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回：姓迹部的我非得当咒术师吗》 第1章 景泽 「野生的咒术师谁没点悲惨的过去呢？」 “听说了吗，我们好像要有新同学了。” 家入硝子懒洋洋地抱着冰可乐蹲在室内篮球场角落里。 夏季总是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热浪，骄阳如火球般高悬空中，就连空气也变得粘稠。 光是动弹都热得要命，她的两位精力旺盛的同期却借着探讨“价值观”的名义开始了新一轮拳拳到肉的互殴。 夏油杰回过头，只见他右手成爪迅速地扯住五条悟的衣领，转身趁其不备翻身将之按在地板上，左手挡住五条悟攻击的同时，曲腿膝盖顶在了他胸口之上。 一系列操作完还不忘第一时间抬起头看向自家唯一的女同学。 “这个时候？” 他倒是有点礼貌，但是不多。 “随便，肯定又是不知道哪里来的傻小子啦。” 被按在地板上的五条悟不甘寂寞地伸出了贱兮兮的手，眼疾手快地拽住上方挚友的刘海，嘴角浮出一丝威胁的狞笑，“今天就是杰的刘海殒命之时！” “你无耻！”夏油杰气急，奈何本体（？）掌握在他人手上，一时间不敢轻举妄动。 年轻的dk们在球场上僵持着，谁都不甘示弱，最终演变成妄图用眼神杀死对方。 “据说是自己找上门的哦，夜蛾老师同意了。” “自己找上门？那还挺稀奇的。”五条悟被激起了好奇心，他放生了挚友的刘海。 一把推开上方的夏油杰站起身，又随意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拖着夏油杰颠颠地朝家入硝子走来。 “这年头还有人送上门当苦力？” “悟，别这么说。” “那应该怎么说？恭喜新来的小子获得全年无休、前途无望的好工作？” 五条悟清澈的声线被他慢慢拖长，听起来既无辜又随性，他耸了耸肩道：“啊~真没意思，杰像个大妈一样~” “悟，刚才的架还没打完，我们继续。”夏油杰脑门上蹦出好几个十字，向来温文尔雅彬彬有礼的少年只有在挚友面前破防得飞快。 “啊，电话。”一道铃声打破了猫狗互斗一触即发的气氛。 家入硝子接起电话嗯嗯啊啊的一通回复，电话挂断，她将手机竖起示意道：“说到就到了，老师让我们去车站接他。” “切，有什么好接的。”五条悟不耐烦地撅起嘴，小性子说来就来。 “去看看，也许要相处很久也说不定。”夏油杰倒是更冷静，如果不是语气过分随意，倒也算得上的给了面子。 “好好，看在硝子和杰的面子上。” 踏出球场，夏油杰自觉放出了前不久刚收服的二级咒灵。 身形巨大的雄鹰凭空而起，发出一声戾鸣，他招了招手让咒灵停在原地，等带着硝子和悟上了鹰背坐定后才控制咒灵向目的地而去。 “新同学叫迹部景泽，15岁，东京私立冰帝学校初中三年生。” 家入硝子挽起风吹散耳边的碎发，举着手机语调平平地念着夜蛾正道刚刚转发来的消息，“冰帝的偏差值很高？是个优等生呢。” “确实，冰帝好像在全国范围内也是很有名气的学校。”夏油杰一边控制着方向，一边看了一眼还在耍性子在背景里笔笔赖赖的五条悟，分心点点头道：“要是性格好相处就好了。” “哈？”五条悟也顾不上继续耍脾气，一脸‘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的震惊。 他蓬松的白毛像是气得微微炸起，显然不渝至极，“老子为什么要管他好不好相处啦？这种人不听话就揍一顿就是了！” “还有！老子讨厌优等生！” “悟，我们只是猜想，新同学也什么都没有做。” “是啊，夜蛾老师肯定想要个乖学生。”家入硝子想起来班主任整日的抓狂，最终终结了大家关于新同学的畅想。 “……” 少顷，车站已经近在眼前。夏油杰操控着咒灵降落，他仔细地扫视着整个站台，寻找着他们要接的未来同窗。 与此同时，金发少年安静地靠在站台一侧，大约十五六岁的年纪，身着高专黑色的制服，精致得体的衣料衬得他身材高挑瘦削。 他左手随意的岔在口袋里，手腕处的袖子松松地挽起至小臂，露出一截白皙的肌肤，右手举着的手机里翻出一点光芒。 从俯视的角度，夏油杰只能看到他垂着头，一头金色的中长发随意的披散在肩膀和脖间。 少年低头刷着手机，身份倒是呼之欲出，于是他向两位同窗示意，操纵着咒灵缓缓降落。 威风的咒灵落地卷起一阵风来，燥热的夏季就连风都如同热浪。 迹部景泽向后撤了两步，额间细细碎碎的金发随风浮动，露出一双暗幽的绀蓝色双眸。 “你们好，我叫迹部景泽，是新入生。” 少年声质清澈，他若无其事地将手机揣进口袋，等来人将咒灵安放好，才温声跟初次见面的同学打起招呼：“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迹部景泽，15岁，迹部家的大少爷，目前正在绝赞离家出走中。 “我是夏油杰，这两位是五条悟和家入硝子。”一年级的三人组向来是由夏油杰担任外交角色，这会儿也是由他先向新来的同学释放善意。 “夜蛾老师说让我们来接你，没想到你已经先到了。”夏油杰笑了笑，他的声音如同他本人一样温柔，丝毫让人不觉怠慢。 “没有关系，是我来早了。” “你们还没聊够吗？大街上聊家常，兴致这么好吗？” 寒暄间白发的神子早已深感不耐，他上前一步挡在夏油杰身前，出声打断挚友即将脱口的话语，一脸不悦：“喂，无聊的打招呼时间到此为止，有什么疑问回去自己问夜蛾啦。” 夏油杰反应迅速，他压着五条悟的肩膀一个锁喉将他拖了回来，又扯出一抹假笑：“不要放在心上，悟没有恶意的。” 家入硝子这时也在一旁悄悄地指了指同窗的脑子，露出一丝无奈，换来眼神很好的五条悟一个张牙舞爪的无能狂怒。 迹部景泽好奇地打量着白毛的未来同窗。 他过去的遭受的非议众多，哪一次都比五条悟的话语更让人难堪，所以他并不觉得现在的情况有多么令人不适，反而接受的良好地点点头，挂起了得体的笑容。 乘风而起，鹰形咒灵呼啸着带着一众人直耸云霄。 鹰背上的迹部景泽好奇着打量着坐骑类的咒灵，它漂亮的翎羽均匀的分布着，在阳光底下反射出好看的光芒。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如此温顺而又听话的咒灵，稍稍有点打破他的固有看法。 毕竟从前都是被咒灵撵着跑。 就很心酸。 见他毫不掩饰眼中的探究，夏油杰也不隐瞒，笑着道：“这是我的术式，也就是咒灵操术的效果，可以调服无主的咒灵收为己用。” “术式？”迹部景泽歪歪头，眸子里露出一点恰到好处的疑惑。 “欸？你连术式都不知道？” 五条悟闻言支愣了起来，他的脾气来得快去得更快，比起对好学生的排斥，他更奇怪这人居然啥都不懂，连同坐在前面的家入硝子也回过头。 “听起来好像是很重要的设定？” “哈？重要的设定？”五条悟仿佛是是看乡下人进城的眼神打量着迹部景泽：“这个世界上，80的咒术师都是靠天赋活着。” 所以术式就是个人天赋的体现，迹部景泽了然。 “是哦，几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术式，我的是反转术式，用来治疗。”家入硝子解释道，又指了指悟：“他的是无下限，用来…额，就是无下限。” 夏油杰噗嗤笑出声，又觉得在新同学面前太现底子不大好，于是故作正经的咳了两下，侧开脸避过气呼呼的五条悟传送过来的眼神攻击。 “无下限很厉害，但是不好说明，实践课的时候你总会见到的。” “倒是迹部同学之前对咒术界没有任何了解吗？” “消灭咒灵算不算？”迹部景泽摇摇头。 莫约六岁起，他便能看到‘妖怪’。 从此生活中便笼罩起一层恶意，在他小心翼翼地一番试探之后，他发现迹部家上上下下都没人能看到那种恐怖的畸形生物，除了他之外。 于是他明白了，看得到的人才是异类。 往后的日子，深受咒灵困扰，哪怕他竭尽全力忽视这种异样，都不可避免地被咒灵所感应。 十岁那年，依旧年幼的迹部景泽代表学校参加全日本小学部辩论大赛。 那是个梅雨季节里久违的晴朗天，阳光如同珍贵的绸缎般俘获人心。 然而，也许是天之骄子招人妒忌，庞大的怨气形成了新的咒灵，而迹部景泽正是那只丑陋咒灵的目标。 赛场上咒灵肆虐，差点把来赛场给哥哥加油打气的小景牵扯进来。 迹部景泽抿了抿唇瓣，昏暗不明的神色里掺杂着一抹心有余悸。 其实他也不知道当初是怎么存活下来，只记得当初赛场崩塌，所有人都惊惧地寻找着避难的场所，那是他首次直面可怖的怪物。 但迹部景泽什么也感觉不到，他发狂地在人群中寻找着自己的弟弟，嘶声力竭地呼唤着他的名字。 巨大的如同蝎子一般的怪物，在赛场中央甩动着它的尾勾，虎视眈眈的觊觎着自己的大餐。 他悠闲地逗弄着所有人，因为人类的恐惧让它变得愈发强大。 良久，直到它失去耐心，挪动着庞大的身躯，巨大的口器在空气中泛着冰冷的气息，然后它把目标对准了下方的迹部景吾。 一阵尖锐的叫声袭来好似喜悦，它扬起了头颅疯狂砸下…… 刹那间迹部景泽只记得空气似乎安静了下来，过度的恐惧让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肌肉，全身上下仿佛再也不听使唤，惊慌失措的瞳孔里，怪物正扑向自己唯一的弟弟…… 这时候突然风起了，露天的赛场上方电闪雷鸣，顷刻间暴雨如注。 等他再醒来，便是躺在了迹部家的私人医院里。 他的弟弟完好无损的趴在他床边打着小呼噜，听着弟弟的呼吸，迹部景泽才好像再一次感觉到了心脏的跳动。 不久后，完美无缺的财团继承人迹部景泽就成了上流社会口口相传的“自甘堕落的废物”。 他收敛了所有的锋芒，卸去了一切美誉，安心的做个足不出户，玩物丧志的死宅，打着醉心鬼神之说的幌子研究着那个异于常人的世界。 善解人意的丸子头少年似乎察觉了新同学的异样，体贴的转移话题，正巧高专已经近在眼前。 “理论知识等到时候上课都会学到的，不急于一时哦，学校快到了，先下去，我们带你去见夜蛾老师。” 第2章 交易 「这算是一场交易」 夏油杰挑选的咒灵几乎没有任何战斗力，但与此相对的是它飞行速度惊人，着实是居家跑路的完美搭档。 不消片刻咒术高专的范围便映入眼帘。 俯瞰而去，隐世的咒术高专矗立在繁茂的森林深处，密密的建筑群星罗棋布，像极了潜伏在暗处的森林保护者，散落在丛林深处。 一行人在高专门口降下了高度，夏油杰将咒灵招了回来。 拾阶而上，两侧是苍翠欲滴的参天大树，粗壮的树干上半部系着红绳和铃铛，在穿林而过的夏风中摇曳出清脆的铃响，伴随着蝉鸣鸟叫。 好一番世外桃源之地。 迹部景泽这么些年被家里养刁了眼，什么鬼斧神工的景色皆是过眼云烟，或许是因为这里乃不为人知之地，平添了许多的神秘色彩，让他神往。 迹部景泽和夏油杰坠在后头，带着墨镜的白发少年将双手枕在后脑勺悠悠地在前面带路。 “我们到啦！”五条悟迈着长腿一跨好几个台阶，站在最上头挥着手招呼道，丝毫不见先前的不悦。 就很会自己哄自己。 迹部景泽似有感悟，视线略过旁边的夏油杰，心想或者说是有人很擅长应对这种性子。 可怜的夏油妈妈。 “走，我们带你去见夜蛾老师。”总感觉新同学的眼神好像有哪里不对劲，但夏油杰也没多想。 在五条悟觉得去见班主任没意思，嘟囔着才不想见班主任没意思，众目睽睽之下脱队跑了，然后医生小姐姐面无表情地指了指医务室的方向，也迅速地溜号。 只剩下没来得及脱身的夏油杰和一脸尴尬的迹部景泽。 从一开始他就在想，这个学校的学生们是不是多少有点不大靠谱了？ “咳，走。”被抛下的丸子头少年抑制住了揍人的冲动，端着温和有礼的表面带着新同学踏上了教务处的方向。 “一般来说，新人都要通过测试才能正式入学，但也不用太担心。”夏油杰斟酌地给未来同窗透题，新来的迹部同学看上去像个靠谱的主，这种人能留一个是一个… “测试？”迹部景泽不解，咒术师几乎万里挑一，但凡能够看见咒灵的人也十分稀少，在这种供不应求的情况下，居然还有测试？ “嗯……”夏油杰秒懂了迹部景泽的疑问，但又不好过分拆自家老师的台，只得含蓄地露出‘懂得都懂’的表情道：“迹部同学，对老师要尊敬一点啊。” “……” 谢邀，你们咒术师所谓的尊重我真的不太懂。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放眼望去，戴着墨镜气势凶猛的粗犷男人坐在一群可爱的毛毡娃娃正中间。 像是学校老师的男人视线紧锁在一步步靠近的迹部景泽身上，待到他站定才问到：“迹部景泽，你有良好的家世，光明的前途，为什么还要加入高专？” 欸？原来高专的画风是走感性的少年jup风吗？迹部景泽稍稍一愣，画风朝着奇怪的方向开始偏移，但社交场合，他还是很快的说出了答案。 “按照我个人的想法，这算是一场交易。夜蛾先生。” “交易？”夜蛾正道的眉头紧锁的趋势更加严重，他似乎对这个回答颇有微词。 “我曾经是个被当作商人来培养的人，家里的祖祖辈辈经商也算是颇有小成。” 部景泽一双剔透的丹凤眼里含着点点细碎的情绪，他挺了挺本就如同苍松般正直的脊背，仿佛对此成就与有荣焉。 “托贵校的福，我能汲取未知的知识，学习咒术，最终期盼能有一天可以自由的活在这个世界上。” 迹部景泽的声线又低又轻，好似带着某种程度的劝诱，又让人感觉真挚无比，“与此相对，在校期间我将努力维护同学，接受贵校合理的任务安排，并全力以赴。” “我若活着，毕业之日，就是这笔交易的结束之时。” 高专很缺人，迹部景泽即便不用猜也能知道个大概，这么多年他像个无头苍蝇般走投无门就证实了这一点，人数稀少且非常封闭，这就是咒术界的现状。 增加劳动力又不用付出太大的买卖，怎么想都是一本万利。 “夜蛾老师，这个理由足够么？” “……”夜蛾正道抬手将身边蠢蠢欲动的河童毛毡娃娃抱进怀里，一双锐利的眼神如针刺般打量着即将入学的少年。 良久，久到空气就快要凝结，他才勉强开口：“这个世界上并非只有交易，成为咒术师这件事也并非是交易能够概括的。” 当然不是“交易”一词能概括的，咒灵有多危险这一点，迹部景泽深刻地明白，他在拿命做交易这一点他也懂，只是，他并没有多余的筹码罢了。 他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也没有救国救民的热血沸腾，更不觉得自己可以骗过识人颇多的高专老师，因此只能实话实说。 “咒术师并非神圣的工作，他总是与死亡如影随形。”夜蛾正道缓声解释道：“即便你不加入高专，你想知道的东西我依旧会告诉你，但一旦你选择加入，往后的日子就是与危险与鲜血共生，你是迹部家的长子，你完全不需要做出这种牺牲……” “我知道的，夜蛾先生，但我仍坚持自己的选择。” 迹部景泽的笑意更深了一分，商人重利，更重诚信。 他见夜蛾正道第一面就知道，眼前之人粗犷的外表下是掩饰不住的真挚善良，若是高专的老师都如同眼前之人一般，那自己大概是没来错地方。 加入高专或许是他一生中唯一一次赌上人生的赌注，就是本性懒散的迹部景泽，也迫切想证明自己没有做错。 一旦踏入咒术界，过去的辉煌与谩骂，过去的家世与成就，皆如云烟。 他确实是可以选择游离在咒术界之外，利用自身的条件换取相对轻松的日子，但他图的并非这些，短暂的和平日子没有任何意义。 他想要自保之力，他想要挣脱束缚，他渴望自由。 好在，结果还算是不错。 第3章 高专 「夏油同学，高专真的是正规学校？」 从教务室出来，已是午后。 “啊，这真么快出来了。”夏油杰利落地从树上跳下来，风吹得他宽大的裤腿猎猎作响，他轻瞟了一眼迹部景泽背后合上的房门，笑道：“悟和硝子喊了外卖，在我的宿舍，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迹部景泽扯出一丝苦笑，像是完成了一件大事，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似乎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带着沧桑和无力，直挺板正的身躯也稍微放松，脊背虽然依旧正直却有种微妙的颓废感。 ？好像有哪里不对劲的样子，这位新同学。 夏油杰一晃神，迹部景泽的步伐已经迈了出去，他把胡思乱想抛掷脑后快速两步跟上前面的身影。 “那个，嗯……夏油同学，高专真的是正规学校？”迹部景泽声音有些低哑，经过与夜蛾正道的一场来回博弈，他神情也有些许疲倦，像是撑着最后一口气在热场子。 “当然，高专有正规的执业资格，我们是正规的宗教学校。”夏油杰没有犹豫地回答，显然不止一次有人发出这种灵魂疑问过。 “哎。”迹部景泽又叹了一口气。 “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但是没想到你们咒术界缺人缺到这个地步啊。” 迹部景泽一脸‘你们咒术界怎么还没完’的神情，主要是他一想到夜蛾正道完全没有反驳他关于‘努力完成上头分配下来的任务’这一点，就深感自己踏入贼坑。 他以为夜蛾正道最起码会说，你们学生最重要的是好好学习…… “欸？你在担心这个吗？”夏油杰诧异地道：“虽然无法完全避免危险，但是任务的难度是根据咒术师评级来决定的，一般不会超过个人……” “那有什么能不用出门的任务吗，夏油同学？”迹部景泽猛然靠近，闪烁着期待眸子闪闪发亮地注视着夏油杰，距离之近，夏油杰甚至能依稀看到他额头上隐藏在金发之间的浅浅黑痣。 “……水平。”夏油杰一阵沉默，在心里接上未说完的话，所以迹部景泽刚才的风度翩翩进退有度的温柔王子人设都是装的吗？ 就很离谱啊。 “咒灵们有很多都是出现在建筑物里面的哦，迹部同学，如果这也算不出门的话。” “……” “咳……迹部同学就这么不喜欢出门吗？” “叫景泽就可以，或者是阿泽也行。”迹部景泽撇了撇嘴，显然对同窗的回答很不满意，但还是老实回答：“倒也不是，外面的咒灵太多了，只有在家里能稍微放松一点，所以我一般不怎么头铁想出门。” “时间一长，宅着宅着就宅习惯了。” “哎，倒也不是不能出去，就是嫌麻烦。” “以后不会了。”夏油杰没有多余评价，野生咒术师多半都有着不怎么愉快的过去，活下来就已经算是走大运了。 他只是温柔地拍了拍新同学的肩膀，温声细语道：“除了是医疗人员的硝子之外，一年级的其他人都很厉害，阿泽不用太担心。” 虽然他们一年级的，除了硝子之外，就只有他和悟两个人了，但夏油杰很贴心地藏起了这一点。 “啊……” 迹部景泽眨巴眨巴眼，深蓝色双眸汪洋，闻言半是迷茫半是感动。 他并没有特意卖弄自己的悲惨，迹部本宅宅邸面积广泛，里面的生活设施设备应有尽有，即便是不出门，他一个电话也能解决所有问题。 再加上偌大的宅邸里咒灵少得惊人，所以他才不愿意往外跑。 就是说，他所说的宅家，似乎跟通俗意义上的宅男多少有点不大一样。 但面对初次见面的同学的善意，迹部景泽选择了全盘接受。 “夏油同学，你真是个好人。” “……”倒也没必要硬夸。 夏油杰一路为迹部景泽介绍着中途遇到的建筑，虽说是去吃饭，但两人并不着急。 丸子头的少年一边走一边讲述，到达他的宿舍的时候已经到了午后两点，一推开门便能闻到浓郁的火锅汤底的味儿。 家入硝子招呼着他们赶紧过来，都是半大的小伙子，折腾了一上午大家都饥肠辘辘，谁也都没客气，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 “干杯！”五条悟举起手上的果汁，兴致勃勃地用眼神催促大家配合，眼看着不配合这一茬怕是过不去了的大家也很给面子的举起手边的果汁。 放下果汁的瞬间仿佛是一种神秘信号，霎时勺飞筷舞，争先恐后朝着锅子里而去。 “话说，迹部同学感觉跟刚才不大一样了啊，说好的冰帝的优等生呢？”家入硝子放下果汁，眼疾手快地在三个dk的手中捞起一片牛肉塞进嘴中，又含含糊糊的问。 “现在不是挺好吗？”五条悟仗着自己眼神好，撒了欢抄着筷子从各个角度拦截夏油杰碗里的肉类。 他将打劫来的战利品塞进嘴里一边贱兮兮地朝夏油杰得瑟，一边接住硝子的疑问：“之前那个样子假兮兮的，果然老子还是最讨厌好学生了。” “确实现在的阿泽比较好。”夏油杰也表示赞同，他没有理会挚友的挑衅，吃到嘴里的肉才是真的，他的目标是面前整个锅子的肉食！ “喂！你们怎么回事！为什么就开始叫名字了！”五条悟一脸心痛地抬起头，仿佛遭到了亲友的背叛，墨镜从他笔挺的鼻梁上滑下，露出那双天空般澄澈的苍瞳，“你们什么时候背着我关系那么好了！” “通情达理的好学生吗？”迹部景泽不紧不慢地捞着锅里的食物，但下嘴的速度一点也不慢，他扒拉完了最后一口才慢慢抬起头，额头的金发微微被汗水打湿，灯光下的额心上的痣显得异常好看。 他理所应当并且十分理直气壮：“那是限定人设，得加钱。” “……” “麻烦死了，谁要干当三好学生那种麻烦事啊！” “……”x3 五夏硝：夜蛾老师，你的的乖巧学生可能要没了—— 第4章 任务 「亏他最开始还以为夏油杰是个好人来着！」 总的来说，咒术高专是个以实践为主的地方。 实践，也就是说比起学习理论知识，更重要的是如何祓除咒灵。 虽然承诺了‘配合高专下派的合理任务’，但是半个月来迹部景泽依旧没有感觉到术式的存在，如果不是五条悟信誓旦旦地跟他保证过，他可能就要觉得自己是那个没有术式的小部分了。 不过虽然没能觉醒术式，但起码他建立在写检讨上的友情变得愈发的坚固。 还是应了那句话，没有检讨的青春是不完美的青春，也只有一起挨过罚，一起背过锅的友情才会变得真正肝胆相照…… 迹部景泽痛苦地抹了一把脸。 如果说最开始那几次搞事是因为迹部景泽不想脱离团队，毕竟男生之间的奇妙友情往往来自一次两次共同的捣蛋。 当然效果也确实十分显着，短短半个月时间，他几乎是丝滑地融入了集体，完全不像是个半路出家的半吊子。 话是这么说，但往后的无数次检讨经历就真的只是……被迫遭殃。 照迹部景泽个人感悟，夜蛾老师绝对是把他当作是个新晋的捣蛋份子了…… 五条悟和夏油杰这两个鸡掰猫拖人下水的时候是真的毫不留情啊摔！亏他最开始还以为夏油杰是个好人来着！ 终于，顶着五条悟亲口验证过的“咒力量庞大且拥有术式”的名头，夜蛾正道在操练了他一段时间的体术之后，终于打算让他亲身体验一下拔除咒灵的感觉。 等到正式出任务的时候，迹部景泽换上了夜蛾正道送来的新的黑色高专校服。 和其他人稍许有所差别的是，他将制服改成了风衣的款式，多加了个连衣帽，然后在里面随意的套了一件纯色白t，显得既合群又随意，最主要的是能挡太阳光。 开车的辅助监督叫做木下，是一个一眼看上去就会觉得很干练飒爽的小姐姐，她长相清秀，墨黑色的马尾高束，穿着整齐的黑色西装，踩着一双黑色的平底鞋，客气地打着招呼。 迹部景泽和夏油杰并排坐在后座，木下监督一边平稳地开着车，一边一丝不苟地复述着接下来的任务详情。 “阿泽，有这么难以忍受吗？”夏油杰不怎么注意任务事项，他偏过头看着懒懒散散靠在靠背上的金发少年。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他在高温天要死不活的样子，但是每一次都觉得很神奇，一般来说咒术师都有很强的环境适应能力，但阿泽却异常讨厌阳光直射和高温天气。 虽然不会因此拒绝室外实践课程，但是每次课后都像哀莫大于心死一般。 “我讨厌夏天。”迹部景泽瘫软在后座，夏季的阳光似乎要把他融成水，明明车内的开着充足的冷气，却让人感觉他的每一根头发色都在说着‘好热’。 夏油杰忍俊不禁，但生性善良的他还是坐直了身子，替自己的同窗挡去侧边的阳光。 见此，迹部景泽投过来一个感激的目光，满心满眼地写着“夏油同学真是个好人”。 啧，想揍人的手微微颤抖。 “之前我就想说，你每个夏天都这样吗？” “你在怀疑什么？我平等的讨厌每个夏天。”迹部景泽投来一个肯定的眼神，扯了扯嘴角凉飕飕的道：“以往的夏天也就是家里学校两点一线而已，算是勉强能够忍受。” 他回想起过往的每年夏天，突然伸手捂住心脏一脸悲切：“以前可没有未成年被迫打工的经历！” 可以说很生动了。 “迹部同学真的没事吗？要不要休息一下？” 驾驶位的辅助监督透过后视镜小心的观察着金发的少年，高专的学生都是天之骄子，她作为一个仅仅只是能看到咒灵的普通人，连说出口的关心都带着犹豫和警惕。 “放心，待会放下帐他就能满血复活。”夏油杰冲着后视镜摇摇头。 于是木下小姐不再说话，车子一路安静地行驶着，准时到达了目的地。 “由暗而生，暗中至暗。污浊残秽，尽数祓除。” 下了车，辅助监督熟练地放了帐，迹部景泽还老神在在地靠在车窗旁发呆，察觉到夏油杰无语的视线，他默默地挺直了身子，又故作正经指了指被帐笼罩的病院转移视线棒读道：“医院还真是咒灵事故高发地啊。” “这种地方形成的咒灵等级都比较危险，要小心了。”夏油杰虽然对自己很有自信，但是还是有点担忧自家弱鸡同学一不留神凉在里面，于是再一次叮嘱道。 “okok。”迹部景泽跟着夏油杰往里走，踏进帐范围的那一刻，他突然碰了碰夏油杰的手臂道：“杰，接下来交给我怎么样？无论发生什么都由我自己承担哦。” “虽然知道杰会担心，但是这也是没办法避免的事情对？” 医院比想象中的大了很多，平日里人来人往的大医院不知道用了什么理由清散了所有人。 走廊里十分的阴森，迹部景泽将提前从高专的咒具库里借来的咒具掏了出来，是一把小巧精致的匕首，名为“星空”。 小的时候迹部景泽借着家庭的便利尝试过非常多的武器，他对武器有所偏向，而这把匕首就让他非常满意。 医院里的咒灵非常的多，病床、窗台、桌子、诊疗台甚至天花板上都散布着许许多多弱小的咒灵。 实力不足畏惧，但是数量也太多了点。 帐的笼罩下，人和咒灵会相互暴露，即使移开视线也不管用，这导致许多弱小的咒灵也会主动攻击人。 蚂蚁多了咬死象，但它们仅仅只是躲在暗处窥伺着，并未发起攻击，也许是因为夏油杰身上携带的咒灵等级过高，以至于泄露出的气息让这些小东西心有畏惧。 “杰，一般来说，医院里什么地方最容易产生咒灵？” “大概，抢救室？”夏油杰悠闲地跟在迹部景泽后面，轻松得像是来逛商场一样。 “嗯……我倒认为是重症监护室哦。比起直接死亡，还是活着受罪最容易产生怨气和惧意？” 在走廊的时候，迹部景泽就感觉到了一丝丝微弱的咒力气息，他确认了墙上的指示牌，确实是住院部的方向，于是转身道：“我会去那边转一转，杰就找个地方待机可以嘛？” “也行，那我去清扫一下那群低级咒灵。”夏油杰诧异地看了一眼同窗，心下明白他是想在第一次任务中确认一下自己的实力。 更何况即便还未激发术式，迹部景泽那磅礴的咒力量也是不容小觑的。 于是丸子头的少年痛快地站定在原地，摆摆手道：“打不过就出声哦，丢脸也没关系，我都懂。” 迹部景泽呵呵冷笑，翻了个白眼对他的风凉话表示鄙夷，提起步子转身就走。 与此同时，帐外。 木下监督注视着年轻的学生切实地进了帐，她抿了抿干燥的唇瓣，犹豫再三还是掏出手机拨出了那个脑海里徘徊过无数次的号码。 也许是天气太热，她额间的汗珠在太阳下泛着水光，她也顾不上去擦一把。 电话被那头飞快地接了起来，她洁白的手指握住手机缓缓靠近唇瓣，她垂着头神色晦暗，一滴偌大的汗珠砸在脚边四散开来。 “是，夏油同学也一起进去了，我阻止不了。另外，迹部同学似乎很不适应夏天的环境。” “我知道了，大人。” 话说回来，随着空气越来越湿冷，迹部景泽也感觉越发的呼吸不畅起来，夏油杰挥一挥衣袖爽快地溜了，临走之前还再三嘱咐迹部景泽不要乱来，若是遇到危险也要撑到他赶过去。 确认过方位，重症监护室在十七楼，迹部景泽没有停顿，立刻踏入电梯，摁下十七楼的按键，他往后退了两步靠着电梯最里面的位置，等待着电梯一层一层地升高。 爬楼梯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越往上血腥味便越重，迹部景泽觉得自己大概是真中了大奖，退下去找杰一起也是不可能的，他眯了眯眼，脸上依旧冰冷看不出任何波动，清澈的眸子在昏暗的灯光下几乎偏近墨色。 他按耐住不断跳动的神经，有对未知的恐惧，也有……兴奋。 任务说明中，此次任务的目标是个准二级咒灵，危险性并不大，但是因为医院本就人多，反而更难以捕捉它的痕迹，随着受害人数不断增加，这才兜兜转转将任务交给了高专。 迹部景泽回顾了一遍任务详情确定没有遗漏，这时电梯也终于升到了十七楼。 电梯门开瞬间，血腥味混杂着肉质腐烂的味道扑面而来，残肢断骸零碎的洒落一地，厚重的血液在地板的低洼处流淌成滩。 强忍住胃部传来的焦灼感，迹部景泽一脚踏出电梯，背后的电梯门也随之开始缓缓地合上，光线也一下子暗了下去。 暗黄的灯光一点点消失在电梯门后，电梯后的走廊散发着诡异的氛围，幽长的走道能见度非常低，好似三米以外的地方都浸泡在浓郁的夜色里。 迹部景泽暗暗提高警惕，阴气森森的夜风在敞开地窗户口处徘徊不肯进来，向外推开地窗户嘎吱地揪心作响，空气却迟迟不愿进来。 他正要往前继续探索，猛地不知从何而来的巨大黑影直冲面门，饶是再三小心，突如其来的攻击依旧让迹部景泽猝不及防，他只来得及抬起手护住胸口。 猛烈地冲击将刚踏出电梯的迹部景泽结结实实地砸在电梯门上，电梯一阵剧烈的晃动，随着喉咙口传来一阵腥甜。 开局就被打出暴击的迹部景泽几乎疼得睁不开眼，不过刚吐出一口血，那只咒灵的攻击就紧随其后而来。 将咒具“星空”紧紧握在手里，顾不上疼痛的迹部景泽找准时机往咒灵左侧翻滚，锋利的“星空”在咒灵的左腿上划出一道血痕，致使咒灵发出一声嘶吼。 它似乎怒极，抬起了左腿试图将惹怒它的人类踩得粉身碎骨。 迹部景泽喘着粗气，落地时蜷起左腿双手撑地保持可以战斗的姿态，他没有放任咒灵离开自己的视线。 不明咒灵完整的暴露在他的视野范围，可怖的咒灵像是人与昆虫的畸形产物，拥有着正常人类的基本体态，却长着如同蟑螂般的头部，粗壮的肋排骨清晰可见地凸显在它漆黑的皮肤上，三对修长的手臂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眼睛。 看一眼，san值狂掉。 第5章 首胜 「家入硝子本就习惯了生命的逝去」 迹部景泽瞳孔剧烈地收缩，他强迫自己紧盯着眼前的咒灵。 这是他第一次在有反抗能力的前提下单独对战。 即使学会了调动自身的咒力，也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对咒灵一无所知的普通人，但是刚才那一次冲击依旧让他后背受创。 鲜血顺着脊背一滴一滴地砸在地上，也敲打在迹部景泽的紧绷的神经之上。 “这东西真的是准二级咒灵吗？” 漫天尘雾中，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在不断交错，每一次碰撞都带来一阵心悸的爆炸声。 迹部景泽从小练武，这段时间又在咒力不断地刺激下，许多往日不可思议的动作皆能轻松完成，并在咒力的加持下招招凶悍，但即便如此，依旧不足以给咒灵制造致命伤。 又是一道攻击落空，迹部景泽面色扭曲，他捂住腹部的贯穿伤，皮肉撕拉的声音刺激着他的鼓膜。 他面色苍白，神情却更加冰冷了，冷漠的蓝眸里剧烈燃烧着，好似地狱来的幽冥焰火，乍一看竟然有种鬼神般的诡异！ 再次，被激怒的咒灵不打算继续等待渺小人类来发起攻击，只见它抬起了六只手臂，纤长的手臂猛然伸长，如同鞭子一般快速抽打着。 托体能训练的福，迹部景泽还算灵活地躲避着鞭子的突击，但实际上却已然落入了下风！ 情况不太美妙，这只疑似的准二级咒灵比想象中的要厉害太多，不太像是能出现在新手关卡的boss，但事已至此，也退无可退。 狭窄的走廊早已避无可避，咒灵庞大的身躯将背后的走廊堵得一干二净， 猛烈地抽击下，走廊的窗户应声碎裂，避无可避下硬生生承受又一击鞭打的迹部景泽步伐一踉，脱力向后仰去，冲击的余波导致失去平衡的身体越过早已破碎洞开的窗口。 瞬间，失重感传来。 不知是额头还是头顶渗出的鲜血已经模糊了视线，高楼之间的楼风吹起迹部景泽的额发。 抓住了！ 完全放开了防御，迹部景泽将右手死死锁在咒灵的一只手臂中央，借由冲击力和重力将它一鼓作气拖出窗口，咒灵笨重的身躯加速了惯性，随之也被甩出窗台。 咒灵发出一声嚎叫，震得迹部景泽耳膜生疼，接连不断地攻击落在身上，他只来得及稍微护住心脏和头部，生死之间，他显得格外的疯狂。 还没完，他吃力的抬起快要脱力的左手，咒具“星空”在苍白的光线下泛透着寒意，迹部景泽将咒力不顾一切地灌进去，嘴角拉大的微笑像是昭示着计划成功的喜悦。 得手了。 迹部景泽抿起唇，泄露出一点疯狂，早前五条悟说过，咒术师是一个非常看重天赋的职业，几乎看可以说80的咒术师都靠天赋活着，而术式就是咒术师的天赋体现。 于是踏进病院的那一刻开始，迟迟无法激发术式的迹部景泽就决定了接下来的计划。 支开夏油杰，制造危机，主动找死。 然后运气好的话，激发术式，成功活下来。 锋利的匕首正中咒灵的头部最大的眼球，圆鼓鼓的晶体瞬间爆开，腥臭的黑色液体向外溅出，顺着迹部景泽的手臂往下流动，袖口在打斗中已经破碎不明去向，下坠的狂风将黑汁刮散。 伤口深可见骨，源源不断地痛感传来。 “哈……” 迹部景泽感觉到心脏在胸腔里异常活跃地跳动着，他像是感觉到了某种不可言说的契机。 血还在不停地流淌，失血过多的后遗症开始逐渐显现，剧痛让他无法再控制自己的动作，但心却异常平静。 恍惚间他似乎听到夏油杰惊恐的呼喊声。 …… “下雨了？”夏油杰抬起头。 一颗一颗的水珠打在他头顶，很快便淅淅沥沥了起来，正当他疑惑帐内怎么会突然下雨的时候，突然暴涨的咒力在天空中炸开。 在他视线里，自己的同级生拽着本次的任务目标从高楼之间坠落。 “阿泽！！”夏油杰几乎心脏骤停，他抬脚向同窗奔去，瞬间放出的咒灵“虹龙”感应到宿主的情绪开始狂躁不安，暴虐的气息从他身上蔓延开。 “是我赢了。” 随着迹部景泽的话语落下，狂风暴雨好像要撕裂整个空间，劈里啪啦的雨点打在咒灵身上，突兀地咒灵开始痛苦的咆哮。 它翻滚着，挥动着手臂不断地挣扎着，仿佛豆大的雨珠给它施加了巨大的痛苦，漆黑的身体上泛起阵阵白光，焦糊味四起。 迹部景泽笑出了声，也露出难得阳光的笑容，磅礴的雨海成为了他的助力，在大雨中恢复了些许力量的他抡起咒灵的手臂拖拽向下，瞬间借着这股作用力迅速反跳向上，然后松开手，踏在咒灵腥臭的头颅上向窗户口飞跃而去…… 暴雨还在下，似乎等不来放晴的时刻。 迹部景泽的头发浸透的血液，狼狈不堪地黏在眼前，他一只手颤抖地挂在窗台上摇摇欲坠。 下方的咒灵没有坚持到坠落楼底，在大雨滂沱中化为灰烬。 熟悉的声音传来，迹部景泽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自己的同级生正不顾一切的向自己狂奔，身后的特级咒灵轻而易举地越过自己的宿主向迹部景泽疾驰而来…… “杰……” 于是，迹部景泽松开了手，安心地放任自己坠落。 …… 梦里开始下雨了。 细细碎碎。 淅淅沥沥。 迹部景泽听到了雨水滴落的声音，嘀嗒，嘀嗒，他却好像坠入了一场无 法挣扎的梦，沉沉的梦霭像一张死灰色的蛛网，密密地纠缠着他，将他拖入更深的梦境。 梦里不知几何，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终于他睁开了眼。 灰暗的灯光摇曳着，并不刺眼，窗外已经夜色浓郁，窗柩上传来雨滴敲打的声音，一声一声，仿佛能滴进漫长的梦里。 “哦？这么快就醒啦？”语气透露出一丝漫不经心，声音的主人站起了身向床边走来，白色的医大褂翩飞轻而易举打碎了一夜郁色。 “看来恢复得还可以嘛。”家入硝子嘴里叼着一支棒棒糖，凑近观察了一番然后随意地拍拍他：“恭喜重获新生哦，少年。” 迹部景泽眨了眨眼，机械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家入硝子一手支撑着他的背部，另一只手将枕头垫在后头，该是身体机能还在缓慢地重启，迹部景泽瞪大的眸子里还带着少许梦中惊醒般懵逼。 不似以往的平静懒洋，反倒是显出了点少年的稚气。 “……” “你伤得很重，幸好杰将你带回来得及时。”年轻的医生伸出手，指尖戳在少年那颗金色的脑袋上，轻柔的触感几乎快要把他融化。 视线透过昏暗迷糊的灯光，迹部景泽侧过脸，后知后觉注意到同级生虽然嘴角带笑，语调轻快，但昏暗的灯光都几乎遮掩不住她眉间的疲惫。 家入硝子操着平淡的语气道：“你浑身上下都是伤口，将你交给我的时候，杰的手都在发抖，我还以为受伤的是他自己呢。” “……” 迹部景泽终于是意识到了自己重获新生，硝子丝毫没有提起自己的担忧，反而是把杰的慌张抖落了个干净。 金发的少年呼出一口浊气，艰难地撑起一点笑容，嗓子里还带着沙哑缓缓地道：“对不起，我没想到会这样。” “我只是……” “没有人会怪你，人都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家入硝子摇摇头制止了他的话头，她是个咒术医生，小小年纪就见过了太多太多的死亡，但是看着活蹦乱跳出门的好友却重伤归来时依旧会觉得那么窒息。 “阿泽，咒术师的命很不值钱，但我不希望在手术台上见到无法挽回的你们。” “我说你需要休息，强行让杰回去了，但是他大概会睡不太好。”家入硝子没有等迹部景泽的回复，她确认完了同窗的伤情，然后直起身似乎是打算离开。 夜色里女孩栗色的短发看起来是如此的温柔，年轻的医生并不擅长表达自己的情绪，她眼睛里有着迹部景泽看不懂的暗色。 无尽的情绪消失在她的轻叹里，神情看起来不像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她笑着温声道：“水在床头，还是温的，你可以多喝一点。” 她背过身摆摆手，自觉尽到了最后的义务。 迹部景泽慌忙地抓住了她的手，他回过神来，洁白的带着点消毒水味道的被子随着他的动作无力地滑落。 他死死地抓住硝子的手，纤细的手腕握在迹部景泽的掌心中有点僵硬，家入硝子疑惑地回过头。 “对不起。” 像是有无数的话语一口气堵在在喉咙口，万千情绪无法得到倾泻，迹部景泽的眼眶有些红，暖色的发丝恹恹的，发尾也卷得越发蓬松了。 “我很着急，硝子，是我太着急了。” 迹部景泽抬起头，他不知道该如何坦诚自己的错误，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原本的计划，只是固执地不肯松手，他握着女孩的手臂，既不放开，也不敢使劲。 家入硝子本就习惯了生命的逝去，但不代表这就是应该。 也许每一条生命的消散诉说着她的无能为力。 她是天生的反转术式的拥有者，她惊才绝艳，她天赋异禀，但她并不是没有感情。 家入硝子撑起的笑容终于有了点落到实处，弯弯地眉眼处如初春的晚霞，年轻的咒术医生俏皮地摇摇头，唇瓣起合。 “我们都知道不是你的错，阿泽。” “但是下次还是好好照顾好自己！” 第6章 计划 「所以我简单地做了个计划」 夜色浓重，漆黑的天幕如同巨碗倒扣在窗外，夏油杰和衣躺在床上，没有半点睡意。 咒灵操术的施术者是个相对温和并且善解人意的人，共情和责任感像刻在他的骨子里，流动在他血液里的养分，支撑着他成为一名优秀的咒术师。 但说是他不畏生死，不惧离别，却是有些过了。 少年天赋异禀，未来可期，放眼整个咒术界，唯有五条悟一人能与其比肩，这也使得他们棋逢对手，不打不相识，此后成功晋升挚友后的他们十分狂妄地号称“最强”。 但是一年级的下学年，一名新入生自主推荐加入了高专，打破了他与五条悟双人勾肩搭背祸害夜蛾的局面。 初次见面时，夏油杰便觉着迹部景泽长得唇红齿白的，看似不谙世事却又温和懂礼，举手投足间精致得像哪个咒术世家培养出来的大少爷。 虽说混熟了之后显得慵懒无比，但是拿出去唬人的时候绝对是一唬一个准。 可是这样的人，却会陪他们熬夜打游戏，陪他们翘课溜号，吃饭的时候的一起抢菜，会挤在一起打地铺，会纵容他们奇奇怪怪的小毛病。 他们之间的相处出乎意料地丝滑，几乎没有任何磨合。 就连难搞的五条悟都在自己未曾察觉的时候就将他纳入了“自己人”的范畴。 于是在夜蛾老师拜托他陪同首次出任务的同级生迹部景泽一同进行外出实践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自己的同级生还未曾拥有术式，这样的人在夏油杰眼里依旧是个“弱者”，保护弱者是身为强者的他的“责任”，所以保护迹部景泽于情于理都是应该的。 但是，他差点搞砸了。 迹部景泽像断了线的大雨一样，从他眼前坠落，但夏油杰看得清楚，他分明是看到了自己，才选择了松手下坠。 他相信自己，夏油杰想，然而自己却搞砸了。 因为自己的疏忽，毫无察觉地放任了同窗孤身一人跟远超自身等级的咒灵殊死较量，自己在一旁悠闲地刷着不足一提的小怪的时候…… 迹部景泽就差那么一点，就永远失去了生命。 “杰还在想白天的事吗？” 漆黑的夜色里，从窗户口探出了个金灿灿的脑袋，他穿着睡衣，面上搭拢着笑意，他看到夏油杰并未入睡，于是伸出手小心地戳了戳窗户玻璃。 “？” 夏油杰坐起身，正当他疑惑躺在医务室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时候，金毛脑袋又缩了回去，几秒钟后推开了夏油杰的宿舍门。 “……你哪来的钥匙？”夏油杰太阳穴猛地跳动了两下。 “悟给的！”钻进屋子的少年自豪地挺了挺胸膛：“悟给我们每个宿舍的门都配了钥匙！” “……硝子的宿舍也？” “好像是。”迹部景泽点点头又摇摇头：“据说硝子答应了。” “我记得我应该是没有答应。”= = “是这样吗？那我先出去然后再敲门进来？” 迹部景泽良好的教养让他犹豫了一小下，然后理解性地后退了两步，又看夏油杰不像是在生气，于是试探道：“如果你很介意的话。” “……算了，你进来。”夏油杰不知道他理解了什么，别问，问就是头疼：“这么晚了你不应该在休息吗？身体都好了？” 得到房间主人的允许，迹部景泽轻车熟路地溜达到衣柜门口，打开衣柜掏出夏油杰的备用被子，手脚麻利地在地上打好了地铺。 他钻进被子慵懒地伸展着身子，像是一只回到自家领域的大型金毛。 夏油杰嘴角抽搐，但也懒得阻止，反正到最后也是这个结局。 “早好了，硝子很厉害。” 迹部景泽在地上快快乐乐打了个滚，夏油杰的被子浸透着阳光的味道，温暖又舒适，简直是宅家人居家必备单品。 他仰起头，深蓝色的眸子里点缀了些许碎光，在灯光下暖心醉人：“杰还在担心我么？” “……” “对不起，如果那个时候……” “啊，没关系哦。”迹部景泽翻身起来，蹭蹭蹭连人带被子从宿舍正中央挪到了夏油杰的床边边上，距离得更近，他说话的声儿越浅，静默在他额间的灰痣隐约可见。 “因为是我自己的计划嘛，虽然稍许有点意外发生，但好歹结果还算理想。” “计划？”夏油杰一愣，反复掂量着这个词语的用意。 “怎么说呢……” 金发的少年将自己的头搁在窗边上，囫囵的话语冒着气泡一般。 如果不是他姿态懒散，像是没长骨头一般，夏油杰几乎都快觉得自己好像是养了条巨大的金毛狗狗，温顺又粘人。 “我想也许生死之间才能激发术式，所以我简单地做了个计划。” 一个多月时间，敏锐的少年察觉到平静的日常着实无法给他带来新的变化，哪怕少年本性如此厌恶麻烦，为了解决术式问题，逼得人生座右铭“能避则避”少年被迫盘算了这一出绝处逢生的戏码。 只是千算万算没算到咒灵的等级远超他的预计，险些害得他丢了小命，也害得同窗自责不已。 迹部景泽想起自己踏入十七层的时候，他甚至隐约猜测到了咒灵具有“封闭空间”的能力。 窗台洞开，在外是呼呼作响的高楼夜风，却没有一丝空气流动进来。就像是重症病人使用的“氧气罩”一样，笼罩了病人的呼吸口。 在后来的战斗中，明明战斗时间不短，夏油杰却没有任何察觉这一点也证明了十七层其实是个封闭的空间这一推断。 这也是为什么他选择从窗台坠落的方式脱离那个空间。 “……” “实际上，除了计划到刺激大脑激发术式这一点之外，后续的问题我什么都没想哦。” 迹部景泽语气平平：“我拜托了夜蛾老师，麻烦杰陪同我一起去出任务，就是我对这个计划能做出的最完善的结局安排了。” 所以其实并不是夏油杰的疏忽导致迹部景泽身受重伤，而是‘身受重伤’原本就在他的安排之中，也是他，忽视了夏油杰的感受。 计划可以有千千万万，结局也能有无数，但唯独不同的是，就夏油杰的事来说，错在迹部景泽本人。 第7章 异己 「还学那群搞政治的排除异己呢？」 “杰不需要自责，需要反思的人是我才对。” 迹部景泽一停一顿地反省，语气突然变得不自在，他悄悄抬眸，偷偷地留意夏油杰的神情，就连胳膊底下的被子也变得僵硬了起来。 “……我之前就想说。”夏油杰像是斟酌了好久，又像是三观在打架，但脸色总算没有那么凝重了：“你平时懒懒散散的人设也是装出来的？实际上是个剑走偏锋的疯子？” “欸——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是疯子！”捕捉到夏油杰的放松，迹部景泽悬了半天的心脏总算是安稳了一点。 虽说咒术师多多少少都有点疯批属性在身上，但是迹部景泽相信自己绝对不是！ “对不起，杰，我只是觉得继续等待哪一天会自己冒出来的术式，不如找点一了百了的方法。” 成为一个咒术师，迟迟不能找到自己的咒术，那么死亡是多半已经注定的事，或早或晚而已。 但迹部景泽本就是为了自由而加入高专，若是连这最后的方法都无法让他能够真正的喘上一口气，那么活着与死去，对他来说区别并不大。 更何况，或许他死了，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不会祸及家人。 “你这是在找让自己一了百了的方法吗？”夏油杰吐槽道。 “才不是，如果不是因为缺少经验错误地估计了咒灵的战斗力，本不该是这种结局的！”迹部景泽非常不满地撇嘴。 无法实现计划让他很难受，但是损失过大的计划亦让他十分不爽。 “谁知道哪个咒灵可以封闭整个十七层的气息，以至于让杰都没有发现我在挨打！” 那个类似氧气罩的空间，幸好是可以被内部突破，不至于让他死死地困在内部，也幸好，危机之中真的能激发自身潜力。 迹部景泽一脸不悦，惯常淡然的脸上显露了明显的怀疑人生，他扑腾扑腾地爬起来扒拉住夏油杰的袖子，毛茸茸的金色脑袋凑到他跟前，鼓着包子脸可怜兮兮地凝视着他道：“杰真是个好人啊，要不是你，我铁定连人带盒三公斤了。” “准确地来说可能连尸体都找不回哦，火化什么的想都不要想，顶多是大家给你立个碑。”夏油杰无情地打破迹部景泽的幻想。 “……杰好狠啊。” “我是在提醒你。” “我知道啦，杰妈妈——” 顺利地解决了夏油杰的疑惑，并且抹消了同窗的自责，夏油杰最后也没让迹部景泽滚回自己的房间，而是默认了他打地铺的举动。 迹部景泽也不挑剔，裹得被子睡得十分安稳。 毕竟没有赶走他就相当于是原谅了他。 隔天，天气晴朗，雏鸟啁啾。 依旧是夏油杰的宿舍，一年级四人齐聚一堂。五条悟是日常起床就来祸害挚友，硝子则是一大早在医务室不见迹部景泽的人影，于是来夏油杰这儿逮人。 “硝子硝子，我之前就想说，这两个人是不是背着我关系变得有点太好了？”五条悟鼓着一张娃娃脸一手气呼呼地拉着家入硝子的袖子，一手指着屋子里的‘连体双胞胎’。 “哦？大少爷感到危机啦？”家入硝子眯着眼幸灾乐祸。 房间里，平时铁定长在沙发上、床上、椅子上的迹部景泽跟个跟屁虫似的粘着夏油杰，亦步亦趋，就上厕所也要守着门口，活像只守着铲屎官的大型猫猫。 “小朋友的赎罪方式。”家入硝子坐回沙发，嘴里还叼着根未点燃的香烟，她提高了点声音：“姑且问一下，阿泽的术式到底是什么？” “我吗？”迹部景泽回过头，发现同级生们目光都看向了他。 “是你！别跟着鸡妈妈转圈圈啦，赶紧来说说看！” “是雨哦。” “雨？果然昨天帐里的暴雨是因为你吗？”夏油杰从厕所里出来，拽了把椅子反坐着。 “虽然还没来得及好好研究……总得来说，我的术式就是雨水，昨天的暴雨具有很明显的侵蚀作用，但是要侵蚀到危及性命的程度还是需要一定时间的。” 迹部景泽跟着回到客厅，老老实实窝进沙发，将抱枕搂进怀里舒服地喟叹一声后才继续开口。 他没有隐瞒，原原本本地描述了激发术式的那一瞬间的情形。 侵蚀本身的效果随他注入的咒力不同而产生变化，但是对手实力越强，侵蚀速度也就越慢：“但可能也有其他用途，不过我还没研究出来。” “这不是相当于没什么用？谁还能真的站在那里让你淋？”五条悟一脸惨不忍睹地吐槽：“辅助，只能是辅助了。” “不过顺利激发术式，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迹部景泽条件反射看向夏油杰，见他没什么反应才讪笑道：“目前来说偏向辅助居多，但应该还有其他用法。” 迹部景泽的咒力池很深，但相对的，他操控咒力的能力不如自己的三位同窗，原本可以控制腐蚀效果的前提下，他也总是会不小心腐蚀到建筑物。 “辅助。”夏油杰闻言倒是脸色猛然暗了一瞬，“在这次任务之前，阿泽连术式都没有，而那只咒灵起码准一级？” 迹部景泽：？ “呵呵，那群老家伙可不会那么容易相信阿泽没有术式。”五条悟脸色阴沉得很，满腔杀气也泄露了一角。 “硝子？” “意思就是，你这次的意外，也许是窗的探测失误，但更有可能是…排除异己的手段。”家入硝子抬手指了指上方，好心地解释。 “哪有那么多意外。”五条悟拍了拍手边地桌子，不满得很，就连夏油杰也沉默不语。 迹部景泽悟了，于是迹部·财团继承人·景泽正了正身子，发自内心地请教—— “……你们咒术界，都缺人缺到奴役未成年了，还学那群搞政治的排除异己呢？” “……”x3 “你就没有点其他感想吗？”夏油杰无语。 “有啊。”迹部景泽将抱枕靠在背后，面上看起来不怎么在意。 “听起来这不是第一次发生过的事？但不还是又再一次发生了吗？你们所说的上层，发布任务的时候手续合法，没有漏洞，光我有意见有什么用？” “而且我只是个柔弱无力地一年级辅助而已。” 第8章 二级 「挨打的能力已然是高专一流水准」 往后的日子逐渐变得平静，在日复一日的训练中，时间总是过得飞快。 迹部景泽在每天被五条悟揍、被夏油杰揍、被夜蛾老师揍，然后再被家入硝子捞一把的日子里，体质逐渐开始像着赛亚人的方向靠拢。 武力值不见得强到哪里去，但是挨打的能力已然是高专一流水准。 迹部景泽：？ 这往后的三个月里，五条悟和夏油杰倒是一如既往地出任务，偶尔三两天不见人影也是正常。 家入硝子也总待在医务室捧着她的医疗书籍如痴如醉，活生生地一副准高考生的架势。 迹部景泽倒是完成了不算少的任务，有的时候跟着夏油杰，有的时候会跟着五条悟。 可能因为他的术式偏向于辅助，夜蛾正道并未让他单独出过任务。 直到某一天理论课，夜蛾老师将迹部景泽新的学生证带给了他，上面除了评级之外，其他与之前的学生证并无不同。 “恭喜晋升二级咒术师哦。”棕发的少女伸着头好奇地瞅了一眼迹部景泽的学生证。 “二级，和我想象中差不多嘛，完全没有惊喜。”五条悟翘着二郎腿坐在靠窗地座位上逼逼叨叨，半晌又咧开嘴补充了两个字：“真弱。” “悟，不要做雪上加霜的事，很不礼貌。”夏油杰不赞同制止他：“阿泽已经足够努力了。” 迹部景泽：……我常常不是很懂夏油杰安慰人的方式。 迹部景泽能被评为二级，其实跟他自身的术式效果关系不大，而是主要来源于他庞大的咒力量。 即便是侵蚀效果需要一定的时间才能杀死咒灵，但在他无脑咒力输入的前提下，解决二级咒灵并不是难事。 “既然新的评级下来了，我估计你也该试着自己出任务了。”夏油杰想起了这段时间被迹部景泽扒着出（tou）任（n）务的日子，委婉地暗示。 刚升任二级咒术师还有点新奇的宅：……救命。 玩笑归玩笑，该来的还是会来。 流云缓缓，烈阳在苍秋的凉风中褪去了最后一点热度，秋风萧瑟，高专的树木也从苍翠欲滴变得落英缤纷。 骤然世间凉意四起。 迹部景泽在升任二级咒术师之后，低端的任务们就像是五条悟的甜品，数量众多且格外腻人。 他觉得自己就像个无情的下雨机器，不断打卡各个阴森偏僻的角落。 随着时间流逝，他也逐渐接受了沦为单身打工人的结局，可能是出于对“辅助”的保护性，起码他没有再遇到过超过二级的咒灵，咒术界上层也像是对他失去了关注度。 普通而又忙碌的日子悄悄流动，十一月匆匆来临。 咒高是几乎没有所谓的暑假概念的，迹部景泽在背着他新定制的伞套，纯黑的布料从他肩膀和手臂下穿过，稳稳地扣在胸前，与他黑色风衣默契地融为一体。 犹如麦穗般灿烂的发色随着微风轻微浮动着，平静无澜的双眸里倒是流露出半点少年的灵气。 他背后的伞套里装着五条悟一边念叨着“真弱”，一边费心为他翻找资料确认的防御性咒具——相合。 相合，形似伞状，通体暗色，平时为收拢状，使用时注入咒力便可撑开用来防御。 因为无法像现代社会的伞一样折叠，迹部景泽只好向高专定制了一个专用伞套，不使用相合时将之背在背上。 因为术式“时雨操术”的弊端，对战中很难对迹部景泽本人起到保护作用，就连侵蚀，都无法做到一击必杀。 于是一年级众人一合计，哥仨在高专的咒术库里一顿捣鼓，在犄角旮旯里吃灰的一级咒具“相合”重现天日。 暂且忽略在此期间某白毛大龄儿童非要找到“龟壳”类型的咒具不提，“相合”显然作用显着。 一来可以抵御伤害，二来就是字面意思，用来遮雨。 迹部景泽：谢邀，也就少淋湿两套衣服。 顺带一提，“时雨操术”的命名，也是夏油杰、五条悟和家入硝子抓破脑袋想了三天三夜，开了无数个班级会议才确定下来的。 施术者本人都表示非常感动，并在排除了几百个千奇百怪的名字之后，决定采用了这个看起来十分正常，实际上也十分不错的名字。 真不错，迹部景泽比了个赞。 于是在深秋蔓延，草木枯萎之际，迹部景泽背着他的新装备，开始了他新的社畜一天。 “五条同学，迹部同学，这次任务地点是福山养老院，根据‘窗’的安排，院内所有人都已经驱散。” “里面的咒灵有向特级进化的趋势，据我们猜测是养老院的老人出于对‘未来’的恐惧，从而诞生了新的咒灵，以上，请问两位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这次的辅助监督依旧是雷厉风行的木下小姐。 “未来吗。”迹部景泽轻飘飘看了一眼木下监督，平淡无波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神情，木下监督也习惯了他这副懒散的样子。 在进化成特级之前，养老院内就已经有5名老人失踪，时间过去了好几天，人是不可能还活着了，随着接手任务的三名一级咒术师的铩羽而归，无奈任务落到了五条悟头上。 至于迹部景泽，顶多算是个陪同着来见世面的添头。 “怕什么，老子可是最强。”五条悟大大咧咧地打断辅助监督的说明，一手刷着手机上的甜品店，一手还不忘勾着迹部景泽的脖子往福山养老院里带。 五条悟有心观察新的特级咒灵，来之前便表明要等咒胎的孵化：“走啦走啦，早点结束陪老子去排限量版的甜品！” 对此，迹部景泽没有任何意见。 跟五条悟出门的时候，陪他买甜品的时间远远多于放在任务本身上的时间。 到现在，他已经基本习惯五条悟的饮食日常，并且成为了帮他排队的新晋苦力军，短时间内，脑子里充实了各种甜品相关的情报。 迹部景泽倒是也并不介意帮五条悟买甜品，他对友人的态度一向宽容得可怕，他收起思绪，抬起手随意地向辅助监督打了个手势，随着五条悟的动作跟着进了帐内。 第9章 意外 「你这是打算看电影呢？」 福山养老院坐落在米花町的郊区，这里已经是营业时间较为悠久的养老院之一了。 整座养老院类似于院落的布局，住房皆是低层平房，最高也不超过三层，并且四方合围，院落中央的空地往往用于老人们平时散散步晒太阳等悠闲用。 由于成立时间早，养老院占地面积也比较广阔，只是这些年间，院落的建筑设施设备等早已较为陈旧。 随着新型养老院的崛起，福山养老院也慢慢地没落，只能靠着悬殊的‘价格差’勉强维持运营。 大概是辅助监督升起了帐，周围变得异常静僻，只有两人轻微的脚步声。 穿过正堂来到院子里，迹部景泽撑着眼皮好奇地打量着半空中静止的咒胎，透明的类似于壳膜一般的外壳里，一团凄惨的肉团在里面涌动，像人类的心脏一般不断地跳动着。 咒胎跟普通咒灵据说不大一样，但不管它能不能成功晋级特级，五条悟都打算在它孵化之后再将它彻底祓除。 “……还真是个‘胎’状啊。” 养老院内死气沉沉，左右无事的迹部景泽飞速从一侧的屋子里搬出一把竹椅，他将‘相合’解下来放在大腿上，一屁股在椅子上坐得安稳。 也可能有五条悟在场，迹部景泽从头到尾都提不起紧张的情绪，哪怕咒胎危险的气息一直不断向外扩散着。 “你这是打算看电影呢？”五条悟一阵无语。 在帐里，他还没见过比他更自在的人，但左右咒胎还未曾孵化，确实现在也无事可做。 他长腿一跨紧跟着将椅子从迹部景泽屁股底下抽出来，嘴里还嘟囔着‘这是你对待最强的态度吗’之类的。 痛失爱椅的迹部景泽：……我什么态度，上贡的态度吗？ 于是打不过只能忍的迹部景泽转身进房又摸出把同样的椅子，哥俩排排坐等着子夜到来。 夜色逐渐升起，周遭的咒灵也变得愈发躁动。 五条悟推了推鼻间的墨镜提醒道：“时间快到了，待会开打的时候你记得保护好自己。” 相合还在怀里，迹部景泽老实地点点头，实际上很少有咒灵能在五条悟手上撑过几个回合，就算是特级也是如此。 所以有他在的场合，所有的任务都会变得异常简单，除非他特意留给迹部景泽练手。 “悟，你有没有觉得哪里……哎……” 话尚未结束，迹部景泽便断了声，周遭的空气逐渐变得极静，不知什么时候，就连五条悟的呼吸声也听不到了。 “生得领域。”迹部景泽喃喃自语，相合已经被他撑开举过头顶，被咒力灌入的一级咒具在夜色里淌出莹莹光泽。 寂静的养老院在只剩他一个人之后变得无比阴森，就连月亮也不见了。 树影摇动，夹杂着悉悉索索枝桠摇晃的声音，像极了恐怖片极具氛围的开场。 “你…你…你要……”酸涩卡顿如同老旧磁带的声响从四面八方传来。 “我不要，谢谢。”不知什么时候，大厅门口赫然站在一道白色影子，灯光模糊不清，但它身形瘦长几乎高达两米，迹部景泽微微抬手，相合随即被他抬高。 “你要……打针吗？”瘦长的鬼影如同鬼魅般暴跳而出，速度奇快。 如此干瘪的身材就如同是正常人活生生被拉长一般，它举着与身材不符的针管径直刺向迹部景泽的位置。 迹部景泽猛然暴退的瞬间，术式“时雨操术”瞬间发动，虚幻的雷雨在半空中凝聚，暴雨将至。 “对未来的恐惧能诞生类似于护士的咒灵吗？” 瘦长的咒灵不见立体，看似就像一张两米长的白色人形剪纸，扁平的头部只剩一张如同贴纸般的血红大嘴，好似画上去般儿戏。 迹部景泽无奈感叹自己又被‘窗’坑了一回。 咒灵一击不成，大雨滂沱夹杂着磅礴的咒力已然倾泻而下，雨帘如断线从伞面上滚落，隔着雨帘，他将咒力灌输到眼睛之上仔细探查。 迹部景泽撑着伞，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牢牢控制住伞柄，相合像个忠诚的卫士守护着他的周身。 “术式：夏。” 迹部景泽唇瓣起合，术式如同操纵呼吸般顺畅自然。夏，术如其名，意味着夏季雷雨，是他在首战中开发出来的使用方法。 雷云密布，雨水混杂着闪电将整个空间无所遁形，咒灵在暴雨中开始疯狂抽搐。 它发出一声声尖细的嘶叫，扁平的身材像是暴风中飘摇的旗摆，原本洁白的身体在惊瀑的侵蚀下，泛黄泛黑，甚至发出了肉体灼烧的滋滋作响。 迹部景泽退到较为安全的位置，他的术式向来花里胡哨又声势浩大，但是任由他如此折腾，居然都没有感受到五条悟任何气息。 被雷雨蹂躏的咒灵没有给他造成任何威胁，有能力制造生得领域的咒灵，战斗力居然如此不堪入目？ 迹部景泽敛下深思的眸子，他站如松柏，身姿笔挺地矗立在漫天雨帘里，雨水击打在伞面上，倒是有几分不合时宜的安定感。 雷云压头，彻空轰响，如枝桠般交错伸展的闪电在半空中割裂开来。 术式侵蚀伴随着电击麻痹附着在长条状的咒灵身上，不消多时，咒灵扭曲挣扎着却无法摆脱，最终化为灰烬！ 咒灵祓除，乌云尽除。 稍待片刻，迹部景泽却未收起相合，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庭院的场景几乎没有任何变化，秋天的落叶厚厚地堆积在树底。 明明咒灵已经祓除，可是毫无疑问自己还在生得领域之内，就连五条悟的气息也是无法搜寻。 刚才的咒灵绝不会超过一级咒灵，可是如此细致的生得领域绝不可能是一级咒灵可以施展的。 “难道是悟牵制住了特级，刚才那只只是衍生产品？我只需要等他结束就行了？” 迹部景泽眉头紧蹙喃喃自语，虽然理应如此，但不知道哪里来的危机感着实让他丝毫不敢放松警惕。 骤然，一股异常阴邪的咒力排山倒海般扑面而来，势如闪电般直冲迹部景泽面门！ 第10章 祓除 「小趴菜终于站起来了！」 一阵阴冷的咒力陡然袭来，快如迅雷，以刁钻的角度避开‘相合’的伞檐，从脚边而起直逼面门。 迹部景泽几乎只来得及仰起头，借助相合的重力飞速下腰，凭借着腰腹部的劲力侧开身子！ 咒灵的攻击裹挟着猛烈的杀气冲撞在相合内侧，瞬间火光四溅，剧烈地震动震开了他握住武器的手。 相合脱手而出，他踉跄后退好几步才能稳住身形，此时他整个左手早已血肉模糊。 迹部景泽深蓝的瞳仁里好似燃烧的幽冥焰火，明明已然负伤在身，却好似整个人无动于衷般冷漠。 他身影闪动不断躲避着咒灵全范围的攻击，无数次挨打换来的身体记忆终于是起了作用，虽然无法真正脱战，但也遏止了伤口增加的趋势。 特级咒灵都拥有着一定程度的智商，眼见着攻击完全不奏效，它吐着信子，嘶嘶两声。 等迹部景泽再次定睛，咒灵赫然消失在了眼前！ 咒灵脱离视线，迹部景泽瞬间掐诀，雷云重新汇聚在半空，但是施术目标丢失导致雷雨迟迟未曾降落。 “……” 术式‘时雨操术’无法阻止咒灵出逃，拥有智力的咒灵也不会自己送快递上门，双方眼看着陷入僵持。 一阵凄厉的哀鸣在生得领域里响起，几乎同一时间，那如同银色长蛇般的咒灵又发起了新一轮攻击。 迹部景泽不敢恋战，他看准时机暴退开来转身就跑，一时间庭院里身影交错。 暴雨将至，术式“夏”好像是终于找到了出气筒，携带着迹部景泽的咒力将侵蚀的效果演化至最大，千钧一发之际，咒灵——又又又又消失了。 迹部景泽眼睛微眯，瞳孔紧缩，他死死地盯着空无一物的庭院，脑子里不断地分析着现状。 这几个月以来，迹部景泽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 时雨操术的能力虽然看上去炫酷无比，实则确实徒有其表。 一来攻击力有余却控制度不足，二则是它几乎对施术者本人没有任何保护力度。 妥妥就是个空有包装三无废柴。 但，也不是说完全没有办法，就如同术式的名字“夏”那般。 没错，事实上从一开始他就想过也许还有其他季节所代表的“雨”，术式的开发方向虽然因人而异，但本质上还是咒力的不同运用方式。 迹部景泽天生细致，极善洞察，虽然说无法与作弊的“六眼”相提并论，但是排除极端例子之外，他可以算得上是这方面的佼佼者。 “……就是说控制咒力的流转，总之试试看。”迹部景泽不再犹豫，运转顺畅的咒力在血脉里流动。 舒适感几乎是从心底里升腾起来，丝丝凉意让他暴动的情绪逐渐冷静，地上残留的水蒸气开始升腾，乌云涌动起伏又十分克制。 空气骤寒，寒意逐渐刺骨，像是在积蓄了整个冬天的力量蓄势待发。 金发的咒术师眼神有些迷离，却又恰如其分，他的声音带着异样轻柔，又似在叹息：“现在的话，就有种一切都能顺应我意的感觉。” 迹部景泽合起双眸，收起戒备，身形惬意不像是身处战场，反倒像是站在自家大厅。 咒灵在阴影里吐着信子，蛇首上鸡蛋大小的空洞不带一丝温度。 它锁定了庭院里的身形，眼见视线里的人类好似放弃抵抗，它悄无声息的张开嘴，乍然暴闪掠来！ “术式：冬。” 枯萎的老树在寒风里摇曳晃动，陡然间，一滴冰冷的雨珠如同绝世寒冰迅速降落，又轻又快，在迅疾而出的咒灵头顶绽开。 紧接着，一滴两滴……一朵朵漫天绽开的冰天雪莲在咒灵周身漂浮，透明的花朵在黑夜中摇曳生姿。 迹部景泽睁开眼，瑰丽的眸子如同染了霜，也凝结了他残留的情绪。 雨凇蔓延处，狂暴的咒灵仿佛被冻结了身体，它发出婴儿般的啼哭和哀嚎，首尾如同冻结在滞留在半空！ 迹部景泽像是也沾染上了寒霜湿气，寒雨打湿了他的发梢脸颊，他冷漠地看着挣扎不休的咒灵，唇瓣翕动冷冷道：“30秒。” 迹部景泽不再关注咒灵，他捡起地上的“相合”，再次将其展开至头顶，漫天雨水被相合尽数遮起。 他转过身，朝庭院门口迈步而去。 “3，2，1。” “灭。” 30秒已过，雨凇将完全冻结的银色长蛇静止在原地，迹部景泽再次催动咒力，术式附带的终结效果无视任何防御，真正意义上的终结了咒灵的生命。 咒灵消散一刻，云开月现，生得领域终于破开！ 迹部景泽带着一身湿气，萧萧然踏出院落。 外头的五条悟远远地看见他出来也是眼神一亮，略带娃娃气的脸上还残留着些许担忧，他迎上来。 “阿泽！你终于出来了。”五条悟蹬蹬跑过来。 “托你的福，还活着。”迹部景泽晃了晃有点僵硬的脸庞，好奇的问：“那只咒灵能分割空间？” “bgo。”五条悟打了个响指。 “木下监督说得没错，那确实是养老院老人怨气所诞生的咒灵。但不是什么对未来的恐惧啦，是与亲人相隔两地所带来的怨恨。” 所以它也能隔开两个相熟的人，迹部景泽理解了。 “先上车。”迹部景泽拿着相合钻进车里，脱下湿漉漉的大衣。 好在辅助监督的车上装备齐全，他一边拾掇着自己，一边说：“中途你一直不见，我就有所猜测，应该是绝对的空间分割，导致你根本没法与我会合。” “聪明。”五条悟比了个大拇指，又贼兮兮笑嘿嘿地一屁股蹭到迹部景泽这一边：“这只咒灵实力不强，但是与生俱来就具有空间分割能力，只有在祓除它那一刻才能消散，所以即使老子出来得早，也没法进去找你。” “真是吓我一跳，还以为你多半要凉了。” 迹部·被锤得半死·景泽：实力不强，就是差点给我头锤掉。 “呵呵，就算是凉了，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迹部景泽将受伤的左手进行简单的消毒包扎，然后一肘子怼在五条悟胳膊上。 “不过还是很厉害嘛，小趴菜终于站起来了！”五条悟嘿嘿直笑：“就是还是很弱。” “是是，比不上五条大哥，望大哥多多提携。”迹部景泽扯了两下嘴角敷衍道。 经过一番恶战，他早已提不起半点精神，浑身上下也都冰冰冷冷，现在他只想回家洗个热水澡然后跟被窝相亲相爱。 第11章 聚餐 「你帮他买单的姿势可不是这么说的」 一路无话，迹部景泽在后座上昏昏欲睡，车子一路从郊区开往市里，万家灯火莹莹相映，虽临近半夜，夜生活却依旧繁华。 刷累了手机的五条悟拽了拽迹部景泽的袖子看向窗外道：“阿泽，我们这是去哪儿？” “烤肉店。”迹部景泽勾起了一丝小小的微笑，也说不清自己怎么会想大半夜出来找吃的：“据说有一家不错的24小时营业的烤肉店，旁边还有一家挺有名的甜品店，可惜已经关门了。” “甜品！”无聊得长毛的五条悟突然间兴奋了起来，虽然关门了，但之后还有机会！ “杰接了硝子，正在来的路上，看来大家都是夜猫子。”迹部景泽示意了一下手机，赫然是硝子和杰发来的点单讯息。 五条悟咦了一声又沉默了一瞬，突然暴起扑向迹部景泽。 “什么！你们居然瞒着我偷偷商量！” 迹部景泽歪开头，振振有词道：“说我们瞒着也太过分了，明明本来就不打算带你，但是，既然你来都来了。” “！”五条悟气得够呛，瞪圆的苍天之瞳连墨镜都无法完全遮住，“你们这是校园霸凌！老子要剃掉你后脑勺的卷毛！” “毕竟是不受欢迎的五条君……” “胡说！老子明明很受欢迎！！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不喜欢老子！” “喂喂，你认真的吗……”迹部景泽露出一双死鱼眼，想起了二年级那位传说中极度讨厌五条悟的歌姬学姐。 “当然！”五条悟一口咬定。 “……” 玉子烤肉店。 五条悟连拖带拽的将迹部景泽从车里弄出来，他软得像根隔夜的面条扒在五条悟身上，脑子里还叫嚣着回家休息的念头。 但是转念一想过去两三个月，一年级的同窗们几乎都各自奔赴在抗击咒灵第一线，小群里堆积了好几家大家想尝试店，但因为聚少离多，总是没有合适的时间。 而正好今天有机会，于是他心一软，破天荒攒了个局。 这个时间点的烤肉店本以为会被他们包场，但似乎是因为附近有个不错的居酒屋的缘故，现在居然还有几桌客人。 两人找了个稍微僻静一点的角落入座，五条悟已经三两下开始刷刷点着各种肉类，迹部景泽给自己倒了杯热的麦茶，一口热饮入胃，他发出一声惬意的喟叹。 五条悟的一头白毛特别明显，刚点单结束没多久，杰带着硝子施施然从外面进来，一眼就看到了低头捣鼓碗具的五条悟。 迹部景泽朝着他俩挥挥手，还未等坐定，家入硝子便朝着迹部景泽伸出手，笑着道：“吃饭之前先帮你修补作案工具。” “吃饭和作案工具能有什么联系？”迹部景泽有气无力地将手从桌子一侧伸到家入硝子面前，绷带上还渗出了点点血迹。 家入硝子拆开绷带，又顺手将带血的绷带插进口袋里，煞有介事地观察一阵，然后得出了“再晚几分钟就只能截肢了”的结论。 只是话音刚落，治疗完毕，恢复得连他妈都看不出他受过伤。 很好，这就是高专相声人。 可能是过了饭点，烤肉店人并不多，上菜特别快，昂贵的肉类在黄油的充分煎烤下，肉香四溢。 熬了大半夜的苦逼打工人早已饥肠辘辘，众人都来不及交流这两个月的情况，只埋头苦吃。 就连只想入眠的迹部景泽都被香味唤醒了昏昏欲睡的意识，抄起筷子不甘落后地朝着烤盘进发。 虽然小伙伴们都对他的新招式很好奇，但现在还是先填饱肚子再说。 大厅内逐渐变得安静，只剩下碗筷碰撞和烤肉滋滋作响的声响，就连同伴之间的交谈都很克制。 一行人吃饭的速度都不慢，迹部景泽率先结束了战斗，他站起身冲着夏油杰点点头然后拿着手机去收银台结账，回来的时候还提着这个可可爱爱的包装袋。 “饭后点心。”他笑着将塑料袋递给家入硝子。 “这是隔壁那家的甜品？据说挺有名的诶。”家入硝子不客气地拆了包装，意外的小惊喜总是令人愉悦的。 “？你什么时候从帐里跑出来买了点心？”圆圆润润的大福看起来可口诱人，五条悟瞪着一双苍瞳，不知道该震惊还是该兴奋，他还打算明天再去排队买来着！ “……简单地说，就是花钱请人排队，然后花钱请老板帮忙冷藏。” “真有你的。”夏油杰笑着摇头，一脸‘你舅宠他爸’的表情。 四人之中只有五条悟热衷于甜品，迹部景泽本人是个辣党，对所有的甜食几乎都敬谢不敏，但尽管如此，他还是买的四人份，主打一个极限端水。 “机会难得。”迹部景泽没有解释到底什么机会难得，他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只是花钱而已，自己又不缺钱，能让朋友们开心，花再多的钱都是值得的。 总之，就当作是庆祝高专四人久违的聚会。 “我说啊，我只是出来买水而已，你们是三岁小孩吗？”迹部景泽无奈地将五条悟堆了一堆的零食放在收银台上，后头的五条悟似乎还有越买越多的趋势。 吃饱喝足，撒欢半晚，一行人也准备打道回府。 由于被迫吃了半份甜品的缘故，从烤肉店出来迹部景泽就直奔对面的便利店，并在心里第无数次下定决心再也不尝试五条悟的甜品。 就是不知道自家三位好友到底抽什么疯，全权表示要“集体行动”，白毛的咒术师甚至黏黏糊糊的声称“没有什么能将我们分开”。 明明吃饱喝足买个水就能回家躺被窝，最后却演变成集体参观便利店。 ……紧接着就被五条悟演变成了他一个人的零食狂欢，最强的咒术师如同撤掉了牵引绳的狗子一般到处撒欢，逮着什么“小树枝”都往家里捡。 “你帮他买单的姿势可不是这么说的。”夏油杰一边给零食装袋一边戏谑地看着他。 “因为拒绝他更麻烦。”迹部景泽斩钉截铁道。 “是啊，大福也是悟指明要买的吗？” “杰你……” 砰—— 迹部景泽话音未完，突然间一声枪响打破平静。 两个凶神恶煞的男人一把推开便利店的大门，紧接着端着枪朝天花板空放了一枪，枪械声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嚣张至极的男人抬着枪点了点便利店的一角，威胁道：“喂，所有人，都给我老实点，去那里蹲好！” 第12章 抢劫 「身为咒术师却被普通人抢劫的我」 “……”迹部景泽一阵懵逼，没想到买个水还能遇到抢劫事故，他恹恹地回头看向夏油杰，想到离自己远去的床，眼神又死得更彻底一些了。 更令他震惊的是夏油杰眼里充满着跃跃欲试，而且是打算听话去蹲墙角那种跃跃欲试！ ……就，不是很懂你们咒术师的脑回路。 “咳，看看情况再动手也不迟，说不定还有其他同伙。” ——这么有意思，不如看看他们想做什么。 迹部景泽：懂了。 然后顺理成章在角落里遇到了蹲在一起的另外两位乐子人的事，迹部景泽都不想提！甚至五条悟的小白毛都开始精神抖擞，像极了蠢蠢欲动想伸爪子撩拨玩具的波斯猫。 别问，问就是心累。 迹部景泽和家入硝子隔空交换了视线，确认过眼神，不愧是高专乐子人。 收银台那边正有说有笑的将钞票塞进手提袋里的两个劫匪，丝毫不知道自己绑了几个什么玩意，还在端着枪，有恃无恐，自信心极度膨胀。 蹲在角落里成功与夏油杰汇合的五条悟愉快地半趴在他背上，越过挚友的肩膀兴致盎然打量着抢劫犯的枪。 他甚至连墨镜都摘了下来，露出一双苍蓝的眼睛。 与此同时旁边传来一阵细碎的商讨，迹部景泽生无可恋地蹲在夏油杰的另一边听着周围小声的讨论，顺便打量着两位打算硬刚ak的半大少年。 金发的少年像悟一样拥有着一张不辨年纪的娃娃脸，像是个混血。 另外一名黑发青年就长得比较粗犷了，但在这种环境下倒是显得异常可靠。 “我上去吸引其中一个的注意力，趁此机会，你……” “等等！不对劲，他们明明已经装完了收银台的钱，但还是没打算走。” “但是当务之急是保证客人们的安全。” 细细簌簌的争辩声传来吸引了乐子人们的注意，高专四人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金发和黑发两名年轻人正在计划从着如何制服歹徒。 短短三两句话就对现状分析完毕，条理清晰，有理有据，不像是少年人能有的思维。 不过也许是运气不太好，过于明显的动作让抢劫犯们注意到了他们反常的行为，其中一个不满地将枪托砸在其中较为壮实的青年脸上施以警告，他的脸颊瞬间就变得红肿。 “有同伙哦。”五条悟两只手分别摁在迹部景泽和家入硝子的头顶将他们拉得更近，四颗毛茸茸的头几乎要碰在一起。 “很显然，收银台的钱早就装完了却还不走，还有其他想法。”迹部景泽叹了口气，感觉离休息越来越远了。 “太危险了，还是早点解决了。”夏油杰蹙起了眉头。 抢劫犯粗暴的动作让他没了看戏的心情，他将插在口袋里的手伸了出来，将弱者曝光在危险的境地显然不符合他的观念。 “哇哦，真正的勇士终于忍不住要出手了吗？”家入硝子拍了拍夏油杰的肩膀。 “杰就是太操心啦。” “悟，保护弱者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事。”夏油杰反驳道。 “听不见听不见~老子最讨厌杰的正论了！阿泽也是‘自我’派对不对！” “我吗？我倒是无所谓……” “喂，你们这群小鬼，到底在鬼鬼祟祟说些什么！” “抱歉，我们……只是太害怕了。”家入硝子抢先一步用身体挡住两位打算教抢劫犯做人的好友。 女孩子放软的语气甚至带着点唯唯诺诺，听得三位小伙伴目瞪狗呆。 ……他们四个到底是为什么要配合这种羞耻的游戏。 举着枪的男子正打算做点什么，很给面子地低声下气的家入硝子还有余裕的注意到那位金发的混血少年似乎打算随时冲上来救人。 他表情严肃地锁定着歹徒——即使会面对枪口，他也没打算就此放任。 与此同时，从便利店门口大摇大摆地走进来两名男子制止了持枪男人，如他所说，他们似乎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冲突没有继续扩大，降谷零总算是稍松一口气。 随着新犯人的加入，抢劫犯们开始了新一轮计划——抢劫银行的自动取款机。 他们将所有人都驱赶到便利店的仓库里，打算借用便利店的监控预测隔壁自动取款机里面的金额数量，再干一票大的。 也就是说便利店的员工跟他们是同伙，迹部景泽了然，他顺从地让绑匪反绑住了双手，跟着大部队被绑匪用枪赶到了便利店的小仓库里，然后和他的同学们快乐地蹲起了墙角。 “为什么不早点解决？现在已经不是普通人可以控制的范围了。”夏油杰不明白。 据那位不知名的金发小哥的分析，抢劫便利店已经上升成了抢劫银行，犯人们有备而来又里应外合，多少已经不是单纯的抢钱了，更别说到处都是柔弱的普通人。 “再等等。”迹部景泽悄悄握住了他手腕，蓝色的眼睛透露出稍安勿躁的讯息：“杰怎么知道大家不能处理呢？” 迹部景泽指了指那位混血的少年，他和他的同伴正在积极地实施自救，他始终认为，普通人类的争端应该交由普通人去解决，因为他们并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者。 光是这种程度的困境并不足以打倒他们。 而且他们的高专至宝也在，总归出不了大意外。 金发的混血少年，也就是降谷零，环视了一圈惴惴不安地受害者们，迅速对当前的处境做出了判断。 他当机立断转过身，垂下被反绑住的双手，在同伴迷惑的视线里，灵活地解开了对方的鞋带。 他体型壮硕，长相粗犷的同伴瞬间t到了他的意思——用鞋带快速摩擦扎带，利用摩擦生热来断熔断扎带。 两人组配合默契，不过是两三分钟，两位少年的双手便重获了自由，并在第一时间解放了所有人，一时间仓库里的人都对他们产生了无比信任的情绪，像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夏油杰赞赏地看了他一眼，但光是解绑还不够，他凑近迹部景泽的耳边悄声道：“那群绑匪没打算放活口？” “嗯，所有人的脸都暴露了。”迹部景泽赞同道。 “他们打算怎么办？”五条悟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积极自救的两位，看戏的心态可以说是很端正了。 另一边的降谷零也得出了相同的结论。 乍一听这种结论，巨大的恐慌开始在小仓库里蔓延，几乎是要形成诅咒的程度了，在场的都是普通人，面对无法抵抗的枪械除了恐惧别无他法。 “负面情绪快到临界值了哦。”家入硝子提醒道。 封闭的空间，被没收的通讯工具，持枪的歹徒，以及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群众。 这不就是最好的恐惧孕育所吗？ 第13章 钻石 「他们就像一颗颗璀璨的钻石，散落在日本国的大地上」 “啊！！我不要死！” 一旁的女生像是再也绷不住神经了，姣好的面容上一片惨白，她捂着嘴惊恐地疯狂摇头，发出点点抽泣，摇摇欲坠地样子仿佛立马就要崩溃。 “杰，该你上场表演啦。”迹部景泽戳了戳旁边的夏油杰。 话语刚落，另外两位好友当即齐齐倒退一步，露出了中间一脸茫然的咒灵操使，虚假的同窗情谊在这种时刻就显得跟夏油杰的站位一般特别扎眼。 夏油杰翻了个白眼，但到底是不存在的良心作祟，他知晓女孩哭泣声闹出的动静可能会引来抢劫犯，到时候全员松绑的事实就将暴露，那两位少年的努力就将功亏一篑不说，这里的其他人说不定都会有生命危险。 于是夏油杰还是遵从正义的内心，挂起了面具般温文尔雅的笑容，将准备好的手帕递给了惊慌失措的女孩。 他长相帅气，笑容温和，又非常平易近人，就连洗得干干净净的手帕都充满着阳光的气息。 起码在外在条件下，没有人可以抵挡这样的夏油杰。 在如此极端的环境里，听着夏油杰和风细雨般安慰的话语，少女好像见到了干枯的心灵遇到了瀚霖一般。 虽然依旧止不住低声啜泣，但是情绪竟然真的稳定了很多，起码不再加剧负面情绪了。 “哇哦，杰很会啊。”家入硝子勾起揶揄的笑容，如果不是不合时宜，她甚至还想吹个口哨。 毕竟这样的同窗并不多见啊，黑历史就要大家一起欣赏才行。 “啊？什么很会？”五条悟不明所以。 “诈骗。”迹部景泽恍然大悟，眼神里闪烁着狡黠。 “慈眉善目，诈骗标配。” “刘海也很奇怪，一看就不是好人。” 家入硝子: …… “阿泽，你可爱的肋骨们是都长齐全了是？”夏油杰和蔼微笑着回头，满脸写着死亡倒计时的威胁，就连他旁边的姑娘都感受到不祥的气场，不自觉一个哆嗦。 “……” 倒也是不必，好好说话，动手动脚做什么？ 昏暗的小仓库里，长相较为粗犷的伊达航也正在小声地安抚众人。 降谷零瞟了一眼如同在研学一般轻松自在的四人组，心里不由得对眼前几人的身份产生了浓浓的疑虑，不说害怕，就连唯一的那位女孩子都没有半丝恐惧。 这群人不像是普通人，不是真的傻子，就是真的有恃无恐，降谷零心想。 但是现在情况紧急，这群人也不像是抢劫犯的同伙，于是他也顾不上追究更多的细枝末节了，尽早让所有人都脱离险境才是更重要的。 他绷着脸快速走向配电箱，那里面控制着整个便利店的电路，也包括外面招牌里面的灯光。 他的同期们还在外面，如果运气好的话，利用灯牌的明暗交替结合摩斯密码，传递出求救的讯息就可以成功脱困 ——这原理上是完全可能的。 降谷零只能期待自己的同期们稍微给力一点，别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他有些紧张，但是更多地却是对与自己朝夕相处的同伴们绝对的信任。 课堂上学习的知识早已被他融会贯通，现在只需要按照计划一般有条不紊地做完所有的事。 降谷零一遍又一遍利用灯光向外传递讯息，外面的抢劫犯从观察监控到实施抢劫中当大约会有相对而言较长的空当。 也就是说他有充足的时间去传递消息。 “他在做什么？”家入硝子看着降谷零的动作疑惑道。 迹部景泽也盯着降谷零的操作，他控制着电路开开关关，十分有节奏，但也让其他看的人不明所以。 他向硝子解释道：“是摩斯密码，他将绑匪的人员和情况传递了出去，外面应该有他认识的人。” 摩斯密码是一种较为常见的加密信息的方式，身为迹部家的大少爷，他年幼的时候也有过类似针对性的学习。 不说精通，起码还是知道个大概，只不过现在是基本用不到了。 “哇哦，不错嘛，如果外面的人够聪明，应该很快就会有人来营救了？”五条悟扶着墨镜打量着降谷零的手指滑动轨迹。 摩斯密码不属于高专授课内容，毕竟咒灵不会给人传递信息的机会，但他要是想学，也不过就是耗费一点时间。 “嗯，如果外面的人够聪明的话。” “还挺帅的。”家入硝子欣赏地看着两个控场的警校学生，转而又略带嫌弃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同窗。 “硝子，你眼神有问题，他们能有我帅？”五条悟不满地冲着家入硝子撇撇嘴。 “……”x3 “抱歉硝子，是我没管教好他。”迹部景泽老老实实地道歉。 “……”五条悟。 接下来的破局就较为简单了。 降谷零和伊达航的配合很默契，他外面的同伴也显然素质也很高，猛地接收到这种爆炸的讯息，还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反应，并找出快速的破局之策。 ——这群人可以说是过分优秀了。 抛开咒术师的能力不谈，哪怕降谷零使用的每一项技能他都很熟练，但迹部景泽自问在短时间做不到这种程度。 仓库封闭的门被推开，外面的光线几秒钟之内便充斥了整个空间，此时抢劫犯们已经被金发小子的同伴们按倒在地，也在第一时间报了警。 不出意外的话，这群人大概是要在牢里踩一辈子缝纫机了，倒也是自找。 值得一提的是，原来这一群年轻小子都是警校的在校学生，是国家未来的栋梁之材。 虽然这不难解释为什么他们能做到这种程度，但实际上即便是警校出身，能有这种行动力的学生也是极个别。 迹部景泽对日本的警察系统基本不抱太大希望，毕竟就目前来说，破案几乎都靠侦探，全国各地的侦探们几乎包揽了大部分疑难杂症。 但没想到仅仅是一场绑架，就能一次性见到了好几个高素质的未来警官。 有勇有谋，胆大心细，并且真挚善良，他们就像一颗颗璀璨的钻石，散落在日本国的大地上，成为这个国家日后的支柱。 第14章 弱者 「我们只能拯救真正做好准备被他们所拯救的遇难者」 警察们来得很及时，卡在事情被成功解决的第一时间，好几辆闪着警灯的警车便成功抵达了事发现场，犯人们被绑得结结实实，刚来的警察们都不需要过分收尾。 可以说这就很有日本警察的风格。 如果不是这场绑架事发突然，迹部景泽都能怀疑他们是故意卡着时间点在出警，不然神仙来了都不能这么巧合。 不过这个点依旧在上班的警察叔叔们也确实很辛苦就是了。 而他们，就算是咒术界的最强们，该做笔录的时候还是需要按规定办事。 时间已经很晚，迹部景泽他们不愿吵醒辅助监督来处理后续，于是家入硝子陪着吵吵闹闹的五条悟去取他买好的零食，而迹部景泽和夏油杰老老实实守在原地等待着警察一个个做完笔录。 被逮捕的歹徒们已经蒙上了黑色的头罩，双手被镣铐锁住，几个警察持枪守着一行罪犯。 从便利店成功出来的时候，夜色依旧浓郁，晚风轻拂。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迹部景泽的瞌睡也醒了不少，他拿了一罐咖啡，眼底温和地注视着眼神略显飘忽，神色微微疑虑的夏油杰，随即笑着问：“杰，普通人也很厉害对？” “……对。”夏油杰有些僵硬，下垂的指尖微微一动，但是话说出口之后就变得顺理成章，他眉头舒展开来，笑容重新爬上了脸颊：“确实很厉害。” 夏油杰是发自内心如此觉得，金发的少年和他的同伴们虽然不是咒术师，但是展现出来的坚毅和勇敢丝毫不逊于任何一名咒术师。 ——他们只是奋斗的领域不一样，但他们都在努力保护着这个国家的人民。 甚至于说如果警察这份职业还有保护民众的义务的话，那么咒术师却全靠个人品德罢了。 “这就是你打算让我看到的？”夏油杰轻笑着问，语气里带着轻飘飘的委屈：“原来阿泽也是‘五条派’吗？” 迹部景泽一愣，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 他并非想要配合五条悟玩一场扮猪吃虎的小游戏，也并非想要加入挚友们关于“自我”与“正论”的讨论，他的三观向来比同龄人自私得多，没有拿出来放在一起比较的价值。 而他的两个同龄人定位太过于凌驾一切。 一个是五条家的“神子”，凭一己之力拔高了咒灵天花板的大人物，一个是咒术界首屈一指，百年一遇的超稀有平民天才。 这样的存在，无论他们有什么样的三观都并不稀奇。 毕竟他们有足以自傲的实力。 相比较他们，自己就更加普通了。 普普通通的术式，普普通通的出身，普普通通的活到现在。 相比较咒术师这份职业，他又觉得自己更像个商人，但无论哪一种，他都跟自己的小伙伴们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总的来说，就像他入学的意愿那样，他通常更愿意以“交易”的方式来看待问题。 所以正论也好，自我主义也罢，只要有利可图，便不是什么坏事。 他也无意介入夏油杰的人生，他只是想给挚友打一剂预防——普通人并非全都是弱者，面对如此绝境，他们依旧可以逆风翻盘。 即使是面对咒灵，普通人或许需要帮助，但他们并不需要拯救。 因为即便没有咒术师，世界依旧会转动，因为世界本就属于普通人。 ——所以不需要对咒术师所谓的“责任”过于热情。 况且，咒灵诞生于普通人的恶意，足以诞生这种程度咒灵的普通人，怎么能觉得对方就是弱者呢？怎么能要求普通人都会具有真善美呢？ 迹部景泽抿了抿唇，舌头上甜腻腻的味道早已消失，五条悟的零食还搁置在收银台上，家入硝子正陪着不甘心的他计算零食的价格。 视线所及里娃娃脸的混血小子正被他的四个同伴搂在怀里蹂躏着，金灿灿的毛毛揉着满头乱翘，他们笑容灿烂洋溢着成功的喜悦，如同小太阳一般明亮。 也许大户人家出来的孩子都比一般人更懂得“人性本恶”，迹部景泽也是如此。 他不知道怀揣了“锄强扶弱”信念的人能在咒术师的道路上走多远，但电影里总喜欢把世间最纯洁的东西污染给人看，现实亦然。 如果杰会因为‘正论’而赔上自己的人生，那可真就是太不划算的买卖了。 迹部景泽身体里流着商人的血统，是商人就会均衡利弊，可是他的同伴们并不喜欢做这么复杂的事，他们拥有一腔热血，捧着一颗最稚嫩真挚的初心在做着世界上最危险的事。 他无法把自己的观念强加给自己的友人，就像是五条悟和夏油杰之间的人生之间横贯着世家与普通人的裂隙一般，迹部景泽本身的存在也和夏油杰有所不同。 但即使是如此，迹部景泽更不喜欢把自己最珍贵的家人放在如此危险的境地。 于是在察觉那两个警校的少年也许真的能在逆境中反败为胜时，他果断放弃了一步到位的解决方案，难得地采取了更麻烦的方式——耳听为虚，不如让杰亲眼去看看，他所保护的弱者，也许只是他的“主观臆断”。 要是杰能够稍微有所意识就好了，咒术师是特定背景下人类与自然对抗而生的产物，我们无法应对所有的危难，我们无法拯救所有人，但人类自己可以。 无论如何我们没有平等地拯救所有人的责任，我们只能拯救真正做好准备被他们所拯救的遇难者。 “杰。” “嗯？” “天气逐渐凉快了。” “嗯。” “悟的生日快到了？” “是啊。” “我定了神户一家非常有名的温泉旅馆，等悟生日的时候，我们一起去。” “不能总是让他太得瑟哦，阿泽。” “诶？我没有？” “那就一起去，据说冲绳的海边也挺有意思。” “冲绳吗？我会留意的。” 迹部景泽想，他的同伴们都不如他这般市侩算计，那他只好勉为其难地好好看好他们了。 第15章 前奏 「到底是谁能抵抗五条悟的撒娇啊！」 咒术师虽然基本不存在暑假这种概念，但是寒假却还是基本能保证的，主要是为了方便大家回家探亲，再加之冬季确实不算咒灵高发期。 而且如果是三百六十五天全年无休未免也太惨了。 说到寒假，迹部景泽的家人们都在英国，他也同往年一样不打算回去，反正他“叛逆”了这么多年，想必将来也会一直叛逆下去。 悟和杰肯定是要神兽归笼的，硝子倒是一直待在高专，寂寞的孤寡咒术师们还能相互做个伴。 一旦步入初冬，五条悟的生日也就不远了，赶着他生日时一起去温泉旅行，倒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迹部景泽坐在窗台前，今天是个暖冬天气，午后柔和的阳光落在桌台上，空气里漂浮着点点尘埃。 他单手懒洋洋地撑着头，一只手握着笔在纸上来来回回的比划着，实际上是在考虑着给小伙伴准备的惊喜，虽然已经确认过很多次了，但他还是反复推敲着，确定已经是最完美的旅行方案了。 要是也能一起过新年就好了，虽然那个时候已经放假了，但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和别人一起过节了。 虽然他也很想跟自家弟弟小景一起过，但抱歉，还是等他再强一点。 不仅仅是一起过新年，他的人生当中也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为了某个人而计划一次旅行”的情况了。 活在咒灵的阴影底下这么多年，他连正常的与人交往都显得异常克制。 ——毕竟不知道哪天就会神秘惨死。 就像迹部家不需要一个有很大可能性会意外惨死的继承人，他也不愿意让他的家人们拥有一个优秀的儿子或兄长的情况下再体验一次失去。 所以拉开距离是非常有必要的。 “阿泽。”毛绒绒的白色大猫抱着一堆零食滑进了迹部景泽的屋子。 他的零食是迹部景泽买的，钥匙也是他本人给出去的，白色的大猫像是获得了房间准入权，隔三岔五往里窜得勤快。 “嗯？”迹部景泽将写满“计划”的那张纸自然地压在那叠白纸的最下面，露出第二张任务报告的纸单。 “来看电影？”五条悟欢快地提议道，猫猫伸头瞟了一眼桌上的文件顿时惊奇，“这年头居然还有人写任务报告！” “这个时间点看电影？”迹部景泽将一沓白纸藏进抽屉，任务报告也是完成任务的一环，该写还得写，为此，辅助监督甚至不止一次哭着感动道他是“高专一年级唯一的良心”。 虽然他也通常就是几百字敷衍搞定，任务多的时候，几百字就变成了百来字，但人就怕比较，架不住另外两位同窗硬是一个字不写。 “嗯，杰上午带回来的碟片！让我们通宵不醉不归！” ……几粒花生米啊，就醉成这样，看电影怎么不醉不归了。 但迹部景泽还是接受了这个事实，即使他原本打算跟被子相亲相爱，但看五条悟这快乐得起飞的得瑟样，想来也不大可能放他去休息了。 “杰和硝子呢？” “在这里，我有劝过他哦，说你下午没有任务，应该会想好好睡觉。”夏油杰站在门口，端着一副无可奈何的姿态，就连家入硝子也俏皮地点了个赞。 “……”呸，帮凶！ 一会儿的功夫，五条悟已经将枕头堆在了地上，零食也准备就位，甚至挂着亮晶晶的狗狗眼湿漉漉地看向迹部景泽。 ……行，你厉害。 迹部景泽抹了一把脸，认栽。 夏油杰买的碟片很杂，几乎是看着排名从头到尾一起买的程度，今天是按照硝子的口味选的刑侦向电影。 等排排坐把电影看完，两个小时转瞬即逝，趁着五条悟吵着要看第二部的间隙，迹部景泽宣布了关于旅游的决定。 说是决定，是因为他笃定自己的小伙伴们一定会认同自己。 “时间就定在十二月五号和六号，拜托大家早点完成手上的任务哦。” “！” “不错嘛。”果不其然家入硝子秒同意了方案。 夏油杰是提前知道的，所以他并不惊讶，倒是五条悟只来得及用一个感叹号表示自己的意外，等反应过来时便显得更亢奋了！ “但还是要提前完成任务哦。”夏油杰好心提醒道。 这会儿五条悟也不提看电影了，咒术最强的大少爷终于拿出了点干事创业的热情，将面前所有的碟片一推起身便迫不及待往外走，用行动证明“提前完成任务”的恒心。 “……”迹部景泽的眼里藏不住笑意，大概没有什么比‘与自己的朋友们共同期待某个时候’更值得让人快乐的事了。 接下来的三天，五条悟就真没再回高专，除了还是会水群，其余时间可以说是为了旅行狠狠在加班了，按他的说法，水群不耽误时间，反正都是一发苍的事儿，实在不行就两发。 顺带一提，夏油杰和迹部景泽也没好到哪儿去，问就是加班地狱。 问题儿童们过于努力，如此反人类的现象简直吓坏了辅助监督，木下小姐甚至战战兢兢地给迹部景泽打电话，委婉地询问他五条同学和夏油同学是不是有什么需要帮忙。 就连夜蛾老师的表情都很复杂，似是欣慰，似是防备，生怕一不留神这几个兔崽子就搞出一发大的。 祓除咒灵太入迷一不留神通了个宵的迹部景泽：就很迷。 搞幺蛾子是不可能的，只是热爱工作这样子。 连轴转了三天，终于将积攒的任务完成了七七八八，迹部景泽双腿打飘地下了辅助监督的车。 打发了自从自己开始加班就十分忧虑的木下小姐，想想自己目前才到二级的评级和眼看着一路飙升的任务量，深感自己这颗韭菜又肥又嫩还会自己下锅。 ——好歹加入高专之前自己也是资本家的一员。 一朝沦落到这个地步，到底是人性的丧失还是社会的扭曲？ 一想到总监会那群只会坐在屏风后面开会的老不死们，迹部景泽的心情又更差了一些。 第16章 情报 「汤泉与咒术师可谓绝配」 提多了都是泪，推开甜品店的大门，一阵热气扑面而来驱散了周身的凉意，甜腻腻的香气也瞬间袭来，迹部景泽瞬间捂着发懵的脑子找了个角落坐下。 ——自己大概是累过头了，居然找了家甜品店跟人见面，万恶的甜品。 迹部景泽痛苦地点了一杯拿铁，又随手勾选了一份草莓蛋糕，可爱的店员小姐姐热切地将点单的部分送到他跟前。 “呀，没想到迹部先生先到，还真是失礼了。”穿黑西装打领带的中年男人微笑地靠近，他挂着亲切的笑脸，拉开椅子坐在迹部景泽面前。 “是我早到了才是，请坐，孔先生。” “迹部先生真是年少有为呢，明明才是高专一年级的学生。” 孔时雨做中间人这一行已经非常久了，高专里有头有脸的人几乎个个是天才，比起他这种常年混迹暗网的普通人，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但就是这样一位天之骄子，却主动找到他做生意。 虽说最开始孔时雨仅仅是保持着“与高专交好”、“多个买家多条路”的念头接受了迹部景泽的邀约，但大半年下来，居然也逐渐混了个半熟。 “都是混口饭吃而已。”迹部景泽轻描淡写地揭过了这个话题，天才的头衔在他们班是最不值钱的，他顿了顿道：“孔先生，还是说正事。” “既然如此。”买家发了话，孔时雨也收起了闲聊的姿态，进入工作模式的他显得更专注，也更让人信服。 他将手边的文件袋递给迹部景吾道：“两份，其中一份是关于‘窗’的情报，另一份您可以自己看看。” “谢谢，辛苦了。”迹部景泽礼貌地接过文件，但并未打开，只是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操作几下，才抬头笑道：“尾款已经付清了，这次又麻烦您了。” “谁都不会嫌弃付款麻利的买家。”确认过，是金钱的味道。 孔时雨笑意更深了，他游走在灰色地带多年，自问看人的眼光没有十分也有七八分，金发的少年年纪轻轻却处事游刃有余，倒是不像是个高人一等咒术师。 最重要的是他的眼神清澈，完全没有大多数咒术师的目中无人。 虽然有钱就是大爷，但是谁不喜欢多获得一些尊重呢？ 于是他委婉地提醒道：“小先生，您查的关于‘窗’的情报很大程度在你们学校里应该都是能查到的，只是有一点，‘窗’的成员大多数来自普通人群体，也有少部分来自于世家，但是消息散碎，能查到的消息都在这里了。” “没关系哦，只是个人兴趣而已。”迹部景泽摇摇头，学校里能查到的关于‘窗’的情报仅限于‘他们是一群能看到咒灵但咒力低微的人’，可能是没有术式无法祓除咒灵，所以连多余的情报都懒得记载。 就很符合上头的作风。 “那就好。”孔时雨松了一口气，虽然钱款结清，但他可不想莫名其妙得罪一位背后站着两位特级的咒术师。 “另外一点，既然跟您面对面了，那我就直接告诉您。”孔时雨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道：“英国那边也已经按照您的委托定时清理了咒灵，我们确认过没有遗漏。” “那真是太好了。”迹部景泽一怔，随即嘴角漾开了一丝真诚，就连公事公办的态度也松缓了许多，“只是以后也要仰仗孔先生了。” “小先生，虽然这只是我个人看法，英国的咒灵不如日本本地的咒灵数量众多，您所指定的那些区域咒灵实力也并不是特别强，实在没必要两三个月清理一次。” 孔时雨倒不是介意多来几个愿意花钱的冤大头，但是冤大头年纪尚轻，多一句嘴也算是他的良心了。 “没关系哦，孔先生不必有过多的疑虑。钱我会照付，就拜托先生出面委托合适的人选，定时跑一趟了。”迹部景泽笑着摇摇头，神情变得轻松随意了很多，他诚恳地拜托道。 “如果有什么为难的，也请孔先生不要隐瞒。”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而已。”孔时雨推辞道。 送走了中间人孔时雨，迹部景泽捧着只剩最后一点余温的拿铁，咖啡的香气萦绕鼻间，少年坐姿笔挺，气质不凡，修长的指尖搭在尚未开封的文件上，半晌才轻不可闻地叹息。 “真是麻烦啊……” 从甜品店出来，迹部景泽还得赶车去神户，毕竟约好的旅行即将开始！ 神户地处兵库县，自古以“汤泉”出名。 最古老的汤泉已经有一千多年历史了，虽然迹部景泽从未来过，但据说神户的温泉天然具有奇特的颜色，泡一泡不但能舒缓疲劳，甚至还具有一定的治疗效果。 所以说寒冬将至，汤泉与咒术师可谓绝配。 从东京到神户的距离并不是特别远，迹部景泽没有麻烦辅助监督开车，而是打算直接坐新干线前往。 五条悟需要回学校接家入硝子，夏油杰从最后一个任务地点大阪直接出发，小伙伴们约定好晚上七点在温泉旅馆碰头。 温泉旅馆定的五号和六号两天时间，在日益繁忙的任务中，大家能抽出两天时间已着实不易。 虽然七号才是悟的生日，但是五条家乃大型古老世家，想必也是规矩繁琐，迹部景泽也猜测不到五条悟本人是否需要提前回家。 不过想来就算是提前一天，想必自己的朋友们也不会在意。 迹部景泽背着咒具“相合”排队检票下了新干线，口袋里的手机已经震动了好一会了，迹部景泽不爱看手机，但是也知道大概是小伙伴在讨论旅行的事。 他随着拥挤的人流出来之后，拦了一台出租车，又将“相合”安置好才慢吞吞地掏出手机。 【墨镜毛毡大叔的快乐你们不懂】群。 【五条悟：所有人 爸爸的爱崽们！我们神户见！比心gif 夏油杰：狗贼拿命来gif 家入硝子：我们马上到了哦~ 五条悟：[照片] 五条悟：[照片]x5 提示：管理员[五条悟]已被群主[家入硝子]家入硝子禁言1分钟。 夏油杰：硝子 gj！ 夏油杰：我也快到了，迹部景泽 阿泽呢？ 家入硝子：他还在东京？任务还没结束吗？ 一根刘海：不会，应该不难才对啊。 一支烟：哈哈哈哈哈哈杰！ 一支烟：…… 无敌大帅哥五条悟：欸嘿。 夏油杰：…… 家入硝子：已经在揍了。沉稳gif 一把伞：结束了哦，我已经下了新干线了，刚才没看手机。 迹部景泽：悟，要不你还是自己回学校。 夏油杰：赞同！ 家入硝子：赞同！ 无敌大帅哥五条悟：！！！！！ 无敌大帅哥五条悟：你们不会良心不安吗！！！！ 无敌大帅哥五条悟：这是校园暴力！！！！ 无敌大帅哥五条悟：会诞生特级咒灵的那种！！！】 咒术师怎么会诞生咒灵呢？傻子！ 第17章 神户 「你是哪里来的女子高中生吗！」 先是回了一条夏油杰私聊的讯息报平安，又小小逗趣了一把五条悟，迹部景泽安稳地收起了手机。 车窗外夜色朦胧，风景不断地倒退，此时车流量不算小，这个季节来体验温泉的人不算很少，但幸好还没开始放寒假，所以也不算特别拥挤。 神户是日本最早的海滨港口城市，迎面向海，背朝苍山，大多遍布着浓郁异国风情的建筑群，富有浓郁的生活气息。 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在迹部景泽抵达旅店前门时，其他三位小伙伴就已经率先到达了。 迹部景泽视力很好，隔着老远就看到家入硝子在灯火通明的露天阳台上踮着脚朝他挥手。 他拽了拽胸前相合的绑带，止不住嘴角的笑意，刻意地加快了汇合的步伐。 “阿泽，你好慢啊，是被哪里的小姐姐差点迷得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吗？”家入硝子叼着棒棒糖笑嘻嘻地替迹部景泽打开门。 旅店的房间十分富有欧式气息，从踏入房间的那一刻就能感受到海港城市得天独厚的环境优势，绝美的海景风光从豪华的阳台处蔓延开眼，像一幅绚烂无比的画卷。 “是你们到得早了。”迹部景泽环视了一圈，小伙伴们都笑意盈盈，他也不由得放松了许多。 太好了，看来大家都很满意。 “是有什么事耽误了吗？”夏油杰关切的问道。 “没有哦，任务很快就解决了。” “那就好。”夏油杰点点头不再多问，他笑着指了指其中一个房间道：“这个房间是你的，去，皮卡丘。” “好的，油智。”迹部景泽神情自若地路过夏油杰，眼疾手快撩了一把他额前瞎晃悠的刘海，然后拔腿就跑。 瞟见这一幕的五条悟在夏油杰身后笑成了狗子，他抱着抱枕在沙发上打滚，大长腿不幸戳在夏油杰大腿上，刘海战士瞬间暴起，顿时猫弹狗跳地在沙发上扭打拆家，嗷声一片。 一旁娇小的女孩子怕被伤及无辜，熟练地溜得飞快。 “阿泽，收拾好了，休息一下我们就去吃饭喽。”家入硝子站在门口做了个敲门的动作，眼角是止不住的跃跃欲试。 “好的，马上。”迹部景泽点点头加快了收拾的速度，他们的行李都是提前一天送到了旅店，只需要简单收拾一下即可。 酒店的餐厅在六楼，打开窗户就能看到绝佳的夜景，迹部景泽提前预定了一个隔间。 酒店的豪华程度超乎大家的意料，就连食材都是收集世界各地精心挑选的食材。 值得一提的是，大厨们是来自远月的优秀毕业生，他们创造的每一道佳肴都让人舌泽生津。 “还真是全国各地的美食，什么都有啊。”家入硝子听着厨师地介绍顿觉大开眼界。 “说到神户的话，就是那个了？” “没错！上等牛肉！” “嗯，上等牛肉加上远月的厨师，炒个鞋垫应该都好吃。”迹部景泽一顿，突然牙疼地补充道：“实际上只要不是甜品，我都ok。” “附议。”x2 “吃牛肉啦吃牛肉！你们这些甜品歧视坏蛋！”五条悟拒绝跟讨厌甜食的人交流，他发誓要一个人带领所有的甜食们包围他的三个小伙伴！ 神户牛肉享誉盛名，据说是厉害到每一头牛都有身份证的地步。 到底是不是如此离谱迹部景泽并不知道，但起码确实入口即化，口味绝赞，小伙伴们个个吃到满嘴流油，扶墙而出。 直到一行人溜达完消了食，然后抱着衣物来到汤池，远月的话题依旧还没过去。 ——表现可以说是给足了大厨面子。 温泉是套房自带的露天私人温泉，中间贴心地用竹墙隔出了男女汤池，家入硝子隔着一扇竹墙半个身子泡在温泉里如此建议到，“不如我们退学改报考远月。” 夏油杰闻言道：“夜蛾老师不会哭吗？” “不应该是你们会不会下厨的问题吗？”迹部景泽无语。 “不要，远月的厨师好像有爆衣的传统？”五条家的大少爷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爆衣？” “嗯……就是那种吃下去就会产生梦幻一般的感觉。” “然后？” “就会爆衣，连内裤都会碎的那种。” “……” 迹部景泽嘴角抽搐地挪开了视线，小伙伴们画风越来越歪，他发誓不再做他们的捧哏人。 夜晚静谧而安宁，弯月莹莹，映照在波纹荡漾的温泉里，他靠在汤泉池子旁边，听着小伙伴们的细声讨论，竭力舒缓着身子，水位末过胸口，白皙的肌肤上带着绵密的汗珠 夜色醉人，水温正好，疲劳散尽，迹部景泽从未觉得内心如此平静过。 温泉不宜久泡，十多分钟后，夏油杰赶鸭子一样催促着其他几个人赶紧起身。 迹部景泽昏昏欲睡地嘟囔着“我得了一动就会倒地不起的病”，然后坦然地把自己挂在了夏油杰身上装死。 夏油麻麻撸了一把他蕴湿的发尾无奈地扶住了他的手臂，小伙伴的懒癌又发作了，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还不是只能笑着把他原谅。 一番折腾，换好衣服，擦干头发，迹部景泽将自己裹进了软和的被子里。 软绵的触感让他不禁发出一声喟叹，套房面积巨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房间， 虽然加入高专后他差不多都要快改掉了一个人睡的习惯，但谁不想要愉快的独处睡眠时光呢！ 突然，细细碎碎的门锁转动声响起，咔擦声在安静的空间里异常明显，紧接着刺眼的灯就亮了起来。 “……你们最好有重要的事说。” “嘿嘿嘿，年轻人，合宿的时候怎么能不通宵呢！”五条悟甜腻腻地撒娇声响起，“来嘛来嘛~阿泽~打游戏！” “……不，我选睡觉！” “枕头大战！” “我们明天还要去逛景点……” “讲鬼故事！” “……还讲鬼故事，你是哪里来的女子高中生吗！”迹部景泽想起来自己提前在客厅准备好的游戏机，顿觉自己终究是挖了个坑把自己给埋了，他痛苦地闭上了眼不愿再想。 “扑克！” “我恨你。” “崽啊，放弃，他早就计划好了。”夏油杰坐在床尾，声音里充满着幸灾乐祸，“实在无法反抗就学着享受。” 五条悟将金发的同窗从被子里扒出来，像架着条死鱼一样往客厅里拖，家入硝子已经在客厅里等着了，她端着水，差点没一口喷出来。 “我宣布！咒术高专一年级第一届合宿活动正式开始！” “首先是打游戏！”五条悟变戏法一样掏出早已经准备好的游戏机，夏油杰也配合地海豹鼓掌。 迹部景泽被两位dk挟持在中间，戴着他独有的痛苦面具，最终还是苦大仇深地抓起了游戏手柄。 ……然后在气氛热烈，高潮迭起里，输了个干脆。 “硝子，我能…去你房间借宿吗？” “全身心拒绝，谢谢。” “……” 第18章 神明 「那个‘神明’能看到未来哦。」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 “……哪个混蛋定的闹钟。” 迹部景泽从沙发旁边的地上艰难地动弹了两下，整个人的灵魂像是被结界镇住了一般昏昏沉沉，手脚沉重得像灌了铅。 闹钟尖锐的响声像是催命符，一声一声凿在困顿的脑子里。 最终在闹钟第三次响起时，迹部景泽最终还是带着即将癫狂的怨气，挣扎着向它伸出了手。 “……” “十四点……下午…两点？”迹部景泽睡眼朦胧，他眯着眼，转着生锈的脑子反复确认了两三遍现在的时间。 很好，也别提观光计划了，还是继续睡。 “唔……夜蛾老师的短信？” 2个未接来电，6个未读信息，天塌下来不过如此。 迹部景吾睁着困倦的双眼瞅了两下昨晚的罪魁祸首们，室内暖气开着，完全不冷，硝子在沙发上躺着，呼吸平稳，悟和杰像是在睡梦中打了一架般姿势扭曲的搅在一起，半点都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 迹部景泽握着手机倒也没打算点开，他愉快地决定放下手机等睡醒再说。 就算是咒术界现在立刻马上就要完，那打电话给他也没用，其他的哪怕是天塌下来还有三名小伙伴一起写检讨，不慌不慌。 [嗡翁——嗡嗡——] 手机还未放下，呜呜的震动声顺着掌心传递过来，大概是夜蛾老师的又又又一个电话。 在挂电话和接电话顺便挨骂中迟疑了些许，到底是不存在的愧疚心存活了几秒钟，迹部景泽认命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又将毛毯盖在一旁硝子身上，才抓着手机向阳台走去。 轻手轻脚地推开阳台的玻璃门，新鲜的冷空气扑面而来带着些许海风的湿咸，让人精神一阵，迹部景泽终于是接通了响了好一阵的电话。 [我找了你们一上午，你们四个小兔崽子到底跑哪儿去了！！！！] [哔——] 阳光明媚，生机勃勃，还是让老师先冷静一下，迹部景泽在心里给自己竖了个大拇指。 只要自己电话挂得快，就没有人能顺着电话线来骂我。 “夜蛾老师的电话？”家入硝子不知道什么时候靠在在了门口，也是满脸疲倦，“挂了没关系吗？” “抱歉，吵醒你了吗？”迹部景泽不好意思冲她一笑，又煞有介事的回答道：“不是故意的，是手滑。我现在正要给他回过去。” “我的手机上也接到讯息了哦，大概是有什么事。”家入硝子事不关己地摊开手，“反正检讨是没得跑了。” “说得好像你跑得掉一样。”迹部景泽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才点开了未读信息解释道：“是新任务，悟和杰的手机估计是没电自动关机了，老师将任务详情发到了我这儿，任务地点就在附近。” “真是不合时宜啊，几级？” “等级不明。” “你的新评级还没有下来，要把他俩叫醒吗？” “给小寿星一点面子。”迹部景泽回答道：“天亮啦，杰君起床上班啦，毕竟我只是个柔弱无力的小二级咒术师而已。” 白给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迹部景泽和家入硝子相视一眼，默契地转身回房将躺在地上打呼噜的崽扒了起来。 五分钟后，披头散发，睡眼惺忪的少年顶着他睡歪了的刘海，嘴角抽搐地站在洗手台面前怀疑人生。 “你们是土匪吗？” “昨晚你和悟不是这么对我的吗？他现在是寿星附体，而你…”迹部景泽哼哼一声，“赶紧洗漱，夜蛾老师给了新任务，我去给他回个电话。” “……” “或者你现在要打开你的手机看一看来自老师亲切的问候吗？” “不，那还是算了……” 收拾利落，坐在酒店安排的出行接送车辆上，开车的司机只是个普通人，于是夏油杰一边系着安全带，一边凑过来小声的询问：“任务的内容呢？” 迹部景泽没有接话，只是冲着前排后视镜示意了一个上升的手势，司机点点头迅速将后排的挡板升了起来，形成了一个密闭的说话空间。 “距离这里的不远处有一处神社，过去听说是因为祈求姻缘和学业而出名，后来逐渐荒废了。” “但是最近不知道什么原因再次兴起，参拜过的人说里面供奉的神明能消除灾厄，只要诚心祈愿，便能获得转运的机会。” “转运？这种事很快就能证实真假？” “嗯，目前看来确实是如参拜者所说，那个‘神明’能看到未来哦。”迹部景泽将手机递给夏油杰，手机界面上赫然是他趁着夏油杰洗漱时，通过网页所查询到的讯息。 社交软件上几乎是一面倒的言论，说辞都是出奇的一致，言语之间也透漏出无比的狂热，就连偶尔有质疑的人都会被参拜过的人往死里喷回去。 “不过即使是这样倒也并不见得有什么危害，但是……”迹部景泽将身子向同伴的方向侧了侧，上手食指交叉笼在大腿上，他迟疑了片刻才说：“其中有一部分祈求消灾的人，都在他们祈求完成后，他们的亲人几乎都会突遭横祸，严重的甚至会死亡。”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将未来的厄运转嫁到自己的亲人身上了？”夏油杰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他一针见血地问道。 “理论上是这样。”而且并非所有祈愿的人未来都会遇到难以逾越的灾难，所以也并非所有祈愿的人都有亲人逝去，但能够肯定的是，每一份灾难的转嫁都会导致灾难本身的严重程度不断上涨。 所以即使不会导致本人死亡的灾难也有可能在转嫁之后导致亲人横死。 车里的暖气开得很足，可是迹部景泽的指尖依旧如此冰冷，凉意顺着手臂不断地往上爬，他突然就有点厌倦。 “为了避免危害进一步扩大，神社已经封了，但是几乎无法完全统计过去已经祈愿过的人。” “祓除这只咒灵能行吗？” “不知道，按理说祓除之后就不存在转嫁灾难这个过程了才对。” 第19章 祈愿 「杰，要不要来祈个愿试试？」 车一路到达山脚，迹部景泽让司机停车之后劝返了他，两位年轻的咒术师顺着山路一路向上爬，山风十分干燥，明明寒冬腊月，山里的树木却依旧郁郁葱葱。 “夏油同学，迹部同学！”辅助监督站在弯弯曲曲的石头小路尽头，焦急地挥着手，他的身后是一眼无际的漆红鸟居：“两位同学，你们终于来了。” “这个是？”顺着夏油杰的视线看去，其中一名衣着得体的中年男子被几名警察狼狈地压在原地，他穿着价值不菲的衣服却体态过分消瘦，此时正满脸不忿地挣扎着。 另外一名小孩脸色过分的苍白，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中年男子。 辅助监督苦笑着擦了一把额头上渗出的汗液，道：“是来神社祈愿的，我们拜托受害者在网上以他自己的口吻说明了关于灾厄转嫁的事，也和当地警方合作加派人手封锁了这里，但还是有人偷偷摸摸上来。” 夏油杰皱着眉头还想上前去质问什么，迹部景泽上前一步肩膀挡住了他的去路，抓着他的手安抚道：“没必要，恶人自有恶人磨，我们先解决咒灵。” “现在是什么情况了？”迹部景泽把脸侧向一旁的辅助监督。 “是的是的，我们下了帐，普通人进不去，当务之急是先解决咒灵。” 辅助监督擦了一把头上的汗水，掏出早已准备好的文件递给迹部景泽道：“一共涉及已核实的普通人共132名，目前已经有13起由祈愿引发的案件，被害者无一例外，全部丧生，但是132名祈愿者本人…” 辅助监督顿了顿才道：“他们本人皆毫发无损。” “案件涉及时间这么长，却现在才察觉？”夏油杰凑过来一起翻阅着记录文件，时间最长的一次祈愿者本人祈愿和他的亲人发生事故之间时间相隔超过了9个月。 “是的，因为在被害者身上察觉不出任何异样，他们被消去的灾难也无法在他们身上体现出来。”辅助监督咽了一口口水，心有余悸。 “代替他们承受伤害的是自己的亲人，但是他们的亲人却没有参与过祈愿，我们很难把这种案件与祈愿相关联。” 但是有的人喜欢在拜访神社之后做拍照留念发推之类的事，最后是通过大数据匹配受害者的亲属关系和近期内相关者做过的相同的事才定位到这座神社。 “他们可不是受害者，这世界上可没有人赶着当受害者的。”夏油杰盯着被警察压倒的两名男子，冷笑道。 迹部景泽心里一咯噔，暗叹自己该狠心把床上躺着的那位寿星本人抓起来的，还没来得及等他作出反应，只听到夏油杰自己先转移了话题继续说：“总之我们先进去看看，外面就拜托你们了。” 闻言辅助监督只能挤出一个尴尬的表情，语气异常无能为力：“两位一定要小心，里面情况不明朗，咒灵的等级也不确定，凭我们的能力实在没办法再继续深入调查了。” “我们知道了，里面没有普通人？”迹部景泽问道，但是依旧没有松开抓住夏油杰的手。 辅助监督赶忙回复：“没有没有，所有人都已经遣返下山了，帐也特定设置过不允许普通人进入。” “行，辛苦了，接下来交给我们就是。”迹部景泽不再多说，只是拖着夏油杰朝帐里走去。 踏入帐内，周围是映天蔽日的森林，整座神社及其附近的区域皆被帐所笼罩，虫鸣鸟叫几乎完全销声匿迹，只剩下两名咒术师步伐踩压在落叶上的沙沙声，空间内尤显空当寂静。 传说中，“鸟居”是用以区分神域与俗世的结界，他们被誉为“通往神域的大门”。 漆红的支柱与横梁外皮逐渐剥落，褪色发黄，露出里面的木质结构，漫长的鸟居隐没在苍翠的密林中，万籁俱寂，颇有一番遗世独立感。 但是看久了，一种莫名的诡异便窜上心头，让人脊背发凉。 鸟居的尽头，放眼望去，古朴老旧的石灯笼左右守护着漫长的参道，树木相映，满眼尽是时光带来的苍茫。 迹部景泽扶着胸前“相合”的卡扣，夏油杰双手拢在袖子里，两人顺着鸟居和参道逐阶向上，周围看似一片相祥和，却谁也不敢真正放下警惕。 半晌，夏油杰说：“我们走到这个地步了，半点咒力的残骸都没有追踪到。” 他扫视了一周，苍翠欲滴的树叶挡住了他大部分的视线，但即使是视力受阻，咒术师的感知能力也依旧出色：“按照第一个祈愿者所说，他是与朋友们一起冒险才会来到这里，中途因为意外在山里分散了，他无意中闯入了这间神社正堂。” 迹部景泽点点头接上道：“嗯，因为周围环境阴森恐怖，他吓得躲进神社里，等冷静下来却发现再也转不出神社的范围了，于是慌不择路下他向神灵祈求保佑自己平安无事，紧接着就达成了触发咒灵所需要的条件。” “看来向所谓的‘神灵’祈求自己平安无事，应该就是通关钥匙了。”夏油杰勾着一抹笑意，但是眼里却尽是嘲讽：“传说中日本的八百万诸天神明皆可以祈福消灾，保佑世人，就是不知道里面这个东西究竟是什么来头。” “咒灵嘛，总归是个猴子称大王之类的玩意罢了。”迹部景泽丝毫不在意的点评：“真正的神明可不会转嫁灾厄。”虽然神明也不倾向管尘世间的琐事，但起码高高在上的存在们不会做如此下三滥的事。 神社的正殿近在眼前，两人在落败的神门处站定，字迹模糊的牌匾上“古月”二字依稀还能辨认出来。 高专年轻的咒术师们皆对所谓的神明居住之地没有半分敬畏，若是神明有灵，便不会让真正的灾厄鸠占鹊巢。 迹部景泽两指捏着两枚五元的铜钱送到夏油杰眼前，笑吟吟地问：“上来之前跟司机换来的硬币，杰，要不要来祈个愿试试？” 第20章 梦境 「神明可能是太忙了。」 在日语中“五元”和“吾缘”有相同的读音，所以大家偶尔会用五元硬币祭拜神灵。 夏油杰没想到还有这一出，但知晓自己的同窗仅仅是图个乐子，也乐得纵着，于是他接过硬币放在掌心中，问：“你还有多少花里胡哨的小动作是我不知道的？” “怎么会是花里胡哨？明明是诚意啦诚意！”迹部景泽不满地嘟囔着：“我可是好多年没来过神社了。” “没来过神社？新年参拜也没有吗？” “嗯……也有四五年没去过了。”迹部景泽一怔，努力回想最近一次去神社的场景，然后默默吐槽：“上次去还是因为想祈求神明保佑我远离咒灵，能够做个正常人。” “……神明可能是太忙了。” “唔…多少有一点失望。”迹部景泽沉吟一番，当时自己仅仅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去的，倒也没太觉得失望。 而且如果是和现在的队友一起，做个咒术师倒也不赖，于是随即又轻描淡写地道：“但现在也不坏就是了。” “再说，咱家不也有个神子吗？”迹部景泽道：“指不定也能参拜？” “确实，说不定真能心想事成。”夏油杰含着笑，侧过头注视着身边的同伴。 小伙伴漂亮的金发像是焰火，璀璨而又明亮，明明是个如此招摇的外貌，本人却是个朴实的家里蹲，他不由得再次感叹世事无常。 迹部景泽深吸了一口气，又稍微提了点状态，提醒道：“闲聊到此为止，干完活还得回家给不懂事的猫猫过生日。” “嗯，进去之后要小心，不要轻举妄动。” “嗯嗯，那就领域中见，如果见得到的话。”迹部景泽双手合十，将五元硬币夹在掌心中，他没有选择闭上眼，而是板着一张脸语气生硬地棒读道：“啊——祈求神明保佑我平安顺遂。” 话音刚落，瞬间周遭生变。 等不过一个呼吸，再反应过来时已经身处生得领域中了，周围皆是白茫茫的一片，四方不分，方位不明，除了自己的呼吸之外什么也没有，一切的痕迹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迹部景泽皱着眉，下意识伸手却摸了个空，一直不曾离身的咒具“相合”也不见了。 不仅如此，手上的硬币也已经不见踪影，也许是“神灵”已经收取了报酬了。 就是不知道这庇佑要怎么兑现，准确地来说是要怎么让信徒笃定自己已经得到了庇佑？ 辅助监督的调查并不清晰，线索也并不完全，祈愿者的供词也大多较为含糊，若是普通的祈求平安，每一个神社皆可以做到。 一个落魄的古月神社绝对不可能在短时间突然变得香火旺盛，一定有什么缘由让信徒陡然增加了。 不过原处等待也是浪费时间，迹部景泽不打算再胡思乱想，他认准了一个方向朝前迈进，并仔细地数着自己的心跳来计算时间。 白雾笼罩，能见度很低，莫约步行了半小时，远方空无一物的苍茫处，突然一座巨大的庙宇拔地而起，其通体金碧辉煌，云雾缭绕，流光溢彩，仿佛真是“神仙们”奢华的宫殿住址。 不消多时，周围的云雾散尽，只剩下浑身上下都写满了可疑的庙宇在不远处遥遥伫立。 突然间一个人影在不远处若隐若现，像是在朝着庙宇缓慢靠近。 “杰？”熟悉的背影掠过，迹部景泽来不及多加考虑，快步想追上前面的身影。 猛然一阵坠空的失重感传来，他条件反射双手抓了个空，还未来得及保持平衡，身子却已经直直向下坠落！ …… 半梦半醒间，迹部景泽直觉自己的呼吸像是破了一个窟窿。 密密麻麻的冷汗攀上额角和鼻梁，他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心脏越来越沉，四肢百骸都承受着无法忍受的痛苦，一股股鲜红的血沫顺着嘴角淌落，鲜血渗透了衣领。 不知过了多久，意识逐渐回笼。 迹部景泽勉强睁开眼，眼前像是隔开了一层灰膜，景色显得如此的不真切，绀蓝的双眸也失了灵动。 他动了动手指，颤抖的指尖还残留着泥土和伤口的痕迹，他意识到腥臭粘稠的液体从唇瓣边滴落，于是伸手碰了碰开裂的嘴角，满是鲜红的指尖让他瞳孔骤缩。 “……血？” 破碎的声音糅杂着血腥压抑在喉腔里，剧烈地咳嗽感从胸腔中挤压出来，他记得自己明明是在特级咒灵的生得领域里，怎么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强烈的动静惊扰到一旁的男人，黑色短发的男人将三截棍一般的武器插在地面，撩起胸前的衣物咬在嘴里，仿佛不知疼痛般没轻没重地包扎着腹部的伤口，绷带上的血迹越浸越深。 强烈的视线像是惊扰到了男人，他像只悠闲的豹子一般瞟了一眼目光传来的方向，尔后缓慢踱步过来像是施舍一般蹲在迹部景泽的面前。 布满伤口的手掌抓住他的头发将他拖近，男人的嘴角有一道非常明显的疤痕，他的语气猖狂不可一世，又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从容。 “哦？还没死啊，胸骨折断，内脏破碎都居然还在喘气，不愧是咒术师，就是抗揍。” “不过看在你花过钱的份上，姑且让你多活几分钟。” “小鬼，祈祷自己的运气，你可是被金钱救了一命。” “理子……你为什么一定想杀了她？”明明不曾发声，迹部景泽却听到自己嘶哑的嗓音里泡化了一腔迷茫，自己没有不满，没有怨恨，却尽是不解。 “给钱办事罢了。倒是你们这些咒术界的天之骄子，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会被没有咒力的猴子窝囊地杀死？” …… 男人的话音刚落，不待迹部景泽有任何反应，时间好像只持续了十几秒，男人的身体像是动画的画面般定格又破碎，视线越拉越远。 视界范围剧烈收束，迹部景泽远远地看到“自己”躺在树下，身子呈奇怪的扭曲状，金色的头发沾满了草根和泥土的碎末。 然后，一切重回黑暗。 第21章 梦醒 「那是他的未来。」 “阿泽！阿泽！醒醒！” “……” “阿泽，你没事？”夏油杰焦急地呼唤着，他单手搂着迹部景泽的肩膀，一只手不断地轻拍着他的脸。 昏迷不醒的同窗像是失去了灵魂一般毫无反应，苍白的脸色几近透明。 果然还是太早了，夏油杰暗自懊悔，不该放任阿泽也跟着他一起进入特级咒灵的生得领域的。 熟悉的呼喊声好像从遥远的地方传来，迹部景泽不满地睁开眼，夏油杰仓惶的神色映入双眼，骤然间所有意识迅速归拢。 “杰？”迹部景泽下意识握着眼前晃动的手，人体暖和的温度顺着掌心传来，真切而实在。 夏油杰扶着迹部景泽的肩膀帮他坐起身，疑惑地问：“怎么回事，你怎么会躺在这里？” 迹部景泽一愣，迷迷糊糊地回答道：“我记得我做了一个噩梦……” “梦？什么噩梦？是因为咒灵的原因吗？” 他做了一个梦，一个预测死亡的梦。 迹部景泽怔怔地抬头看着夏油杰，眼前神情鲜活的同窗脸上满是关切，衬得梦里的大地、花草，以及生命流逝的感觉是如此真实。 金发的少年突然醒悟，这大概就是特级咒灵的能力，让每个人看到自己的死期，然后心甘情愿地去祈愿。 “……”迹部景泽张了张嘴发出一声微弱的气音，丸子头的少年体贴地低下头试图听清他的话语。 他知道，那不是梦。 那是他的未来。 “我不记得了，都是些零零碎碎的片段，像是个噩梦。”半晌，迹部景泽垂下眼眸，摇摇头轻轻地道。 “想不起来就别想了，应该是不重要的东西。”夏油杰揉了一把他的金发宽慰道。 “梦是什么不重要，不过我估计那个梦就是咒灵获取普通人信仰的方式，让人坠入噩梦然后促使他们达成许愿的条件。” “可是我什么都没有感觉。”夏油杰不解地道，他也跟迹部景泽一样看到了突然出现的神殿，并且仗着艺高人胆大正打算去里面看看，就在半路遇到了昏迷不醒的迹部景泽。 “可能是先来后到？”迹部景泽勾起一抹苍白的笑，摊了摊手道：“也可能是柿子先挑软的捏嘛。” “……正经点，你还记得我们在一个特级咒灵的生得领域里面吗？”夏油杰没好气地推了一把嬉皮笑脸的同窗，虽然他脸色依旧惨白，但是精神却好了很多，夏油杰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当然记得。”迹部景泽撑着夏油杰的手臂站起了身，拍了拍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才咧嘴说：“来都来了，梦也做了，也该去会一会那只差点让我对睡觉产生ptsd的咒灵了。” “那座神殿？” “既然想s神灵，那不就应该待在神殿里？” “那你还行吗？要不要多休息一下？”夏油杰犹豫地说。 迹部景泽皮呵呵两声，拽着夏油杰就往神殿的方向走，一边走一边笑肉不笑地说：“咒术师哪有能说自己不行的？” “……”以为友人是被咒灵坑了一把心生怨气的夏油杰目光游离，默默地转移话题：“即便是特级咒灵，要做到预测未来再转嫁伤害也是相当困难的事了，虽然不知道它是什么原因挑中了你，但是一旦许愿就会达成伤害转嫁的条件。” 正如夏油杰所说，一旦达成伤害转嫁的条件，那么迹部景泽的家人就有一定几率被暴露在必死的危险里。 虽然危险不一定即刻生效，但夏油杰相信迹部景泽绝对不会拿家人的安全去冒险。 迹部景泽听懂了夏油杰的意思，他止住步子，距离神殿已经仅有不到百米了。 “你说得对，所以相比较走进神殿去试探，我更倾向于先拆了那座审美奇葩的建筑物。”迹部景泽下意识收起一瞬间的狰狞，伸出手拍了拍夏油杰的肩膀，言语间是满满地挑衅。 “杰哥，我只是个柔弱无力的二级废柴，接下来就靠你发挥拆家的本领啦。” “……我要是不在你打算怎么办？” “你怎么会不在？”迹部景泽竟比夏油杰表情更加迷茫，他指了指自己：“我可是只有二级。”又指了指不远处的宫殿：“那可是特级。” 最后更为惊异地看了一眼夏油杰：“杰不会不知道现在是我正在帮你加班？” “……”夏油杰无语，夏油杰不敢反驳，夏油杰只好召唤出小精灵。 “虹龙。” 体型粗长庞大的虹龙从他的主人背后撕裂虚空，它锐利而又充满力量的躯体翻滚着腾空而起，在它暴虐的咆哮声中着朝着神殿飞掠，狂风袭过带起漫天漂浮的云雾，如同腾云驾雾一般直取目标。 虹龙的每一次登场都是一场力与美的较量，与其他咒灵不同，虹龙的外貌着实是咒灵中最得大家心的存在，银色的麟甲与高昂的龙首，像是神话中翱翔天际的神兽。 特级咒灵散发着可怕的威势，它的每一次甩尾都伴随着轰鸣炸裂的巨响，尖锐锋利的爪牙每一次挥动都带起腾腾烟雾。 神殿碎裂，巨石绽开，不消几下，华美庄严的神殿便开始摇摇欲坠，整个生得领域都开始震荡起来。 “生得领域的附带能力过于逆天，注定了咒灵本体应该不会太强，若是它真的藏身在这神殿之中，那便逃无可逃了。”夏油杰眯着眼远远地瞧着，神情自在地评估了一番：“虹龙再来个几巴掌，我们就差不多能收工了。” ……可恶，这就是特技咒术师的游刃有余吗！ 迹部景泽不懂！ 终于在一声轰鸣声中，神殿迎来了它坍塌的命运，浓厚的烟尘卷起在气压下迅速向外扩散，迹部景泽举起胳膊挡住袭来的阵风。 特级咒灵的生得领域，就连细节都复刻得很完美。 “走，我们也去看看。”灰尘散去，建筑坍塌，虹龙停下了肆虐，但它仿佛是对什么东西起了兴趣，依旧翻腾着银灰色的躯体盘旋于半空中迟迟不肯离去。 夏油杰懒懒地喊了一句“手下留情哦”便招呼着迹部景泽朝一片狼藉之处赶过去。 第22章 解决 「人类的惧怕源于未知，源于无法抵抗。」 入眼处皆是残破，迹部景泽小心地避过神殿的范围，站在外围处打量着。 随着虹龙一声低哑的威胁，坍塌的神殿仿佛是幻影般突然完全消失不见，像是被不明物抹去了存在痕迹。 “在那。”不用夏油杰提醒，迹部景泽也看到了虹龙附近一道虚幻的幻影，像是3d技术投影出来的效果一般。 特级咒灵半身如同丹顶鹤一般，似鹤状，头顶仅一只眼，眼尾处有一片殷红，它长着长长的喙，全身上下的羽毛皆为纯白，但它的爪子却短而细。 “你，不祈愿吗？” 它轻飘飘地悬浮在半空之中，无视了虹龙的威压，越过了站位靠前的夏油杰，冰冷无波的独眼直勾勾地看向迹部景泽，它再次问道：“你，不祈愿吗？” “我没什么愿望需要你帮忙的。”迹部景泽回答它。 “人类的惧怕源于未知，源于无法抵抗。” “只要祈愿，吾便可以满足你的愿望。” “明明只是个咒灵，口气倒是不小？”迹部景泽嚯的一声，啧啧称奇，转而又看向夏油杰，真挚地问：“同样是特级，我向你的刘海祈愿是不是也能有用？” “不可能的，别想了，你这辈子别想睡个早觉。”夏油杰装出一副思考的模样。 “……给爷爬。” “为什么不？你并不用付出任何代价。”特级咒灵不解道。 “但是你会剥夺我亲人的命不是吗？”迹部景泽嗤笑。 “一命抵一命罢了，最重要的是你自己能活下去。”鸟状的咒灵突然意识到什么，声音变得明悟：“我知道你们人类喜欢脸面，这一切不会有任何人知道……” “住嘴，咒灵。”迹部景泽收回调笑的姿态，冷色的眼眸里像是含了霜，声线里扎透了冰渣：“把玩弄生死当作是神明恩赐的家伙，早点给我下地狱去。” “哦，你不会下地狱，你不过是一份盘中餐罢了。” 迹部景泽抑制住蠢蠢欲动的想收拾它的爪子，朝着夏油杰丢了一个给你‘加餐’的眼神。 扎着丸子头的咒术师眼里也没有了笑意，玩弄生死的咒灵精准地踩中了他的底线，他怒气像是海浪一般一层叠一层卷上心头。 “到此为止了。” 夏油杰伸出手，咒灵操术刹那间发动！ 特级咒灵像是被强行带入了一阵咒力漩涡，它毫无抵抗，数秒后便凝聚成一团漆黑的咒力球，夏油杰上前将它回收，他颠着新入手的咒灵宝可梦转身，生得领域应声破开—— 又再一次回到了落败的神社里，两位少年相视一笑。 特级咒灵特殊地能力极其罕见，但本体的武力值菜得抠脚，夏油杰将咒灵球揣进兜里，率先道：“时间不早了，回去？” “啊。” 两者一同向外走去，回去的路还是那一条漫长的有着石灯笼的参道，明明是大获全胜，两人之间气氛却像是变得低迷了些许。 夏油杰突然问：“那些人，是知道他们在用自己的血亲来许愿？” “我想应该是知道的。”迹部景泽当然知道祈愿之人知晓代价，因为他自己也知道。 “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 “不去探究无法理解之人，不去承诺无法改变的事，这虽然只是我个人的看法。”迹部景泽打断了夏油杰的迷茫，“人是最难理解的存在，不要妄图去理解所有人。” 闻言夏油杰不禁苦笑，他并非想要理解所有人，只是他往常固有的观念开始动摇。 他一直视“保护普通人”为自己的生存目标，强大的咒术才能就是他救济世人的手段，但是事实却是见识到被他保护的“普通人”一次又一次挑起恶果。 于是，他开始怀疑自己拯救弱者的意义。 “对你来说，祈愿的行为是背弃家人，但是对被预言的人来说，他们不过只是求生。”迹部景泽可有可无地回答。 求生而已，若是套上求生的外壳，一切便变得顺理成章了起来，就连偷来的生命也变成了‘神明的恩赐’。 “既然知道了自己的结局，难道不可以通过其他方法规避死亡吗？”夏油杰变得有些激动，他攥紧了手心。 迹部景泽盯着脚下的石阶，呼吸均匀看不出任何异常，此时没有其他外人在，他绷直的脊背也稍稍松了下去，半晌他才缓缓道：“有一种说法，说是参拜者需要从参道侧边行走，从一侧进，另一侧出，以保持对神明的尊敬，这样做的话，神明就会保佑参拜者。” “……我们现在是在说这个吗？” “有用的事，无论多少我都会去做。”迹部景泽静静地将目光挪向正前方，枝繁叶茂荫蔽天日的古树像是怪物的血口。 他平淡如水的神色下仿佛压着万千思潮，但起码看上去依旧如此平和：“但即便是始终对神明保持恭敬，有的时候死亡也无法规避，更不用说明知危险即将到来，却避无可避。” “……” “所以你看，祈愿不就成了最简单的方法了吗？” …… “夏油同学！迹部同学！你们没事——” 咒灵被夏油杰捕捉，失去了主人的生得领域破开，帐也随之消散。 心知危险已经解除，辅助监督提着两条腿奋力地朝着两位咒术师奔来，身影越来越近，两人之间的对话戛然而止。 “我们没事，咒灵也已经解决了，不过后续工作就麻烦你们了。”夏油杰将迷惘揣进肚里，又重新挂起了那张面具般的微笑。 “那就好那就好，你们没有受伤！”辅助监督连连点头，手脚慌乱得不知道往哪儿摆。 “完全没有哦，不用担心。” 随着辅助监督回到鸟居的，私自上山后被逮捕的两位普通人仍然铐着手铐被放置在大树底下。 协助的警察们都还并未撤走，除了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商讨着什么的人之外，其余的都四散开来守着帐的外侧。 虽然漆黑的罩子里面的事物让他们畏惧，但是见到两个咒术师安然无恙地回来，大家都明显放松了不少。 辅助监督和为首的中年警察的业务往来明显不是第一次，两人之间的相处也比较自在，他放松地跟其道了声辛苦，并告知他们山上的问题已经处理完毕，接下来所有人都可以收队了。 正当大家都把提着的心脏揣回了身体里，古树底下的中年男人突然站了起来，他带着手铐，撑着树干摇摇晃晃的，像是喝醉了酒一般。 他冲上来，一把拽住辅助监督的衣领，厉声质问道： “你们做了什么！！你们这群混蛋——” 第23章 恶念 「夏油杰心灵跟他的的刘海造型一样少见并足够珍贵。」 “喂——你在做什么！”一旁的警察赶忙上前阻拦。 “你们做了什么？”男人消瘦得很，他被推了个踉跄，头却还垂着，他所有的神色都藏在阴影里，吐出的话语也是异常地阴柔，“你们驱赶了神明大人？你们驱赶了神明大人……你们会遭报应……” 现场一阵手忙脚乱，迹部景泽一惊，立马想迅速拉着夏油杰下山远离是非之地，但是悲伤地发现夏油杰不为所动。 “这个孩子就是你准备好的牺牲品吗？他是你儿子？”夏油杰问他。 黑发的咒术师平静地看着男人身边的小不点，他莫约七八岁，身高比普通儿童还要矮一些。 他不哭不闹，只是不笑也不说话，寡瘦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一味地沉默地看着身边熟悉的男人，即使男人作态危险，小孩儿也依旧没有半点反应。 “牺牲品？”男人出人意料偏着头，脑子里像是上了生锈的发条，他地低低地笑了几声，若有若无，声线好似趋近于炙热，却又始终在苦苦压抑着，活像是怕惊动了此地神明的清净。 他喘着气音道：“不，他是希望，我的儿子原本是希望。” 眼看着气氛走向怪异，周围的警察们欲言又止，带头的警官刚想上前阻止，但是夏油杰一开口，他们反倒是不太敢动手了。 “那你想用你的孩子来换你自己的命吗？”夏油杰轻声问。 明明是用的是询问的话，他却是一副得到了肯定的语气，迹部景泽脑子里猛然一跳，立刻目不转睛地死盯着夏油杰。 他不担心友人做出什么不理智的行为，但就怕他执拗得什么都不做，然后年纪轻轻就把自己憋成了傻子。 男人一怔愣，像是掩饰什么，也不说话了，他背抵着古树，整个人像是被他上方的树荫压弯了脊柱，双手被手铐所禁锢着，脱力地垂在中间。 他实在太过枯瘦，过长的黑色刘海压在他的额前，半张脸被遮了进去。 好一会，他像是恢复了一点神智，张皇失措地站起了身，将一旁地小孩拉进了怀里，他喃喃道：“笑笑是爸爸的希望，笑笑会帮爸爸的是不是？” “笑笑是爸爸的希望……” 小孩儿眨了眨眼他空洞的眼睛，依旧无动于衷，若不是他精致的衣物下还在上下起伏的胸膛，迹部景泽反倒是觉得他像个漂亮的人偶。 一旁的辅助监督倒是不安地几乎抓皱了西装，他小心翼翼地瞟着夏油杰，满心想阻止两人的对话，却又迟迟不敢上前，只能用祈求的眼神看着同样身为咒术师的迹部景泽。 迹部景泽这会儿也快挠秃了头，好端端地假期变成了地狱模式就算了，还要一个人面对自己死活打不过的同窗的心理问题。 同样是年纪轻轻，有的鸡掰猫还在宾馆里呼呼大睡，醉生梦死，可有的小可怜却要开始扮演迷失少年的人生导盲犬，呸，人生导师！ 只是话说回来，迹部景泽并非对眼前的事无动于衷，只是……他跟夏油杰不一样。 他始终认为面前所能看见的个人的恶与劣都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尤其是当他们还从事着一份关于祓除“负面情绪”的工作的时候，人类恶意和劣根性就显得更为常见。 迹部景泽按部就班着接着每一份祓除任务，公平公正地救助每一个被咒灵所困的普通人，他不需要人们的感恩，也不在意他们的恶意。 他不抗拒夏油杰的拯救人类，也不讨厌五条悟的天上天下，唯我独尊。 ——反正只是一份专业对口的工作而已，打工人哪有什么热血沸腾？ 但他也明白，他的同学无法做到一笑而过。 早知道就该让悟过来跑一趟了，迹部景泽脑子里这么发散着，却也不是真的觉得有什么不好。 毕竟只是一次平平无奇的祓除任务而已，往后的日子只会更多，与其让夏油杰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痛苦挣扎，不如把他摆在自己眼前好好看管着更为合适。 就算是几百年难得一遇的咒术界的天才，在这之前他也仅仅只是十五岁的普通高中生。 彷徨、迷惘、痛苦乃至绝望都很正常。 “没用的哦，你的‘神明’已经被祓除了。”迹部景泽懒懒地上前一步，弯着腰，男人几乎无法忽视他眼中的恶意，只见他低声地说：“啊，祓除的意思就是杀死的意思哦。” “毕竟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神灵嘛。” “这个世界上没有神灵，没有以命换命，当然也没有人可以救你。” 迹部景泽冷冷地看着他，在他笃定的视线里，男人终于意识到迹部景泽没在开玩笑，自己心心念念唯一的救赎，自己的神明真的……没了。 “你胡说！！！” “你他妈胡说！！你给我去死！！！去死！！！” 男人暴起一把甩开怀里的小孩，尖叫地想冲上来，防备已久的警察们终于找到了动手的契机，一窝蜂直接将男人摁在地上。 趴在地上的男人脸色、嘴角都沾满了新鲜的泥土，体面的衣物也皱破不堪，他几乎目眦欲裂，就算是被钳制住也喘着粗气，三番两次地想重新攻击上来。 他的神情疯狂，如此执拗癫狂，却又如此脆弱不堪。 夏油杰反应比迹部景泽更加迅速，他将差点撞在树干上的小孩险险地拉了回来，而后小心地护在怀里并用衣服挡住了小孩子的视线。 可是哪怕吃痛，小孩儿依旧没有半点声响，只是悄悄地抓住了夏油杰身上的衣服。 所幸小朋友没事，迹部景泽也失去了继续交谈的兴趣，他随意看着，也随意想着。 他是真的不在乎，无论是身患重症的男人也好，还是自闭失语的儿童也罢，亦或是以命换命的神明，他是真的都不在乎。 救人也并非他无法挣脱的责任，能救便救了，不能救就作罢。毕竟在灾难日益增多，咒灵上限不断拔高的日本，他廉价的同情又能起多大波澜？ 他只是因为夏油杰在乎，所以也跟着多留意了几分而已。 男人已经被警察彻底控制住并用胶布捂住了嘴，迹部景泽转过身，男人的命运或多或少已经被注定了，他回到夏油杰身边，越过他怀里的小孩子，抬手摸了摸他额前宝贵的刘海。 ——毕竟夏油杰心灵跟他的的刘海造型一样少见并足够珍贵。 他的同窗抱着孩子，依旧脸色难看，却也有着难以掩饰的担忧，迹部景泽一怔，夏油杰的这份担忧好像是对自己的？难道是他对男人的恶意太明显让夏油杰担心了？ 迹部景泽心里蛮上一丝暖意，不是谁都能抵挡同伴毫无杂质的关心，起码迹部景泽就很受用。 只是他已经习惯了，这个世界上有像夏油杰一样的美好的存在，也有像中年男子这样的人渣。 本来，咒术师做的便是消灭世人之‘恶’的工作，又怎么能要求世人皆‘无恶’呢？既然‘恶’是存在的，那么为什么不可以是眼前这个普普通通的男人呢？ “杰，我们回去，硝子和悟还在等我们呢。” 所有人都不敢拦着，夏油杰点点头，将小孩子交给一旁待命的警察，待到警察们保证会照顾好小孩子之后，他便又回到了同伴身边。 迹部景泽满意地拉着夏油杰的袖子，踏着稀松往常的步伐，即将回归原本属于他们的假期。 山峰绿林逐渐被拉远，直至消失在视线里，被绿意笼盖的罪恶不会公之于众，但有的人依旧逃不过命运的惩罚。 第24章 生日 「他可不就是超级富二代？」 日暮西斜，落日如火。 迹部景泽和夏油杰回到住处时夜幕已经降临，时间早已不够再约小伙伴们去观光，俩人也没什么心思出去觅食，于是硝子一拍手决定在宾馆里点外卖。 “晚饭的话，茶几底下有个菜单哦，可以打电话直接点单。” “欸？真的有。”坐在茶几旁的夏油杰伸手摸出一个小本本，五条悟和家入硝子也应声凑上前。 “这个菜单……光是荞麦面就有十多种……？” “甜品！甜品！这里居然有毛豆生奶油大福！” “我去，这个菜单怎么回事，量身定做版？” “量身定做？差不多。硝子想要的话，酒也有很多种哦。”迹部景泽将纸质的菜单往后翻了几页递给家入硝子。 粗略看一眼后面大概还有好几页，他不好意思地道：“硝子的口味比较随意，我猜不出你到底喜欢什么，所以只能准备多一点酒了。” “哈？？” “……” “怎么了？”迹部景泽不明所以。 一阵寂静—— “等等！”家入硝子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神情故作严肃道：“这些，全部，都是你准备的？我姑且认为正常住宿的地方应该不会有这么离谱的菜单？” “嗯。” “荞麦面也是？” “嗯。” “哇哦，甜品也是？” 迹部景泽抿起嘴，露出一点点小小的得意，他将菜单再次往小伙伴的方向推了推：“就是可能比不上你们吃过的原版就是了。” “可是这也……太夸张了？”家入硝子翻着琳琅满目的菜单感叹道，其他人也是一脸卧槽。 “还好？大多数都是我们以前觉得好吃的，空运不过来的部分就只能拜托厨房复刻了。” “可是提前准备这么多，也很麻烦？”夏油杰眼中的诧异还没收回去。 “只是一部分，并没有全部复刻。”迹部景泽虚伪地反驳。 迹部景泽本人虽然觉得没什么大不了，起码和自己弟弟在母亲生日的时候空运玫瑰的操作相比，已经是小巫见大巫了。 但这不妨碍他在小伙伴的夸赞下尾巴一抖一抖，翘上了天。 “我要甜品！所有的都上一份！”五条悟将菜单翻回去甜品的部分，兴致勃勃地说。 “可以哦，只要菜单上有的都可以随便点。” “……钞能力的世界我真的不懂。”家入硝子果断选中了自己感兴趣的酒，并且姑且看在未成年的份上没有全部点一遍的打算：“我有时候真的怀疑你是哪里来的超级富二代。” 他可不就是超级富二代？迹部景泽耸耸肩。 “我要荞麦面！”夏油杰配合地举起了手。 “那我要咖喱，悟呢？不能只吃甜品？” “给悟一杯白开水就行了。” 菜单上并没有多少珍贵、复杂的料理，除了给家入硝子准备的酒，其他的绝大多数都是来自全国各地的小吃。 但胜在都是小伙伴们点名高赞的品种，五条悟甚至抱着菜单坚决表示要把甜品师傅带回高专任职。 夏油杰和家入硝子：赞同。 “不行的，毕竟是不相干人员。”迹部景泽无奈地道，高专的待遇其实已经很不错了，但是毕竟是以祓除咒灵为业的专门机构，咒术师有很多，厨师也不缺，但是当咒术师的厨师和当厨师的咒术师就都是珍品了。 “那倒是，散了。” “不过在东京的话，想吃的话随时都可以。” 要做出这么多种不同的菜品实际上并不容易，厨师也并不是一位，而是整个为迹部家服务过的团队。 准确地来说，这些人都是迹部景泽以前专有的厨师团队，但自从他进了高专，整个团队就完全清闲下来了，所以入职高专虽然不可能，但是随时为高专四人服务但是很简单。 在大家闲聊过程中，房门被敲响了，五条悟率先奔打开门向他的甜品们，厨师们轻轻地来又悄悄地走，留下的还有一个巨大的包裹。 “这是什么？”五条悟戳了一下密封的包裹。 “礼物。” “悟的生日礼物？”夏油杰反应过来说：“说起来悟都不知道这次温泉旅行是为了提前给你过生日？” “我的？生日礼物？”五条悟这会儿没有戴着他专有的墨镜，他眨了眨眼，深邃的苍瞳里满是惊喜，反应过来的他也不关心甜品了，瞬间抱着盒子不撒手。 “算是。”见大家有疑问，迹部景泽也懒得解释，而是直接说：“悟，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来来来，让老子看看。”五条悟咬着下唇，漂亮的眸子认真地盯着正在拆卸的包裹。 “这小子怕是出任务都没这么认真过。”夏油杰摸着下巴哼笑。 “你自己明明也很好奇~” 礼物其实很简单，箱子里面装的是四套q版人偶手办。 分别是校服、夏装、冬服和浴衣版本的高专四人组，用亚克力的保护盒装着，小手办从原画到制作都由迹部景泽本人监制，每个小手办都活灵活现，可可爱爱。 五条悟的绚丽的眸子，夏油杰的刘海，家入硝子的烟和迹部景泽的美人痣，细节都很成功。 校服ver的场景是在教室里，黑板上甚至还有夜蛾老师写下的“咒灵操术”几个粉笔字； 夏服ver里五条悟的t恤上有“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的印花； 冬服ver里夏油杰拿着打火机在给硝子点烟，旁边的q版文字泡里写着“大姐头”； 浴衣ver里迹部景泽的小手指指着天空说“让朕为你们下一场暴雨”。 虽然只是普普通通的q版手办，但全天下独此一份。 并且说是给五条悟的生日礼物，实际上一共四份，人人有份。 就是说主打一个极限端水。 得到礼物的小寿星五条悟今晚异常兴奋，猫猫像打了激素一样到处蹦跶，除了泡温泉，其他时候小手办基本没有离过手，就连打游戏都有好好在呵护着他的生日礼物，甚至跟夏油杰针锋相对的次数都肉眼可见变少了。 对此大家都哭笑不得又十分理解，毕竟所有人背地里都有在好好地藏着礼物。 看在他表现的份上，这次迹部景泽难得地没有扫兴，老老实实陪着他打了个通宵的游戏。 但无论如何，五条悟生日当天大家还是结束了旅程，他本人要回五条本家，夏油杰要回家一趟，剩下的两个孤寡儿童苦哈哈地组队回学校。 家入硝子的身高已经比一般女孩子要高不少，但是站在迹部景泽面前还是像个小妹妹，也许是不经常出来玩，所以到了回去的路上她显得不那么雀跃。 “下次还有机会的。”迹部景泽侧着头看她，眼里噙着几分安慰的意味。 “这个我当然知道。”家入硝子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声音显得有些含糊：“倒是你，费了不少心思。” “嗯，稍微。”迹部景泽没有反驳，毕竟q版的小人画稿都都差点让他挠秃了头，他笑着道：“所幸结局还不错。” “哈哈，哄小孩子也很不容易？” “诶？我倒是觉得出乎意料地容易……” 第25章 禅院 「禅院甚尔是个天与咒缚。」 开年的第一场冬雪踩着迹部景泽踏出帐外的步子飘飘洒洒了起来。 新年将至，在木下监督惊喜的目光里，迹部景泽自动接过了剩下的任务，然后悄悄给她放了个探亲假。 等完成所有任务再次回到学校的时候，冬霜早已渐渐铺满了整个校园，大雪皑皑，藏匿在深林的咒术高专显得清冷无比。 五条悟和夏油杰不在的日子里，就连高专的建筑们寿命都坚挺了很多。 并不闲适的寒假缓缓地挪动了一周，犹豫再三，迹部景泽终于还是决定去一趟英国。 告别的时候，同窗的少女叼着未点燃的香烟摆摆手，一边吐槽着“我又不是三岁大的孩子，你们不在我正好轻松一点”，一边让他赶紧滚，别打扰她学习。 揣着略显复杂的心思，少年与自己“相依为命”了半个假期的同窗告了别，只身踏上了前往英国的旅途。 飞英国的航班准时起飞，飞机流畅型的机体滑过跑道缓缓升空，不久，一头扎进了厚重的云层中。 透过窗口，浑圆的太阳一点点西侧，随着时间推移一点点将远方的浸染成橘黄。 飞机落地时已然半夜，迹部景泽单手提着空荡荡的行李箱，重新将“相合”背好，踏着夜色钻进了宾馆的接驳车里。 宾馆的设施设备都很齐全，顶楼的窗台向东，正好可以将城市的夜景尽收眼底。 整个套间只开着一盏小灯，莹莹的光线仅够照亮方寸之地。 沐浴后的迹部景泽穿着房间早已准备好的浴衣懒散散地站在落地窗前，暗色披肩，水滴顺着他半湿的发尾滴答在肩头，即便发丝未干，发尾也依旧倔强地卷起。 他垂着头，举着手机，屏幕上灯光照在他眼底。 迹部景泽手指微动切了新的手机页面，弟弟的短信界面依旧停留在他最后一条“新年回家吗？”之上。 他并没有回信，再往上几乎全是对方的单方面信息，迹部景泽一条条浏览，信息里说什么的都有，五花八门，他也偶尔会挑着回上一条，但几乎没有能够连续的对话。 迹部景泽眼神稍黯，抿紧的唇瓣几乎崩成了一条直线，白皙的指尖慢慢地拨动着一条条讯息，视线也跟着一字一句地看着，他的脑海里翻涌着的些许不切实际的冲动，像是星火般燃烧着，又被理智泼了几盆冷水。 还没到时间。 迹部景泽合上眸子，再睁开时手机页面已然换成了孔时雨的联络窗口。 孔时雨最后的回信是“收到”，迹部景泽打算将与孔时雨的合同时间延长，所以此次会来英国，一方面是为了了解英国本地的咒灵强度。 另一方面则是见见那个真正替迹部景泽祓除咒灵的咒术师先生。 一夜未眠，清早，迹部景泽在酒店填饱了肚子，背着“相合”独自游荡在西伦敦的街头。 酒店区域地处繁华街道，能够在此居住的大多谁是身份显赫的人家，迹部景泽对这方土地的理解并不深刻，年幼时倒是经常随家人居住在这里，再长大些几乎大多数时候都是独自一人在日本生活。 自从能看见咒灵，迹部景泽就很少一个人在街头巷尾漫步，时隔这么多年，他几乎已经没有多少伦敦的记忆，再次体验也算得上是新鲜。 抬手将一只毫无杀伤力的低级咒灵捏死，异国的咒灵们确实要比日本的弱得多，即便没有天元大人设立的结界，也并不会引起过多的骚动。 漫无目的地故地重游了许久，时间尚早，地点又在附近，迹部景泽到得早，于是便找了个还算干净的位置坐下。 长椅的正对面是一个休闲用的网球场，里面有几个小孩子正在和几个大人比试网球，似乎是要决定球场的使用权，场边还有个漂亮的小姑娘正在计分。 比分拉得很近，迹部景泽也看得很起劲，球场上的小小身影正努力地追逐着黄色的小球，每一球都在努力反击回去。 “哦呀，小先生对网球感兴趣吗？” 身后的声音响起，迹部景泽自然转头看了过去，孔时雨依旧是西装革履，梳着大背头。 “随便看看罢了。”迹部景泽站起身，笑着摇摇头道：“孔先生一个人吗？” “他在对面买烟，马上就过来了。” 孔时雨指了指公园对面，迹部景泽顺着他指示的方向看过去，黑色碎发的高大男人猛地撞进视线里。 他黑色紧身衣下潜伏的肌肉线条几乎完美，身型懒散却毫无破绽，此外，一只丑陋的虫型咒灵安静地伏在他的肩膀之上。 瞬间迹部景泽瞳孔骤缩，勾起的笑意也呆滞在嘴角，垂在一旁的手指轻微地颤动了两下，他下意识将手指藏进袖子里，修得圆润的指甲狠狠地掐在掌心。 ……是梦里那个嘴角带疤的男人。 一刹那恍惚，孔时雨却以为他是惊讶于伏黑甚尔普通人的表面，于是好心解释道：“禅院是个天与咒缚。” “我现在是伏黑。”高大健壮的男人双手插在兜里，嘴角叼着根烟，慢悠悠地走过来。 “你小子就是我的委托人？” “……是。”迹部景泽对咒术界的有名有姓的大人物认识不多，但是关于天与咒缚的知识点却是写在教科书上的内容，他勉强压在内心的震动，回答道：“接下来三天时间我会跟着您一起行动，之后就麻烦您了。” “反正是付过钱的金主，只要你不添麻烦就行。”伏黑甚尔嗤笑道，也没多在意，对他而言见一面就能换一笔钱，这种事多多益善。 “不会给您添麻烦的，您也不需要管我。”迹部景泽诚恳地道：“作为交换，您接下来三天的消费我都会买单。” “……买单就不必了，一分钱一分货嘛。”孔时雨突然尬笑两声打断了对话。 伏黑甚尔不爽地瞟了他一眼但也没反驳，只是吐出两个字：“随你。” “您就按照您自己的步调来就是了，我会跟着的。”迹部景泽转向孔时雨问：“孔时雨先生也要一起么？” “我跟着也是给你们添麻烦，我找个地方等你们就是了。”孔时雨摇摇头。 迹部景泽从口袋中掏出提前准备好的房卡递给他，道：“这是您和伏黑先生的房卡，上面有地址，您需要休息的话可以直接过去。” “哦哦哦，那就谢谢小先生了。” “话说完了没？”伏黑甚尔叼着烟，掏出孔时雨提前准备好的路线图，这种不需要动脑的低级任务向来是孔时雨替他准备一切。 孔时雨告辞，迹部景泽亦步亦趋地跟在伏黑甚尔的后面，男人的身材极其壮硕，传说中放弃一切咒力换来的人类最强躯体，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第26章 买卖 「反正都是钱，赚谁的不是赚呢？」 男人懒懒散散地走在前头，看似毫无防备，迹部景吾丝毫不怀疑他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捅破自己的喉咙。 或许是对危险极度敏感的缘故，动手的念头迹部景泽的脑子里一闪而过的同时，他就感受到了一种近乎危机的战栗感。 绀色的眸子由明转暗，他按捺住自己的异动。 “伏黑先生，那栋楼里面有一只。”后头的迹部景泽提醒道，他能清楚的感应到不远处的咒灵气息，但也确实不强，果不其然，男人连武器都没拔出来，抬手就将蜘蛛状的咒灵摁进了地板。 趁着这会儿功夫，迹部景泽掏出手机点开了自己那个万年难得看一眼的群聊。 【杰是个菜鸡】群。 【迹部景泽：你们见过活的天与咒缚吗？ 五条悟：知道啊，禅院家那个就是。 迹部景泽：禅院？ 五条悟：嗯，禅院家有一个，好像叫禅院甚…什么来着，老子小时候见过一回，完全没有咒力，但是实力似乎还不赖。 夏油杰：连你都觉得他还不赖？ 五条悟：想也知道啊，禅院那种地方，没点本事早就坟头长草了，不过不如老子就是了。 迹部景泽：禅院甚尔？ 夏油杰：迹部景泽怎么了？你见到了？ 五条悟：……对上了赶紧跑。 迹部景泽：？ 五条悟：还用问吗？就你那小身板，不快点跑还要上去跟人刚一架？ 迹部景泽：有没有一种可能我跟他无冤无仇？ 夏油杰：阿泽，打不过就跑，丢脸总比丢命好。 家入硝子：噗嗤。】 确认过消息，果然还是亲同学。 迹部景泽像个用完就扔的渣男，得到了准确消息之后便失去了对手机的兴趣，那边处理完咒灵的男人虽然满脸尽是不耐，但也许是看在钱的面子上没有撂挑子，而是继续朝着下一个地点走去。 之后的日子，迹部景泽鞍前马后地跟着伏黑甚尔整整跑了三天，随着一只只咒灵被男人抡进地板，迹部景泽也终于能做到以平常心对待这个即将杀死自己的男人。 倒也不存在说什么怨恨，经过三天时间，他也多少看出来了点名堂，伏黑甚尔的绝大多数行动都基于孔时雨帮他接的“工作”，而并非与自己有不可回旋的私仇。 也就是说这件事起码还有反转余地，认知到这一点，迹部景泽总算是喘了一口气。 异国的冬季比日本相对而言要暖和一些，酒店套房内，迹部景泽将驼色的大衣工整地挂在柜子里，又将顺手捎上来的早餐放在桌子上。 “谢谢小老板啦。”餐桌前的孔时雨有些不好意思，还要拜托年纪小的委托人提供早餐什么的。 倒是伏黑甚尔翘着二郎腿大大咧咧地拿起早餐就往嘴里塞，长款的直筒裤下能隐约察觉他爆炸的肌肉。 “顺手而已。”迹部景泽调整了坐姿任由单人沙发圈住自己，神情慵懒又乖巧。 “小先生的家人住在这一片区域吗？” 打了几天的交道，孔时雨多少明白眼前的少年并不是什么藏着掖着的性子，说起话来也随意了很多。 “是啊。”迹部景泽没有隐瞒，事实上他姓“迹部”，有心之人一查便能知道自己的出身，藏着用处不大，还不如干净利落点：“我自己平时没有空闲时间来回跑，所以只能拜托伏黑先生帮忙啦。” “这倒是，高专的学生任务也挺重。”孔时雨理解地点点头。 “倒是孔先生和伏黑先生，出来这么久家里没关系吗？”迹部景泽笑着问。 “瞧您说的，干我们这一行能混得了自己就不错了，哪还能有脱单的机会。”孔时雨一顿，转向一旁埋头吃饭的男人：“倒是伏黑你也很久没回去了？” “哈？”伏黑甚尔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道：“回哪儿？” “你有多久没回去看……？”孔时雨皱着眉头，将后续的话语含含糊糊吞进喉咙里。 “啊……不知道。” 可能是在外人面前，孔时雨也意识到不便多说，他眉头紧皱一脸不认同，想说点什么又咽了回去。 见状迹部景泽顺势转移了话题：“说起来，两位有兴趣签一个长期合同吗？” “长期合同？” “嗯，我们不是签了一整年的合同吗?”迹部景泽带着笑，慢条斯理地解释道：“如果两位有兴趣的话，我们可以将合同期限改成十年甚至二十年。” “……” “当然佣金我会照付，也可以根据以后的物价进行相应的变动。” “小子，你脑子倒是好使。”伏黑甚尔总算是拿正眼瞧了一眼眼前所谓的‘天之骄子’。 看似正派、装乖、小白脸以及咒术师，哪一个拎出来都显得与自己格格不入。 “伏黑先生可以考虑一下，反正都是钱，赚谁的不是赚呢？”迹部景泽不紧不慢地补充。 “小先生说笑了，我们向来只做一锤子买卖。”孔时雨接过话匣子，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哦，抱歉，我忘了说明。”迹部景泽坐起身，绀青色的眸子透出无比的认真，他是真的打算做成这笔交易：“不论是我活着还是死去，您只要点头，每年银行都会准时给您结账。” “怎么样，虽然不是一锤子买卖，但无论怎样您都不会亏本，而且我只要结果，不论过程。” “我活着，您简单就能完成委托，我死了，您可以当任务作废，总归我也没办法再找您售后了。” 但无论迹部景泽怎么说，伏黑甚尔还是在一旁心不在焉地戳着剩下的早餐，孔时雨剜了他一眼，但是态度开始有所松动。 “就当我花钱买个安心。”迹部景泽笑着说：“咒术师哪有活得长久的，哪一天等我看顾不到家人的时候，也能留点退路。” “您也说过，您要是…有什么不测，我们反悔您也不会知道。” “买卖原本就建立在诚信的基础上，做生意嘛，出问题就是我眼光不行。”迹部景泽摆摆手，随意道：“但只要我活着，交易就一定能继续。” 孔时雨的眼神微动，看样子像是被说动了些许，但却又有所保留，明明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年，却能把生与死和交易说得如此轻描淡写，孔时雨回想自己查到的消息，也不知道这是迹部财团教出来的种，还是这群咒术师们都多少沾点子疯病。 “我由衷地希望两位能可以好好考虑，毕竟我应该还算是个比较不错的合作对象才是。” “走了。”伏黑甚尔没表态，他单手扶着肩膀拉伸着筋肉，像只饱食的黑豹一般悠悠地站起身，迹部景泽闻言也不再多说，只是朝着孔时雨打了个示意，便提着大衣快步跟上前面的男人。 迹部景泽死亡的预兆过于蹊跷，又没有任何线索，现在除了伏黑甚尔这一条线，剩下的也别无他法。 所以迹部景泽的委托是真心的，但试探也是真的。 接下来就看事情会怎么样发展了。 第27章 观察 「你们‘天与咒缚’都习惯叫自己普通人吗？」 今天的伏黑甚尔也跟捏蚊子一样捏碎了一只又一只咒灵，虽然目前为止他们遇到的等级最高的咒灵也才二级。 但托他的福，所到之处咒灵寸草不生。 迹部景泽跟在他身边，既不插手他的工作，也不打扰他的行动，除了很积极地观察着他与咒灵对抗的每一个肢体动作之外，其余时候老实得仿佛就是个跟随型保姆机器人。 端茶递水，然后在他找不到方向的时候跳出来指路。 伏黑甚尔的每一个动作都十分简洁，但他总是能以最小的消耗换取最大的成效。 他全身上下那紧实的肌肉像是最为坚固的堡垒，到目前为止的咒灵都未曾破开过他的防御。 迹部景泽有心想试一试伏黑甚尔的身手，但一想到差点被准一级咒灵揍得满地找头的自己，就有种试试就逝世的悲凉赶脚。 又一次帮伏黑甚尔指正了方向，高大的男人没有行动，反而是挑挑眉打量着金发的少年。 他低哑的嗓音莫名带了一点嘲讽：“你再盯着老子不放，那就是另外的价钱了。” “另外的价钱？”迹部景泽还是满脑子的体术动作要领，乍一听道伏黑甚尔的话，竟产生一种捷径就在眼前的错觉：“那我花钱请您教我体术，您愿意接这个委托吗？” “……”伏黑甚尔梗了一下，他也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不要脸的人：“你们高专的‘天才’都是你这样？” “什么天才？我在班上一直吊车尾啊？——不对，这个不重要。”迹部景泽耿直地略过这个悲伤的话题：“等回到日本，时间地点和价格都由您来定，虽然是我拜托您，但不会让您吃亏的！” 迹部景泽连夜调查过，天与暴君本人确实不怎么挑剔工作，只要出得起价钱，谁都可以是金主。 但相应地，他只跟钱打交道，也只相信钱。 按理说以伏黑甚尔这么个良心的工作态度，看着也不像是没钱的主，但是从孔时雨的语气里也能发现，伏黑甚尔缺钱，并且是十分缺钱。 而刚刚好，迹部景泽穷得只剩下钱了。 “堂堂咒术师却想跟我这种猴子学体术？不要让老子发笑了。”伏黑甚尔声线低沉，他说着‘令人发笑’，本人却没有半点笑意。 他将手背在后脑勺上，懒散地搜寻着周围咒灵的痕迹，也许是气场太强，周围的行人几乎都下意识退避三尺。 迹部景泽像只鸡崽般跟在后头，加上他一头灿烂的金发，就更像了。 “猴子？”迹部景泽慢了一拍才反应到，伏黑甚尔所说的‘猴子’大概就是普通人的意思。 他扫视了一眼周围哆哆嗦嗦的咒灵，又将视线落在伏黑甚尔健壮的肌肉上，嘴角抽搐地问：“……你们‘天与咒缚’都习惯叫自己普通人吗？” 伏黑甚尔脚步一顿，他转过头视线下垂，眯着眼睛审视着眼前的人。 少年细皮嫩肉的形象是他最看不上眼的样子，但他不谙世事的面孔上几乎是直白地写着“你都说自己是普通人，那让我们真正的普通人怎么活？”。 大概是察觉到了些许的趣味，伏黑甚尔没拒绝，但也不回应。 “您不说话，我就当您答应了。” 每当这个时候，迹部景泽还是觉得从好友那儿学来的得寸进尺还是有点用的，伏黑甚尔不明确，迹部景泽就有办法让他绝对答应。 又是一只咒灵被捏爆，伏黑甚尔的工作进度异常地快，三四天时间几乎解决了七七八八的问题。 当然也有可能是半年清理一次的缘故，整片区域内的咒灵质量非常低，就算是叠起来都经不起天与暴君的一巴掌，迹部景泽甚至有种杀鸡用牛刀的感觉。 随着最后一只咒灵被解决，伏黑甚尔招呼也不打，拍拍屁股立刻走人，真正地把钱货两清演绎得彻彻底底。 身后的迹部景泽只来得及追着后面提醒了一句“等回日本之后，我会麻烦孔先生联系你”。 他的目光追随着伏黑甚尔离去，形形色色的人群来来往往，最终再也看不见他的身影。 迹部景泽垮下一直维持了好几天的笑意，像是放下了一个巨大的包袱，笔直的身形也稍显佝偻了起来。 如果让夏油杰他们看到，大概又会戏称阿泽充值的好学生人设又又又又到期了。 迹部景泽随意找了条路线，借由闲逛过程整理着自己的思绪，这几天他确实是在有意观摩伏黑甚尔的动作没有错，但比学习更重要的是收集他本人的数据。 避开天与暴君几乎已经是不可能的选项了，与其在未来的某一天莫名其妙死在他手上，不如多花点时间继续接触。 而且伏黑甚尔确实不愧为“术式杀手”，虽然几天时间并未能真正展示出他的底细，但是挥手便可祓除二级咒灵的本事，即便放眼整个咒术界，都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理子……”迹部景泽念着，唇瓣泄露的声线像是从喉腔深处发出的叹息声。 这个梦中唯一出现过的名字，是他目前唯二的线索之一，但是全日本叫‘理子’的人那么多，一一去探查无异于大海捞针，也更容易打草惊蛇，这个与自己的小命息息相关的名字，大概只有盯紧了伏黑甚尔才能找到最后的方向。 实在不济，看在花钱的份上，也让他像梦中一样对自己稍微手下留情。 就像悟所说的，打肯定是打不过的，只能花钱买条生路这样子。 对待伏黑甚尔，迹部景泽既无所求，又有所寻求，学习是真，调查亦是真，但总归他并未心怀恶意，他也没有信心在“术师杀手”面前隐藏恶意。 “算了算了，还要去给硝子买伴手礼……” 寒风凛冽，金发的高挑少年佝偻着身子，驼色的大衣迎风漾动，他背着光，身后华丽而神秘的私人城堡逆着光遥遥矗立，他未曾留念，也不敢留念。 渐渐地，人潮如海，不复踪影。 第28章 训练 「不要，我可没有抱男人的打算。」 好强！ 真正跟伏黑甚尔动起手来的时候，迹部景泽才发觉自己对“天与咒缚”的理解多么的浅薄。 ——这个家伙的身体素质简直不是正常人所能想象到的极限。 不使用术式的前提下，迹部景泽自己，不，应该说他加上他的两个同窗怕是都不够给天与暴君送菜的。 金发的咒术师狼狈不堪地仰躺在地上，左腿是不正常地向外弯瘸着，额头、眼角、嘴角全都沾着血污，被胡乱擦拭过的鼻血从鼻子蔓延到脸侧。 他浑身上下的衣服几乎都破破烂烂，露出的皮肤上尽是青黑色的血痕，就连金色的刘海也断掉了一小撮。 视线再放远，周遭的地面皆是坑坑洼洼，四处皆是迹部景泽的咒力残留，暖白色的咒力附着在空气中剧烈地刺激着。 周围多半的树木被拦腰爆裂，留下半截光秃秃的树干枝桠，深林的树叶逃脱了冬季的枯黄，却依旧逃不过零落碾压的命运。 乍一看，半径十米范围内唯有迹部景泽躺着的这一块还勉强保持着大地的原型。 核弹不过如此。 禅院甚尔蹲在他头上方，健壮的身体投下一片阴影，他似笑非笑地啧啧两声道：“哟小鬼，花钱天天挨打的滋味怎么样？” 身体的到达极限的时间竟然来得如此地快，迹部景泽喘着粗气，完全没有精力再理会男人的垃圾话，他竭力放平自己的喘息，一双死鱼眼空洞地将视线落点在半空，负荷过度的肺部像是要爆炸般生疼。 “喂？还活着吗？不是这么容易被打坏了？”伏黑甚尔恶劣地拍了拍迹部景泽的脸颊，没轻没重的手劲拍得人烦躁不已。 “……下次绝对揍飞你。”迹部景泽恨恨地嘟囔着。 “是~是~哭出来说不定我下次会手下留情哦。”伏黑甚尔挂着一丝调笑，他也没多在意，少年三天两头说要揍趴自己，不还是天天哭着回去找医生？ 只是这个小鬼确是个好苗子，短短不到二十天，就已经从能从最初的无力还手到如今打得有来有回的地步了。 不愧是天才么？ 伏黑甚尔凉凉地掀了掀眉，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满身血瘀的高专少年，庞大浩瀚的咒力量，日益精进的战斗水平，还有那半遮半掩的神秘术式。 哈，简直是跟自己完全不一样的存在。 哦对了，还十分有钱，有钱到让自己愿意花时间在这跟他玩过家家。 “您要是空闲着，拜托您送我回高专。”迹部景泽加重了空闲两个字。 一切都是自己自找的，一切！都是！自找的！ 迹部景泽在心里咬牙切齿地默念了三遍不要跟伏黑甚尔一般计较，他虽然输得惨，但好歹是有所收获，这笔交易不亏不亏。 “不要，我可没有抱男人的打算。” “又不是第一次，事后我会付钱的。” “啧。”傻子才跟钱过不去，伏黑甚尔在少年上方比划了两下，最终选择了将人扛在肩头，踩着破碎的树枝，以一种不顾人死活地姿态朝着高专出发，动作熟练得让人心寒。 毕竟这可是钞能力带来的熟能生巧。 破破烂烂的少年忍不住又咳出一口血，他像个麻袋一般挂在伏黑甚尔的身上，胃部和碎裂的肋骨顶在他坚硬的肩膀上，碾压感几乎是带来二次伤害的程度。 他估量了一番，自己的左腿、肋骨、手骨百分百都有不同程度的骨折，五脏六腑怕是没有保持完整的，整个肺部像是破洞的风箱，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子，保守估计丧失了百分之八十的行动力。 ——而这一切仅仅只是跟伏黑甚尔交手不到四十分钟带来的后果。 如果不是有家入硝子，怕是这席就已经开起来了。 想到硝子，迹部景泽唇边挂起一抹苦笑，自英国回来不过半个月，这已经是第十四次请她帮忙治疗了。 最开始的时候，乍一看到重伤在身的自己突然出现在眼前，家入硝子吓点魂都吓没了，好说歹说才让她接受自己在训练的事实，并帮自己保密。 倒也不是非得想瞒着五条悟和夏油杰，但就算只是训练，要是被他俩知道自己天天被人打成重伤，怕是谁都没法阻止他俩发疯。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况且虽然挨打是真，进步也是实打实。 起码能在伏黑甚尔手上从十分钟撑到四十分钟了，这可真是令人开心呢。 “你到底是在做什么训练，有点太过头了。”家入硝子拧着眉头，语气臭得要命。 “就……是普通的体术训练啊。”迹部景泽默默地移开了视线，在同伴兼医生面前，一身伤的他完全提不起半点反抗的心思，苍白如纸的脸上爬满了心虚。 “你当我傻啊！普通的体术训练能弄成这样？”家入硝子恶狠狠地戳着同窗的肩膀苦口婆心地道：“你知不知道这种伤放在普通人身上百分百致命啊？” “放心放心，我有分寸的。”恢复如初的迹部景泽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讨好道：“如果不是有硝子在，我当然不敢这样做。” “你有个屁分寸，再有下次你自己找块地埋了！” “诶——” “你简直有病。” 面容娇俏的少女被怒气掩盖了精致的容颜，比起平时平淡沉稳的样子此刻更显得生动，她踹开一把拦着路的椅子气冲冲地出了门。 迹部景泽不敢拦着也不敢出声，更不敢告诉大姐头自己打算延长一段时间的假期用于强化训练，只敢等椅子剧烈摇晃到慢慢静止，才从床上缓缓坐起身。 他双手扶着膝盖和小腿缓慢匀速地运动着左腿的肌肉，这条腿在伏黑甚尔手上不止一次地粉碎性骨折过。 早前男人的攻击还历历在目，那个时候不该这样的，迹部景泽仔细地回想着，脑海里将男人的动作反复的推敲。 并不是无法躲避的动作，但中了佯攻的计谋让自己失去了回避的最佳时机，最后导致了如此惨烈的收场。 这要是放在实战中，这几乎是致命的失误。 老实说迹部景泽从小学武，体术并不是他的弱点，虽然相比较自己两位非人的同窗而言还略显不足，但也真没到那种望其项背的地步。 只不过这个认知在天与暴君面前被打得稀碎，虽然天下之大能人无数，但伏黑甚尔依旧是独一份的强。 “天与咒缚简直是强到犯规啊……” 第29章 准备 「那个小鬼可不是什么养尊处优的小少爷。」 【小鬼，下午换个方式训练。——伏黑】 伏黑甚尔的讯息来得巧，大概是掐准了硝子治疗的时间点。 随着短信一起发送过来的还有一个定位，迹部景泽无奈，邀请他帮忙训练的时候就说明了自己不会对他的行为有所质疑，换个方式就换个方式，反正不过是横着回来和竖着回来的区别而已。 迹部景泽苦哈哈地想，只希望硝子不会那么生气。 利索地翻身下床，迹部景泽从柜子里翻出自己的外套，又将“相合”拎在手里，趁着硝子不在，能跑的时候赶紧跑，该挨的骂回来再挨也不迟。 高挑的少女站在走廊尽头，手里还提着温热的饭菜，沉沉地目视着渐行渐远地身影。 家入硝子咬牙，气归气，下次治好这个混蛋之前先来一顿暴揍！ 伏黑甚尔给的定位离高专十分远，等迹部景泽赶到时，高大不羁的男人已经喝过一轮了。 桌上摆的瓶瓶罐罐已经多到分出一部分放在了一旁的地上，迹部景泽感到自己额头一阵狂跳，奈何伏黑甚尔几乎视若无睹，倒是孔时雨好心地招呼他入座。 “阿泽，你看看。”孔时雨将文件递给他，大半个月的相处，中间人先生已经将称呼从‘小先生’顺利过渡成了‘阿泽’，倒是伏黑甚尔依旧‘小鬼头’，‘小鬼头’地叫。 “任务？”迹部景泽一目十行地看着文件记录疑惑道。 “任务？”孔时雨也是一愣，“这是伏黑接的工作啊？” “……” “看什么看？”伏黑甚尔大剌剌地躺在沙发上，满是疤痕的指尖提着还剩半罐的啤酒摇晃着，他嘴角浮现出一抹不明的意味，抬起一根手指指了指迹部景泽手上的文件道：“这就是你接下来的，那个什么？哦，训练是，对，训练内容。” “……伏黑先生，请您解释清楚。”迹部景泽握紧了手上的文件，深吸一口气按捺自己动手打人的冲动。 “有什么好解释的？不愿意做就不做，反正你才是金主。”沙发上的男人耸耸肩一脸油盐不进的模样。 “……做，怎么不做。”迹部景泽咬牙切齿，阴阳怪气道：“只是，‘老师’不会连小鬼头的任务金都要霸占？” “哈？老子接的工作，报酬为什么要给你？” “行。”我忍，小不忍则乱大谋，等来年我学业有成再来摁着他揍。迹部景泽挤出一丝狞笑，耐着性子向坐在一边的孔时雨告辞，抓着文件起身就走，再待下去他怕是会气出病。 “哦对了对了——”伏黑甚尔悠悠地拖长声音。 “还有什么话赶紧说。” “记得不能用术式哦，小鬼~” “……” 迹部景泽：草！（一种植物。 “那孩子没问题吗？伏黑。”孔时雨眼睁睁看着少年气冲冲出门的背影，又想起那个任务的内容，忧虑道。 “能有什么问题？”伏黑甚尔将最后一口酒倒进嘴里，含糊地回答。 “他也才十五六岁？”孔时雨道，就算他知道咒术师不能以常人的眼光来看，但好歹相处了这么久，他自己也算是有点良知，自然会觉得不妥。 “孔时雨，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明明是大冬天，沙发上的男人却依旧衣着单薄，宽大的领口下还隐约能看见包扎着的绷带上渗出点点血迹，男人也不在意。 “你可看清楚了，那个小鬼可不是什么养尊处优的小少爷。” 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他狭长的眼尾处尽是嘲讽，胸口处传来的隐隐作痛让他久违的心神愉悦。 伏黑甚尔食指勾着厅装啤酒的拉环，剩下的四个手指猛地用力，啤酒灌应声爆裂，他将残留的罐子甩到一边慢悠悠站起身，精壮的躯体像只成年猎豹。 伏黑甚尔想，那个小鬼头可不是禅院家那些眼高于顶的量产废物。 那可是头会噬主的恶狼。 …… 怎么会有人拿着金主给的工资逼着金主去给自己打工啊！ 这个渣滓！ 迹部景泽攥着孔时雨给的“工作”文件和提前准备好的黑色布包，阴沉着一张脸离开孔时雨的临时住处，饶是他平时修养再好，在伏黑甚尔的恶劣下面前都快绷不住自己好学生的范。 这可是充钱都很难维持人设的程度了啊喂！ “阿泽！” 还没走出多远，孔时雨从后面追了过来，不勤运动的中年人勉强喘着气一边断断续续地说：“那个地方有点偏僻，你过去不方便，我跟你一起。” 迹部景泽没拒绝，力气省一点是一点，孔时雨是个中间人，在交易的过程中，迹部景泽还是很信任他，就算再怎么说都比伏黑甚尔要有道德得多。 ……虽然不管谁都比那个人渣要好。 工作地点并不在东京，甚至还非常远，迹部景泽和孔时雨从飞机上下来，接下来的还需要坐两个小时的车。 车是孔时雨提前准备的，停在机场的停车场里，钥匙插在插孔上面，里面却空无一人。 迹部景泽跟着孔时雨上了车，坐在副驾驶上开始翻找着孔时雨准备的用具。 基础用品只有改装过的定位器、联络用的手机、一套潜水设备、一份地图和一块明显沾染着陌生咒力的小金属块。 背包的底部，还有一把横刀咒具，迹部景泽将他拿了出来握在手上。 横刀长约70，通体暗黑与鎏金色相互交错，即使不出鞘，也能感受到横刀散发出的嗜血气息。 按这种气息来算，最起码是一级咒具了。 “一级咒具“鎏影”，是一把横刀。”孔时雨开着车，看迹部景泽感兴趣于是解释道：“它本身快接近特级了，伏黑不让你使用咒术，你那把伞缺乏攻击力，于是给你准备了这个。” 咒具入手，迹部景泽也不问到底是谁给他准备的，他只感受到一阵刺骨的冰凉顺着掌心向上蔓延，嗜血和杀伐的刺激感让迹部景泽非常满意。 他小时候玩着练过横刀，一眼就能看出这把刀的珍贵，可奈何车里空间太小，不方便进一步仔细感受横刀的魅力，他将咒具小心地塞回布包底部，才跟着掏出最下面的一个黑漆漆的塑料袋。 嚯！居然是服装和假发！ 迹部景泽震惊，大概是考虑到了他高专学生的身份以及他金色的发色太过于明显，还帮他准备了两套黑色的衣物和伏黑甚尔类似的假发。 只要不使用咒术，该是天王老子来了都认不出他来。 这种思考方式，就很孔时雨。 “衣服是按照你的尺寸来的，稍微掩盖一下，出了事就推给伏黑甚尔，那家伙不会介意的。” ……这不是让自己不太好意思继续生气了吗，啊，不对，我明明是帮他打工，出了事推给他不是理所应当吗！ “总之，这个工作没有想象中的简单，毕竟那家伙接工作向来只看报酬数。”孔时雨慢慢地斟酌着，空出来一只手拍了拍旁边的迹部景泽，道：“有什么意外随时撤出来，不要冲动。” “别担心，实在扛不住我会用术式的。” 无论是对金主的担心还是真的担心他本人，总归孔时雨是好心，迹部景泽也没犹豫地表示明白。 他看得出孔时雨的忧虑，但在梦里的死亡点触发之前，自己大概不会出事，而只要不会死，那就没有什么好犹豫的。 第30章 地点 「咒术界那群人的脑子只进化到了对电脑有所认知的程度。」 车一直绕了将近两个小时，迹部景泽一侧的窗外已经是一望无际的海岸线，金黄的沙滩和湛蓝的天空交相辉映。 “找个地方等，天黑了再走。”孔时雨将车停在路边，将车窗摇了下来，才掏出一支烟点上。 等享受完了香烟带来的舒缓感他才继续问：“工作要求你看完了？” “py一份实验数据。”迹部景泽老实地回答。 孔时雨给的工作详情仅仅只有一页纸，上面几乎没有任何有用的情报，就是找到实验室，找到核心的计算机，然后偷出一份文件，再多的就没了。 委托人说得十分含糊，一听就知道隐瞒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嗯，那个实验室在海底，包里的定位器指向的就是具体位置，待会我会趁着夜色送你去那个附近，你包里的金属块就是结界的通行证，但是它的咒力量只够你一个人往返一次，手机和定位器都是防水的，潜下去之后你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海底？” “委托人给的定位就是在这片海域。”孔时雨耸耸肩，无所谓地说：“反正付了钱，无所谓地点在哪。” “可如果是海底，没那么好进去？”迹部景泽吃惊，现代识别和监控仪器设备那么多，哪一种都是他们无法解决的，这么大剌剌潜入进去送死吗？ “呵，咒术界那群人的脑子只进化到了对电脑有所认知的程度，不要指望他们会安装什么监控，不如说他们知道把研究所放在海底我就已经很惊讶了。” 孔时雨突然笑出了声，满脸笃定道：“你放心，如果有那种现代高端设备的话，你就什么都别想，撤出来我们放弃这次的行动。” “……” 真是不错。 “说起来，你提供的那份地图并不完全？”迹部景泽询问到，地图上有大片大片的空白，像是地图绘制者也并不知道的区域。 “这份地图是委托人提供的，他保证过地图上标明的路线足够我们完成任务。”孔时雨又点燃了一根烟，吸了一口之后夹在双指骨节处，随着手臂挂在车窗外。 他含糊地回答道：“至于其他的，我的建议是不要有过多的好奇心。” “一切以完成工作为优先嘛，我明白。” …… 海边的天黑得非常快，迹部景泽换上了孔时雨提前准备好的一套紧身衣服，把金毛换成了黑发，又把另一套衣服和手机封装好，背上潜水用具跟着孔时雨出了海。 这位除了打架无所不能的中间人，妥帖地安排了出任务之前的所有细节，也难怪能和伏黑甚尔搭档这么久。 迹部景泽握着定位仪，屏幕上的红点不断地闪烁着，一点一点地靠近预设好的目的地。 “阿泽，快到地方了，记住万事不要逞强。” 孔时雨从船舱里走出来，他已经不年轻了，干灰色行当这么多年，第一次遇到像迹部景泽一样的小孩。 他虽然是个咒术师，但也还是个未出社会的学生，即使轮不到他一个普通人来担心，但他还是忍不住多叨叨了两句。 “孔先生，你说我完成这次工作回去把伏黑甚尔按在地上锤的几率有多大？”迹部景泽站在船头，海风吹拂起他耳畔的黑发，看起来既乖巧又懂事。 ……就是你脑子里只有这种事吗？ “开玩笑的。”看似乖巧的小孩抿起唇，语气依旧是往常一般地温和，他侧过头看向黑夜里未知的目的地：“快到了，等放我下去之后您就找个地方藏稳了。” “这个我清楚，你只需要保护好自己就是，完成任务记得用提前准备的手机跟我联系，我来接你。”孔时雨慎重地嘱咐道。 夜色愈发的浓重，海洋像一只黑暗里的巨兽朝着小船张开了深渊巨口。 话语声停下之后，只剩下机械地海浪、风声和船鸣交叉相和，此时，深海恐惧感像是阴影般迫近。 “那我下去了。”迹部景泽熟练地穿戴好潜水用具，向孔时雨比了ok的手势。 他拉着船绳贴边轻巧地滑入了水里，待到成功漂浮在水面后还有心思向船上的人挥了挥手，也不管对方是不是能看到。 因为不能打草惊蛇，迹部景泽没做其他多余的事，只是一个猛扎带起片片浪花，顺势向海底潜游去。 乍一接触冬季冰冷的海水，寒气透过潜水服渗透进来，激起皮肤一阵颤栗，他适应了好一会，身体终于接受了海水的温度。 海洋颜色很深，再加上夜晚的环境，脱离潜水手灯的情况下几乎很难视物。 偶尔误撞进光源里海洋动物们感受到水波漾动之后立刻受惊而逃，但也有调皮的小崽子跟着迹部景泽周身窜动。 海底世界神秘而美丽，可想而知如果现在是白天，自己该能见到多少绝美的生物。 也许下次可以找杰他们一起去潜水，迹部景泽还有闲情逸致思考点其他的。 孔时雨准备的潜水装备很专业，也非常适合迹部景泽，上去之后可以让他推荐一下品牌。 距离海面的深度一直在不断增加，温度也越来越低，迹部景泽甚至能感受到自己的四肢比往常更加寒冷，但是心脏的热度却不断向四肢扩散着，稳定地提供着源源不断的热量。 幸好咒术师的体质足够强悍，再加之迹部景泽的术式属“水”，他甚至有种在海里如鱼得水的感觉。 纵使周围毫无人迹，迹部景泽的心态也依旧很稳定。 经过处理的定位器在海里依旧发挥着自己的功效，引导着迹部景泽一点点靠近目的地。 他一边在心里骂着伏黑甚尔那个不要脸的，一边绕过海底一处巨石隆起处。 突兀地，一个巨大的黑色半球撞进迹部景泽视线里。 ——啧，找到了。 迹部景泽立刻关上潜水手灯，腿部顺着海流轻微晃动着悄悄向着结界附近靠近。 巨大的黑色的结界笼罩着一层薄薄的咒力，在大海里散发出微弱的蓝色淡光，倒也不是十分惹眼，但对敏锐的咒术师来说就是个天然的靶子。 施术者大概没觉得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会有珍贵稀少的咒术师靠近，所以几乎不曾做过任何掩盖措施。 “圆球”将视线范围内的海洋分成了两个部分，圆球状的结界像是一个小世界一样自成一体，沉默肃静地潜伏在海洋里。 不知道施加了什么样的术式，周围竟然连海洋生物的没有，接着海底山脉的掩饰，像是个世外桃源般的地方消失在人类眼里。 就是这黑漆漆的样子不太符合世外桃源的形象。 迹部景泽贴在结界周围，从准备好的潜行袋里掏出了孔时雨准备的那块属性不明的金属块。 这玩意类似于身份证明，能保证携带者能够不惊动任何人的前提下自由的出入结界。 上面沾染的陌生咒力大概就是结界里面哪个不知名的工作者，孔时雨说这是委托人提供的工具。 不管是谁的，能用就行。 将小金属块贴近结界上，上面陌生的咒力立即沾染在结界表面，紧接着金属块散发出与结界同样的蓝色光芒。 大概是属性确认成功了，迹部景泽慢慢地将掌心贴近结界，果不其然，进入过程中毫无阻挡！ 仅是瞬间，结界内部毫无保留展现在眼前！ 第31章 入口 「一句“来都来了”，完美地说服了自己。」 cky！ 覆盖在潜水镜下的眉头挑了挑，迹部景泽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 趁着小金属块还在散发光芒，他当即快速融入结界，带着特殊的身份认证，结界十分安静并未被触动，一进入当中，一座巨大的灰色建筑呈现在眼前！ ……这可真是。 迹部景泽短暂瞠目，结界里依旧是充斥着海水，周围空无一人，但是一座巨大的银灰色建筑安静地矗立在海底的泥沙里。 建筑的四面八方都伸出了一根根粗壮的咒力链条，牢牢地链接在结界之上，每一根链条上都附带着与结界同性质的咒力。 他感觉得到，链条上的咒力性质如此斑驳，又诡异地很稳定。 灰朴的建筑表面没有丝毫的装饰，冰冷惨白的墙壁浸在阴暗的深海里，四周寂静荒芜，连条嬉戏的鱼儿都没有，只有微弱的蓝光幽幽的散发着光线。 走得近了，才察觉人类的体型跟建筑体比起来不足万一，极致幽静的氛围，说是深海囚笼不过如此。 迹部景泽有点理解为什么结界会在海底了，这东西要是安放在地面上，就会如同黑夜里的灯光一样闪瞎眼。 但是安置在海底却显得如此相得益彰。 不合理的地方如同蚂蚁般众多，但唯一毫无疑问的是制造的结界的人一定是个高手。 迹部景泽没有犹豫，缓缓地降落在灰色建筑附近的泥沙上，靠着步行的方式寻找着地图上标记的入口。 海底的行动比在陆地上进程要缓慢得多，又花费了一番功夫，此时他的氧气瓶容量开始闪烁着发出警告。 氧量即将告罄，建筑面积大得出奇，像是一座巨型海底工厂一般静默在深海，在这里久待实在过于危险，就在迹部景泽犹豫着要不要上去交换补给的时候，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 他从四面几乎完全一致的外墙上找到了入口！ 建筑一侧的最底下，入口是个莫约仅供两人并排游过的方形开口，它在黑暗里有着得天独厚的隐藏优势，饶是迹部景泽足够细致，在拥有地图的情况下，也花费了不少时间才找到它。 入口是个狭长的通道，从洞口外面向里看去，黑糊糊的，阴森又诡异。 但是孔时雨的推测并没有错，即便是敞着的通道，迹部景泽也未感受到有特殊的咒力覆盖，更别说有高科技监控装置了。 里面的人大概是笃定了不可能有人找到这个地方来。 “这就是咒术界的傲慢吗……” 一个个阴谋诡计翻滚上心头，迹部景泽眼神变得凝重了些许。 如果说伏黑甚尔的工作对他而言只是变强过程中附带的代价，完成了更好，失败了不过是被他嘲讽一道。 但若是涉及到咒术界那群老橘子，那怕是不得不进去探探底了，就是这里面的东西该是不会有多光彩了。 不过任务都接了，哪怕不是探底，他也不想被那个人渣嘲讽就是了。 通行令只够使用一次，现在转头去调救兵也不见得还来得及，而且，来都来了，进去看看再说。 一句“来都来了”，完美地说服了自己。 迹部景泽调整了额头上的潜水灯，又将手灯收好，双手搭在通道的内壁上，一脚踩在通道底部，开始摸索着前进。 通道内外的可见度没有多大的区别，能见度非常的低，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打造的建筑体，内壁非常的光滑，只有偶尔的拼接处有少许纹路，在打滑了两三次之后，他最终选择了往内部游过去。 氧气含量已经只剩下百分之十五，氧含量耗尽之前必须达到建筑地面上才行。 思及此，迹部景泽加快了双腿拨动海水的频率，大海像是他的同伴，轻柔地助推着他向前。 通道蜿蜒回肠，大概摸索了七八分钟，在一处直角拐弯点，迹部景泽终于捕捉到了一丝光线。 他明白，前面应该就是真正进入内部了，于是他关掉了所有能散发光线的物品，将速度放到最慢，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像真正的鱼儿一般悄无声息地先前滑去。 与水面只相隔一个拐角，迹部景泽听不到任何声音，室内光线散布之处也没有任何人影，猜想大概是没有人守在入口了。 迹部景泽一手钩住拐角的墙壁，一手手掌滑动着海水将身体送到了水平线附近，待到轻微荡漾的水面重新变得平静，他慢慢地探出了头。 ——果真空无一人。 入眼处是银灰色空荡荡的不规则山洞，大概是还没真正进入建筑的主体，地面依旧是怪石嶙峋，也许是海底山脉的一角，山脉拖起了入口的通道，才会显得如此蜿蜒回旋。 迹部景泽适时钻出水面，快速将自己的潜水装备卸下来，换好了提前准备的干净衣物，又将手机和通行证塞进口袋，背好横刀“鎏影”，找了个视线不可及的石头背后，将留下的工具仔细妥帖地藏好。 没有妨碍的人员，黑发黑服的潜入者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完成了潜入准备，并安排好了自己的退路。 对这种既没有电子监控又没有人工看守的情况，迹部景泽既觉得省事了，又感觉十分讽刺。 虚伪又固步自封，这块地方简直刻上了那群老橘子的名字。 单手扶着“鎏影”，借着不知哪里传来的微弱光线，迹部景泽循着山洞蔓延的地方探索而去。 “好无聊啊，成天守在这种地方。” “是啊，电话也打不通，网络也没有，只有一群……” “喂，你别乱说话。” “什么嘛，你胆子也太小了，那群大人们又不在这里。” “你想惹祸上身别带上我！” 断断续续地声音传来，迹部景泽不但没紧张，反而有种“终于来了”的感觉。 潜水探索了大半天，终于是看到了活着的人类了，有人类在，就意味着有线索，四舍五入就是差不多靠近了主线啦。 他振奋着精神，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已经清晰印在脑海里的地图，将身子尽量贴近墙壁，侧着头用余光探测着谈话声音的所在地。 从通道里出来，大概是为了方便水下进出，第一个房间就是普通设备库，里面存放着各种潜水用具和现代用品。 说话的人应该就是守库的人了。 迹部景泽从通道口的墙体背后打量着毫无防备的两个人，两位中年男子穿着相同的衣物，背对着通道口。 一个趴在简陋的桌子上无聊的抱怨着，另一个翘着二郎腿警告着同伴不要祸从口出，但是听这语气也并没有多少责备的意思在里头。 祸从口出是不一定有，但是祸从通道口来倒是很真实。 第32章 要挟 「那就证明你的诚实救了你一命~」 迹部景泽闪身而出，踏着诡异莫测的身法如同幽灵一般，电光火石之间，用“鎏影”的刀柄放倒了翘着二郎腿的男人，一手摁在趴在桌子上的男人的太阳穴上，修长的手指贴着眼皮挡住他的视线。 男人呼吸一滞，正要尖叫出声，收回的“鎏影”已经抵在了他的后颈，那到嘴边呼喊还未出声便被打断，只留下一声滑稽的颤音，迹部景泽用空出的手顺势捂着他的嘴。 “我放开你，不许出声，否则你一定会死在有其他人来之前。”迹部景泽压低着声音，一手捂着男人的嘴，一只手点在他脖子上的动脉上威胁道。 “唔！唔唔唔！！”情况突变，男人像是才认知到现状，下意识挣扎着，双腿徒劳地乱蹬。 “这才乖，给自己点活命的机会不好么？”迹部景泽轻笑出声，回想着伏黑甚尔说话的语气，一边模仿着。 “唔唔唔！！！”男人听着近在耳边犹如恶魔的笑声，几乎没有犹豫，疯狂点头着。 “不准回头哦，现在是问答时间~”迹部景泽将背对着自己的男人松开摁在他原本坐着的位置上，确保他看不到自己的相貌。 “鎏影”出鞘，锋利的刀身抵在他脖子上，一丝丝血痕瞬间渗开：“第一个问题，这是哪里？” “……大人，你放过……唔！” “我是你的话，就不会错过我给你的机会。”压紧地刀锋中断了男子的求饶，迹部景泽好心地劝他。 “…我…我知道了。”男人像是被吓破了胆，屈起的双腿哆哆嗦嗦地抖个不停，声线里尽是惶恐无比：“这里是实验室，是实验室！” “做什么实验的？” “这个我不知道……”男人充满着为难，从察觉到自己脖子上的刀又更紧了一些，连忙补充道：“我只知道研究与咒灵相关，其他的根本不知道，我真的没有进去过！” “咒灵？”眉头骤然收紧，迹部景泽暗道这真不是个好词语，“第二个问题，这里有多少人？” “八个！”男人笃定地回答：“我们一直守在这里，每次进出登记过的代号就只有八个！” 只有八个人？这可真是出乎意料，这么大的研究基地，仅仅靠八个人就能维持？究竟是什么样的实验…… “画出来，尽可能把空白处标全，写清楚每个地方有多少人。”迹部景泽将准备好的地图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将桌上的登记笔递给他。 “好…好。”男人僵着脖子，小心翼翼探出手，将地图捧在手上，他突然瞪大了眼失声问：“这个地图……你到底是哪里来的？” “你确定要知道？”迹部景泽压在刀柄上的大拇指轻微一动，男人脖子上又多了条新鲜出炉的血痕。 “不了不了，我马上补，马上补！！”男人不敢再多问，颤颤巍巍地补全着地图上的空白部分。 一时间屋子里只剩下下笔刷刷和男人粗重的呼吸声。 “待会我会打晕你，要是我验证出你画的地图有问题，那就只能麻烦你再也别醒过来了哦。”迹部景泽压低了身子，一边速记着新鲜出炉的地图，一把熟练地要挟道。 “不会的，不会的，除了三楼的记录室我们不能去之外，其他地方并不禁止我们行动，我在这里很久了，不会错的！”男人慌忙道。 “无所谓哦，如果你还能再醒来的话，那就证明你的诚实救了你一命~” 将完成好的地图再次收进怀里，迹部景泽手腕翻转挽了个花，露出“鎏影”的刀柄，对准男人脆弱的脖颈。 略施力气，男人随即昏迷过去，从伏黑甚尔那儿学来的技巧，用来干偷鸡摸狗的事无敌的有效。 迹部景泽伸手扶住男人侧倾的身子，帮他调整到原本趴在桌面的姿势，减少侧倒发出的声响，确保昏迷的两人短时间内不会苏醒之后，便打算继续自己的探索。 一切发生得悄无声息，除了昏迷的二人组，仓库内部未曾有所异样。 踏出设备库，外面是一条幽长的走廊，昏暗的灯光跳动着，墙壁依旧是银灰色，十分压抑，并且一眼望不到头。 像是想起了什么，迹部景泽又转身回去将屋里那两人一模一样的披风扒下来一件穿在自己身上，垂下的披风掩盖住自己黑色的休闲装，才重新回到走廊。 俄罗斯套娃般的伪装将迹部景泽的真实面目遮盖得干干净净。 按照地图来看，他现在所处的地方是建筑第一层，属于生活区，但说是生活区，也许是研究人员过少，其实大部分地方都在闲置。 按照闲聊二人组的说法，工作的时候一楼仅仅就他们两个人，虽然偶尔会有下来休息或者就餐的研究员，但绝大多数时候他们只有就餐和睡眠时间待在下面。 迹部景泽掏出手机，海底并没有信号，但是用来看时间倒是足够。 晚上九点二十七分，研究员休息时间一般是晚上十一点，那个时候研究人员会从楼上陆陆续续下来，现在的时间不属于就餐也不属于休息时间，目前的一层相对来说比较安全。 还有一个半小时，迹部景泽打算探索完第一层之后找个地方藏到所有人休息为止，打个时间差，再上楼去。 话虽如此，但是他并没有就此掉以轻心，他将咒力附在脚上借此减轻步伐的声音，这样一来，寂静的长廊连自己的脚步声都没了，借着微弱的光线辨认着每一间房的门牌。 “一、二、三……七、八。”正好八个宿舍，不出意外的话这个研究所里确实只有八个常驻工作者，排除已经昏迷的闲聊二人组，还剩六个。 再往下走就是用餐区、厨房、仓库一、仓库二…… 这么多仓库？ 迹部景泽脚步微顿，他挑了一间幸运仓库附耳在门上，里面静悄悄，并且没有一丝光线。隔着玻璃向里面看去，隐隐约约地大概只能依稀辨认出放了些许厨房用品。 迹部景泽猜测一楼大概是没有过多需要谨慎的地方，但是从物资来看，几乎是按年准备的量。 也不知道这个研究所成立多久了，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睁眼闭眼全是冷淡的银灰，待久了会不会出人命不知道，但是一定会有精神病。 确认完仓库，再往下走几乎都是一个个闲置荒废的屋子，像一间间破旧地牢房，断绝了所有生活气息。 一楼的面积如此广阔，几个常驻工作人员占据的地方不过是小小一角。 迹部景泽不再耽搁，按常理来说一楼的工作人员并不会去其他层次闲逛，二楼三楼还剩六个人，这么大的面积要撞到六个人还是要点运气的。 迹部景泽自认自己还算是小半个欧洲人，不存在如此点背的时候。 “嗯？” 存放室？ 存放什么东西的吗？迹部景泽记得很清楚地图上并没有这间屋子，原本的地图上没有，闲聊二人组也并没有加上它。 出现在生活区的存放室，听起来也不是那么重要的感觉。 想是这么想，但是迹部景泽摸进去的动作还是很诚实，房门并没有锁住，旋转着把手轻轻一推就开了。 迹部景泽打开手机的照明灯，存放室里放着一个个空荡荡的铁笼子，大多数都生了锈，蛮久不曾使用过的样子。 像是曾经用来关实验用的动物的感觉。 迹部景泽站在门口打量着一个一个堆积的空笼子，并未继续往里探索，但可想而知这个屋子大概只是存放了不少铁笼。 等等！ 有声音？？ 第33章 小白 「即使不问，答案也显而易见。」 不知从何而来的声响一点一点的敲打着迹部景泽的耳畔。 他屏住呼吸，将人体的动静缩减到最低的同时，反手压着尚未关闭的房门，昏暗下目光灼灼地射进房间最深处，他确实听到了不和谐的声音。 一点点，像是呼吸声。 他抿了抿湿润的唇瓣，眼神变得慎重了，轻飘飘的步伐一下一下踩实在地板上，他抬手将藏在披风下的“鎏影”向下压了压，大拇指抵在刀柄上。 这个动作下，“鎏影”出鞘只需要一瞬间。 里屋的全貌逐渐展示在眼前，同猜测的一样，里面也全是生锈的铁笼。 …… 小孩子？ 迹部景泽一阵错愣，怎么会有小孩子？ 来不及惊讶，迹部景泽收回压着“鎏影”的手，向前摆出安抚的手势，他将一只手食指放在唇瓣上，发出“嘘”的口型。 令人惊喜的是，小孩子并没出声，迹部景泽提着一口气慢慢向他靠近。 只要没暴露就一切都好办，再怎么说被小孩子一嗓子暴露了目标那也太丢脸了。 他蹲下身，尽量将视线和笼子里的小孩子齐平，放下心来一看，一股闷火抑制不住地冲上心头。 ……是一个拥有咒力的孩子。 迹部景泽下意识咬住牙根，眼前的孩子不过六七岁，仅仅穿着白色不合身的大t恤，明显是哪个成年人的旧物，露出的一截手臂也青青紫紫，银白色的头发在黑暗中显得灰扑扑的。 他瘦得可怕，真实年龄可能比看上去的还要大一点。 “小朋友，你……” 话语刚到唇边又戛然而止，自己该问什么？你多大？你叫什么？你还记得你怎么会在这里的吗？你的爸爸妈妈呢？ ……出现在咒力研究所的铁笼里的小孩子，即使不问，答案也显而易见。 场面一度僵持，笼子里的小孩表情从平静逐渐变得迷茫，他歪着头，一下一下眨着眼，伸出小小的手抓住生锈的铁笼。 铁笼的门并没有关，小孩轻轻一碰便开了一条缝隙，他没有松手，血红的眸子依旧疑惑地看着笼外的男人。 深吸了一口气，迹部景泽勉强压下了杂乱的思绪，进来之前他已经充分明白自己会遇到不少断绝人性的东西，也给自己做了不少心理建设，但是一旦真正遇到的时候，再多的心理建设都是枉然。 他依旧愤怒。 铁笼的门开了一角，迹部景泽缓缓将门全部打开，向小孩子伸出了左手，虽然不合时宜，他依旧想这么做。 “你要出来吗？”迹部景泽放软了声音小声地问。 小孩没出声，看着自己眼前的大手，像是半天才理解对方的意思，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然后抓住了从未见过的男人的中指指尖。 长时间的潜水让迹部景泽的体温比平时更低，但是小孩的手更冷，像是块冰渣，也不知道是被关了多久，也许是靠着咒力的缘故，还好没有生病。 也许是因为拥有咒力才被抓起来，却也因为拥有咒力才能活到现在，倒也是讽刺。 迹部景泽宽大的手掌包住小孩的手，轻柔地将他一点点带出笼子。 他脱下披风，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小孩披上，小孩子全程配合得可怕，他将披风垫在地上，又将小孩搂进怀里。 反正是要找个地方藏身到十一点，就在这个存放室也不是不行。 “小孩，你叫什么名字？” “……” 乖巧的孩子并没有回应，只是安静地看着，意识到他也许不太会说话，但迹部景泽并没有歇了继续询问的想法。 他拢了拢单薄的衣服，又检查了小孩子身上的伤口，虽然淤青的地方比较多，但是没有骨折骨裂的痕迹，大多数全是皮外伤，迹部景泽有点后悔没有随身携带伤药的习惯。 庆幸的是伤口不致命，只要出去了硝子就能立马治好他。 “我叫迹部景泽，你不说话的话，暂时叫你小白好不好？” “……” “你在这里待了多久了？” “……” 迹部景泽很无奈，小孩子看上去稚嫩无比，圆溜溜的大眼睛看起来乖巧又灵动，与死寂的环境比起来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只是什么都好，就是不说话，但是迹部景泽打定主意要带他出去，现在四下无人又无事可做，于是便细细碎碎地跟他讲述着外面的事。 “我有个朋友，发色跟你一模一样，也是白色的。”他揉了揉小孩子的头，笑着告诉他。 小孩并没有回应，但是眼神里透露着认真，迹部景泽自说自话也不觉得无聊。 “就是眼睛颜色不一样，你是暗红，他是天空的颜色。” “天空的颜色，就是那种很清澈的蓝色哦，非常漂亮。” “啊，你知道你眼睛是什么颜色吗？”迹部景泽放松了一点抱着他的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又确认了现在的位置离门外较远的距离。 “等会哦，虽然光线并不清晰，但是勉强可以给你拍个照，现在没人，我们悄悄开个小闪光灯。” 迹部景泽将手机对准怀里的孩子，提前静音过的手机并未发出声音，悄悄地完成了拍照的任务。 他将屏幕放到小孩子面前，照片里的孩子瘦骨嶙峋，血红色的眸子在黑夜里越显浓郁，他侧着头好奇地睁大了眼，此外照片里还露出了迹部景泽的半张脸。 “你看，这就是你的样子，可爱？” 小孩的体温逐渐回升了一些，絮絮叨叨了大半个小时，时间也逐渐快到十一点。 果不其然，走廊里传来了脚步声，由远及近，迹部景泽屏住呼吸，默数着脚步声的个数，待到确认六个人都回到了一楼之后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又等了半个钟头，手机上的时间显示了十一点半，他起身将小孩放在铁笼门口，蹲下来低声嘱咐道：“小朋友，听哥哥说，现在哥哥要去三楼办一件事，你穿着哥哥的衣服在这里等我，等哥哥下楼，就来接你好吗？” “……” “能听懂的话，就点点头。” 这下，小孩子很轻微地点了点头，他抿了抿嘴巴，露出了一丝极细微的笑容，迹部景泽惊喜地笑了。 “乖，不要离开这里知道了吗？时间不会太长的。” 离开两个字像是触动了开关，握在迹部景泽掌心的小手颤动了一下，迹部景泽感觉到了。 奇怪的是小孩面上的疑惑却还是越来越深了，迹部景泽以为他没明白，于是再一次温声解释道：“乖乖在这里哥哥，等我下来之后带你去外面，去看看天空，去见哥哥的朋友们，好吗？” “……” 他将额头抵在小朋友脏兮兮的额头上，单手扶着他的后脑勺，慎重地道：“哥哥知道你听得懂，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离开这里，等我回来找你，我们约好了。” 得到了小孩的回应，迹部景泽完成任务的想法更为迫切了些。 时间已经耽搁太久，外面也早已重归寂静，想必研究员也已经入睡，现在正是好时机。 迹部景泽安顿好瘦小的孩子，像只轻巧的猫咪一般闪身出门，借着昏暗的灯光，头也不回地直奔二楼。 第34章 实验 「不要有过多的好奇心。」 空气的味道突然变了。 踏上二层楼梯不久，迹部景泽发觉自己的咒力运转明显开始受到阻碍了。 结实的铁闸门将二楼的空间与底层割裂开来，门上大概是附着着类似于结界的物质，以至于二楼的空间处于完全无法感知的状态。 如果悟在的话就好了，这种时候他的眼睛一定很管用，迹部景泽再次惋惜地想，但他没有莽撞地上去触碰结界。 按照委托人的地图指示，二楼是属于不需要进入的区域，直接前往三楼的观察区即可。 迹部景泽有点迟疑，因为研究所地处深海，又是无人靠近的海域，也许是自信不会有人能够轻易的探查这里，又可能是出于对实力的自信，研究所的建造者对监控的手段并不在意，管理方面甚至可以说得上是非常松散。 但即使是如此，二楼却十分特殊地隔离了起来。 事出反常即为妖，这里面一定有更多不为人知的东西。 只不过毫无准备地接触结界有可能会惊动所有人，迹部景泽摸了摸口袋里的u盘，他并非对里面的情形过分好奇，只是一旦涉及咒术界上层，他总担心此刻自己忽视的东西，将来会成为对付他伙伴的利器。 拿到数据之后再下来一趟好了。 打定主意后，迹部景泽不再停留在二楼，三楼是试验区和观察区，明明是实验的核心位置，却完全不曾施加保护措施，不管是不在意还是有这份自信，都显得二楼愈发地特殊了。 研究重地，闲人免入。 三楼的门上挂着一个显眼的招牌，大门却是虚掩着的。 他握着门的边缘控制住闸门，缝隙里看过去走廊依旧是一成不变的银灰色，十分寂静。 白寂的灯光投在闸门上洒下一片阴影。轻巧地将门推开，迹部景泽的视力很好，哪怕光线如此昏暗，他也依旧看得非常清楚。 挨个挨个地确认着门房上的指示牌，记录区就在离楼梯口不远的地方，结合地图的信息，迹部景泽没花费多少功夫就找到了。 视线透过窗户，记录区略显空荡，除了靠窗这面墙，其他三面墙上全安装了分屏的显示器，应该是密密麻麻的监控设备，大约是用来监测实验体的。 房间正中间搭了个台子做控制台，周围安装着七八台电脑，成众星拱月之势，这里是整个研究所的中枢，是以，委托人想要的资料很可能就在这里。 迹部景泽摸出u盘，黑色的小设备在怀里捂得发热。 “左边这台是总机，密码是” “啊，开了。” 迹部景泽拿着u盘插进在主机上，利索地将数据拖进设备里，随着时间的推移，传输条缓慢但稳定地上涨着，但数据的体积明显很大，但好在只需要等待即可。 趁着空闲的时间，迹部景泽打量着桌面上的文件，他很在意这个特殊的研究所的研究内容，也很在意二楼的情况，也许这台电脑能给他所有的答案。 尤其是当被命名为“实验结论”的文件夹明晃晃地被拖到了电脑桌面的最右侧，独树一帜的风格仿佛在大写划线加粗地告诉每一个造访者——这里是重点。 混到了替伏黑甚尔打工的地步的少年咒术师，早已抛弃了普通人应有的节操，他没有什么心理负担地就点开了文件。 【1号培养皿-失败】 【2号培养皿-成功】 …… 【9号培养皿-成功】 【10号培养皿-成功】 ……这…这是什么？ 纷纷繁杂的数据印入眼帘，过于专业的数据迹部景泽并不懂，但看懂结论是绰绰有余的。 ……这个研究所，在培养咒灵？ 迹部景泽不明白，近两年来，日本国内一直灾难频发。 咒灵的数量如喷井般上涨，再加之普通人日益上涨的生存压力的缘故，泛滥的负面情绪侵蚀着每一个人的生存空间，以至于所有在役的咒术师几乎日夜不休的奔赴在祓除的第一线。 然而，在这座苦心建造的深海研究所里，他们不是在找寻咒灵祓除方法，而是……在培育咒灵？ 可是，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呢？ 迹部景泽一阵恍惚，附在鼠标上的手指颤了颤，几秒钟之后才如梦初醒，他下意识看了一眼鼠标，又将视线挪回到电脑屏幕上。 【一号培养皿-失败】 迹部景泽无意识咽了一口口水，操作鼠标的指尖轻微抖动，一众的文件资料中，他选择了“实验总结”。 【2010年1月7号，培养皿一号首次实验观察，本次实验以实验品a（性别女）为中心，测试情绪：恐惧。】 【实验品a（性别女），20岁。】 【结论：实验体a（存活）见证以上情况后，精神崩溃，但怨恨程度不足以诞生一级及以上咒灵，实验失败。】 【二号培养皿-失败】 【2010年5月2号，培养皿二号首次实验观察，本次实验以实验品b（性别女）为中心，测试情绪：怨恨。】 【总结：诞生二级咒灵（已销毁），单个普通人的负面情绪，不足以诞生高级咒灵，建议进行批量测试。】 …… …… 【八号培养皿-成功】 【结论：特级咒灵“怨女”（可控状态），具有咒力的人类比普通人更容易诅咒成功，建议将实验体更换成特殊人种，人类的血肉有助于咒灵等级提升。】 …… …… 实际上自己是有做过心理准备的，迹部景泽想。 大批大批的人类因为“实验”而丧生，大量大量“昂贵”却又“劣质”的咒灵被生产出来，又因为不符合“某个标准”而被祓除。 在这样一座实验室里，咒灵也好，人类也罢，甚至是像小白那样拥有咒力的孩子，他们其实并无本质的区别。 所有的存在都是最为低贱的材料和工具，他们随意地被添加，然后简单地被销毁。 电脑屏幕上依旧闪着盈盈的光线，随着叮地一声轻响，提示着工作完成的讯号。 金发的咒术师其实并没有特别的难过。 应该说，没有特别的悲愤。他甚至还有余裕告诉自己，好在到达这里的是他，而不是其他同伴。 “人类就是一种会不断诞生恶意的存在”，就像日本大地上诞生的每一只咒灵一样，这里也只是“恶意”的一种体现罢了。 “任务完成了。”迹部景泽捏着细小的u盘，发白的骨节轻轻抖动着，冷到极限的指尖竟反而有种被灼烧的错觉，他死死地将u盘摁进口袋里。 他告诉自己，工作已经完成了。 就像孔时雨告诉过他的那样——不要有过多的好奇心。 第35章 情绪 「他的精神和身体像是分裂成了两个极端。」 “咒术师”本就只是一份职业而已，迹部景泽直到今天也一直这么坚定地认为着。 少年静静地伫立着，隆起的控制台将他的身形衬托得更为修长，身体两侧的手臂散散地下垂着，大半个身子都拢在了漆黑的披风里。 和伏黑甚尔如出一辙的墨色的发丝覆盖在眼前，浓重的阴影模糊了视线。 他的身体像是依旧松弛着，却又并不那么自在。 寂静的空间里，时间的界限被无限制地模糊着，也许是一分钟，也许不止。 迹部景泽喘了一口气，湿热的气体像是贴着喉腔一点点慢慢溢出。 他知道自己该愤怒的，但感官的口子像是被分外坚固的巨石所堵死，而缝隙里渗透出的那点子稀薄的情绪，如同无根之木那般，飘荡起伏却迟迟无法得到支撑。 “能避则避”，事实上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 避开麻烦的场所，远离复杂的根源，想要好好活着的话，学会控制情绪，然后“无视”才是最重要的。 因为一直是这样的，所以即使跳动的理智不断地提醒着他此处的异常，但他的身体和心里却依旧率先帮他做出了行动上的选择。 “这种时候我应该觉得愤怒才对”，他提醒自己，但迟来的愤怒却是如此的没有底气。 “……不那么的生气没有关系，反正这里也没有其他人。”少年喃喃地劝说自己，因为没有其他人，所以稍微泄露一点‘怪异’也无所谓。 “但是，杰的话，一定不会就这样离开这里。”迹部景泽退后一步，准备离开的步伐又再次停滞。 很难说他现在抱有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实验室的情况并不像是带走小白一样只是顺手而为即可，这里涉及的秘密和真相，显然不是一个初入咒术界的新生所能涉及的。 