句:“那剩下的人们呢?” “咳咳,哪还有剩下的人啊!就大猫小猫两三只能走的全都走了,我这被子就是那些老伙计留下来的,我平常也不盖这么多的……” 或许人死前是有预感的,老人感觉就是这两日了,便提前给自己盖好了被子,尽力地求一个体面的死法。 不承想却突然来了两个小姑娘,小姑娘还要给自己翻身,那如何使得?他这满是褥疮冻疮的身体岂不是脏了小姑娘的眼? 他没有尊严地活了一生,最后的最后,就让他走得有尊严一些。 又过了一会儿,祁月自己带着木炭回来了:“马车陷在雪中走不动了,阿十在后面。” 祁月在火盆中点起了木炭,又在木炭上架了个铁锅,在锅内熬了些小米粥,木炭一着起来,屋子里很快就变得暖烘烘起来,老人这才松口让她们去了两床被子。 老人这里离不开人,但她们也没法就停在这里,最后决定让祁月先带着东西去别的地方,颜风留下来喂老人吃完粥再走。 两人自顾自地商量好了,完全没听老人的拒绝。 老人叹了口气,在祁月出门前叫住了她:“不如先去城东看看。” 祁月虽然疑惑却没细问,应下后就带着阿十和伙计离开了。 颜风留下来,等着粥熬得软烂后,将老人扶起来喂着他吃完了一小碗。 见老人似乎没什么胃口,颜风开始给他画大饼:“老爷子,你好好养身体,等你养好后我就带着好酒好肉来看你。” 一直愁眉苦脸的老人终于笑了出来:“那我就等着那一天了。” “没问题,到时候包你吃好喝好。” 吃完后颜风又陪老人说了会儿话,直到老人露出疲态,颜风声音低了下来,轻轻地帮着老人躺好,掖好被子,在火盆中又加了些炭,还再三叮嘱千万不能把窗户关严了。 老人笑着骂了她一句:“老头我这么大岁数了,这点儿小事还用你这小娃娃来教吗?” 颜风被骂了也不在意,笑嘻嘻地说,自己明天还来。 等颜风关门走远了,老人看着渐渐静下来的屋子,苍老的声音幽幽响起:“也算善终了……” 颜风赶到城东的时候,在街口看见了守着车的伙计便上去打了个招呼。 伙计告诉她祁月和阿十已经带着东西进去了,但城东的巷子太窄,马车进不去,这才将他留下来看马车。 颜风问清祁月的去向后便寻了过去。 城东和南化巷那边不太一样,南化巷到底曾经繁荣过,屋子都是盖得整整齐齐的,而城东这边房子就随意多了,东一个西一个,高一个矮一个,茅草一个泥土一个,身处其中,不熟悉的人就像在走迷宫一样。 颜风还看见了好几座被雪压塌的茅草房,每见一个颜风都会上前查看,确定茅草下没有压着人才会继续往前走。 没走多久,颜风就遇上了刚从一户人家院子里走出来的祁月,祁月眉头紧锁,即使看见颜风也没有舒展开来。 “阿月,这是怎么了?” “小风,我们准备的东西少了。” “少了什么?” 颜风纳闷,明明她们去采买的时候,商人还说她们买得不少,这才走了这么两家就不够了吗? “我们没有准备御寒的衣服、棉被,治疗冻伤和风寒的药物,还有埋葬死去之人的棺材……” “啊?”颜风听愣了,紧接着她就看见了,跟着祁月从院子里走出来的两人。 那是一个妇人带着一个最大不过七八岁的小男孩,两人皆是穿着打满补丁的旧衣物,裹了好几层却仍然显得单薄,他们嘴上不停地对祁月说着感谢的话,颜风的注意力却放在了他们的脸上。 不管是大人还是孩子,脸都冻得通红不说,还有让人无法忽视的冻疮,不只是脸上,还有手上,耳朵上,几乎露在外面的皮肤上都长有冻疮。那冻疮不仅个头不小,颜色极深,有的甚至已经破裂,流出血和脓来。 颜风还看见那妇人手上最严重的地方,已经冻裂到深可见骨的地步。 “是我想得太简单了……” 第156章 行善3 药材、棉衣等物品价格都不便宜。 本来她们的一万一千两白银还有所剩余,决定要买药材等东西之后,一下子不够用了。 当天,她们在城东转了一圈,把带来的柴火发完就先回了颜府商量要继续添购些什么。 她们商量的时候,颜长津和林韶景也在,听她们说完今天遇到的问题后,林韶景神色意外:“是我小瞧你们的决心了,我只当你们是要行些小善而已,却不想你们想的远不止此。既然如此,我便再拿出银钱来。” 颜长津附和道:“此乃积福行善之事,怎么能少得了我?我也出些钱来,正巧我认识几个药材商人,明日让陈平带你们去便可。” 林韶景:“布庄老板我们也认识几个,若是人手不足可以带着家中的下人们一起去。” 颜风和祁月大喜过望,得到了林韶景和颜长津的支持,事情就好办得多了,不管何时何地都是有熟人好办事,此时也不例外。 她们第二日很快就买好了药材,并和几家医馆商量好,她们提供药材和钱,大夫们负责配方子、做药膏。 她们定的药材主要是治疗冻伤和风寒这些冬日常见的伤病,人的病千奇百怪,她们只能紧着目前最需要的来,但棉衣就没法通用了。 且不说人们的高矮胖瘦各不相同,就算棉衣有谁都能穿的均码,绣娘们加班加点最快也要明年春天才能赶出足够的数量来。 于是颜风另辟蹊径,决定给每家一条厚棉被,棉被比棉衣做起来容易,还能全家一起用,反正冬日活少,大不了让大家都窝在被子里不起床就是了。 还有就是棺材,大部分死去之人的尸体还是有家人亲朋帮着埋葬的,只有少部分无家可归,无牵无挂也无依无靠的人,死在哪里就等于葬在了哪里。 运气差些的或被野狗野兽分而食之,或是在原地化为白骨;运气好些的被人发现了,可能会被送去乱葬岗;运气最好的也不过是有好心人将其埋入土中,从此尘归尘,土归土。 她们定了几口棺材,颜长津又将颜家一块地处偏僻的荒地给了颜风,用作坟场。 昨日在城东时,祁月就发现了一具尸体,那尸体躺在一个透风的破屋里,身上都是冻疮,脸上却带着微笑——那是被冻死之人往往都会带有的特征。 昨日太过匆忙,加上什么都没有,祁月便先记下了位置,今日棺材一定好就带人将尸体掩埋了。 要做的事太多,今日她们两个依然是分开行事的,颜风定好药材,还跟医馆的大夫描述了一下老人的症状,开了几副药带着去了南化巷。 今日的南化巷仍是那个敲门也没有人开的地方,不同的是,今天连咳嗽声都不见了。 颜风心中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但在亲眼看见之前她还是抱着一丝希望翻墙进了门,这次不管她怎么敲门都没有人回应了。 她再顾不得什么,直接强行推开了门,就看到老人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早已没了呼吸。 …… 颜风将老人也埋葬进了荒地里,曾承诺给老人的好酒好肉也摆在了老人的坟头。 “老爷子,这可是我偷偷拿的我爹的好酒,在那边和老伙计们好好喝上两杯。” 颜风没什么时间悲伤,等着她去做的事还有很多很多,颜府的不少下人听说他们小姐在做的事后,就算尚在休息的也主动提出了要帮忙。 林韶景大手一挥,给下人们加了一个月的月钱,只留下了几个来维持颜府正常运转后,剩下的全都派出去给颜风帮忙了。 这事祁月没有瞒着祁府,不过出人意料的是祁连北和祁夫人知道后,也拿了五百两银子给祁月,钱不多,但也算出了一份力。 而祁江听说后,死活要来给祁月帮忙,有的劳动力祁月高兴还来不及,直接答应下来把人带了出去。 俗话说,人多力量大,人一多起来,忙得不可开交的颜风和祁月终于有了休息的时间,但一路走过去出现的意外实在太多,她们只能不停地亡羊补牢,买了这个又买那个,银两如流水一般花了出去。 这是颜风第一次意识到钱这么不经花,她一直都觉得自己也算小富婆了,结果眼看就要离破产不远了。 颜风正为钱发愁时,还有几个不长眼的混混跟了他们几天,确定每次都是一个女人带着两个伙计拉着一车东西四处分发后,就起了歹心,想要将东西在半路拦下来抢走。 结果就是撞上了正心情不好的颜风,被狠狠教训了一顿,五花大绑扔在了车上,一路展览着亲自送到了官府。 云安县的县令尚算清明,虽称不上青天大老爷,但也是会为民做主的好官,是以,云安县的治安一直不错,颜风将人送来后,县令审问清楚直接按律判了几个混混,却叫住了要走的颜风。 被叫住的颜风开始回忆自己近日的所作所为——她好像没干什么违法乱纪的事? 县令可不是来审颜风的,而是询问她是不是近日传得沸沸扬扬的四处救灾之人? 这没什么不好说的,颜风大大方方地承认了,然后就得了县令好一顿夸奖。 颜风这才知道,原来朝廷早就知道了这里大雪成灾之事,也拨下了救灾的物资和银两,但这次受灾面积太大,冬天路又难走,云安县的灾情也不是那么紧急,所以被排在了其他县的后面,不过支援也已经在路上了。 颜风她们能主动出来救人,县令十分欣慰,就算今日颜风不来他也要去她们的,如今正好人主动上了门,县令不仅对颜风大肆夸赞了一番,还派了几个捕快给她帮忙,说是为了防止今日之事再次发生。 得知官方的支援马上就到后,颜风的心情终于好了一些,至于维持秩序的捕快,她虽然不需要,像今天这样的小混混再来几个她也不怕,不过这样的事若是多了也是麻烦一桩,如今县令直接解决了也算是件好事了。 颜风没想到更大的惊喜还在后面。 人看多了他人的不幸,只要是同理心尚在的,自己也会跟着低落起来。 等到太阳西沉,颜风拖着疲惫的身躯和精神回家时,就看到前院屋内摆了许多东西,吃的喝的穿的用的,除了没什么玩的,其他的乱七八糟的几乎都有。 第157章 行善4 “这是怎么回事?”颜风拿起一幅画又放下,“我们家要开杂货铺了?” 正在一旁整理归纳的林韶景摇摇头:“怎会,这些都是别人送来的。” “别人送来的?谁送的?为何要送这么多东西过来?” “很多人送过来的,你三叔、后面巷子的张大娘、城南的何老板……”林韶景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大串人名,说到最后连红桦书院的夫子都提到了。 听到后面,颜风更纳闷了:“他们给我们送东西干什么?年已经过了。” “哪里是送给我们的,这些都是当日来颜府看过雪雕的人,听说你在行善救人之后送过来的,说是要出一份微薄之力。” 这万万没想到的展开,让颜风十分意外:“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娘还骗你不成?”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太过意外了……” 颜风心中百感交集,连日的劳累、沮丧,此刻的触动、惊讶,最后只剩下了难言的激动和喜悦。 “我就知道这个世上还是好人多!阿月呢?娘你看见阿月了吗?” “想来是回祁府了。” “我要去告诉阿月这个好消息!娘,我等会儿再帮你!” “等等……” 林韶景话还没说完,颜风已经不见了身影,“真是的,这孩子,阿月就是从颜风回去的,她已经知道了。” 林韶景笑着摇了摇头继续整理东西去了,也没注意说要去找祁月的颜风,没往外走反而跑回了自己的院子。 颜风一回院子就上了树,她是想直接翻墙的,又怕被祁家夫妇撞见害祁月挨骂,于是就去了树上呼唤她的女朋友:“阿月!阿月!好消息!特大好消息!” “小风?什么好消息?”祁月很快就闻声出了门,翻到了颜风的院子里。 颜风从树上飞下来,激动地拉着祁月说个不停:“官府、前院!哎呀,一个个来,县令说很快朝廷的支援就到了,还有那些看过雪雕的人送了很多东西过来!我们不用再为钱和物资发愁了!” 祁月神色宠溺地看着眼睛闪闪发亮的颜风,忍不住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吻:“嗯,那真是太好了。” 颜风头顶一下子冒了烟:“阿月!人家在和你说正事呢……” “我也在说正事,只是我女朋友太可爱,忍不住想亲亲她罢了。” 那日祁月的一句,晚上再来,到最后也没有实现。 做善事说起来简单,做起来才会知道有多难,频发的意外和各种惨状夺走了她们全部的精力,每天晚上回家都是累到不行了,只想早点上床休息。 祁月体谅颜风白日的劳累,颜风也不好意思主动开口说,阿月你晚上怎么没来,所以刚刚确定关系的两人还没来得及好好亲昵一下。 颜风感觉自己又被祁月撩到了,拽着她的袖子声音越来越轻:“我们去帮娘亲收拾东西,收拾完了就……不要走了?” 祁月一愣,反应过来后嘴角就怎么也压不下去了:“好。” 林韶景在前院一看颜风又拉着祁月回来了,忍不住对颜风说道:“我好不容易让阿月回家休息去了,你怎么又把人拉过来了?” 祁月主动开口说道:“是我想要来帮忙的。” 颜风:“阿月有多热心,娘亲你又不是不知道。” 祁月热心?林韶景看了一眼气质清冷的祁月,好,在跟颜风相关的事上她是挺热心的,不愧是好朋友啊。 然而东西实在太多,有下人帮着也没能全清点完,只大概分了几类,实在弄不完的就等到明日再说了。 前脚告辞离开的祁月,后脚就出现在了颜风院子里。 颜风一把将人拉进屋内,然后鬼鬼祟祟地关上了门,关好门后还一脸新奇地对祁月说:“阿月你别说,还挺有偷情的感觉的。” 祁月:“……” 彳亍口巴,某种意义上说,确实是偷情——明明是你情我愿,也没有第三者,却没法公开的“小情人”祁月叹了口气。 算了,偷情就偷情,能和女朋友贴贴才是最重要的。 关上门的颜风一下子就扑进了祁月怀里,祁月忙将人接住,就见颜风在她怀里这里蹭蹭那里蹭蹭,还在她脖颈间嗅了嗅:“阿月还是这么香,吸吸阿月,小风能量不足,急需阿月充充电。” 祁月摸了摸她的头发:“充电是何意?” “就是加加油,不对,这里也不加油,就是……补充精力,和爱人拥抱能有效消除疲劳哟。” “是吗?那……亲亲呢?” “亲亲……”颜风红着脸抬起头,“亲亲效果翻倍,唔……” 日思夜想的恋人终于拥入怀中,未尽的话语消失在了交缠的唇齿间,柔软温热的触感让人心中悸动不已。 直到祁月哭笑不得地将人放开,被亲得双眼朦胧,腰都软了的颜风还疑惑地“嗯?”了一声。 “小风,呼吸……” “哦……我说我怎么喘不过气来了……”颜风低声呢喃,“我会了,我还要。” 祁月有时候分不太清,颜风到底是保守还是开放,会缠着人亲近,但真的亲密了又会害羞,害羞的时候还要缠着人继续亲近,但这娇憨的样子简直让祁月爱得不行,恨不得立马化身禽兽。 不行,大概是受了前世影响,颜风在感情上其实胆子小得不行,太直接了可能会把人吓跑,她要徐徐图之。 而一直等着祁月亲亲却等不来的颜风,不高兴地埋怨起来:“阿月你为什么不亲我,我都这么主动了,你是不是变心了?” 祁月看着颜风红润的还带着水光的双唇,脑中的弦直接崩断,亲!不亲不是青朝人! 颜风已经不知道她们后来是怎么上的床,只记得自己被亲得晕乎乎的,但又十分舒服,就忍不住缠着祁月一直亲亲,后来,后来怎么样了?亲亲也会断片吗? 当事人祁月表示,她们亲到床上的时候,她灭了个灯的时间,颜风就直接累得睡着了,于是最后她们相拥而眠了一夜,并没有发生什么。 除了颜风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嘴唇都有些肿了,一出门被乌梅问了林韶景问,问得她一阵语塞,十分艰难地搪塞了过去。 第158章 行善5 又过了几日,朝廷的支援终于到了。 人们送来的钱和物资也该发的发,该卖的卖了,这场持续了十几日的救灾活动,在元宵节前落下了帷幕。 得到救助的人们对两人是千恩万谢,还有要磕头的,吓得两人连忙躲了开来。 也不是没有发生不愉快的小插曲,但在绝对碾压的武力面前,一切都是虚的,不仅要挨揍还要被周围人的唾骂。 也有贪心不足的,得了一次帮助就想赖上别人,想方设法地占便宜。 对此,颜风表示,救急不救穷,再闹?之前给你的也要收回来了哦。 颜风说收是真收,任对方哭着喊着,撒泼打滚,以死相逼,颜风通通无视,铁石心肠一般给了多少,就要拿走多少。 此举虽然也受到了一些非议,但不得不说,效果卓越,想闹事的都偃旗息鼓,安静了下来。 等颜风带着衙役,从最后一户需要帮助的人家出来后,颜风久违地感到了放松。 终于,终于结束了! 颜风几乎要喜极而泣,不容易,太不容易了。 倒不是她后悔了,也有人曾提出把东西放到巷口,让人们出来领,但颜风拒绝了。是她自己坚持要挨家挨户地送过去,就是怕有行动不便之人被遗漏了。 她也不是觉得太辛苦,当然累是一定的,但那劳累与压在她心头的大石比,不值一提。 这些天她们走了上百户人家,遇到的人不说上千却也差之不远,每见一个人,颜风的心就要沉上一分,千人的分量压在她的肩上,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颜风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感受到,什么叫责任,每个人都用期盼的目光看着你,真挚地感谢着你,想要把家中最好的东西拿出来招待你,她颜风何德何能啊?她越发害怕让别人失望,努力地做着她能想到的一切,却还是觉得不够。 这让她第一次思考起了什么叫大侠。 虽然她一直喊着要当大侠,但她从来没有想过,什么样的才算大侠。 武功高强者算不算大侠?行侠仗义者算不算大侠?惩强扶弱者算不算大侠? 或许都是也都不是。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这一认识,让颜风沮丧了起来,祁月察觉到了颜风的低落,不明白她是怎么了,明明昨日一切告一段落的时候,颜风还兴高采烈的,怎么过了一夜就不开心起来了?昨夜她们也没干什么呀? 等祁月询问的时候,颜风将头靠在了祁月肩上,闷闷不乐地说:“阿月,我可能当不成大侠了。” 祁月:“何出此言?” “我们这次就只在云安县这一个地方,帮了城郊的百户人家而已,我就已经被人们的期待压得想要逃跑了,我根本不敢想还要救更多的人我会怎么样。我这辈子大概也就只能抓抓小偷,扶扶老奶奶了。” 祁月轻轻地摸着她的发顶:“谁说抓小偷,扶老奶奶的不算大侠呢?” “只做这些小事,怎么配叫大侠呢?” “做大事的是大侠,做小事的也是大侠,你说若是一个大侠看见一个小偷正在窃取他人的财物,他会不会去抓小偷呢?” “肯定会的呀。” “这便是了,你不能说抓小偷的大侠就不是大侠了。” 颜风感觉祁月说得好像有道理,但又好像哪里怪怪的:“是……这样吗?” 祁月见她神色迟疑便继续说道:“那我们再举个别的例子,有一位侠士每天都做一件善事,如此持续了数十年,直到他卧床不起,但他做的善事都太小了,今天放生了一只被抓去剥皮的兔子,明天清扫了一片无人清理的秽物,你说他这样的人能算大侠吗?” 颜风想了想说道:“算,能坚持数十年本身已经是件很了不起的事了,小事累积到最后未必不能发生质变。等等,阿月你是说……” 祁月笑意盈盈地看着她,颜风一下子被戳到了心窝,黏黏糊糊地又开始蹭祁月:“阿月,你怎么这么好,这么耐心地劝解我,还什么都看得比我透彻,我都不知道我要是离开你该怎么办了。” “那就不要离开我。” “那是自然。” 她看得比颜风透彻只是因为她不在乎而已,当大侠也好做善事也罢,都不是她在乎的,只是颜风想做她便跟着做而已,人对自己不在乎的事总是格外云淡风轻的。 但这话她不打算告诉颜风,就让她在颜风心中当个值得依赖无法替代的人,只有这件事,她在乎。 云安县每年的元宵节都会举办一场灯会,今年也不例外,只是因为大雪的缘故,灯会上的人比往年少了不少。 颜风、祁月、祁江三人走在街上,一人提了一盏小兔灯,做成兔子模样的小灯笼,白白胖胖十分可爱,出自祁月之手。 本来她只做了两盏,打算和自己的女朋友好好放松一下,但祁江看见后死缠烂打撒娇打滚,也要一个,祁月没办法,给他做了个黑兔子。 祁江拿着黑兔子,觉得十分符合自己威武霸气的形象,开心地当了个闪闪发亮的电灯泡,有一个电灯泡也是有,有两个电灯泡也差不多,颜风索性把秦言也叫上了。 秦言也给颜风她们送了不少钱和东西,只是本人太过忙碌,没跟着她们去“送货上门”罢了。 为了感谢他的大手笔,祁月也给他做了个兔子灯——粉粉嫩嫩的那种。 秦言跟他们汇合后,看着递过来的兔子灯,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憋不住委婉地说道:“是不是拿错了?” 祁月:“没有拿错。” 颜风憋着坏笑:“错不了一点,猛男就该配粉兔子。” 秦言无语地瞪着颜风:“颜小风,就是你干的好事!” “嘻嘻,不用谢我~” “我¥&#$!” 颜风听着一串屏蔽词摇了摇头:“粗鄙,太粗鄙了,走阿月,我们不跟这么没素质的人玩。” 说完人就真的走了,秦言在后面气得不行,但骂了被屏蔽,打又打不过,最后将罪恶的魔爪伸向了可怜的祁江。 “拿来你!” 祁江哪里抢得过秦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心上兔离自己而去,自己抱着粉兔子欲哭无泪,被两位姐姐欺负了就来欺负他,有本事跟姐姐们硬刚啊! 第159章 灯会 祁江只能把希望寄托给自己的亲姐姐,然而他的亲姐姐正忙着给颜风买糖葫芦,连个眼角的余光都没有分给他。 于是祁江那本就脆弱的小心灵更难过了,要是圆圆姐和陆川哥在就好了,圆圆姐大概会把自己的灯笼让给他,而陆川哥则会管着秦言。 终究是再难团聚了。 祁江的伤感还没结束,祁月就往他的手中塞了根糖葫芦,见祁江愣愣的,祁月一瞥他:“不想吃?” “吃,我想吃!” 呜呜,他就知道他姐姐是最好的!至于小风姐手里拿着两根这件事,他就当没看见了! 那边颜风正指责着秦言:“欺凌弱小,阿月,糖葫芦不给他买!” “哼,一根糖葫芦而已,小爷我自己买!” 秦言当真自己掏钱买了根糖葫芦,不过没咬两口就皱起了眉,习惯性地将糖葫芦往旁边一递:“好酸啊,小川你……” 那手就那么停在了半空中,良久他才苦笑了一声:“好,看来今天我得自己吃了。” 颜风和祁月想起尚不知身在何处的陆川和远在京城的许圆圆也沉默了下来。 但颜风是从来不会低落太长时间的:“秦言,你知道小川现在在哪吗?” 不说还好,一说秦言的笑容更苦涩了:“上次来信时,信中曾言道他和柳神医到了东南一带,那里四季如春即使在冬日也如春天一般温暖,但现在到了何处,我却是无从得知了。” 颜风:“四季如春啊,那没准他们会和柳鸣先生碰上呢。” 秦言闻言叹了口气:“对,柳鸣先生也不在了,我去茶楼听那新来的说书先生说书,总觉得差了些什么。” 祁月:“大概是差了些熟悉的味道。” 颜风:“呸呸,柳鸣先生好好的,你才不在了,秦二,我们过几日就要启程去京城了。” “我不叫秦二,算了……你们去京城是去要找圆圆?” 颜风:“对呀,三年一次的会试就在今年春天了,圆圆独自一人在异地他乡难免孤独,我们要去给圆圆加油助威,顺便见证一下青朝第一个女状元的诞生。” 秦言挑眉:“对圆圆这么有信心?” 颜风:“那可不,我们圆圆可是拿了乡试的第一呢。” “这个确实不假,可惜我无暇同去京城,你们走前只会我一声,帮我也送上一份心意。” 祁月:“好。” 颜风:“没问题,不过秦二你可惜得太早了,没准我们还能在路上碰上小川呢。” 秦言磨了磨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京城和东南相距甚远,小川就算会飞也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飞到去京城的路上。” “哦,那就在游历的路上碰见。” “颜小风,你真是!” 秦言终于忍无可忍和颜风吵了起来,祁江在一旁当个吃瓜,啊,不,吃糖葫芦群众当得津津有味,吵得好,这场面也好久没见过了,真下饭啊。 而祁月则有些微妙地吃醋,小风不曾这么跟我吵过…… 吵到最后,双方开始互相放狠话,颜风:“你等着,秦二,等我们走之前一定要送你个大消息,吓不到你我不姓颜!” 秦言丝毫没有怕的:“来啊,吓不到我你就改姓‘怂’!” 祁月及时拉住了还要回嘴的颜风:“小风,时间不早了,灯会我们还没好好逛过呢。” 再吵下去,她真的要吃醋了。 颜风这才发现自己光顾着吵架了:“哎呀,都怪这个秦二,耽误我大好时光,走,阿月我们去猜灯谜,听说猜对的多了还有奖品呢。” 秦言不甘示弱,一把搂上了祁江的肩膀:“走,小江,你言哥带你去逛灯会,想吃什么尽管说。” 祁江眼睛一下子亮了,也不在乎自己的兔子灯了:“言哥威武!” 最后四人都开开心心地玩了一个灯会、带着吃饱喝足的肚子、奖品、小弟的恭维等满足地回了家。 然后一回家,颜风就被祁月按着亲到了腿软,终于被放开的时候,颜风喘着气问祁月:“阿月,怎么了,你今天好热情……” 祁月是不会承认自己吃秦言的醋的,区区秦二,呵。 刚到秦府的秦言打了个喷嚏:“阿嚏,谁骂我!一定是那个颜小风又在说我坏话,就不能学学阿月的稳重!” 祁月:“因为好久没有和小风亲近了,我忍不住。” 颜风:“我们不是天天亲亲吗……要亲近不是还有别的办法吗?” “嗯?”祁月的眼神犀利了起来。 “比如抱抱啊,牵手啊。” “哦。”祁月的眼神又平淡了下来,看来这辆婴儿车,必须得由自己来开才能开上高速了。 别问她怎么知道开车和高速的意思的,问就是颜老师教得好。 好,其实是颜风和祁月去书店买书的时候,无意间拿起了一本带点明亮颜色的书,这些知识祁月就是在那时候习得的。 祁月是个实践派,理论终究是理论,实际上如何还是要做了才知道。 于是当晚颜风就被祁月带着一起开车上了高速,车开得又急又快,刹车都被祁月拆了,只剩下一踩到底的油门,颜风只能被迫跟着起起伏伏,好几次颜风觉得太刺激了想要跳车,都被祁月强行拽了回去。 “阿月,我真的不行了……” “小风,你可以的,这才刚刚开始而已。” “唔!”颜风呜呜咽咽地骂人,“祁月,骗人,混蛋……” 被骂了还是美滋滋的祁月:“我是混蛋。” 隐入天穹的月亮掩住了一室春光。 …… 次日晚起的颜风又得到了一串关怀。 “小姐,你的嘴怎么破了?” 颜风神情平静:“昨天吃东西不小心咬到嘴了。” 乌梅:“小姐,你的嗓子怎么也有些哑了?” 颜风:“……昨夜去灯会可能不小心吹到了风。” “小姐,你的……” 颜风神情逐渐狰狞:“都怪祁月!” 乌梅:?这跟祁小姐有什么关系? 不知道有什么关系的乌梅诧异地发现,她家小姐跟她那个天下第一好的祁小姐,吵架了。 或者说,单方面地吵架了。 祁小姐依然是温柔又体贴的样子,但小姐一看见她就大声哼着别过头不理人,然后祁小姐就开始温声细语地哄人。 但小姐也没有真的将人赶走,想来大概是朋友间的小矛盾。 第160章 嘉奖? 颜风还闹着小脾气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来客拜访了颜府。 来颜府的客人一般都是来找颜长津和林韶景的,这位客人却指名要见颜风。 说清来意后,阿十就来后院叫人了,还叫上了祁月。 她们已经离家多年,朋友也都各奔东西,专门来找她们的人,过了这么多天也就秦言一个。 但秦言熟门熟路的,哪还需要这么正式的通报,颜风便问了阿十一句,这一问可不得了,来人竟然是她们云安县的县令! “这……”颜风看了看祁月,又看了看阿十,“县令是为着赈灾一事而来的吗?” 阿十:“这小的就不知道了。” 他只是被派来请人而已,县太爷和主子们说了什么,他就无从得知了。 颜风:“想来也只有这种可能了,只是此事不是已经结束了吗?现在找来又是何意呢?” 祁月:“到底何事,一去便知。” 再多的猜测都是虚的,还是要去亲眼看看才知道。 一问之下县令果然是为了赈灾之事来的,而且还带了个好消息。 县太爷笑得十分和蔼:“由两位小友牵头的救灾之事,帮了云安县不少陷于困境中的人们,说是雪中送炭最合适不过。如此善举本官是一定要上报朝廷的,不知两位小友可有什么想要的嘉奖?” 官方给她们发奖励? 颜风和祁月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有被认可的喜悦,但再多的就没有了,毕竟她们不是奔着嘉奖去的,这只能算是意外之喜而已。 于是颜风便直言她们没什么想要的,祁月也点头附和。 县令却让她们不用太急,机会难得,好好想想,还给了她们几天考虑的时间。 送走县令后,颜风犯了难:“我真没什么想要的啊,阿月,你有吗?” 祁月定定地看着她:“没有,我最想要的已经得到了。” 一个活蹦乱跳,笑靥如花,从不会沉溺于悲伤的情绪,生气也不会生很久的女朋友——颜风。 瞧,这不就不生气了。 确实将生气这事忘了的颜风,又跑去问了问林韶景和颜长津,得到和祁月差不多的答复,都说没什么想要的,还夸她有孝心。 颜风无法,只能自己回屋想去了。 一回屋,天一暗,白天忘掉的事又想起来了,这怒气在祁月又来敲门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叩叩。 两声敲门声响起:“小风,我来了。” 颜风:“小风不在。” 祁月被她逗笑了,故意压着声音问道:“那屋内是谁在说话?” “是生气的大风。” “大风,让我进去好不好?” “不好,现在是龙卷风了。” 祁月几乎要笑出声来:“龙卷风怎么才能消消气让我进去呢?” “嗯……” 颜风还真没想过,她也不是真的生气,毕竟还挺舒服的,只是自己完全被祁月掌控,哭得嗓子都哑了,还被人不停地追着问太丢脸了,这才闹起了小别扭。 消气的办法嘛,也不是没有。 “今晚让我来,你要听我的。” 祁月扬起了眉,让她来?倒也不是不行。 “好。” 祁月答应得太快,让颜风反而有些迟疑了,她打开门让祁月进了屋。 “你真的答应了?真的都听我的?” “自然。” 也是确定关系后,颜风才发现,祁月的控制欲还挺强的,她真的就这么答应了? “不会出尔反尔?” “绝对不会。” 颜风半信半疑地将人推倒了,祁月乖乖地顺着她的力道躺在了床上。 开始时颜风还小心试探,但那乌黑的长发一披散,那清冷的脸蛋一染上红晕,那美景直接迷的颜风色令智昏,再加上祁月乖乖地任亲,任摸,颜风一下子就放松了警惕。 无数的历史经验告诉我们,大意轻敌是不会有好下场的,颜风也不例外。 大意的下场就是,在亲亲抱抱的时候被人咬到了要命的地方,然后一下子就泪眼蒙眬地软了腰,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迟了。 最后只能继续哭着骂祁月是个大骗子。 …… 那之后颜风苦思冥想了两日,还真想到了,和祁月一说,祁月也觉得不错,但不确定朝廷会不会答应。 颜风:“先试试嘛,不行就算了,可以的话不是皆大欢喜?” “好。” 两人便去县衙找县令说了自己的想法,县太爷一听就觉得这两个姑娘果然不简单,但他也没法给两人打包票,颜风和祁月也不强求,很体谅地说,没关系,不行我们也可以接受。 县太爷许诺会尽力帮她们争取,两人谢过县令后,就回家收拾东西了。 也该启程去京城了,冬日路滑,得提前出发才行,再不走,恐怕连殿试都要错过了。 她们将消息通知给秦言后,秦言便带着给许圆圆的礼物上了门,东西也不多,一封信和一个小盒子而已。 颜风看见的时候还刻意嫌弃了一番:“哟,我们堂堂秦二少就拿这么点东西啊?” 秦言无语地白了她一眼:“这盒子里的东西贵重得很。” “有多贵重?” “贵达千金。” 颜风一下子改拿为捧:“真的吗?这么贵重圆圆会收吗?” 秦言很有信心:“会的。” 这么笃定让颜风怀疑秦言在驴自己,不过到底是送许圆圆的东西,她也没有多问。 “对了,秦二,你还记得我说要在走之前送你个大消息吗?” “嗯?你那日不是骗我的?真的有大消息?” 颜风:“当然不是骗你的,来,你俯耳过来。” 秦言微微低头,就听颜风在自己耳边低声说道:“我和阿月在一起了!” 祁月看着凑近的两人,心底又咕噜咕噜冒起了酸泡泡,什么话她都不能听的? 秦言没听懂什么意思:“什么叫你们在一起了?你们不是一直在一起吗?” 跟连体娃娃似的。 颜风:“哎呀,就是我和阿月谈恋爱了。” 这句话一直支棱着耳朵的祁月完整地听到了。 原来是说这事啊,祁月也不酸了,确实要说一下的。 “什么?!”这次秦言听懂了,但他怀疑自己听错了,“我没听错,你和阿月谈恋爱?!” 秦言难以置信地看着两人,颜风笑嘻嘻地站到祁月身边揽过了祁月的肩膀:“你没听错,正式介绍一下,这是我爱人祁月。” 第161章 坦白 “你,我,她……”秦言震惊地话都说不好了,半晌才蹦出来一句,“你们是认真的还是在骗我?” 颜风:“当然是认真的,我们怎么会拿这种事来骗人?” 