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恶婆婆，我洗白后带飞全家》 第一章 卖儿媳妇 大湾村，下地干活的村民们陆续归家，村东的顾家突然传出一阵凄惨的哭声。 “娘，你怎么了，你不要死啊！” 院墙外面，左邻右舍闻声聚拢过来看热闹。 几个村妇叽叽喳喳聊了开来。 “要我说，那婆娘死了也好，成天就知道磋磨儿女，简直就是个祸害。” “可不是么，我看定是老天开眼了，知道她要卖儿媳妇，才派阎王来收了她的。” “听说她卖儿媳妇换来钱，可是要拿去给老相好用的。” “天呢，真造孽！” 顾家破旧的泥瓦房内，几个孩子仍然跪在地上低泣。 林菱猛地睁开双眼，感到一阵头疼欲裂。 “这是哪儿啊？” 她撑着床板坐起身，四下环顾，入目的是灰暗的泥墙，黄土地面，还有破败的窗户和漏风的瓦片屋顶。 最后，还有五张泪汪汪脏兮兮的脸。 “娘！你醒了，你没死！” 跪在最前面的孩子约莫十六七岁，块头较其他几个孩子稍大些，皮肤黝黑，眸子也乌溜溜的，倒是一排牙齿很洁白。 林菱脑海里立刻涌入大量陌生的记忆，她像被雷击了一样，整个人僵住。 车祸被撞死后，她穿越了，成了已经有四个儿女和一个儿媳的恶婆婆？ 原主的老相好前几日来找她，说需要钱供儿子去县里书院读书，想向她借。 于是今天一早，原主就趁孩子们的爹不在，偷偷联系了人贩子，要将老大媳妇卖去窑子里。 老大媳妇不肯，就跟她拉扯，她踩到石子，脚下一个打滑，仰面摔倒，磕到后脑勺，就这么一命呜呼。 “还不快过来给娘磕头？”老大顾盼瑞拽了媳妇一把，按住她的后颈，让她结结实实磕了个头。 “娘，五娘害您摔倒，她有罪，您要打就打，要骂就骂，是您亲自动手，还是儿子替您？” 他希望自己动手。 他动手，还能掌握好力道，让媳妇少受点苦，要是娘亲自打，五娘今天得脱层皮。 “娘，儿媳知错了，以后我会加倍努力地干活，每天多省些口粮给您吃，只求您不要把我卖了。” 李五娘比顾盼瑞小一岁，生得貌美如花，嫁到顾家一年间，每天都要做干大量农活和家务，吃得却是最少，现在已经瘦得皮包骨了。 “都先起来，找块布给我包一下伤口。”林菱喉咙很干，声音哑得不行。 老大连忙进房找布，小四麻溜地去了厨房，用瓜瓢舀了半勺水。 老二老三则搀扶起嫂子，乖乖站着。 “娘，喝点水润润喉。”小四是个女孩，六岁，名叫顾盼雪，身上的衣裳又宽又大，破破烂烂，小脸黑瘦，还没巴掌大，由于营养不良，长得比同龄人要矮一些。 林菱接过来喝了两口，习惯性地说了声：“谢谢。” 小四愣住，两眼睁得老大。 娘居然跟她说谢谢？声音还这么温柔？她是在做梦吗？ 背过身去，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 好痛！不是梦哎！ 伤口包扎好，林菱想说让他们出去，自己静一静，外面传来一阵骚动。 “臭婆娘给老子死出来！丫的，说好中午交人，到现在还没个影儿，你敢放老子的鸽子，活腻了是不？” 是原主联系的那个叫老王的人贩子。 “相公，我，我不要去。”李五娘缩到丈夫身后，身子剧烈抖动。 要她去那种地方，还不如死了算了。 “你们几个在屋里，不要出来。” 林菱吩咐一句，起身出去应付老王。 老大怕她吃亏，立刻跟出去，老二带着弟妹躲进后屋，自己趴在门边上往外看。 “舍得露面了？知不知道老子等了你多久？”老王粗声粗气地骂道，眼睛直往屋里瞟，“人呢？不是说要卖你儿媳妇吗？” 这件事已经传开，林菱也就不企图掩盖了。 “我反悔了，不卖了，你走。” 老王怒火冲天：“啥？你说不卖就不卖？老子跟窑子老鸨都谈好了的，滚开！” 话落，推开林菱就要往里闯。 顾盼瑞抄了把锄头冲出来，把他拦住。 “我娘都说不卖了，再不走，我打爆你的狗头！” “去你的。”老王捏住他的一只手腕，直接把锄头夺下。 他一身横肉，力气大，顾盼瑞快两天没吃东西了，身上没力气，被踹得倒在地上栽了个跟头， 林菱取下挂在墙上的镰刀，从老王身后偷袭。 可这人跟后脑勺长了眼睛似的，立马侧身躲开。 “臭婆娘，看老子怎么教训你！” 老王一脚踹开顾盼瑞，抢过镰刀，掐住她的脖子。 “娘！” 屋里几个孩子见状，惊呼着跑出来帮忙。 “放开我娘！”老三顾盼辉扑上去，死命咬住老王的大腿。 老王吃痛一声，撒开手，薅住他的后脖颈，把他丢开。 老二捡起掉在地上的锄头冲上前，也被踢中腹部，摔倒在地。 “娘，你怎么样？”小四搀住剧烈喘息的林菱，吓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找死！”老王低头看了眼被咬伤的大腿，双目赤红，举起镰刀看向老三。 “不要！” 林菱一个箭步上前，下意识用身体护住老三。 完了，芭比扣了，刚穿过来就要死，还是被砍死的。 然而孩子们的惊叫声中，镰刀却没有砍下。 “啊！” 老王惨叫一声，被踹得飞出丈许远，身体扭曲得像条虫。 “立刻滚出我家。” 是原主的丈夫顾云庭！ “爹！”小四和老三跑过去抱住他，“爹你回来太好了，那个大坏蛋欺负人。” 顾云庭摸摸两个孩子的脸，冷峻的面容浮现一丝温和。 “没事了。” 老王连滚带爬地跑出了院子。 顾云庭转头看向林菱，方才的温和散得一丝不剩。 林菱头皮一紧，赶忙开溜。 “我，我头疼，进屋躺躺。” 回房后躺倒在床上，艰难地消化着眼前的事实。 想她一个黄金单身女青年，连恋爱都没谈过，无痛当妈也就罢了，居然还成了村里臭名昭着的恶婆婆。 咕噜咕噜～ 肚子叫了两声。 好饿啊！ 原主还是昨天早上吃了碗野菜糊糊。 顾家本就家贫，这两年又遇上灾荒，天天食不果腹。 脑海里“叮”一声响，眼前闪出一块屏幕。 “宿主您好，恭喜您绑定‘功德无量’系统，方才您舍身救人，获得功德积分十分，可获得四个肉包，或者半斤白面，或者一斤黑面，请问是否需要兑换？” 第二章 咱们和离吧 系统？ 林菱垂死病中惊坐起，两眼放光。 老天总算待她不薄，给了她一个金手指。 对于此刻的她来说，肉包子当然是首选，然而她想到还有一家子人，就忍住了。 虽然白面口感好，但黑面更能扛饿，而且量也更多。 “我选黑面，等等，只有这三个选项吗？没别的了？” 脑海里的声音回道：“目前您的总积分还不够多，只能从本系统给几个选项里选，没有自主选择的权力。” 林菱连忙问：“那需要多少积分才够？” “十万。” “好。”不知要到猴年马月才攒够这么多积分呢。 于是乎，她兑换了一斤黑面。 但是暂时存在系统里面，得明天找个机会顺理成章地拿出来。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去，村子归于沉寂。 “娘，吃饭了。” 不知过去多久，林菱昏沉间听到有人喊自己。 睁眼起身，小四过来扶她，娴熟地帮她穿鞋。 原主重男轻女，一向是把这孩子当童工使的，洗衣做饭甚至下地干活，从她三岁起就要学着干。 另外三个虽然是儿子，但其实处境也好不到哪里去。 因为原主当初嫁到顾家，是被娘家逼的，所以对生的孩子也极为不上心，打骂是家常便饭，之前还没闹饥荒时，就不让他们吃饱饭，更别提这两年。 顾云庭在的时候，原主倒是不敢太嚣张，但他早几年在军中当兵，回来后又经常各处去做苦力挣钱，在家的时候很少，所以很难管得住。 林菱还是头晕，走路踉踉跄跄的，小四一路扶着不离手，才顺利进到堂屋。 “娘，您坐。” 老大媳妇站在边上，怯怯看着她。 晚饭是绿油油的野菜和地瓜干混合成的糊糊，没有一滴油。 说是糊糊，其实也半碗都是水。 林菱垂眸一瞅，惊呆。 “这是……饭？” 顾云庭从厨房出来，淡扫了她一眼，眉心微蹙。 老三抓抓头：“娘，咱家只有这个。” 他们不是一直吃这些吗？而且这两年闹灾荒，能吃上野菜和地瓜干已经算好的。 地瓜干是顾云庭今天带回来的，家里的早就吃完了。 “那就吃。”林菱郁闷想哭，别人穿越穿成千金小姐，她穿成婆婆级别的农妇也就罢了，还特么身处干旱荒年。 这个家共有六口人，围坐在一张桌子上很挤。 吃饭的时候，大家都不说话，屋里只有筷子和碗碰撞的声响。 顾云庭神色冷淡地在坐身侧，跟座冰山似的，林菱有如泰山压顶，心理压力超大，怎么都不舒服。 野菜的味道很苦很涩，还有点扎嘴，实在是很难下咽。 林菱选了两块地瓜干吃。 有股子淡淡的霉味，看来是存放很久的了。 她双目含着泪，忍不住在心里呐喊：“天啊，收了我！” “小四，娘的给你吃。”林菱将自己这碗推给女儿，转身回了房。 顾云庭只是对着她的背影，淡淡一瞥，没有管她。 小四睁大眼睛，困惑地问：“爹，娘怎么了？” 娘是最护食的，从不把自己碗里的食物让出去。 “不用管她，给你你就吃。”顾云庭将糊糊倒进她碗里。 几个孩子灰不溜秋，干瘦干瘦的，都是他这个父亲当得不称职。 林菱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饿得睡不着。 “系统系统，你能不能先预支一只肉包给我？” “抱歉宿主，我这里不支持赊账。”系统毫无感情地回道。 “唉。”林菱只好硬扛。 约莫过去半个时辰，房门被打开，有人点着油灯走了进来。 眼睛被刺激得睁不开，林菱下意识抬手遮挡了一下，翻转身去看。 顾云庭清冷的视线也正好落在她身上。 他先将油灯搁在床头早已破旧的柜子上，从里面拿了什么出来，行至床边。 “我有话跟你说。” “哦。”林菱撑着酸软的身子坐起来。 顾云庭身材高大，挡住她面前大片的光，阴影投下来，令人感觉很有压迫感。 林菱嗫嚅着开口：“你能不能坐下再说？” 顾云庭便扯来房里唯一的一张座椅，递给她几个铜板。 “咱们和离，这是给你回家的路费。” 其实原主的娘家就在隔壁东山村，一个多时辰就能到，压根用不着路费，他只是念在这么多年夫妻情分，觉得让她空手走，有些说不过去。 “我不离。” 林菱拨开鬓边的秀发，别到耳后，目光坚定，“你打我我也不走。” 娘家虽然待她不错，但也是人口很多，她回去没有住的地方。 再说了，和离说得好听，但在这个年代的人看来，跟被人休了没什么两样，会沦为全村的笑柄。 原主父亲要面子，不打断她的腿才怪呢。 顾云庭面露诧异：“你不去找郭秀才再续前缘？” 郭秀才就是原主的那位心上人，也是东山村的，这些年虽然已嫁人生子，但原主仍然对他念念不忘，私下里一直有往来。 前年郭秀才的原配过世了，原主内心蠢蠢欲动，越来越频繁地往郭家去，有什么好东西都朝那边送，还把自己的积蓄拿出来，给郭秀才供他儿子念书， 年初郭秀才的长子成家，缺一吊钱彩礼，也是她偷了顾云庭的血汗钱，拿去给补上的，搞得好像郭家父子才是她的丈夫和孩子。 林菱这么一回想，感觉顾云庭这人脾气真好，换了是她，早把这女人休了。 “我不找他，已经跟他断了。” “断了？”顾云庭轻扯唇角，发出低沉的冷笑，“十几年都不曾断，昨日也没断，今日突然就断了。” 这些年他从来没有过问她和郭铭的事，不代表他不知道。 当初成亲之前，她曾与郭铭私奔过，是让家里人抓了回去，捆着嫁到顾家来的。 顾云庭每每想到这一点，就心生愧疚，当年他在从军，没在家里，这桩婚事完全是两家的父母做的主。 “我明天就正式跟他断去，你看好了。”林菱躺倒在床上，翻身丢给他个后背。 停顿片刻，又往里挪了挪，给他腾位子。 “反正离是不能离的，除非你把我捆着，丢回娘家去。” 第三章 保持警惕 房内静悄悄的，灯火摇曳。 良久后，响起一声轻叹。 顾云庭将铜板放回去，躺下睡觉。 他累了一天，入睡很快。 倒是不打鼾，沉静得像一块冰山，但身边有个男人躺着，林菱神经总是无法完全放松，成功地失眠了。 后半夜，数羊数到第一万多只，终于被困意席卷，睡了过去。 翌日清晨醒来，身边已经是空的。 阳光照进窗子，有点刺眼，又是一个大太阳天。 林菱起身走出去，看见李五娘正在厨房做饭，老三小四则给他打下手。 她是会做饭的，但原主从不会动手，为免露馅，所以决定不去掺和。 来到屋后的院子，顾云庭正光着膀子在劈柴。 家里的柴一直是他劈的，每次去城里做工前，他就会劈好一大堆柴，垒好放在屋檐下。 他的皮肤比大儿子的还要黑些，用力的时候，胳膊上的肌肉微微鼓起，尤为明显。 林菱驻足在满口，视线顺着他的后颈缓缓往下。 后背有很多伤疤，多数是早年从军在战场上留下的，也有一些是这几年做苦力弄的。 腹部肌理分明，线条优美，比起健身房那些教练，竟也不差太多。 这就叫穿衣显瘦，脱衣有肉，昨天穿着衣服倒没怎么看出来他的身材有这么好。 长得帅身材又棒，还很顾家，这样的老公原主为啥就一直看不上？ “有事？” 顾云庭察觉林菱的视线，回过头来看。 “没有。” 林菱摇摇头，装出一副“我头晕”的样子，扶着墙走了。 回房躺了一会儿，饭便做好了。 还是地瓜干野菜糊糊，虽然很嫌弃，但林菱实在饿得很了，一狠心全吃了个干净。 吃完肚子还是瘪瘪的，不过身上有劲了些。 “我出去走走。” “娘，要我们陪你吗？”老三和小四跟出来问。 终究是亲生的，就算原主天天对他们非打即骂，还是愿意跟她亲近。 林菱摸摸他们的头，微笑道：“不用。” 有了昨天卖儿媳妇的事，想必顾云庭也不放心她把孩子带出去。 一瞥眼看向堂屋，果然看到那道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口，朝这边张望。 “回去，我去去就回。” 漫步在田野间，时不时能遇到村民。 但原主在村里名声太臭，连狗都嫌，没人会搭理她。 路过一户人家门前，她冲蹲在地上玩泥巴的小女孩笑了笑。 女孩的娘赶紧过来抱她进屋：“别搭理她，小心她把你拐去卖了。” 林菱嘴角一抖，将头上包着伤口的布扶扶正，挺胸抬头，大步往前走。 长期干旱，稻田里早就没水了，有的还裂开了缝，稻苗被晒得耷拉下脑袋，蔫了唧的。 经过大湾村的河上个月已经彻底干涸，看不见半点水，河床也开始开裂。 庄稼汉们时常坐在田埂上，望着天叹气。 再这么下去，今年田里又要颗粒无收了。 农民都是靠天吃饭的，年成好勉强能温饱，年成不好，直接饿死人。 去年光是大湾村就饿死将近十个人。 望着村民们脸上的绝望神情，林菱心中不由涌起一丝悲悯，这个年代的百姓过得也太不容易了。 她实在是不忍心再逛下去，从系统里拿了黑面，掐着时间回到家中。 “娘，这是什么？” 老三跟小狗似的，吸吸鼻子凑过去闻。 “哇，香香的，是黑面吗？” 林菱两眼一亮：“你鼻子还真灵！” “真的是黑面？”老三打开来看，口水在口腔里泛滥，“娘，你从哪里弄来的？” “我用私房钱，到镇上买的，快拿进厨房，让你嫂子做。”原主经常藏私房钱，孩子们都知道。 老二顾盼星从里屋出来，听说她用私房钱买了粮食，顿时满目惊疑。 娘居然会给家里买粮食了？她不是每次一有钱，就送给那个不要脸郭铭吗？上回还偷爹的钱去给他儿子娶妻。 “二哥你看，是黑面！”老三兴冲冲地拿给顾盼星看，高兴得嘴巴都咧开了。 “是就是了，值得这么高兴，瞧你那点出息。”老二今年十三岁，比老三也只大了两岁，但稳重很多。 而且论老成，他要比老大更甚，在四个孩子里，是跟他父亲最像的。 “就是值得高兴。”老三耸耸鼻子，飞奔着将黑面拿进厨房去。 李五娘将野菜切碎，与黑面粉混合揉成团，再放到锅里烙，不放一滴油也没有一点盐。 林菱知道，这样做出来的饼子，口感肯定很差，但这是他们目前能吃得起的最高级吃法了。 一共烙了十二个，每人两个。 按照以往，如果顾云庭不在家，李五娘和小四只能分到一个，因为她们得分出一个孝敬原主。 “好香好香。”老三饿死鬼投胎似的，也不管烫，三口就吃完了一只饼。 相反，小四就小心翼翼慢吞吞地啃着，吃得格外珍惜。 另一只她准备留着下顿吃。 这个家很穷，黑面也是难得吃上一回的。 李五娘也只吃了一个，剩下那个偷偷塞给丈夫。 “相公，你要下地干活，体力消耗大，多吃一个。” 老大不肯收，给她塞回去：“不用，我吃饱了。” 媳妇跟他一样也要下地的。 一顿饭下来，顾云庭都没说一句话，吃完便又起身，拿了锄头去下地。 对于林菱买黑面回来这个事，他觉得很可疑，担心她肚子里装着什么坏水，反复提醒自己，要保持警惕。 “娘，我们也下地去了。” 老大和李五娘跟着顾云庭出门，把顾盼星留在家看顾弟弟妹妹。 林菱坐了一会儿，待外面的日头稍微没那么烈，便也要出去。 “老二，你看着老三和小四，我出门一趟。” 她要去东山村，找郭铭决裂，并且把原主给出去的钱全部拿回来。 顾盼星正在屋里编草鞋，掀起眼皮瞅了一眼，没管她。 上午出去了，下午又出去，她哪有那么多事要办？准是又去东山村郭家了。 东山村要比大湾村更为偏远，所以一路都是向上走的山路。 林菱吃得本来就不算饱，又一直没吃点有油水的东西，体力很差，没走多远就累得气喘吁吁，要停下歇一歇。 走到一条比较平坦的小道上时，忽然看到前面躺着个人。 快步走过去看，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将他翻过来一瞧，原来胸口有伤，看样子像是被刀砍的。 这人约莫四十岁左右，看穿着应该是有钱人家的，脸色煞白，脉象虚弱，得赶紧止血。 第四章 救人 林菱看到不远处的路边正好长着一丛可以止血的草药，于是忙去采了一把来。 这里没有捣药的工具，只能塞进嘴里嚼了。 嚼烂后，解开这人的衣襟，敷在伤处。 她是个医生，现代医学和传统医学双修，从业已有十几年，治这么点伤本来不在话下，但条件实在太过简陋，除了一堆止血草药外，什么也没有。 所以她也不能确定，是否一定可以把人抢救回来。 出乎意料的是，在草药刺激的作用下，这人没多久便苏醒了。 “不要乱动，你的伤口敷了药。”林菱按住他的肩头，四下看了看，扶他到对面那棵树下靠着。 对方茫然地愣了一会儿，慢慢缓过神。 “是你救了我？” 林菱笑道：“不然呢？这里除了我也没别人。” 随即采了把草药递给他，“过一炷香时间，就自己嚼烂草药，再敷一遍新的，血止住了再走。” 她还有事情，不能一直留在这里。 “多谢……这位夫人了，请问你贵姓，家住何方？” “我是附近的村民，姓名不便透露，”林菱站起身，掸了掸身上的草和泥，“你自己在这儿坐着，我走了。” 他既然醒了，那问题不大，自己应该能回家去。 系统音再次响起：“恭喜宿主，您获得功德积分一百，可以兑换大米二十斤，鸡蛋十个，腊肉一块或者针灸用的针一包。” 林菱眼前闪现它念过的东西，看到腊肉的时候，她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她对肉的渴望从来没有这么深切过。 “腊肉和针只能选一个？” 系统给出肯定回答：“是的。” 虽然很想吃肉，但林菱冷静下来，理智还是占了上风。 “我还是选针。” 肉吃完就没了，过过嘴瘾而已，针在她手里能救人，能帮她做任务攒积分。 “好的，已给您兑换完。” “先存着，回家再拿出来。” “好的。” 屏幕转黑，系统也没了声响。 林菱想到晚上可以吃上香喷喷的大米饭，身上突然有劲多了。 又走了快半个时辰的山路，终于抵达东山村。 进村后直奔郭铭的家。 几个在地里干活的村妇看见，嘀嘀咕咕展开议论。 “瞧，林家那丢人现眼的又找郭秀才去了。” “肯定又是来给他送钱的，听说郭秀才的小儿子要去县城书院念书，钱不够。” “造孽，自家的儿女不管，去管别人家的。” “什么别人家？那郭秀才可是她的老相好，人家亲热着呢！” 林菱听到她们的哄笑声，没做搭理，径自穿过大片稻田，来到郭家。 郭铭正坐在屋里看书，准备两年后的乡试。 别看他这些年一直没考出个什么名堂来，毅力却是很强，一把年纪了也没放弃，对功名十分热衷。 “菱儿，你来了？快进来。” 郭铭热情地招呼着林菱进堂屋，给她倒水喝。 “你给我送钱来了是不是？共有多少？” 送钱？送你一个大逼斗还差不多。 林菱寒着脸道：“我今天，是来要债的。” “要债？”郭铭站在原地蒙圈，“要什么债？” “别装傻充楞了，这两三年里，我陆陆续续接济过你的银两，加起来五两有余了？” 林菱是根据原主的记忆计算的，有些小钱，比如几个铜板几个铜板送的，原主也记不清具体数字，她就只好算了个大概。 “我给你打个折，还我五两就行了，赶紧还。” 郭铭两眼瞪圆，胸口怒气涌动。 这女人今天脑子被门夹了还是怎的？竟然跟他要钱？ “菱儿，你说什么呢？不是讲好了，那些钱不用还的吗？” “谁讲好了？你自己吗？” 原主确实没想过要他还，但是也没明着说不让还，郭铭这厮从来没提过要还的话，就这么心安理得地接受了她的给予。 郭家家底不算差，在东山村都算过得好的，不至于这里缺钱，那里缺银的，分明就是刻意拐她的钱。 “这是咱俩说好的啊，菱儿，你……” “闭嘴！” 林菱听到这个称呼就想吐，一大把年纪了，还这么肉麻，“请叫我全名。” 郭铭一噎，心内惊诧。 十几年他不一直都这么叫她么，她之前还挺受用的。 “菱儿，你这是怎么了？以咱俩的关系，还用这么计较？是不是谁跟你说了什么，有意挑拨离间？” “咱俩什么关系？你可别胡言乱语，坏我名声！”见他靠近过来，林菱赶紧躲开点，“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五两银子，一分也不能不少，赶紧拿出来。” 郭铭眉头微蹙，目光绕着她上下打量。 她今天怎么跟往常大不一样？跟变了个人似的。 “你再这么无理取闹，我可要生气了。” 原主对他一往情深，最怕的就是他变脸，以往但凡他表现出半点不悦，她就会放软态度去哄他。 林菱可不惯他这臭毛病。 “老娘我还生气呢！还钱！” “你，你不怕我跟你断绝关系？”郭铭气得一张脸渐渐地涨红起来。 “我求之不得呢，谁稀罕跟你有关系？”原主因为他，名声都毁完了，他一点愧疚之心都没有。 郭铭彻底翻脸：“那你给我滚出去！” “你先还钱。”林菱就知道，这才是这狗男人的真实面目。 “没有，钱早就用光了。”郭铭从来就没打算还钱，他的钱都要留着，给自己去赶考以及儿子念书用呢。 林菱四下一看，抡起立在墙角的一只锄头，嘭一声捶在郭铭身边的那张板凳上。 “不还钱，那就拿命来！” 郭铭吓得浑身一震，面色发白。 “你疯了不成？” “还钱！”林菱一锄头杵在他腹部。 郭铭没站稳，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林菱一个箭步上前，用锄头抵住他的胸膛。 “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见阎王去？” “我还钱，还钱就是了，你别乱来！”郭铭喉咙里带了颤音，后背被冷汗浸湿一大片。 林菱这才退开两步，让他起身。 郭铭急忙进房间，拿了五两银子出来。 “拿了赶紧走，遇上你这种疯女人，算我倒霉。” 第五章 臭不要脸 “遇上你这种臭不要脸，软饭硬吃的贱男，我才是倒了八辈子霉呢。”林菱数了数，正好五两银子。 拿好揣兜里，扭头走人。 郭铭追到门口，气急败坏地喊道：“以后不要再来我家，郭家的大门不欢迎你！” 林菱见不远处有好几个在看热闹的村民，用力踹了他家的大门两脚，骂道：“谁稀罕来你家？看到你这张脸就想作呕！” “哟，这是怎么了，前日不是还好好的吗？突然就吵起来了？” “谁知道呢？会不会是林家那位想跟郭秀才私奔，郭秀才不肯，一言不合就吵了？” “有可能，十几年前他们就私奔过一回。” 林菱在众人的注视中，心情愉悦地出了院子。 在回去之前，她决定先回一趟娘家。 林家住得离郭铭家并不远，走路一盏茶时间都不用便到。 “姑姑！”在院子里收菜干的小兰花小跑过来，给她开门，“你怎么来了？” 原主对自己儿女很没耐心，非打即骂，但对哥哥的儿女还算和善，所以这孩子还挺喜欢与她亲近。 林菱捏捏她的脸，微笑道：“我来看看你们呀，阿爷阿奶他们呢？” “阿爷在后院不知道干啥，阿奶在屋里缝衣服，爹娘下地还没回。”小兰花说着，将院门关回去。 “行。”林菱迈步进屋，走向右手边的哪间房。 一个两鬓斑白的老妇正埋着头给手里的外衣缝补丁。 杨氏快五十岁了，眼神已经很不好，所以缝补得比较慢。 “娘。” “菱儿？你咋还来了呢？”杨氏立马放下手中的活计，喜笑颜开。 但是笑了一会儿，又皱起眉头。 “你不会是又去找那个郭秀才了？又给他钱了？” 林菱扶住她瘦弱的身子，让她别太激动。 “我是去找过他，不过不是给钱，是要钱，之前借给他的钱，我都要回来了，而且，我已经跟他恩断义绝，以后不会再去见他了。” 杨氏心上一喜，她这任性的傻女人终于醒悟了！ “真的？” “当然是真的。”林菱拿出一两银子塞给她，“这您收着，这些年让您和爹操心了，是女儿不孝。” 原主可不止偷顾云庭的钱，娘家也被她偷过好几次。 “你肯改就好，银子不用，你拿回去。” “不，您拿着。” 杨氏和林菱说话间，林老爹听到动静，怒冲冲地闯进来。 “你又回来干什么？是不是又想偷钱给那个姓郭的？” 林菱张嘴刚想解释，他便随手抄了根鸡毛掸子，作势要打她。 “老头子你干什么？”杨氏赶紧把他拉住。 “我打死这个孽障，林家的脸都让她丢尽了，她还有脸回来！”林老爹虽上了年纪，但毕竟是常年干活的，力气很大，杨氏根本拉不住。 林菱只好放下银子，拔腿就跑。 “娘，我先走啦！” “站住！死丫头。”林老爹气得花白的胡子一翘一翘，呼呼喘气。 “哎呀你这是干啥？孩子都改好了！”杨氏拿起那一两银子给他看，“这是她从郭秀才那里要来的钱，你看。” 林老爹丢下鸡毛掸子，哼道：“改好？也就你信！” 那个孽女，回来一次他打一次！ 林菱走原路返回，之前那个受伤的男人已经不在。 眼看着太阳落了山，不久就要天黑，她不由地加快步伐。 行至村口，她拿了五斤大米和六个鸡蛋出来，剩下的继续存放在系统内。 到家时，天色刚好擦黑。 “娘，你去哪儿了？这么晚才回来，我们都在担心你呢。”小四一直在门口等着，满心焦急。 “我去要债了，然后镇上，买了点粮食回来。” 林菱将大米和鸡蛋放到桌上，小四看真是鸡蛋，两眼唰唰放光。 “一二三……有六个呢。” “鸡蛋！” 老三从厨房出来，跟没见过鸡蛋似的，捧起一个就唧亲了一口。 林菱哭笑不得：“鸡蛋壳脏死了，赶紧拿到厨房去，让你嫂子做鸡蛋炒……” 家里没油，啥也炒不了。 “蛋花汤，放点儿野菜，做蛋花汤。” 但是话说回来，家里也没盐了。 明天得去镇上买点儿回来。 “这里有五斤大米，晚上就吃米饭。”林菱将大米提进厨房。 正在烧火做饭的李五娘和顾盼瑞愣住，以为听错了。 “大米？娘，您从哪儿弄的？” 林菱拍掉身上的灰，抬袖擦了把汗。 “当然是买的，你爹呢？” 顾盼瑞呆呆地回道：“他在后院” 林菱便径往后院去，看见顾云庭正坐在屋檐下的那块青石上面编竹筐。 这还是个手艺人呢。 “相公，我找你说点事。” 顾云庭手上的动作一顿，清俊的脸庞闪过一丝诧异。 十几年来，她要么叫他的全名，要么“哎”“喂”地称呼他，何时这般客气过？ 看来要跟他说的这个事不是一般大。 “说。” 林菱把拿回来的那四两银子递给他，“这是我从郭铭那里要回来的，一共要回来五两，但我给了一两给我娘家。” 顾云庭握着掌心沉甸甸的银子，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给郭铭送钱他信，但居然还能从他那里要钱？这是真的假的？ 林菱无视他眼底的怀疑，说：“这些你先拿去还债。” 顾家之所以这么穷困，主要是因为这些年一直欠着大额债账。 顾云庭的爹死之前烂赌，把家里但凡值点钱的东西都卖光了，还欠下五十几两的债。 他自己是两腿一蹬死了，留下一屁股债给家里人。 顾云庭的大哥顾大河常年身体不好，两条腿站都站不起来，终日在家待着，两个女儿大的已经嫁出去，小的还年幼，家庭重担全落在他媳妇身上，日子过得相当艰难。 二哥顾大树是个懒鬼，而且隐隐有点他爹爱赌的苗头，整日在外面晃荡，压根不管家里，他不向两个兄弟伸手要钱就不错了。 于是乎，还债的任务只能是顾云庭一个人扛。 这些钱本来是顾云庭的，林菱既然给他，他就拿着。 “对了，扣除这四两，还剩多少钱没还？” 第六章 警惕 “做什么？”顾云庭神色警惕。 莫不是林菱想要用做四两银子再做赌注，挣上一笔？ 一看他表情，林菱就知道他是误会了。 先前，原主也不是这样谋算过，想要用小谋大，谱着赚了算她的，赔了就留顾云庭的名字，只是当时她手上没有本金，所以旁敲侧击的打听过几回，也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相公，你误会了。”林菱柔声解释，“我想帮你一起还债，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薄弱了些。” 她眼神诚恳真挚，顾云庭眼里闪过几分错愕。 半晌，他试探道：“还余十二两。” 林菱咋舌。 居然还这么多？！ 她思忖着，点点头，刚想说话，就听到老三的欢呼声—— “娘！爹！吃饭啦！” 林菱应了一声，又招呼了顾云庭，先往回走了。 顾云庭盯着林菱的背影，眉头攥了一下，他怎么觉得，林菱好像变了？ 但也不敢放松警惕，她从来心眼多会来事儿，他先前没少被她哄骗，忽然转性，只怕是想放松大家的警惕，不是为了赌博以小博大，就是想要再卖了老大媳妇儿！ 想到这，顾云庭留了个心眼。 可当他收拾好编织用的东西往家走，看到桌上那香喷喷、白亮亮的大米饭时，是结结实实的愣住了。 