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安之若素》 第1章 合租生活 苏芷晴这些年过得并不顺利，可以说是有点衰，不过她现在比较坦然的是，这并不是她的运气不好，好像是老天爷跟她开的一个玩笑。 大学刚毕业那几年，苏芷晴就换了三家公司。 第一家是一家小型房地产公司，结果她工作不到一年，公司资金链断裂进入清算； 第二家是一家互联网十公司，结果三个月后开始公司裁员，像她这种小白自然首当其冲； 第三家是一家私营企业，那里留下了她太多的悲伤和悔恨。 这些年的职业寒冬，差不多都让她给倒霉的碰上了。 但愿，她现在就职的这家文化创意广告公司，能让待得久一些。 临近下班，办公室里的同事就开始躁动不安了，准备告别一天沉闷的工作，放飞自我。 坐在苏芷晴对面的成晶子，补完了妆，小坤包往身上一斜挎，就朝苏芷晴挤眉弄眼，“晴姐，晚上我们一起去玩剧本杀。” 随后就有几个女孩子，呼啦一下子地围拢过来响应，“好呀，好呀。” 之前苏芷晴因为好奇和她们几个人一起玩了两回爱恨情仇的剧本杀。分配角色时，大家一致认为她适合大姐、大妈一类年龄偏大的角色的本色出演，而且饰演过程中，苏芷晴还被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责难说她的情感体验不真实，这就让她感觉自尊很受伤，好几天心里都苦哈哈，极为不爽。 苏芷晴头都没抬，“没意思。你们去。” 成晶子劝道：“晴姐，别呀，我们可以不玩情感，玩悬疑呀。要不，去酒？” 苏芷晴内心还没有那么强大，就随便扯了一个由头，“对不起呀，我今天晚上真的有点事。” “晴姐，该不是又去相亲？” 大家就哄笑起来。在她们这一帮女孩子看来，像苏芷晴这样三十好几的人，下了班也没有什么别的事可做。 苏芷晴一时表情极不自然，赶紧撇清，“不是。我以前的一个闺蜜约了我。” “没劲。”成晶子嗤笑一声，一扬手，“那我们走。” 几个女孩子勾肩搭背，嘻嘻哈哈离开了办公室。 苏芷晴清楚，她今天婉拒了这些女孩子，无疑是把自己和她们划入了不同的阵营，算是把自己孤立了起来。她也并非完全是因为之前她们那么对她，她现在处在这样一个尴尬的年龄，多少有一些社恐，总是有意或无意地排斥和拒绝社交活动，况且现在她痴迷上了瑜伽，每天下了班，准点守在电视机前跟着电视里的老师学习。 她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到了下班的点，便开始收拾东西。 她扫了一辆共享单车，匆匆赶回家去。说是家，那也并不是她的家，严格意义上说，只是她的一个栖息之地，一个睡觉的窝而已。反正她就是想快点回到自己租住的地方，宅在那个窝里，与这个世界隔离，挺自由自在的。 苏芷晴刷脸进了小区，上电梯，踮起脚尖按了一下顶层的按钮，由于身体没有立稳，晃悠着，一巴掌下去，手指就触动了一圈的楼层，电梯就像一个崴脚的老太太似的，走一步停顿一会，再走一步再停顿一会。她不停地看着腕表，本来波澜不惊的心里，就被这电梯一走一停搅得有点儿心烦意乱。 及至推门而入，蓦然又见到合租的婉芳，衣衫凌乱，和她男朋友在沙发上卿卿我我，翻云覆雨，大汗淋漓，气喘吁吁…… 婉芳瞟了她一眼，没有半点的羞涩和难为情，就仿佛她是一只蚊子飞过似的，视而不见，继续澎拜她和她男朋友的火热激情。 苏芷晴突然面对眼前的一切，进退两难，尴尬得真恨不得秒变一只蚊子，钻进墙缝隙里去。她低着头，慌乱地逃进了自己的房间，“啪”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看来今天瑜伽又练不成了，她现在后悔死了，就应该和她的那些同事一起去嗨。她跺着脚骂自己：猪脑子，简直就是一头猪！ 干嘛为了省一点钱，着急蛮慌地在网上招来一个合租？招就招呗，最起码先问一下，女孩子的年龄，有没有男朋友。 婉芳第一次找上门来，一脸素颜，薄纱无袖小上衣，实际上就是一块花布随意剪出几片飘带，缠绕在她瘦弱的身上，露出白皙粉嫩的脖子和手臂，肩背一个吊着两只呆萌可爱小浣熊的小布包，再搭配粉色超短裙，浑身散发出逼人的青春气息。 然而与青春可人的婉芳一对比，苏芷晴莫说素颜出行，不精心妆扮都不敢出门，更不用说穿着吊带衣，露胳膊露腿露肚脐。她俩根本就不是一个年龄段的人，人家是花一样绽放的小女生，而自己不过是一残花败柳老气横秋的大龄剩女。 起初，婉芳给合租房带来的欢声笑语，还真是让苏芷晴受到了感染，她虽自惭形秽，但依然让她死气沉沉的生活变得活泼而有生机。 可她怎么也没有想婉芳这么小，二十刚出头，就有了男朋友，更可气的是，还把男朋友带家里来，那个、那个场景……想想都辣眼睛。 她顿时有一种强烈的不适感，在房间里坐立不安。 wu 0h0hwu0h0h…苏芷晴包里的电话响了。 梦然的歌曲《少年》设置成了她的电话铃声，苏芷晴很喜欢听。甭管是谁的电话，她总是悠然地听得差不多了才去接听。 现在她完全没了那种悠闲的心情，立即掏出手机一瞧，她爸的。 “爸，爸。” “丫头，爸退下来了。” “爸，太好啦，总算熬到这一天了。我真为您高兴。” 电话那头，她爸迟疑了一会，“丫头，爸想来省城看看你。” 苏芷晴这时倒是反应很快，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不用，不用。爸，我很好，您不用担心我。您在老家，打打麻将、钓钓鱼、拉拉二胡，享您的清福。爸，我不跟您说了，我在加班呢。” 苏芷晴立即挂断了电话，她怕她再说下去，就露馅了，暴露了她目前的窘境。 从她的内心来说，她是很希望她爸来陪伴她的，而且她爸退休了，待在千里之外的一个小镇上，形单影只，她也是很希望能陪伴她爸的。 可是，她现在这种状况，能答应她爸来岚城找她吗？她爸来，住哪儿？总不能说和她们两个女孩子住一起？ 所以，她拒绝她爸，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其实，她还有一种担心，即便是她一个人租的房子，她爸来了，免不了要叨唠她的个人问题。她太了解她爸的心思了，她爸退休了来岚城看她是假，恐怕催婚才是真。 她爸在电话、微信里，抑或是她回家探亲，她爸多次表明了他这方面的意思。 她哥没结婚之前，她爸对她这方面的要求还不怎么显山露水，现在大不同了，就差当面劈头盖脸质问她了。 也是，她爸没有退休之前，还有一份工作作为寄托，现在完全闲下来了，当然希望她早一点找一个对象，组成一个小家庭，再要一个孩子。这样一来，她爸就可以含饴弄孙，尽享天伦之乐了。这是人之常情，苏芷晴也能推己及人。问题是，光她想不行呀，还得有那么一个恰好是她很中意的男人愿意呀。 她爸的心愿，她想帮他了了，可她心有余而力不足呀。 她爸来了，又能起一个什么作用，难不成她爸还能从大街上帮她绑一个男人回来？ 叮，微信来了，还是她爸的：丫头，爸买了明天早上8:30的动车到岚城。 苏芷晴立刻眉头紧锁，脸阴沉下来。看来，她爸这是不商量、不解释、不请求，完全罔顾她的劝慰，我行我素，先斩后奏，这是开启了，父女俩各自为营的战斗模式。 行，爸，当初您跟我学习网上订票，原来是有预谋的。您这不是下棋看三步，恐怕十步都不止。可您忘了，还有一种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谋略。 苏芷晴立即回复：明天我上班。 她紧跟着又回复了一条：我搬家了。 她的意思很明确，即便是您来了，我也没有时间上火车站去接您，要是您自己找到我曾经住过的地方，也是枉然，我已经不住那个地方了。 她等着她爸的反应，手里捧着手机，半天没有声响、亮屏。看来，她爸应该是没辙，举手投降了。 这边麻烦解决了，苏芷晴心里算是轻松一半，还有一半忧虑是客厅里那两个人占据了她练瑜伽的地盘。 她走到房门边，附耳倾听了一下客厅里的动静，悄无声息。她把门拉开一条缝，人去楼空。她这才放心步入客厅，等她打开电视，瑜伽课早已结束。 她沮丧到了极点，懒洋洋地褪去身上的衣服，走进了卫生间。她借着哗哗哗啦啦的流水声，大声地“啊、啊”，发泄完了心里的烦闷和压抑的情绪。 平时上班占据了大部分时间，下班了，刷刷微博，看看抖音，一天的时间就打发了。周末，想什么时候睡觉就什么时候睡，想什么时候起床就什么时候起床，她没有什么自律，也没有什么人约束，这样的日子慵懒且充实。纵使有些不快的小插曲，她也能自欺欺人把它糊弄过去，就像今天这样。 她冲完澡，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哼着她的电话铃声，肆无忌惮地走了出来。 嘎吱，大门扭开了。 她慌乱地捂着胸部，退回卫生间，手忙脚乱地用浴巾把自己裹了起来。 婉芳歪着头，在卫生间门口瞄了一眼，难为情地说：“晴姐，今天不好意思。” 苏芷晴佯装不在意，淡然地问：“你说什么？” “我们是异地恋。小金坐了一夜的火车来，我控制不了……晴姐，对不起。”婉芳幽宛地说着，眸子里泪光闪闪。 苏芷晴虽然没有异地恋的情感体验，但她也不是没有谈过恋爱，见到久违的心上人，那种久逢甘霖的冲动，也是没有办法让人控制的，“我也有过，理解，没事。” 婉芳忽然来了兴致，忙问：“晴姐，你也有过异地恋？你们谈了几年？” 苏芷晴摇摇头。 婉芳喃喃自语道：“晴姐，异地恋真的太累了，心累，我怕我坚持不下去……晴姐，你说我该怎么办？” 苏芷晴心里就觉得好笑，屁大点的女生，谈过几次恋爱，居然还有心累的感觉。不过，苏芷晴现在却很想有这种心累的感觉，可是对她来说，有一个爱她或她爱的人，怎么可遇不可求呢。 既然婉芳问到了她，苏芷晴硬是充当了一回知心姐姐安慰了她一下，“两情若是久长时……小妹妹，你懂的。” “又岂在朝朝暮暮。”婉芳喃喃低语，两行热泪从她清亮的双眸里滚落下来，“晴姐，你不知道，我尝试过……” “你尝试什么？” “我尝试过放弃，可我……我这次见到小金，本来是打算跟他说分手的，可我……就是不争气。晴姐，你说我到底怎么办呀？” 苏芷晴搂着婉芳的瘦弱而微微颤抖的肩膀，“婉芳，姐送你送你一句话，最好的感情，不是心动，而是心安。” 婉芳望着苏芷晴，若有所思，似懂非懂。 苏芷晴自己一个大龄剩女，居然跟一个小姑娘奢谈对爱情的处理方式，感觉这太滑稽了，甚至于带有一些讽刺意味。 第2章 不请自来 第二天，苏芷晴照常上班。就因为她昨天晚上没有同她们一起去外面玩，办公室里的这帮小姑娘见了面，相互打着招呼，唯独对她视而不见，仿佛她是空气一般。 她多少有点尴尬，还是忍不住问了一下对面的成晶子，“昨晚玩得开心吗？” 成晶子一脸爱搭不理的神情，讪讪地笑了笑，“开心呀。” “开心就好，我还怕我影响了……我昨晚上是真有事。下次……” 大家毕竟在同一个办公室里，关系太僵了也不利于工作，苏芷晴就给了彼此一个期待。 “怎么会呢……” 苏芷晴见成晶子埋着头，欲言又止的样子，便不再继续说下去了。 下了班，苏芷晴在她们那个楼下，瞅见微弱的灯光下一堆人围着，窃窃私语。 她凑近一瞧。 爸？！ 她脑袋里“嗡”的一声，差一点惊叫出来。 她想拔腿就跑，逃离，脚却像灌铅似的迈不开步子。 她才搬来这个小区不久，没有人知道呀，她爸是怎么找来的？ 真是神了！ 看来，她和她爸较量的第一个回合，她就败下阵来。结果举手投降的是她。 “爸。”苏芷晴拨开人群，叫了一声，一手拽住苏清河，一手拖着他的行李包，急匆匆地进了电梯。 苏清河见到女儿，喜上眉梢，屁颠屁颠地在后面小跑着。 哐当，电梯门关上，里面只有久别重逢的父女俩。 苏清河咧着嘴，像个孩子似的笑得那个欢脱，他张开双臂，“丫头，来，抱一个。” 在苏芷晴很小的时候，她爸拥抱她，那是宠溺她，她很开心。到了她上初中，她就开始排斥她爸对她的这种亲密的带有欧化色彩的表达。再后来她上了大学，每次回家见到她爸时，她都会主动地拥抱她爸一下。 所以拥抱成了他们父女俩情感表达的一种习惯，但现在的苏芷晴耷拉着脸，背对着苏清河，纹丝不动。 苏清河没有得到苏芷晴的回应，垂下双臂，略显尴尬，“丫头，你怎么了？” 苏芷晴仰头望了下电梯上方的摄像头，赌气地说：“这是公共场合。” “不是没人嘛。” “有人监控着呢。” “哦。” 苏芷晴依然生着气，转过身来，充满怨怼地凝视着苏清河，“我不是说了嘛，让您别来，别来！” 苏清河清楚苏芷晴这副表情肯定是因为自己的不请自来，有违她的心愿，便嬉皮笑脸道：“呵呵，爸就想来看看你。” 苏芷晴低着头，沉默不语。 她爸一来，她所有的秘密差不多要见光了，苏芷晴一想到这些，两腿发软，心里凉凉。 苏清河也注意到苏芷晴的情绪不大对劲，就想逗趣她一下，“丫头，你要这个样子，爸现在就回去。” 苏芷晴撇着嘴，嘟嚷道：“爸，您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苏清河眉头一挑，呈现出得意的神情，“丫头，想不到？你搬家了，还想瞒你爸。你忘了？前不久，你看爸快退休了，给爸在网上买了一套钓鱼的鱼具寄回家了，上面留下了你现在的地址。爸是不是忒聪明？” “是，您聪明，当然聪明啦。” 尽管苏芷晴说话的语气带有揶揄的情绪，苏清河听到，还是满意地呵呵笑了。 苏芷晴还是百密一疏，压根就没有想到这一茬，不然她也不会冷漠到给她爸回那么一条微信。 苏芷晴把苏清河带进了家里，先去开了客厅里的壁挂空调。 苏清河环顾了一下四周，还算宽敞的二居室，窗明几净，立马兴奋起来，“丫头，爸一退休，你把房子租好了，你是想给爸一个惊喜？” 苏芷晴微微瞪了苏清河一眼，没好气地说出了实话，“合租。” 苏清河一脸惊愕，“合租？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和另一个女孩子合住的。” “哦……”苏清河白白开心了半天，苏芷晴这根本不是为他退休准备的，心里略有些失落。 “这个房子，一个月房租三千。我工资才五千多，您丫头还没有那个实力。您这下子满意了。” 苏芷晴暗想，反正她爸来了，她之前为了不让她爸担心，净跟她爸说好的，她的生活有多阳光，有多滋润，现在终究藏不住了，索性豁出去了，一骨碌全交了底。 苏清河敛住满脸笑容，拉住苏芷晴，“丫头，你坐。” 父女俩挨着坐在沙发上。 “爸不是来看你笑话的，爸知道你们在大城市生活不易，爸这不是来岚城帮你们来了嘛。” 你们？苏芷晴望着她爸，不解地问：“爸，您还想帮谁？” 苏清河心底藏着的事，他还没有和姑娘商量，支支吾吾半天，“我，我……” 苏芷晴盯着她爸，想他不会连“你”和“你们”的指代都弄不清楚，肯定是有所指。 在岚城，就她和苏芷瞳兄妹俩。 她爸难道是为苏芷瞳而来？苏芷瞳买了房，结了婚，有了小孩。那他爸肯定是为了孙子而来。 既如此，苏芷晴悬着的一颗焦虑的心便放了下来。 只要她爸不是为她催婚而来，那她爸随便做什么，请便。 “爸，您这次来，不是来看我的？” “丫头，我不是来看你，还能来看谁？” 苏清河眉眼里露出的一丝狡黠，苏芷晴心知肚明。 “就您那点小心思，就别骗我了。\" 苏清河却一反常态，沉下脸来，一本正经地说：“y头，我真的是来看你的。\" “好，好。您是专程来看望您宝贝闺女的，我心领了。\"苏芷晴只得缴械投降，“爸，您就睡我房里。我跟我室友来商量，就先和她挤一晚再说。” 苏清河心想，自己本来是来帮姑娘的，这一来还给她添麻烦了，颇觉不安。 “丫头，不用。你们是上班的人，必须要休息好。我睡沙发就行。” 苏芷晴站起身来，严肃地说：“大热天的，穿得又少，您睡在客厅多不雅观。在这里，您得听我的。” 苏清河叹了口气，“好，好，听我丫头的。唉，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喔。” 苏芷晴觉得跟她爸气也出了，飙也发了，情绪上也缓和了一些，这才微弓着身子，把下巴搁在苏清河的肩膀上，轻轻地抱了一下。 按照苏芷晴的安排，苏清河因为一路上的奔波劳顿就在闺女温馨的房间里早早地睡了。苏芷晴的室友什么时候回来，苏芷晴和她聊了些什么，他一概不知。 翌日早上，苏清河醒来后，他觉得出于礼貌，也要跟人家姑娘打声招呼，说声谢谢。 他的到来，烦扰了自己姑娘倒也没什么，但惊扰姑娘的室友，这就是他的不是了。 他起床后，穿了件一件洗得泛白的浅蓝色t恤，套了一件长裤。他觉得还是应该正式一些，不能像在小镇上自己家里，常常是赤膊短裤，不能因为是酷热的夏天以休闲之名太过随意，毕竟外面还有两个年轻的女孩子。 他在房间百无聊赖的待了有一段时间，听到了外面叮叮铛铛的响声，估计两个女孩子要上班了，这才拉开房门。 “啊！” 婉芳正在客厅整理身上的胸衣，突然见到一个陌生的男人，本能的大声惊叫起来。 苏清河木桩一样杵在房门口，哆哆嗦嗦，不知所措。 “怎么了？”苏芷晴慌忙地从在卫生间跑出来，满嘴的牙膏白沫飞溅。 她瞟了一眼她爸，忙给婉芳介绍，“我爸，我爸。” 她又走到苏清河面前，使了个眼色，低声说：“爸，快进去！快回房间里去。我们走了，您再出来。” 苏清河退后两步，苏芷晴连忙拉上房门。 婉芳穿好衣服，沉着脸埋怨道：“你爸出来，怎么不敲门呀？” “敲门？”苏芷晴觉得新鲜，或许有些不解，从房里出来也要敲门？但她马上就意会到了，“是，是，不好意思。我爸小镇上来的……” 婉芳挎上包，一脸鄙夷，生气地说了声，“走了。” 或许是婉芳上次带男朋友来家里，苏芷晴没有太过计较，所以今天早上，婉芳尽管很恼火，也没有表现得很过分。 婉芳一出门，苏芷晴随手关上大门，就大声嚷嚷起来，“爸，爸！” 房间里没有动静。苏清河背靠在房门上，还没有缓过来。他一个老头子，无意中瞥见了小姑娘换衣服，人家没有骂他老不正经，老流氓，或多或少是看了他姑娘的面子。 这让他有些无地自容，也很难堪，没有脸见人。 咚咚，咚咚，苏芷晴使劲地敲房门，“爸，人走了。您还猫在里面干嘛？出来。” 苏清河心虚的拉开房门，像一个犯错的孩子低着头，害怕正眼看他的姑娘。 苏芷晴埋怨道：“我说了不让您来！不让您来！您根本不当一回事，现在您知道是咋回事了。您住在这里，我们大家都不方便。您在这里玩两天了，就回去。” 苏清河抬起头，看着苏芷晴，只得实话实说，“丫头，爸回不去了。” 苏芷晴一脸懵，“咋了？” 苏清河吞吞吐吐，“老家的房子，我卖了。” “啊？”苏芷晴惊愕不已，两个眼珠子都要掉出来，“爸想干什么？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跟我商量？” 苏芷晴急得跺脚，一时又没辙，再把她爸往老家赶，显然是不现实的。 苏芷晴看了一眼腕表，“不行，我要上班去了。这事，等我回来，再说。” “丫头，你去。我来跟你们做晚饭，叫上小姑娘，一起回来吃。” 苏芷晴看了一眼她爸，“嗯”了一声，就把门禁卡和钥匙交给她爸，“您拿好，别跑远了……听见没有？” 苏清河诺诺连声，“好，好。” 苏芷晴一离开，苏清河颤颤巍巍踱步到了沙发边上，一屁股坐了下去，掏出一根烟，点燃猛吸了一口，吞云吐雾起来。 他这次没有听姑娘的话，毅然决然来到了岚城，本来是想老有所为，趁着自己身体还行，能为子女做点力所能及的事，等到了真的老了的那一天，不能动弹了，还有人在自己的身边行孝照顾，他就心满意足了。 他就一个工薪族，普通的老百姓，他们的家也就一个普通的家庭，他没有什么背景和人脉，也没有什么财力，他没有什么本事让自己的子女跃进新的阶层。好在两个孩子学习、工作都挺努力，留在了大都市里打拼，这也是他感到特别骄傲和欣慰的地方。 他来到苏芷晴这里，原以为和姑娘住一起，帮她烧两顿饭，陪陪她，顺便督促她找个男朋友，快点成家了却他的一桩心愿。 另外他也确实想看看儿子和儿媳妇儿，当然主要是想看看孙子。如果可以的话，能让他帮忙带带孙子，那就是他求之不得、最乐意做的事了。 苏清河想到了这些，布满皱纹、黑斑的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第3章 改善关系 苏清河到小区门口的菜场里买了一大堆苏芷晴喜欢吃的菜就上楼了。 他自信他的厨艺还不错，至少在老家他做的菜，苏芷晴吃的时候总是赞不绝口。他想跟姑娘和她的室友做一顿丰盛的晚餐，算是他贸然闯入她们家里，给她俩一个赔礼道歉。 他坐在沙发上边摘着菜，边看电视。 手机叽了一声，他赶忙打开，是苏芷晴来的微信，就两个字：回话。 回什么话？苏清河一时丈二和尚。这时他发现他下楼去买菜的时候，苏芷晴给他打过一个电话。他正想立即拨打过去，旋即考虑到她现在正上班就停了下来，改发了一条信息：丫头，什么事？我在家里，哪儿也没去。 苏芷晴叮嘱过他，别让他在这里到处乱跑。他想闺女肯定是考虑到他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容易把自己弄丢了。 “回话”两个字简短而严厉，这让苏清河明显有些不快，这可不像是一个女儿对父亲的态度。 苏清河斜躺在沙发上，开始大口吸烟，屋里顿时烟雾缭绕。 一支烟还没吸尽，嘟嘟，电话来了。 “爸，您跑哪里去了？怎么不接我电话？” “丫头，我没去哪里，就下楼跟你们买了一些菜。晚上，你叫你同屋的那个小姑娘，回来跟我们一起吃。” 苏芷晴没有接他的话茬，而是急切地告诉他，“爸，我要出一趟差。” “啊？我一来，你就要走呀。那我……” 姑娘一走，他马上想到了，他一个男人和一个陌生的小女孩共处一室，将如何相处。 “公司临时决定的。” “丫头，你能不能跟领导请个假，缓几天去？” “推不了。您有什么问题？” 苏清河一想到今早的一幕，头发就发麻，战战兢兢，“那、那……” “爸，您就安心住在这里。婉芳那边我已经说好了，一切等我出差回来再说。” “丫头，你要去多久？” “看事情进展。应该不会去很长时间。” “你不回家拿行李吗？” “来不及了，我马上就要动身去机场。” “那好。丫头，在外面好好照顾自己。” “爸，我知道了。” 苏清河放下手机，忽然有种被亲人抛弃了的感觉，心里头很不是滋味。 他又点燃一支烟，过了许久，烟屁股烧到手指，灼伤他疼得直甩手，才醒过神来。 也好，姑娘不在身边，他反而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了，免得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让他很不自在。 到了下午四五点钟，苏清河就把晚饭做好了，就像之前在老家等着儿子和女儿放学回来一样，等着婉芳回家。在他看来，婉芳和他姑娘合租一间屋子，那就一定是好朋友。所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哪怕是姑娘出差不在家了，他自然也会像待自己姑娘似的待人家的，不会有亲疏之别。 天黑了，婉芳还没有回家，他就莫名的开始着急起来，他也不知道自己着的那门子急？ 他把桌上的汤又重新上灶热了一下。虽说早中两餐，就啃了在菜市场买的两个花卷，现在肚子已经开始咕噜咕噜发出了抗议的声音，他也没敢说先就着吃一点垫垫肚子，只得强忍着。 为了转移饥肠辘辘的感觉，他就开始喝水，不停地喝，大口大口地喝，喝到打嗝才消停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继续等待婉芳回家。 大门发出钥匙转动的声音，他腾地从沙发上站起身来，迎到门口，满脸堆笑地说：“姑娘，你终于回来了。” 婉芳愣了一下，冷冷的“嗯”了一声。 房间里一股浓重的烟味扑鼻而来。婉芳呛了一下，她捂着鼻子，两只手在空中开始胡乱地挥舞，仿佛要把房间里缭绕的烟雾全部驱散。 她烦死了，嘟囔道：“您怎么在房里抽烟呢？” 苏清河在老家抽烟习惯了，苏芷晴在旁边没有见意思过，没有想到婉芳这么在意，便手忙脚乱地去敞开窗户和大门，并且像一个犯错的孩子似的跟她解释，“姑娘，我没有开空调。” 婉芳瞪着苏清河，“没开空调也不能在房间里抽烟。乌烟瘴气。” 苏清河额头上汗涔涔的，白色衬衫上也是湿漉漉的。他瞅着小姑娘盛气凌人的样子，连连道歉，“姑娘，对不起，是我的错。” 婉芳口气缓和了一些，“这么晚了，您怎么还不休息？” 苏清河诚恳地回答：“我在等你回家吃饭呢。” 婉芳一脸惊愕，“啊？等我？” 婉芳这时环顾四周，见屋里收拾得整整齐齐，每一样东西都归置了，地板清洗得照出人影。再看餐厅桌上四菜一汤，摆着两副碗筷。她突然有一种回到她爸妈身边的感觉。她回头瞥了一眼苏清河，一时恍惚她爸就站在她面前，激动得心里怦怦直跳。 苏芷晴上午打电话跟她说，让她下了班回家吃饭。她一想，苏芷晴都不在家，她跟她爸吃什么饭，多别扭。她下了班，在街边小摊子上吃了一碗馄饨，又跑去看了一场电影。估计苏芷晴爸应该休息了，她才敢回家。 一晚上，她都在埋怨苏芷晴，她们两个女孩子合租的房子，怎么好让她爸，一个男人住进来，多不方便。苏芷晴也太过分了，完全不顾她的感受。 可现在，家的温馨她真切的感受到了，她想苏芷晴爸整了一桌子菜，摆明了，是一直在等着她回来，心里便充满了满满的感动和丝丝的愧意。 “晴姐爸，您一直在等我？” 苏清河笑呵呵地说：“丫头，我一直在等你回家吃饭。” 婉芳突然眼眶有些湿润，“谢谢您，我吃过了。” “没事，喝点我炖的红枣枸杞排骨汤。”苏清河说着，就用勺子往碗里盛汤，“丫头，来，尝尝。我都热了好几遍了。” 盛情之下，婉芳也不好拒绝了，再拒绝，肯定会让苏芷晴爸的好心当成驴肝肺了，也会让一个老人难堪。 婉芳怯生生地在餐桌边坐了下来，“您不用等我的。您一定也饿了，您快吃。” 苏清河给自己添了一碗饭，坐在婉芳的对面，两眼直直地盯着她，“怎么样，好喝吗？” 婉芳先是品了品，然后大口喝了起来，“真好喝，像我妈妈的味道。” “那就好。丫头，你想喝，我每天都可以做的。我知道你们都不容易，在这个大城市里打拼，肯定是饥一顿饱一顿，吃的也是街边的一些垃圾食物。你们仗着现在年轻，不当回事，这样对你们将来的身体是有很大影响的。”苏清河见婉芳的汤碗见了底，连忙站起来，又给她盛了一碗，还夹了几块看相不错的排骨，“多吃点。丫头，瞧你都瘦成啥样了。” 婉芳好久没有听到这样温暖的话了，眼泪止不住就淌了下来。她低着头，尽量不让苏清河看见她这个样子。 “姑娘，你哪里人？你爸妈还好。” 婉芳哽咽着，“叔，我是从新疆来岚城的。我爸妈还好。” 苏清河见婉芳叫他的称呼也变了，变得亲近多了。 “姑娘，你现在做什么工作？” 婉芳仰起头，欲言又止。 苏清河倒了一杯水，搁在婉芳面前。 苏清河想当然地以为小姑娘看上去，年纪不大，应该是刚开始工作，找的单位可能是一家小公司，就安慰道：“姑娘，慢慢来。我丫头也是跟你－样，从开始的小公司，到如今的互联网大公司，成为白领，不是一朝一夕，也是经过了好多年的打拼、奋斗的。” 苏清河哪里清楚，苏芷睛早已跳了多家公司，只不过她并没有完全告诉他实情而已。所以，他并不操心她的工作，只关注她的个人问题。 “姑娘，你有对象吗？” “有，他现在在新疆。” “真好。我y头什么都好，唯独找对象……唉。” 婉芳反过头安慰起苏清河，“叔，您不用担心晴姐。她人长得好看，又有这么好的工作。您真的不用担心。” 苏清河从座位上站起来，前倾着身子，问：“姑娘，我偷偷地问你一下，我丫头有对象吗？” “叔，晴姐没跟您说吗？我也是才和晴姐住一块，时间也不长。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我确实没有看见晴姐带男朋友回来。” 苏清河心里大致上有了一个底，轻描淡写的“哦”了一声。 婉芳也站起身来，“叔，我吃饱了。谢谢您。我去洗了。” “好，好。” 婉芳走到卫生间门口，又踅回来，“叔，我来收拾桌子。” 苏清河连忙双臂伸开，拦住婉芳，“不用，不用。这种粗活哪用得你来做，你去忙你的。” 一会儿，卫生间里传来哗哗啦啦的流水声。 苏清河收拾完桌子，为了避免之后不必要的尴尬，赶紧躲进苏芷晴的房间。 第4章 焦头烂额 今天8号，苏芷瞳几天前，亦或是半月之前，就开始惦记着今天这个日子。 今天不是他和虞红的结婚纪念日，也不是儿子或是谁谁的生日。即便是，也没有今天这个日子对他来说，显得那么举足轻重。 今天是他发工资的日子。 再过两天，就是他还房贷的日期。 他得保证，他们家的所有开支，都必须给房贷让路，避免拖欠。他清楚，像他这种弱势群体，是不敢和银行那样的庞大机构抗衡的。 每个月的8号，当他看到手机上的转账出现一连串的数字，自然是激动万分。虽说好景不长，两天后就只剩下零点几一个尾数，即便是这样，他也还是在一个月里过了两天有钱的日子。尽管这个钱并没有给他带来什么实质性的实惠，仅仅是在他手机里躺了两天。 倘若虞红的工资不够平衡家庭的收支，他就只能祈祷公司偶发慈悲，发给他一笔月度或是季度奖金。事实上，他的这种祈祷，甭管诚不诚心，就从来没有应验过。 今天上班，他貌似在做着自己的工作，其心思却在手机上。他只有听到转账的熟悉提示音的时候，他才会安下心来。 突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中止了苏芷瞳焦急等待的心情。他瞟了一眼手机，是妹妹苏芷晴打来的。 他和苏芷晴同在岚城，平时都在忙碌自己的工作和生活，很少联系和来往，一般性的问候几乎没有，顶多有什么急事，才相互通一下气、联络一下。许多时候，他甚至都忘记了，在岚城他还有一个亲生的妹妹。 这让他对苏芷晴怀有深深的愧疚，有失作为哥哥的护幼之责。苏芷睛已过而立之年，依旧孤身一人。在他看来，至少有很大一部分是他的原因，是因为他对妹妹的关心不够。 苏芷瞳捂着手机，走到办公室的走廊外面。 “喂，我是……” 苏芷瞳连“哥”还没说出口，就听到苏芷晴急不可耐地说。 “哥，爸昨天来了，住在我那里。我今天要出差，现在在机场。你下了班，赶紧过去一趟，把爸接回家。等会儿我把地址发给你。” 苏芷晴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喂、喂………” 苏芷瞳再把电话打过去，己是嘟嘟的忙音。 他本来想解释一下，他的家，也就是60平的一室一厅，她又不是不知道。儿子十岁了，弄的一个钢丝床，搁在他和虞红的卧室里。这种情况，怎么把爸接到家里？关键是睡哪？ 总不能在客厅里打地铺？爸既然住在她家里，何必多此一举呢。 他估摸着下了班，先去看望一下爸，然后他们全家请爸下一次馆子。他也只能做到这些孝敬父母之礼了，其它的他真的不敢奢望。这些计划外的开销，他还得和虞红去商量，甚至是去恳求。 公司里的同事，每每谈论起男人的零花钱，大多各有各的妙招。好像只有他是独一个，从来兜里就是囊空如洗，比脸还干净。 正在他愁眉不展，手机里工资到账的提示音响了。 以前遇到这种情况，他还稍有小激动，此刻他却完全没有这种心情。他只是漠然地瞟了一眼那串数字，就让他惊愕不已。 账上的钱比之前的少了二百，意味着这个月的房贷还差二百。 怎么回事？他有些慌乱，匆匆回到办公室。 他调整了一下情绪，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低声地问同事小张：“你工资到账了吗？” 小张两眼盯着电脑屏幕，漫不经心地说：“到了，才到的。瞳哥，你的没到吗？” “到了。但比上个月少了两百。” “啊？我还没细看。” 苏芷瞳心想，谁像他这么锱铢必较地关注自己的工资呢。 小张再细看他的工资，“还真是。咋回事？” 小张突然站起来，朝办公室里的人大声嚷嚷：“喂，你们知道吗？这个月的工资少了二百。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有没有人给我们一个说法？” 一时间，大家开始窃窃私语。 苏芷瞳趁小张说话的间隙，偷偷溜到自己座位上坐了下来。 经理听到办公室里吵闹声，出来解释道：“是这样，华南发生了特大洪灾。一方受难，八方支援。我们是不是每个人都应该献点爱心？公司就让财务在大家的工资里扣了两百块钱作为捐款。有什么问题吗？” 既然是如此，大家似乎都没有什么异议，一个个又开始忙自己的工作去了。 苏芷瞳依旧纠结于自己的房贷，埋着头，不自觉地咕噜出小声，“捐款难道不应该是自愿的吗？ 为什么要强迫、要一刀切？” 经理似乎是听到他的嘀咕，移步到他办公桌前，严厉地问：“苏芷瞳，你有意见？” 苏芷瞳躲闪着经理逼人的目光，语无伦次，“我……我……” “华南的人民在受苦受难，你是不是觉得与你无关？你怎么连一点最基本的爱心都没有？两百块钱，一点小意思，又不是要你捐车捐房。” 经理上纲上线，苏芷瞳着实接受不了，低声辩道：“不是你说的这样……你们为什么不能因人而异？………你们这是道德绑架！” “道德绑架？呵呵。”经理鄙夷地冷笑两声。 经理明显懒得再与他说什么，随后从兜里掏出两百块钱，扔在他的办公桌上，扬长而去。 苏芷瞳盯着桌上的两百块，虽失而复得，但却没有半点欣喜的感觉，倒是有一种悲凉从心里弥漫开来。 他现在终于明白了，金钱可以使人变得高尚，也可以使人变得卑微。 他应该属于后一种。金钱，其实就是房贷，让他在家里抬不起头，更让他在公司形单影只。公司里任何凑份子的集体活动，他都一概拒绝。久而久之，公司里的大多数人，都差不多忘记了有他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他把办公桌上的两百块钱揣进兜里，心里踏实了些。 下了班，他回到家，没有像往常那样去准备晚饭。他考虑着怎么跟虞红来商量，他爸来岚城了，应该找一家像样点的餐馆，好好地招待一下爸。然后再把爸送回到苏芷晴的住处，他的礼数算是尽到了，他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 虞红从暑假补习班接儿子苏醒回到家。 苏醒兴高采烈地蹦哒到苏芷瞳面前，“爸，你猜，我今天数学考了多少分？” 苏芷瞳抚摸着儿子的头，调皮地说：“让我来猜猜………” 儿子显得非常笃定，“你肯定猜不岀来。” “是吗？”儿子的成绩在班上一直很优异，每次的考试都是双百，这也是他唯一感到骄傲和满足的地方，“ 1 00分？我儿子绝顶聪明，肯定是满分呀。对不对？” “不对。”苏醒故意卖关子。 “啊？那你还有什么值得这么高兴的？” 虞红从苏醒的书包里掏出试卷，“喏。” 苏醒兴奋地抢过试卷，在苏芷瞳眼前晃着，“ 1 2 0分。我说你猜不到。” 苏芷瞳疑疑惑惑，又惊喜万分。 “我把加试题做出来了，老师特别给我加了二十分。” 苏芷瞳拿着试卷，随便翻看了一下，果然，看来虞红主张的给儿子报的各种补习班，这个钱花得还真是值。 苏芷瞳抱起儿子，乐呵呵地在地上转了三个圈。 也只有回到家里，苏芷瞳才彻底放松下来，变成真实的自我。 虞红吩咐儿子去写作业，然后把苏芷瞳拽到卧室。 苏芷瞳抢先说：“我正要跟你商量一个事。” 虞红不容他继续往下说，“你先不要说你的事。你工资发了吗？” “发了。” “你能不能从你工资里先匀出三百块钱来，儿子要买校服，明天要交钱。” “你手头这么点积蓄都没有吗？” “我的工资还没发。这个月交儿子补习班的费用后……有点紧张。” 苏芷瞳迟疑了一会儿，“我马上要交房贷，没有多余的。” “先挪一下。” “你不能找你闺蜜挪一下吗？” “我怎么好开口找闺蜜去借钱？又不是借别的什么东西。” 苏芷瞳知道虞红面子薄，她说不会找人借钱就一定不会去找人借钱。难题扔到他这里，其实他也很无奈。他本打算和她商量，让她拿出百块钱去招待他爸下馆子的，现在这种窘境，他哪还开得了口。 苏芷瞳只得暂时先应承下来，“好。等会儿，我转给你。” 虞红立马抱着苏芷瞳亲了一下，“我就知道了我老公有办法。我去做晚饭了。” 苏芷瞳心里头满满的委屈，真是有口难言，一屁股无力坐在床沿上。 第5章 无奈之下 苏芷瞳在百度地图上搜索了一下苏芷晴给的地址，好像与他住的地方只隔一条街。 他自嘲地笑了，两兄妹近在咫尺，却鲜有来往。 他很轻而易举地来到苏芷晴住的小区，并没有急于上楼，他得思忖怎么见他爸。 他是跟虞红说出去等钱，借故溜出来的。 本想找同事挪一下，虞红有碍面子，他又何尝不是呢。 找朋友挪一下，问题是，在这个城市，他哪里有什么朋友。 他有两个目的，一是见他爸，二是筹钱。他突然灵光一闪，这两个目的完全可以合二为一。见到了他爸，直接找他爸借点钱，不是顺理成章的事嘛。 许久不见，一见面就开口向爸借钱，似乎不妥。 他清楚，他爸一直以为，他们兄妹俩在大城市里混得不错，这也是他爸在老家小镇上，在左邻右舍之间，颇为自豪和屡屡炫耀的。 倘若他爸知道了他连三百块钱都要东筹西借，这让他爸情何以堪。 即便是找爸借钱，也必须是拐弯抹角、旁敲侧击。 他在他爸心目中一直是一个很乖、很诚实的一个孩子，这么跟爸编一套谎话，他似乎又有些于心不忍。 苏芷瞳在小区的花坛边来回踱步，一筹莫展。 他在他的记忆里，天马行空地搜索。 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好多年之前，他和虞红回老家，虞红曾花一千多块钱买过一个镯子，送给了他妈。他妈过世后，作为珍贵的遗物，他爸一定会保留下来。 当他想到这些，近乎有了跃跃欲试的感觉，便急不可耐地转身上楼。 门敲开后，苏清河穿着整齐的衬衫、长裤，仿佛知晓儿子要来，迎接贵宾似的，让苏芷瞳受宠若惊。 “爸。” “芷瞳，你怎么来了？” “芷晴告诉我，您来了。我一下班就赶了过来。” “好、好，快进来。我再炒两个菜，你先坐一会。” 苏芷瞳这才发现他爸腰上系着围裙，手里拎着锅铲。桌面上已经摆好了四个菜，莲藕排骨汤、油淋笳子、土鸡烧板栗、素炒青菜，这些都是他爸的拿手菜，也是他招待贵客的招牌菜。 苏芷瞳跟在他爸的身后，不解地问：“爸，芷晴不是出差去了嘛？您一个人吃得下这么多？是什么珍贵的客人要来？” “哪里。这屋里还住着一个小姑娘，我为她做的。你来了，我正好再加两个菜。” 原来是这样，难怪他爸大热天还穿得这么周整。他还自作多情地以为他爸这是因为他的到来。 芷晴出差了，家里只有他爸和一个陌生的小姑娘，他爸这样，完全是对人家小姑娘的尊重。他不得不佩服他爸的细致和友善。 苏清河炒完菜，端上桌，反复在桌上摆放菜的位置，以期达到最佳的视觉效果。 苏清河做完这一切，吁了一口气，解下围裙，笑着说：“芷瞳，你饿不饿？可不可以等一会？” 苏芷瞳知道他爸这是要等小姑娘回家来一起吃，“没事。” 苏清河满意地点了点头，他这是首肯儿子的通情达理、善解人意。 “来，沙发上坐。工作咋样？” “还那样。” 苏芷瞳对他爸没有任何违和感，挨着他爸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爸，您一直没来岚城，这次来，一定要多玩一些日子。” “嗯，当然。我没打算回去了。” “啊？” 苏清河脸色阴沉下来，没好气地说：“你怎么跟你妹妹一样？她是待嫁的闺女，你可是我儿子，我还指望着你呢。” “我……我……”苏芷瞳不知道怎么来安顿他爸。 “你有难处？你放心，我不会成为你们的累赘。” “爸，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心里有数就行。” 苏芷瞳想，看来，必须把他爸带到他家里去一次，他爸自然会作出自己的判断和选择。 “爸，我知道。” 时间在流逝，父子俩天南海北地聊了许多，以至于找不到话题可聊了。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把目光聚集在大门口，期待着小姑娘立即出现在他们面前。 苏芷瞳有好几次想提起镯子的事，总觉得说出来显得很突兀，不是那么水到渠成，那样的话，担心引起他爸的警觉，最后就会前功尽弃，他还会成为一个觑觎他爸财产的小人。 苏芷瞳绞尽脑子，终于有了一个思路。 “爸，大半年的时间没有回老家去看您，您不会怪我们？” “不会。你们忙，理解。” “清明，也没有去祭奠妈，妈会不会怪我们？” “你妈在天上，看到你们在努力工作，就更不会怪你们了。” 苏芷瞳顿了一下，觉得这一段话的引入，行云流水，既不突兀又无破绽，简直可称得上是完美。 “爸，我常在梦里梦见到妈………妈总是对我笑………” 苏芷瞳说到情深之处，眼眶就湿润了。 苏清河眼瞅着儿子对母亲深深的情意，心里也泛起了丝丝涟漪。 “爸，妈没有给我和芷晴留下什么值得纪念的东西吗？” 苏清河想了想，“你妈倒是留下了一些东西………好像有一个镯子………” “您说的镯子，是不是虞红送给妈的？” “好像是你媳妇送的。” 苏芷瞳情不自禁，屁股就离开了沙发，半蹲着，“太好了！” 苏清河满腹狐疑，“你想要回镯子？” 苏芷瞳语无伦次，“不，不是。我只是想要一件妈的信物，放在身边，经常睹物思人，这样就不用去梦里找妈了。” 苏清河就是做梦也想不到儿子的一通情真意切的说辞，竟然是连篇谎言。 苏清河把手搭在儿子的肩膀上，缓缓地站立起来，“这次来岚城，我带过来了。难得你有对你妈的这片孝心。” 苏清河说着，就去了苏芷晴的房间。 苏清河出来时，手里多了一个用手帕裹着的东西。他把手帕一层层地展开，露出晶莹剔透的一只翡翠手镯。 此时苏芷瞳表面上波澜不惊，其实心里不知怎么的欣喜若狂。 苏清河把镯子连同手帕，郑重地交给了儿子，“芷瞳啊，你可要好好保管你妈的东西。这虽说是你们送的，那也是你妈的东西。” 苏芷瞳依然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爸，我知道，知道。” 苏芷瞳小心翼翼地把镯子放进裤兜里。 “爸，明天我们接您下馆子。” “不用。上馆子破费，还不一定吃得可口。” “没事。我们不怕花钱。” “要不，你和虞红，把我的小孙子带来，我弄给你们吃。” “那怎么行呢。” “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晚上在这里。” 苏清河根本就不想麻烦他的孩子们，倒是他却非常乐意为他的孩子们付出。 苏芷瞳看他爸那么坚决，也就不好再说什么。 他的目的已达到，就想马上离开这里。 “爸，今天也不早了，我还要回去给您孙子检查作业。” 苏清河没有挽留，“那你快走。” 待苏芷瞳走到门口，苏清河又叫住了他，“芷瞳，你不是也没有吃饭吗？你赶紧扒两口饭再回去。”然后又喃喃自语，“婉芳这孩子怎么还不回来？” “爸，我不饿。您要饿了，您就先吃。说不定人家小姑娘有事，不定什么时候才回来。” “你别管，你快走。” 苏芷瞳下了楼，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今天，他算是不着痕迹地完成了自己想要做的事。按理说，他拿到镯子，再到典当行一兑，儿子的校服解决了，他的房贷也无虞。这难道不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嘛。 但他却走到树荫处，抬起手掌就“啪、啪”狠狠地抽了自己两耳光。 卑鄙！无耻！ 他在心里咒骂自己。 苏芷瞳，你不是人！不是人！禽兽不如！ 他内心悲愤交加，身体晃晃悠悠、摇摇欲坠，一下子就瘫软在地上，眼泪哗啦啦淌了下来。 他在他爸心目中一直是一个诚实的孩子，有一天他爸知道了这一切，他该如何面对他爸…… 倘若不是因为儿子的校服，或许就会有他今天这一出。 他清楚，即使不是儿子的校服，也还会有别的什么。他现在过着入不敷出、捉襟见肘的日子，迟早有一天会出大问题。 他只求这一天来得迟一些。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缓缓地爬了起来，漫无目的，彳亍在街上。 街上的人川流不息，都在自顾不暇地奔走。 他搜了一下附近的典当行，还真有一家在前面不远处。他经常在电影里见到，兵荒马乱、民不聊生的年代，典当行有它存在的市场。为什么现在，这个行业又冒了出来，有存在的理由吗？真令人匪夷所思。 典当行的门敞开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端坐在栅栏后面。 他怯生生地走了进去。 老者抬头，戴上老花镜，“小伙子，有什么事吗？” 苏芷瞳把镯子递上去。 老者把镯子放在亮光下，上下、左右把玩着，“你是存，还是卖？” “卖，您看值多少钱？” 老者不假思索地说；“两千。” 苏芷瞳记得他妈曾说过，这是虞红花一千块钱买来的。老人是不是看走眼了？ 要是放在以前，他肯定会把实情告诉老人，但现在，他自然不会那么傻。 “行，您说多少就是多少，我等钱用。” 苏芷瞳拿着钱，有点幸灾乐祸地回家了。 虞红安顿好了儿子，躺在床上等着苏芷瞳的归来，毋宁说是等着儿子的校服钱落定。 “怎么样？” 苏芷瞳掏出一沓钱，抽了三张递给了虞红。 “我爸来了。” “爸人呢？” “在我妹妹那里。” “钱，找你爸借的？” “爸把妈留下的镯子给我了。”苏芷瞳当然不会说他如何瞒天过海，用谎言骗取了父亲的信任，“我把镯子卖了。” 虞红瞪大眼睛，“你卖了多少？” 苏芷瞳得意地说；“两千呀。我妈曾跟我说，你只花了一千多，我们还赚了。” “什么！？两千？你傻呀！”虞红娇声地吼道，“那个镯子，我花了一万多买的，用了我半年的奖金。” “那你怎么跟我妈说，一千多呢。” 虞红翻着白眼，“我不是担心太贵了，你妈不收嘛。” 苏芷瞳无言以对。 虞红一字一顿，下命令似的，说：“你想办法跟我赎回来，不然我跟你没完。” 苏芷瞳傻愣着，呆若木鸡。 第6章 遇人不淑 苏芷晴跟婉芳打好了招呼，又跟她哥作了交待，岚城这边似乎没有什么事了，她才可以放心地出远门。 她环顾候机厅四周，没有见到公司里的同事。 她找了一个无人角落，伸展手臂，百无聊赖地复习起之前学的几个瑜伽动作。不一会儿，渐入佳境，便开始全神贯注练了起来。 有人在她背后的肩膀上，用指尖戳了一下，再戳一下。 她迟钝地反应过来，转过身，发现是她部门的领导。 “郝经理。” 郝经理笑眯着眼，腆着一个大肚，衬衣扎进裤子里，上面的一个扣子都被撑开了。一脸的油腻，就仿佛是摊煎饼抹的薄薄的一层油。 苏芷晴马上想到中年油腻男，就应该是郝经理这般模样。她之前在公司里很少见到郝经理，今天算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 她绕过郝经理，用目光巡睃着周围来往的人。 “郝经理，其他人呢？” 郝经理依旧笑眯眯的，“还有什么人？” “一起出差的。” “就我和你。” “您不是说，是一个团队吗？” “我和你就不能组成一个团队嘛。” 郝经理的一句诘问，苏芷瞳竟哑口无言。 上飞机舷梯时，郝经理刻意轻轻地挽起苏芷瞳的手腕，免得她穿着高跟鞋摔了。 苏芷晴心里觉着好笑，只把郝经理这样当成相互的帮衬，并没有反感的表示和生硬的拒绝。 飞机上，苏芷晴的座位挨着郝经理。 苏芷晴没话找话地问：“郝经理，我们策划部有那么多年轻貌美的女孩子，也有那么多能力超群的人，您为什么单挑我？” “哦……”郝经理近乎是抚摸般的拍了拍苏芷晴搁在座椅上的手，“你与众不同呀。” 苏芷晴自己都不觉得自己与众不同，难道是郝经理慧眼识珠。不管郝经理是不是言不由衷，苏芷晴听到了这种溢美之词，心里还是有一种莫名的感动。 郝经理继续夸赞，“我发现你身上有一种特别的味道。” 苏芷晴自嘲地说：“味道？麻辣鸡丝，还是干煸土豆的味道？是不是很下饭的那种。” 郝经理被苏芷晴的幽默逗得仰起头，哈哈大笑，以至于引起了周围人的侧目，他才敛住笑声。 苏芷晴隐隐地感觉到了，郝经理所说的“味道”，怎么有一种暧昧的意味。 要是如此，她还真是有点后怕。尽管她也是久经职场的人，有机敏的应对能力，她还是不愿意性骚扰这种丑陋的行为，出现在她的身上。 她必须尽早有所警惕、防范。当然也不能太过明显，万一是自己多心了呢。 “郝经理，我们这一趟去四川，具体的任务是什么？” “公司想在四川开拓市场，销售部已经完成了前期的工作。我和你这次去，主要是笼络那些地方的大客户。说穿了，就是去和他们培养培养感情，交流交流。” “郝经理，需要我做什么？” 郝经理答非所问，“小晴，你酒量如何？” 郝经理语言上的亲近，让苏芷晴不太适应。 “经理，您还是叫我小苏。不然的话，我会不知天高地厚的。” 郝经理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经理，您刚才问我什么？” “我问你酒量如何？” “还行。” 苏芷晴也不是天生好酒量，只不过是在上一家公司做销售，没完没了的应酬，再加上寂寞时常泡在酒里，历练成现在她口中的豪情万丈。 郝经理坐直了身子，显得有些激动，“我最看重的就是你这点。” “经理，敢情您是拉了一个陪酒女来了。” 郝经理连忙纠正，“不是，不是。我先不是说了嘛，你很有味道。” “经理，您还是把我当成下酒菜了。” 郝经理轻轻地拍打着自己嘴巴，“是我嘴欠。用词不当。” 苏芷晴本来是想调侃自己一下，没想到郝经理还知错了。 “我跟您开玩笑呢。您想怎么说，我都不会计较。您高兴就好。” 郝经理身子侧倾到苏芷晴的肩膀上，苏芷晴本能地带点抵触情绪地挪开了。 郝经理显得神神秘秘，在她耳畔说：“如果我们这次把合同谈下来，签了，业绩，我可以全部算在你头上。” 有这种实质性的利好，苏芷晴当然求之不得，来者不拒。 “经理，您说的，我可当真了。” 可是苏芷晴压根就想不到，郝经理挑选她一起出差，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决定的。 他仔细地查了苏芷晴的个人资料。她曾经是一个销售。干销售的，大家都心知肚明。况且她还是大龄剩女销售，那么她比一般年轻的女孩子在身体和情感上的需求又更胜一筹。 所以这样的女孩子，就是郝经理最中意的。 苏芷晴虽相貌平平，但肤白貌美，身材窈窕，打扮精致。尤其是苏芷晴刚来公司面试时，郝经理初次见到她微笑之中，眼神里透露出的妩媚，让离婚不久的他顿时心猿意马。 郝经理一直在等一个机会，这次公司分配给他们策划部一个任务，他觉得这就是他的天赐良机，就好像是专门为他定制的。 郝经理的言语挑逗，她并没有什么反感，虽说她有点扭扭捏捏，在郝经理看来，这是苏芷晴故意装出来的矫情。 郝经理现在有十足的把握，应该能顺利地支配她。 到了酒店，郝经理亲自去订了两间房。 郝经理进了自己房间，马上就从行李箱里拿出了一整套的d i 0??r化妆品。这套化妆品，是他事先准备的，准备送给苏芷晴。当然不霏的花费，肯定是算在公司的招待费里。 他带着化妆品就敲开苏芷晴房门。 “送你。” 苏芷晴双手垂立，并没有要收下的意思，“送我？您………” 郝经理应变道：“公司送的。明天不是要接待那些大客户嘛。” 既然是公司安排的，苏芷晴就有理由收下了。 她心安理得地双手接过郝经理的化妆品。 “公司送的和我送的，有区别吗？＂郝经理不解地问。 苏芷晴还振振有词，“公司送的，那是公务。要是您私人送的嘛……” “在这里，我代表公司。还有区别吗？” “反正感觉不一样。” 苏芷晴微微一笑，那种妩媚妖娆又表露了出来，郝经理心里仿佛一群小兔子跑了进来，搅得他心神不宁。 郝经理一步迈到苏芷晴的跟前，双手抓住了她双肩，柔情蜜意地说：“小晴……” 苏芷晴感受到了郝经理的冲动，吓得连连后退，严厉、大声地叫了起来，“郝经理！” 苏芷晴的一声断喝，他醒过神来了，知道自己刚才失态了。 苏芷晴板着脸，“郝经理，你要是没完没了的这样，我马上回岚城。” 郝经理并非担心苏芷晴因为工作而离去，他一个电话，整个策划部的女孩子都会连夜赶过来。而是担心苏芷晴的离去，他俩再无独处的机会。 “好，好。小苏，我错了。我刚才有些分神……” 苏芷晴沉着脸，背向郝经理。 郝经理悻悻地离开了苏芷晴的房间，轻轻地拉上门。 苏芷晴回头瞟了一眼房门，空荡荡的房间寂寥无声，她一阵心酸，泪水顺着脸颊滴落下来。 以前她也遇到过像今天这样类似的情况，基本上她都能巧妙地逃离掉。今天她之所以没有愤而离开这里，还是考虑才来这家公司也就一两个月，她真的不想再去重新找工作，那种没完没了地投简历，没完没了地面试，真的很累。老实说，她真的不想频繁地换工作，频繁地重新开始，频繁地接触一些新面孔…… 她宁愿自己受点委屈，哪怕是受到伤害，她也要坚持下去。 职场不相信眼泪，她太明白这句话的含义了。 她用水洗了把脸，收拾了一下心情，精心地用郝经理送的化妆品妆扮了自己，然后拉开门，勇敢地走向郝经理的房间。 第7章 一拍即合 苏芷晴对于今天郝经理的一言一行还能承受，无论是他在言语上的挑逗，还是摸她手、搭她的肩，应该还算不上粗鲁，客观地说还比较绅士。 当然，早几年她血气正旺的时候，肯定会发飙。但现在，经过这么多年现实的教训和鞭打，满身的棱角业已磨得所剩无几，她多少有了一些随遇而安的心态。 她并不想和郝经理撕破脸皮。真那样，她可以想到她的后果，回到岚城就会收到公司的辞退通知。这也是她最不愿看到的。 人们常说，退一步海阔天空。况且，郝经理并没有把她怎么着。 这次来四川，既然郝经理单挑了她，肯定是郝经理看中了她的哪一点，她何不好好的利用这一点呢。 或许，郝经理真的是对她有好感，或是喜欢她呢。 她轻轻地敲开了郝经理的房门。 苏芷晴放下姿态，进门就给郝经理来了一个九十度毕恭毕敬的鞠躬。 “郝经理，对不起。我把您的好心当成了驴肝肺，您就别怪我不懂事。” 郝经理看见苏芷晴妆扮得花容月貌，袅袅婷婷地立在门口，对她不是那么柔和并且有点生硬的道歉语气并没有在意，反而是之前在她房间里遭拒带来的不快，顷刻之间烟消云散。 郝经理伸出手，笑眯眯的，“小晴，你说的什么呀……快进来坐，请坐。” 苏芷晴径直走向单人沙发，坐了下来。 “小晴，你才是大人不记小人仇。大度！这点，我真的要向你学习。” “郝经理，您过奖了。我哪有您说得这么好。我只不过想，这次和您岀来，机会难得，我得辅助您完成公司下达的任务。” “那是，那是。你这么深明大义，在我们全公司恐怕找不出第二个。” 郝经理说着，就从苏芷晴的前面绕到她的后面，又把他那胖墩墩的双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尽管隔着裙子的薄纱，苏芷晴依然能清晰感受到那双咸猪手在她肩膀上的揉捏。 “小晴，你可能不知道，打你一进入我们公司，我就注意到你了，也喜欢上你了……” 郝经理说的她一进入公司……她依稀记得，她来公司面试的时候，郝经理就坐在上面。 “小晴，你看啦，你也年纪不小了，我也离了婚，我觉得我们可以试着一起生活……” 无论郝经理说什么，她可以不去计较。但那双咸猪手，倘若有进一步地深入，她就不会再顾及什么了，她肯定会爆发。 这是她不可侵犯的底线。 这时，那双手却离开了她的肩膀。 郝经理坐在她旁边的床沿上，依旧笑眯着眼。 “小晴，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默认什么？一起生活？和你？真敢想。 苏芷晴在心里虽是这么想着，可她说岀来的话，却让郝经理眉开眼笑。 “经理，我的条件可是蛮高的哟。” 郝经理点头称是，“那当然。你的形象摆在这里。这样，我也把我的条件说出来，你看合不合你意？” “你什么条件？” “我有一辆奔驰，二环有一套一百多平的住宅，另外每年有上百万的公司分红，这些够吗？你有什么条件？” 还别说，苏芷晴听到这些，多少有点心动。这些年她不是一直在寻找这种富贵郎君嘛。 尽管郝经理其貌不扬，她不也是姿色平平。 再者说，她有什么条件？从大的方面说，如今社会中流行的财、权、色三足鼎立，她一样不沾边；从小的方面说，无车、无房、无存款。 她有什么资格挑剔别人？ “我吗？就是一个女人，而且还是一个剩女。”苏芷晴说完，突然哈哈大笑。 笑得郝经理一愣一愣，也跟着她会心地大笑起来。 “经理，我找对象，是有物质方面的要求，但我并不是一个拜金女。” “我也是。小晴，你看我俩的三观还是一致的。” 郝经理在她面前，完全没有领导的那种威严，就像是一只温顺、听话的德国牧羊犬。他唯唯诺诺的样子，让苏芷晴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满足，。 “那就看你表现哟。” 苏芷晴说完，面带微笑地走了出去。 她这一套以退为进作法，既把自己摘了出来，又给予郝经理无限的希望。 郝经理此刻心花怒放，两手攥成拳头，在心里暗暗为自己加油、鼓励。 三天之后的晚上，郝经理找了一间颇有档次的酒店包房。 他给苏芷晴面授机宜，“待会，你只要把他们几个灌醉，签下合约，一切就ok了。” 苏芷晴信誓旦旦，“我尽力……应该没有问题。” “放心，还有我在。”郝经理这是给苏芷晴吃了定心丸。 客人们陆续进了包房。 每个进来，都会特意盯着苏芷晴上下打量，心领神会地微笑着。 这样的场景，苏芷晴早就见识和领教过，她不但不拘谨，反而显得落落大方。对一个个老板，既客气周到，又不油滑世故，更没有丝毫色诱的暗示。 郝经理在一旁观察大家的反应，不时地默默点头称是。 客人落座，酒菜上桌。偌大的转盘桌开始缓慢地旋转起来。 苏芷晴主动上去，给每位客人面前的高脚酒杯斟满酒。然后，她端起酒杯，代郝经理祝辞，“各位远道而来的老板，今天我们郝经理略备薄酒，还望大家吃得雅兴，喝得尽兴。来，干杯！” 郝经理在一旁，双手合十，不停地作揖，配合着苏芷晴。 苏芷晴继续说；“小女子我姓苏，其貌不扬，大家要不嫌弃，我一定来者不拒，奉陪到底。” 客人噼里啪啦鼓起了掌。 赵老板仰着身子，问；“小苏，是。你说奉陪到底，只是喝酒吗？有没有什么别的节目？能让我们大家一饱眼福。” 苏芷晴笑盈盈地说：“老板，您有什么雅兴？” 郝经理偷偷地在桌底下给苏芷晴竖起大拇指，她的反问太机智了，一下子就把问题又扔给了那个看戏不嫌台高的赵老板。倘若赵老板有粗俗低级的趣味，无疑是在一屋子老板面前，降低了自己的品味。 赵老板马上收回自己的话，“我能有什么雅兴。喝酒是？钱老板，上。” 钱老板站起身来，向立在角落里的服务员招了下手，服务员走到他边上，他耳语了几句。随后，服务员在钱老板和苏芷晴面前各放了四瓶白酒和十瓶啤酒。 苏芷晴当时脸就黑了，犯悚。她哪见过这阵候。虽说她可以喝，那也是在酒小打小闹。要真是斗起酒来，不出三局就会败下阵来。 她求救似的瞟了一眼郝经理，郝经理耳语道：“合同还没签呢。” 郝经理言下之意，就是告诫她，舍命也要陪好君子。 钱老板说：“小苏，这样，你一杯，我一杯，谁先趴下就算输。你是女孩子，我先来。” 钱老板拧开白酒瓶，倒了满满一杯，一饮而尽。 “好，好！”在座的老板大声叫好助兴。 苏芷晴既已准备舍命，就先不能输了气势，也干了满满的一杯。 “钱老板，第二局我先来。”苏芷晴眼睛一闭，又干了一杯。 大家嚷了起来，“巾帼不让须眉，好样的！” 苏芷晴接着倒了第三杯，高高举起来，“钱老板，不好意思，我和您在这里推杯换盏，自然怠慢在座的各位老板。我得先敬他们一下。来，在座的叔叔、大伯、大爷，今天承蒙大家看得起我们公司，我在这里谢谢大家了！我干了，您们随意。” 有几个老板瞅着苏芷晴频频点头微笑。 三杯白酒下肚，苏芷晴脸上泛起红晕，像一朵绽放的花似，摇摇晃晃。她意识还算清晰，没有继续和钱老板斗下去，而是拎着酒瓶，开始逐个老板去敬酒。 她走到孙老板跟前，给他斟上酒，吞吞吐吐地说：“孙老板，您选择我们公司，您是慧眼识珠。我敬您！” 她扶着椅背，跌跌撞撞来到李老板旁边，断断续续地说：“李老板，感谢您赏脸，感谢您的加入。我敬您！” 苏芷晴一圈未敬完，两腿一软，瘫倒在地上，嘴里嘟嘟嚷嚷，“各位老板……喝好……喝尽兴……” 郝经理见状，赶紧招呼服务员把苏芷晴搀扶走了。 待苏芷晴醒来，已是第二天的中午时分。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环顾房间，郝经理蜷缩在沙发里，睡得正酣，伴随着长一声短一声粗重的鼾声。 苏芷晴轻唤一声，“郝经理。” 郝经理惊醒过来，从沙发上翻身而下，走到苏芷晴的床边，像父亲一样嘘寒问暖：“小晴，你醒了。头还疼不疼？要不，再睡一会儿。我去给弄吃的去。” 苏芷晴惦记着合同，侧弓着身子，“签了吗？” “签了，都签了。” 苏芷晴瞅着郝经理得意洋洋的表情，心里踏实了，仰身倒下，又去睡了。 她再次醒来时，准备掀开身上的布幔下床时，才发现自己身上一丝不挂…… 第8章 兄妹翻脸 苏芷晴穿好衣服，洗漱完了，等着郝经理回来。 郝经理刚一出现，苏芷晴就冲到他面前，瞪着眼睛，恶狠狠地问：“姓郝的，昨天晚上，你对我做了什么？” 郝经理一时茫然。 “敢做不敢当，你是不是男人？” 郝经理满腹委屈，“我对你做什么啦，天地良心，我什么也没做。” “你扒了我的衣服……” 郝经理如梦初醒，“嗨，你说这事。你昨晚喝醉了，吐得满身都是，臭哄哄的。我犹豫好久，才跟你把衣服脱了。擦床上、擦地，还帮你洗衣服，一直忙到天亮才去睡。” 苏芷晴羞赧地低下头，“你看见人家身子了。” 郝经理极力辩解，“我不是故意的，真的。” 苏芷晴仰着头，“你没做别的？” 郝经理把头摇成拨浪鼓，两手直摆，“没有，绝对没有。丝毫不敢侵犯。” 苏芷晴满脸娇羞，“反正，我在你面前没有任何秘密了………你得对我负责。” 郝经理费劲地一把抱住了她，“我负责，绝对负责，负责到底。” 返回岚城，郝经理就像一个跟班似的，肩扛手提，尾随着苏芷晴。 到了公司的地下车库，郝经理把他的奔驰车交给了苏芷晴，“现在车就是你的了，你拿去用。另外，你这次劳苦功高，就不用马上去上班了，在家休息两天。” “我爸从老家来了，我正好利用休息时间陪陪他。” “岳父来了，小晴，你要安排我们见一下。” 苏芷晴用手点了一下他的额头，“想得美………还没到时候。” 苏芷晴开着奔驰车，哼着梦然的《少年》，像个得胜班师回朝的将军似的，驶进了她的小区。 她在车里给她爸打了一个电话，“爸，您在哪里？” “丫头，我在家里。你怎么才给我来电话？出差回来了吗？” “您在哪个的家里？” “什么哪个的家里？在你家里呀。” “在我家里……好好，不跟您说了，我马上回来。” 出差之前，她不是交待她哥把爸接过去吗？是苏芷瞳压根就没有来接爸，还是爸压根就没有想到哥那里去住。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芷晴一回到家，就焦急地问她爸：“爸，哥没过来吗？” 苏清河接过闺女手上的行李箱，“你哥来了呀。” “那您怎么还住在这里？” 苏清河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口气粗重，“丫头，你这是要把你爸扫地出门？” 苏芷晴因着急，一时说话失了分寸，赶紧赔礼，“爸，爸，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就是这个意思。你哥那里，一巴掌大一块地方，住他们一家子都够呛，我住得进去吗？” 苏芷瞳的家，她是去过的，她爸去了，也确实不好安顿。可她爸住在她这里，大热天的，穿得又少，家里她和婉芳两个女孩子，即便是她作为女儿不在意，可婉芳呢？这肯定不是长久之计。 “爸，那您住我这里，方便吗？” 苏清河一边收拾她的行李，一边说：“有什么不方便的。你不在的这些日子里，我和婉芳姑娘处得挺好的。她就像我的另一个丫头，比你还亲。” 苏清河说的，苏芷晴怎么一点也不信呢。婉芳一个我行我素、毫无顾忌的人，她怎么可能买她爸的账，并且和爸和谐、友好相处。 她转念一想，这也说不定。或许她爸有什么妙招，取信于婉芳，让婉芳心甘情愿也未可知。要是不像她爸说的那样，婉芳有委屈、有怨言，她是不会藏着掖着的，肯定会跟她打电话发牢骚。可是出差的这几日，她确实没有接到婉芳的一个来电。 即使婉芳同意她爸住在这里，那也不行。她睡在哪里？她和婉芳在一个床上挤一夜两夜可以，之后呢？她一个女孩子总不能睡沙发？ 不行，不行，想想都不行。 她拨通了苏芷瞳的电话，立刻跑去阳台并带上门。她不想让她爸听到他们的对话。 “哥，你怎么回事？” “芷晴，出差回来了。” “你怎么没有把爸接到你家里去？” “我接了呀。我还接了爸下馆子。爸在我屋里看了看，坐了一会儿，就回去了。” “你肯定没留。” 电话那头的苏芷瞳激动起来，“苏芷晴，你怎么说话？我当然留了，可爸有自己的决定权。” “你不用跟我大声吼。我还不知道你这个人，假心假意，肯定是那个女人跟你吹了枕边风。担心爸住在你们那里，吃你们的，喝你们的，拖累你们呗。” “你放屁。” “你口里干净点。我说错了吗？你干嘛这么激动？是不是我戳到你们阴暗的心理上了？” “小人之心。” “苏芷瞳，我是小人，你是君子。爸当了一辈子的老师，什么人识不出来。他怎么不愿住在你那里？告诉你，你才是小人。你做过什么，你自己不清楚吗？” “你说，你说，我做什么了？” “妈去世的时候，我和你说好了，我们给爸一人一万。你最后给了多少？一千，一千。钱比亲情重要吗？还要我继续往下说吗？” 苏芷瞳那头缄默无语，只有电话里传来的嗡嗡之声。 苏芷晴听不到她哥的声音，才清楚她刚才的话，真正地戳到他的心上了。 苏芷瞳原来不是这样的。自打买了房以后，他就开始变了，变得小气，不通人情。 去年十一放假，苏芷晴没地可去，想去她哥家里蹭顿饭，一家人热闹热闹。他硬是左推右挡，把她拦在门外。而且他编的一些理由，连小学生的智商都不如。什么我肚子痛，拉肚子。这些能妨碍她去他们家吗？ 至此，她都懒得再理他们一家人。 “丫头，你在跟谁说话？这么大声。”苏清河拉开阳台上的门。 苏芷晴赶紧挂了电话，溜进自己房里。 她明知自己嘴不饶人，有时甚至尖酸刻薄，可就是控制不住。她想她今天对苏芷瞳说的话，可能重了一些，或许伤到了她哥。 本来这次出差回来的一番好心情，一回到这里，弄得七零八落，糟糕透了。 苏芷晴抓起一个坤包，气冲冲地往外走。 苏清河在背后不停地絮叨，“丫头，你又要出去？现在婉芳姑娘一下班，也不在街上混了，准时回家吃晚饭。你也早点回来呀。” 第9章 亲如姐妹 苏芷晴在小区内转悠，她听信了她爸的话，在下面等着婉芳。 “晴姐，晴姐。”婉芳隔老远就瞅见了苏芷晴，大声招呼，“这里，这里。” 苏芷晴转着圈寻人。婉芳突然在她背后冒了出来，亲昵地挽起了她臂膀。 “婉芳，今天怎么这么早就下班回来了？” 婉芳说：“咱爸在家等着呢。” 苏芷晴不经意地瞥了她一眼，“咱爸？ 你爸也来岚城了？” “你爸，你爸。行了。” “婉芳，我问你，我爸住这里，你不嫌烦了？” “烦什么烦，我巴不得是我爸住在这里。不过，晴姐，你爸要认我干女儿呢。” “你答应了？” “我干嘛不答应？求之不得。” “那我们不就成亲姐妹了？” 婉芳跳在苏芷晴的面前，踮起脚尖，亲吻一下她的脸，“我的好姐姐。” 苏芷晴她爸的到来，她居然拥有了一个妹妹。还真像歌里唱的，天上掉下个“林妹妹”。 苏芷晴想叫婉芳“妹妹”，感觉有一点别扭，难以说出口，“走，回去吃饭。爸在等我们呢。” “姐，好嘞。” 进入电梯，里面没有外人。 苏芷晴问：“婉芳，我一直没敢问你，现在我们是姐妹了，我得关心你。你现在在做什么工作？” “瞎混呗。” “我看你有时几天宅在家里，有时候早上出去深夜才回来，都没有什么规律。” “姐，实话跟你说。一年前，我来岚城考电影学院，没有被录取。我没有脸回新疆，就在岚城留了下来。我想今年再考一次。” “你爸妈知道吗？” “我妈不停地催我回去，劝我找一个稳定的单位，然后嫁人，生小孩。我可不想过这样的人生。” “你爸的态度呢？” “我爸倒是一直都支持我的梦想，特别挺我，每个月还偷偷地往我卡里打钱。我不想用我爸的钱，就去餐馆里打零工。” “原来是这样。难怪………” “姐，我现在也很迷茫，不知道将来的路在何方。万一我今年又考不上呢？你说我该怎么办？” 苏芷晴抱着她瘦弱的肩膀，“姐挺你！即使今年考不上，我们继续努力，明年再考。我跟你说，你正青春，千万不要放弃自己的梦想。” “有姐这句话，我就有自信了。放心，姐，我永远都不会放弃自己的梦想。” “加油！永不放弃！”苏芷晴握着拳头示意。 电梯门开了，一缕色彩斑斓的晚霞透过窗棂，扑到两个女孩子的身上。 家里大门虚掩着，这是苏清河预先打开的。 “爸，饭做好了吗？我跟婉芳妹妹一起回来了。” 婉芳跟在后面也低低地叫了一声，“爸。” 苏清河正在桌子的三方位置上搁筷子，“你们两个鬼精灵。我刚一做好，你们俩闻到香味就进来了。” 婉芳猛地吸了一大口，“真香！姐，有一个词叫香气扑鼻，说的就是这？” 苏芷晴向她爸噘噘嘴，“你问我爸，他是老师。” 苏清河在围裙上擦了把手，喜滋滋的，“既然都香气扑鼻了，赶紧动筷。” 三个人在小方桌边一人坐在一方。 苏芷晴很快发现，空着的一方也摆上了筷子，“爸，还有谁要来吗？你是不是叫了我哥？” 苏清河说：“这是跟你妈备的。” 苏芷晴知道，在她们老家的小镇上，有一种风俗，为祭祀逝去的老人，逢年过节，都要在饭桌上添上一碗米饭、摆放一双筷子，来叫逝去的人回家吃饭。 苏清河抚着婉芳的头，笑道：“我得了干女儿，不得让你妈高兴高兴。” 随后，苏清河开始往婉芳碗里不停地夹菜。 苏芷晴看不下去了，“爸，太过分了。” 苏清河只得又开始往苏芷晴碗里夹菜，“瞧，有人吃醋了。好，一视同仁。” 苏芷晴出去了没几天，他们的家庭关系怎么就发生了这么大改变。她很好奇，“爸，怎么做到的？说说呗。” 苏清河问：“什么？” 苏芷晴划动着筷子，说：“这种氛围。” 苏清河和婉芳相视一笑，异口同声地说：“秘密，这是秘密。” 婉芳先吃完了饭，进房提着一个布袋出来，“爸，这是我送您的。” 苏芷晴问：“买的什么东西？” 苏芷晴走过去，伸手从布袋里掏出一件篮球衫和一条西装短裤。 婉芳说：“姐，是这样，爸整天长衫长裤，家里又不开空调，怪难受的。” 苏芷晴受到了些许触动，“婉芳，谢谢你。用心了。” 苏芷晴现在明白了，向她爸竖起大拇指。她爸有短衫短裤，只是不愿在婉芳这么一个小姑娘面前穿，肯定是怕引起彼此的尴尬。 她爸总是考虑别人的感受，进而规范自己的行为，这种品格，自然会引起别人的好感并赢得别人的尊重。 现在社会上有一种自大的人，总是抱着一种信条：“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永远是别人”这种人与她爸比起来，无疑有着天壤之别。 苏清河收拾完桌子，然后抱了一大摞衣服进了卫生间，待他出来时，依旧是长衫长裤。看得出来，他总是在小心翼翼地面对两个女孩子。 苏芷晴和婉芳，在她爸来之前，她们彼此之间，虽说同居一室，但并没有多少交流，像两个熟悉的陌生人。 现在因为有了她爸在其中的作用，两人变成了不是亲姐妹胜似亲姐妹的关系。她们两人挤在婉芳的床上，彼此之间没有了设防，相互袒露心扉，有说不完的悄悄话。 迷迷糊糊中，婉芳问：“姐，你有男朋友吗？” “你问这个干嘛？” “姐，我跟你说，几天前，爸偷偷地问了我。” “那你怎么跟爸说的？” “我说，我没有见过。姐，你到底有没有男朋友？” 苏芷晴停顿了一会，“现在有了。不过………” 第二天一早，苏芷晴和婉芳一同起床。 苏芷晴发现她的房间门敞开着，她过去一瞧，床铺得像镜面一样，床单吊着的四个角般般齐整。书桌上放着一本小学二年级的数学课本。 她爸已不见人影。 “婉芳，爸去哪里？” “我不知道呀。前两天，我早上起来，就发现爸不在家里。是不是出去买菜去了？爸曾经跟我说起过，买菜要赶早，要趁太阳还没有出来，蔬菜上带有晶莹的露珠，那才叫一个新鲜。” “哦。我知道了。你上班去。” “姐，你不上班吗？” “我刚出完差，在家休息两天。” “那我走了。拜拜。” 第10章 诸事不顺 苏清河晚上睡觉之前上好第二天早上 6；00的闹钟，他必须准点起床。 他先去菜场买好当天的菜,一式两份，一份搁在小区物业的办公室里。 物业管理的小刘，年轻人，在苏清河递上一支烟后，小刘就答应了替他看管一下。 另一份，苏清河要亲自送到儿子家。 他唯一的嗜好就是抽点烟。现在在闺女的合租房里，婉芳小姑娘挺讨厌烟味，他不能让小姑娘讨厌，就把这点兴趣爱好掐了。实在是憋不住了，就下楼到小区里，寻一垃圾桶的旁边嗒一支，算是过把瘾。 他以前是一天一包烟，现在一包烟管三天，在他看来，这样蛮好，既节约了开支，又有利健康。何乐不为呢。 有人说过，花出去的才叫钱。 苏清河也觉得这句话挺有道理。 所以，他得想办法把他的钱花出去，花在儿女的身上。当然是有节制地花，细水长流，让孩子们永远感受到润物细无声般的滋润，而不是大水漫灌，那是暴发户做派。 那天苏芷瞳带着他的媳妇和儿子，来合租房里找他，他们全家邀请他去餐馆吃饭。盛情难却，苏清河去了。 随后，苏芷瞳又接他去他们家。他还一次都没有去过他们家，也正想去他们家看看，就去了。 他没有想到，儿子的家小得可怜。似乎多了他一个人，一切都腾挪不开。这样的家就像螺丝壳，人住在里面，有很强的压迫感。 苏芷瞳跟他说，城里就这个样子，大家都习惯了。他算好的了，还有这样一个窝。好多人连这样窝也买不起，只有租房，三天两头地搬家，有的甚至是住地下室，住桥洞，漂泊不定。 苏清河只是不太理解。 年轻人怎么都渴望进入大城市，并且愿意遭受这份罪。干嘛大学毕业了，不能从哪里来，又回到哪里去呢。 儿子要留他在他们家住，他婉拒了，他暂时还不想受这份罪。 他想孙子放暑假了，正好利用这段时间，带孙子出去玩一玩，培养一下感情。 苏芷瞳和他媳妇坚决不同意，说儿子在上补习班。 于是，苏清河就要求替他们接送孩子上下学。 他们答应了，他们确实很忙。 他还要求为他们做晚饭，可他们要求他给孙子辅导功课。 辅导功课说得过去，因为他是一名教师。但他是一名化学老师，孙子只有上到初三才开始学习。现在给孙子补习化学，肯定不符合教学规律。 所以给孙子辅导功课，他持反对意见。 做晚饭，他们下了班可以做，这不是一件很难的事，并且他们都有相对充裕的时间。 所以，他要求给他们做晚饭，他们持反对意见。 各取所需没有达成。他就自己决定，给他们买菜和接送孙子。 他们默认了。 苏清河拎着菜赶往苏芷瞳家。 在苏芷瞳他们小区门口，一个中年保安拦住了苏清河，因为他没有门禁卡。 苏清河报出了苏芷瞳住的门栋和楼层，甚至报出了儿子、媳妇，还有小孙子的名字，中年保安面无表情，根本不搭理他。 “小兄弟，帮帮忙。你看我提这么大一堆东西。” 苏清河差不多是苦苦哀求了，中年保安依旧不为所动。 门口有三三两两的人进出。中年保安面对小区的人笑脸相迎，转到苏清河这里，脸色倏而拉了下来。瞬间的变脸，让苏清河想到了契可夫的《变色龙》。 这里也不是什么高档小区，有必要如此对待吗？ 在岚城，有小区有自己的房子，就是比一般人高人一等。 苏清河来岚城头一次遇上这么令人沮丧的事，他只得落漠地站在边上等着苏芷瞳他们出来。 苏清河看见苏芷瞳埋着头向大门口走来。 “哎，哎，芷瞳。” “爸。”苏芷瞳好像满腹心事，只勉强抬了一下头，就匆匆离去。 “哎，哎………” 无论苏清河怎么叫唤，苏芷瞳也没有回过头来。 起早了撞了鬼，怎么这么烦心。 苏清河有点沉不住气了。 即便是两口子吵架了，苏芷瞳也不该用这种态度对我，我是你爸呀，况且我是来帮你们的。 “爸。”虞红牵着苏醒，“快叫爷爷。” 苏清河看见孙子，心情有些好转，放下手里的菜，向苏醒伸出双臂，“大孙子，快到爷爷边上来。” 苏醒认生，躲在他妈的身后。 苏清河走过去，一把抱起苏醒，“虞红，你先把菜拿回家去。” 虞红一口回绝，“爸，不用了。您还是拿回去自己吃。” “怎么，你们俩口子吵架了？” “没有呀。我们好好的。”虞红说得很诚恳。 苏清河自言自语，“这就怪了。我刚才碰见芷瞳，他跟我像仇人似的，理都不理。” 虞红也是一脸惊讶，“爸，我们真的没有吵架。苏芷瞳怎么会这样？” 那个中年保安凑到虞红面前，“他是你的什么人？” 虞红答道：“我爸。” “老先生，刚才对不起。我们有规定。”中年保安立即向苏清河认错，一转眼就开始批评虞红，“你怎么做儿女的，让老先生在这里等半天。赶紧跟你爸配一个门禁卡。” 虞红显得不耐烦，“好好好。” 虞红伸手要从苏清河手里接过儿子，“爸，我们要迟到了。您回去。” 苏清河把孙子抱得紧紧的，生怕别人抢走了似的，“虞红，我们不是说好了的嘛。你们要上班，很忙，很辛苦。我一个闲人……” “爸，您来这里是来享福的，我们怎么好让您做这些呢？” 苏清河语气硬了起来，“你这说的哪里话。我照顾我的大孙子，是我的责任。你不用说了，大孙子在哪里上学，你快带我去。” 苏清河的强硬态度，虞红也没有辙了，只得让步。 虞红提起边上的菜，快步向前走去。 苏清河把苏醒放下，紧紧地攥着他的手，跟在虞红后面，穿梭于摩肩接踵的人群之中。 过了三条街，又拐了几条巷子，才把苏醒送到一幢二楼的教室里。 虞红从包里拿出小区的门禁卡和他们家的钥匙交给苏清河，“爸，苏醒中午在这里吃，下午四点他们放学，您提前几分钟来接他就行。” 苏清河满口答应，“好好。你赶紧去上班。我知道了。” 虞红一离开，苏清河才松了口气。他在二楼走廊的长条椅子上坐了下来，终于可以掏出一支烟，享受一会儿了。 反正现在时间还早，那就先把这些菜拿到儿子家里，该洗洗、说切切，跟他们准备好了，他们回来做也方便些。 然后回到闺女小区，把放在物业的菜也拿回家整好，再睡一会儿午觉，最后来培训学校接他的大孙子。 他计划了一切，下了楼，瞅见门口的巷子纵横交错，一下子就懵了。 哪一条才是回家的路？ 来时匆匆忙忙，完全忘记了最该记住的往返路线。 人老了，不经事。苏清河喟叹不已。 他没有虞红的联系方式，只有儿子的。可儿子早上那个样子，他还没有搞清楚原因，似乎不太适合去过问他。 只有找闺女了。 “丫头，爸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爸，您清晨八早地去哪了？” 苏清河把今天早上的经过简单扼要说了。 “好，您站在那里别走开，我来接您。” 第11章 清高自傲 苏芷晴驾驶着郝经理的奔驰车，七弯八拐地来到培训学校。 “嗞”的一声，她把车停在她爸的身边。 车的后视镜，紧挨着她爸的胸脯掠过。苏清河踉踉跄跄地后退了两步，他正要发作斥责司机时，苏芷晴缓缓地打开车窗玻璃。 苏芷晴得意地嬉笑着。 苏清河嗔怪道；“格死丫头，你想吓死爸。” “上车，爸。” 苏清河拎着菜就上了车，坐在后排座椅上，他不停地挪动屁股，坐在中央，正好可以看见苏芷晴的一举一动。 “丫头，哪来的车？” “朋友的。” “什么朋友能把这么好的车借给你？” “您还认得这是好车？” “丫头，你小瞧你爸。再说，没吃过猪肉 还没见过猪跑嘛。” “那您说，这是什么车？多少钱？” “多少钱，我不知道，但这上面的奔驰标志，我认得。以前我的学生经常在校门口压分子机，上面全是一些豪华车的标志，像奔驰、宝马一类。” “爸，我告诉你，这款奔驰一百多w。” “一百多w是什么意思？” “就是一百多万。” “瞎说。有这么贵？我们学校一些人开的车就没有超过二十万的。” “爸，您这是少见多怪。还有上千万的豪车呢。” “丫头，别扯野棉花了，走。” “去哪？” “去你哥家。” “哦。” 奔驰车缓缓地驶出巷子，进入车水马龙的大道。 “丫头，你刚说这车是找你朋友借的。这个朋友是男的还是女的？” “爸，您还挺喜欢八卦。” “不是，我只是好奇。” “男的。您别误会呀。” “有时间，把他带到家里，让爸给你参谋参谋。” “还没到那一步。” “丫头，你不小了。你妈像你这么大，你哥都上小学三年级了。” “爸，您和我妈结婚的时候是什么年代，现在又是什么年代，大不同了。” “有什么不同？ 总不是男大当婚 ，女大当嫁。” “我看您只要一说起这个事，总是没完没了。烦不烦？” “只要你一天不解决，我就要说。你烦我也要说。除非你不认我这个爸。” 苏芷晴反手递给她爸一瓶水，“您润润嗓子，继续说。” 苏清河岵咚咕咚喝了半瓶水，身子往靠背上一躺，反而沉默不语了。 车停住，苏芷晴回头瞧了一眼她爸，“爸，爸，到了。” 苏清河从小寐中惊醒，坐直了，“好，丫头，你忙你的去。” 他下了车，瞅瞅周围，依然迷糊着， 他急忙招呼苏芷晴下车，“丫头，不行不行，我还是不知道路。待会儿，我还是不知道怎么去接我大孙子呢。” 苏芷晴一拍方向盘，“您先怎么不说。” “丫头，你下车，陪我走一趟。” 苏芷晴不耐烦地说：“走什么走，下午我再来一趟。” “明天、后天呢？总不能天天让你来接送。丫头，你最善解人意啦。” 苏清河的软硬兼施，苏芷晴也只得了情不了愿地下了车。 “您就爱多管闲事。自讨苦吃。” “为我大孙子，我乐意。” “您偏心。” “我偏啥心？ 你和你哥，都是我最亲近的人。你将来有了小孩，我还不是一样对待。” “爸，我可等着。” 苏芷晴只能步行把他爸带到培训学校，再原路返回。 等苏清河从车上取下菜，进了小区，苏芷晴才开车离开。 苏清河在儿子家把菜整了出来，－看接大孙子的时间还早，反正夏天吃凉的正好，就索性跟他们把饭菜做了出来。然后又马不停蹄地赶到培训学校，等在教室门口。 苏醒一溜出教室，苏清河就抓住他的手，“大孙子，爷爷来接你回去。” “我妈呢？” 苏清河感觉到，这个孩子对他有明显的抵触情绪。 “你妈在上班。” “你骗人！” 苏清河无言以对，又不敢编瞎话糊弄他。 苏清河纳闷，这孩子怎么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并且攻击力极强。对他爷爷尝且如此，那对外人呢？按说他这个年龄本该是活泼可爱、乖巧懂事。是不是苏芷瞳在家里实行了体罚式教育？ 苏清河很后悔。这孩子上幼儿园时，苏芷瞳曾想把他放在他那里。苏清河因为要上班怕一个人带不过来，就拒绝了。 苏清河尝试拉近这个孩子与他的距离，“大孙子，你肚子饿不饿？我们上街去买。” “不饿！谁是大孙子？你才是孙子。” 苏清河呵呵笑道：“我是爷爷，你爸是我儿子，那你说，你是不是我的孙子。” “我才不是你的孙子。” 苏清河尝试失败，倘若继续尝试，结果可能会更糟。 一路上，爷孙俩沉闷地走着。 苏清河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打击，自己一辈子教书育人，居然对自己的孙子束手无策。 他自我安慰，孩子或许和他还不太熟，他们接触次数多了以后，可能就不是这种状况了。 “你放手。我不用你管。我知道回家的路。” 苏清河老实地松开了手，一瞧，手心里一把汗。 他把苏醒送到家里。 虞红早已下班，迎在门口，“爸，您回来了。苏醒，你没有惹爷爷生气？” 苏醒像灵巧的兔子一样，早溜进房里。 苏清河没有进门，“那我就先回去了，明天还这样，早上我在小区门口等你们。这是钥匙和门禁卡，还你。” “钥匙和门禁卡，您拿着，家里还有一套。” 苏清河接过钥匙和门禁卡，“我走了。” “爸，您留下吃了再回去。” “不了。” 虽然他很想留下来，他心里有太多的疑惑需要解开，但他家里还有两个女孩子，也需要他。 苏清河刚一转身，虞红就叫住了他，“爸，您先等一下。” 虞红进了屋，再出来时，手里拿着两百块钱，递给苏清河，“爸，这是今天的菜钱和……” 虞红后半句未说出的话，就是给苏清河的辛苦费了。 顿时，苏清河仿佛被人在心口上捅了一刀子，滴着血，一阵阵的疼。 他忙碌了一天，虞红居然就用两百块钱打发了。 苏清河本就郁闷的心情更加低落，他什么也没有说，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12章 上门道歉 苏芷瞳一家三口正围着桌子吃晚饭。 苏芷瞳瞅着一锅浓稠得像原汁牛奶似的排骨汤，上面飘浮着几颗红红的枸杞，问：“这是我爸做的？” 虞红“嗯”了一声。 苏芷瞳冷冷地盯着虞红，“你怎么不留下爸？” “我留了。但爸不肯留下来，他好像情绪不太好。” “到底怎么回事？” 虞红摇摇头。 苏芷瞳凶巴巴的目光移到苏醒身上，“是不是你惹爷爷生气了？” 苏醒埋着头，吃得津津有味，“没有啊……我压根就没理他。” “还说不是你。”苏芷瞳气愤地一巴掌横扫过去，正好抽在苏醒的后脑勺上。 苏醒口中的饭粒喷得满桌都是，同时一声尖叫，便嗷嗷地大哭起来。 “苏芷瞳，你干什么！”虞红倏地站起身来，走过去用双手本能地护住儿子的头。 苏芷瞳欲掰开虞红的手，“你不要这么宠溺他。做错了事就得认错。” 苏醒猛地掰开他妈的双手，站起来，委屈地说：“他先骂的我，我才骂他的。” 苏芷瞳问：“谁先骂的你？\" “还能有谁？” “骂你什么了？” 苏醒哽咽着，“他骂我孙子。” 苏芷瞳明白了，“爷爷那是骂你吗？是叫你。” “孙子”，在岚城一般人的口中，是一句骂人的话，但那是有语境的。而在他爸的小镇上，“孙子”往往是长辈对小辈的一种爱称。也许是儿子误读了他爸的叫法。 “你是不是也骂爷爷了？” 苏醒点点头。 “所以，爷爷就生气了？” 苏醒又点点头。 “苏醒，我跟你说，在我们老家，若是长辈叫你大孙子、乖孙子，就像在这里，我们叫宝贝是一样的。爷爷那么叫你，是亲热你。明白了吗？” 苏醒似乎还明白不过来，依旧不服气，“我又不是没有名字。” “好，我再跟爷爷说，就叫你学名。坐下吃饭。” 苏醒自认为没有错，还无端地挨了一巴掌。苏芷瞳一旦软下来，他却倔强起来，筷子一扔，“不吃了，吃不下去了。” 这时虞红搂着儿子的头，带他去了房间。 虞红出来埋怨道，“苏芷瞳，你这个脾气要改。儿子大了，你不能一上来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 “心情不好……我错了。” 虞红坐下，端起了没有吃完的饭碗，边吃边说，“爸早上跟我说，你看见他了，他也喊你了，但是你都没有理。咋回事？” 苏芷瞳望着她，想了想，“我不是要赶去上班嘛。” 苏芷瞳刚才对虞红并没有说真话。其实，他现在非常害怕见到他爸和苏芷晴。因为昨天苏芷晴在电话里揭了他的老底，他羞愧死了。而且还有一件事，就是他找他爸要回镯子，不知道他爸告没告诉苏芷晴，如果苏芷晴知道了实情，不知道她还会说出什么更伤人的话。 他不敢面对他爸，更不敢面对苏芷晴。现在他能做的，就是尽量地躲开他们，远离他们。 虞红起身去关上房门，回来说：“还有一件事，我想跟你说一下，我不是看爸今天帮我们接送儿子，还跟我们买了一大堆菜嘛。爸走的时候，我就给了他两百块钱……” 苏芷瞳一听立刻翻脸，大声嚷着，“虞红，你做事能不能动点脑子，你怎么能给爸钱呢？爸是老师，清高了一辈子，最忌恨别人跟他讲钱了。不行。爸肯定生气了。吃了饭，我们一起跟爸去道歉。” 虞红低声说，“爸走的时候，好像是不太高兴。” 苏芷瞳站起身来，“你跟儿子交待一下，我们现在就去。” 虞红感觉这事真的有点严重，开始慌乱起来，“好好。这就去。” 苏芷瞳和虞红一前一后，急急忙忙地赶往苏芷晴所在的小区。 还好，这个小区不像苏芷瞳他们小区管理那么严格。要进这个小区，只需要签下自己的名字和电话号码，就可以给你开启门禁。 苏芷瞳刚签上自己的名字，电话号码还未来得及写，他便停下了。犹豫了。他望着虞红，“要不今天就算了，改日。” 随后，他把自己的名字胡乱地划掉了，并且反复地划，直至上面一团墨迹，看不清楚任何一个字。 苏芷瞳拉着虞红转身快步离去。 虞红不明白，问：“苏芷瞳，为什么呀？要来的是你，要回去的也是你，你有病呀。” “我一时半会跟你说不清楚。” “有什么说不清楚的？” 苏芷瞳在前面越走越快，虞红要小跑起来才能赶得上他。 虞红哪知道他心里的秘密和顾忌。 进了他们小区，苏芷瞳转过身，等着虞红走近了，说：“明天爸还来？” 虞红也拿不准，“不清楚。就看过了一夜，爸的气消没有。” “爸应该会来。他答应了接送孙子，就不会半途而废。” “我想也是。我把门禁卡和钥匙都给了爸。” “那明天早上，最好你跟爸去说。” “为什么是我说？你这个当儿子的不能说吗？” “解铃还须系铃人。你不说谁说，难道是我吗？” “好好，好，我去说，是我的错。” “本来就是嘛。” “另外，儿子的事，你也一并跟爸解释一下。” “好好，好。真啰嗦。” 第二天清早，虞红打开大门，正准备送儿子去培训学校，苏芷瞳也准备去上班。 虞红大叫一声，“爸！” 苏清河蹲在他们家门口吸烟，脚边放着一鼓囊囊的塑料袋，里面装满蔬菜＇、水果，还有一条三四斤重的草鱼。 苏清河赶紧站起身，满面笑容。 虞红说：“爸，您是不是蛮早就来了？ 怎么不敲门呢？” 苏清河说：“我怕打扰你们休息。” 苏芷瞳把儿子往他爸面前推，低声地吩咐，“苏醒，快叫爷爷。” 苏醒难为情地怯怯地叫了一声，“爷爷。” 苏清河抓住了苏醒的手，“来，大孙子，爷爷带你去上学。” 苏芷瞳蹲下，装着系鞋带，“爸，您别叫他大孙子，孙子在我们这里是一句非常难听的话，您直接叫他名字就行了。” 苏清河顿悟了，“难怪他昨天不理我，原来是这样。好。苏醒，我们走。” 苏芷瞳赶紧给虞红使眼色，这时苏清河已带着苏醒进了电梯。 苏芷瞳继续催，“你快去说呀。” “还说什么呀，人都走了。改日。” 第13章 职场法则 一早，苏芷晴把车开进公司所在大楼的地下车库。 她有些舍不得下车，奔驰车里空调效果不错，凉爽怡人。 这两天她心情好极了，没有工作上的烦恼，没有人事上的纠缠，开着奔驰在街上闲逛，欢快而自由。 在她进入职场以来，这两天恐怕是她过得最为舒心、惬意的日子。她多么希望她以后的每一天都能像这两个日子一样。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她今天就必须上班，郝经理准许她的两天假期已经结束了。 接下来，她还不知道，将如何去面对办公室里的那些小年轻的指指点点，以及郝经理对她的放纵和支配。 她很不情愿地下了车，一转身，面前站着办公室里的同事成晶子。 成晶子瘦削的脸上面无表情，一对好看的杏眼里充满了敌意，她两手抱臂搁在丰满的胸脯上。 成晶子虽说年龄比苏芷晴小，但她在办公室里的号召力极强，俨然是那帮像跟屁虫似的小年轻的大姐大。 苏芷晴清楚，想要在策划部的办公室里有立足之地，谁都可以得罪，哪怕是郝经理，唯独就是她不能得罪，不然就有你的好果子吃。 “晶晶，你怎么站在这里？”苏芷晴带着讨好的语气问道。 成晶子缄默不语，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谁惹我们成大小姐生气了？胆子挺肥呀。” 成晶子闷声闷气吼道：“你！” 苏芷晴不知何故，这十来天，她压根就没有和成晶子她们那帮人打过照面，而且她们之前也是相安无事。 “我怎么惹你了？” 成晶子的两手在胸前松开，一只手点着苏芷晴，“四川的业务，是我们大家一起做的。” “是啊，这我知道，大家忙了一两个月。” “可是，桃子被你独吞了。” 苏芷晴莫名其妙，“我独吞什么了？” 郝经理是答应把这次的业绩算在她的头上，可是还并没有兑现。倘若真是像郝经理说的那样，大家有意见，群起而攻之，倒也算合情合理。关键是，她也没有看到半毛钱。 “这次去四川，早就说好了，我们团队一起去。为什么最后只有你一个去了？” “我哪知道。领导安排的。” “我告诉你，你不要得了便宜卖乖。” 苏芷晴揣摸着，这次四川的业绩，大家都想分一杯羹。成晶子是她们的老大，来找她谈判，或者是先给她来个下马威，让她知难而退。 苏芷晴虽有过独吞的心思，但她也知道这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她还没到贪得无厌的程度。郝经理即使一手遮天，恐怕也不会蠢到真把这次四川的业绩全部算到她的头上。他当时那么说，不过是给她开的一个空头支票，好让去陪那几个大老板而已。 苏芷晴那么聪明的人，这些她当然想得到。 “晶晶，这次四川的业绩，大家都会有份。你放心好了。我不跟你说了，上班去了。” 苏芷晴说完，快步离去。 “这辆奔驰，是郝如的。我曾经也开过。”成晶子在她背后嘟囔着。 苏芷晴步子慢了，而且变得沉重起来。 她是一个粗中有细的人，她当然明白成晶子最后这句话是专门说给她听的。 成晶子这是想告诉她什么，或是想向她暗示什么。 苏芷晴不得而知，她也不想去知了。 职场上的勾心斗角、情色纠缠，太过复杂。她不想卷入其中，她想活得单纯一点。 办公室里三人一堆，五人一伙，窃窃私语。 或许是四川的工作落地，大家得到了片刻的喘息，显得那么清闲、悠然自得。 苏芷晴进入后，就仿佛是领导来巡视似的，大家立刻作鸟兽散，各就各位。 倏忽之间，办公室里鸦雀无声。 这种诡异的现象发生在她的身上，苏芷晴忽然有一种被孤立的感觉。 恰好这时候，经理室的门打开了，郝经理向她走来，“你跟我来一下。” 苏芷晴一时手足无措。 去，还是不去？ 她迅速作出决定，去！ 我是贪了污，还是偷了人？ 又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身正不怕影子斜。 苏芷晴一走进经理办公室就问：“郝经理，这都是怎么回事？” “今天早上，我已经在办公室里宣布了，我们这次四川之行非常成功，所有合同全部拿下。我要论功行赏。” 苏芷晴一下子全部明白了，难怪成晶子在车库里去堵她。 她只是有一事不明，成晶子怎么会知道她会出现在车库呢？ 只有一种解释，郝经理和成晶子关系不一般，并把她今天来上班的消息透露给了她。 苏芷晴想求证，“你把我今天开车来上班的消息告诉成晶子了？” 郝经理倒也不掩饰，“是啊。怎么了？” “你怎么什么都往外说。” “你不要误会。我跟他们说，你为了拿下四川的合同，陪那些老板喝得酩酊大醉。大家觉得你劳苦功高，要为你庆祝呢。成晶子问我，你什么时候会来上班，我就随口一说，你今天早上可能会开车过来。” 苏芷晴还是不明白，“既然大家要为我庆祝，那我来了，大家怎么那样……鬼鬼祟祟的？” 郝经理笑而不答。 “你说呀。” 郝经理当着苏芷晴的面，有点难为情，“我就跟大家说，我就喜欢像你这样的女孩子。” “你这句话是对我工作的赞赏，还是向我公开表白？” 郝经理头压得低低的，“都有，都有。” 直到这时，苏芷晴脸上才绽放出了妩媚、娇羞的笑容。 苏芷晴从包里掏出车钥匙，轻轻地放在办公桌上。 郝经理从办公桌里面走岀来，又把车钥匙塞进她包里，笑眯眯地使了眼色。 苏芷晴没有拒绝，默认了，柔声细语地说：“那我走了。” 郝经理在她背后，耳语般的催促道：“走走，走。” 苏芷晴回到自己座位，瞅着不远处的经理办公室，心潮起伏。 她和郝经理这样算不算办公室恋情？ 她清楚，有些公司是有明文规定的，禁止办公室恋情。一旦发生办公室恋情，至少有一方必须自动辞职。她来现在这家公司时间不长，还没有听闻这方面的事。 如果她现在的公司也有这样的规定，郝经理属于公司领导层，公司自然不会放弃他，牺牲的一定是她这样的傻逼。 那她和郝经理这种隐隐约约、不明不白的关系，让她无所适从，更让她的前程堪忧。 她只求但愿…… 第14章 冰释前嫌 成晶子在办公室刚一出现，经常围着她转的那几个人，“嗖”的一下把目光扫了过去，于是她便给她们一一回馈了个较为隐秘的ok手势。 很明显，她们之间应该是有某种约定。 苏芷晴眼睛眨都不眨地注视着她们的动向。 她本来跟成晶子她们几个是一组的，就因为她的这次四川之行，她似乎成了她们的公敌。 大家都不理她，并且躲闪着她。 其实她已经跟成晶子说了，关于业绩的事并不是她们所猜测的那样。按郝经理的说法，应该人人都会有份。 她想把这些话讲给她们听，让她们心里有数。 这样的话，她们之间的关系会不会有所好转？ 当然，源头肯定是成晶子。 苏芷晴的办公桌和成晶子的是相向摆着的，中间放着彼此的一个小的书架和一盆绿萝。 成晶子刚一坐下，苏芷晴就从包里拿出一袋鸡柳递了过去，“四川带回来的，尝尝。” 苏芷晴知道，女孩子之间关系近的，会经常互通有无。你送我一杯星巴克，我便还你一杯奶昔；你送我一块汉堡，我便还你一块三明治。说起来，这些小东西不值几个钱。 以前，苏芷晴也经常做这些事。随着她的年龄渐长，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她开始挺反感这样，觉得挺幼稚的。 但她这次又重蹈覆辙，从四川带回来不少这样的东西，差不多装了满满一个旅行袋。因为这，她还被郝经理讥讽没有脑子，说有必要在四川买吗，岚城什么地方买不到。 成晶子撕开鸡柳的包装袋，不太讲究地吃了起来，“可以，挺好吃的。” 苏芷晴便把装着零食的双肩背包搁在成晶子的办公桌上，“给大家分一分。” “哎……哎……”成晶子立即招呼她的那帮铁杆姐妹。 大家呼啦围到成晶子身边。 “晴姐从四川跟你们带的。”成晶子说，“快谢谢晴姐。” 大家像复读机似的，“谢谢晴姐”之声此起彼伏。 一双双漂亮手指，宛若千手观音似的，在双肩包里外，翩翩起舞。 有人小声打听，“晴姐，这次我们每个人可以拿到多少奖金？” 苏芷晴老实地告诉她们，“我也不太清楚。反正大家都有份。” 这时，姑娘们一张张花一样绽放的笑脸，向日葵似的，开始迎着她这个冉冉升起的太阳。 只要没有利益和权谋，职场就不会有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这种融洽的关系，这种祥和的氛围，苏芷晴真的很享受。 “哎，哎，你们别光顾着吃呀。”成晶子回头望了一眼郝经理办公室，“郝如说了，今天晚上要为晴姐开庆祝party。你现在就去订酒，你去订花。” 车库里冷若冰霜的成晶子，与现在热情似火的成晶子，判若云泥。 成晶子举起双手，像个乐队指挥似的，有节奏地拍着，“快，快，行动起来！” 大家各自领了各自的任务，雷厉风行。 很快这里便安静了下来。 刚才成晶子口里的郝如，苏芷晴猜的话，应该就是郝经理。不过，她想进一步确认一下，“晶晶，你说的郝如是谁？” 成晶子大睁着双眼，像看一个天外来客似的，“我的晴姐，你不会连郝如都不知道？” “是郝经理吗？” 成晶子一脸嫌弃，“你们可是双宿双飞了一个多星期。” 老实说，苏芷晴一般认人不记名，特别是对一些领导，记个名号就够意思了。她总觉得自己跟领导就是一般的工作关系。她做她份内的工作，她从来就没有希冀从领导那里得到什么好处。溜须拍马那一套，她很反感，也做不来。倘若有领导认可她的工作能力，她当然也会在心里感激。 即便是她和郝经理一起双宿双飞了一个多星期，并且他们之间还有了某种秘而不宣的行为，她也没有说去深入地了解郝经理这个人。 如果说这是她大大咧咧的性格，恐怕也不太准确，应该是她与生俱来的一种简单的风格。 下了班，她们去了办公大楼对面的一个缘分酒。 她们一帮女孩子一进入酒，好像是到了她们的主场，兴奋地疯了起来。 喝酒的喝酒，划拳的划拳，唱歌的唱歌，玩得不亦乐乎。 苏芷晴因为年龄的关系，她和这帮小年轻没办法打成一片，融入其中，只是孤零零地坐在一隅。 随后策划部的其他人也陆陆续续来了。 郝如姗姗来迟，他瞟了一眼苏芷晴，就和几个男同事坐在一起，喝着酒，谈笑风生。 他和苏芷晴时不时眼神远远地对视一下。 过了一会，几个服务员就把几张桌子拼在一起，上了一些水果拼盘，摆了一圈盛着红酒的高脚酒杯。 成晶子招呼郝经理和其他人坐到了桌子边上。 待大家坐定，她问郝如，“经理，可以开始了吗？” 郝如点点头，便缓步移向苏芷晴坐的地方。 “我们今天在这里团建，主要是庆祝我们这一次的四川之行。公司销售部部联系的几家公司，是有来头的。这次能签下他们的单子，一方面是在座的各位一两个月来的辛苦工作，为他们定制了颇具特色的个性化广告方案， 另外一方面，就是得力于苏小姐在那几个老板面前的完美表现。我在这里感谢大家，感谢苏小姐！来，大家举起酒杯，干！”郝如说完，把头偏向苏芷晴，非常客气，“苏小姐，说几句。” 苏芷晴扭捏着站了起来，求助似的瞅着郝如，“经理，我没有什么可说的。” 郝如劝道，“没有你，那几个单子不一定签得下来。广告方案，见仁见智。那些老板认可的还是人。你还是说两句。” 苏芷晴轻描淡写地说，“郝经理给我下达的任务，就是陪好老板。反正我就舍命喝呗。” “你们知道吗？苏小姐那晚喝了两斤多白酒呀。这并不算什么。关键是苏小姐在场上的应付自如，不卑不亢，给那几个老板留下了特别好的印象。” 郝如的一席语，自始至终都是在抬高她。 大家为她而鼓掌。 苏芷晴在这个公司，应该算是一个年长的新人，居然受到如此的重视，被认可，这在她的半生职业生涯中，从未出现过的。 她心里涌动着一股清流，舒心极了。 第15章 亲密接触 团建结束后，成晶子就让服务员把拼着的桌子撤了，恢复了原状。 一些平常不喝酒、不泡酒，或是泡酒但不泡夜场的都自行离开了。 成晶子一直在观察郝如和苏芷晴的行为。这次四川之行，他们俩人毕竟待在一起了这么长的时间，倘若他们关系变了，走近了，那么他们俩今天在酒这种宽松的环境里一定会露出蛛丝马迹。她很庆幸，郝如和苏芷晴的关系没有任何异样，一切都很正常。 成晶子不由分说就把刚坐在苏芷晴旁边的郝如，挽着胳膊带走了。俩人旁若无人地坐在台的高脚凳上，喝起柠檬伏特加。 他们熟稔、甚或是带点亲密的样子，令孤零零地坐在原地的苏芷晴心里泛起一丝丝酸楚。 苏芷晴本想一个人悄悄地离开，似乎又有点不舍。 郝如的车在她这里，他要回家的话还得专门打车回去。苏芷晴觉得只顾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的行为，对郝如而言，是不是有点不公平、过分了。 她就决定先回车上去，然后在车里等他。 “郝总，干杯！” 成晶子主动地把酒杯递过去，碰了一下搁在台上的郝如的酒杯。 “小成，你喝得差不多了，再喝下去，会出洋相的。” 成晶子舌头开始打卷，“你甭管，我能喝。”她唤服务生，“倒……倒酒……” 服务生当然是有求必应，就给成晶子又倒了一杯。 “郝总，你……你……不够意思，有……有了新欢，就……就忘了旧人。” “小成，你说什么呢？你醉了。” 郝如从凳子上溜下来，成晶子一把拽住他的胳膊，“你……你把车都给了她，你……你还敢不承认？” 郝如向成晶子的好朋友吴怡招手，“她喝多了，你们几个把她带回去。” 成晶子挥舞着双手，“谁……谁喝多了？你……你不够意思。” 郝如不想和她有更多的纠缠，匆匆离开了。 郝如曾经和成晶子有过一段特殊的关系。 两年前，郝如和他老婆闹离婚，可是他老婆就是拖着不同意，不肯在离婚协议上签字。 郝如就想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他找到成晶子，请她扮演一下他新交的女朋友。成晶子当时刚进公司，对于领导的请求，不但满口答应，还尽可能地不折不扣去完成。 郝如带着打扮时尚、青春可人的成晶子到了他的家，并且当着他老婆的面进了卧室，关上房门。卧室里，成晶子按照郝如的指示，故意发出行男女之事的娇滴滴叫声。当然郝如和成晶子在房间里什么也没做。 郝如的这种可以说是卑鄙的做法，其目的就是为了逼迫他老婆就范。果然，他老婆受了刺激，最后不得不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 后来，郝如为了答谢成晶子的帮忙，不但给了她一笔钱，还提拔她当了策划部的一个可以随便组建团队的组长，另外成晶子跑业务想用车，郝如也是有求必应。 尽管如此，但郝如和成晶子的关系并没有进一步发展，依然停留在上下级关系上。原因是成晶子觉得他的年龄有点大，而郝如觉得她的年龄有点小，双方不匹配。 他们的这种特殊关系，一度在公司里闹得沸沸扬扬。 正因为如此，作为公司副总兼策划部经理的郝如，他蹲守在策划部的次数和时间就渐次减少。外人不清楚，只有郝如自己知道，他是不想和成晶子在同一个部门走得太近。 今天晚上，成晶子突然把他从苏芷晴旁边带走，他之所以没有拒绝，－来是为了保护苏芷晴，二来也是为了不让成晶子在众目睽睽之下难堪。 他是不得已而为之，他真希望苏芷睛理解。 所以，他一出酒大门就给苏芷晴打电话。 “你在哪？” “我在公司的地下车库等你。” 看来是他多心了，苏芷晴并没有见意思，不然不会一直在等他。 郝如激动不已，一路小跑过街，直奔地下车库。 一路上，他还在想，见到苏芷晴应该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如果可能的话，应该亲吻一下她的脸。 苏芷晴坐在驾驶位，一动不动，对于他的到来似乎没有任何表示。郝如一时心慌意乱，不知所措，怏怏地坐进了副驾位。 苏芷晴很平静地说；“郝经理，我先送您回家。” 郝如一听就不对劲，“小晴，你生气了？” “没有呀。” “你肯定生气了。” 车开动了。 郝如就跟讲他与成晶子那段特殊的关系以及他今天被成晶子拉去台喝酒时的想法。 郝如讲完，苏芷晴依旧冷冷地说，“跟我有关系吗？” 郝如没有办法判断她这句话的意思，到底是有关系好，还是没有关系好。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她确实是生气了，这恰恰说明她是很在意他的。 “小晴，我向你保证，我和成晶子什么都没有。” 车沿着南湖行驶了一截路，苏芷晴把车停靠在路边。 “我们下去走走。”苏芷晴说。 “好啊。” 他们沿着湖边漫步。 深秋的夜晚，月光澄澈。湖面波光粼粼。风拂过杨柳的枝条，发出簌簌的声音。 他们默默地走着，谁也不敢先开口，生怕惊扰了风清月明的良辰美景。 或许是苏芷晴触景生情，淡淡地说：“我希望我们的关系单纯一点，纯粹一点。” 郝如马上迎合道：“当然。” “我爸想见你一面。” “好啊。你把我们的事跟你爸说了？” “你不要误会。我只是很烦我爸，他一见到我，就是催、催……” 郝如绕到她的面前，又一次抱着了她，但这一次她没有抵触，还下意识地轻轻搂了他的腰。 郝如说：“小晴，你得理解你爸。老人都是这种心思，希望儿女早点成家立业。” 苏芷曈轻轻地推开了他，“就你懂。那你干嘛要离婚呢？” 郝如一时无言以对。 过了许久，他才从迷糊的状态中清醒过去，“我离婚，那是因为一段无爱的婚姻。” “那我们呢？” “肯定不同。你知道，我是喜欢你的。” 苏芷晴独自向前走去。她担心他问她，是不是也喜欢他。要是她跟他说，她喜欢他，肯定是言不由衷，但不反感他，却是真的。 郝如追上来，问：“小晴，你爸抽烟、喝酒吗？还有没有其它的爱好？第一次见你爸，我得准备准备。” 苏芷晴断然拒绝，“不用。” “你可以不用，你爸也可以不用，但我是必须要用的，这是我的礼数。” “行，那我给你列一个单子。” 俩人不约而同地笑了。 第16章 投其所好 苏清河这两天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就是怎么样改善他和孙子苏醒的关系。 孙子明显对他怀有敌意，拒绝和他接触，拒绝和他说话。 他当了一辈子老师，深知要想赢得一个学生的好感，就应该满足他们的兴趣爱好，即使有些是不当的，也要通过耐心的引导，尤其是对小孩子来说。 他趁孙子上课的时候，通过打听，找到附近的一所小学。 现在是暑假期间，校园里空空荡荡。但校门口的商店，还有搁在路边的小摊，却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他仔细观察，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女孩子一般都是在买零食，而男孩子大多买的是玩具，诸如枪呀、车呀，还有漫画书。 于是，他买了一大堆各种玩具，和蜘蛛侠之类的系列漫画书，另外他连女孩子喜欢喝的珍珠奶茶之类，各种零食，也买一些。他用一个小纸箱装着，又回到了培训学校。 午休的时候，他把孙子叫到了走廊的一头，指着箱子，“苏醒，爷爷给你买的，看喜不喜欢？” 苏醒先是朝箱子瞟了一眼，好像不在意，但终究是没有抗住诱惑，打开了纸箱。 “哇！好多呀！爷爷，是我的吗？＂ 苏清河点点头，“当然是你的。” 苏醒在手上试了一下，每一样玩具，他似乎都爱不释手。 “还有奶茶！我超爱喝的。” “你想喝就喝。爷爷每天都可以跟你买。” 苏醒站了起来，仰望着苏清河，泪光闪烁，“爷爷，你说的是真的吗？” 苏清河再一次重重地点了点头，“爷爷保证。” 苏醒高高地伸出小手，“我们拉勾。” “拉勾。” 苏清河那只布满黑斑的手就勾住那双稚嫩的小手，苏醒高兴得蹦跶起来。 孙子很单纯，要求并不高。苏清河不过是用了几个玩具和一点喝的就赢得了孙子对他的喜爱。 他想到第一次接孙子，出现那么多误会，以至于他竟对孩子产生各种猜忌，其实都是因为自己不了解情况，没有和苏芷睛和虞红沟通好，没有进行必要的调查，差一点造成难以挽回的后果。 整个中午，走廊里，苏醒玩得别提多开心了。后来他还叫来他们班里的同学，一起分享。 这里俨然成了儿童乐园。 放学后，苏清河抱着装满玩具的纸箱子，跌跌撞撞地走着。 苏醒不再像以前那样，独自一人在前面走，根本无视后面跟着的苏清河。今天判若两人，一路蹦蹦跳跳，不时地扯着苏清河的裤子，“爷爷，你累不累？” 其实孩子也是有同情心的。 “爷爷，您还是让我来抱箱子。我爸经常跟我说，自己的事，必须自己独立地完成，这样才能成为一个有担当的人。” 苏清河只是瞥了一眼苏醒，并没有当回事，继续往前走。 苏醒就拽着苏清河背后的皮带，拔河似的，身子后仰着，奋力阻止他前行。 孩子犟起来像一头牛，这一点像苏芷瞳。苏清河便依了他，把纸箱子搁在他的胸前。 箱子把苏醒的头全部挡住，他完全透不过视线看前方的路，就像一只蜗牛似的只能迈着碎步。 苏清河看见苏醒费劲的样子，就觉得好笑，便一把接过纸箱子。 “累。爷爷跟你说，有些事，当我们的能力达不到的时候，就不能凭着一口气蛮干。这叫量力而行。” “爷爷，我知道了。爷爷，我就是想帮你。” “你想帮爷爷，出发点是好的。爷爷很感动，谢谢你哟。” “爷爷，听我妈说，您也是老师。” “是啊。不像吗？” “嗯……我不知道。” “你很诚实，单纯地从一个人的外表，是很难判断他是做什么的。” “爷爷，那你是教什么的，数学还是语文？” “我是教化学的。” “化学？有这样的课吗？那化学是干什么的？” “化学是研究物质的。你看见的每一样东西，都是由物质组成的。” “爷爷，物质很重要吗？” “当然。没有物质，就没有我们的大千世界。” “爷爷，你真了不起。那我也要跟你学化学。” “现在你还不到时候，等你读初三的时候，你就可以学了。” “为什么要到初三？” “你只有学习到初三，你的知识水平才能具备学习化学的能力。” “爷爷，那你教我数学。您能教化学，肯定能教我数学。” “苏醒真聪明。理论上是这样的，不过每一门课程都有每一门课程的特点，你只有深入研究了才能掌握。我能教化学，但不一定就能教数学。不过，我可以试一下。” 苏清河庆幸，他早就做了准备，是怕孙子有一天会问到数学问题。万一他做不出来，还不让孙子笑死。 虞红一下班就赶回家，忙着准备晚饭。 因为今天晚上，苏芷晴和婉芳都有事，就不用苏清河操心了。他才在虞红早上的邀请时第一次松口，答应晚上就留在她家吃。 苏醒率先冲进家里，“妈，爷爷跟我买了好多、好多玩具。” 虞红差不多是欣喜地跑过去，接着苏清河手里的纸箱子，“你谢过爷爷没有？” 苏醒答道：“我谢了。” 虞红说：“爸，又让您花钱了。” 这一次，虞红没有再提钱的事。有了上一次的前车之鉴，她再也不能也不敢有伤苏芷瞳他爸的自尊了。 苏芷瞳曾告诫她，我们有了困难，只能是我们自己解决，千万不要告诉双方的父母，麻烦双方老人。苏芷瞳不只一次的在她面前流露出，他非常看不起那些啃老族，自己躺平，却让父母一生都在为他们付出。真是一群不孝子孙，猪狗不如的东西。 基于他们夫妻俩的行为准则，他俩结婚这么多年，苏芷瞳从来没有麻烦过他的父母，虞红当然也不会。 所以，苏清河第一次给他们买了菜并接送儿子，虞红想付给他报酬，也是在情理之中。 她现在不跟苏清河提钱，内心非常过意不去。 只能先欠着，还能怎么办？ 第17章 幸灾乐祸 早上虞红给他发了一条微信，苏芷瞳一下班就在犹豫，是不是准点到家和他爸共进晚餐。 因为有了上次镯子的事，再加上苏芷晴又捅开了冰封在他内心深处的秘密，他现在哪还有脸面对他爸，更莫说在一个桌子上吃饭了。 爸给他接送儿子，不管爸是不是自愿的，无偿的，但他却不能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况且这样一来，势必又会给苏芷晴留下口舌。 不行，他必须要给他爸回报一点什么。不管能不能达到等价，至少他没有坐享其成。 现在已是秋天，寒露时节也不太远了，天气正在变凉。 老人上了年纪，容易风寒。他在街上照他自己的大小给他爸买了一套上好的保暖内衣。 他在回家的路上，走走停停，还特意在路边的长椅坐了许久，才慢悠悠地回到家里。 苏清河吃完饭就回去了。虞红在收拾屋子。 苏芷瞳一进门就瞅着儿子在房里，手里托着飞机，囗里“呜呜”拉出很长很大的声音，就像真的喷气式飞机在天空中飞翔似的。 苏芷瞳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去。苏醒旁若无人地玩得尽兴。而且飞机、坦克、火车、大炮的模型满地都是，连个下脚的空隙都没有。 他没有直接问儿子，而是大叫虞红，“虞红，虞红，这些是哪来的？” 苏醒没有注意到苏芷瞳的表情，依旧只顾玩自己的，随口答了一句，“爷爷跟我买的。” 苏芷瞳好不容易针对他爸的付出，买了一套保暖内衣来平衡内心对他爸的亏欠。现在又来这么一出，他是真的无能为力了。 虞红停下手里的活，走过去，“怎么了？” 苏芷瞳气不打一处出，把手里装着保暖内衣的盒子狠狠地摔在地上，咆哮着：“你说怎么了！他有了这些东西还能槁学习吗？你是怎么带孩子的？” 虞红愣住了，或许是被他连珠炮弹式的询问吓着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苏芷瞳三下五除二，胡乱地把地上的玩具模型扔进纸箱里，然后提着纸箱就往外走。 “这是我的……我的……我的，爷爷跟我买的。”苏醒尖叫着，扯着纸箱。 苏芷瞳突然加快步伐，就把儿子带倒在地。苏醒往前一窜，头不偏不倚地磕到房门框上，鲜红的血液顺着他下颚汩汩淌了下来。 苏醒大声嚎叫哭泣。 虞红惊醒过来，抱着儿子的头。她的手死死地按在苏醒渗血的地方，血顺着她的指缝滴落在衣服、地上。 苏芷瞳听见苏醒哭还没有怎么在意，及至听见虞红的哭声，才扔下纸箱，赶紧从门外的走廊里跑了进来。当他目睹如此状况，吓得脸色紫了、眼睛也直了。 “怎么办？怎么办？”他蹲下身子嘟囔着。 这时虞红停止了哭泣，急中生智，“赶紧送医院。” 苏芷瞳反应过来，抱起儿子就往跑。 他冲进小区门口的一家诊所，大喊大叫，“医生，快救救我我儿子！” 女医生给苏醒止了血，又进行包扎，对苏芷瞳说：“不碍事，擦破点皮。” 虞红满手血迹，赶过来，问苏芷瞳，“有没有事？”然后坐在苏醒躺下的床沿，抚摸着他的头，“疼不疼？儿子。” 苏醒还在抽泣不止，说不出话。 过了一会，苏醒才慢慢地停止了抽泣，可怜兮兮地望着虞红，有气无力地说：“我要爷爷。” 虞红指使着苏芷瞳，“快给你爸打电话。” 苏芷瞳一摸裤兜，想起手机放在随身携带的包里，“我没带。” “快回去拿呀。” 苏芷瞳走到门口又返回来，“要不，算了。” 虞红瞪着他，吼道：“你磨叽什么！” 医生走过来批评道：“你们在这里吵什么吵！要吵，外边去。连一个小孩都带不好，好好回家反省反省。” 苏芷瞳踌躇不前。 虞红见苏芷瞳这个样子，便柔声细语对苏醒说：“儿子，妈妈跟你去叫爷爷。好不好？” “嗯。” “那妈妈去了。” 虞红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她回家去拿了电话，在路上边走边给苏清河拨了过去，“爸，您现在在忙什么？” “我在学习。” “您还有什么可学的？” “我在为我孙子学习小学的数学。等我有把握了，苏醒的补习就可以交给我了。” “谢谢爸。爸，您现在可以出来吗？” “有事？” “您孙子想您了，他想见您。” “哈哈，这孩子……你告诉他，爷爷明天一早就过来了。” “爸，他摔了。现在在我们小区门口的诊所里。” “摔了？在家里？怎么可能？” “是真的，我没骗您。” “好，好。我马上过来。” 虞红回到诊所，把苏芷瞳从儿子的旁边赶走，“儿子，爷爷马上过来。” 苏芷瞳顿觉自己是一个局外人，站在这里很无趣，怏怏不乐地走了出去。 苏清河在诊所门口停顿一下，看见虞红，急切地，走过来，瞅见苏醒躺在床上，颈部、半边脸全部打上绷带，心疼地问：“我的乖孙子，真摔了？到底怎么一回事？” “爷爷。”苏醒见到苏清河，腾地坐了起来。 “快告诉爷爷，怎么一回事？” 虞红插嘴道：“您去问苏芷瞳。” 苏清河环顾四周，“他人呢？” 虞红说：“他刚才还在这，可能是出去了。” 苏清河看着苏醒，“你爸打你了？是不是又在家里调皮？” 苏醒显得理直气壮，“他抢我的玩具。” 苏清河笑了，“你爸也想玩？” “不是，不是的，他要把我的玩具拿出去扔掉，。” “为什么呀？” “苏芷瞳可能是觉得儿子玩玩具，会耽误学习。”虞红解释说，然后给苏清河搬过来一把椅子，搁在床边，“爸，您坐。” 苏清河坐了下来，“学习也不是一天到晚地学，也要懂得放松，那样学习效率才高嘛。” “就是。”爷爷在帮他说话，苏醒当然站在爷爷一边。 苏清河又问虞红：“苏醒问题大不大？” 虞红说：“问题不大，输完液就可以回家了。” 苏醒抢着说：“爷爷，我要跟你回去。” “瞎说。” “我要，就要！妈妈，我想住到爷爷那里去，好不好？”苏醒使劲摇着虞红的手。 虞红只得先答应儿子的要求，“好。我们输完液再说，好不好？” 第18章 左右为难 输完液，护士刚拔掉苏醒手上的针头，他便迅速地溜下床，一把抱住了苏清河的大腿。 苏清河很矛盾，带苏醒过去，肯定会给闺女和婉芳平添不少麻烦；不带，现在孙子抱着他，肯定不会让他轻松地离开。 另外这几天，苏清河两头跑，也有点吃不消，毕竟是六十多岁的人了。 虞红也拿不定主意，只是望着苏清河。 虞红见苏清河半天没有发话，就提出一个缓兵之计，“儿子，你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很吓人的。我们这样，等你伤好了，撤了纱布，我陪你到爷爷那里去玩。行吗？” 苏醒之所以要跟苏清河走，主要还是忌惮他爸。他虽说有他妈护着，但他爸的脾气像秋天的天气，说变就变，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爆发了。 苏醒根本不听劝，“我不，偏不。爷爷，你说一句话呗。” 孙子这是逼他表态，苏清河也拿不定主意，就望着虞红。 虞红左右为难，关键是儿子又这么执拗。 “爸，您孙子这样，要不您就依了他。” 苏醒这时也变得特别的乖巧，向他妈绽放一脸笑容，“谢谢妈妈。” 虞红嘱咐他，“儿子，你在爷爷那里，一定要听话，别惹爷爷生气……还有小姑。” “我知道了，啰嗦！”苏醒一转脸就责难他妈，随后拉着苏清河就往外走，“爷爷，我们走。” 苏醒显得异常兴奋，牵着苏清河的手，一大一小两个胳膊拉成直线，苏清河被动地向前窜着。 苏清河心想，这孩子还真是忘性大。才发生了这么危险的事，既没有表现出疼痛，也没有惊魂未定的恐惧。似乎是他的到来成了孙子的止疼剂和镇静剂。 有些事情很奇妙，前几天孙子还那样，就因为几样玩具，他对苏清河就发生一百八十度大改变。苏清河想深究其中的原因，一时还没有头绪。 苏醒问：“爷爷，你说，我爸为什么要那样？” “哪样？” “抢我的玩具呀。又不是他买的。他也不会跟我买。” 苏醒随口一句话，一下子就帮苏清河理清了思路，他明白了，是因为苏芷瞳根本就觉得玩具只能让孩子玩物丧志影响学习，而他恰恰又迎合了苏醒的喜好，所以苏醒的天平马上向他倾斜了。 但苏清河并没有老糊涂，成为墙头草，风吹两边倒。他知道，看待任何一件事情，都必须全方位去审视，这样才能客观，更接近真实。 苏芷瞳抢他儿子的玩具，固然不对，但担心玩具会影响儿子的学习，也是合理的。 所以他还得维护苏芷瞳在儿子面前的威信，“苏醒，你爸这样做，也没有什么不对。你看，有了玩具，你的注意力就会分散，就会影响学习。你有没有？” “好像有点。” “这就对了嘛。” “爷爷，那你干嘛跟我买呢？你这不是害我吗？” 矛头一下子转向苏清河，他感觉，这怎么像引火烧身。 “苏醒，爷爷跟你买，是因为你喜欢，恰恰又没有。其实，玩玩具和学习并不矛盾，但必须是学习之余去玩。譬如上完课，或是写完作业，我们放松一下，就可以玩一会玩具。但有一点，玩，千万不能没有节制。” “爷爷，我知道怎么做了。” 苏清河停住脚步，“苏醒，你爸把你的玩具扔了吗？” “不知道。” “那我们要不要再回去看一看？要是扔了，肯定在垃圾桶里，我们再把它找回来。好不好？” 苏醒一想到玩具，马上就答应了，“好呀。” 苏清河用他的智慧，让这个孩子明白了，孩子就应当去做孩子应该做的事情。 他是有他的考虑的，在这个时候，他如果把孩子带走，无疑是把孩子从他的父母身边带走，这样一来，孩子就会疏离父母，毕竟父母才是孩子最好的老师。其次，孩子不在身边，苏芷瞳夫妻俩必然会对今天的事的对错争论，说不定还会争吵起来，双方之间就会产生裂痕。 苏清河是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他带着孙子又返回到小区，上了楼。 果然，在他们所住楼层的走廊上，找到了那一纸箱玩具。 苏清河把纸箱搬到他们家门口，做了个敲门的手势示意苏醒。 咚咚，咚咚，苏醒轻轻地敲了门。 苏清河悄悄地对他说：“我回去了，啊。” 随后，苏清河一步三回头，走向电梯。 嗞的一声电梯门打开时，与此同时苏醒家的大门也打开了。 此时，苏清河才如释重负般地下楼。 当苏清河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推开闺女合租房的那一刻，在屋里等了许久的苏芷晴和婉芳，几乎是同时从沙发上弹起身来。 苏芷晴焦急并略有一些不耐烦地说：“爸，您到哪里去了？ 深更半夜……我们还以为您走丢了呢。就差打110报警了。” 苏清河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说：“你哥家里出了点事。” 苏芷晴埋怨道：“他们家里怎么净是事？” 苏清河显得有气无力，懒得吱声。 婉芳在一旁也不好插言，就跟苏芷晴做了个睡觉的动作，悄无声息地进了卧室。 苏芷晴挨着她爸坐了下来，“爸，他们家到底出了什么事？” 苏清河叹了一口气，“唉……苏醒摔了一跤，在诊所里包扎……” 苏芷晴继续埋怨道：“苏止瞳呢？ 他们家没人？还把您深更半夜叫去。” 苏清河横了她一眼，“说的什么话！那是我大孙子。” “好，好，是您大孙子，您稀罕。” “丫头，您要是跟我生一个大闺女，我肯定更稀罕。” “生不了。”苏芷晴赌气地说，“他要见您。” 苏清河侧过头，“谁？” “还能有谁？” “到底是谁？丫头，我很累。你能不能在这里不要跟我打哑谜。” “您未来的女婿，这下知道了。” 苏清河顿时来了精神，“真的？那我可得准备准备。” “您有什么可准备的。哦，人家说了，您有什么喜好，他都会给您备上。” “不用，不用，什么都不用，人来了就行。丫头，那我还得多买点菜，在我女婿面前露一手。” “爸，您想什么呢？能把人请到这里来吗？房子这么小，还是一个合租。” “怎么？这里有什么不好？他看中应该是我丫头你这个人，他还敢嫌弃这里？” “爸，不用您操心。人家在大酒店请您，您到时去一个人就行了。‘ “听我丫头的。” “不跟您说了，我去睡了。” 第19章 针锋相对 虞红送走了苏芷瞳他爸和儿子，心里憋着气进了小区。 她估摸着苏芷瞳这个时候应该待在小区的哪个角落里，就一条一条羊肠小道开始寻找。 她发现近一段时间，也就是从他爸来岚城以后，苏芷瞳变得太不正常了。除了每天愁眉苦脸、沉默寡言、喜怒无常之外，就是看谁都像是欠他钱似的，特别是对他们的儿子，动不动就是恶语相向、拳脚交加。摆明了，他这是在借题发挥向儿子撒气，转嫁他内心无法言喻的委屈和痛苦。 苏芷瞳过去不是这样的。他知书达礼，为人谦和。对他这种书香门第培养岀来的孩子，虞红刚认识他那会儿就一见倾心。 好像是他们结婚之后，也可能是买房之后，苏芷瞳身上的这种谦谦君子的儒雅品性在慢慢的丢失，代之而来的是愤世嫉俗、怨声载道。 苏芷瞳过去爱老婆、疼孩子，宠溺他们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但现在，儿子的眼神里常常流露出一种对他的恐惧。她也不知道，他的拳脚什么时候也落在她的身上。老实说，她现在对他也有一种弱弱的惧怕。有时她恍惚，就感觉有一只凶猛残暴的老虎正远远地向她缓步逼近。 虞红在小区里里外外寻了一遍，一无所获，连苏芷瞳的人影也没有见到。 她的怨气在累积，就差在小区里像一个泼妇似的，大声地叫喊了。 苏芷瞳你死到哪里去了！？ 她气冲冲地上了楼，一开门，苏芷瞳端着碗，一边吃着饭，一边没事似的悠闲地看着电视。 儿子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居然没心没肺地在看电视。 虞红气不打一处出，恶狠狠地夺走他手里的饭碗。 苏芷瞳仰着头，瞅着像门板一样立在他面前的虞红，双目圆睁，恨不得像是要把他一口吞下的样子，他却没有丝毫的胆怯，“你干什么？” “苏芷瞳，你真可以！儿子在诊所，你居然在家里看电视，有你这样当父亲的吗？” “有你和爸在，又没我什么事，我杵在那里……挺别扭。” 虞红一声比一声大，“强词夺理！不管有谁在，儿子躺在病床上，你是父亲，难道你不应该陪在儿子身边吗？” 苏芷瞳挪动一下屁股，又歪着头去看电视，口里嘟囔着，像是在回应虞红，“没那个必要。” 虞红拾起茶几上电视摇控器，重重地把电视关了。 “苏芷瞳，儿子摔了，这难道不是因你而起吗？你就不能反省一下自己吗？” “关我什么事？我怎么知道他在后面扯着我的衣服。” “那你为什么要把儿子的玩具抢走？你不肯给儿子买玩具也就算了，你爸买了，儿子别提有多高兴。你倒好，一回家，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把那些玩具扔了。” 苏芷瞳陡然站立起来，像是找到了发泄口，“虞红，你要搞清楚，我没有找你算账，你倒在这里反咬一口。苏醒不是三四岁的孩子，他快十岁了，读小学二年级了，还玩？你懂不懂，玩物丧志。” 苏芷瞳的一通狡辩，把虞红噎住了，她一时找不到反驳的话了，拖过来一把椅子一屁股坐下，身子扭向一边。 苏芷瞳依旧不依不饶，“你说，你说呀。怎么不说了？你不是挺有道理的吗？” 虞红以沉默应对，心里很乱、很难受，满嘴的唾液都是苦涩的味道。 苏芷瞳也直直地坐了下来，缄默不语。 就这样双方进入了冷场状态。 咚咚，轻轻的敲门声传了进来。 苏芷瞳起身打开大门，苏醒呆在门口。 “儿子，你回来了。”苏芷瞳朝门外的走廊上瞟了一眼，“你一个人？爷爷呢？” 虞红闻声，迅速跑过来，欣喜若狂，一把紧紧地抱住儿子，“你怎么又回来了？爷爷呢？” 苏醒吞吞吐吐地答道：“爷爷累了……他把我送到门口就走了。” “回来就好。”虞红把儿子抱起来，进了卧室，啪地用脚把房门关上。 苏芷瞳跟到房门口，在门外待了一会，又回到了沙发上。他本想还看一会儿电视，便克制住了。 房门打开了，苏芷瞳立即站起身来，满是期待地看着虞红。 虞红把大门口的纸箱抱回房间，苏芷瞳这回没有阻拦。 啪！房门又关上了，伴随着清晰的上锁声。 虞红这是要把苏芷瞳隔离在外，阻止他靠近儿子，靠近她。 屋里旋即寂静无声。 家里客厅没有装空调，只在卧室里装了一部壁挂空调。好在入秋之后，晚上不那么热。苏芷瞳在沙发上忽睡忽醒，勉强熬了一宿。 第二天天一亮，苏芷瞳睡眼朦胧，早早地出了门，上班去了。 虞红和她儿子早上起床后，她看见儿子那个样子，就劝道：“儿子，你这样，我们今天就不去补习班了。” 苏醒说：“我要去。爷爷还在小区门口等我呢。” 虞红轻轻地扯着他脸上飞起的纱布，“这，这……” “妈，我好了，你帮我撕了。” “那怎么行？这得医生同意。” 苏醒很坚决，“反正我要去。” 虞红拗不过儿子，“好好，去，去。” 虞红和儿子收拾好了，来到小区门口，却没有见到苏清河像往常一样站在那里。 苏醒跑着在周围寻找，也不见苏清河的身影。 “妈，爷爷昨天答应我了，他今天还会接送我上学的。” 儿子焦急的样子，让虞红一时手足无措。 虞红安慰道：“会不会是爷爷年纪大了，睡过头了？” 苏醒不信，“不能！ 爷爷肯定不会睡过头。” “你咋知道？” “我就知道。” 喜欢一个人，往往会陷入盲目的信任，尤其是对不具备独立思维能力的孩子。 虞红看得出来，儿子是真的喜欢他爷爷。她只是不理解的是，儿子刚接触他爷爷时，怀有那么大的敌意，没过几天，儿子居然发生那么大的逆转。苏清河该是有多大的本事，难道就因为他是老师吗，恐怕也不尽然。 她荷包里手机响了，拿起一瞧，是苏清河的。 “妈妈，谁来的电话？肯定是爷爷。” “嗯。”虞红一边应付着儿子，一边接电话，“喂，爸。” “嫂子，是我，芷晴。”苏芷瞳的妹妹苏芷晴打来了。 虞红捂着手机告诉儿子：“你小姑打来的。” 虞红问：“芷晴啊，有什么事吗？” “爸昨天可能是腰扭了，动不了。爸让我跟你说一声，他今天送不了苏醒上学了。” “要不要紧？” “老毛病，不碍事。” 虞红收起手机，“爷爷病了，来不了。” “妈，那怎么办？” “妈送你去，还像以前一样。” 苏醒皱着眉头，不肯挪步。 第20章 地铁邂逅 苏清河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能动的脑袋和眼睛还能随着打电话的苏芷晴在房间里移动。 苏芷晴给虞红打完电话，便把手机搁在她爸的手边，“说完了。爸，还有什么吩咐？” 苏清河喃喃自语，“我大孙子肯定会怪我，今天早上没有去送他。” “爸，您想多了。苏醒有他妈呢。” “那意义能一样吗？我好不容易才和他建立了一点点感情。唉……”苏清河高高地扬起手臂，重重地拍着床板，明显的遗憾之情溢于言表。 “爸，那我们去医院？” “不用。老毛病了。可能是昨天累着了。丫头，我休息个两三天就好了。” “爸，您在您孙子面前说这话还可以，在我面前就不用说了。还两三天？ 伤筋动骨一百天，那是三个月呢。” “丫头，你这就开始嫌弃你爸了？” “不……不是，我想说，您去医院幸许好得快一些。” “费那钱干什么。” “您在我这里，还能要您自个儿掏钱？” “你的钱不是钱呀？傻丫头！” “爸，您皇上不下旨，我们这些臣子也不敢擅自作主。行，就依您的。爸，我最后跟您确认一下。” “丫头，你想确认什么？” “我要确认一下，您今天到底还能不能出门？” “能不能动，你还看不出来吗？” “那就是不能出门了。行，我这回了人家。” “丫头，你、你先等等，什么意思？” “爸，您心里只有您大孙子，还有没有我这个大剩闺女？昨天不是跟您说了嘛，人家今天请您去酒店。” 苏清河一拍脑袋，“你瞧我这猪脑子……” 苏清河一咬牙根，身子一缩，想坐起来，“见我女婿是？我丫头的事，那是比天还大的事。” 苏芷晴见状，赶紧伸出双手去帮着扶一把。 苏清河额头沁出密密麻麻的汗珠，两只手攥成拳头，最后勉强靠在床背上，一条腿吊在床边晃悠着。 苏芷晴心疼地阻止她爸的进一步行动，“爸，行了、行了。您这么硬来，那就真不是伤筋动骨一百天了。见您女婿，等您身体好了再说。” 闺女的婚姻大事，在苏清河这里，是所有事情里面的重中之重。他卖掉祖宅，毅然决然来到岚城，就是要催促闺女完成她人生的头等大事。 为什么天不遂他愿？在这紧要当口，让他躺在这里有力无处使。 “丫头，你看这样，让你那位，上这里来。行不行？”苏清河恳求着。 “爸，您可真敢想，。这里是合租房。” “ 合租房，怎么了？他看中的不是你，难道是房子？要是这样，你趁早跟他一刀两断。” “爸，您怎么还不清楚，我根本没那个资本，没有什么人会来求着您丫头。” “那原来求着你的那个呢？” 苏清河提到的“那个”，让苏芷晴刹那间鼻子一酸，心里头五味杂陈。她缓缓地离开她爸的床边，向门口走去。 对苏芷晴来说，那是一段她人生中不堪回首的往事。 那时，她刚从那家互联网十公司被辞退，就开始到处求职，四处奔走。 在地铁上，她邂逅了他。 地铁刚进站，她匆忙下车，这时她背后传来一声极富磁性、低音炮似的声音，“小姐，小姐。” 她回过头，他立在她面前。高个子，五官精致，浑身散发出浓郁的男性荷尔蒙气息。 