秦言还是一脸狐疑:“阿月不会,你就不一定了。” 这话颜风就不爱听了:“嘿,你什么意思……” 祁月不想再看他们吵架了,直接对着颜风的脸颊亲了上去。 亲眼目睹这一幕给秦言的心灵带来了相当大的震撼,他惊讶得连嘴都合不上了。 颜风只是惊讶了一瞬间,就脸蛋通红,嘴角含笑地说:“阿月,还有人在呢。” 秦言差点就信了颜风是害羞了,如果她没有立马亲回去的话。 这熟练地亲来亲去的架势…… “够了,我信了,不要再亲了……” 不要再折磨他这个无辜的单身狗了。 秦言不愧是经常带着商队走南闯北的人,见多识广,相信之后很快就接受了,还反过来调侃她们。 “都是我太单纯了,看你们从小就老是黏在一起就该猜到有今天的。” “你不介意?”颜风虽然出柜出得大大方方,但内心也不是不忐忑的。 秦言:“我有什么好介意的,又不是跟我谈恋爱,只不过是我的两个朋友在一起了而已。等一下,这是不是意味着你们俩的喜钱我只用拿一份?那可真是太好了,太妙了,恭喜你们!” 祁月:“……” 颜风:“……我看你也别叫秦二了,叫钱二,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一份也不用拿了,我们根本成不了亲。” 闻言秦言皱起了眉,他可不觉得这是个好消息,但仔细想来,青朝确实没有女子成亲的律令和先例,真成亲了也不一定能得到别人的祝福。 秦言就像个操心的老父亲一样,为两个不省心的孩子操心起了未来:“你们若是想要成亲的话,虽然官府不会认可,但还是可以私下办一场的,我有个庄子在郊外,环境清幽,风景秀美,拿来当婚礼场地就很不错……” “停,等一下。”颜风又是好笑又是感动,“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现在说这些未免太早了。” 太早了呀。 祁月和秦言齐齐叹了口气。 颜风:“阿月,你怎么也跟着叹气,难道你想……?” 祁月眼神飘忽,她只是想和自己女朋友结个婚而已,她能有什么坏心思。 嘻嘻哈哈地约好,未来如果成亲一定要让秦言拿两份份子钱,作为交换请他喝喜酒喝到饱。 秦言离开时十分认真地对两人说道:“有情人能成眷属不易,你们一定要好好的。” 祁月:“我们会的。” 颜风:“那是当然啦。” …… 祁府前些日子因着祁月收获了一摞好名声,走到哪哪都有人夸奖祁月,还连带着夸奖祁家夫妇教女有方,其实和女儿关系闹得很僵的祁连北和祁夫人毫不心虚地收下了夸奖。 说破天那也是他们女儿,关系再僵不还是得乖乖地叫他们爹娘,再说了,这些日子女儿的态度明明挺好的。 借着这股东风,他们又张罗起了给祁月相看人家之事,不过还没来得及找祁月说,祁月先找上了他们,说自己又要走了。 祁夫人的脸当时就沉了下来:“月儿,你年纪已经不小了,你徐姨家女儿和你年龄差不多大,过年的时候刚生了个大胖小子,在婆家谁不是哄着捧着的,怎么你就整天只知道往外面跑呢?” 祁连北沉声问:“又是跟隔壁颜家姑娘一起去?” 祁月:“是。” 祁连北不屑地说道:“隔壁是乡下来的人家,不讲规矩不管女儿,我们祁家可丢不起这个脸。” 祁月直直地看着祁连北的眼睛:“我给你丢脸了?” 祁连北第一反应是训斥她:“谁许你这么看着你爹,跟你爹说话的,少条失教!” 祁月轻笑一声:“都是父亲母亲教得好。” “祁月!”祁夫人气急,祁家男主外女主内,教养孩子之事都是祁夫人在做,祁月这不是明着说她没教好吗? “你这孩子……” 车轱辘话祁月不想听了:“我这就去颜府告诉颜伯父和林伯母,说父亲说他们是乡下来的野人家。” 说完祁月还真要往外走,祁连北忙拦住她:“你,你!这话怎么能跟他们说!” “怎么,父亲说得,别人却听不得?” “我看你是存心要气死我!” 祁连北发誓他这么说绝对不是为了听祁月说“是”,但祁月真的这么说了。 她就那么理所当然地说出了:“是,我就是故意的。” 祁连北差点气晕过去,祁夫人忙上前扶住了祁连北,口中大喊着,“你怎么能这么气你爹,还愣着做什么,快叫大夫来!” 祁月听话地去叫大夫了,并再也没回来,直到第二日才又回来气人。 是真的来气人的,回回顶嘴,句句带刺,祁连北和祁夫人不知道他们曾经那么听话的女儿去哪儿了,最后只能归咎于跟着颜风在外面学坏了,这下更不愿意让祁月跟着去了,可不让祁月去,她又着实地气人。 关她禁闭是关不住了,她会飞,锁门她会拆窗户,你躲着她走,她还会故意来找你,冷不丁就来一句:“娘亲,你眼角的皱纹又多了两根。” 真真要扎死祁夫人的心,差点把人气哭了。 祁江不敢劝他姐姐,也不敢劝他爹娘,上次他一张嘴就被三人联合起来骂了一顿,只能躲在一边,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如此过了几日,在颜风她们定好的出发日前,祁家夫妇终于松了口,不松不行,真的要被祁月气死了,这么短短几天两人就觉得自己的白发又多了不少,走就走,快让他们清静两天。 于是在出发那天,颜风就察觉到来送行的祁夫人和祁江表情都十分的奇怪,祁夫人像是在生气又像是终于解脱了,祁江脸上则写满了欲说还休。 颜风暗戳戳问祁月:“阿月,祁伯母和小江这是怎么了?他们表情不太对劲啊。” 祁月神情平静:“没事,他们只是太高兴了。” 颜风:??? 第162章 进京 太高兴了? 祁月要走了,他们高兴什么? 还有盼着自己女儿\/姐姐赶紧走的? 颜风不理解,但颜风表示尊重,毕竟总比又搞下药那套强。 颜风和祁月也不是第一次出门了,也没有太多的离愁,反正总会回来的,家就在那里,每位游子终将回归故里。 再次上路,她们也算是驾轻就熟了,只是这路比她们想象的还要难走一些。 即使是官路上也全是冰,走的人多的地方还稍微好些,走的人少的地方就真的只能“滑冰”了。 颜风苦中作乐地想着,好,就当弥补她没滑过冰的遗憾了。 人能滑冰,马却不会,好在小小白和小小黑也有了些走冰路的经验,走得虽慢却也算安稳。 她们也不用再纠结去客栈到底要几间房,直接住一间就是了。 刚出云安县时路过一些村镇,无不是被大雪覆盖,大点的村镇情况好一些,能看出有人清理的痕迹,小一些的就只能远远地看到被压塌的草房。 颜风举目远眺也看不到人的身影:“这里的情况果然是比云安县要严重一些的。” 面对这皑皑白雪,祁月也只能叹息,人类的力量在无情的天灾面前实在太过渺小。 不过她们还是尽可能多地买了干粮放在马背上,走一路发一路,在遇到有需要的人时就会分发出去,然后再在下一个能买干粮的地方补满。 如此走了一路,虽然速度不快但并没有遇到什么意料之外的事,平时从云安县到京城要花半个多月的时间,而这次她们用了将近一个月才到达。 甚至她们来之前都没有告诉许圆圆,只是旁敲侧击地问出了许圆圆如今的住处,打算到时候给她一个惊喜。 终于站在京城门前时,颜风惯例抒发了一下感想:“还好,还好春闱是在三月份,再走慢点我们就要错过了。” 祁月:“如今还来得及,我们直接去找圆圆?” “走着,但愿能在天黑前找到她的住处。” 然而颜风的美好希望终究还是落了空。 无他,京城实在太大了。 虽然一走近两人就发现了这里非常的繁荣、热闹,但毕竟是一国之都,再繁华也不为过,但一进城,两人还是被这出乎意料的盛景惊讶到了。 鳞次栉比的房屋,不知是不是颜风的错觉,她总觉得京城的建筑格外的古朴有韵味,当然后来她知道了,这并不是错觉,京城是三朝古都,至今已有几百年历史,期间也从未遭遇过大规模的天灾人祸,历史的底蕴得以流传至今。 干净整洁的街道,是颜风去过青朝的任何城镇都比不了的干净,非要说哪里能比的话,大概只有现代了,就连曾经也让颜风赞不绝口的雪平城也是远不能及的。 各色各样的店铺幌子迎风招展,有些热情的店小二会在门口吆喝、招呼着客人;也有些佛系的店主把大门一敞,来去随缘,店铺种类之多是颜风从未得见的。 “这个店是卖什么的,修面的?这个是算命的,嗯?这个只卖袜子,这个只卖针?分得也太细了。” 土包子竟是她自己。 土包子颜风兴致勃勃地观察着四周的商铺,猜测这个幌子是什么,那个画的又是什么形状,差点就忘了时间,直到祁月提醒她,她才恋恋不舍地收回了视线。 祁月看她实在好奇便道:“圆圆来京城已有一段时间,想来是比我们要熟悉的,等她考试结束后或许可以央她来带我们逛一逛。” 颜风深以为然:“阿月,你说得对,我们还是快点去找圆圆才是。” 说是要找人,但她们初来乍到,没有转向,尚能分得清东南西北,颜风已经感觉自己很棒了,但路她是真不知道啊。 那怎么办呢,只能找人问路了。 但京城不愧是京城,来来往往的华丽的马车几乎要看花了颜风的眼,就算是行人也大多衣着鲜艳、精美,放在小地方一个人穿了特别显眼的颜色,可能会吸引一路的目光,但在这里,只能说不过寻常而已。 牵狗的、遛鸟的、骑马的比比皆是,颜风还看见了个遛猪的,但周围没人多看一眼,显然是习惯了。 每个人都看起来很有气势,以及很难接近,就差把“生人勿近”这四个字挂在脸上了。 话虽如此,但也能理解,毕竟这地方一砖头砸下去砸到三个人,可能其中两个都是官员或者什么大名人,剩下那个是皇亲国戚。 颜风这个从来没有为问路发过愁的,现在都有些社恐了,最后她决定曲线救国。 午饭她们还没吃呢,去找个地方吃顿饭顺便问下路,这老板一定不会拒绝? 最后她们找了个店面小些的食肆进了门,没办法,那些大酒楼一看就很贵的样子,她们也不想刚到京城就因为吃东西而破了产。 结果小食肆的价格也不便宜,一顿饭吃了她们三两银子,她们点的还都是些家常菜,关键是价格不低,味道却只能算是平常而已。 这顿饭吃得颜风的心都在滴血,但为了问路只能接着端起笑容来。 幸好老板找厨子的眼光一般,人却还算热情,一听那地方就了然地道:“你们也是来参加春闱的?” 颜风:“我们不是,是有朋友住在那里。” “我就说嘛,你们要是为了春闱而来,现在才去那里找房子住也太晚了,参加会试的读书人们都爱住在那片儿,估计现在早就住满了。” 祁月:“老板您知道去那里该怎么走吗?” “我可太知道了,我有个侄子来京城考试就住的那儿,我还去给我大侄子送过几次东西呢。”老板说着走到店门口往前一指,“喏,你们一直往前走,走到尽头了往东拐,再走两条街往南拐……” 店主叽里呱啦说了一长串,成功地把颜风说晕了,最后来了一句收尾:“大概走两个时辰就差不多了。” 颜风怀疑自己听错了:“两个时辰?!” “京城闹市不允许纵马,你们有马也只能牵着,要走过去可不就是两个时辰嘛。” 祁月:“我们来时在路上看到有人骑马?” “哎呀,那都是达官贵族,有特权在身的,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可不能骑。” 第163章 京城 颜风犹不死心,又问店老板:“老板,没有别的快一点的办法了吗?” 老板:“有啊,坐马车过去,租一辆空着的,几百文就过去了,但你们这两匹大马不要啦?” 那还是要的。 于是就只能牵马步行了。 倒不是不愿意走两个时辰,以她们的体力再走两个时辰也不是走不了,但是冬日天黑得本来就早,等她们走到了,天肯定早就黑透了,就算京城没有宵禁,许圆圆也没准早就睡了。 失策了。 “大意了呀,阿月,没想到京城这么大。” 若是在云安县两个时辰够她从城东走到城西了。 祁月:“不如我们今日先找个客栈住下,明日再去找人?” “也只能如此了。” 听到这儿的老板插了一嘴:“那你们可得趁早啊,附近的客栈都被进京赶考的学子们住满了。” 颜风当即谢过老板就和祁月出去找客栈了。 接连去了好几家都客满了,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家还有一间空房的,但剩下的是一间上房,一晚上十几两银子的那种。 客栈老板看出她们有些犹豫,便开口说道:“两位小姐要定趁早啊,这方圆几里的客栈就剩我们有空房了,两位要是再犹豫犹豫怕是要被别人定去了。” 虽然他们客栈还有空房是因为贵,但老板坚持没有降价还涨了点儿,瞧瞧,这不眼看就要住满了。 颜风只能伤心地和自己荷包里的小钱钱,含泪说了再见。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房还算对得起它的价格,空间大摆设奢华不说,风景也是极好的,推窗望去能将小半个京城收入眼底,小二的服务也极为周到,还有一顿的早餐。 颜风挂在祁月的背上当挂件,哼哼唧唧地撒娇:“阿月啊,你女朋友刚来京城第一天就要破产,她很难过,快来哄哄她。” 祁月配合地转头亲了亲她的脸颊:“女朋友不难过,我的钱也全都给你花。” “花多少都行?” “花多少都行。” “买那个大蛤蟆也行?” 大蛤蟆是她们在路上看到的,一家典当行的大厅放着的一座金蟾蜍,每个路过的人都能一眼看到,其大小不亚于一个大西瓜,雕工是奔着写实派去的,连身上的疙瘩都能看得一清二楚,颜风一看见就大呼城里人真会玩。 “小风,那是金蟾蜍。” “你就说行不行嘛。” “行,买那个大蛤蟆也行。” 颜风满意了:“我才不要那个丑蛤蟆,也不知道圆圆在这个物价这么高的京城过得怎么样了,是不是这也舍不得吃,那也舍不得买,本来她就瘦,现在怕是要饿得皮包骨了。” 祁月也有同样的担忧:“明日我们多买些吃的带过去。” “好。” 而被这两人担忧着的许圆圆其实过得没那么惨。 作为乡试的第一名,红桦书院大学部备受夫子喜爱的学子,许圆圆进京赶考一路上都有引路人。 进京是跟着与夫子相熟的商队来的,商队只象征性地收了几两银子,一路的吃住都帮忙解决了,许圆圆要多给些银子,对方还死活不要,还直接把她送到了如今租的这个小院里。 这小院是红桦书院的一个师兄的,那师兄回云安县访亲看望夫子的时候,听说她要来赶考就把这院子租给了她,也是个死活不肯多收银子的。 许圆圆也不是完全独自一人的,此次红桦书院来参加会试的也有十来人,不过大多是家境不错的,只有一名女学子条件差些,两人住的近,便与许圆圆一起做饭吃。 有人帮忙分担,许圆圆的压力一下子少了一半,虽刚到京城时也被京城菜价之高震惊过,但到底不是一个人,所以尚在可以承受的范围内。 另一名女学子名叫张雪碧,说是家庭条件差但也是相对那些富贵人家而言的,比许圆圆家还是要好上不少的,也比许圆圆到京城要早上一些。 她在家中是颇受宠爱的小女儿,从小就聪明伶俐,三岁能背诗,五岁能作诗,便被家人送去了红桦书院,和许圆圆同级却不同班,后来朝廷允许女子入仕后,张雪碧顺利考入了大学部,和许圆圆成了同班同窗。 也和许圆圆一起成了那一级中,唯二两个通过乡试的女子。 书院的夫子其实是不建议张雪碧今年就来下场参加会试的,想让她再沉淀一下,三年后再来参考。 但张雪碧不这么觉得,韶华易逝,佳人易老,再过三年,说起来简单,可她的青春才有几年? 到时若是考试没考上,找人家也过了好年纪,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再说,许圆圆不也要参考吗? 所以张雪碧和她家人一致认为,此次会试不能错过,若是考上了皆大欢喜,若是考不上便回家成亲,当然,要是能在京城寻到一门好亲事那更是再好不过了。 就算在京城找不到,相信以她女举人的身份也足够在云安县找个好人家了。 许是已经想好了退路的原因,张雪碧并没有太大的压力和焦虑,还主动揽下了每日出去买菜的活计。 这日她提着菜篮子刚买完菜回来,迎面就遇上了两位女侠。 是女侠? 几人擦肩而过后,张雪碧又偷偷回头多看了两眼,牵着马,佩着剑,步伐稳健,气势不凡。 脸也长得很漂亮欸,还是两个不同类型的美人,一个张扬一些,一个内敛一些。 再看一眼,就亿眼,嗯?怎么对方也看过来了? 偷看被人家抓了个正着,对上的瞬间张雪碧就慌慌张张地收回了视线。 坏了,她们怎么过来了? 难道惹她们不高兴了,她们要过来教训我?我只是多看了两眼而已啊! 张雪碧被自己的脑补吓得又委屈又害怕,正恐慌着就听那个看起来沉稳一些的女侠问道:“你是……张雪碧吗?” 张雪碧诧异地抬头:“你们认识我?” 另一个女侠笑道:“当然了,我们曾经也算是同窗呢。” 张雪碧头上的问号越来越大,她还有这样的同窗呢?她怎么不记得了? 颜风也不再卖关子:“我们都曾在红桦书院小学部读书,我们和圆圆是同班的好友,和你虽未正式相识,但也听过你的名字,方才就是阿月认出了你。” 毕竟一整个小学部的女学生都十分的少,全记住还是不难的。 “圆圆的好友?”张雪碧这下知道是谁了,“你们是颜风和祁月?!” 第164章 京城2 这下意外的是颜风和祁月了。 颜风:“你知道我们?” 张雪碧:“当然了,圆圆经常提起你们呢。” 而且小时候在书院里,她们两个也算是风云人物了,成绩好、长得好、家里有钱,又是数量稀少的女学子,其他学生经常会提起两人,张雪碧以前就爱在遇上她们时多看两眼,没想到这习惯留到了现在。 颜风饶有兴趣地问道:“圆圆经常说我们什么?” “那可多了,她说你们是她最好的朋友,给了她非常大的帮助,她能走到今天多亏了你们;还说了你们行侠仗义、肆意江湖的事,听得我们都十分向往呢。” 祁月:“你们是指?” “就是我们同班的学子们,圆圆话不多,但提到你们时就会变得格外健谈,我们每个人都听过呢。” 颜风开始不好意思了,没想到你个浓眉大眼的许圆圆经常背着她们夸人,就,还挺让人高兴的。 张雪碧只顾着意外了,此时想起来她们不是在云安县,而是在京城相遇了。 “你们怎么会来这里?”问完不等两人回答就自己想到了原因,“瞧我都高兴傻了,你们是来找圆圆的?” 祁月点头:“对。” “正好我也要去找圆圆,我们同去?” 颜风:“那便有劳你带路了。” “客气什么,顺路的事。” 张雪碧一边给她们带路一边闲聊:“你们来,圆圆肯定高兴坏了。不过,我好像没听到圆圆提起过你们要来的事?” 好友来了肯定会一起吃饭的,她作为许圆圆的“饭搭子”,怎么没有提前知会一声?也没有让她多买些菜,难道是许圆圆觉得没必要,但许圆圆也不是这样的人啊。 张雪碧回想起许圆圆近日看书看得废寝忘食的事,猜测她大概是忘了。 坏了,她刚才那么说,她这两位远道而来的好友不会多想不高兴了?! 张雪碧正想给许圆圆解释一下的时候,就听颜风说道:“是我们没有跟圆圆说,想给她一个惊喜。” “哦!”张雪碧恍然大悟,这真是个大惊喜,她还没见过许圆圆特别高兴的样子呢。 就拿之前乡试第一名的时候来说,许圆圆当然也是高兴的,但张雪碧就是觉得她只是普通高兴而已,而他们张家在得知张雪碧考中的时候,全家上下包括她自己个个都欣喜若狂,连看门的狗子都叫得格外地欢。 和反应淡淡的许圆圆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记得当时夫子还夸许圆圆宠辱不惊来着。 但张雪碧却觉得,或许是因为她得到的不是她真正想要的,可乡试第一都不是她想要的,那她还想要什么? 张雪碧当时想不通,但现在她隐隐有预感,这次她可能就知道了。 “这里是我租的院子。”在路过一个大门紧闭的院子时,张雪碧指给两人看,“有空欢迎你们来做客,圆圆租的院子就在前面,再走两家就是了。” 颜风遥遥一指:“你说的可是门前站着人的那家?” “对……”张雪碧刚要点头,“不对,哪来的人?难道又是那些小混混?” 颜风和祁月的神色都沉了下来,颜风问她:“什么小混混?难道是上门收保护费,不给就砸院子的?” 张雪碧:“……那倒不是,他们不是要东西的,他们是来送东西的。” 颜风想得更远了:“小混混能送什么东西,难道是不听话就往院子里扔排泄物?!” “……” 张雪碧也是第一次见比她脑洞还大的,眼看人要被自己的脑补气到了,张雪碧连忙快速解释了一遍:“不是,都不是,是圆圆之前出去买菜的时候,被京城的一个公子哥一见钟情,那之后那公子哥就老派人来给她东西!所以买菜的才换成了我!” 说起来,那公子哥还长得挺帅气的,怎么看上的人就不是她呢? 颜风和祁月拔剑的手又放了回去,这……还挺出乎意料的,在弄清许圆圆的态度前还是不要贸然出手好。 三人走近后就看见那些小混混果然是带着东西来的,背了好几筐蔬菜瓜果,颜风还看见了半扇猪肉。 那公子哥追心上人送的东西还挺接地气啊? 小混混们也没敢砸门,而是礼礼貌貌地轻轻敲门。 “许小姐,您开开门,褚公子派我们给您东西来了。” 过了一会儿才听见门内传来了许圆圆无奈的声音:“不必了,今天也请回。” 领头人也没多做纠缠:“好嘞,那我们先走了,许小姐您好好休息。” 说完就喜笑颜开地背着筐走了。 颜风、祁月:? 这又是什么展开?没记错的话,褚是国姓?而且那几个小混混东西没送出去还挺高兴的? 张雪碧见怪不怪:“这都是常事了,那个褚公子财大气粗,自己上门了两次都吃了闭门羹,后来就找了这些小混混带着东西来,每天给他们银子买东西,买来的那些东西圆圆不要的话他们就会带走自己用了。” 还有这种操作? 怪不得送的东西都这么接地气,不,这哪是要送给圆圆的东西,分明是那些小混混自己想要的东西? 这褚公子也是个奇人,这么追人的还是头一回见。 而小混混没敲开的门,却在此时自己开了。 原来是许圆圆听见了张雪碧的声音:“雪碧,你回来了,你在和谁说话……” 看清跟在张雪碧身后的两人后,许圆圆的嘴张张合合了半晌,都没能发出声音来。 最后,她用很低的声音轻轻喊了一句:“小风?阿月?” 生怕自己的声音一大就会将两人惊跑,倏然而至的美梦就会倏然破碎。 一直笑着看着她的颜风大大地“诶!”了一声,直接上前给了她一个熊抱。 这结结实实的拥抱给了许圆圆一丝真实感:“小风,真的是你……” “当然是我啦!”颜风抱完还自觉给祁月让了个位置,“来,阿月轮到你了,就许抱一次哦。” 有家室的人要自重一些,朋友也不能多抱呢。 祁月:“……” 她也不是非抱不可的。 然而对上许圆圆的视线时,祁月还是走了过去,给了这位久未谋面的朋友一个轻轻的拥抱:“好久不见。” 第165章 京城3 许圆圆的眼眶情不自禁地湿润了:“好久不见……” 真的太久了,久到她以为此生难以再相逢。 “呜呜呜……” 突然传来的哭声听得颜风都想哭了,但“猛女”是不会轻易落泪的。 颜风拍了拍许圆圆的肩膀:“圆圆,见到我们这么高兴啊,都喜极而泣了。” 许圆圆扭过头来:“我没哭啊。” 嗯? 颜风仔细一看,许圆圆还真没哭,她只是眼眶红了,眼角湿了,硬要说没哭也算。 等等,那是谁哭了?总不能是祁月? 三人循着声音望去,就看到张雪碧拎着菜篮子在一旁哭得不能自已。 三人:“……” 许圆圆好笑地上前接过了菜篮子:“雪碧,你怎么哭了?” “呜呜呜。”张雪碧一边哭一边说:“我感动啊,久别重逢真是太感人了。” 张雪碧这么一哭,其他人都不想哭了,煽情的气氛也一下子散没了。 许圆圆哄了张雪碧,又招呼着颜风和祁月进了院子。 安顿两匹马儿的时候,颜风和祁月从马背上取下来两个大包裹。 许圆圆上前帮颜风一起搬着,张雪碧也上前想帮祁月搬一下,结果一上手就感觉到了她无法承受的“生命之重”。 祁月见张雪碧脸都因为用力憋红了便道:“我自己来。” “我可以……”张雪碧还想再试一试,毕竟许圆圆看起来就很轻巧的样子,明明大家都是女子,没道理她的力气就这么小,而且这么重祁月一个人搬得动吗? 试试的结果就是,颜风和许圆圆都放下回来了,她和祁月才挪了几小步路。 颜风上场接替了她后,速度一下子快了不少,轻轻松松地就搬到了屋内。 张雪碧看得目瞪口呆,她们手中的跟她方才搬的是同一个东西没错? 许圆圆看出了她所想,解释道:“小风和阿月都是习武之人,比常人力气大也是很正常的。” 张雪碧了然地点头,点到一半又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啊,要是她们两个是练武才力气大的话,圆圆你力气也不小啊?你也练过武?” 许圆圆露出了个无辜的笑容:“对,我没有提过吗?” 完全没有! 张雪碧从来没听说过许圆圆也会武,在书院也没见她施展过什么武功,闹了半天,原来弱女子只有她自己? 张雪碧没来得及多想就去厨房帮忙打下手了。 颜风说为了欢迎她们自己,她要下厨好好地做一顿。 哪有人自己欢迎自己的? 但许圆圆都没有异议,张雪碧也就没有多说,跟着去帮忙了。 然后那两人把自己的包裹拆开一看,里面赫然装着一大袋米和一大袋面。 许圆圆也被这米和面惊住了,她的小伙伴千里迢迢给她带来的竟是这些?难道是云安县产的? 一问才知道,都是她们在京城买的,怕许圆圆自己舍不得吃才买了这么多,她们还想买别的,但马儿实在驮不动了才作罢。 颜风大手一拍:“圆圆,你们尽管吃,不够了我们再去买,读书很费精力,可千万别因为吃不好而耽误了考试。” 许圆圆感动地收下了这份“沉重”的大礼:“我一定会好好吃饭的。” 颜风满意点头,几年不见,圆圆还是这么乖。 她们一起做了一顿丰盛大餐,吃了个尽兴,用过饭后张雪碧就自觉告辞了,把空间留给了许久不见的友人们。 张雪碧一走,颜风就走到了许圆圆身前,将她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 看得许圆圆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小风,我身上有脏东西吗?” 颜风:“没有,干净得很,我只是觉得女大十八变这句话说得真对,古人诚不欺我啊。” 许圆圆不自在地用手摸了摸垂下的长发:“我没变啊……” 颜风啧啧摇头:“这还叫没变?” 说着把祁月拉过来一起看:“阿月,你来说。” 于是祁月也认认真真地打量了一遍,在许圆圆脸红到爆炸前终于开了口:“变了。变得亭亭玉立,气质也变得如松竹一般不俗。” 确实是变了,许圆圆刚和颜风她们认识的时候,家里连吃饱都是问题,那双圆圆的大眼睛都掩在了面黄肌瘦的脸孔下。 认识她们之后,虽然伙食水平直线上升了,但一口吃不成胖子,许圆圆长得极慢,直到她们分别,许圆圆都是一副又瘦又小的样子。 如今呢? 个子长高了不少不说,身形匀称好看,脸蛋也长开了,那双小时候就经常被颜风他们夸的眼睛,也越发漂亮有神了。 而且大概是常年读书的原因,许圆圆身上很有些传说中的书卷气。 颜风:“我们圆圆都变得这么好看,这么有气质了,也不怪那个褚公子一见钟情了。” 许圆圆:“……雪碧跟你们说的?” 颜风猛点头,左眼写着八卦,右眼写着吃瓜:“所以你跟那个褚公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提起那个褚公子,许圆圆也有些无语:“我和他没怎么回事,我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也只见过一面,就是那次我去外面买菜路上遇见他,与他对视了一眼而已。” 谁知那个长得人模人样的褚公子,在这一眼后就突然捂着胸口顿在了原地,一脸难受的样子。 但对方身后跟着几个下人,许圆圆也不是医生,就没有那么好心地上前询问,只想着要绕远一点,别再惹上了什么麻烦。 哪知尽管她已经尽量绕着走了,麻烦还是找了过来。 那褚公子不知道从哪儿得知了她的住处,第二日就找上了门。 毫不防备的许圆圆开门后,就被那一人高的礼品盒子惊呆在了原地。 褚公子就这么从礼品后面走了出来,一本正经地跟她告白,说对她一见钟情,想要娶她为妻。 当时许圆圆第一反应是关门重开,一定是她今天开门的姿势不对?要不怎么青天白日就见了鬼呢? 许圆圆将门关了又开后,绝望地发现她就是白日撞鬼了。 没办法,那只能想办法驱鬼了。 许圆圆严词拒绝了对方,说自己一心科考,无心情爱。 男人只会影响她科举。 第166章 京城4 褚公子一听,大呼太好了,有上进心的女子他最喜欢了,他可以等。 许圆圆:“………” 倒也不必这么坚持。 许圆圆费了好大工夫和口舌,才终于将人劝走了。 然后还没来得及松口气,第二天那褚公子又来了。 许圆圆无奈,许圆圆沉默,许圆圆态度坚决地拒绝了他。 等到第三天许圆圆连门都不想开了,头疼得要命。 思索一番后,许圆圆还是开了门,这次她一定要和对方说清楚,以后就算再来,她也不会再开门了! 结果一开门就看到一个护卫模样的男子风风火火地跑过来,一过来就焦急地叫那名褚公子:“主子,您快跟奴才回府,大……大小姐来了!” 褚公子一听也慌了:“什么!长姐怎么会突然过来?!” 他也顾不上许圆圆了,慌慌张张地留下一句:“我明日再来。”就跟着男子走了。 许圆圆默默地回了一句:“明天不要来了。” 第二日他果然没来了,而是找了几个小混混代替他上门送礼。 之所以说是小混混,是因为这几个人张雪碧是见过的,就住在附近的巷子里,真要说起来,违法乱纪的事也没做过,但整天游手好闲也是真的。 不过他们现在找到了一份好工作,每天从一个衣着华丽的男子那收了钱,然后去铺子里买东西,买完就送去许小姐住的院子里,接着等许小姐拒绝了,就可以开开心心地把东西分一分拿回家了。 这样的好事可不常有,他们只盼着褚公子能长情一些,许小姐能再绝情一些,好日子能再久一些。 颜风和祁月听完也无语了。 说他用心,他人都不来,说他不用心,他又坚持了这么长时间。 颜风问许圆圆:“圆圆,你对他一点意思也没有?” 许圆圆:“一丝也无。” “那明日我和阿月处理一下。” 许圆圆:“处理?你们要怎么处理?” 颜风:“嗯……比如摸到他家趁他外出的时候,把他用麻袋套起来赏一顿毒打,到那时他应该就顾不上来骚扰你了。” 许圆圆一惊:“万万不可!那人非富即贵,如此怕是要惹上大麻烦。” 祁月扶额:“小风不要骗圆圆了。” 颜风嘻嘻一笑:“好嘛,那就摸到他家查一下他所图为何,把毒打先省略了。” 许圆圆还是担忧,她来京城时间越长,越感到京城与云安县的不同,这里对尊卑规矩极为看重,有权有势之人遍地都是,一不小心就会惹来灭顶之灾,她虽不在意,却不能害得好友陷入困境中。 “我没事的,他只是派人来送东西而已,我一直不收的话,相信他过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放弃的。” 颜风却道:“他要是放弃那是最好的,就怕他到时候恼羞成怒,要强取豪夺,霸王硬上弓啊。” 许圆圆迟疑了:“这……应该不会。” 祁月:“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此事就交给我们。” 颜风:“不查一下,他们天天上门,你也没法静下心来好好读书。” 许圆圆这可是在比高考还重要的时候,千万不能被影响了。 许圆圆劝不动她们,只能再三叮嘱她们一定要注意安全。 颜风和祁月满口答应,然后她们就聊起了分离的这些年。 说起了那些久别的故人,谈起了遇到的人和事,确认了彼此都还安好。 等到天色暗下来的时候,就该考虑过夜的问题了,许圆圆想留她们过夜,但小院只有两个能睡人的房间,现在却有三个人。 许圆圆正苦恼的时候,颜风主动说,她和祁月可以睡一间房。 许圆圆:“这里的床小,你们两个人睡岂不是太挤了?” 颜风:“没事,我们已经习惯了。” 许圆圆听得一头雾水,什么叫已经习惯了?她们两个经常一起睡? 祁月还不想第一天重逢就出个柜,便解释了一下:“我们游历江湖的时候为了省钱和安全都是睡一间房的。” “原来如此,那我去给你们找两床被子,冬天天冷,可不要着了凉。” 祁月及时拦下了,正想说一床被子就行的颜风。 颜风不满地看了祁月一眼,什么意思嘛? 祁月回了个安抚的眼神,刚见面就这么刺激,对圆圆心脏不好。 颜风勉强接受了,把秦言托她们带来的信和盒子交给了许圆圆。 后来颜风还是没忍住偷偷问了问许圆圆,盒子里到底装了什么? 许圆圆说是一本古书孤本,非常难寻因此十分珍贵。 颜风心想:“秦二还真没骗我,真的价值千金。” 颜风和祁月正式在许圆圆的小院里住了下来,主动兼职了许圆圆的厨娘,打扫院子等活计也一并包揽了。 许圆圆连忙表示这些她都能自己做,但颜风说:“这是特殊时期的特殊福利,平日里想要都没有呢,你就安下心来,好好读。” 许圆圆再一次被感动得眼泪汪汪,她运气真是太好了,何其有幸才能交了这么好的两个朋友。 张雪碧也跟着沾了光,买菜做饭全都被两人接手了。 但张雪碧跟两人又没有交情,她也不想就这么占人便宜,于是就提出要多出一些饭钱。 