尤其是老三还在欢呼，“爹！今天还有鸡蛋呢！也是娘买回来的，一人有一个！” 说一人有一个的时候，他眼神心虚的只往林菱身上瞟。 以往他们都得孝敬娘的，他会和妹妹吃一个。 林菱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瓜，“嗯，一人一个。” 老三欢呼的更开心了，围着简陋的餐桌跑圈，顾盼雪也从长板凳上跳了下来，跟在他的身后跑，老大媳妇儿含笑给大家剥鸡蛋，老大则在盛饭，素来稳重的老二摇摇头，为大家摆好筷子后，板板正正的端坐在餐桌上，像个小大人一样。 看的顾云庭都有些晃神。 顾家的餐桌上，从来就没出现过这样融洽的氛围。 但还没忘了问，“这些东西是哪儿来的？” 饥荒年代，大米饭可谓是奢侈，更别说鸡蛋了。 林菱面不改色，不慌不忙道：“我路过镇上，买的。” “孩子们都瘦了，也该吃点好的了。” 顾云庭明显的不信，只是当着孩子的面，这才没多说什么，面无表情的扶了下跑的太开心，差点摔倒的顾盼雪，冷峻的眉眼里这才有了几分柔情。 “小雪，小心点。” 顾盼雪回以甜甜的笑容。 林菱则再也没收获顾云庭的一个眼神，她暗暗摇头，原主是做的太过分了，顾云庭压根对她就没任何信任感。 但她还是想要尝试一下，看向了顾云庭，一字一句郑重其事道：“我是真的打算跟你好好过日子。” 顾云庭眼神闪了闪，没接茬，而是说道：“先吃饭。” “对呀对呀！爹，快坐下吃饭啊！我饿了！”顾老三摸着肚皮，吞着口水喊着剥好的鸡蛋，眼馋的说道。 顾云庭点头，坐下。 林菱先拿起碗筷，她动筷后，几个孩子也都拿起筷子，大家虽然很久没吃过饱饭，但顾云庭平时对孩子们的约束好，一顿饭吃的也算安静。 林菱难得也吃了个饱饭。 晚上，她和顾云庭又是背对背的睡，林菱知道，顾云庭这是还没相信她，但也不急，来日方长。 隔日天才蒙蒙亮，顾家的门就被人敲的砰砰响，伴随着急切的呼喊声—— “云庭！云庭你在不在家啊？你大哥晕过去了！” 林菱刚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就看顾云庭已经一个健步冲了出去。 很快，就有对话传来。 “娘，大哥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啊！他早上说要上茅厕，刚起来，就栽地上了……我……我也扶不动他啊！云庭，这可怎么办啊？！” 顾云庭很快稳下神，掏出几个铜板让白氏去请个大夫，自己则回家，准备将还倒在地上的顾大山扶了起来。 林菱也跟了出去。 “你来干什么？”顾云庭呵斥道，“回去！别捣乱！” 他语气冷淡，林菱也不计较，“那毕竟是我大伯哥，我得去看看。” 她是医生，这种时候在那，总有些用。 顾云庭心系顾大山的安危，不想在这件事上浪费口舌，加快了脚步，两人将顾大山扶到床上的时候，白氏也拉着个像农民似的佝偻男人进屋了。 “阿才，你快看看我家大山。”白氏着急说道。 佝偻男人坐下，掰开顾大山的眼皮子看了看，就下了决断，“他这是饿的！我给他扎几针就好了。” 林菱直接听懵了。 掰了下人家的眼皮子，连脉都不号，就说病人是饿晕的？ 这大夫，那么水的吗？ 看到后面，林菱才发现自己判断早了，因为那位被称为阿才的“大夫”说的扎针，就是拿只绣花针扎顾大山的虎口，一下一下的，戳的顾大山虎口上都是血珠子，可偏偏人完全没醒来的意思，床上倒是多了几分血迹。 “你到底会不会治？！”顾云庭也看出了不对劲，一把揪起了阿才的衣领，怒声质问道。 阿才义正言辞，“我咋不会了？村里的猪啊牛啊羊啊，都是我治的，哪次没治好？！” 一听这话，林菱才知道白氏请的居然是个兽医！ 顾云庭直接将阿才丢了出去。 “我来。”林菱叹气，坐在了顾大山的身边，号脉。 是热症，这两天大湾村高温酷暑，顾大山这是热的晕了过去。 林菱庆幸自己拿了系统奖励的银针，但是银针得消毒，“我需要点烈酒、烛火，如果实在没有酒，火也行，我得简单消毒。” 顾云庭一愣。 “你会治病？！” 白氏却先不干了，“林菱！我知道你一直在心里怨我当初不顾你的意愿，执意和你爹爹订下你和云庭的婚事，但这些年来，我们顾家也对你不薄？” “就算你心里有气，你冲我撒啊！” 林菱一脸莫名。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可还不等她解释，白氏就哭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喊，“你今天要想动大山，就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 第七章 大伯哥生病了 “娘，我真会治病。”林菱叹气，耐心解释道，“大伯哥这是热的生病了。” “我问你，大伯哥是不是从昨晚就喊热，但是却不出汗，用手摸他，他身上却滚烫？而且他喝水少，还总觉得乏、觉得累？” 白氏惊了，“你咋知道？” 林菱又说道：“大伯哥最近是不是不愿意吃饭？” 白氏点点头，“是……是！我还以为大山是舍不得吃饭，想留给我这个老娘，我还骂了他嘞！小菱啊，你真的会治病？！” 林菱将大山的症状都说准了！ 她不信也得信呐！ “娘，您连个兽医都信，都肯让他给大伯哥扎针，怎么不信自家人呢？”林菱柔声说道，“我知道我过去是做的过分了些，但我现在也想清楚了，只想和云庭好好过日子，云庭的大哥，自然也就是我的大哥，我会努力治好他，您就信我一回，好吗？” 白氏犹豫了犹豫，但还是让开了位置。 顾云庭身形一动，挡住了林菱欲再次靠近顾大山的动作，眼神里依旧是怀疑，“你又想搞什么花样？” 眼见顾云庭还是不信，林菱也懒得废话，捏着银针就快准狠的扎在了顾云庭的麻穴上。 “唔……” 顾云庭倒下的时候，还一脸的不可置信。 “小菱，这……”白氏慌了。 林菱说道：“娘，您扶住云庭，我要给大伯哥治病了。” 此刻，她的眼神迸射出自信的坚毅，白氏忽然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乖乖照做，看着林菱翻找到蜡烛和一点烈酒，把银针挨个先喷了酒又烤了火后，解开了顾大山的上衣。 顾大山常年缠绵病榻，很瘦，双腿更是因为鲜少走路已经开始萎缩。 林菱叹气，古代的医疗毕竟是落后，她看的出来，如果顾大山早点进行治疗和干预，身体会比现在健康很多。 感慨归感慨，治疗热症更重要。 于是，林菱捏着银针，下针快准狠，没有丝毫的犹豫。 在扎完最后一根针，顾大山忽然发出一声闷哼。 “唔……娘……”顾大山缓缓睁开了眼睛，迷茫的寻找着白氏的下落。 白氏看他醒了，惊喜的扑了过去。 林菱则弯腰，在顾云庭某个穴位上扎了一下，轻声道：“抱歉，情况紧急，我没办法跟你解释耽误时间，现在，大伯哥已经好了，你总可以相信我了？” 顾云庭感觉到自己的力气正在回复，攥了攥拳后，确认身体恢复了自由，撑着桌子站了起来，看向林菱的眼神有些复杂。 “你什么时候学会的治病？” 林菱抿了抿唇，迅速大脑风暴后，说道：“是我去东山村时候，偷偷跟一位老大夫学的，其实……我之前总去东山村，也不全是去找郭铭，而是去学习医术的。” 听到“东山村”三个字，顾云庭的表情就不怎么好看。 但好在是没在多问。 顾大山醒后没多久，顾嫂子就回来了，她昨天回了娘家，一听说顾大山昏迷了，赶紧就带着小女儿蕊蕊回家了。 听白氏说是林菱治好的顾大山，顾嫂子惊诧之余，不忘将从娘家带回来的一块野菜窝窝头塞到林菱的手里。 “妹子，太谢谢你了！”顾嫂子感激道。 她回来的匆忙，额头、鼻尖都是汗珠，气息都还没喘匀。 顾大山总共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已经出嫁，小女儿蕊蕊只比顾盼雪大一岁，但因为顾大山没有劳作能力，一家三口平日都靠着顾嫂子，生活过的艰难，吃的比顾云庭家还要差，家里人一个比一个看起来枯黄蜡瘦。 林菱自然不肯收下这窝窝头，“嫂子，我不要。” “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帮助一家人，是应该的。” “蕊蕊还小，窝窝头给蕊蕊泡水吃。” 顾嫂子显然没想到林菱怎么忽然变得那么善解人意，愣了好久，蕊蕊在一边看着野菜窝窝头，馋的直咽口水。 林菱生怕顾嫂子还要推辞，干脆掰下窝窝头一角，笑眯眯的喂到蕊蕊的嘴边，“蕊蕊饿了？吃饱饱咯。” 蕊蕊怯生生的接过，轻轻拽了下自己娘亲的衣角，可怜巴巴的。 顾大嫂回神，看蕊蕊这样，叹气，点点头，“吃，蕊蕊。” 在看向林菱时，她眼神欣慰。 “妹子能想通就最好了。” “一家人好好过日子才是最重要的。” 顾嫂子是个坚强的人，哪怕丈夫这样了，也没有放弃过生活的希望，身形瘦削，但眼睛很亮，林菱和她聊了几句，发现很投缘，午饭时也就受邀留了下来，顺便观察顾大山的身体还有没有其他的异常。 “相公。”顾云庭要回家照顾孩子，林菱悄悄将他拽到角落里，犹豫了犹豫，还是说道，“能借我点钱吗？” 顾云庭刚对她有所改观，就听到这句话，眼神嘲讽。 原来她做的这一切，还是为了要钱！ “你之前把钱给我，让我还债，现在是反悔了？”顾云庭冷漠的从掏出银子，语气硬邦邦的，“我本也没打算用这银子还债，林菱，孩子们也不小了，老三老四我打算带他们找个先生认认字，钱省着点花！” 林菱哭笑不得，“我不要这么多。” “我就想要几个铜板，留给嫂子，她一个女人家的不容易，身边有点钱，日子也能过的舒坦点……但这钱算我借你的，等我找到适合自己的营生了，也出去赚钱，会帮忙分担家里的压力！” 顾云庭冷峻的眼底划过一抹惊诧。 这几天，林菱接二连三的给他带来太多的惊讶……她，真的和变了一个人似的！可眉眼还是以前的眉眼，却不那么面目可憎了，眼神也柔和坚毅了许多。 顾云庭眼神复杂，最终还是掏出几枚铜板。 “不用你借，他们是我大哥和大嫂！” 冷冽说完，顾云庭准备回家。 “等下。”林菱再次喊住顾云庭。 踮起脚尖，她为他轻轻擦去鼻尖的污渍，是顾云庭不知道什么时候蹭上的。 两人离的很近，顾云庭甚至能感受到她喷洒出的呼吸，戳的他的脸，痒痒的、热热的，心跳莫名加快，如鼓捶般。 第八章 还带着礼物？ “好了，擦干净了。” 林菱笑着往后退了一步，谁知，脚下一崴，她的身体失去平衡，手舞足蹈的往后摔去。 “啊！” 林菱发出一声轻呼。 可下一刻，一双强有力的手就将她稳稳扶住。 林菱落进了个温暖的怀抱，她抬头，是顾云庭扶住了她，映入眼帘的就是顾云庭如刀削斧刻般的下颌线，他也正垂眼看着她，狭长孤傲的眼底如古井无波，眉宇紧攥，眼神探究，似是在观察着什么。 其实顾云庭真的很好看。 属于现代颇受追捧的硬汉形象，很an，也很有男人味。 “娘……哎呀！” 顾盼辉跑了进来，看到抱在一起的顾云庭和林菱，又赶忙捂住了眼睛，羞的直在原地跺脚。 林菱和顾云庭立刻就分开了。 “咳……”顾云庭用咳嗽掩饰尴尬，而后沉声问道，“怎么了？” 顾盼辉这才将指缝分开了一点点，好奇问道：“爹，娘，我还会有小弟弟或者小妹妹吗？！” 顾云庭、林菱，“……” 林菱哭笑不得的轻轻敲了下顾盼辉的小脑袋瓜，“别胡说八道，说，是出什么事儿了吗？跑的满头是汗的？！” 在林菱手伸来的时候，顾盼辉下意识的想躲，只是没想到落在他头上的力道轻轻柔柔的，一点都不疼。 他诧异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笑的傻傻的，“娘，您不是要打我呀？” 闻言，林菱有些感慨。 那么可爱的孩子，原主怎么会舍得打的呢？ “娘不打你。”林菱说道，“你先说说，来大伯家找娘是干什么？” 顾盼会这才想起了正事，连忙说道：“有个叔叔来找娘，还带了好多好多礼物！” 叔叔？ 林菱一怔，还带着礼物？ 这…… 顾云庭冷眼看着林菱，一言不发的，先甩袖往家走。 林菱牵着顾盼辉的手，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般的也跟在了他的身后，但走之前，她不忘和顾嫂子打了声招呼，又悄悄在桌上留下了那几枚铜板。 三人还没走到家门口，就听到熙熙攘攘的喇叭声和敲鼓声，那阵仗，就好像顾家要办喜事似的，顾家门口也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议论纷纷。 “顾家这是有啥好事儿啊？那么热闹！” “哎哟，该不会是林菱想把她儿媳妇改嫁出去，给她找的新人家？” “你别说，真有这个可能！那林菱的心思坏的很呐！” 那些人七嘴八舌的，都猜测着不是什么好事，顾云庭听到了，面黑如碳，加快了脚步，挤进人群，匆匆的往家赶。 林菱牵着顾盼辉的手挤进家门的时候，顾云庭正站在院子里，和一个穿着华丽的公子眼神对峙。 可林菱却莫名觉得那公子有些眼熟。 到底是公子先认出了她，身体微侧，鞠躬致谢，“夫人，我姓程名寅，是镇上的药商。那日我被生意对手派来的杀手追杀，昏迷在山中，幸得夫人出手帮忙，才侥幸捡回性命，特来登门拜谢，谢夫人的救命之恩。” 程寅郑重其事的鞠了三躬。 本来在顾家门外看热闹的村民纷纷发出惊叹，不可思议的交头接耳着，不敢相信以林菱的人品，还能做出救人的事来。 “此外，我特为夫人准备了薄礼一份，还请夫人笑纳。” 说罢，程寅挥手，立刻就有小厮送上一份锦盒。 锦盒打开，里面是足足三十两白银！ 顾家几个孩子都瞪大了眼睛。 顾云庭对那银两倒并未有任何非分之想，而是若有所思的看了林菱一眼，她的医术竟真的如此出神入化？ 莫不成她说去东山村学医的事儿，并非搪塞理由？ 林菱这才想起此人是她前几日在山里无意救起的男人，忙虚扶了下他，微笑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能见程公子安然无忧，我便心满意足了。” “至于这银两……我实在是受之不起，还望程公子收回罢！” 要说林菱不眼馋，是假的。 谁不想过好日子？ 可外面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她若真守下音量，在而今的灾荒年代，就会成为全村的觊觎对象，到时，她可就没安心日子过了！ 程寅却很执拗，“不可！夫人救我姓名，我自该感谢！” “程公子说你是药商？”林菱菱光乍现，忽然有了主意，问道。 程寅点头，“是的，镇上的程氏药铺，便是鄙人所开。” 林菱笑了，“那程公子可否为我引荐去医馆？您只需引荐即可，若医馆觉得我医术不精，医馆拒绝了我，那也与程公子无关，我于你所谓的恩情也一笔勾销，如何？” 此话一出，又是引起了一阵议论。 谁都没想到林菱会拒绝了三十两白银，而去选择一个还不知是否能成功的营生！ 顾云庭看了林菱一眼，眼神有几分赞许。 她聪明了。 银两是暂时的，但营生的买卖才是永恒的。 程寅思索片刻，同意了。 “夫人放心，待我回镇上后，自会帮你引荐。” “但是夫人，银两您不肯收，这些粮食便收着罢，也是我的一点小小心意。” 盛情难却，这次林菱没再拒绝。 待程寅走后，林菱也没藏着掖着，指挥着几个孩子将程寅带来的粮食分成三等份，给顾云庭的母亲家送去一份，自家留一份，又送去娘家一份，最后，又拿出了几份干粮，分给了在外面看热闹的村民。 “娘，给他们干嘛？”顾盼辉不理解，咕哝着，“这可是馒头！白面馒头啊！” “老三，你要记住，人心可畏。”林菱语重心长，“现在不安生，我们若能散出点多余的就能图点安生日子，那就散，何苦成天被惦记着，再引狼入室呢？” 顾盼辉似懂非懂，但还是去做了。 林菱心满意足的提着剩余的粮食准备放进厨房，一扭头，就和像尊石头人的顾云庭撞了个正着，鼻子生疼。 林菱的眼眶倏地就红了，捂着鼻子，泪眼汪汪的看着顾云庭。 顾云庭却直接走了。 林菱疼的龇牙咧嘴，心想顾云庭是真的冷漠无情。 谁知，顾云庭又去而复返了，还递给她一瓶药酒。 “后天，我陪你去医馆。” 第九章 既来之则安之 林菱捂着鼻子盯着顾云庭的背影，又揉了揉自家的鼻子，心想顾云庭这大概是相信她人品的好转了？不然，又怎么会说要陪她去医馆呢。 看着手里的药酒，她长吁一口气。 就这样，其实也挺好的。 反正都回不去了，日子却要一点一点的过，既来之则安之！ 程寅那边很快就传来了消息，表示后天会派辆马车来接她，还遣人给她了份举荐信。 “接下来，就看我自己了！”林菱给自己打气，开始收拾后天要去镇上的行囊。 程寅举荐的医馆，在镇上很有名气，医馆那边同意林菱去试验，但考验共有三天，一天一关，通过后，才能进入医馆做大夫，否则，就让她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但林菱很有信心。 “啊！不要啊！” 蓦地，外面传来一声尖叫，打断了林菱的思路。 林菱闻讯走了出去，就看到一个女人紧紧的搂着一个小小的男孩儿，蜷缩在角落里，而两人的面前站着个行为粗鄙的男人。 男人拿着棍子，狠狠的淬出一口痰，拿着棍子指着女人骂道：“没钱？没钱你去卖啊！劳资养你是让你吃白饭的吗？！” “你不卖！我就卖了你儿子！反正老子今天就要见到钱！” 女人的身上、脸上都是伤，闻言含着眼泪吼道：“顾大树！你还是人吗？” 顾大树？ 林菱浑身一颤。 顾大树是顾云庭的二哥，也是村里有名的懒鬼，还喜欢赌，游手好闲惯了，从不做正经事，也没人愿意将女儿嫁给他。 会娶妻还是因为在河边玩儿时，不小心看到了顾二嫂摔进河里，浑身都湿透了，被他恰好看到，这才捡了个便宜，可婚后，他却死性不改，还变本加厉的开始索要顾二嫂娘家的钱，顾二嫂娘家气不过，和顾二嫂断了关系，一家人都搬走了。 之后，顾二嫂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前几年两人生了个儿子，可顾大树依旧脾气暴躁，一言不合就动手，弄得孩子从小就性格木讷，胆小怕事，这会儿，顾小民躲在顾二嫂的怀里，吓的瑟瑟发抖、哇哇大哭。 “老子都对你负责了，怎么还不是人？”顾大树骂骂咧咧的，“要不是老子当初娶了你，你早就是村里丢了贞洁的婊子了！你应该对老子感激……别废话了，是卖你还是卖你儿子，你今天给我个数！” 顾二嫂紧紧的抱着孩子，快崩溃了，“要不然、要不然你就干脆杀了我们娘俩算了！” 林菱听不下去了。 她三步并作两步的冲了过去，张开双臂，挡在了顾二嫂和顾小民的跟前，怒目而视，“顾大树！还有没有王法了？二嫂和小民都是良民，怎么可能是你说卖就卖的？” “要是二嫂和小民哪天丢了，我就去报官！给他们做证人！” 顾大树一看阻拦的人是林菱，噗嗤就笑了，“得了！就你一个烂人，也出来装好人？” “你也就是嫁给我三弟，要是嫁给我，成亲了还出去和别的男人厮混，我早把你腿打断了！行了！这里没你的事儿，赶紧滚！” “不然老子连你一块揍！” 他完全没在吓唬人，说话间，一棍子敲在了墙壁上。 棍子断裂成两截，断裂的那头冲着林菱，戳着她的胳膊，逼她离开。 林菱反手就攥住了棍子，趁顾大树还没有反应过来，一把将棍子拽了过来，扔在地上，“今天这个事儿我还就管定了！” “要不然你就连我一块弄死我，你看看你三弟会不会跟你闹掰！” 顾大树这人平时无法无天，但最怕的，就是参过军的顾云庭，一听这话，就犹豫了。 林菱赶紧趁他发呆的空将顾二嫂和顾小民给带到了家里。 “二嫂，小民，你们先躲我屋里，等顾大树走了，你们再出来。”林菱叮嘱道。 顾五娘听到动静也走了出来，看到伤痕累累的顾二嫂母子，赶紧去拿了药酒和绷带，路上碰见顾盼瑞，她说了下情况。 顾盼瑞感慨着，“娘真是变了很多……五娘，你陪娘和二婶在家里，我去找爹。” “二叔的性格太野蛮了，我怕他一会儿再寻摸过不对劲，再回来找娘还有二婶的麻烦。” 两人达成一致后，就各司其职了。 房间里，林菱照顾着顾二嫂，还给顾小民拿了个白面馒头让他吃。 可就在这时，紧闭的房间门被人从外一脚踹开。 “玛德！三弟凭啥为了你一个女人跟我闹掰啊？老子差点被你给忽悠过去了！赶紧把我娘们儿和儿子交出来！不然老子就去报官，告你林菱拐卖我儿子和我媳妇儿！” 顾大树插着腰，骂骂咧咧的说道。 林菱自然不肯让他进屋的，用身体挡着，竭力阻拦。 但顾大树的力气太大了，一把掀开林菱就去拽顾二嫂。 顾小民再次吓的哇哇大哭，抱着顾二嫂的脖子，哭的都快背过气去了。 顾二嫂也不肯走，争执间，桌上的茶碗被顾大树摔碎，他也发了狠，气的极了，他抓起地上的碎片就往顾二嫂的脖子上抹。 林菱眸光一凝，下意识的将胳膊抬了起来去阻拦。 “哗啦——” 锋锐的瓷片将她的胳膊划破，钻心的疼痛传来，但她不忘紧紧将顾二嫂母子护在怀里。 “娘！”顾盼瑞带着顾云庭回来，一回来就看到林菱为保护二婶母子受伤，赶紧大喊，“二叔！我爹可回来了！你要再不走，我爹不会放过你的！” 顾大树嘴上说的横，一看到顾云庭那张脸就怂了。 扔了瓷片，和猫见了老鼠似的一溜烟的翻墙跑了。 “娘！” “弟媳妇！” 顾盼瑞和顾二嫂都搀扶住了摇摇欲坠的林菱。 林菱摇摇头正想说自己没事，忽然就感觉眼前一黑，两眼一翻，身体软软的倒了下去。 顾云庭将她扶住，看到她鲜血淋漓的胳膊时，他的眼底闪纵即逝一抹复杂的微光。 她居然为了保护二嫂和小民，受伤了？！ 第十章 娘要吃人 “老大，去找陈大夫。”顾云庭把人抱起，轻轻放置床上后，先把绷带止血。 在战场上他没少干这种事，看到血止住，心中重重松了口气，意识到自己在担心她时，立马归咎到是因为她救了顾嫂子跟顾小民，怕娘俩心里过意不去，他才希望林菱没事。 半刻功夫，顾盼瑞带着十里八乡有名的陈大夫进屋，庆幸今天陈大夫来了村里就诊，若不然，还请不到大夫呢。 他一直来回跑，满天大汗，眼中溢满了担心：“大夫，快看看我娘。” 顾云庭让位，手不自觉紧张握成拳。 陈大夫先检查伤口，又诊脉，摸着山羊胡连连点头，看得一众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才淡然道：“身子骨差，见了血就晕，小问题，以后养好了身体就不会再晕了。” 说完他也不开药，直接离开。 吃饭都成问题了，但凡不是要死的病症，几乎没人抓药。 顾云庭自然不想为她抓，只是看着她惨白的面容，比老二读书的纸还白，终究还是不忍心，掏了钱。 “妹子，妹子？”看着人有动弹的反应，顾嫂子连忙呼唤。 脑袋昏昏沉沉，梦里又全是哭声，吓得林菱猛的睁眼，大口的喘气，大幅度动作扯了伤口，疼痛又让她回到现实。 活着，还活着，一切还有转圜的余地。 “我，我没事。” 她已经疼得满天汗。 顾嫂子温柔的给她擦拭：“谢谢你，菱儿，要不是你，我，我们娘俩今天肯定被卖了。”提到伤心处，她两行清泪滑落。 这时代对女子就是这么苛刻，动辄打骂。 不是所有人都跟顾云庭一样好！林菱忍不住心里吐槽原主，捧着明珠当猕猴桃。 “没事没事，你们先在我家住下，等过段日子再回去。”林菱担心回去了还是免不了被卖的结局。 到底是一家人。 顾云庭楞楞的看着她，半晌没反应过来，她对她娘家人好理所当然，对自己的家人好，总让他有种错觉，假的，都是假象，可又实实在在的发生。 甚至，他是打算让嫂子留下来的，只是还未张嘴。 “不，不好？” 三弟家人本来就多，又多两张嘴吃饭，她哪好意思？可回去又被卖，顾嫂子又纠结又觉得自己太自私。 看出她的心思，林菱拉过她的手放手心里，温声安慰：“嫂子，别担心其他的，就住下，我明日要去医馆，白日里还要麻烦你照顾一下孩子们，你别嫌累才是。” 这一说，顾嫂子悬着的心立马安定下来了，眼含热泪：“谢谢你，菱儿，你放心，孩子们我一定照顾好。” “老大，你在家要多帮着婶婶，知道吗？都是一家人，要互帮互助。”林菱担心孩子们会有想法，老大懂事，能跟弟弟妹妹们解释清楚。 突然被点名，顾盼瑞啊了一声，立马点头：“娘，我懂了。”现在的娘，真的太好太好了，希望不要变回去。 顾云庭默默听着，没想到她也想到了自己不周全的地方。 安排好了，林菱就以累了想休息为由，打发一家人都出去，闭上眼睛躺着，系统的界面弹了出来，伴随系统女性公式化的声音。 “恭喜宿主获得积分一百，累积一百，可以兑换猪蹄一只和高阶跌打损伤药酒一瓶。” 啊啊啊！猪蹄，白萝卜炖猪蹄可太好吃了，炖黄豆也行啊，想一想她就流口水。 呲溜了一下，她叹气：“药酒。” 顾云庭这次回来的时候已经算长了，马上就要离家去做工，想到他身上那些骇人的伤疤，有药酒，总比没有的好。 她从系统里拿出药酒，一个棕色长瓶口的瓷盘装着，打开药塞子，就能闻到浓郁的药味，三七，丹参，红花……可都是好药，她放心塞入枕头下，就听见老三喊吃饭了。 接着门被从外推开，老三小四冲进来，甜甜的喊了一声娘之后，就左右扶着她起身。 年纪小了，忘性也大，俩小屁孩估计都忘记了被原主暴揍的时候。 哎，血脉这玩意说不清楚，生他们的原主不心疼，没生他们的林菱却觉得这些孩子可怜，她疼都来不及。 到堂屋坐下，大家才开始动筷。 林菱看到嫂子无从下手，就给她夹了野菜：“快吃。” 野菜下米饭，顾嫂子还以为是做梦，僵硬的往嘴里塞了一口发涩的野菜，又吃一口软糯香甜的白米饭，瞬间觉得活了过来。 她眼泪蓄在眼眶里，强忍着不敢掉，她都记不得上一次吃米饭，是什么时候了。 顾小民看哥哥们吃得香，自己往嘴里扒饭，恨不得连碗都塞进了肚子里去，好吃，好好吃，他还要。 顾嫂子脸红的拍拍他的手：“要有吃相，怎么那么没规矩？” 话是说给林菱俩口子听的，孩子跟饿狼似的，一下成为焦点。 其余孩子都乖乖吃呢。 顾小民乖乖放下碗，小口小口往嘴里送。 “吃，吃饱才是最重要的。”林菱给小民夹菜，又给老大到小四都夹了。 老大笑着谢娘。 老二没说话，把菜吃进嘴里。 老三和小四笑得甜甜的：“谢谢娘。” 顾小民有样学样：“谢谢娘。”说完他就反应过来，急得一张脸涨红。 “噗哈哈哈。”林菱憋不住，大声笑出来。 顾嫂子也忍不住苦笑。 老三捏着筷子指向顾小民：“你咋跟着我们叫娘，你娘呢？” 小四咯咯笑：“小民不认识娘了。” 孩童的稚语，打破了顾嫂子二人的尴尬。 院子里回荡着久违的笑声，顾云庭看在眼里，也能放心了。 吃完饭，林菱开始安排。 家里孩子多了，有四间屋子，老大跟自己媳妇儿一个屋，肯定不能分开。 老二年纪也差不多，顾云庭就砌了一间让他跟老三睡。 小四自己睡在小屋子，就算害怕，娘也不让她一起睡，所以听到娘让她去大屋子睡时，她哇的一声哭了。 “大老猫要吃我，娘不要我了，爹，哥哥～” 老大忙抱着妹妹安慰：“娘不吃你。” “骗人，他们都说娘是大老猫变的。” 第十一章 去医馆 村里有个骗人的鬼故事，就是山上有会吃人的大老猫，长着跟人八分似，但身上都是长毛，最擅长伪装人，一口能吃一个小朋友。 它还特喜欢吃手指头跟脚指头。 小四藏着手好好的。 林菱也才知道，自己的变化被村里人传成了这样，无奈扶额，不是同一个人，她也不可能按照原主活下去。 “那你跟婶婶睡。” 小四一听，又不乐意了：“我不要。” 老大看出小妹的心思，刮了刮她鼻子：“跟娘睡，大哥保证娘不会吃了你，好不好？” “真的？”小四盯着哥哥的眼睛，看他点头了，挣扎着从怀里下来，抱紧了自己的小被子，去牵着爹的手。 顾云庭牵着她进屋，脱了外衣就把人抱到中间，他随后和衣躺下。 床就一米五的样子，睡两个人还能留出空，三个人就不行了。 且顾家，就一床被褥，三人完全不够盖。 现在的天气夜里凉，不盖被子估计不行，林菱站在床边看，以他恨原主的程度，几年没碰过原主了，加上原主这一击即中的身子骨，他也明确说过不会再生孩子。 应该没事。 她说：“要不然小四睡里面？被子不够盖。” 小四瞬间一激菱，弹坐起来，紧紧拽着爹的衣袖：“那我要挨着爹睡。”她想跟娘睡，可是她好怕娘半夜吃她手指头。 “好。”林菱答应。 顾云庭没说话，主动往中间挪，背向她，给她留了一大半被子。 林菱躺上去，二人的背几乎要贴在一起，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她刚想挪一下，床咯吱响了一声，仿佛要垮了。 她不敢动，空气陷入了安静，才一分钟，她就冒了汗，掀开被子，结果床又响了一声，她只能一动不动，酝酿睡觉。 顾云庭如同一座山，死气沉沉。 约半个时辰，她才睡去。 顾云庭动了下，她没有反应，确定睡着后他的手从枕头下拿出来。借着月色看清是什么，他脸色黑沉如墨。 早上一抹白色划开天际，他轻轻的起身穿衣，换洗衣物装进包袱里后，他开门离开。 老大跟老大媳妇儿已经起了，一起在做饭，看到爹要去上工，老大立马迎了出来：“爹，我送送你。” “不用。”顾云庭摆手，眼中是化不开的担忧：“弟弟妹妹们就交给你照顾了。” 他拿出一小把铜钱，大概二十文到老大手上。 “爹，你不给娘？”老大压低了声音问的，眼珠子都快转冒烟了。 顾云庭目光在铜板上，带着丝幽怨道：“给她我不放心。” “爹。”老大无奈说：“娘在你后面。” 林菱站在屋门前，笑靥如花，虽三十来岁，却多了份成熟女人的韵味，五官秀丽，虽布有细纹却不影响。 顾云庭一时傻眼。 知道没那么快就能让家人原谅，她压根没放心上，把那瓶药酒递过去：“你干活时小心些，注意安全，你是家里的顶料柱，你要是倒下了，我可撑不住这个家。” “这送我？”