可是就这么离开的话，杰一定会很失望……悟倒是很可能会觉得无所谓，但硝子也许也会生气？ 迹部景泽下意识地回避着同伴们也许会存在失望的可能性，给自己一份趟浑水的理由其实如此简单，可以是夏油杰的锄强扶弱，也可以是五条悟的神爱世人。 但无论如何，选择“独善其身”都不像是少年人该有的风气。 他伸出手指将鼠标挪动了一寸，暗下去的屏幕又再一次亮了起来，实验数据的页面并没有被关掉，迹部景泽将视线落点在“特级咒灵怨女”几个血红色标注的字体上。 显然这座实验室里诞生过不少咒灵，但是不管怎样，特级咒灵都是最为特殊的那一个。 迹部景泽踏入咒术界仅仅一年，虽然他知道咒术世家里会有用咒灵测试家族子弟的情况，但他不曾听说过有豢养特级咒灵的先例，人为可控的特级咒灵，这怎么可能呢？ 尤其是，这玩意能藏哪里去呢？ 【我的建议是不要有过多的好奇心。】 迹部景泽又再一次记起年长的中间人的告诫，只需要完成任务就好，别的什么都不要做，好奇心是最不可取的。 如果不是控制台上的监控设备启动按钮过于明显的话。 他不想要有过于活跃的好奇心，但显然按下去才是少年人该有的作风，也是他那几个好友一定会做的事。 即便是在毫不相干的地方，他也不想被好友们抛下，迹部景泽给了自己一个理由。 他抬起手，伸出的指尖微微用力，机器启动的声音像是午夜里咯吱的镰刀声，不久，周遭黯淡的光线骤然亮了起来。 二十多个监控屏幕占据了迹部景泽视线的所有角落，待到短暂的载入过后，真实的境况借由机器的眼睛如实地传达到了观看者的眼里。 “……” “原来如此。” “二楼原来不是什么实验重地啊。” “看来好奇心真是要不得。” 年少的咒术师喃喃低语道，他不曾挪开视线，反而是强迫自己把目光锁定在监控屏幕上。 披风覆盖下的身体本能的颤抖着，他的嗓子里好像压了一口污秽，堵住了剧烈喘息的呼吸道口，尖锐的情绪如此鲜明，他感觉自己的眼眶在发热着。 情绪的转变来得如此猝不及防，却又出奇地顺理成章。 监控里全是人类，亦或是说“人体”更为合适。 断肢残体，血流成河，被定格的生命仰起头无声的尖叫着，恶意无处不在。 这里是咒灵的天堂。 “你在看实验监控吗？” 突兀的声音响起，迹部景泽机械地转过头，穿着白色大褂的男人站在门口，他好像完全不在意迹部景泽的存在，更不介意实验被暴露出来。 他只是狂热地盯着，瘦骨嶙峋的手指指着正中间那一块道：“你知道毛娼妓吗？就是日本文化里，用处女的鲜血来沐浴，吸食少女脑髓的妖怪。” “培养皿三号，那就是我专门为它诞生所准备的，人可尽夫的妓女和一百个处子，啊……”男人发出了难耐的喘息，像是攀上了高‘’潮：“慢慢地，慢慢地，恐惧会诞生最可爱的宝物……” “所以，你就是为了这种东西，将一百零一条生命逼上了绝路吗？” “说说看，这座研究室，你还知道点什么。” 迹部景泽好像听到了自己的声音，是跟往常一样的冷静温和，说不清楚是久违又陌生的愤怒，还是什么其他同样激烈的情绪，以至于他的精神和身体像是分成了两个极端，他告诉自己必须控制自己，却又无法自控。 “你问我知道什么？”男人错愕地回望了，继而又痴痴地笑了起来：“我知道什么？我当然是什么都知道。” “怨女在哪？你们将二层封闭了起来，但是那里没法安放特级咒灵？” “二层？”男人露出了恶嫌，像是想到了什么恶心的玩意：“那里不过是猪圈而已，只是因为太臭了才将它封闭隔绝起来的，简直污染了我的实验室环境，要不是还需要这群畜生当饲料……” 迹部景泽耐心在逐渐耗尽，他打断道：“我问你怨女呢？” “你是咒术师？能找到这里应该是相当有本事了，擅闯实验室可是死罪。”自说自话的男人露出了一个施舍的表情，他倨傲地道：“但是只要你肯加入……” 男人的话没有结尾，骤然瞪圆的双眼像是不能接受现实一般，迹部景泽右手抚在“鎏影”的刀柄上，锋利的刀锋切割了黑夜，他的眸子里似是染上了墨，本就深邃的瞳孔里映上了红梅般摇曳的血色。 他的精神和身体像是分成了两个极端，明明知道需要控制自己，手却自主地将横刀送进了男人的心脏。 第36章 团灭 「这个小鬼一定会杀了你！」 横刀滑进披风里，迹部景泽回到了无悲无喜的状态，还剩七个人，总该会有人愿意告诉他咒灵的豢养地点。 过度高调不符合少年的预期，但他也丧失了继续隐藏的兴致。 咒力包裹的拳头高高扬起，然后狠狠地砸在警报器上，霎时间刺耳的警报声四起。 不消多时，楼下传来匆忙的脚步声，还夹杂着骂骂咧咧，被扰乱的清梦戛然而止，迹部景泽懒得再继续等待，抱着横刀一步一步向楼下走去。 踩着拖鞋的男人和穿着睡衣的女人匆匆赶来，过度安逸的日子消磨了所有人的警惕心，他们甚至隔离好几秒才发现靠在墙边的入侵者，为首男人厉声道：“你是什么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晚上好，你们能告诉我怨女在哪吗?”迹部景泽想要扯出一点表情，但是面上绷得太久，挤出的情绪也不怎么好看。 女人瞬间皱起了眉，她突起的颧骨看尤显刻薄，唇瓣上也带着久不见光的苍白：“你想抢走怨女？” “抢？”迹部景泽歪了歪头，细软的黑发从耳畔滑下：“不，我是来祓除它们的，所以你能告诉我在哪儿吗？” “就凭你？”男人露出一丝古怪的笑，来回打量着不知天高地厚地入侵者：“你断奶了吗？就学人家祓除咒灵？” “……”迹部景泽调整了身形，手肘将腰间的斗篷撑起了一点：“好，既然你们也不想告诉我的话。” “你想做什么！” “……” 顷刻间，归鞘的横刀再次回到了腰间，发出一声噌响，他掸去斗篷上不存在的灰尘，徒留两人的脖子上多了一条纤细的血痕，干脆且利落。 “啊！！！” 身后碰巧撞上同事死亡现场的男人几乎吓软了腿，他跪在墙角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五官痛苦地挤在一起。 “嘘，小声点，小孩子在休息呢。”迹部景泽转过头去告诫他，纤长而狭窄的眸子染上了一点警告的意味：“你是第四个，你能告诉我怨女在哪吗？” 男人抵着墙壁一边疯狂摇头一边惊慌失措地后退着：“告诉你我会死的，那位大人会要了我的命！！！！求求你！！” “哦？那位大人？” “我改主意了，你告诉我‘那位大人’是谁，我放你一条生路，怎么样？” “我不能说，我真的不能说！！” “啊！”迹部景泽恍然大悟：“是束缚啊。” 那看来得不到什么有效地线索了，被囚禁的人逃不出去，研究员们立下了束缚，难怪不需要过多的保密措施，因为秘密一开始就泄露不出去。 迹部景泽顿了顿，挥手间收割了男人的性命，除了最开始库房里两个昏迷不醒的男人，也就只剩下最后两个还活着了。 “鎏影”的刀刃上沾血不知是谁的血，迹部景泽皱着眉梢将斗篷一把拽了下来，一边朝着一楼的休息区走过去，一边用斗篷擦拭着刀上的脏迹，双腿交错间，熨帖的休闲裤下露出白皙的脚腕。 尖锐刺耳的叫声，几欲作呕的腥气，生命流逝的脆弱，第一次杀人的滋味并不好受，但这是最合理高效的方案，迹部景泽并没有过多的手段和时间处理这群畜生。 他抬起手，苍白的指尖细细地按压着自己的脖颈，按压处变得愈发的苍白。 实验室的天花板高得离谱，走廊的空间也十分宽敞，但是浓郁的银灰色好像在一步步挤着他的存在空间。 “悟和杰他们，现在正在做什么呢？”迹部景泽抬起头，转动的思绪依旧畅通，但脸色却不怎么好看。 昏暗的灯光下沉闷的光晕在一圈圈染开，他像是自我暗示般嘟囔着：“硝子一定还在看医书。” “快点解决他们。” “所以你能告诉我，你们俩要带小白去哪儿吗？” 站在存放室的门口，迹部景泽歪着头看着两个衣衫不整的男人正着急忙慌地将小孩子拖出铁笼，大手拽着小朋友胸前的衣服，年幼的孩子一个不慎头磕在铁质的栏杆上，额头很快就红了一块。 男人并未回答，反而大声嚷嚷地问：“你到底是谁？谁派你来的？其他人呢？” 迹部景泽蹙起了眉，明明对小孩子而言是比较重的磕碰，小白却并没有太多的反应，他只是半眯起了眼睛，眼角带着点生理性的泪水，顺从的被男人粗暴地抓进怀里。 “你们是御三家的人？哪一家的？加茂还是禅院？” 要与咒术界相关，又要负担得起建造和运营研究所的财力开支，还要能做到悄无声息地掳走这么多普通人和咒术师，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与所谓的御三家脱不了干系，具体是哪一家，迹部景泽懒得猜。 “知道我们是谁还敢闯进来？你小子不要命了？” 大概是想起自己背靠大树，处于弱势的两个男人突然变得振奋了些，抱着小白的男人脸上都泛起了一股诡异的潮红，迹部景泽叹了一口气，又又又一次怀疑起自己的沟通能力。 “小白，闭上眼睛。”暗蓝的目光落在小孩子身上，少年的声线里久违地漫上了温和，他柔声地嘱咐道：“等哥哥叫你睁眼的时候才能睁开哦。” 小孩子眨了眨眼，很听话的合上了双眸，抱着他的男人面上拧起了一股扭曲，似乎对小孩子的听话异常不满。 但他吐出口的脏话还没来得及发酵，几滴热气腾腾的液体溅在了他的侧脸，同伴哐当一声倒地不起，顿时还站立着的男人睁大的双眼几乎只剩下大面积的眼白，抱住小孩的双臂骤然收紧。 刀尖上还在滴血，迹部景泽调转着刀尖送到了男人的肩颈处，足够洁白的衣领成了擦拭刀刃的工具，他轻声地不满道：“手放松一点，你弄疼他了。” 男人像是抱着烫手的山芋，瞬间松开了手，迹部景泽将刀柄换到左手，快如闪电般单手提住小崽子的衣领将他带入怀里。 “啊，说说看啊，你想带小白去做什么？就算要逃，也不需要带上一个实验品？” “做什么？”同伴的死亡深深地刺激了男人的神经，他捂着自己溅到血迹的脸，声音里满是不可置信：“你杀了他？你杀了加茂家的监察大人？” 加茂？迹部景泽替他肯定道：“嗯，我杀了他。” 他歇斯底里了起来，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扭曲的五官上写满了快意：“你知道什么！你知道什么！这个小鬼一定会杀了你！！！狗杂种你一定要杀了他——啊——” “乖，别看，也别听。”迹部景泽侧着脸贴近小孩子毛绒绒的白发，将横刀提在手上，屋里的血腥味太重，迹部景泽转身抱着他出门，留下一地狼藉。 第37章 发现 「鉴于他的两个同学都是挖掘机专业的优秀毕业生。」 小白还穿着他宽大的外套，一直垂到脚后跟，迹部景泽便也没让他下地，一路抱着他回到了最开始的设备库。 他将小孩子放在桌上坐好，又将昏迷不醒的两个男人扔出了设备库。 他捏了捏小孩子消瘦的脸蛋道：“小白，你在这里等我，哥哥去打完坏蛋再来接你。” 迹部景泽揉了揉他头准备转身离开，不料起身的动作受阻，他顺着衣角看去，原来是被小孩子抓住了腰间的衣物，他也没有不耐烦，而是回过身疑惑地看着小崽子。 “怎么了？是害怕了么？” 小孩固执地抬起头，一动不动，正当迹部景泽思考着先将他送出去再想办法的时候，一直不曾开口的孩子张了张嘴，半晌才勉强吐出几个字。 “……地下，危险。” …… 回到二楼的楼梯口，这回他再也没有了来时的顾虑，横刀出鞘，比往常更为暴虐的咒力包裹着刀刃，隔绝空间的结界，只需一刀便应声破开。 失去了结界的阻碍，湿热混杂着腥臭味争先恐后地涌向楼梯口，二楼进门处没有灯，一片漆黑，但迹部景泽强大的感知能力瞬间便将得到的信息收入脑海。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臭味，一小股漆黑的血液从黑暗里延伸出来一滴滴堆积在闸门处。 迹部景泽进门的步伐一顿，黑金相间的刀鞘在半空中划破一个弧度，借着暗色直扑面门的咒灵在惨叫中湮灭。 死人很多，盘踞的咒灵也不在少数。 银灰色的地面上鲜血蜿蜒成河，残破的布料裹着满地地残肢断体。 有的牢房里血污斑驳的尸体挂在刑具上，空洞的双眼里满是血泪，有的牢房里浸泡在浴缸里的头颅在血水中漂浮着。 人类的尸骸与情绪成了咒灵最好的饲料，豢养着实验室密密麻麻地咒灵们，它们在各个角落窥伺着，怨气恨意充斥着整个空间，令人毛骨悚然。 刺鼻的味道让人几乎作呕，迹部景泽压抑住近似于厌恶的情绪，他垂着眼，情绪掩在浓密低垂的睫毛下面，就连额间那颗痣都和墨黑的刘海融为一体。 “地盘被入侵了，都不打算动手么？” “鎏影”挽了个背刀，他的语气如此平实，却迅速地激怒了一众咒灵。 阴风逐渐升起，咒灵的秽语夹杂着恶臭的咒灵萦绕在耳畔，现场的最高不过二级，虽然数量众多，却又都是一群乌合之众。 “区区二级……我真是有点飘了啊。” 迹部景泽侧过身子踩着最省力步伐绕过一只袭来的人面蝎身的咒灵，反执刀的右手手肘抵着刀背，沿着脸皮开始轻而易举地割开了咒灵的皮肤，消散的咒灵甚至都不存在哀嚎的余地。 第一只出手的咒灵就像一个信号，点燃了囚牢里所有怪物的癫狂之心，年轻的咒术师就像是落入虎口的羔羊。 然后……场面就变得一面倒了起来，横刀被迹部景泽挥出了花，恰到好处的咒灵注入下，刀体乌黑的“鎏影”泛起了乳白色的光晕。 咒灵们的腿根、腰背、手腕、脖颈、头颅，刀光接触处溅点火星，二级咒灵的身体不过“鎏影”的一合之敌，弹指间的功夫，五六只咒灵便魂飞魄散！ “没有办法，我有两个傲气得不行的同学，总跟他们在一起玩，就算是我也偶尔会显得比较飘一点。” 迹部景泽给自己找了个蹩脚的借口，一番战斗之后他的额角竟是一滴汗液都没有，只是微微地低喘了两声。 不知道是为了控制情绪还是真心在吐槽，一想到相处了大半年的亲友们，他扯动的情绪竟真的缓和了不少。 将刀尖插入咒灵的嘴里，蛇型咒灵的獠牙离迹部景泽的手腕不过一寸，却被横刀洞穿了躯体，无法再进寸分。 少年绀蓝色的眸子平淡如水，连眼皮都不曾抖动，随即咒灵消散，迹部景泽挥动着横刀，甩去刀上沾染的不详气息。 接下来就是地下室那只特级了。 虽然从小白那儿得知了实验室被隐藏的空间，但地下室并不好找，不过，如果你打算将一楼的地板直接戳穿，那么再隐蔽的地下室都有藏无可藏的时候。 鉴于他的两个同学都是挖掘机专业的优秀毕业生，如今轮到迹部景泽，凿穿区区一个地板不在话下。 挑了一处远离设备库的位置，迹部景泽麻溜地在原地开了个三人宽的大洞，然后痛快地跳了下去。 所谓的地下室，大概是将海底的山脉掏了个空，面积甚大，高度远超三层楼，要不是提前有准备，这么从一楼随意往下跳怕是得摔成狗。 嶙峋的山洞里挂满了各种各样的钟乳石，地面浅浅的积了一层水，一直没到脚踝，刺骨的寒水透过鞋袜蔓延上来，湿漉漉得让人心生烦意。 宽敞的空间里，手机自带的照明设备变得可有可无起来，迹部景泽站定在原地，等着眼睛逐渐适应黑暗中的环境。 一般的咒术师要做到完全无视黑暗环境可以说是非常难，但是感知咒灵散发的恶意却是极其简单。 “由暗而生，暗中至暗，污浊残秽，尽数祓除。” 为了避免战斗波及整个楼层，迹部景泽在第一时间放下了帐。 在天元大人的结界下，给帐设定“隔离”、“准入”等属性变得十分容易，就算是咒力勉强达标的辅助监督都能简单地做到这一点。 帐这种东西，不仅简单，而且十分实用，就比如现在。 在帐的加持下，封印的地点变得如同黑暗里的星火，不需要过多地犹豫，迹部景泽来到了特级咒灵“怨女”的所在地。 只见空旷的地面上竖起了一座朱红色的巨型十字架，人形咒灵双手被彻底打开束缚在架子上。 从咒灵的头部开始，咒力编织的深红色绳索交叉捆绑着勒满了它的身体，朱砂绘制着的符咒爬满了整个十字架，场面离奇又诡异。 特级咒灵“怨女”被封印术牢牢地锁死在深海之处，看上去甚至意识都被封印得很深。 人形咒灵的头部夸张地垂至胸口，胸腔的地方依稀还在上下涌动，像是在呼吸一般，它长得太像人类，反而让迹部景泽觉得无比反胃。 他摸着下巴认真地打量着难得一见的特级咒灵，思考着让杰来收破壳梦的可能性。 白送一个未登录在案的强力咒灵，那群老不死的该是会半夜爬起来哭着骂一声“该死”？ 哪一天让杰操纵着怨女去加茂家的大门口溜两圈，他们的表情一定会很精彩。 第38章 怨女 「可是你为什么要祓除妾身呢？」 “嘛……虽然我也很期待老橘子落泪这种场面啦。” 只是这种在一百零一名少女的鲜血中诞生的咒灵，也配给杰当打手？ 迹部景泽勾起一抹冷笑，乳白色的咒力快速流淌至全身，咒力带来的暖意驱散了脚底而生的寒潮。 他左手的大拇指抵着“鎏影”的刀鞘，右手一寸一寸的抚上刀柄，无限接近特级咒具的“鎏影”回应着主人的咒力发出阵阵颤音。 笃定要祓除咒灵，迹部景泽的气势攀上了一个新的台阶！ 刀刃出鞘，迹部景泽缓缓呼出一口浊气，眼神变得更为专注，他将灌注进去的咒力提升到横刀所能承受的极限，以斩击之姿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劈向怨女—— 咔—— 斩击过程爆发出巨大的轰鸣效果，一击结束，迹部景泽顺势跳开一段距离，他纳闷地看了看握着横刀的右手，他确信自己的攻击准确地落到了怨女身上，但是反馈回来的手感却不那么对劲。 像是被一只柔软的手握住了刀刃一样，又像落在泥潭里，咒力整个陷了进去，有劲却发挥不出来。 “你也是，想要妾身的命吗？” 少女的声音幽幽地响起，如泣如诉，像是滴着血泪，迹部景泽头皮一麻。 定睛看去，十字架上怨女的头部不知何时歪向了一边，她缓缓地睁开了双眼，漆黑空洞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迹部景泽所在的方向！ 明明没有瞳仁，但是迹部景泽依旧感觉它精准地锁定了自己！ 怨女重复道：“你要是，想要妾身的血吗？” “……这是苏醒了？”迹部景泽瞳孔地震。 这个封印是受到攻击就会自动解封的吗！这可没人告诉他封印术还有这种bug啊？原来老橘子们对待特级咒灵还会用这么人性化的封印方式吗？？ 要知道他们对人类可都是动不动就上死刑的啊！ 好好好，他不懂，但他大为震撼。 一旦涉及活动自如的特级咒灵，事情的发展就变得扑朔迷离了起来，迹部景泽退到合适的位置，握紧了手中的刀。 ……这么大一个特级咒灵，也不知道伏黑甚尔那个渣渣给不给额外的报酬。 他选择性地将下来之前孔时雨再三叮嘱过的不要有多余的好奇心这一点遗忘在大海深处，脑子里只有伏黑甚尔不做人的感叹。 几个呼吸间，怨女胸前和手臂上的束缚已经被挣脱了大半，整个身子大幅度向前倾垂着，上半身像是没有脊柱支撑一样，往前弯出诡异的弧度。 “你为什么要祓除我呢？”怨女看似娇滴滴地问道。 迹部景泽没有回答，眯起的凤眸闪过一丝凛冽，特级咒灵都具有一定的沟通能力，这并不奇怪，但是咒术师祓除咒灵更是理所应当，哪怕它是特级也是如此。 见迹部景泽无动于衷，怨女自顾自继续哀怨道：“我诞生的时候还十分弱小，是你们人类日夜不断地用新鲜少女的血液和身躯喂养了我。” “他们剥下一个个貌美如花的女子们的皮，然后将他们献祭给妾身。” “他们用处女的鲜血构造了妾身的温床，将妾身喜欢的东西双手奉上。” “哀嚎声，悲鸣声。” “你们人类如此狂热地创造了妾身。” “可是你为什么要祓除妾身呢？” 怨女的声调又尖又细，越拉越长的腔调散发着一种恐怖片里独有的少女娇俏感，她垂下的手几乎要着地，在束缚住腿部的封印崩裂那一刻，人形的咒灵手脚并用爬下了架台。 不消片刻，初次离开咒台的特级咒灵像小孩子蹒跚学步一样，跌跌撞撞东倒西歪地站了起来，爆发的咒力在它周身喷散着！ 迹部景泽压抑的心脏突然剧烈一跳，他恍然意识到。 ——这个咒灵还在成长。 忽略特级咒灵话语里的内容，起码它充满着无机质感的声音多少让人有点起鸡皮疙瘩。 迹部景泽顶着一对半月眼，被迫听着怨女一番自白下来，发自内心地感觉它在妄图嘴炮自己。 一个特级咒灵在妄图嘴炮一个正儿八经的日本男子高中生。 迹部景泽：感觉哪里不对劲，并且我有证据。 本该是睡眠的时候，被迫打工的少年通常都不太有耐心处理麻烦事，而且熬夜也并不符合他的人生规划。 于是，年少的咒术师果断一刀挥出，凌厉的刀光如同划破长夜的惊闪，狠狠地砍在怨女的锁骨附近！ 乳白色的咒力裹挟着刀气自接触咒灵皮肤开始便侵蚀着它的身体，但刀锋从接触怨女皮肤开始便无法寸进，一刀下来似乎连怨女的防御都无法破开。 此时的咒灵却非常人性化的皱起了眉头，似乎还在为咒术师突如其来的攻击感到不解，惨白的脸上甚至浮现出一点怨怼。 怨女嗔怒道：“你就那么讨厌妾身么？” 迹部景泽：…… 有些话问出来大概是没有给回答方余地的，迹部景泽深刻地意识到了这一点，他稍许后退。 虽然是他冷不丁说动手就动手，但是来自特级咒灵的娇嗔实在是让人有点扛不住，悄悄地抖掉一层鸡皮疙瘩，迹部景泽攻势再起！ 他转动着刀锋，毫不留手的攻取特技咒灵的头颅，噌得几声尖锐的响声打破洞底幽静。 特级咒灵似乎是明白了眼前咒术师的油盐不进，也放弃了嘴遁之术，十指成爪，直取少年面门！ 又是五爪袭来，尖细刚硬的指甲突然间伸出约一寸长，腥臭的指甲几乎贴着迹部景泽的下颌线划过。 他仅来得及向后仰头，身体随着惯性向后空翻单膝落地，只见他一个翻身避过怨女紧随其后的掏心，横在地面的咒具贴着地面划过一段距离后迅速上挑，刀尖向上，乳白色的咒力夹带着侵蚀的效果，在刀锋未至之前便迎面而上！ 刀尖闪着寒光刺破怨女的胸膛，接着巧劲以此为点掠过胸膛直至喉腔！ 漆黑污浊的咒力从怨女的伤口处爆发出来，受到伤害的咒灵一声惨叫拉开了距离。 一击得手，迹部景泽脚尖地点回到可守可攻的阵势，他不信特级就没点特殊本事，所以哪怕已经能够给咒灵造成伤势，他也不敢掉以轻心。 不远处，怨女伸出了血红的舌头舔舐着她的指甲，脖颈和胸膛肉眼可见地开始愈合，她幽幽地道：“你很弱，这样下去你会死在这里，我们就不能和平共处么？” “跟咒灵和平共处？”逐渐被同窗同化的迹部景泽瞎话随口就来：“你的脑子是被封印封傻了么？” 平心而论怨女的攻击力并不弱，但也没有强到有恃无恐，现状如此然而它却好像并不在意一样，满嘴骚话地拖延时间。 迹部景泽眉头轻耸，绀蓝的眸子里掠过少许不解，咒灵实力不强是好事，但是咒术师的本能却提醒他处境十分危险。 ……等等。 它难道在拖延时间？！ 第39章 绝境 「这个帐里注定只能有一个人活着出去。」 危险的念头划过脑海，虽然皆是猜测，迹部景泽却认为自己大概蒙对了答案，狡猾的咒灵并不是真的打不过，而是为了拖延时间是而延长它的术式效果。 迹部景泽下意识咬紧了下唇，“鎏影”的刀柄被他捂的发热，握在掌心的锐器存在感十足。 他还未动用过术式，老实说单靠体术对抗特级咒灵确实有点后继乏力，迹部景泽在心里摸了一把不存在的辅助的良心。 像他这种以辅助自居的小咒术师，实在不该有如此大的野心。 时雨操术并未重出江湖，他的身体似乎有自己的思想，执拗地想跟咒灵拼体术。 将重新刀尖对准了怨女，气势再度攀升，怨女饶有余裕地看着，本就向两边裂开的嘴巴里隐隐约约看能看到里面猩红的舌头，迹部景泽提气轻身，跨步劈向咒灵。 …… ……？ 明明是攻击向前，迹部景泽却感觉自己的身子在偏离预定的方向，轰的一声倒地，溅起的水花四散开来，冰冷的海水从领口灌了进来，横刀脱手而出！ 迹部景泽满目迷茫，像是对目前的状况理解迟缓，三两个呼吸下来依旧俯在原地无法动弹。 怨女捂着嘴痴痴地笑，刺耳地笑声刮擦着耳膜，那分分明明的讥笑声宣告着咒术师的失利。 “……” 喉腔里一阵痒意袭来，迹部景泽忍不住发出一阵剧烈咳嗽，少许海水钻进嘴里，舌头上沾染上一点苦涩咸味。 金发的咒术师双手颤颤巍巍地撑在水里，支起膝盖拖住自己的身体，强烈地眩晕感如此熟悉，这大概是刻在dna里的感觉。 结合怨女的诞生要素，答案呼之欲出。 胸腔里弥漫出生生的闷疼，每一次呼吸都像带走了一份生机，迹部景泽咬着牙狠狠地道：“是失血过多。” “差点被你骗过去了，这就是特级咒灵的生得领域了。”迹部景泽勉力扛住一阵眼前发黑：“滞留在这里的时间越长，越是会产生失血过多的效果。” 怨女无辜地道：“是呢？妾身原本可是好心想跟你和平相处呢，可惜你不领情呢。” 喘息声带着呼出的热气消散在晦暗里，无力感顺着四肢向心脏处侵蚀，跪在水里的咒术师抬手抓住胸前的衣服。 饶是情况变得十分棘手，但在最初的懊悔过去之后，那双绀蓝色的眸子里逐渐掀不起半分波澜 “和平相处？人和咒灵怎么可能和平共处呢？” 少年话语间语气突然一变，已然平静如水的少年唇边溢出一丝笑意，唇角向后牵扯，逐渐咧开演化成极度镇定般的疯狂。 他指了指头顶上方的洞窟，真正开始享受只分生死的战斗：“不要着急，这个帐里注定只能有一个人活着出去。” 听出了他话后的意思，怨女脸色一变，面上浮出十足的恨意，明明是个三脚猫的人类，却一而再地挑战自己的威严。 怨女抬起了自己的左手，尖锐的指甲反射出水面的光泽，这可恶的人类如同渺小的蛆虫一般跪在原地，明明已经没有了反抗的余地，却还说着狂妄自大的话。 ——要撕烂他的嘴。 被激怒的怨女不再被动等待着生得领域的效果继续发挥，特级咒灵的威慑力肆无忌惮地迸发出来！ 污浊的咒力从怨女的指甲处渗透出来，带着些许腐臭的气味，迹部景泽左腿发力，贴着水面滑行出一段距离。 怨女的指甲几乎削铁如泥，所到之处皆尽粉碎，扬起的细石和水珠在咒力的侵蚀中像烫煮的沸汤滋滋作响。 迹部景泽心知拖下去的尽头就是送人头，但是流失的血液却依旧无法克制，横刀给咒灵造成的伤势几乎眨眼之间就能恢复，但他依旧能感觉到这种恢复并不是完全没有代价。 就如同反转术式一般，怨女的咒力消耗也是巨大。 他叹了一口气，幽深的瞳孔里倒映着怨女丑恶的影子，失血过多带来的松散感半分不曾影响他的专注，脑子里飞快地计算着各种破敌之策，无数的方案一个个闪现又一一被否决。 终于，在怨女密布的攻击和失血过多的影响下，迹部景泽的步伐逐渐变得踉跄。 前者还能在一寸长一寸强的武器下保持不让咒灵近身的优势，随着时间推移，怨女的指甲已经开始越来越多的落在了他身体上。 被咒力污染的鲜血浸湿了划开的衣服，低矮的水面上溅出一朵朵妖娆的血花。 怨女舔了舔指甲上沾染的鲜血，享受地眯起了双眼，特级咒灵像是猫逗耗子一般玩弄着过分年轻的咒术师。 它盘算着，少年的攻击力越来越不成气候，甚至连好好地站着都很为难了，很快，很快——他将成为自己的收藏品之一。 心情甚好的特级咒灵迈着悠和的步伐，一点点靠近跌倒在地的黑发少年，明明如此狼狈，少年的眼神依旧锐利，像是就算是要死也要从它身上撕下最后一块血肉。 但是又有什么用呢？ 怨女愉快地哼笑出声，眼看着无法支撑的少年凄惨地摔进浅水里，愤愤地挣扎一番，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靠近。 湿漉漉的衣衫浸透着血水黏着在腰腹之上，苍白到几乎透明的唇瓣开合不定，仓促又沉重的喘息清晰的回响在山洞里。 怨女蹲下身子，作为武器的指甲已经被它收回，它嬉戏般伸出只剩骨头的手指，抚上少年细腻却又脆弱的脸颊，不出意外，年少的咒术师露出了憎恶却无能为力的屈辱。 于是，它更兴奋了，愉悦地腔调里满是戏谑：“只要你向妾身求饶，发誓一辈子侍奉妾身，你就可以继续活下去，怎么样？” 少年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如同他激烈的思想斗争，半晌，迹部景泽沉默抬起了自己的左手，漂亮的眸子隐在细长鞋帽下的阴影里，滑落的袖口露出他苍白的手腕。 迹部景泽抬起手，带着几近屈辱的顺从感。 ——握住了他脸上的那截手骨。 第40章 反转 「战栗般的体验感几乎让他失去理智。」 冰冷到极致的掌心包裹住怨女的骨掌，特级咒灵顿时心生警惕，但还没来得仔细思考，便被桀骜不驯的少年被迫隐忍的画面掠取了心神。 漂亮的少年像个濒临破碎的玩物掌控在自己手上，极大地满足了它的恶趣味。 恍惚间它听到少年喃喃自语地道：“体术和咒力的融合过程中，总是会因为物理攻击和咒力爆发之间存在着无法弥补的时间差，从而导致咒术师攻击力下降……” 他握住怨女的手逐渐收紧，手骨被空间挤压得嘎吱发响，迹部景泽睁开一只瞳眸，他右手成拳，将所有的咒力灌注到手上。 原本乳白色的咒力被强行压制成漆黑，电光火石之间，他急速挥出拳头—— 黑色的闪电划破惊雷，空气犹如凝结一般，甚至时间仿佛都停驻此刻，炸裂声四起，黑闪以勾拳向上正中怨女的心脏！ 强烈的冲击几乎让纤细的咒灵倒飞而出，而咒灵被握着的手骨并未就此被放开，迹部景泽反手将咒灵拽了回来一个过肩狠狠地砸下，再次握拳的右手上黑色的咒力已经攀爬至他的肩膀，他向后拉开拳头的距离，用腰部的力量带动的手臂，拳头狠狠砸下！ 瞬间，怨女凄厉的哀鸣戛然而止！ “……但是，只要做到攻击和咒力之间相差仅仅00001秒，就能达到眼前这种效果。” 这就是咒术师的高端技能。 ——黑闪。 迹部景泽松开手，失控的身体摇摇晃晃地后退了好几步，他双手勉强撑着膝盖，喘着粗气，刘海缝隙里露出的眼神里像是在燃烧着深不见底的癫狂。 极度危险的边缘走钢丝的行为为咒术师带来了一场不曾体验过的感官盛宴，他甚至察觉到自己冰凉的灵魂里蒸腾起的热度，战栗般的体验感几乎让他失去理智。 …… 良久，连水面都变得沉静，狼狈的咒术师终于平复了疯狂跳动的情绪。 黑闪的释放让他有点膨胀，蠢蠢欲动的手指诡异地保持着僵硬，特级咒灵怨女在不甘中化为灰烬，随即落下的帐消散开来。 正如少年所说的那样，漆黑的海底，永远只有一个人能离开这里。 吃够了失血过多的苦头，迹部景泽只想马不停歇地回到奶妈的怀抱，但现在硝子不在，身上的伤只能简单的包扎一下，完了就只能硬生生熬着。 拖着鲜血淋漓的身体回到一层，迹部景泽从卧室里找到了尚未开封的简易医疗箱，又小心翼翼擦掉皮肤表面上看起来十分吓人的血污。 等一切处理完毕，又从不知道哪个研究员的屋子里摸出一件大小合适的外套，将被怨女划成破烂的衣物换了下来。 一番收拾下来总算是能够见人了，虽然比不上来时那般的精致帅气大少爷样，但最起码也像个人了，毕竟不能吓着小孩子。 “小白，准备一下我们要走了哦。” 推开设备库的门，小孩子一动不动地坐在桌子上等待着，门一开，圆溜溜地眼睛便看了过来。 迹部景泽笑着走过去，又撸了一把小可爱的头发，将他从桌子上抱了下来，他裹着着外套几乎要垂在地上，迹部景泽蹲下来给他把两个过长的袖子系了个蝴蝶结。 从设备库里挑挑拣拣找出小孩子能用的潜水设备利索地帮他换好，又将外套重新披在他身上。 迹部景泽带着小崽子沿着山洞的方向离开，脱离了建筑物的主体，湿冷的空气一窝蜂涌了上来。 “会冷么？”迹部景泽垂着头问。 小孩子拉了一把自己的领口，露出一点笑意，大概是不冷，迹部景泽放下心来。 山洞蜿蜒漫长，小孩子走得很费力，但是失血过多的咒术师自己也是走路打飘的状态，没办法抱着他前进，只好放缓了速度来配合小孩子的步调。 藏起来的装备还在石头背后好好放着，备用的氧气瓶也还在，研究室的数据资料已经完全销毁，唯一有备份的u盘还在自己身上。 ok，准备完毕，没什么遗漏下的贵重物品。 说到贵重，眼前的小孩子拥有不俗的咒力，一头白毛像极了五条家的种。 虽然按发色认亲不大好，但是他和悟极为相似的发色确实是让他第一时间联想到了学校里的友人，然后对小朋友产生了怜惜。 紧接着一不小心就把小家伙给带上了。 不过是带孩子而已，反正家里都有两个崽了，多一个也无妨，迹部景泽在心里插了个腰，对自己在区区dk的年纪就养了三个崽的牛逼程度鼓了个掌。 接下来要是能把伏黑甚尔揍一顿就更完美了。 迹部景泽一边挑拣着要用的工具，一边回过头问呆立在一旁的小孩：“怎么了？要上去了，会害怕吗？” 小朋友摇摇头，伸出小小的手掌来，迹部景泽穿戴好自己的潜水设备，又帮小孩子检查了一遍，才牵着他的手嘱咐道：“你第一次下水可能会不大适应，不要怕……” 噗呲—— 是锐器刺穿肉体的声音。 迹部景泽迷茫着看着自己被锐器洞穿的手掌，渗出的鲜血沿着匕首的边缘滴滴滑落，血红的颜色刺眼极了。 新鲜的疼痛感缓了好几秒才蔓延上来。他没有收回手，任由洞穿的手掌停留在小孩子面前，比疼痛感叫嚣得更甚的是迷茫与不解。 “为什么？”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十分平淡，与以往无二。 “……” “要杀我，总得有理由？”迹部景泽觉得有点可笑，但也不会如此简单失去理智，孩子实在太小，他甚至升不起多少警惕。 他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我知道你会说话，说个理由，我放了你。” “……他说…说让…我杀了…你。”小孩张了张嘴，异常认真地回答：“这是命令。” 迹部景泽一愣，想起了那个叫嚣着让小孩杀了自己的男人，原来这就是所谓的命令吗？ “即便那个谁都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小孩没回答，但是眼神里满是执拗，像是枝横交错的绞杀植物圈起了茂盛的榕树一般，仿佛所谓的“命令”就是生存的意义。 迹部景泽懂了，这么个与世隔绝的操蛋地方，要把单纯的孩子培育成听话的工具，对那群丧心病狂的人来说，确实轻而易举。 轻而易举并且成果斐然。 哪怕自己一心一意带着他逃出生天，小孩子的脑子里也只有“杀了自己”一个选项。 难怪会单独关押在一楼并且不设防备，迹部景泽还以为是因为年龄的缘故，不足为惧。 但原来不设防是因为他已经是打磨好的“成品”了啊。 第41章 天空 「天空根本不是暗蓝色的。」 疼痛感会让发热的头脑重归冷静，迹部景泽重新打量着眼前白毛凌乱的小子，再次看他时已经再也没有了幼年友人的既视感，而失去了天然的滤镜，仅仅只是埋藏在浅表的脉络就变得清晰了起来。 比如那只恰好卡在自己想要祓除它的那一刻，突然就被解封的特级咒灵，恐怕也是这小子的杰作。 迹部景泽啧啧两声，甚至想学着同窗那样来根香烟，但是这里没有，他平时也不抽烟。 其实迹部景泽并未有过于生气的感觉，“背叛的伤痛”自是更加不存在的。 将小白带出去无非是因为这件事本身只是一件举手之劳，再加上小孩子的发色过分像是自己的好友，让他心生亲近，但是再多的感触倒是显然不存在的。 只是可爱的小朋友变成了烫手的山芋，被刺穿的手掌还在滴血，不会很疼，却过于惹眼，而那把匕首已经不见了，也许那应该就是这孩子的术式。 想及此，他头疼地问道：“虽然我没那么仁慈想要原谅伤害自己的人，但也不至于杀了你，只是那群讨厌鬼已经死了，你要跟我先出去再说吗？” 小孩子没回答，反而是看了看背后的山洞，又回过头依旧天真地问：“……上面…有…蓝天么？” 迹部景泽笃定地回答：“什么都有，蓝天白云，鸟语花香。” 还有无数丑得一批的咒灵，和表内俱污的人类们，外面的世界并不美好，但身为孩子，就该有自由选择的权利。 “真的有啊！”小孩子又抿起嘴满足地笑了，那小模样既腼腆又乖巧，哪怕不想承认，但实在是像极了装乖的五条猫猫。 他点点头，又摇摇头，然后迅速地后退了几步，完全没有了来时的磕磕绊绊，怪石嶙峋的山洞里，一丁点大的孩子如履平地。 他甚至连演戏都会。 “不用了，我已经见过哥哥的眼睛了。” 这回小孩子说的话十分流畅，像是在心里说过了千百遍一样。 他努力仰起头想要直视大人的眼睛，似乎是想要把“天空的蓝色”记进心底，但周围的光线并不充足，小小的身高在178的dk眼里不值一提，即使踮起脚也只能勉强拉近一点点距离。 “我已经见过哥哥的眼睛了，所以不用再去见蓝天了。” “……？” 迹部景泽直起身，陡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上前一步，想阻止小孩后退的动作，提起的步子还未落地—— 轰——！！！！ 爆炸声震耳欲聋，炙热的水珠裹挟着细碎的石头四面八方弹射开来。 来不及防守，他挣扎着向前伸出的手臂捞了个空，还没出口的呼喊声被强制性堵在喉腔里，强大的冲击力汇聚成排山倒海的气浪砸向迹部景泽！ 火光冲天而起，浓烟席卷开来，为数不多的氧气被剧烈地燃烧着，倒飞出的人影和崩塌的岩洞…… 一阵阵炸裂声吞噬心神，迹部景泽后知后觉地感受到海水涌进了碎裂的山洞，就连跳动的火龙也被阻拦在海水之外。 他发现自己好像短暂地失去了听觉，迷蒙的视线里再也找不到白发小孩的身影，胸口像是被凿穿一般，腥咸的液体从喉咙深处呛了上来，他反射性的张开嘴，即将呕出的鲜血又被海水堵了回去。 不知是过了多久，大概是临死之前的安宁。 火烧般的疼痛感被短暂地屏蔽了起来，脆弱身体久违感到了些许舒适，暖和感从骨头缝隙里渗了出来，就连时间也被拉得十分漫长，海水像是一条温暖的棉被。 而现在，灯也即将熄灭。 …… …… “啧啧啧，这还真是狼狈啊，天才君。” 是海底不曾出现过的风声，迹部景泽的眼皮轻轻地抬起一条缝隙，寒风打在身上，万籁俱寂的夜晚里响起了聒噪的声音，徒扰人清梦。 “……伏黑…先生？” “算你一千万怎么样？你这条小命。” 黑发的男人此时的身上也是湿淋淋的，发尾的水珠顺着迹部景泽的脸颊滑到唇边，或许是因为伤势过重，伏黑甚尔难得地没有采取抗大米的滑稽姿势，而是稳稳地将人背在了背上。 宽阔的后背温暖如火，即便隔着衣服，迹部景泽也能感受到他生机勃勃的热度。 迹部景泽咳嗽了两声，嘶哑着喉咙道：“看…看来…这笔钱我是不得不付了。” “啊，不付钱就死在这里。”伏黑甚尔毫不留情，水里捞出的香饽饽怎么也得卖出个好价钱，他咧开嘴，思考着拿到钱之后换一匹马下注，这次一定能行！ “那还是饶了我。” 迹部景泽软软地趴在他背后，浑身上下像是割裂般剧痛无比，但他的意识却前所未有的清晰。 他偏着头问：“伏黑先生怎么会在这？” “这还用问吗？”伏黑甚尔嗤笑：“当然是来捡钱。” 身为被捡的“钱”，迹部景泽丝毫不生气：“是孔时雨先生通知你的？” “是金钱在召唤老子。” “海里那个东西你打算怎么办？” “嘁，总有人比你更不愿意暴露那点子见不得人的东西。” “啊，果然你是知道的啊。” “……” 怎么会不知道呢？简直没有人会比他更清楚的了，伏黑甚尔无不讥讽地想。 只有耗子才会想藏在那种不见天日的地方，也只有他这种人才会明知一切，还若无其事地将活在上天眷顾下的”天之骄子“送进黑暗的漩涡里。 打碎天才的脊梁，重铸他们的世界，让他们也体会一下这个世界的水深火热。 伏黑甚尔很清楚自己是个彻底的烂人。 但是…… 想到这里，伏黑甚尔难得地有些烦躁，虽然这个结局让他颇为不爽，但却又觉得果然如此。 年轻的咒术师从一开始就有着自己稚嫩又坚定的观念体系，哪怕是再泥泞的地狱，他也能挣扎着爬上来。 随便，伏黑甚尔背着捡回一条命的少年，跳动的心脏逐渐开始平稳起来，就连发热的头脑也冷静到彻底。 是啊，别人是死是活，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伏黑先生。” 沉寂的夜色里，海浪哗哗，背后少年的声音变得缓慢又虚无，那是一种近乎感叹的语调，这让伏黑甚尔意识到，少年或许并不是不会难过，只是习惯了冷静。 “伏黑先生，那个孩子，他到死也不知道，天空根本不是暗蓝色的。” 迹部景泽的眼睛是暗无天日的深海，是距离天空最远的存在。 第42章 坦白 「好你个小眼睛的刘海男。」 春日正好，生机盎然，如果二年级的教室里没有呈现出令人窒息的空当的话。 “你们有什么事，可以直说的。”迹部景泽拖着屁股下的凳子往后挪了挪，他十分不自在地举起手，保持着投降姿态。 被三双无动于衷的眸子一动不动直勾勾盯着着实太让人脊背发凉，金发的咒术师只得发挥出毕生最大限度的社交能力，尬笑着企图展开话题：“不是还没开学吗？你们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盯—— …… 盯盯—— “喂喂，你们……” 夏油杰：“哎，世风日下。” 五条悟：“呵，人心不古” 夏油杰和五条悟：盯—— 迹部景泽：……行，你们来这招是？ 迹部景泽：你们既然来这招，那我就只能—— “我真的知道错了。” 迹部景泽努力压制住抽搐的嘴角，在第一时间选择了滑跪，求生欲在此刻膨胀到了最大：“你们想知道什么，我一定不会隐瞒！” “悟，你听到了吗？有的人居然还知道自己是在隐瞒，我们难道不是天下第一好的父子三人了吗？” 丸子头的少年狡黠得像只黑毛狐狸，他一脸痛心地捂着胸口，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隙，声情并茂地演绎着不存在的悲伤。 白色猫猫吱愣起来，一秒流畅地t到了损友的剧情，迅速地扑到了丸子头少年的怀里，明明是个一米九以上的dk，却表现得比jk还jk。 他埋在夏油杰怀里，粘腻腻的声调故作啜泣：“是啊！杰，你感受到了吗？短短一个假期，有的人就变得不像是当初的那个他了，我们曾经的风风雨雨……” “不是……”迹部景泽痛苦地决定劝劝五条悟这个学期少看言情小说读本和奇怪的八点档，明明是两个大老爷们，画风都快歪出少年漫的范畴了啊喂！ “我懂，我都懂，这也许就是成长的代价！”夏油杰顺势搂着五条猫猫的腰，一手怜惜地拍着他的肩膀，一边痛心疾首：“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我们做父母的并不是孩子的全部世界，总有一天他会离开我们，自由翱翔！” “呜呜呜呜呜呜，孩子他妈！”五条悟抹着虚假的眼泪，甚至连墨镜都没打算取下来：“孩子大了，翅膀硬了，心里哪里还有老家孤苦无依的老父母。” 迹部景泽：……求你们了。 “我真的错了。”被迫入戏的迹部景泽苦哈哈将两把椅子拼在了一起，老老实实跪坐在上面，低着头开始坦白从宽：“我不该没有提前告诉你们去向……” “还有你这几个月那半死不活的英雄经历，也一并说说。”被迫治疗了好几个月的家入硝子点起了一根烟，靠着窗边幽幽地看着土下座的金发同窗。 “……也没有几个月。” 家入硝子挑眉：“嗯？” “我错了！”金发的少年立马改口，脸上堆起了对奶妈的讨好，既虚伪又真挚：“我说我说。” ……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迹部景泽没有选择隐瞒，包括海底实验室在内的，省略掉琐碎无用的信息，其他七七八八的经历都大致说了一些。 窗外春风轻拂，阳光明媚，迹部景泽用”以上“做了最后总结，话音落下，教室里呈现出了短暂的空当。 “所以，你花钱请术式杀手帮你训练了这么久的体术。”一番沉默之后，五条大少爷率先不爽地进行了总结。 夏油杰冷漠地接嘴：“还帮他出了不少任务。” “……不是。”迹部景泽震惊后仰：“你们的眼里只有这种东西吗？？？” 实验室呢！特级咒灵呢！加茂家呢！怨女呢！你们的重点呢！！！ 再不济也关心关心我差点丢掉的小命啊？？？ “什么叫只有‘这种东西’啊！”五条猫猫是十分不满并且大胆表现出来：“你可是背着我们诶！” 眯眯眼跟着帮腔：“明明以前阿泽都是跟我们一起训练的！” 悟和杰：“可你现在都有了新欢！” 异口同声jpg 迹部景泽：哈？ 窗边的少女强忍住笑，清了清嗓子开始煽风点火：“散了，你情我愿的事不能强求……” “硝子……”迹部景泽摸了一把脸，还没从‘人渣’伏黑甚尔等于‘新欢’的等式中逃离出来，又遭受到了来自唯一女同学的全力背刺。 别问，问就是心绞痛jpg “快点保证啦！”五条悟从好友怀里站了起身，叉着腰恶狠狠道：“下次再不带我们玩，我们就绝交！” “对！绝交！起码绝交两分钟！”夏油杰也抱着臂膀，身高甩一般人一条街的两位少年站位成夹角之势包围着自己的好友，试图用气势压迫对方：“阿泽也太不够意思了！一定要写保证书！” 迹部景泽：好好好，检讨书之后又是保证书是吗？？？ 一番折腾，历经无数次保证，签下无数个不平等条约后，幼稚鬼们终于收起了玩闹的心思，大家把桌椅恢复原状，四个脑袋又凑到了一起。 “术式杀手，天与咒缚。”五条悟反坐在椅子上，大长腿委委屈屈地蜷缩着，若有所思道：“老子小时候见过他一次，他的存在感太低了，老子差点没察觉到身后有人。” “你能记住他绝对是因为他差点害得你翻车。”丸子头dk毫不留情地吐槽。 “老子才没有翻车！只是差点！差——点——” “好好好，差点翻车，差一点翻车。”夏油杰‘嗯嗯嗯’地敷衍着，转过头问迹部景泽：“感觉怎么样？他很强？” “呃……”迹部景泽下意识捂着自己脱胎换骨无数次的骨头，糟心，幻疼，眼神死，他顿了顿笃定地点点头道：“老实说，很强，强得跟变态一样。” “而且不是咒术界通俗意义上的那种强。”他将自己置于第三视角，平心而论：“跟他交手了这么多次，其实我完全找不出能有什么破解的方法。” “要么靠硬实力直接碾压，要么就等着挨打。”挨打无数回的少年抹了一把辛酸泪。 …… “可是，阿泽本来就是我们之中最弱的呀。”五条猫猫一摊手，鼓起的满是胶原蛋白的脸显得异常无辜。 “悟，闭嘴。”夏油杰适时地火上浇油：“你说这种话，让硝子怎么想？” 迹部景泽：“？” ……所以我怎么想不重要是吗？好你个小眼睛的刘海男啊！ 第43章 闲话 「有本事学会了反转术式再说。」 金发的卷毛少年捂着千疮百孔的心脏，决定将暴打伏黑甚尔的阶段性目标改成暴打伏黑甚尔、五条悟和夏油杰。 能不能做得到延后再议，他叹了一口气，将从不在正道上的话题试图拖回来：“虽然双方都留有余地，但是依我的直觉，他如果是冲着杀死我而来的，需要的时间不会超过十五分钟。” 迹部景泽神色变得凝重，浓密的睫毛碎碎地颤动着，咒力的绝对免疫，人类巅峰的肉体，以及无人能及的体术。 伏黑甚尔无疑是个天才。 杀死阿泽只需要十五分钟？ 夏油杰吃惊地掀起眼皮，虽然依旧还是小，但该说不说，他的惊讶和疑虑的情绪还是传递得很明显：“有这么夸张吗？” 五条悟自然也是相同的反应，两双眼里露出复制黏贴一般的“你在开玩笑吗？”的神色。 “有。”迹部景泽没有改口，虽然他现在已经能做到跟天与咒缚打得有来有回，但那是基于训练，而不是生死相搏。 “其实这一点硝子很清楚？”迹部景泽懒懒趴到了桌面上，眼神没有焦距，只有无尽的心累。 输成这样，即使是他，也并不觉得光荣：“最长的一次对练是半个小时左右，但每次对练都造成了足以让我丧命的伤势，更别说……” 迹部景泽需要反转术式续命，而伏黑甚尔从头到尾活蹦乱跳精力十足。 迹部景泽很清楚同窗们的自傲，所以他拿的是他自己来举例子，而不是五条悟和夏油杰，但是话里话外，都透露出了同样的意思。 ——拼体术，大家都很难赢。 “什么嘛。”五条悟嘟着嘴鼓起了包子脸，十分不满同窗灭自己威风的行为：“老子还有六眼和无下限，才不会输给区区一个天与咒缚！” “我也还有特级破壳梦们。”夏油杰也举起了手，黑发的少年虽然狂妄，但还起码懂得基本的谦虚：“虽不说百分百能打过，但起码不至于输？” ——虽然这话也不见得有多少谦虚的意味就是了。 “虽然这是基于我的个人判断。”迹部景泽懒懒地将手臂交叉蜷起来，头枕了上去，他说得轻描淡写，但是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曾怀疑他的认真。 “打不到的攻击，威力再强也没有用，哪怕对手手上只有一把普通的匕首，只要能准确刺中心脏、喉咙或者是脑袋，该死的还是会死。” “当然这只是基于我的个人判断。”迹部景泽把这句话又重复了一遍，耸了耸肩道：“毕竟人被杀就会死。” “那也得等他能突破老子的无下限再说。” “是吗？”迹部景泽淡淡地道：“但是就算是悟也没法时时刻刻开着无下限？” “……” 家入硝子蠢蠢欲动又想抽烟了，她看得出，自己另外两位同窗已经陷入了‘伏黑甚尔算个吊我们就是最强的’和‘这可是阿泽说出的结论诶不可能有假的’的头脑风暴里。 最终她摸出了一根棒棒糖剥了塑料包装塞进嘴里。 等到甜甜的草莓味在嘴里蔓延开来，也等几位小伙伴脑内情绪消化地差不多了，才慢吞吞地抛出新话题：“他本人是个什么样的？阿泽以后还会去找他对练吗？” “应该会，这么好用的升级对象不用白不用。”迹部景泽本也就是带着提醒小伙伴的意思，并没有强加想法的打算，于是他顺着硝子的话挪开了话题：“至于他是什么人——” 他一停顿：“人渣。” 斩钉截铁gif “在禅院家那种‘非术师非人’的风气下出来的普通人，怎么可能会有正常人！”五条猫猫终于扳回了一城，嫌弃地说。 迹部景泽也赞同这一点。 倒是夏油杰摸着小下巴若有所想：“他与禅院对立，而老橘子们是我们的敌人。” “四舍五入，我们和他就是一路人！”五条悟嘴快过了脑子，说完立马露出了痛苦面具：“呸，老子才跟他不是一路人！” …… 行，你们高兴就好。 迹部景泽道：“总之，我们跟他无冤无仇。” 虽说不知道未来能不能改变，但起码这一刻是没有对立的必要。 伏黑甚尔不是个好人，但也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坏蛋，而且他勉强可以说是救了自己。 伏黑甚尔身上具现了禅院家几百年以来对普通人最纯粹的轻贱和鄙夷，只要他活着一天，这份恶意就不会消退。 但这并不是他本人的罪孽，身世和家族所带来的影响足以摧毁每一个正常人。 “行呗，但老子下次还是想跟他练练。”五条猫猫还是心里不服：“区区一个天与咒缚……” “复议。” 迹部景泽坐直了身体：“我也复议。” 家入硝子精准打击道：“好啊，有本事学会了反转术式再说，别私自增加我的工作量。” 三人默：……绝杀。 “咳咳。”别问，问就是学不会。 迹部景泽悄悄地挪开了视线，即使是最强，也有攻略不了的高山。 于是三人相视一眼，默契而又尴尬地转移话题：“先不提这个，据说下个学期开学有学弟入学？” 夏油杰回答道：“好像有两个。” “是世家出来的还是普通人？” “普通人哦，世家子弟要上学的话也基本都会去东京都那边。”五条悟回答道，他一向看不起京都府立咒术高专，无非就是因为那块地方是老橘子们的大本营。 迹部景泽没有其他想法，接触跟老橘子相关的人会变得不幸，只要不是保守派，其他是谁都行。 毕竟谁都不想在繁忙的任务过后还要提防来自同窗的监视和背刺，他都怕五条悟会忍不住想嘎人的手。 再说现在这个时候假期还没结束，依旧还是难得摸鱼的好时机，他还惦记着当初新年没能跟大家一起去神社参拜的事，于是趁机提议道：“那开学之前要不要去一趟神社？” “也行啊，反正还有几天假。”五条悟可有可无地点点头：“怎么突然想去神社？” 夏油杰结合上下文猜测道：“给学弟们买伴手礼？毕竟是当咒术师还挺危险的，求个‘保佑平安’或者‘身体健全’之类的。” “……你这是恐吓。”迹部景泽吐槽道。 “那老子要买个‘最强’的御守！” “也没有这种，谢谢。” 家入硝子倒是很赞同：“我们新年的第一天没有来得及去神社？新学期的第一天寓意也不错，完事之后还能去逛街。” “逛街就……” “嗯？” “陪你去陪你去。” “老子想要新出的融合四种芝士馒头！” “买买买都买。” 第44章 神社 「你，是个什么东西？」 穿着修身的白色运动装，胸部以下全是腿的ol boy五条悟一脚跨在台阶上，右手搭在眉前夸张地感叹道：“人好多！而且这座神社真大啊……老子都没来过。” “菅原道真，传说中的学问之神。”三四月的天气还有些凉快，金发的少年穿着浅咖色的大衣，袖口微微挽起，干净又利落。 他举着手机为五条悟解惑道：“现在又是开学季，人多亿点点也不奇怪？” “菅原道真？”白猫猫猫瞪着竖瞳回过头，眼尖地看到同窗的动作：“喂喂，阿泽，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用搜索引擎！” “是呢，我上次来的时候这里也很多人呢。”阔腿裤、铆钉外套还有帅气的耳钉，丸子头的少年是四个人中穿着最潮流的，夏油杰笑眯眯地道：“说起来，悟就是日本三大怨灵之一的菅原道真的后代？” 身材高挑，裙袂翻飞的少女一愣，诧异地问：“悟明明是天神大人的后代，但是却没来过神社吗？我都来过好几次哦。”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五条悟皱着鼻子回到大家身边，嘴里还在不服气地喵喵叫：“老子家里有专门的祠堂供奉着菅原道真，以往祭祀什么的都是在那边，根本不需要来这里啦。” 迹部景泽忍着笑，伸手摸摸猫猫头，安抚道：“没关系，我也没来过，二对二，四舍五入就是我们孤立他们。” “有道理！” 猫猫瞬间被安抚，仗着身高差堂而皇之攀着同伴的肩膀，猫咪尾巴翘得老高，他神气十足地领着三位同学往里走，他虽然没来过，但是他看得到嘛。 神社的布景十分精致，红砖绿瓦，古朴不失大气，在学业竞争如此激烈的现代社会，号称“学问之神”的天神，自然是颇负盛名，香火的旺盛程度也不是一般的神明可以比拟。 青春靓丽风度翩翩的高专四人组扎堆，难免引起周围小小的骚动。 帅而充分自知的五条悟像只开屏的蓝眼花孔雀，无缝融入了一群年轻的jk队伍当中，享受着来自漂亮小姐姐们的追捧。 合照？ok！握手？安排！拥抱？没问题哦~ 亲爱的dy们，你们要看看我美丽的眸子吗？ “……” “我们真的要来求学业顺遂或者考试成功吗？”双手插在兜里，家入硝子像是没有看到同窗丢人现眼的表现，牵着小伙伴瞬间佯装路过的陌生人，动作熟练得让人心疼。 “也不是不行，反正我们也不占别人考试名额。”夏油杰欣赏着周围令人心旷神怡的风景，悠闲得像是晒着暖洋洋的太阳公公翻出肚皮的黑毛狐狸。 前面那个现眼包是谁？他不认识。 倒是迹部景泽思忖着，打量着前方各式各样御守的摊位，慢吞吞地开口：“我倒是想求个‘麻烦退散’或者‘睡眠良好’之类的，也不知道有没有效果。” “诶，那我也要‘甜品万岁’之类的！好过分——你们居然丢下我偷偷跑。” 夏油杰犀利地道：“你还是保佑‘不要蛀牙’和‘不要高血糖’比较实在。” “哇！你个怪刘海坏得很！！” “你们……” “我说……你们！” 契而不舍的陌生声音出现在后头，成功打断了五条猫猫扑向夏油杰复仇的动作，被五条悟结实的臂膀箍得差点喘不过气地夏油杰抬起头。 此时的猫猫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玩具，也收回了挠向夏油杰的爪子，三步并作两步蹦跶到了来人跟前。 他弯着腰，中指抵着鼻梁上的墨镜稍稍托起，碎冰似的眸子饶有兴趣地注视着眼前的人，直白地道：“你，是个什么东西？” 夏油杰眼前一黑，一把上前抓住过于放肆的同窗，熟练地露出歉意的笑容，就差掏出钱包替同窗商量赔偿精神损失费的问题：“抱歉抱歉，他不是故意的，他脑子不太好……” “杰！” “没关系没关系。” “我是谁？这是个好问题！”紫发蓝瞳，穿着脏兮兮的运动服，带着白色口水巾的男人大方地摆摆手，他从运动服的口袋里飞速掏出四张名片，以不逊于咒术师的速度送到了每个人手上。 “四位大人们~你们还在为每天唉声叹气地度过每一天而郁闷吗~” “你们还在为夹在学业和生活的缝隙无法呼吸里而痛苦吗~” “你们的烦恼~药到病除哦~” “我！就是！又快又省又安心并且送货上门的夜斗神！” 为了加深可信度，夜斗自顾自摆出了剪刀手和k的经典组合姿势试图萌混过关，浑身上下散发着“选我选我我肯定比天神靠谱”的打工魂气息。 毕竟眼前的四人组，个个样貌优异，气质出众，最重要的是他们着装价格更是不菲，一看就是四条大鱼！ 今天，我，夜斗神，就是要赚大——钱的男人！ 静—— …… “你们不说些什么吗？他冷场了哦。”迹部景泽拉了拉夏油杰的袖子，替别人尴尬的毛病今天也准时发作了。 “啊……对不起，悟，我不该拽走你的……”夏油杰默默地松手放开了大型猫咪，并掩饰性帮他拍了拍有点褶皱的衣服。 夏油杰：原来这人是个傻子啊，幸好幸好。 重获自由的五条悟上前一步指着夜斗的鼻子，回头不开心地嗷嗷叫：“都说了这家伙不是人！” “……神？他刚才自我介绍的时候说自己是神了？”迹部景泽不确定地问，这年头自称‘神’的，难不成是初中生吗？ 家入硝子啧啧啧地打量着衣衫破旧的男人道：“我还以为他中二呢……” 夜·冷场王·不是人·中二病·斗头上幻视出三把带血的刀子捅进了脑子里，悲愤地捂着胸口反驳：“我是神啦！是神！明！” “世界上真的有神这种东西啊？”夏油杰不信他，但是他信挚友的判断。 “有的哦，日本国漫天八百万神明确实是存在的，里面那个就是。”五条悟指了指后头的神社道：“只是夜斗神？没听过，哪里来的名不见经传的神明。” “喂喂！！”夜斗分分钟炸毛：“我可是福神！无所不能的福神！” “福神啊……” “福神呢……” “福神呀……” 第45章 委托 「他们这是渎神！」 “喂！我要生气了哦！我真的要生气了哦！”夜斗气得发跳，理智差点离家出走！啊啊啊啊！这群什么都不知道的该死的人类！ 他们这是渎神！渎神你们懂吗！！ “可是明明是神明，还要独自一个人出来打工吗？”夏油杰好奇地问。 “才不是一个人！只是因为雪音现在交到朋友了而已！！”夜斗撅着嘴嘟囔着。 可恶，这个混蛋小鬼有了朋友之后，工作就开始懈怠了！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谁的神器啊！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吃着谁的饭啊！ 雪音：谢邀，吃的是日和的软饭。 “哈哈，神明跑腿诶，超酷的不是吗？我想要买那家融合四种芝士的馒头！”五条悟还是嬉皮笑脸的样子，言语之间完全没有对于神明的尊敬之情：“神明大人一定会帮我办到的？” 迹部景泽眼神偏移，瞄着天神神社悄悄感叹：“穿着运动服的神明啊……学问之神也是这样吗？” “悟，再怎么说也不能让神明去买馒……” “能能能！”夜斗紫色的眸子蹭地亮了起来，瞬间恢复了元气，他窜上来握着五条悟的手，兴奋地问：“你是要许愿吗！只需要5元……诶怎么回事，我怎么碰不到你？” “……头。”行，居然还是个不挑工作的神明，牛逼，夏油杰一个大写的服气。 “这是无下限哦，老子的术式。”五条猫猫伸出手掌摇了摇，贱兮兮地提议道：“嚯啦嚯啦，你要碰碰试试看吗？” 夜斗皱起眉，不靠谱的气质瞬间拉低了不少，他右手托住下巴，仿佛现在才开始正眼打量眼前的少年。 半晌他才右手握拳锤在左手手心中，像是想起了什么，恍然道：“你这双眼睛，是那个六眼？” “阿勒？神明都知道六眼呢？原来老子那么出名！” “那个老头的后代，隔着一段时间就会出一个有你这种眼睛的人类。”夜斗一生漫长，见过无数奇特的人类，六眼很稀有，但对他来说也就是个依旧会生老病死的人类而已，大概率是比不上他手里的五元硬币的。 夜斗不在意地摆摆手，转眼间又闪着星星眼期待地看向五条悟：“比起这个，五元！只要五元！就能迅速帮您解决一切烦恼！” 五条大少爷自然是没有区区五元的，神明本人也不接受转账，他抱着怀里装满了五元硬币的酒瓶和五条悟一起，将天神降临的希望视线转向了一旁摸鱼的迹部景泽。 迹部景泽：“……” 迹部景泽无奈地将名片塞进口袋又掏出提前准备好用来祈福的硬币递给夜斗，温声道：“悟想要的新品馒头，神明大人，拜托您了。” “收到！” “你的愿望，我，夜斗，确实收到了！”夜斗比了个歪歪斜斜的敬礼姿势，迅速消失在四人眼前。 “还真是神明啊。”夏油杰惊讶地挑起了眉。 “老子最开始就说了他是神明啦。” “就算你这么说，但是一上来就说是神，这也很难让人相信？”迹部景泽道。 “我以为是大家默契地没有拆穿悟的玩笑？我还觉得自己配合得挺好呢。”家入硝子今天也十分耿直：“毕竟有外人在……” “……你们真的很过分。”猫猫落泪。 五条悟气呼呼又委委屈屈地解释道：“这种生存在夹缝中的存在虽然某些时刻能被人看到，但也很容易被人类忘记，咒术师的话，如果将咒力附加在眼睛上，是能够自主观察到这些存在的。” “那我们也会忘记他？”家入硝子的医学dna突然动了，啊，是想要解剖的冲动。 “会，也不会。”五条悟难得地斟酌地一会：“对神明来说，结缘是个很重要的过程，只要与神明之间的‘缘’还存在，就不会忘记。” 迹部景泽一针见血：“简单来说就是，只要你一直拜托他给你买甜品，缘分就不会断开吗？” “崽儿们，我有一个想法……” 迹部景泽（慎重）：我会准备更多的五元硬币！ “复议。”x3 ……咒术高专神明外卖这不就上线了吗！而且价格便宜，随喊随到，还不会被高专的结界监测到！ 神社栽种的梅花开得热烈，春意绵绵，微风和煦，漫天飞舞的花瓣像是洒落人间的精灵，神圣而美好。 高专四人对神明本就没有多大的敬畏，更别说进来之前还碰到了在大门口从事截胡业务的运动服神明，不过特地跑来一趟倒是圆满了四个人一起参拜神社的愿望，参拜完了并买了一些各自喜欢的御守之后新鲜感便过去了大半。 今日打卡+1 天神本神自然也是没有见到的，虽然说菅原道真疑似五条悟的祖宗，但毕竟没有什么切实的接触，五条悟本人不在意，其他人也没有提出异议。 毕竟是学问之神，自从加入高专之后，在场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享受着知识滑过脑海不留痕迹的丝滑过程，还不如“甜品之神”、“医疗之神”、“宅家之神”来得吸引大家。 不过五条悟说整个天神的神社区域都笼罩着一层独特的“气”，想来那应该就是“天神”存在的证明了。 从这里倒是也能看得出，天神本人亦不排斥那位名为夜斗的无名小神，毕竟他看上去在天神这儿截胡业务不止一次两次了啊…… 夜斗神去得快回得也快，据说是用上了多年打工总结出来的不为人知的工作手段，即使甜品店门口排起了巨长的队伍，他也很快就把五条悟想要的新品买到了手。 白毛猫猫瞬间对无名神投去了敬佩的眼神，并积极充分表示想要建立长期合作，价钱无所谓主要是想给神明上贡！ “五元就可以了！绝对童叟无欺哦！我是绝对不会欺骗自己的信徒的！”夜斗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表示道：“无论是什么工作，交给我就对了！” 真是好骗啊，夜斗君。 高专四人心有戚戚。 然后愉快地接受了。 第46章 定位 「俗称“牛郎”。」 春樱初绽，繁华满树，圆润的花朵稠密地歇在枝头，微风吹拂，花瓣儿便打着旋儿迎风拂落。 开学在即，提前返校的打工仔不出意外地被捉了壮丁，反手将插进咒灵头部的横刀抽了出来，刀刃在在空气中划出一道亮眼的圆弧，刀柄如同手臂般在掌心中旋转半圈轻松将横刀送入刀鞘。 因“抗拒和厌恶开学”而形成的二级咒灵，轻松消灭。 帐消散那一刻，重新搜索到信号的手机立马震动起来，迹部景泽不紧不慢地将“鎏影”收回布包里，才掏出手机查看。 伏黑甚尔：【定位。】 伏黑甚尔：【新工作。】 是个陌生的定位，迹部景泽疑惑地滑动地屏幕，确定再也没有其他多余地信息了，也是偶尔会有这种情况，任务合适的话，那个人便会让自己代替他去。 迹部景泽不会接杀人的活，但如果是祓除咒灵的委托，就会被当是拿来练手，多数情况下他不会拒绝，当然，这种时候也会被伏黑甚尔要求不能使用咒术。 但发这种不明不白的信息，这个人一定是自己还在醉生梦死中，完全没看过工作详情…… 习以为常并且逐渐艺高人胆大的迹部景泽一边祈祷着木下小姐没有听自己的话提前离开，一手握着手机给她打电话。 幸好木下小姐一向认真负责又爱操心，没有看到他走出帐一般不会提前走，这才免了他到处去找交通工具的苦。 三月的天气就像是姑娘家的小脾气，出门是阳光灿烂，这会儿又开始孕育雨丝，虽是说变就变，但无论是艳阳还是阴雨，都浮现出春日无限的温婉和生机。 “已经很近了？但是完全感觉不到咒灵的气息啊……”挑了个不远不近的地方，迹部景泽送走了监督小姐，举着定位，边走边环顾四周。 定位所在的区域是相当老旧的住宅区，一排排破旧低矮的民建楼房拥挤在一起，墙皮在岁月的洗礼下逐渐斑斓脱落，屋檐下挂着还未来得及清理的蜘蛛丝，甚至还有几户人家烟筒里飘出了白绸缎一般的炊烟。 虽说像是贫民区，但如此宁静，绝不像是被咒灵肆虐的地方。 就是这户人家了。 迹部景泽站定在原地，和其他别无二致的老旧房屋挤压在中间，门前潮湿的地砖缝隙里滋生出一片片墨绿的青苔，正中间那一块被人细心地清理了去，屋子里面亮着灯，但悄无声息。 迹部景泽有种不太好的感觉，被坑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伏黑甚尔此人根本没有半点节操，日常除了赌博接委托，就是给人当小白脸。 俗称“牛郎”。 而且他牛郎的工作说来就来，职业素养极高，哪怕是去完成委托的途中，也不妨碍他跟某位富婆春风一度。 一次出门，两份工资。 迹部景泽：这很难评。 这种情况发生多了，就容易出事故。经历过一次半夜三更蹲在房梁上被迫听了俩小时墙角的的迹部景泽此时此刻戒心高破天际。 要不是屋子里并没有任何动静，他这会儿该是拔腿就走了。 认命拨通了孔时雨的电话，伏黑甚尔的中间人只有这么一个，但凡是委托，问孔时雨来得更直接。 “诶？他最近没有接工作啊？”透过手机，孔时雨的声音有些失真，但并不妨碍迹部景泽听出他的迷茫。 迹部景泽额头蹦出了几个十字，语气冷飕飕地：“所以他在耍我。” 孔时雨问：“他给你的定位在哪啊？” “算了，我自己去问他。”迹部景泽并不确定这个孔时雨不知道定位能不能分享，保守起见还是保密了下来，他道过谢之后终止了通讯，憋着一口火气打算直接找伏黑甚尔本人。 “你是谁？” 还没等迹部景泽打探完情况，身后的门嘎吱响了一声，他下意识转过头。 门开了条缝隙，一个黑色海胆头的小朋友从里面探出了半脑袋，他双手捉着门把手，维持着随时能够在第一时间内关上门的姿态。 “？” 迹部景泽打量着小孩子，春季乍暖还寒，气温并不高，他穿着并不算厚实的衣裳，墨绿色的眸子里满是戒备，像只是张牙舞爪的小猫咪。 就是这样相貌，几乎可以说是跟伏黑甚尔有个八成相似。 迹部景泽眼皮跳了跳试探地问道：“伏黑？” “我是。”小孩子犹豫着点点头，但脸上直白地写着‘我不认识你，赶紧走’。 “……” “……” 救命，谁来打破沉默！迹部·社交恐惧症患者·景泽尴尬得抠脚，他是跟着定位来的，但伏黑甚尔并没有告诉他来做什么啊！ 重点是这个小孩子明明还是个小豆丁，防备心却那么重，迹部景泽怀疑他多动一下，小孩子就要关门去报警了啊！ 夜蛾老师，如果你亲爱的学生因拐卖儿童进去了能被您捞出来吗…… jio抠着自己的三室一厅，迹部景泽为难地询问：“那个……伏黑甚尔是你爸爸或者亲戚？” “不是，我不认识他。”海胆头的小孩一口咬定，红扑扑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厌恶：“你还有什么事吗？没有我关门了。” “……这。”我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其他事，迹部景泽无奈地抓了两把头发，插在口袋里的另一只手已经快把伏黑甚尔的电话打爆了。 可是并没有用，他根本不接！ 转身告辞是最好的解决方案，毕竟海胆头的小朋友都说不认识了，这里还是坦诚一点远离比较好……。 这个孩子，看起来，就很麻烦。 脑子里转过无数念头，迹部景泽的视线落在他脸颊上，小孩的声音软软的，小脸蛋也红扑扑的，看起来也不太有精神，却依旧认真地回答着陌生人的问题。 身体不适但很懂礼貌。 看起来就不像是伏黑甚尔能教出来的样子。 迹部景泽没有听见屋子里头有其他人存在的动静，小朋友应当是一个人在家，大胆一点推测估计是一个人住。 这么小的孩子……这么一想，离开的脚步就迟迟无法迈开了。 迹部景泽认命地低叹一声，解释道：“那个，我是伏黑甚尔的同事，他说你感冒了，拜托我送你去医院。” “但你看起来不像是牛郎。”小伏黑眼神更怀疑了。 “……” ……那你看我像不像人贩子？ 第47章 儿子 「当然不是指那种奇怪的工作联系。」 迹部景泽微妙地一迟疑，伏黑家的成年档教学难不成是从这个年龄就开始的……啊呸呸呸。 肯定是那家伙在小孩子面前都没注意过！！ “不是，我还是个学生，但是跟甚尔有工作上的联系。”迹部景泽木着脸掏出学生证给他看，只是用大拇指遮住了咒术师等级那一行，末了还补充了一句：“当然不是指那种奇怪的工作联系。” 就是“金主”这个词也很奇怪，迹部景泽下意识地将它咽了回去。 “不用了，我吃过药了，你走，啊——” 话音刚落，一阵小小的惊呼传来，或许是踮着脚扒着房门的姿势固定了太长时间，本就生病的小崽子一个踉跄压着房门向外倒来，眼疾手快地咒术师上前一手扶着房门，一手抓着小孩后衣领将他提了起来。 好烫，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异常热度！ 小孩子怕是已经烧了不短的时间了，迹部景泽手掌覆在他额头上，滚烫的温度顺着掌心爬了上来。 还不止。 少年瞬间收敛起搞笑的心思，沉着脸撩开了伏黑惠的衣摆。 青青红红的伤口映入眼底，这并不是什么霸凌或者家暴的原因。 是咒灵。 迹部景泽很清楚，这些伤也曾一直跟随着他自己。 “去医院。”迹部景泽语调却愈发温和了，他掏出了手机短信递给小孩子看：“别怕，我真的跟甚尔认识，我可以给他打电话，你听得出他的声音。” “你错了，听不出。”小孩子瘪了瘪嘴厌烦地道：“他很久没回来过了，所以也不会让人来帮我。” “……” 这份尴尬非得是我来承受的吗？ “……总之不管他是怎么回事，先去看看医生。”迹部景泽一时词穷，他知道伏黑甚尔是个屑，可没想到他能屑成这样。 嘟囔着“麻烦”的少年将高专低调又厚实的外套脱了下来，又花了点力气避开伤口，将小小挣扎的小孩子揽进怀里，低声道：“你会怕高吗？” “……不怕。” 小孩子不自在的动了动，炸起的小黑发不断地扫在迹部景泽的下巴上，迹部景泽将衣服上的帽子扣在他头上又往怀里压了压，这个地方没有公交站，打车更是困难。 既然如此，就别怪他从屋顶跑了。 像是感觉到了他的为难，小孩子伏在怀里糯糯地说：“那边有诊所，我自己可以。” ……不存在的良心，在痛。 “这个附近有个儿童医院，放心，很快就到。” 迹部景泽的良心瞬间挣扎在‘将小孩子放在医院就走’和‘他怎么这么乖’之间来回拉扯，自找麻烦不是他的本性，但……这也应该不算太麻烦？ 年轻人的心理状态就是这么难以琢磨。 找准了方向，年轻的咒术师将咒力自然地附在脚底，提气轻身，像只灵巧的猫咪一般落在了房顶。 “啊——” 巨大的落差让怀里的小孩不住地惊呼，声音刚出口又被他抑制在嘴里，迹部景泽似乎还能听到他牙关咬紧的声音，就连瘦小的身子都绷紧了。 迹部景泽隔着衣服安抚地拍了拍小孩子的背部，环着他的手臂又收紧了些，隔着衣服都能察觉小孩子身上的热度，这让迹部景泽的心情又更差了。 全程没有半点颠簸，迹部景泽轻巧地跳跃在房屋之间，每一次脚尖点地都十分轻盈，但弹跳起的力度却是刚刚好，谨慎地避开了周围的行人，他穿梭的速度很快，但小伏黑很快就适应了在空中跳动的情形。 十分钟不到，迹部景泽找了一处没人的巷子悄无声息地从房顶跃了下来，他揭开小家伙的帽子，意外地看到了他亮晶晶的眼睛。 是个大胆的孩子呢。 迹部景泽揉了揉他的头，明明是像个刺猬一样的发型，揉上去却软软的，像极了他本人的脾气。 儿童综合病院。 迹部景泽特地选择了一家自家有入股医院，毕竟小孩身上这奇特的伤口，指不定医生一个热心，就给自己送进去了。 家里派来的人比排队等叫号来得更快，穿着白大褂带着黑框眼镜的深蓝发色的男子很快出现在迹部景泽跟前，他礼貌地问道：“大少爷，这个孩子就是病人么？” 迹部景泽回答道：“是的，这孩子在发高烧，不知道烧了多久了，身上也有伤口。” “交给我，跟我来。” 医生接过昏昏欲睡的小孩子，领着迹部景泽上了电梯，他用掌心测量着小孩子的体温，还不忘解释道：“待会做个详细的检查，退烧的话打针比较快。” “就是这伤口……”医生挑挑眉，还不忘看了迹部景泽一眼，最后眼观鼻鼻观心选择了沉默。 “……你是医生，都听你的。” 迹部景泽：今天也在踩缝纫机边缘大鹏展翅。 小伏黑睡得并不安稳，仅仅是上电梯到医生的诊疗室这段距离都迷迷糊糊醒来了两三次，等迹部景泽哄了哄他又睡了过去。 医生要进行检查，迹部景泽不方便留在这里，于是找医生借了纸笔给小家伙留了话。 从病房出来，走廊的尽头有自动贩卖机，迹部景泽选了冰可乐，风的气息从窗台透露了进来，伏黑甚尔的电话依旧是无法接通。 将可乐灌进嘴里，迹部景泽眼神暗了暗，小家伙的检查还没有结束，之后肯定要打退烧针，说不定还得挂几天水，看上去身体也不大结实，瘦得像只黑色的小奶猫似的，也不知道伏黑甚尔是怎么养孩子的。 啊，小家伙说他好久没回去过了。 迹部景泽捏瘪了手上的空罐子，懒懒地靠在楼梯口，平静地目光还注视着病房的方向。 一个禅院家的“废物”生出的有咒力的儿子，多么烫手的山芋啊……被禅院家发现了的话一定会带走他的？ 迹部景泽多少能猜出点伏黑甚尔的打算，可他并非像天与暴君认知里的那样温吞善良又充满爱心的好学生，交给他或许并非良策。 “只是，小孩子还是要无忧无虑地活着才好啊。” 迹部景泽自言自语道，这个世界上的人都活得不自在，伏黑甚尔是，迹部景泽是，禅院家更是。 即便现在的迹部景泽已经从阴影里走了出来，可他也知道，纵使再怎么弥补，明媚的阳光也始终无法抵达年幼的时光里。 现在轮到伏黑惠，即使迹部景泽由衷地觉得他像个几近失衡的定时炸弹，也依旧还是忍不住。 忍不住多偏向他一点。 第48章 损友 「你可是我们的挚友啊！」 咒术高专图书馆。 迹部景泽垮着肩膀疲惫地蹲在图书馆的窗台下面，明媚的从窗台洒落进来，越过少年的头顶，晕染出点点光晕。 他半睁着死鱼眼，眼皮向下搭拢着，左手边是装着半桶干净水的水桶，桶边上还搭着一条干燥的抹布。 他缩在一起，整个人连同头发丝在内都写着生无可恋。 “那个，我可是刚出完了任务哦？而且彻夜不眠地赶了回来哦？” 他拉长地声线透露出一丝迷茫，又有那么点委屈，他照顾了生病的小惠两三天，又挤压时间完成任务，最后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 不是说好的赶回来参加开学仪式吗？ 他的茫然显得如此真挚又无助：“可为什么我会在这里打扫图书馆？” 丸子头少年肯定地回复，表情坚定得堪比警校宣誓：“因为悟把食堂炸了。” 五条猫猫也不甘落后的掀夏油杰的底：“因为杰把绿化带掀了，底下连通的水管都爆了，害得整个学校都停水了！” “开学第一天就搞出这种事？你们可真过分啊，我可是第一次参加开学仪式哦。”迹部景泽实事求是地评价，但他真正的注意点却不在这里。 他指了指手边的水桶疑惑道：“所以你们惨绝人寰的行为学里面跟一个辛辛苦苦赚钱养家的我有什么关系吗？” “？到底是谁比较过分啦！”五条猫猫睁大了碎冰似的双眼。 “怎么会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夏油杰，夏油杰的眼睛使劲儿也睁不大。 “你可是我们的挚友啊！”猫猫和狐狸异口同声如是说道。 “？” 你们要不要听听你们在说什么鬼话？迹部景泽三百六十度螺旋震惊。 忍住，忍住。 迹部景泽捂住了自己的脑袋下意识开始劝说自己，损友不做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换又换不掉，打又打不过…… 眯了眯眼缓解不存在的瞎眼光线，迹部景泽还是举起手挣扎地提问：“现在我可以申请绝交一天吗？我现在就想回去休息。” “一天就行了，等我明天醒来，我们依旧是天下第一最好的挚友！”迹部景泽发誓。 夏油杰笑嘻嘻地搭着金发少年的肩膀，一起蹲在墙脚下，狡猾的狐狸开始了新一轮忽悠：“抛下挚友不管可是会被睡眠之神抛弃的哦，阿泽可要想清楚。” “就是就是。”大型猫咪闪着kirakira的大眼睛粘腻腻地蹭了过来，将满手的水渍擦在同窗的衣服上，撒娇地说：“也是会被甜品之神抛弃的！” “不，甜品之神就算了……挚友这个词都要哭了啊！” 肩膀上的两条钢铁般的臂膀压得迹部景泽动弹不得，他扭动着身子双手划水姿态般向外拉扯着，试图逃离同窗的桎梏，同时哑着嗓子道：“你们放开我，才不要帮你们扫图书馆，拆家的又不是我！睡眠之神才不会因为我有两个人渣同学而嫌弃我！” “没用的。”夏油狐狸笑眯眯地抱紧了迹部景泽的脖子，想也不想说：“崽，这就是现实。” “反抗不了就享受嘛。”仗着有无下限，五条猫猫一屁股坐在地上手脚并用缠在了同窗身上，甚至脸贴脸挤歪在一起。 “……救命，你们这群混蛋。” 悟和杰：“诶——我们可是世界第一挚友啊。” ……无人接话，只有头顶的乌鸦在“ahoaho”的叫。 “行，你们厉害。” 眼看着逃跑无能，迹部景泽卸了一口气，重新蹲回窗台下，枕着同窗两条交叠的手臂靠在墙壁上，他暗搓搓问：“硝子呢？你们怎么能三缺一？” “今天开学，硝子跟夜蛾老师去接一年级新生去了。”夏油杰耸耸肩道。 “是啊，谁敢让硝子姐~姐~来扫图书馆啊。”五条悟心有戚戚。 “……所以我原本是应该陪硝子去接新生的？”迹部景泽震惊。 “谁叫阿泽打不过我们嘛！”猫猫理直气壮！ “新生什么时候都能见啊，难道我们不比其他人重要吗？”夏油杰泡了杯浓香四溢的茶，并逼着同窗喝了下去，然后捂住了他的嘴。 人不能，至少不应该太狗……迹部景泽满目愁苦，肩膀上的重量如同大山，打不过，真的打不过。 诶——不对啊，体术的话现在说不定……？ 迹部景泽瞬间支棱起来，他艰难地抽出自己两只手臂，反手搂住两个不做人的同窗，眼神亮晶晶地怂恿道：“悟，杰，我们来打一场！” “好啊！”五条悟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依旧率先响应了，比起打扫卫生，当然是出去打一架更快乐啊！ “那个，你们有谁还记得我们是为什么开学第一天在图书馆打扫卫生吗？”夏油杰弱弱地提醒。 “这不重要！”迹部景泽悲愤得如同割了一茬又一茬的韭菜：“从上学第一天开始，窝就不断地受你们打架所牵连，一年不到的时间内做完了我十年都做不完的卫生量——” “喂喂，什么叫被我们牵连！” “——都说了这不重要！”迹部景泽打断同窗的抱怨，突然兴致昂扬：“打不过就加入！为什么我就不能炸学校，哦不是，加入你们的训练呢！” “哦呀，太自信了可不好哦？”夏油杰勾起一抹矜持的笑意，背后幻视的黑色都已经溢出来了。 白毛猫猫也不甘示弱地开腔：“啊哈，吊车尾要造反了哦~” “走，我们去操场！” 迹部景泽反手拖着两个大高个，留下图书馆一地狼藉，果断向操场转移。 今天天气晴朗，阳光明媚，四月春风，偌大的操场上又空旷无人，像是在期待着学生们到来一般。 啊~真是个对练的好时机呢~ “谁先来——” 迹部景泽松开拖着同窗的手，夏油杰话音未落，他伸腿转身，一个勾拳带着强大的惯性直面丸子头少年的门面。 乳白色的咒力从掌心中蒸腾出来，夏油杰被队友不做人的操作一惊，下意识向侧边撤退一步，硬是借着结实有力的腰部向后仰头险险地避过了擦过脸颊的拳风。 “杰君，战斗的时候你的对手会提前告诉你‘我要上了，请小心’吗？” “我要上了哦~杰君~”五条悟呲着个大牙，瞬间倒戈：“阿泽，是这样嘛~” 夏油杰：“……” 第49章 混战 「赢了，然后……」 夏油杰气笑了。 拳风在他脸上擦出一点点印记，他咧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神色，反手扣住迹部景泽的手腕，转身绷紧的腰部带动长臂的肌肉，将偷袭的同窗过肩一把摔向远处。 迹部景泽也是不慌，手掌撑地几个来回脚尖点地落在了可进可退的位置上，即便是被甩了出去，还不忘抬头冲着夏油杰挑衅一笑。 招式还未收回，夏油杰敏锐地感受到后脑勺传来地劲力。 他的背后只有五条悟，熟悉的咒力逼近，他也不打算再确认方位，只是猛地屈膝下蹲身体，感受着咒力传来的方向转身鞭出一个扫堂腿。 “打不到打不到，被阿泽偷袭的杰～”五条悟侧翻悬空躲过扫堂腿，拉开距离后还有心情扒着下眼皮嘲笑差点被打脸的挚友。 一击落空，夏油杰也不恋战，双手撑地的同时借助腹部的力量翻身远离战场，一时间三人竟是成对立态势！ “是啊，杰在这种时候都很注意‘道义’呢。”迹部景泽火上浇油的时候从不认怂，皮皮泽拱起火来一个顶俩：“毕竟杰是好学生嘛~” “打赢了的人才有资格说话。”被两位同窗轮流嘲讽的夏油杰冷哼一声，看样子是不打算善罢甘休了。 以往的时候更多的是双人对战，一旦到了三人混战的时候，场面便更加混乱了起来。 一朵显眼的四月樱花瓣随风飘散，在它落地一刹那间，三方来自不同主人的咒力几乎不分先后地爆发出来，刹那间气势如虹，原本平静的空气被激荡起阵阵波纹，隐隐还有轻微炸响声传来。 虽说一直是吊车尾，但迹部景泽的咒力量却是从一开始就不逊于任何人，被五条悟金口玉言钦定的“咒力池深不可测”的少年在这一刻终于爆发出了应有的光彩。 先出手的是五条家的神子。 不知何时一直扣在他眼前的墨镜已经变得粉碎，苍穹般的眸子里泄露了主人的兴奋，他左脚脚尖撵着鞋底的尘土向外旋转了九十度，苍蓝色的咒力注入在腿部和手上，提起拳头就扑向金发的同窗！ 迹部景泽眼神一凛，一只脚后退一步扎稳身子，在图书馆放过狠话的话的他自然不会天真地认为攻过来的仅仅只有五条悟。 果然在白发咒术师发动攻击的一瞬间，夏油杰的攻势也找上了罪魁祸首！ 攻击差不过01秒，迹部景泽竖起左手手臂格挡住五条悟袭来的拳头的同时，头部身体向左手手臂靠拢，侧过夏油杰的肘击，屈起右腿膝盖狠狠砸向黑发少年的腰侧。 招式交错，空气爆炸声四起，一时间，金发的少年保持着正面以一敌二的攻势，不断向后移动着！ 不愧是号称“最强”的同窗们，随着时间的推移迹部景泽身上的伤势肉眼可见的增加。 一道血痕从脖子一直开到了锁骨下方，领口破破烂烂地挂在肩膀上，但即使是如此，一时间却是正儿八经扛住了夏油杰和五条悟的联手！ 就算只有一分钟，那也是最强手上的一分钟！ 操场上，三道身影不断地交缠着，咒力的爆鸣声，拳风交接时的呼啸声，拳拳到肉的劈啪声以及石砖水泥的碎裂声交织着。 场地上的尘土碎沙飞扬满天，飘散飞舞的樱花也来助着战斗的兴，一时间三人的攻击越来越快，交手的次数也越来越密集，力道也越来越强，紧凑的攻击让三人都死憋着一口气，生怕一不小心打断自己的进攻节奏。 可是比少年的身体更为危险的是操场的环境，爆裂的攻击不一定能撕裂咒术师的防御，却一定能一波带走脆弱的操场。 飞沙走石之间，粉碎的场地如同泡沫般崩裂，被席卷的花草树木也是惨不忍睹。 不知何时，二对一的“一”从迹部景泽瞬间就变成了五条悟。 几乎只是一个眼神的暗示，夏油杰便t到了金发同窗想要先从五条悟下手的策略，无他，六眼的存在太过于作弊。 于是几乎是刀光火石之间他就变换了出招的对象，猛烈的攻击朝着五条悟帅气的面容进攻而去， 赤手空拳，三人皆是凭借着肉体的力量激烈碰撞着！ 但是到此为止了啊……迹部景泽倒是没什么遗憾，他车尾吊了那么久，心态不是一般地端正。 他没有什么不甘心，反倒是队友越厉害，他更兴奋。 当然，他也想赢。 无关意气之争，也并非崇尚武力。 单纯的想赢。 赢了，然后…… ——堂堂正正地站在同伴身边。 金发的少年睁着暗色的眸子，前所未有的热意一下，一下地鼓动在心脏里，每一缕风动，每一片叶落的讯息都自然地汇聚在他的眼里。 “成为最强”的第一步，首先—— 要赢。 “哈——你们是不是没吃饭啊？” 攻击中断，汗水顺着五条悟的鬓角一直滑落到领口处，胸前的衣物早已浸透了汗液，俊俏的脸上红肿的地方异常显眼。 为了体现公平，五条悟并没有开着无下限，而是真枪实战地和小伙伴拼体能，这么被两位同窗联手压着打，猫猫的火气也打了出来。 三人默契地后退一步同时收招，身上皆是青青紫紫，看不见的地方骨头断裂好些，仗着有硝子在，三人动起手来的时候几乎是直冲脸揍。 因为仅仅是体术战，很难伤及人命，所以少年们打起来的时候也很难收住手。 夏油杰的一条腿呈现出不自然的倾斜，散开的黑发飘散在脸侧，他右手抬起五指略微收拢，黑色的咒力构造出来的空间在他脚下不断展开，白色的咒灵游翔其中隐约可见，而他本人狭长的眼睛里尽是挑衅：“哦？接下来轮到术式战了吗？” “打不过要找帮手了吗？杰。” 迹部景泽嘴唇微张，一下一下地喘着粗气，汗水混着血水浸透了衣袖，他正了正姿态，悲伤地发现自己早已习惯了肋骨折断几根的疼痛感，甚至觉得还能再来一轮。 于是他伸出手以实际行动表明了立场，咒力漫开的瞬间，飞沙走石，乌云迅速地聚拢而来，爆发出黑云催城的毁灭气势！ “就是要这样才行啊！！”五条悟神情几近愉悦，他咧开嘴，肌肉覆盖的手臂向前平行伸出，弹指莲花的姿势霎时绷紧了手臂，操纵着引力在他的中指处极限压缩着，只待他释放的一瞬间！ “苍——” “虹龙——” “夏——” “住手——你们这群混账给老子滚下来！！！！” “啊……夜……夜蛾老师……！” 迹部景泽：别别别别…别慌！！先找时光机！！！！ 第50章 生气 「一定是悟\/杰\/阿泽。」 现在已经是二年级的三名咒术师端端正正地跪坐在操场上，周围的地面早已是破破烂烂千疮百孔，只能勉强找到一块干净的地方下脚，三人组老老实实地低着头一声不吭。 夜蛾老师的脸色黑沉如墨，已经是大家不敢也不忍心去瞄一眼的程度了，就连六眼的三百六十度视界都想要给他打个马赛克。 实际上只是听到老师暴跳如雷的吼声，刻在dna里面的恐惧感，让三人组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原地一个滑跪，标准的伏在了夜蛾老师面前。 有六眼在，他们甚至都不需要找跪地的方向…… 不敢动，完全不敢动，但是夜蛾老师的黑气依旧沉沉地压在头顶，瑟瑟发抖的二五仔们皆是心虚不已，眼神乱瞟。 迹部景泽用余光偷偷瞄着周围，操场已经炸碎了不说，差点连术式都用上了，夜蛾老师再晚来一步，说不定连学校都要没了。 还好还好，学校还在，学校还在。 迹部景泽在心里抹了一把虚汗，诡异地找到了点慰藉，虽然冷静下来之后的他只想穿回去打死那个出馊主意的自己。 图书馆有什么不好？打扫卫生有什么不好？现在好了，要被夜蛾老师当垃圾打扫出去了！ 虽然他也不是第一次当“垃圾”了:d “说，是谁先动的手。”夜蛾正道针扎般的眼神扫视着跪地的三名学生，他压抑着怒气，沉声问道。 对啊，是谁先动的手……好像是我先动的手？ 迹部景泽再次一个激灵，满头的冷汗仿若下雨，犹豫再三还是颤颤巍巍地举起了右手。 金发的少年脑子里还在循环播放着自己说过的那句“你的对手会在动手之前提醒你一声吗？”的豪言壮语，嘴上却坚定地开脱道：“夜蛾老师，是我首先拜托悟和杰帮我验收一下这段时间的体、术成效！” 他咬着‘体术’两个字，并短暂地停了一秒，渴求老师注意到他真正的重点思想——我可没有说要用术式！ 跟着夜蛾老师一起回来的家入硝子无缝链接了同窗的脑洞，在一旁扑哧笑出声，又连忙把脸歪向另一边。 在新同学的懵逼眼神里，整张脸憋得通红，就连跪在地上的五条悟都小声逼逼着阿泽好过分哦。 人高马大的夜蛾正道瞪了一眼打岔的俩人，声线里满是风雨欲来：“我应该提醒过你们同学之间的对练不允许使用术式？是谁先用的术式？” 是谁先用术式来着？ 损友的默契在这一刻达到了巅峰，小脑瓜子疯狂转动着思考着卖队友的方式，却怎么也回想不出到底是谁发疯开大招的。 阿咧，到底是谁来着……首先肯定不是我自己，一定是悟\/杰\/阿泽。 三人组抖掉一层鸡皮疙瘩，再一次飘忽着视线，总感觉这种情况之前也出现过无数次。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你们应该没有忘记打扫图书馆——”夜蛾正道咬牙切齿地拖长着声调，墨镜下的眼神里划过一丝威胁。 “……” 沉默，令人痛惜。 突然，小小碎碎的声音传来—— 家入硝子：“七海同学，灰原同学，你们可不要学习前辈们的恶劣行为哦。” 指指点点指指点点。 灰原雄星星眼：“操场是因为前辈们对练破坏的吗！好厉害啊！我也能做到这样吗！” 七海建人：“……我有种不祥的预感，但我没有证据。” 倒是破罐子破摔的五条悟刷地一下身体挺得笔直，昂首挺胸气势全开:“老师，我们只是不小心——” ——！！！ 很好，这记头锤还是没能躲过。 …… “我们现在怎么办？” 迹部景泽摸着头上的大包询问道，二年级的三名不良少年依旧跪在操场上，夜蛾正道气冲冲地带着加入硝子和新来的两名学生走了，留下排排跪的三人组头顶着新鲜出炉的大包在原地反省罪过，场面显得很是滑稽。 虽然这一幕在高专并不少见，但迹部景泽依旧坚信自己只是被牵连在内！ 如果不是近墨者黑，他是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行为的！ 迹部景泽：今天也是风评被害的一天。 夏油杰心有余悸地看着教导处的方向，勉强反省了一秒钟：“这次我们是做得过火了，老师那个样子看上去真的气得不行了。” “切，有什么大不了的，老子又不是不修操场。”五条悟泪汪汪地朝着教导处比了个中指，鼓着腮帮子委屈道，即使是五条家的大少爷，面对老师的教育也是不敢开无下限的。 “好的，操场就拜托你了。” “悟，你人真好啊。” “……有你们俩真是我的福气。” “那现在该怎么办？”迹部景泽旧事重提，幸好硝子走之前替他们治疗了伤势，不至于太过于狼狈。 “看样子开学典礼也不会有了。”黑毛狐狸谨慎地暗示道。 没有开学典礼=老师不会通知集合=自由行动=放假。 完美，等式成立。 “老子想去买甜品！” “那我想回去睡觉。” “那就撤退。” 夏油杰一锤定音，隔着金发的同伴给了五条悟一个眼神，然后俩人心照不宣地一同锁住迹部景泽的手臂，奸笑道：“逃课可不能往宿舍逃啊，被逮着了怎么办？” “？” 逃课？什么逃课？开学典礼不是没了吗？你们这群恶魔，你们在说什么！ “好诶！甜品！” “好诶！荞麦面！” “我不！！” 夹在两个一米八和一米九的同窗中间，迹部景泽像是一只努力越狱的金毛仓鼠，jiojio到处乱蹬着却被提住了命运的后脖颈，这两个鸡掰猫到底是哪里来的精力，明明刚才都这么辛苦了！ 夏油杰抬手召来飞行咒灵，和五条悟一起挟持着神情恍惚的同伴跳了上去，咒灵几乎只是一个俯冲之后立马冲天而起，眨眼消失在了咒高上空。 所有人，包括被架着离开的迹部景泽，谁都没有再提起夜蛾老师和他盛怒下的惩罚。 谁怕呢，又不是第一次。 迹部景泽: 我怕，谢谢。 第51章 意愿 「五条家甚至对神子在外的碰壁喜闻乐见。」 四月的樱花国总是飘洒着一阵宜人的清香，抚慰着来去匆匆的行人疲惫的精神。 没有甜品，也没有荞麦面，三人组坐在四方桌前守着寿喜烧的锅子，锅里的汤汁烧得咕咕作响，吸饱了汤汁的蔬菜和和牛令人垂涎欲滴。 等待食材成熟的那几分钟总是那么难熬。 “啊啾——” “怎么了？感冒了吗？”夏油杰把收回盯着锅子的视线。 “没有啊。”迹部景泽偏过头又打了一个喷嚏，他吸着鼻子瓮声瓮气地回答:“难道是谁在念叨我？” 夏油杰挑挑眉，反正不可能是可爱的妹子在念叨同窗，他呵呵两声道：“说起来，阿泽还不错嘛，变得厉害了哦。” 五条悟倒是觉得理所当然：“无数次被揍得满地找头，再没有点成果才会让老子笑掉大牙？” 成果肯定是有的，鉴于每一个辅助都有一颗输出的心，每一位法师都只想搞近战，迹部景泽也只是恰好两者都要而已。 “也是。”夏油杰不可置否：“以阿泽的体术配上时雨操术的大范围无差别攻击，绰绰有余了。” 绰绰有余，也只有五条悟和夏油杰有资格这么说了。 但迹部景泽本人居然也觉得很有道理。 “可是阿泽一级咒术师的认定还没下来？”五条悟翻动着锅子让底下的菜品和表面上的换了个位置。 “还没有，夜蛾老师说开学会去催一催。” 实际上迹部景泽对这种事没有多大的兴趣，他不缺任务金，也不在乎在咒术界的评价，就算只是个四级，也不妨碍他跟两个最强同窗打得有来有回。 “切，反正就是跟老子走得太近的人，总会被那群老不死的打压而已。” “嗯……虽然我这么说不太好。”迹部景泽戳了戳桌上的碗，冰冰凉凉的触感顺着指尖爬了上来，他没有去看五条悟，反而是陷入了沉思。 “五条家是三大咒术世家之首？咒术界的所有上层，应该也有五条家的份？” “阿泽？”夏油杰迟疑地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五条悟，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啊？哦……不是评级的事啦，那种东西怎么都无所谓。”迹部景泽后知后觉地回过神。 “你说得对。”五条悟点点头，倒也不隐瞒：“虽然总监会与世家不是同一个概念，更类似于官方组织，但是要说五条家完全无法插手其中的事，那肯定是骗小孩的。” “悟是五条家唯一拥有六眼，被尊称‘神子’的存在对。” 说到‘神子’两个字，在场的另外两个人都打了个抖，夏油杰甚至想抠出一个三室一厅，在猫猫瞪眼的攻击下迹部景泽选择正了正嗓子才继续说：“打个比方哈，你们知道我家是干什么的？” 当迹部景泽还是个正经继承人的时候，从他学会跑开始，各种各样的项目和课程就一直占满了他所有的闲暇时光。 除了正常的文化教学之外，还包括商道、法律、礼仪、政治、思想、特长、武术，有的时候甚至连茶道和插花都需要有所涉猎。 五花八门，虽说很多东西不会要求他深入挖掘，但起码得知道个大概。 “这么多的吗？”一旁的夏油杰惊得筷子差点掉了，只有这个时候同窗才会看起来稍微有点像是个正儿八经的大少爷。 “全方位的学习是为了确保继承人在各个时刻都有应对风险和把控大局的能力，毕竟整个财团都会因为‘掌舵者’的意愿而动。” “同样是以‘家族’形式而存在的五条家，悟，五条家真的是以‘神子’的意而动吗？”迹部景泽垂着眸子，视线凝聚在碗边上，他好像在沉思又好像只是单纯地看着。 五条悟的学习能力是他见过的人中最厉害的一个，但即使是这样一个几近完美和无敌的人，依旧在接受着一群跟他相去甚远的老橘子的打压。 虽然情况有些许不一样，但政治博弈，商业争端以及咒术争权本质的区别不大，无非是利益的问题。 也许占据官方地位的总监会不卖六眼的面子可以理解，但是将五条悟奉为“神子”的五条家，也并没有真的如同想象中一般，将“神子”的意志奉为圣旨。 迹部景泽有种微妙的感觉，五条家甚至对神子在外的碰壁喜闻乐见。 进入高专之前，与杰和硝子相遇之前的五条悟，完全可以说是生活在五条家为他构造出来的单纯且无聊的玻璃花房里，只需要他存在，五条家就是当仁不让的第一世家。 ——只需要他存在，而不需要他有自己的选择。 所以五条家到底是谁的意志体现呢？ 迹部景泽隐隐有所预感，甚至是带着一丝迫切，这种莫名的意志到底是会席卷到悟的身上还是想通过某种手段让他低头？ 少年还清楚地记得，刚入学的他在出任务时一次又一次的遭遇“窗”的误判，这到底是因为“误判”，还是因为他“五条派”的站队过于鲜明？ “因为五条悟而被牵扯进生死的漩涡”、“原本你不用遭受这种事情”、“一切问题都出在五条悟身上”等等，到底是谁在传达这种思想？ 这仿佛有人在向所有稚嫩的咒术师宣告，你们看，靠近“五条悟”的所有人，都会变得不幸。 迹部景泽不敢赌，他也不介意用最极端的恶意去揣测人性。 自然，金发的少年并不会因为这种原因怨恨甚至疏远自己的挚友，他只会责怪自己不够强大而无法与同伴并肩而立，所以他不顾一切地寻求着变得更强的途径。 想获得自由，想不再害怕咒灵，这种小目标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经被少年完全攻克了。 等他从生死挣扎里松了一口气，等他开始将同学视作家人的存在起，目标就在不知不觉中悄悄变了异。 ——他不想成为悟和杰的弱点，只有这一点绝不能退缩。 但是如今，这份弱点也许不会是自己，不会是杰，甚至拥有反转术式的硝子都不会是悟的弱点。 那除此之外的其他人呢？ 悟的人生里不可能只有强者，即使是强者，也会有相应的成长过程，而有时候更多的是他无法全面顾及到的“弱者”。 迹部景泽侧过脸，他缓了缓视线，柔和的眸子凝视着从窗头探出的樱花，它们圆圆滚滚的像是春的精灵。 无法从肉体上打垮难以企及的敌人，那就从心理上去征服，是老橘子的思考方式呢。 迹部景泽的手指扣着碗檐上，漫无目的地思考着，去年的自己还是新入学的一年生，而今年，新入学的孩子也已经报道了啊…… 第52章 安慰 「放弃“六眼”和还是迎合“六眼”。」 五条悟其实是个异常通透的人。 从出生开始，他的六眼无时无刻不处于收集着四周所有的信息的状态，这些信息会像碎片一般汇聚在他的脑海里。 也正是因为如此，年幼而咒力不稳定的他，脑力一直处于过载状态，发烧是家常便饭。 他很聪明，也很理智，但摄取信息的过程实在是太累了，所以他更多的时候选择了无视。 但这并不代表他不懂，即使是不懂的东西，他也能在接触的第一时间融会贯通。 就像现在，他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同窗在表达的两个意思。 “五条家的神子其实只是个装点门面的孤家寡人”和“即使是最强，也无法永远保护所有人”。 他不需要去‘看’，也能感受到同窗的话语里不带任何恶意，甚至是充斥着无尽的担忧。 他是最强，他从不曾怀疑过自己的能力，但这种被人全身心关注的情况实在太过于稀罕。 金发的挚友明显不是过于担忧那些靠近他的，所谓的“弱者”会受到伤害，而是操心会因为“意外”的重复发生而自责难受的自己。 被人在意的感觉实在太过于踏实，也太过于美妙，他甚至不需要想都知道自己的唇角在抑制不住地向上翘起，奶绵奶绵的情绪在心里发酵着。 一旁地夏油杰左看看右看看，眼观鼻鼻观心，默默地揣起了一颗悬着的小心脏。 乍一听到阿泽的分析，他也十分挂心挚友的处境，不过操心归操心，他瞟了一眼五条悟疯狂上扬的嘴角想到，果然还是不能让悟太过于得瑟。 “你说的这些，我之前确实没有考虑过。” 在不嬉皮笑脸地时候，五条悟的神情显得如此淡漠，冰蓝的眸子藏在漆黑的墨镜后面，就连唇线都绷得笔直。 他以前从未考虑过的东西，现在有人将它们掀出来，他才猛然惊觉，自己像是只被温水泡煮的青蛙。 “悟，别着急。”夏油杰温声安抚道：“既然问题发现了，我们再解决问题就是了。” 迹部景泽也跟着点点头，平静地说：“只要你有这个意识，就错不了。” 最强之所以能成为最强，就是因为他们从来不是他人或集体能轻易掌控的。 叛逆也好，顺从也罢，五条悟的选择从来都不是五条家所能决定的，可以说只要他一旦有脱离掌控的想法，那便无人能够阻止。 放弃“六眼”和还是迎合“六眼”，五条家从来都没得选。 ——想要第一世家的名头和荣誉，他们就必须遵守神子的规则。 虽然事情比想象中的难得多，但是悟的时间足够，一口气也吃不成个胖子，总之—— “总之，先从一个叛逆的神子做起。” 迹部景泽双手拍合发出一声轻响吸引着大家的注意力，清晰地划出一条属于五条悟的底线，惊醒沉迷在掌控六眼带来的快感之中的长老们，然后再一步步侵蚀。 在悟彻底成长之前，一切都还来得及。 “我们会帮忙的。”夏油杰温柔的笑着道：“我们四个在一起总能想到办法的。” “杰说得对。”迹部景泽顺着他的话语结束了相对严肃的话题，他歪着头十分无所谓地道：“实在不行就一锅端了，多大点事。” 夏油杰：…… “老子当然知道你们会帮忙。”猫猫低声嘟囔着，眼里倒是亮晶晶的，耳尖尖上也染上了一抹鲜红，他掩饰性地抄起眼前的筷子嚷嚷道：“现在先吃饭！饿死了都！” “好好，吃饭。”迹部景泽拿起了筷子，锅子里冒出的袅袅雾气模糊了他的面庞，他想自己当然会帮忙。 只要自己还活着一天，迹部景泽就永远不会背弃五条悟和夏油杰。 …… 春风和煦，人行道上树影婆娑。 饭后消食的咒高三人组漫无目的地溜达在大街上，难得的三人清闲的日子里，连空气都变得清新不少。 五条猫猫双手枕在后脑勺处，白色毛毛都稍显萎靡，他漫不经心地问道：“接下来去哪儿？” 夏油杰看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地建议：“买点甜品，冰箱里都没了。” “可以。”迹部景泽亮出早就搜索好的手机屏幕：“这个附近，这家的评价最好，也不远。” “我看看我看看！”一接收到甜品信息，软趴趴的猫毛突然通电般蓬松了起来，一米九的dk故作扭捏地贴了过来，猫爪一边扒拉着屏幕一边兴奋道：“好欸，我想要这个草莓蛋糕！哇哦，还有不知名的新品！” “行，都买，顺便给硝子也带点啤酒回去。”夏油杰好脾气地道。 “阿泽也要吃吗？没有尝过的新品诶。” “饶了我。”迹部景泽实力拒绝：“甜品就算了，下次再一起来吃荞麦面。” “真的真的真的不吃吗！从没有吃过的新——品——诶！”猫猫盯—— “是新品诶~”狐狸开始拱火。 “你是三岁小屁孩在分享爱好吗？”迹部景泽无语道。 盯—— “……” “阿泽～”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会尝一口的，行了。” “哈哈。” 漫天花香弥漫，青春无敌的dk们忙里偷闲，享受着难得的宁静与闲适时光。 ——闲适个屁啊！ 那是什么鬼！ 沉重且浓郁的咒力将远方大厦的某一层楼层层包裹了起来，倾泻出来的气息昭示着它的不祥与黑暗。 是咒灵，并且最起码二级以上。 距离太远，用肉眼观察不出新的线索，夏油杰唤出鹧鸪，飞行的咒灵带着大家朝着大楼飞去。 “楼下聚集了很多警察，大厦附近都被封锁了。” 五条悟蹲在咒灵的头顶，高空的狂风吹起他绸缎般的刘海，他摘掉了眼镜，碎冰般的苍瞳凝视着大楼高层，一五一十的向同伴们反馈着看到的场景：“大厦里面只有一个人，他在拆弹。” “拆弹？”跳进咒灵的大嘴里的夏油杰压着自己被狂风吹乱的头发，通过鹧鸪张开的大嘴探了出去，想要看看哪个牛人在这种时候还在兢兢业业工作。 找了个偏僻的地方，三人鬼鬼祟祟降落了下来。 “哇哦，炸弹的计时好像停了，那个警察打算撤退。” “但是咒灵还在。”夏油杰道。 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五条悟夸张地摊开双手做了个四散的爆炸姿势：“随时都有可能炸掉。” “悟去救人，杰偷偷上去把咒灵带走，我来善后。” 迹部景泽安排完工作，还不忘薅住即将开始行动的同窗，语气逐渐变得威胁：“不要太引人注目了，想想我们炸掉的操场和你们还没有打扫的图书馆，多余的话应该不需要我再提醒你们？” 醒醒崽子们，再搞事炸的就不止楼上那个炸弹了，而是夜蛾老师本人啊！ 悟和杰：…… 第53章 警察 「老子今天就要反了这天。」 被同窗泼了一盆凉水的dk们瞬间哑了火，灰溜溜地各显神通去完成属于自己任务。 楼下的迹部景泽也没闲着，摸出了自己的手机给辅助监督去了个电话，告诉她现在的情况，麻烦她做好准备。 ——主要是做好给自己两个不知道低调为何物的同窗兜底的准备。 以上，就是迹部景泽所谓的善后。 他真的不是为了偷懒才留下了善后，绝对不可能。 木下小姐的行动力十分强，不出两分钟，眼尖的迹部景泽便看到了为首的那个胖胖的警官接起了电话，挂上电话的他虽然神色迷茫，却依旧遵守上头的命令。 ——让处于大厦底部的警官们退到了更远处的地方。 只要周围没有人，哪怕大楼被苍炸穿了，应该也可以用瓦斯爆炸这种理由混过去…… 反正东京的瓦斯天天炸:d 迹部景泽：我今天也机智得一批jpg 况且，他都已经好好交代了同窗，即使是那两个鸡掰猫，肯定也会知道要…… 轰——！！ ……要收敛。 轰天巨响传来，大厦楼顶的玻璃震碎开来，从高处四散飞射，也炸碎了少年那颗虽然稚嫩但却自我感觉良好的心。 翻车来得如此猝不及防，足以精准嘲讽前一秒还在自我感叹的少年。 迹部景泽抽搐着嘴角疯狂挠了一把自己的金发，分分钟选择了战略性撤退，反正楼又不是他炸的，他先溜。 转身之际，远处黑发卷毛身穿警服的青年直冲大楼飞奔而来，他那不顾一切的态势成功迹部景泽脚步一滞。 “……”很好，跑不脱了。 以迹部景泽的目力，还能看清他死死抠着的手机，青年满目狰狞，一张脸完全失了血色，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与迹部景泽擦肩而过。 楼上那个警察是他的朋友？ 即便考虑到了这个可能性，迹部景泽依旧没让他顺利通过，爆炸带来的瓦砾和碎屑飞得到处都是，首当其冲的便是楼下这块区域。 乱跑也太危险了点。 迹部景泽三两下反锁了他的左手将他按在台阶上，卷发的警官几乎是靠着本能剧烈地反抗着，明显是心胆俱裂。 “不要着急，楼上的警官好好的。” 年轻的警官因恐惧而嘴唇泛白，爆炸的轰鸣声充斥了他的双耳，这一刻他仿佛听不到迹部景泽的话语，只是死死咬住下唇，猫眼里积蓄着满满的惶恐与泪水。 迹部景泽心一软，柔声安慰道：“不要往上跑了，他真的没事……还是说我现在打晕你比较好？等你醒来就一切都过去了。” 迹部景泽冷静地在他脖颈处比划着正打算下手，大楼上的爆炸声再一次响彻半空，似乎连楼底的空气都在震动，两人动作一僵，两双眸子呆滞地看向半空。 威风凛凛的虹龙从半透明的玻璃墙上破墙而出，神龙摆尾的瞬间迹部景泽仿佛幻视到了摇摇欲坠的楼体正在哭泣。 五条悟盘着腿牢牢黏在虹龙的头顶，眼神十分好的少年瞅着迹部景泽的方位大力地挥着手，指挥着虹龙一个猛子扎了过来，狂风撩起的白发在阳光底下翻飞，意气风发的笑容堪比天晴。 迹部景泽：……别拦我，老子今天就要反了这天。 五条悟一手提着穿着警服的男子轻巧地落在迹部景泽身后，紧随其后的丸子头少年正抛着黑漆漆的咒灵球一脸讪笑，很好，起码还有一个是在虚假心虚。 “hagi？”卷毛警官呆呆地坐在原地，满是惊惧和绝望的脸上霎时间扭曲成一团，隐隐还有些许隐晦的期盼。 “哟，小阵平。”长发的警官早就被五条悟扔在了一边，他软着腿，靠在墙边心虚地朝发小挥了挥手。 “……” “……你这个混蛋！” “要打架回家再去打。”迹部景泽揪住暴跳如雷的警察的后衣领，不费吹灰之力地再次将他按在原地，侧头朝同窗皮笑肉不笑。 “你们可真是‘最强’呢，市中心上演特级咒灵出场秀，我甚至都不知道等会来的警察是抓你们还是抓罪犯了呢。” 五条悟和夏油杰：……后知后觉开始心慌。 “走，别惹麻烦了，辅助监督会处理后续问题。”迹部景泽哼了一声。 见大家要走，长发的警官赶忙扶着墙角踉跄地站起身，他慎重地弯下腰：“谢谢你们救了我。” “那个……还有我，谢谢你们救了hagi。” “不用谢，举手之劳而已。”眼看着两个同伴熟练地倒退了两步开始欣赏风景，夏油杰只好又又又又一次承担起社交工作：“麻烦你们不要泄露我们的存在，问起来你们只要不回答行了。” “放心我们不会的。”死里逃脱的黑发警官慎重地点了头，他的同伴也很上道地表示绝不会泄露救命恩人的存在。 在夜蛾老师头顶蹦迪的阴影还压在心头，即使是夏油杰也没有什么心思寒暄。 只是走出去不远，便听到死里逃生的警官鼓起勇气询问道：“那个，请问你身边那只龙一样的生物到底是什么？话说，龙是真的存在的生物吗……我不会是在做梦……” “嗯？你还看得见？”夏油杰回过头诧异地问。 “以前也有这种情况，生死之际能看到那玩意。”五条悟回过头扒着夏油杰的肩膀将人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饶有兴趣地说：“这个人暴涨的咒力居然没有回落诶，这下说不定真的能看到哦。” 夏油杰：“怎么办？带回去再说？” “那怎么跟夜蛾老师解释本该罚跪的我们偷偷跑出来吃了寿喜烧买了甜品还捡了个男人回去？”迹部景泽捂着扭曲的脸沉默一瞬。 悟和杰：……是两个。 夏油杰咳嗽了一声撇开了脸，心虚地小小声道：“什么寿喜烧和甜品，我们明明只是见义勇为结束后简单地吃了个饭而已。” 迹部景泽：…… “从刚才开始你们就在说什么相声啊？什么这个东西哪个东西啊？什么龙啊？” 松田阵平一皱起眉，戾气就出来了，还带着奇奇怪怪的墨镜，比起警察他更像个黑社会大佬，一旁的萩原研二熟练地摁住发小，露出歉意地笑容。 哦哦哦，既视感来了，迹部景泽眼神亮了亮，目光在四人之间来回打转，这不就是像极了刘海an拖住五条猫猫的场景！而且还都有墨镜！ 所以墨镜是什么富有设定性的元素吗！ “总之，你们一起来？等到了地方自然有人跟你们解释。” 本不该让身为普通人的松田阵平接触这一切，但是看他俩这亲密关系，反正是瞒不住的，不如一起带走，剩下的事交给夜蛾老师去头疼。 夏油杰从心选择了甩锅：“其他的警察要来了，快点做决定哦。” 两位警官对视一眼，长发的萩原研二小心翼翼地问：“您的意思是我们不去也没关系？” “没关系哦，一切都看你们的选择。” 松田阵平拧着眉头，疑惑中透露着一丝狠意的目光在陌生的少年们身上来来回回，今天的经历过于奇特，即使是他，也无法短时间接受现实。 但hagi从爆炸中活了下来是事实。 最终他搭上了发小的肩膀，仅仅是一个动作，幼染驯之间的默契不言而喻，只听他俩鞠着躬齐声说道：“请务必让我们一起去！” 计划外多了两个人，夏油杰保守起见没有召唤出咒灵，而是选择了打电话让辅助监督来接人，然后又因为超载，大家征用了辅助监督开来的车，并把据说家里以前是开汽修厂的现役警察推上了驾驶位。 辅助监督：骂骂咧咧。 第54章 萩原 「有点小毛病但无伤大雅的好孩子。」 “总之，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三人组恭敬地立成一排，由夏油杰选手负责跟夜蛾老师复述了一遍事情的起因经过，五条悟选手和迹部景泽选手则在一旁阿巴阿巴手舞足蹈。 “……” 夜蛾正道抑制着作跳的额角扫视着眼前的五个人，他不明白自己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摊上眼前这群学生，有谁家的正经学生会逃避惩罚跑出去捡警察还一捡捡两个啊！？ 夜蛾正道感觉自己迟早要气秃，他深吸一口气告诫自己不能在外人面前拂了自己学生的面子。 这几个不成器的家伙虽然在小事上一无是处，但是在大事上还是很靠谱的…… 如此做了好一阵心理建设，夜蛾正道颤抖地指了指教导处大门，从牙缝中挤出一丝气音道：“现在，立刻，马上去把还没做完的事做完，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再出去……还有什么事没做完不需要我再提醒你们？” “知道知道知道。”小鸡啄米点头x3。 睡醒了神清气爽的五条悟一把抄起两位共犯长腿一迈就到了门口，迫不及待逃出生天。 夹在胳膊底下的迹部景泽将手举过头顶道：“老师说的没做完的事怎么安排？” 夹在另一边的夏油杰：“老师没说是什么事诶。” 五条悟一锤定音：“那回宿舍！耽误年轻人的休息时间可是会被驴踢的。” 迹部景泽：……你们才是会被夜蛾老师的毛毡玩具踢。 “赞同。”迹部景泽秒答，怕什么，毕竟没有良心才是人类的尽头啊。 教导处。 夜蛾正道端详着眼前两名二十来岁的年轻警察，咒术的觉醒一般在六岁左右便会显现，但是也有这种生死关头突然就能看到咒灵的存在。 只是这当中的一部分人会在危机解除之后不久便会丧失这种能力，另一部分无可考证，毕竟剩下的都死了。 但是像这种临死前猛然将咒力提升到能看到咒灵的程度并且保持下来的现象，着实太少。 “你们好，初次见面，这里是东京咒术高专，我是这里的老师夜蛾正道。”夜蛾正道思绪千转，但面上不显，比起一无所知的普通人，警察这个职业倒是好处理得多。 “您好，我叫萩原研二，这是松田阵平。”人际交往能力ax的萩原研二率先露出了笑容，他腼腆地鞠了一躬道：“虽然已经感谢过了，但是还是非常感谢您的学生们救了我，不然我早该没命了。” “对……谢谢救了hagi。”卷毛青年也正经地跟着鞠躬。 “是你们自己运气好罢了。” 毕竟更多的人在这种情况下都无法坚持到救援的到来，但是听到他们真心感谢自己的学生，夜蛾正道还是不由地缓下了神色。 身材魁梧的老师也同天下所有的老师一样爱护着自己每一位学生，虽然那三个崽子打架斗殴毁坏学校并且屡教不改，但在夜蛾正道的心中他们依旧是好孩子。 有点小毛病但无伤大雅的好孩子。 夜蛾正道思忖着自己是不是对悟他们太严厉，毕竟对练当中毁坏操场也算是比较正常的事，毕竟咒术师的力量不同于一般人。 ……而且最后悟也安排了修缮的后续工作并且承担了所有的损失。 已经开始学会自己pua自己的老师这么反思着，夜蛾正道还不忘向两位年轻的警察初步科普了咒术相关的基本常识。 “虽然高专一般不会招收年龄过大的学生，但那只是基于咒术师的觉醒一般年幼就已经确定，不会等到这个时候，目前你的情况比较特殊，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作为旁听生参与高专的学习。” 夜蛾正道真诚地建议道：“正好现在的一年级刚开学，你加入进来也不会落下进度。” “……”瞠目结舌，萩原研二没想到自己活了二十来年还有三观重塑的情况出现，夜蛾先生的话信息量爆炸，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发小。 不出意外小阵平一脸目瞪口呆的样子，像极了他一头剪不断理还乱的小卷毛。 知道自己的发小也是如此反应，萩原研二竟然感觉诡异地平静了许多，起码“就算拆完了的炸弹，幽灵还是可以让它爆炸”这种消息，对小阵平来说可比对自己更有冲击力得多。 萩原研二亲昵地拍了拍发小的卷毛笑道：“夜蛾先生，您透露的消息真的让我超——震惊。” 他眨了眨眼，表情却是略带轻松：“看来没得选了呢，我这宝贵的铁饭碗终究还是端不稳了~” “不，原则上您可以做自己的选择，无论留下与否我们都会支持。” 夜蛾正道摇摇头，哪怕是带着墨镜，在场的另外两个人都能感受到他眼里的真诚：“只是出于对每一位能看到咒灵的人的保护，我建议你可以留下来试试看。” “与其抗拒未知，不如想办法去攻克它是吗？”松田阵平勾起一丝桀骜的笑容，只会踩油门的年轻警察只是短暂震惊便很快接受了现状，并且跃跃欲试地打算挑战新世界。 “小阵平~夜蛾先生可是在跟我说哦~”萩原研二好笑地打趣着发小。 “啊？” “是这样没错，这次入学邀请仅仅针对萩原先生一个人，但我们不禁止萩原先生对亲人进行科普，希望松田先生能在熟知这一切的基础上保护好自己。” 那三个臭小子也是考虑到这两人的关系才会干脆一起带回来的？ 夜蛾正道有点触动又有点欣慰，就像他会跟每一位学生的家长都尽可能解释清楚一样，小咒术师们面临着人力所不能及的危险，最为他们最亲密的人有权知道自己的亲人在从事着怎么样一件伟大却危险的工作。 “……哦。”松田阵平干巴巴地挪开视线，来自长辈的关怀让他些许有些不适，不是讨厌，但毕竟已经是个成年人了，总归……有那么点害羞。 “后续就拜托您了。”萩原研二察觉到发小的不自在，体贴地转移了话题。 “三天之后，我们会派人来接你。”夜蛾正道说：“在这之前你可以收拾好行李，安排好所有的私事。” “放心，警察的工作我们会联系好为你暂时保留，如果有一天你再度变得看不到咒灵，我们也会尽力保证你可以正常融入你的日常工作。”夜蛾正道勾起轻松的笑意：“毕竟警察与我们打交道的机会可是很多的。” 与发小视线交汇，没想到铁饭碗又回来了，两人皆是一阵惊喜，萩原研二扬起大大的笑脸回复道：“那就拜托您了！” 懂事又有闯劲的年轻人，夜蛾正道送走了两位警察，阴差阳错地得到“看见”的能力并不是一件好事，但是他们却在充分理解的基础上保持了认同。 接下来如果无法再进一步得到术式，那么就只有辅助监督一个发展方向了。 思及此，夜蛾正道沉默地拨通了电话，在这之前他得尽最大的能力去照顾好每一位学生。 ——起码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地踏入未知领域。 第55章 短信 「只是一个短信就让阿泽变得如此冷漠了。」 “啊啾——” “阿泽一直在打喷嚏哦。”夏油杰瞧了一眼正在擦鼻子的同窗，好心地问：“不会真的感冒了？” “笨蛋的感冒我可治不了。”家入硝子慵懒地靠在沙发上，张开的双手嚣张地霸占了一整个沙发。 “唔唔唔唔——” “悟，咽下去再说话。” “好逊哦阿泽，居然还会感冒吗？”猫猫满足地咽下小蛋糕迫不及待地嘲笑。 “首先，我没有感冒。”坐在床上的迹部景泽擦了擦眼角生理性的泪水，又将被子裹紧，刚被吵醒，他的声音里还有一丝困倦的嘶哑：“其次，你们为什么要聚集在我房里？你们没有自己的家吗？” 这可是美妙的午睡时间啊！ “什么话，你家不就是我们的家吗？”夏油杰贱兮兮地道：“况且你也睡了两小时了。” “对对对，我们可是正大光明用钥匙开门进来的。”猫猫跟着点赞。 “我听说你们在外面捡了男人回来，所以才来看看的。”家入硝子挑挑眉露出一丝你懂我懂的微妙表情。 “……” 是非得要用‘捡了男人’这种奇怪的说法吗？ “不然呢？你们倒是有本事捡个漂亮大姐姐啊？”家入硝子呵呵一笑。 不敢反驳，单身到底的迹部景泽乖乖闭上嘴，生怕大家就捡男人捡女人这个问题进行新一轮的深刻交流。 他卷着被子啪地一下把自己摔进软和的床里，毁灭，随他们折腾去，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没人能让他离开心爱的床。 嘀嘀嘀—— 短信？ 木下小姐吗？这个时候有任务？ 迹部景泽瞬间挂起了痛苦面具，伸直了手臂在床上搜寻着不知道掉在哪儿的手机，高专什么都好，就是任务太多了。 不知道是他们这个班比较特殊还是所有班级都这样，反正也没有可以拿来比较的素材。 好不容易在被子里摸到了捂地发热的手机，迹部景泽慢吞吞地从被子里伸出手，点开手机，刺眼的屏幕光线晃得他眼睛一花，等他终于缓解了不适感再次睁开眼—— 噫噫噫！！出大事了啊！！！ 【本大爷初中会在冰帝就读，周五下午三点，冰帝网球部，我们见一面。——迹部景吾】 一个翻身坐起，金发少年那俊俏的面容上一瞬间吓出了空白，瞌睡更是惊飞，完蛋了，那小子不是在英国那边读书读得好好地吗？ 怎么回事！ 怎么也没人提前告诉他啊！ 救命，谁来告诉他怎么跟三年不见的亲弟弟好好交流！ 迹部景泽颤颤巍巍地举着手机，上下翻动着不死心地确认着手机是不是出错了？自己的眼睛是不是花了？ 然而没有，无论再怎么确认，那个臭美自恋的小屁孩是真的打算回日本读书。 迹部景泽下意识仰起头，情绪颠覆下脸颊甚至漫上了一抹显眼的绯红，他右手捂在眼睛上，细密的睫毛在掌心中轻轻颤动着，带来一点点瘙痒，即使是如此，也很难恢复平静。 ——哪怕是对上特级咒灵，他都没有这么无措过。 迹部景泽，十六岁，东京咒高二年级学生，仅仅二级咒术师却能把特级咒灵锤掉头的狠人，在亲弟弟的短信面前。 吓掉了半条命。 ……明明只是个要求见面的短讯而已。 迹部景泽捂着脸，后知后觉感到了自己的失态，耳边传来了同伴们的关心，还夹着浓浓的疑惑。 “什么都没有。”迹部景泽摇摇头，面上还残留着一丝震惊过后的红晕，他故作镇定道：“不用在意，只是一点小事而已。” 那小子，对多年不见的兄长也自称“本大爷”吗？还有什么叫“周五下午三点，冰帝网球部，我们见一面”啊，哪有会对兄长用命令语的啊。 真是个不可爱的小崽子！ …… …… ……不，还是可爱的，睡眠之神，对不起，我刚才说谎了。 迹部景泽垂着头，抿紧的唇线却抑制不住微微上扬着，震惊过后，止不住的惊喜和激动就涌上心头。 浑身上下冒出了愉快的小花花，既然小景都这么说了，我不去见他那也太说不过去了？ 理智在感情面前，几乎没有过分拉扯的余地，无论迹部景泽自身绕了多少弯路，但只要弟弟一个短信，他总是忍不住的。 既然如此。 【好。——迹部景泽】 发送。 …… 盯—— 有新情况。 五条悟头顶的白毛像是竖成了一根天线，并且十分人性化的抖了两下，他悄咪咪地看了一眼夏油杰，黑毛狐狸眯着眼睛笑得不动声色。 于是他又偷偷地瞅了一眼家入硝子，短发的dk小姐姐杵着下巴唇边勾起了若有若无的弧度。 他就说嘛，大家肯定都很在意，这个表情太不像平时那个阿泽了！就算是平行世界的阿泽也绝不可能荡漾出小花花！ 三人默默地交换了彼此的视线，只有那个了，肯定只有那一个原因了？一定就是—— “怎么，你们还不走吗？我要继续睡觉了哦，明天大家还有课。”迹部景泽收敛好表情，丢烫手的山芋一般将手机丢在床头。 隔了几秒钟又默默地捡了回来，他握着手机，立马开始赶客。 你们看，只是一个短信就让阿泽变得如此冷漠了。五条猫猫不满地跟夏油杰挤眉弄眼。 是啊，他不对劲，以前的阿泽都很纵容我们的。夏油杰也努力地睁大眼睛表示自己的不满。 ——他绝对是有新欢了！ 两位dk此时此刻达成了高度的共情。 家入硝子：妈的智障。 “那我回医务室去看书，你们慢慢玩。”没眼看，家入硝子懒得被迫观赏普通dk的嫉妒心理，呵地一声果断站起身走人。 “那我们也回去~阿泽好好休息哦~” 迹部景泽疑惑：嗯？我只是例行催一下而已，用的还是明天要上课这种不走心的理由，而他们居然真走了？ 迹部景泽裹紧了自己的小被子，目送着dk们离开了自己的房间，他恍恍惚惚地躺下，离家出走的智商勉勉强强从弟弟身上分出了一缕。 太阳从北边升起了啊，鸡掰猫们居然会体贴人了，难不成是睡眠之神真的在眷顾他忠实的信徒？ 噫，这种又贴心又可怕的感觉。 难不成这是来自弟弟的祝福？？？迹部景泽一个支楞又坐起身。 家入硝子：妈的又一个傻狗。 第56章 暗流 「这是什么狗血白月光的设定啦！」 五条悟注意到了，他们亲爱的小伙伴，自从收到那个神秘短信开始，就一直处于间歇性魂不守舍的状态。 具体表现在，上课的时候光明正大的走神，对练的虽然会认真打但是一旦收手时不时沉默不语，教七海体术时会一不小心把人送进医疗室，吃饭的时候会心不在焉等等…… 还有最重要的是—— “阿泽，周五一起去银座吃寿司吗？悟和硝子都有空哦。” “周五吗？抱歉，下次，我约了其他人。” ——阿泽居然拒绝了我们！为了一个不知名的短信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 阿泽知不知道自己拒绝了谁的邀请啊！可恶！ 气成河豚jpg “有很大可能性还是个女孩子哦。”家入硝子凉凉道。 “怎么可能！”五条悟震惊后仰！ “怎么不能？比起你们俩，女孩子们明显会喜欢阿泽那样的。”家入硝子漫不经心地又补了一刀。 怎么可能！？ 五条猫猫大写的不服！本大爷可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除了傻子和智障，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不喜欢本大爷！！ （歌姬：哈？） “悟就算了，我没有沦落到这个地步？” “呵呵。” 在小伙伴持续失神的第三天，五条悟和夏油杰又凑在了一起，还拖着不情不愿的家入硝子，教室里充满着某种过于黑暗和嫉妒的气息，甚至吓退了路过的七海建人。 两位dk久违地感受到了即将失去挚友的苦涩。 要问为什么？明明过去的一年都完——全没有联络诶！可是一出场就抢占了阿泽的注意力，这是什么狗血白月光的设定啦！ 夏油杰沉重地推了推完全不存在的眼镜，严肃道：“悟，白月光这种存在，就是一旦阿泽认清她真面目，就会立刻变成蚊子血。” 家入硝子：……人家可是什么都没做哦？你们才更像反派？ “老子决定了！” 五条猫猫猛地站了起来，底下的椅子被他剧烈地动作带得翻到在地，可爱的猫猫眼瞪得溜圆，他双手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道：“周五老子要偷偷跟着阿泽，这个狠心的男人居然拒绝了老子！” “带我一个！”夏油杰慎重地点点头。 “……只是一顿饭而已。” 家入硝子不知道该如何吐槽这槽点满满的对话，但眼看着事情变得有趣起来了，短发的少女分分钟收起了自己的怜悯，举手报名：“不过挺有趣的，让我也加入。” 迹部景泽（惊吓）：怜……怜悯？ 做好了决定之后，观察就变得明目张胆起来。 迹部景泽甚至觉得自己的两个小伙伴像是换了一种人格，人是肯定换不了，人格就不一定了，不然怎么能解释两只贱兮兮的小动物突然变成了小可爱？ 不仅对他嘘寒问暖，甚至愿意帮他出任务。 也不打扰他睡觉了，到点自动消失在他的宿舍。 太反常了。 睡眠得到充分保证迹部景泽虽然略感欣慰，但是太反常了。 以至于让他做了两个不太美好的噩梦，梦里的五条悟和夏油杰都变成了吃斋念佛的大善人，每天都会在高专扶夜蛾老师过马路…… ——真是太可怕了。 再一次浑身冷汗从梦里惊醒，失去了睡意的迹部景泽顶着一头乱毛从床上爬了起来，今天约好了参与一年级三位新生的实践课，他飞快地收拾好了自己，果断将噩梦摘出自己的脑海，飞奔向操场。 …… “灰原同学，动作太直接啦，这么笔直地冲过来是没人会等着你过来打人的哦。” “七海同学太斯文了，打架的时候可要再狠亿点点。” “哎呀，警察叔叔的动作真的很规范哦，不愧是警校毕业的呢。” 将站到最后的萩原研二放倒在地，迹部景泽抬起的手刀轻轻地对准了警察先生的心脏。 猛烈跳动的胸腔一次又一次轻碰着迹部景泽的指尖，一旁的灰原雄和七海建人像两条脱水的咸鱼在案板上扑腾着，半天挣扎不起来。 “好啦，别乱动了，小心断裂的骨头戳进肺里。” 迹部景泽收了气势，在横七竖八躺平的后辈中间选了块干净的地方盘腿坐下，家入硝子迈着慵懒的步伐缓步靠近。 “好疼啊景泽前辈。” 萩原研二是伤势最轻的一个，也是治疗最快的一个，虽然躺在地上动弹不得，但还有心情哼哼唧唧。 明明是年纪最大的一个，撒起娇来丝毫不逊色，再配上他那张男女通吃的脸，这种人哪怕不当警察也完全能混得开？ 比如跟那个谁一样。 “已经很手下留情了哦，毕竟只是训练。” 迹部景泽好心地安抚到，他盘腿坐在操场上，身形丝毫没乱，呼吸也依旧平缓，就这么几分钟甚至连升起的毛毛汗都吹干了，最后仅仅只是因为剧烈动作导致了衣服起了点褶皱。 一番对练，迹部景泽也差不多摸清了大家的水平。和想象中差不多。 刚入学的灰原雄是体术较弱的那个，七海建人倒是比想象中的好很多，可能是因为他的术式要依赖于体术的加持才能更好的发挥作用。 至于警校毕业的萩原警官，体质和体术都可以说得上是相当不错了，起码在普通人中间算是难有敌手才对，如今咒力的觉醒说不定能帮他再上一个台阶。 “谢谢家入前辈。”灰原雄依旧是像个小天使一样，忍着痛但还是努力地扬起笑脸，就连硝子都没能对他摆起冷脸。 顺带一提另外一个让硝子笑脸相迎的是辣个人际交往能力满分的萩原警官。 建人君，你看看你。指指点点指指点点jpg 七海：呵呵。 “前辈一起去食堂吗？”下了课的灰原同学积极地邀请道。 “不了，我要出去一趟，你们记得换了衣服洗了澡再去食堂哦，小心别感冒了。”迹部景泽摆摆手道，感冒了去医务室可是会被医生骂的啊！ “是！谢谢指导！” “怎么？现在就要出去吗？”家入硝子倚在树下朝着小伙伴看过来，叼着棒棒糖的她说话有些含糊。 “有点事，哦对了，今晚可能不会回来。”少年眨眨眼，双手合十地央求道：“明天会给硝子姐姐带吃的，下午的课就拜托硝子帮我应付过去啦。” “行。”目送着小伙伴离开，唯恐天下不乱的家入医生火速的掏出手机，编辑短信并果断群发。 【阿泽刚刚出去了，来不及吃饭，他甚至还专门回宿舍换了套十分帅气的私服！——家入硝子】 【哦，他还说晚上不回来了。——家入硝子】 【实锤了，百分百是约会！——家入硝子】 刚出完任务的夏油杰和五条悟：瞳孔地震！ 救命，辣个懒懒散散的迹部景泽居然专门回家换衣服！小伙伴真的要被人拐走啦！！ 怎么办！！！—— 第57章 重逢 「阿泽不会是在犯罪！」 正值开学的季节，冰帝的校门口停满了各种各样接送学生的名贵车辆，漫步在校园里，道路两侧的樱花簇簇团团地开得热烈，浓郁的春季气息铺满了整个校园。 偷偷溜进来的迹部景泽强撑着最后一丝体面，别怕，好歹自己也算是家长！ 冰帝是迹部景泽初中毕业的地方，虽说他也就读到了初中毕业，但好歹路还是认识的。 偌大的校园里他轻车熟路地找到了网球部，少年一边感慨着自己大概是唯一一个顶着迹部家的名头但却只有初中学历的人，一边寻找着许久不见的弟弟的身影。 冰帝的网球部大得惊人，据说是曾经打进过全国的缘故，无论是设施设备还是人员规模，在全国范围内都相当有竞争力。 虽然迹部景泽读书的时候过着苦行僧一般学校家里两点一线的日子，对外界的花花世界完全摸头不知脑，但多少也能想象，毕竟是豪门子弟扎堆的学校，不差这点经费。 哦！！！！—— 一阵排山倒海的欢呼声传来，是能掀穿房顶的呼喊，惊得一哆嗦的迹部景泽当场社交恐惧症发作，颤抖的双腿全凭毅力定在了原地。 啊……这里还是先回避一下比较好…… “看到了吗看到了吗？那个孩子据说是今年刚入学的一年级，下克上诶！每一场都轻松地赢了呢！” “真的真的，他要挑战部长的位置呢！不过话说回来，他好帅啊——那孩子叫迹部来着？” “是的是的，据说是迹部财团的小公子！头发是金色的呢，真帅啊……我决定了要为他应援！” ……哈？ 拔腿就想撤退但奈何耳力异常好的迹部景泽活生生地僵在原地。 不会不会，这怎么…… 等等话说回来，小景确实做得出这种事？ ——不如说这就是他会做的事！！ 突然t到真相的兄长大人认命地转了回来。 整个网球场被围得严严实实水泄不通，又几乎都是一群娇滴滴的女孩子，就算是身为咒术师的迹部景泽也是不敢靠近，只好找了个稍微清净一点的地方仗着身高和视力眺望着场地内。 金发的少年单手掌控着球拍，盛气凌人地指着对面的对手，炯炯有神的双眸好似燃着势在必得的焰火。 然后在场外努力踮着脚的兄长大人猛然听到他乖巧的弟弟在大开嘲讽—— “哈？就这种程度了吗？不如乖乖退位让贤？前、辈。” …… 真是牙败。 他这替人尴尬的老毛病。 迹部景泽捂着脸，金色的发丝垂在耳尖，勉强盖住了通红耳根，这是什么人间社死，社牛和社恐的世界竟然差距这么遥远。 但是看着周围变得更激烈的反应，欢呼声尖叫声仿佛要掀翻网球部，他悄悄咽了口水。 没、没关系，起码弟弟还是最帅的那个！ 与此同时冰帝校门口。 “杰！大事不好了！阿泽居然进了学校！原来白月光居然还是个初中生吗！” “呜呜呜，阿泽不会是在犯罪！！” 家入硝子：妈的一群智障。 …… 和自己长相有七分相似的少年，穿着简单的休闲裤和白衬衫，披着一件驼色的长款风衣，笑意盈盈地站在樱花树底注视着自己。 打完最后以后一场正选争夺赛并且完封前辈的迹部景吾一踏出网球场，就注意到了场外伫立着的相当显眼的身影。 高挑的少年眉目含笑，哪怕隔着人山人海，迹部景吾也有这个自信，兄长正在注视着自己。 注定的相见总是能无限拉长人的耐性，等到弟弟有条不紊地处理好社团所有的工作，迹部景泽才迈着步子靠近。 过于相似的脸庞让周围的学生都偷偷投来好奇的目光，但慑于气场全开的迹部景吾，一时间居然没有任何人敢靠近。 迹部景泽一边感叹着弟弟的气场，一边打着招呼道。 “好久不见，小景。” “啊，那可真是好、久、不、见、啊，兄、长。” “本大爷还以为你失踪了呢。” 嘶——兄长！ 周围传来声声倒吸一口凉气的动静，迹部景泽苦笑地听着他咬牙切齿的问候，来之前就知道会有此情景，也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但事到临头，他却无法忽视心头的酸涩。 不过话说回来，小景还真是长高了很多啊，这气场都两米零绰绰有余了。 怂包兄长一边在心里偷偷摸摸比划着身高，一边勉强绷着淡定的脸。 “那个，我们换个地方谈？”迹部景泽摸着鼻子可怜兮兮地对他说：“这里人太多了，不是说话的好地方。” 迹部景吾可有可无地点点头，他看出了兄长对人山人海的环境的不适，也无意在这里多待，反正人已经逮到了，也不在乎他这一时半会。 他双手插进口袋里认准了方向转头就走，而迹部景泽也只好亦步亦趋地跟上，也不是很敢靠得太近，毕竟弟弟的阴影都快要吃人了。 “站那么远，是担心本大爷吃了你吗？”迹部景吾不满地回过头，漂亮的海蓝色眸子里凝结着些许烦躁，还有一点点似有似无的抱怨。 “……倒也不是。”迹部景泽条件反射性拉近了距离，和他并排站立着，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无辜和不知情。 “呵，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想当个跟班呢。” 不是特别动听的话脱口而出，迹部景吾一愣，随即感受到些许懊恼，他烦躁地啧了一声，转头一声不吭地带路。 他不是来跟迹部景泽吵架的，只是与迹部景泽太久不见，而他打电话不接，发信息不回，逢年过节也不回家，整个人像与家里失联一样。 因为太久没有联络，所以不由得积累了怨气。 他猜想过也许这一次迹部景泽还是不会回复，即便是回复了，也有可能不会赴约，这种前例总是一而再地发生，所以迹部景泽在他这里相当的没有信用。 因此他告诫过自己，这一次如果见着人了，一定要好好谈谈。 但当许久不见的兄长真的好好地站在他面前的时候，那一股不知由何而起的愤懑却驱使了他的行为。 ——对许久不见的兄长恶语相向了。 即使百分之九十九的错都在迹部景泽，但就这么微不足道的百分之一的负面情绪，也不该由他传递给自己的兄长。 少年开始后悔。 “诶？给小景当跟班吗？”迹部景泽倒没想太多，他见识过各种各样的恶意，那些各式各样的诅咒恨不得将他扒皮脱骨，就小景这自以为的1，他甚至连风都没摸到。 迹部景泽托着下巴，脑内幻想着当小跟班的场景。 跟弟弟同进同出？帮弟弟提包送水？和弟弟一起上课？ ——四舍五入不就是跟弟弟贴贴嘛！！ 他甚至都没有t到迹部景吾的懊悔，甚至满脑子的“还有这种好事？” “可以哦。”迹部景泽一拍手，信誓旦旦道：“如果小景想要享受一下来自兄长端茶倒水按摩捶背的服务的话，完全没问题。” “……你在跟本大爷开玩笑吗？”出乎意料但又莫名理不直气也壮的兄长让迹部景吾嘴角几乎抑制不住抽搐，在他不知道的角落里，自己的兄长不会长歪了？ “哈哈，暴露了吗？”迹部景泽歪着头，绀蓝色双眸里溢满了坦率的笑意，见自己的弟弟终于恢复了状态，他才语调轻松又拖着长长的尾调道：“小景太紧张了，帮你放松一下嘛。” “难得见一次面，开心一点不好吗？” “……啧，难得见一次面到底是谁的错！”迹部景吾闷闷地嘟囔，几乎是从耳根一直红到了脖子，完全不是恶劣大人的对手的迹部景吾不想再给他戏弄自己的机会，于是加快了行走的速度穿过校门。 耳边还有那个男人甩不掉的笑声，就很气！ 第58章 社死 「阿泽居然有辣——么大的儿子了！」 学校外墙另一侧的转角处。 “杰，他们来了。” 躲在墙角后面守株待兔的五条悟揽着同在守株待阿泽的夏油杰，角落的气氛逐渐变得扭曲，环视的不知名黑漆漆液体流淌在心绞痛的dk周身，一米开外，站着事不关己的医生小姐。 “背对着我们呢，完全看不清长相，但那是个男孩子？”夏油杰语气凝重地小声说。 “是男孩子就更危险了！豪门贵族的肮脏内幕！连小孩子都不放过的阿泽！” 五条悟，今天也是为误入歧途的小伙伴而痛心疾首的一天！ 妈的，傻狗。 站在两个鬼鬼祟祟同窗身后的家入硝子精准地将烟蒂弹进垃圾箱：“不出意外，围观群众就要开始报警了，报警对象是你们俩。” 躲在初中校门口的不轨大人，一看就不对劲好不好！ “阵型b！b！朋友们！”五条悟一握拳，下定决心严肃地发号施令道。 夏油杰：py,sir！ 家入硝子：……收到？ 迹部景泽又打了个喷嚏——在小景侧过脸关切地看着他的时候，他迅速地摇了摇头，没感冒，但有可能是有人在念叨自己。 结合背后那几个几乎没有掩饰的身影，答案多少能猜得到。 只是，答案虽然能猜到，但是会发生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迹部景泽内心一颤，心有戚戚地挤出干巴巴的笑容，并得到了迹部景吾一个很不优雅的白眼。 ……总觉得有什么控制不了的事情正在发酵。 …… “泽亲亲~你真的好久不来找人家了哦~”超过一米八的男人身影嘤嘤嘤嘤地从转角处窜了出来。 额前诡异的刘海被风吹得到处翻飞，他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锁死在迹部景泽脖子上，巨大的冲击力让金发的咒术师身子一歪—— 但他没有倒下，不知从何处窜出的少女软软地抱着他另一边的手臂，短发的女孩子泫然欲泣却稳稳地撑住了迹部景泽踉跄的步伐。 迹部景泽还没来得及反应，只听她娇滴滴地道：“死鬼，你这么快就不记得人家了嘛~你猜猜人家是谁~” “……” 迹部景泽：我猜，我猜你们是想让我死…… 金发的咒术师仿佛是生锈的木偶人一般，咔咔地转动着机械的脖子，一双彻底死透的眸子哆哆嗦嗦地看向倒退三步一脸魂不守舍的弟弟。 完了，把孩子吓傻了—— 偏偏挂在脖子上的夏油杰还不收敛，他甚至一只手抚上了迹部景泽的脸颊，他刻意压低了嗓音和几近喘息地腔调不仅让迹部景泽，也让另一边的家入硝子打了个寒噤：“阿泽亲亲记不住我也没关系，只要一点点~时间，马上可以让你回忆起那个美妙的午夜~” 夏油杰：k~ 场面太过于生动，甚至让路人们都“哦~”的一声，开始驻足观看。 “那个……”迹部景泽手忙脚乱地将脸上的大手拍了下去，被硝子抱住的右手他不敢使劲，但是对身上挂着的夏油杰却毫无怜惜之情。 他咬着牙恶狠狠地揪住他额前的刘海，想将杰的本体就地正法，正当两个成年dk在大街上互相扯着头花乌烟瘴气地时候—— “你们，玩够了么？” 难得沉稳又利落的声线，低音炮的性感无与伦比。 虽然不可思议，但确实是悟的声音。 迹部景泽三人保持着狼狈纠缠的姿势，视线不由自主地投向闪得令人瞎眼的同窗。 男人穿着一套修剪得体的与他发色一致的白色骚包西装，一米八的大长腿被西装裤完美地勾勒出腿型，收腰的设计将男人的宽肩细腰衬托得恰到好处。 有点突兀的墨镜滑落到鼻尖上，露出那一双如同苍天馈赠般的碎冰似眸子，最重要的是——他唇边的那只含苞待放的红玫瑰。 帅而自知的男人轻哼一声，将唇边的玫瑰插进了迹部景泽的耳边，然后细腻温柔的指尖顺着耳畔一直滑到迹部景泽的下巴处，他轻轻地挑起迹部景泽的下巴，甜腻腻地道：“真是个花心的大萝卜，嗯哼~算了，即使如此，人家也认了~” 瞳孔地震的迹部景泽眼睁睁地看着小伙伴们不做人的浮夸表演，吐槽的欲望达到了巅峰却限于匮乏的措辞而卡在喉咙口处，鸡皮疙瘩在全身上下欢快地跳着桑巴。 就连参演者夏油杰和家入硝子都吓成了豆豆眼和三角嘴。 更痛苦的是，他的弟弟似乎都震惊得脱出了画框…… 给我住手啊你们这群混蛋！小景都吓得掉色了啊！！ “等等……这个小弟弟，是不是有点眼熟？”率先出戏的家入硝子敏锐地发现了一旁失了神智的初中生。 “……啊，这个长相。” 夏油杰像是反应到了什么，触电般地松开了锁死在小伙伴脖子上的手，然后一秒拉开了超长距离。 只有五条悟—— “好了，他们都知难而退了，阿泽接下来可是要跟人家去练习小提琴……”他纤长的食指抵在唇瓣，轻薄的唇线带着精致的水光，夹杂着低喘声的音色一直送到了迹部景泽耳畔：“这可是深、夜、的、小、提、琴哦~” “在那之后，人家随你做什么都可~以~哦~” “咳咳咳——” “咳咳咳咳咳——” 夏油杰和家入硝子在一旁咳得撕心裂肺，巨大的动静企图拉回五条猫猫的神智，只有得到自由的迹部景泽狰狞着面庞一把薅住猫猫的一头白毛，那仿佛是来自地狱的狞笑成功让五条悟收了声：“怎么不继续说了？台词还够吗？还需要让杰帮你多培训培训吗？” “啊咧？” 五条猫猫瞪着眼睛，这发展怎么跟想象中的不一样？阿泽脸色好差哦！难道今天天气太热了吗？中暑了吗？ 状况外的猫猫眨巴眨巴又眨巴眨巴地看向杰和硝子，在一旁疯狂暗示的杰的表情里，他终于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受控制的事情正在发生。 于是他转过头，迷茫地看向那个企图抢走自己小伙伴的“罪魁祸首”。 噫！大事不好了！阿泽居然有辣——么大的儿子了！！！ ——！ “冷静了吗？”迹部景泽收回制裁小伙伴的铁锤，冷漠地问。 “冷静了。”猫猫捂着头，眼神飘忽地点头，原来不是儿子，是弟弟啊。 然后，就轮到迹部景泽开始心虚，不，应该说四个身高都超过一般人的高中生，站成一排，集体开始自闭。 ——对着那张跟阿泽七分相似的脸，谁也不敢开口说话。 “你们，是认识的？”收敛好情绪的迹部景吾好笑地看着排排站心虚虚的几个大人，低眉顺眼，手足无措，他们甚至连认错的姿态都一模一样。 “啧……他们都是我的朋、友。”迹部景泽撇开脸。 “阿泽刚才是迟疑了？绝对是迟疑了？”见状五条悟不满地逼逼。 “我们还是换个地方说话？”金发的初中生，冰帝未来的帝王，在路人看客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圈里，无奈地建议道。 五条悟飞快地举起手：“我知道这个附近有家不错的甜品——呜哇。” 眼疾手快地夏油杰再一次捂住了猫猫的嘴，尴尬地笑道：“我们三个还有其他安排，你们聊你们聊，告辞——” 话音刚落，他一手捂着着还想继续掺和的五条悟，一手拉着家入硝子，像火烧屁股般飞快地消失在路的尽头。 …… 迹部景吾：“啊，他们……真的没事吗？” 迹部景泽：“我猜他们即将有事。” 微笑:) 迹部景吾：…… 第59章 叛逆 「迹部景泽既不叛逆也不冲动。」 咖啡馆。 “对不起，吓到了吗？”经过小伙伴的一番作贱，迹部景泽再也绷不住成熟兄长的做派，他将菜单递给小景，干巴巴地道歉：“他们不是故意……” 说不出口，说不出口，那群混蛋就是故意的——说不定是以为自己有了女朋友，专程过来捣乱的！ 自己的单身固然可怜，但是友人的脱单更加令人难受！即使只是薛定谔的脱单！那也绝对不行！ 迹部景泽紧紧地闭上嘴，不愿再回想。 “嗯，还……好？”迹部景吾翻着菜单，余光观察着满脸生无可恋的兄长，嘴角悄悄勾起了一丝笑意，他在故意拉长声调的过程中，欣赏着兄长丝毫没有掩饰地七上八下的心理。 这不是想法完全写在脸上了嘛，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这副没有出息的样子！ 迹部景吾有点艰难地把笑意憋了回去，他怕自己再笑出声，自己的兄长会羞愧自杀，于是他顺着话题问道：“那些人是你的熟人吗？” “……想笑不用硬生生憋着也没关系。”迹部景泽抓着一头乱毛自暴自弃地说。 “噗嗤。” “……你还真笑啊，好歹给哥哥一点面子。”迹部景泽惊奇地看了过去，又很有自知之明的勾起相当无奈的笑意，他话语柔和地道：“是认识的人，是我的同伴。” 在那之前是同类，在那之后是家人。 “这样啊。”迹部景吾定定地看了兄长一眼，不再追问，反而是熟练地点了几样餐品，然后再将菜单递给迹部景泽。 “听管家爷爷说，你这一年多都没有回去住。”迹部景吾稍许迟疑地问，尽量减少兄长对查岗般的问话的排斥感。 “是啊，住校了嘛。”迹部景泽很快回答。 迹部景吾挑了挑眉道：“就是你之前说的那个完全没有听说过的什么研究佛学的学校？” “是啊，就是那个。”迹部景泽心虚，但肯定。 虽然不是很想干涉兄长的决定，但是迹部家的大少爷初中毕业就跑去深山里研究佛学，确实很迷惑啊。 尤其是—— “爷爷他老人家对这个事很不满哦。” 其实全家人，包括公司股东们，对迹部景泽沉迷鬼神之说这个事都很不满，只是后来迹部景泽宣布放弃了继承权，才压下了公司的风言风语。 但他毕竟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身份，就算将负面影响压在了他个人身上，也很难说其他人不受半点影响。 对这件事迹部景泽无法反驳。 他无法反驳，也无能为力。 少年抓了抓自己的金发，暗蓝色的眸子趋近于纯黑，里面像是藏起了无尽的情绪，再一看，又仿佛只有少年人的叛逆和倔强：“我很抱歉，但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你心里有数就好。” 迹部景吾认同了这个理由，就像他热爱网球一样，喜欢鬼神之说的兄长也没有什么不对，哪怕他对其中的蹊跷之处心知肚明，但是兄长说这是他喜欢的东西，那就当是这样就好了。 ——他本来也不是来质疑迹部景泽人生方向的选择的。 不如说兄长能活蹦乱跳地出现在自己视线范围内，他就觉得很知足了。 只要他不再玩这种失联失踪的游戏，其他的都好商量。 佛学也好，鬼神也罢，迹部家又不是养不起爱好奇特的兄长。 比起圈子里吃喝玩乐花钱如流水的二世祖，沉迷佛学的迹部景泽已经算得上是禁欲系代表了，哪怕这在人才辈出的迹部家确实非常突兀。 过去的日子家里人也确实采取过稍微过激的手段，但绝大多数都收效甚微，甚至有的还会起反作用。 在迹部景泽一声不吭消失在迹部家的第二年里，全家人终于选择了妥协。 就如同母亲所说的那样，在迹部景泽坚持不懈叛逆的第n年里，家里人大多数时候只能通过他跳动的银行卡数字，辨别他是否有在好好活着。 然后再默默地多打点钱进去，以防他真的在外面把自己饿死。 虽然，迹部景泽并没有真的大手大脚一掷千金的时候。 ——甚至他浑身上下最贵的横刀“鎏影”都是蹭来的。 吃穿用度都在学校，他的物欲又低得可怕，甚至没有一般咒术师对昂贵咒具的需求度，即使他对金钱数字几乎没有概念，但也确实没有多少一掷千金的途径。 他没有觉得使用家里的钱就是向父母低头，甚至能猜测到这种方式能让忧心的父母少许放心一些，毕竟在不怎么会表达感情的豪门世家里，给钱花是最简单直白的关心方式。 而且要是能低头就好了，迹部景泽没有什么高傲的自尊心和打不断的脊梁骨，他是渴望向亲人低头的。 ……即便是在记忆里已经不那么鲜明的家人，他也很确信，自己是念着他们的。 如果不是同伴的出现及时填补了这个空白，很可能他还在迷惘和绝望中蹉跎着自己。 迹部景泽既不叛逆也不冲动，甚至在他过去辉煌的日子里甘之如饴地忙跟个陀螺一样，有起码一大半的原因是他想努力得到弟弟的崇拜。 毕竟在人均996的迹部家，那个孩子是迹部景泽关于“亲情”的最大寄托。 只可惜后来一直活在能看见咒灵并且会牵连家人的噩梦里惶惶不可终日的迹部景泽，没能得到这种低头的机会，他只能用叛逆的方式背叛自己的亲人。 因为将一切说出口，也是徒添麻烦而已。 “看不看得见”已经将他和普通人划分出了一条明显的割裂线。 最开始的时候是因为牵连了弟弟而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不得不采取了相当决绝的手段割裂自己，然而等他再长大一点的时候，便再也说不出撒娇的话了。 要怎么跟母亲说，自己害怕牵连了弟弟而遭到家里人的排斥呢？要怎么说自己害怕成为异类而遭到抛弃呢？ 等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家人并不会因为这种事而放弃自己的时候，那个时候他已经无法回头了。 ——既然已经这样了，不如一条路走到黑。 迹部景泽虽然得到过全世界首屈一指的精英教育，但始终没有人教过他要怎么去和家人相处。 只要撒娇就会得到原谅么？只是因为他是父母的孩子，就会得到无条件的庇护么？ 年幼的迹部景泽不知道，他不敢尝试。 而现如今，他也没有了尝试的机会。 第60章 兄弟 「总之不会再消失了。」 “倒是你，怎么会突然转学来日本？”总是在说自己的事，迹部景泽也想多了解了解弟弟。 “本大爷听说日本的网球很有意思，来见识见识。”迹部景吾手里端着咖啡，他嘴里说着见识，实际上眼神里凶得很，丝毫没有收敛的自信盈盈而溢。 ——什么见识嘛，明明是来称霸的。 野心都暴露了哦。 哇哦，真是可怕呢～ 迹部景泽对弟弟的野心接受良好，毕竟迹部家的人多少都带点较真的因子，在这个氛围里长大的迹部景吾也是如此。 某种程度来说，只有每天渴望睡眠之神怜悯的迹部景泽才是那个异类。 积攒了两三年的疑问，真正交流起来，其实并没有多少是真正能拿出来聊的，说穿了迹部景吾也只是想知道兄长的生活状态，如今确认完了，也知足了。 “接下来你还有什么安排？”三两句聊完正事，气氛便松动了许多，迹部景吾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略带嫌弃地看着兄长将一份草莓蛋糕推向自己：“我记得你不爱吃甜食。” “你刚打完比赛不是吗？吃一点补充一下体力。” 可能是和酷guy的气质不合符，明明是体力消耗巨大的赛后，迹部家小王子殿下依旧只点了杯酷酷的冰美式。 在倒春寒的四月春风里显得格外冻人，看得年纪轻轻早已保温杯里泡枸杞但还熬夜的迹部景泽直呼不可。 但吱声是不敢吱声的，只敢偷偷点个补充体力的小甜品这样子。 “比赛很帅哦。” 迹部景泽手肘搁在餐桌上支起下巴，松懈下来之后一股子懒散的劲儿扑面而来，他眨了眨蓝汪汪的大眼睛带着点调笑的意味。 “一年级的小学弟让学长赶紧退位诶，你有没有听到场外那群小姑娘的评价——啊~迹部大人简直帅得让人合不拢……” “喂！给本大爷住嘴！！” 小王子殿下的脸几乎是一瞬间漫上红晕，眼下漂亮的泪痣更是熠熠生辉，羞愤至极，如果不是隔着一张桌子，迹部景吾简直是要扑过来捂住兄长这张瞎掰掰的嘴！ 他自己这么做的时候不觉得奇怪，一旦被人这么模仿。 ——简直可以说是想背着书包逃离这个星球的程度了！ 毕竟这个年纪的迹部景吾还万万没有未来的帝王那么骚包到那个程度。 “说起来，打响指是你自己想出来的设定吗？” “？你还说？？”提高音量。 “不说啦不说啦。”迹部景泽摆摆手，装出了害怕的模样，弟弟很好逗，但也不能太过分，于是他弯着笑眼讨好地递上了安抚的糖果：“我接下来没什么事了，无论小景想做什么都可以陪你。” “……算放过你一回。”小少爷嘟哝着，然后矜持地抬起下巴：“本大爷刚回日本不久，还没买过网球用具，罚你去帮本大爷提购物袋。” “可以哦，你吃完我们就可以去。”迹部景泽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欣然接受了来自弟弟的惩罚。 迹部景吾的网球用品其实大多都有固定的喜好，根本不需要他亲自去买，但两兄弟都心知肚明，购物只是一个幌子。 一个延长兄弟相处时间的幌子。 小的时候，迹部景泽出门从不允许任何人跟着，主要是怕牵连其他人，但是落在迹部景吾眼里就是兄长不喜欢出门有人跟随，所以一走出咖啡厅便拽着迹部景泽扬长而去，留下司机叔叔在风中莫名其妙地凌乱着。 司机先生：这世道到底还是错了。 “放心，时间晚了我会送小少爷回去的。”迹部景泽好笑地挂在弟弟后面。 “本大爷不是小孩子。”迹部景吾转头睨了他一眼。 小景当然不是普通的小孩子，是我的弟弟。 迹部景泽坠在弟弟身后心情逐渐变得模糊，像阳春三月的太阳洒落在金色的原野里，软绵细腻的阳光逐渐将人化成糖水。 这种闪闪发亮的心情，直到迹部景泽提着大包小包站在自家城堡面前，上翘的嘴角都不曾落下去。 久违地站在家门口，迹部景泽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感触，倒是迎出来的管家爷爷见到了自家两个少爷相处得如此和谐，一边接过迹部景泽手上的大包小包，一边还感动地热泪盈眶，看得迹部景泽既无奈又心酸。 确实是相当长的时间没回家了，也难怪会有人念叨。 “你呢？住家里还是回学校？”看着管家接过兄长手上的物品，迹部景吾余光扫着兄长不动声色地询问道。 “啊，我就不进去了。” 手里一空的迹部景泽下意识地摸向背后，却捞了个空——相合和鎏影都留在宿舍了，只好不留痕迹地把爪子揣进口袋然后笑着保证道：“不用担心，电话会接，信息会回，有空的话也会去看小景的比赛，虽然无法保证每一条信息都能秒回，但是只要看到，就会回复，不用担心哥哥，一切都很好。” “——总之不会再消失了。” “哼。”迹部景吾没有挽留，或许是很清楚只要挽留就会得到想要的结果之后，他反而不愿意在这种时候使用自己的特权。 毕竟特权这种东西，只有越保留，才会越珍贵。 “乖啦，下次见面会给你带伴手礼，想要哪个地方的？” “本大爷可没听说过你那个山野求生的学校里也会有伴手礼，难不成是山里的野蘑菇吗？” “哈哈，小景想要的话，也可以哦。” …… 夜色如水，迹部景泽拒绝了家里司机的好意，独自一人踏上了返程的路。 “哟，你买的蛋糕，诚惠五元。”突然出现的夜斗举着两个可可爱爱的小袋子靠在路边的电线杆上，脏兮兮地运动衫配上口水巾，像极了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好在他这张脸足够能打。 迹部景泽礼貌地接过了其中一个袋子，小景挑的那家店不错，结账的时候迹部景泽就顺便多买了两份，一份给夜斗当报酬，一份给白天那个上房揭瓦的巨型猫咪当夜宵。 “辛苦你了，其中一袋是给夜斗的报酬哦。” “迹部大人！你，可真是个好人啊！！”瞬间痛哭流涕的神明大人紧紧握住迹部景泽的手，感动得眼里闪出了金灿灿的小星星。 “手……手汗……”就是说，为什么神明会有这么多手汗啊？稍微有点洁癖的金发少年嘴角抽搐地看着自己白净的手。 啊——他绝对不干净了。 夜斗欢天喜地地将小蛋糕抱进怀里，美滋滋地想着回家就跟日和炫耀，自己也是有贡品的男神了！ 哦对，还有大黑，那家伙总是奚落自己除了日和再也没有人给他上贡。 运动服的神明把小蛋糕举得老高，路灯光线顺着头顶洒下，小蛋糕如同天降财富般pikapika闪耀着。 看呐！贡品！这！就是！本大爷的！贡品！ “说起来……” 脑补得一本满足的夜斗三步并作两步跨到迹部景泽面前，提起正事原本轻佻地神情落在了淡漠之上，神明虚虚地抱着臂道。 “你让我帮你查的事，就是那个u盘，有着落了哦。” 第61章 同伴 「因为神明永远都是正确的嘛。」 夜风轻和，洋溢了一整天的笑意顿时僵在面上，最终，一点点沉了下去。 迹部景泽抿抿唇，恢复到了平日里波澜不惊的状态。 “麻烦您说说看。” “结合你给的u盘里的实验内容和你提到的加茂这个姓氏，本大爷潜入了加茂家一趟，稍微查到了一点有趣的东西呢。”夜斗的半张脸埋进了口水巾里，说话的声音显得嗡嗡地，但却少了几分波动：“你猜想得没错，是人体实验哦。” 此世之人很少有人能主观观测到夜斗，这让潜入搜索变得异常简单，只要夜斗愿意，完全能做到来无影去无踪。 “将咒灵和人类结合的人体实验。”夜斗轻声复述着自己看到的情形：“藏在奇奇怪怪的角落里，像是蛮久不见天日了，暂时无法分辨到底有谁参与。” 纷乱陈杂的实验数据安放在隐秘的角落里，即便是敞开忌库的大门也不一定能被人探查到，但是神明不一样，业务能力满分的夜斗总有无数个打工神明的独创方式。 ”如果你还想知道更多的线索，我得去你之前那个实验基地里面去看看，也许会有人留下气息也说不定，神明的追踪能力可是很强的哦。”夜斗轻描淡写掩去了复杂的过程，做出了最后总结。 “麻烦你了，抽个时间，我们一起去。”金发的少年感激地朝着神明点头道谢，继而开始给神明捧高高：“那边的入口被我损坏得很严重，但是大概地点我还是清楚，深海不适合人类行动，但是是夜斗的话，一定不会有问题的。” “嗯，给我打电话就行了，只要报酬到位，我什么都干。”夜斗矜持颔首，竭力抑制着上扬的唇角，但一点不否认信徒的夸赞。 给钱就办事这一点，夜斗几乎和伏黑甚尔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真挚的神明无论过了千年百年，依旧坚持着以结缘的形式，完成着信徒各式各样的委托。 五元一次，童叟无欺。 “夜斗的话。”迹部景泽双手插进兜里，近乎闲聊的方式好奇道：“是怎么看待人体实验呢？” ——你们神明，怎么看待人体实验？ “无论怎么样都可以哦。”夜斗完全没有犹豫，耸耸肩随意地回他，哪怕是人命关天在他眼里还不如一块美味的小蛋糕：“只有你们人类才分善恶，神明只分自己的喜好。” “——因为神明永远都是正确的嘛。” “这样啊，那就好。”迹部景泽眯着眼露出一丝满意，这样就不必担忧夜斗在暗查线索时会失去冷静了，毕竟神明是淡漠的，他们从不垂怜信徒以外的人类。 夜斗神来时无影，去也无踪，在某个转角，迹部景泽稍一疏忽，就失去了他的踪迹，若不是还有向夜斗“许愿”的缘分在，怕是在那一瞬迹部景泽就会忘记神明的存在。 神明只有喜好啊……迹部景泽兀自感叹着，那夜斗喜欢什么呢？香醇的美酒？可口的点心？还是…… …… 明月空悬，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了开往郊区的公交车，送走了夜斗之后，迹部景泽定了个地点麻烦辅助监督来接他，然后找了把长凳在上面长蘑菇。 轻柔的夜色宛若透明的薄纱，为夜归的少年披上了一件名贵的衣裳，温暖的金发染上了些许光晕，人影和树影逐渐变得模糊不清。 辅助监督任劳任怨地将他送到了山脚，少年眸色如同结冰的深潭，明明才是高中的年纪，气场却大得吓人，以至于一路上监督小姐完全不敢开口搭话。 踏出车门的那一刻，迹部景泽已经借着月光看到了树底下三道熟悉的身影，冷漠的神情顿时消散，他诧异地抬起头，五条猫猫已经撒欢一般飞扑而来，丸子头的少年和短发的女孩子紧随其后。 “阿泽回来得好晚，我们等你很久——诶这是给老子的蛋糕！”四个人中只有他热衷于甜品，所以五条悟理所应当地将小礼物扒拉到了自己怀里。 “是哦，感觉还不错就带了一份回来。” “怎么样，和弟弟的再会。”夏油杰关心地问，每次放假迹部景泽永远是和硝子一起留守的那个，大家虽然暗地里推测过小伙伴一定是有什么不太能说出口的过去，但是他们可以不问，该担心的却不会少。 “托大家的福，小景差点怀疑我进了什么邪教哦亲。”迹部景泽皮笑肉不笑地回答。 “……” 今晚也是眼神乱飘安静如鸡的高专三人组gif “条件一，已知不是我出的馊主意。”硝子举手。 “条件二，已知也不是我。”夏油杰忍着笑。 “条件三，也——” “住嘴，就是你了。”迹部景泽磨碎了后槽牙才忍住冲动，要不是看在小伙伴来接自己的份上，今天就是大义灭亲的好日子，尤其是这只搞人心态的捣乱猫咪。 “诶——阿泽好过分。” “说实话，还不赖。”迹部景泽抿出一丝暖意，深色的眸子像是沾染银华的昂贵宝石。 晚风穿过树林，漆红的鸟居守护着夜色里的蜿蜒小路，步行其中仿若置身世外，气氛一度变得静谧而祥和，就连五条悟也惬意地眯起了眼睛任由夏油杰领路。 “本以为很久不见会变得很生疏，但那孩子简直一点都没有变，高贵、自信、华丽，充满着完美主义的行事作风。” “懂得分寸，知晓进退，他被培养得很好。” 和小时候不一样的是，长高了，抽条了，逐渐从跟在兄长后面的小豆丁成长为了独当一面的大人了。 “时间可真是过得太快了呢……” 迹部景泽像个老年人一般感慨着岁月，一眨眼就错过了小景的成长，本以为不会有任何遗憾的他，终究是觉得有那么点后悔了。 他心知不该有所动摇，但感情背离了他的理智。 “想回家就回家嘛，反正有老子、不，有我们在，还怕谁不成？”五条悟闭着眼睛嘟囔道，随即悲伤地接受了家入硝子的一记头槌，并且不敢还手。 “不会说话就少说点。”家入硝子阴森森道。 “悟也没说错嘛。”反倒是夏油杰赞同了，语气之间充满着一股子不要怕就是干的豪情：“反正我们是最强嘛。” “是是~我知道啦。”迹部景泽伸手勾住猫猫狗狗的肩膀，全身的重量倾倒在同伴身上，他懒洋洋开始哼唧：“好累啊，我可是给小景当了一下午跟班。” “明明是甘之如饴地当了一下午贴心哥哥。” “嘿嘿。” 第62章 秋雨 「看，人造钻石！」 岁月弹指挥间，转眼间五月也进程过半，距离新生入学也已经有一个多月了。 体术暂时达到瓶颈期的迹部景泽表面无奈实则暗爽地推掉了所有任务，美其名曰“术式开发”，跟着伏黑甚尔撸起袖子就是干的时间太长，导致术式开发一而再地被延迟了。 没办法，谁说辅助不能拥有一颗纯粹的近战心呢？ 况且他还超强！ 超级自信jpg 当然虽说在术式开发上并不是完全没有想法，但是之前也几乎没能腾出空当时间来进行研究，不过既然私人时间不得空，挤占挤占任务时间也不妨事。 毕竟上班时间的摸鱼成功，才会让打工人有种“我t今天又赚了”的爽感啊！ 夜蛾老师对此完全没有意见，只要学生们不惦记着他为数不多的头发，他挥手就是半个月假期。 但到底是见到了可爱弟弟的缘故，迹部景泽那一颗砰砰直跳无处安放的慈兄心风生水起地在胸腔里蹦跶了好几天，即使是再多麻烦都阻拦不了他的好心情。 于是，趁此机会，他打算去见见伏黑惠那个小麻烦精。 伏黑惠：…… “你怎么又来了？”年纪尚小却相当老成的伏黑惠皱着眉头问他。 “小惠，不可以这么对待帮助了自己的人哦。”津美纪温柔地劝诫道。 “切，你知不知道他……好好。”小麻烦精本精对他的姐姐一点办法都没有。 来看看伏黑惠的原因可以有很多种。 一来事到如今，对伏黑甚尔不会杀自己这一点，迹部景泽还是相当有自信的，这其中，伏黑惠就像是一条绳索，勉强绑住伏黑甚尔的锁链，同样也是迹部景泽得到伏黑甚尔“信任”的体现。 二来就是因为弟弟的缘故，此时此刻的迹部景泽简直对每一位幼崽充满着破天的好感，他这一腔无处倾泻的爱心导致他见到夜蛾老师都想去扶一扶，更别说可可爱爱的惠惠了。 “诺，你爸爸的银行卡。”金发的咒术师好脾气的蹲下身，将提前准备好的副卡递给伏黑惠：“伏黑甚尔的副卡，他让我转交给你们的。” “我不……” “反正他这么过分，你们花光他的钱，就当是消气？”迹部景泽打断了小孩未曾出口的拒绝。 “……” 伏黑惠漂亮的碧色眸子里是明晃晃的无语，犹豫再三，他没有选择继续抗拒，原本的拒绝是脱口而出，但他和姐姐确实需要钱，欠下的人情可以想办法再还，自己过得怎么样都无所谓，但是这样下去谁都无法保障津美纪的生活。 伏黑惠捏紧了那张冰冷的银行卡，再次对迹部景泽慎重地表示了感谢，迹部景泽摸了摸他的小炸毛，给他和津美纪留了个联系方式。 “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无论是生活还是学习，甚至是你……” “总之，小孩子解决不了的事，大人总会有办法。” 伏黑惠没有作声，年幼的孩子过早地学会了面对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恶意，他只要有纪美津在，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不会动一下眼皮子。 但是，并没有人教他怎么对待别人的好意。 所幸迹部景泽也不关注小孩子的态度，虽然他多少是本着顺手而为之的心态在做好人好事，但绝大多数情况下，伏黑惠都是他试探伏黑甚尔的一种手段而已。 只是利用了这个小小的工具，迹部景泽才选择了给予力所能及范围内的帮助罢了，他并不苛求小孩子的善意。 伏黑惠的事情告一段落，迹部景泽总算是开始关起门捣鼓了自己的术式了。 醉心研究的时候，时间总是悄咪咪就溜走了，等到他再出门的时候，金发的少年捧着一手晶莹剔透的正方体结晶，小心翼翼地用手肘带上了宿舍门然后一jio怼开了隔壁夏油杰宿舍的房门。 “阿泽？”还在睡觉的夏油杰吓得猛地坐起身。 “杰！”迹部景泽将正方形的结晶体捧宝贝一般捧到夏油杰眼前，完全无视了小伙伴的起床气，乐颠颠献宝道：“看，人造钻石！” 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的夏油杰僵硬地抬起手，捏着一颗正方体将它放到阳光下观察着，结晶体除了通体透明携带咒力之外几乎没什么特别，起码夏油杰什么都没能看出来。 于是他疑惑地道：“这是什么？咒力结晶？” “这东西叫‘秋’，术式秋，秋雨的秋。” “然后？” “你没有觉得它特别得像钻石吗？”迹部景泽闪着眼神期待地问：“完美的咒力平衡，绝佳的术式控制能力，我莫非是个天才？” “……一颗永流传？人造钻石不值钱？”夏油杰微妙地露出一副‘你是术式开发过程中终于把脑子开发坏了吗’的表情，委婉地提示道：“光靠这个可不能一夜暴富。” “我看上去很缺钱吗？” “那听你这个口气，‘好看’似乎已经是它的极限了。” “……我原本是想把‘雨滴’维持在冻结状态的基础上切断咒力，看能不能通过其他人的咒力对它进行再次激活。” “你的意思是，将冻结状态的时雨操术凝结成晶体储存起来，然后像小型咒具那样使用？”夏油杰很快悟到了小伙伴的想法：“想法不错，但听你这么说，似乎是失败了？” “失败了哦，完全不行嘛。”迹部景泽眼皮搭拢了下来，眼神逐渐变得失落而委屈：“它倒是能够被其他人激活，但最后的术式效果仍然只会被我感知到。” 对于其他人来说，仅仅就是下了一场毛毛雨而已。 “……你要不要好好休息一下？” 整整一个星期就研究出了怎么下毛毛雨可还行？夏油杰看向小伙伴的眼光不由得变得更怜爱了，小小的眼睛里流露出看智障的悲伤，阿泽这又疯又傻的这该如何是好。 “你的眼神真的挺让人觉得冒犯的。” 迹部景泽哽了一下，术式秋的性质是“标记和潜伏”，它能被每一个咒术师激活的原因就在于他的作用就是能潜伏在咒术师体内并进行标记，也就是说雨水状态的术式会潜伏在处于雨幕内的所有带有咒力的生物体内，并且施加标记。 而为了构造简易的“咒具”，迹部景泽用咒力将雨水压缩至极致，并维持结晶体的内部平衡，一旦有人用咒力打破这个平衡，结晶体会重新恢复成漫天雨水的状态。 前有术式冬的冻结做基础，后有术式秋的潜伏搭桥，迹部景泽才会考虑将术式用模拟咒具的方式进行储存，但事实上，是他过于低估咒具的铸造难度了。 术式秋本身很具有特殊的辅助气质，但是构造出来的结晶体就真的……只能压泡面了。 迹部景泽气鼓鼓地描述完，夏油杰也差不多得出了相同的结论，他怜爱地摸了一把小伙伴的乱毛安抚道：“乖，就当个漂亮钻石也不是不行，回去休息，睡一觉下次再重新来过，车尾吊了这么多年，也不差这辈子了。” “……” 更气了。 “你还给我，你这个小眼睛的奇怪刘海男！我宁愿拿去给灰原他们压泡面！！”迹部景泽一把夺过拿来献宝的结晶体，转身就走。 就这样的同窗，他这辈子都不要跟他玩！ “可是这重量压泡面都不够啊。”夏油杰老神在在地跟在后头，不要命的话一句一句往外冒。 “你等着，我一定会让它变废为宝！” “哦，是，阿泽也觉得它现在确实废得有点突出。” “……” 第63章 十亿 「所以，你就这么想让我重新给伏黑惠估个价吗？」 历经两个星期的不懈努力，迹部景泽的咒术开发最终以奇妙的失败而告一段落，鉴于咒术上层也不可能放着个好用的劳动力闲置让他窝在宿舍里搞开发，再次磨蹭了一周的迹部景泽还是接取了新的任务，背着咒具从学校跑路了。 “……你出任务就是往我这跑？” 赌马还未开始，观赛台上稀稀疏疏地坐着些神态各异的看客，看客之一的伏黑甚尔捏着小票大大咧咧地靠在观众椅上，双腿舒展着搭在前排座位上，半撩起的纯黑t恤下腹肌饱满，整个人颓废又性感。 坐在一旁的迹部景泽略带新奇地环视着整个场地，这还是他头一次来伏黑甚尔“一掷千金”的地方，作为有名的地下赌博场所，很多时候有钱也不一定能够获得准入资格。 视线扫视了一圈，落回到身边精壮的男人身上，迹部景泽凉凉地揶揄道：“还不错嘛，没把底裤都输掉。” “你这种小崽子知道什么，这把老子一定能赢。” 伏黑甚尔很有自信，这次可是他花了好长时间正儿八经精心挑选出来的号码，那匹马又精瘦又有魄力，绝对是万中无一的种子选手，每一次起跑都带着千里良驹的无上气场。 不用多说，这把绝对稳了，根本没有输的余地。 “嗤，你哪次不是信心满满进来，灰头土脸出去？”相信伏黑甚尔的赌运，不如相信峨眉山的猴子学会了敬礼哦。 “……你最好是有事说事，没事别在这里碍眼。” “与其把钱花在这种地方，不回去看看你儿子吗？”迹部景泽随意地捡了个话题，不就是工作里的摸鱼时段，他能有什么事？ “你不是已经截了我一部分工资？”伏黑甚尔昂起头，一副吃了大亏的欠打样子，看得迹部景泽一阵牙痒痒。 金发的少年没好气地说：“用你的钱是当然的，又不是我的儿子。” “你喜欢给你当儿子就是。”天与暴君耸耸肩，那态度简直就像只是给老板送了条晚饭吃的鱼一般随意。 嚯，他看起来像是能有一个五六岁的孩子？迹部景泽朝着人渣的小腿踹了一脚，伏黑甚尔也没躲，不痛不痒的，他连姿势都懒得换。 但最终迹部景泽也没有再说多话，他拿不准伏黑甚尔的意思，说他完全不在意或者是在意儿子都不尽然，反倒像是抱着“只要伏黑惠还活着就足够了”的心态在跟儿子相处。 不过鉴于他天与咒缚的体质辛辛苦苦将他本人拉扯到这个岁数，还能活着已经是天与咒缚本身足够牛逼了，确实不能指望他会明白“小孩子会因为高烧而死亡”这种浅显的道理。 天与咒缚：……我遭了老大罪了。 但无论如何，这一切都跟迹部景泽没有任何关系，他也不愿意介入御三家与天与咒缚的矛盾中去，即便伏黑惠是个好孩子，但世界上的无辜而优秀的孩子不止伏黑惠。 迹部景泽不会一一去管，更重要的是，他不想惹麻烦。 金发的咒术师对赌马没有兴趣，眼看着话题即将死机，摸够鱼的少年便起身告辞，他顺着下来的楼梯往回走，场地的出口再最上面的地方。 “十亿。”他听到男人说：“等他六岁之后，我会将他卖给禅院。” 咒术师的耳朵异常灵敏，即使走出去一段距离，迹部景泽依旧捕捉到了伏黑甚尔的话，六岁之后，也就是术式觉醒之后。 “为什么？”迹部景泽脚步一顿，好奇心促使他回过头询问道。 “起码吃穿不愁，你感受到了，那孩子的咒力，他跟我不一样，禅院会尽心培养他的。” 伏黑甚尔将手臂搭在两侧的椅子靠背上，侧着头额角滑落的刘海浅浅遮住半只眼睛，他看向身后不远的迹部景泽，嘴里说着‘卖孩子’的话，脸上却依旧无动于衷，仿佛除了他口袋里的那张赌马的小票，其他的都无法引起他的兴趣。 “挺好，特级咒具都能买得到的价格了。”说是天价也不为过。 “是啊，那可是十亿。” 迹部景泽转过身，他垂着头居高临下地打量着眼前姿态慵懒的男人，绀蓝的眼睛里流转着些许意味不明：“但是，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呢？” “大概是你人傻钱多？”伏黑甚尔嗤笑一声。 金发的咒术师嘴角升起一抹刻薄的笑意，他回到男人身边，弯腰，垂下头凑近了男人的耳边。 “——所以，你就这么想让我重新给伏黑惠估个价吗？” “……” 陌生的呼吸声让伏黑甚尔瞬间绷起了身子，就连瞳孔都猛地锁紧，放在靠背上的手臂轻轻一震，但仅仅只是一瞬便恢复成一开始的状态，他戏谑的视线游离在少年身上：“怎么，终于不装你那好学生的派头了吗？我还以为你要把你那乌龟壳顶一辈子呢。” “仅仅只是社交礼节罢了。”迹部景泽自在地道，不可否认，迹部景泽对有点有别扭的小惠和懂事的津美纪都有着不错的好感，但伏黑甚尔既然想跟他谈的是生意，那就断然没有让迹部景泽赶着上的说法。 金发的咒术师悠哉游哉地重新坐下，灵活的脑瓜子里瞬间理清了现状，将拥有咒力的伏黑惠卖给禅院家，是伏黑甚尔唯一能做出的体现“父爱”的举动，哪怕在另一名当事者“伏黑惠”本人眼里，这种举动既扭曲又恶心。 但伏黑惠起码能在禅院家获得足够的物质条件。 ——伏黑甚尔本该是这么认为的才是。 可是迹部景泽的出现让伏黑甚尔看到了一丝新的转机，同情心泛滥的平民咒术师，拥有着碾压禅院子弟的咒术天赋，背后站着两个特级同窗和咒术界唯一的反转术式使用者，以及他还有着花不完的钱…… 这不比禅院家更香？ 只是迹部景泽乖巧地坐着，弯起的嘴角笑得像个金毛小狐狸，伏黑甚尔瞄准了他这个冤大头，而迹部景泽就喜欢这种不会赔本的买卖。 他的性命是这次交易的隐藏奖励，无论交易额是多少，只要伏黑甚尔想要保障儿子的未来，就决计不可能会对迹部景泽动手。 可惜这么大的筹码，只有迹部景泽一个人知道。 “说，你想怎么样。”伏黑甚尔“啧啧”两声，最终还是没能找到讽刺回去的方法，沉默好一阵的男人还是开口道：“那家伙可是价值十亿。” “但如果你真的想拿钱走人，也不至于来找我呀？”迹部景泽语重心长地提醒，他甚至换了个更为创死人的称呼：“甚尔君，做人要诚实啊。” “……你们学校里的人知道你这个无赖样吗？”伏黑甚尔无语地瞥了他一眼。 “就算是知道，悟他们也只会庆幸我出门在外不会被人算计而已。” 迹部景泽骄傲地挺起了他的小胸膛，知道了又怎么样？他的小伙伴们肯定会无条件支持他，并且跟着一起落井下石！ 就算是无赖版本的迹部景泽，那也是需要花钱的限定人设！ 骄傲抬头gif 第64章 成交 「只要他想，迹部景泽就是他最大的保障。」 “……恶心吐了。”伏黑甚尔夸张地做了个呕吐的表情，受不了地撇过头：“随你了，你想怎样就怎样。” “既然甚尔君没有更好的想法，不如听听我的方法？”迹部景泽收起捣乱的架势，金发的咒术师拥有着这个世界上最为真挚的坦诚：“在这之前，我可以默认我们俩都希望那个孩子能活得好一些对？” 活得好一些。 伏黑甚尔活得不好，也许他曾经被人救赎过，但如今……事实上，他浑浑噩噩的人生里的确见过很多光鲜亮丽的、高高在上的、甚至是肆意妄为的人，可饶是如此，他依旧很难理解过得足够好到底是什么样的概念。 但是事到如今，也没什么需要反驳的。 伏黑甚尔依旧沉默着，他打算将那个孩子送去禅院，是因为他觉得留在自己身边小惠会过得不好，即使是那个人留给自己的唯一念想，可是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在这样一个腐朽恶臭的世界里，他已经选择了那条既不尊重自己，也不尊重他人的道路了。 从伏黑甚尔的态度里得到答案的迹部景泽柔和了脸庞，他温声道：“我保证他未来的人生会由他自己去做选择，没有人可以干涉。” “禅院家也好，咒术界也罢，我保证没有人能插手他的人生。” 伏黑惠想做个咒术师，迹部景泽就会竭尽全力去教导他，去帮助他，并且在他没有自保之力的时候替他保驾护航。 如果他想做个普通人，那迹部景泽会全力以赴替他挡住咒术界的风风雨雨，他只需要普通的长大，上学，未来会有一份喜欢的工作，然后也许会步入家庭。 只要他想，迹部景泽就是他最大的保障。 迹部景泽轻描淡写地给出承诺，甚至表情都没有一丝波动，伏黑甚尔却不自觉地坐直了身子，天与暴君带着狠狞的目光凝视着少年，年轻的咒术师自始至终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意味，哪怕他态度如此温和又彬彬有礼。 伏黑甚尔从他的神态里看不出任何对于“御三家”的敬畏，无法无天的少年心里即便装着整个世界，却也从不向谁妥协。 “你想要什么？我不觉得我有什么能劳驾高专的天才少年来算计的。” 伏黑甚尔起了疑心，他原本的计划仅仅只是想让那小子安稳活到成年，而迹部景泽的方案却将这件事猛地推到了他从未设想过的高度。 自由的，完全无所顾忌的人生，他的儿子真能过成这样？ “毕竟是交易。”迹部景泽回答道：“甚尔先生，我需要你。” “等到小惠六岁之后，交易生效之时，甚尔先生来为我做事怎么样？” 迹部景泽并未有要掌控天与暴君的想法，但哪怕有一丝希望，他也必须要不惜一切代价去达成平衡，他甚至有种预感，能轻而易举将他置之死地的术式杀手，这样的伏黑甚尔，是不是也会给他珍贵的同伴们带去同样的灾难？ 前者他可以当作是自己的技不如人，但后者，他无论如何都不允许有这种一丝一毫的可能性诞生。 为此，他不介意将伏黑惠利用到最后一刻。 “哈？” 伏黑甚尔拧着眉头换了个姿势，墨绿色的眸子里满是不解，甚至还有些许看冤大头的滑稽感，他试探着问：“只要花钱，我不会拒绝你的委托，身为花钱的金主，我也不打算伤害你，所以定下这种条约，你到底在图什么？” 到底是关键的信息差，让伏黑甚尔始终摸不准迹部景泽的念头，少年歪歪头道：“无论如何你都不亏，成交么？” “……” 自然，身体里流着商人血脉的少年也为卖家先生准备好了天衣无缝恰合心意的理由，他并不希望自己未来的合作伙伴因为疑虑而产生芥蒂。 迹部景泽认真地解释道：“无论你怎样看轻自己，放眼整个咒术界，伏黑先生的强，毋庸置疑。” “对我来说，你的立场和武力值就是最大的价值。” “而我也明白，这样做是对我，对你，对小惠，对津美纪最好的方式。” “我会尽最大努力去弥补甚尔先生做不到的事，而甚尔先生只需要做自己最擅长的即可。” 迹部景泽缓了缓，他知道伏黑甚尔有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也不介意此时此刻听不到想要的回答：“就这样，小惠还小，六岁之前甚尔先生都可以慢慢考虑。” 他站起身，像是完成了一桩心事。 预言中，他即将死于伏黑甚尔之手，为了杜绝这种可能性，除掉他其实是最合理的选择，但是这种方式的代价太高，而且也不一定能百分之百做得到，亲手埋下不可控制的地雷这一点并不明智。 况且也算是相处挺长时间了。 无所谓。 迹部景泽侧着脸扫了一眼明显陷入思忖的男人，若是那一天真的来临，那个时候再动手也不迟。 不过这一次，他会赢。 “成交。” 出乎意料，伏黑甚尔并没有考虑太久，对他来说似乎并没有什么值得计较的，毕竟他什么都不曾拥有。 “不再考虑一下？” “你没有给我考虑的余地。” “应该说是双赢的交易，不需要过多的考虑。”迹部景泽笑着纠正他。 下一场的赌马时间快要到了，场馆里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也越来越不适合宅男生存，几分钟搞定了十几个亿生意的迹部景泽主动起身告辞。 “如果你希望的话，我会把这件事告诉悟，五条家一定不会介意多一个天赋异禀的有着禅院血脉的小咒术师的。” ——反正伏黑甚尔一开始就是这么打算的不是吗？五条悟的存在就像一道保险，在不得不对抗禅院家的前提下，这才是伏黑甚尔默许迹部景泽接近伏黑惠的原因。 伏黑甚尔没接话，不知道是被戳中了心思，还是无言以对，但终归迹部景泽尊重他的意愿。 空气开始凝滞了。 伏黑甚尔从口袋里掏出那张已经染上体温的小票，时间已经快要到了，处隐约可见里面蓄势待发的马匹，有着第三号码牌的那匹看起来既健壮又有气势，是他认定的夺冠唯一选择。 伏黑甚尔伏在前座的靠背上散漫地想，自己输了这么多回，这次总该赢一次了？ 第65章 探查 「毕竟你们人类可是一不小心就会变得很麻烦。」 了却一桩心事的迹部景泽终于不紧不慢地开始了他一如既往的打工生活，有的人表面上一掷千金，十亿十亿撒出去眼睛都不眨一下，实际上还是个在打工的海洋里沉沉浮浮的小趴菜。 就很绝望。 “迹部同学，接下来的任务还剩这些，您看看？”木下小姐伸手将平板递到后座问道。 任务这种东西，只要几天不去理会，数量上就会像蟑螂一样肉眼可见地膨胀着，直到消磨掉人最后一份生气。 迹部景泽滑着面板，仔细筛选着剩下的信息，熟悉的地点映入眼帘，倒是让他产生了些许其他念头。 “木下小姐，接下来的任务我都接了，这个比较远的放在最后，帮我订两天后的机票，其他的我自己去就行了。”迹部景泽指了指平板上的字道。 “诶？不需要我跟着一起去吗？”木下监督看了一眼后视镜，再次询问道，不需要辅助监督跟随的情况并不少见，高专二年级这一批学生，出任务的效率一个比一个高，速度一个比一个快，久而久之辅助监督便成了摆设。 ……然后就总是一不小心就被大家遗忘在了任务地点。 “不用啦，可以的话麻烦木下小姐帮我写一部分报告可以吗？” 即便迹部景泽是二年级唯一一个会老实写任务报告的存在，这也不代表他热衷于这种事，合理地偷懒自然是最完美的。 不出意外木下小姐答应了，毕竟不需要她跟随的任务原本就给她创造了不少休息时间。 到目前为止，依旧是二级咒术师的迹部景泽最多就能接到一级的祓除任务，并没有多少难度，时间更多的是花在了路上……和摸鱼上。 零零碎碎花了两天时间完成任务，然后毅然决然地将累积起来需要完成的报告发给监督小姐，看着对方发过来的鲜红的感叹后，迹部景泽神清气爽地合上了手机，掐点赶到了机场。 反正他基本不爱看社交软件，二年级的交流群里几百年都是鲜红的99+条未读，所以没看到木下小姐的抱怨也是正常的嘛。 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了，春夏交接的季节里，暑气已经开始逐渐占据点点优势，站在船头吹风的迹部景泽感到了一丝苦楚，这永恒不想出门的季节又快要到了。 “夜斗，就在这片海域下面。”迹部景泽租了条小船，趁着万里无云的好天气，带着夜斗来到了实验室上方的海面。 倒不是故意拖延调查进度，只是迹部景泽明白高专二年级的四人几乎都是处于咒术总监的眼线之下，平时出任务的时候倒是无所谓，一旦无缘无故离开东京，十有八九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为了减少引人耳目，他只能借着出任务的幌子了。 “嗯……能感觉到，下面有很浓重的怨气。” 辽阔的海面上，租来的船只已经被熄了发动机，平稳地静默在无边的水域里，夜斗趴在船边上，目不转睛地盯着深旷的海域，神明的眼眸似乎能够穿透大海直抵深处。 “虽然没有咒灵，但是有你描述过的那种彼岸生物的存在？”迹部景泽不由得蹙起眉头，他向夜斗详细地描述过海底实验室的场景，被炸掉的出口不合适人类潜入，所以只好拜托了神明帮忙，但是此时穿着运动服的神明依旧是独来独往，他口中的“不可爱”的神器并没有跟来，这让迹部景泽有些担忧：“没事吗？你没带你的神器。” “我下去看看再说，阿泽就留在上面等我。”夜斗拍拍胸脯保证，他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伸手捂着脖子故作嫌弃地摆摆手：“没办法，雪音年纪太小了，最好还是不要看到太过于下三滥的场面，毕竟你们人类可是一不小心就会变得很麻烦。” “行，我在这里等你。”迹部景泽没有拆穿他的傲娇，反而是嘱咐道：“有危险就赶紧上来，交给我来对付。” 夜斗没有接腔，毫不犹豫地扎进了海底，以实际行动表达了他对自家信徒质疑神明的武力值的不满，就好像在说他打不过似的，这不得让这个没见过世面的信徒好好瞧瞧本大爷的厉害？ 让他见识到了本神明的厉害，一定会自动奉上更多的供奉！！ ——夜斗如此幻想着。 随着夜斗身影的淹没，海面上一圈一圈的波纹荡漾开来又逐渐消失，迹部景泽掐着时间耐心地在船上等待着，海面上看似风平浪静，海鸟惬意地在低空中滑过，但他知道他发现的谜题像是巨大的海底冰山一般，在夜斗的帮助下，这才露出堪堪一角。 人体实验，这么久以来的实验品究竟藏身在何处，实验成果到底如何，海底的实验室如果仅仅只是用于创造咒灵的场所，那夜斗所提到的关于“咒灵与人类的结合”的实验，又是在哪里实施的？ 迹部景泽沉沉地盯着夜斗跳下去的地方，他无事可做，思维便无端地放空着，他原本打算调查出点所以然之后，再将这件事告知同伴们，现在看来，实验所牵扯的问题已经不再是他一个人所能解决的了。 头疼的事还是大家一起来参与比较好。 思维乱窜间，猛然，一股阴郁地令人头皮发麻的气息从海底冒了起来，激地咒术师兀地站起身，平静的海面霎时间如同煮开的沸水般蒸腾着，浮于海面的船只像是断了线的风筝，随时都有可能会失去平衡。 意识到危险的迹部景泽轻巧地跳上了船舱顶部，灌注于腿部的咒力顺着脚底一直蔓延到船体之上。 乳白色的咒力一寸寸逐渐包裹起船体裸露的部分，庞大的咒力严密地稳定着船身的同时不断抵消着来自海底污秽的侵蚀，奶白色的咒力在侵蚀在发出滋滋的响声，却始终无法突破一毫一厘。 做完这一切，只见他肩膀一垂，横刀便顺着手臂滑下，精准地落入掌心，左手卡住横刀中部的同时右手也抚上了刀柄，抬起一线的“鎏影”轻轻震动着，应和着主人的咒力，等待着爆发的那一刻到来。 汪洋无际的海面持续沸腾着，某种攻击，席卷着像是刀锋划破海面一般令人战栗的气息，冲破海面，直击苍穹，而夜斗低沉的声线紧随其后！ “一线！” 第66章 神器 「他透彻的红眸里倒映着真正蓝天。」 人未至，夜斗的声音遥遥传来，刹那间破开海面的神明借助“线”的威力精准地隔绝了污秽的降临，海水爆破间，浪花四溅，波浪翻滚，气势如虹的神明踏着空气凌空而立！ “匕首？”刚准备加入战场的迹部景泽步伐一滞，他疑惑地抬起头眺望着夜斗的方向，他哪里来的武器？没有听他说起过神明有远距离召唤神器的能力啊？ 不管如何，只要有神器的话，这种东西应该不足为惧，夜斗说过，神器的存在能够发挥出神明最大的实力。 迹部景泽虽然疑惑，但眼看着局势在神器出场之后越来越偏向神明一方，他也安心下来的顺势收了刀，专心保护着目前看来最为弱小无力的船只。 仅仅只是几个呼吸之间，巨大的多足怪物挥动着它坚硬的钳子突破了屏障，它双钳碰撞间带起翻滚的气流，差点掀翻回航的小船，螃蟹外形的妖怪全身上下覆盖着钢铁般坚硬的外壳，它咆哮着，要将到手的美味吞下肚子！ “丰苇原中国，在此引起骚乱者，吾神夜斗降临于此，臣服于苍器之威，去除各种污秽障壁——” 手持匕首的神明不闪不退，精巧的匕首在他掌心中绚烂地闪动着，终于反握在手心之中的匕首被他高高抬起，金色的阳光在神明背后倾泻而下，就连他的刀尖都闪着刺眼的金光。 只看见眼神淡漠的神明大人轻合着唇瓣，像是宣告了污秽之物的最终审判，抬起的匕首像是判官的生死之笔—— “——斩！” 银光一闪，狰狞的妖怪仿佛砧板上随意切开的瓜果一般，注定了其被祓除的命运。 遮天蔽日，借助着拍打海面的反冲力腾空而起的妖怪连夜斗的衣角都尚未碰到，战斗便以摧枯拉朽之势终结当场。 “呼——”夜斗拽着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一个翻身重新落在船头，他心有余悸地摸着胸口。 妈耶！好险好险，差点就被那只大螃蟹吃掉了！幸亏神器出现得及时！夜斗像捧着宝贝一样捧着他的匕首痛哭流涕。 “夜斗，你没事？”迹部景泽从船舱顶部一跃而下，海风吹得发梢轻轻浮动着，他扫视着夜斗上下，直到确认他安然无恙才真正松了口气。 “没事没事，我怎么会有事，我可是无所不能的神！”夜斗眼神漂移，就算是差点被妖怪做成了小点心，也不能在本神明最忠实的信徒面前表现出来！ “你的匕首？”黑白纹络交织的精致匕首被夜斗握在手中，不知为何迹部景泽总感觉隐隐有些熟悉。 “啊？哦哦，对，回来，苍音。”听到询问后知后觉地的夜斗才意识到自己还拿着自己新上任的神器，于是唤了一声名字。 在神明与神器的世界里，神明赐名于神器，神器则以忠心侍奉神明，神器的名字就是一种契约，也是一种刻在灵魂上的束缚。 声音落下，一道银白色的光芒闪过，白发红瞳的小孩子一落地便扑向他的主人。 “主人！”清脆的童声里还夹杂着一点点奶里奶气的小尾音，明显还未成年的神器落在夜斗怀里依赖地环住他的脖子，主人主人的叫个不停。 手忙脚乱接住孩子的夜斗用手臂环着自家神器的背部，好悬没把人掉出去，他故作教训地道：“苍音！你的体重可是不轻了！怎么会有神器要主人抱着的！！” 但大概是孩子过于可爱，本就不怎么淡漠的神明终究还是扑哧一笑，亲昵地揉了揉他那一头软绵的白发。 “啊……” 几尺开外的迹部景泽脸色复杂地注视着眼前的孩子，他漂亮的银发像极了友人的发色，但是眼睛却是暗红色的。 原来如此。 迹部景泽沉默地后退两步，柔软的金发在风中浮动着，绀蓝眸子里像是浸湿了雨水的窗台玻璃，瞳孔里流转着漂亮的光晕，修长的睫毛温顺地下垂着，密密地遮盖起外露的情绪。 “怎么了？”像是察觉到了信徒的神色震动，夜斗侧过头，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瞬间仓皇地护住神器：“你……你不会是认识苍音？” “……” “不、不是，我没有见过他。” “夜斗说过，神器是死去的人类所幻化的存在，明明我也曾去过海底，我只是后悔……” “后悔当时没能救到他罢了。” “这，这样啊……吓我一跳。”金发少年的解释如此符合常理，夜斗显然易见地松了一口气，重新扬起笑容：“不用想太多哦，人各有命数罢了。” “是啊。”迹部景泽挪开了视线，晴空下一望无际的大海泛着极其少见的热烈的蓝色。 那是一种少年从未记忆过的颜色，和他暗不见底的眸子不一样，也并非六眼那苍穹般的纯净。 “但是这样就够了……”金发的咒术师不再停留，转身回到船舱，将空间留给新生的神器和他侍奉的主人。 外头的天气正好，水洗过一般的碧海蓝天一望无际，小小的，刚诞生的神器再也不会回归暗无天日的深海，他透彻的红眸里倒映着真正蓝天。 一路无话，船只平稳返航，玩累的小神器伏在神明的肩膀上打起了小呼噜，夜斗低声地瞎抱怨着，双手却稳稳地拖住了小孩的身体。 神器对神明的意义不言而喻，在漫长的岁月里，夜斗都苦于没有神器，遇到妖怪时只能东躲西藏，而此时他难得再添一名神器，却没有向迹部景泽炫耀一分的意思。 他只是难得像个年长的兄长，收起了轻佻的姿态，轻轻拍打着小孩子的背部，哄他入睡。 “底下那个实验室和加茂家有相同的气味。”临别之前，沉浸在神器+1的喜悦中的夜斗终于记起了自己的工作，本着五元的职业素养，他汇报着情况：“这个实验室也有相同的气息。” “以我个人看法，这种熟悉感倾向于某一个人。” “我会再想办法去验证的。”苍音像是被声音惊扰，他环着夜斗的脖子发出一连串的不明呓语，于是夜斗又压低了一点嗓音：“苍音还小，我得回去后再观察一下他的情况，我们回头见。” “好的，辛苦你了。”迹部景泽挥挥手，未等他话音落下，神明便火急火燎地消失在原地。 停留在原地许久的少年目送着神明离开，他久久的停驻着，直到来往的人群打断了他的沉思。 迹部景泽不再多想，心中的郁气却散了些许。 买了机票马不停蹄地赶回学校，出乎意料的是，五条悟和夏油杰都不在，倒是家入硝子依旧在医务室研究着她晦涩难懂的医疗书籍。 一路走来学校里多了好几个陌生的面孔，大多都是辅助监督。但是迹部景泽对这个不感兴趣，只是多看了两眼就作罢。 “硝子，悟和杰什么时候回？”迹部景泽将带回来的零食递给硝子。 “诶？你没看群消息吗？哦…你不爱看社交软件。”家入硝子放下厚重的书籍，一边埋头挑选着零食，一边道：“悟和杰去冲绳了哦。” “——为了给星浆体创造最后的美好回忆。” 第67章 承诺 「“我会赢。”」 “星浆体？” “是啊。”家入硝子洗过手，挑挑拣拣拆了一盒酒心味的pocky，将包装敞口对向迹部景泽道：“要吃吗？” “星浆体，天元的备用身体？”迹部景泽摇摇头拒绝了pocky，他确实在课本上见过关于天元的描述，原来换身体这种操作真的存在啊！ “阿泽上课的时候根本没有认真听？天元大人更换身体的时限快要到了哦。”家入硝子靠在办公桌旁，咔嚓咔嚓地咬着小零食，为了确保星浆体能够跟天元大人融合，所以上头点名派出了高专最强的两个。 “确保融合啊……” 迹部景泽左耳进右耳出地听完了八卦，他向来不愿意在无关人员身上花费太多的心思，只是稍微感叹了一下就打算略过话题。 与其考虑这些有的没的，不如趁着拆家的狗子们不在学校，他赶紧好好去休息一下。 “是啊，这一次的星浆体还是个初中生，悟他们带着去海边玩了哦，群里的照片都发一大堆了。”家入硝子叹了口气，忧心道：“希望那两个笨蛋不要乱来就好。” “乱来也无所谓？一命换一命，谁活着都不亏。”迹部景泽精准地理解了医生小姐的意思，并坦率地表态。 比起这个，他咬牙切齿地从口袋里摸出手机，他倒要看看这群抛弃他和硝子去海边浪的混蛋到底能有多快乐！ 那可是冲绳诶！他都没去过！ “硝子为什么不一起去玩？” “去不了。”家入硝子一点也不在意同窗大逆不道的话语，只是也隐隐觉得有些可惜：“上头的命令是希望我留守在这里。” “啊？为什么？明明悟和杰都在，很安全？” 迹部景泽目不转睛地刷着群里几百张搞怪地照片，几乎全是猫猫狗狗在相互拉踩，最初还能见到几张帅气的，往后几乎全是不堪入目黑历史。 照片里扎着麻花辫的小妹妹天真可爱，但看起来就是个会和猫猫掐架的普通小女孩，和肩负崇高使命的感觉完全不搭。 普通的小姑娘在大海上展露笑颜，仅此而已。 迹部景泽注视着一张小姑娘气鼓鼓地照片露出一丝微笑。 “大概是觉得这次的任务太危险了所以禁止我参加。”不能随意出门这种事她早已习惯，提到的时候也没有多大的怨气，毕竟小命比短暂的自由还是重要得多。 “但是，他们好像玩得很开心啊……”迹部景泽展示着指着手机屏幕，抱着大西瓜的五条悟呲着一口大白牙和夏油杰勾肩搭背地在沙滩上嚣张路过。 可恶，两个人都得意得很！ 这哪像是出任务，分明是公费度假！ 比摸鱼更高等的境界！就是公！费！度！假！ “就是就是，明明是两个高中生，却还不如小理子懂事。”被五条悟和夏油杰刷屏荼毒了一整天的家入医生深有感触，她完全不想看同窗们秀公费旅游，但又抑制不住玩手机的爪子。 “嗯？” 脸上的笑容稍稍一顿，午夜梦回脑海里闪现过无数的名字被硝子突兀地提起，迹部景泽甚至有些怀疑自己耳朵，半晌才迟疑着出声确认：“硝子刚才说的是……小理子？” “诶？是啊，有什么问题吗？”家入硝子虽然疑惑，但还是一再肯定：“星浆体的名字就叫天内理子。” …… 【理子……你为什么非要杀了她？】 理子。 天内理子。 埋藏在心头的迷雾骤然揭开，当初梦里那个没有全名不知长相的主人公，那个他会为之付出性命的对象。 ——原来就是天内理子啊。 迹部景泽有种预感，这是少年在无数腥风血中积累的感应。 该做了结的时刻到了。 年幼的星浆体，不死的天元，被禁足的反转术式使用者，指名参与护送任务的最强，以及伏黑甚尔。 自己就像是个牵连其中的一次性消耗品。 迹部景泽清秀的脸上是难得一见的失神，就像是cpu运行过载一般，缓慢地开始重新起机。 “天内理子？”他低语着，但该有的重点却歪得不见踪影：“那两个人，居然做个任务也能翻车？等回来之后一定要好好嘲笑一下。” “阿泽？你刚才说什么？”察觉到异样的家入硝子抬起头，带着关心的视线投了过来：“什么任务失败？那两个大猩猩，没理由会任务失败……” “失败了哦，不，应该是‘会’失败哦，大概率。” 迹部景泽握着荧荧发亮的手机，侧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少女，没有人能比他更知道天与暴君的实力：“虽然是咒灵嘴里的没有根据的预言，但我认为，预言成真的几率很大。” 伏黑甚尔的电话无法接通。 虽然平日总是无法接通，但迹部景泽知道，这一次不一样。 “预言里，天内理子会死。”迹部景泽一顿，反复无法接通的电话被再一次拨打了出去。 “等…等等！”这回家入硝子也反应过来了，能够预言未来的咒灵，除了夏油杰拥有的那只，这个世界上几乎不可能会短时间出现两只类似的特级咒灵。 因为过于稀有，所以被夏油杰拿来当作那一次闲聊的逗趣，可家入硝子分明记得，那位自称“神明”的特级咒灵，只能预测进入领域内的人的未来。 ……而进去过的，除了夏油杰本人之外，就只有迹部景泽了。 “……” 家入硝子浑身一震，揪心的预感像是只大手握住了少女的心脏，可她眼里分明带着期望。 “抱歉，一直瞒着你。”迹部景泽舔了舔干燥的唇瓣，还是将相对残酷的消息娓娓道来，巨幕即将拉开帷幕，没道理作为演员的他们拿不到自己的台本，少年既不恐慌，也不害怕，非要说的话，更类似于‘跃跃欲试’。 该做的事都已经做了，连区区一个特级咒灵都能以许愿的方式改变的预言，没有道理他自己不能。 “……” “可我是知道的……”窒息般的沉寂过后，家入硝子垂下了头，埋在阴影里的半张脸冷漠而苍白，五指几乎掐进肉里，向来理智的医生小姐咬着牙，一字一句都像是出自溃烂的伤口：“我是知道的，每一次，每一次，跟伏黑甚尔对练回来的阿泽，鲜血淋漓，重伤濒死……” “我会赢。” “硝子，我会赢。” 算不上是斩钉截铁的保证，也很难说语气足够正式，金发的少年伸出手，自然地将一直被大家所保护的少女揽进怀里，以一种足够礼貌的方式，他甚至没有触碰到少女半寸肌肤。 他轻轻地，带着劝哄的意味，一下一下地拍着少女的背部，并无声地承诺着。 ——他会赢。 他和已经失去一切的伏黑甚尔不一样。 只要同伴还在，就算是打断骨头，斩断筋脉，哪怕是只能用牙齿，他也会撕碎面前的障碍。 然后回到同伴身边。 第68章 策略 「即使是因为不可抗力导致星浆体死亡。」 “你打算怎么做？”家入硝子杵着桌子慢慢地平复着情绪，剧烈起伏的胸膛逐渐缓和，少女的声音却愈发冷得掉渣：“给我听清楚，你最好别乱来。” “是啊，接下来该怎么做呢……” 迹部景泽右手抵着下巴思忖着，他相信两位挚友，一般情况下绝不会插手他们的任务。 当然他也不会抛下硝子去冲绳玩，所以高专以外的战斗他大概是参与不上的。 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就能置身事外，护送任务往往是越接近终点人会越放松，要让迹部景泽自己来选的话，刺杀星浆体的地点一定是越靠近终点的地方越容易得手。 “而如果是伏黑甚尔……”迹部景泽看向硝子，极度暗色的眸子像是凝聚成了黑墨，他缓缓地道：“他一定会选在高专的结界内。” 无数次将送半死不活的迹部景泽来高专治疗的他很清楚，在哪里才能更好进行埋伏。 高专的结界不会阻拦毫无咒力的伏黑甚尔，并且会成为他掩人耳目的绝佳条件，他只需要前无声息的完成刺杀的任务，然后立刻远顿。 最好是在引起五条悟和夏油杰的注意之前。 “高专的结界内？”家入硝子追问道：“但是高专的范围太广了？这不相当于是瞎猜？” “是啊……”高专的结界是建立在‘隐秘’的基础上，无论是攻击力和防御力都烂得要命，对伏黑甚尔来说就是一个漏气的筛子，形同虚设。 但，并非完全束手无策。 只要在悟和杰踏入结界的那一刻，在高专上空展开雨幕，只要伏黑甚尔使用咒具，必定逃不过时雨操术的制约，只要创造一瞬的破绽即可，毕竟暗杀首先一定得身处暗处才行。 退一万步来说，即使是因为不可抗力导致星浆体死亡，但有所准备的五条悟和夏油杰也绝不会出事。 ——只要明白这一点，狐狸和兔子的地位就该调换了。 迹部景泽重新拿起弃置在一旁的手机，一五一十将所知道的情报编辑成短信发给还在冲绳玩水的小伙伴，包括伏黑甚尔的战力情报，行为预测等。 也许是因为有着特殊作用的特级咒灵的存在，也许是出自对同窗的信任，总之，“预言”的存在很快被所有人所接受。 事实上，倘若未来是可以被改变的，那么已知的“预言”就是他们最大的优势。 【看老子打爆他。——五条悟】 【放心，我会照顾好理子妹妹的。——夏油杰】 对，就是这样，迹部景泽握紧了拳头。 妥善地将所有能分析到的事情都一一传达，冷静地、谨慎地，排除所有的迷惑选项，他们是最强，他们不可能会输。 少年的思维急速转动着，待在高专等待是最符合现状的选择，明明不存在输的理由，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依旧有点不安。 好似胸膛上坠了个摇摆不定的铅块，不安定的感觉像是钟摆一样来回摇晃着。 “悟的无下限，连续开了好几天了？”迹部景泽问道。 “嗯，大概是这样。” “希望他不要过于勉强自己……虽然很想这么说，但是这是不可能。” …… 嘀嘀嘀——嘀嘀嘀—— “阿泽，盘星教的人带走了黑井小姐，应该正在返回东京的路上。”夏油杰焦急的声线透过电话传来，一同传来的还有小姑娘啜泣着想一同去救人的请求。 看，明明留在高专守株待兔才是最合理的方式，但，现实总是不随人愿。 星浆体天内理子的悬赏却被挂在暗网最显眼的地方，赏金高达几千万，很难想象这是一个普通女孩所能拥有的悬赏价格。 现如今，包括对她而言十分重要的侍女在内，都成了诅咒师们的“珍宝”。 那是引诱天内理子自投罗网最香甜的诱饵。 而现在，猎物上钩了。 迹部景泽握着手机，最理想的情况是悟和杰能不顾一切，在最短的时间内强行将星浆体送到薨星宫，但现在黑井被绑架了，星浆体一定不会自愿在这个关头与天元同化。 不过这一切对迹部景泽而言并非问题，无论是被诱拐的黑井和不愿同化的天内，只要将星浆体带去薨星宫，一切剧情都会落幕。 但是，“最理想的情况”从一开始便不曾存在，无论是五条悟还是夏油杰，他的两位同窗和迹部景泽本人不一样，他们是绝对不会同意事情以这种“理想”作为最后的终结。 “杰，带着天内理子去薨星宫，黑井小姐交给我了。” 情况其实非常简单，天内理子选择了一条注定过早地通向死亡的道路，但仅仅还是初中生的小姑娘依旧渴望着“生”的意义。原本，这只是她内心里不知名角落里一朵贫瘠、瘦小、微不足道的向阳花，但是在冲绳的这段时间里，对“守护者们”的信任渐渐浇灌了它。 星浆体想作为自由的人而活下去，和她重要的家人一起。 迹部景泽明白这一点，他甚至能猜测友人们提前商定的答案。 也许不需要猜测，夏油杰的电话就是答案，黑井小姐的性命在这件事中显得如此微不足道，但夏油杰和五条悟想将她带回来，不是为了安星浆体的心。 而是为了给天内理子一份新的未来。 “真是糟糕透了。”意料之中又在情理之中的麻烦还是来了。 金发的少年无声地打开悬赏的网站，只要肯花钱，他想知道黑井小姐的行踪并不难，诅咒师原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 他想知道的东西不难，就如同伏黑甚尔想将他引出高专一样。 这一点，也同样不难。 仅仅只是一个诱饵，上钩的不仅仅是星浆体，还有高专的三名少年们。 在钱款划拨后几分钟，邮箱便闪起了提示灯，这份很快到手的详细地址，就是伏黑甚尔的态度。 他只是想要星浆体的性命，这只是一份单纯的工作，他无意与迹部景泽交恶，即便是星浆体被他成功暗杀，也并不会影响他和迹部景泽之间的“交易”。 毕竟无论是星浆体还是伏黑惠，都只是“交易”而已。 事情几乎是以一种可笑的方式在发展着，明明双方都在为彼此之间的交易头疼着，想尽办法将对方送出自己的战斗圈，却同时都不曾打算后退一步。 伏黑甚尔想要钱，想要从“天之骄子”身上汲取自尊，而迹部景泽，他想要达成挚友心目中的“理想”的结局。 “你要离开高专吗？”家入硝子问。 “硝子，能麻烦你一件事吗？”离开医疗室之前，迹部景泽拜托道。 “……杰，看好杰，那家伙，大概比悟的处境更危险。” 第69章 罪犯 「警察抓违法犯罪不是应该的吗？」 虽然说着“星浆体和天元谁活着都无所谓”的迹部景泽，但实际上他明白，星浆体的任务就像是两方势力的博弈。 明面上的咒术总监会指派现代最强的五条悟和夏油杰护送星浆体，确保天元能够继续延续不死之身。 暗地里的那股势力将星浆体的情报泄露出去，企图阻止天元的顺利进化，保持他的“纯洁”的同时，走向新的进化。 但事实上谁也不知道进化的方向在哪里。 是人类？是咒灵？还是神明？ 像夜斗和菅原道真这样的神明是通过信仰而产生的存在，但是像天元这样，以人类的身躯企图进化成神明，这样真的可能么？ 果然还是往咒灵的方向演变的可能性更高？ 天元的存在涉及到覆盖整个日本的结界，无论是咒术师还是诅咒师，迹部景泽都想象不到有什么阻止天元同化的必要。 天元的进化最有可能受益的大概率是“咒灵方”，但迹部景泽不认为咒灵能够自主筹划出这一幕来。 那么问题究竟出在哪？ “阿泽前辈！” “阿泽前辈，你在想什么啊这么入神？”萩原研二伸出手，在迹部景泽眼前晃了晃。 “萩原？你怎么会在这里？”迹部景泽无奈向后拉开一点距离，只是一会儿没有回应，这位前·警察叔叔都打算上手拽脸了啊喂！ “你们俩站在马路边装大树吗？”与此同时，戴着墨镜的ol guy降下了车窗，从车里探出了头嫌弃地道。 “……”你谁啊朋友？迹部景泽用眼神示意，为什么这里会有现役警察叔叔啊！ “前辈！看这辆车！当当当！小阵平新买的车哦！”萩原研二夸张地给眼前这辆白色的拉风的马自达做人工撒花花特效，喜悦之情不言而喻。 迹部景泽不是很懂这款车，但从萩原嘴里蹦出来的每一个专业词语都好像很厉害一样。 不明觉厉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但他并不承认，迹部家的大少爷竟然连这种东西都不懂，他不能再给老家丢脸了！ “前辈是要去出任务吗？我们可以送你哦~”最后萩原研二贴心地建议到。 这句话迹部景泽听懂了，瞌睡来了送枕头，辅助监督没办法第一时间赶过来，他还正愁要不要跑着去救人。 只是松田阵平是警察啊，他接下来要去做的事真的没有在法律边缘反复摩擦吗？ “你放心，今天我不以警察的身份跟着你们。”驾驶位上的松田阵平通过后视镜瞟向后座，金发的少年脸色微妙游离，一看就是在疯狂想着如何开脱。 “景泽前辈，小阵平在警校的时候最大的梦想是揍警视总监一顿哦。”所以完全不是那种一本正经的警察呢。 “喂hagi——” 迹部景泽痛苦地摆摆手，好在不是什么过于危险的事，这个带着墨镜的卷毛家伙已经把‘我的爱车都已经载着你们了，这下休想甩开我’写在脸上了好不好！ 这个样子就算是赶他走，他也会想办法跟来？？ 那不是更危险吗！ 迹部景泽一秒决定躺平，学校也没规定说出任务不能带家属，就算是有规定，那也是萩原研二带的家属，跟他迹部景泽有什么关系？ 但是，也许会要涉及人命？ 救命！夜蛾老师，你的弟子带着警察叔叔去杀人了，回头您还能捞我出来吗？ “诶？有什么不方便的吗？”萩原研二向来善解人意，他顶着松田阵平不满地视线体贴地承诺道：“我们保证只是把前辈送过去，放心，我不会让小阵平下车的。” “不是任务，研二，我们不是去出任务。”迹部景泽沉吟些许。 任务不算太危险，随便换了哪个同学迹部景泽都不会这么解释，但萩原研二不一样，成熟的大人早已经有了自己的发现。 比起让他自己挖掘，还不如趁早坦白，迹部景泽大致地说了一下现在的情况，最终总结道：“现在下车还来得及，你的朋友可以不用卷入这种事，你也是。” “喂喂……” “虽然说是去救人。”迹部景泽道：“但也说不定会杀人，有的时候意外总是不可避免的。” “……” 场面一度十分寂静，就算大大咧咧的松田阵平都熄了声，萩原研二更是第一时间扫了一眼驾驶位的发小。 确认过眼神，萩原研二也是那个后悔的人。 “你说真的吗？”松田阵平将眼前的墨镜推了上去，翠绿色的眸子印在后视镜里，灼灼的目光注视着这位将‘杀人’随意地挂在嘴上的少年：“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当然是真的，所以我才说你们现在下车还来得及。”迹部景泽直视着后视镜，那面小小的镜子成了窥探情绪的唯一媒介，警察叔叔没有过分激动，比想象中的要好太多。 “所以你是为了救出人质？”松田阵平反问道，但他并没有说什么解救人质的任务应该交给警察之类的话。 “前辈不像是会为了任务做到这种程度的人啊……” 呜哇，这个人真的好敏感。 迹部景泽诧异地挑起了眉头，明明自己都已经在引导他们往救人的方向思考了，他却立马能反应到真相上去，不愧是能够攻略冷面硝子的男人啊。 迹部景泽在心里为他竖起了大拇指。 虽然确实也是为了救人没错，但迹部景泽的行动出自于挚友们的请求，不能说和完成任务没有一点关系，只能说是完全不相关。 “你这个表情，明显是被hagi说中了！”眼尖的松田阵平第一时间恶狠狠叫嚷起来。 “是悟和杰的任务，我只是个帮忙的。”迹部景泽耸耸肩：“我可不想之后要哄两个任务失败的大猩猩，所以最好还是趁现在完成它。” 就在迹部景泽思考着怎么将警察叔叔丢下车之后短暂征用他 的座驾的时候，驾驶位的松田阵平突然问：“喂，你刚才说那些人是邪教组织？并且还都是普通人。” “对，怎么了？”毕竟都买凶杀人了，就算是雇佣的诅咒师，那也是邪教没错……啊？ “看来你意识到了。”松田阵平得意地挑起嘴角，鸡贼的表情完全不像是个正气凛然的警察。 ——“既然是普通人，那么警察抓违法犯罪不是应该的吗？” 第70章 封锁 「未曾设想的道路又一次出现了。」 “……” 未曾设想的道路又一次出现了。 该说不愧是戴着墨镜的男人吗？你们这样的墨镜仔是不是都有奇怪的buff加身啊？ 比如脑子有洞buff、异想天开buff……之类的。 “我知道了，我会手下留情的。”迹部景泽无奈地妥协：“你可以把‘罪犯’带走，但是必须要等事情结束之后。” 松田阵平哼哼两声最终也没表示否认，就算今天是他限定不是警察的一日，那也不代表他能放任一个看起来并不大的少年在他眼皮子底下杀人。 不过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原本以为是同非科学做斗争的咒术师，但实际上水那么深吗？ 果然还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啊，他难得地在心里感性一回，然后对上了发小笑意盈盈的欠抽脸。 小阵平果然很在意景泽前辈呢。 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发小，他一个眼神，松田阵平就能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切，这个家伙到底在乱想什么啊，他可是警察诶，保护未成年以及不让他们走上错误的人生道路不是应该的吗？？ 虽然长得很凶但是意外靠谱的松田警官一边在心里反驳，一边耳根通红。 “就是这里了，前辈。” 类似于教堂的建筑物出现在眼前，简洁庄重的建筑风格，一看就是很符合宗教活动的这种地方。 盘星教的据点有好几个，而迹部景泽收到的信息上说的就是坐落在郊外的这个总部，突兀的建筑群立在荒郊野岭，显得格外可疑。 怎么看都不像正经教会，松田阵平暗自腹诽。 迹部景泽率先下了车，然后伸手按着前车的门把手阻止了萩原研二下车的举动：“不知道里面有没有热武器之类的，你们十分钟之后再进来。” 扫了一眼想反驳的小卷毛，迹部景泽勾起嘴角，伸出手指点在车窗上阴恻恻道：“还是说我现在打晕你比较好？等醒来一切就结束了。” 松甜甜：好熟悉的话，好像在哪里听过。 解决了松田阵平这个大麻烦，迹部景泽抬脚朝教会的地方而去，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之前捣鼓出来的结晶体，喃喃自语道：“说起来，要不要趁这个机会试试看？” 迹部景泽调动出一丝咒力注入透明的结晶体中，瞬间被激发的方形晶体散发出乳白色的光芒，溢出的咒力拖着它慢慢地升向半空之中，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融化—— “秋。”迹部景泽轻声念道。 雨幕开始汇集，天空中飘散下细细长长的雨丝，萧瑟的秋风夹杂着细雨，密密地覆盖着整个建筑，车上的萩原研二这一刻双眸骤然睁开，在他的视界里，半雨半晴的空间下，世界被割裂成截然不同的两部分。 是时雨操术。 萩原研二绚丽的眸子里闪耀着惊喜的光芒，迹部景泽跟他们对练时从来不用术式，只是光凭体术就能让大家鬼哭狼嚎地爬回去找家入医生，所以他从来不曾见过真正的时雨操术。 原来真的是下雨啊。 淅淅沥沥的雨水不消多时便将教堂囊括在内，看似普通得没有任何效果的雨水实际上迷漫着一股奇妙的气息，像是离别的秋季，渲染着寂寥。 “感应到四十三、不，四十四个咒力点，都低得可怕，这种程度连咒灵都看不见。” 术式‘秋’所收集的情报完整的展现在迹部景泽的脑海里，四十三个浅绿色的小点密密麻麻的聚集在一起，像是都聚在同一个地方了。 绿色是非常无害的颜色，从绿色到橙色到红色，颜色的深浅代表着咒力量的大小，只要是在雨幕下的生物，全都逃不过术式“秋”的探查。 “那么，速战速决。” 不再耽搁时间，迹部景泽跳上了建筑正前方巨大的石块雕塑，他缓缓抬起的右手，食指向前随意伸直，咒力顺着手臂汇聚在食指指尖，术式，成。 只听到他轻声说：“术式，冬。” 秋雨停滞了下来，乌云在半空中汇聚着，乳白色的咒力隐约在其中流淌着，起风了，空气也逐渐变得寒冷起来，当咒力累积到一定程度时，雨，便落下来了。 豆大的雨珠像断了线的珠子，冷漠地覆盖了一方天际，时雨范围内，雨水携带着零度以下的寒气席卷而下，寒潮倾覆之下，从第一滴雨水降落在教堂那一刻开始，冰霜如同朵朵雪莲一般悄然绽放，然后逐渐将一切都冻结在最后一刻的状态。 “啧啧，今天降温，可小心别冻死了哦~” 迹部景泽收敛了咒力，将术式控制在最基础的冻结状态，毕竟还要给警察叔叔打包回去的呢。 随手推开教堂的大门，身后的脚步声随着紧跟而来，明明说好了十分钟，这才多久就按捺不住了吗。 “冻…冻住了？” 松田阵平几乎是瞠目结舌，他肉眼看不到术式施展时的炫酷效果，却能看到术式下产生的物理反变化，整个教堂如同冰窟一般，里里外外晶莹剔透，在阳光底下闪烁着绚丽的光芒。 宽敞的教堂正中央，形态各异的冰雕冻结在大厅里，所有人都保持着当时最后的表情面目，怪异的微笑像是面具般覆盖在人的脸上，透过透明的晶体看过去，就连人的睫毛都栩栩如生。 “这就是时雨操术。”萩原研二也惊叹着，他是看得到的，乌云满天，雨雪交加的场景，景泽前辈以一己之力改变气候的场景…… “两位别看了，你们不是要搜集犯罪证据吗？”迹部景泽朝着满目新奇的两人招招手道，他们仨提前一步到达了盘星教，绑架犯可能还在赶来的路上，但迹部景泽并不打算就这么干等着。 站在台前的迹部景泽将盘星教的主事人从术式里解放出来，西装革履的主事人喘着粗气匍匐在地上，双目充血，抬头怒视着居高临下的少年。 “接下来，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迹部景泽蹲下身，伸手将‘罪犯’的头部碾在地板上，剧烈的呜咽声响起，少年好心地提醒道。 “根据你的回答，来决定你是现在死，还是待会再死。” 第71章 共识 「但还请不要太小看我的朋友们了。」 迹部景泽并不擅长拷问，但他好歹是个常年与恶意为伍的咒术师。 并不是个多么令人惊讶的真相，但为了“权力和地位”这种东西，不惜祸害全人类也要杀死星浆体的做法还是又一次刷新了迹部景泽对于“人类”的看法。 这就是会不断创造出咒灵的普通人。 如同喷井般爆发的咒灵数量，永恒无尽头的加班，每天不停的战斗然后结束，不断地受伤再治愈，循环往复，直到迎来真正的死亡。 全都是因为普通人的恶念会诞生如同蟑螂般数以亿计的咒灵。 咒术师，真是一份“前途无亮”的工作啊。 “虽然你的妄想并不会成功，但是敢想敢做这一点，还是值得称赞的。”迹部景泽对天内理子的性命不感兴趣，对咒术师的工作也无所谓，但能让这种社会蛆虫跌落地狱这一点，他还是愿意配合的。 迹部景泽将手掌撑在男人的后脑勺上，面无表情地加重着掌心的力度，头骨被碾压的咯吱声响起，还有被地板堵住的嘴巴和鼻孔里破碎的呜呜声，折断的牙齿，断裂的鼻梁，从嘴角渗透的血迹，以及冰雕里那异质化的笑容。 只要拥有绝对的力量，毁灭一个人就是如此简单直白。 金发的少年明显能感受到自己“恶意”的波动，但好在，咒术师的负面情绪是不会诞生咒灵的。 “喂，你不会真的打算杀了他？” “放心，这种程度不会死的，死了多简单，一无所有的活着才是最难的。” 迹部景泽勾起了笑容，年少的咒术师对杀人并不排斥，但他答应过松田阵平：“松田先生，麻烦您帮我把他的手机翻出来好吗？” 带着墨镜的警察叔叔也不含糊，抬手直接将人翻了个身，三下两下从他宽大的袍子里掏出了手机，再用他的指纹解了锁之后才递给迹部景泽。 “……我怎么觉得你干坏事比我利索多了？”迹部景泽感叹道，这手法这架势，这小子当警察真是屈才了。 “你要他的手机做什么？”这时返回去关好门的萩原研二也跟了过来，两个毛茸茸的脑袋一起凑近了屏幕。 “去暗网撤掉悬赏。”迹部景泽无意识地舔舔嘴唇，麻溜地打开暗网链接，果不其然天内理子的悬赏确实是盘星教发出的，他将悬赏亮给两位警察看。 “接了悬赏的杀手还没得手，我们现在撤掉了就能阻止他们了吗？”萩原研二神态变得凝重起来，十二岁的星浆体，着实很难让人接受。 “那家伙，如果没有钱，按照以往的套路应该是不会再继续任务的。”迹部景泽推测着，但是他总是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总感觉事情没那么容易就结束。 “你认识那个杀手？”松田阵平眉头一跳。 迹部景泽抬头看了他一眼：“认识啊，非要说的话，金钱买卖关系。” “……”不是很懂你们的朋友圈，松田阵平懒得跟他打嘴炮，反而是问：“你说的那群绑架犯什么时候来？” “不知道，杰并没有告诉我准确的时间。” 迹部景泽翻了翻手机，没有最新讯息，悟他们应该是上了飞机，他瞟了一眼两个完全没有警惕心的警察道：“你们不是要抓人吗？趁此机会去查一下这边有什么违法犯罪的证据。” “加油哦警察叔叔，我可是很期待罪人受到应有的惩罚哦。”迹部景泽斜着眼看向金毛的青年，轻飘飘的话语里藏着莫名的意味，可是没有人能听出来。 “那我们可是来对了。”松田阵平瞬间摩拳擦掌地兴奋起来，就连萩原研二都笑了：“比如那个主事人的办公室之类的。” 迹部景泽没打击他们的自信，只是扔了两个咒力结晶给萩原研二，就放任两只撒了欢的哈士奇冲向了通往大厅后面的小门。 本就是用来探查的术式“秋”，但只要萩原引动它，迹部景泽便能感觉得到，至此，术式“秋”硬生生凭本事混成了短时间通讯用品，也是术生难为。 盘星教的总部坐落于郊区，平时打着佛学参拜的幌子汇聚着来自各行各业的信徒。 大厅里的冰雕，盘星教统一发放的朴素袍子下面有穿高定西装的，有穿裙子的，也有普通休闲装的存在。 但唯一能肯定的是，捕获星浆体，对盘星教而言这么重大的事件，聚集在这里的人一定是盘星教的骨干人物，他们不可能会错过让天元保持纯洁这么历史性的一刻。 说不定是绝大多数人都聚集在这里了，金发的咒术师缓缓地走过一个个人形结晶，术式冬的湮灭效果会在冻结之后的几秒钟产生，如果不是迹部景泽人为控制，这座大厅已经成了灰烬。 如果不是他能控制的话。 剥夺一个人的生命是必须得有理由和意义的，如果是杰的话，一定会阻止迹部景泽，而即使他不在，少年也能揣测出同窗的想法。 “这群人的运气还真好呢，好好感谢杰。” 冰雪雕刻的大厅中央，少年在轻声感叹。 …… 穿过大厅中央，与松田他们相反的方向，迹部景泽推开了大门，一路沿着冰封的建筑绕到了背后。 “哟，好久不见。”略带苍桑的中间人蹲在了墙角，像是加了不少日子的班，整个人显得萎靡不振，他抬起手向少年打招呼。 “好久不见，孔时雨先生。” “伏黑甚尔说你一定会来，没想到还真的来了。”孔时雨苦笑着道。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现在却被伏黑甚尔扔过来应付一个显然强的不行的咒术师，时雨操术爆发的那一刻，孔时雨是真以为自己要凉透了，可没想到冬雨居然主动忽视了他。 “怎么，这难道不是在你们的计划之中？”迹部景泽有点不愉快，伏黑甚尔的做法像是在嘲笑他的小伙伴们多么天真一般，笃定了迹部景泽会被引走：“将我引开，甚尔先生就真的能暗杀成功吗？你们会不会过于自信了一点。” “……倒也不是自信，毕竟也是做了不少准备的。” 在他们采取的方案中，迹部景泽离开高专是最能保障成功率的途径，主要问题就在于怎么引开少年。 但最后还是伏黑甚尔说只要带走那个女人，迹部景泽的同伴们就会迫不及待地让他站出来帮忙。 一语成谶。 孔时雨挠了挠头，为难地道：“我们也是拿钱办事，并不是有意作对。” 将迹部景泽引来盘星教，确实是打着让少年出口气的想法，即便是主使人死了，他们也有无数种方法弄到后续的报酬。 只是没想到迹部景泽还带了个警察。 迹部景泽：我也没想到。 “黑井小姐我带走了，毕竟答应了同学一定要带她回去。”在绑架犯随时有可能到达的时候，迹部景泽没打算多留，孔时雨只是个中间人，真正做事的还是伏黑甚尔。 迹部景泽对他们的阳谋不感兴趣，但有一点……少年离开的步伐一顿，他转过头。 “孔时雨先生，还请不要太小看我的朋友们了。” 第72章 不安 「功德+1」 丢下半晌无话的中间人，迹部景泽循着咒力的方向找到了正在拆保险箱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 不知道从哪儿顺来的拆箱工具在松田阵平手上被玩出了花，叮叮当当的，迹部景泽仿佛看到了带着墨镜的卷发青年头顶冒出的“功德+1”、“功德+1”、“功德+1”的场景。 捣毁一个秘密邪教组织的功劳，这不得“晋升+1”、“晋升+1”、“晋升+1”？ “哟，回来啦。”松田阵平举着扳手眉飞色舞：“好多！简直是大鱼！本大爷怕不是要起飞了！” “是吗？那就好，我等你的好消息……” 有人来了。 术式范围内的结晶体被人触碰了，迹部景泽很明显的感觉到了不速之客的闯入。 金发的咒术师背着松田阵平他们挥挥手，迅速绕着原路返回到大厅，正好遇上一行人压着被捆绑住手腕的狼狈不堪的黑井里美走了进来。 一行人似乎也没料想到整个大厅被冻成了冰雕，双手合十的教徒们覆盖在透明的晶体之下，看似气息全无。 “这么对待一个女孩子真的可以吗？”站在走道口的迹部景泽出声，打断了一行人的惊惧。 “你是谁？”为首的中年男人后退两步死死地抠着手中的手枪，怒视着眼前的不速之客。 “你们是盘星教的人？还是诅咒师团体q还有残余？啊，是q啊，悟可是说已经团灭了啊？”迹部景泽颠着手上的手机，他就知道自己的小伙伴很难靠谱一回。 要不是他和硝子拉高了他们班的平均智商，说不定他们班就是个弱智群体集合中心了！ 五条悟和夏油杰：？ “你也是接了任务来的？” 男人声音一抖，下手的速度并不慢，三声枪响，子弹从弹道里飞速接连射出，直冲对面的迹部景泽。 子弹的速度并不慢，但是在迹部景泽眼里依旧像是被定格的画面，他不怎么走心地压低着身体，侧过急速而来的子弹，将咒力注入在手掌上，踮起的后腿稍稍发力拉近了与男人的距离，手刀劈在对方手腕上瞬间缴获了他手中的枪支。 砰砰砰—— 几声枪响，子弹精准地没入三名男子的大腿上，惨叫声此起彼伏，迹部景泽勾着手枪在手指上转了一圈，将之狠狠砸在男人的头上，再一脚将人踹了出去。 待到男人失去短时间的战斗力，迹部景泽才自然地站在他的同伙们身边，向黑井小姐伸出手：“天内理子没有危险，我现在带你去见她。” “……” 将目瞪口呆的女士带出包围圈，迹部景泽重新打了个响指，地板上的冰晶沿着所有人的双腿往上蔓延着，刺骨地寒意顺着血肉刺激着所有人的神经。 “不能动了，我不能动了——”身后惊慌失措鬼哭狼嚎的声音此起彼伏：“时雨操术！是时雨操术！” “是高专的那个迹部景泽——！！！” 迹部景泽扶着体力不足的黑井小姐侧过头，语气中平白带着一股恨铁不成钢地讽意：“既然你们都已经遇到过五条悟和夏油杰了，怎么就不考虑一下也会遇到我呢？” “——毕竟你们运气真的很差嘛。” …… 开车的人依旧是松田阵平，这小子虽然想留在这里报警等警察来接手，但为了生命安全着想，迹部景泽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他蠢蠢欲动的功德+1的行为:)。 “小阵平，阿泽前辈不解开术式的话，这里会一直保持原样。”萩原研二跟着安慰。 “可恶，你们咒术师都是这么便利的吗？”开车的墨镜小卷毛不甘心地嘟囔着，惹得萩原研二伸手戳了一把他气鼓鼓的侧脸。 “那个……”怯生生的声音响起，黑井下意识绞着手指不安地开口道：“几位大人，理子大人真的没事吗？” “暂时没事哦。”迹部景泽扬了一下手中的手机，‘暂时’这两个字就很严谨。 “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你也知道的，夏油前辈和五条前辈都很强，所以黑井小姐就安心。” 后排的萩原研二立刻暖声安抚道，或许是他真的很擅长这方面，黑井里美的情绪肉眼可见地缓和了一些。 迹部景泽安静地听着松田阵平喋喋不休地讲述着他今天的劳动成果，今天一整天心情都不太利索的少年挪开了视线。 后视镜里是不断倒退的风景，松田阵平的车开得很快但也十分稳妥，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接下来只需要和小伙伴们汇合即可。 原本应该是这样的。 但是他总感觉有什么无法阻止的事情正在发生。 惴惴不安。 七上八下。 “？” “唔。”迹部景泽下意识捂着自己的胸口，抑制不住地轻哼声泄出唇边。 一瞬，刚才的一瞬间，好像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发生了。 是错觉吗？迹部景泽无从猜测。 “迹部，你怎么了？脸色好差。”松田阵平控制着方向一边关心地问。 “没有，麻烦开快一点。” 再快一点。 迹部景泽皱着眉头盯紧了前方的路，道路非常畅通，行驶速度也并不慢，但是他就是下意识觉得还是太慢了，他瞟了一眼开车的松田阵平，要不要还是跑过去比较快一点？ 但是带着黑井小姐会影响前进的速度，留下这个女人难免会引来咒术师，松田和萩原又没有抵抗咒术的能力。 啧。 “再快一点，松田先生。”迹部景泽要求道。 松田阵平吐槽道：“已经很快了，超速很多了，再这样下去警察就要跟着我们屁股后面追了。” 但他说是这么说，踩油门的脚依旧很诚实，速度眼看着就逼近临界值，后排的黑井里美早已吓得死死地抠住了把手。 “听着，萩原带着黑井小姐和松田去高专，找个安全的地方藏好。” 越靠近高专，不详的预感越来越严重，但迹部景泽不敢莽撞地联系同窗，怕会打扰正处于战斗中的他们。 他抿了抿唇慎重地道：“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接下来不能守着你们了，记住了，命只有一条。” “我们知道了。”似乎是感受到了迹部景泽的情绪异常，萩原研二制止了还想说什么的女士，并保证会照顾好大家。 迹部景泽嗯了一声没再搭话，放置在大腿上的右手手指蜷缩成拳不断地摩挲着，左手拽住胸前的安全带，有一下没一下的拉扯着。 叮叮叮，是熟悉的短信声。 是杰！ 迹部景泽飞快地举起手机，屏幕上的内容一字不漏清晰地映入眼底—— 第73章 悔恨 「有什么不可控的事情发生了。」 迹部景泽眯着眼视线一再地停滞在手机屏幕上，反光的屏幕折射起窗台的阳光刺进他的眼里，一刀一刀，他感觉自己的眼睛里干涩得生疼，却不敢闭上眼睛。 悟不可能会出事，一定是杰在开玩笑。 迹部景泽闭上眼，下垂的五指缓缓地收紧，黑色的手机从屏幕开始，一点点裂开，缝隙逐渐扩大，直到承受不住压力，从正中间断裂开来。 “……迹部？” 首当其冲承受着迹部景泽的气压的松田阵平略微惊慌地呼唤着，暴虐的杀气激荡在狭窄的车厢里，哪怕迹部景泽有所控制，但只是泄露出的那一丁点，都让在场的所有人顿时汗毛倒立。 在萩原研二眼里，迹部前辈身上乳白色的咒力如同旋风般被牢牢克制在周身，他就像是站在台风眼，维持着最后的镇定。 他突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可控的事情发生了。 迹部景泽抬起冰冷的手，将指尖贴在车窗上，一闪而过的咒力让车窗爆裂而碎，突如其来的爆炸声让众人一惊，窗外呼啸的狂风带走了碎裂的玻璃渣。 迹部景泽伸手解开了安全带，又扣住了门把手，最后维持地理智让他停下来认真地嘱咐道：“别停车，保持这个速度直接去高专，萩原，你们接下来的任务有且只有保护好自己，其他的一概不论。” “那你呢？”萩原研二眼皮一跳，前辈的意思是不管黑井美里了？ 迹部景泽解下安全带，单手拉开车门，呼呼作响的狂风瞬间挤满了整个车内，在松田阵平的惊呼下，少年一手稳稳地按在车顶边缘，脚踩在车窗上轻轻一蹬，翻身上了车顶。 咒力的运用对他而言像是呼吸一般的自然简单，金色的刘海在狂风中飞舞，他压低了身子，庞大的咒力萦绕在周身，只是一瞬—— “消…消失了……”黑井美里双手捂着嘴，瞪大着双眼，瞳孔在眼眶中剧烈地颤动着。 “是速度太快了。” 像是全部的咒力都用来加持在了速度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萩原研二凝重地抬头看了一眼后视镜，与驾驶位的松田阵平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才会导致迹部景泽明明为解救黑井小姐而来，此时此刻却明目张胆地提示他们只需要明哲保身即可。 松田阵平烦躁地握紧了方向盘，萩原研二默契地转移到副驾驶位置上，并带好了被风吹得呼啦作响的车门。 …… 心跳速度很平和。 迹部景泽在建筑和树木之间跳跃着，充沛的咒力始终像是坚强的守卫一般充斥着他的周身，他的每一下的起落都恰到好处。 咒力控制得异常精准，起跳之间把握的时机也十分准确，他的呼吸没有乱，咒具也安稳地挂在背后。 但是脸色却难看得可怕。 原本透彻的眸子里此时像是积蓄了飓风，满是风雨欲来的肃杀感，他沉默着在心里一秒一秒地数着秒数，一点一点将状态提升到最佳的状态。 随着时间的推移，此时已经能够很轻松的看到高专的建筑了，星罗棋布的建筑群下面，就是为了保护天元所建立的薨星宫。 但是悟不在那里。 杰、硝子、夜蛾老师…… 悟，不在。 熟悉的咒力迟迟无法被他捕捉到，迹部景泽开始控制不住地心慌，死死抠住一丝侥幸的少年几乎快要无法呼吸，澎湃而来的绝望四面八方挤压而来，每一寸肌肤都开始抑制不住颤抖。 “是我的错……” 若不是他放任了伏黑甚尔将自己引开，天内理子原本会被他带走才对。 只要带走了天内理子，原本所有的风险都该有迹部景泽承担。 原本死的应该是他才对。 预言不就是如此吗？ “一命换一命……” 金发的少年垂下头，柔顺的金发无力地随风摇摆着，他近乎呻吟般的呢喃声像是死死地卡在牙关处。 过分自信，过度依赖。 金发的咒术师终于在这一天，又再一次尝到了同等的悔恨与绝望。 …… 但是，他还有需要做的事，迹部景泽死死地咬住后槽牙，他告诫自己。 他会为自己的自大和无知付出代价，在此以前，得有更多的人殉葬。 少年站直了身体，缓缓平和的心跳与逐渐挺直的脊背像是某种某种讯号，紧接着，眸子里的光亮开始褪去，暗蓝色的眸子夹杂着某种空洞的黑暗，带走了少年所有的情绪。 伏黑甚尔的行踪很难捕捉，但预言的“死亡之地”只有一个。 微微一顿，金发的咒术师很快找到了未完成的任务，亟待完成的工作像是吊着命的绳索，驱使着他寻到了熟悉的方向，落在一棵桑翠欲滴的古树上。 绿树环绕，遮天蔽日，阳光透过树叶缝隙落下星星点点的光斑，如此和平又静谧的风景，简直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可惜了。” 迹部景泽不知道在感叹着可惜了什么，却将视线放到了不远处的古树上，在充满着湿润空气的森林里，迹部景泽总能感受到空气里弥漫的水意，这些漂浮的水蒸气就像是大自然给予他的恩惠，使得他更加的耳聪目明。 “还不出来吗？伏黑先生。”迹部景泽歪着头问道。 “……” 壮硕的男人穿着贴身的练功服，从古树后慢慢地走出来，他对自己已经暴露的事实不以为意，但却仿佛不是很想面对迹部景泽，啧，毕竟是未来的金主。 迹部景泽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前面的男人，他像是经历过了几番恶斗，呼吸有些许急促，身上也有着大大小小的伤口。 但是对于人类最强的体魄来说，这一切都不是多大的问题，也许再过不久就会自然愈合。 “因为涉及到我接下来的行动，所以我姑且问一句。”迹部景泽直勾勾地盯着他，神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悟怎么样了？” “哦？你生气了？” 伏黑甚尔缓缓地站定在他面前，像是看到了什么新奇的玩意儿，嘴角勾勒起一丝恶劣的笑意。 他勾着手上的咒具从脖子比划到胸膛最后停留在额角上，随后语意轻佻地道：“从脖子到胸膛，最后是额头。” “——贯穿哦。” “大概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第74章 交手 「所以他不能悲伤。」 能确切地感受到。 现在自己的心情很平和。 心跳也很稳定。 迹部景泽摸了摸自己心脏的地方，一次又一次地确认着自己的状况。 虽然他并没有百分之百的相信伏黑甚尔的话，但理智却给了他最直接的答案，悟到现在还没有出现，大概是真的出了什么事。 是不是意外他不知道，但是凶手就在眼前。 “哦？心疼了？”伏黑甚尔依旧是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这可不能怪我，我的目标只是天内理子和钱而已。” 冷静下来的伏黑甚尔也多少有点后悔，倒不是对杀了五条悟这件事觉得不妥，纯粹只是因为刚好跟迹部景泽建立起来的交易，这一下绝对是泡汤了。 其实说后悔也谈不上，更多的是可惜了。 好不容易给儿子找了个好去处，看来这小子是真的没有什么福气。 伏黑甚尔把玩着手上的天逆鉾，五条悟可是咒术界捧上天的心尖尖，就这么被他一个废物猴子给杀了，这不是挺有意思的嘛？ 真想欣赏一下御三家那些老不死的知道这个消息时的脸色啊，伏黑甚尔可有可无地想着。 “心疼？也许。” 或许是不敢有过激的情绪，迹部景泽缓缓地拔出了“鎏影”。 少年视线下垂，一点点顺着出鞘的刀锋移动着，纤密的睫毛翘起严严实实地挡住了他暗瞳里所有的情绪，他看似并没有过分的悲伤。 或许冲破牢笼的情绪确实差点在一刻钟之前就要压垮他，但这如同浪潮般席卷的痛苦在被本人意识到时，就已经死死地被少年封印进了脑海深处。 过激的情绪会动摇判断，会丧失理智，会……会输。 而他不能输。 起码在了结之前，他不能输。 所以他不能觉得悲伤。 少年偏了偏头，平静到诡异的瞳孔印着伏黑甚尔的样子，还未等伏黑甚尔开始探究他话里的不明意味，就听到少年轻笑着平静地道：“没有关系，等我解决完你……” “到那个时候，我再来心疼。” 悲伤毫无用处，即便将伏黑甚尔碾进尘土也毫无用处，但他还会这么做。 哪怕重蹈覆辙，哪怕预言应验，他也会这么做。 万年人迹罕至的森林里，两道人影迅速地交错着，眨眼间交手的次数已经数不胜数，兵刃交错声此起彼伏，交手的双方谁都不敢提前喘气，甚至没人敢后退一步。 周围的树木在交锋的冲击力下不断地被爆破着，脚底下原本整洁的的泥土此刻如同皲裂的蜘蛛网般崩裂开来，最后轰然塌陷。 伏黑甚尔凭借着过人的身体优势不断地周旋着，迹部景泽却是灵活运用着自身庞大的咒力量，双方各占优势，又是个顶个的天才，一时之间双方竟然僵持不下。 又一次硬碰硬的格挡，双方默契地各退一步调整着呼吸。 伏黑甚尔将脚底下的碎石踩得嘎吱作响，手上的天逆鉾链接着锁链被他牢牢控制在身体周围，被搅动的空气赫赫作响，形成了滴水不漏的防御。 兵刃相接，迹部景泽因为惯性率先后退两步，虎口被鎏影震得发麻，整条手臂都轻微颤动着，但他几乎不为所动。 少年冷静如水的眸子注视着伏黑甚尔游刃有余地姿态，心下也明白很天与咒缚硬碰硬吃亏的只能是自己，但即使一再处于下风，他也并没有半分着急。 在杀死他之前，他不会让自己情绪崩溃。 “怎么？你就学到了这么点本事？”百十招下来，原本还有所心虚的伏黑甚尔这会儿也打上了火，他吊儿郎当地提着咒具嬉皮笑脸道：“要打就快点打，我可没功夫陪你在这里过家家。” 迹部景泽没有接腔，绀蓝色的眸子里好似掩着深渊峡谷般的暗色，明明没有任何举动，伏黑甚尔却感觉他像是寒冬腊月里涌动的寒潮，平静的表面下翻滚着令人骇然的情绪。 “……” “啊，算了，我也腻了，速战速决。”迹部景泽拒绝回应，一个人无法将双簧唱下去的伏黑甚尔收起了表面的玩笑。 小鬼头并不会因为他的话语而有所动摇，被欲望浸满的眼神里充满着对杀死他的执拗。 他忽然就意识到了，一直在自己面前蹦跶的少年此时此刻是在认真地计划着怎么杀死自己，金发的小咒术师甚至连多余的解释都不屑再说，在他心里已经默认了自己的死刑。 何止是不愿再说多话，如果不是处于交手状态，迹部景泽可能都不愿分他一丝眼神。 只有自己的死亡才能打消他的怒气。 自己可真是踩得一手好雷，伏黑甚尔感叹道。 这笔买卖真的亏大了。明明平时被他气得跳脚，亦或是被他坑得不行的时候，少年也最多也就是稍稍气急，嘴里还是“伏黑先生”“伏黑先生”的叫个不停。 现在倒好，原来好好学生是真生起气来是这个样子啊。 啧啧啧，不愧是五条家的大少爷，就算是死了也有人为他真情实意地哭丧。 伏黑甚尔挥动着天逆鉾再次发动了攻击，紧身衣下的肌肉上青筋虬结，充满着爆炸般的力量感，锁链被他挥得虎虎生威，如臂指使，天逆鉾带着嗜血的杀气每每都朝着最为刁钻的方向进攻而去。 正面应对着进攻的迹部景泽依旧沉默着，厚实的咒力像是最亲密的伙伴萦绕在周身四处，像是散布下的灵敏触角敏锐地反馈着周围所有的情报。 他踩着轻盈的步子，精准地避开伏黑甚尔所有的攻击，金发的少年绷着脸一改当初与伏黑甚尔对练的风格，像海洋里的游鱼将灵活演化到极致。 又是一击不中，“鎏影”仿佛即将破碎的蝴蝶一般剧烈地抖动着，横刀的情绪像是具现化一般传递到它的主人脑海里。 过量的咒力输送已经隐隐到达了一级咒具的临界值，承受着超量压力的“鎏影”也难免开始不堪重负，到底还是离特级咒具差着那么一截。 迹部景泽小心地控制着咒具，缓缓地收回多余的咒力输出，这么下去率先崩溃的说不定就是“鎏影”了。 思及此，迹部景泽也不愿再拖长战斗，只见他抬起了左手，时雨操术的结印已经像是吃饭喝水般随心自如，抬手的一瞬间，森林的水汽忽而开始震颤起来，像是烧开的水壶，乳白色的咒力逐渐充盈。 第75章 觉悟 「少年从一开始，就是有备而来。」 术式“夏”，即刻发动。 大雨如注，几乎是顷刻之间席卷了整个森林，呼啸的风声穿林而过撕碎着林间生灵，受惊的小生物们仓皇出逃慌不择路，夏天的暴雨带着无比狂暴的惊雷降临，直指雨幕正中心的天与暴君。 “哦？这就是你的小花招？” 伏黑甚尔在林间不断地跳动着，雨水接触身体，泛起了阵阵白光，紧接着便是揪心的痛感，他瞟了一眼被腐蚀的皮肤，即便是几乎对所有咒力都免疫，但是术式造成的伤害却是实打实的。 就像被五条悟的苍打中了也依旧会受到冲击一般，迹部景泽的雨水附加的腐蚀效果也显现在他的皮肤上。 少年的控制力趋于完美，即使庞大的雨量倾盆而下，但除了伏黑甚尔本人，“腐蚀”并未蔓延。 伏黑甚尔扫了一眼周围的环境，心下了然，少年像是特意控制过攻击的节奏，为了最大化限度的节省咒力量，他将每一滴雨的伤害都施加在了伏黑甚尔本人身上，其他的雨仅仅只是佯装。 可哪怕脚边随意一颗青草都能回避的伤害，他本人却是避无可避。 好可怕的控制力，伏黑甚尔暗自心惊，明明是可以用来随意挥霍的咒力量，少年却能做到如此地步。 术式的自动定位。 在不久之前迹部景泽还无法完美地完成这种操作，事实上这也是他第一次能够把“自动化”演化到这个程度。 暴涨的怒火和如同灭顶般的悔恨，咒术师的负面情绪是不会产生咒灵的，但膨胀的情绪会让咒力进一步强化，甚至到达新的境界。 失去同伴的痛苦，一念之差的悔恨以及手刃仇人的执念，所有的负面因素带来了爆发性的咒力量和对术式更高层次的感悟。 但少年并未被情绪所吞没，即便几乎是无止境的恶念充斥地整个身体，他却依旧冷静着。 天与暴君的肉体逐渐在雨水的侵蚀中散发出滋滋声，白色的气体随着灼烧感散溢开来，伏黑甚尔将天逆鉾横在头顶，锁链携带着特级咒具在头顶挥舞着，精妙地弹开了所有的雨水。 但即便是连同特级咒具都在一丝不苟地施加伤害的雨水，在被弹开后迅速变得无害起来，就像是普通的水珠一般融入了世间万物。 只是一个晃神，迹部景泽的刀随之而来，但是伏黑甚尔并未退缩，即便天逆鉾来不及收回，他却在千钧一发之际用铁链封锁住了少年的攻击路线。 横刀被捆绑在锁链里，迹部景泽空闲的另一只手手势一变，随着咒力传输到指尖，术式“冬”的印随即触发。 雷鸣骤然消失，灰暗的半空之中不知从而来的浅灰色的雾气跳动着，瓢泼大雨逐渐收势，取而代之的是点点清透的水珠，空气中的寒气弥漫了起来，寒风吹得少年的衣袂翻飞，他垂着眸子敛下所有情绪，等待着第一滴雨雪的降临。 像是察觉到了危机感，伏黑甚尔果断抛弃了对鎏影的桎梏，夏雨已经结束，他一个晃招挑出横刀的攻击范围，腐蚀性的雨水让他变得如此狼狈，脸上，身体上几乎都是灼烧的痕迹，暴雨如注中甚至不敢睁开眼睛，生怕雨水打进眼眶里。 “……” 伏黑甚尔戒备着，久违地感受到了些许危险，几乎是必中的术式给他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他试探性地活动着手脚，还好，腐蚀过的地方有的已经能见白骨，但不曾真正伤到内脏。 天与咒缚带来的强悍如此不讲理，换做是一级咒灵都能轻而易举被侵蚀的咒力，在伏黑甚尔面前却还做不到让他真正意义上重伤。 迹部景泽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术式附带的效果有限，杀死天与暴君完全不够，他咬了咬后槽牙，终于“冬雨”如约而至。 豆大的雨滴敲打而下，与暴躁的夏季相比，寒冬的雨雪显得异常的静谧，雨水像是绽开的冰莲封锁着伏黑甚尔的周身。 刺骨的寒雨里，迹部景泽没有展开相合，雨水像是他亲密的友人落入他的怀里，乳白色的雾气簇拥着他，仿佛是从仙境踏出。 雪莲很快被伏黑甚尔粉碎，天逆鉾是他手中最为锋利的兵刃，破开冰霜的速度快得惊人，无论再多的寒冰似乎都不能给眼前的男人造成任何伤势。 迹部景泽不再迟疑，“鎏影”配合着时雨操术在这一刻将绝佳配合的效果推演至最大化。 地面上结冰越来越厚实，天与暴君却如履平地一般，但是狂猛的攻击终究是给双方都带来了伤害，一道道深可见骨头的伤势在各自身体上显现，但是谁都顾及不上疼痛带来的虚弱感，这场你死我活的斗争中都不能置身事外。 “灭。”迹部景泽低吟道。 伏黑甚尔气势一变，他可不认为术式的灭却效果真能牵扯到他，即便是有效果，也顶多只是皮肉之痛，但皮肉之痛却是会累积的。 他再次落下，点地的左腿踩着地面抵消着少年的攻势，他目光如注睁睁地看着少年提刀攻来—— ——伏黑甚尔踩空了。 不对，这个小鬼头将他脚下的大地粉碎了，灭却效果直接作用在他下脚的地方，一脚踏空，伏黑甚尔因惯性后仰，对他了如指掌的迹部景泽卡着如此刁钻的时间点操纵着横刀破空而下！ “咳咳咳——”伏黑甚尔剧烈地咳嗽起来，横刀洞穿了他的身体，似乎是伤到了肺部，鲜血上涌之间抑制不住的咳嗽从喉腔里窜上来。 大意了。 伏黑甚尔咯出一口血，混杂着内脏的液体落在大地上。 他太过于相信迹部景泽的控制力了，以至于自然而然地认为这些融在环境里的冰雪就跟夏雨一样无害，他过于相信面对天与暴君，金发的少年会将节约咒力量这一点贯彻执行到底。 不，也许不是他大意了。 是少年从第一招开始，就在慢慢将咒力的精妙控制和不造成一丝一毫的浪费这一点灌输进了他的脑海，以至于他本人一直如此相信着。 即使这种小花招换做在别人手上也无法真正让天与咒缚吃亏，但迹部景泽是不同的。 少年用无数次被打断的脊梁，无数次的命悬一线，无数次的血肉横飞，换来了对伏黑甚尔的深度解析。 绝对冷静的思维，得天独厚的咒力，被完全解读的对手，以及……以命换命的觉悟。 少年从一开始，就是有备而来。 第76章 生死 「甚尔先生实在是幸运呢。」 什么样的人，才能从天与暴君手上侥幸获胜？ 对此，迹部景泽曾经进行过无数次的推演。 也许五条悟可以，也许夏油杰可以。 但无论如何，迹部景泽都得不出自己能赢的结论。 少年甚至略丧气地想过，这是当然的？要是他真的能赢，又怎么会有那样的“预言”出现呢？况且他只是他们班的吊车尾，赢不了也是人之常情。 也许是还没能遇到过非赢不可的局面，所以即使他认为自己赢不了，也并未让他过分在意，所以即使是性命攸关的事情，少年也只是打算退而求其次地选择拉拢天与暴君而已。 也所以，即便是会“死亡”，也并未真正激发过他超出界限的求生欲。 因为死亡本就是容易的事情，难的是怎么好好活下去。 “死亡”本身便是一种解脱，从十岁开始，金发的少年就一直如此认为着。 当然，他并未有过超出限度的轻生念头，即使人类的本性是趋于逃避，但在少年的世界观里，“珍惜生命”和“向往死亡”并不冲突。 倘若有能活得足够好的方式，他一定会坚定不移地选择以那样一种方式去活着。 事实证明，迹部景泽是幸运的。在他万尘不变的十五岁的那一年里，命运像是终于开始记起了封尘角落里的他。 从他乘坐上夏油杰的咒灵那一刻起，命运便将这一份“好好活着的恩惠”赐予了他。 从那之后的日子，金发的少年像是恶龙呵护珍物一样，在好好活着的每一天里，充分享受着从未体验过的感觉。 “想要靠近谁”、“想要帮助谁”、“想要保护谁”，这种陌生的概念让十五岁的少年意识到每一天都是新鲜的。 从那之后，阳光、雨露、和风、晚霞，皆是生动。 但是现在。 有人在试图伤害他的珍宝。 因为他的疏忽，因为他的自大，因为他的无知和懦弱。 有人，伤害了他的宝物。 ……所以即使是现在，迹部景泽也并未找到能稳赢的方法，但他必须战斗。 金发的少年足够的贪婪，这份无尽的“贪欲”将化作咒术师的实力，他要赢，他也会活着。 即使死亡是一种解脱，但还有人在等着他，所以即使是痛苦，他也必须活着。 …… “这种战斗方式，我可不记得我有教过你。” 伏黑甚尔拔出没入了少年左肩的天逆鉾，暗红色的液体随着特级咒具的拔出而喷溅出来。 哪怕是机关算尽，迹部景泽也没能真的讨到单方面的好处。 身经百战的伏黑甚尔明知道自己避无可避，就干脆选择了以伤换伤，以自损一千的方式在迹部景泽的左肩处开了个相当可观的口子。 飞溅的鲜血打湿了金色发梢，拔出的刀具上还挂在些许肉末，少年强逼着自己站定。 他仿佛感觉不到肉体上的疼痛，绀蓝色的眸子像是蒸腾起模糊不清的雾气，滴着鲜血的鎏影依旧刀指敌人。 没有关系，攻击是有效的，迹部景泽终于咧开一丝笑意，异质的笑容配上他满是鲜血的脸，竟真如同索命的恶鬼一般骇人。 “伏黑先生。”迹部景泽轻轻地摸着刀锋，粘稠的液体被涂开之后，沾染上他的指尖，眯成一线的眸子落在了虚空之中，空洞的眼神，苍白的神情。 他像是在理智地享受着此时此刻的血雨腥风，又像是早就失去了自控。 “伏黑先生，死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可是好好活着才是最难的。”少年再一次强调着，像无数次跟自己强调一般：“无论是您，还是我，亦或是您的儿子……”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 伏黑甚尔神色一变，只是一瞬间，男人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神情，但骇人的气势却从他的身体里开始蔓延出来。 “就是要这样才行啊，如果只有我一个人会觉得痛苦，岂不是太不公平了？” 少年随意地抹了一把嘴角的血，声线变得愈发的柔和，尤其是察觉到男人真正动怒的时候，快感加载着不顾一切的疯狂占据着他的躯体和灵魂。 迹部景泽有着过于聪明的头脑，所以他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进一步刺激对方：“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事呢，你想要通过杀死悟来证明自己，还想要借我的手保障伏黑惠的未来，可是，谁来救救我们呢？” 后悔，后悔，即便你的悔意毫无价值，但是在死之前也给我好好忏悔。 “……” “现在好了，伏黑先生，恭喜您成功地证明了自己。” “所以，该轮到我收取报酬的时候了。” “甚尔先生实在是幸运呢，毕竟能被您牵连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伏黑甚尔捂着伤口，千钧一发之际侧身避过横刀，就算是最强的肉体也不意味着他能免疫内脏器官带来的伤痛。 自说自话过后的少年像是再一次被抽去了所有情绪，更像是被重新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正不惜一切为代价要收割自己的头颅。 要真的只是死亡，伏黑甚尔从未畏惧过。 只是…… “真他妈是个疯子。” 但是还能继续。天与暴君冷静地评判着自己的身体状况，他倒是不觉得自己会输。 双方都在交手之中调整着姿态，不断地积蓄着最后的攻击，伏黑甚尔甚至能清楚的感知到迹部景泽放开了所有的防御，打算就在最后一击分出生死。 咒力和肉体的碰撞，就在双方都开始孤注一掷地积蓄最后的力量之时，意外窦生。 突兀间，一股极其危险的，夹带着浓厚的毁灭之力的，像是来自别的次元一般的攻击锁定了在场的所有人！ “啊……让老子也来掺和一手如何。” 熟悉的腔调入耳，伏黑甚尔猛然惊惧抬头，那个原本被自己彻底杀死的少年竟在伫立在不远之处，碎冰似的苍瞳里不复平静。 满目的疯狂拉扯着五条悟的行动，只见他缓缓地抬起了手，陌生的手势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产生了一股沉重的危机感。 “——虚式，茈。” 第77章 苏醒 「哪里来的阴风吹动了我的刘海？」 古老的森林深处，透过厚厚的，厚厚的树叶所覆盖的空间，在那之外的天空，到底是什么样的景色呢？ 高高的，苍蓝色的，阳光底下泛着碎光的苍穹。 迹部景泽从未如此确信过。 友人的眸子，真切地装着这样美好的天空。 这个世界上，如果真的有“神明”的话，一定是像友人一样的存在。 …… ……悟以外，还有谁过来了。 少年明明能捕捉到越来越近的人影，但耳边传来的声音却越来越远，迹部景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在不断后退着，天地交换，视野转变，直到有人将温热的掌心贴近他的身体。 原来如此，他倒下了吗？ ……那、他赢了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少年努力睁大的眸子里始终看不清眼前的身影，但是很远、很远的地方，远到穿过树叶的缝隙…… 他看到了天空。 …… …… …… 医务室。 “诶、诶、诶、硝子好疼，别拽我的头发了，求你了！” 病床上的少年捂着脑袋嗷嗷叫唤着，竖起的金发像是绷紧的摇摇欲坠的绳索，下一秒仿佛就要跟他的头皮分离。 谁懂啊，硝子大姐头超——恐怖！！ “哦，看来你还挺有精神的。”家入硝子噙着一丝淡漠的笑意，下手的时候却丝毫不留情面。 医生小姐开口就是讽刺拉满：“你不是很能吗？怎么没在临死之前学会反转术式呢？” 一大搓刘海还在医生手上，迹部景泽倒吸一口凉气，两只手像是无处可放的鹌鹑，想碰又不敢动手，只能干道歉：“不是，硝子姐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有什么关系，万一你就这么死了，说不定帮你切开头皮做尸检的还是我呢。” “……怎、怎、怎么可能。”绀蓝色的眸子疯狂游离四下乱瞟，金发的少年皱着脸疯狂向旁边两位看戏的同伴眨巴眼睛，祈求着大家伸出援手。 夏油杰耸耸肩爱莫能助：“这回，就算是我也没办法救你了。” 说完，丸子头的少年似乎是害怕被殃及池鱼，甚至还不留痕迹地退了一步！ 迹部景泽：你哪一次有从硝子手上救过我吗！你有必要还退一步吗！ 好你个阴险刘海！ 杂乱、吵闹、但生机勃勃的场景又再一次出现在家入硝子的办公室，聚在一起的少年们倒是不像是才刚刚度过一场生死危机。 一旁的五条·终于学会了反转术式·最强·悟的表情出乎意料的散漫，他翘着二郎腿歪在椅子上，经常使用的墨镜在战斗中损坏了，毫无遮掩的清冷色眸子暴露在空气之中。 乍一看，恍若不食人间烟火一般淡漠无情。 啊，这小子还没从刚才战斗余韵中恢复啊，迹部景泽一眼就看出了问题，他悄悄地握住了家入硝子的手腕。 年轻的医生其实并未使出多大的力气，在被反握住手腕之后，她反而注意到了同窗的视线落点。 她挑挑眉，十分默契地挑起大家都很感兴趣的话题：“其他的就算了，阿泽为什么非要让我救伏黑甚尔？” “是啊，那个家伙不值得硝子花心思？”夏油杰对伏黑甚尔的感观相当差。 尤其是理子妹妹差点就葬送在伏黑甚尔手上之后，他无论如何都不能理解为什么自己的同窗愿意留他一命。 “因为仔细想想也没有什么不共戴天的仇……但很遗憾并不是这样。”迹部景泽偷偷地将自己的刘海拯救出来，毁了大半个森林的战斗还就在半个小时之前，即使是他也很难说出没有深仇大恨这种话。 他跟伏黑甚尔的接触并不是秘密，只是因为切实地靠这种方法获得了实力上的增长，小伙伴们才勉强接受了让他跟这么危险的人持续打交道的事实。 所以迹部景泽并未做隐瞒，关于约定的事，关于伏黑惠的事。 交易的前提是五条悟的安然无恙，倘若悟没有领悟到反转术式的用法，暴怒之下的迹部景泽是真的会按照他所说的那样，不惜一切代价将与伏黑甚尔相关的所有人都送上绝路。 但是这种事并没有发生，所以也没有拿出来说的必要。 少年在好友面前几乎不曾掩饰自己报复之心，差点翻车的痛，势必得在那个人渣手上讨回来，他勾着唇皮笑肉不笑：“伏黑先生在没有为我打工打到天荒地老之前，可不能让他就这么死了啊。” “……” 五夏硝：出现了！黑化版本的阿泽！ 瑟瑟发抖jpg 夏油杰瞟着同窗背后疯狂冒出的不存在的百合花，甚至产生了伏黑甚尔就这么死去了说不定是种解脱的错觉，但他紧闭嘴。 不敢说不敢说。 游离的猫猫也像是逐渐回神了，周身那股若有若无的令人战栗气息也消失不见，他鼓着脸疑惑道：“伏黑甚尔的儿子有什么特殊吗？” “啊，对了，我忘了说。”迹部景泽一手握拳锤在掌心中道：“那孩子的术式是十种影法术！” 夏油杰：？ “就是那个号称跟六眼齐名的十种影法术？”夏油杰的小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恍惚。 “红红火火恍恍惚惚哈哈哈哈——” 倒是五条悟一愣，突然爆发出一阵狂笑，吓得一旁的夏油杰向旁边挪了两个位置，生怕被不存在的降智病毒传染了。 半晌，五条悟才收住笑声，但笑意却残留在了脸上，声色也是异常轻快：“0咒力的天与咒缚居然生出了十种影法术的儿子吗！禅院家的老不死们怕是会半夜起来悬梁自尽哈哈哈哈。” “……冷静一点。”迹部景泽掩饰性咳了一声，再次委婉地说：“我向伏黑甚尔保证的是如果我个人能力不足，会让……” “那就由老子来收养他！”唯恐天下不乱的猫猫竖起了大拇指一锤定音：“五条家的十种影法术、噗——” “……” 很好，他就知道自家小伙伴会是这种反应。 在夏油杰的“怎么可能，人家可是有亲爹的”和家入硝子的“你别去祸害人家”的吐槽中，始作俑者迹部景泽心虚地挪开了视线。 嘛、嘛……就算悟再不靠谱，也不至于祸害才五岁的小孩子……应该、应该不至于？ 实在不行还有杰妈妈，杰一看就是非常靠谱的成年人！ 一想到夏油杰，心虚的迹部景泽瞬间挺直了腰杆，有杰在，小朋友绝对不可能走弯路！ 夏油杰：哪里来的阴风吹动了我的刘海？ 意见完全不被考虑的伏黑惠：人否？ -------------------------------------- 没有占字数的碎碎念：还有一个小尾巴，这个副本就结束了，接下来我们来过两天悠闲的日常生活缓解一下紧张情绪！ 顺带一提我真的没有发刀呀！少年的征途不就是历经艰难万险然后happyendg吗！我只是慢慢把阿泽的性格和观念小小的融合了一点点进去，就一点点！ 看到小天使们误解我真的是超——委屈！ 这不赔我多几个五星好评我就躺地上不起来了！（x 第78章 后续 「他真的，真的有追上了自己的同伴们么？」 “说起来，天内理子和黑井美里呢？”迹部景泽好奇地问，自他醒来医务室就只有同级生三人，就连萩原研二他们都不在这里。 “安全地送走了哦。”一提起天内理子，猫猫的尾巴都翘上了天，他抬着脖子精神抖擞地宣布：“小屁孩不愿意跟天元大人融合，所以老子满足了她的要求。” 这倒是没有出乎迹部景泽的意料。 “虽然我并不赞同你们的做法。”家入硝子将手插进大白褂的口袋里，烟瘾犯了，但这里是医疗室，还有病了唧的人躺在这里：“但姑且问一下，你们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的后续？” “后续？”正处于自信心爆棚状态的五条悟不屑一顾：“老子看谁敢来问后续。” ‘病了唧’的迹部景泽幽幽地道：“不过是任务失败了而已，怎么？高专不允许学生有任务失败的时候吗？” 夏油杰正经一笑：“就算是最强，也不见得能100任务达成嘛。” 所以任务失败不是很正常吗？ …… 家入硝子：我常常因为自己不够叛逆而觉得与同窗们格格不入。 “放心啦，天塌下来有老子、不，有我们撑着。”恢复正常的五条悟嬉皮笑脸地勾着夏油杰的肩膀，十分愉快地比了个耶。 大家对这件事的定论都没有任何异议，当五条悟和夏油杰做好了决定要给星浆体自由的时候，就已经设想了现在的后果。 ……不，也可能他们什么都没想，凭着一腔热血，做出了让俩人不会后悔的决定的而已。 毕竟他们是最强嘛。 最强啊……金发的少年低着头，张开的掌心中再也没有了半点细碎的伤口，零星的茧子布在上面，怎么看都不像是迹部家的大少爷该有的手掌。 他注视着自己的掌心，代表着生命线的纹路一直蔓延到了手腕边缘，在少年十六年的生命里，他很少有过到如此地步的拼命厮杀，硝烟的触感仿佛还残留在掌心和指尖，只要一想到，就能让人不自觉地战栗。 事实上，迹部景泽并不恋战，也并没有享受过战斗。 但事到如今，即使是他，也会想要一个答案。 经历了如此漫长的，异常辛苦的时光，他真的，真的有追上了自己的同伴们么？ 金发的少年懒洋洋地靠在床上，加起来不超过五岁的小伙伴们在病房里吵吵闹闹。 实际上他的伤势已经完全恢复了，只是少许有一些失血过多的疲惫感，但也许是这样的氛围过于温柔，一股酥麻的慵懒感倒是从骨头缝里钻了出来。 “萩原君说你抓了一伙邪教？”家入硝子不屑于与五条悟和夏油杰为伍，很快便退出了插科打诨的队伍，她靠在床边惬意地问。 “盘星教？你不说我都忘了。”迹部景泽一怔愣才反应过来。 五条悟：“不是你从盘星教手中把黑井美里救出来的吗？这都能忘？” “脑子没被打坏？”夏油杰关切地摸了一把他的金毛。 “哦，我报警了。”说起来也不知道后续怎么样了，那群人还冻着？迹部景泽后知后觉地回想。 诶——？ “对啊，我报警了啊。”松田阵平就是警察嘛，他也在场，四舍五入就是报警了啊，完全没毛病。 诶——！！！ “那个，有困难找警察叔叔不是应该的吗、哈哈、哈……”夏油杰眼神游离十分不自在地道。 迹部景泽嘿嘿两声，他那被松田阵平打开的思路，现在也该让小伙伴们一起来洗洗脑子了，谁说只有总监会才能制定法律？ 天内理子没有死，却依旧能坐实买凶杀人的罪名，再加上松田阵平翻出来的那些罪证，总归能让那群人在牢里老老实实把缝纫机踩到穿。 这样的结局也似乎不错。 松田阵平：不藏了，老子才是那个最后的赢家。 …… …… 不出所料，星浆体任务的失败并没有引起高层的诘问，主要原因在于五条悟在本次任务中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最强”，就算是猖狂得不行的总监会，也总算是捡起了为数不多的脑子，知道该是要避避风头了。 就这样明明天元大人的事情牵扯重大，但一时间竟依旧无人敢来触五条悟的霉头。 这倒也是意外之喜。 “对了，阿泽，待会会有人来送老子的墨镜。”五条悟叼着冰淇淋嚷嚷道。 这会儿他正抱着手柄正在跟夏油杰联机打游戏腾不出手，只是就是这么一分神，眼看着游戏里的蒸笼就开始冒起了火星。 夏油杰气得眼睛皱成了一条波浪线，又死活找不到灭火器，眼瞅着厨房里就开始火光四起连带着手柄都开始疯狂震动，眼看着过关无望，他啧的一声果断点了暂停，然后选择了重新开始：“悟，你认真点打，这关我们都卡了半小时了！” “这能怪老子？”五条悟不满道：“明明都是杰总是不记得洗碟子啦！” 随着一把游戏的再开，夏油杰止住了拌嘴地举动，再次全身心投入切菜洗碗的大业当中，一时间带着厨师帽的绿皮鳄鱼和奇怪的轮椅忙得上蹿下跳热火朝天。 “……” 在梦里洗了两个小时盘子若不是突然醒来还将继续洗下去的迹部景泽疲惫地动弹了一下，真的很累，有的人在睡觉，有的人睡觉都是在洗盘子。 他抓着乱七八糟的金发胡乱地应了一声，睡了但没完全睡的他感觉自己愈发地困倦了，甚至感觉整个人的画风都变得潦草了起来。 “悟，快快快，再洗个盘子！最后一道菜了！！”夏油杰撕心裂肺。 神他妈最后一道菜。 破案了，罪魁祸首原来就在身边。 “你们不能回自己房间去打吗？”迹部景泽心累地问。 “不行哦。”夏油杰头也不回凉凉地道：“我的宿舍还没收拾完呢，你们昨晚上在我宿舍打蛋糕仗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杰真小气，明明自己也玩得很开心啊。” “明明谁的生日都不是你却买那么大一个蛋糕——” “真严格啊，杰。”终于缓过神的迹部景泽接嘴拱火道：“难道只有生日才能吃生日蛋糕吗？悟也是，你就不知道让让杰吗？” “……啧。”夏油杰额头上开始疯狂冒十字：“迹部景泽，你皮又痒了？” “我……” 咚咚咚——制止了少年们拌嘴的，是及时而来的敲门声。 迹部景泽看了一眼一秒转身回去全心全意打游戏的破烂同窗，叹了口气，认命地从沙发上爬了起来。 —————————————— 碎碎念: 不瞒大家，我已经困在分手厨房第六关好久了，卒。 第79章 墨镜 「反正我们会帮你的。」 敲门声非常及时地打断了dk们的阴阳怪气，迹部景泽提声应了一下，缓缓地从沙发上爬起来去开门。 门口的男人穿着相当传统的装束，莫约四十来岁，像是因为来见“神子”所以有特地的选择过装扮，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位低眉顺眼，提着袋子的侍女。 “你好，您是悟的家人？给悟送墨镜？”迹部景泽打开门，会这么着装打扮的不出意外应该只有御三家的人了，而且都是现代社会了，出门还带侍女？ 是拿不动墨镜吗！ “是的。”男人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淡淡地道。 “……” 然后呢，他没有然后了吗？只有社恐技能属于是天花板级别的迹部景泽瞪着一双大眼睛，逐渐从清澈过渡到清澈的迷茫。 “……” “那个？悟的、墨镜？” 男人并没有回话，丝毫不掩饰的目光评测着迹部景泽，像是在挑剔一件不怎么珍贵的装饰品。 察觉到异样的审视，尴尬写满全身的少年这次没有再选择退让，甚至被门半掩起的身子都往外站了一些。 来者不善。 对方看起来有种想揍人的感觉，迹部景泽虽然社恐，但是一旦涉及到动手，那他超棒der。 “没有其他事的话，就请把墨镜交给我。”迹部景泽挂起了那副属于好学生的腼腆笑容，久违的但是使用率最高的人设又再一次上了线。 “悟大人在哪里？”男人终于是施舍给了点回应，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似乎很不满少年的过于平静的反应：“我要亲自交给他。” “学生宿舍不方便外来人进去呢。”迹部景泽一板一眼地回答，起码态度是挑不出任何错误：“悟说了让我来帮他拿墨镜哦。” “就你也配？让我进去或者你去通传一声。”男人轻蔑一笑，墨镜倒是拿在了手上，但却是咬定了要见着人才愿意交出来，他身后的两个姑娘倒是头低得更深了一些，露出了略微苍白的脸侧。 通传。 迹部景泽得体的笑容逐渐变得滑稽，地铁老爷爷看手机般的不解与茫然都快挂到了脸上，到底是谁！什么年代了！还这么喜欢跪着说话！ 他听说过御三家出来的人多少都带点子血统buff，喜欢狗眼看人低，态度甚是嚣张，今日一见，传言果然不是空穴来风。 当然，猫猫除外。 拿不拿墨镜倒是无所谓，但是这门怕是不能让他进，丢人倒是其次，不过他可经受不起同窗们的笑话。 （悟和杰：噗噗噗阿泽这么听话的嘛？） 噫。 绝对不行。 只有鸡掰猫的嘲笑坚决打咩！ “真没教养啊，悟大人的同学都是你这种程度吗？”男人刻薄的话语接二连三的吐出来，明明是个看上去古板死犟的样子说起话来像是把聒噪的机关枪。 “是挺没教养呢。”迹部景泽笑眯眯地回应：“没人教过你来别人家态度要诚恳一些吗？悟大人不会嫌您丢人吗？” “……你！” “墨镜呢？不给就算了哦，毕竟这也算是我的私人时间呢。”迹部景泽单手勾着门框作势转身就走，毕竟悟缠他的绷带也ok。 “无礼之徒！”男人似乎是被戳着了怒点，抬手五爪伸起直冲迹部景泽后心而来！ “苍——” 迹部景泽背对着门外，纹丝不动，一束由引力汇聚而成的白光穿过少年身侧，扎穿门板后顷刻间精准地将男人的肩膀洞穿，然后轰地一声在不远处炸裂开来。 一声巨响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一阵发抖，男人这才后知后觉捂着肩膀惨叫起来，身后的两个女子霎时间脸上失去了血色，惊吓一声手足无措地想要去扶住男人。 “哪里来的狗一大早在瞎叫唤？老子给你脸了？”五条悟散散地站在门口，比着苍的手势还未放下，他却慢慢地将目标对准了坐在地上的男人，他眼前毫无遮挡物，苍天般的眸子里流露出直白的杀意。 夏油杰也甩下游戏手柄跟了出来，勾着迹部景泽的肩膀将他带到后面，他倒是不信迹部景泽会受伤，但就是不愿意让他受这份气。 “悟大人！……悟大人！对，您的墨镜！”男人慌张地跪伏在地上将墨镜举在手上，顾不上还在流血的伤势，仓惶地解释道：“是他，是这小子，他不让我去见您！！” “怎么？刚才还敢拿老子兄弟撒气，现在怎么不敢了？”五条悟嗤笑着，他一笑面前跪着的三个人便抖得更厉害了，就连那两个跟着遭殃的姑娘都快把额头顶到地上去了。 但是夏油杰和迹部景泽谁也没出声，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拆小伙伴的台，只见五条悟一脚将墨镜踩到了地上，甚至还碾了两下才道：“滚回去换个人来。” “记住，老子说的是，换个[人]来。” “是！是是！”男人连磕几下头，甚至都不敢爬起来，被两位侍女架着拖出了学生宿舍。 经历了这一遭，没心没肺的迹部景泽嘻嘻哈哈的回到了房里，可五条悟却失去了对游戏的热情，反倒有点恹恹的。 “不开心？”迹部景泽抱着枕头肩膀贴肩膀地坐到了五条悟边上。 “有什么不开心的跟哥哥说说。”怪刘海也捏了一把好友气鼓鼓的脸顺势贴到了另一边。 “你好烦啊。”五条猫猫鼓着脸打开了夏油杰的手：“老子没想到那群人会这么对阿泽。” “这很正常，你平时不是总说他们狗眼看人低？”迹部景泽并未在意。 “是啊，我们又不会把你当成那群人。”夏油杰搂着猫猫安抚道。 “但是是老子让他们来送东西的。”五条悟有一丝懊恼，早知道五条家的人是这种做派，就不该让他们跟阿泽和杰见面。 “苍都用出来啦，下次他们就知道了。”迹部景泽其实也没想到五条悟会炸，但好在他还有一丝理智，气得杀人应该不至于，但还记得不能给硝子添麻烦。 但是苍穿透人体的那一刻，迹部景泽确实想过万一真杀人了，要怎么毁尸灭迹。 “实在不开心，我们追上去再揍一顿？”眯眯眼转着眼珠子开始出馊主意，他也很生气，只是悟的术式快他一步了而已。 “……” 这个人怎么还火上浇油了？迹部景泽诧异地向夏油杰投去了一个眼神，平时脾气挺好的黑发小伙伴此刻也像是不大爽快，只是碍于那群人姓“五条”才没有出手。 哦，他实际上也是怄着气。 迹部景泽了然，紧接着心里便升起一阵暖意，他倒是不生气，唯一的想法也不过是被这种东西拿捏了很可能会被小伙伴嘲笑而已，好歹是悟承认的亲友，不能给他丢脸。 “老子决定了！”五条悟爪子捏得咔咔作响：“等老子抽个时间回去教教他们礼仪。” “看谁还敢把蹄子伸到老子兄弟前面来。” 夏油杰和迹部景泽：海豹鼓掌jpg “阿泽不是提醒过我，做一个叛逆的神子总比做一个被绑架的吉祥物好吗？”五条悟沉着脸嗓音低沉：“这群人，一个个的，都别逃。” “……” 我是这个意思吗？迹部景泽有亿点迷茫。 “对，阿泽就是这么说的。”夏油杰非常肯定。 “……对，我就是这么说的。”迹部景泽决定妥协。 “老子知道。”五条悟很快调整了情绪，倒像是做好了什么决定，他软趴趴地把头压向夏油杰的大腿，又伸直了大长腿架在迹部景泽腿上，合着眸子含含糊糊道：“再也不会有这种事发生了。” 猫猫情绪不佳，夏油杰和迹部景泽都没抵抗他的泰山压顶，黑发的少年腾出一只手帮他调整了一下姿势，才含笑道。 “不要担心，反正我们会帮你的。” “是啊，反正我们会帮你的。” 第80章 晋级 「七海，你怎么看？」 星浆体事件过后，高专的日子开始变得单一起来，每天就是不断地在任务上课，上课任务之间夜以继日后继续日以继夜。 值得一提的是，迹部景泽那卡了一个学期的一级咒术师评定也终于测评完毕，他踩着学期末将学生证上的二级咒术师换成了一级。 在这种咒灵爆发期的夏天，上层们再也没法甘心把迹部景泽放在二级任务中摸鱼了。 除此之外大家的生活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但随着战斗力的不断升级，为了避免资源浪费，五条悟、夏油杰和迹部景泽三人被拆分了单人模式。 老早之前就不在任务中摸鱼的迹部景泽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依旧十分郁闷。 毕竟，一个人出任务实在过于无趣了些。 与此相对的，因为二年级每个人的任务地点不一样，小伙伴们之间的伴手礼花样从五花八门到逐渐离谱，有的时候家入硝子甚至认为除了宿舍门口那个垃圾桶，它们并没有更好的安家之地。 虽然最后还是会看在小伙伴的份上，乖乖让它们在衣柜里压箱底。 偶尔，连灰原和七海也会来问问看唯一总是会留在学校的家入前辈有没有什么想要的，硝子大多数时候都会说要甜的，反正悟会吃完。 五条悟：就是就是，硝子才不需要你们带伴手礼啦。 夏油杰：硝子想要什么我们都会去买。 迹部景泽：……不是很懂你们三岁dk的竞争心。 萩原研二因为没有术式的缘故基本不怎么会出任务，发展方向偏向于辅助监督，但按照迹部景泽的想法，萩原的体术绝对是一年级当中最好的那一个，即便是对上二级咒灵也很有一战之力。 但他并没有建议萩原研二尝试咒术师的发展方向，原因很简单，没有术式的咒术师发展潜力极其有限，往往只需要一次运气不好，就能坟头长草三米。 当然特例不是没有，但特例之所以为特例，就是因为不存在普及的可能性。 在这方面迹部景泽算是一个反面例子。 但不可否认的是在没有拥有足够能力的前提下贸然成为咒术师，这是对珍视他的人最大的伤害。 但萩原研二是个警察，警察会怎么想，迹部景泽也无法猜测。 不过有松田阵平在，萩原起码有所顾忌一点，况且辅助监督和他警察的本职也更为合适，指不定等萩原毕业就能无缝成为同期们的辅助监督了。 炎热的天气缓缓过去，今年的季节似乎是没有秋季一般，高温的天气一直延续到十月底，而十月的尾巴刚刚一过，寒潮就开始席卷而下，这期间的温度就像是电脑黑屏一般，说黑就黑，说降就降，完全不打声招呼。 “阿泽今年也在学校过年吗？”家入硝子捧着刚沏好的热茶，淡淡的茶香味飘散在她专有的医务室内。 “今年啊……”迹部景泽靠在办公桌旁有些为难：“还不知道，也许会回家。” “这样啊。”路过的医生像撸狗一样顺手撸乱了同窗的金发：“你弟弟应该很想让你回去，不用想太多，早些回家呗。” 迹部景泽没拒绝也没同意，只是笑着道：“放心，如果回家的话，我也会早点回来的。” “可别了，求求你们让我多清净一会。”家入硝子顶着半月眼投来嫌弃的目光。 “怎么会？”迹部景泽讪笑：“起码，最起码我可是什么都没有做？” “但你往往是那个最纵容那两个人渣的。”家入硝子呵呵两声：“纵容犯罪也是按同罪论处哦。” “说起来，硝子有没有觉得最近杰有点沉闷？”迹部景泽嘿嘿嘿地转移话题，提起了这段时间自己很在意的点：“总感觉他不是很开心啊。” “你这么一说……”家入硝子回想了夏油杰这段时间的举动：“一个人的时候好像是比较沉默。” “难道是因为任务太多了吗？”迹部景泽单手向后撑着办公桌猜测道：“回头多帮他分担一些，天气冷了咒灵也少了不少，找个时间让他休个长假调整一下心态好了。” “杰不会答应的，你也别太宠着他哦。”家入硝子笑着道：“你自己的任务也很多了。” “……嗯，还好。”迹部景泽想了想伸手比了个一小点的手势笑道：“是杰的任务的话，还能勉强分担一点。” “好，厉害的泽君，你接下来什么安排？” “带七海去做个任务，木下监督马上就来了，硝子有什么想要的吗？”迹部景泽起身将茶杯放回原位，一如既往问道。 “据说有个还不错的黄油饼干？”家入硝子想了想说。 “okok。”正巧辅助监督的电话打了进来，迹部景泽冲着硝子点头表示收到，他带上了自己的咒具一边往外走一边接通了电话。 这一次的任务是由警方转交的案子，据说是东京樱穗中学不知何时起开始流传着关于“目神”的怪谈，怪谈的内容是只要和“目神”对视一眼，便会被他“神隐”。 “目神”是不是存在尚不明确，但是学校的学生却是一而再的失踪，距离第一个孩子失踪起到现在已经有半个月的时间了，失踪人数也到了四名。 警方无论如何都无法找到凶手，并且在“目神”的怪谈愈演愈烈的情况下，不得已将案子移交到了高专。 “现在的初中生真的是什么都敢信啊。”迹部景泽嘀咕着。 今天不是周末，辅助监督并没有做到让学校配合暂时放假。 据说樱穗中学是一座偏差值极高的初中，在东京相当的有名。学校的校风以严谨和争先闻名，每一个能考进该校的学生都无一不是优等生，这也导致学生之间的竞争非常激烈。 所以放假是不可能放假的，校方唯一能做的就是提供了教师证和学生证让咒术师自由在校园内行走。 木下小姐也很无奈，窗虽然发现了异动，但并没有进一步证据证明该校确实存在咒灵作祟，也无法强制校方暂时闭校，只得苦哈哈地向迹部景泽道歉。 迹部景泽对这种就算是有生命危险但是没死就要继续读书的做法不太理解，但他毕竟不是应考生，没有资格做评价。 带着后辈进入校园，明明是名校，校园里的布景却是非常的简朴，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十分的老旧了，就连教学楼的墙皮都有不少脱落的地方。 将所有的景色收进眼底，金发的咒术师说出了每一个前辈在教育后辈时的灵魂问话。 ——“七海，你怎么看？” 第81章 神隐 「他势必不能在后辈前面树立一个五条悟的形象！」 “相当干净。”七海建人的回答十分中规中矩，但也很符合迹部景泽的想象。 也如七海所说，虽然校园里设施十分的陈旧，但是并没有咒灵的残秽，也完全感受不到咒灵的存在，某种程度来说确实可以用“干净”来形容。 迹部景泽回忆着辅助监督提供的情报。 半个月前，一个叫高岛樱子的女孩子被“神隐”了，据他们班的学生说，神隐之前的高岛樱子状态一直很差，学习成绩也一落千丈。 在后来的调查过程中，警方在她的日记本里发现了关于‘目神’的描述，说是被神明选中的人，只要与神明对视之后就会被带走。 而日记本的第一发现者是她的爱慕者，一位名叫木村俊人的男生。 事情到这里，其实只是个单纯的失踪案，但这件事不知为何走漏了风声导致怪谈愈演愈烈。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甚至是第四个受害者接二连三的出现了，并且失踪天数之间间隔越来越短。 “成长型咒灵。” 七海建人对任务资料显然熟知于心，青涩的学弟流露出一丝不自觉的担忧：“景泽前辈，那个咒灵的成长速度并不慢，我们要快一点祓除它才行。” 这是自然的，他们本就是为此而来。 迹部景泽不可置否，能够成长的咒灵其实并不少见，但是放在学校这种学生扎堆的地方着实危害性过大的。 一路从校园探索到教务处，现在是上课时间，这里并没有老师在，但案件的第一发现者木村俊人已经在里面了。 棕发黑眸，脸色苍白，身材消瘦，还带着厚实的黑框眼镜，看上去是个头脑发达四肢柔弱的大学霸。 这毕竟是七海的任务，迹部景泽挑挑眉示意他去调查案情，自己则是良心安稳地开始摸…旁听。 七海建人也并未推脱，榜样一般优秀的后辈操着恰到好处地温和口吻，上前开始问询。 问话过程十分顺利，不动声色的七海详细地问到了案件的方方面面，并且没有引来少年的抵触情绪，甚至少年离开的时候还相当慎重地拜托他们一定要找到凶手。 “樱子失踪了太久，我的转学手续已经办完了，我会离开这个令我绝望的地方，但在这之前拜托两位一定要找到凶手。”少年临走前回过头如是说。 “前辈有什么发现么？”木村俊人离开了好一阵，但迹部景泽依旧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就算是七海建人沉得住气，也忍不住出声询问。 “啊？”迹部景泽一愣，随即摸着下巴真切地感慨道：“怎么说呢……我就是觉得七海的业务能力一级棒来着！” ……行。 七海建人收了声，他一点也不想知道前辈的比较标准是什么，更不想听到什么“可比悟靠谱多了”这类的感慨，可靠的后辈转过身，若无其事地侧开了脸拒绝对视。 冷酷的后辈无视了迹部景泽那kirakira想让他接话的期待神情，绕过他利用教务处的电脑打开了校园网站。 现在这所学校的网站上已经满是关于目神的消息了，流传度相当广，关于这件事的分析解密的帖子满天飞，有几个说得甚至有些许道理，看得迹部景泽津津有味。 七海建人：前辈们的关注点我总是不能理解。 七海建人：不能理解，也不想接受。 按照帖子里提供的讯息，受害者消失的日期中间分别间隔五天，四天，三天，最后一个失踪者距离今天也有两天了，而且每个人都是在下午两点被神隐。 “也就是说，很可能今天就是神隐再次发生的日子，而且两点也快到了。”七海建人浏览着网页，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网络上这么多关于神隐的讨论，再加上失踪人员那么多，积攒起来的“恐惧”会让咒灵变得更加强大。 “咒灵出现的那一刻，一定会有咒力波动，问题是怎么才能被咒灵选中，代替学生们成为神隐目标。” “啊……” 迹部景泽默默地避开后辈略带希翼的视线，顶着后辈的期望，他实在说不出口自己一般的操作方案，无非是在咒力波动那一刻开术式然后追上去就揍，只要有咒力产生，那必然逃不脱被时雨操术捕捉的后果。 但是七海建人的术式“瓦落瓦落”的效果不一样，这种迷信之中带着一些科学素养，术式名还带着金融水准的，实际上却是用来正面硬刚的术式，实在不能拿来走时雨操术那样的“歪门邪道”。 更重要的是，无脑莽的做法显得他一点也不专业！ 他势必不能在后辈前面树立一个五条悟的形象！ 五条悟：？老子是个什么形容词吗 “前辈也没有办法吗？”七海建人似乎是错误地理解了迹部景泽的尴尬：“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如果咒灵想要神隐学生，下手的地点说不定会靠近学生多的地方，我们要不要去教学楼试试看？” 迹部·前辈·景泽：……也行。 临近两点的时候，走廊里十分安静，即使是午休时间，学生们依旧在奋笔疾书埋头苦学，粗略地看过去，居然没有一个人趴在桌上小憩。 “景泽前辈，时间快到了。”随着时间的推移，七海建人本就严肃的神情变得更多了一丝凝重，他轻声提醒着迹部景泽，丝毫没有放松对周围的感知。 迹部景泽想了想保险起见还是掏出了一把术式“秋”的结晶，熟练地塞进七海口袋里：“你拿着这个，虽然不知道会不会被分开，但是有危险的话就催动它，我会感应到的。” “谢谢，我知道了。”七海建人将结晶小心地安置好。 秋的结晶在高专其实非常常见，迹部景泽当初将弄出来的那一堆实验品，也就是被杰嘲笑过的那一批，全部都分给了大家压泡面，高专几乎人手好几个，但因为用途有限，很少有人会带在身上而已。 可是，这不就派上用场了吗！ 迹部景泽抹泪。 “不要逞强……来了！”话没说完，一股阴森的气息煞时凭空散溢出来，转眼间校园内像是时间和空间都被定格了一般，所有学生都保持着最后的姿势僵持着，就连天空都阴沉了不少，瘴气像是烟幕般降临！ 与此同时。 七海建人也不见了。 ---------------- 碎碎念: 收到了周末加班的通知，心情差，无心码字了 第82章 真相 「那是你最后的活命机会。」 七海被是被神隐的那个。 可爱的后辈消失不久，校园逐渐开始恢复原样，一眨眼一切又恢复到日常正轨上来了。 迹部景泽扫视着依旧认真学习的学生们，他们不曾注意到这个插曲，更像是短暂的困了两三秒之后恢复常态。 不过尽管是如此，迹部景泽也并没有过多的担忧，神隐瞬间爆发出的咒力量顶多不会超过准一级，而且术式“秋”并没有被激活。 这种必须要靠着“规则”才能朝人类下手的咒灵，七海就算赢不了，也不太可能会有性命危险。 最主要的是，这本就是七海的任务，所以迹部景泽大方地放任了小学弟无辜被神隐的开局:) 无辜的后辈本人：真是谢谢您。 沉吟几秒，金发的咒术师自然地将视线转向走廊对面的班级，不紧不慢地迈开步子朝着那位叫“木村俊人”的同学所在的班级走去。 木村俊人依旧在自己座位，他的午休时间安排和其他同学并没有什么不同，现在的他正伏在自己桌上写写画画着，神情十分专注。 良久似乎是察觉到了被人注视的视线，他下意识地抬起头，很快看到了窗外的迹部景泽。 微微一愣，旋即放下了手中的笔，从安静的教室里抽身出来，他的举动并没有引起同窗们的关注。 对于樱穗的学生来说，除了提高学习成绩之外，再也没有其他值得他们贡献时间和精力的事了。 “您还有什么事吗？”木村俊人礼貌地问。 “很抱歉，我的同伴被神隐了，所以我想请问……” “你说什么？！” “现、现在？这怎么可能！”木村俊人一惊，脸色苍白的少年第一时间回过了头，迹部景泽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教室里黑板的正上方挂着的圆形时钟，时间正指向一点四十五。 迹部景泽挑了挑眉，这倒是意外之喜。 “……之前的几个同学都是两点。”木村俊人回过神来，只是一瞬间，少年的脸色逐渐恢复成正常的担忧：“我已经把所有的信息都告诉你们了，再多的我也不知道了。” “可是木村同学的暗恋对象也消失了不是吗？难道你不想找到她吗？” “事到如今我怎么想什么用？被神明带走的人怎么可能回得来？”木村俊人尖锐出声，话语落下他便察觉到自己的情绪过于激动，于是喘出一口气尽量平静地说：“我要回去学习了，你好自为之。” “没关系吗？”迹部景泽适时叫住了他离开的步伐：“它已经可以随意挑选神隐对象了哦。” 木村俊人离开的步伐一滞，他侧着头阴影打在他侧脸上，显得异常冷漠：“失踪的人那么多，它变强也是应该的。” “确实，毕竟是三条人命，它一定比它刚诞生的时候强了很多了。”迹部景泽眯着眼，少年的神态在他眼里过于明显，几乎不再需要验证：“你说是吗，木村同学？” “明明是五个！”木村俊人猛然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着迹部景泽，但一接触到对方的眼睛，又很快的沉首下去。 他颤抖着声线，几乎是掩饰不住的惊慌失措：“加上你的同伴，已经五个了，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谁告诉你七海死了？他只是被神隐了哦。”迹部景泽纠正他的说法，好不容易带出来的学弟，可不能这么被人随随便便就说死了。 “所有被神隐的人都死了！无一例外！”木村俊人猛地提高了声音，整个人也开始抖得厉害，他捂着自己的脸，沙哑破碎的声线从指缝间漏了出来：“所有人都死了……我明明…明明只是推动了一下舆论……” “怎么会？我不是说了七海活得好好的吗。”迹部景泽一而再地纠正，比起真相是什么样的，他像是更在乎少年嘴里的神隐和死亡的区分。 “你利用学生的恐惧玩弄舆论玩弄警察的时候，有没有想过真的会创造出这种怪物？” “……” “所谓的目神诞生之后，你作为创造者，本该是第一个被神隐的对象？”迹部景泽一针见血道：“让我猜猜看，是你出卖了你的同学？” 没猜错的话，一开始力量弱小的咒灵并不具备神隐学生的力量，它唯一能接触到的就是创造它的木村俊人。 咒灵哄骗了这位为情所迷的初中生，不知是为了自己活命还是为了他那位爱慕对象，木村俊人心甘情愿地将自己的同学一一送到了目神的面前。 而现在，咒灵已经成长到了可以自主神隐的地步了。 “……” 木村俊人没有说话，但是不断颤动的身体和惨白到极点的脸色无一不说明了事情的真相。 “最后一个问题，高岛樱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樱子她……”也许是在心里编造过无数次这样的理由，乍一听到这样的问话，木村俊人下意识开始反驳，但少年的视线一接触到迹部景泽那般古井无波的眼神时，他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掩饰并没有任何作用。 他的所作所为都被这个人看在眼里，迹部景泽至始至终没有相信过他所编造的谎言。 疲于学习，心身不堪的少女，和爱慕少女，制造舆论的少年，事情的起因原本就这么简单而已。 如果这个世界没有咒灵的话。 最开始，被学业逼到崩溃的高岛樱子只是单纯地想藏到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逃避学习逃避压力，而木村俊人却为了隐藏这一事实创造出了“目神”，爱慕的少女成了咒灵诞生的引子，也是咒灵利用木村俊人的工具。 就是不知道她是否真的还活着。 “我不是警察，无意跟你掰扯对与错。”熟悉的咒力波动又开始了，迹部景泽心知是七海的气息，大概是快要解决咒灵了。 他转过身看向咒力弥漫地方向，然后低声告诫道：“但是我已经报警了，再过不久警察就会过来，那是你最后的活命机会。” 轰！！！—— 话音刚落，巨大的轰鸣声从外面的空地上爆发出来。 第83章 请求 「好险，人设总算是立住了。」 半空之中轰然炸开，爆炸的气流几乎刮到了一排树木，一道身影从中倒飞出来，迹部景泽抛下罪魁祸首，先一步从窗台跳下。 可靠的前辈飞速上前以左腿支撑重心，撑开手掌抵住了七海建人的背部，沉稳有力的掌心迅速化解了倒冲而来的惯性，迹部景泽将七海护在身下。 与此同时，鎏影锵的一声出鞘，卡在千钧一发之际，刀尖朝下插入地面，覆盖着咒力的刀片轻松挡住了咒灵炮弹一般飞跃冲刺而来的躯体。 紧接着随着咒力的轻颤，体重惊人的咒灵的冲击力将抖动的刀身弯曲到一定的角度，少年的咒力释放的瞬间，将漆黑的咒灵彻底弹飞出去。 操场被横飞的咒灵划出一道深重的痕迹，刹那间没入墙体的咒灵发出惊心的嘶吼声。 迹部景泽上抬手腕，握住的刀柄随着他的操控从地面拔了出来，几乎没给咒灵喘息调整的时间，少年以投掷的姿势将横刀扔了出去。 飞刀破开空气，在一片尘土飞扬之中精准地命中了咒灵的头颅，惨叫声戛然而止，咒灵被强行祓除。 七海建人坐在地上，后背抵着迹部景泽的膝盖，身上全是脏兮兮的灰尘，就连脸上都沾着些许血迹，迹部景泽上下打量他了一番，精神状态良好，伤口也只是擦伤而已。 他伸手将七海拉了起来：“没事？没有受伤？” “……没有。”七海建人怔怔地回答：“没有是没有……但是，前辈，你是不是忘记放帐了？” 噫。 满满的担忧瞬间化作心虚，迹部景泽做着吹口哨的嘴型默默地竖起了豆豆眼，就算是再神经大条，他也终于注意到了一片狼藉的学校操场。 少年撇着头身体自发地朝扔出去的横刀方向一点点蠕动：“哎呀~我的刀去哪儿了呢~” “不过我也有问题，明知道咒灵会出现，就应该提前放下帐才对。” 七海建人在询问前辈和反省自己之间理所应当的选择了后者，这让虚假可靠的前辈本人愈发的沉痛。 迹部景泽：……救命，我这死去的良心它在不安。 但毕竟也只是一件小事（？），确认安全之后像是卸了口气，七海建人语气也轻松了几分，他略带复杂的看着迹部景泽：“景泽前辈最开始的迟疑，是因为不清楚正常解决咒灵的流程才迟疑的，并不是我想的那样完全没有解决咒灵的头绪是吗？” “呃。”后辈的问题每一个都像是冲着前辈的不知名弱点来的一般，这回，迹部景泽不是很想回答。 毕竟…… “你知道的，我们这一届两个同窗都没走过正常流程……有的时候我们的方法都不太普适……” 就算迹部景泽是他们仨当中最为正常的那个，但衡量标准一旦定为五条悟和夏油杰，就很难说放在普通情况下他也是正常的。 “我早该知道的。”七海建人捂住脸，像是早该想到会是这种结果一般，但正经的后辈还是慎重地道了谢。 “谢什么，这不是应该的嘛。” 好险，人设总算是立住了，靠谱的前辈长出一口气。 警察出警的速度很快，问题一得到解决，警车立马乌泱乌泱的到了位，迹部景泽没有过去，只是大致将事情原委告诉了七海建人和木下小姐。 但凡有人代劳，特级社恐人都不想跟陌生人打交道。 不过这群警察中倒是有一个熟人。 迹部景泽找了个角落的位置站着等待七海，松田阵平叼着烟冲他走了过来。 “松田警官，又见面了。”迹部景泽挂着笑打招呼道：“你已经拆炸弹拆到搜查科啦？” “去你的，我昨天刚换了部门，这个科室比较方便，只是今天第一次出警就碰上了你们。”松田阵平没有明说什么事情比较方便，反而是好奇地问：“虽然那小子都交代了，不过你是怎么察觉他是凶手的？” “乍一听到自己刚接触过的人被神隐，那孩子第一反应是转头去看时间。”迹部景泽没有隐瞒。 对于未被神隐的普通孩子来说，猛一听到这种消息，也许会怀疑，也许会难以置信，也许会惶恐，但怎么说都不太可能第一时间去关注失踪的时间。 实际上还有更直接的解释，那位少年眼里的恐慌做不得假，虽说发生这种事之后，害怕是很正常的情绪，但是木村俊人眼里的恐慌却掺杂着过度的“愧疚”。 咒术师对这种负面情绪总是很敏感。 原本的木村俊人是个乖孩子，也许起因只是出于少年真挚又热烈的爱意，但终究，他是回不了头了。 “原来如此。”松田阵平恍然大悟。 “嗯，那小子其实表现得很明显了。”这种事其实只要稍微注意一下便能发现不合理的地方，但是硬是让他浑水摸鱼躲了半个月，并且目神一旦诞生，失踪人口不断增多，只要木村俊人一转学，事情的真相说不定是真的会被淹没。 事实上，迹部景泽并不认为他还有转学的机会，如果不是七海建人，本该被神隐的人应该就是那位少年才是，创造出咒灵的本人，又怎么能逃得过咒灵的反噬？ “……看来我们警察还需要操练，高岛樱子的后续我会再跟你联系的。”松田阵平干巴巴地道，但突然想起这次的案子他也没参加，于是又得瑟起来，他贱兮兮地笑道：“木村俊人虽然表现得很明显，但你亲爱的后辈也没有发现哦。” “可我们又不是警察。”迹部景泽些许无语，他望向七海建人的方向，靠谱的学弟正在认真地做笔录：“不过松田先生说得对，咒术师们对咒灵的态度都很强硬，但是对人类却太没有戒备心理了。” “关于这一点，我回去之后会向夜蛾老师建议的。” 七海建人就是一个例子，他的潜意识里总会认为只要是涉及咒灵的恶性事件里，无辜被牵扯进来的那一部分人类们总是天然的弱势同盟。 可人心难测，擅自将不明底细的人类划做是同伴，本就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 这下松田阵平也不说话了，他掐灭了剩下一点的烟头，只是拍了拍迹部景泽的肩膀，他是警察没错，但是在犯罪率居高不下的东京，足以见得警察也无法控制人心。 七海那边似乎已经忙得差不多了，警察们打算收队，松田阵平打了个招呼准备去集合。 “松田先生。”迹部景泽小声唤住警察，很少做这种事的他，声音里带着些不自然的停顿。 “能不能、请您帮我一个忙？就当是我欠您一个人情。” —————————————— 不占字数的碎碎念：所以，是帮什么忙呢～ 谢谢送赞，花花和为爱发电的小天使们！！非常快乐（起飞 朋友们！我跟你们说！我现在！全身心！已经！被文野的第五季！占据了！ 芥川辣个男人属于是真的美得有点过分了就是说qq。 来自一边加班一边偷偷补了5集但还记得码字的我。 骄傲得我叉了会腰jpg 第84章 新年 「新年快乐。」 “唔……” 迹部景泽从被子里伸出手胡乱地摸着，熟悉的床，熟悉的位置，熟悉的水杯……嗯？我的水杯呢？ 啊……迹部景泽裹着柔软舒适的羽绒被，迷迷糊糊从床上坐起来，迷瞪了半天，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在学校那个狭窄的宿舍里了。 原来昨晚上回家了啊。 十一点半。 也是，如果不是回家，他大概也没法安静躺到这时候，迹部景泽摇摇晃晃从床上爬起。 卧室的地板上铺着厚实的浅灰色地毯，软绵绵地踩上去仿佛是踩上了云端，难得睡了个好觉，迹部景泽的心情也跟着变得晴朗了许多。 咚咚咚，咚咚咚。 “进来。” “都快十二点了，本大爷还以为你连午饭都不起来吃了。”穿着家居服的帅气少年双手抱在胸前自在地靠在门口，精致的容颜犹如上天的恩赐，在暖色的灯光下灼灼生辉。 醒来的第一时间能看到自家可爱绝伦的弟弟，迹部景泽的心情像是被捧上了云端，软绵绵柔呼呼的情绪在心底逐渐发酵，尤其是今天还是很特殊的节日。 “大好假期嘛，睡觉就是最棒哒。”年龄像是退化到了五岁，明显大一号的兄长大人冲着自家弟弟扬起了傻乎乎的笑容。 “你都快睡成猪了。”迹部景吾笑骂一声。 刷牙洗脸，飞快地洗了个战斗澡，迹部景泽乖巧地在餐厅等待阿姨的安排，世界一级棒的弟弟坐在他的对面，姿态沉稳，礼节完美。 完美到每一根头发丝的迹部家的小少爷就算是吃饭的时候，也是毫无破绽。 “家里重新布置过了呢。” 迹部景泽环视着，迹部家就餐的时候并没有禁言的习惯，今天是新年，家里明显是多了很多应节的装饰，喜气洋洋的点缀品将城堡烘托得暖洋洋的，年味十足。 “在你没有起床的时候，管家把家里都重新布置了一次。” 迹部景吾想到了一大早管家爷爷兴致勃勃的表现，少年那张精致的脸上具现化地落下几条黑线。 得知两位少爷都会在家里过年，管家先生恨不得拿出一万分精力来操持新年，即使是迹部景吾，都差点没能阻止他将城堡刷成大红色。 “……挺、挺好的，起码很精神。” 一时间找不到任何形容词的大少爷干巴巴地表示了赞扬，相视一眼，兄弟俩迅速地跳到的下一个话题：“下午有什么打算？新年参拜？” “如果你有点常识的话，应该知道参拜时间通常应该是早上？”迹部景吾顶着看智障的眼神扫了一眼自家哥哥，但嫌弃归嫌弃，傲娇的少年最后还是松口道：“你想去的话，明天可以陪你去。” “这个倒是无所谓，明天你不回英国？”由于他们的父母每年都忙得不行，加上祖父祖母都在英国，一般情况下迹部景吾也是在英国跨年，但是今年却留在了日本。 “本大爷刚从英国回来不久，现在又回英国做什么？” “……” “你有意见？”迹部景吾挑了挑眼道。 “……不敢。” 年夜饭，歌会，贴红联，迹部家虽然只有两位年轻的主人在家，却依旧过得热热闹闹，该有的环节尽量都有，实在复杂的步骤就直接跳过了。 难得的佳节，兄弟俩都十分满意，温馨的年节就像是梦中一般令人恍惚。 直到将小景送进房间，迹部景泽疯狂上扬的嘴角都不曾落下。 清透的月色如水，缓缓流淌在卧室中，洗个澡然后快乐地睡觉，今天一天也是如此完美的一天……嘀嘀嘀嘀嘀嘀。 “喂？”迹部景泽接通电话。 “哟，阿泽出来玩呀~”电话那头的五条猫猫欢快荡漾出波浪线，不仅如此，迹部景泽还能隐约地听到背景里夏油杰在说新年快乐的声音。 “新年快乐，悟，杰。”听着那边吵吵闹闹的声音，他还没放平的嘴角又重新扬了起来：“你们现在在一起？” “是啊。”那边的风声很大，呼啦呼啦的，五条悟的声音被拉得很远：“硝子一个人在宿舍，我们去找她呀。” 夏油杰一把抢过了手机，一大串问话劈头盖脸而来：“12点已经过了，你那边跨年也应该结束了？现在有时间吗？我们过来接你？” 迹部景泽推开窗子，夜色如银色的瀑布倾泻穿透过少年的身体，铺洒在卧室里，他眺望着远方，好像这样就能看到在咒灵上吵吵闹闹的同窗。 “阿泽？” “当然有空。”迹部景泽回神，将手机换了只手，为了防止小伙伴们触动监控，他忙道：“我现在就出来，我们大门口见。” 迹部景泽随手拽了件袄子，他没有惊动任何人，悄无声息地出了城堡。 “阿泽！！！” “卧槽，你小声点！！”夏油杰捂着五条悟嗷嗷乱叫的嘴，将咒灵降到合适的高度，方便迹部景泽跳上来。 “有你们的啊，偷偷摸摸搞大事？”深夜风寒露甚，迹部景泽裹紧了自己的棉袄，黑色的棉袄毫无破绽地融入黑夜里。 “嘿嘿，我们这不是看硝子一个人嘛？”五条悟从背后摸出几个大袋子，锵锵锵地展示给迹部景泽：“看！夜宵也准备好了！硝子肯定会很感动！” “……”夏油杰耸耸肩：“夜宵不是我想买的。” “我们不会挨打？”迹部景泽瞅着夜宵灵魂发问：“毕竟这么晚了。” “……”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但是，来都来了。 小伙伴们说服了自己，新年的问候，怎么想硝子都不太可能会动手啊哈哈哈……哈哈…… ……笑不出来。 “硝子，我们来找你过、过年、哈哈。” 如此熟悉的一幕，排排跪在大姐头宿舍的三人，头顶大包，垂着头疯狂互掐着，穿着睡衣的少女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脸色的漆黑程度甚至比她眼眶下的浓郁青黑。 将近凌晨一点，并未守岁的家入硝子早已入睡，宿舍一片漆黑安安静静，迹部景泽和夏油杰还未来得及阻拦，五条悟早已先一步窜进了女孩子宿舍，后面的俩人只得硬着头皮跟了进去。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沉默是今晚的高专宿舍jpg “半夜不睡觉。”家入硝子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神色阴暗不明：“你们捉鬼去了吗？” “硝子……硝子姐姐，我们是想来陪你过新年。”黑发随意地披散在背后，难得没有形象管理的少年低着头磕磕绊绊地解释道。 “我们只是怕大姐头一个人睡不好！”五条悟勇敢地昂起头神色骄傲！ “……对，大概就是这个意思。”迹部景泽埋着头，这霉头他绝对不触。 唯一的女生宿舍里，黑气弥漫，阴气森森，三个人相互推搡着，被迫推出来的迹部景泽悄悄抬起眼皮，鼓起勇气地问：“硝子，你不说点什么吗？” “你们仨……”硝子慢悠悠地开口。 “噫。”小伙伴们后背一紧，绷得笔直。 “悟，杰，阿泽。”硝子在沙发上坐直了身子，伸手挨个拍了拍小伙伴的头：“新年快乐。” “还有，我很高兴。” 第85章 预兆 「没有人能抗拒猫猫狗狗湿漉漉的撒娇。」 三双大小各异但是同样漂亮的眼睛蓦然亮了起来，像三只得到夸奖的小狗崽。 小伙伴们争先恐后从地上窜了起来，五条悟更是瞬移捧来了提前准备的夜宵，献宝似地开始撒娇：“硝子硝子，我们买了夜宵！” 没有人能抗拒猫猫狗狗湿漉漉的撒娇，就算是冷酷的硝子医生也是不能。 有了大姐头的首肯，接下来的事就变得十分顺理成章，夜宵用上了保温盒并没有冷，五条悟买的夜宵不一定最好的，但肯定是最贵的，咒术师没有什么半夜忌口的习惯，就连硝子都吃得很开心。 窗外夜风凛冽，宿舍里开着空调暖和如春。 扑克！电影！switch！桌游！夜宵！ 一项项流程慢慢走过来，常年混在一起的少年们并没有什么丧失新鲜感的意思，小伙伴们能待在一起，原本就是很有意思的事。 夏油杰掏出了提前准备好的御守，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他一大早从温暖的被子里毅然决然爬出来，就为了给大家求得新年第一份祝福的光彩事迹。 这份心意令人潸然泪下，但小伙伴们不为所动。 迹部景泽欢天喜地地接过了绣着“顺遂平安”的御守，并打算回头把它放在高专的校服内袋里去，同时他也高调地宣布了今年的小手办已经制作完毕，但是今天出来得急，没能把礼物带上，开学的时候给大家补上。 愉快地闹腾了大半夜，直到夜色将明，精神依旧兴奋的夏油杰任劳任怨地挨个把大家送回了家，熬了一宿的迹部景泽暴睡不起，日上三竿，但这回并没有人过来叫他起床。 大概是半夜出门暴露了，下次得让夏油杰用破壳梦遮掩一下才行，睡梦中的少年如此反思到。 在家的生活十分悠闲，每天吃得快快乐乐，睡觉没有鸡掰猫打扰，没有奇奇怪怪的任务惹人心烦。 陪小景打游戏！陪小景泡泡锻炼房！陪小景出去跑步爬山！看看小景打打网球！陪小景出去吃饭！ 上一次过这种悠闲生活可能还是在上一次，苦逼的打工人时常如此感叹，并毫无负罪感老老实实在家里做起了新一代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世纪大米虫。 并长胖两斤。 但是快乐的时光总是十分有限，冬去春来，树上新枝抽出了嫩芽，高专再一次迎来了今年的新生，是一位叫伊地知的小朋友。 伊地知的咒力只能堪堪看到咒灵，所以他正以成为一名辅助监督而努力学习着。 可惜的是，这一届除了伊地知，再也没有其他学生了，落单的伊地知成了一年级的小独苗而深受大家爱（qi）护（fu），这里重点点名圈出五条悟和夏油杰。 高专三年级的开学，五条悟和夏油杰不负众望地双双攀上了特级的宝座，成为了高专唯二的特级咒术师。 好不容易跟上班级步调成为一级咒术师的迹部景泽，又又又又又再一次成为了三年级的吊车尾。 饶是平常心态稳如老狗的他，在友人们三番两次举着学生证又不经意间展示给他看的狗逼行为的强烈刺激下，在某一天头脑一热拖着两个同窗去操场扎扎实实斗了个爽。 然后大家就被夜蛾老师揍了个爽。 还有修操场。 还有扫厕所。 还有检讨。 在无下限和反转术式的加持下，迹部景泽不得不承认，现在的五条悟已然成为了名副其实的世界最强，寻常手段几乎再难以近他的身。 金发的少年怀疑要是放到现在，那位臭名昭着的天与暴君可能会被悟踩在脸上锤，想象就很爽。 不过也就想想，毕竟他的好员工甚尔先生可是未来干活的主力军。 即使是如此，五条悟变得更强的脚步并没有就此停止，五花八门的课题被他提了出来，目前正处于一一攻克的关键时期。 有个好脑子就是省事儿，抱着废物结晶体哭泣的迹部景泽如是说。 就是夏油杰的似乎状态并不是特别好。 虽然跟小伙伴插科打诨的时候依旧一如往常，但迹部景泽却隐隐觉得他并没有以前那般意气风发。 也许是受到了五条悟的刺激，观察了他好一阵的迹部景泽只能勉强得出这种不怎么靠谱的结论，毕竟厉害的咒灵并不常见，吞噬咒灵变强这条路也确实比较辛苦。 下次把有用的咒灵冻起来搬回来给杰加餐好了，反正也不是很麻烦，还能废物利用。 迹部景泽自以为找到了新的哄杰妈妈开心的好方法，并拉着五条悟一起将此方法深入贯彻到了接下来的每一个任务当中去，成为了夏油杰的后备咒灵网罗部队的特级执行者。 随着天气逐渐变热，今年的咒灵数量如喷井似爆发着，数量和质量都到达了新高，以至于高专的学生们也变得越来越忙，更别说扛大梁的三年级和四年级了。 任务内容不一样，任务地点不重叠，任务时长不一样，等回过神来大家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全员聚集在一起了。 进入高专之后再也没有经历过孤身一人这种情况的迹部景泽，久违地再次感受到了些许寂寞，类似于当年被迫一个人留在日本时的那种寂寥。 小景因为要准备全国大赛的缘故最近也忙得焦头烂额，身为部长，他承担的责任比网球部的其他任何一个人都要重，以他要做就要做到最好的行为原则，显然很难再腾出时间来理理他的孤寡老哥哥，迹部景泽本人也不忍心过于打扰全身心训练的弟弟。 鉴于异常狭窄的交际范围，熟知的伙伴又都忙碌在各自的位置上，缺少了小伙伴的主动闹腾，他又恢复到了两三年前那种万事不过心的状态，这导致他在每个任务间的间隙都陷入了莫名其妙的沉默，就连木下小姐说话都变得简洁了不少，生怕打扰到他休息。 虽然没有见面，但是大家群聊的频率却越来越高了，往往天天信息红点99+但从来不看的迹部景泽现在也习惯了捧着手机，奋不顾身地加入侃大山的大部队。 5g冲浪但不爱群聊的咒术师终于隔着屏幕习惯了大家各自的生活。 就这样，日子过得忙碌却又平静，但这个时候的迹部景泽不知道，这种平静缓慢的生活，往往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咒术师的日常就是危机四伏，就像是印证了夜蛾老师那句话。 ——咒术师没有无悔的死亡。 ———————————— 碎碎念：小天使们，我们已经过了三四天悠闲的日常生活了！所以！新的副本开始啦！ 第86章 申请 「区区特级咒灵而已，我不觉得自己会输。」 杰的状态变得非常的奇怪，沉重的黑眼圈，苍白的肤色，萎靡的精神状态，就连向来大大咧咧的悟都发现他变瘦了不少。 是因为要做的任务太多了吗？迹部景泽思考着。 这也难怪，除了目前完全不管事的九十九由基，剩下的唯二两名特级咒术师，夏油杰和五条悟两个人的任务范围几乎囊括了咒术界所有的疑难杂症。 明明还是两个半大的少年，为了祓除咒灵被迫全国各地过着日夜颠倒的日子。 迹部景泽摩挲着手中的咒力结晶，沉吟片刻，还是敲响了夜蛾老师的办公室门。 “这就是你的打算吗？”已经从教师晋升成校长的夜蛾正道放下了手上刚制作一半不到的毛毡玩具，短暂地沉默片刻：“你应该知道，越等级接任务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是。”迹部景泽没有犹豫：“我虽然不是特级，但是老师应该很清楚，祓除特级对我来说并不是件难事。” “但你至少得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夜蛾正道双手交叉放在办公桌上，审视着眼前的学生。 “……杰他，状态不太好。”迹部景泽微微一顿，夜蛾老师是个值得尊敬的人，这件事并没有什么好隐瞒的：“这个夏天爆发的咒灵太多了，就连特级咒灵也并不少，但是悟和杰只有两个人……” “但这并不能作为你强行拔高你任务等级的理由。”夜蛾正道打断道：“理论上每一位一级咒术师都拥有祓除特级咒灵的能力，但并不是有所特级任务他们都能胜任，阿泽，你认为呢？” “但是我能。”迹部景泽的语气依旧和平，不是所有人都能胜任特级任务，但他能。 “虽然我只是三年级的吊车尾，但也不是谁都能吊在悟和杰身后，你说呢？夜蛾老师。” 少年有点为难地抓了抓自己满头的金发，微卷的发梢顺着指缝滑下，他头一次感受到了没有学会领域展开的焦躁，这比夏天燥热的天气更让他郁躁：“我当然知道我和他俩的差距，也从未自信自己无所不能，但是……” “但是你却认为，祓除特级咒灵对你来说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是。”迹部景泽如是说，并非他狂妄自大，他是真的觉得特级咒灵也就这样。 …… 阿泽没有说谎。 夜蛾正道炯炯注视着自己的学生，最开始的时候迹部景泽还是个无法激发术式的孩子，难得有如此弱的存在，同级的三名学生，就连天生就会反转术式的家入硝子都下意识照顾着他，更不用说无所不能的五条悟和夏油杰了。 夜蛾正道突然感觉有些许恍惚，他一直很忙，没办法时时刻刻跟在学生身边，当初一年级学生又强得可怕，所以他很放心的把阿泽交给了一年级的学生们。 这就导致迹部景泽几乎是夏油杰一手带起来的，就连向来狂妄的五条悟都会下意识锻炼着班上唯一的吊车尾。 短短两年，这孩子已经成长到了这种地步。咒术师是一种靠天赋吃饭的职业，可夜蛾正道却很难说自己的学生们是光靠天赋走到了现在。 当初口口声声说是为了自由而交易入学的孩子，现在已经学会为了保护同伴而心甘情愿付出自己。 夜蛾正道说不出自己是个什么样复杂的心情，唯一能确定的是，这个操蛋的咒术界，总还是会有这种让他由衷地相信未来还存在的光亮。 “好，我明白你的想法。”夜蛾正道温声道：“仅限夏天，一旦发现问题，我会立刻终止你的胡闹。” “我会尽可能去调整杰的任务安排，那个孩子就拜托你们了。”夜蛾正道郑重地拜托眼前的学生，有根绳子牵扯着，这四个孩子才能毫无保留地信任着这个世界。 “是！”迹部景泽眼睛一亮，立刻站直了身子：“老师放心，比起担心我任务出事不如担心一下您自己为什么正值壮年却日益头秃，甚至都没有时间放假，看上去还这么显老……” “滚。”夜蛾正道一噎。 “那我先走了，老师再见。”迹部景泽丝滑地打算开溜，跨过门槛的步子一顿，他扶着大门转过头，绀蓝色的眸子里神采飞扬。 他冲着自家老师扬起了略显明媚的笑容：“老师，我虽然看不太懂咒术界对于等级的评价标准，但是区区特级咒灵而已，我不觉得自己会输。” “这个臭小子……”夜蛾正道心里不明情绪万千，那个要靠搏命才能觉醒术式的孩子，居然就已经成长到这个地步了。 什么区区特级咒灵，尽跟悟那小子学些乱七八糟的话。 从教务处出来的迹部景泽良心并不觉得痛，虽然他没有五条悟那种放光炮指哪打哪的本事，也没有夏油杰那种操控破壳梦群殴的天赋，但是他很自信没有咒灵能轻易逃脱时雨操术的强控。 也许他的综合实力不如两个强得不像话的小伙伴，但是甩咒术界其他人几条街完全不成问题。 目前的特级任务总量不变，多一个人做任务就能明显减少其他人的任务量，直接去跟夏油杰说，他肯定不会答应，甚至可能还会起反作用。 这样就够了，迹部景泽在心里默念道，夏油杰是个善于帮助他人却总是会勉强自己的性子，要是他能跟悟一样不开心了会撒娇斗气就好了，这样受了委屈一定会第一时间告诉大家。 但他不是。 …… 只是这加班的日子真不是人过的，迹部景泽迷迷糊糊从车上下来，就算是主动要求的加班，但是忙成这样也是他所没有想象到的。 不是说任务有多难，特级咒灵确实比以往接触过的任务目标强得多，但也没有到给迹部景泽造成巨大麻烦的程度。 就是纯纯任务多而已，来回奔波的时间太长了，他都快练成坐着睡觉的技能。再加上木下小姐的体力也有限，无法陪着他二十四小时加班，迹部景泽只得拿着任务清单自己跑进程了。 好在两个星期，任务总算是告一段落。 爬回宿舍的小路上，茂密的树荫为迹部景泽挡住了灼热的阳光，给他留下了些许喘息的空间。 突然间他呼吸一滞，止住了回程的脚步。 第87章 劝说 「放弃，七海。」 陌生的地图在脑海中倏忽间浮现出来，两浅一深的颜色标记占据这正中间的位置。 术式“秋”被触发了 迹部景泽一愣，回程的步伐也停了下来。 高专的学生们几乎人手好几份术式“秋”的结晶体，字面意义上就是用来压泡面，所以这是，激发来玩的？ 不不不，又不是所有人都是五条悟。 迹部景泽第一时间否认了这个想法，激发术式会引起迹部景泽的关注，所以除了五条悟和夏油杰会通过这种方式来召唤并戏耍不看群聊的迹部景泽之外，其他人都会很注意地不打扰到他。 所以究竟是谁？ 这个咒力的水平，最近有随身携带过结晶体，再加上如果是处于危险的环境而被迫激发术式的话。 是七海。 迹部景泽瞬间反应了过来，前几天的任务中，他往七海的口袋里塞过结晶体。 再加上以七海的性格，绝不可能是因为无聊哪来逗前辈玩。 一定是出事了。 尤其是，那个深色的标志……是一级咒灵。 如果真的是七海和灰原的话，那就糟了。 迹部景泽脑子飞快地转动着，恐惧感逐渐逼近身体，冷汗从后背涌了上来。 打不通，七海和灰原的电话打不通，他们也许在帐里，电磁场的影响阻碍了通讯电话，他握着手机的手开始轻轻颤抖，迹部景泽强迫自己保持着冷静，努力说服自己也许只是七海误触了也说不定。 迹部景泽打开自己的通讯录想询问详细的任务地点，只听说了七海他们的任务地点是东京的乡下，具体却是什么都不知道。 ……而现在，秋雨开始逐渐消退了，这样下去，迹部景泽马上就要失去七海他们的消息了。 ……夜斗，指尖无意间滑到神明的联系方式上。 “摩西摩西，这里是方便快捷的夜……” “夜斗，我的咒力被触动了，东京郊区，你能感受到吗？我的同伴有危险了，拜托你……拜托你！！” “！”夜斗一愣，卖萌的声线陡然一变：“嗯，感知到了。” ……谢谢。 电话并没有被挂断，迹部景泽僵硬在原地，手机紧紧地附在耳朵上，他几乎是调动了全身的咒力灌注到耳边，努力地想听清对面的动静。 冷汗一滴一滴地冒出来，夜斗呼唤神器的声音，咒灵的讥笑声，锐器尖锐的摩擦声，以及……七海的悲痛声。 迹部景泽呼吸一窒，脑子反应过来之前，身体已经沿着熟悉的路线疯狂跑动起来，两侧的树木不断地后退着，咒力散逸的步伐将路面踩出一条深浅不一的脚印。 迹部景泽垂着眸子，呼吸声变得闻不可闻，他打从心里害怕着错过某些关键的声音，但又如此憎恶着千里之外的自己力不从心。 他清晰地感受到，死亡离同伴如此的近。 一级咒灵，绝大多数咒术师都无法独自解决的存在，又再一次出现在了还未成熟学生们的任务单上。 发生在迹部景泽身上的事故，又再一次发生在了他的后辈身上。 “阿泽，这个黑发小哥伤很重，我救不……”凭空出现的夜斗精准地落在迹部景泽面前，与他一同出现的还有他怀里的灰原雄。 “让我来！”白大褂的医生瞬间上前，温和的咒力通过她的指尖缓缓充斥着灰原的周身，反转术式发动修复着他的……破碎的躯体。 “另外那个小哥也受了伤，但是不严重，他说他会跟辅助监督一起回来。”夜斗站定到迹部景泽眼前，匕首还乖巧地插在他的口袋里没来得及被他变回人形。 脏兮兮的神明扯了一把脖子上的口水巾，缓解着剧烈运动过后的紧张情绪。 迹部景泽恍然回过神，怔怔的脸上勉强扯出一点破碎的表情：“谢谢你，夜斗。” 时间变得如此漫长，明明知道家入硝子一定可以救回重伤的灰原雄，但是站在门口的迹部景泽还是顿感手脚冰凉，终于在七海建人狂奔回来的步伐中，医务室的门嘎吱一声开了。 “没事了，阿泽。”家入硝子推开门，伸手拍了拍迹部景泽僵硬的身体，然后淡定地转过头看向惊慌失措的七海道：“七海你回来得正好，你的伤也让我顺便一起治了。” 迹部景泽像是分裂成了两块，明暗交织的情绪在他身体里极限拉扯着，直到硝子治疗完七海建人之后去更换衣物。 “七海……”迹部景泽走进病房，安慰的话语却说不出口。 “前辈。”七海建人坐在病床边上，他仰着头，湿润的毛巾覆盖在他脸上，即便看不清他的表情，迹部景泽也能感受到他的疲惫。 “前辈。”他又唤了一句。 “一级咒灵，是土产神……村民们自发供养的咒灵。” “为什么……明明只是普普通通的二级任务而已……” 七海的声音变得摇晃，压抑到极致的声线逐渐变得破碎，他颤抖着，怒火，悲痛与自我否定充斥在病房里。 可迹部景泽无法安慰他。 直到他听到七海崩溃的话语。 “如果五条前辈一个人就能完成所有任务的话，为什么不把所有的任务都交给他？？” 【悟的人生里不可能只有强者。】 “为什么我们一定要遭遇这种事？” 【到底是谁在传达这种思想？】 “七海……” 【靠近五条悟的人会变得不幸。】 “对不起，前辈。” 该来的，还是来了。 外头的阳光甚好，迹部景泽麻木地将视线转向窗外，树上啁啾的小鸟在枝桠间跳动，而灰原却只能安静的，苍白的躺在床上，生死不明。 “七海。”良久，迹部景泽听到了自己的声音，他以为自己会迟疑，但并没有，少年的声线比以往更清晰，更坦然。 “放弃，七海。”迹部景泽依旧凝视着窗外：“放弃咒术师的工作，和灰原一起，回到普通人的社会，做安全的工作，做个普通人。” “然后远离这种事。” “你说得对，仅仅只是因为能看到咒灵就要遭遇这种事，实在是太没有道理了。” “……” 后辈很好，灰原很真诚，七海也很懂事，在迹部景泽狭窄的人际圈里，因为高专而结识的同伴们组成了他近乎所有的人生。 但这始终是有区别的。 迹部景泽为自己的区别待遇而感到抱歉。 弱小的同伴会成为刺向悟的匕首，即便是成为了最强的悟也无法改变这种事实。 迹部景泽猜想悟或许并不会在意。 但，这并不是迹部景泽放任的理由。 “好好想想。”迹部景泽站直了身体：“你同意的话，我会安排好所有的事。” “七海，咒术界并非是任何一个人的责任，不是你的，不是灰原的，也不会是悟的责任。” “即使是我，也只是抱着‘既然悟和杰都在祓除咒灵那我也姑且就这样好了’的心态在混日子，所以你不需要有任何心理负担。” “咒术师只是能看得到咒灵而已，并非是负担普通人生命的神明，七海，你本来是自由的。” 迹部景泽最后看了一眼疲倦的后辈，过于叛逆的话语让七海建人抬起了头，毛巾顺着他的面部滑下。 对不起。 无法提供任何安慰的前辈将抱歉的话语囫囵吞下，他无法作出任何改变，更做不到保护好每一个人，咒术师是不存在美好的未来的。 所以迹部景泽只能劝他们。 “这一次是运气好，那下一次呢？” ——及时止损。 “七海，好好想想。” 及时止损，或……做好献祭的准备。 ------------ 碎碎念：【】里的话在第51章。 另外，第二卷也要开始结尾了哦，放心，作者不会耍大刀的！ 第88章 医生 「毕竟医生还是冷静一点比较好不是吗？」 家入硝子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同窗佝偻着身子蹲在医务室门口发呆。 乱糟糟的金发压在手臂上，神色迷离，少女并未犹豫，拖着同伴的衣领将他带进了自己的休息室。 休息室的装修已经和去年大不一样了，星浆体任务过后，嫌弃休息室条件过于艰苦的小伙伴，花了大心思将家入硝子的休息室捣鼓得既舒适又美观。 里面甚至还有迹部景泽倾情推荐的无敌巨舒服的懒人沙发，绝对是一秒陷入绝妙触感的首选装备。 而现在，金发的少年就坐在这个沙发上，脊背挺得笔直，不敢有丝毫放松。 “怎么了？吓到了吗？”家入硝子将一杯冰水放在他身边的桌子上。 迹部景泽张了张嘴，半点不复刚才在七海建人面前的犀利，半晌，什么话都没吐出来的少年，手却很诚实地攥住了家入硝子的衣袖。 他攥得很紧，但依旧很注意没有给家入硝子造成负担，少年绀蓝色的眸子此刻已经趋近于劣质的黑色，无端让人产生出许多不好的联想。 “我……我对七海说了很多不好的话。” 家入硝子没有急于反应，她缓缓地蹲了下来，尽量以一种无害的，向上凝视的姿态，聚拢在少年的身边，然后将被握住的那只袖子包裹下的手放在了同窗的手背上。 常年四季待在医务室治病救人的少女对心理学并未有过过多的了解，但她很清楚，如果是阿泽的话，她根本什么都不需要做，不需要揣测，也不需要着急。 金发的少年在这种时刻就像是异常坦率的金毛狗狗，在外面遇到了难过的事，就会委屈巴巴地主动回来寻找主人。 她只需要听完，然后慢慢哄。 果不其然。 “硝子……” 家入硝子准备好自己的措辞。 “这么多年，硝子一直是在这种情况下救人么？” 年轻的医生一怔，未曾设想的开展彻底地打断了少女事先准备的腹稿，这种腹稿并非是她用来敷衍同窗，而是她无论如何都知道，不管阿泽说了什么，她都不可能会责怪他，既然如此，哄人的话自然是能提前准备。 只是，她这一次失算了。 “刚才，在医务室的时候，我看到七海守在灰原身边……” 可能是场面过于血腥，医务室常年拉着厚重的窗帘，悬在头顶的白炽灯总是不分日夜的照耀着，惨败阴暗的灯光像是封尘已久的木箱，充满着腐朽与虫蛀的破败感。 推开门的那一瞬间，刺眼的夏日骄阳让迹部景泽不自觉地避开了脸。 就在那一瞬间，他的余光瞟到了低着头一声不发的后辈沉默地守着手术台上的同伴的画面。 苍白的灯光打在七海的头顶，他们明明就站在同一个画面里，迹部景泽却觉得自己再也无法走回七海的身边。 而这种绝望的，窒息的，挣扎在永远看不到头的寂寥里的画面，不知道为什么，迹部景泽一眼，就联想到了家入硝子带着一身鲜血走出医疗室的场景。 大家都是惶恐不安的，只有家入硝子是永远冷静的那个。 明明她也是一个人守着破碎的同伴。 迹部景泽从未见过站在手术台上的硝子，过于厚实的窗帘忠实地拉开了少女与同窗之间的距离，却美其名曰“不能打扰医生工作”。 即使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这个美其名曰都挑不出任何毛病。 但突如其来却过于汹涌的情绪霎时间堵在迹部景泽的喉咙口，恹恹的金发下，泛红的眼眶不自觉眯了起来，这一刻的少年看起来既委屈又难过，像只被人丢进河里的落水小狗。 “硝子一个人的时候，也总是这样守着病人么？” “嗯，我已经习惯了。”医生小姐的声音软得不可思议，甚至带着一点上扬的尾调：“毕竟医生还是冷静一点比较好不是吗？” “……对不起。” “为什么阿泽需要道歉？”家入硝子笑了起来，她眼下的那颗美人痣为少女柔和的神情点缀上了些许明亮，她俏皮地眨了眨眼：“但是如果阿泽对七海说了不好的话，那一定要去道歉哦，因为阿泽是前辈嘛。” 迹部景泽愣了愣，他明明是在跟硝子道歉……但家入硝子已经发了话，金发的少年听话地点点头，他明知道七海是受害者，却忍不住说了很多难以入耳的话。 家入硝子说他必须道歉，于是少年又“嗯”了一声，一想到那些过于冲动的话语，他神情又低落了一些。 “我跟七海说让他们不要做咒术师了。” “不做咒术师也是件好事。”家入硝子勾起了点点笑意，伸手扒拉了两下少年微卷的金发，这种时候她懒散的同窗总是显得异常听话，像是带着弥补性质的纵容。 她不知道迹部景泽究竟说了什么，但以她对同窗的了解，惹得从不多管闲事的他专门费心思劝说，一定是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过程。 “我会去道歉的。”少年再一次保证道。 “灰原的事，并非我们任何一个人的责任，谁都不想遇到这种事，但七海肯定是最伤心的那个，就像…阿泽如果不想我伤心的话，就别让我在手术台上再看到你。” 医生掐住同窗白皙的侧脸毫不客气地蹂躏道：“毕竟阿泽怎么都学不会反转术式嘛，笨得很。” “……杰明明也学不会。”迹部景泽撇撇嘴弱弱的反驳：“悟也只能治疗自己。” “而且硝子的那种教学方式，明明就是神仙来了也不可能学得会……” “你说什么？” “……我错了。” 灰原重伤的那一天，除了守在高专的迹部景泽和家入硝子和满身伤痕的七海建人之外，同样，赶回来的还有心急如焚的夏油杰。 “又是窗探测失误么？”夏油杰轻声问。 “谁知道呢。”迹部景泽面无表情地瞟了一眼窗台，窗帘被拉得很死，里面什么也看不见：“唯一能肯定的是咒灵是人为供养的。” “又一个。”夏油杰语气讥讽，面上神色满是厌恶，果然只有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一文不值的猴子才会做这种令人恶心的事。 “是啊，又一个。” 又一次探测失误，又一次人为供奉。 也许，这一场与咒灵之间的无尽拉力赛里，没有人，能笑到最后。 此后，两人默契地不再开口，夏风枯燥，今年的夏季里连风里灼烧着苦味，一时间让人难以释怀。 第89章 火引 「只要我不看保质期，它就是能吃的。」 灰原在这之后的第二天就醒了过来，那个始终开朗阳光的少年伤势过后明显萎靡了不少，就连一直洋溢在脸上的笑容都显得些许牵强。 但哪怕是躺在病床上，灰原都在努力地安抚着为此自责许久的七海建人。 终究死亡的阴影过于强烈，哪怕是硝子能够做到恢复他身体上的伤痕，却抹除不了心头的疤。 毕竟就算是见惯生死的咒术师，灰原也不过就是个十六岁的少年而已，以那种惨烈的方式被咒灵吞食了小半个身子，他能恢复过来已经是幸事，迹部景泽知道不能再强求太多。 在那之后，在家入硝子的专业建议下，萩原研二陪他办了暂时休学的手续，这样一来，一年级只剩下了七海建人和萩原研二，准确来说是只剩下唯一一个咒术师七海建人。 灰原在离开的那一天，迹部景泽终于知道了，原来那个时候激发术式的不是七海建人，而是灰原雄。 他笑着告诉迹部景泽，他的妹妹特别喜欢术式“秋”的结晶体，晶莹剔透像是珍贵的钻石一般，灰原想着哪一天带回去给妹妹看看，这才一直将结晶体随身携带着。 生命的最后时刻，无意间触碰到了带着尖锐的结晶体，四散的咒力激活了它，没想到真救了大家一命。 这也许是专属于灰原雄的奇迹也说不定，迹部景泽由衷庆幸着，当初误打误撞的自己，创造了这样的术式。 送走了灰原雄，迹部景泽再次恢复到了加班打工不辞劳苦的日子，什么东西都在消耗，只有祓除咒灵的任务金在没有意义地上涨着。 结束了将近一周的出差，踏着夏夜星空回到了宿舍的他，草草地洗了个澡后囫囵躺下。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午饭的时间点了，这犄角旮旯的地方也完全没有外卖，于是踩着拖鞋的他被迫去隔壁的隔壁洗劫了夏油杰的冰箱。 杰又不在宿舍啊，明明昨天还发消息说回来的，又错过了吗？ 迹部景泽啃着面包往外走，路过五条悟的宿舍还向里面看了一眼，果然悟也不在。这两位难兄难弟，即便是减少了一部分任务量，也依旧忙得脚不沾地。 “面包已经在冰箱里放了四天了哦，还能吃吗？”夏油杰穿着那套改版过的黑色校服，拿着咖啡站在离花坛不远的地方，他清瘦了不少，看得迹部景泽直皱眉。 “只要我不看保质期，它就是能吃的。”迹部景泽咬着面包不为所动，反正咒术师都肠胃好，就这点小问题打不动他强大的身体素质，填饱肚子才是最重要的。 “带你出去吃？正好大家都没有存粮了，去补点也好。”扎着丸子头的少年不赞同地拧起了眉头，看同窗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没有生活常识的二等残废。 “行啊，我换双鞋。” 快乐地跟过期面包说再见，迹部景泽麻溜地换好鞋，顺利搭上了咒灵顺风车。 夏油杰最喜欢荞麦面，面汤醇厚，抚慰了少年饥肠辘辘的五脏庙，饱餐一顿过后连心情都舒缓了不少，要是有送货上门的服务就好了，迹部景泽感叹道。 虽然有夜斗，但是回回这么做也挺不好意思的，尤其是随着认同感的加深，小伙伴们实在没办法过于使唤他。 夜斗：不！求你们使唤我——（伸手 “下午任务会很难么？”吃饱喝足的迹部景泽懒在椅子上问。 “不会，很简单。”夏油杰擦着嘴角，淡定的回答：“就是有点远。” “那就一起去？”迹部景泽想了想建议道：“一个人买东西太无聊了，我陪你去做任务，你陪我来买吃的呗？” “如果你不嫌麻烦的话。” “好咧，老板！” “老板？” “一级咒术师迹部景泽大人的不畏风雨，热心陪伴，这可是很贵的！记得发工资啊老板。” “呵，一级。” “……你现在把这这句话收回去还来得及。” 威胁jpg 夏油杰简单地讲述了几句关于任务的情报，用于给懒在咒灵背上的迹部景泽打发时间。 能够交到特级咒术师手上的任务，那么窗给出的信息基本上都是废话，但人员失踪多半是因为咒灵的缘故，或许连调查都并不需要，只需要快一点祓除咒灵就是了。 这也可能就是夏油杰说任务非常简单的原因，省去所有的调查步骤，直接干就完事了。 事实上也是如此，从市区到任务地点开车大概需要两三个小时，但是有夏油杰的咒灵在，这个时间被无限缩短了，看得迹部景泽眼馋得不行。 要是他有这种本事，就不至于每天在任务地点的往返之间浪费那么多时间了，实在不行绑架一只能飞的咒灵也行啊。 敏锐地察觉到小伙伴的想法，丸子头的少年冲着对方展颜一笑，露出腼腆又得瑟的神情：“哎呀，是谁家的小朋友还没有咒灵带飞呀？” “……”拳头硬了。 迹部景泽：信不信我给你把所有能飞的咒灵都祓除了？ “快到了。”夏油杰收回调笑的态度，放眼望去，窄小的村庄坐落在大山边缘，背靠山脉，遥望森林，狭窄的小路一路从森林一侧蜿蜒至村口。 真是偏僻的地方啊。迹部景泽平淡地遥望着不远处的小村庄，无端地想起了当初灰原和七海的那次任务，地点也在这种偏僻的村落，民风淳朴却会供奉着所谓的“土地神”。 迹部景泽垂下眼睑，蓝色的眸子里闪过些许不奈，等到咒灵降落到合适的高度便一跃而下，轻轻落在夏油杰身后。 “确实有咒灵的残秽气息。”迹部景观察着村庄氛围，残秽浓度不深，咒灵大概不会很强，杰很快就能解决。 基于先入为主的印象，迹部景泽目前对这种地方敬谢不敏，他原本计划着在村口等待小伙伴解决任务，但想是这么想，只是一想到自己是陪老板出来做任务，秉持人设也应该跟着进去才是。 于是倒也不作声，跟着小伙伴往里走。 来迎接的是类似于村长一般的人物，很热情也很朴实，话里带着些许口音，但不影响对话，他三言两语就交代清楚了关于人口失踪的事，事情的发展和想象中的区别不大。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夏油杰就定位到了要祓除的对象，在特级咒术师的探查下，这种程度的咒灵基本无所遁形。 几乎是抬手的功夫，新的破壳梦就诞生了。 眼看着威胁大家的咒灵被年轻的小伙子解决得如此快，本就热情的村长表情上更是多了不少恭敬，直拉着夏油杰想挽留他住宿一晚。 夏油杰噙着浅浅的笑，打算礼貌地拒绝老人家的安排：“事情我们已经解决完毕了，接下来就不打扰……” “村长！”黑发的臃肿女人从远处跑来，看到一旁站立的少年们又慢下了脚步，体态里满是戒备。 夏油杰无意与陌生人起冲突，见状便想提出告辞。 “村长，那两个小杂种又在闹腾了。”女人悄悄地附在村长耳边小声耳语，声音尖锐又充满恶意：“我们要不还是早点处理了她们，万一她们又引来不祥的怪物可怎么办？” 她们？人类？夏油杰和迹部景泽皆是一惊，这种音量逃不过咒术师的耳朵，但是女人话里的恶意却引起了两人的注意。 少年们对视一眼，夏油杰才上前道：“等一下，怪物的话我们已经解决了，你们刚才是说的还有其他问题么？” 村长明显很迟疑，吞吞吐吐迟迟不愿意说明，倒是旁边浓妆艳抹的女人一跺脚气声道：“我们村的怪事，全都是那两个小杂种引起来的，你们要是能把她们一起处理了就最好了！” “总之，先带我们去看看。”迹部景泽拉了拉夏油杰的袖子，升起了那副温和又乖巧的面具道：“我们难得来一趟，最好是能一次性解决你们所有的问题才好。” “好好好，我带你们去！”女人闻言喜不胜喜，就连村长也被说服了。 房屋破败，杂草丛生，是蜿蜒的泥巴小路都到达不了的地方。 迹部景泽没想到的是，民风淳朴的偏远山村里，展现在他们面前的…… ——是被铁笼囚禁的孩子。 —————————— 碎碎念：同事的妈妈去世了，这几天被派过来帮忙，现在都是蹲在马路边在码字。 一个字，惨。 第90章 善恶 「杰是家人，所以他会保护杰。」 未曾设想的、最坏的情况发生了。 半步之远的迹部景泽清楚地感知到了夏油杰濒临崩溃的情绪。 村长和女人还在破口咒骂，将无端的罪名强加给铁笼里骨瘦嶙峋的孩子们，点燃的蜡烛燃烧起袅袅白烟，摇曳的火烛下，成人的愚昧，幼童的惊恐，极端的负面情绪仿佛鬼影重重，膨胀到极限后就快要凝成实体。 “……不、不是，人口失踪的原因我们已经排除了。” 视界好像被拉得如此遥远，却又像是哈哈镜里面滑稽的表面，油墨般繁殖的阴影逐渐侵蚀视野，夏油杰愣愣地瞪着双眼，面前交织的黑线堵住了他的耳和眼，直到双耳再也听不见一句谩骂，双眼再也看不到任何一个人。 善意，在崩溃。 夏油杰的世界里长着一棵苍郁的大树，丑陋的猎人一把火最终将古树变得木屑纷飞，他像是一瞬间失去攀附的藤蔓，晃荡、摇摆、惶恐…… 丸子头的少年从不会说疼，只是在迹部景泽的焦躁里，演变成了最后的沉寂。 他机械地转过头，贴着那张虚假的面具微笑，原本柔软的眸子里搅进了杂质：“接下来的事，我们去外面说好么？” “杰！”迹部景泽想要拉住同窗的手。 “别担心，阿泽，我很好。”夏油杰侧身，滑落的手臂看似碰巧地避过迹部景泽的拉扯，他看向同伴时眼里有了一丝温度：“我现在比任何时候都要好。” “……” 夏油杰走得利落，不敢反驳的两位村民也期期艾艾地跟着出门了，迹部景泽扫了一眼笼子里的孩子，弯腰打开了锁，然后不管不顾地追了出去。 夏油杰早已不太记得自己吞噬了多少如同擦过呕吐物的抹布般的咒灵了，有的咒灵死了，有的该换的就换了。 明明他才是那个操鬼的咒术师，但有的人却带着鬼的面具做着比鬼还可怕的事。 这就是自己所保护的普通人、不，猴子们。 夏油杰扯出一丝无机质的笑容，创造咒术师还是消灭废物般的猴子，答案这不是很明显么？ 他静静地闭上眼，特级咒灵应命从他身后的阴影里现身，邪恶的气息从玉藻前的身体里散发了出来，它人性化地眯着眼，然后恶意地抬起了爪子，像是要抓碎主人最后的善念那般—— 锵！！—— 千钧一发之际，追出来的迹部景泽单手堪堪接住了咒灵的利爪，被突如其来的攻击吓得屁滚尿流的村民一屁股摊在地上，刺耳的叫声惊动了沉默着的夏油杰。 “滚。”迹部景泽一声喝道。 或许是爆发出的求生欲，两个村民连滚带爬地逃离了原地，夏油杰并没有追，不过是两个猴子而已，他垂眸看着同窗被利爪划破的掌心，拧起了眉头。 “一点小伤而已。” 迹部景泽丝毫不在意地甩甩手，手掌依旧活动自如，特级咒灵划破的伤口带着残秽的感染，逐渐变得泛紫红肿，并开始向上蔓延：“倒是你，想做什么？” “你想要阻止我？”夏油杰并不觉得自己的同窗看不出自己的意图，唯一可能的就是迹部景泽不赞同罢了。 “唔……你这么说，倒是也没错。” 迹部景泽没反驳，他并不是阻止夏油杰杀人，即使是在这里杀了所有人，事情也不会有任何益处，而且…… “杀人必须要有意义不是吗？” “这就是意义。”夏油杰讥笑道，温柔的少年强撑起来的恶意在同伴面前显得格外伤人：“阿泽，你阻止不了我。” “比起杀人，我倒是更不希望杰觉得我在妨碍你。” 迹部景泽甩了甩手上的血，像是怕把血沾在了新领来的校服上，他抬手悬空着，看得夏油杰一阵烦躁。 伤口看似深，但以他的体质来说并不严重，至于感染部分也只需要回去让硝子治疗就好了，所以他还有心思继续说：“如果杰觉得我在碍手碍脚的话，我真的会哭哦，还会去跟硝子告状……” 迹部景泽顿了顿，人命不值钱，普通人的命不值钱，咒术师也是。 但夏油杰是不一样的。 金发的咒术师抬眼看了四周，四处环山，村庄就像处于碗口底部一般处于地势最低处，这里就是天然的牢笼。 “我们运气还不错，今天也没有辅助监督跟着，比起咒灵，不如一把火怎么样？”迹部景泽建议道。 少年天生就像是游走在深灰边缘的存在，即使计划着“抹消人命”，面上的神情依旧清澈明朗，他比夏油杰更自在。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同伴的提议过于突兀，透过少年清晰可见的瞳孔，夏油杰感知不到任何敷衍，于是本该愤怒和歇斯底里的少年逐渐开始错愕。 过分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像是骤然跌入寒潭，尖锐的恶意被冻结了。 迹部景泽是认真的。 若是夏油杰滥杀无辜，他倒是会给他按在地上锤。 但事实并不是如此。 也许还有更好的办法，但是如果这样能让夏油杰消气，那就这样也未尝不可，顶多是善后比较麻烦而已。 蠕虫般村民，这样的性命，若是可以换来夏油杰的善念，迹部景泽从一开始就不会犹豫。 “法律”定下了身为普通人的迹部景泽所有的善恶标杆，但是身为咒术师的迹部景泽没有。 就像咒术界的老橘子们踩着法律的门槛肆无忌惮地伤害着“叛逆”的咒术师，所以迹部景泽也能不惜一切去保护珍贵的人。 而杰是家人，所以他会保护杰。 …… 【这个夏天，咒灵像蛆虫一样涌现，数量比往常更多，更多。】 “猴子。” 夏油杰喃喃自语，热浪一般的夏风烘烤着他疲惫不堪的神经，也许是迹部景泽的话带给了他一些冲击，也许是过了最初疯狂的劲头，少年冰冷的眼底泛着异质的寒光，等情绪压制下去之后，遮无可遮的彷徨便浮了上来。 【像沾过呕吐物的抹布的味道一样的咒灵。】 “……阿泽，我想杀了所有的猴子。” 【如果通往咒术师的尽头的道路上堆满了伙伴们的尸体。】 “我想创造一个只有咒术师的世界。” 【我选择了一条和同伴们截然不同的道路。】 “这就是我的‘大义’。” ……这原本该是他的大义。 他已经决定了自己的路，接下来就只要朝着目标进发即可。 可为什么？ 夏油杰却觉得自己，依旧看不到未来。 第91章 束缚 「我会创造一个夏油杰所希望的世界。」 咒术师是不存在美好的未来的，所以迹部景泽很早开始就明白自己无法幸福自在一辈子。 但有一点，他从不曾动摇过。 无论未来是腥风血雨还是暗无天日，总归，他和他的同伴们会一起承担。 至少在死亡来临之前，他再也不会回到孤寂中去了。 而现在，这份本就虚无缥缈的期盼。 开始，崩裂。 “大义”，迹部景泽谨慎地触碰着这个陌生又看似毫无阴霾的词汇。 “那、杰的家人呢？小景呢？” 迹部景泽不想成为夏油杰的阻碍，所以他能毫无顾忌的提出一把火烧掉整个村庄的提案。 即便他认为杀人是没有意义的。 再多的人命，也换不回夏油杰的人生，也换不回迹部景泽的期盼。 尤其是当他们之间横贯着世界上最深最险的峡谷裂隙之后。 尤其是—— “既然是要杀了所有猴子，那怎么会有人例外？” 行凶者拿起了锤子和斧头，亲手凿开了与友人之间的缝隙，迹部景泽想阻止。 可夏油杰，明明也是受害者。 “那，把顺序变一变。”金发的少年垂下了手，指尖滴落的血液顺着衣角晕开，血色的图案隐在黑色布料里，像是话剧里不祥的预兆开端。 “首先是这里的村民。” “再是东京，及整个日本。” “再往外延伸。” “最后再是……家人。” 最后再是我自己。 “改换顺序，我不会阻止你的。”迹部景泽轻声保证道，明明是大逆不道的决定，在他说出来却像是在今天吃荞麦面还是吃咖喱中间作出抉择一般简单。 杀人是需要有意义的，但如果是为了夏油杰，那么意义从一开始就存在。 “你说得就像是其他人你都无所谓一样。” 明明是这么严肃的对立，夏油杰却不合时宜地想笑，他的同窗他很了解，重情义又温柔，脾气好得像个软绵团子，虽然平时嘴上不说，但总爱偷偷粘着大家，也总爱念叨他那个弟弟，还有……还有…… ……没有。 夏油杰的笑容逐渐凝固，即使他们几个兴趣爱好再怎么合得来，都还是会有自己的偏好。 只有迹部景泽是不一样的。 夏油杰想起了两个小时之前吃下的那碗荞麦面。 明明是他带着饿肚子的阿泽出来吃饭，最终却选择了他自己爱吃的荞麦面。 “阿泽！”下意识脱口而出的呼唤将夏油杰拉回到现实。 对友人的担忧像呼吸空气一样理所应当，他心里猛然一紧，像是一只大手突然扼住了他的呼吸一般，他缓缓地抬起头，注视着自己的友人：“你是在说真的？” “杰为什么会觉得我在开玩笑？” 迹部景泽眯着眼，幽蓝色的冥火静静地燃在少年的眸子里，他不是故意暴露自己的问题，也不觉得自己有问题，但同时也不希望这种事引起同窗的注意。 普通人和咒术师，对他来说并没有任何区别，加入高专之前，除了家人，其他普通人并未拯救过他，加入高专后，除了高专的同伴，也没有人会在意他的死活。 “杰想抛弃普通人，那就抛弃好了。”他话语一顿，又再一次强调道：“但是有的人不行，我不会让你动这个手的。” 迹部景泽并不是没有是非观，他只是比一般人道德底线更浅罢了，杰选择的路是一条没有未来的路，若是一直走下去，除了万劫不复不会再有第二种结局。 在这个普通人才是社会基石的世界里，咒术师也许会成为时代的泡沫，但普通人绝不会。 可是夏油杰在痛苦，活在普通人泛滥的世界里，他在痛苦着。 只要普通人还在不断地制造咒灵，杰所在意的同伴便会深受其害，迹部景泽没有办法解决这种困境，他也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放任杰压抑着自己去容忍这一切。 消灭普通人他可以接受，但他不允许因为这种事而毁了夏油杰的未来。 但他没有办法，所以只能—— “我们来定个束缚，杰。” “什么束缚？”夏油杰的嗓音沙哑，像是生锈的唱片机。 “五年，五年之内你不可以对普通人动手。”迹部景泽笑了起来，眉间的那颗痣在金发的映衬下更显妖异：“五年后，按照顺序推进计划，我会成为杰消灭普通人的工具，我会无条件为你所用。” “我会创造一个夏油杰所希望的世界。” “……” “怎么样？很划算？” 金发的咒术师向来很聪明，只要是他想做的生意，就没有做不成的。 “毕竟杰的理想可是消灭全世界的普通人，要做成这样的事，忍耐谋划五年是很正常的？这样一来相当于杰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获得一个特级打手哦？” “阿泽是觉得我做不到，所以才愿意跟我定这种束缚的么？” 夏油杰错开跟同窗对视的眼神，他仍然觉得自己的大义并没有错，但是……他就是不敢看挚友那双剔透的眸子，他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要是悟的话，是不是就一定能做成这种事？” 不是的，迹部景泽想，这与能不能成功并没有任何关系，他只是想给夏油杰一条退路罢了，只要不弑亲，一切就还来得及。 迹部景泽不知道自己的分量够不够重，值不值得夏油杰重新审视一下他的大义，他原本是确信的，确信夏油杰绝不可能对他兵刃相向，但是夏油杰所谓“大义”的分量太重了，就像友人决定好了自己的一生那样庄严凝重。 在这种大义面前，迹部景泽再也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筹码了。 于是他只能把自己的一切都压上。 “虽然我不曾尝试过，但是大概率在我咒力消耗完之前，时雨操术的扩展范围能囊括整个东京，甚至更辽阔。” 迹部景泽没了笑意，他想叹息，却觉得肺部和心脏堵得慌：“若是在东京上空开展雨幕，除了咒术师，没有其他生物能活下来。” ——覆盖整个世界也不过只是时间问题。 第92章 妥协 「明明是他最喜欢的家人们。」 覆盖整个世界的暴雨，将会成为夏油杰的助力，创造一个他所希望的世界。 迹部景泽抬起头，眼神如此轻柔地注视着自己最重要的同伴。 夏油杰是整个高专里第一个对他释放关心的人，迹部景泽记得很清楚，温和而又善良的友人会因为他不成熟的“计划”而愧疚，会因为他的不为人知的过去而心生怜悯。 他曾经想过他们四个会是世界上最牢不可破的亲友，但没想到明明夏油杰在他身边挣扎了那么久，他却从未注意到过。 他不曾发现家入硝子的孤独，也不曾注意到夏油杰的痛苦。 明明是他最喜欢的家人们，可到头来他却什么都做不到。 “怎么样？短短五年时间而已，用来换我的时雨操术很划算？” “我虽然没有杰那么强，但是对‘大义’来说，我大概是不可替代的。” 过去已经无法改变，迹部景泽痛快地放弃了反思，但这一刻他多少有点庆幸，好在他足够强，好在时雨操术足够特殊，这一份“独特”或许能让夏油杰有所迟疑也说不定。 …… …… “我们回去。” 空间和时间仿佛凝滞了很久，迹部景泽的眉眼中带着出奇的偏执，那是一种混淆善恶的执拗，仿佛只要夏油杰点头，他就会成为迹部景泽的人生“标准”。 丸子头的少年突然就泄了气，一种深入骨髓的厌倦刺激着他的胸腔，他可以容忍自己走一条粉身碎骨的路，他想为咒术师创造一个不会白白牺牲的未来，但不能因为这样一份“未来”去牺牲阿泽。 “我们回家，阿泽。” 是的，夏油杰是知道，他选择的“大义”未来渺茫。 [绝不能让阿泽被自己拖下水。] 夏油杰转过身，一遍又一遍在心里默念着，仿佛这样就能够用对挚友的感情压下心中那种作呕的厌恶。 迹部景泽跟了上来，咒术师优秀的体质开始让他的手掌慢慢凝血，交错可怖的血色伤疤印在少年白皙的掌心，却没有引来主人半分关注。 因为他用另一只干净的手抓住了同伴的衣袖。 “杰，没有关系的。” “如果杰真的找到了自己的路，哪怕这条路没办法带着杰与我们会合，我也不会难过的。” 少年本就平和的声音依稀掺杂了湿润的腔调，他说着自己不会难过，却像是下一秒就要眼眶通红，但只要一不留神，再细听时少年的尾音又仿佛十分安定。 “我只是希望杰慎重一点，再慎重一点。” “但如果…如果现在的世界无法再让杰发自内心的认同的话……” “到那个时候，无论杰想做什么。” “……我都会笑着预祝杰的成功。” “我不会难过，也不会痛苦，像这样一次杰出的蜕变。” “哪怕需要用整个世界来庆祝，那也合该是这个世界的幸运。” 这是一场属于夏油杰的反抗革命，哪怕迹部景泽注定会是他“旧时代”里的淘汰品，他也会笑着为夏油杰送上祝福。 金发的少年依旧拉着同窗的衣袖，命运有时候会无情地将人类送往无边绝望，那么人类也有不顾一切颠覆命运的权利。 它将夏油杰逼到了这种地步，夏油杰只是选择了自救。 迹部景泽又怎么会阻止他自救呢？ …… “你是笨蛋吗？” “卖了也要帮人数钱？” 夏油杰头疼地捂住额头，他对猴子的厌恶不会消失，他的大义也不会退却，但这一刻，他却也是真心在庆幸自己用一顿饭换来了友人的陪同。 他清楚迹部景泽在进行一场史无前例的豪赌，同窗笑嘻嘻将自己全部的身家都压了上来，只为赌他会不会心生怜悯。 但他就是足够清楚，所以才更加不能定下这种操蛋的束缚，他不能放任迹部景泽毁了自己。 只有这一点，他绝对不允许。 夏油杰脚步一顿，轻声道：“阿泽，我不会放弃的，我的大义。” 即使他一再这么强调，但实际上他也没办法让迹部景泽真的“输”。 毕竟金发的咒术师早在下注之前，手里就已经捏着“迹部景泽就是很确定夏油杰绝对不会丢下迹部景泽不管的”这样一个必胜法宝。 所以迹部景泽不知道，即使夏油杰宣称永远不会放弃他的“大义”，但是他的身体却先一步退却了。 “嗯。”即便是夏油杰背对着他，迹部景泽也依旧点了点头：“不想放弃也没关系，在终结的那一天到来之前，我都会帮你的。” 还有…… “抱歉，杰。” “明明我可以轻易做到，却还需要杰付出代价来换取我的帮忙。” “但这是最后一次，我保证，下次不会再拒绝杰了。” “……” “……” “杰？” “比起这个，从现在开始，你不准说话了。” “嗯？” “也不准发出声音。” …… …… “这两个孩子你要怎么办？”日头逐渐西斜，不准发出声音的迹部景泽站在门框附近，歪着头壮着胆子开始发出声音，丝毫看不出一刻钟前的疯狂。 “先带回去。”夏油杰目光流连在小孩子身上，微微一迟疑：“她们身上有伤口。” “哦，我们可以去找硝子。”迹部景泽提议：“还是同为女孩子比较方便？” “嗯，顺便去把你手上的伤口治了。”夏油杰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不用了，留着，下次杰看到说不定会多愧疚一下。”迹部景泽煞有介事地摸着下巴：“这样杰就会为了弥补我，对我言听计从……嗷！” “做梦去。”夏油杰手起拳落，呵呵两声，牵着两个小姑娘离开了摇摇欲坠的茅舍，迹部景泽捂着脑袋跟了过去。 咒灵顺风车依旧准时上线，迹部景泽在整个村庄放下了帐，没有特殊情况，里面所有人都逃不出来，紧接着他将村庄的情况发给了辅助监督木下小姐和现役警察松田阵平。 虐待和囚禁小孩子，也许还有更多的罪孽，这种事交给警察叔叔准没错，至于进了监狱之后，迹部景泽眯了眯眼，到那时候钱总是能解决很多问题，毕竟痛快死亡永远不是最难以忍受的惩罚。 做完这一切，他才施施然跳上了咒灵的后背，夏油杰正在安抚着两个小姑娘，这才不到半小时，孩子们已经肉眼可见地依赖上了他，小手拉大手地依偎在杰身边。 迹部景泽自问做不到一点，也无意去刺激对陌生人抱有抵触情绪的小孩子，他挑了个最远的地方盘腿坐下，摸出了手机开始给家入硝子和五条悟发信息。 迹部景泽舔了舔干燥的唇瓣，夏油杰的咒灵戳痛了他的手，还见了血，这种事他一定要找硝子告状！ 顺便还有杰差点点就黑化的事，也要一并告诉悟和硝子才行。 “你是幼稚鬼吗？”夏油杰望着他看上去凄惨无比但实际上再不治疗就要愈合了的手掌。 那好歹也是特级咒灵，还带有夏油杰自身的咒力，手没有整个废掉已经是迹部景泽运气好了。 迹部景泽抬眼看了友人一眼，他可不就是运气好么？ 他就像是成功拿到死缓的死刑犯，只要他更努力一点，今后就不会再有更差的情况出现了。 换而言之，今后的每一个变化，都将向着美好的境地进发，每一分每一秒都将比现如今更好一点，再好一点。 直到…… ——我们再无顾忌。 第93章 苦夏 「人们把这种情况称作“离别”。」 在这个学期的末尾，在灰原雄休学不到两个月的这一天里，咒术界唯三的特级咒术师之一的夏油杰，向高专递交了退学申请。 没有给与高层任何的反应时间，甚至夜蛾老师都未曾听到风声，夏油杰将退学申请放到了教务处的办公桌上，然后带着美美子和菜菜子离开了高专。 三年级的同窗们谁都没有出言挽留，往后的夏油杰会以自由咒术师的身份活着，他依旧会祓除咒灵但再也不会接受保护普通人的任务，他也许依旧会作为一名咒术师，但再也不会是高专的咒灵操使。 但没有发生不可挽回的事情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迹部景泽认认真真地注视着夏油杰远去的背影。 夕阳在道路尽头落下帷幕，染红的光晕一点点将友人渐行渐远的身影吞噬完毕，心尖上好像漫起了密密麻麻的酸涩，垂下的指尖也无声的颤动着。 他想挽留，却失去了立场。 所有人都压抑着情绪，看着夏油杰就像一次普通的出行那般离去，他们幻想着也许有一天，丸子头的少年依旧会带着伴手礼跳进宿舍的窗台，依旧会嘻嘻哈哈地推开教室的大门。 只是夏油杰走得坚定，一步一步，越来越远，却不曾回头。 话本里，人们把这种情况称作“离别”。 这意味着，十多岁的少年们在苦夏的酸涩里，背负着各自的道义，背道而驰。 焦躁、无力、几近酸涩的情绪充斥在心头，就连一贯没心没肺的白发少年也是如此。 他们从未设想过会有离别的时刻，本就并肩而行的少年合该意气风发，合该前路光明才对。 五条悟脱下了眼罩，璀璨的苍瞳里蒙上了一层灰烬，迹部景泽偏过头，同窗的情绪一直很明显，无论是骄傲肆意还是低落难受，五条悟从不隐瞒自己。 所以这一次也一样，迹部景泽以为他会生气怒吼，会暴跳如雷，又或者会迷惘痛苦。 然而什么都没有。 他并未冲动，蒙尘的情绪被五条悟控制得恰到好处，他花了一万分心力，送了夏油杰一场平静的出行。 迹部景泽觉得自己的胸腔里的疼痛感开始无法让他忽视，跳动的心脏在反抗着。 于是，金发的少年像是邀请共赴一场盛宴一般，自然地伸出手，打破了一方僵持的空气：“悟，要来打一架吗？” …… …… 两股性质不同却同样暴虐的咒力原地爆炸开了，两人甚至都不曾转移阵地，待到家入硝子熟练地退到了攻势范围之外，交手的双方开始了第一轮的较量。 这是一场力与美学的较量。 但并非往日那般风格。 默契地放弃了术式的加持，并用沉默代替了往日的插科打诨，谁都不曾出声，一招一式， 真刀实枪却又势均力敌的战斗代替了无法说出口的苦闷与懊恼。 战斗的余波覆盖下，树木被洞穿，草皮被掀起，朱红的鸟居从正中间坍塌，破碎的大地无力地塌陷着。 这是一场无人能阻止的战斗，也无人能够真正插手，哪怕战斗的声势将留在高专的老师学生都引了过来，哪怕以往声势唬人的夜蛾老师就站在场边。 依旧无人敢擅自插手。 “那两个混小子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闻声而来的夜蛾正道脸色黑如锅底，压抑的火气正在逐渐失去控制。 “这个阵仗，随意插手的话，会被卷进去。”冥冥说着场中的场景，眼神却是落在了家入硝子身上，聪明的前辈第一时间注意到了在场唯一的知情人。 “让他们去。”家入硝子点起了一根烟，但她没抽，只是看着火星一点点将香烟燃尽，然后将它碾在地上，又点起一根新的。 “真的没问题吗？”穿着睡衣的庵歌姬警惕地看着两位后辈的互殴，虽然他们也总是不分时间不分地点的动手，但这回的较量过于较真了一些，肆无忌惮的情绪发泄甚至影响到了周围其他人。 家入硝子冷冷地看着半空，对战的同窗很显然已经开始挂彩，但伤势更重的大概是夜蛾老师的心情，但现在着实也没人顾得上他。 “让他们打，打完了自然会停下。”家入硝子重复道。 如果不让他们打，又谁能真正阻止得了呢？ 少女将再次燃烧完一半的香烟放在唇边，尼古丁的香味刺激着整个味蕾，但香烟是苦的，苦涩味一直蔓延到了脑海里。 待到天际的黑幕终于吞没了最后一丝光线，高专的夜灯莹莹的亮了起来，隐约可见的浓雾在最后一次炸裂声中升腾，再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散去。 平躺在深陷的地坑之中，迹部景泽安静地看着空无一物的天空，同样狼狈的五条悟倒在他的身边。 打架之前那股如同阵雨之前的宁静一般压抑的怒气已然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更深层次的无力和惘然。 “……真是别开玩笑了，什么叫做消灭全世界所有的普通人啊？” 万籁俱寂，无人靠近，白发的少年终于悄悄吐露了心声，直到现在他也无法接受因为这样的理由迎来了与友人的分道扬镳。 “大义……杰是这么说的。” “阿泽也觉得这种东西真的能够实现吗？还有你们那个束缚……” “我的想法并没有意义。”弥漫的烟尘呛进了喉腔，迹部景泽轻咳出声：“而且也并没有真正定下束缚。” “那五年之后呢？五年之后你真的会帮他实现那个所谓的‘大义’？” “五年啊……是很漫长的时间呢。”迹部景泽缓缓地道，他们明明还只认识了不到三年，却因为这短短的三年，让他甘愿赔上了五年，甚至一生的时光。 “阿泽！”白发的少年没有等来回答，他侧过了身子，迹部景泽哪怕不去看，也能想象到他漂亮的蓝眸里充斥着抗拒与委屈。 也许悟并不是那么在意大义这种概念，他更无法接受的是他的挚友们在他不知道的地方，走上了他无法阻止却一眼看得到终点的歧途。 “我会。”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战斗的余温开始褪去，金发的少年才平静地出声。 即使是未曾真的定下束缚，但这是他与夏油杰的约定，这是一场押上性命的豪赌，也是一场盛大的交易。 既然是交易，输家自然要兑现承诺，直到身死债消的那一刻到来为止。 “……”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知道即使这么做也不一定能拯救……” “知道，我当然知道。” “拯救”本来就是过于沉重的存在，比起这种虚无缥缈的负担，迹部景泽更希望他会是夏油杰的“同谋”或者“共犯”。 他无法引导任何人，他是被拯救者，他想和大家并肩而行。 摇摇晃晃，躺在地上的少年慢慢地撑起了自己，颤抖的膝盖昭示着耗尽的体力，他颤颤巍巍地朝着挚友伸出手，绀蓝色的眸子像是真正的雨夜天空。 就在五条悟正赌气地考虑要不要握住同伴递过来的手掌的时候，金发的少年已经绕过了的视线将掌心压在了同伴萎靡的白发之上。 星空万里下，两个被挚友遗弃在原地的少年。 五条悟听到了他一生当中为数不多的友人近乎温柔的向他保证。 “别怕，悟，我们不会输的。” “杰不会让我们输的。” ------------------------ 不占字数的碎碎念：这种双向奔赴难道不是献给大家最甜的苹果糖嘛？ 阿泽的心理问题其实我在前面也埋过很多次伏笔，目前为止阿泽表现出来的正常和安定，其实是因为被他认同的五夏硝足够安定。 但是现在夏油杰先偏离轨道，从而导致阿泽比他的反应更失常，这种失常之前也有过一次，就是五条悟差点凉透那里。 换句话说，只要夏油杰回归轨道，阿泽也会跟着变回来。 之前的五夏基本没有发现过迹部景泽有这种问题，但是硝子是有所感觉的，所以她都下意识做好了时时刻刻哄人的准备（比如灰原受伤那里 全世界最靠谱的大姐头——家入硝子。 夏油杰的故事是咒回中最为意难平的点，我会努力将所有人带回没有遗憾的未来的。 第94章 特级 「是警告。」 彼时的咒术界上层还沉浸在损失一名特级的失望里，但更多地可能是对成功瓦解五条悟派后的兴奋与沾沾自喜。 少了一名特级咒术师固然可惜，但是无法被控制的特级，还不如没有。 反正咒术界还有无所不能的五条悟，六眼这么强，无法完成的任务只管交给他就是了。 都是一发苍的事。 于是，在这之后，五条悟的负担肉眼可见地沉重了，在反转术式的加持下，休息和睡眠变成了异常奢侈的事情，但五条悟并未拒绝，或者说他无法拒绝人们向他伸出的求救之手。 因为他是五条悟，他是最强。 夏油杰离开后，五条悟哪怕依旧无法认同“正论”，但迹部景泽知道，“神子”开始重新审视这一切了。 有些事，他不做的话，又有谁会去做呢？ 于是，将这一切看在眼底的迹部景泽，主动向夜蛾老师提交了特级咒术师的申请。 以往哪怕被五条悟和夏油杰嘲笑过吊车尾，执着于浑水摸鱼的少年都未曾真正将申请特级咒术师放在心上，到如今，他竟然自己开始主动争取了。 拿着申请书的夜蛾老师一时间觉得惊讶但又不那么意外。 对于咒术界而言，五条悟虽然很好用，但亟需挑出新的挑大梁角色这一点也确实是事实，毕竟特级的任务不能指望着五条悟一个人。 然而这一挑，高层们就发现挑来挑去都绕不过东京咒术高专三年级这一批小兔崽子。 绕不过，但又不甘心。 在五条悟的某一次罢工下，他们不得不捏着鼻子将迹部景泽送上了特级咒术师的位置，这个坐火箭一般的速度比他升一级时快了不知道多少倍。 但走马上任的迹部景泽并未接到新的任务，而是接到了总监会的传唤，感叹于面子上还需要过得去的迹部景泽背着他的横刀和伞具，跟着不知道是哪一家派来的马仔上了车。 咒术总监会和迹部景泽想象中的一样，是个相当腐朽恶臭的地方，昏暗阴沉，连阳光都到排斥进入的地方。 只有在这里，迹部景泽才会觉得屋外头的太阳是如此沁人心脾。 明明是求着想询问他关于夏油杰的情况，老不死们却一个个坐在屏风后面遮头掩目不见人样。 很显然，这群老不死的对迹部景泽并不上心，也许是他过去的年月低调得太过头，毕竟迹部景泽是个连任务报告都会写完的存在，在一群战斗鸡之间显得格外乖巧。 迹部景泽也懒得搭理，反正就是一问三不知，不知道没听说懒得管。 夏油杰的私人自由，关我迹部景泽什么事？ 他一边不走心的应付着老橘子们，一边开着小差想着关于杰的事，夏油杰拜托了五条悟帮美美子和菜菜子落定了身份，就放在他的名下。 小姑娘们从枷场变成了夏油，并且对此接受良好。 迹部景泽跟美美子和菜菜子几乎没有多少接触，但还是帮着从迹部家找到了专业的心理咨询师和营养师，小姑娘因为长期被囚禁的缘故，身体和心理都存在一定的问题，需要好好疏导。 被带出地狱的的小女孩们并不是大家的关注重点，但所有人都在忽略根本性冲突的前提下，竭力地保持着摇摇欲坠的联系。 就连夏油杰本人也是如此。 也许是小姑娘身上有操不完的心，这一定程度上也占据了夏油杰骤然清闲下来的日常生活，迹部景泽由衷地觉得这是一件好事，虽然这种清闲也许仅限于不杀普通人这一点。 但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这群活在阴暗角落里老不死们打扰夏油杰的日常，迹部景泽眯上了眼掩饰住眼里的恶意。 鎏影出鞘的速度奇快，白色寒光一掣，屏风隔断应声碎裂，木制的材料横七竖八地落在地上击碎了一室安静。 “说话的时候要认真看着别人的眼睛，这一点，爸妈应该教过？”迹部景泽勾着唇角收回横刀，语气轻快，眼神里却没有一丝笑意：“让我看看，是谁想知道杰的情报呀？” 他是迹部家教出来的种，虽然这么多年的折腾几乎耗尽了他的心力，但好歹骨子里的高傲做不得假，哪怕是未踏入咒术界之前，也很少有人能在他面前说三道四。 以前有同窗护着，他只管在背后躺平就是了。 他虽躺得平，但他也是迹部景泽。 况且，现在也没人有时间来护着他了。 “迹部景泽，你……！” “有事说事，没事我就走了。”迹部景泽浅浅地打断不知是谁的气急败坏：“还是你们觉得我会比杰更容易拿捏一点？” “夏油杰知不知道身为特级，高专为了培养他花费了多大的心思！” “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我们就是养条狗……！” “咳咳。”此时侧方白发的老人抬了抬手，将菜市场般纷乱的局面压了下去：“都停停，这件事与迹部君并无关系，我们也只是有些许困惑罢了，无意与你产生嫌隙。” 他停了几秒道：“我们并非想探知咒灵操使的去向，只是他身为特级却不明不白地退学，此事兹事体大……” “那你们拿掉他特级的名头呗，灰原退学的时候可没见你们这么跳脚。”迹部景泽轻佻道。 他不开心别人说杰的坏话，他不开心，那就得让所有人一起不开心，感觉自己今天又成功拿捏了新的二五仔人设呢。 金发的少年嗤笑着建议道：“或者给他发一个通缉令？” “迹部景泽，你不要冥顽不灵……” “你就是跟五条悟一个德行！目无尊长！” “但是不管怎么说。”迹部景泽垂着眸子，轻轻抚摸着横刀的刀柄，话语意味深长：“你们执意想要去打扰他的话，就得做好准备了。” 迹部景泽欣赏了一圈表情各异但以气极居多的咒术总监所谓的上层们，也没打算再停留，他踩着闲适的步子往外走。 金发的咒术师始终气定神闲，只是在堪堪跨过那过高的门槛之前稍稍一顿：“只是有一点请各位注意，这与高专无关。” “与五条悟无关。” 他回过头，明锐的眸子里落下几分阴影：“无论夏油杰是什么样的，我都是站在他那一边的。” “不要对他动手，这不是忠告。” “是警告。” 第95章 意向 「你不是励志当尊贵的人民教师吗？」 今年的新年过得异常寂静，兴许是大家都没能从风波中真正缓和过来，以至于所有人都对跨年兴趣缺缺。 在雪花飘扬的冬天，迹部景吾终于应爸妈的召唤回了英国，而留守高专的迹部景泽陪着家入硝子以及抽空从家里溜出来的五条悟吃了顿简单的年夜饭。 而今年，夏油杰缺席了。 其实也不能说是缺席，或许是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虽然大家都不想承认，但是夏油杰终究有了新的家人。 在饭桌上，五条悟眉飞色舞地向小伙伴们宣布了他毕业之后打算留在高专，并成为一名尊贵的人民教师的决定。 家入硝子开始倒酒。 迹部景泽埋头吃饭。 硝子的酒杯和阿泽的饭碗叮当一碰，随即开始了下一轮饭桌闲聊。 两个小伙伴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默契地无视了猫猫爆炸性的发言，并等待着猫猫的嘎嘎乱叫。 如果不是“前辈”这种称呼是随着年纪和年级来定的，兴许五条悟连后辈们嘴里的前辈都混不上格，更别提当老师了。 这一点，哪怕是向来对他充满着梦幻容忍度的迹部景泽都觉得惨不忍睹。 但出乎意料地是，五条悟对此异常笃定。 “一次性将所有烂橘子都杀死并没有任何用，也没有人会认同我。” “所以要通过教育的手段培养能够跟上老子步伐的同伴。” “然后逐步创造新的咒术界！” 振振有词的白发猫猫一手攀着迹部景泽的肩膀，一手兴奋地挥舞着指点江山。 这么说是没错啦…… 迹部景泽默默地给自己戴上痛苦面具，这话有理有据，就是，这当老师的五条悟，怎么想都很让人头皮发麻。 落他手里的学生，这谁能笑得出来。 “你们等着瞧，世界第一最帅的五条老师一定会教出最优秀的学生！” ……就，信不了一点。 但还是假装信了，金发的咒术师别过脸，假装没听到良心在抽泣。 打从那天以后，五条悟忙碌变得有的放矢了，经常三天两头不见人影，虽然说着要当老师的话，但毕竟大家都还没有毕业。 迹部景泽猜测他是在忙着收拢五条家，但就家事而言，迹部景泽实在不方便插嘴，只能暗示两句如果需要帮忙可以尽管来找他。 t到小伙伴意思的五条猫猫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随即便打蛇上棍：“阿泽，不如跟我回一趟五条家。” 迹部景泽：“？” “老子总觉得家里那群小屁孩一个个的臭屁得不行呢。”五条悟语气轻快地道：“想请阿泽帮我教~育~教~育一下。” “你不是励志当尊贵的人民教师吗？”迹部景泽眉头微挑：“这种时候不就是展现你人格魅力的时候？” “老子的人格魅力无处不在好不好？”五条悟臭屁得不行，他勾着小伙伴的肩膀嘿嘿嘿道：“老子打算让家里那群适龄的子弟们都来高专上学，在这之前必须要找一个能代表高专的学生把他们揍得心服口服。” ……这两者有什么关系？ “揍人没问题，你家里真的会同意让那群孩子出来上学？”迹部景泽面露疑惑。 “无所谓，老子只是给他们一个选择。”五条悟耸耸肩态度随意得很：“执意要留在御三家打造出的舒适圈里的人，没资格再让老子多看一眼。” 白毛的猫猫语气变得冷酷：“无可救药的东西，就算是整个五条家，老子也不需要。” 五条悟有这个想法大概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之前说过需要更多志同道合的伙伴，但作为御三家之一的五条家未来的家主，完全抛弃家族显然是下下之举。 既然如此，筛选出可用之人就是当务之急。 更何况，五条家的少年人对“神子”的崇拜和敬畏远胜于家族老人，对“力量”的渴望远超对“权力”的向往。 只要是这样，那就还有挽救的机会。 再说，少年的立场一定程度代表着他们父母的立场，或许五条悟要的不是所有人的对这个决定的服从，而是想看看一定程度上的权力站队而已。 就是不知道这种举措会给五条家带来多大的震动，不过这都是后续再谈的事了。 但若是实施顺利，四月的开学，大概会是各种意义上的丰收期，对高专如此，对五条悟也如此。 “行，我会手下留情的。”小伙伴相视一眼脑回路顺利达成一致，一切尽在不言中。 因为还有任务，两个人说了一会话，五条悟就飞快地溜了，虽然迹部景泽合理怀疑他只是想早点去排队买限量的甜品。 但是生命之源本就是必不可少的！ 只是说到四月升学，迹部景泽突然想起了伏黑惠似乎也是今年升小学，那孩子也该六岁了，也就是说被伏黑甚尔卖入禅院家的日子快要到了。 当初他承诺了伏黑甚尔会给伏黑惠一个可以自主选择的未来，而现在，兑现承诺的时间到了。 思及此，迹部景泽摸出手机给伏黑甚尔去了个信息，又打电话确认了伏黑惠是否在家，得到肯定答复后悲痛地放弃了接下来的休息时间调转步伐离开学校。 青苔铺路，嘎吱一声，开门的是伏黑惠，海胆头的少年依旧是皱着眉，像是要债一般，迹部景泽早就知道他的性子，反而是愉快地撸乱了他一头炸毛。 小朋友想怒不敢言的样子，就很可爱:） “津美纪不在家？”迹部景泽四处打量着疑惑地问，他通电话的时候明明还听到了女孩子的声音来着。 “听说你要来，立马换了衣服喜滋滋地出去买菜了。”伏黑惠无奈地回答，但是表情却并没有多少不乐意。 “这样啊。”迹部景泽笑眯了眼，双手合十地拜托道：“那就拜托惠惠和津美纪收留我吃午饭啦。” “别这么叫我！”伏黑惠反驳道，随即啧了一声：“你又来做什么？” “来谈谈你的学业和之后的安排。”迹部景泽诚实地回答他：“你要现在就开始还是吃过午饭后？” “……你要谈什么？”伏黑惠眉头蹙得更深了，碧眸里压着浅浅的戒备，悄无声息地探查着眼前之人的情绪。 迹部景泽挑了把椅子坦然坐下，语气平实：“你的术式，十种影法术，在整个咒术界来说都是相当罕见的存在了。” “哦，不如说整个咒术界也就你拥有这种术式了，挺珍贵的。” “所以我想问问你，要来当咒术师吗？” —————————————— 碎碎念: 第三卷 同归。 希望大家继续喜欢我！不喜欢阿泽也没关系！主要是喜欢我！（不是 有分歧和冲突的地方基本已经结束了，所以第三卷开始大家就不用担心额外搞事情了。 本来我一开始的想法是20w字左右完结的，不知道发生了啥，越来越长。 这对一个无存稿裸更的我简直是巨大的灾难（。 主要是居然还顺利没断更活到了现在！ 所以，大家有什么想看的番外吗？ 没有就不写啦，早点完结开下一本！ 第96章 决定 「他今年是六岁不是只有六个月。」 “你要来当咒术师吗？” 伏黑惠低着头，头顶的炸毛像极了小孩子竖起的尖刺，他防备的情绪更重了点，迹部景泽察觉到了。 再怎么说伏黑惠也只是个六岁的孩子，涉及到人生方向的问答，尤其是来自毫无关联的人的提问，自然是会更慎重一些。 “我不懂你的意思。”伏黑惠低声道。 当不当咒术师，其实并不难抉择。 难的是为什么这句话会从不熟悉的大人嘴里问出来。 他有什么意图，自己又该付出什么？ “什么都不需要付出……”虽然迹部景泽想这么说，但警惕的孩子估计也不会信。 少年将宽慰的话收了回去，估摸着纪美津大概不会花费太多时间，他注视着眼前明显迷茫的孩子，尽可能用简介的话语叙述一遍伏黑甚尔把他卖给禅院家，又打算反悔卖给迹部景泽，并且用后半生的自由换取伏黑惠一个自主选择未来的机会这样一件事。 也许是信息量太大，伏黑惠反而更迷惘了。 对于那个从来不回家的人渣会卖掉自己这件事他并不觉得意外，但是后半段那一堆什么换取未来之类的东西，让伏黑惠有了一种头皮发麻的不真实感。 他今年是六岁不是只有六个月，这种笑话他六个月的时候就不信了！ 看着伏黑惠眼里明晃晃的“你在逗我”的神情，迹部景泽再次感叹了伏黑甚尔的人渣过往，到现在哪怕是久违地做一点好事，亲儿子的第一反应都是如此真实。 “你父亲的过往我并不想做评判。”迹部景泽温和地看着他：“但是无论是将你送去禅院还是将你交给我，都是他能做出最好的安排了。” 门口处传来钥匙插入门孔的声音，细微的动静逃不过两个咒术师的耳朵，迹部景泽调整了坐姿看向门口，嘴里却继续说道：“要去继承禅院家的家主位置，还是选择我们提供给你的自由，是想当个咒术师还是想做个普通人，小惠，一切都由你自己决定。” “你拥有着多年以来其他人所未曾拥有的天赋，但无论你是想活用它，还是想放弃它，我唯一能向你保证的就是，我会尽全力维护你的抉择。” 少年声清冽而纯澈，犹如夏日甘甜的山泉，作为一个咒术师，年幼的伏黑惠可以是杰所期望保护的同类，也可以是悟所梦寐以求的同伴，但无论是哪一种，伏黑惠都值得迹部景泽许他一个能够自由抉择的未来。 这份选择，幸与不幸，都将交给伏黑惠自己去衡定。 …… “津美纪，欢迎回来~” 门嘎吱一声被推开，迹部景泽含着笑挥挥手向她打招呼，不出意外得到了小姑娘一个甜甜的笑容，他伸手接过纪美津手上的食材并帮着一起送进厨房，然后被小家伙以‘不能让客人做饭’为由赶了出来。 客厅里伏黑惠依旧沉默着，显得比往常更加孤僻，迹部景泽摸了一把他四处乱翘但实际上却很软的发梢，弯下腰，将视线放在与他齐平的位置，试图安抚他的焦躁与无力。 “小惠，你的时间还有很长，可以慢慢考虑，什么时候都不晚。” 他已经六岁了，但他才只有六岁。 反正有大人在，再晚一点面对现实也没关系。 …… “嗯。” 海胆头的少年终于软了棱角，低低地应了一声，耳尖处悄悄漫上来一抹潮红，像是难得一见的风景。 津美纪在厨房里忙碌着，偶尔传出来一些料理器具的声音，伏黑惠偷偷瞟了一眼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大人，他眼皮子底下弥漫着淡淡的青黑色，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格外惹眼。 虽然迹部先生说不用着急，可以慢慢选择，但他却挑了这样一个时间点上门，年幼但是并不幼稚的伏黑惠敏锐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也许他有需要自己帮忙的地方。 伏黑惠蜷了蜷下垂的指尖，回想着那个男人曾经教过自己的关于十种影法术的手势，能召唤出可爱小动物的术式，而迹部景泽大概是为此而来，但自己却并不想成为咒术师。 伏黑惠垂着眸子，眼里闪过些许挣扎，这个世界上没有的午餐，他从很小开始便十分清楚这一点。 只有他自己的话，当然什么都无所谓，但是纪美津需要迹部景泽提供的庇护，只有这样她才能有个相对美好的未来…… “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迹部景泽无奈地睁开眼，虽然是略感疲惫，他还没到那种被人用复杂的眼神注视这么久都发现不了的地步。 “我说的话都是字面上的意思，你不需要纠结要不要把自己卖给我。” 他停顿了几秒，嘴角上扬挑出一丝矜持的自傲：“即便是十种影法术，就算再给你十年，也不够我一只手锤的呢~” “还有还有，虽然十种影法术是厉害到别人都没有的术式，但在我们班，‘足够独特且强力的术式’可是人均拥有的天赋哦。” “惠惠这种程度，可仅仅只是入门基础哦～” “……我这么弱还真是抱歉了啊。”满头思绪戛然而止，伏黑惠眯着半月眼，过早的开始就体会到了成年人都是不靠谱这一至理名言。 “惠惠，去东京，和津美纪一起。” 收起玩笑话的迹部景泽真诚地建议道：“那边相对而言会安全很多，而且即便你想做个普通人，这也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而且，“天赋”这种东西，与其等需要用的时候，再去后悔为什么没有好好学习，还不如从一开始就接受它，学习它并且掌控它。 做个普通人很简单，但是想做个无忧无虑的普通人实在太难了，迹部景泽无法守护他一辈子，有津美纪这个软肋在，伏黑惠势必得学会成长。 但成长往往伴随着痛苦与抉择，而抉择势必意味着要放弃一部分追求。 “嗯，我明白您的意思。”这一次伏黑惠没有迟疑，津美纪已经开始在呼唤大家上桌吃饭，迹部景泽也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准备去厨房搭把手，伏黑惠应了一声继姐的召唤，才跟着一起走向厨房。 小姑娘的手艺并没有特别出彩，饭桌上津美纪一点点地跟着迹部景泽讨论着学校的趣事，整个过程都很安宁。 温柔的姐姐和懂事的弟弟，这一刻大概再也没有比他们更亲近的存在，而金发的咒术师笑起来的时候眉宇弯弯，就像是本就是这个家中的一员一般。 晚饭过后，迹部景泽提出告辞，海胆头的小朋友起身送他出门，迹部景泽摆摆手让他别再忙活，却意想不到地被小朋友红着脸拉住了袖子。 迹部景泽疑惑地回过头，只见伏黑惠略显局促地站在门口，垂着头超小声地问—— “迹部先生，如果我们去东京的话，您会愿意教我怎么使用术式吗？” ———————————— 碎碎念： 伏黑惠：迹部先生能教我怎么使用术式吗？ 迹部景泽：用不上我，你未来会有一个很会使用术式的老师:) 伏黑惠：真的吗！小小期待jpg 迹部景泽：……起码很会使用术式这一点绝对是真得不能再真！ 良心不痛jpg 第97章 惠惠 「希望大家不要对他的优秀报以更多的关注。」 或许只有迹部景泽自己知道。 他对伏黑惠的询问并不正式，也不强求，如同走过场那样的感觉。 “意向”，大概就是这种随意且随时接受更改的程度。 毕竟是为了完成既定的“交易”，他才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当然，迹部景泽做好了100会完成约定的准备，也一定会达成伏黑惠的想法，但在此过程中，交易对象无论是“伏黑惠”还是“禅院惠”，亦或是其他的谁，这都不重要。 只是因为他需要保障伏黑甚尔的“孩子”能够有一个可供选择的未来，而这个孩子恰好是伏黑惠罢了。 本来应该是这样没错。 但是，被小孩儿扯住衣角的那一刻，那一刹那间金发的咒术师蓦然觉得，有什么细微的、小小的改变，发生了。 这是不经意地，又切实发生了的变化。 迹部景泽蹲下身来，持平的视线能让他很清楚地看到小孩子的瞳孔，如同绿宝石般细腻的眼眸，带着羞涩，带着倔强。 “嗯，等你做好准备，我们随时都能开始。”他承诺道：“训练是很辛苦的事，惠惠要做好准备。” 就算是为了完成交易，也并没有做到这个地步的意义。 只需要最低限度地满足他“成为咒术师”或者“做个普通人”的要求即可。 但是，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迹部景泽叹了口气，人在遇到有些同样遭遇的“同类”时，总是会下意识移情。 自己没能得到的慰藉，至少希望带着自己影子的“同类”能够得到。 “找不到可以依赖的对象”、“处于人生的迷茫期”、“踏错一步满盘皆输的战栗”。 现在的伏黑惠，大概就处于这种阶段。 自己怎么都好，但还有重要的人需要守护，为此，他什么都可以妥协。 哪怕是用自己的人生赌一个陌生人的帮助。 真是个勇敢的孩子，明明才六岁而已。看着伏黑惠猛然亮晶晶的眼睛，金发的少年像是第一次终于将伏黑惠这个“存在”看进眼里，并非“交易的对象”，并非“伏黑甚尔的孩子”。 仅仅因为他是伏黑惠。 但是这样或许也不错，有的人就是有这种魔力，他们会自己带着席位，闯入他们的世界。 然后扎根深入，成为无可替代的存在。 …… …… 有了双方的积极主动，接下来的事情就变得非常丝滑顺畅了。 也许是从小独立生活的原因，伏黑惠向来要比同龄人要成熟不少，所以双方交流起来并不存在卡壳的地方。 对于小孩来说，这种程度的“成熟”几乎是预示着过分不美好的童年，但是对伏黑惠来说，早点成熟这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围绕着伏黑惠的对待方式思考再三，迹部景泽还是打算把自己的户口独立出来，再把伏黑姐弟都放在自己名下，既然伏黑甚尔自己都说过让伏黑惠给迹部景泽当儿子这种话，那就让他梦想成真罢:) 但还没等迹部景泽暗戳戳地想观察伏黑甚尔的反应，这个决定就被五条悟无情的打断了。 “五条家的十种影法术诶！” “禅院家绝对是半夜都要惊醒，哭着给自己一巴掌的程度了！” “绝对超——有趣！” 所以伏黑惠一定得姓五条！ 白毛的猫猫唯恐天下不乱地在迹部景泽宿舍里喵喵叫，上房揭瓦，无恶不作，甚至企图用小伙伴的睡眠时长威逼同窗就犯。 迹部景泽：狗还是你狗。 五条悟：诶嘿嘿嘿。 竟然用睡眠时间进行威胁，即便是迹部景泽，那也只能妥协了！ 伏黑惠：……我一时间竟然分不清到底是谁比较狗。 当然五条悟“看好戏”的成分绝对是重中之重的原因，但总还是有那么一丢丢的原因是他怕给迹部家带来麻烦。 毕竟普通人的财团和咒术世家区别甚大，谁也不能保证狗急跳墙的禅院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 就连迹部景泽，都打算把自己的户口挪出来。 五条悟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并抢先做出了决定。 如果说从快到手的迹部惠被五条悟截胡成了五条惠这一点，让迹部景泽还略有一丢丢可惜，那么伏黑甚尔的态度就非常直白了。 只要不姓禅院，只要付给他报酬，其他的一切都好说，签字的时候他甚至眼皮都没抬一下，用的心思还不如跟五条悟打嘴皮子仗来得多。 有了家长的配合再加上五条悟的钞能力，户口的事情就变得板上钉钉了，五条悟拿着办好的一沓资料兴致盎然地跑来找迹部景泽，炫耀他新鲜出炉的两个崽崽，并且表示他一定会把崽子们养得比夏油杰更好。 迹部景泽再次表示信不了一点。 信不了的程度仅次于“五条悟能当个受人尊敬且靠谱的人民教师”这句话。 大型猫科动物别让小孩子养就不错了，迹部景泽替伏黑惠捏了一把汗，然后目送着五条悟乐颠颠去找小朋友们见第一次面。 对，五条悟在擅自当爹之前甚至都还没去见过伏黑惠。 迹部景泽本着最后的良心用短信向惠惠传达了这一消息，然后不愿再想。 总归五条悟那么忙，应该不至于过于祸害惠惠的日常，阿门，好自为之。 户口倒是很快解决了，接下来就是房子和学校了。 房子容易搞定，迹部大少爷拜托了管家先生筛选了几个合适的住址并上门彻底打扫了一遍，从头到尾，除了那个电话，就是甩手掌柜当得起飞。 学校的选择倒是出人意料。 最初是两小只拿着一堆资料挑选了半天但着实因为缺乏经验不知从何入手，纠结再三，最后被路过的五条悟大手一挥，自作主张替他们选了冰帝。 并用“阿泽也是冰帝的优秀毕业生哦，津美纪难道不想和阿泽上同一个学校嘛？”这种理由忽悠了津美纪，以及因为想照顾姐姐而不得不被迫秒选冰帝的伏黑惠。 关于这一点，迹部景泽只想说，作为一名初中毕业并且仅读到初中，甚至未来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大学文凭的社会文化底层群众，希望大家不要对他的优秀报以更多的关注。 问就是很丢脸，谢谢。 匆忙纷杂的年初，对伏黑惠的安排在两个特级咒术师的加持下悄悄落幕，但在二月的春风里，最重要的铁定不是这一件事。 更重要的是…… ——夏油杰的生日就要到了。 ————————— 碎碎念: 关于伏黑惠，是从这里开始阿泽才正式注意到他，在此之前还是觉得这就是个麻烦，尽量不要过多的牵扯。 毕竟之前还有想把他跟伏黑甚尔一起嘎了的想法……。 惠惠就很惨。 之后我会尽量补偿他qwq 一如既往谢谢大家的催更花花和为爱发电，谢谢小天使们！顺便求大家的五星好评～ 第98章 礼物 「但是夏油杰的出现却给这种绝境带来了一丝转机。」 “杰的生日就要到了啊……” 金发的咒术师扯了扯嘴角，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并不需要过于在意面部表情管理，他精致到漂亮的面容蓦然凉了下来，竟有种过分不近人情的错觉。 确实小伙伴们的生日年年都是在一起过的，哪怕任务时间冲突导致无法聚集，最后也会挑个好日子补回来。 但是现在迹部景泽甚至都不知道杰会不会愿意庆祝自己的诞生。 迹部景泽伸手拉开抽屉，抬手摩挲着一本厚实档案的封面，无论如何，生日礼物还是要给的？ 毕竟做都做好了。 迹部景泽轻叹一声，脸上闪过一抹复杂，但还是将档案塞进了包里。 几个月前，夏油杰购置了新房，新房足够宽敞，坐落在相对郊区的地段，虽然算不上完全人烟罕至，但也是相当偏僻了，看得出他在尽力避免接触更多的普通人。 迹部景泽循着记忆找到了夏油宅，这里依旧寂寂清清，他站在门口，怀着不知名的忐忑按响了门铃。 “……” 门并未开，隔着一道门，迹部景泽能感觉到小孩子的存在，也许是不知道是谁在敲门，所以正在迟疑要不要开门。 杰不在啊，运气真差。 “你是谁？”门内传来小孩子的声音。 “菜菜子？打扰了，我是迹部景泽。” 性格比较外向，胆子比较大的是菜菜子，白发的小姑娘打开了门，脸上的防备神色并不重，但是迹部景泽并未踏入进去。 “夏油大人还没有回来。” “你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回么？”迹部景泽试探着问。 “应该快了。”菜菜子不怎么情愿，但还是老实回答：“你可以进来等。” “菜菜子，是谁来了？”黑发的小姑娘见姐姐这么久没回，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她手里还握着手机：“迹部先生？您来找夏油大人吗？可以进来等哦。” “好久不见，美美子。”迹部景泽缓和了表情，见她俩对自己还有印象，迹部景泽倒不再推辞，跟着姐妹俩进了客厅。 “客厅……有点乱。”小姑娘们突然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到底是爱漂亮的年纪，自尊心都相当高。 迹部景泽摇摇头，有着三个主人的夏油宅很温馨，虽然不像当初夏油杰宿舍那般总是整整齐齐，但是沙发上的可爱布偶，茶几上的可口零食，椅子上小姑娘的漂亮裙子，餐桌上被精心留下的便当盒，以及全家福里三人洋溢的笑脸。 日常满满的细节，无一不说明夏油杰过得很好。 迹部景泽一一看过这些日常生活中微不足道的部分，明明对普通人来说都是这么平常的东西，但对咒术师来说却如此遥不可及，美美子和菜菜子的到来，显然给了夏油杰一种新的生活。 这是另一种跟高专无关但依旧温馨的生活。 迹部景泽下意识放轻了脚步，到慢慢不再往里走，也许是怕格格不入的自己打乱夏油宅的安静，也为了在大人不在的情况下，减少入侵美美子和菜菜子的私人空间。 他从包中掏出提前准备好的档案，a4大小的文件被黑色的牛皮纸包裹着，再用塑料封面将它们装订成书，迹部景泽蹲下身，将档案递给白发的小姑娘。 “这是什么？”菜菜子接过档案疑惑地问，美美子也拿着手机好奇地凑了过来。 “你们可以看，没关系。”迹部景泽笑着道：“这个是杰的任务档案。” 档案很厚，菜菜子和美美子合力，吃力地打开了书页。 “全……全都是吗？” 两个小姑娘吃惊地看着手中的档案，像是一本字典，里面事无巨细地记录了被夏油杰拯救过的每一个普通人，彼时的夏油杰还秉持着‘正论’，他平等地拯救每一个普通人，也会为每一个无法挽救的生命而悲伤。 在夏油杰漫长且纷繁复杂的任务生涯中，总会有一些被咒灵伤害颇深但依旧幸运地还活着的人，迹部景泽花了一些时间收集了其中绝大部分的资料，厚实的档案里，一笔一划记载着因夏油杰的存在而带给的这个世界的“幸运”。 遭遇咒灵或许是这群人一生的罹难，但是夏油杰的出现却给这种绝境带来了一丝转机。 档案里涉及到的并不只有普通人相关的任务，但是，出于对普通人的厌恶，夏油杰说不定会拒绝这种东西的存在。 不过既然已经做出来了，是用来垫桌脚还是用来生火，全凭夏油杰意愿。 金发的咒术师会因为夏油杰的在乎而去做这种事，也可以接受他因为不再在乎而被舍弃的结局。 “啊！”美美子捂住了嘴，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迹部景泽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好过分！”菜菜子抱着档案气得不行。 “啊，这个任务啊。” 迹部景泽抬眼看了一眼，绀色的眸子里浮现一丝怀念，姐妹俩看到了古月神社，也就是献祭亲人可以换取平安的那个任务。 金发的咒术师食指点在书页上，照片上的孩子不复当初的瘦弱，甚至照片里的他甚至学会了怎么微笑，少年的声音愈发的轻柔：“这个被杰救下来的孩子叫笑笑，他原本患有自闭症，经过两年的治疗现在已经慢慢好起来了，也许未来会有机会过正常人的生活也说不定。” “真的吗！”姐妹俩抬起亮晶晶的眼睛期盼地看着迹部景泽。 和她们一样，这是被夏油大人挽救过的人，光是这一点，就足够让姐妹俩变得兴奋起来。 而这样的存在还有满满一档案！ “迹部先生！迹部先生！可以再跟我们说多一点吗？” “可以倒是可以。”迹部景泽没有拒绝：“可是你们去问杰也是一样的……”眼瞅着两姐们又低落起来的眼神，迹部景泽只得改口：“好，你们想知道什么？” “全部！我想更加了解夏油大人！”菜菜子激动地举起一只手，吓得美美子赶紧帮她扶住了档案。 全部是不可能全部的，不知为何夏油杰迟迟没有回来，迹部景泽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又看着姐妹俩渴望的小眼神，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来，只得妥协道：“可以再说一些，你们自己挑。” “好耶！” 菜菜子和美美子这会儿也不认生了，快乐地拉着迹部景泽往客厅跑，姐妹俩哼哧哼哧合力将沙发清出了可供三人坐下的位置，故作乖巧地将中间留了出来，然后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等着迹部景泽落座。 前一秒还不愿意过度打扰的迹部景泽：……被、被迫打扰？ 第99章 故事 「她们所有的情绪都演化成了对夏油杰无条件的崇拜和信任。」 迹部景泽伸出两根手指，在两姐妹的疯狂星星眼的可爱表情中，冷酷地表示只能再说两个故事，不能再多了。 美美子和菜菜子心知不能过分要求，乖巧地表示了同意。 夏油杰出过的任务数不胜数，早在最开始那两年迹部景泽跟着更为靠谱的他跑任务的时间也比较多，记录下的受害者们有将近一半左右迹部景泽是认识的。 相比较冰冷潦草没头没尾甚至连过程都不一定有的任务报告，他知道的真实情况更多一点，所以跟美美子和菜菜子讲起故事来，倒是得心应手。 金发的咒术师嗓音清澈温和，像读睡前故事那样，慢慢地跟两姐妹讲述着夏油杰那些她们没法参与的过去，档案记录的内容不止是被夏油杰拯救的受害者们，还有包括盘星教徒在内的那群加害者们的悲惨收场。 菜菜子会对贪心的人类感到气愤至极，美美子会与可怜的受害者感同身受，她们会厌恶残害人类的咒灵，也会为咒术师千钧一发的遭遇感到揪心。 但是到最后，她们所有的情绪都演化成了对夏油杰无条件的崇拜和信任。 在她们眼里，夏油杰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是她们姐妹俩唯一的家人。 迹部景泽捧着档案陡然升起一股酸涩，杰十五岁开始出任务，厚厚的档案书与其说是记录了受害者和加害者的结局，不如说是记录着夏油杰所践行的“正论”。 ……可明明是“正”论，却是没有未来的“正论”。 灰原也好，美美子和菜菜子也罢，压死骆驼的从来不只是最后那根稻草。 “可是这些人都是猴子。”故事听完，菜菜子还沉浸在故事的余韵里，美美子却低着头怯懦地开口：“夏油大人已经不喜欢他们了。” “所以这只是故事而已。”迹部景泽垂着眼皮轻叹：“都是过去的故事罢了，你们就听听。” “我还以为你会劝我们要摆正态度呢。”年幼但是更大胆的菜菜子更是毫不留情：“这是没有用的哦，只要是夏油大人的决定，不管是什么，我们都会无条件服从。” “我没有这种规劝的打算。”迹部景泽平静地将档案合起置于膝盖上，脸色没有半点波动：“本质上我们的想法并没有什么不同，我不会劝自己，所以也没必要劝你们。” “……你最好是。”菜菜子嘟囔着，她像是比美美子知道的东西更多：“不然我不会放过让夏油大人伤心的人的。” “就凭你们现在可没有不放过我的能力哦，你们七岁了？杰不打算送你们去读书吗？”迹部景泽话题一转笑着问：“这个时代可不流行文盲哦。” “哈？想也知道不可能？”菜菜子提高了音调，眼神里都带着鄙视：“夏油大人不喜欢猴子。” 但是你们并不那么讨厌普通人。 这话迹部景泽没说出口，美美子和菜菜子年纪尚小，三观并不成熟，在这种情况下，她们只可能别无二致地延续夏油杰的三观，无论正确与否，姐妹俩都不会有第二种未来。 “也许你们可以出去看看。”迹部景泽不经意地提到，尽量不引起她们的反感：“见过更多的世面却依旧坚定着跟随杰的脚步，这样才不会让自己，也不会让杰后悔。” “外面的世界花花绿绿，而被夏油杰选中的你们无论经历了什么，到最后却依旧坚定不移地选择了夏油杰。” “这样的展开，不是更符合命运的论调吗？” “你懂什么！我们从来不会后悔！”菜菜子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怒目而视：“即便不出去看什么世界，我们也不会背叛夏油大人！” “嗯，抱歉，我承认你说的是正确的。” 也许两个幼崽并不知道，但是大人们都明白，夏油杰的大义不会等来实现的一天。 所以，不会背叛，也许就意味着会成为牺牲品。 迹部景泽起身，故事讲完了，夏油杰大概也是见不到了，但是这样也好，迹部景泽也不愿他为难。 “你们可以去看看，无论是夏油杰讨厌的世界也好，还是伤害过你们的人间也好，都去看看。” “到那个时候，等到杰向这个世界下杀手的时候，你们就可以顺从本心和他一起厌恶这个世界了。” 这样一来，夏油杰就不用背负少女们误入歧途的罪孽，也不用为双胞胎的未来而挣扎彷徨。 因为这一切，都是出于姐妹俩自身不可动摇的意愿，是生是死，皆凭己愿。 迹部景泽看着两个若有所思的孩子，即便是现在，迹部景泽提供的心理咨询师依旧时不时会与她们保持联系，他偶尔也会听到些许消息，小孩子恢复得很快，这其中少不了夏油杰掏心掏肺的照顾。 但这还不够，小孩子就该有小孩子的未来，最起码也得该有选择的权利才是，像伏黑惠一样。 “如果想法有所改变的话，可以找杰好好聊聊哦，毕竟他那么宠你们。” 迹部景泽不再听姐妹俩的回复，若不是夏油杰，他本也不至于在不熟悉的人身上花费时间，他会多嘴，只是不希望杰强行背负起两个小姑娘的命运而已。 但也许结果早就已经是注定了。 菜菜子咬住了唇瓣，默不作声地看着金发的咒术师轻飘飘地来又坦然自若地离去，她本就性子急躁，但是此时却说不出生硬的话语，短发的孩子看见过夏油大人钱包里放的照片，金发的少年也在上面。 这个人是夏油大人认同的挚友。 他知道夏油大人的许多自己和美美子所不知道的过去，况且他是好心，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是不是…… “菜菜子……”黑发的小姑娘上前一句担忧地牵住姊妹的手，就像她们一直以来交握双手那样，只要有菜菜子在，她就不曾害怕过。 “别怕。”菜菜子还未回神，安慰的话语便脱口而出，她伸手覆住美美子微凉的手，冲着她绽开了笑容：“放心，无论我们做出什么决定，夏油大人都不会抛弃我们的。” …… …… 百米之外的高空。 丸子头的少年冷漠地端坐于咒灵之上，冷风迎面，细雨将至，空气里弥漫着雨水的气息，少年微微蜷起掌心，托着宽大的手掌向着天空，像是要捧起整个天空的雨水那样。 “什么叫被我拯救过的人啊……我可没有安排过人给小鬼治病。” 夏油杰轻声嘟囔着，怀里的手机依旧亮着莹莹的光线，稚嫩的声线从对面传来，打破了高空的孤独：“夏油大人，您刚才在说什么，您还在么？” 夏油杰缓缓收回手，待到手机里的问话响起第二遍，他才将手机覆在耳畔温柔地回应：“美美子，我在的。” “抱、抱歉夏油大人，我、我不是故意不挂电话的。”性格内向的孩子磕磕绊绊地道歉声透过手机传来。 “没关系的，不是什么大事。”夏油杰轻柔的声线很好的安抚了小孩子，等到她情绪稳定，又聊了几句闲话，夏油杰才终于下定决心：“美美子，你想去上学么？” 黑发的小姑娘当即一愣：“我和菜菜子都听夏油大人的安排。” 又哄了孩子两句，嘟的一声，挂上电话，夏油杰并未选择径直回家，咒灵带着他在天际漫无目的地转悠着。 天色渐沉，远处的夕阳给地平线晕染上漂亮的渐变色，半晌，夏油杰才像是认输般低低地笑出了声，呼吸的热度弥漫成白雾，晚风带着他略微沙哑的嗓音飘向远方，无人听闻。 “上学啊……那小子据说初中的时候是个优等生？” “硝子提过是什么学校来着？” ———————————— 碎碎念：美美子和菜菜子觉得阿泽只是想让她俩读书见世面拥有更广阔的未来，但只有夏油杰知道，迹部景泽单纯只是不愿意夏油杰背上“将家人引向歧路”罪孽，如果真的避免不了这种结果，起码阿泽希望双胞胎们在有判断力的基础上自主作出这种选择，换句话说就是自寻死路（双标可以说是很光明正大了 其实夏油杰一直在手机对面听着阿泽在唠嗑。 迹部景泽：……拐带儿童的时候被家长现场抓包。 作者：不放过每一个替阿泽打直球的机会。 顺带一提，安排给人治病的是阿泽，主要还是因为这些人是夏油杰救回来的人，不然的话其实交给辅助监督就行了（ 第100章 五条 「既然硝子在，那就往死里揍。」 清晨，云消雨霁，草叶上坠着几滴清澈的水珠，校园里如同水洗过一样令人清爽神怡。 五条悟的动作非常麻溜，前几天才打算带着迹部景泽去五条家转一圈活动活动筋骨，今天就已经安排好了整个行程。 这天的迹部景泽和家入硝子正在食堂吃早饭，咋咋呼呼冲进食堂来找人的五条猫猫蹭地一下凑到了桌边，背后一摇一晃地猫猫尾巴一看就知道是搞事的信号。 瞅着摇晃试探的猫尾，迹部景泽瞬间懂了，今天就是血洗五条家（划掉）的大好日子。 亲友相视一笑，无须多言。 迹部景泽吃饭的速度几乎加快了一倍，看得当场的二年级和四年级们一阵迷茫，只有家入硝子t到了小伙伴要搞事的讯号，医生姐姐略一思忖，也义无反顾地加入了快速干饭的大军。 迹部景泽：“我吃饱了。” 家入硝子也跟着放下筷子：“我也吃饱了。” 五条悟虽然没吃，但他也吃饱了:) “走走走。”五条悟早就等得不耐烦了，他唰地一下站起身，招呼着小伙伴往外走。 搞事情自然是不能带大部队的，但实际上除了迹部景泽和家入硝子，也没有人自愿被五条悟捎上。 七海是不愿意掺和没品的学长们的搞事大业，歌姬前辈依旧是对五条悟视而不见，冥冥前辈不想耽误赚钱的时间，只有萩原研二眼巴巴看着，却也知道有的事不掺和才是明哲保身的正确方法。 最重要的是，搞事虽然快乐，出事的时候就不一定能逃脱了:) 走出校门，五条家的司机已经等在校门口了，穿着黑西装的司机先生先是恭恭敬敬地向五条悟行礼，被不耐烦地猫猫随手打断之后才从善如流上了驾驶位。 等大家都上了车，黑色的汽车重新启动，平稳地驶向五条家。 五条悟翘着二郎腿，大大咧咧地靠在后座，即使是带着墨镜，迹部景泽也能感受到他猫猫伸jio般跃跃欲试的兴奋。 所以带人回家打架有什么好值得兴奋的，因为挨打的不是自己吗？ 迹部景泽搓搓手，有道理，他被自己说服了。 就是，揍人多快乐啊。 这一波值得兴奋！ 迹部景泽悄悄打量了家入硝子一眼，又心有灵犀地跟猫猫换了个你知我知的眼神。 ——既然硝子在，那就往死里揍。 …… …… 未来的家主大人想带高专的学生来五条家交流的消息一经传开，就在五条家掀起了不大不小的波澜。 虽然这些年来神子大人对家族的掌控有所提高，但是长老团的人依旧在五条家享有较高的抉择自由权。 年纪大的老人们乍一听这个消息都多少持着不赞同的意见。 一来是五条家有自己专门的咒术师训练的方法，能够替五条家训练小辈的都是身经百战并且颇有天赋实力的咒术师，根本不需要高专来进行所谓的交流。 二来无他，东京高专的学生都是普通人家出生，就算是有一个两个颇有实力又如何？怎么比得上五条家几百年的积淀？ 但是五条家的小辈们倒是对这件事十分热衷，五条家出生的孩子多少是听着神子大人的传说长大的，年纪还小的时候可能会对此有所怨怼，但是咒术师终究是慕强的，高不可攀又能睥睨天下的神子大人就是五条家年轻一辈心中追寻的唯一目标。 而现在呢？这个追寻的对象居然放弃了家里直奔东京咒术高专！那个乡下地方到底有什么好的！值得神子大人如此留恋！ 五条家的少年辈的心里皆是不服，暗自憋着一股气想要将神子拉回家，然而一晃三年过去了，神子大人几乎乐不思蜀，就连过年都不愿意回家！ 家族的人无法限制神子大人的行动，年轻人们就更没办法了。 而如今，机会来了！ 神子大人居然要带着东京高专的学生回来交流！少年人们个个摩拳擦掌，意气风发。 这回一定要让神子大人看看自家人的厉害！ 打爆他们！ 迹部景泽：谢邀？ 但是无论五条家怎么想，五条悟做的决定无可更改，就算是不愿意，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日子很快就到了五条悟钦定的这一天，五条家的仆从们一大早就开始准备了起来，神子大人好不容易做的决定，下人们皆是不敢怠慢分毫，人员庞大的五条家在五条悟的一个指示下飞速运转了起来。 饶是对五条家有所准备，迹部景泽和家入硝子还是被五条家的豪气所震慑，五条家的老宅在京都，但是由于神子大人常驻东京的缘故，近年来新宅有往东京逐渐迁移的趋势，但本家，也就是此次的目的地，依旧还是在东京都。 低调的豪车顺着古朴的银灰质围墙行驶了好一会，墙头的琉璃瓦被砌成了波澜起伏的样貌，等到宏伟古典的正门映入眼帘时，已经有在门口候着的五条家的族人迎了上来，待到车子停稳，侍者上前恭恭敬敬地替神子大人打开了车门。 低眉顺眼的侍者微微一服身：“悟少爷，欢迎回来。” 坐在车上靠里侧的迹部景泽和家入硝子顿时向后一仰，嚯，好一出现代版的少爷归家。 似是察觉到小伙伴们的揶揄，五条猫猫不动神色地回头瞪了迹部景泽一眼，转过头又是那个淡漠肆意的神子大人，他微微颔首，侍者便意会地退下。 迹部景泽：？ 迹部景泽：合着你小子就只敢瞪我？ 走进大门，古色古香的院落里蔓延着一条秀丽的长廊，紧接着便是青灰色石板铺成的小路，周边皆掌着灯，但白日里并未亮起。 迹部景泽饶有兴致地欣赏着五条家带着古典与厚重的风光，一边跟家入硝子耳语道：“等我赚钱了，一定也给硝子买大院子住。” “？”还未等家入硝子张嘴，耳尖的五条悟就已经回过头：“买什么大院子？为什么要买？怎么不给老子买？” “阿泽是哪家的小屁孩在跟家长夸海口吗？”家入硝子笑着道。 “不是，你们看啊。”迹部景泽煞有介事地说：“我和悟家里都是大院子，我们都有的，我绝不允许硝子没有！” “……”家入硝子翻了个白眼不想说话。 只有五条悟蹬蹬地后退两步攀附着迹部景泽的肩膀：“等我们给硝子买了大房子，这样一来杰怎么办？” “没办法，当父亲的人开销可大了，多省点也是应该的。”迹部景泽理不直气也壮地道：“况且杰那么懂事一崽，又怎么会舍得让我们破费？” 夏油杰：？ 夏油杰：我跟你们说，当我满头问号的时候，不是我觉得我自己有问题，而是我觉得你们有点子什么大病！ 第101章 猫咪 「我觉得他们对我的误解很深。」 暂且不提买大院子这宏伟又偏心的计划。 一路跟着五条家的仆从来到接待室，五条家的长老们已经在等着了，迹部景泽和家入硝子收起了玩闹的表情，就连五条悟都挂上了那副有事说没事滚的小样子。 “悟少爷，以及少爷的各位好友们，有劳前来指点家族里的小辈了。”为首的白发苍苍的老爷子率先出声，其余人皆是起身向五条悟行礼。 迹部景泽稍稍往旁边避了一下，他可不认为五条家的人会如此慎重地对待他和硝子，五条悟“嗯”的一声大大咧咧地落了坐，还不忘拍拍旁边的位置招呼两个小伙伴落座。 见着外人落座在主位上，当场有一部分长老们皱起了眉头，因着五条悟理所当然地样子所有人都不敢上前触霉头，只得安慰自己，一个稀有的反转术式和一个年纪轻轻的特级，给他们点重视也未尝不可。 “行了，有什么废话趁现在赶紧说。”五条悟喝了一口茶将杯子撂下直接问：“说完了老子还有事。” “悟少爷，家族里与少爷同龄小辈们年纪尚轻，天资愚钝，自然不会是悟少爷的好友们的对手，还望能手下留情。”开口的依旧是为首的老人家，现在迹部景泽已经知道了这就是五条家的大长老。 原来二十一世纪的日本，长老这种职务还真存在啊，迹部景泽面无表情地喝茶。 “年纪尚轻？天资愚钝？”五条悟眉头一掀，讽刺张口就来：“平时不是你们说的自己儿子女儿们怎么怎么厉害的，想要送到老子前面来吗？” “这群小辈对悟少爷向往已久，自然都想为悟少爷效犬马之劳。”穿着青衣日式和服的老头子皱皱巴巴地挤出一丝笑容。 “就是就是，族里有哪个小辈不尊敬您呢？” “您的六眼是我们五条家的希望，我们这群老家伙都为五条家感到喜悦……” 差点被奇怪的东西荼毒了耳朵，家入硝子和迹部景泽当即用茶杯挡住了被酸到咧开的嘴角，闪烁的眼神不断地瞟着旁边纹丝不动的五条悟。 真是难为猫猫了，看热闹的小伙伴为他抹了一把鳄鱼的眼泪。 “少说废话，你们想怎么办？”五条悟佯装烦躁地打断了老橘子们的一言一语。 “这……” “老子给你们机会说话，不愿意那就算了。”五条悟懒懒地站起身。 “悟少爷，您稍安勿躁。”见神子不再有耐心，大长老赔着笑：“我们的意思是，二十岁以下的小辈难免不够迹部先生的一合之敌，如今家族里年轻人尚在，不如将年纪定在三十五岁以下如何？” “对对对，是这个意思。”旁边有人立即开始附和：“迹部先生欺负小孩子恐怕也没意思。” “毕竟赢了是应该的，输了嘛……” “迹部先生肯定也没面子。” 明明是他上场却感觉没有人在意他的意见的迹部·十八岁·景泽迷茫地眨眨眼，再次端起了茶杯。 此时家入硝子指尖悄悄勾了勾迹部景泽的袖子凑到耳边道：“他们想坑你。” “想在神子大人面前出出风头？”迹部景泽无辜地望回去：“我觉得他们对我的误解很深。” 于是家入硝子憋住笑，端起了茶杯和小伙伴一起喝起了茶。 “行啊，你们说三十五就三十五。”五条悟闻言也是一愣，他还没见过有这么送上来挨打的人，以至于他都怀疑这群老橘子是不是在计划着什么不好的事，于是他语义一转：“你们总说老子不给机会，那也行，现在就给你们一个机会，让老子看看有几个厉害的。” “悟少爷愿意教导，那些小辈们自当竭尽全力。”大长老再次一服身，语气严肃。 但悟少爷并未打算上场，谈不上教诲，上场的是悟少爷的工具人小伙伴迹部景泽。 五条家的建筑风格是由正中心向外一层层扩散的，越靠近正中心的地方越是代表着权力和地位的体现，而演武场占地面积巨大，分为四个，分别坐落在五条宅靠近边缘四个角落的位置，众星拱月般拥簇着正中间的家族重地。 跟着侍者行走了好一会，才终于到达演武场。 五条家的年轻一辈人数并不少，平时也会分散在全国各地进行咒灵祓除的任务，只是并不会通过咒术总监会进行任务派发，他们有自己对接窗的平台，也有部分看得到咒灵却没有咒术的子弟加入窗成为辅助监督。 迹部景泽眯着眼，窗的观测效率并不弱，准确率也并不低，只是高专的学生们经常会遇到观测错误这种事而已。 放到世家贵族里，这种情况也有，但并不常见。 能让御三家派子弟们去完成的任务，一定是经过精心挑选并且万无一失的存在。 不过这是属于百年来的家族庇护，迹部景泽无从置喙。 兴许是五条悟提前发过话，此时集中在演武场的人比较多，排除在外完成任务的和有日常工作的，剩下的粗略看过去竟然还有二三十个。 五条悟一踏进演武场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几乎所有人都第一时间放下了手上的事情，将目光挪到了未来的家主大人的身上，齐刷刷的眼神中几乎是丝毫不掩饰的兴奋和尊敬。 确认过眼神，一看就是被五条悟血虐过的人。 “居然不全是白发啊。”迹部景泽环顾四周小声感叹道。 “本家的人倒是有白发，但也不常见，分家和一些侍奉的族人就发色各异了。”五条悟想也没想回答道，怎么说这么大一个家族都是白发也不大可能啦。 “嗯……我只是觉得猫猫还是白毛的比较好看。”迹部景泽眨巴着眼看着场上几个白毛的小崽子若有所思。 喂！五条悟不满地掰回小伙伴的脸，纤长的手指微微使劲将迹部景泽的脸捏成了小鸡嘴：“你不是打算来撸猫的？” “放心放心。”家入硝子抑制住四处乱瞟的眼神，坦然地拍拍五条悟的肩膀：“对于外面的猫咪，我们向来只是逢场作戏！” “硝子说得对。”迹部景泽挣扎着救回自己的脸，睁眼开始说瞎话：“逢场作戏当不得真。” “而且，外面的妖艳贱货都没悟可爱。” ————————— 迹部景泽：白毛猫猫们！！吸猫盛典！！！！qwq 从现在开始，我们让大家都开始帅起来，换句话说带刀子的剧情都过了，我们现在开始搞事！！当然还是四人组一起搞事，我们杰又没叛变，只是退学！（ 夏油杰：完了，文凭没了。 第102章 豪言 「百无禁忌，不受责罚。」 偌大的演武场，因为五条悟的到来而变得鸦雀无声。 但氛围虽然寂静，场上场下的小萝卜头们却是面露狂热地看着神子大人，沐浴着这么多崇拜的视线，五条悟接受良好并且悠然自得地朝身边的小伙伴抛了个帅气的k。 一看就是常年累月地习惯了这种待遇。 很好，这家伙自我感觉过于良好的谜团终于破解了。 五条悟覆着墨镜的视线轻飘飘地扫视了一圈底下的小萝卜和小土豆，然后轻哼一声，随即横了迹部景泽一眼后得出了自信心爆棚的结论。 瞧就他们这小样，阿泽还想养外面的猫猫？ 场上的有一个算一个，哪个比老子帅？哪个比老子厉害？哪个比老子聪明？ 这不是根本没得比？ 不用多说！老子就是最强的！ 迹部景泽：……好家伙。 在小伙伴催促的眼神里，五条悟终于享受完了来自族人们的崇拜，轻轻松松带着迹部景泽朝场地中间走，刚刚三三俩俩在锻炼的少年们自发地给五条悟让出了一条可供三人通过的道路，等到神子大人在场中央站定，又老老实实地合成了个圈，眼巴巴等待着五条悟发话。 乍一看过去，乖巧得不得了，这让被长老们荼毒了半个上午的迹部景泽心情瞬间被治愈了不少。 被族人们围着，总是嘻嘻哈哈的五条猫猫稍微正经了些，他抬手缓慢地摘掉了自己的墨镜，纯白的睫羽和那双璀璨得如同碎冰般的苍瞳暴露在众人的视线里，场地里空气几乎瞬间断层，然后一阵死寂之后，细细簌簌地声音发了出来，迹部景泽分明听到了人群中不断的吸气声。 “狂热”，大概就是少年人们发自内心的反应。 悟真的好厉害，迹部景泽不由地感慨，如果他自己也出生在世家，说不定也会对这样一双眼睛产生敬畏。 “废话不说多。”五条悟搭着迹部景泽的肩膀施施然将他推到人群中央，年轻的家主大人挂起一抹狡黠的笑意：“介绍一下，东京咒术高专三年级，迹部景泽。”然后他又指了指旁边的家入硝子：“东京咒术高专三年级，家入硝子。” “给了你们这——么多天时间，应该也查清楚阿泽的资料了？”神子大人几乎把你们行不行啊的戏谑感挂在了脸上，给时间、查资料、做攻略，就这样还不行，那就是真不行啊。 “怎么样？有没有点信心？” “嚯啦嚯啦，回复呢？” “……” “……” 场面上，有面露迟疑的，有满脸不屑的，有表情迷茫的，也有兴致满满的，但因为有五条悟在，居然没有一个人敢作声。 在五条家一直是高高在上不咋接地气的神子大人眉头一挑：“怎么？没有人有想法么？” “……悟少爷的意思是让我们赢下比赛么？”黑发的少年迟疑地举起了手。 “赢下比赛？”五条悟歪着头轻佻地看了他一眼：“也行，也可以这么说。” “无论用什么方法都行么？”站在场地另一侧莫约十八岁的少年注视着迹部景泽。 “无论用什么方法都可以。”五条悟毫不迟疑地回答。 “那……” 五条猫猫啧地一声，显然是不大耐烦了，迹部景泽心知他懒得听人唧唧哇哇，伸手悄悄扯了一下他的袖子，朝着猫猫露出了安抚的笑容。 迹部景泽走上前，在众目睽睽之下，轻而易举将他们的神子大人压后了一步，金发的咒术师脸上浮现出一贯和煦的笑容，礼貌文质得不像个咒术师。 “无论方法，不问人数，百无禁忌，不受责罚，只要你们赢了我。” 迹部景泽微微一顿，清澈的少年音在他的刻意压低下，竟有种独特的蛊惑感：“……赢了的话，说不定会得到悟少爷的青睐哦？” 得到神子的青睐，在五条家崭露头角，这群少年人的心思过于明显，哪怕不用探究，迹部景泽都能猜得八九不离十。 果不其然，迹部景泽话语一出，人群中传来一阵抑制不住地骚动，稍微胆大一点的青年下意识地看了五条悟一眼，明晃晃地寻求五条悟的首肯，仿佛只要未来的家主大人一个“是”字，他们就能战无不胜。 五条悟漂亮的眸子里流转着水润的光泽，他不需要变动视角都能轻而易举地观察到场地里所有人的表情和态度，于是他笑眼弯弯，愉快地点头：“是哦，阿泽说什么都作数。” 又是一阵更大的骚动起来，五条悟的全力赞同迅速地点燃了全场，到底是年轻，五条家的少年人还未有成年人那么明确的尊卑观念，虽然他们知道要无条件服从神子大人，但是少年意气到底是难以压制，又被敬仰的人这么怂恿。 如同热水滴入油锅，瞬间炸起了水花。 迹部景泽好笑地看了一眼添油加醋的猫猫，同窗不遗余力的替他拉仇恨这一点并未让他为难，即便是明摆着公开了他所有的情报，也无妨。 “那么各位……”只见金发的咒术师拖长着音调，带着笑腔体贴地询问。 “还需要给你们更多一点时间来准备么？” “！！！” 给时间准备？来拆场子的人居然好整以暇地想给大家准备时间？众人齐齐脸色一变，虽敢怒不敢言，但包围着三人的圈子肉眼可见缩小了不少，站位都离中央的三人近了很多。 将个人能力上升到家族尊严，显然金发的咒术师很懂得怎么戳人痛处。 本也不至于做到这个地步，迹部景泽也并非狂妄自大的性格，但五条悟说不要手下留情，一日限定狂霸酷炫人设的少年就真的冲着让大家身心俱疲的方向下手了。 人群被激怒，无意识地靠近让迹部景泽横跨一步挡在了家入硝子前面，医生小姐从他背后探出头，表情淡漠地开启了看戏专位的享受。 五条悟拍拍手，重新将大家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好了哦，各位，硝子可是我们高专最最最最重要的医生。”神子大人偏过头注视着大家，声线低沉，话说到后面竟多了一丝告诫：“散开点，可不能吓着硝子哦~” 被两位人形大猩猩保护得严严实实的家入硝子：……很难说受惊吓的会是谁。 第103章 信太 「而且还是白毛。」 在五条悟的恐吓下，头脑发热的少年们终于记起来眼前的人是悟少爷认可的同伴，不是他们可以泄气的对象。 脸被憋得通红的少年人们下意识收敛了不少敌对的姿态，但想刀人的眼神是掩饰不住了。 但还是像一个个炮竹呢~迹部景泽笑眯眯地轻轻踢了踢五条悟的鞋子，让他收吓唬人的语气，五条悟皱了皱好看的鼻梁，带着家入硝子回到了场边，将场地留给即将热血沸腾（？）的少年们。 还未等场地里的少年们商量出谁先动手，仆从们已经帮着神子大人送来了几张柔软舒适的椅子，旁边的小桌上还放上了五条悟喜欢的水果和饮料。 独自站在场中央的迹部景泽：总感觉我又更像个打黑工的了呢。 “怎么样，谁先来？” 被留在原地的迹部景泽背着伞具和横刀独自站在包围圈中，身型不算是特别结实的他静静地站在人群里，竟有几分孤立无援的错觉，场外的五条猫猫眯眯眼，将奇怪的念头从脑子脑子里抹了出去。 明明是阿泽一个人包围了所有人才对，怎么会显得孤立无援？ 想到这里，五条猫猫坦然地坐在舒适的躺椅上，快快乐乐地招呼着硝子尝尝五条家特有的饮品。 “五条信太，十五岁。” 白发的少年向前一步踩着沉稳的步子从人群之中站了出来，礼貌地向迹部景泽示意：“请多指教。” 和悟一样的白发，本家的人吗？迹部景泽默默地猜测，他微微颔首，语气温和：“迹部景泽，十八岁，请指教。” 场面沉寂了，就连树梢上的鸟儿都不再跳动，社交恐怖分子之间的交流仅限于此。 少言寡语的五条信太注视着眼前之人随意的站姿，明明是破绽百出的姿态，他却不知为何感到了威胁。 白发的少年虽然只有十五岁，但并不是像家里有些人那样被长辈呵护着长大，十五岁的他早已过上对抗咒灵的日子。 刀尖舔血的人总是很相信自己的直觉，倘若认为对方破绽百出不堪一击，吃亏的肯定是自己。 “不动手吗？”迹部景泽偏着头疑惑地问，像是不明白为什么对面的人迟迟没有反应：“还需要给你一点时间吗？” 迹部景泽没有着急出手，悟需要一场毫无破绽的胜利，所以他愿意最大限度地给予每一位小朋友准备的机会。 “……” 五条信太眉头一皱，空气似乎是停滞了两秒，在迹部景泽疑惑的目光里，对面的少年脸色更差了一点，他抬起手，踩着灵活地步子向迹部景泽迅速向出招。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气氛会停滞，但是揍人还是很熟练的迹部景泽后退一步，侧身一个错位避开少年的掌刀，左手横在脸侧挡开横向而来的招式。 少年出手的姿势很标准，看得出下过一番苦功，迹部景泽没有大意，也没有看轻的意思。 咒术师的世界，年龄从来不是衡定强弱的标准。 鞭腿后膝袭，少年的攻击再度跟进，迹部景泽见招拆招，他没有动用术式，不知为何少年也迟迟没有动用术式的念头，仅限于体术招式，短短两分钟，演武场上烟尘四起，拳拳到肉的招式让场面攀上高潮。 “硝子硝子，阿泽好像很喜欢这个小子啊？”五条悟鼓着脸不满地看向家入硝子：“他都玩得很开心！” 家入硝子拿起一颗葡萄含在嘴里，平淡如水的眼神注视着场地里同窗嘴角噙着的点点笑意，其他人或许不清楚，但是场边的两人一看就知道迹部景泽确实心情还不错。 “应该是那个叫信太的孩子很有天赋？”家入硝子吞下水果：“而且还是白毛。” 五条悟磨着牙恶狠狠道：“白毛！” 五条信太微微喘着气，交手到中断的几分钟之内他尝试过过各种手段，但是对面的金发咒术师闲庭信步，但回回都能精准地在最后一秒防住了他的招式。 背后的两把武器就像是焊在后背一样一动不动，不但如此…… 五条信太将目光挪到迹部景泽脚下，不仅是封住了自己的攻击，而且……迹部景泽脚步几乎没有离开周身一米半径。 比起自己的上蹿下跳，迹部景泽更像是来看逗猴的。 五条信太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十五岁的少年咬紧了牙关，再一次端正了心态，他知道悟少爷的朋友很强，又还是特级，打不过另说，但是差距这么大…… 他着实不太能接受。 五条信太止住攻击的步子，站定在距离迹部景泽两三米的位置，他长着茧子的指尖从腰包里勾出惯用的小刀，沉声道：“我的术式是金属操控，世界上所有的金属都能为我所用。” 术式公开吗？主动将自身术式的情报向对手公开，以换取更强的术式威力，迹部景泽了然地点点头，看着少年将复数的飞刀悬浮在半空之中，在他指尖的操控下对迹部景泽实现了少年想象中的全方位包围。 操控金属这一点确实算得上天赋突出了，况且这个叫五条信太的少年才不过十五岁。 可是小刀？是因为术式限制吗？ 按照迹部景泽的想法，这不得战斗的时候直接拔钢筋混凝土才对？ 一没有倒拔垂杨柳，也没有钢筋混凝土，所以即便被封锁包围，迹部景泽也没有多大危机感。 金发的咒术师停留在原地，乖巧地等待着五条信太操控金属小刀封住了他的路径，才慢条斯理地道：“悟说你们查过我的资料，我的术式，时雨操术。” 他的底细多少已经被五条家的人熟知，自然也没有必要为了术式公开再浪费唇舌。 但外姓人的省事操作落在五条家眼里，就成了目中无人到极致的体现。 深红色的咒力包裹着刀身，五条信太伸出了右手，咒力从他的指尖射出，外放的咒力链接在刀柄上，实现了对金属的完美操控。 而复数把飞刀的刀尖，闪着寒光，裹挟着煞气，对准了场地中央的迹部景泽。 哇哦。 咒具携带的戾气扑面而来，直面攻击的迹部景泽清晰的感受到战栗且青涩的杀气。 厉害的术式，看起来还不错的体术，稍稍有点固执的性格，心思不坏，重要的是，十五岁，刚好是可以上高专的年纪了。 想到这一点，原本淡然的迹部景泽看小白毛的眼神突然开始放光。 出现了！悟的拐带绝佳目标！得来全不费功夫！ ——————————— 碎碎念：看到大家关于番外的想法啦，有的剧情本来是大纲里有的我就不提了，至于观影体，等我研究一下，我确实也没接触过这种（。 以及，本文完结之前，对番外有想法的都可以留言哦，谢谢大家的花花和为爱发电。 第104章 指导 「毕竟又不是在学校里教导乖巧可爱的后辈嘛。」 五条宅邸。 宽阔的演武场上气氛紧张激烈，包裹着暗红色咒力的飞刀在少年的操控下沿着咒力的轨迹在半空中闪动着，冷光四溢，每一次变换的轨道都让人难以捉摸。 “请您小心了。” 五条信太低声提醒了一句，抬起的右手翻了个面掌心向下，话音刚刚落下，他的手臂如同鞭子抽打似的向下一压，被操控的金属飞刀像是有生命的物件一般，带起了凛冽的空气齐齐扎向迹部景泽所在的方向。 金发的咒术师收起了莫名飘荡思绪，乳白色的咒力从身体里蔓延出来，微微漾动在周身，少年的行动变化莫测，但每一次闪避都显得游刃有余，金属的飞刀来势汹汹，但是无论如何都碰不到迹部景泽的衣角。 金属制的刀身锋利异常，被咒力加持过后，每一击都自带强化buff，在少年的操控下，光洁的演武场也逃不过坑坑洼洼的下场。 迹部景泽不合时宜地想到，这种术式，进了高专之后夜蛾老师肯定会很头疼？ 即使没有倒拔高楼大厦，但看起来也是拆迁必备技能呢。 冷厉的攻击并没有阻止迹部景泽的胡思乱想，甚至激起了他细致探查的心理，金属操控如同他料想的那样确实是攻击力很强的术式，但是并非不可攻破。 也许是战斗经验不足的缘故，五条信太的攻击都加持在表面的力道上。 少年明显研究过如何瞄准人类的要害做到一击必杀，但交手双方之间并没有生死之仇，白发的少年攻势惊人却手下处处留情。 迹部景泽一个反转避开飞射的尖刀，身体后仰脚尖点地几个跟头绕过飞刀的路线，最后几把飞刀紧随其后，他站定在原地，绀蓝色的眸子如宁静的湖水，在他的视线里，每一把飞刀的路线都清楚地印在了他的视线范围内，就像是慢速播放的电影。 “阿泽，你在偷懒嘛？到底有没有干劲呀？”五条悟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嚷嚷传了过来，迹部景泽分了一分注意力大大方方白了他一眼。 “您在看哪里？”五条信太冷冷地出声，像是不满对手在战时分神的行为，就好像是明目张胆地在看不起自己。 迹部景泽叹了口气，飞刀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朝着迹部景泽大腿膝盖和肩部破空扎来，暗红色的咒力拖在尾后像是鲜血飞溅一样，一晃而过。 居然不闪不避，他难道是放弃了么？五条信太暗自皱眉，他不确定地观察着自己的对手，抬起的手腕也少许凝滞。 终于，飞刀近在眼前，在原地纹丝不动的迹部景泽终于有了动作，只见他抬起了双手，白皙修长的手指携带着乳白色的咒力准确无误地避开了刀尖，然后轻轻地夹在了刀柄之上，手指接触的那一瞬间乳白色的咒力猛增！ 他……控制住了飞刀的走势。 咒力碰撞，略胜一筹的迹部景泽卸下咒具的惯性倾向，徒手接下四把飞刀，剩下的金属飞刀已经不足以对迹部景泽进行全面的封锁。 迹部景泽将咒力凝聚在掌心，瞄准破空的角度将飞刀弹开，四散的锐器像是暗器一般在场地上弹射，围观的群众惊地倒退几步，一片哗然。 但出乎意料的是，飞刀虽沿着胡乱的轨迹弹射出去，却又准确地避开了场地上的所有人。 就连场中央的五条信太都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随着铃铃铛铛地刀具落地声过后，喧闹的场面戛然而止，一股死寂蔓延开来。 五条信太垂着头，两柄飞刀落在他的脚下莫约一寸的地方，但却真的丝毫未触碰到他。 “……” 台上台下皆是沉默，半晌，五条信太沙哑着嗓子，年纪不大的少年涨红了脸，声线中夹着微微的颤抖：“你这是，你这是在看不起我么？” 啊？ “没有？”迹部景泽道，他没有伤人的心思，就算是在学校，他也不会用刀尖对准自己的学弟们。 用拳头揍可以，但是锐器刺伤不大行。 更何况，他没有打算给硝子添过多的麻烦。 虽然，他直接上手的杀伤力会比用鎏影更加爆炸。 起码鎏影还能大差不差地提醒他控制咒力。 “阿泽的做法是温柔，但似乎不一定能让人理解哦~”场边的五条悟左手撑在椅子的扶手上，又将脸搁在手上撑起，身体一晃一晃一派闲适：“毕竟又不是在学校里教导乖巧可爱的后辈嘛。” “虽然控制飞刀仅仅避开要害要比精准避开每一个人简单很多，但是会给我添不少麻烦。”家入硝子欣慰地道：“今天就直白一点，表扬表扬他好了。” 场上的迹部景泽表情淡然，但是心里已经被疑问刷了屏，对面的小孩看上去打击颇大，颤抖的身子几乎摇摇欲坠，让人分不清到底是伤心还是愤怒…… 啊，这是愤怒。 迹部景泽苦笑，少年的自尊心如白纸般纯洁但是易碎，只是手下留情而已，竟然动怒了，但他没意识到，在尊敬的人面前，被人光明正大的放水一件多么伤人的事。 “阿泽的心态不对啦！” “大方地给予准备时间，放弃术式公开的优势，以及从一开始阿泽就是一种在打指导战的姿态。” 高高在上，目中无人，自以为是的上位者姿态。 “换句话说，就是没把人真当回事嘛～”白发的猫猫鼓着脸总结道。 家入硝子：“这难道不是你们商量出来的战术？” 五条悟一哼声：“是打算这么做没错，但明显阿泽就是在认真指导啦，中途他就忘了和史上最强五条悟大人商定的伟大计策！” 家入硝子：……过于智障。 对别人来说是赌上尊严的战斗，但对迹部景泽来说不过是一场对后辈的指导，明明战斗才刚开始，金发的咒术师就直接跳过了输赢这一步骤，宣布了对方的失败。 对于常年打晋级赛的迹部景泽来说也许无可厚非，但是对于家养的小猫咪来说…… “是侮辱。”家入硝子一针见血。 随着场边的小伙伴一言一语的讨论，四散的飞刀在震动的咒力牵引下发出阵阵刀鸣，五条信太合上了一只眼，迹部景泽注意到他一直下垂的左手也抬了起来。 第105章 恼怒 「再怎么说，我好歹也算是个特级。」 果然是双手操控的时候速度会更快吗？迹部景泽神情若有所思，低头那一瞬间，飞刀从后脑勺掠过，千钧一发之际避开了刀剑对准的要害。 真的被激怒了啊，一直避开要害的飞刀这一次不偏不倚地对准了迹部景泽周身所有要害，意图已从封锁他的行动变成了绞杀。 精准度也提高了不少，裹挟的咒力也变更厚实了，迹部景泽思维攒动，飞速地分析着五条信太的术式。 周围的地面已经渐渐地看不出原型，乱石碎沙到处散乱着，接下来可能还有第二场第三场，迹部景泽真的怀疑这个场地还能不能坚持下去，他思绪万千，视线略过神情冰冷的少年。 还是速战速决。 飞刀急速而来，迹部景泽将咒力集中在脚尖之上，看准时机提气轻身，脚尖轻轻一点腾空而起，他不会飞，在空中并不能像五条悟那样长时间保持滞空，但若是空中能借力就不一样了。 少年第无数次羡慕起同期能飞的优势，一边精准地踩在每一把飞速而来的刀的刀柄之上，几个呼吸之间，借着轻微的托力在半空中几个跳跃，速度之快，直逼五条信太本人！ 众所周知，远程操纵的术式者近身战总是相对拉跨，迹部景泽早就见识过五条信太的体术水平，虽然和拉跨不沾边，灰原之上，但却不及七海。 眼睁睁看着他跳跃而来，自己的术式似乎成了对方的加持，五条信太似乎不可置信地僵持在原地，迹部景泽自然地抬起拳头，对付这种水平的孩子，只需要一拳…… “嗯？”迹部景泽动作一滞，背后像是被牵扯住了一样止住了他的动作，他侧过头—— 被布条包裹的鎏影腾空而起，暗红色的咒力包裹着横刀和伞具，顺势拉扯起扣在迹部景泽身上的肩带。 鎏影一震，静默的横刀瞬间发出急响，只是一瞬间，鎏影贴着迹部景泽的脖颈出鞘，迹部景泽稍稍低头，堪堪避开刀气的震裂范围，几根金发随气流旋转下落。 