他优雅递给她一份简历，“是你的吗？” 她一摸她的腋下，接过那份简历，看都没看一眼，急迫地说，“是，是，是我的。” 那么好听的声音，那么有型的俊男，居然让她遇上，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有今日的擦肩而过。 她当时心乱如麻，恍恍惚惚。 “小姐，你难道不应该说声谢谢吗？” 她如梦初醒。人家把她丢失的简历还给了她，何止是谢谢，以身相许都可以。 “谢谢！谢谢！……” 她给人家双手合十、鞠躬，就差跪下。她惊慌失措，一连串说了上十个“谢谢”，惹得他扑哧笑了。 “过了。” 过了吗？一点也不为过。她谢的不仅仅是他让她的简历失而复得，而是谢他让她在茫茫人海之中遇见了他。 “你在找工作？” 她点头如鸡啄米似的。 随后，他从笔挺的西装里掏出一张精美的名片。 她瞬间就记住了名片上赫然两行大字：运程鞋业集团ce0 覃旭 “有兴趣吗？” 他说话总是那么简短，字字珠玑。 “有，有……” 她恰好相反，把一句话连说好多遍，啰哩啰嗦。 他又一次扑哧笑了。 “丫头！丫头！你怎么了？”苏清河不停地喊。 苏芷晴很不情愿地回到了她爸的床前。 “丫头，对不起！我刚才是不是让你想起了过去的一些往事？” “爸，没事。” “丫头，你坐下。” 苏芷晴拖过一把椅子，坐在她爸的身边。 “丫头，爸知道你这些年，过得很不容易。现在你挺过来了，爸真替你高兴。” 苏芷晴伏在她爸的腿上，两行清泪滑了下来。 苏清河轻轻地拍打着她的后背，“丫头，一切都过去了。有一句老话说得好，大难不死， 必有后福。我相信你将来的日子，一定会很幸福。” 苏芷晴从她爸的腿上撑起身子，坐正，仰起头，满眼泪光地笑了。 “谢谢爸！谢谢您跟我祈福。” “丫头，爸能问你一句话吗？” “您问。什么都可以问？” “丫头，你现在找的这个人，你爱他吗？” “爱”这个字，在苏芷晴心里，是非常沉重的一个字。她曾经为了这个“爱”字，付出了她整整六年的青春，最后落得伤痕累累。现在，她还有那个精力和激情去爱吗？ 她自己都觉得好笑。 “爸，过去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又有多少是因为爱吗？您和妈妈是吗？” “丫头，每个年代有每个年代的局限。爱是很宽泛的，不仅仅是男欢女爱，还有责任和义务。” “您又跟我上课。” “丫头，我没想跟你讲大道理。我只是觉得，你曾经爱过，结果呢？” “爸，你别说了！” 提起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苏芷晴陷入回忆和沉思…… “爸，您确定您今天肯定是出不了门了？” 第21章 不堪回首 不久，苏芷晴因为他，就成了运程鞋业集团的一名员工。 最初，她被分配到公司下属的一家工厂组装车间。组装车间里的工人基本上都是附近的村民。这种简单的流水线作业，基本上跟文化水平无关，业绩和工资只跟你工作认真的态度直接挂钩。只要在机器的输送带从你面前经过时不出差错，你就可以拿到满额的工资。 她干了一个星期，就厌烦了。当然不仅仅是工作单调，重要一点恐怕就是，她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他了。 她直接找到总公司，找到ce0办公室，她再一次见到了他。 “覃总，你应该物尽其用，人尽其才。我要求调换工作。”她说得铿锵有力。 “是吗？” “是的、是的……” 后来他知道了，她来公司报到，没有通过他，而是直接进了hr，就这样被划走了。 他跟她说了一声，“对不起，是我疏忽了。” 再后来，她去了销售部，直接受他的领导。她很满意，因为她可以经常同他在一起开会研究方案，出差全国各大城市。 那时，她很兴奋。不仅有自己心中的白马王子相伴左右，还能公费游览各大城市的名胜古迹、风土人情。 住酒店，她是女孩子，自然是单独一间。但他可随意出入她的房间，她愿意，她也期待。 一次，她刚洗完澡，身上裹着酒店里的的白色浴巾，他敲门进来了。 他说，“我喜欢你。” 他的话简短而不乏深情。 她身子骨都酥软了。 他扯掉了她身上的浴巾…… 于是，她成了他的人。 后来，她怀了孕，想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告诉他。 一次应酬完了，她挽着他的手臂，走在林荫小道上。月色如水，芳草萋萋。 “我有了。”她不经意地说，是不想给他太大的压力。 “等等。” 然后他跟她说，你别看我的公司名号很响，其实就是一家三百来人的小公司，一年的销售额也才刚过亿。他的理想是，把他的公司打造成上百亿的家族企业，成为雄霸一方的商业帝国。 他的理想宏伟、远大。她是一个懂事的姑娘，她不会拖他的后腿，还会全身心支持他去奋斗去拼搏。 她也明白了，他所说的“等等”，肯宝不是等她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而是等到他的事业如日中天的时候，再要孩子。 于是，她偷偷一个人去医院做了流产。 这件事并没有影响到她，她依旧如痴如醉地爱着他。她为他付出了她的爱，付出了她的身体，当然还在工作中付出了她的努力。 她帮他陪客户，把自己喝得烂醉如泥送进医院去洗胃。他也从没有亏待她，他会到医院给她送上一捧鲜花。 之后，她还是会和他那个，只不过他好像有了警觉，他总是主动采取了措施。 她和他依旧爱得如胶似漆。 有一次，她郑重其事地跟他说，“我们结婚。” “好。”他答应得很爽快。 她就把这天大的喜事告诉了家里。 她爸觉得他闺女给跟他找了一个金龟婿，说要请十里八乡的亲戚朋友，为他俩办一个盛大的婚礼。 她和他都觉得，两人都要结婚了，再那个就没有必要采取措施了。 后来她的肚子一天一天的大了起来，他瞒不住了，就告诉了他爸，运程鞋业集团的董事长。 那天，董事长亲自把她叫到他的办公室。董事长对她非常客气，还亲自给她倒了茶。 董事长跟她说，“你知道榫卯吗？” 她不知何意。 董事长告诉她，“婚姻就像榫卯，必须严丝合缝。” 董事长也不避讳，说他调查过了，她爸是小镇上的一名中学教师，她妈下了岗，而他们家的公司，是当把的明星企业、纳税大户。 她的家庭和他的家庭有着天壤之别，明显不匹配。 董事长还引经据典，说门当户对才是最理想的婚姻。 董事长给了她一张卡，说你现在很需要这个。 她说她要的不是这个，要的是他。 董事长让她死了心，说他已经被派到东南亚某国去了。 她当然不会问，是东南亚哪个国家，即便是知道了，恐怕她也不会奔赴千万里去寻亲。董事长既然说的是某国，就没有打算告诉她。 她再打他的电话，是空号。 她等着，或许有一天他会回到她身边。 三年过去了，他杳无音信。 她等啊等，等得心力交瘁。她等不了，彻底绝望了，再一次含泪放弃了她和他的骨肉。 现在，苏芷晴早已释怀。要不是她爸重提此事，或许，她永远不会打开尘封在心里的那段悲伤的过去。 “丫头，后来你见到他了吗？” 苏芷晴摇摇头。 倘若现在她再见到他，或许她会像见到一个普通的客户一样，面带微笑，握一握手，然后擦肩而过。 “丫头，我看你的状态，应该是已经忘掉了过去，不然，就不会重新开始一段新的恋情。” 苏芷晴仍摇摇头。 她不想告诉她爸实情，她不会再有恋情，更不会有爱。她之所以再找一个对象，只不过是为了她爸，尽一份孝心，找一伴过日子而已。 “丫头，你现在找的这个，你中意吗？＂ “中意呀。您想啊，人家都开奔驰了。我能不中意？” “只要你中意，结了婚，日久生情，感情自然会有。我和你妈，也是这样过来的。” 她爸和她妈，在苏芷晴的记忆里，他们确实是真心厮守、相伴一生，平平淡淡，甚至都没有红过一次脸，吵过一次嘴。 不是说，平平淡淡才是真嘛。 这恐怕也是一种婚姻，一种平淡的幸福， 真好。她也希望她将来的婚姻也能像她爸妈一样。 “爸，您的话，我记住了。” “既然这样，丫头，那你找的那个他，就不需要爸去把关了。你自己决定。” “那您还要看吗？” “看呀，怎么不看？看看我姑爷，长得啥样？ 丈母娘看女婿 越看越有趣，丈人看姑爷，越看越欢喜。是不是？” 苏清河的一席话，逗得苏芷晴大笑起来。 “丫头，你下楼去，给爸买几张壮骨麝香止痛膏回来，我贴一贴，很快就好了。我可急着想见我姑爷呢。” 第22章 拜见岳父 苏芷晴下了楼，出小区，沿着小区门口的马路边走了好远，并且一路按着车钥匙上的开门键，等着车灯的闪烁和刺耳的喇叭声，好识别她开的那辆奔驰车停在哪个旮旯角落。 昨天她打电话问合租房的房主，他有没有车位。房主跟她说，小区地下车库里的车位早已售罄，他当时没有买到。她记不清当时和房主签租房合同时，合同上有没有车位这一条。因为她当时没有车，也没有打算买车，就把这条给忽略掉了。房主即使有车位也会把车位给租出去，不是多一笔收入嘛。现在她想要一个车位，恐怕也是望洋兴叹。 昨天晚上她回来晚了，她的奔驰车没有地下车库的识别码进不去，只得开着车沿着小区的马路来回转。她发现像她这种情况的人不只她一个，好像还不少，大家都开着车在打转。只等谁的车从路边白线框里出来，大家就会蜂拥而至，常常是两三辆车别在一起，刹车声鬼哭狼嚎一般尖叫。 她一晚上两个多小时，就这么不停地上演惊魂一幕的抢位大战。 她在想，这些买车的又没有能力买车位的人肯定是脑子里进水了，本想图一个上班方便，结果给自己招来了无尽的麻烦。估计把自己车淋上汽油烧了的应该大有人在。 她终于发现了她的车，及至她回头望去，小区门口离这里差不多有一两里路远。 她坐进车里，就给郝如发了一条微信： 我爸腰扭了，恐难如约赴宴。 对方没有及时回复，她便把车开出白线框，上班去了。 在路上开了不多远，手机叽了一声，她顺手拿起一看，是郝如来的，而且是长长的一段话： 小晴，太好了！这真是天遂人意，我正好借这个去看望我未来的岳父，也有理由跟他老人家买一些礼物。你给我发一个定位，今天下了班，我开公司的车去。 苏芷晴把手机扔到一边。 什么人！我爸腰扭了，居然成了他的大喜事。 他哪怕是假装关心问候一下爸，再说那一些话，不是显得他这个人胸有城府、办事周到嘛。或许这恰恰是他的率性而为，是他真实的一面。 她在等红灯时，还是给郝如发了一个她所在小区的定位。 过后，她觉得不妥，要是他来了找不到车位会不会愤而离去。 到了公司，她又给他发了一条微信： 你傻呀！你开你自己的车，我们一起去。 郝如及时回复： 哎呀！我怎么没想到呢。 苏芷晴心说，这就有一点假了，你会忘了你的车在我手里？ 郝如微信又来了： 我和你一起去看咱爸，一起出现在咱爸面前，显得更亲近。小晴，还是你想得周到。 苏芷晴差一点吐出来。 这人还真是把什么事都想得那么美好 ，那么美妙。 下了班，苏芷晴和郝如不约而同的出现在公司所在的地下车库。 郝如帮她拉开车门，手扶在车门上边，生怕她的头磕上车门，然后自己坐上驾驶座。一切都显得那么绅士、彬彬有礼。 车驶出地下车库，苏芷晴就瞥见了成晶子站在马路边像是在等车。 成晶子的目光扫过来时，苏芷晴慌忙扭过头，并把头埋得低低的。 苏芷晴心想，成晶子肯定是看见她和郝经理坐一辆车了，关系非常不一般了。明天办公室里不定炸开什么锅，消息满天飞是不可避免的了。 “你找什么？” 她没有理会郝如的问话。一直到车开走了好远，她才颤颤兢兢地抬起头，长舒一口气。 郝如把车拐出好远，特意去了山姆会员店。与烟、酒、老人营养品有关的，他见什么买什么。不论苏芷晴怎么阻拦，他依旧我行我素。 到了结账出口处，他甚至来回跑了三趟，才把购买的东西全部搬到车上。 就凭他对她爸的这份心，苏芷晴相信，别说是她爸，任何人都会感动得一塌糊涂，泪流满面。 郝如深知，要想赢得她的芳心，从侧面打开缺口，搞定她爸比搞定她本人应该更容易。 他是把商业谋略应用到追爱上，在他看来，两者的道理是相通的。 到了小区门口，他同样是力所能及地手提肩扛着礼品，进了她的合租房。 他喘着气，叫了声“爸”，“您稍等片刻。”就匆匆下楼去搬第二趟、第三趟。然后他又把礼品分门别类、整齐划一地码在她爸的房间里，几乎占据了房间里的半壁江山。 他洗把脸，擦把手，整了整衣服，才面貌一新地正式见她爸。 “爸，听小晴说，您腰扭了，要不要紧？有什么事，您只管吩咐我。” 苏清河并没有理会他说了些什么，而是指着房间里他搬上来的各种礼品，冷冷地说：“这是你跟我买的？” 郝如诺诺连声，“是，是。” “经过我同意了吗？” 郝如一时无言以对。 苏清河起初对这个人在他房里进进出出，忙得大汗淋漓，还有点好感，但见他和苏芷晴站在一块，显得有点老气，却不太满意。 苏芷晴见她爸对郝如如此冷淡，不通人情，她就想化解一下郝如的尴尬，“爸，爸，您干什么？人家可是公司老总。” 郝如连连摆手，“不，不是……副总。” 苏清河“哦”了一声。敢情闺女找的又是一个大老板，他就开始担心起来，闺女该不会重蹈覆辙。但这个老板倒是面相亲和，而且完全没有那些大老板颐指气使、盛气凌人的派头。 苏清河马上换了脸色，微笑着，“小伙子，坐。我还不知你姓什么呢？” “爸，我姓郝。” 苏清河自言自语，“郝总。” “爸，您千万别这么叫，您叫我小郝就行。” “小郝，你看上我闺女什么？” “小晴优点多了，人漂亮、聪明，工作能力强……”郝如像是作先进人物事迹报告会似的，不停地说，差不离把赞美一个人的所有好听的词都说了出来。 苏清河听得前俯后仰大笑起来。 苏芷晴见郝如和她爸聊顺了，谈笑风生，便来到客厅，给婉芳发了一条信息，让她晚一点到家，说自己男朋友来了。 然后，她又订了三份比较有档次的快餐。 第23章 不欢而散 苏芷瞳回到家，没人搭理他，视他为空气。儿子瞥了他一眼，继续埋头做他的作业，而虞红甚至都没拿正眼瞧一下，只是稍微扭了下头，依旧在跟他生闷气，打冷战。 他白天在公司里从早到晚一直忙忙碌碌，好不容易从那种紧张、压抑的环境里逃离出来，满心期待和盼望着回到温馨的家里，放松下来，和老婆、儿子其乐融融的待上几个小时。 现在看来，他感觉还不如不回来。 “儿子，吃饭啦。”虞红饭做好了，到卧室里，亲热地唤着儿子。 饭桌上，虞红给儿子碗里夹菜，儿子报以微笑，母女俩那亲热劲真是羡煞旁人。 苏芷晴也想献一把殷勤融入其中。他夹着菜往儿子碗里送，儿子却像是躲避外人下毒似的，迅速抱着他的碗藏在桌子底下。他又往老婆碗里送，虞红却硬生生的用手臂挡住了。 苏芷瞳尴尬极了，觉得好无趣，一种被孤立、冷落的窒息感笼罩着他。 你们干嘛？就因为昨天晚上我抢了儿子心爱的玩具，误伤了儿子，就如此待我。 他想发作，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他只得埋着头，不断地往嘴里塞着饭菜，企图掩饰自己的难堪和怨恨。 儿子说：“妈，吃了饭，我们去看爷爷。” “好呀。”虞红笑嘻嘻的应允了儿子，转过头便拉下脸，对着苏芷瞳问，“你去不去？” 总算有人不把他当隐身人了，跟他说话了。尽管没有好脸色，言语冷得掉冰渣。他还是精神一振，欣喜万分，尽量的附合他们，“去、去。” 他爸病了，怎么没有人告诉他？ 虞红和儿子生他的气，懒得跟他说，倒是情有可原。那爸、苏芷晴呢？ 虞红买了几十块钱一提的牛奶，交给了苏芷瞳。 虞红和儿子像是赶集似的，高高兴兴在前面走，苏芷瞳蔫头耷脑的跟在后面。 苏芷晴合租屋的大门一开，苏醒就挣脱了他妈的手，高声叫嚷，“爷爷，爷爷！小姑，爷爷呢？” 苏芷晴努了下嘴示意苏醒，淡淡地瞟了一眼苏芷瞳，然后转向虞红，笑容满面，亲切地叫了一声，“嫂子。” 虞红问：“芷晴，爸怎么样？” 苏芷晴答道：“爸是老毛病了。可能是累着了，没什么大问题。” 虞红说：“那就好。” 苏芷晴说：“进去看看。” 苏芷瞳跟在她们的后面进了卧室，突然瞅见满屋堆成山似的大大小小的礼品盒，再看自己手里可怜兮兮的一提牛奶，不好意思的把牛奶放在脚下，轻轻地用脚后脚把牛奶挪到礼品盒一堆。 苏醒爬上苏清河躺的床上，像只青蛙似的伏在爷爷的身上。 郝如见屋里来了客人，忙站起身，逐一微笑着点了点头。他用眼神示意一下苏芷晴。 苏芷晴心领神会，便介绍了苏芷瞳一家，“这是我嫂子，我哥，那是我侄儿。” 郝如大方地上去握手，亲热地叫道：“哥，嫂子。” 随后郝如把苏芷晴拉到客厅，“你们一家人团聚，我在这里……我就先走。” 苏芷晴没有反对，“我送你。” “不用。你招待客人。”郝如拦住她，然后作一个打电话的手势，便离开了。 虞红走到苏清河跟前，满含歉意地说：“爸，对不起。” 苏清河说：“虞红，你说哪里话，有什么对不起的。” “爸，您是因为苏醒才……” “没有的事。照护我孙子，是我最乐意的事。再说，我这腰上的问题，算是职业病，长期在讲台上站的。不关你们的事，别有负担。”苏清河又轻轻地揪了一把苏醒的脸蛋，“我好了，还要去接送我孙子上学。对不对？” 苏醒说：“爷爷，你还得给我辅导功课呢。” “当然。喏。”苏清河朝书桌努了一下嘴。 苏芷瞳至始至终未说一句话，这时他拿起书桌上小学二年级的课本，立刻就明白他爸这是在做准备辅导儿子的数学用的，心里一股热流翻腾。 虞红问：“爸，刚才这人是谁呀？” 苏芷晴站在房门口抢白道：“我男朋友。” 虞红转过身，走向苏芷晴，“芷晴，什么时候请我们喝喜酒？” 苏芷晴说：“看。” 虞红快言快语：“什么叫看？他是干什么的？你也不小了，三十五了，觉得靠谱就结了呗。是不是，爸？” 苏清河赞同虞红说的，“芷晴，你嫂子说得对。6月25生的，三十五还过了呢。这个郝总不错，我刚才跟他聊了很多，应该是一个负责的人。你慎重考虑一下，觉得行就把证拿了，再定个日子，把事办了。” 苏芷晴听到“三十五”，而且是她嫂子和爸两次提到，心里很不是滋味，像是受到什么刺激似的，怨声怨气地自语道：“皇帝不急太监急。关你们什么事？我不结婚，碍着你们什么事了？ 咸吃萝卜淡操心，多管闲事。” 苏清河听到苏芷晴这么不顺耳的话，粗重地近乎吼道：“苏芷晴，你说的什么话！” 苏芷晴转身进了客厅。 一时间，整个屋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苏清河和虞红面面相觑。 苏芷瞳本来就惧怕苏芷晴和他爸，不敢轻易插嘴，这时场面僵住了，更是怯懦而噤若寒蝉。 只有苏醒超然物外，坐在床上，看爷爷给他买的蜘蛛侠的漫画书。 苏芷晴独自坐在沙发上，眉头深锁，思绪万千。 莫说外人，就是家人，也觉得她这一把年纪还不结婚，是不合常理，甚至是大逆不道。 为什么呀？ 虽说家人不像外人那样，向她投去轻视的目光，但他们言谈话语上时不时流露出的责难，她多多少少感觉到他们对她的同情、惋惜。 难道法律上明文规定了是人就必须要结婚吗？ 还是道德上不允许人不结婚？ 似乎都没有。 为什么社会不能容忍像她这样的人存在呢？况且，像她这样的人也不是少数，而是一个群体，社会还把她们这些人称为“剩女”。 她在心里问天问地，没有人能告诉她，恐怕连老天爷也无法回答她。 苏芷晴坐了一会，招呼也没打，＂啪”的一声带上大门就下楼了。 虞红把儿子从床上抱下来，“爸，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苏清河没有挽留，“好，大孙子明天还要上学，你们先回去。‘ 虞红走时扯了一下苏芷瞳的衣襟，低声催促道：“走啊，走走。” 第24章 闪婚决定 苏芷晴一下楼立刻就给郝如打了电话。 “小晴，什么事？” “你到哪里了？” “我马上就到家了，” “我跟你有话说。” “小晴，发生什么事了吗？你别急呀，我马上就来。” 应该说，苏芷晴一发话，郝如招之即来，让她多少得到了一些满足和慰藉。对她即将作出的决定，也起到了一定的促进作用。 郝如的车刚在小区大门口停下，他拉开车门就下了车，急忙四顾寻找苏芷晴。 “哎，这里，这里。”苏芷晴站在灯光暗处向郝如喊道。 郝如蓦然回首，发现苏芷晴，快步跑了过去，“小晴，怎么了？有什么急事？” “我们结婚！”苏芷晴说得特别笃定。 “啊！？”郝如一时未反应过来，惊讶不已。 “你不同意？” “不不，不是……” 郝如自从四川回来之后，对苏芷晴可谓是朝思暮想，甚至在梦里还遇见了她。他当然想和她在一起，可是他一直不敢向她开这个口，他害怕她的拒绝，毕竟他们接触的时间还不太长，彼此还都了解不深。关键是苏芷晴对他是什么想法，他完全是两眼一抹黑。 现在苏芷晴突然开口，想和他结婚。郝如不仅仅是惊喜，还有些微担忧。她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小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要不乐意，那就算了。” 苏芷晴说完，转身就要走。 郝如连忙拦住了她，“等等，等等。小晴，我怎么会不同意呢，我一百个同意。” “那好，我们明天就去领证。” “啊！？”郝如再一次表现出惊讶之状。幸好是夜色笼罩，苏芷晴看不真切。要是让苏芷晴看清了，立即萌生悔意，那才真是后悔莫及。他顷刻意识到了这点，及时作出反应，“好啊，好、好。” 苏芷晴对他的通情达理，表现出了异乎寻常的感动，第一次主动地拥抱了他。 第二天他们顺利地领取了结婚证。 苏芷晴把她的结婚证放进了包里，长舒一口气。这个时候，她才真正的觉得她对得起她爸了。要不是她爸天天在她耳边唠叨，她也不会那么快的就跟郝如绑在一起，领这个小红本本。 虽说她带有点冲动的情绪，但实话实说，她还是比较中意郝如的。且不说郝如优渥的物质条件，让她嫁过去后衣食无忧，还可以让她在同事、朋友、亲戚、家人面前有一些炫耀的资本。更重要的是，郝如的人品还不错，对她也是百依百顺，至少在他对她爸生病这件事上的所作所为，可见一斑。 苏芷晴对郝如之前的示好，一直表现得冷静有余热情不足，主要还是基于郝如的年龄和形象，这也是她略感遗憾的。虽说她现在年龄大了，不像刚出大学校门那会，谈对象首先考虑的就是形象，完全是一个外貌协会的激进分子。但现在多少有些退而求次，只要不是歪瓜裂枣过得去就行。 所以她跟郝如今天领了这个结婚证，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都不亏。接下来，好好跟他过日子就是了。在一起了，日子长了，就像她爸所说的一样，日久生情。就她内心来说，情不情的，有那么重要吗？ 上了车，郝如手里晃动着结婚证，依然沉浸在欣喜、激动之中。他是离过婚的人，能娶到苏芷晴这样娴静优雅知性的女孩子，是他前世五百年修来的福分。他很知足，很享受。 “小晴，你搬到我那里去？” “啊？” “反正我们领了证，就是两口子了，迟早是要在一起的。” 苏芷晴横了他一眼。 “小晴，你别想歪了。你爸都告诉我了……” “我爸跟你讲了些什么？ 他是不是净说我的坏话？” “没有，没有。你爸说，他来了后，给你和你的室友带来很多的麻烦，他觉得很对不起你们。他跟你说不出口，就交待我跟你说一声。他本来卖了老家的房子，趁现在身体还行，就想来城里陪陪你们，帮帮你们，尽一份作为父亲的绵薄之力。你得理解你爸。” 苏芷晴感动之余，眼泪就涌了上来。 郝如扯了两张抽纸，递了过去。 “小晴，从今天开始，我们是一家人了，你爸就是我爸。爸，我来安排。在我住的小区，看有没有二手房，我来跟爸买一套。这样，你们父女俩住得近一点，你也可以常常陪陪老人家。这么做，你满意吗？” 苏芷晴立即用行动作了回应，她从座位上撑着身子，抱住驾驶座上的郝如亲了一口。 “郝如，恐怕不行？” “怎么不行？ 什么不行？” “我现在就搬到你那里去，那我爸和婉芳住一屋，更不方便。” “你说的也是……” “要不，等你买好房子，我们再搬，现在就先这么着。” “也行。小晴，你咋说咋好。” “郝总，还有一个事……” “你别这么叫，我很不适应。这又不是在办公室里。什么事？你说。” “说的就是办公室里的事，我要不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办公室的同事？” “当然要啊！这么大的喜事。” “那我明天买一些糖，送给他们。” “可以呀。完全可以。小晴，我也有一个请求？” 苏芷晴看着他，满眼妩媚，“你不说，我也知道。男人的把戏……” 郝如笑了笑，“什么男人的把戏？你说说看，是不是跟我想的一样？” “行啊。怎么验证？” “这好办呀。下了班，一个小时之后，我们互通电话，看我们自己都在干什么？” “要是你耍赖呢？” “男人一言九鼎。” “要是我猜对了，有什么奖励？” “你想要什么奖励都可以。” “那说定了。” 郝如想的是，今天他们领了证，今晚应该好好庆祝一下，他想和她共进烛光晚餐。 而苏芷晴想的是，郝如离婚几年了，肯定想女人。 下了班，苏芷晴就在手机里搜附近的五星级酒店，找了一家，于是搭车赶了过去。由于等车，加上晚高峰堵车，时间全部流失在路上。 郝如却简单得多，只是到离公司不远的西餐厅订了一个座位，他便开始打电话。 “小晴，你到了没有？” 苏芷晴还在路上，“马上就到锦秀酒店了。” 郝如一下子就明白了，只不过这是他和苏芷晴共进晚餐之后的后续，“我现在远大国际酒店，你不用去了。你猜对了。” 郝如赶紧在远大国际酒店预订了一个房间。 第25章 悬空餐厅 苏芷晴半路下了车，又叫了一辆的土，赶往远大国际酒店。 郝如在酒店门口候着。苏芷晴一到，他便殷勤地上去帮她开车门，拿着手机替她扫码付款。 苏芷晴这么一顿折腾，虽说心里有点不爽，但见到郝如还是立即消了气。她也是一时自信爆棚，还不是想在郝如面前显摆一下，自己有多聪明，能洞察男人的心思，藉以此举让郝如知道，以后少跟他的女人耍心眼。 “小晴，餐厅我已订好了，现在我们是先去餐厅还是……”郝如未说的后半句话，意思太过明显。他要是完整地说岀来，是先去餐厅还是先去房间，那样反而显得他有些心急。他想苏芷晴那么聪明的女孩，应该猜得出。他把选择权交给苏芷晴。当然，不管她怎么选择，他都会表现出极大的兴趣并愿意陪同她前往。 “老公，时间还早，那我们去酒店负一楼看一看。”苏芷晴的选择完全出乎郝如的预料。 “负一楼？不是停车的地方吗？” “停车在负二楼。”郝如哪里知道她连远大国际酒店的负一楼、负二楼做什么都了如指掌。 其实对女人，特别是年轻的女孩子来说，她们对于这个城市的认知，基本上都是从商场、专卖店开始的。除了工作，她们其余的时间大多是泡在这些地方。所以说，没有什么地是她们不知晓的，尤其是新开的卖场。 苏芷晴挽着郝如，进电梯下到负一楼。立即映入他们眼帘的是井然有序的金银珠宝柜台和炫目的时尚高档化妆品牌店。 苏芷晴朝郝如嫣然一笑，“老公，你说过要奖励我的。” “奖励，当然奖励。只要你喜欢……随便挑。” 郝如当然清楚，苏芷晴带他来这里，绝不仅仅只是来看看，这是让他来放血的。本来苏芷晴跟他去领证，他就没有跟她买过一件值钱的东西，所以现在，对他来说，也是一个让她心动并甘心情愿为他付出的绝佳机会。 女人们买东西并不像男人们那样直接，她们会挑三拣四，会把每一样都在自己手上、脖子上试一试，还会在镜子前端祥半天，即便是喜欢不得了，还会装出一脸嫌弃，并说出一大堆遗憾的话，其实是在为后续砍价而做的铺垫。 “老公，要不你去找一个地方坐一会。”苏芷晴察觉到郝如有点烦躁，便安慰道。 “那你慢慢挑。别在乎钱噢。”郝如丢盔卸甲似的离开了。 苏芷晴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一个玩偶似的出现在郝如面前时，他已经在长椅上睡着了。 “老公，老公，我们走。” 郝如很自觉地接过她手里的、怀抱里的精致的大包小包，走向收款台。 他刷了卡。他想，现在该是他俩水到渠成地进入酒店房间的时候了。 “小晴，这么多东西拿在手里不太方便，我们先把它们放在房间里后，再去餐厅。”郝如想的是，到了房间里，那就是他的主场了，他要做什么还不是他说了算，就像在酒店负一楼是她的主场一样。 苏芷晴又是嫣然一笑，娇滴滴地说：“老公，我肚子饿了。” 苏芷晴依旧不给他机会，郝如气得头发都快竖了起来。小不忍则乱大谋。他还得赔着笑脸，“听你的，我们现在就去餐厅。” 郝如现在知道了，女人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难怪古时候的一些皇帝，底下的谋士无数，还是会为了一个女人，破国殒命。何况他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呢。 郝如订的餐厅在酒店的56层，像阳台一样悬空在酒店一侧的露天餐厅。 这里，苏芷晴倒是没有来过，她一进入便惊呼起来，“哇！老公，好震撼！” 夜幕低垂，月明星稀。餐厅仿佛是飘浮在空中。 郝如找到他订的餐位号，安抚着苏芷晴坐了下来。 苏芷晴像刘佬佬进大观园，不停地东张西望。她一生确实没有到过这种置身云端并且如此豪华的场所。她意识到一个男人的经济实力对一个女人而言，是多么的举足轻重。 一个俄罗斯、亦或是东欧的帅小伙，一手托盘，一手反背身后，彬彬有礼地走到他俩跟前，说着蹩脚的普通话，“小姐、先生，请。” 一份精美的菜单放在他俩的面前，郝如立即推给苏芷晴，“你来。” 苏芷晴非常圆熟，毫无局促之感，“两份牛排，七分熟；另外两份蔬菜沙拉。ok。” 郝如叹了一句，“可以啊，没少来。” “那当然。我也是有品味的，好不好。”其实，这些对曾经的苏芷晴来说，并不生疏，完全是小儿科。那时她和那个人也常出入这样的高档场所，只是这几年，她低调的活着，当然也是因为经济上的捉襟见肘，想潇洒也潇洒不起来。 他们品着浪漫的红酒，如痴如醉。 像是应景似的，一声悠扬、舒缓的小提琴声，从苏芷晴的身后飘然而至。 她不经意地扭过头，从忽明忽暗的灯影里发现了一个熟悉的人。 她大吃一惊，婉芳不是在餐馆里打零工吗？ 难道她这里工作，还是拉小提琴的？ 婉芳也看见了她，还有一个和她眉目传情的男人。看来她的室友钩到金龟婿了。她可不会放过这么好的讨赏机会。 婉芳边拉着琴，边缓步走向他俩。 婉芳和苏芷晴双目一对视，彼此心领神会，无需多言。 一曲毕，婉芳在他俩面前鞠躬，不停地鞠躬。 “哎……”苏芷晴朝郝如低唤一声。 郝如明白，这是要小费。他连忙掏出手机，对准婉芳脖子上吊着的不起眼的二维码，扫了一下，便开始输数字。他输一百。苏芷晴夺走他的手机，又在一百后面加了一个零，然后点点头，把手机还给他。 苏芷晴说：“善行有痕的，老板。” 郝如便点了确认键。 苏芷晴和婉芳相视一笑。婉芳离去时，给她作一个隐秘的打电话手势，这一切，郝如像是在左顾右盼，其实都看在眼里，同样也是不动声色。 随后，苏芷晴心甘情愿的随他进了他预定的房间。 第26章 笑靥如花 苏芷晴没有让郝如失望，她不仅给了他万千妩媚，还让他有了久违的春宵一刻。 当他大汗淋漓地坐起身，搂着活色生香的苏芷晴时，问：“小晴，刚才在悬空餐厅里，那个拉小提琴的女孩，你们早就认识？” “认识呀，我的室友。你是不是还在想，今天的小费给多了？” “行啊，你们俩这是合起伙来，布了一个温柔陷阱。” “老板，这怎么是温柔陷阱呢？明明是你的慷慨解囊，大爱无疆。” “告诉我，是不是你们事先设计好的？” “天地良心。到远大来，可是你的主意。” “哦……”郝如细细一捋，还真是他的预谋，“那你之前，怎么没有跟我说？” “老公，我也是偶然碰到她的。之前她一直跟我说，她在餐馆里打零工。我还以为她在餐馆里刷盘子呢。没有想到，人家在那么高档的餐厅里拉琴。” “那你还真得找她好好商量一下。你搬到我那里去了，你爸和她同处一室，这多不方便。” 苏芷晴给了他一个吻，“谢谢老公的提醒。” 苏芷晴翻身下床，进了卫生间，匆忙地冲了个澡，便换上来时穿的衣服。 “小晴，你这是……” “去找她呀。” “你不陪我了？” “我不是陪过了嘛。我今天不找到她，以后恐怕难有机会了。” 苏芷晴愧疚地吻了他，然后风一样的从房间里消失了。 她又回到悬空餐厅，站在门口朝里望了一眼，婉芳还在孤独而忘我地拉着小提琴。 说实话，她很佩服婉芳，为了心中的电影梦想，还在努力地赚钱养活自己。 婉芳身在这种场合，所感受到的孤独，或许比她独处一室更难以排遣。那些浸润在她琴声里的人，大多是成双成对、缠绵缱绻的情侣。她想得到一点点打赏，还得看这些人的心情和脸色。虽说这里是高档的地方，拿到的钱比在那些小餐馆刷盘子多，但她所受到们轻视、冷漠所造成的内心伤害远不是在小餐馆所比拟的。她要坚持下来，该有多不容易。 她们这些从偏远的小地方来到大都市打拼的女孩子，又有谁过得容易呢。 “姐，你怎么又回来了？” 苏芷握住婉芳的双手，“你下班了？” “嗯。” “你怎么回去？” “坐地铁。我每天晚上都是这样的。” “那我陪你一起回去。” 一路上，苏芷晴牵着婉芳的手，生怕把她这个妹妹弄丢了。 在地铁里，婉芳弱弱地问；“姐，你那位呢？是你男朋友，还挺大方的。谢谢姐。” “我们马上要结婚了。” “真的吗！？我还跟爸说，你还没有男朋友呢。怎么……” “我们是闪婚。” “闪婚？就是说，你们才交往，就决定结婚？” “是的。” “你爱他吗？他爱你吗？” “不知道。” 婉芳惊诧不已，一脸不理解的表情。 对于像婉芳这样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没有爱情，没有长时间的交往和考验，就决定结婚，是绝对不可思议的事情。 “姐，你干嘛要这么草率的决定？是因为爸在催你吗？” “有这方面的原因……也不全是。等你到了我这个年龄，如果还没结婚的话，你就会懂的。” “哦……” 婉芳好像是明白了些什么。她埋着头，若有所思，一句话也不说。过了许久，她才抬起头。 “姐，你们结婚，我是不是要搬家？” 应该说，苏芷晴和婉芳合租在一间房子里，并没有多少交往，只因她爸的关系，她们才走得近了一些。她现在之所以跟她那么说，只不过是想看她是否继续在合租房里住下去。 “是这样，婉芳，我结了婚，肯定是要搬出去的。那你还愿意住那里吗？” “我愿意呀。爸呢？” “过一时间，爸可能也会搬出去。” “那我就不会住那里了。” “为什么呢？” “我一个人不需要住那么大的房子，再说……” “你是想说房租的事？” 婉芳重重地点点头。 “我和我爸都搬走了，你尽可以在那里住，房租，我送给你了。” “谢谢姐！你不知道，我虽说在那样高档的地方拉琴，实际上只有小费收入，是没有工资的。有时候一晚上，连一顿的饭钱都赚不到，也只有今天遇上姐，才得了这么多小费。有时候，真的………我都不想干了，想回到老家去。可我又不甘心。姐，真的好难。” 苏芷晴搂着她赢弱的肩膀，“这些，姐经历过。” “姐，你不知道，我在那里拉琴，别人感受到的是浪漫，而我感受到的是孤独。别人根本体会不到那种孤独的感觉，那是一种撕心裂肺般想哭的感觉。还有，遇到一些没有素质的客人，他们不光是言语上挑逗，还动手动脚，甚至于等着你下班了，拉着你去酒店里开房。”婉芳说着说着，一行清泪滴落下来，“姐，那时，我就想从那个地方纵身一跃……” 苏芷晴眼眶也湿润了。她拍着婉芳的后背，“你说的这种情况，姐也有过。姐要告诉你的是，挺过来了，明天就是灿烂的阳光。” “谢谢姐！真的，没有你的鼓励，我可能……早就回到老家去了。” “放心，姐会一直在你身边。” 婉芳这时眼里噙着泪水，笑靥如花。 苏清河一直躺在床上，屋里没有人照顾，他也不指望闺女来照顾他一个男人。他咬着牙，手扶着椅子、桌子、墙壁，缓缓地移动身子去卫生间。还好，闺女给他点了外卖，吃饭不愁。外卖小哥人不错，跟他把饭菜直接拿进屋里，搁在床边的书桌上。 他盼着闺女回家，左等右等，迷迷糊糊睡去又醒来。 听到开门声，他惊醒了，支撑着坐了起来。 苏芷晴走了进来，“爸，告诉您一个特大的好消息，您听了，保准会从床上站起来。” “丫头，你又想骗你爸。” “这次是真的。” “如果真是这样，我还得谢你帮我治好了病呢。说，什么好消息？神神叨叨的。” 苏芷晴从包里掏出结婚证，亲自送到她爸的手上。 苏清河翻开一瞧，“丫头，你这么快就答应郝如这个臭小子啦。好、好，太好了。我丫头终于有归宿了。好、好……” 正当苏清河欣喜万分之时，苏芷晴冷不丁地甩出一句话，“爸，这下您满意了。” 第27章 理所当然 “这下你满意了。” 苏清河想了半天也没有想明白，闺女怎么那么说他，难道她和郝如去结婚，纯粹是为了他这个老头子。 苏芷晴一进屋就要告诉他一个特大的好消息，还保准他听了，一定会从床上站起来，可是现在他不但没有站起来，反而觉得全身仿佛压了一块大石头，喘不过气来。 他想不明白也就懒得去想了，只要他这个闺女有了归宿，他也就彻底放心了。 闺女要结婚了，毕竟是一件高兴的事，他得把这事告知他的亲戚朋友。他首先想到的就是他儿子这一家。他分得清主次，什么事只跟儿子说，什么事只跟媳妇说。只有这样才能避免让媳妇觉得他偏心，不拿他这个媳妇当自家人。 所以，他把妹妹结婚的事先告诉这个当哥哥的苏芷瞳是理所当然的。 他看时间有点晚了，怕打电话打扰他们休息，影响第二天的工作，就只发了一条微信： 你妹妹要结婚了。 过了一会，他又觉得没有把他的意思表达清楚，又发了一条： 你看什么时间方便，我们全家在一起，商量一下你妹妹的婚事。 苏芷瞳正在客厅的小方桌上加班，看到他爸发来的信息，立即停下了手头的工作。 苏芷瞳大学一毕业，就进了一家研发、生产机器人的高科技公司。他本来学的是自动化设计专业，还算专业对口。也正因为如此，十多年来他就一直待在这家公司里，从没有想过挪一下窝。特别是他买房了之后，就更不敢想了。虽说这些年他的工资增长缓慢，但毕竟有一个稳定的收入保障。他也想跳到一家收入更高的公司，又怕导致的不稳定给他每月的房贷造成影响。这样一来，他索性就当一把公司的“定海神针”，永远杵在那里。 他们公司是一家老牌机器人企业，早期生产的蝌蚪三四五，广泛应用在物流、消防、农业上。近一两年，国家提出了科技强国的战略，机器人产业发展迅猛，已经拓展到各行各业。 因为人才方面储备不足，现在他们公司正处在青黄不接的阶段。 苏芷瞳他们这一拨人，年龄在三十至四十之间，还算属于公司年富力强的，现在他们正在被公司赶鸭子上架，研发新一代机器人。他们不得不没日没夜地学习、研究机器人方面前沿技术，以期达到或赶上世界的先进水平。 所以，这些日子他们差不多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不过，有一个好处的是，他们的工作方式是灵活的，可以在公司，也可以在家里。 苏芷瞳选择在家里，主要还是基于之前因为儿子玩具的事，他和儿子，特别是和媳妇有些不愉快。他想改善他们之间的这种关系。尽管他们现在对他依旧不理不睬，他也不再生气或是发脾气，主要还是他没有这个精力和时间。也正因为他这样，媳妇反而对他多了一份关心，吃饭时会叫他一声，半夜起来看他在工作，还会给他倒上一杯水。 看到他爸来的信息，他妹妹要结婚了，苏芷瞳当然高兴。 当他看到他爸来的第二条信息时，眉头便皱起了，犯起愁来。 商量妹妹的婚事，自然是要凑份子的。好在他上次卖了镯子，还有一些积蓄。 但想到那天去看望他爸，发现他爸房间里堆满的礼品盒，他又犯悚了。他猜的话，那些礼品肯定是因为他爸病了，苏芷晴的男朋友买的。人家出手阔绰，而他只带去一盒牛奶，显得相形见绌。倘若这次苏芷晴结婚，他依旧像一般的朋友、同事一样，送去区区一千块钱的礼金，她肯定会嗤之以鼻，说不一定还会拒收。苏芷晴本来对他就有看法和不满，这样一来的话，会不会更加不耻于她这个还是当亲哥的人。 只要一涉及钱的事，苏芷瞳的头皮就发麻。难怪别人说，贫贱夫妻百事哀。他不就是这样的吗？ 他现在确实不应该为这些破事分心，就想扔给虞红去处理得了。他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学习和研究新的机器人技术。 他蹑手蹑足靠近卧室，侧耳倾听了一下屋里的动静，轻轻地拧开了房门，往里一瞧，虞红还没有睡，躺在床上看手机。虞红见他站在门口不肯离去，知道他肯定是有事，就下了床。 虞红大学学的是旅游专业，毕业后回到老家，在当地一个旅游景区做地陪。苏芷瞳也是因为一次旅游，在那里认识了她。那时的虞红眉清目秀，活泼可爱，又说的一口标准的普通话。不知为什么，苏芷瞳对说普通话的女孩子特别有好感。回到岚城之后，苏芷瞳始终忘不了她，开始频繁地给她发微信，一来二去，俩人就好上了。 结婚有了儿子之后，虞红放弃了原来钟爱的导游工作，来到岚城他的身边。那时虞红手里攒了一些钱，加上苏芷瞳的一点积蓄，就在岚城付了一个首付，买了现在他们住的这套房子。 虞红找了一家酒店行政管理的工作，这么多年来相对稳定。她的工作也比较清闲，没有什么太大的压力。家里大小事情和孩子的学习生活，虞红一手包揽了，打理得令苏芷瞳称心如意，完全无后顾之忧。 虞红走出房间，悄悄地问：“什么事？” 苏芷瞳就把手机里他爸的微信给她看。 虞红却不像苏芷瞳那样愁眉不展，反而惊喜不已，“好呀，太好了。你妹妹终于可以扔掉头上大龄剩女的帽子了。哎，他们什么时候举行婚礼？你爸说了没有？” “不知道。这一段时间，我会很忙。这事就交给你了。” 虞红满脸笑容，“好、好，没问题，我去跟爸他们商量。” 苏芷瞳瞧她那高兴的劲儿，就很不理解，“是要送礼的。” “送呀，当然要送。我会跟你妹妹包一个大红包。” 苏芷瞳苦笑着摆了摆头，但愿虞红能把这件事做得令大家都舒舒服服。 第28章 和好如初 虞红再一次问苏芷瞳：“你真的不去？” 苏芷瞳埋着头看书，头也没抬，“不去。” “爸可叫的是我们俩人。” 苏芷瞳似有一肚子火气，书往桌上一拍，“我说了，不去！” 虞红这才带着儿子去往苏清河那里。 苏清河是今天白天先给苏芷瞳，然后给虞红打的电话，叫他们下了班，直接去他那里，说有要事相商。 虞红考虑到爸的身体不便，就没打算去爸那里蹭饭。她在自己家里做好了饭，全家人吃了，消消停停地去爸那里。 虞红和儿子到了那里，苏清河和苏芷晴两人正在桌子上吃盒饭，桌子边上还码着三盒没有撤封。 苏芷晴放下碗筷，迎了上去，非常客气地说：“嫂子，你来了。” “嗯。”虞红一边应着，一边就从包里掏出一个鼓囊囊的红包，递给了苏芷晴，“芷晴，恭喜！” 苏芷晴挡了两下，还是收下了红包，难为情地说：“一家人，没必要这样。” “你哥的意思。” “他人怎么没来？” “他最近这段时间工作很忙。” 苏芷晴的语气古怪，“瞎忙。” 虞红尽量解释，“是真的忙。他们公司要上一个新产品，他现在没日没夜地在研究。” 苏芷晴讥讽道：“怪事。十几年都没见他这样，噢，我一结婚，他就开始研究新产品了。” 苏清河搂着孙子苏醒，语气强硬地说：“虞红，你现在就跟他打电话，叫他马上过来。就说是我说的。” 虞红乖乖的把电话打过去，只有嘟嘟声，无人接听。 苏芷晴顿时发炸，“爸，您看见了？电话都不肯接。他是您儿子吗？不会是捡来的一个。” 虞红听苏芷晴说的话，觉得很不是滋味，“芷晴，你这么说，不好？” “嫂子，我说错了吗？我把他当哥，他把我当妹了吗？我结婚，他连面都不肯露一下。” “我不是跟你说了嘛，你哥真的是在加班加点，走不开。” “谁信？ 你们是一家子，你当然帮他说话。”苏芷晴气鼓鼓说完，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顺手把虞红给的红包扔出去好远。 苏清河见闺女不依不饶地发着脾气，当起和事佬，“丫头，你哥不来，算了。没他这个子曲子还整不出酒来。再说，虞红不在这呢。” 苏醒突然挣脱苏清河的怀抱，冲到苏芷晴面前，“我妈说的是真的！” 苏芷晴瞟了孩子一眼，“一丘之貉。” 虞红把苏醒一把拽到怀里，斥责道：“芷晴，你太过分了！” 她弯腰拾起地上的红包，招呼儿子，“苏醒，我们走！” 苏清河见势不对，扶着桌子，颤颤巍巍地走了过来，“虞红，你等等。”随后，瞪着苏芷晴，“苏芷晴，爸还没死！” 虞红拉着儿子走到门口停下了，她不想拂了爸的好意。 要是她硬气不回头，走出了这个门，从此以后，他们两家说不定就因为她断绝了关系，况且，儿子现在也离不开他爷爷。她不想成为千人所指、万人所骂的媳妇。 虞红赶紧过去搀扶着苏清河，“爸，您赶紧坐下。” 苏清河坐下，忙招呼苏醒，“苏醒，快到爷爷跟前来。” 苏醒回到爷爷怀抱，“爷爷，您可以走路了吗？” “可以呀。”苏清河为了能尽快恢复健康，每天都在硬撑着身体做练习，扶着椅子在屋里来回走动，已经有了明显的好转。 “那您送我去上学。” “好呀。我明天就可以送你去上学。”苏清河之所以忍痛活动这把老骨头，就是为了孙子。 虞红说：“爸，使不得。您还没有好利索呢。” “没事，我好了，完全好了。”苏清河为了证明自己，猛地站起来，只听“咔嚓”一声，不知是哪根骨头又扭着了。他脸上露出痛苦而扭曲的表情。 苏芷晴和虞红也听到了那清脆的一声，一同叫了起来，“爸。爸。” 她俩一人搀扶着苏清河一只胳膊，进了房间，让他躺在床上。 虞红为了劝苏清河放弃接送孙子，故意骗他说：“爸，苏醒的补习课，这两天就结束了。再过几天，就该新学期开学了。” 苏清河说：“也好。干脆等新学期开学了，还是由我来接送。虞红，他的学校离你家远吗？” “不太远。” “不太远是多远？” “坐公汽也就三四站路。” “你还说不远？” “真的不远。” “虞红，你看这样好不好？苏醒补习结束了，你们又要上班，早上就把苏醒送到我这里来。－来，我可以照护他；二来，我还可以跟他辅导一下数学。” 苏清河好像总有一些招数，虞红应接不暇。 苏清河是为了他们，为了孩子，那么诚心，她再一味地推脱，就有一点假了，不妨直接应下，“爸，听您的安排。” 苏清河咧嘴笑了，“这就对了嘛。” 过了一会，苏芷晴进来，满含歉意地看着虞红，“嫂子，对不起。我刚才不是针对你……” 苏芷晴表达了歉意，她这个当嫂子的，肯定不能鸡眉小眼，“我知道，知道。”虞红亲热地抓住她的手，“要当新娘子了，得打扮得漂亮一些。到时候，嫂子来帮你倒饬。信得过嫂子吗？” “嫂子眼界、品味，no．1，我能还能信不过。” 虞红和苏芷晴相视笑了。 苏芷晴问她爸，“爸，咱们这边的婚事，到底怎么办？您得拿个主意。” 苏清河想了想说：“这里有一个问题，我们一边的亲戚朋友都在老家，要是把他们请到岚城，衣食住行吃喝玩乐，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要是不请的话，那就只有我们几个。好像你大伯的姑娘也在岚城，你们有联系吗？” 苏芷晴摇摇头，说：“我有她的一个地址。还是去年过年您给我的。” “要不先听听郝如的意见。他是男方主婚，看看他们是怎么办的。” 苏芷晴同意，“那我明天去问问他。爸，现在好多地方都有彩礼，我们这边是什么标准？” 苏清河似乎有点为难，“我们老家是有彩礼一说，但也讲陪嫁。丫头，你有吗？” “爸，您搞清楚，陪嫁不是该您准备的吗？” “丫头，你爸一生清廉，两袖清风，你就莫指望了。” 苏芷晴给苏清河作了一个鬼脸，“小气鬼。” 第29章 紧急会议 “瞳哥，大家都在等你。” 办公室里的小张，张远，喘着气大叫着苏芷瞳，这才把他从漫无边际的思绪里拽了出来。 “什么？” “开会，紧急会议。” 苏芷瞳再看办公室里，人去楼空。 “我怎么不知道？” “手机,手机。” 苏芷瞳打开手机，工作群里果然发了紧急通知。 “瞳哥，别看了，快走，快走。” 小小的会议室，座无虚席。 一般他们部门开会，经理总是坐在椭圆形会议桌的尖尖上，今天那个地方连同它的周围都空着，而经理却坐在他的一帮同事的中间，苏芷瞳马上意识到了，今天会议非同小可。 他和张远赶紧找了一空位坐了下来。 随后公司董事长、ceo、总监鱼贯而入,坐在那个尖尖的地方，一个个神色凝重。 经理马上站起来，准备像以往一样，介绍一下在座的领导，并作一个简短的抛砖引玉的发言。 经理还未及开口，就被董事长严厉地制止了，“于经理，你坐。” 董事长摘下眼镜，扔在桌上，说：“我刚从国外考察回来，飞机刚一落地，就赶回了公司，立马召集你们开会。你们知不知道，国外的机器人已经进入平民生活，而我们的呢，还在原地踏步。我每年拨出那么大一笔钱，你们在干什么？混吃等死吗？” 苏芷瞳偷偷地瞄了一眼大家，一个个把头都低了下来。 董事长手指重重地敲打着桌子，“你们别怪我说话有点狠。现在，我们红星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我们哪怕是慢一步，别人就会掐死我们的脖子。如果公司垮了，你们还能像今天这样坐在这里吗？” 苏芷瞳心想，公司都垮了，大家怎么还会呆在这里？那才真是等死。 董事长停顿下来。会议室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只有彼此的呼吸声。 这时，苏芷瞳的手机“嘀”的一声，大家便把目光聚到他身上。他想关掉手机，刚把手机从裤兜里拿出来，手一哆嗦，手机“哐当”一声落在地上。 董事长发话了，“苏芷瞳，你也算是公司元老了，你不会不知道开会必须关机吗？” 苏芷瞳瞟了一眼地上的手机，怯生生地站了起来，“彭总，对不起，我忘了。” “忘了？那你忘没有忘你身上肩负的使命？” “那不敢忘。我现在正在研究机器人的未来发展趋势。” “好啊。那你研究出结果了吗？” “彭总，我有一个思路，跟您刚才说的，好像有点不谋而合。您看，现在很多人都在家里养宠物，老的、少的，特别是一些女人，他们都喜欢宠物。可是这些宠物狗、猫的，费钱不说，它们生命周期也不长，重要的是它们不说人话。我们何不开发一款宠物机器人呢？只做可爱型的，让人瞧一眼就爱不释手。” 苏芷瞳一说完，大家就哄笑起来。 董事长依旧面色凝重，“你们觉得好笑吗？我倒是觉得他这个思路不错。小苏，有具体的方案吗？” “还没有。” 董事长跟旁边的ceo说：“你让市场部调研一下，看有没有市场？” ceo点点头，“好的，我马上让他们去做。” 董事长又说：“你们谁还有什么好点子？” 经理就点了张远的名，“小张，你跟董事长汇报一下。” 张远未语先笑，“董事长，我是这样想的，但凡男人都喜欢美女，没结婚的想找一个漂亮的女朋友，结了婚的想找一个漂亮的红颜知己，当领导的还想有个漂亮的小秘……反正大家都喜欢美女，这没错。我们可以做一款人形美女机器人，我相信，市场肯定供不应求。” 大家又是哄堂大笑。 董事长敲打着桌子，“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这也叫创意？还有没有？” 被经理点到名的，一一说了自己的想法，诸如餐厅服务机器人、老人陪护机器人等等，董事长听了似乎都不太满意。 最后，董事长站起来，两手撑在桌面上，振振有词，“你们既没有前瞻的创意，更没有具体方案，真的让我很失望。我现在给你们三个月的时间，如果你们还是像今天这样，你们全体辞职，设计部就此撤销。” 董事长话音一落，不啻是在会议室里炸响了一颗巨雷，大家一下子仿佛坠入冰窖，冰凉彻骨。 董事长一行人甩手而去。 设计部的一帮人面面相觑，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缄默无言。 还是苏芷瞳打破了沉默，“于经理，彭总好像对我那个……有点意思，要不，我们大家一起往这方面使力，拿出一个具体的方案。” 于经理“切”了一声，“苏芷瞳，你以为你的这个了不起？彭总是看你是公司的老人，才没有拨你面子。” “于经理，你这就有点不实事求是了。明明董事长是赞同了的，还吩咐市场部去调研。”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整个部门的人都在你这棵树上吊死呗。” “不然呢？要是三个月拿不出方案来，董事长可是说了的，集体辞职。” “要是市场部否了呢？难道我们又要从头再来？” 苏芷瞳觉得于经理的话还有些道理，就不便再坚持下去了。 于经理站起身来，说：“大家还是再想一想，多参考一下国外的资料，看一看人家欧美是怎么做的。过两天，我们再集体讨论一下,最终定一个最佳的方案。那就这样，大家先回办公室工作。” 于经理离开时，又意味深长地瞥了苏芷瞳一眼。 大家陆续散去，苏芷瞳这才拾起地上他的手机。他一瞧，顿时让他目瞪口呆，他爸给他转账一万元。 爸这是什么意思？ 他赶紧往下滑动手机，还有一条附加说明： 芷瞳，你每月要付房贷，儿子要上学，手头肯定不宽裕。爸手里还有些退休金，能帮你们的就帮你们一把。我转给你的钱，你再转给你妹妹，就说是你送给她结婚的。记住，一定要恭喜妹妹呀。 苏芷瞳恨不得把手机摔了。 什么意思？虞红昨天晚上不是去送过礼了吗？他爸把这么大一笔钱转来又让他转给她，是嫌他们给的红包少吗？ 苏芷晴，你真行！ 第30章 胡思乱想 苏芷瞳烦躁不安。 彭总今天在会上把那么狠的话都撂下了，说明公司真的是岌岌可危，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不然，他一个学者型的企业家，那么儒雅的一个人，何至于对大家这样蛮横无礼。 “集体辞职”，一听就让大家提心吊胆、魂不守舍。这就有点像战争年代，把一船人沉入海底、或是把一群人推下悬崖一样的恐怖。 苏芷瞳不知道，彭总这么说，只是吓一下大家，实质上是一种变相的鼓励，还是真的到时候拿他们这些人开刀，杀鸡儆猴，来整顿公司不思进取、过一天和尚敲一天钟的慵懒作风。 公司的事本来就够他烦心的了，他爸又来这么一出。 他爸对苏芷晴远比对他这个儿子好，这还是他妈在的时候，已经是他们家公开的事实。他爸想给他闺女多一点嫁妆，那是他的自由，谁也无权干涉和阻止。他爸有必要绕来绕去吗？他们同居一屋，他爸想给她多少，就一伸手的事，况且神不知鬼不觉。她爸来这么一出，无异于掩耳盗铃、皇帝新衣似的昭告天下。 苏芷瞳跌跌撞撞地回到他的办公室。大家正在聚精会神地工作，他走过大家身边，居然没有人瞥他一眼，完全视他为流动的空气。 他回到座位上，他的思绪，从他爸的微信转账中忽然又转到了机器宠物的设计构想之中。 他要设计一款只属于他的机器猫。 倘若他上地铁时，有人像泥鳅似从拥挤的人群中溜到前面去，他就让他的机器猫抓他、挠他； 他过马路时，红灯刚一转绿，那些迫不及的司机一踩油门，吓得他屁滚尿流。这些司机太可恨，他不会放过他们。他的机器猫可不是吃素的，抓他、挠他。 …… 他想他的机器猫一天下来，肯定非常累。长此以往，他的机器猫可能活不长。 或许换一种方式，动口不动手。 他想让他的机器猫说人话，并且把所有骂人的词汇都输进它的脑子里。最好来几句他老家的、外人听不太懂的“格婊子养的”的粗俗话语。 谁再惹他不高兴，他就让他的机器猫骂人。 他看过一部香港电影，骂人的。他要让他的机器猫去看，反反复复地看，看上十遍、一百遍，学到星爷骂人的精髓。 他要让他的机器猫去骂，骂到河水倒流，六月天下大雪…… 那样的机器猫，武艺超群，功高盖世，什么外国的、大公司的机器人相形见绌，全部拜倒在他的机器猫的石榴裙下。 “瞳哥，瞳哥，下班了。想什么呢？”张远敲打着桌子，在催他、提醒他。 他不想和这个其貌不扬的张远说话，他俩是竞争对手。 张远这小子弄的是美女机器人，而他弄的是机器猫，他们都想在董事长那里得到认可，成为公司的蝌蚪六。 苏芷瞳下了班，还得去挤地铁。下了地铁，还得步行两条街，才能回到家里。 一回到家，他的思维模式立刻改变。工作上的事情先暂时搁在一边，手机上的微信转账是必须要处理的。这种事还是交给他老婆，她肯定有办法。 他和虞红在家里分工明确，虞红主内，他主外。 他爸的微信转账到底属于“内”，还是属于“外”呢？ 微信转账并不是他们家里的事，属“外”，应该由他主办；而他爸是他们家里人，当然属“内”，理应由虞红主办。 他把他的手机交给虞红，“你看看。” “什么？” “我爸的。” 虞红拿着他的手机，点开一瞧，她的神情告诉了他，她也不明白。 “往下，继续。” 虞红再瞧，眉头舒展，面呈笑容。 “芷瞳，这是爸在为咱们着想，多好的事呀！爸太细心了。” 他仍然不解，“好在哪里？我怎么看不出来？” “这么明显，你怎么就看不明白呢？你现在好像变迟钝了。” 他还强词夺理，“我怎么就看不明白？是你看不明白。” 虞红把他拉到沙发上坐下，柔声细语地说：“芷瞳，你看，你爸知道我们家生活困难，手头紧……” “他怎么看出来的？你告诉他了？” “我当然没有。儿子上学，买房按揭，是人都会想得到，你爸肯定也会想得到呀。” “那我们……” 苏芷瞳和虞红早就约定好了，跟家里只报喜不报忧，免得双方父母担心。现在他爸一来，他家里的情况，他爸全知道了。 当初来岚城读大学时手无分文，现在依旧手无分文。他在这个城市混了十多年，那不等于是白混了。他还怎么在他爸面前抬得起头来？ “虞红，爸知道我们生活困难，为什么不帮我们？” “怎么没帮？ 爸一直都在帮我们呀。他每天给我们买菜、接送儿子、给儿子买玩具，这不都是在帮我们吗？” “这算什么？ 他把老家的房子卖了，每个月还有一大笔退休金。他要这些钱干什么？也没见他说帮我把房货还了。” “芷瞳，你知不知道，父母对子女，永远都是雪中送炭，而不会锦上添花。咱们毕竟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虽说小点，但跟你妹妹比起来，咱们是不是好到天上去了。所以说，你爸照顾你妹妹多一点，不是很正常的事嘛。” “爸要把他的钱给苏芷晴，我又没有意见，那是他的自由。那他为什么要多过这一道手？” “你傻呀。你爸通过你的手把钱转给你芷晴，既帮助了我们，又让她承了你这么大一个人情。你爸这一招，真是太智慧了。你、我都自愧不如。” “老婆，那我爸得到了什么好处？” “什么好处都没得到。爸真心在为子女付出呢。” “那好处是不是全让苏芷晴一个人得了？” “芷晴对你好像有蛮大的意见，你们两兄妹之间，肯定有什么误会？” “她就那样，欺软怕硬呗。” “老公，真的是这样吗？我不相信。” 苏芷瞳当然不会告诉虞红实情，那是些难以说出口的话。 虞红为他解释的微信转账，也让他感受到了虞红的善解人意。 “老婆，既然你都那么说了，我就……” “转。” 于是，苏芷瞳先是收了他爸的钱，然后又给苏芷晴转了过去，并附上了一句话，祝她新婚快乐。 第31章 有心无力 虞红等儿子睡着了之后，就去了卫生间。 她洗过之后，特意在身上、发梢上喷了好几遍香水。整个卫生间都弥漫着浓浓的的香气味。 苏芷瞳还在工作，小方桌上，中文版、英文版的机器人资料占满了整个桌面。 虞红悄无声息地坐在了他的身边。 一股浓郁的茉莉香气氤氲着他。这是苏芷瞳最喜欢的香味，香而不腻，淡淡的，沁人心脾，让他如醉如痴，全身酥麻。 他停下手头的工作，侧过脸，凝视着虞红。 虞红一头乌黑的长发，搭在半边脸上，湿漉漉的，滴着晶莹的水珠，那么妩媚深情。宽松的吊带裙里，隐隐约约又一览无余。白皙水嫩的脖子、肩胛，还有那波浪起伏般的胸脯。 苏芷瞳一时心里怦怦直跳，呼吸急促，浑身上下燥热难耐。 虞红一手搂着他的脖子，娇声细语，“老公，想我吗？” 他语无伦次，“我……我……” “老公，你有多久没有不碰我了？” 苏芷瞳确实记不清了。自打儿子上了小学，或是更早，他俩和儿子同睡一个卧室，自然不敢行男女之事。儿子在卧室，他俩关着房门在客厅里，或是打发儿子去小区里和同伴玩，他俩才可以偷摸着放纵一下。 这些年来，他和她做那事的次数，差不多和法定的节假日一样。 工作、房贷的沉重压力，让他几乎都忘了还有男欢女爱之事。 想起来，真是悲催！ 他真怀疑自己现在还是不是一个男人？ 如果是，看到虞红柔情似水、满怀期待的眼神，他就应该马上、立刻抱起她，然后把她轻轻地放在沙发上…… 他本能地摸了一下自己的两腿之间，似乎一丝动静也没有，就像平静的湖水，波澜不惊。 虞红即便是生了孩子，并且孩子这么大了，她的肌肤依然保持得白似雪，嫩似水。看到如此活色生香的美妙酮体，苏芷瞳恨不得一口把她吞了下去。 奇怪，他的身体怎么会没有反应呢？ 是老了吗？ 是身体退化了吗？ 可他还不到四十，应该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 “老公，你怎么了？” “我……我……不知道。” 于是虞红撩起裙子，坐在他的腿上，双手柔软地吊在他脖子上，发疯似的亲吻他。 他却像一个玩偶似的，任凭她的摆布。 他试着努力了几下，“老婆，我不行。真的不行。” 他轻推了一下她，拒绝得不是那么明显。 虞红感觉到了，却反而激发了她的斗志，“老公，我要……我要……” 他双手垂立，完全放弃了努力。他不停地在心里给她道歉，老婆，对不起……对不起…… 虞红旺盛的欲火，没能把他烧起来。渐渐的，她那火热的激情像潮水一样，悄然退去，无声无息。 她从他的身上下来，独自在沙发上躺下了。 她开始生他的气，她开始恨他，恨铁不成钢。但她没有像一个怨妇似的哭泣，也没有向他抱怨发泄自己的不满。她知道他肯定不是故意的这么对她，肯定也不是外面有了人不爱她了。 她看得出来，他只是无奈。 无可奈何花落去，花落几何，无奈相随。 苏芷瞳忙完了工作，走到沙发边上。 虞红已经睡着了，忧伤的脸上，挂着泪痕。 他蹲了下来，握住她的手，默默地注视着她。过了许久，他的脚麻了，就去搬了一把椅子过来，继续那样。 他没有别的办法，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减轻一点自己的负罪感。 虞红文静内秀，身上蕴藏着许多传统的东西，特别是在男女之事上，表现为更多的是隐忍、迎合。 他有需求时，任何情况下，她都会表现出极大的热情和兴趣，主动配合他。 她今天需要他时，应该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鼓足了勇气。在这个屋子里，或许这是她最放开的一次。这样的时候对她来说，少之又少。他却冷若冰霜，硬是给她满满的期待浇上一盆冰凉刺骨的冷水。 他记得，他们结婚时，她父亲把她的手郑重地放在他的手上，叮嘱他，让他好好待他的闺女，不能让她受半点委屈。他是答应了的。是男子汉，就应该一诺千金。他并没有失言，他对她一直都是呵护有加。 但今天他违背了他曾向她爸承诺过的誓言。 他也有冲动，只是他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曾经是勇猛强悍的。他和她也是正常的，像大多数恩爱的夫妻一样。 问题出在他的身上，他一时半会也想不明白，是什么把他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老公。”虞红醒了。 “对不起。”苏芷瞳嗫嚅着，只能表达他最想表达的意思。 她摇摇头，微微一笑，她的眼神告诉他，她没什么，现在过去了。 她坐了起来，抱住他，说：“你累了。” 他想，他这样，累应该不是全部的原因。 “你这样下去，会累垮的。” 他知道，她这是在心疼他。 “放心。我会注意的。” “你千万不要垮了。你垮了，那我们这个家也就……垮了。” 她的话虽说有点夸大其词，也是为了突显他在这个家里的重要地位。 男人是家里的一片天，他牢记着呢。 “老公，明天我陪你上医院看看。” “看什么？” “老公，你病了。” 他马上就觉出了，他刚才的问话显得多么幼稚可笑。他确实是病了，他病得不正常了。医院里就有泌尿外科，还有专门的男性生殖专家门诊，他们把他的这种病称为“阳痿”。 他觉得他去医院专门瞧这种病，当着医生的面脱下裤子，把自己最为隐秘的地方暴露出来，不但羞耻，还很伤他的自尊。 他不便把自己真实的想法说出来，那样就会伤了她的自尊。 “好的。”他只得先答应下来，迟疑片刻，“老婆，能不能先等一等？ 等我们这一个项目完成了之后。” 他只能以工作为由，任何其它的理由，恐怕都不会让她信服，继而答应他的要求。 “那好。”她总是那么通情达理。 于是，他来了一个公主抱，把她抱进了卧室。 第32章 人事变动 苏芷晴看到苏芷瞳给她发来的红包，还是一万块钱。惊喜之余，她怎么也不会相信苏芷瞳这一次对她出手这么大方。 她快步走到她爸的卧室，“爸、爸。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丫头，什么事，你这么高兴？” 苏芷晴把她的手机，凑到她爸的眼前，“喏，苏芷瞳发的。” 苏清河笑而不语，因为这是他一手策划的。 “爸，他是不是发错了？我要不要打电话过去，问一问？” “问什么问？你结婚，这么大喜事。他是你哥，你亲哥，礼跟你送得重一些，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苏芷晴还是不相信这件事是真的，“他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人。” “你哥在一些小事上，可能会跟你斤斤计较，但在大事上，说明他不糊涂，是知道礼数的。” 苏清河这么说，是想改变一下苏芷瞳在他这个妹妹心里留下的不好的印象和看法，同时也是想缓和一下他们兄妹之间的这种针尖对麦芒、见面就掐的关系。 苏芷晴不止一次地在他面前，诉说她哥哥的种种不是。他老伴去世，她送了一万给他，苏芷瞳送了区区一千。就这一件事，她差不多在他面前叨了两三年。他这个做父亲，手心手背都是肉，他当然不能厚此薄彼，只得劝说闺女，可能是她哥近来手头不太宽裕。这种苍白无力的话，换来的却是，闺女认定了，他爸偏心，她哥小气。 趁闺女这次结婚，他想再做一次努力。 他把钱转给苏正瞳，苏芷瞳又转给了他妹妹，说明他也有意向，想改善俩兄妹这种水火不容的关系。 只要双方都有了趋好的想法，就会向着好的方向发展，进而恢复到小时候那种亲密无间的关系，这也是苏清河余生所期待并为之努力的一件事。 “丫头，你别胡思乱想，安心收下。丫头，听你爸的，点了。” 苏芷晴迟疑不决。 “点呀！” 苏芷晴最终收下了这笔钱。 苏清河满意地笑了，“丫头，快发一条微信，感谢一下你哥和你嫂子。” “我说什么呀？” 苏芷晴酝酿一会，想写一段什么样的话最适合来表达她此刻的心情。但她确实又没有什么可感动的，只是在按她爸的授意，犹犹豫豫地勉强收下苏芷瞳的红包。 最后在她爸的双目注视之下，写下了“谢谢哥、嫂子”这么一句非常平淡而简单的话，发给了苏芷瞳。 苏清河横了她一眼，埋怨道：“丫头，你就不能多写几个字？” “写什么呀？您告诉我。” “你感谢的话都不会说吗？还用来我教你？” 苏芷晴嘻皮笑脸，“爸，您丫头笨，冥顽不化，您就教教呗。” 苏清河哭笑不得，看着她在他面前撒娇卖萌的样子，又发作不起来，“去，去。你爸要睡觉了。” “谢谢爸。”苏芷晴说完，一阵风似的溜进了客厅。 第二天早上，苏芷晴一踏进办公室，边走边大声宣布：“喂，我要结婚了！” 大家停下手里的活，一对对好奇的目光移向她。 苏芷晴径直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取下双肩包，拉开拉链一倒，哗啦啦一堆五颜六色的糖果落满在桌上。 “吃糖，吃喜糖！见人有份。”苏芷晴欢喜地叫道。 那帮小年轻呼啦围拢过来，不由分说，抓起糖果，拨开纸，就往嘴里塞。 “晴姐，恭喜，终于告别单身时代。” “晴姐，隐藏得很深呀，之前一点口风都没有透过。” “晴姐，什么时候把你的那位带过来，让大家瞧瞧呗。” …… 对面的成晶子冷不丁地问：“他是干什么？” 苏芷晴和郝如都领了证，她觉得再瞒着大家已无意义，就朝郝经理办公室方向努了一下嘴。 成晶子顺着苏芷晴的目光，扭头瞥了一眼，疑惑地问：“郝总？你和他……” 苏芷晴点了点头。 大家突然明白了过来，苏芷晴的如意郎君居然是他们的郝经理，公司的副总。这让他们做梦也想不到，怎么能不让他们大吃一惊？ 大家堂瞠目结舌，呆呆地望着苏芷晴。 大家又开始七嘴八舌，不停的追问： “晴姐，你和我们郝总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是上次的四川之行吗？” 苏芷晴一律笑而不答。 “晴姐，上次我们去玩剧本杀叫你，你还诓我们说，有闺蜜相约，原来是跟郝总约会去了。” “晴姐，你才来多久，就背靠上大树了，以后你可得罩着我们呀。” …… 苏芷晴同样是不作辩解，也不作允诺。 他再注意成晶子，成晶子和她的那帮小年轻形成鲜明对比，那帮小年轻好奇而欣喜，而成晶子面色如土，若有所思，沉默不语。 成晶子和郝如有过一腿，虽说成晶子不太喜欢他，但他毕竟是她的直接上司，工作方面的接触还是很多的，所以他们一直保持着一种若即若离的关系。 但现在听到郝如要和别人去结婚，还是和她办公室的同事，而且还是一个无论哪个方面都不如她的苏正晴时，她就倍感失落和沮丧。 这时，公司里的行政，一个四十多岁胖大姐带着一个小伙子，看见他们一堆人围在一起嘻嘻哈哈，便走了过来。 胖大姐说：“小陈，帮忙叫几个人，把郝总的办公室收拾一下。” 成晶子站起来，没好气地说：“人都在这儿，你想叫谁就叫谁。”遂指着苏芷晴，“你可以叫她，她是我们郝总的未婚妻。” 胖大姐瞧了一眼苏芷晴，笑嘻嘻地说：“可以啊。再来两个小伙子。” 成晶子说：“她一个人就可以了。” 胖大姐解释道：“多来几人，一起把郝总的私人用品搬走。” 这时，成晶子才诧异起来，“胖姐，郝总调走了？你们要把他的东西搬到哪里去？” 胖大姐说：“郝总本来就不属于这里。” 成晶子当然知道郝如是公司副总经理，策划部只是他暂时兼任，公司有了合适的人选，肯定会进行重新分配。那郝如一走，新的策划部经理的位置空了出来，她作为办公室里当然的大姐大，应该是有很大机会的。 成晶子赔着笑脸说：“胖姐，我来帮你。”她指着两个大个男青年，“你们来帮下忙。” 一直在旁倾听的苏芷晴，开始紧张不安起来，为什么在她准备和他结婚的当口，公司要把郝如调走呢？ 第33章 终极目标 成晶子随胖大姐去了郝如的办公室，大家也像一窝蜂似的跟了过去。他们现在对苏芷晴的兴趣和好奇，立刻发生了转移，他们现在恐怕更看重的不是她的婚姻，而是与他们的利益、前程息息相关的郝如在策划部的去留。 苏芷晴也关心郝如，当然她的重点并非是郝如在策划部的去留，而是郝如的去留对他俩的婚姻会不会造成什么影响。 她一个人急急忙忙地溜到卫生间，给郝如发了条信息： 我刚才看到行政的人来你办公室收拾东西，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出了什么事吗？严不严重？ 苏芷晴拿着手机在卫生间里走来走去，等着郝如的回复。一有人进卫生间，她立刻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向卫生间的门口，待来人出去后，她又迅速地踅回卫生间。如此几次，她好像都快魔怔了。 她现在的紧张和焦虑，源于她对办公室恋情的恐惧。 即便是她和郝如领了结婚证，办公室恋情瓜落蒂熟成了既定的事实，公司也一样可以对他们进行行政处罚。公司既然对郝如这个副总，都可以恣意削他职，何况她区区一个普通职员呢。 苏芷晴好不容易等来了郝如的回复，却只有四个字：正在开会。 苏芷晴更加紧张不安，公司不会是正在讨论他们的事？不然，郝如为什么迟迟不给她回复？既然回复了，为什么不可以告诉她，他到底有没有什么事？ 他作为公司的副总都有事了，那她必然有事：即使郝如没有事，那她也必然会有事。 她又急切地给郝如发了一条微信：现在我特别想见你。 旋即，郝如的回复就来了：等我电话。 苏芷晴的心依旧悬着，也不知道郝如的电话什么时候会来，就回到办公室去等待。 郝如现在确实在开会，而且是由他提议并组织安排的一次会议，主要是关于他辞去策划部的经理一职，以及磋商策划部新的领导人选。 h r经理把策划部绝大多数工作满三年的人筛了一遍，提出了几个候选名单，并就这几个人的工作能力和过往业绩进行了全面的汇报。 主持公司全面工作的肖总说：“这几个都还不错，但我觉得都嫩了点。他们能独挡一面吗？老郝，你觉得呢？” 郝如对肖总的疑虑马上作出了表态，“肖总，那我们也可以从别的部门空降过来一个。” “老郝，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你们就在四川一下子拿回这么大的订单，应该说销售部、策划部这一次功不可没。看来这两个部门藏龙卧虎呀。我看，还是在这两个部门里挑一个。外部门的恐怕也不熟悉策划部的业务。” h r经理说：“几位老总，我们可以向全社会进行招聘嘛。” 肖总摆摆手，“老郝，上次去四川签单，我记得你好像跟我说过，除了你，还有一个女孩子。那个女孩子叫什么？叫……叫苏……什么？” “哦，苏芷晴。”郝如说。 肖总质问hr经理，“你们的候选名单里怎么没有这个苏芷晴？” hr经理翻了一下文件夹，“肖总，苏芷晴不够条件。” 肖总问：“什么条件？” hr经理说：“郝总跟我们定的条件，必须在我们公司工作至少满三年。苏芷晴才来公司不久，还不到三个月。” 肖总说：“老郝，你一惯主张，举贤任能，怎么这次还要定这么个条条框框呢？” hr经理说：“肖总，郝总说苏芷晴是他招进来，为了避嫌。” “老郝，你这就更不对了。古人还有举贤不避亲之说呢。何况苏芷晴只是你把她招进来的，你肯定是看中了她的能力，这有什么嫌可避的？我看这个女孩子行，就让她把策划部的担子先挑起来。” 肖总发了话，郝如也不好再说什么。 散了会，郝如跟在肖总后面进了他的办公室。 这家文化创意广告公司是老肖、他，还有另外一个副总，他们三人大学毕业后，合伙创办的。老肖长他们两岁，他们私下都叫他大哥。三个人组成的公司领导层，遇事好商量，十几年来好得像亲兄弟一般。也正是这种铁桶似的公司管理团队，公司才得以发展到如今这么大的的规模。 “老郝，你还有什么事？”肖总一转身，瞅见郝如进来，“一个朋友送来两盒新茶，给你一盒。” 郝如接过茶叶，“大哥，你不是去上海了嘛，有一个事情，我还没有来得及跟你说。” “说，什么事？” “这个苏芷晴……”郝如不知道怎么表达，吞吞吐吐起来。 “你对我刚才的决定，有意见？” “不是。这个苏芷晴现在是我的妻子。”郝如直截了当地说。 肖总愕然地盯着他，问：“什么时候的事？ 你怎么不通知我？我喜酒都还没有喝呢。” “要喝的。我们只是领了个证，还没有办婚礼。到时候，还要请大哥当我的证婚人呢。” “我明白了。苏芷晴是你的妻子，你才把她挡在策划部经理的候选人之外，是这样的吗？” “大哥说得没错。我是担心，我们原来是上下级关系，现在成了夫妻。公司提拨她，大家会以为是我在背后搞的小动作。再说，在别的公司，一旦发生办公室恋情，一般会处理一方。我们这样……” “办公室恋情怎么了？只要不影响工作，谈恋爱就不允许了。我看那些公司的头头，巴不得你一天到晚只给公司荬命，其它的就是大逆不道。狗屁！” “大哥，我是这样想的，苏芷晴确实是一个好苗子，不然我也不会看上她。问题是她来公司不久，没有立稳脚跟，策划部里的那些人，她不一定hold得住。过一年半载，等她立稳了脚跟，有了一点威望，公司再提拨她也不迟嘛。您说呢？” “行，行，这个小苏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 其实郝如是有他的小九九的，他怎么可能让苏芷晴就任策划部的经理呢。从四川回来之后，他就展开了对苏芷晴的穷追不舍，不计一切。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苏芷晴闪电似的跟他领了证。下一步，他就是要让她怀上他的孩子，并顺利地生下孩子，这才是他的终极目标。 倘若让苏芷晴当上了领导，并不是说她会因此而冷落他，而是她一旦工作起来，忙碌是一方面，另外频繁的出差，那他们两口子在一起缠绵的时间，就会大大的减少。说不定他的终极目标就会半途夭折，成了死亡目标。 第34章 虚惊一场 郝如回到他自己的副总办公室，就给苏芷晴去了电话。 苏芷晴一看是郝如打来，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一时激动不已，拎着包，慌不择路地走出办公室。 苏芷晴的前脚刚出办公室，成晶子的好闺蜜吴怡的后脚就到了成晶子的身边。 吴怡蹲在下面，神秘兮兮地示意成晶子把头低下来，“晶晶，告诉你一个秘密，策划部换主了。” “谁？” “苏芷晴。” 成晶子猛地站起来，大声嚷嚷，“苏芷晴？ 她，凭什么？” 吴怡依旧蹲着，向成晶子小动作招手，“别嚷！别嚷了。” 成晶子立刻狐疑起来，她弯下腰，“你听谁说的？” 吴怡附在成晶子耳边，“上层刚开完会。hr告我的，消息绝对可靠。” 办公室里的人一听成晶子嚷嚷，成晶子的那些铁杆姐妹便缓步地向她的身旁围拢过来。 有人问：“晶子姐，你们神秘兮兮的在说什么？” 成晶子见苏芷晴座位空空，“你们以后要尊她为娘娘了。” “谁呀？这么胆大，敢抢我们晶姐的位置。找死不看日子。” 成晶子朝苏芷晴座位一噘嘴，“还能有谁？ 喏，喏。家花不如野花香呗。” 成晶子那些跟屁虫，一见主人发火，便火上添油，群起而攻之： “一个老女人，有什么呀？” “胸大屁股圆呗。” “老女人肯松裤子，臭男人还不闻到骚气就上。” …… 一个坐在自己座位上的男青年，实在听不下去了，站起来斥责道：“这里是公共场合，你们说话能不能文明点？” 成晶子马上怼了过去，“喂，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嘴上无毛的家伙。” 男青年也不示弱，却没有底气的低声嘀咕道：“一群泼妇。” “你说谁是泼妇？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成晶子拨开人群，欲凶过去，被众人拽了回来。 吴怡劝她，“晶晶，你跟小屁孩子置什么气？” 成晶子现在浑身上下都是火，烧得她面目全非，像个刺猬，见人就想钻进他怀里，刺他个遍体鳞伤才解恨。 她一屁股坐在座位上，呼拉拉喘着气，“你们，滚，滚。不要围在这里。我看见了，心烦。” 成晶子原以为凭她在策划部的资历和影响，再加上她过去帮过郝如的大忙，郝如走了，肯定会推荐她继任策划部的经理。没想到，郝如完全不顾这些，推荐了一个才来公司三个月，跟他跑了一趟四川就成了他老婆的老女人，来担任策划部的经理。 成晶子想想都吐血。 她现在心口像是被一团破棉絮堵着，憋得慌，“他妈的，男人都不是他妈的好东西！” 苏芷晴走到楼梯的拐角处，急忙地打开接听。 “小晴，会刚开完。你找我有什么急事？” “老公，你怎么才来电话呀。我要马上见你。” “好。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我们办公室旁边的步梯拐角处。” 郝如想了一下，他要是去那里里，一旦公司的同事瞧见，办公时间与自己老婆幽会，惟恐引起大家非议。 “小晴，你来我办公室。你坐电梯上二十七层，然后右拐，最东头。” 苏芷晴来公司这么久，就只在二十五层活动，在二十六层的财务室去过一次领大楼的门禁，二十七层就没上去过。 她在二十七层下了电梯，一路向东。她用眼睛的余光，向办公室里面轻轻的掠过，没有一个她认识的人。而且这里人少、安静，应该就是公司领导层的办公区域。 “来，快进来。”郝如在他办公室的门口一把抓住苏芷晴的手。 宽敞的办公室，偌大的办公桌，让苏芷晴眼前一亮，“老公，这就是你的办公室？” 苏芷晴想，她从二十五层来到二十七层，她一个公司普通的职员和身为公司副总的郝如结合，这算不算是她攀上了高枝？算不算是她完成了阶层的跨越？ 郝如把苏芷晴按在老板的旋转坐椅上，他轻轻转动一下椅子，她跟着也转动起来。 他就是要让这个坐在拥挤的办公室里的底层员工体验一把，和他这个公司高层的人的巨大差距。他找上她，并屈尊降贵的和她结婚，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她应该对他感激涕零。即使是他将来对她恣意妄为，她也必须忍气吞声。 “爽吗？”郝如问。 “嗯。”苏芷晴早已忘了她来找他的目的。 郝如亲了她的脸，“小晴，你急着找我有什么事？” 苏芷晴这时才想起来，脸上的笑容褪去，“老公，公司是不是知道咱们的事？” 郝如故意戏谑她，“咱们什么事？” 她娇嗔地推了他一把。 “你是说，咱们在一起这事，是？” “明知故问。” “知道，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了。” “那公司免了你的策划部经理，还会不会处理我？” 郝如扑哧笑了，就想吓她一下，“会呀，咱们这是办公室恋情，肯定会处理一个呀。” 苏芷晴脸色立刻沉了下来，认真地问：“那公司会怎么处理我？” “逐出山门。收拾东西，滚蛋。” 苏芷晴头埋了下去，还真让她担心的事，不幸而言中。 郝如在一旁见她那种沮丧的样子，这个女孩子，还真是单纯，与她的年龄渐长的成熟一点也看不出来。 他不禁失声大笑。 苏芷晴顿觉上当，“你骗我。” “我们老大才不管什么狗屁办公室恋情呢。” “那没我什么事？” “没事。你安心做我的太太。哦对了，你什么时候搬到我那里去？” 苏芷晴抱着他，亲了一下，“老公，别急，等我们结婚后。” “我们不是结了吗？证都领了，还不算结？” “在我们老家，只有办了婚礼，才能算是结婚了。你办不办？” “当然得办。我们老大今天还找我要喜酒喝呢。小晴，我们就订上次我们住的远大酒店，然后请上公司里相好的领导、同事，还有我们的亲戚、朋友，好好的热闹热闹。具体的，你去操办。可以吗？” “ oney呢？” 郝如就去办公桌底下的抽屉里取出一张银行卡，交到她的手上。 “这上面还有点钱，你放心地用。” “随便用？” “当然随便用。” 苏芷晴这下就放心、踏实了。她爸准备把他老家小镇上的亲朋好友都邀请到岚城来，参加他闺女的婚礼。 她了解她爸的那点儿心思，无外乎就是想告诉他的那些亲朋好友，她的闺女有着落了，还找一个有钱的男人。 炫耀一下呗。 第35章 善变之人 苏芷晴既没有受到公司的处罚，又拿到了郝如的银行卡，她心情愉悦极了，回策划部办公室的途中，步履轻盈，走路带风， 她一回到办公室，就被冷着一张脸的成晶子拽到了办公室外面的走廊上。 俩人面对面站着，成晶子瞪着苏芷晴，上下打量着她，也不言语。 苏芷晴一头雾水。 “晶晶，你干什么？” 成晶子似乎是想从苏芷晴身上发现点什么。这个女人身上到底有一些什么能耐？ 她能在短短的时间里就把郝如勾搭上，并且让他心甘情愿去和她结婚，还能让他为了她，不顾一切地把她推上策划部经理的位置。 苏芷晴肯定不仅仅是靠着她的身体。 她的身姿，虽说苗条匀称，凸凹有型，但多少有点瘦弱有余，丰满不足，根本谈不上曼妙。至于她的脸蛋，那就更不如她成晶子了，虽说看上去还算精致，但多少有些普通，在摄影师的镜头下，肯定也不是被抓拍的对象。 就这样一个人，还是一个大龄剩女，怎么对男人就会有那么大的吸引力呢？ 这正是成晶子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晶晶，你到底说不说？不说，我可走了。” 成晶子终于沉不住气了，阴阳怪气地问：“苏芷晴，我现在是应该叫你苏总呢，还是叫你苏经理？” “什么意思？莫名其妙。” “装得还挺像。 苏芷晴，不要以为只有你有内部渠道，我们也有。” 苏芷晴有点恼怒，“你说的都是什么？你不用跟我在这里打哑迷了，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成晶子两眼瞪得老大，“苏芷晴，靠自己男人上位，有意思吗？ 你以为你通过卑鄙的手段，当上了策划部的经理，别人会服你吗？” 苏芷晴大致明白了成晶子找她的用意，成晶子以为郝如调走了，她是他老婆，她就会顺利地接任他的位置。 她压根就没有想过这个什么经理的位置。自从她离开了覃旭，离开了他那个家族企业，再也没有奢望过往上爬，进入什么领导层。 “无中生有。”对这些无端的猜疑，苏芷晴根本不想理会，更不想去解释。 她转身欲离开，却被成晶子扯住衣服。她一甩手，挣脱了成晶子，快步进了办公室。 成晶子跟在她后面，使劲地拍起了巴掌，连讥带讽地招呼大家，“大家停一停手里活，我们欢迎我们的苏经理就任。” 下边还真有人响应，拍着巴掌却不带响的。 苏芷晴感觉自己受到了无端的愚弄，今天又不是愚人节，他们这样，明显的是在借题发挥，因为她和郝如的关系而羞辱她。 苏芷晴怒不可遏，转身猛地推了成晶子一把。 成晶子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 “成晶子，你是不是疯了？！” 苏芷晴气呼呼地回到了自己座位。 成晶子从地上爬起来，也不生气，笑呵呵地说：“你们跟我作证，苏经理在办公室里打人。我要上告。” 大家似乎并没有在意成晶子怎么样，反而把目光都聚在苏芷晴的身上。 苏芷晴看到办公室里的诡异现状，真的无语。她在这里一刻也待不下去，背上包，带着一肚子怨气，走出了办公室。 她没有把自己在办公室里受到的羞辱告诉郝如，她还是觉得成晶子生出的奇怪臆想，是跟她开的一个玩笑，只是过分了些。 明天又是一天，大家应该会和好如初。 果然，第二天上班，似乎昨天的一幕根本就没有发生一样，大家还是像往常一样，“晴姐，早！”问候得文雅而有礼貌。 她也会虚假的婉转的恭维人家几句，你妆画得真好，小坎肩真潮……诸如此类。 看来，大家一切都相安无事。 苏芷晴见成晶子座位上空空的，就扭过头问后面的一个女孩，“晶晶呢？” “被hr的人叫走了。” “哦。” “晴姐，怎么上面还不给我们派任务？” “可能刚忙完了四川的，上面想让大家放松一下。” “太无聊了，一点都不好玩。” 苏芷晴觉得好笑。忙，报怨；闲，又觉无聊。这帮小年轻，真拿他们没有办法。 “你没事可做，可读读书。” “晴姐，你喜欢读书吗？” “喜欢呀。” “那你平时都读什么书？” “我兴之所致，见什么，看什么，没有什么谱。” “晴姐，那我给你推荐两本书，一本《阶层跨越》，一本《职场突围》。你看了，一定会有启发。” “那你看了，对你有启发吗？” “我不行，这些启发不了我。” “为什么启发不了你呢？” “我没有那个心性。” 苏芷晴实在是琢磨不透“心性”是什么。或许她现在就像这个女孩子一样，对于什么阶层跨越，什么职场突围，没有什么兴政，这才是她的心性。 两个hr的人，后面跟着的成晶子，走进办公室。 hr经理压压手，对大家说：“大家静一下，我在这里宣布公司的一个人事决定。” 另一个hr的人递给hr经理一张红字白纸的文件。 hr经理看着文件，照本宣科，“……公司决定任命成晶子为策划部经理。” 顿时，大家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苏芷晴纳闷，这个成晶子是不是妖人作怪，明明是她自己要当这个策划部经理，她为什么昨天要给她来这么一出？ 神经病。 h r经理又说：“成经理，说两句。” 成晶子咳嗽了两声，说：“我不会说话，也从来没有在台上说过话。hr经理让我讲两句，那我就跟大家作一个保证。我先感谢一下公司领导对我的赏识、提携。我保证和策划部的同仁一起，为公司的明天发光发热……” 随后她走到苏芷晴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晴姐，昨天对不起，请你原谅。以后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吩咐。” 苏芷晴瞧成晶子一本正经的样子，就觉得好笑。这人还真像白骨精，有那么几变，一会儿是淑女，一会儿是泼妇，一会儿又是不苟言笑的领导。她都替她替累得慌。做人干嘛这样？ 第36章 豪横买车 苏清河放开椅子的支撑，可以走路了，就觉得自己身子骨好利索了，很是激动，打算第二天去接送孙子上学。 他在之前那个时间点，就等在了他们小区门口，左等右等也未见苏芷瞳他们一家人的人影。 他感觉有点凉意，身子有点哆嗦，才发现早上出门只穿了一件洗得泛白的浅蓝衬衫，这还是几年前苏芷瞳嫌小给他的。他掐指一算，在家里躺了几日，现在该是寒露了。 他找了个避风的墙边，蹲下身子，双手抱在怀里，缩成一团，继续等着。 他差不多又等了半个时辰，掏出手机一看时钟，过了九点，估摸着孙子这会儿早上学了。他准备返回到闺女那里去，顺便买点菜。他今天没有给虞红带菜过来，主要是担心自己拎不动，万一在路上腰又扭了，那不是更伤脑筋。 他在路上给虞红打了一个电话，想告诉她，下午他去接孙子放学，免得她又多跑一趟。 “爸，您有什么事吗？” “虞红，苏醒是不是上学去了？” “没有啊。他的补习昨天就结束了。” “他人呢？” “苏醒在我这里，在酒店我上班的地方。” “你告诉我你上班的地方，我来接他到我那里去。之前不是跟你说好的嘛，利用开学这一段时间，我来跟他辅导数学，也好帮你们照看他一下。” “不是看您那样……我就没好意思把他送到您那里去。” “我是他爷爷，你跟我还客气什么。” “爸，您别这样说，我习惯了。爸，您今天就不来了，我明天一早就把他送您那里去。” 虞红带孩子，辅导孩子学习，买菜做饭，操持家务，自己还要上班。这一切，苏清河都看在眼里，他对这个媳妇心疼得要命。可怜呀虞红，小姐的身子，丫头的命。 虞红这样任劳任怨十年如一日，就没见她在他面前抱怨过。这样的媳妇让苏芷瞳碰上，真是他们苏家上辈子积了德，他儿子才有这样的福报。 虞红太不容易了。 现在社会上有那么多的所谓的大龄剩女，或许她们从同学、同事、朋友那里眼见到了这些女孩蜕变成女人之后的辛苦、辛酸的生活，从而对婚姻，以及婚姻之后的未来产生了恐惧。 难怪他闺女迟迟不肯结婚，恐怕也是有她的一定道理。 想到这里，苏清河有些懊悔，自己就不应该那么急的不停的催婚，催得她闺女惶惶不安，着急忙慌地给他找来一个不怎么般配的男人。还不知闺女未来的生活如何，要是也像虞红现在这个样子，那真的就是他的罪过。 苏清河返回小区，还是惦念孙子，又给虞红打了电话。 “虞红，我想了一下，我还是来你这里接苏醒。” “爸，我这里有点儿远，坐地铁中途还要转，挺麻烦的。” “没有公交、的士吗？” “有啊。坐公交七弯八拐的差不多要三个小时。的士太贵了，要一百多。” “这么远……哦……” 苏清河没敢再坚持下去了，一来他来岚城这么久了，没坐过地铁，也不知道怎么去搭乘这城市里的新玩意；二来坐的土，花这么多钱，还不如买几斤排骨，或是几条鱼呢。 在他这里，似乎什么东西都可以跟排骨和鱼进行等价比较，孰优孰劣，一目了然。 他在想，他们一家完全可以买一辆汽车，行走自如，那不是减少了许多麻烦嘛。 或许是他们按揭买了房子，手头不怎么宽裕，一口气拿不出那么多钱。 苏清河突然有一种冲动，要为虞红买一辆车，他这个媳妇对他们家付出了那么多，理应得到一点回报。 他一打听，附近就有二手车市场。 他再一打听二手车的价格，几千、几万、十几万的比比皆是，便宜如白菜价。 他像是捡到大便宜似的，怦然心动，拉住一个正在和顾客交谈的卖车小姑娘，就要往门外摆着一眼望不见边、密密麻麻汽车的卖场去。 卖车的小姑娘见是一个穿着寒酸的老人，使劲甩开他的手，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吼道：“你谁呀？ 干什么？” 他大口大气，“我要买车。” 卖车的小姑娘立马笑脸相迎，“大爷，您要买什么样的车？” “我不知道。” 卖车的小姑娘立即把他请到沙发上坐下，又给他倒了一杯水，然后挨着他坐了下来，娇声细语，“大爷，您是自己开，还是想给谁买？” “跟我媳妇买。” “您媳妇原来开什么车？” “这我哪知道。” “好，好，您大概有一个什么意向？” “什么？” “大爷，对不起，是我没有表述清楚。您准备给您媳妇买一辆多少钱的车？ “你觉得呢？” “大爷，您太幽默了。” 苏清河觉得这是一件挺严肃的事，哪儿显得他幽默了，“小丫头，我是认真的。” 卖车的小姑娘就从她身边的一大摞宣传单里抽出一张，“大爷，您觉得这车怎么样？” “这不是红色奔驰吗？我姑娘就开奔驰。多少钱？” “打完折，差不多十来万。” 苏芷晴告诉过他，她开的车一百多万，可现在小姑娘告诉他，奔驰车只要十来万。 这不是天上掉馅饼吗？ 他毫不犹豫，“我买了。” “大爷，您不看一下车，试一下车吗？” “不用。” 卖车的小姑娘被他弄得－愣一愣的，满脸堆笑，恐怕连头发梢上都带上了笑意，“行、行，我带您去付钱。” “我直接转给你。”苏清河嫌麻烦。 “我不能收您的钱，您去柜台。” 苏清河乖乖的在柜台交了钱，又办好了手续。 “丫头，我能请你帮个忙吗？” “您只管说。” 今天她遇上苏清河这样的顾客，太意外了。不仅没让她多费口舌，还让她在这么短时间里，获得了一笔不菲的提成。 大爷不会买彩票中大奖了？这么豪横。 “你帮我把车开到我媳妇的小区去。” 卖车的小姑娘诺诺连声，“好、好，没问题。来，我带您去提车。” 苏清河随着卖车的小姑娘喜滋滋地进了卖场。 第37章 希望之光 在虞红所在的小区门口，苏清河站在一辆鲜红艳丽的奔驰车旁边，并把他的手搭在半开的车门上，看上去显得那么突兀、不协调，以至于惹得路过的人频频乜斜。 苏醒拉着虞红的手，在马路斜对面就瞅见了苏清河，“妈，那不是爷爷吗？” 虞红定睛一看，还真是。 她拉着儿子，在川流不息的马路边上等了一会，趁车稀少的时候，像百米赛跑起步似的，一把冲了过来。 苏醒挣脱虞红的手，率先跑到苏清河跟前，“爷爷，您是在等我吗？” 苏清河一把搂住苏醒的头，就像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孩子似的惊喜交加，大声惊呼，“哎呀，我的大孙子。” 苏清河已习惯了这种带有血脉的亲切称呼，而苏醒也慢慢的接受了。 “爸，您身体好了？”虞红总是那么贴心。 “好了，好了。”苏清河为了让虞红相信，还稍稍前俯后仰了一下。 “爸，去家里。”虞红说。 苏醒把头伸进敞开车门的小车里，好奇地东张西望，被虞红一把拽了出来，还横了他一眼。 苏清河见状，一脸得意，并从虞红手里一把抱住苏醒，把他放在副驾位上。 虞红伸手又把苏醒拽了出来，埋怨苏清河，“爸，您可千万别让苏醒碰人家这样的好车，一旦哪里弄坏了，我们可赔不起。” “要是你自己的呢？”苏清河哈哈一乐，从裤兜里掏出车钥匙，“来，爸送你的。” 虞红惊讶得半天说不出话。 她好多年以前就想拥有一辆属于自己的车，那也是只在梦中想想而已。像她这样年纪的人基本上都是开车上班，唯独她每天是挤地铁去的。 苏醒反应快，自己爬进了汽车，还在副驾座椅上欢快地起立坐下，“妈，您可以开车送我上学了。” 苏醒每次放学，虞红牵着他手，在校门口的公交车路牌下等车，不论刮风下雨。可跟他挥手再见的班上同学，却钻进了候在校门口的汽车里。每每那个时候，他都好羡慕好羡慕那些班上的同学。 所以，爷爷给妈妈买了车，妈妈就可以开车接送他放学了，他也就和班上的那些同学一样了，他自然是喜不自胜。 虞红手里握着车钥匙，走到车头，再次确认了一下奔驰车的标志，回头对苏清河说：“爸，这车可不便宜，真的是您买的？” “是我买的，这还有假。钥匙不是在你手里嘛。” 虞红想了想，把车钥匙还给苏清河，“爸，这车太贵了，我……我……” 苏清河抓住虞红的手，把车钥匙又郑重地放在了她手上，“爸感谢为我们苏家所付出的一切，这是你应得的。” 苏清河说得情真意切，虞红没再推脱，欣然收下了。 “爸，我跟芷瞳说一声。” 苏清河点点头。 虞红在电话里说：“芷瞳，下班没有？” 苏芷瞳回话：“虞红，我今天在公司加班，可能很晚才能回来。你和儿子吃饭不用等我。” “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虞红话还没有说完，电话那头挂了。 苏清河问：“苏芷瞳怎么说？” “他说他在加班。” “我们不管他。你把车找一个地方停好，我带我孙子先回家。” 虞红犯起愁来，她的驾照还是在他们买房之前拿的。那一年她还借一朋友的车，带着苏芷瞳和儿子回过苏芷瞳老家一趟。这一晃都好几年了，她再也没有摸过车。 她坐进车里，等爸和儿子进了小区，她才敢把车钥匙插了进去，却迟迟不敢启动车。 她一边观察车的仪表盘，以及脚刹、手刹和油门的位置，一边把开车的流程仔仔细细地捋了一遍，然后调匀呼吸、抚平激动的心情，发动了汽车。 轰隆一声，她慌乱地刹住了车。她再一次调整了一下，轻轻地松开了脚刹。 她把车停在路边的停车位上，熄了火，亲吻了一下车钥匙。 她打开车门，猛吸了一口气，感觉浑身上下都是那么的舒畅。 火红的晚霞挂在无边，绚丽多姿，落日的余晖美极了。天空湛蓝、悠远，一片片白云轻轻飘浮。这一切都契合了她此时此刻的心情。 多年以来家庭、学校、酒店三点一线，简单而繁重，让她在压抑、疲惫中度过一日又一日，似乎还看不到尽头。今天，现在，她实现了自己多年以来的一个梦想，曾经所经历的一切，似乎不只是疲于奔命，还有心中的希望。 或许正是因为人生之中有了希望，我们才会负重前行。 爸一边摘着菜一边哼着小曲儿，儿子在房里不声不响写作业。虞红一回到家，就真切的感受到了家的温馨，一种浓浓的幸福感油然而生。 “爸，您歇会，我来。”虞红挽起袖子。 苏清河没让，虞红就搬了把小凳子坐在他的旁边。 虞红瞟了一眼爸，她很想问一下，爸花了多少钱为她买了这辆奔驰车，会不会把他的一生积蓄都花光了。但她终究是欲言又止，她害怕跟爸提到钱，怕伤了老人的心。 她还想知道，爸为什么要给她买车。她也开不了口。她太了解父母为了自己的孩子，他们有时候的付出，是不需要太多的理由的。 她自始至终也没有跟苏清河提车的事。 她刻意的把话题转到别的事情上去，“爸，芷晴的婚礼筹备的怎样了？” “快了。” “爸，今天晚上芷瞳加班回不来，要不，把芷晴叫来这里吃饭，反正是随茶便饭。” “好呀。你跟她打电话。” 虞红就给苏芷晴拨了电话。 “嫂子，你找我？” 虞红看着爸说：“爸在我这里，你过来吃饭。” 电话那头停顿了一下，“嫂子，我在外面，一时半会可能赶不过来。下次。对了，嫂子，感谢你们送我的红包。” “我们是一家人，你说这样的话就生分了。那你忙你的。” 苏清河问：“她说了什么？” 虞红如实地告诉了爸，“芷晴说，感谢我们给她送了红包。” “虞红，你做的很对。千万不要让她知道，你们的红包是我给的钱。” “爸，本来就是您给的。干嘛要这样呢？” “你们送给她的情，和我送的，那意义是不一样的。爸给她的红包小，或是不给，她可能会怪我，但不会不理我。你们就不同了，你们的红包小了，或是不给，她会在心里怪你们，会认为你们轻视这份兄妹情。” “爸，我知道了。谢谢您。” ＇ 第38章 互诉衷肠 有了董事长“集体辞职”的威胁，设计部门上至经理、下至普通员工的弦一下子紧绷起来。之前相对宽松的加班方式，在单位或是在家里，一律取消，改为只能在办公室里加班加点。 按于经理的话说，谁有意见，谁就先交辞职报告。于经理的话也够狠，并不逊色于董事长。 以前加班加点，总有人向上面讨要加班费。现在形势危急，大家都想保住自己的饭碗，至于碗里一点汤汤水水，有，或没有，都无关紧要了。 苏芷瞳当然也不例外，以前他常常关注的房贷，现在也顾不上了，一切无关的都付诸脑后。 他现在特别的紧张。 他的机器猫构想，还是原来的那些，迟迟得不到突破。 大家都各自为营，一个个埋头苦思冥想。 好多年以前戒掉的烟瘾，这一段时间在他这里又开始死灰复燃。他走到走廊里，掏出了烟，点燃，如饥似渴地吸了起来。 苏芷瞳举起冒着火光的烟头向张远示意，他并不想教坏这个年轻小伙子，确实他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向张远表示一下友好。 他掏出一盒烟，“来一根。” 张远娴熟地抽出一支，就着他的烟屁股点上火，大口地吞云吐雾起来，“谢谢瞳哥。” “小张，我看你还有闲心在玩游戏，是不是美女机器人的设计完成得差不多了？” “没有。我也就只完成了一个初稿。瞳哥，我倒觉得你就是自己吓自己。有什么呀？集体辞职，我要是被公司裁了，有一个团队跟我垫背，值！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集体被裁掉，你自己饭碗丢了，总不见得是一件光彩的事。”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我有什么可担心的，怕个屁！” “小张，你年轻，还有这份豪气在，真羡慕你。我就不行了。，”苏芷瞳说着，长叹一口气。 “瞳哥，我看这一段时间，你确实蛮紧张的。” “我有吗？” “你还别不承认。我看你走路、吃饭，连神色都紧张兮兮的。我做小辈的劝你，别把这个太当回事，不然，人会搞崩溃的。” “我能不紧张吗？你没有结婚，了无牵挂，自由自在。我就不同了。上有老要照顾，下有小要养，还有家里的另一伴对你的这要求那指点，也要你去摆平。我要是再把饭碗弄丢了，你说我还能活吗？” “中年人的辛酸啰。你早干嘛去了？ 现在后悔是不是太迟了？像我这样多好，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瞳哥，我实话跟你说，我压根就没打算结婚。我连自己都养活得费劲八力的，怎么去养老又养小，还养一个老婆在家里没完没了的絮叨。那我还不如一死了之。” “你这样躺平，恐怕也不好。你父母会不管你？” “管我有用吗？天高皇帝远，他们在那偏远的山区里。有一天我真的生活都成了问题，我父母肯定会管我呀。只是到了那个时候，我可能不会要他们管。我早就想好了，真的失业了，又找不到好一点的工作，大不了，我去卖苦力，跑快递、去建筑工地搬砖。” “你想得太简单了。那你读了这么多年的书，父母为你付出了那么多，岂不是一切都清零了。” “我有什么办法呢。又不是我心甘情愿这样，还不是被逼的。” 苏芷瞳觉得自己活得连自己都十分的讨厌，他又有什么资格在他面前像个教师爷似的，旁敲侧击，指点迷津。 “小张，我希望我们都各自安好。今天跟你聊了会天，心情好多了。” “是。 瞳哥，以后你要是遇上了不开心的事，你找我。” “我会的。” 张远进了办公室。 苏芷瞳看到脚下一地的烟头，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正准备进办公室，于经理从走廊的另一头向他走来。 于经理叫了一声，“小苏。” 苏芷瞳因为之前捐款的事，一直对他耿耿于怀。后来卖了镯子之后，他手里有钱了，本想把那两百块钱还给他。但于经理当众说的那些刺耳的话，总在他耳边响起。他一赌气，索性不还了，除非于经理找上门来。 他现在非常害怕和于经理两个人单独遇上。平时看见于经理，他总是拐着弯儿躲着他。 苏芷瞳只当是没有听见，也没有回头，继续向办公室里走去。 “小苏，你等一等。” 看来这一次是躲不过去了，于经理恐怕是专门找他而来。 苏芷瞳转过身，又回到走廊上，“于经理，你找我？” 于经理像是看穿了他的心事，“你对我有意见？” 苏芷瞳口是心非，“没有呀。” “那你怎么一见我，就躲得远远的。” 苏芷瞳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我有吗？” 于经理显得还挺大度，“没有就好。甭管有没有，过去的我们一笔勾销。我找你，就是想跟你谈一谈我们眼前必须要解决的一些问题。” “什么问题？” “我仔细研判了一下你的机器猫的方案，还是有可取之处。只是它的可行性还有待商榷。有关的减速器、伺服系统、智能心脏、语音识别这些应该都没有问题。我要说的是，你提出的可爱型机器猫，这个可爱描述得比较模糊。小苏，你能不能再考虑一下。再一个，就是机器猫的受众，这也是公司首先要考虑的。即便是你这个再好，受众范围小，公司也不会立项进入研发，更不会上生产线。小苏，我说得对不对？” “经理，你站得高，看得远，当然说的是对的。” “那你找过市场部吗？他们有没有关于机器猫的调研结果？” “这不应该是你经理的职责吗？。” “你自己的方案，你自己怎么都不关心呢？” “我不想分心。” “就一个撒尿的时间，能分你什么心？小苏，你的方案关系到我们整个设计部的命运，你可不能掉以轻心。” “你过了？” 于经理一点也生气，“小苏，我听说你和我们董事长是师生关系，那私下的关系肯定也不错？” “没有的事。于经理，你听谁说的？” 苏芷晴上大学那会儿，董事长去过他们学校做过机器人发展趋势的报告，他只不过是作为旁听参加了。后来他应聘公司，也确实是董事长把他招进来的。 他和董事长的关系仅此而已。 现在于经理想通过他去打探董事长的想法，他肯定不会让人当枪使。 “小苏，你能不能私下里找一找董事长，看一看他对机器猫的真实想法。” “要找你去找，我不会为了你去走后门。” “苏芷瞳，这怎么是为我呢？这也应该为了我们整个设计部。” 苏芷瞳既没说找，也没有说不找，而是他自己心里清楚，他和董事长根本就没有什么关系。 第39章 疑神疑鬼 苏芷瞳在公司里加班，持续到深更半夜是常态，凌晨三四点也有。现在他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家，天已经亮了。 他不敢在卫生间里闹出太大的声响，只用毛巾擦了把脸，便合衣上床躺下了。 虞红刚一翻身，眯着眼睛瞧见了苏芷瞳，立即坐了起来，“你怎么才回来？” “没办法。” “我跟你发了好多微信，一条也没回。” 苏芷瞳懒得去客厅里翻他的包找手机，虞红说什么他都信。 虞红说话的声音渐大，苏醒在钢丝床上扭动了一下身子。 虞红怕说话惊扰了儿子，下了床，硬是把苏芷曈拽到了客厅。 “你干什么？”他有点不耐烦。 虞红从包里取出车钥匙，伸到他的眼前，喜滋滋地说：“这、这，芷瞳，你看这是什么？” 他瓮声瓮气，“什么？” “车、车，车钥匙。” 他睁大双眼，抓起车钥匙，“哪来的？你中大奖了？” “什么中大奖了。爸、爸，送的，送给我们的。” “爸送的，送给我们一辆车？为什么？” 苏芷瞳不明白，爸为什么要送给他们一辆车。他知道爸手里有一些积蓄，加上卖了小镇上的祖宅，另外还有一份可观的工资，手头应该比较宽裕。他从来就没有打过爸的主意，甚至于几百块钱，他也不敢开口向他爸借。他一直有一个观念，子女成人了，有赚钱的能力了，再向父母伸手，是极不道德、为人不耻的行为。 虞红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你就没有问爸？” “我哪敢问？” “车花了多少钱？” 虞红又去包里拿出一沓单据。这还是爸离开后，她下楼去车里取的。 “爸花了十万，在二手车市场买的。” “什么二手车这么贵？该不是爸被人骗了？” “一零年的奔驰，奔驰耶。” 苏芷瞳这会儿头脑完全清醒了，抓起单据仔细核对起来。购车合同、保险单、牌照转让一应俱全。 他还是不明白，他们家现阶段没有什么大事，他和儿子的生日早过了，虞红的生日也还早，没有什么值得爸花这么大一笔钱。 “没道理呀……没道理呀……”苏芷瞳不停地在嘴边叨叨。 “父母给子女送东西哪有什么道理可言。” 虞红昨晚躺在床也思忖了许久，她甚至都想到了，苏芷晴开的车是奔驰，苏芷瞳连车都没有，他爸是不是觉得他们家跟苏芷晴的差距拉得太大了，给他们家也配了一辆奔驰车，两相匹配。可她就是想不到，恰恰是因为她在这个家里的付出，打动了他爸。 “以后有机会，问一下爸，不就知道啦。” 虞红说：“有什么可问的。我们心里有数就行了。” 苏芷瞳突然想起了，办公室里的一位同事的爸爸，不久前查出了肝癌，弥留之际，从小县城来到岚城，给他唯一的女儿买了房又买了车。 他顿时惊出一身冷汗，“虞红，该不是爸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前几天，我们去看他，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跟我们说是腰扭了， 恐怕是骗我们。刚好在那个时候，又传出苏芷晴结婚的消息。这难道是巧合吗？爸一定是在安排他的后事。” 虞红推了一把他的额头，“你瞎说什么！哪有儿子这么埋汰他爸的。昨天晚上，爸在我们这里吃饭，好好的。你一夜没睡，净在这里胡思乱想。走、走，床上睡去。” 虞红把他推进房间。 她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一想苏芷瞳刚才说的，还挺像那么一回事的。 不行。 等儿子早上一起来，她就把儿子送到爸那里去。问问爸，到底是怎么回事。即便是问不出来什么，总可以发现一些蛛丝马迹。要真是像苏芷瞳所推断的那样，他们也要好好的陪伴爸一些日子，至少不让爸在弥留之际留下什么遗憾。 虞红开着车，带着儿子，到了苏芷晴的小区。 上楼时，她嘱咐儿子；“你在爷爷这里，好好的听爷爷的话，不许惹爷爷生气。要是你在这里调皮捣蛋，回家后，小心我揍你。苏醒，你听见没有？” 苏醒贴着电梯不停地往上跳，“妈，我听见了。” 虞红拽着他的身子，“你跟我保证。” 他立马给他妈行了一个少先队的队礼，“我保证。” 虞红把他搂进了怀里。 苏清河正在给苏芷晴和婉芳准备早点，忙得不亦乐乎。 “爷爷，爷爷。”苏醒一进门就大声地喊。 “爸。”虞红轻唤一声。 苏清河喜上眉梢，“哎呀，我的大孙子来了。吃了没有？” “爷爷，我吃过了。” “苏醒，先去爷爷房里看书。” 苏醒应声进了房间。 苏芷晴揉着双眼，打开了房门，“嫂子来了。” 虞红说：“对不起啊，吵醒你们了。” “没事。反正这个点，我也要起来去上班。嫂子，你坐，我先洗个口。” 虞红这时溜进爸的房间，迅速在枕头下、床铺里、抽屉、衣服的荷包、床底下的箱子里，寻找药盒、病历、诊断书之类。 她慌里慌张，手忙脚乱。 “妈，你未经爷爷允许，怎么能翻爷爷的东西？” “闭嘴！看你的书。小孩少管大人的事。” 苏芷晴听见虞红在爸的房间，呵斥儿子，边刷牙边走了进来，瞅见虞红正在翻箱倒柜，不解地问：“嫂子，你在干什么？” “没干什么。”虞红吓得一跳，停了一会，又开始继续翻找。 苏芷晴嘴里吐着牙膏泡沫，有点恼怒，直呼其名，“虞红，爸这里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不是。”虞红停了下来，喃喃自语，“爸上医院应该留下病历、诊断书什么的。” “嫂子，你说什么？ 什么病历、诊断书？” 苏清河在客厅叫喊：“丫头，过早了。虞红来加一点。婉芳怎么还在睡。” 虞红把苏芷晴拉进屋里，快速地关上房门，然后附在她的耳边，低声问：“爸来岚城上过大医院没有？” “爸上大医院，我怎么不知道？” “那上次爸说腰扭了，不会是别的什么病？” 苏芷晴越听越糊涂，“就是腰扭了，我给他买的膏药。” “这一段时间，你有没有觉得爸不正常？” “没有啊。昨天晚上，我们还在一起商量婚礼的事。” 虞红长舒一口气，“可能是我多虑了。” 苏芷晴咕噜了一句，“莫名其妙。” 虞红三下五除二，把翻乱的东西迅速还原。她来到客厅，跟苏清河打了声招呼，“爸，我上班去了。” 第40章 始料未及 婚礼在远大国际酒店如期举行。 郝如抱着一个宗旨，只要是令苏芷晴高兴和满意的，他都无条件的支持和配合。 苏芷晴说，要请她爸老家的亲戚朋友。郝如说，请。 苏芷晴说，她的婚纱要请电影制作公司的服装设计来定制。郝如说，行。 苏芷晴说，婚礼要请顶级婚庆公司来操办并且主持人必须是岚城电视台的当家花旦。郝如说，没问题。 苏芷晴最后说，她还要彩礼，那是她未来生活的一份保障，同时也是他对他俩爱的一个承诺。郝如些微犹豫了，因为彩礼是数学方程里的x，是麻将里的赖子，是未知和需求。他一旦答应，倘若他无法满足她的需求，婚礼就会卡住，她也不会搬到他家里去……一系列的问题会接踵而至。那他的终极目标，或许就成了那遥远的星辰，只见闪烁，却够不着。 最后他想到了一个机智的说法，彩礼要多少，她可以随便从他给她的那张卡里去取。他实际上是给了她一个限额，因为卡里面的钱就那么多。这就相当于一锤子买卖。 在郝如看来，借用电影里的一句台词，凡是用钱能办到的事，那都不是事。 在苏芷晴看来，郝如是爱她的，而且是非常、非常的爱，不然怎么会让她如此糟蹋钱呢。 婚礼办得隆重而洋气，令双方以及双方的亲戚朋友都脸上有光。恐怕脸上最有光的当属苏芷晴的父亲苏清河。他小镇上来的一些人，坐在这个豪华的大厅里就像画布上的一处暗色，但他们对苏清河的恭敬和羡慕，让他不时的自斟自饮，酒酣耳热。 他陪着闺女和女婿一桌一桌的敬酒，早已是醉意朦胧，步履蹒跚。苏芷瞳赶紧上去搀扶着他爸。 苏芷瞳今天来吃妹妹的喜酒，是借下楼买烟之故溜出办公室的。他不敢跟于经理请假，免得他问东问西，反而脱不了身。 他也很想在这里像他爸一样，一醉方休。但是不成，婚礼结束后，他还得赶回去加班。 他只得以水代酒，敬他爸，“爸，我敬您！” 苏清河正要端起面前盛满酒的酒杯，一饮而尽，苏芷瞳拦了他，“爸，爸，您悠着点。” 苏芷瞳有一肚子的疑问，不是说酒后吐真言嘛，他正好借机向他爸问清楚。 他贴着他爸的身体，附在他爸的耳边说：“爸，谢谢您跟我们买车。” “不是跟你买的，是跟我儿媳妇虞红买的。” “您为什么要跟她买车？” “虞红太不容易了，带孩子、上班、顾家。我心疼她，怎么了？” 苏芷瞳觉得他爸说话口齿清晰，不像是说醉话，反倒是酒醉心明的肺腑之言。 苏芷瞳回到虞红身边坐下，抓住她的双手，满含深情地望着她，“老婆，对不起。” 虞红满脸羞涩，“芷瞳，放开，快放开手。你干什么？” 身着唐装的苏芷晴和郝如端着酒杯走了过来，虞红连忙挣脱甩开苏芷瞳的双手。 苏芷晴向着苏芷瞳说：“哥、嫂子，你们俩在这里眉目传情，卿卿我我。不对呀，今天可是我结婚。” 虞红拿起桌上的酒杯，转过身，“芷晴，恭喜呀。” 苏芷瞳感觉到，苏芷晴刚才绵里藏刀的话外之音，肯定是认为他和虞红不该在他们的婚礼上这么亲热，有喧宾夺主之意。这么喧闹的宴会，谁会注意他和虞红。苏芷晴说话的那口气明显的是对他看不顺眼，故意责难他。 苏芷瞳站了起来，不阴不阳地说：“芷晴，恭喜你如愿以偿，终于又找到了一个称心如意的大老板。郝总，我没说错？” 苏芷晴听到这”又”，顿时收敛笑容，板起脸吼道：“苏芷瞳，你在这里发什么酒疯！” 苏芷瞳一副刀枪不入的表情，“我滴酒未沾呀。” 虞红见势不对，赶紧把苏芷瞳按在座位上，又向苏芷晴赔礼，“芷晴，对不起啊。” 苏芷晴没有理会虞红，两眼冒火地盯着苏芷瞳的后脑勺，“苏芷瞳，你不要以为你给我送了一万块钱的红包，就可以在我的婚礼上为所欲为。我现在就可以还你。” 苏芷晴说着就掏出手机要给苏芷瞳转账，郝如见她发起脾气来，六亲不认，便轻轻地扯着苏芷晴的衣袖，摆摆头，示意苏芷晴别这样。苏芷晴用胳膊肘使劲一怼他，“你滚一边！告诉你，别掺合我们家的事。” 郝如一时难堪极了，满脸通红，苦笑着退到一边。 虞红也是手足无措，她真害怕两兄妹好不容易修好了的关系，又将前功尽弃。她又不敢对她这个小姑子怎么样，只得数落她丈夫的不是，“苏芷瞳，你怎么回事？今天是你妹妹的大婚，你说话没轻没重的。你是怎么做哥哥的？” 现在大家对他群起而攻之，苏芷瞳低着头憋了半天的怨气，终于爆发了，“我说什么了，你们都这样对我？是不是我好欺负？” 苏芷晴依旧不依不饶，“真好笑，欺负你？ 是你把我、爸，还有在座的叔叔、阿姨、伯伯们没放在眼里？” 苏芷瞳满脸无辜，“你们讨厌我，我看得出来。我也讨厌我自己……” 苏芷瞳说完，一把掀翻屁股下的靠背椅子，甩手走了。 苏清河瞅着自己的两个孩子，当着这一桌他们苏家至亲的面，唇枪舌剑，早已忍无可忍。他抓起桌上的酒杯，使劲地摔在地上。 啪！ 大家顿时屏住呼吸，静了下来。 没有走多远的苏芷瞳也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远远地注视着这里的一切。 虞红牵着苏醒的手，走到苏清河旁边，安慰道：“爸，您消消气。芷晴和芷瞳两个开玩笑呢，您可千万别见意思。” “这是开玩笑吗？这明明是水火不容。他们俩怎么会变成这样？家门不幸哟……”苏清河长叹一声，身子往靠背椅上一躺，闭上了双眼。 苏醒惊慌失措，不停地摇着爷爷的手臂，呼唤着：“爷爷，爷爷……” 第4 1章改变主意 “爷爷怎么了？” “嘘！” 虞红让苏醒别说话，继续缓慢地开着她的车。 苏清河仰躺在汽车的后排座椅上，双目紧闭，沉默不语。 他心里堵得慌，伤心得要命。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两个孩子身体里都流着他的血，按理说，他俩有着浓得化不开的亲情，怎么会变成如今这样，碰面就掐，冷言冷语。虽不至于像深仇大恨那样，但总是针尖对麦芒，互不相让。 争吵一次，彼此伤害一点，心里就会留下一道裂痕，次数多了，不断地累积，心里的那道裂痕就会裂开一个大口子。再想要愈合，就要付出更大的努力。即便是愈合了，心里也必然会留下一个大大的疤痕。 过去在老家小镇上，两个孩子亲密无间得像一个人似的，哥哥呵护着妹妹，妹妹依偎着哥哥。 他们来到大城市，读书、工作，各自生活在各自的圈子里，来往少了，亲情淡薄了。偶尔遇上什么事，达不到彼此的预期，各自摆出自己的道理，在争吵中求得统一，这不是很好吗？ 只要闺女一说话，就喜欢钻牛角尖，连讽带刺，尖酸刻薄，恁谁也受不了，哪怕是她哥。 现在儿子也不知是咋了，一棒子打不出一个屁来，遇事总是躲着的一个人。 你说你干嘛去惹她呢？ 他这个做父亲的，以前待在老家，见他俩面的时候少，而且他俩在他面前总是相安无事。他来岚城后，见到了，他就不可能不管。 他从闺女的只言片语中发现了，两兄妹心里的芥蒂，多少与钱有关。他想，只要他一碗水端平，都好解决。这次为闺女结婚的礼金，他做了一些努力，起初效果还不错。 他觉得两兄妹之间水火不容，不仅仅是钱的问题，应该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虞红把苏清河送回小区，并没有离开。她看到爸那痛苦的表情，心里也是隐隐作痛。 她知道，苏芷晴今天出嫁，恐怕苏清河心里早就认定 了，闺女从此将永远、彻底地离开他，那种父女情深的割舍，他本来就悲喜交加，心如刀割。又遇上俩兄妹在热闹的婚礼上针锋相对、唇枪舌剑，让亲戚朋友笑话。 做父亲的心里该有多么的悲伤欲绝。 这个时候的老人，更需要亲人的陪伴。 虞红把车停好了，带着儿子跟随苏清河上了楼。 苏清河回到家，一句话也没说，上床躺下了。 虞红没有想好怎么样去劝慰爸，就轻轻地带上了房门。 她让苏醒动作小点声，别打扰到爷爷。她自己呆呆地坐在沙发上，像一尊雕像似的。 过了很久，也不知是多久，苏芷晴带着两个年轻小伙子回来了。 苏芷晴换上了平时穿的衣服，脸上的妆容也褪去了，不像婚礼上那么光彩照人，显得有些苍老。 苏醒叫了一声“姑”。也没谁教他，他却非常懂事，自己跑到走廊上单独去玩了。 “嫂子，爸呢？”苏芷晴问。 虞红没有吱声，只是用手指了指爸睡的房间。 苏芷晴推开婉芳的房间，开始吩咐两个年轻小伙子搬她昨天晚上打包的东西。 虞红问：“芷晴，你这是做什么？” “搬家。” “搬家？搬到哪里去？” “搬到郝如家里去。我结婚了，难道还住这里吗？”苏芷晴说着说着，话里就有了异样的味道。 “那郝总人呢？你们怎么不一块上来？”虞红并没有意识到，还在貌似关心地问这问那。 “我让他在楼下的车里候着，免得大家一碰面，又闹得不愉快。” 苏芷晴道出实情，虞红才知自己言多必失，惹得她不高兴了。可虞红又不得不问，“芷晴，你走了。爸呢？” “虞红，你们一家什么时候关心过爸？噢，这个时候，挤出几滴假惺惺的鳄鱼眼泪，有意思吗？” 虞红知道苏芷晴肯定是因为她哥苏芷瞳，她的怨气还积压在心里，正在找口子发泄。不过，苏芷晴说的，并不是不符合事实。她和苏芷瞳确实没怎么关心爸，倒是爸一直在关心他们。接送孩子上学，自己掏钱替他们送礼，现在还给他们买了一辆车。不管苏芷晴说什么，哪怕是更恶毒的话，虞红觉得她都应该受着。 “芷晴，你说得对。之前呢，我和你哥对爸的关心确实不够。这样，你走了，爸就交给我们。” “嫂子，我不是针对你，你别在意哦。”苏芷晴的语气缓和了一些，“爸的事，不用你管，我准备带他和我一起过去。” “那爸的意思呢？” 苏芷晴推开他爸的房间，大声叫着：“爸，爸。” 苏清河马上翻过身去，背对着房门口。 “爸，您还在生我气？爸，您这气量怎么跟我一样。” 苏芷晴走到床边，翻过苏清河的身子。 苏清河冷冷地瞅着她，苏芷晴却是笑盈盈的。 “爸，郝如没有在他的小区里帮您找到合适的房子。他说了，您就跟我们一起住。反正他的房子三室两厅，大得很。” 苏清河腾地坐了起来，硬生生地吐出两字，“不去！” “爸，之前不是跟您说好的吗？怎么又变卦了？这可不是您的风格。” “我什么风格？” “您老人家，从来都是一言九鼎。” “去，去！净给你爸戴高帽子。” 苏芷晴一俏皮，一撒娇，苏清河心里郁积的气愤和愁苦，像一阵风似的飘散了。 “我女婿呢？他怎么不上来当面请我去？” “他在下面，悚您。您硬要让他来请，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叫他上来。” 苏清河连连摆手，“不用。爸是这么没有谱的人吗？” 客厅里，苏醒在喊虞红，“妈妈，我们回去。” 苏清河听到孙子的说话声，问：“我孙子还在这里？” “在。”虞红回应道。 他马上改变了准备答应随闺女嫁过去的主意，“丫头，郝如那个地方离这儿太远了，我就不去了。” 苏芷晴一眼就看穿了她爸的心思，沉下脸，“爸，我看出来了，您不是舍不得我，您是舍不得您大孙子？” 苏清河嘻嘻笑了。 “您确定不去？” “丫头，就准许爸一回。” 苏芷晴立即大声唤客厅里的虞红，“嫂子，你过来一下。” 虞红带着儿子走了进来，苏芷晴交待她说：“嫂子，爸，我就全权交给你了。有什么事，第一时间跟我打电话。” 虞红不停点头，“芷晴，你放心。” 第42章 求子心切 苏芷晴在郝如的家里，准确地说，应该是在他们俩的家里冲了一个澡 今天她结婚，本来是一件非常高兴、非常有记念的日子，却因一点不和谐的小插曲，搞得她挺郁闷的。 她让花洒里的水，在她头上尽情地流淌，同时也带走她身上讨厌的郁闷情绪。 她想让自己像婴儿一样那么干净，无烦恼，无忧愁，降临在这个真正属于她的家的地方，憧憬着过上完美、有爱的幸福生活。 她披上洁白的浴巾，系上长长的腰带，拉开了卫生间的门。 外面黢黑一片，餐桌上两根拇指粗的小蜡烛，火苗摇曳，忽明忽暗。舒缓的音乐宛若从窗户外飘了进来。 郝如从暗处走来，像显影液在纸上的呈现。 “小晴，，这是我为你准备的烛光晚餐。” 他倒了两杯红葡萄酒，然后优雅地递给她一杯。 她接过高脚酒杯，问：“郝如，你说的烛光晚餐，那我的餐呢？‘ 他和她把酒杯碰了一下，各自品了一小口，曼妙醇香。他放下酒杯，从桌子的另一边走了过来，搂着她的腰，轻盈地旋转一圈。 然后，她让自己的身子倾斜，躺在他的臂弯上，脸上笑靥如花。 “小晴，你刚才不是问我餐吗？你现在的样子就是……” “是什么？” “秀色可餐呀。”郝如情意绵绵地亲了她。 “讨厌！”她像小女生似的，娇嗔地怼了一句。 在这只有他们两人的充满浪漫情调的屋子里，虽说彼此动作并不是那么的协调，甚至可以说有一点点僵硬，但不妨碍他们对彼此的吸引和冲动。 她努力直起身子，身上的腰带早已被他扯开…… 他满头大汗，喘着粗气，费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嘟嘟，嘟嘟，他的手机响了。 苏芷晴觉得他总是那么古板，连手机里的电话铃声都是和他办公室里的座机电话一样，没有半点的创意。像她的电话铃声，就是来自梦然《少年》的旋律。 他看了一眼电话，是他妈妈打来的。 他又看了一眼微醺、春潮泛红的苏芷晴，亲了她一口，就下床去外面接电话。不是在客厅，而是在更僻静的走廊，很明显，他害怕苏芷晴听到他和他妈妈通电话的内容。 “妈。” “你在磨叽什么？”他妈说话总是大嗓门，而且是带着那种威严的大嗓门，就连打电话见不到对方的面也是如此。 “妈，我刚才在睡觉。” 他哪怕四十了，在他妈面前，永远都是一个孩子，从来都是实话实说，没有一句虚言妄语。 “媳妇呢？” “也在睡呢。” “那好，你们今天忙结婚，也辛苦了，早点睡。” 妈的电话结束语出来，他急了。 “妈、妈，您什么时候过来？” “我早就跟你说过了，媳妇怀了，你就通知我。” 啪，妈的电话挂了。 郝如的妈刘阳红，年纪跟苏芷晴爸的相仿。现在在一僻远县城经营一家小旅馆。洗被子床单、拖地搞卫生，外加招呼客人，都是她一手包揽，因为老板是她，员工也是她。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蹲守在这个破店里。 在郝如上幼儿园时，老伴在马路边摆摊，被一辆货车撞了。车主家人找到刘阳红，说只要她不上告，他们可以私了。她想反正老伴走了，人死不能复生，别人判刑坐牢关她什么事。她同意私了，最后得到了一大笔赔偿金。 她靠着这笔钱，开办了这家旅馆，并把儿子顺利地拉扯大，读大学，开公司。 刘阳红告诉儿子，你能有今天，全是你爸在保佑你。你不能断了你们郝家的香火，赶紧要个孩子。 郝如清楚，续郝家香火只是他妈的一个托词，其实是他妈在他离开县城后，她一个人守护这家旅馆，寂寞难耐，孤苦无依，想要一个孙子的陪伴。 他妈在他爸走了以后，终身没有再嫁，恐怕是连这个念头都没有过。她妈把全部的爱给予了他一个人。 所以郝如答应了他妈，给她妈抱回一个大孙子。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让他妈在一次次的期盼中，又一次次的失望了。 之前开公司，整天忙得不着边际，无暇顾及。现在公司逐渐壮大，他也算是事业有成了。 他就想，向她妈兑现承诺的时机成熟了。 他找了一个小他十多岁的漂亮的小女生，用财富打动了她，他也从她那里获得了被称为爱情的东西。但只要他一提及他俩爱情结晶的时候，她就一笑了之。他提的次数多了，她就扔出一话来，我不想生孩子，我还年轻。 他以离婚相威胁，她一点也不惧怕，离就离，我早就不想吊死在你这棵歪脖子树上了。 他明白了，这些年轻的女孩子结婚，只不过是想以结婚的名义从中捞一笔而已。她们可以享受婚姻生活的乐趣，但从不承担婚姻的责任和义务。网上把这一类人称为“捞女”，他觉得太贴切了。 他再也不敢去碰这样年轻的女人了，以至于他有了“一朝被蛇咬， 十年怕草绳”的恐惧心理。 于是，他把目光投向了那些大龄剩女，觉得他们之间的年龄相差无几，应该有许多共同的爱好和追求。 苏芷晴就成了他绝佳的猎奇对象和志在必得的猎物。 他现在如愿了，苏芷晴成了他的老婆，现在正躺在他的床上。 他当然不会把他心底里的秘密告诉苏芷晴。 前不久郝如告诉他妈，他又交了一个女朋友。刘阳红第二天就坐火车来岚城，把他现在住的房子的尾款全部交了。 她跟郝如说，咱们不能在一个坑里摔两次。刘阳红之前为儿子在岚城买了一套房子，是她出的首付。可郝如结婚后，房子成了夫妻双方的共同财产，根本就没有他妈什么事。离婚的时候，他老婆死人不签字，除非房子归她。 现在刘阳红学精了，儿子再结婚，房子就是他的婚前财产了。儿子再有离婚，别人也休想把儿子的房子骗走了。 郝如打完电话，走进卧室，看见苏芷晴温软香艳的身子，他再一次冲动了…… 第43章 改头换面 一个月后，苏芷晴如期怀上了孩子。 她告诉郝如：“老公，我有了。” 郝如紧紧地抱住她，发疯似的亲吻她的脸蛋、脖颈，“老婆，你是我的救星！是我的恩人！谢谢你！” 苏芷晴心说，有这么夸张嘛，这难道不是水到渠成的事吗？ 郝如松开她，“老婆，我得把这个天大的喜事告诉我妈。” 这一次，郝如打电话没有刻意去避开她。 “妈，妈，芷晴怀孕了！芷晴怀孕了！” “真的？肉墩，你没骗你妈？” 肉墩是他的小名，因他小时候长得胖墩墩，再加上他的名字上的“如”字，他妈就叫上。自从他上了高中，他妈就没有再叫他这个名了。这都过去了二、三十年，他妈听到了他媳妇怀孕的消息，居然把他的小名又嘣了出来，可见他妈是高兴坏了。 “真的，真的……”他一连串说了好多个，他就是为了让他妈相信。 “好、好，妈明天一早就过来。” “妈，您上了动车就给我打电话，我好去接您。” “肉墩，不用。你们上你们的班。” “那好。” 郝如扔下电话，就撩起她的上衣，把他那肥硕的头贴在她凝脂般的肚皮上。 “你干什么？” “我想知道，我儿子什么时候出来见他爸？” “你讨不讨厌？还儿子，要是女儿呢？” “女儿我就更喜欢啰。女儿是爸的小棉袄。老婆，甭管是儿子，还是女儿，我都一样喜欢。我妈也是。老婆，今天我们下班了，去远大好好庆祝一下。” “庆祝你个头呀。还没影的事。” “要不，等我妈来了，再把你爸一叫，我们一起好好热闹热闹。” 郝如四十挂零，苏芷晴也三十好几，他们这回也算得上是老来得子，自然是久旱逢甘霖般的惊喜，当然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郝如打心底高兴，苏芷晴又何尝不是呢？ 不然，她干嘛早早的就在家里预备了测孕棒、测孕纸呢，而且一经发现测孕棒上一深一浅两条杠，就迫不及待地告诉了他。 因为怀了孕，苏芷晴走进办公室，面带微笑，身板挺得笔直，似乎比前些日子，又多了一份自信。 成晶子拿着红皮文件簿来找她，非常恭敬地说：“晴姐，不好意思，现在只剩下这个了。” 苏芷晴打开文件薄，粗略地浏览了一下，是一个关于洁厕灵的广告策划案，而且价钱低得可忽略不计。 广告策划部的人都知道，但凡一个策划案，价值好十几万，上百万，他们不但拿到的提成高，而且最后非常有成就感。可成晶子分配给她的，才区区三千块钱。 这不就是一块剩骨头，喂狗呢。 苏芷晴顿时火冒三丈，但一想到自己有孕在身，别动了胎气，那股无名之火居然悄无声息地没了。 她还为成晶子经理能礼贤下土的亲自来找她，这就够给她面子了，而不是让人把她叫到经理办公室，成晶子坐在老板椅上，对她发号施令。 或许是成晶子忌惮她是公司副总的夫人，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也未可知。 反正，无论如何，苏芷晴都不计较了，因为她心里只有她的孩子，别的都装不进去了。 她现在该给孩子做点什么呢？ 衣服、鞋帽，还有奶粉，这些似乎还早了一点。 她在微信朋友圈求助，马上就有人告诉她，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对你肚里的宝宝胎教呀。 她觉得这确实是百益无一害的事情，于是，她忙不迭地下载小红书app，选了一堆阿尔法的胎教音乐。 她听了一首，悠远、空灵，伴随着泉水叮咚之声，仿佛佛音静心催眠曲。她再听第二首时，居然伏在办公桌上睡着了。 刘阳红接到儿子的电话之后，就从老家连夜坐动车赶了过来。 要说刘阳红到了这个古稀之年，对生活、对未来还有什么企盼的话，那就是想要一个孙子。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这一天。， 昨天夜里，她在火车上，一宿未睡。她太激动了，睡不着，几次迷糊睡去，后来三番四次的笑醒了。 她用手指轻触大门，门开了。 还真好使。这是儿子为她专门设定的指纹锁，担心她将来老了住在这里，出门忘了钥匙什么的。 她有孙子了，怎么会住在这里？五十六层，在云端里，想想都后怕。当初她想买底下的一，二层，结果她交了钱，儿子骗她说，签单时写错了。五十六层就五十六层，她也没有打算在这里长住。 她推门进入，震惊了。 这哪像一个家。衣服、鞋子到处都是。连餐桌上都堆了一堆，一准是儿媳妇的，因为裹在里面的还有女人的内衣。 她不但不责怪儿媳妇不会持家过日子，反倒挺满意她这个未曾谋面的儿媳妇，不讲究，挺随便的呀。按她过去的经验，这样的女人会生孩子，而且还会生一大堆。 她把他们俩的脏衣服扔进洗衣机，再去厨房，嗬，锅碗瓢盆朝天，灶台上一层灰，都可以沙画。 这她就不满意了。敢情他们结了婚，还没开火，还在吃街上的那些垃圾食品。这可不行，她不能让她孙子沾上这些有害身体的东西。 她忙了一上午，总算把东西归置顺了，房间也打扫干净，然后又把自己睡的卧室整理了。 她准备下楼去超市。在电梯里，她遇到一个穿着黄马甲、背上“饿了么”字样的小伙子，两眼死盯着人家，看得小伙子都不好意思了。 她和任何人都是自来熟。