顾云庭没敢接，他昨晚以为是送给郭铭的。 “不然送谁？” 林菱莫名其妙，塞他手中就接着打了个哈欠：“我再睡会儿，一路顺风。” 他应该也不想要自己送，干脆去睡觉。 这些事都急不来。 门关了。 顾云庭只觉得握在手里的药酒发烫，烫到了心里。 老大嘿嘿笑，看着爹娘好，他就开心：“爹，走。” “好。”临出院门，顾云庭竟有点期待下一次回来，她是不是会更好了。 老大回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亮了，他喊大家吃饭。 小四听见声音，揉了揉眼睛，睁眼看到娘时，她大气不敢喘，赶紧看看手指还在不在。 在，她松口气。 再看脚指头，也还在，呼，娘没吃自己，还抱着自己睡觉，好暖和呀！ 噗。 林菱没忍住笑出声：“起来吃饭了。” 小四看着娘没有生气，鼓起勇气张开手：“抱。” 林菱把她抱在膝盖上，给她穿衣服穿鞋，又梳了头发后，绑了两个小丸子。 忙活完才自己穿衣服，走出去的时间，小四一手摸一个丸子，嘿嘿笑着给哥哥们说。 “小心被卖了。”老二冷喝一句，对上林菱也不避讳，就好像说给她听的。 “吃饭。” 还忙着呢，林菱洗手吃饭，看到顾嫂子还是有点拘谨，她便问：“嫂子睡得可还习惯。” “好。都好。” 有住的已经是千恩万谢，加上这住得也不差，顾嫂子说的是真心话。 “嗯，快吃。” 吃完了，林菱去换一套看着还算不算的白色衣裙，原主苛责孩子们，可没苛责自己。 衣服多，还都是不错的，有的甚至都没穿过，她找了两套干净的，拿去放在小房间的床上。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等她到镇上，看看能不能给找个能挣钱带娃的活计。 在家里瞎忙活，又过了一天，晚上小四愿意跟林菱睡了，这一觉睡到天亮。 程掌柜派来的马车就已经在门口等待。 讲起来，这是林菱第一次坐马车，车内不大，坐着一个人还能伸展开，有车窗，速度不算快，有点颠簸，但能忍受。 比走路好多了。 等有钱，她也弄一个。 想着已经到了镇口，她跃下马车，车夫给她指了路。 绕了两条街道，她就看到正好在前头的百安堂招牌。人进进出出，她挤着进去的时候，看清全貌。 不大，三十多平的样子，左边摆了好几排椅子桌子供人坐着等待，正对面摆了一面墙的药柜，有柜台，正有小厮在抓药。 在药柜两边都有门往后走，后面能看到是个日晒的院子。 右边有楼梯去二楼。 她主动上去笑着询问：“小哥，我是程寅掌柜介绍来的林菱，请问我该找谁？” 杨文停下手上动作上下看一眼，眼神不屑，这老娘们怕是字都认不全，就凭救了程掌柜就得来这，真是踩了狗屎运，不情不愿说：“楼上第一间。” “多谢。”林菱快步上楼。 楼上共两间屋子，全是木材结构，她走上前敲了第一间屋子的门。 “进。” 里头传来低沉的男人声音。 第十二章 靠的就是实力 开门进去正对矮案桌，桌前老者盘膝而坐，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青衣，满头白发，眼神仍清明，开口嗓音慈祥而威严：“坐。” 他没有停下书写的笔。 怪不得百民堂如此受人追捧，这老者往那一坐，仙风道骨，看着就厉害。 林菱不敢多看，赶紧关了门就坐到柳大夫对面，明明早过了读书的年纪，这一会儿却没来由的有一种对老师从心底的恐惧。 她正襟危坐，呼吸放缓，鬓角缓缓冒出细汗，忐忑的等待问答。 她甚至不敢东张西望，不敢直视。 柳大夫今年已经七十，看人看得准得很，此女虽慌张却不害怕，能让程寅求上门来的，是第一次，他颇感兴趣，笑问：“祛寒的药了解多少？” “基本了解。”林菱温声回答。 基本？口气挺大。 “说出二十种。”柳大夫继续写着药方，似只是无意提及抽问罢。 林菱深吸一口气，在柳大夫不屑闪过的笑容中，缓缓开口：“附子，生姜，茴香……细辛，艾叶，苍术。” 她一口气说了二十种，隐隐有种她还能继续说下去的阵势，柳大夫放下毛笔，认真打量起来。 已经年过三十了，又是个普通农妇，他差人打听过，此人人品不太行。 “我能念在程掌柜的面上留你，但仅仅如此，你若敢小偷小摸，我必送你见官。” 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原主那点破事真是传遍十里八乡了。 她咬咬牙，连忙弯腰叩谢：“多谢您给我这个机会，我定不负所望。” “并不指望你，去。”柳大夫已经抬手示意她离开。 只是背草药，并不能证实什么，这小小的问题更像是走个过场。 林菱拉关了门下楼。 刚下来，杨文就忙里偷闲迎过来追问：“柳大夫是不是让你走？” 林菱摇摇头，看到杨文眼中难掩失望，她轻咳一声：“柳大夫让我好好跟你学，小哥，我现在做点什么？” “别，叫我杨文得了，你年纪这么大，还叫哥，真够不要脸的，我可不爱你这种。” 杨文立马拉出了距离，活像她是个瘟神：“去擦桌子扫地，弄完去熬药。” 林菱笑着颔首，乖乖去找抹布。 她得留下来，治病救人才能攒更多积分，有稳定的工作，也能光明正大的把系统食物拿出来。 搓洗抹布，再到堂屋把桌椅擦了，干完就到了晌午。 抓药的人还是多，排起长队，杨文显然不大能吃得开，抹了抹额头的汗，看她在盯着望，招了下手。 等人进柜台，他问：“会抓药吗？” “会。” 林菱目光已经在一面墙的药柜上停留，短短几个呼吸的功夫，她已经记下了好几个。 “那你来帮着一起抓，今天的病人太多，再这么排下去，外面的人得中暑了。”杨文还有自己的想法，虽然忙，他并不是忙不过来，但要是让这妇人夸大，让她来动手抓药，出了事就得走人！ 药方被塞到手里，林菱立马开始找起来。 一排二十个，往上五十个，下面的二十排，都是常用的药。 林菱只是走一圈，就大概有了印象，每抓一种，她都能稳稳的控制药量，抓起来速度也快。 当第一个病人拿到了药包，犹豫了下还是问道：“你抓的真的可以？不会吃出问题？” “吃出问题找她就行。” “绝对不会。” 二人异口同声，林菱看他一脸幸灾乐祸，摇了摇头：“你抓药多少年了？” 开口就以年为单位，戳中了杨文的心事，他咬了咬后槽牙，十分不忿：“五年！” 五年了，他一直都是抓药抓药，柳大夫就是不教他看病！所以，现在对天降的林菱才那么恨。 “医者仁心，你怎么能为了报私仇拿别人的性命做赌注？”林菱叹口气，看着他愣在原地，没有继续说，继续抓药。 杨文的身体好似被雷劈中，瞬间清醒过来，怪不得柳大夫总说他还没有到火候，所谓的火候，原来是这个！ 他醍醐灌顶，连带着看她都顺眼不少：“找不到的问我。” “好，羌活在哪？”林菱半点不客气。 杨文搬来了椅子，在半中抓了一把出来。 放在称上一称，恰恰好。 “你真不赖。” “抓了五年。”杨文些许感慨。 两个人一起，很快就把药抓完了，还有需要熬煮的药，他就挂上了有事喊的牌子，拿着药包去后院。 后院的阴凉处有五个砂锅，角落摞着很多劈好的柴火。 杨文边清洗边问：“你学过？” 林菱点头，拿出砂锅清洗干净，然后看着一堆柴和打火石原地思考。 这东西都见过，但怎么使用她还不会，家里有大媳妇儿操办，她都还没进过厨房。 “你也不是什么都会。”杨文上前来，几下就点燃了火，接着把燃起来的柴火分散到各个炉子里，再架上砂锅，忍不住又问：“那你会看病吗？” “会。” 林菱斩钉截铁，抬起手示意给他把把脉。 杨文半信半疑的把手伸过去。 手指触摸上手腕，冰冰凉凉的触感，让他有点发虚，这手势就跟柳大夫诊脉时，只有一丁点细微差别，他正视林菱。 看着她眉头越拧越深，快能夹死蚊子了，他颤抖着声音询问：“我，我没事？” 林菱摇头又点头，见他快急哭了，噗嗤笑出声：“好了，不逗你了，你今年是不是好没有子嗣？” 在这个时代，二十岁孩子真的会打酱油了，何况杨文现在已经二十四，他垂头丧气的拨弄柴火，酝酿了半天才好意思说出口：“不瞒你，我都成亲五年了，还没有怀上，换了两个媳妇儿，各种药吃遍了，还是没有，柳大夫说急不来，可我家人急啊。” “我给你开一副药，你回去喝。”林菱去柜台写药方。 杨文跟着进来了，看着这药方上七种药跟柳大夫开的一样，唯独多了淫羊藿，他脸色憋红了才冒出一句：“我，我身体很好。” “先试试再说。”林菱赶紧去看熬的药。 杨文默默揣怀里。 第十三章 清空 这第一天，林菱就是以打扫卫生跟熬药度过，最后关上铺面门时，她松口气，趁着天黑前还能走到家，她连忙出了镇口，看到马车时很意外。 是白天接她上那人，他说：“夫人，掌柜的让我接送您。” “每天都接？”林菱婉拒靠腿走路，麻溜上了马车问：“你叫什么名字？” “叫我老马就行，架。”老马架着马车往前走，才回答她的第一个问题：“掌柜的说，您来一天我就接送一天，您放心，银子掌柜的已经付过了。” “好，替我谢谢你家掌柜。”话落，她已经靠着车壁闭上了眼睛。 原主这身体干活少了，才稍微累点就觉得受不了，看来，她闲暇时也要多锻炼才行，不为了身材也要为了长寿。 打了个哈欠，她就理智断片了。 听到有人唤的时候，她才看到天色将黑，已经到了家门口，她热情挽留：“老马师傅，留下来吃饭再走。” “不了，我媳妇儿还在家等着我呢，我明儿来接您。”老马调转了马头，往来的路上去。 有人看到这一幕，小声嘀咕起来。 “狐媚子，看不得有个男人，不知道饿成什么人，真是不挑！” “人家有本事，生了四个娃，还跟个大姑娘似的，那不得男人喜欢？” “是咯，天生贱命。” 林菱看过去的时候，角落已经没有身影了，她不在乎，那些流言蜚语听多了，就觉得可笑，她可不会寻死觅活，给人看笑话。 “吃饭了？”她笑着推门进去。 老大等人一直翘首以盼，就担心爹一走，娘直接不回来了。 幸好，幸好。 “娘，去医馆好玩吗？” 小四按照哥哥们教的，先问问娘今天去了哪。 林菱哪会想着这么小的娃娃还会诓自己，坐下来就把人抱腿上，揉了揉小四的婴儿肥：“娘不是去玩，是去上工，等发了工钱，就能给你们买好吃的了！” “真的吗？”听到吃的，小四双眼放光：“那能买桃酥吗？” 她之前看过苗儿姐吃，那味道闻着就可香可甜了，她做梦都想吃。 “好啊，买，给小雪儿吃饱饱的！” 说话间，老大已经把饭都添好了：“娘，若是辛苦您就别去了，家里还有我呢，明日我就跟你一块去找个活计。” 地里没水，庄稼养不活，老大又徒有力气，光守着农田，就会跟前一阵一样，饿得揭不开锅。 略一思索，林菱就点头：“行，明日咱们一块去。” 顾嫂子本来就在旁边候着一直想说话，想着关心或是别的，可她自己是米虫就算了还拖着一个小米虫，感觉问什么都别有用心，索性不说话。 毕竟白吃白喝让她心里打鼓，睡不好也吃不香，正好说到这话头，她笑着接过去：“妹子，我也跟你们一块去，我也想找个活干，最好有住的，我带小民一起去。” “行，我明日去看看。”有这份心，林菱就觉得没帮错。 今儿吃番薯米饭，把番薯切成块放在米饭里蒸熟，吃起来就有番薯的香气和甜味。 也能更多的程度增加饭量，又抵饿又好吃。 配菜还是炒野菜。 林菱吃着番薯饭，有点难以下咽，和大家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碗里的饭她吃完就放下了碗，搬椅子到院子里坐着，看着漫天繁星，岁月静好的感觉。 老三和小四跟着她坐旁边，小眼睛亮晶晶的。 老大跟媳妇儿在收拾碗筷。 老二看着她，如果她回头，他就会立马别开目光看别处。 这一家人，老二最像顾云庭，林菱只觉得头疼，想要这小子放下心里的芥蒂，还得费番功夫。 叩叩叩。 有人重重敲门，恨不得砸开一般，紧接着传来急切的声音：“林菱，你在不在？” 以前大家都喊老三媳妇儿，可林菱不让喊，大家索性叫她名字。 林菱拉开门，记忆里的人影重叠，她唤了声：“王五哥，怎么了？” “你，你不是能看病吗？你快去看看我家小子，他突然晕倒了，一直抽抽。” 羊癫疯？还是脑血管疾病？不管哪一种，都得尽快。 她回屋拿上针包，立马跟上王五哥往他家跑。 老大按住了老三跟小四，望向媳妇儿：“五娘，看哈弟弟妹妹们，我去看看去。” “好，你安心去。”李五娘上前去关了门，又回来安慰担心的老三跟小四：“娘是去治病救人的，你们去了娘还分心照顾你们，就在家里等着。” 老二从屋里走出，听到治病救人，从鼻腔冷哼一声，转身进了屋。 另一边。 夜里全靠摸黑走的路，适应了，林菱就能勉强看到一条发白的小路，仅够一人走，她不敢大意分神。 老大跟在她身后。 不到半刻，就到了王家，就两间屋子，右边这间不断传来呼喊声。 她没有犹豫就冲了进去，看到床上躺着一米八大高个，瘦弱的王壮壮时，傻眼了！ 她印象里的王壮壮还只是个十三四岁的小伙子，什么时候长这么长了？ “林菱？能治吗？” 王五忐忑的问。 “能。”也就三年没见，身高咔咔往上蹭啊，林菱收回乱七八糟的心思，上前查看。 王壮壮双颊都是巴掌印，额头有姜沾烈酒刮过之后留下的姜渣和冲鼻子的酒味，人中被掐得出血——明显王家父母已经试过民间的抢救办法，是人没有反应，才去找人的！ 他满身汗水都浸湿了衣领，呼吸越发急促起来。 幸好就是又热又干活引发的低血糖，孩子小，并不严重。 林菱连忙解开裤腰带：“给他松一点喘喘气，打开窗户，让风进来，等我一下。” 走到院子外面，她闭上眼睛：“系统，有50葡萄糖吗？” “可以有，需要一百积分。” “啥？那不是直接清空了吗？巧克力呢？”林菱语速很快，也挡不住肉疼。 “一样的，未标明可以兑换的食物都以一百积分为前提呢。”系统的声音冷冰冰。 都一百，林菱肯定选择前者：“葡萄糖。” 下一瞬，她的积分清零，手上多了一袋葡萄糖。 第十四章 越来越艰难 她走进厨房，把葡萄糖倒进葫芦瓢里，端进房间：“老大，把人扶起来。” 老大立马照办，他力气大，轻轻松松把人撑着，又掰开了壮壮的嘴。 “儿子，听话，快喝了。”壮壮娘在一旁温声哄着。 王五也去帮忙。 林菱负责灌。 闻到不太对劲的味道，王五哥也没多想，他只想救儿子。 幸好这水是甜的，王壮壮喝了一口之后，就主动喝了，没片刻，一大瓢喝完。 老大把人放平。 “就喝点水就好了？”王五有些怀疑的看向她，要不是没有选择，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他也不能请林菱来。 可别出意外。 “咳咳，爹。” 王壮壮一声喊就打乱了爹娘的胡思乱想，他懵懵的还在回想发生了什么。 王五拉着孩子的手，眼泪唰的往下掉，就这么一个儿，一家的命根子啊：“有没有哪不舒服啊？” “没。”王壮壮憨厚老实的摇摇头，眼神落到了林菱身上，乖乖的唤了声：“三婶。” 林菱莞尔一笑：“壮壮干活多，吃得少，就容易头晕昏倒，现在症状轻还不影响，但以后要注意吃饱了才能干活。” 她意有所指的看了眼老大，他人高马大的，一天就吃那么一小碗饭维持，早晚也得晕。 老大嘴角上扬，嘿嘿笑，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他只是希望娘和弟弟妹妹们能多吃，能吃饱。 算了，老大这份心是好的，等以后有钱有吃的，这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谢谢，谢谢。”王五连连鞠躬，还以为她的瞎猫碰上死耗子，没想到真有俩刷子，从怀里掏了掏，拿出五文钱：“我，我也只有这点了，但你家之后但凡有我帮得上的，我一定帮。” “没事，那你们好好休息，我们就先回去了。”林菱接过铜板，叫上老大一起走。 五文钱的诊金，就是医个畜牲都没那么少。 毕竟在这偏远的山村，出一个大夫非常难，十里八乡数万人，大夫不过两位数。 且但凡有本事的，都聚集在镇上的多，会些皮毛的，会在本村医治。 而他们这，恰好没有。 老大跟在身后，问题在嘴边绕来绕去，还是忍不住问：“娘，你真的医好了？” 他觉得娘在诈别人，还收了别人五个铜板！这钱虽然不多，但王家情况可不好，算得上是村子里最穷的。 林菱回头看他：“你不信我？” 老大双脚瞬间粘在了地上，连忙解释：“娘，我不是不信你，只是王家很穷，这可能是他们的家当。” “那我们需要吃饭吗？”知道老大心善，这是优点，林菱耐心解释：“我若是不收钱，那以后别人就会拿这事来说道，问我凭什么不收王家收他家的时候，我该怎么说？” “规矩，就得一开始就立下。” 也不管老大听懂没，林菱加快脚步。 以为娘生气了，老大很想说自己知道错了，可满脑子浆糊，说话更跟卡壳了一样，半晌憋不出一个字，就到了家门前。 林菱直接回屋，看到小四已经窝在被子里等着，她瞬间感觉心被某种情感充斥。 小丫头片子，真是太讨人喜欢了。 “娘，你现在真厉害，我以后也能救人吗？”小四露出希冀的双眸。 “你想学，我就教你。”自称娘，她还是不大习惯，刚躺下，小四就窜进了怀里。 “我一定好好学。” 揉揉她的脑袋，林菱的眼皮子开始打架了：“好，快睡。” 她闭上眼，看到系统提示：医治村民，获得积分100。 嘿，虽然回到原点，但是救了人，她嘴角缓缓上扬，陷入梦乡。 这一觉，又到了天亮。 李五娘起得更早，就为了给娘整饭团。 新鲜出炉的米饭揉成一团，放进碳火里烧出锅巴，吃起来又脆又香。 再放上自家酿制的咸菜，简直人间美味。 那是林菱小时候才吃过的东西了，勾起一些美好的回忆，她收下放进怀里，暖暖的。 顾嫂子双手去接的一大一小饭团，感动得眼眶含泪。 老大得了一个大的，他正皱眉想着拒绝，回想娘的话，怕添麻烦还是收下了：“你们也吃，不够再做。” 李五娘乖乖点头。 都成婚好长一段时间了，在古时候压根没避孕的手段，怀孩子应该更容易，林菱看着儿媳平坦的肚子，若是一直生不出孩子，得被人戳穿脊梁骨去。 晚上回来给她瞧瞧。 “上车。”摆摆手，林菱上了马车。 在拐角，几个女人手里拿着锄头，镰刀，一副去干活的阵势，却缩到了拐角，指着地上又骂又踩。 “居然光明正大的会男人，这贱人，她真的把咱们村的脸丢尽了！以后咱们村的姑娘，谁还敢娶呀！” “是啊，不能再这么下去了，我家那口子要去上工，我让他跟顾云庭说说，让他回来赶紧休了这媳妇儿。” 女人急急忙忙转身去了。 还剩下两个，小声嘀咕起来。 “听说她昨儿晚上救了王壮壮，真的假的？” “我碰着王五问了，是真的，才收了五个铜板，我家那口子腰疼好些年了，一直没治好，我都想找她瞧一瞧。” “你不怕你家那男人被她勾了魂去？” …… 林菱在马车上，突然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觉得闷热，她打开窗户透气。 这才早上八九点的样子，阳光照在手臂上才一会儿，就觉得火辣辣的。 顾嫂子靠着侧壁闭眼休息，老大低头沉默，林菱看着前头问。 “马师傅，前几年这个时节也会这么热吗？” 原主很少留意这些，记忆里自然模糊。 老马听这话，觉得好笑，就好像她没在这生活过一样，也许是无聊找话说，他笑道：“也热，但今年略热一些。” “去年收成如何？” “不好，少了一半多，不然今年也不会这般难，虽未饿死人，但也磋磨人啊。” “恐怕之后会更严重。” 她得多存一些积分了，以备不时之需。 老马只当是感慨，压根没有想到五个月后，就会给他沉重一击。 到了镇口，一车人下去。 第十五章 一尸两命 林菱放缓了速度，仔细去看石板路两旁的商铺。 铺面都不大，做的也都是小生意，看着也不需要人，再往前走，临近百民堂了，倒是有一家成衣铺，挂着招学徒字样。 还有半刻钟，时间够，她喊顾嫂子一起走了进去。 来了客，立马有一个五十岁左右，身材丰腴，长相和蔼的女人走出来，她名徐娘子，上下打量了林菱和顾嫂子后，眼神虽然还有笑，但有些疏离：“我们不招学徒了。” 没想到还没开口，就遭了闭门羹。 顾嫂子慌乱的冲上前，似乎离开这就不能活了，激动恳求：“我很勤快的，什么脏活累活都能干，不怕吃苦。” 学绣活，越小才是越好的，可这也是所有活计里面，对于女人来说算清闲之一。 徐娘子上下打量她，又拿过手去看茧子，厚厚的一层明显没少干活，嗯一声拖长了尾音，思虑后点头：“正好缺个干杂活的，挑水做饭打扫房间，听绣娘们使唤，很受委屈，一个月一百五十文，管吃管住，干吗？” 放现在的市价，工钱多在400-500文，管了吃住，能折个二百文左右，一百五十文太低了，活还多！ 林菱想拉着人重新找，顾嫂子把小民拉到跟前，眼泪往下掉：“我，我想干，可我要带着我的儿子，他爹爱赌，我怕，怕他把孩子卖了。” 这种事也见怪不怪的，徐娘子早注意到了小孩，点了点头：“成，管他吃住一起，剩下的你能坚持下来再说。” 毕竟谁也不想请个祖宗回来供着。 “好。”顾嫂子抢先答应了。 “那有事你们就来前面的百民堂找我。”叮嘱完，林菱转身离开前，目光扫过架子上的玄衣，布料上成，绣纹精致，一看就价值不菲，可她莫名代入了顾云庭的人。 简直就是杀伐果断的将军！ 虽然顾云庭性子软，但不说话还挺衬的。 顾嫂子很快就被安排了活计，林菱才走到门口，回头人已经不在了，她又看向老大。 “我时间来不及了，你先自己去找找，等我中午休息时你来药堂门口等我，我带你去找。” “好。”老大乖乖点头。 到了百民堂。 她才踏进门槛就传来声。 “柳大夫让你上去。” 杨文冷声冷语的说完，眼神是挡不住的担忧。 经昨日二人的关系就好了不少，那药又好像有点作用，他记着恩，用头指了指楼上，嘴唇蠕动。 林菱看懂了，他说小心，弄得她也心情忐忑，快步上了楼，敲门。 “进。” 声音依旧清冷。 推门而入，她径直走到矮桌前，看到大夫让她坐，便坐了下去。 “问，高烧不退，气喘乏力，坏则两三日毙命，是什么病，该如何治。” 柳大夫明显带着为难她的心思，这问题，就是十里八乡老道的大夫们，也得想上一想。 若她答不上，便可以离开了。 他吹了吹茶水，估算时间。 “伤寒之症，多由牲畜发病感染人，有天气多变，闷热潮湿等原因。” 这其实就是瘟疫，林菱感受过天花，那时候就死了非常多的人，痛苦的哀鸣似乎又在耳边萦绕，她继续道。 “人人隔离，再以艾草熏身驱除邪气，将碰过的衣物煮或焚烧，再以普济消毒饮子、麻黄汤、大小青龙汤、桔梗汤等等尝试，对症下药。” 说得简单，却是靠多少大夫们以身试险，才得到的法子。 柳大夫本就僵着喝茶的动作，听完了也久久未回神，最后居然噗嗤一声清朗笑，放下了茶盏：“为何给杨文加淫羊藿？” 他想过这个药方，怕伤了杨文根本，但今日诊脉，却发现其小腹烈火焚烧，是好事。 第二关，算是过了？ 林菱松口气，如实说：“杨文体虚，温补五年不见起效，来一剂猛药，能有所催动。” 她很确定自己的方子没有错，这才是大夫该有的气魄，而不是做什么都要来问他一句。 比如杨文，抓药谨慎过了头，五年了，才能得心应手，何况是救人？至于身体，若在那事上也唯唯诺诺小心翼翼吗，久而久之打击信心，自然就要不了子嗣。 “若是杨文能有你十分之一，不至于如此。”叹了口气，柳大夫摆摆手：“行，去。” 林菱颔首，起身离开。 下楼后，杨文立马撇下了病人跑过来，脸上的担忧一点不作假：“怎么说？要不然我去跟柳大夫求求情，留你下来当个药童？本来这就缺人，你熬药又好。” 说着他自己都觉得可行，绕过林菱就往楼梯上走。 “没事，柳大夫让我继续跟你学。”林菱不逗他了。 “真的啊？”杨文盯着她再三确定后，立马拉下了脸：“那还不赶紧的？今儿事情多着呢。” 他紧张抬起的肩膀，不自觉收了回去。 二人一起抓药。 昨日就看到林菱的人，今日也不觉得意外，反倒因为她抓药准，速度快，都往她这边排。 抓药就抓了一个多时辰。 抓完药，她又打扫起来，擦得干干净净。 杨文也没闲着，把药柜都擦了干净，把缺的药补齐，正巧站在梯子上的他一眼看到了外面的人，焦急喊：“菱姐，外面有病人，快搭把手。” 哟，都喊上菱姐了，林菱没空逗她，病人已经垮进了门槛，她连忙上去帮扶着。 是一对夫妻，李氏二十来岁，挺着八个月大的孕肚，脸饿苍白，满头大汗，在胯下围着一件衣衫，但依稀能看到血色。 男人叫大锤，约摸三十了，身强体壮的，进门第一句：“快叫柳大夫来，我媳妇儿不能生，还不到时候呢！” 杨文立马上楼去喊。 林菱看了眼杨文，已经扶着李氏先坐下，探了一下脉搏，眉头蹙得死紧，身体很虚弱，不光是李氏，她沉声提醒：“孩子现在心跳十分虚弱，必须赶紧催生才能保住孩子，再拖下去只会一尸两命。” 她可不是夸大。 大锤横她一眼：“哪来的贱嘴子胡说八道，滚远点，我找柳大夫，柳大夫？” 他扯着嗓子一嚎，满屋子都是他粗犷的声音。 第十六章 孩子顺利出生 同在药堂的人们，个个站得远远的，深怕一挨着就得挨几句骂。 有热心的拉了杨灵一把：“别管他，反正是他媳妇儿跟他的崽，死了后悔的也是他。” 这话听着是没问题，可林菱生为大夫，学这一身本事是为了救人，而非见死不救。 正犹豫间，李氏一把抓住她的手，鼓足了勇气般，声音忐忑带着哭腔的乞求道：“求，求你救救我。” 下一瞬，大锤的巴掌就拍在李氏手背上，本就惨白的手很快染上几指红印。 “这是你媳妇儿，你下死手打？”林菱不可置信，李氏甚至连哼疼都不敢，低着头成了缩头乌龟。 不对，这个时代女性地位低下，李氏就算有其他想法，也不敢忤逆，不等她说什么，柳大夫由杨文扶下来了。 看到情况不对，他加快了速度。 可年纪摆在那，他就是再想也没用，下完台阶他先问：“怎么回事？” “早上吃了点米糊糊就说肚子疼，要生了，我娘去算过，还不到好时辰呢，就是要生，也得等到三天后才行。”大锤自顾自说着，看到媳妇儿疼得不行，哼哼出声，眼里都是气愤，怒斥道：“让你少吃少吃你不听，要是今天生了，我就休了你！” 休？ 众人震惊，气愤盖过了害怕！ “这生不生孩子，是她能决定的？难不成塞回去？你说话好没道理。” “就是，就知道算好日子，你娘算好日子生你，你成器了吗？” 一个接着一个的指责，让大锤脸色更难看。 说话间，柳大夫让林菱搭把手，这大锤是常客，之前杨文只是递药碰了下手，道歉了好半天才原谅，这次事关两条性命，必须用上林菱了。 杨文准备消毒的烈酒，热水，毛巾等等拿进屋里去。 林菱和大锤各扶李氏一边，他咬得后槽牙咯吱响，怒火无处发泄。 一进房间林菱尽量稳住李氏：“放缓呼吸，不要紧张，呼……” “滚开啊！我媳妇儿还不能生。”一进屋子，大锤的怒火烧得更旺，一把大力推开她。 不等他继续吼，林菱转身走出了屋子，人命固然重要，但她不想厚着脸皮上去找人骂，等柳大夫先安抚好了，她再进去。 柳大夫看着她平平淡淡的面容，知她未放心里。这样才是当大夫的好苗子，就是人的品德……哎，心中叹口气，他加快了速度。 进屋查看了半刻钟，再出来，柳大夫一手的血。 屋内大锤还在喊：“庸医，庸医，既然治不了，我们就去别家！” 林菱自认识柳大夫开始，就没见他露出太大的情绪波动，但这一次，他吹胡子瞪眼，显然气不轻。 站在门外大喘气，好不容易平和下来，他温声道：“孩子已经见头了，必须生，要不然孩子跟娘必死无疑啊！” 和林菱说的一样，旁的人看林菱眼神都不大一样了。 “要是现在生，我就休了你！听见没，给我走！” 门帘掀开，大锤拽着李氏往外走。 李氏不愿，手指死死嵌入门缝里，泪流满面，求救的眼神盯着林菱：“求你救救我。” 一开始她说救我，林菱还以为自己多想了，再听一次，她很确定李氏只想救自己，而非孩子。 “娘，没人欺负你？”老大在门口就看到好多人围着，还以为娘遭人欺负了，立马挤进来站到娘身边，确定娘没事，他松口气。 “老大，你来得正好，把这男人给擒住，别让他乱动。”林菱立马吩咐。 管他新时代旧时代，不救，就是两条命。 柳大夫看出她想法，立马招呼杨文：“拿人参片。”同时走上前去。 老大冲在最前面，娘的命令他都没犹豫就执行，块头比大锤大，力气也大，他把大锤拉着李氏的手掰开，一个过肩摔把人扔地上后，一屁股坐了上去。 “起来，我要告你们！让你们坐牢！” 大锤挣扎半天，身上的大山一动不动，他继续骂着：“李氏，你敢生我就敢休了你，我看看你怎么跟你爹娘交代，除了我，没有人会娶你这个荡妇！” 说越说越难听，老大听得心烦，把袜子脱下来直接塞其嘴里，世界瞬间安静了。 屋内。 李氏听到这些话，眼泪已经流不出来了，整个人透着绝望，看着房梁，如同死尸一般躺在床上，听不见任何人的声音。 或许这样死了也挺好。 “为了自己活，在乎他们的眼光，看法，那你永远也不会快乐。” 林菱说着，看她眼神有了一点点光亮，继续告诉她：“流言止于智者，大家都不会大锤的胡说八道的。” “不是他说的那样。”李氏忽然低声嘶吼，闭上眼睛说着往事。 林菱和柳大夫不敢停下来，好不容易让李氏有了活下去的希望，一边听着，一边接生。 原来李氏去山上打猪草的时候，在一处溪边沐浴，正巧被大锤看见了，就回村说李氏勾引他，脱得多干净，皮肤多白等等。 李氏的父母听不下去，上门求大锤娶了李氏，还给了大锤家不少嫁妆。 嫁鸡随鸡，李氏认命了，可在大锤家，他们不把她当人，干不完的活计，吃不饱的饭，大锤更是醉心于房事，在她有了之后也不克制，这才动了胎气。 “畜生！”柳大夫气得胸口大起伏：“休了也无碍，我给你找个活计，保准养活你自己。” 林菱第一次正视这老头，没想到是个嫉恶如仇的，怪不得对自己态度那么冷，要不是有程寅的举荐信，这老头肯定不会看自己一眼。 “出来了。” 林菱托着小小的身体。 柳大夫剪了脐带。 李氏听到了，眼神闪过诸多复杂情绪，闭了眼睛问：“还活着吗？” “嗯，是个男孩。”