抬眼望去，只见刚刚还在气恼之中的白发少年不知何时悄悄地勾起了嘴角，他手臂一动，鎏影几乎是在仅仅一臂之遥的距离朝着迹部景泽后心激刺而来！ 周遭响起了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有的人甚至捂住了眼睛，只有五条悟悠哉地喝了口饮料。 迹部景泽又叹了口气，为自己损失的布包。 他侧向伸直手臂，然后反手向后，暴增的咒力一反一直以来的平和，他并不曾回头，裹挟着暗色咒力的鎏影暴刺而来却硬生生地被止在一寸之外，双色的咒力在迹部景泽后背处激烈地交锋着。 吞噬同化消灭，乳白色的咒力就像是一张海绵，无论刀尖如何震颤，但始终无法突破桎梏。 迹部景泽一晃手，鎏影嗡嗡地疯狂震动了起来，俄而刀身一滞，顺从地飞回了迹部景泽抬起的右手之上！ 迹部景泽持着横刀，距离五条信太不过两步之遥，不需要再花费精力，他轻轻地将横刀刀锋朝外，安稳地搁置在少年的颈边。 而五条信太，脸色煞白。 “并非你所想的那样，我没有看不起你。” 迹部景泽挽了个刀花收起横刀，包着刀鞘的布条已经碎了，他只好苦哈哈将鎏影拿在手上。 五条信太还在沉默着，白色的头发毫无生机地打拢在头顶，看起来既委屈又好rua，迹部景泽指尖微动，面上却正色开解道：“你面对的并不是咒灵，不需要用对待生死的态度去看待胜负。” 说着说着，金发的咒术师挠了挠战斗中有点凌乱的发梢：“你也知道的，再怎么说，我好歹也算是个特级。” “……” 脸色煞白的少年呆立在原地，周围观赛的少年们也像是回过了神，一阵抽气声，惊呼声此起彼伏，同时也惊扰到了场中的少年。 “你的术式很厉害，但你完善过程中也存在一些问题。”白发少年没有回复，迹部景泽以为他还是不能接受现实，只得再次绞尽脑汁突破社恐人的极限：“如果有需要的话，随时可以来找我。” “……可你都没有用术式。”白发的少年低着头讷讷地说，蚊子般大小的声音还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委屈。 嗯？居然是在委屈这个吗，迹部景泽突然听得好笑，这怕不是五条家的白毛们自带的撒娇技能？他动了动手，最终还是按捺不住伸手rua住了少年的白毛。 少年没有反抗，反倒是下意识地仰起头蹭了两下，迹部景泽的嗓音里满是笑意：“只要能赢，术式不是最重要的。” “不过回头可以单独给你看看我的术式效果，只是也许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惊喜就是了。” “那你这两天会用么？”少年连忙追问。 “如果有需要的话，会用的。”迹部景泽没把话说满，只是扫了一眼周遭其他的少年们。 但很有可能是用不上了。 “喂喂！” 场边戴着墨镜的猫猫将手圈在唇边，家入硝子在一旁死死地卡住他的行动，五条悟在少女限制下，只得气鼓鼓地嚷嚷：“打完了就换下一个，输了就输了，阿泽可不负责做心理咨询！！” “下一个下一个了！”五条悟猛一转头，六眼带着特有的威压扫过场边看戏的众人：“还有谁来？” “……” “……” 场面又如同最开始那样陷入了沉寂，五条信太的败落带给少年们的一时震撼无法摆脱，二三十号人竟无一敢再次上前。 这并非是没有比五条信太更厉害的人选在，只是大家都看得很清楚，场上的高专学生术式都不曾使用过，不仅如此，人家的武器都是被信太控制住才出鞘了那么一会会…… 他们不傻，明摆着要在神子大人面前悲惨挨打的事，谁愿意上来尝试？ 迹部景泽绀蓝色的眸子扫过场边的二三十号小萝卜头，虽说长老们将年龄限制定在了三十五岁以下，但实际上由于规则改得突兀，临时在场边聚集的二十岁以上的青年人寥寥无几，主力军还是一群少年们。 “既然如此。”迹部景泽看了看天色，春雨绵绵的季节，阴云散布，就算此时并未下雨，空气中的潮湿也挥之不去。 是个好天气呢，迹部景泽心下感叹。 “既然如此，你们就一起来？” “也省得我一个个动手了。” ———————— 碎碎念：阿泽自己没有发现，本来计划地是暴打一顿，后来因为遇到的是个白毛小猫崽，就自然而然地打成了指导战。 他一边惦记着五条悟要的逼格，一边暗戳戳地觉得猫猫可爱，一不小心就成了这个样子（ 他是真的很喜欢小猫崽。 五条悟：呵，白毛。 第106章 偏袒 「而恰好，我们也等得起。」 演武场上横七竖八的躺着二三十个小土豆，迹部景泽提着鎏影施施然从场地上走了下来，他黑色的校服稍微有些凌乱，起伏平稳的胸膛昭示着咒术师的良好状态。 总体来说像是给自己热了个身。 家入硝子站在场外踮着脚朝他挥挥手。 “怎么样？玩开心了吗？”笑意动人的医生小姐顺手送上还带着温度的茶水。 “我也不是在玩啊……不愧是御三家，还挺经揍的。”迹部景泽无奈地回头看了一眼，大家都躺得很标准，但还是有几个孩子挣扎着想爬起来一雪前耻。 “没下重手，就卸掉了关节而已，五条家应该能自己就能处理。” 言下之意就是不用家入硝子亲自动手。 “那是。”躺椅上的五条悟如同咸鱼一样翻了个身，阴阳怪气地酸了起来：“温柔的迹部saa，到底是心疼硝子还是怕耽误你撸猫？” “嗯……”迹部景泽闻言，托着下巴故作思考着。 “……喂！” 这个人居然犹豫了！五条悟气得瞪圆了眼睛。 “大概是，怕伤了悟的族人们？”迹部景泽眼神一转，露出了讨好地笑容：“毕竟大家都是悟的小迷弟，光是这样，就让我不好意思下重手了。” “……哼。”五条悟一撇嘴：“算你识相。” 难得被顺毛，猫猫也没打算纠缠，他长腿一蹬起身，怪里怪气的表情瞬间变得狭促，五条悟丝滑地掏出手机蹦上了演武台。 不用怀疑。 就是在录自家人的黑历史。 “家猫饲养心得？”台下的家入硝子给了迹部景泽一个意会的眼神打趣道。 “哈，毕竟悟闹腾起来会很麻烦嘛。” “但也不算是全部都是哄人。”温润的少年垂下眉梢，暗得有点发黑的眸子里印着同窗到处支棱的身影。 本就安定的声线放缓，染上了些许柔和的温度。 “这些孩子的身后都站着代表着五条家的不同的势力，而他们本身长大之后大多数都会是悟的助力。” “五条家积累百年的封建传统和观念很难一朝一夕就改变，但是年轻的孩子未来是无穷的。” “而恰好，我们也等得起。” 场地里照片拍得欢腾的大型猫猫上蹿下跳，躺在地上的少年们面红耳赤的捂着脸，看似社死实则想要原地去世。 少年们对神子的崇拜呼之欲出，但是总有一天他们会对五条悟不再只有高不可攀的盲目崇拜。 不可否认，有一个像神子一样的家主大人是五条家每一族人的荣耀。 但，有个强如神子般的家人不是更好吗？ 况且场上的孩子小的才十三四岁，大的才十八九岁，虽然咒术师不能用年龄来衡量，但是他们是五条家的未来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所以说穿了，你还是心疼悟。”家入硝子秒懂：“本来还想表扬阿泽是在心疼我的工作量，没想到是为了悟啊~” 迹部景泽：……我现在就改口！马上改口！ “悟其实已经很努力了。”迹部景泽温柔地注视着场地里活跃的身影，虽然鸡掰猫的本质并没有变，但他变得辛苦了太多。 “在杰…杰离开高专之前，他就很努力在收拢五条家的势力，在那之后更是在勉强自己，我帮不上太多的忙，但起码不能给他增加麻烦了。” 迹部景泽想起了那个在总监会帮自己说话的白发老人，上午在堂前会面的时候他分明也在。 老人会帮忙，无外乎是看在五条悟的面子上。 这也足够说明，五条家开始顾及五条悟个人的影响了。 “如果他能将五条家的少年人从家族固有的环境中剥离出来。”迹部景泽操着一种非常坦然的，仿佛事情天生本该就是如此一般的语气道：“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契机，我也会尽全力帮他塑造这群孩子。” “嘛，就算是给闹腾的猫猫收拾残局，阿泽也要多注意注意自己的生活哦。” “放心硝子，我已经很清楚自己该走的路了。” 咒术师们多少都有点精神亚健康的状态，迹部景泽也清楚地知道自己的问题在哪，对朋友和家人的过于执着也许会让他心甘情愿地走上歧途，但是换个角度想，他的同伴们都很优秀，无论他走上什么路，朋友和家人都会是拴住他关键。 家入硝子偏着头打量着始终温润如水的同窗，他就像是粘合剂一般存在于他们四个中间，天赋异禀的少年人总是心高气傲，比起细腻的话语更倾向于用隐晦的行动来表达善意。 但阿泽不一样，他会将对每个人的关心捧在手上，挂在嘴上，放在心里，然后安稳地送到每个人怀里。 义无反顾的偏心和光明正大的双标，作为这份友谊的“既得利益者”，被迹部景泽护在怀里的少年们每一分每一秒都能感受到同窗昭示在明面上的“偏袒”。 也难怪鸡掰猫们都会担心自家的小伙伴被人叼走，家入硝子愉快地想。 这难道就是dk们的占有欲？ …… “明天说不定就没这么简单了哦。”玩够了的五条悟嗒嗒地溜达回来：“毕竟三十岁以下的族人还是有不少一级咒术师的。” “嗯……”迹部景泽略加思考：“那就只能拜托硝子多费点力了。” “哈哈，阿泽大人好~自信~”五条悟仗着身高将手臂搭在迹部景泽的肩膀上，带着两个小伙伴向外走：“走，去我房间，吃了饭晚一点再去藏书阁。” 传承了几百年的家族，就连美食都是无可挑剔的。 五条悟难得细心地吩咐过厨房，既然有神子大人开口，厨房自然是卯足了全力想露一手，结果自然是便宜了跟着享福的迹部景泽和家入硝子。 一想到五条家还有这种本事，就完全不想回高专的吃食堂了呢。 说到藏书阁，这其实是五条悟和迹部景泽早就计划好的事，自从夜斗查出咒灵和人类的实验之后，小伙伴们便把高专能翻到的关于这方面的记录都翻到了不少，但总归还是缺少实际存在的定论。 最为可疑的加茂家没法悄无声息的进去，而能进去的夜斗也查过并没有太过可疑的地方。 小伙伴们一合计觉得也有道理，加茂家自己搞出来的祸事怎么想都不太可能自己给自己留罪证，但是其他家族就不一样了，对家干的坏事，这不得在档案中仔仔细细地记一笔？ 但五条家留存的资料过于庞大，就算是六眼也不愿意一个人受这种苦。 只是没想到，大家一起吃苦的机会就这么来了。 上午打了一场不怎么激烈的群架，中午吃过午饭，好心的五条悟让迹部景泽美美躺了两个小时才把他从被子里扒拉起来，加上早已穿戴完毕的家入硝子。 小伙伴们默契地直奔藏书阁。 有五条悟开路，藏书阁的守卫们自然不敢拦着，有胳膊肘往外拐的五条悟在，藏书阁的资料是藏不住的。 既然防不住，五条家的长老们干脆很大方地邀请了大家参观，反正没有拦着的必要。 五条家的藏书阁比高专的图书馆要大得多，建筑外观古色大气，内里明亮堂皇，就是这密密麻麻格外壮观的书架看得迹部景泽一阵头皮发麻。 一个仅初中毕业和两个压根就没有上过普通学校的高专生。 这一刻，终于感受到了普通应试生的绝望。 第107章 查阅 「杰，你是生性不爱笑么？」 雄赳赳气昂昂地步伐止在了踏进藏书阁门槛的那一瞬，在浩瀚的学海面前，弱鸡的咒术师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数量繁多，眼花缭乱的书架一字排开，交错相间，浓郁的墨香浸润了整个古香古色的空间，只是标有“加茂”、“实验”、“机密”的文档如同满大街的蝇头一样张牙舞爪。 诚实地缩在窗台下的迹部景泽眼眸紧闭双手合十，透过窗台的阳光如同佛光普照一样打在少年的头顶，端得是即将升天的气场。 在他身旁，当机的六眼怔怔地愣在原地，久久无法重启。 呵。 良久，家入硝子强撑着发出一声惨烈的叹息。 “现、现在、在…该怎么办？”迹部景泽坚强地蠕动了一下。 “……” “老子知道了！”滑溜的猫咪企图逃避现实：“我的房里有游戏机，不如我们现在就撤……” 退。 “撤个球啊，还什么都没开始呢！”家入硝子一把薅住同窗的白毛，一米九以上的汉子被一米六八的少女薅了个趔趄。 但是！只是微不足道的咒术师而已！他们仨何德何能在学问的海洋里如此徜徉。 少年们慌不择路，抱头痛哭。 “悟。”迹部景泽一手捂着心脏，一手拽了一把五条悟暗示道：“据说你们家的祖宗是学问之神，你是不是也……” 五条悟：“闭嘴，从现在开始不是了。” 迹部景泽：？ “其实还有一种办法。” 一片慌乱中沉稳的医生小姐视线扫了扫众人，然后假意咳嗽了一声，顶着一腔正气然后迅速地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电话号码。 …… 有了大姐头的召唤，即使是东京到京都的距离，也没能阻止咒灵操使跨越千山万水奔赴而来。 然后，三个人的痛苦一分不少地分裂成了四个人的绝望:) 初中毕业生夏油杰同志弯着身子蹲在几米高的书架前面，就连刘海都翘起了惨烈的弧度。 来之前乘坐在咒灵之上的他几乎是带着隐秘的欣喜，揣测着许久不见的同窗是何用意，甚至这激动人心的重逢一刻都在他脑海里来回模拟了几十次。 可事实证明，狗逼的同窗即便是过了好几个月也还是那么狗:) 端详着丸子头的同窗当头棒喝的神情，迹部景泽假惺惺感叹道果然被分享的悲伤不会消失，只会他们的脸上转移到夏油杰脸上。 杰，你是怎么不笑了，你是生性不爱笑么？:) 有了夏油杰做对比，本就身处漩涡的其他人突然就振作了很多，就算他们并不打算给杰买大房子，但是并不代表他们不能带着夏油杰一起受苦。 挚友的意义不过如此。 夏油杰：妈的，我就不该来。 藏书阁的资料众多，但是大家也并非毫无目地大海捞针，好歹是有的放矢，搜索范围还是缩小了不少，小伙伴们安稳地坐在各自的角落，刷刷地翻着各自承担的部分。 “嚯！好样的！” 安静的空间里，从五条悟脱口而出的这句感叹开始，原本沉闷的翻书大会，如同脱缰的野马，一路朝着吐槽大会的方向飞奔而去。 “悟，怎么了？”迹部景泽盘腿坐在地上，虚弱地从资料里抬起头。 “老子虽然知道加茂家一夫多妻，还搞什么妾室之类的制度，但是娶个五六七八房姨太太……”五条悟漂亮的眼睛一竖，问出了人类繁衍的精华所在：“人类的身体，真的能受得住吗？” 夏油杰&迹部景泽&家入硝子：“……好歹是咒术师。” 夏油杰一脚曲起踩在地上，一腿伸直搁在地上，摊开的资料放在他的大腿上：“你们看看这个，娶了十几个，老婆的年龄都能给他当女儿了。” 迹部景泽&家入硝子：“……” 医学生家入硝子蠢蠢欲动想要点烟：“加茂家真的是活在二十一世纪吗？还是近亲结婚居多，真的不会生出一堆残疾和智障吗？” “因为术式跟血液有关系？”迹部景泽努力地把自己从他们可不就是生了一堆智障的危险想法中挽回一点：“自身已经没办法变强了，所以只能另辟蹊径？” “有什么用？”五条悟咧嘴嘲弄：“怎么努力都还是很菜啊。” 夏油杰赞同地点点头，现存的御三家当中，相对较弱的确实是加茂。 五条家有六眼在，只他一个五条家就是天然的最强，禅院家的新一辈里听说还有几个不错的一级咒术师。 只有加茂，好像自始至终就很弱。 而且虽然伏黑惠不属于禅院，但是好歹当世还存在一个留着禅院血脉的十种影法术。 但是话又说回来，现在的十种影法术名义上还属于五条家，这么一看，禅院家才是最悲惨的那个也说不定？ 好消息：禅院家出了个能与五条家的六眼平起平坐的十种影法术。 坏消息：现在的十种影法术属于五条家。 啧啧啧，指指点点jpg “行了，别偏题。”迹部景泽抚额痛苦：“还有好多需要看呢，别光顾着吐槽了。” 五条家的藏书库对加茂家的记载颇多，也许是百年来都是相互对立又相互牵制的缘故，就连五条家的档案都记载了不少加茂的事迹，虽然算不上是事无巨细，但是也有个大概。 而且多数都是在说加茂怎么怎么阴险狡诈，怎么怎么不配为人，光是看这些记录，加茂家早该消失在历史的尘埃里才对，实在不行也得挨个去吃牢饭。 不过迹部景泽估计，对家应该也是这么记录五条家的。 天色渐晚，藏书阁里只剩下机械的翻阅声，明月缓缓地爬上枝桠悬挂在天际，时间不够，大家并未能真的从五条家带着浓烈的个人感情色彩的记录下抓到加茂家真实的小辫子。 但五条悟大气地表示，我们再把时间延长就是了，明天打完架再来！ 家入硝子：还来？ 夏油杰：打架？ “悟说要筛选一部分子弟上半年入读高专，让我们提前来揍、训练一下。” 迹部景泽像远离病毒一般将手上的书放回原位，回过头拉开了与书架一个世纪的距离：“正好明天也要打一场，杰要一起来吗？” 夏油杰一顿，满心的复杂情绪开始孕育，按道理说他已经不是高专的学生了，这种事他也不应该插手才对，但这又是来自好友的邀请，拒绝会不会不太好，不过光明正大揍御三家的机会诶，也挺有趣、不是、挺能帮上悟的…… 正当他准备开始委婉地措辞，就看到了在一旁拧着一张帅脸疯使颜艺的五条悟。 夏油杰：…… 刘海一竖，丸子头的少年眼神微变，从善如流地改变了原本的答案。 “小事而已，当然可以。” 五条悟表示很满意，一左一右两位dk愉快地竖起了两个意义完全不同但又如此默契的大拇指。 只有家入硝子翻了个白眼。 呵，猫咪的心机。 —————————— 小彩蛋： 关于横刀“鎏影”：首次帮伏黑甚尔做事的时候，迹部景泽从孔时雨手上得到的无限接近特级的一级咒具。 之后迹部景泽就一直在使用，而且并没有付钱:) 所以按道理“鎏影”的所属权依旧是伏黑甚尔。 咒高的师生都觉得阿泽使用咒具是为了最大限度地发挥自身实力。 但具不明刘海透露：不，纯粹是因为阿泽不想用皮肤碰到咒灵，大少爷的洁癖罢了。 路过的不明墨镜：一级咒具在阿泽手上会很容易就碎裂，鎏影能安稳活到现在纯粹是使用者有意弱化了咒力输出。 漂亮的医生小姐：阿泽的咒力控制的能力是大家公认的强呢。 换句话说，徒手拆家的迹部景泽会比用刀的他更暴力（ 第108章 夜晚 「悬起的另一只靴子终于落了地。」 明月高悬，从藏书阁出来，五条悟没有再给夏油杰准备住房，不单是没有给夏油杰准备，反而是三个男生全都挤在了迹部景泽不算宽敞的客房里。 这熟悉的地铺终究是又开了起来。 迹部景泽去洗了个澡，回来的时候猫猫狗狗凑在一起不知道在嘀嘀咕咕些什么，就连夏油杰看过来的视线都夹带着莫名不赞成的意味。 感觉自己好像个负心汉，举着毛巾擦头发的迹部景泽一哽，瞬间被自己的脑补恶心到了。 “悟，该你去洗澡了。”迹部景泽试图打碎这奇妙的氛围。 猫猫留了个奇怪的眼神，翻身，从沙发上哒哒哒爬起来直奔浴室，倒是夏油杰不知道从哪儿翻出的吹风机，举起来示意道：“我帮你吹头发？” 迹部景泽又是一哽，他下意识地四处看看瞅瞅，总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后招还在等着他，但是夏油杰笑得春暖花开，完全看不出端倪。 但无事献殷勤，让人戒备jpg 迹部景泽头顶抓乱的呆毛哔哔哔地开始响了起来。 “放心，只是吹头发而已。”夏油杰失笑：“不会做什么过分的事的。” “那你也得有本事做过分的事……” 到底是对小伙伴的信任占了上风，迹部景泽嘟囔着，夏油杰坐在沙发上，他便盘腿坐在夏油杰旁边的地上，甩了甩还在滴水的金毛，任由他处理。 夏油杰的头发很长，平时总是扎着的丸子头也是经过精心设计的，角度大小蓬松程度缺一不可，足以见得他对发型的呵护远超直男得不行的迹部景泽和五条悟，甚至比硝子更在意发型一些。 自然，保养起来他也最熟练。 迹部景泽舒服地歪在沙发旁，脑袋在夏油杰手中东倒西歪，夏油杰轻柔地梳理着他的金发，伴随着同窗温和的声音和吹风机的呼呼声，迹部景泽像失了脑子一般，舒服得东倒西歪。 “阿泽的头发也很长了呢，比之前长了好多。”夏油杰轻声感叹。 “懒得剪，麻烦。” “那就扎起来？回头送个皮筋给你。” “麻烦，懒得扎。” “……懒死你。” 湿发吹得差不多了，吹风机的声音也变得轻柔了许多，夏油杰白皙修长的指尖轻轻挑起一撮金发，暖灯下的眸子剔透：“那个叫伏黑惠的孩子，打算去冰帝读书么？” “嗯。” 迹部景泽毫无防备地点点头。 “冰帝是阿泽的母校？美美子和菜菜子跟我提过她们也想去哦。”夏油杰勾起嘴角，笑意分明，但他还是那般温和：“阿泽可不能厚此薄彼。” “……” 停顿好几秒，迹部景泽蓦然睁开眼。 瞌睡几乎在一瞬间被祛除，他猛地抬起头，绀蓝色的眸子里还带着残留的困意，但是爆发出来的惊喜却是藏也藏不住。 “那个……” 迹部景泽强行一滞，他抿了抿唇瓣才小心地试探道：“我之前帮惠惠收集过很多学校的资料……” “嗯，那就麻烦阿泽也给我发一份了。” 哐当一声，悬起的另一只靴子终于落了地。 金发的少年弯起漂亮的眉毛，深海般的瞳孔里像是漫开了浅海的光华，流光四溢，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交、交给我！” 五条悟洗完澡回来的时候，迹部景泽的头发已经吹得七七八八了，猫猫披着睡衣痞里痞气地从浴室出来，外面的夏油杰已经帮他打好了地铺，抱着五条家提前准备好的睡衣准备进浴室。 金发的少年瞟了一眼同窗湿答答的白毛，眼神发光地举起了手中的吹风机。 五条悟：……哼。 好长时间没有挤在同一间卧室里，三人都觉得有点新鲜，跃跃欲试的五条悟甚至照着老规矩搬来了他心爱的游戏机。 金色的脑袋从被子里探出来，迹部景泽瞅着游戏机眼前一黑，仿佛又幻视了当初自己在梦里洗几个小时盘子的经历。 说真的，这个游戏真的不能直接删除吗？ …… 次日。 微风和煦，生机勃勃。 五条家的演武场比昨日热闹了许多，迹部景泽把鎏影斜着抱在怀里，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打着连环哈欠，萎靡不振地跟着五条悟进了演武场。 家入硝子看了他一眼，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仨肯定通宵打游戏了。 可能是昨天输得太过于惨烈，今天多了不少来撑场子的年轻人，旁边的休息位上都零零总总坐了不少来看热闹的成年人。 一看到迹部景泽进来，几乎所有人吃人般的视线都在他身上停滞了片刻——确认过眼神，这就是我们要复仇的人。 迹部景泽：我是真的冤枉。 鉴于昨天那个场地被破坏得很彻底，今天不得不紧急转移了新的场地。 就是新场地很可能也坚持不了太久，但好歹它曾经新过。 虽然都还惦记着藏书阁，但是大家也没忘记最重要的目的是揍得五条家心服口服。 五条悟带着他特有的墨镜大大方方地站在了场地正中间，眼看着大家都摩拳擦掌想一雪昨日之耻，于是他快乐地宣布了今天的新玩法。 “无论方法，不问人数，百无禁忌，不受责罚，只要你们能赢，就可以向老子提出一个要求哦。” 他甚至都没改变昨日迹部景泽的原话，只是在最后轻飘飘地投下了个原子弹。 众人的目光瞬间变得火热，神子的承诺，光是这一点瞬间点爆了全场。哪怕不提三十岁以下的年轻人，就算是场边观战的老一辈眼里都冒出了精光。 那可是六眼的承诺啊。 场边的小伙伴们并没有觉得有问题，甚至还觉得早该如此，他们是为了收服人心而来，自然是要提前拿出点好东西。 来自最强的承诺多值钱啊，多有面子啊，但是赢不了不就只有这么空泛的一句话吗？ 简直是空手套白狼。 主打一个零元购。 “你们可别阴沟里翻船。”家入硝子在一旁惬意地拱火。 这就多少有点看不起人的意思了，夏油杰聚光的小眼睛一凝，他活动着手腕关节，笑得一脸核善：“之后还得麻烦硝子出手治疗伤员了。” “是啊，今天人比较多，多少会有点把握不好力道。”昨天还在‘以和为贵’的金发少年今天也干了这杯拱火酒，不怀好意地打量着场地内那群被五条悟打鸡血的少年。 “杰——阿泽——”被众星拱月的未来的家主大人将手圈成喇叭的模样，态度轻佻地呼唤着：“你们谁先来啊——” “据说昨天，阿泽是让他们一起上的？”夏油杰笑得和蔼可亲，成功让迹部景泽止住了向前迈出的步子。 然而等到金发的少年迟疑地点点头，夏油杰已经迈着自信的步伐路过了他。 夏油杰走路带风，精心搭配过的阔腿裤呼呼作响，拉风又帅气地站上了演武台。 迹部景泽一顿，迷惘地看向已经进入看戏状态的家入硝子：硝子，这个眯眯眼刘海怪是不是在抢我风头？ 家入硝子：别怀疑，他就是。 第109章 装逼 「看似彬彬有礼的夏油杰其实更会暗戳戳下绊子。」 作为写进教科书的术式，在场的没有人会不知道咒灵操术，更不会有人不认识夏油杰。 即便是眼高于顶的御三家，也该知道不要去惹特级咒术师，不要去惹夏油杰。 在以实力为尊的咒术界，夏油杰就是那个实力巅峰的存在之一。 所以，当他将“别耽误时间，大家一起上”和“需要给你们一点时间准备么？”说出口的时候，竟没有几个人觉得自己被侮辱了。 甚至反而有种就该如此的感觉。 这个落差，让迹部景泽略感受伤。 他神情复杂地摸了一把自己的横刀，相当酸涩（不）地想，车尾吊久了，外面的人都觉得他只会浑水摸鱼，怎么比得上六眼和咒灵操术呢？ 是嘛，他就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啦。 金发的少年挂着和煦的微笑，深深觉得自己昨天应该再过分一点，好歹不能给夜蛾老师丢脸啊。 正织着毛毡娃娃的夜蛾正道突然打了个寒噤：谁？那四个小崽子又在做什么？ 昨天发生的事情，夏油杰已经在五条悟嘀嘀咕咕的抱怨中将剧情拼凑得七七八八，仅用体术就团灭御三家的咒术师，多ol！ 他也要这么做！ 于是…… ——夏油杰将虹龙和裂口女召唤了出来。 特级咒灵一现身，粘腻浑浊带着极具危险性的咒力一瞬间散布全场，五条家的少年们猛然头皮发麻，命悬一线的危机让他们汗毛倒立。 在场的人，在五条家的保护下，说不定一辈子都见不到的特级咒灵。 而现在，居然在五条家的本宅里一次性出现了两只。 虹龙的暴虐和裂口女的阴森，截然不同的特质的咒灵双双静默地漂浮在主人身边，但即使是如此，特级咒灵的存在无一不让演武场上的年轻人呼吸一滞，实力不够的人甚至开始出现短暂性窒息的现象。 身为主人的夏油杰安稳地站在两只破壳梦中间，他甚至还装逼地摸了摸虹龙头上的顺滑的软毛，等到所有人都从特级的威压中拔出心神，颤颤巍巍地举起了自己的武器，他才微微一笑，既腼腆又自信。 “准备好了吗，各位？” 场边的五条悟眉头一蹙，这一刻，损友之间的脑回路惊人的一致，他犹疑地看向家入硝子：“这个蒸汽刘海不会是在抢老子风头？” 迹部景泽：别怀疑，这个小眼睛怪刘海坏得很。 小伙伴装过的逼，他也势必要装一回的夏油杰心情明媚，场中五条家的年轻人莫约有三四十个，比昨天还多了十来个，确认了自己的逼格不会逊于自己的小伙伴，他快快乐乐地操纵着裂口女闪现在第一位幸运参与者的面前。 白毛，棕目，娃娃脸，天赋可以，年纪不大，最主要的是他叫五条信太。 就是这倒霉玩意昨天向阿泽撒娇？ 呵呵，今天看看你能不能朝裂口女撒娇。 夏油杰笑容如同三月春风，明明可以温暖和煦，但在五条信太眼里就像是腊月寒潮，他也不明白这么多人，特级咒灵怎么会选中自己。 但是等他回过神，周遭环境骤然一变，同族们全都不见人影，只剩下可怖的女性咒灵站在他面前裂开了血盆大口，阴森森地问他。 ——“我美么？” 美个锤子啊！五条信太欲哭无泪，急得嘴巴上疮了，他可没觉得老实回答问题就能躲过裂口女的追杀，这可是特级咒灵，可不是街边卖菜的大姐！ 裂口女将五条信太拉入了领域，外头的虹龙也并不仅仅就是出来显个排场，虽然排场很重要，但是夏油杰手势一动，漂浮的虹龙便开始缓缓升入半空。 “注意一点哦，不要过于破坏场地。” 说不清夏油杰到底是在提醒谁，威风凛凛的虹龙在众人戒备的视线里翱翔在相对较高的半空，夏油杰指尖轻颤，自由的神龙动作一顿，一个猛扎向地面扑来！ 轰！！！—— 飞沙走石，烟雾环绕，仅仅一击，演武台的地面如同蛛网一般碎裂成大小不一的地块，并且以肉眼可见的趋势向外一层层蔓延。 惨叫声不绝如缕，差点被卷进地震的年轻人们只顾得上来回逃命，不知是哪一位术式似乎是操纵风的少年率先冲出烟幕，腾空而起。 眼看着即将逃脱升天，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未浮现，紧随其后的虹龙卷着硝烟从烟雾缭绕的深处张大了狰狞的嘴，露出满口的獠牙，在少年骤缩的瞳孔里，自下而上直逼少年！ 而他，已然躲无可躲。 “虹龙，不能伤人哦。”在少年绝望地视线里，站在鬼蝠鲼身上的丸子头少年抬手制止了特级咒灵的行动，动作间一派惬意自在。 甚至明明特级咒灵造成了这么大的动静，他却依旧不染纤尘，衣服上连个褶子都没有。 迹部景泽：可恶，输了啊！ “毕竟是悟的族人们，我们不能太过分哦。” 主人的命令出口，暴虐的虹龙攻势戛然而止，只剩被龙尾搅乱的烟幕旋成了旋涡，龙尾一摆，特级咒灵游曳缠绕回主人身边。 夏油杰贴心地放出了新的鬼蝠鲼将早已呆滞的少年送回了场边，而虹龙仅是一击，下面的少年们站位和攻势便已打乱，受了轻伤的人不少，但在夏油杰的疯狂放海下，并未出现重伤的状况。 迹部景泽：杰是故意的？谁先逃出来虹龙就会吓唬谁的那种。 迹部景泽的意见得到了全场的一致赞同，丸子头的少年看似乖巧懂事，但能跟三年级其他人打成一片并且脑回路保持着高同步的人，自然不可能真的是乖乖崽。 与直白傲气的五条悟不一样，看似彬彬有礼的夏油杰其实更会暗戳戳下绊子。 操纵风的少年以为自己逃出升天，其实只不过是主动跳进了夏油杰恶趣味的新陷阱里罢了。 况且这样既有威慑力又十分炫酷，正和夏油杰装逼的意。 演武台上充斥了灰尘烟雾，五条悟单手搭在眉毛之上，眼睛很好的他明明不需要做这种夸张的动作，但他仍兴致勃勃地做着些不符合年龄的小动作向大家实况转播场地内的场景。 “看起来还是有几个不错的苗子。” 实况转播完，五条悟用这种话做了结尾，明明战斗的人岁数最小的也不比他小两三岁，大的甚至比他还大了七八岁，依旧挡不住他用着“好苗子”这种老气横秋的说法。 灰尘逐渐散去，虹龙依旧在场地上肆虐着，但也没真正的伤害到大家，也有聪明人意识到了夏油杰的手下留情，开始想办法汇聚剩下的战力，五条家的家传术式也算得上五花八门，场地中的一级咒术师也不是没有。 这就更体现了夏油杰的鸡贼之处。 场上什么样程度的人都有，但在虹龙的威压下，弱者的心态很容易就会带崩稍强一点的人，一个不小心说不定还会因为队友的拖后腿，带崩一整支队伍。 夏油杰从一开始就根本没有打算用一只虹龙就揍扁所有人，事实上虹龙的物理攻击虽然还不赖，但虹龙其实是他手上防御性最强的咒灵。 不过即使是如此，能在虹龙的攻击下保存自我，并且能够在第一时间判断差距，整合队伍并进行反击的人。 ——一定就是未来能帮上悟的存在。 ————————— 小彩蛋： 提问1：当小伙伴做了很过分的事情惹你生气时，你会选择怎么做？ 五条悟：当然是揍一顿，一顿不行就两顿。 夏油杰：悟，要出去打一架吗？ 迹部景泽：跟硝子告状:) 家入硝子：……呵 第110章 胜利 「即使会输，但那也是胜利。」 耍酷归耍酷，夏油杰可从未忘记来五条家的初心。 夏油杰居高临下注视着演武台上的红发男子，坚毅的男人顺手救起了身边受伤的族人，深紫色的咒力一闪而过，他手中的伤者瞬间被传送到了演武台之外。 术式是传送么？夏油杰露出一抹深思，不知道有没有传送的限制，如果距离太短，那倒是用起来比较为难了。 红发的男子面容坚毅，额角处有一道月牙状的伤疤，暗红色的头发披肩，非常鲜明的个人特点，但是夏油杰不认识。 不说夏油杰不认识，只怕五条悟自己都没多少印象。 毕竟高专的少年们眼里除了自己人，就只剩下那几个特别能打的。 比如伏黑甚尔。 在夏油杰的放纵下，红发的男子很快将伤者送出了场外，场边的人越堆越多，家入硝子见状顶着张厌世脸站了起来，认命去给小伙伴收拾残局。 迹部景泽抱着横刀亦步亦趋地跟在家入硝子身后。 而五条悟，又再一次掏出了他记录黑历史的手机…… 除了还在跟裂口女玩老鹰捉小鸡的五条信太，场上还能站着的就只剩下不到十人，众目睽睽之下，夏油杰收回了一顿拆家的虹龙，他嘿嘿一笑，手腕上转，漆黑的咒力圈出现在他附近的地方。 “亲我！——” “亲我！——” 在亲吻怨念中产生的咒灵，虽然夏油杰没有给它取名，但是特征十分鲜明。 只见如同孢子一般黏糊的圆形肉球从天而降，还未接触地面便像真孢子那样见风而长，不一会儿便扩张到到方圆两三米的距离，并且每一个肉球上都长着张厚实的烈焰红唇，并且散发出异样的味道。 “这是什么东西！！” “腿！腿拔不出来！” “走开啊！！！” “救、救命！！！！！” 场上一阵惊慌失措，被黏着的肉球包围的众人享受到了既惨烈又社死的待遇，孢子一般的咒灵嘴里不断地发出“亲亲我”的声音，油腻的嗓音是能够让一众男人们倒退三尺的存在。 虽然咒灵并没有任何攻击力，但是它不断扩张的肉球和身体上的粘液会将对手逐渐包围，从而达到控制的效果。 其他的，倒也完全没有杀伤力。 只是……每个被它纠缠住的对手都会被它无情的kiss…… 这也很好理解？毕竟是从亲吻中诞生的咒灵。 被包裹的小伙子们竭尽全力地抗拒着咒灵的亲吻，随着时间的推移，比起活着逃出来，大家似乎已经逐渐开始倾向于保护自己的贞操，场下的伤者们心有余悸地看着台上社死的一幕幕，表情顿时变得漆黑。 也不知道是在庆幸，还是在感同身受…… 毕竟，社死还不如身死:) 全场在这一刻达成了前所未有的高度统一。 迹部景泽默默地捂住了脸，当初就是因为这个咒灵足够恶心人，夏油杰才会对它如此感兴趣。 直到现在还会偶尔拿出来逗逗高专的学弟们，更是为此特意带着这个咒灵去做了个咒力登记，就是为了方便用的时候，拿出来祸害众生。 没想到即使是到了五条家，亲吻怪的存在感依旧如此强。 场边的五条悟一只手抱着肚子笑成了狗，甚至墨镜都被震动滑到了鼻尖，手上的手机更是拍照键按起了火，就连正在施展反转术式的家入硝子都可疑地低下了头。 夏油杰：平等地祸害每一个实力不如我的咒术师。 场上的氛围逐渐走向滑稽，突然间一股急促的咒力在半空中瞬间炸开，还在抵抗亲吻的众人瞬间被吸引了视线，甚至亲吻怪都很人性化的抬头看了一眼。 锵！！！—— 巨大的剪刀和锋利的小刀几次交刃，溅出几颗火星，领域碎开，从开场便被裂口女带走的五条信太从半空中落了下来，待命的鬼蝠鲼早已准备好，但是深紫色的咒力一闪而过，下坠的少年被直接传送到了地面。 “哇哦，不错嘛。”夏油杰控制住追击而来的裂口女，金属制的巨大剪刀在特级咒灵手上冒着寒光，谁都不敢怀疑这把剪刀能够一瞬间剪掉人的脑袋。 那个操纵金属的孩子，夏油杰为他特意准备了同为使用金属剪刀的裂口女，又命令特级咒灵不得伤及性命，然后扔进了特级咒灵的领域中进行操练。 虽说有那么亿点点的迁怒，但夏油杰确实以为他很难从领域之中逃出来。 现在看来，倒是比想象中更有天赋一点点，对，就那么一点点，夏油杰在心里吝啬地想。 五条信太被送到了家入硝子面前，衣裳破烂不堪的小孩早已陷入了半昏迷状态，漂亮的白发脏兮兮地披着，身上也有许多剪刀造成的伤口，夏油杰的分寸掌握得非常好，所有的伤口无一例外都是轻伤，就连昏迷也是力竭的原因。 本来因为有家入硝子在就可以下重手的高专生们，真正打起来的时候又因为不愿意给她增加工作量而小心地控制着下手的力道。 身侧站着身为特级咒灵的裂口女，阴森粘腻的咒力时时刻刻触动着场上所有人的神经，夏油杰轻松地站在鬼蝠鲼身上，挂在那副慈祥到欠揍的笑容，居高临下地问：“各位，还打吗？” “这次，大家可以体验一下裂口女的手段哦。” “……”场上静得只剩下亲亲怪的声音，从虹龙手上好不容易侥幸逃生的几个人从未想到自己会折在这种恶心的咒灵手中，一时间既无可奈何但又如此不甘心。 就连观战的长老们都不再出声。 …… “人们总是会觉得，要是再来一次的话，或者是早知道什么的话，就会取得跟现在不一样的结果。” 站在家入硝子身边的迹部景泽微微仰着头注视着鬼蝠鲼身上肆意自由的同窗，眼里荡漾出星光般细碎的自豪：“但无论是重来一千遍还是一万遍，咒灵操使的手段都是无法‘早知道’的。” 高专三年级的少年们个个实力逆天，无论是拥有六眼的五条悟还是拥有时雨操术的迹部景泽，他们皆是实打实地属于另一个层面的强。 但只有夏油杰是唯一那一个无法预测的存在。 “所以不用气馁，也不用妄自菲薄。”迹部景泽垂下头，绀蓝色的眸子温柔地凝视着医生姐姐身边恢复得七七八八的少年们，他试着鼓励道：“趁他还在这里的这几天，努力去探索一下咒灵操术的诡谲，即使会输，但那也是胜利。” 当然，比赛胜利了会开心，失败了会痛苦，这是人之常情，但与咒灵的交锋并非“比赛”，而是只有一方活下来的“生存争夺战”。 所以，在“同类”面前的“失败”，会化作通往“胜利”的助推，这样一来，在未来遇到自带各种奇异手段的咒灵的时候，少年们也不至于再像今天一样手忙脚乱不知所措。 今天这样的遭遇能让少年们有所感悟，并从中获得成长，从而改变其中某一位或者几位注定牺牲的命运的话，杰他肯定也会由衷的高兴。 夏油杰想为所有的咒术师创造一条没有牺牲，拥有未来的道路，也许这个宏大的目标无法在短时间，甚至是在他们活着的时候都无法真正实现，但夏油杰和五条悟会成为一个“”，一条通往全新的咒术界的。 而迹部景泽，想将挚友们在这条路上推得更远，更远。 “我很高兴哦，你们仨中间，终于有一个长大了。”治疗告一段落的医生姐姐愉悦地回到了同伴身边，她似乎并没有费多大的力，神情依旧精神。 “我感觉硝子并没有在夸我。”迹部景泽撇撇嘴，将下滑的横刀往上提了提。 “是在夸你哦，真心的那种。”家入硝子食指微动，想抽烟又顾忌着周围的伤者：“但是不长大也没什么，你看那两个家伙不也挺好，只要不长歪了就行。” 迹部景泽闻言笑出了声，温润的笑意浸透了他的嗓音：“那还是算了，我可不想一把年纪了还去当偷jk校服的人渣。” 第111章 最恶 「两位同窗之间的暗流涌动。」 又是藏书阁。 五条悟心不在焉地翻阅着手中的资料，时不时抬起眼皮，视线透过覆着的墨镜观察着迹部景泽的脸色，又与夏油杰交换着不明意味的眼神。 空旷的藏书阁里两位dk之间弥漫着异样的氛围，将空间分割成左右两种空气。 悠哉游哉的家入硝子偷偷哼笑一声，揶揄的目光扫过书桌上迹部景泽那包裹着黑布的横刀，转眼又挪回到手中的资料上，一来二去，饶有兴致地观察着三位同窗、哦不，两位同窗之间的暗流涌动。 不过是在训练结束后，阿泽被追上来的白毛小崽子送了个放横刀的布包而已，说是赔偿跟阿泽对战过程中碎掉的那个，自己这两位幼稚且敏感的dk就像是小伙伴被人抢走了一般，处处防备。 可是碍于面子，当场又不能发作，牙齿咬碎还得忍着笑大方地让小伙伴收下了白毛小子送来的礼物。 还有对战场上夏油杰也是在故意针对？可怜的小崽子，惹谁不好，非要惹两个嫉妒心顶天又实力爆表的三岁dk。 看穿一切的家入硝子摇摇头。 “加茂宪伦。”迹部景泽皱着眉头将资料放在书桌上，慢慢读出这一串奇怪的头衔：“史上最恶咒术师，御三家的污点，咒胎九相图的创造者，咒胎九相图就是那个人与咒灵结合的实验？成功了吗？” 沉浸在宫斗当中完全没有认真看资料的dk们：“……” 观看人类表情的家入硝子：“……” “怎么了？”迹部景泽疑惑地看向似乎是在宕机的小伙伴：“就累了？不至于？” 这才多久啊？这群人到底有没有好好工作的打算！ “咳……不是。”夏油杰首先反应过来，不要脸地快速将皮球踢给了五条悟：“加茂伦宪是？这个御三家出身的悟应该很清楚的？” “哈、哈哈那当然是知道……？”五条悟眨巴眨巴可爱的大眼睛试图向家入硝子求救，什么鬼啦，老子怎么可能会知道一个加茂家的老橘子是谁啦，加茂伦宪是什么东西他配老子对他有所了解……诶？五条悟突然一愣：“这个人，老子还真知道一点。” 迹部景泽：“说说看。” “一百五十多年前，加茂伦宪利用一个体质特殊的女人和咒灵生下了九个咒胎，算是半人类半咒灵的存在，这事一度在御三家当中引起了十分负面的影响。” 五条悟清了清嗓子，开始卖弄肚子里那点子御三家人尽皆知的情报：“具体后续不太清楚，但是据说那九个咒胎最后都作为特级咒物都存放在高专的忌库了。” “嗯……”夏油杰摸着下巴伸着头够迹部景泽手上的资料，后者干脆把资料递了过去：“但是这种实验的意义在哪？即使是诞生出了新的物种，这种存在很厉害吗？会比人类和咒灵都高等？”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家入硝子本着实验精神接过话题：“一般人类在进行实验之前都会有一个准确的目标，要么是创造现在所缺少的，要么是创造比现在更先进的，比现在更强大的存在，但很明显，咒胎九相图们都已经混到了集体被封印在忌库的悲惨地步了，明显是没个卵用啊？” “也许就是弱小的人类妄图走捷径创造强大的武器，但发现抄近路是没用的而已。”五条悟双手一摊十分漫不经心。 “但也有另一种可能。”迹部景泽指着资料上画出了咒胎九相图的图片提出了新的观点：“万一这些东西只是记录在案的失败品呢？” “……” 那还有成品？不会？ 夏油杰用眼神表示了震惊，虽然看不到他的眼珠子，但是心意相通的小伙伴们还是非常顺利领会了他要表达的意思。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五条悟将墨镜往下勾了一点，冰蓝色琉璃珠般的眸子锁定着资料上的记录：“第一种可能，在加茂伦宪还未完成实验的时候，被人发现并制止了这种丧绝人伦的实验。” “第二种可能，加茂家隐藏了关于实验的资料并且但目前为止一直暗地里在持续研究。”迹部景泽毫不迟疑地将五条悟未说完的话补了起来：“我去过的海底囚笼也有很大可能性与加茂有关。” 谁都不再开口，四人都在消化着方才推敲出来的结论，夏油杰盯着资料上加茂伦宪的画像，阴鸷的男人额头上还有着一道横贯左右的疤痕，这让丸子头的少年不由得一阵生理上的不适。 并不是每个时代都有反转术式，就算是御三家也没办法规避战斗中所有的伤疤。 加茂家的槽点异常多，但是接下来一直到深夜，勤劳的小蜜蜂们依旧没有能找到更多的能派上用场的线索，但大家也没有过于失望，本来就是附带着来五条家看看能不能查到新的资料，实在没有也属于可接受范围。 只是关于咒胎九相图，小伙伴们还是打算回学校的时候再观察观察看看，既然能受肉，百无禁忌的学生们倒也可以试试看能不能成功。 咒胎九相图是人类与咒灵生下的孩子，那么身体里必定存在着两种特质，如果是人性大于咒灵特质，那么也许能跟他们达成新的协议也说不定，毕竟现在正是缺人手的时候。 如果是本体是倾向于咒灵，那受肉之后灭了就是，对于拆迁办的熟练工来说这也就是顺手的事。 受肉的人选也很好解决，排队报名的诅咒师们要多少有多少。 不过，这一切都得等五条悟亲眼看过再说，现在最重要的还是五条家的训练。 …… 就在高专学生助人为乐的第四天，迹部景泽独自坐着来时的那辆低调的汽车离开了五条家。 孤身一人的金发咒术师坐上汽车之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被小伙伴们排挤了，原因在于鸡掰猫们觉得他总是会特意教导一个白毛的小崽子，而且特别耐心特别细致。 起因已经完全无法追溯了，他只知道自己回过神来，悟和杰就为了这种事拆掉了大半个演武场，还害得硝子的工作猛增，还没等迹部景泽缕清事情的脉络，就已经被面无表情但火山即将爆发的家入硝子丢出来给她买伴手礼了。 明明硝子自己人都在这里，完全可以自己买，不对，完全可以跟我一起来！迹部景泽心里愤愤不平，但又完全不敢反驳气势全开的大姐头，只得悻悻地查到了点心的准确地点，再找五条家借了车和司机。 罪魁祸首们还在不怎么虚心但是十分心虚地接受硝子大姐头的批评，这么一想，出来透口气也许是一件好事呢，迹部景泽的心里立刻就平衡了很多。 目的地稍微有点远，在车上坐了将近四十分钟的迹部景泽几乎是昏昏欲睡，哈欠一个接一个，就当他准备愉快地去会见周公时。 忽然，司机先生一个急刹车惊醒了后排的少年。 ————————— 提问2：当家入硝子惹你们生气时，你们会怎么做？ 五条悟：用光硝子的化妆品！ 夏油杰：偷穿硝子衣柜里的裙子！ 五条悟：在硝子的笔记本上画小人！ 夏油杰：半夜敲硝子的宿舍门！ 迹部景泽：忍了:) 第112章 车站 「……这个眼睛，竟然比杰的还小。」 “迹部先生，前面是车站，但是我们过不去了。” 司机先生摇下车窗，一手扶着方向盘并伸出头去够前面的路况：“像是被警察封锁了，我们可能需要绕路。” “……确实是被封锁了。” 迹部景泽透过挡风玻璃，隐隐还能听见火车驶过的鸣笛声，但是在他的视线里，车站二层的左侧部分被浓重地黑色雾气所包围，黑雾甚至还有向外扩散的倾向，再过不久就会蔓延到二层全部，甚至会影响整个车站也说不定。 运气真好啊，迹部景泽抓了把自己的乱毛。 嘀嘀嘀—— 嘀嘀嘀—— “喂，木下小姐？”接通电话，焦急的女生声音从话筒里传来。 “迹部先生，请问您在京都吗？”木下监督语速很快，听得出很着急，但她依旧没有失了条理：“东京都火车站出现了至少是一级的咒灵，是突然出现的，警察已经到了那里，最快能赶过去的一级咒术师也需要三十分钟……” “但是任由一级咒灵自由活跃三十分钟，恐怕会闹出大乱子是吗？”迹部景泽向司机打了个手势指了指车站，没有犹豫推开车门立即下车，他踩着周遭的汽车顶部像只敏捷的猫儿一般迅速向车站方向移动：“我正好路过，交给我。” 司机停车的位置离车站并不远，起码以迹部景泽的速度转眼就到了入口。 今天并非节假日，也不算是大型的车站，往来的人只有稀稀疏疏几个人，迹部景泽松了口气，不会牵扯太多人就好。 咒灵的痕迹异常显眼，也不知为何它并没有掩饰的打算，浓稠的黑雾黑压压的凝聚在二楼，等迹部景泽悄无声息爬上楼梯的时候，黑屋已经覆盖到了楼梯口，迹部景泽没有迟疑抬脚踏入黑雾的范围。 不是特级咒灵。 进入黑雾的迹部景泽第一时间判断出了咒灵的实力，黑雾并不是弥漫了整个二楼，而是封住了二楼的周遭，将车站内部独立了起来。 视线转移到候车区，地上躺着几个没有来得及逃走的普通人，很显然失去了生命迹象，一级咒灵的对普通人来说是灾厄性的存在，逃脱不了才是常事。 但这并不代表咒术师会对这种“常事”无动于衷。 迹部景泽步伐一顿，将鎏影解了下来。 “救……救救我……” “救救我……” 突兀的声音从某个隔间传来，猫儿般的小声，像是小孩子的声音，迹部景泽凝神听去，是洗手间里发出来的声音。 可是连成人都无法活下去的地方，还会有脆弱的孩子么？ 诱饵吗？还是命不该绝？ 迹部景泽反手抽出鎏影，锋利的刀刃反射出凌冽的寒光，阴谋就阴谋，既然听到了求救，去看看总是应该的，说不定还能更快找到咒灵。 金发的咒术师抿抿嘴，露出一抹残酷，既然是送上门，岂不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救命……救救我……” 气若游丝的孩子孤零零躺在地上，他穿着精致的古式着装，黑色的妹妹头，像是哪家走出来的小少爷。 小孩子面色青紫带黑，可爱的脸庞变得狰狞，锥心的痛楚让他不住地颤抖着，肉眼看去虽并未受到很严重的外伤，但他裸露的皮肤上全是青青紫紫污浊，被咒灵感染过的伤口渗着漆黑的液体，而且已经很严重了。 重要的是厕所的墙壁和地面都有着被暴力破坏的痕迹，残留着不属于咒灵的痕迹。 很明显，这是一个年幼的，觉醒了术式的小咒术师。 而且…… ……他这个眼睛，竟然比杰的还小。 咒灵做出来的诱饵也不至于连眼睛都这么生动形象，是了，真的是一个命不该绝的孩子。 轻咳一声掩饰掉快要跑偏的心态，迹部景泽立刻弯腰拖住他的腰部，抱了起来搂入怀里：“别怕，再撑一会，我马上带你出去。” 迹部景泽拍了拍小孩子的背轻声哄着他，不知道是哪家的孩子，周遭并没有看到大人，单看服装的精致程度，他也不像是外面早已死去的那群人的家属。 只是他伤得重，抱着他就不再适合用过于激烈的刀术，迹部景泽将鎏影收回，抱着小孩子走出了厕所。 “嗯？” 迹部景泽喉咙发出轻微的疑惑声，他从厕所转移到车站二楼的大厅，可是黑雾也肉眼可见的汇聚了过来，像是有意识在跟着他一般，难道是咒灵终于要跟他动手了？ 怀里的孩子脸色变得愈发青灰，身体颤抖的幅度也逐渐加大，要不是有咒术师的底子撑着，估计早就跟外面那群人一样了，但是毕竟年纪尚小，也快到极限了。 迹部景泽略一思忖，空出一只手抬起的同时熟练在心的诀已然掐出，磅礴的咒力由迹部景泽为基点迅速向外扩散着，车站上空，原本沉寂的空气瞬间激荡起来，阴云密布下，咒灵拉扯起的黑雾都显得如此渺茫。 “术式，夏。” 冷漠的话语从少年唇瓣处泄露，瞬时令人震颤的咒力量倏的爆发出来，那是加茂宪纪从未感受到过的令人心生臣服的咒力。 小小的咒术师，也就是加茂宪纪，伏在迹部景泽怀里悄悄地抬起眼。 他是被咒力的激荡所震醒的，明明身体上还遭受着巨大的痛苦，但是身为咒术师的条件反射依旧让他在痛苦中尽力保持着清醒。 “能看得到么？”迹部景泽不愿他心思系在伤口上，于是抱着他走到了窗边，示意小孩子看看外头的场景转移注意力。 “……” 何止能看到。没有了窗户的阻拦，加茂宪纪这一刻忘记了身体上的不适。 他瞪大着眼睛看向窗外，密布的从云滚滚翻起，隐约可见的闪电如同金龙般游跃其间，乌云好似一直压到了车站楼顶，沉重的闷雷间歇不断，就连潮湿闷热的空气都像煮开的水般积蓄着爆发前的能量。 “……您能操控天气吗？” 年幼的加茂宪纪几乎一时间失语，御三家出身的他，哪怕只是个小孩子，也并非完全没有见识，以一己之力改变天气，这得是什么样的咒术师才能做到？？ “不是哦，仅仅只是术式模拟出的下雨罢了。”周遭的黑雾不安地涌动着，仿佛即将面临不可挽回的后果，它不断地流转着，想靠近迹部景泽所在的地方，但是又迟迟不敢过来。 迹部景泽将孩子往怀里拢了拢，想了想把伞具解了下来，单手将相和撑开之后倾向孩子将之笼罩得严严实实：“马上就要下雨了，小心一点别淋湿了。” 话语刚落，骤雨如瓢泼，汹汹而来。 第113章 资本 「谈生意，总得要有点资本才行。」 电闪雷鸣，每一滴雨水都浸润了足够多的咒力，泛起了乳白色的光芒，雨水接触处，到处响起了物件被侵蚀的令人牙酸滋滋声。 放眼望去，方才还弥漫在周围的黑雾开始挣扎着四处翻滚，令人心悸的惨叫声从黑雾中传递出来，咒灵像是一瞬间失去了视觉，在车站内部窜动着，但无论周遭何如，伞下的两人依旧气定神闲，这一刻车站内外，皆是暴雨入注。 外面的暴雨是为了封锁，内里的暴雨是为了祓除。 很快，一级咒灵在乳白色的咒力侵蚀下灰飞烟灭，迹部景泽将剩下的事情交给不知道有没有赶来的辅助监督，他一脚踩在窗台上，带着孩子从窗口跃出。 五条家的车近在咫尺，迹部景泽很快就找到了司机的位置，他弯下腰抱着小孩子钻进后座，催促着司机赶紧调头回去。 训练有素的司机先生一句多话也没问，沉默地看了一眼不远处滋滋冒烟的建筑，调转车头一脚油门朝五条家飞驰而去。 迹部景泽随着司机先生的视线看过去…… 很好，又忘了放帐。 “还能坚持一下么？”当作无事发生的迹部景泽抽了两张纸巾帮怀里的孩子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在咒灵的侵蚀下，小孩子的生命条眼看着就将接近底线。 金发的少年低着头，在这件事里品到了不一般的意味，原本他以为那只咒灵是追着自己，但现在看来是追着怀里的孩子也说不定。 就是只是区区六七岁的孩子，怎么就惹上这种事了，迹部景泽不解，但也知道现在不是过问的好时候，只是不断地催促着司机再快一点。 一路风驰电掣，硬是不知道闯了多少个红灯，迹部景泽从车上跳下来，以最快的速度将孩子送到了家入硝子手上。 “这就是你带回来的点心？”围过来的夏油杰瞅着礼物小声打趣道。 “别问了，不知道是哪家的孩子，在一级咒灵手上救下来的。”迹部景泽抱着手臂靠在窗边无奈地告诉他：“这孩子似乎拥有不俗的咒力，被感染后还挺到现在了。” “查出来了。”从门外进来的五条悟眉飞色舞地扬了扬手中的手机，面上一看就是即将曝出大瓜的生动形象。 “那小子是加茂家的继承人，前几天才定下的过继来的继承人。” “过继？这一代的加茂家主没有孩子么？”迹部景泽疑惑道，那位老婆都娶了十几个的老男人，还需要过继继承人，难不成是……不行？ “但是嫡出、咳，嫡出的子嗣都没有继承到术式，被放弃了。”说到嫡出两个字，白毛猫猫明显卡顿了一下，才扭曲着脸道：“这孩子是庶出，但是继承了加茂家祖传的术式，当然现在已经是继承人了。” “更有意思的是。”五条悟嘴角上扬，翘出点嘲弄的势态：“这孩子叫加茂宪纪。”他给了几秒钟给小伙伴们开始头脑风暴，才继续接着说：“在读音上，跟那位史上最恶的咒术师一模一样。” “这还真是……挺有纪念意义的？”夏油杰一拍手，言不由衷地赞叹道。 迹部景泽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送上一个白眼：“用这种方式纪念，那保不准加茂家还惦记着那一百多年前的实验。” “已经治好了哦，他有点脱力，休息一会就行。”此时里屋的家入硝子走了出来，今天的反转术式依旧如此给力：“查出个所以然了吗？” “是加茂家的，等会会有人来接。”五条悟嘿嘿一笑：“阿泽可是救了加茂家的继承人，就看他们会有什么反应了。” “不会给阿泽送个十几房姨太太。”家入硝子挑了挑眉头瞎猜。 “……” 大可不必。 无聊地扯着皮，外头的侍女匆匆地走了过来，面容俏丽的女孩谨小慎微地垂着头，一五一十地向五条悟汇报着加茂家已经派人来并且到了接待室的事。 还真是挺快，看得出加茂家对这个孩子的重视程度，当然准确来说应该是对祖传术式的重视程度。 家入硝子打了个招呼说去喊一下还在沉睡的孩子，迹部景泽在外面等着，加茂家来的不是家主，五条悟没有必要给面子去见其他人，而加茂宪纪是迹部景泽救的，就让他一个人去就行。 金发的社恐叹了口气，顺势再一次抱起身体和精神上的疲倦还未消退的孩子，小声地告诉他家里有人来接了，不料脆弱的孩子并未露出半丝喜意，反倒是脸色更加苍白了一些。 迹部景泽想起了他是最近才转换的身份，心知大家族的子嗣也并非外人所见那般光鲜亮丽，起码怀里这个孩子就跟家里并不亲近。 说不定咒灵的出现也是因为大家族的腌臜纠纷。 …… 接待室的距离不远不近，迹部景泽一路放缓了速度。 “车站，我是去车站送母亲的。”加茂宪纪颤着嗓音竭力保持着平静，可是眼圈却一片通红：“母亲为了保护我，自愿离开了加茂家，但我……” 事情没有什么值得新奇的地方，主母容不下小妾，隐藏小孩子庶出的身份之前自然是要处理好他生母。 所以说穿了，离开才是女人唯一的活路。 “我……”年幼的孩子像是失去了父母不知何去何从的幼兽，他无意识拽紧了青年的衣领，却又身体一抖，立马放开了手：“我想努力继承加茂家，这样母亲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加茂家不会放任拥有术式的孩子流落在外，小孩子若是想来硬的，结局自然不会好，但若是他想继承加茂家来改变命运，倒是还有点机会。 但这一切与迹部景泽无关，他轻轻嗯了一声，岔开了话题：“你今天看到的术式是时雨操术，还有，我来自东京咒术高专。” “东京……咒术高专？”怀里的孩子抬起头一片茫然。 “是专门培养咒术师的学校，当然你们御三家向来不会来外面上学。” 穿过一片精致婀娜的花园，接待室已经近在咫尺，前面的侍女一丝不苟地带着路，迹部景泽步伐停留了一瞬：“如果未来，你能凭自己的本事走到我面前来，到那时候我们可以再聊聊你的问题。” 仅仅只是再聊聊而已。 但光是如此，怀里的小孩愣了好几秒，紧接着像是燃起了新的希望，原本眯成一条缝的眼睛兀的爆发出灿烂的光芒。 加茂宪纪还记得眼前的咒术师以一己之力改换气候的震撼场景，若是自己能得到少年的帮助…… “不要想着别人会帮你，人要学会靠自己。”迹部景泽抬手覆盖住小孩子的眼睛，御三家的人，除了悟以外都是大麻烦，不，五条悟也是个麻烦，只是在金发的咒术师心中，五条悟是个稍微例外的麻烦精而已。 但他绝不承认这双跟夏油杰在大小方面极其相似的眼睛成功地打动了他自己，迹部景泽叹了口气，也放松了一丝戒备：“但是处理不了的话，记得找靠谱的大人帮忙。” 加茂宪纪不像伏黑惠，有伏黑甚尔卖命替他作保，又有五条悟的金口玉言，无论他想做什么，禅院家都无能为力。 但是加茂宪纪不一样，没有人能拦着属于加茂的未成年孩子回到原本属于他自己的家。 况且，即使是谈交易，这样的孩子也太小了一点。 没有意义。 迹部景泽慢悠悠地走着，丝毫不顾忌早有人在接待室等候着接他们家大少爷回家，反而是给了足够的时间让小孩子调整情绪。 现在的迹部景泽不愿插手加茂家的乱摊子，现在的加茂宪纪也不够资本让三位特级替他出面，但若是有一天，他能凭自己的本事走到大家面前，那到时候……再说。 谈生意，总得要有点资本才行。 天救自救之人，高专三年级的小伙伴们虽然并非“天”，但大家对年幼的小咒术师们总是充满着别样的宽容，加茂宪纪亦是如此。 一条充满着崎岖与坎坷的路已经摆在了他的面前，康庄大道还是崎岖小路，全看他自己。 —————— 碎碎念： 迹部景泽，一个对孩子都如此冷酷的家伙。 指指点点jpg 不但不记得放帐，甚至咒力都懒得控制，大批评！ 不瞒大家说加茂宪纪这个角色还挺戳我，我想想看怎么安排他比较好（ 谢谢大家的灵感胶囊、花花、为爱发电和五星好评！我还是第一次收到胶囊，开心！ 番外有一个梗我已经单方面定下了x，希望哪一天能慢慢码一两章出来！ 还有我看到大家说得比较多的有疑问的地方，不要担心，后面正文会慢慢跟大家说，毕竟后面还有这么长，让我留点悬念？ 第114章 巧合 「所有的不约而同都是精心计划的结果。」 迹部景泽很少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着绝对的运气，至少在他身上，并不存在这种天降大喜的情况，但是有时候又不得不承认，做好事是会得到回报的。 就比如现在。 “迹部阁下日安，非常感谢您救了宪纪少爷。” 清幽的会客室里，见迹部景泽进来，黑发的中年男人立刻起身举了个躬，他将姿态放得很低，在御三家一众素质教育的漏网之鱼中他显得如此清新脱俗。 迹部景泽摸了一把小孩的后脑勺，打量着眼前这个头发中分，额头正中间露出些许缝合伤口的男人，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感触噌噌噌地往上冒。 当然他也知道运气好的不是自己，而是加茂宪纪。 真是个小幸运星啊，迹部景泽兀自感叹，谈生意的资本不就有人送到了他手上了么。 跟加茂宪伦有着一样名字的小孩和与加茂宪伦同样额头上有缝合线的男人，一天之间居然见齐了。 现在就算有人告诉他眼前这个人是加茂宪伦一号和加茂宪伦二号，迹部景泽都觉得自己不会感到有多诧异了。 多么巧合，简直得来全不费工夫。 迹部景泽的视线不经意扫过男人刘海下露出的半截伤口，如果不是前不久还感慨过没有反转术式就连御三家的脸都没法不留疤，他可能都没那么容易联想到这里，只能说是赶巧送上门了。 当然，金发的咒术师到底是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仅仅只是“巧合”的存在，比起这种莫名其妙的天降之喜，他更愿意相信所有的不约而同都是精心计划的结果。 只是不知道，缝合线的男人到底是着急宪纪这个孩子的下落，还是想通过这次机会试着接触五条家。 不存在的啪地一声挂起好学生面具，再正面男人的时候，迹部景泽已经端起了早就不知道被自己团巴团巴压在哪个角落里的礼仪。 他礼貌地避开了男人的鞠躬，又将怀里的孩子放了下来，抓着后脑勺不好意思地回答：“小朋友运气好罢了，我赶上了而已。” 一番没有营养的寒暄，青涩懂事乐于助人的好学生和心怀鬼胎却又老练得体的男人，交锋之余，只剩加茂宪纪的小脸愈发的苍白了。 明明是最重要的继承人，这一刻却成为了最为不重要的存在。 迹部景泽眼神流转，算是知道了加茂宪纪的地位可能不够眼前的男人出场，但他还是来了，只能说明此人是为他们仨而来。 借着小孩子还需休息，迹部景泽适时地制止了双方的交谈，男人见金发的咒术师失去了交谈的欲望，也非常懂事地提出告辞。 “等身体好了，可以来找我玩。”迹部景泽弯下腰伸手点了点小孩子的额间，看着小孩略微睁大的双眼和满是懵懂的神情，心情舒畅地安慰他：“不要担心，我很强，不会让你受伤的。” “唔……”加茂宪纪捂住额头，却不是很明白迹部景泽的意思，这是在欢迎他？ 他不敢胡思乱想，过去不太美妙的经历也无法让他理所应当地认为只见过一次面的人会真的愿意接纳他。 在他短短的六七岁的时光里，唯一只有母亲会对他好，现在母亲离开了，他也难以相信会再有人无条件接纳这样的自己。 加茂宪纪捂住额头，视线从手掌下的缝隙里悄悄注视着有着一头漂亮金发的大哥哥，虽然他一再告诫自己不能痴心妄想，但……万一是真的呢？ “是真的哦，下次可以带你去东京玩，还记得刚才见过的哥哥姐姐么？到时候都可以陪你玩。” 小孩的表情过于明显，不需要过多的解读就能察觉他的小心思，迹部景泽思维一转，笑眯眯地放下鱼饵，虽然不知道缝合线的男人具体想要做什么，但是给他一个能接触到大家的机会，说不定会有惊喜呢。 迹部景泽忽略掉自己那点可有可无的良心发作，丝毫没有把小孩子牵扯进来的负罪感，说事后补偿过于虚伪，但若是有机会，他也不会吝啬帮助。 短短几分钟，察觉到有利可图的迹部景泽一改之前事不关己的态度。 “您能相邀，宪纪少爷自然是愿意的。”精干的中年男人面上露出一丝受宠若惊，言语之间满是推崇，他像是真心在为他家少爷感到高兴，与特级咒术师们拉近距离的机会不常有，这也算是因祸得福？ 就是不知道是谁的祸，又是谁的福。迹部景泽微微颔首，笑意加深了几分，并亲自将人送到了门口。 等到侍女接着将两人带离开，他才慢悠悠地收起了不达眼底的表情，男人的举动并不隐晦，反而称得上是落落大方，礼仪态度皆挑不出半点毛病，但迹部景泽就是直觉他有问题。 一百五十年前的史上最恶咒术师，一百五十年后的头顶缝合线的男人，还都是在加茂家。 无论如何，在他的挚友们所畅想的未来里，绝不允许有这种不确定的因素存在。 …… “送走了？”听到推门的声音，沙发上摆烂刘海抬起眼皮问。 “新进展~”迹部景泽招手将大家喊了过来，又大致将刚才发生的事描述了一番，离奇逐渐到离谱的剧情展开让小伙伴们大呼神奇，直叹这几天的资料没白读，天道酬勤（？，努力不会辜负每一只孜孜不倦的猫咪。 家入硝子：妈的，救命。 额头上有缝合线这个特征并不含糊，这也算是一条比较有指向性的线索，五条悟拍拍胸口保证会将此事查得一清二楚，迹部景泽凉凉地看了他一眼，别以为他不知道，这只搞事的猫猫就是不想再窝在图书馆看资料了而已。 但话说回来，少年们也确实在五条家已经蹲了好长一段时间了，就算是五条家的伙食再好，再不告辞，夜蛾老师该提刀来请了。 因为就算不是忙里偷闲，但也确实是耽误了不少工作，再加上开学在即，并没有玩够但是还算是有点自觉的大家也开始准备往大本营回迁，除了打算留在五条家完成拐卖学生（？）任务的五条悟，其他人都收拾好了行李准备走人。 哎，猫窝再好，还是自己家老窝好啊，背着行李的迹部景泽默默地感慨道。 第115章 搬家 「出于逃避心理，我躲到了这个地方。」 “我们以后真的住在这里么！”站在门口的津美纪打量着自己的新家，语气中充满着不可思议梦幻感。 从京都回来的迹部景泽按照约定，将两只小崽子拎到了安排好的住处。 能出现在迹部家的房产，无一不是地理位置优越，安保实力强悍的住宅，而新家本身宽敞明亮，又被管家先生布置得温馨细致。 视线范围内，嫩黄色的窗帘在微风中浮动着，素色的家具，软乎的布艺沙发上堆了好几个可爱的布娃娃，茶几上整齐地摆放着几盒乐高，细节处都是用心的痕迹，看上去确实花了不少心思。 “嗯，我平时不住这儿，正好可以给小惠和津美纪住。”迹部景泽rua了一把小姑娘顺柔的发梢：“这里离新学校很近，以后上学会比较方便。” 小姑娘的兴奋溢于言表，虽然有所顾虑，但是早熟的津美纪什么都没问，仅仅只是拉着迹部景泽的手，愉快且直白地表达了自己的谢意。 但是伏黑惠就不一样了，这孩子目前还处于自我怀疑的状态，介于买下这里的房子得花多少钱的震惊和反正他们都花十个亿买下自己了债多不愁的认命之间疯狂游离着，脸色明明暗暗地变化着，眼看着小脑瓜子即将冒烟。 “这里是我以前住过的地方。”迹部景泽蹲下身，替小朋友拉了拉翘起的衣角。 “那个时候的我还不知道咒灵是什么，却每天生活在咒灵的阴影里。” “出于逃避心理，我躲到了这个地方。” 迹部景泽不常跟人谈论自己的过去，更不会无缘无故跟小孩子提起这些，大概算是触景生情，他没着急等伏黑惠的回应，反而是一寸一寸欣赏着焕然一新的客厅，其实他不仅仅是住过这里，应该说这里是他离家出走的第一站。 那个时候年幼的迹部景泽什么都没想，并出于不想连累家人的本能，扯着叛逆的大旗，逃避到了这个地方。 疲惫不堪的孩子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迎接了自己第一次远离家人庇护的夜晚，可是当第二天太阳升起时，神奇的管家先生就像这次一般，将空荡荡的房子装点得满满当当，温馨又细致。 “大少爷要住的地方，总归要收拾得舒适一些。” 管家先生是这么说的，可迹部景泽却知道这是所有人都在给他一个台阶，期待着他能顺势而下。 他的叛逆期来得突然又激烈，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但一直守在他身边的管家先生却是在将他押回家和讲道理之间，选择了给他一个温暖的叛逆期。 算是承载记忆的地方，这间屋子便一直被留了下来。 如今拿来给伏黑惠和津美纪住，也算是迹部景泽的一种态度。 正因为如此，管家先生才会真正亲手操办小家伙未来的住处。 “我搬走之后这边就闲置下来了，反正放着也是放着，惠惠和津美纪先住着。”迹部景泽从回忆里抽身，轻轻地推了一把小海胆头，在迹部景泽的推动下，伏黑惠只得追着津美纪的脚步上楼去挑房间。 大概不是放弃思考了，而是认命了，迹部景泽揶揄地想。 如果提前说清楚的话，懂事得让人心疼的小家伙并不见得会答应迹部景泽的赞助，说不定还会抱着只要是个能住的地方，不管是哪里都行的态度。 小家伙们对生活的质量并没有任何的要求，对他们来说，活着本身就很不容易了。 但是对于年长的大人们而言，无论是名义上的监护人五条悟，还是身为“养父”的迹部景泽，大家都是缺什么都永远不会缺钱的类型。 所以也没必要委屈小孩子。 迹部景泽舒舒服服地窝在沙发上蹭了蹭，管家先生的沙发都是选的迹部景泽中意的类型，软呼呼会陷进去的那一种。 挑选好房间的津美纪欢快地站在阁楼上，清脆的声音像是春天的微风回荡在屋子里：“阿泽先生，楼上有三个房间，您也会跟我们一起住么？” “这怎么可能嘛……”紧随其后的伏黑惠嘟囔道，但他也没否认一起住的建议。 小姑娘的话语中充满着小小的期待，迹部景泽又怎么会听不出，他冲着津美纪挥挥手，没有破灭她的期盼：“悟或者是我，有空的时候大家都会来住的，所以津美纪小主人，剩下的那间房就留给我们可以吗？” “或者是津美纪和惠惠在新学校里认识的朋友也可以来住哦。” “太好啦！当然可以！”小姑娘的快乐溢于言表：“我会天天收拾好房间的！” “那就拜托啦，不过也不需要天天收拾哦，太辛苦啦。” “要的，要收拾的！”小姑娘不住地点头，像是打定主意要露一手，迹部景泽也随她开心，只是嘱咐她小心一点，不要隔着栏杆向下探头。 管家先生的用心得到了在场所有人的高度好评，就连把傲娇挂在脸上的伏黑惠都忍不住翘起了嘴角，不过他倒是一眼就看出了房间的布置跟不靠谱的迹部景泽和五条悟没有一毛钱关系。 明显两个连自己都不见得能照顾得好的dk，是不可能有这种体贴小孩的心思的！ 没有体贴小孩心思的dk掏出了自己的手机，下拉群聊对话框，唰唰唰地将新家的照片拍到群里，并艾特了更加不会体贴小孩的五条悟。 【五条悟：ok，等老子回来临幸新家。】 【迹部景泽：三间房，津美纪，惠惠，我，没有悟的份儿了。】 【五条悟：？？？？】 【五条悟：你们排挤我！？】 【夏油杰：很明显，这还用说？】 【五条悟：……】 【五条悟：迹部景泽！你给我出来！你有本事发照片！你有本事出来啊！】 【五条悟：你出来啊！】 【五条悟：你出来啊！！！】 没有本事冒泡的迹部景泽安稳地收起手机，任猫猫四处跳脚，反正他都当作看不见。 但是悟的心情这么好，五条家的事情应该很顺利才是？ 迹部景泽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丢掉御三家的光环，接触真实的咒术界，想要踏出这一步的五条家势必会有一段阵痛期，五条家的长老们也不会轻易松口。 但无论如何，五条悟想做的事也没人能够阻止。 所以说来说去，只希望五条家不要过于自找罪受啊。 ———————— 碎碎念：过两天日常之后来开新副本，这一次我们要一次性解决夏油杰的思想开小差的问题！（握拳 夏油杰（五条悟s）：我要杀光这个世界上的所有猴子！ 夏油杰：（迹部景泽s）：我要创造一个只有咒术师的世界！ 夏油杰（家入硝子s）：就是这样～耶！ 夏油杰（本人羞耻版）：……不，我现在只想清理门户:) 第116章 盛果 「悟大人出马，那不是手到擒来？」 迹部景泽的担忧并没有持续太久，不过几天时间，乐颠颠的五条悟哼着他自创的小曲，从校外一路荡漾到迹部景泽的宿舍里，浑身上下充满着一股脑干缺失的美好。 白毛的大猫竭力抿着疯狂上扬的嘴角，浓密的睫毛在墨镜背后像个小扇子一般忽闪忽闪的，满脸写着“快来问我，快来问我”。 很难说有人能抵抗他那张帅得惨绝人寰的脸上露出的如此渴望的表情。 于是宅在宿舍长蘑菇的迹部景泽立刻悟了。 看来是拐卖学生成功了。 但哪怕心里已经完全t到了答案，迹部景泽还是满足了小伙伴的炫耀心理：“怎么样？我们未来的学弟搞定了么？” “啊——悟出马的话，一定是马到成功？”化身小迷弟人设的同窗如此捧场：“毕竟悟是最强啊~” “哼哼哼~再多夸两句！” 大猫猫发出得瑟的小声音，毛绒绒地尾巴肉眼可见地翘上了天，他在迹部景泽的床上摊成一张猫饼，愉快地逐渐沉沦在小伙伴的夸夸里。 迹部景泽：“……” 迹部景泽：悟大人出马，那不是手到擒来？ 迹部景泽：这个世界上有谁不会沉沦在悟的聪慧之下呢？ 迹部景泽：五条家的老橘子算个什么小饼干，怎么能跟神子大人相提并论？ 逐渐虚伪。 但，棒读jpg 五条悟：再夸夸，再夸夸！猫猫飞天gif 迹部景泽：“呵。” “……咳、其实也没有什么啦。” 眼看着小伙伴的耐心即将告罄，暂时性识时务的猫猫头顶瞬间竖起了感知危险的天线，他翻身坐起，甜腻腻的语气一变：“事情已经解决了，虽然是有点麻烦，但是看他们狗咬狗还挺有意思的。” 说着说着五条悟耸了耸肩，掩饰不住的嫌弃挂在了他那张漂亮的脸上。 看样子是动过脑子了啊，迹部景泽这次是真心实意朝他比了个大拇指，五条家有一部分人确实真心实意地爱护和崇拜六眼，而另外一部分人也的确多少有些其他心思。 醒悟了一年多的五条大少爷将这两者的界限拿捏得很稳，毕竟不管是哪一派，大家其实都很明白。 要延续五条家的荣光，就只有牢牢把抱住神子的大腿，而这条大腿明显已经被家族里其中一部分人抱住了，那捉急的就该是剩下那群人了。 虽然说控制神子也是一种方法，但是五条悟明显已经过了不懂世事的幼年期，自打五条悟离开家里就读高专，他就已经是个成熟体的猫猫兽了，更不用说现在已经是完全体的他。 脑子确实是个好东西，只要他愿意用，就没有人能够比拥有六眼的五条悟更强。 “看来现在该轮到夜蛾老师，哦不，夜蛾校长痛并快乐着了。”攒了一箩筐检讨书的迹部景泽缓缓勾起一丝幸灾乐祸。 五条家的大部队，谁说老师不会头疼呢。 是不是这样一来写检讨的份也能分出去一点，迹部景泽眼神飘忽地想。 “嘿嘿嘿，这个老子才不管，不听话的揍一顿就是了。”五条悟双手插进兜里，态度吊儿郎当，但沉下来的语气却漫上了一丝阴影：“接下来就是另外两家了，那群老橘子是不会坐视五条家就这么入驻高专。” “其他两家要么坐视不理，要么派人来争取高专的资源。”迹部景泽歪着脑袋跟猫猫一左一右挤在一起：“无论是哪一种，等着瞧就是了。” 其实很难说高专比御三家有多出什么决定性的资源，但是封建余孽的心理很难评价。 只能说别人有的我也要有，虽然我不知道他们这么做有什么意义，但是我一定得去分一杯羹。 虽然魔幻，但就是现实。 再加上目前仅有的特级咒术师都在高专，近水楼台，谁家都想拉拢几个。 即使自家拉拢不到，也不能便宜了别人。 就算特级们都与五条悟关系好，但是好朋友这种东西又不存在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血缘纽带，有没有家族荣光时时刻刻照耀，人心易变，仅仅只是十多岁的小鬼，这份本就不成熟的友谊经得起什么风浪？ 毕竟是做惯了腌臜事的老橘子们，不能以常理来度量。 但无论是禅院和加茂怎么做都无所谓，学校之所以为学校，是因为它有教无类，无论是御三家出身还是普通出身，只要是适龄的孩子，东京高专都会一视同仁。 迹部景泽相信自家那个总是带着墨镜看起来就不好惹但实际上格外心软的校长大人一定会公平地对待每一位学生，绝对不会以姓氏为转移。 但要真是有人想要站在夜蛾老师的头上听讲，迹部景泽也不介替学校补了他这个素质教育的漏洞。 毕竟训练场上的事，怎么能叫公报私仇？ 还未发生的事情暂且不提，说完正事的五条悟又软了下去，液体猫猫滑到了迹部景泽的被窝里，发出一阵舒服的喟叹。 即使是躺在床上，五条悟依旧带着他的墨镜，纯黑色不透光的材质勉强能让日常的他减少一点信息摄入，也缓解一下高度疲惫的大脑，所以哪怕是现在拥有了反转术式，他也没有改变这个习惯。 迹部景泽帮他拉了拉被角，卸了包袱的猫猫神情惬意，在反转术式日夜不休的加持下，他甚至看不出半丝倦怠，但也许是周遭的环境令人安心，他微微蜷缩着身子，将脸埋进了挚友的被子里。 “惠惠和津美纪的开学，你去还是我去？”兴奋过头的五条悟并没有睡意，他只是享受着此刻为数不多的安宁时间，见状迹部景泽才轻声提起了新的话题。 “才不要去~你们都不给我留房间。”猫猫在被子里发出闷闷的声音，他伸出爪子从被子探了出来，食指轻戳着挚友的大腿表达不满。 五条悟：我要闹啦！ 五条悟：你现在还有一分钟可以哄我！ “还剩一个房间，纪美津说会每天认真打扫等你过去。”迹部景泽失笑，猫猫竟然如此记仇：“小朋友们这么乖巧，监护人不给点面子吗？” “嗯……那英明神武的悟saa就勉为其难好了。”还在戳着迹部景泽的食指一弯，碰在大拇指上并出了ok的手势，轻而易举就被顺毛的大猫很是给面子。 “开学之前杰想带菜菜子和美美子去游乐园，我想了想，也可以带上惠惠和津美纪一起去。”金发的咒术师声线温润，他又刻意控制了声调，带着令人昏昏欲睡的温柔：“悟要一起吗？然后邀请硝子一起……” “开学之前？”五条悟敏锐地抬起头。 迹部景泽故意逗他：“是呀，开学之前。” 但是五条悟并不买账，他逐字逐句地，慢慢地重复了一遍，像是在确认什么，言语的期待却做不了假：“你刚才说，杰打算开学之前带两个烦人的小丫头去游乐园。” “就是你想的那样。”迹部景泽肯定了他的理解：“杰愿意让那两个孩子去接触普通人的世界。” “悟，大家的努力并不会白费。” “……” 半晌不知该怎么表达的五条悟啪叽一声又将脸埋进了被子，这次伸出被子的爪子不再乱比姿手势，它像是代表了主人的忐忑又喜悦的心情，悄悄地抓住了迹部景泽的衣摆。 就连露在被子外的耳尖都染上了浅浅的红晕。 “去，一起去游乐园。”被子里的猫猫虫小声地回答，被直球攻击的少年最终是悄悄地抿起了笑。 “当然是一起去，这还用问吗？” “是是是~” 第117章 游玩 「家长滤镜，恐怖如斯。」 四月的春风里，就连空气里都带着令人陶醉的花香。 今天的津美纪早早就起了床，还特地确认了隔壁的小惠没有赖床，他们今天约好了要跟五条先生和迹部先生一起去游乐园。 虽然津美纪并不在乎是游乐园还是水族馆，但是因为五条先生和迹部先生都保证会来，而且据说还会有两个可爱的小妹妹，只要一想起这个，她从昨晚开始就激动得睡不着觉。 和家长出去玩，这是她并不漫长的人生当中的第一次，如此珍贵的机会，就连她自己的生日都比不上。 虽然她不确定迹部先生他们会喜欢，但是还是兴奋地花了一晚上准备了可口的点心，期待着到时候可以分享给大家。 伏黑惠一边刷着牙，一边瞟着姐姐蠢蠢欲动的神情，他面上不显，但是心里已经快槽翻了天。 跟那位幼稚鬼五条先生一起去游乐园。 呵。 人小鬼大的海胆头少年露出了心累的半月眼，他只求今天也在场的迹部先生能够做个靠谱的大人。 据说还有两个年纪不大的小姐姐和她们的家长，既然有这么多大人在，那应该有人能拉得住上房揭瓦的五条先生？ 成熟的伏黑惠万分不确定地揣测着。 问就是十分不安。 年幼的孩子虽然跟自己户口本上的监护人并不是特别的熟悉，但是短短几次会面，他已经隐隐约约有所察觉。 五条先生是个十分厉害的咒术师没错，但是就心理年龄来说，三岁不能再多了，但凡超过三岁，那都是他用身高强行撑起来的。 毕竟没有哪个十八岁的少年会抢小孩子碗里的牛肉！ 刷完牙的少年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眼里的疲惫又沉重了一些，迈出洗手间的步伐都充满了英勇的意味。 只有津美纪带着对所有人天然的滤镜，伏黑惠感受到姐姐不断看向大门的视线，里面夹杂着抑制不住的期待，是过去的日子里从未有过的期盼。 这样的姐姐是新鲜又如此生动的，即使对游乐园完全不感兴趣的酷小孩，也不由得产生了些许别样的好奇，他很早以前就对所谓的家长不再抱有任何期待，但是也许那群人是不一样的。 “小惠，迹部先生说八点半就会到对？”津美纪忽闪着大眼睛向弟弟寻求赞同。 但是时间已经接近八点半，屋外依旧毫无动静，伏黑惠悟了，三岁成年人们今天也一如既往稳定发挥着自己的不靠谱。 “……也许是路上耽搁了。”年幼的少年努力地替失落的姐姐找补着。 “嗯！”津美纪狠狠地赞同了：“晚点也没关系！不着急的！” 伏黑惠：“……” 他是随便找的借口没错，但他也没想到津美纪就这么认同了啊？ 家长滤镜，恐怖如斯。 啧，好烦。 …… 因为这一次的咒灵比较能藏的缘故，约好的八点半的时间，等迹部景泽解决完咒灵从帐里出来，实际上已经八点二十了。 他匆匆忙忙给五条悟发了信息让他们先去接孩子，到时候自己再去游乐园跟大家会合。 告别了辅助监督，忙碌的咒术师几乎是踩着九点的边缘到了游乐园门口。 然后就在门口遇到了也刚刚才到的小伙伴们。 ……这下好了，确认过眼神，都是迟到的人。 人高马大又眼神极好的五条悟率先看到了到场的迹部景泽，完全不心虚的猫猫造作地踮起脚向好友打招呼。 穿着私服，身高腿长，颜值能打的少年少女和可爱无敌的孩子们扎堆，瞬间引来了周遭人群的窃窃私语，除了享受关注的五条悟，剩下的大人们都只想逃离。 迹部景泽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夏油杰也已经到了，他的两个小姑娘正在和伏黑姐弟联络感情，看起来相处得还不错。 只是夏油杰，眼角拉成了缝隙，满脸堆满虚伪的笑，仿佛下一秒就要拖着大家去训练场。 哦豁，约好八点半甚至还礼貌地提前了十分钟到场的丸子头同窗，终究是错付了。 四十分钟的漫长等待，终究是将大家摇摇欲坠的兄弟情提前推向深渊。 迹部景泽：提前说好，我可是因为临时任务才迟到的。 五条悟：略略略~ “夏油大人，我们和津美纪姐姐他们可以去玩吗？”大人们还在耍着小心眼，可是小朋友们的气性来得快也去得快，虽然等待让人焦躁，但是津美纪姐姐超温柔！ “当然可以，但是不要跑丢了。”夏油杰无痕切换对女儿专用温柔笑容，完全看不出前一秒还在阴阳怪气。 “惠惠和津美纪也要注意安全哦。”迹部景泽挥挥手提醒道。 家入硝子不想掺和幼稚dk们的互甩刀子眼，自然地加入了小朋友的行列，跟着他们进园。 “耶！老子也去！” 猫猫一昂首，快速上前捞起跟在姐姐身后的伏黑惠，十八岁的dk悟对游乐园展现了比菜菜子更大的热情，像是一只解了牵引绳的哈士奇，叼着伏黑惠在园区里乱窜。 起码他还知道不惹三个小姑娘，不去夏油杰神经上蹦迪，迹部景泽完美地说服了自己。 男孩子就得有男孩子的担当。 唯一的男孩子伏黑惠：……啧。 短短两个小时，一方阴雨一方晴，一头的伏黑惠虽然被迫跟糟糕的大人尝试了很多刺激性的项目，但是另一头的津美纪已经牵着两个可爱妹妹一起吃冰淇淋了，三个年纪差不多的小姑娘萌化了一众dk的心。 就连夏油杰都没有展现出对普通人的强烈不适。 或者说是克制住了。 迹部景泽不留痕迹地将他和普通人隔开，和家入硝子一左一右像个保镖一样守在他身边，虽然夏油杰一再保证不会有事，但是少年少女还是没有放任他一个人。 特意挑选的工作日，乐园里的人并不是特别多，也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同窗的厌烦情绪。 不过主要还是菜菜子和美美子非常激动，两个小姑娘的过去并不光明，但是如今已经可以毫无顾忌地扬起灿烂笑容了。 迹部景泽出来得匆忙，鎏影和相合都还挂在身上，好在是游乐园，虽然会有人好奇地打量着他背后的武器，但都以为是spy之类的。 前头的五条悟已经被人群包围了，摘掉墨镜帅且自知的猫猫在一群女孩子中间肆无忌惮地散发着魅力，手上还死拎着生无可恋无法隐身的伏黑惠。 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友好精神，站在一旁看戏的大人们权当看不到惠惠求救的眼神。 无良的大人们，看天看地看风景看女儿，就是不看被疯狂的女人们包围的小土豆。 毕竟看不到，良心就不会痛。 —————— 碎碎念： 谁懂，迫害惠惠真的很有意思啊 日常生活就是很美好……不用操心副本搞事，如果不用我亲自码字的话，就更好了…… 第三卷的卷名这么生机勃勃，剧情也应该这样才行！（认真 所以，争取周末之前开新副本。 第118章 善意 「这样的孩子值得上天最好的宠爱。」 “嗯？” 迹部景泽抬头看向过山车的方向，稀薄的咒力气息被在场的咒术师们捕捉到了，靠在长椅上的迹部景泽抬起了头，视线越过绿化设施朝远方看去。 全家的小崽子都在这里了，伤着一个都赔不起，他认命摸了摸鎏影准备起身。 “惠惠~下面是史上最帅的悟老师的户外实践教学时间哦~”烦人的dk再次将被烦得不行的小孩夹在胳膊下，丝滑地退出了女孩子们的包围圈。 伏黑惠的抱怨被五条悟突如其来的动作强行打断，心梗的惠惠再也提不起吐槽的心态，他也察觉了后面那群无良大人们的看戏心情，歇了求救的心思。 但他年纪小，并没有感觉到氛围的异样，还以为五条悟又是在持续性抽风。 他对什么户外教学真的没有兴趣啊！！！！ 烦死了！！ 这个人简直烦死了！！！！ 但还是无法反抗！！ “悟看到了，就让他去。”夏油杰阻止了迹部景泽的行动，刚巧金发的咒术师也是兴致缺缺，随着夏油杰的力道他又懒回位置上。 “……他们没问题。”看着同窗夹小鸡一样夹住了海胆头的惠惠，迹部景泽迟疑地问。 “别装了，你也没想去拯救那孩子。”夏油杰戳穿同窗的虚假情谊：“身体肯定是不会有事的。” “就是精神状态不一定是。”迹部景泽摸了摸鼻子，最终还是给了自己完美的理由：“悟之前说要把小惠的训练提上日程，刚好这次有机会让他见见世面。” “那孩子不愿意当咒术师？”夏油杰为同窗的自欺欺人翻了个白眼，说起来他也曾多少听到过关于伏黑惠的事：“想法发生改变了吗？” “没有人勉强他当咒术师。”迹部景泽坦然地回答，话语里藏着些许对自家孩子的小小自豪，听得夏油杰一阵牙酸：“但是为了守护像今天这样来之不易的日常，惠惠是不会放弃任何变强的机会的。” 守护这种来之不易的日常啊，夏油杰不知道是在感叹什么，只是嘟囔着真是难为小孩子了。 最终，虚伪的dk们以“悟肯定还是多少会有点分寸”的结论结束了这个话题，将一大一小抛在了脑后，陪着家入硝子和三个小孩子在游乐园玩了个痛快。 津美纪：有五条先生在，小惠能有什么事儿呢？ “津美纪姐姐，下次我们还要一起玩！” 温柔得如同大和抚子一般的姑娘很快地俘获了美美子和菜菜子的芳心，岁数差不多的女孩子们在游乐园里建立起了深厚的感情，分开在即，美美子泪眼汪汪地抱着年纪相对而言稍大一点的津美纪哭得稀里哗啦。 菜菜子在一旁手足无措地哄着她，时不时看看妹妹，又看看跟在身后的夏油杰。 机智的迹部景泽拉着家入硝子后退一步，将修罗场交给他们之中最为成熟稳重的夏油大人，家入硝子回了个赞叹的眼神，双双达成了从头到尾看戏的成就。 夏油杰，夏油杰能怎么办？十八岁的成熟大人也没有哄小姑娘的经验啊，逐渐慌乱的大人频频向好友们求助，但，没个卵用。 他的好友们也是母单到现在，别说哄女孩子，就连哄宠物的经验都没有。 最终还是津美纪救了他。 “没有关系，即使今天会分开，但是迹部先生说大家都在冰帝读书。”津美纪温柔地用手帕擦着妹妹的眼泪：“以后每天都可以见到美美子哦。” “真、真的嘛？”哭哭啼啼的小姑娘委屈极了。 “嗯！而且我每天都可以给美美子和菜菜子带便当！”津美纪将小姑娘搂进怀里轻声哄着，生性善良的她无论在什么场合都从不吝啬自己的善意：“可以一起学习，一起吃饭，一起写作业，一起逛街，什么都可以。” “所以美美子不要哭了好么？” “嗯嗯，回头就让阿泽把津美纪家里的位置告诉我们，到时候就能随时随地见面了。”夏油杰摸了一把虚无的汗水，点头如捣蒜，向女儿低头一点都不带含糊，风华正茂的十八岁少年这一刻显得如此卑微。 真情实意以为马上就要离别的小姑娘这才破涕为笑，红肿着眼睛露出了软软的笑意。 但她很懂事，也从未想过要邀请津美纪来自己家里玩，就连着急妹妹的菜菜子都不曾提及。 还不到时候，迹部景泽思绪变换，津美纪是第一个，但不会是最后一个，美美子和菜菜子终究会融入更广阔的世界，只要夏油杰不阻拦，她们会遇到更多善良的人，也会遇到更多龌龊的人。 但这就是社会，在她们看穿了一切之后，还会因为有珍贵之人的存在，从而热爱这个世界。 夏油杰静静地看着，美美子和菜菜子正在跟津美纪和一脸茫然、断层、不知所措的伏黑惠依依惜别，完成见学任务的五条悟双手慵懒地抱着后脑勺，像是一只惬意的大猫。 伏黑惠懵逼着脸不明白自家姐姐怎么就跟今天刚认识的妹妹们达成了生死之交，仿佛一百五十集的连续剧他好像就看了第二集和最后一集，但是五条悟几乎是一眼，就看穿了事情全部。 他抬头看了一眼笑得自在的迹部景泽，嘴角悄悄勾起，大手一抡将金发的同窗锁进怀里，阴恻恻地威胁：“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迹部景泽抓住他的手臂活动着自己被锁住的脖子，神情镇定自若：“津美纪是个好孩子，没有人会不喜欢她？” “当然惠惠也是，希望悟不要过于欺负他了。” “哼。”猫猫十分不赞同迹部景泽的回答，但也没有勉强，他聪明的大脑第一时间就知道了迹部景泽有提前跟津美纪透过底，温柔如水的姑娘是真的心疼过去不怎么明媚的妹妹们，自然在今天的行动中就带上了怜爱滤镜。 就连不知道哪里来的继弟都会当家人一般悉心照顾的小姑娘，怎么会拒绝得了来自最最尊敬的家长的拜托？哪怕迹部景泽的目的不是美美子和菜菜子，而是夏油杰。 都是心机鬼，五条悟轻哼一声。 “我没有说什么。”未经本人允许，迹部景泽怎么可能会透露他人的过去，他只不过是暗示了一下妹妹需要呵护而已。 但即使他什么都不说，情况也不会有所变化，津美纪本就是这样的性格。 津美纪的善良如同沼泽里开出的鲜花，哪怕她过去的经历本就风雨飘摇，但她从未有过抱怨。 迹部景泽很欣慰，他和伏黑甚尔的交易从不涉及津美纪，那个人渣可能脑子里都没有小姑娘存在的痕迹。 如果说最开始对伏黑惠好，是因为交易和他的天赋，那么对津美纪另眼相看则是因为她善良通透的灵魂和坚韧如水的性子。 这样的孩子值得上天最好的宠爱。 “结局还不错不就行了吗？” “可把你能的，史上最帅气的悟老师待会给你买小甜品。”五条悟放松了锁喉的手臂，转而将毛茸茸的脑袋搁在挚友的肩膀上，视线还放在面露庆幸绝地求生的夏油杰身上，他语气极为放松，又带着撒娇般的小动作：“这样可真好啊——” 家入硝子：我不是很懂你们dk之间的感情。 春回大地，草木向荣，雏鸟啁啾。 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转变，正印证那句—— 【今后不会再有更差的情况出现了。】 第119章 羂索 「但作为一个替代品，绰绰有余。」 羂索，也就是头顶缝合线的男人，最近，总觉得自己莫名的脊背发凉。 这种感觉来得过于诡异，甚至找不到源头。 黑发的中年男人端坐在阴暗的和室里，厚重的窗帘将阳光皆尽阻断在外，阴冷、潮湿，他沉默得太久，就连空气都仿佛凝滞。 目前的加茂家十分的和平，当然与其说和平，不如说是沉寂得像是一潭彻底的死水。 恶臭、流脓，所有鲜花盛开的时刻都与这块腐朽没落的地方毫无关联。 但即使是如此，这种地方还是很适合他藏身。 事实也是这样，自从他一年前接手这具身体以来，并未做过任何出风头的事，贴合加茂的行事作风和这具身体小有权力的现状，再加上一点人情世故上的低调，这一切让他在这里如鱼得水。 但羂索能够苟活上千年，对危险来临的预知能力还是极为出挑的，他最近总感觉自己惴惴不安，有种泥石流爆发的错觉。 不，也许不是错觉。 自从他亲自去见过迹部景泽之后，这种感觉就更明显了。 难道是高专这群咒术师在暗地里搞事？ 但是羂索无论如何都想不通，就算是搞事，又能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他只不过是本着对时雨操术的好奇，再加上刚好迹部景泽救了加茂宪纪，如此绝妙的机会，自己去看看那位新晋的特级本人不是非常顺理成章吗？ 没有任何问题。 他以自己苟活千年的存活经验保证，这种事非常合理，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他能确定不会有任何人注意到穿着加茂皮肤的他。 当然他也不是突然就对迹部景泽产生了兴趣，迹部景泽和夏油杰一样，属于他对抗六眼的绝佳武器。 尤其是咒灵操术的使用者突兀地退学之后，这个绝佳武器变成了打开局面的唯一选项。 他不是没想过要阻拦夏油杰的退学，再不济也要打听出他的去向。 但无奈的是，就夏油杰的下落这一点，哪怕是他混进总监会，利用上层对高专进行施压，不知道的人还是显然不知道。 而显然一定会知道的人，在迹部景泽一刀剁了总监会大厅之后，他们也不敢强行逼了。 问就是，怂。 他的千年大计，竟然在第一步就断送在了失联的咒灵操术身上。 羂索抓了一把自己厚实的头发，头一次觉得咒术界要完。 但计划还是要继续的，千年大计不能在此折戟沉沙。 早已习惯失败和意外的羂索才不会被区区小挫折打倒，没了一个咒灵操术而已，好在这一代高专的学生人才济济，多物色物色，代替品也不是完全没有。 这一物色，羂索就注意到了彼时还是高专三年级的那个高专的后起之秀，迹部景泽。 时雨操术这种术式，初始时还不怎么显能力，等到被迹部景泽发展到现在，已经是怎么看都很不讲理的存在了。 能囊括整个东京的施术范围，这种术式可遇不可求，即使比不上咒灵操术对他计划的助力，但作为一个替代品，绰绰有余。 不仅绰绰有余，更可能是意外之喜也说不定。 羂索思忖着迹部景泽和他另外两位特级同窗的关系，无论是迹部景泽还是夏油杰，他只要能控制一个，就能达到间接控制六眼的目的。 说不定只要得到其中一具身体，就能瓦解咒高那个所向披靡的班级。 毕竟，年轻人总是重感情，又很容易冲动呢。 想到此，他枯朽到骨子里的身体升起了一股热血沸腾的兴奋，从身体深处一直冲到天灵盖。 不过，这个时候绝对不能不能头脑发热，他告诫着自己。 越是希望就在前方，就越需要小心谨慎步步为营。 感谢前两度在六眼手上的羽刹，让他累积了无数对抗六眼的经验。 羂索从容地按下了桌上的按钮，感谢这具身体的地位，这让绝大多数时候加茂家的族人都不敢怠慢他。 “大人。”侍从恭恭敬敬地跪侍在门口，等待着羂索的吩咐。 “将这份邀请函送到高专，送到夜蛾正道手上。” “记住了，别做多余的事。” 接下来，就等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反应了。 …… 话分两头，羂索的最新安排暂且不提，终于，高专的新学期在五条悟和迹部景泽的强烈期盼（？）下，开学了。 带着墨镜的夜蛾校长绷着一张褶子脸杵在校长室里，手里拿着他尚未完工的毛毡娃娃，他的亲亲学生们拍着胸脯保证会负责今天的新入学接待工作，他虽然有所迟疑，但还是不忍拂了他们的好意。 咒术师入学的人数一直很少，但今年确实是个异常情况，一意孤行的五条悟包揽了今年所有的招生工作，而今年几乎是五条家的集体入学年。 虽然也就那么几个人。 但是相比较去年的颗粒无收，今年的数量已经相当壮观了。 也是为难悟了，夜蛾正道心里冒着泡泡。那个调皮捣蛋的学生居然已经成长到这种地步，都学会为老师分担了。 真是长大了啊。 不知道有没有长大的五条悟快乐地爬起床，洗脸漱口，然后第一时间将隔壁的同学从温暖的被窝里挖了出来。 迹部景泽顶着惺忪的睡眼，身体已经坐起来了，但是灵魂还在睡梦中，他木着眼，眼前捣乱的猫猫从一个变成了两个，慢慢地，变成了好几个。 一定是还在梦里，有丝分裂的猫猫可不兴养。 迹部景泽心有戚戚地扒了扒被子，又向床另一侧挪了挪，挤出了可供另一个人躺下的位置，然后抓着猫猫捣乱的爪子将人压进了被子。 在同窗面前轻易不会开无下限的猫猫猝不及防地被裹进被子，还带着余温的布料轻而易举的让人沉迷，罪魁祸首还半梦半醒间还给他拍实了身上的被子。 熟练的动作一看就是半夜没少给猫猫狗狗拉回踢开的被窝。 五条悟碎星似的眸子眼波流转，同窗又再一次安然入睡，好叭，他承认自己被哄到了。 时间还早，再睡一会也可以。 时针滴答，气温回升，等再醒来，就是日上三竿了。 懵逼的dk们面面相觑，冷汗直冒。 夜蛾老师不会杀了他们！？ 硝子呢！硝子呢！他们可爱的医生姐姐怎么没有来叫他们起床！！ 不对！老子不是早起来了吗！！ 冷静！冷静！总之先找时光机！！ 第120章 新生 「五条可以忍，猫猫不能忍。」 从日出等到日中，校长室里坐得双腿发麻的夜蛾正道面色青黑，就在他终于无法再昧着良心欺骗自己五条悟是个靠谱的之后，终于等来了姗姗来迟的学生们。 没个正形的五条悟以一种滑稽的姿态长臂一揽，将五个小萝卜头拢在一起推到夜蛾老师面前，他轻挑地拉出欢快的声线，像是只悦动的蚂蚱。 “当当当～今年的新生～” “小朋友们~这个可是高专最最最最——看上去年纪最大的夜蛾校长哦～” “ok。以上介绍完毕，大家，这里可以鼓掌了哦～” 夜蛾正道:= = 稀稀拉拉且不明所以但捧场的掌声响起，比掌声还迷茫的是新生的脑子，总觉得好像进了什么不得了的奇怪组织，小萝卜头们开始迟疑是不是该继续下去。 只有娃娃脸的五条信太抬起头，努力镇定着，将在意的事情问出了口。 比如“迹部学长之后会教导我们吗？” 再比如“我们还能跟夏油学长交手吗？” 再比如“是不是只要留在高专，就能够变强？” “喂，小鬼，阿泽和杰可是每天都忙得很，没有空陪小孩子玩过家家的游戏！” 欢快的背景音乐一变，五条猫猫瞬间炸毛。 这个小崽子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老子都没有拒绝他来高专上学了，他居然想挖老子墙角！！！ 五条可以忍，猫猫不能忍。 猫猫抡起袖子，呲牙咧嘴：“走，去操场，老子教你怎么练好体术！” “悟……”夜蛾正道正要张嘴。 “校长，这可是来自学长的爱。”五条悟偏头打断了校长的后续，他气得笑出声：“是入学测试！” 看着事态一路走偏，迹部景泽突然想起了五条悟和夏油杰差点拆了五条家祖宅的事，他缩了缩脖子，不敢吱声。 偏偏小萝卜头们还一个个跃跃欲试，眼神放光，这可是神子大人的教导诶，他们在家里都不见得能有这个机会，多么难得啊！ 五条悟拎起为首的五条信太，反射神经粗得碗口大的娃娃脸小孩也不反抗，甚至还觉得……这是一次确认自己跟悟大人差距的良好机会。 他握了握拳头，真心实意地道:“我知道了，谢谢悟大人的指导。” 夜蛾正道还未出口的阻拦话再一次被五条信太堵了回去，眼睁睁看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向操场转移，他猛地站起身。 “没关系的，校长。”还缩在办公室角落里的迹部景泽垮着脸，伸出爪子拉了拉着急上火的班主任，这一拉，夜蛾正道彻底看不到前面一群人的身影了：“放心，悟会有分寸的。” “他要是有分寸……！”夜蛾正道声音一抬指着大门口颤声道，他怎么也想不通怎么会有人说这么亏心的话。 五条悟有分寸！？他拆学校的时候有过分寸！！？ 你是瞎吗迹部景泽！！ “无非就是修操场，问题不大。”迹部景泽凉凉地拍拍老校长的肩膀，看似安慰，实则确实有点安慰的意思在：“放心，我会通知硝子去操场看看的。” “……” 夜蛾正道懵逼地看着另一个弟子悠然离开，他什么意思？通知硝子？为什么要通知硝子？ ！ 难不成这群小崽子还想闹出人命？！！ …… 这件事的结尾确实以五条悟修操场和家入硝子救人结束，但有了反转术式做保，小土豆们越挫越勇，直到……连续被五条悟连续“教育”了一周后，五条家的小萝卜头们终于懂得了什么叫祸从口出。 是七海学长不香么？是歌姬学姐不温柔么？是冥冥学姐不帅气么？他们做什么非要去惹四年级那位大猩猩？ 虽然绕不开去最后依旧要去医务室的命运，但是起码不会受到大面积精神创伤啊！ 神子大人的滤镜碎了一地，小土豆们一片真挚也零落成泥。 但是有的时候训练对象就是并非是可以自主选择的，迹部景泽搬了把椅子坐在阴凉的大树下面，手里一上一下的抛着一块全新的橡皮，旁边坐着姿势出奇一致的五条悟。 两条咸鱼迎风而躺，只有靠谱的硝子姐姐坐得勉强端正。 “好累啊。”迹部景泽抛着橡皮疲惫地嘟囔着。 不远处的一年级新生正在操场上发光发热挥洒汗水，七海正在陪着他们做体术训练，春风吹拂，少年的一招一式里全是欲望与汗水的浓缩。 “是啊，好难啊。”五条悟软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地应和着。 “真的好难啊……”又是一阵叹息。 “你们两个糟糕的大人不要把奇怪的情绪带给新来的学弟学妹们，很丢人好吗？”家入硝子事不关己地说着风凉话。 “领域展开真的好难啊。”迹部景泽闭着眼，微风吹拂着他的金色发梢：“完——全没有头绪。” “是那个，该会的时候一定就会了。”五条悟萎靡不振地扒拉着旁边的同窗：“阿泽，老子想吃冰淇淋。” “无下限的自动化，远距离移动你不是都很熟练了吗？”迹部景泽撇撇嘴，可恶，他真的好羡慕啊：“我好想学会飞啊……” “吃什么冰淇淋，不吃。” 家入硝子站起身，虽然她对自己的两位同学始终追求巅峰的心情很是佩服，但她更懒得听两个特级在抱怨自己不够厉害。 虽然家入硝子知道他们也许感叹得真情实意。 但炫耀而不自知更是面目可憎。 心很累的迹部景泽是真的觉得无比头秃，反转术式学不会这一点他已经很能说服自己了，毕竟不是谁都有本事听懂硝子那番奇怪的咻噗的教学方式。 这绝不是自己没有天分。 但是如果再学不会领域展开，那也太丢脸了？ 是？杰？迹部景泽默默cue了一番另一个既不会反转术式又不会领域展开的好友。 自己的失败固然让人难过，但是好友的成功更让人心碎。 但幸好还有个一起垫底的好兄弟，让迹部景泽在特级的行当里显得并不那么孤独。 现在的特级已经卷到了要靠同行衬托的地步了，着实惭愧。 但迹部景泽无能为力。 春光似锦，树影婆娑，就在这么一段悠闲到离谱的摆烂日子里，新生的新学期终于逐渐步入正轨，哪怕是顶着五条家的名头，也没有人敢在高专作妖。 但波澜，终究是随着浪潮再起。 第121章 剧本 「漂亮大姐姐和她包养的金发小奶狗。」 迹部景泽拿着从夜蛾校长那儿送来的邀请函，洁白烫金的封面上印着加茂家的家纹。 ——这是一份来自御三家的邀请。 迹部景泽救了加茂宪纪之后已经过了一段不短的时间了，但在那之后双方并没有任何交集，突兀的邀请，并且还是针对包括夏油杰在内的三位特级咒术师和拥有反转术式的家入硝子。 “要去吗？”家入硝子摩挲着邀请函的封面问。 “杰去的话……可以考虑？”社交地狱场合，迹部景泽向来是避之莫及的，但如果有外交担当夏油杰在场，倒也不是不能勉强，只是…… “他最近不是在忙吗？”家入硝子戳穿了同窗的幻想。 “……所以你说我们把悟放出去不惹事的概率有多大？” “哈哈。”家入硝子给了个你自己品的眼神。 但是说了那么多，迹其实大家并没有“不去”这个选项，自从五条家的新生力量入学之后，高专就一直备受瞩目，尤其是咒术总监会和御三家中的另外两家更是一只眼睛死盯着东京。 当初大家猜得没错，老橘子们虽然对高专嗤之以鼻，但也并不希望五条家独占好处。 咒术界的所有人都在观望着。 等待一个破局的契机。 而现在……迹部景泽视线停留在暖白色的请帖之上，虽然请帖上只写了非常官方的邀请词，但是夜蛾老师本人却带来了一个新的暗示。 ——加茂家希望通过这次接触，商谈加茂的适龄族人入学的问题。 其他的事情都可以放放，但涉及到招生问题，五条悟也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硝子想去么？” “去，就算再蠢，应该没有人会当着几个特级的面做手脚的。” 家入硝子听懂了迹部景泽的言外之意，无非是觉得态度不明的加茂家不怎么安全，不希望她介入这件事情里。 但是邀请函上是以迹部景泽和家入硝子为主送来的，她的出席代表着高专接下来的态度。 若是这点信任都没有，接下来怎么接收加茂家的学生？ “……嗯，反正有我们在。”找不到更好的反驳，迹部景泽只好勉强地点了点头。 他们对家入硝子的保护并不是因为他们必须要保护“高专唯一的珍宝”，于他们而言，保护“家入硝子”本人，比保护“唯一的反转术式”要重要得多。 这就导致但凡是有危险的地方，迹部景泽尽量不希望牵扯到几乎没有自保之力的女孩子身上。 “阿泽同学，可以不用那么紧张哦。” “……也不能说是这个意思。”迹部景泽苦笑着解释：“我没有限制你行动的想法。” “我懂我懂。”家入硝子嗯嗯地点头，她也没有抱怨的意思。 也正是因为有这几个不怎么做人但是在她的事情上必定靠谱的同窗在，高专几年里她的行动几乎没有被限制过。 “既然这么不放心，下午陪我去逛街？正好换季了。” 迹部景泽：“……” 你自己听听，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吗？？ …… 银座。 银座的商场迹部景泽之前也陪同窗们来过很多次，地下一层整整齐齐全是甜品店，上上下下写满了五条悟的名字，也成为了迹部景泽最为拒绝的地方之一。 然后再往上走，就是家入硝子的天堂，奢侈品一线品牌，精致艺术品，acg动漫周边，顶楼还有俯瞰全银座的露天咖啡。 就算是穿上大白褂握着手术刀，无论什么情况下都不会手抖的高专唯一的医生大姐头，也不免沉沦在银座的纷繁诱惑里，显出点普通高中生的青涩来。 作为银座的地标性建筑，商场的人自然是很多的，高挑靓丽的少女和帅气逼人的少年一出现，便吸引了众多的目光。 “好了，今天的剧本是漂亮大姐姐和她包养的金发小奶狗，阿泽，你知道该怎么做？”家入硝子含着根棒棒糖，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商场大门口向小跟班宣布道。 “？”你是哪里来的黑社会女头头吗？ “……我应该知道？”此时头顶的疑问号恰到好处地代表了少年的心情。 “什么嘛，你没看过悟买的的八点档言情小说吗？”大姐头撇撇嘴，十分不满：“小奶狗你总知道小奶狗！就算是颜值达标了，行动也要达标哦。” “是时候该充盈你的人设库了！虽然总裁人设也很香，但是……”家入硝子顶着双半月眼上上下下扫视了同窗一番。 她叹了口气：“你这个样子……完全不行啊！” “总之，记得好好演。” “不然下次治疗的时候就拔了你的小金毛。”大姐头威胁。 “……” 烈焰红唇，名贵香包，家入硝子扶了扶鼻梁上价值六位数的墨镜，领着身后着装朴素又廉价的“小奶狗”进了奢侈品专柜。 迹部景泽：……我明明穿的是校服。 装扮俏丽妖娆的大姐头软着腰肢，靠在柔软无比的沙发上，白皙纤细的指尖夹住一张黑色的银行卡，在迹部景泽懵逼的视线里，指尖一晃，慢条斯理地安排导购小姐姐将合适同窗的衣服全部挑出来，成列摆放。 慵懒多金的大小姐嘴唇轻动，指挥着少年一件又一件改变着装扮。 “不挑了，麻烦，全部包起来。” 豪气十足，像极了沉迷恋爱挥霍无度的千金大小姐。 迹部景泽：没看错的话，那是我的银行卡…… 地铁老爷爷看手机jpg 大客户送上门，导购小姐姐兴奋得不知所措，双手颤抖地接过上帝大人的银行卡，又瞟了一眼一旁的金发少年。 瞟一眼，好奇怪。 再瞟一眼，还挺帅。 确认过眼神，是吃软饭的人。 然后一溜烟跑了。 迹部景泽：我感觉这个姐姐的眼神不大对劲…… “哈哈哈。” 从店里出来，家入硝子快乐地拎着最轻的小包，浑身上下焕然一新的迹部景泽垂着头，满脸通红，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他的灵魂已然死去，活着的只有社会性死亡的躯壳。 阿门。 “男朋友先生，你听到了吗，刚才那个小姐姐夸你有钱途耶，哈哈哈哈。” 能不有前途吗？迹部景泽额角落下几滴冷汗，他忘不了家入硝子掏出银行卡让他尽情挥霍的场景。 店员小姐那一言难尽又微妙羡慕的眼神，他不愿再笑。 但少女兴致盎然，迹部景泽也只得接了这落魄小鸡仔傍上白富美的奇怪剧本。 临走时耳尖的他还能听到身后两个店员在争论，到底是他俩是真爱，还是单纯千金大小姐被凤凰男所蛊惑。 小奶狗呢小奶狗！ “我不管！反正我男朋友要是有这么帅，我也愿意为他花钱！” 最终一位女孩子成功终结了这个话题，也终结了迹部景泽为数不多的体面。 迹部景泽：银座，一个单方面被我拉黑的地方。 “为什么我的银行卡会在你手上……”金发的少年底气不足地嘟囔着。 “下一家下一家！上次冥冥学姐推荐的口红！想买！”家入硝子笑得畅快，显然她也把店员的对话听了个全：“太好笑了，下次得录下来给悟和杰看看才行。” “……你可能是想让我死。”迹部景泽一边将购物袋寄存好，一边转过头恹恹地用眼神控诉大姐头，发丝下的耳尖红得发烫。 在这之前，二楼的商场图书馆。 接着忍足侑士丢过来的小纸团的迹部景吾迷茫地抬起头看向窗外，只见自家兄长被一位棕发的漂亮女性领着，毫无反抗地进了对面的奢侈品店，甚至他唯唯诺诺的背影里还透露着顺从和屈服。 迹部景吾：……起、起猛了，本大爷居然看到幻觉了。 ———————— 碎碎念：要是五条悟的话，说不定就会很配合这种剧本了！ 大家有没有感受到，新副本正在来临！本卷最重要的一个副本！ 第122章 偶遇 「关键是女朋友也太好看了。」 银座，寂静的商场图书馆。 冰帝其实是所相当注重学生全面发展的综合性学校，其中社团活动在校园文化中占有相当大的比重，但这个前提是，学生的文化知识必须及格。 但并不是每个在社团活动上天赋异禀队员，都能在文化知识上同样开花结果。 全国网球大赛在即，为了把每一位正选一个不落地带去全国大赛，身为部长的迹部景吾只好当爹又当妈地组织起了学习大会。 他们选择的座位靠商场里侧，透过玻璃窗正好可以看到一整层的风景，迹部景吾那个位置，几乎能把一楼和二楼对面专柜里里外外看得一清二楚。 部长大人刚一落座，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并且准确落在他手边的小纸团被他反射性抓进手里。 他不用猜，会做这种事的只有在一旁浑水摸鱼但全科皆优的冰帝“天才”忍足侑士。 蓝发的少年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后，指了指纸条，又指了指玻璃外。 【迹部，你看外面那个人是不是跟你很像？】 哈？有什么人能跟本大爷很像……迹部景吾不屑一顾，但还是很给面子地顺着忍足侑士指的方向看去。 哦没问题了，本大爷的兄长跟本大爷能不像……吗？ 双目皆为50的迹部景吾发誓自己绝对没有眼花，自己那个八百年社交恐惧宅家到死的兄长正被一个棕发的高挑女性挽着手臂，亲昵地进了一家奢侈品店。 迹部景吾：……啊。 愣神期间，一个个小纸团接连不断地扔来，迹部景吾只好耐着性子一个个拆开。 【那是你的兄弟吗？那个超——级漂亮的大姐姐是他的女朋友吗？】 【要去打招呼吗？】 带着无度数圆框眼镜的少年特意在“漂亮的大姐姐”几个字上画了个小星星，八卦之意不言而喻。 迹部景吾挑挑眉，看着部长大人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忍足侑士非常理解地伸手在唇边做了个拉拉链的姿势。 部长大人的护短嘛，他很清楚，很清楚，他还不想围绕冰帝再多跑几个圈。 不过，顺势t到关键信息并满足了求知欲的忍足少年从善如流地收回视线，还真是新奇啊，他从没听过迹部有兄弟。 关键是女朋友也太好看了，尤其是腿，满分。 而迹部景吾并没有想太多，虽然跟自己一样拥有着一张完美无缺（？的脸，但全天性社恐和间歇性失智的兄长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能拥有女朋友的类型，陪女朋友逛街就更是瞎扯了。 记忆力超群的小少爷从脑海的角落里扒拉出来女生的信息，他确实短暂性地见过女生一面。 在他和兄长重逢的那一天。 棕发女生同另外两位男生一起挂在自家兄长身上，上演了一出相当社死的一出闹剧。 迹部景泽当时的表情，他就是想忘也很难。 回想完毕，拿着小纸团的弟弟本人视线落在“打招呼”几个字上难得地迟疑起来。 去与不去，确实是个好问题。 虽然兄长女朋友是不可能有的，但能毫无防备让一个女孩子近身，也多少让他有点震惊。 而且就算是去打招呼，现在的兄长，真的能见人吗？ “哇哦。”忍足侑士发出小小地惊叹。 迹部景吾啧地一声抬眼看去，明亮堂皇的店内，娇俏的少女倨傲地掏出了黑卡，指挥着店员将一套衣服放在了兄长手上…… 迹部景吾：…… 奢侈品店内，空气尴尬，剧本很好。 除了当事人本人灵魂出窍，即将远离地球之外，其余人都下意识放缓了呼吸，欣赏着难得一见的……美貌多金大小姐和她包养的小奶狗。 包括对面的迹部景吾。 和他看热闹的小伙伴。 迹部景吾：“……” 好了，现在不用纠结了，还是不要去打扰了。 换了无数套装扮之后连同脑子也一起失在了店里的金发少年灰溜溜地拎着包装袋，头也不回地逃离了社死地点，疲惫的视线不经意间在商场里流转。 哦豁！ 瞳孔地震。 那不是我同父同母的亲生兄弟吗！ 同样视线对上的家入硝子也是浑身一震：啊这。 到底是为什么跟着同窗搞事的时候总能精准地遇到他的好弟弟啊？ “漂亮大姐姐和她的换装小奶狗的剧情看来是进行不下去了，难得这么好的剧本。”家入硝子虚伪地遗憾两句，试图替自己挽尊，但她颤抖的声线做不得假：“阿、阿泽，你弟弟。” “硝子，我们什么都没看见。”木着脸的少年果断转身。 对，他什么也没看见。 今天没有什么小奶狗，也没有什么弟弟。 更没有什么扮演小奶狗的时候偶遇亲弟弟。 啊……对，他反转术式还没学会来着，领域展开也不会，对对对，他现在应该在操场上研究咒术才对！ …… “走，硝子。”迹部景泽白着一张脸，语气虚幻。 “……没出息。”家入硝子强撑着一口气。 “那、你去打招呼？” “走，阿泽。”家入硝子也转过身：“啊——反转术式还没有学会，我得回去了。” “……” 迹部景泽：“是啊是啊，我也是。” ……空气很安静，即便是当机立断离开商场的咒术师们也没能从那“惊鸿一瞥”中回过神来，两个吓成豆豆眼的少年顶着满头冷汗抱头蹲在路边，一排乌鸦叫着aho飞过。 良久。 “阿泽跟弟弟看起来完全不一样的感觉呢。”家入硝子回想着那个连头发丝都写着华丽的孩子。 她拖着同窗的袖子，并用眼神威胁道：“妈妈懂的，家里有个这么华丽的弟弟，阿泽小朋友心理压力很大。” 迹部景泽：都到这个地步了，还需要挽尊吗？ “是吗？”迹部景泽扯出一丝虚伪，这个台阶他下了：“大家都说我们俩长得很像呢。” “不是这个意思啦。” “诶……可是我们是亲兄弟啊。” 一问一答，话题强行打开之后，在相互之间互相找台阶之下，气氛倒是没有之前那么尴尬了，家入硝子重新摸出了一只棒棒糖拿在手上把玩。 虽说是随意瞎找的话题，但她也确实是这么认为的。 年幼一点的迹部景吾像夏日烈阳，光芒万丈魅力四射，但相对年长的迹部景泽可以是柔和的水，可以是细细碎碎的星光，却唯独不像是正午太阳那样锋芒毕露。 金发的同窗低调、内敛、从不主动引人瞩目，身上没有半丝来自世家财阀的刻痕，他更像个四海为家的浪子，他是自由的风，也像是无法盈满的缺月。 也许是时间经历带来的差距，明明是亲兄弟，却像是两个极端。 “唔……不过，阿泽还是这个样子就好了。”最终，家入硝子心满意足地拍着少年的肩膀，并无视了他眼里的控诉。 回程的少年们自然地并肩而行，家入硝子的余光掠过商场的大门，她自然地想，真可怜啊，有个这样的兄长，那个孩子恐怕 ……也不好过。 ————————— 碎碎念：第二天，迹部景泽看着自己银行卡上多出来的一串数字，头一次觉得世界如此魔幻。 迹部景吾：……拿去吃点好的。 迹部景吾：放心，本大爷不歧视真爱。（强行挽尊 迹部景泽：勿cue，正在打包离开这个星球。 第123章 应邀 「啊咧咧，到底是谁家还一个特级都没有呀？」 对于挖御三家墙脚这件事，五条悟比想象中的要更感兴趣一些，兴许是本着羊毛薅到底的原则，晚一步知道这件事的五条悟一挺腰杆，拍板做主接受了加茂的邀约。 只是看他那个样子，倒更像是兴致盎然地想去拆京都的。 ……应该是错觉，迹部景泽不确定地想，但是拆了也应该问题不大？ 于是在夏油杰忙着其他事无法脱身，五条悟兴致勃勃跃跃欲试，以及家入硝子事不关己的看戏气氛里，迹部景泽选择了默默抱紧了可怜弱小又无力的自己。 当这个团队里只有他孤身一人拿着薛定谔的靠谱人设时，人就会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邀约当日。 飞机冲破云霄，再落地时，加茂家已经派人等候在出站口了。 对这种无缝连接社交场合的结局，社恐症十级患者深感不适，但好歹人家起码在态度挑不出任何毛病，大家也无话可说。 加茂宅邸的地理位置优越，占地面积广袤。其中，亭台楼榭，小桥流水，绿树掩映，无一不有。名贵树木随墙而生却困于墙围，看上去半树苍郁半树稀疏。 侍女在前方垂着头沉默地领着一条烂熟于心的路，整个家宅弥漫着一股与时代脱轨的古老气息，就连装着朴素的女人也成了宅邸的旧影。 迹部景泽无法适应这种环境，但面上仍是一派写意，看不出丝毫动摇，而身旁的五条悟抿着嘴，倒是真正淡漠疏离了起来。 偶然瞟见同窗的金发少年愣了愣，他猛地意识到，这种冰冷封建的环境大概是久远以来五条悟所一直身处的世界，只是后来他自主跳出了这个桎梏，就连带着五条家也沾染了些新的生机。 说来也是，御三家皆是如此，不同的只有五条悟罢了。 “早点结束，然后早点回家。”察觉到了同窗稍蹙起的眉峰，五条悟垂下的手安抚性碰了碰少年的手背。 迹部景泽点点头，又“嗯”了一声，他们不属于这里，自然会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去。 春风化雨，过门不入，加茂的世界像是被时光封印在腐朽没落的年代里，好在高专的少年们不属于这个世界。 “大人们，这里就到了。”侍女的头好像从未抬起过，她鞠了一躬，然后有节奏地叩响门扉，待到里头传来一阵淡漠的回应之后，才如释重负地拂身推开樟子门并顺势退到一侧。 “切，神神秘秘紧张兮兮。”五条悟低声嘟囔着吐槽：“有多见不得人一样。” “悟，少惹事。”迹部景泽轻飘飘斜了他一眼，但仔细一听，他说的是少惹事，而不是不惹事。 五条悟鼓着张显嫩的脸秒懂，但不愉快。 三人落座后，有侍女奉茶，茗香轻易溢满室内。迹部景泽抬眸扫视一眼，那个额头上有缝合线的男人也在场，察觉到他的目光，男人露出礼貌的微笑。 迹部景泽也丝毫没有半点偷看被抓的心虚，反而是像偶遇个熟人一般落落大方地点头示意，背着靠谱人设的他，这种程度的回应信手捏来。 加茂家的家主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就是那个过继侧室子弟的牛掰男人，一开场，着装庄重的男人便率先向高专三人救了加茂宪纪表示感谢。 溢满谢意的词汇就像是不要钱的白开水，寡淡且无味。 可惜他只提口头感谢，丝毫不作他想。 毕竟能收到来自世家的感谢已经是无上的光荣，身为普通人，还要奢求什么呢？ “老爷子，要谢就来点实在的。”五条悟丝毫不觉得称呼中年男人为老爷子这一点有什么不妥，他一手杵着下巴，一手扣着桌面轻飘飘地道：“不然老子会以为加茂家的继承人只值您几句话哦~” “悟。”迹部景泽不赞成地开口，正当周围的人会觉得他能说出什么好话时，他却理所应当地道：“你不能这么想，当然不是谁都跟你一样重要。” 家入硝子：“噗嗤。” “！” “好一张嘴皮子，你们长辈都没有教育过你们尊老爱幼吗？” “诶——老人在哪里？阿泽阿泽，这里不是只有皱巴巴的老橘子吗？” “别不知好歹！”不知名的黑发老人猛地一拍桌，怒目道：“区区几个小辈……” “能打八百个老不死的罢了，诶嘿:)”五条悟呲着一口白牙快乐地接嘴。 “行了。”家主大人发话了，热闹得如同菜市场的接待室瞬间安静了下来。 他清了清嗓子才道：“五条君别误会，人命关天的大事，谢礼自然是已经备好了。” 五条悟：“哦，那你还挺懂事。” 心满意足地帮友人拿到了谢礼，双方之间的对话终于少了点火药味，五条猫猫最不耐烦这种虚伪的打机锋似的你来我往，但为了他未来的亲亲可爱学生，史上最强最帅的悟老师还是耐着性子跟一群半截身子入土的玩意儿扯着皮。 实在烦得不行了，就暗戳戳阴阳怪气两句解解气。 明面上桀骜不驯的悟老师背地里已经委屈成了一个球，一米九以上的大个子恨不得化身猫猫去同窗怀里求抱抱。 夏油杰不在的第n天，想他。 虽说这种场合，出声的一般都是御三家出身的五条悟，但是这不妨碍小伙伴们给刘海怪踢皮球。 杰都在场了，怎么就还需要我们应酬呢？ 杰不在场，那杰怎么能不来呢？ 明里暗里，三番五次，终于在少年们耐心耗尽之前，加茂的族长抛出了三人感兴趣的话题。 ——入学高专一事。 “五条君，御三家向来都是自主培养小辈，为什么五条家这一次突然改变主意？”加茂的族长看似不经意间抛出话题。 “哪里那么多为什么。”五条悟大剌剌道：“能变强不就够了？” “哦？五条君的意思是你们五条家没有能力培养族人？”一个长老阴阳怪气地问。 “你们对老子有什么误解？”五条悟一声嗤笑，辣么大一个世界最强就站在眼前，居然还有人讽刺五条家的能力。 “你不过是运气好！” “那你们也运气好一个啊。”五条悟带着墨镜，但视线却在加茂家主身上瞟来瞟去，意味深长。 “……你！” “再说，东京高专能培养出了三个特级，这不就是最好的例子？”五条悟扒着同窗的肩膀，笑出了一口大白牙。 “……那也不过是普通咒术师罢了。” “啊咧咧，到底是谁家还一个特级都没有呀？” “哦——原来是加茂啊。”五条悟娇滴滴地拖长着音调，气死人不偿命。 “嘿，好弱。” ————————— 碎碎念：新副本！但主场不在加茂家～ 第124章 试探 「加茂家的小幸运星。」 御三家的人，自古以来都带着一种奇怪的血统优越buff，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是加茂家出生的一只狗，都比普通狗子要高贵得多。 因此，加茂家的族人对待五条悟，顶多是抱着看待一位不懂事的小辈妄图不自量力撬动御三家的至高无上地位的态度，说穿了就是不懂事。 但实际上更多的时候，还是以他是“五条家的未来家主”、“六眼”等身份来谨慎对待，就算是他们擅长倚老卖老，都不得不偶尔给自己浇一盆冷水，并顾及顾及五条悟最强的实力。 但这种态度放在迹部景泽和家入硝子身上，就自然而然地变成了他们只是“运气很好觉醒了比较特殊的术式”、“又运气很好跟六眼私交甚好”、“但无论怎么说就是个普通出身的下等咒术师”而已。 若是家入硝子还存在着联姻的用处，那么迹部景泽就真不足为虑。 老橘子们言语之间充满着轻慢与傲气，五条悟看不得他们用这种视线打量自己最为重要的友人们，但为着商量入学的事，他又向迹部景泽保证过绝对不会乱发脾气。 猫猫憋气jpg 虽然迹部景泽很怀疑五条悟的阴阳怪气已经差不多快戳穿了加茂家长老们的肺管子，但是他对五条悟不乱发脾气的标准是——只要不拆全了加茂家，那都不算发脾气。 对，拆几间屋子这种小事，那都不算发脾气。 于是金发的咒术师眼观鼻鼻观心，对接待室里阴沉起伏的氛围彻底视而不见。 捞到新生固然事大，但是既然悟不开心，那就随他去。 家入硝子：嘁，我说了，这就是纵容犯罪！ 本质上来说，招揽新生确实是出于五条悟需要改革咒术界的人手，但迹部景泽却很清楚，这只是一个开始，腐朽没落的咒术制度终究会被最强所抛弃，五条悟始终不会平等地拯救每一个人。 如果说那个本质上还是比较宠溺六眼的五条家站队是因为没得选，那么五条悟应加茂的邀约，这就是一种预兆，是提醒，也是最强的恩赐。 那就随他开心，惯会给同窗粉饰太平的迹部景泽安稳地说服了自己。 “怎么样？加茂家的老爷子们？”五条悟将手放置耳边做出收音的姿势，有种漫不经心的轻浮。 “……” “此事兹事体大，我们当然会好生商量再做决定。” “行，随你们。”五条悟利落地颔首，随意至极，这态度仿佛对加茂的入学可有可无，他既不深究，也不劝说，态度自然，甚至带着几分不走心的敷衍。 从头到尾没有留过半丝情面，该怼就怼，想讽就讽，还是那个狂妄至极的模样。 而越是这样，加茂家的长老们就越是疑虑，古香古色的和室内，几个老头子面面相觑，犹疑不决。 这东京高专是真的有什么邪性？当真被五条家霸占了？他们到底有什么阴谋？ 当然最好的态度就是无视东京高专，但是……如果没有阴谋呢？ 此时加茂家的长老们内心皆是又浮现出五条悟的那句话——东京高专能培养出了三个特级。 那可是三个特级。 即使都是普通人出身，那也是自家没有的特级。 即使今天的血统buff依旧稳定发挥，但加茂家的长老们不得不承认，眼红，确实眼红啊。 加茂家被五条家打压至今，不就是因为没有一个能扛大旗的特级咒术师？虽然他们也对压五条悟一头完全不抱任何希望，但是压禅院一头，总是可以想想的？ 当然他们并不相信高专的三个特级咒术师会对外人的子弟倾囊相授，但总归外人不止加茂家，到时候人一多，说不定……有浑水摸鱼的机会呢？ 说是商谈入学，一方充满阴谋论调，另一方硬是摆着“爱来不来”的敷衍态度，理论上是没得再继续往下谈的必要，迹部景泽喝着上好的茶，悠哉地观看着加茂的老头子们内心疯狂摇摆。 好一出人类观察喜剧，少年轻松地感叹。 宴会的正厅并不在这里，一番攀谈，还需移步真正的大厅，像是所有封建大家族一般，宴会的设置流程也是如此漫长且冗杂。 迹部景泽像是只被孤立的小鸡仔，摇摆在宴会边缘，他也不怎么在意，倒不如说这样反而更合他意。 趁着家入硝子和五条悟被人群包围之际，金发的少年抱着奉献他人快乐自己的精神，偷偷地溜出会场。 夜色如水，澄澈清净。 就算是如此封闭的角落，月光也平等地挥洒人间。 迹部景泽挑了条小路随意溜走。 “迹部先生？”稚嫩的声音夹杂着些许惊喜：“真的是您吗？” 加茂家的小幸运星。 迹部景泽挑挑眉，下午赴宴到现在，加茂家说是为了感谢救了下一任继承人一命而特设宴席，但这个继承人本人却从头到尾没露过一面。 这种傲慢又肤浅的试探多少也是御三家的特性了。 “迹部先生，我听说他们要邀请你们过来，特意想看看能不能遇到你。”加茂宪纪蹬蹬蹬地跑过来，脸上是掩饰不了的惊喜，他唇尾悄悄地上翘着，露出一点可爱的尾音：“没想到真的遇到了。” “知道我会来的话，想见我可以直接打电话。”迹部景泽见少年一脸高兴，也跟着露出笑容。 “怕打扰您。”加茂宪纪不好意思地小声道：“而且也并没有什么大事。” “唔，想见我不是大事？”迹部景泽忍不住逗弄他。 “……当然是！”加茂宪纪脱口而出，旋即又犹豫：“不是，我的意思是您是大事，但是……” 迹部景泽：噗嗤。 “……您就别拿我开玩笑了。”察觉到救命恩人并无责怪之意，少年无奈地求饶。 “是是~我的意思是说，小幸运星的意愿本身就很重要哦。”迹部景泽拍拍他的头轻声道，小家伙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他并没有迹部景泽的联系方式，甚至害羞得人都要缩起来了。 “……是、是。”加茂宪纪下意识捂住自己被拍过的地方，磕磕巴巴地出声。 小、小幸运星是什么，是在说的他自己吗？ 那就是说他的意愿也很重要？ 就是说，下次可以直接打电话？ 加茂宪纪晕乎乎地思绪满天，一瞬间像是被哄得找不着北，耳尖猛地漫上一层鲜艳的红晕，好在是夜晚，不至于让他过于羞耻。 而且小幸运星什么的……这也太过了一点…… ———————————— 加茂宪纪：真好啊，被人叫小幸运星什么的， 加茂宪纪：小得瑟jpg 伏黑惠：看穿一切并怜悯的眼神jpg 第125章 变故 「是一个，单纯为财而来的普通人。」 “真是多管闲事的大哥哥呢~”加茂安排的客房内，五条悟卷着被子盘腿坐在床上，一米九以上的大高个杵着下巴，眼神凉丝丝地看着偷偷摸摸回来的同窗：“大半夜还去给对家的小鬼做心理建设~” “怎么会是对家的孩子？”迹部景泽福至心灵，狗腿地攀上同窗的肩膀，哥俩好地压着他道：“这都是宇宙最帅的悟老师未来的最最最可爱学生呀！” “……‘最’字，叠错了地方！”五条悟瘪着嘴。 迹部景泽：…… “这都是宇宙最最最最最帅的悟老师未来的学生呀！” 深情并茂jpg 他甚至把学生前面的修饰词都去掉了。 “……哼！” 啧，没皮没脸的金发臭小子！ 迹部景泽嘿嘿地摸了摸鼻子，自知理亏，但小眼睛这么可爱，谁会忍得住不rua一下呢？ 陌生的环境，一夜无眠，又怕吵到五条悟，迹部景泽闭着眼睛安静了一整晚，直到天明破晓，才卷着被子安心小憩一阵。 等到他再醒来，五条悟已经穿戴整齐，侍女送来了精致的早点，他正有一勺没一勺地喝着加了致死量糖分的清粥，连空气里都充满着温暖的甜意。 “临时出差，待会我要先走。”五条悟脸上阴云密布，看着同窗醒来，他翘着二郎腿不爽地道：“要去国外。” “这么突然？”迹部景泽愣住，昏昏沉沉的脑子瞬间一震，以往五条悟出差的经历也有不少，所以他倒并不是很惊讶。 “是啊，上头的傻逼给的紧急任务，催催催一大早催个不停。”五条悟抓了一把后脑勺上的头发，烦躁地不行：“待会一起去机场，老子就不跟你们回去了。” “你自己路上小心，硝子就拜托你了。”猫猫起床气很重，但并未说过任何一句不想去之类的话。 自从夏油杰退学之后，五条悟便不再频繁地抱怨任务繁重。 “其他咒术师完不成的任务，总得有人来做嘛，毕竟老子是最强”，被留下的最强不知不觉延续了友人拯救世人的观念，并下意识默化于行动。 从动荡开始之后，迹部景泽的同窗们便在以自己的方式，实现着所谓的现实化成长。 虽然，迹部景泽并不认为这是一件好事。 上头任务催得紧，三人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就准备离开。 加茂的家主派人送来了新生的信息，这也算是意料之中，但是他们却要求需要派人亲自去看看高专的环境，这一点也在跟夜蛾老师商量过后，答应了下来。 机场。 黑色长发的男人看起来只有二十多岁，他穿着一套黑色白边的运动装，将额前的刘海抓了上去用棒球棒扣在头顶固定着，整个人看上去既清爽又开朗。 “是迹部前辈和家入前辈？”男人扬着爽朗的笑容站定在不远之处：“我是加茂林，两位请多指教！” “你好，我是迹部景泽。” “抱歉久等啦，我们去打车！”男人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地抓着头发，神情既有偷溜的得意又有点不好意思：“那个，家里人太烦了，总是让人寸步不离地跟着，我想办法偷偷甩掉他们了，不过现在只能打车去高专了。” “没事。”迹部景泽摇摇头：“打车也一样。” 烂泥里居然也能有几个好种，跟在加茂林身后，家入硝子小声跟迹部景泽咬耳朵。 高专地处偏僻，好在一出机场就打到了车，草木向阳，春光明媚，三人悠哉游哉地往高专去。 加茂林安静地坐在前排，时不时地提一点关于高专的小问题，迹部景泽都耐心地回答了。 男人也很礼貌，象征性两三个问题之后便不再开口，将空间留给后排的两人。 他不再提问，社恐少年也没长着搭话的神经，他将行李放在一边，掏出手机刷着最近的美食分享，时不时和家入硝子分享两句。 眯眯眼的小刘海最近忙于赚钱，连露面的机会都变少了，难得今天在家，而迹部景泽又没有任务，于是两人打算将加茂家的小子送到高专之后，再转战夏油家。 两位好友摩拳擦掌，打算去宰夏油杰一顿好的。 夏油杰：……有你们真是我最大的幸福。 “怎么样，挑好了么？”家入硝子问。 “和牛大餐？”迹部景泽反问道，视线却没有离开手机，群聊里五条悟似乎已经在飞机中转，不断地哇哇闹腾着大家不带他玩，而夏油杰更是在煽风点火不遗余力。 “也不是不行。”家入硝子一边回答，一边在群里拱火。 【家入硝子：没关系，你虽然吃不到，但你一定会看到呀。】 【夏油杰：没关系，你虽然吃不到，但我一定会多吃两口呀。】 猫猫气得哇哇叫，奈何飞机不等人，隔了没多久他就又消失了，只有夏油杰最后一条信息在询问家入硝子选好了餐厅没。 “那就和牛。”餐厅的评价还不错，价格也十分漂亮，家入硝子满意地勾着笑脸，准备将链接发至群里。 “硝子。”就在此时，迹部景泽突兀地唤了她一声。 “……” 发送信息手指一顿，察觉到微妙的气氛，家入硝子抬起头看向一旁的同窗，就连前排的加茂林都看向了后视镜里的迹部景泽。 迹部景泽身子并没动，只是当即抬手将送出的刀柄抵在了司机的脖子上，他用拇指压在刀身上微微施力，刀柄的头部便顺着司机的动脉线挤压下去：“说，谁让你来的？” 司机一抖，冰冷的刀柄按在他的要害处，他抖得如同筛糠一般，握住方向盘的手也维持不住平衡，计程车在高速上滑出歪歪曲曲的轨迹。 迹部景泽添了点力气，戾声道：“好点开车，出了事故我们不一定会死，但你一定会。” “……” “……不是！不关我的事！”司机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脚踩在刹车上，硬生生将车逼停在高速上，迹部景泽眼疾手快将差点因为惯性被甩出的家入硝子捞了回来，一手还稳稳地抵在司机的脖颈上。 “不关我的事！真的！” 司机双手哆哆嗦嗦地死抠在方向盘上，惊恐地看向后视镜：“是有人，有人让我将你们带上这条路，但我真的不知道他们想做什么！！！” “是谁？我们并没有惹谁？”加茂林眼神变得冰冷，乍一看倒是有了点阴鸷感。 “我不知道，他是通过短信联系我的，并且告诉我时间和你们的长相，但我真的不知道他们想做什么！！！”司机早已声泪俱下，嘶哑着嗓音不断地求饶。 “没有意义，他应该是真的不知道。”仔细观察了一阵，迹部景泽得出了结论。 没有咒力，身上也没有被动过手脚的痕迹，一切行为出于他自身意志，司机真真切切只是一个普通人。 是一个，单纯为财而来的普通人。 ———————— 不占字数的碎碎念：原来番茄是真的会吞评论，六七十条评论突然不见了，真的伤到了qwq 之前有看到小天使在问会不会让阿泽学会反转术式，这个评论我刚想回就不见了。 答案是不会哦。 原因有很多种。第一，家入硝子的作为高专唯一的珍宝，以后也会是唯一的。四人组有闪闪发光的硝子大姐头在已经足够了，不需要阿泽再成为一个六边形无所不能的战士。 四个角色都作为作者的心肝宝贝，不能把唯一女孩子的风头占了去哦（。 作为最最最通透的女孩子，会手握除了五条悟以外所有人的命脉！（不是 第二，阿泽其实已经很强啦，以后会更强，就他个人而言，没有反转术式也很难会受伤，所以这个就是锦上添花的技能。 第三，杰太可怜了，因为他也没学会，我们留阿泽给他做个伴（喂！ 不知道大家发现没有，我已经尽可能在均衡四位主角的戏份，硝子作为后勤很多时候难免会消弱不少戏份，就连原着里都是个背景板，但我会在这里努力提升她的存在感。 毕竟写在简介里的就是【一个关于五夏硝的美好未来】。 欢迎有剧情上的问题继续跟我探讨，我一个人码字也好寂寞，如果我没回复的，说明接下来的剧情会写到！比如大家很关心的阿泽个人的事（划掉划掉 以上，谢谢大家观看到这里～顺便求一个五星好评xd，大家小长假快乐呀～ 第126章 遇袭 「迹部景泽却有种不太幸运的预感。」 迹部景泽伸手摁在司机后脖的穴位上，哭得糟心的声音戛然而止，收回横刀，车里的空间拥挤，不适合动手，他示意家入硝子下车。 “帐？”家入硝子睁大了眼睛，明明他们在车上的时候还并没有感受到过。 “应该是牺牲了其他属性将帐本身隐藏起来了，所以我们没发现。” 迹部景泽皱着眉头环视着四周：“而下车之后触动了另外一个结界，这个帐……”迹部景泽看着了无人烟的高速通道，确认道：“大概只是为了困住我们。” “能打破吗？” “能。”迹部景泽颔首，但两个人心里都很清楚，很可能不是能不能打破的问题，而是有没有这个机会。 “那困住我们有什么意义？”加茂林沉声问道：“这么大的帐，窗很快会注意到，只是困住我们并没有任何实际作用。” 迹部景泽没有接话，他心思快速转动着，寻仇也好，阴谋也罢，这些他都不怎在意，也很自信并不会有人能杀得了自己，再加上有硝子在，完全能把迹部景泽打造成个不会受伤不会疲倦的永动机，要杀死他们俩几乎天方夜谭。 但是对手却依旧来了，光明正大挑战特级咒术师和反转术式，如果不是故意寻死，那就一定是有备而来。 这里到底还隐藏着什么，迹部景泽阴沉着脸色。 巨大的帐幕如同牢笼般倒扣在天际，高速被整整架空的一段，金发的咒术师仔细地感受着周围的咒力波动。 “什么都感觉不到呢。”家入硝子还是一如既往地冷静，几乎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安稳地站在同伴身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她倒是抬手指了指车里：“这人要怎么办？” “丢在这里，我们想办法离开。”迹部景泽没有犹豫，人要为自己的选择而付出代价，他懒得动手杀人，却也不想以德报怨。 “那就这样……” 嗖——！！！ 家入硝子话没说完，一道箭矢凌空飞射而来，猩红的术式浸染着箭尖，速度之快，几乎肉眼难以捕捉。 棕发的少女神情一滞，双腿如灌了铅僵直得无法动弹，只有残留的身体条件反射带着她向后踉跄一步。 避不开了，家入硝子万分确定。 漆黑的箭矢明明散溢着肉眼可见的咒力，但是她却没有感受到咒力的波动，瞳孔收缩，在她越来越狭窄的视线里，仿佛还能看到同伴脸上残留的茫然。 箭矢逼近，尖锐的箭头死死地印在家入硝子颤动的瞳仁里，杀气几乎要搅碎她的眼眸！ …… …… 但是，想象的疼痛并没有到来，箭矢堪堪停留在她眉心莫约一寸的地方，家入硝子机械地偏过头。 同窗修长有力的手掌紧紧截住了破空的长箭，将之逼停在一寸之外，但是迹部景泽的掌心处却冒起了白烟，皮肉腐烂的焦味清晰地占据了家入硝子的鼻腔。 有毒？ 少女一怔，慌忙抬起手，迹部景泽用完好的左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并制止了她的行动。 “别碰，烧伤而已，箭有问题。”话音刚落，漆黑的咒具在他掌心逐渐被上面自带的咒力融化，只是几秒便消失不见。 “是术式？”家入硝子苍白着脸。 “应该是。”迹部景泽将腐蚀的掌心反转向下，然后递到少女面前：“硝子，麻烦你了。” “你总得让我看看伤口。”家入硝子松了口气，伸手握住同窗的手，反转术式瞬间发动，不消一会，灼伤的皮肤便恢复如初。 “好厉害的反转术式。”加茂林新奇地盯着家入硝子的动作：“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家入小姐的治疗过程。” “见不到才是幸运。”家入硝子看出了同窗没了一丁点应付社交的欲望，但三人现在同处一个阵营，她只得勉强提起精神回复加茂林。 幸不幸运不知道，但迹部景泽却有种不太幸运的预感，他感受不到帐中有人，没有开时雨操术的必要，于是他将“相合”撑开递给了硝子用于防御，然后横刀出鞘，将家入硝子护在了身后。 见状，加茂林也安分老实地凑近了一点。 他掏出背包里的匕首，一边戒备着，一边低声道：“我的术式不太合适战斗，但是可以帮忙定位，只要沾上我的血，在我取消追踪之前都无法逃离我的感知。” 迹部景泽看了他一眼，加茂家的术式大多都与血统有关，他这个技能跟迹部景泽的“秋”有所类似，就像是加强版的“秋”，但也算是各有长处。 只是在这里用处都不大，毕竟连敌人都没看到。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明明越拖下去被发现的风险越大，但是帐内像是陡然沉寂了一般，动静皆无。 随着时间的推移，注意力不断消耗的加茂林额头渗出点点汗迹，但他又不敢出声催促迹部景泽赶紧破开结界，只得在一旁干着急。 嗖嗖嗖嗖嗖嗖——！！！ 一只只破空的箭矢从帐的边缘咻然出现，拖着猩红的羽尾俯冲而下，割破长空的声音像是死亡的号角，只是一瞬间，箭矢的数量好似疾风骤雨，风驰电掣！ “我靠！”加茂林破口大骂，高处的箭尖如同黑点一般快速逼近，身为辅助的他无力地看着一切的发生。 “术式：冬。”迹部景泽从容地摆出手印。 滴答，滴答。 暴虐的咒力从金发的咒术师身上爆发出来，像是夹带着从未有过的戾气，始终温润的少年此时冷着一张脸，就连绀蓝色的眼里都结着一层厚厚的冰渣。 冬雨降至，密布的乌云迅雷之势迅速汇聚，真正的疾风骤雨瓢泼而下，尖锐且急促的破空之声突然间戛然而止，像是硬生生卡在喉口一般，不上不下地冻结在半空之中。 抬头看去，绽开的雨珠如同花开一刹的雪莲，只是瞬间又重回雨态。 迹部景泽架着横刀，冬雨像是最为严密的保护网，将所有的攻击隔绝在两米开外。 犀利的骤雨虽未将加茂林一起冰冻，但也不可避免被淋了个透彻，雨水由他的帽檐一直滑落到锁骨之上，只有撑着伞的少女免过一劫。 狂暴的攻击来得毫无预兆，但消失得也极为迅速，一轮攻击过后，帐面又重归于静，平稳的咒力在结界上流动着，好似在积蓄着下一次攻击。 雨滴还在降落，暴躁的咒力缓缓趋于安定，冬雨盈盈却依旧占领了整个结界，直到终于确认了再无隐患，暴雨才逐渐收势。 不一会儿，咒力消弭，云消雨霁。 可凶手，却依旧藏于幕后。 第127章 黑手 「是利刃没入肉体的声音。」 箭雨消散，屏住呼吸的加茂林和家入硝子愣了半晌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呼吸，前者干巴巴一笑，默默地将湿透的衣角拧了拧水。 迹部景泽嘴角抿成一条直线，其他两人并未感知到，但他却很清楚，藏在暗处的凶手所有的攻击都是冲着家入硝子一人而来。 ——他的“不幸”预感还是成真了。 哪怕家入硝子拥有罕见的反转术式，但是并不是真的“不死”，只要能做到在术式产生作用之前，一瞬间毙命，少女依旧还是逃不过死亡的命运。 周身潜藏着几分肃杀的气势，像是被狠狠踩中尾巴的迹部景泽强行压抑住杀人的冲动，但竖起的瞳孔已然变得暗沉，他告诫自己现在还是让硝子脱离危险更重要。 金发的咒术师不再停留，带着身后两名辅助人员迅速向帐边靠近。 整个结界牺牲了绝大多数优势，只为了短时间困住里面的特级咒术师，所以帐的范围自然不会大得离谱。 以咒术师的脚程很容易靠近边缘，迹部景泽竖起掌心触碰在帐的表面，随着他施加力道的增加，结界反馈而来的排斥感也越来越重。 金发的少年握着横刀后退两步，澎湃的咒力经由掌心向横刀中疯狂灌入，刀身骤然爆发出璀璨的荧光。 一刀，两刀…… 刀势如虹，肃杀的气势充斥着结界之中，特级咒术师的咒力卡在横刀的巅峰之处流淌着，他的每一刀都分毫不差地劈在同一个位置，犹如层层浪卷一般，气势一击更甚一击。 漆黑的结界持续震荡着，如同风雨飘摇的小船在浩瀚的咒力之海沉沉浮浮，随时都有破碎的可能性。 迹部景泽抿着嘴，目光森然隐隐含有细碎的癫狂，就连呼吸都刻意控制在最低限度之上。 身后的家入硝子咬着牙，手指紧紧攥住衣袖边缘，一股忧心凝绕在心头，她其实从一开始就不曾怀疑过同窗的破局之力。 但…但却稍许担忧他按捺不住自己的心理状态。 阿泽的精神状态有问题，不能说精神状态，或许说是过去经历的问题，导致他比一般咒术师更偏执，更何况咒术师本就都是疯子。 这一点是他们班另外三个人早早就达成的共识。 不同于夏油杰善意崩溃后的三观重塑，迹部景泽是从一开始就自带着深度偏执。 虽然日常生活中他抑制得很好，也看不出任何问题，但一旦涉及重要的人，他就容易走极端。 医生小姐按捺着忧心忡忡，只见金发的咒术师深吸一口气，他死死地拧着眉头，像是腻烦了一刀接一刀的消磨时间。 他挽着刀花止下横刀，翻转着刀身直直插在地上，薄刃锋利铮铮作响，深深陷入地面。 仅仅是沉默了三四秒，垂着头看不出神色的少年毫无预兆地猛退几步，烦躁的脚步将地面踩出几道深印，肆虐的咒力激荡起四周的空气。 只见他反手抽出刀鞘，黑金的刀鞘在空气中划出绚烂的弧度后被他从中间握住。 不知何时原本带着寒气的咒力变得浑浊起来，一瞬黑气爆发，高倍压缩的咒力量汇聚在他的掌心，就连握住的刀鞘都整个弥漫着不祥的黑色。 “……黑闪。”加茂林吓了一跳，惊惧地瞪大着双眼，失口吐出两个字。 霎时间，刀鞘凝成一道黑光脱手而出，犹如一道破天的长矢—— 轰轰轰——！！！！ 封闭的帷幕炸裂一瞬，变故突生！ 加茂林踩着鬼魅的身法，翻手抬起匕首直插家入硝子的大脑，近在咫尺的距离，少女双目骤缩，就连呼喊都来不及吐出喉咙！ 噗呲—— 是利刃没入肉体的声音。 湿热的液体瞬间飞溅到家入硝子脸上、刘海上，血腥味扑面而来，她浑身如坠入冰窖，娇俏的脸上瞬间失去了血色。 不是她自己的血，家入硝子后知后觉抬起头。 谁、是谁…… 尸体随之轰然倒下，加茂林的整条手臂，连带着他那把匕首顷刻间灰飞烟灭，而金发的少年冷着眉，原本插在地上的横刀不知何时穿喉而入，死死地钉在加茂林的脖颈上，鲜血顺着脖子一直没入衣领。 迹部景泽勾着唇，面上并无半丝笑意，眼里皆是早该如此的讥讽，他眼尾通红，还残留着些许炙热的疯狂。 “阿泽，你早就猜到了加茂林就是凶手？”家入硝子咽了咽口水，稳住身子。 “没有，以防万一罢了。”迹部景泽轻飘飘地仿佛只是踩死了一只路过的蚂蚁，甚至懒得分出一丝注意力，傲慢至极。 不知身在何处的敌人为家入硝子而来，他既然意识到了这一点，又怎么可能相信一个初次见面的人。 若不是不能滥杀无辜，这种微妙的时候出现的每一个人都将成为迹部景泽的怀疑对象，在箭雨爆发那一刻，就该放任他暴露在箭矢之中。 死了是命不好，但若是一个辅助人员能在箭雨中活下来，那正好就再让他死一次。 他不能拿硝子的命赌别人的良心。 迹部景泽注视着家入硝子，应该是说注视着她脸上溅到的鲜血，他喉结上下滚动两下之后发出了不满的声响，少年三两步靠近，然后顺从心意抬起手小心翼翼地帮她擦拭起污渍。 迹部景泽绀蓝色的眸子早已浑沌不堪，蒙上了一层令硝子不安的疯狂，但他下手愈发轻柔，轻声细语道：“对不起……对不起。” 家入硝子摇了摇头，她虽有不安，但并未感觉到惧怕，同窗的状态虽然与平时截然不同，但于她而言，阿泽就是阿泽，就是那个社恐死宅又极度护短的少年。 脸上的血迹在同窗笨拙的擦拭下糊成一块块，家入硝子没好气地屈指弹在他额头上吐槽：“你最好是懂擦脸的。” 无视同窗略显委屈的表情，家入硝子拽住他的t恤下摆，柔软舒适的布料还带着少年激烈打斗过后的体温，然后……它就成了大姐头的擦脸布。 金发的少年僵硬着身子，发热的脑子里还没反应过来，但面上的委屈却更显，他几次张开嘴，抱怨的话语到了嘴边却不敢跟大姐头掰头，只得期期艾艾地闭上了嘴。 他虽然不说话，但还是直勾勾用眼神控诉着家入硝子。 “好了。”家入硝子随手拍了拍同窗的腹部，舒心地放下他皱皱巴巴的衣角，豪气地许诺：“委屈什么，回去给你买新的。” “还有，腹肌手感不错。”家入硝子挑挑眉。 ……我觉得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迹部景泽辛酸地扯了扯惨不忍睹的衣服，经过家入硝子这么一打岔，他眼里浑沌不复，绷紧的身子也松懈了下来。 他转身收回横刀，刀鞘已经碎得无法再拼回来了，他只得将横刀拿在手里。 做完这一切，迹部景泽表情一软，挂着些许污渍的脸上缓缓绽开腼腆的笑容，他向少女伸出手。 “走，硝子，我们回去。” ————————— 碎碎念：你们以为这个剧本到此就结束了吗嘿嘿嘿 第128章 突发 「不是，外接脑子……？」 “嗯，回去。” 家入硝子见他笑了，也跟着露出了轻松：“尸体怎么办？好歹是加茂家的人。” “带回去给你当解剖材料？”迹部景泽秒懂医生姐姐的言下之意。 “孺子可教。”家入硝子颔首。 迹部景泽偷偷翻了个白眼，但好歹是加茂家的罪证，带走也是理所应当。 他将横刀换到左手，抬脚朝加茂林的尸体走去，迹部景泽提着尸体，就像是提了只血淋淋的小鸡仔，整个人充满着一种异样的割裂感。 好在家入硝子也不抗拒尸体。 结界已破，周遭的环境和帐外终于衔接起来，似乎连空气都变得新鲜了不少。 迹部景泽吐出一口浊气，收敛着脑内动荡的焦躁情绪，提着加茂林的尸体率先朝帐外走去。 尸体死沉死沉的，迹部景泽也抗拒一直这么提着，但现在又没有更好的办法。 尤其是帐碎了之后，总会有普通人路过，到时候看到他提着这么大个人在高速上走，怕不是会吓得分分钟报警。 这也算是杀人既遂，到时候夜蛾老师只怕是又要挠秃了头想尽办法捞他出来。 总不能说是充气娃娃……迹部景泽心虚地摇摇头甩掉脑子里奇奇怪怪的念头。 迹部景泽回头招呼着家入硝子准备出发，就在他一脚踏出帷幕的一刹那。 意外，再次发生。 金光乍现，巨大的五芒星咒印在两者脚下爆发出耀眼的光芒，迹部景泽一惊，反身第一时间将家入硝子推出咒印的范畴。 家入硝子被推了个正着，踉踉跄跄地退出光线亮起的地方，她后背着地，只来得及抬起头。 金色的光芒猛然转白，迹部景泽正要随之离开，突然间手上的尸体动了。 猩红的血箭直指喉咙，加茂林的尸体上还残留着横刀穿喉的伤口，却不知为何死而复生！ 迹部景泽条件反射地仰开头，左脚落地，异样的咒力从脚跟攀爬而上，他下意识看去—— 白炽的光芒像是具有意识的生命体，它生出一缕缕舞动的细丝攀附在少年脚踝之处，一时间竟然无法摆脱。 一道浅红色的物体划过，率先离开了咒印的范围！ 只来得及看个一个奇怪的影子一晃而过，跟前的加茂林又成了尸体的状态，一动不动地瘫软在地上。 而就是一刹那时间差，迹部景泽却完全被笼罩进了白光的范畴。 慢慢地，黑色的咒印从半腰处开始蔓延，蛇纹般奇特的痕迹像是一张巨大的手死死地禁锢着少年的身体，并以完全不可阻挡的态势向四周延伸！ “阿泽！”家入硝子失声呼唤，她猛然爬起来。 “不要过来。”迹部景泽厉声喝道，他只能勉强抬起还能动弹的左手制止了家入硝子的举动，虽然不知道咒印有什么用处，但一个人中枪总比两个被一网打尽要好。 黑纹逐渐攀上脸颊，迹部景泽只感觉脑子里像个垫满棉絮的鼓，一阵阵沉闷地疼痛感袭上感官。 家入硝子的声音变得越来越远，越来越轻，他的意识像是被封闭进了密不透风的地方，就算是雨水也无法到达的黑暗。 时间好像过了很久，但又仿佛只是一刹，炙热的白光暴涨，封闭了在场所有人的视线。 等光线慢慢回落。 睫羽轻颤，迹部景泽缓缓地睁开了眼，露出了那双清澈稚嫩的蓝眸。 “诶？这是哪里？” 全场凝滞，家入硝子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迹部景泽无辜且清澈的视线里，本体是脑花的羂索率先动了。 他并不是逃，反而是朝着尸体跳了过来。 迹部景泽一愣。 这、外接硬盘？不是，外接脑子……？ 好、好恶心。 “阿泽，快逃！” 不认识的女声打破了迹部景泽的思绪，他乱七八糟大脑还未完全反应，身体却已经自动完成了躲闪的步骤。 棕发的女士三步并作两步靠近，一把将他拽起来，不由分说就跑。 等等，迹部景泽想出言阻止，话语在唇边打了个转，视线乍一接触到对方显得异常认真的背影，他的身体又再一次自发地跟上了家入硝子的步伐。 ……完了啊，我的身体，它好像有自己的想法啊？？ 迹部景泽闭紧嘴，不再反抗，余光瞟到那个死而复生的男人以一种扭曲的姿势发力站了起来，只见他抬平了左手，隐隐约约的气流充斥在他的指尖。 危险！ 迹部景泽的身体开始报警，倒立的寒毛让他打了个轻颤。 打中了肯定会死。 迹部景泽以他多次跟妖怪周旋的经验保证。 他心一横，快跑几步扑上不知名女士的腰部，勉强按着她纤细的腰身向前扑倒。 轰—— 攻击几乎是贴着他的后背掠过，差一点就打中了！ 迹部景泽冷汗直冒，他紧紧将少女压在身下，阴沉的咒力让他不住地颤抖着，却从未想过丢下少女逃跑。 家入硝子反手将迹部景泽拽上来，她手上莹着温润的暖光，少女沉声道：“起来，能逃多远逃多远。” 被追杀的滋味迹部景泽并不陌生，他猜测身后应该又是不知道哪里来的妖怪，毕竟这种情况并不罕见，偶尔他一天能碰到好几回。 陌生的小姐姐一接触自己，虽然依旧狼狈不堪，但他浑身上下的擦伤一瞬间都消失了，状态也恢复到了极点。 迹部景泽诧异地瞪着眸子，不是、我的三观…… 它碎了。 危机时刻，少女的眼里如此镇定，但是却带着他不能理解的破釜沉舟。 为什么……？ 迹部景泽不明白，难道这又是被他卷入灵异事件的无辜者？ 绝不允许。 迹部景泽爬了起来，身后的攻击再次蓄势待发，他穿着非常不合身的衣服，站起来的瞬间差点被裤脚绊倒。 几道黑光从视线远处爆射而来，逃是来不及了，家入硝子一咬牙抱着同窗飞快像旁边滚去，少女高挑的躯体严严实实将他护在怀里。 训练有素的少女一滚过攻击的范围，一道箭矢在迹部景泽惊恐的视线里擦着她的胳膊划开了皮肉，鲜血溢出，狰狞的伤口却在下一刻只剩下淡红色的痕迹。 她眼神未变，单手撑地屈膝，压低着身子站了起来，她拉着迹部景泽的手朝能勉强遮挡视线的路边跑去。 好在加茂林的攻击威力不如之前，很可能是死过一次的原因，每一次攻击都带着不少的蓄力时间。 家入硝子冷静地分析着，同窗的状态明显异常，此等机会如此难得，敌人绝不可能就此放过他，但无论如何，她不能放任阿泽继续待在这里！ ——这一次，该轮到她护着同窗了。 第129章 脱险 「……难不成宗教竟是我自己？」 羂索到底是活了上千年，哪怕是用着如此低劣的身体，都不是状态异常的迹部景泽和辅助治疗的家入硝子所能对抗的敌人。 况且无论怎么挣扎，高速上都缺乏真正能做掩体的地方。 家入硝子意识到了这一点，沉重地无力感漫上心头，却丝毫未泄露半分。 此刻少女像是往常被同窗全力保护那般，不顾一切地、坚定地充当着同窗的保护者，即使她并不知道自己能做到哪一步。 迹部景泽牵着少女的手，身后的怪物明显是冲着他来的，能逃到现在，全靠这位能够瞬间治疗的姐姐在护着。 但……再拖下去搞不好她真的会被牵扯进来。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迹部景泽的胸口就开始生生的疼，剧烈运动带来的体温升腾瞬间凉透，他几乎是本能地拒绝着这个选项。 “没用的。”迹部景泽没有停下躲避的步伐，他一边喘息，语气还是十分镇定：“不知名的好心姐姐，二分之一的机率，我们分开逃，能活一个是一个。” “虽然我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你总不能想让我跟你绑在一起死？”迹部景泽勉强说出违心的话，握住他的手紧了一瞬。 家入硝子瞟了他一眼，立刻就看出了同窗打的主意，她冷笑一声。 也不知道为什么，迹部景泽突然就一阵心虚，像是比背后那个怪物还恐怖的存在锁定了他自己。 错、错觉，不知道自己经历了死亡一瞥的迹部景泽吞了吞口水，又装腔作势地再次挺起了胸膛。 “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省点力气快点逃跑。”见他又要开口，家入硝子冷漠无情地拒绝了同窗的自我感动。 “……” 噫，她好可怕。 求生意识十足的少年乖巧地不再说话，但情况并没有好转。 突然，家入硝子脚步一顿，一股显而易见的喜意浮现在脸上，就连背后的攻击都停了。 啧。察觉到远处快速靠近的咒力，羂索暗恨，这个咒力他并不陌生。 虽然拿下特级咒术师迹部景泽的机会近就在眼前，但机会这种东西可以再找，现在还是保命要紧。 几乎没有犹豫，苟且偷生上千年的老不死惜命得很，他果断放弃了这具破破烂烂的身体。 在最后一刻，羂索调动了这具身体上最后的咒力催动着术式，漆黑如墨的箭矢在咒力的凝聚下泛着冰冷的光泽，而他本人则在危险到来之前，本体悄无声息离开了这段早已破烂不堪的高速公路。 像是破釜沉舟的一击，迹部景泽明显感觉到锋芒锁定了自己的后心，他只来得及往后一瞥，好在箭矢只有一根，迹部景泽竟然觉得松了一口气。 ——起码不用连累其他人。 说不定以后都不会连累其他人了，迹部景泽被扼紧的喉咙难得感受到些许舒缓，如果不是配合自己的速度，棕发的大姐姐说不定已经逃得更远了。 如果说刚醒神的时候还会觉得慌张和莫名，但躲闪了这么久，现在已经完全不会害怕了。 毕竟，他等这一刻也很久了。 “果然…还是赌输了吗……”低不可闻的声线从少年唇畔溢出一丝，像是在叹息，却没有多少惋惜的意味。 夺命的攻击转瞬即至，阴冷腐臭的刺激漫上心头，迹部景泽只觉得后心发紧，他为死亡做过无数次心理模拟，真到了这个时候，竟然有种该来的终于来了的恍然。 他松开了家入硝子的手，在医生小姐惊恐的回眸里，向她扬起了安慰的笑容。 快跑。 家入硝子看清了少年的嘴形。 ………… 咔嚓—— …… …… 嗯？没死？ 迹部景泽迷茫地转头，漫天的灰尘落了下来，男人带着他那奇怪的刘海落在迹部景泽面前，他身后白龙一般的妖怪咬着那根箭矢，嘎吱两声吞进了肚子。 家入硝子空白的脸上残留着惊慌，明明是死里逃生的时刻，她却猛地垂下了头，分辨不清的情绪被她压抑了起来。 “……” 同伴？迹部景泽眨眨眼，身体又率先一步违背他的意志松弛了下来。 ……什么破身体。 “这是阿泽……？”夏油杰感觉自己有点裂开。 他是因为家入硝子的电话怎么都打不通而且处于讯号外的状态才赶过来的，虽然并不知道两个同窗的具体位置，但从机场回高专的方位他还是知道。 有迹部景泽在，夏油杰觉得自己的担心很多余，但是一种无法忽视的战栗感还是促使他放下了手上的事情。 来的路上他都已经做好了一定会被同窗嘲笑男妈妈的准备，到那时候他就服软嘤嘤几句让同窗心软就好了。 但他却没想到，是真出事了。 好在迹部景泽的咒力爆发十分明显，夏油杰顺着机场方向靠近的时候瞬间就捕捉到了。 赶过来仍耗费了一点时间，但起码还是拦下了致命一击。 幸好……夏油杰后知后觉冷汗淋漓。 男人临死前爆发出的最后一击，显然不是现在的迹部景泽能够承受的，就算家入硝子在，只怕也会无济于事。 “好像是中了诅咒，突然就变成这样了。”家入硝子道。 “这样啊……”夏油杰来回打量着身高不过家入硝子胸口的孩子，一阵沉默。 阿这。 这该如何是好。 “……你们是？”虽然从中多少察觉到了点真相的迹部景泽，还是顺从内心疑问。 正准备开口，呼啸的警笛声传来，夏油杰示意家入硝子：“先离开这里，硝子联系辅助监督。” 说完他将地上的尸体甩到了咒灵背上，然后抱起了还是小短腿的同窗跳上了咒灵的背部。 被抱着的迹部景泽：…… 高空狂风呼啸，从未见过但是相当温和的妖怪，拥有奇怪能力并且对尸体相当适应的人类。 迹部景泽穿着不合身的衣服坐在鸟型咒灵的背上，漂亮的大姐姐正在用手机处理后续，眯眯眼一看就不能是好人的刘海人正眼神复杂的看着他。 虽然一看就不是好人，但确实是救了自己。 以貌取人不好，迹部景泽在心里反省。 不过妖怪都有了，那拥有控制妖怪的能力并且一看就是反派的人类倒是也不奇怪。 但是他为什么穿着五条袈裟？这俩人是什么宗教人士吗？迹部景泽疑虑地想，那为什么跟自己这么熟悉的样子？ ……难不成宗教竟是我自己？？？迹部景泽突然想起了自己沉迷封建迷信的人设，一时间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错觉。 “阿泽？”夏油杰试探性喊了一声。 “迹部景泽，今年十一岁。”金发的小孩大大方方地自我介绍：“你们是？” 现在轮到夏油杰和家入硝子开始沉默了。 救命，是十一岁的迹部景泽啊啊啊！！！ 第130章 幼年 「为什么是五条袈裟？」 几乎是落在长袖长裤里面的小孩儿脸上还残留着些许婴儿肥，内里的衬衫上还沾着糊成团的血迹，与平时那张慵懒厌世的清秀容颜不一样。 十一岁的孩子拥有着与年纪不符的镇定，但也恰恰是限于年纪，无论他再怎么故作老成，都透露着一股子可爱的稚气。 这可是十一岁的阿泽诶！ 虽然不合时宜，但夏油杰心里还是放起了假想烟花。 拍下来！拍下来！就算是解咒之后还能让他电子社死！不是，电子长存！ 感谢万能的手机，黑、咳咳，不是，这种好的历史就该被记录才对！ “咳、我叫夏油杰，这个是家入硝子，我们是你的同伴。”无论心里如何冒泡泡，夏油杰还是不动声色的主动接起了社交的重担。 怪刘海叔叔努力扬起自己最为亲切的笑容，用着哄着美美子与菜菜子一样的语气，贴心帮他解释了现状。 “所以，据我们估计你大概率是中了诅咒，虽然你现在只有十一岁，但实际上应该是十八岁才是。” “……” 信息量太大，沉默虽然会迟到，但从不会缺席。 “你的意思是说，并不是什么平行空间的对换，而是因为某种原因导致十八岁的我身体和心理缩减到了现在？” 冷场的时间并不长，迹部景泽很快厘清了事情的脉络，虽然他现在只有十一岁的记忆，但迹部家的继承人怎么会是能用区区年纪来衡量的？ “可我记得，在出现在这里之前，我原本是在家里看书才对。” 从身体时间倒退到平行空间，现在的小孩子都这么能接受现状吗？ “应该不存在平行时空，诅咒没有这种能力，即便是有也不可能这么容易触发。”家入硝子很肯定地道。 “哦，那我没问题了。” 迹部景泽不再提问，安静地坐在咒灵上开始观察这个自己不曾用过的视角俯视的高空。 夏油杰和家入硝子对视了一眼，竟有种不知如何下手的迷茫感。 这孩子真的没问题了吗？不是，刚经历了那么多，他真的没问题了？？ 他可是差点死了啊！你倒是问点什么啊！ 别冷场啊？家入硝子横了夏油杰一眼。 ……这能怪我？夏油杰无辜地望着。 你不是养了两个孩子？家入硝子理直气壮回望。 可是十一岁的阿泽看起来比悟还成熟啊？我搞不定！夏油杰严肃地用眼神回复。 …… “你们要是有什么想说的，可以直说。”迹部景泽察觉到两个大人的眼神官司，无奈地收回了看风景的念头。 “你没有其他什么想问的吗？”夏油杰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突然来到陌生环境的孩子真的能是这种表现吗？他莫不是心理还是十八岁？ 阿泽不是在装嫩看大家笑话，深知友人的夏油杰开始阴谋论。 刚才不是问完了？迹部景泽扫了一圈两位眼神略带担心的疑似未来好友，好像自己不说点什么他们就能一直这么看下去，无奈他只能找了个比较在意的点：“为什么是五条袈裟？” 很好，风马牛不相及的关注点。 好歹让大家终于接受了小孩子是真的不紧张也不好奇的事实，阿泽还真是从小就心理素质稳稳的啊。 但是这个问题一问出来，就连家入硝子的目光都挪了过来：“五条肯定是恶趣味，但为什么是袈裟？” 她甚至就已经断定了五条是恶趣味。 “……” “可能是，看起来比较容易让人信服？”夏油杰迟疑地回答。 迹部景泽和家入硝子：……这人好可疑。 “咳，夏油先生，我们现在是去哪里？”迹部景泽拒绝继续尴尬的空气，再次提问。 “去我家。”这个问题没什么好遮掩的，夏油杰松了口气露出略带虚汗的尴尬笑容。 迹部景泽的状态不适合暴露，家入硝子也无法单独行动，甚至不知道哪里还有潜在危险，所以先留在夏油杰这里是最安全的。 迹部景泽没意见，反正跟他关系不大。 鸟型的咒灵速度很快，地下的城市像是纸片一般渺小，很快咒灵便在人迹罕至的郊区降落了。 很好，这里也很像宗教聚集地。 宗教果然是我自己……未来的我自己！ 夏油杰开门请大家进去，两个小女孩欢乐地从房间探出头，一见到夏油杰便眼睛一亮，蹭蹭就出来了。 “咦？这个人长得好像迹部先生。”比较细心的美美子一个刹车定在夏油杰面前，有陌生人在，美美子下意识抓着衣袖躲在夏油杰背后，看向年龄明显不符的小哥哥。 察觉到她的无所适从，迹部景泽往后退到了门口。 夏油杰并没有敷衍，而是抱起了两个孩子轻声跟她们解释原因，在小孩子逐渐恍然大悟的眼神里，将美美子和菜菜子放在了迹部景泽面前。 “迹部哥哥，我是菜菜子。”菜菜子快乐举起手，虽然长大之后的迹部先生很帅气，但是小小的迹部哥哥是不是就能陪我们玩了？ “我是美美子！”内向的美美子也怯生生跟着举起手。 “迹部景泽，你们应该认识的。”少年弯下身，视线平齐，耐心地等待姐妹俩的回应。 好歹是这家的主人，如果小孩子会害怕的话，他也不好插进她们的生活空间？迹部景泽稍微调整了一下心态，扬起了嘴角。 虽然顶着夏油杰好友的壳子，少年依旧没有半点真实感，他没有这七年的记忆，无法真正把自己带入他们“好友”的身份。 在他看来，自己没有好友。 “迹部哥哥，津美纪姐姐给我们送了小饼干，我带你去吃！”菜菜子很快接受了变小的设定，拉着迹部景泽的手就往客厅跑，美美子快速地追了上去。 “变小了还是挺受欢迎嘛。”家入硝子调笑道。 望着三人离开的背影，夏油杰收了粉饰太平的笑意，霎时间丸子头的少年面沉如水，他掏出了手机带着家入硝子进了书房。 五条悟出差，家入硝子和迹部景泽受伏，这里面不可能没有问题。 虽然大家都知道五条悟不会有事，但也难免担心。 果然，五条悟的反应跟想象中的一样十分强烈，就连家入硝子出马都差点没能阻止暴怒的他，夏油杰苦口婆心劝了很久才勉强阻止他不顾一切撂挑子回国炸地球的冲动。 电话那头噼里啪啦的爆炸声响起，夏油杰安静地等着五条悟发泄完情绪。 轰鸣声过后，再等真正商量完，两人走出房间的时候，两个小姑娘正伏在茶几上在写作业，而迹部景泽坐在旁边教菜菜子做算术题，小姑娘脸皱成了苦瓜，但还老老实实举着手指头计算着。 盈盈的灯光下，客厅里充满着岁月宁静的痕迹，时光正好，好在大家都还活着。 夏油杰站在阴影里，修长的身影投在墙面上，光暗区分的界限里，为自己竖起了一面围墙。 良久，他放软了身体，黑发披肩的大人随意地靠在墙面上注视着客厅里温馨的场景。 夏油杰想，他救的不仅仅是迹部景泽和家入硝子，他也许还拯救了他自己的未来也说不定。 第131章 人设 「他不喜欢我们靠近。」 白天的追逐战消耗了巨大的精力，再加上夏油家很安全，也并没有不知道会从哪里窜出来的咒灵的威胁，迹部景泽换上夏油杰特地买来的睡衣后，躺在柔软的床上。 今天的经历过于精彩，咒术师和咒灵，崭新的世界通过夏油杰的叙述展现在迹部景泽面前。 只是，这一切都跟现在的他没有任何关系。 于是十一岁的少年放空了脑海，逐渐沉入梦里。 …… 迹部景泽是被勒醒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刺眼的阳光被窗帘遮起，被子里的温度也很温暖，明明一切都刚刚好，迹部景泽却觉得自己身处窒息之中，好像被绳索勒住了身体，呼吸难受至极。 梦里沉浮挣扎了好一阵，好不容易等他冒着汗醒来，一睁眼就看到一个白毛正像八爪鱼一般，手脚并用扒着自己，睡姿豪放并且睡得格外香甜。 迹部景泽沉默地看看他，又看看自己。 ……也难为他这么一长条还能整个挂上来。 不过大概就是托这位的福，让他在梦里窒息了好几回。 老成地叹了口气，迹部景泽保持着姿势没有乱动，甚至尽量放松了受惊绷起的身子。 他勉强认出了这大概就是夏油杰口中的自己那个“另一个好友”，昨天还说在国外出差，今天就出现在了眼前。 连夜赶回来的吗？迹部景泽打量着眼前不认识的男人。 皮肤白皙透彻，小扇子一般的睫毛浅浅地伏在眼皮上，高挺的鼻梁，浅薄的唇边，好看得触目惊心。 即便是看惯美人的迹部景泽，都不能否认他有一张得天独厚的脸。 少年不自在地移开视线，又活动了一下唯一能动的臂膀，他不觉得自己在睡觉的时候能那么容易被陌生人靠近，唯一的解释就是这具身体有自己的想法。 就跟昨天想救那个漂亮大姐姐和看到那个怪刘海就放松了一样。 十一岁的迹部景泽难以想象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到底经历了什么，呸，破身体。 不过……既然是连夜赶回来的，那应该是熬夜了？ 虽然白发的男人完全看不出疲惫，但他睡得安稳，出于礼貌，迹部景泽还是选择了安静一点等他醒来。 就当是给他千里迢迢回来的报酬好了，稍稍有些不习惯的少年挪开了视线，下意识为自己找好了理由，转而看着天花板发呆。 早就醒来的五条猫猫唇角稍微勾起了一点弧度，昨晚硝子和杰都说阿泽变小之后，脾气和性格都不大一样了，让他稍微注意一点。 但是这么一看，也没变啊！ 果然老子的魅力无人能挡！ 五条悟开心了，他确实是吓得连夜跑回来的，又在少年床边杵了半天，等他终于愧疚完了，天也快亮了。 所以，蹭一下好友的床就不为过了？ 毕竟以前阿泽也会让他蹭床诶！ 等他沾沾自喜完，迹部景泽也很快发现了男人已经醒了，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正在赖床，嘴角还翘得起飞，笑像是偷到了肉罐罐的巨型猫咪。 “怎么啦？阿泽不继续睡吗？”五条悟闭着眼蹭了蹭被子，但是并不妨碍他能观察到房里的一切。 “身边睡着个陌生人，我也很难继续睡了。”迹部景泽老实地回答。 五条悟身体一僵，随即睁开眼露出了他那双清澈得如同碎钻般的眸子，看同窗毫无动静，隔了一会儿他才委委屈屈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又帮迹部景泽压实了被子，拉长着声音粘腻地道：“好，那我不打扰你休息了。” 迹部景泽：？ 绿茶的气息扑面而来，熏了少年一个战术性后仰，迹部景泽眼睛骤然睁大，他伸手捂住心脏，突然就有种强烈的负罪感。 怎么回事？刚才他真的有说很难听的话吗？？迹部景泽心口一紧，他、他不就是按实说了？ 睡着了察觉不到就算了，醒来了怎么能忍得了陌生男人躺在自己身边？他也没有赶人走啊！！？ 但是男人的委屈似乎是浮在了表面，漂亮得如同天空的眸子蒙上了一层水光，连白色如同绸缎般的发丝都腌了下来，像极了落水的布偶猫，湿答答地，惹人心疼。 ……阿这。 脑子的某个角落里，残存的理智提醒着迹部景泽，眼前的男人很可能只是在装可怜，但另一个小角落里的感性却开始徘徊，这个看上去快两米的成年人找一个小孩子撒娇的可能性也不高？ 所以他应该真的是觉得委屈了？ 不会，就算是好友，也不能这么黏黏糊糊？ 迹部景泽情绪拉扯着，万一他跟十八岁的自己就是这样相处的呢？自己猛地代替了成年版的自己，他可能还不适应呢？ 难道我说的话真的很过分吗？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情况的大少爷脑子里又再一次回顾了这个念头。 “阿泽？”看幼年版的好友无动于衷的样子，五条悟忍不住出声。 完了啊，他都撒娇了，十八岁的迹部景泽都该顶不住了，怎么就十一岁的阿泽一点反应都没有了？？ 年幼般的阿泽居然不喜欢白毛并且可爱得如同五条悟这样的吗？？ 这天下居然真的有能不喜欢五条悟的人，简直不可理喻。 猫猫这下是真情实意觉得难受了。 “要不，你继续睡？”迹部景泽起床把被子掀开一点，将床让了出去，还贴心地学着他的样子拉好了被子：“我去看看其他人。” “算了，也差不多到起床的时间了。”不是阿泽该有的反应，五条悟也终于认知到挚友变小且不记得自己的事实了。 他站起身，失去了睡觉的兴趣。 他的六眼比其他人看到得更多，年幼的阿泽比十五岁的阿泽更为冷漠，合群的反应，扬起的微笑，故作体贴的照顾。 ……这一切不过是“人设”罢了。 真是很不爽啊……猫猫冷着脸，一层一层地将绷带慢慢地卷上眼睛，“杀死所有高层”的冲动被他死死地抑制在身体里，踩出门那一刻，高挑的白发咒术师弯着身体靠近变小的同窗。 阿泽的身体在绷紧，他在抑制退开的动作，他的表情很抗拒。 ——他不喜欢我们靠近。 六眼忠实地将信息反馈至五条悟的脑海，咒术师唇线绷成了一条直线。 只是仅仅只是几个呼吸，轻佻的少年又欢快地伸出手，语气昂扬。 “走走，带你去尝尝刘海杰的手艺～” 第132章 重聚 「夏油先生，我会尽量不给你们添麻烦的。」 夏油杰送了两个孩子去上学，回来就看到坐在餐桌上委屈巴巴的大白毛。 另一边穿着毛绒可爱衣服的迹部景泽和家入硝子安稳地吃着早餐，两边的情绪清晰得如同楚河汉界。 “他这是怎么了？”夏油杰拉开椅子坐在五条悟身边。 “欲求不满。”家入硝子看了五条悟一眼。 “哦，发泄出来就好了。”夏油杰一顿。 迹部景泽：……你们谁还记得我只有十一岁。 好险没把嘴里的粥喷出去，迹部景泽头疼地放下了筷子，他现在开始怀疑了，这群人是不是自己真的朋友，画风怎么这么奇怪。 难道十八岁的自己也是这个样？ 他拒绝这种可能性:) 身为好友，夏油杰自然是诡异又轻松地理解了家入硝子的意思，他右手握拳贴在嘴边清了清嗓子，努力拉平幸灾乐祸的嘴角。 碰壁了呢悟。 “喂，别以为老子没看到你在笑。”五条悟鼓着脸向夏油杰呲牙，然后赌气转向迹部景泽：“阿泽，这个眯眯眼的刘海怪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们不要理他！” “……”迹部景泽。 “哇哦，阿泽觉得他们俩谁更靠谱一点呀？”家入硝子不遗余力地拱着火。 我觉得谁都不怎么靠谱，迹部景泽腹诽着，重新拿起了餐具。 这个餐桌上，除了他之外，没有一个正经人。 迹部景泽没兴趣当猫猫狗狗的调解师，餐厅里又恢复了安静，大家老实地吃着早餐，迹部景泽没多吃，早餐并不符合他的胃口，但他也明白这里不可能做出符合他胃口的料理。 但其他人并没有反应，很显然十八岁的自己很适应这种生活。 有家人，有朋友，不再害怕咒灵，不用担心意外死亡给家里增添麻烦，更不用担心连累其他人。 未来的迹部景泽拥有，却也不像他还拥有的生活。 “阿泽的事怎么处理？”等大家都吃完了早餐，夏油杰才开始提正事。 五条悟捏着手指，神色难看了不少，正对面的迹部景泽甚至感受到了他真切的杀意：“那群老不死的，不如都直接杀了。” “悟。”夏油杰出声提醒，杀与不杀他比五条悟更随意，但这并不符合一直以来五条悟的做法。 老橘子可以死，但悟不能被恨意蒙蔽了心神。 “你们不用在意我，无论你们要做什么我都可以。”迹部景泽并没有因为五条悟的话有所动摇，杀人者人恒杀之，仅此而已。 “看，阿泽也认同。”五条悟得意地挑挑眉。 “我没有认同，我只是说你们不用因为顾忌我的年龄而有所收敛。”迹部景泽纠正道。 “虽然我不明白你们发生了什么，但当时那个人确实是抱着杀死我们的心态来的。” 他没有善良到以德报怨，之所以无动于衷，只是因为现在的他并没有报复的能力。 “那具尸体的头部是空的，我醒来的时候见到了个类似于脑子的粉红色生物，大概就是那个人的真身。”迹部景泽想了想，开始补充着自己知道的信息。 “真身好像并没有攻击力，当时我没有反应过来，但是他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攻击我，而是选择了先去控制那具尸体。” “而且他的目标是我，甚至看上去并不是特别想伤害家入小姐。” 虽然他俩当时跑得慌慌张张，但迹部景泽仍然注意到了自己承受的攻击更为密集，只是家入硝子为了保护自己主动靠近了攻击中心而已。 五条悟、夏油杰和家入硝子：……这个人真的是十一岁吗？ “所以你当时才提议要跟我分开跑？”家入硝子针一般的视线刺了过来。 ……那种被盯上的感觉又来了，迹部景泽战术后仰。 “分开跑？”五条悟疑惑道。 “是哦，这小子说不能一网打尽所以想兵分两路呢。”家入硝子勾着凉薄的笑意：“还美其名曰让我别连累他。” 夏油杰和五条悟：…… 很好，这我们就救不了你了。 你走好。 无法被拯救的迹部景泽心虚，但又不是那么心虚，他不敢跟家入硝子对视，只能把目光放在桌上凉了的早餐上：“别误会，我只是以为家入小姐是被我连累的，毕竟以前不是没有过这种情况。” “如果您是被连累的，当然得优先确保您的安全。”迹部景泽其实有察觉到情况异常，但是他毕竟从未见过跟自己一样能见到咒灵的人，潜意识里总觉得是自己连累到了她。 而且，就算不是连累，自己这具身体的条件反射都不会允许他放弃家入硝子。 所以探讨这个话题根本没有意义。 对于“诅咒”和“真相”的处理，三人并未过于让迹部景泽插手，吃过早饭之后，金发的少年老老实实地待在客厅看电视。 “阿泽想去五条家玩嘛？”五条猫猫蠢蠢欲动得伸出试探的jiojio，呜哇呜哇开始诱惑可爱的幼年版好友：“有我在，去哪里都不会有危险哦~” “不用了，谢谢。” “诶——阿泽难道不想知道现在跟你的时代有什么区别吗？”五条悟不死心，一米九的dk上半身挂在小孩子身上，下半身拖在地上：“还可以偷偷带你去见你弟弟哦，那小子正快乐地打网球呢。” “悟，别乱来。”夏油杰头疼地敲打他：“阿泽现在不能暴露。” “不用担心，我哪儿也不会去的。”迹部景泽看向夏油杰，认真地保证。 五条悟的“诱惑”让他意动，但他也并不是不分场合的人，况且五条悟说的是“去见小景”。 这说明，即使是在这个时代，那个孩子也健康地活的好好的。 仅仅是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金发的少年抿起唇，泄露了一点真诚的笑意，即使是跟自己无关的迹部景吾，但只要弟弟快乐地活着，就已经能让他知足了。 “请放心，夏油先生，我会尽量不给你们添麻烦的。”迹部景泽认真地保证道，他现在这个样子什么也做不到，但不添麻烦不捣乱还是可以的。 “……” 并不是觉得添麻烦，夏油杰脸色一变。 不是，他想说的是就算添麻烦也无所谓，但是迹部景泽回答得异常坚定，反倒让他无法再开口解释。 最后直到四人分开，五条悟也没能拐走年幼的同窗，而夏油杰也没能找到解释的机会，被小孩子保护的家入硝子更是不怎么得劲。 三人卯足了一口气，摩拳擦掌等着翻身的机会。 而只有迹部景泽，过上了没有危险的，混吃躺平的平静日子。 第133章 气闷 「阿泽阿泽阿泽阿泽阿泽阿泽——」 夏油杰最近很气闷。 他的好友自从中了诅咒变小开始到现在，已然差不多半个月了。 年幼的好友比最初相识的他防备心更重，更不近人情，更冷漠，那张与成年的他如出一辙的面具似乎成了他的招牌，看起来乖巧懂事，不添麻烦，却也像隔了层厚厚的玻璃。 十八岁的好友只会用人设和面具来敷衍外人，而现在，阿泽用这种东西来敷衍他们。 他辣么大一个可爱亲友 就这么 啪，没了。 ……不，这不是重点，夏油杰捏了捏额角，不对，这也是重点没错，但是又微妙的有那么一丁点区别！ 丸子头的少年木着脸，黑气森森地看着自家客厅里日常上演的轻喜剧。 “来！阿泽！跟五条老师一起念！”五条悟撅着屁股摇晃在年幼的挚友身边，小爪子甜腻腻地撩拨着少年的神经：“sa～to～ru～” “sa～to～ru～”五条悟张大着嘴形，试图让好友好——好学习。 “五条先生……”猫猫粘腻的程度超乎了迹部景泽的想象，三岁的成年大猩猩让稍微有点社交困难的迹部景泽束手无策。 他应该不是个看脸的人才是，迹部景泽开始怀疑自己，就算是看脸，那娇滴滴的大猩猩也可以称之为可爱？ 难不成—— 迹部景泽一顿，随即十一岁的少年悟了，这一群搞宗教的，绝对是有洗脑的能力！ “阿泽阿泽～” “阿泽阿泽阿泽阿泽阿泽阿泽——” 猫猫在耳边嗷呜嗷呜，一米九的大长腿圈在挚友腰间，大有一副你不开口我就绝对不松手的态势，迹部景泽被他烦得闭上了眼，眼不见为净。 “阿泽真的连名字都不愿意叫吗……悟酱好难过qwq” 悟酱。 这是哪里来的jk，闭着眼睛的金发少年嘴角一抽。 迹部景泽是真的很苦恼，烦人的五条悟竭尽所能地折腾着，而被折腾的对象却只有他一人。 也许是深谙搞事真谛，五条悟的折腾卡着少年破功的边缘，踩着底线反复横跳，但又不会真正让他心烦。 “悟……”夏油杰端着善解人意地美好品质刚准备出声制止。 “satoru。”小小少年闭着眼出声，平静的声线里掺杂着三分无奈和纵容，但终归还是顺了五条悟的意。 ……看，又是这样，夏油杰再一次木了脸，年幼的好友就算是挂着面具，也会逐渐沉沦在白毛的旋涡里。 啧，该死的癖好。 …… …… 就不能是黑毛吗？ “耶！”大型猫咪欢腾现场，得偿所愿，猫猫贴贴上了挚友的脸颊，毛茸茸的脑袋蹭得少年脸颊一歪，不住地往旁边缩着脑袋。 “决定啦，待会阿泽陪我去买甜品！”他甚至记得没用“老子”这种自称带坏小孩子，五条悟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苍瞳完整地暴露在视线里，成了他恃靓行凶的最佳工具。 “可是我不喜欢甜……” “吃不到大福的话眼睛会痛，也会累，还会发烧……”猫猫瘪着嘴，委委屈屈地开始卖惨，可怜兮兮地声音如同念经一般迹部景泽脑子里钻。 然后……不出夏油杰所料，两双水汪汪地大眼睛一同看向了他自己。 一个无声地询问能不能出门，另一个……在挤眉弄眼。 嘁，夏油杰忿忿地想，你就惯着这个心机鬼！ “不行哦，辅助监督已经在等你了，悟，你的任务还没完成？”夏油杰皮笑肉不笑：“阿泽也不希望别人在路边一直等着悟？” “啧，烦。”五条悟顿时撇过脸，确实是只有他能去做的任务，干脆地松了手，一米九的大人站起来之后显得压迫感十足。 “等、等等！五条…不是，悟！”话语一顿，在猫猫控诉下，少年还是改了称呼。 “你的墨镜。”迹部景泽从口袋里掏出放了好一会的墨镜，他踮着脚，将墨镜送到他跟前：“不是说眼睛会疼么？要不还是戴着？这样会不会比较好受？” “六眼”，迹部景泽新了解的词汇，无时无刻不在处于信息收集状态的眼睛，被动技能，但会给本人带来无尽地疲惫。 白发的大人拥有着其他人所不可企及的天赋，这里的人把它称作“天赋”，但年幼的迹部景泽却觉得这只是诅咒。 他看向大人的目光里不自觉带上了担忧，像是出自这具身体的本能，又像是属于十一岁的情绪。 “……” “……喔。” 五条悟怔愣了一下，他其实不太会觉得疲惫了，自从学会了反转术式，这种疲惫感已经感觉是上个世纪的事情。 撒娇，也仅仅是为了博取关注。 十八岁的阿泽能够看透他的小心思，但依旧会选择纵容。 十一岁的阿泽看不透，但会直白地关心他。 即便这是带着面具的“乖乖崽”阿泽。 演戏和真情实感，五条悟还是分得清的 “噢！那我去工作啦，回来给阿泽带零食哦～”五条悟露出了简单真切的笑容，大手按在同窗头顶，扬起的唇角笑意盈盈。 夏油杰：…… 看，夏油杰又开始气闷。 他辣么大一个挚友 只有他，哄不好。 夏油杰不懂，但他不服输！撒娇算什么，他可是两个孩子的爸爸了，绝不可能输给白毛鸡掰猫！ 只是说到孩子，阿泽现在也是小孩子，半个月了，整天闷在家里真的没问题吗？ 小孩子都是要出去玩儿的？ 完全不记得自己说过“阿泽不适合暴露”这种话的丸子头刘海男扬起了慈祥的微笑。 “咳，阿泽，待会中午我们去接美美子和菜菜子出去吃饭？” “有一家不错的店，正好可以让阿泽试试。” 计划通！ “诶？夏油先生，我出门可以吗？”调着遥控器的迹部景泽迷茫地看了过来。 “……” 少年的询问如同利箭一般直戳夏油杰心脏，他不生气，他一点不生气，他一点都不知道阿泽刚才还打算出门给悟买甜品。 你刚才怎么就不觉得你不能出门！ 什么夏油先生！ :)夏油杰不说话，他气炸了。 “那…我们出发？”夏油杰咬碎一口大白牙，在心里把大白猫揪了个秃才咬牙切齿道：“今天放松一整天，可以放心跟我出去哦。” “所以…阿泽想去见见你弟弟吗？” ———————— 碎碎念： 可以说是dk们互相双标的现场了（ 夏油杰：今天就是我原地超车的一天！ 五条悟：呵，黑毛小眼睛。 家入硝子：论dk们黑暗的嫉妒心。 第134章 网球 「网球，堪比核武。」 他，夏油杰，此时此刻，即将弯道超车。 怀着如此神圣的心情，心里头重新过滤了一遍今天的流程，夏油杰此刻非常笃定。 虽然他没有白毛蓝眼，先天优势就已经输了一半，但他夏油杰，即使没有外力支援，他的优秀也毋庸置疑！ 名为“重新获取挚友好感度の无上伟大计划之夏油杰限定版”，就在今天，即将顺利执行！ “我们现在去哪里？”细碎的期待铺在眼底，金发的孩子闪着一双扑腾扑腾的深蓝色大眼睛看向夏油杰。 迹部景泽套着黑色的卫衣，戴着大写字母a的棒球帽，夏油杰悉心地替他将黑色的卫衣帽檐拉了起来，压在帽子之上，几丝调皮的金发从衣帽缝隙里滑了出来。 很好，夏油杰暗自点头。 而且他的衣品果然比阿泽自己好一百倍！ “迹部财团举办的网球友谊赛，现在过去的话，时间刚好，你弟弟也会出场哦，阿泽难道不想去看看吗？”夏油杰勾着友人的肩膀，笑得像个奸诈的狐狸。 好感度获取，投其所好第一招——弟弟。 宽敞华丽的体育馆。 咒灵带着夏油杰和迹部景泽在上空盘旋，为了遮掩痕迹，一只蝴蝶外形的咒灵被夏油杰放了出来。 金发的小孩趴在咒灵边缘伸着脖子去够下面的出场人物，疾风差点掀开他的帽围。 “怎么没见到小景……” 突然间直升机的轰鸣声在头顶正上方响起，夏油杰快速地操纵着咒灵闪避，抬头一看。 修长的人影从天而降，和阿泽有六七分相似的金发少年打开了降落伞，在两位准备偷渡进场的咒术师懵逼的视线里，帅气地降落在场地正中央。 利落的响指声传来—— 霎时间，花瓣、气球、彩带、泡泡以及震耳欲聋的“胜者是冰帝”的口号响彻全场，迹部景吾的高调登场，将全场的气氛推向毫无疑问的最高潮！ ……啊。 阿泽的弟弟，原来是这个类型吗…… 杵在咒灵上的夏油杰瞅着降落伞上那个金灿灿的kg的标识，这华丽张扬的姿态，让他目瞪口呆。 “很正常，小景就是这样的性格。” 怔愣过后，金发的小孩扑哧地笑出了声，是清脆的、坦白的、毫无遮掩的笑意，就连那双染着少许阴沉的眸子都色彩明快了起来。 夏油杰伸手揉了揉同窗的金发，弯起了嘴角。 随意地坐在咒灵之上，小孩垂下双腿在半空中一晃一晃，心情好得肉眼可见，夏油杰环着他的肩膀，也不拦着友人的危险动作，反而是并排坐在了一起。 场上的比赛已经开始，两人对网球的兴趣都不大，只一心一意等着弟弟君的登场，迹部景泽更是一双眼睛勾勾地就没离开过弟弟。 夏油杰：……失算。 意料之中，金发的帝王无论何时都是全场瞩目的焦点，绝对华丽的登场，帅气十足的pose，少年披着那件冰帝的制服，施施然地举起了手。 “噢噢噢噢！小景的响指！”迹部景泽眼神忽闪忽闪pikapika，那点子属于小朋友的稚气如同泡泡一般嘭开。 “胜利者将会是——” “是小景是小景！！”金发的小孩箍着大人的脖子，伸长脖子想给弟弟打气。 “将会是我！”场下，蓝色发的少年微笑地接过话茬，连同帝王大人那炫酷的响指一起。 迹部景泽：…… 气得一把掐住夏油杰的手。 但也许是势均力敌又相互认同的敌人，被抢过风头的金发少年并未觉得冒犯，反而露出了挑衅的神情，比赛就此拉开序幕—— 此时此刻，夏油杰和迹部景泽依旧不知道，网球，堪比核武。 “那个……夏油先生。”迹部景泽扯了扯大人的袖子，疑惑的指着下面：“小景的表情好奇怪啊，为什么不动了？” …… …… 比赛开场，能在同一个位置上场，迹部景泽和夏油杰也理所应当的认为势均力敌的两个人必然会从一开始就出现争锋相对的局面。 然而开场45-0，三球一过，迹部景吾却像是失了神智一般，毫无动静。 场面上有多疑惑不说，专门让夏油杰调整了观看角度的迹部景泽人都傻了，他一瞬间蹿了起来，拽了一把夏油杰的肩膀开始疯狂摇晃，迷茫的眼神里充满着对现状的否定。 “夏油先生！夏油先生！小景怎么回事！” 他的眼睛，状态很奇怪。 夏油杰反射性地扶住小孩在半空中飘忽的身体，同样的疑问他也有。 咒术师狭长的眸子迟疑观察着迹部景吾，金发的少年神采绚烂的眸子此时早已黯淡无光，衬得那一头飘扬的金发也灰扑扑些许。 他仿佛就像个……失明的人。 场面并没有让大家疑惑太久，还未等夏油杰分析出个所以然，从禁锢中挣扎出来的帝王重新散发出澎湃的气势，即使他并看不见。 灭五感。 场上的反应给了夏油杰答案，陌生的单词在他唇舌之间来回滚动着，“灭”的意思他很理解，“五感”也简单易懂，“灭五感”组合起来也勉强可以。 但是…… “阿泽，你们家小景的那个对手是，真的网球选手？”夏油杰垂下头，几乎让人无法察觉的眼珠子在狭长的眼眶里颤动着：“不是什么咒术师、异能力者、超能力者、魔法师、忍者、海贼王……之类的？” 打个网球而已，丧失五感怎么回事啊喂！对标一下我们用来出生入死的术式，你们良心不生疮吗？？？！ 夏油杰不懂，夏油杰充满疑惑，夏油杰大为震撼。 迹部景泽发誓，他从没见过眼睛睁得这么大的夏油先生。 “冰之世界！” “蜃景之境！” “冰之帝王！” 饶是天天跟不科学存在的咒灵正面作战的咒术师，也没法想象到底为什么，一场网球比赛而已，居然会有如同雪花般飘扬的玻璃渣子洒落全场。 操着一种奇异的梦话语调的迹部景泽神情恍惚地靠在夏油杰身上，半晌，真挚地发问—— “夏油先生，这个世界咒术师和运动员，到底是才是最强……” 夏油杰木然：“那个、起码来说，召唤咒灵不是很炫酷吗……” 网球总不能召唤精灵…… 夏油杰话语刚落，像是迫不及待戳穿丸子头残留的尊严，下头场面瞬时生变。 球拍和网球的碰撞足以震碎万物，如同暴风雪呼啸撼天动地，狂风怒号，细碎的玻璃如同大雪纷飞，自然的威力加诸于小小网球之上。 这一刻，网球——即世界！ 夏油杰心里一颤。 这、就是他想消灭的普通人吗—— 他、真能受得住小孩一球拍吗—— 丸子头的少年从自信满满到画风开始逐渐离谱，碎成渣渣的身体即将脱离原着，头顶的灵魂开始升腾—— 认识到网球这一刻开始，夏油杰开始大彻大悟。 他区区一个特级咒术师而已，区区一个百年难遇的咒灵操术而已，世界那么大，他却如此固步自封。 啊，网球…… 难不成这才是拯救咒术师的绝佳捷径…… 当初被阿泽拉住了真的太好了啊，不然说不定会被网球砸死—— “啊啊啊啊，夏油先生！！！你醒醒啊！！！为什么掉色了啊！！！！” “灵魂！灵魂！快回去！嘘嘘——” “夏油先生裂开辣！！！” 无论看客如何震惊，当迹部景吾的“迹部维度”出口时，强出另一个次元的招式如雷贯耳，震撼全场。 只是上方飘着的夏油杰已经只剩下了空无一物的躯壳。 风一吹，就散了。 金发的孩子奋力地拉扯着大人飘荡的灵魂，哼哧哼哧地将透明状的夏油先生团巴团巴塞进眯眯眼的身体里，又拉了拉属于警报装置的本体刘海，等确认夏油先生还活着，他终于松了口气。 场上的比赛已经结束，充满着青春与激情的较量如同狂风暴雨，磨灭了最后一丝属于非科学端的少年们溃不成军的自尊。 迹部景泽看了看屁股底下丑丑的咒灵，又想了想弟弟那“超过宇宙维度，突破一切”的网球绝招，脑子里开始循环播放弟弟那句意气风发的“沉迷在本大爷的美技之下”的豪言壮语。 羞耻又微妙的爽感。 懂了。 迹部景泽头顶亮起了小灯泡：“原来如此，夏油先生，学咒术果然救不了全人类！” ——我们加入网球部！ …… 夏油杰：经过我的一番无敌操作，我的同窗不但不会甜甜地叫我su～gu～ru，他甚至都不想当咒术师了qwq …… 是了，他，夏油杰，此时此刻，正在弯道翻车。:) 第135章 亲崽 「鸡掰猫都是会得寸进尺的。」 落在体育场馆附近的少年们大手牵小手，失语地蹲在路边。 沉默过于震耳欲聋，即使三观粉碎得如此彻底，夏油杰依旧还惦记着他即将中道崩爼的“好感收获计划”。 “你是……夏油先生？” 刚刚听过的声线并不陌生，夏油杰头皮一紧。 糟了，阿泽的弟弟！ 比夏油杰反应更快，十一岁的孩子飞速扑进好友怀抱里，死死地捂住自己的脸。 起身，抱崽，大手捂住头部，特级咒术师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 “我、我儿子…他比较怕生。” 夏油杰真诚地睁大了他的眼：“我儿子，亲的。” 迹部景吾：很好，报警的手蠢蠢欲动。 迹部景泽：…… 头部被包得严严实实的少年闻言一僵，趴在夏油杰肩头的他比划着给他脖子来一口的可能性，最终他咧开嘴。 互相伤害。 “爸爸，我想去上学，妈妈说不可以逃学～” 奶里奶气又故作依赖地姿态惟妙惟肖，小孩儿圈着大人的脖子，软软地祈求道。 “确实现在是上学的时间？逃课不好。”国王殿下精致的眉梢耸起，迹部景吾就差把不赞同写在脸上了。 虽然他不是第一次看兄长同窗们滑稽的剧本，但小孩子又有什么坏心思呢？ 但是剧情还没结束。 “爸爸，你可不可以不要跟妈妈离婚～宝宝可以不去上学也没关系！” “只要爸爸不走，宝宝以后都不上学了！” 小孩抽抽泣泣的声线再次响起，蜷缩在怀抱里的身子无声的颤动着，没有人会怀疑小孩子的悲伤和无助。 除了夏油杰。 夏油杰：很好，你现在是收养的了。 夏油杰：不，捡来的。 “……” “十八岁的年纪，十多岁的孩子？离婚？不上学？”迹部景吾挑挑眉，为自己兄长不靠谱的的行事作风找到了根蒂。 毕竟，那家伙的同学都是这样。 近墨者黑。 迹部景泽能靠谱才有鬼。 微妙地t到弟弟脑回路的兄长本人：…… 风评被害，迹部景吾每吐出的一个字都成了压垮咒术师的特级攻击，顶着迹部弟弟那份谴责的视线，夏油杰面色扭曲，寻思着掐死好友的可能性，嘴里却还挣扎着。 “……你相信我，不是，这……” 好的，他狡辩、不、解释不清了。 夏油杰坦然放弃。 “没办法，这个孩子有点弱智，在学校总是被欺负呢。” “孩子他妈也是因为这样才丢下他的。” “虽然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但宝贝喊我一声爸爸，我总得对他负责。” 说着，夏油杰露出坚强且欣慰的笑，迹部景泽一口咬在他脖子上。 笑容，逐渐狰狞。 迹部景吾：……你们把本大爷当傻子吗？ “啊——迹部saa！！！” 刺耳的尖叫声穿破耳膜，闲聊的氛围一顿，女孩子们好不容易堵到帅气的王子殿下，若不是惦记着迹部景吾的威严，人群早就围了过来。 抱着迹部景泽的手一紧，金发的孩子注意到，夏油先生的氛围变了。 嬉笑、尴尬、社死后的羞愤和一了百了全都不见了，夏油先生像是隔着一层玻璃罩，触不及摸不到，只剩下无尽的冷漠、和显而易见的厌恶。 这是一个他从未接触过的，状态异常的夏油先生。 迹部景泽收紧了手，心脏跳得飞快，仿佛下一刻就要突破胸膛，带着婴儿肥的脸贴上了夏油杰的脖子，他蹭了蹭，无声地安慰着抱着自己的大人。 这种蒙尘的难过是那个“自己”的情绪，迹部景泽发现到了。 但仅仅只是几个呼吸，丸子头的少年恢复了正常，在迹部景吾疑惑地视线看过来时，澎湃的厌恶感已经被他压进心底，丸子头的少年表情无懈可击，像是盖了层厚厚的面具。 “夏油先生？” “迹部君，我们就先告辞了，不耽误你的事了。”和好友相似的面庞让夏油杰心情好了不少，况且好友本人还在自己怀里装着可爱崽。 好感度获取计划，可不能被一群猴子打乱。 告别迹部景吾，夏油杰阻止了好友挣扎着跳下来的动作，他隔着帽子轻轻拍了拍好友，直到小小的身子重新软软地靠在自己怀里，夏油杰才重新露出笑容。 “夏油先生，心情不好么？” “如果我说是，阿泽要怎么办呢？” 听出了大人话语里调笑的意味，夏油杰心情恢复到了正常，迹部景泽拿不准这到底是“大人的成熟”还是“夏油杰的体贴”。 埋在怀里的小孩沉默着，夏油杰看不到的地方，就连迹部景泽本人也未曾察觉，那双近乎墨色的瞳孔里，印着温柔到极点的难过。 “我们回家，夏油先生。” “只要回家的话，夏油先生就会开心起来对不对？” 十一岁的孩子无法想象“不能接受普通人”、“厌恶猴子”这种罕见的极端情绪，可他却敏锐地察觉到了夏油杰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明明是可以光明正大带他来看比赛，夏油杰却采取了隐身模式，明明本来心情还算明朗，却在少女们聚集的时候急剧低落。 丸子头的大人情绪本可以隐晦，但却如同白纸黑字一般摆在了迹部景泽面前。 夏油先生没想隐瞒，迹部景泽意识到，他信任着自己。 迹部景泽不喜欢这种无端的信任，都说了他不是那个夏油杰十八岁的好友，但他…… 也是迹部景泽。 “诶——现在就回去吗？”夏油杰拉长的语调，没品的大人肆意地玩弄着文字游戏：“可是好不容易出来玩，现在就回去的话，阿泽怎么补偿我呢～” “……” 狐狸的尾巴在翘，不愧是五条先生的好友。 一个德性。 迹部景泽松了口气。 “您想要怎么补偿？” “su～gu～ru～”夏油杰卡着咯吱窝将好友举高高，像举起了一只液体金渐层：“来，阿泽跟我念，su～gu～ru～” “……” 确定了，夏油先生和那只猫咪是亲挚友了。 “亚哒。”鸡掰猫都是会得寸进尺的，金发的小孩撇过脸，坚决拒绝。 “诶——那，那去吃烤肉。”夏油杰失落地道：“找人最多最多最多的地方！” ……这个人。 迹部景泽一瞬间瞪圆了眼睛，这是一种什么不要脸的技能。 他在用自己威胁一个小孩子吗！ 喂！ “夏油先生！” “夏油先生夏油先生夏油先生！” “放我下来！”迹部景泽伸手揪住了夏油杰那根随风飘逸的本体。 “刘海杰！” “……” 他，夏油杰，此时此刻，正在反向超车。 第136章 命案 「就说明夏油杰的恶意并未蔓延。」 最终，还是去吃烤肉了。 对，即便是执着于反向冲刺的夏油杰，还是记得接两个可爱女儿一起来吃饭。 独立的包厢，人很少很少的地方。 就连端菜的老板都在菜菜子的吩咐下只是进来了一次，之后绝对什么事都不可以再来。 丸子头大人奇怪的态度过于明显，迹部景泽想忽视都很难。 金发的孩子若有所思地打量着走出去的老板，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很正常，但是极端到夏油杰这种情况就很少见了。 “不是哦，因为夏油大人不喜欢猴子嘛。”美美子瓮声瓮气地回答。 猴子。 又是一个新名词，迹部景泽更新了自己的认知库。 夏油杰拿着烤肉夹慢慢地给肉翻边，他吃得很少，不紧不慢地照顾着在场的三个孩子。 男妈妈的气场。 只要五条悟不在，夏油杰就是最靠谱的那个。 只是安宁的午饭时间并不顺利。 突然间，嘭的一声，宁静的氛围随即被打破，紧接着外头传来了一阵骚动的声音，迹部景泽转过头，关上的推拉门阻隔了他的视线。 大人眼里漫上一层淡淡的厌恶，美美子和菜菜子在声音响起那一瞬间就看向了自己的监护人。 忧虑？迹部景泽眉头一皱，小孩子的情绪并不是单纯的疑惑、好奇或者害怕。 可为什么是担忧夏油杰？迹部景泽歪头看了一眼他。 在一种奇怪的氛围里，金发的少年拿着筷子伸向烤得滋滋冒油的肉片，这么贵的牛肉，不吃就糊了。 不一会儿就有人来敲门了，迹部景泽站起身，抢在所有人面前将门拉开了三分之一的程度，确保外面能看到里面的场景，又不至于暴露过多的视野。 “你好，我是这家店的店长。”外头的老板紧张得要命，说话也结结巴巴：“刚才外面的大厅出了事故，有人……死了，工藤侦探希望所有人都能到大厅集合，还、还有警察马上就会来。” 有人死了？迹部景泽扶着门的手一顿，随即矜贵的小少爷朝着门外颔首：“您放心，等警察来了我们一定会配合，在这之前，还请允许我们待在包房里。” 说辞并没有什么问题，金发的小孩子看起来也不像是普通人该有的气场，六神无主的老板不敢多为难，他尴尬地笑了笑，转身离开。 “还吃么？”夏油杰垂下眸子问。 美美子和菜菜子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表情，两个孩子的脸色都不大好看，反倒是迹部景泽坦然说还没吃饱，趁现在赶紧吃，不然等警察来了说不定就没得吃了。 夏油杰轻笑了一声，眸子里的异样消散了一些，他重新拿起夹子继续烤肉。 上等的和牛烤得滋滋作响，肉香四溢，两个小孩子的馋虫又重新勾了起来，夏油杰看似无意地道：“我不喜欢猴子，他们活在这个世界上只会浪费空气而已。” 猴子，普通人。 这个世界上最最最大多数的普通人。 迹部景泽艰难地将这两者之间关联了起来，既然是如此，夏油杰身上不合理的部分就合理了。 夏油杰一直盯着迹部景泽，自然看到了他眼底的情绪变换，也知道了他理解了自己的意思，正当他想继续说下去，只见迹部景泽点点头，手却拿起筷子再次伸向了烤盘里的肉。 夏油杰：“……” 你这样，那我可说不下去了啊？ “那等一下我出去应付警察好了。”迹部景泽吞下嘴里的肉建议道：“应该不至于露个面就被你们咒术界捉到？” 他看过的漫画里不是总有这种企图毁灭世界的大反派吗？夏油杰实力高强，又长得好，还有正派背景，甚至还有几个挚友，倒是挺符合反派设定的。 他还能坐在这里，就说明夏油杰的恶意并未蔓延。 “……那倒是不至于，他们眼高于顶得很，根本不会关注这个。” 这个人怎么回事？这是应付警察的问题吗？ 夏油杰原本做好了准备托盘而出的打算，却没想到他做了那么久的心理建设却在迹部景泽的态度上碰了个壁。 当初那个宁愿卖身给自己也要阻止他杀死普通人的迹部景泽，现在对他的情况几乎是连半点好奇心都没有，甚至还不如他眼前这盘牛肉。 夏油杰突然觉得这上好的和牛面目可憎了起来。 即使他心里很清楚，十一岁的迹部景泽和十八岁的迹部景泽是两个概念，但是这待遇猛一下降了那么多，他还是觉得心里落空空的。 就是不得劲。 他做不到像五条悟那样撒娇卖痴地当个粘人的狗皮膏药，实际上，如果不是因为身份问题，他都怀疑迹部景泽甚至会因为怕打扰，而根本不会选择住在他家。 滑稽的好感度提升计划也毫无作用，夏油杰突然有点心烦。 这份烦躁，甚至短暂地压过了他对普通人的厌恶，让他的表情变得分裂起来。 “挚友”的意味，迹部景泽其实并不太懂，十八岁的他经历了幼年无法探究的故事，这样的“故事”导致了他能和夏油杰像现在一样坐在一起吃饭烤肉。 但迹部景泽还记得牢牢地区分了自己和那个“他”的区别，他无法把夏油杰的关心当作理所当然，也无法自然而然地付出自己的真心。 迹部景泽不需要朋友，这是他从十岁开始就决定好的路。 但十八岁的他却有了比生命更重要的友人。 十一岁的孩子猛地想到了弟弟跟母亲离开日本时交给他的那个文件袋，那是直至今天依旧未被开封的“秘密”。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无论如何他并非夏油杰的挚友，他只是个因为诅咒而短暂出现的路人罢了。 这样跨越时间的惊鸿操作，这辈子也只会有这一次，一旦解咒，他还是他，却又不会是他。 狭窄的空间里，气氛开始迟缓，但外头的杀人案进展并不慢，以迹部景泽的角度，能很完整的观察到大厅里事故发生的地点。 唔，这个侦探好像有点眼熟。 迹部景泽将复杂的情绪抛到脑后，打量着外面那个西装革履的帅气男人，却死活想不到在哪里见过。 优雅的侦探先生用手扶着下巴，盯着地上的尸体正在思忖着什么，他旁边两男一女三个人正围着他激烈的争吵着，周围的客人情绪波动非常。 “阿泽不想去帮忙吗？”夏油杰仿佛刚才的事都没有发生过，他笑着问。 迹部景泽摇摇头，他很清楚地看到了其中一个男人身上冒出了黑烟，那种浓稠的感觉，和他平时见过的咒灵一模一样。 夏油杰曾经说过咒灵诞生于人的负面情绪，所以那个男人哪怕掩饰得再好，就算并没有证据，迹部景泽也能知道他就是凶手。 “没有必要。”夏油杰以为迹部景泽不会回答了，但他却又接着开口了：“除了咒灵，这个世界上99以上的问题普通人都可以自己解决，不需要超出常理的能力进行干涉。” 【杰，普通人也很厉害对？】 这一刻，十一岁的迹部景泽和十八岁的迹部景泽的身影几乎重合，夏油杰仿佛以为他看到的是已经是解除了诅咒的好友本人，他们无论是表情还是语气，都分毫不差。 “还真是一模一样啊。”夏油杰脸色缓了下来，面上浮现出近乎温柔的表情。 他在想什么呢，本来就是同一个人，当然一模一样。 可是既然一模一样，那十一岁的阿泽，什么时候才能承认他们也是朋友呢？ 第137章 反击 「她有救苦救难的能力，却没有肆意拒绝的余地。」 你能接受自己理所应当享受同伴无条件的保护吗？ 自从家入硝子和迹部景泽受袭以来，医生小姐的脑海里，就一直循环着这个念头。 高挑的医生姐姐抽着烟，懒散地靠在半开的窗台上，袅袅升起的烟雾缭绕模糊了少女那张清冷厌世的脸庞。 她现在其实已经不太抽烟了。 自从鸡掰猫们逛街的时候在香烟店的门口看到“抽烟有害健康”的标志之后，就总是用各种方法试图阻止她抽烟。 同窗太烦人，久而久之，她就习惯了用棒棒糖代替香烟。 “硝子，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有几个好孩子是前途无量的？”家入硝子将烟灰敲入旁边的小盒子里，轻巧地打断了自家老师试图劝说的话语。 作为四人组里唯一的女生，相比较那三个常年搅和在一起的男孩子而言，她已经算是她们班一股清流了。 就搞事的水平而言确实如此。 虽然这股清流也许只是武力值不够。 “老师，我已经决定了。”少女是高专唯一纯粹的反转术士，没有自保能力的她几乎一直被困在高专，就连反转术式本身也成了她的枷锁 高专其实是一个相对单纯的地方，咒术界的风雪一般来说很难传递到校园里，无论跟咒灵对战的时候有多余危险，事实上，校园里还是以“青春”为主的。 但是，医务室除外。 家入硝子这双手，沾了太多的血。 其中，绝大多数是“同类”的血。 是过高的道德要求吗？总之家入硝子治疗的时候从不在意阵营，从不在意好坏，年轻的医生像是天使一般，平等地拉回每一条濒临破碎的生命。 无论这条生命的主人做过什么，他是高尚的，还是肮脏的，一旦送到她面前，家入硝子唯一能做的就是催动咒力，发动术式，然后治伤救人。 无论如何，她有救苦救难的能力，却没有肆意拒绝的余地。 其实，过去她也不曾考虑过这些，因为救人本身是不需要评判治疗对象本身的才对，她或许一直以来是不想管，但也管不了。 直到……昨天她在医务室救治了一个伤者。 伤者，姓“加茂”。 其实，有的道德标准，就是可以这么轻易被打碎不是吗？ “老师，事情水落石出之前，我不会再使用反转术式了。”医生小姐还是那副安安静静地样子，万事不过心的厌世脸掩去了过多的情绪，就连夜蛾正道都不敢猜测少女的意思。 “硝子，你知道这样做会产生多大的后果吗？你知道每一天有多少咒术师处在危险里？缺少治疗的话他们真的会……” “我知道啊。”少女凉凉的出声。 她知道啊。 如果不是知道，她又怎么会犹豫呢？ 咒术师的生命有多么珍贵就有多么脆弱，日复一日的战斗中，缺乏有效治疗手段，生命根本不值钱。 可是为什么明明这么浅显的东西，却只有“有良知”的人才明白呢？ “老师，您还没发现吗？”家入硝子贝齿轻轻咬住了烟蒂，她双手向后撑在窗台上，随意的姿态，微风拂起的棕发，少女浑身上下充满着一种异常安定的氛围。 夜蛾正道听到自己的学生说—— “您还没发现吗？是有人容不下我们啊。”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不想保护“反转术士”的安全，但家入硝子用的是“我们”。 可容不下她的同窗们的人实在太多了。 这群人想利用家入硝子，却没人把她放在眼里，他们伤害了她重要的同伴，甚至在这之后，依旧想用“道德”和“生命”碾压少女的认知。 “即使这样做伤者也许会死，这样硝子也没有关系吗？”夜蛾正道沉声道。 “没有关系。”少女回答。 “我从未要求任何一名咒术师成为‘咒术师’，是做出这个决定的人需要为这个结果负责。” “况且……”家入硝子勾起一抹凉意：“我不是说真相水落石出之前吗？只要速度足够快，又怎么会死人呢？” 即使是这样也无法让高层和御三家低头，这是不是说明，咒术师的命根本不值钱？ “看来我已经无法说服你了。”夜蛾正道起身，高大魁梧的老师在这一刻像是被压弯了脊椎，他是咒术师，可他也是学生们的老师。 即使他很难赞同少女的观点，但他会保护自己的学生，于是夜蛾正道走上前拍了拍少女的头顶，他低声保证道：“硝子，我会尽全力不让那群人来打扰你的。” “……” “……关于这个。”少女一顿，举起了手上的手机：“悟已经在赶回来的路上了。” 夜蛾正道：…… “我想应该没有人会敢来打扰我才对。”家入硝子补上一刀。 夜蛾正道：…… “还有，杰估计也会有动作了。”补刀+2 夜蛾正道：…… “老师这么弱，还是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别被我们牵连了。”补刀+3 夜蛾正道：……唯独不想被你一个治疗这么说。 “这会儿，高层估计已经在考虑怎么处置我了？” 夜蛾正道：“不是，你不是刚才做的决定吗？？” 夜蛾正道：你们这群小兔崽子就没打算跟我商量是吗！！！！ 你们只是在通知我结果是吗！！？ 夜蛾正道捂着自己剧烈起伏的胸膛，墨镜后的眼珠子差点瞪脱了框，一分钟之前那个一腔温情和自责的心声仿佛是喂了狗，他就像是那个反复掉坑的智障！ 他早该想到的，他早该想到的！ 能跟那群家伙勾肩搭背这么多年的，她家入硝子怎么又会是个正常的！ “你不会告诉我，那两个兔崽子还有其他计划？”夜蛾正道压抑着怒火，脸色如锅底。 “啊！” 家入硝子右手握拳锤在左手掌心，她像是刚想起了点什么，迅速地道—— “信太那个家伙，听说阿泽前辈被加茂家重伤得现在还在昏迷状态，气呼呼带着一群学生去加茂家了哦！” “小家伙们说是要为前辈报仇来着。” 夜蛾正道：…… 夜蛾正道转身就走。 “老师！” 推开医务室的大门，少女平静地声线制止了老师离去的身影。 “老师，阿泽没事，虽然状态不太好，但应该会没事的。” “不用担心，杰会照顾好他的。” “……嗯。”夜蛾正道背影滞了滞，他其实并不是不能理解少女的痛苦，实际上相当温和的老师也是一腔怒火，可他必须在乎立场，他还有更多的需要保护的学生。 甚至他可能都无法真正保护自己。 “硝子，想做什么就去做，不要让自己后悔。” ——但是，他还是选择了站在学生这一边。 第138章 区别 「只有家入硝子能拯救的人。」 迹部景泽从来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变成这样。 一整条五条悟横贯在沙发上，巨长的白色猫猫抱着肚子在沙发上笑得左滚右翻。 “你们听我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又是一阵笑声，迹部景泽耷拉着眼皮，听他第三遍在沙发上讲述一整天激动人心的经历。 “信太那小白毛，真的带着学校那群小土豆把加茂家炸穿了三分之一啊哈哈哈哈。” “悟，别折腾沙发。”夏油杰好声好气地提醒：“还有，你也炸了人家另外三分之一。” “杰有好到哪里去吗？你不也做了同样的事？”家入硝子道。 “是呀是呀，杰明明跟信太是狼狈为奸！” 迹部景泽：…… 迹部景泽：也就是说，你们硬是一点没给人家留着？？ “可是！硝子大姐头真的超强啊！总监会那群蠢货现在都不敢闹腾了哦，生怕反转术士拒绝给他们提供治疗哈哈哈哈哈哈。”五条悟在沙发上哈哈大笑，累积了好几周的郁气这一刻似乎消散了不少。 “没想到真能忍啊，明明都把加茂家拆到这个地步了，上头居然对高专也只有象征性的谴责。” “这都是硝子～的功劳～” “反转术式。”一片猫咪狗嗷的氛围中，迹部景泽努力地给自己找了一块安静地地方：“硝子小姐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会用这个的？” “还有我还有我，我也会！”隔着老远的五条悟瞬间骄傲地举起手：“顺带一提，只有杰不会～” “准确地说，只有我能用它来治疗别人。”家入硝子回道。 “……当咒术师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迹部景泽扬起头，努力去够家入硝子的视线：“终止救助没有问题吗？” “诶——阿泽小小年纪不要想太多啦，会变老哦！” “是因为‘我’吗？所以硝子小姐想要报仇？”稀有的存在总是珍贵的，迹部景泽很难想象有人会为了他的性命将全世界唯一的珍宝放入危险境地。 这样做的人也许猜准了“迹部景泽”会不顾一切保护家入硝子，算准了珍宝不会因此而损伤，又再次算准了这种不顾一切的保护会让迹部景泽本人露出破绽。 所以凶手策划了这样一场让迹部景泽谢幕的演出。 “要说原因的话，对半开？”家入硝子冲着少年眨眨眼：“另一半是为了我自己。” 其实负罪感是有的，家入硝子想。 作为医生而言，拒绝为百分百能够挽留的伤者进行治疗，并目送他们失去生命，这种事，其实她偶尔也会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虽然还未曾发生过，但家入硝子一开始就做过这种预设。 上头就是连她会有这种“负罪的思想”都一同拿捏了，所以才会这么肆无忌惮？ “只有家入硝子能拯救的人” ——多么猖狂。 “这些人明明是在为人类牺牲，你凭什么可以不救他？” ——多么理直气壮。 但事实就是如此，家入硝子就像是高专的定海神针，就连没有脑子的上头都能明白，五条悟夏油杰和迹部景泽这种存在，没有了一个还可以有下一个。 但只有家入硝子能救他们的命。 就连以往的无数次，迹部景泽的命也是她拉回来的。 “不用做到这个程度也没有关系……我只是想这么说。”金发的小孩犹豫再三：“那个大人的我，也不会希望你做这种事的。” “才不会？”五条悟哒哒哒地从冰箱里翻出美美子的小蛋糕，在夏油杰杀人的视线里嗷呜一口，含含糊糊地道：“阿泽的话绝对会同意的？” “那家伙才不会在乎其他人的想法呢。”夏油杰煞有介事地点点头：“说不定还会出谋划策。” 迹部景泽：…… 混沌邪恶原来是我自己？这群人不是在开玩笑？他怎么可能会不在乎其他人的性命，小孩儿脸鼓成了河豚。 “不是不在乎，是在乎的东西比这种事更重要。”家入硝子看了他一眼，在场的所有人，在阿泽心里全都会比所谓的‘原则’和‘道德’更重要，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长大的阿泽会跟小时候的想法相差这么远。 毕竟十八岁的迹部景泽，本就不是会主动伸手帮助他人的类型。 只是现在这个年幼的孩子比十八岁的阿泽更看轻自己，他不觉得自己‘重要’，甚至不认为家入硝子需要分给他‘一半’的关注。 因为这种关注会招致家入硝子自身的麻烦，所以他可以很轻易地劝说她‘没必要这么做’。 “没有关系。”夏油杰伸手摸了一把小孩子金灿灿的脑袋：“无法接受这种好意也没有关系，你就当作这是未来的那个你身上的‘因果’。” “阿泽好弱！”五条悟一锤定音：“这都想不通吗？” 说不能接受，其实太过了一点，他只是……有点手足无措。 虽然迹部景泽知道，硝子小姐的行为只是为了跟她朝夕相处的同窗，但无论是平行世界的自己还是长大后的自己，他只要一想到某个时空中存在着一个迹部景泽会拥有这么珍贵的友谊，他就有点…… 卑微的窃喜。 毕竟，那个他花费了这么多年才收获的结晶，自己却如此轻而易举就能触碰得到。 甚至仅仅因为他也是“迹部景泽”，所以无论是五条悟夏油杰，还是家入硝子，他们都爱屋及乌得如此坦荡，好似只要是迹部景泽，就能理所应当地得到大家的偏爱一样。 光是这一点，他其实是开心。 他很开心，小小的孩子抿起唇泄露了一点点碎星似的笑意，某个时间里，“迹部景泽”的人生没有戛然而止，他有朋友，有家人，有光明的未来。 即使这个人不是他，迹部景泽也依旧很开心。 只可惜……时间要到了啊。 金发孩子小小的手掌默默地抓住了胸前的衣物，鼓动的心跳声一声一声毫无阴霾地传递到身体各个角落里，在这具时间倒错的身躯里，有一个更具生命力的，被所有人所期待的“正确”存在。 而他，在苏醒。 