遇上年轻人，就关心人家有没有男朋友或是女朋友，一下子就拉近了彼此的关系。 “奶奶，您在看什么？”小伙子问。 “帅哥，你还没有女朋友？” 小伙子一下子来了兴趣，“奶奶，您咋看出来的？” “你有女朋友，那你这衣服的领口咋这么脏呢？” 小伙子羞涩地扭过头去，他不得不佩服她察言观色的细致。 “赶明儿，奶奶跟你撮合一个。” 小伙子一下子对她产生特别的好感，接下来她的请求，小伙子就难以拒绝了。 “你先帮我一个忙呗。” “奶奶，您说。” 她连哄带骗，就让小伙子给她把在小区附近超市里买的一堆东西扛进了屋。 第44章 媳妇至上 郝如和苏芷晴一回到家，顿时眼前一亮，耳目一新。 郝如马上明白这是他妈的做派。他妈长期待在旅馆里，养成了整洁的习惯，见不得脏、乱、差。 “我妈来了。妈，妈！” 郝如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还像一个孩子似的，大声地叫喊着，逐个房间里去寻找。 苏芷晴脱掉外衣，落坐在沙发上，突然站立，大声惊呼，“老公，老公。” 郝如跑出来，“怎么了，老婆？” 苏芷晴一指电视机，没了，只剩下墙上的一个挂钩。 “老公，家里肯定进小偷了。要不要报警？” “先不忙。”郝如倒是冷静得多。 当初空调、冰箱、电视机搬上来都费劲，谁会来偷这些东西，况且小区里到处都是监控。要说偷黄金首饰还有可能。 “老婆，你去看一看你的金银珠宝还在不在？” 苏芷晴猛然醒悟，“还真是。” 她从房间出来，捂着胸口，吓出一身冷汗，“还在，一样不少。” 郝如又仔细查看一下各个房间里的一些大件，“厨房里的微波炉，卫生间里的吹风，都不见了。” “报警吗？” “算了。不值几个钱。” 郝如敢肯定的是，他妈确实来了。但是不是有小偷进来，他还存疑。哪有小偷偷了你家东西，还给你家做卫生、洗衣服，一件件衣服洗好了，还整整齐齐挂在晾衣架的。 “我先给妈打一个电话，问问。”郝如正掏手机。 刘阳红推门而入，一见门口的男女皮鞋，“肉墩回来。” 郝如迎上去，“妈，您去哪？又到处乱跑。” 刘阳红见着苏芷晴，满脸堆笑。 “妈。”苏芷晴亲热地叫了一声。 郝如赶紧给他妈介绍，“妈，这是苏芷晴，您儿媳妇。” “哎哟哟！小苏啵，欢迎，欢迎。”刘阳红大声吆喝着。 郝如一听，就不对劲，倒不是他妈的热情不够，只是他妈的用词，怎么听都像在旅馆招呼客人。 刘阳红围着苏芷晴上下打量了一圈，嘟囔着：“俊是俊，就是瘦了一些。” 郝如赶紧跟他妈解释，“妈，芷晴这可是标准身材，体重和身高都是标配。” 刘阳红握住苏芷晴的手，嘴里却是斥责儿子，“你懂什么。女人屁股大才好生娃呢。小苏哦，你放心，我会把你养得白白胖胖。” 苏芷晴听到他妈说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尴尬得说不出话，只好傻傻的赔着笑。 “哦，对了。”刘阳红像是想起了什么，“我跟你们把这个破电视卖了，还有一些，都卖给了收破烂的。小苏呀，你不知道，这些东西不是什么好东西，有辐射的，对娃儿不好。” 郝如就责怪他妈，“妈，电视机啥的，可都是新的，您怎么卖给收破烂的？” “咋了？商场会要这二手货？ 肉墩，去，把汤跟小苏热上。快去呀。站在这里像个木桩子。” 刘阳红把郝如支走了，笑嘻嘻地拉着苏芷晴坐在沙发上。 “小苏呀，你现在是我们家里的老大，”刘阳红在苏芷晴面前伸着大拇指，“我呢，算老二，肉墩呢，只能算老三。你现在是我们的重点保护对象，你有啥事呢，只管发话就行了。” 苏芷晴明白，郝如和他妈不断的抬高她在这个家的地位，无外乎就是，她怀了他的孩子、他妈的孙子，仅此而已。 “妈，您是长辈，您才是我们家的老大。我跟您倒杯水去。”苏芷晴知道长幼有序，这点礼数她还是有的。 苏芷晴欲起身，又被刘阳红拽着坐了下来。 “从今往后，这些小事都不需要你去动手。肉墩，给你妈倒一杯水。” 苏芷晴很是过意不去，同时内心有了一种从未出现过的被人宠溺、唯我独尊的满足感。 “妈，水。”郝如把水杯递到他妈手上。 “肉墩，妈刚才说的话，你听见没？” “妈，我听见了。芷晴是我老婆，我会好好的照顾她的。” “这就对了嘛。肉墩，妈今天忙累了，你去做饭。” “妈，您今天来了，我们把芷晴的爸一叫，庆祝一下。” “好啊。小苏，你爸也在这里？” 苏芷晴回答道：“我爸来这里有些日子了。” 刘阳红吩咐道：“那你去给你爸打电话。我们两亲家是要见见面的。” 郝如说：“妈，那我现在就来订位置。” 刘阳红问：“订啥位置？” “酒店吃饭，要提前预约订位置的呀。” 刘阳红站起来，连连摆手，“不成，不成。怎么能去外面吃呢？就在家里。” 苏芷晴正准备给她爸打电话，听刘阳红这么一说，也不知道咋做了。给她爸的电话还打不打，只得等刘阳红发话。 郝如问他妈，“为什么呀？” 刘阳红说：“外面吃，多不卫生。你们知不知道餐馆用的油是咋来的，全是从剩菜里过滤出来的油，多脏！我孙子能吃吗？” 郝如说：“妈，您听谁说的？ 您说的这些，在一些小餐馆里可能有，但我订的是星级酒店，大餐厅，根本不可能有您说的这种情况出现。再说人家卫生监督部门是吃干饭的？” 刘阳红眼睛一瞪，大嗓门儿爆了出来，“你看见了？ 是你在监督？” 刘阳红嗓门一大，郝如的气势立马矮了一截。 苏芷晴见状，劝慰道：“郝如，妈是过来人，我们就听妈的。” 刘阳红一脸得意，开始呵斥郝如，“肉墩，你当个副总不得了了，敢跟你妈顶嘴了？你知不知道你这个副总咋来的？” 郝如立刻低下头，像个犯错的孩子。 当初肖总拉他入伙创办公司时，要求每人出资五十万，这笔钱就是他妈刘阳红出的。虽说后来公司分红，他把五十万一分不少的还给了他妈。但这件事，他确实得感谢他妈的雪中送炭，才成就了现在的他。 当然，郝如也并不是因为这件事，才在他妈的面前永远像个孩子，只有乖乖听话的份。他对他妈的孝顺，更多的是来自他从小对他妈的依赖，就像一个妈宝似的。 “妈，听您的，我们不去餐厅里吃，就在家里吃，吃妈妈的味道。” “肉墩，你这话说得中听，妈爱听。” 苏芷晴见郝如和他妈都缓和下来，和好如初，就低声对郝如说：“那我去打电话了。” 第45章 一路寻亲 “爸。” “丫头，多少天了，才想起来给爸打电话。” “爸，我不是没什么事嘛。” “哦……格死丫头，有事才给你爸打电话？那今天肯定是有事啰。” “有，有。爸，是这么回事，郝如的妈过来了，想和您见一面，顺便请您来我们家里吃饭。” 苏清河想了想，郝如结婚，她这个当妈的连面都没有露一下，这是一个当妈该有的样子？不论她对这门婚事是否满意，至少应该尊重一下儿子的选择。儿子都结婚了，她这个当妈最后也得做一下让步。她尚且对她儿子都如此，那她对我闺女能好到哪里去，对我这个亲家又有几分尊重呢。这种固执己见的人，这种冷漠无情的人，不来往也就罢了。 “爸、爸，您说话呀。” “不去！”苏清河说得干脆。 “爸，为什么呀？” “就说爸有事。”苏清河也不想让闺女夹在中间受委屈。 “您有啥事？一个退休的人。” “我怎么就没有事？我不能生病呀？ 哦，对，丫头你就跟郝如他妈说，我生病了。” “爸，您什么时候也学会撒谎了？您就说，到底来不来？” 苏芷晴一发狠，苏清河也蔫了，哀声叹气，“丫头，求求你了，饶了爸这一回。好不好？” “我可生气啦！” 苏清河赶紧关了电话。 他不去见亲家，让丫头一时的不高兴，也是一种无奈之举，但至少可以让亲家明白，他苏清河也是有身份和尊严的人，不是那种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市井小人。亲家尚且如此，那他闺女名正言顺嫁到郝家的，不说得到特别的宠溺，也应该得到最起码的尊重。 他这么做，无疑是给郝如妈一个警示，一个下马威。 人一闲，就喜欢胡思乱想，喜欢和别人斗心眼。现在的苏清河就是这样的。 闺女嫁人搬出合租房，不需要他天天做饭了。孙子早就正式开学了，虞红每天上下班开车顺路接送，也没他什么事了。 他现在已是一个无用之人，只配在口袋公园看一些老头子下棋、老太太跳广场舞了。 苏清河又属于那种闲不住的人。他得找点事做，不然这么闲下去，真会闲出病来，那他跟闺女说的可就是实情而不是撒谎了。 他之前听说，芷晴的大伯有一个闺女叫苏婷，也在岚城，开了一家小餐馆。 苏婷的妈走得早，她爸去年也过世了，她独自一人在这个城市里打拼，肯定也不容易。 苏芷晴和她没有什么来往，孩子们都有各自的事情。 他这个当小爷的，来岚城这么久了，不去看一看，恐怕也说不过去。 第二天一早，苏清河就按照苏芷晴给的地址，从东城一路找到西郊一建筑工地。 工地竖起两幢高楼，前面还在施工。工地里面用围墙围着。围墙东面是一排的小门面平顶房。这里有收破烂的、做门的、卖水泥油漆的，更多的是卖吃的。他再一打听，果然有一家叫春来牛肉米粉店。 他没有直接去店里，而是在马路对面，漫不经心地观察春来牛肉米粉店里的情况。 他已经有好多年没有见过苏婷了，他担心他一下子认不出她来。 店里的生意一般，有三三两两的人进进出出。 店里有一个女人，四十来岁的样子，花布头巾缠在头上，身上穿着像睡衣一样宽松的陈旧衣服，在门口迎来送往，不时地擦拭一下桌子。 他猜，这个女人应该就是苏婷。 店门口摆放一张小长条桌，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中年男人在开票。 他猜，这个男人应该就是苏婷的丈夫。 他好几年前曾听芷晴大伯说过，苏婷在城里打工，找了一个建筑工地的临时工，不久两人就租房住在了一起。有一年过年，苏婷带这个男人回了一趟家，说是找她爸拿户口去镇上登记结婚。芷晴大伯嫌这个男人搬砖的没有多大出息，迟疑着不肯拿出户口本。没想到苏婷这个姑娘脾气太倔，她跟她爸一句求情的话也没说，拉着这个男人就走了。 过了一些年，苏婷又回过一趟家，说是找她爸借一点钱。她爸问她借钱做什么，她吞吞吐吐不肯说，后来实在没法，就说她男人从工地三楼的脚手架上摔了下来。她爸觉得这应该是建筑承包商的责任，应该找他们理赔。她爸虽然不情愿，但还是在苏婷走的时候，给了她一千块钱。从此，苏婷就杳无音信。 芷晴大伯临死前，嘴里还叫着姑娘的小名，“婷婷……婷婷……”芷晴大伯至死都没有闭上眼。 苏清河不知道，苏婷这个姑娘是不知情，还是记恨着她爸。但他可以肯定的是，苏婷这孩子一定生活很艰难，要不然，她怎么会连家、连父母都不要了呢。 苏清河向春来米粉店走去。 “大爷，您进屋坐。您吃点什么？”苏婷脸上带着笑，客客气气地问。 苏清河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 苏婷却背着他，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苏清河叫了一声，“姑娘。” 苏婷依旧站在那里。苏清河想，她或许认出了他。 过了有一会，苏婷猛一转身，问：“您是不是叫苏清河？” 苏清河笑了笑。 苏婷惊喜万分，“小爷！还真是您啦。您怎么到这里来了？” “我来看看你。” 苏婷抓住苏清河的胳膊，跺着脚，喜不自禁地朝操作间叫喊：“震东、震东，快出来。” 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手里拎着勺子，“苏婷，怎么了？” 苏婷激动得手舞足蹈，“这是我小爷，小爷，老家来的。小爷，这是我老公，万震东。” 万震东受到了苏婷的感染，眉开眼笑，叫了一声，“小爷，你吃点什么？我们这里有牛肉米粉、牛肉面条，还有猪肉米粉、猪肉面条……” 苏清河望了一眼墙上手写的菜单，品种远不止万震东说的这些，价钱从二十几到几块都有。 “就跟我来一碗素面。” 苏震东可能觉得只给小爷弄一碗素面，显得不够大方、热情，站在那里等着苏婷发话。 苏婷使唤他，“你快去弄呀。” 万震东这才进了操作间。 苏清河把目光移向外面轮椅上的男人，刚才他猜错了，那个不是苏婷老公。 苏婷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轮椅上的人，“他是我老公的哥哥，叫万震西。” 苏清河颔首不语。 第46章 相濡以沫 苏清河赶了这么远的路，确实肚子有点饿，吃相就不那么讲究了。 苏婷在他面前坐下，“小爷，瞳哥和晴姐还好吗？” 苏清河的两个孩子和苏婷虽说同在岚城，却是生活在两个不同世界里的人。他们彼此之间没有什么来往。但他绝对不可以说芷晴和芷瞳是大公司的白领，生活很好。那样，苏婷就会觉得他们是瞧不上她才不和她来往的。 亲戚之间的关系很微妙，谁过得好了，会遭人嫉妒、疏远的。 苏清河一边吸溜着面条，一边想出好几种四答苏婷的问话，“还行”、“还那样”，似乎都不太适合，最后才说了句：“凑合。” “小爷，我有几次想去看瞳哥和晴姐，可我不知道他们的地方。” 苏清河这个时候也没想着把俩兄妹工作和住的地方告诉她，一来怕苏婷真的找去了，会给他们带去麻烦：二来俩兄妹认不认她这个叔伯姐姐，都还是问题。 他淡然的“哦”了一声。 中午过后，店里基本上没有什么外来的客人了。 苏清河有意岔开了话题，“店里生意怎么样？” “还行。早上挺忙的。” 苏婷说的时候，眼神里流露出来的是满满的自信和成功后的喜悦。看来她们现在的生活并非苏清河想的那样艰难。 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谁又能把谁看死呢。 苏婷的生活好了，苏清河当然高兴。若是她爸还活着，他一定会告诉她爸，那她爸也不至于死不瞑目。 人生有太多的误会，必然会造成太多的遗憾。 如果苏婷不问，他不会把她爸死去的消息告诉她。 “小爷，过一段时间我就搬新家了。到时，请您去家里玩。” “你买房子了？” 苏婷一脸得意，朝窗户外面的围墙围着的高楼一指，“喏，就在那里，二室一厅，还是18层，蛮吉利的。” 一个小地方来的女孩子，靠着自己的双手，在大城市买了房子，这个恐怕连他的两个孩子都自愧不如。虽说儿子也同样买了房，那也只是一个60平的小户型。 苏清河打心眼夸了她一句，“苏婷，你真不简单！你爸要是……该有多高兴，多为你骄傲。” 苏婷眉头蹙了起来，幽怨地说：“他不会的……” “怎么不会？哪个做父母的不希望子女好。” “他瞧不起我，觉得我不如晴姐。我做什么，他都看不顺眼……” 苏婷说着眼眶湿润了…… 那一年高考一结束，她知道自己考不上大学，还没有等分数下来，就和同村的两个女孩子相约去了广州。 她们没有好的学历，找不到正经的好工作，只能到工厂里的车间当了一名流水线上的工人。一天工作十多个小时，站在一平米的位置，就像唐僧给悟空画的一个圈圈，反复做着紧张、无聊的同一个动作。她受不了，跑了出来，在一家餐馆打零工，也就是清洗碗筷、擦桌子、拖地之类。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她和常光顾他们餐馆的万震西俩人一搭话，同一口音，亲不亲 故乡人，一来二去俩人就好上了。那时候他们都太年轻，也不懂什么是爱，就是两颗孤独的心撞在一起，需要相互取暖、依偎。 他说他要娶她，她同意了。过年的时候，她把他带回了老家。她爸一听说他是一建筑工地搬砖的，没有什么手艺和技术，当时在吃饭的时候就甩脸子。她知道她和万震西没戏了，就离开了家回到广州。 没过多久，震西从工地上摔了下来，全身粉碎性骨折，人完全瘫痪了。带震西的包工头给她拿了五万块钱，让震西住进了医院。包工头通知了他家里，震西的弟弟震东赶了过来。 震西在医院里一天开销一千多，不到两个月，她和震东身上的钱全部花光了。她回了一趟老家，想找家里弄点钱。她爸一听说是为了震西，还是一个残疾，不但钱没弄到，还被她爸臭骂了一顿。 她回到广州，震西依旧未见好转，躺在床上动弹不得。那些日子，全靠震东没日没夜地在码头扛包赚钱，尽管停掉了震西的一切护理，还是只能勉强支撑他在医院里的药物费用。 有一天震东坐在地上，满脸泪水，拉着她的手说：“姐，我累了，我帮不了我哥了。” 她抱着震东，眼泪簌簌往下流，“震东，你尽力了。我们回老家去。” 震东一路背着他哥坐车、步行，她陪着兄弟俩，艰难地回到了他们的家。 震东妈听到他们的声音，手持拐杖，摸索着地面，跌跌撞撞走了出来。苏婷见老人眼睛不好，上前扶了一把。 老人抓住她的手，“姑娘，你是谁呀？” 苏婷看着兄弟俩说：“妈，我是震西媳妇。” 老人老泪纵横，双手高高举起，“姑娘，亏了你了。老天开眼了！” 以后的日子，震东日出而作 、日落而息在田里劳作，苏婷在家里照顾一个老人，照顾一个瘫子，烧火做饭。 不久，老人就走了。 那年震东不满十八，本来地里活就干得不利索，一季小麦、水稻下来，收效甚微。 震东跟苏婷说，“姐，在这里，我们迟早会饿死。去城里闯，说不定还有一条活路。” 震东虽然比她小两三岁，但他有思想，有闯劲，她慢慢的对他产生了许多的好感，“震东，你到哪里，姐都陪你到哪。” 后来几经辗转，他们一家三口来到岚城，找到一处建筑工地，用随身携带的行李搭了一个窝。她和震东白天在工地忙碌，震西一个人躺在那个窝里。就这样过了一两年。 有一天，她和震东晚上回家，发现震西不在那个窝里，四肢八开地躺在不远处的一条马路上。 震东焦急地问：“哥，你爬到这里来干什么？没看见马路来来往往的渣土车吗。你不要命了！” 震东抓住他的双手，要把他放在他的背上，震西使劲地挣脱掉了，大声喊了起来，“你们让我去死！我看见你们这样，我受不了。” 苏婷知道，震西想死，在他们老家就不只一次地跟她说过，只是找不到好的死法。到了这里，他天天在家里琢磨，终于发现了这种碰瓷的死法，既可以让他一走了之，让他们不再受拖累，说不一定他们还可以得到他的一笔赔偿金。 那一夜，震西像往常一样睡在中间，她和震东一人睡一边，三人都睁着眼睛，没有说一句话。 第47章 上天眷顾 第二天晚上，震西又如法炮制，他已经坚定了死的决心。 这一次，震东看见躺在地上的震西，上去就踢了他一脚，头一次发火了，“哥，你这么想死，为什么早不去死？把我和苏婷姐害成这样，你倒好，屁股一拍想走了。哪有那么容易的事，连老天爷都不会答应。你得好好的活着。有一天，我们攒够钱，帮你治，说不定你就站了起来。” 苏婷觉得震东心里一直有一个希望的东西在支撑着他走到现在，无论多苦多难，他都不会倒下。 震东再一次把震西从马路上扛回了棚户。 震西满面泪水，他一手抓住震东的手，一手抓住苏婷的手，“震东啊，哥可以不去死，但你要答应哥一个请求，你娶了你苏婷姐。她是天底下最善良的姑娘。我对不起她。你帮我好好待她。行吗？” 震东愣住了。 苏婷明白了，震西之所以想去死，或许他并不是真的想去死，只是在用这样一种特殊的方式来促成她和震东在一起。 “震东，你说呀。你要不答应，我明天还会爬到马路上去。总会遇到不长眼的渣土车。” 震东对苏婷这些年不离不弃地陪在他们兄弟俩身边，他对她只有感恩戴徳的份，哪有其它非分的想法。 震西给了他一个虽说很难，却是他很愿意的选择。 震东很笃定地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嘛。我就不会去死了，我要陪你们一起好好活着。” 震西把震东的手与苏婷的手叠在一起。 苏清河认真地听着苏婷的娓娓道来，好几次感动得眼泪都快流了下来。他想不到苏婷这孩子，为了一份爱，活得那么艰难。相比他的两个孩子，芷晴和芷瞳一生都太顺利了。 苏清河听到这里脱口而出，“苏婷啊，你爸地下有知，肯定会后悔他当初的那些愚蠢的决定。” “小爷，我爸怎么了？” “你爸走了。” 顿时，苏婷嚎啕大哭起来，“爸……爸……我对起您。我早就应该回去看您的。是我不孝……” 苏清河本不想告诉苏婷她爸的情况，可不知怎的就说了出来，或许是因为苏婷的善良，他不想让她对她爸永远的记恨下去，那样她的心里就会永远有根刺，会时不时地刺她一下。 她流过泪后，或许就释怀了。 “苏婷，你们后来怎么就开了餐馆呢？” “哦，小爷，是这样的……” 苏婷和震东结了婚，再和震西睡在一个铺上就不合适了。 于是，震东便去租房子。 正好遇到一间二层商铺，上面住人，下面做生意。关键是商铺的租金和单独租一间两室一厅相差无几。房主见震西是一个残疾人，就把租金减免了三分之一。 他们三口之家很快就搬了过去。 后来，震东见下面空着太可惜了，就鼓励苏婷开一家餐馆，说她曾经在广州的餐馆干过，一切都是轻车熟路。 或许是老天爷眷顾。他们家的餐馆经营的早点，带着他们老家的地方特色，并且份量足，味道也还不错。来的人络绎不绝，座无虚席。 他们的餐馆因为震西坐在轮椅上为大家端茶倒水的服务，大家口口相传，惊动了四面八方。之后残疾人联合会来了人，妇联来了人，电视台也来了人，很快这里成了网红打卡点。 也就是在那一年，苏婷和万震西有了一个女儿，取名苏慧，是跟她妈的姓。 他们赚到了钱，想把房租减免的补交给房主，房主说什么也不接受。苏婷觉得这样，很过意不去，很对不起房主。 她跟震东说，房主不要，那是因为房主当初看到震西那样，所做的善举。房主不会因为他们的生意好了，就放弃了当初的承诺。我们更不能因此就心安理得。要不，我们搬走。 就这样他们搬到现在这个地方。 苏婷说：“生意跟原来相比，差是差点，但也还过得去。再说我们，房子也买了，好像也不愁什么了。” 苏清河说：“真好。” 苏清河临走时问：“苏婷，你们这里还需要帮工吗？” “生意好的时候，我们是忙不过来。您有推荐的人？” “我呀。” “小爷，您开玩笑的。” “我说的是真的。” 苏清河就告诉了苏婷，现在孙子不用他管，闺女也出嫁了，他整天无所事事，太无聊了。 关键是他现在住的地方，是他闺女之前和一个女孩子合租的。现在闺女离开了，他还住在那里，总觉得哪里不好。 “小爷，那您过来。”苏婷对震西说，“小爷过来就跟你睡一屋，可以吗？” 震西一直在听他们说话，马上应道：“小爷，我没问题。您快点过来，我正差一个伴呢。” 苏婷又吩咐震东，“震东，你现在就开车去小爷那里，把他的行李什么都拉到我们住的地方去。” 震东也很爽快，“小爷，我们现在就去吗？” 苏清河犹豫了一下，他还没有跟儿子、儿媳妇、闺女请示，也没有跟婉芳打声招呼，自己擅自决定，悄无声息地走了，他们还不得着急死到处找他。 苏婷说：“小爷，不着急的。您想好了，再通知我们。” 苏清河瞅着苏婷这孩子，怎么那么善解人意。芷晴要有她的一半，他此生足矣。 他也不想湮灭他们四口之家的好客热情，“苏婷，那就现在去。” 苏婷嘱咐震东，“震东，路上开车慢点、注意力集中。小爷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找你算账。” 震东说：“我知道了。小爷，您放心好了。我开车稳着呢。” 苏清河怎么感觉跟苏婷一家人在一起，特别的舒心，而和他自己的孩子，却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奇怪？ 震东驾驶的是一辆三轮货车，驾驶座上刚好两个座位。 苏清河在路上给芷晴写了一条一句话的微信： 我去你大伯姑娘那里住了。 底下附上苏婷的地址。 然后转发给了苏芷瞳和虞红。 他又给芷晴发了一条让她转给婉芳的微信： 干女儿，爸打扰你了，对不起。你是一个上进的好姑娘，一定要坚持自己的梦想。你要相信，梦想一定会照进现实的。 第48章 恍然大悟 苏清河发来的微信，苏芷瞳只是瞟了一下，根本就没有往心里去。他现在哪有那闲工夫。他爸搬哪里去，想搬就搬呗。 现在离董事长限定的交稿时间越来越近，办公室里的同事，一个个像丢了魂似的，紧张兮兮。 于经理给他之前的机器猫的设计方案，提过一些还算是比较中肯的建议。苏芷瞳仔细想了，确实他对可爱型机器猫的描述比较模糊。 在他的意识里，“可爱”这个词似乎难以准确的定义。 小时候，他觉得“可爱”是那种胖乎乎的，一笑脸上两个酒窝的女孩。长大后，他觉得“可爱”是那种乖巧、、嘴巴甜的女生。再之后，他觉得“可爱”似乎已离他远去。 本来人的“可爱”，就是多方面的，难有一个固定的模式。况且，现在要把这种“可爱”置换到猫身上，恐怕就是难上加难，难于上青天。 怎么办？ 他又不养宠物，关键是他也养不起。 他有时在小区，或是在路上，看见一些女人，或是女孩子，抱着宠物狗啊、宠物猫啊，拿自己漂亮的脸蛋往宠物上蹭，那个亲热劲还真像是她们的孩子似的。 他挺难感同身受。 有一次，他在他们那个小区里，看见一个胖女人牵着两只狗遛弯。那狗的体型估计比他弓下身子还大。一会儿，两只狗突然像是分手的情侣，一只向左，一只向右，奔跑起来。胖女人手里攥着的绳子立刻成了一根拉直的拔河绳。 胖女人嗤牙咧嘴，使劲地把两根绳子往怀里拉，嘴里求饶似的叫着，“乖儿子，乖儿子，听话，快过来呀，快过来呀。” 他也不知道出于一种什么心理，巴不得两只狗继续往前奔跑。他就想看一看，这个胖女人是松掉绳子，放弃她的乖儿子呢，还是死攥着绳子不放，宁愿两个乖儿子把她撕成两半。 正好一只狗跑到了他面前，他用脚不停地踢狗的屁股。当然只是比划一个踢的动作，并没有踢到狗。他还不停地向这只狗发出低声的叫好鼓劲，“跑！，快跑！曙光就在前面。” 结果，胖女人终究敌不过两个乖儿子，松了手里的绳子，瘫坐在地嚎啕大哭，嘴里念念有词，“乖儿子，你们不要妈了，你们太没有良心了，你们的良心让狗吃了。” 狗的良心让狗吃了，可乐！ 他走开了，躲在一边，仰天长笑。 苏芷瞳跟于经理请假，说他想去宠物店看看，寻找一下可爱猫的直观感受。 这次于经理倒是没有难为他，快去，快去，你早该去了。 走进宠物市场，狗嚎、猫叫、鸟鸣之声，不绝于耳。 这里还真是让他大开眼界，简直就是一个动物王国。 他是有目的而来的，便直奔宠物猫市场。 他的目标是可爱型的猫，一眼望去，首先就发现了兜售宠物猫的女主人。小姑娘年龄不大，圆脸，白色的胸兜兜上印着一只胖墩墩的猫咪，头戴可以乱真的憨态可掬的猫型小花帽。 呆萌、可爱极了。甭看猫了，看小姑娘就是了。 “大哥，你买猫吗？”小姑娘一发声，甜到嗓子眼去了，“您想买什么样的猫？” 苏芷瞳两眼发出的光，仿佛舞台上的追光似的，就没有离开过小姑娘。 或许是他一时恍惚，竟口不择言，“就你这样的。” 小姑娘愣了一下，没有明白他话的意思，“大哥，您在开玩笑？” 他不苟言笑，一本正经地说：“像你这种可爱型的有没有？” 小姑娘这下明白了，“哦，您瞧，我这里的猫，都很可爱，可爱极了。” 他再看笼子里的猫，或蜷缩在角落，或悠然踱步，与小姑娘相比，他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有没有不可爱的猫？” “大哥，您又开玩笑了。哪有猫不可爱的呢？” “你这话是真的？” “哪还有假。” 苏芷瞳恍然大悟，既然只要是猫都可爱，那他还费那个劲干什么，照猫画猫，随便弄个机器猫的方案就行了。 他转身就走，小姑娘追着他喊：“大哥，您不带一只走吗？ 要不，您留一个微信。” 他径直走了，头也不回。 小姑娘很伤心，目送他走了好远。 苏正瞳一回办公室，就把他原来的机器猫的方案交给了于经理。 “小苏，你不是去宠物市场了吗？” “是啊。” “这么快就回来了？” “嗯。” “找到点了？” “找到了。” “小苏，集中交方案还有两天，你不需要再斟酌一下吗？” 苏芷瞳有十足把握似的摇了摇头。 苏芷瞳离开时，于经理又拉住了他，“小苏，你不去找找董事长？ 你这个方案真要立项的话，还得董事长签字呢。” 苏芷疃心想，我凭本事干活，我有必要去求谁谁吗？ 他直接回绝了于经理，“不用。” “那你去市场部询问了吗？” “不用。” “小苏，你怎么死脑筋。市场部不认可，你这个方案再好，也是白搭。” 苏芷瞳不解地望着于经理。 “小苏呀，市场部不认可，说明你这款机器猫的实用价值不大，那就不会立项上研发，更不可能上生产线。” “我知道。”苏芷瞳那语气，就仿佛是别人告诉他怎么吃饭一样可笑。 苏芷瞳一离开，于经理就把电话打到市场部。 得到的结果是，正在调研进行中。 这样一个悬而未决的结果，让于经理也是头大像瓢。 他本想借助苏芷瞳和董事长的师生关系，定下苏芷瞳的机器猫方案，作为他们设计部这次的主打方案。结果市场部来这么一着，他真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他拿出苏芷瞳刚交来的方案，认真地看了起来。怎么似曾相识？这不就是他原来的方案吗？ 他在糊弄谁呢？ 这家伙，简直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于经理拿着他的方案，气势汹汹地走到苏芷瞳的跟前，把文件薄重重地摔在他的办公桌上。 “苏芷瞳，你想干什么？你是不是不想干了？” 苏芷瞳佯佯不睬，仰着头，漠然地望着屋顶出神。 第49章 智能机器 于经理走到办公室中央，拍了拍手，说：“现在大家放下手头的事情，设计部临时开一个会。” 一个个眉头紧锁，跟在于经理屁股后面，走向会议室。 这段时间，大家都很紧张，因为离交设计方案的时间越来越近。谁都希望自己的方案能被公司选中，除了可以拿到一笔丰厚的奖金，还可以奠定自己在设计部的地位，从而树立起自己在设计部的威信。 大家的这种内卷，属于暗自较量，比拼的是各自的知识储备、聪明才智。幸好在设计部的内卷隐秘方面，大家似乎没有太多明显的表现。即便是像外传的苏芷瞳和董事长有师生关系，大家从于经理的口中也知道了，苏芷瞳根本就不愿去走这个后门。当然有没有别的同事，在公司上层联络感情、拉拢关系，谁也不会去自曝自己的隐秘行踪，除非他傻得可爱。 于经理每天逼着大家内卷，大家神色都不好看，彼此之间像陌生人似的，开玩笑的话几乎消失殆尽，过去相约去卫生间或是去食堂还打声招呼，现在都是单枪匹马。偶尔有个什么事需要交流、通报一下，也像间谍接头似的，鬼鬼祟祟、神神秘秘。 苏芷瞳置身其中，有一种强烈的窒息感。他总感到硕大的办公室一天天在收缩，空气被挤压出窗口，他们迟早有一天会变成轻飘飘的纸片人。 大家全部去会议室了，他总是慢别人半拍。等他进会议室，会议已经开始了。 今天主持设计部会议是个老外，美国佬。 据于经理在设计部透露，公司研发部刚换了总监，应该就是这个美国佬。他是董事长上次去美国，专门从特斯拉花重金挖过来的。 “特斯拉不是造新能源车吗？”苏芷瞳问。 结果苏芷睛遭到于经理一顿挖苦。 “你跟特斯拉一样，也在造车，你还是造车新势力。” 苏芷瞳完全不清楚于经理此话何意。 “你在闭门造车。人家特斯拉早把手伸进机器人领域了。” 大家一阵哄笑，笑得前仰后合， 苏芷瞳对于于经理的羞辱一点也不在意，他现在有一些麻木。 苏芷瞳躲闪着在张远后面坐了下来。 大屏上正在展示一幅机器人的设计图，一笔一笔正在勾连。 苏芷瞳问张远：“这是在干嘛？” 张远正注视着大屏，头都没回，“机器人设计机器人展示。” 苏芷瞳弓着身子，伸着头，果然瞅见美国佬面前一个矮脚机器。 机器的两只短粗的手臂在空中划动，大屏上立即显示出划动的痕迹。 苏芷瞻自言自语道，“这也算机器人？美国人就喜欢哗众取宠。” 张远说：“别小瞧它。这可是詹姆斯从美国带来的，献给董事长的见面礼。” 张远这么一说，苏芷瞳还真的不敢小觑。他走到詹姆斯身边，瞧稀奇似的盯着矮脚机器。 苏芷瞳问：“ what?” 詹姆斯看了他一眼，“ o per ate with our work。” 于经理猴着身子，扯着苏芷瞳的衣襟，“捣什么乱，滚一边去。” 苏芷瞳退回到自己座位。 张远问：“老外刚才说什么？” “他说那台机器是配合我们工作的。” “完了。” 苏芷瞳问：“你说什么？” 张远长叹一口气，“我说我们完了。” “什么我们就完了？” “你看大屏。” 大屏还在显示着机器人构造的勾连，而且每一处都有着密密匝匝的数据显示。 苏芷瞳一看就明白了，大屏显示的正是詹姆斯面前的这个丑陋不堪的家伙在构图。这种小把戏，他都做了十几年了，只不过是在电脑里操作的。 最后大屏上显示了一个完整的人形机器人。 詹姆斯说：“文文，have you f ished the text yet?” 矮脚机器里发出清脆悦耳的女孩声音，“詹姆斯总监，我已做完了。” 大家一下子呆住了，这家伙不但会设计制图，还会说人话，并且还能听懂英文，又转换成标准的普通话会话。 詹姆斯站起来，拍了一下手，洋洋自得地说：“ 0 k。this is the skill robots。” 于经理也站了起来，带头鼓了掌。 大家舒了一口气，开始伸臂扭腰活动身体。 会议室里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 于经理向詹姆斯点了一下头，表示感谢。 然后，于经理指着矮脚机器，说：“你们可别小看这家伙，它是最新的ch atg pt，al的前沿技术。它可以承担翻译、绘画、设计、聊天等等一些模拟人类的行为。” 有人小声问于经理，“经理，它跟我们有啥关系？” 于经理说：“这家伙要是走向社会，那我们好多的职业就要被ch at gp t取代了。” “这么说，有一天，它也要代替我们啰。” “等着看。” 散会后，每个走出会议室的人，都不免要回头看一眼那个矮脚机器，这个其貌不扬、丑陋的家伙真的要抢了他们的饭碗？都恨不得过去趁早把这个家伙砸了。 本来大家这一段时间就被工作压抑得疲惫不堪、心力交瘁，现在大家心里又蒙上了一层阴霾。 在回办公室的路上，张远从后边追到苏芷瞳的身边，一副自以为是的样子，“瞳哥，我说什么来着？咱们是不是完了？” 苏芷瞳侧过头，瞟了他一眼，“你别在这里虚张声势，自己吓自己。” “充分说明你对ch at gpt这个机器认识还不够全面、深刻。” 苏芷瞳讥讽了他一句，“你认识全面，认识深刻了？” “我已经感受到了。” 苏芷瞳嗤之以鼻地笑了笑。 “瞳哥，你还别不信。我们马上都要下岗了。” 苏芷瞳停住脚步，死死地盯住张远，觉得他说的话越来越玄乎。“感受”本来是一种心理活动，张远有，他没有，这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嘛。 走在苏芷瞳后面的人，被他堵在走廊上，也停住脚步。走在他前面的一些人，听到他和张远的对话，都转过身围拢过来，以解心中之疑惑。 大家眼巴巴地看着他和张远，他们两个反而像是受了惊吓，却无话可说了。 第50章 集体辞退 有人说好事未必灵，但说坏事往往却一语成谶。 张远这张臭嘴，那天说大家都会下岗，居然应验了。 在大家交了各自的方案，期待、等待了两天，都陆续收到了财务部的通知，去办理自己的工资结算，连于经理也不例外。 大家忐忑不安的心总算落了地，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一下子变得轻松了。很快，大家的心里开始沉重起来，他们将何去何从呢？ 细思极恐。 一个个愁眉苦脸，有的在收拾东西，有的呆坐着。 好像只有张远一个人，幸灾乐祸，“瞳哥，怎么样？我没说错。” 苏芷瞳完全懵了，只是呆呆地望着这个没心没肺的张远。 张远曾跟他说过，这份工作丢了，他仗着自己年轻，还可以去找下一份工作，即使什么像样的工作也找不到，他还可以就去建筑工地干苦力。 可苏芷瞳不行，他没有那样的心理准备，况且他人到中年，背负着沉重的房贷。 他现在头脑清醒了，他不能就这么算了。 他在红星工作了十三个年头。 人一生有几个十三年？而且他在这里奉献了他全部的青春时光，美好的年华。 他拿着财务部的通知，气愤地冲到经理办公室。 于经理仅仅是漠然地瞟了他一眼，继续收拾他的办公用品。 苏芷瞳觉得于经理现在和他们一起被集体辞退，应该是同一阵线的人了，于经理跟他也应该有同样的诉求。 “经理，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 于经理停下手里的活，颓然地一屁股坐了下来，“你想怎样？” “找他们呀。” “找谁？” “找……找……”他吞吞吐吐，“找老外，找詹姆斯。” “找老外？”于经理忽然哈哈大笑，笑过之后，一脸的苦涩和哀伤，“我把你们的设计方案交上去后，詹姆斯根据你们提供的数据输入到ch at gpt，ch at gpt马上就设计出比你们更完美的方案，连在座的公司高层无不啧啧称赞。你知不知道，是ch at gpt打败了我们。” “ ch at gpt是人造出来的，那也是人在操控它？” “你真是弱智。现在的ch at gpt虽说是al，但它每时每刻都在不断学习、不断地提升自己，它已不再是普通的人工智能了，她已经永远的超过了我们。我们out了。明白吗？将来它还会让更多人下岗失业。我们只不过是詹姆斯过来，让我们先碰上了。自从倒霉。” “经理，那我们去找董事长。” “苏芷瞳啊苏芷瞳，你说你……我之前怎么跟你说的？ 让你去找……你清高自傲，丢不下这个面，怕同事看不起你，说你走后门。你现在想穿了，有勇气了。晚了，一切都晚了。” “董事长至少要给我们一个说法。” “你想要什么说法？ ” “之前董事长在会上说的，要是我们拿不出具体方案，让我们集体辞职。现在却把我们集体辞退。辞职和辞退能一样吗？辞职，说明我们是自己不愿在这里待了，或是工作不称心，或是工资太少了。辞退，就严重了。那我们今后怎么去找工作？ 别人会以为我们工作态度，或是工作能力有问题。那我们还活不活？” “你现在想到了这些，有什么用？” “经理，我们去求求董事长，可以让我们辅助ch at gpt，或是调岗也行。” “说你傻你还真是傻。这一台机器多少钱？了不起上百万。我们设计部，不说公司一年的研发经费，就算我们一年的工资，多少钱？超出十台机器都不止。董事长怎么可能还会留下我们这些人？收拾东西，准备滚蛋。” 于经理说得有理有据、合情合理，苏芷瞳现在才算是彻底清楚了，他在红星的命运至此终止，彻底完蛋了。 于经理都认了，他又有什么理由不认了。 大部分人已经离开了，办公室里一下子变得冷冷清清凄凄。 张远也走了。 苏芷瞳仿佛在冰窟里行走，浑身冰冷刺骨。 他呆坐了一会，便趴在这张陪伴他好多年的办公桌上，心酸得眼泪止不住地哗哗流淌。 他的泪水流干了，有气无力去了财务部。公司还算慷慨，这个月只工作二十多天，还给他们发一个月的工资。 他还庆幸下月的房货有着落了。 他回到办公室，在地上捡了一个公司给他们一人准备的一个小纸箱，收拾好了他的物品，下楼找了一个垃圾桶，扔掉了小纸箱。 书呀、文具呀、茶杯呀，这些东西他应该都用不着了，留着还会徒生伤悲。 他心里空荡荡的，回到他的小区。 他没有上楼，他不敢回家。 他在花坛边的水泥地上，坐了下来。 天黑了，小区里异常的热闹，一边是大妈们跳广场舞的音乐震耳欲聋，一边是运动器械处，许多活蹦乱跳的小孩的欢声笑语。 他们好像存心跟他作对似的，全然不在乎他这个可怜虫在这里哀声叹气。 虞红趁苏醒做作业的时候，下楼倒垃圾，顺便在运动器械处活动一下腰板、四肢。 她不经意间，看见微弱灯光下的苏瞳。 她依旧是那么的体贴入微，“你怎么坐在这里？ 吃了吗？” “吃过了。”他其实没有吃晚饭，他根本就吃不下，或许他早已忘了饿。他骗虞红，只是不想去麻烦她又重新为他准备晚饭。 她温柔地搀扶起了他，“我们回家。” 回到家，他瘫软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爸。”儿子叫了一声，又埋头去写作业。 虞红在厨房里收拾，小声问他：“你真吃了？我跟你下一碗面条。” 虞红知道他这两三个月太辛苦了，她瞅着他眼窝凹陷了，头发蓬乱，衬衣领子翻在外衣上。她真是心疼得不得了，可又找不到什么好的办法去帮帮他的男人。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他回到家，给他弄点补充能量的东西吃。 她明知他吃过了，仍然给他下了碗面，上面窝了两个荷包蛋。 他闻到那葱花香，饿的感觉一下子上来了，端着碗狼吞虎咽。 这个时候，虞红笑了，笑得那么开心。 第51章 无可奈何 儿子睡了。虞红把开水瓶里热水倒在脸盆里，给他放在脚边。她撸起他的裤脚，把他脚放在脸盆里，轻轻地揉搓着他的脚。 苏芷瞳眼泪落了下来，他赶紧擦掉，怕她发现。 儿子特别的听话，学习更加努力；虞红对他百依百顺，呵护有加。他不忍心告诉他们，他被公司辞退了。原来他是他们这个家的顶梁柱，现在这根顶梁柱塌了。他们知道了会怎么样，儿子还会继续努力的学习？ 老婆还会那么无忧无虑？ 他不敢往后想。 虞红帮他把脸盆里的洗脚水倒了，回到他身边，心满意足地微笑着。他一把抱住她，躺在沙发上。 他很过意不去，就想为她做点什么。 他脱掉自己的上衣，发疯似地亲吻她。 虞红感觉得到，他的身体在颤抖，他吻她的时候不是那种自然的不可遏制的冲动，是明显刻意的粗鲁动作。 她不清楚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有需求，她都会满足于他，哪怕是迎合。 她坐起来，主动地脱去了自己的衣服，让自己雪白的身子在他面前一览无余。 他抱着她，努力的表现出激情澎湃。 突然，他停下来，使劲地抽了自己一巴掌。 “对不起……” 他知道自己还是不行，过了这么久，想报答一下自己的老婆都办不到。 他在心里狠狠地骂自己，废人！废人！太监！ 虞红微笑着看着他，没有表露出任何怨恨的神情。她也确实对他没有怨恨，她理解他，更心疼他。 虞红抱着他的头，想让他在她的怀抱里感受更多的温情。 生活上的苦，他们彼此尚能忍受，可是彼此心里的苦，既羞于言说，又难以忍受，就仿佛是被人用绳子勒住了喉咙，让人喘不过气来。 就这样抱着，他俩待了许久。 苏芷瞳帮她穿好衣服，扶她坐在沙发上。 他想告诉虞红，他被公司辞退了，他下岗了。以前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现在突然遇上了，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几次话到嘴边，他又咽了回去。 “芷瞳，你好像有什么心事？” 虞红对他那么信任，他再不说，藏着掖着，就是不信任她了。 “老婆，我下岗了。” 虞红看他这一段时间日夜加班，那么辛苦，到头来却落得这么一个下场，很是不满，“为什么呀？他们凭什么？” 在虞红看来，你努力了、付出了，就一定能达成自己的愿望。 “老婆，现在出来了一种新的机器人，它能像我们一样工作，甚至比我们做得更好。而且公司花很少一点钱，买了它，就可以替换我们。” “老公，你不是做机器人的吗？机器人把做机器人的替换了，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他知道这很荒唐，也更有讽刺意味，但这就是事实，“没办法。” “那你今后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 虞红终于明白了，苏芷瞳一个人坐在小区的花坛边，不愿回家；明明没有吃晚饭偏要说吃了；明知道自己做不了男女那事，却硬上。这一切都源于他丢了工作。 他肯定是觉得对不起她，他现在心里该有多痛苦和迷茫。 可她却什么也帮不了他。 虞红独自去了卧室，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第二天清晨，虞红早早地起了床，看了一眼蜷缩在在沙发上还在睡觉的苏芷瞳，生怕吵醒了他。做早餐时蹑手蹑足，和苏醒吃早餐时，耳语般的说了几句。随后她像往常一样带着儿子出了门。 其实苏芷瞳也是一宿未睡。虞红起床时，他迷迷糊糊的。他害怕看见虞红的眼睛，也害怕儿子的问东问西。他故意背过身去，把头埋在沙发的靠背底下。 虞红和儿子一离开，他就坐了起来，打开电脑，查看几家大的招聘网，像58同城、智联招聘、赶集直招，浏览了一下用人单位的的招聘条件。 居然没有发现一家是适合他的。首先，就是他的本科学历，而人家需求的的是研究生、博士、博士后。就一条，他有多年的工作经历还算适合。还有一些单位倒是不太要求高学历，招的是销售、服务人员，但人家要求二十五岁以下。 他刚刚萌生的一点点热情和希望，顷刻之间就像是被一盆冷水浇上了。 他有些气馁，虽然并没有完全放弃，但有一点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他找出他十多年前留下的简历，改了一下年龄，添了工作经历，便挂在网上。 姜太公钓鱼 ，愿者上钩。他等着用人单位上钩。 虞红下班回来，见他还躺在沙发上，家里菜没买，饭没做，冷火秋烟，心里就有点不太高兴了。但她还是很克制，没有使性子，摔锅摔碗大发脾气。 她依然对他很关心和体贴，完全是出于一个妻子的责任和义务。 虞红没有当着儿子的面说他工作上的事，不是怕儿子受影响，而是怕他没面子，怕他的形象在儿子的心目中受损。 一直到儿子睡了，她关上了房门，才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你今天一天都在忙些什么？” “找工作。我把我的简历挂在网上。” “哦。你就这么等着？”虞红一针见血地指出了他的动机。 “还能怎么着？”苏芷瞳依然是那种无可奈何的表情。 “要不，这事跟爸说一声。” “跟爸说有什么用。他一个小镇上来的人，又是退休的。” “那要不，跟苏芷晴说一声。她换了那么多工作，在这方面，肯定有经验。” 他突然从沙发上站起来，吼道：“虞红，你想干什么！？” 虞红吓得后退了两步。 她本来是出于好心。他的工作丢了，在他们家确实是一个天大的事。让他的爸爸和妹妹知道，帮他出一点主意，哪怕是帮他分担一点痛苦，这样对他来说，他或许会更快的从痛苦中振作起来。 虞红也不示弱，“你吼什么吼？ 你怕丢这个丑是不是？我不怕，我去求他们。” 苏芷瞳现在最怕的就是让他爸和苏芷晴知道此事。他已经有几件事对不起他爸了，他再也不能让他爸知道他工作丢了而担心他；苏芷睛就更不能让她知道了，她本来就瞧不起他，要是她知道他工作丢了，指不定怎么看他的笑话呢。 他歇斯底里咆哮着，“虞红。你敢！” 他冲到她的面前，气得脸红脖子粗，高高扬起的手臂，恨不得抽在她的脸上。 他放下了高举的手，无奈地回到沙发上，背向着她躺下了。 第52章 低声下气 虞红一连几天，出门时，见苏芷瞳躺在沙发上，下班回家时，他依旧躺在沙发上，。沙发就好像成了他穿在身上的衣服似的。 虞红就纳闷了，他这些天，窝在沙发里都在干些什么。 她又不敢过问他，顶多就是晚饭弄好了叫他一声。 苏芷瞳现在就像是一个在炙热的太阳底下暴晒过后的火药桶，一点点火星，就会引起爆炸。 他现在非常敏感，一句话，一个动作，甚至是一个眼神，一个表情，都会刺激到他，引起他的爆发。 这种日子，即便他不出问题，虞红和儿子也会出问题。 她太煎熬了，实在受不了。 他利用下楼扔垃圾的时候，先酝酿了一下怎么跟苏芷晴说，然后把电话拨了过去。 “芷晴，我……” “嫂子，怎么了？” “你哥……” “嫂子，你别哭呀。苏芷瞳欺负了你？” “芷晴，你哥被公司辞退了。” “什么时候的事？” “一个星期前。” “工作丢了就丢了呗，再出去找就是了。” “他一天到晚躺在沙发上，哪儿也不去。我担心他这样下去，会把自己废了。之前弄了一个简历挂网上，他说他在等别人来找他。” “他想得美。现在是什么市场环境？ 好多人都找不到工作。你告诉他，找工作，是要出门去找的，不是躺在屋里等的。” “我估计，他是抹不开这个面。” “哎哟，饭都吃不饱了，还要这个面做什么。我看他就是虚荣心作怪。” 虞红停顿下来。苏芷晴的话里，没有同情只有责怪，也没有想帮她哥的意思。这么说下去，毫无意义。 虞红只得拉下脸，低声下气恳求苏芷晴，“芷晴，帮帮你哥。” “我怎么帮？” “郝总……”虞红就点了一下。 苏芷晴帮不上忙，她老公郝如肯定帮得上。不说在他的公司安排个把人，就是通过往来的客户，安排个把人进客户公司，应该都是轻而易举的事。 也不能说苏芷晴完全没有亲情，说到郝如，她很爽快就答应了，看来她也觉得郝如能解决苏芷瞳的问题。 “好。嫂子，我来跟他说。但我不敢保证。” 虞红欣喜不已，只要苏芷晴答应帮忙，至于帮不帮得成另说。 苏芷晴接完电话，又回到郝如和他妈刘阳红中间。 在此之前，母子俩正在讨论苏芷晴的工作问题。 刘阳红站在苏芷晴肚子里宝宝的角度，坚持让儿媳妇回家静养保胎；儿子郝如却是站在苏芷晴的角度，说她整天待在家里，连电视都没有看的，过几天就会憋疯。 公说公有理 ，婆说婆有理，谁也说服不了谁，母子俩僵持不下。苏芷晴这个时候，非常害怕刘阳红和郝如让她来选择，无论她选择哪一边，必然会得罪另一边。 正好虞红来了电话，算是解了她的围。 刘阳红问：“谁来的电话？” 郝如马上责怪他妈，“妈，您的手是不是伸得太长了？” 刘阳红瞪了儿子一眼，“你晓得个屁。小苏呀，电话时间打长了，也会有辐射的。” 苏芷晴马上讨好刘阳红说：“妈，我听您的。” 苏芷晴早就看出来，刘阳红强势，郝如在他妈面前，永远是一个长不大的儿子，是一个受气包儿子。再者说，苏芷晴要处理好她和刘阳红的婆媳关系，她懂得分寸，只有站在婆婆这边，才有她的好日子。 郝如想拉拢苏芷晴，说：“老婆，你别听我妈在这里胡说八道。她的那个旅馆里，来的人四面八方，说的都是一些没有科学依据的山野趣谈，你千万别当真。” 刘阳红立即怼上郝如，“肉墩，你这是诽谤你妈。怎么就没有科学依据？我还告诉你，我说的都是我几十年来的经验之谈。” 郝如对他妈鄙夷一笑，“还经验之谈，都是一些老掉牙的东西。” 刘阳红不服气，“老掉牙，怎么了？那可是传统。” 苏芷晴附和刘阳红，“妈，您说得对。我们都要尊重传统文化。”随后，苏芷晴朝郝如使了个眼色，“妈，我们去休息了。” 刘阳红轻轻抚摸了一下苏芷晴的肚子，“去，去。我孙子也该睡了。” 苏芷晴等郝如一进卧室，马上关上了房门，长舒一口气，“老公，十个你加一起，也说不赢你妈。我要不叫你，你还得受气。” “还是我老婆心疼人。刚才，谁来的电话？ 你在阳台上讲这么久，也不怕冻着？” “这才什么时节，还冻着？” 郝如在床上，握住苏芷晴的双手，“早过寒露了，温度陡降。老婆，你看你的手冰凉。” 苏芷晴没有告诉郝如刚才电话里虞红说的事，－来，她不想把她家里的事情和郝如扯上关系，特别是苏芷瞳工作上的事情；二来，她害怕郝如为难，更害怕引起郝如的不满。 她曾在郝如面前说过，希望他们的关系单纯一些、纯粹一些。要是她自己或是家里一有什么事，就求到他这里，好像她和他结婚，就是为了傍上了他这棵大树似的，那她在他心目中就真成了他鄙视的“捞女”了。 第二天早上，苏芷晴和郝如商量说，“老公，我今天要出去办点事，要用一下车。你就让公司的车来接你。好不好？” 郝如也没问她单独出去办什么事，这是他俩彼此的信任。 “行，你忙你的去。” 苏芷晴亲了他一口，就先开车走了。 因为昨晚上，虞红跟她说的苏芷瞳的情况，她觉得她无论如何都要跟她爸通一下气。 倒不是苏芷瞳下岗了，是什么了不得的事。不知道这些年，她都下了多少次岗了。不过她每次都挺过来了，虽然说不上过得越来越好，但至少她没有被残酷的现实打趴下。 但苏芷瞳就不同了，他的一生顺风顺水，读书、工作、结婚、生子，一切都像大多数人所期待的那样在完成自己的人生，其间没有发生任何的波折。 而且，他工作的单位，从太学毕业至今，他就没有挪过窝。不论是什么原因，他被公司辞退，这对他来说，都是致命的灾难。 单从虞红所说的，苏芷瞳已经有一个星期待在家里，躺在沙发上哪儿都没去。这就很可怕。他要是自暴自弃，坐享其成，那也就是把人废掉了。倘若他实在是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抑郁了，想不开了……那就不仅仅是他自己的灾难了，而是他们全家的灾难。 第53章 父女情深 苏芷晴也想顺便去看一看他爸现在住的地方，还有他爸现在都在忙些什么。 她不能因为自己嫁出去了，真像是泼出去的水，对她爸不管不问，那她爸还不伤心死了。 她在导航上输了一个地址，就直奔到苏婷的春来米粉店。 苏清河搬过来后，在苏婷店里打杂，收拾一下碗筷、擦拭一下桌子。重要的是他不再感到孤独，每时每刻都有人说话，不是和苏婷他们一家四口，就是和来往顾客，过得轻松自在且充实。 突然一辆豪华奔驰小车，横在店门口，停住了。 苏清河颇多疑惑，这个地方除了渣土车，就是一些机动的三轮车，从来没有什么小汽车停在这里，更别说豪车了。 他等了片刻，车上没有下人，便靠近奔驰车，透过遮光玻璃往里瞧。 苏芷晴早就看见了她爸。她没有事先通知他，就是想给她爸一个惊喜。 嘀一一，苏芷晴突然一按喇叭，苏清河吓得倒退几步。 这时，苏芷晴打开车门，款款下车。 “格死丫头，你想吓死爸呀。” 苏芷睛上前，抱了一下她爸，“惊不惊喜？” 苏婷见状，迎了出来，“小爷，这是芷晴？” 苏芷晴一时没有认出她来，苏清河赶忙介绍说，“你大伯的姑娘，苏婷” 苏芷晴马上假模假样，亲热地叫道：“哎呀，是苏婷姐，我一直想来看你，老是抽不出时间。对不起呀。” 苏婷朝屋里喊：“霍东、震东，快搬两把凳子出来，来稀客了。” 苏芷晴连忙挡着，“苏婷姐，不用客气。我爸在你这里，吵闹你们了。” “没有、没有。小爷在这里，帮了我大忙呢。芷晴，你是来找你爸的？” “没有什么事。就是来看看你。” 震东搬了三把凳子搁在外面，立即溜进操作间去了。 几个顾客离开桌子，端着碗，有的边吃边走到奔驰车旁边，东瞧瞧西瞧瞧；有的上下打量穿着时尚、戴着黄金首饰的苏芷瞳，露出羡慕的眼神。 苏芷晴开着奔驰车而来，不仅让苏婷这个小店生辉，更是让苏婷眼里闪着光亮，脸上也是神采熠熠。尽管苏芷晴不是为了她而来，而是为苏芷晴她爸而来。 苏婷眉开眼笑，“小爷，您和芷晴妹妹聊。我去店里忙了。” 苏婷一走，苏清河忙问：“丫头，你有事？” 苏芷晴见周围围着一些人，把头伸到苏清河跟前，低声说：“爸，苏芷瞳出事了。” 苏清河脸色立即发紫，“芷瞳怎么了？” “他被公司辞退了。” “工作丢了？下岗了？” 苏芷晴点了点头。 苏清河有些紧张，还有些焦急，“不行，那我必须去看一看。你等我一下，我去跟苏婷说一声。” 等苏清河从店里出来，苏芷晴就钻进了车里。 车离开了春来米粉店，上了马路。 “丫头，你哥怎么就被公司辞退了？” “我也不太清楚原因。” 苏清河像是自言自语，“这下，他恐怕难以过了自己这一关了。苏芷瞳一生太顺了，他没有吃过苦，不像你，也没有受到什么打击。唉……” 苏清河的忧心，苏芷晴也懂。 苏芷晴不以为然，“难不成，他会去自杀？” 苏清河顿时冒火了，“苏芷晴，你……你……有你这样诅咒你哥的吗？” 苏清河不再跟她说话。 “爸，那你准备怎么样去帮他？” 苏清河依旧沉默不语。 苏芷晴见她爸不愿搭理她，也觉无趣，便不再开口，继续专心开她的车。 车里一度沉闷了许久。 苏芷晴猜到她爸不愿说话，肯定是在为苏芷瞳焦虑不已。 她想缓和一下车里沉闷的气氛，舒缓一下她爸和她的对立情绪，说：“爸，我有了。” 苏清河顺嘴一问：“你有什么？” 苏芷晴假装生气，“爸，您是不是不想要孙子？” 苏清河明白过来，把头伸到前排，“丫头，你是说你怀孩子了？” “爸，您太不关心您丫头了。您心里头只有一个苏芷瞳。” 苏清河笑容满面，“瞎说。” “那上次我喊您去家里吃饭，您怎么不去啊？” “丫头，你怎么还记仇呢。这可不好。这都是几百年前的事了。” “爸，您有没有时间观念？还几百年前，不就是一个月之前吗？” “郝如妈还在他家里？” “在呀。” “她没把你怎么样？没欺负你？” “她敢！再说，她把我当宝贝似的，好得不得了。” “那就好。要是她敢欺负我丫头，我会找她算账、找他拼命。” “爸，您还有这等勇气？” “你可别小瞧你爸。你爸这把老骨头，随时准备为我的孩子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嘀一一嘀一一苏芷晴把汽车喇叭按着不断地叫唤，像是在为他呐喊助威似的。 “丫头，最近你跟婉芳姑娘有没有联系？” “您问她干什么？” “她是我干女儿。我问一下怎么了？” “好好，您想问什么只管问。” “她还住那里吗？” “应该还住在那里。她要是搬走的话，事先会跟我打一声招呼的。” “丫头，我是这样想的，苏婷不是买房了嘛，我从中受到了一些启发。我现在手头还有些钱，放在银行里也没啥利息。要不，我把你和婉芳住的那个合租房给买下来？” “您想送给您干女儿？” “不是。我就想跟你和芷瞳留下一点东西，将来你们有个什么事，也可以备不时之需；另外，我死了，还可以为你们留一点念想。” 苏芷晴没作任何阻扰，“可以呀。跑腿的事，您交给我就行了。” “那行。你去谈好了，我来交钱。” 苏芷晴带着苏清河，很快就来到了苏芷瞳所在的小区门口。 “爸，到了。” “丫头，你跟我一起上去吗？” “爸，我还要上班呢。这样，我下了班，再过来。” 苏清河下了车，又到菜市场去了一趟，专门买了一些苏芷瞳小时候喜欢吃的菜，比如胖头鱼炖萝卜丝、土豆炒炸胡椒、青椒炒牛肉丝的一些配菜。 他觉得现在要苏芷瞳的话，并不是非得让他马上要去找一份新的工作，而是缓解他心里的郁闷。 或许胃口好了，心情也会好的。 第54章 老泪纵横 咚、咚咚。 苏清河敲门，无人回应，再敲，还是无人回应。 不是说苏芷瞳这几日，一直躺在沙发上不挪窝的吗？怎么他一来，人精神了，出门去了。 也许苏芷瞳睡着了。 苏清河掏出手机，拨打他的电话，显示已关机。 此时苏清河无所适从。 他把菜搁在大门口，下楼，在小区里找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他本想给虞红打一个电话，问一问情况，又怕她担心苏芷瞳而影响她的工作，只得作罢。 他就一直在小区里傻坐着，等到虞红下班。 苏醒隔老远就看见了他，跑了过来，“爷爷，您是来看我爸的？” 连苏醒这么大的孩子都知道他的目的，可见苏芷瞳在家里的情况，非常的严重。 他抚摸着孙子的头，“爷爷就不能来看你吗？” 苏醒狡黠一笑，“妈，我先上去开门了。” 虞红本不想把苏芷瞳的情况告诉他爸，结果苏芷晴还是跟她爸说了。或许爸来了，解决不了苏芷瞳的实际问题，但总可以开导、劝慰一下苏芷瞳也是好的。 “爸，您什么时候来的？ 怎么不进屋？” 苏清河没有说实话，“我也是刚来一会儿。” 虞红快走几步，拦在苏清河的前面，“爸，您千万别跟芷瞳说，是我让您来的。” 苏清河疑惑地注视着她。 “之前，我说要把他的情况告诉您和芷晴，结果芷瞳大发雷霆，他的样子像要吃人一样。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我都快吓死。” 这倒是苏清河始料未及。苏芷瞳本来就是一个挺斯文的孩子，怎么还跟老婆大发脾气？ 他怎么就那么害怕我们知道他被辞退的消息？ “虞红，放心，爸知道怎么说。芷瞳这孩子心事重呀。” “爸，您就多开导、开导他。” “我知道。” “芷晴没说跟您一起来吗？”虞红想，要解决苏芷瞳的实际问题，恐怕只能指望苏芷晴了。 “就是她送我来的。” “那她怎么走了呢？” “她说下了班再来。” “哦。爸，要不您跟她再打一个电话？” 虞红深知，要想使唤苏芷晴，她这个当嫂子的还没有这个能量，更不用说苏芷瞳了，看来非她爸莫属了。 “行，我来跟她发一个微信。” 虞红顿时感到，有家人在身边，真好。 虞红见苏清河掏出老花镜戴上，在屏上一个一个字缓慢地手写着。 “爸，我来帮您发。”不由分说，虞红就从爸手里拿走手机，刷刷几下就发了。 苏清河接过手机，仔细一瞧，虞红发的是： 芷晴，快来你哥家，爸等你吃饭。 苏清河摇了摇头，这明显不是他的口吻和笔法，苏芷晴一看就会明白，肯定是有人借用爸的手机发的。 虞红问：“爸，我是不是没有写好？” “你也太着急了。” “爸，您不知道，芷晴老公，就是那个郝总，他可以帮芷瞳的。” 苏清河大致弄清了，为什么虞红这么着急让苏芷晴过来，原来是另有打算。他得帮她，他也是为了他儿子苏芷瞳嘛。 “虞红，你再给苏芷晴发一条微信，这么写，丫头，你快来你嫂子家接爸回去。” “好、好，爸。”虞红按爸说的又给苏芷晴发了一条微信。 苏清河一进门，就瞅见苏芷瞳躺在沙发上，目光吊滞，脸色蜡黄，精神萎靡不振。 他简直不敢相信，也就两三个月未见，这孩子怎么变成这样了。 做爸的心里一阵阵难受和痛楚，不禁老泪纵横。 苏清河赶紧坐在苏芷瞳的身边，撩起搭在他眼帘上的一绺长发，抚摸着消瘦的面庞。 “爸。”苏芷瞳躺着轻轻地叫了一声。 “芷瞳，你怎么了？” “爸，对不起。”苏芷瞳眼角的泪水，一滴，－滴，掉落在苏清河的手上。 苏清河不愿看见儿子这样作贱自己，他必须要让儿子振作起来。 他抱着苏芷瞳在沙发上坐正，拍了拍他的双肩，严厉地说：“苏芷瞳，你给我坐好了。像个男人的样子，把胸脯挺起来。天塌下来，咱们爷俩一起顶着。好不好？” 苏芷瞳摇了摇头，反复说着同一句话，“爸，对不起。” 苏清河能感受儿子心里的痛苦，绝不仅仅是工作的问题，应该还有许多他所不知的。丢了工作，或许只是一个药引子，把他累积在心里的许多问题激发了出来，像许多根绳索拧在一起，勒住了他的脖子，让他备受煎熬，生不如死。 苏清河握住他冰凉的手，“芷瞳，你现在遇到了挫折，心里不舒服。爸能感同身受，我们爷俩始终在一起，我们来一件件解决。没有什么大不了。” 苏芷瞳依旧是摇着头，好像有无尽的麻烦牵绊着他，让他对未来丧失了希望。 他仰躺在沙发靠背上，任泪水汩汩流淌。 苏清河也有一些泄气，看来光靠几句温情、鼓励的话，已经无法抚平他心里的伤痕。 他需要全面了解苏芷瞳痛苦的根源，才好对症下药。 他把虞红叫到走廊的尽头。 苏清河有一些埋怨的情绪，“虞红，你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我们？” 虞红低着头，“爸，我真的怕他……” “虞红，苏芷瞳现在这样，肯定不是单纯的丢了工作这一件事，他一定还有其它的心结。你告诉爸，我们一起帮他解决。好不好？” 虞红想了一下，说：“他好像一直过得都不顺心。单位上的事，也从不跟我说，都憋在心里。” 苏清河知道他的两个孩子都是这样的，总是报喜不报忧，有好的事情告诉家人，共同分享一下，不好的事情，嚼碎了，吞下去，永远埋在心里。长此以往，怎么会不憋出病来。 “芷瞳有没有觉得很对不起谁的事？” 虞红马上想到了镯子的事，“爸，芷瞳他一直觉得对不起您。” “因为什么呢？” “您刚来岚城不久，苏醒要买校服，我们手里都没有钱了，芷瞳打算出去找别人挪一下。最后找到了您那里。他可能向您开不了这个口，就把我送给妈的镯子从您手里要了回来……” 苏清河想了起来，“是有这么一件事。这个镯子本来就是你给买的，这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呀。” 第55章 心里的结 “不是这样的。爸……”虞红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虞红，孩子，说。无论你们做了什么，做父母的都不会计较、责怪的。我听出来了，芷瞳也是被逼得没有办法了，才那么去做的。” “爸，您真的不会怪他？” 苏清河在心里给虞红做了保证，点点头。 “爸，芷瞳找您要回镯子，他都跟您说了什么？” 苏清河想了想，记忆已经模糊。他摆了摆头。 “爸，他跟您说，是为了惦记妈，想念妈，才要回镯子的。他骗了您，也骗了死去的妈。他说谎了。过后，他非常的自责。在您住的那个小区里，芷瞳发疯似的抽自己的耳光，骂自己不是人。” 虞红说着，泪水伴着低声的抽泣。 苏清河把虞红拉进自己怀里，发现这孩子颤抖得厉害。他拍着她的后背，给她安慰。 是他这个做父亲的对孩子的关心不够。 不然，芷瞳不会为了区区三百块钱，违背自己的良心说出那样的谎话，又因为谎话而深深的自责。这对一个单纯的孩子来说，是何等残酷的心理折磨和煎熬。 “孩子，这不是他的错，是我这个做爸的对你们关心不够。这么多年来，我一直以为你们生活很很好，不愁吃，不愁穿。我要是多来岚城看看你们，早一点知道你们生活上的困难，就一定会想办法帮你们。是我对不起你们，对不起芷瞳。” “爸，您别这么说。是我们没有用。” “后来，芷瞳借到钱没有？” “哪里……苏芷瞳把镯子当了，喜滋滋的回来告诉我当了两千块钱。我跟他说，那个镯子是我花一万多块钱买的。他就觉得这是老天爷在惩罚他，好长一段时间情绪低落极了。” 苏清河觉得仅仅这一件事，并不足以致使苏芷瞳改变他的人生信念，况且，那个镯子本来就是他们买给老伴的，老伴过世了，他们要回镯子也是应当的。 苏芷瞳心里一定还有更大的心结。 苏清河松开虞红。 “孩子，你想一想，他心里还有什么愧疚？” 虞红抹去脸上的泪水，看着苏清河直视着自己，欲言又止。 苏芷瞳现在已经不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了，成了一个废人，像太监一样的废人。他已经好几次在她的面前，含着眼泪说对不起她，或许这就是他心里最大的愧疚。 她转过身去，那些话，她对这个公公说不出口。 “孩子，芷瞳一定还有的，可能就是他心里的死结。” 虞红想到这些，心里像刀剜一样，痛苦难耐。这不仅是她心里的痛，更是苏芷瞳心里的最大的痛。 苏清河再一次恳求道：“孩子，告诉爸，爸才好帮他。” 虞红犹豫再三，结结巴巴地说了出来，“爸，芷瞳……芷瞳他……成了一个废人。” 苏清河一时没明白虞红嘴里“废人”的含义，他还在嘴里叨咕着，“废人，废人。” 虞红猛一转身，面对着苏清河。她顾不了羞耻，顾不了一个女人的脸面了，带着绵绵的怨恨和无尽的愤懑，倾诉了出来，“苏芷瞳已经不是男人了。他……” 苏清河这时完全明白了，“孩子，你别说了。爸知道了。” 苏清河虽是一个男人，但他没有这方面的体验，他不知道男人丧失这种功能之后对自己的女人，特别是对他自己会带来什么深刻的感受和影响。 现在他从虞红激烈的反应情绪中，确实能感受到了她的痛苦和无奈，那么对于深爱着自己老婆的男人，就会产生对老婆深深的愧疚，这恐怕就是苏芷瞳内心的死结。 如此一来，加上工作不顺，被人辞退，而且一时半会又找不到新的工作，还面临即将到来的房贷，等等，这一切像汹涌的漩涡一样，把苏芷瞳裹挟进去…… 苏清河现在心里有数了，“虞红，现在我去做晚饭，你去检查苏醒的作业。生活还得继续。” 虞红进了卧室，苏清河在厨房迅速地忙碌起来。 苏芷晴看到她爸发来的微信，下了班，给郝如妈打了一个电话，说自己晚一点回去，就匆匆赶了过来。 大门敞开着，苏芷晴进来，一眼就瞅见了躺在沙发上的苏芷瞳。 苏芷瞳也瞅见了她，目光对视了一秒，他便胆怯地躲开了，把身子背了过去。 苏芷晴看见他病恹恹的样子，就因为丢了个工作成了这样，在心里就很瞧不起他，甚至于鄙视他。 她不知道怎么就火冒三丈。 “苏芷瞳，你还躲着我，我是鬼来了？” 苏清河看了一眼苏芷晴，也没打招呼，继续准备晚饭。 虞红听到客厅里的说话声，打开门，立在房门口，注视着。 苏芷晴扯了一把苏芷瞳肩膀的衣服，“唉、唉，你转过身来。” 苏芷瞳缓缓地翻过身，依旧避开她的目光。 苏芷晴从包里拿出化妆用的镜子，凑到苏芷瞳的眼皮底下，“来、来，苏芷瞳，你照照你自己，看像不像一个死人？” 苏芷瞳一抬手，把苏芷晴手里的镜子打落在地上。 “你害怕了，是不是？ 害怕看见自己这张人不人、鬼不鬼的死脸。苏芷瞳，我就不明白了，丢了一份工作，至于这样吗？我要是像你这样，丢一份工作就要死要活的，那我丢了那么多次工作，还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呢。” 苏芷瞳坐了起来，眼里露出凶光，直盯着苏芷晴。 苏芷晴也不怯懦，迎着他的目光，“怎么看你这个样子，像要把我吃了。来，来，咬我一口，我就当你还是一个男子汉。” 苏芷瞳依旧直视着她，缄默不语。 “还是没这个胆量？苏芷瞳，我看你就不是一个男人！就是一个懦夫！” 苏芷瞳像是受到什么刺激，突然站起身来，跌跌撞撞地走了出去。 苏芷晴一阵大笑，她还以为她的激将法起了作用。 虞红见苏芷瞳终于站起来，离开沙发，激动不已，“芷晴，谢谢你。” 苏清河却是感觉不对劲，芷晴骂他不是男人时，他才愤而离开的。他吩咐虞红，“谢什么。人都走了，快去把他追回来。” 第56章 生无可恋 虞红急忙赶出去，恰好电梯关上门下去了。 她沮丧地又回到了屋里。 苏芷晴得意地说：“嫂子，看见没，我哥就是找骂、找抽。你也是太温柔了。” 苏清河把锅铲一扔，责怪苏芷晴，“丫头，你知道什么嘛。” 苏清河拿着手机就要出门，虞红连忙叫住了他，“爸、爸，还是我去。” 虞红到了小区里，目光睃巡一周，苏芷瞳人影也没有见到。 她又迅速地回到家里，向爸汇报情况。 苏清河急了，“不行。必须马上把他找回来。” 苏芷晴劝说她爸，“爸，他一个大活人，四肢健全。您知道他会上哪？过一会儿，他想通了，自然就回来了。” 苏清河还是坚持，“虞红，你不要听她的。你赶紧打苏芷瞳电话。” 虞红又忙不迭地拨打苏芷瞳手机，“爸，他手机关机了。” 苏清河一时六神无主，急得来回踱步。 苏芷晴却像一个局外人，不急不躁，“爸，嫂子，我们先吃饭，边吃边等。苏醒呢？” 虞红朝卧室噘了一下嘴。 苏芷晴去卧室，过了一会，带着苏醒出来了，“嫂子，苏醒也饿了，我们吃饭、吃饭。” 苏清河现在也没有什么对策，看见孙子不笑不语，就去收拾桌子，端菜上桌。 三个大人，看着苏醒埋着头吃饭，默契的不再谈论他爸苏芷瞳 屋里沉闷，几个人叽着嘴，无滋无味吃着。 自从苏芷瞳那样了以后，苏醒也寡言少语了，吃完饭，默默地去了卧室。 虞红又给苏芷瞳打了电话，还是关机。 苏芷晴看着手机上郝如的微信催问，说：“爸，您今天还回不回去？” 苏清河说：“芷瞳没有回来，我怎么放心回去。” “爸，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我们都耗在这里，也不是个事。要不，我先送您回去？” 苏清河根本没有离开的意思，“是不是郝如在家里在催你？” 苏芷晴点了下头，“郝如来了好多微信，他妈肯定也在家里盼着。” “那你就先回去。我在这里等就行。” 苏芷晴站了起来，“嫂子，我……” 苏芷晴想跟虞红说声对不起，话到嘴边，给虞红抢了先，“芷晴，能帮你哥一个忙吗？” 苏芷晴说：“嫂子，我心里有数，我回去就叫郝如在我们公司给他安排一个岗位。我话说在前面，我们公司的岗位与他的专业不一定匹配得上，让他将就点。” 虞红连连给苏芷晴鞠躬，“芷晴，谢谢你，谢谢！” 苏芷晴拦住，但拦不住，“嫂子，一家人，别这样。” 苏芷晴走后，苏清河躺在沙发上，一副死等的劲头。 虞红还是焦躁不安，这里摸一下，那里摸一下，然后是坐下，片刻又站起来。 苏醒作业做完了，睡下了，苏芷瞳仍然没有回家。 “爸，芷晴怎么还不回来呢？ 他平时不泡酒，不喜欢逛街、逛商场，他能去哪里？这都半夜三更了。” “虞红，要不你去睡，你明天还要上班。我在这里等着他。” “我怎么睡得着。不行，我得下去找他。” 苏清河从沙发上坐起来，“你去哪里找？” “我也不知道。” 虞红垂头丧气，沉重地迈出了家门。 苏清河也跟着虞红出了门。 他们在小区内寻了一遍，未见一个人影。 突然，虞红惊叫一声，“啊！爸，芷瞳会不会想不开？” 苏清河粗重地吼了她一句，“胡思乱想。” 虞红完全陷入一种死循环的猜度，苏芷瞳深更半夜还不回家，只有一种可能，他出事了。 现在网络上出现了大量类似的报道，某人跳楼了，某人跳河了，还有更恐怖的，有几个人集体跳崖的。报道里只有自杀轻生的过程，却没有报道说，这些人到底是因为什么想不开，为什么会置美丽的生命于不顾。 虞红每次看到这样的报道，都觉得这些离她的生活太远，也就看一下没当一回事的过去了。 她现在感觉到，这些好像在逼近她的生活。 “爸，我们报警。” 虞红根本不想去听取苏清河的意见，拔腿就向小区门口不远处的辖区派出所跑去。 她看见一间办公室里亮着灯，便冲了进去，“叔叔，我老公不见了，他出事了，快救救他！” 一位年纪和她差不多的中年男警察，正趴在办公桌上小睡，抬头听见她一串莫名其妙的话，忙安抚她坐下…… 苏芷瞳从家里出来后，一个人在马路边的树下，漫无目的走着。他不知向何处去，只是顺着马路，一路跌跌撞撞地走着。 他现在害怕见到别人，更害怕别人见到他。 他像一个幽灵似的，在影影绰绰、飘忽不定的树影下，钻进钻出。坚硬的枯树枝刮在脸上，他完全感觉不到疼痛。 他累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歇息一会儿，爬起来又继续走着。 他要逃离那个家，远离那些人，他爸，他媳妇，还有苏芷晴，所有的人。 他对不起他爸，对不起他媳妇，他讨厌苏芷晴。 他爸和他媳妇避着他，在走廊上谈了那么久，他媳妇肯定把一切都告诉了他爸，他爸肯定知道了他的一切。 他出来了，他爸肯定也会把他的一切都告诉苏芷晴，苏芷晴肯定会把他的一切讲给她的老公听，她老公还会去公司讲给更多的人听。 他还有什么脸再见到他们。 他们只会把他当成一个笑话，一个全当娱乐的笑话。 一个做机器人的最后被机器人取代了工作，被公司辞退了； 一个三十而立正当年的男人却失去男人的本能，成了一个阴阳人； 一个为了三百块钱，以悼念死去的妈妈之名，骗走了他爸对老伴的唯一的念想。 …… 他走到一座大型的石拱桥上，目睹滚滚东逝的江水，他恍惚听见了江水对他的呼唤： 随我去，我会带走你的烦恼和痛苦，我会荡涤你肮脏的灵魂，我会把你送入浩瀚的大海。 他爬上两个立柱相连的横梁上，仰天大哭，继而仰天大笑，然后纵身一跃…… 第57章 死而复生 值班的中年警察很有礼貌地劝她，让她先和老人回家去。 虞红不听，说万一有报警电话打进来呢。 中年警察给她交了实底，即使有报警电话，那也得白天大家上了班，才能去处理。 虞红和苏清河才怏怏不悦的回家去。 路上，虞红问：“爸，芷瞳不会做傻事？” 苏清河心想，他爸还活着呢，他怎么会先他而去，“不会的，我儿子我还不知道。” 虞红信了爸说的话，像是吃了定心丸，回家就直接上床睡觉了。 苏清河为了劝慰虞红，竟然说了一番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话。苏芷瞳小时候，他这个当爸的知道他的秉性，都还说得过去。自从他来到岚城读书、工作以后，他这个当爸的真不敢说这种话了。 十多年了，除了大过年的时候，苏芷瞳回小镇上和他这个当爸的待上几天，就再没有机会碰过面。现在苏芷瞳对他来说，就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虞红的担心，让他心里惴惴不安。 他现在的右眼皮就在不停地跳，不是说左眼皮跳财，右眼皮跳灾嘛，不会是心里感应。 早上虞红正常地送儿子上学后，没有去酒店上班，又返回家里。 “爸，我心里不踏实。芷瞳除了加班，这么多年来就从来没有离开过我这么长的时间。爸，您陪我再去派出所一趟。” 苏清河一夜未合眼，心一直揪着，他也正有此意，“好、好，我们现在就去。” 虞红在服务台一打听，就有一位女警官走了过来，问：“昨天晚上凌晨两点，是你来报的警吗？” “是我。” “你叫虞红？” 虞红像是找到了救命恩人似的，惊喜万分，一把抓住女警官的手，一时不知怎么称呼女警官，“美女，警官，是我，是我。我老公有消息了？” “虞红，是这样，今天早上救援队打来电话说，他们昨天晚上在拱桥下救了一个落水的男人。不知道是不是你老公？” “美女，美女，他人在哪？”虞红现在太想见到苏芷瞳本人了。 “人在人民医院。我带你们去核实一下。” “好、好，谢谢你们。” 警车带着虞红和苏清河一路呼啸而过，前往人民医院。 虞红不停地向女警官询问，“美女，救起来那个男人，多大年纪？，长什么样子？” 女警官告诉她，“我不是跟你说了嘛。救援队只说救上来一个男人，并没有说这个男人太多的情况。” “那救援队是什么时候发现的？怎么发现的？” 女警官嫌她啰嗦，没想回答她的这些问题。过一会，可能是觉得她着急的样子，有些可怜，还是告诉了她一些情况。 “这个救援队，是几个喜欢游泳的退休人员自发组织的，他们经常相约凌晨三四点下江去游泳。明白了吗？” “美女，你先说那个男人是落水。救援队怎么知道他是落水而不是自杀呢？” “这还用问嘛。谁会半夜三更爬到桥的护栏上去玩。你会吗？” 虞红似乎是明白了，他们的这种说法，只不过是给那个自杀的男人留下最后一点尊严。 虞红再也不用问了，那个落水的男人八成是苏芷瞳了。既然人在医院里，而不是在殡仪馆，那应该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她庆幸，她坦然了。 到了医院的四楼，女警官带他们找到了那个落水男人的病房。 虞红迫不及待的抢在女民警之前，推开了病房的大门，而苏清河却在门口的长椅上坐了下来，甚至都没有朝病房内瞅一眼。 还真是苏芷瞳！毫无表情的脸上，苍白得像一张纸，双眼紧闭，手腕上正在吊水。 虞红猛地扑到病床上，捶打苏芷瞳的胸脯，嚎啕大哭起来，嘴里念念有词，“苏芷瞳，你个王八蛋！你真舍得我们母子俩，舍得你爸……你真是狠心……” 女警官确认后，走出了病房，见老人的头埋在双腿之间。 “您是他父亲？” 苏清河点点头，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 “您不进去看一看您儿子？” 苏清河这才抬起头，满脸风霜，更显苍老了。 他害怕见到儿子。 他也知道，这个时候，儿子更害怕见到他。儿子走出这一步，恐怕有一部分的原因就是因为他这个爸。当爸的对儿子付出的越多，儿子对爸的愧疚更深。 女警官用责备和教育的口吻说，“年纪轻轻的，，有什么事想不开的，非要走这一步。您这个做父亲的，得好好教育教育他。” 苏清河站起来，伸出手，想去握女警官的手，表达一下自己的谢意。 女警官转身向前走去，苏清河跟在后面不停地鞠躬，“谢谢，姑娘，谢谢你。” 纵有千言万语，也无法表达他此刻对这些警察，还有救援队像他这般年纪的大哥的感谢，是他们让他儿子死而复生。 他对女警官的嘱托，好好的教育他儿子，不以为然。他觉得他的儿子这样，绝不仅是教育的问题，而是如何去温暖他的心灵。 他把女警官一直送到楼下，才重新回到儿子的病房门口。 他依旧没有进病房，哪怕是朝房间里瞟一眼也没有。不是他冷漠，他是真的害怕看见儿子那张生无可恋的脸。 或是虞红哭累了，抑或是苏芷瞳还在昏迷中，虞红两眼通红，眼皮浮肿，一脸泪痕地来到病房门口。 这个细心的姑娘，没有在病房里看见苏清河，才寻了出来。 “爸，您一宿未睡，先回去睡一会。这里有我。”虞红把钥匙交给了他。 苏清河现在干坐在外面也不是个事，不妨先回虞红家里休息一下，养精蓄锐，接下来还有更艰巨的任务等着他。 “好。”他没有任何客套，就爽快的答应了。 苏芷瞳这次被救援队好心的大哥救了，是他命不该绝，是他的幸运，之后呢，若是打不开他的心结，他可能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就怕一个人的心死。 第二次、第三次还会有这样的幸运吗？ 解决苏芷瞳的心结，不外乎两件事，一个是镯子，另一个是他身体上难以说出口的的病。当然解决了这两个问题，还需帮他找一份他能胜任并且满意的工作，那样他可能才会走上正轨，再不用操心他了。 第58章 化解心结 苏清河在虞红家里踏实地睡了一觉，人轻松了许多。 他现在不急着见苏芷瞳的人，他首先要做的一件事就是去赎回老伴的那个镯子。 他清楚的知道，这有一定的难度。镯子是虞红花一万多买的，而当铺老板只给了苏芷瞳两千。想要从当铺老板手里赎回镯子，花冤枉钱是一方面，还得跟当铺老板动之以情， 晓之以理。 苏清河出了小区，没走多远，就找到了虞红告诉他的那个当铺。 他笑容满面，进了当铺东瞧一眼，西瞧一眼，装出一副闲逛的样子。 老者好客地迎上来，“老先生，您有什么事？” 苏清河随口一说，“老哥，您这里，只当吗？” “您说笑了，我又不是开博物馆，我是做生意的，当然是既收且卖。” “哦。”苏清河的声调拉得挺长，“如果我想买呢？” 老者连忙给苏清河沏茶、请座，“老先生，想买点什么玩意？古玩字画、金银珠宝。我这里的东西还是蛮多的。” “女人的首饰，有吗？” “太有了。金银珠宝，一应俱全。” “那我能瞧瞧吗？” “当然。”老者进里间，端出一个盘子。盘子里分隔着好多的格子，格子里有项链、手链、耳环、戒指，还有颜色不一的大小镯子。 苏清河随意地挑了几件小玩意，在手上把玩着。 他最后拎了一只镯子，显得漫不经心。其实他早就注意到了这只蓝色的翡翠镯子，和他老伴的那只外观极像。他不识货，无法判断是否是苏芷瞳卖的那一只。 苏清河带着行家的范，说：“老哥，这一只镯子的成色还可以。” 老者也是适时奉承巴结，“老先生，您太有眼光了。一看您，就是搞古玩收藏的。” “算您有眼光。说说，多少钱？” “一万，一口价，这可是极品翡翠玉。” 苏清河马上放下镯子，“您这可是欺主呀。” “不是、不是。您也可以说一个价，买卖不成，人意在嘛。” 苏清河还是想确认一下，这只镯子到底是不是苏芷瞳卖的那只，“好好。我能问一下，您这一只是从什么人手里淘到的？总有一个故事。” 老者说了实话，“不瞒您说，是一个年轻小伙子，急等用钱，在这里当的。” 苏清河没有问年轻人当了多少钱，那样就太明显了。万一老者说是一万，他也不好再还价了。 “老哥，您说，现在的年轻人，啃老哟。” “谁说不是呢。我孙子买房，首付就是在我这里哼走的。” “老哥，您还有这个实力。” 老者摇着头，“哪里。我不过也就赚点蝇头小利。” “您一看，就是诚实经营。哪像有一些商家，坑蒙拐骗，净祸害人呢。” “老先生，不瞒您说，我绝不做那种事，我还得给儿孙积一点德呢。” 苏清河给老者竖起大拇指，老者笑了，眼角露出很深的鱼尾纹。 苏清河觉得时机差不多了，又重新拾起那只蓝色的翡翠镯子，说：“老先生，我过去也有一只这样的镯子，还是我母亲留给我的。您猜怎么着，被我儿子偷偷地拿去卖了。您肯定猜不到，他居然只卖了两千块钱。不孝子孙啊。” 老者马上脸就黑了。 “老先生，您这只镯子我要了，我想给我母亲留一个念想。您再说一个实价。多少钱，我买了。” 老者大致也明白过来，也不敢在真人面前打狂语了，一狠心，“老先生，您存心想要，二千五拿走。” 苏清河觉得老者多要他五百，一点也不为过，怎么说他还为他保管了几个月。 “老哥，您真是一个好人。行，我现在就把钱给您。” 苏清河扫了老者贴在栅栏上的二维码，转了三千，拿起镯子笑咪咪地走了。 苏清河接下来，就是要化解儿子心里的最难以启齿的最大心结，就是他身体和心理上的毛病。 到了人民医院，他向一个中年男人打听，医院的不育不孕专科门诊在哪里。 中年男人瞅着他笑，浑身上下地打量着他。中年人的那眼神，就像是在问，您一把年纪了，行不行呀。 苏清河忽然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尴尬至极。他可以设身处地想，苏芷瞳遇到这种情况，又该是怎样的丢人，丢掉家了。他一个老头子尚且如此，何况苏芷瞳一个年轻人呢。虞红几次要带他来医院就诊，都被他硬生生的拒绝了，说明他对这种事是很忌讳和恐惧的。 他按刚才那个中年人的指点，找到了设置在医院顶层的不孕不育专科诊室。连医院都有避人的考虑，可见这种事多少还是有些令人羞耻的。 他走出电梯，顿时把他吓了一大跳。 长长走廊的长条椅上，坐满了等待就诊的人，甚至有一个人只搁了半个屁股。这里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一点也不比感冒就诊的人少。 看来大家都有了共识，有病就上医院，并不会因为什么病可以公开谈论，什么病只能秘而不宣。 苏芷瞳不愿来到这个地方，说到底还是一个心理问题。 苏清河在走廊里走了一个来回，并没有异样的感觉。 他特意走进了一间男性性功能障碍的诊室，还被坐在长椅上的人呵斥，“哎、哎，排队。你怎么不排队呀？” “对不起，我就打听一下。”他抱歉地笑了笑，快速地溜了进去，“医生，您这里是看男的……吗？” 医生瞟了他一眼，又专心去写另一个病人病历，“门口不是有牌子吗？我这里就是专门看阳痿的。” 医生并没有因为他是一个老人，就流露出奇怪的眼神，也没有因为他是一个老人，就劝说他这种病，对一个老人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病。 医生一视同仁，而且还通俗易懂地告诉了他。 苏清河现在心里有了数，他就可以劝说苏芷瞳来看病。没人笑话的，大家都觉得这很正常，就像患感冒一样正常。 对苏芷瞳来说，克服他心理的障碍恐怕比治疗他的性功能障碍更重要。 现在他就可以大大方方地走进苏芷瞳的病房，去看望儿子了。 虞红趴在床沿睡着了。 苏芷瞳还没有睁开眼睛，苏清河不知道他是在昏迷没有醒过来，还是苏芷瞳不愿意或是不敢看这个世界。 苏清河不着急，他可以静静的等待。 第59章 交心谈心 苏清河把翡翠玉镯轻轻地放在儿子的手上。 苏芷瞳早就醒了，只是在虞红进病房的刹那，他又闭上了眼睛。 他十分害怕见到虞红和他爸。之前他还可以厚着脸皮、麻木不仁地和他们待在一起，自打他从拱桥上纵身一跃之后，连死神都鄙视他，不愿带走他，他现在就更没有脸来面对他的亲人。 虞红在他面前哭得稀里哗啦、撕心裂肺，他同样也是心如刀割，痛苦万分。 虞红哭累了，泪干了，在他身边睡着了，他也慢慢的平静下来，静静的享受着许久未曾出现过了的温馨时光。 这时苏芷瞳感觉到了手上一个带着温热的圆环，遂睁开了他的双眼。 他看见他爸朝他微笑着，那微笑里不是同情和怜惜，而是充满希望，宛如灿烂明媚的阳光。 苏芷瞳轻轻地叫了一声，“爸，我……” 苏清河微微地摆了摆头，示意他什么也别说，一切都在不言中。 虞红被苏芷瞳的一声叫喊惊醒了，她又见到了熟悉的、活着的苏芷瞳，悲喜交加，瞬时破颜一笑，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嘴巴翕动，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苏芷瞳手一伸，一把把她揽进自己怀里，虞红顺势躺在了他的胸口上。这种相依相伴、不离不弃的一幕，令一旁的苏清河唏嘘不已。 他感觉自己在这里，成了多余的人，就悄悄地走了出去。 但愿苏芷瞳经过了这一次生与死的劫难，能有所顿悟，抛开之前所有的烦恼和酸涩，去追求那醇美的欢乐和幸福的人生。 过了一会，虞红出来，告诉苏清河，“爸，我去接苏醒放学。” “去，我在这里。别把苏醒带到这里来，也别告诉他……” “爸，我知道。” 苏清河又回到病房里，坐在苏芷瞳的身边，依然保持着那种微笑。 虽说苏清河的目光淡然，苏芷瞳瞥一眼，立即躲闪到一边，他还是有一些愧疚和惧怕。 两人沉默无语，场面有些冷清。 苏芷瞳想打破这种僵局，和他爸说点什么，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他盯着手中的翡翠玉镯，似乎找到了话题。 “爸，这镯子是您买的？” 苏清河摇摇头，“这就是你妈的那只。” 苏芷瞳惊讶不已，“您去那个当铺赎回来了？” “嗯。” “您花了多少钱？” 苏清河颇为得意地问：“你猜猜看？” 苏芷瞳当初卖了两千，想要赎回，那肯定不止两千。 商人无利不起早。 “爸，您为了我，肯定花了不少钱。” “芷瞳，你猜不到。两千。真的。” 苏芷瞳相信他爸说的，他不可能在他孩子面前撒谎，“爸，您真厉害！” 苏清河为了让儿子相信，又把他今天如何赎回这只翡翠玉镯的过程细说了一遍。 苏芷瞳太懂他爸的心思了，他爸肯定知道了他从他手里骗走了镯子，又贱卖了，心里肯定非常的难过而产生了深深的愧疚。他爸这是在帮助他减轻他心里的愧疚，抚平他心里的伤痛。 “爸，谢谢您。” “芷瞳啊，爸让你记住一点，无论爸对你们做了什么，都是应该的，就像你对你儿子一样，是不需要回报的。所以，你不要有任何的负担，更不应该有自责和愧疚。” “爸，对不起……” 苏清河马上打断了他，“唉，你又忘了。” “爸、爸，我记住了。谢谢爸。”苏芷瞳说完，舒心地笑了。 这时，苏芷晴的电话打到苏清河这里，苏芷瞳一眼就瞧见了，立刻忐忑不安起来，“爸，谁来的？是芷晴来的。” 苏清河凑近一瞧，“你妹妹的。” 苏芷瞳很紧张，“爸，您千万别跟他说我的事。求您啦。” “爸又不是两三岁小孩。” 苏清河为了让苏芷瞳放心，他把手机搁在床上，打开免提。 苏芷晴说：“爸，您怎么老不接电话？” 苏清河说：“爸年纪大了，有一点……” “我哥怎么样了？” “好啦、好啦，多大点事，他想开了。”苏清河说着，向苏芷瞳露出狡黠的表情。 “爸，是这样，虞红昨天不是让我跟他找一份工作嘛。郝如答应了，给他找了一个销售岗的位置。他休息好了，可随时来上班。” “丫头，爸替你哥谢谢你。” 电话那头挂了，苏清河看着苏芷瞳，“芷瞳，别看你妹尖牙利齿，嘴上不饶人，其实她也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 苏芷瞳默不作声。 “你们俩兄妹，到底有什么隔阂？一见面就掐，互不相让。” 苏芷瞳轻叹一声，“也没什么。说起来就是，妈妈过世的时候，我和她说好了，每人送您一万块钱作为妈的丧葬费。后来她送了一万给您，我那时不是刚买了房子，手头紧，最后还是东拼西凑，给了您一千。从那以后，她就开始对我，横挑鼻子竖挑眼。次数多了，我就有些烦了，怼她几句。爸，我们真的没有什么隔阂。可能现在都在忙自己的生活，来往少了，多了一些陌生感。” “那爸现在来了，你们兄妹是不是该多多走动？” “爸，我听您的。” “既然你答应了，我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行，您看。” “你妹妹刚才的电话，你也听到了，她已帮你把工作找好了。你去不去？” 苏芷瞳犹豫了，“爸……我不适合搞销售，也干不了销售。” “谁又是天生的。再说你妹妹就是销售出身，她可以帮你呀。” 苏芷瞳一想到在苏芷晴那里学销售，那还不被她鄙夷的一文不值，哪还有他的活路。 “你打退堂鼓了？” “爸，您这不是强人所难嘛。” 苏清河觉得苏芷瞳才经历了这一切，并没有完全的恢复。他的心理还很脆弱，不好太过逼他。 一切顺其自然。 “那行，爸不逼你。你想好了，就跟爸说一声，或是直接跟你妹妹打电话。” “谢谢爸的理解。”苏芷瞳又一次舒心的笑了。 之后，苏清河去问医生，说他儿子什么时候可出院。 医生告诉他，病人身体还很虚弱，还需要观察一两天。 第60章 温暖过电 “爸……”苏芷瞳嗫嚅着，像是很难说出口。 “芷瞳，你有什么话，只管跟爸说，只要在爸的能力范围内，爸都会尽力去帮你。”苏清河鼓励儿子。 “爸，我想抽烟。”苏芷瞳有些难为情。他支撑着身体，坐了起来，靠在床背上。 苏清河迟疑了片刻。 苏芷曈原来不是不吸烟的嘛，现在还染上这种恶习，对身体有害不说，然而医院内是禁止吸烟的，更何况是在病房里。 他到底该不该支持和帮助苏芷瞳去做这种事呢？ 但他刚才可是说了，只要是在他能力范围内，他都会不遗余力的去帮助儿子。 现在他明白，人有时不可以把话说得太满，否则就有可能打自己的脸。 “芷瞳，爸下楼去跟你买。” 苏清河回来把烟和打火机搁在苏芷瞳的手上。 苏芷瞳撕开烟盒，抽了一支递给苏清河，“爸，您也来一支。” 苏清河摆摆手拒绝了，他不能明知故犯。 苏芷曈点上烟，大口吞云吐雾，表现出极享受的样子。 苏清河看到他这个样子，也是心痒痒。他关上病房门，又打开了病房里的窗户。 吸烟是有传染性。 苏清河实在是熬不住了，就拾起床边的烟盒，抽了一支，放在鼻子上干吸了两口。 这个时候，苏清河坚持下来不在病房里吸烟，也是为了让儿子知道，在什么环境下，什么事可以做，什么事不可以做。 人是应该有敬畏之心的。 但他也知道，苏芷瞳的心结还没有完全打开，只是情绪稳定了下来。要想两个人的谈话深入下去，让他敞开心扉，除非去迎合他，也吸上烟。 他没有用打火机点烟，而是取下苏芷疃嘴上的烟屁股，点上，也像他一样大口的吞云吐雾。 顿时，整个病房里烟雾缭绕。 似乎他们深入谈话的氛围有了。 有时候就是这样，明知是违背公序良俗，你却不得不去做。 苏清河就是带着这种矛盾的心理，瞅着苏芷瞳，你一口，我一口，吸上了烟。 苏清河正欲开口跟他说一说顶楼诊室的时候，病房门吱啦一声被推开了。 “爷爷。”苏醒欢快地叫了一声，跑到苏清河身边，依偎在他怀里。 虞红提着饭盒，挥手驱散烟雾，走向苏芷瞳，嗔怪道：“芷瞳，你怎么在病房里还抽上烟？” 苏芷瞳立即扔掉了烟头。 虞红用脚碾熄了烟头，又瞟了一眼苏清河。 苏清河意识到了，走到窗户边，有点可惜地在窗台上捻熄了烟头，并把半截烟头搁在窗台上。 等虞红走了，他还可以再吸。 虞红正在打开饭盒，往两个小盒子倒汤，“爸，我给芷瞳熬了一点鸡汤。您也过来喝一点。” 她盛好了汤，搁上勺子，给苏芷瞳和苏清河一人一碗。 然后，她把苏醒拉到了苏芷瞳的身边，低声催促他，“快，快说呀。” 苏醒怯生生地看着苏芷瞳说：“爸，您胃疼好一点了吗？” 苏芷瞳送到嘴边的汤勺，定格在半空中。 苏清河也愣住了。他先还责怪虞红，之前不是交待过她，别让苏醒这孩子到医院来，可她偏把苏醒带了过来。现在他放心了，虞红这个细心的姑娘，早有了准备。 虞红轻咳一声，苏芷瞳醒悟过来，“哦，爸的胃不疼了。” 虞红又推了一下苏醒。 苏醒说：“爸，这次测验，我又得了双百分。” 虞红补充道：“在班上稳稳的第一名。” 苏芷瞳抚着苏醒的头，心里百感交集。看着聪明懂事的儿子，体贴入微的老婆，自己怎么会就跑到拱桥上……他心里笃定了，今后他会好好的待他们，尽自己的绵薄之力，让他们幸福的生活。 他把汤盒放在床头柜上，一手抓住虞红的手，一手抓住苏醒的手，喜极而泣。 苏清河看到他们三口之家交谈甚欢，其乐融融，心里似有一股暖流涌遍全身。 他缓步走向窗口。 他之前担心苏芷瞳见到儿子，会刺激到他，事实证明并非如此，苏芷瞳太需要家庭的温暖和爱，现在他得到了，他心里的结会慢慢的化开。 虞红来到他的身后，“爸，辛苦您了。我就带苏醒回家了。” 苏清河笑着点了点头。 苏醒向他挥着小手，“爷爷，再见。” 虞红牵着苏醒离开了。 苏芷瞳脸上依旧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说：“爸，我好了。您不用管了。这旁边有空床，您就安心在这里睡。” 苏清河拖了一把椅子，坐在苏芷瞳的床边，从床头摸出那包烟，递给他一根，自己嘴里含了一根，亲自为儿子点上火。 两人又继续吞云吐雾。 苏清河说：“芷瞳，爸能相信你吗？” 苏芷瞳不解，随即又说：“爸，我真的不会再干傻事了。” 苏清河又追问一句，“你确定？” 苏芷瞳举着拳头，信誓旦旦，“爸，我向您保证。如果我再有这样的念头，都不是人。” 苏清河按下他的拳头，“爸怎么会不相信你呢，爸百分之一百的信任你。我儿子，堂堂的男子汉，一言九鼎。” “那您把这支烟抽完了就去睡。” “还早呢，爸还想和你说说话。” 苏芷瞳又给苏清河敬了一支烟，“只要您不困，我没问题。” 苏清河不知道怎么把话题引到了他的身上，那种事确实令他难以启齿。虽说是两个男人，但毕竟是父子，隔着辈份，长幼有序。 他想了想，干脆单刀直入，只要不让苏芷瞳认为是他老婆告诉他的，让他保持住他的尊严即可。 “芷瞳，你知不知道，这座住院部大楼的顶层是做什么的？” “不知道。做什么的？” “爸今天上来时忘记按电梯，上去过。整整一层，都是男性专科门诊。” 苏芷瞳马上警觉起来，虞红说了好多次要陪他到这里，都被他挡了回去，不是借工作之由，就是蛮不讲理的发脾气。 他爸该不会知道他这事。 他马上就自我否定了。 他从来没有跟他爸说过这事，他爸不可能知道，除了虞红。 虞红更不可能跟他爸讲这种事，她面对的可是她的公公。 第61章 以死相逼 “没兴趣。”苏芷瞳想阻止苏清河有关顶楼的话题。 苏清河现在就是要跟他谈这个问题，对苏芷瞳来说，这是他眼下必须要正视、必须要解决的问题。 刻不容缓。 苏清河带着搞笑的口吻说：“芷瞳，你根本都想不到，走廊上全是人，男的、女的，还有好多年轻的小伙子。” “关我什么事。” 苏清河继续说：“哎，芷瞳，你跟爸说说，现在怎么有那么多年轻人得这种病？” 苏芷瞳低沉粗声地回答道：“我怎么知道。” “是不是因为现在的年轻人压力太大了？疲惫、焦虑。” “可能是。” “芷瞳，你不会得这种病？” 苏芷瞳有点沉不住气了，赶紧低下头，咬着牙根，“我怎么会有。” “芷瞳，要不，明天早上上顶楼，我们一起去检查一下。有，我们就去治；没有当然好了，我们也落个心安。” 苏芷瞳回答得干脆利落，“不去！。” “你干嘛不去？” “说不去就不去。” 苏芷瞳耍起癞来，苏清河一时还真没辙了。 怎么办？ 这个话题怎么进行下去？ 苏清河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得他如芒在背，如坐针毡，如鲠在喉。 苏清河马上换了一种苦口婆心的口气，“芷瞳啊，你要是真得了这种病，你可要趁早去看呀。这是对你自己好，也是对你媳妇好。” 苏芷瞳依旧外表显得那么强硬，但内心明显怯弱，叫嚷着：“我没有！我不去！” “芷瞳啊，爸看出来了，你有了，还不敢承认。” 苏芷瞳突然扯掉手腕上的针头，咆哮着，“我说了，没有！没有！没有……” 苏清河见状，怒不可遏，站起身也吼叫起来，“苏芷瞳，你想干什么！？你又不想活了吗？好，爸陪你去死。” 苏清河说完，愤怒地把靠近窗口的一张空床位，使劲地推向窗口。啪的一声，床斜撞到墙上停了下来。 苏清河爬上窗口下的空床上，匍匐着往窗口去，头已差不多伸出窗外。 苏清河艾艾怨怨哭诉，“芷瞳，爸就先走一步，黄泉路上等着你。” 苏芷瞳眼瞅着他爸就要爬过窗口，从四楼上摔下去，情急已下，迅速翻身下床，跑过去紧紧地抱住苏清河的腰，把他拉了下来。 苏芷瞳低声哭泣，“爸，您干什么呀！您干嘛以死相逼呀！好，好，我答应您。” 苏清河这才掩面笑了。 他不是真的要从四楼上跳下去，他不过是想以这种方式吓唬一下苏芷瞳，逼他就范而已。 他现在得到了他要的结果。 要是苏芷瞳不过来拉他，他会不会也像他一样，一气之下，从四楼上纵身一跃。 他想想都后怕，脊背发凉。 第二天，苏芷瞳跟随他爸到了顶楼的男性性功能障碍门诊，瞧了病，还开了药方。 苏芷瞳虽愁眉苦脸，但总算顺了他爸的心意，心里也踏实了。 苏清河看到儿子终于迈出了这一步，一路笑逐颜开，别提有多高兴了。 父子俩下了电梯到一楼去取药。 正巧赶上苏芷晴独自一人从大门口走来。 苏芷瞳一阵慌乱，“爸，喏……她怎么来了？您跟她说了？” 苏芷晴也远远的看见他们。 苏清河小声说：“我没有跟她说呀。她不一定是来专门看你的。你等在这里，把手里的药单赶快收起来。我先去问一问。” 苏清河说着就走向苏芷晴。 苏芷晴这时候也是左右为难，想转身走掉，已无可能。 这事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特别是郝如、郝如妈，包括她爸。 因为她还不知到底是什么情况，她需要找医生看看。 或许是她这一段时间，事事太顺心如意了。 在家里，刘阳红真是那种把她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感觉，小心翼翼的贴身照顾着。 光是早餐，全是刘阳红清晨八早地起来单为她做的大碗鸡蛋羹，枸杞红枣桂圆鸽子汤，还有头天在蛋糕店定制的早上亲自送上门的奶牛蛋糕。按刘阳红的说法，早上要吃好，保证她早上充足的营养成分，特别是蛋白质的吸收。 晚餐就更不消说了，同样要保证她的营养，而且花样翻新，一周没有重样的，昨日是蟹黄，今日是鲍鱼，什么价贵弄什么。 这些日子，她还真是养得白白胖胖。 就连穿的，刘阳红也想到了，把她稍微一点紧身的衣服，像牛仔裤之类，全部换成了像睡衣一样的宽松衣服。还不仅仅于此 ，刘阳红连她的胸衣、内裤，病态似的给她收了起来，锁在她房间的柜子里。 郝如把她也是像祖宗一样供着，她现在就是他的天，他的地，他的一切。她上班，他开车接送。她走路，上电梯，他都会搀扶着她，生怕她有半点闪失。 苏芷晴虽不像皇后娘娘一样有公公、侍女前呼后拥，但她确实有皇后娘娘唯我独尊的感觉。 早上，她到了办公室，闲来无事翻看手机，看见了她之前收录的几首瑜伽音乐，打开一听，有一种久违的亲切感。 她心痒痒，就到了走廊上，旁若无人地练了起来。 她做了一个站立前屈、鹰式内收、战士二式几个基本的动作，再做神猴式下叉时，坏了，一股鲜红的血液从小腿上流了出来。 她慌了神，赶紧扯着裤子擦去里面的血，迅速到地下车库上了车，偷摸着换了一条裤子就奔医院来了。 苏芷晴主动上去打招呼，“爸，您怎么上医院了？” 苏清河没有正面回答她，“我倒要问你呢，你怎么也上医院来了？” “我来孕检。” 苏芷晴为自己这个回答而沾沾自喜，这样她爸和她哥就不会跟着去了。 “郝如呢？ 他怎么不陪你来？这像什么话。我下次碰见他，得好好批评他。” “他开会，走不开。您放过他。” 苏清河弄清楚了，苏芷晴并不是冲苏芷瞳而来，这就让他心里踏实多了。 “爸，您和哥怎么也来医院了？是哥病了吗？您不是说他早好了嘛。” 这倒是难住了苏清河，他一下子找不到一个由头把苏芷晴给糊弄过去。 苏清河急中生智，“丫头，你快去瞧病。别管我们。” 苏芷晴也正想急切的摆脱他们，快点离开，“爸，那我去了。” 第62章 情势骤变 苏芷晴摆脱了他爸和苏芷瞳，赶紧从另一边走楼梯上了二楼妇科。 这里对她来说，并不陌生。她曾经两次独自一人来到这里进行人流，第一次是心甘情愿的，第二次是被迫的。无论是哪一种情况，她都经历了作为一个女人难以忍受的非人一般的痛苦和悲伤。 她再一次走进这里，睹物思人，又勾起了那种痛苦和悲伤的记忆。好在这一次与以往大不同，以前是割舍她肚子里的那个还没成型的小生命，这一次她是全力来挽救和保护依然是那个还没成型的另一个小生命。 她用手机扫码进行了电子挂号，又取了就诊号，然后在走廊的长椅上找了一个位置坐下，等待医生叫她。 因为高科技的渗入，现在就医确实方便了许多。过去总是排着长长的队伍去挂号，无论是对患者或是患者的陪伴，都是一种煎熬。 “ 24号，24号。” 她没有注意到诊室里的医生在叫她。 一个白衣、白帽、白口罩全副武装的小护士，夺去她手上的号码，生硬地说：“ 24号，医生在叫你。” 我没有名字吗？ 在这里，她的名字成了一个代号，她有些不满。 她还是老实地走进诊室，正好瞅见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女生从床上下来，捂住肚子，一脸痛苦的表情，就和她前两次来这里的情形是一样的。 她对这里的医生没有好感，总觉得她们一个个都是凶手，是扼杀她们肚子里小生命的凶手。 社会怎么会容忍她们这些人的存在。 “你什么病？”医生问。 她带着情绪，觉得医生的问话有问题。 我要是知道自己什么病还用来找你瞧吗？ 难道不应该是你望闻问切吗？ “问你呢？”医生再次问。 “你看我有什么病？”她回怼了过去。 医生马上把手里的笔往桌上一拍，戴上橡皮手套，“躺下，把裤子脱了。” 她刚一躺在床上，马上就想到了以前的情景。 “你们要干什么！”她吼了起来。 “你不是要做人流吗？” “做什么人流？我是来检查我肚子里的孩子的。”她差不多快哭了起来。 医生在她两腿之间拨弄了几下。 “你已经流产了。” “为什么？”她的问话令医生大吃一惊。 “你们这些女孩子，不是主动来流，就是自己流了。你们有没有一点尊重生命的意思？真是的。” 她本来还想问一下医生，我还能有孩子吗？马上就 觉得这话太幼稚。你一个女人，又有男人，怎么会没有孩子？ 苏芷瞳出了妇科，心情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 其实她来医院之前，就预料到了是这样一种结果，只是抱着一种侥幸的心理。 她把车开回到公司所在的地下车库，迟迟不愿下车。 她不知道怎么去把这件事向郝如说明。 郝如会不会责怪她？她拿不准。 但她可以肯定的是，刘阳红一定会责怪她，因为刘阳红在她身上付出了太多太多。她很清楚，刘阳红之所以那么做，全是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现在她肚子里的孩子没有了，那么刘阳红这一两个月的努力就白费了。刘阳红能不生气吗？ 苏芷晴就这么静静地躺在车上，等着郝如下班。 咚咚，郝如轻轻地敲着窗玻璃。咚咚，他再敲。 她醒了，表情木然。她按下窗玻璃。 “老婆，等急了？来、来，我来开车。” 郝如还是像以前一样，小心谨慎地搀扶她到副驾上。 郝如正要启动车子，她拽住了他的手。 “老公，你先等等。” “有事？路上说。” 她又一次拽住了他的手。 “怎么了？老婆，我看你神色不对。” 她稍稍扭动了一下身子，背向了郝如。 她嗫嚅着说：“老公，我……咱俩的孩子……丢了。” 郝如没有听太明白，愣愣地瞅着她，“老婆，你说什么？ 什么丢了？” 她重复了一遍，“咱俩的孩子……” 郝如扯着她肩臂上的衣服，把她拽了过来，着急地问：“到底怎么回事？” “今天早上，我在办公室的走廊上练瑜伽，不小心……” 郝如这时脸色阴沉，双手拍打着方向盘，责怪和惋惜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嘴里不停地念叨，“苏芷晴，你怎么回事？这可是我的孩子……” 她想跟郝如道歉，这一次确实是她不小心，把咱俩的孩子弄丢了。但绝不是郝如所说，这只是他一个人的孩子。好像是她不在乎这个孩子。其实她也很懊悔，她也心疼。 她听郝如那么一说，就不愿腆着个脸，向他道歉。 郝如下了车，走到副驾边，拉开车门，一把把她拽了下来，“啪”的一声，使劲地关上了车门。 嗞溜一声，郝如独自驾车扬长而去。 苏芷晴被孤零零地扔在车库里，欲哭无泪。 郝如费了那么大的劲，花了那么多的钱，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孩子。尽管孩子还在苏芷晴的肚子里，看不见、摸不着，但他每天依然感到他的生活充满阳光，充荡欢乐，充满希望。 而且，他是那么的小心翼翼伺候着她，还是让她把孩子弄丢了。 他当初就应该听他妈的话，让苏芷晴辞职回家，一心一意的保护肚子里的孩子。那样的话，再加上他妈的细心照料，断然不会出现今天这种状况。莫说是练瑜伽，恐怕她弯一下腰，估计他妈都会不依不饶。 也是自己一时心软，过多的为苏芷晴作想，担心她在家里连电视都没得看，容易憋坏了。 郝如回到家里，一屁股坐在沙发，闷声不响。 刘阳红问：“肉墩，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你媳妇呢？” 郝如没好气地说：“死了。” 刘阳红一巴掌甩在他的肩膀上，“我警告你，肉墩，你可别欺负你媳妇呀。你敢欺负你媳妇，就是欺负我孙子。说，到底咋回事？” “妈，您孙子……没了。” 刘阳红攥住他的手，“孙子没了？ 咋没的？你跟你妈老实交代。” “不是我，是她自己弄丢的，她在办公室的走廊里里练瑜伽……” “瑜伽？练什么瑜伽？” “说了您也不知道。反正就是她把您孙子弄丢了。” 第63章 公司决定 郝如扔下了她，苏芷晴并没有太生气，因为她有错在先，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她一回到家，婆婆和老公并排坐在沙发上，都板着脸。 一场受审是免不了。 她怯生生地站在二人面前，像个犯错的孩子，低眉耷眼。 她知道郝如肯定向他妈汇报了情况，再藏着掖着就是脑子进水了，何不先摆明姿态，“妈，对不起。” 刘阳红之前对她，乖乖、宝贝，叫得热乎，现在她的孙子丢了，又变了一副嘴脸，阴阳怪气，“苏芷晴，你可以呀，你真是可以。你在公司里练瑜伽，居然把我孙子练没了。来、来，你练的什么瑜伽，让我也瞧瞧。” 苏芷晴哪好意思真在婆婆面前表演瑜伽，“妈，这一次是我错了。” 对错之间，有时候态度决定一切。 刘阳红见苏芷晴的态度还算诚恳，一摆手，“算了，算了，这一次就算了。我不想有下一次，否则，别怪我老太婆翻脸不认人。” 苏芷晴满口答应，“妈，是、是，我保证不会有下次了。” 刘阳红转向郝如，“肉墩，你现在跟我买一张车票。” 郝如问：“妈，你干什么？ 去哪？” 刘阳红瞪着他，“你说我干什么，我孙子不在了，我一个老太婆还待在你们这里做什么。回老家去。” 苏芷晴劝道：“妈，您在这里还玩两天呗。” 刘阳红轻轻地吼道：“我来这里是玩的？没见我一天忙到晚嘛。” 苏芷晴赶紧赔小心，“妈，辛苦您了。” 刘阳红嘱咐苏芷晴和郝如，“肉墩媳妇，你和肉墩好好过日子，争取早一点怀上孩子。肉墩，你也不用为难你媳妇了，这一次就过去了。你媳妇再怀了，早一点告诉我。” 苏芷晴和郝如差不多是异口同声，“是、是。好、好。” 刘阳红用一个布包裹了几件她的衣服和毛巾等洗漱用品，往肩上一扛，“我走了。” 苏芷晴怀了孩子，她就来，没了孩子，她就走。刘阳红干脆、简单，从不拖泥带水。任谁劝也没有用。 她心里就这么个执念，他们郝家单传，她儿子无论是当多大的官，还是赚多少的钱，都抵不过儿子为她、为他们郝家续上香火。 她呢，为孙子，什么都愿意付出，否则，其它的免谈。 苏芷晴和郝如把刘阳红送到电梯口，就被刘阳红拦住了。郝如想把妈送到火车站，也被刘阳红一口拒绝了。 他俩回到家里，郝如往沙发上一坐，苏芷晴挨上去，屁股还没落在沙发上，他又溜到卧室躺上了床。苏芷晴跟到卧室，他又翻身下床，返回到沙发上。 苏芷晴也是一个非常骄傲的人。从来没有说，像她今天这样，先是对他们母子可谓是卑躬屈膝，就差双腿跪下来摇尾乞怜了。现在她本来想亲近亲近他，结果热脸贴在冷屁股上。 她的自尊很受伤，怨气就冲到头顶，饭没吃、澡没洗就上了床，用被子捂住了头。 第二天早上她醒来，郝如早就离开了家。 他像是没有原谅她，要跟她打冷战，打持久的冷战。 苏芷晴心一横，谁怕谁，奉陪！ 刘阳红在的时候，这个点，厨房里热气腾腾，香气扑鼻，此刻却是冷冷清清。 她还真有点不习惯，有点怀念刘阳红在的日子。 她下楼随便买了一点吃的，慰安了一下自己的肚子，就叫了一辆滴滴上班去了。 她在办公室里坐了一会，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 hr的人把电话打到成晶子办公室，让成经理转告她。hr请她上去一趟。 hr的一位大姐对她很客气，给她倒了一杯水。 大姐和她在沙发上面对面地坐了下来。 “小苏，是这样，鉴于你目前的身体状况，公司决定让你回家休养。” 苏芷晴一听，就觉奇怪，她在策划部干得好好的，怎么被无缘无故地辞退了？ “大姐，您是不是搞错了？我身体好着呢。公司要辞退我，总得给我一个让我信服的理由。” “我刚才不是跟你说了嘛。你身体状况不好，你瞧你，脸色苍白……” 难道是她昨天流产了，公司知道了？ 不可能。她当时在走廊上流血的时候，没有人注意到她。 她只告诉她老公郝如，难道是郝如在公司里叭叭地说了？这种事，想他也不会去到处宣传。 “大姐，我身体没问题。真的。” “小苏，这是公司的决定。” 苏芷晴站了起来，直问：“你们说辞退就辞退，凭什么？” 大姐给她解释，“小苏，我们不是辞退你，你不要理解错了，我们是劝退你。你呢，在家里多休息一段时间，等你身体好了，再回来就是了。” 这话让苏芷晴心里稍微舒服了一点点。 “大姐，没有一点余的？” 大姐点点头。 苏芷晴垂头丧气地出了hr的办公室。 真是祸不单行。 昨天肚子里丢了孩子，今天又被公司辞退。劝退，只不过说得好听一点，对她来说，又有多大区别呢。 什么事嘛！ 人倒霉起来，真是喝凉水都塞牙，打屁都砸到脚后跟。 不行。她不能这么一走了之。 她觉得这里面一定发生了她所不知道的事情。 怎么说，她也是公司副总的老婆，不看僧面看佛面，公司也不能这么轻易地把她扫地出门。 她以前也不是没有被公司辞退过，多半是因为职场内斗引起的。她斗不过人家，心服口服走了。 现在这家公司，她一直都是明哲保身、但求无过，即便是之前和成晶子闹了一些不愉快，她俩不是早就和好嘛。 她没有成为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呀。 苏芷晴直接上了二十七层，她要去找郝如，凭凭理，或许老公可以帮她说说话。 她一脸正言厉色地走进郝如办公室。 郝如和颜悦色，忙扶着她坐下，“手续办好了？” 苏芷晴突然明白过来，敢情是他在里面搞的鬼。 他还真是一报还一报。昨天她把他的孩子弄丢了，今天他就让她辞退。 她取下肩上的包，一把扔向了他，“郝如，我算是看透你了！” 他一点不在乎，依旧和蔼地说：“老婆，你别误会。昨天我想了一晚上，你就在家里休息一年半载，好好培养我们的下一代，不比你在策划部工作有意义得多嘛。” “狗屁意义。”苏芷晴瞪了他一眼，“车钥匙拿来。” 第64章 国际玩笑 不上班就不上班，谁他妈愿意上班，除非是傻逼。加班不说，朝九晚五，日复一日，毫无乐趣可言。就为了那几张可怜巴巴的钞票，出卖自己的身体，有时还出卖自己的灵魂。 苏芷晴现在自由了。 老公不让她上班，不外乎想把她变成一只金丝雀，既可以观赏她，又让她繁育下一代。 她可不愿意做这种金丝雀。 她兴奋地把车钥匙抛过头顶，又左冲右突在它落地之前接住。 她坐进车里，给她爸发了一条微信：爸，您在哪里？ 随后，她又给她那个合租房的房主发了一条：齐老板，你的房子卖不卖？现在房价断崖式的下跌，趁早出手。 她给房主发完了微信，情不自禁地笑了。她觉得她这不是向房主买房子，倒像是和房主开的一个国际玩笑。 房主马上回复：美女，你想买我的房子？你出多少钱？ 苏芷晴对这种幸运的遇上城市的开发、出卖祖辈宅基地的房二代从来没有好感。她因为长期租房，和这种人接触多了，发现这种人都一个德性，躺在父母留下的财富里好逸恶劳，每天的生活就是蹲棋牌室、泡酒，打探新开的餐厅去尝鲜。他们这些人的生活意义就是，吃好、喝好、玩好，怎么开心怎么来。 想想像她一样的上班族，真是一个天堂、一个地狱。 她给房主又发了一条：你想卖多少？ 房主：200 w 苏芷晴：你加勒比海盗！抢钱？ 我可是穷苦人家的孩子。 房主：你出价 苏芷晴： 70 w 房主：你买白菜？ 苏芷晴：二环降了五千，三环腰斩，你的房子三环边上。你自己算去。 房主：行。你现在跟我转两千定金过来，我在打麻将。 苏芷晴心想，你想得美。你出一个高价，我买不起，两千不是扔水里，泡都不鼓。 她搜了一下合租房小区附近的一个咖啡厅，最后给房主发了一条微信：我现在在77咖啡厅，面谈。过时不候。 苏芷晴开车到77咖啡厅，叫了一杯咖啡，坐在那里等着。一杯咖啡喝完，人不到，拍屁股走人，拉倒。 果然，一会儿功夫，房主气喘吁吁赶来。 “ wai tress，来一杯咖啡。美女请客。” 英文都出来了，不愧是老油子。 “齐老板，你真够意思。你这么大一个老板，不请我就算了，还想从我们这些讨米的人手里抢两个铜板。” 齐老板翻开空空的荷包，双手合十，“输得卵吊精光。下次、下次，我请你。” “说，70w卖不卖？” “美女，我的苏姐，你是不是看见我挂网上，就下毒手。” 苏芷晴还真不是从网上得知的，是她爸想买这个出租屋，她也是随便探一探口风。 “苏姐，加一点。您都开奔驰了，不在乎的。” “齐老板，你知不知道现在的行情，房子一天一个价，瀑布一样下滑。像你们这些有好几套房子的人，夜晚都在做恶梦。我依你，就加一点， 71w。” 齐老板苦笑，“ 80 w。” 苏芷晴起身欲走。 齐老板的房子挂在网上，半年无人问津。现在逮住一个买房子的不易，能出手就出手，换成票子靠谱。 他见势不对，扯住苏芷晴，“好、好，你是我祖宗，71 w给你了。苏姐，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说说看。” “你同屋小姑娘，能不能介绍给我认识一下？” 苏芷晴鄙夷地说：“哦靠！ 老牛想吃嫩草？” “苏姐，我二十七八，可不算老。” “那我有什么好处？” “好处……我不是把房子贱卖给了你嘛。” “齐老板，你搞清楚，我买你的房子是在帮你。” “是、是。那你今天的咖啡，我来结。” 苏芷晴哈哈大笑，这种人，有钱，却抠门得像抠屁眼，“行了，行了。等我们房子成交了，我来给你们介绍。” 齐老板再一次双手合十，“谢谢姐，谢谢。” 苏芷晴上了车，再一看时间还早，又翻了翻她爸的微信，还没有来消息。 年轻人手机不离手，一有微信秒回。老年人到底不像年轻人，他们有几个不是拿着智能手机当电话使，除了每天的清晨，年轻人还在呼呼大睡的时候，给他们的一些老年朋友发一个千篇一律的问好图片、表情而已。 苏芷晴只得给她爸打电话。 “爸，没看我给您发的微信？” “爸现在忙得很。” “您在忙什么？” “我帮你哥找工作呢。哦，对了，你跟你哥找的你们公司的销售工作，你哥说他没有干过销售。要不，就算了。” “他是不是不想承我人情？双向选择嘛，我不怪他。” “丫头，还真不是。你哥现在还不错，能正确认识自己。他觉得上班太捆人了，一点自由都没有。他现在就想做点小生意，赚点小钱，补贴补贴家用。”， “他从来没有做过生意，行吗？ 不会赔了夫人又折兵。” “你怎么就不相信你哥呢？” “爸，我看您是太相信他了。‘ “丫头，你没有事，我就挂了。” “有事，有事。爸，您干嘛这么着急？” “快说。” “是这样，您上次不是让我帮您把我那个合租房买下吗？我刚和房主谈好了，价钱还蛮合适。” “丫头，买房的事，能不能过些日子再说。” “爸，我已经跟房主都说好了。您怎么言而无信了？” “丫头，有你这样说你爸的吗？” “爸，对不起。您要不想买，我就把房子退了。” “丫头，那个房子多少钱？” “七十一万。人家挂在网上的卖价可是两百万，便宜不少了，完全是白菜价。” “七十一万还便宜？” “您以为是您老家的房子？这里是大都市。爸，您要是钱不够的话，我手里还有一些。” “好、好，你先去跟房主谈好，过两天，我给你准信。就这样。” 苏芷晴一听，就知道她爸为何暂停买房子了。他帮苏芷瞳忙生意，肯定是因为苏芷瞳丢了工作，做父亲的伸一把手，出一点钱帮他呗。 她还不清楚，苏芷瞳正好借机在爸那里捞上一笔。 这不就是变相啃老吗？ 她不会让苏芷瞳得逞的。 第65章 天使投资 苏芷晴猜得没错，苏清河确实是有这方面的考虑，他之所以暂停买房的计划，就是因为苏芷瞳现在想创业，创业必然要花钱。 苏清河想要做一回像天使一样的投资，投在他儿子身上。 苏芷瞳在短短的一段时间里，经历过了羞耻的阳痿、无端的被辞退以及生无可恋之后的纵身一跃，每一件差不多都是对他生与死的考验。幸运的是，他活过来了。 苏清河终究没有见到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一幕，他觉得这就是老天爷对他最大的眷顾。 苏芷瞳虽然活过来了，但他的生命依然很脆弱，前路依然很渺茫。 所以，苏清河要不惜一切代价，帮助儿子铺设一条通往未来幸福生活的康庄大道。 只有这样，有一天他撒手西去，他的儿女生活得幸福美好，他也不会带着遗憾死不瞑目。 苏芷瞳现在要求不高，只想做一点小生意。当爸的很欣慰，儿子并没有丧失良知，并没有选择躺平，并没有一蹶不振。 这是好现象，很好的苗头。 “爸，您看我做一点什么好呢？” 苏清河说：“那我们就从最简单的开始。” “爸，可我什么也不会呀。我就一书生，百无一用。” 苏清河想了想，虞红马上要带孙子回家了，两个大男人不能待在家里像老太爷一样，饭来张口， 衣来伸手，等着上了一天班的虞红来为他们操劳。他们倒是应该为虞红母子俩准备好可口的饭菜，让他们感受一下家的温暖。 “芷瞳，陪我去菜市场买一点晚上吃的，说不定还会从中发现一点商机。” 苏芷瞳在住院期间，他真切地感受到了他爸的所作所为，确实是为他好。所以他现在对他爸可谓是言听计从，对他爸的话也视为金口玉言。 他在家里翻了半天，才找出了装菜的两个塑料袋，“爸，我们带上这个。” 苏清河笑了笑，“不用，卖菜的都备了。” 他有点难为情。过去家里的一切都是虞红在打理，他除了上班，就是乐享清福。 他们在小区门口见到卖甘蔗的，苏芷瞳问他爸，“我们也可以卖这个。这个不难，拿镰刀把皮一削，切成几节就可以了。榨汁机，我可以在网上买。” 苏清河走了过去，“老板，来一根。你这甘蔗从哪里弄来的？” 老板告诉他们，“山西。” 苏清河向儿子一摊手，山西到这里，路途遥远。 苏芷瞳又看见卖苹果、橘子、柚子的，“卖这个，我也可以。” 苏清河拽住他，远远的看了一会儿，“有人买吗？菜市场那边就有一家水果批发市场，价钱便宜。这里的人想买，多走几步路的事。” 苏芷瞳觉得他爸说得有道理，做生意，哪怕是小生意，也是要有头脑的，而不是兴之所至，想卖什么就卖什么，那肯定是赚不到钱的。难怪他们公司要设那么一个市场部，对他们即将上研发的产品要进行市场调研。 他有些丧气，小生意也不是那么好做的。 他们到了菜市场门口。附近卖菜的村民已经在门口的道路两边，摆满了各种的时令蔬菜，小白菜、萝卜、莴苣等等。 “爸，这个更简单。弄一个弹簧秤就ok。” “可以呀，直接去市郊找农民买就行了。” “爸，这个不要多少本？” “没事，爸跟你投资。那你准备用什么去拉货呢？” “用车呀。您跟我们买的车，我还没有开过呢。跟虞红说一声，车我们先用几天。” 总算父子俩意见达成一致。 苏芷瞳更高兴。他能看中卖菜这门小生意，不亚于他之前在设计部的大胆创意。 苏清河在菜市场买了一大堆荤的、素的，苏芷瞳就不理解了，“爸，您买这么多干什么？” “我们这不是要忙生意嘛，家里多备点。” “我们明天就开始卖菜了，不是可以在市郊买到更便宜的吗？” “对、对。”苏清河瞧了一眼儿子，看来，他还是没有儿子心眼活泛。 回到家，苏芷瞳给苏清河打下手，整了满满一桌子菜，红烧猪蹄、清蒸鲈鱼、韭菜香干、青椒肉丝。 虞红进门都惊呆了。 苏醒馋得都伸手了。 苏清河想时不时的建立一点虞红对苏芷瞳的信任，竟违心地说：“这是我帮芷瞳一起做的。” 虞红疑惑地说：“芷瞳做的？ 我不信。” 苏芷瞳诚实地纠正说：“是爸做的，我不过是打了下手。” 虞红说：“这还差不多。” 苏芷瞳显得格外兴奋对虞红说：“老婆，我发现了一条好的财路。我和爸准备明天一早就开始实施我们的宏伟计划。” 虞红见苏芷瞳眼里闪着光，眉飞色舞。她又看了一眼苏清河，想从他那里得到证实。 苏清河说：“是的。这可是芷瞳的主意。” 虞红问：“爸，芷瞳到底想做什么？” 苏芷瞳说得特别响亮，“卖菜。” 虞红这时也很会讨好，“我支持。老公，钱我来出。” 苏清河说：“钱不用。芷瞳想创业，我是他的天使投资。不过，虞红，能不能把你的车借他用两天？” 虞红说：“爸，怎么是我的车呢。您不是跟我们买的吗？他想用，拿去用好了。” 这个儿媳妇真是没话说，苏清河很满意，“谢谢你呀，虞红。” 第二天天不亮，苏芷瞳开着车，带着他爸就去了郊区。 路边的马路上，就有村农摆摊设点进行蔬菜批发。 他们每一样时令蔬菜都买了一些，把汽车的后备箱塞得满满当当。 他们返回到他们小区附近的菜市场门口，天刚蒙蒙亮，那些菜贩、村民都还没有来。他们把他们买的菜，在路边，摆了长长一溜，就等着爷爷奶奶们送完孙子上学后光顾。 可能是他们的菜价比别人的便宜，所以他们的摊位上挤满了人，而别的摊位上的顾客稀稀拉拉几个， 不多长时间，他们的菜就被抢售一空。 等他们打道回府时，才发觉他们没有给自己留一点，又不得不上菜市场去买了一些。 总之，他们首战告捷。 回到车上，一盘账，赚的钱，刨去买菜的成本，加上往返的汽车的油钱，停车费，两人过早，两相一抵。 赚了个吆喝。 第66章 仿佛弃儿 “爸，我们忙了一上午，还起了个大早，一分钱没赚到，不是白忙乎了？” 苏芷瞳对卖菜这种事兴趣很浓，新鲜感应该是重点吸引他的，但他的目的是为了赚钱，或多或少心有不甘。 苏清河却不这样认为，“芷瞳，至少我们今天过早没有花我们自己的钱。这么一看，我们还是赚了。只不过，我们赚得不多。古话说，万事开头难。不过，我们这个头开得还比较顺利。” “爸，那我们明天还继续吗？” “当然。” 父子俩坐在车里，显得意犹未尽，不肯回家去。 “爸，我觉得我们要把这个生意做下去，有两个问题必须解决，这也是制约我们赚不到更多钱的原因。” “说说看。”儿子有头脑，苏清河确信无疑。 “爸，您看，萝卜，我们进价一斤五毛，卖一块，净赚五毛。我们今天进了十斤，赚了五块。要是我们进一百斤，就可以赚五十块。所以说，我们今天的货还是进少了。这是其一。其二，就是我们的运输工具。我们用的是小汽车拉货，小汽车的成本肯定高一些。如果用人力三轮车，没有油钱，没有停车费。这样－算，那我们赚的钱就相当可观了。” “没想到，苏芷瞳，你还是一个生意精呢。” “爸，这也算不上生意经。只是我喜欢琢磨。要是我真有生意头脑，早就从那个狗屁公司出来去经商了。” “也不能这么看。你还不是想着，有一份稳定的收入，何必费神费力的去创什么业了。人都是这样的，图安逸享乐，这恐怕也是人的本性。除非是被逼无奈，就像你现在这样。还有一个，过去你们在大公司工作，自认为是高人一等的白领，什么时候把这些路边的小生意人放在眼里。现在你却成了你过去瞧不起的小生意人，也没觉得什么。所以说，人在什么境况下，做什么事都是合理的。” “爸，要是过去让我放弃大公司里的工作，去做路边摊生意，我可能觉得很丢人，拉不下这个面子。现在我才发现，其实没有什么人会注意你。这恐怕就是大城市的包容性。正因为如此，现在的年轻人大学一毕业就去自己创业，各显神通。我现在才醒悟，是不是迟了一点。” “创业哪有什么迟和早，雷军40岁创办小米，任正非43岁创办华为。你有他们的年纪大吗？你现在应该是恰逢其时。” “爸，那三轮车还买不买？” “买呀。怎么不买？用小汽车拉菜去卖，是有点大材小用，说出去惹人笑话。不过，骑三轮车，人可能辛苦一点。” “爸，辛苦我不怕，我就是怕没有一个好的结果。” “这就要看你的预期了。所以，一开始，千万不要把自己的预期定得太高，打得太满，一定要量力而行。” “谢谢爸的忠告。” 第二天同样是天不亮，父子俩就早早出发了。 苏芷瞳蹬着三轮车使动往前冲，苏清河坐在车上，悠哉悠哉，嘴里还哼起歌：马儿你慢些跑，慢些跑…… 在市郊买了菜，苏芷瞳用绳子扎紧，立马返回。 上坡路，苏清河会下车，在后面推一把。其它时候，他依然是悠哉悠哉坐在三轮车上面，哼着歌。 这种欢乐的情趣，让父子俩都很享受。哪怕是苏芷瞳累得满头大汗，衣衫都湿透，照样咧着嘴笑个不停，乐在其中。 这满满一车菜，卖到中午，还剩一些。虽说是别人挑剩的，但也是今天早上村农从地里摘的，带着晶莹的露珠，青翠欲滴，新鲜得很。他们拿回去自己吃，也不觉得寒碜。 到家一盘账，苏芷瞳惊喜地叫了起来，“爸，我们今天赚了三百二十七。关键是，我们只工作了半天，还有半天，我们是自由的。这种生活，我真是爱死了。” 突然，苏清河给他浇了一盆冷水，“芷瞳，你一个人行吗？” 苏芷瞳的笑容褪去，“怎么了，爸？ 这个赚的钱，我不会独吞的，我和您五五分成。” 苏清河知道儿子多心了，他不是为了钱。他想回苏婷那里去一下，苏婷给他发了好多的微信，他都没有回复。他让苏婷担心，他实在过意不去。 “芷瞳，你一个表姐在西郊开餐馆，我搬到她那里在住，之前微信告诉过你的。我在你这里有些日子了，我怕人家担心，我该回去看一下。你说呢？” “爸，那我一个人能行吗？”苏芷瞳对自己明显缺乏自信。 “你怎么不行。这本来就是你一个人做的，我也只不过是跟你凑个热闹罢了。”苏清河实事求是地说 “爸，那您快去快回。”苏芷瞳还是希望有他爸在身边。 苏芷瞳从他们小区骑着三轮车出发，要一个多小时才能到达市郊买菜的地方。 他一个人骑着三轮车，在他爸离开后，那一段路就显得特别的漫长，加上路上车少人稀，他感觉十分的孤单。 他担心他一个人卖不了多少，就只进了半车菜返回了。 他的情绪饱受影响，一直打不起精神，也不像之前两天，他总是站在路边手舞足蹈，大声吆喝。 不过，临近中午，他的菜还是卖得差不多了。 卖菜的第四天，他依旧早起。他心中惦记卖菜，不几日早起就形成了习惯，就像鸡打鸣，根本不用手机的闹钟铃声提醒了。 他骑着他的三轮车出了小区。在小区门口，他犹豫了，不想去了，觉得没意思。 小孩子通常会结伴出去玩，没有伴了，就不会独自一个人去了。大人有时候也是这样子，现在的苏芷瞳就是。没有了他爸的陪伴，他感觉自己成了一个弃儿。他不想一个人去卖菜了。 这时，天空中飘来零零星星的小雨。 他本来还犹豫着，这时正好借下雨，堂而皇之地骑着三轮车又回到小区，上了楼，躺在沙发上又去睡了。 虞红起床后，奇怪他怎么还不去进货，以为他是昨天累了，今早睡过了头，就摇醒了他。 “你怎么还不去？” “啊……爸呢？”他迷迷糊糊。 “爸前天就走了。” “哦……你忙你的去。” 虞红要带儿子上学，也没详细地问他的情况，就匆匆离开了家。 随后，苏芷瞳又迷迷糊糊睡了。 ． 第67章 走火入魔 苏芷瞳睡到自然醒，起来下了碗面吃了。 没有工作的日子惬意极了。 他躺在沙发上，闲得无聊，便打开手机。他不太关心时事，觉得离他的生活很远；他也不关心明星八卦，觉得他们是不同世界里的人。他也不看微信，那里面经常一个小星星也没有。过去在红星的工作群，他已删除。以前的同事来往本来就不多，现在各奔东西，自谋生路，谁还有那闲心关注谁呢。 他重新下载一款过去玩过的游戏，权当打发时间。 玩着玩着，他已忘我于游戏之中， 他双腿搁在沙发扶手上，两只脚像打鼓的两只手似的，上下交替着。 虞红带着儿子推门而入，苏芷瞳居然没有察觉，嘴里还在不停的大声叫喊，“你，傻逼！你打他呀……你跑什么呀……” 虞红努一下嘴，示意儿子进卧室写作业去。 她瞟了一眼厨房，冷火冷灶，不再是前几天爸在的时候那般热气蒸腾、香气四溢。 她依旧柔声细气地问：“芷瞳，你怎么没有跟我和儿子做饭呢？” 苏芷瞳两眼盯着手机，沉迷于游戏，随口应了一句，“我不饿，你们吃。” “你怎么又玩上了游戏？” “好玩，过瘾。” “你今天没去卖菜？” “没意思。” 虞红想他前几日起早卖菜，摸黑为他们准备晚饭，或许累了，歇息天，也无可厚非，便没有责怪他，放过了他。 她上厨房默默地做了起来。 翌日，虞红带着儿子回家，同样的场景画面，同样的语调对话，仿佛重播的电视片段。 虞红就有些担心了，苏芷瞳不会重蹈覆辙？但她马上就否了，瞧他自我陶醉的样子，玩得多嗨。 她有点恼火，倒不是他没有为她和儿子准备晚饭，而是他玩游戏上瘾了。 人一旦玩游戏上了瘾，便会走火入魔，继而彻底的颓废下去。 虞红感觉苏芷瞳从一个火坑里爬了出来，又跳入了另一个火坑。 不行，事不过三，苏芷瞳明天还是这样，她无论如何必须把这事尽早告诉苏清河。上次苏芷瞳那样，苏清河还责怪她告诉迟了。她拿苏芷瞳没有办法，一物降一物，总会有人可以治服他的。 可令虞红万万没想到，她带着儿子回家，家里人去楼空。 苏芷瞳去哪了？ 卖菜去了？不可能，这个点早该回家了。重新去找工作？ 似乎也不太可能。他在他爸面前明确表示过，不想再去上班过那种没有自由的日子。 虞红暂时把苏芷瞳的事搁在一边，她得为儿子准备晚饭。 儿子苏醒的学习和生活，是她所有工作之中的重中之重，是她一切希望所在，是她生活的目的。无论她受到了多大的委屈和伤害，在对待儿子的事情上，她从没有过不管不问不顾，独自躲在自己的世界里去哀声叹气，去疗伤。因为她是母亲，是妈妈，她有责任，有爱。 她和儿子吃完了饭，又安排好了儿子的一切，这才拿出手机给苏芷瞳打电话。 “芷瞳，你人在哪？” “老婆，我吃过了，你不用等我。” “我问你人在哪？”虞红有点生气了。 “我在楼下茶馆里。” “你在茶馆里干什么？” 苏芷瞳这时跟她把电话挂了。 虞红疑虑重重。苏芷瞳还是在儿子上幼儿园时，周末偶尔去玩过两把。这都多少年不碰麻将了，甚至于连茶馆的门都不进，过一把眼瘾的兴趣早已消失殆尽。 怎么，死灰复燃了？ 虞红着急忙慌地下了楼。 小区里有几家茶馆，小区外围的商铺楼上也有几家。虞红不清楚苏芷瞳在哪一家，她只得一家一家地去寻找。 虞红就很不理解，现在经济不景气，大家手头都不活泛，怎么会有那么多人泡茶馆。她常听小区的人聚堆抱怨，今天麻将又输了多少。那谁把他们的钱赢走了呢？ 那只能是茶馆老板。