颜风她们答应了,这饭钱是收不收都无所谓的,但张雪碧过意不去,加的钱也不多,几人就收下了,如此她也能心安一些。 到下午,两人就提着菜篮子出了门,她们要去买菜以及“偶遇”那些小混混了。 张雪碧提供了小混混们经常“刷新”的位置,她们直奔地方而去,还刻意提前出门了一些,到地方时,果然只看见一名男子。 那人颜风她们昨天也见过,是小混混里面的,确定没找错人,颜风就友好地从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男子吓得一个激灵,差点蹦起来。 “谁?!谁偷袭本大爷?!” 男子动作浮夸地转过头:“你们?有点眼熟啊?” 颜风:“我们是许小姐的朋友。” 男子一听态度就温和了不少:“原来是财神奶奶的朋友,不知两位小姐找小的有什么事?” 财神奶奶? 朋友,你好像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第167章 京城5 男子话出口后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给自己找补:“我是说,许小姐长得很贵气,一看就是有福有财之人。” 是吗? 她们怎么没看出来? 不过小伙子说话挺好听,两人便没有抓着不放,而是说起了来意。 颜风:“这位小哥,你天天给圆圆送东西,想必对褚公子的真心也是十分了解的。” 他了解褚公子的真心? 他除了解褚公子真有钱外,其他的一概不知。 不过男子没有反驳,配合着笑了笑:“还行,还行。” 颜风接着说:“但是啊,两家结亲,除了真心也要看家世。我们对褚公子家一无所知,小哥你每天都为褚公子做事,应该对褚公子十分了解?” “这……”男子一脸为难。 颜风适时往对方手里塞了一锭银元宝。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男子嘴上这么说,身体却十分诚实地将元宝收了起来。 “不是我不想说,而是我所知也不多,不过既然是许小姐的朋友打听,那我必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其实那个褚公子,咱们也是见过几面的。之前我兄弟钱三儿就有幸去朱雀大街跑过腿,那朱雀大街谁不知道啊,咱就不说了……” “等等。”颜风打断他,“我们不知道,朱雀大街小哥也讲讲。” “对对,瞧我这记性,忘了许小姐不是京城人了。您两位别误会,不是说不是京城人就不好了,许小姐是红桦书院的学子,那儿可不比京城的书院差呢。” 颜风和祁月对视一眼,眼神里都是耐人寻味的深思,本以为只是个小混混,没想到连许圆圆是从哪来的都知道。 两人没说话,男子就继续说了下去:“那朱雀大街啊就是皇亲国戚和三品以上的大官儿才能住的地方。我那兄弟也是祖坟冒了青烟才能有了这么个跑腿的机会 那次他去了一趟,就得了几十两赏银呢,他就是在那碰上了褚公子。褚公子出门不爱坐马车,并且就爱来这一片儿溜达,我其实也见过褚公子一次呢,不过那时候我不知道那位公子姓褚,也不知道褚公子有这么大来头。” 祁月问:“每天给你们银子让你们买东西的就是褚公子?” 男子摇摇头:“那怎么可能,肯定是褚公子手下的人……” 说到这儿,男子停顿了一下,这停顿很短却被颜风敏锐地捕捉到了:“怎么?” 男子讪笑一声:“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两位小姐,倒也不是别的,而是我也没见过给钱之人。” 祁月:“你也没见过,他是怎么给你钱的?” 男子:“他是直接给我们老大的,我们其他人并没有见过。” 颜风来了兴趣,怎么给个钱而已还搞得这么神秘。 “那你知道他们在哪见面吗?” 男子:“这我是真的不知道了。” 见他不似撒谎,两人又问了些旁的,确定他知道的真的不多后,就道了声谢离开了。 她们刚走不久,躲在一旁偷听了一会儿的“老大”就从藏身处走了出来:“那两个女的是什么人?” 男子不敢隐瞒,当即一五一十地说了。 老大微微眯眼,不知是许小姐终于动心了,还是两人来者不善? 贵人吩咐的事,老大不敢怠慢,当天送完礼照常被许圆圆拒绝回家后,他先是若无其事地吃完了晚饭,却在天渐渐暗下来的时候偷偷溜出了门。 天虽然暗了下来,但并不代表着一天的结束,有些人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老大就溜到了一条灯火通明,行人如织的街道上,混进人群中后,老大身上的鬼祟感就消失了,大摇大摆地向着人声鼎沸的青楼走去。 看起来就像个背着妻子出来偷吃的普通人渣而已,如果不是颜风她们确实看到了他和一名男子擦肩而过时,撞了对方一下的话。 毫无疑问他们在那看似不经意的一撞中,交换了什么信息。 确定没找错人后,颜风和祁月就放弃了跟踪老大,转而将目标转向了接头人。 没错,颜风她们是故意没有封口的,为的就是这场跟踪,如果对方真的对此事上心的话,一定会在当天将消息传递出去的,当然,如果是她们猜错了,也没关系,第二天继续跟踪就是。 不过现在看来,她们猜对了。 接头人看起来就像是个京城普通的居民而已,穿着打扮皆是一般,不像是什么富贵之人,跟老大分开后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直到他自然地走进了一家酒楼上了二楼。 二楼都是雅间,这次颜风她们没有跟上去,或者说,只有祁月跟了上去,用飞得从房顶上偷偷的,颜风则留在了外面盯梢。 接头人没留多久,就从酒楼出来了。 祁月也紧跟着出来了。 颜风:“如何?” 祁月:“已经确认雅间里还有他人在,我已经看见了那人的脸,等着他出来,我们跟上就是。” “阿月你真是太棒了!” 顾忌着周围的人,颜风忍住了没有直接抱上去,但没忍住用亮晶晶的小眼神盯着祁月看个不停。 祁月被看得十分受用。 对,就是这种眼神,继续看,不要停。 可惜雅间中的另一个人出来得也很快,祁月还没怎么享受呢,他就出了酒楼门向东走去。 祁月只能遗憾地放弃了这桩美事,叫着颜风继续跟踪了起来。 好在这次终于没换人了,那人上了马车围着京城绕了半天,才绕进了朱雀大街,进了凌王府的后门。 凌王府? 那褚公子是皇子? 两人犹豫了片刻还是跟了进去,纵使王府戒备森严,但以她们的轻功想要偷偷夜探一下不被发现,也不是不可能之事。 她们跟着进门的男子一路躲躲藏藏,跟到了一个疑似书房的阁楼外。 这下是真没过去了,根据颜风丰富的看话本经验,王府的书房都藏着重要的秘密,周围的暗卫不说有十来个也得有七八个,真要被发现了,她们解释不清,再加上双拳难敌四手,还是不要贸然冒险为好。 过不去,但她们还可以等嘛,不管褚公子是不是凌王,他都得睡觉,她们就赌一个他不会睡在书房! 第168章 京城6 可惜这次她们赌错了。 她们在外面等了足足有一个时辰,冻得颜风都想打喷嚏了,还是没有看见有人出来。 不,这么说也不太对,进去送消息的人没多久就出来了,可她们等了这么长时间,也没再见有第二个人出来。 祁月见颜风冻得瑟瑟发抖有些心疼,便开口说道:“看来今日我们是等不到了,不如先回去,明日再来?” 颜风想坚持一下的,可是实在太冷了,只能先打道回府了。 回到小院时,许圆圆屋的灯还亮着,于是颜风就去敲了敲门。 许圆圆见她们终于回来了,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你们可算回来了,没遇到什么危险?” 颜风:“我们没事,我和阿月的轻功,你还不放心吗?不过遗憾的是,今天并没有什么进展。” 许圆圆给她们一人送上了一杯热茶:“什么都没有查到吗?” “只查到了一些皮毛。”祁月也没藏着掖着直接说了出来,“给小混混们送钱的人可能是凌王府的人。” 许圆圆拿着茶杯的手一抖,差点把杯子扔出去,她连忙把茶杯放到了桌子上,这才不敢置信地说:“这还叫皮毛吗?那褚公子是凌王……?” 颜风:“这却不知了,我们等了半天也没看到那个凌王的脸,只是猜测而已,我们打算明日再去看看。” 许圆圆担忧地看着她们:“凌王府一定守卫森严,若是被人发现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如此危险之事,万万不可再次行之,左右不管他是不是凌王,都不会影响我的决定。” 颜风心头一暖,但她却故意板起脸来:“圆圆的意思是不相信我们的功夫了?” 许圆圆焦急解释:“你们的功夫我自然是信得过的,你们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人,可是……” 可是不是她信得过,就不会遇到危险啊,京城乃卧虎藏龙之地,她怎么都放不下心来。 祁月拍了颜风一巴掌对许圆圆道:“圆圆你不用理她,但凌王府我们是非去不可的。” 颜风吐了吐舌头:“对的,圆圆,凌王府的权力太大了,手指一捏就把我们这些小蚂蚁给捏死了,但正因为如此,我们必须得去收集情报,不然等大祸临头了,只能四散奔逃也不一定能跑得掉。” 祁月:“凡事须防患于未然。” 颜风:“而且我们今日能全身而退,明日也肯定不是问题,明天圆圆你不要等我们了,早睡早起才能有精力读书。” 颜风和祁月轮番上阵,就算是两个许圆圆也拿她们没办法,但她坚持要等她们回家。 最后几人各退一步,颜风和祁月照旧去夜探,许圆圆则会一直等到她们回来,不管多晚。 颜风也想过白日去,也试了一番可行性。 但没等走到朱雀大街,她们就撤退了。 无他,白日里朱雀大街人实在太多了,来来往往都是华丽的马车跟着一堆仆人,巡逻之人也十分之多。 不是说晚上巡逻的人就少了,实际上晚上只会有更多的护卫而已。 但没人会去屋顶巡逻,晚上天色也黑,只要她们穿上深色的衣服就很难被发现,而这套操作放到白日里就会十分显眼。 所以她们仍然是选择了晚上再去。 值得一提的是,今日小混混们没有来。 因此许圆圆还想劝她们对方可能是终于放弃了,不要再去了。 可颜风她们只觉得更奇怪了,本来追个心上人送个礼物弄得跟特务接头一样就足够奇怪了,现在得知有人在查他们之后便停了,就更显得诡异了,她们更得去查一查了。 于是,许圆圆照旧没能劝住她们。 凌王府不愧是王爷的住所,面积惊人,第一次来之人没有人带着非常容易迷路。 还好两人都不算是路痴,找到书房的位置还是不难的,难的是今夜依旧没有人踏出书房一步。 经过一无所获的一夜,两人在第三日变了策略,留下颜风在书房外盯着,方向感比较好的祁月则去王府其他地方看一看,如有不对,立即撤退。 两人约好如果一个时辰祁月还未回来的话,颜风就直接回小院不用再等她。 颜风口头上犹犹豫豫地答应了,心里却想着,她才不回呢。 好消息是祁月及时回来了,坏消息是祁月也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信息。 到了第四日,颜风和祁月终于决定冒一把险了,她们要去书房看看。 书房的守卫并没有她们想象中的多,最起码外面没有,只有一队每日按时巡逻王府的护卫队经过。 她们没费多少工夫就成功飞到了屋顶上,不过这只是第一步,重要的是如何见到书房里的人。 经过这几日的蹲点,颜风已经深刻意识到:凌王就是个“宅男”! 没有一天见他出过书房门,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一直睡到书房里,书房的床就这么舒服吗? 她们先是听了听屋内的动静——没有什么动静,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只偶尔会传来一些沙沙声,像是纸页翻动的声音。 接下来就该想办法看看屋内的情况了,书房在二层的小阁楼内,而听声音凌王此刻应该就在二楼的房间里。 趴在窗户外面向里偷看是个方法,但凌王府的灯火很亮,此法显然过于显眼。 那么就用第二种方法,直接掀开瓦片往屋内看。 嗯,很好,看到人影了,书桌前就坐着一个正在看书的男子,她们选的位置不错,正好能隐约看见男子的脸。 颜风掏出了许圆圆给她们画的画像来对比着看,没办法,她们又没见过那位褚公子,就算在街上遇见了也只能纵使相逢仍不识,许圆圆便给她们画了一幅褚公子的人像图,方便她们认人。 现在一看,许圆圆的画技真好啊,神态特色抓得非常到位,一对比轻而易举就能看出来在那坐着的就是褚公子本人没错了。 “呼,褚公子还真是凌王啊,我们圆圆真是有魅力。” 在心中感慨完,颜风开始将揭开的瓦片放回去。 既然已经确认了目标人物,该回家商讨下下一步该怎么办了。 在放瓦片的时候,颜风瞄到书房内的房梁上藏着一个人。 大概是暗卫,还好她们掀瓦的位置没正对着暗卫,否则一掀开六目相对就尴尬了。 不过那个暗卫似乎有点眼熟,是错觉。 颜风越看越眼熟,不对,不是错觉! 认出暗卫是谁后惊得颜风手中动作一重,瓦片磕出一声轻响。 “什么人?!” 第169章 京城7 糟了! 颜风和祁月动作极快地将瓦片复位,迅速起身向远处飞去。 但暗卫动作也不慢。 她们出凌王府向后一看,就看见了跟在后面的暗卫。 颜风“啧”了一声,当大家都用着师出同源的武功时,就是难缠。 暗卫追着追着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他试探地喊了一声:“颜师妹?祁师妹?” 草。 一种植物。 他们见面的次数也不多啊,他怎么认出来的?! 身份都被人叫破了,颜风她们也不跑了。 最后三人停在了一处偏僻残破的屋顶上。 这房子缺了一个角,只剩下了三个,如今倒是正好一人一个。 “颜师妹,祁师妹,真的是你们!”暗卫语气是十足的惊喜,“你们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是来找我的?” 颜风、祁月:“……” 这位兄台多少有些过于自恋了。 索性暗卫只是一时兴奋,说话没过脑子而已。 “我说笑的,你们不要放在心上。” 颜风配合地礼貌笑了笑,祁月一脸冷淡。 颜风:“我们没放在心上,倒是罗师兄你怎么会在这里?” 没错,凌王府房梁上的暗卫,就是她们在澜山派结识的罗斯罗师兄。 罗斯为什么会在这里说来也简单。 每次找颜风都和颜风错过的罗斯,也不是没萌生过放弃的念头。 但念头只是念头而已,罗斯目前还未放弃,每次师门有外出跑腿的任务,他都会十分积极地接下来,这次也不过是他接的另一个任务而已。 别误会,他领到的任务不是给凌王当暗卫,而是来京城给师父的一位朋友送东西。 没想到这一送把自己给送了进去。 他给那位前辈送完东西后,在京城逛了一圈,没有遇到颜风就打算回去了,结果在走之前被一位师兄抓了壮丁。 这位师兄才是货真价实的凌王府暗卫,但几日前那位师兄家中传来了母亲病重的消息,得知消息后他每天都心急如焚,凌王体恤他给他放了假准他归家。 但师兄放心不下凌王,正想着找谁来替班的时候,就碰到了在京城乱转的罗斯。 于是什么都不知道的罗斯就这么被抓了过去,赶鸭子上架了。 颜风听完眉头一动:“那位师兄也是澜山派的人?” 罗斯点头:“对,不过那位师兄下山早,你们没遇见过也是正常的。” 颜风试探着问道:“我听说,事先声明只是听说,当暗卫的人都是无父无母一心效忠主子的孤儿,那位师兄怎么会……?” “颜师妹真是博学,对暗卫也知道得这么清楚。” 迎着罗斯赞赏的眼神,颜风淡定地表示:“过奖了,略知一二罢了。” 就是话本看得多了点儿而已。 祁月的语气和她的表情一样冷漠:“罗师兄还没说为什么。” 罗斯只好停下了继续夸颜风的念头说道:“凡事都有例外,师兄就是那个例外。师兄外出游历时恰好救了凌王一命,自此和凌王成了好兄弟,是真正的好兄弟。凌王当时是隐瞒身份只带了几个护卫出游的,师兄是把他当成富贵人家的少爷来相处的,没有讨好没有卑躬屈膝,意外成了凌王难得的朋友。就算后来得知了凌王的身份,师兄还是选择了和凌王一起回到京城,但师兄不愿领官职凌王就破例将其收为了自己的暗卫。” 祁月:“罗师兄知道得真是清楚。” 罗斯无奈:“这都是师兄临走前对我说的,再三跟我强调凌王是他的好兄弟,他不在的时候让我一定保护好他的兄弟。” 说到保护,罗斯终于从意外得见心上人的欣喜中回过神来,语气中多了几丝谨慎:“还不知道两位师妹为何会夜探凌王府?” 不能是来行刺的? 不,千万不要,命运不能这么造化弄人,他好不容易遇见了心上人,结果下一刻就要让他们站在对立面了吗?!上天岂能如此戏弄于他?! 颜风不知道罗斯心中在演什么苦情戏,但他都说了这么多,态度也不错,未必不能跟他打听一下凌王与许圆圆之事。 颜风没多想直言道:“我们是为了凌王的终身大事而来。” “什么?!” 谁知此言一出,罗斯如遭雷劈,“师妹,师妹,你,难道你看上了凌王……” 颜风黑线着打断了罗斯的胡言乱语:“师兄想差了,既然师兄一直跟在凌王身边,想来是知道许圆圆之事的?” “许圆圆?”罗斯回想了一下,“对,我想起来了,凌王前些日子看上了一名进京赶考的女学子名字就叫这个,你们是为了许圆圆而来?” 祁月:“许圆圆是我们的朋友。” 嗯嗯。 罗斯点头等着祁月的下文。 谁知祁月没有下文了,嘴闭得紧紧的,一副不想跟他说话的样子。 罗斯:“……”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感觉祁师妹好像有些讨厌他呢,一定是错觉…… 颜风也察觉到了,对此她的反应是——笑得十分灿烂。 “罗师兄不要在意,阿月就是这样的性格,嘻嘻。” 哎呀,没忍住笑出来了。 罗斯再度:“……” 怎么颜师妹也怪怪的。 “咳咳。”颜风咳嗽了两声拉回了罗斯的注意力,“言归正传,许圆圆是我们多年的好友,她来京城参加科考本该是全力以赴备考的时候,凌王的意外出现给她造成了不小的困扰,我们这才想着来查查凌王对圆圆到底是什么意思。” “原来如此,此事我倒是知道一二,凌王对许圆圆是真心的。” 颜风心说,别呀,就怕他是真心的,一时兴起兴头过了也就算了,真心的可就麻烦了。 祁月语气凉凉的:“真心的?凌王追求圆圆之前和圆圆就见过一面,一面之缘就说自己是真心的,这真心未免有些浅薄了。” 对颜风一见钟情的罗斯总觉得自己膝盖中了一箭,这也是自己的错觉…… 罗斯强行无视了祁月话中的讽刺,坚强地解释道:“凌王的情况你们应该是有所了解的,凌王是个很难接近的人,但放在心上的人就会努力对他好。” 颜风她们确实在白日打听过一些凌王的消息,打听到的内容也和罗斯所说相差无二。 第170章 京城8 凌王是四皇子,全名褚揺凌,母妃瑜妃。 瑜妃是选秀时被选上的妃子,容貌过人,但母家并没有什么权势。 而她引以为傲的容貌,在美人如云的后宫,也算不上是最出挑的。 因此瑜妃入宫后,一直过着小透明一样的生活,被人故意怠慢也没有,只是不受重视,直到凌王的出生。 凌王虽然是皇子,但皇帝不缺儿子,再加上皇帝最喜欢的孩子是长公主,凌王不是最大的也不是最小的,和他的母亲一样并不受重视。 直到有一次凌王发起了高烧,到底是自己的儿子,皇帝知道过就赶过去关怀了一番。 这一看可不得了,那之后凌王就总是生病了,太医说可能是高烧留下的后遗症。 凌王总是生病,皇帝却没有时间总是去看望,只吩咐太医好好治病,结果凌王越病越严重,怎么也不见好。 直到长公主偶然得了一颗灵药,带去给自己这个体弱多病的弟弟时,撞见了瑜妃正在让凌王浇凉水。 寒冬腊月,凌王只着一身单薄的里衣,而他的亲生母亲正在将凉水倒在他的头上,凌王冻得一直在发抖,头发和衣服上都结了冰。 长公主立即上前阻止了这荒谬的一幕,让随行的宫女将凌王带进了屋中。 面对长公主的质问,瑜妃歇斯底里地喊着,自己是为了褚揺凌好,只有他生病了他父皇才会来看他,如果皇上不来就是他病得不够重! 长公主无法理解瑜妃的逻辑,病再加重下去她这可怜的弟弟怕是要命不久矣。 是了,如果她这弟弟死了,皇帝是一定会来的。 这个设想让长公主毛骨悚然,在褚揺凌刚暖和过来一些后,长公主就让宫女将其包得严严实实,强行带走了。 瑜妃还想拦,但整个皇宫能拦住长公主的,只有皇上皇后和太后这三人而已。 皇后见长公主将人带回来十分奇怪,问清原委后勃然大怒,当即带人去了瑜妃的寝殿,皇后刚走皇上就来了,和皇后如出一辙地先问了问褚揺凌怎么在这里,又在得知原因后怒气冲冲地带着人走了。 褚揺凌又发起了烧,整个人烧得神志不清,长公主一直在一旁守着他,喂他喝药,给他换额头上浸湿的手巾,听着他即使这般还在迷迷糊糊地喊母妃,不禁叹了口气。 皇上皇后和瑜妃说了什么,长公主不得而知,只知道后来传来了瑜妃生了疯病的消息,此后一直被软禁在了自己的寝宫,寸步不得出,褚揺凌也被皇后留了下来养在了自己的宫中。 褚揺凌清醒后听长公主给他复述后来发生的事情时,一直很沉默,直到长公主说完了,他才开口说想去看看他的母妃。 长公主说等他病好后,就带他去。 褚揺凌的眼神黯淡了下去,因为那时的他还不了解自己这个姐姐,她一向是说到做到的。 等褚揺凌身子好得差不多后,长公主就带他偷偷翻了墙——瑜妃的寝殿已经禁止入内了。 褚揺凌第一次翻墙,业务不太熟练,还是长公主强行把他拖了过去。 然后他就看到了,自己真的已经疯了的娘亲,瑜妃见到他后一脸激动地拉着他的手,不停地重复着一句话:“凌儿,母妃是为了你好,母妃真的是为了你好……” 如此一句话翻来覆去,直到离开。 褚揺凌的身体终究是落下了病根,情绪波动过大时就会头晕、心绞痛。 因为这病还有他越发孤僻的性子,褚揺凌即使到了皇后这里,也依旧过着和以前相差无几的生活,除了再没有那个强行让他病又强行让他好的母妃。 不对,还是有些变化的,至少把他打包回来的长姐一直记着他,什么都会叫上他,在他成年后更是替他求了一份恩典,封为凌王,赐居凌王府,当了个富贵闲人。 当然,颜风和祁月查到的并没有如此详细。 她们只是知道,凌王从小体弱多病,母妃有疯症,是个性格孤僻很难接近的闲人王爷而已。 罗斯继续解释着:“感情这种东西没有办法说清,我只知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罗斯说话时深情地看着颜风,祁月冷着脸挡在了颜风前面:“罗师兄,两情相悦的才叫爱情,剃头挑子一头热的叫骚扰。” 罗斯抹了一把脸,怎么感觉自己又被骂了? 他默默转移了话题,“两位师妹若是为此事而来的话,已经不必担心了。” 颜风:“此话怎讲?” “凌王不会……至少近日不会再去找许圆圆了。那日长公主不知从何得知了,凌王骚扰……”被祁月带着说顺嘴了的罗斯立马换了个词,“凌王倾慕赶考的女学子之事,长公主亲自登门与凌王探讨了此事,这也是凌王之后没有再亲自登门过的原因,只不过他知道许圆圆家境不好,一直放心不下她才想了办法给她送些东西,希望她能过得好些。” 祁月:“那他后来为什么停了?” “因为……”罗斯犹豫了片刻还是如实说了出来,“因为你们追查的消息送到凌王面前的时候,凌王以为是长公主给他的警告,怕继续下去牵连到许圆圆这才停了。” 颜风理了一下罗斯的话。 也就是说,凌王是真心喜欢上了许圆圆,但行为不当,骚扰的行径被长公主知道后教训了一顿,但他还想接着送,所以他用了跟特务接头似的办法继续给许圆圆送东西,正好她们来了京城,来了一招引蛇出洞,结果被凌王误以为是来自长公主的警告? 这…… 颜风觉得槽多无口,但她最想说的是,她还想给长公主办事呢,可她连见都没见过长公主啊! 祁月想得就简单多了,她只想赶紧带着颜风走:“多谢罗师兄告知,事情我们已经了解了,罗师兄离开太久了也该回去了。” 罗斯:“……” 他是因为谁离开太久了?!还有这用完就扔敢不敢再明显一点?! “等一下。”颜风出声阻拦。 罗斯心中一下子好受了不少,他就知道颜师妹对他是不同的,紧接着他就听到对他不同的颜师妹说:“我有个问题好奇很久了,为什么凌王一直睡书房?” 第171章 京城9 君不见,她们在外面蹲人,蹲得腿都麻了,也没见凌王踏出过房门一步。 行。 他果然就不该期待什么。 罗斯认清形势,放弃幻想,反正他已经说了这么多了,也不在乎再多说一些。 “那就是凌王的卧房。凌王爱看书,便把一楼做书房用,二楼做卧房用。” 呃,怎么说呢。 没有毛病啊,真是方便又安全的设计。 这下两人是真的没有什么问题了。 当然,毕竟对方提供了这么详细的情报,省了她们不少工夫,自然是不可能真的用过就丢的。 要不是有罗斯在,她们估计是怎么也查不出这么曲折的真相。 所以颜风礼貌地给罗斯道了谢,并询问了罗斯想要什么,打算给罗斯送上一份谢礼。 罗斯一晚上有问必答的目的如他所愿的达成了,非但成功得到了颜风的感谢,对方还要给他送礼,这一来二去交流的机会不就多了。 但达到目的的罗斯却并不怎么开心,总觉得颜师妹和自己印象中,或者说想象中的很不一样。 罗斯和颜风交流的次数并不多,第一次见颜风是在门派内的一次比试上,初见的颜风出招凌厉,笑容明媚,整个人夺目耀眼,一下子吸引住了罗斯全部的心神。 那之后他就开始了,一直想见她却一直和她错过的追求生涯。 现在意外和她有了面对面交流的机会,罗斯发现颜风和自己想象得不太一样。 祁师妹一直对自己横眉冷对,颜师妹非但不阻止对方,还不小心笑出了声。 罗斯觉得自己的心和这屋顶的寒风般一样凉。 他勉强提起嘴角笑了笑:“不必了,我们同为澜山派的弟子,自当守望相助,回去后我也会向凌王回复,来人功夫了得,我并没有追到人。” 罗斯这么体贴,颜风都有些过意不去了。 祁月却很过意得去,她巴不得罗斯和颜风交集再少一些呢。 于是祁月抢在颜风面前说道:“如此就劳烦罗师兄了,谢礼稍后我们会送去师门的,告辞。” 祁月说完是真的要走,颜风想拦都没拦住,只能也告了个别:“罗师兄,我们先走一步,有缘再见。” 罗斯看着她们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苦笑了一声,回去复命了。 凌王听完罗斯的话,若有所思,并没有多说什么,不但没有责备罗斯失职,还对他说辛苦了。 实际上只是出门唠了会儿嗑的罗斯,心虚地忙说不敢。 这边许圆圆久等颜风祁月不回,急得直接来了大门外等着。 颜风她们一回来就看到了在门外焦急踱步的许圆圆。 颜风远远地叫了她一声:“圆圆!” 许圆圆猛地回头,脸上终于露出笑来:“小风,阿月,你们终于回来了!” 颜风和祁月看见许圆圆脸都被冻得通红,忙把人拉进了院子。 颜风:“在屋内等我们就好了,看这小脸冻的。” 许圆圆摸了摸自己冰凉的脸:“我实在放心不下,今日怎么回来得这么晚,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你别说,还真遇到了,不过不是坏事。” 回了屋,颜风和祁月就你一言我一语把从罗斯那听来的消息,详细给许圆圆讲了讲。 许圆圆听完后喃喃道:“所以是长公主帮了我,长公主不愧是天下女子楷模,我一定要好好读书,为长公主效力!” 颜风对着许圆圆充满斗志的小眼神:“……” 她抓重点的能力是可以的,只不过看来那凌王的深情终究是错付了。 她试探着说了一句:“那关于凌王……” 许圆圆:“承蒙凌王错爱,但青朝是不允许夫妻同朝为官的,我心在仕途不在情爱。” 不允许夫妻同朝为官? 志不在庙堂的颜风此前还真不知道此事,不过想想也不难理解,就是禁止办公室恋爱嘛,现代很多公司也有类似的规定。 解决了凌王的事,再没人来打扰她们,许圆圆又找到了新的奋斗目标,整个人比以前更加用功了。 颜风待的时间长了,也发现许圆圆不仅会在屋内闷头读书,还经常会出门,颜风因为好奇得了许圆圆的允许后,也跟着去过几次。 去了才发现许圆圆每次去的都是书馆或是学子们聚集交流的集会。 去书馆颜风还能看看话本,去集会颜风就真的两眼一抹黑了。 他们在说什么? 为什么每个都能听懂,连起来她就不明白什么意思了? 文人们恐怖如斯。 因此颜风没去几次就不再跟着去了,转而和祁月逛起了京城。 一般会选在两位考生都出门的时候。 每天按时给两位考生做好饭,颜风和祁月就会出门,一起去这里看看,那里溜溜,参观参观风景,买买特产,给亲人好友送送信。 顺便一提,祁月真的将给罗斯的谢礼送去了门派。 关于几人都在京城,但祁月还是选择了把谢礼绕一大圈再送这件事。 不过作为一个自认为十分称职的女朋友,颜风在明知祁月不喜的情况下,也没发表什么异议。 虽然有些对不住罗师兄,但谁让阿月实在太过重要了呢。 一直很冷静的阿月,在这种故意使小性子的时候显得格外的可爱捏。 被可爱到的颜风一时没忍住在白天和祁月偷了个香,然后转头就看见了目瞪口呆的许圆圆。 那就再顺便出个柜,本来她们计划在许圆圆考完试后再出的,但意外看见了就没办法了。 而许圆圆则展现了和秦言一样强大的接受能力,惊讶过后就平静地接受了,还祝她们百年好合。 颜风:“借你吉言,我们一定好好百合。” 许圆圆:“?” 她是不是听错了什么?什么叫好好百合? 不过很快许圆圆的注意力就被别的话题转移了,讨论起了人类永远的难题——中午吃什么,晚上吃什么。 有人照顾着,每天吃好喝好睡好,精力全都用在了该用的地方,每天都如此忙碌着。 人一旦忙起来,时间就会过得特别快,转眼间,会试的日子就在眼前了。 张雪碧对即将到来的科考十分紧张,许圆圆也是,但比她们更紧张的是颜风和祁月。 第172章 京城10 祁月还好,颜风是真的紧张到要吐了。 祁月无奈地拍着她的后背:“明明要考试的是圆圆,怎么你比她还要紧张。” 颜风也很无奈:“我也不知道啊,我就是紧张,走,我们去屋里偷偷紧张,千万不能影响了圆圆她们。” 已经看见了的许圆圆:“……” 许圆圆并没有受到颜风的影响,反而因为有人替她这么紧张了,她倒不那么紧张了。 她好笑地安慰颜风:“不必担心我,我没事,对此次会试我还是有几分把握的,我……” “诶!”颜风连忙打断了许圆圆,“停停停,下面的可不兴说,可千万不能毒奶自己。” 毒奶? 许圆圆头上浮起几个问号,但颜风已经顾不上解释了,直接把人赶去休息了。 最后的日子了,不求把佛脚抱得锃亮,只求好好休息,千万别因为身体不适出了什么意外。 到了出发的那天,颜风这瞅瞅那看看:“准考证带了吗?2b铅笔带了吗?身份证带了吗……” 一连串问题把祁月问住了,从未听过这些的祁月还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这些是会试要带的吗? 颜风念叨完自己也反应过来了:“不用管我,我太紧张记成高考了……” 好在许圆圆是个性子认真的,再加上出发前夫子的教导和师兄们的倾囊相授,自己就把东西准备得整整齐齐,面上也是一派平静。 几人早就租好了马车,等马车一来就上了车。 张雪碧没有许圆圆这么平静,紧张得整个人都有些抖。 颜风暗暗点头,这才是正常反应嘛,一个两人都平常到像是出去吃个饭而已,显得她这么紧张倒有些大惊小怪了。 得到了心灵上的陪伴,颜风拍了拍张雪碧的肩膀:“没事,尽人事就好。” 张雪碧点点头,看起来好些了,结果一开口就又暴露了,声音都颤得破了音:“你~说的~对↑……” 意识到声音出卖了自己,张雪碧又牢牢闭上了嘴。 最后马车就在颜风和张雪碧的紧张中到达了贡院。 会试的考试场所在贡院,有数名考官监考,主考官一般为皇上亲自指定的钦差大臣,其他考官多由翰林院的官员充当。 春闺连考三场,每场三日,三日内考生进了考场就不能再出来,直到考试结束。 而进考场前,所有学子都要经历十分仔细地搜身,以防有人夹带小抄作弊,但让女学子和男学子一起接受搜身的话,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所以女学子的搜身通常会由女官来进行,搜身的场所也在其他屋内,女学子应试的人数远低于男学子,朝廷也另外辟出了独自的房间给她们,监考的官员也都是女子。 也就是近两年,女官有了那么几位,听说以前女官数量少的时候,长公主也曾经亲自监过考。 许圆圆下车后先环视了一下四周,遗憾地确定长公主这次没来监考后,就同张雪碧与颜风、祁月告了别,向贡院内走去。 