迹部景泽能清晰地体会到他的存在，能强烈地感受到他的喜怒哀乐，为了这一份跨越时间的奇迹，小小的少年想，也许自己该给“迹部景泽”一份礼物。 一份，那个“他”绝对无法亲自讨要的，梦寐以求的 ——礼物。 第139章 坦诚 「他可能不愿意在十五岁的时候遇到夏油杰。」 午夜梦回时，十一岁的迹部景泽一直如此认为。 夏油杰是个过于危险的存在，即使这么多天迹部景泽一直被丸子头的少年精心照顾着。 “想要杀死所有的普通人啊……咒术界还真是恶心。”微不可闻的话语刚一出口即随风消散，黄昏已至，外出散步消食的小孩儿独自一人游荡在河堤上。 夏油家周围几乎没有其他住户，独栋的屋子孤零零地竖在平原处，半空中天幕将黑未黑，橘黄的渐变模糊了不远处青山的棱角，树影小河，皆是温柔至极的景致。 如此风景，只要涉足其中，便能自然而然带走身上的喧嚣感，心情瞬间就平静了下来。 迹部景泽是个很擅长独处的人，以前虽然不是这样，但时间一长，也逐渐就变成了这样，他沿着河堤慢吞吞地挪动着，等稍微远一点，便停了下来，这是他第一次独自走出夏油杰的家，也是第一次站在远方遥望夏油家的灯火。 偏僻的郊区并没有万家灯火，但唯独这一盏灯，却已恰好足够。 “不是说想出来消食？在发什么愣呢？” 看风景的迹部景泽一惊，转身之间，遥遥而立的少年闯入他的眼里，眉眼如画的夏油先生仿佛也成了这一片温柔景致中的一笔，如此自然和谐，像极了夏油杰的本性。 小孩儿愣神期间，夏油杰双手插在兜里慢慢靠近，高大的男人引着迹部景泽在河堤上坐下。 “在阿泽和悟还不怎么来我家的时候，我经常一个人躺在这里哦，风景很好，风又很舒服~”夏油杰惬意地躺下，双手做枕放在脑后，享受着难得的闲适。 “为什么不来？悟不是一天能来八回吗？”小孩撇嘴，一看就是被折腾得够呛。 “因为我们吵架了。”夏油杰轻声道。 “现在和好了？”学着大人的姿势躺下，河堤上清风徐来，青草翕动，草叶尖儿在和风的帮助下亲吻的小孩的脸蛋，带来丝丝痒意。 “嗯……谁知道呢？” “诶这样啊——跟夏油先生做朋友真的很难呢，还好我不是十五岁。” “好过分，就因为我讨厌猴子？”夏油杰故作拧巴脸，他其实也察觉了，十一岁的迹部景泽会因为身体记忆的缘故对自己依赖颇深，却会每次都在最后关头被理智拉回。 阿泽不喜欢自己，起码不像喜欢家入硝子和五条悟那样。 只要稍微想想，就能猜出原因。 这可能就是想成为反派的代价？夏油杰在心里揶揄自己。 迹部景泽不答，小小的孩子全身心地依赖在大地上，金色的发丝和青翠的草叶交织成美丽的线条，可是他不说话，就仿佛是在默认了夏油杰的结论。 “我想了很久，如果时间可以重来，我大概是不会愿意在十五岁的时候认识您的。” 呜哇，这个孩子。 他甚至想的不是在十八岁的时候与夏油杰决裂，而是想要在十五岁的时候便不曾相遇。 夏油杰轻松的呼吸一紧，他明明还什么都没有做……短短不到一个月，这小子就想要否定十八岁的三年时光？ “我、我应该还没到这种地步……”夏油杰干笑着试图挣扎一下。 “实力超强的反社会分子，您就像个巨型核武器悬挂在全日本普通人的头顶，夏油先生，您的存在太危险了。” 对普通人的小景来说太危险了，迹部景泽如此笃定，要是从一开始不成为朋友的话，这个时代的迹部景泽一定会以最大的努力去排除这个定时炸弹。 小小的孩子耸起了眉峰，可是那个没用的大人什么也没做，甚至还跟危险分子混成了所谓的“挚友”。 夏油杰会伤害小景。 光是这一点，他就是不可饶恕的。 “所以在得知您有如此危险的想法之后，我的第一反应是如何才能在‘迹部景泽’回来之前，杀了你。” “顺带一提，这才是迹部景泽会有的反应才对。” 他确实这么想过，可是夏油杰太强了，强到十一岁的迹部景泽根本无能为力，而且他又实在太好，好到十一岁的他都开始下意识帮他推脱。 散漫的视线放远，漫天的霞光在微风中走到了时间的尽头，等那团团簇簇的金红暗了下去，黑暗便涌了上来。 万千黑影挤在眼眶里，年幼的孩子几乎是用一种在赌气的方式倾泻恶意：“我猜您肯定在想，我不是您这个世界的迹部景泽，所以有这种想法很正常。” “可是夏油先生，您再猜猜看，您的‘迹部景泽’有没有过这种想法呢？” “……” “……” “……阿泽，你非要用这种方式来试探么？”半晌，夏油杰先退了一步，小孩眼里的执拗过于明显，显然是在故意刺激自己。 可是，明明是故意而为之的恶意，夏油杰却率先退缩了，他不该跟小孩子提他的“大义”的，夏油杰苦笑。 阿泽有想过要杀了自己么？夏油杰本不会怀疑这一点的，可是迹部景吾的存在那么重要，重要到夏油杰很难就这么糊弄自己。 他不会怀疑“迹部景泽把夏油杰看得比自己更重”，但倘若是为了弟弟呢？阿泽是不是曾经也想过…… 杀死夏油杰呢？ 他和迹部景吾，真的是同一个层次的筹码么？ 弯月星辰，晚风吹过，风里藏着浅涩的苦，灼烧人心。 “夏油先生也会犹豫么？”年幼的孩子坐起身，男人的动摇过于激烈，任凭着十一岁的孩子肆意地操弄着人心，可他却明白，因为是夏油杰，所以他的“刺激”才能成功。 少年伸手摸了摸胸口，其实一提到这个话题，这具身体的情绪便在不断地上涌，就连眼眶都开始发热。 这不是“他”的情绪，这是十八岁的迹部景泽控制不住的悲哀。 这种悲怆如此明显，迹部景泽忍不住在心底嘀咕，笨蛋大人，明明是只要问出口就能得到的答案，十八岁的迹部景泽仍然什么都不敢开口。 那个极度厌恶猴子的夏油杰，明明会为了哄“迹部景泽”主动去往人声鼎沸的运动场，明明会为了“获取好感度”而用去人很多很多的地方假装可怜巴巴，又怎么会真的将毁灭世界进行到底？ 哦，这里也还有个蠢货。 迹部景泽抬头看了一眼开始陷入思维泥潭的大人，就连原本闲适的姿态也蜷缩了起来。 真是麻烦啊……迹部景泽一根一根拽着脚边的青草，一心一意地仿佛要将草坪撸秃。 麻烦的夏油杰，麻烦的五条悟，如果时间再有轮回，他一定不会像十五岁的迹部景泽一样，一脚踏入这个深坑。 “要回去了吗？已经很晚了。”夜幕像是巨大的罩子将世间笼罩，路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亮起来了，最高处还有蝇虫锲而不舍地扑向灯光。 夏油杰站起身，这一次他没有将宽大的手掌放在迹部景泽面前，只是看向了回家的方向轻声道：“我们回家。” 迹部景泽跟上了他的步伐，橘色的灯光透过门窗，照亮了黑夜的一寸，走进家门之前，年幼的孩子背着光，拉住了夏油杰的袖子，等他回过头，才直视着大人认真地询问道：“夏油先生想要解除我的诅咒吗？” “如果一直保持这样，我也还是‘我’，只不过是失去了一段时间的记忆而已，但本质上我还是迹部景泽。” “但不会再有人阻止您的‘大义’了，迹部景泽依旧在，您也可以不用顾忌他而去完成您想做的事。” 一举两得，这样不好么？ 注视着小孩子透彻明晰的双眼，这一刻，夏油杰终于理解了。 这个孩子不是在质疑他们之间“相识的意义”，而是在拷问—— 夏油先生，“挚友”和“大义”，这一回，该轮到你选了。 第140章 探险 「可是，夏油杰的小秘密诶——」 “今天！是探险的一天！” 五条猫猫将变小的伙伴抱在胸前，雪白雪白的毛绒兔子的帽子扣在小孩头顶，猫猫缩着脑袋搁在上面，叠猫猫的姿势杵在夏油杰卧室门口，元气满满地宣布了今天的搞事大业！ “探险？在家里要怎么探……” 这么多天下来，小孩多少已经习惯了被五条悟当抱枕挂在臂弯里了，反正也无法反抗:)。 “嘿嘿嘿嘿，阿泽想到了对不对~”dk的表情逐渐变得出离画风，阴恻恻的笑容配上奇奇怪怪的笑声，五条悟现在就像个拐卖小孩的人口贩子。 “我什么都没有想！”迹部景泽矢口否认：“笨蛋吗你是，我们俩会被夏油先生打包丢出去的！” “嘿嘿嘿~” “……” “……今晚要是睡门口的垃圾桶，我可不管你哦。” “明明阿泽也很感兴趣~放心放心，杰又不会罚我俩写检讨。”一只手将小孩固定在胸口，五条悟抬起另一只手，指尖像水草一样疯狂扭动的爪子，嘎嚓一声…… 拧开了夏油杰的卧室门。 名为“刘海男的卧室奇妙探险”的一日限定活动，现在开始！ “咕咚”，迹部景泽下意识吞了一口口水，嘴上说着这样不好不好的孩子，就这么短短一个月，多少已经被五条悟带进了沟里。 小孩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眼里闪烁着如五条悟一般的兴致勃勃。 啊—— 嗯……很普通？在五条悟臂弯里探出头，迹部景泽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房间的陈设，很典型的男孩子房间，灰蓝色的主调，简洁、干净，放着夏油杰的私人物品，连床单被子都收拾得整整洁洁。 “诶，没意思，杰活得跟大妈一样。”五条悟这里戳戳那里碰碰，然后咕噜咕噜开始吐槽。 “废话，你又不是没进来过，不是前两天还跟夏油先生抢卧室吗？”迹部景泽额头绷出几个十字，所以说这种行为有什么意义！ “这你就不懂了。”五条悟猛地站直，腰以下全是腿的部分微微岔开，趾高气扬地扬起了一头小白毛：“这可是男子高中生的房间！” 突然他又语气一变，贱兮兮地道：“杰那个闷骚，房间里肯定会有小~秘~密~” 迹部景泽：…… 要是找到了，说不定他俩真的得去睡垃圾桶了…… 可是，夏油杰的小秘密诶—— 小！秘！密！啊！ 干了！ 金发的小孩一握拳，富贵险中求！ 轻轻扯了扯猫猫额前的小白毛，迹部景泽伸出蠢蠢欲动地小爪子指了指，那边，悟！ “得令~” 夏油杰的书柜摆放得一目了然，每一本书都按照书籍分类然后厚薄大小程度一一排列，当然重要的不是书。 “阿泽之前没进来过？意外地在意礼节呢~”五条悟将小朋友往上提了提，打开书柜，书籍的前头放着一排的相册，来回出现的只有那五个人，每一张照片都用同样款式的相框框了起来：“这些照片也没见过？” “这个是我们第一次在杰宿舍通宵打游戏的照片。”五条悟指着其中一张愉快地咧开笑：“第二天全部迟到了哦，只有硝子去上课了~” “这个是杰收服虹龙时的照片，因为虹龙太炫酷了，所以阿泽一定要拍照留恋。” “这个是硝子偷拍的，我们罚跪的照片，好像是老子炸了图书馆？这个pass，pass！” “这个是泡温泉的时候的照片。” “这个是菜菜子和美美子入学第一天的照片！” 琳琅满目的照片闯入小孩视线，五条悟抱着他，对这些照片的来历如数家珍，猫猫明明是大大咧咧的性子，却能把所有过往的细节都记下来。 “嗯？那不是应该的？我可是六眼啊。”五条悟这么回答道。 “就不能是因为很珍贵所以记忆深刻吗？！五条先生在学校肯定一点也不受欢迎？”小孩凉凉地白了他一眼，挣扎着想要跳下去。 “喂——”五条悟不满地将好友捞回来，他伸手将墨镜拉到鼻梁下一点点，碎冰似的眸子明晃晃地显出一丝鄙视：“本来原本不重要的信息都会被我的六眼筛选然后丢出脑子啦！” 哦，那不就是傲娇？ 迹部景泽懂了，猫咪嘛，这很合理的。 “那个小手办是……” “就是这个！”五条悟长腿一跨，伸手打开旁边书架的柜门，蓝眼白毛的小胖猫戴着墨镜，头顶一顶小红帽，姿态俏皮可爱：“就是这个！啊啊啊这个小红帽悟猫我也好想要哦！！” “上一次我猜拳输了，让杰先选的，杰这个混蛋，就不能让让我啊！” 可恶，明明是这么可爱的五条悟手办，为什么老子不能拥有！五条悟心里哭唧唧地开始咬小手帕，猫猫眼神一瞟一瞟地，想摸想偷想带走，一看就是捶胸顿足觊觎已久。 “那不能去重新做一份一模一样的吗？” “当然不能！每年都只有四种哦，全凭本事，去年是猜拳的，要是打架的话我肯定不会输。”猫猫非常遗憾，但还是摇摆着食指驳回了好友的提议，虽然很想要，但是阿泽说每一次遗憾都将化作对来年的期待。 为此，无论什么东西都唾手可得的五条悟老老实实地愿意继续“期待以后”。 “说起来，杰真的是个老头子，卧室里真的什么都没有嘛。” “可怕，六眼下都毫无破绽的男人，难不成肄业之后改吃斋拜佛了？那——种杂志都没有嘛？” “床底？箱底？压在抽屉最下层？难不成秘密空间？” 迹部景泽：……救命，他已经预感夏油杰要揍人了。 五条悟逼逼赖赖地抱怨着，一通一无所获地摸索下来，探险的乐趣少了不少，迹部景泽倒是觉得很正常，夏油先生一看就是非常正经的样子，五条先生的房间肯定是乱七八糟地堆满了漫画和游戏。 “文件？哇哦，不会是商业机密？”猫猫头顶突然冒出了小灯泡，不存在的尾巴开始疯狂甩动：“那小子最近不正好沉迷赚钱？让我看看，被金钱玷污灵魂的刘海，呃、这是……” “看起来像是任务资料还是任务报告？”说是任务报告又过于详细，说是工作记录又过于正式，图文并茂的资料集，全方位展示了夏油杰过去的任务细节。 迹部景泽看不出蹊跷，但他敏锐地察觉到五条悟突如其来的异样。 “这是礼物。”五条悟盘腿坐在地上，长腿屈起，墨镜被他用食指勾了下来随意地扔在了床上。 “那家伙做的，我们这群人，只有那家伙才会做这种事。”五条悟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子里含着迹部景泽看不懂的神色，总是轻佻桀骜的少年突然浑身的气场就沉淀了下来，像是神子落入凡间。 那家伙”是谁？迹部景泽后知后觉地想，原来五条先生也能露出这样的静谧的柔和感。 但仅仅只是几秒钟。 “好过分，小秘密被我找到了，还藏得那么深！”少年鼓起腮帮子，神色几经变换，随即嘴里开始嘟囔着这是排挤？排挤老子？这两个家伙，因为心生妒忌所以联合起来排挤世界上最最最最最最帅气的五条悟吗？ 可恶，特级级别的怨气！ 迹部景泽：…… 还是排挤你比较好。 “所以，阿泽快要离开了？”五条悟从档案集里抬起头突兀地问，迹部景泽身上的咒力流动逃不过他的眼睛，那是离开的征兆。 “因为我要走了，所以悟才想让我来看看夏油先生的房间？了解他多一点？”金发的小孩反问道。 “被发现了吗？”五条悟歪歪头：“虽然我不知道阿泽已经知道了多少，但那个家伙只是差——一点误入歧途而已。” 所以…… “阿泽不要把胆小鬼逼得太过哦。”五条悟眨巴着蓝眼睛，k：“不然杰绝对会躲起来哭的~” 第141章 察觉 「神明，真的会相信凡人么？」 他发现了。 迹部景泽浑身一冷，随即一股寒意涌上心头，他的小动作被五条悟看穿了。 “别看他现在那个样子，杰以前可是个‘正论’主义者哦。”五条悟虚虚地靠在床边，一边翻阅着让他嫉妒得咬牙切齿的资料集，一边漫不经心地爆料：“锄强扶弱，弱者生存，理论一箩筐，彻头彻尾的好学生，啊~想想就让人火大。” “啧，尤其是还总是喜欢教育老子。” “但是呢。”白发的少年语气一冷，就连神情都寡淡了些许：“无论是什么原因，歧路就是歧路，一眼看不到头的未来，那家伙差点就一头扎了进去了。” “……以一种惨烈方式在最后关头拽住了杰的，是你。” “很火大不是吗，明明他自己要去送死，还差点把阿泽赔了进去。” 但是，愤怒也好，难过也罢，在所有的情绪平息下去之后，五条悟却自私地升起一丝庆幸，无论如何，起码他的好友们暂时都还好好的不是吗？ 只要他学着好好挽回的话，只要他再努力一点，是不是就能将两个笨蛋都拉回来？ “后来呢？”迹部景泽问。 “其实后来差不多啦，杰单方面跟我们怄气了好久哦。”五条悟嘟嘟囔囔地抱怨道：“新年跨年也不来，电话也不接，还玩失踪，他是跟父母撒气离家出走的小孩子吗！” 离家出走的迹部景泽：…… “所以五条先生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以前，阿泽身边的人没有告诉过你吗？”五条悟抬起头看向金发的小孩，六眼里尽是洞穿一切地明彻：“阿泽变得防备起来的时候，就连说话都会异常地有礼貌哦。” “突然换回‘五条先生’的称呼，阿泽为什么要防备我呢？” “……” “毕竟满打满算，我们也就认识一个月？防备心是正常的。”迹部景泽诚实地回答。 他的行为仅仅是条件性反射，就如同这个身体本来的主人会无条件信任他的挚友一样。 “没必要哦，你是阿泽，这足以保证你在这里活蹦乱跳嘛~” 五条悟的笑容里含着转瞬即逝的冷漠，快得让小孩完全无法察觉，再一看，又还是那个嬉皮笑脸的猫猫：“再说啦，阿泽的小动作，难道不是因为仗着你就是迹部景泽，才敢肆无忌惮嘛？” “所以，掌握着这么大一个法宝，阿泽为什么还要害怕我呢~” 迹部景泽明明很清楚自己的优势，不是吗？ 五条悟其实并不知道迹部景泽做过什么，他很忙，没法二十四小时守在这里，但是夏油杰动摇的情绪瞒不过他的眼睛。 能刺激夏油杰的，即便不需要六眼，五条悟都能猜出个七七八八，但他也并不想责怪年幼的好友。 就像他所说的，只要是迹部景泽，就会得到大家最高限度的容忍。 只是，他只是担心而已。 那个脑子里长满了肌肉的刘海怪，夏油杰好不容易在漫长的时光里学会了逐渐和自己和解，好不容易胜利的天平开始偏向他和阿泽。 在这种关头，他实在无法容忍任何细小的意外。 这是迹部景泽用五年换来的残存机会，一步错步步错，所以哪怕是一丁点的风险，五条悟都舍不得去冒险。 他不想再体会一次无能为力感了，也绝对不想再失去一次挚友。 其实自从迹部景泽和家入硝子受伤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在那之后反转术士不再治疗伤者，特级咒术师完全失去踪迹，这一切不亚于向咒术界投下了两颗原子弹。 但无论是迹部景泽还是家入硝子，亦或是学校里的夜蛾正道，大家都没有遭受过半点来自上头的压迫。 就连学校那几个冲动的小萝卜头一气之下拆了御三家之一的加茂家，这种狂妄的举动都未曾引来高层的诘责和加茂的反扑。 为什么？ 因为有五条悟在。 和高层之间的虚与委蛇，防备明里暗里存在的黑手，波澜再起的五条家，众矢之的的高专，五条悟自然地应付着因同窗而起的所有后续，代价就是自从意外发生以来，他其实已经很久很久不曾好好休息过了。 五条悟确实是有反转术式，但他也会累。 “我、我只是……” 迹部景泽想，他只是……想添一把火。 “可以哦，没关系的。”五条悟轻柔地打断了小孩子的愧疚，他其实并不是抱怨，只是因为突如其来的疲倦让他不由自主地将情绪泄露了一角，小孩子过于敏感，只是一瞬他便察觉了：“你是阿泽，所以没关系。” “况且阿泽很聪明，如果你会选择这么做，一定是有你的道理。” “……” 神明，真的会相信凡人么？ 迹部景泽不知道。 但五条悟在无条件信任着迹部景泽，他如此真切地感受到了。 这个时代的迹部景泽运气还真是好啊，哪怕经历过那样的事，最后依旧还是找到了正确的未来。 十一岁的少年像是认输一般垮下了肩膀，几个呼吸后，少年上前一步，首次主动靠近了这个未来时间线上的挚友，他蹲下身，轻手捧起了挚友的脸庞。 迹部景泽认真地看着他，年幼的孩子一字一句像他保证道—— “别担心，悟，你们不会输的。” 【别怕，悟，我们不会输的。】 “我保证，一切都会向好的方向发展。” 【杰不会让我们输的。】 “……” 黯然的眸子逐渐睁开，璀璨夺目的宝石散发出应有的光彩，五条悟注视着少年。 笑容乍现，他伸长了臂膀，再一次将小小小只的挚友捉进怀里，像是猫猫赚到了心爱的小鱼干，欢快地开始喵呜喵呜：“所以所以！阿泽究竟跟杰说了什么？” “……啊，没什么。”眼神漂移。 “诶！告诉我嘛告诉我嘛！” “真的没什么。” 迹部景泽和始终守在夏油杰身边的这些人不一样，年幼的他出现的时候，夏油杰就已经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他认识的夏油杰，早就已经是“做出了抉择”的夏油杰。 作为局外人，他能感受得到丸子头的大人早就已经放弃了那个疯狂血腥的大义，但这个东西，就像是一道贯穿的伤口，即使它已经愈合了，这个时代的迹部景泽和五条悟都没有勇气去再次触碰。 而放弃大义对夏油杰来说已经是如此艰难了，他还没能再攒出第二份勇气向好友们坦诚一切。 时间拖得越长，就越无法说明。 而越说不出口，他的好友们就愈发地小心翼翼。 所以，十一岁的迹部景泽仅仅是，添了一把火罢了。 他用一个夏油杰早已作出的抉择，换那个黑发的少年一份新的勇气。 “可是可是，阿泽不告诉我的话，悟酱肯定会一直想一直分析——” “然后你的六眼就会因为过度分析而消耗精力，紧接着就会发烧感冒人很难受，对吗？” “……对。”猫猫干瞪眼。 “呵。” 怎、怎么回事，悟酱的撒娇，怎么就不起作用了！！ 第142章 解咒 「解除诅咒这么大的事儿还抵不过你们睡觉是。」 直到洗漱完钻进被窝，迹部景泽也没能想明白为什么五条悟能察觉到自己的小动作，明明夏油先生也不像是长了嘴的人啊。 眼睛长得大的人真好啊，看得真清楚，最后他只能这么总结。 一阵困倦袭上心头，迹部景泽翻了个身将被子拉过头顶，温暖的气息迎面包裹住脸颊，少年迷迷糊糊地进入了半梦半醒的状态。 不知过了多久，睡梦里的他觉得自己好像身处云雾之中，又好像快要葬身于蔚蓝大海，冷热交替的情绪让他不免皱起了眉头。 他感到冷，又觉得心脏快要燃起火焰，耳边响起鼎沸的人声，辨不清楚到底是谁，只是恍恍惚惚之间怎么都得不到安定。 “吵死了，悟……”迹部景泽轻轻地呓语着，他蜷缩得更紧，逐渐陷入黑梦。 …… 昨夜忘了拉上窗帘，刺眼的阳光扰乱了少年的清梦，迹部景泽烦躁地蒙住眼睛，感觉身上有几千斤的重担，就连睡眠都变得费力了。 再次入睡失败，他痛苦地睁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钻进房间的五条悟屈着大长腿踩在迹部景泽的肚子上，整个人横贯在床正中间，唇瓣微张，睡得冒泡。 而披散着头发的夏油杰被迹部景泽和五条悟挤到了床边边上，看表情明显也是睡得难受，眼下浮着淡淡的青黑色，还硬撑着没有醒来。 迹部景泽心累地瘫在床上，这十年来的吐槽都累积到了这一刻，尤其是他一转眼，居然看到了家入硝子躺在旁边的沙发上，不知道盖着谁的毛毯。 迹部景泽：“！” 他噌地一下坐起身，这这这……诶？ 他发现自己的视角变了，床和椅子的高度跟平时看到的不一样了，他垂下头，发现手掌也变大了。 不知何时，夏油杰也睁开了他那睁不开的眼，丸子头的少年首先小心翼翼把自己从床边挪到了安全地带，才紧接着扬起了灿烂的笑容。 “阿泽，欢迎回来。” 紧接着。 “晚安。”丸子头少年一秒入睡。 迹部景泽：……敷、敷衍我？ 感觉到了冷漠jpg 行。 迹部景泽哼哼一笑，两腿一伸，嘭地两下，愉快地将两位迫害自己睡眠质量的兔崽子踹下床，劈里啪啦几声巨响，安稳霸占整张床的少年重新卷着被子悠哉躺平。 哼哼，久违地再会，解除诅咒这么大的事儿还抵不过你们睡觉是。 真是好样的:) 五条悟：…… 夏油杰：…… 香香软软的梦中被人一脚踹醒，五条猫猫惊地差点应激，难为他的信任，在地上滚了一圈之后居然都没有开启他的无下限，虽然代价是帅得过分的脸在地上滚出了两个红印。 ……真不敢相信居然有人能对着他这张毫无缺点的脸下手，五条悟迟迟不敢相信。 于是，猫猫狗狗相视一眼，同时暴起！ “打倒阿泽！” “抢回床铺！” “呜哇——” 呲拉—— 三人同时一愣，霎时间棉絮乱飞，印着皮卡丘的嫩黄色小小毯子呲拉在鸡掰猫们的神经上，一时间谁都没敢动弹。 \"老子不管，先下手为……\" 五分钟后，家入硝子率先打着哈欠走出了卧室，期期艾艾跟在身后出门的大猩猩们头顶着显眼的大包，十分对称，谁也没落下谁，主打一个极限端水。 做饭的还是夏油杰，家入硝子瞟了一眼厨房，自知理亏的黑发少年瞬间起身去做早饭，美美子和菜菜子被津美纪接走了，家里只剩下他们四个。 夏油杰的手艺全看天意，能吃但不好吃，但总归还是能吃的。 “悟，从明天开始，我自己的任务还是我去？悟想休息几天也可以都交给我哦。”一边唧唧啃着营养满分却毫无新意的早餐，恢复得差不多的迹部景泽摸着为数不多的良心打算接好友的手出门打工。 “这个啊……还是算了，阿泽就再休息几天。”五条悟戳着盘子里的鸡蛋，绸缎似的发梢垂了下来，他露出一点恶趣味的笑：“只要阿泽不恢复，那群人就像是惊弓之鸟，还挺有意思的。” “我也同意，难得的休息机会，也不用急着去干苦力。”夏油杰笑着撺掇道：“阿泽想住多久都可以哦。” “既然如此，那正好把另外一件事提上日程。”迹部景泽稍稍收起了吊儿郎当地神色，但脸色倒是也没有多严肃，看上去反而像是在讨论要怎么宰一顿夏油杰的钱包：“我们去见见天元。” 在星浆体的任务当中迹部景泽就怀疑过应该是有第三方势力正在搅混水，如果说献祭一个星浆体将五条悟和夏油杰拉下马还情有可原，但是用反转术士的命去换迹部景泽这就是明摆着有问题了。 起码在现在的总监会眼里，三个迹部景泽绑定都该比不上一个家入硝子才对。 这说明，幕后策划一切的大概不是总监会，那个到处蹦跶的粉红脑花大概率也是借了加茂的壳子在浑水摸鱼。 “我见过加茂林的尸体，脑子上有一条很明显的缝合线，就跟我们在加茂宪伦的资料里看到的那一样。”这样的巧合，很难不让迹部景泽怀疑着其中有什么关联。 “那跟天元大人有什么关系？”夏油杰反问道。 迹部景泽看了夏油杰一眼，沉声道：“大胆推测一下，如果i那个几百年前就存在的最恶咒术师如果和现在那个缝合线小子是同一个存在，并且都是那个粉红脑花在控制的话，是不是说明这坨奇怪脑花本体已经活了这么久了？” 金发的少年喘了口气，又将最后一口鸡蛋塞进嘴里才道：“活了几百年的老不死，我们高专不也还有一位吗？” “我可不相信，那位天元真的是个一问三不知的纯洁小白花。” 况且星浆体的事件过后，据迹部景泽所知，天元并没有选择与其他星浆体融合，而是走了进化的路子。 这么多年来都安安分分地走融合路线，偏偏是在这个时候选择了进化，这个天元可不老实。 迹部景泽掀起眼皮，眼神里还有点嗤笑的痕迹：“受到全咒术界保护的这位天元大人……” “现在是人还是咒灵，可谁都不知道呢。” 第143章 擅闯 「神秘主义但又救苦救难的菩萨。」 对于天元这个存在，迹部景泽其实没有多少正面的感观，虽然不可否认天元的结界确实给咒术界创造了一个较为顺畅的工作环境，但就迹部景泽而言，不能掌控的存在才是更危险的那个。 作为咒术界规模最大的连锁炸弹，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天元，其实迹部景泽还没能够真正想好要怎么处理他的问题。 对，就是“处理”。 如果真是咒灵化了，那就让杰吃掉，金发的咒术师有一茬没一茬地考虑着。 当然，其实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猜测未能证实，迹部景泽也不愿让这些令人不适的念头突兀地影响小伙伴的心情，一切还是等见到天元再说不迟。 …… “所以你现在是要做什么？”迹部景泽焊着痛苦面具，看着五条猫猫蹲在床边似乎在试图掀翻他的被窝，猫爪爪开始疯狂蠢蠢欲动， “不是要去见天元吗？走呀~” 嗨呀~五条悟天真单纯地瞅着同窗。 ……你知不知道夜黑风高杀人夜。 然后兴奋过头的大猫咪就被迹部景泽狠狠镇压了。 等捂着头的猫猫充分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之后，迹部景泽又安然窝进了床榻，而五条悟还要出门养家。 谁叫他大早上放豪言让迹部景泽再多休息几天？ 这不，全家老小，就只有五条悟需要大白天出门做任务，还因为住在夏油家的缘故，都不能让辅助监督直接来接人。 可恶，猫猫气愤。 “那我也出门了。”夏油杰穿着他那恶趣味的五条袈裟站在卧室门口，挂着邪恶的微笑再一次将迹部景泽从梦中薅醒。 ……不是，你是不打报告就出不去这扇门吗？迹部景泽第二次震惊地从被子里探出半个头，这俩什么玩意儿啊一个个的。 晦气！ “你的盘星教怎么样了？”虽然气，但信息迟缓了一个多月的迹部景泽还是勉强发挥了一点挚友情。 “你这嗑瓜子的表情最好是真的在关心我的事业……”夏油杰翻了个白眼。 夏油杰想重新发展盘星教不是一天两天了，当初看盘星教以普通人的团体悬赏星浆体那不顾一切撒钱的架势，就知道这群人很会捞钱。 刚好，现在的夏油杰很缺钱，毕竟不做任务还需要养孩子可是很难的。 知道了这件事的迹部景泽给了他孔时雨的联系方式，盘星教的主事人肯定是已经进了监狱，但是教众还在，也就是说韭菜们还在。 有孔时雨的帮助，再加上夏油杰的手段，想重聚盘星教不是一件难事。 迹部景泽虽然不愿意他伤害普通人，但是黑吃黑倒是来钱快的好路子。 夏油杰：我，黑？ 当然除了孔时雨的联系方式，金发的挚友还友情附送了警察叔叔松田阵平的联系方式，实在不能杀，那就抄家之后再关起来也是好的。 就这样，穿着五条袈裟开始每一天招摇撞骗的夏油杰，还真就慢慢地把盘星教重新拉扯活了，有钱又怕死还作恶多端，这种人就像是教主大人种下的那滑嫩嫩的小韭菜，割了一茬还有一茬，一茬一茬生生不息。 虽然现在夏油杰的事业才只开了个头，但是迹部景泽都怀疑坐在教堂里的夏油杰比他和悟这种全世界各地赚钱养家的人富裕得多。 有作用千奇百怪的咒灵在，夏油杰连真实面目都不曾暴露过，天天磕头上供的教众甚至连他们信奉的教主究竟是谁都不清楚。 神秘主义但又救苦救难的菩萨，夏油杰他真的是，坐着就把钱给赚了。 说多了都是泪。 再问就是想跳槽。 “恶心的多了去了，真的是大开眼界。”教主大人撇下了嘴角，他在盘星教见到的人多半都是恶心至极，他甚至不愿举出几个例子污了好友的耳。 但是装可怜夏油杰还是会的，反正阿泽肯定很容易就…… “哦，那你加油。”迹部景泽pia叽躺了回去，进入米虫角色的进度快得惊人。 ……就上钩啦。 ……说好的善良温和会关心人呢？ 所以装可怜还是只适用于蓝眼白发的猫猫是吗？？？ 迹部景泽你有本事睡觉，你有本事睁开眼看看我的怨气啊！？ 夏油杰：这可怜，一装一个不吱声。 “你怎么还不走？”金发的少年甚至用着‘你怎么这么不懂事’的眼神轻巧地补上了一刀：“夏油先生，成年人就是要出去上班的，你懂事一点好吗？” 夏油杰：气，这个家不回也罢！ …… 夜霭沉沉，万籁俱寂。 吃过晚饭，依旧还是选择了灰溜溜回家的夏油杰辅导完菜菜子和美美子的功课，又陪她们玩了会游戏，最后终于把小姑娘哄睡之后，大人们的夜间活动也要正式开始了。 悄悄摸回到高专，路过茂密的森林，薨星宫门口，三名特级一字排开站立着。 pose摆了好一阵，迹部景泽旋转着自己的手腕，太久没出来行动，他整个身子都散发着慵懒感，充盈在身体里的浩瀚咒力不断地流淌着，似乎连骨头缝里都是酥麻的。 “现在怎么办？”夏油杰悠哉游哉地问。 “原则上，我们希望还是能悄无声息地结束这次拜访。”迹部景泽抬起右手捏着自己的肩膀并活动着颈部，充满暗示性地回答着好友的问题。 “那要是不遵守原则呢？”五条悟嬉皮笑脸，搞事的时候猫猫从不拖后腿。 “悟，阿泽，要有礼貌。”夏油杰劝道：“毕竟是拜访长辈。” “三分钟之后，天元大人依旧不愿意让我们进去的话……”迹部景泽话语一停，脸上忽然浮现出一丝调皮的笑意：“悟，那就拜托你炸开这扇门了。” “哇哦~老子知道，这叫先礼后兵……” 门，开了。 就在三人嬉笑之间，紧闭的门扉悄无声息地开打，露出了内里黑洞洞的入口，如野兽的吞天巨口，漆黑如墨，暗无光线。 三人话语一顿，收起了面上的调笑，很多的疑惑都将在今晚解决，就连五条悟都不再笑闹。 他冷下脸，寒霜般的气场就散发了出来。 “走。”迹部景泽轻轻地提醒道。 薨星宫的通道漆黑且漫长，再往里走，冰冷暗淡的白光幽幽地亮起，像是在为来者指明道路。 薨星宫大而空荡，几乎完全没有审美可言，银白色通体大理石的构造冰冷而阴气十足，迹部景泽没来过这里，但是五条悟和夏油杰对这里的感官却是相当差。 自他们横空出世以来，唯有伏黑甚尔让他们在此处吃了大亏，两人对此可谓铭记于心。 寂静的宫殿里，突然天元大人的声线打破一方平静，回音阵阵响起。 “六眼，咒灵操使，时雨操使——” “你们擅闯薨星宫，所为何事？” 第144章 天元 「普通出身且善恶混沌不明的迹部景泽。」 “明明是您亲自放我们进来，怎么能说我们擅闯？”夏油杰温柔着笑着，说话却滴水不漏：“深夜叨扰，天元大人，我们只是来寻求解惑的。” “放心，问完了我们就走，老子也不愿意待在这种鸟不生蛋的垃圾地方。”一路走进来，五条悟对这啥都没有的破地方嫌弃得不行，言语之间都是对这阴间建筑风格的极度鄙夷。 “悟，要有礼貌。”夏油杰再一次笑眯眯地劝告着。 传说中活了上千年，一直在殚精竭虑保护着日本的天元大人，此时的他从外形上看起码是具备了咒灵该有的素质——丑得出奇。 宽大的紫色围脖上那如同倒扣着的水桶一样的头部，和脸上长着的两双奇特眼睛，乍一看多少跟人类已经没有多大关系了。 所以是进化失败了吗？迹部景泽眼神微沉地观察着他，虽说外形近似咒灵，但是天元却并不像是失去了理智的样子，他明显防备着他们三个，却迫于五条悟的武力而打开了宫殿大门。 咒灵外形，会趋利避害，有自主意识，迹部景泽垂下的手指微动，抑制住了过于冲动的念头。 “你们想知道什么？”天元淡然地问。 “要不从您自己的状态开始说起？”夏油杰依旧是彬彬有礼的样子。 “……” 天元没有拒绝，也没有拒绝的选项，他的四只眼打量了一眼夏油杰，还是选择了将事实托盘而出。 很难界定天元的进化路线到底是成功还是失败，失去了星浆体之后，他采取了破釜沉舟的方式将自己的灵魂与结界融合，勉强借用结界的力量保持了现在的外形。 但就存在状态来说，他更像是咒灵。 就算是保留了人类的智慧和理智，就目前来说也很难界定他本人的立场。 天元缓缓地阐述着他自身，六眼，脑花的过往爱恨情仇，脑花致力于利用天元实现全人类的进化这一点其实不算什么，毕竟每个时代都有令人头疼的疯子，但最令人震惊的是那位名为“羂索”的脑花，他还真的在前两度中，将六眼灭杀过。 只是这三者的因缘纠缠太多，从不会单独存在，杀死一个就会有第二个诞生，所以羂索的阴谋才没有得逞。 迹部景泽磕着瓜子啧啧称奇，这斐然的战果，不愧是能苟这么久的大佬，就脑花这智商和苟度，迹部景泽翻个船倒是不冤，好在夏油杰及时将他捞回来了。 只是…… “天元大人，您想通过进化寻求一线生机我们能够理解，脑花想通过您促使全人类进化也很合理。”迹部景泽问得直白，半点没注意天元本人的心情：“那么脑花怎么能保证能够控制进化后的你？” 天元没有说话，四只眼睛里凝聚着些许细碎的情绪，寿命千年的他定定地看着迹部景泽，他只是看着，什么都不说，却又像是什么都说了。 “应该说是英雄所见略同？”迹部景泽脸色阴沉，嘴角掀起一抹讥讽：“我打算让杰控制你，羂索也是这么打算的？” “让我猜猜看，羂索的目标原本就是夏油杰的咒灵操术，只是他突兀地离开了咒术界，所以羂索才只能用我来逼出他？” 这就说得通了。 羂索为了计划能够顺利进行，夏油杰的存在是必须的，如果说家入硝子是用来引迹部景泽上钩的饵，那么迹部景泽的存在则是用来钓夏油杰这条大鱼的同时，顺便给咒灵操术做备胎，一举两得。 “那悟呢？”夏油杰思绪流转，若是这样确实有可能做到让他自投罗网，且不说计划会不会顺利，只是……他轻声问：“即便我们两个都……悟也是最强的。” “六眼会轮回诞生，所以羂索不能让他死。”天元这一点倒是不曾遮掩，但是隐藏的真相暴露到这里，大家也多少有所猜想。 “不能死，但可以抑制。”就像一朝退化到只有十一岁的迹部景泽一样。 “同样的招数用两次没有意义，就算是倒回到十一岁，老子也是最强的。” 迹部景泽：……刚才是不是有人在说十一岁的我是个弱鸡？ 夏油杰的猜想让五条悟十分抗拒，他愤恨地打断了天元的自述：“所以他们是想封印老子？还是像当初伏黑甚尔那家伙用逆天鉾捅穿老子的无下限一样？” “真行啊——这群阴沟里的老鼠。”说着说着五条悟都气笑了。 夏油杰立刻伸手揉了揉炸毛的猫猫，五条悟侧过头，勉强收起浑身的杀意，但表情依旧摄人得很。 利用相对比较弱势的迹部景泽引出夏油杰，通过夏油杰的身体控制天元，封印五条悟，最后再利用天元和人类结合促成全人类的进化，环环相扣。 关注点漂移的迹部景泽努力拉回思绪，他琢磨着前因后果，不得不说，他甚至觉得羂索的算盘成功率还挺高的。 ——如果不是夏油杰当初那突如其来的预感促使他出来找人的话。 金发的咒术师摩挲着臂膀，冒出来的鸡皮疙瘩证实了他的后怕，但阴谋之所以为阴谋，是因为它阴间且上不得台面。 而且，这环环相扣的计划，虽然看起来丝滑漂亮，但换个角度说，只要其中一环出现问题，势必整体崩溃。 所以比起利用咒灵操术控制天元，其实更好的方法……迹部景泽眼波转动，晦暗不明的灯光下更显得阴森，天元下意识后退了几步，后背汗毛倒立地战栗感让他不得不提起百分之两百的防备。 他就知道，普通出身且善恶混沌不明的迹部景泽对“天元”本身并没有半分憧憬和崇敬，为了夏油杰不再被羂索盯上，他是真的会下黑手。 “您在怕什么？”迹部景泽轻笑出声，看来天元确实很有自知之明，金发的少年将手拢进袖子，又恢复那副自由散漫的姿态：“您放心，身为‘全知’的您，就这样死去着实太可惜了，希望天元大人能多多运用您的智慧，帮助人类战胜黑暗的反派~” 迹部景泽确实觉得一了百了的方案比较合乎情理，但是现在杀了天元的动静太大，尽量平稳地改革咒术界的目标才刚刚启动，天元这颗定时炸弹，不适合爆炸在现在。 “你想怎么做？”天元警觉地反问。 “据说天元大人的全知全能来源于您举世无双的结界术？”迹部景泽笑眼弯弯，又再一次端出了那副好学生的派头：“作为学生，希望接下来的日子里我能有机会向您学习。” 天元：……直接去死和教会你之后再去死，二选一是？ 第145章 阴谋 「谢邀，今天也是祖坟冒青烟的一天。」 走出薨星宫的时候，天已经微微亮了，五条悟三人依旧没有惊动任何人，迹部景泽和夏油杰的宿舍没有打扫，于是他们悄悄地回到了猫猫的宿舍。 新得知的消息过于劲爆，即便是他们仨也是一肚子震惊，当时还能撑着在天元面前保持着深沉和游刃有余，一回到宿舍终究是露了馅。 三只懵逼的小鸡仔，一叠一再叠一地瘫软在松软的大床上，迹部景泽挥手设下禁止窥视的帐，夏油杰像是在人生道路上迷路了一般落在被子里。 被羂索竭力避免正面冲突的五条悟暂且不说，夏油杰仍是不明白他自己是怎么精准地身处阴谋旋涡的正中心，又在本人都毫无知觉的情况下安然无恙活到现在的，甚至这么长时间连半点风险都没遇到。 可以说是天选之子也不为过了。 夏油杰：谢邀，今天也是祖坟冒青烟的一天。 “那个水桶头没有说实话，起码没有完全说出来。”迹部景泽奋力将自己从叠猫猫的最底层拔了出来，抓了一把乱七八糟的金发，率先卷起五条悟的被子，开始了今晚的班级夜话。 “是啊，最重要的是他从一开始就什么都知道，但却什么都没说。”夏油杰站起身将外套脱下，挂在了衣架上：“无论是阿泽还是我，亦或是悟中招，他都没有打算把这些说出来。” “可是隐瞒有什么意义？”五条悟翻身枕在迹部景泽的大腿上，满脸不理解。 迹部景泽：有没有一种可能性，对他来说，我们并不比羂索安全？ “……这倒是。” “天元来说也是，只要杰真正意义上尸骨无存，他就是最为安全的。”迹部景泽的语气听不出多余的情绪，夏油杰是操控天元的关键，对于不死的天元来说，将咒灵操术这种天敌类似的存在彻底毁灭才是上策。 “这位天元大人可不是我们的同伴，他只是迫于现实不得不低头而已。” “诶？我们明明说的是只要他配合就行了哦。”五条悟拖着长音腔调古里古怪。 天元的结界覆盖着全日本，这么多年都维系起了“窗”的运作，也造就了天元本人的“全知”，所以从一开始，年轻的咒术师们都没打算真的对他动手。 无论是不经意间的杀意还是言语之间的威胁，都纯粹就是希望天元老实配合而已。 起码在找到代替方案之前，不可能让天元就此永眠。 不过也没关系，在迹部景泽身上折戟过一次的羂索没办法这么快卷土重来，但以他这么多年藏头露尾的经验，要抓他也很难。 但只要他目的依旧是夏油杰和天元，那该有的交锋总会来的。 “那、那我们放置py？”猫猫瞪眼。 “……应该说这个世界上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你的国语是跟夜蛾老师的墨镜学的吗？” 就是不知道夜蛾老师明天一早发现他们仨都出现在宿舍里，会不会汗毛倒立、不，是会不会很惊喜呢？ …… 夜蛾正道：人在高专，已拉响警报。 大清早，夜蛾正道回忆着烂熟于心的课程内容，迈着沉稳地脚步走进了一年级的教室。 今年收的五条家专门班的新生比较多，高专的教师资源不够，某些时候他只能亲自上场。 但夜蛾正道并没有抱怨，今天天气很好，凌晨的时候下过一场小雨，以至于清晨的校园如同水洗过一般澄澈透亮，就连教室里，也空气清醒，通透明亮，一览无余。 ………？ 通透、明亮？ 一览、无余？ 他看一眼，不确定，再看一眼。 …………老子那么大一堆学生呢！！！？？ 人呢？？？人都去哪了！！ 夜蛾正道呼吸一滞，一把推开教室门，大跨步冲了进去。 教室里空无一人，只剩黑板上留下的字迹如此扎眼，明晃晃像是在嘲讽校长大人一腔热忱。 【夜蛾～校长～你超——可爱的学生们就暂时被我们带走啦～世界最最最最最帅留（比心】 “五条悟！！！” 撕心裂肺的咆哮声打破清静，惊醒了树上栖息的生灵，鸟儿们扑腾扑腾着翅膀惊恐地离开原地。 “……”迹部景泽一阵激灵，莫名的危机感让他蹭地一下从躺椅上弹了起来，头顶翘起的金毛晃了一晃，阳光正好，气温舒适，他怎么就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他掀起眼皮，环视四周。 阳光，大海，沙滩。 宁静祥和，世界和平。 所以……是错觉？ “怎么了？”另外一张躺椅上的五条悟用指尖推起了他的墨镜，偏着头眯着一只眼慵懒地问。 “总觉得，哪里不大对劲。”迹部景泽摸着手上的鸡皮疙瘩诚实地回道。 “阳光太刺眼了？晒着不舒服？”夏油杰坐起身，关切地问：“还是身体有什么后遗症吗？” “有可能太晒了？”迹部景泽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温柔的光晕渲染着太阳边缘，不算特别刺眼，但他也着实不太喜欢晒太阳。 话说回来，晒太阳会晒起鸡皮疙瘩？ “试试看！”五条悟摘下自己的墨镜，长臂一伸怼到迹部景泽眼前：“老子的墨镜可舒服了。” “什么都看不到啊，漆黑一片。”迹部景泽接过墨镜将它架在了鼻梁上，墨镜覆盖之下，光线被百分百阻拦，视线无法穿透，如泼墨般的漆黑笼罩在眼前，连咒力都被禁锢着。 迹部景泽摇头晃脑，难得的感触让他心生玩闹之意，他伸手着抓住五条悟的胳膊，又摸索到掌心握住，故作深沉道：“咳咳，这位施主，你我有缘，算命吗？五百万一次。” “……”五条悟一愣，眼睛忽然亮了起来，摘掉墨镜后蔚蓝的眸子灿若星河：“算算算！算算算！” ……也是没必要太过于捧场，迹部景泽一僵，他会算个瞎啊。 “可以，施主想要算什么？”迹部景泽持续高深莫测，语气低沉。 “就算夜蛾老师什么时候会秃！”五条悟反握住迹部景泽的手，斩钉截铁。 夏油杰：…… 迹部景泽：……倒也不必。 “可是我们把所有学弟学妹都带出来了诶，夜蛾老师肯定会生气？”五条悟鼓着脸上的软肉，害羞地眨着他的卡姿兰大眼睛：“一生气就会脱发，再加上夜蛾老师总是熬夜失眠……” “……我觉得可以破案了。”刚才他后背发凉脖子发紧的事。 “我也觉得。”夏油杰张了张嘴，又沉默了。 半晌，家入硝子在一片沉默中举起手。 “我可以说我只是一个被你们绑架的无辜群众吗？” 第146章 度假 「泥石流般的落败来得如此之快。」 鸡掰猫们默契地转开视线，齐齐躺回椅子上，人工把夜蛾老师短暂地从脑子里团巴团巴摘了出去，以后的事交给以后的他们去承受。 镰仓的海蔚蓝而清澈，一望无际的波浪向天际处荡漾着，不远处还能看到若隐若现的富士山的轮廓，天水一色，风光无限。 风景绝色，就算是夜蛾老师的头发，也不能让他们辜负如此美景。 来海边度假是五条悟的神来之笔。 半夜睡不着眼看就要开始抢房揭瓦的猫猫将安稳入睡的同窗晃了醒来，抱着小被子的五条悟哼哼唧唧想要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猫猫兴致来得如此之快，就像龙卷风。 毫无防备的迹部景泽：…… 睡眼惺忪地掏出了预定电话。 同样半睡半醒的夏油杰：既然要去，就把小朋友们都带去。 以上，就是度假理由回放全过程。 能将所有人带出来一天，已经是不容易了，不可能真的折腾出长假。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里，总还是得有一分一秒为夜蛾老师考虑一下，仅仅逃课一天已经是非常五条悟式的贴心了，迹部景泽与有荣焉地点点头，虽然他啥也没干。 骄傲挺胸jpg 事实上，虽然被大家疯狂针对，不知为何加茂家也没有打消送族人来高专就读的打算，不管是想借着这种机会表明加茂家的态度，还是反转术士拒绝救治的态度过于激烈。 但无疑，这种行为透露着求和的意味。 五条和加茂已经下场，零散的小家族都开始蠢蠢欲动，想必明年开学又是一个丰收季。 所以就剩禅院了么？ “好不容易出来玩，你就不能好好休息吗？”五条悟摸着一个巨大的芒果朝迹部景泽砸来，后者抬手捞进怀里：“阿泽，你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杂质吵到老子了。” “……” 给你能耐的，我脑子里的东西还能吵到你那边去了？ “是啊，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好好放松放松。”夏油杰耐心地劝道。 自从小伙伴恢复之后，原本的一心一意拥抱睡眠的脑袋里无时无刻不在转动着各种诡计阴谋，丸子头的少年甚至发现他现在就连睡觉都不太安稳。 过往迹部景泽是过分闲散，摸起鱼来十个五条悟都兜不住他撂挑子，现在却反而矫枉过正了。 夏油杰知道自己得为此负一部分责任，但重点是他也不希望好友为了某个目的过分改变自己。 选择妥协是夏油杰自身的决定，他并不否认放弃大义很难，毕竟妥协总是带着遗憾和不甘，但放弃的同时他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不用再与重要的人为敌，不用亲手剜出友谊的裂隙，甚至于他们还能够有机会携手创造未来。 光是这一点，夏油杰并不觉得自己会后悔。 但迹部景泽并不这么想，他逼迫夏油杰放弃了大义，就势必得开创出一条新的路线，万一他继续摸鱼下去，保不准夏油杰还会想要另起灶台呢？ 为了杜绝这种可能性，金发的咒术师仿佛头顶悬了块随时有崩塌可能的巨石，就连休息，都带着不自知的疲倦。 迹部景泽举起手朝夏油杰挥了挥，表示自己听到了，另一只手还扶在墨镜上调整着角度，体验着难得的一片漆黑，绝佳的睡眠环境。 沙滩上的小崽子们已经猜拳分成了两组，沙滩排球大赛进行得热火朝天，一个个的，都像是久未放风的哈士奇，在沙滩上舞得风生水起。 剩下没加入的，在沙滩上刨坑的，晒背的，在浪里浮着的，还有精致的小姑娘穿着漂亮的沙滩服在拍照。 卸下咒术师的身份，才十五六岁的孩子们本来就是自由放飞天性的年纪，哪怕他们不得不回到对抗咒灵的黑暗中去，也不需要大家时时刻刻绷紧着神经。 该玩的时候就玩。 五条悟也就是明白，御三家出来的孩子，很少会有这种志同道合可以称之为“同伴”们的存在，也缺乏一起游玩一起战斗甚至互相扶持的时候。 五条悟自己有了这种重要的存在，并愿意因此而作出改变，所以他也希望这群半大的年轻人们，能够真正地享受到青春。 毕竟剥夺年轻人的青春是不可原谅的。 所以悟应该不只是自己想玩才把所有人都拖下水的？ 法不责众？ ……应该不是。 迹部景泽摸了摸自己的良心，迅速将“不靠谱”三个字从脑海里清除，那家伙可是要当老师的人，怎么可能会辣——么不成熟！ “学长！学姐！悟大人！”五条家的小子在排球场地上蹦蹦跳跳地扬着手，等他们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他才用手圈在嘴边，拉长的声音呼喊道:“你们——要一起——来打排球——吗——” 哦豁。 接到邀请，打排球也是无敌的五条悟率先将他的大长腿从躺椅上放了下来，他伸手一把从迹部景泽的脸上抠下原本属于他的墨镜重新带好，鼻腔里哼哼出两声笑意。 “真行呢，有胆子敢挑战老子。”五条悟扬起嘴角，阳光下他的一口大白牙闪闪发亮。 “气氛这么好，让我也加入。”夏油杰站在五条悟左边，将他短袖大花衬衫的扣子解下两颗，狭长的小眼里同样是燃起了兴趣。 “我不要，不要耽误我休息。”家入硝子翻了个身，全方位接受太阳公公的照耀。 沙滩排球到底是哪点能戳中你们，背后都开始冒火了好吗？ 被夺走墨镜的迹部景泽无语地瞪了一眼五条悟，身体却很诚实地站在了他右边：“既然要玩，那输了的回去绕着高专跑五十圈好了。” 沙滩上的学弟学妹们：……恶魔。 不单单想打排球，还想要在排球上赢过学长们的小萝卜头们，头一次放在了彼此之间的竞争欲，五颜六色的脑袋攒聚在一起嘀嘀咕咕地开始商量对策，在高危惩罚下，所有人都表现出了超强的统一。 所以说，只要有统一的强大敌人，那习惯于各自为战的小家伙们就会开始携手对敌。 架势拉开，学弟学妹们严阵以待。 可惜……并没有什么卵用。 泥石流般的落败来得如此之快，无敌的大猩猩就是字面意义上的无敌，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不存在作用。 “很好很好，下次遇到这种事，也要学会团结协作哦～”五条悟戳着地上横七竖八的躺尸，叫嚣得最厉害的那位选手甚至已经整个人埋进了沙子里，只剩下一个用来换气的头留在外面。 战况惨烈，甚至没有选手们发挥的余地，从开始一步到结束。 迹部景泽拍拍身上不存在的沙子，弯着眉头善意地提醒大家：“记得去跑圈哦，逃避惩罚的孩子半夜可是会被猫猫妖怪捉走哦。” 你这个恶魔！！！—— 第147章 任职 「他再相信五条悟这个混蛋他就是狗！」 不出所料，今年下半年的招生形势一片大好，不说预备到明年开学再报道的学生，光是下半年的插班生，都已经突破了新高。 不愧是反转术式，招生真的很方便。 今天的咒术界，也是在担忧被家入医生抛弃的一天。 只是学生人数暴涨随之而来的问题就是教师资源配置不齐，四年级之后就开始被放养的七海建人暂且不说，其他年级也是人数爆满。 当然，这是从咒术界的角度来说的。 于是，游手好闲的伏黑甚尔迎来了他的第n份工作——来咒高当体术老师。 对此，伏黑甚尔是拒绝的，他堂堂天与暴君，怎么能来教一群都没断奶的小娃娃？能经得住他一拳吗？ 奈何五条悟给得太多。 伏黑甚尔：……真的太多了，甚至比当小白脸更香。 第二天清晨，嘴角有疤的天与暴君，术士杀手，起得比鸡早，到达咒高的时候，天才蒙蒙亮。 秋风萧瑟，落叶打着圈儿飘落在树底，伏黑甚尔站在空荡荡的高专操场上狠狠粹了一口，td他再相信五条悟这个混蛋他就是狗！ 至于五条悟，虽然他信口胡诌了一个到校时间，但他也是真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天与暴君真的会不知道正常学生的上学时间…… 到底是哪家学校早上五点开始上课啊？？？ 然而更巧合的是，伏黑·没读过书·甚尔就确实是不知道。 当他还在禅院家的时候，别说五点，就是凌晨出来训练的时候都非常正常的现象，他哪知道现在的学生这么娇滴滴的？？ 鸡都起床了，他们还敢睡？ 出任务的时候咒灵会让他们睡到早上七点半吗？？ tui——都是惯的。 骂归骂，但伏黑甚尔还是没有撂挑子不干，无他，还是那句话，五条悟给得太多了。 他找了棵顺眼的大树，窜上去摸到了合适的位置，时间还早，他也不挑剔，给棵树就能闭目养神。 等天色终于大亮，一年级的新生们已经陆陆续续赶到了操场，其中还夹杂着几个从未上过课的插班生，他们好奇地打量着伏黑甚尔。 星浆体一战，捅了五条悟一刀“杀”了星浆体的天与暴君威名远扬，这群世家出生的年轻人，无论顶着御三家的名头，对无咒力的普通人有多么看不上眼，但完全体的天与咒缚本人他们还是能认得出来。 更别说已经在高专待过一段时间的学生了，被暴打到现在，有再多的傲气也提不起来了，别说是伏黑甚尔，就算换个辅助监督，他们都不敢恶语相向。 但凡是挂着东京咒术高专的名头，那都是那几位大猩猩般的学生们保护的对象。 说起来虽然很气，但是一想到他们自己也是被学长学姐们特殊对待的那个，就有种深刻的归属感。 ——那可是能被三位特级大佬特殊对待诶，能来东京咒高实在是太棒了。 “你怎么来了？”慢悠悠晃到操场的迹部景泽隔着老远跟伏黑甚尔打了声招呼，一联想到最近高专缺人的情况，他也是反应了过来：“悟让你来的？” “老板招呼，怎么能不来？”黑发的男人像只矫健的黑豹，悄无声息从树上落下。 “早说我就不来了。”迹部景泽背着相合，打着哈欠站在他身边，此时的操场上一年级的学生们已经开始自发地热身了，但八卦的眼神还是暗戳戳瞟着伏黑甚尔。 “据说你被阴了一把？鎏影都丢了？” “没有丢，但也暂时用不了了，被咒力灌爆了，不知道还能不能修。”迹部景泽摊摊手，没有解释自己是不是被阴了一把，但是鎏影的损伤是实实在在的，夏油杰带回来的时候，刀身已经有非常明显的裂痕，刀鞘更是粉碎。 “也该换了，那把刀限制了你。” “用顺了手呗，再说也没有非得让我敞开了打的时候。” 需要一个特级咒术师的全力爆发的情况少之又少，咒具对于迹部景泽而言只是顺手的一种输出方式，最重要的是咒具能让他不用直接徒手接触脏得不行的咒灵。 可以说脱离了鎏影的咒力限制，使用拳头的迹部景泽破坏力会更大，所以他跟同窗打架的时候，从未掏出过鎏影。 因为打起来不够疼:) 伏黑甚尔打量了一眼兴致缺缺的少年，他也只是好奇能让迹部景泽吃亏的东西究竟是什么而已，但明显现在也不是八卦到底的时候。 “所以，这群小崽子随我怎么做？”伏黑甚尔狞笑着扫了眼绕着操场跑圈的学生。 “做得太过分的话，记得提前通知硝子过来看着他们。”迹部景泽提醒道：“不是谁都跟你一样恢复力那么强。” 他只说要通知硝子，但却没说不能做得太过分，操场上的学生们齐齐打了个寒颤，也不知哪里吹来的阴风，温度降得如此之快。 于是伏黑甚尔秒懂。 “也不能跟你当初跟我对练那样做，真的会出人命的。”迹部景泽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意图，无奈地纠正：“找到极限，一点点往上提高就行了。” 啧，婆婆妈妈。 伏黑甚尔嫌雇主过于啰嗦，甩了他直径朝操场中心走，学生们已经见识到了迹部景泽和他相谈甚欢的场面，也自然懂了这就是今天的体术课老师了，于是停下奔跑的步伐朝伏黑甚尔的方向靠近。 迹部景泽在原地站了一会，确定伏黑甚尔与学生们相处愉快（？，但三分钟已经躺了一地的和谐气氛，昧着良心转身离开。 五条悟又又又出任务去了，想也知道他大概是对伏黑甚尔完全没有后续安排，入职手续总得要办的。 这两位学姐能力都还不错，歌姬学姐更是人美心善责任心强，简直就是当老师的完美人选。 就是不知道她还愿不愿意跟悟一个学校…… 迹部景泽给两位学姐分别去了一个信息，询问她们的毕业去向，并委婉地表达了希望他们留校的邀请。 【如果五条悟马上滚的话。——庵歌姬】 他收起手机，很好，看来悟的影响太大，歌姬学姐是无法争取了。 都还没毕业就开始操起了当老妈子的心，迹部景泽也是有亿点点的替自己心碎，但看在他自己游手好闲这么久也没被拽出去出任务的份上，操持一点琐事倒也不过分。 等到他终于帮伏黑甚尔办完了入职手续，顶着夜蛾老师的怒视努力地活到了接近午饭的点，迹部景泽艰难地摸出响得正欢的手机。 小景？ 这下他顾不得当乖乖学生了，金发的学生将伏黑甚尔的入职材料一把塞到了自家老师手里，瞬间进入盲瞎状态，开始脚底抹油。 工作生活两不误，完美。 迹部景泽给自己竖了个大拇指。 第148章 态度 「小景只需要放手去做自己喜欢的事就好了。」 现在应该是初三的毕业季了？ 金发的少年站在校园的门口思忖着，枫霜满天的校园里，火红的树叶像是云霞燃烧般绚烂动人。 三分钟后，迹部景泽理直气壮地将准入证揣进兜里，顶着门卫大叔异样的视线光明正大地进入了校园。 这个时间点，小景应该在网球部。 “……” “……所以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迹部景吾皱着眉头，锐利的眼神凝视着树梢上晃悠的兄长。 这人到底有什么大病啊，偷渡进来的吗非要鬼鬼祟祟蹲树上？？？ 迹部景泽：……怎么就不算偷渡呢。 金发的弟弟啧了一声，他也懒得问，无非是长着一张和他类似的脸太引人注目了，干脆躲起来比较方便这种没出息的答案。 他有个窝囊的兄长，这一点迹部景吾早就接受了现实。 “本大爷找你有事没错，但你到底是从哪里钻进来的？”一个没忍住，迹部景吾还是问出了声。 “小景中午的休息时间那么短，放学还有训练，干脆我来找你呗，我比较闲。”迹部景泽从树上跳下来，少年卷着枫叶飘然落地，他说得理直气壮，迹部景吾竟一时找不到能吐槽的地方。 ……不是，你都不反驳一下是钻进来的吗？ “走走，找个能坐下的地儿。”迹部景泽攀着弟弟的肩膀往外带：“网球部现在没人？” ……就是说电话里直接说也没关系，没必要特地跑一趟，迹部景吾无奈地跟着兄长的动作往回走，嘴角却偷偷弯了起来。 “本大爷收到了u-17的邀请。” 网球部休息室里，金发的少年开门见山，平地哑雷。 迹部景泽：？ 迹部景泽：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但我着实没听懂。 总之先鼓掌再说……？反正小景的事应该都挺厉害的？ 迹部景泽懵逼得过于明显，迹部景吾叹了一口气，开始科普：“under17，为了培养网球职业选手和参加世界大赛而进行的合宿训练，本大爷决定加入了。” “……” “……好厉害！” 世界级的比赛诶！ 世界级别啊！迹部景泽得狗狗眼瞬间竖了起来，kirakira的立马两眼放光：“什么时候！在哪儿！要我帮忙吗！端茶倒水捶背……” “闭嘴！” “……哦。”迹部景泽一顿，又忍不住委委屈屈地试探：“那是什么时候，我可以去看吗？” “……对于我打算继续留在日本这件事你就没有其他想法？”迹部景吾捂着额头痛苦地问。 ？ 迹部景泽：！！！ 他就说怎么这么不对劲，参加合宿约等于留在日本读高中！这小子还打算留在日本啊！ 迹部景泽努力地从震惊中缓过神，先不说日本多危险，这是继沉迷封建迷信不可自拔的兄长之后，又多了个沉迷网球想要放弃家业的弟弟？？ 好家伙，迹部财团的下一代们真是…… 玩得挺花哈。 瞅兄长那没出息的表情，迹部景吾用膝盖都能猜出他在脑补些什么奇怪东西，他扶着额无奈地再次开口：“把你脑子里那点奇怪的想法都给我丢出去，本大爷不是说想要放弃家业……” “你能不能收一收你那不值钱的嘴脸？？？” ……好的。 乖巧jpg “可是，那可是世界大赛欸？这么厉害的比赛那肯定是一定要参加的？”迹部景泽估摸着弟弟的表情，忍不住小声开口，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这么重要的比赛，拒绝了会后悔一生的？ “本大爷还以为你会劝我回英国？”迹部景吾挑挑眉，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多少能察觉迹部景泽不愿意他留在这边的念头。 哼，明明自己都没打算去英国。 “啊，这倒是无所谓啦，你想留下就留下呗。”迹部景泽揉了揉差点裂开的表情，终于消化完了突如其来的信息量：“母亲还那么年轻，趁现在小景去追求梦想不是很正常吗？” “不如说，小景要是不想继承母亲的位置，那就让他早点找个靠谱的职业经理人？或者是从其他地方挑几个能力强的子弟来接手也不是不行……” “你到底在说什么？本大爷看上去这么不靠谱吗？”眼看着兄长这张嘴开始叭叭叭地逐渐离谱，迹部景吾果断地打断了兄长的奇怪设想。 他虽然知道兄长肯定不会反驳自己，但是他就这无所谓甚至一秒跨度到了把家业送出去的态度也没有能让迹部景吾开心起来。 ……不如说会这么想才是脑子进水！！？ 本大爷只是说想打网球而已，他这位不靠谱的兄长已经设想到了把家业交给别人的地步了啊喂！ 提前跟他说清楚也只是察觉到这家伙不喜欢自己留在日本而已！早点说清楚让他早点接受现实！ “怎么会不靠谱？小景从小到大都是言出必行说到做到的人？我可是一直都觉得小景特别厉害哦，做什么都能做到最好。”迹部景泽与弟弟极其相似的眸子里泄露出了一丝暖意，只有小景是不一样的，即使是现在，迹部景泽依旧这么认为。 即使他不喜欢小景留在过于危险的地方，但这是他的问题，不是小景的。 他有什么资格阻止小孩子追求自己的梦想？ “……你在说什么傻话。”迹部景吾猛地红了耳尖，一股暖意在胸膛里发酵，甚至他白皙俊秀的侧脸也漫上了一丝浅浅的红晕：“本大爷还没有跟母亲提，只是在此之前，想知道你的看法而已。” “我的看法？我能有什么……”迹部景泽歪着头，金色的发丝拂落在耳畔，额间的灰痣若隐若现，他眨了眨眼，瞬间求生意识让他在弟弟爆炸之前收回了后半句雷点踩炸的话。 小家伙只是想等自己表态，迹部景泽意识到。 可是他需要表什么态度呢？ 迹部景泽挠了挠自己的头发，他以为自己的态度一直很清晰了。 “无论小景是想成为职业选手，还是想继承家业，亦或是想成为冰帝的老师，甚至是想游戏人间浪迹天涯，只要是小景自己愿意，无论是什么都可以。” “小景只需要放手去做自己喜欢的事就好了，剩下的交给哥哥，好吗？” …… 迹部景吾一愣，他之前就想说，他蠢里蠢气的哥哥总是会在奇怪的地方发动直球攻击，还完全意识不到自己在说些什么。 难道这就是这就是、传说中的，天然？ ……什么剩下的都交给他啊，这家伙自己是个什么样子心里没点数吗？？ 连秘密都不肯坦白的胆小鬼，嘁。 第149章 收养 「反正，世界终将被国王掌控。」 其实同每一个财团家庭差不多，在迹部兄弟年幼的时光里，父母忙于工作的时间远远多于跟孩子们相处，这也许是金钱带来的弊端，迹部家的掌权者已经很难说只属于某个家庭，母亲的时间得为更多的家庭负责。 诚然辛苦，但迹部兄弟俩的母亲也确实像位张扬的女皇，在自己的领域里把控全局，制霸商场。 但即使如此，谁也不会质疑母亲对他们兄弟俩的爱与纵容。 也正是这样一位耀眼夺目的女性，才能养出像小景这么优秀的存在嘛。 所以即使是继承人小少爷想留在日本加入网球国家队，母亲也肯定是不会泼凉水的。 迹部景泽撑着自己笑意盈盈的脸颊，欣赏着弟弟难得一见的局促。 u-17之类的新鲜事物他确实不懂，网球知识也仅来自于弟弟的分享，但单看小景眉飞色舞的神情，迹部景泽就知道，这大概是代表着“梦想”之类的存在。 他一直很清楚小景有一群和自己志同道合携手并进的同伴，这些人组成了他绚烂多彩的青春年华，和同伴一起，将“世界”作为下一个将要夺取的目标，这不足够华丽吗？ 全国大赛也好，世界大赛也罢，他从不觉得这就是弟弟的终点，但是这种瑰大绚丽的风景，只要小景愿意，有什么是他不能去尝试的呢？ 反正，世界终将被国王掌控。 迹部景泽自身被咒术界束缚太久，这么多年以来金发的咒术师一直不曾抬起头去看过崭新的世界，就像每一位留有遗憾的家长那样，自己无法做到的事情，总希望家里呢小朋友能够得到更多的自由选择权。 迹部景泽不负责任地丢下了一整个迹部家，但就算是如此，他也希望小景不要被家族束缚。 抬头看看更多的世界，小景，作为兄长，这是迹部景泽唯一能给予的祝福。 …… “喂，你走什么神？手机响了好一会了。”迹部景吾伸手在兄长眼前晃了晃，从刚才开始这家伙就笑得古里古怪的，也不知道又脑补到了哪里去了。 “唔…”迹部景泽慢吞吞地摸出手机，是不认识的号码，但是铃声坚持不懈地响了好一阵，硬生生营造了一种不接决不罢休的气场。 “喂？”迹部景泽接起电话。 “……啊？” 几十秒钟之后，迹部景泽挂上了电话，表情还有点恍惚。 迹部景吾不明所以，但是瞅着兄长面上那种怀疑人生的表情里还掺杂着些许古里古怪的笑意，再三变化，最终定格在了滑稽上，甚至眼神还无意识瞟着手机屏幕。 啊，又瞟了一眼。 “所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迹部景吾额头崩着十字，耐着性子问道，不是他非要管闲事，着实是兄长顶着这张不堪入目的蠢表情简直太不华丽了。 “……” 他要怎么说才好？ “惠惠在学校打架，被老师通知家长了。”迹部景泽说话声小且急促，就连目光都在四散漂移，但眼尖的迹部景吾还是注意到他略微挺直的腰杆。 ……就是说这个人好像还挺自豪的样子。 等等，什么惠惠？ “就是我儿子。” “……” “哈？儿子？通知家长？你就是那个家长？”终于反应过来了的迹部景吾声音骤然升高，气场十足的少年竟有种‘你敢说是，本大爷就敢动手揍你’的威胁感。 然而…… “对，没错，就是我。”迹部景泽不怕死地点点头，攥住手机的手依旧没有放开。 “本大爷可不知道你还有个年龄足够上学的儿子！！？”迹部景吾瞬间就确定了兄长没有说谎，他双手撑在桌面上站起身，上半身越过桌面，定定地看着他。 “迹部景泽你知道的？本大爷放任你在外面浪迹天涯，从不过问也不探察你想隐瞒的事，但不代表本大爷允许你在外面弄出几个儿子！”气场两米八的弟弟这一刻气场全开，不明所以的人还以为他才是那个年长成熟的。 然而迹部景泽的视线又开始漂移了，他说的是真的嘛…… 兄长浑身上下都写着心虚，迹部景吾站直身，身高早已170+的少年哼了一声，长腿一跨，将兄长拎了起来。 “走，学校在哪，让本大爷也去见见这个小侄子。”迹部景吾将‘小侄子’三个字咬得很深，大有种你不带我去，看本大爷不给你查个底朝天的恶霸气场。 “……在冰帝小学。” 迹部景吾：…… “不是一个，是俩，还有一个女儿。”迹部景泽伸出两根手指。 迹部景吾：…… “也在冰帝。”他补充道。 这个兄长没用了，谁爱要谁要去。 迹部景吾，十五岁，目前正在绝赞为兄长擦屁股中:) 迹部景泽没想真的隐瞒弟弟，毕竟房子都给出去了，管家都动用了，小景知道这件事只是时间问题，之前估计是学习和训练太忙，又是初三，他腾不出时间来关心兄长的私人琐事。 虽然打着五条悟的名义就能圆过这件事，甚至这都不算是说谎，毕竟伏黑姐弟确实在悟的名下。 但是也没这个必要，都是成年人了，再说看小景变脸也很有意思…… 迹部景泽摸了摸自己抑制不住上翘的唇角，悠哉地跟上了前方弟弟的脚步。 出了餐厅，迹部景吾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每一步都带着杀气，走着走着他就意识到了，自己这个兄长虽然整天吊儿郎当，懒懒散散没个正形，但是他绝不是没有主见的人。 反而因为太有主见，导致一家人都没办法真正反驳他的决定。 啧，明明是个足够目中无人的混蛋，居然还会领养不知道哪里来的小孩。 他缓了缓脚步，等待着兄长追上自己的步伐，迹部景吾实际上不在乎他是养一个还是两个，甚至是十个八个也无所谓。 虽然最开始确实很震惊，但他震惊的是，他的兄长他自己了解，虽然迹部景泽看似平易近人几乎没有脾气，但实际上基本不怎么会把人放在眼里。 案例不是没有，迹部家里那些沾亲带故的亲戚，无论是亲与不亲，对他来说都像是饭桌上胡萝卜和白萝卜，有与没有，都没什么区别。 他不信突如其来的收养只是一时兴起。 “说说看。”理顺了思路的迹部景吾转过身，他尊重兄长的意见，从不探查他想隐瞒的真相，对于迹部景吾来说，只要兄长还在活蹦乱跳，就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年幼好几岁的迹部景吾再三告诫自己不能生气，生起气来无人替。 尤其是这个兄长还是个喜欢乱来的。 金发的少年深呼吸一口按耐住脾气问到—— “说说看，把你那些乱七八糟但你愿意说的那一部分事情说出来听听。” “说完了本大爷再决定要怎么对付你。” 第150章 家长 「金发的监护人先生充分体会到了连狗都不信任他的滋味。」 伏黑惠伏在教师办公桌上心不在焉地写着作业，一张可可爱爱的脸蛋硬是垮成了张木鱼脸。 老实说班主任要通知家长的时候他就有点后悔了，但不是说后悔动手揍人，只是说如果五条先生来的话，十有八九事情会变得更麻烦。 但忍是不可能忍的，欺负津美纪的人都该得到教训。 可是明明他以为就是被老师谈话，或者给点惩罚就完了，为此他还特意控制了力道，虽然疼，但不至于有什么身体上的损伤。 但千算万算，就没算到冰帝的老师居然喜欢喊家长。 ……简直不讲武德。 不过五条先生一直很忙，来不了也很正常，伏黑惠如此幻想着。 “惠惠。” 熟悉的声音响起，打破了小孩最后一丝幻想，伏黑惠猛地抬起头，凶巴巴的神情仿佛滞了一瞬：“阿泽？” 他又回头看了一眼已经站起身的老师，丢了笔跳下椅子，一想到是请家长，下意识想靠近的动作突然一僵。 不对，别太庆幸，这个人来……也没见得比五条先生好，伏黑惠告诫自己。 “怎么是你来？”伏黑惠悄声问，乍一听还以为他对迹部景泽的出现有多不满。 不是，你来就来，怎么家长还带家长，伏黑惠瞅了一眼监护人身后的迹部景吾。 他显然是知道迹部景吾的存在的，这会儿监护人跟迹部学长一起出现，他也并没有觉得惊讶。 ……只觉得更麻烦了。 “因为老师说你打架了，要家长来一趟，悟今天出差去了。”迹部景泽低声跟他解释，并大力地揉了一把他四处乱翘的黑发。 “他们……” “啊——跟小朋友打架的伏黑惠小朋友，打完了之后有什么感想？爸爸我可是超——担心。” 大人的话语里透露着一点逗乐，伏黑惠，伏黑惠脸色更臭了一点，他甚至微妙地离迹部景泽远了一点。 迹部景泽觉得他想表达的意思是“请不要恶心我了”，但金发的大人果断当作没看懂。 “好啦，我知道。”迹部景泽捏了一把伏黑惠软软的脸颊肉，自从换了厨师之后，小家伙的被养得白白净净，脸上还残留着些许婴儿肥：“剩下的交给我。” “樱井老师好，我就是迹部景泽，伏黑惠的家长，很抱歉打扰您。”迹部景泽一手牵着伏黑惠，转向一旁正在怀疑自我的老师。 冰帝的老师多多少少都是见过世面的存在，毕竟班里任意一个学生，都有可能是谁家的公子哥，或者是小公主。 多数情况下，这群孩子都是老师惹不起的存在。 但同时，冰帝也确实很有保障，大约是多方财团都有股份的缘故，起码冰帝的老师只要坚守本分、立足正义并且爱护学生，那么学校就是老师们最大的底气。 樱井老师：可是又没有人来告诉他，为什么他请学生家长会请到迹部景吾同学身上。 这个姓伏黑的学生，不是一般家庭出生吗？不是靠学习成绩勉强进去冰帝的？ 樱井老师视线穿过前排的一大一小，落在张扬的迹部景吾身上，欲言又止。 “樱井老师？” “啊……迹部先生，对的，是我请您来学校的。”樱井老师回过神，强行把注意力从站在门口的迹部景吾身上扒下来。 可是冰帝的帝王辣么大一个人站在那里，到底是怎么做才能忽视得了？？？ 尤其是这个自称伏黑惠的家长的男人，他也姓迹部？他明显跟迹部景吾同学长得有六七分相似？ 虽然她一开始就知道伏黑惠的家长姓迹部，但是她也没往迹部家想，毕竟也没听说过迹部家有其他孩子啊。 樱井老师脑阔疼。 “是这样的，伏黑同学今天上午第四节课下课的时候，跟我们班里另一个孩子起了冲突，被路过的学生举报了，根据举报人的说法，是伏黑同学先……动的手。” 事已至此，老师也没有办法，而且根据监控来看，动手的确实也是伏黑惠。 “这样啊。”迹部景泽的笑容落了落：“那老师让我们来是为了？或者那位学生的诉求是？” “这……”樱井老师为难地看了一眼伏黑惠，尽量公事公办道：“如果可以的话，能让伏黑同学道个歉就行了，事实上也并没有真的伤到同学。” “但动手了就是动手了是？毕竟是殴打同学……您放心，该道歉我们肯定道歉。”迹部景泽轻笑一声，将手压在伏黑惠头上。 小孩子脸色臭得不行，但异常地安静，哪怕是迹部景泽说他殴打同学，他也半分没有动摇，甚至拉住大人衣摆的手都不曾晃动一下。 “我不要道歉。”小小的伏黑惠突然出声。 他如此镇定，甚至于站在门口的迹部景吾都多看了他一眼，这一大一小的神情，这一刻还真有一点相似。 大人没有把这件事往心里去，小的也是一脸冷漠。 只有这位年轻的老师正在发挥毕生最强的协调沟通能力。 可惜的是，这一对父子的重点都是歪的。 “好啦，也没人非得逼惠惠道歉。”迹部景泽蹲下来开始哄崽崽：“我们这不是正在协调……” “我知道，我是说，我不会道歉。”伏黑惠拉住衣摆的手紧了紧又很快放松下来，语气还是淡淡的。 嚯！迹部景泽咧开嘴笑了。 “年纪不大，脾气不小。” 他大手一捞将小崽子捞进怀里，狠狠地蹂躏着他海胆一般的头发，直到揉成了鸡窝才松手，但他却依旧没把伏黑惠放下来。 他悄悄地凑近小孩耳边，像是在说着悄悄话，实际上在场的人都能听到。 “那这样的话惠惠要不要偷偷告诉我，为什么打架呢？” 末了，还不忘祭出杀手锏:“不说的话，我可要告诉可爱的津美纪姐姐啦！” “……”伏黑惠漠然，而后一秒钟果断开口：“不要告诉她。” “嗯？” “那个人不知道什么原因总是来找我麻烦，但是他打不过我，就想从津美纪身上找回场子。”伏黑惠臭臭的小脸上露出了厌恶。 事实没有超过迹部景泽的猜测。 连路过的膀大腰圆的流浪猫都能靠捏着嗓子出来的喵喵喵从他手上骗走所有零花钱的伏黑惠，这个心软得如同棉花的小崽子又怎么会去伤害更弱小的幼崽。 况且……迹部景泽眼眸闪动，这小子身后的两只哈士奇都快委屈死了，恨不得以身替小主人挨骂，这会儿都快急地爬上迹部景泽的裤腿了。 迹部景泽瘪了瘪嘴，不动声色将狗子甩了出去，金发的监护人先生充分体会到了连狗都不信任他的滋味。 啧，回去烤了。 狗子：…… 第151章 教育 「就这一点，绝对不要！」 “那樱井老师，我们还要道歉么？”迹部景泽笑着再次询问：“或者说，那位不知名的受害者还需要我们道歉么？” 金发的家长显得如此平易近人，看起来半点脾气都没有，樱井老师却升起了一种“这人是不是在说反话”的念头，有心想多说两句的老师从心收起了再教育的心思。 “……这，如果原因是这样的话，确实事出有因。” “走，我们回家。”迹部景泽抱着孩子，跟老师道过谢，潇洒转身走人的时候还跟小孩子贴在一起嘀嘀咕咕咬耳朵：“津美纪没有受影响？我们要不要去看看她……” “没有，津美纪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要去打扰她！”小炸毛挣扎着奋力想推开大人的脸。 “那个、你们……”樱井老师忧心忡忡看着像是要出门找茬的家长，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反复痛苦。 “接下来有什么事跟本大爷说，我来处理就好了。”站在门口的迹部景吾认命地叩了叩门扉，他一开口，场面几乎就成了定局，就连被丢下的老师都两眼冒光，感觉自己被拯救了！ 这是天使！ 后续的处理并不复杂，等到迹部景吾问了一些细节处理完出来的时候，他的兄长正抱着他的大儿子在大树底下躲荫，金色和黑色的两个脑袋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地说着些什么，场面看起来十分和谐。 ……哦，并没有和谐。 不知道大人说了些什么，小孩的眉头就皱得更深了，碧绿色的眸子里装满了明晃晃的嫌弃，还有一丝认命的悲哀。 迹部景吾走近了，才听到兄长还在不死心地怂恿：“惠惠下次要打架的话，记得挑个没人又没监控的地方呀！” 迹部景吾：…… “别人都要欺负你姐姐啦，惠惠下手也太轻了？” 迹部景吾：…… “只管揍，我替你负责！比如请家长什么的！” 迹部景吾：…… 不是，这人有病吗？？他真的能教育好孩子吗？？？ 这一刻，冰帝的帝王殿下已然忘记自己是为了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孩子才能打动自己的兄长并收养他的。 余下的，只剩对兄长无尽的无语和对小朋友未来的满满担忧。 ……兄长不会是靠着这张脸骗取了小孩的信任？ 脸和弟弟有六分相似的迹部景泽：……我怀疑我的弟弟在夸他自己，并且我有证据。 “阿泽，麻烦你了，还有，谢谢。”离开校园的路上，伏在怀里的孩子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话，像是酝酿了很久，才终于鼓起勇气说出口。 迹部景泽诧异地垂眸看了他一眼，这个反应倒是很“伏黑惠”。 他虽然不后悔打架，却对麻烦迹部景泽这件事感到抱歉，别扭的小孩子将每一件事的正负都区分得很清楚，并在得到他人善意的时候尽最大努力回馈真心。 尽管他真的不太会表达心情。 “那表示感谢的话，惠惠应该说什么？”迹部景泽托着伏黑惠手纹丝不动，难得他也老老实实坐在他臂弯里。 “……” “嗯？” “……” “……” “……那个”伏黑惠撇过头，放弃自我般将头埋在大人的脖子旁，嫩滑的小脸被捂得发烫，害羞得心脏怦怦跳：“我……很高兴你能来。” 哇哦。 欺负别扭小孩果然很有趣。 快乐的趣味出现了人传人现象，迹部景泽终于开始理解，总喜欢看伏黑惠变脸的五条悟，到底是个什么心理了。 仙品！ 迹部景泽点赞。 即使背后里已经飘出了小花花，迹部景泽也是不动声色的抑制住上勾的嘴角，成熟的大人伸出试探的小爪爪开始循循善诱。 “惠惠，下次打架的时候记得要动点脑子，光天化日之下，监控都怼到你脸上了，就这么动手，这个锅还能甩得掉吗？” 迹部景泽恨铁不成钢：“你看，明明你没有错，最后留在办公室被请家长的还是你。” “请家长就算了，万一还要写检讨怎么办？”说着说着，金发的监护人突然眼睛一亮：“要不先给你两篇检讨写写看？就当作是累积经验！” 伏黑惠：……到底是谁的检讨。 “当然，最最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如果是悟来学校的话，惠惠就算是长大了以后，也还会被他嘲笑哦——” “称霸校园的伏黑哥什么的。” 就这一点，绝对不要！ 伏黑惠伏在他肩膀上，手臂虚虚地环着迹部景泽的脖子，闻言脸色狰狞了一瞬，慢慢地神情由警惕变得若有所思，最终定格在笃定上，那表情就像是打开了新思路。 这孩子真的当真了啊混蛋！旁观兄长教育孩子好一会儿的且本人相当靠谱的迹部景吾终于忍不住一拳怼在兄长后心上。 “喂，你要是不会教你就别教……” “你别听这个家伙乱来，在学校打架是绝对禁止的。” 迹部景吾不满地拉了拉兄长的头发，头疼地纠正小鬼的三观，但是一想到刚才办公室里那一幕，他又补了一句：“以后要是有什么事，你可以直接来找本大爷。” “你还小，别听某些大人乱七八糟的话。” 迹部景泽：小景好过分…… 哦对了！ 迹部景泽撑着小孩的胳肢窝将他举在迹部景吾面前，骄傲得像只开屏的红雀：“惠惠~介绍一下，这是我最最最最棒的弟弟哦~迹部景吾你知道的~” “我听说过的，初次见面，迹部先生，还有您放心，无论阿泽说什么我都会当作没听到的。” 这回伏黑惠很快地应声了，不靠谱的大人戏言，他早就已经学会分辨了，才不会让这群无聊的大人们拿他逗趣。 “诶——过分！才见第一面你们就要联手起来排挤我了吗？？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呢惠惠！！” “说起来，那要不然以惠惠和津美纪的名义给学校捐一栋楼，这样就没有人敢欺负你啦。” “……你正经点，没有人欺负我。”是他动手揍了别人。 “那惠惠是想要捐两栋？” “迹部先生，拜托你正经点！”伏黑惠憋气：“还有别用这个奇怪的称呼叫我。” 直到校园铃声叮叮响起，忧心地旁观了全程的迹部景吾终于厘清了现状。 思维成熟的小孩子和智商三岁半的大人，这两人的相处模式，明明就是小孩子在含辛茹苦教育幼稚的大人！ 怎么想都觉得这个组合异常有问题啊！这孩子真的能健康成长吗！？ 迹部景吾：心累，这破兄长。 第152章 讯号 「一个充满光芒的未来到来之前的讯号。」 继弟弟部景吾踏入毕业季之后一年，迹部景泽也顺利开始度过同样的时光，唯一不同的是，他并没有多少即将毕业的惆怅和彷徨，因为就算是用膝盖想，哪怕是立刻就毕业，他的生活大概也不会有任何变动。 哦不对，还是多了张专科毕业证。 也算是如愿以偿地能够摆脱初中文凭了。 多么可喜可贺。 冷漠jpg 值得一提的是，就在迹部景泽毕业的几个月后，在一个枫叶飘落，夕阳如火的日子里，办理了无限期退学的灰原雄，又重新回到了校园。 灰原雄回归那一天，成为了高专本年度为最热闹的日子，原本高专高年级的学生都尽量赶回了学校，就连早就毕业的冥冥学姐和歌姬学姐都特地赶了回来。 兴致高涨的五条悟神采飞扬呼朋唤友，欢天喜地为灰原的回归举办了一场专属于高年级的聚会。 “没办法，因为放心不下七海和萩原，也放心不下前辈们，所以只能回来啦。” 灰原雄的银发稍微剪短了一些，看上去比当初更加利落了一点，元气的小天使站在太阳底下，他像是闪着金光，绽开灿烂的笑颜向同伴们发射了第一颗直球。 在场，全军覆没。 歌姬学姐甚至捂着胸口扑进家入硝子怀里呜呜呜地感慨到，该死的五条悟但凡有灰原雄一半，不，五分之一那么好，她就绝不会拒绝夜蛾老师的留校邀请！ 对此，家入硝子表示实在无能为力。 五条悟祸害了那么多年，就算是一百个灰原雄，都无法将他带回“正途”。 在迹部景泽看来，即便是经历过生死阴霾，又离开了咒术界那么久的灰原，当再一次看到他时，又仿佛一切都没有变化。 时光不曾从小天使性格一般的灰原身上带走一丝一毫的灵动，他还是像当初那样朝气蓬勃，毫无阴霾。 ktv里，手握着话筒开始嚎哭的伊地知短暂地摆脱了对大猩猩的恐惧感，灰原学长回来了，普照高专的太阳又回来了！ 伊地知：呜呜呜高专人心如此冷漠，只有灰原学长还有一丝温暖。 括弧冷漠专指五条悟括弧回来。 当然，提起灰原小天使，那就不得不提一提和他同班同学的七海建人了，七海建人近年来变得愈发地成熟了，明明比五条悟还小了一岁，但不知道怎么回事，看上去就……比五条悟更像个成熟的学长。 各种意义上的像。 无论是在为人处世还是工作任务上，具有强烈规则意识的七海建人个人风格都明显趋于成熟，灰原退学之后，他习惯了将工作和生活进行严格的分割。 即便在这个恶心的咒术界里，没有人能真正做到这一点。 但是这位家入硝子钦定的高专最为靠谱的大人，在灰原雄回归的那一天，卸下了所有的防备与枷锁，在同窗灿烂的笑容里，学会了与自己和解。 就在迹部景泽毕业前夕，一切的事情都仿佛在向好的地方转变，各种意义上欣欣向荣的局面让劳心费力的几位毕业生们总算觉得精力没有白费。 只要结果是好的，我们允许事情在发展过程中出现一点颠簸。 年轻的咒术师们并不畏惧任何挑战和死亡，他们只怕看不到任何希望。 而灰原就像是那提灯里幽幽的火芯，焰苗跃动，黑暗无际，他就是希望。 迹部景泽想，灰原雄的回归就像是一个讯号，一个充满光芒的未来到来之前的讯号。 迹部景泽端着酒杯，轻轻地与身边的七海建人杯壁相碰，清脆的玻璃声淹没在欢乐的氛围里，隐隐约约间，他听到七海似乎是在问他毕业的去向。 于是他偏着头，目光落在满目温和的学弟身上，近年来他似乎一直蹙着眉头，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无穷无尽的诅咒成了他压力的来源，但是难得地，此时此刻露出了年少时的柔软。 “我们还有必须要做的事情，毕不毕业其实区别并不大。”迹部景泽冲他笑，然后将杯里的啤酒一饮而尽。 七海建人并不意外这个答案，只是帮前辈再一次满上橙黄色的大人饮品，郑重地道：“有需要的话我也可以帮忙。” “啊，关于这一点，我们不会不好意思的。”迹部景泽伸手虚虚地攀住他的肩膀，酒过三巡，两人身上都带着浓重的酒意，但谁都没有真正到喝醉的地步，同样是金发的前辈将酒杯端起来放在七海面前。 “抱歉，七海。”察觉到学弟想要反驳的话语，迹部景泽摇摇头冲他示意：“那个时候，在医务室里的话，我很抱歉。” 家入硝子曾说过，迹部景泽是前辈，做错了事必须要向七海道歉才行，虽然当时赌气的少年一直不曾找到合适的机会提出来，现在灰原回归，倒是可以把话敞开了说了。 弱小的人越是靠近他们，越是危险，甚至在成为携手并进的“同伴”之前，就会成为大家的弱点。 但这并不代表武力值弱的人，就是真正的弱旅。 当时劝七海离开，迹部景泽只是不希望这种被同伴责怪的痛楚强加在五条悟身上，而现在劝他离开，却是因为不希望他重要的学弟为了“保护人类”或者是“帮助学长”这种理由奉献自己的生命。 就如同……他也并不希望小景过于靠近他一样。 “七海很厉害，未来一定会有更多需要你的地方。”迹部景泽摇晃着酒杯，语气坦诚：“但在此之前，作为前辈，我更希望七海能够去试试新的生活，咒术界不是恒定不变的，也没有多么崇高伟大，既然不喜欢，那就去追求新的开始就好了。” “不是能看到咒灵就一定要成为咒术师，不是拥有术式就一定要为普通人拼命，世界上没有那么多非得要做的事。” “作为咒术师而言，七海已经足够厉害了，有这份职业作为打底，还有什么人生不能去试试看呢？” 咒术师的天赋就像是来自命运的诅咒，人类本身并没有任何抉择的权力，青春烂漫的年纪里，在无人知晓的角落浴血奋斗，通往死亡的道路上尽是同伴们的尸体。 但饶是如此，却总还是有一批年轻的咒术师们总喜欢自己勉强自己，过高的道德感让他们不得不在一条没有未来的道路上踽踽独行，明明都将一切奉献出去了，还觉得自己没能做到十全十美。 何必呢？ 站在改革的立场上，七海这样的存在，迹部景泽希望最好能多多益善，但是站在迹部景泽的角度，他还是希望七海能慎重考虑。 七海建人明明是无论做什么都能过得轻松自在的那一类人。 “那前辈呢？您也不喜欢咒术界？”七海建人反问：“为了‘帮助同伴’这种理由就勉强自己留在这里，您劝我的话，放在自己身上就不成立了么？” “……给尊敬的学长一个面子，别这么快打我脸。” 但这个问题迹部景泽不是不能回答。 “七海，我并不是从毕业这一刻开始决定要不要留在这里的。” 金发的学长背靠着柔软的沙发，他轻轻摇晃着手里的酒杯，看着小小的气泡升上来又破碎掉，少年的神情是从未有过的安宁和笃定。 “事实上，从那个夏天开始，我就已经决定好了要留下了，毕竟……” 唇瓣开合间，七海建人瞪大了眼，他没想到…… “嘘，七海要保密哦。” “这可是我们的秘密。” 第153章 如愿 「一切都会如你所愿的。」 这场聚会从下午一直延续到深夜，一行人几乎三三两两说完了一整年不曾说完的话，不明所以的学弟学妹们假装路过无数次，扒着窗户瞅着学长学姐们的狂欢。 好奇宝宝们一个个来，又一个个走。 饶是啤酒的度数并不高，喝了一轮又一轮的迹部景泽此时也是迷迷瞪瞪，身边的七海建人也已经不知道换到了哪个角落里去了。 借着飘洒的月光，金发的少年站起身，维持着最后清醒的体面摇摇晃晃地退出门外。 夜色入户，寒风凛凛，与屋内的热闹相比，屋外则是寒气逼人，扑面而来的冷风吹得迹部景泽一阵哆嗦，半醉的脑子不但没有清醒，反而变得更加混沌。 “明明缺人都快缺到想学分身术了，还把碗里的学弟就这么放跑了吗？” 夏油杰站在门口，迹部景泽连他什么时候出来的都未曾察觉，过量的酒精带走了他多余的理智，也燃烧掉了他一贯的谨慎。 他很少把自己喝成这样，但是今日气氛甚好，哪怕他没有过于参与五条悟祸害众生的小游戏，却也看得津津有味，而绷得太紧的神经一旦放松，就容易昏头。 “这、这不是、刚好吗？”迹部景泽此时的声音已经有点含糊。 他坐在台阶上，抬起头，迷茫得几乎没有焦距的视线就着自下而上的角度努力地辨认着眼前分裂成好几个的同窗，屋外气温很低，他的脸颊却被酒精烧得发烫。 “杰的刘海怎么变成了好几条……好怪。”无法对焦的眸子瞅了半天，默默地嘟囔。 夏油杰：你是不是欠？ “让七海去追求自己的人生，这不是刚好吗？”吐槽完的迹部景泽又再一次回到了上一个话题，这一次他的话语明显通顺了起来：“你们不是想为年轻的咒术师创造一个美好的未来吗？” “七海能摆脱咒术界的阴霾，去追求自己希望的生活……” 金发的咒术师明明醉得东倒西歪，却还坚持着回答夏油杰的问题：“……这不正是大家所希望的吗？” …… 好久，不知道是哪里传来的轻叹声，像是就在迹部景泽的耳边响起，又像是来自漫无边际的黑夜，迹部景泽撑着眼皮，看着重影向自己靠近。 “还真能说呢。”夏油杰将迹部景泽脱下的校服重新披在他身上，喝了酒醉成狗的特级可不见得能百分之百抵抗感冒的入侵。 “明明当初我想追求‘未来’的时候，阿泽可是竭尽全力地阻止我呢。”夏油杰悄悄地偷换着概念，仗着小伙伴醉得一塌糊涂，肆无忌惮地编排着子虚乌有的事情。 夏油杰追求的未来，怎么会和七海建人所期盼的未来一样呢？ 可是此时此刻的迹部景泽歪着头，完全察觉不了好友话里明晃晃的陷阱，他乖巧地等着夏油杰给他塞进衣服里，半晌才皱着眉头反应过来：“那、那我有做很过分的事吗？” “有哦，如果我当初不同意的话，阿泽会杀了我也说不定哦。”夏油杰垂着眉头轻轻地道，但他再一次偷换概念了。 那个时候说过类似话语的是十一岁的迹部景泽，但年幼的迹部景泽再怎么算计，都找不到动手的途径。 “……是这样吗？”迹部景泽眨眨眼，红晕一直从脸颊上烧到了耳根，他像是还有一丝意识，又像是凭着本能任由夏油杰摆弄。 没有得到答案，但像提线布偶一般的同窗成功让夏油杰笑出了声，损友不愧是损友，哪怕是担心对方着凉追了出来送衣服，但一旦办完正事，夏油杰遵从本心从口袋里摸出了手机。 醉酒的阿泽啊，咔擦咔擦，拍一拍拍一拍，多好的素材啊—— 回头发到群里也给硝子和悟看一看，黑历史不嫌多啊。 “对……对不起！”突然反应过来的迹部景泽顶着闪光灯开始慌张，坐下来的姿势也变得摇晃起来。 夏油杰眼疾手快抓住了即将跟地面亲密接触的好友给他拎了回来，仰头那一瞬间，他却看到了少年眼里真实的自责。 “……” 不是，夏油杰一怔，他并不是这个意思，他没有任何责怪的意思。 “对不起，没能创造出杰想要的世界。” “明明……明明我都答应你了……五年的话，五年的话……” 五年的话，迹部景泽就会替我达成我想要的“大义”，黑发的少年在心里替同窗补充完整没有说完的话。 夏油杰叹了一口气摸了一把同窗的金发，他讨厌普通人，但是现在即使是有一劳永逸的方法，他也很难再去尝试了。 他不是听不懂那个十一岁的迹部景泽的意思，那个夜晚，他未曾给出的答复，也并非他无法作出抉择，他早已做出选择，却因为拉不下面子，享受着同窗们体贴的照顾。 夏油杰定定神，给了自己最后一个机会：“所以阿泽为什么要阻止我去追求未来呢？这样不是让我很嫉妒七海？” “……” “那、那可能、那可能是因为，我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缺少杰的未来……” “我都那么那么努力工作了。”迹部景泽忿忿地拽着夏油杰的裤脚，明明醉得找不到眼神的落点，但嘴里还不自觉地抱怨道：“杰好歹也懂事一点！不要总跟学弟比！” 晚风吹过那一秒，夏油杰听到了同窗的回答。 他怔怔地站在原地，一股滚烫的热流从胸口一直侵袭到头顶，他抬手捂住脸，将神情隐藏进漆黑的夜色里，宽大的手掌挡住了他的双眼。 良久，低低的、无法抑制的笑意从他指缝间泄露了出来。 能够接受甚至鼓励七海去追求自己的人生，却绝对不允许自己缺席他们的以后吗？ 这……这还真是。 ——相当离谱的回答啊。 “杰也不想想，你们那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愿望，还有悟也是！” “喝了几杯酒啊，拯救什么咒术界啊，杀什么普通人啊，你们佛陀转世吗？你们这些混蛋，有这些功夫难道就不能够数数星星看看月亮吗——” 喝醉了的人一旦开始逼逼叨叨，就很难停下来，但金发的少年就算是在醉生梦死中，都依旧倔强地只数星星看月亮，坚决不愿意晒晒太阳。 “我可是、可是迹部家的大少爷，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陪你们疯！” “最！最重要的是！”迹部景泽一把揪住同窗地刘海，酒气熏熏地扑腾起来：“我都说了我不喜欢甜食！不喜欢甜食！不要总是让我吃好吗！” “你们要再逼我吃甜食，我就——” “你到底是怎么养成这种性格的啊。”夏油杰失笑，伸手轻轻扰乱了同窗软和柔顺的金发，迹部景泽大概是没怎么好好打理过，背后的发梢一卷一卷已经探到了肩膀。 夏油杰突然记起自己从前说过想要给他送一个发圈，这个念头一重新想起来，便觉得早该如此。 “就当作是毕业礼物。”夏油杰愉快地单方面决定到。 “毕业愉快，阿泽。”黑发的少年扶着相识五年的同窗，又替他拉了拉衣领，等到迹部景泽真的靠在他身上沉沉地睡过去，他才低声许诺。 “不用担心，阿泽。” “一切都会如你所愿的。” 第154章 「见证了所有属于成长的时光。」 时间：2016年 地点：东京都立咒术高专 虽然说毕业之后的日子每一天都如同前一天的黏贴复制一样，几乎没有任何变化，但是就这么几年的时间，足以让糟糕的少年们一晃眼，变成了更加糟糕的青年。 当初，顺利拿到了毕业证的迹部景泽就如同脱缰的野马，再也没有人能束缚住他向往自由的心灵。 其中最突出的就是，他终于从每天好几轮的任务报告书中顺利脱离了出来。 就算是夜蛾老师，都没办法再强求他写任何任务报告。 作为一个自由的社会人，现在没有谁能约束他放飞自我的行为！ 绝不可能！ 绝不…… “爱写任务报告到底是什么坏习惯啦！”与老老实实的跪姿不一样，语言气人的五条悟毫不留情地揭掉同窗的遮羞布：“明明阿泽读书的时候也没有特别听夜蛾的话？” “可我当时也没有答应说要做个听话懂事的好学生啊，我只是答应了会好好出任务而已。” 顶着夜蛾老师的冷气，跪在另一边的迹部景泽振振有词：“再说了，我不听话，难道全是我的责任？” 金发的咒术师头一转，将一旁看戏的熊猫也拉入了战场：“是，小熊猫也肯定觉得悟比我更过分对不对！” 作为他们班唯一的有着靠谱tag的选手，即便是靠同窗舍命衬托，那也是独一份的珍贵。 “你们给我闭嘴！”听着学生们不着调的话语，夜蛾正道终于忍不住额头绷起了无数个井字，他猛地一拍桌子，吓得场面一阵寂静，就连一旁蹲着马步的熊猫都一个激灵。 是的，即使毕业七八年了，“挨骂”这项高专限定活动不知为何却被保留了下来，甚至因为不属于学生而不用写检讨之后，挨骂趋势愈演愈烈。 但安静，也是暂时的。 “悟，都怪你，谁让你把薨星宫大门的结界炸碎了。”迹部景泽将身体歪向同窗那边，忍不住嘀嘀咕咕抱怨道。 “怪我？如果不是你非要试试你的改良结界，老子会出手？”五条悟瞪大了不可思议的双眼，即便蒙着黑布，迹部景泽也很确信他睁大了眼睛。 “但我没让你对着大门放光炮啊。”迹部景泽不满地道：“你心里没点数吗？就咱学校这点破结界，经得住你这么糟蹋吗？” “老子怎么知道你的结界那么弱？啊——连结界都要学习它的主人开始吊车尾了吗？”五条悟呱唧呱唧的嘲笑道：“都是阿泽的错啦，夜蛾又生气了，这个月都五次了！” 这个人居然还好意思说？迹部景泽震惊地看向同窗，他明明一开始就说过了那个结界只具有探查功能？本来就完完全全没有半点防御能力啊？？ “明明是悟的错，还有这个月是六次了！” “是阿泽的错，六次是上个月的份！” “你的错！那就是八次！” “反弹！” “再次反弹！” “反弹无效！” “老子说有效就是有效！” “你、们。”夜蛾正道气得一阵恍惚，仿佛又再一次回到了手把手带眼前这两位鸡掰猫上学的日子，带着墨镜愈发沧桑的老师心一梗，抬手冲着门口：“滚出去，一周内别让我见到你们！” “诶！夜蛾……” “我知道！我们现在就走！老师别生气，生气伤身体！”迹部景泽一把捂住还想反驳点什么的同窗，胳膊肘丝毫没有怜惜之情地夹着五条悟帅到头发丝的白毛脑袋，脚踩滑轮一般丝滑地从校长室退了出来。 糟糕的大人们一踏出门，五条悟便一瘪嘴：“阿泽都在薨星宫待了三年了，怎么门口那个结界还那么弱。” “……” 在薨星宫修身养性三年的迹部景泽：呵，人与狗之间存在代沟是正常的。 我不生气jpg “接下来去哪？”拌嘴完一秒钟和好并且心里完全没有b数的五条悟以一种奇奇怪怪的姿态攀附在同窗肩膀上问道：“去薨星宫还是回家？” 回家。 拧巴着脸的金发咒术师瞬间顾不上和鸡掰猫斗气了。 毕业后的第三年，五条悟和迹部景泽合力实现了当初给家入硝子的那句信口承诺——给医生姐姐买一套大宅子。 虽说房本上写的只有家入硝子的名字，但是家入硝子验收礼物的那一天，死皮赖脸的五条悟和迹部景泽抱着大姐头的裤腿哀嚎了一晚上，得到了搬家入住的机会。 并第一时间给正在奶孩子的怪刘海全方位无死角地repo了宅子细节与他们仨在客厅快乐玩耍的照片。 再然后，人争一口气的蒸汽刘海男也不甘落后，暗搓搓地指挥着双胞胎养女抱着硝子泪眼汪汪欲哭还休，轻轻松松成功加入了同期的大家庭。 紧接着迹部景泽一手提着伏黑惠，一手抱着津美纪，实现了大宅子里的全家团圆。 到如今，“家入宅”院内的那棵划着四位小孩子身高痕迹的樱花树，满树繁花，一岁一年，见证了所有属于成长的时光。 谁都没有料到，那玩笑话一般的买房承诺，竟真变成了大家口中的“家”。 回家，已经变成了少年们能够随意说出口并能够实现的简单话语。 “你想吃什么？我陪你吃了饭再去薨星宫。”迹部景泽轻松地笑着道：“等把结界修复好了之后再回家，不然夜蛾老师怕是会来个千里追杀。” 金发的咒术师在薨星宫待了整整三年，也整整研究了三年结界术。 自毕业开始，除了兑现“帮五条悟塑造五条家的少年”这一承诺和时不时去出个任务转换心情之外，迹部景泽所有的时间都几乎花在了跟随天元学习结界术之上。 原本只是带着目的去接触结界术，但也许是爱才心切，活了千年的天元有的是法子引起少年真正的注意力，他就像是个天底下最为博学的学者，引经据典，信手拈来。 瑰丽而盛大的咒术盛世风情通过天元的讲述皆尽展现在迹部景泽面前，不费吹灰之力调动了少年蠢蠢欲动的好奇心。 然后一待就是三年，从此假期是路人。 直到对迹部景泽的自主性失踪行为异常不满的五条猫猫一发光炮轰掉了薨星宫的大门，活得仿佛是个野人一般的迹部景泽才勉强从知识的海洋里爬上了岸。 好友的愤怒虽然改变不了沉迷学习的同窗，起码也杜绝了他足不出户的恶行。 不对，要说恶行，悟去当人民教师才是恶行，据说这一届所有学生都停学了来着？ 回程的路上迹部景泽老神在在地想，陪着小伙伴蹭了一顿大餐的青年，晃晃悠悠地往薨星宫走，寒冷的天气完全磨灭不了他愉快惬意的心情。 直到背后传来久不相见的后辈的声音。 “景泽前辈，能打扰您一下么？” 第155章 求助 「而是为了……永生。」 突兀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并未回头，感官已经告诉了迹部景泽来人的信息。 “好久不见呀，七海~”迹部景泽挥挥手。 毕业后的七海建人遵从自己的本心离开了咒术界，虽然他并未断掉与咒术界所有的联系，但一方面是因为七海着实不属于健谈类型，另一方面是因为迹部景泽在薨星宫闭关太久。 所以如字面意思，他与七海确实很久没见了，但现在见到面，也没有什么生疏的感觉。 七海的状态看起来还不错，虽然有黑眼圈，但这是属于社畜的固有附加属性，不严重不严重，迹部景泽打量了一番金发的后辈，得出了学弟过得还不错的结论。 金发的咒术师轻车熟路地带着后辈走向薨星宫，类似禁地般的薨星宫近两年已经成为了迹部景泽个人的蜗居般的存在。 此时的薨星宫呈现出奇妙的温暖与幸福，原本那个冰凉惨白，空无一物的空间，陆陆续续被五条悟购置的家具塞得满满当当。 沙发，空调，冰箱，书桌，床，装饰品应有尽有，胆大包天的五条悟甚至连网线都扯了进来，暖白色的茶几上还堆着他的游戏机和漫画书。 特立独行的现代化家具在空旷威严的宫殿中如此格格不入，看得颇具审美的混血后辈一阵眼皮狂跳。 然后，七海建人遵从本心，选择了无视这不合常理的一切。 实际上自从他踏入薨星宫，就处于懵逼状态。 好歹是咒术界最重要的禁地……算了，他什么都不知道。 “前辈，打扰了。”七海建人的声线比前几年更为低沉，当了几年金融社畜，看起来沧桑不少，但说话的声线却是从稚嫩到打码级别的变化。 迹部景泽微妙地想起了自己那个好几年过去看起来依旧仿佛还是只有三岁的白毛同窗……咳。 “原本不应该来打扰您，但是我想找您是最合适的……” 如今他们班，依旧在外头活跃的只有五条悟一个人，所以迹部景泽几乎秒懂了七海的言下之意。 ——五条前辈实在太不靠谱了，无奈只好来找您了。 有眼光。 迹部景泽决定好好听听后辈的请求。 “是关于研二的事……”七海建人感激地行了一礼，把自己知道的情报尽可能公正地娓娓道来。 事情其实说复杂也并不那么复杂。 按照七海的阐述，萩原研二被一个奇怪的黑道组织关注上了。 原本在咒术界混了五年的萩原研二被一个普通人组织关注并不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这一点就连他本人都没有过于在意。 可就是这一份疏忽，差点让萩原研二受了重伤。 以萩原研二的体质和水平来说，普通人里面很难有人单打独斗成为他的对手，但咒术师毕竟也是肉体凡胎，面对过于离谱的科技力量和超出防御能力的物理伤害，该受伤的还是逃不掉。 更何况萩原研二并没有术式。 但话是这么说，萩原研二是警察，警察被袭击应该去找政府才是？况且看七海的态度，他的同期也不像是真的出事了的样子。 换个其他人来找迹部景泽，他可能会理所应该地幻视对方是来向家长告状，但高专唯一的靠谱人却一定不会做这种事。 可能是迹部景泽的疑惑过于明显，七海建人清了清嗓子继续道：“关于这个组织，我查过了，没有查到根源。” 迹部景泽瞬间掀了掀眉头，没有查到根源就很令人值得玩味了。 七海虽然不干咒术师了，但不代表他所知晓的消息通道都会被封锁，无非就是花钱的问题，而他现在却说无法查到？ “没有查到幕后的人吗？”迹部景泽的好奇心开始跳动。 “准确地来说是没有查下去的必要。”七海建人嗓音低哑，尽显成熟男人的魅力：“这个组织盘根错节，牵扯太多，又是一个普通人汇聚的极道组织……” 很难会有咒术师将一个全是普通人的地下组织查得天翻地覆，绝大多数咒术师都是高傲的，他们不屑做这种事。 “但他们为什么会关注研二？” “根据我的情报，那个组织的成立并不是为了单纯的‘犯罪’，而是为了……永生。” 七海建人眼神一沉，像是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研二当过咒术师，现在又回去当警察，处于一线的警察总是有各种方法能接触到这些黑暗组织，而只要不经意间接触过，手眼通天的组织想要模糊地查一查他的经历并不难。” 迹部景泽恍然大悟，想起了薨星宫那位永生的大人物。 咒术界的存在并非全然封闭的秘密，那个组织大概是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风声，亦或是病急乱投医，想从咒术界找到永生的方法。 于是将目光放在了和咒术界有关的萩原研二身上。 毕竟萩原研二是警察，那群见不得光的老鼠们关注得最多的也恰好正是警察。 盘根错节所图颇大并且对萩原研二图谋不轨的组织。 迹部景泽陷在巨大无比的懒人肥宅沙发上，摸着下巴开动着他机灵的脑瓜子，完全不在乎在后辈面前保持该有的面子工程。 “您是有什么顾忌么？” 可能是迹部景泽沉默得太久，让对面的七海建人有种自己突然造访是不是过于冒犯的错觉。 “不，没有哦。” “不如说七海愿意来找我们，我很开心。”毕竟是那个独立自主又异常靠谱的后辈，如果不是真心担忧同期，七海不见得会在这个时间点回到自己厌倦的地方来。 “放心七海，这件事我们管了。” “……” 不，我突然更不放心了。 七海建人有种脊背发凉的预感，尤其是他的前辈用的是‘我们’这个词。 能让迹部景泽用上“我们”的，七海建人用膝盖想都知道是哪些人。 他绕了个弯来找迹部景泽，为的不就是不想事情在五条悟手中闹大吗？ 景泽前辈这遣词造句……不是他的错觉？ 七海建人以自己一级咒术师的眼神担保，他绝对没有看错迹部前辈眼里一闪而过的精光。 “前辈，还请不要把事情闹得太大。”七海建人委婉地提示到：“毕竟是普通人的组织。” 金发的咒术师收敛了笑容没有说话，伸手安慰地拍了拍七海的肩膀。 迹部景泽：反正我说什么七海也不会相信了：） 第156章 偏爱 「很清楚自己会得到理所应当的偏爱。」 如水的明月悬停在半空之中，金发的咒术师修补完薨星宫的结界并留下一地无法复原的坑坑洼洼之后，就再也没有了留守高专的耐心。 年尾的日本国到处泛着肃穆的寒意，只等待着一场大雪倾覆而下。踏着月色回家，院里那棵巨大的樱花树早已凋谢，枯萎的树梢上稀稀疏疏的生长着小叶。 夜幕直直的垂下，莹莹的暖灯透过玻璃和冷色的月华相互晕染，迹部景泽裹了裹专门改版成风衣的黑色校服，掏出钥匙打开了家门。 “你回来啦。”披散着黑发正在做卫生的青年听到动静，还没转过头，笑意已经漫进了嗓子：“今天比往常要晚哦。” 只要不待在薨星宫，迹部景泽是雷打不动的永恒归家党，学校家里两点一线，作息规范得吓人。 披着寒意，迹部景泽甩了甩冻僵的脖子，拧巴着一张脸回道：“都怪悟啦，莫名其妙炸了薨星宫的结界。” “哇哦，那你们还真是过分。”夏油杰不走心地感叹了一句，显然从他的话语里听不出任何关于‘过分’的意思，并且还用的‘你们’这种复数称谓。 可以说是很了解同窗们的鸡掰性质了。 “其他人回来了吗？”迹部景泽将大衣脱下来挂在架子上，换了拖鞋进门。 “硝子今晚不回来，说是要在医务室研究案例。”夏油杰回道：“小朋友们在写作业，悟在房里。” “那我去把悟喊下来。”迹部景泽转身上楼：“稍微有点需要商量的事情~” 猫猫召唤兽出现得飞快，白发的青年丝滑地从冰箱里端出专属于他的小蛋糕，伸直了他惹眼的大长腿架在茶几上，身子向后靠在沙发上喟叹一声。 “悟，把脚放下来，我刚做完卫生。”夏油杰额头上蹦出几个十字，眼瞅着同窗开始嚯嚯自己的劳动成果。 “亚哒~”猫猫半闭着眼吐了吐舌头。 “今天七海来找我了。”迹部景泽单手拎住夏油杰的后衣领，及时制止了猫狗日常互咬，好歹在家里，折腾出事来最后一定会被硝子赶出去。 “七海？好久不见了呢。” “他来找你做什么？” 两位小伙伴都摆出了愿闻其详但又异常懒散的架势，迹部景泽慢慢地将从七海建人那儿听来的消息复述了一遍，又把他查到的资料群发给两位。 他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等待好友们的反应。 “所以说娜娜明绕过了老子，专门去薨星宫找你帮忙？”五条猫猫差点拍案而起。 今天注意点依旧很清奇的五条悟终于发现了来自可爱后辈的背刺，他叉了一块蛋糕将口腔塞得鼓鼓囊囊的，完美演绎了什么叫生气的河豚。 “悟，节哀。”夏油杰一边看着手机里的资料，一边假惺惺地安慰一声，转而说到：“研二的伤没事？” “没事哦，毕竟有硝子在。”迹部景泽摇头。 夏油杰垂着眸子，丸子头的青年有着极近于黑质的瞳色，像是日夜交替时的混沌，七海建人给的情报并不详细，但是光凭这些，已经足够将一个根深蒂固又满是黑暗的地下组织勾勒得淋漓尽致。 果然是一群猴子，烧杀掠抢无恶不作，就是因为这样，咒灵才会永远也无法遏止。 “杰？你没事？”五条悟抬起头，那比夏日清空更加澄澈的眸子注视着同窗，即便手上的小蛋糕已经被他看资料的时候无意中戳得稀碎，也丝毫没有影响甜品怪的进食。 “没事，那阿泽打算怎么做？”夏油杰并未问起七海建人的来意，反而是问迹部景泽打算怎么做。 随着他的问话，白色的大猫也一同看了过来。 “……” “完——全没有想法！” “以及就是这样所以才来找你们俩的！” 迹部景泽眨了眨眼，试图用眼神传递自己的真挚。 杰真奇怪，他要是知道该怎么做，还需要连夜召开家庭会议吗？ “……真是不错的回答。”五条悟不由得竖起了大拇指。 夏油杰又叹了一口气，同窗的不靠谱他不是第一次见识，他将披散的发尾拢了拢，当爹当妈好几年、比一般人爱操心的咒灵操使还是顺从本心接下了不属于自己的活。 “总之先交给我查清楚再决定怎么做。” “哦哦哦，就等杰这句话啦。”金发的青年啪啪啪地咸鱼鼓掌，虽说他不是完全没有想法，但光凭七海建人的资料完全不够嘛。 论调查手段，还是得咒灵操使来才行。 金发的咒术师微微一顿，差点忘了七海的嘱咐。 “注意对萩原保密哦，七海并不希望让他知道来找过我们的事。” “娜娜米还真是在这种地方格外注意啊，明明完全没有必要。” “喂喂，阿泽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五条悟一巴掌拍在迹部景泽的后脑勺上，将他突然神游太空的思绪给猛地揍了回来。 金发的咒术师一脸懵逼地反手捂住自己发懵的后脑勺：“我只是在想，七海他们班真是多灾多难啊……” “有吗？这不都还活得挺好吗？”五条悟丝毫没有自觉地接嘴：“而且这次的事只要萩原愿意开口的话，其实很容易解决？” 五条悟虽然说这件事很容易解决，但大家其实都心里门清，如果没有七海建人的偷偷报信，萩原研二大概率会选择继续孤军奋战。 地下黑色组织对普通的人民警察，老实说，迹部景泽觉得结局只有惨胜或者惨败两种情况，但无论是哪一种，都不见得是“好”的结局。 “很难说出口？”黑发的青年自从当上教主以来，与无数警察打过交道，对这样一个团体，夏油杰有着足够多的认知。 “承认自己做不到，亦或者是将麻烦带给重要的人，甚至是将友人拖下水之类的 ，研二一定不愿意这样做。” “嗯……”迹部景泽双手垫在后脑勺上，放松身子倚在沙发旁边，虚虚的视线在半空中游荡着，就连语气里也带着难得一见的飘忽：“我其实不太能理解。” “呃……不是否定研二的意思。” 在脑子反应过来之前，身体已经带着麻烦事找到了夏油杰和五条悟，迹部景泽的意识里并没有“不给挚友惹麻烦”的概念。 尤其是…… “杰很快就同意帮忙了嘛。” 金发的咒术师顶着那张和读书时期并未有多大变化的脸，绀色的眸子像是深海的瑰宝，明明是如此清幽的风景，却硬生生地被他歪出了一丝乖巧。 “知道自己会得到肯定的答复，很清楚自己会得到理所应当的偏爱，这种事难道不值得炫耀吗？” “研二就是会容易想太多！” “真会说呢。”夏油杰倒是笑了，纠结在眼里的混沌尽数散开。 五条悟嗷的一声，越过黑发的同窗，将他那将近两米像是被拖长的白色猫条般的身体压向自己的挚友们。 “那！那！下次我炸掉了薨星宫阿泽还会凶我嘛！” “……” “啊，杰，刚才有人在说话吗？” “没有呢。” “……” 第157章 坏事 「我以为你们干坏事的时候就会默认不开灯。」 撑着一口气把大事敲定，横七竖八躺在“五条悟加长加宽特供版”沙发上的青年们如同一条条失了水的咸鱼，一个个从活蹦乱跳过渡到萎靡不振。 “等等……说起来我差点忘记了。”迹部景泽蹭地一下坐起身，在夏油杰揪心的眼神里，长腿一伸直接跨过沙发嗒嗒地跑回了玄关。 “阿泽，说了多少次不要从沙发上跳过去。”夏油杰又再一次苦口婆心。 “啊，在这里！”转头冲着好友做了个鬼脸，迹部景泽伸手在风衣校服的口袋里掏啊掏，一颗晶莹剔透的结晶体顺着布料滑了下来，落地之前又被他用衣服兜了回去。 是术式“冬”的冻结物，隐隐约约还能看到被冻结在里面的物体。 像缩小的咒灵，但又不完全是。 “这是什么？”夏油杰问。 “咦，这东西……”五条悟纤长的指尖勾住黑色绷带的一角，湛蓝的光华透过缝隙溢出：“咒胎？” “难怪老子总会的你的衣服那儿有点奇怪的感觉呢。”但是在家里，即使察觉到有问题的五条悟也选择了放任不管。 反正阿泽也不会害他嘛。 不如说他期待同窗弄出点乱子来才好玩。 “之前不是说过想要给九相图受肉试试？”迹部景泽带着咒胎重新回到沙发，举起手展示给小伙伴看：“修补结界的时候，我就顺手给它从忌库里带出来了。” “你这是哪门子顺手……”夏油杰震得眉毛一叉，薨星宫和忌库可不是同一个方向。 “那受肉的材料怎么办？”五条悟倒是接受良好，他凑了过来，将结晶体放在眼前仔细观察着，冻结的晶体化成水从他指尖流下：“要去哪里抓几个诅咒师吗？” “这个简单，交给我很快就行。”教主大人摸出手机，只一瞬间心态的变化足以说明他也根本就没在乎什么夜袭忌库带走特级咒胎背后的意义。 迹部景泽咧嘴一笑，他就知道无所不能的夏油杰一定会有办法，所以才不假思索将咒胎带了出来。 “一个小时。”夏油杰放下手机，平淡的语气丝毫听不出就在刚才那一瞬间决定了某个人的性命，他舔了舔嘴唇，甚至还有心思想到阿泽居然只拿了一个咒胎出来。 “换个地方。”五条悟长腿一蹬率先从沙发上懒洋洋站起身：“小朋友们可都是在学习，万一弄出点动静，我们一定会被硝子杀了。” “噫！夏油妈妈！悟真是长大了，居然会有这种想法了……嗷疼！” 夏油杰收回自己的正义之拳，提着小鸡仔泽出门。 …… …… 两个小时后，五条悟倾情提供的房产。 “为什么明明普通的屋子，却有一个这么大的地下室。”迹部景泽环视着黑漆漆的地下室忍不住吐槽：“这合理吗？” “老子的房产那么多，怎么会知道这里这么奇怪。”五条悟倒是理直气壮。 夏油杰一人给了一巴掌，催促道：“废话少说，材料已经关进去了，我们办正事。” “真黑暗啊……教主大人对特级咒灵的渴望已经溢出来了哦。”迹部景泽碰了碰五条悟的手臂道：“杰眼里完全只有咒胎了哦，已经到了要禁止我们说话的地步了哦。” “漆黑黑的气体已经冒出来了，杰君。”五条悟意会，瞬间配合地换了副怕怕地表情，跟迹部景泽一起缩到了后头，操着如出一辙的阴阳怪气的语调开始在夏油杰神经上蹦迪。 “我都没说过咒胎这种存在能不能被咒灵操术吸收，哪门子的对特级咒灵的渴望啊！”夏油杰拧着额角的十字反驳道。 “悟你听到了吗？都还不一定能吸收呢。” “是啊阿泽，都还不一定能吸收就这么着急了呢~” 夏油杰：……妈的智障队友。 “好了好了，我们开始。”踩着好友即将爆炸的底线，迹部景泽轻咳一声拉回大家的注意力。 他将咒胎放置在地下室正中间的地上，一进入办正事状态，大家的表情都收敛了一点。 咒胎九相图实际上有九个，但迹部景泽只顺手偷、不是、带出来一个，同时也只有顺位前三才会有特级的实力。 其他的不过是乌合之众。 五条悟抬手拆掉了绷带，漂亮的眸子在黑暗里闪着湛蓝色的光华，比外头的弯月更为动人。 “话说……我们不开灯吗？”迹部景泽动作一顿，悄声问。 周围实在是太暗了，虽然对咒术师影响不大，但是乌漆嘛黑的环境也确实很影响心情啊，他们说话的声音都变小了啊！ 五条悟：…… 夏油杰：……我以为你们干坏事的时候就会默认不开灯。 五条悟：总觉得现在提开灯，就有种输了的感觉。 迹部景泽震惊：输给谁了？还有谁参赛了？我们干坏事儿了吗？？？ …… “咳，我们开始。”夏油杰默默地摸到了电气开关，幸好电闸没有关，充足的光线一瞬间照亮了黑暗的地下室。 他给了五条悟一个眼神。 五条悟默契地点点头，将咒力凝聚在指尖，蹲下身开始绘制阵法，漆黑的线条勾勒出怪异的形状，阵法成型那一刻，暴涨的金色光芒瞬间充斥了整个房间。 三人神色淡定，皆安稳地定在原地，谁都没挪动步子，也没有人真把这一幕当作回事。 强光大概持续了四五秒，骤然开始回落，地下室紧接着回到了一开始的温度。 “哇哦，这还真是惊喜呢。”五条悟掀起眼皮，‘六眼’将眼前的讯息精准地反馈至他的脑海，咒力量、性质、就连苏醒的九相图的微表情，都逃不过六眼的捕捉。 “那么——”白发的青年拉长声调，率先同伴们一步出声。 “你现在是‘人’呢，还是‘咒灵’呢？” 人还是咒灵。 五条悟几乎是操着一种“你们是想活还是想死”的语调在提出问题。 受肉的咒胎拥有着与人类并无不同的姿态，身型长相几乎就是人类无异，但事实上并不是纯粹的人类。 但是，这个世道上有着披着人皮但是跟咒灵没什么两样的老橘子，就能有长得跟咒灵一样，却有着人类之心的咒胎。 六眼之下，无论是人还是咒灵都无法逃脱五条悟的探查，但五条悟问的，却并非是指他们的形态。 形态不重要，重要的是立场。 第158章 咒胎 「毋庸置疑，我们才是最强的那一方。」 苏醒后的第一难关就是选择立场吗？迹部景泽眨巴眨巴眼，并未对此提出异议。 强者为尊，这个世道就是如此。 即便是特级，也不见得就有自主选择的机会。 受肉过后的咒胎已经完全展示出了真正的形象，他的脸色极度惨白，像极了打工人007好几年之后的精神状态，黑眼圈的程度比常年泡在实验室的家入硝子更过分，浑身上下充满着让人类亲切的牛马特质。 只是他白皙的脸上印着不明意义的暗色纹路，周身充斥着危险的气场，能让人准确区分他与普通人类。 “你们到底是谁？”迹部景泽听到胀相问。 “我们是最强哦~”五条悟轻佻地回答。 迹部景泽嘴角一抽：……你要不自己听听，这谁听得懂你在说什么。 “初次见面，我是夏油杰。”夏油杰和气地指了指自己，又分别指了指旁边的两位小伙伴：“这两位是我的同伴，五条悟和迹部景泽。” 不知为何深夜出门也要套上五条袈裟的夏油杰笑得一团和气：“很抱歉打扰您休息，是我们自作主张将您唤醒的。” 迹部景泽条件反射瞟了面上笑意盈盈的教主大人，听他这蛊惑的语气，慈祥的表情以及身上的袈裟，迹部景泽真诚地怀疑他就是这么骗取了一众咒术师那初出茅庐的小小心灵的。 毕竟咒术师们都是大猩猩，少有会带脑子的。 “来谈谈你的立场？”五条悟抬起手抵着下巴，六眼持续地分析着咒胎的形态，特征，咒力，术式等等信息，并飞快地排列提取重要部分，最强的咒术师温柔地威胁：“你是打算好好做人，还是想被老子祓除？” 即便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在小伙伴们不遗余力地纵容下，五条悟的为人处世依旧没有学会夏油杰那样的圆滑与温和，但一柔一刚的态度，在当下这个氛围两者之间倒是相得益彰。 但是这得是个傻子才会选被你祓除？这么多年过去了依旧定位还是吐槽役的迹部景泽感觉心累。 他明明一句话都没说，但他看向夏油杰的眼神已经说尽了千千万，丸子头的青年忍住笑，撇过头去当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当然，即使是连脑子带人都被封印了上百年的胀相，此时此刻也不可能逆着五条悟的想法来。 他只是被封印，不是没常识，六眼他还是认得出的。 就算认不出六眼，眼前之人身上散发出的极度危险的氛围，就如同黑暗里的唯一光源一般，而他才刚苏醒，并不想就此飞蛾扑火。 胀相勉强沉住气，还带着污浊的眸子缓缓扫过面前的三位特级，他心知逃脱是不可能逃脱的，但相对的自由也是自己争取来的。 “我们知道，逼迫你现在就做下决定是一件强人所难的事，尤其是各位休眠了这么多年。” 有夏油杰在场的时候，迹部景泽一般是能不说话的时候就不说话，但他想忽悠人，也并不难。 “放心，我们并不打算真的为难你。”迹部景泽莞尔一笑，通情达理的人设准时上线：“一百五十年过去了，这个世界变化万千，咒术师也好，咒灵也好，也许都并不是你所想象中的那个样子。” “您是特级，特级该有的实力、自尊心、骄傲应有尽有，所以即使是我们，也并不打算将您堵在这个狭窄的地下室逼迫您做出影响一生的抉择。” “所以，你愿意……”金发的咒术师话音一变，好像不是他把咒胎困在这种地方的一样，而像是真心在为交易的对象着想：“您愿意亲自去接触一下这个新的世界么？” “……” “亲自、去接触？”胀相一字一句重复道。 “不用担心，作为真心希望能与你达成一致的未来合作伙伴，我们愿意提供时间、金钱、人脉等等各种资源，在你做出决定之前给予你们接触世界的所有便利。” “那、我到时候要是不同意呢？” “虽然很不想有这种结果……”迹部景泽歪着头，暗色的眸子像是久不见天日的深潭：“那么，到时候是生是死，再各凭本事。” “可以，但是得立下束缚。”胀相回答得干脆，双方都处于试探的状态，确保这期间对方不会背叛，束缚是最好的方式，对此所有人都没有意见。 空旷的地下室内，三名特级如此潦草地决定了特级咒胎的人生规划，迹部景泽将提前准备好的银行卡交给胀相：“玩够了再联系我们也不迟，只要你不伤害人类，我们对你的束缚并没有那么严格。” “就算我不再回来？”胀相抬起头看向迹部景泽。 “最好还是别？”迹部景泽坦率地回答：“关于合作这一点，我们是真心的。想要过得好一点立场很重要不是吗？就算要换合作方，但胀相先生，您应该知道，无论如何，毋庸置疑的一点是……” 金发的咒术师声音逐渐拉低，清澈的嗓音被覆盖，取而代之的是所有人都无法无视的狂妄，他依旧挂着笑意，但四溢的杀气却悄然撩拨着所有人的神经。 仅仅只是停顿一瞬，胀相清楚地听到身边之人的狂妄之言。 “——我们才是最强的那一方。” …… “阿泽，你还没有结束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退到了门口的五条悟挠着门框不耐烦地催促道。 “言尽于此，胀相先生，希望下次见面，是以‘同伴’的身份。”迹部景泽冲他轻轻点了点头，转身回到同伴身边。 “明天去吃烤肉嘛？”越行越远，五条悟毛茸茸的头使劲挤在两位挚友中间，硬生生卡出一个容他一手捞一个的姿势，愉快地挂在挚友身上含含糊糊地问。 “行啊。”夏油杰道。 “抱歉，下次，我约了其他人。” “诶？？？阿泽约了人？？”猫猫震惊！ “啊——这句话就好像在哪里听到过一样。”夏油杰杵着下巴，疑惑地道。 “肯定是阿泽之前也有为了其他人，而抛弃我们的时候啦。”五条悟哇哇直嚷嚷：“这个冷漠的男人~” “闭嘴，悟。”迹部景泽抚额：“上头给我安排的任务也推了哦，木下小姐可是泪汪汪地走了。” “毕竟明天小景约我吃饭嘛。” “没办法，知道是这——么重要理由，木下小姐也不能抱怨我啦。” ----------------------- 下一章开新副本。 第159章 伏黑 「毕竟他真的只是个半吊子啊！」 抽出箭矢、开弓、拉弦，然后急速射出。 一次又一次。 漂亮的动作一气呵成，毫不迟疑。 每天放学的伏黑惠都是如此。 带着细小茧子的指尖轻轻摩挲着箭篓里残留的弓箭，少年垂下睫羽，浓密茂盛如同黑羽扇子一般的睫毛在眼上覆出阴影。 每天的训练都是如此，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就习惯了在训练中寻找心静。 不，倒也不是每日都是如此，起码跟着迹部景泽回家之前的他还是每日挣扎在贫困线以下，根本不会有这种优渥到令人倾羡的待遇。 自从被那个男人收养之后，日子就变得不一样了。 上了高中的津美纪早已在自己所选择的道路上一骑绝尘，伏黑惠怎么也想不到，自己那个温柔似水的继姐竟然在直升冰帝高中部的同时，并向所有人宣布了“想要考取东大法学部”，并“想成为一名律师”的志向。 作为一家子中学历最高的纪美津，得到了大家的一致鼓励。 而伏黑惠自己，在这种宽敞先进的训练场，使用着价格昂贵的道具，日复一日的做着早已习惯，却又枯燥循环的训练。 当然，伏黑惠并没有加入冰帝的弓道部，即使是见识过景吾先生那种堪称玄幻的网球比赛，他也并没有因此想加入一个社团并搅风搅雨的想法。 他好歹拥有咒力。 即便他从未打算成为一名咒术师，但也并不代表他会仗着自身突出常人的优势去加入普通人的角逐。 那也太过分了。 他能够堂堂正正使用弓道部的场地进行训练，无外乎是因为迹部景泽替他将整个弓道部的设施设备全部更新了一遍。 在金钱的攻势下，即使是他不愿意加入社团，只要不影响他们弓道部的日常训练，部长也举着双手欢迎他随时使用这边的场地。 所以伏黑惠会把训练时间定到了部活之后。 当然，部长什么都好，要是不会每日例行找他pk或者跟个背后灵一样天天劝他加入社团就好了…… 开年之后，伏黑惠就是初三了，这样平淡又充实的日子过得太久，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烦恼就从操心“明天的晚饭在哪里”变成了“未来自己要做个什么样的人”。 尤其是自从他说过自己不想成为咒术师之后，无论是迹部景泽还是五条悟，都不曾再在他面前提起过关于咒术师那个群体的事情，就连他自己那个时不时会闪现一下的人渣老爸都不会强迫他修改志愿。 他唯一一次接触过咒术师团体的还是五条先生带着他去禅院家祸害了一圈的时候，具体过程他一秒钟都不想再回忆，但自从那之后，就连如此看重十种影法术的禅院家都不曾再出现在他的生活中过。 所有人都默认了他会沿着普通人那样初中、高中、大学这样的人生轨迹进行下去。 就连他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但一旦选择这条路，另外一个问题就出来了。 ——学业晋升道路。 本来这种事情在他们这一家子咒术师当中显得并不那么重要的，但自从阿泽将他郑重地、以“养子”的名义介绍给景吾先生之后，这一切就变了。 不，应该说自从景吾先生见识到了自家兄长那种不靠谱的带崽方式之后，出于对津美纪和伏黑惠的同情，出于他自身那份珍贵的责任心，从那之后，景吾先生就接手了他和津美纪的学业。 可以说如果津美纪未来能够顺利考上东大，那其中肯定有迹部景吾不可磨灭的一份功劳。 但这份来自长辈的贴心放在伏黑惠身上，就显得那么沉重…… 毕竟他真的只是个半吊子啊！！ 他伏黑惠承认了！他就是没有津美纪姐姐的脑子那么聪明！ 东大什么的，完全是妄想好伐！ 糟心。 尤其是知道自家弟弟这么看重小朋友的学业之后，迹部景泽就开始当起了甩手掌柜，一切都任凭弟弟做主不说，毕竟景吾先生是个靠谱又厉害的大人。 但最重要的是，这个心态只有五岁的五条悟还会在他沉沦在学海中挣扎的时候，约着迹部景泽在旁边疯狂打游戏！ 还会啧啧啧地品着他偶尔失利的成绩单，阴阳怪气地帮他签字！ 美其名曰，对伏黑惠的心性锻炼！ 这么一想，伏黑惠练习的姿态开始气得不稳了。 嘀嘀嘀。 旁边椅子上的手机传来闹钟的提示音，弯弓射箭的动作一顿，伏黑惠顺势收了势，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少年转身回到休息区。 今天迹部景吾约了他谈谈晋升道路的事，毕竟是初三这个特殊的时间段，来自家人的关注让从小独立的少年很是受用，即便他不曾明着表现出来，但他不会忽视这一点。 所以以防练习过头忘了时间，伏黑惠还特意定了个闹钟。 在一众没品的大人中间，只有迹部景吾值得伏黑惠这么对待。 【我在楼下等你。——景吾先生】 这么快已经到了么？伏黑惠一愣，在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之前，身子已经自然地靠近了窗户。 伏黑惠的视力很好，一眼就看到了楼下不远处金灿灿的脑袋，跟阿泽很相似，不仅是发色，就连长相都有好几分相像。 只是气场就完全不一样了，完美主义的景吾先生总是力求华丽，无论什么事情都能够做到极致，并且想做就一定能做到。 而迹部景泽…… 嗯……即便是自己的监护人，伏黑惠也很难夸他。 只能说，一般情况下，阿泽还是比五条先生靠谱太多了。 五条悟：？ 暗绿色的眸子里漫上星星点点的笑意，这对兄弟俩几乎组成了伏黑惠一半人生的经历，即便是那么怕麻烦又总是懒懒散散的迹部景泽，在他的事情上都会慎之又慎。 所以，肯定是五条先生带坏了他。 也许还有夏油先生。 伏黑惠显然无视了还有半斤八两沆瀣一气这一选项，他赶紧将挪动过的训练用具快速放回原处，背上自己带过来的弓箭，出门之前又担心楼下的景吾先生等得太久，伏黑惠再一次回到窗边打开窗户。 “景吾先——” 呼吸一滞，完整的话语还未出口，楼上的伏黑惠几乎是瞬间汗毛倒竖，危机感开始叫嚣，属于咒术师的那一份警惕逼迫着少年抬起头—— 然后瞳孔骤缩。 那、那是…… 如同临空泼墨一般，漆黑的液体从冰帝的正上空倾覆而下，碗口倒盖的形状一点点开始占据整个学校，以一种无法阻挡的趋势。 ——那是帐。 第160章 结界 「让老夫看看，真是很长得很像呢……」 帷幕落下，这是比起视觉效果更优先术式效果的帐。 以最快速度到达帐边缘的伏黑惠抬着右手，因被帐拒绝后产生的电流流过掌心，升起了丝丝白烟。 他皱起了眉头，虽然造成不了伤害，但也断绝了里面的人想出去的打算。 不过，景吾先生也在帐里，伏黑惠本就没打算一个人出去。 “小惠！你的手怎么样了？”追了上来的迹部景吾止住步伐，一箩筐的疑问还没出口之前，他便看到了小家伙冒烟的掌心。 “啊，这个没事。”伏黑惠将掌心亮了出来，虽然被帐电了一下，但那种程度的‘拒绝’并未给伏黑惠造成任何伤势。 况且，比起这个…… 帐的笼罩下，漆黑的帷幕沉沉地压在头顶，原本还处于黄昏阶段，光线还算充足的天空瞬间暗了下来。 学校还是学校，但是风静树止，就连生命的活动痕迹都快要探查不到了。 “这是怎么回事？”确认好自家孩子身体无恙之后，迹部景吾才有心思真正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 如此异常的变化他不会没有感受到，但出乎意料地是，他并没有过多的慌张。 伏黑惠几乎是他一手带大的孩子，虽然是兄长的养子，但比起那个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兄长，显然迹部景吾在小孩子身上花费的心思更多。 这个自己花费了巨大心思的孩子，碧色的眸子里写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与谨慎，但迹部景吾看不出他的慌乱。 只是一眼，迹部景吾就知道，眼下这个超出人类理解范畴的场景，对伏黑惠来说并不陌生。 或许，他很熟悉也说不定。 “……” “……这是、是帐。” 艰难地把答案说出口，伏黑惠几乎要开始冷汗直冒，对自家监护人的愧疚心轻而易举压过了对当前环境的惊异。 完了。 伏黑惠生无可恋地想。 他把监护人隐藏了十几年的秘密暴露在了他最重要的人面前了。 过了今晚自己会不会流落街头，伏黑惠搭拢着眼皮，后背发凉。 等等等等，伏黑惠，你现在还在不明出处的帐里啊！不能胡思乱想！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景吾先生带出帐才行！ 抬起双手毫不犹豫地拍在脸上，伏黑惠勉强自己从快要被淹没的愧疚中回过神。 迹部景吾没有接话，漂亮的紫色瞳孔里闪着星光，他有预感，这么多年与兄长之间的“隔阂”，就要在这次意外中，找到真相了。 金发的青年注视着伏黑惠，几乎是带着迫切的期盼，但最终青年也不曾出声催促明显陷入纠结的小孩，事情的引子已经被带出来了，现在只需要耐心等待，一切被隐藏起来的真相都必然逃不过他的眼睛。 “这个是帐，通俗的说，就是结界。” 伏黑惠叹了口气，三言两句但含糊不清地解释了一下现在的状况，眼下的情况不明，也不知是福是祸，但出于他个人判断，分享部分已知消息才是最优手段。 即便这份判断会造成无法估计的后果。 “所以要想出去的话，只需要用蛮力打破这个结界就行了？”迹部景吾挑挑眉，这种不科学的现象自然不是用三言两语就能让他接受的，但是说话的是伏黑惠。 而他相信伏黑惠，这就够了。 剩下的家事，等解决问题之后再说。 “原则上是这么一回事，只是……”隐隐约约地危机感撩拨着伏黑惠的心弦，借着夜色的掩护，‘犬’的手势几乎是瞬发。 一黑一白两只玉犬从阴影里跳了出来，尾巴一晃，与主人心意相通的狗狗在落地的瞬间闪身至迹部景吾身边，一前一后地护卫着。 “景吾先生，麻烦您待在这里。”伏黑惠轻声嘱咐道，景吾先生看不到玉犬，这里的咒力浓度也没有到普通人能看到咒灵的程度，但正因为是如此，伏黑惠才没有那么紧张。 毕竟只有一级及以上的咒灵创造出的生得领域才会达到那种被所有人看到的咒力程度。 而一级以下的咒灵，不足为惧。 以现在的状况，极有可能…… “小惠，这是……狗？” 伏黑惠猛地回过头，为什么……为什么景吾先生能看到玉犬。 “是啊，为什么呢？”突兀地声音响起，随着声音而出的还有一股极其阴暗暴虐的气息，超乎想象的咒力迸发出来，只是一刹那，掠夺心神。 是长着火山头的咒灵。 伏黑惠狠狠捂住心脏，颤抖地脚步定在原地，不断叫嚣的神经几乎是疯了一般提醒自己眼前咒灵的危险程度。 ——毋庸置疑，是特级。 仅仅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额头上的冷汗顺着发丝一点一滴地掉落，视线仿佛漆黑了一瞬间，被特级咒灵锁定的压迫感让人如坠深渊，伏黑惠在心脏几乎要被捏爆地抖动中艰难地站直了身子。 一秒钟？一分钟？到底过去了多久？ 伏黑惠不知道。 “景、景吾先生，我会尽全力打破帐。” “只有一瞬间的机会，请不要管我，离开这里，越远、咳……” “越远越好。” “小惠！” 恐惧感、绝望感……当开口说话的时候，伏黑惠才意识到，仅仅只是直面特级咒灵的咒力就已经让他难以反应，咒灵身上散发出的暴虐的，如同火山爆发一样的战栗感…… 赢不了。 赢不了，但是…… 就算是只有景吾先生，也一定要让他活下去。 【惠惠~介绍一下，这是我最最最最棒的弟弟哦~】 【小景说以后会辅导你和津美纪的功课哦，小子，给我心怀感激！】 景吾先生是那个人最为重要的家人，伏黑惠勉强向后瞟了一眼，特级的威压让玉犬已经匍匐在地上摇摇欲坠，嗓子里发出一点点呜咽的声音。 咒灵出现之后，脸色便急剧苍白的迹部景吾感到胸口闷闷地疼，普通人的身体实在是过于脆弱，光是呼吸就已经耗费了他所有的毅力，他半蹲在地上，甚至分不出精力安抚自家的孩子。 “十种影法术，老夫真是幸运啊。”漏瑚咧开嘴角扯出一丝残忍的弧度，他漫不经心地咬着十种影法术的字眼，却将视线投向了伏黑惠身后的男人。 突如其来的预感让少年第一时间遮住了大人的身影，两只玉犬重新站立起来，喉腔里发出愤怒的咆哮。 “让老夫看看，真是很长得很像呢……”特级咒灵伏着手，玩弄的视线在迹部景吾身上来回打转，这是漏瑚第一次看到目标人选。 但没有关系，就像是加茂家那个男人所说的，只需要一眼，就绝不会认错。 不能再犹豫了，快动起来啊！特级咒灵的视线已经完全被迹部景吾所吸引，不用猜伏黑惠也知道，景吾先生那与迹部景泽过于相似的面容在第一时间引起了特级咒灵的兴趣。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伏黑惠狠狠咬住舌尖，借由疼痛的刺激，手势再变！ “满象！” ————————— 所以，大家应该知道这个副本是啥了（。 这也说明本文接近尾声了！ 谢谢大家的为爱发电和花花～ 第161章 萤火 「最重要的是，炫酷又拉风！」 从天而降的满象鼻腔里喷出巨量的水柱，随着水流一同压下的还有其自身的重量，体积庞大的象形式神就连体重都是用来打击敌人的绝佳武器。 轰的一声，烟尘四起。 伏黑惠都顾不上去查看咒灵的情况，僵硬的身体回温后，第一时间拉着身后的大人向宿舍楼跑去。 虽然逃避没有意义，但是留下来会死的更快。 可是显然逃跑的时机并不充分，震颤的大地在轰响后几秒钟，终于承受不住重量的袭击，岔开的路面沿着灰尘聚集处像分支的树杈一样四散裂开。 紧随而来的，是火焰灼烧的气息。 身后的满象一声惨叫，伏黑惠忍不住回过头看向背后。 与式神的心意相通让他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了满象的痛苦，火焰灼烧的感觉从式神的腹部逐渐往上侵蚀，伏黑惠没有犹豫，心意一动，将快要被杀死的咒灵快速收回。 还是太勉强了，虽说没有指望能做到一击必杀，但满象的溃败竟也只能拖延几秒钟，更何况…… 黑夜底下碧眸映衬如墨，伏黑惠沉沉地扫过状态开始变差的金发青年，特级咒灵的存在带来的污浊，显然开始污染这片地方了。 “鵺！”大拇指相交，八指散开的姿势在暗哑的光线里投影出鸟类飞行的手影，鵺从影子中挣脱而出，张开的五爪在第一时间钩住了迹部景吾的衣服。 “景吾先生，鵺会带你离开这里。”尚未等他有任何反应，巨型大鸟嘴里叼着反光的东西腾空而起，即便无法真正离开帐的范围，但无论如何都要尽可能远离特级咒灵。 “小惠！”迹部景吾悚然！ 家长的呼唤让伏黑惠脚步一顿，几乎不需要挣扎，心地善良的少年在第一时间做出了留下来拖延战场的准备。 将视线投向不远处挂着戏谑的咒灵，它甚至未曾阻拦鵺的离开，带着逗趣和嘲讽，咒灵几乎是以玩弄的心态在撩拨着他们，然后一点点看他们陷入绝望。 这是好事。 伏黑惠抿了抿唇瓣，要想赢过特级咒灵是痴人说梦，但如果对方是抱着这种心态来的，那么只要他多活一秒钟，就能多拖延一秒钟时间。 “大蛇！” 暗色的蛇影吐着信子游曳在阴影之中，伏黑惠一手撑着台阶往上，覆在脚底的咒力轻而易举将他带上了教学楼一楼和二楼之间的防水台上。 手臂一抖，滑落的箭袋落至掌中，开弓、搭箭、瞄准，附加上咒力的箭头飘溢着蓝黑色的能量，杀意集中至此，拉开武器的那一刻，炸毛的少年瞬间进入了心如止水的状态。 “现下，我所能做到的事……” 单眸合起，掌中的弓箭仿佛是自身磨合过无数次的最为贴合的伙伴，无需过多的瞄准，心念自然能将他带至最佳方位。 看准时机，滞空的大蛇暴起，阴暗低哑的嘶嘶声戛然而止，响尾甩动的同时激速窜出，快如闪电的大蛇卡在箭矢到来之际卷上特级咒灵的身体！ 缩紧的蛇身以足以碾碎骨骼的力道迫使漏瑚的身躯嘎吱作响，獠牙突现，大蛇的口器撑开，夜色下闪着寒光的毒牙直戳咒灵双目！ “我唯一能为阿泽做的……” 嗖嗖嗖—— 三发连射。 破空的箭矢凝聚着施术者本人的咒力，拖长的暗色长尾仿佛天际一闪而过的流星，亮光乍现，下一秒爆炸声响起！ …… …… 【被卷入咒灵的战斗可能会弄脏衣服哦，惠惠要不要试试看弓箭？】 【诶？弓箭？】 【是啊，既能远距离配合式神作战，又能在最好的角度操纵战场，最重要的是，炫酷又拉风！】 “什么叫炫酷又拉风啊。” “这不是完全没起效果嘛。”伏黑惠吐出一口血，岩浆炸裂的气流将周围的一切都卷了进去，千钧一发之际大蛇被他收回，但撤退晚了一步的他被爆炸的气流冲击得五脏六腑一阵窒息。 他所有的攻击都落到了实处，这一点他能够拍着胸脯保证，但是攻击明明成功了，却完全没有生效。 特级咒灵几乎是逗着笼中之鸟的态势戏耍着手段尽出的他，将人类折磨到最后一刻才是咒灵的本性，黑发的少年擦了一把嘴角的鲜血，尽力平复着翻涌的气血。 “十种影法术，你就只有这种程度么？” 踏着烟雾挪动到路灯之上的漏瑚戏弄地看着人类的挣扎，号称与六眼同等强力的术式，竟然如此不值得一提。 果然，弱小的人类连这种次等的术式都会奉若至宝。 ——真是笑死人了。 “如果你就只有这种手段，那你和你那位监护人亲弟弟的性命，老夫就收下了。” “放心，我们会好好使用你的身体的，为了我们的新世界！” 漏瑚抬起手掌，足以灼烧空气的火焰从掌心之中喷射而出，特级咒灵锁定了场上唯一的少年，脚步一蹬，朝着伏黑惠直射而来！ “……” 浓重的阴影覆盖了伏黑惠脚下的平台，没有光源的地方，就连阴影都难以被人察觉，半蹲的少年伸出手，黑沉的影子里触碰到了冰冷的金属，那是属于他的箭。 “虽然我从未在这个距离使用过……” 少年低声喃喃着，但开弓的速度一反之前的态势，浑身的咒力在这一刻如同升腾的水蒸气，短促而又激烈。 只有一瞬间的机会。 特级咒灵腾空，能让普通人一瞬间化为灰烬的热浪袭来，火舌似乎就要接触到少年的身体。 开弓，爆射。 【惠惠要好好使用哦，咱家唯一的特级咒具“萤火”，价格可是比惠惠还贵呢。】 近距离的萤火携带着伏黑惠的咒力飞射，附加着“穿透”属性的特级咒具散发着毁天灭地的气势，漏瑚的动作一滞，但少年的攻击本就不足为惧。 不需要管，无非是连无法破开防御的三脚猫而已，漏瑚心下嗤笑。 轰！！！！ “这可是花费十亿以上的特级咒具……” 肉体被切割的感觉忠实的被伏黑惠捕捉到了，黑发的少年嘴角向后拉扯，逐渐咧开到最大。 鲜血从鼻腔和眼角处渗了下来，但是畅快淋漓的生死一线感仍旧让咒术师隐藏着那点疯狂激发了出来。 “我家那个啰嗦又爱操心的监护人总是担心我在外头受欺负，特地为此制造出来的特级咒具——” “就让我先拿你祭箭。” 结实吃了一记特级咒灵攻击的少年几乎是满脸鲜血，但这不是他关心的重点，从地上爬起来之后，来不及擦去脸上的污浊。 第二支。 伏黑惠伸手从脚下的影子里取出第二支箭，等烟雾再散开一点，他会将第二支箭插入火山头的脑子里。 “漏瑚，我说过了，不要小看人类。” …… 那是什么声音。 好像是在脑子里直接响起的声音一般。 明明是听不懂的语言，却能理解其中的意思。 伏黑惠僵硬在原地，几乎是贴着背后响起的声音一瞬间让他僵直了脊背，汗毛倒竖已经不足以形容他的处境。 又、又一只…… 躁动的神经如同被浇了盆冰水瞬间凉透，黑发的咒术师强迫着自己抑制住因恐惧而抖动的身体，转动的眸子一点一点偏向后头。 一只手臂被包裹起来的咒灵悄无声息地站在他的背后，而那只咒灵裸露的另一只手上…… 提着昏迷不醒的迹部景吾。 ---------------- 碎碎念： 惠惠家的价格单位——惠惠。 第162章 疯狂 「谁允许这群恶心的东西擅自算计阿泽。」 冰帝教学楼，黄昏，逢魔时刻。 漆黑冰冷的账笼罩着整个学校，彻底将现实与此地割裂，此时十四岁的伏黑惠从未想到，咫尺一步的死亡，竟来得如此猝不及防。 昏沉的教学楼，滴落的鲜血，颤抖的身躯，怎么也捂不热的掌心。 还有…… 被牵连进来的景吾先生。 “好疼啊杂碎。”漏瑚从爆炸中信步出来，穿透后炸碎的手臂还维持着残缺的模样，伏黑惠的攻击似乎给他造成了意料之外的伤势，以至于他都没能在第一时间修复伤口。 “花御，这金发小子没死，他的命可是有用的。”漏瑚大大咧咧地靠近同伴，他活动着受伤的躯体，在一步步靠近中身体也被逐渐修复。 “只是昏迷。”花御的声音又再一次在所有人脑海中响起：“人类太脆弱了，保险起见，把十种影法术的小鬼也带走。” “保险起见？！”伏黑惠蓦然惊慌地抬起头，这两只咒灵一开始的目标就是景吾先生吗！？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伏黑惠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特级咒灵双份的威压几乎让他直不起身子，但是它们话语中透露的意思过于骇人，竟让他差点稳不住心神。 失算了。 他过往的经历让他充分明白十种影法术的珍贵之处，所以一开始就先入为主的以为这群家伙是冲着他自己来的。 没想到竟是冲着景吾先生来的。 可恶！他们到底在计划着什么！ “到底想做什么？”漏瑚一喘气，头顶的蒸汽一圈圈喷了出来，像是还惦记着被打疼的仇，它猩红的独眼一转：“哦~老夫想到了个好玩的事情，小子，不如我们来玩个游戏？” “你的特级咒具……” “只要你用它射穿你自己的脑子，我们就放过这个金发小鬼怎么样？” 特级咒灵逼近，带着玩笑的提案被摆在伏黑惠面前，漏瑚苍老嘶哑的声线里掺着蛊惑，十多岁的人类少年而已，不过是个玩物罢了：“要么你亲手捅穿金发小子的脑子，我们放你一马。” “哈哈哈，二选一。” “你那位监护人也会很高兴，毕竟我们可是给你活下去的机会了啊。” 充满轻蔑、恶意纯粹、玩弄人心，咒灵的本质这一刻在漏瑚身上散发得淋漓尽致，咒灵是无法共情的，它们是绝对的恶。 伏黑惠知道这一点，他很清楚这一点。 但就是因为心里很清楚，他才更加明白，如果不赌一把，两个人都没有活路。 如果他的死能换来景吾先生一线生机，那样的话，也不枉阿泽将他养…… “你那个黄豆大的脑子里不会在想着怎么用自己一命换本大爷一命？啊嗯？” 从毫无反抗被花御带过来之后就被抛在地上的迹部景吾摇摇晃晃地撑着身子，他几乎没有受皮肉之苦，但污浊持续地侵蚀使得他的身子如同散架一般。 从昏迷中醒来就听到怪物们嘴里说着奇怪的话语，正试图将他家的小崽子拐上绝路。 听听，什么叫一死一活？ 别让人发笑了。 迹部景吾几乎是冷笑出声，哪怕今晚的遭遇颠覆了他过去二十多年的认知，但也并不代表这就能完全动摇他的心神。 到这种地步绝境，几乎是已经没有了回旋的余地，他甚至不再考虑逃出去的可能性。 死亡或许是件十分遗憾的事情，但这并非不可接受的事。 他这并不漫长的人生当中，有过最为殷实的家庭、体验过最具魅力的爱好、他有博学的知识、丰富的人生阅历、世界上有趣的东西他全部唾手可得，还养了一只看上去就不怎么聪明的小崽子，以及…… 他还拥有世界上最好的兄长。 亲情、友情、热血、刺激，该体验的他都体验过，他有遗憾，但并不后悔。 只是，那家伙绝对会哭死。 不过兄长也已经有了自己的人生，有了心意相通的伙伴，他不再是小时候那般被世界抛弃的模样了。 但起码到生命的最后时间，他绝不能看着自家孩子去做这种折断傲骨的事。 让一个小孩子保护自己到这个地步，他甚至打算用命赌那根本就不存在的一线生机。 那还不如让他的生命就断在此时此刻。 至于为什么？ 他是迹部景吾，光是这一点就够了，还需要有其他什么其他理由吗？ “哦？不错嘛，居然还能保持清醒，普通人能做到这个地步的都很少。” “景吾先生……”迹部景吾那璀璨的眸子过于耀眼，伏黑惠甚至快要不能直视，明明是同样落魄的境地，青年却像是一柄折不弯的剑，他还能勾起嘴角，还能告诉伏黑惠不能动摇。 对于普通人而言超越灾厄级现象的特级咒灵，生死皆在它们一瞬掌控之中，金发的青年却像是依旧肆意骄傲，没有什么能折断他的傲骨，没有什么能让他低头。 …… …… “哈、哈哈……” 这是什么？伏黑惠不合时宜地想要笑出声，压在身上那股沉重的气场几近散去，从帐落下开始就没松懈过的精神也奇异般恢复了许多。 这不就是和阿泽一模一样嘛。 明明是个懒懒散散又邋里邋遢的监护人，却在这种地方两兄弟之间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真是像得要命啊…… 伏黑惠垂下眼睑，绿宝石一样的眸子被他又长又密的睫毛遮了起来，连同遮住的还有那一闪而过的疯狂。 【“天赋”这种东西，与其等需要用的时候，再去后悔为什么没有好好学习，还不如从一开始就接受它，学习它并且掌控它。】 伏黑惠感觉，今天晚上他的脑海里一直不由自主地循环着阿泽跟他说过的话，像是剧情触发一样，在某个点上，就突然蹦出来一句。 可是都到这个时候了，起码让我想到一句温情一点的话语啊…… 众目睽睽之下，黑发的少年挺起脊梁，左右摇摆的头部上还顶着满头鲜血，留下的血液浸湿了眼眶。 少年伸出冰凉的双手，烂熟于心的手势首次被他施加上全部咒力。 足够危险且异样的咒力瞬间被释放，一瞬压倒性的、令人心悸的气势爆发出来，让两位特级咒灵下意识防备性跳开几步拉远距离，他们甚至连地上的迹部景吾都来不及管。 “啧，老子不干了。”本就叛逆的小子咋舌。 谁允许这群阴沟里的老鼠来打扰景吾先生的生活，谁允许这群恶心的东西擅自算计阿泽。 “全部都给我下地狱去。” 把所有人都拉进来…… “魔虚罗。” 调伏仪式 启动。 第163章 到来 「现在能把我的弟弟和我家孩子还给我了吗？」 比以往更尖锐的、更混沌的咒力以不顾一切的咒术师本人为基点，向四周急剧发散。 只是刹那的气息泄漏，漏瑚和花御便清楚感知到了，阴影深处，有什么强得难以忽视的怪物正在窥伺着现实。 根植于灵魂深处的心悸撼动着在场的所有生物，那个式神的强大，几乎是无法抵抗的致命。 这个人类小鬼，分明是想让所有人都同归于尽！ 可恶！ “花御！！！”立刻摆开架势的漏瑚稳住心神，转身冲着同伴失声吼道：“先杀了十种影法术本人！绝对！绝对不能让他把式神召唤出来！” 花御无声点头，有着树木一样纹理的枝条从他的手掌中开始生长，作为诞生于森林中的咒灵，它有着得天独厚的树木操控能力。 突如其来的地刺从伏黑惠身前极速突起，掌心中快速伸开的树枝也像是有自主生命一般袭向少年。 “火砾虫！”从漏瑚头部的火山口突现的两只蚊鼻状，扇动着蚊翅的紫色飞虫，一阵嗡嗡声中，伴随着猛烈的冲击力和火焰岩浆本身具有的爆炸威慑，火砾虫将目标对准了半蹲在地的伏黑惠。 “随便你们。” 攻击将至，静伏在原地的少年哼笑出声，他仿佛感受不到，任凭成片的攻击紧随而来，不、应该是就算是吃下所有的攻击，他也没有终止调伏仪式的打算。 “死，和我一起。”低到仿佛是在呢喃，闻不可闻的声线夹杂着若有似无地温情。 伏黑惠的视线轻轻瞟了一眼不远处的金发的青年，一贯只有在气急的时候才会产生过于丰富的情绪的碧眸中，此刻真实地镌刻着最后的眷念。 对不起，伏黑惠心里稍微有点酸涩，要是他再强一点就好了…… 燃烧着炽炎的火砾虫，触角一般突刺而来的树木，以及从撕裂的阴影狭缝里伸出的怪手。 三分对立，昏沉的学校里，火光四溅，此消彼长相互消磨的攻击竭尽所能的挤占着最后的空间。 然后，电光火石，一触即发。 …… …… 滴答。 高空坠落的雨滴碎裂开来。 刺眼的强光过后，爆炸所带来的巨大音浪并未出现，屏住呼吸的那一秒，竟然连雨滴散开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啊，这种感觉……”伏黑惠愣愣地抬起头。 倒扣的黑幕上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洞口，黑白分明的界限分明是链接着帐外，而一滴晶莹剔透的雨水从空洞中降落。 雨滴到来那一刻，冰火交替，冬雨带来的寒意真切地开始蔓延，明明是对大地产生的恐惧而诞生的操纵火焰的咒灵，漏瑚却是微妙地感觉到了一丝凉意。 发生了什么？特级咒灵拧紧了眉头，一而再的意外的发生让本就脾气暴躁的咒灵火冒三丈，止不住的岩浆开始在火山头里沸腾。 滴答。 “抱歉抱歉，赶过来花了不少时间呢。” 人未至，声音先达。 滴答滴答。 一滴滴从天、从帷幕的顶端滴落的雨水敲打下来，雨滴破碎的那一刹那，寒气膨胀，以魔虚罗为，冰冻的效果开始蚕食账的范围。 几个呼吸的程度，有着尖锐口器的虫子，分裂生长的树枝，以及半个肩膀已经挣脱阴影的魔虚罗，行动戛然而止！ 冰雪弥漫的那一刻，就连自由活动的特级咒灵都不断跳跃着离开术式范围！ 咔嚓。 仅仅只是几秒，冻结覆盖的魔虚罗身上的阴影再次开始流动，碎裂的冰渣开始扑簌掉落，明明其他攻击已经粉碎湮灭，但号称能与六眼五五开的式神仅凭蛮力开始撕碎封锁！ 此时，帐上巨大的豁口处，金发的人影冲天而下，吹起的金发在狂风中凌乱飞舞，但比本人速度更快的是爆射而来的黑色武器！ 黑光一瞬而至，咻地一声，从肩胛骨直直钉入魔虚罗体内！ “滚回去！”半空中的人影一声暴喝，蕴含咒力的声线如雷霆。 一声凄厉的怒吼从阴影里穿透，还未能真正被召唤而出的式神被黑色武器携带的咒力所震慑，黑暗里动静一顿，随即阴影范围开始收缩，伏黑惠当即松开召唤手势。 “惠惠，这么危险的术式，我可没教你这么用……呃、小景！？” “火砾虫！” 仅仅一秒的错愣，特级咒灵抓住咒术师慌神的一刹那，攻击骤然爆发，五只火砾虫带着无比沉重的冲击惯性冲向金发的青年！ 轰！！！ 一路火花带闪电，还未从空中降落的青年当即被火砾虫正面撞击，摧枯拉朽，倒飞出去的咒术师狠狠砸在墙面上，碎裂声接连不断，直到洞穿了整栋大楼，骤然火光四起！ 伏黑惠一巴掌捂住脸不忍直视：……救命，这哪里来的倒霉玩意。 “哥！！”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迹部景吾跌跌撞撞地起身，那一闪而过的身影即使是化成灰他也不可能认错，爆炸声传来，几乎让他心跳失拍。 “没事的，景吾先生！”伏黑惠伸手拦住即将冲进火场的青年，即便是挣扎在特级咒灵威压下都不曾动摇的大人一瞬间红了眼，伏黑惠一惊，快速劝阻：“您放心，就这点动静不会有事的！” “我哥他……！” “卧槽……”躺在硝烟弥漫的废墟之中的青年双目无神地看着漆黑黑的头顶，医生小姐一双厌世眼被他学来了八成。 还没来得及震惊自家弟弟怎么会出现在事故现场的咒术师被速度极快的虫子轰了个正准。 无法飞行的话，空中调整姿势都很困难，那种速度的攻击，躲不过……也是常事…… 可是，那个人怎么会在这里啊？ 真是糟糕。 也好丢脸。 被爆炸气流吹炸金毛的青年修长白玉般的指头从发际线处将过长的刘海往后抓了抓，又甩了甩脑后的小卷毛，叹了口气，默默站起身。 颀长的身型从穿透的建筑中显现出来，碎冰般的渣子簌簌从他的身上掉落，而后消失不见，明明是毫发无伤震撼出场的场景，却被侧脸上不知何时蹭到的灰尘将气场直接拉垮个干净。 黯淡如深渊的眸子从特级咒灵身上流转到惨不忍睹的伏黑惠身上。 最后蜻蜓点水般，只是一晃的视线，对上了一直被他蒙在鼓里却又被他再次卷入旋涡的弟弟。 事到如今，金发的咒术师并没有回避弟弟的打算，他甚至不觉得忐忑，只是更加坚定地朝着他的方向迈步。 步伐未变，余光侧向扫过重新聚拢的咒灵们，迹部景泽以一种异常平淡的语气询问—— “那边不知名的咒灵们，我说，现在能把我的弟弟和我家孩子还给我了吗？” “打扰别人家家庭聚会亲子时刻，可是……” 金发的咒术师转回眼神，深蓝的瞳孔里平静依然，他慢条斯理地阐述着事实—— “可是会下地狱的。” ——————————— 碎碎念： 阿泽：行呗，我就不配帅气点出场呗。 第164章 兄长 「‘对不起’这种话，我并没打算说。」 一人宽的豁口处，帐外已然黄昏过去，钩月的清辉如碎玉从洞口飘洒。 暴力的镇压下，魔虚罗的调伏仪式断然终止。 黏重的影子盘旋流动着逐渐褪去，黑色的大伞“相合”失去支撑而从阴影中落下，伏黑惠下意识伸手接住相合，冰冷的伞体不由得让他打了个寒颤。 “……” “小景不说话的时候，好恐怖啊……” 四目相对，倔强的弟弟静静地看着兄长踏着建筑碎屑靠近，今晚的出乎意料的事情太多，即使是兄长从天而降，迹部景吾也很难在第一时间作出反应。 实际上，也许从伏黑惠召唤出那一黑一白，那两只式神的开始，他就该有所察觉。 他有所察觉，但还是下意识选择了拒绝这样的结果。 “身体，还撑得住吗？”最终是迹部景泽率先低头，倒也算不上低头，他只是，不知所措而已。 “……” “嗯？”弟弟没有反应，迹部景泽顿时脸色一变，几乎是大跨步靠近了对方，他手忙脚乱的比划着，想碰又怕伤上加伤：“伤得很重？我来晚了？我现在就带你出去！对、对、硝子、硝子在学校，我带你去……” “不是，你冷静一点！” “本大爷没有受伤。” 兄长脸上掩饰不住的急切升起，这反倒让迹部景吾狠狠松了口气。 那种神情大体平淡，却带着细微蔑视的表情，无论是血流满面的伏黑惠还是不远处戒备颇深的怪物，都好像再也不能入兄长的眼。 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起码迹部景吾从未见过这样的兄长。 习以为常的血腥场景、骨子里渗透的疲倦感，似乎无论什么都无法撼动的兄长。 “我没有受伤。”末了，迹部景吾还强调了一句：“是真的，不信你可以检查。” 仅仅只是瘴气弥漫的环境下，加在毫无防备的普通人身上的“污染”让他摇摇欲坠，体力流失，但这种灼烧感，在迹部景泽踏进来的那一刻便消散了。 压住呼吸道的巨石被搬来，就连空气都清新了。 剩下细微的伤口微不足道，起码比起唯一的小孩子伏黑惠身上的伤要好太多了，两者简直不能比。 “……那就好。” “那就好。” “对……” “你不会要跟本大爷说‘对不起’？”迹部景吾眉头一皱，这俩人究竟怎么回事，一个两个还没开始就当作是自己的错了？ “不，事到如今，‘对不起’这种话，我并没打算说。” “说来惭愧。”迹部景泽的声音变得愈来愈低，迹部景吾几乎就快听不见：“本来……我也从来没有做过多少对得起小景的事。” 本来该守着弟弟成长的岁月，他选择了逃跑，然而因他而来的麻烦，却一件不落地加在了小景身上。 无论是家庭，还是事业，全方位缺席的他竟真没有一件能拿上台面，拍着胸脯保证他对得起弟弟的存在。 但只要把“对不起”轻易说出口之后，就一定能得到原谅的结果，这样的事简直是太便宜他了。 他不值得被原谅。 所以他不会这么说。 如出一辙的青年脸上挂着令人安心的宁静，恢复常态的神色半隐藏在昏沉的阴影里，所有尖锐的情绪都被他收敛殆尽。 “哥？”迹部景吾的胸腔里突突两下，猛然跳动的心脏几乎是在万丈深渊里来回起伏。 有什么、有什么他无法接受的事情发生了…… 下垂的指尖轻轻颤动着，他的主人缓缓地将手掌抬到了合适的高度，弟弟就在眼前，即使尚未被碰触到脸颊，迹部景吾也能感受到兄长的指尖上那冰冷透骨的温度。 最终那只手放在了迹部景吾那金色的头顶，随后兄长那带着询问口气的声音传来。 “稍微，再稍微等哥哥一下好不好？” 金发的咒术师卷着袖口，像是对待易碎的珍宝一般轻轻拂去青年沾染上的灰尘。 他挂起的笑容依旧，可迹部景吾却感受不到他的笑意，像是面具，厚厚的，无法触摸的面具。 “乖一点，等哥哥处理完这些、这些怪物，再来跟小景解释。” “……嗯。” “在这种场合叙旧？这种程度的攻击而已。”破开冰层的特级咒灵悄然而至，漏瑚狞笑出声，堪比岩浆喷发的烈焰被操纵在手，他重重地将拐杖磕在地上：“可笑，就算是自大也得有点限度！” “你们也就只有现在能做到这种事了。” 烈火呼啸，炙热的岩浆喷发，迹部景泽偏过头，眼看着攻击越来越近，他却毫无反应。 嘭！最后一刻，伏黑惠勉强撑起相合顶在前头，伞页忠实地抵挡着火焰，可猛烈地冲击几乎让他控制不住倒退的脚步！ 一个趔趄，黑发的少年倒仰而出，突然间，冰冷的手扶上腰间，还没来得及回头，一抹金色就撞进伏黑惠的余光里。 神色从容的大人一手沿着背部往上直到拥住他的肩膀，另一只手稳稳地握住了伞柄。 奇异般抖动停止了，直到狂躁的岩浆化作灰烬都不得再进一寸！ “惠惠，小景暂时交给你保护可以么？”迹部景泽并未在意袭来的攻击，反而低头询问道：“放心，不会让这两只咒灵碰到你们的。” “我会的。”伏黑惠眼神一凝，他没有迟疑。 “伞，你拿着，别淋湿了。” 等转过身时，金发的咒术师抬脚走向罪魁祸首。 “正好，老夫早就说过诱饵这种东西本就不切实际，既然你本人都送上门了，那你的命，我们就不客气了。” 话音一落，特级咒灵的气场齐齐迸发，这一秒时间像是断层，十米开外的咒灵身形极速放大，一瞬间闪身而至，残影重重，它的身后，花御的树枝漫天延伸，配合着漏瑚当即发动攻击！ 火与木的联合攻击，在这一刻居然相得益彰！ “有智慧的咒灵，人形。”踩着轻巧的步伐，少年轻描淡写地避开连击，沉寂的眸子里没有半分波澜。 “你们这样的，还有多少只？” “还有你们的目的，手段，幕后凶手，伙伴的数量……说来听听？” “老夫说出来，就怕你没命听，连五条悟都不如的咒术师而已！”漏瑚讽刺道：“毕竟人类都是弱虫啊。” “五条……悟吗？” “你们的目的真的是他啊。” 为了对抗五条悟，所以选择了对他身边的“弱者”出手吗？ 迹部景泽突然间低笑自语。 “真好，得来全不费功夫。” ————————— 碎碎念：漏瑚：今天也是精准踩雷并只打高端局的一天。 第165章 出手 「我没有再一次来晚。」 从那以后已经过去几年了？ 迹部景泽杵着脑袋，近乎出神地站在战场中央思忖着，动摇的情绪，差一点支离破碎的理智，自硝子被攻击的那一次之后再也未有过的感觉。 这种早已陌生的动荡感，即使是被复数的特级咒灵虎视眈眈，却也始终激不起他一丝一毫的警戒。 最初被咒灵击中并撞破教学楼的那一幕翻车，事实上并不仅仅是因为意想之外地见到了迹部景吾而惊慌失措。 虽然，掉马也非常可怕就是了。 但更重要的原因是，在见到脸色苍白并身处帐中的弟弟时，那一股…那一股从胸腔中爆发且差一点堵塞心智的后怕，让他下意识放弃了抵挡的动作。 日升日落，时间一天天过去，正因为这几年的日子被同窗们保护得过于密不透风，以至于他几乎已经快要忘记失去珍视之人的痛苦。 情绪的喷发不受他控制，但好在那一击让他发热的头脑暂且清醒了一分。 他必须得冷静一下，迹部景泽想。 他已经不再是几年前那个需要同窗时刻关注的愣头青了，他有足够厚实的底蕴去应付每一次意外，他很强。 况且…… “小景没有受伤，惠惠也还好好着。” “我没有再一次来晚。” 一声后怕的咕噜声从喉腔中发出，摇摇欲坠的情绪里，二十六岁的他已经能够自主将自己抽离出来了。 还好，不算太偏离轨道。 另一边，特级咒灵下手的动作十分敏捷，只是一会走神的功夫，漏瑚和花御便对迹部景泽形成了夹攻包围之势。 “你不要出手！”漏瑚一挥手，带动着斗篷作响：“弱小的人类而已，老夫足矣。” 漏瑚出手时，仿佛整个帐内温度都升高了很多，他比近乎精灵一般的花御要暴躁得多，自然出手时也带着一股翻涌的怒气。 猛扑而至，漏瑚掌心的岩浆温度极高，在不断靠近的过程中，炙热的温度足以打断迹部景泽的思考，他不悦地皱起眉头。 “下地狱去，小鬼！”即将被岩浆燃烧殆尽的人类已经被他单方面在脑海中判定了死亡，燃烧的皮毛、吞噬的断肢、脑浆横飞，漏瑚露出一丝残忍的笑意。 特级咒术师的死亡，将成为他们侵占人类的第一步，成为传播咒灵这一恐惧的绝佳素材！ 名为“人类”这种弱者的悲鸣罢了，他很快就能收获。 “安心，你的头盖骨，我会剥下来好好让它成为我的收藏品的。”漏瑚发出一声尖锐的桀笑。 迹部景泽侧着头，注视着特级咒灵嚣张的攻击态势，今晚金发的咒术师首次正视起这位不速之客来。 人形，并有着人类的装扮，虽然奇特的独眼和鲨鱼一般的尖牙仍能一眼看出它们的怪诞本质，但不可否认，如此交流自如并且具有智慧的咒灵，也许是新品种也说不定。 未登入的特级。 还是两只。 脑海中划过的念头不足半秒，金发的咒术师终于大发慈悲抬起左手，他像是看不到喷射四溅的熔岩，如同流水般，实质性存在的咒力将咒术师的整个左手均匀覆盖，本身的咒力一出，周遭的空气竟被压得冷凝些许。 精准地截住漏瑚的手臂，岩浆和带着冬雨性质的咒力在相交处相互侵蚀消耗，迹部景泽勾出一点带着玩闹性质的笑意，可漏瑚却像是一阵心悸。 攻击暂停在咫尺，漏瑚一惊：“火砾……咕哇——！” 带有强化以及夏雨侵蚀的咒力自然地漫上右手，握拳，重击，浸透死亡威胁的咒力恰到好处卡在特级咒灵出招的前一秒正中下颌，一瞬间的侵蚀之力随着拳头开始发散，漏瑚痛呼出声。 “为什么？一定要把招数名字说出口才能出招是么？” 笑声自唇畔泄露，迹部景泽并未松开截住的那只手臂，极大的冲击力将咒灵的身体高高抬起，又在青年的拖拽中被迫重新回到地面。 黑色的带着不详的咒力再一次攀上拳风，黑闪的威力毋庸置疑，三拳连发，几乎是一个呼吸之间，一股浓稠的紫色液体从漏瑚的喉腔中喷出，迹部景泽更是脸色一黑。 ……好脏了属于是，这可是硝子给他买的新衣服。 “阿泽！” “哥！”两声惊呼自身后传来，打断了迹部景泽暴虐的招式，抬起的拳头还未放下。 另一只特级，本是在漏瑚的嘱咐下不得插手战斗的花御终于是沉不住气了，漏瑚被血虐，这让视其为珍贵同伴的花御怒气暴涨，开始主动反击！ 拥有着更为凶悍体魄的花御伸手一摆，七八根粗壮的枝条悄无声息在半空中相互纠缠交错，最后形成一根巨大的，尖端却极为尖细的树枝伸出，妄图将伤害同伴的咒术师刺成对穿！ “我还以为你依旧会有继续看戏的余裕呢。” 嘲讽地话语精准地敲在漏瑚的爆点上，几乎被揍熄火的特级咒灵一手捂着自己的伤口，独眼愤怒地直视青年，却因为剧烈的疼痛竟让他没能在一时间挣脱被桎梏的臂膀。 迹部景泽高高抬起的拳头向后，他也没有想着给漏瑚补上最后的伤害，反而是张开了掌心，黑闪溢出的能量散发着幽暗冰冷的气息。 金发的咒术师甚至没有转身，危险逼近的那一刻，身子微微侧倾，碾过碎石的左脚偏移了一个角度，全身的重心自然地交付于左腿，他一咧嘴，像是带着恶趣味的眼神扫了一眼身边的漏瑚，然后握住了根巨大树枝的最尖端之处。 指尖发力，光凭蛮力和飞射而来的惯性迫使树枝在刹那间改变了方向，同时手掌飞快后移！ “啊——！！！！” 凄厉的惨叫声响起，漏瑚口中的紫色血液像不要命似的吐出，尖细的树枝带着队友的咒力毫无阻挡地破开漏瑚的皮肤。 “漏瑚！！” 正扎入漏瑚心脏的树枝在迹部景泽掌心的碾压下，洞穿了他的躯体的同时，甚至还在里面摩擦搅动了半周，揪心的惨叫声更甚，皮肉、内脏拉扯的声音刺激着咒术师的耳膜。 “你们很有趣，所以我决定稍微对你们……仁慈一点。”金发的咒术师扬起了更为恶意的笑意，这一刻竟不知到底谁那个真正的才是受害者。 只见特级咒术师以一种拉家常的语气熟练地抱怨道：“我的衣服很贵啦，第一次穿就弄坏了的话，我家的大姐头一定会非——常生气哦，所以为了不弄脏它……” “你们俩快~一点把一切都交代出来之后——”五指收紧，花御的树枝在迹部景泽手中咯吱作响，青年松开桎梏漏瑚的左手，双手一同覆在粗实的枝干上，用力一拧，枝干应声从中间断裂。 金发的咒术师话语一顿，然后更为真情实意地建议道—— “然后自戕好不好？” 第166章 火山 「甚至在特级里面也是垫底的存在。」 “漏瑚！！” 暴动的特级咒灵开始悲鸣，那奇异般慈祥的女性语调操纵着不知名的语言体系，直接在脑海中响起。 “……我一开始就想说你这个说话方式真恶心啊，咒灵的蛊惑？” 迹部景泽嫌弃地一脚踹开哀嚎不已的漏瑚，眼睁睁看着身后的花御升空，下一秒，无数交错的树枝从各个方位突刺而来，与之前完全不同的规模和数量，发散的树枝几乎占据了所有空地。 “同伴受伤之后，变得愤怒了？”迹部景泽咧开嘴，像是找到了有趣的玩具：“明明只是个咒灵而已？” 花御操纵的树枝像是具有现实追踪效果，一旦瞄准了目标便以一往无前地气势追逐而来。 树枝刺向迹部景泽的瞬间，轻身起跳，金发的咒术师轻巧地踩在树枝上并穿越其间，如同蚯蚓般蠕动在地面的巨大枝条仿佛被附加了生命，但无论如何都碰不到咒术师的衣角。 地面绽开，每一寸土地都成了花御的战场，大得可怕的攻击范围让花御随心所欲的攻击着场面上的所有人！ 但完全不受困扰的迹部景泽跳跃在粗壮的枝干上，瞟了一眼利用式神将自己和迹部景吾带上天空的伏黑惠，捏着术式印准备随时救场的大人随即放下手臂，此时不着调的家长还有心情评价自家孩子的功课水平。 “还挺聪明嘛，反应速度合格。”他说。 “那么接下来——呜哇！” 正打算踩着树枝继续登顶一口气揍瘪咒灵的金发咒术师突然表情空白，如同结实大地一般的枝干骤然间消失，一脚踩空，以一种滑稽的姿态，然后开始疯狂下坠！ 迹部景泽：……我讨厌会飞的咒灵 伏黑惠：……你还能不能行了 落在唯一存活的教学楼顶楼相对安全位置的伏黑惠再一次扶额，饱经沧桑又经验十足的少年再一次吐槽他们家这群大人没一个靠谱的，但在迹部景吾惊慌的视线里，善良的少年还是操控着鵺赶紧去捞人。 “你就挂在上面吹吹风，醒醒脑子。”伏黑惠面无表情地吐槽道。 挂在鵺的爪子上的迹部景泽：……吾儿叛逆。 松开鵺的利爪，迹部景泽从半空一跃而下，轻巧地落在弟弟和伏黑惠面前，脸皮多少厚过七年前的青年完全没有在意小家伙的背刺，反而是再一次确认了地理位置的安全性。 只是……那只叫漏瑚的咒灵被树枝遮掩了，嗯，应该被花御救了。 “但是天还是黑的。”兄长安然无恙地回来，迹部景吾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可是就算是他也明白事情还没有结束。 半空之中那个一人宽的豁口还在，但是帐并没有解开，帐内的咒力量依旧异常浓厚，挨了一番打的特级咒灵们并没有就此放弃。 不过就算是用肉眼看也很清楚，花御的术式瞬间消失，被它带走的漏瑚重新出现在花御身边，虽然浑身上下破破烂烂的样子，但特级咒灵可是很抗揍的，就那点伤势，根本不够。 不过，迹部景泽本也没想祓除他们。 “惠惠，那么现在久违的户外教学，现在有一个问题~”迹部景泽拍拍手将小孩的视线吸引回来：“猜猜看，接下来那两个家伙打算干什么？” “你……”这家伙真的没有半点紧张的心情吗！明明景吾先生也在帐里，恶趣味教学什么时候开始不能行吗？伏黑惠气得头顶蹦出几个井字。 “没关系哦惠惠，不用担心，我说过的？”迹部景泽伸手揉了揉小孩海胆般扎得到处都是的小炸毛，语气变得足够柔和地安抚少年：“不会让那两个家伙碰到你们的，相信我好吗？” “难得的机会，趁我还有这个心思，让惠惠见识见识也不错。”绀蓝色的眸子微微下垂，监护人眼里闪着伏黑惠非常熟悉的光芒，那是一种极度克制的疯狂，像是星星点点的焰火跃动在瞳孔里，撩动的硝烟在张牙舞爪。 阿泽在克制自己。 伏黑惠一怔，随即巨大的惊悚感一瞬间束缚住了心脏，原来是这样吗……他就说怎么会这么平静，平静地不像是他熟悉的迹部景泽。 因为过于愤怒反而下意识克制了吗…… “惠惠？”迹部景泽歪着头疑惑地看着。 “啊、不是、我是说，特级咒灵，所以接下来会是领域？”伏黑惠猛地回过神，磕磕绊绊地回答掩饰着七上八下的心情。 “bgo！” “既然是特级咒灵，那两个家伙怎么说都该会领域展开？”迹部景泽赞赏地看了他一眼。 “所以，咱们一步到位，与其下一次拼命的时候惠惠脑子里总想着什么调伏魔虚罗跟大家同归于尽，那还不如试试领域展开哦。” ……不是，这个人从现在就开始预设我还有下一次绝境了吗？ “话说你明明自己都不会领域展开！！”伏黑惠突然反应过来，这个人到底是怎么能理直气壮说出刚才那番话的啊！ “……二人转就这么吸引你们吗，这种场合都能来一段？”迹部景吾终于是从三观碎裂和对兄长的担忧中完全醒了神。 大少爷伸开双手，朝着大的小的背后狠狠一拍：“你们倒是注意一下周围，那边那个怪物出来了啊！” “迹部景泽，特级咒术师。” 漏瑚喘着粗气在一片狼藉中现身，头顶的火山口还残留着紫色的血液，里面的岩浆已经完全沉寂了，它的胸口衣料粉碎殆尽，但那个洞却已经被治愈。 “在我们收集的资料当中，你的实力远不及五条悟和夏油杰……甚至在特级里面也是垫底的存在……” “就算是升为特级也是因为必须要有人来补夏油杰离开的缺失。” “所以老夫一直不懂，这样无能的你，居然还需要用诱饵来逼你就范。” 即便是咒灵的合作方，漏瑚也一直认为是加茂家那小子过于慎重，区区一个特级咒术师而已，就是因为人类过于弱小，才会把这种货色当作“强大”。 迹部景泽：…… 迹部景吾：…… 伏黑惠一秒偏过头，不明的气音被他压制在喉腔里，但是不断耸动的肩膀足以说明小孩忍笑忍得非常辛苦。 “别笑啦！”迹部景泽瞪了他一眼，这谁能想到时隔七八年的吊车尾论在今日又被翻出来了，这群咒灵就没有自己的生活吗？天天搜集一些子虚乌有的八卦！ 青年鼓着脸，危险的视线扫过不远之处还在不断唧唧歪歪的咒灵，直到漏瑚摆出了手势。 看来是老夫失算了啊，漏瑚抬起了他那猩红的独眸，但他不会输！ “来了，惠惠。”迹部景泽脸色一正。 “领域展开——盖棺铁围山！” ——————————— 迹部景泽：老子就看看，作者能让我丢脸到什么程度！ 超生气jpg 第167章 领域 「作为奖励，给惠惠看一个有趣的招式。」 “领域展开——盖棺铁围山！” 四周的动静戛然而止，万籁俱寂，连一丝光线也透露不进来，但黑暗的空间只是静止了一瞬间。 地面开裂，剧烈震动，地动山摇，火山地貌一般的开绽占据了整个空间，仅仅只是一秒，岩浆开始流淌，四横五岔的沟渠里岩浆如海浪般流淌。 烈焰的炙烤下，若是一般人，几乎是一秒钟就能烧得连骨灰都剩不下。 “不要离得太远哦。”迹部景泽抬手结印，冬雨细丝轻轻柔柔的开始飘洒。 伏黑惠下意识撑起伞将他自己和迹部景吾笼罩进去，雨滴沿着伞檐一颗颗滚落，劈里啪啦的雨声清脆，逐渐带去了空气中的燥意与炎热。 周身大约一米半径，圆外阵阵白烟不断升腾，错裂的地上透明的冰楞嚣张地占据了一方天地。 “这就是领域展开。”迹部景泽回过头，冲着伏黑惠示意。 ……到这个地步，你就算不说我也能看得出啊。 伏黑惠下意识得护着身边的迹部景吾，虽然领域里的一切并未对他们造成影响，但特级咒灵的领域展开，这种存在本就对咒术师而言就是一种灾难。 ——伏黑惠无法真正保持冷静。 因为领域内的攻击是必中的，火浪咆哮的岩浆地带，普通的咒术师都会化为灰烬。 轰！地面升起，一颗颗巨大的石块携带着熔岩灼烧的痕迹从四面八方狠狠砸向咒术师们，迹部景泽晃了晃湿润的金发，并未在意，一瞬即至的攻击被冬雨冻结在他为同伴们打造的安全地带之外。 “灭。” 熔岩粉碎，雨水依旧。 轻描淡写，青年甚至懒得花心思抬头去看，他以手成扇子，在口鼻之处扇着风，领域内的灰尘带起他两声咳嗽：“在咒术界，理论上来说要成为特级咒术师，学会领域展开就是最直接的方法。” “比如那位从——来不工作的九十九由基前辈。” 趁着机会，迹部景泽开始慢慢给始终不愿踏足咒术界的少年进行科普，同时也不动声色的将情报灌输给自己的弟弟，总归是瞒不过去的事情了。 “当然啦，也有像杰那样，就算不会领域展开也强得不讲道理的存在，成为特级也是理所应该。” ……为什么要用夏油先生举例，用你自己不行吗？ 伏黑惠耷拉着死鱼眼看着自家监护人，只在队友身上存在幼稚斗争心的大人，今天也稳定地发挥拖队友后腿的职责。 “不过没有问题！特级咒术师的‘特级’就是特别厉害的意思，所以，有没有领域展开都并不重要！” 不靠谱的金发大人自顾自地开始总结他那套奇怪的理论，但他语义一转：“但是惠惠比较弱，所以最好还是学会领域展开比较好。” ……妈的，伏黑惠不想说话。 “这个人真的是在认真教你吗？”迹部景吾迟疑地拉了拉小孩的衣袖，他对自家兄长的教学水平心里很有数，但这种严肃又危险的场合，他再怎么说也不会乱教？ “……我只能说，现阶段整个咒术界中会领域展开的，明面上来说，只有两个人。”伏黑惠欲言又止，废了好些力气才把吐槽咽了回去。 这哪是教学，这是教人一步登天。 迹部景吾：……好家伙，教草履虫学高数是。 “所以话又说回来，以领域对抗领域就是目前来说最受大家欢迎的解决方案。” “但是，惠惠一点不会嘛~” 你自己也不会你真是一点也不提，伏黑惠沉默。 “所以呢，现在该怎么办，你不会打算在这里叉个锅子上火锅？”伏黑惠没好气地问，领域内的攻击并未停止，层层而来的攻击并无法突破迹部景泽的防御线。 理论上来说就算是必中的攻击也能用自身攻击抵消，所以，阿泽是打算用这种方式消耗到最后吗？ 倒也不是不可能，领域展开的消耗大得惊人，凭监护人那庞大得深不见底的咒力量，就算是要扛到最后也未尝不可。 ……说不定他还真能叉个锅子吃顿饭。 “我的意思是……惠惠要试试吗？”金发的咒术师嘴角微妙地翘起，墨色灌注的眸子充满着明明暗暗的趣味。 像是引诱年轻的孩子用性命去投身实验一样，他的低音充斥着蛊惑：“只要离开保护圈就行了，惠惠不想去试试，领域展开的威力么？” “……” 海胆头的少年指尖轻颤，握住伞柄的手开始收紧，迹部景吾甚至能清楚地感知到他的摇晃，他担忧地看了一眼兄长，他那句话仿佛在告诉伏黑惠…… 要是能学会领域展开，说不定下次就没有人敢这么算计你，你就不会护不住重要的人，你身边的普通人那么多…… 伏黑惠，你就不害怕么？ 兄长在刺激小惠。 迹部景吾沉下眸子，漂亮的眼睛里带着十分明显的不赞同，小惠还是个孩子，他才十四岁。 轰的声响再次炸开，爆炸的熔岩和火焰就像是少年剧烈动摇的心情，地动山摇中护住自己的冷霜，要是他也能做到这一步的话…… 是不是就不用等着阿泽来救了？ “只要面临性命危险就能够有机会开启领域么？”少年仰起头注视着自己的监护人，灼灼的目光闪耀着坚定的光辉：“这种程度的觉悟我早就做好了。” “只要能保护景吾先生和津美纪，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没有怨言！” 伏黑惠将相合递给迹部景吾，侧开了脸庞避过大人眼里的忧虑，有些事只能他自己去承担，这一点自他幼时失去父母开始便很清楚。 他现在可是好不容易有了新的家庭，这种来之不易的日常，他必须不顾一切去维护才行。 少年的目光转向开始新一轮蓄力的咒灵，一步踏出，狂暴的咒力席卷着热量扑面而来，失去了迹部景泽的庇护，领域内的浑浊的气压和高温成为了危及人类最大的武器。 只是一瞬，七窍渗血。 “小惠……！” “小惠……！快回来！”迹部景吾焦急地声音传来，伏黑惠从未听过景吾先生用这样的语气说话，那个人一直都是从容自信，霸气十足，绝不会慌乱才对。 景吾先生在担心我啊…… 可是有阿泽在，还需要担心什么呢？ 漫天火光灼烧下，碧绿色的眸子逐渐开始变得赤红，暗红的血腥色沾染了整张苍白的脸，可少年咧开了笑意，隐忍和克制被抛在了脑后，这一刻黑发的少年如同挣脱牢笼的野鬼。 耳边的呼唤一直在持续着，年轻的咒术师对此恍若未闻，他顶着灼心的热浪，颤颤巍巍地摆出手势。 迹部景泽抱着手臂，神色莫名地看着小孩，那是迹部景泽以往从未见过手势。 哈，小家伙真的打算尝试强行领域展开。 真好啊，不愧是咒术师，十四岁的小疯子。 所以惠惠，你真的甘心做个普通人吗？ 岩浆倾覆之际，金发的咒术师终究是伸手从背后将少年揽进怀里，终究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到这一步就足够了。 宽大的手掌带着凉意握着少年结印的指尖，迹部景泽俯下身贴近少年的脸旁：“随堂测试，合格。” 话音刚落，漫天的岩浆一瞬间冰冻，火焰还原本身的样子被时雨操术死死钳制在领域内，始作俑者迹部景泽勾起嘲弄的嘴角。 “作为奖励，给惠惠看一个有趣的招式。” 咒力暴起，比盖棺铁围山更凶险的咒力自伏黑惠身后爆发，明明贴着自己的胸膛如此炙热，伏黑惠却觉得如落冰窖，那是连咒术师的血液都能稀释的温度。 恍惚间，他听到自己的监护人在耳边轻声道—— “领域展开。” 第168章 剥夺 「漫长的雨季到底会有终了之日么？」 “只要闭上眼，自那之后你的存在，就只剩下午夜梦回里，那些重要之人的泪水与哀愁。” 所以，为了不让自己成为家人的锁链，用性命锁着那群人的一生，他们必须要好好活下去。 “惠惠，你想要做一个普通人，所以你更需要保护好自己。” “不要光想着怎么用术式去同归于尽，而是要为了让自己活下去而疯狂——” 被岩浆剧烈灼烧的空气不再鼓动了，伏黑惠好像听到了监护人在跟自己说什么，又好似再也听不到任何声响，所有的一切都被凝结在原处，只有……只有阿泽的怀里带着生命的温度。 把他拢在怀里的青年抬起了他的右手，熟悉的声线骤然变冷。 印成。 “领域展开——骤雨无终！” 漫长的雨季到底会有终了之日么？伏黑惠不知道。 烟雨缭绕，远远看去，如同绸带似的雾气缠绕着山水林间，山丘昂然，无数青石板的小路隐没在林间，山林苍翠犹如仙境，飘渺深邃。 道观般的古朴建筑在林中若隐若现，白墙青瓦，飞檐斗拱，沉香弥漫，满山烟雨做着点缀，梁上系着的各色飘带里夹杂着清脆的铃音随风飘荡。 迹部景泽撑着脸颊，一脚踏在石阶上，和风细雨撩动着他的发梢，金发的咒术师大大咧咧悠闲地坐在道观门口，烟雨为他披起轻衫，亦柔和了他的容颜。 可明明是幽静深邃之景，再一看，他身后的建筑上竟然爬满了蚯蚓般蠕动的咒印，密密麻麻地流动在道观外壁，偶尔，血色的流光突兀地闪过，不详而又静谧。 而雨，从未停过。 明明唤作骤雨，却细如青丝。 “欢迎各位，来到我的世界。” 迹部景泽歪歪头，印着葱郁的眸子比以往更深邃，青年披着一身细雨独坐在屋檐下，身旁摆放着低矮的茶台，一桌一壶一杯。 一人与世隔绝。 细致到这种程度的领域吗……漏瑚沉着脸色，必中的领域内，特级咒灵满身雨水，他像是根本忘了避开雨水一般，一眼望不到头的领域边缘，阴风阵阵，明明是特级咒灵，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应该不会领域展开才是，藏拙吗？” “没有哦，我完全没有藏拙的打算。”最强也好，吊车尾也罢，金发的咒术师从来未曾真的在意过外人的评价，他本也对战斗没有多少兴趣。 迹部景泽轻轻挥手，将弟弟二人带到屋檐之下，等到大家随着他的意坐在身边，就只剩被古树围绕的特级咒灵像是登场的演员一般站在了视线的正中央。 “领域展开而已，你当谁不会呢？”迹部景泽笑得随意。 伏黑惠：…… 开始打喷嚏的夏油杰：…… “只不过你们咒灵太弱了而已，这么多年都没有把我的领域逼出来而已。” 拥有领域之前便很难有人能成为他的对手，拥有领域之后这个数字更是几乎可以缩减成零，所以他不用，仅仅只是因为没有用的必要而已。 杀鸡焉用牛刀？ “你是叫漏瑚对？”迹部景泽打了个响指，兴致勃勃地道：“作为第一个进来的咒灵，咒灵先生——” 青年的声线骤降，那张带着笑的脸上闪着残忍的光，琉璃般的眸子竟莫名妖异起来：“进来这么久，难道你……什么都没有发现么？” “……！” 漏瑚呼吸一滞，漫天的岩浆从他身后喷发出来，铺天盖地的气势只持续了几个呼吸，席卷的岩浆还未触碰到屋檐下的众人，突然间—— 消失殆尽。 是真真正正的消失，不是抵消、也不是湮灭，连带着漏瑚拿与生俱来的岩浆操纵的能力，都像从未拥有过。 “就算是新长的脑子，哪怕只有黄豆大，现在也该想明白了？”迹部景泽莞尔，抬起手调皮地拨弄着屋檐上躺下的雨滴，衣袖滑下，亲昵的水线沿着白皙得连同血管都一清二楚的手腕不断淌下。 “……你拿走了老夫的术式。” 漏瑚捂着他那只独眼，出生以来便从未有过的虚弱感充斥在整个身体里，富士山一样的头顶里流淌的岩浆已然再次熄灭，就连方才修复的心脏都开始隐隐作痛。 “没办法，你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你的领域展开不翼而飞啦，所以为了提醒你，只好拿走了更多哦~” 赢不了了。 漏瑚踉踉跄跄地蹲在原地，从心底泛起的寒意与怯意猛地浮上心头，特级咒灵颤抖着，灵魂疯狂叫嚣着远离眼前的咒术师。 “不用担心，你的同伴还在外头不是吗？说不定他马上就会打破领域进来救你了。”迹部景泽笑眯眯地看着开始慌张的咒灵，但并未有上前补刀的想法。 在负面情绪中诞生的生物，又再一次堕落于自身的负面情绪。 很符合咒灵的结局不是吗？ “啊，对了！课外教学！”迹部景泽坐直了身子，转过头看向一旁睁大着眼的小孩：“惠惠！咱们继续教学！” 伏黑惠：……你就不能忘了这个事情吗？ “给你尝试个有趣的东西。”兴致盎然地站了起来，众目睽睽之下，金发的咒术师拎着对他毫无防备的伏黑惠的后衣领，一把将人从屋檐下丢进青丝细雨里。 绀蓝色的眸子注视着烟雾飘渺的山林，迹部景泽体贴地开始所谓的术式公开：“骤雨无终，嘛……总地来说效果就是‘剥夺’，雨幕范围内所有的存在都会被我有选择性的剥夺哦。” “事实上只有我坐的这个屋檐下是安全的，所以惠惠——”迹部景泽冲着他挥挥手，幸灾乐祸地道：“领域的体验感，回头记得交五百、五千字体验报告~” 伏黑惠：很好，想骂人，但又打不过。 虽然蹭蹭直冒的火气瞬间压倒了对阿泽领域展开的惊诧，但生性善良的少年还是强行憋住了怒气。 伏黑惠伸出手，学着监护人那样去接半空中的雨水，烟雨朦胧中仰视苍穹的清秀少年，伏黑惠这一刻似乎真的感觉自己洗净铅华。 事实上，他很少有过接触迹部景泽的雨水，监护人身上背着的相合，虽然起初是他的同窗们为他本人而准备的咒具。 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那把伞就一直为别人而背着，撑伞的人很少是他自己。 即使如此，他也习惯了随身携带。 “完全没有什么感觉……”伏黑惠喃喃自语，不远处的咒灵还在原处伏地颤抖，失去术式之后的咒灵如同砧板上的肉，被特级咒术师的气息压制得无法动弹。 “原来是在这种感觉。”截然不同的话语从迹部景泽嘴里说出，他抬起手，‘犬’的复杂手势被他轻松模仿了出来。 轻声低吟下，青年脚底下的阴影攒动，玉犬应声而出！ 两只毛茸茸的狗狗扑了出来，唯一不用调伏的玉犬们一个猛子扎入主人的怀抱，青年亲昵地揉了揉之后，甚至还将弟弟也扯了过去一起享受毛茸茸的触感。 “玉犬……”碧色的眸子微微睁大，少年看着明显就是属于自己的玉犬，确实……是十种影法术。 这就是“剥夺”吗。 将玉犬留给屋檐下的迹部景吾，金发的咒术师施施然站起身，纷繁雨幕里，与黑发少年遥遥而立。 “那么，惠惠，当个纯粹普通人的感觉……” 他的话语未完，伏黑惠惊悚地发现，除了术式，他的咒力……也消失了。 少年惊恐地抬起头，眼眶中的瞳孔剧烈的颤动着，只听到迹部景泽在问—— “愿望成真的感觉……怎么样？” 第169章 结束 「我仅仅只是私心大于一切的普通人罢了。」 潇潇烟雨，铃音飘扬。 清秀的黑发少年静默在烟雾缭绕的深山幽谷里，迹部景泽回到屋檐下，将空间留给面容苍白却若有所思的孩子。 “没有关系吗？”迹部景吾拉了拉兄长的衣袖，伏黑惠内心的惶恐瞒不过他的眼睛，十三四岁的孩子像是失去依靠的浮萍，雨中无助地悾动着。 虽然拔苗助长的教育理念并不符合迹部景吾的观念，但既然是兄长的决定。 他不会置喙。 只是，到底是看着长大的孩子，担心在所难免。 “放心，现在是最好的时刻。”迹部景泽缩到弟弟身边，懒洋洋地靠在木柱上，他敛着神色，朦胧烟雨里像极了远离俗世的浪人，他像是在等待什么，又像任其随意：“体验过失而复得的滋味，才会知道要拼命长大。” “虽然我答应过会保障他毫无顾忌地活着，事实上也是这么做的啦。” “但是，‘十种影法术’可是很惹眼呢，惠惠也要长点心才好。” 金发的咒术师说得轻松，大人身体力行总结出来的经验就这么轻描淡写地随风飘逝，迹部景吾眨了眨眼，闷闷的情绪在心里发酵，明明是阴雨霏霏的领域，他却体会到了一丝夏季的苦涩，他说所不知道的兄长…… 某个角落里独自挣扎的亲兄弟。 他是否也在腥风血雨里，拼命地想长大。 “所以，哥也是这样吗？” “嗯？小景在说什么？”迹部景泽偏过头。 “没、我只是想问你身后的道观为什么会被咒语一样的东西所包围？”迹部景吾张了张嘴，未说完的话语已经没有了说出第二次的勇气，他只得转换了话题。 “说实在话，我也不知道哦。”金发的咒术师偏头看了一眼被猩红血咒禁锢的领域本体，他没说谎，那是就连他自己也不曾进去过的地方。 “大概……” 大概是他的善意和理智。 …… 咔、咔嚓——像是玻璃碎裂一般，领域由外向内破碎出蛛网般的缝隙，一丝光线透了进来。 迹部景泽挑起一抹得逞，真的没逃走啊，那个会为了同伴而愤怒的咒灵，不单是智慧，连感情都拥有呢。 从人类的恶意中诞生，憎恨着人类，却又向着人类进化的咒灵，无论看多少次，都觉得很奇妙。 迹部景泽拍了拍裤腿站起身，将弟弟拉到身后，不等领悟全然破碎，他就干脆地解除了术式。 铺天盖地的树枝飞驰而来，灰尘弥漫的教学楼早已不是岩浆的天下，冬雨霏霏的天地里，再多的树枝都只会走上枯萎散落的结局。 “把漏瑚放了。” 摇曳的枝桠摆动着，迹部景吾勉强抬起头，枝干的顶端赫然绑着两个普通人，两根尖锐的树枝慢慢地靠近了他们的脖颈，顿时哀声四起。 是学校的学生吗？？！ “把漏瑚放了。”花御一步步走来，奇异的腔调再次在脑海中回荡：“或者我让他们陪葬。” 迹部景泽没有动作，明明他有故意减弱领域的输出量，却还是等了很久花御才破开领域，原来是去绑架人质了吗？ “放、放了我，求求你！” “呜呜呜，我只是留在学校写作业而已……你们到底是谁啊……” “漏瑚是谁！漏瑚是谁！你快放了他啊！！” “你是想让我们死吗！！” 痛哭的声音在迹部景泽的无声纵容下逐渐变成了怒骂，沉重的恶意响彻天地，就连迹部景吾都下意识拧着眉靠近了兄长一点，对学生的担忧瞬间化成对兄长的担心。 察觉到弟弟的情绪，迹部景泽顿时在弟弟肩膀上蹭了蹭。 迹部景吾：…… “咒灵先生，我真的很怀疑，你们究竟有没有真的调查过我的资料。”金发的咒术师对怒骂恍若未闻，甚至连眼皮子都未曾抬一下。 青年抬起脚，鞋子直直地碾在漏瑚的头部，随着力气加重，咯吱作响的压迫感迫使漏瑚从昏迷中苏醒。 比人类的哀嚎更为凄惨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从腿部开始，特级咒灵的身体一点一点被冬雨冻结，冰棱向头顶开始攀爬。 “别误会了，我可不是企图保护人类的‘神子大人’，也不是什么想要保护咒术师的‘殉道者’，我仅仅只是私心大于一切的普通人罢了。” “咒灵先生，您不会觉得做出这种事的你们，光凭几个不懂事的普通人就能威胁到我？”青年咧开了一抹恶意，冬雨的印再一次出现：“你杀你的俘虏，我祓除你的同伴。” “我们试试看，到底谁会比较难受。” 话语刚落，自顾自地咒术师单方面地开始他的建议，“灭”字一出，再一次从漏瑚的脚底开始湮灭。 特级咒灵无助地睁大了眼，一部分身体的湮灭让他处于短暂性失语状态，甚至连惨叫都被淹没在喉腔里。 “放开他！！”看重同伴的花御开始暴动，就连大地都开始颤抖，无数粗壮的枝干从地底钻出，胡乱甩动的轨迹冲向漏瑚。 “解救，成功。” 暴动的一瞬间，伏黑惠喘着粗气，借着监护人的身形掩护，不知井底悄然隐没在阴影里，伸出的长舌找准时机，将半空中摇晃的人类抢回。 然后眼不见心不烦地用青蛙的舌头封住那两个人那张喷吐脏话的嘴。 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就连迹部景吾也勾起了一丝自豪。 短时间就能从打击中恢复并且找到自己能做的事，这个孩子，是他与兄长一手养大的骄傲。 “做得好。”迹部景泽毫不吝惜自己的赞扬。 “式神，借给你。”手势一变，扑扇着翅膀，鵺再次登场。 迹部景泽：……这个倒霉孩子。 人争一口气，鼓着脸一脸不满的青年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停在他面前人性化地露出一丝迷茫的鵺。 不能飞又怎么样，他才不要小孩子帮忙！ 鵺：……委屈巴巴。 “……喂。”伏黑惠安抚着莫名委屈的大鸟，这个人怎么这么幼稚！ 他已经快二十七了！ 不是只有七岁！ 比鵺还委屈的迹部景泽脚尖一划拉，将只剩下一个头的漏瑚拉了起来，大拇指和食指嫌弃地捏着那个火山口的边缘，然后用力往斜上方抛起！ 金发的青年后退一步脚尖点地，轻身起跳，然后一脚踩在半空中咒灵的头上，借着力道，将漏瑚蹬回地面冻住的同时，自己再次升得更高！ 拳头拉开，咒力压缩，凝聚的黑闪包裹在拳头上。 “一击，祓除你。” 捏紧拳头，终于开始认真工作的咒术师一丝不苟地将咒力提升上新的高度，不用顾忌小崽子的教学，特级的实力终于拉开了冰山一角。 就在下手一瞬间，突然…… 春暖花开，百花齐放。 窝在被子里的青年仿佛慵懒地翻了个身。 ……翻了个身。 然后……花御、不见了。 迹部景泽：……啊？ “幻境？”伏黑惠甩着头，懵然地看向半空，鵺飞身上天，接住半途卡壳然后开始自由落体的大人。 ……你们咒术师难道都是这样的吗？迹部景吾这次选择了顺从心意，捂住了脸。 丢人的咒术师灰溜溜地被鵺带了回来，还带着一丝不服气的小脾气，但既然花御逃了，抓住了火山头也不亏。 “我们回去……呃、惠惠！” 事情结束的一刻，彻底松了一口气地少年再也撑不住身体，伏黑惠眼前一黑，监护人的惊慌声入耳，他却再也睁不开双眼。 第170章 电话 「我憎恶着这种所谓的天赋。」 寒冬腊月，一树金黄的叶子挂满了枝头，夜风肆虐下，树底铺了一层厚厚的落叶 家入硝子的休息室窗台可以正对着这棵热烈燃烧的树木，往年秋冬的时候，大家都喜欢在这棵树下围炉煮茶，满树生命灿烂盛放，萧瑟的寒冬里，总是容易给人一种温暖的慰藉。 尤其是在这种病痛折磨、生命消逝的地方。 隔着窗台，落叶和寒霜双双飞落，治疗完毕的家入硝子注意到她的同窗正独自一人伫立在树底下。 医生并未打扰，她知道有些事旁人是无法替代的。 …… 电话接通之前，金发的咒术师杵在树底下安静地发着呆，因为无法预设电话的结果，所以他选择了放空自己。 “小泽？” 电话那头响起了熟悉又陌生的声音，透过冰冷的机械，迹部景泽恍然地想，果然还是陌生更多一点。 “母亲，抱歉，这个时候打扰您。”他轻声问候。 实际上他和母亲相处的时间并不多，年幼的时候母亲忙于工作，再大一点因为迹部景泽选择了在日本读书，见面的机会本也不多，后来……他就开始离家出走了。 虽然相处并不多，但迹部景泽单方面认为这并没有影响过他们的感情，可能迹部家的人都有这种天赋，他们都专注于过自己的生活，但又从心底热爱家人。 “离家出走的大少爷，今天怎么有心情……发生了什么了？”轻松的语气一变，迹部瑛子敏锐地察觉到儿子的情绪异常，即使很多年没有真正好好的相处，但她终归是了解自己的儿子的。 “母亲，木下小姐的事情您知道多少？” “小泽到现在才来问？”迹部瑛子笑了，英姿飒爽的女士轻轻挽起脸侧一缕发丝，她近乎调笑地回答：“大概是会通过她了解我儿子的程度？” “那咒术界，母亲又知道多少呢？” “阿泽，我给你的资料袋，你打开过吗？”迹部景泽的话语里掺着一丝迫切，迹部瑛子却没有正面回答，这会儿她算是知道了，她的儿子大概是在困扰什么。 对于普通社会而言，咒术界是一个极其封闭又神秘的存在，他们之间的距离太远，哪怕是所谓的财团，对于不缺钱又自成一体的咒术师来说，这都是可有可无的玩意。 有钱的人那么多，不一定非得要高看迹部家一成，即便是会接受普通人委托的咒术师，也很忌讳将那个世界透露给普通人，他们像是有着自己独立的规矩，并被绝大多数人坚守。 但是钱多钱少终究还是有区别的。 某种程度上迹部瑛子是个非常执着的女人，她相信自己的儿子不会毫无理由堕落，那这其中就一定会有缘由，随着大量的金钱、人脉、政治、交易砸下去，那个神秘的世界终于被她掀开了一角。 咒术界的存在并非金钱所不能探知的秘密，事实上要撬开那扇进入的大门不难，难的是如何深入。 正规的机构眼高于顶，正规的咒术师会因为需要减少负面情绪而拒绝像非术师透露那个世界的一切，而暗地里的那群人却是过于不可信，事实上哪一方都不符合迹部瑛子的要求。 不过细心的女士终究是察觉了，咒术界不缺钱，但是咒术师却是需要钱的，尤其是昂贵的咒具，庞大的医疗费以及日夜战斗过后的心理慰藉消费。 于是托交易的福，长达半年的调查，迹部景泽十岁的那场事故，坍塌的赛场，异常的降雨，事后被封锁的案件以及不了了之的案终，真相终于浮出了水面。 “小泽，那个资料你拆开看过吗？”迹部瑛子又问了一遍。 “……没有。” 迹部景泽什么都没有看，资料被他保管得好好地放在卧室里，他知道打开之后就会得知一切，他的母亲会告诉他“一切都不是你的错”。 他是知道的，但是他并没有打开。 “我就知道，木下小姐的事是你猜测的？我该庆幸自己的儿子还知道给母亲一个面子，将母亲留下的探子安稳地放在身边？”强势的女性以一种你敢说不就死定了的凶狠语气说着这样的话，但她却并不奇怪。 调查之后的半年，也就是迹部景泽十一岁，迹部瑛子将所有的调查结果和关于咒术师的资料全部交给了“自甘堕落”的儿子，干练却温柔的母亲将一切结果都告诉了自己的儿子。 但虽然查到了，可惜晚了。 他们家的孩子一个比一个敏锐，所以迹部瑛子也知道为什么那份消耗无数资源的资料会最终被封尘在抽屉里。 原本，他的孩子大概会兴高采烈的用那份资料打开一个对他而言充满新奇的世界，那是伴随着危险，但庞大又瑰丽的人生。 本质上迹部景泽从小就是个剑走偏锋的孩子。 如果没有发生那个事故的话。 “小泽，你还觉得那件事是你的错么？”迹部瑛子的语气变得严肃了很多。 十一岁的迹部景泽正处于最是偏激的时候，那个时候的他几乎听不进任何人的意见，少年固执地认为自己是导致一切的元凶，然后强行割断与所有人的联系。 往后的年复一年都沉浸在对“看得见”的厌恶里。 “母亲，这并非是非对错的问题，是我的存在导致了小景的受伤，差一点我们就失去他了。” “可是……” “我憎恶着这种所谓的天赋。” 只要能看见，无论如何周围的人都会因此而受到牵连，即使再强，他也无法拯救每一个人，所以他厌恶这份“看见”的天赋。 厌恶到……即使拿到了那一份珍贵的资料，他都并未想将他打开过。 他不再想要打开绚烂神秘的新世界，哪怕代价是“自甘堕落”。 只要将自己关起来，便不会有人受到伤害。 事实上，他想的并没有错，即便他成为了特级，小景也会因此受伤。 谁能想得到呢，那个跟随了他上十年的木下小姐，替他收拾了十多年的烂摊子，并因为挂在母亲的名义得到他信任的女人。 她真正的主人却是咒术总监会呢？ 藏在暗处的钉子，埋伏数十年，终于用她稚嫩的爪牙，挠在了咒术师腐烂的创口上 第171章 和解 「阿泽只是想创造一个关于他们的美好未来。」 冬夜的风，总是一阵冷过一阵，呼吸带来的白雾飘散在风里，热度消失得轻而易举，迹部景泽举着手机，现代的科技总是会让人惊叹，它这么轻易的将相隔万里的两个人带入了同一份凉意里。 “母亲。”迹部景泽伸出指尖一点点描绘着树干上的纹路，二十七岁的青年此刻终于卸下了心防：“我始终认为只要我还活着，就一定会给大家带来灾难。” “您说让我给自己三年的时间，忘记所有的牵绊，仅仅为了寻找独属于我一个人的‘自由’而加入高专。” 黑暗的世界里，金发的青年语气一顿：“可是母亲，小景受伤了。” “因为我的缘故，那个孩子再次受伤了。” 如果当初迹部景泽依旧坚持着自己的意见，困在不知名的角落里等待某一场死亡的到来的话，也许今天便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让迹部景泽加入高专是一场赌博，是一个母亲与她走上绝路的孩子之间的豪赌。 而现在，小景的再一次受伤，让这场赌注偏向了两败俱伤的方向。 但令她惊喜的是…… “……但我好像并不后悔。” 迹部瑛子近乎惊喜地听到了儿子意料之外的反馈。 迹部景泽握住一片头顶飘落的树叶，这是一种近乎仓惶的罪恶感，来源于对家人的背叛，迹部景泽是施加伤害的存在，他却依旧不思悔改。 青年的目光环视着周围，与大得出奇的高专校园相比，这里生活的人少之又少，举目望去，黑暗蔓延的世界里只有休息室的灯火莹莹地亮着，那是黑漆世界里的唯一光源。 迹部景泽知道，那是同窗特地给自己留下的灯光。 “小泽，这就是你的选择，你是自由的。” “你是明白的对么？妈妈无论怎么做，都只让你妥协了三年，那么小泽，你今年是第几年了？” 凉风吹起，长辈的声线从手机穿透到青年的心里，他仍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但早就在他加入高专开始，一切就已经是注定了。 十五岁那年，他从迹部家逃了出来，可是他的同伴却把他带回了新的家。 可是三年之后，他明明应该离开高专，彻底与咒术师划清界限的，却因为夏油杰的“苦夏”而牵绊住了脚步。 那一年，他成了送别的人。 他站在高专的校门口，目送着夏油杰远行。 他也在校门口和五条悟打了一架，然后目睹了神子跌落人间。 最后，他终于承认自己无法做到留下挚友们在这肮脏的世界里颠沛流离了。 可是，一旦他选择留下，三年又三年，就再也无法抽身了。 “……” “小泽，你是自由的，你不该因为一场意外，就把自己困在愧疚里。” 身为母亲，迹部瑛子其实从不曾试图探讨过迹部景吾在长子心目中的地位，在调查事故真相之时，她其实就隐隐感觉到了预兆，只是这种注定无法改变的“天赋”让迹部景泽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作为错失过长子太多时光的母亲，她实在无法去衡量这种做法的对错。 迹部景泽的痛苦是客观存在的，他的身份加诸在周围人身上的危险也是不可避免的，毫无自保之力的人，越是靠近他，就越危险。 一开始，迹部瑛子只是通过木下小姐知晓一星半点关于儿子的日常信息，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好好吃饭，今天有没有上课，有没有交到朋友等等。 可是，微不足道的信息却将一个母亲的爱暴露在了有心人的眼里。 咒术界的老橘子都是高傲的，他们不屑于针对什么也不知道的低等普通人，他们对木下的行为听之任之，却也知道了那群普通人对迹部景泽的重要性。 人一旦有了弱点，对付起来就轻而易举了。 将这么浅显又致命的弱点握在手里，无论是总监会还是御三家，他们从未有一刻将迹部景泽放入忌惮的名单中，反而乐意他成为五条悟的一个突破口，在适当的时机…… 砰——引爆。 可无论如何，留在咒术界是迹部景泽自己的决定，是他不可动摇坚定如初的意志。 “很久之前，我有劝说过自己的学弟离开高专。” 但只有迹部景泽自己知道，他劝说的不止是七海，他也在劝说自己，“强大”会连累身边的人，所以在他选择留下的那一刻，就必须离迹部家远远的才行。 “那小泽，留在学校的日子过得开心吗？”这一刻，迹部瑛子终于溢开了笑颜。 从迹部景泽十岁到现在，她等儿子的坦白等了十七年，那个商场上乘风破浪无往不利的女王，在背后默默撑起长子“叛逆”后果的母亲，她想，她的赌博并没有错。 那么这些年，他有过得开心吗？ 冬季的寒风干燥，金发的青年抿了抿唇瓣，他转过身盘腿坐在树下，不远处那扇窗子里的灯光印在他暗幽的眸子里，他似乎还能看到硝子在里面走动。 “我的朋友里，有两个很厉害的家伙在。”谈起挚友，迹部景泽的语气变得舒缓很多：“他们想创造一个关于所有咒术师的美好未来。” “我没有这么伟大的想法。”金发的青年顿了顿，无奈的语调就连远在万里之外的家长都感受得一清二楚。 “哦？漫画里拯救世界的英雄？”紧跟潮流的家长揶揄出声：“小泽可不像是会给自己找这种麻烦的人。” “我在母亲眼里竟然是这样的吗？” “难道不是？小泽只有关于小景的事情上才会有竞争心？”无良的大人一秒不停地掀了儿子的底。 “……” “我很抱歉，母亲。” “促使我想留在这个世界的伙伴，那群搞事、狂妄、不懂人间疾苦的家伙，这群人，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笨——” “我很担心他们，也很害怕在我不知道的时候这群家伙就会把自己折腾得不成样子。” “母亲，他们想让一个虚无缥缈的宏大愿景现世……” “而我，阿泽只是想创造一个关于他们的美好未来。” 难以启齿的话语一旦说出口，就变得顺理成章很多，迹部景泽将唇瓣贴近手机，他其实很少用这种过于温暖的话语跟家长讲话，这种带着些许期待的口气，就像是二十七岁的他还在向母亲撒娇一样。 “母亲，再给我一点时间——” 即使是现在，迹部景泽依旧会为弟弟的受伤而愤怒，依旧会有将咒术界上层一网打尽的冲动，他很强，要做到这种事轻而易举，但他却也明白，比起毫无威胁的老橘子，终归有一个看不见的敌人在暗中窥视。 而现在，他们即将抓住罪魁祸首的尾巴。 他不会向小景道歉，因为他不值得被原谅。 但他会报仇。 加诸在家人身上的伤口，他会十倍百倍的还回去，他会让所有人都知道，做出这种事应付出的代价，即使暴力无法改变现状，但暴力却可以镇压一切。 迹部景泽挂上了电话，他其实只是想告知母亲自己的决议，他想获得家人的支持，即便他已经不会在轻易有所动摇了。 但迹部景泽如此贪心。 哪怕他的存在会带来伤害，他也依旧想获得认同。 ——就像他的母亲任由他耍了这么多年的性子一样。 ———————————————— - - - 昨晚上写的时候就有点后悔，当初是想着要在不压过五夏硝风头的基础上，塑造一个相对完善的主角形象。 其实我还蛮担心的，大家也能看到阿泽的术式几乎没有什么过于压风头的点，虽然他还是很强啦，因为跟咒回同人其他主角能独当一面不太一样，阿泽大概是拖了整个同人主角的后腿了hhh，当然本书数据也教会我做人了x 但话说回来，设定中阿泽的善念落在了五条悟身上，恶念落在了夏油杰身上，牵挂落在了家入硝子身上，而一切的起因是迹部景吾。 当初设定的时候有多么酣畅淋漓，写的时候就越后悔不该带刀，这也是我最开始没有跟大家解释过多关于“迹部家”这个背景的原因。 本来是想着大家要是不在意这个的话，我就委婉一点带过这一些带刀的设定。 总结就是小孩子还是有幸福一点过去和未来才好。 谢谢大家能在喜欢五夏硝的基础上变得喜欢阿泽一点！ 第172章 听见 「这个心如寒铁冷傲至极的男人。」 今夜的风霜似乎要比往日更冷，明月高悬，四周寂然，挂了电话的迹部景泽裹紧了风衣，却迟迟不肯动弹。 “同样是光线，为什么晒月亮就不能暖洋洋呢——”靠在树底下文凭中专的青年怔怔地散发着毫无用处的思绪，肆无忌惮地践踏着义务教育的成果。 “你又不是吸血鬼，晒月亮还能开buff不成？”素质教育显然也没达标但实际什么都懂一点的白发青年靠在树干的另一边，挺拔修长的身材撑着微微凌乱的衣着，寒风夜里，连外套的拉链都还敞开着。 但少年气息均匀，呼吸平稳，显然是到了不短的时间了，迹部景泽抬眸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这小子听到了多少。 算了，反正他感知到了之后也没阻止。 “……开个buff怎么了，又没晒你们家月亮。”金发的咒术师不满地撇嘴。 五条悟是瞬移来的，所以他到得比谁都早。 收到硝子的信息的时候，正在出任务的他差点吓得一光炮打穿了整座山脉，囫囵将任务搪塞过去，在辅助监督哭天喊地的哀嚎里，五条悟连面都没露一个留下烂摊子就跑了。 他着实是吓慌了神，在五条悟心里，这个世界上谁都可以出事，就阿泽的弟弟不行。 那个维系着同窗多半亲情的孩子，掌控着阿泽情绪的开关，纵使这么多年以来，同伴和家人的陪伴让他逐渐学会了正视自己，也已经不再是当年那副摇摇欲坠的模样了。 但这不代表他能够接受失去弟弟。 好在是虚惊一场。 五条悟仔细地端详着好友的神色，覆盖着布条的六眼一寸一寸地确定着他的状态。 “你那是什么眼神？偷听别人打电话你还有理了？”迹部景泽翻了个白眼。 “……” “你又不是没发现老子回来了。”五条悟嘟囔道。 教师从业好几年，白毛大猫在夏油杰的念叨下，其实已经改掉了“老子”这种自称，但经这么一惊吓，读书期间的口癖又蹿了回来。 他挠了挠丝滑的白发，老老实实地挨着同窗坐在树下。 见到人了，他反而不会那么着急了。 “我没事，不用担心，幸好去得及时，也幸好惠惠撑得足够久。”迹部景泽指了指医疗室，语气里已经没有多余的情绪波动：“硝子治好了他们，但是体力消耗太厉害，估计暂时醒不来。” 事实上弟弟倒下去的那一刻，他确实有过短暂性的眩晕，窒息感混杂着呼吸断裂的惧意，直到将人送到家入硝子手里。 幸好只是累过头了。 医务室里的少年安静的躺在床上，脸色苍白但却呼吸安定，确实只是睡着了，这让迹部景泽蒸腾的恶念重新锁进了身体深处。 只要确定人没事，他其实已经没有那么容易失去理智了。 “那个……”五条悟支支吾吾地，布条底下的眼睛一瞟一瞟。 “有屁快放。” “就是哦、那个、阿泽电话里说的，三年的时间…到底是什么意思啊？”猫猫期期艾艾地问出口，他总有种奇妙的预感，这是他不太想知道，却又必须知道的真相。 “……” 这小子到底是从那个时候就开始偷听了啊。 “等等！你现在脑子里不会在想怎么敷衍老子？” 五条悟猛地一侧身，像是察觉的同窗险恶的用心，怀疑的目光流连在同窗身上，最后忍无可忍猫爪啪地一下挠在他身上，嘴里开始逼逼赖赖：“这是传说中的七年之痒吗！我已经不是你最爱的人了吗！这点小事都要瞒着你的老父亲吗！” 迹部景泽：……你在说些什么个脏东西？ “不是想瞒着你，是因为不重要才没有提。”迹部景泽扑腾着想从猫爪底下揪出自己皱皱巴巴的新衣服。 “阿泽——”耍赖不成，猫猫永远知道怎么用最合适的方法对付多年熟悉的同窗：“你真的真的真的真的不愿意满足悟酱的心愿吗，这可是我一生的——” “打住！” “你够了真的。” “……说实在话这么长一条大男人黏黏糊糊的真的好恶心。” 五条悟：……不知道为什么，撒娇的作用越来越有限了 明明二十六岁的五条悟也是一如既往的可爱才对。 迹部景泽这个心如寒铁冷傲至极的男人。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因为是没有发生过的事情，拿出来说也没有太大意义，迹部景泽是这么认为的。 “大概在十一岁的时候，虽然不曾有过进一步了解，但我确实是知道高专的存在的。” 京都府立咒术高专，他通过家里的关系，了解到的是这一所学校。 但十一岁的迹部景泽近乎偏执地认为即使是掌控了这种神秘力量，也只会把新的危险带给迹部家，他无法看顾到所有人，诅咒会毁了大家，不仅仅只是小景。 这种极端消极的思想给少年带去了自我毁灭的倾向，以至于他拒绝了融入新的世界。 “找个不知名的角落终结自己”，这才是他真正想做却被家人牵绊住了的行为，自甘堕落是真的，离家出走也是真的。 直到，迹部瑛子和他约法三章。 以三年的时间，换取一份希望渺茫的自由。 为了他自己，也为了珍爱他的家人。 十五岁那一年，迹部景泽妥协了。 “现在想起来，那个时候的我是渴望活下来的。”金发的少年说着过于坦诚的话，但却十分孩子气地挪了挪被树干膈应到的背部，最终坦然地一歪身子躺倒在同窗的大腿上。 满目星空印在过于深暗的眼里，即使是苍茫无垠的冬夜，星空也依旧是美好的。 那一年，他的母亲看到了，看到了沉没在海里的儿子在挣扎着，他叫嚣着快一点毁了自己，也祈求着谁可以救救他。 于是拐弯抹角的交易成立了，为了自由，迹部景泽加入了他自主选择的成立时间较短的东京咒高。 “本来三年级的时候我会退学，离开危险的地方，回归家庭，安稳懦弱地活在世界上的某个角落里，偶尔同家人联系，偶尔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五条悟：“……” 但一直到现在，十多年一晃而过，他却依旧还待在这里。 “悟，我是自愿的。” “即使知道留在这里也许会造成无可挽回的事，我也留下来了。” 三年级的时候没能退学离开是迹部景泽自身的抉择，但这种行为仿佛就是迹部景泽自主地将弟弟的安全放置在了第二位一样。 因此，他愧对那个孩子。 “偶尔，很偶尔的时候，我也会害怕，这一条路是不是能走到头。” 如果惨剧降临，他真的能承受吗？ 迹部景泽抬手捂住了眼睛，一瞬间的黑暗铺天盖地地袭来，冰冷的手掌心透过皮肤刺痛了脑海深处，有同伴在，这一秒他安心地放任了自己沉溺于彷徨。 他想，他大概是从未逃离过十岁的那一场噩梦。 他只是更成熟了，所以就连害怕与恐惧都带着成年人的冷静。 良久，久到空气凝结成冰。 五条悟握住同窗的手，伸出的双指轻轻地捏住了迹部景泽的食指，然后带着这双顺从的手，一点一点地一同挑起了他眼睛前的绷带。 洁白的睫毛忽闪忽闪地簇拥着那双绮丽绚烂的眸子，天空里瞬间印入了挚友的身影。 “别怕，阿泽，我会一直看着你的。” “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站在你这边。” “不要怕，也不要丢下我们。” 所以说，过去的事情拿出来说并没有意义，迹部景泽注视着五条悟绮丽的眸子，从三年级的那一场妥协开始，他就注定了不会丢下同伴。 唯独这一点，不会变。 第173章 醒来 「那家伙是本大爷的亲兄弟。」 仿佛雨滴落入深潭，激起一圈圈荡漾的涟漪扩散开来。在不怎么安稳的睡梦中，迹部景吾半睡半醒的状态下跌宕起伏着，疲劳的状态无法维持身体苏醒，可是思维却像是朦胧烟雨里突破油纸伞的那一抹光华。 当第一束光透过窗台的时候，生物钟还是将他唤醒了。 苏醒后的混沌感不用多说，疲劳甚至漫进了脑子、脊髓和心脏，就如同重感冒痊愈后的惫懒。 “你醒了。” 治疗是家入硝子负责治疗的，即使是百分百相信自己的诊疗结论，但她依旧守了一整晚，直到看着少年呼吸慢慢平稳，身体机能逐渐稳定。 “……家入小姐。” “在找你哥哥的话，他等会就来了。”家入硝子半阖着眼，梦游一般将温水递到了迹部景吾手上：“那家伙昨晚上在外面装树墩子装了一晚上，邋里邋遢的，被我扔回去换衣服了。” 早知道那两个家伙那么能熬，就应该让他们来守着病人，家入硝子打着哈欠想。 “你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待会可以稍微活动一下，差不多就可以出院了。” ……恢复了？ 好像是完全不疼了，不是等等，小惠呢？！迹部景吾猛一抬头。 “伏黑惠也没事，这会儿大概在操场上。” “……” “他的身体比你想象中的结实，也没断手断脚的，不用太担心。”医生以一种近乎今天天气真好的语气，安抚着病人的心。 迹部景吾：……我其实很难理解。 “家入小姐。”经过一串刺激，金发的少年终于摄回了心神，他忍不住道：“我哥他、他……” “既然是在现场，那你已经看到了？祓除咒灵的迹部景泽。”神色清冷的医生小姐其实不太愿意插手这两兄弟的事儿，但无论如何，被隐瞒这么多年的弟弟，他要生气也是应该的。 只是…… “详细的情况等那家伙自己来跟你说。” 