林菱扒出孩子口腔的粘液后，拍了拍脚底板，一声婴儿啼哭震耳欲聋。 屋外安安静静的，一直听着里面的动静，知道孩子顺利出生，一个个松口气，露出了开心的神色。 大锤绝望的喊：“我要休了你，李氏，你个贱人！” 第十七章 好大儿 刚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的李氏，听到丈夫的嘶吼了，一年里重复一次又一次的挣扎，越来越没用，现在有了孩子，更成了牵制她的利器。 活着，活着有用吗？不如双双赴黄泉。 林菱同为女人，忍不住心疼的蹲下来，把孩子放在李氏身侧，温声细语：“你看看他，很像你。” 李氏不为所动。 “他的父亲如此，他生下来就只能依靠你，若你也不管他，那你就说一声，我将人淹死了，你跟外面的男人继续好好过日子去。” “好。”李氏应声了，但不是跟大锤继续过，而是一会儿，她就投河自尽了去。 气得林菱抱着孩子起身就走。 柳大夫叹口气，这李氏心里的伤痛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开解的，只是这活生生的孩子怎么能溺死？ “就是他们不养，孩子也能送去想养的人家，求子的人家那么多。” 可林菱没有半点停下来的意思，掀开门帘后，婴儿似乎感觉到被放弃，嗷嗷的大哭起来。 闻者落泪。 围观的百姓们实在看不下去，一个妇人站出来：“给我，我远房侄女正愁没孩子呢。” 大锤冷眼看着，只当那是个污秽，难掩嫌恶，见林菱没把孩子给人，他还催促着：“把孩子送人啊，难不成你真的要淹死去？可不白送，二十两银子。” 前一句大家还以为他终于知错就改了，下一句立马遭了众人鄙视。 老大跟上用劲，让人在脚下疼得嗷嗷叫。 “畜生啊，孩子有你这样的爹真是倒了霉。” “上辈子杀人了，才投到你家。” 想领养孩子的老妇人，也收回了自己的手：“惹不起，躲得起。” 大锤感觉这是一个好法子，费力挣脱了老大，冲跑到药堂门口就开始吆喝：“新生的男娃子，好得很，就二十两抱走！” 林菱已经尽量压制了，不想做出与这个时代相悖的举动，但现在真是火到极致，抱着孩子到门口，狠狠一脚踹在大锤的屁股上。 人直接飞扑到了地上，头还没抬起来看是谁下的黑手，大锤就感觉被阴影笼罩，没看清是谁呢，就被人一脚踢在下巴上，牙齿咬到舌头，瞬间痛到他大脑空白。 但下一瞬，背上就仿佛下雨似的，打在身上火辣辣的疼，更过分的，居然给他胯下一脚，险些归西。 “我，我要报官，把你们抓起来！” 他一手捂胯下，一手指着身后，可他看清楚的时候，大家距离他一丈远，一脸无辜的看着他。 “是谁，是谁干的？”他怒声质问，可个个都是不关我事的模样。 林菱站在台阶上，笑了，世上还是好人多一些。但随着柳大夫走近视线，她往屋里看一眼，低声询问：“她还是没有反应？” “听到大锤要卖了孩子，她反而松了口气，看样子，哎。”柳大夫摇头叹气，看着襁褓里皱巴巴的婴儿，只能叹其命苦：“我们这养不了，替他寻个好人家。” 说完，他转身朝椅子走去。 上了年纪，他的身体已经禁不住折腾了。 杨文来扶着柳大夫上楼。 楼下只剩下了大锤骂骂咧咧的声音。 老大看着孩子，眼神暗了暗，想说抱这个孩子回家养，但多一张嘴吃饭，娘怎么会愿意？ “我的女儿哟！” 正愁呢，林菱看到一家子六口人从人群了冲了出来。 老妇人一进药堂，就有人指着小房间里去，接着就听到了妇人的哀嚎。 李氏的父亲，兄长，早就听说了大锤的混账事，直接按着大锤又是一顿打。 里外都在吵，李氏的嫂嫂来到林菱的面前，眼含热泪，伸出手想抱孩子：“这是小妹的孩子？” 林菱看她眼神里的怜爱，放心把孩子送过去，温声道：“孩子平安，就是李氏，需要好好安慰。” “多谢，您放心，我们来就是接母子回去的。”嫂嫂抱着孩子，不愿撒手，逗哄得孩子眼睛溜溜转。 没多久，老妇人扶着裹成粽子的李氏出来了，李家人也立马把人围起来，李氏爹爹高喝：“回家！” 李家人风风火火的走了，留下大锤半死不活的躺在地上，嘴里还嚷嚷着：“要想再回我家，不磕头我不可能让你进门！” 大家鄙夷的看着，怒骂其不长寿。 大锤快被唾沫淹死，忍着疼痛爬起来，钻进了人群中，很快没有了身影。 大家散了。 林菱进屋准备收拾屋子，老大连忙打水擦桌子，抢过她手里的活：“娘，我来就行。” 看他干活麻利，折腾一早上的林菱难得清闲，坐下喝口茶的功夫，杨文进来了。 他坐下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笑问着：“两个消息，先听好的还是坏的？” “坏的。” 杨文也露出了苦瓜脸：“大锤和李家都没给银子呢，你得去讨要。” 大锤是百分百不会给银子的，但李家未必会给，毕竟造成这一切的是大锤家。 这可不是一个好活计。 林菱吐出一口浊气，目光扫向埋头苦干的老大。 “好消息呢？” “柳大夫答应让你留下来了！”杨文十分激动，想看到她欣喜的反应，但没有，就跟霜打的茄子似的：“你不开心？” “我怕我银子要不回来，还是得走，老大，走。” 林菱伸展了一下腰肢，这钱呐，越早去越早，去晚了说不准不认账。 老大指着还没有收拾完的桌子，杨文伸手接过：“我来。” 母子二人走到街道上，看着娘东看看西瞅瞅，就是不问自己的事，老大有点心慌：“娘。” 她还年轻啊，这么大个人在身边，她压根想象不出来是自己的儿子，这声娘是真不想应。 还以为娘生气了，老大解释：“我晚一点继续去找活计，今天肯定能找到。” “不急。”林菱问了下路人，现在的大锤是个人物，稍一打听就知道家住在镇子西边二里地的杨家村。 在路边支的摊子吃了饼，林菱带着她的老大儿赶去杨家村，在村民的指引下，来到一户人家门口。 “敲门。” 老大上前哐哐哐连敲五下。 第十八章 生活的希望 “我说，还是得来求我，要是不跪下——”大锤的声音随着开门的动作戛然而止，看到这俩瘟神下意识关门。 老大单手抵住门，稳如泰山。 大锤也不弱啊，可双手去推门，也只看到门晃动了几下，他怒斥：“你们敢动手，我绝对要报官，杀人了，杀人了！” 一下子就聚集了十来个村民，把林菱二人围了起来。 有乡亲们在，大锤底气十足，索性把门打开。 老大站在林菱的面前，大有谁敢伤害娘他就不客气的意思。 这安全感还挺爆棚，林菱嘿嘿笑，摊开手掌：“今日你媳妇儿生产，还用了人参，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你们怎么不去抢！”大锤压根没想到是来要钱的，怒火中烧：“是你们要她生孩子的，怎么不去找她要？我没有，一个子都没有。” “你不给我们就去你家坐坐。”林菱歪头示意老大上。 老大挡住了大锤，林菱畅通无阻的进到院子，拔高了音量道：“治病救人，没听说不给钱的，若你不给，这以后百民堂还开不开了？” 一听是百民堂，外面的村民立马帮腔了。 “柳大夫年迈了，你居然不开钱？” “就是，难不成以后你家不会头疼脑热的，不看大夫了？以后谁还敢给你家人看病。” “别坏了我们村的名声。” 一人一句，说得大锤脑瓜子嗡嗡的，这女人是他的克星？ 气恼归气恼，他实在受不了被人吐口水了，冲回房间塞了一两银子给她：“滚，滚！” “好勒。” 银子到手，林菱也不啰嗦，叫着老大走了。 心情松快了不少，她才问：“你今儿去了他们怎么说？” 老大脸色一僵，心虚的不敢看她，嗡嗡的低声说了一句。 “大声点。”林菱都没听清。 “说我不合适。” 老大声音平缓，神色难掩受伤，明显说的是假话。 是啥原因让他难以启齿？ 都二十岁的大人了，还扭扭捏捏，空有一身力气了，想起什么，她转移话题询问：“你跟五娘成亲也一年了，那啥了吗？” “哈？”老大的脑子瞬间乱成了浆糊，娘怎么会突然问？是因为一直没有孩子吗？他担心五娘被卖，立马解释说：“是我，我对那事不行。” 为了护着媳妇儿，连这话都说出来了。 “那也该有子嗣了。”林菱继续往前走，想到隔壁孙子都打酱油了，她突然停下来：“手。” 老大憨憨的把手递过去，看到娘要把脉，想抽回手，但娘捏着，他不敢使劲。 脉象有劲的啊，也不虚，看样子问题出在五娘身上。 “走。” 林菱心里已经猜测了好几种可能，除了天生不能生，其他的都能治，要是真不能生，这家里三个男娃呢。 等等，三个？ 那要是一人生俩，就是六个，她是孩子们的奶奶，责任跑不了，只是一想，她就觉得能脑瓜疼。 看着娘又是叹气又是揉太阳穴的，老大心里直打鼓，跟着进了镇上后，娘又进了点心铺，他连忙跟上。 点心铺子里，中间摆放一条长桌，桌上用四方格装着各种糕点。两旁的架子上也有五颜六色的糕点，方形圆形三角形。 甜甜的味道直冲天灵盖，直叫人心里都甜了，看得林菱馋虫肆虐。 “夫人，要点什么？我这有花糕，果糕，各种酥饼。”掌柜的乐呵呵迎过来。 “酥饼怎么卖？”林菱问。 老大意识到娘要给小妹买甜点，惊得下巴差点掉地上，平时别说糕点了，就是他掏回来的蜂蜜，一家人也休想尝一口。 “五文一块。”掌柜的指着格子里圆形棕色的桃酥。 就巴掌一半的大小，五文可是真的贵了。 林菱拿多了也怕引怀疑，笑着道：“拿六块就行。” “好勒。”掌柜立马拿油纸包好，红绳捆绑得漂漂亮亮的。 林菱一边递银子一边接过。 这几块糖，都能买肉了，娘真的舍得，老大心里五味杂陈，一边又觉得娘和以前一样浪费，一边想着万一这些是给弟弟妹妹的呢？ 没回到家，他也吃不准娘是什么意思。 回到了药堂，杨文站在柜台那看账本，见人回来了，立马跑出来问：“没事？” 林菱把银子递给他，“没事，柳大夫怎么样？” 杨文往楼上看一眼，瞬间自责起来：“累得睡着了，要是我。”他打住了。 这五年，他只学会了抓药和简单的头疼脑热，看着柳大夫慢慢变得力不从心，如果他还做不到出师，这药铺怎么办？关门吗？ 林菱没有追问，在药堂里忙活到了下午关门时间，她就带着老大去绣坊那边看看。 才到门口，就看到小民坐在内院的台阶上捋线，而顾嫂子在厨房里切菜炒菜，忙得脚不沾地，饭做好了，也是先端去给绣娘们吃。 看她终于得闲，林菱才唤她：“嫂子。” “哎。”顾嫂子先应声了才回头，看到是林菱，用围裙擦了擦手，小跑出来，笑着问：“小瑞找到活计了没？” 老大摇摇头。 林菱则看着她满头大汗，一身油烟气，温声劝道：“要是太累，我们就再找算了。” “没事。”顾嫂子嘿嘿一笑，满脸洋溢着幸福：“比以前在家好多了，我也不觉得累，反而充满了希望呢。” 看她不似强撑，林菱也不好说什么：“那你快去吃饭，我们也回去了。” “好，你们注意安全。”顾嫂子目送着她们走远，转身的时候看到了徐娘子，她忙打招呼：“娘子，吃饭了。” “好。”徐娘子笑了笑，露出善意。还以为她撑不过半日，没想到一日也撑下来了。 做绣活，却缺的就是有耐性的人，能撑三月，不代表能撑三年，而这手艺，靠的就是熟能生巧。 “你要是不觉得累，晚上可以拿那些不要的碎布练手。” “不累不累，多谢娘子。”顾嫂子连忙躬身致谢，生活再次充满希望。 而林菱她们，也在天黑前，坐着马车到了家门口，一家人仍站在门口相迎。 小四第一个扑过来，甜甜的唤了声：“娘。” 第十九章 教育从小抓起 孩子小，记性却不差，小四眼睛一早就盯上了油纸包，想问又不敢问，怕娘骂她，就乖乖牵着手：“今天嫂嫂做了清蒸鱼，好香好香呢！” 一家人都没动筷，甚至明知道吃了林菱也不会发现，也在等。 这就是血缘，不管原主再如何狠毒，都是孩子们的娘。 李五娘温笑着解释：“是二弟带着老三去河里抓的。” 老二已经转身进屋，看不到神色，但老三站在那，一副求夸又不好意思的模样 看得林菱心头软，上前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头发好糙，摸起来一点也不舒服，想补，还得慢慢来，把油纸包递给他：“去跟妹妹先分一块吃点，再吃饭。” 老三拿到手沉甸甸的，桃酥的香味他一闻就知道了，挡住妹妹伸来的魔爪，他提醒：“先吃饭了再吃，不然不好吃了。” 先吃桃酥，吃饭肯定不香了，他熟知妹妹这个小馋虫的德性，进屋踮起脚，把油纸包放到小四够不到的地方。 “娘都说能吃了啊！”小四不满意的扁扁嘴，回头求救的看向娘。 林菱没想到这茬，她小时候也是，得了好吃的就不吃饭，等到要睡觉了，又闹着饿。 做娘的道路任重而道远啊。 “吃饭。” 她一声令下，小四快速跑到自己的椅子上坐好。 其余几人也是正襟危坐。 饭已经舀好，筷子就放在一旁，林菱没动筷，大家也不动。 别的不说，这家教真的极好。 “吃。”林菱先夹鱼腹。 这是鱼最嫩也是刺最少的位置。 大家都已经习以为常，先夹野菜吃。 老二低低嗤笑一声，演了那么多天，终于露馅了？呵。 但那块鱼腹林菱夹到碗里，把鱼翅剔除了才一分为二，给老三和小四一人一半。 就瞬间，空气凝结。 老三受宠若惊，盯着肉发呆。 小四可喜欢吃鱼腹了，但她都忘记了什么味道，迫不及待夹进嘴里后，她哈哈笑：“好好吃，娘，我还要。” “哥哥们吃其他位置，妹妹不会吐刺。”说着，林菱把另一边的鱼腹也夹起来，分给老三和小四，见他们不动筷，按照原主的性格也是自己吃，林菱就吃自己的。 来这么多天，总算能吃上大米饭跟鱼，林菱吃了满满一碗饭，才放下碗。 “你们吃，五娘，吃完来我房间一下。” 老大看着娘的背影，伸手握紧了五娘的手，碍于弟弟妹妹在，他只说：“吃，没事。” 如果娘逼他休了五娘，那他就跟五娘分家！ 老二看在眼里，默默夹了整个鱼头在碗里后，他忽然问：“大哥，你找到活了吗？”从前不敢想的事，现在看着家里越来越好，想法又冒了出来。 老大沉吟了下，笑道：“不太合适，找很快的。” 老二说：“我想读书，大哥你能出束修的钱吗？待我考取功名，会还你。” “一家人，说什么还不还的。”老大藏起心里的苦涩：“读书好啊，你放心，包在大哥身上。” “多谢大哥。”老二颔首致谢。 老三跟小四不考虑这些，着急忙慌的吃完饭后，特意留了点肚子去吃桃酥。 打开看到有六块时，黑曜石般的眼睛闪烁着亮光：“哇偶，娘买了六块！” “我，我想要两块。”小四伸直了两根细短的指头。 “一人一块。”老三敲定了，就拿出来递给大哥大嫂，再给二哥，接着给小四后，他把最后一块包起来：“嫂嫂，你拿给娘。” “我拿！”小四一把抢过去，迈着小短腿就往娘屋子里冲。 门没关。 林菱看到小丫头举着桃酥冲进来，一眼就看破了她的想法，指望着自己不吃，把自己的份给她。 “娘，吃桃酥。”小四乐呵呵的递过去，娘都说了让她先跟三哥分一块，那娘肯定不吃！她要拿去苗儿姐跟前给她看！ 可林菱接下了，淡淡的笑：“好，今晚开始盼雪回自己的屋睡。” 小四瞬间慌了，把手里的桃酥也塞到娘手上后，哇一声哭了出来：“娘，我错了，我不要你桃酥了，不要苗儿姐羡慕了，你不要赶我走。”她死死抱着大腿。 隔着两层布料呢，泪水都烫到林菱的大腿了，她把人抱到怀里，抹了抹豆大的眼泪，叹息一声：“你给娘说说，为什么要吃两块呢？” 孩子越小，越宠溺，也越容易养成自私的性格，趁着还小，她还能掰正。 小四垂着小脑袋，可怜巴巴的诉说：“苗儿姐说，我们家人多，我又是个女孩，活该吃不了桃酥，不像她一个人，想吃多少吃多少。” 越说，她声音越小。 原来如此，林菱松口气，揉揉她的小脑瓜：“可你有哥哥们宠爱，她没有啊？别拿自己的短处比人长处。” “什么意思？” 小四眨巴眨巴茫然的大眼睛。 林菱把桃酥塞她手上，温柔解释：“她再欺负你，你就让哥哥们揍她，她没哥哥。” 对哦，小四嘿嘿笑：“她娘还被她爹嫌弃，说生不出儿子呢。” 害。 戳人心窝子啊，林菱没拦着小四，毕竟是苗儿欺负她在先：“去，跟三哥分了娘这块。” “那我晚上还能跟娘睡嘛？” 林菱点点头，就看到小四一蹦一跳的出去，在门口唤了声大嫂。 李五娘敲了敲门，才走进来，站在五步开外，手抓着衣袖一直拧，拧成麻花了都。 想到夫君说娘想问孩子的事，她就如上邢台一般痛苦，把过错都推到夫君身上，她又做不到。 “坐。” 还是林菱开口打破僵局。 李五娘被声音吓一跳，双膝不自觉的跪地，双手扣地，立马磕头：“娘，我错了，求您别休……” 还好林菱眼疾手快，没让那个头磕下去。 折寿的啊，哎。 她把人强行扶起来，又压坐下后，揪出李五娘的手腕就把脉，看李五娘要说话，立即冷喝：“闭嘴。” 世界安静了，看来恶婆婆有时候还是管用的。 “脉象虚浮，身子骨有点差。”林菱只是一顿，李五娘就跟遭五雷轰一样，整个人失去支撑，颓然靠后。后。 第二十章 利己主义 李五娘一直不敢去瞧大夫，就是怕原因是自己！ 现在得到答案，她眉眼低垂，透着满眼绝望。 成婚后的第二个月，她就听到别人的闲言碎语了，说她是不下蛋的母鸡，说顾家娶了倒霉鬼。 可夫君不在意，说等家中情况好一些了再要，免得受苦，她也就放下心来，可这一等，就是一年多，她也早预判到今日，没有大吵大闹，带着哭腔的低声说。 “娘，对不起，我没有为顾家生一个孩子，我的错，我，我马上就走。” 无脸面再留下，她抽回手就要走。 手下一空，林菱想抓没抓回来：“脉才看一半，你要去哪？” 她端着婆母的威严，毕竟刚刚还挺管用。 谁知道李五娘一看娘生气，心慌了，害怕娘那满天飞的谩骂，她捏紧了裙摆就往外冲。 被休的人回娘家，得被唾沫淹死，不能生出孩子，顾家也不会留她，她无处可去，现在只想离开，逃避。 “娘，她被休的话，就只能死了啊，看在她兢兢业业伺候了您一年的份上，别赶她走。”老大在门口守半天了，真着急了才敢冲进来，拦住了五娘。 一个就算了，两个都这样。 林菱联想到什么，没了耐性，冷斥：“你们两个给我回来坐下！” 二人不动。 “听到没？” 林菱的语气仍严肃。 老大身体吓得一震，目光不自觉看向了外头的锄头把，乖乖走到前面坐下。 李五娘被拉着，也坐了下来。 两个人大气不敢出，林菱刚准备说话，就见老三扛着锄头把进来了，手臂粗的锄头把，拿着都费劲。 “你拿进来干什么？”林菱脑子里忽然想起很多老大被揍的画面。 只要不顺心，原主就拿最皮实的老大出气，竹棍打烂了不知道多少根，就用上了锄头把打，老三害怕也被揍，就永远第一个递锄头把。 她无奈扶额，真——棍棒之下出孝子。 “你先拿出去。” 娘语气不好，该不会自己要挨打？老三早习惯娘的喜怒无常了，立马帮腔道：“娘，你打大哥，大哥不听话，我听话。” “他是谁？”林菱忍着给这家伙一巴掌的冲动，指着老大。 老三一脸疑惑：“大哥啊。” “是你大哥，你不帮着兄弟就算了，还递武器，要是你大哥在外边受欺负，你还给人递刀子？” 怎么兄弟之情这么薄弱？她都没留意原主自私自利的只顾及自己，反倒养成了孩子们有样学样，也已自我为中心的性格。 除了老大跟着顾云庭的时间长，性格憨厚，其余三个都会有自己的小心思。 像小四想独吞，像老三用大哥来平息怒火。 操不完的心，林菱强打起精神。 老三的潜意识里就是会递，一个人死总比两个人死的好，可看娘脸色不对，他摇摇头否认：“不递。” “行了，你赶紧出去。” 林菱脑瓜子疼，这老大俩还没解决呢，来个搅合的。 老三没把锄头把拿出去，老大见娘拿，就乖乖绕到空旷点的地，跪下屈身。 李五娘捂着嘴，眼泪跟断线的珍珠似的，不敢拦。 “诶诶诶，怎么回事？” 突然的变故，真让林菱觉得前几天的好都是错觉，大家只是维持了表面的和平，内里早烂透了。 她把锄头把放一旁，问。 “我说过要休了五娘，说过要打你了吗？” 夫妻俩抬头看她，无声询问：难道不是？ 原主，你罪大恶极为什么拿我开刀？ 林菱心中咆哮，说话声音也大。 “我只是说五娘底子弱，不容易怀孕，但多加疗养就能怀上，我话还没说完就哭哭啼啼的跑做什么？” 李五娘后知后觉，一切都是自己想象，娘根本没有说，可娘真的不生气？ 她的想法就摆在脸上，林菱还以为这几天大家对自己已经改观了，但根深蒂固的思想怎么可能这么容易？ 从骨子里，仍觉得她是个恶婆婆。 “我说了吗？” 林菱深吸气，重复问。 李五娘摇摇头，头快埋到颈窝里。 老大才知道自己误会了娘：“娘，我错了。” “是我错了，以前总是想不明白，做了很多的蠢事，以后我会改，希望你们能给我这个机会。” 娘是在认错？ 老二站在门口，往升起的月亮看了眼，是东边，没错啊，娘吃错药了？ 老大跟李五娘眼神交汇，确定了没有听错，他才站起来：“娘，您别怪自己，是我错了，是我没弄明白就让你为难。” “日子还长。”林菱喝了一杯的水，才把火气压下：“回去睡觉，好好休息也是疗养的必要一环，等明天我去药堂，再给她抓药。” 直到现在，二人才相信娘是真的没有生气，回到房间的二人，都没能理解。 顾盼瑞最大，性子也软，成了谁都能欺负的肉团子，李五娘更像是菟丝花，依赖着他，知道靠不住，也才做了最坏的打算。 “娘，娘是真的要让我吃药？万一我怀不上怎么办？” 老大不知道怎么说。 以前不生孩子，是因为家里孩子多，本来就吃不上饭了，再生孩子也只会惹娘不开心。 现在更穷，家里好不容易有了几天好日子。 他躺在床上：“也是我的错，上来，再试试。” 本来还伤心的李五娘，瞬间脸色一红：“大家，大家都还没睡呢。” “那就晚一点，咱们勤快些，说不定能早点有。”老大对这事，就像交公粮一样的对待。 李五娘点点头，感觉小腹微微疼，脸色苍白了不少。 她，她又来月事了。 外面，老三自觉走进了屋子，看到娘在喝茶，他把自己吃剩的半块桃酥放娘手里，乐呵呵的“娘，您吃，我特意给您留的，盼雪把您的那份给吃了。” 他仿佛在说，你看妹妹不关心你，只有我惦记你，快夸我。 这么小的孩子，太聪明了，知道娘的怒火不能引到大哥身上后，又往妹妹身上引，反正事不关己。 真是利己主义，这要不得啊。 “回去睡觉。”林菱需要好好捋捋怎么样才能改变这家人的德性。 第二十一章 默默盘算 本来就累了一天，回来还折腾了好几件事，她感觉眼皮都撑不开了。 且嘴教人学不会，事教人才长记性。 她摆摆手，老三却没有要走的意思，娘似乎在生自己的气，他转了转脑瓜子，说：“二哥让大哥给他钱读书，二哥去书院一个月得一两银子呢。” 林菱眼神地震：“什么？好久的事？” 老三笑笑，把饭桌上二哥和大哥对话的样子学了八九成，见娘的脸色越来越差，他眼神露出一抹狡黠。 但下一瞬，一个暴栗砸他脑门上，疼得他原地蹦跶嗷嗷叫。 “娘，你打我干什么？” “你真是聪明啊，连你二哥都出卖了，你们俩平时不是最要好的？” 林菱是懂得阴阳怪气的。 但这么小孩子，听不太明白，只是没想到又惹娘不开心，他没招了，拔腿就跑。 林菱一把把人抓回来：“我看你是一天没事干，明晚开始，你跟小四跟着我学医。” “娘，不要，我要当大将军！” 玩游戏的时候，他最喜欢演威风凛凛的大将军了。 林菱真想撬开他脑袋瓜看看都是装了什么东西，既然看不到，那她就不信掰不正这颗小树苗。 “没有选，回去睡觉。” 老三生着闷气回屋的，他害怕娘生气，娘真打他，头好疼。 老二不知道去哪了，开门进屋的时候，老三立马坐起来，带着讨好的笑：“二哥。” “滚去小四屋里睡。” 老二把人直接提下床后，连老三被褥一起把人推出屋，关门。 动作太快，老三不明白，知道二哥真的不会让自己进去后，只能去隔壁睡。 这一幕，林菱看在眼里，回头看到小四已经乖乖的睡觉，她和衣躺下。 叮，宿主拯救母子二人，获得积分一百五，累计积分二百五，解锁新食物，10kg牛肉。 本来犯困的林菱，瞬间恼火：就不能加一或者减一？骂人真没必要！ 而且在丰收的时候都没人吃得起牛肉，就现在食物紧缺，给她牛肉也没用。 系统表示：不行，吃不吃在宿主自己呢，晚安。 ！ 她好气，睡觉。 次日一大早。 李五娘就做好了早饭，野菜粥。 白米花少得可怜，大部分都在林菱的碗里。 “早知道昨天不吃桃酥了。”老三不满意的嘀咕，看了小四一眼：“三十文，好歹能买一碗米了。” “米卖三十文一碗？”林菱还未留意，这一碗就半斤？ 李五娘一直负责买菜做饭，温声解释：“今年没有收成，价格翻了五翻，以前十五文一碗。” 离了个大谱。 怪不得一家日子难过，欠债诸多，这一家人都等着顾云庭一个人养，是牛都得拉废了。 粥里尽管加了盐，还是挡不住涩味，吃得她脸色难看，几大口全吞下去。 “老大，你今天跟我一起去镇上。” “嗯。”老大还在找机会提呢，没想到娘先答应了。 林菱放下碗，看了眼老二，他神色冷淡，没有半分关心，想了想，她还是说道：“我们是一家人，理应互帮互助，并不是谁欠谁的。” 老三还以为在说自己，立马垂着脑袋降低存在感。 老二拿着筷子的手僵硬无比，没有说话，就看到娘和大哥已经吃完起身。 娘在点他。 是因为交束修的事，可他读书难道不是为了这个家？ 李五娘见老二脸色不对，安慰道：“你大哥一定会给你交上的，别担心。” “不关你事。”下意识的说完，老二才恍惚意识到什么，不顾大嫂的难堪，冲出了院子，身影凌乱。 林菱和老大已经坐上马车了。 林菱这次没坐在车内，坐在外面靠着马车，跟老马师傅闲聊了几句，就问：“师傅，你平时见得到程掌柜吗？” 老马笑着道：“能啊，掌柜会经常问恩人的事。” “程掌柜人真不错。” 林菱心里已经在默默盘算，要是今天还找不到，只能求程掌柜帮忙找个活计了。 老二读书这事，确实拖不得，按照这边三年一考来算，明年的秋天刚好赶上。 家里还有债，一堆孩子要吃喝，她也得多救人才行。 到了镇口，二人下了马车，照常走过绣坊前。 这太阳才冒出来没多久，顾嫂子已经忙得身影都出现虚影了，但看其嘴角上扬，小民就在院子路玩耍，二人放心离开。 林菱要去药堂，老大自己去找活计，二人在岔路口停留。 她比老大矮一个头，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替他整理衣衫：“去。” 就这俩字？老大点点头，看着娘走远，他也往前走去。 他昨天试了打铁铺，客栈，都不招伙计，今儿只能去试试一些富商家里，要不要打手之类的。 而林菱这边，一战成名。 替李氏接生后，她的壮举被人传播，这早上就来了三个挺着肚子的孕妇，家里人都围在身边，一看到她来，立马挤上来。 “林大夫，你给我儿媳妇看看，她说肚子偶尔会抽疼，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吃药也不见好。” 林大夫，嘿嘿嘿，林菱的嘴角上扬：“来，进来我给她看。” 杨文嫉妒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这些人真是会以讹传讹，要是林菱治不好，那不是砸了百民堂招牌？ 他得告诉柳大夫！ 而屋内。 男人已经拦在外面，女人则躺在小木床上，林菱先把脉，确定脉象平稳之后，手轻轻摸了摸女人八个月大的肚子。 妇人看着林菱这样心里发憷，就听大家这么传，她也跟着带人来了，应该管用？ “胎位不太正，孩子偏大了，动作幅度一大，就会有点疼，正常的，后面要少吃，不然孩子太大造成难产。” 林菱净手。 “就这样？”妇人不敢相信。 倒是她儿媳眼圈红红，拉了妇人一把：“娘，您给我吃的真的太多了。” “你吃少了，孩子能长得好？那些我们平时都舍不得吃，全给你吃了，你还有怨气？”妇人冷哼。 林菱忙拉妇人一把：“这孩子太大，生的时候一卡住。” 都是生过孩子的人，哪用说太多？ 第二十二章 勾当 就是为了大孙子，妇人也要：“是是是，明白了，多谢林大夫。” 她从怀里掏出了十文钱。 是诊金。 不多，但林菱收下了，她送着二人出了门口，转身来把铜板放在柜台上：“收着。” “他们，他们给你诊金了？”杨文扶稳了柜台，才没倒下去。 五年啊，这人才来了三天，比自己还厉害了，看柳大夫的态度，会不会把百民堂给她？毕竟柳大夫无儿无女，就他一个徒儿。 林菱还有病人，没空去观察他的神色，转头对另外一个女子柔声道：“进来。” 女子才不过十六七岁，稚嫩的小脸还未长开，就已经挺着五六个月的小腹，跟在她身边的应该是她丈夫，年纪也不过十七八，少年老成，说话时一脸愁容。 “林大夫，她总是流血，别的大夫都说有流产之兆，你可有办法？” 女子眼角挂着泪，这一伤心，眼尾红透，趁着肌肤白得异常。 “你先出去。” 林菱看一眼男人：“出去。” 男人虽奇怪，但还是听话走了出去。 他一走，女人明显松口气般，看着自己的手，呼吸杂乱。 “你害怕生孩子，情绪不稳定，吃喝休息都不正常。” 行医讲究望闻问切。 林菱诊脉的同时，看到女子眼中被恐惧占据，眼底又乌青，时哭时笑。 女子愣住，后怕的看向门外。 “他听不见。”林菱的声音压得很低。 女子犹豫片刻，道：“我害怕难产，我亲眼看到嫂嫂生孩子时的惨状，我，我不想死。” “你自己都在抗拒孩子，孩子知道你不想要他，就会走的。”林菱不知道说什么，这个时代造就了很多还是孩子就已经生下孩子的女人，比如她自己就是例子之一。 逃不过的。 “你要好好休养，养好身体，才不会有事，要实在担心，到时候我给你接生。” 能来这，就是相信林菱的医术。 难产的妇人太多，大部分是一尸两命，偶有少数去母留子。 她怕极了，可现在孩子已经五个月，不生也得生，她焦虑得无法入睡。 “真，真的？” “我给你开副养身体的药，每天一副，保你们平安。”林菱已经拿着毛笔，学着柳大夫的模样，正襟危坐，执笔落下。 可这毛笔和钢笔不一样，她已经在努力了，却还是像鸡爪子印一样。 写完，女子都看懵了。 “我给你抓。”这字有些还不是繁体字，估计杨文认不出来。 她拿着药方走出去，边抓药，边仔细看药名，看来她也得把字练起来才行。 