颜风担忧地看着两人的背影,尤其是张雪碧都紧张到同手同脚了,真的没事吗? 就算再担心,两人也没法亲自上去替考,只能在心中祈祷。 之前两人在京城闲逛时,也去了据说十分灵验的寺庙,给两位考生求了个符,但会试搜查极严,护身符是带不进去的,所以那符现在还在她们手中。 颜风拿着一个又给了祁月一个:“阿月来,我们一人拿一个来替她们祈祷。” 祁月:“好。” 这个时候就到了宁可信其有的时候了。 颜风也不知道到底求哪路大仙有用,索性来个广撒网:“玉皇大帝、王母娘娘、如来佛祖、观音菩萨、耶稣、上帝、文曲星、东海龙王……” 念了贼长的一串,还中西古今结合,主打一个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她自己念还不算,还拉着祁月一起念。 祁月:“……” 行,就是刚才那串太长了,她没记住,要不再来一遍? 念完这如同咒语一般的祈福后,颜风狠狠打了个喷嚏:“阿嚏!” 打完喷嚏,颜风一脸兴奋:“一定是有哪位大仙听到了我的祈祷,在回应我呢!” 祁月:“……我看你是有些着凉了,我们回去。” 她们的马车到底是租来的,工艺一般,冷风一直从缝隙中灌进来,吹得时间长了可不就着凉了。 为了防止出现参考的人没事,陪考的人生病了,还要考生来照顾这样本末倒置的情况,颜风不情不愿地和祁月回了小院。 回了小院吃过饭后,她们又回来了,如此三日,她们每日都会上午来一次,下午来一次,生怕发生了意外,自己赶不及过来。 万幸这三日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平平稳稳地度过了。 到了第三日考试快要结束的时候,贡院外已经挤满了人,停满了马车。 颜风和祁月已经提前在小院里准备好了些易消化的美食,就等着她们出来好好吃一顿。 毕竟就算贡院会提供食物,估计也只是吃饱而已的程度,所以为了犒劳她们,颜风和祁月早早就做了准备。 颜风没想到,还有提前出来的,不过是横着。 一位昏过去的学子被官兵从屋子里抬了出来,在外面等着他的亲友慌张地扑了过去:“王兄,你这是怎么了?快醒醒!” 也有人问官差是怎么回事,官差冷着脸:“谁知道怎么回事,考着考着就晕过去了。” “那他的卷子可曾答完?” “等他醒来问他自己。” 官差说完甩手就走,学子的亲友却都白了脸,看来多半是没答完的,此次春闺必是落榜无疑了…… 围观的人中有跟着惋惜,也有幸灾乐祸的,走一个自己家的就少一个对手。 颜风是那个兔死狐悲的,完了,她们圆圆不会也被抬出来? 祁月看出了她所想,安慰她道:“圆圆是不必担心的,她入场前并不慌张。” 那倒是,照她们进场的状态,张雪碧被抬出来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也不知是不是她们连日的祈祷真的起了作用,许圆圆和张雪碧都是站着出来的,一个表情还是那么平静,一个脸色苍白但好在是站着的。 第173章 京城11 颜风和祁月也没问考得怎么样,没必要,接下来还有两场要考呢。 接上她们往回走的时候,见张雪碧脸色太差,颜风怕她撑不下去,便安慰了她一句:“你们都是好样的,都是竖着出来的。” 张雪碧:“……” 也行,从这方面讲她确实是挺厉害的。 接下来的数日,都是类似的场景。 两人把神色一直很平静的许圆圆和脸色越来越苍白的张雪碧准时送过去,过三天再接回来。 如此又重复了两次,会试终于结束了。 这期间被横着送出来的又多了几个,颜风看得直摇头,会试考的不只是学问啊,心理承受能力太差也不行。 会试结束后,颜风祁月做东,请她们去京城口碑不错的酒楼好好吃了一顿。 也是这时,颜风才发现,许圆圆竟然学会喝酒了,要知道她自己直到现在还被祁月禁止喝酒呢。 更让她惊讶的是,张雪碧也会。 颜风看着三人推杯换盏,隐隐有些恍惚,现在喝酒也是文人的必修课吗? 她决定补修一下,祁月看了她一眼,并未出声阻止,反正有自己在这儿看着呢。 然后颜风就喝多了,在张雪碧举杯跟她们道谢,感谢她们这些日子的照顾的时候,颜风也跟着举起了酒杯。 只见她举起酒杯还不够,还站了起来,走到了墙边,和一边放在柜子上的瓷瓶磕了一个。 “叮当。” 酒杯和瓷瓶碰在一起,发出了清脆的响声,颜风笑呵呵:“雪碧,你的杯子还挺脆。” 张雪碧也有些喝高了,原本苍白的脸颊染上了红晕,听见颜风叫自己,张雪碧也站了起来,走到颜风的另一边,背对着颜风向着空气谦虚了一番:“还好,还好,一般而已,这些日子多亏有你们的照顾,我才能坚持下来,在此,我再敬你们一杯!” 颜风“哐”又磕上了瓷瓶:“好说,好说,今日我们不醉不归!来,阿月和圆圆也喝!” 祁月上前把颜风搀扶回桌边:“好了,你已经醉了,我们可以归了。” 许圆圆也扶了张雪碧一把,一人搀着一个醉鬼回小院了。 张雪碧下了马车后就甩开了许圆圆的手,自己踉踉跄跄地走到了小院前,在看到小院门时,好像清醒了一些,清醒后她突然蹲在了门前,许圆圆试着去拉她,但她却纹丝不动,还把头埋进了膝盖里。 许圆圆不敢太用力,只好也蹲下身来轻声问她:“怎么了?” “呜呜呜。”一阵闷闷的哭声传来,“我这次怕是要落榜了,呜呜呜呜我不甘心!” 颜风还是蒙的,听到张雪碧的话后下意识地回了一句:“下次一定。” “下次,我哪有下次,这次没考上我就要回老家结婚了,呜呜呜呜,也没有京城的公子看上我,呜呜呜呜呜呜……” “那你是真惨啊。”颜风表示理解,蹲在了她的另一边,学着她也埋头痛哭起来:“呜呜呜,我陪你一起哭,可是我有对象了,我对象还贼好,哈哈不对呜呜……” 祁月看着门前蹲了一排的蘑菇,无奈地上前把假哭的颜风强行抱了起来,被打横抱起的颜风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怎么了,怎么了?地震了?!阿月圆圆雪碧快跑!” 祁月:“难为你喝醉了还能把人记得整整齐齐,好了我们回去睡觉了。” 祁月又转头对许圆圆说:“雪碧就交给你了。” 许圆圆点头:“放心。” 颜风耳尖地捕捉到了关键词:“雪碧?什么雪碧?我要喝可乐!” 祁月:“好,喝什么都行。” 祁月把捣乱的带走了,许圆圆也终于劝着张雪碧回了她自己院子,又因为不放心而留下来照顾她,直到确定她睡着了才离开。 许圆圆刚关上院门,本该已经睡着的张雪碧又睁开了眼,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十年寒窗苦读就此落榜我真的不甘心……” 同窗如此伤心,许圆圆心里也不好受,纵使她一直表现得很平淡,也不是不担忧自己的成绩的,只是能做的她都已经做了,无数个日日夜夜挑灯夜读从未懈怠,人事已尽,只能听天命了。 许圆圆心情复杂地回了房间,全然不知另一个屋子里的一派火热。 颜风正抱着祁月狂啾。 一会啾啾脸颊,一会啾啾额头,啾个没完。 祁月叹了口气:“你这一喝醉就亲人的毛病到底是哪里的,以后我不在千万不能喝酒听到没有?” 颜风不答,还在努力地啾着。 跟醉鬼讲道理是没有用的,但她可以啾回去。 …… 于是次日一起床,颜风不仅头疼,还嘴角疼,她对着镜子照了照:“阿月昨天发生什么了,我的嘴怎么肿了?” 喝酒还会把嘴喝肿的吗? 祁月已经习惯了:“你又不记得了?” 又? 这个又就很微妙,但颜风想了又想也没想起来,自己什么时候还忘过:“我记得啊,我记得昨天我们喝酒……然后……” “然后?” “唔……”颜风努力思考,“对了!雪碧哭了对不对!哎……” 想起张雪碧伤心的样子,颜风也有些唏嘘。 “结果还没公布,张雪碧未必不能榜上有名。” 祁月看了她一眼:“只记到这里了?” 颜风歪头:“后面还有?” 她是真想不起来了。 她摸了摸刺痛的唇角,心想总不能是抱着祁月啃了一晚上? 祁月欺身上前,在她的唇边轻轻地啄吻了一下。 虽然很轻,但对正疼着的颜风来说,仍旧是不能承受的生命之痛,她“嗷”地叫了一嗓子,“阿月,疼。” 祁月看着她委屈巴巴的样子,实在气不起来,认命地从包裹中翻出了药给她敷在了嘴上。 “不要舔。” “嗯唔。”颜风从唇缝中艰难挤出两个字来。 “以后我不在不准喝酒。” “嗯哼。” 这话祁月之前也说过,现在又来一遍,她喝醉后到底做了什么? 祁月也没瞒她,颜风一问就直说,她喝醉后会乱亲人。 “不可能。” 颜风惊讶地张大嘴,然后就牵动了嘴角的伤口,“嘶,我真的抱着你啃了?” 第174章 放榜 抱着啃? 这么说好像也没错…… 颜风又对着镜子照了照自己这红肿的嘴唇,确定自己可能真的有这毛病,只好一脸沉痛地对祁月保证自己戒酒了。 祁月好笑地摸了摸她的头:“没关系,我在的时候可以喝。” 颜风反蹭了蹭祁月的手:“好。” 不管是欢喜还是忧愁,日子还是要继续过的。 问清离放榜的日子还有几天后,颜风便提议出去走走。 毕竟试卷已经交上去了,再焦虑也改变不了,不如找点别的事情做,转移一下注意力。 颜风是在做饭的时候提出来的,考试暂时告一段落了,两位考生便自觉加入了做饭的队伍。 彼时许圆圆手上正拿着个饺子皮捏饺子,闻言眨了眨眼:“要去哪里?” 颜风有备而来:“就去城西山上的寺庙怎么样?那里距离不远,来回方便,风景也不错。” 许圆圆自然是明白颜风为何突然提出要出去走走的,于是她赞同道:“我觉得不错,雪碧你觉得呢?” 张雪碧艰难地扬起一个笑容:“我也听人说那座庙很灵。” 颜风一喜:“那我们明日就出发?明日上午我叫辆马车来小院接我们。” 张雪碧这才反应过来,她好像也被计划进去了。 “明日你们去就好,我就不去了。” 颜风:“那怎么行,要去就一起去。” 然而不管颜风她们怎么劝,张雪碧都是一副无精打采提不起精神来的样子。 她们的关系也没好到可以直接硬拉着人去,最终出门计划还是没能成行。 张雪碧恍恍惚惚地过了几日,直到放榜的那天。 榜上有名的一般来说会有人来送喜,但众人已经等不及了都想亲自去看看,于是一大早就出了门到了放榜的地方。 颜风自认为不算晚了,却还是被眼前的人山人海震惊了。 “这么多人?这是连觉都没睡就来等着了吗?” 她拍了拍站在她前面的男子:“请问已经放榜了吗?” 男子看了她们一行一眼:“没有,考生没来让你们一群姑娘来这儿挤?” 颜风指了指她们的考生笑着道:“我们考生在这儿呢。” 男子尴尬地点了点头,迅速地转过身去不再看她们了。 颜风也没在意,男子还挺热心,就是有点刻板印象了。 没等太长时间,张贴榜单的官兵们就来了,众人自觉让出一条路,喧闹声也更大了起来。 “不知我家许郎可曾中了……” “菩萨保佑我榜上有名!” 颜风恰好听见了“许郎”那句,打趣地对许圆圆说道:“许郎走,我们也过去看看。” 但是人着实是太多了,她们挪了半天,才挪了两小步,正发愁的时候,颜风隐隐听到有人提到了许圆圆的名字。 她抬起头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异常,在她怀疑自己听错了的时候又听见了。 “许圆圆是谁?” “这个会元没听说过啊。” “会元叫许圆圆?好像不是国子监的学生……” 颜风惊讶之后就是狂喜,狂揺许圆圆:“圆圆你中了,你中了!” 许圆圆被颜风晃得头晕:“这么远你就看见了?” “我是听到了!” 祁月也听见了,对着许圆圆点头:“我也听见了,圆圆是会元。” “我是会元?!”许圆圆这下也惊住了,虽然她早有预感自己这次答得不错,但是会元? 会试的第一名? 张雪碧神情复杂地看着许圆圆说了声:“恭喜你。” 四周也有人听见了她们的话,一名男子用怪异的眼神打量着她们。 有没有搞错,还没看见榜单呢,就说自己中会元了?还是个女的? 啧,果然就不该让女子也来参加科考,这么容易就疯了,女的怎么可能考过他们男子? 也有人当了真惊奇地问许圆圆:“你真的中了会元?” 许圆圆没看见榜单,但她相信好友也相信自己,所以她点了点头。 问话的那人一听就瞪大了眼睛,下一秒突然高声喊道:“会元在这!快给会元让路!” 这一嗓子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几人始料未及,被迫接受了众人的注目礼。 “女的?” “不可能?” 尽管有所怀疑,但众人还真配合地让开了路。 路都让开了,再不走就不礼貌了。 许圆圆强装出了镇定的样子向前走去,颜风和祁月则是被看得多了,已经习惯了,张雪碧可没这习惯,表情管理也没那么到位,情不自禁地露出了一丝拘谨,在三人后面跟着蹭了过去。 过去一看,在榜单最上面写着的第一名当真是“许圆圆”三个字,籍贯是云平府云安县,一切都能对得上,许圆圆真的中了会元! “圆圆你就是最棒的!” 颜风高兴地又揺起了人,许圆圆这时也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会元!她是第一! 几人高兴之余也没忘了继续往下看,还没看见张雪碧呢。 还是颜风眼尖,在榜单靠下的位置发现了张雪碧的名字:“雪碧,你也在上面!” “当真?!” 张雪碧看了半天都没找到自己,已经打算放弃了。 “当然是真的,你看就在这里!”颜风指给张雪碧看。 “是我,是我……”张雪碧看见自己的名字真的在上面,差点就要当场喜极而泣,索性还记得人们都在看着她们,忍住了没哭出来。 觉得几人疯了的那名男子也是名考生,他跟在几人后面挤了过来,现在不得不相信她们没有疯,而他找又找也没有在上面看见自己的名字。 周围人一听,会元真是个女的! 另一个女的也中了贡士! 这可稀奇了。 有些机灵地当场就对着两人贺起喜来,还顺便介绍了下自己试图混个眼熟,还有要送礼的。 纵使她们有四张嘴也应付不过这么多人来,颜风和祁月两个人出手,用了些巧劲才将两人从人堆中带了出来。 出来了就上马车赶紧跑。 “呼,太热情了。还好我们跑得快。”颜风长出一口气,想起了今天来的另一个目的,“这么多人,也不知道那榜下捉婿的要怎么捉。” 她在话本里见过不少类似的情节,来之前还以为自己今日也有缘得见呢。 第175章 殿试 听见颜风的话,一扫前几日沮丧的张雪碧立马积极表示,她见过! 颜风好奇地追问:“真有人这么干啊?快跟我说说。” 张雪碧道:“是乡试放榜的时候,当时圆圆也在,我和圆圆还有几名同窗一起去看榜的时候,有名富商就在那里等着,想把解元招为女婿。” 听到这儿颜风已经笑出来了:“但是那届的解元是……” 祁月接道:“是圆圆。” 张雪碧语带笑意:“没错,那富商本来志在必得,谁料解元是个女的!你们是没看见富商当场就傻了,半天都说不出话来,我们要走了那人才回过神来叫住圆圆结结巴巴地来了一句,‘吾,吾家中有名幼子今年六岁,解元要是不嫌弃……’” “哈哈哈哈哈!”颜风当场爆笑,“圆圆艳福不浅啊,六岁的童养夫都有了。” 祁月忍俊不禁也跟着笑了起来,张雪碧更是直接笑得前俯后仰,嘎嘎直乐。 许圆圆拿笑成一团的三人没有办法,只能无奈地任由她们笑去。 直到颜风贱兮兮地凑过来:“圆圆,你也太见外了,这么大的事都瞒着我们,快把你那童养夫牵出来给我们看看呀。” 许圆圆才忍无可忍地赏了她一个爆栗。 “嗷。”颜风捂着被打的头十分委屈,“圆圆,你都要给我打出包来了。” 许圆圆一脸冷漠:“那个包就是我现在要养大的童养夫。” 张雪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祁月:“噗。” 颜风不依了:“阿月,你也笑我!” 许圆圆也破了功,跟着笑了起来。 在一片欢声笑语中,马车回到了小院,而报喜的人已经在门前等着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许圆圆和张雪碧这次出手格外大方,报喜之人高兴得又说了一摞吉祥话。 许圆圆和张雪碧也没有高兴太久,毕竟还有一场殿试等着她们呢。 殿试与会试相隔时间不远,如今剩下的时间已不足一月。 殿试又是在皇帝眼皮子底下举行的,压力比会试只多不少。 因此即使许圆圆和张雪碧中榜的消息传开后,来了不少送礼之人和宴会的邀请,两人还是全都谢绝了,专心备考。 颜风和祁月也继续当起了贴心保姆。 值得一提的是,凌王也派人送礼来了,来人这次不是小混混了,而是凌王的一个侍卫,说是为了恭喜许圆圆中了会元。 不过即使来人变了,结局却没变,依旧被许圆圆婉拒了。 颜风看着侍卫远去的背影叹了一声:“奈何流水有意,落花无情,实难相配。” 转头看见自己的亲亲女朋友,又开心了起来,她和祁月能两情相悦真是太好了。 备考的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殿试的时候。 许是会试榜上有名的原因,张雪碧有了底气,去参加殿试时反而没那么紧张了,许圆圆还是一如既往地面上看不出什么来。 殿试在皇宫内举行,时间远比会试短,只有一日,但各中细节并不比会试简单,考生需要凌晨就在宫外等着。 几人几乎是刚躺下没多久就该起床了,颜风照例租好了马车,马车车夫看来不是第一次送考生去殿试了,熟门熟路地就将几人送到了宫门外,她们出来得早,到地方时人还没来齐。 颜风一人塞了个暖手炉:“时间还早,看样子还要在外面等一段时间,暖手炉都拿着,别冻着了,披风也裹严实点。” 其他也没什么要叮嘱的了,两个考生比她们更清楚有什么该注意的,于是颜风和祁月就引着她们聊了会儿别的,直到人来得差不多了,有官兵带着人入宫了,她们才停下,接回暖手炉目送着她们的身影消失在宫墙内。 颜风看着高高的城墙感叹道:“不知为何我有种送圆圆她们进了后宫的感觉,从此皇帝的后宫内又多了个圆妃和碧妃。” 祁月无语地捂住了她的嘴:“皇宫重地,小心被人听了去,慎言。” 颜风也就是皮一下,被教训了就乖乖地换了话题:“愿她们都能超常发挥。” “一定会的。” 二人在她们考试的时候回了趟小院,祁月想让颜风睡个回笼觉补补精神,但颜风哪里还能睡得着,祁月便没有强求,一起吃过午饭后,就又去宫外等着了。 因为这次要等的时间很长,颜风和祁月又认识路了,就租了马车后自己赶着过去了。 这一等就是好几个时辰,等到太阳落下月亮升起,星星也挂上了天边,才陆陆续续地有人从宫内出来。 颜风踮起脚伸长了脖子,力争在二人出来的第一时间就能赶过去迎接她们。 功夫不负有心人,许圆圆刚一出宫门就被颜风看见了,颜风连忙拉着祁月迎了过去。 接到两人后,确定她们精神还好,颜风就放了心。 嗯?等一下。 许圆圆这岂止是精神还好,简直要乐开花了? 她上次见许圆圆笑得这么开心还是在她中了会元的时候,但这次才刚考完啊,这是发生了什么? 颜风想着便问了出来,许圆圆卖了个关子,“等回去再说。” 颜风也没再追问,这里人多口杂确实不是说话的好地方。 等一回小院里,许圆圆的笑更灿烂了。 颜风这下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了:“到底发生什么好事了,快跟我说说。” 许圆圆:“我见到长公主了!” 张雪碧在一旁补充道:“我也见到了。” “真的吗?”颜风惊讶地睁大了眼。 祁月:“此次殿试长公主也在?” 长公主作为下一任皇帝,出现在殿试倒也不奇怪,只不过现任皇帝还没退位呢,长公主现在就出现在殿试是不是有些太早了。 许圆圆:“是也不是,殿试前照例也是要搜身的,男学子和女学子依旧是分开的,我们就是在那个屋子里见到了长公主。” “长公主说什么了?”颜风迫不及待地问道。 张雪碧提起来也是一脸神往:“长公主说我们作为女子能参加殿试十分不易,说我们都是个中翘楚,让我们放平心态,尽力一搏。” 颜风懂了,就是给她们灌了一碗鸡汤呗。 可恶,长公主喂的鸡汤她也想喝! 第176章 状元 几人也没有聊太长时间,许圆圆和张雪碧今天起得很早,又累了一天了,吃过饭颜风就赶她们去休息了。 毕竟虽然现在还说不好,但万一两人中真有人能进了前十呢。 前十名的新科进士第二天还要被皇上单独召见一次呢。 第二日一起床,颜风就得知了两个消息。 好消息是真的有人被召见了。 坏消息是只有一人被召进了宫。 不过没被召走的那个并不觉得是坏消息,张雪碧还很为许圆圆开心。 对张雪碧而言,能走到今天这步已经十分出乎她的意料了,她对自己到底几斤几两还是很有数的,从来没奢求过拿多好的成绩,但求个榜上有名而已。 本人都不在意,颜风和祁月也没必要替人家伤心,几人就坐在一起为许圆圆开心了。 谁知,好消息还没完,更好的还在后头。 “什么,我没有听错?!” 等榜单正式挂出来昭告天下的时候,颜风才知道许圆圆高中状元了! 状元! 颜风差点疯了,女状元啊! 青朝,不不不,历朝历代以来第一个! 还是连中三元的女状元! 天啊! 她的朋友这么厉害吗?! 这个京城陪考真是来得太值了! 何止是颜风,所有得知这个消息的人几乎都疯了。 许圆圆现在租的小院外都要被每天上门求见的人淹没了。 不过有人追捧就有人不屑。 有人嘀嘀咕咕说是长公主推行女子入仕,皇上支持她才钦点了个女子做状元。 当然是在私下里,可不敢让人听见。 但不管别人怎么说怎么想,许圆圆是女状元之事已是铁板钉钉了。 颜风才不管别的,她一心期待起了打马游街。 张雪碧这次的成绩在三甲之中,也是名正言顺的进士出身了。 不过因为许圆圆的成绩太过耀眼,她都来不及关注自己的排名,确定自己在三甲后就一心一意和颜风期待起了游街之事,还商量起了要提前找个位置好的地方。 结果地方都选好了,张雪碧才发现作为进士,她也要去游街,基本作用就是给红花配个绿叶。 张雪碧只能接受了这个沉痛的消息,还叮嘱颜风她们一定要好好替她看看。 颜风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放心,我们一定会把你的份也看上的。” 好友们热情高涨,当事人许圆圆本来没想太多的,现在也跟着期待了起来。 到了游街的那日,恰逢天公作美,阴了几日的天气转了晴,艳阳高照,晒在人身上照得人暖洋洋的,于是来围观的群众越发的多起来。 还好颜风她们有先见之明,早早找好了位置,定了二楼的包厢。 说真的,要不是怕大白天在房顶上跑被当成了刺客,颜风是打算许圆圆走到哪她就在房顶上看到哪的。 颜风上楼时看到了几个想订包厢,但因为来晚了正扼腕叹息的客人,颜风手一挥,和几人拼了个包厢。 来看我们圆圆游街的人越多越好! 几人没想到还有这天降之喜,高高兴兴地答应了,同进包厢一番攀谈后得知新科状元竟然是她们的朋友,这下更不得了了,恭维的话如不要钱一般讲个不停。 颜风乐呵呵地听着别人夸自家好友,时不时还点头附和几句:“对对,你们真有眼光,圆圆就是这么聪明。” 祁月见她实在高兴,也没扫兴地提醒她该谦虚一些。 嗯,其实她也很高兴。 “来了来了!” 下面有人高呼一声后几人立刻停下了闲谈,纷纷探头向下面看去。 颜风就看见,在两旁人群的欢呼声中,许圆圆一马当先,骑着御赐的白马身着红袍缓缓走来,红色的官袍趁得本就长得白的许圆圆更加白了。 这样的日子纵使许圆圆再想装平静也没忍住扬起唇角,整个人端的是神采飞扬,顾盼神飞。 许圆圆人又年轻,气质也好,就算是皇上钦点的,一般大家默认进士里最好看的那个探花郎也没能压住她一分风头。 人群的呼声更高了,颜风看见有不少女子都扔了手绢和花朵过去,只扔给许圆圆的那种。 探花能被点为探花,他的长相是真的不错,但如今有许圆圆在前面,一个给他扔东西的没有,探花郎只能向前看了一眼,叹了声生不逢时。 颜风在二楼看得心潮澎湃,使劲地在二楼挥手,也跟着人们时不时呼喊两声。 许圆圆似乎是听见了颜风的声音,抬头向她们这边看过来,看见颜风和祁月后就对着她们笑了笑。 结果引来了一群尖叫声:“啊啊啊!状元对我笑了,她一定是心里有我!” 颜风:“……” 祁月:“……” 隔壁也来看许圆圆游街,定了雅间的凌王:“……” 天知道,凌王看见许圆圆看过的那瞬间,心都要停跳了,他也以为许圆圆在看自己,但在听到这么多人的声音后,他又不确定了,刚刚许圆圆真的是在对自己笑吗? 凌王思考的声音有些大,大到直接说出了口,被跟在身边的罗斯听见了,罗斯语气奇怪:“属下以为,恐怕不是。” 罗斯听见隔壁热热闹闹的谈话中夹杂的熟悉的声音了。 颜师妹和祁师妹就在隔壁,许圆圆看的也是隔壁,肯定是在对着两个师妹笑,说实话许圆圆有没有看见凌王都不一定…… 许圆圆还真没看见,和好友打过招呼后就继续骑着马向前走了。 许圆圆过去了有一会儿,颜风才看见了位置靠后的张雪碧:“雪碧,雪碧!” 于是张雪碧也抬头笑了笑,颜风就又听见了几声,“这位长得也不错。” “她看我了!她看我了!” 张雪碧虽然不及许圆圆那般意气风发,但也是个长相清秀的,尤其是走在后面的进士中就她这么一个格外水灵的。 颜风叹了一声:“雪碧还说自己来当绿叶,我看啊她分明也是朵红花。” 罗斯这下更确定许圆圆绝对不是在看他们了,可凌王神情恍惚分明是还陷在那一笑里,他暗暗摇了摇头在心中叹气,人啊最忌讳自己多想了,他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第177章 分离 等许圆圆和张雪碧的身影都看不见后,颜风和祁月就出了包厢。 主角都没了,她们又不是真来吃饭的,不如在街边再走走,争取再看一次。 颜风抱着再来一次的心态,和祁月在人群灵活地穿梭,还真让她赶上了。 不过,这次看见的是许圆圆的背影。 刚追上,许圆圆就拐了弯,再往前就禁止通行了。 颜风已经满足了,“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便是如此。” 这句诗于此情此景真是再适合不过了。 祁月深以为然,正要说些什么,却发现颜风的表情不太对。 “小风怎么了?” “我没事。”颜风吸了吸鼻子,“我就是,我就是好感慨啊,我想起了和圆圆初见的时候。” 那时的许圆圆是在班里最没存在感的一个,整个人又瘦又小,跟人说话就紧张,走路都是低着头。 现在的她呢? 骑在马上的背影挺拔无比,含笑的眼眸灿若星辰,自信又大方。 她是该自信的,青朝第一个连中三元的女状元,这是什么含金量啊。 颜风想着又想哭了,“真是太好了,我去澜山派前还担心过圆圆的性格太内敛了,她以后该怎么办,现在看来是我小瞧圆圆了。” “怎么会呢,你是关心她才会这么想。” 祁月被颜风带着,也想起了从前的日子,“鹏鸟正欲展翅起。” 愿她能够乘风直上,振翅翱翔九万里。 那之后许圆圆和张雪碧就忙了起来,张雪碧还好些,许圆圆格外的忙。 她出的风头太大,有不少人怀着各样的心思凑了过来。 有些人能婉拒,有些人却不能。 比如说把院子租给许圆圆的那个师兄,那师兄出于好意想结个善缘,没想到结了个这么厉害的,索性把许圆圆邀去府上,名为祝贺,实际上话里话外教了不少许圆圆官场的注意事项。 许圆圆自然是十分感激的,双方走动得就频繁了些。 除了人情外来,许圆圆已经赐官翰林院,皇上也赏赐了宅子、仆人,搬家也是件麻烦事。 不过还好许圆圆的东西不多,没搬几趟就搬完了。 张雪碧也有幸留京做了个小官,但入翰林院赏宅子是不可能的了,皇上赐的宅子不小,许圆圆自己一人也住不了那么大的地方,便邀请她同住。 张雪碧是想拒绝的,奈何京城房价太贵,她租得起的地方又太偏僻,离她上职的地方太远,只能接下了许圆圆的好意,但她也不愿意白占便宜,便提出要给许圆圆租金。 许圆圆知道不收钱张雪碧心中过意不去,就给了她个友情价。 如此搬完家后,就该回云安县了。 新官上任前,朝廷都给了一到两个月返乡的假期,家住得远的可以申请再延长些,方便他们回家安顿。 颜风已经能想象到许圆圆回云安县后会引起多大的轰动了,这是妥妥的衣锦还乡啊。 回乡时的盛景想必绝不次于游街之时,只是可惜她们无缘得见了。 许圆圆没想到颜风和祁月不打算与她同回云安县,她都做好了几人回家后好好聚聚的计划了,京城的宅子里也给她们专门留了房间。 她失落又诧异:“为何?你们不回云安县,要去哪里?” 颜风一笑:“圆圆,你是知道我的,我可是要当大侠的人,当然是要去行侠仗义了。” “一同回云安县也可以行侠仗义的。” 颜风摇了摇头:“自分离后,几位好友中,秦二我们已经见过好几次了,也与圆圆你重逢了,只剩下小川这么多年从未再见,我们接下来打算去‘偶遇’小川。” 祁月:“小川所在之地与云安县并不在同一个方向。” 许圆圆抿了抿唇。 陆川确实是他们之中走得最远,行踪最飘渺,遇到危险的可能最大的那个,就算是她也曾经担心过陆川会不会在治病救人的时候染上了什么不治之症或者惹上什么麻烦。 但这并不代表她愿意和颜风她们分离。 好不容易才能相聚,之后她要留在京城为官,轻易不得离京,除非颜风她们主动来寻她,否则难得一见,上一次分别了五年,这一次又是多长时间呢? 颜风见许圆圆表情难过,自己也跟着不舍起来。 她又何曾愿意分离呢? 可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她们也不可能一直住在许圆圆家中。 她想了想,上前轻轻拥抱了许圆圆一下:“我保证,我们以后会经常来京城看你,还望许大人不嫌弃我们这两个武妇才是啊。” “武妇是什么奇怪的说法。”许圆圆被颜风逗笑了,“我的宅子里永远都会有你们的房间的。” 颜风当即:“阿月听见了没?这话可要好好记住,有了许大人的保证,我们也在京城有房了!” 祁月配合地点头:“记住了。” 颜风:“许大人,我们两个可当真了啊。” 许圆圆巴不得她们当真:“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颜风:“这儿可没有君子,只有女子,除非你说‘女子一言,八马难追’我才信。” 许圆圆好笑:“好,女子一言,八马难追。” 颜风终于满意了,叫上了张雪碧,四人一起在京城大大小小的商铺里逛了此行最后一次街。 颜风和祁月买了些京城特产托付给许圆圆二人,托她们带回云安县送到颜府、祁府。 许圆圆和张雪碧是一起走的,她们来时是跟着商队,走时同样找了个途经云安县的商队。 大的商队一般都会雇佣一些会武功的护卫,跟着商队不仅安全,而且便宜,除了条件差些可谓是回乡首选了。 颜风和祁月离京的时间选在了商队出发的同一天。 在城门离别时,颜风像她们重逢时一样拥抱了许圆圆,不过这次在她耳边说的是,“再见。” 祁月这次也不用颜风提醒了,排着队在后面自觉上前也抱了抱许圆圆,“圆圆,一路顺风。” 许圆圆:“你们也是。” 张雪碧在一边招招手:“再见啦,谢谢你们这些天的照顾。” 颜风:“不必客气,路上小心!拜拜!” 祁月:“有缘再见。” 许圆圆、张雪碧:“拜拜……” 第177章 分离 等许圆圆和张雪碧的身影都看不见后,颜风和祁月就出了包厢。 主角都没了,她们又不是真来吃饭的,不如在街边再走走,争取再看一次。 颜风抱着再来一次的心态,和祁月在人群灵活地穿梭,还真让她赶上了。 不过,这次看见的是许圆圆的背影。 刚追上,许圆圆就拐了弯,再往前就禁止通行了。 颜风已经满足了,“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便是如此。” 这句诗于此情此景真是再适合不过了。 祁月深以为然,正要说些什么,却发现颜风的表情不太对。 “小风怎么了?” “我没事。”颜风吸了吸鼻子,“我就是,我就是好感慨啊,我想起了和圆圆初见的时候。” 那时的许圆圆是在班里最没存在感的一个,整个人又瘦又小,跟人说话就紧张,走路都是低着头。 现在的她呢? 骑在马上的背影挺拔无比,含笑的眼眸灿若星辰,自信又大方。 她是该自信的,青朝第一个连中三元的女状元,这是什么含金量啊。 颜风想着又想哭了,“真是太好了,我去澜山派前还担心过圆圆的性格太内敛了,她以后该怎么办,现在看来是我小瞧圆圆了。” “怎么会呢,你是关心她才会这么想。” 祁月被颜风带着,也想起了从前的日子,“鹏鸟正欲展翅起。” 愿她能够乘风直上,振翅翱翔九万里。 那之后许圆圆和张雪碧就忙了起来,张雪碧还好些,许圆圆格外的忙。 她出的风头太大,有不少人怀着各样的心思凑了过来。 有些人能婉拒,有些人却不能。 比如说把院子租给许圆圆的那个师兄,那师兄出于好意想结个善缘,没想到结了个这么厉害的,索性把许圆圆邀去府上,名为祝贺,实际上话里话外教了不少许圆圆官场的注意事项。 