家入硝子停顿了两三秒，有过那么一瞬间，她想劝说“不要过于责备那个家伙了”，但是最终医生小姐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身为他们班唯一的女性，尤其是作为唯二会在佳节之际留守高专的饭搭子，通过特定时间那些字里行间的交流，她对迹部景泽的了解其实比两个男生更深一点。 “本大爷不懂你在说什么。”金发的青年拧起了眉头，他靠在床头，姿势松散，哪怕是不明的地方，迹部景吾也安稳得仿佛是自己的天地。 虽然他了解的情况不多，但医生小姐那欲言又止的神态和点到为止的劝说都让他升起一股莫名其妙的不爽。 就好像他会对兄长做什么不好的事一样。 这可能吗？迹部景吾嗤笑，本大爷可是从小到大替他收拾烂摊子长大的。 笑死，早就习惯了。 “你在担心什么？”迹部景吾抬起了下巴，哪怕面色苍白也掩饰不住少年意气：“那家伙是本大爷的亲兄弟。” 他仿佛在说，本大爷和亲哥哥之间的关系需要别人来担心吗？ “……” 阳光下的金发散逸着璀璨的光芒，少年的神态几乎坦率到狂妄，但意外的没有什么戾气，家入硝子忍不住勾起了唇角，还真是跟阿泽完全不一样的性格啊…… “家入硝子，还没正式介绍过？我是个医生，也是个咒术师。” 咒术师，迹部景吾咀嚼着这个陌生的词汇。 “本大爷是迹部景吾，看样子你们很熟悉我了。” “是挺熟悉的，毕竟没有谁十年如一日听一个人叭叭叭叭叭叭的花式夸你之后还能不熟悉的。”家入硝子呵了一声，眼神微妙。 迹部景吾：……似乎微妙地能想象到。 “本大爷知道，兄长不愿意告诉我，无外乎是觉得危险。”迹部景吾冷漠地错开了话题。 “两只。”家入硝子突兀地道。 “杰在你身边安放了两只以上用于警戒的一级咒灵，用来保证危险发生时有足够时间保证大家能及时赶到你身边。” 但是结果很明显，咒灵不起作用，有人故意对此进行了针对，如果不是暗地里的家伙想将伏黑惠一起带走，也许他们的计谋就已经得逞了。 这是所有人都无法容忍的后果。 家入硝子虽然不愿意承认，漫长的夜晚里守着迹部景吾的时候，她也曾一度冷汗淋漓。 在过去的时光里，聪慧通透的医生小姐甚至一度认为为了保护家人，迹部景泽很可能会从咒术界抽身才是。 然而他没有走，所以连带着其他同窗们都各显神通地想要保护他的弟弟。 他们想留下阿泽。 “……” “……这样啊。”迹部景吾颔首，但也不曾有多余的表示。 即便，迹部景吾是感激他们的。 这种感激，不单单是救了自己而已。 “硝子，我把早餐带过来了哦，小景醒了吗？”弱弱小小的声音穿过门窗偷偷渗透进来，迹部景泽推开门，悄悄探出了头。 原来醒了啊，迹部景泽松了口气。 噫。 再看一眼。 怎么就醒了啊啊！！ 不是，醒了当然是件好事！！ 啪！那颗金色的头迅速地缩了回去，门又重新关上了。 迹部景吾：……这点出息。 家入硝子：该说不说，就挺真实的。 “他一直都这样？”迹部景吾无语地指了指门口。 “准确来说，这一次蠢得比以往更新奇。”家入硝子漠然。 也不知道外头的人做了一番什么心理建设，总之一分钟之后，门还是被推开了。 “哟…？”迹部景泽小心翼翼推开门，贴着墙壁溜了进去，然后举起了手上的早餐挡在脸前开始装鹌鹑：“吃、吃早餐？” “……”迹部景吾要被他气笑了，他迹部景泽有本事瞒着他，怎么就没本事坦诚一点了？自己是能吃了他吗？ “吃。”家入硝子接过其中一份早餐，丝滑地路过门口装背景板的同窗，开门，出门，关门，锁死，一气呵成。 亲兄弟的矛盾，关她一个医生什么事？ 只是大门合上那一刻，蚌埠住表情的医生脸色一黑，紧接着狠狠粹了一口。 什么叫“我们是亲兄弟啊”？不炫耀会死啊？没一个正常人了是！ tui——再担心这群混蛋她就是狗！ 第174章 焦躁 「你做好踏入我的世界的准备了吗？」 “身体怎么样了？”迹部景泽将早餐搁在小桌板上，搬着椅子靠近病床边上反跨坐着，家入硝子出去之后，少一个人见证掉马时刻，他反而坦然不少。 “挺好，细微的擦伤都治好了。”一夜之间恢复原状，如果不是稍微感觉到有点虚弱，迹部景吾甚至以为昨晚那些千钧一发的生死时刻都是幻觉。 这种医疗技术，该说不愧是非科学能力吗？ 迹部景吾从床上起来，用行动证明着他真的是一点问题也没有，兄长本人见他起身，立马狗腿地送上洗干净烘干的衣服。 等到迹部景吾收拾好自己，兄弟上靠在小桌板旁开始吃早餐的时候，已经是十分钟之后了。 “说起来，吃过饭之后，小景要不要跟我出去转转？” 最终还是兄长承担起了打破僵持场面的责任，他其实不知道该坦白什么，该说的内容，昨晚的那场战斗里他几乎都抖了个干净，依照自家弟弟的聪明程度，一个晚上过去，他大概推测出了更多的情报。 再多的，迹部景泽自己也很难说出口了。 注定不是大吵大闹性子的青年，慢条斯理地喝着碗里的粥，迹部景吾没有回答，大概是觉得他受了伤，兄长带回来的食物全是容易消化的存在。 可是他不出声，随着时间的推移，身边的兄长小动作就愈发地多了，这里动一动，那里晃一晃，像是爬了好几只蚂蚁，浑身上下都处于一种不安地状态。 但凭他那个社交能力，除了欲言又止之外，就只能是眼巴巴瞅着干着急。 吃着早餐，冷酷的弟弟对兄长委委屈屈的小动作无动于衷。 他蠢里蠢气上房揭瓦又懒得不行的兄长一个夜晚之间突然变成了拯救人类的英雄，还说什么咒术师。 他养的孩子前一天还计划着想让他考东大，后一个晚上就有人告诉他这家伙也是个预备咒术师，等十五岁之后就要送去跟那堆恶心的怪物们拼命。 这要他怎么马上接受？ 他们迹部家是跟咒术师犯冲吗？ 本来面无表情的迹部景吾越想越气，连带着脸色都沉了下来，他有点后悔了。 他放任这个兄长到处乱窜了这么多年，实际上是希望他能够按照自己的想法自由的生活的，即便是迹部景泽曾经有过一段努力完成各项继承人功课的阶段，但那个时候的兄长也并不见得快乐。 聪明懂事的小景吾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所以他从小就自觉地担负起了抚养兄长的责任。 无论是不想继承家业也好，不想跟人交流也好，懒散也好，这都没关系，反正他迹部景吾很厉害，兄长不愿意做的事，那就都由自己来做就行了。 他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然而短短的一天时间，他所谓的保护。 都成了笑话。 “眉头皱那么深，这么生气么？”迹部景泽伸出手背轻轻碰了碰弟弟的脸颊，还带着温度的肌肤贴上他的侧脸，关切之意不言而喻。 生气。 当然生气。 气这个腥风血雨里摸爬打滚这么多年憋着一句委屈不说的兄长。 气这个明明平时搞事作乱智商跳水却关键时刻什么都不说的兄长。 也气这个沾沾自喜说着要保护兄长却连他到底是什么处境都没有察觉到的自己。 他是真的生气。 却也更不知所措。 “虽然无法准确地猜到小景在想什么，但是事实可能不是你想的那样子哦？” 人可能都是这样的，两个人之间有一个情绪波动更明显的时候，另外一个人就比较容易冷静下来。 起码，迹部景泽就是处于这种状态。 “不是我想的什么？你难道不是从十五六岁就开始当什么咒术师？难道你的生活环境难道没有任何危险？还是说昨晚那种情况是本大爷的幻觉？” “我应该庆幸这么多年你都还好好活着？” “我……” 啧，迹部景吾话语停滞，迹部景泽不开口说话还好，他一旦开始安慰，迟来的烦躁和焦虑情绪就如同火山爆发一样来势汹汹，这些喷涌的情绪在过去的一个夜晚里不过是潜藏在了火山底部抑而未发。 但这一刻，终于还是爆发了。 可失口而出的话语携带着过于浓郁的负面情绪，出口那一刻少年就开始懊恼。 到底为什么会这样呢？ 迹部景吾不明白。 他只是希望兄长过得自在一点而已。 那个年幼且认为没有保护好自己从而一蹶不振的兄长，明明在这之前也是会肆意飞扬满身傲气的存在，鲜花掌声唾手可得，他无所不能的兄长就因为那么一件大家都当作意外而逐渐淡忘的小事，活成了摇摆不定他们耻笑的样子。 年幼的迹部景吾不懂，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但他唯一知道的是，即便兄长不做那个被众人关注的、无所不能的兄长也无所谓，反正他会保护兄长。 事实上他也是这么做的。 可是他从小给自己建立的三观，却在一个夜晚里崩塌了。 “……” “不是，抱歉，我不是想要发脾气，你暂时不用管我也没关系。”迹部景吾捂着自己的额头，上下起伏的胸膛彰显着他剧烈波动的情绪，但他最终还是控制住了自己。 迹部景泽其实很少见过弟弟有情绪暴动的时候，可能是人生经历实在是过于丰富的缘故，这小子从小就有着远超同龄人的心理素质和自控能力，好像没有什么事情是真正能将他打倒的。 自信，高傲、肆意生长。 迹部景吾永远是人群当中那个最为华丽显眼的存在。 哪怕自己把他逼到了这个份上，相对年轻的少年依旧在努力控制着自己，甚至提出了暂时放任他的要求。 ……怎么可能就这样放着不管呢？ “要跟我出去看看吗？”迹部景泽一点一点掰开弟弟用力握紧的拳头，修长白皙的指尖因为过分用力而变得泛白，血色退了下去，指尖也微微颤抖着，他将手指坚定地插入对方的指缝中间，然后缓缓将整个手掌握紧掌心。 弟弟这双漂亮的手是用来打网球的，就连指甲都修剪得圆润干净，无论如何都不能因为生气而伤到它才对。 “小景要跟我去看看外面吗？十五岁以来，我生活的地方。” 迹部景吾怔愣地抬起头，他的哥哥正安安静静地注视着他，那双无垠暗色的蓝眸里含着一抹期待，那神情就好像在说—— 小景，你做好踏入我的世界的准备了吗？ 第175章 亲生 「伤刚好就在挨打的伏黑惠。」 踏入兄长的世界？ 这种问题的答案不是显而易见吗。 迹部景吾扬起了眉头，无尽的焦躁感在兄长的哄骗下慢慢回落到可控范围，即使他不想承认，迹部景吾都很难真的对兄长生气。 从小开始就是如此，他喜欢的玩具、可口的食物、中意的网球、热爱的诗集再到兄长本人黏黏糊糊贴贴和委委屈屈的示弱。 他的兄长，永远知道怎么在他火点上疯狂蹦迪的同时又快速地将他暴跳的情绪拉扯回来。 尤其是迹部景吾深知过去的时间终究已经无法再追溯了。 即是如此，那么骄傲的少年不会一昧的放任自己沉溺在无法改变的过去之中，即使再懊恼，他要把握的也只是现在。 那个他所不曾了解的兄长，起码从这一刻开始，他要从头开始认识。 “小景？” “还愣着干嘛？不是要出去看看？”重新恢复自信的少年抬起下巴示意了一下窗外：“你还在纠结什么？” “……哦。” 现在的孩子，恢复速度这么快的吗？晕晕乎乎跟着出门的老年人迹部景泽迟疑地瞅着前面那个雄赳赳气昂昂的背影。 看这样子，他这是度过危机了？ 这、这么好敷衍吗……不不不，他怎么会敷衍小景呢！跟在身后的迹部景泽在心里疯狂摇头。 他真该死，有这种念头都不应该才对！ 可是、小景会不会太乖了一点啊…… “这里……是学校？”迹部景吾迟疑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和风古朴的日式建筑，映天蔽日的参天古树，曲径通幽，人烟稀少，空气里泛着远离世俗的清新，整个空间都充满着一种与世隔绝的割裂感，完全不像是现代社会。 “是哦，东京咒术高专，专门培养咒术师的学校。”迹部景泽上前一步回答。 “哦？就是你那所正规的宗教学校？”迹部景吾嗤笑一声。 迹部景泽：……不愧是他的弟弟，槽点简直一模一样。 “姑且正规的手续还是有的，就是不教宗教知识，就挂个名头而已。”迹部景泽讪讪挪开了视线。 就像当初第一天加入高专，夏油杰陪着迹部景泽参观学校一样，这一回，轮到迹部景泽陪着弟弟熟悉自己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地方了。 迹部景泽在这里生活了十多年，他闭着眼睛都能找准这里的方位。 医务室、教室、图书馆、训练场等等，微风伴着暖阳，一点体会不出昨夜的清寒，操场上喝声阵阵，迹部景泽步伐一变。 “惠惠在操场上，小景要去看看吗？”他说。 “那孩子高中也会来这里？”迹部景吾问，他一想到昨夜那个场景他就抑制不住忧心忡忡。 “不会哦，惠惠想做普通人嘛。”迹部景泽双手插进兜里，耸耸肩：“又不是什么好事，不想做还赶着上做什么？” “本大爷看你赶着上得挺积极的。” “……哈哈、哈。” 操场上呼声震天，还夹杂着伏黑甚尔轻佻欢快地挑衅声。 “禅院家的小鬼，你是在绣花吗？” “伏黑惠你是打算喊家长帮你打架呢？嗤，要不要帮你叫爸爸？” 啊……那个人渣。 “我们还是换个方向。”迹部景泽眼神飘忽，操场上有奇怪的东西在。 “不是在喊家长吗？你不去看看？”迹部景吾看向准备脚底抹油的兄长，仿佛是遇到了啥大麻烦，转身就走丝毫不带犹豫。 难得恶趣味的少年瞬间决定兄长逆着来一回。 “哇哦，我说什么，这不是说来就来？”伏黑甚尔 转过一个拐角，场面豁然开朗，宽敞崭新的操场出现在迹部景吾视线里，寒冬腊月时节，并不是上学季，场地里只有伏黑惠和提前从家里逃出来的禅院真希。 看起来高挑英气的小姑娘和黑着一张脸面色凝重的小炸毛，脏兮兮的两个小朋友浑身怨气，输不可怕，最怕输了还要被人渣嘲讽。 迹部景泽：……这熟悉的配方，熟悉的感觉。 确认过眼神，他也是多年都这么被伏黑甚尔嘲讽过来的。 说起来，这几个人都有血缘关系？ “怨气十足嘛，大清早的。”迹部景泽抬了抬眼皮，来都来了，可不能在弟弟面前露怯，再说了，多少年前他就可以摁着天与暴君锤了。 他怕什么？ “景吾先生，你没事了？”伏黑惠放下了手中的武器，目不斜视地掠过伏黑甚尔，再直挺挺路过了迹部景泽，停在他唯一尊敬的人面前。 迹部景泽：…… 伏黑甚尔：…… 这兔崽子。 迹部景吾本就没受多大的伤，倒是伏黑惠，那么血淋淋里捞出来的孩子，一夜之间活蹦乱跳，现在当真看到人了，迹部景吾才放下心来。 即使是这样，他看向伏黑惠的眼神里还是微微不赞同：“伤刚好就训练吗？” 应该是伤刚好就在挨打的伏黑惠：…… “你，是迹部景泽？”提着大刀，英姿飒爽的女孩挽着刀花指向迹部景泽：“听那个混蛋墨镜说过。” 混蛋墨镜啊……挺形象的，迹部景泽歪了歪头。 “是不是只要赢了你，就能砍掉那边那个混蛋？”禅院真希大拇指挑起指着伏黑甚尔，脸上黑气四起，咬牙切齿的样子看起来都不像是伏黑甚尔给她从禅院家捞出来的一样。 呵，伏黑甚尔毫不留情地笑出声，暴躁的小姑娘顿时炸毛，手腕一转，新一轮训练又自顾自开始了，伏黑惠叹了口气，也跟着了上去。 不完全的天与咒缚，禅院真希。 迹部景泽听过她，即使是这几年不怎么在校园里露面了，但有长了一张嘴除了叭叭叭和吃甜品之外一无是处的五条悟在，这种新鲜事，他多少也知道点。 砍、挑、刺、劈，武器的转换，还未正式入学的小姑娘动手打人的姿势已经有模有样了，迹部景吾看得很认真，比旁边的兄长更细致，不仅仅只是为了了解兄长的生活处境，更重要的是这个跟伏黑惠长得极其相似的男人。 小惠的亲戚之类的吗？ “亲生父亲。”迹部景泽打着哈欠，一个接一个，眼角泪光闪闪：“惠惠的亲生父亲，伏黑甚尔。” 迹部景吾：…… 说真的，他每次碰到他哥这种漫不经心放炸雷的行为都很想动手揍人。 “放心，虽然惠惠虽然不是上在咱家户口本上，但也跟这人没啥关系。” 迹部景吾很怀疑，他们咒术界的人脑子是不是都跟常人转得不一样，这他妈是户口本的问题吗！？人家有亲生父亲啊！？ 不对，他这户口到底在哪啊？？小小年纪有多少个野爹啊？？ 第176章 感谢 「这里是他的“欲望”所在地。」 伏黑惠的野爹？ 那可多了去了。 最大的那个爹还号称咒术界最强。 当然，迹部景泽不说，不说当然就是没有。 “但不管怎么说，惠惠是小景看着长大的的不是吗？有没有血缘关系的父亲有什么关系？” 迹部景泽手臂攀上了弟弟的肩膀，视线虚虚地扫过场地上一边倒的局面，腔调悠哉充斥着笃定的意味：“自信点，如果没有小景，这会儿惠惠还是个问题儿童也说不定。” 他进一步设想：“别说考大学，惠惠肯定早早地就开始流入社会，随波逐流，打砸抢烧，混黑社会，最后去吃牢饭也说不定！” 最后他总结道：“所以小景把他教得很好，他们都应该感谢你才对。” 迹部景泽：……分不清这个人到底是能把人想得多不堪。 但需要感谢他迹部景吾？ 金发的少年一愣，紧接着低低地笑出声，介于成熟与青涩之间的声线为他的笑意添看了一抹独特的华丽，迹部景吾其实并不介意，而且也自认为没有人该感谢他。 他对伏黑惠最初的上心，仅仅来自于他对兄长的不过脑子的行为的习惯性善后罢了。 不能让伏黑惠的三观被兄长祸害，因为这种简单的理由他才会接受那个孩子的养成。 若是伏黑惠还算优秀，要感谢，也该是感谢将他带到自己面前的兄长才是。 战况瞬息变化，场上的伏黑惠被伏黑甚尔一个过肩摔砸出去烟尘四起，禅院真希看准时机将短刀换成了太刀，飞身跃出。 黑发的男人步伐都未曾挪动，些微后仰的脖子恰好避过太刀突刺，仅仅是一个错身，天与暴君钳制住少女的手腕，轰地一声，连人带刀，像是甩抹布一般，直接砸向一旁还在晕晕忽忽的伏黑惠。 “伏黑！”少女暴喝，就连迹部景泽的哈欠都被吓憋了回去。 “是，真希前辈。” 被甩飞的禅院真希并未就此罢休，异于常人的身体素质再加上伏黑甚尔的放水，半空中少女强行逆转身型，终点处的伏黑惠将刀侧抵在手臂外部，抬高了手肘为前辈创造出了绝佳的落点。 双腿一蹬，气势汹汹的少女如长箭爆射而出，气势逼人，在她的掩护下，黑发的海胆头也从阴影里取出了弓箭。 搭弓，起势，拉满—— 招式变幻，手段频出，但无论怎么努力，那个如同黑豹一般的男人始终闲庭信步，甚至悠闲得耷拉着眼皮开始走神，还时不时地讽刺几句。 旁观的迹部景吾露出一丝赞叹，一起一落间，就连十多岁的小孩子，展现出来的战斗素养都非常人所能及。 这就是咒术师，远超普通人的存在。 视线落到旁边这个自觉危险解除之后挂在自己身上扯都扯不动，两眼无神，身形佝偻，甚至黑色风衣的帽子都拉到了眼帘的兄长，迹部景吾再一次开始怀疑起昨晚上的记忆。 这倒霉玩意真的是昨晚那个气势惊人，万夫莫开的咒术师吗？？ ……简直是各种意义上的，不想相信。 “原本我以为在我将惠惠介绍给小景的时候，小景就会将我隐瞒的一切都挖出来才是。” 歪在弟弟身上的迹部景泽不知何时抬起了头，透过帽檐和刘海之间的缝隙注视着小孩在场上活跃的姿态：“毕竟，我实在不像是个多么热心的人。” “本大爷难道会连这点东西都察觉不出来吗？”迹部景吾哼笑，因为靠得太近，迹部景泽甚至能感受到弟弟呼吸的温度。 他这个兄长，虽然从没有想要坦白从宽的时候，但老实说也没有特别想要隐瞒到死的行为。 他甚至都没给自己这么多年在外游荡的行为编个合适的理由。 留给他的破绽太多，伏黑惠的存在，他那隔三岔五的消失，极少数时候眼眸里闪过的锐利，以及日常生活就能看得出并不弱的身手。 尤其是母亲对兄长的纵容。 迹部景泽可是迹部家顺位的继承人，饶是他能放弃一切，但就这么让他在外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的流浪，家里可还没开明到这个地步。 迹部景吾甚至有段时间怀疑过他是不是牵扯进了什么类似于国家机密的存在里，不得不在背地里与地下组织交锋，毕竟生活在科技社会的普通人，着实还是很难会往非科学端考虑的。 “如果当初我问你的话，你会把一切都告诉我吗？”就算是到现在，骄傲的小少爷其实依旧没有那么在乎真相，他想得到的东西向来能靠自己的本事得到，包括‘真相’也是。 但这是兄长，所以还是有所例外。 “会的，我想我会的。”过去有过无数次足以让他掉马的机会，然而迹部景吾却什么也没问过，兄弟俩就像是在冥冥之中达成了一种奇怪的默契一样。 互相不干涉，保护好自己，以及定期联络。 无论是双方身处什么样的领域里，相互牵挂，却不掣肘，这就是迹部兄弟俩一贯的原则。 “本大爷不喜欢听人说谎，所以你不说，本大爷也不问。” 只要他们还是兄弟，那么所有被隐藏的事情一定会在恰当的时机显现在双方之间，不需要过于纠结，迹部景吾愿意在这个时间到来之前无视一切异样，直到兄长凭借自主意愿告诉他为止。 虽然这个所谓的真相，震惊得让他发慌。 “但我确实没想过会以这种方式暴露。”迹部景泽有点无奈。 “这种事是无法避免的，而且你已经做出决定了不是吗？”明知身处危险有能力脱身之时却选择了留在这里，兄长的答案其实已经很清晰了，金发的华丽少年勾起一抹肆意。 暴怒过后，一种诡异的欣慰感霸占了迹部景吾的脑海，在他的记忆里，他的兄长几乎不曾真正渴求过什么东西，欲望低迷的人生像是早早就踏入了百年岁数，而咒术界虽然危险，但这里是他的“欲望”所在地。 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只要…… “按头让你吃过苦头的人，百倍偿还就是了，接下来要怎么做，还需要本大爷教你吗？” 眼神一转，金发的少年挑衅道：“还是说，你做不到？” “……” “哈、哈哈……什么嘛。” 迹部景泽当即抬手，就着亲昵的姿态手掌压上弟弟的头顶，相同的金发混杂在一起，亲密得不分彼此。 “臭小子，什么叫哥哥做不到啊？”幼稚的青年将弟弟拉进自己怀里，不满地直哼哼：“你知道不知道你在质疑谁！就算是咒术师，迹部家的咒术师也是最强的！” “……你给我松手，你个混蛋！” …… 兄弟打闹间，突然一个黑白色圆滚滚的生物甩着胖嘟嘟的屁股靠近！ “伏黑老师！不好啦！！！” “有——医——闹——啦！！” 第177章 医闹 「老子可不想继承个空壳啊靠！」 一只憨态可掬的熊猫撅着大胖屁股从远方飞驰而来，靠得近了，脚下的大地似乎都被他踩着轰轰作响。 “伏黑老……啊！阿泽！你也在啊！”奔向伏黑甚尔的圆滚滚熊猫一个急刹车转弯甩尾，刹在迹部景泽面前，他抬起可可爱爱的爪爪：“哟！阿泽！” “……” 高专，就连熊猫都是一副不怎么值钱的样子。 “医闹？什么医闹？” 还有人来高专医闹？闹谁？硝子？迹部景泽莫名其妙瞅着体型已经不复小时候萌态，但还是依旧可爱的熊猫。 “啊对！有人去家入医生那里闹腾哦！想强迫她救人！”熊猫挥舞着爪子指向医务室的方向补充：“信太已经过去了。” “啊……” “还愣着做什么，小弟们，赶紧一起去啊！”胖乎乎的小短手一挥，硬是让他做成了召唤小弟的动作，熊猫阴恻恻地道：“拿他们祭天。” “……别冲动，信太已经过去了，问题不大。”一手刀劈在熊猫毛茸茸的脖子上，迹部景泽无奈地提醒：“还有，你们忘了整个高专也就硝子那边最安全。” “啊！是啊，差点忘了！”熊猫一拍手，才想起来：“那边的结界是阿泽重新布置过的！” “可是，听信太说好像是禅院家的人。”熊猫悄悄看了一眼一旁的三个禅院血统，猥琐地凑到迹部景泽耳边并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小小的说：“保不准御三家会有什么奇怪的手段哦。” 三个禅院：“……” 迹部景吾：……见鬼了，会说话的熊猫。 “别担心，先去看看。”迹部景泽放下结印的手势，有结界在，硝子那边的情况他感知得到，并且他也确信没什么问题。 除了不愿意见到自家人的禅院真希和懒得动弹的伏黑甚尔外，其余一行人在熊猫单方面气势汹汹的带领下向医务室转移。 ……就像是去干架的。 “家入医生，情况紧急，能不能麻烦您陪我们走一趟。”领头的人立在家入硝子面前，说着礼貌委婉的话，却强行挡住了医生的去路。 五条信太上前一步挡住了家入硝子的身影：“家入医生说过不去了，你听不懂吗？” “人命关天，家入医生真的不愿意去吗？”禅院领头的队长近乎质问道：“同样是祓除咒灵的咒术师，大家相互帮助有什么不对？” “五千万，让他来这里。”家入硝子从后辈背后伸出头，展开五根手指比出五的手势：“强行挪动也没有关系，反正我能救回来的。” 就是会痛苦亿点。 顺着前辈的话，五条信太又再次看向神色不善的校外人：“家入医生的规矩你们不懂吗？我可没听说过请人帮忙像你们这样强行请的。” 禅院的队长不是不知道这一点，这么多年以来咒术界基本默认了家入硝子的收费标准和治疗态度，可是御三家到底不一样，尤其是那群掌权人的想法，哪是他们这种小喽啰能够决定的。 “喂你们到底在做什么啊，一个医生而已……” 队长身边的一位黑发的小年轻不满地抬起头，正当他要说出什么的时候，队长下意识拦着了他，只是叹了口气，还是坚持道：“冒犯了，请家入医生还是跟我们走一趟。” 这世界上还是有喜欢作死的人的，五条信太不由地感慨，他们五条家十多年前就知道不能在家入医生面前猖狂了，加茂家更是像个鹌鹑一样，但没想到御三家竟然还有这么个漏网之鱼。 想起这些年挨过的打，哪怕是二十多岁的五条信太都不禁打了个寒颤。 但是话又说回来，自己挨打固然难受，可一旦每次看着奇奇怪怪的人来高专挑衅又被抡回去的时候，五条信太又觉得还好自己站队够稳。 说真的，他还蛮想看这群人继续作死的，这样的话，他就能…… “只是请你去治病而已，又不会对你怎么样，有什么不行的，我们禅院家辛辛苦苦祓除咒灵，你一个医生有什么好……嗷呱——” 看，他就能动手了。 迹部景泽一行人赶过来的时候，正好遇上五条信太动手，禅院家的小年轻被他一拳怼进树干里，信太下了重手，黑发的不知名小子上半身都卡进了大树里，整个头部更是洞穿树干从另一边伸了出来。 看上去刹那间就失去了意识，面目全非的脸上唇瓣微微张开，眼白翻出，一颗大白牙顺着鲜血流了出来，滚落在草地上。 …… “喂喂，凶杀案现场啊！可怕！”熊猫故作害怕的捂住了旁边年纪最小的伏黑惠的眼睛，可却贴心的给他留了个看戏的缝隙。 伏黑惠：…… “不要动哦。”笑眯眯地给了信太一个赞赏的眼神，不知何时脱离了兴冲冲看戏团队的迹部景泽，此时已经站在了队长背后，他将手掌搭在人家肩膀上，说出的话语却不太友好：“那个谁，就让他这么多卡两天，挺好。” 禅院队长救人的动作一滞，生死里挣扎过无数次的男人瞬间半个身子僵硬起来。 他什么时候靠近的？为什么自己一点没有察觉到，他……危险！ “怎么？很好奇为什么这么容易被近身？”迹部景泽贴心地帮他扫去肩膀上的灰尘同时帮早已说不出话的男人补充心声。 “那是因为——你很弱呀！” 他的眼神并不友善，但也没有危险的讯号，队长愣愣地看着姿势随意的男人，他好像在警告自己，但又好像不是，不、不是、这个人并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 “迹部前辈！！！！！！——” 凄惨的叫声从远处传来，不一会儿，金发的男人连滚带爬地从外面闯进来，禅院直哉噫的一声避开灾难现场，直奔迹部景泽跟前。 “前辈！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禅院直哉抱头疯狂嗷嗷叫：“我出了任务回去才听说有几个不懂事的小子跑来高专闹事啊啊啊啊啊，救命，老子没拦得到人！！” “我们真的不是故意的啊！！！”禅院直哉脸色苍白，几乎转身就要扑进家入硝子怀里磕头认错：“硝子医生您想怎么赔偿都可以！！多少钱我都让他们付给您！！” 老子回去把这群崽种的脑壳都砸开啊这群混蛋！他要是再晚来一步，这群大猩猩说不定就要打上禅院家了啊！！ 老子可不想继承个空壳啊靠！ 在禅院直哉奇葩的表现里，周遭的视线一瞬间聚集在迹部景泽身上，不赞同的、谴责的、意味不明的……后者一懵，目光落到弟弟看戏的脸上。 迹部景泽：……不是，我也没打算做什么啊？ 等等，现在罪魁祸首变成了他是吗？？ 第178章 代价 「这就是咒灵操术的代价。」 闹剧的结束，以禅院直哉亲手给卡在树上的同族盖了块床单作为结尾。 禅院直哉：迹部前辈说多卡两天那就是两天，前辈一定有他的道理！ 反正咒术师命硬得很，死不了！ 这些个小兔崽子根本不知道老子平时在大猩猩身边小心翼翼自保求生有多么危险！还一个个的跑来给老子添堵！ 让你们浪！禅院家迟早让你们浪没！蠢货！禅院直哉在心里狠狠啐了一口。 只是随口说说的迹部景泽也没想到禅院直哉的脑回路这么神奇，不由得让他开始反省自己这么些年是不是对他很差，才能让禅院家的继承人ptsd到这个程度。 ……也没有啊，迹部景泽抓抓脑袋。 “有一段时间，禅院直哉是医务室出勤率最高的存在。”家入硝子咬着棒棒糖提醒没有心的同窗。 “那肯定也是他太恶心人了。”迹部景泽振振有词：“乖孩子才不会总是进医务室！信太就没有！” 五条信太悠悠地看了一眼前辈……谁说我没有呢？ “剩下的事硝子就不用管了，交给我……” “对对对，硝子前辈就不用管了，交给我，交给我，我保证处理得让大家满意！”追上来的禅院直哉迫不及待又异常殷勤地打断迹部景泽的后续，那架势，就像是千钧一发之际拯救了禅院众生。 禅院直哉：下一任族长位置真是我应得的。 叉腰叹气jpg “……” 就说了，他真的没有想做什么，迹部景泽无语，但也没阻止禅院直哉揽活的举动，但有人做事自然是好，他本也没空去管禅院家。 “迹部前辈，您见到悟大人了吗？”五条信太问着问着突然垮下肩膀，疲惫地叹了口气。 从学校毕业之后，五条信太无缝成为了神子大人的助手，这么多年以来上到帮他管理五条家族，传递组长命令，训练族人，下到照顾神子吃穿用度，偶尔还要当夹心饼干替族长安抚气急的长老们。 二十多岁的小少年已经硬生生被五条悟磨成了奶妈性子。 他着实是吃素很多年了，只祈求这辈子吃素，下辈子不遇到五条悟。 “新年祭祀过几天就要开始了，悟大人昨晚本来说好了会回家一趟商讨细节工作，结果大家找了他一晚上。” 他继续说：“电话不接，信息不回，还把辅助监督扔任务地点吹了一晚上凉风……” 昨晚自然是找不到的，迹部景泽心里接话，但表面上还是波澜不惊地卖了同窗：“悟这会儿正在宿舍睡觉，现在去应该还能捉到人。” 五条信太闻言立刻告辞，气冲冲地往宿舍跑，迹部景泽带着弟弟又转悠了几个地方，确信五条悟已经被他的小助手逮走了才施施然将弟弟带回宿舍休息。 入夜，宿舍的窗帘悄悄撩起一角。 金发的咒术师自认为把可爱的弟弟哄（？）睡了之后，推开了窗户悄无声息地跳了出去，即使是深更半夜，赚钱养家的哥哥也还是要出门的。 “哟，来啦。”夏油杰悠哉游哉靠在窗台下，手里还颠球一样无聊地颠着特级咒灵漏瑚的头，那一身袈裟边缘已经微微润湿了，看样子已经等了不短的时间。 见到迹部景泽出来，他立刻站直了身子看过来：“弟弟睡着了？身体没问题吗？” “完全没问题，多休息一下就行。”迹部景泽冲他笑笑，随即将目光转向夏油杰手里的特级咒灵：“我们开始？” 夏油杰也不废话，招手唤出咒灵带着两人升上高空，迹部景泽双手掐印，一阵奇妙的波动从高专的结界中悄然流转，然后再次暗淡隐没在空气里。 “好了，暂时屏蔽一下结界，别惊动大家了。”迹部景泽手势一变，淡淡的流光闪烁在暗色的瞳孔里，晚风带走了他的低语。 “领域展开——骤雨无终。” 球形的空间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高专上空，巨大的能量波动在结界的覆盖下不曾引起任何注意，细雨冷风里，迹部景泽和夏油杰站在古朴的道观门口。 夏油杰不是第一次进入迹部景泽的领域，这么个如梦似幻的场景就很符合自家小伙伴的底色，虽然，世外桃源般的景色都只是危机四伏上的装饰而已。 “阿泽，你要自己来吗？”夏油杰将漏瑚丢在地上，表情看似有点为难：“让我吸收之后来问它也是可以的。” “抱歉，杰，这次就让我自己来。”迹部景泽坚定地摇了摇头，特级咒灵的阴谋按理说让夏油杰来问就可以了，但一想到受害者是小景，他这个做哥哥的就静不下心。 他特地开了领域，就是想借夏油杰的咒灵操术亲自审问漏瑚。 “……好，如果你坚持的话。”夏油杰没辙，青丝细雨里，他静静地站在雨里，毫无防备地等着友人取走自己的作为咒术师最大的依仗。 极端信任的姿态让迹部景泽脸色好了不少，他抬起手做了个抓取的动作：“抱歉杰，等我拿到想要的信息就把术式还给你。” “这有什么好抱歉的，又不是什么大事。”夏油杰话这么说，但脸色异常微妙，甚至仔细听还有一丝丝忧心，一双还没五条悟瞳孔大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同窗将特级咒灵化成了咒灵球握在手上。 他犹豫一下还是没忍住道：“小心一点哦。” 迹部景泽：？ 这有什么可以小心的，迹部景泽不懂，难道咒灵还能从他嘴巴里逃出去不成？ 毫无危机感地开着小差，迹部景泽使劲张大着嘴将黑漆漆的咒灵球学着夏油杰平时调伏咒灵那样塞进嘴里。 “唔——” 金发的咒术师在咒灵入嘴的那一瞬间捂住了嘴，黝黑的、污浊的球体卡在他的喉咙里。 擦过呕吐物的抹布的恶心酸臭感，作呕的味道从舌尖开始向周围侵蚀，污秽四溢的滋味逼迫得迹部景泽难受得躬起了背部。 就这个姿势更难以将有不小体积的咒灵球吞下去，不上不下的球体卡在喉咙里，还并未到达胃部，迹部景泽已经感受到了胃里传来的痉挛感。 “喂，阿泽！”同窗的眼眶立刻红了，夏油杰变了脸色，虽然存着些许捉弄的意味，但他忘记了迹部景泽并不是吞过成千上万咒灵球的自己。 糟了，夏油杰猛然一慌，他第一次吞噬咒灵的时候几乎吐了个天昏地暗，往后几天甚至如同失去味觉一般，就连胃部都拒绝一切食物的靠近。 “阿泽，听我的，快吐出来。”他扶住同窗的肩膀，将手放在他唇瓣边做出接住的姿势劝诱道：“你听话，吐出来。” “……” 金发的青年难受得眼睛起了雾气，但却在下一秒坚定地避开了夏油杰的掌心，他抬起手使劲地捂住嘴巴，喉腔涌动，颤抖的舌根分泌着大量的酸水，牙关和舌尖不要命地将咒灵球往里压挤。 “咳、咳咳咳咳……” 一种异样的恶心感，咒灵球并未真正到达胃里，在挤过喉腔之后，开始分解，弥漫的残秽像是腐朽软烂的尸体散发出陈旧死气，再逐步融化在血液里。 “没、没事……吗？”夏油杰搀扶住同窗摇摇欲坠的身体，金发的咒术师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可夏油杰的掌心却传来了轻微的颤动，显然他没那么容易恢复情绪。 这就是咒灵操术的代价。 夏油杰自嘲地想，所以他才不想让阿泽尝试他的术式。 “把领域解除了，先去喝点水冲淡一下味道。”喝水当然是没有用的，这一点夏油杰很清楚，但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迹部景泽喘着粗气，抬起头的时候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滴，夏油杰一怔，眼睁睁看着同窗脸上划过一丝眼泪。 “阿、阿泽？” 第179章 吞噬 「可是夏油杰吞噬了上万只咒灵。」 泪腺失控的那一瞬间，没有一个夏油杰是无辜的。 很难形容这是一种什么味道，似乎连带着迹部景泽的脑子都开始麻木了，虽然算不上养尊处优，但起码金贵的舌头从未受过苦的青年，这一刻强忍着将隔夜饭都吐出来的翻涌感，拼命地拯救自己的意识。 深邃的眸子里盈着些许水润，他呆滞地看着夏油杰，脸颊像是哭红的一般，泛着不正常的热度。 “抱歉，我不该……”夏油杰开始愧疚了。 “杰。”突兀地出声打断了夏油杰的道歉。 “杰吞噬了多少只咒灵了？”迹部景泽死死地注视着他，剧烈起伏的胸膛此时已经平缓了不少，但嘴里和胃里的酸水依旧咕噜咕噜的像是烧开的开水，灼烧着一切。 “……上万只。”夏油杰顿了片刻，在同窗视线的逼迫下才柔声回了一个模棱两可的数据。 他已经猜测到了迹部景泽的想法了，他痛苦的不仅嘴里的酸涩，更多的是对他的心疼。 “这只是咒灵操术的副作用而已，你知道的，这么厉害的术式，这种程度的副作用也很正常……” “不正常！”迹部景泽近乎失声。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对不起。”迹部景泽捂着额头，负面情绪中诞生的咒灵，其中的最高等级特级咒灵，这样一个咒灵球吞噬下去，一瞬间磅礴的恶意几乎灌满了他的身体。 他的咒灵操术是取走了夏油杰原有的术式，而那颗咒灵球则成了引动负面能量的火星，上万只咒灵的恶念，在这个情绪档口，他没能控制住自己。 可是杰吞噬了上万只咒灵。 只要一想到这里，迹部景泽就不敢将嘴里的咒灵球吐出来，他拼命地咽下去，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短暂地感同身受。 但是，只要解除领域，这个世界上就只有唯一一个咒灵操使。 “你不会打算不把术式还给我了？”夏油杰失笑，同窗眼神阴暗地看着他，他立刻就察觉了他的想法：“没用的不是吗？况且这种程度的代价我已经习惯了。” “不如说仅仅只是这种程度的付出就能让我得到能派上用场的能力，已经很划算了哦。”夏油杰拍拍同窗的头轻声安抚道。 他以前不觉得委屈，现在也不会这么想，但一旦有人替他委屈的时候，夏油杰还是会觉得由衷地开心。 自己傻傻愣愣的同窗非常孩子气的在算计自己的术式，甚至还罕见地泪腺失控，光是这一点，夏油杰已经很知足了。 得到什么就该付出什么，丸子头的咒术师在觉醒术式的那一刻就认清了这份所谓的“天赋与馈赠”。 迹部景泽撇过头，他知道无法劝说夏油杰，不如说这本就是他自己一厢情愿的任性，但是懊恼和阴暗的情绪依旧在身体里蒸腾，他暂时不想看到夏油杰这张脸。 漆黑的圆形阴影从脚底蔓延开来，避开夏油杰视线，迹部景泽沉默地将半死不活的咒灵召唤了出来。 借由迹部景泽本身的咒力，漏瑚迅速地恢复了身体状态，他张了张嘴，话音还未出口便被施术者堵住了嘴，迹部景泽阴沉着脸，语气寒得簌簌掉着冻渣：“目的、成员、计划以及位置分布，说清楚。” “呵，老夫……” 哧——讽刺的话被风干的湮灭在嘴边，情绪动荡的施术者此时此刻根本听不进去半点废话，他察觉到漏瑚想要说但什么不合心意的语句，于是便想也没想，重新毁掉了特级咒灵的双臂。 “你思考清楚。”迹部景泽皱着眉不耐烦的警告，弟弟差点受伤的抑郁和同窗这么多年吞咒灵的苦楚，这一刻迹部景泽感觉自己暴躁到了极点：“我不爱听的话最好别说。” “……” 夏油杰叹了口气，顺手将同窗拖了回来，塞大型金毛犬一样将人安置在道观门口，唯一一个不用淋雨的地方。 被咒灵操术调伏的咒灵本就只能无条件听从施术者的命令，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状态下，漏瑚根本无法做到隐瞒任何秘密。 完全不需要急躁的，但夏油杰心知一连串的事情发生，过度尖锐的情绪在同窗平静的表层下还是堆积了起来，吞噬咒灵成了最后那一根压死骆驼的稻草，现在的他怎么看都怎么像是座即将爆发的火山。 但这种极端危险的情绪并未引起夏油杰的警惕，气呼呼的同窗坐在台阶上，眼神中闪动着嗜血的光芒，身体却老老实实地听从了夏油杰的安排蹲在原地。 夏油杰怀着如此柔软的心情，然后阴狠地接手了拷问工作。 漏瑚：……合着就老夫该死呗？ …… “你们还真是所图甚大啊，这异想天开的事，不愧是咒灵新长的脑子。” 夏油杰目瞪口呆地消化着刚从咒灵嘴里挖出的信息，几乎是梦游一样回到了迹部景泽身边，屈腿坐下，两个人面面相觑。 “……” “这只特级咒灵似乎知道的东西并不多。”隔了好一会，夏油杰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漏瑚诞生的时间并不短，但是真正实施夺取人类世界的计划的时间并不长，从与诅咒师的合作开始，咒灵的勾当才拉开第一场序幕。 但这一场序幕表演导致所有计划当场崩盘，他们不但没有抓到迹部景吾和伏黑惠，甚至连漏瑚本人都被咒灵操术吞噬了。 两面宿傩？狱门疆？咒灵的天下？ 什么鬼。 “可是狱门疆究竟在哪？”要封印五条悟，特级咒具狱门疆是必不可少的，虽然迹部景泽并不觉得特级咒具真的能封印最强，但是保险起见还是毁掉它比较好。 “我们也并不知道。”泄了气的漏瑚喃喃道，出师未捷身先投敌，这种痛苦，情绪缓过来的施术者允许他在心里咬着小手绢一个爆哭。 “跟我们合作的那个诅咒师拥有狱门疆，但他并未交到我们手上。”漏瑚道。 “你还真是废物啊，什么都不知道，甚至你暴露之后，你们的据点也转移了，这要你还能有什么用……”迹部景泽的鄙视之情不言而喻，大动干戈就知道了一个狱门疆，太亏了。 加上漏瑚的情报，咒术师这边的消息其实更多一些，六七年前羂索就瞄准了迹部景泽，六七年之后他依旧采取了先从迹部景泽这一角开始瓦解整个高专的团体。 收起领域的迹部景泽啧了一声，嘴里那种令人窒息的味道依旧挥之不去，又让他情绪更低落了一点，主要是那只脑花太过于滑溜，很难有能探查本体的机会。 “别担心。”夏油杰伸手勾住了同窗的肩膀安抚道：“他们逃不掉的。” “……” “怎么了？”夏油杰问：“难受？不舒服？” “杰。”迹部景泽低着头，但夏油杰还是听到同窗在唤他，于是他嗯了一声。 “……你好烦。” “？” “你好烦，我暂时不想看到你！” “哈？？” “烦人刘海！” 第180章 和谐 「挂在了五条悟的大腿上。」 领域收起，外头的天才刚刚蒙蒙亮，清晨的寒霜萦绕在密林半腰，给高专建筑都系上了一圈白色的飘带。 夏油杰和迹部景泽并肩走在高专的小道上，通往宿舍的路上十分安静，寒冬清晨就连虫鸣鸟啾都没有，无私奉献术式却惨遭同窗背刺的夏油杰气吹了刘海，拎着迹部景泽往宿舍走。 他的宿舍和迹部景泽的就隔了中间五条悟一个房间，这么多年哪怕丸子头的咒术师早就不在高专待了，但他的房间一直保留着。 当然，灰尘密布，收拾是不会有人收拾的，所以夏油杰坦然地选择了五条悟的宿舍打算补个眠，毕竟迹部景泽的宿舍里他弟弟还在。 总不能这个时候去他们兄弟俩中间凑个热闹，这一点，夏油杰可以说是非常体贴了。 “那晚安，杰——呃、你怎么在这里！？”困得迷糊的声线在迹部景泽推开宿舍门的那一刹那开始劈叉，惊得亲妈都听不出的嗓音吓得旁边的夏油杰手一抖，他疑惑地凑过来伸头往里够—— …… ……救命。 等、等等。 还…还挺和睦？ 夏油杰瞬间扭曲了脸，但那双小眼睛还在滴溜溜地瞅着屋内。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迹部景吾团坐在床上，夜晚的暖光里招摇的金发变得柔软了很多，棉呼呼的大被子一截裹在他腰上，而另一截…… 挂在了五条悟的大腿上。 姿势就定格在五条悟摘掉眼睛上的布条，裤子脱了一半跳上床往被子里钻，准备一气呵成完成入睡动作的那一刻…… “……” “……” 在安全熟悉的领域完全毫无防备的五条悟扯着自己的大裤头，在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是这种僵持的姿势了。 没、没有问题！ 金发的迹部，猫猫我呀，对付这种存在可有办法了，就算是应该尴尬的时候，他也绝对能手拿把掐！ “弟弟？” 眨巴眨巴着那双绚烂似阳光穿透碎冰般的六眼，矫揉造作软绵绵的语气似乎不忍打破现下的宁静，身高快两米的白毛猫猫歪着头，绸缎般的白发调皮的落在脸侧，企图用自己的美貌萌混过关。 成了，计划通，五条悟为自己鼓掌。 阿泽都扛不住的撒娇，他的弟弟也绝不可能，即便是这么尴尬的场景五条悟也对此信心十足。 “……” “谁是你弟弟？”迹部景吾忍不住反驳道。 从睡梦中惊醒，兄长住了十多年的宿舍，并未让迹部景吾有陌生感，再加上本就疲倦，躺下去就不省人事的小少爷直到被不明人士钻进了自己的被子才猛然吓醒。 如此乌龙的时候，这人要是选择掉头就跑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迹部景吾倒也不说什么，问题是这人，他还演上了！ 他还撒娇！ 他、他他他还喊自己弟弟！ 谁是这货弟弟了！迹部景吾头上蹦起几个井字眉头拧得老高，正当他准备沉稳地请这个男人出去的时候，宿舍门…… 又开了。 四目相对，确认过眼神，是那个半夜突然失踪的狗比兄长。 迹部景吾冷笑。 迹部景泽：…… “你们这是……抢、抢被子？”从迹部景泽背后伸出了毛茸茸的黑脑袋，夏油杰谨慎地选择了一个大家都能接受但顺手就将脸皮更薄的那一位送上天的词语。 多大的人了，还抢被子呢？夏油杰给了床上那两位一个自己意会的眼神。 “……”这台阶真能下来吗？迹部景泽震惊地看了一眼身边的夏油杰。 求生欲爆炸的兄长在弟弟吐出几个危险的语气词的那一刻，三步并成两步将床上还在坚持的五条悟一把拖拽下来。 在猫猫不可思议的眼神里，冷酷地连同外套、绷带和穿着半条裤子的他本人一起都团巴成一坨结结实实送到了还在门口看戏的夏油杰手上。 然后砰地一声关上门。 一切归于平静。 “……” 什么都不说了，迹部景吾决定连夜离开这所沙雕学校:) 连夜是不可能连夜的，迹部兄弟俩坐上辅助监督的车的时候已经是天光大亮，伊地知恭恭敬敬叫了声景泽前辈之后，老老实实开始开车。 “是、是，我知道了。” 伊地知挂上电话，犹犹豫豫看了一眼后视镜，神游的迹部景泽没看到，但是迹部景吾注意到了，他踹了兄长一脚提醒他前面的动静。 “伊地知怎么了？过敏了？”迹部景泽有气无力地问，说实在话，他感觉自己很久没有睡觉了，现在并不像关心任何闲事。 “那个……景泽前辈，刚才接到通知，五条先生临时有个任务，我要……” “哈？伊地知不是想说要把我们放在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让你尊敬的前辈自己想办法然后你自己去完成你的任务——” 迹部景泽瘫软在后座上，虽然语气平实，但就这么过长的一句话出口，伊地知已经开始幻视自己的来世了…… 冷汗唰地一下就下来了，伊地知下意识地掏出手帕开始擦汗，一只手还颤抖地扶着防线盘：“但、但是……” “我教你，打电话跟悟说嘛，他又不是没长腿，自己去呗，我们俩可是不能飞又不能瞬移，伊地知打算让我散步回家吗？” 伊地知：……你猜我敢不敢。 迹部景泽猜他敢，金发的学长坐起身，伸手夺过学弟手上的手机，替他拨通五条悟的电话后又将手机甩了回去。 汗流浃背的伊地知哆哆嗦嗦接住手机，他感觉自己脑子一懵，电话就突然通了…… “伊地知，你最好是好事才来打扰我，不然直接送你上路哦~”五条悟慵懒的声线从手机里传了出来。 迹部景吾：……如果他没听错的话，这俩威胁人的语气简直一模一样！ “哈？任务？你在送阿泽弟弟回家？赶不过来？”五条悟拖长着语气越来越危险，越来越低沉：“把伟大的五条大人放在一边，送其他男人回家，伊地知，你是、想死吗？” 伊地知：……天杀的。 “五、五条先生，可是、可是这个任务可是特级，已经伤到了很多一级咒术师了……” “才不管~反正伊地知也不管我~” “那、那景泽前辈，要不您自己……”伊地知都快哭出来了。 “亚达～我和小景才不要走路回家～” 一唱一和，俩鸡掰猫凭借自身胡搅蛮缠硬是将无辜的小鸡仔折腾得汗如雨下，哆嗦着身子将视线投到了旁边沉默不语的少年身上，求救的神情昭然所示。 迹部景吾：…… 第181章 乙骨 「他的志向是成为一名优秀的咒术师哦。」 迹部景吾：盯—— 迹部景泽：…… “我知道了知道了，我们走路回去就是了。”迹部景泽一撇嘴，细声细气地哼了一声，迹部景吾看得好笑，但也没改变意思。 主要是这位叫伊地知的辅助监督真的太可怜了。 “啊！我有一个无敌巨巨巨——好的想法！”电话那头的五条悟嘿嘿一笑：“阿泽替我去出任务就好啦，到时候再让伊地知送你们回去~” “……” “伊地知，停车，停车，我现在就下车！”立刻木着脸的迹部景泽扑向司机位上的伊地知，恶狠狠地冲着电话里嗷嗷叫：“你个混蛋，你知道我多金贵吗！谁要帮你任务！” “前辈我正在开车啊啊啊啊！” 叮、叮、叮叮叮。 叮叮叮叮叮—— 口袋里的手机开始疯狂震动，叮叮当当的声音在狭窄的空间里响彻不停，迹部景泽闹腾的动作一顿，干脆地撤回手摸出手机，而此时手机依旧还在叮叮当当响着。 “怎么样怎么样~阿泽要去出任务嘛~”五条悟自豪的在电话里道：“不够的话我继续转账！” “……”行，金钱势力，他去！ “伊地知，改道任务地点。”金发的咒术师大爷一样吩咐。 “是！前辈这一次的任务内容是……” “特级咒灵嘛，我懂，祓除了就是了呗。”迹部景泽打断伊地知的介绍。 “……不，前辈，这一次是特级过咒怨灵。”伊地知脸色一变，老实巴交的青年语气沉得发慌：“上头的任务是，杀死产生怨灵的那位学生，乙骨忧太。” “……” “前辈……” “有什么关系。”迹部景泽眉头一挑，语气依旧轻松无比：“这不是挺有趣的嘛。” 车上不再有人说话，伊地知平稳地将车开到学校门口，帐也已经将学校隔离了起来，帐外所有人都在严正以待。 迹部景泽降下车窗，五条悟的电话还未挂，那边传来唧唧卡擦卡擦的啃零食声，他不挂，伊地知更不敢挂电话。 “去，皮卡泽。”花钱的老板如此吩咐道。 迹部景泽一叹气，委屈巴巴朝着弟弟打了个手势，开门下车。 事故发生之后师生都已经疏散了，此时的学校空无一人，迹部景泽漫步在校园内，四名学生因霸凌被咒灵塞进了置物柜，但运气好的是还留了一条命。 嘎吱一声推开门，瑟瑟缩缩的孩子抱着头蹲在墙角，听到开门的声音狠狠一抖：“别过来，别过来……求你了。” “乙骨忧太？”迹部景泽问。 “别过来，别过来……” 邪恶至极的咒力充斥着乙骨忧太的四周，这种程度的咒力量，要是一次性释放，整个东京都怕不是会在一瞬间毁灭，难怪是特级咒灵。 杰应该会喜欢？迹部景泽杵着下巴打量着眼前这个孩子，思忖着要怎么将这个特级带回去才好。 “那个，小家伙你要跟我出去吗？”迹部景泽蹲下身试探性地问。 “……” “……出、出去了又能怎么样？” 皱巴巴的校服，脏兮兮的孩子双目无神地在原地出神，他出去了又能怎么样，里香，他控制不住里香，他会伤害周围所有的人，只有把自己关起来。 对，关起来，要关起来才行。 乙骨忧太颤抖得更厉害了，瘦小的身子几乎要卡进身后的置物柜里，脸上的神色几近惨白，黑眼圈沉得吓人。 可是与他本人状态不同的是，他周身弥漫的血腥和杀机，看起来可不像是能轻易敷衍过去的。 “你留在这里也没有意义哦，毕竟这里是……” “你是来杀我的么？”乙骨忧太抱着膝盖，就着这个姿势抬起头眼皮向上空荡荡的翻起，灰暗的眸子里尽是绝望。 除了绝望，还有一丝祈求。 他在求死。 因为伤害了霸凌自己的人而心生愧意？那也不至于……迹部景泽猛地一愣，是了，他很熟悉这种眼神。 他控制不住特级过咒怨灵，只要有一日控制不住，周围的人就会因他而受伤甚至死亡。 乙骨忧太是灾害的源头。 又是一件麻烦事，迹部景泽眼皮耷拉了下来，他怀疑五条悟是故意坑他的了。 “我确实是来杀你的哦，顺便帮你选一个好地方去世怎么样？要跟我走吗？”迹部景泽朝他伸出手，在乙骨忧太不可置信的眼神里，拎着小崽子的衣领提了起来。 衣领碰触那一霎，乙骨忧太眼神骤缩：“不、不，里香……不要……” “诶？” 没事？鹌鹑一般的小崽子反手握住衣领上的那只手，晃荡在半空之中上下不得，整个人差点掉进衣领里，只剩半个毛茸茸的脑袋露在外头。 “你看，不是完全没事吗？”迹部景泽朝着他扬起笑意：“现在要跟我一起出去吗？” …… “啊啊啊前辈你怎么把特级咒灵带出来了！！”老远，伊地知看到老神在在拎着乙骨忧太出了帐的迹部景泽，差点高血压暴起，他一个暴冲从车上跳下来，甚至差点忘却了过往对大猩猩们的恐惧。 “什么特级咒灵？”迹部景泽揽着小小少年就往车上钻，他将一股忧太送去副驾驶上，然后自己长腿一迈回到了原本的位置：“介绍一下，伊地知，这就是乙骨忧太，顺带一提，他的志向是成为一名优秀的咒术师哦~” 血压高升的伊地知：…… 莫名其妙的迹部景吾：…… 更加不明所以的乙骨忧太：……我怎么不知道我有这种志向？ “那个……迹部先生？我、我……”副驾驶位置上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摆的少年，转过身吞吞吐吐问：“您不是说、您不是说要杀了我吗？” 噫，这人在说什么鬼！迹部景泽一个激灵，条件反射瞅了一眼自家弟弟，嘴里立刻反驳：“我不是，我没有，别乱说！我什么时候要杀你了啦？” 我可是良民！ 迹部景吾：呵。 “三个。”被弟弟呵得冷汗直冒的迹部景泽伸出三个手指：“乙骨君，现在给你三个选项。” 乙骨忧太扒着座位靠背看过来，就连迹部景吾和伊地知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第一，按照约定，我如你的意取走你的生命。”迹部景泽心虚地比了个一：“只要你死了，特级过咒怨灵祈本里香就会瞬间祓除。” “第二，也不是没有法子不伤到你而祓除你身体里的那个大家伙。” “那不是太好了！这样的话就不用伤害乙骨君了！”伊地知惊喜出声，他就知道前辈是有方法，绝不会乱来的！ “可是……” 迹部景泽定定地看着乙骨忧太，前排的少年明明有着不错的选择，却依旧在犹豫着。 他在犹豫，犹豫该不该祓除祈本里香。 明明是个为了不伤害其他人连自己的生命都能轻易放弃的孩子啊，迹部景泽勾起一抹笑意，他松了松肩膀，懒懒地靠在车窗附近。 窗外的天气真好，寒冬腊月的时节阳光明媚，毫无杀伤力的阳光普洒下来，金发的青年似乎都漫着一层淡淡的金光。 在伊地知竭力劝说乙骨忧太的过程中，金发的咒术师终于开口。 “忧太君，你还有最后一个选项。” “你可以从现在开始，叫我‘老师’。” 第182章 老师 「请您不要总是把烂摊子推给夏油前辈！」 你可以从现在开始，叫我“老师”。 ……这是什么意思，乙骨忧太迷茫地抬起头。 什么叫做喊迹部先生“老师”？ “前辈！”伊地知一个急刹车，为了大家的生命安全，他将车迅速停靠在了在路边，慌慌张张的辅助监督转过身汗如雨下：“景泽前辈，您这是要做什么啊？！” “诶？我的意思难道不是很明显嘛？”迹部景泽睁大了眼，努力向学弟展示自己的真诚。 “……就是太明显了！”伊地知声调猛地一涨，可视线一接触到前辈笑意盈盈的眼神，气焰又顿时降下来了，他唯唯诺诺地道：“景泽前辈，其实只要祓除了特级过咒怨灵，就……” “可是，杰的咒灵就没有人会去祓除？只要忧太能够和杰一样不就行了？”迹部景泽话说得理所应当，一点也不顾及学弟越来越黑的脸色。 “迹部先生，求求您，管管您哥哥！” 这个人！你看看他说的什么啊！这是咒灵操术的问题吗！！这是能毁灭东京的不可控特级咒灵啊！ “伊地知，我没教过你反驳我的决定。” “可、可……” 迹部景泽不再理会忧心忡忡的学弟，只是问：“三个选项，你怎么想？忧太君。” “……” “只要，只要我听您的，我就能找到解咒的方法吗？”乙骨忧太猛地一抬头，苍白的脸上漫上一抹奇异的红晕。 解咒？其实解咒的方法就写在教科书上，可惜的是没人能做到而已，迹部景泽耸耸肩，承认做不到承认得很直接：“某种程度伊地知说的没错，祓除特级过咒怨灵才是目前最好的方法。” “忧太君，只有一点请你记住，咒灵就是绝对的恶，没有例外。” “哪怕，祈本里香曾经是你的青梅竹马。” 晕开的血色尽失，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的少年再次如坠深渊，密密麻麻的绝望漫了上来，为什么……为什么自己非要遭遇这种事情…… 但是世界的悲欢并不相通，迹部景吾抱着手靠在另一边，即使伊地知的求助视线快把他戳穿了，他也权当看不到，一旁的迹部景泽冲他笑得灿烂，他就知道他弟弟才不会帮别人说话！ 迹部景吾：……傻狗。 尽管弟弟什么也不说，但他藏在眼里的情绪迹部景泽还是注意到了，也是，跟伏黑惠差不多年纪的乙骨忧太，小景会担心也不奇怪。 迹部景泽皱了皱鼻子冲弟弟做了个鬼脸，开口的时候却带着一股子令伊地知熟悉的轻佻感：“怎么样，小朋友决定好了吗？” “……” 不知过了多久，就连心跳疯狂到能吵到迹部景泽的伊地知都冷静了下来，车里只剩下抖得异常厉害的黑发少年喘着粗气。 “迹部先生，我想解放里香，无论您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乙骨忧太声线颤抖着，但他却坚持继续说了出来。 “如果、如果真的不行的话，到那个时候……” “再由您杀了我也可以！！” 黑发的少年话说到最后几乎是决绝地吼了出来，他什么都没有，仿佛只能用这种方式表达他的决心。 这种孩子迹部景泽其实见得足够多，高专的孩子们大多都是这样，因为有无法放弃的存在，所以总有人在这条路上拼命挣扎。 迹部景泽不讨厌这种人。 “测试合格～” “测、测试？” “是哦，本来就不可能会杀了你嘛，我就算姑且算是个咒术师，但又不是杀人犯。”迹部景泽双手摊开，作出非常无奈的姿势。 “忧太君，欢迎你加入东京咒术高专，正式介绍一下，我是迹部景泽，待会伊地知会带你去熟悉环境。” “迹部…老师？”乙骨忧太迷茫。 “熟悉环境？谁去？我去？”伊地知声音劈叉。 “噫，等等不是我没有不对重来一次！”得瑟地起飞的青年一顿，他品味了一番少年嘴里‘迹部老师’的称呼，突然间脸色一变，立刻改口：“老师还是算了，忧太，回头我给你找一个更好的老师！” “景泽学长！既然救下了人就请好好负起责任啊！！”好不容易接受了学长的胡搅蛮缠的决定之后的伊地知又是一口老血。 “不要，既然是操控咒灵，杰明显比我更专业！把他交给杰不就行了吗！” “请您不要总是把烂摊子推给夏油前辈！” “呜哇，伊地知好冷漠，杰那个家伙可是退学了哦！现在兢兢业业陪你出来出任务的是我好吗！” “这是陪我出任务吗！是我的任务吗！”伊地知咆哮！ …… “没有关系吗？”下了车，车门将内外隔开成两个世界，迹部景吾瞟了一眼车上已经安静下来的少年：“他看起来很危险。” “小景在担心哥哥？” “……”担心这不是当然的吗？那位辅助监督在介绍任务的时候说的是那个孩子身上的咒灵有着一瞬间炸掉东京的能量。 迹部景吾无法理解，如此庞大的能量，为什么会交给单独的个人去解决。 兄长临时接的任务，轻装上阵甚至武器都没拿一把，他独自一人走进结界里的时候，迹部景吾甚至体会到一种揪心的无力感，但他无法阻止，甚至必须抑制冲动。 当然他并不是赞同抹杀乙骨忧太的决定，那个孩子并没有任何错，没有人能越过法律剥夺他的生命。 可咒术界的上层如此轻易地决定了他的命运。 他不敢想象这些年兄长身处的环境，想到这里，迹部景吾的担忧更甚了一点。 他知道兄长很强，可是…… 普通人在这种时候太无力了，他根本帮不上兄长的忙。 “会担心吗？”迹部景泽凑近弟弟，金发的少年已经差不多和他一样高了，但在兄长眼里，小景依旧是个小朋友。 “会担心是肯定的？本大爷又不是冷漠无情没有良心的人。”迹部景吾瞪了他一眼，却没拒绝兄长的靠近。 “那为了让小景安心，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像说悄悄话一样，兄长将弟弟拉进怀里，附在耳朵边上神神秘秘的道。 “什么好消息？”迹部景吾不自在地动了一下。 “忧太这种情况，无论是毁灭东京也好，特级咒灵也好，一瞬……” 金发的咒术师闭上了一只眼，俏皮地竖起一根手指在弟弟眼前，他压低了嗓音，不可一世的气场迎面而来。 他说—— “解决他，只需要一瞬。” 第183章 合作 「我从来没想过自己还会有缺钱的那一天。」 冬日的雾气还未散尽，都说春风四月，但这个季节的倒春寒赶在这如约而至的春风里，肆意汲取着深山里的温度，但这棉袄，终于还是脱不下来了。 迹部景泽落在被子里，慢吞吞地往身上套着衣服，睡眠不足的脑子团成了浆糊，让他始终无法从通宵游戏里清醒过来。 菜菜子和美美子都开学了，夏油杰也怀着一腔孤苦的老父亲心和出于对五条悟极端的不信任，挖空心思纠结了大半个月之后，最后毅然决然选择了在高专挂职。 至此，四人组在这个特殊的四月里，再次重逢。 胡闹了大半天挂着星星眼的迹部景泽，感动的心情还未完全褪去，就被五条悟和夏油杰的通宵游戏活动当头暴击。 迹部景泽：……都二十七岁了，他们是有些精力在身上的。 “清醒一下，今天还有事情要做不是吗？”夏油杰倚在沙发上，穿戴整齐的青年从头发丝到脚趾头都写着精致，那丸子头的角度都似乎是用心调整过。 沙发旁放着一小叠资料，上面还邋里邋遢地压着五条悟未吃完的蛋糕包装。 透过那透明的包装袋，“黑衣组织”四个字，清晰可见。 “悟呢？”迹部景泽问。 “上课去了。”夏油杰答。 双双沉默。 五条悟上不上课迹部景泽不知道，但他能猜到夏油杰怕是会陷入无穷无尽的代课生涯里，尤其是双胞胎姐妹在场，老父亲怕是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但迹部景泽不吭声。 不吭声，他就是无辜的，不但是无辜的，他还不用去给五条悟收拾烂摊子:) “接下来要怎么做？”扎着小啾啾，迹部景泽一边刷牙一边含含糊糊地问，随着刷牙的动作，挂在他脖子附近的黑毛狐狸发圈也跟着一摇一摆，晃眼得很。 夏油杰忍着笑场，将资料从蛋糕底部抽了出来，计划开始的第一步探讨，两个咒术师谁都没摆出多严肃的架势。 “首先，我们……” 轰——！！！一阵地动山摇，喧嚣的颗粒感从不知道高专哪个角落里一直蔓延到宿舍。 这种感觉并不陌生。 尤其是五条悟在上课。 尤其是操场上说不定还有个伏黑甚尔。 “咳、你那边情况怎么样了？”眼看着夏油杰又要陷入对女儿们的担忧里，迹部景泽赶忙开口拉回他的注意力。 “差不多了。” 什么情况差不多了？当然是…… ——“咒术界”与“国家机构”的首次合作，黑衣组织就是他们“投诚”的第一份礼物。 在五条悟的“革新计划”里，以新的秘密国家机关接手对“窗”的管理，活用以天元为主导的账，用以更好地规范咒术师的任务分配，这是中间较为重要的一环。 换句话说就是，他们打算将“窗”的管理权部分上交。 咒术师本身的能力很难被普通人管制，但是“窗”作为仅仅只是能够看到咒灵的组织，他们对普通人却是没有过多排斥的，这也许是一种断臂求生的方式，但无论如何也总比现在这般堕落等死来得爽快。 但是将国家机构的能量注入咒术世家当家的旧制度里，在此之后会发生什么，高专的青年们也猜不到后续。 但好在“咒术师”本身就是无可替代的，他们有足够的主动权。 而现在，“合作”第一步已经迈出去了。 但即便是如此，摈弃总监会却又想保留一部分管理权的咒术师组织，除了必要的武力值之外，金钱入股也是必不可少的。 以夏油杰这首的邪教、咳不是，宗教份子虽然捞钱，但无论是五条悟还是夏油杰，甚至是迹部景泽，私人财产怎么能兜底整个咒术界呢？ 他们必须得有个公共钱袋。 “钱啊~”迹部景泽不愉快地嘟囔着：“真是不爽啊，我从来没想过自己还会有缺钱的那一天。” “钱不是这就送上门了？”夏油杰摆摆手上的资料，跨国组织，黑暗底蕴，赚钱合作两不误。 摘掉头发上的小狐狸发箍，抓散发梢，迹部景泽将外套搭在臂弯处，又从冰箱里摸出一块吐司叼在嘴巴上，出门不出门又出门不出门的心思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妥协了。 两不误的方案固然是人见人爱，但受害者萩原研二的态度也是很重要的。 警察公寓。 阳光铺洒在温馨整洁的公寓里，萩原研二的精神状态不错，对于咒术师而言，他过去的伤其实不算太重，又有家入硝子的出手，他几乎没怎么太吃苦头。 但毕竟重伤瞬间愈合，也过于显眼了一些，为此重伤的警察同志喜提了好几个月带薪休假，这会儿正躺在家里发霉。 “我就不问你身体怎么样了，看起来能揍得了一头牛。”迹部景泽观察了一番道。 “早就没事啦，整天在家里发霉。”一身便服将萩原研二勾勒得既随性又帅气，他将泡好的茶搁在桌子上推给迹部景泽，眼里含笑：“小阿泽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给你送情报。”迹部景泽将文件袋搁在桌子上。 夏油杰花了好几个月调查出来的黑衣组织的情报，以“酒”为名，活跃在世界各地，黑白两道皆有足迹。 虽然遍地掺水，但到底还是底蕴强大。 迹部景泽打量着黑发的帅气警察，他想过很多回，即便是他觊觎过黑衣组织那庞大的钞能力，即使是想要黑吃黑，迹部景泽最开始也没有什么将组织连根拔起的想法。 他也没有过度打算介入普通人纷争的打算，他自问不是救苦救难的警察，没有在恐怖组织手上保护平民百姓的义务。 可是，这并不代表他愿意让已经入局并被盯上了的萩原研二去当这个英雄。 “情报都在这里了，那么你想让我做到什么程度呢？”等到萩原研二面色变得逐渐凝重，迹部景泽才开口问。 金发的咒术师并没有很在意陌生人的生死问题，包括卧底名单上，萩原研二的同僚们，以及他认识的被黑衣组织误伤的小侦探和他的家人们。 前提是，萩原研二也不在意的话。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直到姿态随意的警察先生背部绷得笔直，直到随和的氛围缓缓凝滞，良久，萩原研二才终于抬起头，绚烂的眸子里凝聚着怒火与决绝。 迹部景泽听到他问：“如果…如果我想将他们连根拔起呢？” “当然。” “如果你想，自然如你所愿。” 第184章 财团 「除了邪教头子和女儿奴。」 万丈高尺，云霄飘摇。 飓风将至，海面上波涛滚滚，云海一色粗混淆边际，迹部景泽坐在飞鹰咒灵之上，蝴蝶般的咒灵同立于鹰背，蝴蝶的旁边还有一只碗口般大的蜗牛咒灵。 “阿泽，快到地方了，注意着点。” 电话这头，夏油杰的声音温和地接着电话，整个人姿态却嚣张肆意。 极尽奢华的大厅里，华美的装饰琉璃光绚烂，骄奢舒适的皮质沙发上，夏油杰舒展着身子发出一声喟叹，一只长臂展开搁置在靠背上，曲腿翘起了闲适的二郎腿。 乌丸莲耶的根据地，黑衣组织幕后boss的住址，得来全不费工夫。 大厅的另一头，娇躯柔软的金色长发女人匍匐在地，哪怕只有个背影也能断定那是个极美的女人，只是这会儿只有她起伏的肩头证明人还活着。 夏油杰没有在意她，而是认认真真地同电话那头互怼得起劲。 “注意什么？杰才是，要注意别被漂亮大姐姐迷了心智哦～”迹部景泽开着扩音，呼呼的风声让他的声音难以聚拢，但话里的调笑却是一丝不漏地传到了夏油杰耳朵里。 “哈？我可是有女儿的人了——” “你有本事就脱单啊！”迹部景泽嘿嘿扎心：“不然我看不起你！” 夏油杰：……说得好像你不是一样。 为了血压着想，二十七岁没能牵过女孩子小手的夏油杰干脆地将还在通话的电话丢在了一边，同窗那儿受的气他这会儿是不能出了，倒是外人可以拿来折腾一下。 “怎么样考虑好了吗，贝尔摩德小姐，要不要跟我做这个交易呢？”小黑眼睛一溜儿，夏油杰的视线投向了被他丢在大厅一角的女人。 黑衣组织的重要成员苦艾酒，贝尔摩德，乌丸莲耶最欣赏的女人，号称千面女郎，战绩无数，令人震惊，夏油杰几乎是用着地铁看爷爷看手机的表情看完了她的履历报告。 战绩暂且不提，这个女人本身像是被时间忽视一般，岁数和面容如此差异，如果不是监视用和审讯用的咒灵过于bug，想要找到这个女人的真实身份恐怕得花费更多的时间。 不过她有多厉害，就有多合适夏油杰给她制定的终身计划，丸子头的少年理直气壮地想。 他这可是物尽其用！这可是犯罪组织！他不亏心！ 亏心的应该是提出这个方案的金毛同窗！ 好坏一人，指指点点jpg “以这样的方式对待一个女人，先生不觉得是一种浪费么？”吐气如兰的女人身着黑色v领长裙，身材窈窕有致，哪怕是被人随手丢在了地上，也依旧能借着这个不利的条件作出了令所有男人怜惜的神情和姿态。 明眸贝齿，肤白如玉，酥软的腰肢和半露不露的雪白长腿，足以不分性别勾引到每个人心里。 当然，除了邪教头子和女儿奴。 刚好夏油杰两项都占。 媚眼抛给了瞎子，遮掩过真实面容的夏油杰老神在在地等着女人的回复，半晌也只看到了漂亮的女人眼眸生辉，媚意性感，可寒心如铁的男人脑子里只有搞钱搞钱搞钱！ 僵持了许久，时间都浪费了，夏油杰撇撇嘴，他还得回去做饭呢，美美子和菜菜子说今天回家。 想到这里，修长的指尖延伸，夏油杰抬手一个响指，爆炸声响起在贝尔摩德大腿之前的地板上，突如其来的炸裂声和震动动摇着震动别墅，让女人呼吸一窒。 爆炸并不可怕，可是贝尔摩德并未看到周围有任何引爆的痕迹，尤其是，如此近距离的引爆，爆炸的烟尘吹起她的金发，她自己却毫发无伤。 此等诡谲手段…… 贝尔摩德眼波流转，极尽柔媚的的声调变得收敛起来，神色也开始慎重。 咒术师。 贝尔摩德不是没有接触过咒术师，但是那个团体过于神秘，即便是她也只能窥得一角。 真是撞到铁板了啊，女人撩了撩被吹乱的发丝，神情重新收敛起来了。 “先生虽然手段了得，可整个乌丸集团却也并非小物，我只是个一介女流，您想要掌控整个财团，总得给我一个明示。” 秘密能让一个女人变得更有魅力，同理男人也是。 在贝尔摩德眼里，黑色西装的男人有着丢进人群里都找不出的一张普通脸，但就是这样一张脸却开始让她心惊肉跳。 焦黑的裂口蔓延在贝尔摩德身边，光洁的地板明明交错裂开，旁边的贝尔摩德却是安稳如初。 但若是她能看到，抬头便能察觉蝙蝠一般的咒灵挥动的翅膀停浮在半空，丝丝雷电之力游离在双翅之间。 夏油杰想要乌丸财团，为此花费了将近四个月来进行资料收集。 企图永生的掌权人，被迫“永生”的试验品，拥有着横贯世界的庞然大物般的财团，以及暗地里支撑的黑衣组织。 黑白两道畅通无阻的乌丸莲耶，居然不过是一个企图永生的妄想症患者，调查资料的夏油杰不由得感慨。 简直得来全不费功夫。 只要掌握着这个暗地里苟且偷生的老不死，这个财团几乎唾手可得。 丸子头的咒术师又想起了同窗那句缺钱的感叹，养家真难啊，夏油杰摸着下巴开始算计。 “以贝尔摩德小姐的能力，控制乌丸集团不过是时间问题。”夏油杰歪着头，语气随意：“无论你是易容也好，继承也罢，一年，我给你一年时间。” “但乌丸集团有自己的掌权人……” “掌权人？您说笑了。”夏油杰勾起嘴角，神秘莫测的男人散发出独特危险味道：“现在，贝尔摩德小姐不就是掌权人？” “……” 危险而迷人的男人。 贝尔摩德垂下头，在黑暗的世界里，难以琢磨的神秘向来是她的专有名词，世界各地狂热追捧她的，拜倒石榴裙的，憎恶嫉妒她的应有尽有。 而现在，她却开始恐慌这一份神秘了。 “我要怎么联系您？”想通一切的女人如此识时务，她缓慢地爬起身，原本妖娆妩媚的身躯此时收起了魅惑，聪慧的女人只是一瞬便转换了立场。 “第一，尽快终结财团与组织的联系，记得后续收拾干净。” “第二，掌控整个财团。” “至于怎么联系我，唔……”高大的男人神秘一笑，带着玩笑性质地抬了抬下颌指向挂着壁画道：“对着那面墙敲三下怎么样？或者喊三声也行哦。” 贝尔摩德：…… 贝尔摩德正要开口，搁置一旁无人问津的手机那边开始呀呀作响，呼呼的风声混杂着同窗破碎的声音传了过来，瞬间打破了夏油杰装逼的氛围。 但在贝尔摩德的视线里，冷漠地男人突然间如同冰雪消融一般，露出了无奈到纵容的神情。 女人低下了头，所有的情绪都掩进金色的刘海里。 夏油杰：……我的耍帅时刻。 腻了，这种好友。 “你那边怎么样了？”夏油杰拿过手机：“我这边结束了，要我过去么？” “啊啊啊啊啊——”电话那头的声音突然嘈杂，夹杂着枪械射击的响声，夏油杰甚至能幻视到迹部景泽跳脚的场景。 丸子头的青年迅速竖起了耳朵，八卦之心立刻压过了计划被打乱的悲伤。 走出别墅，夏油杰并未回头，他随意一挥手，无孔不入的小蜗牛咒灵密密麻麻开始攀附整栋别墅，就连里头的人也带上了移动监控。 但于离开的咒灵操使而言，这一切不过是玩闹般轻松。 第185章 基地 「killer先生。」 水天一色，冻云密布，迹部景泽跟随着夏油杰的咒灵翱翔于天际，最初他还能分清些许方位，随着时间的推移，特级咒术师也只能抱着对同窗的信任在天地丛云之间瑟瑟发抖。 迹部景泽：不会飞咒术师生存好难。 海浪滚滚，穿梭于海天之间的咒术师压着自己吹得炸起的小金毛，单膝跪在咒灵背上压低着身体，绀蓝色的眼睛勉强睁开一只，强风灌入口鼻，金发的咒术师在心里狠狠怒骂着恶趣味的好友。 不消一会儿，群山环抱映入眼帘，周遭水流湍急，暗海涌动，而吹得一个倒翻的咒术师也终于缓过神来，不过以他的文凭，也只能用一句卧槽来感慨了。 “这种地方的无人岛居然还真的藏着个这么大的基地吗？”迹部景泽震惊。 有钱人玩得真花啊。 “那么，祝我早点下班。”暗云低压，金发的咒术师手势一起，“冬”应声而至。 静谧的雨雪纷纷，整个海岛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化着，草木凝滞，建筑冰冻，气温骤降，天地间，普通人无法看见的奇异景象开始蔓延。 “人还不少啊……” 黑衣组织是咒术师送给政府的一份礼物，作为象征和平的大礼，用以作为双方合作的开端。 事实上这并不困难。 但可怜巴巴的咒术师们如此缺钱，但当迹部景泽提出这个黑吃黑的计划的时候，饶是从未体验过缺钱滋味的五条悟都竖起了豆豆眼。 狡猾、黑心、市侩等等一系列形容词被堆砌在金发的咒术师身上，但身体十分诚实的五条悟和夏油杰还是一秒加入了搞事大业。 至此，遮掩和剥离财团和恐怖组织之后再占为己有已成了势在必行的第一目标。 萩原研二：……说好的帮我报仇呢？ 五条悟：毕竟金钱蒙人眼。 夏油杰：可见财帛动人心。 好在原本的乌丸莲耶行事极端小心，这么多年几乎连部下都不知道他的方位，而这种天衣无缝的保命方式，在咒术师眼里就成了个巨大的人工靶子。 桃代李僵也好，狸猫换太子也好，只要夏油杰那边顺利进行，乌丸集团的神不知鬼不觉地易主已成定局。 思绪飘荡之际，整座小岛都已经冻结完毕，迹部景泽拍了拍身上跃跃欲试想去撒欢的咒灵，威胁到：“老实点，要不是咒灵球太难吃，小心我袚除你。” 察觉到危险，咒灵老老实实将咒术师送到地面，然后翅膀一震一溜烟跑得飞快。 咒灵：再不跑那么大一个我就 啪，没了！ 在冰天雪地里登陆，这座为了实现永生而修建的最大的实验基地暴露在迹部景泽的视线里，整座研究基地都覆盖在绿蔓丛生的孤岛之中，荒无人烟加之植被覆盖，如果不是有咒灵再三探查，大家也很难第一时间察觉。 政府那边接手这座基地的人还没来，迹部景泽是提前来的。 不为别的，关于永生的实验，过于敏感了。 他来，自然是为了毁了实验数据。 只是推开实验室的大门，按照咒灵的指引到了实验室。 然后，专科文凭的少年盯着这对复杂到极致的数据开始…… 发呆。 迹部景泽：……啊这。 那要不融化几个人出来问问？迹部景泽迟疑着挑了白发男人。 这小白毛，看起来就很专业。 嘭嘭嘭嘭—— 一连串的枪声响起，还在沾沾自喜自己肯定找对人的迹部景泽一懵，白发黑衣的男人变魔术一般从大衣里掏出了一把伯莱塔。 几乎是在解冻的那一数据，掏枪瞄准开枪一气呵成，无数年累积起来的经验让他省略了思考步骤。 杀了他，琴酒的脑海里只剩下这个念头。 “啊啊啊啊啊，我的衣服！！”迹部景泽一个翻身，一连串的子弹并未给他造成伤害，但就这么一懵逼，差点被硝烟蹭到了衣服。 果然，白毛的猫不见得都是可爱的，迹部景泽生无可恋地想。 早知道还是该融化几个白大褂才对。 以貌取人真是要不得。 “等、等等，我们聊聊啊朋友！”迹部景泽决定再给白毛一个机会：“要不要来合作啊？” 长毛猫就算了，实在不行就让悟去留长发！！ “去死。”伯莱塔的射击并未停止，琴酒注视着实验室里活蹦乱跳却丝毫没有慌张的男人，嗜血的眼神越来越亮。 他知道，这就是他们要找的咒术师。 但是咒术师又怎么样？上次那个警察不也差点死在他们手里？ 无非又是一个杂碎罢了。 珍贵的实验器材在火力攻击下发出火光，电流作响，墙壁上的黑洞烟雾升腾，自动警报装置响彻整个实验室。 当然也自然是不会有人来支援的。 但白发的男人并未发现，他以为的火力压制，甚至连实验室薄薄的冰层都未突破，胡乱蹦哒的咒术师引着他的枪口来回游走在边角的机器附近，在子弹到达那一刻冰雪退去，任由火器精准地破坏着实验室内的机械设备。 真好，这就不算他故意销毁数据了，政府那边也不能多嘴。 永生的实验，还是随着组织一起荒芜覆灭地好。 迹部景泽：计划通。 但此时，琴酒也发现了，肆无忌惮地破坏突然戛然而止，他抬起手，黑洞洞枪口指着的咒术师的那张迷茫的脸，他仿佛在说你怎么了？这才开始，你怎么就不开枪了？ “killer先生，不继续了吗？”迹部景泽停下逃窜的脚步，平稳地呼吸昭示着他未损丝毫的状态。 游刃有余的状态更进一步刺激了杀手先生。 “你到底是谁？”琴酒沉声。 “那么努力地给研二找麻烦的你们，竟然不知道我是谁吗？”迹部景泽耸耸肩，甚至是以一种打了小的，引来了家长的语气在感叹：“你们动手之前，不做情报调查吗？” “……咒术师。”杀手先生的眼神里闪动着肃杀的暗光，但他也明白现在已经不是他所能控制的局面了。 按兵不动，是他唯一的选择。 “喂阿泽，要我来帮忙吗？”随手搁在口袋里的手机发出动静。 迹部景泽掏巴掏巴摸出一直放着外音的手机，毫无危机感地举在面前，飞快地汇报：“很快就结束了哦，外头那只咒灵被我吓跑了，杰来接我呗。” 第186章 帮忙 「黑衣组织的研究员和日本警察的救世主。」 帝丹小学。 五条悟撅巴着嘴叼着吸管靠在校门口的电线杆上，加倍糖分的甜度都没能打消猫猫心中的怨气。 大白猫猫心情不好，烦！ 那——么好玩的一个计划，三选一的选项，他世界第一伟大的五条老师却只抽中了来这儿见小鬼头的任务。 气，这什么破运气啊。 啊~他也好想去炸实验基地啊，再不济去处理那个妄想永生的老头子也好啊～ 他真的好嫉妒！那可是恐怖组织诶！地下头目诶！弹雨枪林诶！killer诶！多炫酷哇！多帅啊！多五条悟啊！ 但凭什么这么无敌可爱的他要在小学门口蹲两个完全不可爱的小萝卜头啊？ “好帅，那个人是谁啊？” “白发！好漂亮啊！想去要联系方式！” “为什么眼睛要遮起来？” “而且腿好长！身高两米？” 正值放学的端口，学校附近聚集了不少来来往往的人群，零零碎碎的讨论声传入五条悟耳里，猫猫耳尖一竖，哼哼—— 果然老子才是最帅的，这群人还算是有眼光，不枉他浪费时间在这里等人。 猫猫丝滑撩了一把kirakira的银发，他抬头挺胸，得瑟的嘴角翘得起飞，耳边的激萌声越来越大，快乐的小猫崽又跟一位可爱的小妹妹交换了同窗的联系方式之后，五条悟摸着下巴心满意足。 嗯行了！满意了！他不抱怨了！ 等等他是来这里干什么来着？ 啊对对，正事差点忘了！五条悟一秒收回孔雀开屏的架势，抬眼望去，一群小矮子正嘻嘻哈哈结伴从校门口走出来。 栗发的小女孩和黑发的小男生。 目标t。 “哟！”人高马大的白毛男人拦着去路，气场两米八的青年大大咧咧蹲在小朋友前面，他抬起手，扯着拐卖小孩的笑容招呼道：“你们好呀，工藤新一和……雪莉小姐~” 话音刚落，江户川柯南脸色巨变！ “哈哈、哈，大哥哥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江户川柯南下意识地挡在灰原哀面前，矮小的身材为身后的少女提供了藏身的阴影，他手心的冷汗直冒，却还坚强地站稳了身子。 “没关系哦，阿泽说有点事需要灰原小姐帮忙~请两位跟我们走一趟？”五条悟歪着头，学着电视剧八点档里那样摆出了强行请人的手势。 这种姿势禅院家前不久也用来请过家入硝子，最后被五条信太捶进了树干里。 “……” “我可以跟你去，博士还在等灰原回家……” “不可以哦，新一小朋友倒是可以先回家~但你身后的小朋友必须留下哦。”五条悟说：“没办法，我家的文盲根本看不懂乱七八糟的医学术语嘛，所以只好请小小姐务必帮忙哦。” 说着，五条悟不再顾及瑟瑟发抖的小姑娘和防备万分的小侦探，大手一手一个，拎着两个小萝卜头撤离学校。 …… “这、这里是……！” 地理位置一瞬改变。 风雪交加，冰天雪地的小岛上寒风冷冽，褪下厚重棉袄的两小只双双打了个寒颤，工藤新一满脸茫然地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小侦探并不懂为什么一瞬间如此天地变换。 科学技术？魔法？ 不不不，魔术？肯定是魔术！小小侦探开始风中凌乱。 等等灰原！对灰原肯定也很奇怪！！工藤新一晕晕乎乎回头开始找寻熟悉的依靠，结果…… 娇小的姑娘在颤抖，抖得像是失去了意识，只剩下恐惧在催动着本能。 “灰原！”工藤新一一惊，也顾不上再留意环境。 “这里是……组织的实验室……”组织的气息让灰原哀不可抑制恐惧升腾起来，她几乎无法自制，死亡逼近的苦楚不断地袭上心头，此时年幼的少女早已看不出任何幼年的神态，只剩下满心的绝望。 这是她逃出来的地方……她的噩梦源头。 “啊，找到了找到了，在那儿。”五条悟以一手提着两个孩子，一只手撩起眼前的绷带，透过漫天冰雪，找到了在实验室这里摸摸那里碰碰的小文盲。 …… “杀手先生，还不肯说嘛，这里到底有什么秘密？”实验室最深处，迹部景泽无聊地戳着不知名的设备，这里的资料太多了，除了被杀手先生毁掉的那一部分，剩下的还有一大堆，一把火烧了当然是最为一了百了。 可惜萩原研二特地交代过他，他有一个认识的小朋友，头脑聪明，智商爆表，是个前途无量的小侦探，但运气太差了，一场意外被黑衣组织毁了平静日常，变成了个三头身的小朋友。 是研二的朋友呢，难得学弟肯开口帮忙，那就没办法了。 黑衣组织的研究员和日本警察的救世主，希望这两位对这里的状况能有办法。 “哟，阿泽。”五条悟以着散步的架势，大大咧咧将两个孩子推了进来：“他们两个带到啦。” 陌生的环境，五条悟一松手，江户川柯南落地第一时间将灰原哀拉到了身后，他警惕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和实验室里的两个不明身份的人。 “你们到底是谁？”柯南谨慎地问。 “怎么回事？你没跟他们解释……”迹部景泽回过头，目光触及防备颇深的小朋友，他懂了：“好的，你没解释。” “简单地说就是，萩原研二让我们带你们过来看看，说看看这里有没有你们恢复身体的数据。”迹部景泽言简意赅，一句话仿佛说了，又仿佛啥也没说，但到底是得到了一个熟人的名字，这倒是让江户川柯南安心不少。 “你们说，这里aptx4869的实验数据？”反应过来的柯南一惊。 “aptx4869？那是什么？也许可能有？”迹部景泽让开位置，新鲜的实验机器摆在面前，他低声道：“你还有两个小时去找需要的数据，研究员小姐，就看你的本事了。” 将主场让给研究员小姐姐和大侦探，无所事事的真文盲迹部景泽和假文盲五条悟开始在实验室里折腾没见过的新鲜玩意，成了危险的实验室里的最大gai溜子。 “你没事吗？”柯南小心翼翼地扶起跪坐在地上的灰原哀，关切地问。 “工藤……”灰原哀呆愣地坐着，指尖死死拽着柯南的袖子：“这里就是aptx4869主实验室……” 一瞬间，工藤新一骇然。 传说中，一只蝴蝶在南美洲拍动翅膀，足以引发几周后世界另一处的飓风，正如水滴入海，波澜四起。 这一天，身处黑衣组织实验室的工藤新一后知后觉地想，他也许见到了名为“希望”的奇迹。 第187章 公安 「亲眼见见，瞻仰瞻仰，沾沾喜气。」 两个小时转眼即过，久不见人的海岛又迎来了新的客人，海云上空，直升机轰隆作响，丧失开发新兴趣蹲在实验室门口拔草的两位咒术师无聊地一手杵着下巴，呜啊呜啊地等着里头的大学霸赶紧完成任务。 直升机一响，猫猫眼神便亮了起来。 机翼搅动云霄，不一会儿，巨大的机体便出现在无聊得长草的青年们视线范围。 “来得比想象中的更快呢。”迹部景泽哼笑，将被他揪秃的草坪拍了拍平：“真是着急啊。” “怎么能不着急，这么大一个跨国恐怖组织。”五条悟闲闲地站起身，提着两条大长腿往实验室里走：“我先去把那两个小子送走。” 话音刚落，直升机还未下降到足够供人下降之际，闲散地送完人的五条悟又再一次回到了实验室门口。 迹部景泽看着他衣衫都未晃动的样子，啧，他平等地嫉妒和讨厌每一个会飞和会瞬移的人。 “嫉妒也没用，哥哥等会儿带你飞回去啊~”五条悟勾着好友的肩膀，看着金发黑皮的男人从直升机上一跃而下，狂风吹动着他的西装猎猎作响，潇洒十足。 “黑衣组织的波本，咖啡店的安室透和公安的降谷零，总之，身份挺多。”迹部景泽稍稍侧头，在同窗的耳边悄悄输入情报，一人身兼多职，并能完全掌控，所以金发的咒术师记得格外清楚这个男人。 毕竟，他最佩服的就是这种存在:) 和劳动就是狗屎的七海学弟完全不一样:) 亲眼见见，瞻仰瞻仰，沾沾喜气，许愿咒术界多诞生几个这样性子的咒术师。 然后让他早点退休养老。 阿门。 降谷零：……总觉得这两个人眼神都不太对劲。 “阿泽前辈，悟前辈，辛苦啦。”穿着警服，跟着跳下来的萩原研二潇洒地冲着前辈们抛了个媚眼。 “不辛苦，命苦。”迹部景泽顿时恹恹地回答，倒是挥手比了个只有他们知道的手势道：“里头，搞定了。” 萩原研二瞬间会意，他的小侦探朋友看来是搞定了。 “五条先生，迹部先生，我们按照约定来接手这座实验室了。”金发黑皮的降谷零伸出手，率先表达了公安的善意。 金发的咒术师按照惯例避了避，又将猫猫抓到了前头顶上。 嘁，失策，没把杰带来。 五条悟横了同窗一眼，倒也没有拒绝外交行为，他可是五条悟，他无所不能！ “那这里的后续就交给你们了。”正儿八经的社交行为仅限于此的五条悟如是说。 在第一时间恢复了公安身份的降谷零将视线挪向冰雪封尘的实验室，他在黑衣组织卧底这么久，即使拿到了酒名代号，对这座实验室，他也仅是道听途说的知道一点皮毛而已。 只是没想到，会在此时将这里一网打尽。 该说不愧是咒术师么？手腕通天，他们想要做，即便是这样一个庞大可怖的组织，依旧是不过几个月的时间而已。 降谷零眼眸微沉地扫了一眼正在跟萩原研二插科打诨的咒术师们，他已经听说过公安内部的那个企划了，“窗”的诞生，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但有萩原研二在，无论如何终究不是零组的管辖范围了。 “降谷先生，您给予的名单，我们有另外的同伴会去逐个确认，回头您让人去签收就是了。”迹部景泽突然记起。 庞大的恐怖组织，光是酒厂的代号人员人数就并不少，与其等待他们聚在同一处再一网打尽，还不如让咒灵操使逐个探查，然后一一侦破。 夏油杰：……你们是有点偷懒的本事在身上的。 嘀嘀嘀——电话声响起，打破寂静。 “摩西摩西~灰原。”五条悟接通电话。 电话那头，灰原将带着同款黑帽的一男一女铐了起来，哼哧哼哧地安置在车里，又以防万一劳心劳力将两人的嘴塞了起来。 车外微风轻拂，春色漫天，七海建人扯了扯领带的松紧，呼出一口长气，他接通电话：“五条前辈，是我。” “是的，科恩和基安蒂，回收完毕。”七海建人对比着本人和照片的相似程度，沉稳地汇报。 “哇哦，辛苦啦。”五条悟举着电话不着调地调笑道：“怎么样，娜娜米酱和旧友感动重逢的新任务，是不是很怀念呀？要不要……” 哔—— 啊，挂了，迹部景泽悄悄看了一眼好友呆愣的脸色。 好样的，不愧是七海！ 五条悟：…… “啊，是信太。”猫猫炸毛前一秒，迹部景泽的手机也及时响了起来：“辛苦啦，你那边怎么样了呀？” “啊！这家伙连家主的电话都不打！臭小子！”五条悟气愤地跳着扑过来，迹部景泽单手摁住了那张帅而自知的小白脸。 “前辈，朗姆抓到了，其余的代号成员冥冥学姐的乌鸦也正在追捕中，请您放心，我们会把名单上的人都带回来给萩原前辈报仇的。” 五条信太嫌弃地抓着看起来不起眼甚至有些粗鄙的老人，虽然这人完全看不出什么二把手的气量，但前辈这么说，那就一定是这样。 今天也在景泽前辈面前放弃智商的信太后辈，爽快地将朗姆交给跟随而来的黑发蓝眼，假死之后到这一刻才敢现身的公安。 任务完成，踏上归程。 “各位，计划很顺利。”好一会儿，一个个电话接通又挂上，公安人员的簇拥下，金发的咒术师展露笑颜：“恭喜大家，任务完成。” 研二的公安同僚，公安卧底的群体，他们这个位置大概是最为寂寞也最为危险的存在。 抹消一切的履历，步步危机的处境，当初那个夜里在便利店里闪闪发光的少年，如今已经成为了璀璨的樱花，散落在日本大地，成为了守护这个国家的支柱。 “那剩下来就该我们接手了。”金发的男人礼貌地鞠躬，寒冬撩起他的发丝，降谷零不再耽搁时间转身走向身后的实验室，萩原研二也跟了上去。 迹部景泽悄声道：“悟，他们很厉害不是吗？” 如果不是金发的男人过于亮眼，迹部景泽也不能记起来当初那个阴差阳错的事故来。 “厉害？老子才是最厉害的那个？”五条悟侧着脸颊疑惑地看了过来，他似乎不懂为什么好友这么说：“阿泽的眼睛有问题吗？” 迹部景泽：……算了，话不投机半句多。 第188章 志愿 「这是私情！」 从海岛回来，帅气的咒术师抱着幻想中的大金元宝美美地睡了个没有鸡掰猫打扰的好觉。 一觉醒来，穿着睡衣，没有找到拖鞋只好光着脚的金发咒术师哒哒地从房荡里出来，一夜好眠，神清气爽，今天又是个好…… 噫，这是什么局面。 客厅里，他超级无敌巨可爱的弟弟穿着家居服，在沙发上坐得笔直，脸色漆黑，斜对面小沙发上的伏黑惠低垂着头，神色不明。 气氛极其低迷，而此时的迹部景泽就像一只擅闯深宫的小鸡仔，欢腾扑腾地姿态掉入了一屋子阴霾里。 过于自在，却格格不入。 ……救、救命。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迹部景泽选择默默地退后了一步。 再退一步。 他想，他很快就能退出去了。 “跑什么？你给本大爷进来！”客厅里的迹部景吾头也不回地出声。 fe，他就知道逃不掉。 “两位，大清早的，怎、怎么了这是？”一秒钟回顾完上半生，确信自己没有再造孽的青年哆哆嗦嗦地黏在沙发最角落上，他试探着问。 “大清早？你不看时间的？”迹部景吾眉头一皱。 “……” 嚯！火气好大！ “阿泽。”伏黑惠小声打招呼。 你犯事儿了？迹部景泽朝他挤眉弄眼。 ……伏黑惠当即撇过脑袋不语。 破案了，迹部景泽松了口气，还好还好，犯事儿的事伏黑惠不是他迹部景泽，小孩子做错事有什么大不了！ 想到这里，家长大人不再心虚，甚至大胆地往沙发中间挪了挪，舒舒服服的窝好开始看戏。 “惠惠，怎么啦？你怎么惹小景生气啦？”警报解除，操着一种世界和平的语气，迹部景泽虚伪地开口。 “我没有。”撇着脑袋的小朋友小小地反驳。 “你看，小景，惠惠知道错了。”迹部景泽又转回弟弟身上：“你就别生气了。” “啧，你知道他说什么吗？你就劝？”迹部景吾一瞪眼，眼睁睁看着兄长瞬间又缩回去了。 “……” 他错了，迹部景泽想，他就不该介入小家伙们的战争，他现在就走。 “景吾先生，我是认真的。”伏黑惠捏了捏自己的指甲，垂下的头始终不曾抬起来，甚至声音略微有点沙哑。 “明年，我会入学高专。”他说。 “我还以为什么事儿，入学高专不是挺好吗，孩子大了……哈？？？”迹部景泽战术性后仰：“你你你、你说什么？” 场面死机。 “怎么了？不做声了？你儿子要跟随你的脚步去当咒术师。”迹部景吾杀人的眼神直挺挺刺向兄长：“你怎么想？” “我不想。”迹部景泽疯狂低头。 好家伙，迹部景泽顿时震惊，他看向伏黑惠的眼神如同看勇士一般。 这家伙想找死怎么不提前跟他商量一下，早知道、早知道他就不回家了啊！ 本着“重要的人生规划就该跟最靠谱的人坦诚”的伏黑惠，经过深思熟虑后，还是决定找到了迹部景吾。 他知道自己正牌的监护人绝对不会拒绝自己的决定，但他在意的是迹部景吾的态度。 “我…我不想再这样了。”搁置在膝盖上的手掌不知不觉握紧了拳头，抻直的手臂笔直有力，伏黑惠几乎气音的语气中浸透了不甘：“我不想再除了等阿泽来救之外什么都做不了了。” “可是你还小不是吗？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连术式都没有呢。”吊车尾坦荡地现身说法。 以伏黑惠现在的能力，多少是甩当年这个年纪的迹部景泽几条街了。 小炸毛的高太多了，和迹部景泽根本不是一个档次。 况且他周围的咒术师一个比一个强，就这个角度出发，迹部景泽是真不觉得伏黑惠非要去高专就读。 “小惠，你别冲动。”迹部景吾扶着额头，他并不是要阻止伏黑惠的人生计划，但是，太危险了，太危险了以至于迹部景吾不得不一再地提醒他。 人力所不能及的巨大力量，兄长是这样，伏黑惠也是这样，但起码迹部景泽已经是个能为自己行为负责的成年人了。 而且即便是迹部景吾这个外行人也看得出，伏黑惠和兄长究竟是不一样的。 “小惠，迹部景泽加入高专的时候，本大爷没有阻止他。”迹部景吾沉着嗓音：“你记住，不是本大爷不想阻止，而是这家伙一开始就没有给本大爷阻止他的机会。” “任性妄为、心理脆弱、一意孤行的混蛋。”迹部景泽从一开始就没把其他人的意见放在眼里，自顾自掉入深渊，自顾自抛弃一切，自怨自艾，自甘堕落。 但就是因为如此，迹部景吾并不认为加入高专的兄长这个选择是错误的。 不如说正是因为这份决定，才将兄长从独自一人的世界里拉了出来。 迹部景吾是发自内心感谢高专的存在的。 但伏黑惠不一样。 他已经不需要任何人来拯救了。 他本就是自由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 “而现在，本大爷想阻止你，是因为你并不向往那个世界。” 伏黑惠其实是个内心相当柔软的孩子，迹部景吾一直知道这一点，他虽然从未抗拒过付出努力从而达成某种成就，但本心来说，他并不向往战斗。 偶尔迹部景吾也会想，是不是因为将他牵扯进了不好的事情当中，伏黑惠才会想要勉强自己做出改变。 可在迹部景吾眼里，十四岁的少年依旧是个孩子，他不需要为这种事情负责，就如同…… 当年的兄长一样。 “景吾先生，不是这样的。”伏黑惠卸了一口气，他担心家长生气，但其实他更害怕来自家人的呵护。 这样一来，他总觉得自己会被纵容得过分软弱。 “我并不是觉得没能照顾好您，不如说面对特级咒灵，那个情况下已经是我能做到最好的程度了。”伏黑惠尽量真实地坦诚自己。 “实际上，有阿泽在，无论我当不当咒术师，都没有关系，即使是在高专读书，我也相信阿泽会保护好我。” “只是，我并不打算拯救世界，我只是想保护家人，这是私情！”柔软的孩子终于从内心露出了一点点小触角，伏黑惠红着脸，绿宝石般地眸子明澈剔透。 迹部景吾叹了口气，他就知道会这样。 他能阻止小孩子盲目奉献自己，却无法拒绝他想要保护家人的愿望。 伏黑惠拥有这种潜力，在那条荆棘丛生的路上他有能力拓进，也有兄长护航，他其实比任何一个年幼的咒术师拥有更多保障。 可那又怎么样呢？迹部景吾突然有点酸涩，他当年没能保护好兄长，现在却又要将自己养大的孩子送上同样的战场。 他无法劝说自己，也无法心甘情愿。 第189章 驳回 「他是迹部景泽，这本就是他该做的事。」 迹部景泽算是看出来了，这锅他好像是要背一背。 他离家出走当咒术师并且隐瞒了小景那么久，他以为自己的弟弟已经完全可以接受了，但实际上迹部景吾依旧是处于理解但无法谅解的状态。 但不管迹部景吾怎么想，二十七岁的迹部景泽已经不存在需要别人来规劝某件事“能与不能做”了。 尤其是，现在的他是咒术界为数不多的特级之一，即便是对咒术界从未有过了解的迹部景吾，也能在短短几天中从各个方面清楚了解到兄长现在很好，并且他在自己的领域里风生水起。 迹部景吾看到的，已经是成长完毕且无法扭转的迹部景泽，但那个在地狱里摸爬打滚跌跌撞撞满身伤痕的迹部景泽，迹部景泽从未让弟弟看到过。 要成为特级应该付出什么？迹部景吾其实并不知道，但可想而知不可能只是坐享其成。 所以他只能类比，类比那个他唯一看到过的，未成长起来的伏黑惠在咒灵面前被蹂躏被践踏的鲜血淋漓的场景，所以他也会想，哥哥是不是也有过这种时刻？ 生死决绝的时刻，兄长也会不会绝望？能不能找人求救？那又有人会来救他吗？ 午夜梦回之间，噩梦惊醒的时刻总是有的，但事已至此，迹部景吾也不敢深想。 但如果被迫踏入那个世界的迹部景泽尚且没有办法，那么起码伏黑惠是不一样。 所以扪心自问，这个孩子真的有必要走上这条路吗？ “有必要哦，我认为。”迹部景泽枕着手臂靠在沙发上。 就像是拥有着这样的家世的伏黑惠，他有必要参加升学考吗？有必要学习弓箭吗？有必要成为咒术师吗？ 这种问题的答案不是很清晰吗？ “只要惠惠自己觉得有必要，那就是正确的。” 看似不走心的家长慵懒地伸了个懒腰，他并没有否定弟弟的意思：“你能看得到咒灵，那么成为咒术师就能作为你人生方向之一，和你当律师和当运动员这种人生选择一样，没有区别。” “迹部景泽！我是让你来火上加油的吗？”啧地一声，迹部景吾感觉自己的神经中枢开始疯狂跳动：“我是让你来劝劝他！” “可是不是阿泽告诉我的吗，天赋这种东西要去学习它掌控它才行吗！”伏黑惠站起身，拔高了声调。 “坐下，伏黑惠。”迹部景泽一声轻喝。 “……” “不用着急惠惠，你想做什么，我们都不会阻止你，这是我和伏黑甚尔的约定，我不会违反交易的。”迹部景泽缓声道。 “我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哥！” “事实上咒术师很少有能自主选择未来的时候。” 弱小的咒术师无法忽视“看得到”的副作用，他们需要抱团生存，强大的咒术师作为拯救人类的标杆而不得不投身其中。 这是代价，也是禁锢。 “你的父亲用了10亿给你换回了人生的自主选择权，惠惠，如果是我的话，我不会选择走进这个漩涡里。”普通的人生，是他曾经向往却亲手放弃的东西，即使他不后悔，但他依旧羡慕普通生活。 “但如果你做好了这个决定，我想你也应该明白。”金发的咒术师抬起头，他似乎没有太多的表情，但伏黑惠却下意识摒住了呼吸。 “你应该明白，咒术师是没有善终的。” “在你企图保护别人之前，更有可能留给他们的是悲伤与绝望。” 那么，你真的能做到成为那个活下来的“例外”吗？迹部景泽目光落在伏黑惠脸上。 …… …… 今天阴雨，家里的空气比以往要潮湿些许，伏黑惠愣愣地想，遍布的阴雨像是灰蒙蒙的雾气渗透进来，然后迷失了他的眼睛。 他想，他开始迟疑了。 “……那阿泽为什么要当咒术师呢？”伏黑惠听到自己问，忽远忽近的声音竟不像是从自己口中出来的：“难道，我没有资格成为咒术师么？” “惠惠，你猜我在读书的时候，有多少学弟学妹死在了帐里？”迹部景泽轻声道：“你猜你会不会也是同样的遭遇？” 死去的人是不会说话的，他们甚至遗言也不会有。 人当然是有选择人生的资格的，但若只是为了保护重要的人就义无反顾投身咒术界，那伏黑惠问过自己，在保护重要的人之前，他保护得了自己吗？ 倘若没有选择那还能理解，可伏黑惠是没有选择吗？ “……” 伏黑惠不知道。 这一刻他才意识到，其实只要远离咒术界，他周围的人竟没有谁会需要他的保护。 津美纪不需要，景吾先生也不需要。 在普通人的世界里，景吾先生要远远强于他，而在咒术界，他的家人都远超任何人。 那他，究竟是为什么…… 迹部景吾注视着眼前的孩子，兄长的意思伏黑惠听不明白，可他却懂了。 没有人需要伏黑惠“自以为是”的付出，谁都不需要他“牺牲”自己去成全“别人”。 迹部景泽支持他出于自身想法选择人生道路，却不接受他为了其他人而改变自己的人生。 但迹部景吾同时也懂了兄长的态度，无论伏黑惠做出什么选择，他都不会拒绝，也不会允许别人驳回。 啧，这个自作主张的混蛋。 “为了迹部景吾和津美纪而进入咒术界”，迹部景泽对此十分不满！津美纪就算了，凭什么要保护小景去做这种事啊！ 他可是好不容易才让弟弟摆脱了“兄长是因为愧疚没能保护好自己才去做咒术师”的这种思想，怎么可能让伏黑惠再来火上加油！ 混蛋，自己想找事，可别祸害我宝贝弟弟岌岌可危的心理承受能力啊！ ……不过也算是没白养他。 迹部景泽希望他将“为了谁而去做某件事”转换成“自己想做某件事”，金发的咒术师希望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能够专注自己，重视自己。 在某个时段里，他自己未曾做到的事，他不希望伏黑惠重蹈覆辙，也更不希望自己的弟弟背负起导致小孩子踏入凶地的元凶这种负担。 “随你。”定定地看了小孩一眼，最终迹部景吾起身离开了客厅。 流动的空气仿佛随着他的离开而变得稀薄，就连迹部景泽也能看出伏黑惠的后怕。 金发的监护人叹了口气，小景不在，他倒是能回答刚才伏黑惠的问题了。 “惠惠，我成为咒术师不是因为想保护小景，不如说，要想保护他，最简单的方式就是离他越远越好，事实上，我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也就是这么做的。” “可……”伏黑惠一惊。 “我是为了活下去，才加入高专。” 他和母亲的约定是为了创造活下去的机会，而不是为了保护家人。 活下去，然后等待着某一天与家人的重逢，为此他才成为了咒术师。 可伏黑惠想要保护的家人，现在不就完好无损地站在他的世界里吗？ 迹部景泽起身揉了一把陷入迷雾的孩子，时间还很长，他想伏黑惠会想通的，但小朋友如果依旧不能扭转思维，那也没关系。 反正他会保护伏黑惠，他会尽力不让悲剧上演。 毕竟他是迹部景泽，这本就是他该做的事。 第190章 料理 「阿弥陀佛。」 漫长的令人焦躁的盛夏，热浪汹涌流过枝桠，日渐增多的咒灵切实地影响着咒术师们的心情。 东京咒术高专，迹部景泽的宿舍里，难得地四人齐聚在这里。 “……我们真的要这样做吗？”四方桌旁，小伙伴安稳地占据着各自的方位，兴许是气氛消沉得太久，夏油杰最终忍耐不住开了口。 “当然要。”迹部景泽斩钉截铁地点头，金发的咒术师脸色苍白，言语间却充满了破釜沉舟的悲怆：“做都做出来了，不能浪费食物！” “没错，我也、也认为有必要。”家入硝子闭上眼，虽然明显是想对桌子上摆放得整整齐齐的腌臜东西眼不见为净，但少女还是异常痛苦地赞同了同窗的意见。 “大家别怕，真的。”迹部景泽睁圆了眼睛，试图展示出自己无比友好的态度。 四方桌上，瓶瓶罐罐整整齐齐地摆放好了一大堆，迹部景泽一''爪子微微动弹，迟疑着掏出一张纸巾，小心翼翼地将桌上的咒灵球包裹起来展示在同窗面前。 “集合了远月的大厨和迹部家的厨师们整整三个月的心血，这道名为咒灵球的料理。”迹部景泽嘴角抽搐，外形大小和夏油杰的咒灵球一模一样的料理，以真实的咒灵球为灵感的完美复刻。 其外貌倒是其次，重要的是它惊悚地还原了咒灵球八九不离十的味道。 虽然厨师们都没吃过咒灵球，但是难吃的料理其共通性就是难吃，没有三六九等之分，在迹部景泽倾情的描述下再加上厨师们天马行空对于“难吃”两个字的复刻。 总而言之，这料理大概是有悖天伦。 五条悟：“……” “不要怕，朋友们。”家入硝子吞了吞口水：“你们想想杰吃的那上万条抹布。” 夏油杰：我没有吃抹布，谢谢。 “……作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挚友，我们绝不能让杰独自承受这种苦。”迹部景泽目光呆滞，企图关上心灵的窗户开始pua自己。 “那这个五彩斑斓的绿色并且看起来就有毒的液体是什么？”夏油杰好奇的问。 “这个啊，小景说是他们以前打网球的时候有个后辈创造出来的据说对身体超级无敌好的运动饮料。” “据说叫乾汁。”迹部景泽郑重地介绍道，但他没说的是，当初这东西似乎是惩罚道具来着。 迹部景泽：放心，喝不死人是肯定的，但也许会没命。 五条悟：……救命，你在说什么。 气氛眼看着陷入凝滞，那个夜晚首次被咒灵球虐到失去三天味觉的迹部景泽，花了三个月时间偷偷摸摸复刻了这种东西，夏油杰一边赞叹小伙伴的鬼点子，又一边觉得好笑。 光是看着就能想象到有多么致命的食物，竟是同窗为了体会和他相同的痛苦而制造出来的。 “没必要非得用这种东西来伤害自己。”夏油杰站起身，伸手想将桌上的食物收拾起来。 术式的存在各有优劣，就像是五条悟年幼的时候一度被六眼折腾得高烧不断那样，咒灵操术有副作用存在也是正常的。 夏油杰需要依仗术式的威力，那么承受其副作用也是应该。 可他的同伴们却没有吃这种苦头的道理。 “等等！”吓得瑟瑟发抖半天无法作声的加倍纯甜食党，五条悟猛地按住夏油杰的手，瑟缩的猫猫柔软的白毛萎靡在头顶，可是他却依旧倔强地瞅着一颗乌漆嘛黑的咒灵球，异常坚决：“不，老子决定了！要吃！” “不必再劝我！”他补充道。 此时，白得发光的一只玉手率先从夏油杰面前取走了一颗咒灵球，家入硝子掂着球体的重量：“看起来真的很像呢，就是比咒灵球要软一点。” “那是因为做得太硬的话可能会无法在入嘴的那一瞬间做到味道最大化。”迹部景泽弱弱地解释：“牺牲了部分外形，为求极致复刻它的味道。” 换而言之就是它的味道真的会突破食材的底线。 夏油杰：……有必要这么较真吗？ “我只有一个问题，这东西吃了还能活吗？”五条悟心惊胆战地问。 “这东西成分含量最高的是各种中药，勉强也能算得上是一道药膳了。”迹部景泽信誓旦旦地保证：“放心，人是绝对不会死的。” 但是味觉可能会死，夏油杰无声地补充了一句，这题的答案，他熟。 咒灵的味道，迹部景泽已经见识过一回了，剥夺过咒灵操术的他，在调伏的咒灵数量从零猛增至上万的时候，他并未感觉到有任何异样，直到那颗特级咒灵化作的咒灵球下肚。 那种深刻的恶意，轻而易举地勾动了上万咒灵的负面情绪，刹那间如同走火入魔一般，迹部景泽只感觉气血上涌，心跳失速，怨恨猛增，幽深的领域空间似乎都失控了一秒。 若不是夏油杰本人在身边，若不是他本身也是与夏油杰同级别的咒术师，咒灵操术所附加的那深不见底的黑暗，足以让他陷入万劫不复。 那一刻，无论是恶意还是味道，似乎都被迹部景泽抛到了脑后，余下地只剩一点点庆幸和无穷的后怕。 幸好夏油杰调伏咒灵的等级是逐步上升的，这让未成熟的咒灵操使有足够的时间调整自己的身体和心里，并消化这些负面情绪，但这样的苦楚即使均分成上万份依旧不可忽视。 更何况是同时间叠加。 只是丧失了三天味觉真的是赚大发了，迹部景泽后知后觉地想。 金发的咒术师默默地拿起一颗咒灵球料理，抬起头，三人左右飘忽的视线在四方桌正中间相遇，如同鼓点般的心跳声在此刻趋于一致。 一狠心，一闭眼。 一抬头，一吞进。 一秒… 两秒…… “呕哇——” 味觉蔓延到脑海的迟缓所带来的两秒拖延，两秒过后，酸涩的胃部发出一声警告，医生小姐甚至来不及说任何一句话，她两只手死死捂住嘴，眼看着脸颊就鼓了起来，她猛地站起身！ 厕所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呕吐声交织着水流欢腾，家入硝子似乎要将胃液都吐个干净。 迹部景泽咽了口口水，幸好是有过一轮经验，料理的味道虽然异常反人类，但他起码是咽下去甚至克制住了呕吐的生理反应。 就是脸色更苍白了，他怀疑人死了三天都不能白成这样。 夏油杰担忧的视线从厕所里收回，他没有过去，呕吐的场景，姑娘家也不见得愿意让他看到，好在硝子有反转术式。 “悟，你没事？”夏油杰的注意力挪向百分百加倍纯甜党的同窗。 五条悟蒙着眼，笔挺挺地坐在四方桌旁，双手规规矩矩地摆放在桌子上，一颗咒灵球下肚，奇异的猫猫似乎无动于衷，一没吐出来，二没娇气地喵喵叫。 夏油杰不由得倍感欣慰，作为世界上最最最无法忍耐委屈的猫科动物，好友居然为了他，独自一人承受了这种丧心病狂的味道并且毫不动摇…… 他真的、他真的、夏油杰决定以后要对悟更宽容一点！ “不是！”察觉到不对劲的迹部景泽惊地站起来朝着五条悟扑过去。 “啊啊啊啊啊啊！！！！” “杰！！！！” “悟、悟丧失意识了！！！！！” 五条悟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立地成佛。 第191章 里香 「好险，差一点就棒打鸳鸯。」 违背总监会的命令，将乙骨忧太的性命留了下来这件事，在小豆芽菜加入高专之后，最终还是引来了高层的诘责。 夜蛾校长麻木着脸，唉声叹气地将这几个月高层陆续传过来的一叠示警书交到迹部景泽手上。 当初虽然是五条悟的任务，但高层这份软弱的怒气终究是只敢在文字里朝着迹部景泽泄露一分。 厚厚的一叠文书，从夜蛾老师手上一步到位进了校长室的垃圾桶，金发的咒术师甚至都未曾施舍一个眼神。 他就知道会这样，夜蛾正道一脸真相。 这么多年早已习惯学生不把总监会放在眼里的夜蛾正道多少带着点麻木的无动于衷，上头这群人，有本事自己去找这几个混小子，天天折腾他夜蛾正道能有什么用？ 他要是管得住这几个兔崽子，还用被他们气了这么多年？ 简直愚蠢！ 出了校长室，并不知道夜蛾老师心理活动的迹部景泽也认为愚蠢！ 尤其是校长这种明知他不会看，还次次都要让他来拿文书的举动就透露着些许不聪明的意味，但好歹是校长。 尊重但不理解jpg 但话又说回来，乙骨忧太，准确说是祈本里香的情况确实是一度让大家伤透脑筋。 此处的“大家”仅指夏油杰。 将乙骨忧太这枚定时炸弹带回来之后，五条悟并未将他直接放在高专，到底是同窗了这么久，拎着小豆芽菜的五条老师眼睛一转，和迹部景泽的脑回路达成了高度统一。 然后，乙骨小朋友就被送到了夏油杰手上。 夏油杰：……妈的智熄。 鉴于刘海男对于高质量特级咒灵的渴望程度，五条悟装腔作势地在操场上和同窗充分交流了感情，看似为了确认夏油杰对祈本里香确实毫无想法，实则蠢蠢欲动想要打架。 谁赢谁输是小事，但最终夏油杰还是接手了乙骨忧太这个烫手的山芋。 反正他也无法拒绝五条悟，还不如爽快点答应。 但是特级过咒怨灵的驯化过程并不顺利，即使是夏油杰，也没能让祈本里香快速屈服。 甚至由于祈本里香的危险程度，以至于夏油杰根本没法展开手脚将咒灵往死里揍，乙骨忧太本人的安全暂且不说，主要是怕弄出个东京大爆炸。 以特级过咒怨灵的程度，那得用什么规模的瓦斯爆炸才能糊弄过去？ 再一次和祈本里香交手，夏油杰注视着特级咒灵放弃对虹龙的追杀转身保护乙骨忧太时，若有所思的咒术师终于确认了。 凝聚着庞大负面能量的特级过咒怨灵，唯一的弱点就是其宿主乙骨忧太本人。 祈本里香的诞生并非“怨恨”，而是因为“爱”。 绝望的爱意，扭曲的爱意，以及毫无保留的爱意将濒死的小女孩强行留于人世，从而诞生出了迄今为止最为强大的特级咒灵——祈本里香。 也是因为如此，无法被人掌控的祈本里香，会心甘情愿地在乙骨忧太面前忤逆咒灵的本能，维持着仅剩的理智。 那一天，金发的咒术师被夏油杰带到训练场的时候，就明白了同窗的意思。 将乙骨忧太视为一切的祈本里香，若是毫无反抗地失去他了呢？ 携带着深不可测咒力量的祈本里香，她作为乙骨忧太的一部分，这说明…… 她能被迹部景泽所剥夺。 掐印，领域展开。 领域展开下，诅咒女王被强行从乙骨忧太身上剥夺，失去里香的忧太软软地跌倒在迹部景泽的领域里，但下一瞬间，气势暴涨。 骇人的咒力量喷井一般爆发在领域里，同窗俩相视一眼，惊讶的神色掩饰不住。 原来小豆芽菜才是那个逆天的龙傲天本人啊！ 祈本里香诞生于“扭曲的爱”没错，但并非里香本人，而是来自于乙骨忧太本人的“诅咒”。 而祈本里香回应了乙骨忧太的“爱意”。 夏油杰目瞪口呆地猛拍手，暗自幸好他没有觊觎过诅咒女王。 夏油杰：好险，差一点就棒打鸳鸯。 然后勾肩搭背的同窗俩在下一刻就制定了新的计划。 毕竟爱是克制嘛，得让里香也学会克制才行！ 领域展开的压制下，被强行剥离过的咒灵变得格外安分起来，即使是凭本能行事的祈本里香也明白了想要待在乙骨忧太身边，就必须控制住不能随意大肆破坏。 形态可怖，如此骇人的特级咒灵，从再次回归乙骨忧太身边起，似乎就对迹部景泽产生了ptsd，她的灵魂和本能叫嚣着想要撕碎阻拦她的咒术师，却又只能一次次被咒术师碾压。 她不想离开忧太，她无法违背自己诞生的意义。 所以最终特级咒灵选择了妥协。 自那之后不久，被夏油杰调教过的乙骨忧太顺利加入高专，以插班生的身份身着白色校服，进入了一年级行列。 直到，五条悟突发奇想指派他一个人参加京都姊妹校交流会。 …… “怎么样？小幸运星赢了么？交流会。”交流会当日，懒得起床而躺在家里豪华大床上的迹部景泽握着手机笑嘻嘻地同对面打招呼。 “老师，我输了。” “……一瞬间就输了，简直大失败。”家茂宪纪戴着痛苦面具，本就只剩一条缝的眯眯眼此时此刻更是拿着放大镜都难以找到。 京都府立咒术高专三年级，加茂宪纪，有着奇怪但是可可爱爱的发型，以及跟夏油杰如出一辙的小眼睛，自从六岁结识迹部景泽以来，就一直保持着联络至今。 虽然不在东京高专就读，但依旧“老师”、“老师”地喊了迹部景泽好多年。 “诶？忧太确实很厉害啦，但你也不至于输成这样？”迹部景泽疑惑地问。 “那个家伙……祈本里香暴走了。”加茂宪纪扶着额，本着御三家公子哥的修养，他想吐槽又觉得不太好，最终只得感叹一句：“特级过咒怨灵比我要强太多了。” 还是暴走了啊，大概是压抑得过于厉害，祈本里香一旦离开迹部景泽周围一定范围，就容易飘，而乙骨忧太那个柔柔弱弱的气场，根本压制不住咒灵。 “要不是有五条悟在，学校可能就要毁掉了。”小幸运星最终还是没忍住：“老师！这个人真的没问题吗？” “能有什么问题？”迹部景泽反问道。 “……” “……那好。”加茂宪纪也听出了迹部景泽话语里的不走心，但老师很强他还是充分知道的。 虽然他是御三家教导出来的继承人，代代相传的思想，咒灵就该第一时间祓除才是，实际上他也觉得这是正确的。 但是…… “既然老师都这么说，那我就这样信了。”小幸运星本人妥协得毫无压力，他扫了一眼周围小声提醒道：“只是也请老师注意安全。” “乖哦，不会有事的。”舒适地在被子里翻了个身，迹部景泽不走心的安抚他。 已经被他磨出ptsd的诅咒女王，他已经很难将它和危险两个字搭上联系。 尤其是，只要不是五条悟突然被脑花开瓢，那无论是哪种“危险”，他都不会有事。 第192章 养家 「赚钱养家。」 迹部景泽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的眼光超级无敌棒。 比如说，他们处理黑衣组织的时候，见过的那个金发黑皮的公安，果真就是打工人劳模首选担当。 这不，短短几个月时间，在咒术师们一个个划水摸鱼之际，那位胆大心细的公安先生便以自己的雷霆手段完成了对黑衣组织残党的控制。 ……他甚至还是以波本的名义控制了黑衣组织。 幸亏消息不对等，加之乌丸莲耶藏得足够深，他背后的乌丸集团甚至是与组织没有任何关系，不然迹部景泽和夏油杰的小算盘怕是都得给他挖出来。 可怕。 脑子不够用的咒术师窝在高级沙发里瑟瑟发抖。 “你这青天白日的，就在本大爷这里发呆？”笔盖从迹部景吾手中脱手而出，正正而砸在迹部景泽头顶，西装笔挺的青年端坐在办公室里，神情自在。 明亮宽敞的办公室装修得严肃大气，倒不像是迹部景吾本人那样华丽耀眼的风格，神情轻松的青年靠在皮质的黑色老板椅上，一只手杵在扶手上。 巨大的落地窗面前，唯独角落里的那个懒人沙发与周围格格不入，迹部景泽懒在那个为自己专设的沙发上，任由那只黑色的笔盖落在自己的头顶，然后他抬手接住。 “发呆多好啊，发呆的日子才是有意义的啊。”迹部景泽嘟囔着，窝进沙发的动作又更懒散了一些。 “你就不工作的吗？大咒术师？”迹部景吾调笑道：“不是一直说要赚钱养家？” 工作是不可能工作的，他高专毕业即失业，这么多年一直处于偶尔救火状态，现在让他学降谷零当个打工人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他又不是没有赚钱养家……啊等等。 “给你。”迹部景泽眼睛突然一亮，从沙发上爬起来哒哒哒地跑到弟弟跟前，将自己的银行卡放在办公桌上，指尖按压在卡面递给自己的弟弟。 “来，赚钱养家。”二十七岁的大龄青年孩子气地冲弟弟眨了眨眼。 “……” “咱们家，我不是就用养小景就行了吗？” “……” 脸色顿时红了一瞬，只是一瞬便恢复常态，这个年纪的迹部景吾已经不再是当年被兄长逗得满脸通红的青涩少年了，修长的青年自在地换了个更为悠闲地姿态靠向座椅靠背上，他双手交叉伏在胸前：“怎么？这会儿不养你的养子养女们了？” “啊，说起来…”迹部景泽突然想起来这一点：“有养的，这张卡的副卡在惠惠和津美纪手里，现在主卡就给小景了。” 这是他加入高专的时候办的银行卡，他所有的任务金都在这里，现在一分没留，全部给了弟弟和两个孩子。 虽然身无分文，但是一丢丢莫名其妙的开心冒了出来，自觉要养好弟弟和小崽子的金发咒术师周身冒出了粉粉的小花花，就连神色里都透露着舒适。 只是并没有想到会有这一茬的迹部景吾：…… 摩挲着银行卡的迹部景吾神色一软，他说的养家糊口不过是个玩笑话，没想到兄长当真了，这么多年的任务金，这小子全都给他了，真的没关系吗…… 这家伙的衣服都好像是同学给他买的？迹部景吾视线扫向兄长那件乌漆嘛黑看不出料子但丑得出奇的风衣，若有所思。 “那本大爷就收下了。”大大方方将银行卡收进口袋里，迹部景吾也不推辞，既然这家伙不知道怎么花钱，那他就帮兄长准备好就是了。 “说起来，我还有件事想找小景帮忙。”靠在桌台上的迹部景泽道：“我想要做一个软件……” 咒术界过于固步自封，咒术界的上层又都是一群裹小脑的存在，直到现在，所有的登记和记录信息都一直还是纸质档，信息收集、任务分派和汇总全靠辅助监督，效率太慢了。 而且，容易生乱子不说，还容易被人下黑手。 迹部景泽眼色暗了一瞬，他既然想将“窗”这个组织交给政府，就得从一开始将一切规范好才行。 “做出一个软件很简单，最重要的是加密方式。”迹部景泽道。 不管是加密方式还是以后的维护，都需要足够厉害且靠谱的人参与，可是这方面迹部景泽完全不懂，他也相信咒术界也没人懂，所以只能请弟弟帮忙了。 “这个没问题。”迹部景吾点头：“做出一个软件简单，但是要达到你这近乎苛刻的要求，需要很长的时间，也需要……” “钱。”迹部景吾带着趣味的视线落在兄长身上。 身无分文的迹部景泽：…… “……那我再想想办法。”咒术师尴尬地撇开眸子，尽量不去看弟弟兴味的视线，他从未有过缺钱的日子，但现在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尤其是难倒了刚把全部身家交出去的迹部景泽。 “行了，这事本大爷帮你解决。”逗够了兄长的迹部景吾又好笑又好气，他这么大个人坐在兄长面前，这家伙缺钱都不知道开口。 自找苦吃。 弄出这个软件和加密系统花费可想而知不会小，这家伙去哪儿短时间捞到钱？ “那可不行。”迹部景泽头摇得起飞，他不是不知道弟弟的意思，他虽然不知道究竟要花费多少，但小景才刚刚接手日本这边的公司，总不能掏弟弟的私库：“怎么能让小景花钱呢。” “所以你打算自己想办法，也不打算让本大爷帮忙？”迹部景吾抬起了眸子，意味不明地看了兄长一眼。 接手公司历练之后的迹部景吾已经初具真正的帝王气场，他云淡风轻地一瞥，靠在办公桌上的咒术师噌地一下站直了身，冷汗唰地下来了。 “……” 救命，小景好可怕。 “不是啦，我的意思是软件的开发是用于咒术界，本就不该由咱们花钱。”迹部景泽磕磕巴巴地解释道，他自己做这个散财童子就算了，怎么说都不能让弟弟吃亏。 “那你有什么办法？还是打算暂时先拖着？” “不，我有个来钱快的法子。”自觉说服弟弟的金发咒术师哼哼一笑，露出了狡黠。 第193章 赚钱 「如何三句话让两个男人为我花费数亿。」 “来钱快的法子，一般都写在刑法上。” “你不会是想让本大爷去牢里捞你？” 迹部景吾戏谑的神色更显然了一些，他不怀疑兄长有赚钱的本事，但这家伙拒绝找自己帮忙还是微妙地挫伤了弟弟一腔兄控之心。 尤其是还这么大一笔钱。 坑蒙拐骗，打砸抢烧就罢了，金融诈骗这种可以涉及巨额资金的玩意儿就算是送到兄长手上，他也只会地铁老爷爷看手机一般懵逼。 出任务也是，短时间凑得起来吗？ 尤其是他这么大一个迹部景吾坐在这里，他都已经主动伸出援手了，兄长他知道自己拒绝了谁的帮助吗？？ 钱都花不出去的迹部景吾气出画框，还得忍好了默不作声。 “我可不想进局子，到时候夜蛾老师会拔了我的毛的……”金发的咒术师细声细气地反驳，想到那些进局子的经历，他叹了口气，身形突然佝偻了下来。 “但是方法还是有的……喂？”迹部景泽干脆坐在办公桌上，一边回着弟弟的话，一边拨出了电话。 “哟，阿泽。” 五条悟排着长队，他喜欢的甜品今天限量贩售，而他！已经开始排第二轮了！加上五条信太和伊地知，他就可以独吞整整四份！ 开心！ “阿泽要不要吃甜品，限量版的大福，只有这几天才有贩售哦~” 无视那些让他吃甜品的恶毒诅咒，咒术师将手机拉得离耳朵远了一点，张嘴要钱的姿态理直气壮：“悟，软件制作的钱，我没有。” “缺钱？那我给你转……” “不行，我现在没有银行卡了。”迹部景泽出声飞快，像是早已经提前准备好了接下来的话。 此时金发的咒术师小尾巴瞬间翘得老高，就连声音都飘出了小星星：“我的卡给小景了哦，从今天起我要赚钱养家！” “……” 你是不是有点什么毛病？明面上来要钱，暗地里特地来炫耀的？ 突然被兄弟情深糊了一脸的五条悟深感不适，他怎么觉得自己的同窗变了，他以前也不干这种黏糊糊的事啊？？ 手里的甜品突然不香了，五条悟看了一眼自己手上黯然失色的限定大福。 但他五条猫猫大人大量不跟才刚跟家里人摊牌的同窗计较！ “那把卡给你？”一个五条悟敢问。 “要钱最多的那张！”一个迹部景泽敢答。 ……他自己有几张卡都不知道，怎么会知道哪一张钱多？要不给他弄张空白支票？ 猫猫的钱是这么好赚的吗？ 果然是猫好！人坏！ 纵使满心腹诽，猫猫还是迅速地原谅了同窗，他重新唧着甜品当即道：“你在哪？一个小时之后让信太把卡送到你手上。” 成了。 挂上电话，迹部景泽冲着弟弟粲然一笑，怎么样？这不比刑法上的那些方法来钱快得多？ 迹部景吾：……真好样的。 “但是不知道够不够……”毕竟是高科技产品，迹部景泽为自己找了个绝佳理由，又拨通了另外一位挚友的电话。 “喂？阿泽？”夏油杰很快接通了电话：“这个时候打电话有事吗？你还没吃饭？” “吃了哦，杰，软件制作的钱，我没有……”同样的场所，同样的话语，迹部景泽声情并茂地又开始了新一轮乞讨。 “你钱花哪儿去了？”夏油杰疑惑，自己的同窗清心寡欲这么多年，就连吃穿用度都是高专出品，再多不过是大家给他捎两件衣服…… 这么多年的任务金……呃、电子诈骗？！ 心里猛然冒上一个过于社会化的词语，深入社会这么多年的教主大人心里一惊。 阿泽这么多年没接触普通人社会，又在薨星宫待了那么久，心思单纯又没有金钱概念，就算是被骗钱也是……情有可原……？ “你别担心，你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报警了吗？”夏油杰那边吵吵闹闹地，电话这头的两个人明显听到了夏油杰窸悉簌簌的动作，他紧急转移了个安静地方。 报警？报警做什么？兄弟俩皆是一懵。 这是哪里来的神来一笔？ 不过，杰居然都学会报警了……金发的咒术师思维甚至歪了一瞬。 “别不好意思，钱没了还可以再赚，但总是要弄清楚是谁骗走的。”夏油杰苦口婆心。 堂堂一个特级咒术师，被普通人骗了钱，同窗心里苦他懂，但还是不能忌讳报警啊！ 这可不是一笔小钱！ “……” 随着思维放飞，兄弟俩已经接不住夏油杰飞往外太空的脑洞了，两人相视一眼，满心茫然。 “要不我替你报警？”夏油杰小心翼翼地维护着同窗的自尊心。 虽然听不懂夏油杰那个处在大气层的脑回路，但迹部景泽决定无视这一点，还是将那套养家糊口的理由以一种志得意满的论调炫耀给电话那头的同窗。 “所以，我现在已经身无分文啦。”迹部景泽声音快乐得像只扑腾翅膀叽叽喳喳的小鸟。 夏油杰：……妈的，老子就不该接电话。 丸子头的青年捂着被荼毒的耳朵，心里只想给自己一巴掌。 他早该想到的，自从掉马之后的同窗因为得到了弟弟光明正大的怜爱，现在都是给点阳光就开始灿烂，整天粘腻腻得不像个正经人。 真的，他真傻，他为什么要接电话！ “杰？”那头突然没了声音，还没有赚钱成功的迹部景泽装腔作势地催促道。 “我知道了，制作软件是。”恢复正经的冷漠夏油杰冷漠地出声：“我现在给你打……” “我的卡也给小景了哦~” 夏油杰选择妥协，他只想尽快挂电话，反正这个同窗已经没救了。 “……你在哪？我让咒灵送给你。” “在小景的办公室~” “……” 搞定。 放下手机，金发的咒术师喜滋滋掰着手指头帮弟弟数着到手的银行卡：“一张自用，另外两张用于工作，不够了再找哥哥要。” 找你要，你再去乞讨吗？迹部景吾无语了，你们咒术师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奇葩团体啊？ 面对兄长理所当然到如同吃饭喝水一样的讨饭态度，坐拥财富无数的弟弟本人感到心力交瘁。 他看向兄长的眼神已经是近乎看祸国殃民的崽种，脑子里满是最近网络上流传的那句网络用语。 ——如何三句话让两个男人为我花费数亿。 第194章 手指 「跟诅咒有什么自报家门的意义。」 听着六月渐夏的风声，伏黑惠沉默地拉了拉自己身上的校服，高专开学的日子要比普通高中要稍微早几天，而他来得更早，到现在，他在高专已经住了快两个月了。 景吾先生不愿意他成为咒术师，旁边划水的阿泽又只知道给他弟弟帮腔，以至于一直拖到最后，伏黑惠都没有真正得到迹部景吾的许可。 虽然本也不需要许可。 不、怎么会不需要许可呢？他选择了成为咒术师，即将踏上与以往完全不一样的道路，他怎么会不需要家长的赞同呢…… 毕竟以往开学的时候，景吾先生只要有时间都会在开学第一天送他们上学啊……不过现在想这些也没什么用。 “为什么这么危险的特级咒物非要安放在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啊。”伏黑惠嘀咕着吐槽，遮天蔽日的深山之后，静谧到光线都被挡在树叶之外的空间，只剩虫鸣鸟叫和脚底踩到树叶的嘎吱声。 光是这些属于自然的声音，倒是更让这里的氛围变得阴冷沉寂了。 “啊，在这里。”荒废的百叶箱映入眼帘，伏黑惠眼神一亮。 “……” 很好，不在，什么也没有。 百叶箱里里外外捣鼓半天，目标的毛都没摸着一根的伏黑惠气岔。 预料之外又意想之中的情况再一次发生了，是了，他也从未指望一个会把特级咒物大大咧咧放在无人管辖的地方的五条老师会有靠谱的时候。 “五条老师，咒物大概已经被人捷足先登了，这里什么都没有。”本着责任心，少年一边耐着性子听着电话那头的唧唧咔擦咔擦的声音，一边向自己那个不知道在哪里潇洒的老师报告现状。 “去找呀，老师我现在可是很忙哦~”咕咚咕咚地喝着可乐，五条悟的注意力从电影中抽出了几秒钟，旁边的金发同窗冲他露出了疑惑的眼神，猫猫当即摇头。 没事，能有什么事，不过就是一个特级咒物！ 看完电影再说！ 伏黑惠：…… 正经的少年气得翻了个白眼，但伏黑惠还是循着残秽的痕迹开始搜寻咒物的方向，特级咒物很危险，就这样放任后果不堪设想。 学校？伏黑惠神情一动，那座废弃的神社离学校不远，一般很少有人过去，倒是有可能是贪玩的学生上去过。 只是真的有人会对那种奇怪的东西感兴趣并把它带走吗？ 事实证明有的，世界上真的有这种二愣子。 宫城县杉沢第三高等学校。 天真的咒术师少年并未想到这个世界上就是有那么一群人，仗着沐浴在科技和真理的光辉下，对“恐惧”本身视若未见，甚至想一探究竟。 “喂！！！” 昨天见到的，樱粉发色的元气少年，伏黑惠最不擅长应付的类型。 从四楼破窗而入的少年将同学从咒灵嘴巴里拔了出来，而伏黑惠仅仅只是一愣神，这家伙……这家伙…… “吃了……” 那是能吃的东西吗……！ 夜幕像帷幔一般彻底拉了下来，碎石满地的天台，星空挥洒，战栗的气息从刚刚还是普通人的虎杖悠仁的身体内部散发出来，就连空气都在震动。 最坏的情况发生了。 两面宿傩受身了。 伏黑惠神色一凛，手掌撑地腿部一蹬暂时离开两面宿傩的攻击范围，即便是那个咒灵并未将他放在眼里，畅快的嘶吼声，复生的猖狂，以及对人类的恶意。 “咒术师？”透过虎杖悠仁的身体，诅咒之王的气场与樱色头发的少年完全不一样，那种青春昂扬的气场已经完全被邪恶所代替，他轻蔑到根本不把咒术师放在眼里：“不是女人也不是小孩，啊，你没用了。” “没用的是你才对。”手指微动，伏黑惠揉着手腕站起身，这种程度的咒灵，拥有一只手指的诅咒之王。 能行。 能行但是……回去之后一定要跟阿泽、不，景吾先生告状。 都是那个无良老师的错！ 手势一起，暗色的阴影里蛇目闪动，吞吐的蛇信子带着危险的讯号，只等主人一声令下。 “十种影法术。”两面宿傩眉头一挑，兴致激增：“小鬼，你叫什么名字？” “跟诅咒有什么自报家门的意义。” 话音一落，蟒蛇腾空激射而出，张开的蛇嘴里獠牙突显，直中两面宿傩的喉咙，哼笑声起，就算是被咬住喉管的诅咒之王也完全没把攻击放在眼里，他立在原地纹丝不动，蛇牙却无法进去一分一毫。 他就算是只有一根手指，也不是这个等级的废物式神能够攀咬的啊，诅咒之王眼中的轻蔑更甚。 “天赋一流，但……天真。”宿傩舔了舔唇瓣，危险之意闪现在眼里。 蛇身一晃，在诅咒之王视线被占据的同时，半空之中突现的黑色空间里，无数只雪白毛茸茸的兔子从天而降。 完全没有攻击力，但足以迷惑视线的脱兔一只接一只，掉落在两面宿傩周身，不一会儿就堆积成了毛绒绒的小兔山。 脱兔是没有攻击的，比谁都清楚的伏黑惠向后一滚的同时迅速从阴影里取出“萤火”。 特级咒具弓和箭，黑发的咒术师并未有用式神一击必杀的打算，所有的不过是迷惑实现，而方便他—— 取出、搭箭、拉弓…… 黑发的少年只要一握住自己的箭，便能做到绝对的心无旁骛，他呼出一口气，能感受到，兔山中间，大蛇扼住的喉管，式神用自己的身体给主人创造的定位。 只要瞄准那一点—— 凝聚着少年自身咒力的萤火爆发出一往无前的气场，咒具激活那一瞬离弦而出，察觉到危险的诅咒之王开始暴动，就连脱兔都开始嘶叫。 太迟了。 伏黑惠轻巧地勾起一点点唇线，“穿透”会带着萤火刺破诅咒的喉咙。 “呃、呃……” 一滴、两滴，紧接着一滩鲜血从嘴中吐出，式神们瞬间流入阴影，两面宿傩双手捂着自己的喉咙，萤火射穿了少年的喉咙也破坏了他的声带，赫赫的破音一点点泄露出来。 抱歉，虎杖。 透过诅咒之王，伏黑惠注视前不久才刚认识的少年，张扬热烈的少年此时已经被萤火带走了生气，再过不久，他会随着特级咒灵的祓除而一起丧失生命。 抱歉……也许被伏黑惠带走生命之前，虎杖悠仁在吞食剧毒咒物的同时早就已经死了，但海胆头的少年依旧感到一丝愧疚。 他要是，要是来得再早一点，又或许是不将他带到学校来…… 无论如何，他有责任，气势逐渐低落，伏黑惠敛起开始波动的心防，这种事他早该…… “啊咧？我怎么好像感觉自己给一箭穿喉了的样子？” 熟悉的声音带着满满的迷茫，伏黑惠一惊，抬眼看去，恢复如初的少年上上下下揉着自己的喉咙，嘴里还念叨着“伏黑，你帮我看看我喉咙是不是坏了”。 ……反转术式吗？ 等、等等这家伙恢复了意识？ “喂，虎杖……”伏黑惠下意识惊出声。 “哟，惠惠这边还没结束吗？” 迟来的五条悟，完全不受期待地登场！ 第195章 宿傩 「还在薨星宫当地缚灵。」 “哟，惠惠这边还没结束吗？” 五条悟闲闲地抱着一整袋喜久福现身在伏黑惠身旁，和小家伙脏兮兮的样子完全不同，精致到头发丝的猫猫完全没有读空气的意识。 “哇哦，惨兮兮的惠惠，拍下来给阿泽和菜菜子看看好了~”五条悟掏出手机。 ……喂！阿泽就算了，菜菜子是怎么回事啊！ “惠惠不知道嘛？上次训练你不是在杰面前赢了菜菜子嘛，小丫头可生气了哦。”五条悟幸灾乐祸地解释：“说是绝对要狠狠揍你一顿。” 啧，糟心，回去一定要告状，伏黑惠更心烦了。 “所以发生了什么？”结束了愉快的亲子问候时间，五条悟打量着从刚才就一直存在感十足的樱发少年。 “总之……”伏黑惠一五一十的复述给老师听：“就是这样。” 五条悟：……啊，完了。 这，他该怎么跟阿泽解释因为自己悠哉悠哉买甜品导致刚上一年级的惠惠独自面对诅咒之王？ 大型白毛猫猫突然打了个寒噤，塞满甜品的脑内当即疯狂运转，他把宿傩干掉来不来得及？或者是把这粉头发的小子染白了送给阿泽？又或者是把甜品分阿泽一半？ 不不不，其实只要猫猫撒个娇道个歉，比起惠惠，当然阿泽还是会更怜爱猫猫才对…… 话说回来只要惠惠不说的话，阿泽本来也不会去看任务报告啊。 啊，这家伙的眼神，绝对是要告诉阿泽的？？？ 真是不可爱的小鬼，猫猫不安地换了个蹲姿，所以说这是个意外啊！咒术师出任务的时候也偶尔会这样对！ 不如说这都是惠惠自己的问题！菜菜子和美美子都上一年学了，还都没见过一级咒灵呢！ 而伏黑惠呢！这是多少次了！特级咒灵可是稀有大白菜中的稀有！ 难怪阿泽的弟弟不愿意让他当咒术师！ 伏黑惠！问题出在你自己！你反省一下自己！五条悟横了身边的小崽子一眼。 “喂。” “喂，我说！” “五条老师！” 这家伙到底在干什么啊！现在是发呆的时候吗！伏黑惠抑制着血压升高的刺激，唤醒神游天外的老师。 “啊，没事没事。”五条悟越想越觉得自己占理，但求生欲还是促使他攀着伏黑惠的肩膀，亲昵地问：“惠惠打算怎么办呀，说，老师什——么都能满足你哦~” “来来，惠惠，说~”猫猫诱惑，说完了可就不能回去胡言乱语了哦。 ……你就没有自己的想法吗？伏黑惠斜着眼看着自己的老师，最后还是叹了口气询问：“有什么办法将虎杖和两面宿傩分开吗？” “没有。”一秒否定，不留余地。 伏黑惠：…… 但是，如果这个孩子能够自主控制身体的话，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五条悟提着步子走近樱发少年，小家伙看上去理智还在，气息平和，姿态稳定，眼神清澈且愚蠢，这下只要能保证身体归属权，说不定真的是能抑制住两面宿傩呢。 猫猫有些蠢蠢欲动，咒术界实在是太无聊了，整天只有做不完的任务，除了任务就是勾心斗角，那些强得不行的家伙又全是自己的同窗，切磋起来总需要注意分寸。 但是，这可是诅咒之王诶，多有意思啊。 应该很经揍才对？ 手痒。 “虎杖君，十秒，把宿傩放出来十秒你再回来，能做到吗？” 抑制住疯狂上扬的嘴角，五条悟充满兴味地询问。 …… 伏黑惠完全无法企及的体术，五条老师和两面宿傩的互殴，不，或许算不上互殴，应该是五条老师单方面游刃有余的挑衅，但即使是一根手指的诅咒之王也依旧爆发出了超出伏黑惠以上的体术能力。 一开始就选择动用“萤火”抢占先机真的是太明智了，伏黑惠死死抱着怀里的甜品，视线应接不暇。 八、九、十。 倒计时十秒，仅仅十秒，炫酷摧残的交手戛然而止，那股从虎杖悠仁身体里的释放的恶意被他本人掐准了时间压了下去，虽然难以置信，但他确实轻而易举地拿回了身体的归属权。 五条悟拉了拉自己眼前的绷带，虽并未真的展现出他的六眼，但他心里也有了初步计较。 很好，是个千年难得一遇的好苗子，交给杰养着。 猫猫如是想到。 …… 盘星教总部。 “所以，这就是你将小孩带给我的理由？”夏油杰黑着脸，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的鸡掰同窗。 一个两个的，当他这儿是幼稚园开班？ “两面宿傩的容器，带回去肯定会引起风波？”五条悟哼哼唧唧：“饶了我，最近已经够忙了，老子可不想跟那群老不死扯皮了。” 回头只要让伏黑惠上报说特级咒物丢失就可以了，反正上头那些老橘子也不敢指着鼻子来问他。 五条悟赖在长沙发上不肯起来，他很少来夏油杰的盘星教总部，只是又不能随意把虎杖悠仁带回家，更加不可能去高专，就只好来这里逮狐狸了。 “阿泽呢？”夏油杰试探。 “还在薨星宫当地缚灵。”猫猫瘪嘴。 “……” 好的，收回试探的jiojio，夏油杰明白了，反正这口又大又圆的铁锅就是写着他夏油杰的名字了呗。 “悟，你应该知道，虎杖君不能一直待在我这里。”盘星教不适合小孩子长久生活不说，最主要的是虎杖悠仁还是上学的年纪，不能因为成为了两面宿傩的容器，就…… “这种事情你不说我也很清楚，等一年级聚集之后，他还得回去的，接下来还有姐妹交流会呢。” “一个星期，我稍微安排一下。”五条悟摇头晃脑地诉说着接下来的计划，将夏油杰安排得明明白白：“在这之前，就拜托杰老师教他一点常识了，悠仁可是什么都不知道呢～” 当然是要上学啦，怎么会让那群老橘子打扰年轻人健康快乐的青春呢？ 五条悟藏在绷带下的六眼暗了一瞬，特级也好，诅咒之王也罢，只要全部祓除就是了。 包括那群不人不鬼的老东西。 但此时志得意满的五条悟不知道的是，“一语成谶”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第196章 生源 「即使是我，也会想着要做点什么？」 地缚灵，传说中生前有怨气而死后无法消散的人或者动物，只得化作为“灵体”遗留在某地无法离开的一种非科学产物。 迹部景泽，活着的地缚灵。 今天也是一如既往守着薨星宫伤害脑细胞的一天。 春意浓郁的季节，深林里驻扎的高专比东京任何地方都要体会到繁花似锦的生机与浪漫。 除了光秃秃的连片菜叶子都没有的薨星宫。 “嫌弃成这样的话，其实你完全可以不来的。”覆手坐在石凳上的天元为自己倒上了一杯茶：“又或者是让那位六眼把这里重新改造一次也行。” “哪有那么矫情。”迹部景泽回着天元的话，但是视线却没有离开过桌子上类似锥形石块的小玩意。 通常情况下，为保证结界能够在第一时间激发，或者是施术者本人不具有展开结界的能力时，用这种锥形的石块作为媒介将结界提前刻录进去之后，就能达到随时随地随便谁都能够激发的程度。 方便快捷，只需要刻录者具有较高的结界术素养。 但同时负面作用也是有的，只要破坏这个东西，就能够达到破坏结界的目的。 “还是没有得出想要的效果吗？”看他沉迷于勾勒结界不可自拔，天元忍不住道：“本来也不是短时间能够完成的结界，不要太过在意。” “倒也不是。”迹部景泽说。 在他还在高专读书的时候，曾经和家入硝子一起在机场高速中遭遇偷袭，那一次，迹部景泽见识到了将“术式”融入“结界”的操作，以至于整场袭击下来，他们都抓不到放冷箭的人。 其他的暂且不提，但他想重现甚至完善这一操作。 有案例在，迹部景泽本以为应该会较为容易就能做到才对，然而一年过去了，依旧还是会存在这样那样的问题。 “要做到羂索那种程度当然不难。”天元看出了迹部景泽的想法，他开导道：“可你要的效果并不仅仅是将术式依托结界释放出来不是吗？” 刻录材料的选择，注入咒力量的多少，勾勒结界的方式，甚至是激活结界的方法，但凡存在一点偏差就会得到不同样的结果。 事实上，咒术界很多存在都遵循着“等价交换”的理念，就像是为了困住迹部景泽而牺牲结界所有其他效用一样，要在某方面独树一帜的强，就得在其他方面退步到极致。 迹部景泽想要的效果仅仅是感知而已。 如此简单的条件，却很难得以实现。 “那是因为你胃口太大了。”天元无奈：“融合你的术式，再将探知作用扩张到相当大的范围，这种程度并不是简单就能做到的。” 即使是天元那全日本覆盖的结界，也并未融入他的术式，而发展千年的结界，早已经自成一体，又与他自己相辅相成，哪能是二十多岁的小毛头能够轻易做到的？ “啊，那个啊。”迹部景泽后知后觉抬起头：“您说的那种形式，我已经完成了哦。” …… ……？ 这小子在说什么胡话？ 天元喝茶的动作一顿，他瞟了一眼坐在对面的金发青年……的脑子，这可不能讳疾忌医啊。 对对对，他知道年轻人嘛，心气盛，说他做不到当然是会不开心的，活了上千年的天元自知明白这一点，想到这里，天元的四只眼睛里妥妥地都带上了一丝关爱。 “将术式刻进结界之中，并通过结界扩大到一定的范围，这种效果我已经完成了哦。” 也不是多难的东西，金发青年说得轻描淡写，丝毫不提他花费了将近一年的时间耗在这当地缚灵。 “……你怎么做到的。”天元安静地放下喝了一半的茶，不着痕迹地擦掉嘴边撞出来的水印，四只眼睛齐齐看向对面的人。 “很简单。” 感知和范围最大化是结界所要达成的两大效果。 将术式“秋”的结晶体作为稳固结界的基点融入其中，越是咒力庞大且稳定的结晶体效果会越好，以相同术式的效果促进结界效果的形成，同时再利用施术者本人相同的咒力量将结界扩展至最大化。 在此基础上放弃掉其他一切作用，无论是防御还是攻击，亦或是最简单的封闭效果都皆尽舍弃。 “……这么做又有什么意义。”天元不明白，全方位的信息搜集，做到他这般全知全能？ 意义？ 意义当然是有的。 迹部景泽挑起一丝神秘的微笑：“天元大人，既然您号称全知全能，就应该知道我们的计划。” “如果你说的是六眼提出的那个‘改革’的计划，我倒是知道一二。”天元不曾隐瞒。 “我一直在考虑。”指尖敲击着冰冷的石台，微微冒尖的指甲盖碰撞在光滑的桌面上发出一声声脆响，可能是因为结界的初步成功，迹部景泽此时倒是有时间跟天元闲聊。 “怎么样才能真正帮助悟将计划实现。” 论实力，东京高专和五条家当属咒术界最强，论金钱，夏油杰的盘星教和前不久纳入囊中的财团足以支撑任何团体的存在，再加上意向与政府合作，事实上，改革的步调已经完全无法阻止了。 “说实在话，我偶尔也会觉得自己的存在微妙的起不到任何作用。” 很奇怪不是吗？明明是为数不多的特级之一，但在这种过于庞大的变革里，他就如同是历史车轮下的尘土，仅仅只是相比其他人，体积较大的尘土而已。 聊胜于无。 “但是很不甘心不是吗？” “我虽然做不成什么‘神子’，也没办法拥有杰那样的‘觉悟’，但拥有这样两位义无反顾的挚友，即使是我，也会想着要做点什么？”迹部景泽轻轻笑着。 “……结界，你打算用来做什么？”天元一惊，随即鸡皮疙瘩爬上背部，这么些年以他对这群人的了解，他们说要做些什么，那一定是……不可估量的。 这个男人，究竟打算…… “嗯？你不会以为我打算利用这种东西探查全日本咒术师组织的秘密？”迹部景泽眉头一挑，嗤笑着看向天元。 果然是活在阴谋诡计里的存在，哪怕是封锁了千年，依旧是狗改不了吃屎。 “是生源哦生源。” 只要能稳定张开结界，范围内所有的拥有天赋的人类皆能被施术者探知，这种稳定地，不拘泥于迹部景泽个人施术存在的结界，从这以后将在日本各地展开。 他们将挖掘出所有年幼时无力反抗却拥有天赋的孩子，而这些孩子将成为未来的希望。 悟说过，他需要更多携手并进的同行者，然而咒术师太珍贵了，往往更多的天赋者会死于一无所有的幼年期，而哪怕侥幸存活，也很必须要复活一段艰难地从“普通”过渡到“咒术”的生存期。 可如果，这份无法改变的天赋能在幼年期起就拥有最强的庇护期，足以保证年幼的孩子安稳成长呢？ 迹部景泽下垂的睫毛下，暗色的眸子闪着低调的浅光，他怎么会花整整四年时间去创造一个阴谋呢？他的同窗又怎么会舍得他用宝贵的四年时间将自己沉浸在阴谋诡计里？ 所以这其实是一份礼物，这也只是一份礼物。 是来自挚友四年的心血和祝福。 而这一切，迹部景泽会为了五条悟，而让它成为现实。 第197章 转变 「如果逃离法律社会的‘人’也会伤害人类。」 接到伊地知电话的时候，地缚灵正试图从薨星宫慢悠悠脱身。 迹部景泽背着已经被五条悟想办法恢复好的“鎏影”和“相合”，脚步一转，顺从心意打算去家入硝子那儿蹭个下午茶。 “伊地知，你最好是真的有事找我。”微风吹拂，暖意入骨，迹部景泽不情不愿接通了学弟的催命电话：“如果是出任务什么的，你就死定……” “前辈！紧急情况！”伊地知哆哆嗦嗦地拿起电话：“特级咒胎的任务，一年级的学生们有危险了……！” 特级咒胎？一年级？迹部景泽一愣，一年级有谁来着？ “伏黑君他们都在里面！！”几乎是嘶吼出声，伊地知摇摇欲坠的声音刺破耳膜。 “定位给我，伊地知。”迹部景泽站定步伐。 …… 迹部景泽到达的时候，事情已经走向了尾声。 周围的警戒范围被拉到最大， 黑色的帷幕破碎后，整个少年院的建筑暴露在空气里，坍塌的楼梯，烟尘四起，冲天的秽气喷泻在周遭，就连天色都暗了好几个度。 迹部景泽落在帐外的高楼处，没有人注意到他，青年立于不远处，绀蓝色的眸子眺望着半空之上虹龙矫健的身姿，特级咒灵随意地抬起利爪，结界应声破碎。 半空之中，丸子头的少年从虹龙之上一跃而下，夏油杰的出现像是给一年级的学生们注入了一剂强心剂，分散在四处的孩子们第一时间都察觉到了老师的到来。 “真是胡闹啊，明明知道是特级咒胎，这小子还敢真的进去。”果然不应该让他来高专读书的，迹部景泽默默地远望着。 视线里，伏黑惠踉踉跄跄地爬了起来，最后被看不过去的夏油杰一手捞进怀里，别扭的少年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然后安静地窝在了长辈肩膀上。 樱色头发的少年和棕色头发的少女也像是松了一口气，防备的动作不由得松懈了下来。 几米开外，刚诞生的特级咒灵显然无法成为夏油杰的一合之敌，仅仅只是一个照面，折磨得一年级生不如死的咒灵便被虹龙啃噬了半个身子，顿时尖利刺耳的求饶声从咒灵嘴里尖叫出来。 丸子头的青年像个鸡妈妈一样圈着几位少年，暖声暖气地安抚着经历大起大伏的学生们，冷清的余光扫过早已骇破心胆的特级咒灵，夏油杰并无任何波动。 这种丑陋的品质，聊胜于无。 高楼之上，迹部景泽已经不再急于出现在大家面前了，他在高楼冷冽的风中安静地站了好一会，直到目送着夏油杰的咒灵腾空而起，将小家伙们带出危险之地，金发的咒术师重新拿出手机，拨出了那个记住十多年的号码。 等待不过十来秒，电话便被接通了。 “迹部先生？”带着细微的颤抖，电话那头的女声传来。 “少年院，特级咒胎，我想知道是谁下的任务。”并没有闲谈的心思，迹部景泽直接将疑问问出口。 “这……” “ 一刻钟，我想，木下小姐一定能查得到对？” 近乎毫无波澜的语气，曾经的木下监督几乎听不出任何威胁，就像过往她与迹部景泽每一次通话那般，少年的情绪平静到令人捉摸不透。 但她知道，自从那件事发生之后，木下监督一直在惴惴不安，生命的终结就在特级咒术师的一念之间，但……这份悬在头顶的巨斧始终不曾降落。 不曾降落，但也无法逃离。 从心惊胆战到每夜都会从噩梦中惊醒，到自暴自弃任凭天意，这种日子，好几个月了。 平静且恐慌的日子一天天过去，可是迹部景泽始终不曾再次现在她的世界里。 现在，催命符终于还是来了。 “……我知道了，我会把消息给您的。”她妥协了，倘若这是唯一活命的机会，她必须得牢牢抓住。 高楼的空气并不见得就比底层清新，楼下川流不息的车辆连点成线，少年院的位置就像是画布里断层的风景，隔散了车海，迹部景泽立于高地，汽笛声，人声，喧嚣声，透过厚厚的空气传送进他耳里。 “一个人在这种地方看热闹偷懒可不仗义。”丸子头的咒术师不知何时出现在楼梯口，夏油杰理所应当无视着周围晦涩的空气踏入同窗的领地。 “看到杰先到了，我就没有下去了。”并没有回过头，迹部景泽回答着。 “阿泽……” “杰为什么会突然赶过来？”截断同窗未完的话语，迹部景泽问。 “以防万一罢了，悠仁在，悟又突然出差，恰好今天美美子和菜菜子的任务又出了点小意外让我赶过去。”夏油杰眯了眯他的眯眯眼：“觉得有点奇怪，所以让惠惠带上了我的咒灵。” “不过，就算是没有安排，阿泽也能及时赶到对？”夏油杰尽量勾起轻松的笑容向同窗伸出手：“走，我们回家？” 身体错过夏油杰伸过来的那只手，迹部景泽定定地看了他一眼 “小景受伤的时候，你我都心知肚明，哪怕有木下监督的情报，但罪魁祸首是暗处藏身的羂索，跟总监会关系不大”高楼风呼啸起青年黑色的帽围和衣领，浮过唇畔间的衣物打散了不少他说话的声音：“所以，即使生气我也忍住了。” “但这次不一样。”他说。 到底什么不一样，即使迹部景泽不明说，夏油杰也懂。 这一次的事件并没有什么所谓的更深层次的幕后黑手，上头那群自私的蠢货和迂腐的蠢货们一手操纵了这件事。 即使那群人知道五条悟可能会生气，但那又怎么样呢？ “我想，我是过于遵守规则了。”迹部景泽淡淡地诉说着：“就是因为这样，即使是一群不知死活的暗沟蛆虫都能试图污染我的世界。” “杰，我玩腻了。” “果然，就算是崇尚和平演变也是需要稍微来点刺激不是吗？” 不能总是让小孩子担惊受怕啊—— 迹部景泽深呼吸一口，满心的浊气在肺部转换后释放，早已不再单纯的青年仔仔细细地注视着自己的同窗，他低声问：“咒灵会伤害人类，所以才会有我们咒术师来祓除咒灵。” “杰，你说，如果逃离法律社会的‘人’也会伤害人类，那又该由谁来祓除呢？” 黄昏像是突然降临，青年的语音刚落，橙黄色的云霞从天际拉开帷幕，夏油杰亲眼看着漫天遍地的橘黄将金发的青年裹挟其中。 一阵迟缓到不可察觉的酸涩像细小的寒针戳伤着心脏，他沉沉地想，阿泽说的对，他们所向往的未来，也许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来得及登陆。 “所以……”夏油杰开口的时候，声音仿佛轻得担心惊扰对面的青年。 但突兀的短信铃声响起，未说出口的答案被遏制在咽喉深处。 夏油杰最终没能回答这个问题。 第198章 审判 「自然是想如何将我们碎尸万段。」 春夏相交之际，暴雨总是来得仓促又撤得匆忙，雨点只是悄悄探出世界一角，就立刻收敛起来。 可是雷声并没有停。 高楼大厦有些浑然一体的玻璃落地窗，像是一整面映照世界的镜子，迹部景泽站在大厦顶端，似乎与镜子一样的楼壁齐平着。 惊雷附着轰鸣声响彻黄昏，橘黄降临的底色调里，阴沉的黑蚕食苍穹，雷声一响，随即天际爬满了诡白交错的闪电。 “木下监督的短信。”他看了一眼手机道：“幕后黑手揪出来了哦。” 几乎不曾隐瞒的任务指派手段，光明正大的杀人，特级咒灵面前让刚入学的一年级去救人？ 迹部景泽嗤笑出声。 “杰要一起去么？”金发的咒术师笑了起来：“愚昧自私的杀人犯，定位到了哦。” 夏油杰定定地注视着自己的同窗，半晌，丸子头的青年顶着突然耷拉下来的死鱼眼，长叹一声。 “一起去是一起去，但挨骂的时候我可不会陪你。” “怎么会？挨骂的时候杰也要一起才行。”迹部景泽故作不满地咋舌，雷鸣声震天里，咒术师向后一步，踩在边缘上摇摇欲坠的步伐看得夏油杰眼皮就是一跳。 “顶多是让杰跪在我后面一点点，我帮你挡着点夜蛾老师的口水。” “一起去，杰……” 近乎感叹的声音被狂风呼啸着吹散在脱口的那一秒，迹部景泽侧身从顶楼开始自由坠落。 任由身体沉迷于重力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侧身对着空荡之处，金发咒术师闭上眼，电闪雷鸣，漫天阴影下的鼓动，狂风被压在身底，空气从周身挤开，大楼的落地窗上印出青年毫无防备坠落的场景。 地心引力的引导下，他默许了自己毫无抵抗。 “小疯子。” 夏油杰疯狂叹气，但追出去的步伐并未停歇，毫无犹豫纵身跃下，他黑色的刘海在加速下坠的过程中四处翻飞，夏油杰努力地伸长了手臂。 一次，两次，指尖触碰到同窗的衣物后又从手里滑落，狂风吹得手掌发麻，啧，丸子头的青年烦躁地咋舌，浑厚的咒力随从心意附在脚底，释放的过程中加速坠落。 “我说你啊……” 最终一只骨节明晰的手抓着同窗的衣摆狠狠将人拽了回来，另一只手带着他精瘦的背部，如同被束缚纠缠在一起，夏油杰带着挚友下落。 阴影里蓄势待发的咒灵突然出现在两人之下，仅仅一秒，背负着青年们的咒灵腾空而起，重力失去效用，迹部景泽再次睁开了暗色的眸子。 “就算是三岁小孩在坠楼的时候也该知道要把手伸到家长手里来？”呼吸细微动荡的夏油杰手指点在同窗的额头上，一本正经地批评道。 “三岁小孩还是做不到？”落在咒灵生硬的背羽里，闹腾够了的青年翻身坐起，随着咒灵的飞翔环视四周，被同窗逮到后的他心情显然畅快了不少。 “会，悟就肯定会。”坐在身后的夏油杰斩钉截铁。 迹部景泽：……这种时候都要拉踩一下吗？ 但有道理，说的对！ “别担心，杰。”迹部景泽挂起了温柔的表情，像是天际最后一丝隐没的晚霞：“我不会做无法回头的事情的。” “但我很生气，所以必须得做点什么消气才行。” “就算是任性也好……” “有什么关系？”夏油杰四平八稳地接过话题：“而且，接下来阿泽无论想做什么，都算不上是‘无法回头’。” 就是几个腐朽溃烂的蠢货而已。 连任性都算不上的泄愤，克制着怒火的报复，夏油杰比迹部景泽本人更相信他自己。 …… “就在这里。” 夜幕已经完全拉了下来，总监会的和咒高一样，隐藏在无人知晓的森林深处，平时通过蜿蜒曲折的石子小路才能抵达，有夏油杰在，自然是不需要这么麻烦的。 “什么也感知不到呢。”手掌搭在眉宇之间，夏油杰眺望着远处藏匿于茂盛绿荫之间的标志性建筑。 自然是和高专本身一样，总监会也拥有类似的结界在，与高专那种仅仅只是隐匿效果的结界不一样，自从五条悟横空出世之后，总监会周遭的结界便添加了许许多多其他的功能，其中以防御效果最为突出。 迹部景泽眼神灼灼，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下方结界的布置，不过几分钟，翻手一变，几个组成的印被他比划出来的同时，嘴里念叨着奇奇怪怪的咒语。 不消一会儿，细微的碎裂声入耳，总监会上空的结界便如同玻璃炸裂般爆碎开来，整座低调而精致的建筑完整地显露于人前，在特级咒术师的感知下，里面的咒术师们存在感惊人。 这不是夏油杰第一次看同窗将结界玩出花，但每一次看青年面对他人殚精竭虑创造出来的依凭，解决得如此轻描淡写，破解方法甚至是信手拈来，他就会恍然觉得—— 啊，这小子在某些时候是真的强得不像话。 尤其是施术者本人还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过于骇人的事情，低调温吞的样子足以让下方费尽心机的老橘子们咬碎后槽牙。 “没有破坏所有的帐。”迹部景泽可有可无地道：“杰，你猜这回能察觉到我们出现的‘大人物们’，他们在想什么呢？” 自然是想如何将我们碎尸万段，夏油杰挑挑眉。 “在庆幸哦。”青年似笑非笑，即使无法透过层层建筑看到每一个人，他也猜得出：“为什么没有破解掉防御性的结界？只有隐藏结界被消除了？他们是不是……做不到呀？” 迹部景泽带着戏谑性质复述着蝼蚁的庆幸心理，同时结印的动作一变，下方存在的结界突然开始亮起了淡淡的光芒，在夜色浓郁的深山之中如此的吸引眼球。 他在改写帐的“规则”。 将“不可出入”修改成“可进不可出”。 同时将对外界防御效果改正成对结界内部的防御效果，并在迹部景泽本人的咒力加持下将这种效果推延至最大化。 在规则覆盖完毕的那一瞬间，夏油杰就察觉的帐的作用，在金发同窗的手笔下，这座原本咒术界的司令塔一般存在的建筑，瞬间局势倒转，成了真正的“鸟笼”。 不，那样肮脏的存在可不是“鸟儿”这种毛绒生物。 “那么，阿泽接下来想怎么做？”夏油杰纵容了同窗的嘲弄性质的‘报复’，并且有那么点想火上加油：“就这种程度可没有‘恐吓’的意义。” “恐吓？”迹部景泽轻飘飘看向同窗。 “不是恐吓。” “是审判。” 第199章 暴力 「杰，暴力永远是最快捷的。」 以夏油杰对同窗这么多年的了解，迹部景泽一直以来都很少会去做漫无目的的“正事”。 或许是本人过于懒散又对加班文化深恶痛绝的原因，关于“摸鱼”以外的行为，青年都很少有过广泛尝试的举动和爱好。 这种带着显然目的性的行为模式，换句话解读就是，一旦他在做一件正事，那就说明一定带着某种具有明显倾向性的目的。 包括他主动在薨星宫当了四年多的地缚灵，以及用在被束缚的这段时间内所点亮的“技能”封锁咒术总监会的这一行为。 “虽然我不觉得单纯的教育改革能真正意义上的创新咒术界。”迹部景泽坐在咒灵背上，他其实很少正面批评过挚友们的想法，因为在他看来，即便是错误的想法，也可以通过尝试去进行认证。 当然，夏油杰那种代价过于沉重的“大义”除外。 都说原始资本的积累一定会带着相当程度的暴力和血腥，某种程度上作为带着资本家血液出生的少年，从一开始就不太觉得纯粹的“教育”能赋予咒术界一个新的未来。 尤其是他们这种自下而上的改革模式。 虽然，教育和人力确实是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教育创造出的可用人力需要耗费过于漫长的时间，时间的过度消耗几乎就相当于宣布了改革的失败。 没有谁能等得起，尤其是咒术师的苗子还少得可怜，能派上用场的更是凤毛麟角。 但有一点，金发的资本家还是认同的。 如果仅仅只有暴力，那么没有谁会跟随五条悟的改革步伐，稳固的统治不能光靠暴力。 “但是，杰，暴力永远是最快捷的。” 迹部景泽低低地笑了一声，暗夜里的幽灵一般有种毛骨悚然的气场。 “你看，我们要推翻的目标就在底下，这群人仗着我们的仁慈和隐忍，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出挑战我们底线的行为。” “我认为他们在试探哦。” 五条悟培养“五条势力”的举动过于明显，神子大人压制了自己一骑绝尘的实力，老老实实放下身段采取了最为朴实和低调的做法温和的进行改革。 所以这群家伙在想，高专教出来的学生是多么天真啊—— 他们居然放弃了自己最大的优势和最强的武器。 那么只要折断这些幼小的羽翼，就算是五条悟，也只能白白耗费时光与心血做更多的没有回报的事情罢了。 “当然，我依旧不打算反驳悟的想法。”迹部景泽继续说：“所以，我也没打算杀人放火挫骨扬灰。” 迹部景泽拍了拍底下的咒灵，无数次带飞过青年的鹰形咒灵已经非常容易从他的动作中分辨他的意图，于是它降低了高度，带着主人和他的好友畅通无堵的进了原本用来防御特级们的帐。 账内亮着莹莹灯火，精致柔和的石灯笼一直排列到总监会的大门口。 “是他们！真的是他们！”一声尖叫闯入耳膜。 显然总监会在做出杀死一年级的决定的同时，也做出了会被高专找麻烦的设想，所以即使是根本不属于工作的休息时间，如此夜晚，他们依旧留在了这个令他们安心的帐内。 仿佛这样，就能增添不少的勇气。 “迹部景泽！夏油杰！你们何故私自闯入总监会！”穿着狩衣的男子拦在正门口，饶是装作义正言辞，但是面对两个特级也不免瑟瑟发抖。 “嗯，你就当我们是私闯。”迹部景泽不咸不淡地回答：“你们，换个主事的人来。” “你知不知道你的行为已经严重违反了咒术规定，光凭这一……啊！！” “啰嗦，阿泽说让你们换了能在做主的人来。”夏油杰大大方方收回攻击用的咒灵，故作疑惑地问：“怎么，养尊处优惯了，听不懂人话了吗？” 人话是听不懂的，只能用武力教育这样子，等夏油杰撂倒了一群送人头的不知名生物体之后，表情也从嘲讽切换成了无欲无求。 反正就是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也不敢现身呗。 那他就只好满足大家了，夏油杰长叹一声。 黑色镶边的和服，杵着拐杖，白发苍苍的老头子迫于压力走出总监会的大门，佯装气势的表面上，是尊严受到挑衅的怒气。 他压着浑浊的眼睛，出现在青年们的视线了。 “啊，终于出来了，我还以为非要拆了这里，您才肯出来了。”夏油杰感叹道。 “时雨操使。”主事人将浑浊的视线从迹部景泽挪到夏油杰身上：“咒灵操使，特级咒术师。” “你们应该知道擅闯总监会是大忌，现在退去老夫还能做主原谅你……” “我想知道，少年院的任务是谁指定的，又是谁通过同意的。”迹部景泽突然问。 老人看了迹部景泽一眼：“所有的任务皆是通过窗的调查总结之后再按规矩……” “我的脾气不太好，希望您能够配合。”轻巧地截断可想而知的废话，金发的咒术师用着‘您’这样的尊称，但场面上并没有任何人将他的行为冠以‘尊敬’的名义。 “年轻人，即便你是特级……” 咔擦。 熟悉的声音，建筑体逐渐开裂的动静，细小的裂纹从墙角最不起眼的地方开始往上蔓延，即便声音十分细小，但也无法逃脱耳聪目明的咒术师的耳力。 细碎的声音持续不过十秒，巨大刺耳轰声响起，随即地面震动，连带着整栋建筑都开始摇晃不停，面前的老头和他的护卫们开始惊慌失措地寻找着地震的源头。 除了咒灵背上的青年们，其余人皆为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动摇心神。 “我说过我耐心不多。”迹部景泽他抬起手，风衣的袖子微微滑落，露出手上的结印，他道：“秋。” 庞大的咒力释放而出，只有着感知功能的术式秋跳过降雨的步骤直径压缩成结晶，在咒术师本人有意的控制下，从建筑物底部开始凝聚的结晶体冰楞开始急剧膨胀。 死死冻结在地面上的那一端向四周蔓延将整片地基撬动，而后拔高，再进一步不断变得尖细，最终突破建筑物桎梏的结晶体如同拔地而起的巨大竹笋，而“笋尖”从扎根的建筑中生长而出，直冲天际。 咔嚓—— 终于，整座建筑四分五裂开来，暗光流动的锥形结晶体在昏暗的灯光里彰显着十足的视觉冲击。 第200章 问题 「猴子加老橘子。」 破碎的建筑石块向周边掉落，激荡得灰尘四起，象征着所谓“威严不容侵犯”的建筑轻而易举地被咒术师所攻破。 那巨大的透明结晶体作为证据依旧明晃晃地斜插在勉强保留着房屋影子的残体里，尖锐处高耸几乎要与结界相接。 从结晶体到诞生到急速成长为如此庞然大物并未花费过多的时间，即便是养尊处优的上层，但怎么说都好歹还是咒术师，这种程度的震动是无法给他们造成太多的麻烦。 甚至说，能顺利让结晶体刺破建筑最终给总监部造成毁灭性打击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老橘子们的毫无防备。 象征着咒术界核心的总监会总部，代表着咒术界最大权力归属的咒术界上层，即使是看到熟悉的建筑被结晶体戳开了花，他们也依旧不能理解。 ——怎么就会有人这么莽？这还没说两句话呢，他们这造型都还没凹好！！ 尤其是这种明目张胆的挑战咒术界威严的事，他迹部景泽怎么敢的？ 不可思议、怒火中烧以及尊严受挫，混杂着各种情绪的脸庞变得完全扭曲了起来，唯一拥有着所谓“倚老卖老”以及“身份碾压”技能的老橘子在面对不怎么讲理但是武力值逆天的咒术师时，所有的优越感和自信心消失殆尽。 作为主事人，总监会的人已经很久不曾遇到过这种情况了。 以往的交锋中，就连五条悟都会秉持着杀之无用的观念对他们听之任之。 迹部景泽是真的会动手。 在场所有的保守派心里同时浮现出这样的念头。 “所以，有人回答我的问题吗？”迹部景泽揪了揪因为剧烈震动而受到些许惊吓的咒灵，再一次抛出了想用的问题。 “……” 他们要怎么回答？在场的总监会的人内心惶恐且愤懑，总不能让他们直接说我就是为了确保杀死两面宿傩的容器的同时，顺便杀几个一年级挫挫东京高专的锐气？ 这跟选择人生交牌有什么区别？ 这跟直接撞死在迹部景泽手里又有什么区别？ 啊……不过即使不说，这个场景感觉也离死不远了啊。 这一刻，总监会的人竟然有一秒钟念起五条悟的好来，那个叛逆的神子虽然无力莽撞又异想天开，但好歹人家不随便发疯想要杀人泄愤啊！ “看来是没有。”迹部景泽替他们说出了内心所想。 “但是没关系。”话语一转，他继续说：“我觉得总会有好心人愿意告诉我的。” “所以——” 金发的咒术师好整以暇地抬起手，不曾真的昭示众人的招数被他用了出来。 “领域展开。” 烟雨蒙蒙，山色清秀，天地幽深，领域的展开耗费不了咒术师多少咒力量，但他还是选择了开关一瞬间之内结束。 几乎是眼前一花，众人都还未尝试到领域的滋味，一切便已尘埃落定。 “……他刚才说领域展开？”有人开口问。 “是、是这么说了，好像。”另外一人也是不怎么确定，要说开了，又确实是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说没有开，那庞大的咒力量的释放他们就算是想要忽视也难。 可是，要说开了，开在哪儿了呢？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推搡嘟囔之间，甚至有人打量一番觉得安全之后还想要出言嘲讽。 欣赏着人间喜剧的夏油杰几乎笑出声，同窗的恶趣味总是闪现在他行为的各个角落里。 但他高兴得太早了。 只见同窗转过头来，认认真真地看着指给他看：“杰，你看，好多猴子。” …… 好多、猴子。 夏油杰顿时笑不出了，宕机的脸上还残留着之前看戏的快意。 他竟想不到，生气的阿泽攻击范围居然是不分敌我的全场所有人。 失策了，他就不该来的。 但是退一万步说，他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不会飞的迹部景泽没有任何责任吗？丸子头的青年不想多说。 猴子加老橘子，这叠buff一样的谜之生物出现在夏油杰眼前，还要被同窗嘲笑黑历史。 问就是措手不及。 “还没发现吗？”夏油杰狞笑着想创死所有人：“尤其是禅院家的，不是说非术士非人吗？” “怎么样？不当人的感觉。”等不及他们自己发现的青年开始恶意透题。 “……” “啊！！！” “我的术式！我的术式……！！” “不，我的咒力没了，术式也没了！” 从第一声尖叫开始，场面逐渐开始动摇，接二连三的尖叫声四起，终于在场所有人都发现了，只是一瞬间的领域展开，所有人的术式和咒力都消失殆尽了。 怎么会这样。白发苍苍的长老退后一步脸色突变，拄着拐杖的老人一个趔趄一屁股坐在地上，惊惧的神情几乎是他满头满脸的白发白须都遮挡不住的程度。 他、他迹部景泽的领域居然能够带走对手的术式和咒力吗？？ “迹部景泽！”他声嘶力竭：“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这是叛变，你这是在背叛咒术界！” “我觉得，各位其实不用太在意我背叛不背叛的问题。”迹部景泽认真的回答：“毕竟现在要解决的问题是你们得给我一个制定少年院任务计划的名单才行。” “其实各位大可以想清楚，并不是所有人都参与了这件事不是吗？”金发的咒术师不动声色地开始分化团体：“会落到这种地步，无非是你们替少部分人背了锅。” “到这个地步罪魁祸首都不愿意站出来，他们难道不是默认就是要拉无辜者下水吗？”t到小伙伴意思的夏油杰开始一唱一和：“都是萍水相逢的同事而已，何必用珍贵的咒术资本帮别人背锅呢？” “……” 惊惧的喧哗在夏油杰的“安抚”下逐渐开始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少数的摇摆不定和更多的猜忌怀疑。 “要体现价值，权力才能握在手里。”迹部景泽接过夏油杰的话匣子：“连术式和咒力都没有的你们，身为普通人的你们，还能让你们背后的势力替你们出头吗？” “或者说在场的无辜者们，你们除了妥协，还有什么其他破釜沉舟的方案么？” 幽暗的视线将所有人的反应看在眼底，金发的咒术师想，时间总算是要成熟了啊。 漫长的隐忍和等待，无数次的尝试和失败，在以两面宿傩为突破点的局势，终于开始生起了波澜。 第201章 开端 「大厦将倾时，任何一缕清风都是带着威胁的。」 对于惠惠的遭遇，迹部景泽确实是愤怒的。 从伊地知那儿知道消息起一直到夏油杰从楼顶一跃而下将他捞上咒灵为止，他心里一直想着要如何将这群人挫骨扬灰。 愤怒的力量是会控制心神并且主导人的行为的，迹部景泽清楚地知道并放任了这一点，尤其是咒术师的实力来源于这种负面的情绪。 可是夏油杰却说【阿泽无论想做什么，都算不上是‘无法回头’】。 ……这不就是只给了他要好好冷静的选项了嘛，可恶，这个招摇撞骗的怪刘海。 但是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 即便不为复仇，捋顺了剧情的迹部景泽却也认为现在是打破局面的一个契机。 他们和上层的矛盾是客观存在并且咒术界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只是因为缺乏真正对立的理由，导致无法名正言顺。 就像五条悟说得那样，一昧的追求暴力是不会有人愿意追随他的。 但如果是理由正当、合情合理并且某种程度会让人感同身受呢？其实普通的咒术师对“领头人”的要求并不高。 尽可能充分的安全保障、合理的任务资金，以及相对流畅的工作运行机制，只要能达到这种要求，事实上大部分普通咒术师并不在乎头上顶天的是谁。 而在此基础上有着对权力和话语权向往的咒术世家，他们更清楚“绝对的实力”代表的意义，六眼是特殊的，特级咒术师的特殊的，五条家和高专也是特殊的。 这些足以占据权力桌面并且改天换地的筹码，那些世家也正在观望着，接下来该如何站队才不至于被权力和实力碾压进尘土。 而迹部景泽给他们这个机会。 象征着权力核心的总监会，象征着咒术贵族的御三家，金发的咒术师理所应当地想，改革的第一步，就从打乱权力源远流长不可变更这一迷信起。 所以，他会将这个地方光明正大且不容抗拒地禁锢起来，以“守护家人”的名义。 “首先，我认为我们应该有几个共识。”迹部景泽竖起一根手指提示到：“那就是每一位咒术师的性命都是宝贵且无可替代的。” “……” 迹部景泽出声的那一刻，周围顿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在等待着屠夫的砍刀降临在某个人头顶。 紧接着他将手势变成二：“第二，让刚入学的学生参与特级任务，这相当于谋杀。” “第三。”说到第三点，青年的声音里甚至掺杂了些许故作痛惜：“咒术总监会应该维护每一位抗击咒灵第一线的咒术师们的生命安全和合法利益。” “第四，伏黑惠是我的养子。” “所以各位，随意的侵害未成年人咒术师，针对特级咒术师的家人，损害咒术界颜面并与总监会宗旨背道而驰这个罪名——”金发的咒术师语调悠长，甚至带着点笃定的味道。 “到底应该谁来担责呢？”他慢条斯理地说：“别想要找替死鬼哦，你们猜我到底知不知道以及知道多少真相呢？” 当某种东西唯一且无法替代时，人们往往倾向于固步自封并以现状沾沾自喜，总监会就是这样，这样一个机构代表着咒术界存在得太久，以至于他们都忘了漫长的时间会风化建筑腐蚀地基。 而大厦将倾时，任何一缕清风都是带着威胁的。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颤颤巍巍站起身，白发的主事人已经丧失了刚踏出大门时的那股至高无上的傲气，他发着抖，几乎想象到了自己堕落的未来。 “我会解开结界，这里也会任由你们出入。”迹部景泽道：“当然你们也尽可以无视我的存在，虽然我不太建议你们这么做就是了。” “只要各位依旧待在日本，只要你们还打算继续发号施令，那么无论你们躲在哪里，都逃脱不了在下的探查。” “啊对了，我这里说的你们，指的是冠以总监会名义的所有人。”金发的咒术师一拍手掌顺势提醒大家：“权力的更迭总是如此迅速，你们猜，多久之后会有人取而代之呢？” 无形的气势涤荡开来，夏油杰从未想过自己的同窗有这么咄咄逼人的时候，这股让人噤若寒蝉的压迫感以及步步为营的紧相逼迫，等到了这个时候，夏油杰才终于有一种“终于到了这个地步”的真实感。 革新的序幕已经吹响了号角，盛气凌人的金发咒术师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任何一个人安静谢幕，他想要动摇这一切，浑水摸鱼也好，偷天换日也罢，他们已经有足够的实力为权力竞相角逐。 “所以，你们有多少个术式，多少的咒力量——” “用来作为骤雨无终的养料呢？”迹部景泽粲然一笑，语气泰然自若。 混乱是必然的，人心惶惶是肯定的，等斗到鱼死网破的那一刻，绝对的实力才是永恒的依仗。 而这群人……青年的视线扫过一群乌合之众，这群乌合之众真的有胆子跟他们撕破脸皮吗？ “人数、姓名、在少年院任务中所扮演的角色、惩罚方案以及反省、唔……再加两万字检讨昭告天下如何，要把心路历程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才好哦？” “放心，我不如你们狠心，不会要了你们性命的。”金发的咒术师操着故作软绵的语气建议到：“但是，你们也该别让我太失望才好呀。” “我、我知道，就是大长老的提议……！” “我也、我也是，我坦白！” “就是，我也听说了不少。” “都说了只是杀死两面宿傩的容器，可是……” “……” 话语一落，心理上的压迫与失去术式的惶恐成为了瓦解众人心里防线最为锋利的匕首，场面免得如同想象之中的混乱起来，迹部景泽眼里淬了冰渣。 滑稽的人间喜剧，这就是所谓的咒术界官方机构。 可笑、愚蠢、懦弱、恶臭、积聚着饶是咒灵都无法企及的恶念，这就是伤害过他的家人的存在。 这，就是站在他们对立面的庞然大物。 一步步的蚕食计划，五条悟想要的咒术界，迹部景泽答应助他实现的未来，从这一刻起—— 也是该到了让一直努力了这么久的猫猫得到心爱的小甜品的时候了。 第202章 流言 「工作和劳动就是狗屎。」 少年院任务的恶劣程度，就相当于犯罪分子拿着霰弹枪扫射学校一般，在孔时雨不遗余力的推动和五条悟花钱如流水的大手笔之下，很快在封闭的咒术界里传得花样百出。 让我们扒一扒总监会那些年证据确凿的罪证 总监会伸手高专，迫害一年级新生 总监会肆意杀害学生到底为何 …… 对于总监会而言，孵化的特级咒胎，刚入学不久的新生，两面宿傩的容器以及五条派的烙印，这一切足以让他们铤而走险对学生下手。 即便没成功，那也是一种对所有人的警告和威慑。 但不代表这种事可以摆在明面上来供所有人讨论。 而对迹部景泽而言，他仅仅只是打算用武力威慑的同时，也帮所有摇摆不定的小家族端正态度。 现在，总监会正为了背锅人选和三万字真情实意的自白书人心浮动兵荒马乱，他们倒是想选择直接无视掉迹部景泽的警告，但失去术式的那群人却是摆在明面上的警告。 ——做不到的话，你们也会跟同僚一样失去安身立命的最大倚仗。 尤其是在上层迫害学生的特大恶性行为在咒术界传得沸沸扬扬的如今，要将迹部景泽和夏油杰打入“诅咒师”的行列都做不到。 “即便杀光新一批烂橘子，下一次上来的也依旧跟他们没什么区别”，以前五条悟总是这么想。 但就算下一批依旧是一群顽固不化的老不死，但起码总有人会记得“上一批人死亡”的警告。 知晓警告，才能做事有底线。 现在看来，暴力也是可以变得让看客们觉得“名正言顺”甚至“就该如此”的。 就在咒术界沸反盈天对此事津津乐道，不自觉将总监会架在火上烤的时候，被五条悟和夏油杰藏起来的虎杖悠仁也开始了暗地里新的训练。 同时，小家伙也正式迎来了一位人生当中也许是唯一一位附加靠谱buff的老师——七海建人。 就只能说夏油杰偷懒甩锅的时候，也是丝滑至极。 被迫接锅的七海建人：工作和劳动就是狗屎，夏油前辈和五条前辈你们也是狗屎。 “所以…这就是七海一有情况就来折腾我的理由？”咖啡馆里，好不容易打算喜滋滋回家跟弟弟贴贴的迹部景泽木着脸看着好久不见的后辈。 要不是因为七海建人顶着高专良心的人设，迹部景泽都压根不想出来找罪受。 “景泽前辈，找你跟找他们，就结果来说没有任何区别。”七海建人坦诚地回答：“我仅仅只是选择了一个相对不那么迫害我自己的方案。” “……你还挺能说。”感觉自己被表扬了一点，又没完全表扬的迹部景泽嘴角抽搐，都说近朱者赤，这小子这么多年硬是没被灰原传染一丁点可爱成分！ 严肃板正的青年没有理会前辈的吐槽，只是一五一十地把在下水道与咒灵交手的全过程和那位也许是不小心牵扯其中的学生一事告知了迹部景泽。 “那只特级咒灵，比我们以往见过的要更危险，而且他并非全凭本能行事，并有充分证据说明他以玩弄人类为乐，但好在他似乎还没有学会领域。”七海建人一板一眼地道：“可话是这么说，您似乎对有智慧的人形咒灵这一点并不惊奇。” “啊，这个啊，因为我已经见过了哦。”迹部景泽说：“甚至杰还拥有一只。” 七海建人：……行，是我多管闲事行了。 “只有一点，现在的情况已经不属于虎杖同学能够插手的范围了，再这样下去他会很危险。”坚毅的男人眉间带上了些许忧虑：“我已经不适合再带着他……” “那就拜托七海好好看着那个孩子啦。”迹部景泽抢过后辈的话头，理直气壮得不要命：“毕竟现在七海才是他的看护人！” 七海建人：你也是狗屎。 “可是不是还有个学生也牵扯进去了吗？学生之间比较容易打听消息。”迹部景泽抬了抬眸子，在后辈耐心耗尽之前选择了安抚：“七海，不要着急拒绝，悠仁会帮到你的。” “……即使如此，我是大人，他是小孩，我不赞同将孩子牵扯进危险里。” 两面宿傩的容器还有资格当小孩子吗？金发的咒术师注视着前不久才刚回归咒术界的后辈。 七海建人一直都是站在“规矩”和“制度”一方的，按照规定，吞下两面宿傩手指的虎杖悠仁应该处死才对，但他却依旧认为他还是个“孩子”。 所以高专的教育，五条悟的理念还是有效果的不是吗？ 未来越来越多的咒术师会更看重咒术师作为“人”本身的存在，而不是脑子里只有“算计和权力”。 “处于安全范围内的‘危险’说不定是很珍贵的存在哦，危险是客观存在且不可预计的，七海，有你在，即便是特级咒灵，悠仁也可以在这件事里得到成长。” “所以，让他试试——” 他们是成年人，保护幼崽生命安全自然是应当的，但他们也是咒术界的老师，他们需要敦促少年们成长，直到独当一面的那一天来临。 “……” “虽然我并不认同，但希望您的想法是对的。”七海建人妥协地叹了口气。 “接下来我会继续追踪那个逃脱的特级咒灵……” 七海建人话没说完，迹部景泽的手机就率先响了起来，金发的前辈冲着他打了个手势，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声音过于弱了点，像是人为压低了声调，哪怕是以咒术师的耳力，七海建人都没有听到半分内容。 只有迹部景泽扯着略显淡漠的神色时不时的“嗯”了一下两下。 直到最后七海才听到他回复电话那边：“东西我会准备好，破绽也会留出来，如果你依旧无法成功……” 紧接着，他听到迹部景泽笑出了声，带着点随意又逗趣的感觉。 “那我就静待您的好消息了。” 迹部景泽将手里的橙汁放在桌面上，玻璃制品的碰撞发出轻微的脆响，就像是提前预祝对面成功一般。 放下手机，迹部景泽也不再耽搁时间，他起身拍了拍七海建人的肩膀勉强给他出起了馊主意。 “如果七海真的觉得悠仁不合适的话，那就给他送到夏油杰那儿，杰会接收他的。” 七海建人：确定了，你就是狗屎。 第203章 顺平 「娜娜明——」 厌恶自己之人，自己厌恶之人，如果世界上有两个按钮，你会选择按下哪一个？ 关于这一点，吉野顺平从未有过犹豫。 而他现在正好也有了这种选择的能力。 特级咒灵真人，诞生于人类之间的相互的恐惧，吉野顺平最近刚认识的，和自己有些相同三观，并且相当善解人意的咒灵。 即使他隐隐约约也有感觉到也许咒灵是一种很危险的存在，但是很少感受来自外人善意的少年始终认为真人先生是特殊的。 毕竟真人先生那么了解他的内心，又那么能引起他的共鸣。 所以，所以哪怕是他刚认识的有着相同爱好的新朋友虎杖同学， 都不能动摇真人先生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而这种坚信，在母亲遭受咒灵袭击时被彻底被击得粉碎。 “妈、妈妈，血……好多血……”半夜起夜的吉野顺平惊慌失措地抱着躺在地上的女人，温热的液体从她身体里渗透出来，沾染得他手上，衣服上全都是斑斑血迹，少年瞳孔骤缩，刘海下的脸瞬时失去血色。 七海建人站在客厅中间，他手中的刀还沾染着咒灵的血，在月光下闪着寒光。 从正中间一刀两断的桌子，打翻碎裂的花瓶，沾着血迹的沙发，以及不知名的恶臭味，这原本是一只并不是特别强力的咒灵，但是因为得到了两面宿傩的手指，才会突然间变得实力大涨。 是谁把特级咒物放在吉野顺平家里了？ 七海建人眉头皱得厉害，他收起自己的咒具，来回扫视着整个屋子以求看出点新的痕迹，这个孩子哪怕是拥有咒术师天分，也没有必要到让咒灵如此大费周折的地步。 没有这个意义，吉野顺平只是个还未入门咒术界的普通孩子而已。 “娜娜明！娜娜明！怎么办？吉野夫人她……” 战斗结束得很快，几乎是咒力涌动那一刹那便被从窗户口跳进来的七海建人解决了，但即使是如此，吉野夫人依旧受伤了。 “没关系，医生马上到了，能救。”蹲下身，七海建人观察着女人的现状。 【七海，记得悄悄守在悠仁的身后哦，说不定会有惊喜。】 【如果那个吉野顺平也有意愿当咒术师，就将他带回来也行。】 迹部景泽离开咖啡厅之前跟自己说过的话，仿佛就像是对这种状况早就有所预料。 那个人，不，不如说高专里那几个人又到底在计划着些什么？ 七海建人靠在屋外窗口下眼神里明暗不定，他背着淡淡的月光注视着跟随进来的医生有条不紊地帮吉野夫人处理伤口，而虎杖悠仁正陪着吉野顺平缓和情绪。 七海建人摸了摸口袋里的特级咒物，最终还是决定将它上交，他放弃了思考，如果这个场面也是五条前辈他们计划中的一环，那他就算是想破脑袋也不会t到那群人的脑回路。 “谢…谢谢你。”稍微平复情绪的少年站在了咒术师身前，他鼓足了勇气深深地弯下了腰。 他现在终于知道了，没有眼前这个人，妈妈很可能因为自己的引狼入室，现在或许早就死了。 咒灵是危险的，是负面的集合体，血的教训下，少年终于刻骨铭心。 “这只是我工作的一部分而已。”七海建人说，被咒灵蛊惑的少年，对咒灵深信不疑的少年，如果不是血亲的濒死，也许会一辈子都无法回头。 这难道就是迹部景泽的用意？ ……可是那个人真的会为了一个不认识的少年迂回计划这一出吗？ “但无论如何没有您的话，妈妈肯定就……”吉野顺平深深地弯着腰，语意诚恳：“谢谢你，七海先生。” 七海建人藏着满心的疑惑，婉拒了少年的感谢，他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本就是人为安排的巧合而已。 “那个…七海先生，关于真人先、不，关于真人的事，我也许可以帮得上忙。”吉野顺平的刘海很长，单侧的刘海一直盖住了半张脸，但是七海建人依旧能注意到他露出来的那只眼睛里掩饰不住的愤怒。 少年的谋算，七海建人一眼便看得明白。 可是在咒术师眼里，吉野顺平是小孩。 成年人是绝不会允许小孩子用自己的性命当诱饵将特级咒灵引出来的。 “娜娜明——” “娜娜明——” 粉发的少年从屋子里头冲了出来，略有上扬的语调让七海建人很快捕捉了医生那儿的好消息，七海建人无视了他奇怪的称呼，侧过身面向少年。 唔…… 然后他就被刚认识几天的孩子扑了个满怀。 “虎杖同学……” 少年的身躯充满着青春的热度，尤其是心态大起大伏之下，属于孩子的那一点毛毛躁躁的感觉就冒了个尖儿。 有点像灰原的性子，沐浴在阳光下的孩子。 “娜娜明、娜娜明——”少年耐不住地反反复复唤着自己的名字，七海建人叹了口气，深觉自己被前辈们塞了个大麻烦的同时，又不自主地柔和了生硬的面庞。 “娜娜明会来真是太棒了，不然今晚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少年的眼神亮晶晶的，在月夜里像一颗发光的猫眼石：“顺平的妈妈已经没事了哦，医生说只要好好休养就会好起来！” “娜娜明呜哇qwwq！！！！！” “那就好，后续的治疗也会由我们这边全权承担的。”有那么夸张吗？七海建人挣扎了一下没能把小孩推出去，只好扶了扶眼镜道：“还有虎杖同学，你现在能放开我了吗？” 你要报喜也该去跟旁边那个小子报喜，大型金毛犬吗你，七海建人只觉得心累。 “对哦！我一高兴，就想着来谢谢娜娜明啦！”虎杖悠仁松开手，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但说出来的话却与‘不好意思’完全不沾边。 “一定是娜娜明太让人安心了的缘故！” 直球选手，恐怖如斯。 较远处屋顶的阴影里，和五条悟双双并排蹲在屋顶，并开着结界消除痕迹看了一晚上的迹部景泽“嘶——”的一声感叹出声。 “七海真的是很吸引这一类人啊。”五条悟吸溜吸溜嗦着高倍糖分奶茶若有所思。 “很明显，七海对这一类人也很苦手，完全无法拒绝嘛~”迹部景泽点评道：“悟也可以学一下，说不定下一次七海就会老老实实来找五条前辈帮忙哦~” 顺着同窗思维脑补了一下“直球无敌的五条悟”之后一秒，猫猫果断摇头忘掉了这种念头。 噫，亚达。 猫猫已经这么完美无缺了，怎么还会有人想要得寸进尺呢？？ 阿泽，坏人！ 只是顺嘴一说顶多有那么亿点揶揄的迹部景泽并没有t到猫猫脑出天际的范围，他慢慢悠悠地站起身。 “走，特级咒物七海回收完毕了，他要去任务汇报了。”暗沉的月光下，他低头向身旁的挚友伸出手：“我们也该去做下一步准备了。” 第204章 隐瞒 「我只是眼睛小，不是脑子小。」 “这样啊，虎杖他……”穿着运动服扛着大刀的禅院真希沉默了一瞬。 死亡是个难以言说的话题，出自御三家的禅院真希比在场的其他人更能接受也更理智一点，两面宿傩的容器，用脚趾想都知道上层们不可能让悠仁好好活着。 但消息也着实来得太突兀了点。 不，也许根本也不突兀，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总监会丑闻他们也有听过，并且整个二年级都津津有味吃了好几天的大瓜。 禅院真希视线瞟了一眼低头按捺情绪的伏黑惠，看戏时不觉得奇怪，但是他们二年级稍微一讨论就发现了。 特级咒术师的养子遭算计是会让迹部景泽生气没错，但是在伏黑惠安然无恙的基础上，迹部老师真的会做出直接打上总监会的举动吗？ 啊，嘛，也不是没可能。 但如果是虎杖悠仁因为这件事死亡的话，迹部老师和夏油老师会做出这种事就更合理了。 伏黑惠死死低着头，正如真希学姐所想的那样，他在努力抑制情绪。 努力、抑制、情绪。 ——以求不笑场。 五条悟专门交代过知情者，绝对绝对不能把虎杖悠仁还活着的消息透露出去。 老师说话的时候难得地严肃且认真，以至于就连看穿五条悟本质的伏黑惠和钉崎野蔷薇都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更别说半路出家半点情报都没有就被虎杖悠仁捞进高专的吉野顺平了。 三位少年竭尽全力地按捺着，钉崎野蔷薇甚至掐得大腿发麻才在自己佩服的真希学姐面前勉强守住表情。 为什么她非得要惹上这种麻烦！年轻的女孩子内心狠狠扎着小人，隐瞒尊敬的学姐这种事根本不符合她的心意！ 可恶，那个混蛋老师！ 还有虎杖也是，回来了看老娘不捶死你！ 伏黑惠：…… “喂你们，交流会就快要开始了，你们也该上点心了。”禅院真希回过神，在这种地方不算是体贴挂的学姐还是下意识转移了话题。 “是哦是哦。”熊猫和狗卷棘也连连点头。 接下来的日子，在学长学姐的暴力加训下，一年级们战战兢兢度过了愉快又医务室的一段日子，就连暂时还只能划水的小弱鸡吉野顺平都能够顺利绕操场几周跑了。 就在晴空万里一碧如洗的日子里，时间就来到了东京都姊妹交流会的前一天。 既没当老师又不是学生的迹部景泽大大方方地脚踩香蕉皮，在五条悟不可置信的控诉目光里，施施然离开了会议室。 赛前布置这种负担，就让五条悟一人承受足矣。 踩着飘洒的阳光，自觉偷懒成功的金发咒术师快乐地往宿舍走，这个世界上还有比摸鱼更快乐的事情吗？ 有！ 就是他在摸鱼的时候，他的好友们都在兢兢业业的当牛做马！ “老师！” 少年沉稳的声线穿过布满落叶小路，迹部景泽回过头，熟悉的身影闯进视线里。 “是你呀，好久不见，小幸运星。” “老师才是好久不见了。” 少年正值风华正茂的年纪，但出身世家的孩子却少了几分青春肆意的样子，从骨子里漫出来的克己复礼和举手投足之间的温文尔雅，直到站定在老师面前才稍稍带出一点少年气。 也到了这个时候，姊妹校争夺战开赛在即，举办方又是东京高专，不难猜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多半是甩掉了同学来见他的。 “没关系吗？不用去临阵磨枪？去年可是听说你们输得很惨哦。”迹部景泽等他追上来之后才并肩而行，话语里多多少少都是逗弄孩子的打趣意味：“不要怕~忧太今年不会参加哦。” 可惜了是稍微天然呆的少年并未听出老师话里的揶揄，而且就算是察觉了，这么长的时间他也早就习惯了老师一本正经皮囊下那颗蠢蠢欲动的搞事心脏。 “我们已经听说了乙骨君不参加的事情了，只是老师……”加茂宪纪的眉头稍稍拧起了一点，但看上去更多地是对这种决定的疑惑：“虎杖悠仁，您真的打算要让他参赛吗？” 死而复生并且居然从巨大的箱子里冒出来的粉发少年，一想到这场闹剧加茂宪纪就感到一阵头疼，这么多年过去了，五条老师依旧还是这种德行，在那种时候把大杀器光明正大的爆出来什么的…… 加茂宪纪用膝盖想，都知道京都校校长不会善罢甘休。 这一届交流赛很可能不会是像往年度那样单纯的只是为了交流咒术的比赛了啊。 “宪纪是怎么想的呢？”迹部景泽倒是反问。 ……呃，这是考试题？加茂宪纪瞟了一眼身边心情超级好的老师。 “两面宿傩实在是太危险了，这一点我同意保守派的看法，他的复活对人类来说会是灾难性的。”耿直的少年不曾有过想隐瞒老师的时候，即便是知道迹部景泽可能会不赞成这个想法，但他还是有话直说了。 “所以宪纪也赞成处死悠仁？” “前提是他真的是‘危险’的。”这个问题他来之前就已经想过答案，所以加茂宪纪几乎没怎么迟疑：“但是他能在这里活蹦乱跳，老师，接下来的比赛中，我可以默认虎杖学弟是‘无害’的对？” 比起自己的看法，更相信老师的结论，这种做法的本身就包含了加茂宪纪自身的判断。 与其在无法得知详情的时候去判断某个人存在的意义，不如将这种难以得出结论的疑难杂症交给信任的人去做。 老师很强，而且是那种自认为普通的强，无论获得了什么样的力量，他始终觉得自己就是个安稳混日的普通人，这种人是决计不会为了“贪婪”而违背良心的。 加茂宪纪深信这一点。 他倒是有点羡慕虎杖悠仁了，他的咒术师生涯虽然是天崩开局，但虎杖悠仁的每一步都会有可以毫无保留信任的长辈替他出谋划策和保驾护航。 身为两面宿傩的容器，对咒术界上层来说如此十恶不赦的身份，因为他一开始就遇到的是五条悟，以至于能够享受现在这边算得上无忧无忧的生活。 加茂宪纪不禁想，当初他要是真如年幼时所愿，在十五岁时加入高专，是不是……情况会与现在有所不同呢？ “这个呀，嗯……”迹部景泽摸着下巴，眼神闪动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用，你就按照你们校长的安排，竭尽全力杀死他就好了。” 加茂宪纪：？ 加茂宪纪：您在说什么？我只是眼睛小，不是脑子小。 “孤注一掷的交锋才算得上‘成长’嘛。”迹部景泽背着手，走在透露着星星点点阳光的小路上，他的神情自在且笃定：“放心，有老师在，高专的地盘上，你们这些小不点能杀得了谁呢~” 第205章 赛前 「五条悟还真是没用！」 姊妹交流会开赛在即，配合五条老师和夏油老师来了一场久别重逢别开生面的登场的虎杖悠仁，不出意外遭受了禅院真希一顿暴打。 有着天与咒缚体质的学姐笑得狰狞，两把砍刀咒具被她抡得虎虎生威，三两下，稀巴烂地将一年级所有人都砍进了树桩里，然后摆在高专的操场上充当着花坛。 就连同身为女性的钉崎野蔷薇也没有放过，看得围观的迹部景泽一阵头皮发麻，好在、好在他是大人了！不会被小姐姐揍！！ ……虽然他合理怀疑是因为禅院真希打不过自己，才让他逃过这一劫的。 “你们，弱成这样真的能够参加比赛吗？”菜菜子蹲在花坛边上戳着伏黑惠的小黑毛，恶劣地道：“到时候比赛输了可别回去找阿泽哭鼻子哦，小、惠。” 不，他就是死也会不哭鼻子，也不会回去找那个恶趣味大人告状，顶着一张死人脸被栽种在花坛里的伏黑惠满脸生无可恋，他就知道，这群女人真的好麻烦—— 谁来把他带走，他宁愿去跟东堂学长再打一架，也好过在这里心身备受煎熬。 “真希明明都没有用出几分力，惠惠你不是沉迷于阿泽的保护又变得软弱了？”金发的姑娘不遗余力地带着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伏黑惠往死里嘲讽。 他也得敢还手啊—— 而且为什么逮着他一个人嘲？难道只有他一个人被埋在这里吗？旁边这么一堆人你是真的不看一眼，伏黑惠带着痛苦面具，他就不该在上次交手的时候赢了这个麻烦精。 “不听话，就把你们四个都吊死在比赛场上。”美美子阴暗地补充道。 他到底是造了什么孽？伏黑惠心如死灰地闭上了眼。 这破比赛，一年级就非参加不可吗？ 失策，早知道他就应该乖乖听景吾先生的话老老实实在家里考东大的。 咒术师，呵，爱谁当谁当去。 “虽然我们没有学姐们厉害，但是我们会努力的哦。”虎杖悠仁即使被卡在树干里也依旧扬起了天使般的笑容：“毕竟不能让学姐的心思白费嘛！” “……” 小姑娘罕见的卡壳，短暂地沉默之后，菜菜子的视线从虎杖悠仁身上流转到伏黑惠身上，她嫌弃地看了一眼自家半个弟弟，最终还是轻轻哼了一声，默认了虎杖悠仁的直球。 最终还是熊猫和狗卷棘搭手，才将众人从花坛里拔了出来，连带着还有几根新栽种进去的苗子。 但无论海胆头的小炸毛如何捶胸顿足后悔自己的人生道路的抉择错误，姊妹交流会还是如期到来了。 万里无云，晴空灿烂，今天的高专也朝气勃勃地跟快乐小鸡一样。 迹部景泽顶着一双因为熬夜已经失去光泽的死鱼眼游魂一样跟着夏油杰和五条悟飘到了观赛室。 自从夏油杰开始跟着双胞胎姐妹住校之后，迹部景泽又过上了通宵打游戏看电影的艰难求生日子，但凡他今天还能站在这里，都是因为用“拒绝观赛”当借口让五条悟放了他一马。 可恶啊，他可是本来就认真工作到了大晚上！ 五条悟：今天有好戏看诶，怎么能让阿泽逃过去？ 言下之意，今天要处理的事情那么多，怎么能不多抓一个干事创业的牛马。 作为保守派的牛马头头，京都高专的现任校长，拥有着全世界范围内难得一见的新潮炫酷术式的乐岩寺嘉伸，实际上是一个身高缩水，白发苍苍，形容枯槁的老头子。 即使是炫酷电吉他这种潮流一线的装饰都不能驱散他身上那股子挥之不去的入土感。 五条悟贱兮兮地捏着他帅气的鼻子，牵着三魂散了四魄的同窗进了观赛室，对老头子嫌弃之情昭然若揭。 “现在的年轻人，真的是半点礼义廉耻都未曾学到。”乐岩寺将拐杖杵在身前，佝偻着身子瞟视着路过的青年们。 “现在的老年人真是为老不尊，半点作用都没有呢。”五条悟嘻嘻哈哈地呛了回去：“啊，还一股奇怪的老人臭——” “夜蛾校长，你就是这么管教学生的吗？”意识到和嘴炮强者不在一个档次的乐岩寺将炮火拉至了旁边苦着脸一副‘早知道就会这样’的夜蛾正道。 而直到这里，迷迷糊糊被五条悟带着走进观赛室的迹部景泽才逐渐从嘴炮里醒过神，正听到夜蛾校长十分疲倦地喊了一声五条悟的名字。 而将醒未醒的迹部景泽，出于对同窗的信任，虽然什么也没闻到，但他还是下意识默默地抬起手捂住了鼻子—— …… 不对，他是不是被悟坑了？迹部景泽扫了一眼脸色愈发尴尬的自家校长，和白里透红显然是气红了脸的姊妹校校长。 哦豁。 老人味原来在这里。 “比赛快开始了，你们赶紧回位置上去。” 眼看着这俩没用学生又要开始搞事，夜蛾正道一个激灵，打断了五条悟的读条。后者撇撇嘴，最后还是看在自家老师的份上老实地回到了座位。 “好久不见，阿泽！哦，你也好久不见，五条。”坐在前辈的庵歌姬等空间里剑拔弩张的氛围消退了不少才开始跟过去的学弟打招呼，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昭示了即使是过去了这么多年五条悟依旧不招待见的事实。 “好久不见，歌姬学姐，冥学姐。”迹部景泽扬起笑容，瞅着已经成为隔壁校老师的歌姬学姐，再一次想到自家锅里的牛马就这么跑了，他就觉得心痛！ 五条悟还真是没用！ “早上好，五条，迹部。”慵懒的美人学姐倚靠在最后排的位置上，视线囊括所有人的白发学姐挑起了一抹笑容。 “哟，冥学姐，好久不见，你又变强了哦~”五条悟也跟着道。 “我说你啊！五条！前辈跟你打招呼你倒是给我有点反应啊你个混蛋！！”庵歌姬一点就炸。 “啊咧，阿泽刚才是有人说话嘛~” “五条悟！！！！” 一段鸡飞狗跳又仿佛经常出现的闹剧过后，众人才终于记起了今天原本的正事——团队赛。 团队赛的赛场直播由冥冥的乌鸦帮忙，乌鸦的眼睛会将视线内的画面反馈至观赛室的大屏上。 这种如同窥探似的招数迹部景泽做不到，但是因为赛场就在高专，某种程度上来说，被他的结界笼罩住的高专，他能感知到的东西远超乌鸦的眼睛。 所以…… 金发的咒术师眯了眯眼，下垂的指尖勾了勾五条悟的衣服下摆，同窗默契不言而喻，迹部景泽神色里带着不明意味。 擅自到来的客人啊，希望你们能喜欢我们提前准备的迎客礼。 第206章 事故 「阿泽真是个可怕的男人。」 团体赛进行得如火如荼，一众小朋友们都算得上是很不错的苗子，而且也正因为还是少年，所以在比赛中进一步进化的可能性更大。 当然比赛过程虽然可圈可点，但是一点都不轰动。 对，就是一点都不那种拆迁式的轰动！ 迹部景泽抱着夏油杰哪里抢来的热茶一边醒神，一边为高专的钱包深感庆幸，这要是姊妹校交流会往前延伸到五条悟那一届，他们一定把比赛地点定在京都校区。 “伏黑君，其实我一直很期待和你交手。”狭窄的走廊里，加茂宪纪与伏黑惠浅浅交手之后，各自占据了长廊一段，稍微居高的长发青年注视着早就听闻许久的学弟。 “老师教出来的孩子，一定是有其过人之处。”始终眯着眼的少年手里握着提前准备好的血袋，站姿随意却毫无破绽：“能这么快交上手，是我的幸运。” 伏黑惠：……你谁啊朋友。 海胆头的少年这几天似乎眉头都未曾真正松开过，一张苦瓜脸更像是浸入了味道，不是，什么叫老师教出来的孩子啊，你的老师不是歌姬前辈吗？ 伏黑惠下意识就想否认，脑海里遍布了五条悟气得歌姬前辈疯狂炸毛然后一发不可收拾的场景，他一个哆嗦赶紧摇头，不是，我没有，我才不熟悉你家老师。 看不出这彬彬有礼的学长竟然是个师控，真是人不可貌相。 但看起来歌姬老师是真的很令学生尊敬了啊，跟我们的完全不一样。 少年落泪jpg “加茂前辈，你的老师永远是你的老师。”放心没有人跟你抢，伏黑惠在心里默默地补充了一句，躲开赤血操术的动作丝滑流畅，丝毫没有被对话所影响。 虽然察觉到了伏黑惠的表情过于扭曲，但加茂宪纪也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不过现在也不重要，他年长伏黑惠两岁，说交手，其实是他占足了便宜。 即便咒术师很难用年龄衡量，毕竟他这个年纪时，老师就已经立于咒术师的顶点了，但道理是这个道理没错，加茂宪纪却始终觉得自己有点以大欺小了。 赢或输都不光彩，但因为伏黑惠的术式是十种影法术，那种可以与六眼齐名的术式，加茂宪纪从一开始就献上了最高层次的注意力。 成群的脱兔从阴影里蹦跳而出，遍地走的可爱兔子一瞬间覆盖了加茂宪纪的视野，紧随而来的满象果断用足以粉碎人骨的水压对准了失去视野的少年。 比起抗揍的咒术师，墙壁碎裂先一步发生，随着一声墙体咔擦声，加茂宪纪被迫被水流冲至外坪，他亦是不慌，提前准备好的血浆破开塑料包装，赤血操术的控制下化为巨大的牢笼将式神彻底捆绑！ “白敛·穿血。” 突如其来的水柱并没有打散加茂宪纪的注意力，半空中的少年借助咒力的帮助稳定身形调整身姿，抬手而现的招式，血红的颜色从掌心之中溢出再以肉眼难以跟上的速度向目标刺穿！ …… “这小子还不错嘛。”五条悟若有所思地盯着屏幕里的身影，他比场地里的伏黑惠观察到的东西更多，包括加茂宪纪的留手在内。 直到他出声，夏油杰才勉强将视线从自己一对宝贝女儿身上挪开几秒，他瞟了瞟隔壁的影像，是挺不错，这个小眯眯眼也成长到了这个地步了，怕是得有一级了？ “无论是体术还是术式，都有相当程度的理解与活用，在他这个年纪已经很不错了。”迹部景泽说。 或许还及不上那个东堂葵，但也算得上是“天才”的行列。 “阿泽有专门教过他？”五条悟好奇地问。 “算不上教，只能勉强说是纠正过一点错误。”迹部景泽耿直地回答。 加茂宪纪年幼时，金发的咒术师曾一度想要利用他引出羂索的踪迹，虽然后来并没有真的实施计划，但依旧保持了与小孩的联系。 为了保护母亲而不得不遵循家族的意见留在京都高专学习，这让幼年时与迹部景泽约定好东京高专相见的加茂宪纪一度十分沮丧，他无法脱离家族的桎梏，无法按照自己的想法而活，也无法实现自己的诺言。 再一次与迹部景泽相见时，金发的咒术师不得不赶鸭子上架给小孩充当了一回心理教师。 等到他终于大汗淋漓把小孩子哄好的时候，回过神来，不知不觉也教了他大半个月了。 “老师”的称呼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于加茂宪纪而言，老师就是老师，不需要在前面加任何称谓，他只会这么称呼金发的咒术师一人而已。 “诶——从小诱拐的少年啊，阿泽真是个可怕的男人。”五条悟故作怕怕地抱住了一旁的刘海。 夏油杰：……讲真，作为拥有两个可爱女儿的人，他莫名感觉自己被五条悟嘲讽了。 嘭——！！！！ 一阵剧烈的摇晃过后，呲拉几声，乌鸦的投影屏幕直接黑了下去，第一时间，东京高专的三个特级同时抬起来头。 三人相视，确认过眼神，搞事时间到。 “悟，你们三个和乐岩寺校长一起去支援比赛场地那边，我去保护天元大人……呃。”夜蛾正道严肃地站起，率先开始把控全场，但…… “杰，忌库那边交给你了，悟，我们去场地里给杰捉晚饭。”迹部景泽堂而皇之地接过老师的话，视线在观赛室里滴溜一圈道：“至于乐岩寺校长……” “你就自己加油。”金发的少年看似想说点什么，最后叹了口气故作鼓励，言语里实则有那么一点点讽意在里头，那表情就像是在说乖，你就去玩泥巴。 作为伏黑惠的家长，他现在的人设就是对保守派有着毫不遮掩的敌意，逮谁咬谁，这样做，刚好。 连夜蛾老师都不忍心说他不讲礼貌才对:) 乐岩寺嘉伸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扭曲，但大敌当头，这个古板的老头子竟然硬生生地忍耐住了怒火。 嘁，迹部景泽不开心的啐了一声。 本来还以为可以顺手多揍一个的，真是命好，让他逃脱了。 第207章 老友 「做好了留下大半条命的准备了吗？」 “鉴于我们可怜的阿泽崽崽只能用跑着过去赛场，所以贴心的五条老师可以公~主~抱~哦~” 出了观赛室，搞事前快乐的荡漾成波浪线猫猫向同窗伸出了蠢蠢欲动的可爱小爪爪：“来来来，让爸爸抱~” “滚。”迹部景泽毫不留情地给他抛了个白眼，他就算是跑断这条腿，也坚决不坐五条悟的顺风车！ 呸，谁稀罕。 两人胡闹之间，远方的帐也已经降了下来，沥青一般颜色的帷幕彻底将高专一隅封锁起来。 优先术式效果的帐，所以看到那一刻就说明术式已经生效了，视觉效果不过是后续附加的产物，就是因为如此，五条悟才有心思在这里继续酸气鼓鼓的同窗。 “拒绝反弹~” 五条悟换了个姿势一把将同窗扛在肩上，只要是个人都不可能会拒绝的五条顺风车，所以他也绝不允许阿泽拒绝！ 于是他强行带上了迹部景泽:) …… 帐外，劈里啪啦一声电流响，一脸懵逼头顶几乎快要冒烟的迹部景泽被五条悟拎狗子一样在手上，碰过帐的脸上还冒着阵阵热气。 伤害性为零，侮辱性爆炸。 不是，他五条悟是有病吗？？？ “没有，聪明绝顶的五条老师就是察觉到了这个帐对老师我有那么亿点杀意。”猫猫故意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一闪一闪地朝同窗卖萌。 “不是，帐有问题你自己试试不就行了吗？？？”迹部景泽震惊，他一时间似乎还是不能接受来自挚友的背叛，就是脸上黑漆漆并且冒着烟的印痕直接破坏了那张帅气的脸。 “当然不行！”猫猫竟然比受害者本人更震惊：“悟酱这张跨世纪的伟大容颜怎么可以受伤？” ……所以就要拿他的脸尝试吗？ 你就不能用手试试看吗？？？ 妈的，不一致对外了，他现在就要清理门户。 被同窗气到理智出走的金发咒术师扑腾扑腾地从五条悟肩膀上跳了下来，他卷起袖子。 轰—— 比帐内更加激烈的战况爆发，紧随其后真跑断腿的乐岩寺校长和庵歌姬甚至差一点被卷入咒力爆炸的战乱之中，迹部景泽旋转着手腕在烟雾缭绕中冷笑。 老子不揍得杰都不认识你，就算我输。 “哇哦哦~阿泽好凶。”但依旧踩在挚友神经上蹦迪的猫猫丝毫不觉危险降至，欢欢乐乐的仿佛圣诞晚会的开场：“来，打一架。” “喂！！你们这群混蛋看一下——哇！！”路过的学姐差点被承受不住咒力而裂开的道路而牵扯进去，骂骂咧咧的庵歌姬气得跳脚。 “歌姬先进去，这个帐拒绝了我和阿泽哦。”五条悟一边接招，一边还有心思跟庵歌姬递话。 “可……” “歌姬老师，我们先进去。”乐岩寺校长几乎没有迟疑，一步踏入帐中。 “怎么样？他们都走了哦，阿泽还要打吗？”五条悟笑嘻嘻地问。 啧，迟早有一天他要把五条悟的脑壳揍起包！ 哼了一声，迹部景泽拳风的去向一变，猛然加大的咒力量尽显着青年内心的不悦，砰地一下，夹杂着咒力的拳头轰在结界之上，如纸片撕裂，在青年眼里不足一提的帐随即应声破碎。 能阻止他和五条悟的帐所需要付出的代价，把在场所有人叠起来都不够，能下帐成功都可以说是布帐之人素养极高了。 但果不其然，结界脆弱得很。 “接下来怎么说？”迹部景泽睨了一眼五条悟。 “唔我看看，歌姬在救人，老头子对上了诅咒师，算了管他去死。”五条悟嘟囔着：“那我去惠惠那边，阿泽自由行动可以吗？” 五条悟轻轻哼笑一声：“这么多人来老子的地盘闹腾，就让我稍微乱暴一点——” “这里就交给你了。”迹部景泽可有可无地点点头：“我去会会老朋友。” 轻巧地跳跃在森林中间，迹部景泽几乎是毫不犹豫朝着唯一的目的地进发，为了掩盖迹部景泽没有进帐的范围的事实，他和五条悟在帐外联手做了一出劣质的戏。 但也许是五条悟风评过差，即使是大敌当前，自家人就先内讧这种稀巴烂的剧情，乐岩寺校长和庵歌姬似乎都怀疑不了一点。 连带着迹部景泽的风评也白白被害。 “哟，好久不见。”跳跃的步伐一顿，迹部景泽从树上落下，黑发的男人立在大树之下散发着阴沉的气息。 “……迹部景泽。”男人的声线低沉。 “别这副样子嘛，不要忘了，可是我们帮你受肉的哦。”迹部景泽挂着看似乖巧的笑容。 “……” “来，先打一架，不然你也不好回去交差。”几乎没有给胀相任何反应时间，刀鞘落入掌心的那一刻横刀出鞘，攻击一晃而至。 黑发的男子，胀相只来得及抬起手，赤血操术瞬间爆发，血色的液体在掌中生成一面足以抵挡咒具的盾牌，滋地一声令人牙酸的声响过后，咒力溢出的盾牌融化在血色里。 “忌库那边九相图剩下的那八个我可都帮你放在了最显眼的地方了，胀相君，我可是相当真诚哦。”斜劈一刀而出，狂暴的咒力波动几乎整个高专皆能感受。 阴气沉沉的男人被动抵抗着特级咒术师的攻击，即便是双方都没有使出全力，胀相也很明显能感受到他与迹部景泽的差距。 抹掉嘴角的一丝血迹，胀相冷静地道：“10月31日，涉谷，那个男人想在涉谷封印五条悟。” 执刀的手一顿，漏瑚被吞噬得太早，那个傻子咒灵在被人当枪使之前知道的情报并不多，狱门疆和两面宿傩已经是羂索透露给他最大的情报了。 可是现在，加上胀相知道的内容，这个异想天开的情报拼图算是差不多要完成了。 “狱门疆的开启办法，必须要悟在一定范围内待满一分钟。”迹部景泽冷笑着问：“这一分钟他们不会是打算用几个特级咒灵的命强行实施？” “这个我并不知道，他只是说最后的步骤交给他来办。”胀相一顿：“也有可能是他们还并不信任我。” 羂索的自信引起了迹部景泽的警惕，皱着眉头的咒术师打量着前面不温不火的男人，随即恢复了正常：“不用担心，他不信任你，就给他信任你的机会就好了。” 边假打边交流，周围的树木也多少破坏得乱七八糟，地貌也不复一开始的平坦，如果不是双方有意收着打，这一带怕是都会因此推平。 但即使是收着打，也比先前学生们造成的影响大得多。 ……他就说要把比赛地点定在京都校了。 “让他们信任我？你打算怎么做？”扎着冲天辫的男人好奇地问。 但他很快就不想好奇了。 金发的咒术师听着他的询问，面上毫无破绽的笑意里多了几丝恶趣味，他说：“首先，在我手上无伤逃脱的你可是绝对会引起咒灵团队的怀疑的哦，胀相君，这么担心弟弟而迫不及待跑来高专的你——” 金发的咒术师有点礼貌但不怀好意地提醒道：“做好了留下大半条命的准备了吗？” 第208章 默契 「这就是特级咒术师的厉害之处！」 咒灵们的立场是不需要怀疑的，但是有着一半人类血统的咒胎不一样，凭着羂索的谨慎，无法彻底相信胀相也是正常。 让胀相来高专是个羂索有意而为之的试探。 若是这家伙毫发无损的回去了，以胀相的嘴皮子功底，怕是要彻底凉在羂索面前。 胀相沉默地收起招式，他与羂索的交易，如果咒灵能把他的弟弟们从高专带出来，那么他就加入咒灵团队。 他知道迹部景泽已经把九相图都放在了咒灵必经的位置上了，可即使是如此，他也忍耐不住想见到弟弟们的心情。 毕竟他是兄长。 但确实是他冲动了，不该莽撞地跟过来的。 “只要给我留口气就行了。”最终男人决定道。 “……可是这样做没事吗？” 察觉到面前的人略带犹豫的神情，胀相倒是轻松了些许，人类有咒灵们不曾拥有的怜悯之心，高专给他描绘的未来也更适合他与弟弟们的设想。 而且迹部景泽这个人，并不令人难以接受，不如说，每次都能恰到好处地踩在他所想的点上。 “放心，就算是致命伤也没关系，死不了的。”胀相放松了防御，几乎是毫无防备地站在了迹部景泽面前，一根筋的男人甚至反过来劝说金发的咒术师：“下次交锋，希望您能对我的弟弟们手下留情。” “……不是。”迹部景泽有点迟疑：“我的意思是即使我给你打成重伤，你就有逃脱的可能性？” 会不会太假了，区区一个特级就能在我手上逃脱吗？迹部景泽眨眨眼充满无限期望地看着胀相。 胀相：……p 事实证明是能的。 就当迹部景泽和胀相开始划水打架，咒术师犹豫着该从哪里下手给胀相开一个几乎致命却又不完全致命的口子时，猝不及防，五条悟那边开始发疯了。 看了半天姊妹校学生联手对线特级咒灵，一开始五条悟还能按耐着自己登场的冲动给予小孩子们成长的机会，但打着打着…… 五条悟：杰和阿泽都打得好起劲哦，他们是不是在排挤老子？ 不行，猫猫也要掺一手！ “那么……” 足以俯视整个赛场的顶点，五条悟悬空立于高处，柔顺的刘海在额前轻微浮动，那一双溢彩流光的苍天之瞳彻底暴露在视线下，将每一次战场收进眼底。 一瞬间，他就有了判断。 空气开始震荡了，五条悟随意地的抬手那一刹那，就连空间都在遭受无形的挤压，这一刻，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一股生死存亡的危机感在每个人心里升起，猩红的光线出现在五条悟的指尖，令人臣服的威压，兴不起反抗的余地，入侵者这一刻开始后悔。 “安心，学生都在呢，我会稍微控制一点……” “赫——” 没有人敢小看这星星点点的红光，就连日常跟同窗打架的迹部景泽都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但他想的是这一招下来，学校的地皮得掀掉多少次。 他再次忍不住想，就该把比赛地点定在京都校的。 京都校：什么晦气玩意！ 轰轰轰——！！！ 以五条悟脚下那块土地为，横贯整个森林的攻击路线，迹部景泽无语地从原地跳开，他怀疑五条悟是故意对着他的方向放光炮的。 不偏不倚地能量搅碎着前进方向的所有存在，无论是人还是物，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 等到金发的咒术师站定，茈带起的硝烟逐渐散去，可视范围之内…… 胀相已经不见了踪迹。 这家伙，有机会他是真逃啊。 迹部景泽：…… 看了一眼胀相离开方向，身受重伤并只能靠着五条悟造成混乱趁机逃脱，这个剧本也不是不行。 不再去管胀相的选择，迹部景泽自觉开始做起了战场支援的工作。 “……惠惠还真是每次打架都会变得破破烂烂呢。”金发的咒术师稳稳当当地将小朋友抱了起来。 伏黑惠痛苦地将自己埋进监护人怀里，公主抱的姿势恨不得让他从地板上滚回高专医务室，但透支咒力的小朋友着实是一根手指头都无法挪动了。 羞耻，但无法反抗。 “……” “其他人都很安全，惠惠放心。”精准地猜中了小朋友的忧心，这方面还是比较靠谱的家长安慰道。 恶趣味归恶趣味，但监护人到场的时候伏黑惠还是不由自主放松了心情，只是这种软弱到下意识依赖家长的做法比公主抱更让他羞赧。 可恶，肯定是阿泽自己有问题！ 将小朋友交给家入硝子，一转身，放出去玩疯了的猫猫狗狗也回来了。 “……” “……” 不是，你们都沉默什么啊？？迹部景泽一脸懵圈地看着两位特级同窗。 “诶嘿，那只会吐树杈子的咒灵一不小心让它跑了。”白毛猫猫吐了吐舌头可爱至极。 “诶嘿，那只会变形的特级咒灵一不小心让它跑了。”黑毛狐狸吐了吐舌头同样可爱得要命。 迹部景泽：……黏贴复制啊你们？ 等等等等，这么说起来，那只会操血的特级咒胎也一不小心让他跑了啊！ ……那岂不是说，今天白忙活一天了？？？ 啊…… 这、这该如何是好。 三个一无是处的特级你看我我看你，久违地感受到了脸皮被人踩在jio底的痛苦。 “不，我起码是本来就该放走胀相的。”迹部景泽努力掰正自己靠谱的形象。 “你怎么能这么想呢？我们可是挚友，这种黏贴复制到看似不可思议的结局不是正说明了我们之间无与伦比的默契吗？”