抓完了安胎药，她问杨文：“多少？” “一共六十文，五副药。”杨文拿到了钱，看着他们离开药堂，目光迟迟没有从钱上挪开。 “你怎么了？”林菱看出他的不对劲。 “你还有病人。”看着林菱带病人进了房间，他柜台前没人了，得闲立马跑上了二楼。 柳大夫正吃完早饭，他敲门进去后，一边收拾，一边有意询问：“师傅，您要收林菱为徒吗？” “嗯？” 柳大夫不答，静静看着。 这一瞬，杨文就觉得自己的小心思被勘破，那份小心翼翼的试探，源于自己的无能，小心眼，让他无法直视师傅清明的眼睛。 “师傅，我……” “你连一个妇人都容不下，如何当大夫？目光短浅，下去。”柳大夫动了怒，反手撑着矮桌，慢慢顺气。 杨文没走，快步过来给柳大夫倒清水，顺气，又拿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细小药丸塞柳大夫口中后，将茶盏送嘴边，把药丸服下去。 半刻功夫，柳大夫的脸色才浅浅红润：“你好好看看门口的牌匾。” 杨文心中愧疚，佝偻着腰下楼，走到门口去看，百民堂两侧的金字黑底牌匾，赫然刻着：“但愿世间人无恙，何愁架上药生尘。” “有何特别？” 林菱正巧送最后一位孕妇出来，把十个铜板递给杨文时，顺他目光看着对联，霎时心生敬畏。 “说太简单了，就这对联，成千上百的药铺在用，可能做到的少之又少。可柳大夫做到了。现在大家吃不饱穿不暖，更别提有闲钱看病，可百民堂的药价，始终如一，让大家有个头疼脑热，还能吃得起药。 这不仅靠着之前的积累在撑着，还有程掌柜提供的药源，因此，十里八乡的药铺也未大幅上涨。最终百姓得利。” 林菱要诊金时，价格也控制在最低的价位。 杨文被说得无地自容，自己的小人之心如此肮脏：“林，林大夫。” 犹豫一下，他还是喊了，郁结随着这一声舒缓，心中豁然开朗。 是自己把药堂当成争抢的对象，才惹柳大夫动怒，他该做的一直都不是讨好柳大夫，而是成就自己。 想通了，他干活也利索起来。 林菱笑了笑，也没问他喊自己作甚，走进去开始煎药了。 煎完药，她借口去买些东西，走到无人的空巷子她才把空间里上次兑换的五斤大米拿出来。 现在米价太贵，一下拿太多惹人怀疑。 回到药堂，切药晒药就忙到傍晚，老大已经在门口侯着，她扬了扬手，示意他再等等，就看到他苍白无力的脸勉强勾了一抹笑，比哭还难看。 一瞧就知道没好消息。 “我来收，你先走。”杨文笑道。 剩下的活计也不多，林菱洗了手，就走进小屋子，拿出一个白袋子和几包药，出了药堂。 随着娘走过身侧，一股浓重的药材味扑鼻而来，是给媳妇儿的药吗？生孩子，束修——事压在身上，他弯了腰，低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曾以为娘干什么都不行，离开了家，离开了爹会饿死，甚至更惨，但并未发生那些假设，相反，是他处处碰壁。 大家都是干农活出身，力气有的是，他的优势在这并不受用。 他很受挫，跟在娘身后，不问，他也不主动说话。 到了秀坊，林菱朝里看到嫂子依旧笑着，才安心回家。 马车停在村口，那些看热闹的人，露出一副抓奸的嘴脸，再看到顾盼瑞跟着下来，一个个瞪大了眼睛。 “顾盼瑞知道他娘的勾当？” 第二十三章 流言如虎 惊呼的声音太大，林菱想无视都做不到，侧头去看，正对上说话的那妇人。 记忆里也很快出现此人的信息，五十来岁的胡大娘，同村的人，但曾想把自己的女儿嫁给顾云庭，没成，就经常在背后嚼原主舌根。 原主作风败坏，听到了也不会干什么，毕竟是真做了，无话反驳。 林菱可没做过，径直走过去，看人要跑，先笑着喊了一声：“胡大娘，苗儿娘。” 两个人僵硬的转过身来，嘿嘿笑，胡大娘说：“林菱啊，回来了，快回家吃饭。”她目光意有所指的看了眼林菱手上的白袋子。 一粒粒的形状，明显就是米。 就是说，一个啥都不会的女人，能去药堂，有钱买米，这奸夫不会是程寅？ 她仿佛窥探到惊天大瓜，五官变得狰狞。 恨，嫉妒，唾弃的情绪在她脸上上演，林菱不用问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事，笑容更深：“胡大娘，胡说八道你不怕嘴里长疮吗？” “我胡说八道什么？”觉得自己猜对了，胡大娘底气十足：“我说的不是实话？ 苗儿娘虽然没搭腔，但那眼神也是写着鄙视。 顾家三个小子，女儿，儿媳，都站在林菱身上，看着娘的眼神也逐渐变得一致，怪不得程家马车天天接送，怪不得娘突然就不喜欢东山村的郭铭了，原来是遇上了更好的。 家里有米吃，有桃酥——越想，几个孩子就越想吐，只觉得这几天对娘的改观变得可笑。 察觉到孩子们的变化，林菱眼神冷漠如冰，说话不需要负责，这些人就张口就来，带来的影响就如堤口破了口，瞬间倾泻而下。 “老大，你跟我去镇上，见我干什么了？” 虽然流言止于智者，无需自证，但现在的情况，她不解释这些天做的不就白费了？林菱越想越气，想给胡大娘嘴缝起来。 老大楞了下，回想后说：“娘在药堂抓药，治病救人，没有见过程掌柜。” “这些只需要一打听就能知道真假，顾盼瑞，顾盼星，顾盼辉，顾盼雪。” 林菱低沉的声音，一一念过几人的全名。 众人又惊又怕，娘基本上不会叫他们全名了，这叫了就说明事很严重。 “她们污蔑你们的娘，你们就袖手旁观？” 几人不为所动。 太凉薄了啊，但转眼她又觉得原主罪有应得，叹息一声，把米袋子和药包递给五娘后，她抓住胡大娘的手，就拉着胡大娘顺势一倒，死死扣住胡大娘的手，让人起不来，她就开始嚷嚷。 “打人了，打人了！” 众人傻眼。 才片刻，周围的小道就钻出来好多人，有人甚至在洗脚，没穿鞋就冲出来看热闹。 见胡大娘那肥胖的身躯压着瘦弱的林菱，立马有人把胡大娘拉起来。 老大也赶紧扶起娘：“娘，你” 林菱打断，压低了声音：“你们就说她打我，要不然晚上别想吃饭。” 这话绝对比任何话都管用。 村长已经年过花甲，一头花白头发，指着胡大娘就问：“什么仇什么怨不能好好说？你打人？” 胡大娘指着自己，知道中计了怒不可遏：“是她拉我打她的啊！苗儿娘，你说是不是？” “谁不知道咱们村里你俩关系最好，她肯定帮你说话，雪儿，你说，是谁打谁？”一婶婶阴阳怪气的说。 都认为孩子小，不会说谎。 目光全聚拢在小四这，她红着眼，眼泪就往外冒。 老三抬头看一眼娘，眼底闪过一抹狡黠，不知道是不是为了米饭，他指着胡大娘道：“就是胡奶奶先打我娘的。” 老二难得附和：“我们都看见了。” 顾盼辉年纪小，说的话可信度很高，顾盼星的性子一直冷漠少语，也像不会说谎的人。 胡大娘气笑了：“你们是一家人啊，当然帮着她说话！” 该自己了，林菱看着气氛烘托差不多，露出自己的手臂，上头一大块红肿的淤青，带着哭腔委屈诉说道：“这是你打的，你还不承认吗？” 这淤青确实是刚起来的，大家看着，纷纷教育起来。 “胡大娘，你是把人往死里打吗？” “顾林氏都没你块头大，你还欺负她，是觉得顾云庭不在，顾家没撑得起的人了？” “就是，娘，你也太不讲道理了。”就连胡奥，胡大娘的亲儿子都不信她。 胡大娘看着儿子，哇的一声大哭出声，指着胡奥就骂：“小畜生，我白养你那么大了，别人不信，你也不信娘，早知道，早知道我生你的时候淹死你算了！” 胡奥边躲边喊：“我看见了啊，大家都这么说。” “算了。”林菱看着顾家沉默的几个小子，就知道作用已经达到，她委屈巴巴的抽鼻子：“都是邻居，以后我不招惹胡大娘了就是，儿们，回家了。” 她一瘸一拐的，带着几个孩子进家里，关了院门。 还能听到大家对胡大娘的抨击。 几个孩子站成一排，一个脸色比一个红。 “见识到了？” 林菱严声厉色。 小四不懂，黑闪闪的眼眸看向哥哥。 老三站出来：“我相信娘。” 林菱拍了拍他脑袋，小屁孩，晚点再好好教他，把人推回去站着，她看向老二，问：“你呢？若不是我说没饭吃，你会帮我说话吗？” 是一种平和，平等的姿态问他。 心里的答案就是不会，老二深吸一口气，尽管不想承认，但还是见识到了流言如虎的厉害，还没开口，被娘打断。 “若是你们被诬陷，我定不问缘由的相信你们，因为你们是家人。” “做饭。” 转折太快，几人还以为娘要借机好好教育一番。 李五娘拿着米和药进厨房，不管外面怎么说，娘最大的改变不就是从一直只从家里拿东西的人，变成了往家里拿东西吗？ 这是好事啊，大家实实在在的吃到了米饭。 老大在后院劈柴，每一下都很用力，老二回房间，说是看书。 老三小四在林菱屋里，看着桌子上十几种草根叶子，大眼瞪小眼。 娘要来真的？ 第二十四章 小有成效 林菱不管两个小的怎么想，她既然有这本事在，自然要先教给“她”的孩子们，谁有天赋就教谁罢。 “这是莲子，吃过吗？”方亭晚问，见二人摇头，才想起这荷花在这个时代是雅物，专门种植在各种庭院湖中，这乡下压根不种，自然也见不到，顺口解释：“莲蓬的果实，养心安神的。” “这是三七粉，有点苦，止血的。” “番泻叶，通便的，还有黄芪，补气，龙葵清热解毒……” 林菱一边说，一边看着两小屁孩的反应。 老三听不到一半，就开始上下眼皮打架，聪明劲完全不显。 倒是小四，眼睛盯着娘的手指，指那看哪，时而疑惑，时而抿嘴。 十五种草药说完，林菱先指着三七粉问老三：“这是什么？” 一共就只有三七是粉状，还是一开始就说了的，不至于记不住。 老官拧巴，回想了好一阵。 小四在旁边，小嘴蠕动了下。 林菱看明白了，说的就是三七粉，相比老三，他想了半天最后冒出一句：“娘，这三七值钱吗？山上有吗？” “我不想学，要是值钱的话，我跟二哥明天去山上找找。” 他嘿嘿一笑，只要这么一说，娘指定不会揪着他没有记下来而不放。 “值钱，可以去找找看。”林菱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蹲下来直视他：“今天娘诬陷胡大娘的时候，你怎么想的？” 突然就觉得娘笑得好瘆人，老三咽了咽口水，眼神四处看最后看向了门外，挣脱开了娘的手后冲到门口，一把拉住大哥，把人推进来：“大哥，娘问你呢，今天怎么想。” 他躲到大哥身后。 老大明显不是刚来，刚刚听到了那些话，心里打鼓，头直直埋低了下来：“娘，我，我知道错了。” 比起其他几个兄弟，老大性子憨厚，除了没什么主见外，并没有太大的缺点，是最容易扳正的。 林菱走上去，拍不到儿子的头，就拍拍他的肩膀：“你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主意，娘不拦着你，但你也要知道，你成家了，你可以帮兄弟们，但不应该逞强。” 老大身体瞬间僵硬，想了半晌才知道娘说的是盼星读书的事，他郑重的说：“娘，我会找到活计的。” “这俩天你把能问的都问了？”林菱就是故意放他去试一试，事实证明他也有自己的主意，知道换着问，不是一根筋也不是轻易退缩的人。 老大点点头。 “现在地里干旱，大家都没种粮食，想要活着就只能去找活计，你现在才去找，自然是没有的，我……” 林菱话才说一半，就看见老二也走了进来。 “盼星。”一看到弟弟，老大立马拍胸脯保证：“你放心，大哥一定能给你凑到束修的。” 老二看一眼顾盼瑞，眼神里闪过怨怼，接着把目光移到了林菱身上，再不情愿，他想离开这个家，想靠自己活出一片天地，都得先依靠她，先读书。 “娘。” 他好久不喊，声音很坚硬，并不似求人的语气，他手指甲掐着大腿肉，敛了眼，挡住了满满的屈辱，逼迫自己声音放软道：“娘，求你借我钱读书，等我有朝一日考上了，定十倍还您。” 这神态语气，只怕是上岸第一剑，先斩家里人了！ 为什么来求她也显而易见。 顾云庭欠着十几两的外债，又要养活一家人人，没个两三年是还不清的，万一遇到什么天灾人祸，只会更久。 而过了明年的秋闱，还要在等三年，顾盼星不想等了。 顾盼瑞是指望不上，只能找到林菱了。 她轻笑：“供你读书是娘的本分，谈不上求和借，等娘一发工钱，就立马给你交了，娘不指望你什么，只要你们兄友弟恭就足够了。” 老二抬头，眼中难掩震惊。 他还以为要费一番功夫，甚至被辱骂一顿，毕竟活着都困难，还读什么书？ 可没有，娘立马答应了，可后面一句兄友弟恭，是在指责他把重担给了大哥？ 大哥自己答应的啊，他也并非不报答！ “去睡。” 林菱看着老二的样子，就晓得急不来了。 老三拽着老二一起走，想跟着二哥睡，才到门边就被推了出来。 老大刚上台阶，李五娘就开了门，带着浓浓的讨好意味。 林菱看着，只能叹气：老二记仇啊！ “娘。”老四还乖乖坐着桌旁边呢。 “你记着什么自己说。”被打乱了一下，林菱对小四都不抱什么希望了。 谁知，小手依次指着药材，按照林菱的顺序说出药名后，还能顺带说出效用。 林菱一激动，把人捞进了怀里猛亲：“啊，小宝贝，你可真是学医的好料子啊！” 这记性，不学医真是枉费了！ “明天跟我去镇上。”林菱有个不成熟的想法。 小四被夸，还被娘亲了，娘还叫她小宝贝，天呐，娘好爱自己哦，自己是最乖的！ 笑得甜甜的，美美的入梦。 叮，宿主诊治三个孕妇，获得积分一百，累计：350，可兑换手术刀一把。 暂时用不上。林菱屏蔽了系统界面，睡觉。 自从没有了手机，电脑，她发现睡得越来越早，精神头也越来越好，腰不酸，腿也不疼了。 但要是有手机，她还是想刷一刷某音视频，好无聊啊！！！ 次日一大早，吃的饭团就咸菜。 林菱没有带着老大继续去镇上了，完全是无用功，反而带着小四去。 看着马车走远，大家都准备各自去忙活的时候，老三突然自言自语：“他们都说带着姑娘才好嫁，娘不是不要我们了？” 所以才答应爽快吗？又被骗了，老二脸色难看，背上了背篓准备出门。 老三准备跟上。 老大却突然拉住了他：“盼辉，以后不许再这么说娘。” 这是第一次大哥说自己，老三跟见鬼似的挣扎开，横了他一眼：“等着看，我听说……” 他本来有很多听到的流言，想到昨天娘演的那出戏，硬生生把话给咽了回去，跑去追顾盼星：“二哥等等我。” 第二十五章 收徒 镇上。 下了马车之后，林菱牵着小四的手走在街道上，有人频频投来目光，私下里议论。 “是说的她医术不错？” “是不错，可人啊，难说了，听说之前为了给心上人的儿子凑束修，差点把自己家大儿媳妇儿给卖了。” “这么恶毒？” “这才哪到哪啊，还有一次……” “你们胡说，我娘是最好的！”声音不小，小四听见了，看娘也不生气，她就更气了，伸出小手指着议论的妇人。 突然被小屁孩这么指，还不好发火，妇人准备转身就走。 结果小四松开了林菱，突然跑到了妇人面前去伸手拦着。 妇人一恼，伸手一推：“去去去。” 下一秒，小四一个屁股蹲摔在地上，嗷嗷大哭起来，双手抹眼泪，小腿一直蹬：“打人了打人了！” 这模样，让林菱忍不住扶额，这小家伙学得是真的快啊！她还不得不去配合着，把小四抱起来后，质问妇人：“你怎么打小孩啊？” “就是，你没小孩吗？人家打你孩子你怎么想？” “真够心狠的啊。” 大家把妇人围在在中间，指手画脚的，说得妇人无地自容，眼泪蓄在眼眶里打转，都不知道如何反驳。 谁都觉得小孩子不会说谎，就连妇人都想是自己的错了。 小四忽然放下了手，擦干了眼泪，脆生生的说：：“她没推我，我自己摔的。” 众人惊诧。 又听她说：“你们就是这么诬陷我娘的，我娘她什么都没做，不许你们伤害她！” 那一瞬间，林菱觉得自己怀里抱着的就是小天使，此时正闪着金光。 “真是娘的好宝贝。”林菱从心底喜欢这小丫头了。 其余人听小孩一席话，都自愧不如。 特别是妇人，想到自己也是道听途说，如今经历过被人吐口水的滋味，才晓得自己犯了多大错。 “对不起啊，我，我不该胡说八道的。” “没事。”林菱不在乎的，只是经这一折腾，得抓紧时间去药堂了！ 来不及看看顾嫂子怎么样，她牵着小四穿梭在人群里，赶在日晷阴影指向辰时到巳时前，进入了药堂。 “哟，挺会卡时间的。”杨文笑着阴阳了一句，继续给病人抓药。 托林菱的福，这两日闻声来抓药的病人增加，排起了长队。 她安抚小四坐在屋里等后，才赶紧洗手接着来抓药。 抓完药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 杨文得空才看到这小孩，没有孩子的他，对小孩真是喜欢得不行：“你闺女啊？” “对啊，老四顾盼雪。”林菱笑：“你跟叔叔玩，我去给你买午饭。” 走出去就有摊贩支起的摊子，一碗馄饨五文钱，林菱和小四吃一碗足够，她买了两碗。 杨文是要回家吃的，坐在小四旁边打听了几句，得知林菱生了四个孩子，还都养大了，他真是好羡慕：“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有孩子。” 药吃了，效果还不见。 “别急。”林菱正好拿着东西进来了：“这种事情急不来。” “嗯，我回家吃饭，你盯着点啊。”杨文起身，他家就隔着一条街，走路不过半刻：“今天不忙，我来晚一点。” 他想回家多耕耘，希望早点结果。 “好。” 林菱已经拿碗分了一小碗馄饨出来，让小四先吃后，她拎着另外一碗上楼。 柳大夫平日里，都待在楼上研习医书，是杨文跟她说的，柳大夫想要写一本更全的医书，希望能救治更多的人。 这也让她对柳大夫肃然起敬。 叩叩。 “进。”柳大夫的声音没有以前的拒人千里之外了，看到来人是她，目光落在碗上，指向一旁：“放那，晚点上来收。” “柳大夫，有一件事想同您商量。”林菱笑着坐下。 “如果是你想带孩子来药堂的事，我觉得你有点得寸进尺，收留你一人本来就已经是看在程掌柜的面上。”柳大夫说完，见她有些欲言又止，开门见山：“你家孩子多，我这是药堂，非收留院。” 今日来一个，明日再来一个，成何体统？ 知道被误会，林菱解释：“我家小女儿学医有天赋，我带着她来，也是想看看她能否坚持学下来，以后造福百姓，至于您担心的，你要是觉得不满，可随时让我离开。” 柳大夫清楚她多需要这个活计，能说出这样的话，他放下手中的笔凝视她：“当真？” 林菱重重点头。 柳大夫起身去一旁吃馄饨，顺口问：“多有天赋？” 林菱便把昨日让小四记药材，以及被打断之后还能复述的事阐述。 听得柳大夫顿住，相信有这样的天选之子还是相信是林菱借助自己想要培养人的心，他更相信后者。 “我下去瞧瞧。” “您先吃，她也在吃午饭呢，我晚些时候带她上来。”林菱起身。 “不用，她自己上来就行。”柳大夫担心林菱耍诈，这妇人，他一直瞧着就觉得不老实，其余的，他倒是还算满意。 林菱相信小四，点头答应后，起身下楼。 吃完了馄饨，她带着小四上楼，接着收碗下去，还给馄饨摊的老人家。 回来后，她就有了病人，只是简单的头疼脑热，她扎了两针，开了副药后，就在柜台那等。 杨文都回来了，他脚步虚浮，精神不佳。 看都看得出来是咋了，林菱冷脸道：“不是说了让你不要急？” 杨文耳根烧红，低声解释：“谁知道会这样，我还以为你开的药能管用呢。”谁知道缴械投降那么快。 林菱默默翻白眼。 “我觉得你应该克制一下，六七天左右。” “太久了。”杨文还想说什么，看到了柳大夫牵着顾盼雪下楼来，刹那他站都站不稳，扶着柜台。 小四扶着柳大夫下来的，一脸笑意。 柳大夫的嘴角也是一直一直上扬：“即刻起，小雪儿就是我的徒儿了，杨文，你是师兄，好好教导小雪儿，以后这药堂，还得靠你们撑着。” “柳……师傅，您……” 真的打算把药堂给我？就算只是一半，杨文都十分满足了。 第二十六章 发泄口 “小雪儿比你更适合治病救人，我希望你能保持本心，踏错一步，就是万劫不复。” 柳大夫语重心长的看向杨文，眼中希冀和失望掺半，忍不住叹：“你性格坚韧，能坚持五年，自然也能坚持五十年，年年积累，早晚也会出人头地。” 本来有一丝丝私心的杨文，听完师傅认可他的话，释然一笑。 “徒儿谨遵教诲。” 他打心里就喜欢瘦弱可怜的小雪儿，让人忍不住宠爱她，又听师傅一席话，那点子芥蒂也荡然无存。 “那就好，你看着药堂，杨文跟我来。” 柳大夫牵着小四往后院走去。 杨文摩拳擦掌，斗志昂扬：“师傅大半年不出山了，看来是要亲自教我们了，嘿嘿嘿，多谢了。” 谢林菱来到药堂，谢她带来了小雪儿。 别的都是假的，只要有本事，他再开一间药堂有何难？ 人都去后院了，林菱就搬来椅子，接了一杯茶水，再拿一张干的抹布，看着药柜上的药名，一笔一划的去写。 繁体字啊，笔画多得要命。 她这一下午坐下来，也就学会了五个字。 难啊。 “不错不错，明日继续。” 柳大夫从后院走进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林菱觉得他的精神状态十分良好，腰杆挺直了一点，看起来又有了活头。 “娘。”小四笑得甜甜的，扑过来抱着大腿。 “学得怎么样？”林菱笑问。 柳大夫替她回答：“不错，是学医的料子，才一下午的功夫就能记住性状效用，回去也不能懈怠，明日抽查。” 话落，他就要上楼，才跨上一个台阶就回头：“明日起，在药堂开火，你来做。” 林菱指着自己：“我？” 柳大夫一脸无所谓：不然呢？ 他径直上楼，今儿都不用杨文扶了。 相比二人的轻松，杨文脸色不大好：“我是不是真的没用？五年，我都比不过一个一天的孩子。” “你跟她比做什么？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只需要管自己会多少，能用多少就行。” 林菱说完她就拍了拍自己的嘴，咋当娘当上瘾了？还教育上别人了？ “我先回了。” 收拾收拾，她拉上小四出了药堂。 没等娘问，小四就自顾自的说在楼上时，柳大夫让她看医书，她不识字，柳大夫就好生气，她就指着书上的图说出来药名。 柳大夫又惊又喜，又说了好几样药，半刻后抽问，她全答上来了。 在后院认药的时候，她也能记住。 林菱揉揉她的脑袋，意识到了读书写字是多么重要的事！ 回去坐在马车上，看着老马师傅仍安静的赶马，林菱坐到了外面去：“师傅。” “夫人，什么事？”老马笑问。 “你见到程掌柜的时候，能不能替我传句话？”林菱还是要开这个口。 一大家子人，处处都要花钱啊。 “您说。” “我想求程掌柜帮忙给我大儿子谋个差事，他别的没有，就是力气大，人老实，苦点累点都行，以后只要程家需要大夫，我义不容辞。” 算是交换，毕竟救命之恩已经还了。 老马来来回回的，对顾家也有了了解，见过顾盼瑞，人不错，只是造化弄人，现在这年头，活计并不好找。 “您说需要大夫，你就治，要钱吗？” “诊金不要，药得自己买。”林菱皱皱眉，有些无奈，现在药虽然便宜，但那也是钱。 老马本来也没想着占那么多便宜，便笑着点点头：“夫人回去问问，他愿不愿意跟我学训马，这活又累又脏，整天窝在马圈里，身上一股屎味，多少人跟了我没几天就跑了。” 顿了顿，他看夫人认真听的模样，继续补充道：“吃住都在程家，一月能回来两天，工钱是四百文。” 怪不得人都跑，干着最累的活，拿着最低的工钱，林菱记得富人家的小厮，工钱都不低于五百文，偶尔还能得到打赏，就干些跑腿打扫的活。 轻松的有人干，就剩下这了。 “多谢师傅，我回去问问，不管他去不去，我承诺的也算数。” “行。” 马车已经到了门前。 没看到胡大娘还来盯着了，林菱抱着小四下马车，目送马车走远后，才转身进院。 今日老大也没闲着，把家里该收整的木材些收整了，把院子里的篱笆扎紧，又把屋顶瓦片顺好，人进院前，他刚好从楼梯下来，唤了声：“娘。” 林菱招手让他过来，就把老马师傅的话转达，临了提醒：“你先好好斟酌，确定能去了再去，免得浪费一个人情不说，还给人坏印象。” 老大颔首。 李五娘在厨房做饭，这些话没有避开她和老二老三他们，她听着心里慌。 本想着月事一完，调养身体就要孩子，一月回来两次，岂不是机会渺茫？ 她炒着菜都冒出糊味了，才惊跳回神，继续翻炒。 饭菜端上桌，众人端碗的时候，老二忽然问：“大哥，你要去吗？” 那种活，尽管不是自己去，顾盼星也感觉到了丢脸。 老三则想着：“大哥，训马是不是能骑马？一匹马能卖多少钱？” 老大摇摇头：“我想去。”接着他看向老二回答：“不知道。” 老二立马放下了碗筷，埋低了头看不清情绪，但声音明显不开心：“为什么非要去挑马粪，镇上找不到活计，不能去城里找吗？” “爹离家已经很远了，有急事根本赶不回来，我要是也去了，你们怎么办？”老大有自己的担心，而且，他最不放心的就是自己一走，娘不但会把媳妇儿卖了，弟弟妹妹恐怕也会难逃毒手。 可老二压根没有理解到大哥的良苦用心。 “够了。” 林菱一直没有错过老二眼神里的嫌弃，将筷子狠狠拍在桌上，怒瞪着老二：“顾盼星，你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他是你大哥，你以为他愿意？不是你逼着他给你交束修？你以为家里只有你一个人？” “那你生那么多干什么？以为我想活着受罪？”顾盼星声音更大，反驳完就冲回房间摔门。 第二十七章 破天荒 林菱愣在当场。 “娘，你别听二哥胡说，我们没有后悔生下来。”老三怕娘发火，连忙安抚了一句后放碗起身：“我去找二哥。” 先溜为妙，不然铁定挨打。 剩下老大坐立不安，声音沙哑的解释：“娘，我，我错了，我明儿就去城里找活计，不去挑马粪了。” 李五娘低着头不敢说话，但眼底明显有侥幸，至少，她要孩子有望。 小四跟着娘的时间最久，这几日也慢慢的发下娘变了，胆子大一些，就站在椅子上给娘顺气。 其实也没有那么气，这只是一种普遍的现象，过得穷苦的孩子都认为父母生下自己是痛苦的根源，随着达不到目的，就会产生怨恨。 有的父母的确不是人，比如原主，但也有像顾云庭一样，任劳任怨的挣钱，尽自己最大的能力是给孩子们好的生活。 林菱顶着原主的身体，没有理由反驳，她放下完碗筷：“老大，遵循本心就行，没人会嫌钱脏。你们吃。”话落，她起身离席。 娘不在，二哥三哥不在，一大碗的米饭，小四自己吃自己的。 李五娘把三人的份舀出来，放到还有余温的锅里温着。 老大食之无味，等着五娘回来，没有主见的他还是问了句：“你觉得我去不去？” 她很想说出去，但看着夫君面露痛苦的挣扎，她还是不忍心的点了头：“种地的时候，人粪不是一样的抬，有什么差别，老二嫌弃，等交束修时，一样拿钱。” 本就在他的角度替他说话，李五娘被横一眼，委屈和饭一起咽了下去。 说的是实话，但老大还是火气蹭蹭上涨：“老二再怎么样，也是我弟，不许再这么说他。” “不敢了。” 三人吃饭无言。 老三不知道跑去哪里了，总之不在院子里，也不见老二，林菱就走出了院子。 来这好几天了，她在家和药堂两点一线，还没好好逛过村子，她四处游走，看到村东边一颗百年大树蜿蜒横长，树叶挡住了顶上的人影。 在下方是临近干涸的水井，她径直走到树底下往上爬。 她动作麻利，三俩下就坐到了最粗的树干上，望着正前方的满月，似乎能看到玉兔的虚影，她想家了。 “老二。” 顶上的人影没有回答，头却往下看。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你在村里，都觉得挑马粪丢人，等去了镇上，城里，乃至京城，你会不会因为自己是乡下人也感觉到丢人呢？身份无法改变，富家子弟千千万，你往高处看，也得往高处走，扬长避短。” 头顶上依旧没有回答，但林菱知道，他在听：“你是个聪明孩子，你还没有出人头地我们也愿意供你读，但老大不一样，他已经二十多了，还没一个稳定的活干，地里干旱，他总不能在家饿死，去养马，对于他来说是个好前途，你不能自私的只考虑自己。” 说太多了，林菱就感觉嗓子干，摸索着下了树：“那什么，我觉得我，老三和小四都需要读书认字，在你没去书院之前，教教我们？” 她都走了几步了，也没听到一声回答。 纯靠嘴输出真的很累，也不知道老二听进去了多少，她揉了揉饿得痉挛的肚子，加快脚步回家。 老三已经回来了，看到她的瞬间，就把门给合上，跟见鬼似的。 林菱没管，看老大还在堂屋等着，径直走了过去，人才坐下，李五娘就端了饭菜进来。 “吃药了吗？” 李五娘尬笑了下：“我，还正在月事中。” “哦哦，那你记得吃。”林菱叮嘱完，就看儿媳妇儿看了眼老大，才转身出去。 堂屋就剩下二人。 老大问：“娘，我去了真没事？” “去啊，你看老马师傅现在多舒服，一天就接送我，没事了，一月还能领八百文，多好的差事？” 老大只听见了八百文，立马心动了：“那我去。” “嗯。”林菱干饭呢。 操心死了，顾云庭这丫的，就负责生和拿钱？真够安逸的。 什么叫想曹操曹操到。 “爹？”老大正出堂屋，就看到了门外身影，迎上去替爹把大大小小的包袱取下。 里头有米有面有肉，老大欣喜，叫李五娘出来，再炒个肉菜。 顾云庭走进堂屋。 才几日不见，烛光照在他的面庞上，沧桑了点，胡子拉碴，眼神透着浓浓审视。 “家里没事？” 顾云庭盯着林菱问的。 老大立马回答：“没事，家里一切都好，娘和小妹都去药堂里了，我也准备去程掌柜家养马。”他期待爹和娘能和好，起码相敬如宾。 不似现在，两个人之间火花迸射，随时要碰撞。 林菱听到了加肉菜，不急着吃了，回瞪着顾云庭，比眼睛大？还是不眨眼？姐就没输过！ 看她孩子气的模样，顾云庭瞳孔地震，缓缓走出去，接清水洗了把脸，刮了胡子后，清清爽爽的走进堂屋。 菜已经做好了，顾云庭留一大半给孩子们，剩下的他摆自己面前。 “什么意思？” “爹？” 母子俩茫然。 “你去药堂，程掌柜没给你吃的？” 