许圆圆自然是十分感激的,双方走动得就频繁了些。 除了人情外来,许圆圆已经赐官翰林院,皇上也赏赐了宅子、仆人,搬家也是件麻烦事。 不过还好许圆圆的东西不多,没搬几趟就搬完了。 张雪碧也有幸留京做了个小官,但入翰林院赏宅子是不可能的了,皇上赐的宅子不小,许圆圆自己一人也住不了那么大的地方,便邀请她同住。 张雪碧是想拒绝的,奈何京城房价太贵,她租得起的地方又太偏僻,离她上职的地方太远,只能接下了许圆圆的好意,但她也不愿意白占便宜,便提出要给许圆圆租金。 许圆圆知道不收钱张雪碧心中过意不去,就给了她个友情价。 如此搬完家后,就该回云安县了。 新官上任前,朝廷都给了一到两个月返乡的假期,家住得远的可以申请再延长些,方便他们回家安顿。 颜风已经能想象到许圆圆回云安县后会引起多大的轰动了,这是妥妥的衣锦还乡啊。 回乡时的盛景想必绝不次于游街之时,只是可惜她们无缘得见了。 许圆圆没想到颜风和祁月不打算与她同回云安县,她都做好了几人回家后好好聚聚的计划了,京城的宅子里也给她们专门留了房间。 她失落又诧异:“为何?你们不回云安县,要去哪里?” 颜风一笑:“圆圆,你是知道我的,我可是要当大侠的人,当然是要去行侠仗义了。” “一同回云安县也可以行侠仗义的。” 颜风摇了摇头:“自分离后,几位好友中,秦二我们已经见过好几次了,也与圆圆你重逢了,只剩下小川这么多年从未再见,我们接下来打算去‘偶遇’小川。” 祁月:“小川所在之地与云安县并不在同一个方向。” 许圆圆抿了抿唇。 陆川确实是他们之中走得最远,行踪最飘渺,遇到危险的可能最大的那个,就算是她也曾经担心过陆川会不会在治病救人的时候染上了什么不治之症或者惹上什么麻烦。 但这并不代表她愿意和颜风她们分离。 好不容易才能相聚,之后她要留在京城为官,轻易不得离京,除非颜风她们主动来寻她,否则难得一见,上一次分别了五年,这一次又是多长时间呢? 颜风见许圆圆表情难过,自己也跟着不舍起来。 她又何曾愿意分离呢? 可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她们也不可能一直住在许圆圆家中。 她想了想,上前轻轻拥抱了许圆圆一下:“我保证,我们以后会经常来京城看你,还望许大人不嫌弃我们这两个武妇才是啊。” “武妇是什么奇怪的说法。”许圆圆被颜风逗笑了,“我的宅子里永远都会有你们的房间的。” 颜风当即:“阿月听见了没?这话可要好好记住,有了许大人的保证,我们也在京城有房了!” 祁月配合地点头:“记住了。” 颜风:“许大人,我们两个可当真了啊。” 许圆圆巴不得她们当真:“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颜风:“这儿可没有君子,只有女子,除非你说‘女子一言,八马难追’我才信。” 许圆圆好笑:“好,女子一言,八马难追。” 颜风终于满意了,叫上了张雪碧,四人一起在京城大大小小的商铺里逛了此行最后一次街。 颜风和祁月买了些京城特产托付给许圆圆二人,托她们带回云安县送到颜府、祁府。 许圆圆和张雪碧是一起走的,她们来时是跟着商队,走时同样找了个途经云安县的商队。 大的商队一般都会雇佣一些会武功的护卫,跟着商队不仅安全,而且便宜,除了条件差些可谓是回乡首选了。 颜风和祁月离京的时间选在了商队出发的同一天。 在城门离别时,颜风像她们重逢时一样拥抱了许圆圆,不过这次在她耳边说的是,“再见。” 祁月这次也不用颜风提醒了,排着队在后面自觉上前也抱了抱许圆圆,“圆圆,一路顺风。” 许圆圆:“你们也是。” 张雪碧在一边招招手:“再见啦,谢谢你们这些天的照顾。” 颜风:“不必客气,路上小心!拜拜!” 祁月:“有缘再见。” 许圆圆、张雪碧:“拜拜……” 第178章 仨小孩 颜风和祁月对于去找陆川之事也是计划过的。 她们现在只有之前秦言告知的陆川的大概位置,陆川具体在哪她们也不清楚。 就算想给他写封信也很难确实送到他手里,但她们还是提前去信一封,万一陆川看到了呢? 不过说实话希望不太大,她们也想了其他的办法。 一路走,一路问。 柳神医的名气还是很大的,陆川这些年也渐渐有了些名气,虽然大家提起他都是说柳神医的徒弟怎么怎么样,但最起码不是查无此人了。 打听这两人的去向应该并不难。 她们充满自信地出发了,然后一走就是一个多月。 一路从晚冬走到了暖春,枯萎的枝丫长出了嫩芽,地上也开始看到星星点点的绿色,出来觅食的动物一日多过一日,路边覆盖的积雪也全都融化了。 小小黑和小小白是很爱干净的两匹马,遇到泥泞的路段会尽量地绕开泥坑,颜风和祁月也不想溅一身泥,所以格外支持它们,也会指挥着该怎么绕。 在又躲开一个小水坑后,颜风幽幽地叹了一句:“所以我真不明白,那些行走江湖策马奔腾的大侠们,怎么做到穿着白衣还不脏的?” 君不见,她们已经尽量绕开了,还是会时不时溅上些小泥点,让颜风洗衣服洗得十分头疼。 祁月:“可能他们不需要自己洗衣服。” 颜风一拍手:“阿月你说得对!除了真的独行侠哪个不跟几个手下,手下真有用啊,我们也去收几个?” 当然,颜风只是随口一说的玩笑而已,最起码她是这么觉得的,谁知道她刚说完旁边就传来了一声:“大侠,我们愿意当您的手下!” “哎呀,你们快跟着说!” 在声音主人的催促下,又有两道弱弱的声音响起。 “大侠,我也愿意。” “我,我也愿意!” 颜风:“?” 祁月:“……” 开口的是三个孩子,看起来年纪不大,十来岁左右,两男一女,身上穿的衣服都打满补丁,但并不脏乱,收拾得很干净。 她们是从路边突然窜出来的,颜风她们虽然注意到了有几个孩子在路边,但只当他们在玩耍,没放在心上,谁知道几人突然来了这一出? 关键是这三张小脸上的表情一个比一个认真。 坏了,颜风无奈,他们好像来真的。 她试着解释:“小朋友们,姐姐是说着玩的,姐姐不要手下。” 最先开口个子高些的男孩发出了失望的声音:“啊?不要吗?我们洗衣服洗得很干净的!” 颜风摇头:“那也不要。” 男孩失望地低下了头:“对不起,打扰两位女侠了。” 小女孩抓紧了男孩的衣角:“哥哥,我们又没饭吃了吗?” 个子矮些的小男孩也眼巴巴地看着他。 男孩为难地咬了咬唇:“不会的,我们去找主持,主持一定会给我们饭吃的。” 小女孩看起来要哭了:“可是主持也快要饿肚子了。” 颜风听不下去了,她的良心正在谴责她,谴责她一时口不择言让三个可怜巴巴孩子失望得快哭了。 颜风和祁月下了马,走到了路边。 颜风:“你们……为什么会吃不上饭?” 大些的男孩:“我们三个都是孤儿,无家可归。” 祁月皱眉:“你们从什么时候开始流浪的?” 如果是早就开始流浪了,凭这三个孩子恐怕很难收拾这么干净?而且他们三个看起来也不像是饿了很久的样子。 小女孩:“今年春天。” 颜风:“能跟姐姐仔细说说吗?” 小女孩看了她哥哥一眼,见哥哥点头,她才怯生生地说道:“我们都是被沈爷爷捡回家的孤儿,沈爷爷对我们很好,可是去年冬天他去世了,沈爷爷的女儿把我们赶了出来,我们就没有地方去了。” 祁月:“那你们口中的主持又是什么人呢?” 大男孩:“是柏兴寺的住持,他时不时会给我们一些吃的。” 看来这柏兴寺也不是什么大庙,不然不至于住持都要饿肚子了。 颜风看向祁月:“阿月,你之前说的小镇就在前面吗?” 祁月点头:“对。” “在这里遇上这几个孩子或许是天意,我们先去那个柏兴寺走一趟?” 祁月:“好。” 祁月看向最大的那个男孩:“请你给我们带路去柏兴寺。” 男孩有些迟疑,颜风掏出了她在上一个客栈打包的干粮递给了三个孩子:“先吃些东西,吃饱了给姐姐们带路好不好?” 这下男孩同意了,他接过干粮先分给了两个小的,大部分都分了出去,只给自己留了一块小的,两个小的吃得很快,但吃相却并不狼狈,也没把吃的都吃完,剩下一些说什么也不肯吃了,又给了哥哥。 好一幅兄友弟恭,妹也恭的和谐场面。 颜风和祁月没有打断他们,默默地等着三人都吃饱了,才在他们的带领下到了那个柏兴寺。 柏兴寺真的是一座很小的寺庙,拿她们常去的云何寺来比的话,大概只有五分之一个云何寺的大小。 位置也偏僻,她们跟着仨小孩走了老远才看见,在荒原上的一座孤零零的小寺。 推开寺门走进去再走一扇门就是正殿,这里也只有这么一个供奉佛像的大殿,殿内有一个慈眉善目,胡子花白的老和尚正在打坐念经。 听见声音老和尚起身向他们看了过来:“几位施主是来?” 在路上颜风问了仨小孩的名字,得知大的叫沈晨——沈爷爷在早上捡到的;老二也就是那个小女孩叫沈小路——沈爷爷在路边捡到的;最小的那个男孩叫沈东东——沈爷爷去东边遛弯的时候捡到的,主打一个简单好记,因地制宜。 此时沈晨想开口解释一下,但想了想那两人还真没说想要来干啥,只是说想来而已,于是一开口就顿住了:“住持,这两位女侠是来……” 来干嘛的? 颜风自然地接上:“我们是来上香的。” 很合理,来寺庙上香多正常的事啊,但放在柏兴寺还真就不正常了。 住持都已经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听人说过要来上香了,一下子差点老泪纵横:“好,上香好啊。” 第178章 仨小孩 颜风和祁月对于去找陆川之事也是计划过的。 她们现在只有之前秦言告知的陆川的大概位置,陆川具体在哪她们也不清楚。 就算想给他写封信也很难确实送到他手里,但她们还是提前去信一封,万一陆川看到了呢? 不过说实话希望不太大,她们也想了其他的办法。 一路走,一路问。 柳神医的名气还是很大的,陆川这些年也渐渐有了些名气,虽然大家提起他都是说柳神医的徒弟怎么怎么样,但最起码不是查无此人了。 打听这两人的去向应该并不难。 她们充满自信地出发了,然后一走就是一个多月。 一路从晚冬走到了暖春,枯萎的枝丫长出了嫩芽,地上也开始看到星星点点的绿色,出来觅食的动物一日多过一日,路边覆盖的积雪也全都融化了。 小小黑和小小白是很爱干净的两匹马,遇到泥泞的路段会尽量地绕开泥坑,颜风和祁月也不想溅一身泥,所以格外支持它们,也会指挥着该怎么绕。 在又躲开一个小水坑后,颜风幽幽地叹了一句:“所以我真不明白,那些行走江湖策马奔腾的大侠们,怎么做到穿着白衣还不脏的?” 君不见,她们已经尽量绕开了,还是会时不时溅上些小泥点,让颜风洗衣服洗得十分头疼。 祁月:“可能他们不需要自己洗衣服。” 颜风一拍手:“阿月你说得对!除了真的独行侠哪个不跟几个手下,手下真有用啊,我们也去收几个?” 当然,颜风只是随口一说的玩笑而已,最起码她是这么觉得的,谁知道她刚说完旁边就传来了一声:“大侠,我们愿意当您的手下!” “哎呀,你们快跟着说!” 在声音主人的催促下,又有两道弱弱的声音响起。 “大侠,我也愿意。” “我,我也愿意!” 颜风:“?” 祁月:“……” 开口的是三个孩子,看起来年纪不大,十来岁左右,两男一女,身上穿的衣服都打满补丁,但并不脏乱,收拾得很干净。 她们是从路边突然窜出来的,颜风她们虽然注意到了有几个孩子在路边,但只当他们在玩耍,没放在心上,谁知道几人突然来了这一出? 关键是这三张小脸上的表情一个比一个认真。 坏了,颜风无奈,他们好像来真的。 她试着解释:“小朋友们,姐姐是说着玩的,姐姐不要手下。” 最先开口个子高些的男孩发出了失望的声音:“啊?不要吗?我们洗衣服洗得很干净的!” 颜风摇头:“那也不要。” 男孩失望地低下了头:“对不起,打扰两位女侠了。” 小女孩抓紧了男孩的衣角:“哥哥,我们又没饭吃了吗?” 个子矮些的小男孩也眼巴巴地看着他。 男孩为难地咬了咬唇:“不会的,我们去找主持,主持一定会给我们饭吃的。” 小女孩看起来要哭了:“可是主持也快要饿肚子了。” 颜风听不下去了,她的良心正在谴责她,谴责她一时口不择言让三个可怜巴巴孩子失望得快哭了。 颜风和祁月下了马,走到了路边。 颜风:“你们……为什么会吃不上饭?” 大些的男孩:“我们三个都是孤儿,无家可归。” 祁月皱眉:“你们从什么时候开始流浪的?” 如果是早就开始流浪了,凭这三个孩子恐怕很难收拾这么干净?而且他们三个看起来也不像是饿了很久的样子。 小女孩:“今年春天。” 颜风:“能跟姐姐仔细说说吗?” 小女孩看了她哥哥一眼,见哥哥点头,她才怯生生地说道:“我们都是被沈爷爷捡回家的孤儿,沈爷爷对我们很好,可是去年冬天他去世了,沈爷爷的女儿把我们赶了出来,我们就没有地方去了。” 祁月:“那你们口中的主持又是什么人呢?” 大男孩:“是柏兴寺的住持,他时不时会给我们一些吃的。” 看来这柏兴寺也不是什么大庙,不然不至于住持都要饿肚子了。 颜风看向祁月:“阿月,你之前说的小镇就在前面吗?” 祁月点头:“对。” “在这里遇上这几个孩子或许是天意,我们先去那个柏兴寺走一趟?” 祁月:“好。” 祁月看向最大的那个男孩:“请你给我们带路去柏兴寺。” 男孩有些迟疑,颜风掏出了她在上一个客栈打包的干粮递给了三个孩子:“先吃些东西,吃饱了给姐姐们带路好不好?” 这下男孩同意了,他接过干粮先分给了两个小的,大部分都分了出去,只给自己留了一块小的,两个小的吃得很快,但吃相却并不狼狈,也没把吃的都吃完,剩下一些说什么也不肯吃了,又给了哥哥。 好一幅兄友弟恭,妹也恭的和谐场面。 颜风和祁月没有打断他们,默默地等着三人都吃饱了,才在他们的带领下到了那个柏兴寺。 柏兴寺真的是一座很小的寺庙,拿她们常去的云何寺来比的话,大概只有五分之一个云何寺的大小。 位置也偏僻,她们跟着仨小孩走了老远才看见,在荒原上的一座孤零零的小寺。 推开寺门走进去再走一扇门就是正殿,这里也只有这么一个供奉佛像的大殿,殿内有一个慈眉善目,胡子花白的老和尚正在打坐念经。 听见声音老和尚起身向他们看了过来:“几位施主是来?” 在路上颜风问了仨小孩的名字,得知大的叫沈晨——沈爷爷在早上捡到的;老二也就是那个小女孩叫沈小路——沈爷爷在路边捡到的;最小的那个男孩叫沈东东——沈爷爷去东边遛弯的时候捡到的,主打一个简单好记,因地制宜。 此时沈晨想开口解释一下,但想了想那两人还真没说想要来干啥,只是说想来而已,于是一开口就顿住了:“住持,这两位女侠是来……” 来干嘛的? 颜风自然地接上:“我们是来上香的。” 很合理,来寺庙上香多正常的事啊,但放在柏兴寺还真就不正常了。 住持都已经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听人说过要来上香了,一下子差点老泪纵横:“好,上香好啊。” 第179章 故地 颜风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差点把住持给说哭了。 不过,她们确实是打算上炷香的。 二人接过住持给的香,恭恭敬敬地将香点燃插进香炉后,又给了住持一些香火钱。 住持本欲推辞,但他低头看见三张眼巴巴地看着他的小脸,道了声“阿弥陀佛”还是收下了。 接着,祁月便问起了另一件事,也是她们来此的另一个目的。 “镇子里有一座已经废弃的寺庙,住持可曾听说过?” 住持第一反应是,说的是我们柏兴寺吗? 但又觉得这俩姑娘又是上香又是给香火钱,应当不至于这么拐着弯地来骂他。 于是住持认真思考了一番,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就听沈小路小声道:“是说的北边那座庙吗?” 住持被沈小路这么一提醒,也想了起来:“是了,镇北是有座废弃多年的寺庙,那座庙的名字已经不可考了,但确实在镇子北面。” 颜风:“麻烦住持给我们指个路。” 住持:“路不难走,只是天色不早了,两位女施主难道要去那庙中过夜?这可使不得,虽说现在天气已经暖和了不少,但宿在那里还是要冻出病来的。” “我们不是……” 颜风话还没说完,就被这热情的住持打断了,“我看二位女施主今夜不如就宿在柏兴寺中,柏兴寺虽小但也有空闲的禅房。” 那好。 她们也能省下一笔住宿费了,只不过颜风很怀疑,那三个孩子说住持都要饿肚子了,那她们还有饭吃吗? 事实证明,是有的。 虽然是清汤寡水,只有一点小菜就着吃。 颜风和祁月在外行走多日,也不挑吃的,有的吃就行。 于是几人一起喝了个水饱,没办法,物资太匮乏了,只有汤是管够的。 住持有些歉意地对二人说:“寺内清贫,招待不周了。” 两人忙表示没关系。 吃过饭洗漱一番,这荒郊野岭也没什么好干的,两人聊聊天就打算歇息。 刚躺下就听见隔壁传来细碎的说话声。 柏兴寺实在太小,能住人的房间就这么三间,住持一间,仨小的一间,她们两个一间,几个房间也都是挨着的,此刻她们听见的就是从孩子们说话的声音。 沈小路一改之前在她们面前的怯懦,得意地说道:“怎么样哥哥,我表现得不错。” 沈晨和沈东东把床让给了沈小路,两人在地上打地铺,平时他们是睡在颜风二人如今住的房间的,但为了留下两人他们自愿把房间让了出去,又嫌弃住持打呼太响,索性在地上打起了地铺。 沈东东:“我,我也不错!” 沈晨:“不错,你们都很不错,可惜那两位女侠似乎还是不打算收我们当手下。” 沈小路:“没事,哥,明天我再去装装可怜,不行我就哭两声,那两个姐姐看起来很善良,肯定会心软的。” 沈晨:“过犹不及。” 沈东东:“过油?哥哥什么过油,是好吃的吗?” 沈晨:“……不是,是说做事情要适度。” “哦。”听见不是好吃的,沈东东失望地应了一声。 沈小路:“放心哥,我装哭可有经验了!” 他们说话的声音其实不大,奈何颜风祁月耳力太好,几乎是一字不落地听见了。 颜风用很轻的声音小声跟祁月说:“这仨小孩个头不高,心眼不少。” 祁月:“确实,不过也不是什么坏心思。” 是坏心思就该被对小孩从不留手的颜姐姐提起来打屁股了。 可惜就算可怜,她们也不会带上他们的,她们四处奔走照顾好自己已是不易,根本没有余力再去照顾三个孩子。 不过这三个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每天只能喝个水饱也确实有些可怜。 颜风:“我们走之前或许可以把他们安顿到修好的寺庙里,只是不知住持愿不愿意一起搬过去了。” 祁月:“明日找到旧庙后我们再问问住持。” 颜风:“好。” 颜风和祁月此次是特意绕了些远路来到了这个小镇。 这个小镇颜风并未来过,但却是祁月上辈子的埋骨之地,而如今她们在找的那座破庙正是祁月临死前的藏身之处。 那日祁月对颜风坦白自己的过去后,颜风曾经问过她那个人贩子组织怎么样了,也曾提过要将那座破庙修缮一番。 对于人贩子,祁月写了信给当初帮过的她的捕快,那位捕快是位心善又有正义感之人,他一定不会坐视不理,会把那些被拐走的孩子救出来的。 而对于人贩子背后之人,只能徐徐图之了。 她们决定先把庙修好,关于庙的位置祁月只留个大概的印象,上辈子她是在病中走投无路,意外发现的。 如今故地重游,她们本打算先靠着记忆找找的,结果意外遇上了住持和孩子们,倒是省下了一番功夫。 第二日,沈晨他们主动请缨要给二人带路,颜风想起昨夜听见的话,也没拒绝他们。 只是在路过包子铺时,给他们一人买了两个肉包子。 仨孩子吃得心满意足,终于吃到肉了! 这两个女侠真的是大好人,他们一定要争取抱上大腿! 旧庙并不难找,又有本地人带路,没花多长时间就到了庙前。 这庙比柏兴寺还要小,只有个摆着个佛像的正殿,侧殿、后院、禅房等一概没有,正殿快塌了,屋顶的瓦片剩了没多少,墙也破旧不堪,站在里面就能生动形象地感受到什么叫四面漏风。 沈晨站在庙门前:“以前没这么破的,但去年冬天下了一场大雪,房顶大概是那时候被压塌了。” 看样子已经不再适合进去了,这里成了名副其实的危房。 但颜风却执意要进去看一看,祁月劝不住她就跟了进去,只叮嘱三个孩子在门外待着,不要乱跑。 颜风站在角落里将殿内仔仔细细地打量。 阿月就是在这个地方…… 孤独地躺在角落里,后来,后来屋顶也塌了吗?阿月就这么被压在了屋顶下吗? 心像被揪住了一样疼,“阿月!” 颜风仓皇地回头想要确认祁月的存在,祁月上前将颜风揽入怀中,“小风我在,没事了,都过去了。” 第179章 故地 颜风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差点把住持给说哭了。 不过,她们确实是打算上炷香的。 二人接过住持给的香,恭恭敬敬地将香点燃插进香炉后,又给了住持一些香火钱。 住持本欲推辞,但他低头看见三张眼巴巴地看着他的小脸,道了声“阿弥陀佛”还是收下了。 接着,祁月便问起了另一件事,也是她们来此的另一个目的。 “镇子里有一座已经废弃的寺庙,住持可曾听说过?” 住持第一反应是,说的是我们柏兴寺吗? 但又觉得这俩姑娘又是上香又是给香火钱,应当不至于这么拐着弯地来骂他。 于是住持认真思考了一番,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就听沈小路小声道:“是说的北边那座庙吗?” 住持被沈小路这么一提醒,也想了起来:“是了,镇北是有座废弃多年的寺庙,那座庙的名字已经不可考了,但确实在镇子北面。” 颜风:“麻烦住持给我们指个路。” 住持:“路不难走,只是天色不早了,两位女施主难道要去那庙中过夜?这可使不得,虽说现在天气已经暖和了不少,但宿在那里还是要冻出病来的。” “我们不是……” 颜风话还没说完,就被这热情的住持打断了,“我看二位女施主今夜不如就宿在柏兴寺中,柏兴寺虽小但也有空闲的禅房。” 那好。 她们也能省下一笔住宿费了,只不过颜风很怀疑,那三个孩子说住持都要饿肚子了,那她们还有饭吃吗? 事实证明,是有的。 虽然是清汤寡水,只有一点小菜就着吃。 颜风和祁月在外行走多日,也不挑吃的,有的吃就行。 于是几人一起喝了个水饱,没办法,物资太匮乏了,只有汤是管够的。 住持有些歉意地对二人说:“寺内清贫,招待不周了。” 两人忙表示没关系。 吃过饭洗漱一番,这荒郊野岭也没什么好干的,两人聊聊天就打算歇息。 刚躺下就听见隔壁传来细碎的说话声。 柏兴寺实在太小,能住人的房间就这么三间,住持一间,仨小的一间,她们两个一间,几个房间也都是挨着的,此刻她们听见的就是从孩子们说话的声音。 沈小路一改之前在她们面前的怯懦,得意地说道:“怎么样哥哥,我表现得不错。” 沈晨和沈东东把床让给了沈小路,两人在地上打地铺,平时他们是睡在颜风二人如今住的房间的,但为了留下两人他们自愿把房间让了出去,又嫌弃住持打呼太响,索性在地上打起了地铺。 沈东东:“我,我也不错!” 沈晨:“不错,你们都很不错,可惜那两位女侠似乎还是不打算收我们当手下。” 沈小路:“没事,哥,明天我再去装装可怜,不行我就哭两声,那两个姐姐看起来很善良,肯定会心软的。” 沈晨:“过犹不及。” 沈东东:“过油?哥哥什么过油,是好吃的吗?” 沈晨:“……不是,是说做事情要适度。” “哦。”听见不是好吃的,沈东东失望地应了一声。 沈小路:“放心哥,我装哭可有经验了!” 他们说话的声音其实不大,奈何颜风祁月耳力太好,几乎是一字不落地听见了。 颜风用很轻的声音小声跟祁月说:“这仨小孩个头不高,心眼不少。” 祁月:“确实,不过也不是什么坏心思。” 是坏心思就该被对小孩从不留手的颜姐姐提起来打屁股了。 可惜就算可怜,她们也不会带上他们的,她们四处奔走照顾好自己已是不易,根本没有余力再去照顾三个孩子。 不过这三个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每天只能喝个水饱也确实有些可怜。 颜风:“我们走之前或许可以把他们安顿到修好的寺庙里,只是不知住持愿不愿意一起搬过去了。” 祁月:“明日找到旧庙后我们再问问住持。” 颜风:“好。” 颜风和祁月此次是特意绕了些远路来到了这个小镇。 这个小镇颜风并未来过,但却是祁月上辈子的埋骨之地,而如今她们在找的那座破庙正是祁月临死前的藏身之处。 那日祁月对颜风坦白自己的过去后,颜风曾经问过她那个人贩子组织怎么样了,也曾提过要将那座破庙修缮一番。 对于人贩子,祁月写了信给当初帮过的她的捕快,那位捕快是位心善又有正义感之人,他一定不会坐视不理,会把那些被拐走的孩子救出来的。 而对于人贩子背后之人,只能徐徐图之了。 她们决定先把庙修好,关于庙的位置祁月只留个大概的印象,上辈子她是在病中走投无路,意外发现的。 如今故地重游,她们本打算先靠着记忆找找的,结果意外遇上了住持和孩子们,倒是省下了一番功夫。 第二日,沈晨他们主动请缨要给二人带路,颜风想起昨夜听见的话,也没拒绝他们。 只是在路过包子铺时,给他们一人买了两个肉包子。 仨孩子吃得心满意足,终于吃到肉了! 这两个女侠真的是大好人,他们一定要争取抱上大腿! 旧庙并不难找,又有本地人带路,没花多长时间就到了庙前。 这庙比柏兴寺还要小,只有个摆着个佛像的正殿,侧殿、后院、禅房等一概没有,正殿快塌了,屋顶的瓦片剩了没多少,墙也破旧不堪,站在里面就能生动形象地感受到什么叫四面漏风。 沈晨站在庙门前:“以前没这么破的,但去年冬天下了一场大雪,房顶大概是那时候被压塌了。” 看样子已经不再适合进去了,这里成了名副其实的危房。 但颜风却执意要进去看一看,祁月劝不住她就跟了进去,只叮嘱三个孩子在门外待着,不要乱跑。 颜风站在角落里将殿内仔仔细细地打量。 阿月就是在这个地方…… 孤独地躺在角落里,后来,后来屋顶也塌了吗?阿月就这么被压在了屋顶下吗? 心像被揪住了一样疼,“阿月!” 颜风仓皇地回头想要确认祁月的存在,祁月上前将颜风揽入怀中,“小风我在,没事了,都过去了。” 第180章 重建 颜风回身紧紧抱住祁月,“我要那些人贩子不得好死。” 祁月心头一暖,抚了抚颜风如墨般的长发,“会的,这是他们应得的报应。” 颜风用力点了点头:“对,这是他们该死的!” 说完颜风一侧头正对上门外仨小孩瞪得溜圆的三双眼睛。 “……” 颜风有些不好意思地松开了祁月。 沈东东没看出颜风的不自在,他十分好奇地问道:“姐姐们为什么抱在一起?” 话落还要去抱沈小路,“东东也要抱抱。” 被沈小路嫌弃地推开了。 “她们……”沈晨试图解释,但又卡了壳。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呀,这两人进去看着看着就抱在一块儿了。 颜风轻咳了两声:“咳咳,小孩子不要问这么多,等你们长大就知道了。” 她还打算亲祁月来着,幸好还没来得及。 祁月是不介意跟孩子们认真解释解释的,但既然颜风不想说她也就配合地转移了话题:“我们回去找住持。” 旧庙的环境她们已经看过了,继续留在这里也没有意义了。 寄人篱下的孩子大多心思敏感,会看人脸色,沈晨也不例外,他点点头就去前面带路了,只有跟在他后面的沈东东还想要抱抱,最后被沈小路不耐烦地拖走了。 回到柏兴寺后,颜风和祁月就找住持说明了她们想要修缮旧庙的想法。 住持:“此乃善事一件,只是不知两位女施主为何要修缮旧庙?” 祁月:“旧庙与我有缘,曾在我最困难之时给予我庇护,如今有了能力我便想要回报一二。” 住持没再多问,念了声佛号:“阿弥陀佛,女施主乃心善之人。” 祁月:“如今我们找到住持是想问问,您是否愿意出面?” 住持诧异:“两位女施主要老衲如何出面?” 颜风:“我们想请住持出面主持修庙之事,等旧庙修好之后也要托给住持照看,当然修庙的钱是全部由我们承担的。” 祁月补充道:“等旧庙修好后如何管理都由住持做主,我们不会插手。” 住持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好事砸到他头上,等于他白捡了一座新庙? 颜风见住持似有疑虑便继续说道:“当然我们也不是没有条件。” 住持心中一凛,终于要来了吗? 颜风:“我们希望住持能在庙中点几盏长明灯,还有那三个孩子也需要住持照看到他们能自食其力为止。” 就这? 这对住持来说,几乎都是不用说他也会去做的事。 现在他逐渐开始相信这两人是真的为了做好人好事而来了。 住持想不到自己有什么拒绝的理由,便答应了下来。 事情说好后,明明今日天色也不早了,但颜风却说什么也不肯留下来了,住持挽留无果,只能看着她们相携离开了。 “昨日还住得好好的,为何今日不愿意住了,难道是嫌我做饭太难吃了?” 住持自言自语的时候,沈晨带上弟弟妹妹就要追过去,被住持拦下了:“莫急,两位女侠明日还会回来的。” 那边颜风一定要拉着祁月离开,倒不是真的嫌弃住持做的饭,而是她想做的事,不太好在寺庙那种清修之地做。 “小风?” 祁月一路被颜风拉着,找好客栈进了房后就被颜风推倒了。 “阿月,阿月,阿月……” 颜风压在祁月身上,一边叫她的名字一边不停地在她颈侧留下轻吻。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是一想起在旧庙的所见,心中就会像有块大石压在上面一样,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分明祁月就在她的身边,她眼前却不停闪过祁月毫无生气地蜷在角落里的场景。 此时此刻,她无比渴求祁月,只想好好确认祁月还好好的,活生生地在她身边。 祁月眼睛里溢满了温柔和深情,还有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 她的女朋友,她的爱人在心疼她呢。 祁月翻身将颜风反压在了身下,一句一句地回应着她:“我在,我在呢小风。” …… 几日后,小镇上一大半的人都知道荒废已久的旧庙要重新修建了。 两位大婶拎着菜篮子在街上相遇的时候就说起了此事。 张大婶:“诶,赵家的你听说了吗?那破庙要重修了。” 赵大婶:“听说了,听说了,就是北边那个破庙呗?” “对对,就是那儿。听说是柏兴寺的那个老和尚要修的。” 赵大婶不太信:“不能,柏兴寺哪还有人去啊,都破成那样了,他有钱怎么不先修修柏兴寺?” 张大婶一听她竟然不信不乐意了,一脸信誓旦旦地说:“是真的!我当家的不是有个朋友在县衙当差吗?那朋友亲眼看见老和尚去县衙了!” “嚯,那估计是真的了,可他到底哪来的钱又为什么要修那破庙?” 这张大婶就不知道了,正在她打算编几句时就听有个清脆的童音说道:“我知道!” 两个大婶一回头就看到了一个小女孩站在她们身后。 赵大婶一眼认了出来,这不是自家女儿吗?她都不知道的事,她女儿怎么知道的? 小女孩:“是两个女侠要住持修的。” 张大婶觉得这小妮说得比自己打算编得还离谱:“小妮啊,你这话从哪听来的?撒谎可不好。” 小女孩瞪大了眼睛:“小妮才没有撒谎!小妮说的是真话,是小路告诉我的!” 小路? 张大婶和赵大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良久才想起来了小路是谁,是沈老爷子捡回去的小丫头。 沈老爷子老伴去得早,膝下只有一个女儿,也早就嫁到了外地,都说老爷子是寂寞才会不停地捡孩子。 老爷子病死后,她的女儿不愿意平白增加三个累赘就把房子卖了孩子赶出去了,说起来,那仨孩子好像就是被柏兴寺收留了? 两人面面相觑,小妮说的是真话? 外面传成什么样颜风和祁月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打算管,只要不是太离谱的谣言,任大家传就是了,没准还会因此吸引些香火呢。 不过,寺庙重建不是个小工程,两人也没时间一直在这里盯到完工,她们多留了几日,看住持并没有什么大问题就打算离开了。 然后那仨小孩就挡在了她们面前。 沈晨一脸倔强:“请清风女侠和明月女侠,收我们当手下,我们一定会好好努力,尽职尽责的!” 一个十来岁的孩子一本正经地说自己会尽职尽责,怎么说呢,颜风差点笑出来了,但孩子怪认真的,她便捂住嘴别过了头去。 第180章 重建 颜风回身紧紧抱住祁月,“我要那些人贩子不得好死。” 祁月心头一暖,抚了抚颜风如墨般的长发,“会的,这是他们应得的报应。” 