夏油杰和五条悟一左一右夹着企图私自靠谱的金发同窗，苦口婆心地劝说道。 “对呀，阿泽你想，我们都已经不靠谱了，跟我们一起的你又怎么会靠谱得起来？”五条悟振振有词：“所以只要不小心放跑了一只，就会放跑每一只！” 迹部景泽：……我怀疑哪里有问题。 不过没有关系！ 身为放跑敌人的一员，金发咒术师大义凛然地放弃了自己的良知，夏油杰说得对！毕竟这是他们挚友之间感情的见证！ 就让这几个咒灵多活几天！ “你们几个，乐岩寺校长那边捉到了个诅咒师，你们要去审问看看吗？”处理完后续赶来的夜蛾正道问。 五条悟：…… 迹部景泽：…… 夏油杰：…… 五条悟：“乐岩寺抓到了一个诅咒师又怎么样？连那个老头子都能抓到的人会有什么用？” 棒读jpg 夏油杰：“是啊是啊，不过是一群被羂索利用到死的蠢货罢了！” 附和jpg 迹部景泽：“四舍五入还是我们这边获取的情报更有意义！” 挽尊jpg 就是！不愧是他们！这就是特级咒术师的厉害之处！ “你们，实在派不上用场的话就去找夜蛾老师领任务，不要在我面前丢人现眼。”家入硝子顶着张足够厌世的脸，作为通宵熬夜的一员，起早床的怨气能让白衣天使化身魔鬼。 正在治疗伤口的伏黑惠：……刚才那一瞬间的安心感肯定是错觉。 第209章 宴会 「大概能赔得底裤都不剩。」 特级咒灵的逃脱暂且不说，忌库里特级咒物和特级咒胎的丢失确实造成了相当大轰动。 明明有夏油杰在，还依旧让特级咒灵得逞并且安然无恙地逃脱了，这不得不引起上层的警惕。 只可惜迹部景泽那三万字的检讨还压在总监会的头顶，一时间里畏畏缩缩到达高专的询问人员居然连个稍微尖锐点的问题都不敢提。 其实如今，总监会在高专这一块，多少已经形同虚设了。 迹部景泽骄傲地翘起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夏油杰五条悟和家入硝子绕圈儿一样将总监会派来的小怨种围在了中间。 瑟瑟发抖的氛围里，走了个异常飞速的过场。 “可是已经过了挺长时间了？那个什么检讨书阿泽还不催一催吗？”家入硝子好奇，毕竟自家狗比同窗不可能有这么温和大方。 “不用催，只要他们交不出来，就没胆子来我们眼前蹦跶。”迹部景泽笑得狡黠，在咒术师们不遗余力地推波助澜下，就如今这总监会的名声，检讨书要与不要区别能有多大？ 只有总监会那群死要面子的上层觉得道歉就是践踏他们至高无上的尊严的行为而已。 “快了，不会太久了。”迹部景泽看向窗外，啾啾鸣叫的鸟儿在枝头欢快奏乐。 要不了多久，这群家伙就不会再有蹦跶的机会了。 “虽然不知道你们这群家伙究竟在计划什么，但最好还是别给我添太多麻烦了。”家入硝子伸了个懒腰，她老早不愿意跟小伙伴们同流合污了！ 迹部景泽闻言脸都鼓起来了，硝子为什么会不知道啦！难道不是因为开班级大会的时候都一直在睡觉吗！ 这个脱离集体的冷酷女人！ 杰，你快批评她！迹部景泽将困得迷颠颠趴在桌子上的夏油杰拖了起来，用眼神示意。 你不敢的事我就敢了？丸子头的青年拉拢着眼皮子，这么近的距离都察觉不到他的眼神。 “算了，一个两个的……”迹部景泽从沙发上爬起来，踩着夏油杰的大腿听着他嗷地一声跳到沙发另一侧，穿好鞋还不忘得瑟一下：“今晚我回家去，孤寡老人们记得安排好自己~” …… …… 黄昏下坠，夜幕纵横，而对东京来说，奢靡逍遥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剪裁得体的西装，噌光发亮的皮鞋，昂贵的领带以及低调奢华的袖扣，金发的咒术师套着这辈子没机会穿过的高定西装坐在弟弟来接他的车上。 大概是人靠衣装，这么一套价格首位数后面挂了无数个零的装备撑场下来，硬是将街边打滚的gai溜子一秒无缝切换成矜贵逼人的大少爷。 这倒不奇怪，他顶着跟弟弟一张六分像的脸，该是套个麻袋都是帅的，迹部景泽对此坚信不疑。 但他没想到原本跟弟弟贴贴的大好日子，居然还要被迫出门营业。 迹部景吾，恐怖的男人。 “别挂着一副像是本大爷在强迫你的样子，你出息呢？”迹部景吾说，语气中那淡淡的嘲讽大概不是迹部景泽的错觉。 东京大厦，由铃木财团投资建成的东京最为奢华的商用大厦，此时被掌权人拿来做“宝石”的展示厅。 世界上最为先进的展示设备，最为安全的保障系统，最优秀的报道团队，以及全日本各界名流汇集，加之铃木家的现任掌权人对抓住怪盗基德的执念，这一切都让这一场宴会在开始之前期待感就拉得满满。 “小景也对怪盗感兴趣？”迹部景泽悻悻地回避了弟弟的问话，说被强迫着来倒是夸张了，但小少爷的脸色摆在那里，他能有几个胆子拒绝呢？ “没有感兴趣，也没有不感兴趣。”迹部景吾反倒是说：“铃木老爷子在基德身上的花费倒是能供养你一辈子了。” 至今为止，铃木财团在对抗怪盗基德这一条不归路上已经持续了很长时间，这期间高昂消费足以支撑好几个大型企业原地起飞。 这种倒白开水一般的撒钱方式，在一般人看来是极其的不可思议的，但说到底对“有钱程度”缺乏真正概念的普通人也只会感慨一句“有钱真好”。 果不其然就有人惊讶—— “花了这么多？有钱真好啊。” 啧，迹部景吾在心里咋舌，实在迹部家也没缺短他迹部景泽的一分半分生活质量，兄长怎么就养成了个这么小家子气的样子。 这点开销就值得他哼哼唧唧？没出息！迹部景吾不满。 等等……迹部景吾一顿，偏过头问：“你们咒术师不是都挺有钱的？” 对于这种超自然现象的对抗人员，任务回报高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毕竟是在用性命做赌注，但兄长留给他那张银行卡上的那一串看花眼的数字，就连锦衣玉食的小少爷都很难昧着良心说这是普通的有钱。 本来还担心兄长的消费问题，但没想到这小子的任务金高得可怕。 “咒术师？有钱？”迹部景泽思维分散了几秒：“没有？” “你银行卡上跳动的数字可不是这么说的。”迹部景吾道。 “想什么呢，普通的咒术师任务金没有这么高的。”迹部景泽解释道：“受伤需要花钱，咒具需要花钱，跟花出去的比，挣的那点能做什么用？” “比如说惠惠的特级咒具萤火，弓与箭的超稀有组合咒具，30亿，还是因为一次性付款的缘故似乎是有打折。”说着说着，迹部景泽自己都开始咋舌，妈的，老子真有钱。 不对，老子以前真有钱。 “更何况小景每次看到我卡上跳动的任务金是因为都是特级任务，本来这一类任务奖金就很高，但这类型的任务也没几个咒术师能接啊。” 所以除了他们高专这几个有为青年，其他人也没法赚这种快钱。 事实上咒术师们虽然饿是饿不死，但也很难做个有钱人，光是一把特级咒具就足够一般咒术师奋斗一辈子。 总结：咒术师要完。 听着兄长的解释，迹部景吾这才若有所思，一点就通的小少爷由衷地发问：“那你们咒术师岂不是个赔本买卖？” “大概能赔得底裤都不剩。”迹部景泽失笑：“像惠惠这种学生时期就手握特级咒具，受伤有家入硝子全方位治疗，平时出任务还有老师跟随的情况少之又少。” “不要把咒术师的生存方式想得太离谱，大多数人无非就是赚卖命钱而已。”只是因为他们有咒力，所以很难不受影响从事其他工作而已。 就像是去干金融投资的七海建人，最终还是发现咒术师比较能养活人，于是已经算是很厉害的他又重新干起了祓除咒灵的行当。 换了其他人，只会干不了其他工作的同时发现当咒术师还更危险…… “那你也有这种时候？”迹部景吾好奇的问。 “啊，那没有。”迹部景泽倒是很认真地回想了一下：“我从一开始其实在咒术上就没有多少开销来着。” 虽然他一直被称为吊车尾，但前有伏黑甚尔，后有五条悟夏油杰，他从学生时代开始对标的人物就跟普通咒术师不太一样。 换句话说，他其实很早开始就是咒术界最顶尖的一批之一，甩了咒术界绝大多数人的生存状态无数条街。 工资高消费低，活该他养家能力一级棒，果然如此节省的他，不愧是帅气的特级咒术师，金发的青年沾沾自喜。 第210章 骚乱 「他们东京已经危险到这种地步了吗？」 迹部景吾对兄长的咒术师生涯充满着兴趣，迹部景泽也不扫他的兴致，随着兄弟俩的闲聊，车行驶到了会场，话题到此终止。 他们到场的时候宴会厅已经是一副觥筹交错言笑艳艳的场景了，迹部景吾去跟铃木老爷子打招呼，迹部景泽也坠在他身后。 可能是知道自己只是来走个过场的缘故，迹部景泽的社交恐惧症倒是没犯病得那么明显，简单的打招呼也让他一张扑克脸给很好的掩饰过去了。 fe，今天又是给弟弟争气的一天。 “宝石「帝青之泪」。”迹部景吾知道兄长对社交并无兴趣，于是挑了点新奇的东西跟他说：“‘帝青’有天空的意思，传说中天空的眼泪，看起来如同苍穹一般剔透，能让人用最美好的词语来堆砌它的美。” 听着弟弟的介绍，迹部景泽饶有兴趣地观察着宝石，浅蓝色的宝石在专门为它打造的展示柜里流光溢彩，绝美非凡，就算是以迹部景泽的眼力，也能看得出它价值非凡。 但是再多的也没了。 帝青，天空，事实上能够上“天空”这种形容的，在迹部景泽看来只有同窗那双融了碎冰的苍穹之眸，这个宝石美则美矣，但青年已经见过更美好的存在了。 瞧他，居然拿着死物对比较悟的眼睛，倒是他想太多了。 “这就是那个怪盗的目标？可是大厅里的氛围都看上去丝毫不紧张的样子。”安保方面倒是肉眼可见的里三层外三层，什么高端科技都用上了，就是围观的众人似乎似乎都有种跃跃欲试的期待感。 期待小偷偷走价值连城的宝石？ “对，基德是只在意用魔术手法实施盗取的过程，每次偷走的宝石都会还回来，所以气氛还算轻松。”迹部景吾有点无奈：“只有铃木老爷子在一头热。” “诶——” 魔术，还挺有意思的，迹部景泽摸着下巴思考到，还没等他想到个所以然就被弟弟一巴掌拍醒了。 “别多事。”迹部景吾提醒：“本大爷没猜错的话，即使铃木老爷子斥巨资对抗怪盗，但是在这过程中起到的宣传推广等等效应都是足以回本的。” “……” 出、出现了，有钱人的心机！ 那个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老爷子真的是心机old boy吗！！ 单纯的咒术师震惊得过于明显，迹部景吾只得逐字逐句地解释：“隔三岔五的报纸头条，千万人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铃木财团身上，这都是隐形收益。” 用脚趾头想也能才想到，这种花钱如流水的行为一方面确实是老爷子的兴趣，另一方面也是巨大的收益所在。 一个财团的掌权人，怎么可能就只是表面上的意气用事？大智若愚罢了。 迹部景吾没明说的是，因为迹部家也有参股的原因，他也没少在这中间推波助澜，但这种生意人的手段就没必要让看起来就不聪明的兄长知道太多了。 本来就没多少脑细胞，万一更贫瘠了怎么办。 想到这里，迹部景吾对兄长升起了一点微妙的怜爱之意，长成这样已经不容易了，他不能强求兄长是个有脑子的，自觉抚养兄长责任重大的弟弟领着震惊到掉色的兄长去挑点食物填饱肚子，他刚迈出脚步—— “啊咧咧，这不是上次见过的大哥哥吗？”三头身的名侦探，也就是柯南跑了过来，后面还跟着追着他过来的小姐姐。 “你是……柯南？”海岛上有过一面之缘的小侦探，萩原研二的朋友，迹部景泽记得他。 “抱歉，打扰你们了，我是柯南的姐姐，毛利兰。”温柔女孩子歉意地向大家道歉。 “好久不见了，迹部先生。”安室透，也就是哪个利用分身术的牛马公安也跟了过来。 “你认识？”迹部景吾偏过头问。 “有过一面之缘。”迹部景泽道：“好久不见，安室先生。” 偶然的相遇并没有引起迹部景泽任何想法，工作时间以外遇到工作上的对象，他甚至提不起交流的念头，倒是小侦探和公安先生对他的存在感兴趣的很。 两人的包围下，社交i人竟然一时间没能脱身。 不过好在，突然间—— 灯，灭了。 温热的呼吸在近距离的地方出现，一条结实有力的臂膀环上迹部景吾腰间，已经足够独当一面的少年下意识的抓住兄长的衣服。 “别担心，应该是你说的那个怪盗先生快要登场了。”迹部景泽小声在弟弟耳边安抚他。 突然暗下来的大厅难见一物，漆黑的环境对迹部景吾而言其实并不友好，虽然他本人并不害怕黑暗，但是以他的身份来说，在陌生的场景里失去视力意味着可能会有危险。 但是有兄长在，迹部景吾的情绪甚至还未来得及波动，就已经安定了下去。 虽然兄长脑子不好，但是……还算令人安心。 仅仅几秒钟，黑下去的灯光骤亮，伴随着亮起的歌曲，灯光，鲜花、鸽群、彩带以及五光十色的灯带齐齐出现在大厅里，如同小女孩梦幻的游乐园场景让原本富贵堂皇的展示厅风格突变。 “啊！——” 果不其然，在场的小小姐们的惊呼声，夹杂着对怪盗基德掩饰不住的崇拜之情，仿佛这个场所就是那位完美的怪盗先生为可爱的小小姐们献上的圣诞礼物。 于是场面变得混乱了。 “小景，看。”迹部景泽替怀里的弟弟指了个方向。 “宝石不见了？等等、那是…扑克？”迹部景吾眼神很好，即便是隔着一段距离也能看到那张细小的扑克牌。 怪盗基德的预约一般就是通过它来发送。 而这次，大概是…… 等等，不对劲。 迹部景泽第一时间拉着弟弟的手往灯黑那一秒就已经碎裂的窗户口退去，其他人虽然没有注意，但是金发的咒术师是看着小偷从窗户口神不知鬼不觉地跳下去的，于是他问道：“怪盗基德一共几个人？” “没听说过有团队，一般是独来独往。”迹部景吾没有犹豫。 那就是了，有其他什么人混进来了，迹部景泽神色未变，正当他准备通过窗户查看之时，意外，发生了。 轰地一声巨响，随之而来的是大楼晃动，得益于建筑物从未偷工减料的原因，这明显的炸弹爆炸的余威并未给大楼造成不可挽回的负担。 但，场面开始失控了。 在场的都是养尊处优的大人物，见过的危险不过是电视里来来回回的报道，而这破天荒头一遭足够让场面失去控制。 迹部景泽带着弟弟退到墙边，尽可能避开冲出大厦的人群，他将弟弟圈在自己与墙壁中间尽可能减少冲撞。 “爆炸地点在这一层最里头的那处地方，不像是小景说过的小偷干的。”迹部景泽快速地交换情报，金发的咒术师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而且从刚才起就有几个小虫子在靠近这里。” “杀手？”迹部景吾问：“目标是宝石？” 一个宝石而已，有必要造成这么大的骚乱吗？迹部景泽眉宇间夹杂着一丝疑惑，那个怪盗好歹是偷，那另外这拨人这是打算用炸弹明抢？ 不是，他们东京已经危险到这种地步了吗？？？ 第211章 炸弹 「是不论生死哦~」 乱七八糟的大厅里，大部分的警备已经被怪盗基德引走，而和小侦探一起来的大叔以及变装公安正在竭力安抚大家的情绪，小侦探倒是不怕死地失去了踪迹。 迹部景吾皱着眉头看着小孩趁大家不注意义无反顾地冲向了爆炸的方位，这个孩子倒不像是普通人。 “放心啊，那个方位没有危险。”迹部景泽顺着他的视线也看到了出逃的小侦探。 “那……” 迹部景吾话语未起，两声枪响刺破大厅内岌岌可危的氛围，一股浓烈的危机感涌上心头，迹部景吾胸口一窒。 …… 大概过了好几秒，听到了玻璃破碎，但察觉到似乎是并无大事发生的少年从兄长怀里抬起头。 “哥，怎么回事……”漂亮的海蓝色瞳孔骤缩，迹部景吾的视线顺着兄长伸直的手臂看过去。 金发的咒术师抬起了手，低调的与他瞳孔同色系的袖扣在大厅灯光下反射流转着细微的光芒，但更引人注目的是他握住的拳头，以及冒烟的掌心。 “是子弹。”迹部景泽低声道，两声枪响，一发打碎了宝石的展示柜，一发射向迹部景吾。 这下小老鼠们的目标倒是暴露得淋漓尽致。 “啊！我飞起来了！” “是啊是啊我也是！” “好神奇！” 还未等到迹部景吾消化完兄长徒手接子弹的事，周围传来了新的骚动，大厅里的人似乎像是被梦魇一般，明明老老实实站在原地却像是陷入了梦境里。 不，是幻觉。 这种程度的能力并不强，当然对特级咒术师来说很少有能力算得上是强力，但迹部景泽好奇地是他这又是哪里惹到的不知名组织，竟然都派出了奇奇怪怪的诅咒师。 不是，这群人是来真的吗？ 敢于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暗杀他弟弟的诅咒师，这个世界上是真的有这种人啊？ 迹部景泽叹了口气，是的，他原本还挺自信的，起码在咒术界不应该有人这么不长眼才对…… 这是得活得多腻歪了啊？ 瞅着一群已经陷入幻觉里的普通人，迹部景泽并未有所行动，诅咒术的位置，入侵的人数，在一片普通人当中，咒力稍微高一点的人就如同一盘绿豆里面的黄豆，扎眼得很。 还是一起解决…不，还是留一个出来问话，迹部景泽将子弹悄无声息地塞进口袋里，再次伸出手时手势一变。 “术式——” 叮叮叮叮叮叮！！一连串的手机铃声打断了咒术师的出手，并不担心杀手能跑掉的迹部景泽还是选择拿出了手机。 哦豁，苦力来了。 啪嗒啪嗒的打字发送，金发的咒术师勾起阴恻侧的笑容，在迹部景吾不解的眼神里，他几近愉悦地问：“小景，接下来，想跟哥哥一起——” “——跳楼吗？” 玻璃碎裂，从窗户口一跃而下的那一刻，迹部景吾真的觉得自己疯了，纵容对于不会飞的事实怨念已久的兄长带着自己跳楼什么的。 夏季的尾巴里，夜晚的风依旧如同热浪一般，如果不是身处一百层以上的高楼的话。 高楼狂风呼啸，在离开窗台的那一瞬间失重感袭来，饶是上山下海蹦极跳伞无所不能的小少爷也从未体验过没有任何安全措施的情况下从百层高的大楼一跃而下的惊悚。 狂风灌进衣领，正面而来的风沙吹得眼睛无法睁开，金色的发丝在空中胡乱飞舞着，而对迹部景吾而言，一切的感受都抵不过兄长胸口的鼓动声。 明明他是伏在兄长脖颈处，却依旧能感受到他生命的悦动，那只强有力的掌心还是捂在自己脑后，腰间的臂膀一如既往让人安心。 在这种不合时宜的时候，迹部景吾甚至有种想要放声大笑的冲动。 “睁开眼睛也没关系，乖，不要怕，有哥哥在。”熟悉的声线似乎并未被风吹散，而是直直地进入了迹部景吾耳里，于是没有犹豫，他睁开眼。 夜晚，川流不息的东京，海水流动般的光路透过兄长脑后飞扬的发丝猝不及防映入少年的眼里，多么绚烂的夜景，他们明明是在跳楼，却如同是兄长给他找了个欣赏风景的独特观赏位置。 奇异地，他并不感觉有一丁点害怕。 他们不会死，但是即使是会死，好像也没有什么可以害怕的。 不知过了多少秒，等距离下降到一定高度的时候，浑厚的咒力顺着特级咒术师四肢身体蔓延出来，凌空姿势调转，搂着弟弟的青年双腿蹬在平滑的大楼墙体上，瞬间弹射而起。 几个跳落之间，踩着不同位置的咒术师精准地将自己和弟弟从下坠的深渊中捞了回来，甚至是几个呼吸之间回到了比展示厅更高的顶层楼台。 “安全抵达——” 松开搂着弟弟的臂膀改为扶着，忒贴心帮着他调整好呼吸，小家伙看似受到了惊吓，但眼神确实亮晶晶的，但经历过那么一次生死跳跃的普通人，哪怕是迹部景吾也没能在第一时间出声。 只是他定定地看着兄长那双含笑的眼，一时间准备好的腹诽都忘得一干二净。 算了，放过这小子了，迹部景吾想。 就看在他保护好了自己并带他看了一场灯海的份上。 迹部景吾扶着兄长的手努力地平复着心情，此时式神“鵺”带着伏黑惠也落在了顶层。 “带着景吾先生跳楼，你脑子是长草了吗？”一上来，黑发的小海胆就开始搬出了家长的势头。 是了，在他们家，年纪最小的孩子才是最为正常的那一个。 以前还有迹部景吾挡在前头，现如今，伏黑惠看着他原本可靠的景吾先生的眼神，那一股子自然流露的痛心疾首，就仿佛是他尊敬的家长被他另外一个不尊敬的家长带坏的样子。 并且，迹部景泽确定这不是错觉。 “咳、小惠怎么会在这里？”今天份的胡闹他也有份的迹部景吾努力的收回玩疯的心态。 “阿泽让我来的。” “对对对我让惠惠来的。”迹部景泽如梦初醒：“跟惠惠一起来的，还有谁？” “我我我我，还有我！！”抱着相对娇小的同窗，虎杖悠仁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蹦了出来，欢快的小老虎完全无视了现场奇怪的氛围开开心心的景泽老师打招呼。 “哇哦，悠仁，野蔷薇都在呀~”迹部景泽一点不惊讶地惊讶了一下，那刚好，迹部景泽嘿嘿一笑道：“新任务哦，一年级的小朋友们。” “嗨嗨！”捧场的小老虎瞬间举起手：“请问景泽老师，是什么任务！” “问得好悠仁君！”迹部景泽给他点赞，然后语气一变：“处理掉这栋大楼里的诅咒师，无论你们打算怎么做，半个小时之后我在这里等着你们。” “因为是诅咒师，所以小朋友们请注意——” “是不论生死哦~” --------------------- 冷知识： 关于称呼：迹部景吾通常称呼迹部景泽都是用“那家伙”，“迹部景泽”，“喂”这样的来叫他的，但是情绪波动的时候会喊“哥哥”，自称会说“本大爷”或者“我”。 迹部景泽通常都是称呼迹部景吾为“小景”，有时候跟别人叫聊起的时候会说“那个孩子”，“我弟弟”之类的，自称会说“我”， 但有极少数正儿八经的情况会自称“哥哥”，比如“不要害怕，相信哥哥”之类的，用来安抚弟弟的时候（平时根本看不出他是兄长） 关于印象： 在迹部景吾眼里，总的来说兄长是个光长了年龄，脑子和脸都根本没有长的社交残障:) 虽然特殊时刻会很靠谱，有时会有点独裁但感觉上就是什么事情都能够妥善解决的样子，只要说了就一定会做到。 好消息：长了脑子。 坏消息：笑死，他根本不愿意用。 但无论如何迹部景吾还是觉得他不靠谱的时候更顺眼（高亮） 迹部景吾：哈？那家伙靠谱的时候不都是被迫在营业吗？实际上不还是个懒懒散散的蠢样子？ 迹部景泽：啊？可我觉得小景什么时候都是最好的啊？ 第212章 资料 「充其量只能说是我的私人所有物。」 迹部景泽感觉自己又被伏黑惠瞪了一眼。 就在他当着小景的面说出“不论生死”的时候。 这肯定不是他的错觉，并且他有证据。 护短的小鸡崽在他的景吾先生面前已经开启了全方位护家长的模式，并且全方位无死角的针对每一个祸害他的鸡掰猫。 这架势看得迹部景泽既好气又好笑。 他的弟弟经受家族培养这么多年，哪怕是咒术师，都不见得有他经历过的事情复杂多变，“人性”的考量可不是只存在于咒术界。 这也是为什么迹部景泽在暴露之后就如同个破烂筛子一般有什么事都可以往弟弟耳朵里抖的原因。 “又是对学生的教育课？景泽老师？”迹部景吾语气揶揄。 “……都强调过好多次不要叫我老师了，什么破烂职业，我才不要当。”迹部景泽小声逼逼叨叨，这年头的小朋友都好像听不懂话一样，无论他怎么强调还是老师老师的嗷嗷叫。 就好像他莫名其妙被迫多了份工作一样。 “但你也确实有在教他们一些东西？”迹部景吾道。 “因为是悟的学生又弱得不行我才会偶尔给他们找点麻烦，跟我自己主动当老师那能一样吗？”金发的咒术师相当不给高专面子。 迹部景吾不懂他兄长工作都兢兢业业做完了，还要在乎这种名头做什么，但迹部景泽的脑回路本也不是正常人能够懂的。 “所以你认为，小惠他们真的会杀了那群诅咒师？”倒没有什么觉得残忍的想法，就这点迹部景吾和他的兄长一致，对杀手为什么要留情呢？ “不会。”迹部景泽摸着下巴猜测：“只有野蔷薇可能会比较能接受一点，其他两个小子肯定过不去心理那关。” 不过也没关系，他本也没打算逼着小孩子杀人，只要他们能通过这件事早一点意识到，杀人也能成为咒术师的工作就行了。 楼风呼啸，上百层楼的顶端，只要站在这里就能将蛛网放射状向外延伸的夜景尽收眼底，万家灯火，璀璨光芒，身处此地，仿佛整个东京都会被他们踩在脚底。 “不要太着急了，他们还小。”迹部景吾低声到，他一开口，按捺着的温柔情绪便泄露了一角：“虽然我很想这么说，但看你的样子，情况已经容不得你放任他们自由长大了？” 那个真心抗拒麻烦的兄长连同手刃企图伤害他的敌人的机会都能让出去，这让迹部景吾几乎在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咒术界愈发焦灼的情况。 已经不得不被迫逼着小孩子成长了。 迹部景吾没办法劝说兄长离开那里，起码能听他说说那些他不愿意却不得不沾染的事。 “小景不要这么敏感嘛~”迹部景泽伸手搭在弟弟肩膀上，但他没有选择敷衍过去：“没有那么坏，至少一切都还在计划中，但小孩子是最容易遭算计的。” 与其等他们不知道会在什么千钧一发的危难时刻被迫断尾自救，不如在这一天来临之前打下更多成长的铺垫。 “不要着急。”迹部景泽声音轻得缥缈，不知道他究竟是在抚慰弟弟，还是在劝慰自己：“再稍微忍耐一下。” 夜风浮动，楼下已经开始聚集了不少警察，封锁来得熟练又快速，迹部景泽还收到了辅助监督的询问，但他没回，又不是上班时间，他才不要做无本买卖。 “还真是闹腾啊。”地板上传来不断地震荡感，咒术师的交手多数都动静不小，一年级的学生们以伏黑惠为首，打起来都是动静十足，甚至有种楼板即将碎裂的感觉。 铃木家的房产也真是惨，迹部景泽津津有味地感受着楼下的战况。 “……这栋楼也有我们的投资。”迹部景吾微妙t到了兄长的脑洞。 “……” 哦豁，吃瓜吃到自己身上。 “没事，回头让总监会赔。”金发的咒术师瞬间收起了看好戏的神态，甚至在楼下战斗异常激烈的时候他掏出手机就要开始商讨赔偿的事宜。 “咳、咳咳。” 一阵咳嗽传来，紧接着破门而入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封尘的门锁发出嘎吱的声音。 “果然，你在这里。”江户川柯南，也就是工藤新一喘着粗气撑在大门上，小小的身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哟，柯南君，以及后面那个公安先生。”迹部景泽从摇摇欲坠的大楼边上回过头。 “你们是认识的，在公安的情报中，柯南君和迹部先生应该不认识才对。”暗色的阴影里，金发男人的轮廓若隐若现。 “诶？公安先生和柯南没有互通有无吗？”迹部景泽疑惑：“你们不是关系挺好来着？” 企图蒙混过关但还没开始就被迹部景泽一句话暴露的柯南：谢邀，再见。 “那个时候实验室的资料损毁的干干净净，哪怕是政府用上全部的能力都没能修复半分。”降谷零从阴影里走出来：“而无法恢复身体的柯南却不着急了。” “所以我猜测，你们大概是提前交流过的？通过研二？”降谷零问。 “所以公安先生，你看你人缘关系多不好，大家都不带你玩。”迹部景泽把自己带入了被小伙伴排挤的状态，真情实意替他难受着。 难受，但幸灾乐祸。 降谷零：…… “小侦探，雪莉小姐的研究进展到什么程度了？”金发的咒术师将话题引向感兴趣的点。 “还没有，但是灰原说会尽快。”聪明的小侦探采取了相对模糊的说法，实际上他也并不知道灰原的研究进度。 “可以哦，只要她制作出解药然后遵守约定毁掉数据即可。”迹部景泽不再追问，反而是说：“公安先生也是认同的？那种危险的药剂，最好还是毁灭在历史的尘埃里的好。” “……” 咒术师的话语出口，周遭的气氛像是突然凝滞了，公安先生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凝重不少，就连身边的柯南都察觉到了他的神色难看。 “公安先生，ap-什么来着，算了也不重要，不过这种东西的研究数据可不是政府的战利品，充其量只能说是我的私人所有物。” 能借给小朋友们研究已经是他们的仁慈了，政府想插手？ 门都没有。 “柯南君也是，实在不想恢复身体，我就替你取走实验资料。” 第213章 理念 「以侦探的名义保证。」 高楼林立，人的存在在东京的夜晚里如此微不足道，这个世界上的生命来来去去，分分秒秒都在消逝又诞生。 迹部景泽斜着身子靠在防掉落的围栏上，伸出的爪子卷着弟弟肩头的发丝撩拨，公安的精英，颓废的咒术师，在战斗声鼓动的天台楼顶，气势像是一刀切开的深赫遥遥对立。 但无论是迹部景吾还是江户川柯南，都不曾有过一丝动摇，甚至在小侦探的身上隐隐可见自成三方的气场。 那还是他赢了，迹部景泽沾沾自喜，毕竟小景才不会像小侦探一样从2vs2的对立中背刺。 ……虽然也不知道是哪里定的二对二的规则。 “公安先生，你明明也没有很在意那种实验？试探到这里，你背后的那位公安的大人物心里有数了么？”眼看着楼下的战斗进入了尾声，迹部景泽带着下班的心态率先打破对峙。 饶是他先开口，自在的咒术师也没有多少落入下风的感觉。 “哦？迹部先生跟我并不熟悉？怎么会知道我到底是哪种人。”降谷零倒是不介意这种能够搜集信息对话再长一点。 当然不熟悉，哪怕迹部景泽一直嚷嚷着咒术界也要有多几个降谷零这种存在，但他对公安先生的了解仅仅止步于夏油杰对他短时间的调查。 这种调查数据无法代表一个真实存在的人。 但他本来也不需要了解。 “研二相信你，我相信我的学弟，这种事需要什么道理吗？” 金发的咒术师丝毫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程度离谱的话，对着办事凡事讲究证据的公安和侦探，他给了个最不靠谱的理由，并真实在如此贯彻。 咒术师还真是傲慢啊，降谷零后知后觉地想。 仅仅只是因为个人私情就敢将这种可以引起全国混乱的危险资料随意放置吗？ 他知不知道一旦暴露，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啊？ 但研二的学长，降谷零到如今总算是明白了，若不是给那小子报仇，这群人会依旧对黑衣组织的存在视而不见，哪怕也许这中间还有他不知道的情报。 用“组织”向政府“投诚”？别开玩笑了，政府不过是他们达成目的的一环而已。 周围的风景仿佛逐渐褪色，在降谷零眼里，金发的咒术师态度闲散地靠在不远处，他似乎什么都没有放入眼里，又如同每一个夜晚出行的普通人一样真实。 ……不，“真实”是因为有弟弟在场吗？ “柯南君，恢复身体之后记得将资料销毁殆尽。”迹部景泽道：“我相信你不会让研二失望的对？” “当然。”工藤新一严肃地保证。 以侦探的名义保证，他决不会让这种“恶果”流入社会，任何人都将无法影响他出于本心的判断。 “很好，看来大家都能达成一致。”迹部景泽指了指他们身后的大门开始送客：“现在你们可以走了。” 毕竟接下来就是不符合公安三观的事情了啊。 …… 夜黑风高，三个重物嘭地几声滚落到了迹部景泽跟前不远处，随之一年级的学生也从楼下不走寻常路的爬上了天台。鼻青脸肿并绑得严严实实的三名咒术师滚落在地上，看上去完全失去了意识。 但确实是还活着。 “没有直接解决掉吗？”迹部景泽检查了一番之后问。 “……” “那个…也不用杀掉他们……”虎杖悠仁弱弱地问。 “那另外两位同学怎么想呢？” 钉崎野蔷薇和伏黑惠相视一眼，谁都没率先出声，衬得一上来就泄底的小老虎像个小憨憨，但虎杖悠仁进入咒术界才这么一点时间，普通人的定势思维里还没能扭转过来是很正常的。 也许，有的人也会认为就算是诅咒师也不该让学生们下手剥夺他人性命，但依迹部景泽看来，没有底线仗势害人的诅咒师和咒灵没有什么区别，他必须得让学生们意识到这一点。 毕竟在战斗中手下留情已经是最为危险的事了。 “只要杀了就可以了是？”出乎意料，钉崎野蔷薇不耐烦地上前一步，飒爽的女生将手上的小锤子反背在肩头，一脚踩在其中一个诅咒师的头上，看向迹部景泽：“决定来东京当咒术师之后这种事老娘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不外乎是杀个人，还是无恶不作的诅咒师，老娘没什么不可以的。”稍显冷场的氛围被小姐姐以一己之力轻而易举地打破，十来岁的小姑娘就真如她所说的那样。 杀人，她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 “哦？野蔷薇不觉得制裁他们这种恶人需要交给专门的人来吗？”迹部景泽饶有兴趣地问：“杀人这种事可是会弄脏你干干净净的手哦。” “有什么关系。”小姑娘略显桀骜的神情在夜晚的流光下如同匕首般锋利，她加重了脚下的力道：“老娘已经做好了死后会下地狱的准备了，在此之前除了那几个重要的存在，没有人可以撼动我的决定。” 她从一开始就很坚定，她心里的席位那么少，除了那几个人，没有人能让她有所动摇，就算是同为人类的诅咒师也不能。 看来，有人已经做出决定了呢，迹部景泽笑眼弯弯，唯一的女孩子竟然是最通透洒脱的那个吗？ “惠惠呢？”迹部景泽也没有放过唯一这个沉默不语企图逃避测试的海胆头。 “……” “还能怎么样？”顶不住家长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眼神，伏黑惠丧气地顶着死鱼眼。 这种问题有什么出考题的必要吗？ “这群家伙，‘恶人’并没有拯救的必要，这一点没有打算动摇。”伏黑惠抛掉分散的思绪，专注答题：“当然能有回旋余地的情况下我并不希望手刃对方，但如果真的需要这样做……” “我大概也不会迟疑。” “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打算平等地拯救每一个人。” 海胆头的少年余光轻轻扫过一旁的迹部景吾，即使他对自己的理念并未有所动摇，但这种也许不会符合普通人观念的发言依旧让他有些许担忧。 是不是不该在景吾先生面前过于直白了。 “喂，什么嘛，真能说啊，明明只是个伏黑而已。”钉崎野蔷薇啪地一声踩在伏黑惠的膝盖上，抖着腿嫌弃道：“你这是什么？在爸爸面前耍酷吗？” “心机很深啊，明明看上去就是个只会喝苦咖啡装逼的傻小子而已！”少女啧了一声回过头：“喂虎杖，你也来说说他！” “确实，挺能说的。”金发的咒术师没有对大家的观念做出点评，实际上有着这种想法的少年们已经足够能承受住未来的风险了。 他可以放心了。 “怎么样？惠惠还不错？”绀蓝色的眸子软成夏季天的晴海，迹部景泽温和地注视着打打闹闹的少年们，他会问这些话，不仅是想让学生们做好战前的心理准备。 更为了自从伏黑惠踏入咒术界开始就一直惴惴不安的弟弟。 小家伙过于温柔了，爱操心的家长总担心他会为了救助他人而伤害自己。 而现在，有着这样明确又利落理念的孩子，总该让家长慰藉几分了？ 第214章 叛徒 「歌姬还真是运气好呢，密码正确。」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作为诅咒师，想必早就做好了不得善终的准备。 饶是没有让学生们在此时体验杀人的感觉，但迹部景泽也没打算放过在他面前还能勇于作妖的诅咒师们。 诅咒师也被辅助监督押送了回去，而珠宝失窃案件最终还是以基德将真正的宝石还了回去作为结束。 最后，大厦的报废依旧是瓦斯爆炸作为结案。 ……简直谜之东京。 而众所周知咒术师是没有休息日的，就包括刚上一年级的伏黑惠也是如此。 将迹部景吾送回家之后，父子俩老老实实在家里待了一晚上，第二天又迅速回到了学校。 刚踏入学校大门，伏黑惠就被迅速路过的五条悟带着另外两个一年级的小鸡崽一起截胡了。 前段日子，卧底的出现导致了咒灵顺利的入侵高专，而事情结束那么久，歌姬老师那边终于来了信。 卧底的锁定已经是十拿九稳，而今天一年级的学生们将跟随歌姬老师去拿人。 鉴于卧底出自歌姬老师的学生内部，五条悟难得没有跟过去凑热闹，权当全了学姐的颜面。 当然，迹部景泽怀疑通情达理的猫猫更有可能是为了留出时间去买心爱的小甜品。 有五条悟在，迹部景泽觉得这件事情应该跟他没有任何关系的，但没想到的是，他竟然会以这种方式参与到这项任务中去。 “哈？这就是你将我从被窝里翻出来瞬移到东京的缘故？”起床气大得吓人的金发青年现在是看谁怼谁，就算是白毛也不能免除伤害。 任谁睡得正香就被逮起床，甚至睡衣都没来得及换，就被人掳到了京都都不会觉得心情敞亮。 “不是啦，机械丸跑了哦。”不思悔改的猫猫原地转圈：“可是歌姬非要找他不可，那不是只有阿泽有办法了嘛~” “叛徒确定了是他？”迹部景泽抬眼看了一眼五条悟。 “确定了哦。” “那就各回各家。”迹部景泽说。 “看，我就说阿泽不会帮忙，歌姬还非要尝试！”五条悟当即转头冲着学姐喵喵叫。 歌姬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一如既往不聪明呢，还害得他挨骂。 反正，鸡掰猫是丝毫不提他未经允许将人抓来京都的事。 “景泽，就算机械丸是叛徒，那也得……” “与咒灵合作，死于咒灵之手，不合理吗？”迹部景泽表情淡薄，因着人还不太清醒，说出的话就足够刺人：“还是说歌姬学姐下得去手亲手杀了他？” “是是，我早就跟歌姬解释过了哦，她不相信我！”五条悟搂着同窗的肩膀十分自豪。 “你自豪什么？打扰我睡觉你很自豪？”无差别的炮火从庵歌姬身上转向五条悟。 “……” 真、真凶。 都是歌姬的错！猫猫委屈！ “最起码，最起码也该由咒术师对他的行为作出评定，而不是放任他就这么去死。”庵歌姬坚持道，她不是不懂学弟们的意思，但那是她一手带出来的学生啊…… “学姐难道觉得就算将他带回来了，他就能活得下来吗？”青年的话异常刺耳：“与其见面让双方愁心，不如就这样算了。” “复数以上的特级咒灵，如果不是我们在的话，双方学校都将会毁于一旦。” 他说：“这种责任歌姬学姐也能够担当的起来吗？” 尖锐的话语让所有人都陷入了不适，迹部景泽以往不常说情绪偏向过于严重的话，也不太在外人面前发表见解，一时间就算是庵歌姬都摆不出前辈的架子。 更别提一群学生了。 是的，只有五条悟还有心思惬意感叹，哇哦，阿泽的战斗力爆表啊。 “老师，老师可以借一步说话吗。”沉默之中加茂宪纪率先开了口。 这一回迹部景泽没有拒绝。 “歌姬还真是运气好呢，密码正确。”看着同窗领着小朋友换了个位置，五条悟凉凉地撇嘴。 庵歌姬：“哈？密码？什么密码？” 啧，失策了，在庵歌姬暴跳如雷的背景音里猫猫不满地想，早知道就不把阿泽带过来了。 …… “老师。”虽说要单独谈谈，可加茂宪纪根本没有想好到底该说什么，他只是出于本能阻止了歌姬老师和老师之间的冲突而已。 “想救你的同学？”迹部景泽问。 “不知道，背叛人类与咒灵合作，我知道这是罪无可恕的。”加茂宪纪的情绪有点低落。 他还以为…他还以为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可以称之为“同伴”的存在，原来背叛来得如此轻而易举吗？ 加茂宪纪有些沮丧，与谁产生联系，结缔羁绊，于他来说真的这么难吗？ “但是因为是曾经的伙伴，所以总想着做个了解是吗？” “……我不知道，老师。”垂头丧气的小朋友在老师面前没能像以前那样勉强撑起平静的表面，他低着头，但就连悲伤也是克制的。 “我去看过了，老师，母亲的新家。”就在他以为自己已经有资格去探视母亲，也许可以给她更好的生活的时候，现实却告诉他即使没有他，母亲也能过得很好。 她有了新的家庭，一手抚养长大的孩子，不如说—— 没有他的存在，母亲才是幸福的。 那这么多年来，他又是为什么忍耐到现在？ ……他过去的努力，一文不值。 而现在，同样的问题又再次上演了，他珍贵的同伴，背叛了咒术师。 “为了别人而努力，我不觉得是一种坏事。”迹部景泽缓缓地开口，因为他自己也是这么活过来的，所以他无法拒绝这个孩子的三观。 “你看，宪纪想要母亲过得好，想要保护同伴，宪纪都有做得很好对不对？” “是他们不好，没有珍惜你的努力。” 迹部景泽是看着他长大的，他比加茂家的任何一个人都明白加茂宪纪一路走来付出的努力。 为了给母亲更好的生活，为了能有朝一日与母亲团聚，那个孩子放弃了很多自己的想法，也失去了太多的自由。 好不容易走出了过去的阴影，重新找到的支柱，又再次出现裂缝。 “我不是非得觉得我付出就一定会有回报。”加茂宪纪抿了抿唇，犹豫着：“会被放弃，无非是因为有更重要的存在。” “我只是想知道……” 想知道机械丸会不会后悔差点伤害了那么多同伴。 “可以。”迹部景泽道。 “老师？” “我说可以，你想见他，只要他还活着，我会帮你找到他。”虽然迹部景泽不认为有花时间寻找机械丸的必要，但…… “毕竟，小幸运星都开始撒娇了嘛~” 第215章 范围 「难道是小时候过于克制，长大了才如此鸡掰？」 看着同窗明台清明地挪回来的样子，五条悟就知道他大概是改变了主意。 哎，猫猫就知道加茂宪纪这个小子从小就惯会找事。 “歌姬前辈，对于机械丸新的藏身之地您心里有数吗？”瞌睡完全清醒之后，金发的咒术师该有的礼仪又回到了身上：“有个大概方位也行。” “这……机械丸本体位置我们其实去看过了，已经人去楼空。”歌姬迟疑着回答：“他从来没外出过，我实在想不到他能去什么地方。” “咒灵所在的地方呗，还能去哪儿？”五条悟吊儿郎当地说：“那样范围就很广了呀，全日本各个角落也说不定。” “我只尝试一次，能不能找到他就看运气了。”迹部景泽不了解机械丸，他也没有想了解的想法：“你们要有心理准备，即便我们能找过去，他说不定也已经死了。” 毕竟那可是特级咒灵，哪是一个学生能够轻易对付的。 “而且我顶多能查到个模糊定位，他要是想跑的话，我是阻止不了。” “我们知道的。”庵歌姬郑重地点头。 东京到京都再向外辐射，这个范围包括关东、中部和近畿地区，大概率会是机械丸最有可能在的地方，身体刚恢复的他不至于跑出去太远，咒灵也不太可能亲切地带上他同行。 那么情况就很明朗了。 漂亮的绀色眸子缓缓地合上，“秋”的手印形成瞬间，一股浩瀚如海的咒力量于青年身体里释放开来，窥视感如影随形。 下雨了，秋雨泛滥。 “哇哦~”五条悟第一时间摘掉了六眼的覆盖，璀璨的眸子里，同窗那熟悉的咒力向着远方无限延伸—— 还可以更远。 五条悟兴奋地顺着咒力弥漫的方向“看”过去。 迹部景泽是第一次像这样使用咒力，哪怕他一直明白自己的咒力量高得吓人。 机械丸是相对好找的存在，天予咒缚的限制下，他的咒力量可以支撑他将术式在全日本范围内运转，这就足以说明，这种程度稀有的存在，在秋雨里绝对是异常显眼的。 虽然会打草惊蛇，但迹部景泽本也只答应了找到他而已。 不惜一切代价的咒力消耗下，距离迹部景泽最近的学生老师们都不可抑制地升起了难以言喻的窥视感，浓烈的咒力像是从身体附近产生的危机感催人心弦。 钉崎野蔷薇下意识吞咽了一口口水，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倒退的步伐。 “……” 然而无论其他人是否有不适，迹部景泽只知道在术式展开那一刻，他就开始后悔了。 他狠狠咬着牙，使劲将哼声压进喉咙底部，失策了，“秋”和其他术式不一样，不仅仅只是展开术式就行了。 它在收集信息。 持续的、源源不断的信息经由咒力笼罩之处汇入脑海，大大小小，明暗不定，咒力不明的生物汇成的讯息急速在脑海中汇总聚集然后展开，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探查的范围越来越广，冗杂无用的信息愈来愈繁杂。 术式展开的时间越长，金发的咒术师脸色愈加苍白，五条悟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这种状况他太过于熟悉了。 他幼年的时候也是如此，六眼的负担下，过量摄入信息所造成的衰弱，对比术式“秋”的效果，迹部景泽的状态一目了然。 垂下的指尖微动，五条悟按耐住了阻止同窗的冲动，既然阿泽没有自己停下来，那他也不能阻止。 嘁，不该让他来的。 尖锐的刺激感深深扎痛了脑海，整个大脑里面像一个刑场一般，刀枪剑戟深深撬动着每一个角落，浩如烟海的信息量的传入，让脑部处理速度逐渐超过负荷，但即使是如此，迹部景泽也没有打算终止术式。 继咒灵操术之后，术式所带来的副作用，他又再一次品尝到了这种滋味。 咒力的输入量再一次加大，与此相对的是，迹部景泽越来越苍白的脸色，原本白皙的脸上几乎是再也没有了一丝血色。 “喂，阿泽！”随着时间的推移，五条悟再也无法忍耐同窗这种带着自虐的举动：“别再继续了。” “老师！” “阿泽！” 恍惚间迹部景泽似乎是听到了有谁在毫不掩饰的呼喊，他似乎感受到了同窗在阻止自己的行为，但由于大脑优先在处理术式所带来的负面效果，以至于他没能在第一时间感受到五条悟的担忧。 停下来？他为什么要停下来？他还没能找到机械丸的所在之地，现在就停下来，岂不是前功尽弃？尤其是…… 莫约半个小时，注意力消耗到一定的程度之后，他的思维都开始变得紊乱，突然间一个猩红的圆点出现在脑海，在它出现的那一瞬间，周遭的情报都似乎黯然失色，与之相对的是它附近的那几个深浅各异，但同样鲜明的信号。 果然是这样。 迹部景泽想，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红点所代表的应该就是那小子。而他大概率是和咒灵在一起。 秋雨在咒术师眼里是无法隐形的，这也许是术式所体现的等价交换，当秋雨探查到他人信息的同时，也自然而然地暴露了己方信息。 迹部景泽闭上眼，大概两三秒之后重新睁开，绀蓝色的眸子此时近乎纯黑，在惨白的脸色的衬托下，恍若恶鬼。 “找到了。”他说。 没有停顿，迹部景泽将脑海中所呈现的情报完整的复述了出来，虽然是庵歌姬所想要的情报，但他说话的对象却是五条悟。 在所有的人当中能够利用这一份情报并且迅速到达所在地的只有他一人。 如果悟会愿意帮忙的话。 “你呢，没有关系吗？”五条悟凑上前扶着迹部景泽的手臂，没有了嬉皮笑脸插科打诨，乍一看严肃下来的他甚至显得有些令人骇然。 迹部景泽没有说话，光是复述出那一段位置便差点耗光他最后的心神，他甚至觉得，说不定一开口就能咳出半口血。 也不晓得这小子小时候是怎么活下来的。 难道是小时候过于克制，长大了才如此鸡掰？ “阿泽？” “咳、如果你早去早回，说不定我还能撑得住。”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完这句话，金发的咒术师牢牢闭上了嘴。 “等我回来。”话音刚落，五条悟的身影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里。 第216章 生病 「好想开个无量空处让大家都一起体验一下。」 五条悟消失的那一刹那，气血上涌，一股奇特的热度从身体内部奔腾至大脑，原本还能维持一丝清明的大脑像是系了死结之后再相互缠绕的绳结，在场每一个人看来，迹部景泽的状态都是肉眼可见的差。 “阿泽，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你的脸色太差了。”伏黑惠接着五条悟的位置搀住了看似摇摇欲晃的监护人。 小海胆漂亮的眉毛皱得老高，若不是还有外人在，小家伙眼看着就要开启家长教育模式了。 “是啊，找个安静的地方让老师休息一下。” “报告！那边有咖啡馆！” “不用了，悟很快就会回。”迹部景泽轻微地晃了一下头，他一开口，一股子甜腥味就从喉咙深处漫了上来，于是他又绝望地闭上嘴。 果然还是稍微有点乱来了，虽然确实没能做好十足准备，但他以为应该不会有问题的。 但是，翻车来得猝不及防。要命了，回去怕是要被硝子抄起拖鞋追着揍。 比想象中更少的时间，五条悟去得快回得更快，周身携带着的淡淡硝烟味显然是经历过一场战斗，千钧一发之际从领域里被他捞出来的机械丸破破烂烂地挂在他手臂上。 因着着急回来，他看上去像是使用过大招的样子。 金发的咒术师看到同窗的那一刻状态似乎有所提升，但看到这一幕的猫猫脸色更差了一些。 半个小时，如此范围内全方位的探知与筛选，除了五条悟，没人能够理解迹部景泽承受了什么样的压力。 猫咪不满地磨了磨自己发痒的尖牙，啧，好想开个无量空处让大家都一起体验一下。 不需要半个小时，就一分钟也行啊。 胡乱攀扯的五条悟真半点也未曾意识到，明明是他将人瞬移到了京都，又是迹部景泽自己愿意帮忙的事实。 总而言之，就是自讨苦吃。 “喂，接下来就交给你们了。”五条悟将手上的机械丸直径扔给庵歌姬，内奸的消息并未暴露，所幸姊妹校那场战争并未酿成大祸。 人既然带回来了五条悟就打算撒手不管了。 “五条……”被机械丸砸了个正着的庵歌姬头顶瞬间蹦起了十字，要不是看另外一个学弟状况实在不好，她………算这小子踢到了棉花！ 事情的后续迹部景泽并不关注，他只知道被五条悟拎起来的时候多少已经陷入了大脑混沌状态，失去意识那一秒，他还能自作乐地想到幸好这小子没给他扛麻袋的形式顶肩膀上。 “……” 迹部景泽睁开眼，家入硝子的医疗室他其实很熟悉，但是躺病床上看过去的角度实在陌生。 这车翻得有点丢人了。 他生无可恋地捂住了脸再团巴团巴把自己卷进了被子。 现在还有什么去外星的直达车吗，他现在就收拾包袱离开地球。 硝子不在真是太好了，他现在就偷偷溜走…… “呵。” “……”他怎么会想溜，胡说，他应该反省才是！ “冒冷汗了是，放心，硝子刚去休息了。”守着同窗的夏油杰全程失笑着注视着他自欺欺人的个人表演。 “……好险。”是夏油杰他就不怕了，迹部景泽若无其事从被子里探出头，真男人从不害怕挨揍。 “你就那么怕硝……喂，阿泽你没事？”夏油杰声音一顿，从被子里拱出来的同窗明显状态非常不对劲， “没事…？我能有什么……”迹部景泽慢吞吞一停，他定定地突然说：“杰，我头疼。” 夏油杰：……救命，硝子！！！！ 一只狮子形态并且未被高专结界登录的咒灵从夏油杰脚下的阴影里窜了出来，高大威猛的兽形在夏油杰慌乱的情绪下，连滚带爬地穿墙而过，向家入硝子的宿舍冲了过去。 加红加粗的警报在咒灵出现起开始呜哇呜哇呜哇的响彻天地，校长室的夜蛾正道咣当一声打倒了手边的茶水。 有过一轮咒灵入侵经验的咒高，操场上训练的学生，上课的老师，甚至后勤部门都停下了手头的工作，不约而同，大家向警报的位置磨刀霍霍！ …… …… 脸色红润，甚至红润过头的特级咒术师周围冒着小花花，开开心心蹭着夏油杰冰冰凉凉的手，高温过热的脑子已经不够他考虑足够移居火星的现状。 “……嗯？”听到七七八八的动静，迹部景泽贴在夏油杰掌心上歪着头，失去了焦距的瞳孔迷迷蒙蒙地看着鱼贯而入的人群。 一秒。 两秒。 哦，还是冰冷冷地贴贴更舒服！ 家入硝子到达医疗室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包围了她的地盘，往常乱糟糟的人群现在突然安静如鸡，这让她升起一股不妙的预感。 不怎么费力地扒开人群，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进去。 家入硝子：…… 三秒后，如梦初醒的医生小姐低下头开始憋笑。 又三秒，良心发现的医生小姐拧着眉头转身冲着围观人群道：“没病没痛的都给我出去，怎么都想来医务室过日子？” “那、我…有点腰疼……”熊猫偷偷摸摸举起手。 “鲑鱼鲑鱼！” “咳、我也觉得……” “阿泽是不是烧糊涂了？”最后的良心伏黑惠。 “既然大家都觉得不舒服，不然我帮你们检查一下怎么样？”夏油杰笑得春暖花开，伸给同窗的手还巴巴地贴在脸上给他降温。 众人：……啧。 “发烧了，高烧。”等所有人都不情不愿地离开吃瓜场地，家入硝子才诊断道。 “烧成这样没关系吗？”夏油杰的手已经被他捂热，现在又换了个凉毛巾开始兢兢业业地安抚热得快要升天的同窗。 “能有什么问题？术式的副作用而已。”家入硝子冷笑，但姑且还不忘掐着同窗的下巴，在他呜呜哇哇的反抗里狠狠将退烧药给灌了下去。 半个小时的大范围信息采取，这也幸亏是个特级咒术师，普通人怕是脑子能烧掉十个。 “我觉得情有可原哈，毕竟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找人了……”夏油杰一边讪讪地替同窗找补，一边默默替他顺气。 阿泽可能不会被高烧烧死，但有可能会被暴怒的硝子送上路啊。 “我怪他了吗？”冷漠无情地眼神从迹部景泽身上挪到夏油杰身上。 fe。 夏油杰当即闭上嘴。 第217章 发烧 「他才不会接受小景的糖衣炮弹！」 “所以，就拜托弟弟你照顾一下他了。”筋疲力尽的夏油杰将迹部景泽从咒灵上扛下来，塞垃圾一样一把塞进迹部景吾怀里。 唔地一声，烧得迷迷糊糊的特级咒术师感觉自己好像被同窗当个面糊pia地一下黏在了什么人身上，久不上线的警觉心促使他勉强睁开眼。 夏油杰还没来得及离开，一低头就瞅到了同窗睁得溜圆的大眼睛，虽然很嫌弃，但是当爹当妈操心了这么多年的夏油杰几乎没有犹豫关切地问：“怎么了？还有哪里不舒服？” “……” “他怎么不吭声，病得这么严重？”迹部景吾拧着眉搂着自己的兄长，打电话叫医生安排后续的动作一气呵成。 “硝子说完全没事，术式的后遗症，休息几天就好了。”夏油杰安慰道，要不是这货仗着生病没有理智，醒来了之后又死活嗷嗷吵着要见弟弟，大家也不至于给他送这儿来白白让人担心。 “杰？”迹部景泽突然插了句嘴。 “怎么了？”声音太小，夏油杰下意识地靠近企图听得清楚一些。 “眼睛，看不见了。” “哈？发烧影响了眼部神经？”迹部景吾站不住了。 病中的咒术师歪着头，迷迷糊糊在自己眼前晃了晃手，又在夏油杰那张富有古典美的脸上胡乱扒拉好一阵，他皱着眉像是在经历什么不能理解的难题。 丸子头的青年也是满脸担忧，他拿出了哄美美子和菜菜子的耐心，一边掏出手机拨打家入硝子的电话。 ……最终，迹部景泽拽住了那撮让他看不见的罪魁祸首。 “……哈哈哈，杰你的刘海是不是能挡住你所有的视线啊，平时杰能看清路吗？？” “另外一只眼好辛苦哦，承担了两只眼睛的责任！” “你看你的眼睛还没刘海粗哈哈哈哈，眉毛那块是不是原本就是用来长眼睛的啊哈哈哈哈哈。” “……” “……” 迹部景泽在弟弟怀里笑得打嗝，一抖一抖笑得异常辛苦，迹部景吾当机立断伸手捂住他这张烧过40度的嘴，企图打破兄长一手制造的尴尬。 即使这样，他怀里这只大鹅也还在眯着眼睛在无声鹅叫着。 ……你就作。 “那，我这就把他带进去？”迹部景吾扯出一丝绝望。 “……好呢。”夏油杰微笑，但咬牙切齿。 紧急将兄长从刘海怪手上救出升天，在医生来之前无奈地团团将人塞上了床。 奈何回来之前迹部景泽已经睡了相当长的时间，这会儿饶是迹部景吾再怎么哄骗甚至恐吓他都无动于衷。 半个小时折腾下来，外面守着的医生管家和佣人们都没能踩进大少爷的房间门。 失了智的特级咒术师，除了弟弟本人很难有人能做到无伤靠近，就连喝水，都是迹部景吾亲自动手给他喂下去的。 他寻思着刚才夏油杰也说过问题不大，现在也没着急让医生替他看看。 “你到底想怎么样？”耐心逐渐消耗的小少爷抱着手臂睨着滚在床上耍赖的兄长。 “想去游泳！”迹部景泽乖巧举手。 “不行，你在发烧。”小少爷无动于衷。 “想喝冰可乐！”星星眼！ “驳回，你生病了。”冷漠脸。 “想出去玩。”殷勤！ “拒绝，你得休息。”强硬。 “……小景好坏哦，那我要回学校！”眼看着讨好不成，开始耍赖的咒术师气得冒泡，本就滚烫的身子更像是整个人都在冒着热气。 这么一顿折腾下来，堪堪退下去的一点热度又变本加厉席卷回来。 “行啊，你要回学校，就别回来了。”迹部景吾丝毫不慌。 “……” “……” “要回来的。” 面面相觑，几秒过后，突然意识到什么的大龄幼稚青年的脸色从茫然过度到了震惊最后定格到委屈之上，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还不让他回家，难不成小景真的不喜欢哥哥了吗？ 不可能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 但是万一呢……？ 他都已经很努力了，难道是小景还是不愿意原谅他这么多年不告而别吗？ 这种可能性，只要想一下，迹部景泽就已经开始难受了。 虽然只要是有脑子的人都知道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但是薛定谔的脑子外加不落俗套的脑回路是已经让他从生病游泳喝可乐无缝衔接到了陈年烂谷的往事里了。 于是，眼看着本来哭唧唧的迹部景泽脸色一变，翻身团着被子给自己圈进了绵软的床垫里，露出的半个头上搭着生机低迷的柔软金发，二十八岁的成年大人萎靡得像只被主人责骂的金毛犬。 他不再吵闹耍性子，也不再哼哼唧唧，自觉犯了天条的迹部景泽安安静静地团在被子里一动不动，只剩下无尽的恐慌。 但因为生病，大狗狗的喉咙里还发出着稍显沉重的呼吸声，整个被子里一起一伏。 场面怎么看，怎么让一旁的迹部景吾无语凝噎。 脑回路正常的弟弟是绝不可能猜到兄长那九曲十八弯的剧本的，但是嘴硬心软的迹部景吾也没法真的看哥哥难受成这样。 他走到床边，轻轻掀起被子的一角，尽可能放软了动作开始给兄长顺毛，只是就一下，掌心下的头一歪，迹部景泽迷迷糊糊飞快地瞟了弟弟一眼。 ……小景一定是想趁他不注意，然后把他丢出去！ 泫然欲泣的表情再一次浮现在那张烧得通红的脸上，迹部景泽飞快的滚了半圈挪出了迹部景吾手下的范围。 哼，他才不会接受小景的糖衣炮弹！ 迹部景吾：……这什么玩意。 迹部景吾定定地看着他，事实上他并没有过分暴躁，即使病人一而再地不听安排，但是生病虚弱的兄长如此少见，是他记忆里从未出现过的状态，在确定兄长并无大碍的基础上，迹部景吾更多的是觉得新奇和无奈。 但他自然是不想要兄长心里难受的，只是活了二十多岁的弟弟本人也从没哄过人，就现在的状况他也确实束手无策。 当然，迹部景泽并没有让他纠结太久。 滚出去的青年不知道又脑补了什么，只是一两分钟，他又跟条蠕动的毛毛虫一样挪巴挪巴回到了迹部景吾身边。 盖在头顶的被子迅速地被他自己掀开了一角，伤心欲绝的成年人唰地伸出手将弟弟的手掌重新放到了自己毛茸茸的头顶。 金灿灿的脑袋在迹部景吾的掌心中轻轻蹭了蹭，他甚至都没把头完全伸出被子，然后捂得热乎的爪子又当做无事发生般收了回去。 那惊人幼稚的动作就像是在跟弟弟服软一样，震得完美华丽的弟弟一个战术性后仰。 来，给你摸就是了！ 一般人还揉不到他的小金毛呢，埋在被子里装蘑菇的迹部景泽又心虚又神气地想。 这下小景该满足了？ 他就是想喝冰阔落啦！ 第218章 病愈 「还会给他蹭蹭抱抱举高高。」 冰阔落自然是不可能冰阔落的。 想都别想，门都没有，窗户也没有，狗洞都没有！ 短短三天，二十多年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迹部景吾硬是被死活不让其他人靠近一步的作妖兄长磨出了照看孩子的信念感和熟练度。 穿衣喝水吃饭睡觉吃药，出门之前流畅地系好狗绳，但凡是需要动手的，他那退化到一岁的兄长就只会眼巴巴盯着他看。 迹部景吾：新奇，但头疼。 断断续续时好时坏烧了三天的迹部景泽终于在弟弟一手包办的照料下，渐渐恢复了神智。 待命了三天隔着一张门板完全看不出是什么问题的家庭医生也终于如释重负热泪盈眶地逃命一般离开了雇主家。 客厅里，打字如飞的迹部景吾终于腾出了时间开始着手他甩下了三天的工作，即使是如此，一颗金黄色的脑袋还是理直气壮地搁在了他的大腿上。 为此，他还被迫弄了个小书桌放在沙发旁边安置平板。 “啊——还是头晕。” 哼哼唧唧地兄长摇头晃脑地在弟弟耐心耗尽的底线上磨来蹭去，丝毫没有半点危机感。 “术式使用的副作用到底是什么？”迹部景吾好奇的问。 他停下打字的手，被折磨了三天的小少爷在兄长哼唧出声的那一刻条件反射地开始给他按压太阳穴。 “那个啊……那个是我大意了。”迹部景泽睁着一只眼，在绝佳地按摩力度下舒服地直哼哼。 “原本时雨操术是没有副作用的。”他还记得回答弟弟的问题：“秋雨在收集情报的过程中，我囊括了过于辽阔的范围。” “咒力和术式都能把控，但是收集的情报量过于庞大，导致脑子数据处理系统死机了。” ……然后就翻车了。 “……” 迹部景吾没能想象到差不多三分之一个日本的咒力情报量是个什么概念，但结果很明显，这三天，兄长差不多是烧成了个傻子。 “下次别再这么莽撞了。”他只好嘱咐一句。 “悟，悟的六眼从出生起就一直在不断收集周围所有的信息，不可中断，被动以及挤压式填充。”大病初愈的迹部景泽声音还带着困倦，过于安逸的氛围让他又一点点陷入半梦半醒。 慢慢地，他说话的声音也变得绵长起来：“我只是一次就已经这样了，那小子可是烧了整个幼年期。” “……” “所以你是故意的？”迹部景吾按摩的动作一顿：“因为想体验一下五条悟承受过的痛苦，所以故意扩大了施术范围？” 天生直觉过分敏锐又极擅长观察的他瞬间意识到了兄长把自己折腾成一样的终极原因。 “哪有那么夸张。”迹部景泽睁开半只眼并笑出了声。 “……总觉得只有他一个人体验过这种感觉也太寂寞了，毕竟杰的咒灵球我也尝试过了，不能厚此薄彼嘛。” “只是一不小心，就弄巧成拙了。” “给小景添麻烦了。” 添麻烦倒是其次，反正他已经习惯了处理兄长带来的麻烦，只是他没想到真实的理由竟然会是这样。 他本来还以为是过于凶险的任务。 也是，要真是因为任务受伤，他那群同窗不给他养得乱蹦乱跳之前是绝对不会把兄长送到他面前来才是。 “对我来说没有危险的任务，这一点，小景可以完全放心。”迹部景泽伸手，微凉的指尖一点一点抚平弟弟紧锁的眉头：“这次的事，我也保证不会出现第二次了。” 啧，谁要担心这种不长脑子的混蛋啊，迹部景吾将视线挪开，重新开始专注他的工作。 迹部景泽也不打算再闹腾他，迷迷糊糊贴着弟弟开始补足精神，等他醒来的时候，靠在沙发上的弟弟已经睡了过去，那双温润的手还搭在他额头上，那张极具冲击力的脸在暖色的家居服映衬下显得柔和很多。 像是担心他会突然复烧一样，操心的弟弟就连睡梦里都眉峰轻耸。 “小景，不要太过于担心哥哥。”软成气音的话语囫囵地藏在叹息里，迹部景泽将外套搭在弟弟身上，温柔的不可思议的眸子仔仔细细注视着青年。 迹部景吾其实很少有这么毫无防备的时刻，同理迹部景泽也很少见过将关心坦诚到如此地步的小少爷。 他们毕竟分别了那么多年。 说到底，迹部景泽已经很知足了。 虽然他对自己发烧时发生的事记得并不清楚，但唯一只有他自己知晓的是，他确实是在一而再再而三地竭尽所能挑战弟弟的底线，他想知道迹部景吾会不会对他失望，还是以这种幼稚且不合常理的方式。 “……怎么就这么容易心软呢？” 这出去跟其他老狐狸谈生意地时候真的不会被人家欺负吗？毕竟小景看起来就很心软的样子啊，成年老哥哥一般欣赏着弟弟的睡颜，一边忧心忡忡。 “给本大爷收一收你的脑洞。”迹部景吾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浅蓝色的眸子里写满了无语。 “厨房给你留了晚餐，脑子找回来了就自己去吃饭。” 十分钟后，坐在餐厅里啃晚餐的迹部景泽后知后觉地想，他这个待遇是不是突然降级了？？？ 昨天晚上明明小景还会哄他来着？？还会给他蹭蹭抱抱举高高（做梦）啊？？ 不是，健康活泼的迹部景泽就不配是吗？？？ 抱着碗筷，金发的鸡掰猫开始左顾右盼，滴溜溜的眼珠转着无数奇思妙想，既然如此，那他再感冒个一两天也是小景逼他的！ “你要敢给自己洗个冷水澡再来一轮高烧……”在旁边看平板的迹部景吾抬头没抬，只听他核善至极：“那不用麻烦医生来，本大爷亲自拧了你的脑袋。” 迹部景泽：……合适吗？他还什么都没做啊？ “吃完饭就滚去休息，早点养好身体。”迹部景吾吩咐道。 “……” “待会要出去一趟。” “哈？”帝王大人轻飘飘抬头给了兄长一个眼神。 “……不是，惠惠今晚有个任务，我不放心，待会跟过去看看。” “你不是说要放手让小孩子自己成长？” “这个任务有点特殊，除了惠惠本身之外，顺便还有一些安排也要去确认一下。”迹部景泽老实地回答。 “随你。”迹部景吾不再多说。 可是他面无表情懒得理人的样子摆在面前，迹部景泽顿时心里开始七上八下，作孽……他就不该发烧。 “那个，小景……”金发的咒术师咽下最后一口青菜，鼓足了勇气试探道：“十月三十一日，小景，要跟哥哥去看一场盛大的烟花祭吗？” “地点就在……” ——就在涉谷。 第219章 弟弟 「让你们胀相大哥看看弟弟们都活蹦乱跳健健康康的哦！」 十月三十一日的涉谷，毫无疑问，那儿大概是全日本最为危险的地方。 但迹部景泽想了很久，作为被羂索瞄准过的小景，这个世界上大概没有比迹部景泽身边更为安全的地方，大概也没有人能猜得出他会将弟弟安放在最危险的地方。 无论如何，他不会给任何心怀叵测的人靠近小景的机会。 夜幕逐渐降临，褪去一身病痛的迹部景泽重新回到了神清气爽，一拳能随机砸死几个咒术师的身体状态，术式的副作用也消退得一干二净。 九月的晚风还带着夏尾的热度，跟弟弟打过招呼之后，他踏出了家门，一想到这种不定时不定量但永不会缺席的加班日子可能不会持续太久了，迹部景泽出门的步伐又轻松了些许。 这可能就是，怀抱退休希望的人更加积极向上更加阳光:) 八十八桥，浓重的雾气笼罩着整个桥面，迹部景泽站在桥头，举着手机浏览着新田监督发来的情报，几年前的诅咒在长时间之后突然激发，异常的情况导致已有四人死于非命。 一年级的学生就是为此而来。 也很显然，聪明的学生们也已经找到了进入生得领域的方法。 “嗯……果然是来了。”感知到与咒灵相似却有所偏差的气息，迹部景泽眼前一亮，八十八桥的诅咒不过就是普通的咒灵，在宿傩手指的激化下拥有了将诅咒带入现实的能力。 在宿傩都被困于虎杖悠仁身体内的现在，区区吸收一根手指的咒灵迹部景泽并没有放在眼里，哪怕是特级咒灵，他相信自己养大的孩子也是可以靠自己解决的。 ……虽说有可能多少会吃点苦头。 确认了三位学生都没有生命危险之后，迹部景泽将注意力集中在正在与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对战的咒胎九相图身上。 顺位第二和第三的九相图，胀相电话里提到过的“可爱弟弟”，以及多次叮嘱迹部景泽手下留情的对象，起码从纸面实力上来看确实是拥有着“特级”的实力。 “看来还是得让两位弟弟君留在这里才行啊。”迹部景泽眺望着不远处的战况，话说回来，这两位咒胎先生的画风对比胀相来说是不是过于潦草了。 这都已经是完全脱离人类这个种族了，说好了还有一半血统呢？ 野蔷薇和悠仁完全没有察觉到这两位根本不是咒灵啊！ 把他们当咒灵揍得非常理直气壮好吗！ 即使打算将咒胎们留于此地，迹部景泽依旧没有什么要出手速战速决的打算，本就是属于学生们的成长过程，他不会去打断。 尤其是虎杖悠仁，比起几个月前的他简直是脱胎换骨。 短短几个月从完全不知道咒灵的存在到足以成为一级咒术师，并且能够与特级咒胎交手而不落于下风，虽然有着东堂葵在鼎力教学，但他这种成长速度和身体素质，也依旧让迹部景泽费解。 这小老虎真的是普通人出身吗？光靠身体素质一拳砸碎墙板的普通人？ 真正的普通人：滚，别来沾边。 就连从小熟知咒灵的野蔷薇怕是都及不上这种成长速度。 ……不，迹部景泽收回刚才的评价。 这姑娘好…好可怕！虽然他一直知道野蔷薇性子刚烈，但是拎着个小锤子，就这么利用术式与特级咒胎比忍耐力的疯狂举动…… 这疯批性子，搞、搞不好这孩子比伏黑惠和虎杖悠仁更适合当咒术师，金发的咒术师心有余悸，悄摸摸擦掉额头的冷汗。 他们学校这几届学生里，女孩子们简直各个都暴躁得一批。 看着坏相因为疼痛难耐满脸血迹，迹部景泽都不知道自己是来确保学生安全的，还是来替胀相救弟弟的。 虽然野蔷薇的状态也没能好到哪里去，但是迹部景泽就有种她还能再战三百回合的预感！ ……这么说起来，硝子也是很吓人呢，想起伏黑惠完全拿钉崎野蔷薇没一点办法的样子，迹部景泽突然跟养子产生了史无前例的共鸣。 伏黑惠：莫挨老子，并没有共鸣，谢谢。 就在思绪出神八万里的监护人还在老远处围观现场之时，咒术师和咒胎的战争也有了结果，疯狂到极致的野蔷薇最后举起了她的咒具。 显而易见，澎湃的咒力裹携凌冽的杀意，杀疯了的小姑娘漂亮眸子里尽是涌动着嗜血与兴奋。 一击必杀，在这里祓除你。 “哎。”一瞬间离开原地，金发的咒术师以学生们无法理解的速度出手，略微身后一个身位的地方，微凉的掌心握住了少女即将挥下的锤子。 “野蔷薇，暂时到这里就可以了。”他说。 “老、老师？”少女一惊，回头的同时差点应激到出手伤人。 “啊！景泽老师！”虎杖悠仁眼神一亮。 “你是……”坏相受到的惊吓比野蔷薇更甚，区区一个手指的回收任务，为什么会引来特级咒术师？ 难不成…自己等人成了咒灵和诅咒师们的诱饵？ 不好，大哥有危险！ 情报量的差距让坏相得出了南辕北辙的结论，留下来只是自找死路，坏相看了一眼明显身受重伤的弟弟。 ……血涂，难道真的逃不出去了吗？ “喂，坏相是？”迹部景泽放开握住的小锤子，安抚地拍了拍还没回神的小姑娘，紧接着掏出手机，将它丢给脑子里一团乱麻的咒胎。 “胀相的短信，你自己看清楚，再决定要不要信任。”迹部景泽抬起下巴指了指被坏相接住的手机。 “……” “你们刚受肉不久，对人心理解尚浅，大概是这样，为了演好今晚这出戏，我让胀相暂时隐瞒了你们事实。”迹部景泽道。 坏相握着手机，就连受伤的血涂都提着一口气凑了上来，冰冷的文字代码，可坏相就是能通过这些文字拼凑出一个会爱护他们的大哥形象。 “……原来大哥真的是卧底。”坏相垂着头道。 “嗯，原本就是我们帮他进行受肉的。”迹部景泽问：“那么你们的立场呢？” “自然不用多说，我们三个本来就是一体的。”坏相不曾犹豫：“既然是大哥的决定，我们一定会追随他。”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迹部景泽心情明朗起来，胀相本人其实很好理解，只要能坏相和血涂立场正确，身处咒灵圈的他一定会比任何人更加忠心于“人类”。 “那么！”迹部景泽拿回自己的手机并调出拍照模式，他咧嘴一笑：“来，我们来拍个照！让你们胀相大哥看看弟弟们都活蹦乱跳健健康康的哦！” 被锤到破破烂烂坏相和血涂：……人类真的好会睁眼说瞎话啊。 “拍完这张照片，就得拜托两位暂时留在我们这边了啊。” …… 与此同时，口袋里的手机轻微一震，正在与咒灵和诅咒师们搓麻将的胀相便已经知晓了结果。 他推开手边的麻将，再抬起头时眼里的杀意毕现。 “虎杖悠仁，钉崎野蔷薇……” “我必杀之。” 第220章 来临 「这可是我期盼了将近十年的景色——」 十月三十一日，涉谷。 仿佛盛大的烟火祭，咒术师们的血肉做成的火芯与火药。 在这一刻即将爆发。 谁也不知道结局会走向何方。 往来不休川流不息的交通口，足以眺望涉谷的天桥，万里夜空下，金发的咒术师凭桥远望。 “小景会害怕么？”他回过头，过长的刘海在夜风中攒动，只露出了一只如雨夜般澄澈的眸子。 稍稍落后几步，有些六分相似容貌的青年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因为“要不要跟哥哥去看烟花祭”这种不走心的理由站在了战场正中心的迹部景吾。 “怕与不怕，又有什么意义？”他静静地看着褪去了幼稚的兄长，他背着几乎不会在他面前拿出来的黑色长条状的布包，里面放着他经常使用的伞和横刀。 纯黑的伞和鎏金的刀静默在布条里，就连迹部景吾都能感觉得到淡淡的肃杀气。 “不要怕。”他冲着弟弟招招手。 “……你这是什么哄小狗的姿势？”话是这么说，迹部景吾还是迈开步子靠近了兄长。 “小景看——” 墨色的帷幕静静地矗立在涉谷的正中心，商场、大厦里外相隔，神秘冰冷地结界在空间里散发着异质色的寒光。 仿佛抬手就能触摸到的边界线，里面就是所谓的“战场”。 欣欣向荣的二十一世纪科学社会，繁荣奢靡的奢侈品聚集地，天空之下，那是普通人无法触碰的领域。 “战场？这可不仅是战场。”迹部景泽低笑：“这可是我期盼了将近十年的景色——” 他怎么会不期盼呢？为这一刻，他可是忍耐多时了啊。 “哥……” “哟，阿泽。” 脚步声和平静的女声打断了迹部景吾的疑虑，两人双双回头，家入硝子和夜蛾正道出现在天桥之上。 “硝子，夜蛾老师。”迹部景泽打了个招呼。 “阿泽，根据辅助监督来报，帐里的事态已经很难控制了，部分普通人的恐惧已经接近了临界值，悟到底在哪里？”夜蛾正道一脸严肃，显然情况不太乐观。 原本是狂欢节的夜晚，现在却被困于原地不得动弹，在幕后黑手的指使下，一无所知的普通人们正叫嚣着—— 让五条悟出来。 让他一个人出来。 五条悟究竟是谁？这种事重要吗？ 他们只知道有人代替他们送死就足够了。 “悟去哪儿了我怎么会知道？”迹部景泽很无辜：“五条家大少爷的行程我怎么能控制得了？” “都到了现在这个时间了，你还要插科打诨？”夜蛾正道黑着脸。 “硝子不是也在这里吗？老师怎么不问硝子悟在哪？” “事先说明，这群家伙什么都没告诉我。”家入硝子点起了一根烟。 “……喂！明明是开班会的时候你自己睡着了！”迹部景泽反驳。 “反正我就是什么都不知道。” 夜蛾正道：……什么班会，你们他妈就开了个班会决定了这么大的事？？？ 「让五条悟出来！！」 「把五条悟带过来！」 「五条悟究竟是谁，让我们困在这里！」 几声磁盘卡带的干涩声闪过，口袋里轻微抖动的小机械里传出了一声声尖锐的电流人声。 “哦？信号连接上了。”迹部景泽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机械小圆脸，一个不留神差点被震动脱手而出：“呜哇，好凶！” “你也听到了，情况越来越复杂了。”夜蛾正道说。 “所以上头怎么打算？”迹部景泽问：“上千人困于涉谷，被咒灵叫嚣针对的悟，以及咒术师的精兵强将遍布的帐外。” “所以他们打算怎么做？”他又强调了一次。 “上头已经下命令把这件事交给悟一个人了，其他人都不许插手。”夜蛾正道沉声道。 意料之中谁都没有接话，夜蛾正道也觉得上头处理的方法不妥，但一想到五条悟是“最强”，其他人插手不过是给他添麻烦而已。 只要这么想，也不是不能理解上头的行为。 “真是令人不爽啊。”家入硝子直白地嘲讽。 “那就等着。”迹部景泽恶劣地掀起一点嘴角：“看是悟先到，还是……里面的屠杀率先爆发。” 迹部景泽和家入硝子的不愉快摆在了明面上，由咒灵掀起的阴谋，却让五条悟一个人来承担，上头发布的命令过于理直气壮，这种态度就好像是，五条悟活该为这种事负责一样。 “其他的安排呢？除了‘全部交给五条悟’以外其他什么指令都没有吗？”迹部景泽问。 “全员待机，不得入账，等候命令。” 夜蛾正道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学生的表情，迹部景泽这种事不关己的态度，他既熟悉又陌生。 熟悉是因为夜蛾经常看到学生脸上挂着这种提不起精神的假面，陌生是因为他从未对自己用过这种态度。 哪怕即使现在迹部景泽也并不是对老师本人生气。 “再等等……”迹部景泽喃喃自语。 再等等。 他说要等等，就没人能够左右。 直到夜色一点点一点点加重，金发的咒术师贴心地替弟弟拉好外套的拉链，接近十一月，深秋的风已然带上了凉意。 小通讯器里的人声已经从疑惑变得暴怒，现在已经开始在向哀求转变了。 即使是一无所知的人也意识到了，他们无法凭一己之力逃出生天，这么久过去了，任他们如何呐喊咆哮，甚至辱骂，他们连「五条悟」是谁，他在哪都不知道，恐惧，正在爆发。 而普通人恶意，加速了空间内咒灵的成长，很快这一片地方将沦为咒灵的肆虐之地。 帐外，随着通讯器里的辱骂逐渐加剧，金发的咒术师脸色也愈发奇怪，起码夜蛾正道是这么认为的。 不能说是愤怒，也不能说是冷漠。 这种交织着过多恶念的词语混杂在一起，以及中间无法忽视的“兴奋”，随着这一声声对五条悟倾泻的恶意，造就了迹部景泽现在按捺的疯狂。 就像是，金发的咒术师真的在等待着帐里的普通人最后会绝望的死去一般。 夜蛾正道覆盖在墨镜下的眼睛里闪着不明的光芒，责任感驱使他认定了现在就必须要采取行动，但他依旧停留在原地。 事到如今他其实已经很难阻止学生们的行为了。 不知过了多久，最终他问—— “阿泽，你、你们究竟打算怎么做？” 第221章 双重 「这场游戏的开始，我们无能为力。」 “硝子，烟，给我一根~”金发的咒术师嬉皮笑脸地朝着同窗伸出手，理直气壮地无视了老师的话。 夜蛾正道的手机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滴滴滴滴响个不停，可想而知，上头那群人已经急得嘴巴生疮了。 “给。”家入硝子也很淡定。 借着医生小姐手里那根燃起的烟头，火舌传递，等到星星点点的火光亮起来，金发的青年才施施然站直身子。 白苍的烟雾顺着修长指尖开始缭绕，迹部景泽并不抽烟，此时也不是多想尝试新的爱好。 清新的薄荷味静静地燃烧在片寸的空间内，他斜着地靠在栏杆上，指尖的火星随着他搭在栏杆上的手明暗不定，冰冷漆黑的帐幕在他背后展开，一轮猩红的血月冉冉升起。 “我没有想做什么哦。”等做完一切，他才悠悠地回答：“我能做什么？” “咒术总监会的上层大人们都活得好好的，发号施令，颐指气使，我一个浑水摸鱼的高专打工仔，我又能做什么？” “我这不是遵守大人们的命令第一时间就在外面待机了不是吗？” 这还有能比他更听话的咒术师？迹部景泽在心里感慨，他简直乖巧。 夜蛾正道，夜蛾正道正在拒绝交流。 “结界里人也差不多快到极限了，阿泽。”未免老师在战斗开始之前就被气死，家入硝子开了口提醒同窗别玩过头。 医生小姐的话像是预言一般，话音刚过，迹部景泽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抬手一看，几个“已就位”的短信如期而至。 “别担心，悟已经在来的路上了。”青年抬起了眸子，隐约可见藏在里面的愉悦。 果不其然，五条悟踏进帐中那一刻，小通讯器里传来的声音开始产生变化。 “你就是那个什么五条悟？” “喂，你是怎么站在半空之中的！” “故弄玄虚，肯定是故弄玄虚！” …… 惊疑不定的人声昭示着最强到来的事实，但这并没有缓解普通人的恐惧，反倒是加剧了恐慌。 帐里是无法使用手机的，迹部景泽捣鼓着机械丸特制机械咒骸，七七八八的按钮按下去，终于—— “哟，悟，听得到吗？” …… 也许是因为站在普通人头顶的缘故，对五条悟而言，整个空间显得特别低矮，结界套结界的形式在五条悟眼里无所遁形。 居高临下，神子大人的脸色冰成了渣滓，他其实不怎么在意别人的辱骂，但一个人进帐也太寂寞了点。 硝子肯定是在最安全的地方啦，阿泽和杰现在到底在哪…… “哟，悟，听得到吗？” 声音出现那一刻，五条悟的表情如冰雪消融，无视了一大群叽叽喳喳的弱者，猫猫蹲在半空中快快乐乐摸出来迹部景泽特意塞进他口袋的机械咒骸。 “阿泽阿泽，我到了账里了哦~” “好过分哦，帐叠着帐，俄罗斯套娃吗他是！” “好多普通人，这么弱还敢骂老子！” “咒灵也很多，还有好多奇奇怪怪的改造人。” “呜哇，好臭的味道，咒灵的味道也太冲了，它们不洗澡吗？” 甜腻腻的喵喵声从咒骸里传递过来，叽叽喳喳的像是几百只鸭子在比赛嗓门。 但是在迹部景泽听来，自家挚友像是浑身上下写满了难受寂寞烦躁等等情绪，他安安静静地听着五条悟每一句毫无目的的抱怨。 比起争分夺秒的拯救牵涉其中的普通人，金发的咒术师在临门一刻选择了轻踩了刹车，直到他听完了五条悟的嘟囔。 “稍微忍耐一下？杰也在里面，不过暂时应该是汇合不了了。”迹部景泽安慰道：“要么赶紧开始？” “开始开始！！我想吃小甜品！” “那久违地去喝酒？”家入硝子也插话。 “那我想要火锅！”迹部景泽一边拿出手机发信息，一边应和着。 喵喵喵喵！！不是我在干活吗！你们点什么菜！！猫猫不满！ “悟，要开始了哦。”金发的咒术师打断猫猫炸毛的哼唧：“无论是甜品还是奶茶，等结束了都会给你买的，现在就稍微听我的？” “那是当然。”五条悟收拾了愉悦轻佻的神情，但眉头却弯了起来：“所以——” 他问：“接下来随我怎么乱来都可以吗？” “三分钟。” “三分钟之后，悟想怎么做都可以。” 撑着膝盖，金发的咒术师懒洋洋地站起身，似乎像是触发了什么东西，他眨了眨眼偏着头感知了一下。 随即，迹部景泽露出了笑容，他伸出手，熟悉的印法手势出现。 “结界，起——” 比原有的帐更为宽阔，灰墨色油迹从暗夜的最深处泄露出来，然后一点一点仔仔细细将咒灵们的帐笼罩在最里面。 最重要的是，虽然贴合得异常紧密，但毫无疑问这是内外双重结界！ 认认真真等到帐幕最后落下，金发的咒术师跳上栏杆，狂风呼啸着，危险的动作并没有给咒术师带来任何问题。 “用普通人来妨碍我们？”夜晚的风像是安静了一瞬，足够凌冽的咒力爆发出来，咒术师本人笑容灿烂：“还真是足够自信呢。” “术式，冬”，瞬间发动。 飘飘洒洒，冬雨是足够静谧的存在，下落的时候总带点深冬凌冽刺骨的寒风，在磅礴的咒力加持下，哪怕雨珠看起来再无害，它也是切切实实浸润着特级咒术师的意志。 借助帐的作用，涉谷，将整个涉谷，无论是人还是建筑，将天地间万物—— 冻结。 像是在回应主人的命令，天地间所有的雨水都轻微地震动起来了，加速，覆盖，冻结，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将术式融入结界，这个想法，还是羂索友情提供的呢。” 迹部景泽跳下栏杆，咒灵，人类，建筑，肉眼可见的存在都覆盖在时雨操术的冰层之下。 拖羂索的福，帐的存在根本拦不住迹部景泽的同时，他还将不少的普通人都聚集在了一处，甚至金发的咒术师还特意调整过咒力输出，确保冰层之下的普通人能够持续活着。 “悟，游戏开始了哦。”他轻声提醒道：“去，将所有挡住你去路的家伙，都收割掉。” 那边没有回复。 所有人都知道，从这一刻起，五条悟单方面的杀戮即将开始。 “羂索，这场游戏的开始，我们无能为力。”浸透着雨水气息的天桥，迹部景泽一步一步回到弟弟身边。 “但是从现在开始，游戏规则由我们说了算。” 第222章 旁观 「我并非施害者，我只是选择了旁观而已。」 能够保证普通人短时间内存活于术式冻结之中，也就是说这种程度的术式无法真正意义上阻止特级咒灵以及部分有着特殊能力的群体打碎冬雨的封印。 但是羂索现身之前也不能做得太过分呢，可不能把人吓回去啊，迹部景泽充满遗憾地回到弟弟身边。 “不用担心，起码半天时间不用担心普通人的生命安全哦，但是时间再长我就无法保证了。”那毕竟是特级咒术师的术式，普通人能活那么久已经是个奇迹了。 不过如果有什么有着特级能力的存在非要破冰杀人，那也没辙，但到了这种程度，普通人以什么样的形态存在都没有区别了。 夜蛾正道也正是知道这一点，才默许了迹部景泽的行为。 “悟已经按照咒灵的要求独自一人进入了帐，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夜蛾正道并不相信自己的学生会放任同窗一个人去应付问题，迹部景泽还在这里，绝对只是因为还没有到他能行动的时间才是。 “当然是等待~” “等待到什么程度？” “当然是悟被封印的时候。” “……” 不是，这小兔崽子到底在说什么？？？夜蛾正道一口气没能喘得上来，甚至都开始略微感觉自己在心绞痛。 你听听，他说什么？等到五条悟被封印的时候？？？ 倒是家入硝子摸着下巴考虑：“被关起来之后他就能老实一点吗？能不能放个头出来，全部都关起来还是有点可怜了。” 迹部景泽：…… 果然，无论什么时候家入硝子都是他们之中最可怕的那个！ “羂索的计划当中，最重要的一环是如何封印五条悟，如果做不到这一点，其他再宏大的计划都是免谈。”迹部景泽默默错开了话题。 “我不在乎他后续的计划是要统治人类还是想要毁灭人类，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的计划必须要彻底覆灭在第一个环节才行！” 但是用狱门疆封印五条悟的条件如此苛刻，在迹部景泽和夏油杰都存活的前提下，羂索怎么才能够做到万无一失地封印他们家的猫猫呢？ 迹部景泽很长一段时间都在思索这个问题。 但是羂索对迹部景吾和伏黑惠动手的这一点，让迹部景泽突然茅塞顿开。 是啊，换个思路想，如果迹部景泽和夏油杰的尸体都无法利用的话，那就尽可能去找能用上的尸体就行了。 也就是说涉谷一战能够按计划爆发，一定是有一个能代替他们成为封印五条悟关键的人选被羂索找到了。 “所以老师你说，除了我们这些人，还有谁能够达成封印五条悟的成就？”金发的咒术师脸上浮现出一丝神秘。 “……” 可是除了不在现场的夏油杰，剩余的能让五条悟关注的人大概都应该在这里了？ 于是夜蛾正道看了一眼听讲解正听得起劲的家入硝子，迟疑着回答：“这种人应该不存在了？” “当然有，如果没有的话，今天这个场面也就不会形成了。”迹部景泽摇头：“当然啦，夜蛾老师想不到也很正常，毕竟老师也不熟悉她嘛。” “她？”捕捉到女性她的代名词，家入硝子也被勾起了好奇心。 他们四个人从十五岁开始就混迹在一起，生命中出现的人多多少少都是四人的共同熟人，可家入硝子如何也想不到到底还有谁有这么大的能耐。 等等……难道是？ 呼之欲出的名字的浮现在家入硝子脑海里，如果是那个孩子的话倒是完美的符合了要求。 “对，当初的星浆体，天内理子。”迹部景泽当即肯定了医生小姐的猜测。 “……” “什么？星浆体？？”夜蛾正道瞪大了眼，他的反应明显比其他人更强：“你把星浆体送到了咒灵手上？？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啊？我什么时候把星浆体送到了羂索手上？”迹部景泽懵逼：“老师说话要讲证据。” “你明明知道羂索会去找天内理子，可是你、可是你……” “啊，确实，我没有阻止。” 十月三十一日，涉谷的计划是必须要实施的，迹部景泽不打算让羂索再继续苟个十来年，这个世界上断断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况且只要羂索活着一日，所有人都会活在阴霾里不可自拔。 小景能够死里逃生一次已经是幸运了，作为兄长，迹部景泽无法忍受再来一次这样的事。 所以他为什么要救天内理子？ “老师，我只是没有救她，但是并没有谋害过她。”迹部景泽纠正着老师的发言：“羂索的目标可以是悟，可以是小景，可以是惠惠，那为什么不能是天内理子呢？” “可是、可是她是个普通人，卷进这样的事情里，她还能活下来吗？”夜蛾正道不可思议，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学生会默认这样的事情发生。 金发的咒术师没有回答，卷进羂索的阴谋里能够活得下来吗？谁知道呢？难道小景就不是普通人吗？ “这里的所有咒术师，总不会是知道一定能活下来才会出现在这里的。”半晌，迹部景泽道：“命运这种东西都是自己的不是吗？有人能不惜一切代价救她第一次，谁又能保证她不会被牵扯第二次？” “我没有义务拯救世界上每一个人。” “况且我并非施害者，我只是选择了旁观而已。” 甚至是没有的多少负罪感的旁观，咒灵们本就是恶，对迹部景泽而言，天内理子同每一个被咒灵伤害的人一样没有任何区别，他并不会对这些受害者感到愧疚。 说穿了，他本就无所谓。 “迹部景泽！” “最初从漏瑚嘴里听说这个计划的时候，我就在考虑，如何替羂索完成这个安排。”金发的咒术师避开了老师的怒火。 “天内理子的存在成为了羂索的破题口，但这还不够。”迹部景泽继续道：“就算是悟能够被顺利封印，伏黑甚尔手上的天逆鉾也能破开封印，所以这个计划就有了新的漏洞。” 迹部景泽唇角掀起一抹异样的兴奋：“于是，我让伏黑甚尔将天逆鉾卖了。” “……卖了？”事到如今，夜蛾正道脸皮已经不再因为惊慌而抖动了。 “嗯，借着赌博的名头，买家跟加茂有点关系，所以我估计这会儿天逆鉾应该在羂索手上。” 像是想到了什么稀奇的事，迹部景泽笑出了声：“挺好，拥有了天逆鉾，他就有了破开我的领域并杀掉我的可能性，这样一来他的计划就更有可能会继续进行了。” “你做这种事到底有什么意义，阻止涉谷的惨案发生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意义？意义的话当然要多少有多少。”迹部景泽偏着头，看向夜蛾正道的眼神里并没有任何笑意，如同暗沉的死海，掀不起半点波涛。 “但是最重要的是——” “我们所预想的未来里，绝不允许有羂索这样的存在。” 第223章 条件 「阿泽，结束这一切。」 咒术师都是好人吗？ 当然不是，起码迹部景泽很清楚他自己绝对不是夜蛾老师心里评判的那样的“好人”。 他不会为了陌生人竭尽全力，更不会牺牲自己去成就“正义”。 他只是个执念颇深的普通人而已。 就像他能够耗费庞大的咒力量为涉谷的普通人创造出一个相对安全的环境，也能够为了自己的目的放任天内理子被卷入绝境。 一切只是取决于会不会妨碍他的所需要达成的目标罢了。 所以，他从来不是个光明磊落的咒术师。 “解除帐，我们起码得有人去救天内理子。”夜蛾正道沉声道。 “已经没有人能够阻止了。”迹部景泽摇头：“既然结界已经升起，无论是我方还是咒灵一方，都没有人能够阻止了。” “而且就算是老师救得了，您会选择丢下硝子，一个人参战吗？” “……可是那个孩子是无辜的，她本可以不用被卷进这件事里。” “她不被卷进来的前提是我们仨，甚至是弟弟或者是小惠已经死在羂索手上？”家入硝子抽着烟，烟雾缭绕下衬得医生小姐更为清冷。 只有有比天内理子更好的人选在，她才能够逃过这一劫，让家入硝子来选，她不会做得比迹部景泽更好。 嘛，但是同窗说话的方式是欠打了点，老师又不会真的吃了他，干嘛句句带刺？ 敏锐的医生目光落到同窗脸上，果不其然阿泽避开了她的视线，默契了这么多年的同窗，尤其是当了这么多年泽学家的家入硝子要猜到他在想什么并不难。 所以说，没必要非得这样啊…… 虽然并不清楚“星浆体”、“天内理子”代表的含义，但沉默不语的迹部景吾倒是听明白了一点，兄长对一位女孩子见死不救了，因为他判断这是完成计划的必要因素。 很难说迹部景吾是个怎么样的心情，在他心里，他傻里傻气的兄长嘴里从不会蹦出过于得理不饶人的话语，当然也很难将他和“冷漠”、“自私”这一类词语联系起来。 但他也着实不是热血沸腾，会以拯救苍生为己任的那一挂。 他的兄长永远像是屋檐底下伸着懒腰的狗狗，二十四小时滚来滚去、舒展着身子沐浴着温暖的春风。 无论是枝桠上啾啾的鸟儿还是荷塘里吐着泡泡的小鱼，甚至是悬挂在房檐上的柳条，都与他毫无关系。 只要他可可爱爱的小屋子依旧安安稳稳的立在那儿，他就决不会踏出屋檐底下一步。 如果这家伙确实是正试图踏出他那一亩半分地，这就说明，情况已经不得不让他做出这种选择了。 迹部景吾下意识地往兄长的方向靠了靠，果不其然立刻得到了他关切的眼神，迹部景吾摇摇头，示意他专心解决眼前的问题。 你看，只有被他圈在他世界范围内的人，才能得到他无时无刻的关注。 兄长不会在乎陌生人的生死，因为他从未从陌生人身上汲取到过“正面”情绪。 维持着最低程度世界和平的善意，已然是他能做出的最合适的反应了，这一点，迹部景吾不会勉强他。 不如说他巴不得兄长学会不要多管闲事，毕竟咒术界危险重重，迹部景吾只需要兄长会保护自己就好。 迹部景泽伸手揉了一把弟弟的金发，夹在另一只手上的香烟已经快要燃尽，一点点烟灰随风吹散，松开指尖那一刻，附加的咒力将烟蒂化为灰烬。 “为了确切保证羂索能够现身，悟会一个人赴约，而我在悟与羂索正式接触之前不会让咒灵观测到我的出现。”迹部景泽继续解释。 “天内理子，天逆鉾，狱门疆，无数的普通人，该有的条件都已经到位。”说出这话的时候，金发的咒术师几乎带着略微战栗的颤抖，就连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里都染上了跃动的星光。 “所以——”他的眼神投向覆盖了整个涉谷的结界，但他似乎看得更远，一直到结界最深处：“羂索，所有的道具都准备好了，也该你登场了。” 为了将一个人引出来而做到这种地步吗，夜蛾正道比先前更沉默了。 他无法说迹部景泽的做法对与错，就像是着名的火车问题那样，答案一开始就是无解。 “你怎么能保证羂索不会逃掉？”夜蛾正道注视着自己的学生，就算是五条悟足够强，不还是有特级咒灵从他手上逃脱吗？ “啊咧？我刚才没解释吗？”迹部景泽迷茫地回过头。 “这个帐哦~”迹部景泽伸手触碰了一下近在咫尺的帐的边缘，毫无阻碍，他的手伸了进去，帐没有拒绝他。 “你看老师，对外面的人来说这个账其实没有任何用，也无法攻击无法防御，他唯一的作用就是——” “一旦我踏进这个帐，就会强制将帐内所有人分成两个队伍，只有杀掉对方队伍的所有人才能离开。” “……” “而我方队伍，只有我一个人。” 换而言之，将迹部景泽放在所有人的对立面而换取加固帐的效用，如此束缚的前提下…… “除非杀死我，不然不会存在任何强行突破结界的方式。” “……这样一来，幕后黑手就只能选择与你正面交锋。”他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计划这种事的，夜蛾正道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学生。 “那就是说你不进去的话，就永远无法达成解除帐的效果？”家入硝子问。 迹部景泽摇头：“这种bug可卡不了，我不进去的话，帐就相当于摆设，并不会真正启动。” “不过悟和杰不会跟我动手，所以四舍五入也算是卡足bug了。” “阿泽。”当所有人都还在消化迹部景泽用他一个人的性命封锁羂索的时候，夜蛾正道出声了。 “既然已经做到了这个程度，就让所有阴谋诡计都终结在这里。” “持续千年的阴谋，平静日常下的暗流涌动，阿泽，结束这一切。” “……” “悟也好，杰也是，阿泽，你们永远是我最为自豪的学生，不要担心，想做什么就去做。”夜蛾正道慎重其词。 他作为长辈，至今为止都只能让孩子们挡在最前头，如今他的学生弹精竭虑至此，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是，老师。”迹部景泽眨眨眼，刚才那股疯狂劲儿突然间消失得一干二净，他注视着老师，似乎能透过他的墨镜看尽眼底。 “……你们非要这么煽情吗？”良久，家入硝子啧地一声：“差不多就够了，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迹部景泽和夜蛾正道：……哦。 第224章 封印 「哥，武运昌隆。」 小通讯器上传来五条悟呱唧唧哇的打斗声，听声音也快要差不多进入尾声了。 普通人被隔绝在战场之外，最强的威力被毫无保留的发挥了出来，没有人能成为六眼的对手，白发的咒术师所到之处，皆是菜鸟。 “时间差不多了，我也该进去了。”迹部景泽握着通讯器视线扫过在场的人，最终落到了老师身上：“老师，拜托您了，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小景。” “放心，只要我还活着，就……” “总之，清扫完成前暂时不要踏入我设定的帐内，外头能有可能造成危险的源头，老师心里也一定清楚。”迹部景泽打断夜蛾正道即将发毒誓的态势：“到那时候，还请老师能做出抉择。” “……我知道了。”夜蛾正道郑重地回复。 “那我先走了。”迹部景泽伸手拍了拍弟弟的肩膀：“fg我就不立了，保护好自己，也不需要过于担心。” “哥，武运昌隆。”迹部景吾弯起眉头。 转身踩上栏杆，狂风一瞬间吹动着咒术师的衣袂翻飞，久违地稍显激动的心情充斥着迹部景泽的心扉，他不喜欢战斗，但他喜欢这种孤注一掷的感觉。 双方的筹码都已经摆在明面上了，接下来就是见招拆招，正面碰撞，他轻笑了两下。 果然，咒术师都是疯子啊—— 飞身跳下，灰墨色地帐如同流水，毫无阻拦的接受了迹部景泽的进入，接触那一刹那，结界猛然发出了刺眼的光亮。 杀死迹部景泽才能换取离开帐的机会。 合理的束缚，达成。 有悟在，迹部景泽总能在合适的时间得到关于猫猫的位置信息，所以他并不担心，收好通讯器，闪身朝同窗的方向赶去。 虽然还有很多值得关注的地方，但无论如何五条悟那边的情况都是最重要的。 ……这小子不会真的翻车。 迹部景泽越赶路越心虚，他并没有把天内理子的消息告诉悟，但他一再地提醒过悟绝不能瞅到人就开始发散思维。 好歹是最强，应该没问题，那小子平时还是挺靠谱……不是，打架的时候还是挺靠谱的啊。 …… 靠近地下五层，五条悟踩着毫无防备的步伐一步步向更里面的方位走去，周围全是形形色色被冰冻的痕迹，人不在，那家伙存在感倒是很强啊。 切，只知道耍酷。 但也许是因为有同窗明显存在的痕迹，被大家哄了十多年的悟三岁这会儿哪怕是只有他一个人，也没有多少掉单的感受。 阿泽有事情瞒着他，他多少猜到了些许。 狱门疆的启动条件，那家伙绝对是猜到了什么才会一而再的叮嘱他，但迹部景泽不愿意说，五条悟也不勉强。 总归阿泽不可能会害他。 哦，倒是有可能会祸害他。 事实上五条悟还挺好奇狱门疆内是个什么状态的，要不是被敌方封印这种一听起来就很掉逼格的结局非常不符合猫猫伟大万丈光芒的形象，在外头有杰和阿泽在的前提下，他其实还蛮想进去看看。 毕竟是号称能封印最强的咒物诶，不是他五条悟自夸，他是真心怀疑这天底下真的能存在这种控制得住他的东西吗？ 怎么想都只能是羂索在虚张声势？ 怎么可能有人能够让他翻…… ……然后五条悟就翻车了。 “啊——！！！”刺耳地尖叫声响彻整个候车区，而五条悟却注意到了，这个声音有点熟悉… 事实上大多数时候，战斗力强的咒术师本能都会超过于理性，往往是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做出了最佳选择。 五条悟就是这样。 还没等他判断出个一二三，他就已经站在了女孩子面前。 “五条悟！！救我——”天内理子惊吓出声，猛然看到熟悉的令人安心的身影，求救的呼唤理所应当脱口而出。 救命，五条悟想。 他要想出个什么样的理由来，才能避免往后余生不被他的挚友们嘲笑得反复去世。 还有就是，狱门疆，你里面最好是有趣得对得起老子进去一游。 最后最后……不知道阿泽赶不赶得及过来，他可不想要那个恶心得要死的脑花带走他啊。 出来之后猛一看到一坨粉红色粑粑会不会把隔月饭吐出来啊？ 被狱门疆锁住的那一刻，五条悟表情佛系的回顾了过去的十三年。 是了，是该收拾好包袱离开这颗维系了他所有眷念的星球了，他五条悟可以死，但绝不可以社死…… “我不是提醒过你，长着脑子不要胡思乱想吗？”无奈至极的声线传来，金发的咒术师表情微妙地站在挚友身后。 显然，无论是咒灵还是诅咒师，都不曾想过迹部景泽的出场。 “……好快。”应激反应下，真人率先跳离原地。 “过分，阿泽肯定猜中了理子会出现的对？”五条悟的双臂被狱门疆束缚，他微微弯曲着身子，白皙的脸上满是懊恼：“可恶，伏黑甚尔真的是太讨厌了，这个时候还要坑老子一把。” 事实上，天内理子的存在并不会引起五条悟的情绪波动，而那个插了五条悟一刀差点把他嘎了的天与暴君才是重点。 虽然隔三差五看到在学校里出没的伏黑甚尔已经让五条悟接受了事实，但并不代表乍一看到天内理子，五条悟会按捺得住脑子不去回忆星浆体的任务。 “你想到什么了？”迹部景泽笑着问。 “……”五条悟偏过头不语。 “嗯？” “想到了阿泽想要杀掉伏黑甚尔的事，一不小心就……可恶，都怪你不早点提醒我。”五条悟瘪瘪嘴。 ……原来是想到了他吗？迹部景泽眨了眨眼注视着略显狼狈的同窗。 他伸出手替同窗抚去肩头沾上了污秽：“你不是对狱门疆很好奇吗？就当探索试试看，看是我先替你解除封印，还是悟先凭借自己的实力打破狱门疆。” “怎么样？悟赢了的话，我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哦？”只是一秒，金发的咒术师就找准了哄好挚友的方法，话音刚落，五条悟的眼神就亮了起来，猫咪夺取小鱼干一般的斗志昂扬。 “阿泽等着，老子一定让你吃一个月甜食！” “那行，悟输了的话，就一个月不吃甜食好了。” 五条悟：……诶？ 第225章 保护 「辛苦了，现在由我们送您回家。」 只要狱门疆达成开启条件，封印就一定会生效，所以迹部景泽暂时没打算在这种地方研究怎么开门。 实在不行，反正还有狱门疆的后门在杰手上。 关闭的狱门疆像是个外形奇特的魔方，外壳上长着的魔眼似乎有着摄人心神的能力，一分钟时效一到，瞬间暴涨的咒力如同断崖式终结一般销声匿迹。 闭门那一刹那，狱门疆从半空中跌落。 不出所料所有人都被特级咒物夺取了视线，想要将狱门疆纳入掌控！ 金发的咒术师动手的那一刻，脸上长有缝合线的咒灵阴险地咧开了嘴，已经被封印了的五条悟，想当然大家都会争夺特级咒物的归属权？ 真人阴险地抬起来头，既然如此，那就让他瞄准特级咒术师的头颅。 “多重魂-拨体！”从特级咒灵口中吐出的改造体，即使原本只是普通人，在成长迅速的真人手中亦发挥出了巨大能量。 全方位大范围的无差别攻击，目标正是半空中坠落的特级咒物以及对咒物虎视眈眈的咒术师迹部景泽。 羂索停住脚步选择了暂避锋芒，就连一旁瘫软在地的天内理子都绝望地闭上了眼。 爆炸声鸣，烟尘四起。 在将狱门疆捞进怀里之前，金发的咒术师一脚踩在地面之上，蕴含着相当庞大咒力的一跺，促使整个地表掀翻而起，二次咒力爆发激荡得整个地表破碎飞射。 突然袭来的改造人体和大面积掀翻的地皮相互碰撞、交错、碎裂，巨大的轰鸣和爆炸让围观之人倒退三尺。 迹部景泽站定在天内理子之前，小小的冰棱将他自己与天内理子圈了起来，无论外头的攻击多么猛烈，小小的圆圈内都安稳地不像是在面对特级咒灵。 他甚至未曾抬头看一眼发动突然攻击的特级咒灵，仿若它不过就是一跳梁小丑，不堪入目。 “初次见面，天内小姐。”乌烟瘴气危险丛生的战场里，表情柔和的迹部景泽朝她伸出手，就好像一开始不是他放任了天内理子被俘一般：“我是迹部景泽，很抱歉让您卷入这次混乱。” “辛苦了，现在由我们送您回家。” “……” “迹、迹部……” “对，虽然我们不曾见过面，但您的家人黑井小姐是认识我的。”迹部景泽尽量安抚她。 “我、我听黑井说过，五条悟也说起过您！”依旧绑着麻花辫的女性颤颤巍巍地将手放在迹部景泽手心之中，她实在过于害怕，以至于难以站稳身形。 “反正不会说什么好话？那家伙。”金发的咒术师他将女孩子护在身边，像是拉家常一般转移着她的注意力。 “嘛……”天内理子也下意识讪讪的笑着。 “在这种时候还有心情闲聊吗？特级咒术师的狂妄自大？”双手化作尖刃的真人黑着脸色。 “啊？原来你还没逃吗？”迹部景泽嗤笑着偏过头：“杰说你很会溜呢，还以为刚才那一击就是你打算用来逃跑的掩护呢。” “真会说大话，咒术师。” “羂索先生也是，苟且偷生上千年，这种时候难道打算留下来孤注一掷？”迹部景泽不再理会不入流的咒灵，反倒是将一旁看似将存在感降到最低的羂索拉入话题。 “你是如何得知我的名字。”即使是狱门疆被夺，但依旧影响不了成功封印了五条悟的羂索心情好到爆炸，历史性的第一步，夺取千年的目标依然成功，这怎么能不让他开怀？ 可是，迹部景泽到底是怎么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的？ 僵硬的笑容卡在表面，羂索最终拉平了嘴角，到底是哪一环节出了问题，不应该，不应该有人知道他的身份才是。 “初次见面，羂索先生，我想见到您已经想了很久了。”迹部景泽抬起眉，张扬到灿烂的笑容绽放在他脸上，那表情就仿佛是在验证着他说的‘想见他’这一事实。 可他笑得越灿烂，羂索一颗悬起的心越惴惴不安。 即使是名字暴露了也并非过大的问题，但若是迹部景泽对他的来历心知肚明，又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暴露出来？ 除非，他已经有了万无一失的依仗，羂索沉着脸色很快得出了结论。 “怎么了？您不也是一直很期待见到我吗？”金发的咒术师歪着头。 相互对峙的两方分侧而立，气氛一触即发却双方都维持着言笑晏晏的场面，并且谁都没有在意暗自逃走的真人。 羂索当然是想见到迹部景泽的，毕竟他算计了迹部景泽和夏油杰这么多年，但他想见到的是迹部景泽和夏油杰的尸体，而不是如同现在这样活蹦乱跳四处蹦跶的活着的特级咒术师！ 现在还是暂且退去再想其他办法，羂索断定，与毫无掣肘的迹部景泽起冲突是毫无意义的事，再说他这具身体也不够资格对付特级咒术师，更何况是他防备了这么多年的高专的三人之一。 事实上他没直接杀掉天内理子夺取尸身就是这个道理，完全没有任何实力的星浆体过于弱小了，在如今的涉谷，只要是个咒术师都能对他造成威胁。 他不担心咒灵反水，但苟活无数年的羂索却不愿意在这关键的时刻换上这样一具毫无反抗之力也许只是一点牵连就能丧命的身体。 毕竟他的本体也是孱弱的。 是，他猜就是这样，迹部景泽挑了挑漂亮的眉头，只要羂索嫌弃天内理子除了引导封印悟之外没有任何作用，他就不会采取杀人夺尸的方式，甚至需要在涉谷事变之前保证天内理子的安全。 毕竟那可是五条悟，但凡天内理子内外有半点变化，六眼都不可能会上当受骗。 迹部景泽赌对了。 果然，只要是赌博，他就不会输嘛。 真要是害得天内理子丢了性命，他可不好回去跟悟和杰交差啊，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没有告知他俩关于天内理子的任何事情。 他风光霁月的挚友们跟他不一样，哪怕他们再合得来，哪怕平时捣蛋得如出一辙，那也是不一样的，金发的咒术师表情真正的温柔了起来，与安抚天内理子那时的假面完全相异。 只要他们不知道会有这种意外发生，那么一旦产生了不可挽回的事情，就与他的朋友们没有任何关系了。 迹部景泽是无所谓的，他思索过无数回，他会尽全力阻止天内理子的死亡，但他不会拯救天内理子。 并且，他不会因此而后悔。 金发的咒术师假装舒展胳膊扬了扬手打出信号，他扶着天内理子的肩膀，指着候车区的通道说：“来接你的人已经等候多时了，沿着这个方向，你会见到一个穿着脏兮兮运动服的男人。” “放心，神明会负责保护你的。” “如果天内小姐有五円硬币的话，记得向保护了您好几天的神明道谢哦。” 第226章 通讯 「五条悟被封印的事已成定局。」 “弟弟会很担心吗？”家入硝子伏在栏杆上，清冷的眸子将笼罩涉谷的帐尽收眼底：“啊，我知道说的是废话，就当是我为了打破尴尬。” “……你们是为什么都要喊弟弟，连迹部景泽都不这么喊。”迹部景吾无语。 “担心自然是不可避免的，但是……” “会有种奇怪的兴奋是？”家入硝子接话。 “也许。”兄长期待已久的决战，延续数十年的阴谋就在一朝能够了结，其实迹部景吾由衷地替兄长感到高兴。 “只要一想到结束这场战争之后，我哥就能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如果这样想，那么我大概是兴奋的。” 这种时候这俩人倒是挺像两兄弟的，家入硝子余光瞟了一眼身边的青年。 “天内理子的事你怎么想？”家入硝子点起来一支烟，她问：“就当是闲聊，反正现在我们也没有其他事。” “不怎么想，我哥并没有伤害过任何人，没有这种将会死人的责任挂在迹部景泽身上的道理。” 迹部景吾甚至比他的兄长更理直气壮：“他想做个救人救世的咒术师本大爷不阻止，但他要是能学会少管点闲事本大爷会更开心。” “本大爷都没怪他来参加这种奇奇怪怪跟他没多大关系的纷争，怎么……”矜贵的小少爷眼神划过更远处正在接电话的夜蛾正道：“难道你们咒术界还想怪他没有挽救得了每一个人的生命？” “……” “……嚯，不愧那小子弟控得失了智。”家入硝子失笑，原来这波是双向奔赴。 是啊，连跟咒术界几乎没有接触的迹部景吾都知道无论结果如何都跟迹部景泽没有任何关系，那家伙却还担心这个担心那个，把所有事情瞒得死死的。 我们怎么会怪他，冷清的医生眉眼柔和了一瞬，无论天内理子的结局如何，那都是她已然注定的结局。 “不过，我个人认为不会有事哦。”家入硝子继续说：“那家伙向来会算计，即便认为天内理子是引出羂索的关键而选择把她暴露在幕后黑手的视线里，也不代表说他就一点都没有安排保护她的手段。” 是夜蛾老师关心则乱，也过于激动了。 一旦有那种反应，阿泽无法将真实情况说出口就成了定局，毕竟谁也无法保证就一定能在这种时候百分百保护好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 甚至迹部景泽都将悟和杰都排除在“见死不救”的责问之外了。 真是保护欲过剩啊。 “本大爷不管这些。”他只需要兄长安全回来，并且能够得偿所愿，其他人其他事，他迹部景吾不感兴趣也不在乎。 他已经将兄长借给咒术界这么长时间了，这破地方也是该让他自由了？ 正当家入硝子还想将这份对话延续下去，握着电话的夜蛾正道走了回来，他脸色难看得很，当即大家就意识到了有什么事发生了。 “悟，悟被狱门疆封印了。”夜蛾正道黑着脸：“机械丸的通讯器传来的情报，幕后黑手得逞了。” “……” 家入硝子：哦豁，翻车。 “那接下来怎么办？”家入硝子站直身子。 “上头的命令是在进一步核实真实情况之前，所有人都不得轻举妄动。”夜蛾正道捏紧了拳头，他很难不去想上头的意思，他们到底是想要救人还是想要落井下石。 “是落井下石。”家入硝子得出了结论。 “硝子，这里已经不安全了。”夜蛾正道说：“迹部君也是，阿泽回来之前，我必须把你们带到安全的地方才行。” “没必要，这里是阿泽选的地方，我认为这里才是最安全的。”家入硝子回绝了老师的想法。 “硝子……” “说起来，我哥把这个给我了。”迹部景吾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全新的小通讯器。 四正四方的外形，和之前那个圆形完全不一样，但一看就是机械丸出品的咒骸。 他拿出来的那一刻，咒骸闪动着轻微的咒力波动，电流声闪动，隔了好几秒，对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喂喂——各位能听到吗？”迹部景泽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但让大家更惊奇的是…… “听得到哦，顺带一提，悟被封印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之后一定要笑话他三十年。”丸子头的咒术师声音出现。 原来这个方形机械竟然是个群聊工具！ “杰，你在哪里？”夜蛾正道立刻握住了通讯器。 “夜蛾老师？我在帐里呀，我可是到得比任何人都要早。” “难怪夏油一开始就失踪了。”冥冥意有所指地说。 “老师老师，我们也可以进去了吗？” “你们谁还记得总监会的命令是待机？” “什么玩意？别拿出来恶心老娘。” “也许我该提醒一下，现在是闲聊的时间吗？”七海建人说。 “好了咒术师们，听我说——” “五条悟被封印的事已成定局，现在整个涉谷，诅咒师、咒灵以及无数的改造人在里面游荡，其中不乏有复数的特级存在。” 金发的咒术师一开口，杂乱的声音便消停了，干干净净的频道里只剩下他一人的声音。 “危险是无法避免的，原则上我希望各位再一次深思熟虑之后再决定要不要参战，不参加也没有关系，珍惜生命没有什么丢脸的。” “但若大家决定要参加的话，就请记住以下几点。” “第一，一旦踏入帐内，在我死之前，便无法再中途退出了。” “第二，请携带好术式秋的结晶体，合理使用它，以及在我赶来之前不惜一切代价活下去。” “第三，战争已经开始了——” “祝大家，武运昌隆。” 极度平静的语调说着让人热血沸腾的话，即使是这个时候，金发的咒术师依旧没什么多余的感官，仿佛这就是赛前普通的双方握手，回回都需要走一遍的最为普遍的流程。 可是…… “只要直接进去就可以了吗？” “据说封印地点是地下五层？” “哦哦哦哦，目标！地下五层！” 似乎不需要多么热血昂扬，被封印的是五条悟，说话的是迹部景泽，光是这两点就已经注定了绝大多数咒术师的行为。 “被五条悟所教育的人”、“因为神子的任性而活下去的人”、“被最强所拯救的人”，他们这群人正是因为五条悟的私情，才汇聚在这里。 “夜蛾老师你就不要过于激动了，阿泽没说让你也加入。”面无表情的家入硝子开始给一旁蠢蠢欲动的老师泼凉水：“再说，您都一把年纪了，就不要跟着小孩子们闹腾了。” “喂，硝子……” “放心，您的学生们会将胜利带回来的，校长大人。” 第227章 交锋 「骗你的~」 迹部景泽收好通讯器，即使是当着羂索的面开小差，老谋深算的千年老妖也没有选择在这个时机跟迹部景泽动手。 他不蠢，知道哪怕是在通讯，迹部景泽也不可能让他偷袭成功。 甚至于，羂索还能通过这段通讯分析出更多情报，当然他也很清楚，迹部景泽已经在他面前这么光明正大的部署战局了，说明这小子当真没打算让他从这里离开。 一旁的迹部景泽也不着急动手，五条悟被封印的消息是他卡着时间点让机械丸传给上层的没错，也确实是他让其他咒术师在帐外等候的没错。 但是真到了需要大家响应的时候，他也会由衷地感慨悟的号召力之强，那家伙是真的可以做到要让这么多咒术师们毫无怨言为他出生入死啊…… 虽然能够预想到这种场景，事实上迹部景泽也做好过两手打算，万一其他人派不上用场的话，起码东京高专的咒术师们会将局面控制在他和杰能够空出手来接应的程度。 但是现在一看，情况比想象中的要好太多了。 这下等猫猫从猫箱里出来，总不会再觉得不会有人愿意追随他了？ “那么……”猫箱也体验过了，还是早点让他出来，咒术师的视线重新放到羂索身上：“接下来就来处理我们两个之间的事？” 加茂家的传统打扮，羂索的这具身体迹部景泽应该是见到过的，但他就是想不起来。 大概是不重要的人。 天逆鉾的寒光从羂索的衣袍里露出一点锋芒，能够强制解除一切术式的特级咒具，事实上迹部景泽并没有那么忌讳这东西，他本也没有悟这种堪称bug的无下限。 一把特级咒具而已，触碰范围能有多广？况且可能是因为受伏黑甚尔的影响，比起术式，他更喜欢直接近身肉搏。 不过得要小心一点啊，别把猫箱的钥匙轰碎了，金发的咒术师眯起眼，杀气似有形激荡在狭窄的地下空间内。 01秒，双方交锋，横刀与天逆鉾触碰那一刻，巨大的气流从交接处爆发，海浪呼啸般的咒力席卷整个空间，激起的烟尘扩散，一瞬间爆炸四起。 “哦？加茂家也能挑出有点用的身体嘛。”迹部景泽丝毫不吝啬自己的阴阳怪气。 和加茂宪纪一样的术式，赤血操术，这具身体是加茂家本家的人。 “人活着虽然无用，但是死了还是能有点用不是吗？”羂索虽然表面淡笑着，但心里已经开始思索逃跑路线了。 迹部景泽比他想象中的更加暴虐，和这种人交手这并不符合羂索苟活的标准。 还是走为上计地好。 迹部景泽也没有了交谈的念头，加茂家怎么都无所谓，但好险说不定他的同伴们就成了羂索的工具，一想到这里，金发的咒术师就觉得火气直冒。 于是，横刀挥舞的角度更为致命了，刀刀冲着羂索头顶的缝合线而去，刀光闪过，堪堪避过致命一击的羂索侧着头，头顶的发髻已然碎裂，差一点连头发带头皮都被削个对穿。 就连拿在他手上的天逆鉾多少都快成了摆设。 不同身体附加的术式会影响羂索本人的战斗力，迹部景泽已经对这一点充分了解了，这也正说明了为什么他会一直瞄准夏油杰的身体。 但并不代表羂索的战斗力就不强，跨越千年的战斗经验足以让他把每一具稀烂的身体拔高不止一个台阶。 “百敛·穿血。”羂索猛地后退几步，刻在身体里的技能被他化用得比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更加灵活，由鲜血构成的射击，像是脱膛的子弹极速射出，在赤血操术本身速度的加成下，更是快得肉眼难以分辨。 横刀向侧后方劈下， 如同切豆腐一般鎏影瞬间卡入候车区的承重柱，金发的咒术师手腕一震，咒力自刀身开始震荡，一瞬间将承重柱搅得四分五裂，而石块下坠那一刹那，刀锋挥动，数块掉落的石头代替咒术师先一步接触羂索的“穿血”。 轰轰轰！！！未等视线清明，迹部景泽已经穿过厚实的烟尘，特级咒术师的速度快如迅雷，反转刀背，屈膝的同时指尖触地，带着咒力的一脚正中羂索下颌，以羂索的反应速度自然是能跟得上的…… “呃、哇——” “就这种程度还敢算计悟？”迹部景泽冷笑，并未就此停手，羂索滞空那一秒，起身的咒术师竭尽所能将凝缩的咒力灌入五指，漆黑的咒力仿佛带着某种不祥的征兆突击诅咒师的腹部。 他自然知道是羂索这具身体阻碍了他的发挥，但这又什么区别？这本就是他的选择。 唔，某种程度来说这也算得上是术式的副作用？ 压缩了迹部景泽庞大咒力的拳头，仅仅只是一击，从地下五层的天花板开始，羂索的身体如同炮膛炸开轰碎了一层又一层的天花板，金发的咒术师压低身体，起跳的一瞬间，仿佛凶手锁定了半空中的猎物。 “翅王！！”羂索一声暴喝。 “这个招数我知道，能飞是吗？”迹部景泽眼底闪着猩红的冷光，嘴角却怎么也压不下来，他早就说过了，不是什么招数拿在随随便便什么人手上就都是有用的技能。 追上羂索的那一刻，倒飞出去的身体已然洞穿了整栋建筑，就连地面上的那部分都开始摇摇欲坠，踩着半空中坠落的碎屑石块，迹部景泽甚至比羂索更早一步来到上空。 横刀在他手上泛着寒光，指尖翻飞，术式冬的指令生效，刹那间漫天大雨模糊了所有人的视线，而羂索那对鲜血构成的翅膀竟然突兀地摇晃了几下。 “灭。”迹部景泽扯开嘴角。 羂索一顿，冬雨的效果他是知道的……等等！！ “骗你的，毕竟时限还没到嘛~”嘴里说着过于轻佻的话，金发的咒术师眼里却丝毫没有半点笑意，横刀一闪，以极快的速度在羂索稳定身形之前插入了他的脑海！ 不是……稍微偏了一点吗？迹部景泽微眯着眼，幽暗的寒光跃动于其间，在夜风吹起翻飞的刘海那一刻泄露了半分疯狂，他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借由重力从半空中落下的同时咒力爆发！ 瞬间下落犹如陨石拖着长尾从天而降，死死被他钳制在身底的羂索替他做了最后的缓冲，两人同砸下的那一刻，开叉的大楼建筑再也遭受不住交手双方的嚯嚯，轰然向两边倒塌—— 第228章 截胡 「果然这个世界上只有夏油杰能让迹部景泽心里有所慰藉。」 迹部景泽确信自己是将横刀插进了羂索的眉眼上方的，刀剑上也确实沾着斑驳的血迹，半空砸下那股力道更是足以让他二次重伤。 但灰尘弥漫的现场，坠地后那一瞬间不知道凭借什么手段逃脱的羂索，竟然毫发无损的半蹲在了他面前。 ……又一个反转术式吗？ 不是说好的这玩意只有硝子会才对吗？悟就算了，忧太是悟的学生也算了，那个诅咒之王会这种东西也不奇怪。 但他羂索到底是何德何能？最主要是他居然还能飞！ 怎么？现在会飞又会反转术式都已经是标配了是吗？就他迹部景泽一个人活在咒术早古版本是？ 好好好，果然这个世界上只有夏油杰能让可怜巴巴的他心里有所慰藉，金发的咒术师在心里冒着酸气。 决定了，他和夏油杰在这一刻就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金发的咒术师随意地甩掉刀尖上残留的血迹，杀掉羂索的心又更加坚定了，反转术式的治疗必须要消耗过量的咒力，也好，就看羂索能治疗多少回。 “虽然现在说太迟了，但是我早该在你第一次出任务的时候就杀掉你的。”羂索喘着粗气道，五条悟身边出现的人理应被他所关注，而那个时候连术式都无法激发的迹部景泽并没有被羂索放在眼里。 他甚至随手弄个完不成的任务给他的兴趣都提不起。 “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毕竟下辈子可以早点汲取教训。”迹部景泽发笑，什么叫早该杀了他？他企图杀死他们的时候还少吗？ 那也得做得到啊。 迹部景泽偏着脑袋，交流间羂索的伤口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但是他这具身体的疲惫程度再一次加剧了。 突然迹部景泽好奇地问：“为什么不用你的天逆鉾？” “有什么使用的必要吗？”羂索反问：“你甚至连领域展开都不打算使用。” “毕竟特级咒具的存在感太强了嘛。”迹部景泽的轻笑里带着少许不明的意味：“以至于我是总会花点心思想想你是不是还在计划着什么。” 他该早点毁掉天逆鉾的，羂索想，这样一来就彻底断绝了五条悟解除封印的可能性，只要将五条悟排除在局外，其他的谋算再来一次也无所谓。 可惜了，他原本是打算借由封印了五条悟的狱门疆和天逆鉾在此处找寻机会引诱杀死剩下的迹部景泽和夏油杰其中一个的，没想到计划从中途就开始崩盘了。 真是天不遂人愿啊。 多说无益，羂索也看出来了迹部景泽必杀他的决心，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现在最主要的是重新调整计划，他抬起手肘，掌心挥出的那一瞬间，猩红发黑的血液凝结成石块爆射而出！ “血星磊！！” 赤血操术，传说中远、中、近距离攻击都能适用的术式，迹部景泽脑海里回想着关于术式的解说，他抿着嘴，对这种自夸自大的书本知识多少有点不屑。 无论什么攻击都能适用换句话说就是无论什么类型的攻击都无法做到极限呗。 难怪加茂家能堕落至此，甚至连家主的尸体被偷，换了个脑花钻了进去这么久都未曾察觉。 是的，他想起来自己是从什么时候见过这个人了，他读书时曾经去过一趟加茂家，那个时候短暂地见过那位年仅四十的老橘子一面，没想到，再见居然还是换了芯子的。 这就是御三家之一？真是讽刺。 血星磊的攻击速度不如穿血那几近光的速度，但有一点，由羂索用出来的血星磊声势比其他招式浩大得多，但再多余地，也没有了。 迹部景泽近乎无语地避过招式的攻击范围，横刀跟随手腕抬起的一瞬—— 羂索不见了。 不知道他用赤血操术开发出了什么样的关于速度的招式，只是一个晃神，眼看着就窜出去老远。 迹部景泽：……千年老妖的尊严呢？ 千算万算他也没猜到羂索会采用这种方式退场，但仔细一想似乎也只有这一种办法了，迹部景泽懵着脸，追着他过去的动作并不慢。 周围层层的建筑在打斗下已经是呈现出了拆迁完毕的氛围，幸运一点的还残留着半栋在空气中摇摇晃晃，但到底是增加了不少可视困难。 前方逃跑的羂索犹如挣脱了狗绳的恶性犬，肆无忌惮地在自由的天地里逃脱着人类的追捕。 迹部景泽坠在他身后，用了三分心思追踪他的同时，顺手将路上几个零零碎碎，看起来就很危险但还没来得及被咒术师们带出去的冰雕普通人们再次加固。 如果不是没有亲眼看着羂索去世就无法安心，事实上到这一步迹部景泽就可以开始着手去帮助其他咒术师了，毕竟—— 砰地一声，眼看着靠近结界边缘，即将逃脱升天的羂索脸上的笑意还未升起，那砰一声巨响就将他砸得七荤八素。 夏油杰老神在在地靠在结界边界旁的一根路灯下，眼瞅着一道漆黑的人影自己一头砸在了帐上，而自己同窗还不急不慢地跟在后面救人。 “……你们，这是在演话剧呢？他逃他追？插翅难飞？”夏油杰挑挑眉，但话是这么说，他出手的速度并不慢。 五指成爪，特级咒术师的掌心渗透着杀意，瞄准脑袋的攻击一气呵成，明明是召唤系法师的教主大人今天也依旧秉持着战斗法师的素养，采取的身先咒灵的打法。 手掌收回时，指尖还残留着鲜红的液体，迹部景泽看了一眼小半个头部被夏油杰震开并且露出里面粉红色脑花的一角，他表示深感不适。 “杰回去记得多洗几次手啊。”金发的咒术师欲言又止。 夏油杰他笑而不语，事实上他都没觉得自己能攻击得那么准，他仿佛只是想阻止一下羂索出逃，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抓到了脑子上。 说真的，他也好无奈。 “截胡就是你这样的？不愧是有着奇怪刘海的男人……”迹部景泽唏嘘不已。 羂索沉着脸冷汗直冒，伸手捂着自己破了个洞的脑子，他的本体比一般咒术师更加的脆弱，而这一具身体怕是要到极限了啊。 可恶，咒灵操使到底是从哪里出来的？这个结界又是怎么回事？ 羂索满心疑问，可正当他要说些什么来拖延时间的时候，电光火石之间，他的危险预警似乎是失灵了一般，突兀地，雪白锃亮的长刀从他背后的帐外伸了进来。 不偏不倚，刀光一闪—— 夏油杰：……啊，截胡的原来另有其人。 第229章 选择 「你知道，他会怎么选吗？」 帐外，金发的青年死死地盯着灰墨色的结界，从三观破碎到现在，他多少已经能够习惯咒术界奇奇怪怪的东西了。 迹部景吾并没有过分担心他的兄长，当然普通份的担心是肯定的，但他知道只要结界并未消散，迹部景泽就一定还活着。 可是兄长进去多久了？今晚的月色似乎蒙上了一层浓厚的阴影，迹部景吾带着特制的咒具眼镜，他的眼神也有点摇晃。 随着时间的推移，握紧的手掌微微抖动了两下，于是他悄悄将手掌藏进袖子。 过去他和兄长分开的时间足够长，他并不觉得兄弟之间非要时时刻刻待在一起，只要知道那家伙好好活着，他并不要求他时常出现在自己面前。 然而现在才过去多久？他已经在为再见和迟迟未见而焦虑了。 担心再见时会见到受伤的他，又担心迟迟见不到的他会受伤。 “准备一下，我们也要进帐了。”十五分钟，咒术师群聊到现在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了，夜蛾正道判断，也是该家入硝子加入战场的时候了。 家入硝子可有可无地点头，这个时间点，大概游荡在外围的咒灵和改造人都被咒术师清理得差不多了，足以创造出让医生安全发挥能力的空间。 在更残酷的战斗爆发之时，她必须得作为最后的保障待在大家能够触及的地方。 “走……” “站住！”身后尖细的声音阻止了三人进帐的步伐。 家入硝子回过头，熟悉的工作服和更为熟悉的恶心表情，啊，是总监会的人。 “有什么事吗？”夜蛾正道有些意外。 “夜蛾校长，根据总监会的提审通知，现在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来人的倨傲溢于言表，跟几天前畏畏缩缩从高专连滚带爬出去的样子完全不同。 “可是现在我必须要保护硝子……” “家入小姐暂时原地待命，我们的人会安排她接下来的行程。”黑发尖嘴的男人眯着眼睛：“还是说夜蛾校长不打算配合总监会的工作吗？” “恕我不能答应。”夜蛾正道下意识看了一眼家入硝子，他知道现在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学生面前缺少照顾的人，而且他也答应过阿泽要照顾他的弟弟。 “夜蛾正道！注意你的身份！” “老师就去，总不能让人给您安个黑锅。”家入硝子耸耸肩，表情里甚至带着点无所谓的厌倦：“不是说了吗？总监会会接您的手保护我们的。” “……” “……那好，我会早去早回。”夜蛾正道还是非常迟疑。 总监会的人来得快，走得也迅速，除了留下保护加入硝子的几个人之外，其他的很快消失在夜色里，加入硝子手指夹着烟，点点火光在夜色的明暗不定。 “这个时候夜蛾先生被带走，不见得是好事。”迹部景吾小声说。 “不见得是好事？”家入硝子冷笑：“就不会是好事。” 五条悟被封印，天逆鉾被卖掉，整座涉谷被巨大的阴谋笼罩，自私愚蠢的总监会能做出什么好事？ “总之，就看能坏到什么程度了。” 不过也坏不到哪里去就是了，家入硝子在心里补充道，她收回视线，等待着所谓关于她的安排。 莫约过了十来分钟，留下的几个人除了亦步亦趋的跟着她之外什么表达都没有，就连本就情绪淡漠的医生小姐都蹙起了眉头。 拖的时间越长，帐里的变数越大，她得要进去了。 但她不能轻举妄动。 她自己活着才是展开救援的首要前提。 “喂，我要进去了，其他的随你们。”家入硝子抿了抿唇瓣，打算直接进帐。 她在赌，赌这群人不会让珍贵的反转术式去送死。 “您想进去，我们没意见，赌上我们所有人的性命也会好好保护您。”为首的男人客气地说。 加入硝子松了口气，还好，她赌对了。 “但是……” “我们不会保障这位先生的性命。” 充满恶意的话语，家入硝子瞬间意识到了，这群人就是打算用这种方式解决阿泽的弟弟，除非她继续待在这儿，否则迹部景吾无论进不进帐都是死路一条。 可是，她真不进去的话，又真能放下所有咒术师的命不管吗？ “你们在说什么？”家入硝子止住了脚步，抬起的眸子里淬满了寒霜：“你们，再说一遍？” “……” “你、你让我们重复再多遍也是一样的结果。”为首的男人咬咬牙，明明只是个没有任何武力的医生，那一瞬间似乎让他寒毛倒立。 但随即一股被羞辱的感觉袭上心头。 “迹部景泽违背总监会命令，并唆使咒术师团体擅自进入涉谷帐内，我们怀疑他私底下与诅咒师和咒灵有所勾结。” “并且拥有天逆鉾的伏黑甚尔此时此刻带着能够解封的咒具消失得无影无踪，我们查到过当初也是迹部景泽给他办的入职。” “这难道不是他们俩一手配合的吗？”男人口口声声，三两句话间将锅扣得严严实实。 就连在旁边听了半天的迹部景吾都抑制不住自己的怒火，他的兄长这么多年就是为这种狗东西在干活？ “所以，你们打算怎么做？”这种情况她见得多了，家入硝子听完了之后倒是迅速冷静了下来。 “只要您将迹部景吾交给我们，总监会会对其他所有擅自行动的咒术师既往不咎。”男人一顿，勾起的唇角里泄露了无尽的阴狠：“当然我们也会保护您进入帐内展开救援。” 只要一想到，今天过后，五条悟和迹部景泽这两个心腹大患都将就此陨落，男人便忍不住一阵窃喜，甚至于说话的气势都足了不少。 “帐里还有那么多咒术师等着家入小姐，还请您早做决断。”像是展示高位者的仁慈一般，男人心情愉快地闭上嘴，决定给点时间给医生做决定。 他甚至无不轻蔑地想，这就是女人啊，即使是运气好获得的稀有的术式，也是如此优柔寡断，轻而易举就能被拿捏在手。 “家入小姐。”迹部景吾率先打破了寂静，目光灼灼的少年安静地看着兄长重要的友人，他看得出家入硝子的摇摆，但其实放弃他也无妨…… 毕竟迹部景吾根本就不相信他的兄长会真的放他毫无保障的待在这里，他最开始以为夜蛾正道就是那个“保障”，这样看来根本不是啊。 青年的眼里充满着坦然和笃定，家入硝子看着他，即使他不再开口，医生小姐也领会了弟弟的意思。 她收回之前说这两兄弟很相似的话，明明就一点也不像。 比起弟弟，迹部景泽那小子就是个混不吝的gai溜子。 只是现在也不是吐槽鸡掰猫的时候。 总监会的人还等着家入硝子作出抉择，但选择其实并不难，救死扶伤本就是医生的责任，更何况她是高专唯一的医生。 想到这里，情绪淡漠的医生小姐眼里亮起了一点点小星星，细碎的光芒比东京的月夜更为动人，她注视着青年的眸子里溢满了温和。 她说：“弟弟你知道吗，如果阿泽面对这种情况，嗯……我是说，救我一个人和救帐里所有受伤的咒术师这种情况。” “你知道，他会怎么选吗？” 第230章 死亡 「明明应该是正义终将战胜邪恶——」 作为高专最大的gai溜子之一但本人拒不承认的迹部景泽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个随意遛弯都能遛中大boss的小朋友。 ……就、嘛，这可能就是命运。 是，那种少年漫里命运的展开那种，就是…反派与主角…… 嗯，反正就是羂索注定死在乙骨忧太手里。 对，一定就是这样。 不然怎么能解释他在这里打生打死下面打到上面这头打到那头，此外杰都戳了一爪子脏兮兮的血了，最后都能被轻飘飘踏入帐里的小朋友收了人头？ “……那个、我很抱歉！” “我不是故意的……！”气质忧郁的少年隐藏着自己的气息，所有人都没注意到，不知道他到底潜伏了多久，才在最后达成了一击必杀的成就。 但一放下刀，就像关上了什么奇怪的开关一样，腼腆的少年挠着头，甚至不好意思地脸都红了。 也不是……抢了老师的怪这种事，还就挺不好意思的，乙骨忧太弱弱的想。 可是，从老师们手上抢怪诶，回去一定可以炫耀？乙骨忧太的心内冒出一点点叛逆的小尖尖。 …… “okokok，忧太加一分，杰扣一分，阿泽加零点五分！”懵逼半晌，迹部景泽错开脸，一张委屈得能挂得住油壶的嘴碎碎念念不满地嘟囔着。 夏油杰：哈？ 夏油杰不信，夏油杰不听，凭什么他就要扣分了！凭什么还给自己加零点五分啊？！ 刘海奇怪的青年非常不愉快，他开始摩拳擦掌，打算用武力纠正同窗的发言…… “等等，你先站着别动！”迹部景泽抬起手隔着一米多远距离阻止了他。 “怎么了？”夏油杰动作一顿。 “……奇怪脑花的液体，怎么想都很脏就是说。”迹部·为了不碰到咒灵血·用了十多年横刀砍咒灵·在这方面异常爱干净·景泽竭尽全力拒绝小伙伴的靠近。 不行！就这个绝对不行！不管羂索属不属于咒灵科，这都不行！他双手交叉在胸前比了个巨大的叉，头甩得堪比波浪线。 夏油杰：……我怀疑你有病。 “那个……老师们，这个、呃，脑瓜子？它还没死透彻的感觉啊…” 乙骨忧太夹在两个不明生物之间左右徘徊不定，铮铮铁骨的男孩子将自己缩成了一个球，但还弱弱地杵在正中间试图分开两个兴致盎然就要打起来的老师。 “啊？还没死？”迹部景泽豆豆眼。 气已经咽了一半的羂索：……别催了，正在死。 羂索躺在地上，掀开的头盖骨里没有半似人体构造，只剩下一个粉红色油腻腻的脑子，它甚至脑子上还十分人性化长出了手，只是乙骨忧太当机立断施加的致命伤很显眼，连逃跑的余地都没留下。 苟活千年，运筹帷幄的术师，现在气若游丝地躺在三人面前，看上去既邋遢又痛苦，一时间大家都没有出声。 “……为什么你能在短时间设下能拦住我的帐？”羂索哪怕到了这个地步，也依旧不解。 “挺长时间了，为了这个帐，大概提前准备了大半年。”迹部景泽贴心替他解惑：“虽然还留了不少后手，但我估计你是用不上了。” “原来我暴露得这么彻底吗……”粉红色的脑子发出一声奇特的声音，尖细异样得令人难受：“我果然还是该早点杀了你的，迹部景泽。” 他有点后悔，但并没有过于悲怆，成王败寇他不是不能认同。 “想什么呢？你连自己什么时候暴露的都不知道，谁给你自信去惦记别人性命……”夏油杰不遗余力地戳人伤疤，恨不得就在这里给已经气的不能再死的尸体也气出一口血来。 “你也大方点，我们花了那么长时间为你一个人准备的舞台，就在这里谢幕不好吗？”迹部景泽问他。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杀了我有什么用，总有人会传承我的意志！！！” 死亡最后一刻到来，原本看世间万物都像只是在欣赏一出滑稽闹剧般的羂索此刻竟然有些歇斯底里：“迹部景泽，你一个人又能保护得了多少人？咒术界可没你想的那么容易……哈哈哈。” 大概是因为玩弄人间的羂索，他自己也作为演员下场了，迹部景泽静静地看着他。 可人类并不是他的实验品，地球也不是他的实验场。 太高傲了，是因为他超脱了时间吗？死亡对他个人的威胁降至无限低，以至于他都忘了，人都是会死的。 人都会死的，所以迹部景泽从未打算保护每一个人，从来，他都只是想保护那几个人而已。 “可惜我并不是一个人。”迹部景泽垂下了眼睫：“更何况，一个人的我是绝不会去保护任何人的。” 一切关于“守护”的故事开始于在他与同窗相遇的那一年，若是他的算计真的保护了更多的人，那也仅仅只是那些人比较幸运而已，与迹部景泽所想所念并无关联。 “杰。”直到亲眼见证羂索咽气，迹部景泽将天逆鉾回收，兜兜转转这把特级咒具又回到了他们手里。 “嗯，我知道的。”夏油杰伸手揉了揉同窗的金毛，温柔的男人此刻显得那么轻松，这并不是用“夙愿了结”这么简单的词语就能形容的事，于是他轻轻动了动嘴，最终只是说：“阿泽，辛苦了。” “你是笨蛋吗？”什么叫他辛苦了啊？迹部景泽翻了个白眼，嘴角却自豪地小小扬了起来：“这种情况，明明应该是正义终将战胜邪恶——” “啊对对对，你说的都对。” “是，正义的英雄乙骨忧太大哥~” “老师……别这么说啦！！” “是啦是啦，忧太大哥~” “老师！！！！” “好了别闹了！”自己闹腾完了就开始板着脸批评他人的迹部景泽搭着学生的肩膀：“接下来还有几个问题，特级咒术师们，我们要分头行动啦。” “嗯，怎么说？”听到要动手，夏油杰整个人都活泛起来了。 “其他的暂且不说，最重要的是被真人带走的特级咒物宿傩的手指。”迹部景泽道：“不能让真人将手指一次性喂给悠仁。” “……这要做的话，两面宿傩会复活？”乙骨忧太一惊。 “只是猜测。”迹部景泽立刻回答。 “所以朋友们，无论是特级咒灵也好，还是诅咒师也罢，这都不重要。” “我们现在的目标是……” ——虎杖悠仁。 第231章 威逼 「生气倒是正常，可她为什么会害怕呢？」 涉谷，帐外。 显然所有人都没想到家入硝子竟然选择了安安稳稳留在帐外，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小姐安静地站在天桥边上，她不再提要进帐的事，悠闲得好像是在看风景的过路者。 总监会领头的男人顿时脸色变得差劲了，反转术士拒绝治疗的后果可不是他一个人能承担得起的。 不是，他们高专的人到底是有什么魔性啊？ 区区一个普通人而已，甚至连咒灵都看不到的普通人，凭什么她家入硝子就这么不按套路出牌啊？？你的良心难道不会受谴责吗？？？ “喂，你是总监会的人？”家入硝子靠在栏杆旁，她身边的地上掉落了无数烟头。 “我姓加茂。”男人回答。 “那家伙，啊，阿泽说加茂家没救了，原来是真的啊。”医生小姐噙着一点若有似无讽意，她斜着眼目光略过脸色难看的男人：“我其实很想知道，你们到底是哪里来的孤注一掷的勇气。” “老老实实配合我们说不定日子会好过很多哦。”家入硝子顶着张看不出任何情绪的脸，轻飘飘地建议。 “……”确定了，原来这个女的真的脑子有病，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并被他们挟持的女人，居然还打算策反他们。 这不是有病，就是脑子有洞。 想到这里，领头人甚至神情都放松了不少，只要不是家入硝子有恃无恐，其他的都能想办法解决。 迹部景泽的弟弟根本就逃不过他们的手掌心。 话又说回来，总监会也没想到迹部景泽居然敢把他自己的弟弟带到了这么危险的地方，以至于总监会派去他家的人都扑了个空。 但也确实，和反转术士在一起确实是最为安全的选项。 “家入小姐，明人不说暗话，有的事你我心里都很清楚。”男人几乎是用怜悯的视线看了一眼一旁的迹部景吾：“如果不是你们东京高专过于不安分，事情本不会到这种地步的。” “要怪就只能怪迹部景泽和夏油杰太多管闲事了。” “……这个世界上居然有人只骂他们仨其中的两个的。”家入硝子像是发现了神奇的华点，注意力歪得不成样子：“尤其是幸免遇难的居然是悟。” “就、还蛮神奇啊。”家入硝子感叹了一句。 迹部景吾：…… “弟弟很惊讶是不是，总感觉你兄长是不是还算是个正经人？”家入硝子笑着偏过头，她就像是日常闲聊一般，在如此紧急的环境里泰然自若。 “确实啦，单独看他和夏油杰其实都还算挺正常的，但是一加上五条悟……”医生小姐为难地考虑着该怎么措辞才比较礼貌：“夜蛾老师办公桌前面的那块地上有三块凹陷的坑。” “……就是他们仨日复一日跪塌的。” 迹部景吾：“总感觉，有点能够想象得到。” 平时也感觉兄长滑跪的速度挺快，道歉也是张口就来，保证也是丝丝入扣，以前迹部景吾还只是觉得这小子没脸没皮的，现在看来原来是因为……经验丰富吗？ 还在帐内打生打死，突然就遭到同窗背叛的迹部景泽：？ 眼看着帐外的医生开始旁若无人的谈天说地，这个普通人小子也是相当不把他们放在眼里，身负总监会和加茂的金字招牌，领头人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这种完全不被人放在眼里的待遇了。 总监会的威严有所下降，就连加茂家也不能同往日相比，这造就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东京高专的这三个特级咒术师。 ……明明只是仗着自己好运得到了强力术式而已，这群人凭什么跟加茂家叫板？凭什么不把总监会放在眼里？ 领头人的表情嵌在黑夜的阴影里，昏暗的灯光下显得若明若暗，无尽的嫉妒和怨恨在心里发酵着。 只要……只要没有这三个人的话，加茂家…加茂家一定能重新站回权力的巅峰，到时候再与总监会联手，就算是五条家和禅院家也不能阻止他们瓜分咒术界才是。 只要没有那三个人的话。 而现在，其中一人的弱点已经大大方方摆在他们面前了。 只要带走迹部景吾，按照情报来看，以迹部景泽对他的重视程度，他们就算是拿鞋底踩在迹部景泽脸上，他也只会用脸帮他们擦干净鞋底。 一想到这些，领头人的脸上几乎是当场就漫上了一抹激动的潮红，明明一切都还只是幻想，可只要迹部景吾还在他们掌控之中，他就总觉得…… 一切唾手可得。 话说这俩兄弟还真是相像啊，光是看着这张脸，他就能替他模拟出无数种折磨方法，想到这里事不宜迟，他定定神，流转在迹部景吾身上那股贪婪的视线勉强被他收回。 要让家入硝子亲手将迹部景吾奉上用以瓦解高专核心团队这种计谋已经是无法实施了，但强行带走迹部景吾还是轻而易举的。 他向旁边的手下使了个眼色，惯会揣摩他意图的下属在接触到视线的那一刻就摸准了念头，他阴险一笑，上前几步拦在金发青年面前。 “迹部先生，还请您跟我们走一趟。”小个子的手下尖声细气地露出獠牙：“您也一定不想让家入医生为难？” “为了保护您，医生小姐可是将无数咒术师的性命都亲手放弃了。” “您好好想想，里面战斗的人，绝大多数都还是学校里的孩子哦。”男人的声线越来越低，带着点不怀好意地劝诱：“现在为了您，十五六岁的孩子们可都失去了最后活下来的希望。” “断手断脚事小，更甚者死无全尸……” “迹部先生， 您体验过还活着的时候，被咒灵啃食自己身体的感觉吗？” “说不定，现在就有咒术师一边被咒灵当作食物，一边忍着剧痛强撑着，祈祷着家入小姐会从天而降……” “……” “你他妈给我住嘴！” 这群人在说什么？家入硝子侧过身体，在脑子反应过来之前，娇小的医生小姐几乎是下意识挡在迹部景吾面前，还不及落到实处的情绪还卡在脑子里，愤怒和杀意却成为了本能的表达。 她轻颤着身体，却不敢回头去看迹部景吾的表情。 家入小姐在生气，迹部景吾第一时间就察觉了。 生气倒是正常，可她为什么会害怕呢？ 是因为她害怕自己会做傻事吗？迹部景吾看着医生瘦小的背影，不明所以的青年抬起头，视线透过前面的医生射向在自己面前装模做样佯装仁慈的男人。 就这样的人，还能和自己的兄长一样是个咒术师，迹部景吾只觉得恶心。 半晌，带着一如既往高傲的强调，所有人都听到他说—— “你们说的这一切，和本大爷有什么关系？” 第232章 搭救 「可怕，这是什么品种的师控少年。」 怔愣过后，家入硝子想笑，实际上她也确实没能憋住笑声，欢快的笑声肆无忌惮地飘扬在整个天桥上，瞬间改变了前一分钟对方那步步紧逼的气场。 总监会的人确实惯会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碾压其他人，但是奈何被碾压的对象根本没有道德…… 不是，弟弟还是有道德的……不行了，家入硝子抱着肚子笑着一抽一抽。 “怎么说来着，弟弟还真是出乎意料的厉害啊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米七的小姐姐在迹部景吾身前抖得像是得了帕金森一样，看得青年一阵疯狂甩白眼，他就知道能跟迹部景泽关系处得好的人不可能会像是看起来这么正常。 “……你没事。”总监会这人脸都绿了哦，你还记得咱俩的命正在对方手上吗？ 迹部景吾无语，迹部景吾又翻了个白眼。 “好好，敬酒不吃吃罚酒是？”领头人脸色彻底黑如锅底，现在就连粉饰太平的装都不装了：“你不会以为你们两个弱鸡能从我们手上逃过去？” 男人话语一变，挑起的笑容里掺杂着看商品的目光：“不过家入小姐放心，各种意义上来说您还是值钱的。” “只是他就，只能怪自己命不好……” 话音未落，赤红的液体从男人手上冒了出来逐渐凝结成了一杆长枪，猩红的武器被他握在手里然后枪指迹部景吾。 家入硝子站直身子，就像当初保护变小的迹部景泽一样，她义无反顾地站在了枪口指向的位置。 如此近距离的攻击，她是躲不过去的，家入硝子很清楚。 但是总不能让小孩子挡在前面？ 因着同窗总是把弟弟当小孩子哄的缘故，时间一长，家入硝子也开始逐渐习惯将弟弟看成是小孩子。 毕竟是阿泽的弟弟啊，她想，总不能让他受伤。 领头人出枪的速度很快，他或许没想要在这里杀掉迹部景吾，但也确实打着让他吃点苦头的心思，重伤也没关系，反正家入硝子就在这里，多来几次，来回折磨。 医生总是会救的不是吗？男人露出了掌控生杀予夺的快意。 ……多么美妙，明明在迹部景泽他们横空出世之前，他就一直享受着如此待遇的啊。 但是…… “赤血操术！！！！” 血色的箭矢与长枪相接，令人咋舌的兵刃交接声响起在家入硝子身前，随即她被身后的迹部景吾眼疾手快地带得退后了几步远离战斗中心。 收回长枪，男人皱着眉头看向从桥下一跃而上站立在栏杆上的青年，夜风撩起他黑色的制服猎猎作响。 特地换了校服的加茂宪纪无视了男人探究的眼神，他收回手上的动作，径直跳到家入硝子跟前：“家入老师，迹部先生，抱歉，我来晚了。” 他轻微的喘着气，胸口还在一上一下起伏颇大，大概是一路狂奔过来的，站在这个距离，家入硝子还能感受到他身上扑面而来的热量。 “不晚哦，刚刚好。”家入硝子回过神。 “……少主，您怎么会在这？”情况超过了男人的想象，未曾设想过的人物登场了，可是少主不是应该还在京都吗？男人下意识想去看手机上是否有新的指令。 “加茂同学怎么会来？”家入硝子也问。 “老师让我来的。”稍微有些天然的少年不好意思地扬了扬手机，他又悄悄看了一眼迹部景吾，道：“老师说家入前辈和迹部先生身边可能会缺人，所以让我在进帐之前先来天桥找您汇合。” “那臭小子！”家入硝子咬牙。 “那个，迹部先生，初次见面请多指教。”加茂宪纪带着点小雀跃微微欠身。 “啊……初次见面，你好。”指教？他能指教什么？迹部景吾一脸懵。 这是夜蛾老师的学生？他好像在高专从没见过这个少年，迹部景吾打量着对方，一丝不苟的发髻，彬彬有礼的态度，一看就是世家培养出来的孩子。 “不用想歪了，他说的老师就是你哥。”家入硝子悄声跟迹部景吾咬耳朵：“为了老师对抗整个家族哦，可怕，这是什么品种的师控少年。” “迹部景泽那个罪恶的男人。” 迹部景吾：……你别驴我，我不信。 就这一点，哪怕说破了天，迹部景吾也是不信的。 手动再见jpg “少主，您知道您在做什么吗？”男人厉声道：“您执意要保护一个普通人？为了他与整个家族作对？” 加茂宪纪回过头的瞬间，脸上乖巧的表情消失不见，余下的皆是他这么多年学到的家族礼仪堆砌下来的淡漠，他慢条斯理地问：“所以，你们代表的是总监会还是加茂家？” “……” “如果你代表的是加茂家，那么跟我动手的你，已经是滔天大罪。”加茂宪纪不紧不慢的道：“如果你代表的是总监会，那我何来与家族作对一说？” 好样的，迹部景吾给他点了个赞，这么久，他终于又在咒术界见到了个正常孩子。 “这次的决定本来就是总监会和加茂家的联合决定！！”男人狡辩道。 “身为加茂家的唯一继承人，我可不知道加茂归顺了总监会。”加茂宪纪说。 三人，少年视线扫过了天桥上的阵容，他其实并不认识这些人，别说是这些人，就算是整个加茂家他也并不见得非常熟悉。 家族里那群人本也没打算让他接触权力的核心，尤其是在发现他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听话之后。 但加茂宪纪也不曾后悔。 比起那个腐朽冰冷的地方，他更喜欢和高专的同伴相处，更愿意听老师所说的教诲，如果不是为了母亲，他早该在更过去一些的时光就看清楚自己真正所需要的东西。 不过还好，现在也不算太迟。 “所以说，少主非要跟我们作对是吗？”男人不再企图动摇加茂宪纪，抬起的枪口重新散发出血腥味。 “家入老师，迹部先生，麻烦你们稍微退远一点，这里交给我了。”加茂宪纪没有回复男人的话，但他以实际行动表明了自己不可回转的立场。 老师的挚友和弟弟，就算是堵上这条命，也不能让任何人伤害他们。 帐外的第一场战斗一触即发，突然，可爱中带着十分明显不满意味的话语插入了战斗之中。 “你在做什么，加茂学长，一个人偷跑是吗？”西宫桃依旧赤着脚握着她从不离手的扫帚，小巧可爱的女孩子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愤懑。 机械丸判定他们不适合参战就算了，凭什么这个小眼睛也丢下他们私自来涉谷啊！ “西宫同学你怎么来了……”加茂宪纪一愣，随即看向声音来源，漆黑的夜色给所有人的存在抹去了半分痕迹，黑暗里轮廓若隐若现。 但加茂宪纪无疑是熟悉他们的。 “蠢货，我们当然是来参战的，怎么能让真希一个人出风头啊！”禅院真依把玩着手中的左轮手枪，神情轻蔑。 “一个人单独行动可是不对的哦。”庵歌姬微笑的提醒：“虽然东堂同学早就一个人走了。” “算是赎罪好了。”与幸吉低着头拿着他制作的小机器人，站在三轮霞身边。 “大家……”惊喜漫上眼里，加茂宪纪开心地看向众人。 这一刻的涉谷，巨大的灰墨色的结界之外，终于—— 京都咒高，正式参战。 第233章 忘记 「杰，我们不是忘记什么了？」 涉谷，帐内。 现在主要目标当然是“虎杖悠仁”，迹部景泽并没抹消重点，但说得更清楚一点，目标应该是虎杖悠仁体内的两面宿傩。 两面宿傩无法被迹部景泽的领域所剥夺，这一点在五条悟将虎杖悠仁带回来的时候迹部景泽就做过实验。 按道理，像两面宿傩这样充满咒力的存在应该能够被一波带走然后永封于迹部景泽的领域才对，但他却发现，两面宿傩和虎杖悠仁的相生关系类似于一体双魂或者是双重人格这种概念。 骤雨无终并未将他视为虎杖悠仁身上的一部分，从而无法达成被剥夺的效果。 而这种概念，就说明虎杖悠仁有可能会被两面宿傩夺走身体的归属权，无论是长时间还是短时间，一旦小老虎失去意识，那么帐内所有人都会很危险。 “不过，说起来还是很想和宿傩交手试试啊。”迹部景泽嗒着嘴感叹。 “你不是不爱打打杀杀吗？”夏油杰看了他一眼。 “那是另外一回事，这种特殊的存在还是会想要试试看嘛，这家伙不是号称那个时代的最强吗？”迹部景泽开始诱惑小伙伴：“难道，杰不感兴趣吗？” “……别想，现在不是做这种事的时候。”夏油杰怀疑自己的同窗杀掉心腹大患之后就要开始放飞自我了，他伸手摁着迹部景泽的脑袋提醒道。 即使夏油杰确实很感兴趣，但这个不能说。 “妈妈——我知道啦——” 夏油杰：…… “杰，我们不是忘记什么了？”朝着来时的方向移动时，迹部景泽突然停了下来，他疑惑地问。 不存在啊……除了虎杖悠仁这个不安定因素之外，应该一切都是按照计划在进行才是啊？ 难道最近用脑过多以至于他现在看什么都怀疑人生吗？ “忘记什么？没有？”夏油杰接话：“羂索也没了，帐外也应该在阿泽预料之中？能有什么……” 啊—— 夏油杰：…… 迹部景泽：…… “哈哈、哈哈哈……杰……”迹部景泽忍着笑又忍着慌乱，第一时间死死抓着夏油杰的手腕。 “你松手！你松手！松手之后我们再说！”夏油杰显然也意识到了，一双小眼睛开始东瞟西看，鸡贼得很。 “啊！我松手了杰肯定要逃了！”迹部景泽指责他：“太过分了，天崩地裂什么的，杰就让我一个人承担吗！” “刚才不还说我是你最最最最最最最重要的人吗！这才多久，杰就把我忘了吗！”指指点点！ 夏油杰：不……刚才他也没说过这种话，不如说他就从没说过这种话！ “不是，这事跟我有什么……” “难道我们不是挚友吗！难道我们不是这辈子最最最默契的朋友吗！退十万步说，这件事难道就只有我一个人有问题吗！？”金发的咒术师信誓旦旦，但他扣住夏油杰的那只手已经开始逐渐用力。 死道友不死贫道，若贫道不得不死，那就只能有请道友陪葬:) 这还能让夏油杰跑了，他就不叫迹部景泽！ 什么十万步，你是不是退得有点太多了啊，夏油杰无奈。 …… …… …… 可能真正的心寒是不吵不闹，无动于衷的失望。 五条悟孤零零坐在一个破破烂烂的台阶上，低着头沉默不语，软乎乎的白毛贴在他额前，身上的校服还带着一点破损的痕迹。 进狱门疆的时候他有多兴高采烈，出来的时候就有多痛彻心扉。 要不是现在硝子不在，他肯定得跟硝子借一支烟来抽…哦，他不会抽烟，那就用来做做萧瑟孤寂样子。 为什么会这样呢？ 十多年的挚友感情，一路风风雨雨挺过去了，荆棘塞途也熬过去了，可为什么他就是觉得心里凉丝丝的呢。 跪在台阶面前的迹部景泽和夏油杰：……救命，把这祖宗给忘了。 “所以？你们就是这样把老子忘了？”五条悟以一种风雨过后心寒透彻的沧桑语气问。 ……夭寿了 迹部景泽果断偷偷伸出手指借着衣服的遮掩戳了一下夏油杰的腰，救命，杰！ 夏油杰：“这个……是…就是……” “你们知不知道……”五条悟语气变得更加沧桑了，里面还不经意间掺杂了一些非常经意的委屈：“那小破盒子里面乌漆麻黑啥都没有，只有腥臭的漆黑咒力。” “灯也没有。” 他的声音又愈发低落了。 “进去了之后就动不了了。” “里面时间比例不一样，我感觉过去好久了。” “我在里面，等啊等啊，就觉得阿泽和杰马上就会来找我了……” ……是，是这样吗？这么难受吗？迹部景泽和夏油杰顿时开始手足无措了。 即使知道猫猫也许夸张了一点，但刹那间的负罪感如涌泉，扑扑直往外冒，他们确实是忘了没错，但就这么点时间，还以为没有关系的。 原来，悟委屈了那么久了啊。 这已经是半夜醒来都能给自己一个巴掌的程度的该死了！ “那个，待会等找到悠仁之后，出去之后随便悟想怎么样可以吗？”迹部景泽小心翼翼地问。 “……” “真的哦，想吃甜品，喝奶茶，火锅烤肉都可以哦。” “通宵打游戏也可以！” 五条悟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也没说话，反而是视线转向了夏油杰，于是丸子头的青年顿时意会。 “当然！悟受了那么大委屈，出去之后随便悟怎么样都可以！”夏油杰立刻表态：“别生气了嘛，千错万错都是我们的错！我们不对！” “那，就算是我偷懒不想去给学生上课也可以？” “可以！我去就行了！”夏油杰凑上去搂着他一边肩膀，他拍着胸脯保证。 “那，就算是我不想去出那么多任务也可以？” “没问题，这点小事就交给我！”迹部景泽跟着上去抱着他另外一边胳膊，信誓旦旦。 “就算我半夜闹腾，阿泽也不会怪我？” “……不会，睡觉哪有悟重要。”不是，这小子是不是有点不对劲？迹部景泽迟疑。 “就算我把家里弄得乱七八糟，杰也不会骂我？” “……没事，我可喜欢做家务了。”夏油杰嘴角逐渐抽搐。 “我们是挚友嘛！悟不喜欢的事，我们当然要一起分担！” 异口同声但打断猫猫继续发言gif “你们真的不骗我？”五条悟决定见好就收。 “真的真的不会骗悟的！” “对啊，我们骗谁都不可能骗悟的！” ……好叭，猫猫像是在观察同窗话语的真实性，一双水灵灵的眼神来回转动着。 好像是真的！他们没有在哄骗老子！ 五条悟整个人的氛围像黑夜里噌地一下亮起的小夜灯，瞬间觉得浑身上下都舒畅了，实际上他也没在狱门疆里待多久，但就是不满小伙伴丢下他一个人去玩了的事实！ “那我们继续出发？”迹部景泽试探着猫猫的心情，小心地问。 心情愉快的五条悟大手一挥—— 出发！ 第234章 生变 「我们是不是可以下班了？」 猫猫能有什么坏心思呢？猫猫只是想让小伙伴们更加呵护他呀！ 夏油杰的咒灵上，久违地得到了双重宠爱的猫猫大发慈悲不再计较小伙伴把他忘在了狱门疆的事。 五条悟怀着隐秘的快乐，哼哼着他自创的莫名调子荡漾坐在迹部景泽和夏油杰身后，身后的小尾巴尖儿一翘一翘。 明明是个千疮万孔的涉谷，断垣残壁到处都是，此时却硬生生被他凹出了衣锦还乡的气场。 这么开心的吗，迹部景泽一边捣鼓着通讯器给与幸吉发信息，一边眼神不断向后瞟向自顾自玩得开心的五条悟。 ……也行，开心就行。 他和夏油杰对视一眼，两人都是憋笑不住，也不枉他和杰割地赔款赔礼道歉了。 “悟。”迹部景泽咳嗽一声，正经起来。 “嗯嗯嗯嗯，什么事！阿泽什么事！”五条悟蹭蹭蹭地凑了上来。 “……” 完了，这鸡掰猫看上去竟然还有一丝乖巧，笑意来没来得及收起的迹部景泽默默咽下这口老血，决定回家就找硝子看看眼睛。 “嗯嗯嗯？”五条悟眨了眨他漂亮的苍穹之眼。 “……不，没事了。” 不是，他五条悟的这画风是好不了了吗？ “阿泽刚才是说要去拆掉羂索的帐是吗？”现在的五条悟就连发丝尖儿都是乖巧的：“我现在就可以去哦~” ……你是哪里来的黄花大闺女吗？迹部景泽感觉自己已经吐槽得累心了。 “不用去了，之前安排过一年级和二年级的学生去解决这个问题。”迹部景泽道：“大致的方位我用通讯器告诉过他们，现在也该差不多了。” “哇~阿泽好厉害~”撒花花~ 迹部景泽：……能不能做个人。 “好了，说正事。”丸子头的青年也体会到了同样暴击，他侧开脸迅速转移话题。 “到了这个阶段，特级以下的咒灵和诅咒师大概都已经被清扫完毕了，剩下的特级也有忧太，东堂，胀相三兄弟以及禅院家那个老头子在对付，大概率问题不大。” 仔细想想，好像没有什么能翻得起风浪了。 “……所以，我们是不是可以下班了？”迹部景泽发出灵魂一问。 但事实证明，fg是真的不能随便立的。 在夏油杰终于受不了五条悟的矫揉造作之后，两jio将两位鸡掰猫一起踹下了他的宝贝咒灵，还没来得及调整姿势就被五条悟提在手上一翻身跳下来的迹部景泽，只来得及冲着半空之中的同窗竖了个中指。 他也想自己跳下来，问题是五条悟不允许！ “我去捡特级咒灵，你们去找硝子汇合。”夏油杰说完，迅速消失在原地。 持续贴心的五条悟：好哦，我会把阿泽带过去的。 迹部景泽：………6 “硝子的气息，t~我们走~” “卧槽，你放我下来！！” ！！！！ “你放我下来啊混蛋！！！！” 地点一晃，几乎没有什么感觉，场景开始变……哦不是从一块废墟挪到了另一块废墟。 “哟，硝子。”帅气的五条悟和提狗子一样提在他手上的迹部景泽同时抬起手，一个帅得发光，一个颓得一批。 “……好姿势。”家入硝子表情冷漠，大方地竖起大拇指。 迹部景泽：……你就笑呗，反正我的尊严也不值钱。 家入硝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从五条悟爪子里挣脱出来，众目睽睽之下，迹部景泽当做无事发生地靠近了自家弟弟。 可可爱爱，活蹦乱跳，每一根头发丝都没受伤，还是那么完美。 ok。 果然交给小幸运星是没问题的，迹部景泽的视线偏了一瞬，只是夜娥老师还是不在啊。 不过应该没关系，夜蛾老师还是很厉害的。 “今晚上，刺激吗？”迹部景泽嘻嘻哈哈地靠近弟弟，就像滑溜的狗子般扑腾着：“人生难得一见的烟花，对不对？” “还不错。”迹部景吾挑眉，还沉浸在师控少年的震撼里的他连语气都变得莫名起来了：“不过看一次就够了。” “当然。”迹部景泽揉巴了一下他的金发，脸瞬间苦得比迹部景吾这个卷进糟乱的人更皱巴巴，他嘀咕：“再来一次，哥哥的脆弱小心脏就要先受不了了。” 两人正好好的聊着天，迹部景泽突然回过头，整个涉谷，除了他弄出来的帐，羂索留下的那个连环结界已经被拆除了。 “帐消失了呢，差不多也能结束了。”五条悟抬着他的绷带，语气轻松：“就等杰回……啊他回来了！” “呃、七海！” 夏油杰从咒灵上跳下来，手上还夹着受伤昏迷的七海建人。 相当重的伤导致一度沉稳的咒术师表情变得疏散，甚至似乎快要呼吸困难，那一身合身的西装早已皱巴破烂，鲜血顺着布料蔓延得到处都是，那只左眼怕是都已经溃烂。 家入硝子神色一凛，在夏油杰跳下来的那一刻起身接过学弟，反转术式的光芒瞬间暴涨，不消片刻，咒术师的脸色也开始回转。 “我在地铁站遇到了他，七海看到我的那一瞬间就失去意识了。”夏油杰脸色也很差：“我让漏瑚继续去解决其他咒灵，我自己带着七海先赶回来了。” “……”迹部景泽神色变得凝重。 “哥？”迹部景吾关切地问。 这么重的伤，不对劲。 迹部景泽回想着目前为止发生的所有纰漏，以七海建人的能力，谁能把他逼到这种地步？ 金发的咒术师咬着牙开始脑内风暴……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特级咒灵和诅咒师。”眼睛缓缓地睁开，七海建人在反转术式的加持下勉强恢复了一丝神智。 “白色头发的诅咒师和特级咒灵真人……咳咳咳。”一连串的咳嗽将七海建人的话又囫囵咽了进去：“虎杖、虎杖同学……” “可以了。”夏油杰阻止了学弟继续劳神。 已经没必要继续再说了。 远处，冲天而起的火光一瞬间吞噬了整座高楼，森然的气息即使隔着这么远，都让一部分咒术师白了脸，漏瑚的岩浆火海如真正的火山爆发，在涉谷林立的大楼间火蛇肆虐。 “漏瑚……这可不只是漏瑚啊。”夏油杰眺望着远方。 “……那是什么东西。”禅院真依颤抖着看着火山爆发，她身边的禅院真希下意识挡在妹妹面前。 “特级咒灵漏瑚。”唯一和特级咒灵交手过的伏黑惠愣愣地看向远方。 突然，他脸色巨变：“……还有两面宿傩。” 第235章 战前 「课外教学的时间了。」 两面宿傩出现的消息引起一片哗然，在场的咒术师都开始惊疑不定，虎杖悠仁这颗不定时炸弹又再次被众人瞩目起来。 但是画风不一样的也还是有。 “真好啊，我们运气还真不错呢。” 五条悟视线遥遥地投向火山爆发之处，终于肯收起乖巧人设的猫猫此时锋芒毕露，苍穹之眼里仿佛闪烁着罕见的战意：“两面宿傩，现在有多少根手指的实力呢？” “五根？十根？还是……” “不出意外，十七根。”迹部景泽没有犹豫给出答案。 加上原本被虎杖悠仁吞下去的，高专丢失的，还有咒灵们自己搜集的。 意外的因子找到了，突然冒出来的特级诅咒师从七海建人手上带走了虎杖悠仁，并给他喂进去了过量的手指。 同一时间吞噬足够多的手指，导致两面宿傩的意识短暂性的压制了虎杖悠仁的意识。 “是个麻烦事呢。”丸子头的咒术师叹了口气，但与麻烦的神态不相符的是，他已经开始在活动手腕。 这两个家伙完全是跃跃欲试啊，迹部景泽收回看向两位挚友的视线。 对于大家来说，裹露在明面上的东西从来不是最麻烦的，只要能抓到根源，他们怎么会有输的余地？ “总之，所有人都不许插手与两面宿傩的战斗。”迹部景泽警告道：“达到特级的人去找剩下的那个白发诅咒师和特级咒灵真人。” “是！”异口同声的回答。 两面宿傩的威力，即使只是围观，在场的咒术师们也很明白，这并非他们能够接触的战斗层次，别说十七根手指，哪怕是七根也足够让这里的咒术师们跌死跟头。 那可是千年之前无人能敌的存在。 对人类而言，那是灾难。 “放心放心，老子会尽快解决的！”五条悟快快乐乐欢欢喜喜朝着小萝卜头们挥手。 “是我会尽快解决的。”夏油杰也不甘示弱。 “是老子！”五条悟怼在同窗肩膀上。 “是我，还有，悟不要说脏话。”夏油杰也怼了回去。 二十八岁的教师们这一刻仿佛回到了十五岁，还为着到手的任务争先恐后的出手，总之，打架之前先吵一架。 吵赢了再说。 “……那我也撤退？”显然迹部景泽已经记不清前不久还想和两面宿傩交手的冲动，在下班的诱惑下，金发的咒术师将斗志忘得一干二净。 他现在只想和弟弟快快乐乐回家去。 但是不出所料…… “不行！”x2 迹部景泽：……怎么了？是扎堆打架比较有气氛是吗？ “我们是最强不是吗？”五条悟也不吵架了，他攀着夏油杰的肩膀冲着同窗比了耶。 “是啊，阿泽不在，最强团队不是就无法合体了吗？”夏油杰笑嘻嘻地朝金发的咒术师伸出手。 “这种机会可不常有哦。” “我们很久没有一起出任务了不是吗？” “……” 迹部景泽眨眨眼，最强什么的，吊车尾的他其实从未真正想过。 即便很多时候会想略微装个逼，但他从不向往顶端，也不觉得自己能成为最强。 只是有一点他很清楚，自己的两位同窗是“最强”，从十五岁到现在，一直未曾变过。 只要有五条悟和夏油杰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难题是不能解决的，迹部景泽从十五岁开始便是如此坚定着。 但是…… “一起去，阿泽。”五条悟说得那么坦诚，就连夏油杰也是一脸本该如此，像是…… 像是他本来就该是“最强”中的一员一样。 但确实，他们好像很久没有一起出任务了，因为他们足够厉害，不需要把重复的战力浪费在同一件事上。 迹部景泽没有说话，在五条悟“喂，阿泽你不是想偷懒？”、“还没有下班哦，你下班的灵魂给我赶紧上线啊！”的抓狂背景音里，金发的咒术师转过身。 “抱歉硝子，我们得再出去一趟，不会太久的。”迹部景泽蹲下身，笑看着依旧在给七海建人治疗的医生：“我们最强的治疗，这里就拜托你了哦。” “没错！我们就连治疗也是最强的哒！”猫猫狗狗也不哼唧唧了，在火海漫天的背景里，围着医生小姐开始卖乖。 “……” “早去早回。”家入硝子手上的动作一顿，她下意识垂下眸子，发热的眼眶提醒着她过于翻涌的情绪，但她却抑制不住想上扬的嘴角。 三个笨蛋。 唯一靠谱的医生小姐忍不住想，她可没办法参与他们的战斗中去啊。 “放心，这里交给我了。”但她就是为此而来，为了让她的同伴们再无后顾之忧，为了实现他们这么多年的愿望。 她是医生，她在乎每一位咒术师的性命，但她也是家入硝子，他们班的家入硝子。 她更在乎她的挚友们。 也许，她、她也是想跟同伴们一起战斗的，可是她没有任何战斗的能力，做不到与同窗们一起奔赴战场中心。 就连她站立之处，都是大家拼上性命创造出最为安全的地方。 明明身处囹圄，她却从未遇到过危险。 可是…… 家入硝子并非这一切的局外人，因为只要有她在，所有人就都是安全的。 与她的挚友们一样，她是高专唯一的珍宝，也是高专的“底气”。 “嗯，拜托硝子了。” 家入硝子点头那一瞬间，小伙伴们都安心了，就像是得到了家长外出放风的允许，整个人都变得轻松起来：“还有，小景也继续麻烦硝子了。” 做完这一切，远处与两面宿傩斗得天崩地裂了漏瑚也快要接近尾声了，夏油杰仔细感受着咒灵的气息，这种距离，他只需要一个念头就能收回漏瑚。 “走，两位。”五条悟摩拳擦掌，身姿舒展的青年率先撤掉了眼前的绷带，华光璀璨的眸子暴露在涉谷的空气里。 “全部听好，所有人都向帐的最边缘移动，让没有回来的人注意远离中心。”迹部景泽回头冷静地嘱咐：“撤出战场，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得靠近。” “另外……”金发的咒术师语气微微上扬，甚至带了点邪性：“小家伙们，睁大眼睛看好了，从现在开始是你们五条老师和夏油老师的……” “课外教学的时间了。” 第236章 偶尔 「非常非常非常非常偶尔。」 如同每一次目送同窗外出一样，这一次，家入硝子依旧站在他们身后。 转身，迈向战场的青年们也一如既往，背影从容镇定，仿佛一次普通的外出。 “并没有什么可以担心的不是吗？”家入硝子低声说。 “你们咒术界，让这仨立足顶点，真的不会要完？”迹部景吾从见到兄长起，嘴角的笑意就并未滑落过。 上房揭瓦的鸡掰猫，招摇撞骗的刘海男，以及佛系懒散的家里蹲。 怎么想这个阵容都很奇怪？一想到迹部景泽那死窝在被子里不肯起床的样子，迹部景吾就很难理解这玩意真的能操控全场。 “哈，那我从现在开始担心一下。”家入硝子轻笑着道：“不过，这个阵容，我想不出会输的可能性。” “实际上，只要有其中一个在，我就不觉得我们会输。” 超出次元的强大，光是这样的存在，他们有三个。 “希望如此。”迹部景吾颔首。 …… 无论转身踏上战场之时有多么帅气坚定，但身处战场边缘的三人却没有多少上岗工作的自觉。 “怎么打？”迹部景泽叹了口气，他下班回家的状态开了好一阵，这会儿竟然有点被从床上拽下来的懵逼感。 “……先把悟丢出去？”夏油杰神情恹恹。 “再把你丢出去？”迹部景泽学会了。 “那你怎么办？”五条悟倒也不反驳。 “我自己走过去。”不然还能怎么办？ 顶着两面宿傩碾压漏瑚的威慑力，这毫无营养的话题竟然聊了十几秒，迹部景泽都能想象得到火山头的特级咒灵内心的爆炸程度。 但是这种早点开始早点结束和我再拖延五分钟就开始的纠结，本来就是每个打工人都必定会遇到的难题？ 这超级正常，漏瑚才是大惊小怪，它都想当新人类了，连这几分钟都扛不住吗？ 已经缺了半个头的漏瑚：……p！p！p！ 三人组出现的那一刻，两面宿傩就已经发现了，此时此刻属于虎杖悠仁的那张脸上已经打上了诅咒之王的印记，狂妄，目中无人的气场完全与平时的小朋友格格不入。 就，看着非常让人不爽快。 “那就按照计划，老子先上。”五条悟的大长腿踩在凸起的石块上，神情似乎比宿傩更加桀骜不驯。 虽然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计划，但不妨碍迹部景泽和夏油杰举起手给他鼓掌打call，夏油杰甚至以实际行动给同窗让路，他把快要打废了的漏瑚收了回来。 “苍。”五条悟人还没动，但抬手就是一发光炮。 在旁人眼里威力无比的技能刨开一串地皮径直射向两面宿傩，但他也仅仅只是微微偏了一下头，苍蓝的光线急速而过带起他短促的刘海翻动，宿傩勾起一丝趣味，但也仅此而已。 “哇哦，有点名堂。”五条悟更开心了，像是久居牢笼的野兽出笼一般，宿傩越能打，五条悟兴致越高。 “五条悟，现代最强？”两面宿傩碾了碾脚下吃过两口的爆米花，难得升起了一点好奇：“你那双眼睛倒是挺有意思的。” 宿傩见过六眼，但在他的记忆里，能把六眼活用到这个地步的少之又少，五条悟无疑是个万中无一的天才。 但…… 天才通常都是短命的。 “就是说？我也觉得我的眼睛超级棒哦。”五条悟非常赞同宿傩的意见，不单单是六眼，就连他本人都是万中无一的嘛。 交流并不妨碍两人之间的交手，不如说仅仅两三句对话的时间，周围的两三栋楼几乎已经化为粉末，狂爆的咒力在涉谷的街头震颤着，仿佛空气中都带了难以忽视的焦灼。 这种架势，丝毫不怀疑哪怕是撤退了的咒术师们也能感知得一清二楚。 而此时的迹部景泽和夏油杰正坐在咒灵身上，只恨现在手头没有可乐和爆米花。 这不比看电影有意思？ “这就是传说中的真人秀是，旁边那个还算完好的商场里面不知道有没有冰阔落。”迹部景泽快快乐乐地蹲在咒灵身上看戏，一看就是下班状态又拿了出来。 “阿泽，别这么说。”夏油杰拍了拍同窗：“这样说多不好意思，像是我们在偷懒一样。” 迹部景泽：……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依旧不习惯夏油杰的这种阴阳怪气的方法。 “要不我让咒灵去看看有没有饮料？”丸子头的青年蠢蠢欲动。 “……行，我要可乐，橙汁也行。”迹部景泽说完又小声叮嘱道：“动作小点，别让悟发现了。” 夏油杰比了ok的手势，就看到一只人形咒灵偷偷摸摸做贼一样离开了现场，而还在打生打死的两人对这一切毫无察觉。 “十多根手指就能发挥这种程度的水平，说实在话我很惊讶的哦。”赫的攻击被五条悟如同丢小技能一样不要钱地甩了出去。 命中的，打偏的，炸起的效果如同真正的烟火盛开般绚烂夺目，也就只有他能把咒力当五块钱的白菜到处乱撒了。 宿傩在密集的攻击之下采取了回避的态势，他的速度快得惊人，几乎都能在攻击到来之前提前避让，但哪怕他选择了四处回避，五条悟也并没有稳稳压制住诅咒之王。 那随时随地出现的斩击也让人措手不及，五条悟虽然未曾真的受伤，但他周围棱角分明的切割乱石足以说明其中的危险。 “刀口出现得毫无预兆呢。”迹部景泽喝着可乐若有所思的评价：“好危险的技能。” “你倒是摆出一点觉得很危险的表情啊。”夏油杰觉得好笑，这家伙关注技能心思甚至还没有关注眼前的可乐多。 “我的想法暂时不说。”金发的咒术师神色微动：“杰觉得我们还有多久会被悟骂？” 毕竟是说好一起出任务的嘛，就光让他一个人登场了。 好叭。虽然看起来他也很开心就是了，嘴角都翘得老高。 “宿傩的实力让悟很满意？”夏油杰道：“难得有能让他放开手脚一战的，这种对手不容易遇到。” 夏油杰自己可以，迹部景泽也可以，但是他们天生就是一起的，不可能会动真格。 即使五条悟很满意现状，有这样的挚友们存在一定会比有这样的对手要好一万倍。 但是偶尔…… 非常非常非常非常偶尔。 他保证只有非常小的一点点想法。 他也想要拥有势均力敌且不用留情的对手啊—— 第237章 配合 「搞得老子也只能好好听话了。」 “杰不想动手吗？”迹部景泽偏过头看向夏油杰：“和悟差不多，杰也很想试试看？” “确实有点，毕竟是诅咒之王。”夏油杰诚恳的回答，连迹部景泽都有过一瞬间想试试看的想法，更何况是夏油杰：“但是悟这么开心啦，就让他去玩。” “倒是去找咒灵和诅咒师的学生们，应该没问题？”夏油杰反倒是开始担心别人。 “等这边结束之后再过去看看。”迹部景泽嗦着可乐，完全没有领悟到夏油杰的操心，毕竟到达特级的程度之后，想要死得悄无声息并不容易。 但凡弄出点动静，他们也能感觉得到。 两人自在的交谈期间，宿傩和五条悟已经把地皮犁了至少三遍了，瓦砾横飞的涉谷俨然已经回到了地皮开荒初期阶段，剩不下两三幢还完好的建筑。 不等看戏的观众们调整好心情，双方已经从术式战转换成了徒手肉搏，一招一式皆逼近死穴，浩大的声势并没有随着战斗方式有所跌落。 拳掌相对，五条悟偏头的同时看准时机右手避开对方的拳风，滑落至腕间死死扣住诅咒之王的手腕，与此同时左手成鞭上抬，狠狠甩在宿傩胸前。 浑厚的咒力通过手臂鞭打在胸前，即使没有附加任何术式效果，也能让人猛然随着力道倒飞出去，咔嚓的骨裂声响起，即使是两面宿傩也不能保证毫发无伤。 但是一击得手之后，五条悟并没有就此放过，扣住宿傩手腕的右手向己方拽下，硬生生改变惯性的那一刻，诅咒之王的胸口再一次结结实实撞在五条悟的手肘之上。 鲜血溢出，明显的呕吐声从宿傩的喉腔里漫了上来，他来不及抬手擦掉唇边的液体，很快便进入了下一轮攻势。 嘶—— 喝可乐的同窗们一阵牙酸，看着就好疼啊，这样虎杖悠仁醒过来之后会不会有后遗症啊？ 嗯？醒过来？ 像是突然想起来点什么，迹部景泽默默眨了眨眼又拉了一把夏油杰：“话说他们这还得打多久？” 夏油杰不明所以：“应该还没？悟看起来兴致高涨的样子，宿傩也还活着。” 喂喂，什么叫还活着啊，那可是悠仁的身体啊！让他活着啊！就算是要揍宿傩也不要殃及无辜啊喂！ 迹部景泽瞪圆了眼，丝毫没想到他靠谱的同窗竟然变成了这样子，果然是刘海封印解除了吗？金发的咒术师看了一眼因为战斗的气流掀得到处翻飞的黑色刘海。 事实上就速度而言，宿傩确实是稍逊五条悟一成的，以至于这种战斗比术式战更容易被五条悟压着打。 “你……真的很好。”宿傩低着头，喉腔涌动发出了阵阵低沉但蕴藏无尽恶意的笑声，如阴风阵阵，就连看客们都瞬间正了眼神。 “什么嘛，有你这样的人物在，那群不长眼的咒灵和诅咒师们还妄图杀掉整个涉谷的人类？”两面宿傩近乎嗤笑，真正意义上随心所欲的他无论是咒灵还是人类都没有放在眼里，即使看似身处下风，也如同尊贵的王。 “杀光涉谷所有的人类？”五条悟可爱地歪了歪白毛脑袋：“咒灵也已经进化到了会做梦的程度了吗？” “拯救众人的神明吗？恶心至极。” “就算是号称最强的你，不也是被下等人困在这种地方？”宿傩的嘲笑简单又直接：“仁慈？还是伪善？” “是呢……虽然老子并没有到真的在乎的地步啦。”五条悟竟然真的想了想，紧接着他抬手指了指身后那群喝着可乐看戏看得风生水起的家伙：“没办法，那群家伙可是乖乖好学生。” “搞得老子也只能好好听话了。” 迹部景泽：…… 夏油杰：…… 看戏的两人彼此相视一眼，又迅速地分开当作无事发生，但默契的同窗都互相看懂了对方大小不一的眼里那大大的疑问。 ……到底谁才是从小到大的那个乖乖好学生啊。 过去心怀大义的夏油杰不想说话，过去差点跟着一起实现大义的迹部景泽沉默不语，但让他们承认鸡掰猫是个乖巧懂事的好学生他们也是万万做不到的，这一时间手里的可乐都不香了。 “嘁。” 两面宿傩的态度十分散漫，那种不经意间的讽意一看就是完全没把五条悟的答案听入耳中。 同为他人无可企及的强者，他和心甘情愿坠入人间的五条悟本就是大相径庭。 虽然对同窗的答案略微迟疑，但依旧被成功取悦到的小伙伴施施然站起身，听到这种话，怎么说他们都无法继续安稳看戏吃瓜了？ “哦？三对一是吗？”两面宿傩挑眉，神态依旧肆意。 “你非要当作我们仨是一个人，也不是不行？”迹部景泽态度可以称得上是非常诚恳，哪怕他说这种话的时候自己也觉得非常恶心。 夏油杰：……我猜宿傩应该不是这个意思。 迹部景泽动手的时候向来不爱多逼逼，再加上他当了这么多年执着的近身战玩家，可以说就体术而言，大概是小伙伴们当中最为突出的，所以他毫无预兆动手的时候，宿傩只感受到了夜风吹过人影一动，身体便如同断了线的风筝砸了出去。 迹部景泽收回膝袭的腿，他倒是确信自己用上了百分百的劲道，宿傩不比其他人，不需要他用留手的方式留人性命，他甚至横刀和伞都交给了弟弟。 宿傩顺着迹部景泽的力道飞出，很快就落入了提前一步站好方位的夏油杰的攻击范围，战斗法师挂起了令人寻味的笑容，夏油杰想，平时都是他们三个人有事没事的对殴，搞得他下意识就站到了三方对立的位置上了。 如今倒是正好接收了同窗送过来的沙包。 夏油杰是相当对得起战法的名头的，即便是在咒术界也没几个人能做到在近身战中稳压咒灵操使一头，丸子头的青年带着轻松写意的表情抬手就将拳头送上了宿傩的下颌，医生骨头错位的声音过后人影脱手而出，瞬间夏油杰反身鞭腿正中脊背。 默契的配合下，诅咒之王犹如真正的沙包盘旋于三人之间，直到五条悟一拳将人打穿三四栋高楼。 “哇哦，抱歉抱歉，失手啦。”猫猫吐着舌头，看表情没有一点后悔的意思。 和谐轻松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太久，一瞬间空气变了，冥冥之中的危机感开始盘旋于每个人的心头，这种感觉大家并不陌生，严阵以待的众人提高了最高的防备。 而空气压抑下来的那一霎那，迹部景泽脸色突变！ 第238章 狗卷 「从现在开始，是分生死。」 到底发生什么了？狗卷棘像是脑容量出现故障一般，完全无法理解现有的场景。 他被一只手牢牢地扣在怀里，完全没有防备，也兴不起一点反抗念头，可明明…… 明明他感受到了死亡的降临。 “景、景……”景泽老师。 狗卷棘愣愣地睁大眼，咒言术觉醒后这么多年带来的习惯，他在开口之后又将不能说出口的话语吞了回去。 “别怕，没事的。”迹部景泽按着少年的后脑勺，一瞬间的疼痛让咒术师差点龇牙咧嘴，事实上他并不怎么怕疼，只是…… 如同真正锋利的刀尖插入蝴蝶骨，划破肌肉组织的感觉还印在脑海里，像是沿着纹撕开的布料，温热的液体沿着脊背上的肌肉线条往下不断滑落，最终挤压汇聚在腰间布料处的血迹在无法容纳之后一点点砸在地上。 都不需要去看，以迹部景泽这么多年挨打的经验，这口子可能开得有点过于嚣张了。 开放式的领域展开，金发的咒术师视线带着凝重划过侧后方宿傩的所在地，是他大意了，这种程度的领域展开，如此宽广的覆盖面积，对其他人来说几乎是必死的结局。 要不是他之前就在找狗卷棘的位置，怕是都没这么容易发现误入的少年。 “棘，稍微忍耐一下，马上带你去找硝子。”迹部景泽没有贸然去碰触少年的伤口。 哪怕迹部景泽救援反应足够及时，半身闯入宿傩领域的少年依旧出现了伤势，右边半个肩头被干脆地削去一层，喷涌的鲜血入注，立马打湿了半个身子。 过度疼痛在漫上来的那一刹那大脑自动屏蔽了痛觉，但是只要过了这几秒，就连狗卷棘本人都出现了痉挛症状。 “……”像是饭团用语的口型，少年最终没能完整的说出来，但脆弱的表情过于明显，迹部景泽猜，他十有八九是在道歉。 怎么会需要道歉呢？ 他可是将十多岁的孩子带上战场的罪魁祸首。 本该、应该说涉谷之战，本可以由大人们自己来完成的。 夏油杰和五条悟默契的接手了同窗的空缺，大概是同伴和学生的伤过于刺眼，就连一贯温和的夏油杰都沉了脸，杀气四溢。 金发的咒术师没有停留，他庆幸战斗开始之前让所有人都撤出战斗范围越远越好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硝子！”迹部景泽带着少年闪身出现：“快，快看看棘！” “给我。”家入硝子飞快地瞟了一眼同窗衣服上的血渍，她什么都没问，只是低头开始专心治疗学生肩头的伤口。 伤口到现在只是十几秒，巨大出血量已经让狗卷棘的脸色呈现出不正常的惨淡，他努力地睁着眼，手上还不自觉死死拽住了迹部景泽的衣角。 “没关系，不要怕。”迹部景泽碰了碰他的额头：“硝子很快就会治好你的。” “木……木鱼花。”狰狞的伤口在家入硝子的治疗下已经逐渐开始凝血，懂事的少年强忍着锥心之痛勉强眨了眨眼，乖巧至极。 直到他有所反应，迹部景泽那颗悬着的心脏才终于开始重新跳动，难得遇见的敌手，是他放任了悟戏耍一般与宿傩交手，如果这期间因为这种原因导致学生们有什么难以挽回的损失…… 他实在无法洗脱责任。 “抱歉，是老师的错，要是早一点发现棘在那个位置，一定会早点带你离开那里。” “不疼。”字正腔圆的话语，狗卷棘发现自己似乎可以开口说话了，他想开口问老师身上的伤口，但在他眼神的示意下又闭上了嘴。 “狗卷同学的伤止住了，你的呢？”家入硝子抬起头。 “不用担心。”迹部景泽似是意有所指，他像是压着不知指向的火气，言语间都带上了杀戮之意：“很快就结束了，到时候再治也不迟。” “你心里有数就好。”家入硝子再次看了一眼站在远处垂首不曾靠近的迹部景吾。 ……可别再次玩脱了啊。 「伏魔御厨子」 伏尸百万，骸骨遍地，无数的斩击在敌方丧命之前绝不停休，加之以给与对方逃跑路线而换取的最大攻击范围，如今的两面宿傩残酷如寒冰，自在地端坐于骨骸堆积而成的王座上，他就是领域本身。 睥睨天下的诅咒之王……吗？迹部景泽静静地站起身，开放性的领域并不会阻碍他的视线，他也没有在此处动手的打算，金发的咒术师戒备此处，仅是因为他的家人和同伴们正站在他身后。 “你认为他的领域会再一次扩张？”家入硝子再次问。 “不知道。”但是未曾证实之前，他不会离开这里。 嚣张的雨水从结界顶端倾倒，断线的雨珠四平八稳地将所有人护在中心，迹部景泽并不知道宿傩的领域会不会进一步扩张，但…… “就算是能，悟和杰也不会让他再有进一步动作了。”金发的咒术师垂着眼语气之中无不笃定。 学生受到伤害的此时此刻，早已不是先前那种沉浸在对手不易的兴奋喜悦之中的时候了。 从现在开始，是分生死。 「无量空处」 淡漠的神明终究是收起了玩闹的兴致，五条悟面无表情的时候，看似比一般人更加的飘渺捉摸不透，对抗领域的方法就是己方也同样展开领域，无量空处并非开放式的，但它同样是无解的存在。 “不是！五条老师的领域展开不对劲！”伏黑惠经历过五条悟的领域教学，挨过打的少年第一时间发现了监护人的领域奇怪之处。 金发的咒术师愉快地眯起了眼，浩瀚的咒力像是真正有生命力般攒动在主人周围：“传统的领域自然是难以对抗开放性领域的……” 所以如此短暂的时间之内，那家伙就学会了重新构造领域吗？迹部景泽近乎失笑，他真的是无法理解天才的脑子里的世界到底是多么平面化，简单到只需要分出点关注就能达到每一件事情的极致。 比往常更为狭小，仅篮球大小的无量空处静默在半空之中，将宿傩整个笼罩，两个领域的较量，在结界破开之前都无人能够猜测其中的结局。 “真好啊，我也想试试看啊。”迹部景泽甚至闭上了眼睛，风萧雨水都成了他情报的来源。 自言自语的尾音刚落下， 巨大的爆炸声响破整个涉谷，断裂的天桥，粉碎的商场，就连身处结界边缘的咒术师们都感受到了那骇人的杀气。 “一瞬，瞄准那一瞬的破绽……”迹部景泽喃喃自语。 现在，时机将至。 第239章 漩涡 「也是该给涉谷一战画下终结的句点了。」 领域双双破碎，这足以让双方都开始进入术式熔断期，声势浩大的攻防之后再次将双方都拉入了近身肉搏战。 即使是特级，随便插手两个特级之间的战斗也是异常不理智的，在五条悟和两面宿傩开启领域碰撞前一瞬，夏油杰便借机脱离了领域范畴。 而此刻当双方都无法再使用领域时，夏油杰也依旧是实力保存最为完整的那一个。 或许是不好插手，而是不能插手。 无论五条悟战斗的结果如何，都必须得有人来收尾才行，毕竟敌人也许不仅仅存在于帐内。 他答应过阿泽，到事情尘埃落定之前都不会过于上头，他会保存实力，也会祈祷这份实力作为他们的底牌，不会在涉谷这方寸之地真正被翻开来。 丸子头的青年按捺住喷涌而出的怒火，让同窗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差点被重创，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咽下这口气。 ……但这个局是迹部景泽自己造出来的，他绝不能意气用事。 当夏油杰竭力将双方攻击造成的影响控制在可接受范围内之时，两面宿傩和五条悟的交手已然进入了白热化。 普通的拳脚功夫一旦牵扯上咒力，就连钢筋水泥灌注而成的地面也如同棉花一般柔软无害，五条悟只是踩上去便能震出深坑。 凛冽的斩击依旧会时不时出现在五条悟的各个方位，但因为有无下限的存在，任何带有恶意的攻击都会被屏蔽在无限之外，包括宿傩的拳脚在内。 但建筑和树木以及各种公共设施都是脆弱的，成千上万的斩击切割下，使得周围皆尽荒芜寸草不生，就连拆迁机器五条悟都开始下意识考虑打完之后要怎么推卸责任。 这个赔偿问题，怎么也得总监会自己来？ 即使是阿泽在请君入瓮，但总的来说他可是无辜的啊！ 尤其是同窗现在可穷了。 远方观战几乎没有出手的迹部景泽：？ “你倒是有开小差的心思。”两面宿傩此时也是愉悦尽显，少有尽兴的交手将诅咒之王的残酷与冷血扩张到极致：“安心，不要着急，我说过的，我总会亲手拔掉你身上的每一根刺。” “这就不用了哦，等战斗结束之后，记得用最后一丝咒力把我学生的身体治好。”五条悟反唇相讥：“啊~到底是谁连身体都要借别人的用~” “超——逊的。” …… “我其实一直很担心。”战场中心短暂的停下了动静，结界边缘，迹部景泽遥望着战场的正中心，即使满背的伤痕累累，也似乎切不断他挺直的脊梁骨。 金发的咒术师说着自己很担心，但也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在其他人看来甚至连他伤口是否会疼都无从得知，自然也看不出是否紧张。 人的计算是有极限的，有的时候越是关键时刻，越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所以迹部景泽一直有尽可能地在预估这整个事件可能会发生的最坏情况。 “一旦悠仁被两面宿傩代替，而悟依旧被狱门疆封印，到那个时候究竟会是个什么样的结局？” 他不敢想象这种未来，所以他才安排了七海建人尽可能一直跟着虎杖悠仁。 由七海建人确保虎杖悠仁的安危，以及由迹部景泽自己确保五条悟的安然无恙，再由夏油杰将一切损失控制在合理范围之内。 剩下的只能听天由命。 其实不用多想，如果事情真到了那个地步，迹部景泽即使赔上这条命也一定会将伤亡克制在涉谷范围内。 但那个时候哪怕他不会让咒术师出现大范围的伤亡，但却也无力拯救被牵扯进来的普通人。 不过就算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在最坏结局到临之前做好万全应对这是应该的？ 想到这里，迹部景泽嘴角疯狂上扬，就连周身的氛围都像是成功偷到小点心的狗子一样矜持而又偷偷自喜。 拥有十七根手指实力的两面宿傩啊—— 区区十七根手指而已，他拿什么真正赢得了五条悟呢？ 也到了这个时候了，领域展开的重新构造也学会了，猫猫新的招式一个比一个离谱，打到现在，也希望悟也已经足够尽兴了。 作为最后的保险栓，迹部景泽想，也是该给涉谷一战画下终结的句点了。 在五条悟利用苍将宿傩送进两层楼相交的夹角爆炸声起时，一道极端凶险的攻击开始在烟雾中酝酿，比岩浆更为炙热，比火焰更为妖异。 地狱之火构建而成的弓与箭在宿傩双手间袅袅随风现身，那是比他用来对付漏瑚时更凶险的存在，燃烧的火焰那么沉寂却危机四伏。 ……他瞄准了哪里？神经绷到了极致，夏油杰的身后阴影攒动，圆形的黑影里涌动着极度危险的气息，那个随心所欲的宿傩可不是直来直往的主。 夏油杰丝毫不怀疑那只火焰构成的箭矢会射向夏油杰身后那群不值得宿傩入目的咒术师们。 这是想清场吗？只是被下等人目光注视都会觉得被冒犯的程度？阿泽可是受伤了啊，总不能让伤者动手？ 箭矢离弦而出那一瞬间，丸子头的青年悄无声息地勾起了唇角，夏油杰默默地给自己点赞。 完美，押题正确。 “咒灵操术·极之番……”巨大的漩涡在夏油杰身前一寸一寸的涌现，超过准一级以上的咒灵们凝聚而成的漩涡如同鬼影重重的地府之门，漩涡出现的那一秒，无数鬼手争先恐后从漩涡中心抽了出来，兴奋地激动着……想将一切吞噬殆尽。 “漩涡。”夏油杰轻声念到，由恐怖的咒灵外形构造而成的漩涡随主人心念一动，鬼手暴涨，即使是凶残至极的火焰，也在刹那间泯灭。 但鬼手并未停止，还未吞噬足够人间的终极奥义像失去了主人控制的炸弹在半空中摇摇欲坠，震颤的空气似乎要掀动高楼大厦，无数的粉尘硝烟漫天飞雪，光是呼吸都已经变得足够困难，这一幕自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对……就是这样。”夏油杰脸上浮现出作弄人的恶趣味。 “就是这样。” “然后——” 第240章 虎杖 「景泽老师都会一直在么？」 “领域展开。” 低哑的声音响起之前，一道人影从漩涡背面破尘而出，硝烟围绕的阴影深处自然而然地遮掩住咒术师的行踪，但其速度之快，从边缘到中心，堪堪一晃而过。 等宿傩真正引起注意之前，迹部景泽已然重新出现在了他身前，金发的咒术师白净的侧脸上还沾染着不知是谁的血液，他咧开嘴，足够恶劣的笑容如同地狱恶鬼。 “骤雨无终。” 术式熔断期的两面宿傩毫无抵抗被拉入了领域之中，拔地而起的青山秀致，细如发丝的烟雨朦胧，道观前飘起的的阵阵铃音恍若催魂，一派安详和气的构景里，诅咒之王瞳孔骤缩。 “别担心，我可没想做什么惊世骇俗的事……” 金发的咒术师闪身即至，修长的大手径直按上宿傩的眼前，轻柔和缓，仿佛不带任何威胁，宿傩听到他说。 “沉睡——” “……” “咒言…咒言术。”两面宿傩睁大了眼，随即露出一抹了然。 波涛似流动的咒力一层层，由外收缩，一圈圈递进到宿傩的头顶，领域里扩散开来的言灵，就算是迹部景泽首次使用，也显然区别于平时狗卷棘的用法。 话语出口那一瞬间，轻风细雨的领域里海浪滔天，风起云涌的天地间咒力轰裂。 “睡。”迹部景泽定定地站定在诅咒之王身侧，和风浮动的金发在额前遮挡住那双漂亮的眸子：“闹腾够了，就该把我的学生还回来了。” “悠仁看上去总是大大咧咧的，实际上也还是个孩子呢，所以总得找个安全的方法把小朋友带回来。”再说宿傩造成的罪孽，不该由一个十多岁的少年来承担。 虎杖悠仁曾说过他希望在“在众人的簇拥下死去”，他心甘情愿成为毁灭两面宿傩的容器。 迹部景泽不愿评判他人的三观，但是起码这一点，他可以百分百保证。 这种死亡绝对是错误的。 虎杖悠仁该好好活着，毫无顾忌地，自由肆意地生长，他只是个被厄运眷顾的孩子，只要他健健康康地活着，就是在嘲笑这操蛋的命运。 迹部景泽不介意在这个时候推他一把。 …… 周身的纹身开始消退，又黑又长的指甲逐渐恢复到圆润得体，粉发的少年身体骤然往下一坠。 迹部景泽伸出手臂单手揽着少年，和风细雨的场景里，金发的大人言语柔和。 “欢迎回来，悠仁。” “……” “景泽老师……”粉发的少年全身的重量都压在老师手臂上，他像是交付了全身心的信任，又如同抓住了逆流里最后一根活命稻草。 “如果我没有感应错误的话，战斗范围内所有人都已经安全撤离了，就算是有受伤的，也能治疗。”迹部景泽伸手捂在他的背部。 “我看到了……好多人，好多人，狗卷学长、老师都受伤了……受伤了、因为我……”眼底下的浓重阴影，稚嫩的少年喉腔沙哑，带着哭腔却不敢留下眼泪。 “那可是两面宿傩，诅咒之王，悠仁能够做到这种地步已经非常厉害了，除了你，我们没人能够做到。” “可是我什么都没有做到！我什么都没做好！！” “悠仁，没有什么不可挽回的结果。”金发的咒术师一下一下的拍着学生的后心口：“即使是有，也与你无关。” “是我，明明知道两面宿傩利用了你的身体，却放任了他祸害涉谷，是老师不够强，没有做到第一时间阻止他的行动。” “也是我，明明知道悠仁吞下了那么凶险的咒物，还放任你单独行动。” “不、不是……”虎杖悠仁猛地抬起头，慌慌张张的眼神冒了出来，总算压下去了那点油尽灯枯似的状态。 不是的，不是的，这一切怎么会是老师的错？ 迹部景泽揽了揽他的肩膀，垂下身子与少年平视：“听我说，只要保持正常的状态，宿傩的术式会逐渐刻在你的体内，会变成悠仁自己的东西。” “我、我的术式？”可是五条老师不是说他没有术式吗？ “对，我的意思是，总有一天两面宿傩会成为悠仁的附属一样的东西，到时候我可以再试试看从悠仁体内剥夺他的存在。” “……这样能做到吗？”虎杖悠仁愣愣地问。 “只是一个方向，但是到那个时候，悠仁自己也会成为真正的特级，也许不需要我，你也能找到自己的方向。” “……” 托五条老师的福，虎杖悠仁见过好几个领域展开，几乎一步从咒术入门跨越到了终极奥义的地步，但在这个烟雨朦胧的构景里，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定。 宁静得不像杀机四伏的世界。 粉发的少年用力的点头，他说不出话，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话语来向老师传递他的坚定和保证，只是……他看到了老师温和下来的眼神。 虎杖悠仁想，即便他什么都不说，景泽老师也一定是知道的。 他会努力，好好活着，积极向上的活着，无论是两面宿傩还是其他什么，他不会再害怕，也不会再停止向前的脚步了。 他站定身子，冰冷的指尖还攥着迹部景泽的袖子，好久，他认真地直视着迹部景泽深色的眸子道：“以后无论发生什么，景泽老师都会一直在么？” “……” “哈？” “老、老师？” 迹部景泽：？ “……悠仁同学，请你注意，你的老师是五条悟，实在他再不靠谱，再怎么说也还有夏油杰。” “就是说啊，虽然你们总是老师老师老师咕叽咕叽的叫，但是我真不是高专的老师啊？？” “就算是退十万步说，不，退一千万步来说，景泽老师后面这‘老师’两个字，就像是先生、小姐、同学这种存在一样，仅仅就是一个方便的称呼而已！” 金发的咒术师一张嘴就开始唧唧地吐个不停，嘴里的抱怨绝对是积累了特长一段时间，此刻逮着机会就开始哐哐吐槽，丝毫不在乎学生前一秒还在濒临破碎的心理。 “总而言之！”迹部景泽坚强地纠正小老虎的观念：“有什么麻烦事记得去烦五条悟！” “反正只要悠仁甜甜的叫他五条老师~或者是亲爱的五条老师，他就绝对会赴汤蹈火，干劲十足的哦！” 虎杖悠仁：……我好像能够理解为什么伏黑总是垮着一张脸并且心累到极致的样子了。 第241章 认亲 「只要有心，五湖四海是一家嘛。」 自认为教育好了乖巧学生的迹部景泽现在深感欣慰，他搂着少年的肩膀，无不引诱地说：“悠仁，我跟你说，你五条老师可是十八岁就嚷嚷叫要当老师。” “诶？？这么早？” “对哦，所以悠仁有什么事需要找他帮忙的话我，悟一定会特别特别特别开心！” “毕竟是被重要的学生所需要了嘛~” “是、是这样吗？”虎杖悠仁挠着脸颊，他似乎有点意动。 “什——么事都可以哦，夏油老师也是一样的！拯救迷茫在人生道路上的少年，他们已经时刻准备好了！相信我！悠仁！”迹部景泽言之凿凿。 “是！景泽老师！我记住了！”虎杖悠仁立正并腿，行了个帅气的礼。 很好！孺子可教！迹部景泽在心里频频点头！ “那老师，我们可以出去了吗？您的伤……”谈起迹部景泽的伤，少年的神色又黯淡了。 “哦，没事，出去硝子一下就能治好。” 他的伤被家入硝子逮准时机稍微处理过，起码他重新加入战斗的时候背上伤口的血已经止住了，但经这么一折腾，稍稍愈合的伤口崩裂开来不说，甚至看上去更狰狞了。 一旦注意到伤口，那淡淡的血腥味就开始刺激着迹部景泽的鼻腔，存在感异常明显。 ……啊，伤口倒是事小，只是他的小景不会被吓到？ 迹部景泽心里一突，等等等等，别慌别慌，迹部景泽你可以的！这只是意外！意外！不关他自己的事！ 不对，他现在溜走还来得及吗？ 对对对，先溜走，然后让杰把硝子带出来，再然后就可以治疗！治疗完了之后活蹦乱跳再回去见小景！ 对对对，这样一定可以！完美！ 领域还未解除，金发的咒术师眼瞅着就开始冷汗直流，虚巴巴地样子顿时慌成了一张卡片纸在风中摇摆。 “景泽老师？你怎么了？” “……啊，悠仁，老师觉得人生走到了尽头。” “啊啊啊！！？老师？你别吓我！！” …… 纯黑的球体结界破碎，迹部景泽拎着恢复正常的小老虎出现在同窗的视野里，夏油杰和五条悟第一时间靠了过来。 “行啊你，这个方法果然奏效了啊。”夏油杰心服口服地给小伙伴点了个赞。 “哼，区区十七根手指，老子下次一定要把他打趴下！”猫猫不服地撅起嘴。 “这种机会还是别有下一次了？东京可经不住你们造作。”迹部景泽给他泼冷水。 但无论迹部景泽怎么拖延，该面对的现实是不会允许他躲避过去的。 期期艾艾破破烂烂的咒术师本人跟着夏油杰的咒灵一点也不磨磨蹭蹭地回到了聚集地，欢呼雀跃的咒术师们纷纷围上前，又被夏油杰以清理战场的名义送出去一大半。 心虚到极致的迹部景泽自欺欺人地藏在夏油杰和五条悟身后，心里默念着所有人都看不见他看不见他…… 看不见是不可能的。 家入硝子第一时间就捕捉到了胜利归来但破破烂烂的同窗，化身战斗鹅的医生小姐冷笑一声，下意识就想拽上迹部景泽的衣领。 一想到可能会摩擦牵扯到他背后的伤口，她伸出的手臂又放了下来，飒爽的医生一个刀眼。 左瞄右瞟的迹部景泽顿时老老实实转身乖巧坐在地上方便硝子大人动手。 但迹部景吾始终未曾靠近。 他低着头，所有的表情掩在黑夜的阴影里，只敢偷偷瞟着他的迹部景泽猜不出这会儿弟弟的所思所想。 或许，也不用猜。 但迹部景泽没有出声，皮开肉绽的样子不好看，他这会儿斜侧方向前对着迹部景吾，正好能把伤口藏在不为他所知的背后。 “悠仁！！我的弟弟！！”一道情感充沛满腹激动的呼唤在迹部景泽耳边炸响，瞬间唤回他的神智。 ……哈？ “悠仁！是我！我是哥哥啊！”胀相手忙脚乱地凑上前，眼巴巴看着粉发的少年，眼里闪着千万颗亮晶晶。 “？”虎杖悠仁头顶冒出一个问号。 “悠仁这打架的时候认兄弟的毛病还没改掉吗？”迹部景泽不明所以但积极吃瓜：“还挺厉害就是说，他每一个兄弟都很强啊。” 他一出声，场上其他人倒是纷纷醒悟。 就说呢，这场景怎么这么眼熟，原来是早就经历过一次！ 这小子认兄弟的毛病还带扩散的啊？而且还是之前从未见过的人，还据说是特级，伏黑惠眼睛鼻子嘴巴都快皱到一起了，清秀的一张脸上写不完无语两个字。 “才不是！我们是亲兄弟！”胀相顿时反驳：“还有坏相和血涂，我们才是真正的四兄弟！” 嗯嗯嗯嗯嗯，围观群众纷纷点头，亲兄弟嘛，怎么不是呢？东堂也总是说他和虎杖是亲兄弟呢！ 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嘛，只要有心，五湖四海是一家嘛，这个剧情大家都熟悉！ 迹部景泽：“就比如说杰和悟也可以说是亲兄弟嘛！” 夏油杰：“你怎么不说我们三个都是亲兄弟？？” 迹部景泽（全力拒绝）：不要，太丢脸了。 五条悟：？？？ “都说了不是！我的赤血操术告诉我，悠仁和我们就是亲兄弟。”胀相气得慌，这群人类什么玩意，怎么听不懂人话！ “啊，不是，我从小就没听爷爷说过我有一个……不是，有三个哥哥啊？”虎杖悠仁摸着小脑瓜子。 等等，这个血涂和坏相，不是差点被他和钉崎锤爆了吗！！ ……兄弟阋墙？ “虽然猜不出原因，但我的术式绝对不会欺骗我的。”胀相坚定地解释，就连他身边的坏相和血涂都是完完全全深信不疑。 场面一度冻结，五条悟摸着下巴，鸡掰猫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他唰地一下举起手：“嗨嗨，五条老师现在有个疑问，四舍五入悠仁是不是就是加茂家的人？” 加茂宪伦在制造九相图的时候融入了自己的血液，就等于胀相他们拥有加茂家的血统，而悠仁是胀相的亲弟弟，四舍五入，虎杖悠仁就是家茂家流落在外的血亲！ 没毛病，十分合理！五条悟夸了夸自己聪明的大脑。 ……然后气氛就更诡异了，就连一旁安安静静的加茂宪纪都悄悄地竖起了想要吃瓜的耳朵。 “……可、也可以这么说……？”胀相晕晕乎乎地看向五条悟，本就不聪明的脑子此刻更是雪上加霜。 “所以按照辈分，悠仁是小幸运星的…呃，祖宗？”迹部景泽傻了眼。 喜当曾…曾孙的加茂宪纪缓缓打出一个疑问号：……且慢？ 第242章 要求 「……可兄长会答应吗？」 一场兵荒马乱的认亲疑云，最终被靠谱的夏油老师以优先处理战场后续，八点档挪后再议的理由打发了剩下的所有人。 除了正在治疗的迹部景泽和已经昏睡的狗卷棘，就只剩下家入硝子和迹部景吾。 当然还有自认为干完了大事可以收工了的五条悟和夏油杰。 ……就是那孩子真的不打算靠近我啊。 迹部景泽叹了口气，给了夏油杰一个眼神，后者也立马就会意了。 夏油杰抱着狗卷棘，家入硝子拎着不安分的五条悟，给了同窗一个自求多福的眼色之后暂时离开了现场。 “小景不过来吗？”迹部景泽心里微微难受，他将所有情绪藏在心里，看向弟弟的时候已经只剩下了无奈。 那种伤势，饶是迹部景泽从一开始就有意避过了迹部景吾的视线，但在他抱着狗卷棘匆忙回来的那一刻，迹部景吾在那一晃而至的身影上依旧看到了那血迹斑驳的伤痕。 尤其是即使看不到背后，他也能注意到逐渐滴落甚至堆积在他脚边的血滩，一滴一颗，一下一下，像是砸在青年的胸口。 足以让普通人致死的伤口，来去自如的兄长似乎都没有把它放在心上。 他顾着安抚抽搐的少年，顾着还在战场上的同窗，顾着战场下随时会被危及生命的咒术师，甚至连一秒钟时间都没打算留给自己。 该怎么说？他该怎么问？不能先治好伤口再加入战局吗？不能先让医生帮你治疗吗？不能把战场完全交付给其他人吗？ 可是迹部景吾什么都不能问。 他从未有一刻这么鲜明的意识到身为一个普通人在这种时候的仓惶无力，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诉他，他似乎没有任何资本能与兄长并肩而行。 以前是，现在是。 ……同样未来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所以他是为什么从一开始要信心满满地回到日本？ “小景？” 迹部景吾确实有在一步步靠近的，这种妥协着实是让迹部景泽松了口气，但提起的心还未来得及放下，很快他就发现了新的怪异。 苍白如纸的脸色，原本骄傲肆意的青年此刻安静得异常，他按着迹部景泽的要求走了过来，却不曾弯腰低头。 居高临下的视角，暗藏起所有表情的青年，他眼里空无一物，就连唇瓣都泛着异常淡薄的血色。 迹部景泽不喜欢这个视角，弟弟看他的视角，就好像在审视什么，像在评判什么，像……像他即将做出什么迹部景泽完全不能接受的决定。 “迹部景泽。”金发的咒术师听到弟弟唤出了他的全名。 一种该来的还是来了的感觉，迹部景泽想，从弟弟发现他的身份开始，他或许就在等着这一刻的到来。 那个孩子可以接受他无所作为游手好闲，可以不在乎他自甘堕落沉迷迷信，他甚至已经理所当然地做好了帮迹部景泽兜底一切的准备。 但他绝对不会允许迹部景泽伤害自己。 所以迹部景泽最开始才会强行瞒了他这么多年啊，他几乎不敢想在自己没有自保之力之时就被小景知道真相的场景。 这个孩子一定会辗转反侧，以至于自责不已，因为他终究会发现他既阻止不了兄长陷身囹圄，又无法提供任何切实有效的帮助。 更有甚者，他自己的存在都会成为插向迹部景泽胸口的刀。 “迹部景泽。”他说。 “你……” “你能不当咒术师了吗？” “……” “不是，你就当我没有说这种……” “好哦。” 夜晚的涉谷，比往常更为阴森的夜景，结界的覆盖下，迹部景吾甚至无法感受到时间缓缓流动变化，满目创痕，原本热闹繁华的街市上发生了一场又一场惊心动魄的战争。 现在斗争即将结束。 似乎没有造成任何不可逆转的损失，敌人几乎都被解决，计划好的剧情也一再的顺利展开。 就连那些有家入硝子在，并不会真正致命的致命伤都看起来那么的微不足道。 可迹部景吾就是有种无可言说的难受，整个心脏像是切割开了一般，全身的血液都无法输送进去。 他总是不断地在疑问，兄长成长起来之前，是不是也会有人会在他绝望挣扎的时候拉他一把？锋利的刀刃插入身体的时候，他是不是也会喊疼？ 而现在，他见识到了。 迹部景泽不会喊疼。 他好像是不会疼。 可是人类怎么会感觉不到疼呢？ 所以无论迹部景吾怎么猜测，也只能得出同一个结论，在他所不知道的岁月里，他的兄长已经习惯了与伤痛同行，已经习惯到了这就是他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所以他不疼不难受，甚至只要死不了，他就都不会过于在乎。 这就是咒术师啊…… 迹部景泽总是说咒术师只是个职业，这只是一个职业而已，他们可是姓迹部，这天底下有什么其他的职业是他不能去尝试的呢？ ……可兄长会答应吗？ “好哦。” “只要是小景想的，哥哥都会替你达成。” 迹部景泽依旧不喜欢这个视角，所以他伸长了手拽住了弟弟的衣摆，脏兮兮的兄长可怜巴巴的拉着自己，迹部景吾在反应过来之前，身体就已经擅自蹲了下来。 而这种距离，那种对方身上扑面而来刺鼻的血腥味和消毒水气味就再也掩饰不住了。 “那个受伤的孩子，家入小姐已经治好了，还有其他受伤的人也是。”迹部景吾抿了抿嘴，他知道兄长此时此刻并不关心这些内容，但他也着实不知道该说什么。 是他不愿意让迹部景泽继续当咒术师，但当兄长真的一口答应下来，他也并不觉得轻松了多少。 “还会疼吗？”指尖轻颤着，他甚至都不敢碰一下满身伤口的兄长。 “嗯？啊，这个啊。”迹部景泽歪了歪脖子，又动了动肩膀，在弟弟不赞同的视线里肯定地点头：“放心，不是很痛，我可是特级……” 况且就是这些伤口，还不如他当年被伏黑甚尔打出来的伤势严重，虽然都很惨，但迹部景泽不得不说，人的承受能力真的是随时间增长的。 迹部景吾收回手，他定定地看着兄长左肩膀上的那一抹晕染开来的暗红，金发的青年突然就感觉有些疲惫了，他相信兄长说的是实话，但他却不愿意相信这种真实。 因为他怎么会不疼呢？ 他的兄长明明是连发个烧都会那样哼哼唧唧的啊。 第243章 后手 「我可是保护动物！」 “他们好像快聊完了哦。” 家入硝子捻着一支未曾点燃的香烟，她咬在嘴里，又吐了出来，不到五米开外，同窗三人靠在废墟形成的夹角处，夜色将他们掩护了起来。 “……” “阿泽他……”夏油杰忍不住出声。 “他不是答应了吗？以后不当咒术师了。”五条悟撇开视线，拖了那么长时间，现在迹部景泽不想留在咒术界了，他甚至没有撒娇耍赖的余地。 只有五条悟是知道的，夏油杰离开高专那一年，迹部景泽本该也要回家的。 十八岁到二十八岁，十年时间，现在他们又有什么理由继续阻止他呢？ …… 一时间，胜利的喜悦感都无法压过这种失落了。 “只是不当咒术师而已，你们沮丧着脸做什么？”家入硝子懒懒地提醒。 “……忧太他们也该处理得差不多了，我去看看。”夏油杰没有多说，而是率先转身离开。 “我去拔掉阿泽的结界……”五条悟话语一顿，一想到家入硝子身边缺不得人，他又悻悻地蹲了下来。 …… 解除结界的工作并没有非得让五条悟亲自动手，轻微的玻璃破碎声过后，涉谷真正的天空显露出来，漫天星光坠落在每个人眼里，这一刻，大家才终于有了大战已经结束的劫后余生感。 或许还算不上是劫后余生，在老师们的精心计划下，绝大多数小咒术师都并未遇到超越自身能力的障碍，而此时此刻，涉谷之变，终于落幕。 “我们也走？”迹部景泽询问道，就算是这一手促成了涉谷事变的他，也升起了一种尘埃落定的安心感。 迹部景泽没有欺骗迹部景吾，他思考过的，等这件事顺利完结之后，只要小景提出希望他离开咒术界，那么他一定会答应。 毕竟，这是弟弟的期望。 二十八岁的迹部景泽已经不再是十一二岁那个岌岌可危自我否定的小孩子了，现在的他已经有能力应对世上大多数问题了。 所以，他也是该回家了 。 “回家，小景。” “伤已经没有问题了吗？这边也不需要你再处理什么？”迹部景吾问。 “啊……” “怎么了？” “……你不说我还忘了。”迹部景泽心虚地挪开视线：“夜蛾老师怕是还在水深火热里。” 迹部景吾：……有你这种学生真是你们老师的福气。 “放心，哥哥既然答应过小景，就一定会做到的。”迹部景泽抬起手背碰了碰弟弟的脸颊：“就当是做事情有始有终，小景再给我一点时间？” 十二岁与兄长重逢起，不，甚至在自己有兄长这种概念开始，迹部景吾就知道自己在兄长面前是拥有“特权”的，只要是他说出口的要求，就一定会被兄长所采纳。 就是很清楚这一点，所以至今为止迹部景吾从未跟兄长提过任何带有请求式的话语。 而这份几乎没有禁止的特权，现在被他用在了这里。 “本大爷并不是想强行让你告别现在的生活……” “是我自己想要退休的，跟小景有什么关系？”迹部景泽眨眨眼：“其他人没办法退休，难道不是因为家里没有一个厉害的弟弟可以养家糊口吗？” “我应该庆幸哦。”迹部景泽哄弟弟的时候总是用着一种极其甜腻的语调，像是真的在哄谁家的小朋友：“毕竟我的弟弟比其他人的都厉害一万倍嘛~” 迹部景吾：……本大爷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 “不好了！不好了！”三轮霞慌慌张张地从远处跑来，乖巧的小姑娘此时恨不得长出八条腿迅速跑到老师身边。 “三轮！”紧随其后的与幸吉，明显他的注意力全部都在前头的女孩子身上。 “发生什么了？”迹部景泽偏过头看着慌张的女孩子。 “迹部老师，是这样的，您让我留在夜蛾校长身上的咒骸传来消息。”与幸吉缓了一口气道：“上层的决定——” “他们打算立刻处决夜蛾校长！” “……” “怎么会这样！”熊猫第一个反应激烈，他闪身抓住与幸吉的肩膀：“正道在哪里？告诉我他现在在哪里！” “我能感受到，我带你们过去。”与幸吉没有推辞。 “不是……” “不是什么！正道都被那群人带走了！”熊猫十分慌乱。 “我是说……” “阿泽，我一定要去救正道才行！” “我知道，就是说……” “那我们还在等什么！现在马上立刻出发才行啊！”熊猫拽住迹部景泽的衣袖。 砰—— 熊猫：“你、你、阿泽打我做什么？我可是保护动物！” “冷静一点。”此时也带着乙骨忧太他们一起回来的夏油杰拍了拍熊猫毛茸茸的背部：“阿泽能让与幸吉放咒骸在老师身上，又怎么会没有准备一点后手。” 迹部景泽：……救命，万一我要是真没办法怎么下得来台？？ “阿、阿泽？”熊猫哭唧唧转过头。 金发的咒术师都不知道他是怎么从熊猫那双黑漆漆的豆豆眼里看出他无限的期待之情的，他打了个寒颤赶紧解释：“别担心，伏黑甚尔跟过去了。” 从迹部景泽还在天桥的时候，伏黑甚尔就一直在场，天与咒缚的体质加持，就连夜蛾正道都未曾注意到他的存在，他真要隐藏气息，恐怕除了五条悟之外谁都发现不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迹部景泽才会让他守着帐外的三个人。 毕竟老师的咒骸一直是总监会垂涎的目标所在，在五条悟被封印，迹部景泽被上层打上叛乱标签，夏油杰又不在场的前提下，无论是夜蛾老师还是迹部景吾，都有一定几率会成为总监会的目标。 总而言之，伏黑甚尔的存在就是一道保险，外头的三个人，无论是谁被总监会的人带走，都会由他跟着一同去。 剩下的就会由加茂宪纪赶来汇合。 “……” “真…真的吗？”熊猫的眼角还挂着一滴十分人性化的眼泪，他软软绵绵的问。 ……还挺奇怪的就是说。 迹部景泽摸了摸辛辛苦苦给他往薨星宫送了好几年饭的熊猫，安慰道：“放心，我们不会让老师出事的。” “你伏黑老师会负责把他带回来。”他补充道。 一边懵逼的伏黑惠：……他这人渣老爸居然还真的来了？ 这些年来，伏黑惠虽然与父亲的关系并没有变得多么亲密无间，但对海胆头的少年来说，那个人依旧是不一样的，尤其是迹部景泽告诉过他，伏黑甚尔签了一辈子的苦力工换取迹部景泽对他的照顾之后。 他不喜欢这个人渣老爸，但也没办法真正的无视这个人的存在。 