茶馆老板给他们提供场所，还提供伙食，收他们的台子钱，好像也无可厚非。茶馆老板只进不出，每天都有固定的收益，当然那些打麻将的人，肯定是赢得少输得多。 她觉得这些人还在抱怨自己输了钱，那干嘛要进茶馆呢？ 脑子进水了？ 你想要玩，手痒，心痒，一时开心了，就得付出一定的代价。 她肯定不希望苏芷瞳连这个也看不清。 虞红找到第三家，里面嘈杂、喧闹，烟雾弥漫。打麻将的、看麻将的热之闹之。 她一眼就瞅见了苏芷瞳，叼着烟，愁眉苦脸。 她顿时火冒三丈，板着脸，冲到苏芷瞳身边，死盯着他。 苏芷瞳瞟了她一眼，旁若无人似的，继续打着他的麻将。 一分钟、两分钟……十分钟，苏芷瞳不但对她视而不见，还不停地从荷包里往外掏钱。 “苏芷瞳！”她实在忍受不了了，大喊了一声，手臂一伸横扫过去。苏芷瞳面前竖着一排麻将子，连同桌上的，噼哩啪啦，满地乱滚。 “你疯了！你干什么？” 苏芷瞳在大家面前丢了面子，猛地站起身来，脸上血脉贲张，吼叫着，一巴掌拍打在她头上。 他还在可惜他的一手好牌，“他妈的，好一把清一色。” 虞红趔趄一下，脸上火烫，发了疯似地跑出了茶馆。 一出门，她便嚎啕大哭起来。 苏芷瞳以前从来没有动手打过她，更不用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了对她下狠手。 他这一巴掌不但抽打在她头上，更是抽打在她心上。 她的心好疼，疼得她死的心都有。 她找了个无人的地方，静静的待着，默默的抽泣。 她现在孤立无助，便想起了她爸。 她在电话里哽咽着，“老爸、爸……” “闺女，你别哭，跟爸说，出了什么事？” “老爸，他动手打我。” “谁？” “苏芷瞳……” “他？你们吵架了？” “不是……” “好，你想老爸怎么做？” “老爸，我想你，想妈……” 虞红只是嘤嘤哭泣，她不想说了。 第68章 怒火攻心 虞红虽然柔弱，还有点胆小，但她却是一个内敛明事理的人。随后她又把电话打到苏清河那里。这件事，必须让苏芷瞳他爸来评理，来主持公道。 苏清河觉得他把儿子引上了道，后来的路就靠苏芷瞳自己去走了。当然儿子需要钱的话，他没二话，肯定会慷慨解囊。 就这样，他放心的回到苏婷那里去了。 苏婷的店里好像有他无他，照常在营业。 他就主动包揽了接送苏慧上幼儿园，以及照看和辅导孩子学习的任务。 虞红打来电话，他正在逗苏慧玩。 她擦掉眼泪，没有拐弯抹角，而是直截了当，理直气壮地说：“爸，您快来！您儿子打人。” 苏清河一下子懵了。说苏芷瞳打人，和说他自杀一样让苏清河震惊。 “虞红，到底怎么一回事？” “您来了，就知道了。” 虞红立即挂了电话。 虞红这孩子不会说谎话，仅从她的寥寥数话，苏清河就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事不宜迟。 苏清河跟苏婷交待了一下，叫了一辆的土就赶了过去。 虞红清楚苏清河对他儿子的爱。苏芷瞳住院期间，他日夜守护在他身边，寸步不离。苏芷瞳带回家一堆的中草药，虞红没有过问也知道，肯定是苏清河的劝说，苏芷瞳才会在医院去看他那个羞于言说的倒霉病。 现在他儿子出事了，苏清河绝不会袖手旁观。 虞红就在小区门口等着。 果然，苏清河着急地赶来了。 “虞红，到底出了什么事？” “苏芷瞳打人。” “他打谁了？” “打我。” “打你？怎么可能？” 虞红的话语中充满愤怒，而且语气怪怪的。 苏清河颇有疑虑，儿子那么文质彬彬的一个人，怎么会动手打人，而且打的人是深爱着他、贤惠持家的老婆。 苏清河当然不能有偏袒儿子之心。 “苏芷瞳这个孽子，反了他了。虞红，你放心，爸跟你做主。” 苏清河不骂几句，恐难消除虞红的怨气。当然他的骂更多的是出于对他这个儿媳妇的爱护。 虞红走在前面，苏清河紧跟着。 虞红要把他带到茶馆里去，那里有很多的见证人。虽然她不知道苏芷瞳现在是否还在茶馆里。 苏清河一把拽住虞红的手臂，“虞红，你先跟爸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虞红这才停下脚步，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畜生！畜生！虞红，他现在人在哪是？” 苏清河这时才真正的愤懑不平，气急败坏。 苏芷瞳怎么在他离开的短短几天就发生了这么大改变，变得面目全非，不是他熟悉的那个人。 这个人还是他儿子吗？ “爸，现在他可能还在茶馆，也可能回家去了。” “在哪一个茶馆？我们现在就去。” 虞红把苏清河带了过去，“喏，他还在打麻将。” 苏清河清清楚楚看见了，他一肚子的怒火突然就窜到嗓子眼，一边骂，一边冲了过去，“苏芷瞳，你格畜生！我让你在这里打麻将……” 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把苏芷瞳打的麻将桌猛然掀翻在地。 茶馆老板见人砸场，从里间跑出来，一把揪住苏清河的衣领，“你谁呀？在老子这里撒野。” 说着，茶馆老板就要揍人，苏芷瞳赶紧给茶馆老板点头哈腰赔礼，“我爸，我爸。对不起，对不起。” 虞红站在门外，慌乱中报了警。 苏芷瞳差不多是抱着他爸出了茶馆，“爸、爸，您怎么来了？” 苏清河气愤地说：“你个畜生！我要再不来，你是不是要上天！畜生……” 苏芷瞳环顾四周，发现躲在暗处瑟瑟发抖的虞红，“爸，虞红告诉你的？” “你别叫我爸，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爸、爸，您消消气。我就打个麻将，又不是在干什么违法勾当。” “你还不违法？ 这里是什么场合？藏污纳垢之地。” 茶馆老板冲了出来大声嚷嚷：“老东西，你说什么呢？ 你别他妈倚老卖老在这里喷粪。” 苏清河走到茶馆老板面前，也不示弱，“你说话嘴巴干净点。谁是老东西？ 谁在喷粪？” “老东西，告你，你把我的麻将桌摔坏了，你得赔我新的。” “你瞧瞧你，一副屌相，还想在这里讹人。” 苏芷瞳赶紧横在茶馆老板和他爸之间，两边讨好，“爸、爸，您少说两句。老板，息怒。麻将将桌摔坏了，我赔。好不好？” 这时警笛长鸣，警灯闪烁，一辆警车开进小区，停在聚众的一堆人前面。车上下来穿着制服的一男一女两个警察。 一个女警察问：“刚才谁打电话报的警？” 没有人应声。 虞红完全吓傻了。 虞红从微弱的灯光中看清了女警察的脸，好像是上次带他们去医院的美女警察。虞红这才壮着胆子走了出来。 “美女警官，我、我，我报的警。” 美女警官也认出她来，“是你？ 怎么回事？” 虞红一指苏芷瞳，“他打人。” 另一个男警察马上把苏芷瞳带上警车。 苏清河慌了神，忙向女警官解释，“警官，你们搞错了，错了。是这家茶馆老板，聚众赌博。” 女警官问：“茶馆老板是谁？” 茶馆老板从人堆里挤到女警官面前，“女警官，你别听他胡说，我们没有聚众赌博，是这个老东西在这里闹事。” 女警官吩咐男警察，“一起带走。”然后，女警官又对一堆看热闹人说，“大家都散了，散了。” 他们几个当事人一起被带到附近的派出所。 警察对他们逐个进行了询问笔录，因为没有实质性的伤害，另外茶馆老板开设茶馆在派出所也是备了案的，警察就只是对双方进行了一下批评教育。然后就叫他们去联系各自的家人把他们领走 。 虞红向女警官求情，说她就是苏清河和苏芷瞳的家人，可不可以让她把他们两人带走。 女警官没有答应。 虞红不得不把电话打到苏芷晴那里。 “嫂子，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你爸和你哥在派出所。” “出了什么事？” 虞红现在懒得再向任何人说起今晚令她痛苦、悲愤的经历。 “嫂子，让我来做什么？” “领人。” 第69章 四方会谈 深更半夜，从热乎的被窝里爬起来，苏芷晴还真是心不甘情不愿的，要不是为年迈的父亲着想。 她瞟了一眼身边熟睡得鼾是鼾、屁是屁的郝如，连电话都没有吵醒他，便放心地出了门。 苏芷瞳呀苏芷瞳，你怎么那么多烂事？ 你能不能不害人？我不是你妈，我还得三天两头地跟你擦屁股。你真行！服你。 我怎么有你这样的哥，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苏芷晴接到虞红电话，急匆匆开车到了派出所门口。 办公室里的灯光映照出一个单薄的身影，双手抱在胸前，在萧瑟的寒风里哆嗦着。苏芷晴远远望去，就认出了是虞红，她在等着她。 “芷晴，你这么快就来了。” “嫂子，他们两个人怎么会弄到派出所来了？” “我一时半会和你说不清楚。你快进去。” 虞红莫非被冷风灌进喉咙里去了，语气冷冷的。她这个样子，像是懒得跟她说，苏芷晴只好独自进了派出所。 她见苏芷瞳和她爸俩人低眉耷眼的坐在长条椅上，一位女警官正趴在办公桌上办公。 “警官，他们犯了什么事？” 女警官似乎也不愿意跟她细说，“你是他们什么人？” 苏芷晴指了一下苏清河，“他是我爸。” 女警官瞅着苏芷瞳，“那他呢？” 老实说，苏芷瞳真不想把他也一起领走，最后还是理智战胜了感情，文绉绉的表明了关系，“兄长。” 女警官没太注意听，“什么？” 苏芷瞳生怕没有人领走他，抬起头，自报家门，“我是他哥。” 女警官说：“你签个字。带他们走。” 苏芷晴、苏芷瞳和苏清河三人走出了派出所大门。 虞红依旧冷冷地说：“我回去了。” 苏芷晴见她的任务已完成，“我也回去了。” 苏清河连忙走上前来，拦住她俩，说话硬邦邦的，“回什么回，问题还没有解决。” 他们几个被警察带到派出所，只是配合警方调查事情经过，并没有解决他们之间的是非问题。 况且，苏清河心里一直窝着火。今天晚上，他算是把他的一张老脸丢尽了。他一生教书育人，受人尊敬，何曾受过像茶馆老板这样的人的如此侮辱，又何曾作为像罪犯一样的人被带到派出所接到询问。 苏芷晴不同意，“爸，你们之间有问题要解决，关我什么事。” 苏清河攥住了苏芷晴的手，“苏芷晴，你今天也必须去。” 苏芷晴见她爸少有的蛮横无礼，“爸、爸，好好，去。去哪儿？” 苏清河说：“去你嫂子家。” 虞红可不愿意这么多人一下子涌进她家里。倘若意见有分歧，几个人争吵不休，吵醒了儿子，让儿子知道了他家里发生的这些烂事，儿子纯净的心灵里就会蒙上一层阴翳。 她倏而转过身，阻止苏清河，“爸，我儿子还在家呢。” 苏清河一犯愁，几个人都僵在原地。 苏芷瞳清楚，今天这事的起因就是因为他。他爸说要大家一起解决问题，不外乎就是解决他的问题，或者说是一起声讨他。想堵住他们的嘴巴是不可能的，特别是苏芷晴的。反正他现在就是死猪不怕开火烫。你们要声讨就声讨呗，他做好了准备，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听之任之。 他还有自知之明，现在的三个人都不能惹火他们，所以他缩在了后面。 苏芷晴是从被窝里出来了，被冷风一吹，身上阵阵寒意袭来。大家都杵在这里也不是个事，“爸，你们上我车，我带你们去一个地，77咖啡厅。” 她也有她的考虑，万一郝如半夜醒来，一摸身边没人，还不得把她的电话打爆。要是郝如问她三不知，还以为半夜出去会初恋情人，她不是有一百张嘴都说不清了。 到了咖啡厅，苏芷晴要了一个小包房，每个人上了一杯热咖啡，正式的四方会谈在片刻的沉寂之后开始了。 苏清河作为长辈，自然成了四方会谈的轮值主席，率先开始对苏芷瞳发难：“苏芷瞳，你站起来，跟你老婆道歉。” 苏芷瞳站起来，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爸，我有什么歉可道的，是她先抹了我的牌。” 虞红立刻指着苏芷瞳，像机关枪似的嗒嗒嗒，诉说苏芷瞳数条罪状，“你难道不应该跟我道歉吗？爸一离开，你就不卖菜了，整天躺在沙发上打游戏，晩饭也不给我和儿子弄。今天倒好，游戏打不止瘾了，居然上茶馆打起麻将来了，连晚饭都没有时间回家吃。我在茶馆里找到你，你哪怕是马上收手跟我回家，我也不会太计较。可你呢，你做了什么？” 虞红嘤嘤哭了，把额头上头发撩起来，“爸，芷瞳，你们看，鸡蛋一个包，就是他打的。” 苏芷晴真的走到虞红跟前，仔细查看，“爸，确实肿了。” 苏清河抡起屁股下竹椅子，砸向苏芷瞳。苏芷瞳下意识的用手臂挡了一下，但依然疼得五官走错了位置。 苏清河严厉地说：“苏芷瞳，你现在也是有孩子的父亲了，我本不该打你，但我想让你记住，你一生当中，除了父母，就是虞红对你最好了。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送她汽车。虞红这样的媳妇，温柔、贤惠，天底下难找第二个。” 然后他又笑着对虞红说：“虞红，我替我儿子向你道歉。我今天打他，也是为了你出一口气。孩子，你现在是不是心里好受了一点？” 苏清河的一席话，虞红感动到泪奔，“爸，谢谢您为我着想。我也有错，我不该报警，害您……” 苏清河手一挥，他在告诉她，他被带到派出所，他不会计较于她，都是他儿子惹得祸，“孩子，你不说，我也明白，都过去了。倒是我们连累了人家茶馆老板，害人家今天晚上生意也没做成。我们找一个时间跟人家赔赔礼。” 苏芷瞳觉得家里人怎么对他都可以，但外人对他的家里人那样，却是他不能容忍的，“爸，您跟茶馆老板赔什么礼，他说话那么不中听，过后我还要找他算账呢。” 苏清河瞪着苏芷瞳，“你闭嘴。我掀人家的桌子在先，我要是不那样，人家会骂我？错就是错。都是你这个孽子……” 第70章 浑浑噩噩 苏清河完全是以一个长辈的身份强行处理了一切。对苏芷瞳他采用武力压制住了他；对虞红动之以情，让她感动之余，对他更加信赖。 唯一对他颇有意见的是苏芷晴。他对虞红的大加赞赏，让她感觉，她爸是在变相责怪他这个闺女不如他儿媳妇。不然，她爸只给虞红买车呢？ 走出咖啡厅，苏芷晴就拽住苏清河，“爸，您很有一点偏心。” “我哪里偏心？” “您跟虞红都买车了，跟我呢……” “你们是我的孩子，而虞红是她爸妈的孩子，怠慢不得。” “您总是有理由。” “丫头，我说错了吗？过去我不在你们身边的时候，那没什么，现在我在你们身边，我要是不对虞红特别好一点，就会让她感觉和我们隔着一层东西，那她对我们这个家，就很难融入进来。” “行了、行了，不说了。那我现在可以回去了？” “快回去，免得我姑爷着急。” 苏芷晴正欲转身，想起买房的事。她爸一会儿说买，一会儿说不买，飘忽不定，模棱两可。她也想听听她爸的亲口表态，“爸，房子到底还买不买？现在有这么一个好机会，您给我一个实话。” 苏清河想了一下，觉得也没有必要隐瞒他闺女，“丫头，房子肯定要买呀。你哥不是想做生意嘛，我想跟他投一点钱。这样一来，买房子的钱恐怕就……” “您早说呀。我手里还有一些，我可以先帮您垫付差额部分。” “行。我把你哥这边安排好了，那我们明天就去办。” 苏芷晴得到她爸满意的答复，心里敞亮多了，“爸，我开车带你们一段。” “不用、不用。” 苏芷晴一离开，等在一边的虞红马上靠近苏清河，“爸，我们回去。” “虞红，你先回。我孙子一个人还在家呢。” “爸，那我就回去了。” 虞红一离开，苏清河四处寻找苏芷瞳，发现他站在一棵树的浓厚阴影里，像是在跟地下的蚂蚁过不去，不停地踩着。 苏清河走了过去，说：“芷瞳，我今天晚上当着你媳妇和你妹妹的面，打了你，你是不是觉得很没面子？” 苏芷瞳发出嘶哑的声音，“爸，我都三十好几的人了，您觉得这样做合适吗？” “那你告诉我，你该不该打？” “我做错什么了，就该打？” “你到现在都不承认你的错误，爸真的很伤心。那回家去，我跟你说再多，也没有什么意义。走。” 苏清河认为，一个人的错误被人指出来是一回事，而自己深刻的认识到又是一回事。所以他想让苏芷瞳自己去想清楚。 父子俩一前一后默默地走了一段路，苏芷瞳小跑几步，赶上苏清河，并排在一起。 “爸，我是有错。您也得看一看，我是在什么情况下犯的错？” “那你说说，怎么错得还有理了？” “爸，您离开后，我觉得一个人卖菜挺没有意思的，可我又不知道去做什么，所以就用游戏打发时间。游戏也没啥意思。我就在小区里瞎逛，看见茶馆里很热闹，就进去了。茶馆老板一劝，让我玩两把，我就去玩了。谁知道一玩就上瘾了。爸，我现在真的很迷茫。” “苏芷瞳，这就是你打你媳妇的理由吗？你不觉得你说的这些很牵强？” “爸，我失手打了虞红一下，那是事出有因。她把我一手好牌给推了，那一把要是我赢了，可是一两百块呢。我一天辛辛苦苦卖菜，也才那么多。您说我气不气？” 倘若现在他身边有椅子，苏清河真想再砸苏芷瞳一顿才解气。他现在真的很痛心，这孩子怎么变得这么快，变成他好像不认识的一个人。 苏清河长叹一声，“苏芷瞳啊苏芷瞳……” “爸，我又怎么了？我不是在跟您说心里话嘛。” “芷瞳啊，你知不知道，爸现在心里像刀割一样，我心疼呀……你太让我伤心了。” 苏芷瞳上前欲搀扶他爸，被苏清河狠狠的一把推开了。 苏清河看到眼前这个三十几的男子汉，自甘堕落、不思进取、浑浑噩噩，他真的一时拿他没有办法。之前苏芷瞳被公司辞退，走投无路的时候，他还可以用全身心的爱去帮助他，去抚慰他内心的伤痛。可现在他这样，浑然不知自己错在哪里，居然还把自己的错误说得那么振振有词、冠冕堂皇。 这多可怕！ 可是苏清河又不可能不去帮他，他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苏芷瞳颓废、消沉下去？ 倘若苏芷瞳仅仅是嫌卖菜辛苦、赚钱不多，都还说得过去，他可以帮他再去寻找一个更好、更大一点的生意，包括租一间固定的门面，他都作好准备为他投一笔钱。 哪怕是生意做塌了，钱打了水漂，至少他努力过，他也不愿意看到苏芷瞳现在这个样子。 父子俩一前一后走着，沉默无语。 进了小区，苏清河找一椅子坐了下来。 他还是希望苏芷瞳有所醒悟，“芷瞳，你不能就这么无所事事的下去，你总得对你的将来做点什么打算？” 苏芷瞳倒是很直接，“我想不了那么远。十年、二十年后的事，谁又能知道。就像十多年前，我怎么会想到，我一个设计机器人的人最后被机器人弄丢了饭碗。再说，十年、二十年后，我还在不在这个世界都是未知数。” “好，我们就不来虚的，我们着眼眼前。那你下一步准备怎么办？是去卖菜，还是去做点别的什么？” “我没有想过。” “你不想不行啊。你得吃饭，你得生活。你还有老婆、儿子。” “我自己都顾不过来，我哪还顾得上别人。退一万步说，我真有一天饭都吃不上了，爸，您忍心让我活活饿死吗？” 苏芷瞳摇了摇头，真的对他无话可说。 怎么办？ “芷瞳，爸有一天离开了这个世界，到那个时候，您会怎么办？” “爸，您净瞎说。您身体比我都健康。爸，看过一个资料，说我们国家的人，平均寿命已经达到78岁。您哪能那么快就离开我们呢，不可能的。” 苏芷瞳说那话时还信心满满，让苏清河欲哭无泪，痛不欲生。 第71章 妖媚女人 郝如早上醒来，苏芷瞳还在甜蜜的梦乡。 郝如昨天半夜迷迷糊糊，一摸身边，空空如也。他马上就吓醒了。 人呢？苏芷晴人呢？ 他一连给苏瞳打了不下十个电话，一打她一挂，很明显她有事，而且是在做一刻也不适合离开的事。 令他好生狐疑。 他甚至都想到了，苏芷晴是不是出轨了，但是他马上就打消了这种奇怪的念头。 因为苏芷晴一上床就和他甜蜜温存了一次，他累了睡着了，她才离开的。 现在，他就想搞清楚，她昨天晚上到底去做什么了，神神秘秘的。 他轻轻的“哎”了两声，她没有动静。 他开始吻她的脸、吻她唇、吻她的全身白嫩肌肤，渐渐的，他难以遏制…… 苏芷晴醒了，依旧是笑意盈盈，宛如一朵绽放的花似的。 “老公，你真行。昨天晚上你不是弄我了，今天一大早又弄我……” 苏芷晴娇声细语，让他的心、连同他的全身筋骨都软化了。 看来他的决定，让苏芷晴做一个全职的老婆是何等的英明。他可以不管她白天在做什么，美容、逛街，还是泡茶、泡酒，无论她做什么都可以，只要晚上她是他的，对他温柔体贴、柔情蜜意，他就心满意足了。 如果苏芷晴再跟他怀一个宝宝，那就是他郝家祖坟冒青烟了。 “老婆，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出门去了？”他就随口一问，没有任何责怪的意思。 “你半夜醒了？” “噢。” “我爸找我。”苏芷晴的理由硬邦邦的，可以抵挡他的任何猜忌，而且屡试不爽。 “老婆，以后你晚上可不可以不出去？白天随便你。” “老公，白天、晚上都 听你的。” 他听了很舒服，便亲了她一口，“那我去上班了。” “老公，你先等等我。我开车送你去。” 他把自己的好奇心憋回去，不去问，更不会表达异议。他要给她白天最大的自由时间和空间。 苏芷晴把他送到公司大门口。他临下车时，她温柔地拥抱着他，不给他考虑的时间，却让他在自己公司门口骑虎难下。 “亲爱的，我需要一点钱。” “多少？我转给你。” “我想给我爸买一套房子，老公，你过去可是答应了的。就出一个房子的首付，按揭我爸自己用他的工资，不用我们管。亲亲、老公。嗯……好不好嘛？” 苏芷晴柔情妩媚，娇声甜语，完全是火力全开。他根本无还手之力，而且他要是稍微有一点婉拒的意思，估计她会抱着他不撒手。这可是在他公司楼下，来来往往的都是他的部下、员工。 他给她转了五十万。 她放过了他，兴奋地开车走了。 这就是苏芷晴的魅力，不如说是她智慧的一面。 这种事她不常做，过后，总觉得凭美色享受此等嗟来之食，很卑鄙，很龌龊。 她开着车，一路上开怀大笑。 她太想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 这么多年来，她不知道搬了多少次家了，住过地下室、简陋的旅馆、和几个女生挤在东北那种大铺上，个中滋味只有她知道，每每想起来，泪奔如雨。 即便是她现在结了婚，有了宽敞的住所，她依然希望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 正好苏清河要买一套房子，她明白她爸的意思。他是过来人，不愿住租来的房子，那样他住不踏实，心不安。 苏清河只有她和苏芷瞳两个孩子，苏芷瞳有房子，那他买房子很大程度是为了她。 现在苏清河要买下那套合租房，还差一点钱，这正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她可以出一部分，那样她将来拥有那套房子时也会心安理得。 她到了苏芷瞳住的小区门口，就给她爸打电话。 “爸，我在小区门口等您。您快下来。” “好好。马上下来。” 现在苏清河巴不得快点离开他儿子的家，正好闺女的电话来了他也有了一个由头。 他为了苏芷瞳，已经在沙发上睡了好几夜了，整个人手脚伸不开，蜷缩着，别提有多难受。而刚好他对睡眠的要求又是很高的，不仅床上要宽大舒适，还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苏芷瞳这里似乎都不能满足他的愿望。 昨晚他在沙发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今天早上醒来，头痛欲裂，昏昏沉沉。 昨天晚上，他和苏芷瞳的一次深谈，让他彻底颠覆了他对苏芷瞳的看法。 苏芷瞳已经无药可救了，他现在对他都有了放弃不管的念头。 不过，他还想在离开苏芷瞳家之前，做最后一次努力。 “芷瞳，爸要走了，你还有什么想跟爸说的吗？” “爸，您要去哪里？” “我去你苏婷姐那里。” “你还到这里来吗？” “你现在不需要爸了，爸再来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爸，我跟您到苏婷姐那里玩去。” “人家那里是做生意的，有什么可玩的。” “我也可以跟她学做生意呀。” “好啊！”苏清河刹那惊喜万分。看来苏芷瞳还没有彻底颓废，他还有对未来生活的希冀，只是没有触碰到他的兴趣所在。另外他的情绪极不稳定，也需要人好好的安抚。“爸带你去，马上带你去。” 此时，苏芷晴的电话又打来了。 “芷瞳，你等一会儿爸，爸要出去办一点事。你就待在家里，哪里也不要去。” 苏清河走了，沙发又成苏芷瞳的专属领地。 他舒服地躺了下来，等着他爸。 他干等着，没有再玩游戏。他不是不想玩，而是他玩不下去。 游戏平台太狡猾了，说是的，却是让他不停地看那些垃圾视频，才给他游戏金币去闯关，可是他怎么也闯不过去，除非他继续去看那些重复的视频，如此循环往复，让他倍受折磨。 他索性把他下载的游戏app全部删除了。 等到中午，他爸还没有回来，也不给来个电话或是微信。 他在屋里泡了一碗方便面吃了，又像昨天一样，鬼使神差地杀进了茶馆。 他没有去昨天去的那一家，而是换了一家。 第72章 组团来了 虞红的父亲虞勇，听到闺女在电话里头伤心的哭泣，放下电话二话没说，立即召集了他的两个兄弟、一个叔伯弟弟和叔伯弟弟的两个儿子，一行五人连夜从他们那个北方小县城，差不多坐了一天一夜火车，赶来岚城。 虞勇他们一家本来是当地农村的，农村城镇化之后，靠着虞勇开办了一个采石场赚了一点钱，在县城里买了房，摇身一变成了城里人。 虞勇结婚晚，很大的程度是因为当地结婚彩礼风盛行，他是三十过了攒够了彩礼钱才结婚的。虞红应该算是他的中年得子。 所以虞红对他来说，就格外的娇贵。 当初虞红和苏芷瞳好上了，她也不管苏芷瞳是不是一个普通打工的，她就是偏要嫁到大城市里去。虞勇一百个不愿意，不愿意闺女离开他身边。 隔了这么多年，虞红在大城市里倒也相安无事，做爸的早已落心了。 虞勇现在听到闺女被人打了，打他闺女的人就是当初把他闺女从他身边带走的穷小子。 这还了得！谁要是敢欺负他闺女，甭管他是什么人，他都会跟人拼命。 他事先没有跟闺女说要来岚城，虞勇他们一行人到了岚城才给虞红打电话。 “闺女，爸来了。” “爸，你来哪儿？” “来你这儿呀。” “谁让您来的？” “别管。你快告诉我，苏芷瞳在哪儿上班？” “爸，您干什么呀？”虞红慌了，她爸这是来找苏芷瞳算账来了。她马上就后悔昨天晚上不该把这事告诉她爸。 怎么办？ 虞红急得跳脚。她现在上班又走不开。 她又不能让苏芷瞳去接，万一他们半路上就干上了呢。 虞红不得已把家的地址告诉了她爸，让他搭个的土先回他们家去。 虞勇他们一行人，一个个人高马大，穿着一溜的青灰色，与这里的人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他跟门口的保安叨唠了半天，说是从老家来看闺女的，保安让他们登记后才让他们进小区。 可他们没有虞红家的钥匙，也进不了她的家，只得几个人找了个长条椅坐下了一起等。 虞红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幸好她爸没有她家的钥匙，不然，她爸碰上苏芷瞳，就凭她爸那个爆脾气，几句话不对劲，不得干上。 没有办法，她只能是又给苏芷瞳爸打电话。 苏清河办完了合租房的过户手续，苏芷晴正请她爸在餐馆里吃饭。 “爸、爸，您在哪里？” 现在苏清河只要一听到虞红的电话，就会产生条件反射，“苏芷瞳又出了什么事？” “不、不是。是我爸来了。” “你爸来了，好事呀。这么多年了，我们两亲家还没见上面。” “不、不是。爸，我爸是来找芷瞳的。您赶快到我们小区去，千万别让他们两人碰上。千万、千万。” 苏清河被虞红说得有点糊涂了，他稍微捋了一下，“我又不认识你爸？” “我把我爸的电话发给您。” “好好。” 奇怪，苏芷瞳的岳父来了，怎么还不让他儿子去见？ 苏清河接完电话，依旧是一头雾水。 苏芷晴问：“爸，谁来的电话？” “虞红。” “苏芷瞳又惹什么事了？” “不是。虞红说她爸来了，是来找苏芷瞳的。让我去她小区，别让她爸和苏芷瞳见面。” “爸，我陪您去。” 苏清河放下碗筷，有点可惜这满满的一桌子菜才吃了一半。 他们迅速来到了苏芷瞳他们的小区。 苏清河嘟嚷道：“我又认识她爸，怎么找？” 苏芷晴提醒她爸：“嫂子她爸在哪里？” “她说在小区里。我又不认识。就是迎面碰上了，我也认不出来呀。” “嫂子告没告诉您，她爸有什么特征？穿什么衣服之类？” “她只给了我一个她爸的电话。” “有电话就行。”苏芷晴掏出手机，“爸，您把嫂子爸的电话报给我。” 苏芷晴打过去，电话通了，“爸，我怎么称呼人家？” 苏清河一把夺走苏芷晴手里的手机，马上换了客客气气的语气，“喂，您是虞红她爸？” “我是。你哪一位？” “我是您亲家。您在哪里？” “我在自动饮水机的旁边。” “您别挂电话。”苏清河一边打着电话，一边迅速地寻找自动饮水机。果然，就在他身旁不远处的饮水机旁，见到一个一米八几、膀粗腰圆的大块头，正在打电话。 苏清河收起了电话，笃定他就是虞红她爸， 苏清河走了过去，在虞勇面前停下，“亲家，我是苏芷瞳他爸。” 虞勇这才收起收了手机，横眉冷对着苏清河。 顿时，虞勇的一帮人一听到“苏芷瞳”三个字，腾地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向苏清河围了过来。 苏芷晴见势不对，虞红她爸不是一个人来的，而是组团而来。她赶紧挤进去，挡在苏清河面前，质问道：“你们想干什么？别冲动。这里是法治社会，有什么事大家可以坐下来商量。” 虞勇问：“你谁呀？” 苏清河赶紧把苏芷晴推开，讨好说：“亲家，这是我闺女。您那们是从老家来的？一路上辛苦了。” 虞勇问：“我找苏芷瞳。不关你们事。” 苏清河：“苏芷瞳是我儿子。您有什么事，跟我说是一样的。” 虞勇说：“苏芷瞳在哪里？” 苏清河见虞勇那一帮人的架势，心里还有一点发虚，忙跟苏芷晴耳语道：“你快去家里把苏芷瞳叫下来。” 苏芷晴也从未经历过这种场面，心里乱跳，慌忙地从人群中出来，向大楼的电梯处跑去。 苏清河见长椅上空着，礼数周到的请虞勇，“亲家，坐一会。” 虞勇完全不理会。 苏芷晴很快回来了，低声告诉她爸，“家里没人。” “没人？ 他不是说在家里等我的嘛。”苏清河疑惑着，“你快去小区里的茶馆找一找。” 苏芷晴转身离开，虞勇他们一帮人也跟了过去。 苏清河在后面叫喊，“亲家，你不用去的，就在这里等他。” 虞勇和他的一帮人继续跟着苏芷晴查看一楼的一些住户。 其实虞勇带着这么多人过来，并不是说来把苏芷瞳怎么样，只是为了壮大自己的声势，给苏芷瞳个下马威。同时也是为了让苏芷瞳明白，虞红背后有强大的力量。她是有靠山的。 第73章 头也不回 苏芷晴屁股后面跟着虞勇他们一帮人，在小区里几进几出，终于在一家茶馆里找到了苏芷瞳。 苏芷晴在茶馆门口叫了一声，“苏芷瞳！” 正在心无旁骛打麻将的苏芷瞳，侧头一瞟，惊出一身冷汗。苏芷晴后面还跟着他岳父。 难道虞红告诉她爸了？ 这下还真不好收场了。 他早就听虞红吹嘘过她爸，说她爸在当地，常常是用拳头跟人家讲道理。典型的北方二楞子。 苏芷瞳慌乱地扔掉麻将，急步走了出来，绕过苏芷晴，来到虞勇面前，笑嘻嘻地说：“爸，您怎么来了？虞红也没告诉我一声。快去家里。” 虞勇一脸严肃的表情。 苏芷瞳在前面带路，没走几步，被虞勇一把扯住他背后的衣襟。 虞勇说：“苏芷瞳，你现在班都不上，大白天的在这里打麻将？” 苏芷瞳面对虞勇的质问，欲语还休，“爸，我……” 虞勇说：“我过来，就只问你一句，你昨天是不是打了我闺女？” 苏芷瞳吞吞吐吐，“爸，我……” “那就是打了我闺女，对不对？” “……” 虞勇见苏芷瞳躲闪着他，不敢承认。 他立即扯着苏芷瞳的领口，一巴掌抽在他的肩膀上，怒吼道：“之前老子就警告过你，你敢动老子闺女一根指头，老子就把你活埋了。” 尽管虞勇是虚张声势，在一旁的苏清河还是吓得直哆嗦。但现在被打的是他儿子，苏清河也顾不了，双手抓住虞勇的手臂，“你怎么蛮不讲理，动手打人？” 虞勇现在是六亲不认，一把甩开了苏清河的双手，“一边去。” 苏清河赶紧吩咐苏芷晴，“快叫虞红回来。” 虞勇扯住苏芷瞳的领口，苏芷瞳缩着头，一脸狼狈的样子。 苏清河见势不对，赔礼说：“亲家，有什么事，我们找地方坐下来，心平气和，好好解决。” 虞勇说：“好啊。肯定要解决的。” “亲家，你看，这里……这么多人，大家都来看热闹，影响多不好。我们回家去。” 虞勇松开了手，苏清河赶紧把苏芷瞳推开了。 苏芷瞳踉跄地在前面走着。 来到苏芷瞳的家里，虞勇往沙发中央一坐，俨然一个老太爷似的。沙发背后站着一排他带来的一帮人，像一群保镖似的。 苏清河让苏芷晴给虞勇他们一帮人倒水，苏芷瞳有气无力地靠在卧室的门框上。 虞勇对苏清河说：“你儿子怎么这么浑蛋？” 苏清河知道儿子有错在先，无论什么原因，他都得先安抚好虞红她爸，，“对、对，是我这个做父亲教导无方。” 虞勇拍着沙发，“姑爷，来，你过来坐。” 苏芷瞳和他这个岳父见面的时候少之又少。过去去虞红老家，也就在一个桌上吃了几顿饭而已，没觉得她爸这么吓人。今天他岳父对他如此粗暴，他还真是胆寒他。 他怯生生的移步到虞勇身边，低着头。 苏芷晴在门外等着虞红。 虞红一听说她爸和苏芷瞳打起来，擅自离开岗位就赶了回来。 虞红一进门，就感觉屋里的氛围，严肃凝重。 她再一瞅她爸和她爸身后的这些人，就知道她爸是来兴师问罪的。现在她非常懊悔不该把她和苏芷瞳的事告诉她爸，也是她当时心里难受，未经思量就把什么都说了出来。 虞红埋怨道：“老爸，你干什么？带一帮人来，打架，还是抄家？” 虞勇见到闺女，脸上立刻堆起笑容，站了起来，“哎呀，闺女你回来了。” 虞红看了一眼站在虞勇面前的苏清河，“爸，您坐。爸，别跟我老爸一般见识。我老爸没有什么文化，就是一个二楞子。在我们老家出了名的。老爸，让开，让爸坐。” 虞红扶着苏清河在沙发上坐下来。 苏清河此时才找回了一点尊严，他非常感激这个儿媳妇。 他扯了一把虞勇的衣袖，“亲家，你也坐。” 虞勇没有搭理苏清河，看着虞红说：“爸老远赶来，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为什么？ 爸就是来跟你做主的。” 虞红没好气地说：“我要你来做什么主，我自己不会做主。” 虞勇推了旁边的苏芷瞳一把，“你个浑球，动手打我闺女，我怎么会放过你。” 虞红不想双方闹得不愉快，只想息事宁人，特别是对苏清河而言，他对她太好了，她更不想老人家夹在中间受委屈，“这事爸已经帮我们解决了。事过去了。老爸您就别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虞勇说：“闺女，你告诉老爸，你被这浑球打了，是怎么解决的？” 虞红说：“反正这事不用您操心了。” 虞勇说：“闺女，我知道你心善，怕伤害了他们。老爸可不管这些。老爸一定要替你主持这个公道。” 虞红拉过一把椅子坐了下来，至此默不作声。 想想昨天晚上，她心里依旧疼着。苏清河是替她用椅子砸了苏芷瞳，可她总感觉心里依旧不好受。或许是苏芷晴在电话里告诉她，苏芷瞳今天又去了茶馆，可见他没有一丝丝的悔过。 虞勇得到了自己闺女的默许，他一把捏住苏芷瞳的后颈，使动地把他的头按了下来，“苏芷瞳，我告你，在我们那里，女人是男人花大钱买的，女人不听话，男人是可以打。可是我闺女跟你，你给了她一分钱彩礼吗？你不但没给她一分钱，倒是她还搭了一坨钱。你当时一个穷小子，我们不计较。这么些年了，我闺女总是在我们面前，说你这好那好。我们还以为你是一个真正的谦谦君子。可是你现在居然动手打了她，我闺女在电话里哭得我都受不了。她这是受了多大委屈。你这个浑球！你说怎么办？” 虞红嘤嘤哭了起来。 虞勇恣意地拍打着苏芷瞳的后背，“你不说话，是？” 虞勇一胳膊肘捶下去，苏芷瞳没撑住，单腿落了地，跪下了。 “爸……”虞红扑通一声，也跪了下来，“老爸，求求你，你别打了。” 虞勇仍旧不依，“闺女，这浑球死不认错。去收拾东西，我们回家。这种不珍惜你的男人，我们不要也罢。” 虞勇拉着虞红走了出去。 ＇苏芷晴见虞红泪流满面，叫了一声，“嫂子。” 虞红走时头也没回。 第74章 情到深处 虞红带着虞勇他们一帮人在酒店开好了房。 虞红准备离开，“老爸，我去接苏醒放学。” 虞勇恳求说：“闺女，把我孙子也一起带走。” 苏醒是虞红生活的全部意义和希望，无论她家里发生何种变故，她都不会让苏醒受到任何的影响。 即便是她明天随虞勇回到老家去，那她也不会让苏醒学习中断，她会把儿子交给一个她最信任、最负责的人，譬如苏清河。 虞红随口应了她爸一句，“明天再说。” “闺女，把孙子接到酒店来，晚上和我们一起吃饭。我也快一年没见到他了，挺想的。” 虞红想，就她爸他们那几个人，一个个凶神恶煞般的，她可不敢让儿子和这样的人待在一起。 可她嘴里说的却是，“看。他还要写作业呢。” “闺女，你今天晚上就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收好，特别你们家的房本，明天一起带走。苏芷瞳现在没工作，整天游手好闲、打牌赌博。这样人已经没有救了。” 虞红瞪了虞勇一眼，她还没有想到那一步。即使她真的和苏芷瞳到了那一天，她也必须首先安排好儿子的一切。 当然，他们的房子她也是要考虑的。当初买那个房子， 首付的大部分就是她拿出来的。虽说这几年的按揭是苏芷瞳用他的工资在付，那也应该是他们俩的共同财产。在她看来，这套房子应该是儿子的财产，是儿子将来生活的保障。 现在苏芷瞳失业了，没有了他的那份工资，房贷肯定会遇到问题。苏芷瞳补发的工资，被他这段时间的折腾，估计早已所剩无几。 要是房贷交不了，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办？ 倘若连续三个月交不了按揭贷款，银行就会进行拍卖，到时她和儿子就会无家可归。 “老爸，您说的什么话。还没到那一步呢。” “闺女，你就是心好。老爸是过来人，这种事看得太多了。房梁被虫子蛀了，迟早是要塌的。你要早做准备，不然的话，房子塌的时候，自个儿也会被埋进去。” “老爸，我知道。不跟您说了，我去了。” 苏芷瞳现在坐在家里，埋着头，闷声不语。 他今天面对虞勇的百般羞辱，自始至终都没有为自己辩解一下。 苏芷晴坐在另一边玩着手机。对苏芷瞳刚才遭受的一切，她好像兴趣不大。 苏清河瞅着苏芷瞳现在的样子，既心疼又嫌弃。 这不能怪别人，只能怪他自己。 要是他早一点从失业的挫折中坚强地走出来，或是他坚持把菜卖下去，哪会发生昨天和今天这些烂事。 苏清河也自责，如果他继续帮助儿子卖菜，或许也不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事情既已出了，还能怎么办呢？ 关键是虞红要被她爸带回老家去，虞红走了，他孙子肯定也会被带走。这样一来，他儿子这个家算是彻底完蛋了。到时，苏芷瞳可能会变得更加不可理喻，更加糟糕。 要挽救他们这个家，就必须留住虞红。 苏清河急切地把电话给虞红拨打了过去。 “爸。” “虞红，你在哪里？” “爸，我和苏醒在回家的路上。” “我来小区门口接你们。” “好。” 苏清河一离开沙发，苏芷瞳就躺了上去。苏清河睥睨了他一眼，拿着手机出了门。 苏芷晴立即动身，跟着苏清河。 “爸，您现在去哪里？” “我去找虞红。” “爸，那没我什么事，我就回去了。” “你不帮我去劝劝虞红？” “我能劝什么呀？” “那好。你先回去。” 虞红刚把车停在小区大门口，苏醒就从车上溜了下来，跑向苏清河。 “爷爷，爷爷，您等急了？” “没有。苏醒，现在学习紧张吗？” “一点也不紧张。” “那就好。”苏清河看到孙子的轻松、高兴的样子，心里颇感宽慰。苏醒没有受到苏芷瞳的任何影响，看来虞红把他保护得很好。 “苏醒，这个星期天，爷爷带你出去坐知音号。”其实苏清河也没有坐过知音号游轮，只是在去苏婷那里，过江的时候看见它停泊在岸边，问过苏芷晴。 “爷爷，知音号是什么？” “知音号是一艘好大好大的船，五层楼高，比你们的运动场还要大。它可以带着我们去观看沿江两岸的美丽风景。” 苏醒高兴得跳了起来，“爷爷，我现在就想去。” 苏清河揪了一下他的鼻子，“我们现在是可以去。可是今天晚上你的作业就没办法完成了。是不是？” 苏醒叹了口气，“是的。” 虞红远远的就看见爷孙俩人，聊得正欢。 “爸，你们在聊什么呢？” 苏醒抢着说：“这是秘密。爷爷，是不是？” 苏清河说：“当然。我孙子的秘密，我肯定得保密。” 虞红说：“苏醒快回家去。” 苏醒得令一阵风似的离开了。 虞红问：“爸，他呢？” 苏清河忽然感觉虞红连苏芷瞳的名字都不肯从她口里说出来，她该是对苏芷瞳有多大的怨恨和嫌恶。 “芷瞳在家呢。” 虞红走进小区，在路边拐角处停了下来，“爸，您说，他怎么变成这样，完全不是我认识的苏芷瞳了。上次他自杀活过来，我以为他会好好珍惜生活，珍惜我们。没想到他居然变成了这副德行。” “虞红，你是我见过的最善良的、最有爱心的姑娘，你肯定不会离开他的。是吗？” “我也不知道。” “芷瞳现在可能处在他生命中最黑暗的时期，他一时迷惘，看不见前方的光明，所以他才会自暴自弃，才会做出对你，对他自己的一些不理性的行为。虞红，你要相信爸说的，也要相信苏芷瞳一定会变好。” “爸，我信您。要是我和我爸回老家去了，您能帮我带着您孙子吗？” “虞红，你不要说这种傻话。我看出来，苏醒是你的生命。不论发生什么，你也不会不管苏醒的。” 虞红抱住了苏清河，眼泪簌簌地流了出来，“爸，您是最了解我的。我也想呀，可是……” 第75章 恢复自信 苏清河猜的话，虞红未说出口的话，十有八九是他们家即将要遇到的最大麻烦。 今天6号，8号他们要交房贷了，而苏芷瞳没有了任何收入来源。 苏清河拿出手机，给虞红转过去一万元。 “虞红，我知道你们暂时遇到困难。救救急。爸也就只能为你们做到这些了。” 虞红打开手机，看到上面的微信转账，泪水再一次涌了出来。 “爸……我不知说什么……” 苏清河拍了拍她的肩膀，“孩子，什么也别说。” “爸，我们回家去。” 苏清河再回去，他跟苏芷瞳说什么呀？该说的都说了，再说就是炒剩饭了。苏芷瞳听了烦，苏清河说得也烦。 他不是才买了苏芷晴过去住的合租房嘛，正好过去当回主人，看一看是啥感受。 虞红回家，苏芷瞳又躺在沙发上。 这时候，苏芷瞳觉得自己有愧于虞红，从沙发上端端正正坐了起来。 虞红漠然地瞟了他一眼，什么也没有说，就到厨房里忙去了。 虞勇执意要带他闺女离开这里，虞红似乎也没有反对。他们父女俩走出家门的时候，苏芷瞳真的吓到了。 虞红走了，她也会带走儿子，那他不成了孤家寡人了。 他孤零零一个人守在这个逼仄的小屋里，家徒四壁。还有意思吗？ 况且，这个房子不久也将不再属于他，他已无法按期偿还银行贷款了。 到那时，他是不是也会像苏芷晴那样，到处去租房。他还得去工作，否则，他哪来钱租房呢。 倘若他还像现在这样，整日无所事事，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混日子。有一天，他真的只能像城市流浪汉一样去住桥洞，沿街乞讨。 未来的日子，他不敢想，更不敢去展望。 不过，他现在暂时是安全的，至少还有他爸可以依靠。他爸就是他背后的那棵大树。 他想去讨好虞红。 他来到厨房，看见虞红要洗锅，他赶紧递过去抹布；看见虞红要切菜，他赶紧取下砧板……他虽说是刻意为之，虞红还算配合。 虞红没有媒弃他的帮忙，算是容忍了他，但也没有表现出对他的过分热情，依旧是面无表情，沉默寡言。 吃饭的时候，他特意拿出两瓶他爸带他开的药，一瓶左路复，一瓶西地那非，放在靠近虞红坐的地方，便于虞红一眼就可以瞧见上面的用途。他当着她的面取出一片药，喝口水，仰头咕噜咕噜吞了下去。 他是在暗示虞红，他是有病，可他在自觉的治疗，完全是为了她。 “我天天在吃。”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其实他是说给她听的。 苏醒问：“爸，你病了吗？” 他告诉儿子，“爸胃疼还没全好。” 虞红还真的以为他得了胃疼，拿起药瓶凑近看了一眼，然后又看了他一眼，心里还是泛起的一丝波澜。 吃完饭，他主动地收拾桌子、清洗碗筷。他表现得勤快一点，也是想赢得她的一点好感。 他不是罪不可赦。正像他爸所说，他只是一时迷失了自己，找不到了方向。 儿子又去做作业了。 他轻轻地扯了一下虞红的衣襟，让她坐在沙发上。 苏芷瞳说：“这个月的房贷，你不用操心，我会去找我爸要。” 虞红没有告诉他，他爸已经给她转了一万块钱，就是解决他们的房贷问题。 虞红很严肃地对他说：“你不要动不动就朝父母伸手，他们把我们抚养成人，他们作父母的责任和义务就已经尽到了。父母主动给我们，我们可以接受，但我们千万不要觉得这是他们应该的；父母不想给我们，你千万不能去要，甚至去抢，那就不是人了，是畜生，比畜生还不如。” 他原来以为，他爸攒的一些钱，就是为他和他妹妹攒的。他肯定要用呀，不然，全给了苏芷晴她一个出嫁的人，多不划算。 听了虞红的一番话，他又觉得她说的一点也没错，做子女的就应该如此。 现在他很矛盾。按照虞红所说的，他不应该主动找他爸要钱还房贷，那房贷的钱从哪里来呢？ 虞红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这个月的房贷，我已经准备了，到时我转给你。下个月的，你想办法。” 虞红让他暂时性无忧，但也间接提醒了他，说得严重一点是在警告他，下个月的房贷，就别指望别人，得他自己要么去找工作，要么去做生意赚钱，不能像现在这样打游戏、打麻将混日子。 “谢谢你。我会……”他很客气，其实他有很多的潜台词。 儿子睡了。 虞红进了卫生间，他赶紧把她的睡衣拿过来，把门开了一条小缝，他小心翼翼，又非常大胆的叫了一声，“老婆，给。” 虞红洗完了，穿着睡衣出来，他一把从背后紧紧地抱住了她。 她惊了一下，任凭他的手在她的身上摩挲。 过了一会，虞红推开他的手，冷冷地说：“去睡。” 他以为，虞红还是瞧不起他，认为他还是一个软蛋，她不想和一个软蛋白费那功夫。他想证明自己，“老婆，我现在可以了。” 他确实恢复了男人的本能。他自己也感觉到了，浑身上下，火烧火燎。 或许是药物的作用，或许是没有了工作上的烦恼和压力。 虞红依旧冷冷地说：“去睡。” 他就奇怪了。他为了她，罔顾羞耻专门到男性专科就诊拿药。现在他恢复了自信，她却断然回绝了。 女人啦，真像一本高等数学书，越看越深不可测。 他不敢对她恣意妄为，蛮横粗鲁。那不是他的性格，不是他的行为方式。 虞红扔下了他，独自去卧室睡了。 他躺在沙发上，苦思冥想，依然难解其意。 他想到了虞红这样冷漠地对他的所有可能性，其中有一点，恐怕就是虞红现在嫌弃他，嫌弃他的懦弱、无能，嫌弃他的有所为而不为。 ～ 第76章 重拾信心 虞红一早把苏醒送到学校，然后去她爸住的酒店。 虞勇一看闺女两手空空，不像是跟他回老家的样子，问：“闺女，怎么改主意了？” 虞红说：“我暂时还不想回去。” “你总是跟爸唱反调。当初爸是不是反对你到大城市来？你瞧你，现在过的啥日子？大城市里不一定比我们小县城好。” “好好。老爸，我替您说了，小县城工作稳定，生活悠闲，人与人之间关系融洽……还有没有？老爸，每一个人的追求、志向不同，我就是喜欢大城市。” “我算是看出来了，你还是舍不得你儿子，舍不得你那个浑球老公。” “老爸，您只说对一半，我确实舍不得儿子。” “你可以把儿子带回去呀。” “老爸，我告诉你，儿子在大城市里的学习环境、教育资源，那是小县城没法比的。” “好好，闺女，我不强迫你了。不过，我最后还是要提醒你，那个苏芷瞳无可救药了。你没看见他那个软蛋样。我劝你早做打算。” “行了、行了。老爸，你懂不懂，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没有哪个做父亲的，像您这样，专门从老家组团跑来拆闺女婚姻的。” “闺女，这么说的话，爸就蛮伤心了。老爸可是专门为了你来出气的，你居然不领情？” “老爸，我有吗？好好，谢谢老爸。” 虞红把她爸一帮人送到了火车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苏芷瞳因为昨天晚上虞红拒绝了他，他也有所醒悟。 虞红前脚出门，他后脚也出去了。 苏清河在合租房里等他，准确地说，苏清河在他的家里等着他，苏清河已经把合租房买下了。 苏清河过去虽然住在这里，却是在他人屋檐下的感觉，现在才有了当家做主人的感觉了。 昨天他和婉芳共进晚餐时，“婉芳，现在这个房子，我买了。你想住多久就可以住多久。” 婉芳说：“真的，干爸？” 苏清河专门去房里拿来房本，在她面前翻开，指着上面的名字，“看见没有，苏芷晴。” “干爸，您是为晴姐买的？我父母要是有您一半，我该烧高香了。” “你爸对你不好吗？不可能。” “我爸对我很好，可我妈不愿意我在大城市打拼，巴不得我回老家嫁人算了。” “你妈希望你早点出嫁，这很正常。哪一个做父母的，不希望儿女男大当婚 ，女大当嫁？像我丫头这样，三十几了才结婚，她妈就没有赶上走了，你说，她妈没有遗憾吗？再有，我想当佬爷，还不知是哪天？婉芳，你要理解你妈。” “干爸，您是说，我就应该放弃我在这里的梦想吗？” “人是应该有梦想，不然生活就没有意义了。但实现梦想的方式有很多种，条条道路通罗马。你嫁人了，照样可以为了你的梦想而努力。干嘛非得实现了梦想，才去嫁人呢？或许到那时，芳华已逝，你还有那个心劲去结婚吗？婉芳，你说我说的是不是？” 苏清河真是弄不懂，现在这些大城市的女孩子，要么不愿结婚，要么结了婚的不要小孩子。不知道她们是怎么想的？ 她们考虑过父母的感受吗？估计她们这些人，都是在为自己而活着，想怎么开心、怎么舒服，就怎么来。 苏芷瞳一进门就问：“爸，您什么时候又搬回来？” 苏清河没打算告诉儿子买房的事，免得他想东想西。他是想让苏芷瞳沉下心来，好好思考一下自己将来的出路。 “我还在苏婷那里住。昨天晚了，临时在这里住了一晚。” “爸，那您带我去苏婷姐那里看一看，” 苏清河对他的冷处理，看来有效果。过了一夜，或许苏芷瞳想明白了一些事。只要他愿意去做，苏清河当然愿意陪他，愿意帮他。苏清河就怕他自暴自弃，什么也不想干。癞狗扶不上墙。 “好啊。想通了？” “想通了一些事。” “想通了一些什么事，能跟爸说说吗？” “我觉得生活挺难的，可谁的生活又不难？你想得到一些东西，就必须付出，付出你的努力，否则你就会失去。一旦失去了，或许你永远也得不到了，那才是你人生的悲哀。” 尽管苏芷瞳说得很空泛，但至少可以证明他对一些事进行了思考，从中得到了某些启示。 他相信他儿子不会就这样倒下去，一蹶不振，儿子一定会找到他想要的东西。 苏清河颔首微笑。 “好。我们去你苏婷姐那里。” 在路上，苏芷瞳问了一些有关苏婷的情况，苏清河便跟讲了苏婷怎么样从一个农村女孩到如今成为这个城市里的一份子，并站稳了脚跟，笑对生活。 “爸，苏婷姐是靠的什么做到的？” “在我看来，苏婷有一颗金子般的爱心。她爱她身边的每一个人，这恐怕就是她的动力。” “她爸到死，她都没有回去看一眼，那她对别人有爱心，为什么对她亲爸却没有爱心呢？” 苏清河沉思了片刻，“她对她爸这样是有原因的。她爸正是因为她爱上一个在工地上打工的人，从此不再待见她、抱怨她，甚至恨她这个姑娘。苏婷也是没有办法，伤透了心，才离开她爸的。” 到了春来米粉店，苏清河把苏婷、震东、震西一一引荐给苏芷瞳认识。 苏芷瞳通过他爸在路上的介绍，一见苏婷，就对她产生了好感。他从苏婷手里抢走抹布，“苏婷姐，我来帮你。” 说着，苏芷瞳就大幅度甩动手臂，擦拭起摆放整齐的长方形桌子。 擦完了桌子，又匆忙地端着桌子边的垃圾桶，问：“苏婷姐，垃圾倒哪里？” 在苏婷的心目中，像苏芷瞳两兄妹，大学生，公司白领，似乎是她可望不可及、很遥远的人。 苏芷瞳现在在她面前一点架子也没有，还帮他干起了脏话。苏婷不仅感动，还很过意不去，“芷瞳，怎么能让你干这种活呢。给我，给我。” 苏芷瞳绕过她，跑出门，问了一下坐在轮椅上的震西，“震西哥，扔哪？” 震西往东边一指，“马路那边。” 苏芷瞳气喘吁吁跑了回来，笑嘻嘻对苏婷说：“苏婷姐，你教我开餐馆。” 苏清河在旁解释道，“他辞职了，想做一点生意。” 苏婷满口答应了，“行啊。这我倒是有一些经验，毕竟做了这么多年的餐饮。” 苏芷瞳把垃圾桶放回原位，“苏婷姐，你别听我爸这么说，他是给我留一点面子。我是被公司辞退了，现在想找一点事做。” 苏婷什么也没问，“芷瞳，你这事包在姐的身上。” 第77章 网红凤爪 刘阳红一走，苏芷晴和郝如吃的问题就不是问题了，可以说是获得了绝对的自由。 刘阳红在这里的时候，苏芷晴和郝如每天的早餐和晚餐是必须要在家里吃的。 郝如劝刘阳红说：“妈，您何必辛苦呢。” 刘阳红瞪儿子一眼，说：“我乐意。” 刘阳红宁愿在家里辛苦操劳，原因很简单，在外面吃的是垃圾，关键是不卫生。 外面的蔬菜都打了农药，别人会像她一样先用清水浸泡一个小时，再掺入小苏打和面粉又浸泡一个小时，最后用流水清洗三遍吗？外面的鸡鸭鱼肉，吃之前是活蹦乱跳吗？ 郝如本来就悚他妈，自然不敢违抗：做儿媳妇的苏芷晴想和婆婆搞好关系，自然会听婆婆的安排。于是，他们俩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吃过早餐了去上班，下了班准点赶回家吃晚餐。 可是吃了两三天就腻味了，要么是甜得腻人，要么是寡淡无味。 这样一来，早晚两餐就成了他们俩吃的大问题。好在中餐吃的是单位里的工作餐，刘阳红鞭长莫及。虽说只是三菜一汤，毕竟换了一种口味。 苏芷晴现在每天的工作任务，就是安排好她和郝如俩人吃的事情。反正她也不上班，有大把的时间去做选择。 她跑遍了岚城的大小街巷，酒店、餐厅、小吃店，哪一家有什么特色好吃的，她了然于胸、如数家珍。 她今天选中了两家店，一家是鱼头泡饭，一家是网红凤爪。她没有办法做出二选一的决定，因为这两样菜品都引起了她的兴趣和好奇。鱼头能泡饭，不应该是鱼头汤泡饭吗？凤爪能成为网红，肯定不是普通平常的鸡爪，说不定还真是凤凰的爪子。 现在的一些菜名，五花八门，标新立异，无外乎就是为了吸引像苏芷晴这样好奇心忒强的人。红灯区，不过就是辣子鸡；对牛弹琴，不过是西芹炒牛肉；青龙卧雪，不过是白糖拌黄瓜；火山飘雪，不过是西红柿加白糖；吻别，不过是螺丝肉，诸如此类奇葩菜名，确实可以雷到不少人。有一些诗化的菜名还真让苏芷晴浮想联翩。但也有一些，苏芷晴就会较真。蚂蚁上树中的蚂蚁呢？雪山飞狐中的狐呢？老婆饼里藏着的如花似王的豌豆小公主呢？＇ 苏芷晴只好把选择权交给郝如，她给他发了一条微信：老公，今天晚上是吃鱼头泡饭，还是吃网红凤爪？ 郝如的电话马上打了过来，“老婆，今天估计都吃不成了。” “怎么了？” “我妈从她那个破旅馆的楼梯上摔了下来，我要回去一趟。” “老公，你是坐飞机，还是坐动车？我送你去。” “坐飞机，快一些。” “好，我来给你订票。” 苏芷晴还是舍不得今天选的两道菜，鱼头泡饭肯定是吃不成了，因为老板做起来要耽误一些时间。她就去网红凤爪店称了一斤凤爪，分装在两个袋里。一袋给郝如在路上去好好的品尝，另一份留给自己。 她开车到郝如公司大门口，又给他发了一条微信： 老公，我已到公司楼下。 过了一会，郝如的电话又打来了，“老婆，我去不了。我负责的一项业务出了点问题，我和老大马上要赶到客户那里去。” “机票我都订好了。怎么办？” “老婆，你替我去一趟。” “我？” “老婆，你就当是出门去旅游一次。” “那好。” 老实说，苏芷晴是很不想去的，她害怕受刘阳红的约束，害怕和刘阳红接触多了产生矛盾。郝如又不在她身边，万一她和婆婆一言不和，连个劝架的人都没有。 可现在郝如确实有事走不开，这个急还只能是她去救。 苏芷晴回家拿了几件衣服，开车直奔机场。 飞机上，她要了一杯白开水，把携带的凤爪拿出来了，一瞧还是鸡爪子。她啃了一只，一点咸味，一点嚼劲，不过如此。 商家骗人，真是骗到家了。 她在抖音上看过一个视频，说现在的富人怎么样把穷人手里的钱一点点骗过去，靠的就是促进消费。他们在网络上连篇累牍、大张旗鼓的渲染，什么奢侈品、网红、折价，让消费者不知不觉中深陷其中。 我就是那个傻逼。 苏芷晴上一次当，汲取一次教训，再上一次当，再汲取一次教训，没完没了。她也想不再相信商家的鬼话，可她总是要吃东西的，免不了还是要去选择那些标新立异、噱头十足的菜品。 还真是应了一条西方的谚语：好奇害死猫。说的就是猫有九条命，怎么都不会死的，而最后恰恰是死于自己的好奇心。 苏芷晴想，她有一天，也会死于好奇心。好奇心让她总是去尝试新鲜的东西，尝试完了就后悔，最后后悔死了。 她下了飞机，叫了辆的土，按照郝如发的地址，找到刘阳红的旅馆。 店里一位年长的缺了门牙的老汉问：“大妹子，住店吗？” 苏芷晴说：“大爷，我不住店。我是来看望我妈刘阳红的。” “哦，你是红姐的儿媳妇？她儿子郝如咋没有回来？” “她儿子郝如有事，来不了。” 大爷咧嘴一笑，上下打量着苏芷晴，“哦，还真是俊。老刘没有扯白。” 苏芷晴听出来了，刘阳红回来后，没少在左邻右舍面前夸赞她这个儿媳妇。 “大爷，我妈呢？” “你妈在医院。我马上带你去。” “不用。您告诉我地址就行。” “老刘这个破店，三天遇不到一个住宿的客人。她呀，舍不得关门，就想别人还叫她一声老板。图个虚名呗。”老汉边说，边去拉栅栏门。 苏芷晴赶紧溜出了栅栏门，“大爷，我妈摔得严不严重？” “唉，这回是从三楼滚到二楼的，怕是一时半会好不了。你来了就好了，我也搬不动她。” 苏芷晴心里顿时凉凉，看来她在这里要打持久战了。 “大爷，您怎么称呼？您是我妈什么人？” 老汉哈哈一乐，“姑娘，我姓王。你问我是你妈什么人，我嘛……” 老汉说不出口，肯定不是刘阳红的亲戚，或是邻居。苏芷晴马上猜到，他说不定是刘阳红的老相好。 第78章 逼她就范 刘阳红摔倒后，没有去大医院，而是去了王老汉的姑娘小芹所在的社区医疗服务中心，刚好那里有康复治疗。这还是刘阳红主动向老汉提出来的，说有熟人在，她放心。 王老汉把苏芷晴带到了社区医疗服务中心。正好碰见刘阳红要上厕所，苏芷晴赶忙上前去讨好，“妈，我扶您去。” 刘阳红甩开了她的手，眼睛看着王老汉，“老王，你过来，扶我进去。” 苏芷晴好生奇怪，她扶刘阳红去女厕所，不是方便一些嘛。王老汉能进女厕所吗？ 苏芷晴便跟了过去，瞅着刘阳红到了女厕所门口，便推开了王老汉，独自一人扶着墙一瘸一拐进去了。 苏芷晴感觉，刘阳红扶都不愿意让她去扶，明显是不欢迎她的到来，相当于让她吃了一个闭门羹。 她性子蛮犟的，我还偏要讨这个没趣。 她走进女厕所，等刘阳红从蹲位的小门出来，她上去一把就扶住了刘阳红。 刘阳红冷言冷语，“让开。我还能走路。” 苏芷晴再一次讨了个没趣，就松开了手，“妈，我大老远赶过来，您怎么对我这样？” “咋样？肉墩呢？他怎么不来看我？这个没良心的东西。” “郝如有事，来不了。我来不是一样嘛。再说，我也是女的，照顾您也方便呀。” 刘阳红瞧了一眼苏芷晴肚子，“我能让你弄吗？万一你再和上次一样，把我孙子弄没了。我喊天呀。” 苏芷晴明白了，刘阳红并非是不欢迎她，而是担心她肚子里的孩子。可她这个月来了好事，并没有怀上。难道是因为她穿的羽绒服鼓囊囊的，刘阳红产生了误会，也有可能是刘阳红根据她从岚城回老家有三四十天了，所作的一个简单的推算。 苏芷晴不知道怎么跟刘阳红解释这件事，是将错就错，还是实话实说？ 看来刘阳红真是求子心切。 也是，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这里，有个头疼脑热，就像这次摔了，没有一个人在她身边照顾，生活也确实不易。 苏芷晴又有一点可怜起她来了。 那她为什么不去岚城和儿子待在一起，非要守着这个破旅馆呢？或许是刘阳红还有未了的情缘，譬如和这个王老汉。 从王老汉帮她守店，刘阳红偏让他搀扶进厕所，种种迹象表明，刘阳红和这个王老汉关系非同一般。 王老汉扶着刘阳红重新躺上床后，刘阳红说：“老王，你快去我的旅馆。” 王老汉有些不太情愿，“刘老板，你那个旅馆没有客人来。” “你咋知道没有客人来呢？生意是守出来的。” “真服了你了。”王老汉悻悻离开了病房。 王老汉一走，刘阳红就拍着床沿，“肉墩媳妇，过来坐。” 苏芷晴坐了过去，刘阳红抓住她的手，“一路上没出啥问题？” “妈，我坐飞机来。” “你回去可不能坐飞机了，太危险。” “妈，坐飞机才安全呢。现在飞机出事的少之又少，比坐火车安全多了。” “唉，我不是说飞机会从天上掉下来。是你肚子里宝宝不能坐飞机。这个飞机有高空辐射、缺氧，还有颠簸啥的，都会影响胎儿的发育，严重的会引起流产，早产。” “妈，您都听谁说的？” “书上说的呀。” “妈，我还没有怀上呢。” 苏芷晴一说出这话，刘阳红脸色倏而阴沉下来。苏芷晴马上知道，刚才因为刘阳红对她坐飞机的絮叨，本想打消刘阳红的担忧，结果把实话撂了，说漏嘴了。 刘阳红皱着眉头，“你没怀上？没道理呀。” “妈，我怀没怀，我自己还能不知道吗？我是真没怀上。” 刘阳红很紧张，“不行，不行。得赶紧去检查。” “妈，不用检查。每月来不来那个我不知道吗？ 再说了，我家里还备了测孕棒、测孕纸。妈，您放心。” “我说的不是这个。” “妈，您说的哪个？” “你回旅馆里去，叫老王过来。” “现在吗？” “就现在，你快去。” 路上，苏芷晴怎么也想不明白刘阳红到底在担心什么。 王老汉问：“姑娘，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妈叫您现在去她那里。” “去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 王老汉边往外走，边嘀咕，“这个红姐，就她事儿多。” 王老汉一到刘阳红的病房，就埋怨开了，“我的红姐，我的刘老板，你又有啥事？ 赶明儿，你的身子骨好利索了，我的老腿却跑瘸了。” 刘阳红见王老汉一脸不满情绪，嘻嘻笑道：“老王，老王，帮我个忙呗。” “又要帮啥子忙？” “让你姑娘小芹帮我儿媳妇检查一下。” “检查啥子东西？” “我这个儿媳妇，咋就怀不上呢？ 看有啥毛病没有？” 王老汉叹了口气，“行行。” “老王，你可别跟我儿媳妇交底呀。” 第二天，刘阳红就让小芹把苏芷晴带走了。 苏芷晴起初还不太愿意。 刘阳红却是恩威并重、好说歹说，就一般的妇科疾病筛查，钱都交了，要也要不回来。 小芹手里确实攥着一把检查单子，在一旁反复的证实。 苏芷晴当然不清楚，这是刘阳红和小芹事先准备好了的，就是为了逼她就范。 苏芷晴在别的事情上面还算聪明，唯独在自己身体的妇科上显得糊涂，或许是过去的痛苦经历使她产生了心理阴影，她不但讳疾忌医，更是忌惮别人和她谈论这方面的问题。 她被小芹带着进行了排卵试纸、b超造影、分内泌等一系列的检查，几乎忙了一上午。 回到刘阳红病房，苏芷晴早已是精疲力竭。 刘阳红笑脸盈盈，“肉墩媳妇，吃亏了，吃亏了，快到空床上躺一会儿。” 苏芷晴顺势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地问：“妈，您让我检查的这些，有什么用吗？” “啥子用？用处大了去。” 无论苏芷晴怎么问，刘阳红总是哼哼哈哈，要不就是岔到别的事情上去，就是不挑明。 郝如让她来他老家，权当是旅游，没承想，居然是受罪来了。早知如此，苏芷晴说什么也不会来看她这个多事的婆婆。 第79章 检查结果 小芹拿着苏芷晴的检查结果进来，刘阳红便向她招手，又指着旁边床上背对着她们躺着的苏芷晴。 小芹大致明白了刘阳红的意思，就是不能让苏芷晴本人知道结果。小芹走近刘阳红，刘阳红便扶着她的肩膀一瘸一拐地出了病房。 她俩到了过道上，刘阳红咬着牙又往旁边的病房门口挪了几步，她就是为了避开苏芷晴。 刘阳红问：“啥情况？” 小芹把一沓检查结果交到刘阳红的手里，摇摇头。 刘阳红拿着那些检查结果，翻了翻，“到底啥情况？” “大妈，您儿媳妇估计怀不了。” “啥叫怀不了？” “就是以后不会有孩子了。” 这时，刘阳红听清楚了，就是说，她想通过苏芷晴给她生一个孙子的愿望彻底落空了，而且以后也不能指望苏芷晴了。 小芹是医生，刘阳红绝对相信小芹说的，她没有任何的疑问。 她顿时觉得天崩地陷，整个人像被抽了脊梁骨似的，身子软塌塌的顺着墙壁滑了下来，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小芹去搀扶她，被她赶走上班去了。 刘阳红掏出手机，哆嗦着给儿子打了个电话。 “妈，您还好？ 过两天，我这边的事一完，我就回来看您。” “肉墩，你不用回来了。” “妈，咋了？” “肉墩，你跟你媳妇，离了。” “妈，您说什么呢？” 啪，刘阳红关掉了手机。 过了好一会，刘阳红才撑着身子扶着墙站立起来，缓步向病房里走去。 苏芷晴小睡了一会，醒来，见刘阳红躺在床上，两眼空洞地望着房顶。 “妈，我的检查结果出来了吗？” 刘阳红纹丝不动，手里的检查结果单一张张滑落在地上。 苏芷晴顿感不妙，迅速蹲在地上，一张张拾起来，瞧了瞧，上面什么阳性、什么超标，还有密密麻麻的小数字。 “妈，这上面是啥意思？”她不甚明白，“我去找医生问问。” 刘阳红冷冷地说，“你不用去问了。你以后不会有孩子了。” 苏芷晴不在乎地笑了一下，怎么可能？之前又不是没有怀上孩子，还怀了好几个，只是她没有生下来而已。怎么在这个社区服务中心，这个小医院一检查，就得出她以后不会有孩子了。 谁信！ 刘阳红也看出来了苏芷晴对这个检查结果的疑虑，“你马上收拾东西回岚城，再去大医院复查一下。” 生不生孩子，在苏芷晴这里，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事。生，她就顺其自然；生不了，她巴不得，还少受十月怀胎的煎熬和生孩子时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 “妈，您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我才来了两天，怎么能走呢？ 郝如会骂我的。” 刘阳红一副丝毫不领情的样子，甚至有些嫌弃似的催促道：“走走，走。” 苏芷晴恳求道：“妈，您就让我多陪您几天。” 刘阳红两眼一瞪，手拍打着床铺，“我着见你，闹心。滚，滚远点。” 苏芷晴觉得人家都喊“滚”了，她再赖在这里，就属于无脸无皮了。 她也知道，刘阳红之前对她嘘寒问暖，细心周到的照顾，全是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刘阳红未来的孙子。现在她孩子没了，更可怕的是，她再也不会有孩子了。她相当于断了刘阳红的念想，毁了她的所有希望。刘阳红怎么可能还和颜悦色，像过去那样对她。 苏芷晴悻悻地回到岚城。 现在她唯一担心的就是，她怎么向郝如交差？ 郝如让她去照顾他妈，结果她在那里待了两天就回来了。郝如会不会想，她在他这里拿走那么多钱，为她爸买房子，对她爸好得不得了，而她对他妈了心不了愿，在那里仅仅是照了一个面就回来了，或是她照顾他妈不周到，惹他妈生气，被赶走了。 苏芷晴一路上，净琢磨这些事，弄得她下了飞机，都不敢给郝如打电话，也不敢回家去。 她在停车场取了车，就直接开到了她曾经的合租屋所在的小区。哦，不对，那里现在成了她的另一个家，娘家。 她爸不在，屋里只有婉芳一人还在床上睡觉。估计婉芳昨天晚上又在悬空餐厅拉琴到深夜，不然到中午了，还没有起床呢。 苏芷晴一路奔波，身子疲乏，脱了外衣，就钻进了婉芳的被窝。 一股冷气涌入被窝，婉芳惊醒了，“咦！晴姐，你怎么回来了？” 苏芷晴把头埋进被褥里，“从外地回来，刚下飞机。” 婉芳坐了起来，披上外套，“听干爸说，你不是没上班吗？怎么还在出差？” 老实说，苏芷晴就想在热被窝里美美地睡上一觉，懒得搭理婉芳。 婉芳在被子里轻轻地推了推她，“晴姐，你昨天夜里没睡吗？” 没想到婉芳几日不见，一下子变得那么多话，苏芷晴睡在她的床上，也不好对她太过冷淡，“在飞机上眯了一会。” “晴姐，我可能要马上搬走了。” 苏芷晴一把揪开被子，“婉芳，怎么了？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嘛，你尽可以在这里住的。” “我知道。干爸都跟我说了，这个房子你买了。” “那你干嘛还要搬走呢？” 婉芳笑吟吟地说：“我男朋友考上了岚城理工大的研究生。我已经在理工大附近找了一间房子，我准备过去陪着他。” 苏芷晴心里酸溜溜的。过了片刻，她一把抱住了婉芳，“姐恭喜你了。婉芳，你男朋友来了，咱们在一起吃一顿饭。” “姐，谢谢你的好意。不用了？” “怎么不用？必须的。就订你拉琴的那个悬空餐厅，好不好？” “谢谢姐。” 婉芳下了床，穿上衣服，“姐，干爸这两天没有回来，我怕是碰不上了。我打心底非常感谢干爸对我的照顾，姐，替我谢谢干爸。” “我爸是真的喜欢你，他肯定舍不得你走。” “我有时间，会过来看干爸的。” 苏芷晴想到跟婉芳合租在这里，相识、相知。她对这个单纯的、执着的追求自己梦想的小姑娘，好生羡慕。她对婉芳由苦苦相思的异地恋，终于可以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又好生嫉妒。 “婉芳，要是你生活上遇到困难，一定要跟姐说。” 婉芳噙着泪，不停地点着头，“我会的。谢谢姐。” 第80章 两情相悦 苏芷晴现在睡意全部消失了。 婉芳洗漱后，开始在一个破纸箱里收拾衣服、饰品和鞋帽。 “婉芳，你是今天就搬吗？姐帮你。” “嗯。他今天就过来。晴姐，我没什么东西，就只几件衣服。” 苏芷晴还是从床上爬起来，穿上衣服，开始帮婉芳收拾床上的东西。 “晴姐，床上的东西就放在这里，你有时过来了，也好在这里休息一下。” “你不带过去吗？” “那边，我都换了新的。” 也是，婉芬新租的房子，肯定什么都要换成新的，给心爱的人一个好的第一印象。 “你男朋友什么时候到？” “他坐的动车，估计六点左右到这里。” “那我开车先帮你把东西搬过去，再去接你男朋友，然后我们去悬空餐厅。” 婉芳望着苏芷晴，不知说什么好，嘴角挂着笑意，“嗯。” 婉芳讨人喜欢。苏芷晴爸喜欢，苏芷晴也喜欢，苏芷晴愿意无条件的去帮助她。 或许是苏芷晴从婉芳的身上，看到了她过去的影子。婉劳对梦想的追求，对爱情的守护，都让她倍受感动。 苏芷晴过去又何尝不是和婉芳如今一样呢。 时光荏苒，芳华已逝，她不知道她现在都在干些什么？ 她鄙视苏芷瞳浑浑噩噩，她自己的生活又有多大的意义和价值呢？ 苏芷晴把婉芬拉到了她新的出租屋，一间粉刷一新的小公寓。房子虽说小是小了点，但布置得温馨、舒适。 苏芷晴一看接她男朋友的时间还早得很，就想按刘阳红所说的去大医院再复查一下，顺便也好问问医生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要是大医院复查的结果并不像刘阳红所说，她也有底气去见郝如。 “婉芳，你先在这里收拾，我去一下医院，马上就回来。” 婉芳停下手里的活，“晴姐，你病了吗？” “我就是去检查一下。” 婉芳用毛巾擦了把手，“晴姐，我陪你去。” “不用。没有什么大的问题，就是一般性的检查。” 可能是苏芷晴刚才帮了她，婉芳说什么也要陪她去，她拉着苏芷晴就往外走。 到了医院，苏芷晴从包里拿出刘阳红给她的那些检查单，请医生就照上面的项目逐一再复查一遍。 大医院就是大医院，边检查边出结果。 苏芷晴拿着复查结果与刘阳红那份一一对照，相差无几。 她还是不放心，又去找门诊医生，把复查结果递过去，问：“医生，这个我看不太懂，结果是什么？” 医先问她，“你之前是不是有过习惯性的流产经历？” 苏芷晴勉强点了点头。 “你以后再怀上孩子的几率就很小了。” 医生的措辞，专业、严谨，并不像刘阳红所说的再也不会怀孩子了。 当然，医生和刘阳红的意思还是差不多的。 苏芷晴情绪低落，有点沮丧地走了出来。 等在门口的婉芳着急地问：“晴姐，没事？” 苏芷晴手一挥，脸上立即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好好的，什么事也没有。” 苏芷晴是不在乎呢，还是麻木？婉芳看不出来，恐怕苏芷晴自己也未必分辩得清楚。 总之，她不会把糟糕的情绪带给她喜欢的人，带给婉芳。 “婉芳，你陪了姐几个小时，肚子饿了？姐带你去吃好的。说，想吃什么？” “随便。” “好。那我们就去吃夹心随便，随便加随便。” 她们俩就在医院门口的西式糕点店，一人点了一份三明治加奶酪，一个炸鸡腿，一杯热柠檬奶昔。两人旁若无人的风卷残云一般。 到了火车站。婉芳的男朋友小金刚出站，婉芳就松开了苏芷晴的手，快步跑了上去，俩人紧紧地相拥在一起。 苏芷晴看见面前两个相爱的人，略显尴尬，转身回到她的车上。 过了一会，他们俩来到苏芷晴的小车边。婉芳敲了敲车窗，苏芷晴打开车窗，近距离的见到了婉芳的男朋友，一个眉清目秀的大男孩。 婉芳介绍说：“晴姐，这是我男朋友。” 苏芷晴说：“我们见过。帅哥，上车。” 婉芳和小金手拉着手，挤进了小车的后排座。 苏芷晴启动了汽车。 小金说：“晴姐，我们真的见过吗？在哪里？ 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苏芷晴说：“合租房。” 婉芳像是想了起来，附在小金的耳边，嘀咕了几句，然后娇嗔地拍打着小金。 小金说；“对不起呀，晴姐。” 婉芳说：“小金，你肯定想不到，晴姐现在把我们那个合租房买下来。” 小金说：“是吗？晴姐，你是做什么的？” 苏芷晴说：“我啊……无业游民，不对，不准确，算是一个自由职业者。” 小金说：“要是我将来也跟晴姐一样就好了。这么年轻，就实现了财富自由，职业自由。” 苏芷晴说：“你将来一定会的。你们俩都会的。” 婉芳说：“晴姐，直接送我们回去。” 苏芷睛说：“婉芳，不是说，给你男朋友在悬空餐厅接风的吗？” 婉芳说：“算了，晴姐。今天麻烦你一天了。再说，小金在火车上已经吃了，我也不饿。” “那好。” 苏芷晴看着他俩甜蜜地手挽着手上楼去了，心头忽然一种悲凉涌了上来。 她漫不经心地开着车，不知道是回郝如那里去，还是回她自己的家里去。 最后，她还是把车开到自己家的那个小区，在路边找了个地方停了下来，然后回了家。 她掏出手机，翻看一下，有没有未接电话，或是未读的微信，什么也没有。她现在成了一个被遗忘了的人，手机于她何用，她使劲地关掉了手机。 空荡荡的房间里，她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孤独寂寞冷。 有人说，孤独是一人的狂欢，可以任由思绪飞扬。 可她心里却没有丝丝缕缕的欢快，反而是一种浓重的压抑感。她的思绪好像也飞扬不起来，总有一种落寞的情绪包围着她、牵引着她，走向混沌的虚空之中。 第81章 如隔三秋 刘阳红昨天在电话里跟他下的命令，郝如确实难以决断。这可不是在淘宝上买了一件衣服，大小不合适，说退就退了。这可是一桩婚姻，在他看来，是一桩他还比较满意的婚姻。 出差回来，他把法国红酒当啤酒喝，一瓶见底，又开一瓶。他就是要把自己灌得烂醉如泥，停止思考，把那些烦心的事扔在一边。 可是，事与愿违，他现在除了脑袋有些微的胀疼之外，意识却意外的清醒。难怪人家说酒醉心明，酒醉吐真言，还真是有一定的道理。 尽管舍不得苏芷晴，他还是得离。 不然，他妈绝对不依。 嘟嘟，桌子上的手机响了，刘阳红电话又来了。 他马上换了讨好的口气，“妈，好一点没？” “郝如，你跟苏芷晴谈了没有？”刘阳红连他的称呼都变了，显得格外重视和严肃。 苏芷晴在哪？人都没有见着。 明天他们公司开年会，年会结束了，还安排party。老大要求公司中高层都必须带上自己的另一半。 按照老大的说法，公司的发展，离不开你们这些人，更离不开你们另一半的默默奉献。没有稳定、和睦的家庭，你们能安心工作吗？ 老大的话赢得了大家热烈的掌声，可见老大的话得到了大家一致的认可。 他能跟老大说，我又准备离婚了吗？老大不抽他才怪。 “郝如，郝如，妈在问你，你怎么不说话？” 即使远隔千山万水，他也能感受到刘阳红的不怒自威。 “妈、妈，我刚出差回来，还没有见到她人呢？” “怪了。她昨天就回来了，死到哪里去了？你赶紧把她叫回来，早一点跟她摊牌，趁早把手续办了。” “妈，您得容我考虑考虑。” “考虑、考虑，有什么好考虑的。我给你三天时间。” 刘阳红电话一挂，郝如就烦躁地把电话扔到一边。 即便是没有明天的party，他现在也想苏芷晴，也想得到她香艳的身子。出差的几日，夜晚他独自躺在酒店的房间里，就渴望苏芷晴从天而降，来到他的身边。 他现在是一日不见她，如隔三秋。他怎么舍得苏芷晴离开。 可刘阳红又在催促，而且只给了他三天的时间。好在，刘阳红人在老家。将在外 ，君命有所不受。他还有回旋的余地。 他拿起手机，急不可耐地拨打苏芷晴的电话，关机。 他本来还想早一点见到苏芷晴，和她商量一下，有没有什么两全其美之策，既可以不和她分开，又可以把他妈糊弄过去。 这下好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第二天，郝如到了公司，用办公室的座机再打给苏芷晴，通了。 “小晴，你人在哪呢？” 苏芷晴人醒着，依旧睡眼惺忪，“我在我爸家里。” 郝如从苏芷晴颓伤的语气里马上就猜到了，或许刘阳红早就跟她摊牌了，不然她昨天回到岚城，自己家都没有回呢。 “我昨天出差回来了。” “噢……” “今天下午公司有一个party，你陪我去？” 苏芷晴一下子来了精神，立马从床上坐了起来。 看来情况并没有她想的那么糟糕，虽然刘阳红把她赶走了，可她儿子需要她呀。 我和她儿子结的婚，又不是和她。她管得着嘛。 “好、好。”苏芷晴答应得爽快，旋即又丧气起来，“我又不是公司员工了，我去合适吗？” “我们老大说了，必须让公司中高层带上自己的另一伴。” 苏芷晴破涕而笑，“好、好，老公，我要打扮得漂亮一些吗？” “当然。老婆，到时你一出场，肯定是惊艳全场，傲视群芬。” “老公，那我马上回家去。你要回来吗？你不想我……” 苏芷晴的话外之音，郝如当然懂，“老婆，我在上班呢。晚上、晚上……” 远大酒店的会议厅，布置得花团锦簇，五彩斑斓。 他们公司做广告策划的，本身就是追求时尚潮流，讲究标新立异。他们把公司的理念灵活的运用到自己穿着打扮上。男的西装、夹克，款式新颖别致，一个个英俊帅气；女的就更不消说了，一个个浓妆淡抹，花技招展，高雅大气。 苏芷晴挽着郝如在人群中走了一圈，便分开了。郝如就去一堆男同事那一边，喝酒谈笑。苏芷晴马上被成晶子拉到策划部那些姐妹中。 成晶子神秘地问：“晴姐，什么时候生？” 苏芷晴尴尬地笑了笑，“还远着呢。” 成晶子又问：“男孩，女孩？” 苏芷晴此时更是不知如何回答，既不敢据实相告，说自己的流产了，至今还没有怀上，而且以后永远也怀不上宝宝了；又不敢胡诌，害怕成晶子没完没了的刨根问底。 或许最好的回答就是，“我也不知道。” 成晶子一脸嫌弃，“怎么可能？你都有三四个月了。b超一检查就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 “是吗？你听谁说的？” “我的晴姐，你又不上班，你不关心你肚子的孩子？你在干嘛？” 成晶子的质问让她无言以对，她确实不知道自己这些日子都在忙些什么。 苏芷晴感觉自己和女人打交道，简直是弱爆了。 这时，郝如朝她们走了过来，成晶子立即挽起了苏芷晴的手臂，说：“郝总，你只金屋藏娇，却不关心人家。我们晴姐都变傻了。” 郝如没太明白成晶子的意思，他一贯的风格，就是不打听、不追向、不较真，哈哈一乐。 郝如拉着苏芷晴，“老大想见你。” 苏芷晴正好想趁机离开，就主动先走一步。 郝如经常在她面前提起他老大，把老大当神一样。苏芷晴也只是在他们结婚的时候，敬过他老大一杯酒，至今甚至连一句话也没有说上。 肖总见到他们俩，端着酒杯主动迎了上来，伸出一只手就和苏芷晴握上，“苏一一芷一一晴，你这个名字太绕口了，我没叫错？” 苏芷晴说：“肖总，您叫我小苏就行。” “那哪儿成。郝如又要怪我了，连他老婆的名字也叫不上来。这不是不重视他嘛。” 苏芷晴嗔怪郝如说；“再不准拿我当砝码，嗯？” 肖总呵呵笑了，周围的人都陪着他笑了起来。 第82章 撕破脸皮 郝如和苏芷晴干柴烈火，在床上一番云雨过后，躺在被窝里一动不动，都在动着各自的心思。 苏芷晴依旧是娇滴滴地问：“老公，你怎么不说话呀？” 郝如看了她一眼，又把头扭了过去。 他怎么说？诜我们分手。刚刚拥有了她香艳的身子，完事就翻脸不认人。那他还是人吗？ 苏芷晴娇嗔地在被子里推了一下他，“你说嘛。” 只要郝如依然像过去一样对她，她就不担心刘阳红在他俩中间插一杠子。 她也看出来了，郝如明显为难。 郝如朝苏芷晴侧着身体，“老婆，我妈说的是真的吗？” “你妈说什么了？” “我妈说，你再也不会有孩子了。” 这种事，苏芷晴可以糊弄成晶子她们那帮人，但糊弄她的丈夫，即便是可以糊弄一时，也不可能糊弄一世。郝如迟早会知道。 她实话实说，“你妈说的是真的。我昨天又去医院复查了，以后我确实不能再生育了。” “那就是说，我们在一起，成了永远的丁克一族。” 苏芷晴紧紧地抱着他，“丁克不好吗？我们活在二人世界里，就像我们现在这样。” 郝如推开了她，转过身去，沉默不语。 显然，这不是他要的生活方式。即使不是为了他妈刘阳红，他也想拥有自己的孩子。他们郝家唯一的这一根血脉不能断，这种观念，已然存在于他的意识深处。 “小晴，我们离婚。” 无异于五雷轰顶，苏芷晴一下子懵了。 她还以为郝如喜欢她、爱着她，不会像他妈一样只在乎她肚子里的孩子。她万万没想到，郝如和他妈一丘之貉。 郝如彻底毁掉了苏芷晴心里的最后一点希望。 苏芷晴再也控制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她不会求着郝如，那不是她高傲的个性。 但她也不会让人任意宰割，这个时候，她要回报、要补偿。 郝如见苏芷晴伤心落泪，心里也是愧疚万分，“小晴，你知道我妈这个人……我也是没有办法。这样，你也陪了我这么久，我不会亏待你。你说，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苏芷晴抹去眼泪，抽泣着，从床上爬起来，穿上了衣服。 郝如也赶紧穿上衣服，从床上下来，“小晴，你这是做什么？你现在就要走吗？” 苏芷晴冷冷地说：“你都不要我了，我还有脸待在这里吗？” “小晴，不是我不要你了，是我妈这个人……你要理解我。” 苏芷晴声音越来越大，近乎吼叫着，“我理解你，谁又他妈的来理解我？我是一个人，又不是生孩子的工具。哦，我能生孩子的时候，你们像祖宗一样供着我；我不能生孩子了，你们就一脚把我踢出门。” 苏芷睛说完，背上包，走到门口又踅回，“郝如，我告诉你，你就是他妈的一个畜生！我怎么跟了你这么一个东西，我真是瞎了眼！” 苏芷晴发泄完了，快步离去。 “小晴，我们不能好聚好散，干嘛要撕破脸皮？” 苏芷晴又踅了回来，“郝如，是我要这样的吗？不是刘阳红和你逼的吗？我一个淑女，现在变成一个泼妇，都是你们逼的。告诉你，我们离婚可以，你得补偿我。” 郝如扯着苏芷晴衣服，“是我们对不起你，我肯定补偿我。你说，要我怎么补偿你？” “拿两百万来，我现在就在离婚协议上签字。” 郝如这时也愣住了。她这是张着血盆大口，漫天要价。莫说两百万，就是二十万他也拿不出来。他为她上上下下也花了不少钱，结婚首饰、彩礼、之前给她爸买房子，总共花了不下百万。虽说公司每年分红不少，但那些钱他又投到公司里去了。他手里的这点钱，全是靠他这些年省吃俭用积攒起来的。买房子还是他妈出的，车是公司派的。他实际上就是一个气球，是自己吹起来的，看起来鼓囊囊的，其实里面空空如也。 “小晴，你这口也张得太大了。我现在真的没什么钱了，都为你花得差不多了。”郝如说着就打开手机，让苏芷晴看他的账户余额，“我没骗你。这些，我可以全部给你。” 苏芷晴“哼”了一声，摔门而去。 打发要饭的。 没有两百万，她肯定不会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她可不是他的前任，看见他带成晶子回来，一气之下就把字签了。他要是不答应她的条件，她就耗死他。还想找第三任去生孩子，门都没有。 此时的郝如六神无主。 他原以为，苏芷晴会苦苦哀求他，求他别离开她。那样的话，他还可以和她商量，怎么去糊弄他妈，反正他妈人也不在这边。 他没有想到苏芷晴如此歇斯底里，他更没有想到苏芷晴以离婚来要挟，对他狮子大开口。 他预感这件事并不会那么容易的解决。 刘阳红每天都要给郝如打一个电话，询问办理离婚手续的进展情况。 “妈，我正在办。”他也总是这样一句话，拖一天算一天。 他想让苏芷晴来家里一趟，把离婚协议书签了，可他从哪里去弄两百万作为交换呢。即使他有两百万，他也不会当这个冤大头。 幸亏她还没有说要分走一半他们夫妻的共同财产，或许她早就摸清了房子、车子，都不属于他的。 可是两百万，这也不是一个小数字。 她苏芷晴这是要从他们的婚姻中大捞一笔，她工作三四十年恐怕也挣不了这么多，她这是想从此后半生即使不去工作，生活也无忧。 她这样，比“捞女”还“捞女”。 说不定在他表明喜欢她之后，她就作了长远的谋划。不然，她怎么那么快就跟他结了婚，要首饰、要彩礼、要给她爸买房子。她看准了他和他妈两个人的心思，一会儿说怀了宝宝，一会儿又说练瑜伽把宝宝弄丢了。她这样一步步的布局，就是为了让他在不知不觉中满足她贪得无厌的需求。 郝如想到这些，不寒而栗。 这个苏芷晴太可怕了！ 第83章 反目成仇 刘阳红见儿子三四天了，离婚的事还没有搞定，着急得快发疯了。 她腿上绑着绷带，拄着拐杖就赶来了岚城。 郝如下班回家，见刘阳红呆坐在沙发上，愁眉深锁，闷声不响。 “妈，您还没有好利索，怎么过来了？” 刘阳红瞪了儿子一眼，“你想糊弄你妈到几时？天天说在办、在办，离婚手续办好了吗？我看你，压根就没有去办。” 郝如只得道出实情，“妈，您根本不知道这个苏芷晴……” “她怎么了？” “她说离婚可以，除非我拿两百万给她。” “多少？两百万？ 她穷疯了？两百万。她一生赚多少钱，她们全家一生赚多少钱。她这不是狮子张大口吗？” “就是。别说我没有这么多钱，就算我有，我也不会给她。她要个十万、八万的，我兴许给她了。” “你好大的口气，十万、八万，不是钱？你给她了？”” “她说，看不到两百万，她绝对不会在离婚书上签字。” “还两百万？一分钱都没有。儿子，这件事你别管了，我来处理。” “妈，您怎么处理？” “她这么做，跟敲诈勒索有什么二样。我报警告她呀。” “你告她什么？” “告她敲诈。” 郝如不知怎么跟他妈解释，苦笑道：“我的妈耶，亏您想得出来……” “儿子别担心，我们还可以去法院起诉离婚。我都打听清楚了。她不但现在拿不走你一分钱，她之前从你这里骗走的首饰、彩礼，我们都可以全部要回来。我要让她赤条条来，赤条条去。” 刘阳红所谓的打听清楚，不过是从王老汉姑娘小芹那里打听到的。小芹就是通过法院离的婚，离婚诉讼的整个程序，她都告诉刘阳红了。 也正是因为小芹离了婚，至今未再嫁，王老汉也不好先他姑娘再娶。王老汉的老伴前几年走了，一个人闲来无事，常在刘阳红的旅馆坐一坐聊聊天。刘阳红不在家的时候，王老汉就主动帮她打理旅馆的生意。时间一长，俩人的关系就近了。 刘阳红年岁越大，就越感到孤独。可在她向王老汉提出搭伙过日子的时候，王老仅却退缩了，他总是以姑娘都单着，他怎么好再娶。 刘阳红觉得他俩之间没戏，难以相伴终生。这个时候，她就特别想有一个小孙子陪伴左右。 刘阳红希望儿子能给她抱回一个孙子，就成了她这几年来的最美好的愿景。 所以，刘阳红的希望落空了，她就把满腔的怨气撒到苏芷晴身上。她不痛快，就想从苏芷晴身上找回痛快。 “儿子，除了首饰、彩礼，你还有没有在别的地方给她花过钱？” 郝如本不想把什么都告诉他妈，之前告诉了她，说给苏芷晴买了一些首饰，给了一些彩礼，他妈心疼得要死，埋怨了好长时间。但现在他妈问到这，他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了，“她说跟她爸买房子，还从我这里拿走了五十万。” “哎哟，你说你……”刘阳红大叫一声，“妈跟你说过多少遍，结婚时，多长个心眼、多长个心眼。现在的一些女孩子，哪像我们过去那么单纯。她们哪一个不是为了你的钱？ 苏芷晴和她们都是一路货色，要钱不要脸。儿子，你怎么那么好说话，她一伸手，你就给，还一给给五十万。你的钱是天上掉下来的，还是大风刮来的？这些钱不是你辛辛苦苦赚来的？” “妈，您现在埋怨有什么用。” “儿子，我明天一早就去法院。我一定要从苏芷晴那里把我们家的东西全部追回来。我不会让她得逞的。” “妈，我们公司有法律顾问。我先打个电话，问一下。” 郝如去了卧室。这一次，他是和苏芷晴是打离婚官司，肯定和他上一次协议离婚不同。他得先了解相关的诉讼程序。 他们公司的法律顾问和他有些私交，就跟他推荐了他的一个熟人，楚源律师事务所专门打离婚官司的金牌吴律师。 他打完了电话，返回客厅，“妈，那我明天一早就去办。” “儿子，这事不用你管，你上你的班。这事，你交给你妈。我要是办不好，妈还不回去了。” “妈，您这身体……” “不碍事。” 郝如已经有过一次离婚，又去办第二次离婚，说起来面子上不好看。另外，他一个公司的副总，结婚没多久又离婚，会不会让人家以为他有玩弄女人之嫌。 第二天，郝如让他的司机把他妈送到了楚源律师事务所。 事务所门口旁边的橱窗里，贴着律师的大幅照片和个人简介。 刘阳红拄着拐杖，凑近一瞧，便找到了儿子让她找的吴律师，吴紫。 刘阳红刚一进门，前台就有一个小姑娘出来问：“奶奶，您有什么事？” “找吴紫。” “奶奶，吴律是我们这里金牌律师，见她要先预约的。” “我找她有急事。” 小姑娘见刘阳红故作正经的样子，连忙去前台打电话通报。 小姑娘通报完了，回来搀扶着刘阳红，“奶奶，我陪您上二楼。” 刘阳红推开办公室的门，吴紫起身迎了过来，客气地问：“大妈，您找我？” “不找你，我找吴紫。” “大妈，我就是吴紫。” 刘阳红自言自语，“怎么和照片上不像呢。” 吴紫见刘阳红拄着拐杖，奇怪道：“您这是怎么了？大妈，我不管伤害赔偿，我是负责离婚诉讼的。” “我就是为离婚来找你的。” 吴紫扶着刘阳红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又给她倒了一杯水，“大妈，是不是您老伴打了您？ 您的事，我帮您。” 刘阳红摆着手，“错了、错了。吴律师，是我儿子要离婚。” “您慢慢说。” 刘阳红把儿子和苏芷晴的情况，带着怨气和愤懑细细的说了。 她拉着吴紫的手，“吴律师，求求你，帮我把儿子的东西要回来。” “大妈，您只想要回您的东西？” “不、不。离婚，必须离婚。” “大妈，您儿子这事有点麻烦。” “吴律师，我知道你是大律师，你肯定有办法的。” “大妈，是这样，您儿媳妇既没有违法，也没有出轨。她只是要求离婚赔偿，这很正常。” “吴律师，她怎么还说她是正常的呢？ 她明明是借结婚来骗钱的。” 吴紫觉得跟刘阳红一时半会掰扯不清，“大妈，我再跟您儿子了解一下。” 刘阳红抓住吴紫的手不放，“吴律师，求求你……你要多少钱，我们都愿意出。只要我儿子能离婚，我们家的财产能追回来。” “大妈，我尽力。好不好？” 第84章 急转直下（一） 吴紫在郝如公司的法律顾问的陪同下，亲自上门找到当事人郝如，详细的了解了情况，这才心里稍微有了一点底。 “郝总，这样，我先来调解，调解不成，我们再向法院申请。” 郝如这几日为苏芷晴提出的两百万，弄得焦头烂额，心烦意乱，根本静不下心来工作。他非常笃定的对吴紫说：“吴律，不用调解了，直接打官司。” 吴紫迟疑了一下，还是答应了他，“好。” 吴紫回到事务所，并没有马上准备给法院的诉状，而是给苏芷晴拟了一份律师函发了出去。她还是想通过调解来尽快解决，真要是通过法院打官司，那将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苏芷晴却不像郝如那样，她想得开。 离了婚，又回到过去的单身生活，也挺自由自在的。 倘若能从郝如那里再弄出来一大笔钱，她下辈子生活有了保障，她也就不用再去工作，看别人脸色过日子了。岂不快哉。 她现在住在自己家里，吃了睡，睡了吃，无人约束，也不需要刻意去讨好谁，更不需要明明是自己厌恶的还偏要装出喜欢的样子去迎合、去卑贱的献媚。 她再不用去面对刘阳红颐指气使的傲慢，也不用和粗俗不堪的郝如睡在一个被窝里。 过去，她是郝如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现在她挣脱了牢笼，飞向了自由的天空。 一份律所的快递送到苏芷晴的家里，她以为快递小哥走错了门，还追出去问，结果快递小哥没影了。 苏芷晴再仔细瞅着上面她的大名时，才知自己刚醒来迷糊着。她拆开快递，一看就傻眼了。 苏芷晴： 你好。 楚源律师事务所受郝如先生所托，针对你近期的所为，发函于你，望你引起重视和协作。 你和郝如先生认识不到一周，便以父亲催婚为由完成了和郝如先生的闪电式结婚，并且从郝如先生那里骗取了首饰、彩礼，以及五十万的现款，总计人民币一百万左右。结婚不到三个月，又以离婚之名，向郝如先生索要二百万人民币…… 请你务必亲自来律所澄清事实，否则我们将付诸法律。 苏芷晴看罢，惊愕不已，恨不得把信函撕烂，继而怒火冲天，肺都气炸了。 郝如，你他妈的王八蛋！你歪曲事实，颠倒黑白，把所有脏水都泼在我身上。 她骂了半天，累了，冷静了下来。 要真是律师函里写的那样，她又没有办法自证清白，不仅背一身污名，说不一定还有牢狱之灾。 好像一股冰凉的寒风侵入她的身体，浑身寒颤发抖。 这事她不敢耽搁，必须马上去律所澄清。 苏芷晴找到了楚源律师事务所，并找到了负责郝如离婚官司的吴紫律师。 她手里拿着那封律师函，“吴律师，我是苏芷晴。您找我？” 吴紫上下打量一下她，素颜，头发蓬乱，神情恍惚。 吴紫不苟言笑，手一指她办公桌对面的椅子，“坐。” 苏芷晴庄重严肃，略显拘谨地坐下来。她不敢直视吴律师，仅仅是瞟了一眼，便把头低了下来，目光落在那封律师函上。 吴紫打开录音笔，正襟危坐，问：“苏芷晴，看过律师函的内容了？有异议吗？” “不，不是这样的。”苏芷晴欠了一下身子，又显得有些底气不足，端庄坐了下来，若有若无地点点头。 吴紫已经看出来了，这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并不像郝如描述的那样妖冶魅惑，骗婚骗财的骗子。苏芷晴明显对律师函的内容有异议，但又不得不承认上面所说的是事实，这才有了她刚才起初激烈的对立情绪，随后又表示赞同的轻轻地点了点头。 “苏芷晴，你承认律师函里所说的是事实，对？” “吴律师，我当时一来公司，就认识了郝如，他是我们部门的经理，只是没有什么接触。律师函里怎么能说我们才认识了一个星期呢。这不符合事实。还有，他和我结婚，他跟我买首饰、给彩礼，都是他自愿的。还有那五十万给我父亲买房子，是他自己先提出来的。不是我骗取的……” “首饰、彩礼，还有五十万都是事实，那没错？” “这是事实，我承认。但……” “我知道了。郝如先生提出和你离婚，你又要求他拿出两百万作为条件。这也是事实？” 苏芷晴点点头，却是一脸委屈的表情，“吴律师，我是说了，要他拿两百万作为赔偿。” “两百万，这不是一笔小钱，而是一笔巨款。你怎么敢开这样的口？” “吴律师，你不知道，郝如和他妈就想我给他们生孩子。当他们得知我不能生孩子后，就要把我扫地出门。我当然气愤，我又不是专门生孩子的工具。所以我就……” 吴紫从苏芷晴一方知道了更多的事实真相，但她是郝如的代理律师，她当然必须考虑郝如当事人的个人利益。苏芷晴承认律师函里的都是事实，只是因为事出有因而已。而法律更多的是注重结果，虽然也会酌情考虑一下导致结果的一些因素。 现在吴紫要知道的是，苏芷晴有没有以结婚为幌子来达到骗取他人财物的动机。如果有，那么郝如的离婚诉讼请求，就会得到法院的支持。 “苏芷晴，你来公司后，知道郝如是你们部门的经理，还知道他是公司副总之后，你是否开始有意识的去接触他？” “没有。我知道他是公司副总，那也是后来才知道的。我这个人一向不喜欢巴结上司。我和郝如单独两人出了一次差，他向我表白，说他一直都喜欢我。我也是三十几的人，难得遇上一个喜欢自己的人，所以我就答应了他。” “你有没有因为郝如是公司副总，就着急的和他结婚？” “我和他那么快结婚，一方面是我爸天天在家催婚，另外我和我爸，还有一个合租的女孩，三个人住在一起不方便，我就想早一点搬出去。当然，我不否认，郝如的条件非常优秀，也是我和他结婚的一个考量。” 虽然，苏芷晴所说的，并不是吴紫所期望的，但吴紫毕竟是一个老道的金牌律师，她在短暂的思忖之后，有了对苏芷晴的应对之策。 第85章 急转直下（二） 吴紫起身给苏芷晴倒了一杯水，态度也不像之前那样一副公事公办严肃认真的样子，变得友善、和蔼了一些。 “小苏，你喝水。” 苏芷晴接过纸杯，“谢谢。” “小苏，我看出来了，你也有委屈。那你同意和郝如离婚吗？” “同意。他不要我了，我再死乞白赖的去求人家，那我也太不把自己当人了。” 吴紫面带笑容，颔首称是，“对，人都是有尊严的。再说，你也只有三十多岁，还很年轻，用不着在一棵树上吊死。” 苏芷晴现在感觉吴律师也是站在她这一边的，同情她，理解她，她似乎有底气多了，心里压着的一块石头也松动了。 她看着吴律师，自信的笑了笑。 “小苏，我呢，长你十几岁，算是你大姐。大姐劝一句，像你这种情况，要是去法院打官司，你可能一点好处也得不到。为什么呢？你和郝如属于闪婚，你在短时间里从他那里得到首饰、彩礼，还有五十万这么一大笔钱，关键是离婚你还要找他索要两百万。这些都是事实，是。姐打离婚官司打了几十年，什么样的情况都遇到过。像你这样的，是有骗婚嫌疑的。甚至法院还会认定你敲诈勤索之罪。真那样的活，你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净了。法院还会追究你的刑事责任。那可是要判刑坐牢的。姐不是危言耸听，姐真遇到过这种事……” 苏芷晴听到这些令人毛骨悚然的话，心里着实激灵一下。 “吴律师，法院难道不依据事实说话，还会欲加之罪？” “问题是，你的所作所为已经成了既定事实，法院恰恰是要根据这些看得见的事实去裁定。” 苏芷晴一时手足无措，苦苦恳求道：“大姐，你能帮帮我吗？” “小苏，我们都是女人，我肯定会帮你呀。但你要告诉我，我怎么样才能帮到你。” “大姐，我们不通过法院，私下里可以解决吗？” 这正是吴紫所期望的，她心里一阵窃喜，“好好，我还没有向法院正式递交申请。我今天找你来呢，也是想通过调解来解决你和郝如先生的离婚问题。” “我听您的。” “小苏，你有什么需求，无论什么，都可以在我这里提出来。” 苏芷晴哪敢还有什么需求，她巴不得早一点和郝如断绝了关系，“大姐，我可以不要那两百万。” 吴紫的目的达到了，诺诺连声，“好好。你要这么大一笔钱，别人肯定会质疑你的动机。不过，我可以告诉你，离婚时，你可以分割一半你和郝如先生结婚之后的共同财产。” 苏芷晴想了想，房子是郝如结婚之前全款买的，车子是公司派给郝如的，郝如占有的公司股份是他们三个人十年前开办公司的时候就拥有了的。她和郝如的共同财产恐怕就只有他们俩人的工资了。家里所有开销全都是郝如掏线，估计他手里所剩的也不多了。 她朝吴紫摇了摇头。 吴紫明白了她的意思，“小苏啊，我就说，你主动放弃分割你们俩的共同财产。这样也显得你是一位独立的女性，不是依附男人才能生存的人。” 苏芷晴倒是没有想到这样还挺长志气的，不过她仍有一些缺憾，就是跟郝如离婚什么也没有捞到。 她之前还想，要是郝如给了她两百万，她再也不用工作了，可以好好享受后半辈子的生活。 看来她美好的愿景顷刻成了过眼云烟，她不禁黯然神伤。 “小苏，还有一件事，你恐怕也得作出一些让步。” 苏芷晴讶异地看着吴紫，还有呀？ “小苏，是这样，你和郝如先生结婚时，他给你买的首饰、给你的彩礼，是他的赠予，你拿了无可厚非。但是，他给你父亲买房子的五十万，这就不是他的赠予了，应该算是他借给你父亲的。这笔钱，你恐怕得还给他。” “吴律师……”苏芷晴此时欲语还休，心里隐隐作痛，她不知如何去表达。 吴紫还告诉她，只要归还了郝如五十万，她和郝如就可以顺利的离婚，吴紫也不会向法院递交诉讼请求了。 苏芷晴沉重地走出律师事务所。 她两眼茫然，不知去向何处。 她带着沮丧和悲愤的心情回到家，见到凳子、椅子，一顿乱踢，见到沙发上的抱枕，一顿乱扔。她的悲愤发泄完了，便趴在沙发上，失声痛哭起来。 她喟叹自己的命运多舛，一生工作不顺，情感波折，婚姻失败。 怎么倒霉的事都让她一个人遇上了？ 老天爷这不是跟她开玩笑，明显是对她不公平，对她丧心病狂、惨无人道。 她不要郝如的两百万也就罢了，还要马上归还给她爸买房子的五十万。 她从哪里去弄那五十万，难道要她把现在住的房子拿去卖吗？这个房子她爸也是出了钱的，她爸会同意吗？就算她爸同意，她能在短时间里卖掉吗？就算短时间内卖掉，还能卖出七十万吗？ 就算这一切都搞定，她还得去找工作，还得重新去租房子，还得无可奈何去生活。 她越想越伤心，越难自持把控。 但她绝不会像苏芷瞳一样寻死觅活、疯疯颠颠，她得挺过去，她不能让她爸看不起，让她爸灰心失望。 不然，她和现在的苏芷瞳又有什么区别呢？ 她拿起手机，给郝如发了一条微信： 郝如，我在77咖啡厅等你，我有话跟你说。 郝如如约而至，在咖啡厅的包房里见到了苏芷晴，还是有一丝丝的心动。 她脸上挂着泪痕，眼神里透露着郁结于心的怨恨。 郝如走到她身边，心里满是怜惜。他真想上去，紧紧地抱住她，跟她说，对不起，小晴，我们重新开始。孩子不孩子的，我不在乎了。我再也不会理会我妈的旨意，不会任由她摆布了。 苏芷晴却冷冷地喝住了他，“坐。” 郝如在她对面怯弱地坐了下来，“小晴，我……” “吴律师找过我了，我答应还你那五十万，也不找你要离婚赔偿了。你满意了。” “小晴，不是这样的，是我妈……” 苏芷晴没有骂他“妈宝”，“郝如，我现在手里钱不多，那五十万我会慢慢的还你。” 郝如还想挽回他们的关系，“小晴，我们可以重新……” “你不用说了。” 苏芷晴背上包，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第86章 重振旗鼓 苏婷的春来米粉店清早一开门营业，苏芷瞳就早早的从家里赶了过来，帮苏婷在店里迎来送往，忙碌得屁颠屁颠的。 看来他很乐意，其实不然。 因为苏婷早上忙完一拨后，会带着他去附近寻找店面，帮他也开一家餐饮小店，就像苏婷的春来米粉店一样。 找了两天，方圆跑了不少的地方，苏婷总觉得没有合适的。要么是位置太偏、人流量太少，生意做不起来；要么就是门面价格过高，担心苏芷瞳几个月忙下来，吃亏不说，最后只落了个赔本赚吆喝。 “苏婷姐，今天我们去市区看一看。” “行啊。就去你们住的地方找找看，离你家近一些，也方便一些。” 苏芷瞳觉得苏婷是在真心的帮他，并不是在敷衍他，所以他在擦桌子时就特别起劲卖力。 “苏婷姐，我也开一家米粉店。” “可以呀。如果这样的话，我帮你还拿手一些。” “我可以借用你的春来米粉店名字吗？就算是你的加盟店。” “可以呀。不过，我可是要收你加盟费的。”苏婷马上又改口道，“芷瞳，跟你开玩笑呢。别说我的店没有那么大名气，就算有，给我弟弟用，我也不会让你出这冤枉钱。” “那是。苏婷姐，你太给我这个弟弟面子了。” 苏清河把苏慧送到学校后，也来到店里。这里人多，热闹，他也想凑个热闹。 苏清河走近苏芷瞳，“芷瞳，爸来替你。你去操作间，多跟你震东哥学学怎么调料、配菜，多学点有技术含量的活。” 苏芷瞳一想，对呀，在这里只知道抹桌、拖地，没有一点技术含量。自己开了店，难道还要高价请一个师傅来不成，“爸，您说得太对了。您怎么不早提醒我呢？” 苏芷瞳扔下手里的抹布，就嚷着“震东哥、震东哥”去了操作间。 苏婷笑着对苏清河说：“小爷，您刚送了慧慧，先歇会。我哪能再让您干活呢。” “不碍事。我在你这住、吃、喝，我不干点什么，哪对得住一天几碗饭。” “小爷，您别这么说。您和芷瞳能来这里，认我这门亲，是看得起我。我还让您这么大一把年纪的人干活，就是我不懂事了。” “不、不。你怎么能这么想呢？我在这里图个热闹，芷瞳还要请你去帮忙呢。” “小爷，我帮我弟弟，那是应该的，是我份内的事，我求之不得。我还不知道能不能帮好他这个忙。哦，对了。这附近我和芷瞳没有找到好的位置，等一会，我想和他去他住的地方看一看。您也一起去，也帮助参考参考。” “好啊。不过，我在这方面没有多少的经验，可能帮不到芷瞳，主要还是靠你了。” 苏芷瞳和他爸带着苏婷来到他住的小区附近，他们三人穿街走巷，到处都是吃的店面，蒸包子的、煮水饺的、蛋炒饭的、烤肉串的……各式各样，层出不穷，看得人眼花缭乱，似乎全国各地稍微有一点特色的美食都汇聚于此。 倒是有一两家店面关着门，贴着转让门店的小广告。 苏芷瞳对此倒是见怪不怪。 他常往来于此，见过许多新开的店，多则一两个月，少则十天半月就换了老板，或是换了经营的品种。 你昨天见这个店在卖奶茶，今天来时店里在烧烤。还有，作昨天见这个店门口，排着长长的队伍，今天再来时，却是门可罗雀。 现在这个时代，人们对吃的有了更多的选择，而很少像过去的人那样，总是热衷于某一种吃的东西 ，所以过去才有了一些老字号的饭庄或是菜品留存下来。 苏芷瞳站在一家转让的门店前，自言自语道：“火锅店……怎么会关门呢？” 苏婷若有所思地说：“那肯定是没有特色，太大众化。老板没有用心……” 苏清河非常赞同苏婷说的，“苏婷，你说的太对了。无论做什么，不用心，估计都成不了事。” 苏芷瞳问：“苏婷姐，我们把这家店盘下来，就卖米粉。你看怎么样？” 苏婷踮起脚尖，朝左右各看了几眼，“这个位置不错，正在人行通道口，谁过来都会瞧上一眼。芷瞳，常光顾这里的人，都是一些什么人？” 苏芷瞳说：“基本上是一些学生，还有上班的年轻人。” 苏婷凭她的经验告诉他，“像我开店的那个地方，基本上是一些建筑工地的农民工，所以我们就配上大碗吃面，讲究物美价廉。这里肯定就不行了。我觉得，这里就应该讲究精细，多在色香味上动一动脑筋，特别是色的方面，让年轻人看一眼就有食欲。另外，给年轻人有尽可能多的选择面。所以品种花样要尽可能的多，佐料也要尽可能的全，让各地方来的人都有他们适合的口味。” 苏芷瞳突然欣喜地抓住苏婷的手，完全忘记了苏婷是他才认识不过几天的一个叔伯姐姐，“苏婷姐，你太厉害了！你让我茅塞顿开。爸，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哦，对，听君一席话， 胜读十年书。苏婷姐，那我就盘这家店了。你得帮你弟弟我把这个店开起来。” “好。只要你信得过姐就行。” 苏芷瞳和他爸送走苏婷后，苏芷瞳就开始根据转让门面上的电话号码联系店主。 打完电话，苏芷瞳眉头皱了起来。 苏清河问：“怎么了？” “爸，我白高兴一场。店主说，他的店一租就是一年，还要一次性交清租金。可我……” “你就说，多少钱？” “爸，一个月得八千，一年就是九万六。我哪里有这么多钱？” “爸给你。”苏清河二话没说，立即给儿子转了十一万。 儿子最需要钱的时候，他这个当爸的不伸出援手谁伸手。他这是给儿子雪中送炭。不过，他得给儿子上一个紧箍咒，绝不能再出现像之前卖菜那样，放任自流。 “芷瞳，查一下，看到账了没有？” 苏芷瞳看到手机上转账，顿时喜极而泣。 “芷瞳，这笔钱，是爸的最后一点棺材本，你得精打细算。” “爸，我知道。” “我话还没有说完。这笔钱，你得保证一年后，一分不少的还给我。” “爸，我保证，一年后，一定把钱还您。” 苏芷瞳神采飞扬，立即找店主去了。 第87章 醉生梦死 苏清河回到家，已是夜幕降临，家里一片狼藉。 凳子、椅子横七竖八，茶几上塑料花瓶、食品罐滚落在地，沙发上的抱枕飞到餐桌上，仿佛地震过后的情景。 苏清河把凳子、椅子扶正，茶几上的东西、抱枕归位，又拾起地上已经撕成几瓣的紫红色快递外包装袋。他试着拼接还原，竟是清源律师事务所寄给苏芷晴的。 他立刻就清楚了，家里这样，毋容置疑是他闺女所为。 闺女惹上官司了？ 并且官司让她不满，才有了她大闹天宫似的发泄。 他立即联系苏芷晴，想知道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丫头，丫头……”电话里飘出一段音乐旋律，却无人说话。苏清河再打，依然如故。 他的电话，闺女从不慢怠，除非手机不在她的身边。 可是手机恰恰就在苏芷晴的包里。 她现在在酒里，有一点微醺，摇摇晃晃扶着台，正和他的一个很久没有联系的大学同学推杯换盏。 “张禹欣，你不够意思，是不是我苏芷晴不找你，你就永远也不会来找我，是？” 张禹欣想伸手去扶她，却像触电似的缩回手，“芷晴，你今天喝得有点多了。我送你回去。” 苏芷晴端着酒杯的手一挥，酒洒一地，“我没醉，这才哪跟哪。想当年毕业季，横扫千军，我自岿然不动。” 张禹欣当然记得，大学四年，他和苏芷晴相恋了三年。毕业时，张禹欣被他在县市级的小城市里当科长的父母逼着回去了，而苏芷晴想在大城市里打拼便留在了岚城。他俩谁也说服不了谁，谁也劝不动谁，就这样一段校园恋情无疾而终。 苏芷晴作为留在这里的人，欢送十几个离开这里的同学，在寝室把课桌一拼，开起了欢送会。别的同学是以水代酒，而苏芷晴却是以酒代水，就是因为他张禹欣，她喝得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这么多年了，他俩之间很少联系，仅仅在大过年的时候群发贺辞，会收到对方“新年快乐” 的祝福。 今年年初，他把分公司开到岚城。两个月前他试着在微信上联系了一下苏芷晴，都没有得到回应。他想，也许人家结婚生子，孩子都会打酱油了，就不好打扰人家了。可他万万没想到，昨天晚上苏芷晴突然约他今天在酒见面。 他现在知道了，苏芷晴的生活糟糕透了，而且她现在被人抛弃了，还可能被人起诉离婚，追讨她的财产。 他对她的遭遇无能为力，唯一可做的，就是陪她喝酒。 苏芷晴也不是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帮助，只是心里苦闷，想找一个可以说得上话的人。在岚城，她没有什么朋友，没有知心的闺蜜，更没有什么蓝颜知己。她的大部分时间基本上都是耗在工作或找工作上，租房或搬家上。 她在微信里寻找，一下子又看到名为张开的翅膀的微信，就短短一句话，我来岚城了，方便见一面吗？她已经想不起来这是谁了，就没有当回事。况且那段时间，她和郝如结婚不久，正在备孕，所以外面无关的人或事尽可能的断舍离。 张禹欣扶她上了自己的车，“芷晴，你住哪儿？ 我先送你回去。” 他今天也看出来了，苏芷晴一杯接一杯，纯粹就是在买醉。 他从她包里翻出她的手机，打开一看，显示的未接电话是她爸打来，便打了过去。 “喂，您是苏芷晴爸？” “是、是，你是谁？我闺女的手机怎么会在你手上？” “叔，我是芷晴同学。她喝醉了，我现在要送她回家，不知她住在什么地方？” “好好，我把地址跟你发过来。谢谢你呵。” 张禹欣把苏芷晴送回到她家的楼下。 苏清河等在楼下，见到耷拉着脑袋的苏芷晴，心疼地说：“这是喝了多少？” “叔，我把人交给您了。那我就回去了。” 苏清河搀扶着苏芷晴，“小伙子，你帮我一下，把我闺女送到家。” 苏清河并不是故意的为难张禹欣，他只是想知道他闺女到底出了什么事，把自己喝成这样。 张禹欣帮苏清河把苏芷晴送到家中，放在床上。 “小伙子，辛苦了。你叫什么？来歇一会儿。” 张禹欣坐在沙发上，“叔，我叫张禹欣，是苏芷晴大学同学。” “苏芷晴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是听她自己说的。”张禹欣就简单的告诉苏清河，苏芷晴近期发生的一些事，以及郝如要求和她离婚，苏芷晴索要两百万，后被郝如…… 苏清河听完，眉头深锁，嘟囔了一句，“格兽生……” 张禹欣起身欲离开，“叔，您等芷晴醒了，再过细问她。我就先回去了。” 苏清河起身送客，“小张，我替我闺女，先谢谢你。麻烦了。赶明儿请你来家里吃饭。” “叔，您不用这么客气。您留步。” 苏清河打了一盆热水，端到苏芷晴的床边，把毛巾润湿拧干，搭在苏芷晴通红的额头上。 他坐在床沿上，看到闺女凄凉袭心、哀怨悠悠的样子，心里像刀割般的痛。 苏芷晴睁开朦胧的双眼，一把抱住苏清河，两行清泪淌了下来，“爸……我完了。” 苏清河吼了句，“瞎说什么！什么就完了？” “他不要我了，抛弃了我。” “为什么呀？” 苏芷晴抽泣了几声，又昏昏沉沉的睡了。 过了一会，她翻了一个身子，嘟囔着：“郝如……没有良心的东西……” “y头，郝如把你怎么了？” “他，他还要我还他给您买房子的钱……爸，我们马上在这里就住不下去了……” 苏芷晴断断续续说着，泣不成声。 苏清河不知怎么来安慰自己闺女。 他的两个儿女都怎么了？怎么那么不让人省心呢？ 儿子经过了生与死的较量，终于看到了前路上的一点微光，让苏清河稍微放下心来，缓了一口气。 闺女又被人从悬崖上推了下来，跌入谷底，摔得遍体鳞伤。 这种沉重的打击，对闺女来说，或许是她人生中最难以承受之重。 倘若苏芷晴无法自我救赎，只是依赖于酒精，那将是她走向醉生梦死、永远见不到光明的黑暗旅程。 第88章 柳暗花明 苏清河只是一事不明，郝如为什么要和他闺女离婚？ 苏芷晴做错了什么？ 第二天清早，苏清河等不到苏芷晴醒来，就直奔郝如公司而去。 他先是被一楼的人行通道拦住，没有门禁卡，他进不去。好不容易遇上一个大小伙子，可能是看他站在通道口焦急不安的样子，小伙子已过去了，又回过头来替他刷了一遍门禁卡，他才得以进了大楼。 到公司的大门口，他再次被保安拦住，“大爷，您找谁？这里不能随便进的。” “我找郝总。” “郝总是您什么人？” 苏清河怔住了。郝如以前是他闺女丈夫，是他姑爷。现在是什么？ 闺女的前夫，他的前姑爷。怎么那么拗口？ 苏清河斯文不成，改成蛮横了，“我不是他什么人，就是找他有事。” 他没想到，保安就是专门制服蛮横的，“那不成。” 苏清河本来带着一口气，硬往面里挤，被保安双手一伸，拦得死死的，“你们讲不讲道理？我真的找郝如有事。” “谁不讲道理了？你才不讲道理。我就不让你进，你还能怎么着？” “我找郝总凭凭理。”苏清河灵机一动，就朝里间大声嚷嚷，“郝如，郝如。” 有人出来瞟了一眼，掏出手机打起电话，一会儿郝如下来了。 “爸、爸。”郝如叫得亲热。 “我不是你爸。”苏清河闷声闷气地说。 轮到刚才的保安尴尬了，“大爷，我刚才问您，您怎么不说郝总是您爸呢。多说一些话。” 郝如拉着苏清河到了他的办公室。 “爸，您坐。您为小晴的事来的？您打一个电话来就行了，还让您亲自跑一趟。” 苏清河直直地立在郝如的面前，“郝如，我闺女做错什么了，你要和她离婚？” “爸，您坐下慢慢说。您都知道了？” 苏清河恨恨地瞪了一眼郝如，坐了下来。 郝如想了许久，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苏芷晴都是他最好的伴侣。他不想毁掉这一桩婚姻，更不想失去苏芷晴。 按他现在的条件，就像他妈所说的，他是可以重新再找一个，甚至还可以找一个比苏芷晴更年轻、更漂亮的女人。可那种女人能像苏芷晴一样对他好，而不是只盯着他的钱吗？那样的婚姻带有太多的不确定性，他不相信自己还有这么好的运气。 郝如蹲在苏清河的面前，双手搭在他的膝盖上，可怜巴巴的，“爸，不是我要跟小晴离婚，是我妈逼的。我没有办法……” 苏清河鄙视一笑，心想，郝如这都多大的人了，怎么把妈还当皇太后似的，顺从他妈成这个样子。 “郝如，那你打算怎么样？” “爸，之前是我处理不当，我错了。爸，我想和小晴和好，您要帮帮我。” 苏清河知道，夫妻之间的事，哪有什么对和错，床头吵架床尾和。既然郝如承认了错误，他是可以原谅他一回的。 “你要我怎么帮你？” “您帮帮我在小晴面前多说些好话，劝她回来。爸，我求求您。” 苏清河虽然心里一百个愿意，但他并没有喜形于色，依旧阴沉着脸，“郝如，你知不知道我闺女，这两天心里多痛苦、多伤心。她是诚心想和你好好过日子的，没想到你和你妈闹这么一出……” “爸，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您说，要我怎么去补偿都行。” “好，有你这句话，我去跟我闺女说。但我不敢保证，我闺女会原谅你。” 郝如双手合十，“谢谢爸，太谢谢您了。” “郝如，你不是请了律师来办理我闺女的离婚……” “爸，您放心，我马上就去找吴律师，撒回一切诉求。” “还有你妈那一关，恐怕也不会那么容易过。” “爸，这个也请您放心。我知道我妈的那点心思，她就想有一个孙子陪她养老。我可以跟她请一个小保姆来照顾她。我妈在老家有一个相好，我也可以促成他们俩在一起，这样她老了以后，也有一个伴。这些都不是问题。” 郝如今天的一反常态，是因为吴紫律师跟他通报了她与苏芷晴谈话之后，他猛然醒悟了，苏芷晴并不是他妈刘阳红所认为的以结婚为手段骗取他人钱财的“捞女”。她是一个心地善良、委屈求全的好姑娘。这样的媳妇他上哪里去找？ 尽管苏芷晴不能生育了，但在现在的科技条件下，根本算不上什么问题，他们完全可以做试管婴儿，只是多出几万块钱而已。 他是真的喜欢她，喜欢她的妩媚，喜欢她香艳的身子，进而爱她，爱她纯净的心灵，爱她的体贴入微，爱她……反正他离不开她。 他要宠着她，给她最幸福的生活，最浪漫的人生。 郝如似乎都把一切想好了，正在扫除他与苏芷晴之间的各种障碍。看来他是诚心想和他闺女和好，那他这个做父亲的还有什么话可说呢。 苏清河原本打算亲自找郝如问清情况，然后臭骂他一顿，替闺女解解气。没想到是这样一种结果。 阴差阳错，说不定他鬼使神差来这里一趟，还能挽回闺女的一桩婚姻。 苏清河带着满满的喜悦之情回到家。 苏芷晴早已洗漱完毕，坐在电脑前，书写个人简历，准备重新找工作，重新开始她新的生活。 苏芷晴毕竟不是苏芷瞳，一夜过后，她很快就放下了过去，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和情绪。 她相信一条，无论靠谁都靠不住，最后还得靠自己。 苏清河悄悄走到她的背后，想给闺女一个惊喜，“丫头！” 苏芷晴扭过头，“爸，您去哪里？” “丫头，你在干什么？” “找工作呀。” “找工作？”苏清河真是佩服闺女这种强大的自我治愈能力。昨天还要死要活，今天就整装待发。“丫头，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屋子收拾得整整齐齐，不是您，还能有谁。您不是住到苏婷姐那里去了，怎么又回来了？” “你哥在他们小区边上开了一家餐馆。你不是在找工作嘛，有没有兴趣去你哥那里？” “苏芷瞳开餐馆？搞错没有，他行吗？” “你可别小瞧人，别把人看死。我相信你哥这回能成事儿。” 苏芷晴“哼”了一声。 苏清河故意卖了一个关子，“你不想帮你哥，那我也不帮他了。” 第89章 骗走他妈 苏芷晴瞅着苏清河，疑惑地问：“爸，您是越老，精气神越足。您还想帮谁？” “帮你呀。” “我不需要您帮，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可以搞定。” 苏清河在她身边得意洋洋地转了一圈，“未必啰。” 苏芷晴更加疑心了，目光围着苏清河打转。 苏清河不想跟他闺女打哑迷了，照实说：“我去找郝如了。” 苏芷晴陡然站起来，尖叫着：“爸，谁让您去找他的！”马上又蔫了，“ 我的事，您知道了？” “怎么？爸是不是很神奇？” “爸，您去找他干什么？去向他求情？” “嗯……”苏清河嗯的尾音拉得挺长，“我闺女不是那样的人，她爸肯定也不是那样的人。我们父女俩都是有身份和尊严的人。我本来想替我闺女出出气，去大骂他一顿，结果人家先跪地求饶了。” “爸，您在编故事。” “丫头，不开玩笑了。郝如向我承认错误了，他也是一时糊涂，都是他那个妈在使坏。你们俩和好。” 苏芷晴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愣愣地看着他爸。 “爸，到底怎么回事？” 郝如怎么就这么快发生了逆转。前几天不是准备向法院申请裁决他们的离婚吗？不是还准备把她送上法庭判她一个敲诈勒索之罪？ 仅仅过了一夜，她就春风化雨、柳暗花明了。 郝如又想跟她和好如初？ 苏清河还告诉闺女，郝如承认了他的错误，并做了保证。 郝如的态度诚恳，和她和好的心情非常迫切。 “丫头，你该相信爸不是在诓你。郝如这个孩子本质上是好的，没有什么坏心眼，自身条件也还不错，你和他也算是一门好的婚姻。丫头，你就原谅他这一次。算是爸求你了。” 苏芷晴一时倒没了主意，她不知道该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她爸苦心婆心的劝说。 但她肯定相信她爸绝对是为了她好，绝对不是为了把嫁出去而乱点鸳鸯谱。 她相信她经过了这些波折，她爸肯它也会站在她的角度全面、慎重的看待他们的婚姻。 她也相信，郝如肯定有所懊悔。昨天他来见她时，像个大姑娘似的羞羞答答，他似有对她有话说，却欲语还休。。 要不然，他昨天就应该在她面前忏悔、求情了，也不至于当着她爸的面，低声下气说了那么多哀求的话。 她只是不太清楚，是什么促使郝如在这几天如此反复无常，做出令她目瞪口呆的截然相反的选择。 她目前虽然做出了重新开始新生活的准备，但对之后的生活的艰难程度，她是有很强的心理预期的。只是她不知道，她还有没有年轻时候的胆量和勇气去承受和挑战。 她现在年纪大了，没有那个心劲了，她当然更愿意背靠在郝如这棵大树下，过着慵懒而充实的生活。 人的一生不过如此。 苏芷晴沉吟了许久，终于想通了。她现在需要什么，更多的恐怕是物质生活的保障，而不是精神层面的浪漫，以及维护个人尊严的任性。 ，“爸，我答应您。” 苏清河一把抱住了她。他这一抱，也是相当于给闺女注入活力和重新迈出去那一步的勇气。 苏清河松开了她，“那我现在就给我姑爷打电话，让她来接我闺女。” “爸，等两天。”苏芷晴夺去她爸的手机。 她这么快就答应了他，是不是便宜他了。 她这么好说话，是不是他就会不那么的珍惜她。倘若以后她又有什么不能让他满意，他是不是又会重蹈覆辙，把她扫地出门。她可不想这样的事，在她身上发生第二次。 所以，她让她爸再等两天，让他好好的反省自己，同时也让他明白，失去了的才是最珍贵的。 另外，就像她爸说的，他们父女俩都是有身份和尊严的人，在他面前摆摆架子，或者说是矫情也行，又何尝不可呢。 苏清河不懂这些，“丫头，为什么呀？” “您甭管。您硬要跟他打电话也行，就让把该办的事情办完了再来接我。” 苏清河也不得不妥协，“那行。我丫头发话了，我得照办。” “谢谢爸。” 苏清河开了大门，又把大门带上，生怕苏芷晴跟出来似的，独自跑到走廊上去打电话。 郝如在电话那头焦急地问：“爸，您和小晴说了没有？” “说了，我闺女也答应了，不过，她是有条件的。” “小晴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那你去律师事务所把东西撤回来了没有？” “我把手头工作一做完就去。爸，还有什么事？” “你今天就回去，跟你妈把工作做好，最好让你妈回老家去。你妈在这里，我闺女是肯定不会回去的。自古婆媳难相处，何况你妈对我闺女又那样……” “好好，爸，您放心，我指定会把我妈劝回去。” “那行，你把这两件事办好了，再来接我闺女回去。” “好好。” 郝如自然不敢怠慢，放下手头工作，就和吴律师电话沟通，撤回了他的诉讼请求。 完了，他躺在沙发上，冥思苦想，想个什么法子把他妈骗回去呢。 刘阳红唯一挂念的人，恐怕就只有老家的王大爷了。 “大爷，我是郝如。” 王老汉耳朵有点背，电话里听不太清楚，“你说你是谁？” “刘阳红的儿子。” “哦，郝总呀，有什么事？” “我妈在我这里净捣乱。大爷，您想办法跟我把她叫回去。” “你妈在哪里不捣乱。我有什么办法？” “您就说，您病了，我妈指定会回来。” “臭小子，你就咒我。” “不是，不是。大爷，我跟您寄了两罐您喜欢的青茶，过两天就到了。” 郝如拿下了王大爷，接下来，他就要把戏串到他妈身上。 他一回家，就朝他妈嚷开了，“妈，不得了，您怎么还在这里？” 刘阳红被儿子煞有介事一咋呼，还真是紧张起来，“肉墩，咋了？” “王大爷快不行。” “你听谁说的？” “不信，您打电话去问。” 刘阳红什么也没说，也不用打电话去证实，就到卧室去收拾东西。 第90章 再续前缘 刘阳红着急忙慌地离开了，郝如有那么一点点欣喜，欣喜的是他扫除了苏芷晴回家的障碍，但同时心里漫上来丝丝缕缕的歉意。 他觉得采用这种没有底线的小伎俩把他妈骗走，实属卑鄙之手段，卑鄙之行为。且不说与他这样一个大公司的副总的身份不符，关键是他和他妈这种亲密无间的母子关系，变得不那么纯洁，肯定也会给刘阳红心里造成一些困扰的阴影。 郝如顾不了这么多，他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还不忘给苏芷晴带上一件保暖羽绒大衣外套，便急冲冲地出门了。 他开车路过山姆卖场的时候，看到门口茶颜悦色的奶茶店，想起苏芷晴特别爱喝的冰淇淋柠檬奶昔，和爱吃的山姆里面现炸的薯片，就把车开进了山姆的负二楼停车场。 郝如是一个细心的人，他知道怎么去讨好苏芷晴。特别是在他向她提出离婚，而且通过律师向她追讨他的财产之后，无论苏芷晴内心多么强大，她肯定也感受到了沉重的伤害和打击，这个时候的苏芷晴或许更需要暖心的温情。她就像薄薄的花瓶玻璃似的，一不小心就可能碎一地。 他买好了东西，再开车前往苏芷晴的住地时，就多了一份自信。 咚咚，咚咚，他轻轻地敲了两下门。 里面传来苏芷晴熟悉的声音，“谁呀？” “小晴，是我……”他答道，心里一阵怦怦直跳。 再也没有听到苏芷晴说话的声音，好像突然断电似的，陷入一片沉寂。 他知道苏芷晴还在生他的气，不愿理他。尽管苏清河告诉他，苏芷晴答应了跟他和好，她也可能还没有准备好怎么见他。 他是着急了一点，或许过个一两天，他再来情况会大不同。 “小晴，我给你买了你喜欢吃的山姆的薯片，还有茶颜悦色里的奶茶，都还是热的。” 奶茶的名字太长，他记不住。 这两样东西用她的羽绒大衣包裹着，确实是热的，他没有说假话。 他附耳细听，苏芷晴依旧没有答话，也没有传来给他开门的脚步声。 他有一些气馁。 以前一杯奶茶可以给他换来苏芷晴一个甜蜜的热吻。看来，他这一招也不灵了。 她是真生气了。 他也没辙了，“小晴，我跟你把东西放在门口。我走了。” 他亲自上门，卑躬屈膝、低声下气，吃了一个闭门羹。他并不觉得丢脸，也不觉得委屈。谁让他贸然的提出离婚呢。 他到了电梯口，大门依然紧闭。 他忘了暖心的提醒她一下，又踅回来，“趁热吃呀。冷了，就别吃了，会伤胃的。” 他估计他今天是没戏了。刘备请诸葛孔明出山还三顾茅庐呢。他估计苏芷晴原谅他，跟他回家，他恐怕也应该多多的亲自登门几次才行。 他在小区里碰上苏清河回来。 苏清河以为他和他闺女又吵架了，问：“你怎么一个人走了？ 我丫头呢？” “芷晴没给我开门。” “哦……”苏清河不好说什么，既不好责怪闺女的不是，也不好劝说他再回去。 “爸，那我明天再来。” 苏清河也只好勉强答应了他，“行。” 苏清河拧开门，苏芷晴正喝着奶茶，手里的薯片往嘴巴里塞，一副饿狗般的模样。 “爸，您回来了。您上来时，没碰见他？” 苏清河答非所问，“这都是他给你买的？ 你不是没让他进门吗？” “他走了，我在门口拿的。” 苏清河埋怨道：“人家来赔礼道歉，你怎么不让他进门呢？你也太没有礼貌了。” “爸，您懂什么。这叫欲擒故纵。我总得要吊吊他胃口，不然，他觉得一杯奶茶、一袋薯片就可以把我打发了。我也太没有尊严了。” 苏清河一想也是，让他多跑几趟，受一点挫折，他才会更珍惜他闺女，“丫头，爸支持你。” 苏芷晴把一袋薯片递给苏清河，“爸，您尝一下。” 苏清河尝了一片。 “爸，是不是蛮好吃？” 苏清河瞅着闺女，一副好了伤疤忘了痛的样子。她还真是有点没心没肺，有点二的样子。 管她呢。 只要闺女高兴，随她怎么样都行。 “丫头，你哥的餐馆马上开业，明天我们聚一下，也算是给你哥祝贺、捧捧场。” “爸，没问题。到时，我送一个花篮过去。” 苏清河想，闺女是出嫁了的人，她和郝如中间出了岔子，儿子和媳妇也不知晓，要是苏芷晴一个人去恐引起猜疑，“把郝如也带上。” 苏芷晴不加思虑，“带他干什么？我们家里人聚一聚。” 苏清河不满意了，“郝如和你是两口子，他又不是外人。” 苏芷晴略一思忖，刚才自己的话是有些冒失，“爸，听您的。明天我带他去。不过，他明天不来找我，那就不怪我了。” “丫头，怎么这样？” “爸，那我现在下去把他找回来？” 苏清河一本正经地说：“算了。他可能早走了。” 苏芷晴扑哧笑了。她刚才只不过是想戏弄一下她爸，她爸还当真了。 第二天，苏清河走了以后，苏芷晴就把大门一直敞开着。 她不想郝如来了，像昨天一样，他一敲门，她就去开门，显得她有多急不可耐的。 她躺在沙发上刷抖音视频打发时间，不大一会儿就睡着了。现在的苏芷晴没有了离婚的困扰，生活又恢复到以前的状态，心无挂碍，自然是一躺下睡意就袭上来，一睡就进入梦乡。 郝如手头工作一做完，就急着想见苏芷晴，她的音容笑貌便会立刻浮现在他的眼前。 还未到下班的点，他便溜出了办公大楼。 他还像昨天一样，给苏芷晴买了奶茶和薯片。 大门没关，苏芷晴躺在沙发上睡大觉。他还奇怪，这个苏芷晴真是大大咧咧，睡觉怎么大门都不关，要是进来一个坏人咋办？ 他悄悄地走了进去，放下了手里的东西，瞅着苏芷晴睡得正香，脸上的笑容像花儿一样。 他忍不住上去亲了她一口。 苏芷晴醒了，见是他，赶紧从沙发上坐直了，很客气地说了一句，“你来了。” “你醒了。”他赶紧把茶几上的奶茶，捧给她，“还是热的。” 苏芷晴瞥了他一眼，妩媚地笑了。 第91章 家人团聚 苏芷瞳、苏清河、苏婷几个人正忙着准备春来米粉店明天一早的正式开业。 苏婷在操作间的锅里炒着牛肉片、牛肉末、猪肉片、猪肉末的码子，时不时地还捣弄一下旁边大锅里煮的排骨汤、乌鸡汤、菌菇汤。大锅小灶把她围在其中，她像一个在跳独脚舞的人。 苏芷瞳脱了羽绒服，只穿一件秋衫，依旧是汗流浃背。他正在第三遍拖地，拖过之后，每一个犄角旮旯都伸手触摸一下，手上是否留下污渍。没有了，他才伸直腰背喘口气。 苏清河也没闲着，擦桌子、门框、柜台。 苏芷晴一到，便嚷开了，“哥，我今天来，先说好，只动口，不动手。” 郝如叫了声爸，也说：“大舅哥，我可以随便使唤。你有什么让我干的，尽管吩咐。” 苏芷瞳现在当了老板，之前和苏芷晴的隔阂早成了过去时。他笑着迎了过来，“来了。谢谢赏光。来的都是客，怎么能让你们动手呢。坐。” 苏芷晴像上级领导检查工作似的，大摇大摆进店，墙上瞧一瞧，桌上用指尖点一点，“不错嘛。” 苏芷瞳跟在她的后面，腋下夹着拖把，不着痕迹地擦去她的脚留在地上的尘土。 苏芷晴问：“你这里一次性可以坐多少人？” 苏芷瞳答：“客满的话，三十多人。” “规模不小呀。请帮工了吗？” “还没。先看，要是客人多，再考虑请人。” “苏老板，你看我行吗？” “你？” “怎么？瞧不起人？这种简单的工作，我可以做的。” “我可请不起你这样的白领。” “我说要钱了吗？你怎么总是小人之心呢。我就是来帮帮忙，混一个肚子饱就行了。” “那没有问题。” “当大老板了，还这么抠门。” 苏芷瞳嘿嘿笑着。要是放在以前，苏芷晴这么说他，他准会横挑鼻子竖挑眼地干起来了。当了老板，确实肚量大了，不计较她了。 郝如站在店门口，左顾右盼，感觉这里好像少了点什么，跟苏清河打了声招呼，“爸，我出去一下。” 过了一会儿，郝如就让人送来了十多个花篮，摆放在门口的两侧。顿时，小店就呈现出热闹和喜庆的气氛。 苏芷瞳跑出来，“多少钱？我来给。” 郝如说：“大舅哥，你餐馆开业，这是我和小晴的一点心意。” “郝总，那就太谢谢了。” 苏芷晴走过来，感觉郝如挺会来事，欣喜地拍了一下郝如的肩膀，“可以呀。” 