颜风用力点了点头:“对,这是他们该死的!” 说完颜风一侧头正对上门外仨小孩瞪得溜圆的三双眼睛。 “……” 颜风有些不好意思地松开了祁月。 沈东东没看出颜风的不自在,他十分好奇地问道:“姐姐们为什么抱在一起?” 话落还要去抱沈小路,“东东也要抱抱。” 被沈小路嫌弃地推开了。 “她们……”沈晨试图解释,但又卡了壳。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呀,这两人进去看着看着就抱在一块儿了。 颜风轻咳了两声:“咳咳,小孩子不要问这么多,等你们长大就知道了。” 她还打算亲祁月来着,幸好还没来得及。 祁月是不介意跟孩子们认真解释解释的,但既然颜风不想说她也就配合地转移了话题:“我们回去找住持。” 旧庙的环境她们已经看过了,继续留在这里也没有意义了。 寄人篱下的孩子大多心思敏感,会看人脸色,沈晨也不例外,他点点头就去前面带路了,只有跟在他后面的沈东东还想要抱抱,最后被沈小路不耐烦地拖走了。 回到柏兴寺后,颜风和祁月就找住持说明了她们想要修缮旧庙的想法。 住持:“此乃善事一件,只是不知两位女施主为何要修缮旧庙?” 祁月:“旧庙与我有缘,曾在我最困难之时给予我庇护,如今有了能力我便想要回报一二。” 住持没再多问,念了声佛号:“阿弥陀佛,女施主乃心善之人。” 祁月:“如今我们找到住持是想问问,您是否愿意出面?” 住持诧异:“两位女施主要老衲如何出面?” 颜风:“我们想请住持出面主持修庙之事,等旧庙修好之后也要托给住持照看,当然修庙的钱是全部由我们承担的。” 祁月补充道:“等旧庙修好后如何管理都由住持做主,我们不会插手。” 住持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好事砸到他头上,等于他白捡了一座新庙? 颜风见住持似有疑虑便继续说道:“当然我们也不是没有条件。” 住持心中一凛,终于要来了吗? 颜风:“我们希望住持能在庙中点几盏长明灯,还有那三个孩子也需要住持照看到他们能自食其力为止。” 就这? 这对住持来说,几乎都是不用说他也会去做的事。 现在他逐渐开始相信这两人是真的为了做好人好事而来了。 住持想不到自己有什么拒绝的理由,便答应了下来。 事情说好后,明明今日天色也不早了,但颜风却说什么也不肯留下来了,住持挽留无果,只能看着她们相携离开了。 “昨日还住得好好的,为何今日不愿意住了,难道是嫌我做饭太难吃了?” 住持自言自语的时候,沈晨带上弟弟妹妹就要追过去,被住持拦下了:“莫急,两位女侠明日还会回来的。” 那边颜风一定要拉着祁月离开,倒不是真的嫌弃住持做的饭,而是她想做的事,不太好在寺庙那种清修之地做。 “小风?” 祁月一路被颜风拉着,找好客栈进了房后就被颜风推倒了。 “阿月,阿月,阿月……” 颜风压在祁月身上,一边叫她的名字一边不停地在她颈侧留下轻吻。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是一想起在旧庙的所见,心中就会像有块大石压在上面一样,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分明祁月就在她的身边,她眼前却不停闪过祁月毫无生气地蜷在角落里的场景。 此时此刻,她无比渴求祁月,只想好好确认祁月还好好的,活生生地在她身边。 祁月眼睛里溢满了温柔和深情,还有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 她的女朋友,她的爱人在心疼她呢。 祁月翻身将颜风反压在了身下,一句一句地回应着她:“我在,我在呢小风。” …… 几日后,小镇上一大半的人都知道荒废已久的旧庙要重新修建了。 两位大婶拎着菜篮子在街上相遇的时候就说起了此事。 张大婶:“诶,赵家的你听说了吗?那破庙要重修了。” 赵大婶:“听说了,听说了,就是北边那个破庙呗?” “对对,就是那儿。听说是柏兴寺的那个老和尚要修的。” 赵大婶不太信:“不能,柏兴寺哪还有人去啊,都破成那样了,他有钱怎么不先修修柏兴寺?” 张大婶一听她竟然不信不乐意了,一脸信誓旦旦地说:“是真的!我当家的不是有个朋友在县衙当差吗?那朋友亲眼看见老和尚去县衙了!” “嚯,那估计是真的了,可他到底哪来的钱又为什么要修那破庙?” 这张大婶就不知道了,正在她打算编几句时就听有个清脆的童音说道:“我知道!” 两个大婶一回头就看到了一个小女孩站在她们身后。 赵大婶一眼认了出来,这不是自家女儿吗?她都不知道的事,她女儿怎么知道的? 小女孩:“是两个女侠要住持修的。” 张大婶觉得这小妮说得比自己打算编得还离谱:“小妮啊,你这话从哪听来的?撒谎可不好。” 小女孩瞪大了眼睛:“小妮才没有撒谎!小妮说的是真话,是小路告诉我的!” 小路? 张大婶和赵大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良久才想起来了小路是谁,是沈老爷子捡回去的小丫头。 沈老爷子老伴去得早,膝下只有一个女儿,也早就嫁到了外地,都说老爷子是寂寞才会不停地捡孩子。 老爷子病死后,她的女儿不愿意平白增加三个累赘就把房子卖了孩子赶出去了,说起来,那仨孩子好像就是被柏兴寺收留了? 两人面面相觑,小妮说的是真话? 外面传成什么样颜风和祁月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打算管,只要不是太离谱的谣言,任大家传就是了,没准还会因此吸引些香火呢。 不过,寺庙重建不是个小工程,两人也没时间一直在这里盯到完工,她们多留了几日,看住持并没有什么大问题就打算离开了。 然后那仨小孩就挡在了她们面前。 沈晨一脸倔强:“请清风女侠和明月女侠,收我们当手下,我们一定会好好努力,尽职尽责的!” 一个十来岁的孩子一本正经地说自己会尽职尽责,怎么说呢,颜风差点笑出来了,但孩子怪认真的,她便捂住嘴别过了头去。 第181章 手下 沈小路和沈东东跟在沈晨后面,一块附和着他们哥哥的话。 “女侠,我洗衣服洗得可干净了,住持都经常夸我们呢。” 这是眨着大眼睛看她们的沈小路。 “我……我吃饭很厉害!” 这是想了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沈东东,然后话一出口就被沈小路捂住了嘴。 要是女侠嫌弃他吃得多,不肯带他们走可怎么办? 颜风很纳闷:“你们为什么这么执着地要当我们的手下?住持待你们不好吗?” 若是为了吃饱饭,等旧庙重建了,还能少了他们一顿吃得不成? 沈晨垂下眼,他在思考,这些日子里只要有时间他们三人就会凑到两位林女侠面前献殷勤。 她们要去哪,他们积极带路;她们要喝水,他们就端茶送水;她们要吃饭,他们就烧火煮饭…… 当然这一番殷勤也没有白献,换来了不少夸奖、好吃的、新衣服和小玩具。 但她们从来没有提起过要带他们一起走,无论他们怎么旁敲侧击都没有用,眼看人马上就要走了,再不直接点恐怕真的没有机会了。 想到此处,沈晨开了口:“住持待我们很好,我们很感激住持能收留我们,但我们未来不想当和尚。” 不想当和尚? 颜风心说,不是在寺庙里长大的就非得去当和尚? 颜风:“那你们想当什么?” 话都经常说不清楚的沈东东这时候来了精神,铿锵有力地回答道:“我们想当大侠!” 大侠? 颜风和祁月愣了一下。 这不是她们如今的目标吗? 不过这仨小孩的意思是,跟着她们就能当上大侠?难道她们在外人看来已经是大侠模样了? 颜风想到这里,难免有点轻飘飘。 “可惜。”她强行让自己飘走的思绪落了地,“我们不是大侠,也没办法帮你们成为大侠。” 沈晨:“当大侠是东东的梦想,我未来不想当大侠,我想当掌柜。” 沈小路:“我想当捕快!” 祁月:“那我们更没有办法帮你们了。” “不是的,清风女侠明月女侠。”沈晨眼神诚恳地看着她们,“我们想要的是往外走的机会,仅凭我们自己,我们连这个小镇都走不出去。” 也不是走不出去,只是出去后也只能靠乞讨为生。 颜风明白过来,这仨孩子是觉得,外面那么大,他们想去看看? 只是靠他们自己难以实现,所以就想抱她和祁月的大腿? 不得不说,这方法确实不错,他们也很选人,一挑就挑中了善良勇敢的她和祁月。 颜风:“那你们很有眼光啊。” 沈晨眼睛一亮,她们这是同意了? 颜风话还没说完:“这样,我们可以收你们当手下。” 祁月看了看肉眼可见的高兴起来的三个孩子,没有说话等着颜风继续说下去。 “不过,是有条件的。” 沈小路的笑容僵住,小心翼翼地问道:“是什么条件?” 颜风:“我们收手下也不会乱收,我们只会要通过考验的人。” 沈晨:“什么考验?” 颜风:“首先,我们的手下一定要对我们忠心耿耿,指哪打哪,绝不背叛。” 沈晨心下一松,这不算什么,是理所应当的要求,正当他要立誓的时候就听颜风继续说道:“所以,你们要想当我们的手下,得先去书院上三年学。” “这……”沈晨疑惑,上学和忠心有什么联系吗? 沈小路心直口快直接问了出来:“清风女侠,我不明白为什么要去上学?” “嗯,是这样的。既然手下要忠心听话,那是不是我们让你们去上学,你们就得去?” 沈小路想想好像是这样没错,可,她还是不知道为什么要去上学啊? 祁月和颜风一起编:“我们让你们去上学,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颜风点头:“没错,以你们现在的能力,如果未来遇到问题根本不足以应付,简单来讲,就是作为手下来讲完全不及格,你们既不识字,也不会武,只能做换谁都能干的粗使。” 三个孩子被颜风说得都低下了头,他们跟着沈爷爷时也是勉强能吃饱而已,沈爷爷根本没有余力送他们去识字或者练武。 但颜风也不是为了打击他们才这么说的:“想要真正成为得力手下,你们就要多学习,把自己磨炼得不说全能也要能妥善处理大部分事务才行,你们真正的考验在三年后。” 祁月:“我们并不会逼你们,你们可以自己商量一下,就算不想去住持也依然会抚养你们长大的,我们会在半个时辰后出发,你们还有半个时辰的商量时间。” 沈晨道了个谢,就带着弟弟妹妹去了一边。 她们也不是信口胡诌,留在小镇的日子里,她们也确实思考过,这三个孩子到底该怎么安排。 论理他们只是萍水相逢,给他们找好收留之地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但他们这些日子的努力到底还是打动了两人。 她们确实不能带着孩子们东奔西走,但她们可以给他们安排个更好的前程。 书院她们已经看过了,就在镇子上,里面夫子对学生很好,也不是只会满口之乎者也的迂腐之人,又有住持照应着,送去上学还是可以放心的。 余地也留好了,若是三年后他们心思变了不想当手下了,就说他们考验不合格,放他们自由。 孩子们并没有真的商量半个时辰,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他们就回来了。 颜风:“想好了?” 沈晨:“两位女侠,我们想好了,我们愿意当您的手下,听从安排去书院读书。” 沈小路:“我们一定会忠心耿耿,通过考验绝不背叛。” 沈东东:“我们听话。” 倒也不用那么忠心,颜风就是随便编了个送他们上学的借口而已,也没指望他们真的学成归来给自己当手下。 不过他们能这么快下定决心,颜风还是很欣慰的,索性又留了一天,和住持一起给他们办好了入学之事,第二天还把他们送去了书院。 三个孩子也知道在他们今天放学之前,两人就会离开了,于是在书院门口又表了一番忠心。 弄得来来往往的人都用奇怪的眼光注视着他们。 颜风还听见有人说:“什么大户人家,连奴才都送来上学?” “……” 真没有,她们不是大户人家,仨小孩也不是奴才。 此时的颜风和祁月也没有想到,只是无心插柳,柳还真成了荫。 第181章 手下 沈小路和沈东东跟在沈晨后面,一块附和着他们哥哥的话。 “女侠,我洗衣服洗得可干净了,住持都经常夸我们呢。” 这是眨着大眼睛看她们的沈小路。 “我……我吃饭很厉害!” 这是想了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沈东东,然后话一出口就被沈小路捂住了嘴。 要是女侠嫌弃他吃得多,不肯带他们走可怎么办? 颜风很纳闷:“你们为什么这么执着地要当我们的手下?住持待你们不好吗?” 若是为了吃饱饭,等旧庙重建了,还能少了他们一顿吃得不成? 沈晨垂下眼,他在思考,这些日子里只要有时间他们三人就会凑到两位林女侠面前献殷勤。 她们要去哪,他们积极带路;她们要喝水,他们就端茶送水;她们要吃饭,他们就烧火煮饭…… 当然这一番殷勤也没有白献,换来了不少夸奖、好吃的、新衣服和小玩具。 但她们从来没有提起过要带他们一起走,无论他们怎么旁敲侧击都没有用,眼看人马上就要走了,再不直接点恐怕真的没有机会了。 想到此处,沈晨开了口:“住持待我们很好,我们很感激住持能收留我们,但我们未来不想当和尚。” 不想当和尚? 颜风心说,不是在寺庙里长大的就非得去当和尚? 颜风:“那你们想当什么?” 话都经常说不清楚的沈东东这时候来了精神,铿锵有力地回答道:“我们想当大侠!” 大侠? 颜风和祁月愣了一下。 这不是她们如今的目标吗? 不过这仨小孩的意思是,跟着她们就能当上大侠?难道她们在外人看来已经是大侠模样了? 颜风想到这里,难免有点轻飘飘。 “可惜。”她强行让自己飘走的思绪落了地,“我们不是大侠,也没办法帮你们成为大侠。” 沈晨:“当大侠是东东的梦想,我未来不想当大侠,我想当掌柜。” 沈小路:“我想当捕快!” 祁月:“那我们更没有办法帮你们了。” “不是的,清风女侠明月女侠。”沈晨眼神诚恳地看着她们,“我们想要的是往外走的机会,仅凭我们自己,我们连这个小镇都走不出去。” 也不是走不出去,只是出去后也只能靠乞讨为生。 颜风明白过来,这仨孩子是觉得,外面那么大,他们想去看看? 只是靠他们自己难以实现,所以就想抱她和祁月的大腿? 不得不说,这方法确实不错,他们也很选人,一挑就挑中了善良勇敢的她和祁月。 颜风:“那你们很有眼光啊。” 沈晨眼睛一亮,她们这是同意了? 颜风话还没说完:“这样,我们可以收你们当手下。” 祁月看了看肉眼可见的高兴起来的三个孩子,没有说话等着颜风继续说下去。 “不过,是有条件的。” 沈小路的笑容僵住,小心翼翼地问道:“是什么条件?” 颜风:“我们收手下也不会乱收,我们只会要通过考验的人。” 沈晨:“什么考验?” 颜风:“首先,我们的手下一定要对我们忠心耿耿,指哪打哪,绝不背叛。” 沈晨心下一松,这不算什么,是理所应当的要求,正当他要立誓的时候就听颜风继续说道:“所以,你们要想当我们的手下,得先去书院上三年学。” “这……”沈晨疑惑,上学和忠心有什么联系吗? 沈小路心直口快直接问了出来:“清风女侠,我不明白为什么要去上学?” “嗯,是这样的。既然手下要忠心听话,那是不是我们让你们去上学,你们就得去?” 沈小路想想好像是这样没错,可,她还是不知道为什么要去上学啊? 祁月和颜风一起编:“我们让你们去上学,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颜风点头:“没错,以你们现在的能力,如果未来遇到问题根本不足以应付,简单来讲,就是作为手下来讲完全不及格,你们既不识字,也不会武,只能做换谁都能干的粗使。” 三个孩子被颜风说得都低下了头,他们跟着沈爷爷时也是勉强能吃饱而已,沈爷爷根本没有余力送他们去识字或者练武。 但颜风也不是为了打击他们才这么说的:“想要真正成为得力手下,你们就要多学习,把自己磨炼得不说全能也要能妥善处理大部分事务才行,你们真正的考验在三年后。” 祁月:“我们并不会逼你们,你们可以自己商量一下,就算不想去住持也依然会抚养你们长大的,我们会在半个时辰后出发,你们还有半个时辰的商量时间。” 沈晨道了个谢,就带着弟弟妹妹去了一边。 她们也不是信口胡诌,留在小镇的日子里,她们也确实思考过,这三个孩子到底该怎么安排。 论理他们只是萍水相逢,给他们找好收留之地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但他们这些日子的努力到底还是打动了两人。 她们确实不能带着孩子们东奔西走,但她们可以给他们安排个更好的前程。 书院她们已经看过了,就在镇子上,里面夫子对学生很好,也不是只会满口之乎者也的迂腐之人,又有住持照应着,送去上学还是可以放心的。 余地也留好了,若是三年后他们心思变了不想当手下了,就说他们考验不合格,放他们自由。 孩子们并没有真的商量半个时辰,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他们就回来了。 颜风:“想好了?” 沈晨:“两位女侠,我们想好了,我们愿意当您的手下,听从安排去书院读书。” 沈小路:“我们一定会忠心耿耿,通过考验绝不背叛。” 沈东东:“我们听话。” 倒也不用那么忠心,颜风就是随便编了个送他们上学的借口而已,也没指望他们真的学成归来给自己当手下。 不过他们能这么快下定决心,颜风还是很欣慰的,索性又留了一天,和住持一起给他们办好了入学之事,第二天还把他们送去了书院。 三个孩子也知道在他们今天放学之前,两人就会离开了,于是在书院门口又表了一番忠心。 弄得来来往往的人都用奇怪的眼光注视着他们。 颜风还听见有人说:“什么大户人家,连奴才都送来上学?” “……” 真没有,她们不是大户人家,仨小孩也不是奴才。 此时的颜风和祁月也没有想到,只是无心插柳,柳还真成了荫。 第182章 中白帮 离开镇子后,两人又去人贩子的老窝看了看。 那老窝果然已经人去楼空了,找人一打听确实是被官府缉拿了,被拐走的孩子们也都救出来了。 祁月放下了心,打算离开去找陆川,但颜风却想继续往下查。 “来都来了。”颜风用出了四字大法,“小川我们早晚会见到的,但时间越长线索越难找。” 颜风说得不无道理,祁月便同意了。 但要从何查起呢? 颜风和祁月捋了捋思路,决定从三方面下手。 一是已经被抓起来的那群人贩子,他们之中肯定有人和上面接头。 二是官府,既然那位捕快能提醒祁月就证明官府肯定是知道什么内幕的。 三则是季一叶送给她们的万刃山庄的牌子,自拿到手后她们还从来都没有用过,如今正是该派上用场的时候了。 颜风还小小地担忧了一下,这里会不会没有万刃山庄的势力,毕竟她们如今所在的不过是一个小县城而已。 还好事实证明颜风多虑了。 她们在商铺聚集的街道上逛了一圈,就看到了几个有万刃山庄标志的店铺。 颜风看了眼眼前的铁匠铺子:“不愧是万刃山庄,就算在这种小地方也有这么多店铺。” 祁月:“嗯,我们去方才的酒楼问一问。” 颜风:“好。” 在县里有万刃山庄标志的铺子有四个,两个是打铁、卖武器的,一个是杂货铺子,剩下的那个是酒楼。 颜风和祁月理所当然地觉得酒楼打听消息应该会容易些。 酒楼伙计一看她们的牌子,就请来了老板,老板也把她们当成贵客毕恭毕敬,但在她们说要打听人贩子之事后,酒楼老板却说杂货铺老板消息更多。 虽然很诧异,但酒楼老板也没有必要骗她们,她们便又折回去去了杂货铺。 杂货铺铺子不大,东西不少,但全都摆得整整齐齐,店里也只有一个年轻的伙计在看店。 伙计看见牌子就迎了上来:“原来是贵客登门,不知两位贵客是想买些东西还是?” 颜风:“我们想打听些消息。” “原来如此,两位请随我来。” 伙计带着她们去了后院,她们这才发现这后面别有洞天。 后院面积远超前面小小的杂货铺,几间屋子也比前面大,甚至后面不只有一个院子,颜风看见一条石板铺成的小路向后方延去,显然后面还有空间。 伙计带着她们进了其中一个屋子,屋子中是一名中年男人,男人自称是这里的管事,她们想知道什么尽管问他就是。 颜风也没客气,直接问他知不知道人贩子之事。 男人点头:“知道,贵客是想了解什么?” 祁月:“我们想知道人贩子背后是否还有人指使?” 男人给了个肯定的答案:“他们背后其实是中白帮,人口贩卖也不过是中白帮手下一个小生意而已。” 男人在她们的要求下,详细地介绍了一下中白帮。 原来中白帮也是江湖上有名的帮派,但是名声不怎么好的那种,江湖一直有传言中白帮不仅开设赌场,庄家做局出千骗人,还欺男霸女,拐卖人口逼良为娼,无恶不作。 虽然名字叫中白帮,行事却比黑帮还要黑,而且一帮上下一脉相承的心狠手辣,做事狠绝,就是传说中说要灭你全家,那你家的蛋黄都要揺散,蚂蚁窝都要灌热水的狠人。 颜风皱眉:“这样的帮派,江湖中那么多大侠,竟无一人出手吗?” 男人摇头叹气:“非也,只是这中白帮实在太过狡猾,很少会留下证据,更多的是死无对证,没有真凭实据很难贸然对中白帮出手。” 小点的门派惹不起,大的门派行事讲究师出有名,有理有据,这么一来,倒真让这中白帮逍遥自在起来了。 “不仅如此。”男人压低声音,“这话因着两位是万刃山庄的贵客我才说的,中白帮在朝廷里也有靠山。” 颜风一惊,侠以武犯禁是朝廷深恶痛绝之事,大门派不出手恐怕还有这方面的考量。 “管事的可知道他们在朝廷的靠山是何人?” “这我却是无从得知了。” 颜风也没有为难他,这个不知道就又问起来别的,比如直接负责这里人贩子的人是谁之类的。 得到想要的消息后,颜风便要掏钱,男人不肯收,但颜风态度强硬,男人只好意思意思收了一点儿。 出了门两人没再去别处,直接回了客栈,得到的消息太多,她们要整理一下思路。 “没想到管事的知道这么多,这可帮了我们大忙了,回头要好好谢谢季一叶。” 祁月:“是该好好谢谢他。” 她们没用过也不知道,这牌子这么好用,就连她们去酒楼时老板还曾说过,她们去吃饭住宿都是不要钱的。 但她们婉拒了,她们并不缺钱,好刀要用在刀刃上,没必要占这些便宜。 可惜两人商量来商量去,凭她们如今的能力还真没法拿下整个中白帮,名门大派尚且拿他们没办法,她们两个初出茅庐的又能怎么样呢? 最后她们决定不要把目标放那么远,要先看眼前,先把上辈子下令追杀祁月的人处理了。 这辈子虽然这件事没有发生,但背后之人并不难猜,索性把负责此事的人全杀了总有一个是。 是不是有些太暴力太血腥了? 颜风反思了一下自己,但她想起了前世被拐走后销声匿迹的祁江,还有悲惨死去的祁月。 这下她更反思自己了。 我还是太仁慈了,这样不好,直接让他们痛快死去太便宜他们了,应该凌迟才对的。 她转头和正在看着她的祁月对上了视线,见她看过来祁月情不自禁地弯了弯眼角,看起来温柔又美好。 算了,还是别太血腥了,万一阿月因此觉得她太暴力不喜欢她了怎么办,为了那些畜生不值得。 管事提供的消息给她们省了不少力气,他甚至直接说出了疑似人贩子高层之人。 当晚颜风和祁月就摸到了那人家中。 管事所说之人是县中的一个富商,这富商是从其他地方来到此地的,来时就带着巨额财产,很快就在县中站稳了脚跟,还将女儿送给了县太爷做妾,与本地县太爷堪称官商勾结的典范。 第182章 中白帮 离开镇子后,两人又去人贩子的老窝看了看。 那老窝果然已经人去楼空了,找人一打听确实是被官府缉拿了,被拐走的孩子们也都救出来了。 祁月放下了心,打算离开去找陆川,但颜风却想继续往下查。 “来都来了。”颜风用出了四字大法,“小川我们早晚会见到的,但时间越长线索越难找。” 颜风说得不无道理,祁月便同意了。 但要从何查起呢? 颜风和祁月捋了捋思路,决定从三方面下手。 一是已经被抓起来的那群人贩子,他们之中肯定有人和上面接头。 二是官府,既然那位捕快能提醒祁月就证明官府肯定是知道什么内幕的。 三则是季一叶送给她们的万刃山庄的牌子,自拿到手后她们还从来都没有用过,如今正是该派上用场的时候了。 颜风还小小地担忧了一下,这里会不会没有万刃山庄的势力,毕竟她们如今所在的不过是一个小县城而已。 还好事实证明颜风多虑了。 她们在商铺聚集的街道上逛了一圈,就看到了几个有万刃山庄标志的店铺。 颜风看了眼眼前的铁匠铺子:“不愧是万刃山庄,就算在这种小地方也有这么多店铺。” 祁月:“嗯,我们去方才的酒楼问一问。” 颜风:“好。” 在县里有万刃山庄标志的铺子有四个,两个是打铁、卖武器的,一个是杂货铺子,剩下的那个是酒楼。 颜风和祁月理所当然地觉得酒楼打听消息应该会容易些。 酒楼伙计一看她们的牌子,就请来了老板,老板也把她们当成贵客毕恭毕敬,但在她们说要打听人贩子之事后,酒楼老板却说杂货铺老板消息更多。 虽然很诧异,但酒楼老板也没有必要骗她们,她们便又折回去去了杂货铺。 杂货铺铺子不大,东西不少,但全都摆得整整齐齐,店里也只有一个年轻的伙计在看店。 伙计看见牌子就迎了上来:“原来是贵客登门,不知两位贵客是想买些东西还是?” 颜风:“我们想打听些消息。” “原来如此,两位请随我来。” 伙计带着她们去了后院,她们这才发现这后面别有洞天。 后院面积远超前面小小的杂货铺,几间屋子也比前面大,甚至后面不只有一个院子,颜风看见一条石板铺成的小路向后方延去,显然后面还有空间。 伙计带着她们进了其中一个屋子,屋子中是一名中年男人,男人自称是这里的管事,她们想知道什么尽管问他就是。 颜风也没客气,直接问他知不知道人贩子之事。 男人点头:“知道,贵客是想了解什么?” 祁月:“我们想知道人贩子背后是否还有人指使?” 男人给了个肯定的答案:“他们背后其实是中白帮,人口贩卖也不过是中白帮手下一个小生意而已。” 男人在她们的要求下,详细地介绍了一下中白帮。 原来中白帮也是江湖上有名的帮派,但是名声不怎么好的那种,江湖一直有传言中白帮不仅开设赌场,庄家做局出千骗人,还欺男霸女,拐卖人口逼良为娼,无恶不作。 虽然名字叫中白帮,行事却比黑帮还要黑,而且一帮上下一脉相承的心狠手辣,做事狠绝,就是传说中说要灭你全家,那你家的蛋黄都要揺散,蚂蚁窝都要灌热水的狠人。 颜风皱眉:“这样的帮派,江湖中那么多大侠,竟无一人出手吗?” 男人摇头叹气:“非也,只是这中白帮实在太过狡猾,很少会留下证据,更多的是死无对证,没有真凭实据很难贸然对中白帮出手。” 小点的门派惹不起,大的门派行事讲究师出有名,有理有据,这么一来,倒真让这中白帮逍遥自在起来了。 “不仅如此。”男人压低声音,“这话因着两位是万刃山庄的贵客我才说的,中白帮在朝廷里也有靠山。” 颜风一惊,侠以武犯禁是朝廷深恶痛绝之事,大门派不出手恐怕还有这方面的考量。 “管事的可知道他们在朝廷的靠山是何人?” “这我却是无从得知了。” 颜风也没有为难他,这个不知道就又问起来别的,比如直接负责这里人贩子的人是谁之类的。 得到想要的消息后,颜风便要掏钱,男人不肯收,但颜风态度强硬,男人只好意思意思收了一点儿。 出了门两人没再去别处,直接回了客栈,得到的消息太多,她们要整理一下思路。 “没想到管事的知道这么多,这可帮了我们大忙了,回头要好好谢谢季一叶。” 祁月:“是该好好谢谢他。” 她们没用过也不知道,这牌子这么好用,就连她们去酒楼时老板还曾说过,她们去吃饭住宿都是不要钱的。 但她们婉拒了,她们并不缺钱,好刀要用在刀刃上,没必要占这些便宜。 可惜两人商量来商量去,凭她们如今的能力还真没法拿下整个中白帮,名门大派尚且拿他们没办法,她们两个初出茅庐的又能怎么样呢? 最后她们决定不要把目标放那么远,要先看眼前,先把上辈子下令追杀祁月的人处理了。 这辈子虽然这件事没有发生,但背后之人并不难猜,索性把负责此事的人全杀了总有一个是。 是不是有些太暴力太血腥了? 颜风反思了一下自己,但她想起了前世被拐走后销声匿迹的祁江,还有悲惨死去的祁月。 这下她更反思自己了。 我还是太仁慈了,这样不好,直接让他们痛快死去太便宜他们了,应该凌迟才对的。 她转头和正在看着她的祁月对上了视线,见她看过来祁月情不自禁地弯了弯眼角,看起来温柔又美好。 算了,还是别太血腥了,万一阿月因此觉得她太暴力不喜欢她了怎么办,为了那些畜生不值得。 管事提供的消息给她们省了不少力气,他甚至直接说出了疑似人贩子高层之人。 当晚颜风和祁月就摸到了那人家中。 管事所说之人是县中的一个富商,这富商是从其他地方来到此地的,来时就带着巨额财产,很快就在县中站稳了脚跟,还将女儿送给了县太爷做妾,与本地县太爷堪称官商勾结的典范。 第183章 郭飞 不管私底下是什么身份,明面上这郭飞只是个富商而已。 青朝虽说是对商人的要求没有过于严苛,但到底也是有限制的,因此郭府面积并不大,护卫的数量也不算多。 但她们在郭府搜索时却发现这里会武功的不只是护卫,就连丫鬟小厮都是有武功在身的,不过他们伪装得很好,寻常很难被发现。 “阿月,看来我们是来对地方了,郭飞绝对有问题。” 管事提起郭飞时用词很谨慎,只说疑似是中白帮之人,来历可疑。 现在她们可以确定,郭府没有来错。 根据惯例,颜风和祁月打算先探书房,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颜风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郭飞没有像凌王一样,是个喜欢睡在书房的。 不知是不是颜风的祈祷起了作用,她们轻而易举地就摸进了书房。 结果一无所获。 “啧,我就知道这书房这么没有防备,大概率没有放着要紧的东西,阿月有找到暗道机关吗?” 祁月摇头:“没有。” 只是一个普通的书房而已,放的东西也普普通通,书、画、笔墨纸砚、古玩摆件等,或许其中有什么值钱的珍品,但并不是她们要找的。 “看来还要去别的地方找找才行了。” “不如去卧室看看。” “好。” 郭飞的卧室也不难找,最大的那个院子就是。 颜风还担心了一下,现在正是睡觉的时候,若是郭飞正在卧室里睡觉该怎么办,结果白担心了,卧室里灯都是黑的,根本没有人在。 为了防止有诈,祁月谨慎地在屋顶掀瓦看了看,确定屋内没人后,两人才偷偷摸了进去。 翻找一阵后,颜风不禁皱眉:“怎么卧室里也什么都没有?” 比书房里东西还少。 祁月:“看来郭飞是个行事十分小心之人,想从屋内直接找到证据是难了。” 她们没时间也不可能去把所有的屋子一间一间翻过。 颜风:“现在该怎么办?” 祁月沉吟片刻:“不如直接问本人?” “倒是个好办法,但他会开口吗?”这么狡猾的人就算是对他严刑拷打,说出来的话也不见得可信。 祁月也想到了这点,但她一时间也没想到什么更好的办法。 颜风灵机一动:“不如我们装鬼?” “装鬼?” “郭飞肯定坏事做尽,手上不知道有多少条人命,我们就装作被他害死的人来报仇,要他供出幕后之人。” 祁月:“此计可行,但郭飞恐怕不会轻易相信,不如我们再加些筹码。” 颜风和祁月当场完善了一下计划,可惜还没等她们商量完就听到外面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是郭飞回来了。 她们急忙钻进了床底下,屏息安静地听着外面传来的动静。 原来郭飞是去赴县太爷的约了,颜风听见他用很不屑的声音说了一句:“酒囊饭袋,要不是……哼。” 要不是什么,你倒是说啊! 她最讨厌这种说话说一半的人了! 不过,郭飞既然和县太爷有勾结,那么为何官府还会抄了人贩子老窝?就算是捕快再正义也不可能强迫县太爷。 这是个奇怪的地方,但眼下不是追究的时候,颜风便将疑问暂且按了下来,专注地听着外面的声音。 那之后郭飞没再说什么,直接收拾了一下上床睡觉了。 颜风凑到祁月耳边:“等他睡熟了我们就出去。” “嗯。” 然后颜风等得她差点睡着了,这郭飞睡眠质量不太好啊,翻来覆去了半天才安静下来。 颜风心说,别人睡不着可能是有心事,他睡不着大概是做了太多亏心事。 这一等就是一个多时辰,确定他睡着后,两人偷偷从床下钻了出来。 女鬼成群结队地来索命过于奇怪,所以她们商议后决定由颜风来出演,祁月躲在暗处策应以及观察郭飞的反应。 颜风把头发全都放了下来,条件有限,她也来不及去换身白色或红色的衣服,再化个厉鬼妆了,只能把头发往前拨了拨,争取把脸挡住。 