尤其是这种前途未卜的时刻，孩子的视线，总是下意识追寻父亲的身影的。 但这一找人，伏黑惠就注意到了，这混蛋根本就没来！他！没！来！连人影都没有！！ 伏黑甚尔：哈？ 第244章 反叛 「恭喜校长大人荣获叛徒称号~」 啊嚏！啊嚏嚏！—— ？ 谁在念叨我？伏黑甚尔揉了揉鼻子感到有点疑惑。 又是迹部景泽？不是，他也没偷懒不干活啊？ 天与暴君对天发誓，虽然偷懒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的事，但这一次的工作要求，他绝对没有打一丁点折扣。 伏黑甚尔一手闲闲地抛着录满了总监会“罪证”的手机，一手拎鸡仔一样拎着人高马大的壮汉，他的现任校长。 如果他不来，夜蛾正道怕不是真的要夭折在这里。 夜蛾正道：怎么说用夭折这个词语都很不对劲？ “你要不也赶紧退休怎么样？连这种不走心的套路都可以一脚踩进去。” 伏黑甚尔游庭信步走在封印之地，束缚住夜蛾正道的锁链与他而言不过是扯豆腐一般轻松，精壮的男人堂而皇之劫走了所谓的‘罪魁祸首’。 即使是他动作没有丝毫遮掩，周围众多的咒术师也只是如同老鼠，暗中窥视不敢见光。 暗中窥视但无一人敢上前与天与暴君比比看谁的刀更为锋利。 “我本来以为起码杰和阿泽还在，就算是悟被封印了，总监会也不至于就这么撕破脸皮才是。”夜蛾正道脸皮抽动得厉害，伏黑甚尔出手之前他遭受过逼供的待遇，虽然伤得不重，但却足够让人心寒。 伏黑甚尔余光瞟了一眼脸色黑如锅底的校长，心里不由得啧了一声，他家伙天真成这样到底是怎么当上校长的？是怎么在咒术界混了那么多年的？ 该不会没有五条悟他们几个，这高专一老早就垮掉了？ 迹部景泽那家伙大概是猜中了他这个优柔寡断的老师一定会需要更直接的外力刺激才会做出抉择，所以即使伏黑甚尔一开始就在场，总监会的那些贪婪的面目，垂涎的姿态以及威逼利诱的手段依旧落在了夜蛾正道身上。 经历过这些令人作呕的经历，他才会真的死心。 伏黑甚尔视线里是几乎没有掩饰的讽刺，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明明也是个靠着五条悟的私情和威慑才能够安稳活到今天的人，却依旧下定不了反抗上层的决心。 嘛，反正他伏黑甚尔又不跟高专那几个鸡掰猫作对，天与暴君愉快地这么想，丝毫没有一点屈服人下的羞愧感，他儿子都给人家了，其他还有什么是他不能接受的？ 不如说他安稳了这么多年，甚至觉得这种日子再多来几年也不是不行。 不过现在可是有人想要破坏他儿子悠闲成长的生活啊，总该付出点代价才是，伏黑甚尔眼里闪着精光，沉默的杀意不断发酵。 “伏黑老师，你是什么时候来的？”夜蛾正道问。 “啊，我只是路过的。” 夜蛾正道：……我信你个鬼。 校长大人正忍不住想吐槽，但伏黑甚尔的手机此时欢快地响了起来，男人漫不经心地点开手机。 ……哦豁。 天与暴君扯开一抹若有似无的轻蔑，凉凉地颠了颠肩膀上的夜蛾正道，语气欢快得不行：“恭喜校长大人荣获叛徒称号~” 夜蛾正道：？ 伏黑甚尔殷勤地举起手机，确保夜蛾正道能够看得一清二楚，不出意外他似乎感到了肩膀上的男人战术后仰的姿态。 看别人怀疑人生的样子还是一如既往有意思:) 半晌，夜蛾正道才重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这上面是说，不准任何人解除悟的封印？” 伏黑甚尔点头：“对。” “阿泽是涉谷之乱的发起者？” 伏黑甚尔愉快点头：“是！” “我和你都是共犯？” 伏黑甚尔嘴角疯狂上扬：“看来校长大人已经认清事实了。” 夜蛾正道：……你看我认不认得清。 “从现在开始，我们就都是诅咒师啦~”伏黑甚尔语气抑扬顿挫，话语里幸灾乐祸不要太明显。 “……我已经知道了，你不用一而再的提醒我。” 这个结局……其实也不是不能接受，夜蛾正道的墨镜已经碎了一块，稍显狼狈的校长此时此刻终于不再抱有任何侥幸心理。 他其实知道的，矛盾从一开始就无法缓和。 这咒术界的天，终究还是要变了啊。 “最后一个问题，悟他从狱门疆中出来了吗？”夜蛾正道问。 “据我所知，没有。” 骗人，肯定是解除封印了，伏黑甚尔贱兮兮地想，可他没收到信息，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啊:) 另一边，小伙伴一行外加迹部景吾，五人已经坐在了火锅店咕咕等着汤底滚熟，忙碌了一整晚，所有人都饥肠辘辘。 “好，不要耽误时间，吃饭之前继续开个班会。”夏油杰敲着碗道。 “诅咒师们，你们接下来打算做什么？”幸灾乐祸的医生小姐可能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当然是拳打总监会，脚踢加茂家，夺回属于我们的荣耀！”五条悟握拳斗志昂扬，并又开始现他那点奇葩小说的底蕴。 迹部景吾：……他真的很怀疑咒术界会不会凉在这群人手上。 握着手机啪啪发信息的迹部景泽将后续安排的指令一条条发了出去，并将伏黑甚尔收集的“罪证”交给了萩原研二。 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其实要做的事情已经非常简单了。 也可以说，现在正是引入国家插手咒术体制的好时机了。 迹部景泽将手机反扣在桌面上，顺嘴接话：“加茂家还是不能全凉了，总不能给小幸运星留个空架子？” “噫，阿泽已经从白毛移情别恋到了黑毛了吗！”五条悟不可置信，阿泽居然想对加茂家手下留情！ “你能不能说点人话……”小景还在这里呢！他什么时候喜欢白毛了！迹部景泽气！ 要喜欢他也是喜欢金发可爱崽！ “好了，锅底开了，班会结束。”夏油杰第一个抄起筷子，还没敷衍两三句的班会就此中断，其他人也纷纷欢快地举筷伸向火锅。 肉食争夺之间，只有迹部景吾还在震惊：……不是，你们班会到底是决定了个der啊？？？ 要不是亲身经历过涉谷之乱，迹部景吾总是时不时会觉得这群人就是在玩过家家，哪有人嘴里包着一嘴牛肉支支吾吾决定一整个圈层的发展方向的啊？？ “习惯就好，他们就是这个风格。”迹部景泽见怪不怪地说，就是因为这群人都这样，以至于他读书时期开始就一直风评被害。 只是迹部景吾灵魂发问：“你有好到哪里去？” 还不是沆瀣一气？？？ 哈哈哈哈哈哈哈，五条悟抱着肚子给弟弟竖起了大拇指，对对对，他们都是这画风，迹部景泽又能例外到哪里去？ 还不是蛇鼠一窝？？？ 迹部景泽：……妈的傻逼。 第245章 未来 「现在的日子，会觉得开心吗？」 风吹送暖，年节跨过之后不久大雪飘零的季节便逐渐撤出了人间，脆弱的生灵开始悄然点缀树梢枝头。 咒术界的革新本是一场激烈而充满未知的行动，但在绝对的武力压制下，一切变得顺风顺水了起来。 伏黑甚尔记录的，关于夜蛾正道被总监会威逼利诱，甚至差点私自行刑的视频成为了高专向总监会动手的绝佳理由。 再加上迹部景泽联合夜斗这么多年来搜集的证据，以此为名义动手自然是能占据主动性。 但即使如此，也并没有人动手剥夺总监会和家茂家任何成员的性命。 “法律”这种东西，原本的咒术界是万万没有的，但从五条悟打算与日本政府合作开始，这样一个概念便开始逐渐形成了。 迹部景泽剥夺了参与者的术式和咒力，将人与罪证一同交于了法律作为判决，事实上在没有死刑的日本，即使做到这个地步也顶多就是坐牢而已。 但无所谓，从能看到咒灵却失去了生存能力开始，这一切对活着的犯罪者来说就成了噩梦的开始。 彻底坏掉的烂橘子，正在腐烂的老橘子，和也许还能拯救的小橘子，在五条悟和夏油杰的加班加点下，整个总监会被他们归纳成真正的三六九等，并相应得到了不同的待遇。 填补空缺的人大多来自涉谷一战中自愿站出来想要为五条悟解除封印的咒术师。 事实上，能被信赖的人并不少，完全不存在五条悟所说的那种“没有人会跟随他”的现象。 至此，改革顺利得不可思议，逐渐没落的加茂家不说，就连依旧活蹦乱跳的禅院家都听不到任何反对和叫嚣的声音。 开年二月，由迹部景吾帮忙制作，迹部景泽讨饭而来的咒术软件与新生的国家机关同时被运用于咒术界的各个方面，无论是情报交流还是任务分派，亦或是薪酬分配和人事管理，都将在专业人事的辅助下逐渐步入正轨。 而涉谷一战之后的迹部景泽，确定小伙伴们并不需要他的帮助之后，背上了他的小书包开始奔波在全日本各地。 他最后也是最为重要的工作，抱着他制作好的咒具开始在全国各地埋下秋雨结界的根基，只等开春一切都完成之后，运气好的话，新一批的学生说不定会跟随六月的开学而进入高专。 在每年定时开启的秋雨辅助下，也许幼年期的孩子们会大大减少在懵懂中死去的可能性，这样一来全国各地的辅助监督们的工作量又进一步加大了。 开年四月，无论是谁都能看得出欣欣向荣的新生咒术界正在向着阳光普照的方向变化，腐朽和封闭的圈层逐渐成为了过去。 而这一切，与杵在宿舍开始收拾包袱准备离开学校的迹部景泽再无关联了。 “……非得把东西都收拾了吗，宿舍又不会拆掉。”委委屈屈的五条悟蹲在隔壁自己的宿舍跟夏油杰咬耳朵。 一墙之隔，迹部景泽宿舍的动静根本瞒不过咒术师的耳朵，稀稀疏疏收拾行李的声音，听得猫猫心情急剧下降。 他揪着沙发上白色抱枕的流苏，力道大得像要把抱枕撕坏。 放在平时夏油杰肯定会阻止，而现在他也同样没有心情在乎无辜抱枕的小生命。 “是啊，留着呗，下次回来还能住呢。”他当初离校的时候都没有把所有行李都带走呢！ 他迹部景泽怎么回事啦！ “可能是，阿泽本来就没打算再回来？”家入硝子眼神游离，但是扎心的话一句也不少，狠狠地戳穿猫猫狗狗脆弱的小心脏。 ！ 硝子在说什么啦！五条悟瞬间鼓起了脸颊，对大姐头怒目而视！ “……” “是这样吗？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丸子头的青年开始强颜欢笑。 酸涩的情绪在胸腔里持续发酵着，夏油杰明明知道迹部景泽的离开跟他自己离开这个概念是完全不一样的，但……总归是让人难受的。 当初他转身离开的时候没认真考虑过悟他们的心情，哪想到报应来得如此之快，甚至让他措手不及。 “去有什么用，老子又不能烧了他的行李。”五条悟将脸埋进备受摧残的抱枕里心里乱得抓狂，果然他的挚友们都不省心！ 只有猫猫是乖巧又安分绝对不会乱跑的！ “你们也该学会自己长大？二十九岁又不是九岁，别总想着遇到事情就麻烦别人好吗？”家入硝子冷静地指出猫猫狗狗的心态，简直就是丢了家长的小动物一样嘛。 无论大家怎么纠结，迹部景泽那为数不多的行李也总有收拾完的时刻，他拖着个小行李箱悠闲自在地漫步在校园里。 十多年的高专生涯即将划上句点，即使是他自己也是颇为唏嘘。 但怎么说退休都还是快乐的。 不用上班的幸福怎么会是一般人能够理解的呢？ 他可是有世界一级棒的弟弟养的男人！ 金发的咒术师周身冒着小花花向大门口走去，果不其然，他的同窗们已经站在了学校门口，撇着嘴的，侧过脸的，以及安稳淡然的。 情绪明了得很。 “哟，三位，这是上街卖艺呢？”迹部景泽挥了挥爪子。 五条悟：……哼。 夏油杰：……切。 “别理他们，小孩子脾气罢了。”家入硝子向前一步：“怎么样？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嗯，收拾好了，小景派来的车在山脚下等着，一切都ok。”迹部景泽笑着回答。 …… …… 噫，气氛好凝重，这两个鸡掰猫气场好阴暗！ 迹部景泽快要绷不住自己的笑脸了。 “不干咒术师是一件好事。”夏油杰率先扬起了微笑：“本来阿泽就不喜欢打打杀杀。”就是语气怎么听怎么奇怪。 “是啊是啊是啊。”五条悟棒读：“不用回来最好了，毕竟阿泽也不喜欢上班嘛——” ……怎么这俩人这么不情愿他退休吗？ “你们这种态度，让我有种是不是要跟我绝交的错觉。”迹部景泽一愣。 “谁会要绝交啊。”五条悟撇撇嘴。 “那个啊……”迹部景泽觉得好笑。 漫长时间的相处后，突如其来的分别，即使是最强们一时间也无所适从，二十九岁的他们仿佛一瞬间回到那一年的苦夏。 不，现在已经是枫霜漫天的季节了。 苦涩的夏天只是他们人生当中微不足道的一颗小石子，而现在青年们已经成长成为了足以让学生们依靠的巍峨高山。 夏天已经过去了啊。 “悟，杰，硝子。”迹部景泽嗓音依旧如往常，慵懒但温和：“现在的日子，会觉得开心吗？” “当然，毕竟能按部就班地平静生活，对咒术师而言，这是再美好不过的事了。”过往想都不敢想的，关于咒术师的美好未来，竟然真的能在他们手上慢慢得以实现。 “那就好。”浅浅的笑意住进金发青年的眼睛里，也许并没有人比他更执着这一刻的到来。 “如果说关于你们的未来里面，「迹部景泽的存在」也是美好的一部分，那么……” “今日并非我们的离别，这只是学生时代的毕业，而我只是普通地回家而已。” “如果这样说，依旧会让大家觉得难过的话……” “那就当做我是去探亲好了。” “只是一场时隔多年的，久违的探亲行动。” “因为无论如何，只要大家依旧需要我，我就会一直都在这里。” “别担心，悟，杰，还有硝子。” “山海相隔，时岁迁移，无论如何我们终将重逢。” 「正文完」 第246章 观影1 注意事项：我流观影，作者没有研究过观影体，所以包甜包短不包售后，谨慎入坑。 【】内为观影内容，但内容不见得和前文一样，包括未曾出现的剧情，和已经出现过的剧情之中没有放出的对话等等。 一共7-9章左右，不会太长。 别名：永远抓不住重点的观影指南。 开始之前大家跟我一起默念—— 今天的阿泽也贼鸡儿帅气！ ————————— 「幼年。」 迹部景泽记得他应该是在休息的。 要说证据其实很直观，就是现在他屁股底下熟悉的大床和他依旧卷在身上的被子，哦，虽然床边的拖鞋不见了。 不过这些已经足以说明他确实是在家里的床上好好睡觉的。 可是…… 这他妈到底是在哪？？？ 空无一物的空间之内无灯自亮，阴暗的光线映照着更为惨白的墙壁，灰调的房间内通体封闭，连扇门都没有，看久了甚至眼前还能起不少重影。 ……细细观察，这谁还能分得清这里和薨星宫有什么区别啊？ 特级咒灵的生得领域？狱门疆的内部？还是五条悟的恶作剧？ 迹部景泽并不觉得有人可以完全欺骗他的感知将他带来这种地方，要说真的有这种人的话…… 果然是五条悟的恶作剧。 除了他还能有谁这么没品？ 正当迹部景泽纠结着到底是继续睡觉还是试试看轰碎这个空间的时候，突然间灯灭了。 大概过了五六秒，黑暗的空间还未曾完全亮起来，大股大股的湿热气便涌了进来，迹部景泽眯了眯眼定睛一看。 “……杰，有伤风化啊。” 夏油杰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出现在了同一个空间。 来之前他仿佛是在洗澡，下半身用浴巾裹住，上半身什么也没穿，标志性的丸子头被他拆散，湿漉漉的发梢还滴着水，水珠一直顺着漂亮的肌肉线条滑落，向下融入围在腰间的浴巾里。 他手里拿着一条干燥的毛巾，一脸懵逼。 总体来说，确实有伤风化。 “这是哪儿？”四周环顾了一圈，看到迹部景泽也在这，夏油杰倒也没多紧张。 “不知道。”夏油杰的废物同窗并没有卵用，什么都不知道的迹部景泽故作刻意地打量着同窗暴露无遗的身材，不知道他从哪儿学来的二流子作风，他挑了挑眉，冲着夏油杰吹了两声口哨。 早就没有脸皮这种概念的夏油杰也不恼，反而是不怀好意地打量着同窗一身舒适的睡衣。 迹部景泽瞬间警惕，他敏锐地倒退三步！ 你不要过来啊啊啊啊—— 就当鸡掰猫的闹腾态势逐渐开始上身的时候，灯又黑了…… “杰，有伤风化啊……” 同样的语气同样的声调，五条悟应声出现在视线里，猫猫欢快地挥挥手，紧随出现的还有他们的医生小姐。 家入硝子：呔，瞎眼。 紧接着，包括迹部景吾在内，好久不见的身影映入迹部景泽眼帘。 “母亲？父亲？”迹部景泽一愣，随即噌得一下绷直了身体。 “阿泽？”见到好久不见的长子，迹部瑛子自然开心，可是这块地方未免也过于奇怪了点：“阿泽这是哪里？” 直到此时此刻，迹部景泽的脸色才凝重了起来，如果就他们几个，自然无论是出现在哪儿都无妨，这好歹是身为咒术师的自信，但是一旦牵扯到家人，在场的所有人脸色都不太好看。 很快，他们发现这种顾虑是多余的。 高专生、教师们都出现了。 “轰碎了再说。”五条悟扶了扶眼睛上的绷带，露出一只流光四溢的六眼，但即使是他，也没能看出这块地方的奇特之处。 但六眼无法看穿的存在，这也本就是奇特本身了。 调整过咒力量，微小型的光炮炸在冷色调的墙壁上，炸开的那一瞬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五条悟的苍像是直接被墙壁所融化，一丝震动半点声响都不曾发出来。 紧接着墙壁上出现了一行文字。 「看完所有片段，空间禁锢自动解除。」 「这是束缚。」 “……” “片段？看电影？”迹部景吾疑惑出声。 但是空间的主人似乎不再给大家思索的时间，空间变化，光影重叠，一张巨大的荧幕出现在众人眼前，奇怪的随身物品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张舒适的双人沙发。 既来之则安之，大大咧咧无所畏惧的五条悟率先找了个位置翘起了二郎腿，夏油杰顺手扒了五条悟的外套穿好坐在了他身边，众人见状也都随之一一落座。 【「幼年。」】 银幕上出现了如此字样，此时懒在弟弟身边的迹部景泽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我认为这是惩罚。」 黑下去的荧幕重新亮起，十一二岁的小孩出现在荧幕之上，他穿着非常简单的运动t恤，独自一人游走在街头。 “抱歉……”一位男子不小心撞上了他，西装革履的男人下意识开口道歉。 这是，他并没有等来回应。 小孩垂着头，金色的刘海覆盖在额前，所有的情绪被藏进阴影里，此时被撞得一个趔趄，他也并没有任何表示。 男人想要再说些什么，视线触及少年冷漠的侧脸，还未出口的话语瞬间憋了回去。 “还、还是不要惹事了……”男人心想。】 …… 荧幕前观看的迹部景泽突然有种不妙的预感，他突然打了个寒噤，不是……视频里面这玩意怎么越看越像他自己？？？ “阿泽小时候演过电影？”五条悟也看出来了，顿时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激情暴增！ “……据我所知，没有。”迹部景泽谨慎地回答。 他虽然不知道这具体是多少岁的自己，但看这身形，怎么也不像是他能有心情演电影的年纪。 【炙热的太阳烘烤着大地，即便是隔着荧幕，大家似乎也能感受到那个季节的反人类，这个时间点大街上的人流并不多，三两成群的几个人衬得小孩子越发的形单影只。 “小朋友，要一起来拍照吗？”突兀出现的布偶有着可可爱爱的外表，但如此炎热的天气，可想而知里头的人也许已经汗流浃背满怀抱怨了。 可迹部景泽并未抬头，他甚至没有多余的反应，只是浅浅地绕开拦路的玩偶打算继续朝前。 等等…… 有什么不对劲。 “好热……” “热、热死了。” “讨厌……讨厌夏天！” 荒诞的、怪异的，如同生锈的人偶发出的声音，这种与现实割裂的腔调，让人鸡皮疙瘩爬满脊背的音质，街市里，突然出现在迹部景泽的耳边。 小孩身影一顿，仿佛只是几个呼吸之间，铺天盖地的黑影出现在他身后，再一瞬间，似乎又什么都没有了。 也许是意识到了危险，事实上这种场景他也不是第一次遇到，金发的少年身体狠狠一抖，竭尽全力强迫自己快一点冷静下来。 他矗立在原地没有回头，小小的孩子死死地咬住下嘴唇，脑海中翻涌的情绪极端拉扯，紧接着，众目睽睽之下，他抬手拽住了那个即将路过他的穿着布偶套装的人。 “拍照，换个地方拍。”他说。】 第247章 观影2 「幼年。」 “这就是咒灵？” 迹部夫妇是知道咒灵的存在的，他们甚至比迹部景吾知道得要早得多。 但耳听为虚。 直到此刻，为人父母的他们才知道了真实的咒灵到底是怎么样的存在。 迹部瑛子捂住嘴，惶恐、慌乱、失措，荧幕里咒灵出现那一刻，一瞬间负面的情绪涌上心头。 ……这，就是他们儿子眼里的世界吗？ 剧情发展到这里，那个熟悉的布偶套装，迹部景泽也想起来了这是什么时候了。 他年幼时确实不曾演过电影，因为荧幕里展现的…… 是他的现实。 【“啊？小朋友愿意拍照吗！”玩偶里传来惊喜的女声，听上去年纪并不大。 像她们这种拍照的方式，拍完就可以凭借照片向顾客索要报酬，此时冤大头送上门，岂有放过的道理？ “嗯，拍照。”迹部景泽肯定地回答：“跟我来，换个地方。” “好好好，小朋友可以自己找喜欢的位置哦。” 穿着布偶装的少女一路让他领着，直到走到了宽阔的公园一角。 毫无遮拦，人烟稀少，再往里走就是人造的树林景致，这种天气，想也知道不可能会有人在。 “就在这里拍。”迹部景泽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圈，没有奇怪的东西，他松了口气。】 可是荧幕前的观众们看到了。 张牙舞爪的咒灵，隐没在树荫里，阴影伸出浮动的恶意。 它，正在虎视眈眈。 “三级？”夏油杰面色沉重。 “是三级，但是……”伏黑惠肯定道，三级咒灵并不是多么危险的存在，但此时的迹部景泽却连咒术师的门槛都未曾碰到。 乙骨忧太摸了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眼底漫上一层担忧。 一时间大家都不再开口，其他人也许是在揪心没错，但当事人迹部景泽还在回忆那日的经历，整个人都有种见不得人的过去即将被抖得一干二净的慌乱感。 咒术师飘忽的视线从这面墙壁飘到那一面墙壁，决定了，这鬼东西放完之前，他一定要破墙而出。 唯有此方法，才能救他一命！！ 迹部景泽在心里默默给自己打气！ 虽然，就是说，也不完全是他的错，但是…… 是他隐瞒的啊。 在荧幕里那个咒灵已经死得不能再死的当下，剩下的还活着的罪魁祸首，不就只有迹部景泽他自己了吗？？？ 迹部景泽：稳住别慌，总之先为自己默一个哀。 【拍照的速度很快，幼年迹部景泽几乎不挑质量，一连串的咔擦咔擦声，丝毫不在乎里面拍到的人物扭曲成了什么样子。 付钱的动作也爽朗大气，他甚至都没看一眼自己按了几个零。 总之付拍照的钱倒是绰绰有余。 “拍完了，你赶紧离开这……”出口的话语一滞，汗毛倒立的危机感袭上心头。 还是招惹上了吗？ “离开这里。” 少年稚嫩的口音里藏着些许不为人知的慌乱，穿着玩偶服的少女疑惑地看了过来，着实他的脸色太差，不由得让少女想要靠过来询问情况。 “我说，让你离开！听不懂吗？” 他看到了，阴影里涌动的异形，巨大的獠牙在阳光底下反射着寒光，即使只是惊慌一瞥，迹部景泽也很确定。 自己被它锁定了。 也许是少年的语气过差，迟疑两下，女孩最终还是离开了公园。 此时此刻，偌大的公园里，只剩下十一岁的孩子……和他无法匹敌的咒灵。】 “你们那是什么表情？”迹部景泽的出声打乱了窒息的氛围：“我这不是好好坐在这里吗？” 无论过去发生了什么，他好好活着就是最终的大结局啊。 “……虽然是这样。”家入硝子依旧注视着荧幕。 虽然是这样没错。 “你从来没说过发生过这种事。”迹部景吾突兀地出声。 十岁出头的兄长，正是他决定留在日本那个时间段，他的兄长拒绝了跟家人一起去英国生活，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独自留在了日本。 所以，兄长是知道会遇到这些事，才选择留在日本的吗？ 迹部景吾将视线转向坐在旁边的父母，他似乎连语气都未曾改变，依旧平淡，却让人摸不着他的心情：“所以你们从一开始就知道迹部景泽的事？” “……”关于这一点，迹部夫妇无话可说。 迹部景泽：……幸、幸好，还有两个垫背的。 【树叶落地的那一秒，金发的少年用出了全身上下最大的气力逃离原地，飞沙走石，堪堪避过脸颊的尖刃，余光里，螳螂外形的怪物仰头咆哮。 虽然是螳螂，但它危险的口器里却长出了尖锐的獠牙，体型也大得完全不像话，它高昂的头颅，每一次砸下来都是都是乱石纷飞，震动的大地让逃跑的少年都开始左右摇摆。 再也不顾上其他，光是逃路就已经耗费了少年全部的心力，托一直不曾间断的训练的福，虽然他几乎没有抵抗能力，但逃跑还是勉强能够做到的。 迹部景泽胡乱擦了一把额头上的伤口，滚地时碎石灰尘混着血水渗了进去，紧张感蒙蔽了他的痛觉，他暂时是感受不到刺激的，但滑落的血水却是会阻碍他的视线。 明晃晃的尖刀插入地面，袖口划破的伤口皮肉微微外翻，迹部景泽一个滑铲从公园的滑滑梯底下穿过，但几乎是刚冒出头，滑滑梯在咒灵的口器下如同豆腐渣一样碎得稀巴烂。 隔着老远，拼命狂奔的少年抬眼一晃，公园的自动贩卖机跟前站着几个正在排队取饮料的少年。 啧。 迹部景泽轻轻地啐了一声，但是动作却毫不犹豫换了个新的方向，他瞄准了小树林，带着极度危险的咒灵远离了人群。 奔跑间，紧追不舍的可怕怪物，轰裂的广告招牌，四分五裂的花坛布景，化成碎片的衣袖，布料间滴落的鲜血，以及岌岌可危的少年越过护栏跳跃的身影。 最终，耐心耗尽的螳螂发出一声声急迫的嘶吼，终于它对逗弄人类少年的游戏失去了最后一丝兴趣，它尖锐的口器中发出一声声破碎的类似人类尖叫和恸哭声。 迹部景泽知道，身后怪物即将毁掉他这个名为人类的玩具。 炎热到极致的夏季，精致葱郁的树林附近，这一切，无人可知。】 第248章 观影3 注意事项：我流观影，作者没有研究过观影体，所以包甜包短不包售后也不会改bug了，谨慎入坑，谨慎观看。 【】内为观影内容，但内容不见得和前文一样。 包括前文未曾出现的剧情，和已经出现过的剧情之中没有放出的对话等等（高亮） 一共7-9章左右，不会太长。 别名：永远抓不住重点的观影指南。 ————————— 「幼年。」 空旷的房间内一片寂静，即使早就知道迹部景泽能看到咒灵，显然迹部瑛子并没有意料到自己的儿子曾经遇到过这种危机。 在场的所有人中，迹部家足足占据了四个位置，除了捂着脸对自己被掀了老底一事痛不欲生的迹部景泽本人之外，其他人都陷入了仓皇不定的摇摆里。 负罪感吗？并不完全。 这样的过错并无法责怪家人的疏忽，迹部景泽本身的隐瞒才是最大的问题。 他本可以有更好的方法对这种危险进行缓冲，甚至是回避掉。 但他选择了放任。 迹部瑛子想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美丽的夫人最终选择低下了头。 能说什么呢？她看到的是儿子十一岁时遇到的生死一刻，而她面对的却是快三十岁的儿子。 如果不是这一场奇怪的观影，这一场厮杀会永远被遗忘在迹部景泽的记忆里，再无人能知。 熊猫：“往好处想，阿泽现在不是活蹦乱跳的吗？” “是啊是啊。”被沉重的氛围碾压得无法呼吸的钉崎野蔷薇当即附和：“这都是已经过去了的事啦，是？” “过去的，真实发生过的对吗？”迹部景吾道。 迹部景泽咽了口水，蠢蠢欲动的爪子比划着怎么将眼前的屏幕一击必杀，悲惨的后果虽然兜是兜不住了，但起码得把足以坑其他的危机扼杀在还能挽回的时候！ “你要是敢动手，本大爷剁了你的爪子。”不假思索，迹部景吾就猜出了兄长那仅有一根筋的脑回路。 ——解决不了荧幕面前的人，就解决荧幕本身。 迹部景泽：……不是，我没有，胡说什么！ 我就是看看这个荧幕结不结实。 怂就一个字，而迹部景泽却用了一生去奉行。 【体力在急剧消耗，并不仅仅是被怪物追了戏弄了这么长时间，还有炎热的温度带来身体水分的极度流失。 年幼的迹部景泽喘着粗气，汗水打湿了原本柔软的金发，也模糊了他的视线，但他不敢停留，高悬的尖刀一直坠在他头顶，即使他对活下去并不执念，但求生，本就是人类的本能。 可是，拥有诅咒的人，年幼的孩子与庞大的咒灵，本来就不是想要活着，就能活下去这么简单的故事。 连滚带爬的仓皇滚进树林，狼狈不堪的孩子颤抖地靠在树底下，一棵苍翠葱郁的大树掩盖了他幼小的身体，他死死地咬住牙关，他的视线范围之外…… 一只巨大的螳螂悠闲地踱着步子，它看似毫无目的地搜寻着猎物的方位，但要是迹部景泽能看到，那只怪物明明是知道逃窜的孩子藏在了哪儿的！ 恶劣的，带着人性化的讥笑在小树林里回荡，它就像一只爪子已经放在小鸡头顶的猎鹰，亲眼目睹着猎物绝望的逃窜。 它给予少年生路，然后再亲自毁灭。 少年原本惨白的脸色几近白纸，他已经分不清自己是多少次遇到这种问题了，直到现在甚至快要激不起他的感慨。 阳光透过苍翠欲滴的树叶间隙穿了下来，飘洒在空气中的浮尘犹如仙境中的流光，迹部景泽背靠在树干上，消磨殆尽的体力让他的身体叫嚣着休眠。 直到镜头的特写，众人才能看到少年隐在刘海下那双黯淡无光的眸子，明明是那样灿烂热烈的金发，底下竟然埋葬了不为人知的冬天。 他呼吸困难，却始终情绪稳定。 死亡的倒计时并未引起少年的惊恐，也许有遗憾，但也坦然。 或许是一两分钟，或许是几个呼吸，突然间空气都安静了下来，被烘烤过后的热流漫了上来。 轰—— 树屑纷飞，被气流刮起的少年，抑制不住的惨叫，以及少年背后皮肉绽开的声音，鲜血一瞬间溢满了整个荧幕。 然后，光线黯淡了。】 “……” 沙发与地板摩擦的声音划破耳膜，迹部景吾猛然站起身，剧烈起伏的胸膛昭示着他无法平静的心情，心脏快要炸裂。 所有人还没能从视频里透露的信息中清醒，就被巨大的动静惊了回神，十几双眼睛怯怯地看着熟悉又陌生的青年。 迹部景吾死死盯着已经黑下去的荧幕，垂下的双手死死抠成拳头，修剪得圆润的指甲似乎要掐进肉里，那一瞬间满屏幕的血水刺痛了青年的瞳孔，迹部景吾几乎是下意识喊出了兄长的称谓。 “……” 所以迹部景泽才不想让小景知道这种事啦，他偷偷瞪了一眼不远处的夏油杰，丸子头的同窗瞬间领悟，他一手提着五条悟一手提着家入硝子，小声道：“我们去研究一下这里怎么出去。” 再出不去，他们辣么大一个挚友，说不定就要被弟弟君摁死在这里了啊喂！ 就算摁不死，以后是不是更不能让他沾染咒术界了啊！ 夏油杰陡然升起一股使命感！ 保护挚友，人人有责！ 五条悟：…… “这种事，这种事经常发生吗？”迹部景吾低声问。 无论弟弟是什么年纪，在迹部景泽眼里他永远都是个长不大的少年，但此时他颤抖的声线，努力抑制的情绪，无一不让迹部景泽一次又一次意识到过去的自己做了多少混账事情。 倒也说不上是后悔，只是要早知道会暴露的话，他一定从最开始就把自己锁在家里再也不出去就好了。 无数个奇迹让他阴差阳错活到了现在，造就了现在的迹部景泽，说穿了，任何一点细小的变动，他将不再是他。 只是…… “有时候会遇到。”迹部景泽回答。 他不知道这个荧幕到底会暴露他多少不堪的过往，所以只能采取了最为稳妥的回答。 “都过去了，小景。”迹部景泽柔声细语：“都过去了，你不要怕，哥哥不是好好在这里吗？” 又是这样。 迹部景吾恍恍惚惚的想。 每一次见到迹部景泽受伤的时候，兄长都会这样安慰他，哄着不听话小孩子一样的语气，有求必应的承诺，但除此之外，迹部景泽从不会主动告诉他任何不为人知的过去。 那些他挣扎的过往，陷入黑暗的过去，阴暗丛生的心理状态。 迹部景泽从来都不说。 ……所以，兄长就这么不愿意信任他吗？ 迹部景泽确实不想讨论自己的过去，这种糟心的剧情他这又怎么能说得出口呢？ “我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要跟小景哭诉小时候的受伤，那不是很逊吗？”迹部景泽无奈地哄着情绪差点失控的弟弟，但他的表情却纵容得很。 “都是已经过去的事了，乖啦，给哥哥一点面子好吗？” ———————————— 阿泽：哄弟弟，我是专业的。 迹部麻麻：这个小兔崽子好像一点不在乎我们会怎么想。 迹部叭叭：可别说，他好像都没看我们一眼。 第249章 观影4 「医生。」 终究，迹部景泽还是悲伤地发现了，现在事情的发展并不随他的意志而改变。 简而言之，他不靠谱的同窗们果然是没找到能出去的方法。 废了半条老命的好不容易才哄好弟弟的迹部景泽还没来得及庆幸自己逃过一劫，新一轮的精神虐待又再一次展开。 迹部景泽：……我算是发现了，幕后黑手就是想让我原地去世呗？ 五条悟无限痛惜地拍了拍快要碎掉的同窗，然后一屁股盘腿坐在了地上，小景弟弟那边的氛围过于阴暗，他就不去沙发上凑热闹了:) 紧随其后的夏油杰和家入硝子也以实际行动离开了迹部景泽能够求救的范围，只有高专的学生和老师们还勉强又毫无用处地留在原地。 迹部景泽：……你们果然是我异父异母的亲挚友。 【沾着血沫的手抠住了地上的草皮，年幼的迹部景泽颤颤巍巍地抬起头，他没有觉得过分害怕，但是身体却不由自主地颤抖着，狰狞丑恶的怪物飞扑而来，可怕的身影在小孩瞳孔中逐渐扩大！ 呯—— 一秒，两秒。 无事发生……？ 迹部景泽悄悄地睁开眼，细小的石头滚落在他面前，而怪物……不见了。 趴在地上的小孩明显吃惊地仰起头，哪里都看不到怪物的身影，除了一身是伤的他，就是被破坏得差不多的景致。 哪里去了？ “怎么了？刚才发生了什么吗？”不知名的男声传入迹部景泽耳畔，他愕然望去，穿林而过的声音陌生至极，但他却看不到来人。 “啊，什么都没有，一只小虫子罢了。”低沉性感的男声回答。 夏季的雨水总是来得仓促又热烈，毫无征兆地暴雨倾盆而下，很快茂密的树林便再也承受不起雨滴的重量。 一滴一滴，打在树底，也打在少年身上。 死里逃生的荒谬感还未褪去，迹部景泽也顾不上去探索救命之人的身份。 甚至于他其实也没有那么在意。 不知在树底下坐了多久，久到荧幕之前的观众都开始屏住呼吸，终于，小孩扶着树干，颤颤巍巍站起身。 狼狈、脏乱，无论是谁都无法将这个孩子与高高在上的迹部家的继承人联系到一起。 荧幕里的孩子似乎是在思考什么，最终他摇摇晃晃地离开了树林。】 一边看戏的伏黑甚尔：这个声音居然是熟悉的。 “……什么嘛，你这家伙居然在这里出现过。”五条悟满心复杂。 渊源来得如此之深，难怪当初阿泽看到那家伙就一头撞了上去，跟着当了那么久的小尾巴。 迹部景泽：……并没有，我也是才知道:) 伏黑甚尔，准确来说是已经丢下伏黑惠已然自我放弃的伏黑甚尔，救人并非他的本心，无论是迹部景泽还是那只嗷嗷叫唤的咒灵，于他眼里都没有任何区别。 只不过是恶臭的咒灵熏了他的鼻子，所以才得到了一个天与暴君掷出去的石子罢了。 “那个是伏黑老师？”一片奇怪的氛围里，熊猫附在禅院真希耳边：“这难不成就是那个，那！个！” “哈？什么这个那个？” “就是那个啦！”熊猫猥琐地比划着。 迹部景泽摸了摸鼻子，救命之恩啊……要是早点知道的话，说不定当初他也不会这样算计伏黑甚尔。 啊，回去对惠惠再好一点。 伏黑甚尔：不是，给我钱就可以了啊？ 【 “喂，你，小孩，你真的没关系吗？”少年气未褪干净的声音，可他似乎比乱糟糟的迹部景泽本人更为慌乱。 停下脚步，迹部景泽看了他一眼后继续往前走，而这个方向，并非他回家的方向。 “……那个，你要不要包扎一下？”男人并没有死心：“你伤得好重，还在流血。” “对了，我是医学生！要不我帮你上药…不是，我带你去医院？” “喂——”到嘴边的话戛然而止，在男人惊恐的视线里，金发的小孩往前倒去。 “呜哇，你你你你你……你没事吗！！”男人慌张极了：“我带你去医院！不是不是，我就是医生啊！！” “你是医生？”迹部景泽糟心地看了他一眼。 “……医学生。” “够用了，找个地方给我包扎上药，价格随你开。”迹部景泽勉强说。 医学生：……我带你去医院。 超过两句话，金发的小孩立刻失去了交流的兴趣，危险解除之后身上的痛感蔓延了出来，他一阵阵眼前发黑。 本来身体就很难受了，这不知道哪里来的水货医生好像听不懂人话一样，非要他从头到尾解释吗？ 迹部景泽丝毫没注意到自己情绪的膨胀，巨大的烦躁感笼罩了年幼的孩子，他闭上嘴不再说话。 烦，要不直接睡了算了。 “我知道了，我带你回去上药。”迹部景泽失去意识的那一秒，男人最终还是妥协了，他小心翼翼将年幼的身体搂进怀里，又擦了擦他脸上的污秽 360度高清无遮拦的荧幕里，昏睡的迹部景泽，兢兢业业替他上药，清洗包扎伤口，以及好不容易做完这一切之后蹲在床边守着的医学生。 场面变得安静起来，药物的效果，迹部景泽睡得很深，男人将自己的卧房让了出来，自己委委屈屈的缩在了旁边的小沙发上，一时间两人看起来竟和谐了起来。】 “……” 荧幕外的场面甚至比荧幕里面更加死寂。 迹部景泽额头冷汗直冒，他就知道！他就知道！他就这么点家底肯定会被这破荧幕曝光得一干二净！！ 慌不择路即将一头撞上墙壁的青年被迹部景吾一手拽了回来，啪地一下他重新压在沙发上，好似听到了自己心脏破碎的声音。 “你……”迹部景吾轻轻开口。 别说，什么都别说，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随便找个人清理伤口。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不去医院。 他更不知道为什么不回家。 这他妈怎么解释！怎么解释！怎么解释都是死！！ 盯着父母兄弟的视线，迹部景泽死死闭着嘴，眼神看天看地看同窗看荧幕就是不看对方，从头到脚的心虚让迹部景吾止住了想问的话。 迹部景泽：我现在就想问，朝哪边磕头才能离开这个破空间。 第250章 观影5 「医生。」 【“芥川鸣，24岁，东大医学系。” “因为被同宿舍的人排挤导致不得不搬出宿舍。” “家里并不富有，租房和生活费用基本靠打工。” “性格软糯，不喜欢计较，通俗地来说就是软包子。” 年幼的迹部景泽靠在床头的抱枕上，脸色微微泛红，一觉醒来之后似乎起了低烧，说话呼吸间都带着热气。 但小孩子的气场，足以吓坏刚踏进房门的东大小青年。 “你怎么会知道的……”芥川鸣缩在门口，像是在看怪物一样看着床上的小孩。 “你不用管我怎么知道的，我们来做个交易怎么样？”迹部景泽咳嗽了一声。 “交易？什么交易？”青年一脸懵圈：“小朋友，你受的伤不轻，还有很奇怪的摔打痕迹，我是说，要不要替你报警……” “交易的内容，从现在开始，无论是你的生活费还是学费亦或是你需要的其他开支，我都包了。”迹部景泽没去管他多管闲事的提醒，反而是说：“而你负责当我的专属医生，运用你能学到的知识，替我治疗身上可能会出现的伤口。” “你觉得怎么样？”迹部景泽问。 “那个，小朋友，你爸妈……” “顺带一提，我姓迹部，就是你知道的那个迹部。”迹部景泽补充道。 “……”荧幕里男人懵逼的脸色异常明显，迹部的名号在日本过于出名，要说张嘴就笃定他一定会知道的无非就是那个迹部。 但是…… “如果你真的姓迹部，又怎么会缺医生……” “银行卡有吗？报给我。”迹部景泽打断他的话。 可能是金发的孩子不耐烦的神情和一米八的气场过于强势，回过神来，男人已经报出了一串数字，而不到两分钟。 “卧槽！！什么鬼！！好长！好长的数字——”两分钟后，芥川鸣抱着手机看到那1后面一串0的到账提示，吓得快握不住手机了：“迹迹迹迹、迹部、迹部景泽！！” “嗯，迹部景泽，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专属医生了。”迹部景泽勾起一抹危险的笑意：“你要是敢说出去或者是敢逃跑……” “不不不不不！！”芥川鸣惊恐极了：“您放心！我不跑！” 为了这串他从未见过的数字！ “现在出去，我要休息。” 也许是头脑里的昏沉过于明显，青年哆哆嗦嗦退出去之后，荧幕里的孩子脸色更差了一些，他将芥川鸣外套里掉出来的学生证替他塞了回去。】 “……” 很好，此时此刻迹部景泽已经放弃了求生欲，这种破罐子破摔以及随时能让他殒命的快感让他十分上头。 曾经的咒术师挂着营业似的得体微笑环顾四周，他有什么可以害怕的呢？ 什么放弃家里先进的医疗团队选择名不见经传的医学生，什么受着伤还不回家，什么威逼利诱跟别人做交易之类的。 搞出这一幕的幕后黑手难道不就是想这么终结他短暂且又绚烂的一生吗？ 无非就是想让他长埋此处罢了。 他区区一个迹部景泽又能反抗什么呢？ 他认命。 说起来芥川鸣这小子，他都快把同这货相遇的记忆丢到了上辈子了，这还能被人挖出来重新让他精神重创。 他迹部景泽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五条悟偷偷摸摸咬耳朵：“杰，你看，阿泽坏掉了。” “真可怜啊，还好跟我们没有关系。”同窗一场，夏油杰默哀。 “……好厉害！”画风依旧格格不入的熊猫一把搂住了旁边的乙骨忧太：“从现在开始，无论是你的生活费还是学费亦或是你需要的其他开支，我都包了！” “这难不成就是传说中的总裁包养文学！”熊猫星星眼！ 钉崎野蔷薇：“可恶啊，我也觉得好帅！” 虎杖悠仁：“我也觉得我也觉得！” 伏黑惠：……你们再多说几句，阿泽就要撞死在沙发上了。 “看完再说。”迹部景吾淡淡地道，现在发火不如好好攒着，回头再一起算总账。 挺好，他又多活了半小时，迹部景泽为自己鼓掌。 就让他看看这傻逼东西还能给他放出点什么来。 【事实证明，荧幕的内容是丰富多彩并如同迹部景泽的脸色一样精彩的，像是回应迹部景泽的心心念念，一整张大屏幕一分为八，详细且生动的摘选了这么幼年时期的迹部景泽跌跌撞撞死里逃生的场景。 在此期间，他与芥川鸣变得越来越熟悉，唯唯诺诺的少年在迹部景泽尖牙利嘴的毒舌下，仅仅两年多就开始脱胎换骨，再也不是任何人能用言语动摇的存在了。 芥川鸣：那是因为他们不知道老子遭遇了些什么:) 迹部景泽践行了他的承诺，无论是待遇还是给与的机会，都足以让毫无背景的青年在自己的领域得到了一席之地。 同样，青年也不厌其烦地替迹部景泽换药治疗，只是偶尔，会壮着胆子提醒雇主要注意安全以及最好是能跟警察交流一下。 没错，这小子还是以为迹部景泽是因为迹部家超过常人的训练才会导致身上总是带着奇怪的伤口的。 对于这一点，迹部景泽既不反驳，也不回答。 久而久之，心善的医生并不再提及，但是大家都发现了他调整了自己的研究方向，开始为迹部景泽身上的伤口寻找更有效的治疗办法。 荧幕里已经播放到了迹部景泽十五岁的时间段，冷漠毒舌的少年逐渐长成了画风奇怪的样子，他收起了所有的尖刺和锋芒，逐渐成为了荧幕前众人记忆中的那样。 性格温和，不喜社交，以及懒散度日。 十五岁，身高快追上二十八岁的芥川鸣的少年站在飞机场候车室里，他靠在一侧的墙壁上，依旧气质温柔的男人站在他身边。 “你真的没关系吗？我出国的话，你不会没人给你上药换药？”芥川鸣满脸忧虑。 “你忘了，我姓……” “你姓迹部嘛，这谁不知道。”芥川鸣抢过话题：“可你倒是学会运用一下你有钱人的特权啊？？” 到底是哪家大少爷会受了伤找一个还没走出校门的学生治伤啊？？？ “放心，我打算去上高中了。”画面里的少年看似答非所问，但事实上荧幕前的大家都知道他在认真回答医生的问题。 只是，谁也都知道，这就是他能回答的所有了。 芥川鸣依旧碎碎念了好久，迹部景泽维持着不耐烦的表情，但也没真的打断他的关心，只是掐着飞机的点，将人扔进了检票口。 此时八个分屏画面不断变化，时间交错，日夜更迭，几秒钟之后镜头拉近，不断靠近迹部景泽卧室里的书桌。 最后，久久定格在那张东京咒术高专录取通知书上。】 视频的片段结束很久，光线昏暗的室内气氛依旧凝重，甚至是五条悟都无法心大得起来的程度了。 压抑的气氛如同粘稠漆黑的液体裹挟着在场每一个人。 就算是高专的同窗们，也不是不能理解迹部景泽的家人此时此刻的心情。 可是生气与难过又有什么意义呢？家入硝子想，她丝毫不怀疑她比迹部景泽的父母更了解迹部景泽这个人。 迹部景泽是不会真的自知错误的。 他会心惊胆战于过去的暴露，会害怕家人过度的担忧和自责，但时间再次重来一回，他也许只会采取更隐秘的做法，就像视频最开始的那行字。 「我认为这是惩罚。」 无论是满身的伤口也好，还是摇摇欲坠的活着也罢。 这一切，都是他给弟弟带去伤害的惩罚。 既然是惩罚，又怎么会有他后悔的余地呢？ 第251章 观影6 「高专。」 荧幕上的画面开始了来回转动，毫无营养的光学元素在视频上堆积，而在迹部景泽看来，这就仿佛是幕后主使正在一堆足以杀死他无数回的视频素材中，精心挑选最惨烈的那一个一样。 但靠在沙发上的咒术师拉拢着眼皮，叛逆心理达到了新的高峰。 无所谓，反正横竖都是一死。 猖狂jpg 【抬起头的时候，画面上出现了白发的咒术师身影，五条悟坐在椅子上向后仰，仅有两条腿着地的椅子在他身下摇摇晃晃。 “可是，阿泽有术式呀？”五条悟肯定地道：“用不出来都是暂时的，契机到了，等哪一天肯定就自然而然能用了。”】 视频播放十秒，二十九岁的迹部景泽瞬间绷直了身体，很好，看来现在可以想想自己的墓志铭了。 带着入墓的心情，他继续瞅着画面。 五条悟，五条悟他也有……有点心虚。 【画面一变，夜色入户，撩人心弦。 宿舍里的迹部景泽坐在书桌旁，一只钢笔在他修长的指尖翻飞着，他一只手撑着脸颊，眼神飘忽。 “契机啊……”他喃喃自语：“试试看。” “总归情况不会更差了。” 光线变黑，再亮起来的时候场面又换了，夜蛾正道坐在校长室，迹部景泽站在他跟前， “阿泽，你训练时间不短了，我这里有个任务你要试试看吗？”夜蛾正道说：“你放心，我会陪你去的。” “任务？我知道了。”迹部景泽点头：“老师，我能不能申请让杰陪我去？” “杰？倒是可以……如果他自己也答应的话。” 夏油杰当然不会拒绝，所以画面就变成了—— “杰，我去重症监护室转一转，你就找个地方待机好吗？”金发的咒术师信誓旦旦。】 观影室里上一秒还在庆幸的夏油杰：……夭寿。 【视频并未给观众心理准备的时间，光影一变，洞开的窗户口，遍体鳞伤的金发少年，撞击在电梯门口那一声巨响，整个世界好像被不透明的薄膜所包围。 开局就被暴击的少年攥紧了手里唯一的匕首，开启了人与咒灵之间的攻防战。 拥有人类的基本形态，却长了个蟑螂头，密密麻麻的眼睛遍布在咒灵的三只手上，具有冲击力的画面让观影室的普通人们产生了一股心理上的反胃。 少年腹部皮肉撕拉的声音刺激的每一个人的耳膜，他捂住了腹部上那道贯穿伤。 以伤换伤的战斗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破窗而出的迹部景泽紧拽着咒灵的手臂，狠厉的少年一咬牙，带着同归于尽的决心从半空中坠落。 鼓动耳膜的惨叫声，满头鲜血的疯狂少年将匕首插进了咒灵最大的眼球。 “嗯？下雨了？”徘徊在危机边缘的夏油杰迷茫地抬起头，突然间虹龙腾空而起，丸子头的少年惊恐出声！ “是我赢了。” 画面的最后，定格在大雨之中，松手坠落的少年那张狼狈不堪，但畅快淋漓的笑脸之上。 画面黑下去的那一秒，少女的声音响起。 “冷静一点杰。” “他死不了，把他交给我，你回去休息。”】 很难形容观影室黑暗浓稠的气氛，夏油杰糟心地捂着脸，就连家入硝子表情都不怎么好看。 不用说，阿泽的妈妈已经惊恐的捂住了嘴，眼眶湿润通红，她的丈夫一言一语地哄着她。 作为这件事唯二当事人的夏油杰坐立不安，要不是他大意疏忽，阿泽本不应该伤得这么重才是。 谁都知道是迹部景泽自己在作死，但生性温柔的夏油杰依旧是责怪自己的。 只是往事不可追，而迹部景泽活的好好的，这一茬才被他们揭了过去，只是从头到尾都不在意的只有迹部景泽一个人而已。 啊，也许阿泽也是在意的，夏油杰苦笑，他在意的只是夏油杰的愧疚，而不是他自身与死神擦肩而过的九死一生。 那个时候的夏油杰没有过于理所应当的立场责问同窗，换到现在，他绝对抽死这个糟心玩意。 “那个……”夏油杰哆哆嗦嗦出声：“其实这种事都已经是过去式了……” “对对对。”五条悟接嘴：“大家都活得好好的，阿泽还是特级咒术师呢！” “……” 没救了，五条悟在心里痛哭流涕。 “临死激发潜能？支开陪同的咒术师？万无一失的计划？” “呵。” 迹部景吾深吸一口气，刺激颇深的青年努力缓解着自己眩晕的大脑。 他早该知道的。 迹部景泽现在的行事作风。 如果不是早有苗头，也不至于凭借他现在的实力还能隔三差五来一场刀锋上的倾情演出。 迹部景吾闭上眼，浅蓝色的眸子不再显露分毫，他是迹部家教育出来的继承人，他本该不能悲喜于色。 夏油杰说得对，他说的对… 这都是已经过去的事了，已经过去了…… 已经过去了。 迹部景泽：我是现在死，还是继续走流程？ 【“你问伏黑甚尔是个什么样的人？” 伦敦街头，金发的咒术师背着他几乎不离身的黑伞，举着手机游走在川流不息的人群里。 “能用钱买得到的男人。”他语意莫名：“不过挺强的，我现在打不过。” “诶！！你怎么能长他人志气！”电话那边的抱怨声音清晰可闻。 “志气？那种值钱的东西我没有，而且我说的实话。”他很坦率：“我会试试看的，具体情况我们回头再说。” 少年背着霞光，暮色的尽头，华丽的城堡在雾气朦胧里若隐若现，少年未曾回头，电话挂断之后他抬了抬手，三米开外新生的咒灵被无形的咒力瞬间捏爆。 被依凭的普通男人莫名其妙地揉着肩膀，好像有一股莫名的风吹过，他嘴里嘟囔着，怎么感觉自己的身体轻松了很多之类的话语。 但这一幕并无人在意。 “伏黑甚尔，理子……” “也行，赌一赌试试看。”】 “你回来过英国？”迹部瑛子突然站了起来。 迹部景泽：……您真是亲妈。 “……去过。” 去过，但没回家，所有人都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 “老子还以为你回家探亲！”五条悟更震惊！ 迹部景泽：……我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啊，你是怕我死得过于舒坦了是吗？ “他怎么会回？”迹部景吾冷笑：“他怕是宁愿酒店住一辈子都不敢回家？” 真的是在住酒店的迹部景泽：……fe 第252章 观影7 【画面再次转动的时候，金发的少年懒懒地蹲在围栏之上，但当镜头拉远时，大家才注意到，高楼大厦百米高空，少年摇摇欲坠地蹲在危险的边缘。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乖乖好学生~”壮硕的男人如同黑豹一般安静地隐没在夜色里，直到他出声，屏幕前的观众才真正注意到。 “后悔什么？”迹部景泽回了回头，顺便打了个哈欠，少年眸子里的厌倦感更重了一点：“你的暗杀工作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咒术界也和普通人世界没什么区别呢，只要你足够有钱，买凶杀人也是常事。 镜头转动，似乎像是跟不上天与暴君出手的速度，等晃动的画面停了下来，只见穿着紧身上衣的男人提着一个血淋淋的头颅，神情惬意地走在明显雅致秀丽的宅邸之中。 迹部景泽跟在他的身后，手上还拎着个未成年的孩子。 “你倒是好心。”伏黑甚尔看了他一眼。 “好心？这个吗？”迹部景泽迷茫地将小孩子往上提了提：“无所谓，反正只是顺手而已，不麻烦啊？” “麻烦的话你就会见死不救？”伏黑甚尔像是在不遗余力地挖掘少年的阴暗面一般，句句都踩在屏幕前众人的火点之上。 “看情况，如果这孩子是你的工作目标，我就不救了。”迹部景泽甚至歪着头仔细思考了一下：“从你手上救人太麻烦了。” 从头到尾金发的少年就像是言行如一地践行他的话语一般，一出大门就将孩子放在了警署门口，他不在意小孩的姓名和遭遇，只想早点甩掉这个烫手山芋。 这一点就连伏黑甚尔都看出来了，这小子是真的不在意。 “你学校的同窗也知道你这破性格？”伏黑甚尔好奇地问：“还是你在学校伪装得太好？” “伪装？”他回答：“没有？” “如果是刚才那种情况，杰一定会自己或者是安排我和悟去救人啦，杰都开口了，我救那孩子不是正常的吗？”迹部景泽像是在用吃饭喝水谈论天气的语气，陈述一个稀松平常的道理：“又不麻烦。” 所以只要是那群人开口，哪怕不符合迹部景泽本人想法的事，这个人也会去完成吗？ 伏黑甚尔眸子深沉了一点，在幽暗的黑夜里显得如此摄人。】 他应该早点杀了伏黑甚尔的，迹部景泽欲哭无泪地想，他守法公民的人设怕是要保不住了啊！ 这想法一出，坐在离迹部景泽非常远的天与暴君突然感觉一股寒意袭上心头，他啪地一下双腿并拢开始四处张望。 是的，伏黑甚尔并不觉得视频里的内容有什么问题，他来高专之前本来就是术士杀手，干暗杀的行当难道不是专业及其对口吗？ 这能有什么问题？ 在一众怒目而视里，伏黑甚尔坦然自若得像个大爷。 “景泽老师以前也是术士杀手吗？”东京校的三轮突然问。 “哇哦，有点酷的样子。”禅院真依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迹部景泽：……你们看我像不像。 “怎么可能！老师绝对不会是杀手！”加茂宪纪猛地起身反驳：“老师绝对不可能干坏事！” “就算是伏黑老师以前是杀手，老师也绝不可能跟他狼狈为奸！” “老师这样的人，有谁请得动他办事！” 迹部景泽：……快别说了啊喂，你看鸡掰猫们都开始忍笑了啊！！ 五条悟和夏油杰颤颤巍巍抱着肚子抖成了筛子一般，猫猫甚至死命拍着夏油杰的大腿努力抑制笑出鸡叫，就连家入硝子也顺势撇开了脸，看样子，憋笑是没跑了。 五条悟：老师！老师以前一定是做慈善的！ 夏油杰：悟，别这样说，阿泽老师一看就是，一看就是……噗哈哈哈哈哈。 家入硝子：放心，我肯定不笑啊哈哈哈哈哈哈。 …… 【横刀与奇特的咒具相撞，屏幕上的画面晃动得要命，只是一个镜头，迹部景泽的同窗们便意识到了这是什么时候。 星浆体事件，夏油杰重伤，五条悟疑似身死。 屏幕上出现一行令在场绝大多数人都无法理解的字幕，但镜头却并未给予大家消化的时间。 “这种战斗方式，我可不记得我有教过你。”屏幕里的伏黑甚尔口吐鲜血，他捂着贯穿的伤口咳嗽了两声，顺势拔出没入少年左肩的天逆。 明眼人皆可见，这是两败俱伤。 “伏黑先生。”少年擦掉唇角处溢出的暗红，他抬手将横刀残留的血迹慢慢抹开：“死是很容易的一件事，难的是怎么活下去。” “你我都是，您的儿子也是。” 吊儿郎当的男人眼神变了一瞬，顷刻间骇人的气势爆发了出来。 “您放心好了，您在五条悟身上证明了自己即使是零咒力也能打败最强。” “而现在，轮到您付出代价了。” “别担心，终究得有人为此殉葬。”迹部景泽低语道：“如果我杀不死您，那就用我的血与骨骸为悟送葬。” 肉眼可见的森林范围都被倾盆大雨覆盖着，即使是隔着屏幕，众人都能感受到令人战栗的杀意，疯狂的少年像是崩溃的魔鬼，再也抑制不住发狂的破坏欲。 直到……白发的少年将“茈”的手势，对准了天与暴君。】 再一次听到伏黑甚尔宣告五条悟的死亡，迹部景泽依旧感受到了一种极端的不悦，这样的过去实在是连青年本人都不愿意再次挖掘出来。 到目前为止，所有的剧情都是不愉快的过往，时时刻刻提醒着青年们过往日子的不堪与狼狈。 因为大多数的回忆并不美好，所以才不愿意让大家都看见。 但并不是说这种记忆不珍贵，欢乐了一整场的鸡掰猫们首次安静了下来，很难定义他们这种表情到底是温馨还是难过。 “现在想起来，真的是……九死一生啊。”夏油杰脸色有点苍白，客观上来说，那个时候的迹部景泽确实稍逊一筹的。 差一点，差一点就…… 五条悟低着头垂下的手指轻轻抖了抖，那个时候的战斗很难说他到底是真的打不过，还是彻头彻尾被人算计了，亦或是因为他的狂妄自信，从而忽视了更多的危险。 而这份疏忽带来的伤痛，终究是加在了他的同伴身上。 这种用伤痛换来的刻骨铭心的记忆，要是可以不要的话，相信大家都会愿意从一开始就没有经历就好了。 但事实就是，过去是无法改变的。 “有什么关系？”关于这一点迹部景泽异常坦率：“当下这个时间点，本就是过往无数奇迹叠加起来的‘未来’，我们已经作出了最好的选择了。” “时间就算是再来一回，谁能躲得过天与暴君的暗算？” “早知道结局，你们就会放下天内理子不管？” “而知道悟身死的我，一定会让伏黑甚尔陪葬。” 结局是不会变的。 而大家都活着，并在当下的时间里拥有了最好的未来，所以即使屏幕里的内容过于悲伤，那也只是夏天过后留下的半丝苦涩罢了。 他们能坐在这里悠闲地观看着视频，就足以说明—— 苦夏已经过去了啊。 第253章 观影8 「高专。」 【“对不起，对不起七海。” 医务室里，比寻常更为凄厉的氛围，躺在手术台上浑身是血的少年，过量的鲜血似乎浸透了整个手术台，深红的液体刺激着屏幕前的每一个人。 迹部景泽无力地道歉着，却也只能是道歉。 而七海建人双手死死捂住脸，他颤抖着，逐渐崩溃到恸哭。 ……原本他们是不用经历这种事的。】 “七海居然为我哭了吗？”元气满满的声音瞬间打破了停滞的时间，灰原雄朝着七海建人眨眨眼：“没关系哦，托大家的福，我现在已经完全没事了！” 罕见地，七海建人没有回话。 因为他知道，那天的剧情并不只是如此。 【“前辈，如果五条前辈一个人就能完成所有任务的话，为什么不把所有的任务都交给他？” 五条悟不是最强吗？ 他们这种弱小的蝼蚁又算什么？ 为什么他们非要遭遇这种事？ 随着七海建人的话语，镜头逐渐移动到迹部景泽的侧脸之上，冰冷昏暗的灯光，少年的道歉声戛然而止。 良久，久到屏幕前的观众都以为不会再有剧情了，金发的少年抬起头，清澈的眸子，神色异常平静。 那是一种做出了最终抉择之后的平静。 “七海，放弃。”他说：“放弃咒术师，回到普通人的生活中去。” 偌大的屏幕似乎能够洞悉观众的心情，这一刻，就连迹部景泽的所思所想，都能通过这种方式呈现。 咒术师是很脆弱的存在，尤其是弱小的没有自保之力的咒术师。 灰原是，七海也是。 不如说整个高专大部分的人都是。 他们很危险，每天都生活在不知道明天是否还能活下去的彷徨之中，尤其是与五条悟相关的咒术师们。 可是明明是你们选择成为咒术师的，为什么要因为自己的弱小怪罪他人呢？ 被逼无奈？道德感？原则性？还是……正论？ 真是麻烦啊……金发的少年无声地叹息着。 不……不是，他不能对现状要求太高，也不能对咒术师要求太高，他已经接受了有一天咒术界的存在会成为背刺五条悟的一把匕首。 但他无论如何不能让这把匕首握在同伴的手里。 “这一次是运气好，那下一次呢？” “你好好想想。”】 家入硝子一老早就知道的，迹部景泽曾萎靡不振地坦白过他跟学弟说过很过分的话，她虽然知道……但确实没猜中竟然是这样的展开。 无论其他人是什么想法，起码五条悟的眼神是亮晶晶的，犹如炫丽的宝石一般，不管七海建人会怎么想怎么做，其实他都不怎么在意的。 恶意也好，情绪宣泄也好，这种东西从来就是他小时候司空见惯的存在，没有什么情绪能真正逃脱他的眼睛。 同理，也包括屏幕里年少的阿泽眼里的坦然和决心。 迹部景泽对他的维护和偏袒，即使不需要六眼，五条悟也不可能会看错。 “阿泽阿泽~”猫猫甜腻腻地冲着旁边不远的同窗举起了手，想要来个快乐击掌的心思不言而喻：“没想到阿泽那么爱我~” 迹部景泽：不了，我已经看透了。 五条悟：？ 沉浸在前几幕里根本无法回神的迹部景泽几乎没有在看现在的屏幕里放的是什么，但五条悟那句“老师以前一定是做慈善的！”的背刺他是记得一清二楚的。 呵，就算是爱，那现在也是因爱生恨了。 “那阿泽道歉了吗？”家入硝子想起了什么，突然问：“毕竟阿泽是前辈呢~” “嗯。”倒也算不上多么正式，在学弟毕业那天，迹部景泽确实有道歉的。 “但是，这是我的问题。”沉默了很久的七海建人开了口：“将自己的无能为力怪罪到别人身上，这种事……” “s！” 夏油杰及时高声制止学弟的自我剖析，这件事本来就无关对错：“继续看继续看~不要耽误时间~” 但很快，夏油杰就笑不出了。 【如果通往咒术师尽头的道路上堆满了同伴的尸体…… “阿泽，我想杀了所有普通人。” 热浪一般的夏日蒸汽烘烤着整个大地，摇摇欲坠的少年在夏季的炙热里彷徨着，像一颗破碎的石子。 “我想创造一个只有咒术师的世界。”哪怕代价是和同伴们分道扬镳。 “这就是我的大义。”即使他的同窗们无法理解也无法接受…… “杰想要抛弃所有普通人，那就抛弃好了。”没有普通人的世界，又能怎么样呢？迹部景泽不清楚，他只知道，这一眼就能看到头的大义，他的同窗正打算义无反顾的赔上自己。 索性…… “我们来立个束缚。”金发的咒术师笑了起来。 “那样的话，我会利用时雨操术，为杰创造一个你想要的世界。”】 “夏油老师……夏油老师……”虎杖悠仁瞪大了眼，不只是他，几乎是绝大多数人都觉得不可置信。 那么温柔的一个人…… 明明只是替五条悟代课而已，夏油老师却会认认真真帮所有学生梳理知识，纠正每一个动作，耐心解答所有问题的夏油老师…… “老子就说了！”猫猫扬起头：“杰才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温柔体贴又帅气的哦！大反派啦大反派！” “传说中拥有那样刘海的男人，就一定继承了反派的基因！”五条悟信誓旦旦，添油加醋地污染着同窗的名声：“而且心灵的窗户还那么小，一定是没有心啦！” “你们夏油老师可是一个不开心就会毁灭全世界的大犟种哦。”家入硝子跟着起哄。 “明明是为了爱与正义啦，才不是大反派！”迹部景泽不满地拍着沙发，现在他也不在乎自己的社死了。 这不还有个垫底的吗？ “那是为了世界和平？”五条悟一拍手恍然大悟：“虽然是反派但是有过不可告人的悲惨过去，所以结局的时候读者还是会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着把他原谅！” “啊——我要消灭全世界的猴子！”迹部景泽举起手。 “哦——我要创造一个只有咒术师的世界！”家入硝子帮腔。 “啊——这就是我的大义。”五条悟一唱一和。 夏油杰……夏油杰…… 夏油杰已经安稳地躺进了同窗们倾情挖掘的坟墓。 不就是离开这个星球吗？ 他安详地闭上双眼。 满脸通红，肉体存活，但灵魂远离人世。 第254章 观影9 「高专。」 在这种咋咋呼呼的氛围下，学生们虽然满脸惨不忍睹，但好歹不再追问夏油杰那慷慨激昂不落俗套，但放在十多年后的现在依旧足以让他各种意义上的“身败名裂”的过往。 就连夜蛾老师都只是欲言又止地注视着自己的学生。 但不一样的是，美美子和菜菜子像被踩着了尾巴的小猫咪，一左一右挡在她们夏油大人的跟前，企图跟依旧在不遗余力送夏油杰社死的五条悟掰头。 菜菜子：讨厌猴子又怎么样！夏油大人永远是正确的！ 美美子：再乱说话，吊死你！ 迹部景泽：真好啊……你就好好走，夏油君。 因着有同窗的舍命衬托，迹部景泽也终于不再像之前那样死气沉沉了。 迹部景泽：肉体上的死亡总比精神上的湮灭来得好得多。 庆幸jpg 就在这场闹剧眼看着就要在五条悟手上升级成真正的咒术对决之前，屏幕开始了剧烈变化。 春夏秋冬，高专的四季景致，日月星辰不断更迭着，教室、宿舍、操场、森林、薨星宫各种各样的情景不断交错着。 但大家都能看出来，唯有日复一日的训练是永恒存在的场景。 这就是咒术师的生活。 熟悉这种生活的人并不觉得有问题，即使每日都是汗水与鲜血浇灌的日子，但有志同道合并能够交付生命的同伴在，这种日子并不难熬。 不如说这种平实且安稳的日子，正是每个人所追求的生活。 而现在，迹部景吾也终于能够理解，为什么兄长自愿留在他并不喜欢的领域这么多年。 迹部景泽确实不喜欢咒术师的生涯，他懒散无为，又缺乏大众同理心，似乎也没有多少责任感与热情，多数情况下，他连自己都不怎么在乎。 这样的人，若是暴露本性，怕是都没办法顺利通过夜蛾正道的入学测试。 但他再怎么不喜欢这种地方，却依旧是愿意留下的。 五条悟、夏油杰和家入硝子。 迹部景吾近乎无奈地想着这几个经常能听到的名字，他那没皮没脸的兄长，竟然能为了夏油杰毁掉所有的普通人…… 而且，看上去所有人都对迹部景泽能做到这种事深信不疑。 那可是会毁灭全人类啊你们知不知道这其中的含义啊！！ 那个为了不吃青菜想尽办法的迹部景泽真的能做得到吗！！ 这到底是个什么事啊，迹部景吾只觉得无比头疼，他下一步是不是要给迹部景泽请十个心理医生比较好…… 迹部景泽：我觉得我弟弟误会了什么！！ 反驳是无法反驳的，迹部景泽只求这件事能够尽早过去，他坚信这个世道上没有什么事是不能装迷糊混过去的！ …… 【“结界如果能顺利运转的话，以后越来越多的小咒术师就能够在觉醒不久就能被发现。”迹部景泽靠在薨星宫门口的建筑上，金色的发丝缭乱，眼下青黑，看起来如同三个月没好好休息的牛马。 “没关系吗？你的脸色不太好哦。”夏油杰戳着迹部景泽的右脸：“就算要忙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确保小朋友们安全之前是不是要确保一下你自己这条老命啊！”五条悟戳着同窗的左脸，这样努力上班的阿泽他不是第一次见，但这次尤为可怕。 “哎——”金发的少年沉重地叹了口气。】 “秋雨的结界原来是在薨星宫里研究结界吗？”乙骨忧太震惊，他可从没见过景泽老师认真上班！ 原来是在背地里悄悄努力了吗？ 原、原来景泽老师是这种人设吗！？ 迹部景泽：……你别以为我看不出你在腹诽我。 熊猫：啊，我还以为阿泽是宅在里面打游戏…… 【“嗯……将结界的解除条件限定在杀死阿泽这一点上会不会不太好啊？”家入硝子指尖点在四方桌上。 “诶？没关系哦，硝子不用担心我。”迹部景泽一愣，随即笑着摆手：“毕竟……” “我的意思是，要杀死你这种束缚，会不会太过分了？这样结界效果真能发挥到最大化吗？”家入硝子慢悠悠地抢过台词。 ……真好。 迹部景泽闭上了嘴。 这怎么不是他的亲亲好挚友呢？ “安息。”夏油杰忍着笑拍了拍同窗的头。】 “是！杰也觉得硝子很过分！”迹部景泽在视频结束那一刻就开始控诉：“我一个人单独一队诶！硝子还觉得这不够！” “别气别气。”虚假的安慰从不会迟到，夏油杰堆起满脸虚伪：“硝子的意思不就是夸你太厉害了，别人打不过你吗？” “是啦，硝子就是不会说话而已！”五条悟道：“就算是吊车尾，阿泽也没有那么弱好不好！” 迹部景泽：……大义灭亲就在今天。 【“甚尔先生，借你的天逆鉾用一下呗？”金发的青年笑嘻嘻地挡住已经从良的天与暴君的去路。 “你要这个做什么？”伏黑甚尔好奇地问。 “当然是送给加茂家。”如狐狸般的青年露出一点狡黠，看得伏黑甚尔一阵头皮发麻。 ……这玩意又在计算谁？】 “真大胆啊，出一点差错悟可能就真的要被关起来了。”夜蛾正道皱着眉头，要是五条悟被封印，两面宿傩那一档子事还不知道得生出多少没必要的事端。 “没关系，还有狱门疆的后门在杰手上。”迹部景泽解释道：“以及忧太带回来的黑绳也可以试试，对于封印这件事，我不会乱来的。” 乙骨忧太：“是的，老师让我提前做过准备。” “是哦，阿泽是算好了才会这样做的。”夏油杰也跟着安慰老师那颗脆弱的小心脏。 “就你们那种开班会商量出来的计划，谁听了不得断掉一口气！？”夜蛾正道咆哮。 “是啊……”五条悟悠悠地叹息：“即便是计划这么周全，但抵不上有的人就是直接忘了老子啊……” 迹部景泽：……哈哈哈哈哈。 夏油杰：欸嘿:) 【甚尔先生，能不能拜托你战斗开始之后留在小景和硝子身边？】 【小幸运星~进帐之前记得跟硝子汇合哦，他们就拜托你啦。】 【夜斗，不管是一座还是两座神社，悟都会给你建的啦，这段时间就拜托你暂时保护天内理子可以吗？】 【七海，记得跟仁悠一起行动哦，但若是两面宿傩真的取代了他，你需要在第一时间撤退。】 【……】 【嗯……还有什么漏洞没有推算到吗？】 【计划。】 【实力。】 【风险。】 【如果通往咒术师终点的尽头布满了同伴的尸体。】 【那我们还有未来吗？】 …… 【咒术师是没有毫无悔意的死亡的。】 不知何时，屏幕上静静地显示了这么几行字，黑底白字滚动着展示出来之后，众人脸上的笑意逐渐淡了下来，就连吵闹的鸡掰猫们都不再试图带跑略微严肃的氛围。 稍许黯淡的现场，这里的每一个咒术师，哪怕是依旧年少稚嫩的孩子，没有谁是真的过得安稳又顺遂的。 死亡总是如影随形。 虽然死亡总是如影随形，但总有人挡在了他们前面。 千万算计，殚精竭虑，只为给大家创造出更加安全的生存环境。 暖洋洋的情绪在每个人心里发酵，即使绝大多数人都知道那个人的算计仅仅只是为了他们这当中的三四个，但那又怎么样呢？ 大家都是既得利益者。 前头的屏幕黑了下去，再次展现出来时已经是落叶堆叠，枫叶如火的季节了。 【“悟，杰，还有硝子。” 拖着行李箱的金发青年伫立在瑟瑟秋风里，轻柔的风温柔地轻吻着他的发梢，迹部景泽带着暖意地眸子看着自己的挚友们。 他问：“现在的日子，会觉得开心吗？”】 …… “事情的真相并没有展示出来的那么光鲜亮丽。” 金发的青年不知何时收起了那副吊儿郎当的嘴脸，冰冷的灯光洒在他热烈的金发上竟泛起了一点点微光，此时的青年是沉稳的，也是令人信服的。 “而且无论我们能做到什么地步，接下来你们将面临的危险是不会减少，也不会消失的。” 迹部景泽不喜欢咒术师这份工作，但却真心尊敬每一位在少年时期就能做出觉悟的小咒术师们，他们是纯粹的，也是善良的。 “但好歹我们也是大人。” “如果能为你们的未来创造出更好的条件。” “那这些事合该是我们的职责。” “夜蛾老师教出了我们，现在轮到我们来帮你们了。” ……不对，是轮到悟和杰来教育你们了，金发的前咒术师默默在心里加上这句话。 事实上，“能看见”，对迹部景泽来说是一种彻头彻尾的诅咒。 从小如此，现在亦是。 但若是这份“诅咒”真的能够帮助眼前的同伴们创造出一个大家所期盼的未来，那他便不再怨恨这份上天强加给他的痛楚了。 也许，这真的是一种天赋。 为了让他能够与挚友们并肩而行的“天赋”。 即使是现在，咒术师的生涯依旧并不令他有任何的期待，但是……迹部景泽想，如果悟他们依旧会留在这里的话，那他也愿意稍微期待一下往后的人生。 【f】 第255章 IF．1 前情提要：if线，六岁咒力觉醒后，被父母花钱送到禅院家的迹部景泽，也就是成长在禅院家的吊车尾~ 轻松向，没有逻辑，图个开心，bug遍地，私设过多，并且死不悔改x 再次提醒食用请谨慎。 开始之前请大家跟我念—— ————————— “你是非要把自己弄成这样才好受么？” 金发的少年歪着身子，靠在专门为他设置的懒人沙发上，他拉长着声线抱怨道：“那可是六眼，你让我一起去不就能容易多了？” 病床上赫然躺着在星浆体任务中被五条悟虐得半死的伏黑甚尔，男人周围的医疗设备发出均等的滴滴声，像是死亡催近的脚步。 迹部景泽从被送入禅院家不久，便听其他人说过“六眼”的名号，明明是跟他差不多大年纪的小孩，却被大家誉为“拉高咒术界天花板的存在”。 就算是禅院家底层的迹部景泽，也能感受到禅院家的人是真心在恐惧着那位年仅十岁的少年。 说起五条悟，其实迹部景泽见过他一回。 大雪纷飞的冬至，不知为何出现在禅院本部的小孩，迹部景泽和禅院甚尔偷偷去见过他。 只是暴露得飞快。 那年的冬天异常地冷，十来岁的孩子在冰天雪地里裹成了小团子，他顶着一头柔软的银发，更像个软绵可爱的夹心。 “那样的雪团子，真能长成那么大高个啊……”仰在沙发上的少年喃喃自语，语气中充满着真情实意的惋惜之情。 而第二次见面的时候，就是伏黑甚尔接了星浆体的任务的时候了。 迹部景泽痛苦地挠了一把他乱七八糟的金毛，他和伏黑甚尔算是同病相怜。 禅院家的两个异类。 一个毫无咒力的废物a，和一个空有咒力却始终无法激活术式的废物b。 迹部家的名头在御三家并不好用，所以迹部景泽过得并不好。 起初的时候禅院的管事还会因为收了迹部家的好处而对他照看有加，但等他始终无法激活术式之后，便开始嗤之以鼻。 但为了不让家里人担心，也为了真正掌控术式，他咬牙在禅院家待了很多年，直到他也不记得原本的家庭到底是什么概念了。 ……不过他虽然一事无成，但好歹结识了废物a。 非术士者，不配为人。 迹部景泽在禅院家过得不好，那么禅院甚尔只会过得更差。 年岁差距过十岁，但是日子过得半斤八两的他们，在迹部景泽厚着脸皮单方面孜孜不倦地求教之后，两者关系也一天比一天熟悉。 “我不去的话，你十有八九就凉在东京高专了哦。”迹部景泽持续抱怨：“为什么非要做这种事？” “雇主给的多而已。” 出乎意料，这一次的伏黑甚尔并没有迹部景泽想象中的那样跟他打嘴炮，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灰蒙蒙的眸子倒是一如既往，自从那个人……那个人去世之后好不容易活过来的伏黑甚尔又一次陷入了黑暗。 还因为曾经见过光明，失去之后便堕入了更深的沼泽。 “如果不是我的春雨在，你这可是试试就逝世了啊朋友。”迹部景泽不满。 “算了，高专的那个反转术士，我去帮你带过来。”最后他站起身，伏黑甚尔的伤实在太吓人，即便是迹部景泽也只能勉强吊着他一口气。 “你也想死在高专？”伏黑甚尔嗤笑，在六眼手上夺走反转术士，天方夜谭？ “……你想我点好的。”金发的咒术师无语。 但他也并没有因为伏黑甚尔的话所有动摇，怎么办呢？他总是不能放任伏黑甚尔死在他面前的。 “惠惠……惠惠还小，如果我能救活你。”迹部景泽微微一顿：“甚尔，试着接受那个孩子怎么样？” “……” “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帮你的，可是错过的东西回不来，我们错过的人生都已经无法改变了。” “但你……那个人留给你的恩惠，你也想让他重蹈我们的覆辙吗？” “想死的话，也把那孩子养大再说。” 话毕，迹部景泽没停留，要把家入硝子带到这里并不容易，甚至于一不小心就是得罪整个高专，他必须小心再小心。 …… 时机很快被迹部景泽蹲到了。 阴雨天，阴阴沉沉的天空似乎坠着许多要落不落的雨珠，人来人往的涉谷街头，高专的学生们忙里偷闲地游荡在各处。 反转术士固然珍贵，但两位特级同窗都在附近不远的原因，事实上家入硝子并不是没有一个人的时候。 五条悟喜欢甜品，这种时候往往会来回于各种甜品店，而夏油杰通常会去帮他排队。 至于家入硝子，更多的时候会找个地方抽着烟等待自己的同窗。 冰冷的匕首抵在少女腰间，迹部景泽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家入硝子身边。 “家入医生，很抱歉用这种方式招待您。”迹部景泽侧着头彬彬有礼：“能不能请您帮我救一个人？” “放心，我会准时送您回来的。” “……” “阿拉，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会在那两个大猩猩眼前带走我的。”家入硝子十分冷静，即使被利刃抵住身体。 “没办法，谁家没有两三百本难念的经呢？”金发的咒术师稍显无奈：“我们还是快一点，您的两个同窗太强了，迟则生变。” 直到迹部景泽将家入硝子带回居住之处，年轻的医生都几乎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伏黑甚尔伤得很重，但有家入硝子在，只要没死，那就死不了。 第一次见到反转术士使用现场的迹部景泽：……突然感觉这辈子怕是学不会了。 “没事了就去冷静一下，伏黑君，搞不好咱俩就要一起被医生小姐的同窗打断腿了。”迹部景泽冷笑地看着正在活动身体的天与暴君。 二对二，有五条悟在，他和伏黑甚尔就算是死不了，多少也得脱层皮。 “大难临头各自飞？”伏黑甚尔歪着头，丝毫没有羞耻心的建议。 “……虽然我知道你没有读过书。” 迹部景泽翻了个白眼，将泡好的茶递给医生小姐，五条悟和夏油杰固然是强，但好在那两个人还是个没有从学校毕业的学生，也不是完全没有解决的办法。 “你读过？”伏黑甚尔勾着一丝嘲讽，将衣服套在身上，精壮如同豹子般的躯体被藏进衣服里，做完这一切他才补刀：“正儿八经没读过书的大少爷？” 能跟他混在一起的迹部景泽能是什么好玩意？伏黑甚尔给了他一个轻佻的眼神。 迹部景泽：……老子要杀了他！就现在！ 轰—— 屋顶掀飞，独栋别墅几乎是一瞬间拆得七七八八，迹部景泽第一时间扣着家入硝子的手拉入怀里，晶莹剔透的冰棱粉碎着周围掉落的石块。 在一片碎渣掉落的杂乱里，迹部景泽苦着脸唉声叹气地道：“抱歉家入小姐，看来是您的同伴来接您了。” 第256章 IF．2 “这么着急着找死吗？敢在老子眼皮子底下带走硝子。” 明眼人都能看得见，五条悟已经快出离愤怒了，家入硝子于神子而言，不仅仅只是普通的高专同学那么简单。 那是初出茅庐的神子大人唯二认同的同学。 而就在今天，完全没有自保能力的同窗被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带走了，因为他们的疏忽大意。 “想好要怎么死了吗？”夏油杰居高临下站在咒灵之上，脸色黑沉得可怕。 死而复生的伏黑甚尔，挟持硝子的迹部景泽。 他们这虾皮组合，怎么看都怎么很难苟下去啊。 迹部景泽蹲在废墟里，家入硝子被他保护得滴水不漏，他扒拉着自己的脑袋，痛苦面具戴了两三层。 家入硝子看得好笑，虽然她才是被挟持的那个，但是此时此刻迹部景泽更像那个受害者。 “你还行吗？要不要我也给你做个治疗。”医生小姐忍着笑意。 “想笑就笑，不用给我面子。”迹部景泽慢吞吞看了她一眼：“虽然是一鼓作气把您带出来了，原本想着能悄无声息送您回去是最好的。” “我低估您的同伴了。” 骗人。 家入硝子悠悠地掏出一支烟。 这家伙说着低估了她的同学，但眼神里完全没有半分动摇，深蓝色的眸子里蕴着雨水，清澈明朗。 也许是这种眼神过于直白，她才没有反抗地跟了过来。 虽然家入硝子依旧不觉得五条悟和夏油杰会输，但……她现在也开始好奇迹部景泽会怎么处理这种情况了。 ……好，迹部景泽根本没想怎么办，时间那么紧，万事万物都计划周全之后再动手，那两个伏黑甚尔都能凉成渣子。 虽然，现在有可能就是他俩即将一起在坟头长草三米高。 哎。 烦。 “怎么做？”伏黑甚尔轻巧地落在迹部景泽身边。 “……”你看我知道要怎么做吗？ 伏黑甚尔：…… 谁都知道只要家入硝子在这里，他俩就是安全的，但无论是谁都没提这一点。 伏黑甚尔这个混不吝的倒是不介意榨干医生的价值，但是他很清楚迹部景泽不可能会做这种事。 哪怕是混在一起这么多年，伏黑甚尔也明白他俩是不一样的。 嘁，毕竟是正儿八经的大少爷，伏黑甚尔抬了抬下巴：“六眼是别想了，旁边那个奇怪刘海的，能行。” “那六眼就交给你了。”迹部景泽望着上方凌空而立的白发少年，再一次感慨。 当初那个雪绵豆沙团子，怎么就这样了。 烦，伤眼。 “你既然想送老子去死，干嘛还非要救我？”伏黑甚尔无语。 “是我先送你去死的？？”迹部景泽比他更无语。 两个虾皮开始争执之时，上头的五条悟动了，咒力凝聚而成的苍蓝色术式，都不需要切身感受，迹部景泽都体会得到中间的危险。 “你能不能先顶一下，我把家入医生先送出去？”迹部景泽果断开口。 “我去送她，你要不顶一下？”伏黑甚尔反唇相讥。 “……”够狠。 “你放任十六岁的少年独自面对大魔王，你良心能安吗你？” 光炮极速而来，迹部景泽吓了一跳，家入硝子在场的情况下，这道攻击怎么想怎么都不能落下？？？ 这白毛小子是不是有毛病啊？ 他是来救人的还是来送他同窗一程的啊？？ 迹部景泽还没来得及去扣背后的武器，思维反应之前，双手已经搂住身边的少女并且高高起跳。 炸起的屋檐碎片四处横飞，迹部景泽下意识遮了遮少女的身影，他一边跑一边吐槽：“家入小姐，您这同窗是不是有毛病啊，你要不要跟我们混算了？” “……唔，可以考虑呢。”家入硝子老实窝在怀里。 六眼看到的东西与常人不一样，家入硝子相信五条悟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但不妨碍她意思意思哄哄幼稚攀比的少年。 “这里就安全了。” “……应该安全了。”迹部景泽又不确定了，五条悟那个术式的破坏程度，这里真的没问题吗？ “没问题的。”家入硝子肯定。 您确定？迹部景泽给了她一个眼神，此时伏黑甚尔已经一挑二打得有声有色了。 赢不了，但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 “去，我刚救活的人，别又死了。” 迹部景泽：……那真是借你吉言。 手势摆好之时，少年的金发开始无风自动，迹部景泽其实很不想打这种没有营养的架，但他看了一眼远方的伏黑甚尔。 “术式，夏。” 甚尔想试试看，就试试看。 两个人的自尊，总比他一个人的珍贵一点。 瓢泼大雨顷刻间占领区域，时雨操术向来声势浩大且华丽无比，虽然对袭击的对象而言并算不上致命的攻势。 但他本来也不想杀人。 “虽然还没开始打就认输很丢人，但从最强手上拿到一本也不算太差了。”迹部景泽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 暴雨降下，夏油杰身下的咒灵首先开始哀嚎，厚实的羽毛完全抵挡不住夏雨的侵蚀，很快咒灵在惨叫中被雨水祓除。 “抱歉，我不太喜欢会飞的术式。”交流的时候，迹部景泽通常是非常有礼貌的，温润如玉翩翩公子的人设大概就是为这样的人……的外表而生的。 “不喜欢就祓除？”落在地上的夏油杰挑挑眉。 “……嗯，如果您愿意就此罢手的话？”金发的咒术师认真地想了想：“虽然还是不喜欢，但起码不会动手了。” “顺带一提，特级以下的咒灵，就不用掏出来了。”即使是特级以上也不见得就能管用，但是低调，低调。 特级以下都不管用的意思吗？咒术界什么时候出现了这样的人？夏油杰脸色未变，他的术式虽是以咒灵为依托，但他本也不是只能依靠咒灵的人。 夏油杰很强，是强在他自身。 丸子头的青年出手那一刻，迹部景泽便察觉到了本该是法师的少年，手上功夫并不差，甚至可以说是一流。 这就是被天眷顾的少年啊。 迹部景泽一边见招拆招，一边暗自腹诽。 和他与伏黑甚尔这样的烂泥不一样，高专的五条悟和夏油杰，是真正的天之骄子。 第256章 IF．2 “这么着急着找死吗？敢在老子眼皮子底下带走硝子。” 明眼人都能看得见，五条悟已经快出离愤怒了，家入硝子于神子而言，不仅仅只是普通的高专同学那么简单。 那是初出茅庐的神子大人唯二认同的同学。 而就在今天，完全没有自保能力的同窗被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带走了，因为他们的疏忽大意。 “想好要怎么死了吗？”夏油杰居高临下站在咒灵之上，脸色黑沉得可怕。 死而复生的伏黑甚尔，挟持硝子的迹部景泽。 他们这虾皮组合，怎么看都怎么很难苟下去啊。 迹部景泽蹲在废墟里，家入硝子被他保护得滴水不漏，他扒拉着自己的脑袋，痛苦面具戴了两三层。 家入硝子看得好笑，虽然她才是被挟持的那个，但是此时此刻迹部景泽更像那个受害者。 “你还行吗？要不要我也给你做个治疗。”医生小姐忍着笑意。 “想笑就笑，不用给我面子。”迹部景泽慢吞吞看了她一眼：“虽然是一鼓作气把您带出来了，原本想着能悄无声息送您回去是最好的。” “我低估您的同伴了。” 骗人。 家入硝子悠悠地掏出一支烟。 这家伙说着低估了她的同学，但眼神里完全没有半分动摇，深蓝色的眸子里蕴着雨水，清澈明朗。 也许是这种眼神过于直白，她才没有反抗地跟了过来。 虽然家入硝子依旧不觉得五条悟和夏油杰会输，但……她现在也开始好奇迹部景泽会怎么处理这种情况了。 ……好，迹部景泽根本没想怎么办，时间那么紧，万事万物都计划周全之后再动手，那两个伏黑甚尔都能凉成渣子。 虽然，现在有可能就是他俩即将一起在坟头长草三米高。 哎。 烦。 “怎么做？”伏黑甚尔轻巧地落在迹部景泽身边。 “……”你看我知道要怎么做吗？ 伏黑甚尔：…… 谁都知道只要家入硝子在这里，他俩就是安全的，但无论是谁都没提这一点。 伏黑甚尔这个混不吝的倒是不介意榨干医生的价值，但是他很清楚迹部景泽不可能会做这种事。 哪怕是混在一起这么多年，伏黑甚尔也明白他俩是不一样的。 嘁，毕竟是正儿八经的大少爷，伏黑甚尔抬了抬下巴：“六眼是别想了，旁边那个奇怪刘海的，能行。” “那六眼就交给你了。”迹部景泽望着上方凌空而立的白发少年，再一次感慨。 当初那个雪绵豆沙团子，怎么就这样了。 烦，伤眼。 “你既然想送老子去死，干嘛还非要救我？”伏黑甚尔无语。 “是我先送你去死的？？”迹部景泽比他更无语。 两个虾皮开始争执之时，上头的五条悟动了，咒力凝聚而成的苍蓝色术式，都不需要切身感受，迹部景泽都体会得到中间的危险。 “你能不能先顶一下，我把家入医生先送出去？”迹部景泽果断开口。 “我去送她，你要不顶一下？”伏黑甚尔反唇相讥。 “……”够狠。 “你放任十六岁的少年独自面对大魔王，你良心能安吗你？” 光炮极速而来，迹部景泽吓了一跳，家入硝子在场的情况下，这道攻击怎么想怎么都不能落下？？？ 这白毛小子是不是有毛病啊？ 他是来救人的还是来送他同窗一程的啊？？ 迹部景泽还没来得及去扣背后的武器，思维反应之前，双手已经搂住身边的少女并且高高起跳。 炸起的屋檐碎片四处横飞，迹部景泽下意识遮了遮少女的身影，他一边跑一边吐槽：“家入小姐，您这同窗是不是有毛病啊，你要不要跟我们混算了？” “……唔，可以考虑呢。”家入硝子老实窝在怀里。 六眼看到的东西与常人不一样，家入硝子相信五条悟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但不妨碍她意思意思哄哄幼稚攀比的少年。 “这里就安全了。” “……应该安全了。”迹部景泽又不确定了，五条悟那个术式的破坏程度，这里真的没问题吗？ “没问题的。”家入硝子肯定。 您确定？迹部景泽给了她一个眼神，此时伏黑甚尔已经一挑二打得有声有色了。 赢不了，但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 “去，我刚救活的人，别又死了。” 迹部景泽：……那真是借你吉言。 手势摆好之时，少年的金发开始无风自动，迹部景泽其实很不想打这种没有营养的架，但他看了一眼远方的伏黑甚尔。 “术式，夏。” 甚尔想试试看，就试试看。 两个人的自尊，总比他一个人的珍贵一点。 瓢泼大雨顷刻间占领区域，时雨操术向来声势浩大且华丽无比，虽然对袭击的对象而言并算不上致命的攻势。 但他本来也不想杀人。 “虽然还没开始打就认输很丢人，但从最强手上拿到一本也不算太差了。”迹部景泽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 暴雨降下，夏油杰身下的咒灵首先开始哀嚎，厚实的羽毛完全抵挡不住夏雨的侵蚀，很快咒灵在惨叫中被雨水祓除。 “抱歉，我不太喜欢会飞的术式。”交流的时候，迹部景泽通常是非常有礼貌的，温润如玉翩翩公子的人设大概就是为这样的人……的外表而生的。 “不喜欢就祓除？”落在地上的夏油杰挑挑眉。 “……嗯，如果您愿意就此罢手的话？”金发的咒术师认真地想了想：“虽然还是不喜欢，但起码不会动手了。” “顺带一提，特级以下的咒灵，就不用掏出来了。”即使是特级以上也不见得就能管用，但是低调，低调。 特级以下都不管用的意思吗？咒术界什么时候出现了这样的人？夏油杰脸色未变，他的术式虽是以咒灵为依托，但他本也不是只能依靠咒灵的人。 夏油杰很强，是强在他自身。 丸子头的青年出手那一刻，迹部景泽便察觉到了本该是法师的少年，手上功夫并不差，甚至可以说是一流。 这就是被天眷顾的少年啊。 迹部景泽一边见招拆招，一边暗自腹诽。 和他与伏黑甚尔这样的烂泥不一样，高专的五条悟和夏油杰，是真正的天之骄子。 第257章 IF．3 天逆鉾还在的话，倒是可以算计一下怎么对付五条悟，但是如今特级咒具已经被高专生们毁去，说实在话…… “要不我们束手就擒？” 手臂一甩将欺身上前的夏油杰甩了出去，大雨滂沱里，被迫背靠背与伏黑甚尔靠在一起，迹部景泽小声跟他耳语。 “早知道这一出，何必去高专抢人？”伏黑甚尔也是头疼。 “我不去谁去？你小子除了我还有谁给你当爹又当妈？？”迹部景泽反嘴道。 “那就自求多福。”天与暴君倒也不反驳：“今天的雨水是不是有点奇怪？软趴趴的？” 迹部景泽：……你说什么软趴趴的？ 夏雨里，除了五条悟之外的三人都已经被雨水淋透，而唯一看上去破破烂烂的只有夏油杰，裸露的皮肤上还有腐蚀的痕迹。 要不是他有足够的咒力加持，说不定已经被腐蚀穿了。 “你确定要火力全开吗？”迹部景泽有些犹豫，有无下限在的五条悟暂时不说，但是夏油杰肯定会在火力全开的雨水中受伤。 迹部景泽倒是不在乎夏油杰是不是受伤，有家入硝子在，重伤也无所谓。 可是，他们之间有这种不死不休的仇恨吗？？？ 尤其是他们拿下了夏油杰就能控制住五条悟？？？ “你他妈在这种时候手下留情？”伏黑甚尔并未转头：“你脑子漏风吗？？” 迹部景泽的术式多少有点克制咒灵操术，若是成长起来的咒灵操使他们也许没有发言权，但现在的夏油杰还不够。 其他人不知道，他伏黑甚尔会不知道迹部景泽这小子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吗？ 像夏油杰这种活在光明里的乖孩子，可跟他们这种人不一样。 他想做什么，他当然是想束手就擒啊，迹部景泽苦着脸，交手的对象由夏油杰换成了五条悟，这哥俩的近身战斗能力大差不差，但五条悟的术式太极端了。 可以说时雨操术在他面前连淋湿他衣服的资格都没有。 觉醒术式之后迹部景泽还没遇到过这种全方位克制他的人，但实际上他也没多少想法，光线反射下雨水散发着晶莹剔透的光芒，雨水中金色的少年突然消失不见。 一瞬间他的身影倒映进每一滴雨水当中，他似乎不存在，又似乎无所不在。 在六眼面前做这种事是非常危险的，迹部景泽叹了口气，五条悟那双眼睛能看穿一切咒力流动，好在雨水本就是他的本体。 迹部景泽安然存活在他的雨水里，而五条悟的光炮失去了可瞄准对象，他也不着急，高挑的少年饶有兴趣地捕捉着四面八方每一滴水。 “你还不错嘛。”五条悟是能够捕捉到迹部景泽的存在的，但看得到和攻击得到是两回事。 意识到这一点，五条悟索性不动了。 他比夏油杰看到的情况更多，所以自然他也看到了金发的咒术师在他的术式下掩护家入硝子的情景。 他本以为反转术士过于珍贵，迹部景泽才会采取这种行为，但太细致了，那样的攻击下，他柔弱的同窗连一丝头发丝都没掉。 即使五条悟自己把握好了不伤到家入硝子的分寸，但迹部景泽并不知道。 伏黑甚尔是个混蛋，但这个少年也许没有坏到极致。 “还打吗？”迹部景泽站定身形，他眼神瞟了一眼依旧被天与暴君压着打的夏油杰。 “如果老子想继续打呢？”五条悟笑得狂妄。 “……这里离闹市区不远。”迹部景泽无奈的道：“高专的乖孩子，你是知道的？” “……” 五条悟刚升起的好心情顿时降了半截，他知道的，金发的咒术师体内庞大的咒力量，若是让他乱来，东京…不，不止东京，更广阔范围内所有的人都会毁灭在他的术式里。 迹部景泽在威胁他。 明明连家入硝子在他身边都没能让他拿出来做筹码。 啊——果然，这个人很跟伏黑甚尔一样无可救药。 “既然如此，就在这里停手。”迹部景泽又叹了口气。 金发的咒术师招呼了还在打架的伏黑甚尔，夏油杰也黑着脸回到了五条悟身边，四个人分两方静静地对立着，谁都不曾开口。 迹部景泽：……不是，你们不说话那我可走了啊？？ “打完了？”家入硝子如天使从天而降，成功解救了快要尴尬得挖地洞的迹部景泽：“打完了我们回去？” 虽说双方在这里犁了一遍地，但导火索家入硝子本人却是悠闲自在得要命。 完全不像是被人掳了出来。 她甚至懒懒地跟迹部景泽打了个招呼。 五条悟：…… 夏油杰：…… 迹部景泽：…… 迹部景泽抬起手，冰冻的雾气慢慢在他掌心中升腾，正方形的结晶体凭空凝聚在他的掌心，如同钻石一般好看。 “家入小姐，这个您不介意的话请您收好这个。”迹部景泽说。 “只要您输入咒力，无论何时何地，我便会第一时间赶到您身边。” “很抱歉未经允许逼迫您出手救人，这一次算我们欠您一条命。” “只要能做到，我和甚尔都会全力以赴。” 少年的注视如此真挚，身边的伏黑甚尔嗤笑了一声倒也没真的反驳。 家入硝子丝毫不怀疑他们说的“全力以赴”当中的含金量，本来在迹部景泽第一时间选择将她转移出战场的时候，家入硝子就已经惊讶过一回了。 她没想到还有第二回。 真是个奇怪的人。 “……那我就收好了。”家入硝子眨了眨眼，迹部景泽很重视伏黑甚尔他已经看出来了，但能做到这个地步 也是少见。 同样有这一出在，黑着脸的高专dk们脸色倒是回温不少，的确他们是想将伏黑甚尔再一次按进地狱里，以消心头之恨 很显然…… “喂，金发的小鬼头。”五条悟不满地喊了一声。 小鬼头？是在说他吗？迹部景泽懵逼地看过去。 “老子要是不愿意停手，你真的会把你的术式扩张到整个东京？” “……” 这个人是不是个傻子啊？？伏黑甚尔何德何能值得他用整个东京来救他这条破命啊？？ 小景可还在东京呢！！！ 威胁啊！威胁他懂不懂！就是他只是说说不会真的这么做啊！！ 守法公民迹部景泽瞳孔地震。 “哈？你的回答！”五条悟非常不满。 “无所谓。”迹部景泽缓了缓震惊的脸色。 “但无论我会不会，你都赌不起不是吗？” 毕竟像他们这种烂泥里长出来的歹笋，谁能保证他们会做出什么呢？ 第257章 IF．3 天逆鉾还在的话，倒是可以算计一下怎么对付五条悟，但是如今特级咒具已经被高专生们毁去，说实在话…… “要不我们束手就擒？” 手臂一甩将欺身上前的夏油杰甩了出去，大雨滂沱里，被迫背靠背与伏黑甚尔靠在一起，迹部景泽小声跟他耳语。 “早知道这一出，何必去高专抢人？”伏黑甚尔也是头疼。 “我不去谁去？你小子除了我还有谁给你当爹又当妈？？”迹部景泽反嘴道。 “那就自求多福。”天与暴君倒也不反驳：“今天的雨水是不是有点奇怪？软趴趴的？” 迹部景泽：……你说什么软趴趴的？ 夏雨里，除了五条悟之外的三人都已经被雨水淋透，而唯一看上去破破烂烂的只有夏油杰，裸露的皮肤上还有腐蚀的痕迹。 要不是他有足够的咒力加持，说不定已经被腐蚀穿了。 “你确定要火力全开吗？”迹部景泽有些犹豫，有无下限在的五条悟暂时不说，但是夏油杰肯定会在火力全开的雨水中受伤。 迹部景泽倒是不在乎夏油杰是不是受伤，有家入硝子在，重伤也无所谓。 可是，他们之间有这种不死不休的仇恨吗？？？ 尤其是他们拿下了夏油杰就能控制住五条悟？？？ “你他妈在这种时候手下留情？”伏黑甚尔并未转头：“你脑子漏风吗？？” 迹部景泽的术式多少有点克制咒灵操术，若是成长起来的咒灵操使他们也许没有发言权，但现在的夏油杰还不够。 其他人不知道，他伏黑甚尔会不知道迹部景泽这小子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吗？ 像夏油杰这种活在光明里的乖孩子，可跟他们这种人不一样。 他想做什么，他当然是想束手就擒啊，迹部景泽苦着脸，交手的对象由夏油杰换成了五条悟，这哥俩的近身战斗能力大差不差，但五条悟的术式太极端了。 可以说时雨操术在他面前连淋湿他衣服的资格都没有。 觉醒术式之后迹部景泽还没遇到过这种全方位克制他的人，但实际上他也没多少想法，光线反射下雨水散发着晶莹剔透的光芒，雨水中金色的少年突然消失不见。 一瞬间他的身影倒映进每一滴雨水当中，他似乎不存在，又似乎无所不在。 在六眼面前做这种事是非常危险的，迹部景泽叹了口气，五条悟那双眼睛能看穿一切咒力流动，好在雨水本就是他的本体。 迹部景泽安然存活在他的雨水里，而五条悟的光炮失去了可瞄准对象，他也不着急，高挑的少年饶有兴趣地捕捉着四面八方每一滴水。 “你还不错嘛。”五条悟是能够捕捉到迹部景泽的存在的，但看得到和攻击得到是两回事。 意识到这一点，五条悟索性不动了。 他比夏油杰看到的情况更多，所以自然他也看到了金发的咒术师在他的术式下掩护家入硝子的情景。 他本以为反转术士过于珍贵，迹部景泽才会采取这种行为，但太细致了，那样的攻击下，他柔弱的同窗连一丝头发丝都没掉。 即使五条悟自己把握好了不伤到家入硝子的分寸，但迹部景泽并不知道。 伏黑甚尔是个混蛋，但这个少年也许没有坏到极致。 “还打吗？”迹部景泽站定身形，他眼神瞟了一眼依旧被天与暴君压着打的夏油杰。 “如果老子想继续打呢？”五条悟笑得狂妄。 “……这里离闹市区不远。”迹部景泽无奈的道：“高专的乖孩子，你是知道的？” “……” 五条悟刚升起的好心情顿时降了半截，他知道的，金发的咒术师体内庞大的咒力量，若是让他乱来，东京…不，不止东京，更广阔范围内所有的人都会毁灭在他的术式里。 迹部景泽在威胁他。 明明连家入硝子在他身边都没能让他拿出来做筹码。 啊——果然，这个人很跟伏黑甚尔一样无可救药。 “既然如此，就在这里停手。”迹部景泽又叹了口气。 金发的咒术师招呼了还在打架的伏黑甚尔，夏油杰也黑着脸回到了五条悟身边，四个人分两方静静地对立着，谁都不曾开口。 迹部景泽：……不是，你们不说话那我可走了啊？？ “打完了？”家入硝子如天使从天而降，成功解救了快要尴尬得挖地洞的迹部景泽：“打完了我们回去？” 虽说双方在这里犁了一遍地，但导火索家入硝子本人却是悠闲自在得要命。 完全不像是被人掳了出来。 她甚至懒懒地跟迹部景泽打了个招呼。 五条悟：…… 夏油杰：…… 迹部景泽：…… 迹部景泽抬起手，冰冻的雾气慢慢在他掌心中升腾，正方形的结晶体凭空凝聚在他的掌心，如同钻石一般好看。 “家入小姐，这个您不介意的话请您收好这个。”迹部景泽说。 “只要您输入咒力，无论何时何地，我便会第一时间赶到您身边。” “很抱歉未经允许逼迫您出手救人，这一次算我们欠您一条命。” “只要能做到，我和甚尔都会全力以赴。” 少年的注视如此真挚，身边的伏黑甚尔嗤笑了一声倒也没真的反驳。 家入硝子丝毫不怀疑他们说的“全力以赴”当中的含金量，本来在迹部景泽第一时间选择将她转移出战场的时候，家入硝子就已经惊讶过一回了。 她没想到还有第二回。 真是个奇怪的人。 “……那我就收好了。”家入硝子眨了眨眼，迹部景泽很重视伏黑甚尔他已经看出来了，但能做到这个地步 也是少见。 同样有这一出在，黑着脸的高专dk们脸色倒是回温不少，的确他们是想将伏黑甚尔再一次按进地狱里，以消心头之恨 很显然…… “喂，金发的小鬼头。”五条悟不满地喊了一声。 小鬼头？是在说他吗？迹部景泽懵逼地看过去。 “老子要是不愿意停手，你真的会把你的术式扩张到整个东京？” “……” 这个人是不是个傻子啊？？伏黑甚尔何德何能值得他用整个东京来救他这条破命啊？？ 小景可还在东京呢！！！ 威胁啊！威胁他懂不懂！就是他只是说说不会真的这么做啊！！ 守法公民迹部景泽瞳孔地震。 “哈？你的回答！”五条悟非常不满。 “无所谓。”迹部景泽缓了缓震惊的脸色。 “但无论我会不会，你都赌不起不是吗？” 毕竟像他们这种烂泥里长出来的歹笋，谁能保证他们会做出什么呢？ 第258章 IF．4 “所以说，我们得达成一个共识。” 伏黑宅。 现在这个时间点女主人并不在，伏黑甚尔入赘一年多，迹部景泽见证了伏黑夫人对人帅活好的牛郎先生从沉迷不可自拔到现在的相见生厌，过程可谓是精彩纷呈但一点都不出人意料呢。 “达成共识？”伏黑甚尔心不在焉地赖在沙发上，壮硕的身体嚣张地霸占了整个沙发。 “你的命是我冒着生命危险救回来的，从现在起你得听我安排。”迹部景泽从柜子的角落里翻出一袋未开封的奶粉，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拎着包装袋仔细观察：“呜哇，过期一年了？？” “反正吃不死人。”伏黑甚尔不在意这个。 “……” “惠惠已经快四岁了？不需要吃奶粉了？”迹部景泽非常迟疑，小景两岁的时候就不喝奶粉了，但是幼儿餐什么的，他们也不会做啊。 “想喝的话，四十岁都能喝，死不了就行。”他的儿子，会怎么想都不可能死于过期奶粉？伏黑甚尔脑子里一片空白。 “为什么一步从过期奶粉过度到死亡啊？？”迹部景泽一瞪眼：“我决定了，你从现在开始的任务就是给我把伏黑惠养大。” “他从现在开始就叫迹部惠了。”伏黑甚尔换了个趴睡的姿势，想也没想开始摆烂。 迹部景泽：……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这世界终究是颠成了他无法想象的样子。 “阿、阿泽。”软软的小手轻轻的拉着迹部景泽的衣摆，伏黑惠摇摇晃晃地踮起脚。 见状，迹部景泽立刻甩掉了过期的奶粉，他将小家伙抱起来哄道：“惠惠怎么啦？” “惠惠、不喝奶粉！”奶声奶气的孩子抱着大人的脖子。 “……” …… …… 哇呜哇唔！！这是什么天使！！ “好好好好好好！不喝不喝不喝！” “惠惠想吃什么都可以！！阿泽有钱！！！” 三百六十度被伏黑惠萌得冒泡的迹部景泽感觉自己头顶升起了一股青烟，金发的大人将脸捂在小朋友头顶蹭啊蹭啊蹭—— 奶香！ 软绵！ 可爱！ 惠惠就是正义！！！！ “……” “惠惠不吃东西。”软软的身体窝在迹部景泽怀里，小小的孩子异常乖巧地让迹部景泽蹭得小脸微红。 “不吃东西？”迹部景泽癫狂的动作一怔：“可是惠惠不吃东西会饿肚子。” 当即，小家伙皱起了眉头，他像是真情实意在挣扎什么，好一阵后，最终小肉手比了一小点的手势道：“那、那惠惠就吃一点点！” 良心在痛。 不存在的良心隐隐作痛。 迹部景泽一手抱着小家伙，一手捂着自己的心脏，这孩子不会是听了他们的对话害怕自己吃得太多了所以大人们不要他？？ 你真该死。 你真该死啊伏黑甚尔！！！ “从今天开始，惠惠就是我儿子了！” 冲动爆言jpg 昏昏欲睡的伏黑甚尔勉强抬起一只眼扫了客厅里无实物表演的迹部景泽，迷迷瞪瞪的天与暴君嘴里发出一串不明的音调，他翻了个身，将抱枕夹进怀里。 傻子才跟迹部景泽计较伏黑惠的归属问题。 姓迹部有什么不好？他儿子凭本事吃到的软饭。 迹部景泽又揉了揉小孩子，脸色逐渐变得正经：“甚尔，你也该……不是，应该说是咱们应该考虑一下未来的日子。” 金发的少年垂下眸子，他明明才十六七岁，那张青春靓丽的脸还残留着不少的少年气，可他说出的话却不像是少年人。 “惠惠还小，你不会打算让他跟我们一样腐烂在泥土里？” “要真是这样，嫂子说不定会从棺材里跳出来揍死我们。” 迹部景泽知道他能听到，却不知道他是否愿意听得进去，他们从怀着期望从禅院那种吃人的地方逃离出来，满心以为有那个人的存在，万千阳光多少会有一丝一缕眷顾他们才是。 可惜谁想得到呢。 没有比现在更差的了。 迹部景泽的视线再次落到了伏黑惠身上，三岁多的孩子体力有限，这会儿小脑袋一晃一晃的打起了瞌睡。 养孩子其实最大的问题就是钱，但迹部景泽并不缺钱，只是无论是他还是伏黑甚尔，常年沉浸在不正常的漩涡里，到如今，谁都不知道正常的生活应该怎么去过。 “你不回去吗？”不知什么时候，伏黑甚尔睁开了眼，迹部景泽有自己的家，没道理跟他们瞎混。 “我回不去。”迹部景泽认真地回答。 他不知道正常人的生活该是怎么样的，自然也不会回去正常人的世界。 尤其是……金发的少年眸子暗了暗，勉强有一点保命能力之后他不是没有偷偷回去看过，他单方面见证过那个和他长得相似的孩子一点点的长大，一点点变得优秀。 但那又怎么样呢？ 优秀的父母和出色的孩子，迹部景泽单方面看到的东西越多，他就越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即使没有他，大家也能过得很好，不如说没有他，迹部家才会更加完美。 所以…他也无需从现在开始学习礼义廉耻世家规范了。 总归，他这满身血污的样子再怎么装也不像个正常人。 …… 秋风瑟瑟，透过窗台捎起了挂在上面的窗帘，蓝白双色的廉价布料一拍一拍的打在玻璃上，迹部景泽轻轻地拍着怀里的孩子，暖呼呼的小身体在他怀里散发着令人舒适的热度。 他在等待。 等待着从小一起经历过地狱的同伴的回应。 良久，久到伏黑惠开始打起了可爱的小呼噜，久到迹部景泽再一次失去了希望。 “接下来要做什么？”伏黑甚尔操着依旧低沉的嗓音，带着近乎妥协的无奈。 “……？” “不是你说要养这个小崽子？”他皱起眉：“这么小，怎么长得大？” “……你是不是有病你才长不大啊。”迹部景泽升起的情绪还没发酵，再一次被同伴的暴言炸碎。 “小孩子都是这么长大的。”迹部景泽信誓旦旦：“总之先做一个清单，把小孩子生活需要的东西全部都买回来。” 伏黑甚尔无趣地掏了掏耳朵。 “去超市买好了，反正我有钱。” 钱？天与暴君耳朵动了动。 “然后就是再长大一点，惠惠就要读幼儿园了，得物色一个好一点的学校才行。” 幼儿园？耳朵又无趣地安静了下来。 “说起来这栋房子也太差了？是人住的地方吗？”迹部景泽环顾一圈，表情嫌弃得要命。 ……养孩子这么麻烦的吗？不是放着就能活下来？见风就能长？伏黑甚尔眼神死了。 “最后……”迹部景泽深吸了一口气，他仔细打量着怀里的孩子，即使还未长开，也分明看得出伏黑惠继承了他爸妈的良好基因，起码外表是如此。 嗯……还是别遗传伏黑甚尔的好了，万一长成了软萌大汉可该怎么办？ 迹部景泽被自己的脑洞逗笑了，就在伏黑甚尔莫名其妙看过来的时候，他扬起笑容。 “甚尔，我们搬出去住？” 第258章 IF．4 “所以说，我们得达成一个共识。” 伏黑宅。 现在这个时间点女主人并不在，伏黑甚尔入赘一年多，迹部景泽见证了伏黑夫人对人帅活好的牛郎先生从沉迷不可自拔到现在的相见生厌，过程可谓是精彩纷呈但一点都不出人意料呢。 “达成共识？”伏黑甚尔心不在焉地赖在沙发上，壮硕的身体嚣张地霸占了整个沙发。 “你的命是我冒着生命危险救回来的，从现在起你得听我安排。”迹部景泽从柜子的角落里翻出一袋未开封的奶粉，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拎着包装袋仔细观察：“呜哇，过期一年了？？” “反正吃不死人。”伏黑甚尔不在意这个。 “……” “惠惠已经快四岁了？不需要吃奶粉了？”迹部景泽非常迟疑，小景两岁的时候就不喝奶粉了，但是幼儿餐什么的，他们也不会做啊。 “想喝的话，四十岁都能喝，死不了就行。”他的儿子，会怎么想都不可能死于过期奶粉？伏黑甚尔脑子里一片空白。 “为什么一步从过期奶粉过度到死亡啊？？”迹部景泽一瞪眼：“我决定了，你从现在开始的任务就是给我把伏黑惠养大。” “他从现在开始就叫迹部惠了。”伏黑甚尔换了个趴睡的姿势，想也没想开始摆烂。 迹部景泽：……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这世界终究是颠成了他无法想象的样子。 “阿、阿泽。”软软的小手轻轻的拉着迹部景泽的衣摆，伏黑惠摇摇晃晃地踮起脚。 见状，迹部景泽立刻甩掉了过期的奶粉，他将小家伙抱起来哄道：“惠惠怎么啦？” “惠惠、不喝奶粉！”奶声奶气的孩子抱着大人的脖子。 “……” …… …… 哇呜哇唔！！这是什么天使！！ “好好好好好好！不喝不喝不喝！” “惠惠想吃什么都可以！！阿泽有钱！！！” 三百六十度被伏黑惠萌得冒泡的迹部景泽感觉自己头顶升起了一股青烟，金发的大人将脸捂在小朋友头顶蹭啊蹭啊蹭—— 奶香！ 软绵！ 可爱！ 惠惠就是正义！！！！ “……” “惠惠不吃东西。”软软的身体窝在迹部景泽怀里，小小的孩子异常乖巧地让迹部景泽蹭得小脸微红。 “不吃东西？”迹部景泽癫狂的动作一怔：“可是惠惠不吃东西会饿肚子。” 当即，小家伙皱起了眉头，他像是真情实意在挣扎什么，好一阵后，最终小肉手比了一小点的手势道：“那、那惠惠就吃一点点！” 良心在痛。 不存在的良心隐隐作痛。 迹部景泽一手抱着小家伙，一手捂着自己的心脏，这孩子不会是听了他们的对话害怕自己吃得太多了所以大人们不要他？？ 你真该死。 你真该死啊伏黑甚尔！！！ “从今天开始，惠惠就是我儿子了！” 冲动爆言jpg 昏昏欲睡的伏黑甚尔勉强抬起一只眼扫了客厅里无实物表演的迹部景泽，迷迷瞪瞪的天与暴君嘴里发出一串不明的音调，他翻了个身，将抱枕夹进怀里。 傻子才跟迹部景泽计较伏黑惠的归属问题。 姓迹部有什么不好？他儿子凭本事吃到的软饭。 迹部景泽又揉了揉小孩子，脸色逐渐变得正经：“甚尔，你也该……不是，应该说是咱们应该考虑一下未来的日子。” 金发的少年垂下眸子，他明明才十六七岁，那张青春靓丽的脸还残留着不少的少年气，可他说出的话却不像是少年人。 “惠惠还小，你不会打算让他跟我们一样腐烂在泥土里？” “要真是这样，嫂子说不定会从棺材里跳出来揍死我们。” 迹部景泽知道他能听到，却不知道他是否愿意听得进去，他们从怀着期望从禅院那种吃人的地方逃离出来，满心以为有那个人的存在，万千阳光多少会有一丝一缕眷顾他们才是。 可惜谁想得到呢。 没有比现在更差的了。 迹部景泽的视线再次落到了伏黑惠身上，三岁多的孩子体力有限，这会儿小脑袋一晃一晃的打起了瞌睡。 养孩子其实最大的问题就是钱，但迹部景泽并不缺钱，只是无论是他还是伏黑甚尔，常年沉浸在不正常的漩涡里，到如今，谁都不知道正常的生活应该怎么去过。 “你不回去吗？”不知什么时候，伏黑甚尔睁开了眼，迹部景泽有自己的家，没道理跟他们瞎混。 “我回不去。”迹部景泽认真地回答。 他不知道正常人的生活该是怎么样的，自然也不会回去正常人的世界。 尤其是……金发的少年眸子暗了暗，勉强有一点保命能力之后他不是没有偷偷回去看过，他单方面见证过那个和他长得相似的孩子一点点的长大，一点点变得优秀。 但那又怎么样呢？ 优秀的父母和出色的孩子，迹部景泽单方面看到的东西越多，他就越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即使没有他，大家也能过得很好，不如说没有他，迹部家才会更加完美。 所以…他也无需从现在开始学习礼义廉耻世家规范了。 总归，他这满身血污的样子再怎么装也不像个正常人。 …… 秋风瑟瑟，透过窗台捎起了挂在上面的窗帘，蓝白双色的廉价布料一拍一拍的打在玻璃上，迹部景泽轻轻地拍着怀里的孩子，暖呼呼的小身体在他怀里散发着令人舒适的热度。 他在等待。 等待着从小一起经历过地狱的同伴的回应。 良久，久到伏黑惠开始打起了可爱的小呼噜，久到迹部景泽再一次失去了希望。 “接下来要做什么？”伏黑甚尔操着依旧低沉的嗓音，带着近乎妥协的无奈。 “……？” “不是你说要养这个小崽子？”他皱起眉：“这么小，怎么长得大？” “……你是不是有病你才长不大啊。”迹部景泽升起的情绪还没发酵，再一次被同伴的暴言炸碎。 “小孩子都是这么长大的。”迹部景泽信誓旦旦：“总之先做一个清单，把小孩子生活需要的东西全部都买回来。” 伏黑甚尔无趣地掏了掏耳朵。 “去超市买好了，反正我有钱。” 钱？天与暴君耳朵动了动。 “然后就是再长大一点，惠惠就要读幼儿园了，得物色一个好一点的学校才行。” 幼儿园？耳朵又无趣地安静了下来。 “说起来这栋房子也太差了？是人住的地方吗？”迹部景泽环顾一圈，表情嫌弃得要命。 ……养孩子这么麻烦的吗？不是放着就能活下来？见风就能长？伏黑甚尔眼神死了。 “最后……”迹部景泽深吸了一口气，他仔细打量着怀里的孩子，即使还未长开，也分明看得出伏黑惠继承了他爸妈的良好基因，起码外表是如此。 嗯……还是别遗传伏黑甚尔的好了，万一长成了软萌大汉可该怎么办？ 迹部景泽被自己的脑洞逗笑了，就在伏黑甚尔莫名其妙看过来的时候，他扬起笑容。 “甚尔，我们搬出去住？” 第259章 IF．5 在钞能力的加持下，迹部景泽豪气地预定了一套带有独立小花园的独栋小洋房，并且大手一挥替他新上任的儿子打造了超级符合儿童画风的惠惠专属小卧室。 看他这架势，确实是打算把小家伙在当儿子养的。 伏黑甚尔提着一桶水，懒洋洋地在“新家”里踱步，他没有参与迹部景泽的瞎折腾，但也不曾拒绝给他安排的工作。 拒绝了又要听那小子唠叨，惹急了指不定还要打起来，烦。 没钱的架，他才不打。 所以他选择去擦窗户。 这一擦，半个月就过去了。 成功住进干干净净新家的伏黑甚尔：……我当初是准备做什么来着？ “甚尔！！” 伏黑惠的专属玩具房里传来迹部景泽的呼唤，伏黑甚尔的背影一滞，他从转身就跑和过去看看中间摇摆了三秒钟，最后认命去了玩具房。 “干什么？”伏黑甚尔瞅着地上一包包奇奇怪怪的玩具碎片。 “乐高，来拼乐高。”迹部景泽指了指玩具。 “乐高~”奶团子也举起手欢呼。 “……拼？” “霍格沃兹城堡豪华收藏版，一次圆满属于您的魔法梦！”迹部景泽煞有介事：“顺带一提，一共有6000多个小颗粒。” 奶团子：“魔法梦~” 伏黑甚尔：…… “展示盒我也买了。” 看这架势，迹部景泽是非要拼成它不可了。 伏黑甚尔近乎窒息地看了一眼迹部景泽手上那本堪称字典大小的说明书，眼前一阵发黑。 不是，这才四岁的臭小鬼他会玩什么积木啊？有必要吗？？ “当然有必要！为了确保惠惠能够在十二岁的时候收到霍格沃兹的通知书！”金发的咒术师气势汹汹：“我们一定得尽快拼好它！！” “有病早点治。”伏黑甚尔打算转身就走。 “可是家庭活动甚尔都不参加的话，从今天开始你就自己买菜做饭……” “行，拼。”完全没有收入的伏黑甚尔坐了回来。 奶团子自然是没有能力拼积木的，迹部景泽团坐在地上，将团子放在怀里贴着他坐着，眼神异常坚定地落在放在地上的指导书上，两只手挑挑拣拣地拿出合适的小颗粒。 “你小心一点，别捏碎了，重新匹配一个好麻烦的。”迹部景泽叮嘱他，要不是他一个人拼不完，他觉得不会让伏黑甚尔这种毛手毛脚的家伙碰惠惠的魔法梦！ “好了，惠惠翻页！”迹部景泽指示。 伏黑惠乖巧地把说明书翻了一页然后附带上毫无底线的夸夸：“阿泽好棒~” “惠惠也是最棒的！待会给你买小饼干！”迹部景泽腾出手摸了一把他的小脑瓜。 伏黑甚尔：……好累，毁灭。 就在天与暴君的哈喇子快要滴到说明书上的时候，外头的门铃响了起来，迹部景泽踹了他一脚。 只要不拼积木，伏黑甚尔干什么都愿意，于是他站起身去开门。 “阿泽……” 伏黑甚尔还没来得及开口，不速之客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发言。 “霍格沃兹豪华珍藏版！！杰！杰你快看！！”五条悟从门口窜了进来，完全没有半点侵入他们空间的自觉。 迹部景泽抬头看了他一眼，五条家的神子居然是这种性格？他不懂。 倒是跟在后面的夏油杰捂着脸露出半分早就知道会这样的痛苦：“抱歉，我们不是故意……” 得，他也说不下去了，五条悟分明就是故意的。 “有什么关系啦，这么危险的二人组在咒术界晃悠，身为正规的咒术师，当然有责任确认他俩的无害性啦。”五条悟语气极其敷衍。 “那你确认好了吗？”迹部景泽随口问：“惠惠可以翻页了哦。” “确认好了！”五条悟点头。 迹部景泽：？ 夏油杰：？ “喜欢霍格沃兹的人怎么可能是坏人！！！”五条悟举着说明书暴言！ 伏黑甚尔：…… “是！”哪想知迹部景泽眼神突然亮了：“没想到你这种家伙也还是有欣赏水平的嘛！” 夏油杰：…… 站在门口的两个黑发男子相视一眼，同样看出了对方眼里的无语，然后丸子头的少年瞬间挪开了视线。 他讨厌伏黑甚尔。 此刻放任他活下去不过是情急之策。 这两个人过于危险，没有把握之前不能轻举妄动，他相信五条悟肯定也是这么想…… “老子可以帮你一起拼！”盘腿坐下的五条悟不知道同窗心里的来回挣扎，但此时此刻他的脑回路成功和迹部景泽会师，猫猫拿起伏黑甚尔原本那一份说明书蠢蠢欲动。 “行。” 迹部景泽大方给他让出了位置，反正赶也赶不走，打起来会毁掉他们的新家，惠惠也不安全。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好了。 “你要不要也一起来？”迹部景泽看向脸色依旧不好的夏油杰。 “不，我就算……” “好了，分成了三份。”迹部景泽叮嘱道：“小心不要漏掉了颗粒。” 捧着说明书的夏油杰：……怎么回事，我刚才是经历了什么？ 他是怎么就坐下了！！！？？ 直到迹部景泽将说明书塞进他怀里，夏油杰才如梦初醒，他们不是接了任务来确认这两个人的危险性的吗？他五条悟不是说好奇迹部景泽的术式的吗？ 那他们现在是在做什么？ “怎么了？不会吗？”迹部景泽疑惑地眨了眨眼。 屁！他怎么可能不会！夏油杰瞪了他一眼！ 拼就拼！ “惠惠，可以帮两个新来的两个哥哥倒水嘛？”迹部景泽问。 “新来的？”四岁的孩子歪着头。 “对，来帮惠惠拼积木哦~” “哇~~~”奶团子眼神突然变得水光发亮，看向夏油杰和五条悟的视线带着看英雄降临的赶脚。 夏油杰：……不科学，这俩人居然能养出这么乖的孩子。 啧，那就拼，小孩子是无辜的，丸子头的少年果断埋葬了自己的原则。 目睹了全过程的伏黑甚尔：……他当初为了任务算计了这俩人这么久才敢动手，合着这俩家伙就这种德性？？？ 他儿子，真可怕。 第259章 IF．5 在钞能力的加持下，迹部景泽豪气地预定了一套带有独立小花园的独栋小洋房，并且大手一挥替他新上任的儿子打造了超级符合儿童画风的惠惠专属小卧室。 看他这架势，确实是打算把小家伙在当儿子养的。 伏黑甚尔提着一桶水，懒洋洋地在“新家”里踱步，他没有参与迹部景泽的瞎折腾，但也不曾拒绝给他安排的工作。 拒绝了又要听那小子唠叨，惹急了指不定还要打起来，烦。 没钱的架，他才不打。 所以他选择去擦窗户。 这一擦，半个月就过去了。 成功住进干干净净新家的伏黑甚尔：……我当初是准备做什么来着？ “甚尔！！” 伏黑惠的专属玩具房里传来迹部景泽的呼唤，伏黑甚尔的背影一滞，他从转身就跑和过去看看中间摇摆了三秒钟，最后认命去了玩具房。 “干什么？”伏黑甚尔瞅着地上一包包奇奇怪怪的玩具碎片。 “乐高，来拼乐高。”迹部景泽指了指玩具。 “乐高~”奶团子也举起手欢呼。 “……拼？” “霍格沃兹城堡豪华收藏版，一次圆满属于您的魔法梦！”迹部景泽煞有介事：“顺带一提，一共有6000多个小颗粒。” 奶团子：“魔法梦~” 伏黑甚尔：…… “展示盒我也买了。” 看这架势，迹部景泽是非要拼成它不可了。 伏黑甚尔近乎窒息地看了一眼迹部景泽手上那本堪称字典大小的说明书，眼前一阵发黑。 不是，这才四岁的臭小鬼他会玩什么积木啊？有必要吗？？ “当然有必要！为了确保惠惠能够在十二岁的时候收到霍格沃兹的通知书！”金发的咒术师气势汹汹：“我们一定得尽快拼好它！！” “有病早点治。”伏黑甚尔打算转身就走。 “可是家庭活动甚尔都不参加的话，从今天开始你就自己买菜做饭……” “行，拼。”完全没有收入的伏黑甚尔坐了回来。 奶团子自然是没有能力拼积木的，迹部景泽团坐在地上，将团子放在怀里贴着他坐着，眼神异常坚定地落在放在地上的指导书上，两只手挑挑拣拣地拿出合适的小颗粒。 “你小心一点，别捏碎了，重新匹配一个好麻烦的。”迹部景泽叮嘱他，要不是他一个人拼不完，他觉得不会让伏黑甚尔这种毛手毛脚的家伙碰惠惠的魔法梦！ “好了，惠惠翻页！”迹部景泽指示。 伏黑惠乖巧地把说明书翻了一页然后附带上毫无底线的夸夸：“阿泽好棒~” “惠惠也是最棒的！待会给你买小饼干！”迹部景泽腾出手摸了一把他的小脑瓜。 伏黑甚尔：……好累，毁灭。 就在天与暴君的哈喇子快要滴到说明书上的时候，外头的门铃响了起来，迹部景泽踹了他一脚。 只要不拼积木，伏黑甚尔干什么都愿意，于是他站起身去开门。 “阿泽……” 伏黑甚尔还没来得及开口，不速之客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发言。 “霍格沃兹豪华珍藏版！！杰！杰你快看！！”五条悟从门口窜了进来，完全没有半点侵入他们空间的自觉。 迹部景泽抬头看了他一眼，五条家的神子居然是这种性格？他不懂。 倒是跟在后面的夏油杰捂着脸露出半分早就知道会这样的痛苦：“抱歉，我们不是故意……” 得，他也说不下去了，五条悟分明就是故意的。 “有什么关系啦，这么危险的二人组在咒术界晃悠，身为正规的咒术师，当然有责任确认他俩的无害性啦。”五条悟语气极其敷衍。 “那你确认好了吗？”迹部景泽随口问：“惠惠可以翻页了哦。” “确认好了！”五条悟点头。 迹部景泽：？ 夏油杰：？ “喜欢霍格沃兹的人怎么可能是坏人！！！”五条悟举着说明书暴言！ 伏黑甚尔：…… “是！”哪想知迹部景泽眼神突然亮了：“没想到你这种家伙也还是有欣赏水平的嘛！” 夏油杰：…… 站在门口的两个黑发男子相视一眼，同样看出了对方眼里的无语，然后丸子头的少年瞬间挪开了视线。 他讨厌伏黑甚尔。 此刻放任他活下去不过是情急之策。 这两个人过于危险，没有把握之前不能轻举妄动，他相信五条悟肯定也是这么想…… “老子可以帮你一起拼！”盘腿坐下的五条悟不知道同窗心里的来回挣扎，但此时此刻他的脑回路成功和迹部景泽会师，猫猫拿起伏黑甚尔原本那一份说明书蠢蠢欲动。 “行。” 迹部景泽大方给他让出了位置，反正赶也赶不走，打起来会毁掉他们的新家，惠惠也不安全。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好了。 “你要不要也一起来？”迹部景泽看向脸色依旧不好的夏油杰。 “不，我就算……” “好了，分成了三份。”迹部景泽叮嘱道：“小心不要漏掉了颗粒。” 捧着说明书的夏油杰：……怎么回事，我刚才是经历了什么？ 他是怎么就坐下了！！！？？ 直到迹部景泽将说明书塞进他怀里，夏油杰才如梦初醒，他们不是接了任务来确认这两个人的危险性的吗？他五条悟不是说好奇迹部景泽的术式的吗？ 那他们现在是在做什么？ “怎么了？不会吗？”迹部景泽疑惑地眨了眨眼。 屁！他怎么可能不会！夏油杰瞪了他一眼！ 拼就拼！ “惠惠，可以帮两个新来的两个哥哥倒水嘛？”迹部景泽问。 “新来的？”四岁的孩子歪着头。 “对，来帮惠惠拼积木哦~” “哇~~~”奶团子眼神突然变得水光发亮，看向夏油杰和五条悟的视线带着看英雄降临的赶脚。 夏油杰：……不科学，这俩人居然能养出这么乖的孩子。 啧，那就拼，小孩子是无辜的，丸子头的少年果断埋葬了自己的原则。 目睹了全过程的伏黑甚尔：……他当初为了任务算计了这俩人这么久才敢动手，合着这俩家伙就这种德性？？？ 他儿子，真可怕。 第259章 IF．6 直到太阳落山，身后的大门合上，温柔的橙光被门板关进屋子里，夏油杰才似梦初醒。 ……他们这一下午到底是做了什么 “老子认为问题不大哦。”五条悟语气惬意得很：“最起码那个迹部景泽应该不会有问题。” 有特地布置过的小洋房，满是小孩玩具的屋子，伏黑惠身上价值不菲的用品，以及伏黑甚尔无奈但听之任之的态度。 五条悟以为禅院家那种地方出来的烂泥都该是同一性质的玩意，顶多是烂的程度有所不一样而已。 没想到还真有个意外。 “……” 其实夏油杰也没法昧着良心给迹部景泽打上危险的tag，会和五条悟因为一包玩具谁来拼而差点吵起来的人，怎么想不太可能会毁灭世界。 但是迹部景泽那个术式实在是太危险了。 那是真正的，连读条都不需要的核武器。 “既然他们打算好好地安定下来，就别让人去惹事就行了。”五条悟道：“不过也不关老子的事。” “哪天老橘子踩爆了雷点被那小子一窝端掉了才有意思嘛。”五条悟将手背在脑后，语气十足地幸灾乐祸。 “那我们明天还来？”夏油杰问。 “来，怎么不来，霍格沃兹还没拼好！”五条悟理直气壮：“拼好了说不定老子十八岁就能收到录取通知书呢！” “……” …… 迹部景泽喘了一口气，他坐在沙发旁边，头仰在沙发上，安安静静地看着天花板，伏黑惠捂在他胸口上睡得正香。 夜色阑珊，莹莹的光线打在少年侧脸上，半明半暗。 “不喜欢就直接赶出去不就行了？”伏黑甚尔斜靠在门框旁，他刚洗过澡，黑色短发上还滴着水。 “……” “哪有这么容易。”迹部景泽有点无奈：“那两个家伙明显是带着任务来的。” 伏黑甚尔发出一声奇怪的哼笑，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俩好歹也是号称最强，怎么会有时间陪小孩子拼积木？ 无非是试探罢了。 “不过也问题不大。”几乎是同一时间，迹部景泽得出了和五条悟一样的结论。 除了星浆体的任务，他们跟高专根本没有仇恨，那两个危险的高中生，即使对他们有所仇恨，也会考虑一个已经死亡的星浆体能不能让他们付出这么重的代价来杀死伏黑甚尔。 可想而知这是没有意义的。 “我并不是说星浆体不重要，而是咒术师本来就是在不断失去啊……” “他们迟早会习惯的。” “况且区区一个星浆体，怎么会比活着的人更重要呢？” 当然，并不是没有合适的方法将代价压在最低的底线上取走迹部景泽和伏黑甚尔的命。 但那两个人可是高专的乖乖崽。 那些龌龊的手段，他们会用吗？他们敢用吗？他们…… 用得了吗？ 迹部景泽眯了眯眼，冷漠的情绪被他收进眼底，伏黑惠似是感知到了什么，在他胸口上唧了两下嘴。 “乖乖~”迹部景泽拍着小孩的背，轻声哄着小孩子。 …… 没有了高专和咒术师打扰的日子，迹部家的生活逐渐步入平缓，迹部景泽忙里忙外地帮小家伙物色好的幼儿园，还要请人帮他们照顾伏黑惠的生活起居。 挂机一段时间的伏黑甚尔被迹部景泽踹去跟招来的阿姨学习怎么照顾儿子，毕竟他们的工作性质和身份不适合让外人介入。 而他自己则是接了不知名有钱人的任务打算出一趟门。 只是他没想到，在任务地点又遇到了高专两个学生。 这么偏僻的地方都能遇到高专的人。 嘁，真t晦气。 「土地神」 有点意思的任务，迹部景泽嘴角挂着没有掩饰的讽刺，偏僻到人迹罕至的村庄，由愚昧的人类供奉而形成的咒灵，当然迹部景泽此番前来并不是来替天行道或者是来除四害的。 他是来收集数据的。 毕竟有钱人的老板很好奇这种人工制造出来的咒灵和一般的咒灵有什么区别，以及这种东西能不能扩大化生产呢，那人据说是觉得要是能喂到一级以上就好了。 反正给的钱多，又不麻烦，迹部景泽就接了任务，他们也是要赚钱养家的嘛。 “诶？这是哪里来的帐？”迹部景泽蹲在树上，树叶遮掩了他的身形，怎么回事，没听说有人在这里出任务啊？ 不会是来砸场子的？迹部景泽脸色一变，哪个不长眼的从他手上抢工作？活腻歪了是？ 金发的咒术师摩拳擦掌，誓要把这个来砸场子的混蛋找出来，他马不停蹄朝帐内跑，万一他来晚了任务目标就这样被祓除了，不就白跑一趟了吗？ …… 七海建人从未如此痛恨过自己的无能为力，明明只是一个普通的祓除任务而已，为什么…… 为什么？ “哟，金发的小鬼，你就是那个跟我抢任务的人？”迹部景泽落在房顶上，他尚未拔出的横刀刀鞘抵在咒灵的头顶，也许是咒术师的气场过于危险，一时间所谓的土产神竟然猛地控制住了暴虐的本能。 然后就被迹部景泽用刀身弹飞出去。 “呜哇，伤成这样……”迹部景泽一愣，黑色的制服，明显青涩的年纪：“又是高专？你们是高专的学生？” “……是。”七海建人半晌才回过神，他下意识地搀扶住断了一条腿的灰原雄，脸色苍白的咒术师到此刻才注意到屋顶上蹲着一个不认识的咒术师。 那就没办法了，迹部景泽想，他接的不是祓除的工作，但又不能阻止别人也不接？ “喂，你们打不过这个大家伙是？”迹部景泽像是想起了什么。 “……是，多谢您出手相救。”七海建人还在后怕中，若不是这个莫名其妙的人出现了，说不定……说不定…… “那这样，你们替我试试这个大家伙的强度，我做个记录。”迹部景泽理直气壮地道：“放心，不会让你们死的，等我记录完了再帮你们祓除这个东西。” 金发的咒术师想得很好，这么弱的咒灵，万一他动动手指就死了，到时候找谁去哭任务金？ 眼前这两个高专学生就很弱嘛，刚好派得上用场！ 他简直聪明！ 第259章 IF．6 直到太阳落山，身后的大门合上，温柔的橙光被门板关进屋子里，夏油杰才似梦初醒。 ……他们这一下午到底是做了什么 “老子认为问题不大哦。”五条悟语气惬意得很：“最起码那个迹部景泽应该不会有问题。” 有特地布置过的小洋房，满是小孩玩具的屋子，伏黑惠身上价值不菲的用品，以及伏黑甚尔无奈但听之任之的态度。 五条悟以为禅院家那种地方出来的烂泥都该是同一性质的玩意，顶多是烂的程度有所不一样而已。 没想到还真有个意外。 “……” 其实夏油杰也没法昧着良心给迹部景泽打上危险的tag，会和五条悟因为一包玩具谁来拼而差点吵起来的人，怎么想不太可能会毁灭世界。 但是迹部景泽那个术式实在是太危险了。 那是真正的，连读条都不需要的核武器。 “既然他们打算好好地安定下来，就别让人去惹事就行了。”五条悟道：“不过也不关老子的事。” “哪天老橘子踩爆了雷点被那小子一窝端掉了才有意思嘛。”五条悟将手背在脑后，语气十足地幸灾乐祸。 “那我们明天还来？”夏油杰问。 “来，怎么不来，霍格沃兹还没拼好！”五条悟理直气壮：“拼好了说不定老子十八岁就能收到录取通知书呢！” “……” …… 迹部景泽喘了一口气，他坐在沙发旁边，头仰在沙发上，安安静静地看着天花板，伏黑惠捂在他胸口上睡得正香。 夜色阑珊，莹莹的光线打在少年侧脸上，半明半暗。 “不喜欢就直接赶出去不就行了？”伏黑甚尔斜靠在门框旁，他刚洗过澡，黑色短发上还滴着水。 “……” “哪有这么容易。”迹部景泽有点无奈：“那两个家伙明显是带着任务来的。” 伏黑甚尔发出一声奇怪的哼笑，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俩好歹也是号称最强，怎么会有时间陪小孩子拼积木？ 无非是试探罢了。 “不过也问题不大。”几乎是同一时间，迹部景泽得出了和五条悟一样的结论。 除了星浆体的任务，他们跟高专根本没有仇恨，那两个危险的高中生，即使对他们有所仇恨，也会考虑一个已经死亡的星浆体能不能让他们付出这么重的代价来杀死伏黑甚尔。 可想而知这是没有意义的。 “我并不是说星浆体不重要，而是咒术师本来就是在不断失去啊……” “他们迟早会习惯的。” “况且区区一个星浆体，怎么会比活着的人更重要呢？” 当然，并不是没有合适的方法将代价压在最低的底线上取走迹部景泽和伏黑甚尔的命。 但那两个人可是高专的乖乖崽。 那些龌龊的手段，他们会用吗？他们敢用吗？他们…… 用得了吗？ 迹部景泽眯了眯眼，冷漠的情绪被他收进眼底，伏黑惠似是感知到了什么，在他胸口上唧了两下嘴。 “乖乖~”迹部景泽拍着小孩的背，轻声哄着小孩子。 …… 没有了高专和咒术师打扰的日子，迹部家的生活逐渐步入平缓，迹部景泽忙里忙外地帮小家伙物色好的幼儿园，还要请人帮他们照顾伏黑惠的生活起居。 挂机一段时间的伏黑甚尔被迹部景泽踹去跟招来的阿姨学习怎么照顾儿子，毕竟他们的工作性质和身份不适合让外人介入。 而他自己则是接了不知名有钱人的任务打算出一趟门。 只是他没想到，在任务地点又遇到了高专两个学生。 这么偏僻的地方都能遇到高专的人。 嘁，真t晦气。 「土地神」 有点意思的任务，迹部景泽嘴角挂着没有掩饰的讽刺，偏僻到人迹罕至的村庄，由愚昧的人类供奉而形成的咒灵，当然迹部景泽此番前来并不是来替天行道或者是来除四害的。 他是来收集数据的。 毕竟有钱人的老板很好奇这种人工制造出来的咒灵和一般的咒灵有什么区别，以及这种东西能不能扩大化生产呢，那人据说是觉得要是能喂到一级以上就好了。 反正给的钱多，又不麻烦，迹部景泽就接了任务，他们也是要赚钱养家的嘛。 “诶？这是哪里来的帐？”迹部景泽蹲在树上，树叶遮掩了他的身形，怎么回事，没听说有人在这里出任务啊？ 不会是来砸场子的？迹部景泽脸色一变，哪个不长眼的从他手上抢工作？活腻歪了是？ 金发的咒术师摩拳擦掌，誓要把这个来砸场子的混蛋找出来，他马不停蹄朝帐内跑，万一他来晚了任务目标就这样被祓除了，不就白跑一趟了吗？ …… 七海建人从未如此痛恨过自己的无能为力，明明只是一个普通的祓除任务而已，为什么…… 为什么？ “哟，金发的小鬼，你就是那个跟我抢任务的人？”迹部景泽落在房顶上，他尚未拔出的横刀刀鞘抵在咒灵的头顶，也许是咒术师的气场过于危险，一时间所谓的土产神竟然猛地控制住了暴虐的本能。 然后就被迹部景泽用刀身弹飞出去。 “呜哇，伤成这样……”迹部景泽一愣，黑色的制服，明显青涩的年纪：“又是高专？你们是高专的学生？” “……是。”七海建人半晌才回过神，他下意识地搀扶住断了一条腿的灰原雄，脸色苍白的咒术师到此刻才注意到屋顶上蹲着一个不认识的咒术师。 那就没办法了，迹部景泽想，他接的不是祓除的工作，但又不能阻止别人也不接？ “喂，你们打不过这个大家伙是？”迹部景泽像是想起了什么。 “……是，多谢您出手相救。”七海建人还在后怕中，若不是这个莫名其妙的人出现了，说不定……说不定…… “那这样，你们替我试试这个大家伙的强度，我做个记录。”迹部景泽理直气壮地道：“放心，不会让你们死的，等我记录完了再帮你们祓除这个东西。” 金发的咒术师想得很好，这么弱的咒灵，万一他动动手指就死了，到时候找谁去哭任务金？ 眼前这两个高专学生就很弱嘛，刚好派得上用场！ 他简直聪明！ 第260章 IF．7 七海建人想过他和灰原可能会死在这里，但是现在这个剧情展开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前辈，您确认要这样做吗？”金发的咒术师看不出年纪，保守起见七海建人采取了比较尊敬的称呼。 “有什么问题吗？”迹部景泽看了过去，哦灰头发的这个好像伤得挺重的，迹部景泽大致看了一下他的伤口道：“金毛的那个，说你呢，你去试试那只咒灵。” 这一次，七海建人没有拒绝。 若只是这样就能救灰原一条命，那是他们赚了。 被迹部景泽抽飞出去的咒灵此时才像是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它从一片废墟中跳起，目标直指屋顶上的咒术师。 但是七海建人没有让它通过，咒具与利爪相接，咒术师直接倒飞砸在茅草屋上，迹部景泽懵逼地从坍塌屋顶上跳下来。 ……你们咒高怎么回事，就这种程度的学生还敢放出来越级出任务？迹部景泽迷惑脸，但还不忘把差点被殃及小灰毛带了出来。 “喂！你没吃饭吗！”迹部景泽无语住了，他将皱皱巴巴从口袋里掏出来的纸和笔又皱皱巴巴地塞了回去。 看样子就是这种程度了。 这种程度的咒灵，弱还是弱，但咒术师更弱嘛。 手上的横刀爆射而出插在咒灵的头顶，毫无反抗看似危险的咒灵瞬间被祓除，没意思，迹部景泽想，就随便记录一下。 造个假多大事，还值得他跑一趟。 “前辈，您的刀。”一瘸一拐的七海建人将迹部景泽的咒具送了回来，他看起来状态更惨了，脸色苍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 但有家入硝子在，这都是小事，迹部景泽摆摆手：“就这样，你们早点回去治疗，顺便替我向家入医生问好。” …… 也许是顺手救了两个咒术师的缘故，迹部景泽和伏黑甚尔接下来的生活明显比之前安稳了很多。 五条悟和夏油杰亲自来道过谢，这一回就连夏油杰的态度都诚恳了很多，像是终于愿意正视不符合他三观的咒术师和术式杀手了。 迹部景泽大胆猜测，应该是五条悟做过什么，导致在他们周围窥探的眼睛少了不少。 但五条悟来的频率也变高了，伏黑惠玩具房里的乐高们，几乎有他一半的手笔。 但这也代表了五条悟本人的态度。 事实上只要高专那两个最强不插手，迹部景泽和伏黑甚尔就没什么需要担忧的，一时间生活顺风顺水，工作偶尔应付的日子让他们家提前进入了养老年代。 二零零七年八月。 夏日的温度依旧肆虐着日本大地，今年的温度高得不同寻常，咒灵也层出不穷，怕小孩子中暑，迹部景泽替伏黑惠请了假，这会儿将小家伙顶在头顶的咒术师正在院子里比划着切西瓜。 “呜哇哇哇哇——”奶崽子大概是在感叹西瓜又红又大，在家长头顶发出惊叹。 “等一等哦，马上就可以吃了，惠惠一半我一半！”迹部景泽嘎地一刀插进西瓜里。 只是……迹部景泽持刀地动作一顿，随即利落地将西瓜分成两半，把其中一半的正中间挖了出来放进伏黑惠的小碗里。 “惠惠先吃，我去拿点东西，乖乖在这里等我好吗？”迹部景泽湿漉漉的手捏了一把小崽子的脸。 “好~” …… “哟，乖乖崽今天怎么有空来这里？”迹部景泽靠在门口，夏油杰突然的出现让他提高了些许警惕。 “……” 夏油杰没有说话，就连迹部景泽说他乖乖崽都没有任何反应，这时金发的少年才注意到他此时的状态差得显而易见。 “我说你……”迹部景泽试探性问：“肾虚吗？脸色这么差。” 夏油杰：…… 夏油杰更不想说话了，就连他到这里来的目的都快忘了。 “总之先进来。”迹部景泽推开门转身往里走，虽然五条悟会经常来串门，夏油杰也时不时会跟着来。 但是像这样夏油杰一个人来的情况，几乎没有，大概是乖乖崽好学生不屑于与他们这种人为伍。 不过迹部景泽本也没打算和他们深交，保持礼貌地往来，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对他们来说就够了。 庭院里，夏油杰抱着伏黑惠递给他的西瓜，他勉强扯出了一点笑容，拍了拍小崽的头。 这一幕让迹部景泽露出了一点笑意，一般情况下，夏油杰是个很自持有礼的人，对待小孩子也很有爱心，迹部景泽总说他是乖乖崽，未尝没有一丁点夸赞的意思。 就像现在，他哪怕状态差得肉眼可见，也会耐着性子哄着小孩子。 将肚皮里塞满了西瓜，迹部景泽和伏黑惠躺在凉席上摸着肚皮打嗝，两只看起来动作都一模一样。 夏油杰吃了一块便停了下来，吃饱喝足的少年也有心思听听看他想来做什么了。 “说，有什么就直说。”迹部景泽抬了抬眸子。 “……” “……只是来谢谢你救了七海他们。” “你看我信吗？”明明已经谢过了，还过了很久了。 “可是……可是不是你的话，他们肯定会死。”夏油杰说。 “是啊是啊，所以呢？” “为什么会这样呢？”夏油杰脸色更差了：“猴子……普通人只会日复一日的制造咒灵，而咒术师却不得不为此送命……” 猴子？ 这个说法好像在哪里听到过，迹部景泽想不起来了。 “所以呢？”他问。 “……” “是不是只要世界上没有普通人，就不会有这种事发生了？” 有一说一，夏油杰的状态是真的很有问题，自他说出这种不可能实现的话开始，迹部景泽才真正注意起这个人的样子。 标志性的丸子头被他披散在后脑勺，黑眼圈沉淀得令人，惨白的脸色和浓郁的眼下青黑，衬托得这个人如同鬼魅一样。 “你说的，确实是可以。”迹部景泽又看了他一眼，但夏油杰并未抬头。 “所以，迹部君也觉得，消灭普通人是行得通的？” 最终，夏油杰说出了口。 第260章 IF．7 七海建人想过他和灰原可能会死在这里，但是现在这个剧情展开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前辈，您确认要这样做吗？”金发的咒术师看不出年纪，保守起见七海建人采取了比较尊敬的称呼。 “有什么问题吗？”迹部景泽看了过去，哦灰头发的这个好像伤得挺重的，迹部景泽大致看了一下他的伤口道：“金毛的那个，说你呢，你去试试那只咒灵。” 这一次，七海建人没有拒绝。 若只是这样就能救灰原一条命，那是他们赚了。 被迹部景泽抽飞出去的咒灵此时才像是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它从一片废墟中跳起，目标直指屋顶上的咒术师。 但是七海建人没有让它通过，咒具与利爪相接，咒术师直接倒飞砸在茅草屋上，迹部景泽懵逼地从坍塌屋顶上跳下来。 ……你们咒高怎么回事，就这种程度的学生还敢放出来越级出任务？迹部景泽迷惑脸，但还不忘把差点被殃及小灰毛带了出来。 “喂！你没吃饭吗！”迹部景泽无语住了，他将皱皱巴巴从口袋里掏出来的纸和笔又皱皱巴巴地塞了回去。 看样子就是这种程度了。 这种程度的咒灵，弱还是弱，但咒术师更弱嘛。 手上的横刀爆射而出插在咒灵的头顶，毫无反抗看似危险的咒灵瞬间被祓除，没意思，迹部景泽想，就随便记录一下。 造个假多大事，还值得他跑一趟。 “前辈，您的刀。”一瘸一拐的七海建人将迹部景泽的咒具送了回来，他看起来状态更惨了，脸色苍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 但有家入硝子在，这都是小事，迹部景泽摆摆手：“就这样，你们早点回去治疗，顺便替我向家入医生问好。” …… 也许是顺手救了两个咒术师的缘故，迹部景泽和伏黑甚尔接下来的生活明显比之前安稳了很多。 五条悟和夏油杰亲自来道过谢，这一回就连夏油杰的态度都诚恳了很多，像是终于愿意正视不符合他三观的咒术师和术式杀手了。 迹部景泽大胆猜测，应该是五条悟做过什么，导致在他们周围窥探的眼睛少了不少。 但五条悟来的频率也变高了，伏黑惠玩具房里的乐高们，几乎有他一半的手笔。 但这也代表了五条悟本人的态度。 事实上只要高专那两个最强不插手，迹部景泽和伏黑甚尔就没什么需要担忧的，一时间生活顺风顺水，工作偶尔应付的日子让他们家提前进入了养老年代。 二零零七年八月。 夏日的温度依旧肆虐着日本大地，今年的温度高得不同寻常，咒灵也层出不穷，怕小孩子中暑，迹部景泽替伏黑惠请了假，这会儿将小家伙顶在头顶的咒术师正在院子里比划着切西瓜。 “呜哇哇哇哇——”奶崽子大概是在感叹西瓜又红又大，在家长头顶发出惊叹。 “等一等哦，马上就可以吃了，惠惠一半我一半！”迹部景泽嘎地一刀插进西瓜里。 只是……迹部景泽持刀地动作一顿，随即利落地将西瓜分成两半，把其中一半的正中间挖了出来放进伏黑惠的小碗里。 “惠惠先吃，我去拿点东西，乖乖在这里等我好吗？”迹部景泽湿漉漉的手捏了一把小崽子的脸。 “好~” …… “哟，乖乖崽今天怎么有空来这里？”迹部景泽靠在门口，夏油杰突然的出现让他提高了些许警惕。 “……” 夏油杰没有说话，就连迹部景泽说他乖乖崽都没有任何反应，这时金发的少年才注意到他此时的状态差得显而易见。 “我说你……”迹部景泽试探性问：“肾虚吗？脸色这么差。” 夏油杰：…… 夏油杰更不想说话了，就连他到这里来的目的都快忘了。 “总之先进来。”迹部景泽推开门转身往里走，虽然五条悟会经常来串门，夏油杰也时不时会跟着来。 但是像这样夏油杰一个人来的情况，几乎没有，大概是乖乖崽好学生不屑于与他们这种人为伍。 不过迹部景泽本也没打算和他们深交，保持礼貌地往来，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对他们来说就够了。 庭院里，夏油杰抱着伏黑惠递给他的西瓜，他勉强扯出了一点笑容，拍了拍小崽的头。 这一幕让迹部景泽露出了一点笑意，一般情况下，夏油杰是个很自持有礼的人，对待小孩子也很有爱心，迹部景泽总说他是乖乖崽，未尝没有一丁点夸赞的意思。 就像现在，他哪怕状态差得肉眼可见，也会耐着性子哄着小孩子。 将肚皮里塞满了西瓜，迹部景泽和伏黑惠躺在凉席上摸着肚皮打嗝，两只看起来动作都一模一样。 夏油杰吃了一块便停了下来，吃饱喝足的少年也有心思听听看他想来做什么了。 “说，有什么就直说。”迹部景泽抬了抬眸子。 “……” “……只是来谢谢你救了七海他们。” “你看我信吗？”明明已经谢过了，还过了很久了。 “可是……可是不是你的话，他们肯定会死。”夏油杰说。 “是啊是啊，所以呢？” “为什么会这样呢？”夏油杰脸色更差了：“猴子……普通人只会日复一日的制造咒灵，而咒术师却不得不为此送命……” 猴子？ 这个说法好像在哪里听到过，迹部景泽想不起来了。 “所以呢？”他问。 “……” “是不是只要世界上没有普通人，就不会有这种事发生了？” 有一说一，夏油杰的状态是真的很有问题，自他说出这种不可能实现的话开始，迹部景泽才真正注意起这个人的样子。 标志性的丸子头被他披散在后脑勺，黑眼圈沉淀得令人，惨白的脸色和浓郁的眼下青黑，衬托得这个人如同鬼魅一样。 “你说的，确实是可以。”迹部景泽又看了他一眼，但夏油杰并未抬头。 “所以，迹部君也觉得，消灭普通人是行得通的？” 最终，夏油杰说出了口。 第261章 IF．8 消灭普通人？ 迹部景泽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异想天开的乖乖崽好学生。 ……哦，曾经的乖乖崽。 “不是吗？只要没有普通人，咒术师就是安全的，他们就不用为此……” “你是不是，不太聪明啊？”迹部景泽迟疑观望着。 “哈？”夏油杰皱着眉头。 “咒术师会死，啊，准确说不是因为他们这群人太弱了还要去充当英雄吗？”迹部景泽耸耸肩道。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夏油杰明显生气了。 “夏油君，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迹部景泽勾出一丝冷笑：“消灭普通人，多大的脸？” “咒术师是什么强制执行的国家组织吗？是谁跪在地上强求了你们当咒术师吗？还是说你们高专都是教你们看得见咒灵就要为此殚精竭虑至死？” “怕死就别当咒术师，不当就不用出任务，不出任务，死亡的概率不就低了？”迹部景泽嗤笑一声：“夏油君，你会不会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对，没错，愚昧的普通人供奉了过于危险的咒灵，导致差点害死了你们咒术师同伴。” “那是普通人把超过水平的任务交给你们那个弱得不行的伙伴的？” “是他们跪在地上求你们拯救的？” “说穿了，你们只要不去多管闲事，那群人无非是自取灭亡罢了。” “弱的不行还非要去送命，最后还要怪全天下的普通人制造出了咒灵……” “夏油君，我本以为你还算是个明白人来着……原来也是自以为是吗？” “……”夏油杰一时语塞，他心里知道不是这么一回事，但又无法在第一时间找到反驳的话语，场面一时间凝滞了。 “劝你的同伴收手，别干咒术师了，自己都保护不了还去充当普通人的保护神。”迹部景泽建议：“做不到真正的自我奉献不求回报，就不要去干感动自己的事。” “他们不做，那天底下咒灵怎么办？”夏油杰反驳。 “关你们什么事？你不是想消灭普通人？就让咒灵去消灭呗，不是刚刚好？”迹部景泽的话语异常讥讽，这种立牌坊的行为，他向来看不惯。 别人活着都已经很艰难了，这群学校里出来的傻子还为了这种事黑化？ “说穿了不是因为你们咒术师没办法对付咒灵，又不愿意为此付出生命，所以打算直接消灭普通人吗？你们高贵又到哪里去呢？”迹部景泽歪着头，看着脸色逐渐涨红的夏油杰。 也许他并不是真的这么想的，但这与迹部景泽无关。 天之骄子夏油杰，迹部景泽愿意承认这种人少之又少，天资卓绝又有一颗金子般珍贵的心，但他太稚嫩了，让他走歧路就如同吃饭喝水一般简单。 这样的人，作起恶来也是无法回头的。 迹部景泽不想惹麻烦，但这人要是真打算消灭普通人…… 那就让他死在这里。 迹部景泽咬了咬发痒的后槽牙，他想，真要动手，这本可亏大发了，指不定还得得罪五条悟。 ……要不让他先动手，占据了道德制高点，五条悟总不能拿他们撒气？ “……” “……那我又应该怎么做？”挨了一顿批，夏油杰变得更迷茫了，他无法反驳迹部景泽的话，又无法真正的认命。 十七岁的少年此时像是坠落深渊的太阳，光亮渐消。 “总之，消灭普通人你是别想了。”迹部景泽抱起了软绵绵伏黑惠：“你看，小团子要是不觉醒咒力，他就会是普通人。” “这么可爱的孩子得罪你什么了，你非要消灭他？” “……可普通人会制造咒灵。”看着伏黑惠圆鼓鼓的脸，夏油杰变得迟疑了。 “放任他们自生自灭啦。”迹部景泽道：“自己造出来的，自己消化这不挺好？” “夏油君，你们高专可一个个都是前途无量的咒术师，何必管普通人死活？”迹部景泽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生怕事情闹得不够大。 “……” “你做不到对不对，你没办法劝你的同伴不插手对不对？”迹部景泽道：“你知道他们做不到无视普通人的痛苦，所以你选择消灭普通人。” “可是夏油君，你做不到。”迹部景泽语气异常坚定。 “凭什么做不到？如果是五条悟，就可以做得到是吗？” 五条悟？迹部景泽又打量了他一番，嫉妒？还是被挚友丢下的恐慌？ 啧，反正也不重要。 “五条悟能不能做到，他会不会做暂时不说。”迹部景泽道：“但是有这种想法的你，觉得你能行吗？” “凭什么我不……” “话先说在前头，你想实施计划我管不着，甚至将日本祸害得千疮百孔我也无所谓。” “但你的计划阻碍了惠惠健康快乐成长的话，我会成为你的敌人。” “夏油君，五年还是十年？你打算花多少时间，聚集多少志同道合的咒术师？”迹部景泽突然笑道。 “你这个人很麻烦，要处理起来也需要大动干戈，我没必要管你。” “但是你未来的同伴们呢？” “如果达不到您这种标准……”迹部景泽态度过于轻蔑，就算是夏油杰也察觉到了其中的恶意。 “对我来说，杀人不过是动动手指。” “无论你所谓的同伴能逃到哪方天涯海角，我保证……” “只要你动手，他们便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迹部景泽将伏黑惠举起来，轻轻碰在夏油杰的胸膛，后者下意识扶住了年幼的孩子。 “你看，即使知道我不会让惠惠受伤，你还是下意识护住了他。” “夏油君，你只是在迷茫，而不是真的偏激。” “或许你该明白，做出那种决定，你伤害的不是满天下普通蚂蚁一般的普通人。” “而是那群你心心念念想要护着的同伴。” “为了保护他们，而选择冲他们刀剑相向吗？”迹部景泽定定地看着夏油杰的眼睛。 “……” “……” “……我不知道。”夏油杰垂眸看着满手西瓜汁的孩子，即使蹭了他一身，夏油杰也并不生气。 明明他如此憎恶普通人，可却没办法对着啃着西瓜满脸迷茫的看着他的伏黑惠动怒。 他甚至觉得，这样的场景来之不易。 “为了保护这样的日常，夏油君才会痛苦不是吗？”迹部景泽轻声道，咒术师真难啊，他们是这样，天之骄子们也是这样。 这一点，只要是有心的人，都会过得无比艰难。 毕竟这个世道就是这样。 “去和同伴商量，你的迷茫和痛苦，实在做不到的话，就把挚友的三观当做是你自己的三观。” “只要他坚定不移，那么你就可以坦率地为他而活了。” 第261章 IF．8 消灭普通人？ 迹部景泽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异想天开的乖乖崽好学生。 ……哦，曾经的乖乖崽。 “不是吗？只要没有普通人，咒术师就是安全的，他们就不用为此……” “你是不是，不太聪明啊？”迹部景泽迟疑观望着。 “哈？”夏油杰皱着眉头。 “咒术师会死，啊，准确说不是因为他们这群人太弱了还要去充当英雄吗？”迹部景泽耸耸肩道。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夏油杰明显生气了。 “夏油君，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迹部景泽勾出一丝冷笑：“消灭普通人，多大的脸？” “咒术师是什么强制执行的国家组织吗？是谁跪在地上强求了你们当咒术师吗？还是说你们高专都是教你们看得见咒灵就要为此殚精竭虑至死？” “怕死就别当咒术师，不当就不用出任务，不出任务，死亡的概率不就低了？”迹部景泽嗤笑一声：“夏油君，你会不会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对，没错，愚昧的普通人供奉了过于危险的咒灵，导致差点害死了你们咒术师同伴。” “那是普通人把超过水平的任务交给你们那个弱得不行的伙伴的？” “是他们跪在地上求你们拯救的？” “说穿了，你们只要不去多管闲事，那群人无非是自取灭亡罢了。” “弱的不行还非要去送命，最后还要怪全天下的普通人制造出了咒灵……” “夏油君，我本以为你还算是个明白人来着……原来也是自以为是吗？” “……”夏油杰一时语塞，他心里知道不是这么一回事，但又无法在第一时间找到反驳的话语，场面一时间凝滞了。 “劝你的同伴收手，别干咒术师了，自己都保护不了还去充当普通人的保护神。”迹部景泽建议：“做不到真正的自我奉献不求回报，就不要去干感动自己的事。” “他们不做，那天底下咒灵怎么办？”夏油杰反驳。 “关你们什么事？你不是想消灭普通人？就让咒灵去消灭呗，不是刚刚好？”迹部景泽的话语异常讥讽，这种立牌坊的行为，他向来看不惯。 别人活着都已经很艰难了，这群学校里出来的傻子还为了这种事黑化？ “说穿了不是因为你们咒术师没办法对付咒灵，又不愿意为此付出生命，所以打算直接消灭普通人吗？你们高贵又到哪里去呢？”迹部景泽歪着头，看着脸色逐渐涨红的夏油杰。 也许他并不是真的这么想的，但这与迹部景泽无关。 天之骄子夏油杰，迹部景泽愿意承认这种人少之又少，天资卓绝又有一颗金子般珍贵的心，但他太稚嫩了，让他走歧路就如同吃饭喝水一般简单。 这样的人，作起恶来也是无法回头的。 迹部景泽不想惹麻烦，但这人要是真打算消灭普通人…… 那就让他死在这里。 迹部景泽咬了咬发痒的后槽牙，他想，真要动手，这本可亏大发了，指不定还得得罪五条悟。 ……要不让他先动手，占据了道德制高点，五条悟总不能拿他们撒气？ “……” “……那我又应该怎么做？”挨了一顿批，夏油杰变得更迷茫了，他无法反驳迹部景泽的话，又无法真正的认命。 十七岁的少年此时像是坠落深渊的太阳，光亮渐消。 “总之，消灭普通人你是别想了。”迹部景泽抱起了软绵绵伏黑惠：“你看，小团子要是不觉醒咒力，他就会是普通人。” “这么可爱的孩子得罪你什么了，你非要消灭他？” “……可普通人会制造咒灵。”看着伏黑惠圆鼓鼓的脸，夏油杰变得迟疑了。 “放任他们自生自灭啦。”迹部景泽道：“自己造出来的，自己消化这不挺好？” “夏油君，你们高专可一个个都是前途无量的咒术师，何必管普通人死活？”迹部景泽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生怕事情闹得不够大。 “……” “你做不到对不对，你没办法劝你的同伴不插手对不对？”迹部景泽道：“你知道他们做不到无视普通人的痛苦，所以你选择消灭普通人。” “可是夏油君，你做不到。”迹部景泽语气异常坚定。 “凭什么做不到？如果是五条悟，就可以做得到是吗？” 五条悟？迹部景泽又打量了他一番，嫉妒？还是被挚友丢下的恐慌？ 啧，反正也不重要。 “五条悟能不能做到，他会不会做暂时不说。”迹部景泽道：“但是有这种想法的你，觉得你能行吗？” “凭什么我不……” “话先说在前头，你想实施计划我管不着，甚至将日本祸害得千疮百孔我也无所谓。” “但你的计划阻碍了惠惠健康快乐成长的话，我会成为你的敌人。” “夏油君，五年还是十年？你打算花多少时间，聚集多少志同道合的咒术师？”迹部景泽突然笑道。 “你这个人很麻烦，要处理起来也需要大动干戈，我没必要管你。” “但是你未来的同伴们呢？” “如果达不到您这种标准……”迹部景泽态度过于轻蔑，就算是夏油杰也察觉到了其中的恶意。 “对我来说，杀人不过是动动手指。” “无论你所谓的同伴能逃到哪方天涯海角，我保证……” “只要你动手，他们便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迹部景泽将伏黑惠举起来，轻轻碰在夏油杰的胸膛，后者下意识扶住了年幼的孩子。 “你看，即使知道我不会让惠惠受伤，你还是下意识护住了他。” “夏油君，你只是在迷茫，而不是真的偏激。” “或许你该明白，做出那种决定，你伤害的不是满天下普通蚂蚁一般的普通人。” “而是那群你心心念念想要护着的同伴。” “为了保护他们，而选择冲他们刀剑相向吗？”迹部景泽定定地看着夏油杰的眼睛。 “……” “……” “……我不知道。”夏油杰垂眸看着满手西瓜汁的孩子，即使蹭了他一身，夏油杰也并不生气。 明明他如此憎恶普通人，可却没办法对着啃着西瓜满脸迷茫的看着他的伏黑惠动怒。 他甚至觉得，这样的场景来之不易。 “为了保护这样的日常，夏油君才会痛苦不是吗？”迹部景泽轻声道，咒术师真难啊，他们是这样，天之骄子们也是这样。 这一点，只要是有心的人，都会过得无比艰难。 毕竟这个世道就是这样。 “去和同伴商量，你的迷茫和痛苦，实在做不到的话，就把挚友的三观当做是你自己的三观。” “只要他坚定不移，那么你就可以坦率地为他而活了。” 第262章 IF．9 “挺少见的，你居然会花心思劝一个小鬼头。”伏黑甚尔躺在沙发上，身形舒展，漂亮的肌肉在衬衫底下若隐若现，他一手枕在头底，一手拿着遥控器不断地换台。 “挺麻烦的，那个人。”迹部景泽道：“一个不小心，我们轻松愉快的日常生活说不定就要提前破灭。” 毕竟是那个超级稀有的咒灵操术，真要大动干戈，所有人都会被拖进麻烦事儿里。 “直接杀了不就行了？”伏黑甚尔态度散漫。 “他没做出什么不能挽回的事之前，杀了他五条悟不会善罢甘休的。”迹部景泽将伏黑惠放在他爹的肚皮上，小孩儿一滚，滚到了他胸口。 “再说了，这不是托你的福？”迹部景泽调笑：“觉醒了反转术式和茈的五条悟可不再是我们的小算计就能解决的了。” “…啧。”伏黑甚尔哼了一声：“你就指着夏油杰这颗定时炸弹不会炸。” “即使会炸，动手拆弹的也一定要是五条悟。”迹部景泽提醒他：“你可别为了高薪，真的去接暗杀夏油杰的工作。” 杀他事小，处理后续事大。 “听你的听你的。”伏黑甚尔一翻身将儿子当个抱枕搂着开始昏昏欲睡。 迹部景泽定定地看了他好一会，确认他不会再为了拼凑出一点自尊心再接这种有去无回的工作之后，才收回了视线。 安心了的青年抬脚往厨房走，照顾惠惠的阿姨被他们辞退了，做事的人也空缺了下来，迹部景泽站在厨房门口步调一顿。 他转身回到沙发旁，轻手轻脚抱起还在装抱枕的小朋友放进房间里，转身回来冲着伏黑甚尔的肚子就是一拳。 “卧槽！” 伏黑甚尔捂着肚子弹射起来，满脸不可置信：“你他妈有病？？” “甚尔君，厨房灶台上那几只碗，难不成是您专门留给我，让我看看甚尔小朋友这么大个人了终于能把碗里的饭菜吃干净了？”迹部景泽皮笑肉不笑。 “……当然不是。” “那我还以为那几个油腻腻的碗是甚尔君送给我的礼物呢。” “……当然不是。”伏黑甚尔认怂。 “那还不去洗？是要塞你被窝里吗？”迹部景泽收了冷笑。 “……” 就算是天与暴君也要灰溜溜去洗碗，迹部景泽被他气笑了，但即使是他们最落魄的时候，伏黑甚尔可能都没动手洗过碗，一想到这里，金发的少年又说服了自己。 迹部家的日常通常是过得无比安稳且惬意，到这个时候伏黑甚尔和迹部景泽才真正意识到，凭他们俩的能力，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阻止他们获得自在。 ……除了伏黑惠的幼儿园老师。 “你记得好好听老师说什么，耐心一点啊。”迹部景泽望着伏黑甚尔牵着伏黑惠出门，伏黑惠一年到头三番五次的请假，终于引起了老师的不满。 请家长虽迟，但永远不会缺席。 伏黑甚尔随意地套着一件t恤，一条黑色的休闲裤，脚踩一双凉拖，二流子一样的穿着打扮，在场的三个人硬是没能察觉有什么问题。 他手指插在耳朵里掏啊掏的，迹部景泽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而小小的孩子还以为爸爸今天终于勤快一回送他上学，这会儿正开心得冒花花。 ……总觉得不大对劲。 但迹部景泽也说不出哪里不对，只好放任父子俩去上学了。 …… …… ……所以你都去学校了，为什么老师还要来家访？迹部景泽懵圈地看着沙发上的一大一小。 四岁的伏黑惠一脸严肃，背板挺得笔直：“老师说，爸爸不称职！” “阿泽，什么是不称职？”他又问。 迹部景泽：…… “我姑且问一句，您今天做了什么惊天地的事？”迹部景泽说话的时候语气都带上了一丝礼貌。 “……哈？”伏黑甚尔头顶冒出了一个问号，他比迹部景泽还迷茫，做了什么？不就是普通地去，普通地听老师说话，再普通地回？ “那老师说什么了？” “说这小子请假太多了。”伏黑甚尔这次回答地很快。 “还有呢？” “？” 那也不至于请家长还要家访啊？ 金发的少年怀着不解，终于等到了老师来家访的这一天，提前将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的三人吃过晚饭，就老老实实等着老师的到来。 “请问你是？”年轻的女老师看着迹部景泽。 “老师您好，我是伏黑惠的叔叔。”迹部景泽笑容可掬。 “叔叔？”老师上上下下打量了迹部景泽一番，着实他这一头金毛怎么都不像是伏黑家的人。 “是哦，是惠惠妈妈那边的亲戚，我来东京读书，所以借住在这里。” 礼貌得体的笑容和措辞，老师实在找不出问题，于是她将话题放到学生身上：“既然你也是伏黑惠的家长，那么我就直说了。” 迹部景泽立刻正襟危坐。 “小惠的爸爸，带着小惠从学校翻墙进来，还被门卫保安看到了！” “他甚至不知道儿子的班级在哪！” “带着小惠去了对面楼的高年级班！” “还是被老师发现了才送回来的！” 迹部景泽适时给老师送上茶水。 “这也就算了，翻墙这么危险的事怎么能够带着小孩子做？万一小孩子不学好怎么办？”老师苦口婆心，她甚至不理解为什么那么高的围墙这个男人可以若无其事地翻过来。 明明学校有大门！ 迹部景泽：…… “而且这学期小惠来上过几次课？上过几次课？这么小就不学好，小孩子长大了怎么能好？” “……对对对，是我们的错。” “不是我说得直接，伏黑惠的妈妈呢？妈妈不管吗？” “妈妈离婚了，我们接下来肯定好好培养孩子。”迹部景泽连连保证，并又给老师满上了茶水。 旁边的沙发上，伏黑惠和伏黑甚尔一脸如出一辙地困倦，小家伙的脑瓜子甚至眼看着就要开始掉下去了，伏黑甚尔伸出掌心，精准地接住了儿子的头。 老师吐沫星子满天飞之际，金发的少年脸都笑僵了，最终他听到老师说：“你们真的有想过要好好照顾孩子吗？” …… 后来，他们送走了愤愤不平的老师，迹部景泽捏了一把汗，满心疲惫。 伏黑甚尔站在门口，看着老师一步步远去。 他说：“你有好好照顾那个小鬼。” “嗯？”迹部景泽迷茫地看着他。 暖和的大手揉上迹部景泽的金发，不重不轻地动作让少年懒得反抗。 伏黑甚尔继续说：“明天，我们给小惠换个学校。” 第262章 IF．9 “挺少见的，你居然会花心思劝一个小鬼头。”伏黑甚尔躺在沙发上，身形舒展，漂亮的肌肉在衬衫底下若隐若现，他一手枕在头底，一手拿着遥控器不断地换台。 “挺麻烦的，那个人。”迹部景泽道：“一个不小心，我们轻松愉快的日常生活说不定就要提前破灭。” 毕竟是那个超级稀有的咒灵操术，真要大动干戈，所有人都会被拖进麻烦事儿里。 “直接杀了不就行了？”伏黑甚尔态度散漫。 “他没做出什么不能挽回的事之前，杀了他五条悟不会善罢甘休的。”迹部景泽将伏黑惠放在他爹的肚皮上，小孩儿一滚，滚到了他胸口。 “再说了，这不是托你的福？”迹部景泽调笑：“觉醒了反转术式和茈的五条悟可不再是我们的小算计就能解决的了。” “…啧。”伏黑甚尔哼了一声：“你就指着夏油杰这颗定时炸弹不会炸。” “即使会炸，动手拆弹的也一定要是五条悟。”迹部景泽提醒他：“你可别为了高薪，真的去接暗杀夏油杰的工作。” 杀他事小，处理后续事大。 “听你的听你的。”伏黑甚尔一翻身将儿子当个抱枕搂着开始昏昏欲睡。 迹部景泽定定地看了他好一会，确认他不会再为了拼凑出一点自尊心再接这种有去无回的工作之后，才收回了视线。 安心了的青年抬脚往厨房走，照顾惠惠的阿姨被他们辞退了，做事的人也空缺了下来，迹部景泽站在厨房门口步调一顿。 他转身回到沙发旁，轻手轻脚抱起还在装抱枕的小朋友放进房间里，转身回来冲着伏黑甚尔的肚子就是一拳。 “卧槽！” 伏黑甚尔捂着肚子弹射起来，满脸不可置信：“你他妈有病？？” “甚尔君，厨房灶台上那几只碗，难不成是您专门留给我，让我看看甚尔小朋友这么大个人了终于能把碗里的饭菜吃干净了？”迹部景泽皮笑肉不笑。 “……当然不是。” “那我还以为那几个油腻腻的碗是甚尔君送给我的礼物呢。” “……当然不是。”伏黑甚尔认怂。 “那还不去洗？是要塞你被窝里吗？”迹部景泽收了冷笑。 “……” 就算是天与暴君也要灰溜溜去洗碗，迹部景泽被他气笑了，但即使是他们最落魄的时候，伏黑甚尔可能都没动手洗过碗，一想到这里，金发的少年又说服了自己。 迹部家的日常通常是过得无比安稳且惬意，到这个时候伏黑甚尔和迹部景泽才真正意识到，凭他们俩的能力，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阻止他们获得自在。 ……除了伏黑惠的幼儿园老师。 “你记得好好听老师说什么，耐心一点啊。”迹部景泽望着伏黑甚尔牵着伏黑惠出门，伏黑惠一年到头三番五次的请假，终于引起了老师的不满。 请家长虽迟，但永远不会缺席。 伏黑甚尔随意地套着一件t恤，一条黑色的休闲裤，脚踩一双凉拖，二流子一样的穿着打扮，在场的三个人硬是没能察觉有什么问题。 他手指插在耳朵里掏啊掏的，迹部景泽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而小小的孩子还以为爸爸今天终于勤快一回送他上学，这会儿正开心得冒花花。 ……总觉得不大对劲。 但迹部景泽也说不出哪里不对，只好放任父子俩去上学了。 …… …… ……所以你都去学校了，为什么老师还要来家访？迹部景泽懵圈地看着沙发上的一大一小。 四岁的伏黑惠一脸严肃，背板挺得笔直：“老师说，爸爸不称职！” “阿泽，什么是不称职？”他又问。 迹部景泽：…… “我姑且问一句，您今天做了什么惊天地的事？”迹部景泽说话的时候语气都带上了一丝礼貌。 “……哈？”伏黑甚尔头顶冒出了一个问号，他比迹部景泽还迷茫，做了什么？不就是普通地去，普通地听老师说话，再普通地回？ “那老师说什么了？” “说这小子请假太多了。”伏黑甚尔这次回答地很快。 “还有呢？” “？” 那也不至于请家长还要家访啊？ 金发的少年怀着不解，终于等到了老师来家访的这一天，提前将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的三人吃过晚饭，就老老实实等着老师的到来。 “请问你是？”年轻的女老师看着迹部景泽。 “老师您好，我是伏黑惠的叔叔。”迹部景泽笑容可掬。 “叔叔？”老师上上下下打量了迹部景泽一番，着实他这一头金毛怎么都不像是伏黑家的人。 “是哦，是惠惠妈妈那边的亲戚，我来东京读书，所以借住在这里。” 礼貌得体的笑容和措辞，老师实在找不出问题，于是她将话题放到学生身上：“既然你也是伏黑惠的家长，那么我就直说了。” 迹部景泽立刻正襟危坐。 “小惠的爸爸，带着小惠从学校翻墙进来，还被门卫保安看到了！” “他甚至不知道儿子的班级在哪！” “带着小惠去了对面楼的高年级班！” “还是被老师发现了才送回来的！” 迹部景泽适时给老师送上茶水。 “这也就算了，翻墙这么危险的事怎么能够带着小孩子做？万一小孩子不学好怎么办？”老师苦口婆心，她甚至不理解为什么那么高的围墙这个男人可以若无其事地翻过来。 明明学校有大门！ 迹部景泽：…… “而且这学期小惠来上过几次课？上过几次课？这么小就不学好，小孩子长大了怎么能好？” “……对对对，是我们的错。” “不是我说得直接，伏黑惠的妈妈呢？妈妈不管吗？” “妈妈离婚了，我们接下来肯定好好培养孩子。”迹部景泽连连保证，并又给老师满上了茶水。 旁边的沙发上，伏黑惠和伏黑甚尔一脸如出一辙地困倦，小家伙的脑瓜子甚至眼看着就要开始掉下去了，伏黑甚尔伸出掌心，精准地接住了儿子的头。 老师吐沫星子满天飞之际，金发的少年脸都笑僵了，最终他听到老师说：“你们真的有想过要好好照顾孩子吗？” …… 后来，他们送走了愤愤不平的老师，迹部景泽捏了一把汗，满心疲惫。 伏黑甚尔站在门口，看着老师一步步远去。 他说：“你有好好照顾那个小鬼。” “嗯？”迹部景泽迷茫地看着他。 暖和的大手揉上迹部景泽的金发，不重不轻地动作让少年懒得反抗。 伏黑甚尔继续说：“明天，我们给小惠换个学校。” 第263章 IF．10 当迹部景泽中午推开院子门的时候，不速之客又出现在了他们家门口。 迹部景泽下意识关上门，再打开。 很好，他还是在。 “你又来做什么？”迹部景泽嫌弃地问。 “来找你帮忙呀？”夏油杰笑得百花齐放，他一手牵着个小女孩。 看这架势，迹部景泽已经开始幻视麻烦写满了这三人全身上下了。 “话说在前头，复杂的事别找我，白嫖劳动力的事也别找我。”迹部景泽非常谨慎。 夏油杰点点头，他在笑，但眼里没有笑意。 “进来。”迹部景泽让开了门。 “……” “不是，大哥你说话啊？”迹部景泽把人放了进来，两个小女孩依偎在夏油杰怀里，而他自己却沉默不语。 尴尬的气氛逐渐让金发的少年开始抠脚，怎么，在别人家沉默不语难道是什么很正常的事吗？ 你不尴尬我很尴尬啊！ “这两个孩子，是我救回来的。”不知道过了多久，夏油杰终于给面子开始讲述他这段时间的经历。 ……嘶 杀了全村人，救了两个小咒术师？ 迹部景泽一脸震惊地为他鼓掌，这不就是高专的小精灵一步进化成了丧尸暴龙兽吗？ “丧尸暴龙兽是亚古兽进化来的，不是小精灵。”夏油杰反驳。 迹部景泽：……这他妈是重点？ “诅咒师？我现在应该叫你诅咒师了？”迹部景泽把自己震掉的下巴掰了回来：“尾巴处理干净了吗？我是说你杀掉的那一百多号人。” “我没有杀人。”夏油杰强调：“我只是没救他们。” “不是你说的吗？咒术师可没有救人的责任。” 我原来是这个意思吗？迹部景泽突然开始怀疑自己，但这件事，无论是不是夏油杰动的手，都会被打成是他的责任。 这一点，迹部景泽和夏油杰本人都很清楚。 “……你不会跟五条悟说是我教唆你的？”金发的少年愈发觉得不妙。 夏油杰没有回答，但给了迹部景泽一个看白痴的眼神，做出了决定的夏油杰此时浑身上下有种认命但又偏执的感觉。 这给了迹部景泽一种非常危险的信号。 “你就这么怕悟吗？”夏油杰也没想到即使是现在他还能受到五条悟的照拂。 “有点。”迹部景泽诚恳得很：“主要是如果你搞大事，由他杀掉你是最合理的，这样他也不至于跟别人发疯了。” “哈，如果是悟动手，倒也圆了我一生。” ？ 你才几岁，这就一生了？迹部景泽仿佛看到了一个巨型智障：“你放心，如果你有同伴，我会负责送他们去跟你团聚的，当然是在五条悟解决了你之后。” “就当是我们对他的投诚。”他补充道。 夏油杰：…… “你还真是不要脸……”夏油杰无语， “我们这种人，要什么脸？”迹部景泽翘起了二郎腿，神情自若：“我们不但不要脸，自尊、自爱、风评，还有什么？哦对，道德，法律，原则……” “这些东西都与我们无关。” 下水口的老鼠，这样的存在要什么美好道德？ “所以，你别指望我能帮你。”迹部景泽耸耸肩：“当然，你愿意花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开得起价的话，说不定我的时雨操术也不是不能特别为你用一次。” “……” “……也好。”夏油杰一顿：“你这样的人才好打交道。” 夏油杰来得快去得也快，迹部景泽不知道他到底来干嘛的，但到底没阻拦，晚上他将这件事跟伏黑甚尔交了底，甚至于他们都在考虑要不要搬个家。 远离夏油杰这个定时炸弹。 但当他又一次推开门看到了熟悉的白毛身影的时候，迹部景泽打消了这个念头。 “你又是怎么回事？”迹部景泽把嫌弃放在了脸上。 “又？果然杰来找过你。”五条悟轻车熟路地推开迹部景泽，像回到了自己家一样坐在了沙发上。 “……你不是来找茬的？”果然还是来了吗！夏油杰这个麻烦鬼！ “不是。”出乎意料，五条悟摇头了，他迟疑了一会，还是说：“老子是来谢谢你的。” …… 好恶心，还不如是来找麻烦的，迹部景泽张扬的脸上扭曲了一瞬。 “杰他成了诅咒师，通缉令已经发下来了。”开了这个头，五条悟说话也顺了很多：“上头让老子负责处决他，但老子没答应，这件事就搁置了。” 迹部景泽懂，按照夏油杰现在的行为，还不能算是特别出格，五条悟不愿意动手，也在情理之中。 而除了五条悟，整个咒术界没有人可以伤得了夏油杰。 于是，这件事便被搁置了下来。 五条悟其实也没有想要真的说什么，从小众星拱月顺风顺水的神子几乎没有遇到过挫折，就算是有也顶多就是吃糖吃坏牙之类的小问题。 从伏黑甚尔的出现，到夏油杰成了诅咒师，能够影响他一生的挫折在短短半年中一而再的发生。 会彷徨不安是应该的。 迹部景泽想，原来天之骄子遇到这种事，也会是同样的低落。 褪去了那层光环，五条悟也只是十六岁的少年。 迹部景泽的出身和遭遇让他自然而然地将自己和“天才们”划分出了清晰分明的界限，但他和伏黑甚尔不一样。 迹部景泽并不仇视天才，也不嫉妒天才。 自甘堕落是他自己的选择，也是他的命，这与生活一帆风顺高高在上的天才们没有任何关系。 只是乍一看到这样的五条悟，总让他有点吃惊。 “你想怎么做？”迹部景泽问。 “我不知道。”五条悟很诚实。 “夏油杰没有做坏事，他只是选择了不救。”迹部景泽道：“你能接受这一点？” “倒也不是不能。”五条悟说：“毕竟是个人选择，只是那家伙变得太快了，以前总是满嘴正论正论，以至于我……” “没能反应过来。”少年的沮丧溢于言表，就连他纤长的白色睫毛都颤抖着，带着点易碎的脆弱。 五条悟讨厌满嘴正论的夏油杰，但当他不再提这个…… 五条悟也很难受。 “如果我早点发现杰的痛苦，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 “还不晚。”迹部景泽道：“他没做出什么超出你底线的事，你们是挚友不是吗？” “……？” “我的意思是，在他彻底堕落之前，你还有机会。” 当然，也只有五条悟还有机会。 第263章 IF．10 当迹部景泽中午推开院子门的时候，不速之客又出现在了他们家门口。 迹部景泽下意识关上门，再打开。 很好，他还是在。 “你又来做什么？”迹部景泽嫌弃地问。 “来找你帮忙呀？”夏油杰笑得百花齐放，他一手牵着个小女孩。 看这架势，迹部景泽已经开始幻视麻烦写满了这三人全身上下了。 “话说在前头，复杂的事别找我，白嫖劳动力的事也别找我。”迹部景泽非常谨慎。 夏油杰点点头，他在笑，但眼里没有笑意。 “进来。”迹部景泽让开了门。 “……” “不是，大哥你说话啊？”迹部景泽把人放了进来，两个小女孩依偎在夏油杰怀里，而他自己却沉默不语。 尴尬的气氛逐渐让金发的少年开始抠脚，怎么，在别人家沉默不语难道是什么很正常的事吗？ 你不尴尬我很尴尬啊！ “这两个孩子，是我救回来的。”不知道过了多久，夏油杰终于给面子开始讲述他这段时间的经历。 ……嘶 杀了全村人，救了两个小咒术师？ 迹部景泽一脸震惊地为他鼓掌，这不就是高专的小精灵一步进化成了丧尸暴龙兽吗？ “丧尸暴龙兽是亚古兽进化来的，不是小精灵。”夏油杰反驳。 迹部景泽：……这他妈是重点？ “诅咒师？我现在应该叫你诅咒师了？”迹部景泽把自己震掉的下巴掰了回来：“尾巴处理干净了吗？我是说你杀掉的那一百多号人。” “我没有杀人。”夏油杰强调：“我只是没救他们。” “不是你说的吗？咒术师可没有救人的责任。” 我原来是这个意思吗？迹部景泽突然开始怀疑自己，但这件事，无论是不是夏油杰动的手，都会被打成是他的责任。 这一点，迹部景泽和夏油杰本人都很清楚。 “……你不会跟五条悟说是我教唆你的？”金发的少年愈发觉得不妙。 夏油杰没有回答，但给了迹部景泽一个看白痴的眼神，做出了决定的夏油杰此时浑身上下有种认命但又偏执的感觉。 这给了迹部景泽一种非常危险的信号。 “你就这么怕悟吗？”夏油杰也没想到即使是现在他还能受到五条悟的照拂。 “有点。”迹部景泽诚恳得很：“主要是如果你搞大事，由他杀掉你是最合理的，这样他也不至于跟别人发疯了。” “哈，如果是悟动手，倒也圆了我一生。” ？ 你才几岁，这就一生了？迹部景泽仿佛看到了一个巨型智障：“你放心，如果你有同伴，我会负责送他们去跟你团聚的，当然是在五条悟解决了你之后。” “就当是我们对他的投诚。”他补充道。 夏油杰：…… “你还真是不要脸……”夏油杰无语， “我们这种人，要什么脸？”迹部景泽翘起了二郎腿，神情自若：“我们不但不要脸，自尊、自爱、风评，还有什么？哦对，道德，法律，原则……” “这些东西都与我们无关。” 下水口的老鼠，这样的存在要什么美好道德？ “所以，你别指望我能帮你。”迹部景泽耸耸肩：“当然，你愿意花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开得起价的话，说不定我的时雨操术也不是不能特别为你用一次。” “……” “……也好。”夏油杰一顿：“你这样的人才好打交道。” 夏油杰来得快去得也快，迹部景泽不知道他到底来干嘛的，但到底没阻拦，晚上他将这件事跟伏黑甚尔交了底，甚至于他们都在考虑要不要搬个家。 远离夏油杰这个定时炸弹。 但当他又一次推开门看到了熟悉的白毛身影的时候，迹部景泽打消了这个念头。 “你又是怎么回事？”迹部景泽把嫌弃放在了脸上。 “又？果然杰来找过你。”五条悟轻车熟路地推开迹部景泽，像回到了自己家一样坐在了沙发上。 “……你不是来找茬的？”果然还是来了吗！夏油杰这个麻烦鬼！ “不是。”出乎意料，五条悟摇头了，他迟疑了一会，还是说：“老子是来谢谢你的。” …… 好恶心，还不如是来找麻烦的，迹部景泽张扬的脸上扭曲了一瞬。 “杰他成了诅咒师，通缉令已经发下来了。”开了这个头，五条悟说话也顺了很多：“上头让老子负责处决他，但老子没答应，这件事就搁置了。” 迹部景泽懂，按照夏油杰现在的行为，还不能算是特别出格，五条悟不愿意动手，也在情理之中。 而除了五条悟，整个咒术界没有人可以伤得了夏油杰。 于是，这件事便被搁置了下来。 五条悟其实也没有想要真的说什么，从小众星拱月顺风顺水的神子几乎没有遇到过挫折，就算是有也顶多就是吃糖吃坏牙之类的小问题。 从伏黑甚尔的出现，到夏油杰成了诅咒师，能够影响他一生的挫折在短短半年中一而再的发生。 会彷徨不安是应该的。 迹部景泽想，原来天之骄子遇到这种事，也会是同样的低落。 褪去了那层光环，五条悟也只是十六岁的少年。 迹部景泽的出身和遭遇让他自然而然地将自己和“天才们”划分出了清晰分明的界限，但他和伏黑甚尔不一样。 迹部景泽并不仇视天才，也不嫉妒天才。 自甘堕落是他自己的选择，也是他的命，这与生活一帆风顺高高在上的天才们没有任何关系。 只是乍一看到这样的五条悟，总让他有点吃惊。 “你想怎么做？”迹部景泽问。 “我不知道。”五条悟很诚实。 “夏油杰没有做坏事，他只是选择了不救。”迹部景泽道：“你能接受这一点？” “倒也不是不能。”五条悟说：“毕竟是个人选择，只是那家伙变得太快了，以前总是满嘴正论正论，以至于我……” “没能反应过来。”少年的沮丧溢于言表，就连他纤长的白色睫毛都颤抖着，带着点易碎的脆弱。 五条悟讨厌满嘴正论的夏油杰，但当他不再提这个…… 五条悟也很难受。 “如果我早点发现杰的痛苦，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 “还不晚。”迹部景泽道：“他没做出什么超出你底线的事，你们是挚友不是吗？” “……？” “我的意思是，在他彻底堕落之前，你还有机会。” 当然，也只有五条悟还有机会。 第264章 IF．11 秋雨的术式效果在迹部景泽脑海中展开的时候，他正在帮着伏黑惠裁剪可可爱爱的画纸。 小家伙今天兴冲冲地背着小书包从学校里回来的时候，一进门就告诉迹部景泽今晚上的家庭作业是写一份说给父母的心里话。 奶里奶气的小童音和一本正经的神情，回过神来迹部景泽已经自告奋勇开始替小家伙准备画纸了。 秋雨被激活得突兀，一时间拿着粉红色裁纸刀的少年顿时一惊，秋的结晶体他只给过伏黑甚尔和家入硝子，而前者正在儿子书桌另一侧充当和谐的亲子时间里那个不怎么和谐的吉祥物。 自然，使用术式的就是家入硝子了。 迹部景泽将裁纸刀塞进伏黑甚尔怀里，嘱咐一声之后踩着窗台蹿了出去，他走得着急，甚至忘了带上窗户。 倒是伏黑甚尔悠悠地看了一眼少年踩过的地方，确认他暂时不会回来之后，将裁纸刀塞回了儿子手里。 “老师说过，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成年人完全不害臊地说。 伏黑惠：…… 突然间，成年的伏黑甚尔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起身之前又提醒自己的儿子：“跳窗不好，不要学阿泽，当然翻墙也不行。” “实在要翻也别让老师看见。”老师看不见自然不会请家长，今天的天与暴君也自觉尽到了养育儿子的责任，于是他慢悠悠地晃到了儿子床上，心满意足地窝了进去。 笑死，迹部景泽不在，根本没人管他。 伏黑惠：…… 离开家的迹部景泽放弃了所有的交通工具，咒术师凭借着自己的实力窜梭跳跃在高楼大厦之间，他的速度极快，几乎不需要担心被人看到的可能性。 ……但是谁来告诉他为什么终点是一家粉粉嫩嫩的甜品店？ 人来人往的大街氛围如此平和，绝不像是家入硝子在利用秋雨求救的样子，这让迹部景泽放心不少。 不过不是救命，那就必定是难以完成的麻烦事。 金发的咒术师抓了抓自己奔跑过程中吹乱的发梢，心里疑惑，他实在猜不出这个时间点的反转术士能有什么忙需要他来帮。 与其找他，不如找她那两个牛掰的同窗不是更方便？ 推开甜品门的那一瞬，迹部景泽被里里面香甜的气息熏了个倒仰，刚回过神，就看到了医生小姐在冲她挥手，家入硝子看上去一点不像是在困扰的样子。 不是很紧急，但是她的同窗们帮不上，又足以让家入硝子来找他的忙，事情到这里，迹部景泽也猜出了七七八八。 “日安，家入小姐。”迹部景泽拉开了她对面的位置坐下，并在心里骂了伏黑甚尔无数遍，最终扬起了笑容。 “好久不见，应该说打扰了？”家入硝子语气平淡。 “您平安无事就是最好的，不过并非紧急情况的话，您明明可以直接给我打电话的。”迹部景泽无奈。 “稍微有点事需要你帮忙呢。”家入硝子解释：“就刚好想起了你留给我的信物。” “但说无妨。” “……嗯。” 年轻的医生小姐像是在组织语言，迹部景泽也不催促，既然是接了信物来的，只要不是原则性问题，他不打算拒绝。 毕竟是用那家伙的命换来的信物。 值这个价。 两分钟之后，听完家入硝子要求的迹部景泽：我收回刚才说伏黑甚尔值钱的话，时光机啊，请允许我再来一次，谢谢。 “家入小姐，您不觉得这个要求很奇怪吗？”迹部景泽忍不住道。 这个小姐姐怎么想的啊？脑回路怎么长的啊？他迹部景泽一看就跟夏油杰完全不是一路人好不好？？他怎么帮！怎么帮！ 拿命帮吗？！ “我知道这会很为难你……” 知道会为难您就不要说出来好不好！迹部景泽在心底咆哮，但表面还维持着虚假的绅士风度，最后靠着念叨十遍“毕竟是珍贵的医生，值得他慎重对待”之后才缓和了心情。 “杰，他比较幼稚。”家入硝子斟酌着说，但五条悟跟她透露过，也许是迹部景泽说了些什么，才让偏执的夏油杰收敛了不少。 她的同窗，一个缺心眼，一个心思过多，而她本人又手无寸铁。 即使别人不说，家入硝子也是明白的，光靠她自己是永远也无法介入同窗们之间的决定的。 所以，她打算做最后一次努力。 年轻的医生小姐手指轻轻地摩挲咖啡杯的边缘，各方面足以让那两个家伙都会慎重对待的对象，唯有眼前这个少年了。 “您打算让我怎么做？”迹部景泽叹了口气。 “关键时刻，无法挽回的时刻，希望您能出手相助。”家入硝子郑重极了：“至于什么时候出手，由您自己判断即可。” 若是成了，是他们欠迹部景泽人情。 若是不成，那便是他们的命。 家入硝子也认了。 回去的路上，迹部景泽比来时更觉得糟心，夏油杰这样的存在是少年永远不想去牵扯的典型。 天赋非凡却缺乏强大的心灵，身处俗世却天真烂漫，这简直就是手持核武器的小孩子，光凭任性，他就能将周围的人全都牵连进去。 当初，夏油杰离开迹部景泽家的时候，曾经问过他，他的大义，要是五条悟的话，是不是就能轻而易举的实现。 那个时候迹部景泽没有回答，因为，这本就不是能否实现的问题。 他与五条悟的差距并非只是武力上的区分，更因为心灵。 那个时候的五条悟，即使是全天下人都死绝了，神子依旧是神子，他不会动摇不会彷徨，他选择的路会无所顾忌地走到最后，那个人是名副其实的最强。 这也是迹部景泽不怎么愿意随便惹他的原因。 而夏油杰不一样。 夏油杰的大义，无论是能否实现，他本人都无法承受这种后果。 若是贯彻下去，死亡，是他唯一的终局。 满心烦躁的迹部景泽又想起了当初那个腊月寒冬里在禅院家遇到的少年，即使是那个年纪，五条悟都如同寒山冰雪高高在上，衬托得他和伏黑甚尔像个滑稽自卑的小丑。 可是，那天在他家客厅里浑浑噩噩的五条悟，那个失去挚友的神子大人…… 终究还是坠落人间了啊。 第264章 IF．11 秋雨的术式效果在迹部景泽脑海中展开的时候，他正在帮着伏黑惠裁剪可可爱爱的画纸。 小家伙今天兴冲冲地背着小书包从学校里回来的时候，一进门就告诉迹部景泽今晚上的家庭作业是写一份说给父母的心里话。 奶里奶气的小童音和一本正经的神情，回过神来迹部景泽已经自告奋勇开始替小家伙准备画纸了。 秋雨被激活得突兀，一时间拿着粉红色裁纸刀的少年顿时一惊，秋的结晶体他只给过伏黑甚尔和家入硝子，而前者正在儿子书桌另一侧充当和谐的亲子时间里那个不怎么和谐的吉祥物。 自然，使用术式的就是家入硝子了。 迹部景泽将裁纸刀塞进伏黑甚尔怀里，嘱咐一声之后踩着窗台蹿了出去，他走得着急，甚至忘了带上窗户。 倒是伏黑甚尔悠悠地看了一眼少年踩过的地方，确认他暂时不会回来之后，将裁纸刀塞回了儿子手里。 “老师说过，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成年人完全不害臊地说。 伏黑惠：…… 突然间，成年的伏黑甚尔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起身之前又提醒自己的儿子：“跳窗不好，不要学阿泽，当然翻墙也不行。” “实在要翻也别让老师看见。”老师看不见自然不会请家长，今天的天与暴君也自觉尽到了养育儿子的责任，于是他慢悠悠地晃到了儿子床上，心满意足地窝了进去。 笑死，迹部景泽不在，根本没人管他。 伏黑惠：…… 离开家的迹部景泽放弃了所有的交通工具，咒术师凭借着自己的实力窜梭跳跃在高楼大厦之间，他的速度极快，几乎不需要担心被人看到的可能性。 ……但是谁来告诉他为什么终点是一家粉粉嫩嫩的甜品店？ 人来人往的大街氛围如此平和，绝不像是家入硝子在利用秋雨求救的样子，这让迹部景泽放心不少。 不过不是救命，那就必定是难以完成的麻烦事。 金发的咒术师抓了抓自己奔跑过程中吹乱的发梢，心里疑惑，他实在猜不出这个时间点的反转术士能有什么忙需要他来帮。 与其找他，不如找她那两个牛掰的同窗不是更方便？ 推开甜品门的那一瞬，迹部景泽被里里面香甜的气息熏了个倒仰，刚回过神，就看到了医生小姐在冲她挥手，家入硝子看上去一点不像是在困扰的样子。 不是很紧急，但是她的同窗们帮不上，又足以让家入硝子来找他的忙，事情到这里，迹部景泽也猜出了七七八八。 “日安，家入小姐。”迹部景泽拉开了她对面的位置坐下，并在心里骂了伏黑甚尔无数遍，最终扬起了笑容。 “好久不见，应该说打扰了？”家入硝子语气平淡。 “您平安无事就是最好的，不过并非紧急情况的话，您明明可以直接给我打电话的。”迹部景泽无奈。 “稍微有点事需要你帮忙呢。”家入硝子解释：“就刚好想起了你留给我的信物。” “但说无妨。” “……嗯。” 年轻的医生小姐像是在组织语言，迹部景泽也不催促，既然是接了信物来的，只要不是原则性问题，他不打算拒绝。 毕竟是用那家伙的命换来的信物。 值这个价。 两分钟之后，听完家入硝子要求的迹部景泽：我收回刚才说伏黑甚尔值钱的话，时光机啊，请允许我再来一次，谢谢。 “家入小姐，您不觉得这个要求很奇怪吗？”迹部景泽忍不住道。 这个小姐姐怎么想的啊？脑回路怎么长的啊？他迹部景泽一看就跟夏油杰完全不是一路人好不好？？他怎么帮！怎么帮！ 拿命帮吗？！ “我知道这会很为难你……” 知道会为难您就不要说出来好不好！迹部景泽在心底咆哮，但表面还维持着虚假的绅士风度，最后靠着念叨十遍“毕竟是珍贵的医生，值得他慎重对待”之后才缓和了心情。 “杰，他比较幼稚。”家入硝子斟酌着说，但五条悟跟她透露过，也许是迹部景泽说了些什么，才让偏执的夏油杰收敛了不少。 她的同窗，一个缺心眼，一个心思过多，而她本人又手无寸铁。 即使别人不说，家入硝子也是明白的，光靠她自己是永远也无法介入同窗们之间的决定的。 所以，她打算做最后一次努力。 年轻的医生小姐手指轻轻地摩挲咖啡杯的边缘，各方面足以让那两个家伙都会慎重对待的对象，唯有眼前这个少年了。 “您打算让我怎么做？”迹部景泽叹了口气。 “关键时刻，无法挽回的时刻，希望您能出手相助。”家入硝子郑重极了：“至于什么时候出手，由您自己判断即可。” 若是成了，是他们欠迹部景泽人情。 若是不成，那便是他们的命。 家入硝子也认了。 回去的路上，迹部景泽比来时更觉得糟心，夏油杰这样的存在是少年永远不想去牵扯的典型。 天赋非凡却缺乏强大的心灵，身处俗世却天真烂漫，这简直就是手持核武器的小孩子，光凭任性，他就能将周围的人全都牵连进去。 当初，夏油杰离开迹部景泽家的时候，曾经问过他，他的大义，要是五条悟的话，是不是就能轻而易举的实现。 那个时候迹部景泽没有回答，因为，这本就不是能否实现的问题。 他与五条悟的差距并非只是武力上的区分，更因为心灵。 那个时候的五条悟，即使是全天下人都死绝了，神子依旧是神子，他不会动摇不会彷徨，他选择的路会无所顾忌地走到最后，那个人是名副其实的最强。 这也是迹部景泽不怎么愿意随便惹他的原因。 而夏油杰不一样。 夏油杰的大义，无论是能否实现，他本人都无法承受这种后果。 若是贯彻下去，死亡，是他唯一的终局。 满心烦躁的迹部景泽又想起了当初那个腊月寒冬里在禅院家遇到的少年，即使是那个年纪，五条悟都如同寒山冰雪高高在上，衬托得他和伏黑甚尔像个滑稽自卑的小丑。 可是，那天在他家客厅里浑浑噩噩的五条悟，那个失去挚友的神子大人…… 终究还是坠落人间了啊。 第265章 IF．12 迹部景泽回来的时候已经到了饭点，他从外面捎了晚饭打包回来。 伏黑惠依旧伏在桌面上写写画画，而他不靠谱的老爹已经开始打鼾了。 “怎么样？惠惠的家庭作业写完了吗？” “没有！”小家伙急急忙忙捂住了他的作业：“老师说要写完才能看！” ……行。 等到迹部景泽洗完澡，擦着他湿漉漉的金发出来的时候，小家伙已经坐在他爹怀里分享他那给父亲的心里话了。 伏黑惠写完作业不奇怪，奇怪的是伏黑甚尔那家伙居然兴致勃勃看了半天。 难不成这人渣，居然被儿子感动了？ 不愧是他们家惠惠…………卧槽！ 迹部景泽擦头发的动作猛地一滞，一双暗色的眸子差点瞪出心灵的窗口，伏黑惠那可可爱爱的信纸上，五颜六色的蜡笔写着—— 祝爸爸的小马第一名！！！ 那小小的用蜡笔画的小马在终点处欢呼雀跃，彩带气球在天空降落，迹部景泽丝毫不怀疑，小家伙是亲眼见过这个场景，才会画得如此栩栩如生。 尤其是伏黑甚尔这个家伙还眼神亮晶晶大力地拍了拍儿子的头，竖起来大拇指。 伏黑甚尔：不愧是我崽。 挺好，迹部景泽想。 他将毛巾随手扔在茶几上，挺好，非常好，也是该清理门户的时候了。 金发的青年脸色狰狞，任谁都能看出他笑容里的杀气腾腾，他说怎么上周末他出门工作的时候，好几天没回来，惠惠甚至电话都不给他打。 原来是陪他爹赌马去了啊！ 赌！马！啊！ 伏黑甚尔后背一凉，敏锐的天与暴君左看右看，怎么回事？他家怎么会有杀气？ 然而当迹部景泽的手肘接触到伏黑甚尔的脸皮之时，敏锐的天与暴君才察觉，原来危险就在身边。 “你真是好样的，惠惠才多大，你带他去赌博。”迹部景泽差点被他气笑，上手的动作也越来越快。 伏黑甚尔心虚，心虚但不能认怂。 赌马怎么了？这可是门技术活！一般人老子还不带呢。 虽然现在运气不佳，但指不定老子就能一夜暴富！ 哪有赌徒天天输！ 在一片噼里啪啦的打斗声中，小小只的伏黑惠习以为常，他嗒嗒地又跑回他的书桌前。 小小的蜡笔被他窝在手里，可爱的画纸上，他一字一字地写着—— 希望阿泽和惠惠还有爸爸一直在一起！ …… 当一缕阳光穿透窗帘的时候，迹部景泽听到了隔壁传来的叮叮当当的敲打声，睡眠被打扰的少年炸着毛气冲冲地往隔壁跑。 不是，他们家隔壁没人的啊？ 迹部景泽悄咪咪探头看去—— 好的，他瞌睡清醒了，谁来告诉他这个眯眯眼的奇怪刘海会出现在他家隔壁？ 你可是诅咒师啊诅咒师啊！！！ 你还能更光明正大一点吗？？ “好久不见啊迹部君。”夏油杰穿着奇怪的袈裟，笑眯眯地打招呼，他身边的两个小女孩依旧怯生生地样子。 “我倒是希望再也不见。”迹部景泽呵地一声：“你买下了这栋房子？” “嗯，毕竟小孩子也需要安稳一点的地方成长。”夏油杰道。 挺好，迹部景泽想，咒术师加诅咒师加术式杀手，偶尔还会有高专生出没，这破地方真t是人杰地灵。 金发的少年不由得心想是不是该把搬家再次提上日程。 但一想到家入硝子的请求，迹部景泽又硬生生从脑子里挖掉了这种冲动。 但出乎意料的是，夏油杰的态度异常友善，无论是对迹部景泽还是对伏黑惠，仿佛就是真心把他们当自己人一样，真心实意地对待他们。 夏油杰这种人，只要他愿意的话，绝大多数人是无法抵抗他的人格魅力的。 就包括他们家的小伏黑惠。 还有半个迹部景泽。 毕竟不是谁都能抵抗温柔体贴心思细腻还能恰到好处地照顾每一个人的成熟大人的！ 从未见过靠谱人的迹部景泽顿时选择妥协。 最明显的就是指望伏黑甚尔去学校接孩子，还不如指望夏油杰！ 夏油杰在迹部家隔壁安家的两个月后，吃着黑发少年特制午饭的迹部景泽终于认清了他的好，他痛哭流涕地收回之前那些暗搓搓辱骂夏油杰的疯言疯语。 果然眯眯眼的刘海男就是最棒的qwq！ 午饭也很好吃，总比他们家天天吃外卖来得好多了qwq！ 暗流涌动之前的平静，坐在卧室发呆的迹部景泽叹了口气，终于翻开了伏黑甚尔带回来的资料。 “没想到里面还有这么多内幕。”迹部景泽眉头紧锁。 关于人性的思考，夏油杰的一步步堕落，正论的寸寸崩塌，也许不仅只是夏油杰个人的徘徊和迷茫。 有人在引导他。 引导处于风口浪尖但心智不成熟的少年步步走向黑暗。 无法拯救的星浆体，刷新认知的天与暴君，愚昧无知的村民，岌岌可危的同伴，以及被虐待的小咒术师。 一切的一切，如同一张巨网裹挟着夏油杰这个人的认知和三观。 果不其然，坚持正论的咒术师，他的善意最终还是崩塌了。 若不是有一点小插曲，也许他会真的死在五条悟手上。 ……可到底是谁在推动着这样的结局？ “无论如何，到底是还了个人情。”迹部景泽道。 “还不是你多管闲事？”伏黑甚尔挑着眉头看向满脸凝重的少年。 “甚尔，我不喜欢被人算计。”迹部景泽抬起头，怒气酝酿在他那双深色的眸子里。 不喜欢被人算计啊…… 伏黑甚尔稍稍有点想笑，睚眦必报的家伙，若是这一切都是针对夏油杰的阴谋，那伏黑甚尔作为被其中的一环，他才是那个被算计得彻彻底底的才是。 可是生气的却是迹部景泽。 天与暴君倚在沙发上，极具爆发性肌肉的身材长长地舒展在靠背上，他其实不在乎是否被算计，会一脚踏入深坑，无非是他那点微不足道的破碎自尊在作祟而已。 但迹部景泽在替他生气。 这个从小就跟在他身边的小尾巴，在伏黑甚尔看来，迹部景泽也是个被人倾羡的天之骄子，但他似乎到现在都没有认识到自己的特殊。 他觉得自己普通，低劣，如阴沟里的老鼠。 其实，伏黑甚尔最开始就很厌烦这种没有自知之明的家伙，但终究还是习惯了他的跟前跟后。 直到现在，于他和伏黑惠而言，迹部景泽是唯一的。 第265章 IF．12 迹部景泽回来的时候已经到了饭点，他从外面捎了晚饭打包回来。 伏黑惠依旧伏在桌面上写写画画，而他不靠谱的老爹已经开始打鼾了。 “怎么样？惠惠的家庭作业写完了吗？” “没有！”小家伙急急忙忙捂住了他的作业：“老师说要写完才能看！” ……行。 等到迹部景泽洗完澡，擦着他湿漉漉的金发出来的时候，小家伙已经坐在他爹怀里分享他那给父亲的心里话了。 伏黑惠写完作业不奇怪，奇怪的是伏黑甚尔那家伙居然兴致勃勃看了半天。 难不成这人渣，居然被儿子感动了？ 不愧是他们家惠惠…………卧槽！ 迹部景泽擦头发的动作猛地一滞，一双暗色的眸子差点瞪出心灵的窗口，伏黑惠那可可爱爱的信纸上，五颜六色的蜡笔写着—— 祝爸爸的小马第一名！！！ 那小小的用蜡笔画的小马在终点处欢呼雀跃，彩带气球在天空降落，迹部景泽丝毫不怀疑，小家伙是亲眼见过这个场景，才会画得如此栩栩如生。 尤其是伏黑甚尔这个家伙还眼神亮晶晶大力地拍了拍儿子的头，竖起来大拇指。 伏黑甚尔：不愧是我崽。 挺好，迹部景泽想。 他将毛巾随手扔在茶几上，挺好，非常好，也是该清理门户的时候了。 金发的青年脸色狰狞，任谁都能看出他笑容里的杀气腾腾，他说怎么上周末他出门工作的时候，好几天没回来，惠惠甚至电话都不给他打。 原来是陪他爹赌马去了啊！ 赌！马！啊！ 伏黑甚尔后背一凉，敏锐的天与暴君左看右看，怎么回事？他家怎么会有杀气？ 然而当迹部景泽的手肘接触到伏黑甚尔的脸皮之时，敏锐的天与暴君才察觉，原来危险就在身边。 “你真是好样的，惠惠才多大，你带他去赌博。”迹部景泽差点被他气笑，上手的动作也越来越快。 伏黑甚尔心虚，心虚但不能认怂。 赌马怎么了？这可是门技术活！一般人老子还不带呢。 虽然现在运气不佳，但指不定老子就能一夜暴富！ 哪有赌徒天天输！ 在一片噼里啪啦的打斗声中，小小只的伏黑惠习以为常，他嗒嗒地又跑回他的书桌前。 小小的蜡笔被他窝在手里，可爱的画纸上，他一字一字地写着—— 希望阿泽和惠惠还有爸爸一直在一起！ …… 当一缕阳光穿透窗帘的时候，迹部景泽听到了隔壁传来的叮叮当当的敲打声，睡眠被打扰的少年炸着毛气冲冲地往隔壁跑。 不是，他们家隔壁没人的啊？ 迹部景泽悄咪咪探头看去—— 好的，他瞌睡清醒了，谁来告诉他这个眯眯眼的奇怪刘海会出现在他家隔壁？ 你可是诅咒师啊诅咒师啊！！！ 你还能更光明正大一点吗？？ “好久不见啊迹部君。”夏油杰穿着奇怪的袈裟，笑眯眯地打招呼，他身边的两个小女孩依旧怯生生地样子。 “我倒是希望再也不见。”迹部景泽呵地一声：“你买下了这栋房子？” “嗯，毕竟小孩子也需要安稳一点的地方成长。”夏油杰道。 挺好，迹部景泽想，咒术师加诅咒师加术式杀手，偶尔还会有高专生出没，这破地方真t是人杰地灵。 金发的少年不由得心想是不是该把搬家再次提上日程。 但一想到家入硝子的请求，迹部景泽又硬生生从脑子里挖掉了这种冲动。 但出乎意料的是，夏油杰的态度异常友善，无论是对迹部景泽还是对伏黑惠，仿佛就是真心把他们当自己人一样，真心实意地对待他们。 夏油杰这种人，只要他愿意的话，绝大多数人是无法抵抗他的人格魅力的。 就包括他们家的小伏黑惠。 还有半个迹部景泽。 毕竟不是谁都能抵抗温柔体贴心思细腻还能恰到好处地照顾每一个人的成熟大人的！ 从未见过靠谱人的迹部景泽顿时选择妥协。 最明显的就是指望伏黑甚尔去学校接孩子，还不如指望夏油杰！ 夏油杰在迹部家隔壁安家的两个月后，吃着黑发少年特制午饭的迹部景泽终于认清了他的好，他痛哭流涕地收回之前那些暗搓搓辱骂夏油杰的疯言疯语。 果然眯眯眼的刘海男就是最棒的qwq！ 午饭也很好吃，总比他们家天天吃外卖来得好多了qwq！ 暗流涌动之前的平静，坐在卧室发呆的迹部景泽叹了口气，终于翻开了伏黑甚尔带回来的资料。 “没想到里面还有这么多内幕。”迹部景泽眉头紧锁。 关于人性的思考，夏油杰的一步步堕落，正论的寸寸崩塌，也许不仅只是夏油杰个人的徘徊和迷茫。 有人在引导他。 引导处于风口浪尖但心智不成熟的少年步步走向黑暗。 无法拯救的星浆体，刷新认知的天与暴君，愚昧无知的村民，岌岌可危的同伴，以及被虐待的小咒术师。 一切的一切，如同一张巨网裹挟着夏油杰这个人的认知和三观。 果不其然，坚持正论的咒术师，他的善意最终还是崩塌了。 若不是有一点小插曲，也许他会真的死在五条悟手上。 ……可到底是谁在推动着这样的结局？ “无论如何，到底是还了个人情。”迹部景泽道。 “还不是你多管闲事？”伏黑甚尔挑着眉头看向满脸凝重的少年。 “甚尔，我不喜欢被人算计。”迹部景泽抬起头，怒气酝酿在他那双深色的眸子里。 不喜欢被人算计啊…… 伏黑甚尔稍稍有点想笑，睚眦必报的家伙，若是这一切都是针对夏油杰的阴谋，那伏黑甚尔作为被其中的一环，他才是那个被算计得彻彻底底的才是。 可是生气的却是迹部景泽。 天与暴君倚在沙发上，极具爆发性肌肉的身材长长地舒展在靠背上，他其实不在乎是否被算计，会一脚踏入深坑，无非是他那点微不足道的破碎自尊在作祟而已。 但迹部景泽在替他生气。 这个从小就跟在他身边的小尾巴，在伏黑甚尔看来，迹部景泽也是个被人倾羡的天之骄子，但他似乎到现在都没有认识到自己的特殊。 他觉得自己普通，低劣，如阴沟里的老鼠。 其实，伏黑甚尔最开始就很厌烦这种没有自知之明的家伙，但终究还是习惯了他的跟前跟后。 直到现在，于他和伏黑惠而言，迹部景泽是唯一的。 第266章 IF．13 最终，这份伏黑甚尔昼伏夜出得来的情报还是由迹部景泽交给了夏油杰。 探查幕后黑手这种事过于麻烦，他不会抢在夏油杰这个当事人之前去赶着帮忙。 但若是他需要帮助，迹部景泽也不会吝啬。 其实，如果知道了这些情报他还想一条路走到死，那迹部景泽也不拦着了。 索性夏油杰维持住了他靠谱的人设，知道自己的人生有人在一步步推波助澜之后，咒灵操使终于崩了他那张日常假笑的面具。 “土产神那个任务。”迹部景泽适时提醒他：“我会出现在那里是因为有人雇我去给那只咒灵做强度测试。” “换言之，那只咒灵的存在并不是秘密。” “你的同窗们的遭遇，也许并非只是运气不好而已。” “……” “……” “……谢谢。” 夏油杰沉默了很久，也许是漫上心头的讽刺和悲怆过于浓郁，以致于无法及时回神，于是他只能苍白着脸道谢。 “谢谢但是……你真的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不是说没钱的事不愿意做……是硝子对吗。” 他猛地看向迹部景泽，他在询问，更已是笃定。 他知道迹部景泽不喜欢他们，能让迹部景泽做出这种事的唯有硝子……不是，唯有家入硝子手上那个信物。 “你还不算太失败。”迹部景泽耸耸肩：“无论你做什么，总有不少人在试图替你买单。” “五条悟也是，家入硝子也是。” “夏油杰，你运气真好。” …… 无论夏油杰作何反应，都跟迹部家没有任何关系，但是！ 但是！ 平地一声惊雷，他们家也还是发生了一件大事！ “惠惠……你这个画，到底是怎么回事…？”迹部景泽拿着小崽子的涂鸦，以最快速度冲到了玩具房。 正在一颗一颗拼积木的小海胆头看了一眼画稿，随即语气平淡：“储物室看到的，紫色的，大虫子一样的东西！” “爸爸说是他养的！”伏黑惠补充。 “……？” 你爸爸说是他养的？ 擦，伏黑甚尔早就知道了小惠能看到咒灵？？？ 迹部景泽蹦了起来转身就往外走，风风火火地气势看得身后的伏黑惠小大人一样老气横秋地摇摇头。 哎，爸爸又惹事了。 都跟懂事的惠惠不一样，所以惠惠好，爸爸坏！ “伏黑甚尔！”一声咆哮穿透伏黑家的屋子，伏黑甚尔叹了口气，一双冷漠的死鱼眼耷拢了下来，他痛苦地抓了抓自己一头乱毛。 都已经躲到仓库里来睡了，还能听到迹部景泽的怒吼。 那个小崽子能看到咒灵不是很正常吗？ 也快六岁了啊。 迹部景泽不会觉得他爹是个天与咒缚，所以儿子也肯定不会有咒力？ 哎。 烦。 能看到咒灵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迹部景泽一个走神，小崽子居然抱着两只狗狗送到了他手上。 一黑一白两只幼年玉犬。 “……” 迹部景泽：“如果我没猜错……” “爸爸说这是玉犬！”伏黑惠眼神亮晶晶地，憨态可掬的样子可爱地实在不像话。 “影法术？”迹部景泽把小心翼翼地眼神投向伏黑甚尔，他抬手向上指了指：“禅院家那个？” 伏黑甚尔的笑声中无不讥讽，0咒力废物生出的十种影法术，多嘲讽啊？ “厉害啊，这小子。”迹部景泽也不在乎伏黑甚尔隐瞒他的事了，他们家附近过于干净，以至于迹部景泽都没发现伏黑惠能看到咒灵。 更别说发现他觉醒了术式了！ 抱着小崽子蹭蹭贴贴的时候，迹部景泽突然说：“其他的术式也就算了。” “十种影法术的话，禅院家肯定会插手？” 那是自然，这种能与六眼齐名的术式，明争暗抢，禅院家无论如何都会想办法得到十种影法术的。 “所以，甚尔……” 迹部景泽笑了笑，沉寂了很长时间，沉迷日常生活的少年身上的杀气泄露了一角：“我们加入五条悟和夏油杰的阵营。” “……” “什么玩意？” “就是说啊——”迹部景泽义正言辞：“虽然不知道惠惠会不会想当咒术师啦，但万一十五岁的时候小崽子像是接了魔法学院录取通知书一样非要去当咒术师呢？” “想当就当呗。”这能有多大事？伏黑甚尔不明白。 “当然是大事！” “我必须得在惠惠作出决定之前，把咒术界清理干净才行！” “万一再有人在惠惠身上搞出夏油杰那一套，我到时候上哪儿哭去！？”金发的少年越想越开始焦虑。 他们家小崽子看着就不是特别机灵的样子，这么小的年纪就一本正经得像个老头子一样了。 万一长成了吃斋念佛的大善人谁都想救一下怎么办？？？ “这不行！我得去找五条悟和夏油杰商量一下，快刀斩乱麻。”迹部景泽将伏黑惠放了下来，一种前所未有的使命感油然而生。 说着他就要开始往外跑。 伏黑甚尔：6 ……他儿子这软饭真的是吃到水平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大概就是这个概念，天与暴君实名震惊。 伏黑甚尔抱起自己的儿子，踩着一双凉拖慢悠悠地跟在迹部景泽后面出门，五条悟自从跟夏油杰解除误会之后，现在天天跟点卯一样出现在隔壁的夏油家。 虽然不知道这俩人在默默计划着什么，但迹部景泽想加入他们。 那就加入，伏黑甚尔老神在在地想。 他无所谓阵营这种东西，过去的他是只要对方钱给得多，无论多腌臜恶臭的事他都会去做。 而现在不一样了。 伏黑甚尔颠了颠怀里体重逐渐上来，越发像个面团的儿子，再次感叹小崽子天生命好。 ……也不是，伏黑惠能成为自己的儿子，倒也很难说是天生命好了。 不过是从遇到迹部景泽开始，命运就变化了罢了。 这一点，伏黑甚尔也同样是。 “所以你小子知道了吗？”伏黑甚尔捏了捏儿子嫩滑的脸颊，对上小朋友疑惑的表情，他煞有介事地警告道：“以后就算是长大了，也不要惹金主大人生气啊。” “那家伙可小心眼了。”伏黑甚尔抱怨：“所以咱爷俩立场一定要稳。” “你看，他想灭了咒术界上层……” “那就听他的。” 「全文完」 第266章 IF．13 最终，这份伏黑甚尔昼伏夜出得来的情报还是由迹部景泽交给了夏油杰。 探查幕后黑手这种事过于麻烦，他不会抢在夏油杰这个当事人之前去赶着帮忙。 但若是他需要帮助，迹部景泽也不会吝啬。 其实，如果知道了这些情报他还想一条路走到死，那迹部景泽也不拦着了。 索性夏油杰维持住了他靠谱的人设，知道自己的人生有人在一步步推波助澜之后，咒灵操使终于崩了他那张日常假笑的面具。 “土产神那个任务。”迹部景泽适时提醒他：“我会出现在那里是因为有人雇我去给那只咒灵做强度测试。” “换言之，那只咒灵的存在并不是秘密。” “你的同窗们的遭遇，也许并非只是运气不好而已。” “……” “……” “……谢谢。” 夏油杰沉默了很久，也许是漫上心头的讽刺和悲怆过于浓郁，以致于无法及时回神，于是他只能苍白着脸道谢。 “谢谢但是……你真的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不是说没钱的事不愿意做……是硝子对吗。” 他猛地看向迹部景泽，他在询问，更已是笃定。 他知道迹部景泽不喜欢他们，能让迹部景泽做出这种事的唯有硝子……不是，唯有家入硝子手上那个信物。 “你还不算太失败。”迹部景泽耸耸肩：“无论你做什么，总有不少人在试图替你买单。” “五条悟也是，家入硝子也是。” “夏油杰，你运气真好。” …… 无论夏油杰作何反应，都跟迹部家没有任何关系，但是！ 但是！ 平地一声惊雷，他们家也还是发生了一件大事！ “惠惠……你这个画，到底是怎么回事…？”迹部景泽拿着小崽子的涂鸦，以最快速度冲到了玩具房。 正在一颗一颗拼积木的小海胆头看了一眼画稿，随即语气平淡：“储物室看到的，紫色的，大虫子一样的东西！” “爸爸说是他养的！”伏黑惠补充。 “……？” 你爸爸说是他养的？ 擦，伏黑甚尔早就知道了小惠能看到咒灵？？？ 迹部景泽蹦了起来转身就往外走，风风火火地气势看得身后的伏黑惠小大人一样老气横秋地摇摇头。 哎，爸爸又惹事了。 都跟懂事的惠惠不一样，所以惠惠好，爸爸坏！ “伏黑甚尔！”一声咆哮穿透伏黑家的屋子，伏黑甚尔叹了口气，一双冷漠的死鱼眼耷拢了下来，他痛苦地抓了抓自己一头乱毛。 都已经躲到仓库里来睡了，还能听到迹部景泽的怒吼。 那个小崽子能看到咒灵不是很正常吗？ 也快六岁了啊。 迹部景泽不会觉得他爹是个天与咒缚，所以儿子也肯定不会有咒力？ 哎。 烦。 能看到咒灵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迹部景泽一个走神，小崽子居然抱着两只狗狗送到了他手上。 一黑一白两只幼年玉犬。 “……” 迹部景泽：“如果我没猜错……” “爸爸说这是玉犬！”伏黑惠眼神亮晶晶地，憨态可掬的样子可爱地实在不像话。 “影法术？”迹部景泽把小心翼翼地眼神投向伏黑甚尔，他抬手向上指了指：“禅院家那个？” 伏黑甚尔的笑声中无不讥讽，0咒力废物生出的十种影法术，多嘲讽啊？ “厉害啊，这小子。”迹部景泽也不在乎伏黑甚尔隐瞒他的事了，他们家附近过于干净，以至于迹部景泽都没发现伏黑惠能看到咒灵。 更别说发现他觉醒了术式了！ 抱着小崽子蹭蹭贴贴的时候，迹部景泽突然说：“其他的术式也就算了。” “十种影法术的话，禅院家肯定会插手？” 那是自然，这种能与六眼齐名的术式，明争暗抢，禅院家无论如何都会想办法得到十种影法术的。 “所以，甚尔……” 迹部景泽笑了笑，沉寂了很长时间，沉迷日常生活的少年身上的杀气泄露了一角：“我们加入五条悟和夏油杰的阵营。” “……” “什么玩意？” “就是说啊——”迹部景泽义正言辞：“虽然不知道惠惠会不会想当咒术师啦，但万一十五岁的时候小崽子像是接了魔法学院录取通知书一样非要去当咒术师呢？” “想当就当呗。”这能有多大事？伏黑甚尔不明白。 “当然是大事！” “我必须得在惠惠作出决定之前，把咒术界清理干净才行！” “万一再有人在惠惠身上搞出夏油杰那一套，我到时候上哪儿哭去！？”金发的少年越想越开始焦虑。 他们家小崽子看着就不是特别机灵的样子，这么小的年纪就一本正经得像个老头子一样了。 万一长成了吃斋念佛的大善人谁都想救一下怎么办？？？ “这不行！我得去找五条悟和夏油杰商量一下，快刀斩乱麻。”迹部景泽将伏黑惠放了下来，一种前所未有的使命感油然而生。 说着他就要开始往外跑。 伏黑甚尔：6 ……他儿子这软饭真的是吃到水平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大概就是这个概念，天与暴君实名震惊。 伏黑甚尔抱起自己的儿子，踩着一双凉拖慢悠悠地跟在迹部景泽后面出门，五条悟自从跟夏油杰解除误会之后，现在天天跟点卯一样出现在隔壁的夏油家。 虽然不知道这俩人在默默计划着什么，但迹部景泽想加入他们。 那就加入，伏黑甚尔老神在在地想。 他无所谓阵营这种东西，过去的他是只要对方钱给得多，无论多腌臜恶臭的事他都会去做。 而现在不一样了。 伏黑甚尔颠了颠怀里体重逐渐上来，越发像个面团的儿子，再次感叹小崽子天生命好。 ……也不是，伏黑惠能成为自己的儿子，倒也很难说是天生命好了。 不过是从遇到迹部景泽开始，命运就变化了罢了。 这一点，伏黑甚尔也同样是。 “所以你小子知道了吗？”伏黑甚尔捏了捏儿子嫩滑的脸颊，对上小朋友疑惑的表情，他煞有介事地警告道：“以后就算是长大了，也不要惹金主大人生气啊。” “那家伙可小心眼了。”伏黑甚尔抱怨：“所以咱爷俩立场一定要稳。” “你看，他想灭了咒术界上层……” “那就听他的。”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