郝如为苏家人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其初衷纯粹是为了苏芷晴，让苏芷晴在家人面前有一些存在感。 钱花得不多，又花在了对的地方，这就是郝如最为得意的。 苏芷晴问，“哥，考虑过推送一个平台没有？” 苏芷瞳摇摇头，“我哪考虑这么多。” 郝如说：“小晴这个主意不错。” 苏芷晴主动承担了责任，“哥，这个就交给我。反正我也没事，就负责往平台推送，这样扩大影响也来得快一些。你光守在店里，等人来，那有什么销量。谁在帮你配料？” “苏婷姐。” “苏婷姐人呢？” “在后厨。” 苏芷晴来到后面的操作间，“苏婷姐，我哥面子真大，把你都请来了。我刚才还在想，他什么时候学会了做米粉，我还以为他让爸来呢。你来了，你的店怎么办？” 苏婷在里面，费劲地转过身来，说：“帮我大兄弟一把，是我自己要来的。我店里有震东、震西把着，没事。” 苏芷晴喊来苏芷瞳，“哥，吃水不忘挖井人。你可不能慢怠了苏婷姐。该付的报酬，一分也不能少。” 苏芷瞳说：“当然。苏婷姐不光教我怎么做米粉，还教了我许多做生意的小窍门。我知道怎么做的。” 苏婷连连摆手，生气地说：“大兄弟，你千万不要跟我提钱，你要跟我提钱的话，我马上就走。一家人帮帮忙，那不是应该的嘛。” 苏芷瞳生怕苏婷走了似的，赶紧承诺，“是、是，不提钱。苏婷姐，我都记在心里。” 苏芷晴很感动，苏婷让她看到了乡下人的朴实和善良到了骨子里。她虽说也是从乡下走出来的，但她身上早已褪去了乡土气息，那种乡下人的朴实和善良，她不知道她身上还有多少。两相一对比，她真是感到羞愧。 “爷爷，爷爷。”苏醒跟苏清河亲，一来就窜到柜台里。 “哎哟哟，我的大孙子来了。”苏清河一把搂住了他，“苏醒，快放寒假了？” “爷爷，下周我们就期末考试。考完了，就放假了。” “好好，爷爷就等着这一天呢。”苏清河连忙收拾柜台，腾出位置，“来，苏醒，你就在这上面做作业。” “爸，”虞红叫了一声，就把肩上沉重的书包搁在柜台上。 苏芷瞳听到儿子声音，知道虞红来了，快步向门口走来。 他现在对虞红依然有些惧怕，总像是欠她什么一样。在家里总是小心翼翼行事，更不敢向她提出什么要求，生怕惹她生气，就像过去的小媳妇一样，低声下气地做人。 虞红递给苏芷瞳两张压过塑的二维码，一张微信的，一张支付宝的。 苏芷瞳毕恭毕敬，“谢谢。” 虞红说：“你把手机拿出来，我们试一下。” “好好。” 虞红刚拿出出手机，就被苏醒抢了过去，“妈，我来扫。”苏醒输了一元钱，“妈，密码……” 虞红又把手机夺了过来，输入了密码，“你看一下，收到没有？” 苏芷瞳瞟了一眼手机，“收到了，收到了。” 虞红凑近看了一下，“你点呀。” 苏芷瞳像一个乖孩子一样听话地点了。 苏芷晴和苏婷也来到门口。 “虞红，我也试一下。”苏清河说着，也拿手机扫了码。 虞红制止苏清河道：“爸，我已经试过了。” 苏清河说：“芷瞳，你看一下，到账了没有？” 苏芷瞳没有任何犹豫地点了收款，“爸，一千？！” 苏清河笑着说：“你们餐馆开业大吉，我当爸的也不能光是口头上祝贺，也要拿出一点实际行动出来。” 苏芷晴一眼就洞察出了她爸的心思，她爸做出了样子，她这个当妹妹的当然也不能掉链子。她用胳膊肘怼了一下郝如，用眼神示意了一下。 苏芷瞳扫码转了一万元，郝如见状，也扫码转了一万。 苏芷瞳为难了，看着苏清河，“爸，这……” 苏清河做父亲的，在家里虽说主张一碗水端平，但更多的时候是，帮弱不帮强。儿子这一家现在的生活困难一些，需要更多的支持。他刚才扫码转账，确实如苏芷晴想的那样，他是在做一个示范，相当于抛砖引玉。 苏芷晴很有眼色，并带着郝如一起送了红包。苏清河心里别提多开心了。 苏清河招呼大家，“好好，我们一家人都到齐了，可以开饭了。” 第92章 福利拥抱 苏芷瞳的春来米粉店今天开业，无需他在门口敲锣打鼓放鞭炮，路过的人仅仅是通过门口两侧的花篮也能知道。 一般来说，过早的人，见到新开业的店，总会进来尝一尝鲜。倘若对胃口，价廉物美，性价比高，便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于是就成了这里的常客：倘若倒胃口，吃一顿就有上当的感觉，那么这里，人家就会拉上黑名单，从此拜拜。 苏婷告诉苏芷瞳，“开业头三天生意好，说明不了什么。如果持续十天半月依然如此，那么你店里的生意基本上稳了。” “如果头三天生意都不行呢？” “那就只得关门，另起炉灶。” “苏婷姐，你觉得我这个店，会怎么样？” “不知道。芷瞳，你放心，我会帮你十天半月，等你的生意稳了之后我才会离开。可以吗？” “谢谢姐。” 苏婷边说着话，边往操作台的窗口上的空碗里放米粉。 她手臂一伸，密密麻麻的空碗便分成两排。然后，她的手蜻蜓点水似的一边碗里放的是二两，一边是三两。 苏芷瞳看得眼花缭乱。 二两一碗的，看堆头差不多：三两一碗的，看堆头也差不多。 他惊叹之余，就有一些疑虑，难道苏婷的手是了弹簧秤吗？一抓一个准。 他还不信了，偏要数一数二两碗的米粉，是不是根数一样多。连数几碗，居然根数一样多，都是三十二根，只有一碗多一根，即便如此，他还是觉得很神奇。 “苏婷姐，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也没有刻意去练，可能是熟能生巧。来，你像我这样试一试。” 苏芷瞳试着抓二两一碗的，但总是均衡不一，有的碗里多，有的碗里少。他并开始改为数起米粉根数来，这时苏婷会笑着在米粉碗里或添或减。 “芷瞳大兄弟，你一定要保证每一碗的量是均衡的，不然的话，坐在一桌上人，见人家满满的一碗，而自己的少一截，心里就会不舒服。是不是这个理？” 苏芷瞳边点头称是，边数着一根根的米粉，突发奇想，“苏婷姐，我现在有一个好点子。你看行不行？” “什么点子？” “我们在店门口打一个广告，吃米粉的顾客如果发现自己买的二两米粉，不是三十二根，我们店可以免单。当然设定一个正负值，就一根。顾客吃之前，是不是就会先去数。米粉加汤汁、码子后，滑滑溜溜，谁数得清。再说，一碗米粉几块钱，谁还真去数了。苏婷姐，你觉得我这个点子怎么样？” “姐没有做过，不知道怎么样。芷瞳大兄弟，姐告诉你一句话，还是在米粉的品质上下功夫。你要让吃的人，感觉这店里米粉真是好吃，好吃得不得了，几天后都还在回味。那样，人家就会再来。你的花咕哨再多，米粉味道不怎么样，人家还是不会有下一次了。” 苏芷瞳一想，也确实是这么一个理。 “苏老板，我来了。” 苏芷瞳走出操作间，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是芷晴来了。苏婷姐，你看让芷晴帮点什么忙？” “你就让她在门口迎客人，免得她把衣服弄脏了。” 苏芷晴走过来，正好听见苏婷所言，“苏婷姐，你不用特别照顾我，什么脏活、累活，你都可以派给我做的。” 苏婷说：“芷晴，你别误会。刚才是你哥问我，我才那么说的。” 苏芷晴见苏婷有些不快，“苏婷姐，好好，我就去门口当迎宾小姐。苏老板，有什么要求吗？” 苏芷瞳顺嘴一说：“端庄、大方。苏婷姐，你觉得呢？” 苏婷说：“还是热情。” 苏芷晴拍了一下苏芷瞳的肩膀，“苏老板，我知道怎么做了。” 在他们说话的一会儿功夫，门口已经排起了长队，都延伸到人行道上去了，还拐了一个弯。 苏芷晴见状，一阵愕然过后，笑脸盈盈地嚷开了，“美女，这里扫码下单。帅哥，这里扫码下单。谢谢。” 苏清河坐在柜台里撕着票，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他现在特别满意自己的一对儿女在他身边的工作和生活。他并不求他们有多么出人头地，多么的富有和显赫，只要他们待在他身边，似乎比什么都强。 一位大爷，挪到苏芷晴的身边，“姑娘，你们店今天开业，没有什么送鸡蛋、送饮料的酬宾吗？” 在苏芷晴的印象里，但凡商场、小店开业，一般都是有像大爷所说的酬宾活动，所以她就顺口回了大爷的话，“大爷，有的、有的。” 可她又不知道苏芷瞳是怎么安排的，忙小声问苏清河，“爸，有什么酬宾？” 苏清河摇摇头。 苏芷晴一时无所适从，好在她反应快，走到大爷面前，轻轻地拥抱了一下大爷。大爷哪见过这么大方的姑娘，迟疑着后退了两步。 后面一个嫩小伙子见店里开业还有此等福利，一时兴高采烈，“美女、美女，我……我也要……” 苏芷晴心想，我还可以亲你一口，只要你们不尴尬，我就不会尴尬。 她主动上前拥抱了嫰小伙子，弄得嫩小伙子满脸通红。 她权当自己是商场门口的吉祥物，索性伸开手臂，笑靥如花，就像孔雀开屏似的，迎接每一个来到这里的人的拥抱。 “来！快到姐的碗里来。” 队伍里的小伙子，还有一些小姐姐，觉得挺好玩的，都跃跃欲试，却又碍于众目睽睽之下的羞怯而不敢上前一抱。 应该说苏芷晴这一着，比店里送几个鸡蛋或是一杯饮料，于他们实惠得多。 店里的客人来了一拨又一拨，络绎不绝。 苏芷瞳和苏婷在后面操作间忙得不亦乐乎。 苏婷说：“你妹妹真行！” 苏芷瞳说：“恐怕别人都做不出来。” “你得感谢芷晴，可能她这么一闹，明天来的客人更多。” “我就担心她这么一闹，会不会把客人吓跑？谁知道她还有一些什么花样。” “我看芷晴是真心为你这个当哥的好，换作别人，她未必拉得下面子这么放得开。” “她这个人，挺情绪化的。” 苏芷晴走了过来，“苏婷姐，他是不是又在说我坏话？” 苏婷连忙说：“没有，没有。你哥在不停的夸你呢，说你帮了他大忙。” 苏芷晴说：“苏老板，是吗？” 第93章 一言不和 苏芷晴的手机叽了一声，她掏出一看，是张禹欣来的微信： 芷瞳，你在哪？我现在找你有一点事。 那天晚上，她把张禹欣当垃圾桶，向他倒了一晚上的苦水，差不多把郝如对她的所为，毫无顾忌地倾诉给了他。 第二天，她就后悔了。 张禹欣是她什么人？ 不过是曾经的恋人。这么多年过去了，过去的一点点感情早已荡然无存。她当时实在是郁闷极了，就想找一个人说说话，哪怕是一个陌生人。于是她在微信群里点子点菠萝，羊子下海螺，青长百货十二个，我要咧个就咧个。咧个就成了张禹欣。 现在好了，张禹欣又黏上她。 要是郝如不和她和好，她也许会和张禹欣走得近一些。 但转念一想，张禹欣这个人还不错。那天她电话一打，他立马就赶来了。她当时烂醉如泥，好歹还是张禹欣送她回了家。 她倘若像张禹欣刚来岚城时一样，也不理会人家，好像也不太合适，那样有失大家风范。 她问苏芷瞳，“哥，你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应该是烽胜路，张家湾。” 于是，苏芷晴给张禹欣回了微信，告诉他，她现在在的地方。她并没有显得多么的热情。 店里的客人已经来来回回有几拨了，临近中午时分，店里只剩三三两两的人了。 苏芷瞳或许是累坏了，想小憩一会，便在店里靠操作间的长条桌边，翘起二郎腿，喜滋滋地抽起了香烟。 苏芷晴一见，马上翻脸，“苏芷瞳，你在干什么？” 苏芷瞳吓得一哆嗦，“怎么了？” “你怎么能在公共场所抽烟呢？” “我在我自己的店里。什么公共场所？” 苏芷瞳最恨别人明知是错的还故意狡辩，这种情况下，她一般是不会给别人留情面的，“这是你的店不假，可是对别人来说，对还坐在这里吃米粉的人来说，就是公共场所。你有没有一点公序良俗？” 苏芷晴说着就去夺苏芷瞳手里的香烟。 苏芷瞳累了一上午，好不容易瞅着一个时候抽支烟享受一下，却遇到苏芷晴这个帮工的要夺他所爱，他顿时头发都气得竖了起来，“滚一边！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苏婷赶紧跑出来，劝道：“芷瞳，你怎么回事？你妹说得没错，店里是不能抽烟。” 苏芷瞳不敢针对苏婷，没有苏婷在这里帮忙，他一个人根本盘不活这个店。 他乖乖地扔掉了烟头，朝后门走去，扔下一句话，，“真是多管闲事。” 苏婷拾起地上的烟头，又去拿拖把来擦了擦地，“芷晴，算了。你们俩兄妹，何必为了一点小事闹得不愉快呢。” 苏芷晴继续咋呼，“你瞧他，说得什么话。他以为我好管他的闲事，我吃饱了撑得。好好，我滚，我滚。” “芷晴，算了，算了。” 苏芷晴没有搭理苏婷的劝说，气鼓鼓地朝门口走去，苏清河从柜台里出来拦住了她。 “丫头，你干什么！爸说一句公道话，芷瞳在店里抽烟，是不对，可是你在这里咋咋呼呼，生怕全世界的人不知道。就对了？” 苏芷晴眉头一皱，“爸，您有没有原则？苏芷瞳在店里抽烟，有错在先，您不站出来批评，反倒说我的不是。护短也不是您这种护法。” 苏芷晴绕过她爸，继续向门口走去，苏清河从后面扯住了她的衣服，“丫头，爸不是护短，等会儿，爸是要批评他的。你不要走了，你走了，店里就缺人了。爸求求你。” “爸，这么大一个店，我算哪一根葱。 苏老板那么有本事，不会去招人？” “这是两码事。招外面的人，和自己家里的人，能一样吗？” “好，我听您的。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我今天一天待在这里，明天我可不保证还能不能再来。” 苏清河也是没有办法，既然闺女退了一步，他也不好再说什么了，“行行，丫头，随你。” 苏芷晴一屁股坐了下来。 她的手机又叽了一声，又是张禹欣：我到张家湾了。 苏芷晴只得回复了一条：张家湾地铁口，往南走200米，春来米粉店。 她走出大门，到路边去迎着张禹欣。 一辆帕斯特小车停在她的面前，车窗下来，张禹欣伸出头，然后单手推开车门，“苏芷晴，上来说。” 苏芷晴心里还怄着气，一言不发地钻进了副驾座。 “怎么？一脸苦哈哈，和你那位还没有离？” 苏芷晴瞪了他一眼，“你知道什么，就在这里胡说八道。我们和好了。” 张禹欣呵呵笑了。 “你笑什么？” “我笑你们把婚姻当儿戏。” “谁把婚姻当儿戏了？” “那天，你要死要活的，说那人抛弃了你，那人还准备去法院打官司，追讨你的财产。才几天，你现在却跟我说，你们和好了。这还不是儿戏？” “你管得着吗？” 张禹欣举双手投降，“我管不着，管不着。” 俩人沉默了片刻。 苏芷晴问：“你今天专门跑过来，到底找我有什么事？不会是看我离完婚没有，好趁虚而入？” 张禹欣笑了笑，“芷晴，你别说，我还真有这种心思。可是你拒人于千里之外，我哪敢。” “我有吗？” “你太有了。你在我面前，还是和十年前一样，总是高高在上，给人以居高临下的感觉。” “张禹欣，你真是冤枉我了。我现在是到处当小媳妇。刚才在我哥开的餐馆里，我主动来给他帮忙，结果还受他的气。你说，我怎么这么失败？” “芷晴，那我来帮帮你，让你长长志气。” “什么事？” “说正经的。我不是在岚城开了一家分公司嘛，经过这几个月的筹备，基本到位。现在就差一个公司老总，我已经把招聘信息发到网上，有两个约好了今天下午来公司面试。我想请你去给我把把关。” “你这么看得起我？我何德何能。” “别说这样的话，反正我就是信你。要不，我们现在就走？” “好。你吃中饭没有？” “我没吃。不是想和你共进午餐的嘛。” “算了。我哥新开的餐馆，就在这里去吃一点，也算是为我哥捧捧场。” “行，你都这样说了。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第94章 老饕现身 张禹欣一进店，就拿出手机扫码，连扫四五次。 苏芷晴不解地问：“张禹欣，你干嘛？” “苏芷晴，你都想象不到，牛肉米粉是我的最爱，简直爱死了。在我们老家，早中晚三餐，我经常是当饭吃的。来岚城后，倒是看见不少的米粉店，总觉得这里的口味和我们老家的差点意思。我今天碰上了，我不得都尝一尝。” “我记得你老家好像是在三国古城的荆州，对不对？” “具体来说，我老家是在荆州市的沙市区。沙市黄家塘的米粉，堪称一绝，是荆州市的名片。” “你就吹。就一碗米粉，还能成为一个城市的名片？” “这就是你的孤陋寡闻了。真的，过去人们只求温饱，不太讲究吃的，现如今大不同了，吃的排在我们生活必需的首位。好吃的东西，成了人们苦苦追求的目标。为什么现在城里这么多网红店，说明人的口味渐渐开始趋同化，不再是局限于一城一池。” 张禹欣高谈阔论，好像打开了话匣子似的，滔滔不绝。 “张禹欣，你先坐。”苏芷晴把他开的票送到后厨，并关照苏婷，“我同学。” 张禹欣有点着急了，“我都等不及了。” 很快，苏芷瞳就送上热气腾腾的一碗牛肉米粉。 张禹欣用鼻子吸了一大口，“有点意思。你看见没，红油、大块牛肉，葱花点缀，色香都有了。我再来尝一尝味。” 他用筷子夹着吸溜一根，摆了摆头，“差矣。” 苏芷晴问：“怎么了？” 张禹欣瞅着苏芷瞳说：“这个汤汁有点淡，不是咸淡的淡，是味淡的淡。我们所说的寡淡无味的淡。这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这个米粉原材料，虽有嚼劲，但明显滑嫩不足。这显然是胶放得过多。我们沙市的米粉，虽然也是机制的，但配料上是很讲究的。” “张禹欣，看过曹禺的《北京人》没有？里面有一句话好像说的就是你，不会偷油的耗子，就少在猫面前做馋相。” 张禹欣不懂这句话的意思，就不问，免得在苏芷晴面前，显得自己知识的贫乏。他笑一笑，就是最好的掩饰。 苏清河凑了过来，苏婷闻言，也走了过来，说：“芷睛同学，是？你说得没错，从早上卖到现在，上面的浮油走了，汤汁的味道肯定变淡了。米粉，我店里的是我们自己做的。今天开业时间紧，芷瞳这里用的是别人配送的。” 张禹欣竖着大拇指，“行家。老板，你的店在哪里？可否也让我去尝一尝。” 苏婷并没有告诉他，她的店在哪里，她是不想在苏芷瞳这里拉客人，“老板，你下次来这里，我可以专门做给你吃。” 张禹欣瞟了一眼苏芷晴，“瞧见没有？这叫一见如故。” 苏芷晴喷了他一下，“张禹欣，你就是美食行里人称的老饕。” “告诉你，苏芷晴，我已经在吃的这一行里干了十多年了。” 苏芷晴大吃一惊，难怪他说起吃的来，头头是道。也是自己太不在乎他了，连他公司做什么的都没有去问。 “唉，你做什么的？ 不会跟我们家一样，也是做米粉的？” 张禹欣说，“ no、 no，我做鹅。” 苏芷晴扑哧笑了，“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搞半天，你是做鸭头、鸭脖子的。” “苏芷晴，你有没有文化？鹅，不是鹅、鹅、鹅。大鹅，见过吗？我现在从养大鹅到卤味鹅一条龙。你别小看我，我现在的集团公司可是当地的明星企业。” “谁小看你了。你都把公司从沙市开到岚城来了，你多了不起。不过，我还真没见过鹅长什么样？” “你有时间的话，我带你去沙市见识一下，几千只的鹅群在湖水里戏嬉的壮观景象。” 苏芷晴见张禹欣碗里的油都冻住了，忙提醒他，“你还吃不吃？米粉都冷了。” 张禹欣对苏芷瞳说：“苏老板，跟我换一碗热的。几份一起跟我上上来，都尝一下。” 几份上了，张禹欣一样尝了一筷子，未作任何表态，显然与他的预期还有差距。 苏芷晴见他表情不对，担心他又叭叽说些不中听的话，惹得苏婷面子上过不去，就催促张禹欣，“走、走，吃饱喝足了，快办你的正事去。”走时，苏芷晴又跟她爸打了一声招呼，“爸，我走了。” 苏芷晴和张禹欣一离开，苏芷瞳沉不住气了，愤愤然，“都是一些搅死棍子，自以为是。” 苏婷皱着眉头，像有心事似的，“芷瞳，这个张老板说的有些也是对的。像我们这个米粉，确实太老，可能很多人都不喜欢吃。这样，我让震东今天晚上多做一些，我明天过来时一起带来。” 苏芷瞳瞅着苏婷，只有她才是真正帮他解决问题的人，“苏婷姐，真的谢谢你。” 苏清河也听出来，“苏婷，难为你了。” 苏婷说：“小爷、芷瞳大兄弟，这点小事对我来说，算不了什么。有一天，你们的生意做大了，我们说不一定还要巴靠你们呢。” 苏婷去了后厨，苏芷瞳准备去拖地，苏清河拽住了他。 “爸，什么事？” “先人多，我给你留面子。现在就我们爷儿俩，我得批评你几句，你在店里抽烟肯定是不对的，何况是在你自己的店里。你得保持店里的整洁，像你昨天把地拖了一遍又一遍，这就很好。但其它方面我们也得注意，给人一个好的印象，可能需要我们持久的努力，但要毁了店里声誉，可能就是一丁点的小事。有句俗话，一棵老鼠屎坏了一锅粥，就是这个意思。” 苏芷瞳听得有些不耐烦了，“爸，我知道了。” 苏芷瞳想走，又被苏清河拽住了。 “还有一件事，你不要指望你妹妹能帮你的什么忙。还有你苏婷姐，你也不能求着人家老在你这里，她自己还有生意。现在店里肯定是差人手，你看怎么办？” 苏芷瞳想了想，“还能怎么着，招人呗。” “你尽早作好准备，免得到时揭下开锅。” 第95章 出乎意料 张禹欣向苏芷晴介绍他的一个合作伙伴李总和新招的行政助理小美，然后，张禹欣又向他们郑重的介绍了苏芷晴，“苏小姐，我大学同学。在多家公司从事过营销工作，有着丰富的营销经验和深厚的人脉资源。她虽不是岚城人，但在岚城生活了十多年，熟悉岚城的大街小巷，就像熟悉她自己的鼻子、眼睛一样……” 张禹欣言过其实的连吹带捧，弄得苏芷晴脸上火辣辣的，红一阵、白一阵。 “张总，过了。我就是过来玩一玩，别拿我当回事。” “苏小姐，我可不是请你过来玩的，是专程请你来帮我物色岚城分公司总经理的。”然后，张禹欣又吩咐小美，“小美，把我们公司的产品拿来，让苏小姐见识一下。” 随后，小美端进来两个果盘，上面放着十几种精美的袋装小零食。 张禹欣随便拎了一袋递给苏芷晴，“尝一尝味道。” 苏芷晴见包装袋上印有硕大的“大张鹅”的字样，就笑了，“张总，你这不是想借大张伟之名，来推销你的鹅。” 张禹欣煞有介事地说：“怎么是借大张伟之名呢，跟他毫无关系。鹅俗称大鹅，我姓张，合起来不就是大张鹅。我的品牌可是有多层涵义啰。” “张总，那你这个合起来应该是张大鹅。” 苏芷晴喜欢较真的个性总是改不了，不过她的话倒是惹来李总和小美的一阵笑声。 苏芷晴撕开包装，展开兰花指，用拇指和中指一夹，放在口里一咂巴，“味道真不错。” 张禹欣顿时神采飞扬，“那当然。不然我能从沙市那个小地方进军到大都市来？” 小美请示张禹欣，“张总，时间差不多了。” 张禹欣说：“去会议室。” 苏芷晴起身，端着两盘鹅肉零食。 张禹欣瞟了她一眼，“面试的时候，吃这个不好？” 苏芷晴知道张禹欣准是误会了她，她是拿去让面试的人也尝一尝，并非她吃上瘾了，“什么呀。” 他们一行四人走进会议室时，有一个三十多岁年轻人，西装革履，明显是过于注重仪表而忽视了冬天的寒冷，哆哆嗦嗦地坐在了那里。 苏芷晴把两个果盘推到年轻人的面前，年轻人正襟危坐，只是用眼睛的余光瞥了一眼。 张禹欣说：“开始。” 年轻人站起身来，向对面并排坐着的四人行了鞠躬礼，说：“各位领导，我先就大张鹅岚城分公司的总体构想说一下。我觉得大张鹅要打开岚城的市场，首先就是要多开店，至少在岚城开一百家，让岚城的百姓低头不见抬头见，让他们有一种大张鹅无处不在的强烈视觉冲击力；其二，我们通过电视、网络，包括不限于发传单的形式，进行全方位的推广和宣传我们的大张鹅；其三，我们通过线上的淘宝、京东等平台进行网上销售；其四……” 张禹欣打断了他，“你先等等。我问你一下，在岚城开一家店，就按五十平的小店算，你知道要多少钱吗？二环一年上百方，三环也要七八十万，一百家是多少钱？” “一亿绰绰有余。” “好，那电视、网络的宣传费用，你准备投多少？” “再用一亿。” 张禹欣哈哈大笑，“我有两亿，还卖他妈的狗屁鹅，我不会到夏威夷海滩去晒太阳？” 他示意小美，小美叫道：“下一位。” 走进会议室的是一位三十左右的女士，戴着金丝框眼镜，气质高雅。 小美隔着苏芷晴把头伸过去，向张禹欣小声报告，“博士。” 张禹欣对高学历的人士，特别女博士，常怀有敬畏之心，“博士，请你谈一下对大张鹅岚城分公司的设想。” 女博士瞅着面前黑不溜秋的小袋鹅肉，一脸鄙视，“你们公司就卖这？不会有毒？” 小美吼道：“你在说什么呢？我们的大张鹅在沙市，老少咸宜，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女博士面露为难之色，“你们想让我把这些小东西推销出去？” 张禹欣纠正她，“不是让你来推销。你不是来应聘公司总经理的吗？” 女博士推了推眼镜，眉毛一挑，“有区别吗？还不是让我带领一些人搞推销。” 张禹欣问：“你有没有什么奇思妙想？” 女博士说：“假如我有奇招，我在这里告诉了你，你还会用得着我吗？” 张禹欣挥了挥手，小美明白了张总的意思，对女博士说：“你先下去。” 张禹欣垂头丧气，长叹一声，“都是些什么人嘛。苏芷晴，你觉得呢？” 苏芷晴趴在会议桌上，把对面的两个果盘拉到自己面前，撕开一袋，津津有味地嚼了起来，“张总，你还别说，这个大张鹅，细细嚼，还真的嚼出点特别的味道来。你们要不要？” 张禹欣干着急，“苏芷睛，我问你呢。” 苏芷晴佯装麻木，“问我什么？哦……问我刚才两个面试的人，是？可以呀。” 张禹欣恳求道：“苏芷晴，你别跟我打哈哈。说正经的，这两个人的简历确实非常棒，可他们说出来的话怎么……那么经不起推敲呢。你就直接告诉我，这两个人是否可用？这件事搞定了，我和李总今天晚上还要连夜开车赶回总公司。” 苏芷晴戏谑道：“你是想老婆和孩子了？” 小美在一旁解释道：“我们张总还没有结婚呢。” 苏芷晴惊愕得眼珠都快脱落下来，“是吗？张禹欣，钻石王老五呀。” 张禹欣埋着头，沉默不语。 苏芷晴看出来了，他是真着急，“张禹欣，你真的这么在乎我的看法？” 张禹欣眼巴巴望着她。 “这两个人不行。这两个人显然只对你的总经理一职的高薪酬感兴趣，却对你公司做什么的，对公司产品，不闻不问。我为什么要把两个果盘放在他们面前？就是想试一试他们。” 张禹欣倏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惊呼道：“就你了。” 苏芷晴吓得一哆嗦，“什么嘛？” 张禹欣双手一抱拳，“苏芷晴，看在老同学的面子上，帮我一回。我把岚城分公司交给你，我放心。” 苏芷晴表面上不动声色，内心早已是欣喜若狂，“我行吗？” 张禹欣立即吩咐小美，“小美，你现在就给我拟一份聘书，当场交给苏总。” 第96章 烫金聘书 “苏总”都已经叫上了。 苏芷晴在职场上拼搏了十多年，从未得到过职位的升迁，虽然不乏机会，但不是当了炮灰被别人挤走，就是鱼沉雁杳。现在这个机会来得恰逢其时。真是应了一句话，无心插柳柳成荫。 之前，她因为怀了孕，被郝如养在家里，像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似的。她早就腻味了那种悠闲、无所事事的日子。要不是郝如的低头认错，和她重归于好，或许她早就从网上找到了工作。 她正期盼着重回职场。 她已经习惯了职场里的那些套路，喜欢与人玩心机、斗心眼。她像一个智者，把一切都看得清楚明白，常有一种会当凌绝顶、 一览众山小的感觉。她置身于其中，感觉其乐无穷。 她现在身上揣着张禹欣给她的烫金聘书，离开了公司，坐了好几站的地铁，心里依然激动万分，觉得一切太梦幻。 她回到家，等着郝如回来。 郝如这一段时间，倒是没有因为苏芷晴伤多少脑细胞。 苏芷晴跟他生气，尽管她年纪不小，他仍把她当娇妻，有时一杯奶茶或是一杯咖啡便把她哄成乖宝宝。 即使这次离婚，吴律师还给她下了律师函，他也只用了两杯奶茶就把她哄好了。 他从中也明白了一些道理，女人的软胁就是男人的柔情蜜语。反过来，男人的过敏源也恰恰是女人的柔情蜜语。所以，柔情蜜语便成了男人、女人身体和心灵的共同杀手。 但遇到他妈刘阳红，却是刀枪不入。 这几日，刘阳红即便是人远在老家，也搅得他心神不宁，坐立不安。 一天早中晚，正好是在吃饭的点，必给他打来电话。估计他妈算好了这三个时间点，也正是他的空闲时间，不会不接她的电话。其它时间，他在工作，他随便扯一个什么由头，就可以把他妈的电话挂掉，或是几句话搪塞过去。 早上刘阳红的电话，像她做的早餐，带点甜食的味道，“儿子，昨晚睡得好不好？有没有想妈？” 中午刘阳红的电话，就成了冷热拼盘，“肉墩，你可以，你的那点小心思瞒不了我。把你妈骗回老家，不就是想和苏芷晴在一起鬼混吗？你现在快活了，等你老了，就跟你妈一样，孤苦伶仃，身边一个伴都没有……” 晚上刘阳红的电话，全是硬菜，“郝如你格小王八蛋，你连王大爷都敢咒他死，我看你是要挨打不过了。告诉你，等我身体好利索了，我马上就来岚城。你跟我等着。” 刘阳红的这些话，连续几天，像播放录音似的，在三个不同的时间点，反复的重播，令郝如头都炸了，却又无可奈何。 她是他妈，他能怎么办？还不是唯唯诺诺，净说好听的话。可是刘阳红根本听不进去，权当是风吹叶落，第二天依旧如出一辙。 苏芷晴本想在路上就把这一个好消息，第一时间告诉他。可她看不到他知道这一个好消息后惊喜的表情，便打消了这个主意。 她要当面告诉他，让他分享她的喜悦之情。 她听到钥匙转动的声音，立即把烫金聘书藏在了怀里。 郝如问：“咦，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你不是帮你哥打工去了吗？” 她笑而不语。 郝如被她的神情弄得摸不着头脑，愣愣地看着她。 “老公，过来。”她柔情似水地叫他。 郝如怯怯的靠近她，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她像饿虎扑食一样，一把抱住了他，把他推倒在沙发上，压住他，疯狂地亲吻他。 她的癫狂之举让他有不适之感。 “哎、哎，小晴，怎么了？” 她从怀里掏出烫金聘书，在他眼前晃动。 “小晴，是什么？” 郝如腾出一只手，翻开聘书，看到了。 她喜滋滋地告诉他，“大张鹅聘我为岚城分公司总经理了。从今天开始，我和你平起平坐，不对，我还高你一级，你得叫我苏总。知道不？” 郝如并没有出现她所预期的惊喜效果，反而像是一头雾水，“大张鹅是干什么的？” 她一时还真不知怎么描述大张鹅，竟口不择言，“就是、就是做吃的。铁锅炖大鹅，你们东北人经常吃的大鹅。” 郝如并不关心这，他关心的是苏芷晴怎么摇身一变成了这家公司的总经理，“别人怎么会找到你？ 和你是什么关系？” “总公司的老板是我大学同学。” “男的？” “嗯。” 郝如翻身坐了起来。 男的、大学同学，这种关系本身就让他不敢往深处去想。他也知道，苏芷晴有能力，也能在一家小公司独当一面。问题是，她去的是她同学的公司，这就让他不得不警觉起来。 倘若他支持她，放手让她去干，施展她的抱负，那无疑是送羊入虎口，有去无回。 她刚才对他过分的亲昵就表明了，希望得到他的支持和理解。 他懂。 倘若不支持她，阻止她去。她会不会恼羞成怒？ “老公，这么大的喜事，你怎么会不高兴呢？” 郝如必须要经过慎重的考虑，“小晴，有人看上你的能力，委以重任，我真的很高兴。可是这件事，我们还是必须从长计议。” 她脸上立刻露出了怨怼的表情，“你摆明了就是不同意，就是想把我当成一只金丝雀，关在笼子里。” “我哪有？你是自由的。” “那你还说什么从长计议，你就不能爽快一点？反正我不管，我明天就去赴任。” 郝如已经领教过，她一旦认定的事，估计十头牛也把她拉不回来，“好好，我答应你。但你得跟我保证，每天下班准时回家，不得参加外面的任何应酬。” 只要他答应，她哪管他什么条件，“谢谢老公。我保证，绝对保证。”然后，她亲了他一口，脱掉外衣，妩媚动人一笑，“老公，我去洗澡了。” 要是搁以前，如此良辰美景，他岂能错过，还不快快脱了衣服进卫生间，和她卿卿我我，泡一个鸳鸯浴。 此时，他却情绪低落，甚至打不起精神，仰躺在沙发上，闭上了双眼。 ． 第97章 奇异女人 苏清河为了帮助儿子开店，把被褥行李又从苏婷那里搬回到了自己的家。 每天清晨，天刚呈现鱼肚白，他就要赶往儿子的米粉店去。 这些日子，从电梯里出来的时候，他总会发现一个白发苍苍的女人在小区的环形人行道上晨跑。 她穿着白色旅游鞋，白色的运动裤，白色毛衣，藏青色的羽绒服外套系在腰上，显得格外的夺人眼球。她在五彩斑斓的露光里，像一个白色精灵似的，轻盈地慢慢跑着。 若是白发女人跑在他的前面，他会不自觉地把步子迈得快一些；若是白发女人落在他的后面，他会不自觉地把步子放慢一些；若是白发女人在环形人形道的另一边，他会驻足欣赏她袅袅婷婷、飘逸的身影。 他没有胆量去靠近她，想一睹她的芳容。 今天他从家里出来时，发现天空飘着蒙蒙的细雨。他又返回家里去取伞，不知为什么，他下来时手里居然带着两把伞。 电梯里，他还在想，在这样寒冷的雨天里，白发女人会出来晨跑吗？ 果不其然，他的愿望实现了，环形人行道上，而且就在他的后面，白发女人跑了过来。 他没有刻意、做作的停下来等着她，还像前几日一样，慢慢地向前走去，只是步子更慢了一些。 他心里怦怦跳着，感觉自己很紧张。待白发女人擦肩而过时，他发现她头发已经湿透了，黏在了一起。 他轻唤了一声，“哎。” 白发女人回头瞟了他一眼，发现周围没有其他的人，便停了下来，“你在叫我吗？” 他把自己手里撑着的伞递了过去，只说了一句，“会生病的。” 白发女人微微一笑，见他手里还拿着一把没有撑开的伞，便接过了他递过来的伞，也只说了一句，“谢谢。” 白发女人双手撑着那把伞，迎着风晃悠着向前跑去。 看着雨中她离去的瘦弱背影，他心里有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慰藉，仿佛是他受了白发女人的恩惠似的。 到了儿子的米粉店，他坐在柜台里，心里依旧还在回味他和白发女人相遇的一刻。 “爸，”苏芷瞳叫他，“在下雨，您不用来这么早。” 他把儿子的事当成了工作，就像以前去学校上班似的，他绝不会因为下雨冷清就迟一点来。况且，他今天要是迟一点，他又怎么会与她相遇呢。 他对儿子说：“下雨怎么了，做事就应该有做事的态度。” “爸，我准备把您这里的柜台撤了。” “为什么要撤？你不用开票了？” “我把二维码挂在门口的墙上，客人扫了码就直接去后面拿面。这样，一来给客人足够的信任感；二来这里还可以放两张桌子。另外，还可以让您腾出手来，帮忙收拾一下桌子。” “好，好。”苏清河看着儿子这么会精打细算，一门心思全在门店里，颇感宽慰。 儿子真的转变了，他的努力和付出就没有白费。 在苏婷细致耐心手把手的培训后，儿子肯定能独立撑起这家门店，到那时，他也就真正的可以放下心来，去享受自己晚年的幸福生活了。 “你还招人吗？”他问。 “ 我早就把招聘启事挂网上了。喏，店门口的我也做了。” 苏清河走到斜撑在地上的广告牌跟前，仔细的瞧着上面所写的内容： 本店诚招二十五岁以下，青春靓丽可人的小姐姐，薪酬三千以上无上限，有意愿者请进店里面谈。 苏清河边看边琢磨，就觉出上面的措辞不当，遂念出了声，“……小姐姐……无上限……芷瞳，你过来，你这么写合适吗？你千万别弄一些虚头巴脑的东西糊弄人。” 苏芷瞳过来瞥了一眼，就去墙上挂二维码的牌子。 或许是苏芷瞳没有把他的话当回事，苏清河就直接把他不满意的地方提了出来，“芷瞳，你都三十几了，二十五岁的能称小姐姐吗？” 苏芷瞳呵呵笑着。 苏清河旁边站着一个身穿淡红长袍绒衣、头戴小兔护耳帽的小姑娘，咕噜了一句，“大爷，您，out了。” 苏清河问，“姑娘，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您太老土了，过时了。” 苏清河见小姑娘穿着一身睡衣出门，很不以为然。他还把学生着装礼仪的那一套来对照现代社会中年轻人的打扮，便处处看不上眼，认为有失体统，“那你穿成这样，像话吗？” 小姑娘也不服气，“我穿成这样，怎么了？大爷，告您，这是我们年轻人的自由。” 苏芷瞳不置可否。 小姑娘可能是看出了店里主事的人是大爷，但有话语权的却是在挂二维码的帅哥。 她走到苏芷瞳身边，“你是老板？” 苏芷瞳回转身，“小姐姐，有事吗？” “我想应聘。” 苏芷瞳见她长相可爱，打扮很潮，一时惊喜不已，连忙倒了一杯的热豆浆递给了小姑娘，“好呀。” “那我现在就可以上班吗？” “可以呀。”苏芷瞳正愁人呢，突然天上掉下一块奶酪，他还不赶快接住。“我能问一下，小姐姐你叫什么呀？” “苏瞳。” “啊？”苏芷瞳惊呆了，半晌说不出话。天下还有这么巧的事，他招的第一个人居然同他的名字只差一个字。这也太奇妙了。 “怎么？” 苏芷瞳回过神来，“没什么。哦，对了，小姐姐，你对薪酬有什么要求？” “随便。” 苏瞳的回答又让他愣怔住了。谁干活不是为了钱，在待遇上不是锱铢必较呢？ “随便？” “老板，你让我怎么说？我说多少，你会依我的吗？最后还不是你当老板的说了算。所以，我说随便有错吗？” 这个奇异的女孩子，一下子就让苏芷瞳对她产生浓厚的兴趣和无限的遐想。 “好好，这个我们后面再商量。” “老板，你给我派活。” 苏芷瞳也不知她能做什么，灵机一动，就把他爸手里的抹布夺了过来，“小姐姐，就请你帮我擦桌子。” 苏瞳拿着抹布就去干活了。 苏清河见儿子傻傻地盯着小姑娘，推了他一下，低声说：“她就这样面试过关了？” 苏芷瞳还在意犹未尽之中，敷衍了一句，“爸，您别管。” 第98章 谢过之后 苏醒放了寒假，虞红开车把他送到苏芷瞳的店门口就走了。 苏醒 小的时候，虞红可以带他到她工作的酒店，别人不会说什么。但他现在长大了，个子也长高了，就不那么讨同事们的喜欢了。她还把他带在身边，就担心酒店的领导和同事看不惯、说闲话。 好在苏醒有了去处，就是苏芷瞳这里。 苏芷瞳给苏醒下了一碗米粉，让他吃了，就把他引到了操作间后面的一个储藏室里。 现在这个储藏室就是苏芷瞳睡觉的地方。 自从苏芷瞳在麻将馆打了虞红以后，即便是虞勇和苏清河为虞红出了气，虞红在家里，依旧是对苏芷瞳非常的冷漠，不愿跟他说多的话，而且她还把儿子的钢丝床撤了，让儿子和她睡一床。 苏芷瞳也感觉出了，虞红并没有原谅他，排斥他。他在沙发上躺了两夜后，趁虞红上班去了，就把钢丝床和被褥搬到了这个储藏室里。 尽管深夜来的客人寥寥无几，他依旧独自守在店里，收收捡捡，打扫卫生，总是忙碌到凌晨两点左右。然后洗把脸，就在这个储藏室睡下了。不用像在家里总是小心翼翼，也不用看虞红的脸色，觉得也挺自在。 现在，虞红把儿子扔给了他。他在店里一天到晚忙得晕头转向，他哪有时间来照顾儿子。虽说心里有些怨言，但他也不敢当着儿子的面表露出来。 他把钢丝床收起来，在里面支了一张折叠的小方桌。 “苏醒，你就在这里写作业。没事，别往店里面跑。” “嗯。”苏醒应了一声。 苏清河早上来店里时，苏芷瞳告诉他，“爸，苏醒放寒假了，没有地方可去……” 苏芷瞳话还没有说完，他就抢了过去，“我孙子呢？” “在后面。您帮我照着一下。” 苏清河扔掉了手里的抹布，急急地到了储藏室。 灯光昏暗，屋里简陋、逼仄，散发出猪肉、牛肉浓浓的腥味，还混杂着一股刺鼻的霉味。 这哪是人待的地方？ 苏芷瞳说晚上睡在这里，苏清河没有进来过，就没当回事。现在他站在门口，亲身体验了一下，心里就暗暗的佩服苏芷瞳为了这个米粉店，算是把自己豁出去了。 苏醒一抬头，“爷爷。” “苏醒，这里习不习惯？” “爷爷，这里蛮好的。” 尽管虞红一直在保护着苏醒，不让他知道他们家里发生的一些事。但苏醒是一个聪明的孩子，他肯定能从苏芷瞳和虞红的亲疏关系上感受到了他的家里发生的某些变化。 苏清河也能感觉到他这个大孙子身上发生了些微的变化。大孙子现在话少了许多，好像更懂事了。 苏清河就格外心疼他这个大孙子。 “苏醒，你今天就先委屈一下，明天就去爷爷的家里搞学习。好不好？” “好的，爷爷。” 店里的生意兴隆，一直像刚开业的那几天一样，早上须排长队扫码才能吃上苏芷瞳店里的米粉。早上几拨门庭若市过后，虽然不用排队了，但店里的客人从早到晚就没有间断过。 按苏婷的说法，可能是源于有别于其它店的几项举措，譬如提供热豆浆，不用拿票去领米粉，还有用的米粉是苏婷店里亲自做的，等等。 但苏芷瞳看来，他店里的客人之所以络绎不绝，应该是得益于他亲自执掌勺子后，舍得给碗里加牛肉、猪肉的码子。虽说这样成本上升、利润少了，但客人看到的是性价比，觉得在他的店里比在别的店里吃同样的东西确实实惠。苏芷瞳这种薄利多销的理念，倒不是为了多赚点钱，只是想让店里更热闹一些。 现在他的店里这么热闹，他感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苏瞳的到来。苏瞳每日一新的潮流打扮，让很多的年轻人只能在电视上看到的时尚发布会、t台走秀之类的样貌，在他这个小店重现了。而且苏瞳甜得像糖一样与客人打招呼的声音，还有她的顾盼生辉的双眸，忍不住让人想多看几眼。 苏婷觉得苏芷瞳店里的生意基本上稳了，另外她也把她的技术和经验都毫无保留的传授给了她这个大兄弟。她现在离开的话，也算是功成身退。 “小爷，大兄弟，这里已经很好了，我的任务也已经完成了，那我明天就不来了。” 苏芷瞳从心里说，是很不愿意苏婷离开的，他现在对她有很大的依赖心理。但他也知道，苏婷迟早是要离开他这里的。她自己还有店，还有生意要打理，她是留不住的。他仍坚持留她的话，就是自己贪心了。 “苏婷姐，我不知怎么感谢你好……真的太感谢你了。”苏芷瞳给苏婷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去储藏室拿了一个文件袋，这里面是他事先为苏婷准备好的一万块钱，“苏婷姐，你帮了我这么久，一点小意思，你无论如何都要收下。” 苏婷一看文件袋，就知道里面是钱，说什么也不愿意伸手去接，便板起了脸，“大兄弟，你如果这样的话，我就要生气了，” 苏芷瞳看着苏清河，无所适从。 苏清河从儿子手里拿来文件袋，硬塞到苏婷手里，并劝道：“苏婷，你就收下了。这是芷瞳，也是我的一点心意。” 苏婷双手背在后面，“小爷，您知道我不是为了这个才来的。芷瞳是我的大兄弟，我帮他是应该的。” 这个姑娘，太善良了，心肠太好了。她帮儿子这么久，不多少给她一点回报，苏清河说什么也过意不去。他也不愿意跟苏婷谈钱，不仅他们是亲戚，更主要的是跟苏婷这样的人谈钱，既辱没了自己老师的身份，也会伤了她的自尊。 但光说几句感谢的话，又显得廉价而苍白。 苏清河突然想到了苏醒，苏醒放寒假了，那苏慧也应该放寒假了，他何不帮苏婷也带带孩子，让苏慧和苏醒一起在他家里完成寒假作业。 这样一来，他就可以还了苏婷的人情。 “苏婷，这个钱你不收，我也不强迫了。你这份情义我们记心里了。你这样，孩子们都放寒假了，让苏慧和苏醒两个孩子到我家里，我来给他们两兄妹辅导学习。” “好啊。这就麻烦小爷了。”苏婷一听，就爽快答应了。或许是她觉得苏清河是老师，之前和她姑娘又相处得不错，况且每逢寒暑假，他们忙生意，也无暇顾及苏慧。 第99章 恶意报复 中午过后，苏婷走了，苏清河带着苏醒去送苏婷。 店里基本上没有什么客人，出现了片刻的清静。 苏芷瞳从操作间里走了出来，见苏瞳专注于擦试餐桌，她往桌子上哈口气，擦一把，再哈口气，又擦一把，仿佛擦试眼镜一样过细。 他在苏瞳旁边的桌子上，把半边屁股搁了上去，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她含笑地瞟了他一眼，继续擦拭着桌子。 他肆无忌惮地掏出烟盒，用嘴巴从烟盒里叼了一支，点燃吸了起来。 苏瞳擦完，伸直腰。他把烟盒递上去，“累了？来一支解解乏。” 她也不客气，伸出修长的手指，优雅地夹了一根。 他抽烟的时候的一个习惯性敬烟动作，没想到苏瞳这个可爱的女孩居然接了，这让他有意外。现在的年轻女孩子都这么放得开？ 他马上用打火机给她点燃了烟，无话找话地说：“哎，现在店里只剩下了我和你，我怎么感觉像是开的夫妻店。” “切。”苏瞳朝他吐出了一口青烟，烟云一圈连一圈袅袅地飘向他。 “哎，小苏，我有一事不明……” “什么？” “凭你这条件，你怎么会屈尊在我这个小店里？” “大叔，想听真话？” “当然。” “无聊呗，好玩。” 苏芷瞳或许是因为之前在公司搞可爱型机器猫的设计，整天痴迷于“可爱”型的脸谱和打扮，他对可爱的猫狗，当然主要是可爱的人，特别是年轻的可爱的女孩子，有了一种盲目的`、无抵抗力的喜爱。 所以，前两天刚一见到打扮可爱的苏瞳，就条件反射似的对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和一种期盼已久的喜爱之情。 这两天也是因为他爸和苏婷在这里，他并没有和她说上几句话。现在他一问，她来他店里工作，竟是因为她自己的无聊和店里的好玩，这就让他更加的匪夷所思。现在苏瞳身上许多的未知，像磁铁石一样吸引着他慢慢地去走近她。 “怎么讲？”苏芷瞳也放肆地朝她脸上轻吐了一口烟，他用这种近乎流氓似的动作回应着她。 “整天在家里玩游戏，没劲。” 苏瞳说的，他也有同感，“我也有过。” “那天早上出来过早，打你店门口过时，发现你的小广告，挺特别的。再看你一个大叔叫我小姐姐，我一高兴就……” “是吗？ 你编的？”他有点不太相信苏瞳说的，就因为他叫了她一声小姐姐，她就来他店里上班了。不过，从一个侧面也可以看出来，苏瞳似乎是对他这个大叔产生了兴趣，也可能是好感。 “反正我没有骗你。爱信不信。” “信、信，我信。”他不敢说不信，怕因为一支烟拉近的距离又产生了疏离。 这时一个中年女人走进店里，苏芷瞳赶紧从桌子上溜了下来，又夺走苏瞳手里的烟屁股，快步去了后面。 苏瞳朝中年女人迎了上去，“您想吃点什么？” 中年女人在店里逛了一圈，看见操作间锅里的肉已经冻在一起，转身离开了。 “怎么走了？”苏芷瞳问。 “她是不是看你的肉都冻了？”苏瞳猜。 “我可以跟她在炉子上热开的。你怎么不跟她说呢？”有客人进来又走了，苏芷瞳有点失落，说话的口气就带着埋怨的成分。 “大叔，你搞清楚，我怎么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你可以问呀。” 苏瞳细眉拧在一块，明显不满意他的指导，“你有完没完？ 本小姐来这里，不是来受气的。” 苏芷瞳马上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过分了，特别是对一个可爱的女孩子而言，“小苏，苏姐姐，对不起，对不起。” 现在他知道了，女孩子也不可能永远都是可爱的人。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的。 他赶紧又掏出一支烟递了上去，他似乎也没有别的什么可安慰人的。 苏瞳猛吸了几口，恶意地吐在他的脸上。他还傻傻地笑着，惹得她抑制不住扑哧笑了出来。 他想继续他们之前的谈话，“小苏，你之前在哪里上班？” “上班？我干嘛要上班？” “不上班，你吃什么呀？” “有人给……” 苏芷瞳不用问，肯定是她的父母在养活她。她这就是极端化的啃老，居然还啃得理直气壮。 他既然被她称为大叔，他就想在小姑娘面前充回大，当回了教师爷，“小苏，我觉得你这样不好。父母的钱也是他们辛苦赚来的，很不容易的。你现在成人了，就应该自食其力。你还是应该找一份工作……” 苏瞳倏而哈哈大笑，“大叔，你怎么跟我姥爷似的。” “是吗？” “我姥爷也是这样教育我的。可我不会便宜了他们。” “你说的他们是不是你爸妈？” “就是他们。他们离了，又都找到了各自的幸福。凭什么要我一个人在这里受苦受难？我就是要花他们的钱，除非他们死了。” 苏芷瞳听出来了，苏瞳的父母早年离了婚，各自组成了新的家庭，或许又有了各自的孩子，她便成了一个弃儿。这个女孩子心里有忧伤，有怨恨。她现在只是在用一种荒诞的方式，尽可能的花他们的钱来报复他们。 显然，她并不是那种让他极为不齿的心安理得坐享父母其成的人，她有令人同情的一面。 苏芷瞳拍了拍她的胳膊，像是在告诉这个女孩子，自己保重。 苏瞳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襟，乞怜道：“大叔，你不会不要我了？” 苏芷瞳笑了笑。他真想过去抱住她，给予她一些安慰和力量，但他没有勇气迈出那一步。他觉得他那样做了，无异于趁虚而入，想占这个女孩子的便宜。 他再一次拍了拍她的胳膊，“小苏，大叔永远站在你一边。” 苏瞳扭头，羞涩一笑。 晚餐时间临近了，店里陆陆续续来了一些客人。 “大叔，你快去把肉码子热一热。” 苏瞳吩咐起苏芷瞳来的样子，俨然把自己当成老板娘了。 苏芷瞳乐得不行，“好嘞，小姐姐。” 第100章 送人到家 从苏芷瞳的店到张家湾地铁站，沿路鳞次栉比的门店，店门口零散摆地摊卖菜的、贴锅块的、摊葱油饼的，还有来来往往的行人，摩肩接踵。 苏清河诚心想送一送苏婷，顺便也把苏醒从那个储藏室里带出来透透气。 可以这样说，没有苏婷的帮忙，苏芷瞳的米粉店就是哭也哭不出来。因为过早去吃是一回事，而亲自去做又是一回事。看似简单的一碗米粉，真正让白痴一样的苏芷瞳上手，肯定是费了苏婷不少的苦心。 苏清河边走边说，“苏婷，这一次是真的谢谢你。” “小爷，您别那么说。您回去。” “没事。”苏婷劝不了，苏清河执意要把她送到地铁站。 “苏醒呢？刚才还在后面跟着的。”苏婷扭过头，不见苏醒。做母亲的人，心里总是系着孩子。 “啊？”苏清河转了一圈，确实未见苏醒，这才有点慌神，“这孩子，跑哪去了？” “小爷，您不用太担心。苏醒这么大的人了……我们回去找一找。没准他被什么东西吸引了。”苏婷带苏慧上街，也经常出现这种情况，稍不留神，孩子就没影了。 “你说这孩子。”苏清河叹了一句。 他俩往回走了一段路，苏婷一眼就瞧见了，“小爷，喏，那不是苏醒嘛。” 苏清河快步走了过去，苏醒正眼巴巴的呆在烙葱油饼的摊位前，“苏醒，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爷爷，好香……” 苏婷看出来了这孩子想吃，便掏出手机准备扫码，“老板，来两个。” 苏清河马上拦住了苏婷，并一把拽住苏醒离开了，“苏醒，你知不知道，这路边的东西有多脏吗？空中的灰尘、行人口水，还有摊葱油饼的人洗手了吗？一会儿抹鼻涕，一会儿揉面，多脏。苏醒，如果你还想吃，爷爷马上回去跟你买。” 苏醒羞涩地笑了笑，“爷爷，我不吃了。” “这就对了嘛。”苏清河很骄傲地朝苏婷看了一眼，对苏婷说，“千万不要让孩子养成吃路边东西的习惯，这不好。” 苏婷点点头，觉得也是。 到了地铁口，苏婷再次劝，“小爷，您不用送了，回去。” “不碍事。”苏清河拉着苏醒就上了自动扶梯，还不忘提醒他，“手扶着，别摔了。” 到了检票口，苏婷双手拦住，“小爷，行了、行了。” “苏婷，好好，不送了。最后还是要谢谢你呀。” 这时，苏醒摇着苏清河手臂，“爷爷，我想坐地铁。” 苏清河看着孙子乞求的眼神，刚才找了一堆理由来说服孙子不要吃路边摊的东西，现在孙子想坐地铁，他却再也找不出什么理由来拒绝了。不过，也好，干脆诚心诚意的把苏婷送到家，顺便再把苏慧带过来。这样一来，免得苏婷来回跑一趟。两全其美的好事。 “好好，爷爷陪你坐地铁。”苏清河一边答应苏醒，一边对苏婷说，“你看……” 苏婷这时也确实难以拒绝一个小孩子的要求了。 中途转了三趟车，下了地铁，又步行了二十多分钟到了苏婷的店里。 此时正值晚上一拨就餐的高峰时段，苏婷不在的时候，店里依然是成堆的人，水泄不通。 苏婷带着歉意地说：“小爷，现在人多，等一会我跟您和苏醒准备晚上吃的。” “你不用管我们，你忙你的去。”苏清河觉得他们在这里只能是碍事，还不如就此离开，“苏婷，我们就先回去。” “那不成。您把我送到了家，说什么您也要留下来吃了晚饭再走。” “苏婷，苏慧呢？我今天就带她到我那里去，正好她跟苏醒是一个伴。晚饭就不在你这里吃了。我想带两孩子上街去吃肯德基、麦当劳。” “行行，没问题。小爷，费您心了。我进去看看。估计慧慧又在帮她爸在后面洗碗。” “啊？”这个小姑娘这么懂事嘛，这确实让苏清河大吃一惊。难怪人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苏清河觉得此时应该让苏醒这个孩子见识一下，“苏婷，你去忙你的，我带苏醒过去找苏慧。” 苏清河牵着苏醒，从人堆里挤了进去，来到操作间。 果然见苏慧蹲在一个大塑料盆边，正在清洗碗筷。 苏清河推了一下苏醒，“苏醒，这是你妹妹苏慧，看一看人家……” 震东穿了一件毛衣，挥汗如雨，见到苏清河只叫了声“小爷”，似乎没有功夫说话，继续在操作间打米粉、加码子，不停地忙碌。 苏醒慢慢地走到苏慧旁边，也蹲下来，“苏慧妹妹，我是你哥苏醒。” 苏慧停下手里的活，望着苏醒，甜甜一笑，“你就是苏醒？我妈跟我说了。” “我和爷爷今天专门来接你的。”苏醒把在地铁上苏清河告诉他的话，全部用自己的语言表达出来。 “爷爷呢？” 苏清河刚才见两个孩子说得亲热，本不想打扰他们，但现在苏慧寻他，他只得挤出来，也蹲在大塑料盆边，“爷爷在这里。” 苏慧说：“爷爷，他刚才没有骗人？” 苏清河说：“爷爷听见你们说的话了。他说的是真的。” 苏慧立即站起身，手在衣服上擦了擦，“爷爷，那我们去。” “好呀，”苏清河又吩咐苏醒，“牵着你妹妹的手。” 苏清河还需要跟苏婷说一声。 在门口，苏清河问震西，“看见苏婷没有？” 震西说：“她说回去跟慧慧取东西去了。” “苏婷这些天，一直在帮芷瞳的忙。辛苦你了。” “小爷，您别这么说，都是一家人嘛，相互帮一下，没什么。” “你们一家人真是没话说。今年过年，我接你们一家人到我那里去过年。” “好嘞。小爷您客气了，应该是我们小辈跟您去拜年。” “那就这么说定了。你跟苏婷两口子说一声。” 苏婷背着一个拉链包，着急地赶了过来，“小爷，这是慧慧的换洗衣物。那就麻烦您了。有什么事，您就跟我打电话。还有，芷瞳那里要是忙不过来的话，我也可以抽时间去帮一帮他。” 苏婷特别放心苏清河把苏慧带过去的，主要还是因为他是一名老师。孩子交给老师，在她看来，就像是放在保险柜里一样安全。 苏婷这么信任他，反而让苏清河有一点受宠若惊。 第10 1章又见伊人 现在苏清河承担了照顾苏醒和苏慧两个孩子的生活和学习，对虞红和苏婷两个家庭来说，既可以让他们放下照顾孩子上的包袱，也可以减轻他们生活上的一点压力。 这也是苏清河作为一个退休教师最愿意去做的事。 和孩子们待在一起，特别是和自己最亲的孩子待在一起，既得到了来自孩子们的尊重和仰视，又给他的生活带来了无穷的乐趣，这也是他晚年、或是来岚城的最大愿望。 半年了，他终于盼了这一天。 他得好好的计划和安排这个不太长的寒假时间，好好的去找回过去上班时的快乐心情。 这半年来，儿子，闺女乱七八糟的事情，近乎让他心力交瘁、疲惫不堪。有好几次，他都懊悔不已，大不该卖掉老家的房子，来这里遭这一份罪。 事已至此，他也回不去了，能怎么办？ 咬牙挺过去呗。 还好，儿子没有倒下去，现在经营的米粉店生意还不错；闺女也和她丈夫重归于好。而且现在闺女重新进入职场，当上了分公司的总经理，找到了自己的价值和归属感。 他再也不用为他们俩操心了。 苏清河让两个孩子看了一会儿电视，又做了一会儿游戏，就让他俩在一个床上去睡了。 他现在坐在沙发上，抽着烟，吞云吐雾之间，尽显轻松自在，又幸福感满满。 虞红打来电话说，“爸，苏醒在干什么？” 苏清河心想，这个虞红怎么这么不放心他呢，半小时前不是打电话来问了。 或许是苏醒除了白天上学，其它的时候都在虞红的身边，从未离开过她。他把苏醒留在了这里，是不是让虞红很不适应没有儿子在她身边的时候，有了更多的的惦念，或是虞红自己受不了那种孤独的感觉。 这让苏清河也很为难。苏醒喜欢和苏慧待在一起，苏醒自己也愿意留在他这里，他不可能硬生生把苏醒送回家去，那样的话，留下苏慧一个人孤零零的，他也确实不忍心。 两权相害取其轻，只得让虞红去独守空房了。 “虞红，苏醒和苏慧两个孩子玩累了，已经睡下了。”苏清河轻轻推开房门，往里瞟了一眼，低声告诉虞红，“俩孩子睡得正香呢。” “爸，您也早点睡。” 苏清河挂了电话，才想起忘了嘱咐虞红一句，苏芷瞳在店里睡的那个地方，狭小不说，各种气味混杂一块，臭味熏天，简直不是人待的地方。虞红应该让苏芷瞳回家去睡。况且，他们两口子之前闹出那么多不愉快的事，现在也正是他们消除误会，增进感情的好机会。 他思虑再三，决定还是先给儿子发一个微信，嘱咐儿子搬回家去住。毕竟苏芷瞳是有愧于虞红的。 可消息发出去半天，却未见苏芷瞳的回复。 爱咋咋地。苏清河不愿等了，去睡了。 天不亮，他赶早起来就去菜场抢新鲜蔬。 一到小区，又见伊人，那个银发飘逸的女人。 他看出来了，那个女人，无论刮风、下雨，还是落雪，她总是坚持不懈地晨跑。她不仅是在坚持，更像是一种自律。 女人靠近他的时候，他不知他对她是一种什么样的若隐若现的感觉。他总是在踏进在小区的那一刻，会去寻寻觅觅她的身影。他见不到她的时候，会有一种茫然的失落感；见到她的时候，总有那么一点点紧张，一点点手足无措。 “哎。”女人在他的背后叫他。 他假装没有听见，赶紧掏出老花眼镜戴上，其实是担心她会看出他的心思。他继续保持先前的步伐，向前匀速移动。 “哎。”女人又叫了一声。她的声音有一点沙哑，像是感冒后，喉咙里有异物堵住，瓮声瓮气。 他很紧张，他不知道在这个时候是否应该转过身去和她答话。 在他踟蹰的时候，女人已经跑到了他的前面。 女人转过身，配合着他的步伐，倒退小跑着。 她面带微笑，“哎，你不记得我了吗？” 他努力掩饰自己的紧张，点点头。 “谢谢你那天送我伞。” 她的话很难让他接上。 倘若他随口一说，不用谢，一把伞，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那样有违他的心愿，他对她的一片情意，是不是就显得无足轻重了。 倘若他说实话，他早就注意了她。那天早上下雨，见她冒雨还在坚持晨跑，担心她会因此感冒，特意给她带了一把伞下来。那样的话，她会不会认为他一个老家伙对她心怀不轨。 女人见他不说话，“你现在有没有时间？在下面等我一下，我马上回家跟你去拿。” 女人要是把伞还给了他，他们之间就少了联系的纽带，那他们或许就真的再见了。 要是把伞送给她，显然也不合适。很多人都忌讳送伞，伞就是“散”的意思。他们还没开始就散了，太不吉利。 “我现在出去办一点事，以后再说。”他说完了，挺满意自己的随机应变。 女人说：“那你去忙。” 他说了声，“谢谢。” 女人停下脚步，挪到马路伢子上，让他从她身边走过。 他去买了菜，故意在路上东瞧瞧西看看，为了多耽误一些时间，害怕回小区碰见她还在晨跑。 他要是这么早就返回了，女人碰见他，再要还他伞，他就没有任何理由推脱了。 之前他进小区，总是寻觅她的身影，现在却是害怕出现她的身影。 他像小偷似的，不敢左顾右盼，低着头快速溜进他所在的门栋。 “爷爷，您怎么才回来？我和苏慧妹妺的肚子早饿瘪了。”苏醒见苏清河一进门，就拉着苏慧抱怨开了。 “对不起呀，爷爷买菜耽搁了。爷爷马上就给两位小主人弄过早的。” 苏清河系上围裙，就进了厨房。 第102章 爱屋及乌 苏清河给两个孩子一人下了一碗面，窝了两个荷包蛋。 两个孩子是真饿了，烫得呲牙咧嘴，还在往嘴里吸溜着面条。 苏清河有点后悔，为了自己的虚面子，竟耽误两个孩子的准点早餐。本来两个孩子的生活，在他心里来说，是大过一切的，今天却违反了他自己的原则。 “哥，我一个鸡蛋就够了。”苏慧把一个荷包蛋挑到苏醒碗里。 “为什么呀？” “我们老师说的，早上一个鸡蛋。” “这里不是幼儿园，你也这么听话？” “老师还说了，在幼儿园做乖孩子，回家也要做乖孩子。” 苏清河走到苏慧身边，抚摸着她的头，想到昨天她在她妈的店里洗碗的情景，就对这个乖巧的小姑娘生出许多的怜爱来，“苏醒，你这个当哥哥的，还要多向苏慧妹妹学噢。” 苏醒望了一眼苏清河，好像没有太明白爷爷的意思。 苏清河现在颇感欣慰，自己本来是为了感谢苏婷对他儿子的帮助，主动帮苏婷带孩子。可她的孩子从他们父母身上耳濡目染出来优秀的品质，现在正在潜移默化的影响着他的孙子。 这恐怕就是善心带来的福报。 “你们吃了，就先写作业。一个小时后小休一会，二个小时后大休一会。好不好？”苏清河严格按学校的作息来培养他们在家里的习惯。不能在学校规规矩矩，在家里就放任自流，那样的话，下学期开学孩子就很难收心。 苏醒问：“大休是什么意思？” 苏清河说：“大休就是你们玩的时间可以稍微长一些，可以下楼去玩一玩秋千，玩一玩滑梯，玩一玩跷跷板。” 玩是孩子的天性。苏醒顿时眉飞色舞，“爷爷，真的吗？” 苏慧拍着小手，“谢谢爷爷。” 苏醒拉着苏慧进了爷爷的房间，那里有一张书桌，可供他们两人使用。 苏清河为两个孩子准备了一张详细的作息时间表，贴在门上，然后开始为两个孩子准备中饭。这样的生活简单而充实，他很满足。 大休的时候，两个孩子高兴的拉着手出了门。苏清河不放心，跟了出去。 冬日里的阳光很暖和，许多的爷爷、奶奶都在陪着自己的孙子在运动区域玩耍，很是热闹。 苏清河找了一个长条椅坐了下来，一边悠闲地抽着烟，一边注视着苏醒和苏慧在跷跷板上嘻嘻哈哈。 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跃入他的眼帘，那个银发飘逸的女人又出现在了运动区域。让他惊诧不已的是，女人推着一个轮椅，轮椅上坐一个三十多岁的男青年。 轮椅下台阶时，女人有些费劲。 苏清河见状，不由自主地赶紧上前去扶了一把。 女人总是面带微笑，看见他很惊喜，“是你？” 他用手一指跷跷板的地方，告诉她，他带两个孩子下楼玩一会。 女人说：“你帮我看一下我儿子，我上去给你拿伞。” 苏清河看了一眼坐在轮椅上她的儿子，歪着头，目光呆滞，身体像得了软骨病似的耷拉在轮椅上。他不知为什么，心里一阵酸楚。 他不知哪来的勇气，突然抓住她的衣袖，很笃定地说：“不用。” 他帮她把轮椅推到长条椅边，让她的儿子面朝太阳。 女人诚恳地说：“谢谢。坐了一会。” 他挨着女人坐了下来。 女人侧着身子，朝他微微一笑，笑容里有一点点不易觉察的幽怨，说：“我儿子抑郁了。” 她儿子曾经是一个英俊的帅小伙，在一家研究所工作。 她说起她儿子的过去时，脸上的笑容像花一样，那么灿烂、明媚。 她说她今年才五十三，还有两年就正式退休了。因为儿子抑郁了，她是请了假来照顾儿子的。 她说她会死在她儿子的前面，她不知道她死了，她的儿子谁来照顾。虽然可以把她儿子送到福利院，但她肯定没有人像她一样照顾她儿子有她那么贴心。她想活得长久一些，这样她就可以陪伴她儿子更长一些。所以，她从一年前开始加强身体的锻炼，无论风吹雨打，坚持跑步。只要她的身体不出现问题，她的儿子就会活下去。 虽然她在说她儿子时，表面上看似轻松淡然，像是在说别人的事，实际上她的内心有煎熬、有挣扎。 苏清河听着很感动，眼角早已湿润，他很同情她，他想帮她。 “大妹子，抑郁不是什么顽疾，是可以治愈的。” “大哥，我叫蓝莜，你呢？” 他告诉了他的名字。他感觉蓝莜似乎很信任他，不然她不会向一个外人倾诉那么多，而且倾诉的，在他看来，都是她自己内心的一些声音。如果是他，他肯定不会跟外人说那么多。 他跟她举了一些例子，都是一些名人，像小崔、三毛、海明威、戴安娜王妃，他们都得过抑郁症，有些还是重度。抑郁没有什么可怕的，只要我们正视它，请医生，我们和孩子一起配合治疗，是完全可以治愈的。 他也跟她讲了他的儿子苏芷瞳，工作丢了，加上身体上那种毛病，自杀过，后来消沉、颓废，就是在他的一点一点的努力下，现在振作了，开了一家餐馆，生意还不错。 他之所以要说苏芷瞳，就是为了给她一个现身说法，让她知道，她不仅要让儿子活下去，还要让她儿子站起来。 “清河大哥，您太厉害了。您能帮帮我吗？” “好呀，我们一起来努力。”苏清河等的就是她这一句话，他愿意、非常愿意帮她，帮她儿子。 他不知道他是因为喜欢她、心动她，还是同情她、可怜她。总之，他愿意试一试。 很多的奇迹，不都是在尝试中产生的嘛。 他拿出手机，“大妹子，我们加一个微信。” 他觉得叫她大名，有点生硬别扭，叫大妹子显得更亲切。 他的微信名就是他的大名，他看到她的微信名，小兔子的妈，就笑了。 他再一看时间，坏了，两个孩子玩忘性了，大大超出了他规定的半个小时大休时间。 “大妹子，有事我们微信上聊。”苏清河就匆匆离开了她。 第103章 特别举措 苏芷晴正坐在宽大的总经理办公室的老板椅上打电话，看见办公桌上的手机亮屏了一下，翻开一看，是她爸来的微信： 闺女，你有熟悉的看抑郁症的医生吗？ 苏芷晴打完电话，给她爸回了一条： 谁得了抑郁症？ 她爸马上回复： 你甭管。有的话，赶紧跟我联系。 苏芷晴见她爸像是很急，又回了一条： 你等着。 苏芷晴有一段时间没有和她爸联系了，主要是刚接大张鹅分公司总经理的工作，千头万绪，确实没有时间过问她爸。 现在成了苏芷晴总经理助理的小美，手持文件夹，走进总经理办公室，“苏总，我已经通知了所有销售人员，让他们在三天时间内摸清全市即将开业的新卖场、新商场的情况。” 苏芷晴派头十足的“嗯”了一声，“小美，你有没有认识的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有、有。我有一个同学就是学这的，刚从法国回来。我们前两天同学聚会还见了面。” “是吗？” “小美，你帮我约一下你这位同学，我们见个面。” “苏总，没问题呀。” 小美打开手里的文件夹，递给苏芷晴。 这是苏芷晴要小美拟定的一份销售提成奖励方案，她仔细看完了，细眉蹙紧，问：“为什么一年的订额是二百万？ 为什么提成比例是百分之五？” 小美说：“张总给我们分公司一年的销售额是二千万，目前我们公司的销售人员只有十人，平均分摊一人二百万。” “小美，你能保证销售人员都能完成任务吗？如有一人完成不了，那不是就完不成总公司的任务了吗？” “苏总，是我考虑不周。那就在每人二百万的基础上再加一百万。” “你没有明白我的意思。不是两百万的这个数字，而是这个数字过于庞大，放在每一个销售人员面前，大家心里都没有底。我们不应该给他们定这么一个长远的目标，我们应该着眼短期的，比方说一个月我们定二十万，大家心里就有谱了，这样大家的干劲就会大得多。” “苏总，我马上来修改。”小美拿起苏芷晴面前桌上的文件夹，准备离开。 “小美，还有，你这个百分之五是怎么来的？” “我是参考部分企业的数据得来的。苏总，有问题吗？” “你应该参考饮食行业的数据，但我们千万不要拘泥于此。我们是新公司，我们要开拓的是新的市场，所以，我们应该考虑的是如何让我们的销售人员得到更多的实惠。哪怕是分公司不赚钱，也要保证销售人员的收入。” “苏总，你觉得多少合适？” “至少百分之三十。” 小美惊得两条眉毛拧在一起，“啊！那总公司……张总会同意吗？” “这个我来跟张总去说。小美，这么高的提成，是不是也想去做销售？你现在是不是后悔做我助理了？” “有一点心动。不过，我愿意在晴姐手下做事。” “为什么呢？” “我看出来了，你把手下的员工当成自己家人，事事都为他们考虑。” “小美，你说得没错。我们这些人都不容易。我们也是在商场、职场一路打拼过来的，我们流血流汗流泪，有谁同情过我们，有谁关心过我们。所以，我现在坐在这个位置上，我首先要为像我曾经一样普道的打工人着想。当然，我也得为公司着想，不能让公司亏钱。但公司赚多少，跟我们又有多大的关系呢？你说是不是？” 小美频频点头，表面上对苏芷晴说的认可，但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心说，这个苏芷晴太出格了，看来她是不想在这里长干，她这是想把分公司搞黄的举措。 小美离开后，苏芷瞳又给他老公去了电话。 “老公，今天晚上有安排吗？” “小晴，有什么好事？” “当然有好事呀。” “分享一下呗。” “我想请你今天晚上去醉得意吃片片鱼。” “好呀，到时跟我发一个定位。” “老公，好嘞。” 苏芷晴求她老公办事，有很多的方式，当然用得最多的就是吹枕边风，用她的身体投其所好换来的。虽说屡试不爽，可是用多了，用烂了，也会让郝如觉得，她和他做那事，并不是她的感情和身体的需要，而是一种有目的交换。 所以她想换一种方式，请郝如尝一些特色佳肴。不是说，要想赢得男人的爱，就先抓住他们的胃嘛。 而且她觉得这种方式简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英明之举，关键是什么呢？你陪你的男人饕餮盛宴、珍馐玉馔之后，却不需花你一分钱。男人们也是蠢到家了，陪女人们吃过之后，买单的总是他们。现代社会真是把女人捧上天，让她们乐享其中，也让男人们形成了这种豪爽买单的习惯。 所以有一些年轻漂亮的女人，可能就是看中这一点，常借相亲之名，去蹭男人们的饭。苏芷晴曾经也没有少做过这种事。 郝如到场时，苏芷晴已经点好菜，有几样都已经上了桌。 “老公，饿了？” 她帮他戳开碗上的塑料布，然后把片片鱼夹了几片放在他的碗里，又夹了一片送进他的嘴里，极尽殷勤之能事。 “老公，趁热，尝一尝。” 郝如有点受宠若惊，这好像不是苏芷晴风格，“小晴，有事？” “我老公就是聪明，难怪可以坐上公司副总的宝座。你不当领导都对不起你自己。” 郝如对苏芷晴一顿来势凶猛的爆夸，有点醺醺醉。 苏芷晴把屁股往他身边挪了挪，顿时换成妖媚女人的模样，嗲声嗲气，“老公，帮帮我。” “你不说，我怎么帮你？” “现在岚城新开的两个大卖场，你们广告公司肯定介入了。” “你说的是华夏商厦和鸿图天街？” “对，对，就是这两家。” “我们是有业务往来。” “帮我在这里面弄两个铺位呗。” “你说这事呀，好办。他们本来就在招商嘛。” “老公，我可要的是出入口的黄金铺位。” 郝如摸了一下她的头，她顺势偎在他的怀里。 当然，苏芷晴仅仅是把定铺位当成她进入这两个新卖场的敲门砖，她后续将有一个庞大、宏伟的蓝图，那就是通过与卖场做饮食的商户合作，把她的大张鹅全方位的推向市场。 这都需要她老公向两个新卖场老板引荐她，不然她一个无名小子，谁会拿她当一根葱。 第104章 兴师问罪 小美一出苏芷晴办公室，就把苏芷晴的想法通报给了张禹欣。 她可不想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一份工作，谋得的这个职位，却因苏芷晴的神操作，弄黄了分公司，弄丢了自己的饭碗。 张禹欣听了小美的汇报，夸赞了她几句，“小美，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情况。” “张总，你放任苏芷晴这么做吗？” “她可能也是为了调动员工的积极性。” “她把销售人员的提成定这么高，那公司还赚什么钱。一个不把公司放在第一位的领导，反正我不认可。” 小美是张禹欣亲自招来的。就凭她的一番话，显然她跟他这个老总是一条心的人。但他也不会一味的支持她反对自己的上司，那样的话，苏芷晴还怎么开展工作。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个浅显的道理，张禹欣是懂得的。 “小美，这件事，我亲自来处理。你放心，你今天跟我电话里说的，我不会告诉苏总的。放心。” “谢谢张总。” 第二天，张禹欣在总公司这边给两个副总作了一些交待，就急急地赶来了岚城。 他觉得很有必要找苏芷晴细谈一下。有些事电话里说不清楚，必须当面去说。这样也显得他这个老总对于苏芷晴的一些做法的重视程度，另外他还可以更深入的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到了分公司，直接去了苏芷晴的总经理办公室。 他的突然出现，苏芷晴吓得一跳。 苏芷晴慌忙给他倒了一杯水，“张禹欣，你声不作、气不出跑来了，事先都不告我一声。什么急事？” 就苏芷晴完全不拿他当老总的这个态度，且不说让公司底下的人看见，有失他的威信，关键是他自己，就觉得很没有面子。 张禹欣起身关上她办公室的门。 他还不是因为苏芷晴有多年的销售经验，再加上过去恋人这一身份的情分，遇到当时那种情况，他一时冲动选了她。 他对她倒是特别的尊重，打着官腔地说：“苏总，近期工作开展得怎么样？” 苏芷晴依旧目空一切，直来直去，“张禹欣，你也太猴急了。我才上任几天，你就指望我跟你赚上千万。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实话跟你说，分公司一笔生意未做，倒是搭进去不少钱。” 张禹欣立马脸色不好看了，“苏芷晴，你不会拿我当冤大头？” 苏芷晴爽朗一笑，“那不能。我再不及，也得报答你的知人善用之恩。” “那就好。” 苏芷晴正经起来，“玩笑开过了。张总，正式跟你汇报一下我的工作。我的初步规划分两大块，一块就是宣传，宣传我准备交给专业的广告公司来做，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嘛。另一块就是销售，我准备了三条线，一条是在岚城的几大商场租用一些小摊位，主打各种大张鹅卤味小零食；第二条线就是联系一些食品批发商，把我们的大张鹅纳入他们销售目录；第三条线就是我现在正在做的……” 张禹欣一听，这也太专业了，“苏芷晴，真可以呀。虽说你暂时没有为分公司赚到一分钱，但你的工作已经全面铺开了。哎，我听说，你对你手底下的销售人员不错呀。” “那当然。我不对他们好，他们会为公司卖命吗？” “苏总，你不会拿公司的利益来赶私人人情？” 听话听音，苏芷晴马上就意会到了，“怎么会？是小美跟你说的？放心，公司和个人，我都会权衡兼顾。” 苏芷晴这都看得出来，还真是聪明过人。张禹欣不得不佩服她，“芷晴，晚上我请你吃饭。位置你定。” “这还差不多。不要一来就兴师问罪，好多的情况，你都不了解。” “我先声明，我可没有兴师问罪啊。” “好好，明天晚上，我请了华夏商厦和鸿图天街两大新开卖场的老板，在远大酒店一聚。我本来打算今天打电话通知你的，你既然来了，就明天一起去。” “好啊。哎，芷晴，你干嘛要请商场的老总呢？我们开店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们要把我们的大张鹅推向市场，单靠我们在商场里摆放两个柜台是永远不够的。我们需要商场老板出面，帮助我们去向商场里一些大型餐饮公司的门店推荐我们的大张鹅菜品。如果让我们的销售人员去这些餐饮公司的门店推销，我们人微言轻，人家会当我们是卖狗皮膏药的，谁理你呀。” 张禹欣一拍手，“芷晴，还真有你的。蛮懂人情世故嘛。” “那当然。你以为我这些年在社会上是白混的。” 晚上，苏芷晴特意叫上她老公。有外人请客买单，所谓有吃白不吃。肥水当然不流外人田嘛。 当然，她也是为了让郝如知道她跟她的同学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藉以打消郝如对她的疑虑。同时，不管张禹欣是否对她有非分之想，也是让他知道她是有老公的人，相当于在他的面前拉了一条红色警戒线，知难而退。 说张禹欣对昔日的恋人完全没有任何幻想，那也不符合实际情况，但是要说他对苏芷晴有什么非分之想，那确实言过其实。 那天晚上，时隔十多年后，他再一次见到苏芷晴，确实有些心动。再听说她被别人抛弃，他也格外的怜惜她，脑子里是有过重续前缘的一闪之念。当他忙完了工作之后，正打算和苏芷晴有更进一步的接触时，他得知她和老公又和好了。 既然是这样，张禹欣很快摆正了自己的位置，他和苏芷晴就只有单纯的同学关系。当然现在又多了一层关系，那就是工作上的上下级关系。 苏芷晴是他请来的，是来为他在岚城开疆拓土的。在某种程度上说，他还得求着这个苏芷晴。正是基于这方面的考虑，今天晚上他才约了她，请她吃一顿饭。 张禹欣远远的就看见苏芷晴对面还坐着另一个男人。 苏芷晴正在左顾右盼等着他，远远的也瞅见了他，于是低声对郝如说：“他来了。” 苏芷晴站了起来迎他，郝如也跟随地站了起来。 第105章 尴尬饭局 苏芷晴落落大方地介绍说：“这位是大张鹅集团的张禹欣张总，这位是我老公郝如。请坐。” “久仰，早就听芷晴说过你。”郝如赶紧向张禹欣伸出了手。 张禹欣见人家这么谦卑，慌乱地握住了郝如的手，“郝总，久仰，久仰。请坐。” 张禹欣知道郝如的另一重身份，他也是一个不敢小觑的人。他只是没有想到，他和苏芷晴的私会，苏芷晴怎么把老公带来了？她想干什么？ 她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郝如反客为主，率先端起酒杯，“张总，感谢你念过去的同学之情，大胆启用我们家芷晴。谢谢。” 张禹欣又是在慌乱之中端起酒杯，语无伦次，“郝总，客气了。应该的，应该的。” “那我先干为敬。”郝如一饮而尽。 张禹欣配合着郝如，也是一口闷，呛了一下，咳嗽不止。 苏芷晴像一个旁观者似的，见两人客气又尴尬地敬酒，心里就觉得好笑。她对郝如嗔怪道：“老公，今天是人家张总请客。” 郝如马上意识到了，“对不起，张总。喧宾夺主了。” 张禹欣苦笑了一下，尴尬极了。 他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应对这两口子。他本来还想借此机会和苏芷晴叙叙旧，顺便聊一下工作上的事。 三人之间，彼此说着一些客套话。 张禹欣趁机给小美发了一条微信： 晚上我请你吃饭，你现在订好位置后，立即给我打电话。 很快小美的电话就来了，张禹欣拿着手机朝苏芷晴尴尬地笑了笑，起身到一边去接电话。 很快张禹欣回来，“对不起，我现在有一点急事要去办。二位慢点吃。” 他瞟了一眼满桌的菜，只闻其香，未知其味。 然后又去柜台结了账，憋着一肚子怨气走了。 苏芷晴看着张禹欣匆匆离去，再看满满一桌子菜，“老公，他不吃，我们来吃。” 郝如说：“小晴，我是不是得罪了你们张总？ 他好像生气了。” 苏芷晴直接用手拿了一根肥硕的卤鸡大腿，边吃边说：“别管他。爱吃不吃。还是像过去一个德性。” 郝如很好奇，“张总过去什么德性？” “鸡眉小眼。” 之前郝如还很纠结于苏芷晴和她那个张总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现在郝如完全可以把心放在肚子里了。 既然张禹欣留给苏芷晴是这样一种印象，他们之间应该不会有什么情感上的纠缠。 苏芷晴不愿意享受他给她安排的生活，想出去折腾，随她的便了。 郝如豁然开朗，胃口就上来了，埋着头，风卷残云般地吃了起来。 苏芷晴端着酒杯，“老公，干。” “干了。”郝如配合着她。 两个人推杯换盏，喝足了，吃饱了。 “老公，去哪里？” “回家。”郝如喝的有点多，上头了，己是微醺。 “回什么家，还这么早。”苏芷晴似乎还未尽兴。 “你说……” “老公，咱们去泡温泉。” “温泉？岚城哪有什么温泉？” 苏芷晴搀扶起郝如的一只胳膊，“我知道岚城有一家，新开的高仿式的室内温泉。” “你去了？” “没有。听人说的。就是没有去过才想去呀。” “好好，去去。”郝如在苏芷晴面前本来就没有什么话语权，何况他现在迷迷糊糊的。 苏芷晴把车刚开出地下车库，冷风一灌，人清醒了，赶紧在路边把车停下了。 她今天喝了酒，怎么能开车呢。 她再一看副驾上郝如，早已瘫在座位上，鼾声如雷。 他这也泡不了温泉呀。 真扫兴！ 无奈，苏芷晴只得又把车开回地下车库，然后搀扶着郝如，打了一辆滴滴，回家了。 一到家，郝如就醒了，“小晴，你不是说去泡温泉的吗？怎么回家了？” 说着，郝如就抱住了苏芷晴，动手开始脱她的衣服。 郝如不说还好，一说泡温泉的事，苏芷晴就满腹委屈，一把把他推倒在沙发上了，“滚，滚一边。” “干嘛呀？小晴，我要……” 苏芷晴心想，要你个头，一个死相。 过去她是他笼子里的金丝雀，她只有乖乖听话的份，现在她好歹是一家分公司的老总，是有尊严和身份的人了。三十年河东， 四十年河西，应该翻一个个了，现在什么都应该是她说了算。 她有兴趣、有感觉的时候，她才会乐意把自己脱光了，奉献出去。 老娘现在没兴趣了。 老娘也不伺候谁了。 苏芷晴转身进了卧室，锁上了房门。 任郝如在房门外苦苦哀求，她置若罔闻。 第二天早上，苏芷晴还在睡梦中，她爸的一阵急促电话铃声吵醒了她。 “爸，清早的，您干嘛？” “丫头，我昨天跟你说的事，你忘记了？” “什么事？” “心理医生……” “哦，等一会给您回电话。” 苏芷晴挂了电话又睡了一会，才很不情愿的起了床。 昨天晚上，张总单独请小美吃了饭，小美觉得受到了领导的重视，心情大好，一直延续到今天早上。 她见苏芷晴进了办公室，拿着文件夹就奔了进去。 “苏总，我按你昨天的要求，把销售奖励方案修改了。你过目一下，看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苏芷晴把她递上来的文件夹搁在办公桌上，并没有马上要看的意思，“小美，你先帮我私人一个忙。” 尽管小美对苏芷晴的一些做法并不认可，但苏芷晴毕竟是她的顶头上司，再加上张总对她的劝导，她对苏芷晴始终是保持着和颜悦色。 “苏总，你尽管吩咐。” “我昨天跟你说的事。” 小美马上想起了苏芷晴托她找心理医生的事，“没问题。你是现在要见他吗？好好，我马上来联系。” 小美出去打电话，苏芷晴也把电话打给了她爸。 “爸，心理医生找到了。您现在可以告诉我了，是谁要看心理医生了？” “丫头，你跟我把人带到家里来。” 苏清河发了话，她也只得照办。他是她爸，是她唯一的可依靠的亲人。换作谁，估计也没有这么好使唤。 第106章 萍水相逢 苏清河就想为蓝莜儿子做点事，客观地说，是为蓝莜做点事。 闺女一说找到了心理医生，他立刻就欣喜不已地把消息告诉了蓝莜，“大妹子，我跟你儿子找了一个心理医生。” 蓝莜在电话里许久没有作声，像是犹豫了。 “大妹子，你说话呀。” “清河大哥，谢谢你的好意。” 蓝莜的拒绝，让苏清河有一种深深的失落感。 昨天她不是答应了， 怎么今天就变卦了呢？ 关键是她儿子病成这样，要是她儿子这么一直拖下去，只会病得越来越严重。 不行，他得亲自去说服她。 苏清河交待了两个孩子几句，就出门了。 他按蓝莜在微信里提供的门栋号，找到了她的家。 蓝莜打开门，一下子愣住了。 “大哥，您……” “大妹子，孩子呢？” “在房里。” 他径直走进她儿子的房间。她儿子呆坐在在房间的角落里，拿着痒痒挠在胸前不停地戳着。 他摸了摸她儿子的头，心里很不是滋味，“大妹子，我们出去说。” 蓝莜坐在沙发上，他侧着身子坐在了她旁边。 “大妹子，你知不知道，我看见你儿子，心里很疼、很疼。” 蓝莜低下头，两行清泪滚落下来。 “大妹子，我们昨天不是说好的嘛。我闺女帮你找了一个心理医生，刚从国外回来的。我们先让医生看一下，好不好？” “大哥，没用的。” “怎么没用？ 你不试一试，怎么知道没用？” 蓝莜长叹一声，“你不知道，儿子得病后，我带他去了好多的医院，北京、上海的，都去瞧过了，没用的。” 苏清河把手轻轻地搭在她的肩上，“大妹子，首先我们自己要有信心，我们不能倒下。你每天保持乐观的心态，每天坚持锻炼，为了什么？还不是想陪伴你儿子的时间更长一些。可是你想过没有？如果我们一起努力，把你儿子的病治好了，让你儿子早一点站起来，重新焕发青春光彩。到那时候，我们的生活是什么样子？” 蓝莜抬起头，瞅着他，眼里闪着泪花和充满希望的微光。 苏清河不失时机地点点头，“你行的，一定行的。相信我。” 蓝莜笑了，他仿佛又见到在小区里那个面带微笑、一路奔跑的女人。 他未等她答应，就掏出了手机，打给了苏芷晴。 “丫头，医生来了吗？” “在路上。” “你直接把人带到33栋56楼来。” 他说的地址是她的家，他来的时候，用心记下了。 苏芷晴带来的心理医生，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大小伙子，戴着眼镜，很斯文的样子。 苏清河一看来人，就有一点泄气，遂把苏芷晴拉到门外，“丫头，这个人太年轻了。行不行呀？” “您别用有色眼镜看人。人家可是医学博士。” “哦……” “他姓什么？” “姓李，叫李君。” 苏清河又赶紧进屋，握住李君的手，“李医生，费心了。” 李君问：“人呢？” 苏清河看着蓝莜，“大妹子，带人去看一看。” 蓝莜带李君进了她儿子的房间。 苏清河正要跟进去，被苏芷晴拽到门外。 “爸，什么情况？” 苏清河不知怎么来表明他和蓝莜的关系，“什么什么情况？” “我是说，您和这屋里的阿姨……” 苏清河想了一下，“萍水相逢。” “您是不是热情过头了？” “丫头，你怎么看出来，我就热情过头了？” “爸，您就不用在您闺女面前装了。老实说，您是不是对人家有意思？” 苏清河扬起手，明显的色厉内荏，“小心爸抽你。” “爸，妈走了那么多年了，您想再找一个老伴，陪您度过余生。反正我是没有意见。”苏芷晴边说边后退，生怕她爸的巴掌落在她的身上。 苏清河瞬间沉下脸，“丫头，不许跟爸开这种玩笑。” 苏清河在见到蓝莜之前，确实没有这种想法。但是在见到那个银发飘逸的女人后，他心里确实萌动过这种心思，甚至于有闺女所说的那种美好的憧憬。特别是见到蓝莜的儿子后，他似乎又多了一份责任担当，而且那种心思愈来愈清晰。 苏清河极力掩饰自己，赶紧进屋。 李君看了蓝莜的儿子，又详细地了解她儿子发病的原因，慢慢地走到客厅。 苏清河上前询问道：“李医生，孩子的情况怎么样？” 李君推了推眼镜，看着蓝莜说：“阿姨您儿子属于深度抑郁。现在关键是他的身边千万不要离开人，另外屋里的窗户要钉死，刀、剪等一些尖利的东西也要收起来……” 苏清河不明白，小声问李君：“什么意思？” 苏芷晴附在她爸的耳边，“当心想不开……自杀。” 苏清河顿时感到身上一阵寒意袭来，他怜悯地望着蓝莜。 李君说：“阿姨，我加您一个微信，有什么情况，方便我们沟通交流。” 蓝莜赶紧掏出手机。 苏清河也掏出手机，迅速将微信二维码调出来，“李医生，也加我一个。” 李君嫌弃似的瞅了苏清河一眼，加了他们两人的微信，“阿姨，那就先这样。” 苏芷晴带着李君离开后，苏清河失望地问蓝莜，“李医生就这么走了？” “他说，他要根据我儿子的发病原因，制定一个全面治愈的计划。” “好呀。我们配合李医生就行了。” “清河大哥，谢谢你呀。” 苏清河一回到自己的家，就给李君发了一条微信： 李医生，你好。我想问一下，需要我们家属做些什么？ 等了好久，李君来了一条微信： 你是阿姨什么人？ 我是她什么人？这怎么像他闺女的口气？对现在的苏清河来说，这确实是一个颇费思量的问题。 微信上聊不下去了，他没有办法告诉李君，他是蓝莜的什么人。 过了一会，李君又给他来了一条微信： 叔，您多安抚一下阿姨的情绪。 他马上回复：好好。 然后他又给蓝莜发了一条微信： 大妹子，你还好。你一定要听李医生的话，千万不要出门，不要离开你的儿子。每天的晨跑就先停一停，另外家里买菜什么的就交给我。 很快，蓝莜的回复就来了：大哥，真的太感谢你了！ 第107章 好像外人 儿子被苏清河接走了，虞红下班独自回到家里，面对空荡荡、冷清清的家，有一种强烈的不适感，而且感到特别的空虚、孤独。 她下了一碗白水面条，吃得无滋无味，想吐。 自从开了面馆之 后，苏芷瞳便从家里搬了出去，吃喝拉撒睡全部都在他的面馆里，仿佛面馆就是他的全世界。面馆之外，也就是与他的世界无关的人或事，他都漠不关心、视而不见。 虞红不但在家里见不到他的身影，而且在手机上也看不到他的一条微信、一条短信，或是一个电话，仿佛失联了似的，音信全无。 儿子在家的时候，儿子是虞红的全世界，她忙碌而充实。做饭、洗衣，拖地、打扫卫生。就连儿子第二天要穿的鞋子，她也要反复擦洗干净。现在儿子不在家了，虞红看到这些事，她一样也不想去做。她觉得做这些毫无意义。 这个时候，她才会想起她的家里还有一个人，她的丈夫苏芷瞳。 平常，她一般不会去苏芷瞳的面馆。今天，她也不知是为什么，不由自主地向他的面馆走去。 面馆里早上会热闹一阵，晚上也会热闹一阵。 热闹过后，给苏芷瞳帮工的小姑娘苏瞳，便会给自己下一碗米面，权当晚餐。 这时，给他自己打工的苏芷瞳便会坐在苏瞳的对面，点燃一支烟，一边吞云吐雾，一边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细嚼慢咽，吃得有滋有味的样子。 他问：“真的这么好吃？” 她总是实话相告，“饿了。人饿的时候，无论吃什么，都觉得吃的是山珍海味。” “夸大其辞。” “真的。”她抬起头，朝他嫣然一笑。 他看到她笑得那般可爱，特别是她较真的样子，更是可爱极了。每当这个时候，他宛如见到了冬日里的一缕灿烂的阳光，暖暖的。 他说：“小苏，你一个人太辛苦了，我帮你再招一个人。” 她思忖着他的话，迟疑不决，“不用。” 店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他负责把米粉、码子、汤汁装碗，她负责收拾碗筷和清洗。 他是老板，他辛苦一点是应该的。可她是他的帮工，她辛苦，他就很过意不去。 “还是再招一个？” “大叔，真不用。” 他听到“大叔”两个字，感觉很不顺耳。他也不想让她一直觉得，他和她有很大的年龄悬殊，有代沟，其实他和她都是一个时代的人。这样彼此之间的沟通交流就会变得顺畅一些，更重要的是两人之间的关系就有可能走得更近一些。 “小苏，你能不能别叫我大叔？” 她觉得很奇怪，“你比我年纪大，我尊称你为大叔，有错吗？ 难道让我叫你老板？那我是什么？” 他一想也是，倘若她一天到晚叫他老板，那不就是在向外人表明了她只是他的一名帮工。 看来她有那么一点点的虚荣心。对一个年轻、可爱的女孩子来说，算不了什么。就像脸上的一个小黑斑，不放大还真看不出来。 他耐心地跟她解释，从而引导着她，“我年纪是比你大，可也大不了多少。你是不是应该叫我……” “叫你哥？ 苏哥，还是瞳哥？” 他苦笑了一下，“你觉得我们比较亲近，就叫哥。你觉得我们之间应该保持一定的距离，那你随便叫苏哥，还是瞳哥，都行。” “那我就叫哥。“她响亮地叫了一声，“哥！” 他眉开眼笑，“哎。” 他现在听她甜甜的叫了他一声哥，心里就特别的舒服，像喝了蜜糖水一样。 虞红刚走到店门口，就听到小姑娘亲热地叫她老公“哥”，却很不舒服，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很明显，苏芷瞳在和人家小姑娘正在打情骂俏。 虞红径直走到他俩的跟前，表情木然，一脸苦相。 苏芷瞳见是虞红，就像学生见到老师一样，一下子把斜靠在墙边的软塌塌的身子坐正了，“你来了，” 虞红没有应他的话，目光落在苏瞳的身上。 苏瞳问：“哥，她谁呀？” “我爱人。”苏芷瞳不是亲切地叫老婆，而是像在正式场合，使用书面语的介绍。 苏瞳放下碗筷，迅速站了起来，极其夸张地说：“是嫂子呀，您请坐。您还没吃？我跟您下一碗。” 苏瞳说着，就逃到后面的操作间。 虞红问：“她是谁？” 苏芷瞳老实地说：“苏婷姐和爸走了后，我请的一个……” “叫什么？” “苏瞳。” 虞红以为自己听错了，“苏瞳？你取的？” 苏瞳在操作间大声喊道：“嫂子，苏瞳这个名字是我爸给我取的。哥，嫂子吃什么码子？ 猪肉还是牛肉？” 苏芷瞳知道虞红在家里只吃猪肉，牛肉吃得少。她说吃牛肉上火，脸上容易长痘痘。他也没有征求虞红的意见，就回应苏瞳说：“猪肉。” 一会儿，苏瞳就端上一碗热腾腾的猪肉米粉，搁在虞红的面前，“嫂子，趁热吃。” 虞红瞅着撒了葱花的米粉，特别见到了她超爱的葱花，食欲一下子就上来了。她在她老公的店里，也用不着跟谁客气，坐下来就吃了起来。 虞红边吃，边用眼睛的余光扫着他俩。 苏芷瞳和苏瞳并排站在一边，俩人时不时的对望一眼，然后又把目光移到虞红的身上。 虞红一时恍惚，好像她是一个外人，一个顾客，而他俩却是一对，开的夫妻店。 苏瞳说；“嫂子，味道还行？这是我哥调的味。” 虞红吃着吃着，牙缝里满是苦涩。 苏瞳见虞红还剩大半碗，便放下了筷子，“嫂子，我哥调的味不对你口味吗？可店里来的客人都说我哥调的味道好。” 苏芷瞳觉得苏瞳的话多了，便用胳膊肘轻轻地怼了一下她。 “我哥、我哥”，小姑娘叫得那个亲热劲，虞红心里便是酸溜溜的。 虞红来店里，本来是想跟苏芷瞳说，儿子去他爸那里了，他可以回家去睡。现在见他和小姑娘眉来眼去，哥呀妹的叫唤得亲热，便没有了来的路上的那种盎然兴致。 虞红起身离开时，冷冰冰地甩下一句话，“早点回去。” 第108章 灵感乍现 虞红刚一离开，苏芷瞳就把她未吃完的的半碗面倒了，自己到操作间弄了满满一碗，加了一大勺油辣子，端上桌，一边吃，一边辣豁豁咧着嘴。 苏瞳瞅着他的样子，就忍不住笑了起来，“哥，你生气了？” 苏芷瞳气呼呼的，“我生什么气。” “瞧你，还敢说没生气？” 苏芷瞳把筷子往桌上一拍，“我就生气，生气！” 苏瞳细眉一挑，“哥，你干嘛？你要生嫂子的气，干嘛往我身上撒？” 苏芷瞳一把拽住她，“小苏，对不起呀。哥不是针对你。是她……她，一天到晚耷拉个脸，给谁看。 我不想见她，她还偏到店里来，给我看。我做错什么了？” 虞红在店里的一副冷冰冰的表情，再一听苏芷瞳倾诉的满腹委屈，苏瞳就看出来了，虞红不怒自威的强势，苏芷瞳敢怒而不敢言的怯懦，他们两口子的关系闹得很僵。她就很为苏芷瞳不平，也很同情他。 她拍着苏芷瞳的肩膀，“哥，你和她都这样了，干嘛不离了算了？” 苏芷瞳突然听到这种话，感觉特别的刺耳，像用针扎了他一下。 这恐怕就是现在一些年轻人对婚姻的轻率态度，合则在一起，不合则分开。 他和虞红在一起相敬如宾十多年，只因他丢了工作之后，发生了一些小小的变故，况且他俩的儿子都这么大了，就这样草草的结束他们这一段感情，那不是把婚姻当儿戏了。 且不说他现在不会这么做，即便是将来他和虞红之间闹得不可收拾，那他也不会和她离婚。 应该说，苏芷瞳骨子里对婚姻的态度还是很保守、传统的。 而苏瞳就不同了，她是从她父母破碎的婚姻中走出来的孩子，她对婚姻的认知，就是有爱就过，无爱就离。无爱的婚姻，对她来说，是没有办法忍受的。如果还要勉强的守住这门婚姻，对双方来说，都是一种更可怕的次生灾难。 苏瞳问：“哥，你还爱她吗？” 苏芷瞳再一次凶狠地盯住她，沉默无语。 “哥，你犹豫了，那就说明你在爱和不爱之间摇摆不定。可她那样对你，说明你对她还有不舍。我真的为你难过。” 苏芷瞳怼了他了一句，“你说得头头是道，好像你很懂似的。一个小屁孩，知道什么呀。” “切。”苏瞳鄙夷地翻了他一眼。 她起身去操作间拿了一瓶醋来，咕噜咕噜倒在他正在吃的面碗里。 苏芷瞳吸溜酸酸的面条，像是给他火辣辣的嘴里注入了一丝丝清凉，感觉味道好极了，便大口吃了起来。 他扭头，眼睛眨也不眨地盯住她，若有所思。 苏瞳为她刚才的恶作剧，嬉皮笑脸，“哥，刚才加了醋的米粉，是不是吃出了心酸的感觉？” “小姐姐，你刚才说什么？” 苏瞳听他叫她“小姐姐”，感到特别的亲切，就重复了一遍她刚刚说的话，“哥，我说你是不是吃出了心酸的感觉？” 苏芷瞳又把筷子往桌子上，使劲一拍，啪！ 他一惊一乍的样子，让她以为自己说错话了，胆颤心惊。 苏芷瞳非常激动地说：“我突然有了一个灵感……” 她小心地问：“什么？” “我店里的米粉，终于有了名字。小苏，你不知道我苦思了多久，一直没有想到一个好的名字。谢谢你，我的小姐姐。”苏芷瞳说完，一把抱住她，在地上旋转了360度。 他有力的双手紧紧勒住了她的纤腰，他满脸的粗硬胡茬扎到了她娇嫩的肌肤，他口里喷出来的滚滚热气氤氲在她的脸上。她喘不过气来，脸羞得通红。 苏芷瞳把她放在地上，双手搭在她的肩上，“以前，我的牛肉面就像一个没有父母的孤儿，连个名字都没有，太惨了。从今天开始，我要给它取一个好听的名字，就叫多情的牛肉面。店里的招牌，我也要改成多情的牛肉面馆。我还要去注册商标。” 他踌躇满志，嘿嘿地笑。 “我准备开发几大系列，有心疼的感觉，就是多加苦瓜汁；有心酸的感觉，就是你启发我的，多加醋……” “哥，我们还可以开发甜蜜的爱，缠绵的爱，永恒的爱系列。” “说得太对了。我们的面里有我们的情怀，有我们的爱恋，有我们的乡愁……好多好多。你说，我和你是不是天才搭档？不对，是天下绝配。” “哥，你太有才了！我爱死你了！”苏瞳踮起脚尖，情不自禁地亲了他一口。 虞红回到家，一个人呆坐在沙发上，头脑中不停地闪现着苏芷瞳和那个小姑娘并排站在一块的情景。他俩手上的小动作，眼神的暧昧，丝丝缕缕都在牵动着她的心。 苏芷瞳另寻新欢了吗？ 最让虞红不解的就是那个小姑娘的名字居然叫苏瞳，和苏芷瞳仅一字之差，这里面有什么寓意和暗示吗？ 她左等苏芷瞳不回，右等他不回，她的心里就开始隐隐的不安。 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预感有什么事将要发生。 她再一次来到了苏芷瞳的店里，靠在门口一侧，静静地听着里面欢快的笑声，以及她无意中见到的那不忍直视、不堪入目的一幕。 果然，还真让虞红不幸而言中，苏芷瞳和那个小姑娘有一腿。 此时，虞红心里好痛、好痛，痛得滴血。她转过身去，捂着嘴，她害怕她克制不住，大声地哭了出来。 她噙着泪水，悄悄地离开了。 苏芷瞳和苏瞳沉浸在他们俩人的世界里，浑然不觉虞红再次来到了店里。 店里已经很久没有来过一个客人了，他们开始收拾屋子准备打烊关门。 苏瞳提醒他：“哥，你今天晚上还睡在店里？” “噢。” “怎么不回家？”苏瞳还记得嫂子走的时候交待过他 “没意思。”苏芷瞳摆摆头。 苏芷瞳虽说只是淡淡的的一句，苏瞳却感觉到了他心中许多的无奈和忧伤。 她在店门口徘徊不前，虽恋恋不舍，但还是坚定地走了。 第109章 举棋不定 虞红往自己小区的方向跌跌撞撞走了一段路，又回过头往苏清河的小区方向走去。 她泪眼婆娑，心里涌动着说不出来的苦楚。 她没有人可以倾诉。她除了酒店里不多的几个同事，在外面几乎没有什么闺蜜、朋友，在岚城更没有亲戚、同学。以前，她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耗在了家里和孩子身上，十多年平稳地过去了，倒也没有觉出什么。可现在，她家里频频出现了一些烦心的事，她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孤单和无助。 她在她认识里的人，一个个捋，似乎只有一个人，她才敢或者说她才愿意去向这个人说说自己的心事，这个人就是苏芷瞳的爸苏清河。 因为苏清河对她很好，待她像亲闺女似的，信任她，愿意站在她这一边。 虞红到了苏清河的楼下，她犹豫了。 儿子还在这里，不知他睡了没有。自己这个样子会不会吓到儿子？ 她给苏清河发了一条微信： 爸，我在您楼下。您能下来一趟吗？ 虞红拿着手机，在小区里的灯光昏暗处，等着苏清河的微信回复或他人的到来。 苏清河在家里看到了虞红的微信，疑惑不解，这孩子怎么不上楼呢？ 那么一个看中儿子的人，都没有说上楼来见一见儿子。这是有什么样的急事？ 苏清河一走出大楼，虞红就迎了上去。 “爸……” “虞红，怎么了？” 虞红一路走过来，又在小区里等待了一段时间，情绪慢慢的缓和了下来，心情也差不多平静了。 “爸，我没有什么事。”她拉着苏清河的胳膊，找了一个空的长条椅，“爸，您坐，我就想您说说话，” 苏清河心里犯嘀咕，有什么不能去家里说，还非得让他下楼来？ 虞红说找他说说话，他准备洗耳恭听，虞红却低头不语。 虞红找他说什么，苏清河确实猜不到。 过去有一段时间，苏芷瞳时时刻刻让他提心吊胆。只要他一听到虞红的电话，他就能知道八成是他儿子惹事生非了。 现在苏芷瞳浪子回头，突然醒事了，一门心思经营打理着他的餐馆，和虞红的接触并不多，应该不会再有什么矛盾纠缠。 所以虞红要找他说的事，不外乎就是她儿子。 苏清河说：“虞红，你是不是想儿子？” 虞红突然抬起头，瞅着他，摇摇头，欲语还休。 不是她儿子？那还是苏芷瞳。上次，他把苏醒带到他这里来了，虞红身边没有人了，苏芷瞳又是睡在店里。他给苏芷瞳发过微信，提醒他回家去陪陪他老婆。苏芷瞳一直没有回复他，苏清河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苏清河说：“虞红，苏醒在我这里很乖，除了认真完成每天的作业，还主动帮我照顾他苏慧妹妹。我孙子现在成长很快。你尽可以放心。” 虞红不担心她儿子，因为有苏清河在他的身边。她担心的是她的丈夫苏芷瞳，苏芷瞳现在正背着她的方向，越走越远。 可是虞红只是一种感觉，虽然对她来说，这种感觉很真切，仿佛触手可及。但她在店里的所见所闻，毕竟是捕风捉影，并没有苏芷瞳和那个小姑娘之间的真凭实据。 她要是跟苏清河说了，不知道他会再怎么看她，会不会把她当成一个吹毛求疵、心胸狭隘、拨弄是非的小人？他会不会后悔之前那么喜欢她？ “虞红，你说话呀。你把我叫下楼来了，又不说。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虞红还是羞于言表，况且说什么呀？ 说苏芷瞳招了一个和他名字只差一个字的小姑娘，那个小姑娘在店里亲她老公……这都哪跟哪？ 虞红难为情地说：“爸，我没什么事。” 轮到苏清河惊诧莫名，带着一丝丝埋怨，“没有什么事，那你叫我下来？” 再说下去，虞红真的无地自容，“爸，我走了。” 虞红起身离去，苏清河呆坐在这里，真成了丈二和尚，摸不着边了。 苏清河上了楼，回了家，进卧室，给两个熟睡的孩子，紧了紧被子角，然后轻轻关上房门。 他心里还是不踏实。虞红这孩子心里肯定有事，不然不会半夜三更跑来找他。 他不得已把电话打到了苏芷瞳。 “爸。” “你现在在哪里？” 苏芷瞳把手机放在桌上，去关店里的卷闸门，关上门，问：“爸，您说什么？” “我问你人现在在什么地方？” “我在店里。” “我前两天给发的微信。你没有看？” 苏芷瞳赶紧翻到他爸的微信，他看是看过了，但他没有太当回事，早已忘到九霄云外了，“看了、看了。” “看了，那你怎么还不回家？” “我这不还在忙嘛。我忙完了，就回。” “快回去。” 苏芷瞳还能怎么着？ 他可不敢违背他爸的旨意。 怎么说，他这个店还是他爸投的资。他能有今日，总归是他爸的慷慨解囊。不然的话，他还不知自己在哪里游荡。 回去他又能做什么呢？还不是在家里的沙发上睡一晚，和他在店里的储藏室睡一晚，又有什么区别呢？除了来回多走一段路，似乎也没有什么了。 真是麻烦。 苏芷瞳又只得把卷闸门拉起来，露出低矮的一个口子，猴着腰钻了出来，重新锁上门。 他回到家，开了大门。屋里黑咕隆咚。借助窗外的一丝亮光，他还能看清屋里的桌椅板凳的摆设。 虞红房里也是黑的。 苏芷瞳估计她早已睡了，没敢开客厅里的大灯，怕吵醒她。 他蹑手蹑脚地进了卫生间，开了一个小灯，洗了把脸，关了灯，又蹑手蹑脚地出来，躺在沙发上。 虞红也是刚从苏清河那里回来，刚上床，根本就还没有睡着。 她先是听到钥匙转动大门的声音，就知道是苏芷瞳回来了。她迟疑着要不要起来，去热情地迎接他，或是打一声招呼问候一下。 她举棋不定。 她竖起耳朵，听不见屋里发出的响动，只听见卫生间里传来的细细的流水声，一会儿就停了。 屋里重归寂静。 第110章 自圆其说 虞红在床上辗转难眠，迷迷糊糊中坐了起来，披上羽绒服。 她起床开了房里的灯，见苏芷瞳合衣蜷缩在沙发上。 在这个冬天寒冷的夜里，他这样睡觉，不受凉感冒才怪。她有点可怜、心疼起他来。 她在衣柜里翻出了一床厚被子，抱出去，轻轻地盖在了他的身上。 苏芷瞳突然惊醒地坐了起来，看到身上的被子，有一丝丝的感动，道了一声，“谢谢。” 虞红想转身回房，被苏芷瞳一把抓住了胳膊。 “虞红，能坐一会吗？” 虞红甩开他的手，“你想跟我说什么？” “你坐。” 虞红想看一看他准备跟她说一些什么，是跟她道歉呢，还是向她摊牌。 她拖过一把椅子，侧身坐着，依旧是冷言冷语，“说。” “虞红，最近一段时间，我一直在忙店里的事，顾不上家里，辛苦你了。我呢有一个想法，不是马上要过年了嘛，我想今年就把我爸接到我们家里来过年。我爸帮了我们那么多，我们也没有什么可报答的，陪他老人家过一个年，总还是可以的。你说呢？” 虞红万万没想到苏芷瞳说出的竟是这样一番话，却对他在店里和那个小姑娘的事只字未提。她心里虽说不爽，但苏芷瞳提出的请他爸来他们家里过年这个事，倒是挺中她的意，“我没问题。” “那好，我们分一下工。过年的菜我来买，反正我店里也是要买的。你呢，要上班，过年所需的水果、糖果、瓜子、花生什么的，你就从街上带一些回来。” 虞红觉得他安排得合情合理，也就答应了他，“好。” “还有，你看还需要请一些什么人？” “你做主。” “我还想请苏婷他们一家，她帮了我那么大的忙。” “应该的。那你妹妹呢？” “她？”苏芷瞳只要一想到苏芷晴，总是头皮发麻。要是她来了，指不定会把他家里弄得天翻地覆、鸡飞狗跳。“算了。” “那样不好？怎么说都是一家人。” 苏芷瞳有点不耐烦，“请、请。都请。” “还有要跟我说的吗？” “没了。你去睡。”苏芷瞳说完，就把被子盖在身上。 虞红可不怎么关心苏芷瞳所说的这些。她之所以一直在配合他，就是想得到他的后续。后续还没开始就戛然而止了，她是不会回去去睡的，即便是去睡，那也睡不着。 “不早了，快去睡。”苏芷瞳又开始催了，催完了，他把眼睛闭上了。 “你不想和我说说店里的事吗？”虞红提示他，可她也不想提示得太明显。 “有什么可说的？再说，你也不感兴趣。”他继续闭着眼睛。 “我感兴趣呀，特别感兴趣。” 他翻了一下身子，背对着卧室里透过来的亮光。 “我对苏瞳挺感兴趣的。”詹红进一步提示他。 他又翻过身来，睁开了双眼，“苏瞳？我也蛮感兴趣的。” “你恐怕不会只是感兴趣？” 他感觉到了，虞红的话里有话，立即警觉地翻身坐了起来，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你想说什么？” 虞红的语气强硬起来，“我不想说什么，而是你，是不是有什么要跟我说的？” “我有什么可说的。” “苏瞳、苏芷瞳……真有意思。” 他像是明白了过来，“哦,你是说她的名字？我也奇怪，她的名字跟我的仅差一个字。这也太巧了。” 虞红讥讽了一句，“是巧，无巧不成书。她的名字，难道不是她照你的名字编的一个吗？” “不是、不是，绝对是真的，我招她的时候，看过她的身份证了。”他笑了，“虞红，你多心了。你是不是觉得，她为了接近我，连自己的名字都改了。怎么可能？ 全国不知道有多少同姓同名的人，就像你虞红的名字。不信你去百度搜索，肯定不只你独一个，说不定还有好多男的，年轻的、年老的，也叫这个名字。我是不是也怀疑你们的关系不正常？” 虞红相信，苏芷瞳越是想自证清白，就越是想掩饰什么，“苏芷瞳，那你告诉我，她都亲你了。我倒是看你来怎么圆？” “亲我？”苏芷瞳和苏瞳俩人当时正处于万分激动之中，苏瞳情不自禁地亲了他的脸一下，他根本就没有在意，也没有把她的这一个意外之举当成是她对自己爱的表示。现在虞红提到这些，难道是她当时就在店门口看见了，产生了误会。 可是，他怎么跟虞红解释呢？ 不承认，反而会让虞红觉得他是作贼心虚；承认，又如何自圆其说呢？ 反正他还得去说。沉默肯定不行，沉默只会加深他和虞红之间的矛盾。 “她是亲了我。我当时提出了一个店里经营的好点子，她可能觉得我的想法很好，一时情不自禁……虞红，我跟你保证，我对她没有任何的想法。你不知道，现在的一些小女生，可不像你当初年轻的时候，她们的行为，往往出乎我们的意料，甚至出乎我们的想象。所以说，你不要太看重他们的行为逻辑。” “是吗？” 看来，虞红还是不相信，可他真的没有办法去说服虞红。 反正他已向她保证过了。 倘若虞红还信任他，就不会蛮横无理的一直纠缠这件事；倘若虞红不信任他了，他说再多，哪怕是说破天，也没有作用和意义。 “爱信不信。随你。”苏芷瞳再一次盖上被子，并用被子蒙住了头，躺下了。 当然，苏芷瞳苍白的解释并不能令虞红信服。 哪有什么女孩子，会无缘无故去亲吻一个大她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就算这个女孩子再新潮、再怪异，脑子短路了，神经病…… 虞红反正不信，而且，她非常笃定，苏芷瞳和那个小姑娘之间一定发生了些什么是她所不知道的。 虞红去睡了，躺在在床上，翻来覆去，久难成眠。 第111章 助人为乐 虞红一早起床，苏芷瞳已经去店里了。 她也没有和苏芷瞳商量，就把过年请大家的消息通过微信群发了出去。 苏清河看到微信后，顿时感觉不妙。他已经请了苏婷一家来他的家里过年。他想苏芷瞳肯定也会请苏婷一家，因为苏婷帮了他那么大的忙，他儿子这点感恩戴德的心应该有。 坏了、坏了，这不乱套了嘛。 他们家里准备过年，出来了两套方案。他这个一家之主，还主一个毛。这不明显让苏婷一家笑话吗？ 也是怪他自己，要接客，也该每个人都通知到，他偏偏忘了自己家里人。 苏清河立即把电话打给虞红。 “虞红，你发消息，怎么不事先跟我说一声？” “爸，有什么问题？” “我已经接了苏婷一家，还没有来得及和你们说。” “爸，这又不妨碍。您接客是什么时候？” “我只说了过年。” “您就跟苏婷再说一次，您接他们来过年的日子就定在腊月二十八、二十九，都行。我们一家接大家过大年。” “不行、不行。你家位置太小，这么多人进去，很不方便。” “爸，小一点没什么的，挤一挤，还热闹一些。” “那行。” 苏清河见虞红这么热情、执拗，说得也挺有道理，也不好强硬行使家长作风制，只得依了她。 他想了一下，他接客的日子就定在腊月二十，要得发不离八，图个吉利。 于是，苏清河也照虞红的方式，给他们家里人，另外给苏婷全家，还特的给蓝莜发了。腊月二十八，请大家到他家过一个热热闹闹的新年。 这虽然是他们苏家的聚会，请蓝莜似乎不太妥当，但一想到蓝莜是他来岚城认识的唯一个朋友，而且她儿子也需要大家庭的欢乐、温暖的气氛，对于治愈她儿子的病肯定是有益的。 他还担心蓝莜不来，随后又给她去了电话。 “大妹子，我是你清河大哥，看到我给你发的微信了吗？” “是您呀，大哥，看到了，看到了。” “到时，您带着儿子一起来呀。” “大哥，您的好意，我心领了。按说，我应该请您去我们家过年的，恐怕今年是没办法了。” “大妹子，听你这个口气，是您儿子……” “不是、不是，我没跟您说清楚，我昨天带儿子住进医院了。” “好啊。快告诉我，你们住在什么医院？我来医院看你们。” “不用、不用，真的不用。我已经麻烦您够多的了。” “大妹子，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你们现在需要人的帮助，我伸出一只手，那不是应该的嘛。再说，我也没有为你们做什么。有一天，要是我有了什么难处，需要你的时候，我相信，你肯定不会袖手旁观。对不对？” “那好。我说不过你，你是老师。等会儿，我把医院的地址发到您的手机上。” “好，等会儿，我们见面再说。” 苏清河得到了蓝莜的同意，心里特别的高兴。 现在他切切实实的体会到了，人生三乐：自得其乐、知足常乐，特别是助人为乐的精髓。帮助别人，是一种良好的品质，亦可以升华自己的人格，更重要的是会令自己无比的快乐。 他到菜市场，特意买了一只乌鸡，回家加枸杞、红枣，煲了一锅汤。 吃中饭时，他给两个孩子一人盛了一碗鸡汤，“怎么样？好喝吗？别烫着。” “好喝！” “太好喝了！” 两个孩子赞不绝口，苏清河就有点沾沾自喜。 他虽然辛苦一点，既然讨得了两个孩子的欢心，自然也会讨得蓝莜和她儿子的欢心。 “今天下午，咱们放假。” 苏清河话音一落，两个孩子便兴高采烈地蹦了起来。 苏醒说：“爷爷，不会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苏清河说：“还记不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话，我要带你们去坐大船。” 苏醒说：“知音号！爷爷，是不是？ 苏慧妹妹，你知道知音号吗？知音号是一艘好大好大的船……” 苏慧说：“哥哥，好大是多大？” …… 苏清河看见两个孩子的欣喜雀跃的劲头，他自己也是忻悦得合不拢嘴。 苏清河说：“不过呢，我们要先去医院看望一个病人，然后我们再去知音号。” 苏醒问：“没问题。苏慧妹妹也没有问题，是不是？。” 苏慧说：“爷爷，我没问题。” 苏清河摩挲着两个孩子的头，“那我们出发。” “出发啰。” “出发啰。” 一到医院住院部，苏清河把食指放在嘴上“嘘”了一声，并给两个孩子约法三章：不准大声喧哗，不准到处乱跑，不准随地吐口水。得到了两个孩子的保证后，他才带着他们继续往前走。 到了精神科蓝莜儿子的病房。苏清河见蓝莜儿子在安祥的睡觉，蓝莜正在用热毛巾细心地给儿子敷脸。 他悄悄地走到蓝莜的身后，轻唤了一声，“大妹子。” 蓝莜一转身，惊喜道：“大哥，您来了。” 她见苏清河后面跟着两个小孩子，忙从抽屉里拿出两个苹果，递给两个孩子。 “拿着。”两个孩子得到了苏清河的允许，才伸手去接。 苏清河把手里盛着鸡汤的保温壶，递到蓝莜手里，“我给你们熬了一些鸡汤。”他还特别强调了一下，“乌鸡汤，大补的。” 蓝莜眼里闪烁着泪花，很是感动，给苏清河鞠躬道谢，“大哥，谢谢，太谢谢了。” 苏清河朝她儿子努了一下嘴，蓝莜简单介绍了一下她儿子的情况，“吃了药，刚睡下。” “怎么样？好些了吗？” “稍微好了一点。人不像以前那样焦躁不安，平静多了。” 苏清河不懂装懂似的拿起床头柜上的药盒，氟西酊、帕罗西汀，然后又放了上去，低声细气地安慰道：“慢慢来。你一个人守着？” “嗯。” “晚上，我来替换你？” 蓝莜急急地摆手，“不用、不用，真的不用。” 要不是因为有两个孩子还要他的照顾，苏清河或许会向蓝莜再坚持要求一下。 “那好。我明天再来看你们。”苏清河一边搂着一个孩子，“跟奶奶说再见。” 两个孩子异口同声，“奶奶再见。” 刚一出医院，苏清河凝重的神色褪了，便露出了笑脸，“咱们现在就去坐知信号啰。” 两个孩子也像是解除了警报，高兴地击了一下掌，牵着手，向前奔跑起来。 第112章 自寻烦恼 早上苏芷晴开车去上班的路上，连续接到虞红和她爸的微信，中间间隔不到半个小时。 她把两个微信的内容在脑子里一叠加，就觉得不对劲。 虽然他们两个的微信内容都是写的过年请客的事，但定的时间却很有趣。虞红定的是大过年，那就是腊月三十；而她爸定的是腊月二十八。 搁在旁人的眼里，这并没有什么。平时大家都很忙碌，来往比较少，正好利用大过年的长假休息，彼此之间相互串串门，走动一下，联络联络感情。所以过年的时候，家里人轮流请一下客，这本来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但苏芷晴却看出了这里面的玄机。虞红定的腊月三十，她爸定的腊月二十八，她感觉这是苏芷瞳和她爸合起伙来，给她设的一个局。这个局就在三十和二十八之间的二十九。 苏清河膝下一子一女，儿子腊月三十请客，当爸的二十八请客，那二十九日自然是由她来请客。 苏芷晴也不是不愿来请大家，只是觉得家里人来设这样一个局，请君入瓮，就有一点过分了。 倘若她现在也像虞红和她爸似的，给大家发一条微信，说她腊月二十九请大家，就觉得自己很没有面子，好像她才是他们家里的那一个最抠门的人。或是她早就让大家觉得，她原本就瞧不起大家，不愿和大家在一个桌子上吃饭。 就算不是苏芷瞳和苏清河这么编排她，那后发微信的苏清河，至少是有这方面的考虑的。 为了一顿饭，至于如此费尽心思吗？ 苏芷晴为这事，今天一天在公司里都怏怏不乐。晚上一回到家，她就拽住郝如诉苦，并求他出招。 “小晴，你是不是想多了？”郝如的招数就只有埋怨。 “我怎么就想多了？这不是摆明了的事实。”苏芷晴仍然坚定的认为这是苏芷瞳和苏清河的诡计。而且苏芷瞳的意思由虞红来转述，显而易见，这就是苏芷瞳的一个障眼法。 “这很简单，你腊月二十九，接大家来家里吃一顿饭，不就完事了。” “你想得倒是简单，来家里吃饭，谁做？你做？”苏芷晴长这么大，压根就没有做过饭，她只会动口不动手，顶多也就是在家里泡煮一碗面而已。 “我做不了。小晴，你可以到酒店里预订。现在各大酒店、餐馆都在搞预订年夜饭的促销。” “噢，人家都在家里面请客，我格外一个样子，定在酒店，豪华餐厅，在家里人面前显摆？他们指不定怎么在背后说三道四呢。” “你这不行，那也不行。我把能想到的都告诉你了，反正我是没有辙了。我去洗了。” 郝如从沙发上起身准备离开，被苏芷晴从背后拽住衣襟。 苏芷晴板起脸，严厉地说：“你不能走。我没同意，你绝对不能走。我问题都还没有解决呢。” 他只得又回到沙发上坐了下来，瞅着愁眉苦脸的苏芷晴。这个聪明的女人，工作上的大事、小事处理起来游刃有余，居然为家里的一点小事，把自己弄得焦躁不安。 苏芷晴软硬兼施，哀求道：“亲爱的，帮我想想办法嘛。” “我倒是有一好点子……”他欲说还休。 苏芷晴柔情地搂着他，“亲爱的，说嘛。” 他想说又不敢说，几次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最后才像是鼓足了勇气，说：“跟我回老家去了。” 苏芷晴猛然一把推开他，拉下脸来。 “小晴，你看，我说了，你又甩脸子。” “郝如，你老说这个事，有意思吗？” “小晴，刚才不是你在逼着我想办法的嘛。你看，你跟我回老家去，从情理上也说得通，另外我们一走，是不是就可以避免请客的麻烦？” 苏芷晴瞪了他一眼。 这几天，只要他们俩晚上回到家，一碰面，郝如就喋喋不休谈论他过年的安排。 他说他今年春节放假，无论如何都要回他老家去。理由就是，刘阳红的腿摔了，他这个做儿子的应该去看望、照顾几天。还有一个就是，因为苏芷晴，他骗走了刘阳红，他和刘阳红的母子关系一度闹得很紧张。他也想借这次回老家，改善他和刘阳红的关系。 应该说，郝如的要求合情又合理，一点也不过分。 可是苏芷晴对此反应异常的强烈。不同意的理由也很充分，就是她是被刘阳红从他老家赶走的，而且因为她不能再怀孩子，逼着郝如和她离婚。她怎么可能再去见刘阳红。倘若刘阳红翻脸不认人，故伎重演，她不是又要遭受一次屈辱的对待。 不说她这样一个骄傲的女人忍受不了，估计一个忍辱负重的人恐怕也受不了。 当然这些话，她只是藏在心里，不会当着郝如的面说出来。 她跟郝如说的理由，就是她以前过年都是回苏清河的小镇上去，现在苏清河卖了小镇上的房子，只身来投靠他闺女，她怎么可能置她爸于不顾，弃她爸而跟随郝如回老家去。她这是不孝，而且还是一个没有良心的人。不说她爸会鄙视她，甚至于都不会再认他这个闺女，而且她的家人，特别是她哥苏芷瞳，还有她的亲戚朋友也会背后咒骂她。 她绝对不会做那种人。 所以，她绝对不会答应随郝如回他的老家去。 可是她转念一想，倘若她就此一走了之，确实可以解除她现在的烦恼，那她就要准备好成为那种遭人唾弃的人。 她思虑再三，还是不想成为被唾弃的人。 “郝如，想都甭想，我肯定不会跟你回去。” “小晴，你看，我跟你找到了办法，你又不听……” “切，这就是你跟我想的办法，你还不如直接把我推入火坑烧死了算了。” 俩人终究没有达成意见的统一，彼此也没有达成自己的意愿，就此不欢而散。 苏芷晴抱先一步，进了他俩的卧室，在里面锁上门，而郝如却不得不去他妈的房间，借宿一宿。 第113章 欢聚一堂 腊月二十八，苏芷晴赶到她爸那里时，苏清河要请的客人，基本上都到了。 “哎！” 苏芷晴向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苏醒和苏慧打了一声招呼，两个孩子只是瞥了她一眼，继续看他们的动画片。 苏芷晴没有跟两个孩子计较，总归是他们跟她不熟，自然就亲热不起来。不过她对苏芷瞳的儿子苏醒还是有一点不满意，总觉得他这么大了，应该懂点礼数。继而，她便开始埋怨苏芷疃对儿子的教育上存在问题。 厨房里热气腾腾，香气四溢。 这里是两个女人的天下，苏婷和虞红脱掉了外套，都只穿了件毛线秋衣，撸起袖子，洗的洗菜，剁的剁肉，两个人像是分工明确，干得大汗淋漓。 苏芷晴也是这个家里的女人。她走过去，想上去帮一点忙，为她们分担一点，“嫂子，苏婷姐，忙呢。有什么我可以做的？” 虞红搁下手里的刀，“芷晴来了。不用，你是客，不用你帮忙。” 苏芷晴听到这话心里就有一点不太舒服，怎么我反倒成了客？ 难道不应该你是客吗？ “芷晴，你去歇一歇，这里有我们呢。”苏婷这个真正的外人，正儿八百的客人，也来帮虞红的腔。 苏婷和虞红委婉的一致拒绝，看来这个小小的厨房里是容不下她了。 这让苏芷晴更加的冒火。倘若今日不是因为过年她爸请客，针对她俩的说法，按照苏芷晴的个性，她肯定是会反唇相讥。她努力的压制住自己心头的火气，脸上挤出些微假装出来的笑意，“那你们忙，我去找我爸。” 苏清河和震东、震西，正在阳台上抽烟，说笑着。 苏芷晴走过去，拉开阳台上的门，把头伸了出去，跟震东、震西点了点头，对苏清河说：“爸，您过来一下。” 她把苏清河拉进了他的房间，气鼓鼓的自己一屁股坐下了。 苏清河见她锁眉绷脸，问：“丫头，大过年的，好像不太高兴？” “我就是不高兴。” “谁惹你了？郝如？他人怎么没来？” “来不了。” “怎么问事？” “回老家了，看她妈去了。” 苏清河似乎是明白了，“哦，你因为他回去了，心里才不高兴的？他过年回去看他妈，按道理说，你也应该跟你丈夫一起回去。夫唱妇随呀。” “什么夫唱妇随？ 他有妈，我还有您呢。我走了，谁陪您过年？” 苏清河听到闺女这话，心里暖暖的感觉，还是闺女心疼她，看来他也没有白心疼他这个闺女。难怪人家说闺女是爸的小棉袄。 他情不自禁地把苏芷晴的头搂进了自己的怀里，“真是爸的好闺女。你的好心，爸收到了。谢谢我丫头。” 苏芷晴还在气头上，因为苏清河想的和她想的南辕北辙，根本不在同一个频道上，“您知道就好。可是……可是您怎么还对您闺女那样？” “我？我怎么了你？这么长一段时间，你都没有来看你爸。” “反正您居心叵测。” “丫头，你越说越严重……爸怎么了你？” 苏芷晴推开苏清河，盯住他说：“那您说，今天您请客，三十，我哥请客，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家里人在一起聚一聚，热热闹闹过一个年。”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你以为呢？” “那您留下二十九这一天，不是留给我的吗？” 苏清河越听越糊涂，呆呆地看着她。 “您明知我不会做菜做饭，您还要我在家里请客？” “我什么时候让你请客了？哦……我明白了。”苏清河笑了起来，“你个傻丫头，想多了。” “是我想多了，还是您故意的？ 那您干什么不选二十九请客呢？” “唉，我选今天，二十八，不是图个吉利嘛。” 苏芷晴相信她爸说的，还真是自己多心了。看来，有些烦恼还真就是自找的。她心里敞亮了，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爸，您和我哥都准备了请大家，那我也不能置身事外，我就明天，二十九的，请大家。您看怎么样？ 不过，我只能安排在餐馆里面。” 苏清河连连摆手，“不行、不行，一家人过年，怎么能在外面呢？” “怎么就不行了？告诉您，酒店、餐馆的年夜饭，都排到正月十五了。” “我不管别人是怎么过年的，反正在我们家里过年，肯定得在自己家里过。那才叫做过年嘛。” 苏芷晴知道，她爸头脑里的一些传统的观念，可能是深入骨髓了的，很难得改变。她再怎么坚持，哪怕是说破嘴皮子，估计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好好，就依您。那明天就去我家里，我让餐馆里把饭菜做好，送到我家里。” 苏清河又连连摆手，“不行、不行，餐馆里师傅怎么会知道我们家里人的饮食习惯。钱花了，又不合口味，那才倒胃口呢。丫头，我来跟你买菜，跟你来做。你放心好了。” 苏芷晴站起身，拥抱了苏清河，“谢谢爸。” 客厅里，桌子上的火锅炉子，大盘小盘的堆了两三层。丯盛的美味佳肴，令围在桌子边上的两个孩子垂涎欲滴。 苏清河吩咐虞红，“这个苏芷瞳，怎么还不来？ 虞红，你赶快打电话催一催他。” 虞红扭扭捏捏，“爸，还是您打。” 苏芷晴自告奋勇地站出来，拿出手机，“我来，我来。” 正在这时，苏芷瞳提着两瓶酒、一条烟，走了进来，“爸，跟您拜年了。” 苏清河说：“你怎么才来？店里关门了？” 苏芷瞳说：“有人看着。” “你怎么不关门呢？你老板过年，那个小姑娘也要回家过年呀。将心比心。你不能让人家大过年的也不回家？” “这您别管。” “那你吃完了饭，记得给那个小姑娘带一份去。记住，你去了，赶快放人家的假，让人家早一点回家过年，人家小姑娘的父母在家里盼着呢。” “我知道了。爸，您快开饭，两个小孩等不及了。” 苏清河作了简单的安排，苏婷、虞红陪两个孩子在茶几上吃，其他的人就围坐在餐桌边。 第114章 敬酒之余 苏芷晴只要一端上酒杯，之前在两个孩子那里受到的漠视，在苏婷和虞红那里受到的冷遇，心里纵有许多的不快，此时立刻烟消云散。 她向每一个人碰杯，“来、来，干了。” 苏芷晴只要在这样的场合，便会忘乎所以，而且她的热情、大方，也表现得淋漓尽致。也只有在这样的场合，她才会赢得所有人的好感和兴趣。 按道理说，苏清河是家里的长辈，喝酒，喝多少，什么时候动筷，应该是由他来主导，但苏芷晴在这里，她爸就只能退居二线了。 所以，酒桌上的气氛，基本上靠苏芷晴营造。 苏清河说：“今天在我这里，你们一定要喝好。” 苏芷晴说：“爸，什么叫喝好？怎么样才算喝好？都听我的。苏芷瞳，就你乌鸦喝水一样，点到为止，肯定不行，至少在我这里就通不过。我，震东、震西哥我们都见底了，你的还有这么多，养鱼呢。干了、干了。” 苏芷瞳在众目睽睽之下，先抿了一小口，然后一口闷了。 苏芷晴说；“爸，您看见没有？我不主持公道，他是不是就想蒙混过关。还有您，我们都等着看呢。” 震西在旁边劝道：“小爷年岁大了，就随便他了。” 苏芷晴一挥手，“那不行，一视同仁。” 苏清河求饶道：“丫头，怎么着，你想把爸也灌醉？” 苏芷晴说；“爸，做人要诚实，您喝多少，我心里有数。要说随便，只有震东哥、震西哥可以。” 苏芷晴目光如炬地盯着他，苏清河也只得乖乖地把杯里的酒喝了。 “什么叫真人不露相？看见没？下面我们进行第二轮。”苏芷晴起身给每一个人的酒杯里斟满酒，“无酒不成席，无酒不欢。恰好今天过年，所以，我们都得吃得开心，喝得爽快。” 苏芷晴再次一饮而尽。 苏芷瞳有点怂他的这个妹妹，不仅仅因为她的口齿伶俐，更主要的是她经常说话嘴里跑火车，对事不对人。 所以，他想躲开苏芷晴的话，就只能缄口不言，埋头吃菜。 可是他想不到，在这个屋子里，苏芷晴也只能是拿他当猴耍。她对她爸不敢放肆，震东、震西是客人，她也不敢造次。剩下的苏芷瞳一个，还能躲得开吗？ “苏芷瞳，你现在当老板了。你知不知道你这个老板是怎么当上的？吃水不忘挖井人，这个我想你应该懂。现在挖井人就坐在你身边，你是不是应该上去敬敬酒？” 苏婷和虞红听苏芷晴咋咋呼呼，也围了过来，倒不是担心她们的家里人，就是凑一个热闹，或者说是看戏不怕台高。 苏芷晴说得在理，苏芷瞳开这个米粉店，钱是他爸投的，技术是苏婷带来的，所以，利用他爸请客的机会，苏芷瞳正好可以借花献佛。 “爸，我敬您。”苏芷瞳一饮而尽，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震东、震西兄弟，谢了。” 苏芷瞳三杯酒下肚，己是头重脚轻，身体晃悠起来。他向苏芷晴一抱拳，算是告饶，“苏芷晴，可以了？” “行了、行了。”苏芷晴放过他了，对苏清河道：“爸，看见没有，这就叫喝好了。” 苏清河的第二杯酒，搁在桌上少了一丢丢。要是退回到年轻的时候，三杯酒对他来说，也确实不在话下。但现在己是花甲之人了，没有这个心劲了。他担心他自己不能像苏芷瞳那样也喝上三杯的话，苏芷晴肯定会让他出洋相。他只好先把招呼打在前面，“丫头，喝酒，分三六九等，个人的酒量不一样嘛。你不能搞平均主义。酒量小的，是不是把命都得赔上？丫头，大过年的，喝醉了都不好看。你说是不是？” “爸，我哥第一个站出来，肯定就不会同意。”苏芷晴想把火拱到苏芷瞳身上。 苏清河还真的去征求苏芷瞳的意见，“芷瞳，你是喝了三杯，可爸实在喝不了这么多。你看？” 苏芷瞳心想，他爸为他做了那么多，他为他爸，喝一两杯酒算什么，“爸，您别担心，我替您喝。” 苏清河见有人为自己挺身而出，一时感激涕零，不知说什么才好，“谢我儿子。” 苏芷瞳要充大，苏芷晴怎么可能放过他，“哥，你自己的任务都没有完成，你还替爸？苏婷姐你敬了吗？” 苏芷瞳一想也对，重要的恩人还未敬呢。他给自己倒了一满杯，恭恭敬敬端着，“苏婷姐，什么都别说了，全在酒里。” 苏婷赶紧倒了一杯饮料，和苏芷瞳碰了一下，她才喝了一口，苏芷瞳的酒杯己倒过来，残液滴答滴答在菜汤里。 虞红哪见过苏芷瞳喝过这么酒，在他背后轻轻地扯了一下他的衣服。尽管她对苏芷瞳一百个不满意，毕竟他是她的丈夫。她提醒他别太逞强，无疑对他是有好处的，“你悠着点。” 苏芷晴突然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哥，我差一点就忘了，你当老板，开这个餐馆，背后的最大支持者就是嫂子。你不应该敬嫂子一杯吗？” 虞红连忙拦住，“芷晴，我就不用了。你看你哥，再喝下去，可就真醉了。爸……您说一句话呗。” 人有时就是这样，只要不涉及自己，总是喜欢把剧情推向高潮，想看看最后的结果。苏清河只是呵呵笑着，并不表态。 虞红见状，万般无奈之下，把自己的饭碗往桌上一放，抓起苏芷瞳的酒杯就往里倒酒，酒从杯子溢出洒了一地。 “芷晴，来，我替他喝。感谢大家对我们的帮助，感谢……”虞红双眼一闭，把杯里的酒倒进了口里，瞬间辣得咧了嘴。 苏芷晴怔住了，“嫂子，你不喝酒的人，干嘛呀？算了、算了。爸，我只是图一个热闹，没有任何别的意思呀。爸、震东哥、震西哥，你们慢慢喝。我吃饭了。” 苏芷晴说完，自己去电饭锅里盛饭了。 苏芷瞳喝得急，满脸像抹了猪血似的，通红，但口齿还清楚，起身告辞，“爸，我就先去店里了。” 苏芷瞳一走，过了一会，虞红也跟着出去了。 第115章 寻踪觅迹 虞红一下楼，就发现苏芷瞳在前面跌跌撞撞走着。 她跟着他，倒不是担心他酒喝多了，在路上会出什么事，而是她心里有一些隐忧，家宴还没有散席，他为什么就着急忙慌地赶去店里？ 年关将近，学校早就放假了，有些单位也已放假，大学生、打工的，基本上离开这里回去老家，来他们店里的客人肯定是不多了。 苏芷瞳还留住人家小姑娘，他想干嘛？ 苏芷瞳急着从他爸那里出来，是因为他今天被苏芷晴套路了，喝了不少的酒，这都没有什么，他尚能应付。但虞红也被卷了进来，他无法预料后面还会发生什么不可测的事，所以，他只好先逃走。他不在那里，苏芷晴也闹不起劲来了，虞红也就安全了。 他一下楼，掏出手机，就发现苏瞳早就给他发了一条微信： 哥，我决定了，春节期间，我哪儿也不去，就负责给你守店。 在此之前，甚或是小年腊月二十四之前，他和苏瞳就说过放她的假，让她今年春节多休息一段时间，过了正月十五元宵节后再来。 可苏瞳很伤感，她说：“哥，我回哪里去？” 她说她的爸、她的妈都有了新的家庭，而且他们都有了另一半的孩子。她去任何一个的家里，都仿佛是闯入了一个陌生的环境。即便她不尴尬，别人也会有不适之感。那样的话，彼此之间都不舒服。她又何必在这喜庆的日子里，给自己找不快，也给别人找不快呢。 苏芷瞳也能感同身受，就非常同情这个小姑娘，之后就没有再强迫她离开。 他原本打算今天停业关门的，因为她在店里，他也不好开口把她撵走。已经改成了多情的米粉店，就只得继续开着。 现在苏瞳在给他的微信说了，在整个春节期间，她都会帮他守住这个店。这就让他很为难。 他不可能让她一个人待在店里，他肯定得陪着她，不仅仅因为他是店里的老板，更重要的是他现在已经喜欢上了她，愿意和她待在一起。 他不知道她的心里是不是也喜欢他，但他可以肯定的是，她仰视他，欣赏他，把他当成她心目中的男神一样。 他从没有在别人的心目中引起像她一样对他的足够的重视，曾经在单位上，没有人当他存在；在家里，老婆瞧不起他这个太监似的阴阳人；在他爸眼里，他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更不用说在苏芷晴那里，他就是一个笑话，一个可以随意调侃的人。 他在别人那里得不到尊重，找不到快乐，而在苏瞳这里，他得到了尊重，找到了快乐。那种清晰、真切的感觉让他有了满满的自信和一种向上的力量。 