颜风准备完毕后,站到了郭飞枕边,低着头阴森森地看着他,而祁月则运起内力吹出了一阵冷风。 郭飞是被冻醒的,不,不仅是冷,好像还有人在看着他…… 郭飞自来到这县城后,几乎没有可以与其为敌的人,警惕性下降了不少,但此刻多年来养成的习惯还是让他很快就恢复了清明。 他一睁眼就看见,看见……这是什么东西?! 披头散发,只能从头发的缝隙隐隐看到一双怨恨地盯着他的双眼。 郭飞极快地伸手从枕头下拿出了匕首握在手中,人也一跃而起冲着人影刺了过去,口中大喝:“什么人胆敢在此装神弄鬼?!” 然而那身影轻飘飘地躲开了,他继续挥了几刀却全都扑空了。 这时,守在外面的下人听到声音推门而入:“老爷……” 话还没说完就突然倒在了地上。 郭飞心中惊骇,怎么回事,他刚才好像看到那个身影挥了挥手,一挥手就将人撂倒了? 难道是用了暗器? 不对,身影正对着下人,若是身影出手,下人应该向后倒下才对,可下人却是向前倒的,到底怎么回事? 暗处扔完小石子的祁月收回了手。 “郭飞……你害得我……好……惨……啊……” 那身影终于开了口,开口却是如泣如诉如幽灵般的语调。 真的是鬼? 郭飞咬了咬舌,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不可能,这世界上没有鬼! “这位……”郭飞张嘴就卡了壳,该怎么称呼眼前这东西? “这位……姑娘,不知你是何人,为何要夜闯郭某寝室?郭某行得正坐得端,害你又是从何说起?” 行得正坐得端? 颜风冷笑一声:“郭飞……你做的孽你心里最清楚……拿命来……” 郭飞脑中飞快闪过几个人影,不对,身形都对不上,眼前这鬼东西到底从何而来? 还不等他想出个所以然,女鬼就飘到了他眼前,郭飞连忙后退,躲藏中也不忘继续出刀。 如果能被他打中,那就证明眼前的根本就不是鬼! 可惜不知是对方武功太高还是什么别的原因,他始终没能打中对方,却被对方耍得团团转。 第183章 郭飞 不管私底下是什么身份,明面上这郭飞只是个富商而已。 青朝虽说是对商人的要求没有过于严苛,但到底也是有限制的,因此郭府面积并不大,护卫的数量也不算多。 但她们在郭府搜索时却发现这里会武功的不只是护卫,就连丫鬟小厮都是有武功在身的,不过他们伪装得很好,寻常很难被发现。 “阿月,看来我们是来对地方了,郭飞绝对有问题。” 管事提起郭飞时用词很谨慎,只说疑似是中白帮之人,来历可疑。 现在她们可以确定,郭府没有来错。 根据惯例,颜风和祁月打算先探书房,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颜风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郭飞没有像凌王一样,是个喜欢睡在书房的。 不知是不是颜风的祈祷起了作用,她们轻而易举地就摸进了书房。 结果一无所获。 “啧,我就知道这书房这么没有防备,大概率没有放着要紧的东西,阿月有找到暗道机关吗?” 祁月摇头:“没有。” 只是一个普通的书房而已,放的东西也普普通通,书、画、笔墨纸砚、古玩摆件等,或许其中有什么值钱的珍品,但并不是她们要找的。 “看来还要去别的地方找找才行了。” “不如去卧室看看。” “好。” 郭飞的卧室也不难找,最大的那个院子就是。 颜风还担心了一下,现在正是睡觉的时候,若是郭飞正在卧室里睡觉该怎么办,结果白担心了,卧室里灯都是黑的,根本没有人在。 为了防止有诈,祁月谨慎地在屋顶掀瓦看了看,确定屋内没人后,两人才偷偷摸了进去。 翻找一阵后,颜风不禁皱眉:“怎么卧室里也什么都没有?” 比书房里东西还少。 祁月:“看来郭飞是个行事十分小心之人,想从屋内直接找到证据是难了。” 她们没时间也不可能去把所有的屋子一间一间翻过。 颜风:“现在该怎么办?” 祁月沉吟片刻:“不如直接问本人?” “倒是个好办法,但他会开口吗?”这么狡猾的人就算是对他严刑拷打,说出来的话也不见得可信。 祁月也想到了这点,但她一时间也没想到什么更好的办法。 颜风灵机一动:“不如我们装鬼?” “装鬼?” “郭飞肯定坏事做尽,手上不知道有多少条人命,我们就装作被他害死的人来报仇,要他供出幕后之人。” 祁月:“此计可行,但郭飞恐怕不会轻易相信,不如我们再加些筹码。” 颜风和祁月当场完善了一下计划,可惜还没等她们商量完就听到外面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是郭飞回来了。 她们急忙钻进了床底下,屏息安静地听着外面传来的动静。 原来郭飞是去赴县太爷的约了,颜风听见他用很不屑的声音说了一句:“酒囊饭袋,要不是……哼。” 要不是什么,你倒是说啊! 她最讨厌这种说话说一半的人了! 不过,郭飞既然和县太爷有勾结,那么为何官府还会抄了人贩子老窝?就算是捕快再正义也不可能强迫县太爷。 这是个奇怪的地方,但眼下不是追究的时候,颜风便将疑问暂且按了下来,专注地听着外面的声音。 那之后郭飞没再说什么,直接收拾了一下上床睡觉了。 颜风凑到祁月耳边:“等他睡熟了我们就出去。” “嗯。” 然后颜风等得她差点睡着了,这郭飞睡眠质量不太好啊,翻来覆去了半天才安静下来。 颜风心说,别人睡不着可能是有心事,他睡不着大概是做了太多亏心事。 这一等就是一个多时辰,确定他睡着后,两人偷偷从床下钻了出来。 女鬼成群结队地来索命过于奇怪,所以她们商议后决定由颜风来出演,祁月躲在暗处策应以及观察郭飞的反应。 颜风把头发全都放了下来,条件有限,她也来不及去换身白色或红色的衣服,再化个厉鬼妆了,只能把头发往前拨了拨,争取把脸挡住。 颜风准备完毕后,站到了郭飞枕边,低着头阴森森地看着他,而祁月则运起内力吹出了一阵冷风。 郭飞是被冻醒的,不,不仅是冷,好像还有人在看着他…… 郭飞自来到这县城后,几乎没有可以与其为敌的人,警惕性下降了不少,但此刻多年来养成的习惯还是让他很快就恢复了清明。 他一睁眼就看见,看见……这是什么东西?! 披头散发,只能从头发的缝隙隐隐看到一双怨恨地盯着他的双眼。 郭飞极快地伸手从枕头下拿出了匕首握在手中,人也一跃而起冲着人影刺了过去,口中大喝:“什么人胆敢在此装神弄鬼?!” 然而那身影轻飘飘地躲开了,他继续挥了几刀却全都扑空了。 这时,守在外面的下人听到声音推门而入:“老爷……” 话还没说完就突然倒在了地上。 郭飞心中惊骇,怎么回事,他刚才好像看到那个身影挥了挥手,一挥手就将人撂倒了? 难道是用了暗器? 不对,身影正对着下人,若是身影出手,下人应该向后倒下才对,可下人却是向前倒的,到底怎么回事? 暗处扔完小石子的祁月收回了手。 “郭飞……你害得我……好……惨……啊……” 那身影终于开了口,开口却是如泣如诉如幽灵般的语调。 真的是鬼? 郭飞咬了咬舌,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不可能,这世界上没有鬼! “这位……”郭飞张嘴就卡了壳,该怎么称呼眼前这东西? “这位……姑娘,不知你是何人,为何要夜闯郭某寝室?郭某行得正坐得端,害你又是从何说起?” 行得正坐得端? 颜风冷笑一声:“郭飞……你做的孽你心里最清楚……拿命来……” 郭飞脑中飞快闪过几个人影,不对,身形都对不上,眼前这鬼东西到底从何而来? 还不等他想出个所以然,女鬼就飘到了他眼前,郭飞连忙后退,躲藏中也不忘继续出刀。 如果能被他打中,那就证明眼前的根本就不是鬼! 可惜不知是对方武功太高还是什么别的原因,他始终没能打中对方,却被对方耍得团团转。 第184章 十日 女鬼,郭飞不愿意这么称呼对方,心中却逐渐开始相信来者确实是女鬼了。 无他,她的身形太过诡异。 她一抬手,郭飞就会下意识地防备,但攻击总会从他意想不到的地方袭来。 在他怀疑对方是不是帮手,试图观察一下四周的时候,却因为分神直接被对方夺走了匕首,下一秒匕首就横在了他的脖子上。 郭飞额头冒出冷汗,女鬼下手却不迟疑。 “拿命……来……” 话音刚落,匕首就刺破了他的皮肤,匕首冰冷的刀身让郭飞终于慌了神。 她是真的要他死! “女鬼,不,姑娘饶命,我不想死!求你别杀我,我给你钱,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女鬼动作停下:“做什么都愿意?” “愿意!愿意!” “说,是谁派你杀了我?” “这……” 不是郭飞不想说,而是郭飞真不知道,您到底是哪位啊? 女鬼声音更冷了:“你不愿意说?” 郭飞感到脖子上的匕首又用力了,吓得他赶忙解释:“我愿意说!可是……敢问您的尊姓大名是?” 听见他的话,女鬼突然笑了起来,状若癫狂:“哈哈哈哈,你杀了我却连我是谁都不知道!” 女鬼笑够了把脸贴到了郭飞脸前,一双毫无生气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你还是去死……” “别别别!我说!是李祥!” 郭飞情急之下随便说了个人名,没办法他真不知道女鬼指的到底是谁,只能随便从帮中找了个人,但其实此人是他的手下。 之所以这么说也存了自己的心思,他还是在怀疑眼前这个不是鬼。 谁知女鬼似乎一眼看破了他在撒谎,声音更加癫狂起来:“你骗我!你骗我!你骗我!” 郭飞的心一沉,但此时他绝不能承认自己在撒谎:“我没有骗你,就是他……” 女鬼却懒得听他狡辩了,她袖子一挥,郭飞就感觉有什么被自己吸了进去,他咳嗽几声:“咳咳,什么东西?” 女鬼阴森地笑着:“是我的鬼气,你骗我,我要你不得好死,每天都忍受不同的折磨,在第十日凄惨地死去,永堕无间地狱,哈哈哈哈……” 郭飞在这恐怖的笑声中晕了过去——其实是被祁月打晕了。 确认郭飞是真晕了,颜风掰开他的嘴给他塞了个药丸,刚才她带起的粉末只是胡椒粉而已。 而这药丸则是陆川给她们的,虽说她们没再见过陆川,但陆川时不时就会给她们寄些常用的药和毒过去,给郭飞吃的据说是陆川和柳神医一同研制的,只有他们有解药的毒药。 其实不吃解药也无所谓,这药丸只会让人浑身瘙痒一天而已,一天之后药效自然就退去了。 没错,颜风和祁月打算每天都来,每天都给他喂不一样的药,争取在十天内击溃他的心理防线,至于他今天所说的李祥,她们也会去查查。 “小风,你是如何得知他在说谎的?”在离开郭飞的房间后,祁月问道。 她们只商议了大概的方向,具体如何应对全看临场发挥,不得不说,颜风装鬼装得挺像的。 颜风眨了眨眼:“我不知道啊。” 祁月:“那你……” “不管他当时说的是真假是假,是张三还是李四,我都会说他在撒谎的,因为我还活着,我根本就没死,也没人追杀我,可不是他说谁都在撒谎吗?” 祁月一怔,随即笑了笑:“小风真是聪明伶俐。” “过奖,一般一般而已。” 装鬼的两人十分满意,被鬼吓的那个则是在地上醒来的。 颜风她们才不会那么好心,还把他搬回床上,郭飞只能在地上躺了一夜,被下人叫醒后,不仅腰酸背痛还打了个喷嚏。 可不是,他是只穿着亵衣睡觉时被人吓醒的,那之后他也没机会再穿上衣服,也没人给他盖被子,于是就理所当然的着了凉。 他一边打喷嚏一边回想昨夜的事,是梦吗? 不,不是梦,他脖子上的伤口还在。 他晕过去之前那女鬼说什么来着? 让他十天每天都忍受不同的折磨? 他也没感到有什么不适的地方,难道那折磨就是让他风寒? 郭飞正欲冷笑,就突然感到了不对,怎么这么痒? 浑身上下,从里到外,到处瘙痒无比。 郭飞用力地抓着瘙痒的皮肤:“不够,不够,不够!来人!” 郭飞能成为中白帮地位不低的管事是有原因的,这不,痒成这样了,找个五个下人帮他抓痒的同时,还要派人去查昨夜之事,又让人请了大夫。 “大夫,我是被人下药了吗?” 郭飞双目赤红,皮肤都被抓出了道道红痕,然而还是痒,他怒瞪着下人们:“再用力些!” 下人不敢用力,再用力皮肤都要被抓烂了,可郭飞红着眼的样子比恶鬼还要可怕,他们也不敢不用力,犹豫后还是迟疑着加重了力气。 大夫把脉又看诊后摇了摇头:“老朽学艺不精,没能看出老爷是被下了什么药。” 郭飞的脸色狰狞了一瞬,又被他强行控制住:“那大夫有办法治吗?” 大夫还是摇头:“老朽只能老爷开些药试试。” “那就劳烦大夫了。” 装着尊敬送走人后,郭飞的脸再度扭曲:“再找几个大夫来!还有……叫李祥过来。” 可惜不管他请了多少大夫,所有人口中都是同一句话,无法确定到底是什么药,只能开药试试,他被迫喝了好几碗药,却毫无效果。 痒得最厉害的背部已经被抓烂了,疼痛反而让他感到了一丝快感,疼了就不痒了。 于是李祥过来的时候就看到,郭飞被几个侍女围在中间伺候着,郭飞身上似乎没穿衣服。 一进来李祥以为自己看到了什么白日宣淫的淫靡场景,结果定睛一看,郭飞身上已经没了好肉,全是被抓出来的伤痕,郭飞的表情也很奇怪,似痛苦似煎熬难耐,细看还有一丝爽快? 这是开发了什么新爱好…… “老爷?” “李祥。”郭飞如今已经没了心思,草草吩咐了两句,“如果有人找你,不管问你什么你都要守口如瓶,迫不得已就承认是你所为。” 第184章 十日 女鬼,郭飞不愿意这么称呼对方,心中却逐渐开始相信来者确实是女鬼了。 无他,她的身形太过诡异。 她一抬手,郭飞就会下意识地防备,但攻击总会从他意想不到的地方袭来。 在他怀疑对方是不是帮手,试图观察一下四周的时候,却因为分神直接被对方夺走了匕首,下一秒匕首就横在了他的脖子上。 郭飞额头冒出冷汗,女鬼下手却不迟疑。 “拿命……来……” 话音刚落,匕首就刺破了他的皮肤,匕首冰冷的刀身让郭飞终于慌了神。 她是真的要他死! “女鬼,不,姑娘饶命,我不想死!求你别杀我,我给你钱,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女鬼动作停下:“做什么都愿意?” “愿意!愿意!” “说,是谁派你杀了我?” “这……” 不是郭飞不想说,而是郭飞真不知道,您到底是哪位啊? 女鬼声音更冷了:“你不愿意说?” 郭飞感到脖子上的匕首又用力了,吓得他赶忙解释:“我愿意说!可是……敢问您的尊姓大名是?” 听见他的话,女鬼突然笑了起来,状若癫狂:“哈哈哈哈,你杀了我却连我是谁都不知道!” 女鬼笑够了把脸贴到了郭飞脸前,一双毫无生气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你还是去死……” “别别别!我说!是李祥!” 郭飞情急之下随便说了个人名,没办法他真不知道女鬼指的到底是谁,只能随便从帮中找了个人,但其实此人是他的手下。 之所以这么说也存了自己的心思,他还是在怀疑眼前这个不是鬼。 谁知女鬼似乎一眼看破了他在撒谎,声音更加癫狂起来:“你骗我!你骗我!你骗我!” 郭飞的心一沉,但此时他绝不能承认自己在撒谎:“我没有骗你,就是他……” 女鬼却懒得听他狡辩了,她袖子一挥,郭飞就感觉有什么被自己吸了进去,他咳嗽几声:“咳咳,什么东西?” 女鬼阴森地笑着:“是我的鬼气,你骗我,我要你不得好死,每天都忍受不同的折磨,在第十日凄惨地死去,永堕无间地狱,哈哈哈哈……” 郭飞在这恐怖的笑声中晕了过去——其实是被祁月打晕了。 确认郭飞是真晕了,颜风掰开他的嘴给他塞了个药丸,刚才她带起的粉末只是胡椒粉而已。 而这药丸则是陆川给她们的,虽说她们没再见过陆川,但陆川时不时就会给她们寄些常用的药和毒过去,给郭飞吃的据说是陆川和柳神医一同研制的,只有他们有解药的毒药。 其实不吃解药也无所谓,这药丸只会让人浑身瘙痒一天而已,一天之后药效自然就退去了。 没错,颜风和祁月打算每天都来,每天都给他喂不一样的药,争取在十天内击溃他的心理防线,至于他今天所说的李祥,她们也会去查查。 “小风,你是如何得知他在说谎的?”在离开郭飞的房间后,祁月问道。 她们只商议了大概的方向,具体如何应对全看临场发挥,不得不说,颜风装鬼装得挺像的。 颜风眨了眨眼:“我不知道啊。” 祁月:“那你……” “不管他当时说的是真假是假,是张三还是李四,我都会说他在撒谎的,因为我还活着,我根本就没死,也没人追杀我,可不是他说谁都在撒谎吗?” 祁月一怔,随即笑了笑:“小风真是聪明伶俐。” “过奖,一般一般而已。” 装鬼的两人十分满意,被鬼吓的那个则是在地上醒来的。 颜风她们才不会那么好心,还把他搬回床上,郭飞只能在地上躺了一夜,被下人叫醒后,不仅腰酸背痛还打了个喷嚏。 可不是,他是只穿着亵衣睡觉时被人吓醒的,那之后他也没机会再穿上衣服,也没人给他盖被子,于是就理所当然的着了凉。 他一边打喷嚏一边回想昨夜的事,是梦吗? 不,不是梦,他脖子上的伤口还在。 他晕过去之前那女鬼说什么来着? 让他十天每天都忍受不同的折磨? 他也没感到有什么不适的地方,难道那折磨就是让他风寒? 郭飞正欲冷笑,就突然感到了不对,怎么这么痒? 浑身上下,从里到外,到处瘙痒无比。 郭飞用力地抓着瘙痒的皮肤:“不够,不够,不够!来人!” 郭飞能成为中白帮地位不低的管事是有原因的,这不,痒成这样了,找个五个下人帮他抓痒的同时,还要派人去查昨夜之事,又让人请了大夫。 “大夫,我是被人下药了吗?” 郭飞双目赤红,皮肤都被抓出了道道红痕,然而还是痒,他怒瞪着下人们:“再用力些!” 下人不敢用力,再用力皮肤都要被抓烂了,可郭飞红着眼的样子比恶鬼还要可怕,他们也不敢不用力,犹豫后还是迟疑着加重了力气。 大夫把脉又看诊后摇了摇头:“老朽学艺不精,没能看出老爷是被下了什么药。” 郭飞的脸色狰狞了一瞬,又被他强行控制住:“那大夫有办法治吗?” 大夫还是摇头:“老朽只能老爷开些药试试。” “那就劳烦大夫了。” 装着尊敬送走人后,郭飞的脸再度扭曲:“再找几个大夫来!还有……叫李祥过来。” 可惜不管他请了多少大夫,所有人口中都是同一句话,无法确定到底是什么药,只能开药试试,他被迫喝了好几碗药,却毫无效果。 痒得最厉害的背部已经被抓烂了,疼痛反而让他感到了一丝快感,疼了就不痒了。 于是李祥过来的时候就看到,郭飞被几个侍女围在中间伺候着,郭飞身上似乎没穿衣服。 一进来李祥以为自己看到了什么白日宣淫的淫靡场景,结果定睛一看,郭飞身上已经没了好肉,全是被抓出来的伤痕,郭飞的表情也很奇怪,似痛苦似煎熬难耐,细看还有一丝爽快? 这是开发了什么新爱好…… “老爷?” “李祥。”郭飞如今已经没了心思,草草吩咐了两句,“如果有人找你,不管问你什么你都要守口如瓶,迫不得已就承认是你所为。” 第185章 陆川 那让人抓心挠肺的痒意直到深夜才渐渐退去。 郭飞身上已经没了一块好肉,下人们还在兢兢业业地抓着,可不痒后疼痛就变得如此难忍。 他一脚踹开了正给他抓腿的下人。 “啊!” 下人惊呼一声,吃痛地捂着肚子躺在地上。 “想疼死你们老爷我吗?滚!都给我滚!” 其他下人害怕被打,连忙退了下去,地上躺着的那个也被架起来拖了出去,走在最后的下人关门时却被郭飞叫住:“慢着。” 下人动作顿住:“老爷有什么吩咐?” “一个个眼睛都是瞎的吗?没看见我受伤了吗?!” 平日里他们自然是不用说也会主动拿药来的,但今日的郭飞喜怒不定,他们哪里还敢自作主张。 “小的这就去拿药来。” 等上完药后郭飞几乎裹成了木乃伊。 昨夜本就没睡好,今天又折腾了一天,郭飞十分疲惫,疼着疼着竟睡着了。 在他半梦半醒间,他好像又看见了那个女鬼,女鬼站在他的床前,阴森森地说道:“第一日。” 郭飞是吓醒的,可他睁开眼时眼前却空无一人,四周静悄悄的,只能听见守夜下人的呼吸声。 “来人!” 下人从瞌睡中惊醒,匆忙走了过来:“老爷。” “有人进来过吗?” “没……没有。” 下人其实也不确定有没有,但他确实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你就是这么守夜的?” “小的错了,求老爷饶命。”下人冷汗涔涔地跪了下来。 “罢了,滚下去。” “多谢老爷,多谢老爷。” 下人连滚带爬地守到一边去了,这下他再也不敢打瞌睡了,可惜郭飞也睡不着了。 郭飞第二日开始止不住地上吐下泻,明明没吃什么东西还是忍不住干呕,胆汁都要被吐出来了。 他开始找更多的大夫,并派人去查以前的事,那个女鬼到底是谁? “李祥看来只是个幌子而已。” 郭飞备受折磨的时候,颜风和祁月已经把李祥查得差不多了。 祁月点头:“郭飞确实在撒谎。” “我看他能熬到什么时候。” 郭飞快要熬不住了。 第二日夜间女鬼又站到他床前说:“第二日。” 他明明已经加强了戒备,下人也没有偷懒睡觉,为什么女鬼还是来了? 难道……真的有鬼? 第三日郭飞感受不到自己的腿了,走也走不了,动也动不得。 这日郭飞身体上没有感到什么疼痛,但心中的恐慌却远胜前两日。 如果他真的成了残废,中白帮会怎么对他,只是一想郭飞就会毛骨悚然。 第四日郭飞腿好后,他请的人中除了大夫还多了道士和尚。 晚上颜风照例吹了迷药进来后,就看见郭飞屋内贴满了符咒,地上还躺着个昏过去的和尚。 “嘻嘻,我又不是真的女鬼,没有用哦。” 第五日,颜风在郭府见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挺拔的身姿,清俊的面容,任风吹日晒却怎么也晒不黑的白皙皮肤以及那出尘的气质。 陆川? 纵使陆川的变化不小,但颜风还是一眼认了出来。 陆川怎么会出现在郭府? 彼时陆川正推门从郭飞房间内走出来,而颜风正打算吹迷烟。 她和祁月将吹迷烟的事暂且放下,一路尾随陆川到了一个小院子里。 陆川进了屋关上了门,颜风迟疑片刻和祁月商议后,还是上前敲了敲门。 她相信陆川是不可能和郭飞狼狈为奸的。 “是谁?” 屋内传来陆川的声音。 “是我。” 已经走到门边的陆川眉毛一扬,这声音有些熟悉,还没等他想出来是谁,一开门就撞上了一个披头散发的……女鬼? 饶是陆川自诩冷静也还是没忍住问道:“你……是人是鬼?” 啊? 颜风诧异间就听见了一声笑。 “扑哧。” 颜风当场炸了毛:“阿月!” 祁月是故意的!她因为陆川出现得太突然忘了自己还是女鬼打扮,但祁月分明是知道的,她却提都没提! 祁月笑着道歉:“小风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你变坏了!” 她正欲继续声讨祁月,就听陆川用不敢置信的语气说道:“小风?阿月?” 最后祁月的“罪行”还是被轻轻放下了,她们被陆川迎进了门。 双方都想问对方怎么在这,陆川对颜风这个打扮更是纳闷。 于是颜风先给陆川详细解释了一下前因后果:“我们是追查人贩子一路追查到此的……” 听完后陆川了然地点头:“原来如此,怪不得郭飞会中我研制的药。” 颜风:“小川还没说你怎么会在这里,我记得秦言之前提到你时还说你在他处?” 陆川:“我与师父之前确实在别处,不过我们听闻此地下了大雪后,猜测需要看病的人会增多,便连夜出发赶了过来,行到此处时正好遇上郭府在寻大夫,听说郭府老爷得了怎么也治不好的怪病,我们是受邀而来的。” 颜风一想,郭飞这些日子确实没有停下过找大夫,可以说是十分坚持了,结果这坚持还真有回报。 君不见,真的把有解药的人找来了。 祁月:“小川你给郭飞解毒了?” 陆川摇摇头:“我也是刚到郭府,他的药效已经过去了,但身子很虚,我只给他开了些滋补的药方。” “在他供出上线之前,我们还是会继续下药的。”祁月看着陆川的眼睛,“小川你会给他治吗?” 颜风一听也担心起来,都说医者仁心,陆川会不会心软呢? 若是他要治,她们还真没有办法,毕竟她们下的药都是陆川给的。 陆川回望祁月,片刻后他突然笑了笑:“放心,我会配合你们的。” 颜风和祁月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颜风:“吓死我了,小川你本来就善良,我真怕你不同意。” 陆川却道:“我并非什么心性纯良,一心治病救人的人,也不会什么人都怜悯。” 颜风:“是我失言,小川和我们一样都是是非分明之人。” 颜风顺带着夸了自己后想起了什么:“对了,柳神医呢?她也在郭府吗?” “师父并不在这儿,需要看病的人很多,师父在县城里支了义诊摊子,我是独自来这里查看情况的。” 第185章 陆川 那让人抓心挠肺的痒意直到深夜才渐渐退去。 郭飞身上已经没了一块好肉,下人们还在兢兢业业地抓着,可不痒后疼痛就变得如此难忍。 他一脚踹开了正给他抓腿的下人。 “啊!” 下人惊呼一声,吃痛地捂着肚子躺在地上。 “想疼死你们老爷我吗?滚!都给我滚!” 其他下人害怕被打,连忙退了下去,地上躺着的那个也被架起来拖了出去,走在最后的下人关门时却被郭飞叫住:“慢着。” 下人动作顿住:“老爷有什么吩咐?” “一个个眼睛都是瞎的吗?没看见我受伤了吗?!” 平日里他们自然是不用说也会主动拿药来的,但今日的郭飞喜怒不定,他们哪里还敢自作主张。 “小的这就去拿药来。” 等上完药后郭飞几乎裹成了木乃伊。 昨夜本就没睡好,今天又折腾了一天,郭飞十分疲惫,疼着疼着竟睡着了。 在他半梦半醒间,他好像又看见了那个女鬼,女鬼站在他的床前,阴森森地说道:“第一日。” 郭飞是吓醒的,可他睁开眼时眼前却空无一人,四周静悄悄的,只能听见守夜下人的呼吸声。 “来人!” 下人从瞌睡中惊醒,匆忙走了过来:“老爷。” “有人进来过吗?” “没……没有。” 下人其实也不确定有没有,但他确实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你就是这么守夜的?” “小的错了,求老爷饶命。”下人冷汗涔涔地跪了下来。 “罢了,滚下去。” “多谢老爷,多谢老爷。” 下人连滚带爬地守到一边去了,这下他再也不敢打瞌睡了,可惜郭飞也睡不着了。 郭飞第二日开始止不住地上吐下泻,明明没吃什么东西还是忍不住干呕,胆汁都要被吐出来了。 他开始找更多的大夫,并派人去查以前的事,那个女鬼到底是谁? “李祥看来只是个幌子而已。” 郭飞备受折磨的时候,颜风和祁月已经把李祥查得差不多了。 祁月点头:“郭飞确实在撒谎。” “我看他能熬到什么时候。” 郭飞快要熬不住了。 第二日夜间女鬼又站到他床前说:“第二日。” 他明明已经加强了戒备,下人也没有偷懒睡觉,为什么女鬼还是来了? 难道……真的有鬼? 第三日郭飞感受不到自己的腿了,走也走不了,动也动不得。 这日郭飞身体上没有感到什么疼痛,但心中的恐慌却远胜前两日。 如果他真的成了残废,中白帮会怎么对他,只是一想郭飞就会毛骨悚然。 第四日郭飞腿好后,他请的人中除了大夫还多了道士和尚。 晚上颜风照例吹了迷药进来后,就看见郭飞屋内贴满了符咒,地上还躺着个昏过去的和尚。 “嘻嘻,我又不是真的女鬼,没有用哦。” 第五日,颜风在郭府见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挺拔的身姿,清俊的面容,任风吹日晒却怎么也晒不黑的白皙皮肤以及那出尘的气质。 陆川? 纵使陆川的变化不小,但颜风还是一眼认了出来。 陆川怎么会出现在郭府? 彼时陆川正推门从郭飞房间内走出来,而颜风正打算吹迷烟。 她和祁月将吹迷烟的事暂且放下,一路尾随陆川到了一个小院子里。 陆川进了屋关上了门,颜风迟疑片刻和祁月商议后,还是上前敲了敲门。 她相信陆川是不可能和郭飞狼狈为奸的。 “是谁?” 屋内传来陆川的声音。 “是我。” 已经走到门边的陆川眉毛一扬,这声音有些熟悉,还没等他想出来是谁,一开门就撞上了一个披头散发的……女鬼? 饶是陆川自诩冷静也还是没忍住问道:“你……是人是鬼?” 啊? 颜风诧异间就听见了一声笑。 “扑哧。” 颜风当场炸了毛:“阿月!” 祁月是故意的!她因为陆川出现得太突然忘了自己还是女鬼打扮,但祁月分明是知道的,她却提都没提! 祁月笑着道歉:“小风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你变坏了!” 她正欲继续声讨祁月,就听陆川用不敢置信的语气说道:“小风?阿月?” 最后祁月的“罪行”还是被轻轻放下了,她们被陆川迎进了门。 双方都想问对方怎么在这,陆川对颜风这个打扮更是纳闷。 于是颜风先给陆川详细解释了一下前因后果:“我们是追查人贩子一路追查到此的……” 听完后陆川了然地点头:“原来如此,怪不得郭飞会中我研制的药。” 颜风:“小川还没说你怎么会在这里,我记得秦言之前提到你时还说你在他处?” 陆川:“我与师父之前确实在别处,不过我们听闻此地下了大雪后,猜测需要看病的人会增多,便连夜出发赶了过来,行到此处时正好遇上郭府在寻大夫,听说郭府老爷得了怎么也治不好的怪病,我们是受邀而来的。” 颜风一想,郭飞这些日子确实没有停下过找大夫,可以说是十分坚持了,结果这坚持还真有回报。 君不见,真的把有解药的人找来了。 祁月:“小川你给郭飞解毒了?” 陆川摇摇头:“我也是刚到郭府,他的药效已经过去了,但身子很虚,我只给他开了些滋补的药方。” “在他供出上线之前,我们还是会继续下药的。”祁月看着陆川的眼睛,“小川你会给他治吗?” 颜风一听也担心起来,都说医者仁心,陆川会不会心软呢? 若是他要治,她们还真没有办法,毕竟她们下的药都是陆川给的。 陆川回望祁月,片刻后他突然笑了笑:“放心,我会配合你们的。” 颜风和祁月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颜风:“吓死我了,小川你本来就善良,我真怕你不同意。” 陆川却道:“我并非什么心性纯良,一心治病救人的人,也不会什么人都怜悯。” 颜风:“是我失言,小川和我们一样都是是非分明之人。” 颜风顺带着夸了自己后想起了什么:“对了,柳神医呢?她也在郭府吗?” “师父并不在这儿,需要看病的人很多,师父在县城里支了义诊摊子,我是独自来这里查看情况的。” 第186章 消息 有了陆川的帮忙,事情变得更加简单了。 甚至都不用她们亲自去下药了,陆川就帮她们选好了更合适的药放进了给郭飞煎的药中。 为了避免引起郭飞的怀疑,陆川先下了药,再给他开些可以缓解症状的药,最后再告诉郭飞他得的病不寻常,他没办法治。 郭飞吓得心惊胆战,再加上女鬼每天晚上都来,他被疼痛和恐惧折磨得几乎精神失常。 郭飞不仅摔了陆川煎的药,骂陆川学艺不精,还要换人换成柳神医。 陆川被骂了也没有生气,反而真的去找了他师父过来。 柳神医给郭飞看过后仍是摇头:“郭老爷这病来得蹊跷,我只能开些止痛滋养身体的药。” 郭飞的心彻底坠入冰窟,连柳神医都没办法,难道真的是鬼吗? 殊不知颜风和祁月在遇到陆川的第二日就去拜见了柳神医,把人贩子之事又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柳神医听过后,也表示会帮她们,郭飞这“病”可不是看不好了。 不仅如此,郭飞派去查女鬼身份的人也迟迟没有进展,怎么也查不出这女鬼到底是什么来历。 几番相加,在第八日,女鬼又来到他床前时,短短几日就瘦成皮包骨的郭飞声嘶力竭地喊道:“我说,我说!我全都说!” 郭飞一连串说了一大堆人名,然而说完后女鬼还是那么阴森森地站着。 “不够。” “不够?”郭飞哑着嗓子,“我知道的人真的已经全都说了。” “呵呵,我要你将他们的罪孽一个一个亲口说出来。” “这……” 郭飞已经下定决心要以保全自己的小命为先了,但女鬼的要求还是让他迟疑了,只是说个人名和将他们干的事全都一个个说出来,可是全然不同的。 女鬼却还是那么没有耐心,丝毫没有要等郭飞的意思:“第八日。” “我……” 郭飞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就昏迷了过去。 第九日的痛苦更甚了,郭飞的五脏六腑都像要烧起来一样难受,灼烧感逼得他在床上不停地翻滚,还让下人准备了一桶冰水直接泡了进去。 “啊!” 冰冷的水并没有给他带来一丝慰藉,反而冻得他瑟瑟发抖,难以忍受的寒意和身体内的热意不停地折磨着他,冰火两重天的双倍煎熬让他只能痛苦地嘶吼,想要自己从桶中站起来都做不到,还是下人发现了不对及时把他救了出来。 