顾云庭一开口，自己都惊了，反正说了，索性说完：“我回来就是给你写休书的，原以为你会改，不想你自己去就算了，还带着孩子们！真是，世上怎么会有你这种母亲！” 第二十八章 两夫妻的尴尬 老大愣了。 林菱立马反应过来，应该是那些流言蜚语传到了顾云庭耳朵里，反应才这么大，她把肉盘子抢过来，往碗里赶一半，指了指老大：“给你爹解释，我饿得慌呢。” “你还吃得下去？”顾云庭想掀了桌子的冲动都有。 老大连忙按住，把胡大娘看到娘天天马车接送，然后乱嚼舌根的话说了，还说：“眼见为实，爹，我们天天跟着娘，压根没有看到你说的这些。” 别人顾云庭不信，但孩子还能不信了？ 他半信半疑的看向林菱，这人，不知道是不是性子转了，连面相看起来都没那么讨厌。 破天荒的问一句：“你在药堂如何？” 咳咳咳。 林菱差点被一口饭呛住，还是老大赶紧递来水，她顺了顺气才说：“都好，都好。” 被一个憎恶自己的人忽然关心，跟雷劈一样，林菱不习惯，她大几口吃完饭，就说：“我消消食。” 在院子逛，感觉两双眼睛黏着自己，她只能去院门口，顺便等老二跟老三回来。 当娘真不是好当的，打断骨头连着筋，她不想管都会良心过不去……她也有私心的，不把孩子教好，等她老了，估计日子不会好过啊，为了晚年幸福生活，她现在再坚持坚持。 堂屋里。 顾云庭看到她的惊讶，也才意识到很多年没有再关心过她一句，难道真是像别人说的，是他离家太久，林菱没有依靠才会寻求别人的庇护？ 流言蜚语也并不是说林菱不检点的，也把他的原因说了。 “盼瑞。” 老大跟门神似的站那，听到爹声音身躯一震：“爹，吃完了吗？我马上叫五娘来洗碗。” 一共就两个碗一个盘子，看着老大屋里都熄了蜡烛，顾云庭脸色不由得难看起来：“你也心疼心疼你媳妇儿，能帮就帮一些，别学……就这几个碗，我自己来洗。” 在外也是他洗，只是回家后就不再洗过，一直以来传统都是如此，断没有男人天天进厨房的。 林菱不愿伺候他，是否觉得是自己亏待了她？ 顾云庭脑海里又想过一句流言：不爱能给他生四个孩子？ “爹，我来洗。”顾云庭出神的功夫，老大已经接过碗去洗了。 顾云庭看到院子外来来回回走动的身影，迈出了三步，却是走向了房间。 等到亥时七刻（晚22：45）左右，还不见人回来，林菱就晓得是自己挡住他们溜回家了。 又困又累，她洗漱后回房间，看到床上已经躺着一个修长的身影，她默默绕到床角往内侧爬。 床上因为小四在睡，备着两层被褥，她给自己盖上后，洗脑自己：没事，当是个枕头。 没多久，她就沉沉睡着。 顾云庭欲言又止，最后什么也没说。 次日一大早，李五娘特意用剩下的面烙了三个大面饼，喝粥吃小菜。 林菱嘴里快淡出鸟来了，条件有限，她勉强吃完之后，听到老马吆喝，就招呼老大跟上。 老二和老三都没出来吃早饭，有李五娘这个嫂子在照顾，她也不担心。 几人收拾好，顾云庭也背着包袱出来了。 “你也去？”林菱震惊的看着他，马车本来就是供两个人坐的，加上老大那个大块头就已经很挤了，还加一个…… 顾云庭看出她的嫌弃，眼神暗了暗：“我走路。” 话落，他挎上包袱，垂着头就往门口走。 怎么说呢，迎着早晨的太阳，身影被拉得狭长，显得孤寂又可怜，就跟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儿似的。 这些只是林菱光凭背影感觉，接着被老大盯着，李五娘盯着，俩夫妻的眼神就写着：娘是坏人。 老大说：“娘，你真让爹走路嘛？这里到城里，要走到傍晚去，爹昨日就走了一天回来的。” 李五娘跟着点头。 小四环抱着娘的脖颈，瓮声瓮气的说：“娘，就让爹爹一起。” “上马车。”林菱深吸了一口气，让老大和小四进去后，她坐在外面，等靠近了已经走出百米距离的顾云庭，她有些僵硬的喊：“上来。” 马车停下，老马师傅热情得很：“上来上来，夫妻哪有隔夜仇的，说开就好了。” 老大已经钻出来，从老马身后跳下马车：“爹，您跟娘坐进去，我正好学学。” “好学，以后肯定有本事的。”老马跟着附和。 “上来，不然我们去药堂晚了要挨柳大夫训。”林菱不想浪费时间在这上面，主动坐了进去，随后看到顾云庭也坐了上来。 小四就爬到爹的怀里让他抱了。 车内气氛压抑。 林菱掀开了车帘透气，学做一个母亲就已经很艰难了，还让她一个恋爱小白学当人媳妇儿，这不是为难她林某人吗？ 怄气的时候还好点，不用考虑那么多。 车内一晃一晃，就到了镇口。 老马跳下马车作揖，抱歉的说：“我还得带盼瑞是程府报到，就送不了您了。” 顾云庭立马回礼：“能到这就已经多谢师傅了，我儿还望师傅多照拂。” “小事小事，我挺喜欢这孩子的。”老马坐上了马车，看着顾云庭把顾盼瑞拉过去后，他识趣的赶马车到一旁去。 顾云庭是为了送工钱来的，担心家里吃不上饭，但看着一切井井有条，也放心了：“这些，你给家里买吃的，买点礼送师傅，懂吗？” 人情世故，哪都必不可少。林菱扫了一眼，没说话。 老大接下：“知道了爹，您一路小心。” “好，去。”顾云庭本想跟林菱说两句，只觉得他一开口气氛诡异，索性不说，塞给小四两个铜板买糖葫芦之后，走了。 小四看着自己手里的钱，再看看哥哥手上的，她伸出小手掌：“大哥，分我一点。” 老大还真把手上的三十多个铜板全递过来。 在小四乐滋滋的伸手时，林菱伸手推了回去：“按你爹说的做，赶紧去。” 听到这话，老大似乎才有了主心骨，点点头：“那我买什么？” 呃，林菱深吸一口气：“我闻着老马身上有烟味，你给他买些旱烟，别买太多，过个瘾就行。” 投其所好是关键，但老马每次送她时味道很淡，不细闻闻不出来，想必是家里不让抽。 老大点点头去了。 林菱放下委屈巴巴的小四：“走了，买糖葫芦？” “都买不到一串！”小四的婴儿肥气鼓鼓的，爹肯定都忘记了，现在东西都涨价了。 林菱笑：“给娘，娘给你做。” “真的？” 林菱点点头，接过小四递过来的铜板，之前她就爱折腾这些小玩意，没想到能用上。 路上看到有人卖山楂，她称了半斤，花了两文钱，又买了一点糖，花了十文。 看着兜里的余钱越来越少，看样子除了赚积分，也要挣点钱才行。 第二十九章 临死前愿望 到了药堂，柳大夫就带着杨文和小四在后院里学习，一早上都没有出来一次。 林菱自己抓了一早上的药，好不容易忙完了，喘口气，又到了午时，该做午饭了。 就在门口，一长串卖东西的人，有自己鸡下的鸡蛋，有自己种的各种菜，还有猪肉摊子，鸡肉鸭肉摊子，人都多聚集在肉摊上。 干旱严重，菜的价格都快比得上肉了，林菱转了半圈，发现还是鸡蛋便宜，买了五个，抓一小把韭菜，又买了一棵大白菜，又到肉摊切了半斤肉，回去后就起锅烧火。 韭菜鸡蛋，再一过肉片白菜汤，洒上几小颗韭菜，香味立马出来了。 买的肉她还要了一点肥肉，现在汤面上都是油腥。 杨文闻到味道凑过来，狠狠吸了一口气：“好香啊！” 小四小跑过来的，看看锅里的菜，比嫂子做的还好吃，可娘不是不会做饭吗？ 她想到哥哥说娘只是想偷懒，头就埋低了去。 “不想吃？”林菱看着小四不对劲，摸了摸她的脑袋，看她抬头时眼睛里淡淡的恨意，她笑得更慈祥了！ “怎么了？娘惹你不开心了？” “不是，娘说不会做饭的！”小四喊了出来，缩到了柳大夫后面。 对于这，柳大夫和杨文都觉得，比起那些不守妇道的事来说，不算什么。 柳大夫坐下，杨文则舀饭。 林菱没料想到这一层，胡诌了一个借口：“我在这天天熬药，掌握好了量和配方，煮出来就感觉还行，娘也是第一次呢。” “真的？”小西黝黑的眼眸透着纯真的信任：“那我要吃饭。” 四人围坐。 菜的味道其实很一般，看着好看而已。 三人彻底相信了林菱的说辞，柳大夫也说：“以后杨文来做。” “啊？不好吃吗？”林菱笑问，说实话，她觉得还不如李五娘呢。 柳大夫放下碗筷：“我能吃好东西的日子没多长了，不想被你浪费。” 这话说得，她不就又少了一个活吗？林菱开心得很。 吃完饭，他们继续学，林菱在柜台那守店，继续练字。 她试着默写昨天的五个字，然后发现只能写对三个，她又重新记，重新写。 一下午过去，柳大夫仍是笑嘻嘻的出来：“不错不错，杨文，你可得用功了。”说完，他便上了二楼。 杨文虽然还是一脸颓色，但比昨日要淡一些。 “勤能补拙。”林菱指着桌上的字，示意杨文来看。 杨文这才知道她连字都认不全：“你还能学医，真是……”他想到了顾盼雪，这小丫头也不会认字，那他其实还是有优势的。 “我们先回了。”林菱抱着已经飘起来的小四，径直走到了镇口，看到了马车旁两个身影，她叹了口气。 看来挑马粪的活，也没那么简单。 知道娘会误会，没等人走到跟前，老大就迎了过去，笑着解释：“娘，程掌柜答应让我留下来了，我今日回家收拾衣物，下一次回来可能要半个月后了。” “那太好了！”林菱欣喜的拍拍他的肩膀：“我的儿子就是能干。” 老大摸了摸脑袋，耳根红了起来。 坐上了马车，老马师傅更是一个劲的夸赞：“盼瑞力气大，能吃苦，学得也快，要不了多久啊，就能自己训马了，等到那会儿，我跟程掌柜说说情，让他来驾马。” 了解了马厩情况的老大，清楚里面有人已经养了一辈马，这就是有贵人和没有贵人的区别吗？别人需要两三年才能做到的，他只需要数月。 他默默受着那些夸赞的话。 林菱看他情绪不高，替他谢过老马师傅：“您的恩德，我顾家铭记。” “害，说这些。”老马无所谓的摆摆手，才道：“我家母亲今年八十高龄了，时常觉得头疼眼花，我觉得她大限将至，不知道您能不能吊着她一口气，等她姊妹来看她最后一眼。” 说到这，他声音一度哽咽：“这两天情况越不好了，除了柳大夫不便出门问诊，其余大夫都说就这两日了，您是我最后的希望。” 林菱明白为什么老马要帮她安置好了老大才开口了，这事可不小，吊着濒死之人的性命，可需要不少的补药吊着，比如人参，就是不小的数目。 “最后的希望谈不上，我只能尽力。” 她言外之意，便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老马颔首，架着马车调转了方向，去隔壁的马家庄。 路途不远，坐着马车半个时辰不到就看到了村庄。 老马家就在村口，砌着五间屋子，盖着的是瓦，这年头没点家底的根本用不上瓦，比如顾家，就是茅草，需要经常修补才能保证不漏雨。 “请。”老马推开了远门。 林菱下了马车，老大抱着小四随后。 院子里铺了石子，种了一棵大树，树下有石桌，有藤椅，躺在藤椅上，悠哉悠哉的日子，就是林菱想象自己的晚年生活。 她收回目光，看向了左边的第一个房间。 听到呼唤，老马的媳妇儿刘氏就微微拉开门走了出来，看到林菱时，眼神第一时间闪过了敌意：“她是谁？” “大夫，来给娘看病的。”老马笑着双方介绍后，推开了屋门：“您来看看。” “好。”看着刘氏的敌意消失，林菱才意识到这院子里少了什么，孩子。 她已经进到房间，一股淡淡的屎尿味，就是开了窗户也吹不散，在干净清爽的被褥下，盖着一个头发花白，脸只有巴掌大，皮包着骨头的老妇人。 她的白丝已经落得所剩无几，整个人的呼气也十分孱弱，却没有一点痛苦的模样。 林菱上前先把脉，闭上眼片刻后睁开眼，露出一抹难色：“令堂只是年纪到了，想吊着命，就还得受罪，若不是非等不可的话，我还是建议算了。” 命到了那，再撑着除了痛苦，什么也没有。 老马听着这听了几十遍的话，走到了床边，双手托着娘的头，他埋低了头轻声问：“娘，你想等吗？” 妇人原本眯着的眼睛，在那一瞬间睁开了，大得恐怖。 “我，我要。” 第三十章 满嘴都是钱 老马见状，低声安抚：“娘，好好休息，儿子一定让你如愿。” 说完，他示意林菱一家跟着他走出去。 老大都转身了，抱着的小四还盯着老妇人，小手学着娘的姿势，她也好想去探探脉。虽然还没有学到，她揪起大哥的手。 吓得老大一激灵，又不敢用力挣脱开。 “别动，我看看。”小四故意学着娘闭眼睛去感受，可她除了摸到一层皮，凸起的筋什么也摸不到。 看她眉头拧在一起，老大噗嗤：“你还要学呢。” “哼，等我二十岁的时候，绝对是名震天下的大夫，才不会跟你一样，是个废物。” 小四挣扎着从老大怀里下来，小跑着跟上娘。 林菱听见了，低头看向小不点的时候，满脑子都是这小屁孩才六岁，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 等等，罪魁祸首好像是她！原主不止一次觉得老大二十多岁了，不能挣钱，只会种地，现在地种不了了，就是个废物。 再看老大沉默不语，一副吞了这委屈的模样，林菱扶额，先忙完再说了。 到了堂屋，老马突然双膝跪地，泪水从眼中滑落：“我知道挟恩图报不道德，可我也没办法了，林大夫，求您看在我帮了盼瑞的份上，帮帮我！钱不是问题。” 林菱忙去把人扶起来，身后传来稚嫩的声音。 “你能出多少钱？”小四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见大家都盯着自己！她立马强调：“哪有治病救人不要钱的？我们家都吃不起饭了。” “这叫趁火打劫。”林菱忍无可忍了，手都已经扬起，那巴掌没打下去，小四就缩到了老大身后，先哭了起来。 “我说错什么了？” “顾盼雪，让你学医是要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治病救人，要钱是没错，那先算一算你每天坐马车需要多少钱，帮你大哥找活计多少钱，帮助你大哥又要多少钱？” 林菱心累了，这孩子去镇上几天，似乎眼睛变宽，也心高气傲了。 柳大夫每天夸的后果。 林菱心累啊，孩子是树苗，得慢慢扳正，她一遍遍提醒自己，不能光靠打之后才冷静下来。 小四却又补充了一句：“那是大哥，娘是娘。” “挺好。”林菱笑了，回头跟老马说：“我先给令堂扎针，准备酒和蜡烛。” “好。”老马拿来东西，看着林菱进去了，转身进厨房，看到刘氏在做饭，有些郁气的模样，主动上前：“我只是请她来给娘治病。” “我看治病是假，看上了你是真，这一家子都不是好东西，才多大的孩子，满眼都是钱！” 刘氏在厨房，刚刚外面的话是听得清清楚楚，眼里嫌弃更甚。 “从我接触这几日来看，她并不像流言说的那样。”老马有心解释，看媳妇儿脸色不好，就不说话了。 屋内。 林菱已经取出银针包，为了安静，两个孩子都在堂屋里等着。 “老夫人，可能有点疼。” 她掀开被褥，再解开里衣，光看脸就觉得老人太瘦，没想到衣服下更是没有二两肉，肋骨凸起，能看到一条一条的，她深吸一口气拿酒泡过银针，再过三遍火之后，刺入穴道。 这种，只能激发体内的活力，再多撑几日而已，能撑多久，全看老人。 行针完毕，她把老人衣服穿好，盖上被褥后，轻声叮嘱：“老夫人，你能咽下粥的话，就多喝几口，才有力气。” 老人还是闭着眼，看到她用力了，但眼皮还是睁不开。 林菱收好东西走出去。 在院子里，老马已经准备好了晚饭。 红烧鲤鱼，炖肉，还有素炒白菜，鸡蛋汤。 就现在的情况还能吃得起三菜一汤的人家少之又少，老马一家也是拿出了诚意。 “又麻烦你们了。”林菱看着天色都已经暗下来，确实饿，回到家最少还要半个时辰呢。 “客气什么，吃。”老马刚准备夹鱼腹给小四，被林菱拦了下来。 “不给她，她没钱买。” 一句话，犹如冰水灌下，小四的开心只是片刻，幽怨的看向娘。 林菱留她打量：“你不是喜欢谈钱吗？你既然不给钱，就别吃。” “不吃就不吃。”小四也来了脾气，放下碗筷就气呼呼的走出了院子，站在那不识路，也不管到处跑，只能坐在门槛上，看着马儿吃草。 刘氏都看傻眼了，还以为林氏娇纵才养出这种孩子，不想那么狠得下心，反让她觉得不忍了：“就是个孩子，让她进来吃饭？” 按照以前，老大肯定也会帮着说话，可意识到妹妹针对的是自己，他闭了嘴。 “没事的，咱们吃。”这么好的饭菜，不吃就可惜了，林菱既然打算帮忙，就不打算客气委屈了自己。 该吃什么就吃什么，一碗饭下肚，她就放了碗：“多谢款待。” “咋吃那么说，盼瑞，别客气，多吃一点。”老马看到了，顾盼瑞都不去夹太多肉，光吃两碗白饭。 怪不得小四能说那样的话，顾家养那么多孩子，肯定穷。 “饱了的师傅，你们慢吃。”老大连娘的碗也收了，进厨房把碗洗了才出来。 时间不早了，老马赶紧吃完了饭就起身：“要不然你们在这睡算了，来回还折腾。” 刘氏瞬间怒火中烧。 林菱苦笑：“就我的名声，可别连累你们了。” 她先一步说出刘氏心里的话，坦坦荡荡，难不成真是自己误会了？ 林菱走出门口，看到小四蹲坐在地上的时候，她喊了一声：“回家。” 小四坐着没动，看大哥也不来抱自己，气鼓鼓的小眼睛盯着脚尖。 林菱也跟着上马车了，看着小四还在赌气，笑道：“你坐师傅的车回家，也要开钱，你没钱呢。” “娘！” 小四怒吼：“你怎么满嘴都是钱？” “跟你学的，顾盼雪，你觉得所有的东西都能用钱衡量吗？” 林菱反问，看小四愣在那，她又说：“你知道你说那话的时候，师傅多伤心了？” 小四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可她不坐马车回家，就只能走路，她妥协了：“对不起，马师傅。” “没事，快上来走了。” 第三十一章 没有经历有记忆 上了马车后，小四自己挨着大哥坐，头扭向外边，小嘴气得嘟起。 老大瞥了一眼娘，看娘更生气了，缩了缩身子，与小四隔开一点点的距离，以免火烧到自己。 都是自己生的，林菱看着这俩孩子，最后只是叹气。 到了院门口，她先下了马车朝老马师傅道谢：“麻烦你了，快回。” “不麻烦。”老马师傅客气了一句，赶紧调转车头回去了。 看着车影消失在黑暗里，只余俩盏烛光，林菱转身往院子里走，正好看到小四回了自己房间。 老大欲言又止，看着娘跟着进小四房间，没着急回屋，搁门口收拾，也不知道收拾什么，目光一直往里探。 “你进来干什么？这是爹给我砌的屋子，爹不会要我钱！” 小四脱了鞋，用被褥把自己裹得好好的。 林菱环顾一周，找板凳坐到床边，把手伸了过去：“来，你给娘瞧瞧，我看你学了两日，学出什么来了。” “我不瞧。”小四嘴硬的瞪她，但眼里都是心虚。 小孩子压根不会说谎话，林菱也没有错过小四之前拿老大实验的动作，她坐到床边，伸手把不情愿的小四拉过来，揉了揉头：“你说，我们是一家人吗？” “当然是。”小四眼里有嫌弃。 “是一家人，谈钱就伤感情了对不对？”林菱看着小四懵懵懂懂的模样，继续循循引诱：“不是所有东西都可以用钱衡量，今日是老马师傅，他大度不计较，你试试跟柳大夫说，看他赶不赶你走？” 只是想象，小四就知道答案，蔫儿唧的低头：“娘，为什么我们家没钱，你看病还不要钱呢？” 看她真诚发问，林菱就知道自己误会她了，小孩子懂什么，只是想让家里日子好过，说话直接罢了。 “你觉得钱重要，还是名声重要？” 林菱虽然不想承认，但也拗不过事实：“娘现在没有名声，被大家误会，只能先积攒好名声，才会有更多的人看病。” “就像柳大夫？”小四眨巴着清澈的眼眸问。 林菱点点头：“小四真聪明，娘交给你一个任务？” “什么？”刚刚的生气已经被抛脑后，小四瞬间热情高涨。 门外没有人，就不担心被听见，林菱说：“问一问你二哥三哥最近在干什么。” 就是不能去跟娘睡了？ 小四不太想在这边睡，可娘第一次给自己派活，她扁扁小嘴，点头了。 林菱走出房门的时候，看到老大正好进房间，没有多想什么，她就回屋歇了。 两个人睡习惯了，突然一个人……床真宽，随便翻身的感觉真爽！ 她四仰八叉的躺着，吹灭了蜡烛，听到老二和老三回来的声音，才安心熟睡。 夜半，一声轻吟让她惊醒，很像鬼叫，她咽了咽口水，想叫孩子们，下一瞬又听见低低响了几声。 这下她听清了，这不就是李五娘的声音嘛，这二人在造娃。 太急了，补药还没吃呢，再耕耘也是没用。 她把被褥拉盖住了头，听不见其他声音后，她一闭眼，自动闪出了顾云庭的身影。 常年干活，顾云庭的身上都是健壮的肌肉，摸起来的手感，以及他卖力的画面不断闪过。 她耳根红到脖颈，最后整个脑袋都爆红！ 母胎lo女青年啊，没经历过这事，可原主经历了n多次，那些记忆尤其深刻。 跟偷看十八禁一样，她连忙起身，怕打扰那俩人，就做起了深蹲。 二十个之后，双腿发软发酸，躺在床上她一觉到天亮。 收拾完出房间，李五娘在厨房做饭，那始终含笑的模样，仿佛已经抓住了救命稻草。 林菱不想泼冷水的，可还是要说：“药得坚持吃，知道吗？” 李五娘的动作一僵，联想到昨夜夫君一直不想停歇的模样，想必是她吵到了娘睡觉，她红着脸想道歉，却看娘已经出了厨房。 盯着锅里的粥，她娇羞的神色慢慢褪去，变得异常惨白。 娘的意思是说，这一次还是怀不上？ 吃饭时，她也是心不在焉。 老二和老三起最早，直接看不见人，明显故意躲着林菱。 随便。 一堆活，操心都操心不过来呢。 吃完早饭，她跟小四先后上了马车。 李五娘拉住了老大，艰难的说出娘告诉她的话，就像做错事的孩子，等着挨批。 老大看着她这样，心里有种怪异的感觉油然而生，手不自觉抓紧了她的手，温声说：“没事，我们日子还长。” 这话，让李五娘瞬间泪流满面，没有挨骂，太好了！ “我走了，家里劳烦你。” 老大说完，转身上了马车。 李五娘站在门口看着马车不见影子了，才转身回院子，才挎上篮子和小锄头，就见老三蹦蹦跶跶的跑进来。 “你拿的是什么？” 老三怀里抱着三个白色袋子，其中一个一看就知道是米，最少有五斤，另一个像是面粉，这都是难得的好东西，一个孩子从哪来？ 看到她一副怀疑他去偷的表情，老三喜悦散去，抱紧了怀里的东西：“这是我挣的，你要是敢胡说八道，我就让大哥休了你！” 这话没少说，在以前老大处于全家地位最低的孩子时，李五娘坚信不疑，但现在不一样了，娘和夫君都变好了，她不能让这一切毁于一旦：“你怎么挣的？” “关你屁事，你个吃白饭的家伙。”老三刻意扫其肚子一眼，冲回了房间。 李五娘欲哭无泪，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做，上山摘野菜去了。 此时的镇上。 老大跟林菱分开后，就去了马厩。 林菱牵着小四，穿过热闹嘈杂的街道，看到秀坊里忙活的顾嫂子，依旧笑容满面，且面色红润，一看日子就没差。 看不见小民，林菱也能放心，但牵着小四还没走出十米，就听身后一个男人怒喝。 “好啊，敢情带我儿子藏到这来了，害我好找，把儿子还我！” 顾大树的嗓音高昂粗犷，嚎一嗓子，就引来十几人注目。 秀坊门口被围了起来，顾嫂子抱着小民，愣在了原地不敢动。 第三十二章 传染病 要是林菱，早先抱着孩子躲起来了，但好像不是办法，这是别人的秀坊，要是躲不就给人添麻烦了？ 她挤到最里，看着顾大树一副吊儿郎当的痞样，就觉得头疼：“二哥，你又赌输了想卖儿子？” 本来猜测是顾嫂子带着孩子跑了，是攀附上了权贵什么的，但这一句话，让看热闹的众人瞬间对顾大树厌恶至极，更甚的，还吐了口唾沫。 “呸，什么东西，把自己的儿子卖了去赌，亏你做得出来，遭雷劈的混蛋！” “就这人，雷劈都便宜他了，就该把手脚砍了，让他以后怎么赌！” 还有说着把人淹死的，话怎么难听怎么说。 他们都生活在镇上，消息聚集地，谁家什么事，很快就得知了，赌博害得多少人家支离破碎，他们都记不清了。 有的更是受害者，闻言纷纷激昂起来。 听着这些好人的发言，林菱松口气，毕竟顾云庭和老大都不在，她真怕这疯子疯起来伤到自己。 顾大树怒瞪说话的几人，看着他们人高马大的，不敢胡来，就把目光盯到了林菱身上：“你少管我家的事，你就因为人家没生孩子，连儿媳妇都卖，比我还过分！” 此话一出，林菱立马遭到了好几人怒瞪，她咬了咬牙，刚想解释。 小四抓紧了她的手，叉着腰吼道：“才没有，娘给嫂子抓了药，让嫂子不着急，随缘，还救了多少人，你说的不是我娘！” 之前别人没记住林菱，倒是记住了这鬼灵精的孩子，上一次还将了那说胡话的婶子一军，让众人对这话更多了信服力。 “是啊，她媳妇现在被卖了吗？” 有人质问。 “没，我嫂子在家吃药呢。”小四立马接话。 顾大树看着母女俩，只觉得一口郁气堵在心口，哪哪都不顺眼，可这不重要，再不还钱，他的手真的保不住了！他转身看向秀坊内。 刚刚还只有顾嫂子跟小民的，这会儿余娘子带着一众绣娘，抄棒槌的，擀面杖的，菜刀的，全把母子二人挡在了身后。 “你们干什么？他们是我媳妇儿，是我儿子，你们不让我带走只会给你们添麻烦，我只要知道他们在这，自会让人来带走他们！” 他放出狠话。 国有律法，买卖媳妇儿和儿子是要挨板子甚至砍头的，可他们偏僻不说，这事已经屡见不鲜，只是大部分卖来换粮食罢。 林菱意识到光是藏着顾嫂子和小民没用，站出去挡住了余娘子要说的话：“那你去呗！” “行，等着！”顾大树一甩破烂的衣袖，真走了！ 看热闹的人散了，余娘子拦在秀坊门口，看着林菱的脸色不悦：“我当你是个好人，不想如此自私。” 怕惹麻烦，索性把母子推出去，可恶至极。 余娘子看着顾嫂子肯吃苦，能干，孩子也乖巧，又有绣花的天赋，准备好好培养呢，不想这个时候横生枝节。 林菱叹气：“就算挡住了一次，也有无数次，不如一劳永逸把买卖身契拿到手。” 林菱早就想着这么做了，只是：“不知道他要把人卖哪去。” “我知道，在镇西边有一个巷子，那里面都是赌博的，只是那些人十分凶恶，也，很下流，女子不论年纪路过都绕着走。” 余娘子心好，可不会把自己搭进去。 顾嫂子听到此事有危险，立马站出来：“林菱，别，别为了我涉险，这是我该受的，只求你能照顾好小民。”话落。她转身朝余娘子跪下：“多谢娘子收留之恩，我，我无以为报了，来世做牛做马定还。” 余娘子本想受了这礼，一刀两断，可还是忍不住把人扶了起来，看向了林菱：“你需要什么？” “银子。”林菱倒是想帮，手头太紧。 “总不能他说多少给多少？”余娘子大惊，要个百八十两的，掏空她的家底了！ 她怎么可能答应。 “所以才需要做点什么，时间不早了，我先去药堂。” 林菱抱着小四在街道挤着，卡着点进入药堂，已经有人在抓药了。 柳大夫在喝茶，看到她并无责怪，只是问：“能学了吗？” 林菱连忙点头，把小四推过去。 小四盯着娘，直到现在才意识到钱有多么可恶，小民哥哥和伯娘那么好，二伯居然为了钱把他们卖了！ 可余娘子又舍得给钱帮忙，明明会给工钱，也给了吃和住……她懵懵懂懂的，好像明白了为什么不能问老马师傅要钱，若是现在二伯娘跟余娘子开口要了钱，岂不是狼心狗肺？ 她听二哥这么骂过娘，还说过是什么意思。 跟着柳大夫进了后院，她就认真学习去了。 杨文也去了。 林菱把药抓完，不忙了，借着出去买菜的功夫，她自己配了俩副药，出了门往秀坊去。 秀坊就隔着两条街，因为早上一事，直接关了大门。 她上前敲门，门缝露出一只眼睛打量清楚了，才微微拉开侧门：“林大夫，走这边。” 林菱哦了一声，赶紧进去，转头就看到开门的绣娘又把门关了。 “这么严实？” 余娘子解释：“那些人穷凶极恶，强抢人的事干了不少，我也是以防万一。” 顾嫂子揽着小民，眼角和鼻头通红，显然哭过。 林菱环视一周，显然有话要讲。 余娘子说：“这些人都跟我多年，能够信任。” 林菱这才放心大胆的说：“这是我抓的药，能浑身起红疹子，会传染，嫂子，你跟小民服下，一副要死的模样，等那些人发现你们没有用，余娘子再以低价跟顾大树买了休书身契就行。” 这法子听起来冒险，可现在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顾嫂子点头：“我愿意吃，只是我儿子……”她心疼的看一眼孩子，知道林菱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点点头：“我们按你说的做。” “这疹子只是样子相似，不是真的，只要挨过了这事，再把解药熬了喝，休养一天一点问题都不会有。”她确实有准备，解药都带来了。 余娘子接过，立马让人去熬煮。 第三十三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林菱还有事，就从侧门回去了，路上顺便买了一根排骨，已经斥巨资了，剩下的就买便宜的白萝卜，再抓一把野菜后回药堂。 看到有排骨，杨文眼神都亮了，但一想到她的厨艺，立马咋舌：“我来，别被你做毁了。” 林菱哎了一声，叹气：“行行行，我做的难吃，以后我买菜，你来做。” 为了显得公平，柳大夫也会回到二楼休息，暂时不教小四。 二人坐在柜台前，林菱舀了茶水，教小四先写简单的数字。 可能是因为年纪小，刚好到启蒙和好奇的最佳阶段，小四学得非常快。 但脑袋就那么大，装了太多的东西无法消化，林菱就也只是让她学三个字，等逐渐熟悉了，再逐渐增多。 她知识有限，老二那倔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哄好。 “娘，你在想二哥？” 小四一猜就中，就把自己昨天跟三哥聊的话用自己的方式转述：“二哥去扒人家书院的围墙，就是离咱们村四五里地那个，说不给他钱，他也能学。” 这话说得，没发工钱怎么给？林菱心里吐槽，但又不得不承认老二真是读书的料，只是有些想法过于狭隘罢了。 见娘沉默，小四说：“我跟三哥说，娘会给的，可三哥说我被娘蛊惑了，下一个要卖的就是我，娘，你会卖了我吗？” 怒火乘十倍的上涨，林菱掐了自己一把才没把火气朝无辜的小四发出来，抱紧了小四，闻着孩子身上淡淡的药香，感觉到了安稳。 好歹掰直了一棵树苗。 “不会，以前娘糊涂了，现在啊，娘想清楚了，把你们一个个的抚养成人，我就心满意足了。” 话还没说完，等孩子们出人头地，她就能安心在这养老了。 小四感动的回抱紧娘：“盼雪一定不让娘失望。” “乖宝宝。” 饭菜已经做好了，排骨炖萝卜，在火上煨着，香味不断溢出来。 林菱打了个蘸水，瞬间让菜翻倍的好吃。 柳大夫难得的吃了一碗多。 杨文也是胃口大开，直夸林菱：“你对做饭也不是完全没有天赋。” “行了，学习去。” 林菱收拾了碗筷，清洗好，就有人登门。 顾大树一看是林菱，伸长了脖子往里看：“怎么是你，柳大夫呢？” 这贱人什么时候跑到药堂来了？还明显是在药堂里干活的模样，莫非，她们整日来镇上，是来药堂里？那岂不是非常有钱？ 本来还愁呢，他瞬间露出一个大笑脸。 看得林菱背脊发凉，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柳大夫在忙。”她猜得到是什么事。 可顾大树才不管呢，直接一嗓子嚎起来：“柳大夫，十万火急，人命关天的大事啊！您在哪？” 连续嚎了两遍，柳大夫才捂着耳朵一脸不悦的从后院走进来。 没等他问，顾大树先开门见山。 “我是林菱的二哥，她嫂子和侄子在秀坊身染恶疾，起了一身红疹，只有您能救她了啊！” 为什么还带上自己的名字？林菱觉得不妥，立马撇开了干系：“我们早年就分家了。” “分家也是一家人啊，这钱还不是得你付。”顾大树嘿嘿笑。 柳大夫活了几十年，什么样的没见过，当即清冷的开口：“既然是一家人，不收诊金，你就去。” “不是，我要您去救啊柳大夫，她不会救人！”不是不会治病，是不会救人，他急需完好的两个人交差呢。 “一两。”柳大夫坐着开出天价。 杨文惊了。 林菱更是又惊又不能理解柳大夫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小四疑惑。 顾大树听到这数字，双脚发软跪地求情：“柳大夫，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你忍心看着她们死？” “与我无关，死就死了，若是她们的疹子会传染，我岂不是连多活几年做不到？一两银子还是便宜了。”柳大夫自说自话，忽然站了起来，往楼上走：“我要休息一会儿，勿扰。” “是。”杨文直接拦住了楼梯口。 顾大树冲不过去，只能看向林菱：“我答应你，只卖大的。” 话里就像是在卖牲口。 林菱怒火冲天：“滚，救她来受罪，还不如让她们死了呢！” 抄起了扫帚，她直接把顾大树赶了出去。 外边看热闹的人，自然听到了林菱的最后一句话。 活着受罪，确实不如死了。 顾大树绝望的看着这道关紧的门，连拍十几下都没有回应，他现在没办法了，卖不了钱，他的腿和胳膊肯定保不住，还不如，跑！ 趁着人多，他缩进了最小的巷子里。 屋内。 林菱想着不管怎么样，也要跟柳大夫解释清楚，才上到二楼，打开的窗户恰好能看到后面一条巷子。 顾大树被几人给围堵在中间。 “就知道你小子要跑，来啊，卸了他胳膊抵债！”为首的大胡子壮汉喊了一声，其余人纷纷冲上去。 顾大树一直挣扎，脑袋，身体不知道挨了多少拳头，最后腹部一脚，他人飞起撞墙，滚落在地的时候，一口血从喉间涌出，他颤抖着趴起求饶：“我错了，我一定会，会想办法筹到钱的。” “你骗我们可太多次了。”大胡子举起一把九环大砍刀，一脚踩着顾大树的胳膊，只听锵一声，一分为二。 画面太血腥，林菱转头了，看到柳大夫也在看，悠悠转过头来，四目相对。 “恶人自有恶人磨，下次，别让脏水沾到药堂里来。” 没有责怪。 林菱尊敬的作揖行礼：“是，多谢柳大夫相助，我替我嫂子和侄子谢您的救命之恩。” “积德的事，不用谢。”说完，柳大夫已经回屋里去休息。 林菱转身下楼时，还是忍不住看一眼巷子里，那些壮汉已经走了，一条大黄狗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咬着顾大树还连着筋的脚腕。 疼痛让顾大树清醒，他边哭边驱赶着：“滚，滚。” 林菱关了窗户，下楼之后打开了大门，直奔秀坊，不知道那边怎么样了，有没有按照计划进行。 秀坊的门已经开了，那群壮汉恰好从秀坊里大步流星的走出来。 第三十四章 顾大树的结局 这些人杀人的画面还历历在目，林菱没胆子上前去，甚至怕被顾大树牵连，转身对着摊子，余光看不到人了，才快步跑进了秀坊内。 一看到她，余娘子笑着迎了过来，掩不住的欢喜：“计划很顺利。” “哈？” 林菱皱眉杵在原地。 余娘子娓娓道来：“他们带着大夫来的，我还担心被看出端倪，又不好当面贿赂大夫，不想你的药是真管用，那大夫瞧了之后，只说这疹子难治，要彻底救好得十多两银子，那些人一听立马不愿意了，就逼着我给他们钱。” 说得轻巧，当时她的境地肯定不妙。 “我当然不愿意，来我这还没挣钱呢，就让我给钱，我跟他们耍赖，说到最后，五两银子买了两张身契！” 这可是赚了，大赚！ 林菱松了口气，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那解药没喂？” “我已经让人熬了。”余娘子乐呵呵的，可看着林菱表情不对，她立马意识到什么，连忙跑到后院去，把解药从口中截下来。 林菱也跟着进了屋，看到顾嫂子跟小民躺在床上，露出的皮肤上都是一粒粒的红疹，隔着一层薄薄的肌肤，密密麻麻的有些骇人。 见到不能喝解药，顾嫂子露出不解：“为什么不能喝？” 她只是担心，并非不信任。 林菱解释：“要做戏就要演到底，不然他们肯定会来找余娘子的麻烦。” “我稍后会请大夫来瞧一瞧，然后开几服药装装样子，这五六天，你就好好休息。”余娘子说着，又想到秀坊里的一堆活计：“别想偷懒啊，这段时间没有工钱，等你好了，至少得在这干两年才能还清！” 就是说，她能在这待两年，不用担心被赶走！顾嫂子眼眶一红，挣扎着想要道谢，可身体乏力，她只能躺着，用言语表达：“这恩情，我一生铭记，谢谢余娘子，谢谢你，妹妹。” 后者是林菱。 她既然已经跟顾大树和离，那自然不会叫弟媳了。 林菱听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笑着点头：“好好休息，我回去了。” 余娘子送着林菱到门口，忍不住问了顾大树的情况，一听这人恐怕难逃一死，才重重松口气：“别的不怕，就怕他赖上来。” “是啊，我走了。” 林菱转身踏进了人流，为了以防万一，她回到药堂就上了二楼，趴在窗口伸长了脖颈去看。 那条空旷的巷子只留下血痕，没瞧见顾大树的尸体，该不会还活着？ 柳大夫恰好推门走出，扫她一眼：“做好自己的事，别老摸鱼耍滑头。” 呃……林菱摸了摸脑袋，尴尬一笑：“是。”她扶着柳大夫下楼，忍不住问：“顾大树人呢？” 柳大夫摇摇头：“看到被狗叼走了。” 林菱没有再问，只是不能放心。 大家似乎都知道柳大夫很少治病了，这药堂的就是抓药居多。 下午几乎没事，他们在后院学习，林菱就跑到了前边，跟卖豆腐的翠花婶混熟了，还能打听一点消息。 闲聊到了后边巷子的事，翠花婶立马嘘了一声，四顾没人注意她们后，示意林菱挨近点，她小声说：“那些赌坊的人都不知道杀了多少人了，那人也是倒霉，没了手和脚，被狗叼走分食了。” “啊？” 林菱嘴角抽搐，想象不了那样的画面。 翠花婶还没听说顾大树的事，只是提醒她：“可千万别惹上那帮人。” “是，是，我不敢的。”林菱心里默默记下了，买了翠花婶两块嫩豆腐，回到药堂的时候，又把老马师傅娘的药给抓上。 这些药价格昂贵，已经抵她小半月工钱了，她拿出挂账的账本，犹豫着该怎么写的时候，门外走进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老马。 他算着时间，把马车停到了外面的街道上，跨进来时见到了林菱手边的药，笑问：“是给我娘抓的吗？” “是。”林菱颔首。 “多少钱？”老马已经拿出装钱的钱袋子，鼓鼓当当的，一看就不少。 林菱露出羡慕的眼神，她不嫌重，就想感受一下啊：“一百五十文，是三天的药量。” 老马掏银子的动作一顿，拿出了一两银子：“能否开半月的？” 三天，压根撑不到姨娘来。 林菱猜到他误会了，温声解释：“三天抓一次，不是只有三天了，我三天扎一次针，但最多最多，也只能撑到半月。” 老马一喜：“多谢多谢！”说着，还是把那一两银子推了过去：“夫人，你收下，多的是诊金，知道您家那么多张嘴要吃饭呢，别客气。” “那怎么行，你帮了我儿子，我谢礼都未给，就抵了。” 林菱把银子推回去，看向了老马手里的铜板。 老马哎了一声，也不再推诿，把银子收回来给了药钱后，拿上药去门口：“那我在门口等你们。” “好。” 差不多半刻钟，柳大夫才带着二人从后院走出来，看到林菱的时候，他欲言又止。 小四今日也是萎靡不振的模样。 林菱带着小四上马车后，才把人抱在膝盖上询问：“怎么了？被柳大夫训斥了？” 小四委屈巴巴的点头：“柳大夫说我学得快，忘得更快，前天学的，今天再问，我就记不大清楚了，娘，我不是天才嘛？为什么会这样？” 她一哭，泪就跟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林菱擦都擦不快。 早就预料到了，她温声细语的安慰：“你看二哥，是不是每天都在学？” 小四点点头：“和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你不但要学习新的，还要复习之前学过的，每天都复习一遍，久而久之你就铭记于心，不会再忘了。” 顿了顿，她又说：“这些学会了也要会用，你看啊，比如你二哥眼睛疲倦，干涩生疼，你就应该联想到可用千里光，决明子等，是不是？” 小四半懂不懂的嗯了声：“那我回去好好复习今天所学的。” “乖宝宝。” 林菱揉了揉她的头，目光看向了座位上的豆腐，想想怎么弄才好吃呢。 第三十五章 寂寞 小四窝在娘的怀里，听着娘强有力的心跳，她两边嘴角高高扬起。 娘又夸她乖宝宝了，她以后一定会听话，努力学，让娘不会对她这个乖宝宝失望！ 到了院门口，林菱抱着孩子下马车，还未反应过来呢，一块肉就被老马先一步挂在了门栓上。 “一点心意。” “哎。”林菱拎着肉转身，就看到马车扬长而去，她的目光落到这条五花肉上，少说得两斤了。 小四眼睛直直看着肉，低着头很后悔那时候说那样的话。 林菱没有多说什么，拿着豆腐和肉进屋后，看到李五娘在洗野菜。 看到娘回来，她立马放下手里的活来接菜，眼里难掩欣喜：“娘，您今天买了肉？” “是马师傅谢娘的。”小四抢先回答，这是她的娘呢，好自豪。 “娘真厉害。” 李五娘真心的夸赞，现在的娘简直太好了，好得不像娘了。 只是这么好的菜，夫君却不在家。 “你放心，在程府不会饿着他。” 恋爱脑！林菱觉得李五娘就是，满脑子只剩下了老大。 但又想起那些人最爱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她不倚仗老大还能靠谁？ “去做饭。” 李五娘想到了老三今日的事，想说，但想到自己的身份，默默闭嘴进了厨房。 她今日做麻婆豆腐，肉裹着豆腐，酱色很足，看着就胃口十足！五花肉炒白菜，肉肥厚适中，三指宽，就这么一块，好不好吃，对于不常得肉吃的一家人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还有蛋花汤，飘着绿油油的葱花，味道不差，再配上满满一锅白米饭。 过年都没能吃那么好啊！今天真是空气都是香的。 老三闻着味来的，看着香喷喷的一桌，连忙去喊二哥，带着讨好意味：“好二哥，今日吃麻婆豆腐嘞，有五花肉，快来吃饭了！” 从上次被二哥赶出来到现在，他都还没反应过来二哥气什么，只晓得不管怎么哄和道歉，二哥就是不跟他说话。 但应该是因为娘，所以他都没跟娘说话，这还不够表忠心嘛？ 老二听到了，看着书上的字迹变得蜿蜒曲折，逐渐看不进去之后，他放下书起身。 打开门，他看都没看老三一眼，径直走向堂屋，落座后端碗就准备吃饭。 林菱直直看着他。 一口饭送进嘴里，嚼嚼，实在无法下咽，老二抬头，四目相对：“您想说什么？” “娘想让你教我们识字。”林菱如实说。 我们？ 小四踊跃举手。 “你现在还学做什么？”老二夹了肉放嘴里，嚼东西的动作也压不住嘴角的上扬。 长那么大是娘第一次觉得他读书有用，以前，她只对东山村那个人的孩子好，砸锅卖铁也让别人的孩子读，现在终于求到自己了！ “你怎么不去找郭文教？” 林菱脑海里搜寻了半天，才想起是郭铭的儿子！ 一口饭呛到，她歪头一直咳咳咳。 还是李五娘端了水来，给她顺气才好些。 “教不教？” “教，什么时候？”老二清楚得很，他想要读书跳出这火海，就得娘和大哥出钱！ 现在大哥对娘的话可是顺从得很，没必要惹怒。 “吃完饭。” 林菱不知道这孩子那么多弯弯绕绕，就把想要跑的老二也抓了起来，一起学。 吃完饭，她就跟着李五娘一起收拾碗筷。 李五娘受宠若惊：“娘，我自己来就行。” “天天都是你哪成，老二老三，收拾洗干净了。”林菱喊他们的同时，自己把碗筷收了，拿到了院子里，就舀水进木盆里。 老二压下了不满，把菜拿到厨房去。 老三看着二哥都做了，立马乖乖的。 只是二人才走出厨房，看到娘指着碗筷时，老二皱着眉头：“让我洗碗？” “你的手是金镶玉？洗不得？” 林菱本来还觉得挺正常的，但发现他们太理所当然的让李五娘照顾了，包括她自己也是。 都是一家人，谁付出都不是应该的，所以她做表率，蹲下来先洗。 老二想到束修，忍了，修长白皙的手指一触碰到油腻，他的眉头就皱得能夹死苍蝇，但还是忍住去擦拭。 老三跟着蹲下来，不太会就胡乱冲洗。 本来一个人半刻钟能搞定的，三个人洗了一刻。 碗放到碗柜里后，林菱带着一家人都到堂屋里，多点了一根蜡烛。 老三找来一块木板，立在椅子上，用炭一笔一划的先写一到十。 “这些我们都会啊。”老三不理解的抓耳挠腮：“浪费时间，就这会儿能赢多少钱了！” “赢钱？”林菱揪着他的耳朵，眯着眼打量：“你小子不会去赌了？” “没有，我说的是盈利的盈啊，我把我的私房钱跟六哥入股做生意，娘，快松开啊，好疼！”老三挣扎着，娘一松开他立马弹开三米远，趁着娘没追过来，他溜出了院子。 老二问：“还继续吗？” 林菱已经起身了，边往外走边摆手：“你今天把她们两个教会了就睡觉。” “我还要读书！”老二低吼，他的时间怎么能浪费在读书以外的事情上？ 李五娘和小四看着他凶巴巴的，半点不敢松懈，硬着头皮去学，去记，速度飞快！ 而林菱走出了院子后，也从记忆里抽出了关于这个六哥的信息。 那不就是胡大娘的儿子胡奥，村里人送外号老六，六哥吗？ 这二人怎么牵连到一块的？ 这胡奥就是个不务正业的混子，在村里出了名的讨厌，在没这些灾难前，他看见谁家田里养了鱼，就是抓了吃不算，还给人抓去卖，被人抓到了就耍赖，没有证据，后来就不了了之了。 那会儿村里人就说，别惹胡奥，他有路子。 是黑路子。 老三和他扯上铁定没好事。 她不由得加快脚步，已经没有老三的身影，她只能盲目的去到胡家院子外面看看，没看到老三的身影，倒是看到了胡奥。 一米七左右，穿着棕色的粗布衣，浓眉细眼，厚嘴唇，吊儿郎当的从小路走来，看到是林菱，他眼神一亮，把瓜子壳一吐，笑问：“林氏，你寂寞了？” 第三十六章 做生意 林菱脑海里犹被闪电劈过，才想起来这丫好色也是出了名的！ 她冷下脸：“你带我家盼辉在做什么？” 胡奥已经加快脚步，他平视林菱，绕着她转了一圈，深吸气，露出满足，猥琐的神情。 “我带你去找。” 林菱想吐：“不用了。” 转身想走，手她臂却忽然被胡奥的手掌抓住，他的手像是癞疙宝，凹凸不平还有黏糊糊的汗渍。 林菱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奋力挣扎，他越捏越紧，没了耐性，她一脚踹向子孙根：“去你妈的！” 瞄得很准！ 胡奥嗷嗷叫，松手后双手捂着裆下，直接跪地蜷缩起来，疼得他都没力气说话。 林菱一溜烟儿直接回家，冲进院子里赶紧洗了手，看到堂屋已经没有老二的身影，她问：“老二老三呢？” 娘好生气！ 李五娘埋着头不敢搭话。 还是小四跟着娘一段时间，胆子大了，说：“二哥教会我们就回屋读书了，三哥还没回来。” “嗯。” 她不瘟不火的应声，继续用皂角洗，搓掉皮了，她都还觉得恶心，最后忍不住太疼了，她才作罢。 折腾了一个时辰，老三还是没有回来，她等得犯困，回屋睡了。 刚做美梦赚了大把银子，门就被人从外踹开，巨大的声响吓了林菱一大跳，直接从床上蹦下床的！ 盯着月光洒下的模糊黑影，还以为是鬼，她吓得半条命都没了，双脚发软，就在撑不住的时候，对屋亮起了烛火，她看清是老三，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想干什么？踹我的门，你不想活了？” “你去找六哥干什么？你毁了我挣钱的路子你知道吗？” 老三怒吼着反问。 声音太大，村里的狗都惊得叫起来了。 林菱揉了揉眉心，才把火气稍稍压制住一点：“你们做什么生意？” “当然是……”老三后面的话说不出来，只能反问：“为什么要找六哥还把人打成那样？现在好了，他说我的钱全给他赔医药钱，那是我所有的本钱了！你赔我！” 之前是怀疑，现在林菱能确定这小子就是去赌了！ “你才多大？嗯？好的不学去学赌，你没看到你二伯的下场吗？妻离子散！” 林菱压低了声音，不想被外人听了去。 老三瞬间想到了村里人都说，二伯赌输了没钱给，被人给砍死了，后面尸体被狗给叼走……想想画面，他忍不住干呕，扶着门框说：“我运气不差，我已经赢了两次了，这一次再赢钱就够了！” “你二哥的束修不用你操心。”林菱不知道怎么去责怪了，家里就老三跟老二的感情重一些，他也是为了他二哥才踏入歧途：“既然没关系了，以后不许再去。” “我不。”老三死死盯着她：“你给我五十文就够。” “你之前的本钱哪来的？” 林菱答非所问。 老三倒是老实乖乖的答了：“我跟二哥去挖药啊，卖了一百多文，我们平分了，二哥拿去读书，我拿钱滚钱，当时我就跟二哥说跟我一起，他非不愿意，要不然现在都翻了五番，束修早够了，你们今天吃的米，就是我买的。” 他骄傲的扬起下巴。 “我再说一遍，不许再赌。”林菱看着他没有半点要收手的意思，脸色沉了下来，郑重其事的告知。 刚尝甜头，老三怎么可能会放弃，他摇摇头：“这是最后一次。” “什么意思？” “你不给就算了。”老三不想再说，一溜烟儿跑进自己的房间了。 林菱没有再追，这大晚上的，得睡觉啊。 次日起得早，老二出来吃饭了，但老三没有。 早上依旧是清粥野菜，只不过多了油腥。 吃饱了，林菱抱着小四来到马车旁，叮嘱小四：“记住娘说的了？” “嗯嗯，跟柳大夫说娘告假一天。”小四听话的点头，钻进了马车内。 麻烦老马师傅把人送去药堂后，林菱转身回了院子。 老二已经出门了。 这孩子一心只想读书，暂时不会走歪路，林菱还能放点心，就回房间等。 李五娘把屋里被褥拿出来晒，正掸灰尘呢，就看到老三的屋门开了。 小脸气得拧巴，瞪一眼李五娘，老三冷声问：“早上还是粥？” “嗯。” “你就不能做点其他的？吃都吃腻了！”老三不满的吐槽，走进了堂屋。 林菱正准备开门呢，又听见了老三的声音。 “你待会儿把我的衣服洗了缝一下，被褥也晒一下，娘要是问你，你就说我去山上挖草药了！” “听见没？你要是敢告状，大哥回来我一定告诉他，让他休了你！” 嘎吱。 屋门从里打开。 走在院子中央的老三，话瞬间卡壳了，他缓缓扭头，看到是娘的时候，他嘴角直抽搐：“娘，娘你怎么没去药堂？” “你说呢？”林菱反问，已经走下台阶，径直去把院门关上了，然后拿过李五娘手里指头大小的竹竿，一下劈在老三的腿上。 “不敬尊长，她是你嫂子，你大哥的媳妇儿，不是你的奴婢，你就这么使唤？” 她靠嘴说不动了，得来点真格的。 “赌博就算了，大半夜撞我的门质问我，我是你谁啊？你这么吼。” 怎么还翻旧账啊！他昨天冲动完就后悔了，还庆幸呢，谁知道报复这么快。 “娘，娘，我错了，别打了，好疼！” 一下就抽得小腿火辣辣的疼，不管老三怎么弹，怎么跳，娘都精准的抽在小腿上，疼得他眼泪一直冒，躲到房间里，更没地方藏。 他环抱着自己缩在角落：“娘，我不敢了。” 骂够了，打舒服了，林菱坐在椅子上问：“你准备去见胡奥，商量什么？” 老三看着竹竿就感觉疼，不敢说谎：“他说，没有本钱也可以，让我今天去东边的树林里等他，他带我去挣钱。” “没说做什么？”林菱清楚肯定不是好事。 老三摇摇头。 “那走。”林菱起身，看他还没动，眼神一瞪过去，人立马跑到屋门外了：“你要是敢胡来，就不用姓顾了。” 老三哪敢啊，乖乖带路。 第三十七章 俩都给卖了 老二都记不起来上一次被打是什么时候了，一遭被打，他脑袋都没缓过来，一瘸一拐在前面走着，不敢回头看娘。 以前娘不管他，但凡做错了什么事，推出大哥就能躲过去，现在，他突然怀念大哥起来。 “娘，大不了我不跟他做生意了，您别去了。” 这一去，以后谁还敢带着他呀！ 林菱才不废话，一脚踢起屁股上，看人又蹦又跳，哼着疼回头瞪自己，她立马扬起了竹棍。 是时候立立威了。 果然，老三一看竹棍就乖了，默默闭嘴继续往前走。 不去，就挨打，但他可以去另外一个地方啊，见不到胡奥不就好了？ 他这灵光乍现，瞬间就被一只手压了回去。 林菱搭着他的肩膀，感慨顾云庭的基因不错，孩子一个个都一米八往上，这小子现在也有一米六了。 她在他耳边悠悠说：“要是今天见不得胡奥，我就带你去他家门口等，把事情闹大一点，让大家都知道胡奥在赌博就算了，还拉着我儿子一起。” “不行不行！”老三手摆得飞快，怕娘勒死自己，紧张得不行：“要是被他娘知道，非得扒了我的皮。” “什么知道，扒了皮的？”一声清脆的声音打断了二人说话。 朝前拐角看去，苗儿娘正好在晒白菜，脸上满是笑。 是其身边，还有个半大的姑娘，十岁左右，趴在门那伸头看她们。 说准确点，是看着老三。 林菱笑着回道：“教育孩子呢，你们忙。” 不知道为什么，她对这个笑容满面，尽显孱弱的女人有点抗拒接触。 原主的记忆里二人也没有什么矛盾，直觉？ 管她呢，林菱推着老三赶紧走，猝不及防回头时，正好看到苗儿收回去的脑袋虚影。 “你跟苗儿关系好嘛？”她边走边问。 老三摇头跟拨浪鼓似的：“她就是个跟屁虫，我去哪跟哪，之前还拿桃酥骗小四，打听我在哪里玩，我才不带女孩子玩，幼稚。” “你们俩差不了多少啊。”林菱笑问：“有没有想过定亲？” “别，娘，我听话，你别这样……”老三害怕了，娘怎么不按套路出牌，以前娘的喜怒都摆脸上，他现在是看不透，吃不准，不敢瞎来了。 不知不觉的，他就按照记忆里的线路，带到了村东的小道上。 地里已经没庄稼了，连杂草都长不出来，放眼看过去，就是一条条裂缝的大地，也就山上还好，还能看到大片黄里夹杂着绿色。 老天爷没做绝，还留了一股山泉水，养活这一村人。 林菱跟着他走了没一会儿，身上就已经全是汗，看着头顶上火辣辣的太阳，她指着前面不远处的山丘：“休息会儿。” “好。”老三巴不得呢，特别是他都看过了，没胡奥的影子，已经松口气。 山丘其实就是一块比房子还大一些的石头，有一面呈三十度斜坡，可以在下面休息乘凉。 也确实凉快。 林菱拿出昨天李五娘烙的饼，分一半给老三后，她掰下一点往嘴里送，嚼半天才能咽下去。 “娘。我们约定的地方就在这，他没来咱们回去，太热了，我感觉我随时要晕倒。”饼他吃了一半，剩下的塞进怀里了，小手扶着额头，一副要昏迷的样子。 林菱直接揪过他的手把脉。 老三着急了，居然忘记了娘好像会医术这一茬，反应过来时手已经抽不出了。 “我的耐心有限，你别逼我揍得你爹都认不出来你！” 都到现在了，老三还想着维护胡奥，到底是说谎了，才开始不可能陷得那么深。 再不把人拉回来，就拉不回来了。 解铃还须系铃人，还得是找胡奥让二人彻底闹掰先。 知道老三不会乖乖带她来，但位置应该在这附近，她探出头到太阳底下找寻，目光定在了胡奥身上，真来了，只不过是两个人，去的是山林里。 没多久，里头的身影就骂骂咧咧的跑出来。 “小杂种，居然敢骗我，他没来！” “那你说怎么办？我都跟人说好了晚上要把人送过去，你这不是让我难办？” 林菱捂住了老三的嘴，成八爪鱼似的把人抓得死死的，继续听。 “对不起啊彪哥，明天，我明天不止让他来，还有他娘！他娘虽然三十多了，但前凸后翘的，不输楼里那些姑娘，还有她儿媳妇，也不错。” 说到这，胡奥还搓了搓手掌。他要先爽了再送去。 “行。”彪哥先行离开。 胡奥一边骂顾盼辉小杂种，一边回村。 人走远了，林菱才松开他。 老三瘫软的地上，不敢相信的看着某个方向，眼泪不知不觉就冒了出来。 “娘，我那么信任胡奥，有钱一起赚，为什么？” “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一件事，你还记不记得那个被上河村休回来的七婶娘？” 原主的记忆蹦出来这么一个人，印象不多，就是一个弃妇，村里人都嫌恶她，后面她就去城里卖身去了。 林菱不确定，是巧合吗？ 老三脑子一转，立马就捂着嘴，瞪圆了眼睛：“娘，这不能瞎说！” “明天试一试就知道了。” 林菱已经起身，顺带把老三拽了起来，手搭他膝盖上，笑问：“能配合了吗？给胡奥一个教训。” “嗯。”老三重重点头。 二人冒着烈日回家的时候，李五娘把其他人屋里的被褥拿出来晾晒。 现在地里没有活，李五娘就自己找活干。 林菱也不想拦着，因为她懒，这些话一定要有人做的话，不是她就行。 让老三乖乖在家，她转头就走出了院门，径直走进乡里的小巷子。 村子一共三十来户，一家紧挨一家，留出的路足够三个人行走。 她去到村长家，待了一个多时辰，才离开。 回到家正过午时。 李五娘见人回来，立马端着碗去：“娘，吃午饭。” 一碗白米饭上面盖着一层麻婆豆腐，看样子是特意留的。 吃完饭她就回房间躺着睡觉。 下午醒来的时候，老二和小四都回来了。 老二直接进屋。 小四看到娘开门等她了，欣喜一闪而过，埋下了脑袋。 第三十八章 计划有变 “娘，我去温习。” 小四手上拿着一包药材，晃了晃，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林菱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真不枉她费心费力的，终于又掰正了一棵小树苗。 孩子懂事，都晓得自学了。 “儿媳妇啊，今晚做个硬菜，奖励小四的。” 她不吝啬的夸奖，保证老二老三都听得见。 隔着一道门，老二看向了窗户位置，似乎透过那扇窗看到了娘的身影。 她何时会夸人了？自他懂事起，娘不是嫌弃爹没本事，就是骂爹让她生了那么多的孩子，说什么要是可以，就把他们塞回去等等，太多了，他已经麻木。 明明感觉不真实，却有真真切切的发生，甚至他不会控制自己，也想要跟娘说，他今天被夫子发现偷学了，夫子考他之后，说他是考秀才的料，明日起就能进学堂学习，束修后面再补交即可。 如果说了，娘是会夸他，还是骂他不商量，让家里多了一笔开支呢？ 他自嘲笑笑，继续读书，在心底还是倾向于后者。 而老三那边，已经没脸见娘了，要不是喊吃饭，说有红烧肉，他都不会出来。 李五娘确实没什么技艺傍身，但家里收整得干干净净，做饭也是一把好手。 满满一盘红烧肉又软又糯，甜度刚好。 配上肥肉炒的野菜，有了油，菜也没那么涩了，用来解腻正好。 还有一大碗肉片白萝卜白汤 第一块红烧肉，林菱夹进了小四的碗里：“吃完饭再学了。” 小四嘴里还念念有词，听娘喊了才回神，哦了一声，机械的嚼一嚼，咽下去。 林菱已经给老二和老三夹了，没有注意到小四的不对劲。 李五娘看着娘一个个的夹完后，才到自己，她只是媳妇儿，不该肖想别的。 可林菱心里只想着，当娘就是累，她早就想吃了，还得一个个的夹完，做完娘的本分才能吃。 一大块肉塞进嘴里，一嚼油水就在嘴里爆开，混合着甜味，味蕾得到满足。 一大碗肉，谁都能吃饱。 吃完饭，各自就回屋了。 小四出奇的没有再跟着林菱进屋，她回头喊：“盼雪。” “娘？” 小四木讷的回头。 “娘明天还得告假一天，你跟柳大夫说一声。”才去了三天就连休两天，林菱怪不好意思的，但胡奥那边又得尽快解决，实在抽不开身。 小四想起柳大夫交代的，点点头说：“柳大夫说一个月有两日休。” “嗯，快去睡。”林菱看着孩子进屋后，她也回去躺下。 不知道是不是中午睡过了，她这会儿是一点也不困，睡不着，便起来走一走。 看到老二和小四屋里都点着烛火，她蹑手蹑脚的来到老二屋里，透过门缝看向里面。 他还在挑灯夜读。 想要出人头地，也只有读书了。 林菱看向积分才三百多点，离一万还早呢！ 系统似乎感应到，默默出声：“加油努力！” “你有没有捷径？” 林菱问认真的，下一瞬脑海里就出现了一排乌鸦，她撇撇嘴，默默回房间。 她一走，老二就看了过来，娘，是在监视他？ 一夜安静到天亮。 公鸡才打鸣，老三就偷摸出了屋子，趁着夜色，他摸到了胡奥家门口，呼噜声震天响，胡大娘还睡呢。 他学着猫儿叫了两声长，一声短后，没有多久里面就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 胡奥拉开院门，看到是顾盼辉，气得瞪大眼，冷哼了一声：“你还来找我干什么？