他快步向他的店里走去。 “哥，你这么快就回来了？”苏瞳笑吟吟地迎了上来。 苏芷瞳这时才想起来忘记给她带吃的了，他一拍自己脑袋，“哎呀……” “哥，怎么了？” “你还没吃？，我来跟你弄。” “哥，我不饿。我饿了，我自己会弄。” 苏芷瞳笑了。 苏瞳离他很近，差不多是贴近他的身体，瞅着他通红的脸，开玩笑地说：“哥，你这是喝了多少？像猴子屁股似的。” 她即使是拿他当猴子，他听了也觉得异常的亲切，心里头舒服极了。 虞红见苏芷瞳进了店里，她没敢跟过去，而是到了马路对面，躲在一棵树的背后，像一个偷窥者似的，注视着店里面的一切。 苏芷瞳把苏瞳按在凳子上坐了下来，看着她白里透红的脸庞，“瞧你……跟我的也差不多。” 苏瞳摸了一把自己的脸，很烫，立即羞涩地低下头。 她给他挪了一个位置，苏芷瞳靠着她也坐了下来，他还故意歪着头，去偷偷她羞红了的脸。 马路对面的虞红见他俩亲近的待在一起，心里漫上来许多的妒意，不自觉地从树背后走到马路边。 “哥，我给你发的微信，你看了吗？” “看了。你真的决定过年不回去了？” 苏瞳扭头望着他，“是啊。” 他脱口而出，“哥陪你。” 苏芷瞳根本没想这句话实行起来的可能性，他要不要陪老婆和孩子，要不要陪他爸。二十九苏芷晴在她家里请客，三十除夕他家里也要请客，他离得开吗？ 他根本管不了这些，大不了就以店里有事，把他们的一切活动都推了。 苏瞳听到他的话，也倍受感动，抱着他，亲了他的脸一下。 她在想，今年终于有一个人可以陪她过年了。从她来岚城读大学这些年，每年差不多都是她一个人孤独地捱过年。那种辛酸、苦涩的滋味，总是记忆犹新，让她一整年的情绪都定格在低落、打不起精神的状态。 她好想抓住今年这个机会，让自己享受一下新年的快乐和欢愉时光。 所以，她不会放走苏芷瞳，她会死死的黏住她。 苏芷瞳也好想抱住她亲吻，亲吻她那微翘而艳丽的红唇，但他克制住那种欲念在身体内的左冲右撞。 因为他有一些小的顾忌，这是在店里，偶有客人光临，门口也有路人往来。 “小苏，把门关了，我来跟你做吃的。” 苏瞳挽着他的手臂，“哥，去我家里。” “你家？” “我爸跟我在这里买了一套房子，我准备了过年吃的东西。”她还特别强调了，“我家里还有一瓶红酒。” 他的店里只有米粉，估计她也吃腻了，反正他是吃腻了，“好。” 他们关了卷闸门，俩人一起离开。 虞红很好奇，他俩这是要去哪里？关键是一起去干什么？ 她依旧跟在后面，并保持他俩永远的在她的视线之中。 她见他俩进了附近一个高档的小区，那个小姑娘挽起了她老公的手臂，一起进了一个门栋，消失不见了。 她猜这里可能是小姑娘租住的地方，也就是小姑娘睡觉的地方。小姑娘把她老公带到她睡觉的地方，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那还有什么好事。 虞红不敢往下想，但她也想知道最后的真相，是不是和她猜想的、担心的一样。 第116章 离家出走 虞红在小区门口，从下午一直等到天黑，苏芷瞳始终没有从那个门栋里出来。 她拨打苏芷瞳的电话，关机。 摆明了，苏芷瞳是不想任何人打扰到他和那个小姑娘。 虞红从最初的疑惑、猜忌，现在她更加确信，她的老公真的背叛了她，已经离她而去。 她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苏芷瞳对她的背叛。 苏芷瞳可以去自杀，可以去放纵，就像他之前的那样，她都可以忍受，都可以原谅。 或许是因为自己的冷漠，苏芷瞳不想也不愿去弥合他们夫妻之间的裂痕，与她越走越远，走到黑暗的尽头。 虞红现在伤心欲绝，却欲哭无泪。 她依然抱有一丝丝的期望，期望苏芷瞳和那个小姑娘什么事也没有，只是他送她回家而已。 但她必须亲眼所见，倘若真是如此，她还是会原谅他，重新接纳他，不会计较他和那个小姑娘的过往。 虞红随小区进出的人，溜进了小区，找到了小姑娘带着她老公进去的门栋。她一层一层楼去寻找，从一楼一直找到了天台。 女人为爱所困的时候，脑子里也像是注水一样，智商为零。 即便是她老公和那个小姑娘有什么，也是秘而不宣，不可能开着大门等着她去寻觅真相。她居然连这个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她自然什么也没有发现，失落地坐在那个门栋一楼的台阶上，像个孤魂野鬼似的。 她还想坐在这里等一会，说不定她老公就从楼上下来呢。纵使她老公和那个小姑娘真有了那种事，他也该要回家，总不能把小姑娘租住的地方当成自己的家？ 她不知自己在这里等了多长时间，直到小区里看不见人走动，一幢幢大楼窗口上的灯光熄灭，小区里万籁俱寂。 她现在浑身发冷、哆哆嗦嗦。 小区物业的保安巡夜，用手电筒不停地往她身上晃来晃去，她不得不起身离开了。 她回到家里，躺在床上，任伤心的泪水静静地流淌。 她等了苏芷瞳一夜，他仍是一宿未归。 天亮了，虞红的伤心、悲痛且已过去，代之而来的是愤懑和绝决的念头。 她要离开这里，回到她爸那里去。 永远…… 她收拾好了行装，包括儿子的。 她到了苏清河那里，把行李箱搁在门外，进屋后又把车钥匙悄悄地放在茶几上。 苏婷昨天离开时把苏慧带回了家，只剩下苏醒还陪伴在苏清河身边。 “虞红，你这么早就过来接我和我孙子？” 虞红沉着脸，没有理睬苏清河的问话，直接进了苏醒睡的房间，摇醒了儿子。 “妈。” “起来，跟妈走。”虞红闷声说。 苏醒揉着眼睛去了卫生间。 苏清河还以为虞红今天一早过来，是来接他们去苏芷晴家过年的，正合他意，他也好趁早给他闺女买一些菜。 “虞红，等会跟我去菜场买些菜带过去。” 虞红背对着苏清河，依旧不应声。 苏清河见虞红和他见面既没有叫他一声“爸”，也不搭理他，甚是纳闷，“虞红，你没有什么事？” 虞红依旧背对着他，摇摇头。 她现在不愿提起苏芷瞳，就连想起他，都觉得恶心。 她进卧室，收拾好儿子的书本、文具，然后把书包挎在自己肩上。 苏醒从卫生间出来，“妈，我们现在就走吗？” 虞红“嗯”了一声。 苏醒就去拉苏清河，“爷爷，我们走。” 苏清河笑容满面，“走，走。” 虞红一把拽住苏醒的胳膊，快速地出了大门。 苏清河带上大门，发现虞红在前面推着一个行李箱，顿生疑窦，“虞红，你这是……” 虞红没有办法面对苏清河，刚好电梯一来，她拽着儿子迅速地进入电梯，关上了门。 等苏清河急急的到了小区里，发现虞红和苏醒走了好远，而且苏醒被他妈拽着向前直蹿。 苏清河快步到了小区门口，虞红和苏醒已坐上的士远去。 虞红这个姑娘怎么了？ 她在苏清河面前还从来没有这样过，一问三不理。毫无疑问，虞红心里肯定有事，而且这事与别人无关，只有可能和苏芷瞳有关。 苏清河想，虞红昨天还在帮苏芷瞳代喝酒，今天就这样了，真是奇怪。 他给苏芷瞳打电话，电话已关机。 看来虞红和苏芷瞳之间的问题不小，虞红带着他的孙子去向不明，苏芷瞳干脆关掉手机，与外界隔绝。 关健是今天约好了去苏芷晴家里过年，倘若儿子一家人都不露面，就他闺女那个性，还不骂大街。 这如何是好？他却没有任何解决的办法，一时茫然无措。 他得先找到苏芷瞳的人。 苏清河先去了芷瞳的店里，店里的招牌换了，他还以为走错了地方，然后在隔壁三家一问，才知还是原来那家店。 店里大门紧闭，他用拳头捶了几下卷闸门，哗啦啦响声一过，店里毫无动静。 他又到苏芷瞳的家里，敲门，再敲，仍然毫无动静。 苏清河更加奇怪了，一个大活人不在待的地方，凭空消失了。倘若不是因为今早虞红怪异的举动，他肯定会以为他儿子一个穷光蛋被坏人开玩笑绑架了。 等苏清河两头跑得精疲力尽，沮丧到极点之时，苏芷瞳的电话来了。 “爸，您找我？ 去芷晴家里还早呢。” 苏芷瞳和苏瞳到店里，旁边店里的老板就告诉他，说他爸一早来过了。 苏清河感觉苏芷瞳说话的口气蛮正常，还在埋怨他，“芷瞳，你现在人在哪里？” “我能在哪里，店里。” “芷瞳，你现在就待在店里，不许离开。”苏清河一边说，一边拖着疲惫的身子往苏芷瞳店里赶去。 多情米粉店的大门敞开，苏芷瞳和苏瞳果然在店里。 苏清河真的傻眼了。 这不是老天爷在作贱他这个老头子？ 苏芷瞳迎着气咻咻的苏清河走了过来，“爸，什么事？” 苏清河哭笑不得，儿媳妇一气之下带着他的孙子走了，儿子却浑然不觉，“苏芷瞳，你问我什么事，是？ 你媳妇呢？你儿子呢？” “虞红上班去了，苏醒不是在您那儿吗？” 苏清河吼了起来，“走了！都走了。” “他们去哪？” “你问我，我问谁去？” “爸，您别着急，我来打电话。”苏芷瞳拿出手机，拨打了虞红的电话，只有忙音，“爸，没人接。” 苏清河瞪着两眼，注视着一脸茫然若失的苏芷瞳。 第117章 同室操戈 “爸，您怎么还没来？” 苏芷晴在电话那头开始催了，苏清河捧着手机，茫然无措，“丫头，来不了。” “爸，您病了？” “你能不能盼着你爸好呀。什么就我病了， 是你嫂子和我孙子不见了。” “嫂子和我哥吵架了？” “没有呀。” “没有吵架，那嫂子带着她儿子去哪？您快打电话，问问嫂子呀。” “问什么问。你嫂子根本就不接电话。” “他们还是吵架了。” “丫头，我不是跟你说了嘛，他们根本就没有吵架。” “大白天撞了鬼啰。他们两口子没有吵架，嫂子会走？您等着我，我马上过来。” “你快过来。哦，对了，你先跟苏婷说一声，就说家里出了点事，你今天的请客就取消了。” “还是您跟苏婷姐说。” “好好，我来说。” 苏清河在电话里大声嚷嚷，苏芷瞳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苏芷晴马上就要过来了。 苏芷晴一来，她肯定不会放过他，苏芷瞳心里发虚。 但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到苏瞳，他可以用他的生命来保护她。 苏芷瞳趁他爸在店门口给苏婷打电话的时候，轻轻地拍了一下埋头擦桌子的苏瞳。 苏瞳意会了，随苏芷瞳到了操作间。 “宝贝，你现在先回家去。” 苏瞳柔情似水地望着他，对于即将到来的危险，浑然不知。 苏芷瞳抱住了她，“乖，先回避一下。” “嗯。” “等事情忙完了，我就去找你。” 苏瞳踮起脚尖，亲了他一嘴，“哥，我走了。”， 苏瞳一走，苏芷瞳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大不了，挨苏芷晴一顿冷嘲热讽，一顿臭骂而已。 苏芷晴好不容易作为东道主请一回客，而且是在自己不会做饭的情况下，苏清河主动出面承担了做饭的任务，把大家请到家里来吃饭，实属不易， 苏芷瞳一家坏了她的好事，她不会给他们好脸色看。当然，冤有头债有主，她用脚趾头想都想得清楚，嫂子带着她儿子离家出走，百分之一百，百分之一百二十，是苏芷瞳所为。 至于苏芷瞳做了什么，使得虞红不同以往。这是下了多大决心才离家出走。毫无疑问，苏芷瞳这一次伤她有多深。 即便不是因为她今天请客，苏芷晴也绝对不会放过他。 无论如何，苏芷晴还是得知道事情真相。 苏芷晴一出门就给虞红打了一个电话，忙音，无人接听。 这还好办，说明虞红并没有把他们的路堵死，还给他们留下了一线希望。他们仍然可以找到她。 苏芷晴马上给她发了微信： 嫂子，我是芷晴，我有话跟你说。 很快虞红就回复了： 芷晴，我在动车上。 苏芷晴马上就明白了，动车上信号不好，人多嘈杂，接打电话听不清，还会影响到别人。 芷晴继续发微信： 嫂子，你这是去哪里？ 虞红：我带儿子回我爸妈那里。 苏芷晴：好，过年应该回去看看爸妈。那你什么时候回来，一定要告诉我，我去火车站接你们。 虞红：芷晴，不用了。谢谢你。 苏芷晴：嫂子，我想问一下，今天我请客，你和儿子怎么就突然走了呢？ 虞红过了一会才回复：你去问他。 苏芷晴：问谁？ 虞红：还能有谁？ 苏芷晴：嫂子，我知道了。肯定是苏芷曈，是？ 虞红再也没有来微信了。 果然不出苏芷晴的所料，还真是苏芷瞳这个家伙。 问题是苏芷瞳到底对虞红做了什么，苏芷晴依然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她想再问一问虞红，估计也问不出什么来，因为虞红已经给她指明了方向，去问他，去问苏芷瞳。 苏芷晴开车到了苏芷瞳店门口。 她刚一下车，苏清河就迎了上来，“丫头，怎么办？” “爸，进去说。” 苏芷瞳假模假样地擦着桌子，苏芷晴不屑地瞟了他一眼。 “爸，您不用着急，您先坐下。虞红带着儿子回她爸妈那里了。”苏芷晴安抚苏清河坐下，朝苏芷瞳喊道，“哎哎……” 苏芷瞳装出一脸无辜的样子，“什么？” 苏芷晴胸有成竹地说：“苏芷瞳，说说。” “说什么？” “说说你做的好事。” 苏芷瞳把抹布往桌上一摔，“我做什么了？” 苏芷瞳反正像曹丕一样，无论做了什么，打死也不承认。你就拿他没有办法。 虞红回她爸妈那里去了，苏清河悬着的一颗心也算是落下了。现在苏芷晴一个劲地问他，看苏芷瞳那个样子，也问不出什么结果。 苏清河心里也清楚，他儿子肯定有事，肯定对虞红做了什么，不然的话，虞红一大清早不会对他是那样一个态度，也不会匆忙带他孙子回娘家。虞红明明是受了委屈，甚至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才会如此。 苏清河劝苏芷晴，“丫头，算了。” 苏芷晴没有弄清楚虞红出走的原委，她怎么可能善罢甘休，“爸，您不用和稀泥。这件事必须搞清楚。” 苏芷瞳反问道；“你想搞清楚什么？我就不明白了，苏芷晴，你为什么对我的事就这么感兴趣？ 你有什么跟我过不去的？” “爸，您听见了没有？猪八戒爬上墙头，还倒打一耙。” “苏芷晴，你搞清楚，是你一来，咄咄逼人。” “苏芷瞳，你才要搞清楚，今天可是我请客耶。你把嫂子气走了，我难道问一下原因，都不该吗？爸，您说。” “虞红带孩子回娘家过年，这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吗？你们在这里没完没了，还让不让我做生意了？” “你今天不说清楚，还想做生意，门都没有。” 兄妹俩的火药味越来越大，苏清河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也绷不住了，腾地站起身，大声吼叫道：“够了！” 苏清河气愤地走出店里。 苏芷晴跟了出来，“爸，您去哪里？” “你别跟着我。回你家去。” 苏芷晴本来好心来帮忙解决问题的，结果遭到苏芷瞳的一顿数落，现在又在她爸这里也碰了一鼻子灰，气得跳脚，悻悻地开车走了。 就这样，一家人不欢而散，各奔西东。 第118章 无私的爱 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 苏芷瞎管不了那么多，捱一天是一天。 他现在后脊梁还在发颤，要不是他爸一气之下走了出去，苏芷晴肯定不会放过他。 他早已成了强弩之末，只是鸭子死了嘴硬， 假如他和苏芷晴持续地争吵下去，估计他撑不到最后就会败下阵来，竹筒子倒豆子似的，把什么把承认了。 真是险中求生。 但他只要想到苏瞳那张可爱、娇羞、纯情的脸，想到昨天晚上在她的家里，两人耳鬓厮磨、缱绻旖旎的面画，仍会激动不已，心生向往。 十多年来，枯燥乏味而又紧张压抑的生活，让他对世间万事万物失去了兴趣，包括美好的爱情。 现在遇见了苏瞳，他恍惚又回到活力四射的青春岁月，恢复了作为一个男人的本能和本性。 他不会让这样美妙的时光消失。 谁也不能！ 他现在看不见苏瞳，心里就会发慌。 他急忙关了店里的大门，差不多是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了她的家。 苏瞳穿了一件宽松的呢绒睡袍，腰带还没有系上，白色的紧身秋衣衬托出她浑圆饱满的胸脯。刚洗过的头发，蓬松、飘逸，散发出淡淡的芳香。热水淋浴过的瓜子脸，白里透红，笑颜如花。 苏芷瞳一进屋，就把她拦腰公主抱，轻轻地放在沙发上，开始疯狂地亲吻她。 “宝贝，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 她娇滴滴的，“亲爱的，我也是。” 屋里开了空调，她帮他脱掉了上衣。 他便撩起她的秋衣，她白嫩的肌肤，起伏的胸脯，让他浑身像烈火炙烤似的，欲火焚身…… 她疼得咿咿呀呀，扭曲着脸，不停地捶打他的胸肌。 他并不是一个废人，一个阴阳人，他是一个真正的男人，一个强壮的男人。 他从她这里不仅得到了情欲的满足，关键是有了自信，有了生命中的第二个春天。 他庆幸老天爷眷顾他，把她安排到了他的身边，来拯救他。 他帮她穿好衣服，用她睡袍上长长的腰带把他俩牢牢地系在一起，然后把她紧紧地偎在怀里。 她笑了，笑得那么无邪、甜蜜。 “亲爱的，我不会给你带来什么麻烦？” “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我会用我的生命来保护你。”他的话掷地有声，好像有一种临刑前的凛然。 她用她纤细的手指轻轻地按在他的唇上，摇摇头，“别……” 她想告诉他，别因为她，放弃他的家庭，疏离他的亲情。那样的话，就是她的罪过，绝非她本意。 她还想告诉他，她喜欢他，深深的爱他，但她并不想占有他，他仍然有他的自由，有他的选择。 无论他将来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她都会尊重他。 虽说她一直都渴望着有一个人来抚慰她孤苦的心灵，却苦苦寻觅不得。恰好那天早上去过早，碰见了他，一个高大英俊、清隽俊朗的男人，吸引了她的眼球，她便留在了他的店里。 之后她发现了，他有着丰富的人生阅历，对人生的看法如此之通透。在店里，他更是像父亲一样呵护着她。 她不知不觉的喜欢上了他，爱上了他。 再之后，她见到了他的儿子、他的老婆，知道了他是有家室的人。这些并没有让她觉得多么的奇怪。他那么大年纪这都是很正常的。倘若他没有老婆、孩子，在她看来，反而是不正常的。 再再之后，她发现他睡在储藏室里，不愿回家去陪老婆孩子。她马上就意识到了，他的家庭出了问题，他的心里也有说不出的苦楚和孤寂。 她发现她和他，有同病相怜的地方。 她把那份爱藏在心里，在他的店里，她任劳任怨，默默的付出。 直到昨天晚上他送她回家，她看出来了，他也爱她，他的爱似乎比她的更强烈，而且来得汹涌澎湃。 她抵挡不了，她把自己的初吻、初夜，一并给了他。 她觉得这就是爱，是爱，就应该把自己的全部给那个你爱的人，那个爱你的人应该拥有你的全部。 “宝贝，你在想什么呢？” 她甜甜的一笑，“你老婆去哪？” 苏芷晴觉得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谈论自己的老婆，大煞风景，“宝贝，我们别说她。好吗？” “你应该去找她。”她语气轻柔，只是在表明她的一个态度。她不想破坏他的家庭，她也不求拥有他的全部。 苏芷瞳盯住她，有点不太理解。爱情本就是自私的，有很强的排他性。她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亲爱的，别误会，我永远爱你。你不光是我的，也是别人的，别人的丈夫，别人的父亲，别人的儿子。我不想你因为我，变得更孤单。” 苏芷晴似乎听懂了她话里的涵义，她顾全大局，通情达理，实际上是在成全他，而不是在毁掉他。 他非常感动，却不知怎么来表达感谢。他伸出拳头发誓，“宝贝，我也会永远的爱你。” 现在网络上说，宁愿相信世上有鬼，也不要相信男人那张破嘴。可是她就相信他说的。 “亲爱的，我相信。去找她……去。” 苏芷瞳恋恋不舍地去了。 他打虞红电话，电话是通的，虞红还是不愿接他的电话。 他知道虞红离家出走，正像苏芷晴所说的，肯定跟他有关。他只是不明白，他和苏瞳的关系，难道虞红知道了，她是怎么知道的？ 前天晚上，虞红倒是提起过苏瞳，只是觉得苏瞳的名字和他的有些相似，并没有别的什么。 会不会是因为他昨天晚上没有回家去？使得虞红产生了联想，进而越想越歪，作茧自缚，把自己带到了沟里。 苏芷瞳觉得虞红一定是这样的。 那他就可以按照此思路给他爸一个交待，那他爸就不会怪罪于他了。 反正现在是绝对不能让他爸知道实情的。 之前他动手打了虞红，都被他爸用椅子狠狠地砸过。倘若他爸知道了他已经背叛了虞红，还不把他给剁了。 第119章 自作主张 因为虞红的离开，三十除夕的团圆年圆不了。 苏婷因为住在狭小的出租屋，还没有搬新家，没有请他们一家过去，他们也没好意思过来。 苏芷瞳因为开店，也没有露面。 苏清河在家里弄了个小火锅，和闺女过了一个冷冷清清的年。 之后的日子，因为虞红把他的孙子带走了，虽然苏芷晴每天开着车拉着苏清河，在岚城城区的步行街、风情街，一天一个地到处闲逛，苏清河依然觉得今年这个年过得索然寡味。 可是过了正月初六，虞红和他孙子还没有返回岚城，苏清河这个时候开始焦急了。 国家法定春节假日是除夕到正月初六共七天。虞红应该初六就回来，初七她好去上班。那样他就又可以和他孙子待在一起了。 “丫头，你快点问问虞红，到底怎么回事？” ”爸，我从初一就开始给嫂子发微信，人家一次也没有回呀。” “你打电话。” “好好。”苏芷晴拨了虞红的电话，“爸，您仔细听。别说我又在糊弄您。” 电话里传来清晰的声音，电话已关机。 “爸，这回，您信了。我早就打过了。说不定嫂子早就换了手机，她根本就不想理我们了。还有，嫂子可能就没打算回来了，不然的话，她把车钥匙还给您干什么？” “怎么可能？”苏清河不相信虞红就这么无缘无故的和他们断绝了联系。 “爸，什么都有可能。您以为苏芷晴说的是真的？” “丫头，你告诉我，你连你哥说的都不相信，你还能信谁？” “爸，人是会变的。恰恰他说的，我就不信。说什么嫂子可能是因为店里有个小姑娘叫苏瞳，就怀疑她和他有不正当关系，然后才离家出走的。爸，嫂子是这么愚蠢的人吗？苏芷瞳说的，本身逻辑就不通。这您也信？” “那你当时怎么不提出来？” “他是来给您汇报情况的。我要是站出来，戳穿他的谎言。我们两个吵了起来，再把您的高血压激发了。我可负不了责。” “那你再给你哥打一个电话，问一问虞红的情况。” “我不打。要打，您自己去问他。” 苏清河瞅着在一旁的苏芷晴，看着抖音里的搞笑视频，呵呵笑个不停。他心里苦不堪言，焦急又无奈。 求人不如求己，他只得把电话打给了苏芷瞳。 “爸，又有什么事？”苏芷瞳还挺不耐烦。 “你现在在忙什么？” “我还能忙什么，守店呗。” “爸问你，你媳妇回来了吗？” “我怎么知道？” “你没回家？” “我回那里去干什么？我在店里又不是没有睡的地方。” “芷瞳，你媳妇明天要上班，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你不着急吗？你不应该关心一下吗？” “我怎么关心？电话不接，微信不回。我关心有用吗？她要走，跟谁说了，跟谁商量了。没有她了，地球还不转了。爱咋咋地。” 苏清河愤怒了，“苏芷瞳，你说的什么狗屁混账话！” 苏清河一发火，苏芷瞳哑口了。 “你怎么不说了？” “爸，您都骂人了，我可不敢说了。” “你跟爸说实话了吗？” “我之前不都告诉您了吗？您说，我哪一句不是实话？” 苏清河当然不知道苏芷瞳的哪一句不是实话，因为他一直蒙在鼓里，根本就不知道事实真相。 既然在苏芷瞳这里弄不清真相，那么就应该去找虞红，她是当事人，也只有虞红本人知道她为什么要离家出走。 苏清河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决定，他要亲自去虞红老家找她。 “芷瞳，你知道虞红老家的地址吗？” “知道呀。您要干什么？” “你跟我发过来。” 苏清河打完电话，从门外走了进来。苏芷晴仍然沉浸在那些没有营养的搞笑视频中， 苏清河故意杵在她面前，苏芷晴根本无视苏清河的存在，继续埋头看她的视频。 苏清河问：“有意思吗？” “有意思呀。太搞笑了。” 苏清河一把夺过她的手机，像大人逗小孩似的，高高举过头顶。 苏芷晴站起身来，“爸，您干什么呀？” “丫头，陪我去一趟东北。” “去哪里，东北？干什么？” “虞红到现在都没有回来，我想去她老家把她接回来。” “要去您自己去。我去不了。” “爸让你做这么一点小事，你都不愿意呀？” “爸，我明天也要上班。” “你不能请一个假吗？” “爸，我是公司老总，开门红第一天，我不到场像话吗？”苏芷晴踮起脚尖，够她的手机。 苏清河把手机还给她，“好好，我闺女是领导，就不劳烦领导大驾了。” 苏芷晴见她爸带有情绪，说话阴阳怪气，便装起乖乖女来，挽着苏清河的胳膊，坐在沙发上，“爸，您说，您吩咐我的事，我什么时候打过您的板子？这一次，我是真的……” “好啦，你不用说了。” “爸，那您不生我的气了？” 苏清河叹了口气，“丫头，你爸命苦哟……” 苏芷晴很清楚，她爸来到岚城，为了他们两兄妹，特别是为了苏芷瞳这个不争气的哥，可以说是操碎了心。 苏清河日渐消瘦的脸庞，布满了黑斑，与斑白的鬓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深深的额头纹像沟壑一样，一条条的横在发际线上。 苏芷晴看着就心疼、心酸，她一把抱住了苏清河，想给她爸一点点的安慰。 她虽然有时候也会在心里责怪她爸，您退休了，在小镇上打打牌、钓钓鱼，不知道有多爽。谁让您来岚城？还和您闺女玩心机。结果来了，遭罪了。自找的。活该。 苏芷晴还想劝劝她爸，“爸，您确定了，一定要去找嫂子吗？” 苏清河坚定地点点头。 “爸，我劝您，苏芷瞳家里的事，您少插手。再说，您也左右不了。何必吃亏不讨好呢。” 苏清河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自私！” “爸，这怎么又跟自私扯上边了呢？好了，我也不想跟您说了。反正您好话听不进去。我说什么，您都怼我。” 苏芷晴抓起茶几上的车钥匙，“车我开走了。” 苏清河吼道：“放下！” “车我用两天。嫂子回来了，我还给她不就得了。” 苏清河完全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斩钉截铁，“不行！” “偏心。”苏芷晴把车钥匙往茶几上一扔，甩了一句，然后摔门而去。 第120章 只身前往 按照东北话说，苏清河费老鼻子劲才找到了虞红老家的地方。 他从岚城出发，坐了三十多个小时的动车，然后转长途车，又坐了四五个小时，最后步行加公交走了上十里路。 幸好，有手机上的百度导航相伴，不然，他还真找不到那么远的一个小地方。 虞红老家，是一幢三层小楼，阔大的院落用围墙围着，大铁门边拴着一只硕大的藏獒，半蹲着，像个守门神似的凶狠地瞪着来访的人。 看来他们家在当地，算得上是富甲一方，有些实力，难怪虞红她爸上次去岚城，在他和苏芷瞳面前牛逼哄哄。 虞红家庭条件不错，她一个人远在岚城，守护着他儿子和他孙子，守护着她的那个家，不离不弃。真难为她了。 苏清河寻了半天的门铃，没有，又不敢靠近大铁门，只得靠在大铁门边上，弓着身子，歪着头，向里偷窥着。 一辆小车开了过来，停在铁门外，车窗摇了下来，虞勇伸出头来问：“你在这里，干什么？” 苏清河没有认出虞勇来，“请问，虞红住在这里吗？” 虞勇也没有认出苏清河，但见他穿着整洁、温文儒雅，“你谁呀？ 找虞红干什么？我是她爸。” 苏清河的记忆瞬间恢复，想起虞勇的样貌来，快步走到车窗边，“虞红她爸，你不认识我了？我是苏芷瞳他爸。” 虞勇一把推开副驾的车门，苏清河被车门撞了一个趔趄。 “苏芷瞳这个王八蛋，人呢？” 苏清河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无论虞红还是虞红的家人如何待他，他都不会计较。他是来求情的。他心平气和地说：“我儿子有事，我替他来的。” 虞勇恶狠狠地说：“你跑来干什么？” “我来接虞红回家。” 虞勇拦在苏清河的面前，直问道：“接虞红？虞红是你什么人？” 针对虞勇的不友好，苏清河有点生气，且不说他是虞红老公的爸，也是虞红的爸，就是一个大老远来的陌生人，他也应该请人进家里好歹喝一杯茶水。这个虞勇，太不懂礼性了。 大老粗。搁平常，他还真不愿意搭理这样的人。 “虞红她爸，怎么说，我们还是亲家，你不能这样待人？” “亲家？我和你？你要不要脸？” 苏清河脸上绷不住了。虞勇说什么难听话，他都可以忍受，唯独涉及到脸面、尊严的粗俗用语，他听了就觉得格外刺耳，“虞勇，请你说话放尊重点。” 虞勇突然满不在乎的哈哈大笑，“老头，甭说是在我的家门口，就是在岚城，在苏芷瞳这个王八蛋的家里，老子想咋地就咋地。” 苏清河想避其锋芒，“我不跟你说，我找虞红，找我儿媳妇。” 苏清河现在也顾不得藏獒了，就往大铁门里冲。 虞勇当面推了他一把，“告诉你，虞红是我闺女，从现在开始，跟你、还有你那个王八蛋儿子，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了。” 苏清河就朝院里大声嚷了起来，“虞红，虞红……” 虞勇又推了他一把，苏清河差一点倒在地上。 这时，虞红从楼里来到院子里，听见门口的喧哗声，又来到大门口。 苏清河从虞勇的面前挪开身子，见到了虞红，惊喜道：“虞红，爸来看你来了。” 虞红惊诧莫名，“爸，您怎么来了？进来。” 虞红打开了大铁门。 苏清河刚想要过去，又被虞勇拦在了面前，“这里不欢迎你，你走。” 虞红推开了虞勇，给苏清河让开了道，告诫虞勇，“老爸，这事跟爸没有关系。” 苏清河跟着虞红走进了院子。 虞勇在后面提醒虞红，“闺女，你别听他一劝，又改主意。” 苏清河心想，虞红和他孙子留下来，十之八九，是这个虞勇的蛮横主张。 “虞红，我孙子呢？” “在楼上写作业。我妈在照护。” “噢。爸想问问你，你怎么不接爸的电话呢？你怎么还不回去呢？” 虞红没有应声，把苏清河带进了家里，“爸，您跟我来。” 虞红把苏清河引到二楼她的房间。她想把她的打算告诉他，也想知道，这些天来苏芷瞳的情况。 “爸，您坐。” 虞红不像她爸，见他就恶语相向。她对他还好，苏清河心里就颇感宽慰。要是虞红对他不理不睬，形同陌路人，那他这一趟就算是白来了。 看来他过去待虞红不薄，还是起了效果。 “虞红，你和苏醒明天就跟我一起回去。好不好？” 虞红背对着苏清河，本想把心头的苦水当着这个爱着她的老人，全部倒了出来，却欲言又止。 苏清河苦苦哀求，“虞红，就跟爸一起回去。有什么问题，爸帮你来解决。好不好？” 虞红转过身，眼泪簌簌往下流，“爸，您知不知道苏芷瞳做了什么？” “我知道呀。芷瞳天天守在店里，过年的这些天也是如此。他想把这个生意做起来。可能对你和苏醒照顾少了，你要多体谅他一些。他也是为了你们这个家嘛。” 虞红突然大声咆哮起来，“爸，不是这样的！ 他……他背叛了我，不要我了。” 苏清河目瞪口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他看着泪流满面的虞红，知道这个孩子肯定是受到了莫大的伤害，心疼地走了过去，把手搭在她的肩上，“孩子，告诉爸，到底是怎么回事？” 虞红依偎在他的怀里，嘤嘤哭泣，“爸，他跟那个叫苏瞳的小姑娘早就暧昧不清，已经住在一起了。” “你怎么知道的？” “我……我跟到了那个女的家里……” 苏清河完全清楚了，难怪虞红会带着她儿子不辞而别，回到她父母这里。 尽管他并不是十分相信他儿子这么混账，但他却是万分相信虞红在他面前流着伤心的泪水，说的一定是真的。 “畜生！ 混账东西！” 苏清河在这里鞭长莫及，也只能隔空大骂苏芷瞳几句。但愿能消除虞红心里的怨恨。 苏清河不知道怎么样来劝说虞红。 苏芷瞳做出了这等龌龊之事，不仅伤害了虞红，也丢了他的脸。他们苏家怎么出了这么个孽子，真是家门不幸。 “孩子，你需要爸怎么做？” “爸，您放过我跟苏醒。”虞红幽怨地说。 虞红一直守护的是婚姻的纯净，她最痛恨的是男人在外不三不四。更何况为了她儿子的健康成长，她绝无可能再和苏芷瞳有任何瓜葛。 第121章 爱心传递 “爸，我能求您一个事吗？” “孩子，你说。” 虞红去抽屉里拿出她和苏芷瞳家的房本，递到苏清河的手里，“您帮我把它卖了。当初的首付是我拿出来的，我只想要我的那一部分。我是为了您孙子的将来考虑。” 苏清河还想最后争取一下，“你真的不想原谅他了？” “爸，我也是为了您孙子好。您不用劝了。” 苏清河清楚，苏醒是虞红的天，是虞红的地，是虞红的一切。虞红不会允许任何人对她儿子的成长，造成任何的负面影响。苏芷瞳作为一个有妇之夫，抛弃老婆，抛弃儿子，抛弃家庭，在外面找了一个小三。这件事虽说现在还不会造成对苏醒的多大影响，但对苏醒的将来就很难说了。 所以，虞红趁着苏芷瞳这事还没有公开化，他们夫妻之间也还没有闹到满城风雨，，或者说是趁着苏醒还蒙在鼓里的时候，迅速地带着苏醒永远的离开那个是非之地，离开苏芷瞳，对她儿子来说，或许都是最好的选择。 苏清河更清楚，虞红和苏芷瞳的夫妻关系至此画上了句号。 苏清河双腿一软，跌倒在地。 虞红赶紧过来，搀扶起苏清河，“爸，我知道您对我最好了，我永远都记得您对我的恩情。希望您不要怪我无情无义，心狠，我也是没有办法。” 苏清河还能说什么呢。 他当然不会责怪虞红，要责怪也只能责怪他那个不好好珍惜自己女人的混账儿子。 虞红在苏清河面前，深深一鞠躬，“爸，对不起。” “唉……”苏清河长叹一声，挣脱虞红的双手，向楼梯口走去。 苏清河千里迢迢赶来，又将千里迢迢回去。 来时，他信心满满，充满期待；去时，他失魂落魄，一切都成泡影。 不过，他总算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现在苏清河非常气愤的就是，苏芷瞳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糊弄他，跟他打马虎眼？ 他终于相信了他闺女所说的，人是会变的，苏芷瞳也不例外，只是苏芷瞳变得令苏清河认不出是他儿子来。 过去的苏芷曈，诚实、谦逊、达观向上，现在的苏芷瞳呢，欺骗、谎言、背叛。他还有救吗？还值得去救赎吗？ 苏清河在动车上，昏昏沉沉地睡了。 而苏芷瞳呢？浑然不知。 他今年的春节长假，有可爱的小姑娘相伴，比以往任何一年都过得惬意、甜蜜。他甚至都觉得这是他三十多年来最为快乐的时光。 每天和苏瞳手牵着手一起从苏瞳家里出来，又一起手牵着手回到苏瞳家里去，俨然一对甜蜜的小夫妻。 他是一个普通人，她也是，不会像明星那样，有被人追踪、被人八卦的困扰。没有人注意他俩，即便是店里。大家行色匆匆，自顾不暇，谁有哪闲心关注他们。他俩仿佛生活在云端里，无拘无束，自由自在。 春节期间，来店里的客人不多，更多的时候只有他们两人。常常是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目光里充满浓浓的爱意。 苏瞳说：“哥，我昨天看到一个消息。” 苏芷疃这个时候总会轻柔地抚摸一下的脸，“什么？” “说一个小餐馆老板，在春节期间，无偿的给环卫工人、快递小哥提供餐饮。” 苏芷瞳不知道她告诉他这样一个消息，想说明什么。 “哥，我们也可以这样做的。” 苏芷瞳疑惑地注视着她。 “哥，环卫工人、快递小哥，他们太辛苦了。我们给他们献一点爱心，这样也会引起别人对我们多情米粉店的关注。” 苏芷瞳看出来了她的善意，也是有所图的，只不过她不是为了她自己，而是为了他的店，为了他。 尽管做这种别人已经做过了的，没有了新闻的价值，但是仿效，至少也可以说明他们是向善的。他同意了，“ok。” 她很快就找人做了一个像她个子大小的心型广告牌，竖在店门口。 “哥，你快来看。” 苏芷瞳走了过来，手搭在她的肩上，把广告牌上的内容念了出来，“爱心传递，我们多情米粉店为您：可敬的环卫师傅，辛勤的快递小哥，有需要的人，我们从今天开始，为您提供充电、避雨、休息、热水，以及早中晚三餐。我们只希望大家把我们的这一份爱心传递下去……” 苏芷瞳读完，看着一脸得意的她，情不自禁地夸道：“宝贝，太捧了！” 于是，很多人围了过来。 他们给大家腾出了位置，走进了店里。他抱着她，吻了她一下。她很满足，这是她为心爱的人做的一件有意义的事。 马上就有一个穿黄色马夹的小伙子走到他俩的身后，试探性地问：“老板，这上面说的是真的吗？” 苏瞳娇声说：“小哥哥，当然是真的。” 小伙子怯生生的，“那我……” “小哥哥请坐，马上就来。”苏瞳推着苏芷瞳往操作间去，嘱咐他，“第一个人，上大份的牛肉码子。” 苏芷瞳今天还没有开张，居然第一个开张的还是一个的，虽说有点不太满意，但他看苏瞳热情招待客人，脸上光彩照人的样子。他也愿意为她不计代价地去做任何的一件事。 “来啰。”他端着一碗热腾腾、香喷喷的牛肉米粉，送到了小伙子的面前。 苏芷瞳把苏瞳拉到自己怀里，双手抱着，俩人微笑着，看着小伙子极享受地吃了起来。 小伙子吃完了，真诚地道了一声“谢谢”，然后走到门口扫了码，付了钱，离开了。 苏瞳有点失落，“哥，他怎么这样……” 苏芷瞳便宽慰她，“你的善意，别人肯定收到了，所以，人家才会……” “哥，你没有骗我？” “我怎么会骗你呢？” 这时，一个穿着紫红马甲的大妈，看了广告牌一眼，便用手里的扫帚在苏芷瞳的店门口，扫了起来。 苏瞳倒了一杯热豆浆，小心地走了过来，“大妈，您喝一杯热的，暖暖身子。” 大妈接过豆浆，“姑娘，你们都是好人哟。” 苏瞳接过大妈手里的扫帚，一边扫去地上的枯叶、纸屑，一边朝大妈呵呵笑着。 第122章 恩断义绝 苏清河在车上醒来后，给他闺女发了一个微信，就短短几个字：爸回来了。 苏芷晴立即问：爸，嫂子和您孙子也回来了吗？ 苏清河：他们不回来了。 苏芷晴：爸，您都亲自上门了，虞红也不给您这个面子？ 苏清河：丫头，爸就只有你了。 苏芷晴即使和她爸远隔千山万水，在微信聊了几句，她也能从苏清河的只言片语中，感受到了他的伤感和悲凉。 她爸一定是从虞红那里得到了虞红和她儿子离家出走的真相。 她爸独自一人去，孤零零一个人回来，那种孤独无助的感觉，她也曾经有过。这个时候，她爸肯定是多么需要有人陪在他的身边，抚慰他孤苦的心灵。 她恨不能飞到她爸的身边。 她只得不停地在微信上跟她爸说话：爸，我永远都在您身边。 苏清河：丫头，爸谢谢你。 苏芷晴：爸，您什么时候到岚城？我来接您。 苏清河：丫头，不用。你上你的班。 苏清河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办，他不想让他的闺女掺和进来，更不想让他闺女见到他和苏芷瞳他们父子俩撕破脸皮。 他下了动车，打了一辆的士，就直奔苏芷瞳的店里。 这里，是他花的钱为苏芷瞳开的店。 几天来郁积在他心中的怨气和怒火，像开闸的洪水，汹涌着冲出他的身体。他根本就控制不了，操起门口的广告牌，看都没有看上面的内容，就一顿猛砸，砸墙、砸桌子。瞬间广告牌砸得稀巴烂。 苏瞳见状，这个人哪里是砸广告牌，明明砸的是她的良苦用心，她心疼得要死。当她正要喊叫在操作间里干活的苏芷瞳时，又见是苏芷瞳他爸，急忙上前劝阻，“叔，叔，您干什么呀？” 苏清河瞟了一眼她，这个女孩他认识，“你叫苏瞳是？” “是我呀。” 他第一次见她，她就是穿着睡袍来过早的，就不像个正经女孩。苏芷瞳背叛了虞红，应该就是因为她。他不敢说，她来店里就是专门来勾引了他儿子的，但他可以肯定，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不去找一个正儿八经的工作，屈身俯就在这个小店里，肯定居心不良而有所图。 苏芷瞳闻声急忙跑了出来，“爸，爸，您干什么？” 苏清河见到苏芷瞳，像是见到了仇人，愤愤然，“这是我的店，我要砸了它。” 苏瞳当然不知道这个店是苏芷瞳他爸出的钱，“叔，这怎么成了您的店呢？您太不讲理了。” “这就是我的店，我想怎么砸就怎么砸。”苏清河顺手抓了一把凳子，就扔了出去。 哐当一声，凳子滚落在地。 店里还有三两客人正在吃米粉，怕遭了误伤，赶紧躲开，跑了出来。 苏芷瞳慌了，气急了，“爸，爸，您是不是疯了？” 苏清河吼叫着：“苏芷瞳，我还就告诉你，你爸我今天就疯了。” 苏芷瞳从背后抱住他爸，恳求道：“有什么事？您坐下，我们慢慢说。” 苏清河一摆手，“我跟你说不着。你太不省心了，太伤你爸的心了。” 苏芷瞳听出了他爸的话外之音，他的事或许他爸已经知道了。他赶紧向苏瞳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快点离开这里。 小姑娘苏瞳立即闪身走了。 苏清河气咻咻的坐了下来，眉头紧蹙，用拳头使劲地捶打桌面，口中念念有词，“苏芷瞳，你这个孽子，你这个混账东西……” 苏芷瞳知道他爸是有备而来，他今天肯定是逃不掉了，也别想蒙混过去。他拾起他爸扔翻的凳子，递到他爸的手上，然后扑通跪在地上，低下了头，“你砸了我。” 苏清河抓着凳子，试了两下，终究没有砸在儿子的身上。他把凳子扔在了一边。 “芷瞳啊，你为什么不跟爸说实话？如果你早点告诉我，说不一定我们还可以想想办法。” “爸，虞红告诉您了？” 苏清河沉重地点了点头，“我才从虞红老家回来。” 苏芷瞳明白了，之前他爸为什么找他要虞红老家的地址，原来他爸早作了打算。不过，他现在还抱有一丝丝的侥幸，“虞红说什么了？”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芷瞳，爸想让你亲自告诉我，你和你店里的小姑娘是不是在一起了？” 苏芷瞳艰难地点了下头，“爸，我和苏瞳是真心相爱的。” “那你和虞红呢？” “我和她……”苏芷瞳努力回忆起他和虞红的过往。他们俩在一起，更多的是在承担着各自的责任，也就是在一起过日子的那种。而他和苏瞳在一起，是轰轰烈烈的爱情，是对彼此不可遏制的冲动，是浓浓的缱绻缠绵。前者，他一直在疲于应付，后者，他恋恋不舍。 “既然如此，那爸就没有努力的必要了。” “爸，您什么意思？” “虞红已经决定了，准备和您离婚。” “离婚？”苏芷瞳突然听到离婚，还是把他震住了。 他不知道这对他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他从没有期盼是这样一种结果。苏瞳和他在一起，根本就没有要求过他什么，他自然也没有给人家什么承诺。 虽说是他先背叛了虞红，虞红却没有和他吵闹，而是绝决地提出了离婚。这让苏芷瞳有一种巨大的失落感。 他也不会乞求虞红的原谅，因为他没有过错。就像苏瞳所说，有爱就在一起，无爱就分开，彼此都不委屈自己，那才是我们每个人应该追求的生活。 苏清河从他的包里拿出他们的房本，“你把你的房子卖了，把虞红出的首付还给人家。你们就算两清了。” “爸，那我儿子呢？” “你哪来什么儿子？” “苏醒难道不是我儿子吗？” “他是你儿子不假，可你指望他像你一样吗？苏芷瞳，我也告诉你，你我父子恩情到今天也就一笔勾销，到此为止。” “爸，爸……”苏芷瞳可以接受虞红提出的离婚，但他绝不接受他和他爸恩断义绝，“爸，我追求我的爱，有什么错？ 这跟您有什么关系？” 苏清河站起身来，“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们没有关系了。你好自为之。” 苏清河刚走到店门口，突然身子一歪，摔倒在地。 第123章 及时救治 苏芷瞳跑过来，见他爸倒在地上缩成一团，双眼闭着，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白纸。 他大声呼喊：“爸，爸，您怎么了？” 他一时无所适从，看着几个围上来的人。 有人提醒他，快打120。 苏芷瞳慌乱地拨打医疗急救，“爸，爸，您稍等一会，医生马上就来了。” 苏清河早已陷入昏迷，人事不省，哪听得见儿子在说什么。 苏芷瞳又马上给苏瞳打电话，让她马上来店里。 他蹲在苏清河面前，抓住他爸的手，不停地叫唤着，“爸，爸……” 他早几年就知道他爸有高血压，但从未见他爸发作过。或许是苏清河连续几天的长途奔波劳累，又得知虞红离家出走的事实真相，再加上在苏芷瞳店里的情绪异常激动、焦躁不安，导致血压急骤上升，头昏眼花，摔倒在地。 他还知道高血压急性发作，会引发心梗，猝死。他现在紧张、焦虑，他担心他爸因为他出事……他不敢往下想。 苏瞳赶过来，见苏芷瞳慌乱不安的神情，脸色发黑暗沉，又见苏清河倒在地上，焦急地问：“哥，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呀。可能是高血压发作了。” “赶快送医院。” “打了120，怎么还没到？”苏芷瞳弓着身子，朝门口的马路尽头张望。 苏瞳也蹲了下来，“哥，帮一个忙，把叔放平。” 苏芷瞳突然遇上这种事，完全丧失了自主意识，现在他就像一个提线木偶，只能任人摆布。 他照苏瞳的指示，协助她把苏清河平放在地上。 苏瞳解开苏清河领口上的扣子，熟练地把手按在他的胸口，有节奏地上下按压。 “你在做什么？” “给叔做心肺复苏。哥，高血压急性发作，可能诱发各种心律失常，导致心脏骤停、呼吸停止。” “啊？……你？”苏芷瞳看着这个可爱的女孩子，她居然懂得这么多医学知识。 苏瞳一边给苏清河做着心肺复苏，一边看着对她充满疑虑表情的苏芷瞳，“哥，我是学医的，本硕连读了五年。这下，放心了。” “不……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苏芷瞳和这个女孩交往了这么久，居然不知道人家是做什么的，心里羞愧难当。 120来了，苏芷瞳和苏瞳帮助医护人员，把苏清河平放在担架上，抬上了救护车。 “哥，我陪你一起去？” “店里……”苏芷瞳担心店里的大门还敞开着。 “那我先把店里收拾一下，再过来。你们到了医院，就给我来电话。” 救护车呼啸而去，直接开进了人民医院。 很快苏清河就被送进了抢救室。 苏芷瞳一个人在外面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他既担心抢救室里面父亲的安危，又犹豫着该不该把这事赶紧通知苏芷晴。 他知道苏芷晴来了，肯定会把这事的责任完全归咎于他。 他是始作俑者，况且苏清河的病情发作就是在他的店里，他自然脱不了干系。 万一他爸有一个三长两短，苏芷晴不说和他拼命，也绝不会放过他。 他很清楚苏芷晴和爸的感情，比他这个做儿子的要深厚、绵长的多。 他思虑再三，还是拨通了苏芷晴的电话。 “芷晴，爸出事了。” “你说什么？爸怎么了？” “爸住院了。”苏芷瞳避重就轻，简单地告诉了她一些情况。 “在哪里？我马上过来。”苏芷瞳通过电话也能感受到苏芷晴的急迫心情。 他在等待苏芷晴到来的过程中，思忖着怎么来向她讲清他爸发病的原因，又该如何撇清自己。当然，他想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是不可能的。 苏芷晴差不多是跑了过来的，气喘吁吁，“哥，爸呢？” 苏芷瞳手沉重地一指抢救室。 苏芷晴急切地走近抢救室门口，从门缝里偷窥一下，“进去了多长时间？” “半个多小时。” “什么病？是不是高血压？” 苏芷瞳便把从苏瞳那里得来的结果告诉了她，“应该是高血压急性发作。” 苏芷晴两眼直直地盯着他，仿佛要从他的心灵窗户里透视出他心里的隐秘似的，“爸的高血压多少年没有发了……他跟你说什么了？” 苏芷瞳闪烁其词，“没说什么呀……他才从虞红老家回来……可能是路上辛苦了。” “爸说没说，虞红为什么不回来了？” 苏芷瞳摇摇头。 他现在不敢把什么都告诉苏芷晴，因为他爸还在抢救室，有很多的不确定性。 他觉得现在他们两兄妹应该把一切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爸的身上。他爸安然无恙了，后面的一切都好解决。 这时，抢救室的大门推开了，一名年老的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 苏芷晴快步向前，“医生，我爸怎么样了？” 医生摘下口罩，很轻松地说：“没事了。幸亏你们抢救及时，给老人进行了心肺复苏，不然……” 苏芷晴又是点头又是哈腰，“谢谢，谢谢医生。” 医生走了，苏芷晴跟在医生后面仍在道谢。 “哥，你做的？” 苏芷瞳摇摇头，“苏瞳。”他见苏芷晴疑惑地望着他，“我店里的一名帮工，就那小姑娘。” “她会？” “人家是医学院毕业的硕士生。” “哦……”苏芷晴还是有一些疑虑。不是说，虞红怀疑这个叫苏瞳的小姑娘和苏芷瞳关系不正常嘛。人家小姑娘是医学院的硕士，不去医院当医生，怎么会跑到他这个小店里打零工？ 可能吗？ “那要好好的谢谢人家小姑娘。”苏芷晴说。 “我知道。”苏芷瞳也终于从惶恐不安中渐渐地舒展了笑容。 他爸安然无恙了，而且他爸捡回来的这条命，还得益于他心爱的人的及时救治。 纵然是将来他和苏瞳的关系公开了，至少在他爸这里不会有太大的障碍，说不定苏芷晴会对他网开一面。 他感觉他和苏瞳的前景一片光明，春暖花开。 他马上走到一边，掏出手机，喜不自胜的和苏瞳低声通起电话来。 “宝贝，我爸没事了。” “太好了。” “谢谢你。” “谢我？” “你救了我爸。” “是吗？” “是的。宝贝，就是因为你及时的救治，我爸才脱离了危险。” “哥，那我什么时候来看望叔？” “先等等。” 第124章 两难选择 苏清河醒了后，被送进了病房。 他的意识也慢慢清醒了，看到儿子在左，闺女在右，站在他的病床边，俯视着他。 阎王爷嫌弃他，让他在死亡线上走了一遭，又放他回来了。说明他在人世间还有未了之事。 他漠然地瞟了一眼苏芷瞳，心里还有怨气。他马上把目光移向苏芷晴，抓住了她的手，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苏芷晴瞅着他，心里既激动又欣慰，随后把脸一沉，“爸，您还笑得出来。” “丫头，我看见你们在我身边，爸心里高兴。” “您知不知道，您差一点就……要不是苏瞳……” “差一点是不是就被马克思他老人家请去喝茶了？”苏清河没有听太清楚，“丫头，你刚才说……是你哥……救了我？” “不是他。是他店里的那个小姑娘，苏瞳。” “苏瞳？” “您昏倒了，是人家苏瞳为您及时进行了心肺复苏，您才捡回来了这条命。” 苏清河看了苏芷瞳一眼，苏芷瞳点点头。 “噢……”苏清河若有所思，像是明白了什么。 苏芷晴嘱咐道：“爸，您要好好的感谢人家小姑娘。” 苏清河对苏芷瞳生硬地吩咐道：“你知道该怎么做。” 苏芷瞳说：“爸，我知道。” 苏清河仿佛意犹未尽，“芷瞳，一码归一码，她救了你爸，我们是得感谢人家。但你和她的事，现在你妹妹也在这里，你说，你怎么办？” 苏芷瞳现在哪敢还有自己的主张。要是他说出来，和他爸的意见相差甚远。他爸再一激动，高血压再一发作。那他就真是追悔莫及。 苏芷瞳说：“爸，我听您安排。” “好。我不管你和虞红将来是一个什么结果，但你现在必须让苏瞳从你店里离开，最好让她走得越远越好。” “爸，为什么呀？” “芷瞳，你怎么还不明白，虞红就是因为你和她……” 苏芷晴在旁边一直没有开口，现在她终于听出了一些苗头。原来虞红带着她儿子回老家，是因为苏芷瞳和他店里的小姑娘不清不楚。 她气不打一处出，冲到苏芷瞳的面前，“苏芷瞳，我原来只是怀疑，搞半天，还真是你出轨了。嫂子是多么通情达理的女人。我告诉你，我就没有见过像嫂子这么顾家、顾自己孩子的女人。我跟嫂子比，我就连她的一半都不如。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苏芷瞳低着头，无言以对。 苏清河有气无力地说：“丫头，你别打岔。你让他自己做决定。” 苏芷瞳猛一抬头，“爸，你们讲不讲理？人家刚救了您一命，您转身就翻脸不认人。我不会赶人家走的。” 苏芷晴火上浇油，“你不就是看人家小姑娘年轻、漂亮吗？苏芷瞳，我还就告诉你，有几个喜新厌旧的男人，最终吃到好果子了的。” 苏芷瞳也不示弱，“苏芷晴，我和她，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是真心相爱。” 苏芷晴嗤之以鼻一笑，“真心相爱？ 说得像唱得一样好听。你们这些渣男，我还不清楚，有几个是真心去爱？ 就算你是真心的，人家小姑娘是真心的吗？不会只是跟你玩玩而已。苏芷晴，我今天把话说到这里，如果苏瞳愿意跟你结婚，愿意跟你生一个小孩子，我就相信你们是真心相爱的。” 苏芷瞳信心十足，“那你就等着瞧。” 苏清河一拍床铺，强撑着吼了起来，“丫头，叫你不要打岔，你还在这里激将他。芷瞳，你别扯远了。你就告诉我，你是不是真打算和虞红离婚？” 和虞红离婚，抛妻弃子，苏芷瞳确实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现在苏清河把这么严肃的问题摆在他的面前，他确实难以作出正确的选择。 苏芷瞳犟头犟脑，“我不知道。” 苏清河觉得儿子在苏瞳和虞红两者之间无法作出选择，他这个当父亲只好顺着他自己的意思，替他做决定了，“芷瞳，好，爸来找苏瞳谈。” 苏清河说完，疲惫地躺了下来，仿佛是完成了一件重要的任务似的。 苏芷瞳满腹心事，急冲冲地回到店里。 店里下午三点左右这个时候，没有一个客人。 苏瞳见到他，高兴地跑到他的面前，双手吊在他的脖子上，“哥，你怎么回来了？ 叔呢？” “在医院里。” “我跟叔煨了一罐鸽子汤，你快给叔带过去。” “好，谢谢你。”苏芷瞳把她按在凳子上坐了下来，“宝贝，我跟你说，现在有个棘手的问题……你不准生气。” “哥，你说。我肯定不生气。” “宝贝，是这样，我爸知道了我们的关系。我爸让我在你和我老婆之间做出一个选择。” 苏瞳细眉一皱，脸色阴沉，“哥，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苏芷瞳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我当然选择你呀。不过，我爸想找你谈一谈。” “谈什么？” 苏芷瞳难以说出口，可又不得不说。不过，他还是把他爸的意思委婉的表达出来，“我爸的意思，可能是想让你离开我……” 苏瞳牙根一咬，“我不！” “宝贝，我也是这么跟我爸说的。你不知道，我爸喜欢他儿媳妇，特别是喜欢他的孙子。老人嘛，爱孙子超过爱他儿子。要是我和老婆离婚了，估计我爸就再也见不到他孙子了。所以，我爸就想留住我老婆，不允许我离婚。” “哥，你可以不离婚呀。” “那不行。我怎么对得起你呢？” “哥，没事的。我不在乎那种形式。我在乎的是两颗心在一起 ，就行了。” “要是我和我老婆离了婚，你会嫁给我吗？” “哥，我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你给我一些时间……” 苏瞳说出这样的话，确实让苏芷瞳感到震惊。这个小姑娘果真如苏芷晴所说，她只是和他玩玩而已，并没有付出她的真心？ 要真是这样，那他就太可悲了。 既然如此，那他也就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了。 苏芷瞳去操作间把她煨的鸽子汤倒在保温盒里，递到苏瞳的手上，“你去。” 苏瞳问：“哥，那我到底跟叔怎么说才好呢？” “你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 “哥，我知道了。那我去了。” “去。” 苏瞳走了，苏芷瞳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心烦意乱。 这个小姑娘，怎么这样？ 第125章 老人求见 苏瞳提着鸽子汤，小心翼翼地推开苏清河的病房门。 她笑嘻嘻的，“叔，我跟您煨的鸽子汤。” 苏清河为表示礼貌，立即从床上坐了起来，用枕头垫在后面，靠在病床的靠背上，热情地招呼，“小苏，快来坐。你还会煨汤？” “叔，我从书上学的。临时抱佛脚。” 苏清河感觉这个小姑娘挺有心机的，“小苏，谢谢你呀。” “叔，您这样说，我都不好意思了。” “你坐。”苏清河再次请坐时，苏瞳羞涩地坐在他脚头的床沿上，“小苏呀，今天真的谢谢你。要不是你，恐怕我这条老命就归西了。” “叔，您又不是别人。” 苏清河读出了她话里的潜台词，苏瞳显然是把他当成了心爱人的爸，才出手相救的。甭管怎么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个女孩子还是有一颗善良之心的。 “小苏，你是一个好姑娘。” 苏瞳受到了他人的称赞，不免喜悦，嘴角就挂满了笑意。 “叔，哥跟我说，您找我有事？” “哥？”苏清河只吩咐了苏芷瞳。 “哦，就您儿子。他喜欢我叫他哥。” “小苏，你喜欢我儿子？” 苏瞳用不着藏着掖着，自然而然的流露出喜悦之情，“喜欢呀。” “你喜欢他什么呢？” 喜欢苏芷瞳什么，这句话似乎一下子难住了苏瞳。她还真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反正她一见到他，就觉得他高大英俊，宽肩阔背，五官轮廓分明，很男人，“an呀。” “什么？小苏，你刚才说什么吗？”苏清河对现在的年轻人的语言习惯，英汉糅合，很不以为然。 “就是说，哥很男人。” 苏清河还是听得云里雾里，很男人，这是夸他儿子吗？男人、女人，不是按性别分的嘛。很男人……在苏清河看来，这个小姑娘的说话，就有语法上的错误。 他只好换一个角度，试探一下，“小苏，你知不知道，我儿子是已婚男人，他有老婆、有孩子。” “我知道呀。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个小姑娘的说话，弄得他一愣一愣的。在他的观念里，男欢女爱，对于青年男女都是很正常的，不欢不爱，那才可怕。但男欢女爱应该有一个前提，那就是男女都应该是单身，是自由的。你闯入人家的家庭，人家闯入你的家庭，把原本美满的婚姻弄得支离破碎，那就是没有底线，没有道德了。 “小苏，这怎么没有关系呢？” “反正我觉得没有关系。爱，就在一起，不爱了，拉倒。” “可你这样做，是不是就影响人家的家庭了？” “那不是我的问题。这只能说明，他的家庭本身就出了问题。” “小苏，你说的这句话，我赞同。”苏清河熟知的一句话，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可我儿子的家庭是一个和睦、温暖的家庭。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的出现，我儿媳妇走了，我孙子也被带走了。他们这个好端端的家就要散了。” 苏瞳一改笑颜，噘着嘴巴，“叔，您知道的，哥宁愿睡在那个狗窝一样的储藏室里都不愿回家。我见了都心疼。叔，您告诉我，哥的那个家对他没有了任何的吸引力，他的家还是和睦、温暖的家吗？” 苏瞳的话，还真是把苏清河给噎住了，他找不到任何反驳的理由。他也明白，之前因为苏芷瞳的种种劣行，伤透了虞红的心，要想恢复他俩的关系像从前一样，那是需要时间、需要双方的努力。 苏瞳在这个时候的介入，无异于趁虚而入，所以苏芷瞳从她那里得到了一点温情，便倒在她的怀里，让她误以为他也很喜欢她。假以时日，苏芷瞳和她的新欢过后，他一定会明白虞红对他的，深沉的爱，以及虞红对他们这个家的无私奉献。 倘若苏芷瞳和眼前的这个不太懂事的女孩子在一起了，那就会铸成他们的大错，到那时，苏芷瞳必然会追悔莫及。 苏清河把这些问题早已从虞红老家回来的路上，就已经想得明明白白。他必须要让这个小姑娘赶紧离开苏芷瞳，只有她走了，苏芷瞳这颗心才会无处安放，才会重新想起虞红来。 苏芷瞳也是一时鬼迷心窍，被这个小姑娘魅惑了，暂时的沉迷其中不能自拔。 可有什么法子让这个小姑娘离开呢？ “小苏，叔是过来人，见得多了，你和苏芷瞳是不会有结果的。” “叔，我没想要什么结果呀。我也没想破坏我哥的家庭。当我知道他的老婆走了，我还劝过我哥，让他快去找。” “孩子，叔谢谢你。你是一个识大体、通人情的好姑娘。你还年轻，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我儿子的身上，早点去找一个年纪相当的人，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苏清河近乎是苦苦哀求的话，或多或少有一点触动苏瞳，她低下了头。 苏芷晴去公司处理了一些事，旋即又赶回医院，在病房门口就开始嚷了起来，“爸，爸，吃药没有？” 苏瞳见来人了，马上从病床上溜了下来。 苏清河立即给他闺女介绍小姑娘，“丫头，她就是……” 苏清河话音未落，苏芷晴就抢了过去，“爸，我知道。苏瞳是不是？” 苏芷晴说着，就伸出了手。 苏瞳瞅着眼前这个气质不凡、优雅知性的熟女，居然是苏芷瞳的妹妹。可她从未听他说过。她迟疑之时，尴尬地伸出了手。 “小妹妹，虽说我俩是初次见面，但我早就听说了你。”苏芷晴上下打量苏瞳，“难怪我哥会迷上你，还真是年轻，啧啧！” 苏瞳脸上火烧火燎，苏芷晴对她的揶揄，让她极不自然，有一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爸，你们聊完了吗？”苏芷晴也未等苏清河的回答，一把搂着苏瞳的肩膀，“我跟这个小妹妹说两句。” 随即，苏芷晴就把苏瞳连拖带拽出了病房，走到步梯的拐角处停了下来。 第126章 软硬兼施 苏瞳也就是一个刚从学校出来的菜鸟，哪里接触过像苏芷晴这样在职场驰骋十多年，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的女人。 她自觉矮了三分，低着头，不敢对视苏芷晴。 她瑟缩在苏芷晴的面前，就仿佛是被老鹰抓住的小鸡。 苏芷晴死死地盯着她。 这个小姑娘，眉清目秀，一脸纯真无邪，两颊上一边贴着一个细长的小辫子，像是精心编织过了，宛如稚气的学生模样。 真是玛尼苏式女孩。 这样的小姑娘，难道不应该去追寻她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吗？又怎么会委身于像苏芷瞳这种沧桑的老男人怀里？ 只有一种可能，要么是苏芷瞳极会花言巧语，要么就是这个小姑娘试图想从苏芷瞳那里得到父爱。 苏芷晴试探地问：“小妹妹，像你这样，不应该是颜控吗？你怎么会看上苏芷瞳这种老男人？” 她疑惑地抬起头，我就看上了，怎么着？ “小妹妹，你喜欢吃蘑菇吗？” “喜欢呀。” “蘑菇，一些味道甜美，一些有毒。” 她不解其意。 “姐告诉你，老男人就跟蘑菇一样。苏芷瞳也不例外。小妹妹，你以为苏芷瞳是真爱你吗？我看未必。他走近你，不外乎就是图你的年轻貌美，或是馋你娇嫩的身子。” 苏瞳心里有谱了，刚才苏芷瞳他爸苦口婆心的劝她离开，估计这个盛气凌人的女人，也是这个意思，只不过装得深沉一点。 “我和苏芷瞳好，碍着你们了吗？你干嘛诋毁他？” “小妹妹，你误会我了。我巴不得我哥找一个如花似玉的小老婆呢。” 苏芷晴的话里总是带着刺，苏瞳听到“小老婆”这几个字，就有一种恶心的感觉，“姐，我叫你一声姐，你能不能不要把话说得这么难听？ 怎么我就成了小老婆？我和哥是真心相爱的。” 苏芷晴听出了她说话时带有哭腔，“我又没说你们不是真心相爰。那你是决定嫁给他了？” “我……我……”她明显没有了底气，不敢给苏芷晴一个肯定的答复。 苏芷晴看出了她的犹豫，继续打压她的势气，促使她崩了，“那你得准备马上和苏芷瞳结婚，马上给他生两个宝宝，最好是双胞胎。虞红和他离了婚，我们苏家可不能绝后，你得担起这个责任。” 苏瞳一听，立刻心里凉凉。 她既没有打算和苏芷瞳结婚，结婚那是一把枷锁，更没有想给苏家传宗接代，那是一段永无出头之日的煎熬。她一个学医的人，虽未亲眼所见，但多少耳闻一些。想到生孩子，那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 她确实有那么一点点喜欢苏芷瞳，说爱到有多深的程度还不至于。另外过年期间，别人热热闹闹过新年，而她却孤零零一个人，别说享受新年的快乐，就是吃一口热乎饭，对她来说都是一种奢侈。所以，她倒在像父亲一样的苏芷瞳的怀里，就不足为奇了。 可现在两大难题，摆在她的面前，她实在是难以抉择。 苏芷晴一眼就洞悉了小姑娘的心思，“小妹妹，姐看出来了，你既想要和苏芷瞳在一起，又不想和他结婚，更不想和他生孩子。是这样吗？” 苏瞳抬起头望着眼前这个居高临下的女人，自己仿佛是一个装在玻璃箱子里的透明人，仅有的一点点傲娇的气势，顷刻之间被瓦解了。 她嗫嚅道：“姐，我……” 苏芷晴拍着她的肩膀，“小苏，看你救了我爸一命的面子上，姐给你一个建议。你说你和苏芷瞳是真心相爱，有一个很好的检验办法。你愿意听吗？” 她眼巴巴的望着苏芷晴。 “你不声不响的、远远的离开苏芷瞳一段时间，倘若你仍然日思夜想着苏芷瞳，而他放下他的米粉店，千里迢迢去追寻你，那就说明你们是真心相爱的。姐肯定不会阻止你们的来往，相反，姐还会帮你们创造一切条件，促成你们美好的一段姻缘。行吗？” 苏芷晴赌死了，苏芷瞳不会放弃他的店去找她，因为这个店对苏芷瞳来说，是他生活的一切保障，而且他还背负着他爸的一切期望。 苏瞳勉强地点了点头。 她觉得苏芷晴说得合情合理，也不失为一种不是办法的办法。 苏芷晴又拍了拍她的肩膀，“小苏，你想去哪里？哈尔滨，还是三亚？” 一个是最冷的北方，一个是最热的南方，而且都是远离岚城的地方。苏芷晴就是想让她走得远远的。 苏芷晴拿出手机，“姐现在就给你订机票。嗯？” 苏瞳在她逼视的目光之下，六神无主。 “三亚。现在这个时候，去三亚暖和。你去看一看浩瀚的大海，说不定你的眼界就打开了。”苏芷晴说，“来，把你的身份证号报给我。” 大海本来就是苏瞳的梦，她一直盼望着有机会去有海的地方看一看。所以，苏芷晴让她去三亚，正好可以了却她的一桩心愿，她便顺从的报出了她的身份证号。 “ ok，搞定。小苏，你打开手机看一下。” 苏瞳看了一下手机，心里莫明地冒出一丝欣喜之情。 “姐等一会送你去机场。” “谢谢姐。” 苏芷晴也很满足，对她来说，处理这样的小事，完全不费吹灰之力。她这么做，既是顺了她爸的心意，同时也是出于对虞红她这个嫂子的一些情义。 她单手搂着苏瞳进了苏清河的病房。 苏清河缓缓地睁开眼睛，立即看到了苏芷晴给他使过来的眼色。 “爸，小苏救了您一命，您怎么感谢人家？” 苏清河知道他闺女肯定是把事情都处理好了，就不便再说苏瞳和苏芷瞳之间的事了，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小苏，谢谢你呀。” “叔，举手之劳，您不必在意。” 苏芷晴继续逗趣她爸，“爸，您就口头谢谢一下，是不是太不诚心了？” 苏清河说：“丫头，我怎么就不诚心了？来，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小苏，你说呢？” “叔，姐跟您开玩笑的呢。” “丫头，看见没？小苏是多懂事的姑娘，人家才不会像你。小苏，你对我的好，叔记心里了。” “好好，爸，我不跟您说了。”苏芷晴拉着苏瞳，往病房门口走去，“小苏，我们走。” 苏芷晴用手在她的背后给苏清河做了一个ok的手势，带着苏瞳离开了。 第127章 不期而遇 护士给苏清河量完血压，说：“ 120，90，比较正常。” “姑娘，谢谢你呀。”苏清河突然近距离的见到了护士白大褂胸牌上“人民医院”的字样，他立刻就想到了蓝莜，她和她儿子也在人民医院。 腊月二十八那一天，他在家里请客。他之前邀请了蓝莜，蓝莜当时答应了他，可是那一天蓝莜和她儿子并没有在他家里出现。他之后在微信里询问过，蓝莜只说非常抱歉，谢谢他的好意，并没有说明原因。他再问，蓝莜还是那些客套话。 这之后他家里发生了许多的事情，乱得一团糟，他根本就无暇顾及到她。 现在一下子想到了她，也不知她和她儿子的近况如何，苏清河就有点急不可耐想去见她。 苏清河问：“姑娘，我现在可以出院了吗？” “出院？您从抢救室里出来，才多久呀，就想着出院。” “你刚才不是给我量了血压，正常了吗？” “出院那也得医生同意。”护士说完，端着盘子出去了。 苏清河在这个空无一人的病房里，感觉孤零零的。 没有医生的同意，是不可以随便离开医院的，这个道理他懂。他只是想出院了，作为一个正常人去看望蓝莜和她的儿子。 他觉得他一个病人，去看望一个照护病人的人，似乎有一些不太妥当。 病房里浓郁的消毒水气味，让他很难受，喘不过气来。 他不是一个喜欢来医院的人。以前，身体出现了什么小的毛病，他都是硬撑着，要不就是直接去药店里咨询着买点药。很大的原因，就是他非常讨厌这种消毒水的气味。 他溜下床，悄然地来到走廊上，见没有穿白大褂的医生或护士朝他的病房走来，他就可以趁机放心大胆地走了。 他本来想去医院的花坛边，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却因为看见精神科的指示牌，不由自主的向精神科大楼走去。 他高血压发作，岚城这么大，这么多家医院，居然会被120送到人民医院来。 他有好些日子没有见到蓝莜，没有来看望她儿子了。这是不是老天爷在惩罚他，让他突然高血压发作，昏倒在地。冥冥之中，让他和蓝莜同住在一个医院里，给他俩一个不期而遇的机会。 他一边低头走着，一边胡思乱想，来到了精神科大楼的电梯口。 嗞的一声，一堆人涌了出来。 他迅速地躲闪到一边。 顿时，他眼前一亮，人群中一头苍白的头发，特别的扎眼。 “大妹子。”他情急之下叫了一声，却没有人回应，只有一两个人从他身边经过时，漠然地瞥了他一眼。 他眼见着白发女人随人流离开了，才知道自己刚才认错人了。 他急忙钻进电梯，关上了门。 他自嘲地笑了。这么大一把年纪了，怎么还像一个愣头青似的，那么轻率、冲动。 他这么癫狂，与他儿子苏芷瞳又有什么区别？ 他儿子身体出轨，他这算什么？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精神出轨。老伴虽然走了多年，但他现在两鬓斑白、步履蹒跚，还能老夫聊发少年狂，对一个白发女人念念不忘。 虽说，他闺女苏芷晴曾暗示他，他可以去追求他的晚年幸福。但他儿子苏芷瞳能同意吗？ 他强行阻止了苏芷瞳和苏瞳的继续交往，并刻意去拆散他们，而自己却如此这般，这与只许州官放火， 不许百姓点灯，又有何异？ 正应了那句话，上梁不正下梁歪。 他一阵汗颜，犹豫了，他不想去找蓝莜了。 可他却无法让电梯停下来，只得随电梯一路上升。电梯很快就到了，门嗞的开了。 有几个下楼的人等在门口，等着他出来，他却站里面一动不动。 一个年轻女孩提醒他，“大爷，电梯到了。” 他难堪地笑了笑，“我……我搞错了。” 几个人这才走进了电梯。电梯徐徐下降到了一楼。 女孩没有急着出去，关心地问：“大爷，您到几楼？我帮您。” “谢谢你，姑娘。”苏清河尴尬极了。 电梯门口聚集了好些人，正往里面拥挤。幸好女孩拽了他一把，他才得已出了电梯。 “清河大哥。”一个熟悉的声音。 他刚一扭头，看见蓝莜从电梯里挤了出来。在这个电梯门口，他俩不期而遇了。 他惊喜不已，上前就激动地抓住蓝莜的手，“大妹子。” 蓝莜见到他，也是惊喜万分，眉目舒展，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你是去找我的吗？” “是是、是。”他把头点得像拨浪鼓似的。 女孩在一旁驻足观看了一会，笑着离开了。 蓝莜拉着他的手，离开了人多的电梯门口，来到了一处僻静的角落。 两个久别重逢的人，此刻一时相对无言，却无法掩饰再次见面时的激动心情。 俩人的手紧紧地抓住，生怕对方会逃离似的。你看着我，我望着你，眉目传情。 “儿子好些了吗？”苏清河问。 “好多了。谢谢大哥。” 蓝莜笑起来真好看。他瞅着她，心里却是满满的歉意，因为他并没有为她做什么，而且这一段时间，他连她儿子的病房门都没有迈进去过。 他承受不住她的感谢之情，“大妹子，我也没有为你做什么，就别说感谢的话了。” “大哥，我当然要感谢你呀。不是你，我也不会把儿子再送进医院里来。可我不知怎么感谢你……” 苏清河心里更是愧疚，要不是虞红带着儿子离开，家里出了这些事，他肯定会经常来医院看望她的。 他想跟她解释一下，这么长的时间没有来医院，不是他忘记了她，更不是他有意冷落她，“大妹子，不好意思，这段时间我家里出了一些事。” 蓝莜马上眉头皱了起来，关切地问：“要紧吗？” “我那个孽子惹事生非，儿媳妇－气之下带着孙子走了。”他爱面子，不敢在她面前把他家里的糗事和盘托出。 她也没有过问他儿子的事，只是同情地看着他，却无法用言语来表达关切，仅仅是劝慰他一下，“小夫妻吵架，常有的事，你也别太操心了。” “是、是。”他也不想在她面前诉苦，他的这点事相对于她儿子来说，根本不值一提。他本来还想过问一下腊月二十八那天，她为什么没有去他家吃饭。但他一想这话一旦出口，肯定带有埋怨她的成分。 “去看看你儿子。” “好。”蓝莜喜滋滋地拉着他向电梯门口走去。 第128章 心急如焚 苏芷瞳见不到苏瞳，百无聊赖，情绪低落。 店里的客人本来就不多，也不用着他去热情的接待。 他不停地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看一看上面显示的时间，半个小时、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依然未见苏瞳回到店里。 他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苏瞳此次去医院，不知道他爸是感谢她的救命之恩，还是对她出言不逊，责难她和他的的所为。倘若是后者，受过父母离异之苦的、特别敏感的一个女孩子，又如何能承受别人这方面的指责。 他特别的担心她，于是他打她的电话，她的电话关机。 他更加确信，要么是他爸，要么就是苏芷晴对她做了什么，或者正在对她做什么。不然的话，这么长的时间了，她还没有回来。 他猜得没错，他打电话的时候，苏芷晴陪苏瞳回家取了一些行李，带着她正在开车前往机场。 一路上，苏芷晴不停的向苏瞳灌输一些渣男的恶行，以及对付他们的奇招。 苏瞳因为她的原生家庭，在大学学习期间，包括整个的中学时代，她的内心深处，都有一种意识，男人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她就特别排斥男人对她的接近，或是追求。 现在苏芷晴用她前男友的现身说法，苏瞳特别能共情，现在她俩至少在思想上是相通的。 苏瞳不是一个没有主见的女孩子，她之所以顺从苏芷晴的安排，是觉得苏芷晴都是站在她的角度考虑问题，确实在为她这样一个不谙世事的人好。 她并不是接纳了苏芷晴这个大她十多岁貌似很成熟的人，而是接纳了她的、特别是对男人的某些思想观念。 “小苏，你相信姐说的吗？” “姐，我信，太信了。” “你愿意听姐再给你讲一个吗？” “愿意呀。” 苏芷晴又给苏瞳讲了她和郝如的结合、相处。她告诉苏瞳，无论是在恋爱还是婚姻中，女人一定要占据主导地位，有充分的话语权，这样男人才会对你俯首称臣，任你摆布。不然的话，男人喜新厌旧的本性随时都会暴露出来，到那个时候，你就会成为一个躲在角落里偷偷哭泣的怨妇。 她聚精会神地听着，似懂非懂。 到了机场，苏芷晴仍旧给她洗脑，面授机宜。 “小苏，我跟你订好了三亚的酒店。” “谢谢姐。” “你到了三亚再打开手机。” “嗯。” “你也不要主动联系苏芷瞳。他如果想你，会主动联系你的。” “嗯。” “还有，他要问你，为什么跑去三亚了。你怎么说都可以，只是你千万不要跟他提起我。” “嗯。” “去。开开心心去玩。” “嗯。” 苏芷晴送走了苏瞳，返回到自己的车里。 这时，她才可以放心地联系虞红。 她很清楚，因为苏芷瞳的出轨，虞红才带着儿子离开的。她也很清楚，虞红这个人，看中情义，看中她的儿子，也看中苏清河。 苏清河背着他闺女，给这个儿媳妇买车，却不愿给他自己的儿子和女儿买车，就说明了一个问题，苏清河也是很看中、心疼他这个儿媳妇。 虞红应该会对苏清河给予她的关怀表示感激。 她要是知道苏清河住院了，苏芷晴相信虞红会从老家赶过来。 “嫂子，我。” “芷晴呀。怎么是你？ 你怎么想到给我打电话？” “爸从你那里回来后，一病不起，住院了。” “爸怎么了？ 什么病？不要紧？ 好好，我马上回来。” 苏芷晴能从虞红在电话里一连串的询问，感受到了她焦急不安的心情。她也相信，虞红对她说的话，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怀疑。虞红根本就不会担心她是为了骗她回来，那是因为虞红对苏清河的一片炽热的情感，以及内心对苏清河怀有的愧疚。 苏芷晴对于虞红回来，能否和苏芷瞳重归于好、破镜重圆，并没有多大的兴趣。她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安抚她爸。她爸因为虞红和她儿子的离开，独自去她老家，一无所获，又孤零零的一个人回来了。她爸的失落和伤心，苏芷晴能感同身受。 苏芷晴也清楚，苏芷瞳一旦知道了是她在背后挖空心思的拆散他和苏瞳，肯定不会放过她。 苏芷瞳一直等到天黑，华灯初上。他现在根本就没有心思经营店里的生意，只是一门心思的期盼见到他心中可人的苏瞳姑娘。 他关了店门，匆匆赶往苏瞳的住处。要是苏瞳在他爸那里受了委屈，没准就回到家里了。 他不停地敲门、捶门，无人回应。 他再打电话，苏瞳的电话依旧处于关机状态。 他心急如焚，回头又赶往人民医院。 他现在非常后悔，就不应该让苏瞳去赴他爸的鸿门宴。其实他爸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就是要让她离开他。要是她使性子，和他爸蹬鼻子上脸怼起来，还指不定谁受伤呢。 或许现在双方正处于胶着状态。 要是苏芷晴在场，就凭她那个性，遇弱则强，遇强则刚，而且苏芷晴肯定会护着爸。双方开起仗来，那苏瞳哪是苏芷晴的对手，必然处于劣势。结果毋容置疑，苏瞳必败，最终落荒而逃。 想想，他开始心疼起自己心爱的人来，有点不寒而栗。 他跑进苏清河的病房，房间空无一人。 人呢？ 他慌了。 两个女人真的动起手来，大打出手，又被警察带走了？ “爸！爸！” 他在走廊上向两侧大声呼喊，惹来病人和穿白大褂的人驻足观望。 他疯了似的，抓住穿白大褂的人，也不管她是医生还是护士。 “医生，医生，我爸的人呢？” “请你在这里不要大声喧哗！”穿白大褂的人甩掉他的手，严厉地制止他。 “我爸不见了。” 穿白大褂的人带他去服务台询问，然后又叫来苏清河的值班医生和护士。 值班医生带着一行人到了苏清河的病房。 值班医生问：“苏清河是你父亲？” “是。” “是你在医院照护吗？” “不是。” “那是谁在照护你父亲？” “苏芷晴，我妹妹。” “那你赶快给你妹妹打电话呀。” 苏芷瞳这才想起来给苏芷晴联系。 第129章 恶语相向 “芷晴，爸跟你在一起吗？” 苏芷晴正在从机场返回的路上，她打开车上的蓝牙电话，“你说什么？” “爸不见了。” “爸不见了？爸能去哪里？ 你不会打爸的电话呀。” 苏芷瞳一度思念苏瞳心切，脑袋里一团浆糊，竟然不知使用现代工具来寻找他爸。 苏芷晴的责怪倒是提醒了他，他恍然明白。 “好好，我来跟爸打电话。”他更多的还是担心苏瞳，便换了委婉乞求的语气，“芷晴，苏瞳没跟你在一块吗？” 说到苏瞳，苏芷晴多少有些心虚，老道地打起太极，“啊？我在高速路上。你说什么？听不太清。” 苏芷瞳听得见电话里传来的汽车轰鸣声，便没有心生疑窦。 苏清河接到苏芷瞳的电话时，正坐在蓝莜儿子的病床边，和蓝莜促膝谈心。 “爸，您跑哪里去了？” “我儿子。”苏清河向蓝低声耳语道，随后站起身来，接听电话，“芷瞳，你找我？” “您在什么地方？” “我在医院里。” “医院这么大，你具体在什么地方？” 苏清河一边打着手势和蓝莜告辞，一边向走廊上走去。 “你有什么事？我马上回来了。” “您快回来，快点。我在您病房里。” 苏清河见到了自己心仪的女人，之前心里郁积了许多不快一扫而光，又见病情有所不好转的蓝莜儿子，他更是打心底里高兴。 他知道苏芷瞳来医院了，十有八九是为苏瞳而来。而苏瞳被苏芷晴弄走了，他也不知苏瞳被弄到哪去了。 他远远的就瞅见苏芷瞳在他的病房门口来回踱步。 “芷瞳，什么事？” “爸，您不待在病房里，到处乱跑什么呀！”苏芷瞳边埋怨，边直截了当地询问，“小苏呢？” “小苏姑娘早就走了。” “她去哪里了？” “我怎么知道？ 她没有回店里吗？” 苏芷瞳把他爸拽进病房，他面目狰狞，样子可怕极了，“您和苏芷晴对她做什么了？” 苏清河一想，他对苏瞳也没做什么呀，就说了几句话，而且是和风细雨，循循善诱，苏瞳肯定不会因为他的那几句话，就脆弱得像虞红一样也离家出走。要果真如此，那还真是正中他的下怀。 “爸，您说话呀！”苏芷瞳摇着苏清河的双臂。 “我没做什么呀。”苏清河仍在自己的思绪中。 “您是不是赶她滚了？” “我有什么资格赶人家滚。我只是劝说了小苏一下。” 苏芷瞳急不可耐地追问，“您说了什么？” 苏清河也不敢隐瞒，实话实说，“我就说，你是有老婆、孩子的人。我没说错？” 苏芷瞳放开了苏清河的胳膊，叹息一声，仰身直挺挺地躺倒在一张空病床上。 苏清河走到他的身边，见儿子一脸愁苦的样子，想着安慰他几句，“芷瞳，小苏这么大的人，不会出什么事的。她走了，你是不是担心店里没有人了。这不是什么大事，你还可以再招一个两个嘛。” 苏清河本想说，小苏走了，不是正好嘛，他和虞红还有破镜重圆的机会。这些话到了嘴边，苏清河终究没有说出口。 苏芷瞳目光呆滞、眼神涣散地望着屋顶，一声不吭。 “芷瞳，你来看爸，你店里没人不行……你躺在这里也不是一个事呀，”苏清河继续劝说。 苏芷瞳依旧一声不吭，一动不动。 苏清河伫立在床边，也是一筹莫展。 “爸，爸。”苏芷晴焦急地赶了过来，刚到病房门口就叫唤上了，“苏芷瞳说您不见了，您不是在这里嘛。” 苏清河赶紧迎上去，朝躺在床上的苏芷瞳努了一下嘴巴。 苏芷晴瞟了一眼苏芷瞳，立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苏清河把她拉到走廊上，像做贼似的地低声说：“他来找小苏。” “没事。” 苏芷晴再次走进病房时，苏芷瞳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腾地下来，凶神恶煞地抓住她，大声吼叫，“苏芷晴，你把她弄到哪里了去？” 她得意地笑着，佯装糊涂，“你说谁？” “你少在这里装蒜。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我刚去机场送了一个人。我怎么知道你说的谁？” “苏芷晴，你是不是把她送走了？” 苏芷晴对他猜测精准，还真是佩服，继续掩饰自己的心虚，“你净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我听不懂。” 苏芷晴想甩掉他的手，却怎么也挣脱不开。 “苏芷晴，你今天不给我交待清楚，哪里也别想去。”苏芷瞳认定了是她，也只有苏芷晴这样的人，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哈哈，哈哈……”苏芷晴突然一阵大笑，“苏芷瞳，你还真是搞笑。你一个堂堂的男子汉，把自己的 小三弄丢了，居然找到你亲妹妹的头上。怎么，你还想把我软禁不成？” 苏芷瞳扬起一只手，像是要抽她，“就是你，没有别人。” 苏芷晴瞪着双眼，逼视着他，“来来，你想动手是不是？告诉你，苏芷瞳，我可不是软弱可欺的虞红。你敢动我一根汗毛，我让你吃不了 兜着走。不信，你试试看。” 苏芷瞳终因底气不足，手垂了下来。 苏芷晴盯住苏芷瞳抓住她胳膊的手，大叫道：“放开！” 他乖乖地松开了手。 苏芷晴继续打压他仅存的一点点锐气，“苏芷晴，我还告诉你，一个男人要是事业有成，魅力足够，那些不要脸的女人还不像蚂蟥一样爬到他们身上，想甩都甩不掉，还会主动离开？就你这么个窝窝囊囊的样子，你也配找小三？苏瞳会委身于你？你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苏芷晴连讥带讽、尖酸刻薄的话，像钝刀子一样剜着他的心、他的五脏六腑，他脸胀得像猪血似的，哪还管什么兄妹情分，咆哮着，“苏芷晴，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你跟你说的那些女人有什么二样？ 你不就找了一个二婚的老总嘛，你拽什么呀。” 站在一旁的苏清河实在听不下去，在苏芷瞳的背后，猛地一巴掌抽在他的后脑勺上。 苏芷瞳扭过身，本来就失去理智的他，气急败坏地一把推开苏清河，愤然离去。 苏清河踉跄后退了几步，跌倒在地上。 “爸……”苏芷晴惊叫一声。 第130章 情非得已 苏芷晴把她爸扶到床上躺下。 “爸，您不要紧？” 苏清河嘴里嗫嚅道：“这个孽子！” “爸，您刚才都听见了。苏芷瞳说的是人话吗？ 哪有哥这么挖苦自己亲妹妹的。” 苏清河瞪了她一眼，粗声粗气地说：“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爸……我不是在帮您吗？” “你这是在帮我？ 你哥一个大男人，他也是有尊严的。你这么埋汰他、踩他，他能不生气嘛？真是……” 她摇着苏清河的手臂，撒娇道：“爸，您闺女知错了，我以后保证不那样对他了。” 苏清河沉默片刻，问：“你把小苏弄到哪里去了？” “您别管。” “小苏是一个好姑娘。这不是小苏的错。你没把人家小苏怎么着？” “没有。她一个大活人，我能把她怎么着。您只管放心。小苏好着呢，人家现在兴许在海边沙滩上享受阳光浴呢。” 苏清河听得稀里糊涂，也不追问。 苏芷晴调皮地拍了一下他爸的肩膀，眉开眼笑，“爸，我还有一个惊喜送给您。您想不想要？” “丫头，你一惊一乍的。什么惊喜？” “您就说，想不想要？” “想啊。” “那好。您得先告诉我，苏芷瞳来医院找不到您的人，您去哪了？” 苏清河不愿告诉闺女实情，这是他心底里的秘密。再说他这种黄昏恋情，别人能够设身处地为他着想，还可以理解。要是不理解的话，他岂不是被他闺女笑话，甚至投以异样的眼光。 “我……我就随便出去走了走。” 苏芷晴见她爸躲闪的眼神，就知道苏清河没有说实话，“不是这样的？ 您是不是去……” 苏芷晴故意欲说还休，目的就是想套出她爸口里的实话。 苏清河赶紧掩饰，“不是。” “不是什么？是不是去……” 苏清河被闺女的神神叨叨，弄得自己之前的防线土崩瓦解，只得道出实情，“去……去看了你阿姨。” “哪个阿姨？老实交代。” “还有哪个阿姨，明知故问。” “哦……我知道了。”苏芷晴仰着头，一副豁然洞开的表情。 “她儿子也住在这个医院，在精神科。” “爸，您说，这是不是老天爷在眷顾您？ 云想衣裳花想容 ，春风拂槛露华浓。恭喜您。” 苏清河皱起眉头，“丫头，不许开爸的玩笑。” “好好。” “丫头，爸把什么都告诉你了。你给我的惊喜呢？你不会又是在捉弄你爸？” “不能。惊喜绝对有。您想见您孙子吗？” 苏清河精神为之一振，坐直了身子，“你是说我孙子，苏醒？ 他要来岚城？” “是啊。” “丫头，你怎么知道的？”苏清河亲自上门去，都没有把虞红和他孙子请回来。难道苏芷晴有什么妙招？ 苏芷晴尾巴立即翘上了天，洋洋得意，“爸，您闺女有两下子。” “他们什么时候到？” “也就这两天。” “那我马上跟芷瞳说，让他好好的准备。”苏清河搓着手，“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剩下的我可就不管了。” “丫头，你忙你的去。后面的，爸来安排。” “爸，那我回公司了。”苏芷晴为苏芷瞳家里的破事，差不多忙碌了一整天，也该去干点正事了。 苏芷晴一走，苏清河就忙不迭给苏芷瞳报喜。 “芷瞳，快来医院，爸有好消息告诉你。” 电话是通的，苏芷瞳在电话那一头却不吭声。 苏芷瞳从医院回到店里，关上店门，躺在储藏室里的小床上，心里憋屈。 他心爱的女人苏瞳到现在，音信全无，他完全不知道她人在哪里。 在医院里，受了苏芷晴一顿羞辱不说，还无缘无故地挨了他爸一巴掌。他居然忍了。不是说他有多大的肚量，而是他面对的两个人，苏芷晴的娇蛮任性，苏清河的身份和威严，他都惹不起。 没错，他现在真像苏芷晴所说，他就不是一个堂堂男子汉，而是一个窝窝囊囊的废物。 只有苏瞳小姑娘一个人重视他，可她的人却不知在何处。 他头一次懒得接他爸的电话。手机扔在一边，开着。 当他听到他爸说的有好消息告诉他，他首先想到的就是，或许他爸知道了苏瞳的下落。 他兴奋地抓起手机，翻身下床，立即赶往医院。 他一走进病房，迫不及待地问：“爸，什么好消息？苏瞳人在哪里？” 苏清河从床上坐起来，拍着床沿，“芷瞳，你过来坐。” 他走到苏清河身边，心里还憋着一股气，说岀来的话像枪子似的硬邦邦的，“坐什么坐。您快告诉我，苏瞳人呢？” 苏清河慢条斯理地问：“芷瞳，你心里只有小苏吗？” 他毫不避讳，“是的，我心里只有她。” “那你儿子呢？虞红呢？” 他沉默了。 虞红和她儿子已经回虞红爸妈那里去了，他够不着了。况且他们好像也不再需要他了，虞红对他像冰渣一样冷淡，儿子对他也不那么亲近。他在他们那里体会不到家的温暖和亲情，他还凑过去，不是徒增伤悲？ 好在苏瞳闯进了他的生活，给予了他所缺失温暖和爱。他拥有了苏瞳，似乎就拥有了全世界。 他只要苏瞳。 苏清河问：“芷瞳，你怎么不说话？” “爸，您想让我说什么呀？” 苏清河一直都在柔声细语地劝导，但见他听到他儿子和老婆，依然是这种冷漠的态度。苏清河就沉不气了，“芷瞳，还有什么可以大过亲情？难道是你和小苏的一夜情吗？” 苏清河不理解他和苏瞳的感情，他并不想责怪他爸。他们是 两代人，有代沟。他心里有苦说不出，“爸，不是这样的，不是您想的这样。我和苏瞳是真心相爱，我的心里有她，她的心里有我。我在别人眼里就是一个废物，可我在她的眼里却是一个有魅力的男人。您知不知道，一个男人被一个女人认可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吗？” “你说一千道一万，就是不要你儿子，不要你同甘共苦十多年的妻子了，是不是？” 苏芷瞳并不完全是这种非黑即白，取一弃二，他对儿子和虞红也并非是完全割舍，只是他现在在苏瞳那里用的情多一点，感觉更舒适一些。 “爸，也不是这样。” “好，就算是你现在撇不清和小苏的关系，那也只是你的剃头挑子一头热，你知道人家小苏也是这么想的吗？” “她爱我，这还有假吗？” “那你现在为什么找不到她，她为什么会离你而去？你想过这个问题吗？” 苏芷瞳不禁哑然，他确实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第131章 视频在线 苏芷瞳苦思冥想也想不出，苏瞳因何而突然离开他。 在虞红带着儿子离开的这一段时间里，他和苏瞳在一起，无论是在他的店里，还是在她的家里，他俩虽过得谈不上有多浪漫，但却是你的眼里有我，我的眼里有你，一刻也不愿分开，如胶似漆、浓情蜜意。 他的眼前老是浮现出他第一次去她家里的情景，像过电影似的。 那天深夜，又是临近新年，路上行人、车辆稀少，没有了之前的人来车往、川流不息的喧闹。他本来是出于对她的安全考虑，第一次提出来送她回去，她没有拒绝，算是默许了。 在路上，她主动地挽起了他的胳膊，像一对情侣一样。 看得出来，她一路蹦蹦跳跳，很高兴的样子，她其实是很乐意他送她回去的。只是因为女孩子的矜持，她之前不好率先开口提出来罢了。 到了她的家门口，他没有马上转身离开，停顿了一会。她打开了大门，就把他推了进去。 她开了灯，又去开了空调，并且把空调开到了30°，她可能是想让房间里的温度迅速升起来。 一会儿屋里就暖和了，她在他的面前褪去了臃肿的外衣，露出了穿着紧身内衣的单簿身子。虽然显得有一点娇小瘦弱，但看上去，她的身材还蛮匀称。 她袅袅娉娉地立在他面前，轻盈地甩了一下飘逸的长发，寒冷的风拂过后的脸上，遇到室内暖气的氤氲，红得像苹果似的美丽娇艳。 她笑吟吟地望着他，那么大胆、 没有半点的羞怯地解开他的外衣，帮他脱下。 她身上散发出的淡淡的馨香，还有她吹气若兰的气息，向他扑面而来，他心里泛起了涟漪，开始躁动不安。 他想把持住自己却把持不住，一 把把她揽在了怀里，紧紧的，让她喘不过气。 她轻轻地推开他，笑盈盈地闭上双眼。 他接受到了她含蓄示爱的信号，他情不自禁地吻了她。 顿时，两颗年轻的心靠近了，融合在一起，烈火似的欲念像汹涌澎湃的潮水，席卷着他俩。 他发疯似地亲吻她，她发疯似的亲吻他。 彼此沉浸式的体验着青春的冲动和梦幻般的感受。 他不自觉地把手伸进了她的内衣里。 她突然仰起脸，说话了，“哥，你要我吗？” 他懂这句话的意思。 但他犹豫了。 他头脑里闪过一个念头，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能力要得了她。 他之前得过那种可怕、羞耻的病，虽说找医生看过，也断断续续地吃了一段时间的药。他不知道自己恢复了阳刚之气没有。他曾试着想找自己的老婆检验一下，可是虞红拒他于千里之外，不给他靠近她的任何机会。 要是他仍就像一个软柿子、一个软蛋、一个废物那样的话，不仅浇灭了了她火一样的激情，更是会让他在她面前感到深深的羞耻而抬不起头来。 哪一个年轻的女孩子会和一个废物一样的男人在一起缠绵？ 他俩还有将来吗？ 倘若此刻悬崖勒马，他还可以保持住他的神秘感，而且他和她还会像以前一样，保持住一种亲密的关系。 可就在他犹豫的刹那间，她褪掉了自己的所有衣服。 他注视着她活色生香的白嫩如凝脂似的身子，两眼直了，心跳剧烈，全身的血液直往脑袋里汹涌。 他的顾虑立刻烟消云散，脑子一片空白，只有身体里欲火在熊熊地燃烧。 他饿虎扑食般地扑向她…… 完事了，他感到了身体被掏空似的轻松，更让他获得一种许久未出现了的占有和征服的满足感。 他不是废人，他还是一个真正的男人，一个有着充足荷尔蒙的男人。 他从她的身上一次次的得到了他是一个真正男人的确认，更主要的是他从中得到了不可言喻的美美享受。 他不知道这是爱，还是情欲，或者兼而有之。 他现在就想和她那个，可他却不知道她人在哪里？ 她为什么要离开他？ 她为什么要把他拉上岸，又把他狠心地推入浩瀚、深不见底的大海里？ 苏瞳、小苏、小姐姐，你在哪里？ 你快回来！你快回到我的身边来！ 他在心里呼喊着。 狭小、黑暗的储藏里，寂寥无声。 他看着手机里她的微信头像，他根本就没有作任何指望地点了视频通话。 忽然，一道亮光一闪，屏显出她花一样的笑容。 他一时恍惚，还以为自己是在梦中。 “哥，哥。”声音依旧是那么的娇羞、可爱。 他兴奋地从床上爬了起来，激动得眼泪都掉了下来，泣不成声，“宝贝，宝贝，真的是你吗？” “哥，是我。” “你去哪里呀？”他的话里带着哭腔。 屏显里出现了酒店的窗口，窗外黑黝黝的天空，天空下微弱的灯影，灯影中微风拂过的成片椰林，还有远处海浪拍岸的惊涛声。 “哥，你知道这是哪里吗？三亚。” “宝贝，你去那里干什么？” “岚城太冷了。” 她这个时候远离他去三亚的理由，让他费解。 “宝贝，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不知道。” “宝贝，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 “哥，我也想你。哥，你要是想我想得受不了，就来三亚找我。我等你。” 去三亚，且不说要花一大笔费用，关键是这里的店，他怎么可能扔掉不管，一走了之？ 新年的假期完了，打工的、大学生将陆续返回岚城，他店里的生意也会热闹起来。不仅他一个人忙不过来，也需要她回来帮他的忙。 “宝贝，我现在来不了，店里的生意要开始忙了，我需要你。你快回来。” “哥，你还是不想来找我？” “宝贝，我现在真的走不了。以后、以后……” “别说以后了。你还真是你妹妹说的那样……”苏芷晴赌他不会去三亚找她，不幸让她言中。苏瞳信了苏芷晴的话，看来她这一次来三亚是对的。 “宝贝，你说什么……苏芷晴在背后说我什么了？” 她大抵知道苏芷瞳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在他心目中是一个什么地位。她很失落，与他再说一句话都显多余，便关掉了视频。 第132章 权衡利弊 苏清河掐指一算，不出意外的话，虞红今天就可以回岚城了。 虞红归来，那么他的孙子苏醒也应该会一起回来。 他太想他的孙子了。有孙子在他的身边，孙子对他有依赖，特别亲近他。这恐怕就是所谓的血脉之中的隔代亲。他就可以含饴弄孙，安享晚年了。 他琢磨着要为虞红和他孙子的归来，举行一次隆重的接风仪式，以示他们一家对他俩的热烈欢迎和重视程度。 于是他一早就开始吩咐苏芷晴订一家好一点的酒店，准备好车去火车站接人。又吩咐苏芷瞳收拾好家里，添置一些带有喜庆色彩的家什或装饰品。 他安排妥当后，主动去找护士要求吃药、量血压。 他这个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只要保持每天吃药，心态平和，不过分情绪起落，就安然无恙，否则猝死，一命呜呼的几率也是存在的。 医生的话，他时而当一回事，时而也是听之任之。他对他的生命的长度看得不是太重，倒是对他生命的宽度颇为重视。他觉得在他的有生之命，为子孙多做一点有意义的事，多积一点德。他们生活平安幸福，就是他最大的愿望和努力的目的。 他眼下最要紧的事，就是做好他儿子苏芷瞳的工作。 在此之前他给苏芷瞳分配工作时，苏芷瞳在电话里哼啊哈的，看不出他对虞红和他儿子归来的兴奋和激动，却是情绪低落，有敷衍了事的成分。 倘若虞红回来了，苏芷瞳没有一个正确的悔过态度，虞红还是会留不住，她还是会带着儿子离开。 到头来，他和他闺女所有的努力都将付之东流，空欢喜一场。 他从医院里溜了出来，先去了苏芷瞳的店里。 店里的客人不多，苏芷瞳在操作间里忙碌，一副无精打采、失魂落魄的样子。 “爸。”见他爸来了，冷冷地叫了一声，又去忙他的了。 苏芷瞳昨天晚上和苏瞳视频之后，沮丧到了极点，一宿未睡。他不知道他和苏瞳一段恋情，会不会像昙花一样，美丽而短暂。 苏瞳希望他去三亚找她。他当然可以把店一关，买一张机票，就可以去会他朝思暮想的可人儿。 可这个店是他的梦想，是他一切生活的保障。 他又如何能弃之于不顾呢？ 说到底，还是因为经济上的原因。如果经济上允许，他哪还管什么店不店，梦想什么的。这一切都不会成为他的羁绊。 他也不知道，苏瞳的突然离开，是不是苏芷晴从中捣的鬼。 苏芷晴看不惯他，对他和苏瞳的关系嗤之以鼻。 苏清河住院，因他引起。苏芷晴把责任怪罪到他的头上，除了骂上他几句，似乎也拿他没有什么办法。于是转而对他心爱的人施压，以拆散他和苏瞳来达到她报复的目的。 苏清河等店里的最后一个客人离开，立即拉下了卷闸门。 苏芷瞳见势不对，拎着一把锅铲赶紧跑过来，大声吼叫：“爸，您干什么？您是不是想把我的生意弄黄了？” 苏清河心平气和地说：“芷瞳，虞红和你儿子今天回来，我们一起去火车站接他们。” “她回来她的，关我什么事。” “怎么不关你的事？ 她是你老婆呀。” 苏芷瞳沉默了。 虞红没有和他离婚，她还是他老婆，他们还是夫妻，这是事实。可这种名不符实的夫妻关系，对他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 苏清河拖了一把凳子坐下了，“儿子，你坐。” 苏芷瞳这种态度，怎么去见虞红？ 人的行为都是由思想主导的。苏芷瞳思想上不通，即便是他去了火车站，也无济于事。 苏清河想，凭他多年的教育工作的经验，做通苏芷瞳的工作，他还是有把握的。 “儿子，你坐下。我们父子俩说一会话。”苏清河再次恳求时，苏芷瞳不情不愿地坐在他的面前。 “爸，您想说什么？我还要做生意。” “芷瞳，有一句老话讲得好，叫家兴财旺。说的什么意思呢？就是说，一个家庭兴旺，全家人心往一处想，拧成一股绳，那么他们的生意就会越做越好，财运也会滚滚而来。要是一个家庭四分五裂，谁还有心思做生意呢。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所以，爸想帮你和虞红和好，你们夫妻关系好了，还愁你的生意不好？” 苏芷瞳听他爸在这里不停地叨叨，他依旧是心烦意乱。 “爸知道你还惦记那个小苏姑娘，可你想过一个问题没有？ 你们萍水相逢，你的年纪恐怕都甩了她一条街，你们怎么可能像你和虞红在一起十多年那样，相依相伴？就算是像你说的，你们是真心相爱的。可是你们彼此的这个真心，又付出了多少？ 我们不能光考虑身体的付出，还要注重心灵的融入。你和小苏，不过就是一段露水红颜。露水能持久吗？你想想看，小苏为什么会不辞而别？你有她想要的一切吗？恐怕没有，至少在经济上你就达不到人家的标准。你开一家小店，仅仅能维持一下自己的生活。你说，你和她能持久吗？你们早一点分开，对你只有好处。” 应该说苏清河的话，对他也不是完全没有作用，苏芷瞳多少有一些触动。但他想，苏瞳的突然离开，肯定不会是因为他是一家米粉店的小老板，也不会是因为他经济上的捉襟见肘。至于将来他要是和苏瞳结婚，这些可能才是人家考虑的方面。就凭他的这么个情况，或许他和苏瞳真的没有将来。 “爸，小苏去三亚，是不是苏芷晴安排的？” “芷瞳，不管是不是你妹妹安排的，小苏走了，这对你是好事，” “好什么好？苏芷晴为什么要干涉我的生活？” “情况可能并不是你想的这样。你妹妹的出发点，一定是为了你好。有些事只有过后，我们才知道它是好事还是坏事。” “爸，您就会护着她。” “芷瞳，你错了，爸的心思全在你的身上。” 这话，苏芷瞳承认，他爸确实为他付出的多。 “芷瞳，这次虞红回来，特别是你儿子又回到你身边，你应该表现好一点。” “行、行，我听您的还不成嘛。” 苏清河站起来，把手搭在了他的肩上。 第133章 唇枪舌剑 苏芷晴正在和一个大客户李总谈生意，苏清河的电话不停地打了过来。她知道是她爸在催促她，便把电话调成静音模式，不予理会。 李总看出来了她坐立难安的样子，“苏总，你有事，我们下次再谈。” “不碍事。我们继续。” “苏总，别耽误你的大事。” 苏芷晴站起身来，“李总，您等一会。” 苏芷晴在门口叫唤一声她的助理小美，吩咐小美开她的车去苏芷瞳的店里接两个人。 “苏总，接谁？”小美问。 “我爸。” “苏总，接到哪里？” “到了我们公司楼下，再给我打电话。” 小美去了，苏芷晴对李总抱歉地说：“对不起，李总，一点家事。” 李总呵呵一笑。 “李总，我实话跟您说，总公司给了我三个点。我再让您一个点，这总可以了？您总得也让我们喝一口稀饭。” “行、行，苏总这么够意思，我也表示了一下，那我把订货量增加百分之五十。苏总，你看？” 苏芷晴站起来，握住李总的手，“李总，您就是爽快。跟您做生意，钱赚多赚少是次要的，能结识您这个人才是我最大的荣幸。” 李总又是呵呵一笑，露出两口黄牙。 苏芷晴送走了李总，她回到办公室，狠狠地骂了一句，“花果山失火了，下来的都是他妈的猴精。” 从早上到现在，就为了一个点的利润，她和这个李总谈了足足有三个小时，双方都不肯让步。 要不是为了她爸去火车站接虞红，她今天怎么也不会给李总让一个点，她还会耗着他，不会松口。 她这样算不算损公肥私？苏芷晴立即宽慰自己，应该不算，她自己没有得到半点好处不说，属于她的提成还少了不少。 “苏总……”小美气喘吁吁跑了上来。 “我爸人呢？” “在……在楼下。”小美累得话都说不连惯了。 “你呀，你不会打电话？还亲自跑上楼来。” “我打了。”小美挺委屈的。 苏芷晴一瞧手机，三个未接电话。她之前把手机调成静音模式，忘记恢复了。 苏芷晴过去搂着小美的肩膀，连连道歉，“小美，对不起，我没听见。我刚才气糊涂了。” 小美很会察颜观色，“苏总，你对他也太客气。是我……就不会对那个乡巴佬这样。” “小美，你现在知道了。你别看我在你们面前像个老总，人五人六的，其实我在客户面前哪一次不是低声下气的。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我们大家有一口饭吃。” “苏总，谢谢你。叔还在楼下车里等着呢。” 苏芷晴接过小美递过来的车钥匙，匆忙地下楼了。 苏清河一见苏芷晴过来，就推开车门，教训起她来，“丫头，你怎么回事呀？打了你那么多电话也不接，还让我和你哥等你半天。你这个谱摆得不小呀。” 苏芷晴坐进驾驶座，朝苏芷瞳瞟了一眼，“哥，我今天可是为了你，损失了十几万。” 苏清河急着问：“怎么了，丫头？” “我正在跟人谈一笔生意。” 苏芷瞳冷言冷语，“苏芷晴，你蛮搞笑呢。你谈你的生意，亏了，关我什么事。打屁不粘大腿。” 苏芷晴扭过身子，费劲地站了起来，趴在座椅的靠背上，“怎么不关你的事？要不是去接你的媳妇和儿子，我会答应别人的条件？” 苏芷瞳嗤鼻地呵呵一笑，正欲开口怼回去，被苏清河一把扯住他的衣袖，“丫头，行啦。快开车。别迟到了。” 车开了，车内一度沉闷，三人都不再言语。 苏芷晴很不习惯这种沉闷气氛，想了半天，终于想到了一个事，便问苏清河，“爸，就我们三个人为嫂子接风，怎么热闹得起来？” “丫头，那你有什么办法？” “人多才热闹。爸，要不要把我公司的小姐妹、小兄弟请几个来了？” “外人参与，不太好？” 苏芷晴想了想，“要不，把苏婷姐叫上？” “可以呀。我来跟她打电话。”一直缄口不言的苏芷瞳这个时候表态了。也是因为苏婷帮了他太多的忙，本想大年三十接苏婷一家吃一顿饭，略表谢意。结果虞红突然的离开，发出去的邀请随后就毁约了。他一直对苏婷心存愧疚。正好利用他爸为虞红接风这个机会，占一点便宜， 把欠苏婷的一笔人情了了。何乐不为呢。 苏芷瞳说完，就把电话给苏婷打了过去，聊了几句，回头就报给苏清河，“爸，苏婷姐答应了，会带她姑娘一起来。” “好呀，太好了。”苏清河回应道。 苏芷晴边开着车，在后视镜里看了一下苏芷瞳，揶揄道：“哥，你也太精明了，好人都让做了。这一次，我和爸都希望你把你的智慧和感情用在嫂子身上，别再用错了地方。” 苏芷瞳辩解道：“不是你提出叫苏婷姐的吗？你在开车，我帮你打个电话。什么叫做好人都让我做了？苏芷晴，我什么地方得罪你了，你时时处处跟我过不去，挑我的刺，找我的碴。你想把我逼死吗？” “哥，我说什么了？爸，您是见证人，我哪一句话是在挑他的刺，找他的碴？我时时处处都在帮他，结果还被他认为我要逼死他。我真的是比窦娥还冤。” “欲盖弥彰。你希望我不要把智慧和感情用错了地方，我知道你说的什么意思。苏芷晴，你用不着拐弯抹角，你不就是想说，我和小苏姑娘吗？” “你知道就好。” “我就真的不明白，我跟小苏姑娘好不好，和你有什么关系？” “是和我没有关系，但和爸，和嫂子有关系，我就不会袖手旁观。” “哼，吃咸饭，操淡心。” “我还就操这个淡心了。别说小苏姑娘清醒过来了，主动地离开了你，就算她不离开你，我敢保证，你们俩的关系也长不了。苏芷晴，我还告诉你，如果这次嫂子原谅了你，你再敢背叛她，我今天就把话撂在这里，我一定用我的方式把你逼上绝路。不信，我们就拭目以待。” 苏芷晴的狠话越来越恶毒，苏清河再也坐不住了，吼道：“苏芷晴！芷瞳是你的亲哥，不是你的杀父仇人。” 苏芷晴突然刹住车，扭过头来，瞅着苏清河，“爸，您都被他害得住进了医院，您还在帮他说话……” “到此为止。丫头，爸求求你。” “爸，我不说了。马上到火车站了。苏芷瞳，我再叫你一声哥，希望你自重。” 苏芷瞳侧着身子，两眼注视着车窗外，茫然不知所措。 到了火车站，苏芷瞳率先下了车，独自向车站出口走去。 苏芷晴朝苏清河狡黠一笑，“爸，我今天表现如何？” 苏清河称赞道：“完美。” 这是他俩事先商量好的，在对待苏芷瞳的问题上，苏芷晴唱红脸，苏清河唱白脸，一起拿下他。 第134章 成人之美 苏清河带着儿子、闺女一家人在出站口迎候虞红，三人站成一排翘首以待。 苏芷瞳作为虞红的丈夫，自然是他站在最前面。 苏芷晴明白这里面的主次，便有意识扯了一下苏清河的衣服，俩人后退了半步。这样就更凸显出了苏芷瞳的位置。 虞红带着她儿子苏醒，刷了手机上的二维码，刚一出站口，就看见了他们一家人。 对虞红来说，这是她嫁给苏芷瞳以来从未受到过的他们家里人的隆重欢迎，但她的步子却慢了下来。 苏醒见到了，却是格外的兴奋和激动，跑了过来。 苏芷瞳下意识地张开双臂，准备迎接久别重逢的儿子拥抱。 苏醒却当他是空气似的，绕过了最前面的苏芷瞳，跑到了苏清河的怀里。 “爷爷，爷爷，我好想您。” “我的好孙子。”苏清河颤抖着一把搂住了苏醒，一时老泪纵横。 “爷爷，我妈说，您初三去了东北，为什么不找我呀？” 苏清河当然想见到他。只因当时他的请求遭到了虞红的拒绝，他一时心灰意冷。“苏醒，是爷爷的错，对不起呀。” 苏醒见到苏清河抹着眼泪，非常懂事地说，“爷爷，没关系的。” 苏芷晴摸着苏醒的头，“我们家苏醒快长成大人了，越来越帅气。” 苏醒回敬道；“小姑，你也越来越漂亮。” “真会说话。谁教你的？你妈？” “才不是呢。”苏醒仰着头，看着苏清河，“是爷爷教的。爷爷说，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逢人说好话，总没错。” 苏醒这孩子无意中说出的后一句，恶语伤人六月寒，好像就是针对她的，苏芷晴心里掠过一丝不快。 虞红再次见到苏芷瞳，心情极为复杂，既喜且忧。她推着行李箱过来时，显得特别的沉重。 苏芷晴在苏芷瞳的背后轻推了他一下，示意他主动一点。 苏芷瞳却纹丝不动，表情呆板。 虞红见他这个样子，低着头，仿佛就像没有苏芷瞳这个人似的，径直走到苏芷晴面前，浅笑低语，“芷晴，谢谢你。” “嫂子，我们一家人别说这样的话。你回来就好了。” 虞红注视着苏清河，精神矍铄，满脸堆笑，喜气洋洋，完全不像是一个病人的样子，“芷晴，你不是说爸住院了，怎么会……” “嫂子，我没骗你，爸确实在住院。”苏芷晴附在虞红的耳边，小声说，“为了见他的孙子，见你，偷偷地从医院里溜出来的。” “爸。”虞红很感动，“您的病，好了吗？” 苏清河笑了笑，“虞红，谢谢你专门回来看我。” “爷爷，您真的病了吗？” 苏清河摸着苏醒的头，“你看爷爷像病了的样子吗？” “不像，一点儿也不像。” “哎呀，我孙子的眼光就是独到。” 苏芷瞳呆呆地注视着眼前几个人的关切问候、谈笑风生，他像一个局外人似的，默默地向停车场走去。 苏芷晴望着被冷落在一边的苏芷瞳远去的背影，有点同情他来，便对苏清河说：“爸，我们上车去。” 苏清河说：“虞红，走。” 苏芷晴搂着虞红，苏清河牵着苏醒，向停车场说说笑笑而去。 苏芷晴打开副驾的门，“爸，您坐前面。嫂子他们一家坐后面。” 苏醒先钻进了车里，虞红跟着坐了进去，苏芷瞳最后一个进去，自然挨在虞红的身边。 苏芷瞳尽可能缩在车门边，靠近虞红的一只手也不知怎么放，一会儿别扭搁在胸前，一会儿又伸在自己的屁股下，要有多尴尬就有多尴尬。 他也很想和虞红打一声招呼，却不知说一点什么好。 苏芷晴在车内的后视镜里看见苏芷瞳和虞红的尴尬处境，刻意地哈哈一乐，“嫂子，我哥在远大五星级酒店订了包房，专门为你和儿子接风洗尘。” 虞红瞟了一眼苏芷瞳，露出对他久违的一丝微笑，“谢谢你。” 此时的苏芷瞳心里五味杂陈，苏芷晴的这句话让他倍受感动，他根本就没有订什么酒店，更别说像远大这种顶级的酒店，他只听说过却从未光顾过。 现在他终于明白了，苏芷晴和他的血脉亲情是永远也不会改变的。 尽管苏芷晴在他面前针尖对麦芒、不依不饶，但在他和虞红的问题上，她确实是为了他，在做她认为该做的事。 正因为苏芷晴的这样一句善意的谎言，虞红终于不再冷漠的对他。虞红的嫣然一笑，诚恳地谢谢，都让苏芷瞳心里流淌着一股暖流。 他许久没有感受到了家人的温暖和温情了，这种感觉真好。 他把手从屁股下抽了出来，轻轻绕到后面，搭在虞红和苏醒的后背上。 苏芷晴此时心里也是乐开了花，她的努力终于见到了一丝的效果。她开动了汽车，“苏醒，我们去吃好的啰。” “小姑，我想吃龙虾，还有螃蟹。” “有的，你想吃的都有。你爸都为你们想到了。” 苏醒侧过身来，询问苏芷瞳，“爸，是真的吗？” 苏芷睛忽然明白了苏芷晴的用心，她不经意的一句话却是恰到好处缓解了他和老婆、他和儿子生涩、冷淡的关系。 她的成人之美，让苏芷瞳不仅仅是对她感佩之至，更多的是发自肺腑的感动。 苏芷瞳朝儿子笑了笑，“小姑说的当然是真的。” 苏醒似乎都闻到龙虾、螃蟹的香味，一脸馋相地拍起手，“谢谢爸，谢谢小姑。” 虞红觉得儿子只想着吃的，一副有奶便是娘的样子，很不满意，用胳膊肘怼了怼他，“苏醒，你是不是忘了一个人？爷爷这么大岁数了，生病住院了，还亲自来火车站来接咱们，你不应该感谢爷爷吗？” 苏醒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有礼貌地向苏清河鞠躬，郑重地说：“谢谢爷爷。” 苏清河回了一句，“我孙子就是懂事。” 苏芷瞳和虞红相视一笑。 苏芷晴见隔在苏芷瞳和虞红之间的冰河已经开始融化，俩人有了和好的势头，就朝旁边的苏清河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 苏清河舒心地笑了。 第135章 接风洗尘 他们到了远大酒店，下了车。 苏芷瞳抢先跟上了在前面带路的苏芷晴，低声说了一句，“芷晴，谢了。” 苏芷晴朝他莞尔一笑，什么也没有说，继续向前走去。 她现在很得意，终于帮苏芷瞳在虞红和她儿子面前，挽回一些颜面。 苏芷瞳的道谢也是真诚的，这也说明他有了悔过的意识，有了和虞红冰释前嫌的想法。如果他不是在车上感受到了家庭的温暖和亲情带给他的幸福，或许他不会来向她道一声谢。 穿过金碧辉煌的大厅，进入观光电梯，来到一个偌大的的包房。红木餐桌、红木椅子、红木茶几、红木沙发，全部采用镂空设计元素，古色古香。搭配现代风装修，低调不张扬，肉眼可见的高级感，落地效果惊艳。 除了苏芷晴，他们中没有任何一个人进入过这种奢侈华丽吃饭的地方。这也难怪，苏芷瞳两口子本就是这个城市里底层打工人，而苏清河更是一个来自于偏远小镇上的中学教师。 大家进入便开始像刘佬佬进大观园似的，左顾右盼，瞧啥都觉得新奇。 “爸，嫂子请坐。”苏芷晴一边邀请大家就坐，一边打开投影电视。 顿时一整面的墙上，出现了流光溢彩的画面。 苏醒跑上去，“小姑，我想看动画片。” “有，想看什么都有。”苏芷晴便跟他调到了动画频道。 苏芷晴随后把站在一边呆若木鸡似的苏芷瞳拽到包房门外。 “哥，钱我已经付了，别担心。” “芷晴，谢谢你呀。” “谢什么呀，你是我哥。等会儿，里面靠你了，不然会露馅的。” “好。”苏芷瞳明白苏芷晴的意思。 因为她在车上已经告诉了虞红，是他为虞红接风才订在这里的。所以后面的将由他来主导，当起这个主人来。虽然有点儿难，他还得硬着头皮勉为其难。 “芷晴，芷瞳。”苏婷带着她的女儿苏慧找了上来。 “苏婷姐，来了。这是我们的小慧慧美女哦。”苏芷晴赶紧迎了上去，把苏慧抱了起来。 “小姑，大伯。”苏慧甜甜的叫着。 “真乖！”苏芷晴亲了苏慧的脸。 苏芷瞳也凑上来，抚摸了一下苏慧的头，“震东、震西哥呢，他们怎么没来？” 苏婷说：“家里事多，走不开。” 苏芷晴责怪道：“苏婷姐，这我可要说你了，你是我们苏家的人，他们也是。” “我知道。芷晴，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苏婷姐，今天可是我哥请客，跟我没关系。你要谢，就谢我哥。”苏芷晴说着，就朝包房里大声嚷着，“爸，苏醒，你们看谁来了。” 苏醒扭身冲了出来，惊叫一声，“苏慧妹妹。” 苏慧挣脱苏芷晴的怀抱溜了下来，“哥。” 苏醒喜滋滋地把苏慧拉进了包房。 “小爷。”苏清河看见苏婷，感到格外的亲切，“苏婷来了。好、好……” 苏芷瞳说：“爸，人都到齐了，我们上桌。” 苏清河便逐个个的招呼，“来，上桌。” 苏芷晴出去跟服务员吩咐了一声，可以上菜了。 这时身着时尚连衣裙的一个美丽的年轻女孩，端着茶盘迈着碎步，走进了包房，带着嗲声的一口普通话腔调说：“各位主人，我是小可，今天由我来为你们竭诚服务。” 随后，年轻女孩便在圆桌上，搁下茶杯，优雅地给每一个杯子斟上浅浅一杯清茶，笑盈盈地说：“请主人慢用。” 苏芷瞳立刻看出这个年轻的女孩的神态、走路的姿势，根本就不是人类，而是仿生机器人。他为了确认一下，走过去熟练地撩起她背后的披肩长发，果然有商标，远程科技有限公司出品。 苏芷瞳说：“爸，这是一款仿生机器人。” 苏清河惊奇之余，“不是真人？ 怎么像真的？” 苏芷晴以前来远大，没有配置机器人送餐，也很狐疑，“哥，你原来的公司不就是生产这的吗？” 尽管苏芷瞳早就被公司辞退了，但他见到这种仿生机器人，还是抑制不住激动，“是的。不过，我原来的公司生产的机器人大多用于工业生产、物流行业，还没有进入服务行业。” 苏醒拉着苏慧跑了过来，围在机器人小可的身边，“爸，她真的是机器人吗？” 苏芷瞳说：“那你问一问，不就清楚了。” 苏醒问：“你叫什么？” 机器人小可说：“小帅哥，我叫小可。有什么吩咐？” 苏醒不知道想让小可为他做什么，“我……我……” 苏芷瞳哂笑着，其他人也跟着哄堂大笑。 苏慧摇着苏醒的手臂，“哥，我也想问。” “你问。” 苏慧抓住小可的双手，“小可，我可以请你跳一支舞吗？” 小可说：“小美女，对不起，恕我不能满足你的愿望。” “那你能做什么？” “我的任务只为餐厅里的客人服务，端茶倒水。” 苏芷瞳对两个孩子解释道：“小可能做什么，是电脑程序员事先设置的。苏慧，她是可以唱歌跳舞的，只不过她们投放在酒店里，这个程序可能关闭了。” 苏醒说：“爸，你曾经不是做机器人的吗？那你能打开她的程序吗？” “没有人授权，爸怎么能进入到她的程序里去呢？” 苏醒一脸惋惜，“没劲。” 苏芷晴不失时机对机器人说：“小可，请跟我们上菜。” 小可恭敬说道：“女士，好的。” 菜上桌，坐在苏芷瞳旁边的苏芷晴小声对他说：“说两句。” 苏芷瞳端起茶杯，侧身对着他另一旁的虞红，面带微笑，说：“老婆，感谢你又重新回到我们这个大家庭。苏醒，来，我们一起敬妈妈。” 苏醒端着茶杯，生怕茶水洒了出来，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和他俩碰了一下茶杯。 苏芷晴带头鼓起了掌，苏清河和苏婷也拍起了巴掌。 苏芷晴又鼓动虞红，“嫂子，说两句呗。” 虞红一下子红了脸，羞涩地说：“我说什么呀？” “嫂子，你就说说今后有什么打算？” “我能有什么打算。” 苏清河见虞红为难，就出了一个主意，“虞红，要不你就帮芷瞳一起打理米粉店，就像苏婷她们一家一样。” 虞红瞟了一眼苏芷瞳，好像在征求一下他的意见。 苏芷瞳心领神会，“我没意见呀。我巴不得呢。” 苏清河夸赞道：“两口子开店，那才是真正的夫妻店嘛。夫妻同心，生意才会兴隆呀。” 苏芷晴站起身，一边拍着巴掌，一边喜笑颜开，“好。爸，我们开席。” 苏芷晴打开旋转餐桌的按扭，餐桌在大家的面前开始缓缓地旋转起来。 第136章 有意为之 吃过饭，虞红说要上洗手间，苏芷晴向苏芷瞳使了眼色，示意他跟了过去。 随后，苏芷晴边起身，边询问着。 “爸，今天的海鲜大餐还可以？” 苏清河说：“谢谢我丫头，有生之年算是开了一次洋荤。” “苏婷姐呢？” “嘿嘿，芷晴，你安排的。” “苏醒，好吃吗？” “小姑，我第一次吃到了这么大、这么大的一个龙虾。” “苏慧呢？” “谢谢姑。” 于是，苏芷晴一手牵着苏醒，一手牵着苏慧，带着他们一群人迅速进了电梯。 虞红从洗手间里出来，见苏芷瞳在外面踱着步。 “哎。”她在他背后轻唤了一声。 苏芷晴立即转身，笑容满面，“他们已经下楼了。” 虞红低着头往包房里走去，下意识里仍然流露出对他的不信任。 “真走了。”他在她后面又强调了一遍。 虞红这时停住了脚步，略显焦急地问：“我儿子呢？” “也走了。” “那你……” 苏芷瞳特意在这里单独等他，虞红居然没有看出来。 “我在等你。” 虞红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问话，不仅有点多余，而且有点莫名其妙。其他人都走了，苏芷瞳留了下来等她，不就是来给她作伴的嘛。 虞红还想着和大家一起，催促道：“那我们快下去。” 苏芷瞳以前在虞红的面前，顺从的时候多，有主见的时候少，现在依旧如此，“好。” 苏芷瞳跟随虞红进了电梯，还是略显尴尬，不知怎么面对。好在电梯下去之前，又进来了几个人，无端地把他俩挤开了。 苏芷瞳反而显得更加轻松自如了，靠在电梯上长舒了一口气。 出了电梯，虞红有点慌张地左顾右盼，倏然失去了方向感。 苏芷瞳小心地问：“你要去哪？” “找爸他们呀。”虞红觉得他问得出奇，心生一丝埋怨。 “跟我来。” 苏芷瞳便带着她重新进入了电梯，下到了负二楼，寻到了苏芷晴停车的地方，“他们已经走了。” 苏芷瞳知道这肯定是苏芷晴的鬼主意，其目的就是让他单独去陪虞红，给他俩一个独处的空间。 “走了？”虞红却是惊诧莫名，“他们去哪了？” 苏芷瞳便把他的猜度说了出来，“爸回医院了，苏婷姐应该是回自己家了，苏醒肯定被芷晴带走了，也可能爸和芷晴带回爸的家了。” 虞红望着他，一时拿不定主意该怎么办。 “虞红，放心，儿子不会有事。我们回去。” “嗯。”儿子交给苏清河，虞红自然是放心的。 苏芷瞳主动牵起了她的手，虞红没有拒绝，依从了他。 他俩又上了电梯，通过了酒店大厅。 苏芷瞳牵着虞红始终没有松过手，生怕一松手，就再也抓不住她了。 他单手持手机，叫了一辆滴滴，“车马上就到了，” 虞红很享受苏芷瞳抓着她的手。这应该是她这一次回岚城的一次意外收获，她原本只打算带着儿子去医院看望一下苏清河。 因为苏清河太喜欢他这个孙子了，或许苏清河病重期间见到了他的孙子，对于缓解他的病情应该是大有裨益的。 另外苏清河对他这个儿媳妇虞红确实是太好了，甚至超过了对他的亲儿子。苏清河不仅单独为她买了一辆车，而且在一些小的细节方面也是对她厚爱有加。 所以她一听说苏清河生病住院了，寝食难安，当天就买好了返回岚城的车票，第二天就启程了。 她想这一次回来，除了看望苏清河之外，再就是卖掉他们住的房子，拿到她之前出的首付，最后就是处理和苏芷瞳协议离婚的相关事宜。 苏芷晴在电话里除了告诉了她苏清河住院了，还明确的告诉了她，和苏芷瞳不清不楚的那个叫苏瞳的女人，已经被她说服，悄悄的离开了苏芷瞳走了，真的去了天涯海角。 在动车上，她一直在琢磨，既然那个女人走了，她能不能再原谅苏芷瞳一次，重新接纳他。毕竟他俩在一起，风风雨雨走过了十多年，况且他俩一旦到了离婚那一步，她儿子会不会受到失去父爱的影响，甚至于造成她儿子心灵的创伤。当然这是她最不愿看到的。所以她和苏芷瞳的离婚，对她来说，是一次特别艰难的选择。 她自然不会轻易地迈出那一步。 当她下了火车，突然见到苏家人，全在出站口迎接她。特别是苏清河住院期间还溜出来，来接她和孙子，都让她颇为感动。 再次见到苏芷瞳，他也像是换了一个人，对她毕恭毕敬，处处都是一副讨好献媚的样子。 并且苏芷瞳还为她在五星级酒店的豪华包间里，为她接风洗尘，向她道歉，乞求她的原谅。 他的米粉店应该是赚到了一些钱，不然，他不会这么大手笔。 虞红的心即便是铁做的，面对这一切，早已多少有一些融化了。她的心里涌出的是深深的爱意和满满的柔情。 虞红对他的恨，也只是因为那一晚她没有见到他，一气之下冲动地带着儿子离开了。 过去了这么多天，当初对他的怨恨也渐渐的像烟云似的飘散了，代之而来的，是她对他的绵绵宛若细雨似的思念。 她说不清她对他，心里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愫。 但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想他，怨也罢，恨也罢，她的眼前时常浮现出他的熟悉的身影。 “车来了，走。” 苏芷瞳打断了她的思绪，她回过神来，娇媚的“嗯”了一声。 苏芷瞳让司机把他们送到他们住的小区。 沉默了一会儿，苏芷瞳扭过头，问：“我爸的建议，你是怎么想的？” “什么建议呀？”虞红一时捋不出头绪。 “就是把酒店的工作辞了，我们一起经营牛肉面馆。” 虞红思忖了片刻，觉得这个主意不错。这样一来，她就可以和苏芷瞳厮守在一起，再也不用担心别的女人靠近他。另外酒店工作，朝九晚五，日复一日，地方远，薪水少，且约束多多。要不是为了一份家里的生活保障，她早就腻烦不干了。 她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调皮地说：“可以呀。” 苏芷瞳也是激动不已，一把抓住她的手，拉到自己怀里，“你确定？” 虞红重重地点了点头。 第137章 夫妻之间 在远大酒店的地下车库抓住虞红手的那一刻开始，苏芷瞳就知道，虞红还是他的老婆，他们还是夫妻。 虽然在火车站，虞红对他还有一丝丝的冷漠，但之后得益于苏芷晴一直在旁边敲边鼓，把她的努力全部归功于他的名下，让虞红渐渐发现了他的悔过和改变，也开始慢慢的原谅他、接纳他、靠近他。 大家对虞红的态度，特别是苏清河对虞红的态度，苏芷瞳也看得明白，虞红在他们这个大家庭中不可或缺的地位和作用，自然在他们夫妻的关系上也是不可或缺的。 因为虞红和她儿子的离开，他们苏家人这一个新年过得一团糟，大家情绪低落，心里都堵得慌。也因为虞红和她儿子的归来，便有了他们在远大酒店一起的欢乐、融洽的气氛。一个个喜笑颜开，尽享大家庭的温暖和幸福。 所以，苏芷瞳必须要在虞红面前好好表现，担起作为一个丈夫的责任和义务，那样才可能留住虞红和她儿子。 虞红一路上的奔波劳顿，甚是疲惫。 “累了。”苏芷瞳暖心地问候了一声，便把她扶到沙发上坐下。 “嗯。”虞红含笑应了他一声。 苏芷瞳匆忙地去开了卧室的空调，又回到客厅把凌乱的桌椅整齐归位，恢复成虞红以前在家时的样子。 然后他去卫生间打开淋浴，等冷水哗哗流了一会，伸手试了一下水温，觉得温度差不多了，急忙走了出来。 “水热了。” “哦。”虞红听到流水声，心里似有一种暖流淌过。 他帮她脱掉外衣，她开始还很配合他。 待他帮她脱里面的衣服时，她便站起身来，羞涩地说：“我自己来。” 虞红已想不起他是什么时候开始，这么近距离对她温柔体贴，充满浓浓的爱意了。有那么一瞬间，她还有一些不太适应。 他老实地停住手，在一旁静静的注视着她。 虞红一边脱掉毛衣，一边走进卫生间，顺手把卫生间的门关了一下，留有一丝缝隙。 他站在沙发边上，一动不动，脑子里开始胡思乱想起来，想象着她光着身子淋浴的样子。 他心里出现了躁动，身上一阵燥热。 水流声停了，虞红在里面轻唤一声，“帮我把衣服拿来。” 他慌乱地打开行李箱，胡乱地翻找她的衣服。虞红并没有清楚地告诉他，应该拿一件什么样的衣服。他捣弄了半天，下意识的挑了一件夏天穿的薄纱睡衣。 他怯生生地站在卫生间的门口。他很想进去饱一眼她雪白的身子，却害怕冒犯了她。他踌躇不前，也许是他耽误了太多的时间，虞红轻轻地拉开了卫生间的门。 他身体里突然出现了一股火烧火燎的冲动。 “衣服。”虞红见他愣住了，提醒了一下，就从他手里拿走了睡衣，“你去洗。” 他醒了醒神，慌张地应了一声，“好。” 他的眼神虽然躲闪着，依然清晰的见到了虞红穿上睡衣后，若隐若现的身子，更令人他着迷，心驰神往。 他三两下慌乱地脱光了自己的衣服，发现自己的身体反应异常的强烈。 他从苏曈那里两次的偷欢中，已经确认自己身体的元气早已回来了，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了。 他不清楚他作为虞红的丈夫，已经多久没有和她那个了，三个月，还是半年，他感觉那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了。丈夫交给妻子的作业，不应该是敷衍了事，而应该是倾尽所有的激情完成。那样恐怕才是一个丈夫应该对妻子所尽的义务。 他随便用热水淋了一下，用毛巾擦了两把，就冲进了卧室。 虞红半身捂在被子里，正在往脸上涂抹香香。 她刚一抬起头，也是许久未见苏芷瞳赤条条、雄性勃发的样子，脸上掠过一丝惊恐，有些难为情，下意识地把身子扭向另一边。 虞红的这一个细微的动作突然刺激到了他，他以为她对他依然心存怨恨，嫌弃他和别的女人有染。 倘若苏瞳对他这样，更会激发他强烈的占有欲，便会不由分说地扑上去。 但他现在面对的是虞红。虞红不是那个娇滴滴、弱不禁风的小姑娘苏瞳，而是在他面前略显强势的一个人，特别是在做夫妻那种事的时候，虞红总是先声夺人、主动出击，他却是扮演着一个被动接受的角色。 正因为如此，此刻苏芷瞳犹豫了，身体便像是泄气似的皮球，一下子变成软塌塌的。 少顷，虞红见他对她没有任何表示，既没有抱住她，也没有把手伸进她的睡衣里。她早就在他给她拿的衣服是睡衣的时候，就心领神会，清楚地知道苏芷瞳接下来要对她做什么。 她期盼着那春宵一刻的到来。 之前她和苏芷瞳怄气，又回老家去，虽有儿子的陪伴，但她内心还是孤独寂寞的。自从苏芷瞳得了那个羞耻的病之后，她就一直处在渴望男人对她身体施虐的遥遥无期的焦虑、煎熬之中。现在机会来，如久早逢甘霖，她多想得到男人的雨露滋润。 她回过身来，见到他一副委靡、颓丧的样子，“怎么了？” 他吞吞吐吐，“老婆，我还是不行……” 她两眼直直地盯着他，心里产生了不可言喻的失落和沮丧，她生气地把身子扭到另一边。 过了一会，她忽然明白了一件事，便心生愧疚，觉得自己之前可能错怪了他。他身体上病还没有完全痊愈好，根本和女人就做不了那种事。那他和那个小姑娘或许只是打情骂俏，图一个嘴巴皮子快活。不然的话，那个小姑娘又怎么会离他而去？ 虞红心里豁然开朗，也释然了。也许对他，或是对她都是一件好事，他还是她的男人。别的女人抢不走他。即便是抢走了他，发现他是一个废人，还是会离开他。 也只有她可以拥有她，哪怕他是一个废人。 那种事对她来说，她可以忍一忍，朝儿子想一想，尝能过去。 苏芷瞳看着自己不争气的身体，恨不得…… 怎么会这样？刚才在卫生间里还好好的。 他百思不得其解，使劲地拍打着床铺，把枕头扔得远远的。 虞红转过身，知道他的心里可能比她更难受，心疼地抱住了他。 第138章 今非昔日 苏芷晴带着他们一行人从远大酒店出来后迅速离去。她丢下苏芷瞳和虞红，就是为了给他俩一个独处的机会。 苏芷晴开车先把苏婷和苏慧送回到家，又送苏清河返回医院。 她这么一去一回，差不多横穿了半个岚城。 她今天的所为，苏清河全部看在眼里，心里特别的感动。 苏清河清楚，他闺女懂他的心思，心疼他，帮他在了却他的心愿。 苏芷晴跟苏芷瞳表面上水火不容，其实他闺女的心里，把苏芷瞳并没有当外人，还是当成有血脉相连的亲哥。 苏清河搂着他的孙子，见他睡着了，就想和他闺女说说话。 “丫头，今天谢谢你呀。” “爸，您跟我客气什么。” “要是芷瞳像你……该有多好。” 苏芷晴并没有因为苏清河的道谢和表扬而欣喜，反而是她爸的话语中流露出的伤感，让她的心里分外的沉重。 做父母的希望子女一生平平安安，家庭和睦幸福，并不求他们大富大贵。然而做子女的并不会这么去想，他们在这个现实社会里，要么被迫，要么为了自己的梦想，会不停地去努力、去奋斗、去追求。他们中的人，有的幸运，一生顺风顺水，而更多的人，就并不那么幸运了，一路上荆棘丛生，遭遇到的尽是坎坷。有的人挺过去了，还有的人半路上倒下了。 苏芷晴就属于挺过去了的那一拨人中的一个。 她的生活也不易，遇到难处也哭泣过，只不过她擦干眼泪，选择继续前行。 她把所有的苦生生吞下，不会去乞求别人的同情，自然她不会告诉家里人，更不会向她爸去哭诉、乞怜。 她相信，人活在这个世界里，只有自己坚强了，才会像流水一样奔涌向前，即使遇阻，也能迂回。 “爸，嫂子回来了，哥会好起来的。” “但愿。” “爸，您没有看见嫂子对哥的态度在改变吗？” “我看见了。希望你哥珍惜这一次难得的机会。” “会的。爸，您就别担心了。哥一定会的。” 苏芷晴说这一句话时非常笃定，因为她从苏芷瞳看见虞红的那一刻开始，都在积极的表达自己的情感和需要，他的眼神里流露出对虞红的依恋，愿意和虞红回到过去的亲密关系之中。 “丫头，你把我放在医院门口就行了。” “我还是送您上去。” “不用。你照顾好我孙子。” “那好，我带苏醒去您家里去睡。” “丫头，难为你了。” “爸，您今天怎么了？老是跟我这么客气。” 苏清河轻轻地挪开自己的身子，把苏醒放平在后排座椅，“丫头，你回去，车开慢一点，别弄醒了他。” “爸，我知道。” 苏芷晴把车开出去好远，在后视镜里见她爸依旧站在医院门口微弱的灯光下，久久不肯离去。 她心里涌出一种酸楚的的感觉。 苏芷晴把车停在小区外边的路上，瞅着熟睡的苏醒，不忍心吵醒他，便在车上静静地待着。 她拿出手机一看，吓了一跳，郝如给她打了两个电话。她之前在酒店里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怕因为工作电话影响到大家。 她连忙翻到郝如的微信： 小晴，我坐的动车估计晚上七点左右到岚城。 小晴，我回家了。 苏芷晴一下子犯难了。 老公回老家去了这么久，终于回来了。虽说他没有早一点回来，给了她过年期间极大的自由，但同时也给了她一种错觉，好像他不再是像过去一样那么黏着她、重视她了。 郝如既然回家了，她再睡在外面就说不过去了。 况且她也不想弄醒苏醒，更没有办法把这么大一个孩子抱到她爸的家里去。 于是，她略一思忖，便把苏醒带回她自己家里去，也不失为两全其美之策。 她到了家，才给郝如打了一个电话。 “老公……” “你在哪里？” “我在咱们家楼下。你快下来接我。” 郝如下来，见车里睡着一个孩子，“谁呀？” “我哥的儿子。” 郝如心想，几日不见，苏芷晴沦落到给她哥当保姆了，“我跟你打了几个电话都不接，我还以为你在上班呢。” “我昨天就上班了。一时半会跟你说不清楚，来，帮我把他抱回家去。” 郝如弓身进车里，把苏醒拽了出来。 “你轻一点，别吵醒了孩子。”苏芷晴轻声提醒道。 郝如抱着孩子在前，苏芷晴紧紧地跟他后面。 到了家，郝如想把苏醒放在沙发上，苏芷晴赶紧接过来，把他安置在了郝如妈睡的房间里。 郝如见这个孩子折腾成这样都没有被吵醒，问：“你带孩子去哪里玩了，累成这样？” “玩什么玩？不说他了。老公，你怎么才回来？”苏芷晴累得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大口喘着气。 郝如闪烁其词，“本来准备初五就回来的，有点事耽搁了。” 苏芷晴抓住他的衣袖，撒娇道：“老公，你一去这么久，都不早点回家来陪我，是不是不想我了？老实交待，遇到什么狐狸精把魂勾走了？” “没……没有。”郝如有意背过身去。 苏芷晴一把把他拉进自己怀里，他却像木头似的背靠在她胸前。 她立刻就意识到不对劲。 郝如以前见到她，哪一次不是饿虎扑食。这次相隔这么久，莫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现在应该是猴急成什么样子。他现在却像换了个人似的，非同一般的冷静。 难道真是遇到什么狐狸精了？ 苏芷晴把他从自己身上推到了沙发上，两眼直视着他。 “小晴，你累了，快去睡。”郝如低着头说。 “老公，我不累，我想要……”苏芷晴仍是娇滴滴的。她还是想弄清楚，到底是他担心她累了，心疼她，还是他出了什么状况，“老公，我先去洗了……等我。” 苏芷晴进卫生间匆忙地淋了一下，光着身子就出来了，一见郝如仍坐在沙发上，专心地看着手机。 她近乎可以确认了，郝如真的有事了。 她知趣地退回卫生间，又穿好了衣服，出来时，冷冷地对郝如说了句，“我去睡了。” 郝如头也没抬，应道：“你去睡。” 苏芷晴进了卧室，钻进了被窝，身子一阵阵冷颤不止。 第139章 秘密调查 苏芷晴第二天一早醒来，见郝如合衣躺在她的被子里。 她也不清楚她昨天晚上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她猜郝如应该是在她睡着了之后才爬上床。 她现在很清楚的一点就是，自己的男人头一次出现了对她身体的冷漠，无外乎他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他像苏芷瞳一样出轨了。 她不会像泼妇一样对他大吵大闹，更不会成为一个怨妇，向他跪地乞怜，哭哭啼啼。她得弄清事实真相，从而掌握先机，然后主动出击。 她虽又气又恼，但却出奇的冷静。 她下了床，叫醒了苏醒。 她先把苏醒送到她爸那里。 “爷爷，您一个人睡在医院里吗？”苏醒抓住苏清河的手问。 “嗯。” “您不怕吗？” “爷爷什么没有见过，不怕，一点儿也不怕。” 苏芷晴见爷孙俩聊得正欢，说了一句，“爸，那我就先回公司了。” “噢。”苏清河见苏芷晴走到病房门口，忽然叫住了她，“丫头，你先等一下。” 苏芷晴踅回来，“您还有什么事？” 苏清河见她神色凝重，表情漠然，“丫头，你没有什么事？” 苏芷瞳有点不耐烦，“没事。您还有什么吩咐？” “我看你的样子不对头呀……没事就好。” “那我走了。” “丫头，你等等。你能不能去跟医生说一下？” “说什么呀？” “丫头，我已经好了。我想出院……去陪我孙子。” 她爸想出院，苏芷晴也不好再说什么，“爸，您等着，我去跟医生说说看。” 苏芷晴刚走到病房门口，虞红拎着一个果篮和苏芷瞳走了进来。 “芷晴。”虞红笑眯眯问候一声。 苏芷晴灵机一动，“你们来得正好。爸想出院，哥你帮忙办理一下。” 苏芷瞳问；“芷瞳，你这是要走吗？” “我回公司有点急事。” “好。芷晴……”苏芷瞳欲言又止，等虞红进了房间，他才低声说，“昨天真的谢谢你了。” 苏芷晴瞟了他一眼，挤出一丝笑意。 昨天她成全了他俩，可她的家庭正面临着巨大的危机，又有谁来成全她呢。 “哥，我走了。” 苏芷瞳送她出去，“芷晴，路上开车，注意安全。” 苏芷瞳何曾对她这个妹妹说过如此暖心的话，看来他和虞红的关系缓和了。 她的付出，有了回报，她的心里或多或少有了一些欣慰。 苏芷晴回到公司处理完了一些日常的事务，便坐了下来，静心的思考她自己的事来。 郝如昨晚对她的冷漠，必然事出有因。 倘若她直接去问郝如，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她现在不相信他会说真话。 她得自己去调查，找出真相。 可她没有精力和时间亲自去做这种事，况且她一个女人去做这种事，又显得不太合适。而且她作为他的老婆，难免戴着有色眼镜，得出的结论或许有失公允。 她记得她过去认识一个人，一个网络平台的八卦记者，专扒一些人的鸡鸣狗盗之事。 她翻开她的联系人，一个个的寻找，果然找到了一个叫夏敏的人。 她把电话打了过去，“喂，是复敏吗？” “是我，你是？” “我苏芷晴。” “是晴姐吗？” “是我。” “真的是晴姐？哎呀，这么久了，才想起小弟来。” “到77咖啡店，我找你有事。立刻、马上。” “好好。” 夏敏曾是她一个合租女孩的男朋友，他经常来她们合租的地方玩。苏芷晴曾经给他提供过一个明星企业老总的儿子，就是所谓的富二代和一个当时爆红的二线女明星来往的八卦新闻线索。他也蹭到了一点热度，在那个平台火了一把。他也因此奠定了他在那个平台的地位，月收入也一下子由区区的四位数跃升为五位数。 苏芷晴点好咖啡，等着他。 夏敏一见到苏芷晴，双手合十，恭敬有加，“晴姐，对不起，来迟了。” “坐。近来怎么样？” “别提了。” “怎么了？” “遭遇滑铁卢了。就是你给我介绍的那个富二代，拍拖的那个女明星，后来把我给告了。” “怎么回事？” “刚开始报道的时候，我确实跟着也火了一把。后来，我跟踪报道他俩的幽会、探班、酒店开房什么的，图像没有用马赛克处理，人家就把我告了。” “现在呢？” “后来，平台把我踢了出去了。我现在只得接一点私活，赚一点生活费。晴姐，你的人脉广，帮帮小弟，再给我透露一点有价值的东西呗。我请你喝咖啡。” “不用，钱我付了。”苏芷晴从包里拿出一个大信封，推到他的面前，“这里倒是有一个。” 夏敏抓起信封就要拆开。 “夏敏，你先等等，回去再看。来，姐先加你一个微信。” “好好。”夏敏慌忙掏出了手机。 苏芷晴加了他的微信，立马给他转过去一万元。 夏敏惊喜莫明，“姐，什么意思？” “你先收下。事成之后，姐再给你两万。” 夏敏站起来，又是双手合十，感激涕零，“姐，你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的再生父母，我的亲姐姐……” “你先别急着谢我，等我告诉你的具体情况，你再做决定。” “说，姐，你的事就是我亲娘老子的事，上刀山下火海，我也要跟你办好，办得妥妥的。什么事，姐？” “帮我查一个人。” “姐，你算是找对人了，我就是专门干这个的。说，姐，查谁？” “我老公。” “查你老公？查他什么？ 是贪污受贿，还是出轨？” “查贪污受贿，有专门的部门，这个不用你管。” “我知道了。” “不要声张。” “姐，我懂，秘密进行。” “你先去他老家，信封里有地址。” “知道了。” “咱们随时保持联系。” “当然。”夏敏正准备离开，“还有什么要交待的？” “记住，证据，确凿的证据。” “姐，这你就不用担心了。你小弟蛮职业的。” “把咖啡喝了，姐送你去机场。” “现在就去？” “即刻动身。” “好，没问题。” 第140章 来的是客 夏敏不愧是狗仔队里的精英，三天后，消息就通过微信转到了苏芷晴的手机上： 郝如的母亲刘阳红已住进王宗成的家里。 王宗成有一女，就职于社区医疗服务中心的医生王小芹。 自大年三十晚上始，至正月初七，郝如一直住在王梓位于宁海小区13栋1701的宿舍里，。两人出双入对，往来密切。 苏芷晴一看，心里一咯噔。 好你个郝如，渣男，劈老娘腿。 老娘这一次要让你付出惨痛的代价，生不如死，名声扫地。 当初因为她流产，再也不能生孩子，那个只把她当成生育工具的刘阳红，伙同她的儿子郝如，逼她离婚，并且还准备诉诸法律，追讨郝如送给她的信物和所有的钱财物品。 现在苏芷晴有了郝如出轨的证据，虽然没有图片、视频，但有确定的证人证言，而且还是来源于更有说服力的当事人父母。 苏芷晴相信，这一次她有十足的把握，无论是和郝如私下协议离婚，还是向法院提起诉讼，她一定能达成所愿。 她不仅要和郝如离婚，还要分割他的财产，并且追讨给她造成心灵创伤的巨额的精神赔偿。 这两天，她一直住在她爸家里，没有回到郝如那里去。郝如也没有给她来过一个电话或微信，已然不把她当成自己的老婆或妻子了。 苏芷晴清楚，即使她不提出离婚，郝如也一定会向她迟早的提出来。或许他现在还没有准备好如何向她摊牌。 苏芷晴等着，她也还没有准备充分，她还需要向相关的法律人士咨询相关的一些问题。 她本来就没有打算和郝如厮守终生、白头到老。她和他的结合，纯属于搭伙过日子的那种。合则在一起慢慢的培养感情，不合就分开，没有什么失落和伤感的，更谈不上悲痛欲绝，要死要活的。 这就是苏芷晴，一个把爱情看得非常淡薄的女人。 她现在非常激动，完全处于一种亢奋状态。 她想分享她的喜悦之情，谁有资格呢？ 她爸？肯定不行。苏清河满脑子的三从四德的旧思想、旧观念。别人休了她，他兴许还会说几句宽慰的话。要是她主动离婚，他不跳起脚来骂她才怪。 她哥？ 似乎也不行。他自己的婚姻都是一塌糊涂，快走到尽头。还不知她这一次从中的调和，有什么好的效果没有。 苏芷晴捋了几个人，终于捋到张禹欣，那个十多年前的初恋情人。 “张一一总一一”苏芷晴娇滴滴的拉长声音的叫唤，估计电话那一头张禹欣听到，若不是浑身起鸡皮疙瘩，也定是麻酥酥的。 “芷晴，是你吗？” “是呀。你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吗？” “你是不是又喝醉了？” 苏芷晴立刻换了声调，正言厉色，“张禹欣，我在你心目中就是一个酒鬼形象？告诉你，我没有喝酒。我准备跟你谈工作。” 张禹欣马上换了一种迁就的态度，想息事宁人，“好好，苏总，我错了。你说。” “我想就分公司今年的工作计划，跟你详细的汇报、沟通一下。” “可以。你说。简明扼要一点。” “电话里？” “你以为呢？” “你来岚城。要不，我来你们沙市？” “我现在有点事走不开。要不，你过来。” “好，我现在就坐动车过来。” 且不说苏芷晴是他岚城大都市分公司的总经理，就是作为他过去的一个同学身份来到他们这个小小的明星城市，他也该尽地主之谊。 他赶紧搁下手头的工作，给苏芷晴订好了入住的五星级酒店，又订了一家汇聚荆楚特色的餐厅。 这才让助理给他冲泡了一杯咖啡。他一边品着咖啡苦涩的滋味，一边回忆起他和苏芷晴交往的点点滴滴有趣而甜蜜的故事。 回忆着，他就觉得咖啡甘甜的味道从唇齿间漫溢出来。 苏芷晴的个性张扬，敢爱敢恨，敢说敢做，从不拘泥于什么形式、什么场合。这些都是他张禹欣身上所欠缺的东西。他正好和她是另一个极端，他常常是瞻前顾后，左右逢源，计较得失。 苏芷晴要是没有结婚，他还会像在大学期间那样，去追求她。过去他穷苦学生一个，现在他有了自己的家业，应该具备了一定的实力。现在他追求她，他更有了自信。 倘若和她成为夫妻，他俩性格正好互补，夫唱妇随，对于他的事业的发展，无疑会更上一层楼。 不过，不成也没有关系，现在他俩毕竟还是上下级关系。岚城分公司的发展，对于壮大他集团的规模至关重要。所以，某种程度上来说，他还得笼络住这个苏芷晴。不仅在物质的层面上提高她的薪水，还应该在精神层面上对她投入一些私人的感情。 生意虽然是利益优先，但包含感情的生意才能更长久。 张禹欣一看时间差不多了，便驱车去火车站接人。 在半路上，路过一个花店，他特意买了一束鲜花带上。 苏芷晴两手空空地走了出来，张禹欣远远地快步迎了过去。 “哎，芷晴，这里！” 苏芷晴一头飘逸长发，一袭米灰色竖领风衣，黑亮的高筒靴，把她的身材衬托得更加婀娜多姿，风情万种。 张禹欣瞧着她，眼睛都直了，像磁石一样粘在一起，内心掀起一层又一层狂热的波澜。 “喂，不认识了？” 张禹欣惊醒过来，语无伦次，“认识、认识。” 苏芷晴侧过身含羞一笑。 “芷晴，送你。”张禹欣恭敬把花递了过去。 “张禹欣，什么时候有小资情调了，还送这种东西。你俗不俗气？” 张禹欣一时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 “好，我收下了。”苏芷晴接过了花，“走。” “好好。我们是去酒店，还是餐厅？我都订好了。” “张总，我们不应该是去你办公室谈工作吗？” “一样，一样的，工作哪里不能谈呢。” 苏芷晴大胆地挽起了张禹欣的胳膊，像一对情侣似的。 第141章 酒逢知己 张禹欣带着苏芷晴来到了预先订好的餐厅包房。 “请坐，芷晴。”张禹欣想叫她“苏总”或“老同学”，在这种私密的场合都不太适合，但叫芷晴还是显得过于亲近了一些。叫完了才后悔，他这种身份，就应该直呼其名。 苏芷晴站在硕大的圆桌边，调皮地旋转起上面的小玻璃桌面，问：“张总，你还请了别的人？” “没有呀。你需要人作陪的话，我马上来打电话。” “不是。就我们两个人，你订这么大的豪华包间，未免太奢侈了。” “那你的意思就是，弄一个长方形的小条桌，你一边，我一边，大排档里那种是？。” “对对，就是那种。” 张禹欣哈哈一笑。 “你笑什么？” “身份、身份。”张禹欣点明要害。 这会轮到苏芷晴哈哈一乐。 “那你又笑什么？” 苏芷晴笑而不语，走到张禹欣旁边坐了下来。 “苏芷晴，既来之则安之，你就别挑剔了。” “好好，客随主便。” “苏总，那我们就先谈工作。” 苏芷晴一亮婉表，“张总，你瞧一下时间，现在可是吃饭的点。” 张禹欣既然把苏芷晴当成了重要的客人，当然依客人的意见行事。这也是一种尊重嘛。“你怎么说都行。那就先吃饭。” 张禹欣向门口的服务员招了一下手，吩咐上酒上菜。 “喝酒吗？”张禹欣单独招待一个女人，问一下好，至少不会让人误以为你居心不良。 “你说呢？” 苏芷晴踢皮球，他还得接住，接住了必须扔出去，扔出去还必须准确无误落入网中，“我知道了。” “张禹欣，什么叫你知道了？”苏芷晴明显是要酒喝。 “我就是知道怎么做了。” 两个人打哑谜似的对话，弄得彼此云里雾里。 服务员上菜时，张禹欣叫住，耳语一番，“送一瓶茅台来。” 茅台酒上来，苏芷晴盯住张禹欣看了至少有半分钟，她表达的是一种敬佩。 “张总，这是你的风格吗？” 说实话，张禹欣平时请客，鲜有用茅台招待客人，顶多也就是本地的十五年存酿，两三百元一瓶的，“因人而异。看人、看人。” 苏芷晴握着酒瓶，做着拧瓶盖的准备，“张总，再次确认一下，不只是观赏？” “苏芷晴，别说是一瓶，你今天想喝多少，管够。” “有你这话，我可就当仁不让了。”苏芷晴拧开，给各自面前的酒杯斟满，然后端起酒杯，“张总，借花献佛，我敬你。干了。你随意。” 苏芷晴干了，张禹欣也得助兴干了。 包房里刹那之间，酒香弥漫。 苏芷晴一惯的做派，头三杯敬酒讲客气。 她又斟满一杯，“张总，我一直没有机会说一句感谢的话。现在，我敬你，念及过去的情谊，给了我这么重要的一个岗位，让我施展我的抱负，实现我的理想。我干了，你随意。” 苏芷晴照例一饮而尽。 张禹欣有些勉为其难，“苏芷瞳，你这是斗酒吗？能不能慢慢喝、慢慢品？ 品出酒的口感，享受它浓浓的芬芳……” “可以呀。我不懂酒文化，也没有诗人的气质，我就是一介平民，一个粗人。我喝我的，你慢慢品尝。” 张禹欣呷了一小口，眼睛一闭，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苏芷晴笑了，“张禹欣，你这不是喝酒，你这个样子完全像是在喝茶。所谓喝酒，就是要大口大口地喝，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人生得意须尽欢， 莫使金樽空对月。” 张禹欣拍着手，“有才。” “有什么才？我就是一个半吊子，一整首都背不不来。让张总见笑了。” 张禹欣哈哈大笑，“彼此彼此。” 苏芷晴端起第三杯酒，“这一杯酒，我敬我自己。”然后，一杯见底。她高高地扬起双臂，“我终于可以自由飞翔了，” 张禹欣不明其意。 “张禹欣，如果我不是你们分公司的总经理，你会怎么招待我？” “还不是这个样子。” “如果是你女朋友呢？” 张禹欣晕乎乎的手一挥，“你这种假设不成立。” “怎么就不成立？” “苏芷晴，你结了婚，有老公，你调戏我这样的单身狗，有意思吗？” “张禹欣，我哪里调戏你了？我只不过作了一个假设，你噼哩啪啦说了一大堆。” 张禹欣知道，要是在苏芷晴面前睁眼说瞎话，准有你好看，“好好，你要是我女朋友，我就不来这里了。” “去哪里？” 张禹欣戏谑道：“去酒店开房呀。” 苏芷晴站起身来，一把拽住张禹欣的胳膊，“走，走，去酒店开房，现在就去。” 张禹欣挣脱苏芷晴的手，“你开什么玩笑。芷晴，你醉了。” “张禹欣，我现在比任何时候都清醒。就这么点酒，就醉了，哪跟哪。”苏芷晴坐了下来，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我现在陪你慢慢喝。” “我们是不是要好好谈一谈你的工作？” “你谈。” “我给你们分公司今年的销售任务能完成吗？” “放心。两千万，小意思。” “芷晴，我是这样想的，如果我的小张鹅能够占领岚城这样的大市场，我们集团就可以申请上市了。” “是吗？” “希望你能帮我。” “我当然帮你呀。要不要我现在就给你立军令状？” “那倒不必。我现在正在运作上市，已经把材料递上去了。” 苏芷晴跟张禹欣碰了一下杯，“来，干。我先祝贺你的集团早日上市。不、不对，应该是祝贺我们的集团早日上市。” “芷晴，我不会亏待你的，我会给你一定的股份。” “是吗？按你这么说，那我是不是有一天也会成为亿万富婆？” “当然。指日可待。来，干了。” 两人你一杯，我一杯，一瓶酒已见底。 苏芷晴摇着空酒瓶，张禹欣便嚷开了，“服务员，再……再来一瓶。” 说完，张禹欣便趴在桌上。 苏芷晴嘀咕道：“真没劲。” 第142章 酒醉之后 张禹欣一喝醉，苏芷晴坐在这个空荡荡的包房里，一时茫然不知所措。 他说给她订好了酒店，也不知是订的什么酒店。 苏芷晴还担心的是，今天这桌酒菜，价格肯定不菲，张禹欣应该还没有结账。她和男人吃饭，就没有买单的先例。她可不愿意跑来一趟沙市，当了一回冤大头。 不行，这么下去，对自己太不利了。 她抓住张禹欣的双肩，使劲地摇着，“哎、哎，张禹欣。” 张禹欣摇摇晃晃坐直了，嗫嚅道：“啊……啊……什么？” 随后，他又趴在桌子上。 她埋怨道：“不会喝酒，逞什么强。” 也是怪她自己一时考虑不周，明知张禹欣酒量不行，她还一个劲的敬酒。 这个张禹欣对她还真够意思，宁愿喝醉还舍命陪君子。 怎么办？ 她本来是来和他分享她即将离婚的喜悦之情，结果只字未提，还弄成现在这么个极为尴尬的处境。 正在她左右为难之时，服务员小姐拿着账单过来了。 “小姐，请把账结一下。” 苏芷晴朝张禹欣努了一下嘴。 服务员小姐鄙视了她一眼，又把头凑到张禹欣的跟前，“先生，先生……” 服务员小姐唤了几声，没有回应，可怜巴巴的望着苏芷晴。 苏芷晴还是不愿当这个冤大头，只得厚着脸皮，继续摇晃着张禹欣，并大声地嚷着：“哎、哎。” 他再次醒来，迷糊着，“什么？” 苏芷晴一把从服务员小姐手中抓过来账单，塞在他的手上，“结账。” “噢。”他摸着荷包，“手机……我手机呢？” 苏芷晴又不好意思去摸他的荷包。张禹欣现在这样，指望他结账，还不知让服务员小姐看到什么笑话。她一气之下，抓起张禹欣手里的账单，瞥了一眼，心疼地对服务员小姐说：“扫码。” 结完账，苏芷晴抓起桌上的车钥匙，弓着身子，把手伸进他的腋下，搀扶着他走出了餐厅，钻进了他的车里。 她自怨自艾起来，早知是如此结果，何必扭扭捏捏一副赖账的嘴脸，竟然在小姑娘面前出尽洋相。 张禹欣呼呼大睡，恐怕他一时半会也醒不了。 苏芷晴索性把车门一上锁，闭上了眼睛。 还能怎么办，陪他在车上睡一宿呗。 张禹欣醒来时，头昏脑胀，发现苏芷晴歪在驾驶座上睡着了。他没敢叫醒她。 他依稀记得，他在包房里陪苏芷晴喝酒来着，什么时候回到了车里？他努力回想，断断续续一些片段，浮云飘过似的。 他大抵弄清了，他喝醉了，餐厅打烊了，苏芷晴把他弄到车里，想开车送他回家，却不知道他的家在哪里，于是就待在车里。 春寒料峭，晚上的寒意加重。 现在苏芷晴这个样子，很容易受凉生病。 他启动汽车，打开空调。 一阵轰鸣声，苏芷晴醒了，抹了一把眼睛。 “你醒了。”张禹欣解释说，“我怕你受凉了，想开空调。” 苏芷晴听到他暖心的话，没想到张禹欣一个堂堂的集团老总，还是一个暖男。 她妈然一笑，“谢谢。” “芷晴，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我睡着了，你占了我便宜？” “不、不，你想错了。我是说，我贪杯，害你大半夜的睡在车里。”张禹欣头脑渐渐的清醒了，“我们现在就去酒店。” 他一说去酒店，苏芷晴立马系上安全带，准备开车。 他赶紧下了车，拉开驾驶座的门，“我来开。小地方，路你不熟。” “张禹欣，你绅士过头了。我不能开导航呀。你开，你这属于醉驾。” “你提醒我了，我还真不能开车。你也喝了酒，你开，也是醉驾。” “我顶多也就是酒驾。再说，大半夜的，路上车少人稀，不碍事。” “违法的事还是不要做，对生命要有敬畏之心。我来叫一个代驾，或是叫一个的士。”张禹欣说着就掏出了手机，“滴滴马上就到。” 两人换上了滴滴，一会儿就驶向酒店门口。 “芷晴，我就送你到这。” “那你呢？” “我回家去。” “天都快亮了，在这里挤一挤。” 张禹欣犹豫着，苏芷晴拉开了他身边的车门。 恭敬不如从命，张禹欣迟疑着下了车。 进了房间，苏芷晴见张禹欣战战兢兢的样子，不禁笑了，“哎，你蛮好笑呢。” 张禹欣幼稚地问：“我哪里好笑？” 苏芷晴哈哈笑出了声，仰身倒在床上。 他见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也不敢对苏芷晴造次，便缩在单人沙发里。 苏芷晴翻身坐起，弱弱地问：“哎，你准备就这样熬到天亮？” “还能怎么着？”他停顿了一下，装出俏皮的样子，“难不成你还真让我上床？” “我怕什么？”苏芷晴一把掀开被子，“来呀。” 他不知道苏芷晴是调戏他、还是试探他，只是淡淡一笑，像是一个智者看透了一切似的冷静。 “张禹欣，我看出来了，你也是一个怂货，有那贼心，没有那贼胆。” 他在生意场上纵横十多年，唯独激将法对他不起作用。他早已过了冲动的年纪。别人越是激将他，他反而会谨慎起来，思虑着别人是不是为了让他出错，才使出这等招数。 “芷晴，你还别激我。不过呢，我今天要是上了你的床，说不定明天一出门，就有人用板砖拍我的后脑勺。” 苏芷晴坐在床沿上，“那倒不会，拍你后脑勺的人，已经被我休了。” “什么意思？” “张禹欣，就你这点智商，怎么还在生意场上混了这么多年？” 他还真没听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喝酒的时候，我就告诉你了，我现在自由了。” 他终于明白了，“你离婚了？” 苏芷晴走到他的面前，笑嘻嘻地伸出手，做了一个跟他击掌的动作。 他呼应了一下，伸出了手掌。 “还没有拿到绿本本，不过，要不了几天了。” “是吗？这次是真的？” 苏芷晴上次离婚，也是把他当知己或是闺蜜，在他面前要死要活的，结果让他白高兴了几天。 谁知道，这一次苏芷晴又演的一出什么戏。 而且这一次要是按苏芷晴自己说真离婚，怎么一点也看不出她的悲伤来，反倒一直都是眉开眼笑，像中了彩似的。 狼来了，只能哄孩子。 张禹欣基本上可以判断，苏芷晴这一次又是玩的一出诸葛亮三擒孟获的把戏。 “苏芷晴，就你拿离婚当笑话，我觉得一点也不好笑。” “信不信由你。” 苏芷晴说完，扭头就合衣钻进被子里了。 第143章 原来如此 苏芷晴醒来已是第二天中午。 她一掀被子，发现身上还穿着风衣。 张禹欣早走了，不知去向。 苏芷晴想赶紧联系他。 她独自一人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人生地不熟，吃的、住的、玩的得有人安排、照顾。 她打开手机，一翻张禹欣的微信，老天！长短不一，十几条。 昨天晚上她睡着了，他是不是就坐在她的房间里，专门发微信至天亮。 还有一笔转账，并附言： 芷晴，于公于私，这笔钱你都必须收下。于公，你作为分公司领导来沙市汇报工作；于私，你是我曾经最好的同学来看望我。所以我接待你是天经地义…… 她毫不犹豫地收了，这本来就是她手机里的钱，只不过是他喝醉了，她帮忙垫付的。 要是张禹欣不还她这一笔钱，说不定，她会拿这事指责他不地道，说个年。 苏芷晴继续浏览其微信。 芷晴，你醒了，请打电话……会有早餐送达。 是吗？ 她试着拨打电话。 很快，就有服务员推着丰富的早餐车进了她的房间。 看见美食，她还真有点饿了。昨天只顾着喝酒，压根儿就没填饱肚子。 她边吃着早点，边刷微信。 芷晴，酒店门口有一辆黑色轿车，牌号……等着你。司机小东会带你到处逛一逛。你若想看风景名胜，就跟他说。 芷晴，晚上就餐还在昨天的餐厅。 哇塞！张禹欣这家伙还真用心，把什么都安排得妥妥的。 芷晴，我知道你和你老公又在闹矛盾，心情烦躁。我永远都是你的倾诉对象，你倾吐苦水的垃圾桶。希望你这一次在沙市玩好，散散心，及早排遣心中的苦闷，驱散心里的阴霾。你离开沙市时，看到的是阳光明媚、白云悠悠的天空，呼吸的是清新的空气，仿佛置身于童话般的世界里，你一定会觉得心旷神怡…… 苏芷晴读着，不知不觉感动之余，眼眶湿润了。 张禹欣这个家伙，真是暖到她的心窝子了。 她唯一不满的，张禹欣居然没有觉察出来，她这一次和他谈到她的婚姻时，心情大不同吗？ 或许正是因为张禹欣这样的理解，他才在昨天晚上始终和她保持着不即不离的距离，而且今天白天也不单独来陪她。 他一定是有所顾忌，怕有趁虚而入的嫌疑。 张禹欣，这个傻逼！你太自作聪明了？ 事情远不是你想的这样。 苏芷晴刚一出现在酒店大门口，一个小帅哥朝她跑了过来。 “晴姐。我是……” “小东？” “是我。请跟我来。”小帅哥带着她到停车的地方，给她开了车门，“您请上车。” 苏芷晴坐进了车里，“小东，张总呢？” “晴姐，张总在公司。今天我全程陪您在沙市开心的玩，您尽管吩咐。” “小东，去你们公司。” “啊？晴姐，公司有什么好玩的。” 苏芷晴现在特别想见到张禹欣，不知为什么，或许是他发的微信，对尘封在她内心深处某个角落曾经的感情产生了触动。 曾经的感情，愈发清晰，愈发浓烈。 她和郝如生活在一起这么长的时间，从来没有出现过。她很清楚，她和郝如的结合，只不过是各取所需，从未有触动过她内心的那种情感。 “小东，直接去公司。我找张总有一些事。” “那好。” “小东，你在公司做什么的？” “我是张总的司机。” “我在岚城怎么没有见到你？” “张总每次去岚城都是坐动车去的。他说去岚城太远，不让我送他。” “张总还蛮体恤下属的。” “那当然。他像大哥一样待我。” “小东，我能问一下你……” “姐，你说。” “你们张总为什么一直不找对象结婚呢？” “这个……我听见别人也问过他这个问题。” “他怎么说的？” “他说他心里有人。” “是吗？你一直在身边，你应该知道他心里装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我不知道。这种事，他怎么会跟我说。” “你应该知道，他心里那个女人，现在在哪里？或是做什么的？” “不太清楚。不过他的办公桌上的玻璃里一直放着一张合影，那里面确实有一个女人。” “是吗？那他在沙市，身边就没有女人吗？” “有倒是有一些，大多是生意上的朋友，年纪也比较大。” “噢。” 苏芷晴心里又泛起一丝波澜。 没想到张禹欣这个家伙，对爱还这么执着，心里还藏着一个恋恋不忘的女人。 “姐到了。” “谢谢你呀。” “我在下面等着您。” “不用。小东，你去忙你的。” 苏芷晴一下车就直奔张禹欣的办公室。 他正埋着头写东西。苏芷晴不声不响地走近了他，也不打招呼。 他一抬头，“咦，你怎么上这里来了？” 苏芷晴也不接话，耷拉着脸，装出生气的样子。 “芷晴，是不是小东惹你生气了？小东呢？好小子。我来找他。” 他说着就起身要往门口去，苏芷晴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袖。 “不关他的事。是我想见你。” “噢，快请坐。”张禹欣指着沙发说 苏芷晴直接走到他的办公桌后面，坐了下来，左右旋转屁股下的老板椅，其实她只是为了瞧一眼他办公桌上的一张照片。 她不经意间发现了小东所说的那张合影。那是张禹欣大学毕业前和同寝室里的同学一起照的，里面唯一的一个女孩子就是她。 苏芷晴一时惊喜不已，继续180度旋转老板椅来掩饰自己过分激动的心情。 敢情张禹欣这么多年不找女朋友、不结婚，竟然是为了她。那他心里肯定一直保留着对她的那份纯真的爱。 反观她自己，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她对他的爱早已是过眼云烟，不知飘散在何方。 她一时无地自容，羞愧难当。 她低着头，缓缓地走了出来。 张禹欣没有注意到她内心的波动，也没有察觉出她情绪的起伏，“你是不是想让我陪你去玩？” 苏芷晴摇摇头，“小东还在下面等我。” “那好，开心点玩。晚上再见。” 她“嗯”了一声，径直走了出去。 她上了小东的车，“小东，送我去火车站。” 她必须马上赶回岚城，尽早了却她和郝如的一段毫无意义的婚姻。 第144章 最后通碟 苏芷晴一上动车就给郝如连发三条带有官方味道的微信。 第一条：郝如，鉴于你在过年期间的所为，我有必要和你正式的谈一谈； 第二条：郝如，你背叛了我们的婚姻，你得付出代价； 第三条：郝如，下午一点在7 7咖啡厅见。你若缺席，不日你将收到法院的传票。 她几乎是在充满愤怒的心情下写下了这些。 她首先要在气势上压倒他，也并非想从他那里获得什么补偿，只是想和他一刀两断，干脆利落，绝不拖泥带水。 她必须尽快了断他们的关系，不光是因为郝如的背叛，更重要的是，还有一个人在远方默默地等着她，等了她那么多年。 苏芷晴微信里一连串犀利的言辞起了效果。待她走进77咖啡厅的时候，郝如已经垂头丧气地坐在了那里。 郝如见她进来，微微地欠了一下身子，“你来了。” 她把包往桌上一扔，隔着桌子气势汹汹、盛气凌人地立在他的面前。 “小晴，这几天都没有见到你的人。你去哪了？” “我去哪里，你管得着嘛。”苏芷晴说话口气生硬。 “不是。我想找你好好地谈一下。” “谈什么？ 谈王小芹……”苏芷晴用不着跟他遮遮掩掩，单刀直入。 “你都知道了？你去调查了？”郝如大吃一惊，看来苏芷晴是有备而来。 “是啊。”苏芷晴据实相告。 郝如立刻蔫了，“小晴，对不起。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好。既然你这样说了，我也不难为你。你和你妈都想有个孩子，在我这里得不到了。你去找别的女人，这也很正常，你现在也找到了。我们好聚好散，互不相欠。” “小晴，谢谢。你有什么条件？” 苏芷晴从包里拿出一式两份离婚协议。这是她在动车上草拟的，然后一下车找了家复印社打印了出来。 “签字。” 郝如快速地浏览了一遍。 “有问题吗？” 郝如对协议里所诉的他之前送给苏芷晴的首饰什么的基本上没有异议，只是觉得他拿出的五十万给她爸买房子的钱，也要放弃，心有不甘。 “没……没有问题。就是……小晴，给你爸买房子……” 苏芷晴一听就来气，吼道：“郝如，你是男人吗？且不说你在你们公司占有这么多股份，就说我陪了你这么久，难道我五十万都不值吗？” “小晴，你别生气，坐下来，我们慢慢说。” “有什么可说的。好，既然你不同意，那我们就去法院打官司。我就不信，一个背叛婚姻的男人，他的妻子没有资格分割他的财产？” 郝如早就咨询过他公司的法律顾问，像他这种情况，他的妻子不仅可以分割他的财产，还可以要求他赔偿其精神损失。 “小晴，好好，我又没有说不同意。我签、签。”郝如乖乖地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 其实他和苏芷晴这么快的离婚，也正是他所期盼的结果。 如果不是知道了张禹欣现在还爱着她，苏芷晴肯定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他。她会一直耗着他，让他美梦见鬼去。 她现在看到了她想要的结果，自然是心花怒放。 “郝如，那我们明天就去民政部门把证办了。” “好，我没问题。” 第二天，苏芷晴拿到那个绿本本。她没想到这件事进展得这么顺利，恐怕还是她给郝如发的那三条微信的威慑力发挥了作用。 于是，她删掉了郝如的电话、微信等所有的联系方式。 既然与这种渣男断了，索性就断得干净彻底。 她从郝如家里打包了她的东西，叫了一辆滴滴回到她爸的家里。 她现在才算得上是真正的挣脱了那个鸟笼子的金丝雀，自由自在地飞翔在天空。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估计睡梦里都会笑出声来。 “爸，您在哪里？” “送孙子上学去了，刚回到你哥的店里。有事吗？” 她还是不敢跟她爸说她离婚的事，其实她很想和她爸分享她的喜悦，“没……没什么事。” “丫头，有事就说，不要憋在心里。” “爸，我知道。哥和嫂子还好吗？” “好，蛮好。他俩现在开的是夫妻店。” “那就好。生意好吗？” “生意比以前还好。要不你过来看一看。” “我有时间就过来。爸，我又搬回您这里来了。” “丫头，什么意思？” “爸，我离婚了。” “离婚？你等等。你现在在我家里吗？” “是啊。” “丫头，你等着我。我马上回来。” 苏清河好不容易清闲、安逸了几天，他闺女又闹出了烦心的事。 他匆匆忙忙地赶回了家。 他见到他闺女，她不是一脸愁容，却是眉飞色舞。 苏芷晴对着桌上的离婚证拍照，嘴里也没有闲着，哼着那首她忒喜欢的歌曲《少年》： 换种生活 让自己变得快乐 放弃执着 天气就会变得不错 每次走过 都是一次收获 还等什么做对的选择 过去的 就让它过去 别管那是一个玩笑还是谎话 …… 苏清河一头雾水，悄无声息地走了过去，“丫头，你在干什么？” “爸，您回来了。”苏芷晴指着桌上一堆黄金珠宝首饰，“您帮我全部卖了。” “丫头，你真的和郝如离了？” 苏芷晴抓着那个绿本本往她爸面前一伸，“是啊，货真价实，童叟无欺。” 苏清河接过绿本本一瞧，“丫头，发生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苏芷晴双手向上一张开，“爸，我自由了！” 苏清河尽管满腹疑虑，但见自己闺女少有的高兴劲，也不再说什么。 苏芷晴像个孩子似的蹦哒着进了自己的房间，把刚才拍的离婚证照片发给了张禹欣。 她就是想告诉他，她现在是自由的了，没有了任何的牵绊。 她本来还想在照片下附上一些话，转念一想，纯属多余。 张禹欣看到了她的离婚证，什么都会明白的。 她无需他的表白，反而是她应该主动去找他表白。因为这么多年，张禹欣爱她爱得实在太辛苦了。 她要去找寻她丢失的爱情，错过的美好。 第145章 借车始末 苏芷晴把包往身上一挎，从苏清河手里夺走她的离婚证，“爸，拜拜。” 苏清河问：“丫头，你这是……” 苏芷晴亲了一下那个绿本本，“告别昨天，迎接明天。” 苏清河眉头一拧，“说人话。” “去一趟远门。” “去哪里？” “三国古城荆州。” “去旅游，还是……” “去找一个人，一个丢失了多年的人。” 苏清河本来出于好意关心一下他的闺女，结果苏芷晴天上一句、地下一句，故弄玄虚，弄得他云蒸雾罩，越听越糊涂。 他也懒得继续问了。 应该说，他的两个孩子，闺女对他最为贴心，也最让他省心。 “丫头，那你出远门，一定要注意安全。” 苏芷晴略有一些不耐烦，“爸，我知道了。” “还有，天气还没有转暖，你多带一点衣服。” “爸，不用。” “怎么不用？你等着。”苏清河走进闺女的卧室，想帮她挑几件厚实的衣服。 苏芷晴已经出了大门。 她出了小区，站在马路边，才发现她过去开的郝如那辆公务车，已经还给了他。 她之前，走路、打车、挤地铁，也不觉有什么，习惯了就好。认识了郝如之后，开始用他的车，也慢慢的习惯了有车的日子。 现在突然没有了车，等车的烦躁，还真是不习惯。 她现在急需一辆车，当务之急是买一辆新车。 她要买一辆什么价位的车，才能匹配她现在的身份呢。 她有一般女孩子的虚荣，想买一辆宝马，或是低配版的奔驰，可她手里却没有那么多富余的资金。 她忽然想到了，她爸曾给虞红买了一辆二手奔驰。谁在乎是不是二手，大多数人注重的是车头上的那个标志。 现在虞红和苏芷瞳开店，估计虞红也用不上。何不借来用一用，炫耀一下呗。 苏芷晴兴奋地返回她爸的住处。 她一进门，就亲热地挽着苏清河的胳膊，极尽讨好之能事，“爸……” 苏清河指着她床上叠得整整齐齐一沓衣服，“喏，带上。” 她本不想带一堆累赘，但现在她有求于她爸，“好，谢谢爸。爸，您是天底下最好的爸，最心疼人的爸。能做您的闺女，是我前世五百年修来的福分。” 苏清河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就你嘴甜。” 苏芷晴嘿嘿笑着。 “说，丫头，有什么事？” “爸，您真是火眼金睛，还不是一般的睿智。” “别给你爸戴高帽子。就你那点小心思，还想瞒你爸。” 苏芷晴觉得前面的铺垫够了，时机已经成熟，便道出了实情，“爸，我不跟您兜圈子了，把您的车借我用一下呗。” “我哪来的车？” “爸，您跟嫂子买的车。” “哦，你等等。” 苏清河去他房间拿出了车钥匙，苏芷晴一把夺了过去。 “丫头，车钥匙拿来。这车，爸已经送给了虞红，那就是虞红的了。你要用，那就必须去找虞红去借。”苏清河又从她手里拿走了车钥匙。 苏芷晴沉下脸，“爸，您怎么能这样？您说，谁跟您亲，我，还是嫂子？” 苏清河正言道：“丫头，你是我亲闺女，你当然跟我最亲呀。遇事，我们要讲道理。” 苏芷晴一跺脚，生起气来，“求人还不如求己。我自己想办法。” 苏芷晴转身就走。 “丫头，你等等。我又没说不帮你的忙。你跟我一起去找虞红。” 苏清河带上大门，追了出来。 苏芷晴也不是真跟她爸生气，只不过是用烂了的生气撒娇的惯用伎俩。尽管她这么大年纪了，她也没觉得丝毫的难为情。孩子在父母面前永远都是孩子。 她又挽起苏清河的胳膊，嘿嘿傻笑。 虞红和苏芷瞳现在在店里各司其责。 苏芷瞳主内，负责在操作间配料、装碗。 虞红主外，迎接客人、招呼客人。她有多年酒店服务的工作经验，知道怎么样讨得客人的欢心。 她本来就长着一张人畜无害的娃娃脸，笑容可掬，就格外的有亲和力。 但凡有人打她店门口路过，也会被她的几句话忽悠进店。 她也因为这次回来后，大事小事几乎都顺她的心意，心里就格外的畅快。心情好了，做什么事都是开开心心的。 况且她从酒店辞了，一下子没了工作的约束，整个人轻松、自由。儿子又有苏清河照料，基本上也不用她操什么心。 尽管在店里，她和苏芷瞳各忙各的，难得有亲密接触的机会。但俩人因为多年的夫妻生活，处理事来心有灵犀，基本上没有什么分歧，更难产生龃龉。 她过去对苏芷瞳心中的怨恨，随着时间慢慢的流逝，也渐渐的淡化了。特别是她重新回到岚城，知道了他的病并没有完全康复，他和苏曈的关系也并不是她猜忌的那样，心中的块垒也渐渐消融了。 她似乎又体会到了她的这个家庭的温馨来。 穷，生活艰难一些，她并不在乎。儿子学习上进，丈夫努力工作，无论结局如何，这就是她最大的期盼。她更多的是在乎这个家，其乐融融的氛围。 苏芷晴挽着她爸出现在店门口。 虞红赶紧迎了过来，招呼道：“爸。芷晴，你今天怎么得空来了？” “嫂子，我……”苏芷晴正想道明来意。 苏清河抢先了说：“虞红，爸找你商量一点事。” “爸，您吩咐就是，有什么可商量的。” “芷晴想借你的车用一下，你看……” 虞红没有一丝的犹豫，“爸，我的车不是您给买的吗？芷晴要用，尽管拿去用。您还跟我商量什么，您说了算。” 苏芷晴扑过去，抱住虞红，“谢谢嫂子。” 虞红说：“车放在您小区门口的马路上，钥匙……” 苏清河伸出手里的车钥匙，“在这。” 虞红把车钥匙从苏清河手里拿过来，然后塞在苏芷晴手里，“芷晴，车，我现在也用不上，你拿去。” “嫂子，你放心好啦。我买了新车就还你。” 虞红连连摆手，“不用、不用。你想用多久就用多久。” 苏清河催了一句，“丫头，你快去忙你的去。在这里磨磨唧唧，耽误虞红做生意。” 苏芷晴娇嗔地瞪了苏清河一眼，摇着车钥匙兴高采烈地走了。 第146章 贵在坚持 一个年轻小伙子从一溜的小吃店门口走过来，仰头望了一眼多情牛肉面馆的招牌，笑了笑，便嚷开了，“来一碗多情牛肉面。” 虞红满面笑容地迎了出来，“帅哥，一路找来的？” 小伙子吃惊地问：“美女，你怎么知道的？我还真是一路寻过来的。多情牛肉面，我得尝尝多情的味道。” “帅哥，这里扫码。” “好好。”小伙子一边应着，一边摸荷包里的手机，“不好意思。我车停在了那边，手机扔车上了。美女，你帮我把面弄好。我现在回去拿手机。” 虞红拦在他的面前，客气地说：“帅哥，不用，你先尝尝味道。不对你的味口，你不用付账；若是你还觉得我店里的面不错，你下次来一起付。” “美女，我还是头一次遇上的午餐。好，好。” “帅哥，请坐。”虞红邀请小伙子在凳子上坐了下来，又给倒了一杯热豆浆，“你先暖暖身子。稍等片刻，面马上送来。” 虞红去操作间端了一碗热腾腾的牛肉面搁在小伙子面前。 小伙子许是饿了，三两下就把一碗干完了，大块朵颐，“还真不错。我还想喝一点汤。” “好好，没问题。我去给你盛。”虞红说着就去端他的碗。 “不用，我自己来。“小伙子捧着碗就去后面的操作间。 小伙子隔着玻璃见到在操作间，头戴白色帽，身着白色工作装，一手持勺的苏芷晴，惊愕不已。 “瞳哥！瞳哥！真的是你！你怎么……” 苏芷瞳一抬头，见到过去的同事，也是惊呆了，“张远，臭小子！你怎么转到我这里来了？” 苏芷瞳搁下勺子，走出操作间。张远像久别重逢的亲人似的，一把抱住了他。 虞红见到俩人亲热得像兄弟一样，好奇地走了过来。 苏芷瞳给虞红介绍道：“我过去公司的同事，张远。” 虞红说：“我是说呢，原来你们……” 张远嘿嘿笑道：“原来是嫂子呀。我刚才还在奇怪，沿路过来，怎么这家店的老板娘这么豪爽大方，有气质、有内涵呢。” 虞红头一次被外人这么夸赞，脸一下子就红了，“大兄弟，过奖呀。我来给你盛汤。” “谢谢嫂子。” 苏芷瞳拍了一下张远的肩膀，然后递给他一支烟，“兄弟，来坐。” 俩人靠近操作间的桌子，面对面地坐了下来，一边吞云吐雾，一边就聊开了。 “兄弟，近来忙什么呢？” “瞳哥，你猜猜看？” “你气色不错，应该不是你在公司里跟我说的，失了业去跑快递、去建筑工地搬砖什么的。兄弟，在哪里发财？” “瞳哥，我不像你，白手起家开起了面馆，自己当老板。我干的还是老本行。” “是吗？又找了一家机器人公司？好，学了这么多年，丢了还真是可惜。” “不是。我和朋友开了一家机器人公司，专门给人定制生产机器人。瞳哥，你把我的微信给删了，你的电话也打不通。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好久。” “找我？找我干什么？” “明不打假说，在我们原来公司，我唯一佩服的就是你。你是我的师傅，我需要你的智慧和技术。我想拉你入伙，差不多把我们原来的一些同事都问了一个遍，可怎么也找不到你的人。” “兄弟，说来话长，我跟你处的环境不同，我有家、有孩子、有老人，还有房贷……” 虞红在一边听着，担心苏芷瞳叭叭的把他过去一些不堪的往事说了出来，连忙把张远盛的汤端上桌，有意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大兄弟，趁热喝。” 张远望着虞红，“嫂子，谢谢。哎，嫂子，我问你一个话呗？” “大兄弟，你说。” “嫂子，我想高薪聘请我哥，你同意吗？”张远清楚苏芷瞳和老婆开起了夫妻店，想要拉他重新入伙，肯定要先通过嫂夫人这一关。 这种事，虞红不会跟苏芷瞳作主，“我没意见。看你哥的意思。” 张远双手合十，“感谢嫂子的理解和支持，谢谢、谢谢。” 苏芷瞳问：“张远，你刚才说什么？” “瞳哥，是这样。早在我们被集体辞退之前，我和我一个很好的朋友，清华自动化专业的一个博士，就商量开一家创业公司，专门搞机器人的研发。因为资金问题，一直没有开始实施。我被辞退后，没有了退路，只能破釜沉舟。于是，我和我朋友到处借钱，还用我们父母的房子在当地贷了一些款，终于把公司开了起来。本想拉你入伙，你在这一个行业也算是老前辈了，在岚城也买了房，抵押货款就更没有问题。国家现在大力扶持科创企业，或许我们下岗了，因祸得福。” 苏芷瞳听着张远的诉说，一时羞愧难当。张远在努力与现实抗衡时，自己却不思进取、自怨自艾。因为丢了一个工作，仿佛是到了世界末日，甚至脆弱到去寻死觅活的地步。 两相一对比，他这个做大哥的人，简直无地自容。 虞红拍了一下张远的肩，“大兄弟，好样的！你哥应该向你好好的学习。” 苏芷瞳附和道，“兄弟，你嫂子说得对，我确实应该向你学习。” “瞳哥，实话实说，我和我朋友的合同已经签了，现在让你入伙，恐怕有点困难。我刚才的意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嫂子也同意了，就看你自己的意思了。” 苏芷瞳问：“你说，你们公司聘用我是？我何德何能，你们这么看得起我？” “瞳哥，谦虚的话就不要说了。爽快点，就说行，还是不行？” “兄弟，你总得容我考虑一下。怎么说，我还有一个店混着。不指望赚多少钱，但管一个肚子饱还是没有问题的。” “瞳哥，你知道我们是初创公司，还没有进行融资。所以，你的薪水可能达不到你的预期，但一年二十万，我可以跟你保证，多的，我恐怕就保证不了。” “兄弟，你误会我了，我对薪水没有什么要求。” “那行。瞳哥、嫂子，你们再商量一下，尽快给我答复。” “好，我明天答复你，可以吗？” “就这样，我也要走了。嫂子，账，下次来结。” 虞红说：“一碗米粉几个钱，大兄弟，算我请你。” 张远起身走到门口，又回来提醒说，“瞳哥，赶紧把我的微信恢复，我们好联系。” 苏芷瞳也给他来了个双手合十，这也是因为有人看得起他，还有一点点利用价值。 第147章 痴心不改 张远的到来，给他传递的信息，对他有很大的触动。 他一时魂不守舍，独自的在操作间发呆。 虞红看在眼里，却不知道如何是好，“我们回家去商量，好不好？” 他收回心神不定的思绪，回归到他眼下的工作中，开水过米粉、装碗、加码子，但依然出现了有的碗里超出了一定量的份额，有的碗里又明显的不足量。 虞红时不时的温柔提醒一下，“哎哎。” 她也不敢说多的话，怕说多了引起他的心烦。 到了晚上的一波就餐的高峰期过后，虞红就开始谢绝断断续续进来的客人。 苏芷瞳的这种状态非常糟糕，虞红不想让他延续到以后的日子，这对他们店里的生意是极为不利的。 俩人早早地回到了家。 虞红像往常一样，让他躺在沙发上，歇一会儿。 因为他一天的工作量特别大，起早贪黑，不停地忙碌，而且他的活动空间，就是那个逼仄的操作间，仿佛整天困于牢笼一般。 虞红以前偶尔去店里感受不到，现在她和苏芷瞳待在一起了一些日子，她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就格外的心疼他。 回家后，她会帮他捶捶背、捏捏肩，帮他放松、舒缓一下身子骨。她还会帮她洗洗脚足疗一下。她过去的酒店里有足疗服务，她见多了，知道一些基本的指法。她便在他的面前东施效颦了一把，他还挺享受。 今天与前些日子有所不同，因为张远，他心里泛起了一些波澜。 虞红就觉得她必须要更细心呵护一些。 她打来一盆开水，搁在苏芷瞳的脚下。她反复地试着水温，不停地兑着冷水，直到把她的双手放进去，不凉不烫合适为止。 她帮他脱掉旅游鞋，一股刺鼻的脚臭味弥漫开来。 她呛到了，赶紧把嘴巴捂住，生怕因为咳嗽而惊扰了他。 她特意在手上抹了肥皂，在摩挲他的脚时，让他感受到了滑腻、别样的舒服。 她瞟了苏芷瞳一眼，他闭着眼睛，尽情的享受着她的服务。 她觉得这个气氛恰恰好，便柔声细语地问：“芷瞳，舒服吗？” “嗯。”这个时候，苏芷瞳也并不是像大老爷似的，轻哼一声，而是睁开双眼，流露出感激之情，同时无言的表达了对她的尊重。他会像大人褒奖小孩子一样，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谢谢老婆。” 她想把话题引到张远所说的事情上去，“芷瞳，你是怎么想的？” “什么？”苏芷瞳装着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你兄弟……” “噢……你觉得呢？”苏芷瞳又把问题抛给了她，想听听她的意见，这样足以显示她在他心中的地位。 她不想喧宾夺主，她尊重他的决定，“你自己觉得呢？” 苏芷瞳一时沉默了。 他在想，要不要把他心里想的向虞红和盘托出。 张远走了后，他就在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他深知一个男人没有事业，谁都会漠视他的存在。 他现在开的这个小店，能否作为他毕生的追求，显然不能。因为他对餐饮行业的认知，还没有达到一定的高度。况且他想拓展他的店，弄成全国连锁店的形式，首先资金方面就不允许。 倘若他答应张远的邀请，重操旧业，还算是轻车熟路。现在国家大力主张科技强国，机器人，特别是人形机器人必然会进入普通人群的生活之中。这是大势所趋的事，也是非常有发展前途的事。这也是他生逢其时的一个大好机会，一旦错过，或许会成为他终生的遗憾。 所以，他想赌一把。 只是他还有一点担忧，“老婆，我走了，店里就只能靠你了。” 轮到虞红沉默不语了。 苏芷瞳走了，她独自一人能否把这个店经营下去？ 关键是谁来接替他的工作？ 苏芷瞳替她想到了，“老婆，你不用担心，我现在就可以在网上招聘一个厨师来代替我。” “噢。”虞红轻轻地应了一下。 “你要是不愿意我走，我也可以留下来陪你，我们一起好好经营这个店。”苏芷瞳把她揽进了自己怀里。 她很清楚这是苏芷瞳在试探她的反应。他既然已经决定了，她就应该全力支持自己的爱人出去闯世界、打天下。这也是一个妻子应该有的格局。 “芷瞳，你不要管我，按你心里想的去做。” “谢谢老婆，我不会辜负你的。”苏芷瞳说得诚恳。 她相信，这一次他的决定，更多的是想成就他自己。当然他一定也是因为张远给的高薪，让他心动了，他还是为了他们的这个家。 她把头埋进了他的胸口，他紧紧地搂着她，尽管隔着衣服，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急促的呼吸、怦怦的心跳。 第二天凌晨三点多钟，苏芷瞳就早早起来了，独自地去了店里。 他把冰柜里的整块猪肉、牛肉化冻，切出来，配料，炒成备用的码子。然后把配送的米粉装碗，面条煮熟捞上来，抹油，晾在一边。 他在走之前，必须要为虞红准备一切。这样一来，客人来了，吃米粉或面条，虞红过一下热水就行了。 要不事先为虞红做好这些，估计她一个人根本就没有办法迎接客人进店。 在虞红没有找到替代他的人之前，要维持小店的正常营业，他还得像今天这样持续一段时间。 虞红醒来，发现苏芷瞳早就走了，心里空荡荡的，充满了落寞的感觉。 她不能让苏芷瞳把她看扁，她必须独立把这个店支撑起来。 苏清河送苏醒上学了之后，还可以回店里助她一臂之力。 她匆匆赶往店里。 远远望去，多情米粉店的大门敞开着。 虞红好生奇怪。 她走进店里，发现苏芷瞳把什么都准备好了。 她愣怔地瞅着苏芷瞳，一时感动得热泪在眼眶里打转。 “老婆，你来了，那我就……” “芷瞳，谢谢你。” “老婆，把你的车给我用一下。” “车？芷晴昨天开走了。” “噢，没关系。我打车去。” 苏芷瞳轻轻地抱了她一下，然后背上电脑包，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148章 委以重任 苏芷瞳按照张远给的地址，一路寻找到了一幢豪华的 c bd的三十二层，他的远程机器人科技有限公司的所在。 公司不大，也就十来个人，基本上像是他这么大一般年纪的中年人。 他左顾右盼地走过时，没有人注意到他，大家都在各自的电脑前聚精会神的埋头工作。 他没有见到张远的人，就直接朝总经理办公室走去。 他敲了两下玻璃门。 “请进。” 苏芷瞳推门而入，一个头发稀少，戴着一副玳瑁眼镜的中年人赶紧起身，向他走了过来。 “你找谁？” “我找张远。” 中年人热情地说：“你就是苏芷瞳？” 苏芷瞳很是诧异，他和面前的此人从未谋面，他怎么会知道他的呢？ “噢，张远去远大酒店了。他走之前跟我说，你今天一定会来公司找他。瞳哥，我叫程旭，程序的程，旭日东升的旭。”程旭边说，边握住了他的手。 这个家伙算准了他今天会来，还真是被张远昨天在店里洞察了其心思。看来他还是不够老道，有点喜形于色。 苏芷瞳在办公室里转了一圈，没有发现就坐的沙发。他心想，到底是初创公司，设备够简陋的。 程旭从他办公桌底下拉出一摞塑料凳子，取出了一个，搁在他的面前，“瞳哥，请坐。” 苏芷瞳不太自在地坐了下来。 “瞳哥，是这样，我不想和来找我的人，坐在沙发上舒服地聊天，所以，我就只配了几把凳子。”程旭呵呵笑了一下。 很明显，眼前这个程旭，并非一个呆板僵化的程序，是一个特别有想法的人。他应该就是张远口中的清华博士。 “程总，我是一个被公司辞退的人，有什么值得你们这么信赖的？” 程旭连连摆手，“不、不，瞳哥，你千万不要妄自菲薄。张远不止一次的在我面前提到你，说你在这个行业深耕多年，有自己的独特见解，挺特立独行的一个人，只是遇人不淑，无人重视罢了。不瞒你说，这点跟我很像。其实，我早就想结识你，只是一直联系不上你。还真是应了一句话，好饭不怕晚。” “程总，你过奖了。可能是我的个性使然，我没有什么朋友。好在张远这个家伙，一直把我当朋友。我们还算聊得来。我只是不清楚，程总何以觉得我还是一个有用的人？” “志同道合。” “程总，那我能为你们做些什么呢？” “瞳哥，是这样的，麻雀虽小 ，五脏俱全嘛。我们虽然是小公司，可各个岗位还是应该配齐。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你还是做你以前的工作，主打机器人设计。好钢用在刀刃上。目前这个部门还是空白，就由你来牵头。怎么样？” “只要你信得过，我没有问题。”苏芷瞳头一次被人委以重任，心中顿时充满了从未有过的自信和满足，自然是对他信任的伯乐信誓旦旦。 程旭伸出手，苏芷瞳欣喜地再一次握住了他的手。 “瞳哥，你坐。我简单给你介绍一下我们公司的近况。我们公司完全根据客户的需求，专门做定制机器人。我们已经完成了两个，投放到了远大酒店。” “是吗？我见过，真的不错。”上次在远大酒店为虞红接风，苏芷瞳亲眼目睹过。这或许就是冥冥之中，他和张远、和程旭、和远程公司的缘分。 “既然内行人都觉得不错，那我们算是走出了第一步。” 此时，苏芷瞳觉得，要是不提出一点建议，并不能显示他这个内行人的身份，“程总，我觉得我们投放在远大的机器人，人脸识别还可以，可以根据指令完成相应的任务，但还不够多样化。譬如，有小孩子要求她起舞唱歌，她表现得就很尴尬。” “你觉得呢？” “我觉得，至少在男人、女人、老人、小孩四个层面上设定不同的程序，满足不同人群的多样化需求。譬如，对不同人的称呼，就可以有帅哥、美女、小姐姐、宝贝、爷爷、奶奶、大爷、大娘，等等，这样才能算是一个服务机器人的最起码的职能。倘若仅仅是送几盘菜，叫一声先生、小姐，过于简单，就提不起客人的兴趣，那样客人很快就会漠视有这么一个机器人。” “你说得没错，我们还是仓促了一些。” “程总，我刚才说的这个并不难，只需在程序上加以完善就 ok了。” “瞳哥，你这个点子蛮好。张远和两个技术员现在就在远大，我们一起去看看？” “好。” 苏芷瞳和程旭搭了一辆的士就赶往远大酒店。 路上，张远把电话打给了程旭。 “旭哥，瞳哥来了吗？” “来了。我们在车上正往你这里赶。你那边是个什么情况？” “我们正在1201办公室会同酒店负责人磋商相关事宜。” “谈的怎么样？ 有签合同的意向吗？” “他们提出了很多的要求。” “都是一些什么要求？” “主要还是觉得简单了一些。” “好，我和瞳哥来了再说。”程旭打完电话朝旁边的苏芷瞳笑了一下，“瞳哥，还真被你说中了。” 苏芷瞳心里还挺得意的，“是。” “瞳哥，你要早来，也许我们一次性就通过验证了。” “服务机器人的定位，我们首先应该全面掌握服务对象有哪些需求，这样我们在程序设置上才能有的放矢，而不是我们先入为主的假定一些什么……”苏芷瞳开始滔滔不绝。他今天在信任他的程旭面前似乎话特别的多，仿佛是要把他在原公司憋了一年的话都要倾吐干净。 程旭虽是主打机器人的遥感技术的，但他作为公司老总，还是应该对机器人的研发全面把控。因为他和作为公司副总的张远进行了分工，他抓研发，张运负责销售。所以他听了苏芷瞳有关机器人的总体设计目标定位设计的话，还是受益匪浅。 苏芷瞳的加入，现在公司的各个部门已经充实到位，像这一次的失误恐怕以后就不会发生了。 第149章 刮目相看 程旭和苏芷瞳赶到1201，会议仍在进行之中。 张远瞅见，欲起身恭候，被程旭下压的手势回绝了。 苏芷瞳经过他身边时，张远扭过身子，欣喜地伸出手抓了一把。两个男人的手轻触了一下，那是一种友情的传递。 程旭和苏芷瞳悄悄地靠近大会议桌坐了下来。 苏芷瞳注意到之前为他服务过的美女机器人小可，展览似的立在会议桌上，正在接受酒店方的检验。 酒店方的一个女负责人说：“张总，小方我们留下了，至于这个小可，还需要你们继续完善。我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你看……有什么问题？” 苏芷瞳出于职业的敏感，早就看出了她的优劣，也知道如何有针对性的去改进她。他突然开口说：“不用一个月，一个星期就可以解决。” 酒店方的女负责人见这个刚到的人口出狂言，问：“张总，他谁呀？” 张远正要介绍苏芷瞳，程旭抢了先说，“他是我们公司机器人的总设计师，苏工。” 张远并不清楚程旭和苏芷瞳谈得怎么样，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苏芷瞳答应了他的聘用，不然他就不会随程旭到酒店来了。 张远赶紧向酒店方的几个人介绍，“余总，这是我们远程的老总程旭。” 程旭连忙走向被称为余总的女负责人，双手一伸，“余总，您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出来，我们保证让您满意。” 程旭，一个清华的博士，对一个酒店的负责人如此谦逊有礼，这让苏芷瞳不得不叹服。这更加坚定了他入远程的决心，以及萌生出了在远程施展才华、实现抱负的愿景。 余总握住他的手，“程总，听张总说，你是清华博士？” 程旭一脸谦卑，“好汉不提当年勇。您认可我们公司的机器人，才是我最骄傲自豪的事情。” 余总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自主创业，有胆魄。” “余总，您过誉了。” “程总，那就先这样。就按你们苏工的意思，我们下周见。” “余总，没问题。” 余总带着酒店方的人一离开，张远就迫不及待地跑向苏芷瞳，从背后抱住了他。 苏芷瞳转过身来，击了张远一掌，“张远，臭小子，你还真有一点鬼精。你怎么就算准了我会来？” “当然。瞳哥，我就知道，你不会把自己一生的才华埋没在一个破店里，蹉跎一生。” “我有什么才华？” “瞳哥，你今天敢在余总面前夸下海口，就说明你有十足的把握。这就是自信，就是才华的体现。旭哥，我说得有没有道理？” 程旭远远的竖了一个大拇指，意思一目了然。 “瞳哥，那小可就交给你了。” “你和程总这么信任我，我再推辞的话，就是打我自己的脸。” 程旭走了过来，和张远、苏芷瞳三人相拥一起，彼此之间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苏芷瞳要求张远把小可送到他家里去，张远和程旭相视而笑，默契地同意了。 张远载着苏芷瞳和机器女孩小可，向苏芷瞳的家驶去。 苏芷瞳坐在车里，激动的心情仍难以平复。 程旭对他加入他们远程的渴望，对他能力的认可，特别是程旭不经意的几句话，其中向余总介绍说，他是远程的总设计师，凡此种种，都把对他的重视程度放在一个高不可攀的位置，让苏芷瞳一时恍惚置身在云端，有一种俯瞰天下、君临天下的感觉。 这种感觉太棒了。 这是在他半辈子浮生若梦的日子里从未出现过的。 看来这一次他放弃他的小店，勇敢地走出这一步，是何等重要的选择。或许这一切是他内心的呼唤，感动了上苍，给了他一次脱胎换骨、重新做人的机会。 他不会放过这样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要向虞红证实他是一个真正的男人，向他儿子证实他是一个有能力的人，向他爸证实他并不是一个碌碌无为的人，向苏芷晴证实他是一个有着满腔热血、志存高远的有识之士。 不久的将来，他会让他们对他刮目相看，高山仰止。 “瞳哥，你走了，嫂子一个人在店里忙得过来吗？ 嫂子没骂我？” “怎么会骂你呢。再说，我在店里的工作，就是一个再简单不过了工作，随便再招一个人就可以替代了。” “要是嫂子责怪，影响了你们夫妻的感情，那我就罪不容诛了。” “没有你说得这么严重。你嫂子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她感谢你还来不及呢。” “是吗？那我等会路过多情牛肉面馆，我得进去，再饱一次口福。” “完全没有问题。” 张远在苏芷瞳的店门口，把车停在路边，一个人跑进了店里。 他先用手机去扫了码，把昨天的面钱一并付了。 “大兄弟，你是干嘛？”虞红见状问。 “嫂子，你不知道你店里的面有多好吃，回味无穷。我估计是上了瘾，这不，我今天又来了。” 不能不说张远说出的话，甜得掉渣，任谁听了，都会乐得合不拢嘴。 “大兄弟，就你嘴甜。一碗面，嫂子请得起，不用扫码的。你只要喜欢，任何时候都可以来。” “那当然。这个钱是必须得付的，一码归一码。” “你瞳哥没有跟你在一块吗？” “在呀。喏。”张远转身一指。 苏芷瞳启动机器人小可走了过来。 “瞳哥，你这是？”张远走过去问。 “我店里后面有一个储藏室，我正好在这里弄，也可以放在店里随时验证。”苏芷瞳和他解释了他的想法。 “你这个想法不错。” 苏芷瞳向小可发出指令：“小可，进店，向前走。” 此时店里不多的几个人，以及旁边店里的人都围了上来，瞧起稀奇来。 小可被人围着，停住了脚步。 苏芷瞳小声对张远说：“哎，你注意到了没有？这种情况，小可就应付不了。” 张远拍了一下苏芷瞳的肩，“瞳哥，靠你了。” 苏芷瞳挤到人群中，“让一下道。” 这个时候，小可才继续往前走，一直跟着苏芷瞳进了储藏室。 门口的人越聚越多，翘首而望，议论纷纷。 第150章 小可其人 苏芷瞳把机器人女孩小可弄进了他的店里，多情牛肉面馆在张家湾的一条饮食街炸开了锅，火了，很快这里就成了网红打卡地，人们从几条街之外跑了过来，争相一睹小可的芳容。 多情牛肉面馆在之前的早晚两波就餐高峰期间，门口会排着等待就餐的人。现在大不同了，从早晨天一亮到深夜，来小店里的人络绎不绝、川流不息。整天都排着了长长的队伍，有时不只一排两排，而且队伍不仅延伸到马路边，还拐个弯，沿着马路排出去好远的地方。 这里俨然成了张家湾一道壮观的风景。 因为蝴蝶效应，这里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因此惊动了派出所，不得不派了两三个警察不时的来维持秩序。 虞红瞅着如此火爆的场面，既欣喜又头疼，起初她根本忙不过来，尽管有苏清河的帮助，俩人还是忙得不可开交。 苏清河不得不把苏婷重新请了过来。苏婷来的时候，还带来了两个帮工，这才勉强应付下来如此多人的光顾、就餐。 多情牛肉面馆有一个漂亮的机器女孩送餐，这个消息一传十，十传百，不胫而走。 机器人，大家并不陌生，在科幻电影或是电视上或多或少有见过，但机器人进入一个小吃店，进入到普通人的生活里，大家有机会亲眼目睹，并且还能近距离接触说上几句话，享受到她的服务。这对大家来说，不仅是花上几个小钱，可以尝一尝多情牛肉面的味道，更重要的是可以极大的满足现代人枯燥乏味生活的一种猎奇心理。 作为此事的始作俑者苏芷瞳，并非是为了满足什么人的猎奇心理，他只是把小可放在一个各色人等聚集的场所进行一次检验而已。他也没有想到，阴差阳错，因此带火了他店里的生意。 这两天，他把自己埋在他那个狭窄、阴暗的储藏室里，苦思冥想，潜心研究，反复测试，修改数据，效果一次比一次好。 人就是这样，倒霉的时候，总是祸不单行；好运来的时候，也总是接二连三，纷至沓来。 苏芷瞳再次的回归，既得到了远程公司老总的认可，又触发了他生意的火爆。这就让他忘记了自己姓什么，有一些飘飘然起来。 他让小可从储藏室出来之前，先在后面观看了一下店里的情况。 店里人满为患，挤得水泄不通。 他皱起了眉头，显得有一些烦躁，吆五喝六起来，“虞红，你过来。” 因为店里的火爆都是因他而起，虞红现在对他佩服得可谓是五体投地，对他也是恭敬从命，不敢有半点的怠慢。 她从人群中挤到操作间，俯首称臣般地问：“老公，什么事？” 苏芷瞳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你叫吃完了的人，赶紧滚蛋。” “老公，你能不能让小可先出来，让大伙儿见识一下再走。” “这么多人挤在这里，小可怎么出得来。” 虞红没有办法，只得转身去劝说大家，帮忙让出一条道，好让机器人女孩出来。 大家你推我搡，终于把过道让了出来。 这时，苏芷瞳才回储藏室，敲了一下电脑键盘，启动了机器人小可。 小可迈着碎步，闪亮登场。 她脸上红润，笑容可掬。她着一身素白的不合时宜的连衣裙，与周围穿着臃肿外衣的人形成鲜明对比，给人一种清凉的感觉。 她不停地向两边点头、眨眼、微笑，顾盼生辉，很有礼貌的针对不同年龄阶段的人变换着嗓音，忽儿淑女、忽儿少女地说：“请让一下，谢谢。” 大家惊奇之余，尾随着她向大门口走去。 有人不怀好意，扯了一下她的裙子，或是撩了一下她飘逸的长发，小可便驻足，转过身来，蹙着细眉，一脸愠怒，口气严厉，“请您放尊重点。尊重别人也是尊重您自己。” 储藏室里的苏芷瞳，盯住电脑屏幕的他，注意到小可刚才的表现，会心一笑。 他很清楚，现在的小可，有了许多的自主意识，还能保护自己。那他这些天来的努力就没有白费，有了一定的成效。 如果小可在众多的人面前，能应付自如，满足对方的需求，而且还能和顾客友好的沟通交流，让人产生好感。作为一个服务机器人，就应该算是做到尽善尽美了。那他也就可以交差了，他相信，无论是远程公司，还是远大酒店都会十分的满意。 小可走到门口，甜甜地说，“各位大哥大姐，大爷大妈，我是小可，能为大家服务，是我的荣幸。您有什么要求，尽管吩咐小可。” 小可刚出现在大家的面前，就有几个人从排队的队伍中走了出来，向她围了过来。 小可立即作出反应，上前拦住了那几个人，“帅哥，请你回去。” 其中有一小伙子胆大地问：“小可，你多大年纪？” “帅哥，当面问女孩子的年龄不太合适。如果你确实想知道，我也不妨告诉你。” 小伙子瞥了大家一眼，“确实想知道呀。“ “帅哥，那我告诉你，我的年龄，系统显示为埃克斯。”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认为是多少，就可以假定是多少。” 小可的机智回答，一下子让周围的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又有一个小伙子远远的喊道：“小可，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小可为表示尊敬，缓步走了过去，面带微笑地说：“可以呀，你可以向系统申请。” “你的系统在哪里？” “我的系统在远程科技有限公司。” 坐在储藏室里的苏芷瞳兴奋不已，此时的小可不仅对别人的问题应答如流，还会自我推荐向外宣传公司。 前两天，他让小可完成了初步的礼貌待人、送餐服务，基本上没有出现什么差错。再经过一两天与不同的人对话交流，若能应付自如，这样他就有十足的把握把她交付给酒店了。 他迅速把刚才小可的视频传到了远程公司老总程旭和副总张远那里。 他往钢丝床上一躺，点燃上一支烟，悠哉游哉起来。 第151章 如鱼得水 临近中午，店里来的客人渐渐少了。 小可忙碌了一上午，这个时候，她回到储藏室，会向苏芷瞳巧笑倩兮的邀功，“苏总，我表现得怎么样？” 苏芷瞳站起来，奖赏似的摩挲一下她的脸，，“小可，辛苦了。” “我不辛苦。您满意，就是我最大的愿望。” “我满意，非常满意。” 于是，苏芷瞳便关闭了小可的程序。 然后，他从储藏室里出来，见操作间忙碌的苏婷，招待了一声，“苏婷姐，这一次又把你请来帮忙，难为你了。” “大兄弟，我们一家人，你说这样的话就见外了。” 苏芷瞳确实有一些过意不去，他麻烦苏婷的多，帮助人家的少。而苏婷每次都以一句“我们一家人”来作为一个堂而皇之的理由，这更是让苏芷瞳愧疚。 他双手合十，“感谢，感谢！” 这次要不是他把小可放在店里试验，也不至于打乱店里原有的忙而不乱的节奏，而且这么多的人一下子涌进店里，让虞红一时把控不了，急得团团转。更不用说把他爸也卷了进来，让苏清河这几日也不得安宁。 苏芷瞳瞅着虞红有气无力地收拾桌子上的碗筷，走过去抓住她手里的抹布，“我来。” 虞红扭头见是苏芷瞳，－甩手，谢绝道：“不用、不用。你忙你的去。” 苏芷瞳坚持了一下，“让我来。你歇会儿。” “不用，说了不用。我不累。” 虞红现在累且快乐，享受着呢。 苏芷瞳去追求他自己的事业和梦想，把小店扔给了她。她既然接受了，她也会把小店当成她的事业，好好的打理。虽说做不到多么的兴隆，至少不会出现赔本赚吆喝。 她不能让苏芷瞳瞧不起她，以为她顶多就是一个家庭主妇。 苏芷瞳把机器人带进了小店，让小店的生意一下子火爆起来。这是她始料未及的。她虽说有一点应接不暇，手忙脚乱，但她内心却是抑制不住的兴奋，让她处在一种近乎是癫狂状态。 什么时候，她何曾成为这么多人的中心？ 当然这一切，都要归功于她的丈夫苏芷瞳。是苏芷瞳盘下了这个店，又是他用一个机器人女孩子激活了这个店。 现在的苏芷瞳再也不是过去那个窝囊、颓废的男人了，在她的心目中渐渐的高大起来，是一个顶着天、立着地的英武男子汉。 她再也不可能让他去做那种低级、琐碎的家务活了。 “怪我……”苏芷瞳满含歉意地说，“我不该把机器人弄到店里来。” 她朝他嫣然一笑，眸子里流露出的全是对他的崇拜和感激。 “放心，过几天，如果不出现问题，我就把 小可交给酒店了。” 虞红顿感晴天霹雳，立即停下手里的活，“怎么？你要把小可交出去？” “嗯。我只是把小可放店里测试、调整一下。她是我们公司为远大酒店生产的定制机器人。” 虞红听罢，似泄气的皮球。 要是小可弄走了，谁还会来她店里瞧热闹，照顾她的生意。 她向苏芷瞳央求，“老公，能不能让小可在店里多待一些日子？” 苏芷瞳清楚，一旦把小可弄走了，或许他店里的生意会一落千丈。 那样也好，就不用再麻烦人家苏婷姐了，也可以让他爸专心照顾他儿子苏醒。 他只得如实地告诉虞红，“我答应了公司老总和人家酒店，在一个礼拜的时间里，完成对小可的程序调整、测试。” “噢。老公，这个小可真的蛮好，又会说话，还能干活。你可以为我做一个吗？” 苏芷瞳摇摇头，“你知不知道，做一个像小可这样的，要上百万的。” “啊？要这么多钱了呀。” “当然。这不是一般的玩具，是真正的仿生机器人。她目前主要靠我们在后台操控，以后的机器人不仅有感知能力，还有自主学习功能，甚至超越我们人类。” 虞红虽然不是太清楚苏芷瞳所说的，但她能感受到，她的老公正在从事着一项非常具有前景的伟大事业。以前这么多年，她也知道他的工作是研发机器人，但那些机器只作用于工业、物流等与她的生活基本上没有什么交集，哪有像现在见到小可以后感受这么真切。 “老公，那就算了。” 苏芷瞳抓住她的手，“你放心，我将来一定会送你一个更高级的仿生机器人。” “谢谢老公。” 苏芷瞳在店里寻了一圈苏清河，“怎么没有看见我爸？” “爸跟我说了，他回家做饭去了。” “爸一个人，跟谁做饭？ 跟你？” “爸说他要给医院的一个病人做饭。我想中午吃饭的话，爸做好了也会送过来。您中午想吃吗？我打电话让爸多送一些。” “虞红你刚才说，爸要给医院里的病人送饭，谁病了？芷晴吗？” “不是。爸说是他的一个朋友。” 虞红因为这几日忙得焦头烂额，并没有多想。再说苏清河是长辈，苏清河不愿多说，她做儿媳妇的也不好多问。 “虞红，你再碰见爸，问一下，到底是爸的一个什么朋友。我记得，爸在岚城除了苏婷姐一家，也没有什么别的朋友。” “好。” 苏芷瞳在店里来回走了两圈，觉得也没有什么他可以帮忙做的事，就又钻进了储藏室，如鱼得水般的进入他一个人的世界里。 到了晚上十点多钟，虞红准备关门打烊了，见储藏室里依然灯火通明。她没敢去打扰，就站在门口，注视着苏芷疃和机器人女孩小可的对话交流。 连续几日，苏芷瞳在这里与小可相伴，潜心研究，已经忘却了外面的世界。 虞红都忌妒上了小可，虽说她是一个机器人，虞红多少还是有一些失落。 虞红忍不住娇滴滴叫了一声，“老公……” 苏芷瞳抬起头，瞟了她一眼，又继续埋下头，双手并用敲打起键盘。 虞红很想为他做一点什么，却又不知道怎么去帮他。倘若苏芷瞳回家去，她倒是可以为他做一点什么。 第152章 危机已过 苏清河现在的日子过得特别的充实而满足。 他起早为苏醒做好了早餐，便准点叫醒孙子起来用餐，然后送他上学； 之后去菜市场挑选鱼肉和蔬菜，回家做好，差不多在中午时分再给蓝莜和她儿子送去，并陪他们说一会儿话； 最后接苏醒放学回家，督促他完成作业，并辅导一下他的功课。 苏清河很享受和孙子、和蓝莜在一起的美好时光。 所谓安享晚年，在他看来，就是过着这样的日子，平静而安祥，每一天都是阳光明媚，春风拂面。 这几日，因为苏芷瞳弄了个机器人女孩到店里，虞红把他叫去帮忙。虞红这个儿媳妇，以前很少开口求着他什么，所以他爽快答应了。 还好，送孙子上学后，他去店里帮一会儿忙，并不太影响他每一天周而复始的工作。 当他知道了儿子苏芷瞳又回归到机器人的事业中，也特别的欣慰。他头脑里多少有一些老观念，总认为他的儿子应该去做一些有意义的工作，而不是系着一个围兜，在锅灶间忙碌。 当然苏芷瞳过去这样，那是因为生活逼的，不得已而为之。毕竟一个大男人不能整天围着锅灶转，应该走出去闯自己的世界。现在儿子幡然醒悟，心中仍有梦想，他打心眼里为儿子高兴。 他把煲的汤用保温饭盒装好，另外用一个保温盒盛好饭菜。剩下的一点饭菜，他自己当中饭解决了。 苏清河兴冲冲地去了医院。 蓝莜总是掐着那个点，在电梯口恭候着他。 “清河大哥，你来了。”蓝笑盈盈地接过他手里的饭盒。 “来了。”他每次见到蓝莜，都有一种见到自己亲人的温暖感觉。他今天见到她面色红润，神采飞扬，“你今天与往日不一样……咱们儿子今天表现怎么样？” 这个时候，他总是会把话题引到她儿子的身上，给她的感觉，好像他关心她儿子甚于关心她。 “你看出来了？我儿子他会笑了，还会叫妈妈了。今天早上，他醒来，突然叫了一声＇妈妈‘，清河大哥，你知道吗？我当时就哭了。” 苏清河看到蓝莜喜极而泣的样子，心里充溢着难以用言语表达的喜悦，“是吗？那就太好了，终于看到希望了。” “哥，是你给了我和孩子的希望，谢谢你。”蓝莜在他面前羞涩地低下头。 他很想搂一把她瘦弱的肩膀，伸出去的手又垂下了。他不想让她产生错觉，他来帮助她是有什么不纯的动机。事实上，他从见到她的第一眼，他的心底就是纯净如水，对她没有任何的非分想法。他对她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是怜惜还是爱慕，他自己也说不清。总之，他就是情不自禁地要为她做一点什么。 “大妹子，别说谢谢的话，那样就显得生分了。” 蓝莜连连答应，“好，我不说，再也不说了。” 她冲他淡淡的一笑，苏清河也笑了。 “大妹子，快去吃饭，过一会儿汤就凉了。” “嗯。”蓝莜走在前面，三步一回头，眉眼含笑三分春。 他瞅着她的样子，她儿子的病情慢慢的好了起来，她的心情也像是如沐春风，与过去愁眉苦脸的日子比，完全像是换了一个人，他也倍感温暖和宽慰。 进了病房，蓝莜还隔着她儿子几步远，就喜气盈盈地招呼起来，“儿子，你大伯又给咱俩煲汤了。” 她儿子把头从被子里钻出来，叫了声，“妈。” 蓝莜立即把头转向苏清河，“哥，你听见了吗？我儿子又叫我了。” 苏清河马上高兴地附和道：“听见了，我听见了。” 蓝莜把她儿子抱着靠在床背上，盛了一小碗汤，送到她儿子面前，一勺一勺小心喂到他的嘴里，“儿子，好不好喝？” “好喝。” 蓝莜兴奋地问苏清河，“哥，你听见没有？我儿子回应我了。” 苏清河伫立在病床边，不知怎么表达，就给她儿子竖了一个大拇指。 她儿子朝苏清河笑了笑。 蓝莜告诉她儿子，“儿子，这是你大伯。” 她儿子在喉咙里咕噜了一声，“大……伯。” 苏清河上前亲热地抚摸着他的头，“好样的！” 蓝莜放下碗，扭过头去，欣喜、激动，泪流满面。 她憋在心里的委屈和痛苦，终于在这个时点倾泄了出来。 苏清河走了过去，轻轻地拍着蓝莜的后背，“大妹子，怎么还哭了？你应该高兴才对呀。” 蓝莜突然转过身，扑向苏清河，依偎在了他的怀里。 她突如其来的亲近，让苏清河一时手足无措，还是无所顾及地抱住了她。 他除了对他闺女喜欢以这种方式表达情感以外，对别的女人还从来没有过。 他现在抱着他喜欢的女人，温暖、亲切，那种感觉真是太美妙了。 过了许久，苏清河才问：“哎，大妹子，你跟医生说了吗？” “说什么？” “咱们儿子的情况。” “哦……我一早就跟医生说了。” 蓝莜抓住苏清河的手，把他拉到走廊上。 “哥，医生说了，我儿子叫妈妈了，愿意与人交流了，说明他度过了最危险的时期，他病情好转了，就不会再有自杀的倾向了。” “大妹子，太好了，你终于可以不用再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了。” “是的，哥。真的谢谢你。” “你看、你看，又……” 蓝莜又高兴得像个孩子似的，拍打着自己的嘴。她不经意地这么说谢谢，也是因为儿子好起来了，她太想表达她内心的感谢之情。 她很清楚，她的儿子能有今日，完全是因为她这个做母亲的，给予儿子背后强大的支撑力量，而她的背后，却是面前这个儒雅随和的男人给予的鼓励和支持。也正是因为有了他，她才没有和她儿子一起倒下，勇敢地与生活较劲，一步步艰难地走到现在。 “大妹子，医生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我没问。” “那就听医生的。如果你手头紧的话，就跟我说，我的工资还有一些。” “不、不，我会想办法的。” 蓝莜怎么可能还用他的钱，他对她的帮助已经够多的了。她和她儿子住在医院，每日的高额费用早已让她捉襟见肘、入不敷出，她也只能向亲戚朋友去借，绝对不会向苏清河开口的。 “大妹子，你还是信不过我。” “不是，绝对不是。” 苏清河没有再坚持，“大妹子，那我明天再来。” 蓝莜轻轻的“嗯”了一声。 第153章 大胆表白 苏清河趁苏醒睡了，查看了一下他绑定手机的银行卡余额。里面是他多年省吃俭用积攒的，以及他退休后退还的住房公积金和补发的一些钱。他来岚城之后，为儿媳妇买车、为儿子盘店，和闺女一起买房，花得差不多了。每月的工资除了日常生活消费，基本上没有什么大的支出。 他知道蓝莜现在特别缺钱，但她不好意思向他开口。毕竟他俩萍水相逢，没有过深的交往。而且在钱的问题上，大家都比较敏感。万一她一开口，他却犹豫了，彼此尴尬不说，或许朋友都有可能做不成了。 蓝莜肯定有这方面的担心。 所以苏清河就觉得，与其等待蓝莜向他开口，还不如自己主动借钱给她，以备她的不时之需。 他给蓝莜转了两万块钱。 他本想在下面附言几句，其意思就是想让她接受。 转念一想，纯属多余。 如果蓝莜心存顾虑，不肯接受，即便你说再多，估计她也不会点他的转账。 如果她愿意接受，即便你什么也不说，她也会明白你的善意。 不大一会，蓝莜的微信就来了。 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苏清河想了想，回复了一条： 大妹子，如果你还把我当你的朋友，你就收下，什么也不用说。 他的话里隐含着绝决的意思，不容她推辞拒绝。他帮了她那么多，她要是连他这个朋友的身份都不愿接受，那她还有什么良心和资格苟话人世。 不出他所料，蓝莜果然点了转账。 蓝莜收下了他的钱，无疑是认可了他这个朋友，这让苏清河由衷的高兴，获得了极大的满足感。 送人玫瑰，手留余香，大抵如此。 可是，蓝莜很快就让他大失所望了。 大哥，钱我收下了，感谢的话我就不多说了，免得您又觉得生分。但我一定要跟您写一个借条，您收藏下来，就可以作为凭证。 借条，今借苏清河人民币两万元整，借款人，蓝莜。2023…… 苏清河的好心情一下子跌入冰窖。 她这是什么意思？ 怎么着？ 她要是不还他这一笔钱，他还得拿着手机上的电子借条找她去追债，或是诉诸法律？ 他是这样的人吗？ 再说，既然他主动给了她这笔钱，解决她不时之需，他根本就没有打算再要回来。即使蓝莜不还他这笔钱，他也不会有什么遗憾。 蓝莜这是何意？ 他琢磨不透，但他又不得不说。 他要是沉默，那就意味着他默认了。 他马上给蓝莜回复，索性把他埋在心底的话都倾吐了出来。 蓝莜，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喜欢上了你。我把钱花在我喜欢的人身上，有意义。我愿意。 他看蓝莜还有什么话可说。 这时，虞红找上门来。 虞红本来想让苏芷瞳跟她一起回家去，像之前那样，帮他洗洗脚，暖暖被窝。 但苏芷瞳全身心的投入到小可的研究之中，虞红没敢烦扰他，悄悄地拉下店里的卷闸门走了。 虞红还是想为他做点什么。 苏芷瞳上班要用车，她得找苏芷晴要回来。 可虞红又不好意思直接找苏芷晴，只得请苏清河出面，因为当初苏芷晴来找她借车，也是苏清河出面的。 她这个做嫂子的，做人也应该注意分寸。 “爸。” “虞红，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虞红没有直接道明来意，“爸，我来看看苏醒。” “哦，早睡了。” 虞红径直去苏清河的卧室瞥了一眼苏醒，又推开另一间卧室的门，然后坐在苏清河的旁边。 “爸……芷晴还没有回来吗？” “噢。那天找你借走车出去后就一直没有回来。” 虞红故作惊讶，“啊？这么久了。爸，芷晴去哪？ 您不是说，她跟那个郝总离了嘛，她肯定不会回郝总那里去了。” 苏清河沉吟片刻，“是啊。这个丫头，这么多天了，连一个电话、微信都没有。不行，我来打电话问一下。” 这几天苏清河因为事多，接送苏醒，给蓝莜母子送饭，还要给虞红店里帮忙。要不是虞红今天提醒，他还以为苏芷晴住在郝如那里，没有到他这里来，根本就没有当回事。他倒是忘了苏芷晴离婚了，已经搬回到他这里来了。 苏清河把电话给打了过去。 电话那头立即传来苏芷晴喜气盈盈的声音，“爸，爸，我在外地。” “丫头，你在什么地方？” “江南水乡。” “江南水乡……丫头，你什么时候回来？” “快了。” 虞红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字未提关于苏芷瞳需要用车的事。 “爸，要是芷晴回来了，您告诉我一声。” “你找她有事？” “也没有什么大事。” “好，丫头回来了，我让她去找你。” “谢谢爸。那我就先回家了。” 苏清河站起来送虞红，客气道：“这么晚了，要不你就在这里住一晚？” “爸，不用。” “那你路上小心一点。” 苏清河送走了虞红，又迫不及待地掏出手机，查看蓝莜的微信。 只有一条短短的几个字： 我也是…… 蓝莜还像小女生似的附了一个比心的浪漫表情。 不言而喻，蓝莜也喜欢他。 她省略号后面的未尽之意，苏清河一眼就可以看得出来。 此刻，他心里的爱意荡漾，宛若整个心灵都在跳动。 他没有想到，自己退休后放弃生活了大半辈子熟悉的小镇，来到这个陌生的大都市岚城，原本只想陪伴在子女身边含饴弄孙、安享晚年，结果现实很快就击碎了他美好的愿景。子女在这个城市里生活并不像他以为的那样轻松自在，而是步履维艰、如履薄冰。在不长的日子里，把他折腾得心力交瘁、痛不欲生，差一点连自己的一条老命都丢在这里了。 好在这一切都过去了，并且还让他在这里，不期而遇上了一个心爱的女人，让他未来的日子又添了一抹亮丽的色彩，让他无处安放的灵魂多了一处栖息之地。 他要感谢上苍，当然更要感谢他自己 正是因为他因爱而行，所以才得到了爱的滋润。 他相信他的余生一定会更精彩。 第154章 沧桑爱情 苏芷晴一旦决定了去做什么，没有人可以左右她。 当她发现张禹欣桌子上玻璃压着的那张旧照片后，她非常笃定，张禹欣之所以迟迟不肯脱单，心里一定有一个难忘的人。 这个人就是她，苏芷晴。 虽说这只是她的一种猜测，但还不能十分的确定。 所以，她就想搞清楚。 因为郝如的背叛，正好给她提供了一个难得的机会。 她放弃了本应该可以从郝如那里得到一份可观的财产，闪电般的完成了和郝如的离婚。 她不想让张禹欣一直沉浸在对她漫漫长夜的思念和等待之中。 她开着虞红的奔驰，再次奔赴荆州古城的沙市。 阳光明媚，春风拂面，在这样一个春暖花开的季节里，她去寻找她丢失的爱情，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苏芷晴直接把车开进了大张鹅集团公司，然后她冲进了张禹欣的办公室。 她的再次出现，让张禹欣惊愕不已。 “咦，你……小东说，你不是回岚城了吗？” 苏芷晴把肩上的小坤包高高抛到沙发上，半开玩笑地说：“是不是很惊奇？” 张禹欣微微一笑。 他上午收到了苏芷晴发来的离婚证，看来苏芷晴这次是真的和那个中年油腻男拜拜了。 上一次苏芷晴也是说离婚，在他面前借酒消愁，要死要活。 这一次却是一脸春风得意，兴高采烈。 真是判若两人。 苏芷晴如果不是二，那她一定属于另类。 张禹欣好奇地问：“你是专门来跟我报喜的吗？” 苏芷晴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像戏台上角色出场亮相似的，在他面前迈着八字步，“我就是来亲口告诉你，我自由了。” 张禹欣觉得她的样子怪好笑的，忽然摇身一变，脸色一沉，摆起领导的派头来，“你是自由的？苏芷晴， 你作为我大张鹅集团下属岚城分公司的总经理，不坚守岗位，擅离职守，你像话吗？” 苏芷晴刚才见到了他，一时欣喜得忘乎所以。当她听到他的一顿训斥，倒也不是无中生有。这个时候，她本该待在分公司里，却两次跑来沙市会他。究竟意欲何为？ 她背对着他停下了脚步，敛住笑容，黯然神伤。 这个张禹欣不是弱智，就是他妈的一个榆木疙瘩。 她都送上门来，他居然视而不见。 或许是她判断错了，桌上的那张照片根本说明不了什么，纯属她的一厢情愿。 苏芷晴边想着，边拎起沙发上的小坤包，缓缓地向门口走去。 “哎！”张禹欣在她背后叫了一声。 她在门口停下了，扭过头，瞥了他一眼。 张禹欣讪皮讪脸地笑着，“你还当真了？” 苏芷晴倏而明白过来，抡起小坤包来朝他摔打。 张禹欣也不躲闪，任凭她摔打了几下，便一把抱住了她，很快就像烫手山芋似的放开了她。 “小傻瓜，逗你的都没看出来嘛。苏芷晴，你是怎么在职场里混了这么多年的？还美其名曰，自己是职场老手，可不可笑？” 苏芷晴挣脱他的怀抱，又拿小坤包摔打起他来，蛮横撒泼，“要你管，要你管！” 这一次，张禹欣躲开了，赶紧关了办公室的大门，东躲西藏。苏芷晴受到他的愚弄，岂能放过他，在他后面不停地摔打着小坤包。 俩人嘻嘻哈哈闹了一会，张禹欣直接迎了上去，再一次紧紧地抱住了她。 许久，他对她都没有更进一步的亲昵表示。 苏芷晴在他怀里，整个人像沉在水里一样，憋着气。 在张禹欣这个集团老总的办公室里，他有所顾忌是很正常的。但就凭苏芷晴勇敢无畏的个性，她应该更为主动一点。 可她也没有。 她不是不敢有所为，只是她觉得面对他这个昔日的恋人，还是应该保持大学时期那个青涩的样子，或许那样可以让他更快的回到那个美好的岁月。 她虽然不做小女生好多年了，但依然娇羞地缩在他宽厚的臂弯里，就那样静静等待时光的倒流…… 那时他迫于家庭的压力，或许是他爸给他安排好了一切，他毅然决然离开了她，回到了这个熟悉的小城。 他把她放在了心底深处的某个角落，不联系她，不打听她，试图想忘记她。可越是这样，他越是忘不了她，而且那种绵绵的思念时常搅得他心烦意乱。 他索性把她从心里面放出来，置于眼前，想让自己对过去作一个了断。 苏芷晴猜的没错，他找到了他俩唯一的一张合影，放在办公桌上的玻璃下，每日见到她，看上一眼，说声对不起，仿佛那样就释然了。 他把公司拓展到岚城，一方面是公司发展壮大的需要，另一方面也有想拉近与她距离。无论是她已为人妻、为人母，还是单着，他就想再见一见她。 当他第一次在岚城见到了她时，他的心依然怦怦跳动，茫然不知所措。 当他得知她在闹离婚时，他选择了按兵不动。 他既不对她的离婚表态，也不向她袒露自己的心扉，更不会趁虚而入的向她示爱。他要让她自己去做出决定。 当她告诉他，她和那个男人又和好了，他选择了祝福和离开。 现在他朝思暮想的女人终于回到了他的身边，怎么能不让他喜出望外。 她一再告诉他，她是自由的，并发给他一张离婚证作为她的佐证，他又何尝不明白她这一句话里的言外之意。 他之所以对她表现得不够火热和放肆，只因为他现在内敛沉稳的老总身份不允许他这样。 他想知道这一次她的离婚怎么这么突然和快捷，而且她表现出异乎寻常的喜悦。但凡一般人离婚，多少有几日情绪低落。她这样喜怒无常，让他颇为不解。 “芷晴，你这次为什么这么快就决定了？” 苏芷晴用不着掩饰，“他背叛了我。” “他？背叛你？”张禹欣更不理解，就那个腆着大肚皮的男人。 “就算不是他的背叛，我也会离开他。” “因为什么呀？” 苏芷晴突然无所顾忌朝他大声嚷了起来，“因为什么？因为你呀。” 张禹欣故作惊讶，“因为我什么呀？” “装，还装……”苏芷晴走到他的办公桌边，抽出了那张压在玻璃下的旧照片，亮在他的面前。 张禹欣被她洞穿了心思，不好意思地笑了。 第155章 鸳鸯戏水 苏芷晴躺在张禹欣的床上，依偎在他温暖的怀抱里。 他抚摸着她的脸，心里百般滋味。为了这一刻，他等了苏芷晴整整十年。 不过，他略感欣慰的是，如果不是因为他当初的离开，而是选择和她牵手，留在岚城，或许就不会有他如今的商业帝国。 “芷晴，我们结婚。”张禹欣说。 “啊？”苏芷晴抬起头，一骨碌坐了起来。 “你不想……” “不、不是。你不在乎？” “在乎什么？” “我一个离过婚的女人。” “重要吗？” 苏芷晴抱着他，亲吻了他一下。 “芷晴，你知道吗？这十年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张禹欣喟叹一声。 苏芷晴双手捧着他的脸，嘻笑着，“确实瘦了。” “我跟你说正经的，没有开玩笑。” “张禹欣，你还别说，你瘦了，更显男子汉气概。” 他讥讽了一句，“真是一个花痴。” “你说对了，我还真是一个花痴。” “切，花痴？ 你连那种大肚腩都看得上，是不是看上人家的地位和家产了？” 苏芷晴立马细眉一皱，生气道：“你知道什么嘛。告诉你，我也单了好多年。年纪一天一天的大了，我爸又一直在身边叨唠。是那个人，想找一个专为他传宗接代的女人。不知怎么的，被他瞄上了，一个劲的追。反正我一想，咱们女人迟早要嫁人，有一个人喜欢你，用不着挑三拣四了，我才放下姿态，委曲求全，嫁给了那么一个人。管他是阿兰德龙，还是加西莫多，结婚就那么一回事。” “消极。这可不像你的性格……那我呢？” “你？”苏芷晴睁大眼睛，又亲了他一口，“是我主动的，好。讨厌。告你，人在不同的境况下是会变的。” “那你以后会变吗？” 苏芷晴单指点了一下他的额头，“你是不是想让我给你一个承诺，好，我告诉你，我不会，永远也不会离开你。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不要我了。” “怎么可能呢？你只要想一想，我默默地等了你十年。” “那不一定。如果我告诉你，我以后可能再也不能生育了，不能给你们张家留下血脉。你还愿意和我结婚吗？” 苏芷晴定睛地注视着着他神色，等待着他的回应。 他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样子，心里漫上来一种强烈的保护欲。他一把抱住她，“傻瓜。你不能生育，有什么关系。我俩长相厮守，白头到老，不是更好嘛。再说，将来有一天我俩想要孩子了，我们可做试管呀。我听说，现在医学技术很容易就把试管婴儿做成双胞胎、三胞胎。你看，多好的事。” 苏芷晴最担忧的，害怕他也像郝如之前一样，知道了她不能生育，他会犹豫。一旦他犹豫了，即便是他俩结婚了，他还是会休了她。与其将来含恨分手，不如现在就撕开伤口让他看到。 没想到他知道后，轻描淡写一笔划过，似乎还有一点小确幸她的不完美。 苏芷晴一时激动不已，把他推倒在床上，疯狂地吻了起来。 她无以表达她的感激，惟有如此。 第二天早上，张禹欣家的保姆为他和苏芷晴做好了早餐，摆放在餐桌上。 苏芷晴边吃着边问：“今天怎么安排我？” “那你是想看名胜古迹，还是想看江南水乡？” “江南水乡。春天，应景。” “那好。我今天要带你去一处特别的地方，一定会让你大饱眼福。” “极好的、极好的。”苏芷晴一高兴，蹦出甄嬛语来。 他也不示弱，走到她的身旁，一欠身子，“娘娘，有请。” 他俩驱车来到广袤无垠的田野，满眼绿油油的，青翠欲滴。 车拐入坑坑洼洼的泥土小道，穿过一排农舍，停了下来。 苏芷晴一下车，顿时惊呆了。 一望无垠的湖水，云蒸霞蔚，碧波荡漾，灿烂的阳光下波光粼粼。 苏芷晴从城市的水泥森林里，来到江南水乡，不仅呼吸到清新的空气，而且视野辽阔，整个人感到神清气爽。 她像一个孩子似的兴奋地蹦哒起来，风舞翩跹，早已忘记了他的存在。 张禹欣走进农舍，和老人交流了一会，然后走到湖边，解开一条小船的绳索。 “哎，哎。快来。” 苏芷晴循声望去，他已经上了小船，晃悠着身子。 她跑了过去，“坐船吗？去哪？” “去最美的地方。” “这里就很美呀。” 张禹欣立在船头，伸出手，她小心翼翼地踏上小船。船一晃动，俩人相拥在一起。 他把她抱起来放在了狭窄的船舱里，手把手的教她抓住船舷。 “抓紧了，别掉河里了喂鱼。” 这一切对苏芷晴来说，都是那么的新奇、好玩。 “亲爱的，你舍得吗？” “要是你被鱼吃了，那我就把那条鱼给吃了。” 张禹欣坐在船头，双手执桨，优雅、有节奏地划了起来，掀起一层一层洁白的浪花。 “你会不会划船呀？” 他故意摇晃着身子，让小船荡秋千似的，吓一吓她，“我也不是太会，划过一两次。” 苏芷晴惊恐地尖叫，“亲爱的、亲爱的，好怕怕。” 她在岸上天不怕、地不怕，居然飘荡在湖水中的小船上，瑟瑟发抖。 张禹欣哈哈大笑。 正是因为她的狼狈、紧张，他感到了一种莫名的满足。 “亲爱的，我想上岸。” “那可不成，我一定要带你去看看最美的风景。不远了，就在前方。” 她抬眼望去，远处大片大片的风拂摇曳的芦苇丛，“真美！我能站起来吗？” “你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她试着着身子，船摇晃得厉害，“不行、不行。” 张禹欣动作幅度加大，溅起片片水花，落在她的脸上，凉嗖嗖的。 她任晶莹的水珠在脸上滑落，也不敢松开手抹一把脸。 她娇嗔喊道，“你干什么呀？你欺负我……” “我就欺负你，你能怎么着？” 她尝试松了一下手，伸进湖水里，抓住水珠，撒到他的身上。 这次轮到她大笑了，哈哈…… 小船顺着窄窄的水道驶入芦苇丛中。 张禹欣收起浆，走近苏芷晴，把她拉了起来，紧紧地搂在怀里。 “芷晴，你听。” 俩人并排站立，静静聆听芦苇的呢喃，还有远处传来的嘎嘎声。 “亲爱的，是什么声音？” 这时，密密麻麻的像天上白云似的鹅群，在他俩眼前悠悠掠过。 张禹欣轻轻吟出声，“阴阴溪曲绿交加，小雨翻萍上浅沙，鹅鸭不知春去尽，争随流水趁桃花。美吗？” 苏芷晴望着他诗性大发、陶醉的样子，也情不自禁地赞叹道：“真的太美了！” 第156章 爱的叮嘱 苏芷晴刚一上岸，她爸的电话就来了。 张禹欣系好小船，走过来，“有事吗？” “我爸，没有什么事。” “饿了？” “有一点。” “我带你去吃沙市黄家塘的牛肉米粉。” “好呀。” “今天玩得开心吗？” “太开心了。”苏芷晴吊在他的脖子上，亲了他一口，“哎，你知道吗？今天是我十年工作以来最开心的一次。” “也是你最恐怖的一次？” 苏芷晴一把推开了他，杏眼一瞪，“不理你了。” 张禹欣就想撩她生气。 她在他面前生气的样子，娇羞的神态、说话的语气，活脱脱一个学生时代的苏芷晴，让他无限的着迷。 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在他面前像一个小女生，而她并非刻意装嫩，就是一种自然而然的流露。 或许这就是爱，爱让她变年轻了，爱让她重生了，回到了那个青涩的年代，那个不谙世事、无忧无虑的年代。 她伫立在湖边，不舍离去。 张禹欣走过来，从她背后温柔地抱住她。 四目所及，天高云淡风轻，湖水澄澈、潋滟。 “芷晴，你知道吗？” “什么？” 他扬起手，在她眼前一挥，带有炫耀成分地说：“这一大片湖，我的。” “你的？” “嗯。我们集团买下的。从今天开始，它也属于你。” “真的也有我的份。” “你要是哪天工作累了，心情不好了，就可以来这里，看一看江南水乡的湖光水色，泛舟湖上……” 苏芷晴扭过头，柔情似水地仰视着他，“你会陪我来吗？” “你是我的爱人，我当然会陪你来呀。” 他给她描绘的愿景，总是那么美好，让她心驰神往。 wu oh oh wu oh oh…… 苏芷晴的手机电话铃声不合时宜地响了。 电话铃声的狂野节奏和这里的静谧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她嘟噜着嘴，一丝烦躁和愠怒掠过她的面庞。 她瞧了一眼手机，苏瞳的，没有理会。 张禹欣以为是他在跟前，她不方便接电话，便悄悄地走到一边。 电话再次响起时，她接了。 “哎。” “姐，是我，苏瞳。” 苏芷晴语气冷冷的，“我知道。有事吗？” “我回岚城了。” 苏芷晴身上突然打了一个冷颤，“你回岚城了？什么时候回来的？你回来又想干什么？” 她的一连串诘问，让对方不高兴了，说话的语气开始生硬起来，“我回来不想干什么。我的家在这里，我想家了。” 苏芷晴只是觉得她的电话来得不是时候，有一点煞风景的味道，便没有顾及苏瞳的感受。 她马上意识到了这一点，婉转地说：“小苏，姐想见你一面。” “可以，你来我家。” “好，没问题。你把地址发给我。” 苏芷晴打完电话，立即走向冷落在一边闲庭信步的张禹欣。 “亲爱的，我们回去。” 张禹欣见她很急的样子，随口问了一句，“谁来的电话？” 苏芷晴拉着他的手就走，“一个小三。” “你家那位的？” “不是。我哥的。” “你哥？开米粉店的？” “嗯。” “你这是要回岚城？” “嗯。” “你怎么回去？” “你忘了，我开了车来的。” “噢。我让小东送你回家。” “不用。” “我不放心你。”张禹欣说着就拿出手机，准备吩咐小东。 苏芷晴按下他的手，不想劳烦他。 张禹欣心想，回岚城那么远不说，她又急着赶回去，这种情况下开车很容易出事的。 “我送你。” “亲爱的，我知道你担心我。放心，没事的。” 他依旧坚持着，“那不行。” 他那么执拗，苏芷晴就没有再说什么。 他俩一上车，张禹欣马上启动了汽车。 回到沙市他的家，换上苏芷晴的车。 “芷晴，你等我一下，我去家里拿点吃的带上。” 他是想苏芷晴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有吃东西，肯定饿坏了。 等他从家里拎着面包、还有一些坚果什么的出来，苏芷晴已经开车离去。 她也并非是要着急赶回去，而是不想麻烦他来回跑一趟，况且他作为公司老总，那么多的事需要他操心，他还陪着自己玩了几天也足够了。 尽管她很愿意在开车的路上，他能一路上陪她，还可以帮她换换手。但人要良心，更不能贪心，尤其是对一个深爱自己多年的人。 她的车还没有上高速，张禹欣的车就赶上了她。 他摇下车窗，示意苏芷晴停车。 她靠边停下，没有下车。 张禹欣把车停在她的前面，提着两个纸皮袋子匆匆走了过来。 “路上吃。慢点开呀，你听见没有？” 苏芷晴拿起面包就啃了起来，腮帮子鼓鼓的。 “瞧你馋相，别噎着了。” 她温柔一笑，“亲爱的，那我走了。” 张禹欣抓住她的车窗，不忍松手，带点命令的口吻，叮嘱道：“苏芷晴，你跟我记住，上了高速，保持一百码的速度。经过每一个服务区，都要停下来休息一会，给我打一个电话报平安。” 苏芷晴内心涌上一股暖流，如果不是当着他的面，估计她因感动会流下泪水。 “亲爱的，我记住了，走了。” 他挥了挥手，难舍难分，“走。” 苏芷晴缓慢地开动汽车，她从后视镜里见到他依然定格在那里，眼泪不知不觉地流了下来。 她很想停下车，跑过去，拥抱他，亲吻他。 她知道那样，或许就走不成了。 虽然她很想留下来，和他在一起，可是苏瞳的事也不是小事，说不定她的回归，又会在他们苏家掀起什么翻滚的巨浪，搅得大家天翻地覆、不得安宁。 她不允许有这样的事发生。 她哥和嫂子在她的努力下，关系已经缓和，开起夫妻店，日日相守在一起，也许要不了多久，他俩就会和好如初、恩爱有加，况且她爸再也经不起折腾。 苏瞳就是一颗雷，随时都有可能爆炸的危险。 苏芷晴得想办法除掉这颗隐形炸弹。 前方就是服务区，她乖乖地驶入匝道。 苏芷晴可不想顾此失彼，担责是必须的，可她的爱也是至高无上的。 到了服务区，她立即给张禹欣报了平安。 第157章 回到岚城 苏瞳在三亚漫步海边沙滩，游玩景点，别提有多开心。 虽说用的是她爸、妈过年给的红包，花光用光为止，反正不是自己在苏芷瞳店里辛苦赚来的钱，用不着抠抠索索，尽情地花呗。 可是一天天的开销也挺吓人的，眼看要囊中羞涩，不得已就买了一张回岚城的机票。 她可不想手无分文，露宿街头。毕竟回岚城，有自己的房子。 在三亚白天玩得嗨，一到晚上，独自一人躺在酒店的房间里，还是会有一丝丝孤独、寂寞的感觉，这个时候她便会想起在苏芷瞳店里的点点滴滴来，也会惦念起苏芷瞳，想着和他在她家里激情澎湃的时刻…… 苏瞳现在回到了自己的家，睹物思人，触景生情，曾经的一幕幕便清晰的浮现在她的眼前。 可她又没有勇气和胆量跟苏芷瞳联系，更不用说亲自去店里找他了。 毕竟是她主动离开苏芷瞳的，而且招呼都没有打，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她到现在也想不明白，当初，就因为苏芷晴的几句忽悠，就心甘情愿地离开了岚城，离开了她喜爱的苏芷瞳。而且，她到了三亚，但凡是苏芷瞳的电话都不接，即便是之后开了电话，没有说上几句话就挂机了。 她怀疑自己那一段时间是不是梦魇了。 她现在哪还有脸去找苏芷瞳。 说不定他早把她给忘却了，或许正像苏芷晴所说的，他俩就是一夜情。男人图了一个新鲜，提起裤子就溜了。 夜幕降临，黑暗给了她一点力量，她按捺不住地走向多情牛肉面馆。 她也像曾经的虞红一样，站在马路另一边，远远地注视着店里的一切，却寻觅不到苏芷瞳的人影，只有他老婆系着围兜，一人在店里忙忙碌碌。 苏瞳很奇怪，苏芷瞳的老婆不是在上班的嘛，怎么当起了老板娘来？以前店里都是苏芷瞳在打理，现在好像换成了他老婆。 那苏芷瞳的人呢？ 万般无奈之下，苏瞳才把电话打到了苏芷晴那里。 可是苏芷晴对她的事好像也不怎么上心，说话漫不经心、不冷不热。 苏芷晴回到岚城，直接把车开到了多情牛肉面馆门口，停在路边。 晚上八九点了，店里依然是人满为患、座无虚席。 看来苏芷瞳和虞红夫妻合伙开店还是不一样。 苏芷晴站在门口，向虞红叫了一声，“嫂子、嫂子。” 虞红一边招呼客人，一边向苏芷晴走了过来。 苏芷晴把车钥匙交给了她，“嫂子，车还你了，谢谢呀。” 虞红半推半就，还是接过了车钥匙，“说什么呢。芷晴，你去哪了？” “我去了乡下一趟。” 虞红客气道：“你再要用车，随时开走。” “不用了。爸还好吗？” “你家都还没有回？ 爸现在好得很。” “噢。嫂子，我哥呢？怎么没看见他人？” “他在后面的储藏室里。” “他在干什么？” “他呀，现在忙得很，干他的老本行。” 苏芷晴一时没太明白虞红所说的，她想探个究竟，确认一下。 她走到储藏室门口，发现苏芷瞳正在调试机器人女孩。 “哥，你在干什么？” 苏芷瞳仅仅是抬了一下头，“没看见呀？” 苏芷晴走进去，抚摸了一下小可的头。 苏芷瞳立即大声制止道：“别动！” 苏芷晴急忙缩回手，弯腰瞅了一眼小可的正面，“哥，这不是我们在远大酒店见到的那个……” 她话未说完，苏芷瞳抢白道：“眼光不错嘛。” “哥，嫂子一个人在店里忙得上气不接下气，你怎么在这里玩呢？” 苏芷瞳站起来，正色道：“我这哪里是在玩？我在工作。” “工作？你明明就是在玩机器人。” “让开。你别站在这里，影响我工作。” 苏芷晴退回到储藏室门外。 既然苏芷瞳人还在店里，没有去会苏瞳那个小姑娘，她之前的担忧便放下了。 她走了出来，问虞红：“我哥在干什么？你怎么不管他呀？” 虞红把她拉到店门口，显得格外神秘地说：“芷晴，你这两天是没来店里，这里可热闹了，人山人海，大家都是来看小可的。爸、苏婷姐白天都在这里帮忙，不信，你去问爸。” “小可？哪个小可？” “就是你哥现在弄的那个机器人女孩。她会说人话，你问什么，她答什么，你叫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真的太神奇了。芷晴，我还告诉你，你哥已经不在店里做了，他被一家机器人公司聘为总工程师了。” “是吗？” “是真的，我没有骗你。” 虞红神采熠熠，颇为自豪地诉说着苏芷瞳现在的情况。 毫无疑问，现在的苏芷瞳已非昔日的苏芷瞳，他正在改头换面。 真的是士别三日 ，当刮目相看。 既然如此，虞红就更离不开苏芷瞳。苏芷瞳也不应该再受外界的干扰，特别是来自苏瞳的。 苏芷晴突然有一种义不容辞的责任，她必须要好好的保护苏芷瞳和虞红。 苏芷晴按苏瞳发给她的地址找到了她家。 “晴姐，快进来。” 苏芷晴迟疑着先朝阔气的房间里扫了几眼，“你这里……” “晴姐，这是我家。” “我知道，我是说……” “噢，是我父亲买的。” 苏瞳读懂了苏芷晴想表达而未表达的意思，只是她的回答，令苏芷晴略显膈应。 不过，苏芷晴的第一感觉，这个女孩的家境富裕，她属于父母富养、宠溺的女孩子。这样的女孩子大都娇气、蛮横、自大，别人的话很难听得进去。 似乎苏瞳又有一点与那些女孩子不大一样，或许她的原生家庭并不幸福，不然在她该称呼爸爸时而使用了冰冷的书面语父亲。 而一般这种原生家庭里长大的女孩子，缺少父爱的多，大多敏感、多疑。年龄大的男性稍微一点呵护，她们往往是一厢情愿的无畏付出。 如果之后得不到她们想要的，便会生出更深的怨恨，从而在心里留下难以磨灭的阴翳。 这就给苏芷晴出了一个很大的难题。 第158章 化解危机 苏芷晴在沙发上正襟危坐。 苏瞳搬了一个小板凳坐在她的面前，能感受到苏芷晴强大的气场，她心里慌慌的，也不敢对视她，埋头削起苹果来。 苏芷晴盯着苏瞳，发现她在削苹果时的手，微微颤抖。 苏瞳削完了苹果，递给她，“晴姐，给。” 苏芷晴并没有伸手去接，淡然地说了句，“放下。” 苏瞳伸出去的手在半空中停顿了有一会，略显尴尬，然后把苹果搁在茶几上的一个空杯里，又坐回到小板凳上，一副接受教训的恭敬之态。 “小苏，你这次回来有什么打算？” 苏瞳依旧埋着头，怯生生地回了一句，“我……我不知道。” 她的回答让苏芷晴有些疑惑，苏芷晴进一步给她明示，“不知道？那 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我……我……”苏瞳心里很乱，一时不知道怎么去表达。 “你是不是还想见一见苏芷瞳？” “是、是。”苏瞳脱口而出，那么急切。 苏芷晴一下子就看出了，这个女孩子没有多少心思，简单而稚嫩。 “可是你又害怕去见他，你心里很纠结，不知道怎么办。是这样的吗？” 苏瞳被人洞悉了自己的心思，头埋得更低了，轻声回答：“嗯。” “你打电话给我，是想让我给你们创造一个见面机会，还是想让我给你指点迷津？” 苏瞳些徵抬了一下头，羞怯地望着她。 “晴姐，你是懂我的。” “我当然懂你。我也是女人……你想过我曾经跟你说的话没有？” “什么？”苏芷晴曾经给她说过许多的话，安排她去了三亚，指导她在三亚如何对付苏芷瞳……她不知道苏芷晴所说的是什么。 “小苏，你在三亚，苏芷瞳去找你了吗？没有。他和他老婆离婚了吗？，不但没有，而且他们现在和好如初、恩恩爱爱，开起了夫妻店。小苏，你还看不明白吗？苏芷瞳和你，说得不好听一点，就是那种虚情假意的一夜情。你怎么到现在，还对这种男人心存幻想？小苏，你不觉得你很傻吗？但我不否认，你喜欢他，也有一点爱他，但他爱你吗？你这就是错爱，知道吗？快醒醒。” 苏芷晴以事实以依据，详尽的进行了入情入理的分析，让苏瞳混乱如麻的心思渐渐明朗了，知道了苏芷瞳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在她和苏芷瞳短暂的交往中，她其实是在扮演一个悲剧的角色。 “晴姐，那我该怎么办？” “小苏，苏芷瞳这种渣男，不值得你付出真爱。忘了他。” 苏瞳把头埋进双腿之间，心里懊悔不已，默默地在手机上删掉了苏芷瞳的微信、电话联系人。 苏芷晴瞅着她忧伤而痛苦的样子，充满了对这个女孩子的怜惜，“小苏，我听说你是学医的？” “嗯。” 苏芷晴拿起茶杯上的苹果，啃了起来，并反客为主拍着沙发，“小苏，过来坐。你怎么不去当医生呢？” 她说话的语气变得轻松平和，不像她刚进来时给苏瞳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苏瞳挪到沙发上，挨着她坐了下来，“当不了？” “你在医学院本硕连读了这么多年，怎么会当不了医生？” “晴姐，你不知道，我们每年三四十万医学院的学生毕业，能进医院的三分之一，进大医院的少之又少。我去医院应聘过，结果进去完全干的是护士的活，而且是两班倒，每天工作十多个小时。所以我就……” “是吗？这么严峻。小苏，你有没有想过干点别的？” “干什么？ 我能干什么呀？” “小苏，你可不能这么闲着。要不，你跟我去干。”苏芷晴说着，搂住了苏瞳的肩膀，有点大姐呵护小妹似的。 “晴姐，你是做什么的？” “我呀，做吃的。” “跟苏……”苏瞳本想问，是不是和苏芷瞳开的米粉店一样，立即意识到不妥，便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苏芷晴不以为然，“他那个算什么呀，路边小店，小打小闹，混一个肚饱而已。我的可是集团公司。” “那晴姐一定是公司的大领导。” “算是。愿不愿意去跟姐一起干？” 苏瞳本就是一个对新生事物好奇的一个人，就像她当初进苏芷瞳的店里一样，她自然不愿意放过像苏芷晴这样高大上女人的邀请，“我……愿意。” “那你明天就去公司报到。” “谢谢姐。晴姐，那我再给你削一个苹果。” “好呀。” 至此，苏芷晴算是化解了一场暗流涌动的危机。 苏芷晴回到她爸的家时，已是深夜。 她推开她爸的卧室，借着窗外的月光，看到她爸和苏醒已睡着了，轻轻地带上房门。 她刚坐在沙发上，茶几上她爸的手机突然叮咚一声，亮屏了。 她随手拿起一看，是一个叫蓝莜的人发给她爸的微信： 哥，我明天准备和我儿子出院了，你来接我吗？ 苏芷晴突然想起了那天带心理医生去的人家，那个一头白发的老太太的儿子病了。她猜的话，蓝莜应该就是那个老太太。她当时就发现她爸和蓝莜关系不一般，估计现在是更亲密了。 于是，她望了一眼她爸的卧室，便替她爸给蓝回了一条微信： 莜，我明天准时到。 过了一会，蓝莜又来了： 哥，你给我的钱，我没有用，我现在转给你。 紧接着蓝莜就转账过来两万元。 苏芷晴一下子惊住了，她爸出手阔绰，看来她爸用情很深呀。 她不知道怎么回复蓝莜，于是她慌忙地游览起他俩的聊天记录。 苏清河也是刚刚才躺下，没有合眼。当客厅里的灯亮了，他就知道是他闺女回来了。 他怕吵醒他孙子，没有和他闺女说话。 他悄悄地披衣下床，来到客厅，见苏芷晴偷看他的手机，“丫头。” 苏芷晴吓得一激灵，蹙着眉头，“爸，您干什么呀，吓人家一跳。” 苏清河一把夺过他自己的手机。 她戏谑道：“爸，才多久，你们都卿卿我我了。” 苏清河板起脸，色厉内荏道：“胡说。你爸和她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想的哪样？ 爸，您脸红了。” 苏清河不想和闺女纠缠他和蓝莜的事，马上转移话题，“丫头，你这几天都跑到哪里去了？” 苏芷晴站起来，抱住了苏清河，“爸，我要告诉您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您站稳了，别晕了。” “什么？” “我又要结婚了。” “什么！？ 结婚？”苏芷晴才离婚了几天，又要结婚，这也太快了。苏清河一时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爸，您就祝福我。” “丫头，到底怎么回事？” “您坐下，听您闺女娓娓道来……” 第159章 见证奇迹 苏清河手机上的闹钟一响，立即下床，这也是他多年养成的一个良好的习惯。 人是有惰性的，他实际上是在逼着自己，也是给苏醒以身垂范，养成孩子的自律。 “苏醒，起床了。” 苏醒睁了一下惺忪的睡眼，马上又闭上了眼睛。 苏清河这时便会掀开被子。 苏醒身子缩成一团，还想赖床。 苏清河使出杀手锏，“倒计时开始，9、8、7……” 当苏清河数到2时，苏醒立刻翻身滚下床。 这是爷孙俩的一个约定。如果苏醒在倒计时开始前起床有奖励，倒计时结束还没有下床，早餐由荤改素，第二次倒计时仍然没有下床，就只得眼睁睁看着苏清河一个人过早。 这种近乎施虐的约定，让苏醒每天早上闹钟一响，便会产生饥饿的条件反射。 可见，苏清河的大部分时间都集中在孩子的养成上。 不过，他现在又多了一门心思在蓝莜那里。 他在等待苏醒上卫生间、洗漱的时候，翻看一下手机，有没有蓝莜的信息。 一瞧就发现了他闺女昨天晚上动了他的手机。蓝莜儿子今天出院，他肯定是要去接的。但他回复蓝莜的话，绝不会像恋爱中的人那么称呼“莜”。 他看到这，都不禁脸红。 这个死丫头！ 他马上想找补回来，推开闺女的卧室，大声叫唤：“苏芷晴、苏芷晴，起床。” 苏芷晴从梦乡中醒来，“爸，您干什么呀？” “你在爸的微信上写了什么？” “写什么了？”她想了想，“昨天晚上我发现您睡了，就赶紧给阿姨回了一条。” “莜，莜，你怎么不在前面加上亲爱的？” 苏芷晴掩面一笑，“爸，我下次一定注意。” 苏清河抡起枕头就要摔打她，举到半空中又放下了。苏芷晴毕竟不同于苏芷瞳。他的教育子女的理论，儿子靠打，打出的人才，打出的孝子；闺女靠疼，疼出的温柔，疼出的美丽。 他立即恳求道：“丫头，快起来，帮我个忙。” 苏芷晴对他爸从来都是有求必应，也不避讳他爸，下床穿衣，“爸，我已整装待发。说，什么事？” “开车去医院，帮我接一下你阿姨。” “没问题。不过，车已经还给嫂子了。” “啊？ 那算了。” “爸，叫一辆的士。我陪您去。” 叫车，他苏清河不会呀。他想让闺女开车去，不过是讲一点虚面而已，“不用了。” 苏醒准备就绪，背着书包在客厅里等着。 “爷爷，我们可以走了吗？” “走。” 苏清河拉着苏醒匆匆离开了家。 他把苏醒送进了校门，转身就直奔市人民医院。 这个蓝莜跟他还是有点夹生，他送给她的钱，又被转了回来。 他到现在都没有收那一笔钱，好像他收了，反而显得自己有多舍不得这笔钱似的。 再一个就是他闺女的自以为是，以他的名义把人家的称呼改成了“莜”。 莜，过于亲密，而不是他之前的习惯叫法，大妹子，多少保持着一点距离感。 这无异于向蓝莜再一次大胆表白了。 之前已经在微信上向蓝莜表明了喜欢人家，现在连称呼也变了，好像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苏清河刚走进病房，蓝就迎了出来。 “哥，你来了。”蓝莜满面春风，笑盈盈地说。 “噢。”苏清河不敢看她，躲闪着她的视线，瞅见她儿子已经坐上了轮椅，东西收拾好了搁在她儿子的两腿上，许是母子俩在等着他，“对不起，我来迟了。” “没事。” “怎么那么急着出院？” “不……不是的。”蓝莜的吞吞吐吐，是有她的难言之隐。每天在医院里的开销太大了，她实在是难以承受之重。尽管苏清河给了她一笔钱，那也用不了多久，后面还是一个无底洞。况且她使用了他那笔钱，她却无以回报，这会让她背上更重的心理负担。所以她才恳求医生，让她回家去照料儿子。 既然蓝莜去意已决，苏清河也不好再说什么，“那我们走。” 苏清河走到她儿子身边，她儿子脸上带着一丝笑意，上下打量着苏清河，突然认出了他，咕噜了一声，“大……伯。” “真乖！”苏清河抚摸了一下她儿子的头，“我们回家去啰。” 苏清河推着轮椅走出了病房。 蓝莜和病房里其他的人一一告别。 有人问，刚才推你儿子的人是你老公吗？ 蓝莜笑而不语。 至少她不否认，就说明她心里是有一丝期盼的。苏清河在病房门口听到这一切，心里暖乎乎的，扭头向病房里注视着他背影的人，笑了一笑。 苏清河推着她儿子，下电梯，走在医院春暖花开、芳草萋萋的小道上。 不知是在什么时候开始，蓝莜已经挽起了他的胳膊，仿佛像一家人似的，其乐融融。 春光明媚、草长莺飞。走过了寒冬，迎来了春天。大人、小孩全从楼里来到小区宽阔的院子里，享受着艳阳的普照，呼吸着花草的芬芳。 “大妹子，我们坐一会。” “嗯。”蓝莜有一点羞涩，朝苏清河微微一笑，便挨着他坐在长条凳上。 苏清河把轮椅往前推了一把，“儿子，去玩。” 蓝莜儿子趁着轮椅的惯性，辅助双手的推动，轮椅缓缓地驶向人多的地方。 蓝莜突然站起来，惊喜地大叫了起来，“哥，你看、你看，我儿子……” 苏清河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见到她儿子在运动器械处的一堆人中，扶着轮椅，神奇地站了起来。 他也是惊讶万分，“大妹子，还真是的。咱们儿子站起来了。” 蓝莜扑在他的怀里，喜极而泣，泪流满面。 “我儿子好了，好了。”她嘴里不停地叨着。 这是蓝莜在多少个黑暗的日子里苦苦的期盼、苦苦的等待。奇迹终于发生了，她能不激动万分嘛。 “是的，是的。我们终于等到了这一天。”苏清河这些日子以来，完全是因蓝莜之忧而忧，因蓝莜之乐而乐。 “哥，谢谢您。”蓝莜心情平静下来。 “大妹子，我真为你高兴。” 蓝莜伸出手，“哥，把你的手机给我一下。” 苏清河不知道她要他的手机何用，也没有想太多，便从荷包里掏出来，搁在她的手上。 蓝莜找到他微信中她的头像，点了她还给他的转账。 “大妹子，你这是？” 蓝莜只是微微一笑，笑得那么舒心，那么灿烂。 第160章 点亮生命 苏芷瞳完善后的机器人女孩小可，顺利地交付给了远大酒店。至此，远程公司拿到了第一笔定制机器人订单的合同和资金，这让公司的老总程旭和副总张远好好的高兴了一把，说什么都要请苏芷瞳上馆子搓一顿。 这是苏芷瞳作为入职远程公司的见面礼，换句话说这也算是他入职远程公司之后自己的职责所在。他反而觉得，恰恰是因为张远的引荐，他才受到了程旭的信任和器重，给了他这样一个初露锋芒的机会。他应该对人家作出一点回馈，说什么都要请两个恩人。 于是双方你推我挡僵持不下，最后还是公司老总程旭一句话，说兄弟之间来日方长有的是机会，这才让双方握手告别。 苏芷瞳刚一转身离去就发现自己手机上，程旭给他发了一个转账，并附言说是因为他这次的突出贡献应得的奖励。不论是程旭代表个人还是公司，按理说他都不应该收人家这笔钱。 可他就是按捺不住想收下这笔钱，最好是当着他老婆虞红的面收下。所以他一回到店里，就把虞红叫到大门外，把手机上的转账亮给了虞红。 “老婆，我成功了！公司给我发奖金了。” 虞红拿过手机一瞧还真是，顿时眉开眼笑。 苏芷瞳旋即收下了程旭的转账，“老婆，这是你该得的。” 苏芷瞳刚一点开她的微信，准备转账，就被虞红按住了，“老公，这笔钱还是你自己留下，作一个纪念。这是你新的工作和生活的开始……” 虞红说得在理，他也就没有再坚持。因为这也不是多大一笔钱，给她也没有多大的意义，还不如给她买点什么更有纪念意义的东西。 他有太多对不起虞红的地方，能弥补一点是一点，好像只有这样他才心安一些。 虞红回到店里忙去了，他便开车去往天街大卖场。 卖场里人流涌动、摩肩接踵。 苏芷瞳平时很少逛商场，突然置身于这种场景，有些摸头不是脑的感觉。 他正考虑着是给虞红买一件新衣还是买一双新鞋，就被人流簇拥着一会儿往前，一会儿往后，一会儿往左，一会儿往右，有一点晕晕乎乎。 他无所适从地被挤到稍微人少一些的一个柜台前，抬眼过去，就瞅见了柜台里面穿着风衣、有些鹤立鸡群的苏芷晴，给好几个着青一色工装的员工训话。 他想悄悄地离开，不想打扰苏芷晴的工作。 此时柜台前一个女孩的身影跃入他的视线，她稍微扭动了一下身子。 苏芷瞳仅仅只是看见了她的一个侧脸，立刻就认了出来，是她？真是的，就是苏瞳！ 这个曾几何时，他魂牵梦绕的女孩，从他生活中消失一个多月之后，此时和他在天街不期而遇。 他惊喜万分，激动不已，脱口而出，“哎……苏瞳。” 苏瞳闻声，转过身子，见到了苏芷瞳，目光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错愕，很快就呈现出仿佛见到一个陌生人的木然表情。 苏芷瞳语无论次，“哎，是我……我……” “你谁呀？我不认识你。”苏瞳冷言冷语一出，苏芷瞳顿时仿佛坠入冰河，一股寒凉袭上身来。 他俩分别的时间太久了。他以为她记不住了，还想证实一下自己，“我是苏芷瞳呀，我们曾经……” 苏瞳向他缓步走了过来。 他以为他的话勾起了她对往事的回忆，想起了他。他欣欣然地张开了双臂，向她走去，准备和她相拥。 苏瞳目及远方，旁若无人似的，与他擦身而过。 苏芷瞳急忙转身，见她飘然而去，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 过了许久，苏芷瞳才醒过神来，感觉刚才的一幕，仿佛在梦里一样。可他又十分的笃定，这一切又是真真切切地在他的眼前发生了。 他意识到了，他和苏瞳已经物是人非，再也回不到过去了。而且她就在他的眼前消失了，他却抓不住她。 苏芷瞳悻悻然去给他老婆买了一双高跟皮鞋，开车回家去了。 他躺在沙发上，仍然想着苏瞳，想得更多的是他在她的家里，俩人耳鬓厮磨、肌肤相亲的鱼水之欢。 他不死心，拨打了她的电话：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他再查看她的微信，已经消失了，显然是她把他拉黑了。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恍然大悟，她在天街对他视而不见，其实早已把他逐出了她的世界。 或许这个女孩终将只是他生命中的一个过客，像流星似的，闪耀了一下，消失不见了。 虞红回来了，比往常回来的早一些。 她刚脱去外衣，就被苏芷瞳饿虎扑食似的一把抱住。 或许是他在苏瞳那里受到了漠视，心有不甘，就想从虞红这里找补回来。 他发疯似的亲吻着虞红，虞红开始只是应付着，慢慢地融入了进去。 他三两下褪掉了她衣服，把她放倒在沙发上…… 虞红尽情享受着，死去活来，突然一声惊叫，“哎呀！老公，你好了，太棒了。” 苏芷瞳这才意识到，他不仅重新开启了他事业的新征程，而且他真的恢复了一个男人雄性的本能。这两样无论是哪一样，对他来说，都事关他作为一个儿子、一个父亲，特别是作为一个丈夫的尊严。 虞红依偎在他怀里，笑靥如花。 他紧紧地拥抱着她，“谢谢你，老婆。” “谢我什么呀？” “谢谢你成全了我。” “我也要谢谢你。” “谢我？” “是啊，是你重新给了我了一个温暖的家。” “不，是苏芷晴和爸……” 苏芷瞳听着虞红暖心的话，有点过意不去，连忙拾起地上的衣服给她披上。 “老公，我去洗了。” 苏芷瞳穿上衣服，点燃一支烟，来到阳台上。 他望着深邃的夜空，星光璀璨，他的生命仿佛在此点亮了。他知道点亮他生命的不是神秘莫测的星空，而是他身边可亲可敬的家人、朋友。 苏清河在他最艰难的时候，搀扶着他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张远点亮了他的事业； 苏芷晴点亮了他的家； 虞红点亮了他的生命。 虞红穿着睡衣从卫生间出来，在苏芷瞳背后温柔地抱住了他。 月光如水，洒下无限的清辉，世间万物都沐浴在神秘和浪漫之中，让他和她对未来的日子有了更多的遐想和期待。 明天又将是一个阳光灿烂、春光明媚的好日子。 第161章 示范效应 大张鹅岚城分公司设在天街的销售网点，也是在新年过后才开张的。由于人员是新招的，大多缺乏实际的销售经验。作为分公司的老总，苏芷晴不得不每天亲自来巡视一趟，作一些简单的要求和指导。 她给员工讲完话，总是习惯于高高举起握紧的右手拳头，像宣誓似的，“有没有信心？” “有！”青一色的员工，仿佛是打了鸡血似的，斗志昂扬，仿效着苏芷晴的动作。 “加油！” “欧耶！” 苏芷晴做完这一切，一转身，发现在柜台前面承担导购任务的苏瞳人不见了。 她以为是苏瞳去了洗手间，等了一会儿，还是不见苏瞳归位。 她和苏瞳从公司出发，在来天街的路上，就一直叮嘱苏瞳，她们是作为公司的领导下到各个网点视察，一举手、一投足都必须有示范效应。 她在给员工训话时，安排苏瞳替一会岗，结果她就溜小号。她带过来的人怎么能这样子？ 这就让苏芷晴脸上挂不住了，她一个堂堂的公司老总身边的人尝且如此，那她下面的人如何看待她的权势和威信？ 她迅速从包里掏出手机，拨打了苏瞳。 “苏瞳，你干什么去了？” 苏瞳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今天会突然碰见苏芷瞳，着实让她吃惊不小。 本来她从三亚回到岚城，还特别期待一次与苏芷瞳的偶遇。可是当她听苏芷晴给她抽丝剥茧的分析了，苏芷瞳其人以及他俩关系的实质之后，她顿时醍醐灌顶，恍然大悟，终于看清了这个大叔的真实面目，苏芷瞳就是一个典型的渣男，一个伪君子。 这样的男人根本就不值得她去爱，或许这世上本就没有爱情这种虚幻的东西，就像她父母的关系一样。 倘若她仍然执迷不悟，一厢情愿，那她就是太傻了。 她想通了这一切，于是，她把苏芷瞳逐出了她的世界，切断了与他所有的联系方式。 老天爷有时就会捉弄人。你朝思暮想见到某人，怎么也见不着；而你特别讨厌见到某人，却又总是不期而遇。这恐怕就是所谓的冤家路窄。 所以，她刚才见到苏芷瞳时，满腹的怨恨、愤懑一下子就潮水般地涌了出来。她尽量克制自己，没有在众目睽睽之下爆发出来。 苏芷瞳表现出来的惊喜、亲热，让她厌恶、作呕。 她迅速逃离，便躲进了女卫生间里。 许久，她喉咙里像被鱼刺卡住了一样，难受至极。 电话一响，她还以为是苏芷瞳打来的，看都不愿意看上一眼。 看来，她只是删掉了他的电话号码，而他却还保留住了她的。 不行，她必须换一个新手机，换一个新号码。 “小苏，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打你电话怎么不接呀？”苏瞳一抬头，苏芷晴立在她的面前责怪道。 “苏总，我……”苏瞳拿起电话一瞧，才知自己刚才气糊涂了。 “你不舒服吗？” “没……没有。” “怎么了？” 苏瞳迟疑了片刻，还是向她所信任的苏芷晴说出了实情，“晴姐，我刚才见到他了。” “谁？” 苏瞳羞于在她面前说出苏芷瞳名字，“那个人……” 苏芷晴搂着她的肩膀，思忖了半天，“苏芷瞳？” “嗯。” “他人呢？” “我没有理他。” 苏芷晴拍了拍她的肩膀，“小苏，你做得很对，姐给你一百个赞。可是你干嘛躲着他？ 你怕他吗？” “不是，我就是不想见到他。” “你不想见他，当面跟他作一个了断不行了吗？” 苏瞳望着她，喃喃自语，“我说了，我不认识他，可他还那个样子……” 苏芷晴笑了，看着身边怯弱的小姑娘，“你呀……走。” 苏瞳跟在她的后面从卫生间出来，弱弱地问：“晴姐，要是你遇到这种情况，会怎么做？” 苏芷晴停住脚步，面对着她，“你问我吗？那我告诉你，我会当面臭骂他一顿，说不定还会上去抽他一耳光，让他在大庭广众之下不了台。完了，我再昂首挺胸，扬长而去。小苏，姐告诉你，爱要大胆的表白，恨也要大声说出来。我绝对不会躺在一个角落里流泪，自怨自艾。你知不知道，现在这个社会，没有人会同情弱者，只会尊重强者。小苏，你要学会强大起来。ok?” 苏瞳每次听她一说话，感觉很受用，有胜读十年书之感。 “你下次再遇到他，你不仿照姐说的试一试。” “晴姐，我知道怎么做了。”她羞涩地笑了，“晴姐，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 “他不是你亲哥吗？你干嘛这么帮我？” 