郭飞差点就淹死在浴桶里了。 是夜,女鬼再次出现时,郭飞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艰难地从喉咙中挤出声音来:“我说,我什么都说。” 郭飞一字一句地按女鬼的要求,把他提起的人名们在中白帮具体负责的职务,干过什么说得清清楚楚。 他说得口干舌燥,嗓子也跟着疼起来,却依然不敢停下。 女鬼只是站在他的床边,从头发缝里露出的双眼还是充满怨恨,他不知道一次性说这么多女鬼是否能记住,他也不想管,他只想早日结束这场折磨。 他断断续续说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停下来。 甫一停下,一直沉默的女鬼就开了口:“说完了?” 郭飞:“说完了。” “死到临头,你还要遮遮掩掩吗?” “我对天发誓,我所说全都是实话!若有半句虚言,天打五雷轰!”郭飞几乎都要感到委屈了,他明明说的都是实话! “不完整的真话就是谎言!孙浩涛你只字未提!” 孙浩涛? 郭飞昏昏沉沉的大脑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是谁。 孙浩涛不就是本地县太爷吗? 可是孙浩涛并不是中白帮人,他与他也只是简单的合作关系,对方甚至不知道他除了富商之外的另一重身份,前些日子为了功绩带着人抄了他们关押被拐来的孩童的院子,抄就抄了还跟他来炫耀,气得他头疼。 女鬼怎么会提到他? 难道他之前查的方向都错了,女鬼是本县中人? 他还没来得及细想,女鬼又开始催命了:“第……” 郭飞慌张地打断她:“孙浩涛不是中白帮人,我这才没有提起,绝不是故意隐瞒,我这就说!” 郭飞将他和孙浩涛勾结所干之事说得一清二楚,怕女鬼不满意,还主动附赠了几个跟中白帮只是合作关系的人。 等他说完后女鬼还是直勾勾地看着他,半晌才缓缓张开唇轻轻吐出了三个字:“第九日。” “为什么!我知道都已经说了!为什么!”郭飞直接陷入癫狂,还没等他发狂就又昏了过去。 祁月放下手中的迷药从暗处走了出来,和颜风一起离开了郭府。 一回客栈颜风就迫不及待地洗了脸,把画得血红的嘴唇和苍白的肤色都洗了下去:“呼,憋死我了,粉上得太厚了。” 祁月在一旁帮她轻轻擦着脸:“好了,洗干净了。” “谢谢我的好阿月。”颜风坐在镜子前,任由祁月给她梳头,“郭飞说得都记下来了吗?” 祁月点点头:“记下来了,为防止有遗漏,我全都记在了纸上。” 她拿出写满了字迹的纸递给颜风,颜风接过边看边夸她:“还是阿月想得周到,这下不怕忘了。” “今日得到的消息着实不少,我们还需要去一一排查。” “嗯,我估计都是真的,可以将消息送给万刃山庄,代价就是让他们替我们探查真假。” “此计甚好。” 次日,颜风和祁月就拿着纸去了杂货铺。 当然,是祁月重新整理过后的,在郭府时她只详细记了一下重要信息,不太重要的就被她以只有她们能看懂的方式简化了。 虽然颜风也能猜个大概,但别人却是看不明白的,所以祁月又花了些时间整理了一下。 她们照旧被带去了后院,接待她们的人也还是之前的管事。 祁月先拿出了一张纸递给管事:“我们今日不是来打探消息的,而是来送消息的,纸上所写便是我们要送的消息。” 管事惊讶地接过纸来,越看神色越凝重:“两位贵客,纸上所写都是真的?” 颜风:“八九不离十,但我们并不能完全确定,这样的消息我们还有不少,不过我们也是有条件的,我们要求由万刃山庄来验明真伪,管事的可还要继续看下去?” 第186章 消息 有了陆川的帮忙,事情变得更加简单了。 甚至都不用她们亲自去下药了,陆川就帮她们选好了更合适的药放进了给郭飞煎的药中。 为了避免引起郭飞的怀疑,陆川先下了药,再给他开些可以缓解症状的药,最后再告诉郭飞他得的病不寻常,他没办法治。 郭飞吓得心惊胆战,再加上女鬼每天晚上都来,他被疼痛和恐惧折磨得几乎精神失常。 郭飞不仅摔了陆川煎的药,骂陆川学艺不精,还要换人换成柳神医。 陆川被骂了也没有生气,反而真的去找了他师父过来。 柳神医给郭飞看过后仍是摇头:“郭老爷这病来得蹊跷,我只能开些止痛滋养身体的药。” 郭飞的心彻底坠入冰窟,连柳神医都没办法,难道真的是鬼吗? 殊不知颜风和祁月在遇到陆川的第二日就去拜见了柳神医,把人贩子之事又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柳神医听过后,也表示会帮她们,郭飞这“病”可不是看不好了。 不仅如此,郭飞派去查女鬼身份的人也迟迟没有进展,怎么也查不出这女鬼到底是什么来历。 几番相加,在第八日,女鬼又来到他床前时,短短几日就瘦成皮包骨的郭飞声嘶力竭地喊道:“我说,我说!我全都说!” 郭飞一连串说了一大堆人名,然而说完后女鬼还是那么阴森森地站着。 “不够。” “不够?”郭飞哑着嗓子,“我知道的人真的已经全都说了。” “呵呵,我要你将他们的罪孽一个一个亲口说出来。” “这……” 郭飞已经下定决心要以保全自己的小命为先了,但女鬼的要求还是让他迟疑了,只是说个人名和将他们干的事全都一个个说出来,可是全然不同的。 女鬼却还是那么没有耐心,丝毫没有要等郭飞的意思:“第八日。” “我……” 郭飞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就昏迷了过去。 第九日的痛苦更甚了,郭飞的五脏六腑都像要烧起来一样难受,灼烧感逼得他在床上不停地翻滚,还让下人准备了一桶冰水直接泡了进去。 “啊!” 冰冷的水并没有给他带来一丝慰藉,反而冻得他瑟瑟发抖,难以忍受的寒意和身体内的热意不停地折磨着他,冰火两重天的双倍煎熬让他只能痛苦地嘶吼,想要自己从桶中站起来都做不到,还是下人发现了不对及时把他救了出来。 郭飞差点就淹死在浴桶里了。 是夜,女鬼再次出现时,郭飞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艰难地从喉咙中挤出声音来:“我说,我什么都说。” 郭飞一字一句地按女鬼的要求,把他提起的人名们在中白帮具体负责的职务,干过什么说得清清楚楚。 他说得口干舌燥,嗓子也跟着疼起来,却依然不敢停下。 女鬼只是站在他的床边,从头发缝里露出的双眼还是充满怨恨,他不知道一次性说这么多女鬼是否能记住,他也不想管,他只想早日结束这场折磨。 他断断续续说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停下来。 甫一停下,一直沉默的女鬼就开了口:“说完了?” 郭飞:“说完了。” “死到临头,你还要遮遮掩掩吗?” “我对天发誓,我所说全都是实话!若有半句虚言,天打五雷轰!”郭飞几乎都要感到委屈了,他明明说的都是实话! “不完整的真话就是谎言!孙浩涛你只字未提!” 孙浩涛? 郭飞昏昏沉沉的大脑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是谁。 孙浩涛不就是本地县太爷吗? 可是孙浩涛并不是中白帮人,他与他也只是简单的合作关系,对方甚至不知道他除了富商之外的另一重身份,前些日子为了功绩带着人抄了他们关押被拐来的孩童的院子,抄就抄了还跟他来炫耀,气得他头疼。 女鬼怎么会提到他? 难道他之前查的方向都错了,女鬼是本县中人? 他还没来得及细想,女鬼又开始催命了:“第……” 郭飞慌张地打断她:“孙浩涛不是中白帮人,我这才没有提起,绝不是故意隐瞒,我这就说!” 郭飞将他和孙浩涛勾结所干之事说得一清二楚,怕女鬼不满意,还主动附赠了几个跟中白帮只是合作关系的人。 等他说完后女鬼还是直勾勾地看着他,半晌才缓缓张开唇轻轻吐出了三个字:“第九日。” “为什么!我知道都已经说了!为什么!”郭飞直接陷入癫狂,还没等他发狂就又昏了过去。 祁月放下手中的迷药从暗处走了出来,和颜风一起离开了郭府。 一回客栈颜风就迫不及待地洗了脸,把画得血红的嘴唇和苍白的肤色都洗了下去:“呼,憋死我了,粉上得太厚了。” 祁月在一旁帮她轻轻擦着脸:“好了,洗干净了。” “谢谢我的好阿月。”颜风坐在镜子前,任由祁月给她梳头,“郭飞说得都记下来了吗?” 祁月点点头:“记下来了,为防止有遗漏,我全都记在了纸上。” 她拿出写满了字迹的纸递给颜风,颜风接过边看边夸她:“还是阿月想得周到,这下不怕忘了。” “今日得到的消息着实不少,我们还需要去一一排查。” “嗯,我估计都是真的,可以将消息送给万刃山庄,代价就是让他们替我们探查真假。” “此计甚好。” 次日,颜风和祁月就拿着纸去了杂货铺。 当然,是祁月重新整理过后的,在郭府时她只详细记了一下重要信息,不太重要的就被她以只有她们能看懂的方式简化了。 虽然颜风也能猜个大概,但别人却是看不明白的,所以祁月又花了些时间整理了一下。 她们照旧被带去了后院,接待她们的人也还是之前的管事。 祁月先拿出了一张纸递给管事:“我们今日不是来打探消息的,而是来送消息的,纸上所写便是我们要送的消息。” 管事惊讶地接过纸来,越看神色越凝重:“两位贵客,纸上所写都是真的?” 颜风:“八九不离十,但我们并不能完全确定,这样的消息我们还有不少,不过我们也是有条件的,我们要求由万刃山庄来验明真伪,管事的可还要继续看下去?” 第187章 急病 这样全面的消息于他们而言也不是那么容易获得的,所以管事没多思考就答应了下来。 有人帮忙查,颜风她们就可以专心去对付郭飞了。 那夜郭飞不仅说出了其他人的罪行,把自己的罪行也一条一条说了出来。 颜风当时听得叹为观止,这是什么五毒俱全的大恶人,吃喝嫖赌抽,坑蒙拐骗偷是家常便饭,烧杀抢掠,强取豪夺是日常任务。 他尤其喜欢虐杀女子,娶的夫人总是过不了多久就会患上“急病”去世,然后就会借用中白帮的力量摆平。 到后来,他不娶夫人了只纳小妾,专挑无权无势的弱女子下手,这些女子的下场更没人关注了,这些年,郭府不知道抬出去了多少惨死的女子。 对于这样的人渣,颜风和祁月没有放过的意思。 今日就是第十日了,颜风打算送他最后一个“礼物”。 郭飞醒来后想起昨夜的事,气得差点又晕过去。 那女鬼分明就是在戏耍他,他已经把所知之事全盘托出了,却还不打算放过他。 而且,今天就是第十天了,那女鬼又要怎么折磨他?难道他真的要死在今天? 郭飞越想越害怕,更让他害怕的是,他没有感到新的痛苦,前九日女鬼都会变着法子折磨他,今天为什么没有了? 当然这不是说他今日无病一身轻了,前几天留下的后遗症还在折磨他,可新的病痛却迟迟没有到来,这让他始终提着心。 咳嗽一声就以为自己要咳血了,胳膊一疼就以为胳膊要被废掉了,头一痛就以为女鬼要直接取他的项上人头了。 如此自己吓自己,提心吊胆了一整天,直到夜幕降临,他真的一直没有感到什么,才劫后余生般地想着:女鬼是不是放过他了?因为他昨天说得足够详细,态度足够诚恳。 渐渐放下心的郭飞却在夜里又见到了女鬼。 “多谢您高抬贵手。”他眼中满是感激,“以后逢年过节我定会给您烧纸上香,三牲祭礼一个不少。” 女鬼咯咯地笑了起来,笑声清脆如银铃一般好听。 郭飞无暇顾及好不好听了,他在这笑声中有了不好的预感,却依然心存侥幸:“您……” 女鬼停了下来,语气平常:“等你能活到那时候再说。” “您这是什么意思?”郭飞的声音都带了颤意,“我已经都按您说的做了……” “我可没说你照做就会放过你。” 她没说过吗?郭飞恍惚地回想,她好像真的没说过…… “你敢耍老子!”郭飞怒气上头开始骂骂咧咧。 女鬼任他骂着,表情阴沉地盯着他:“人是要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的。” “我&$……” 郭飞骂得起劲,颜风不在意,祁月却不能容忍他这么骂颜风,直接出手打晕了他,力气用得大了些,估计郭飞头上会鼓个肿包。 不过没关系,他明日不会有余力关注头上的包的。 颜风拿出陆川新给她的药,喂了郭飞最后一次。 这药会慢慢夺走人的生机,让人一点一点地衰竭下去,且这个过程是不可逆的,目前也没有解药。 颜风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好好享受你人生最后的几天。” 没过几日,总是有人得急病的郭府,这次又有人生病了,患病去世的人还是郭府的老爷。 人们都说郭府风水不好,那老爷生前还撞见了鬼。 也有人说他是亏心事做多了才会见鬼,被鬼收了去是罪有应得。 这些都是颜风和祁月给柳神医帮忙的时候听到的。 有人不相信世界上有鬼,说郭老爷是被人害了,和另一个坚持说郭老爷就是见了鬼的人各持己见,当众吵了起来。 吵还不够,还要拉人来评评理,被他们拉过来的人正是在维持秩序的颜风。 颜风听完他们各自的说法,笑了笑道:“或许你们说得都对。” “诶,那怎么可能都对?” “就是啊,这世上哪来的鬼?” …… 他们又吵了起来,颜风趁机离开了,万刃山庄的管事差人来给她们送信了。 给柳神医和陆川帮完忙后,颜风和祁月就一起去了杂货铺。 原来是管事的已经查明了一些消息。 “贵客给的消息太多,要全部查清楚还需要一段时间,不过其中的一些,我们已经查验过是真的无误了。” 管事说着把查明的那些纸递给了二人。 颜风随手翻了翻,发现万刃山庄的做事效率不低,口中说是一些消息,实则已经一半有余了。 颜风:“多谢管事。” “贵客客气了,剩下的消息查明后我会再派人送信过去的。” 于是为了继续等消息,颜风和祁月又在这小县城里停留了一段时间,其间每日都会去给义诊帮忙,闲下来就和陆川叙叙旧,说说分离后各自遇到的人和事。 不说不知道,一说才发现,陆川这个医生过的日子比她们还刺激。 他跟着柳神医走南闯北,去过最远的边关,走过荒凉的沙漠,也遇到过蛮不讲理的病人,仗着自己有些武功就要强迫柳神医先给他看病,结果反而被陆川揍了一顿。 陆川:“没想到当日小风劝我习武时假设的场景真的发生了。” 颜风:“嘿嘿,我是不是很有先见之明?” 陆川点头:“小风自小就聪慧过人。” 陆川夸得太认真,颜风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祁月瞄了她一眼岔开了话题说起了其他事。 他们行医时还遇到过好几次疫病,最严重的一次等他们赶到时人已经死得十室九空,病情还有继续扩散的趋势,他们当即说服了官府,和官兵一起封了路。 颜风听得耳熟,想了想还真让她想了起来:“我记起来了,秦言说过这件事!他说带着商队遇见过你一次,那时你正带着人封路。” 提起秦言,陆川眼中带了些笑意:“对,就是那次,当时他想从那边走,我劝他绕路了。” “小川你……还回云安县吗?秦言很想你,我们要是现在给他写信说见到了你,他估计会羡慕死。” 陆川垂下了眸子:“回云安县之事日后再说。” 第187章 急病 这样全面的消息于他们而言也不是那么容易获得的,所以管事没多思考就答应了下来。 有人帮忙查,颜风她们就可以专心去对付郭飞了。 那夜郭飞不仅说出了其他人的罪行,把自己的罪行也一条一条说了出来。 颜风当时听得叹为观止,这是什么五毒俱全的大恶人,吃喝嫖赌抽,坑蒙拐骗偷是家常便饭,烧杀抢掠,强取豪夺是日常任务。 他尤其喜欢虐杀女子,娶的夫人总是过不了多久就会患上“急病”去世,然后就会借用中白帮的力量摆平。 到后来,他不娶夫人了只纳小妾,专挑无权无势的弱女子下手,这些女子的下场更没人关注了,这些年,郭府不知道抬出去了多少惨死的女子。 对于这样的人渣,颜风和祁月没有放过的意思。 今日就是第十日了,颜风打算送他最后一个“礼物”。 郭飞醒来后想起昨夜的事,气得差点又晕过去。 那女鬼分明就是在戏耍他,他已经把所知之事全盘托出了,却还不打算放过他。 而且,今天就是第十天了,那女鬼又要怎么折磨他?难道他真的要死在今天? 郭飞越想越害怕,更让他害怕的是,他没有感到新的痛苦,前九日女鬼都会变着法子折磨他,今天为什么没有了? 当然这不是说他今日无病一身轻了,前几天留下的后遗症还在折磨他,可新的病痛却迟迟没有到来,这让他始终提着心。 咳嗽一声就以为自己要咳血了,胳膊一疼就以为胳膊要被废掉了,头一痛就以为女鬼要直接取他的项上人头了。 如此自己吓自己,提心吊胆了一整天,直到夜幕降临,他真的一直没有感到什么,才劫后余生般地想着:女鬼是不是放过他了?因为他昨天说得足够详细,态度足够诚恳。 渐渐放下心的郭飞却在夜里又见到了女鬼。 “多谢您高抬贵手。”他眼中满是感激,“以后逢年过节我定会给您烧纸上香,三牲祭礼一个不少。” 女鬼咯咯地笑了起来,笑声清脆如银铃一般好听。 郭飞无暇顾及好不好听了,他在这笑声中有了不好的预感,却依然心存侥幸:“您……” 女鬼停了下来,语气平常:“等你能活到那时候再说。” “您这是什么意思?”郭飞的声音都带了颤意,“我已经都按您说的做了……” “我可没说你照做就会放过你。” 她没说过吗?郭飞恍惚地回想,她好像真的没说过…… “你敢耍老子!”郭飞怒气上头开始骂骂咧咧。 女鬼任他骂着,表情阴沉地盯着他:“人是要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的。” “我&$……” 郭飞骂得起劲,颜风不在意,祁月却不能容忍他这么骂颜风,直接出手打晕了他,力气用得大了些,估计郭飞头上会鼓个肿包。 不过没关系,他明日不会有余力关注头上的包的。 颜风拿出陆川新给她的药,喂了郭飞最后一次。 这药会慢慢夺走人的生机,让人一点一点地衰竭下去,且这个过程是不可逆的,目前也没有解药。 颜风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好好享受你人生最后的几天。” 没过几日,总是有人得急病的郭府,这次又有人生病了,患病去世的人还是郭府的老爷。 人们都说郭府风水不好,那老爷生前还撞见了鬼。 也有人说他是亏心事做多了才会见鬼,被鬼收了去是罪有应得。 这些都是颜风和祁月给柳神医帮忙的时候听到的。 有人不相信世界上有鬼,说郭老爷是被人害了,和另一个坚持说郭老爷就是见了鬼的人各持己见,当众吵了起来。 吵还不够,还要拉人来评评理,被他们拉过来的人正是在维持秩序的颜风。 颜风听完他们各自的说法,笑了笑道:“或许你们说得都对。” “诶,那怎么可能都对?” “就是啊,这世上哪来的鬼?” …… 他们又吵了起来,颜风趁机离开了,万刃山庄的管事差人来给她们送信了。 给柳神医和陆川帮完忙后,颜风和祁月就一起去了杂货铺。 原来是管事的已经查明了一些消息。 “贵客给的消息太多,要全部查清楚还需要一段时间,不过其中的一些,我们已经查验过是真的无误了。” 管事说着把查明的那些纸递给了二人。 颜风随手翻了翻,发现万刃山庄的做事效率不低,口中说是一些消息,实则已经一半有余了。 颜风:“多谢管事。” “贵客客气了,剩下的消息查明后我会再派人送信过去的。” 于是为了继续等消息,颜风和祁月又在这小县城里停留了一段时间,其间每日都会去给义诊帮忙,闲下来就和陆川叙叙旧,说说分离后各自遇到的人和事。 不说不知道,一说才发现,陆川这个医生过的日子比她们还刺激。 他跟着柳神医走南闯北,去过最远的边关,走过荒凉的沙漠,也遇到过蛮不讲理的病人,仗着自己有些武功就要强迫柳神医先给他看病,结果反而被陆川揍了一顿。 陆川:“没想到当日小风劝我习武时假设的场景真的发生了。” 颜风:“嘿嘿,我是不是很有先见之明?” 陆川点头:“小风自小就聪慧过人。” 陆川夸得太认真,颜风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祁月瞄了她一眼岔开了话题说起了其他事。 他们行医时还遇到过好几次疫病,最严重的一次等他们赶到时人已经死得十室九空,病情还有继续扩散的趋势,他们当即说服了官府,和官兵一起封了路。 颜风听得耳熟,想了想还真让她想了起来:“我记起来了,秦言说过这件事!他说带着商队遇见过你一次,那时你正带着人封路。” 提起秦言,陆川眼中带了些笑意:“对,就是那次,当时他想从那边走,我劝他绕路了。” “小川你……还回云安县吗?秦言很想你,我们要是现在给他写信说见到了你,他估计会羡慕死。” 陆川垂下了眸子:“回云安县之事日后再说。” 第188章 完结啦 “不过。”陆川话锋一转,“今年我就要出师了,我会去小言商队经过的地方看看。” 颜风惊讶:“出师?” “对,师父说我已经学有所成,该自己去走一走了。” 祁月:“你出师后打算继续四处行医吗还是要择个宝地开医馆?” 陆川:“我已决定要效仿师父,哪里有人需要看病就去哪里。” 颜风笑道:“看来江湖上又要出个陆神医了。对了,小川你要去京城的话一定要去看看圆圆,你还不知道?圆圆连中三元,成了青朝第一个女状元!” “此事我已知晓,放榜后青朝上下无不在议论此事,我与师父便是在那时知道的。” 颜风:“原来如此,看来圆圆已经名扬天下了。” 几人围在一起,絮絮叨叨地说起了以前,也谈了谈未来,直到夜深了才散去。 回客栈后颜风一直愁眉不展,祁月不由得有些担心:“小风是有心事吗?” “阿月。”颜风主动蹭到了祁月怀里,“我心事可太大了,大到我心里都要装不下了。” 祁月低头轻轻摸了摸怀里人的头顶:“小风愿意跟我说说吗?” “那我可太愿意了。阿月你想啊,圆圆已经成了家喻户晓的女状元了,小川马上也要去江湖游历了,以他的本领肯定很快就会闯出一片天来,秦二的买卖也做得有声有色。这么一想,小伙伴里就我们混得最差了。” 要钱有点,主要是父母给的分红和师父给的启动资金。 要名声也有点,主要是靠当初祁月参加比武招亲来的,颜风也拿不准这算不算是好名声。 她不是一个容易焦虑的人,只是看小伙伴们个个都很出色,难免会多想一些。 “怎么会呢?”祁月语调温柔,“我们一路走来,也帮了不少人,前些日子不是还收到了小四和徐瑞宁他们寄来的信件,云安县的大家也都很感激我们。” 祁月顿了顿,用十分认真和笃定的语气说道:“小风在我心中已经是很了不起的大侠了。” “哎呀,阿月你就会说甜言蜜语哄我。”颜风被夸得心花怒放,“我所做的事每一件都离不开阿月的帮忙,阿月你也是我的大侠。” 颜风站起身,与祁月四目相对,两人眼中俱是浓得化不开的情意,她俯下身轻轻吻在祁月的唇边:“我爱你,我的大侠。” 祁月瞳孔微微睁大,随即就弯了眼角:“我也是。” …… 被女朋友好好安慰过的颜风,第二日就拉着女朋友去行侠仗义了——万刃山庄管事第二次送来了消息。 经查验,郭飞提供的消息基本都是真的,只有部分不太全和真实情况不同。 郭飞已经死了,她们也无从确认他到底是有意隐瞒还是真的不知道,不过也不重要了,她们知道的消息不算少了,如今也该算算账了。 消息中提到的人并不全都在这个小县城里,或者说大部分都不在此处。 于是颜风和祁月先写了封秘信给本县县太爷孙浩涛的上司,告了他一状,然后和柳神医陆川告了别,她们要去替天行道了。 陆川听了她们的打算,皱着眉给她们塞了一大包药,再三叮嘱她们行事一定要小心,万万不可鲁莽,要不是抽不开身,他差点就跟着一起去了。 两人笑着收下了来自好友的关怀,潇洒地挥了挥手:“放心一定会的,拜拜!” 那天过后,江湖上就时常会有人离奇死去。 不过江湖上每日都是血雨腥风,各种江湖恩怨太多了,死人并不是什么稀奇事,这些死去的人之所以能被关注到,皆是因为传闻他们死之前都见了鬼。 茶馆里,一群江湖人士凑在一起谈起了此事。 “真的有鬼吗?我不信。” “我听说那些人都做过亏心事,死后罪行都被人揭发了出来。” “对对对,我也听说了,那罪名一条一条都写在了血书上,有不少人明面上都装得跟个大善人似的,谁知道实际上就是个江湖败类。” “这样的事,你说是厉鬼寻仇,我也信啊。” “厉鬼寻仇天南地北寻这么多人?那她仇人还挺多的。” 江湖上议论纷纷,最终大家一致认为,是寻仇但不是厉鬼寻仇,要不就是这些人惹到了不该惹的人,要不就是江湖突然多了什么侠客专杀这些道貌岸然之人。 这些讨论颜风她们自然也是知道的,颜风还开玩笑道:“我们要是现在站出来承认是我们做的,肯定就真的名扬四海了。” 祁月:“太过冒险了。” “我知道,我就是说说而已,真公开了恐怕中白帮的人下个时辰就要找过来了。” 她们这一路也不是一直都是顺风顺水,那些武功差些身份低些的还好说,拿对付郭飞的方法来对付他们就可以。 但要是遇上的是自己武功就不低还格外谨慎的,就十分让人头疼了,她们就差点翻车了,还好陆川给的药足够多,才侥幸没被识破。 也不敢再装鬼弄什么倒计时,直接下毒了事。 只是难免遗憾,毕竟这样的人肯定会知道很多内幕,但为了安全考虑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 她们这一遭复仇之旅,走得并不算安稳,但终究还是走完了。 等她们回顾时才发现,她们所杀之人大多只能算是中白帮的中层,高层一个都没有,也没人能准确地说出高层的消息,中白帮在朝廷的靠山更是一无所知。 颜风忍不住吐槽:“这中百帮还真是阶级分明,等级森严,保密工作更是一流。” 祁月:“无妨,本来我们的目标也并非铲灭中白帮。” “唔,这倒是。” 她们本来只是打算把人贩子的幕后黑手找出来而已,结果拔出萝卜带出泥,人是越查越多,仿佛没有尽头一般,只凭她们两人的力量对抗一整个帮派还是太难了。 二人商量过后决定把她们收集的证据,留下原件后复制几份分别匿名寄给几个名门正派,剩下的她们现在暂时没有能力去管,只看来日了。 能做的她们已经全都做了,梗在颜风心头的刺终于被拔了出去,与此同时,她们还收到了云安县来的好消息。 颜风曾经向县太爷提出的要求,朝廷答应了。 一块巨大的石碑被立在了云安县路边的空地上,每个路过的人都能看到石碑上刻得密密麻麻的名字。 那是在雪灾中所有曾经出过钱,出过力的人们的名字,几乎所有人的名字都是按笔画排列的,除了最上面的两个。 最上面的一行只有两个名字,并列排在一起,缠缠绵绵,不分你我,就好像任时光荏苒,她们却永远都会在一起。 那两个名字正是“颜风”和“祁月”。 第188章 完结啦 “不过。”陆川话锋一转,“今年我就要出师了,我会去小言商队经过的地方看看。” 颜风惊讶:“出师?” “对,师父说我已经学有所成,该自己去走一走了。” 祁月:“你出师后打算继续四处行医吗还是要择个宝地开医馆?” 陆川:“我已决定要效仿师父,哪里有人需要看病就去哪里。” 颜风笑道:“看来江湖上又要出个陆神医了。对了,小川你要去京城的话一定要去看看圆圆,你还不知道?圆圆连中三元,成了青朝第一个女状元!” “此事我已知晓,放榜后青朝上下无不在议论此事,我与师父便是在那时知道的。” 颜风:“原来如此,看来圆圆已经名扬天下了。” 几人围在一起,絮絮叨叨地说起了以前,也谈了谈未来,直到夜深了才散去。 回客栈后颜风一直愁眉不展,祁月不由得有些担心:“小风是有心事吗?” “阿月。”颜风主动蹭到了祁月怀里,“我心事可太大了,大到我心里都要装不下了。” 祁月低头轻轻摸了摸怀里人的头顶:“小风愿意跟我说说吗?” “那我可太愿意了。阿月你想啊,圆圆已经成了家喻户晓的女状元了,小川马上也要去江湖游历了,以他的本领肯定很快就会闯出一片天来,秦二的买卖也做得有声有色。这么一想,小伙伴里就我们混得最差了。” 要钱有点,主要是父母给的分红和师父给的启动资金。 要名声也有点,主要是靠当初祁月参加比武招亲来的,颜风也拿不准这算不算是好名声。 她不是一个容易焦虑的人,只是看小伙伴们个个都很出色,难免会多想一些。 “怎么会呢?”祁月语调温柔,“我们一路走来,也帮了不少人,前些日子不是还收到了小四和徐瑞宁他们寄来的信件,云安县的大家也都很感激我们。” 祁月顿了顿,用十分认真和笃定的语气说道:“小风在我心中已经是很了不起的大侠了。” “哎呀,阿月你就会说甜言蜜语哄我。”颜风被夸得心花怒放,“我所做的事每一件都离不开阿月的帮忙,阿月你也是我的大侠。” 颜风站起身,与祁月四目相对,两人眼中俱是浓得化不开的情意,她俯下身轻轻吻在祁月的唇边:“我爱你,我的大侠。” 祁月瞳孔微微睁大,随即就弯了眼角:“我也是。” …… 被女朋友好好安慰过的颜风,第二日就拉着女朋友去行侠仗义了——万刃山庄管事第二次送来了消息。 经查验,郭飞提供的消息基本都是真的,只有部分不太全和真实情况不同。 郭飞已经死了,她们也无从确认他到底是有意隐瞒还是真的不知道,不过也不重要了,她们知道的消息不算少了,如今也该算算账了。 消息中提到的人并不全都在这个小县城里,或者说大部分都不在此处。 于是颜风和祁月先写了封秘信给本县县太爷孙浩涛的上司,告了他一状,然后和柳神医陆川告了别,她们要去替天行道了。 陆川听了她们的打算,皱着眉给她们塞了一大包药,再三叮嘱她们行事一定要小心,万万不可鲁莽,要不是抽不开身,他差点就跟着一起去了。 两人笑着收下了来自好友的关怀,潇洒地挥了挥手:“放心一定会的,拜拜!” 那天过后,江湖上就时常会有人离奇死去。 不过江湖上每日都是血雨腥风,各种江湖恩怨太多了,死人并不是什么稀奇事,这些死去的人之所以能被关注到,皆是因为传闻他们死之前都见了鬼。 茶馆里,一群江湖人士凑在一起谈起了此事。 “真的有鬼吗?我不信。” “我听说那些人都做过亏心事,死后罪行都被人揭发了出来。” “对对对,我也听说了,那罪名一条一条都写在了血书上,有不少人明面上都装得跟个大善人似的,谁知道实际上就是个江湖败类。” “这样的事,你说是厉鬼寻仇,我也信啊。” “厉鬼寻仇天南地北寻这么多人?那她仇人还挺多的。” 江湖上议论纷纷,最终大家一致认为,是寻仇但不是厉鬼寻仇,要不就是这些人惹到了不该惹的人,要不就是江湖突然多了什么侠客专杀这些道貌岸然之人。 这些讨论颜风她们自然也是知道的,颜风还开玩笑道:“我们要是现在站出来承认是我们做的,肯定就真的名扬四海了。” 祁月:“太过冒险了。” “我知道,我就是说说而已,真公开了恐怕中白帮的人下个时辰就要找过来了。” 她们这一路也不是一直都是顺风顺水,那些武功差些身份低些的还好说,拿对付郭飞的方法来对付他们就可以。 但要是遇上的是自己武功就不低还格外谨慎的,就十分让人头疼了,她们就差点翻车了,还好陆川给的药足够多,才侥幸没被识破。 也不敢再装鬼弄什么倒计时,直接下毒了事。 只是难免遗憾,毕竟这样的人肯定会知道很多内幕,但为了安全考虑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 她们这一遭复仇之旅,走得并不算安稳,但终究还是走完了。 等她们回顾时才发现,她们所杀之人大多只能算是中白帮的中层,高层一个都没有,也没人能准确地说出高层的消息,中白帮在朝廷的靠山更是一无所知。 颜风忍不住吐槽:“这中百帮还真是阶级分明,等级森严,保密工作更是一流。” 祁月:“无妨,本来我们的目标也并非铲灭中白帮。” “唔,这倒是。” 她们本来只是打算把人贩子的幕后黑手找出来而已,结果拔出萝卜带出泥,人是越查越多,仿佛没有尽头一般,只凭她们两人的力量对抗一整个帮派还是太难了。 二人商量过后决定把她们收集的证据,留下原件后复制几份分别匿名寄给几个名门正派,剩下的她们现在暂时没有能力去管,只看来日了。 能做的她们已经全都做了,梗在颜风心头的刺终于被拔了出去,与此同时,她们还收到了云安县来的好消息。 颜风曾经向县太爷提出的要求,朝廷答应了。 一块巨大的石碑被立在了云安县路边的空地上,每个路过的人都能看到石碑上刻得密密麻麻的名字。 那是在雪灾中所有曾经出过钱,出过力的人们的名字,几乎所有人的名字都是按笔画排列的,除了最上面的两个。 最上面的一行只有两个名字,并列排在一起,缠缠绵绵,不分你我,就好像任时光荏苒,她们却永远都会在一起。 那两个名字正是“颜风”和“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