苏芷晴当然清楚个中原因，正是因为苏芷瞳是她亲哥，她为了她爸，才去帮他，不想让他毁了他的家庭，毁了他的生活。所以才采取一种诋毁他本人的方式，来达到让苏瞳离开他的目的。 当然这些她绝对不会告诉苏瞳。 “小苏，你可能和姐接触时间不长，等接触时间长了，你就明白姐这个人了。姐处理问题，从来都是对事不对人。就譬如你今天擅自离开岗位，尽管事出有因，但姐还是要批评你。今天你是初犯，既往不咎，下次再有这种情况出现，姐就不是今天和风细雨这个样子了，说不定真会翻脸不认人。凡事都要讲规矩，懂吗？” “晴姐，我懂了。” 苏芷晴再一次亲热地搂着她肩膀，她这也是像大人对待小孩子一样，打一巴掌给一颗糖的做法。 “去，上岗。” “好嘞，姐。”苏瞳嘻笑着，快步向前跑去。 苏芷晴慢步走了过去，远远的看见苏瞳笔直地站在柜台前，笑容可掬、举止优雅，引导顾客有秩序地进入店里。 再看集销售和餐饮于一体的综合性大张鹅分店，人来人往，川流不息。生意兴隆的程度，已然超出了苏芷晴的预期。 她现在既是大张鹅岚城分公司的总经理，又是大张鹅集团老总的女朋友，这样一个双重身份的加持，她比任何时候都开心和满足。 她得意地笑了。 第161章 示范效应 大张鹅岚城分公司设在天街的销售网点，也是在新年过后才开张的。由于人员是新招的，大多缺乏实际的销售经验。作为分公司的老总，苏芷晴不得不每天亲自来巡视一趟，作一些简单的要求和指导。 她给员工讲完话，总是习惯于高高举起握紧的右手拳头，像宣誓似的，“有没有信心？” “有！”青一色的员工，仿佛是打了鸡血似的，斗志昂扬，仿效着苏芷晴的动作。 “加油！” “欧耶！” 苏芷晴做完这一切，一转身，发现在柜台前面承担导购任务的苏瞳人不见了。 她以为是苏瞳去了洗手间，等了一会儿，还是不见苏瞳归位。 她和苏瞳从公司出发，在来天街的路上，就一直叮嘱苏瞳，她们是作为公司的领导下到各个网点视察，一举手、一投足都必须有示范效应。 她在给员工训话时，安排苏瞳替一会岗，结果她就溜小号。她带过来的人怎么能这样子？ 这就让苏芷晴脸上挂不住了，她一个堂堂的公司老总身边的人尝且如此，那她下面的人如何看待她的权势和威信？ 她迅速从包里掏出手机，拨打了苏瞳。 “苏瞳，你干什么去了？” 苏瞳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今天会突然碰见苏芷瞳，着实让她吃惊不小。 本来她从三亚回到岚城，还特别期待一次与苏芷瞳的偶遇。可是当她听苏芷晴给她抽丝剥茧的分析了，苏芷瞳其人以及他俩关系的实质之后，她顿时醍醐灌顶，恍然大悟，终于看清了这个大叔的真实面目，苏芷瞳就是一个典型的渣男，一个伪君子。 这样的男人根本就不值得她去爱，或许这世上本就没有爱情这种虚幻的东西，就像她父母的关系一样。 倘若她仍然执迷不悟，一厢情愿，那她就是太傻了。 她想通了这一切，于是，她把苏芷瞳逐出了她的世界，切断了与他所有的联系方式。 老天爷有时就会捉弄人。你朝思暮想见到某人，怎么也见不着；而你特别讨厌见到某人，却又总是不期而遇。这恐怕就是所谓的冤家路窄。 所以，她刚才见到苏芷瞳时，满腹的怨恨、愤懑一下子就潮水般地涌了出来。她尽量克制自己，没有在众目睽睽之下爆发出来。 苏芷瞳表现出来的惊喜、亲热，让她厌恶、作呕。 她迅速逃离，便躲进了女卫生间里。 许久，她喉咙里像被鱼刺卡住了一样，难受至极。 电话一响，她还以为是苏芷瞳打来的，看都不愿意看上一眼。 看来，她只是删掉了他的电话号码，而他却还保留住了她的。 不行，她必须换一个新手机，换一个新号码。 “小苏，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打你电话怎么不接呀？”苏瞳一抬头，苏芷晴立在她的面前责怪道。 “苏总，我……”苏瞳拿起电话一瞧，才知自己刚才气糊涂了。 “你不舒服吗？” “没……没有。” “怎么了？” 苏瞳迟疑了片刻，还是向她所信任的苏芷晴说出了实情，“晴姐，我刚才见到他了。” “谁？” 苏瞳羞于在她面前说出苏芷瞳名字，“那个人……” 苏芷晴搂着她的肩膀，思忖了半天，“苏芷瞳？” “嗯。” “他人呢？” “我没有理他。” 苏芷晴拍了拍她的肩膀，“小苏，你做得很对，姐给你一百个赞。可是你干嘛躲着他？ 你怕他吗？” “不是，我就是不想见到他。” “你不想见他，当面跟他作一个了断不行了吗？” 苏瞳望着她，喃喃自语，“我说了，我不认识他，可他还那个样子……” 苏芷晴笑了，看着身边怯弱的小姑娘，“你呀……走。” 苏瞳跟在她的后面从卫生间出来，弱弱地问：“晴姐，要是你遇到这种情况，会怎么做？” 苏芷晴停住脚步，面对着她，“你问我吗？那我告诉你，我会当面臭骂他一顿，说不定还会上去抽他一耳光，让他在大庭广众之下不了台。完了，我再昂首挺胸，扬长而去。小苏，姐告诉你，爱要大胆的表白，恨也要大声说出来。我绝对不会躺在一个角落里流泪，自怨自艾。你知不知道，现在这个社会，没有人会同情弱者，只会尊重强者。小苏，你要学会强大起来。ok?” 苏瞳每次听她一说话，感觉很受用，有胜读十年书之感。 “你下次再遇到他，你不仿照姐说的试一试。” “晴姐，我知道怎么做了。”她羞涩地笑了，“晴姐，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 “他不是你亲哥吗？你干嘛这么帮我？” 苏芷晴当然清楚个中原因，正是因为苏芷瞳是她亲哥，她为了她爸，才去帮他，不想让他毁了他的家庭，毁了他的生活。所以才采取一种诋毁他本人的方式，来达到让苏瞳离开他的目的。 当然这些她绝对不会告诉苏瞳。 “小苏，你可能和姐接触时间不长，等接触时间长了，你就明白姐这个人了。姐处理问题，从来都是对事不对人。就譬如你今天擅自离开岗位，尽管事出有因，但姐还是要批评你。今天你是初犯，既往不咎，下次再有这种情况出现，姐就不是今天和风细雨这个样子了，说不定真会翻脸不认人。凡事都要讲规矩，懂吗？” “晴姐，我懂了。” 苏芷晴再一次亲热地搂着她肩膀，她这也是像大人对待小孩子一样，打一巴掌给一颗糖的做法。 “去，上岗。” “好嘞，姐。”苏瞳嘻笑着，快步向前跑去。 苏芷晴慢步走了过去，远远的看见苏瞳笔直地站在柜台前，笑容可掬、举止优雅，引导顾客有秩序地进入店里。 再看集销售和餐饮于一体的综合性大张鹅分店，人来人往，川流不息。生意兴隆的程度，已然超出了苏芷晴的预期。 她现在既是大张鹅岚城分公司的总经理，又是大张鹅集团老总的女朋友，这样一个双重身份的加持，她比任何时候都开心和满足。 她得意地笑了。 第162章 我要结婚 苏芷晴想想她这十来年，就两个字：悲催。 事业不成，爱亦不得，反而是把自己弄得千疮百孔、遍体鳞伤。 要不是她够坚强，她不知自己会否也像苏芷瞳一样纵身一跃，消失在滚滚江水之中。 她现在特别感谢自己的这一份坚强。正是因为她的这一份坚强，她才挺到现在。要不然，她怎么会有现在事业、爱情的双重收获呢。 当然，她更要感谢的是，张禹欣对她那份爱的执着。所以，她不能让他失望，必须尽早的跟他结婚，结结实实的给他俩的爱上一份保险。 苏芷晴回到她爸这里，进卧室换了一身休闲装，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了一通，便翻身下床，拉开房门，冲他爸就嚷开了，“爸，我要结婚！” 苏清河坐在沙发正和蓝莜在微信上甜蜜地聊天，吓了一跳，“丫头，你说什么？” “爸，我要结婚！” 苏清河这回听清了，赶紧起身，瞟了一眼正在房里写作业的苏醒，然后他连忙把苏芷晴推进了她的房间，掩上门，责怪道：“丫头，你干什么呀？大呼小叫的。” “爸，我又不是贼，干嘛搞得像偷偷摸摸似的？” 苏清河坐在床沿上，摆起一个长者的派头，慢条斯理地问道：“丫头，来跟你爸说说，你才离婚了多久又要结婚，你有没有把婚姻当儿戏？” 苏芷晴蹙着细眉，“爸，那天晚上我不都告诉您了吗？我找到了我丢失的爱情，我再也不能丢失了。他等了我十年，十年呐，我不能让他继续等了。” “丫头，你说的那个小伙子叫……叫什么？你瞧我这记性。” “张禹欣。在哥的米粉店里，您见过的。” 苏清河记忆有些模糊，“哪一个？” 苏芷晴一跺脚，有一点生气，“爸，您甭管哪一个。反正人家现在是集团的老总，人又年轻帅气。我现在就是要和他结婚，马上。” “集团老总算什么。你过去找的不也是什么狗屁老总吗？最后呢，是个什么结果。丫头，你可不能好了伤疤忘了痛。”苏清河说得语重心长。 苏芷晴当然明白他爸所担心的事。她大学毕业后找的覃旭是公司总经理，她为他流产了两次。再就是她爸来岚城后，她和公司副总郝如闪电式结婚，又流产一次。三次流产，对一个女孩子来说，她的身心该是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一段恋爱，一段婚姻，对方还都是身居高位，最后和她也都是无疾而终。难怪苏清河对什么老总之类的深恶痛绝。 现在苏芷晴找回来的张禹欣又是公司老总。 苏清河自然会联想到她前两次的所交往的人，那些有权有势的男人，未必是什么好鸟。他们根本就不会真心待他闺女，否则就不会让她闺女落得如此下场。 想到这些，他心里就有点隐隐作痛。 “丫头，你和这个张禹欣……爸真的是好担心你。” “爸，您不用担心，张禹欣是我的初恋，我和他是真心相爱过的人，他绝对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丫头，就算他是你的初恋，那也只能代表你们的过去。现在呢？就像你说的，他一直不结婚，一直爱着你、等着你，那你就能担保你们结了婚，他不会像那些狗屁老总一样对你？” 苏芷晴信誓旦旦，“爸，张禹欣肯定不会。” “丫头，你要结婚，爸不会反对，但你说马上和他结婚，爸坚决不同意。” “爸，为什么呀？” “丫头，爸就问你，你干嘛总是要找什么老总呢？” 苏芷晴一下子无言以对，她确实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她并非刻意地去找那一些有权有势、腰缠万贯的男人，只是她对一些普通的男人瞧不上眼，常拒他们于千里之外。当然她不否认，在她的意识深处，总觉得那些老总们不仅能给她带来财富，还能让她光耀门庭。 “丫头，咱们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家，你也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咱们找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不好吗？咱们生活在同一个层次里，彼此有共同生活习惯，共同的思维方式，彼此能感同身受。干嘛你总想着傍一个什么老总，跃入另一个阶层呢？” “爸，我不同意您说的。有一句老话说，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您怎么解释？” “老话肯定没有错。丫头，可能这句话不适合你。” “怎么就不适合我？” “丫头，你还看不出来吗？ 结果……你最后的结果呢？” 她的结果确实是悲惨的，令人唏嘘，这也只能说明她遇人不淑，倒霉罢了。 她不相信她的运气总是这么差。她相信她总会遇上遂他心愿的人，张禹欣就应该是那个人。她确信无误。 她又不敢有违苏清河的意愿。在别的事情上，她可以我行我素，不会受他人的影响和约束，但在婚姻这件事上，她必须征得她爸的同意。她相信一点，得不到父母祝福的婚姻是不会幸福的。 她还必须想点辙，或是使点小性子，总之，她必须打消她爸的顾虑。 “爸，您怎么怎么老是打压您闺女呢？” “丫头，你别瞎说。我有吗？” “爸，我遇到的那些人，是老总不假。但您没有注意到吗？您闺女我实在是太优秀了，那些人总是趋之若鹜。您也不用一棍子把他们全打死，他们中也有好人，有值得付出一生的人。张禹欣就是这样的人。” “是吗？那爸可要好好的考查一下。”苏清河知道闺女的个性太强，一味的阻止肯定适得其反，不如迂回。 “那没问题。您什么时候想见他，我立马让他来见您。” 苏清河瞅着她那急不可耐的样子，也不好再说什么。 苏芷晴上前温柔地抱了一下他，“谢谢爸。” 随后，她马上摇身一变，拽着苏清河就往门外推，“爸，请回。您闺女要休息了。” 苏清河觉得意犹未尽。 平日里，苏芷晴早出晚归，一天下来苏清河难得见上她一面，更是难得和闺女交心谈心一次。 今天晚上苏芷晴主动找他，好不容易逮住这样一个机会，他不得好好的了解一下闺女的工作、思想，特别是她离婚之后对将来的生活的打算和规划。 他走到门口，又转过身来，“丫头，你就这么对你爸？” 苏芷晴告饶道：“爸，我还有一些工作要完成。改天……改天好不好？” 她边说着，边硬生生地把苏清河推出门外，关上了房门。 第162章 我要结婚 苏芷晴想想她这十来年，就两个字：悲催。 事业不成，爱亦不得，反而是把自己弄得千疮百孔、遍体鳞伤。 要不是她够坚强，她不知自己会否也像苏芷瞳一样纵身一跃，消失在滚滚江水之中。 她现在特别感谢自己的这一份坚强。正是因为她的这一份坚强，她才挺到现在。要不然，她怎么会有现在事业、爱情的双重收获呢。 当然，她更要感谢的是，张禹欣对她那份爱的执着。所以，她不能让他失望，必须尽早的跟他结婚，结结实实的给他俩的爱上一份保险。 苏芷晴回到她爸这里，进卧室换了一身休闲装，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了一通，便翻身下床，拉开房门，冲他爸就嚷开了，“爸，我要结婚！” 苏清河坐在沙发正和蓝莜在微信上甜蜜地聊天，吓了一跳，“丫头，你说什么？” “爸，我要结婚！” 苏清河这回听清了，赶紧起身，瞟了一眼正在房里写作业的苏醒，然后他连忙把苏芷晴推进了她的房间，掩上门，责怪道：“丫头，你干什么呀？大呼小叫的。” “爸，我又不是贼，干嘛搞得像偷偷摸摸似的？” 苏清河坐在床沿上，摆起一个长者的派头，慢条斯理地问道：“丫头，来跟你爸说说，你才离婚了多久又要结婚，你有没有把婚姻当儿戏？” 苏芷晴蹙着细眉，“爸，那天晚上我不都告诉您了吗？我找到了我丢失的爱情，我再也不能丢失了。他等了我十年，十年呐，我不能让他继续等了。” “丫头，你说的那个小伙子叫……叫什么？你瞧我这记性。” “张禹欣。在哥的米粉店里，您见过的。” 苏清河记忆有些模糊，“哪一个？” 苏芷晴一跺脚，有一点生气，“爸，您甭管哪一个。反正人家现在是集团的老总，人又年轻帅气。我现在就是要和他结婚，马上。” “集团老总算什么。你过去找的不也是什么狗屁老总吗？最后呢，是个什么结果。丫头，你可不能好了伤疤忘了痛。”苏清河说得语重心长。 苏芷晴当然明白他爸所担心的事。她大学毕业后找的覃旭是公司总经理，她为他流产了两次。再就是她爸来岚城后，她和公司副总郝如闪电式结婚，又流产一次。三次流产，对一个女孩子来说，她的身心该是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一段恋爱，一段婚姻，对方还都是身居高位，最后和她也都是无疾而终。难怪苏清河对什么老总之类的深恶痛绝。 现在苏芷晴找回来的张禹欣又是公司老总。 苏清河自然会联想到她前两次的所交往的人，那些有权有势的男人，未必是什么好鸟。他们根本就不会真心待他闺女，否则就不会让她闺女落得如此下场。 想到这些，他心里就有点隐隐作痛。 “丫头，你和这个张禹欣……爸真的是好担心你。” “爸，您不用担心，张禹欣是我的初恋，我和他是真心相爱过的人，他绝对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丫头，就算他是你的初恋，那也只能代表你们的过去。现在呢？就像你说的，他一直不结婚，一直爱着你、等着你，那你就能担保你们结了婚，他不会像那些狗屁老总一样对你？” 苏芷晴信誓旦旦，“爸，张禹欣肯定不会。” “丫头，你要结婚，爸不会反对，但你说马上和他结婚，爸坚决不同意。” “爸，为什么呀？” “丫头，爸就问你，你干嘛总是要找什么老总呢？” 苏芷晴一下子无言以对，她确实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她并非刻意地去找那一些有权有势、腰缠万贯的男人，只是她对一些普通的男人瞧不上眼，常拒他们于千里之外。当然她不否认，在她的意识深处，总觉得那些老总们不仅能给她带来财富，还能让她光耀门庭。 “丫头，咱们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家，你也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咱们找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不好吗？咱们生活在同一个层次里，彼此有共同生活习惯，共同的思维方式，彼此能感同身受。干嘛你总想着傍一个什么老总，跃入另一个阶层呢？” “爸，我不同意您说的。有一句老话说，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您怎么解释？” “老话肯定没有错。丫头，可能这句话不适合你。” “怎么就不适合我？” “丫头，你还看不出来吗？ 结果……你最后的结果呢？” 她的结果确实是悲惨的，令人唏嘘，这也只能说明她遇人不淑，倒霉罢了。 她不相信她的运气总是这么差。她相信她总会遇上遂他心愿的人，张禹欣就应该是那个人。她确信无误。 她又不敢有违苏清河的意愿。在别的事情上，她可以我行我素，不会受他人的影响和约束，但在婚姻这件事上，她必须征得她爸的同意。她相信一点，得不到父母祝福的婚姻是不会幸福的。 她还必须想点辙，或是使点小性子，总之，她必须打消她爸的顾虑。 “爸，您怎么怎么老是打压您闺女呢？” “丫头，你别瞎说。我有吗？” “爸，我遇到的那些人，是老总不假。但您没有注意到吗？您闺女我实在是太优秀了，那些人总是趋之若鹜。您也不用一棍子把他们全打死，他们中也有好人，有值得付出一生的人。张禹欣就是这样的人。” “是吗？那爸可要好好的考查一下。”苏清河知道闺女的个性太强，一味的阻止肯定适得其反，不如迂回。 “那没问题。您什么时候想见他，我立马让他来见您。” 苏清河瞅着她那急不可耐的样子，也不好再说什么。 苏芷晴上前温柔地抱了一下他，“谢谢爸。” 随后，她马上摇身一变，拽着苏清河就往门外推，“爸，请回。您闺女要休息了。” 苏清河觉得意犹未尽。 平日里，苏芷晴早出晚归，一天下来苏清河难得见上她一面，更是难得和闺女交心谈心一次。 今天晚上苏芷晴主动找他，好不容易逮住这样一个机会，他不得好好的了解一下闺女的工作、思想，特别是她离婚之后对将来的生活的打算和规划。 他走到门口，又转过身来，“丫头，你就这么对你爸？” 苏芷晴告饶道：“爸，我还有一些工作要完成。改天……改天好不好？” 她边说着，边硬生生地把苏清河推出门外，关上了房门。 第163章 爱的奉献 苏芷晴现在工作之余，就是和张禹欣谈情说爱，更多的是一个劲地聊工作。 他俩一个在岚城，一个在沙市，远隔上千里，应该也属于异地恋。异地恋往往带给恋爱双方的是长夜漫漫、绵绵无尽的思念。 苏芷晴两次去往沙市，头一次去往沙市，得知张禹欣心里依然还爱着她，同时也触动了埋藏她内心深处的那一段初恋纯真的感情。第二次去往沙市，她恰逢其时的拿到了和郝如的离婚证，放下了一切的包袱，大胆地去寻觅曾经丢失的爱。 她找到了。 在和张禹欣的亲密接触中，她感受到了他对她的那一份深沉的爱，而且毫无底线的接纳了她的过去，甚至于连她再不能生育都无所谓。可见张禹欣对她的爱是多么的纯粹、坦荡。 苏芷晴却无以回报，只能是把自己的本职工作，也就是大张鹅岚城分公司的工作做好。张禹欣的集团要上市，她得把分公司的体量做大做强，做出规模效应，做出名气来。 她必须对得起张禹欣对她的那一份信任，还有就是他对她十年来的等待。 苏芷晴瞥了一眼手机，张禹欣在微信上连发了两个“在吗”的表情。 她连忙点开他的视频通话模式，看到的却是他转换过的语音模式。 “哎，我刚才找我爸说了点事。” “哦……完了吗？” “完了、完了。张总，有什么交待的？” “这又不是在公司，干嘛这么正式？” “你不在乎，小女子可在乎了。说明你在任何地方、任何时候，在小女子的心目中，都是至高无上的。” “你还小女子？哈哈……” “你笑什么？不是说低调做人，高调做事嘛。” “说说看，你高调地做了些什么事？” “我得帮你把岚城分公司做大做强，不说在岚城人人知晓，至少一半的人知道大张鹅。” “是吗？真如此，那我就不叫你苏芷晴了。” “叫什么？” “叫你姑奶奶了。” “那你叫一下。” “……” “张禹欣，你干嘛不叫？” “苏芷晴你得有资格让我叫。” “好好，我会让你见到的。” “哎，透露一点呗，目前分公司正在怎么运作？” “报告张总，我们按原计划已经完成了对岚城目前几大火热卖场的进驻，情况良好。下一阶段，我准备开发地摊经济。” “什么是地摊经济？不懂，解释一下。” “噢，就是街巷中火爆的一条街、一条巷，摆在路边的、推着小车的，当然还有巴掌大小店的。” “我知道一些，你哥开的那种店也算？” “当然……你提醒了我，我不跟你聊了。” 苏芷晴旋即关闭了和张禹欣的语音通话，然后打电话给虞红。 “嫂子。” “芷晴，是你呀。” “嫂子，你现在是在店里，还是回家了？” “我在店里。” “你一个人吗？我哥呢？” “我请了一个帮工。你哥现在忙得很，还没有回来。” “嫂子，你等我一会，我找你有一点事。” “好，你快点来。” 苏芷晴换了衣服，挎上包，拉开了房门。 苏清河见状，“丫头，你这是……” “爸，我出去一下。” 苏清河拦住了她，“丫头，你有没有时间观念？” “爸，我有急事。” “什么急事需要半夜三更出去？他来了？” “爸，您想什么呢？他在沙市。工作上的事。” 儿女生活上事、感情上的事，苏清河觉得他这个当爸的可以嘘寒问暖一下，至于他们工作上的事，他就没有资格过问了。 在他看来，儿女工作上的事高于一切。他朴素的认为，儿女的工作就是他们的饭碗。饭碗丢了，那就连乞丐都不如了，就像曾经的苏芷瞳一样。 苏芷晴很清楚一点，常常用工作上的事把她爸拿捏得死死的。 “快去快回。爸在家里等着你回来。” “爸，我们现在生活在大都市，不是您那个小镇上，夜晚比白天还热闹，更没有什么坏人出没。您根本不用担心我的安全。您不用等我，到了点，您该睡就去睡。” “你是女孩子，爸能不担心吗？” “是、是。我尽量。好不好？” 苏清河让开了道，苏芷晴匆忙走了。 苏芷晴现在急不可待的要去找虞红，有两件事，不容她耽搁。 一件事，她现在已经把苏瞳调教好了，并且放在了她的身边，所以虞红大可放心那个小姑娘再也不会骚扰他们一家了。 另外一件事，就是她刚才和张禹欣聊天时的灵光一闪。虞红现在的店正在火爆的张家湾饮食一条街上，她的岚城分公司要开疆拓土，肯定是要深入到每一个火爆的地方去。 但是在一个新的地方落脚，是否恰好有空的门面出租是一个方面，更重要的是装修门店、招人等等一系列琐碎的事情，等这一切准备就绪，自然要花费一定的时间。 她等不起。 苏芷晴必须事先做好虞红的工作，要么并购她的小店，把小店纳入进分公司；要么在她的小店设置柜台，销售大张鹅的产品。 苏芷晴进店，虞红正在把凳子搁在桌上打扫卫生。 “嫂子，准备打烊了？” “芷晴来了。”虞红停下手里的活，“你找我有什么事？” “嫂子，来，我先帮你把活干完。”苏芷晴边说，边夺走她手里的拖把。 “芷晴，怎么好意思让你干呢？你现在可是大公司的领导。” 苏芷晴拖着地，虞红特别难为情的一步步跟在她的屁股后面。 “芷晴，你吃没有？我给你下碗面。” “嫂子，我吃过了。” “少吃一点，算是宵夜。” “嫂子，真的不用。我要是再宵夜的话，没几天，就跟猪八戒一样了。” “哪能呢。你的身材老是这样，用现在一句时髦的话说，就是魔鬼身材。” “嫂子，我哪能跟你比呢。你儿子都上初中了，身材一点也没有走型，还是像姑娘时候一样婀娜多姿。还有你现在红光满面，精气神特别的足。嫂子，我能问你一句，你现在当老板了，是不是赚到大钱了？” “什么钱不钱的，混个肚饱。” “嫂子，你跟我还保密呢。” “芷晴，我没骗你。前一段时间，你哥弄了个机器人放在店里，生意确实好了几天。他把机器人一搬走，生意要死不活的。就这么过呗。” 苏芷晴听到这样的话，即刻立起拖把，心里头有了主意。 第163章 爱的奉献 苏芷晴现在工作之余，就是和张禹欣谈情说爱，更多的是一个劲地聊工作。 他俩一个在岚城，一个在沙市，远隔上千里，应该也属于异地恋。异地恋往往带给恋爱双方的是长夜漫漫、绵绵无尽的思念。 苏芷晴两次去往沙市，头一次去往沙市，得知张禹欣心里依然还爱着她，同时也触动了埋藏她内心深处的那一段初恋纯真的感情。第二次去往沙市，她恰逢其时的拿到了和郝如的离婚证，放下了一切的包袱，大胆地去寻觅曾经丢失的爱。 她找到了。 在和张禹欣的亲密接触中，她感受到了他对她的那一份深沉的爱，而且毫无底线的接纳了她的过去，甚至于连她再不能生育都无所谓。可见张禹欣对她的爱是多么的纯粹、坦荡。 苏芷晴却无以回报，只能是把自己的本职工作，也就是大张鹅岚城分公司的工作做好。张禹欣的集团要上市，她得把分公司的体量做大做强，做出规模效应，做出名气来。 她必须对得起张禹欣对她的那一份信任，还有就是他对她十年来的等待。 苏芷晴瞥了一眼手机，张禹欣在微信上连发了两个“在吗”的表情。 她连忙点开他的视频通话模式，看到的却是他转换过的语音模式。 “哎，我刚才找我爸说了点事。” “哦……完了吗？” “完了、完了。张总，有什么交待的？” “这又不是在公司，干嘛这么正式？” “你不在乎，小女子可在乎了。说明你在任何地方、任何时候，在小女子的心目中，都是至高无上的。” “你还小女子？哈哈……” “你笑什么？不是说低调做人，高调做事嘛。” “说说看，你高调地做了些什么事？” “我得帮你把岚城分公司做大做强，不说在岚城人人知晓，至少一半的人知道大张鹅。” “是吗？真如此，那我就不叫你苏芷晴了。” “叫什么？” “叫你姑奶奶了。” “那你叫一下。” “……” “张禹欣，你干嘛不叫？” “苏芷晴你得有资格让我叫。” “好好，我会让你见到的。” “哎，透露一点呗，目前分公司正在怎么运作？” “报告张总，我们按原计划已经完成了对岚城目前几大火热卖场的进驻，情况良好。下一阶段，我准备开发地摊经济。” “什么是地摊经济？不懂，解释一下。” “噢，就是街巷中火爆的一条街、一条巷，摆在路边的、推着小车的，当然还有巴掌大小店的。” “我知道一些，你哥开的那种店也算？” “当然……你提醒了我，我不跟你聊了。” 苏芷晴旋即关闭了和张禹欣的语音通话，然后打电话给虞红。 “嫂子。” “芷晴，是你呀。” “嫂子，你现在是在店里，还是回家了？” “我在店里。” “你一个人吗？我哥呢？” “我请了一个帮工。你哥现在忙得很，还没有回来。” “嫂子，你等我一会，我找你有一点事。” “好，你快点来。” 苏芷晴换了衣服，挎上包，拉开了房门。 苏清河见状，“丫头，你这是……” “爸，我出去一下。” 苏清河拦住了她，“丫头，你有没有时间观念？” “爸，我有急事。” “什么急事需要半夜三更出去？他来了？” “爸，您想什么呢？他在沙市。工作上的事。” 儿女生活上事、感情上的事，苏清河觉得他这个当爸的可以嘘寒问暖一下，至于他们工作上的事，他就没有资格过问了。 在他看来，儿女工作上的事高于一切。他朴素的认为，儿女的工作就是他们的饭碗。饭碗丢了，那就连乞丐都不如了，就像曾经的苏芷瞳一样。 苏芷晴很清楚一点，常常用工作上的事把她爸拿捏得死死的。 “快去快回。爸在家里等着你回来。” “爸，我们现在生活在大都市，不是您那个小镇上，夜晚比白天还热闹，更没有什么坏人出没。您根本不用担心我的安全。您不用等我，到了点，您该睡就去睡。” “你是女孩子，爸能不担心吗？” “是、是。我尽量。好不好？” 苏清河让开了道，苏芷晴匆忙走了。 苏芷晴现在急不可待的要去找虞红，有两件事，不容她耽搁。 一件事，她现在已经把苏瞳调教好了，并且放在了她的身边，所以虞红大可放心那个小姑娘再也不会骚扰他们一家了。 另外一件事，就是她刚才和张禹欣聊天时的灵光一闪。虞红现在的店正在火爆的张家湾饮食一条街上，她的岚城分公司要开疆拓土，肯定是要深入到每一个火爆的地方去。 但是在一个新的地方落脚，是否恰好有空的门面出租是一个方面，更重要的是装修门店、招人等等一系列琐碎的事情，等这一切准备就绪，自然要花费一定的时间。 她等不起。 苏芷晴必须事先做好虞红的工作，要么并购她的小店，把小店纳入进分公司；要么在她的小店设置柜台，销售大张鹅的产品。 苏芷晴进店，虞红正在把凳子搁在桌上打扫卫生。 “嫂子，准备打烊了？” “芷晴来了。”虞红停下手里的活，“你找我有什么事？” “嫂子，来，我先帮你把活干完。”苏芷晴边说，边夺走她手里的拖把。 “芷晴，怎么好意思让你干呢？你现在可是大公司的领导。” 苏芷晴拖着地，虞红特别难为情的一步步跟在她的屁股后面。 “芷晴，你吃没有？我给你下碗面。” “嫂子，我吃过了。” “少吃一点，算是宵夜。” “嫂子，真的不用。我要是再宵夜的话，没几天，就跟猪八戒一样了。” “哪能呢。你的身材老是这样，用现在一句时髦的话说，就是魔鬼身材。” “嫂子，我哪能跟你比呢。你儿子都上初中了，身材一点也没有走型，还是像姑娘时候一样婀娜多姿。还有你现在红光满面，精气神特别的足。嫂子，我能问你一句，你现在当老板了，是不是赚到大钱了？” “什么钱不钱的，混个肚饱。” “嫂子，你跟我还保密呢。” “芷晴，我没骗你。前一段时间，你哥弄了个机器人放在店里，生意确实好了几天。他把机器人一搬走，生意要死不活的。就这么过呗。” 苏芷晴听到这样的话，即刻立起拖把，心里头有了主意。 第164章 开疆拓土 苏芷晴抽了两张纸，擦了把脸上沁出的汗珠。 “芷晴，辛苦你了。” “嫂子，店里就你一个人，你才辛苦呢。我哥现在怎么样？” “他呀，现在精气神才足呢，一天到晚像救火似的，忙得屁颠屁颠的。”虞红说起苏芷瞳来，神采飞扬。 “他来店里帮忙吗？” “帮。一般是天不亮，他在店里忙一通了才去上班。” “那就好。他对你呢？” 虞红有些羞涩，“对我呀，也好，比过去任何时候都好。” “是吗？我哥还真是变了。” “变了、变了。他……”虞红本想说苏芷瞳又重新变回男子汉了，可当着苏芷晴的面，还是说不出口。 苏芷晴停顿了一会，有点难以启齿，“嫂子，那个女的回来了。” “谁呀？” “苏芷瞳的那个小三。” 虞红顿时拉下了脸，侧过身去，沉默不语。 苏芷晴搂着她的肩，像个大姐似的，“嫂子，放心，她永远也不会再骚扰你们了。” 虞红因为苏瞳带儿子回老家，也因为苏瞳差一点和苏芷瞳离婚。好不容易她和苏芷瞳又重归于好，他们这个家也重归于平静。 现在这个苏瞳又回来了，会不会兴风作浪，给他们一家带来灾难。这让虞红精神一下子紧张不安。 尽管苏芷晴告诉她，苏瞳不会再骚扰他们家了，她仍然担忧。 她担扰苏芷瞳会不会重蹈覆辙，他见到那个年轻的女孩，会不会把控不了自己，况且他现在身体完全康复了。 “他知道吗？” “嫂子，你说谁？是苏芷瞳吗？他没有跟你说吗？” “说什么？” “他见过那小三了。”苏芷晴之所以老是在虞红面前称苏瞳为小三，而且说话的语气总是鄙夷不屑，也是为了让虞红明白，她苏芷晴永远都是站在她这一边的，为她着想，为她伸张正义。 “见了？”虞红担忧的事早已发生，她却蒙在鼓里，“他怎么没有跟我说呀。” 苏芷晴双手扶着虞红的肩，面对面，“嫂子，他们面是见了，但结果你肯定想不到……” 虞红眼巴巴望着她。 “他们俩彻底拜拜了。” “芷晴，是吗？你从中……” “嫂子，我实话跟你说。那个女的现在在我手下做事。我向你保证，那个女的跟苏芷瞳不会再有任何的瓜葛，再见面就是两个陌生人。” 虞红相信苏芷晴说的，她知道苏芷晴能量大得很。 苏芷晴曾告诉她，就是她把苏瞳忽悠去了三亚，而且现在她还把苏瞳放在她的眼皮底下。 虞红此时紧张不安的心才稍微舒缓了一些，“谢谢你，芷晴。” “嫂子，我们是一家人，我不帮你、我不帮我哥，我还能去帮那个小三吗？你说是不是？” “是、是。”虞红露出了笑脸，“芷晴，你说找我有事，是不是就为了告诉我这事？” 苏芷晴拖过来一把凳子，“嫂子，你坐，我慢慢跟你说。” 虞红坐下，“芷晴，你也坐。” 俩人面对面坐下，“嫂子，是这样，我想把你这个店纳入到我公司的名下，另外我还想把你旁边的两家门店也一起收购了。” 虞红不大明白，也没有多问。 苏芷晴话题一转，欲擒故纵，“嫂子，我离婚了。你知道吗？” 虞红摇摇头。 “我读大学时有一个相好的，毕业后他要回老家，我要留在这里，于是我们分手了。他一直没有谈对象，没有结婚。你知道为什么吗？” 虞红又摇摇头。 “他为了我，一直在等我。” “还有这样的人？” “是真的。我起初也不太相信，现代社会怎么还会有这么执着的人？不过我现在相信了。还有一个，可能让你更为吃惊。这个人，就是我们分公司上面大张鹅集团的老总。” “是吗？” “嫂子，你说我该怎么办？” 虞红不知道该说一些什么，搞半天苏芷晴是遇到了情感问题，征求她的意见来了。 “芷晴，你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 “我呀？ 我当然不想辜负人家，再说我现在是人家分公司的总经理，不然，我就太没良心了，简直不是人了。” “嫂子支持你。” 苏芷晴要的就是虞红这句话，她一把抓住虞红的手，“嫂子，谢谢你跟我一条心。他的集团准备上市，我该不该帮他一把呢？” “当然要帮呀。” “好。我现在正在帮他把分公司做大做强。嫂子，你要帮我。” “我怎么能帮到你？” “我已经在岚城几个火爆的卖场设立了大张鹅的销售网点，我还必须在一些热闹的街巷设立销售网点，你们张家湾这个一条街，我就只能靠你了。” “芷晴，我听明白了，你是说把我这个店作为你们的销售网点。” “对、对，就是这个意思。” “那我呢？” “我都考虑清楚了，你是我嫂子，又不是外人，我肯定不会亏待你。你的店转让给我，该是多少钱就是多少钱。另外，你进入我们分公司，将来还是由你负责你现在这个店的工作，不过拿的是我们分公司的工资。我可以跟你保证，你拿到的工资不会少于你现在每个月赚到的钱，而且是旱涝保收。我们还会给你提供像你曾经在酒店的五险一金等各种福利。嫂子，你觉得怎么样？” “我没有问题。”虞红不假思索的就答应了。一方面是她答应了支持苏芷晴，另一方面，苏芷晴给的条件确实太诱人了。她没有理由拒绝。 “谢谢嫂子。那我明天就派人来签合同。嫂子，我还想求你一件事呗。” “你说。” “你能不能给你隔壁两家店的老板也吹吹风，让他们也加入进来。” “没问题，我去说，往忒好的方面说。” “谢谢嫂子。我哥不会有意见？” “他现在根本没有心思顾及这里。我先不跟他说，等你办好了，我再跟他说。” “嫂子，你这是先斩后奏呀。” “万一他有意见也没有办法，木已成舟。” “嫂子，高！”苏芷晴感觉她和虞红好像是在策划什么阴谋似的，拍了一下虞红的巴掌。 虞红挤眉弄眼，有些得意地笑了。 第164章 开疆拓土 苏芷晴抽了两张纸，擦了把脸上沁出的汗珠。 “芷晴，辛苦你了。” “嫂子，店里就你一个人，你才辛苦呢。我哥现在怎么样？” “他呀，现在精气神才足呢，一天到晚像救火似的，忙得屁颠屁颠的。”虞红说起苏芷瞳来，神采飞扬。 “他来店里帮忙吗？” “帮。一般是天不亮，他在店里忙一通了才去上班。” “那就好。他对你呢？” 虞红有些羞涩，“对我呀，也好，比过去任何时候都好。” “是吗？我哥还真是变了。” “变了、变了。他……”虞红本想说苏芷瞳又重新变回男子汉了，可当着苏芷晴的面，还是说不出口。 苏芷晴停顿了一会，有点难以启齿，“嫂子，那个女的回来了。” “谁呀？” “苏芷瞳的那个小三。” 虞红顿时拉下了脸，侧过身去，沉默不语。 苏芷晴搂着她的肩，像个大姐似的，“嫂子，放心，她永远也不会再骚扰你们了。” 虞红因为苏瞳带儿子回老家，也因为苏瞳差一点和苏芷瞳离婚。好不容易她和苏芷瞳又重归于好，他们这个家也重归于平静。 现在这个苏瞳又回来了，会不会兴风作浪，给他们一家带来灾难。这让虞红精神一下子紧张不安。 尽管苏芷晴告诉她，苏瞳不会再骚扰他们家了，她仍然担忧。 她担扰苏芷瞳会不会重蹈覆辙，他见到那个年轻的女孩，会不会把控不了自己，况且他现在身体完全康复了。 “他知道吗？” “嫂子，你说谁？是苏芷瞳吗？他没有跟你说吗？” “说什么？” “他见过那小三了。”苏芷晴之所以老是在虞红面前称苏瞳为小三，而且说话的语气总是鄙夷不屑，也是为了让虞红明白，她苏芷晴永远都是站在她这一边的，为她着想，为她伸张正义。 “见了？”虞红担忧的事早已发生，她却蒙在鼓里，“他怎么没有跟我说呀。” 苏芷晴双手扶着虞红的肩，面对面，“嫂子，他们面是见了，但结果你肯定想不到……” 虞红眼巴巴望着她。 “他们俩彻底拜拜了。” “芷晴，是吗？你从中……” “嫂子，我实话跟你说。那个女的现在在我手下做事。我向你保证，那个女的跟苏芷瞳不会再有任何的瓜葛，再见面就是两个陌生人。” 虞红相信苏芷晴说的，她知道苏芷晴能量大得很。 苏芷晴曾告诉她，就是她把苏瞳忽悠去了三亚，而且现在她还把苏瞳放在她的眼皮底下。 虞红此时紧张不安的心才稍微舒缓了一些，“谢谢你，芷晴。” “嫂子，我们是一家人，我不帮你、我不帮我哥，我还能去帮那个小三吗？你说是不是？” “是、是。”虞红露出了笑脸，“芷晴，你说找我有事，是不是就为了告诉我这事？” 苏芷晴拖过来一把凳子，“嫂子，你坐，我慢慢跟你说。” 虞红坐下，“芷晴，你也坐。” 俩人面对面坐下，“嫂子，是这样，我想把你这个店纳入到我公司的名下，另外我还想把你旁边的两家门店也一起收购了。” 虞红不大明白，也没有多问。 苏芷晴话题一转，欲擒故纵，“嫂子，我离婚了。你知道吗？” 虞红摇摇头。 “我读大学时有一个相好的，毕业后他要回老家，我要留在这里，于是我们分手了。他一直没有谈对象，没有结婚。你知道为什么吗？” 虞红又摇摇头。 “他为了我，一直在等我。” “还有这样的人？” “是真的。我起初也不太相信，现代社会怎么还会有这么执着的人？不过我现在相信了。还有一个，可能让你更为吃惊。这个人，就是我们分公司上面大张鹅集团的老总。” “是吗？” “嫂子，你说我该怎么办？” 虞红不知道该说一些什么，搞半天苏芷晴是遇到了情感问题，征求她的意见来了。 “芷晴，你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 “我呀？ 我当然不想辜负人家，再说我现在是人家分公司的总经理，不然，我就太没良心了，简直不是人了。” “嫂子支持你。” 苏芷晴要的就是虞红这句话，她一把抓住虞红的手，“嫂子，谢谢你跟我一条心。他的集团准备上市，我该不该帮他一把呢？” “当然要帮呀。” “好。我现在正在帮他把分公司做大做强。嫂子，你要帮我。” “我怎么能帮到你？” “我已经在岚城几个火爆的卖场设立了大张鹅的销售网点，我还必须在一些热闹的街巷设立销售网点，你们张家湾这个一条街，我就只能靠你了。” “芷晴，我听明白了，你是说把我这个店作为你们的销售网点。” “对、对，就是这个意思。” “那我呢？” “我都考虑清楚了，你是我嫂子，又不是外人，我肯定不会亏待你。你的店转让给我，该是多少钱就是多少钱。另外，你进入我们分公司，将来还是由你负责你现在这个店的工作，不过拿的是我们分公司的工资。我可以跟你保证，你拿到的工资不会少于你现在每个月赚到的钱，而且是旱涝保收。我们还会给你提供像你曾经在酒店的五险一金等各种福利。嫂子，你觉得怎么样？” “我没有问题。”虞红不假思索的就答应了。一方面是她答应了支持苏芷晴，另一方面，苏芷晴给的条件确实太诱人了。她没有理由拒绝。 “谢谢嫂子。那我明天就派人来签合同。嫂子，我还想求你一件事呗。” “你说。” “你能不能给你隔壁两家店的老板也吹吹风，让他们也加入进来。” “没问题，我去说，往忒好的方面说。” “谢谢嫂子。我哥不会有意见？” “他现在根本没有心思顾及这里。我先不跟他说，等你办好了，我再跟他说。” “嫂子，你这是先斩后奏呀。” “万一他有意见也没有办法，木已成舟。” “嫂子，高！”苏芷晴感觉她和虞红好像是在策划什么阴谋似的，拍了一下虞红的巴掌。 虞红挤眉弄眼，有些得意地笑了。 第165章 开怀大笑 苏芷晴的初步计划基本上完成，热闹的卖场、街巷，大张鹅都已入驻，广告也已在网络、电视上投放，大张鹅的品牌效应业已显现出来。 岚城分公司由最初张禹欣创立时的十多人发展成为上百人，规模化经营了。 分公司在短时间发展如此迅速，得益于苏芷晴全方位的管理，特别是她的人尽其才、奖罚分明、各负其责的措施到位。 现在她可以大言不惭的请集团老总张禹欣来岚城视察了。 当然，她也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张禹欣，有点想他了。每次跟他微信聊天，她开视频，他总是要转化为语音，搞得苏芷晴都快把他当成大姑娘了。 张禹欣头天晚上接到苏芷晴的请求，第二天一早就坐动车过来了。 苏芷晴去沙市，张禹欣视她为贵宾，超规格接待了她，还放下手头的工作，带她领略江南水乡的美景。现在张禹欣来岚城，且不说他作为集团的老总，就是作为一个一般的好朋友，苏芷晴也不敢怠慢。 她好一番倒饬自己，然后亲自开着她的新车去火车站接他。 张禹欣远远的见到她，有点傻眼不敢认。 以前他见到苏芷晴，穿着打扮挺随意的，有时青春样貌，有时成熟稳重，并不过分扎眼。今天她应是略施粉黛，又换上了时尚新款女士西装配上短裙，露出白嫩修长的双腿，再配上黑亮的高筒皮靴，整个人不仅仅婷婷玉立，更是凸显出优雅知性的气质来。 苏芷晴一见到他，就一阵风似的跑了过去，与她的一身正式着装显得很不协调。 她完全不顾汹涌而来的人流，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了他。 张禹欣虽然不是岚城人，反而有所顾忌，提醒她，“唉、唉。” 她娇嗔地扭动了一下身子，继续把头往他胸口、脖子里钻，实际上是在用她的身体语言告诉他，我不管，我偏要！ 仍是让一同出站的几十号人从他俩身边绕道而行。 苏芷晴这种肆无忌惮的行为，让张禹欣无所适从，他又不敢对视大家的侧目，只得躲闪着仰望天空。 尽管如此，他依然挺享受她热烈的拥抱。 “哎，人都走了。”他轻轻地推开了她，朝她会心一笑。 “噢……”苏芷晴羞赧地低下头。 “芷晴，今天怎么安排的？” 苏芷晴立马变脸似的，“报告张总，先去视察几个销售网点，然后回公司，向您汇报工作，晚上入住远大国际酒店。本小姐全程陪同。” “就你一个？” 苏芷晴眼睛一瞪，“你还想怎么着？把公司的人全都叫来，手棒鲜花夹道欢迎，再来一通敲锣打鼓，像迎接国家元首似的。”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还想找几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来陪伴？” 张禹欣瞪了她一眼，赖得理她，生气地向前走去。 苏芷晴赶上来，挽着他的胳膊，嬉皮笑脸，“好啦，我的张总，一点玩笑啦。” 他依旧不理她，还想甩开她的手。 苏芷晴意识到拿漂亮的女孩子开他的玩笑，过分了。要是他钟情于年轻、漂亮的美眉，他何至于熬过十年漫漫的长夜等她到现在。 这可能是他心里抹不去的痛。 苏芷晴拦在他面前，拍打自己的嘴巴，“亲爱的，我错了。真的，我说错了。原谅我，好不好？” 这在苏芷晴与男人的交往之中，可是从未有过的卑微。她在张禹欣面前，虽嬉笑怒骂、不拘小节，但真遇到他生气或厌烦的时候，还是一副小女人的样子。 由此可见，张禹欣在她心目中的位置是何等的重要。 他瞅着她认真、诚恳的态度，一笑置之，“婆婆嘴。” “什么意思？” “啰嗦。” 苏芷晴再次温柔地挽起了他的胳膊。 上了车，苏芷晴开着车，不时地情深绵绵地瞟一眼坐在旁边的张禹欣。 “芷晴，今天安排能改一下吗？” “你说了算。” “回公司汇报工作就取消了。你现在就给我简单地说一下。” “那好……”苏芷晴把她开年之后的工作，简明扼要地介绍了一下。 张禹欣听后侧过身子，盯着她，“不错嘛，做了这么多的事，而且在短时间内，把岚城分公司发展到如此规模。芷晴，你帮了我大忙。” “我还可以。那你怎么奖励我？” “你说。” 苏芷晴想了想，“我想要一个家。” 张禹欣当然明白她的意思，一把抓住她的一只手，“当然。我有一个想法，你看怎么样？” 苏芷晴妩媚一笑。 “我准备在大张鹅上市时，同时和你举办一个大型隆重的婚礼。” “是吗？那我还要等多久？” “要不了多久了，等证监会一核查结束就ok了。” “不会有什么问题？”苏芷晴心里还是打鼓，要是大张鹅上不了市，那他俩的结婚是不是也泡汤了呢，“要是……” “放心。应该不会出现你想的那种可能性。” “亲爱的，我相信你。” “芷晴，今天我可以拜会一下岳父大人？” “你想见我爸？” “我决定娶他女儿为妻，能不见咱爸嘛。” “我爸也正想见你。” “心有灵犀，那太好了。那你看去哪里合适？” “去我家。” “好。等会儿，你跟你爸电话说一声。” “不用。我们直接去，给他一个惊喜。” “你跟你爸说了我们的事？” “说了呀。” “你爸什么态度？” “我爸……”苏芷晴不敢直言相告，她好担心任何一点差错，或是来自任何一方不和谐的声音，都会影响到他俩来之不易的美好情缘。 “芷晴，你不用担心，我会说服你爸的。” “你这么自信？” “那当然。本人一表人才，事业有成，还有什么女孩子瞧不上的。” “臭美！” “我这怎么是臭美？我是自信，好不好？” “我爸可是特别看中人品的。” “人品？那就更不消说了，本人的人品杠杠的。” “张禹欣，你不会打老婆？” “那可说不定。要是老婆不乖的话，我还真就打了。” “你敢！” 俩人说着开怀大笑起来。 第165章 开怀大笑 苏芷晴的初步计划基本上完成，热闹的卖场、街巷，大张鹅都已入驻，广告也已在网络、电视上投放，大张鹅的品牌效应业已显现出来。 岚城分公司由最初张禹欣创立时的十多人发展成为上百人，规模化经营了。 分公司在短时间发展如此迅速，得益于苏芷晴全方位的管理，特别是她的人尽其才、奖罚分明、各负其责的措施到位。 现在她可以大言不惭的请集团老总张禹欣来岚城视察了。 当然，她也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张禹欣，有点想他了。每次跟他微信聊天，她开视频，他总是要转化为语音，搞得苏芷晴都快把他当成大姑娘了。 张禹欣头天晚上接到苏芷晴的请求，第二天一早就坐动车过来了。 苏芷晴去沙市，张禹欣视她为贵宾，超规格接待了她，还放下手头的工作，带她领略江南水乡的美景。现在张禹欣来岚城，且不说他作为集团的老总，就是作为一个一般的好朋友，苏芷晴也不敢怠慢。 她好一番倒饬自己，然后亲自开着她的新车去火车站接他。 张禹欣远远的见到她，有点傻眼不敢认。 以前他见到苏芷晴，穿着打扮挺随意的，有时青春样貌，有时成熟稳重，并不过分扎眼。今天她应是略施粉黛，又换上了时尚新款女士西装配上短裙，露出白嫩修长的双腿，再配上黑亮的高筒皮靴，整个人不仅仅婷婷玉立，更是凸显出优雅知性的气质来。 苏芷晴一见到他，就一阵风似的跑了过去，与她的一身正式着装显得很不协调。 她完全不顾汹涌而来的人流，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了他。 张禹欣虽然不是岚城人，反而有所顾忌，提醒她，“唉、唉。” 她娇嗔地扭动了一下身子，继续把头往他胸口、脖子里钻，实际上是在用她的身体语言告诉他，我不管，我偏要！ 仍是让一同出站的几十号人从他俩身边绕道而行。 苏芷晴这种肆无忌惮的行为，让张禹欣无所适从，他又不敢对视大家的侧目，只得躲闪着仰望天空。 尽管如此，他依然挺享受她热烈的拥抱。 “哎，人都走了。”他轻轻地推开了她，朝她会心一笑。 “噢……”苏芷晴羞赧地低下头。 “芷晴，今天怎么安排的？” 苏芷晴立马变脸似的，“报告张总，先去视察几个销售网点，然后回公司，向您汇报工作，晚上入住远大国际酒店。本小姐全程陪同。” “就你一个？” 苏芷晴眼睛一瞪，“你还想怎么着？把公司的人全都叫来，手棒鲜花夹道欢迎，再来一通敲锣打鼓，像迎接国家元首似的。”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还想找几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来陪伴？” 张禹欣瞪了她一眼，赖得理她，生气地向前走去。 苏芷晴赶上来，挽着他的胳膊，嬉皮笑脸，“好啦，我的张总，一点玩笑啦。” 他依旧不理她，还想甩开她的手。 苏芷晴意识到拿漂亮的女孩子开他的玩笑，过分了。要是他钟情于年轻、漂亮的美眉，他何至于熬过十年漫漫的长夜等她到现在。 这可能是他心里抹不去的痛。 苏芷晴拦在他面前，拍打自己的嘴巴，“亲爱的，我错了。真的，我说错了。原谅我，好不好？” 这在苏芷晴与男人的交往之中，可是从未有过的卑微。她在张禹欣面前，虽嬉笑怒骂、不拘小节，但真遇到他生气或厌烦的时候，还是一副小女人的样子。 由此可见，张禹欣在她心目中的位置是何等的重要。 他瞅着她认真、诚恳的态度，一笑置之，“婆婆嘴。” “什么意思？” “啰嗦。” 苏芷晴再次温柔地挽起了他的胳膊。 上了车，苏芷晴开着车，不时地情深绵绵地瞟一眼坐在旁边的张禹欣。 “芷晴，今天安排能改一下吗？” “你说了算。” “回公司汇报工作就取消了。你现在就给我简单地说一下。” “那好……”苏芷晴把她开年之后的工作，简明扼要地介绍了一下。 张禹欣听后侧过身子，盯着她，“不错嘛，做了这么多的事，而且在短时间内，把岚城分公司发展到如此规模。芷晴，你帮了我大忙。” “我还可以。那你怎么奖励我？” “你说。” 苏芷晴想了想，“我想要一个家。” 张禹欣当然明白她的意思，一把抓住她的一只手，“当然。我有一个想法，你看怎么样？” 苏芷晴妩媚一笑。 “我准备在大张鹅上市时，同时和你举办一个大型隆重的婚礼。” “是吗？那我还要等多久？” “要不了多久了，等证监会一核查结束就ok了。” “不会有什么问题？”苏芷晴心里还是打鼓，要是大张鹅上不了市，那他俩的结婚是不是也泡汤了呢，“要是……” “放心。应该不会出现你想的那种可能性。” “亲爱的，我相信你。” “芷晴，今天我可以拜会一下岳父大人？” “你想见我爸？” “我决定娶他女儿为妻，能不见咱爸嘛。” “我爸也正想见你。” “心有灵犀，那太好了。那你看去哪里合适？” “去我家。” “好。等会儿，你跟你爸电话说一声。” “不用。我们直接去，给他一个惊喜。” “你跟你爸说了我们的事？” “说了呀。” “你爸什么态度？” “我爸……”苏芷晴不敢直言相告，她好担心任何一点差错，或是来自任何一方不和谐的声音，都会影响到他俩来之不易的美好情缘。 “芷晴，你不用担心，我会说服你爸的。” “你这么自信？” “那当然。本人一表人才，事业有成，还有什么女孩子瞧不上的。” “臭美！” “我这怎么是臭美？我是自信，好不好？” “我爸可是特别看中人品的。” “人品？那就更不消说了，本人的人品杠杠的。” “张禹欣，你不会打老婆？” “那可说不定。要是老婆不乖的话，我还真就打了。” “你敢！” 俩人说着开怀大笑起来。 第166章 都市节奏 苏芷晴陪同张禹欣对岚城分公司的重点销售网点、餐厅、小吃店逐个跑了个遍，最后带着他来到了张家湾。 “这里是什么地方，你还记得吗？” 张禹欣摇下车窗，伸出头瞧了瞧，“不记得了。” “我哥……米粉……” “哦……我想起来，我来过、来过。你哥还在这里做吗？” 苏芷晴把车停在路边，“到了，最后一站，下去视察一下。” 张禹欣从车里钻出来，眼前的景象让他一时目瞪口呆。 三间门店贯通，浑然一体。 巨大的led显示屏正在播放大张鹅的产品，有几个小孩嘴里冒油，嘻嘻哈哈争抢吃着大张鹅零食。 显示屏下，长长的横幅上书写着：鹅，鹅，鹅，风靡全球。 门口巨大、逼真的大鹅玩偶，迈着八步碎步，仿效着鹅行走的笨拙可笑的姿态。 门口身着紫红色旗袍的迎宾小姐走上前来，一口的标准的普通话，亲切、自然，“美女、帅哥，请进。” 苏芷晴和迎宾小姐耳语几句，迎宾小姐用佩戴的耳麦传话过去。 同样身着紫红色旗袍的虞红走了过来，容光焕发，完全褪去了家庭主妇的老气，“苏总。” 苏芷晴向双方介绍了一下，“这位是集团的张总，这位是张家湾店的店长虞红，也是我嫂子。” 张禹欣上前和虞红握了下手，“怎么样？” 虞红说：“报告张总，我们店里开业以来，每天都是这样，至少需要排队等候半小时左右，才能进店就餐。” 张禹欣这才注意到密密麻麻的一堆人坐在小树林子。 苏芷晴问张禹欣：“要不要进店看一看。” 张禹欣说：“进去看一看。” 店里的员工全部戴着耳麦，青一色帅哥靓女，青一色的白色工作服，各司其职，忙而不乱，井然有序。 张禹欣见状，欣喜地点头，“这是你哥原来的小店？” “是啊。怎么样？” “大手笔。”张禹欣竖起大拇指，问虞红，“你们过去不是卖米粉的吗？” 虞红如数家珍，“我们按照苏总的指示，改成了主推大张鹅，有火锅类，卤味熟食类，包装零食类三大系列，基本上可以满足各类人的需求。” 张禹欣啧啧称赞：“好，好。” 虞红在耳麦里不停地招呼，“ 小红、小红，52座空出来……‘ 苏芷晴吩咐道：“嫂子，你去忙。” 苏芷晴带着张禹欣在店里转了一圈，匆匆走了出来。 张禹欣问：“芷晴，你这里的投资应该不是一个小数。” “羊毛出在羊身上，有人买单。” “芷晴，你知道我最满意的是什么吗？就是你采取全方位推出大张鹅的战略，这样才更有益于宣传大张鹅。只有把大张鹅的品牌效应打出来，我们才可以向北上广深拓展，最后辐射到全国各地。” “野心家。” “没有野心，那就不是一个成功的企业家。” 苏芷晴笑了一下。 “芷晴，下一步……” “你饿不饿？” “你还别说，看见别人吃得有滋有味，我真的有一点饿了。要不，就在这里吃一点？” “不行。你没看见，这后面有几十号人正等着。要是为你开后门，肯定会引起民愤。大家要闹起来，那就不是你我能控制了的。” “你说得也太恐怖了。” “你还别不信。现在大都市的人，普遍压力山大，或多或少有一些焦虑、情绪化，很容易爆发的。” “好好，不能在自己的店里一饱口福，太遗憾了。” “我又没有说，你不可以在这里吃。只是，我们也要遵守大家自发约定的秩序，像他们一样排队等候。你集团老总也不能搞特殊化。” “那我们就等一等。” “你先坐在树林子去，我去拿号。” 张禹欣老实的坐到树林子里，苏芷晴端了两杯豆浆过来，“来，的。” “店里还有提供？” “不光有的，还有试吃。你知道这叫什么？ 叫舍得，有舍才有得。” “是吗？我发现这里有许多的做法是我们那个小地方没有的，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你没有见过的，多了去了。” “芷晴，你什么时候再去沙市，也跟我们的员工讲讲，让他们也开开眼界。” “行啊。张总，我还告诉你，你的集团准备上市，你这个老总的思想观念要是跟不上时代潮流，那你的企业就别想做大做强。我不是吓你，你还要多向本小姐学习、学习。” “是吗？那我干脆拜你为师。” “我看行。” 苏芷晴递给他一张单子，“这是我们的号，叫的时候，我们就可以进去了。” “ 728，什么意思？” “ 728，表示今天已经有728人订了席。” “你的意思说，咱们的店一天下来，可开上千席？” “是啊，天天如此。” “一席三四人不等，那就是说，每天店里接待的人数有好几千人次。如果按一人一百元计算……天呐！” “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是？张总，你现在知道了，我的装修，还有豆浆，是不是不值一提？” 轮到张禹欣笑了，他瞅着苏芷晴，这个女孩子脑袋里都装了什么，真是不敢小觑。 十来年，他的心中一直保留的是大学时期苏芷晴古灵精怪的形象，他特别喜欢这种活泼乖巧的女孩子。时至今日，她的外貌并没有多大的变化，而她的头脑完全与过去不可同日而语，变得更加的聪慧，人也更加成熟有魅力。 他的集团走到今天，他的大张鹅在全省地市县有了一点名气，倘若要上一个台阶，走向更大的地方，还真的需要像苏芷晴这样的能人辅佐。 苍天不负有心人，他没有白等她十年，他这次来岚城做的一个大胆的决定，应该也是老天给他的启示。 张禹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苏芷晴有的点难为情，“哎，你老看着我干什么？” 张禹欣微微侧过头，傻傻的笑。 “ 728号，728号，请到69号入座。” 苏芷晴拍了拍他的肩，“叫咱们了。” “这么快就到了吗？” “这就是大都市的快节奏。上一桌吃完了，立马就会换下一桌的人。这就有一点像流水席。” 张禹欣站起身来，“走，去尝一尝大都市大张鹅的味道。” 第166章 都市节奏 苏芷晴陪同张禹欣对岚城分公司的重点销售网点、餐厅、小吃店逐个跑了个遍，最后带着他来到了张家湾。 “这里是什么地方，你还记得吗？” 张禹欣摇下车窗，伸出头瞧了瞧，“不记得了。” “我哥……米粉……” “哦……我想起来，我来过、来过。你哥还在这里做吗？” 苏芷晴把车停在路边，“到了，最后一站，下去视察一下。” 张禹欣从车里钻出来，眼前的景象让他一时目瞪口呆。 三间门店贯通，浑然一体。 巨大的led显示屏正在播放大张鹅的产品，有几个小孩嘴里冒油，嘻嘻哈哈争抢吃着大张鹅零食。 显示屏下，长长的横幅上书写着：鹅，鹅，鹅，风靡全球。 门口巨大、逼真的大鹅玩偶，迈着八步碎步，仿效着鹅行走的笨拙可笑的姿态。 门口身着紫红色旗袍的迎宾小姐走上前来，一口的标准的普通话，亲切、自然，“美女、帅哥，请进。” 苏芷晴和迎宾小姐耳语几句，迎宾小姐用佩戴的耳麦传话过去。 同样身着紫红色旗袍的虞红走了过来，容光焕发，完全褪去了家庭主妇的老气，“苏总。” 苏芷晴向双方介绍了一下，“这位是集团的张总，这位是张家湾店的店长虞红，也是我嫂子。” 张禹欣上前和虞红握了下手，“怎么样？” 虞红说：“报告张总，我们店里开业以来，每天都是这样，至少需要排队等候半小时左右，才能进店就餐。” 张禹欣这才注意到密密麻麻的一堆人坐在小树林子。 苏芷晴问张禹欣：“要不要进店看一看。” 张禹欣说：“进去看一看。” 店里的员工全部戴着耳麦，青一色帅哥靓女，青一色的白色工作服，各司其职，忙而不乱，井然有序。 张禹欣见状，欣喜地点头，“这是你哥原来的小店？” “是啊。怎么样？” “大手笔。”张禹欣竖起大拇指，问虞红，“你们过去不是卖米粉的吗？” 虞红如数家珍，“我们按照苏总的指示，改成了主推大张鹅，有火锅类，卤味熟食类，包装零食类三大系列，基本上可以满足各类人的需求。” 张禹欣啧啧称赞：“好，好。” 虞红在耳麦里不停地招呼，“ 小红、小红，52座空出来……‘ 苏芷晴吩咐道：“嫂子，你去忙。” 苏芷晴带着张禹欣在店里转了一圈，匆匆走了出来。 张禹欣问：“芷晴，你这里的投资应该不是一个小数。” “羊毛出在羊身上，有人买单。” “芷晴，你知道我最满意的是什么吗？就是你采取全方位推出大张鹅的战略，这样才更有益于宣传大张鹅。只有把大张鹅的品牌效应打出来，我们才可以向北上广深拓展，最后辐射到全国各地。” “野心家。” “没有野心，那就不是一个成功的企业家。” 苏芷晴笑了一下。 “芷晴，下一步……” “你饿不饿？” “你还别说，看见别人吃得有滋有味，我真的有一点饿了。要不，就在这里吃一点？” “不行。你没看见，这后面有几十号人正等着。要是为你开后门，肯定会引起民愤。大家要闹起来，那就不是你我能控制了的。” “你说得也太恐怖了。” “你还别不信。现在大都市的人，普遍压力山大，或多或少有一些焦虑、情绪化，很容易爆发的。” “好好，不能在自己的店里一饱口福，太遗憾了。” “我又没有说，你不可以在这里吃。只是，我们也要遵守大家自发约定的秩序，像他们一样排队等候。你集团老总也不能搞特殊化。” “那我们就等一等。” “你先坐在树林子去，我去拿号。” 张禹欣老实的坐到树林子里，苏芷晴端了两杯豆浆过来，“来，的。” “店里还有提供？” “不光有的，还有试吃。你知道这叫什么？ 叫舍得，有舍才有得。” “是吗？我发现这里有许多的做法是我们那个小地方没有的，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你没有见过的，多了去了。” “芷晴，你什么时候再去沙市，也跟我们的员工讲讲，让他们也开开眼界。” “行啊。张总，我还告诉你，你的集团准备上市，你这个老总的思想观念要是跟不上时代潮流，那你的企业就别想做大做强。我不是吓你，你还要多向本小姐学习、学习。” “是吗？那我干脆拜你为师。” “我看行。” 苏芷晴递给他一张单子，“这是我们的号，叫的时候，我们就可以进去了。” “ 728，什么意思？” “ 728，表示今天已经有728人订了席。” “你的意思说，咱们的店一天下来，可开上千席？” “是啊，天天如此。” “一席三四人不等，那就是说，每天店里接待的人数有好几千人次。如果按一人一百元计算……天呐！” “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是？张总，你现在知道了，我的装修，还有豆浆，是不是不值一提？” 轮到张禹欣笑了，他瞅着苏芷晴，这个女孩子脑袋里都装了什么，真是不敢小觑。 十来年，他的心中一直保留的是大学时期苏芷晴古灵精怪的形象，他特别喜欢这种活泼乖巧的女孩子。时至今日，她的外貌并没有多大的变化，而她的头脑完全与过去不可同日而语，变得更加的聪慧，人也更加成熟有魅力。 他的集团走到今天，他的大张鹅在全省地市县有了一点名气，倘若要上一个台阶，走向更大的地方，还真的需要像苏芷晴这样的能人辅佐。 苍天不负有心人，他没有白等她十年，他这次来岚城做的一个大胆的决定，应该也是老天给他的启示。 张禹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苏芷晴有的点难为情，“哎，你老看着我干什么？” 张禹欣微微侧过头，傻傻的笑。 “ 728号，728号，请到69号入座。” 苏芷晴拍了拍他的肩，“叫咱们了。” “这么快就到了吗？” “这就是大都市的快节奏。上一桌吃完了，立马就会换下一桌的人。这就有一点像流水席。” 张禹欣站起身来，“走，去尝一尝大都市大张鹅的味道。” 第167章 食品安全 苏芷晴和张禹欣吃完，一前一后从店里走了出来。 “味道怎么样？”苏芷晴问。 张禹欣一边抹着嘴，一边煞有介事地说：“想听真话？” “当然。” “我觉得……不怎么样。” “为了激励我们？” “当然是为了激励你们，也是客观评价。你们做的大张鹅火锅，实事求是地说，与我们小地方的完全不能比，一个地下，一个天上。你们的除了外观还过得去，让人有食欲，其它的，如口感、香味，说句不客气的话，简直是在糟塌我的大张鹅。” 苏芷晴脸色沉了下来，“张禹欣，你这就是在吹毛求疵，故意找碴。” “我还真不是在故意找碴。我刚才吃的时候还在想，就这样的口味，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来吃？大家吃上一回还会来第二回吗？” 苏芷晴的情绪跌入谷底，闷闷不乐。 “你怎么不说话？” “我还说什么呀？你都全盘否定了。” “我并没有全盘否定。我只是在想，怎么大城市里的人就好这种口味？是不是我的口味与你们的格格不入？” 苏芷晴想了想，试探性的说：“会不会是因为沙市小地方吃的人少，做工精细？ 你想呀，我们每天摆上千桌，不可能慢火炖。还有，大都市人工作忙碌，吃的东西，求一个快，自然对口味要求不那么高，能填饱肚子就行。” “芷晴，我绝对同意你这种看法。你想留住人的味蕾，让别人有第二次、第三次，甚至多次光顾你的店，你们必须在口味上下足功夫。不然的话，你这个店是开不长的。人们图一次新鲜后，下一次可能就不会来了。我知道大城市里人多，只要有一半的人光顾，那也是一个庞大的数值。这就有点像挖煤一样，挖一天少一点，迟早有一天会挖完的。那么，大家都光顾了一次，没有回头客了，你说，到那时你的店是不是就得关门了。苏芷晴，在吃的问题上，我应该比你有发言权。” “好好，我的张老总，我听你的就是了。” “还有，你老实告诉我，你们的食品里没放什么添加剂？” “你说什么？添加剂……我跟你保证，绝对没有。” “苏芷晴，你记住，做吃的，食品安全大过天。这么多年，我的公司之所以一直顺风顺水发展到今天，这也是我坚守的底线。一旦食品卫生出了问题，你就别想在这一行里混了。知道吗？” “知道了，我明天就召集各店长开会，跟他们约法三章。” “你还得设立一个部门，每天派人逐个店里去检查。” “好好。” “这种事千万不可大意。我们赚钱是一方面，做有良心的人才是重中之重。” 苏芷晴帮他把公司做大做强，只顾在全市范围内紧锣密鼓的开店，却根本没有考虑公司长久而持续的发展，而且忽视了食品卫生这一重要的环节。 难怪他要坚持留下来在这里吃一顿。 看来，张禹欣的成功并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什么馅饼，也是有他做人的底线的。反观自己，混到如今一事无成，这肯定也是有其自身的原因的。 所以，张禹欣在她心里的形象立刻变得高大上起来。 苏芷晴情不自禁地抱着他亲了一口，“亲爱的，你刚才说的每一个字我都记下了，我回去好好反省。走。” “去哪里？” “去我爸家呀。” 张禹欣看了一下腕表，“晚上九点多了，太迟了，不方便。” “我爸夜猫子，这个点肯定还没睡。” “你爸不会认为我这个人没谱？我看今天还是算了，明天正式去拜访你爸。” “也行。那我送你去酒店。” “好。” 苏芷晴把张禹欣送到远大酒店的门口，并没有下车急不可耐地牵着他的手就往酒店房间里冲，而是表现出了一个女孩子应有的矜持和稳重。 她仅仅是抓住他的手，舍不得松开。 张禹欣看得出来她对他的依恋，给了一个合理的理由，“今天晚了，忙了一天都累了。” “亲爱的，我明天早上来接你。” “好。你快回去。” 苏芷晴回到家里，苏清河见她心事重重的样子，“丫头，好像不太高兴呀？” “人家骂了我，把我骂得狗血淋头。” “谁这么大胆，敢骂我闺女。我闺女可不是好惹的。” “您女婿，准女婿。” “他，张禹欣那个家伙。他来岚城了？人呢？怎么不带到家里来？他怎么骂的你了？为什么骂你？” “爸，您怎么这么多问题？您到嫂子的店里去看了吗？” “看了，早就不在了。丫头，我正要问你呢。那里都是你弄的？” “是呀。怎么了？” “那可不是一般的气派。我丫头就是厉害，人中龙凤。” “可他说我店里做的菜都是垃圾。” “那么多人在吃，怎么会是垃圾呢？ 他胡说八道。我见到他，看我怎么批评他。” “人家说得有道理。” “他都说了一些什么？” 苏芷晴便一五一十把张禹欣所说，毫无保留的告诉了苏清河，像是告状似的。 苏清河听完，“这个小伙子不错呀。” “哪里不错？” “就凭他的一句话，做吃的，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看来这个人的人品蛮不错。我喜欢。丫头，难道人家骂了你几句，你就有意见了？” “我当然有意见了。我那么努力，帮他把分公司做大做强，他似乎看不见，却专找我的问题。” “他找你的问题就对了，因为你就要成为人家身边的人了。你要是旁人，你看他会不会这么说。” “偏心，你们都偏心。” “我丫头还真生气了，没有格局。” “他为他的集团长远着想，人家一点错都没有。看来这个小伙子是一个相当有头脑的人，而且是值得信任的人。丫头，这样的夫婿天上人间少有，你能遇上是你一生的福报。” “爸，真的是这样？” “爸看人不会错的，你相信爸。” 苏芷晴从背后吊在苏清河的脖子上，“谢谢爸。” 苏芷晴的一番欲擒故纵，只是想让苏清河明天见到张禹欣后，不会因为两个的话不投机而产生嫌隙，而给她爸打的一个预防针而已。 她又不是弱智，张禹欣所说的，她当然能明白。即使是张禹欣无端批评了她，她有必要跟她爸说吗？告状就更不消说了。她爸管得了吗？莫说张禹欣现在还不是他女婿，就算是成了他女婿，人家是集团老总，他几斤几两不清楚吗？ 第167章 食品安全 苏芷晴和张禹欣吃完，一前一后从店里走了出来。 “味道怎么样？”苏芷晴问。 张禹欣一边抹着嘴，一边煞有介事地说：“想听真话？” “当然。” “我觉得……不怎么样。” “为了激励我们？” “当然是为了激励你们，也是客观评价。你们做的大张鹅火锅，实事求是地说，与我们小地方的完全不能比，一个地下，一个天上。你们的除了外观还过得去，让人有食欲，其它的，如口感、香味，说句不客气的话，简直是在糟塌我的大张鹅。” 苏芷晴脸色沉了下来，“张禹欣，你这就是在吹毛求疵，故意找碴。” “我还真不是在故意找碴。我刚才吃的时候还在想，就这样的口味，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来吃？大家吃上一回还会来第二回吗？” 苏芷晴的情绪跌入谷底，闷闷不乐。 “你怎么不说话？” “我还说什么呀？你都全盘否定了。” “我并没有全盘否定。我只是在想，怎么大城市里的人就好这种口味？是不是我的口味与你们的格格不入？” 苏芷晴想了想，试探性的说：“会不会是因为沙市小地方吃的人少，做工精细？ 你想呀，我们每天摆上千桌，不可能慢火炖。还有，大都市人工作忙碌，吃的东西，求一个快，自然对口味要求不那么高，能填饱肚子就行。” “芷晴，我绝对同意你这种看法。你想留住人的味蕾，让别人有第二次、第三次，甚至多次光顾你的店，你们必须在口味上下足功夫。不然的话，你这个店是开不长的。人们图一次新鲜后，下一次可能就不会来了。我知道大城市里人多，只要有一半的人光顾，那也是一个庞大的数值。这就有点像挖煤一样，挖一天少一点，迟早有一天会挖完的。那么，大家都光顾了一次，没有回头客了，你说，到那时你的店是不是就得关门了。苏芷晴，在吃的问题上，我应该比你有发言权。” “好好，我的张老总，我听你的就是了。” “还有，你老实告诉我，你们的食品里没放什么添加剂？” “你说什么？添加剂……我跟你保证，绝对没有。” “苏芷晴，你记住，做吃的，食品安全大过天。这么多年，我的公司之所以一直顺风顺水发展到今天，这也是我坚守的底线。一旦食品卫生出了问题，你就别想在这一行里混了。知道吗？” “知道了，我明天就召集各店长开会，跟他们约法三章。” “你还得设立一个部门，每天派人逐个店里去检查。” “好好。” “这种事千万不可大意。我们赚钱是一方面，做有良心的人才是重中之重。” 苏芷晴帮他把公司做大做强，只顾在全市范围内紧锣密鼓的开店，却根本没有考虑公司长久而持续的发展，而且忽视了食品卫生这一重要的环节。 难怪他要坚持留下来在这里吃一顿。 看来，张禹欣的成功并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什么馅饼，也是有他做人的底线的。反观自己，混到如今一事无成，这肯定也是有其自身的原因的。 所以，张禹欣在她心里的形象立刻变得高大上起来。 苏芷晴情不自禁地抱着他亲了一口，“亲爱的，你刚才说的每一个字我都记下了，我回去好好反省。走。” “去哪里？” “去我爸家呀。” 张禹欣看了一下腕表，“晚上九点多了，太迟了，不方便。” “我爸夜猫子，这个点肯定还没睡。” “你爸不会认为我这个人没谱？我看今天还是算了，明天正式去拜访你爸。” “也行。那我送你去酒店。” “好。” 苏芷晴把张禹欣送到远大酒店的门口，并没有下车急不可耐地牵着他的手就往酒店房间里冲，而是表现出了一个女孩子应有的矜持和稳重。 她仅仅是抓住他的手，舍不得松开。 张禹欣看得出来她对他的依恋，给了一个合理的理由，“今天晚了，忙了一天都累了。” “亲爱的，我明天早上来接你。” “好。你快回去。” 苏芷晴回到家里，苏清河见她心事重重的样子，“丫头，好像不太高兴呀？” “人家骂了我，把我骂得狗血淋头。” “谁这么大胆，敢骂我闺女。我闺女可不是好惹的。” “您女婿，准女婿。” “他，张禹欣那个家伙。他来岚城了？人呢？怎么不带到家里来？他怎么骂的你了？为什么骂你？” “爸，您怎么这么多问题？您到嫂子的店里去看了吗？” “看了，早就不在了。丫头，我正要问你呢。那里都是你弄的？” “是呀。怎么了？” “那可不是一般的气派。我丫头就是厉害，人中龙凤。” “可他说我店里做的菜都是垃圾。” “那么多人在吃，怎么会是垃圾呢？ 他胡说八道。我见到他，看我怎么批评他。” “人家说得有道理。” “他都说了一些什么？” 苏芷晴便一五一十把张禹欣所说，毫无保留的告诉了苏清河，像是告状似的。 苏清河听完，“这个小伙子不错呀。” “哪里不错？” “就凭他的一句话，做吃的，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看来这个人的人品蛮不错。我喜欢。丫头，难道人家骂了你几句，你就有意见了？” “我当然有意见了。我那么努力，帮他把分公司做大做强，他似乎看不见，却专找我的问题。” “他找你的问题就对了，因为你就要成为人家身边的人了。你要是旁人，你看他会不会这么说。” “偏心，你们都偏心。” “我丫头还真生气了，没有格局。” “他为他的集团长远着想，人家一点错都没有。看来这个小伙子是一个相当有头脑的人，而且是值得信任的人。丫头，这样的夫婿天上人间少有，你能遇上是你一生的福报。” “爸，真的是这样？” “爸看人不会错的，你相信爸。” 苏芷晴从背后吊在苏清河的脖子上，“谢谢爸。” 苏芷晴的一番欲擒故纵，只是想让苏清河明天见到张禹欣后，不会因为两个的话不投机而产生嫌隙，而给她爸打的一个预防针而已。 她又不是弱智，张禹欣所说的，她当然能明白。即使是张禹欣无端批评了她，她有必要跟她爸说吗？告状就更不消说了。她爸管得了吗？莫说张禹欣现在还不是他女婿，就算是成了他女婿，人家是集团老总，他几斤几两不清楚吗？ 第168章 特殊礼物 苏芷晴一早就把车开到酒店大门口，她怕她来迟了，他等她等得烦躁。来了之后，又不敢给他打电话，怕吵醒了他，只是给他发了一条微信： 亲爱的，我在酒店门口。 苏芷晴现在自己都觉得好笑，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小心翼翼、瞻前顾后、踟蹰不前。她本来是一个大大咧咧、风风火火、无拘无束的人。这完全不是她的行事风格。 或许是她太在意他了。她尽量把自己好的一面呈现给他，生怕因为自己的一时疏忽惹得他不开心、不满意。 她坐在车里面，注视着酒店大厅里来来往往的人，只要张禹欣一露面，她就准备冲过去迎接她。 突然，张禹欣不声不响地钻进了副驾座。 苏芷晴惊诧之余，“咦，你从哪里冒出来的？” 张禹欣淡然地说：“我蛮早就起来了，在街上溜达了一会。” “我还怕吵醒了你呢，都不敢跟你打电话。昨晚休息得好吗？” “像死猪一样，一觉睡到大天亮。这种豪华酒店的总统套房，一晚不便宜？” “什么？”苏芷晴打着哼哈。这么高规格的接待他，也是回敬她去沙市受到的贵宾待遇。 “装……你难道没有听见我在说什么吗？” “你是集团老总，应该的。” “什么集团老总？下次来这里，你给我订一个连锁酒店就行了。钱要花在对的地方。睡一个觉，用不着这么奢侈。” “张总，你别误会，这可是我私人掏的钱。” 张禹欣开玩笑说：“私人的更不行了，你得把钱留着买嫁妆。” 苏芷晴娇羞地瞪了他一眼。 “走。” “去哪里？张总，请指示。” “去见你爸。昨天不是说好的吗？你忘了？” 苏芷晴启动了汽车，“我怕你中途有什么改变呢。” “芷晴，我发现你从沙市回来之后，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有一点不像你了。” “是吗？我怎么不觉得。我是变好了，还是变坏了？” “变得不真实了。为什么会这样？” 苏芷晴含羞一笑，“那还不是因为你。” “我能改变你？我还有这么大本事？ 芷晴，你用不着为了我改变什么，我喜欢的就是真实的你。懂我说的意思吗？” 苏芷晴暗暗的在心里乐着，他终于在她面前含而不露向她表白了。 既然他想要的是一个真实的她，这对苏芷晴来说，太简单不过了。让她在他面前戴着镣铐跳舞，还真是难受之极了。 “我可是一只刺猬，你不怕我刺到你？” 张禹欣哈哈一乐，笑而不语。 到了小区，苏芷晴把车停在路边。 她看着张禹欣手里只拿了一个瘪瘪的提包，近乎两手空空，这哪像是拜见未来岳父大人的样子。想当初郝如初次见她爸，可是把汽车的后备箱都堆满了。 他这是不懂礼性，还是抠门？亦或是根本对她没有什么诚意？ 苏清河可是一个特别讲礼性的人。他现在这个样子去见她爸，估计苏清河不把他赶出门就算是比较客气的了。 “你就这样去见我爸？” 张禹欣满不在乎，“有什么问题吗？” “你说呢？” 苏芷晴匆匆向小区门口旁边的商店走去，张禹欣在她后面一把拽住她，“不用。” 她疑惑地望着他，“我爸这个人，特别讲究这些。我去买，算你的。” “芷晴，你是想让我一手提一瓶酒，一手提一条烟。你这不是让我难堪吗？” “这怎么是让你难堪呢？这是让你在我爸面前有面子。” “我说了不用就不用。” 苏芷晴心里明显不爽，张禹欣只得在她背后推着她往前走。 “放心，你爸不会把我赶出来的。” 苏芷晴在前闷闷不乐地进了小区，张禹欣赶上来，一脸得意地笑着，主动地搂着她的肩膀。 苏清河把苏醒送上学校后，买了一大堆菜，他今天要在家里好好的露一手，为了他闺女，和闺女的男朋友。 一个等了他闺女十来年的小伙子来拜见他这个准岳父，他可不能怠慢了人家，不然的话，他闺女可不会轻饶了他。 他怕他一个人忙不过来，还专门请蓝莜过来帮他的忙。 “爸，爸。”苏芷晴推开门，就大声嚷开了。 当她见到蹲在地上摘菜的蓝莜时，惊愕不已。 蓝莜立刻站了起来，大方得体地笑着说：“苏姑娘回来了。” 苏芷晴听到她亲切、别样的称呼，忍不住满脸乐开了花，一把夺走了她手里的芹菜，“阿姨，您是稀客呀，我爸怎么能让您做这种事呢。爸、爸……” 苏清河正在阳台上抽烟，见苏芷晴回来，赶紧掐熄了烟头。 张禹欣迎了上去，“叔，您还认识我吗？” 苏清河见到眼前的小伙子风流倜傥、一表人才，这才是和他闺女匹配的人，完全不是郝如那种肥头大耳所能比的。 “叔，在芷晴哥哥的米粉店……” 苏清河记忆早已模糊，慌称道：“哦，记得、记得。快坐。”他一时想不起闺女告诉过他的名字，“你是张……张总” “是。我是小张。” 张禹欣把苏清河拉进房里，从提包里掏出一件文件，“叔，我今天第一次来，没有准备什么。这是我送给芷晴的。” “什么？” 张禹欣压低声音说，“您别告诉她，替她保管好就行。” 张禹欣没有告诉他是什么，苏清河也没好意思当面拆开看一眼。既然这个张总把他拉房间很神秘地交给他，说明这个文件非同小可。 “放心，我不会跟她说的。小张，那我什么时候把这个交给我丫头呢？” “您觉得合适的时候。” 苏清河一愣一愣的，莫衷一是，“好，好。” 张禹欣走了出去，苏清河忍不住偷偷翻开瞟了一眼标题，大张鹅集团股份转让合同。 苏清河连忙合上文件，放进抽屉里。 他出来热情地给张禹欣倒了一杯茶，笑眯眯地说：“小张，来。请坐。” 张禹欣接过茶，“哎呀，怎么好劳您……谢谢叔。” “小张，你就把这里当自己家，不用拘束。” “是、是。我知道。” 苏芷晴瞅着苏清河笑容满面，对张禹欣殷勤招待，甚是奇怪，这个家伙跑进房里跟她爸说了些什么。 难怪在小区门口，这个家伙阻止她给她爸买东西，还信誓旦旦跟她说，让她放心，她爸绝对不会计较这些。 到底这个家伙做了什么？ 第168章 特殊礼物 苏芷晴一早就把车开到酒店大门口，她怕她来迟了，他等她等得烦躁。来了之后，又不敢给他打电话，怕吵醒了他，只是给他发了一条微信： 亲爱的，我在酒店门口。 苏芷晴现在自己都觉得好笑，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小心翼翼、瞻前顾后、踟蹰不前。她本来是一个大大咧咧、风风火火、无拘无束的人。这完全不是她的行事风格。 或许是她太在意他了。她尽量把自己好的一面呈现给他，生怕因为自己的一时疏忽惹得他不开心、不满意。 她坐在车里面，注视着酒店大厅里来来往往的人，只要张禹欣一露面，她就准备冲过去迎接她。 突然，张禹欣不声不响地钻进了副驾座。 苏芷晴惊诧之余，“咦，你从哪里冒出来的？” 张禹欣淡然地说：“我蛮早就起来了，在街上溜达了一会。” “我还怕吵醒了你呢，都不敢跟你打电话。昨晚休息得好吗？” “像死猪一样，一觉睡到大天亮。这种豪华酒店的总统套房，一晚不便宜？” “什么？”苏芷晴打着哼哈。这么高规格的接待他，也是回敬她去沙市受到的贵宾待遇。 “装……你难道没有听见我在说什么吗？” “你是集团老总，应该的。” “什么集团老总？下次来这里，你给我订一个连锁酒店就行了。钱要花在对的地方。睡一个觉，用不着这么奢侈。” “张总，你别误会，这可是我私人掏的钱。” 张禹欣开玩笑说：“私人的更不行了，你得把钱留着买嫁妆。” 苏芷晴娇羞地瞪了他一眼。 “走。” “去哪里？张总，请指示。” “去见你爸。昨天不是说好的吗？你忘了？” 苏芷晴启动了汽车，“我怕你中途有什么改变呢。” “芷晴，我发现你从沙市回来之后，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有一点不像你了。” “是吗？我怎么不觉得。我是变好了，还是变坏了？” “变得不真实了。为什么会这样？” 苏芷晴含羞一笑，“那还不是因为你。” “我能改变你？我还有这么大本事？ 芷晴，你用不着为了我改变什么，我喜欢的就是真实的你。懂我说的意思吗？” 苏芷晴暗暗的在心里乐着，他终于在她面前含而不露向她表白了。 既然他想要的是一个真实的她，这对苏芷晴来说，太简单不过了。让她在他面前戴着镣铐跳舞，还真是难受之极了。 “我可是一只刺猬，你不怕我刺到你？” 张禹欣哈哈一乐，笑而不语。 到了小区，苏芷晴把车停在路边。 她看着张禹欣手里只拿了一个瘪瘪的提包，近乎两手空空，这哪像是拜见未来岳父大人的样子。想当初郝如初次见她爸，可是把汽车的后备箱都堆满了。 他这是不懂礼性，还是抠门？亦或是根本对她没有什么诚意？ 苏清河可是一个特别讲礼性的人。他现在这个样子去见她爸，估计苏清河不把他赶出门就算是比较客气的了。 “你就这样去见我爸？” 张禹欣满不在乎，“有什么问题吗？” “你说呢？” 苏芷晴匆匆向小区门口旁边的商店走去，张禹欣在她后面一把拽住她，“不用。” 她疑惑地望着他，“我爸这个人，特别讲究这些。我去买，算你的。” “芷晴，你是想让我一手提一瓶酒，一手提一条烟。你这不是让我难堪吗？” “这怎么是让你难堪呢？这是让你在我爸面前有面子。” “我说了不用就不用。” 苏芷晴心里明显不爽，张禹欣只得在她背后推着她往前走。 “放心，你爸不会把我赶出来的。” 苏芷晴在前闷闷不乐地进了小区，张禹欣赶上来，一脸得意地笑着，主动地搂着她的肩膀。 苏清河把苏醒送上学校后，买了一大堆菜，他今天要在家里好好的露一手，为了他闺女，和闺女的男朋友。 一个等了他闺女十来年的小伙子来拜见他这个准岳父，他可不能怠慢了人家，不然的话，他闺女可不会轻饶了他。 他怕他一个人忙不过来，还专门请蓝莜过来帮他的忙。 “爸，爸。”苏芷晴推开门，就大声嚷开了。 当她见到蹲在地上摘菜的蓝莜时，惊愕不已。 蓝莜立刻站了起来，大方得体地笑着说：“苏姑娘回来了。” 苏芷晴听到她亲切、别样的称呼，忍不住满脸乐开了花，一把夺走了她手里的芹菜，“阿姨，您是稀客呀，我爸怎么能让您做这种事呢。爸、爸……” 苏清河正在阳台上抽烟，见苏芷晴回来，赶紧掐熄了烟头。 张禹欣迎了上去，“叔，您还认识我吗？” 苏清河见到眼前的小伙子风流倜傥、一表人才，这才是和他闺女匹配的人，完全不是郝如那种肥头大耳所能比的。 “叔，在芷晴哥哥的米粉店……” 苏清河记忆早已模糊，慌称道：“哦，记得、记得。快坐。”他一时想不起闺女告诉过他的名字，“你是张……张总” “是。我是小张。” 张禹欣把苏清河拉进房里，从提包里掏出一件文件，“叔，我今天第一次来，没有准备什么。这是我送给芷晴的。” “什么？” 张禹欣压低声音说，“您别告诉她，替她保管好就行。” 张禹欣没有告诉他是什么，苏清河也没好意思当面拆开看一眼。既然这个张总把他拉房间很神秘地交给他，说明这个文件非同小可。 “放心，我不会跟她说的。小张，那我什么时候把这个交给我丫头呢？” “您觉得合适的时候。” 苏清河一愣一愣的，莫衷一是，“好，好。” 张禹欣走了出去，苏清河忍不住偷偷翻开瞟了一眼标题，大张鹅集团股份转让合同。 苏清河连忙合上文件，放进抽屉里。 他出来热情地给张禹欣倒了一杯茶，笑眯眯地说：“小张，来。请坐。” 张禹欣接过茶，“哎呀，怎么好劳您……谢谢叔。” “小张，你就把这里当自己家，不用拘束。” “是、是。我知道。” 苏芷晴瞅着苏清河笑容满面，对张禹欣殷勤招待，甚是奇怪，这个家伙跑进房里跟她爸说了些什么。 难怪在小区门口，这个家伙阻止她给她爸买东西，还信誓旦旦跟她说，让她放心，她爸绝对不会计较这些。 到底这个家伙做了什么？ 第169章 为了儿子 菜摘了、洗了、切了，只等上锅了，蓝觉得该她做的事情完成了，便跟苏清河告辞，“大哥，那我就回去了。” 苏清河刚准备打火热锅，便熄了火，“大妹子，你说的什么话。就我们一家人，你怎么能走呢？说什么也要吃了再回去。” 蓝莜还是觉得自己留在这里，和他们一家共进午餐，有点不太合适。她和苏清河闺女只有一面之交，和他女婿更是刚认识不久。关键是她的身份对他的两个孩子来说，有点尴尬。她和苏清河并没有领证，她后妈都算不上，而作为苏清河的女朋友，在两个热恋并且准备结婚的孩子面前，多少又显得有点滑稽可笑。 所以，与其在一个桌子尴尬地和他们一起吃饭，还不如及早离开。 蓝莜解下围裙，洗了手，“大哥，走了。” 苏清河又不好在两个孩子面前生拉硬拽，“你怎么能这样？” 苏芷晴和张禹欣俩人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着电视，一边打情骂俏。 苏芷晴刚把目光移向厨房，苏清河就给她使了一个眼色。她心领神会，赶紧走进厨房拦住了蓝莜，“阿姨，我爸诚心留您，您无论如何都得留下来。” “苏姑娘，我儿子一个人还在家里。”蓝莜显得格外为难地说。 苏清河补了一句，“咱们儿子现在好了。大妹子，你也不差吃一顿饭这会儿功夫。” 苏芷晴帮腔道，“阿姨，我爸说得是。” 蓝莜执意要走，“大哥，苏姑娘，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 苏芷晴只得挪开身子，让蓝莜走出了厨房。 张禹欣连忙站起身来，脸上挂着笑，也不知说点什么好。 苏芷晴也给愣怔的苏清河使了一个眼神，苏清河便追了出来。 苏清河半是责怪，半是好客地说：“大妹子，你这人呐。我送送你。” 蓝莜朝张禹欣挤出一脸笑，“不用，家里有贵客。” 苏清河还是扯着蓝莜的衣袖出了门。 俩人在电梯里，面对面站着，相视而笑。 苏清河心里还是有一些埋怨，“你说你这个人呐，帮了我半天，都不肯留下来吃一口饭，你让我……” 蓝莜顾左右而言他，“大哥，你女婿一表人才，闺女也是天生丽质，俩人真是天生一对的神仙眷侣。” 苏清河咧着嘴笑，“大妹子，你真会说好听的话。不过，我这个女婿还真是一个集团的老总，我闺女在他的一个分公司当一把手。” “哥，你好幸福哟。” “谢谢你夸奖。” 出了电梯，蓝莜退到一边，低着头。 苏清河见她没有马上要离开的意思，“大妹子，你有什么事吗？” “我……我……”蓝莜吞吞吐吐，好像很难启齿。 “你说，到底有什么事？” “我能请你帮个忙吗？” “嗨。帮什么忙？只管说。” “大哥……我儿子不想留在这里了，想回我们老家河南去。你能帮我把这里的房子卖了吗？” 苏清河顿了一下，“你不是说，你们老家没有人了吗？” “那里还有我的房子，还有一些亲戚朋友。” “噢。岚城不好吗？你儿子怎么会不想待这里了呢？” “唉……说起来，我儿子发病就是因为这里，这座不友好的城市……现在我儿子身体慢慢康复了，意识也慢慢清醒了。可能是他想到了过去的一些往事，有好几次我见到他在偷偷的流泪。他过去在这里，肯定是受了很大的委屈和伤害，不然也不会抑郁。现在他好了，是会触景伤情的。既然他要走，我肯定是要陪他一起去的。”蓝莜眼里闪着泪花，情深意切。她给他深深地鞠了一躬，“大哥，遇到你，是老天开眼。今生我无以回报，等来生。” 苏清河感动得一塌糊涂，眼眶湿润了。他一把把她拉进自己怀里，“大妹子，别说这样的话。我也要感谢老天爷，让我遇见了你，我的生活才充满了希望，充满了阳光。” 俩人相拥在一起，过了许久。 蓝莜松开了，“大哥，你快回去，你家里还有客人呢。” “大妹子，那你什么时候走？” “大概就这两天。” “需要我为你做点什么，你尽管吩咐。” “也没有什么事。” “你确定要把这里的房子卖掉吗？再也不回来了吗？” “嗯……我需要钱。儿子的病没有彻底好，我还要保证他每天的服药。” 苏清河能理解，也能感同身受。这座城市，对她儿子来说，是一个悲伤的地方，他们要告别这里，也是不得已。 他不想再劝说，尽管他一百个不愿意他们母子俩离开。 “大妹子，我们……你走了之后，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蓝莜泪眼婆娑，有点哽咽，“我不知道。” “我能去河南看你们吗？” 蓝莜眼里倏而闪现一束光亮，“真的吗？……太好了，那说定了。” 苏清河看得出来，蓝莜也不愿离开他，只是因为她儿子，她硬生生的割舍了他俩的一段美好的情缘。这对她来说，更是一种撕心裂肺的痛苦选择。 苏芷晴见她爸出去送蓝莜，半天不回来，便自作主张炒起菜来。 张禹欣瞅着她笨手笨脚的样子，连炒菜的基本程序都不清楚，好为人师地接过她手里锅铲，有模有样当了一回厨师。 苏清河心里空落落地回到家，见炒好的菜已摆上桌。他非但没有半点惊奇，甚至都懒得和闺女、准女婿打一声招呼，就径直去了卧室。 “爸，菜快弄好了，马上开饭。”苏芷晴朝苏清河说着，竟然没有听到回应。 她好生奇怪，走进卧室，看见苏清河直挺挺地躺在床上。 “爸，怎么了？您不舒服？” 苏清河扭过身子，冷冰冰地背对着苏芷晴。 苏芷晴上前拽了他一把，苏清河像一个不倒翁似的翻了过来。 他脸色苍白，情绪低落，两眼无神地望了闺女一眼。 “爸，怎么回事？ ”苏芷晴不明白她爸怎么送了一个人回来，竟成了这个样子。 “丫头，你和小张去吃。爸有点不太舒服。” “爸，您哪里不舒服？要不要上医院？” “上什么医院？爸就想一个人待一会。” “您是不是跟阿姨吵架了？” “吵什么架？” “那您怎么没精打采。” 苏清河顿时翻身坐了起来，“你烦不烦呀！” “爸，您是不是失恋？” “失什么恋？好好，出去吃饭。” 苏清河起身，瞪了苏芷晴一眼。 他知道这样下去，苏芷晴的胡乱猜想，只能是让自己的准女婿看笑话。 第169章 为了儿子 菜摘了、洗了、切了，只等上锅了，蓝觉得该她做的事情完成了，便跟苏清河告辞，“大哥，那我就回去了。” 苏清河刚准备打火热锅，便熄了火，“大妹子，你说的什么话。就我们一家人，你怎么能走呢？说什么也要吃了再回去。” 蓝莜还是觉得自己留在这里，和他们一家共进午餐，有点不太合适。她和苏清河闺女只有一面之交，和他女婿更是刚认识不久。关键是她的身份对他的两个孩子来说，有点尴尬。她和苏清河并没有领证，她后妈都算不上，而作为苏清河的女朋友，在两个热恋并且准备结婚的孩子面前，多少又显得有点滑稽可笑。 所以，与其在一个桌子尴尬地和他们一起吃饭，还不如及早离开。 蓝莜解下围裙，洗了手，“大哥，走了。” 苏清河又不好在两个孩子面前生拉硬拽，“你怎么能这样？” 苏芷晴和张禹欣俩人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着电视，一边打情骂俏。 苏芷晴刚把目光移向厨房，苏清河就给她使了一个眼色。她心领神会，赶紧走进厨房拦住了蓝莜，“阿姨，我爸诚心留您，您无论如何都得留下来。” “苏姑娘，我儿子一个人还在家里。”蓝莜显得格外为难地说。 苏清河补了一句，“咱们儿子现在好了。大妹子，你也不差吃一顿饭这会儿功夫。” 苏芷晴帮腔道，“阿姨，我爸说得是。” 蓝莜执意要走，“大哥，苏姑娘，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 苏芷晴只得挪开身子，让蓝莜走出了厨房。 张禹欣连忙站起身来，脸上挂着笑，也不知说点什么好。 苏芷晴也给愣怔的苏清河使了一个眼神，苏清河便追了出来。 苏清河半是责怪，半是好客地说：“大妹子，你这人呐。我送送你。” 蓝莜朝张禹欣挤出一脸笑，“不用，家里有贵客。” 苏清河还是扯着蓝莜的衣袖出了门。 俩人在电梯里，面对面站着，相视而笑。 苏清河心里还是有一些埋怨，“你说你这个人呐，帮了我半天，都不肯留下来吃一口饭，你让我……” 蓝莜顾左右而言他，“大哥，你女婿一表人才，闺女也是天生丽质，俩人真是天生一对的神仙眷侣。” 苏清河咧着嘴笑，“大妹子，你真会说好听的话。不过，我这个女婿还真是一个集团的老总，我闺女在他的一个分公司当一把手。” “哥，你好幸福哟。” “谢谢你夸奖。” 出了电梯，蓝莜退到一边，低着头。 苏清河见她没有马上要离开的意思，“大妹子，你有什么事吗？” “我……我……”蓝莜吞吞吐吐，好像很难启齿。 “你说，到底有什么事？” “我能请你帮个忙吗？” “嗨。帮什么忙？只管说。” “大哥……我儿子不想留在这里了，想回我们老家河南去。你能帮我把这里的房子卖了吗？” 苏清河顿了一下，“你不是说，你们老家没有人了吗？” “那里还有我的房子，还有一些亲戚朋友。” “噢。岚城不好吗？你儿子怎么会不想待这里了呢？” “唉……说起来，我儿子发病就是因为这里，这座不友好的城市……现在我儿子身体慢慢康复了，意识也慢慢清醒了。可能是他想到了过去的一些往事，有好几次我见到他在偷偷的流泪。他过去在这里，肯定是受了很大的委屈和伤害，不然也不会抑郁。现在他好了，是会触景伤情的。既然他要走，我肯定是要陪他一起去的。”蓝莜眼里闪着泪花，情深意切。她给他深深地鞠了一躬，“大哥，遇到你，是老天开眼。今生我无以回报，等来生。” 苏清河感动得一塌糊涂，眼眶湿润了。他一把把她拉进自己怀里，“大妹子，别说这样的话。我也要感谢老天爷，让我遇见了你，我的生活才充满了希望，充满了阳光。” 俩人相拥在一起，过了许久。 蓝莜松开了，“大哥，你快回去，你家里还有客人呢。” “大妹子，那你什么时候走？” “大概就这两天。” “需要我为你做点什么，你尽管吩咐。” “也没有什么事。” “你确定要把这里的房子卖掉吗？再也不回来了吗？” “嗯……我需要钱。儿子的病没有彻底好，我还要保证他每天的服药。” 苏清河能理解，也能感同身受。这座城市，对她儿子来说，是一个悲伤的地方，他们要告别这里，也是不得已。 他不想再劝说，尽管他一百个不愿意他们母子俩离开。 “大妹子，我们……你走了之后，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蓝莜泪眼婆娑，有点哽咽，“我不知道。” “我能去河南看你们吗？” 蓝莜眼里倏而闪现一束光亮，“真的吗？……太好了，那说定了。” 苏清河看得出来，蓝莜也不愿离开他，只是因为她儿子，她硬生生的割舍了他俩的一段美好的情缘。这对她来说，更是一种撕心裂肺的痛苦选择。 苏芷晴见她爸出去送蓝莜，半天不回来，便自作主张炒起菜来。 张禹欣瞅着她笨手笨脚的样子，连炒菜的基本程序都不清楚，好为人师地接过她手里锅铲，有模有样当了一回厨师。 苏清河心里空落落地回到家，见炒好的菜已摆上桌。他非但没有半点惊奇，甚至都懒得和闺女、准女婿打一声招呼，就径直去了卧室。 “爸，菜快弄好了，马上开饭。”苏芷晴朝苏清河说着，竟然没有听到回应。 她好生奇怪，走进卧室，看见苏清河直挺挺地躺在床上。 “爸，怎么了？您不舒服？” 苏清河扭过身子，冷冰冰地背对着苏芷晴。 苏芷晴上前拽了他一把，苏清河像一个不倒翁似的翻了过来。 他脸色苍白，情绪低落，两眼无神地望了闺女一眼。 “爸，怎么回事？ ”苏芷晴不明白她爸怎么送了一个人回来，竟成了这个样子。 “丫头，你和小张去吃。爸有点不太舒服。” “爸，您哪里不舒服？要不要上医院？” “上什么医院？爸就想一个人待一会。” “您是不是跟阿姨吵架了？” “吵什么架？” “那您怎么没精打采。” 苏清河顿时翻身坐了起来，“你烦不烦呀！” “爸，您是不是失恋？” “失什么恋？好好，出去吃饭。” 苏清河起身，瞪了苏芷晴一眼。 他知道这样下去，苏芷晴的胡乱猜想，只能是让自己的准女婿看笑话。 第170章 征求意见 苏芷晴和张禹欣吃过饭之后离开了，苏清河连桌上的碗筷都不愿收拾，独自一个人在客厅里来回踱步。 他心里老是绕不开蓝莜。 蓝莜因为儿子，忍痛割爱，也是情有可原。 可是他呢？他不甘心，他可不愿意放弃蓝。蓝莜对他来说，就是他的太阳。他怎么能狠心地抛弃这一段美好的夕阳恋情呢？ 他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既然蓝莜要离开这里，他何不随她而去呢？ 只要是有幸福在的地方，他就应该去追寻。 过去有年轻人相爱的私奔，何况他是光明正大的去陪伴。 他早已过了冲动的年纪，所以他必须先要说服自己，他随蓝莜而去的理由是否充分，还得审视自己的内心，是否是心之所向，行之所至。 苏清河敲响蓝的大门。 “大哥，你来了正好。”蓝莜说着就进里屋去了。 苏清河扫了一眼客厅，乱糟糟的，几大堆东西业已打包。 他瞧了瞧卧室，蓝莜儿子正捧着一本书在读。 蓝莜出来递给他一个房本，“大哥，拜托你了。” 苏清河接过房本，顺势一把把她揽进怀里，“我跟你一起走。” 蓝莜诧异地望着他，随后眉飞色舞，喜笑颜开，“啊？……你说的是真的吗？” 苏清河坚定地点了点头。 “那太好了！我其实……”她其实也希望他随他们母子俩一起去老家的，她只是怕拒绝，才没有勇气开口罢了。 苏清河当然明白她的话中之意。 蓝莜还是担心，“大哥，你要离开这里，你的几个孩子同意吗？还有你的孙子……”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当初，他卖掉小镇上的祖宅，一门心思来岚城只是为了自己的孩子，现在可不能只顾自己的幸福，屁股一拍说走就走。 “我还没有跟他们说呢。” “大哥，那你可要跟他们好好商量了，再做决定。” “是、是。我回去就跟他们商量。” 苏清河非常感谢蓝莜能为他着想。 苏清河回到家，就给苏芷晴、苏芷瞳，还有虞红发了微信，说他有事相商，请他们晚上来家里吃饭。 他照例接回了苏醒，就在中餐的基础上准备再多弄了几个菜。 苏芷晴最先赶回家的，她早上就觉得她爸行为怪异，有点不对头。 “爸，您要跟我们商量什么事？” 他知道闺女是最理解他的，就实话实说了，“你阿姨要回老家，我想陪她回去一段时间。” 他没有说永远地离开了这里，离开他们。他也不清楚随蓝莜这一去是多久。 苏芷晴像是哥俩似的，一拍苏清河的双肩，挤眉弄眼地说道：“爸，这是好事呀。这有什么可商量的？ 你尽管去玩，想玩多久就玩多久。” 果然他闺女是支持、理解他的。 随后，虞红也到了。 虞红没有过问苏清河有什么事要商量，而是把苏芷晴拉到阳台上，“芷晴，爸说有事相商，到底什么事呀？” “爸想出去玩一段时间。嫂子你有意见吗？” “我能有什么意见。爸辛苦了一辈子，来岚城还在天天帮我们带孩子。早就应该休息了，到处去走一走、看一看。我举双手赞成。” “嫂子，有你这句话就行了。那苏醒呢？” “爸是担心苏醒？放心，我带呀。我过去上班，不都是这么过来的。” “我哥呢？怎么还不来？” “他早上跟我说，他今天要去市里开一个什么会。他收到爸的消息，肯定会过来的。” 苏芷晴赶紧进厨房向苏清河邀功，“爸，我替您问了，嫂子跟我一样，非常支持您出去玩一玩。” “我孙子呢？” “嫂子答应像过去一样带着，也没有问题。” 子女的理解和支持，也是苏清河作出这样一个大胆决定的前提。现在闺女找了一个深爱她的男朋友，而且是一个集团的老总，他俩结婚后肯定比翼双飞。所以闺女以后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用不着他操心了。 儿子苏芷瞳现在做他的老本行，又受到了公司老总的信任，相信他应该会发奋自强，干出一番成就。 儿 媳妇现在在闺女手下做事，俗话说，大树底下好乘凉。闺女不会出事，自然虞红的日子也会万事顺意。 他们俩口子过去让他操碎了心，以后应该也不需要他这个老头子为他们做什么了。 现在唯一让他放心不下的就是他孙子。 “爷爷，快来看。”苏醒在客厅里大声嚷嚷。 “爸，芷晴，快来。”虞红也惊喜地叫着。 苏芷晴和苏芷晴急急地走出来，发现电视上正在播放新闻：苏芷瞳正走上上舞台去领奖。 苏芷瞳神采奕奕地站在话筒前，情深款款地说：“我今天能获岚城市机器人大赛的科技一等奖，我要感谢远程公司的程总和张总的大力提携，我还要感谢我的家人，我的父亲，我的爱人，我的妹妹，还有我的儿子，是他们在我迷茫、走头无路时，点亮了我的生命，照亮了我前进的方向。谢谢你们！ 我永远爱你们！” 虞红头一个背过头去，泪水夺眶而出。 苏醒问：“妈，爸成功了，你怎么还哭了呢？” 虞红破涕而笑：“儿子，妈是高兴……妈太高兴呀。” 虞红应该是最清楚苏芷瞳是如何走到今天的，个中的酸甜苦辣她最能体会。 她抓住苏清河的手，差一点下跪，“爸，谢谢您！是您救了芷瞳。” 苏清河眼眶也湿润了。 然后，她又抱住苏芷晴，“芷晴，谢谢你！是你救了你哥。” 苏芷晴说：“嫂子，说什么呢。你才是我哥背后最大的动力，我们都要感谢你才对。” 苏醒依偎在虞红的怀里，听了苏芷晴的话，说：“妈，我们谢谢您！” 苏清河在一旁附和道：“我孙子说得没错，虞红，我们都应该谢谢你。” 虞红的眼泪再一次夺眶而出，泪流满面。 苏清河对苏芷晴说：“丫头，跟你哥打一个电话，看他什么时候到，我好开饭，好好庆祝一下。” 苏芷晴电话打过去，那头闹哄哄的，“喂、喂，哥，哥。” “你谁？” “我，苏芷晴。” “你有什么事？” “爸让我问你，你什么时候回家吃饭？” “我们正在餐厅开庆功宴。芷晴，你跟你嫂子说一声，我迟一点回去。” 苏芷晴打完电话，朝苏清河一摊手，显得有点无可奈何。 第170章 征求意见 苏芷晴和张禹欣吃过饭之后离开了，苏清河连桌上的碗筷都不愿收拾，独自一个人在客厅里来回踱步。 他心里老是绕不开蓝莜。 蓝莜因为儿子，忍痛割爱，也是情有可原。 可是他呢？他不甘心，他可不愿意放弃蓝。蓝莜对他来说，就是他的太阳。他怎么能狠心地抛弃这一段美好的夕阳恋情呢？ 他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既然蓝莜要离开这里，他何不随她而去呢？ 只要是有幸福在的地方，他就应该去追寻。 过去有年轻人相爱的私奔，何况他是光明正大的去陪伴。 他早已过了冲动的年纪，所以他必须先要说服自己，他随蓝莜而去的理由是否充分，还得审视自己的内心，是否是心之所向，行之所至。 苏清河敲响蓝的大门。 “大哥，你来了正好。”蓝莜说着就进里屋去了。 苏清河扫了一眼客厅，乱糟糟的，几大堆东西业已打包。 他瞧了瞧卧室，蓝莜儿子正捧着一本书在读。 蓝莜出来递给他一个房本，“大哥，拜托你了。” 苏清河接过房本，顺势一把把她揽进怀里，“我跟你一起走。” 蓝莜诧异地望着他，随后眉飞色舞，喜笑颜开，“啊？……你说的是真的吗？” 苏清河坚定地点了点头。 “那太好了！我其实……”她其实也希望他随他们母子俩一起去老家的，她只是怕拒绝，才没有勇气开口罢了。 苏清河当然明白她的话中之意。 蓝莜还是担心，“大哥，你要离开这里，你的几个孩子同意吗？还有你的孙子……”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当初，他卖掉小镇上的祖宅，一门心思来岚城只是为了自己的孩子，现在可不能只顾自己的幸福，屁股一拍说走就走。 “我还没有跟他们说呢。” “大哥，那你可要跟他们好好商量了，再做决定。” “是、是。我回去就跟他们商量。” 苏清河非常感谢蓝莜能为他着想。 苏清河回到家，就给苏芷晴、苏芷瞳，还有虞红发了微信，说他有事相商，请他们晚上来家里吃饭。 他照例接回了苏醒，就在中餐的基础上准备再多弄了几个菜。 苏芷晴最先赶回家的，她早上就觉得她爸行为怪异，有点不对头。 “爸，您要跟我们商量什么事？” 他知道闺女是最理解他的，就实话实说了，“你阿姨要回老家，我想陪她回去一段时间。” 他没有说永远地离开了这里，离开他们。他也不清楚随蓝莜这一去是多久。 苏芷晴像是哥俩似的，一拍苏清河的双肩，挤眉弄眼地说道：“爸，这是好事呀。这有什么可商量的？ 你尽管去玩，想玩多久就玩多久。” 果然他闺女是支持、理解他的。 随后，虞红也到了。 虞红没有过问苏清河有什么事要商量，而是把苏芷晴拉到阳台上，“芷晴，爸说有事相商，到底什么事呀？” “爸想出去玩一段时间。嫂子你有意见吗？” “我能有什么意见。爸辛苦了一辈子，来岚城还在天天帮我们带孩子。早就应该休息了，到处去走一走、看一看。我举双手赞成。” “嫂子，有你这句话就行了。那苏醒呢？” “爸是担心苏醒？放心，我带呀。我过去上班，不都是这么过来的。” “我哥呢？怎么还不来？” “他早上跟我说，他今天要去市里开一个什么会。他收到爸的消息，肯定会过来的。” 苏芷晴赶紧进厨房向苏清河邀功，“爸，我替您问了，嫂子跟我一样，非常支持您出去玩一玩。” “我孙子呢？” “嫂子答应像过去一样带着，也没有问题。” 子女的理解和支持，也是苏清河作出这样一个大胆决定的前提。现在闺女找了一个深爱她的男朋友，而且是一个集团的老总，他俩结婚后肯定比翼双飞。所以闺女以后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用不着他操心了。 儿子苏芷瞳现在做他的老本行，又受到了公司老总的信任，相信他应该会发奋自强，干出一番成就。 儿 媳妇现在在闺女手下做事，俗话说，大树底下好乘凉。闺女不会出事，自然虞红的日子也会万事顺意。 他们俩口子过去让他操碎了心，以后应该也不需要他这个老头子为他们做什么了。 现在唯一让他放心不下的就是他孙子。 “爷爷，快来看。”苏醒在客厅里大声嚷嚷。 “爸，芷晴，快来。”虞红也惊喜地叫着。 苏芷晴和苏芷晴急急地走出来，发现电视上正在播放新闻：苏芷瞳正走上上舞台去领奖。 苏芷瞳神采奕奕地站在话筒前，情深款款地说：“我今天能获岚城市机器人大赛的科技一等奖，我要感谢远程公司的程总和张总的大力提携，我还要感谢我的家人，我的父亲，我的爱人，我的妹妹，还有我的儿子，是他们在我迷茫、走头无路时，点亮了我的生命，照亮了我前进的方向。谢谢你们！ 我永远爱你们！” 虞红头一个背过头去，泪水夺眶而出。 苏醒问：“妈，爸成功了，你怎么还哭了呢？” 虞红破涕而笑：“儿子，妈是高兴……妈太高兴呀。” 虞红应该是最清楚苏芷瞳是如何走到今天的，个中的酸甜苦辣她最能体会。 她抓住苏清河的手，差一点下跪，“爸，谢谢您！是您救了芷瞳。” 苏清河眼眶也湿润了。 然后，她又抱住苏芷晴，“芷晴，谢谢你！是你救了你哥。” 苏芷晴说：“嫂子，说什么呢。你才是我哥背后最大的动力，我们都要感谢你才对。” 苏醒依偎在虞红的怀里，听了苏芷晴的话，说：“妈，我们谢谢您！” 苏清河在一旁附和道：“我孙子说得没错，虞红，我们都应该谢谢你。” 虞红的眼泪再一次夺眶而出，泪流满面。 苏清河对苏芷晴说：“丫头，跟你哥打一个电话，看他什么时候到，我好开饭，好好庆祝一下。” 苏芷晴电话打过去，那头闹哄哄的，“喂、喂，哥，哥。” “你谁？” “我，苏芷晴。” “你有什么事？” “爸让我问你，你什么时候回家吃饭？” “我们正在餐厅开庆功宴。芷晴，你跟你嫂子说一声，我迟一点回去。” 苏芷晴打完电话，朝苏清河一摊手，显得有点无可奈何。 第171章 庆功晚宴 苏芷瞳接完电话，张远问：“瞳哥，谁来的电话？” 苏芷瞳说：“我爸等我回家去吃饭。” 程旭劝道：“瞳哥，那你先回去。” 苏芷瞳一挥手，满不在乎的样子，“不用。我爸那里吃饭，什么时候都可以，不差今天一顿。程总、张总，我们继续。” 张远端着酒杯，招呼大家，“来，我们一起，再敬苏总获得首届机器人大赛的一等奖。” 大家纷纷响应，端着酒杯，注视着苏芷瞳。 此刻，苏芷瞳哽咽难言，似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从何处说起。 今天他获得了这个大奖，程旭招呼全公司的人专门在这里为他庆功。 首届机器人大赛，他能获此殊荣，对他来说，意义非凡，其一，他苏芷晴是有能力的，在机器人领域也算得上是一个顶尖的人才；其二，他过去工作的红星把他们一拨人集体辞退是绝对错误的，至少辞退他，是公司高层瞎了眼；其三，张远对他的引荐，程旭对他的重用，是何等英明的决定。他苏芷瞳没有辜负他们的期望，而且他的大获成功，也必将让远程公司受到更多人的重视和关注，极大的扩大了公司在社会上的知名度和影响力，公司的发展前景无可限量。 苏芷瞳满脸通红，双手合十，谦恭有礼，“谢谢程总、张总，谢谢大家。” 张远手执酒杯，走到苏芷瞳身边，把桌上的一杯酒递到他的手上，“来，苏总，我敬你。” 苏芷瞳张开双臂抱了张远一下，然后接过盛满红酒的酒杯，一饮而尽。 随后，程旭也端着酒杯过来，“苏工，我代表公司感谢你。你的可爱机器猫的横空出世，虽说这次只是在岚城比赛拿了一等奖，如果放在全国比赛，乃至世界性的大赛，我敢说，同样可以独占鳌头。” 苏芷瞳这次参加比赛的是一只机器猫，却在冠名为机器人的大赛上脱颖而出。这也是他完全没有想到了，最初他只不过是抱着一种好玩的心态去参赛，结果出人意料的获得了一等奖。 应该说，他在这只机器猫的身上并没有投入太多的时间和精力，他也只是按照他在红星公司工作时的一些思路，再加上大半年的思考沉淀，进行了进一步的优化配置。 苏芷瞳和程旭轻轻碰了一下酒杯，“程总，谢谢你的肯定。我特别的感谢你，不是你的不拘一格降人才，哪能有我的今日。谢谢、谢谢。” “苏工，我有一个请求，不知……” “程总，你只管吩咐就是了。” “好，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了。关于机器猫，属于你的专利，公司帮你去申请。苏工，你可不可以把你的机器猫冠名为公司的品牌小可？” 苏芷瞳没有任何的犹豫，“程总，你说这种话就见外了。我既然是远程公司的人，那我所有的研究发明自然都属于远程的。至于把我的这一款机器猫命名为小可机器猫，我觉得小可的名字，就是小可爱的意思，搁在我的机器猫身上再合适贴切不过了。我同意，一百个同意。” 程旭带头为苏芷瞳鼓起了掌，“来，我们为苏工的无私奉献鼓掌。” 大家噼里啪啦热烈鼓掌，苏芷瞳沉醉其中，感到了一种莫大的满足和享受。 曾几何时，他还是一个生无可恋的人，一个烂泥巴扶不上墙的人，居然还有成功的一天。这一天对他来说，是他人生履历上最为光彩夺目的一天。 有人在起哄，“程总，咱们公司出名了，您不得出点血吗？” 程旭倒也直爽：“发红包，我现在就发。” 大家敲着桌子、酒杯，乐成一片。 程旭拍了苏芷瞳的肩，“苏工，快抢红包呀。” 苏芷瞳觉得很过意不去，按理说，他今天得了大奖，还得到了十万元的现金奖励，似乎由他来给大家发红包才说得过去。 他攥住程旭的手，小声恳求道：“程总，还是由我来。” 程旭甩了他的手，朝他眨巴眼睛，“不用。那是你应得的。别瞎掺和。” 苏芷晴没有太明白程旭的意思，又不好自以为是，只好愣怔在一旁。 程旭在手机上发了红包，带着责怪的口气对他说，“你干什么？手慢了，慢了。” 苏芷瞳只得被动地抢了一个红包，赶紧发了“谢谢老板”的表情。 大家抢到的红包，应该也和他的差不多，也就几块钱而已，但一个个欢喜雀跃，像过大年似的，包房里弥漫着的热闹气氛瞬间达到了高潮。 苏芷瞳想，一个公司、一个团队的关系融洽与否，还真是与金钱的多少关系不大。有时就是一种信任，一个平等的相处。 庆功宴散了后，苏芷瞳打了个车回到了家。 虞红从苏清河那里回来后，洗过了，把自己倒饬清爽了，坐在沙发上等着苏芷瞳回家。 今天这个日子，对虞红来说，太特别了。过去那么久了，她依然抑制不了激动的情绪，她的心依然像小鹿一样到处乱撞。 苏芷瞳离开了米粉店之后，整个人投入到机器人的研究之中。虞红倒是没有觉得他有多大的变化，还是像他曾经上班的状态一样。 但苏芷瞳今天突然出现在电视上，面对台下乌央乌央的人获奖致辞时，虞红突然意识到了这个与自己朝夕相处、睡在一个床上的人，并不是一个普通的人，而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人，一个令她无比崇敬的人。 苏芷瞳推门进来，虞红就猛扑了过去，抱着他，发疯似的吻他，嘴里念念有词，“老公，你太棒了！超级棒！从现在开始，你就不是我老公了。” “啊？……那我是你什么？” “是我的梦中情人。” 虞红就是希望她的老公是一个有所成就的人，而不是一个庸常之辈。这样她才会觉得自己脸上有光，在别人面前有了尊严和地位，特别是在她爸的面前，就可以理直气壮了，她当初的选择是对的，她爸还有什么可叨唠的了。 “你都知道了？ 怎么知道的？” “看电视，我们都看了电视。” 苏芷瞳把她抱到沙发上，从包里拿出一张十万元的支票，“老婆，这是市里奖给我的，我把它奖给你。” 虞红把支票扔到了一边，“老公，我也要奖励你。” “奖励我什么？” 虞红站起身，完全抛下女人的矜持，一把扯掉了自己身上的睡衣，“够不够？” 苏芷瞳喝了不少的红酒，虽不至于醉了，但多少有一些微醺，再加上目睹虞红如此活色生香的白嫩身子，再也控制不住…… 第171章 庆功晚宴 苏芷瞳接完电话，张远问：“瞳哥，谁来的电话？” 苏芷瞳说：“我爸等我回家去吃饭。” 程旭劝道：“瞳哥，那你先回去。” 苏芷瞳一挥手，满不在乎的样子，“不用。我爸那里吃饭，什么时候都可以，不差今天一顿。程总、张总，我们继续。” 张远端着酒杯，招呼大家，“来，我们一起，再敬苏总获得首届机器人大赛的一等奖。” 大家纷纷响应，端着酒杯，注视着苏芷瞳。 此刻，苏芷瞳哽咽难言，似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从何处说起。 今天他获得了这个大奖，程旭招呼全公司的人专门在这里为他庆功。 首届机器人大赛，他能获此殊荣，对他来说，意义非凡，其一，他苏芷晴是有能力的，在机器人领域也算得上是一个顶尖的人才；其二，他过去工作的红星把他们一拨人集体辞退是绝对错误的，至少辞退他，是公司高层瞎了眼；其三，张远对他的引荐，程旭对他的重用，是何等英明的决定。他苏芷瞳没有辜负他们的期望，而且他的大获成功，也必将让远程公司受到更多人的重视和关注，极大的扩大了公司在社会上的知名度和影响力，公司的发展前景无可限量。 苏芷瞳满脸通红，双手合十，谦恭有礼，“谢谢程总、张总，谢谢大家。” 张远手执酒杯，走到苏芷瞳身边，把桌上的一杯酒递到他的手上，“来，苏总，我敬你。” 苏芷瞳张开双臂抱了张远一下，然后接过盛满红酒的酒杯，一饮而尽。 随后，程旭也端着酒杯过来，“苏工，我代表公司感谢你。你的可爱机器猫的横空出世，虽说这次只是在岚城比赛拿了一等奖，如果放在全国比赛，乃至世界性的大赛，我敢说，同样可以独占鳌头。” 苏芷瞳这次参加比赛的是一只机器猫，却在冠名为机器人的大赛上脱颖而出。这也是他完全没有想到了，最初他只不过是抱着一种好玩的心态去参赛，结果出人意料的获得了一等奖。 应该说，他在这只机器猫的身上并没有投入太多的时间和精力，他也只是按照他在红星公司工作时的一些思路，再加上大半年的思考沉淀，进行了进一步的优化配置。 苏芷瞳和程旭轻轻碰了一下酒杯，“程总，谢谢你的肯定。我特别的感谢你，不是你的不拘一格降人才，哪能有我的今日。谢谢、谢谢。” “苏工，我有一个请求，不知……” “程总，你只管吩咐就是了。” “好，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了。关于机器猫，属于你的专利，公司帮你去申请。苏工，你可不可以把你的机器猫冠名为公司的品牌小可？” 苏芷瞳没有任何的犹豫，“程总，你说这种话就见外了。我既然是远程公司的人，那我所有的研究发明自然都属于远程的。至于把我的这一款机器猫命名为小可机器猫，我觉得小可的名字，就是小可爱的意思，搁在我的机器猫身上再合适贴切不过了。我同意，一百个同意。” 程旭带头为苏芷瞳鼓起了掌，“来，我们为苏工的无私奉献鼓掌。” 大家噼里啪啦热烈鼓掌，苏芷瞳沉醉其中，感到了一种莫大的满足和享受。 曾几何时，他还是一个生无可恋的人，一个烂泥巴扶不上墙的人，居然还有成功的一天。这一天对他来说，是他人生履历上最为光彩夺目的一天。 有人在起哄，“程总，咱们公司出名了，您不得出点血吗？” 程旭倒也直爽：“发红包，我现在就发。” 大家敲着桌子、酒杯，乐成一片。 程旭拍了苏芷瞳的肩，“苏工，快抢红包呀。” 苏芷瞳觉得很过意不去，按理说，他今天得了大奖，还得到了十万元的现金奖励，似乎由他来给大家发红包才说得过去。 他攥住程旭的手，小声恳求道：“程总，还是由我来。” 程旭甩了他的手，朝他眨巴眼睛，“不用。那是你应得的。别瞎掺和。” 苏芷晴没有太明白程旭的意思，又不好自以为是，只好愣怔在一旁。 程旭在手机上发了红包，带着责怪的口气对他说，“你干什么？手慢了，慢了。” 苏芷瞳只得被动地抢了一个红包，赶紧发了“谢谢老板”的表情。 大家抢到的红包，应该也和他的差不多，也就几块钱而已，但一个个欢喜雀跃，像过大年似的，包房里弥漫着的热闹气氛瞬间达到了高潮。 苏芷瞳想，一个公司、一个团队的关系融洽与否，还真是与金钱的多少关系不大。有时就是一种信任，一个平等的相处。 庆功宴散了后，苏芷瞳打了个车回到了家。 虞红从苏清河那里回来后，洗过了，把自己倒饬清爽了，坐在沙发上等着苏芷瞳回家。 今天这个日子，对虞红来说，太特别了。过去那么久了，她依然抑制不了激动的情绪，她的心依然像小鹿一样到处乱撞。 苏芷瞳离开了米粉店之后，整个人投入到机器人的研究之中。虞红倒是没有觉得他有多大的变化，还是像他曾经上班的状态一样。 但苏芷瞳今天突然出现在电视上，面对台下乌央乌央的人获奖致辞时，虞红突然意识到了这个与自己朝夕相处、睡在一个床上的人，并不是一个普通的人，而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人，一个令她无比崇敬的人。 苏芷瞳推门进来，虞红就猛扑了过去，抱着他，发疯似的吻他，嘴里念念有词，“老公，你太棒了！超级棒！从现在开始，你就不是我老公了。” “啊？……那我是你什么？” “是我的梦中情人。” 虞红就是希望她的老公是一个有所成就的人，而不是一个庸常之辈。这样她才会觉得自己脸上有光，在别人面前有了尊严和地位，特别是在她爸的面前，就可以理直气壮了，她当初的选择是对的，她爸还有什么可叨唠的了。 “你都知道了？ 怎么知道的？” “看电视，我们都看了电视。” 苏芷瞳把她抱到沙发上，从包里拿出一张十万元的支票，“老婆，这是市里奖给我的，我把它奖给你。” 虞红把支票扔到了一边，“老公，我也要奖励你。” “奖励我什么？” 虞红站起身，完全抛下女人的矜持，一把扯掉了自己身上的睡衣，“够不够？” 苏芷瞳喝了不少的红酒，虽不至于醉了，但多少有一些微醺，再加上目睹虞红如此活色生香的白嫩身子，再也控制不住…… 第172章 为爱出发 苏芷晴和虞红缠绵过了，虞红还意犹未尽，抱住他不肯松手。 “老婆，爸叫我们去他家，说有事相商，到底是什么事？” “你猜？”虞红撒娇道。 苏芷瞳摇摇头。 “告诉你，爸有人了。” “有什么人？” “真是猪脑子。” “别卖关子了，老婆，你就直说。” “爸有相好的了。” 苏芷瞳想到了自己曾经的胡作非为，便把头扭了过去，“是吗？” 虞红没有注意到他情绪上的变化，还在津津乐道地说：“没想到爸还是一个花痴。” 苏芷瞳瞪了她一眼。 这时，虞红才意识到自己拿他爸开玩笑，有点过分了，“老公，其实我也希望爸找一个相好的人，这样他的晚年就不孤单了。” “我妈去世了这么多年，我爸他的心一直都放在我和芷晴身上，现在也该他去追求自己的幸福生活了。” “老公，我跟你想的是一样的。” “那爸想跟我们商量什么？” “那个女的准备带他儿子回老家去，爸也想跟着去，就问我们的意见。” “那你是怎么说的？” “我当然同意了。爸想做什么，那是他的自由。他只是担心他孙子。老公，我答应了爸，明天就把苏醒接回来。我过去怎么带的苏醒还怎么带，你不用担心。” “辛苦你了，谢谢你老婆。” “老公，你咋跟我还这么客气。你不知道，你这次在电视上露了脸，我脸上也有光呀。以后，你专心干你的事业，我操持好这个家就行。我保证做好你坚强的后盾。” 苏芷瞳朝虞红微微一笑了，“哎，老婆，你见没见到爸那个相好的？” “我没见过。听芷晴说，那个女的，满头白发，气质高雅，一看就是一个知识分子，跟爸很般配的。” 苏芷瞳呵呵笑了，“你先说，她带儿子回老家，她儿子多大？” “听芷晴说，应该跟你差不多年纪。老公，你知道吗？她儿子抑郁了。” “啊？这就说得通了，爸的爱心泛滥了。” “老公，你的意见呢？你到底支不支持爸跟那个女的回老家呢？” “爸自己的选择，我们小一辈的，不跟他捣乱就好了。” 第二天一早，苏清河就上蓝莜家去了，他要把他同子女商量的结果尽早地告诉她。 “大妹子，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大哥，什么好消息？你的孩子同意了？” “他们当然同意了。不过，我要跟你说的不是这个。我儿子……他……” “你儿子怎么了？” “我儿子上电视了。” “是吗？”蓝莜说着就去打开电视，“在哪里可以看到？” “新闻联播，岚城的。昨天晚上播的，今天应该还会重播。我儿子得了大奖，机器人大赛的一等奖。” 蓝莜的细眉皱了一下，“哥，你真幸福。要是我儿子……” 苏清河上去搂着蓝莜的肩，“大妹子，你不用担心，咱们儿子病好彻底了，也会有这一天的。再说，你儿子原来是在研究所工作，我儿子不过是一个公司的普通员工，你儿子的的底子比我儿子不知强了多少倍。” “大哥，你真会宽慰人。”蓝莜瞟了他一眼，充满期待的笑了。 “大妹子，你不知道，我一直没有跟你说过，我这个儿子当初被公司辞退了，一度想自杀，跳了河。亏他命大，没有让我这个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些孩子在大城市生活都不容易呀。我们这些做父母的，能帮一把是一把。至于他们以后如何，就不是我们能把控的了。反正，我们尽了心，有一天阎王爷找我们去喝茶，我们也落得个心安。大妹子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大哥，就是、就是。”蓝莜一个劲的点头称是。 苏清河把蓝莜扶到沙发上坐下，“大妹子，那我来订火车票。” “嗯。” 苏清河订了明天早上的火车票，“我跟咱们儿子去说一会话。” “你去。” 蓝莜站在房门口，瞅着苏清河和她儿子谈笑风生，便放心去收拾行李了。 又是一个风和日丽、阳光明媚的日子。 苏芷晴、苏芷瞳，还有虞红三个人，今天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他们要送苏清河离开岚城。 虽然他们不知道苏清河此去，归来是何年，但他们都清楚，苏清河是去追寻自己的幸福生活去了。 在火车站东大门外，苏清河和他的孩子们依依惜别。 苏清河拉着虞红的手，“虞红，我孙子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把他培养成一个有用的人，一个坚强的人。” “爸，我知道。” 苏清河拍着苏芷瞳的肩膀，“好样的！爸没有白疼你。你给你爸长志气了，继续加油！” 苏芷瞳掏出烟，点燃，嗒了一口，递给他爸，“爸，我们会强大起来的，您放心去。” 最后，苏清河把苏芷晴拉到一边，从背包里掏出一份文件，“丫头，爸有一份重要的东西交给你？” “什么？” “一份承诺。” “谁的？”苏芷晴好奇的准备打开瞧一眼，被苏清河制止了。 “你回家慢慢去看就知道了。本来人家交给我，要我好好的替你保管的。我想我这一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所以，我还是交给你自己保管。” 苏清河走到大家中间，眉开眼笑，显得那么轻松愉快。 “走了，孩子们。” 苏清河像是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似的，边后退着，边向送行的人挥手告别。 苏芷晴跑上前去，和苏清河紧紧地拥抱在一起，眼泪簌簌流下。 “丫头，好好的。芷瞳、虞红，你们也要好好的。” 苏芷晴抹了把眼泪，快步走到蓝莜身边，拉着她的手，“阿姨，我爸就拜托您了。” 蓝莜拍着她的手，“丫头，放心。” “阿姨，闲下来了，我就去看您们。” “好好，随时欢迎来。丫头，回去。” 苏芷晴注视着前方的三人，蓝莜和苏清河一人搀扶着蓝莜儿子的一只胳膊，亲如一家，渐行渐远…… 第172章 为爱出发 苏芷晴和虞红缠绵过了，虞红还意犹未尽，抱住他不肯松手。 “老婆，爸叫我们去他家，说有事相商，到底是什么事？” “你猜？”虞红撒娇道。 苏芷瞳摇摇头。 “告诉你，爸有人了。” “有什么人？” “真是猪脑子。” “别卖关子了，老婆，你就直说。” “爸有相好的了。” 苏芷瞳想到了自己曾经的胡作非为，便把头扭了过去，“是吗？” 虞红没有注意到他情绪上的变化，还在津津乐道地说：“没想到爸还是一个花痴。” 苏芷瞳瞪了她一眼。 这时，虞红才意识到自己拿他爸开玩笑，有点过分了，“老公，其实我也希望爸找一个相好的人，这样他的晚年就不孤单了。” “我妈去世了这么多年，我爸他的心一直都放在我和芷晴身上，现在也该他去追求自己的幸福生活了。” “老公，我跟你想的是一样的。” “那爸想跟我们商量什么？” “那个女的准备带他儿子回老家去，爸也想跟着去，就问我们的意见。” “那你是怎么说的？” “我当然同意了。爸想做什么，那是他的自由。他只是担心他孙子。老公，我答应了爸，明天就把苏醒接回来。我过去怎么带的苏醒还怎么带，你不用担心。” “辛苦你了，谢谢你老婆。” “老公，你咋跟我还这么客气。你不知道，你这次在电视上露了脸，我脸上也有光呀。以后，你专心干你的事业，我操持好这个家就行。我保证做好你坚强的后盾。” 苏芷瞳朝虞红微微一笑了，“哎，老婆，你见没见到爸那个相好的？” “我没见过。听芷晴说，那个女的，满头白发，气质高雅，一看就是一个知识分子，跟爸很般配的。” 苏芷瞳呵呵笑了，“你先说，她带儿子回老家，她儿子多大？” “听芷晴说，应该跟你差不多年纪。老公，你知道吗？她儿子抑郁了。” “啊？这就说得通了，爸的爱心泛滥了。” “老公，你的意见呢？你到底支不支持爸跟那个女的回老家呢？” “爸自己的选择，我们小一辈的，不跟他捣乱就好了。” 第二天一早，苏清河就上蓝莜家去了，他要把他同子女商量的结果尽早地告诉她。 “大妹子，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大哥，什么好消息？你的孩子同意了？” “他们当然同意了。不过，我要跟你说的不是这个。我儿子……他……” “你儿子怎么了？” “我儿子上电视了。” “是吗？”蓝莜说着就去打开电视，“在哪里可以看到？” “新闻联播，岚城的。昨天晚上播的，今天应该还会重播。我儿子得了大奖，机器人大赛的一等奖。” 蓝莜的细眉皱了一下，“哥，你真幸福。要是我儿子……” 苏清河上去搂着蓝莜的肩，“大妹子，你不用担心，咱们儿子病好彻底了，也会有这一天的。再说，你儿子原来是在研究所工作，我儿子不过是一个公司的普通员工，你儿子的的底子比我儿子不知强了多少倍。” “大哥，你真会宽慰人。”蓝莜瞟了他一眼，充满期待的笑了。 “大妹子，你不知道，我一直没有跟你说过，我这个儿子当初被公司辞退了，一度想自杀，跳了河。亏他命大，没有让我这个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些孩子在大城市生活都不容易呀。我们这些做父母的，能帮一把是一把。至于他们以后如何，就不是我们能把控的了。反正，我们尽了心，有一天阎王爷找我们去喝茶，我们也落得个心安。大妹子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大哥，就是、就是。”蓝莜一个劲的点头称是。 苏清河把蓝莜扶到沙发上坐下，“大妹子，那我来订火车票。” “嗯。” 苏清河订了明天早上的火车票，“我跟咱们儿子去说一会话。” “你去。” 蓝莜站在房门口，瞅着苏清河和她儿子谈笑风生，便放心去收拾行李了。 又是一个风和日丽、阳光明媚的日子。 苏芷晴、苏芷瞳，还有虞红三个人，今天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他们要送苏清河离开岚城。 虽然他们不知道苏清河此去，归来是何年，但他们都清楚，苏清河是去追寻自己的幸福生活去了。 在火车站东大门外，苏清河和他的孩子们依依惜别。 苏清河拉着虞红的手，“虞红，我孙子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把他培养成一个有用的人，一个坚强的人。” “爸，我知道。” 苏清河拍着苏芷瞳的肩膀，“好样的！爸没有白疼你。你给你爸长志气了，继续加油！” 苏芷瞳掏出烟，点燃，嗒了一口，递给他爸，“爸，我们会强大起来的，您放心去。” 最后，苏清河把苏芷晴拉到一边，从背包里掏出一份文件，“丫头，爸有一份重要的东西交给你？” “什么？” “一份承诺。” “谁的？”苏芷晴好奇的准备打开瞧一眼，被苏清河制止了。 “你回家慢慢去看就知道了。本来人家交给我，要我好好的替你保管的。我想我这一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所以，我还是交给你自己保管。” 苏清河走到大家中间，眉开眼笑，显得那么轻松愉快。 “走了，孩子们。” 苏清河像是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似的，边后退着，边向送行的人挥手告别。 苏芷晴跑上前去，和苏清河紧紧地拥抱在一起，眼泪簌簌流下。 “丫头，好好的。芷瞳、虞红，你们也要好好的。” 苏芷晴抹了把眼泪，快步走到蓝莜身边，拉着她的手，“阿姨，我爸就拜托您了。” 蓝莜拍着她的手，“丫头，放心。” “阿姨，闲下来了，我就去看您们。” “好好，随时欢迎来。丫头，回去。” 苏芷晴注视着前方的三人，蓝莜和苏清河一人搀扶着蓝莜儿子的一只胳膊，亲如一家，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