我说得清清楚楚，想跟我做生意不可能了！” “六哥，不是我不想来，是我娘守着我，死也不让我出门。”老三拽住胡奥的手袖，委屈巴巴孩子气的晃了晃，恳求道：“求你了六哥，只要你让我一起干，做什么我都愿意。” “真的？” 胡奥上下打量着他，以防是被他诈了，但一想到卖两个人赌资又有了，他立马就放了心。 “行，明天你把你娘带到小树林来，我就原谅你。” “好，我明天想方设法让我娘过来，只是六哥，让她来干什么？她不同意我跟你做生意。”老三恰到好处的疑惑。 他能在家里那么久不挨打，靠的就是演和溜，早就炉火纯青了。 胡奥没试探出不对劲来，只当小孩子好哄，毕竟之前看到顾盼辉卖药得了钱，骗他做生意，轻而易举的就到手了，后面手气好，赢了不少，这小子是尝到了甜头。 “我跟你娘解释清楚了，你以后就好好跟我干。”他说起谎话来，一套一套的：“你放心，我只是跟她解释清楚，要是她来不愿意，我也帮不了你。” 老三心里吐了好几口唾沫了，真当他三岁小孩子好哄呢？ 不过嘛，既然都到这步了，他下意识的眼神看向脚尖，抬头时一脸赤诚：“那六哥，咱们之前投的，怎么样了？” “赚了，这次给你分一百文。”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呢，胡奥肉疼的从怀里拿出铜板，递过去。 “真多，谢谢六哥！” 老三抬手捧着，连连鞠躬感谢，满满当当的铜板太诱人了，要不是听见了那些话，他真的会把娘和自己卖了！ 太挣钱了，什么也不干，就白赚一百文，可见利润多大。 他仔细分析，若不然也开一家赌坊？ “行，快回去，别让你娘知道你来过。”胡奥打了个哈欠催促着。 老三拔腿就跑。 回到家门口，他小心翼翼的推开门，果然看到娘屋里点着蜡烛，门没关，她坐在椅子上等，手里还拿着竹棍。 小腿屁股立马就疼了起来，老三乖乖走进去，先把铜板倒在娘手里，又把胡奥说的话全说了。 “行，去睡觉，你们约的时间是何时？” “一般都是晚上。” “那我去药堂，你要是敢乱来……” 林菱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见老三高举投降的手。 “不会，我保证！” 林菱点点头，看着人回屋了，她也睡个回笼觉，早上醒来的时候，大家也都醒了。 她跟小四上了马车离开。 老二紧随其后也出了门。 剩下李五娘和老三，四目相对的时候，她微微低了头，咬紧牙压下了不满。 第三十九章 积分bug 老三都还没说话，嫂子就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他立马气不打一处来，转身摔门进屋。 今天没有嫌弃饭菜，没有使唤她干活？真让人意外，但事情太多，她拿上篮子，就去山上了。 山上的野菜有限，大部分都枯死了，只有小溪周边还有一些，但缺粮食的人那么多，大家都去挖，很多地方都已经挖得苗都不剩。 幸好她前阵子找到一块长得不错的，还没人去过，正好今天家里的吃完了，她去摘来。 关门的声音传来，院子安静了。 老三翻来覆去，太过无聊就起身在地上拿炭画，没多久，一个屋子的形状出来了。 和他想象的赌坊差不多。 另一边。 林菱已经带着小四进了镇子。 今天来得早，杨文在开门，看到人来了还笑道：“哟，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的？” 也不怪人家这么说，天天卡点。 林菱嘿嘿笑，上前帮忙。 开了门之后，她就继续给大家抓药。 杨文和小四在后院学习，抓完药林菱往后院看一眼，见柳大夫教得认真，孩子也用心在学，她便去街道上把午饭买了。 柳大夫没有强调伙食费有多少，她就紧着自己喜欢的来，好久没吃鸭子，她便砍了半只，又买一些白萝卜拎回去。 杨文已经栓好围裙，看到今日的伙食，忙扭头去看柳大夫。 不想师傅并没有生气，默默上了楼。 不知道为什么，林菱觉得柳大夫和小四的情况都不对，正准备询问的时候杨文唤她：“给萝卜削皮切块。” “好。” 半个时辰后，老鸭汤上桌。 浓郁的香味窜进鼻腔，林菱胃口大开，吃了一碗半的饭，在桌上摆着小山似的骨头。 柳大夫牙口不好，就吃鹅肝啊，鹅腹的位置，都是肉，也十分满足。 吃完饭，林菱刚收拾好就来了病人。 男人约莫四十的年纪，是被两个同龄的男人扶着进来的，小腿被两指宽的树干刺穿，随着人走过的地方，都留下一滴滴的痕迹。 “快坐下。” 林菱连忙蹲下查看。 旁的人也立马说明情况：“我们在砍柴火，他不小心摔倒就成这样了，严重吗？能治吗？柳大夫呢？” “我来。”林菱指挥他们把人扶进小房间去，她来准备热水和夹子，以及止血消炎药。 看着她忙上忙下的，倒真有点能治的样子，两个男人眼神一对上，就连忙把伙伴扶进去。 林菱还熬了半碗麻沸散，进来就递给男人：“喝了。” “烫。” “可以喝了。”林菱已经蹲下。 屋子采光极好，现在又正好是下午，光线足，她能看得清男人小腿上的木刺，很小，有的甚至肉眼都不太能看清。 她拿夹子一点点的把旁边的夹出来，放在一张白布上，很快，就全是斑斑点点的血迹。 “还不拔吗？”旁的男人焦急询问。 林菱抬头看像受伤的男人：“还能感觉到疼吗？”她摸了下伤口。 男人摇摇头。 “麻沸散起作用了，你们按好他，千万不能动。”她边叮嘱，边活动了下手腕，躬身做足发力的姿势，用一只脚踩着男人的脚背：“来了！” 她用尽全力缓缓拔。 那瞬间，血液流得更多，男人惯性的抬脚，差点把林菱撂翻。 来不及去在意，她拔出来后立马查看是否伤到动静脉，确定没有伤及大的血管后，她才开始擦干净血迹，再敷以止血消炎的药后，又去取来白色纱布，竹片，把腿绑紧。 “这样还怎么干活？” 男人露出苦色。 生活弄人，林菱猜到他可能是家里的顶梁柱，温声提醒：“为了能干活，你才要好好养，要不然以后就是瘸子。” “会瘸？” 男人不敢相信。 林菱重重点头，认真的说：“一直流血化脓的话就会，每日换一次药，半个月就能好。” 现在天气炎热，最容易的就是灌脓了。 “切记一点水都不能碰，包括汗水。” “好。” 林菱把药抓好，收了五十文钱后，目送人走进街道，夕阳西下，不知不觉又该回家了。 “叮，检测到宿主救人性命，获得积分八十八，共计：438。” “我呵呵。” 林菱翻了个大白眼：“你是不是故意跟我作对？” 系统无辜：“积分获取有多有少，没有固定的。” 就一个机器，林菱还能怎么办？把系统骂到自闭后，她站在柜台那，望眼欲穿也等不来一个病人改变积分。 倒是等来了小四。 柳大夫交代了几句后，林菱就带着小四离开药堂了。 不想看到她买剩下的半只鸭子还没人要，她顿足在人家摊位前，兜里早没有银子了，但是她有更值钱的东西。 “林大夫，你要吗？卖你便宜些，六十文。” “我拿一斤米跟你换。”林菱让小四等她片刻，她钻进巷子再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个米袋。 袋子一打开，里面是白花花的大米。 米价高还有人会买，可鸭肉就不同了，卖不出去自己家人吃了更心疼，再说，米也值六十文。 妇人同意了。 拿到了鸭子，林菱带上小四乐滋滋的回家。 路上，小四都在自己念着一些药的性状，林菱没有打扰。 到家之后，她挽留老马师傅吃饭，但他婉拒就先回去了。 鸭子交给了李五娘，林菱回屋歇息。 晚上还有硬仗要打呢。 热腾腾的老鸭汤上桌，几个孩子都吃得满嘴油。 李五娘也沉浸在喜悦中，这可比过年那几日吃得还好，听到马师傅说，夫君在程府吃穿都不差后，她才安心一些。 吃饱喝足。 林菱说去消消食，晃悠着到了村长家门口，进去没半刻钟就又走了出来。 老三看着月亮爬到了头顶上，焦急的在院子里来回踱步，额头上布满了冷汗，看到娘回来，他忙冲过去，定在她跟前：“娘，要不然我们别去了，我心里打鼓，要是您出了事，爹一定不会放过我的！” “你爹？他不会，我死了他估计还高兴呢。”林菱耸耸肩，并不在乎顾云庭的想法。 又或者说，如果她是顾云庭，没早早打死原主就不错了。 第四十章 上道 但毕竟生了四个孩子，终究还是有感情的。 林菱如是想，催促着老三：“走。” 老三的手掌从额头滑到下巴，带着绝望走出了院子，每走一步他都觉得脚下生疮，疼得钻心。 他分心去想了一天的赌坊，还未想好应对的法子，就已经走到了村东的山丘上。 再往前走几步就进入树林了，甚至能看到里头晃动的一个人影。 老三还是不能放心，月色洒下，他目光寻到一颗巴掌大的石头，抄在手心里。 林菱的注意力，则都在后面，已经能看见胡奥呢，村长他们来了吗？ 她一步三回头，终于看到一连串人影时，底气大增，直接朝树林里喊道：“胡奥，我来了。” 脚踩在枯黄的树叶上，发出沙沙的脆响。 胡奥眯着脸打量，模糊的月色更给人添了一分神秘感，又如在她身上披上银色披风，勾的他找不着天南地北。 “来了啊，做……坐。”他指了指地上的碎叶，先一步坐在软和的枯叶上。 这厚厚的一层树叶，简直就是天然的床，他嘿嘿笑，指挥着老三：“盼辉，你去前面放哨，我跟你娘谈谈事。” 背在身后的手握紧了石头，老三那一瞬间已经想敲爆胡奥的头，可娘的手突然覆上他的手，拿走了石头：“娘？” 您不知道胡奥的龌龊心思吗？为什么要拦着我？ 林菱轻笑：“没事，去，娘正好有话跟你六哥说。” “上道啊。” 胡奥话有深意。 看到老三乖乖走远后，他立马坐近了：“老三跟没跟你说，昨天他就挣了一百文？只是五十文的本钱，他前前后后就挣了三百多文，这可抵你大半月的工钱了，你要不要跟着我干？” 赌博，没有赢的，只是还没到输的时候。 林菱故作惊诧，双手捂着嘴：“你说真的？可是我没有本钱，你能不能帮我把我儿媳妇给卖了？” 正中下怀，胡奥没想到这人这么好骗，之前准备的话术是用不上了，他摸着下巴：“我有路子，保准卖了也没人发现！” “就跟盼辉那个七婶娘一样？”林菱问。 胡奥还冥想了下，才想起来这所谓的七婶娘就是跟林菱同龄，村长的侄女，一个被上河村休回来的弃妇。 他笑笑：“不是我，是顾叔，他没赌资了，正好见人在河边哭，就把人哄到城里去做活，就给卖了。” 怪不得顾大树能去卖媳妇儿跟儿子，原来是有前科！ “那我儿媳妇能行吗？” “行啊，我有路子，但想要我带你们一起挣钱，我有个条件。”胡奥已经迫不及待的把事情往那上面引了。 先礼后兵，毕竟被顾盼辉那小子发现了，也是麻烦。 老三正盯着这边呢，心里发怵，万一出了事，他怎么跟哥哥们说？爹那边他如何交代？ 他好几次想冲过去了，可娘一再叮嘱，她不开口自己就不许胡来！ 以前的话，他肯定怀疑娘有异心，说不定是看上了胡奥，可现在，绝不是，娘自己有主意。 不能慌。 “什么条件？”林菱浅笑，只后悔当时没用全劲把他废了，现在么，也不晚。 “顾云庭常年扔你一个人在家，你不寂寞？”见她未应声，胡奥只当自己猜准了，又暗自苦恼道：“我也一直未娶妻，连那滋味也没尝过，若你今日满足了我，以后让我上刀山下火海我绝不推脱！” “以后我挣的钱，全给你，你的孩子，我也会尽我的能力抚养，这就是我的诚意。” 他拿出了一两白银，这可是卖两个人的定钱，先哄人睡觉了，晚点再搜刮回来一个样。 在月色下，银子闪烁着光。 这可是巨款啊！ 林菱一手抓过，没想到胡奥这么有钱，她忙塞进了怀里，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去见他们？” “他们？”胡奥凝视她。 太心急了，林菱暗暗吸一口气才小声的说：“就是做生意的人啊！” 真是到嘴的鸭子不想吃都一直往嘴里跑，顺利得过分。 胡奥说：“完事我就带你们去。” “先去看，看完我才能放心啊。”林菱说完又补充：“毕竟我之前卖我儿媳妇已经被发现了，这一次不稳妥的话，我可能要被活活打死！” 这么说也没毛病，可胡奥早就等不及了，想把那一两银子拿回来，可对方早揣了怀里。 先去？可去了肯定要跟他们一起分享。 他想先自己舒服一番的。 “算了，我回家再想想。”林菱作势要起身。 “别啊！”都还揣着我的银子呢，怎么能走？胡奥现在是骑虎难下，不去也得去了。 只是他怎么觉得怪怪的？ “老三，过来。” 她突然一声，打断胡奥思考，随即赞同的点点头：“确实要把他打发回去，不然看见了也不好，伤孩子心。” 他都自动扮演长辈角色了，不给点教训都不足以让林菱痛快啊。 老三已经快步冲到了眼前，林菱温声说：“你先回家。” “娘。”老三显然不愿意。 “放心，娘没事，回去看着你嫂子，只要娘看过了没问题，就把你嫂子卖了，给老二凑束修钱。”林菱拍拍儿子的肩膀，示意人回去之后，她便跟着胡奥往前走。 老三看着二人背影，恨，屈辱，悔都在这一时间统领了他的理智，他恨不得冲过去打破胡奥的脑袋。 “盼辉，给我们说说他们刚刚谈了什么。” 在有物体遮挡看不到的拐角，村长一行八人走了出来。 老三一下猜到娘的用意，立马把对话转述。 听到关于侄女的事时，村长身体都撑不住踉跄了几步：“我还以为是那孩子想不开走了歪路，没想到啊……” “咱们得快些，要不然顾林氏就要吃大亏了！” 有人催促。 村长连忙安排：“拿两个人回去通知乡亲们，其余的跟我一起去。” 老三不知道娘为什么要他保护嫂子，但他还是听话的跟着人回了村子，直接回家。 这大晚上的，李五娘看着娘出去了没回来，就准备出去找找，正好碰上老三。 老三先一步开口：“你待在家里，哪里也不许去。” 第四十一章 还是算了 “娘是不是出事了？你怎么一个人回来？”才不过片刻，李五娘已经想到了诸多可能，比如，老三真对娘做了什么错事，她得挽回，若不然夫君回来，她如何向夫君交代？ 想着，她便着急的往外走。 老三连忙抵住院门：“娘说了，不许你出去。” 看着她想硬来，老三怒吼：“你只要出去，娘肯定把你卖了！” 李五娘的身躯一震，楞在原地半天回不了神，她观察着老三的神色，年纪小，他压根还不会好好的隐藏眼神里的心虚，她问：“娘亲口说的？” “对。” 老三咬重了音。 “不。” 李五娘摇摇头，否认了老三的说法，以前她觉得娘肯定会卖了她的，但现在的娘，绝不会！ “你快带我去看看，娘一个人我担心出事。” 她催促着，试着扒拉一下老三。 老三真的被拉到一旁，看着嫂子打开院门，他咬咬牙，只有村长他们在，毕竟不是家人，谁知道他们会不会真的帮娘？万一娘的推算错误了呢？ 后果会不会真的被胡奥占便宜？或者被卖。 无论是哪个，他都不能承受。 “我带路。” 他在墙角下抄了一把砍刀，别在腰后。 李五娘看自己手上空空的，也拿上顺手的菜刀，小跑着跟上。 另一边。 林菱确定身后有人跟着，就大胆跟着胡奥走。 顺着小道，绕了一圈来到了大路上，胡奥几次看着林菱，心猿意马的想要做点什么，可想到赌资，他忍住了。 小不忍则乱大谋啊。 走了五十米，他朝黑暗里喊了一句。 “彪哥。” 没有人回答，先听到了马蹄声，随即一辆马车两个人从黑暗里走出来，其中一个彪形大汉站立在林菱面前。 林菱已经吓得忘记呼吸，这人，她见过，就在药堂的二楼，她看着这彪哥手挥舞着斧头，断了顾大树的胳膊。 她现在只觉得两边胳膊拔凉拔凉的。 另外一人，也在场。 都是杀人不眨眼的。 “怎么就一个？”彪哥开口就问。 胡奥怕露馅，连忙把人拉到一边，说了自己的计划。 彪哥回头打量林菱，月色稀薄瞧不真切，他只觉得人有点眼熟，应该在哪见过：“那现在是怎么说？” “先稳住她，然后去她家把她儿媳妇和儿子一起卖了。”胡奥说完有点悔，这么做的话，又得等，他看彪哥的意思是想带着一个人走，立马补充：“她儿媳妇瘦弱一点，但脸蛋也还是不错的，成亲几年了也没有怀孕。” 重点是不会怀孕，要知道楼里这种姑娘能省不少事，彪哥摩擦着下巴年，估摸三个人能卖不少银子，勉强掰了掰自己的嘴角，笑着转过身来。 就好似恶魔张开血淋淋的大口，满是尖锐獠牙却嘴角上扬，十分瘆人。 “你放心，只要你儿媳妇交到我手上，我保证让人回不来，也乖乖听话。” “我怎么信你们？你们打算怎么做？”林菱看到村长他们就藏在不远处，掐了大腿一把才冷静下来询问。 彪哥也耐心解释：“我们先把人关在赌坊里，调教四五天，听话了就再送到城里去，那时候听话的，自然不会暴露出你来，不听话的，我们也会转卖到别地去，你放心，绝对不会让你有麻烦。” 如果卖的是自己，估计也难回来，毕竟从话里分析，这些人不是个体，是有庞大组织。 “那她能值多少钱？”林菱惊喜的摩拳擦掌，眼睛里闪烁着贪财的光。 胡奥小心靠过去，低声说了下林菱的为人，在村子里都是出了名的。 如此贪财的人设，彻底让彪哥放心，他伸出五根手指：“一个人五两银子，最少！” “五两？” 林菱惊呼出声，这卖一个人，足够一家人生活好好的生活一年了，怪不得有人会冒险。 她点头如捣蒜：“好，那咱们这就去我家接人？” “上马车。”彪哥先一步上去。 马车宽一米八，长两米。 林菱上去之后就坐在门边，看到胡奥坐在外面守着自己后，她笑了笑：“那孩子呢？男孩女孩都有。” 彪哥没想到这人能那么贪心，如实说：“男孩一般值个七八两，女孩看年纪。” “六岁。” “那只能三两。” 重男轻女在哪个时候都有。 林菱哦哦了两声，默默盘算起来。 这模样落在彪哥眼里，只是笑笑。 马车只能顺着宽阔的官道前进，村长一行人则绕的小道回村，速度应该能比马车快个半刻钟。 足够聚集村里人了。 但千算万算，没算到马车会在村口一百米外遇上李五娘。 她就直挺挺的站在马路中间，逼停了马车后质问：“你们把我娘怎么了？放了我娘，要不然我跟你们拼命！” 她高高举起菜刀对准马头。 胡奥笑着掀开车帘：“你看这是谁？” 林菱的笑比哭还难看些，三双眼睛盯着她呢，她只能继续笑着引诱：“儿媳啊，你来得正好，娘没事，你上来，娘载你一块回家。” “真的？” 这和李五娘想的完全不一样，她不由得想叫老三出来，可才张口，就传来娘的怒喝。 “我让你上来。听到没有！” 老三这狡猾的性子，真不知道该说啥好了。 这种情况下他把李五娘推出来，又恰好了给了一条生机，绝不能让李五娘毁掉！ 林菱已经先跳下马车，拽上了发懵的李五娘，压低了声音威胁：“不许说话。” “你们在嘀咕什么？”彪哥跳下马车，边走边问，藏在身后的手，已经做好了随时灭口的准备。 林菱笑：“我说她不听话，我就让我儿子把她休了。” 李五娘应声落泪，是真心的委屈，她还以为娘不会卖她。没想到真的会卖。 其实更失落，她还以为娘真的喜欢她了，鼓足勇气前来，却遭迎头一棒。 彪哥瞧这样，心里也放心了：“走，去接你儿子。” “好勒，我儿子现在肯定在家里，我让他在家里等我呢。” 林菱上了马车，余光看了眼周围，并没有发现老三的身影，问李五娘？还是算了。 第四十二章 谁也不能放过 老三一直趴在地上都不敢喘气，直到车灯笼变暗了，确定不会被发现，他才一骨碌爬起来。 娘交代的其实是通知村长，这一次定也是！ 他忙往回跑，不管前边是隆起的田埂，摔他一个狗啃屎也好，也立马爬起来，拉开眼睛前的土后，立马又跑。 跑到他记不得摔了多少跟头，脚上多疼，以及手上粘稠的血液，他都不管不是是哪里渗出来的。 终于先马车一步进入了村子里，他直奔村长家。 可村长家里没人，他只能选择最后面偏僻一些的，挨家挨户敲门，让他们帮忙。 一听有人贩子，又要抓贼拿脏，个个抄起了家伙，悄悄的围到了村口。 狗吠声一阵阵。 马车停在了院子门口，彪哥拦下了准备下马车的林菱，看向李五娘：“你去叫。” 他觉得不太对劲。 “娘？”李五娘先询问娘的意思，等着娘点头了，她才弓着身子下马车，径直去推开院门。 林菱只能说，傻人有傻福，这种危急时刻，李五娘是半点也感受不到，也正因为她的憨，才得以让计划顺利进行。 院门打开的声音，已经吵醒了浅眠的老二，他拉开屋门冷声问：“你们去哪了？” 一睁眼一个人都没有，他怀疑自己被抛弃，窝着一肚子火气。 李五娘察觉到了，可关她什么事？娘要卖了她，她管这么多作甚？ “老三在你屋里吗？” 语气冷淡，这还是唯唯诺诺的嫂子？老二眯起眼睛打量她，难不成真经历了什么大事？他再次问：“发生了什么？” 李五娘只想要找到老三，大胆往老二屋里扫，没看到人就如牵线的木偶去推隔壁的屋门。 门拉开，她人直接被拽了进去，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只手捂住。 老三用最快的时间赶回，翻墙进来的，最简短的话叙述了娘遇到了危险，看着嫂子冷静下来，他低声说：“娘只能靠你救了。” “靠我？”李五娘心情大起大落。 “对，可能会有危险。”老三说完，看到门推开，吓了一大跳：“二哥，你怎么来了？” 他不敢喊太大声。 “我不来，等着你们全部去送死？”老二反问，看着两个六神无主的人，真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听我的。” 二人乖乖听着。 “现在最重要的，是把她从马车里弄出来。” 人没了，老二不能预料到之后家里会是什么情况，但绝对会打乱他现有的计划。 “先把小四弄出去。” 屋里，小四还睡得香呢，被强行弄醒，她烦躁的哼唧，瞪向老三。 她不敢瞪二哥。 “你们不睡觉干什么？我明天要抽查，我还没背完……” “闭嘴，跟着走。”老二直接一把把人提了起来。 他个已经比围墙高，提着人轻轻松松翻了过去。 小四还以为二哥会摔死自己，但在墙外面有四五双手撑着自己，她茫然的看向这些人：“七婶，八婶，大山哥……” 十几个熟悉的面孔，发生了什么？ 接着老二也从墙头上翻了下来。 这些发生的时候，在前院，彪哥站在围墙外，只能看到空荡荡的院子，可能被发现了！不能再等，他直接拿出藏好的绳子，冲上马车。 林菱被逼至角落：“彪哥，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绑我？” “胡奥没说，他要把你卖了吗？”彪哥冷笑着，一把就抓住林菱两只手绑紧。 林菱象征性的挣扎几下，嘴里骂道：“胡奥，你个小畜生……” 馊布团堵住嘴，她恶心得干呕。 “走。” 马车在调转方向。 胡奥和彪哥钻进马车，他舔了舔干涩的舌头：“哥，能不能我先？” “就这么着急？”彪哥看着马车往村口的方向行驶，眼皮跳得厉害，他语气也不悦。 胡奥解释：“我都想好久了，去到镇上的时间管够，要不然你先？” 他只是试探问，但看彪哥真的解开了裤子，眼神暗了暗。 “别碰我！”林菱低吼，挪着坐起身，捆在身后的手还在费力挣扎。 系统，有没有办法啊？ 系统：万事量力而行，比如我，无能为力。 说了一堆废话！ 彪哥都脱得只剩下一条里裤了，没时间了，她靠着车壁站起来，是死是活，全凭运气了！ “你们要带我娘去哪？”老三的声音在寂静的夜十分响亮，掩盖住了一些别的声音：“把我娘还回来。” 看到两个人，彪哥立马换上笑脸，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工夫：“快上来，咱们走了。” “娘？”老三没动，先喊了一声。 胡奥在里面收到了彪哥提醒，从车厢下抽出匕首架在了林菱脖颈上：“别乱说。” 冰凉凉的触感，瞬间起了一脖子的鸡皮疙瘩，林菱先呼吸几口新鲜空气，才回道：“儿子，你们上来。” “我要看到我娘。” 老三站着没动。 李五娘握紧了拳头。 情况不对，彪哥快步冲上去就一手抱一个，跟拎着两只小鸡崽似的，还没走两步呢，就感觉胸口一疼，他把两人都丢出去，低头看向胸口。 生锈的小刀刺进肉里，但因为力气不够大，卡在了骨头缝里！ 他猛的拔出，用手捂住伤口，以此减缓流血的速度。 一落地，李五娘就按照计划往家里跑。 老三才爬起来，就被一只脚踩在脚下，动弹不得。 “小兔崽子，找死，我成全你！” 车夫已经跳下来去追李五娘。 胡奥想出来看看情况。 看他半个身体探出去，又背对着自己，绝佳机会！林菱眼神一亮，快速站稳弓身蓄力，最后一下全力冲出！ 头顶撞胡奥的腰，随机她身体惯性的跟着冲出去，天旋地转，但她摔到了软绵绵的东西上，不疼。 胡奥被一压，晚上吃的东西都要吐出来了，还没喊出声来，就两眼一翻白，昏死过去。 拖延的时间足够村长赶回来，看到被绑的林菱就是活生生的证据，他一声令下：“把人全部抓起来，谁也不能放过！” 他语气都是难掩的激动。 第四十三章 颓然的小四 乌泱泱的一村人，手里拿着锄头，钉耙，把马车围得水泄不通。 车夫已经被抓住，胡奥昏死，彪哥的胸口已经被血浸透，他能闻到浓重的血腥味，以及逐渐失去力气的右手臂。 双拳难敌四手，何况他只有一手，思考一瞬他就有了决断，朗声道：“与我无关，是胡奥拿银子请我来把这一家人绑了，说是有仇，我拿钱办事。” 车夫也立马附和：“是啊，我们就是收钱办事，至于胡奥要干什么我们不清楚。” 不知道胡奥醒来知道自己背了大黑锅，会是什么嘴脸。 只知道此时一村人的脸色都跟吃了苍蝇一样难看，明明亲眼看到了，这些人还能睁眼说瞎话，真是脸皮够厚。 村长已经五十，穿着一身棕色长衫，面容威严，厉声斥责：“这五年来，我们村丢了三名女子，年龄均在十八到三十岁，上河村，下河村，皆莫名其妙丢失妇女，男童女童，你说与你们无关？” “你们这些丧尽天良的，挣人血钱，我姐姐就是因为儿子被拐卖，才，才投湖自尽。” “我外甥也是，出门玩至今没有音讯，原来是你们这种畜生干的！” 十里八乡的都是这家嫁那家，丢失的这些他们之前甚至帮忙去找过。 村民们怒火中烧。 彪哥听得无语，但还是指着胡奥眼都不眨的说：“我倒是听人说过，胡奥卖了不少人进城里，具体的你们得问胡奥，我们尽可能配合你们。” 老三和李五娘已经第一时间过来把林菱身上的绳子解开，手上一轻松，她就站了起来，看到了人群里的老二和小四。 “是你们抓了我娘，我们都能作证，胡奥逃不了，你们也别想逃。” 老二锋芒逼人，字字铿锵有力。 本来有些摇摆轻信的人立马坚定，仇恨值拉满。 彪哥盯着顾盼星看，威胁在眼里酝酿：“你是？” “顾盼星。”老二半点不惧，直接操控全场：“村长，直接把人送官，说不定他们现在就是在拖延时间，等待他们的人发现不对劲过来营救。” “我看还真是。” “送官，送官！” 声音一阵高过一阵。 彪哥眼神一沉，手心默默握紧了匕首，看了同伴一眼，点头示意动手冲出去，他的手刚扬起来时，一竹棍抽在手背上，疼得他刀都握不稳。 “打，打死这些人贩子！” 林菱吼了一声，竹棍狠狠抽在彪哥身上。 她之前打孩子们，压根不敢用力，现在打彪哥，她用了吃奶的力气。 恨不得把人打死，免得春风吹又生，遭殃的就是她！ 胡奥躺在地上也没逃过，疼醒了，就双手抱头蜷缩着，脑子压根没有空去想发生了什么。 一顿暴揍，打得三人如同孙子，被人用麻绳绑成粽子后，又丢上马车。 林菱，顾盼星，顾盼辉，以及村长和同村了三个大汉一起把这些人连夜送到城里，天一亮，一行人就跪在了大堂里。 两排各站四个衙役，手上拿着又长又宽厚的行刑杖，没有任何表情的模样立在那，无形威慑。 在堂上摆了一张案桌，坐着的张大人穿着青色官府，五十来岁的模样，慈祥的面容给人一种好说话的错觉，他手执惊堂木狠狠一拍：“堂下所报何事？” 林菱被那一声弄得脑瓜疼，学着别人双膝跪地，双手叠在脑门下叩首，听着村长把近几年人口失踪的事都推到彪哥三人身上。 “胡说八道！” 彪哥刚吼完，惊堂木一拍直接打断。 “拉出去打十大板。”张大人摆手。 四个衙役立马上前把人强行拖了出去，按在长椅上，啪，啪就是十大板。 每一下都听得出来对方用了大力气，彪哥也从第一板的嗷嗷声，变成了呜咽声。 一个彪形大汉拉回大堂的时候，成了病鸡。 十板就这样？多点不就死人了？林菱不敢再发出一点声音，这和电视上演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大人，前几日我二伯也被此人杀害。”老二适时开口，不卑不亢：“镇上的人都能够作证，看到我二伯跟着彪哥一行人离开后，被人砍断手脚，最后被野狗叼走，死无全尸。” 林菱附和：“大人，百民堂门口的豆腐老妇可作证。” 老二赞赏的看一眼她。 张大人颔首：“带证人，一个时辰后再审。” 一个时辰后，别说豆腐的老妇，连青楼里的花娘，也就是村长的侄女也来了。 二人一看到彪哥的脸，前者惊恐，藏着脑袋说：“是他，但那日有五个人。” 后者花娘满身脂粉，眼神已经没有生气，她说：“我被诓骗进了赌坊里，他们不给我饭吃，强迫我伺候他们，直到我听话，跟我一起被关的，还有七个女人，有五个不是我们镇上的，是从丽城来的。” 两个消息，就表明此事牵扯甚广，不是一日就能审完的。 张大人派官兵先去镇上封赌坊，又派人去将青楼关了，带老鸨问话。 此后的事就与林菱等人无关，除了顾盼星被留下，其余人就先回去。 马车还在城门口候着，林菱一行坐上了马车回到镇上，她自己在镇口下，其余人则继续回村。 她等了半刻钟左右，老马师傅就载着小四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昨夜吵到了，小四精神不佳，整个人垂头丧气的，走路毫无力气。 “家里没事？” 林菱问完，见小四只是点头又问：“吃早饭没？” 小四还是点头。 一路不再说话，越靠近药堂，小四的速度越慢了下来。 林菱停在拐角，蹲下来直视她：“你怎么了跟娘说？是不是柳大夫骂你了？柳大夫是个好师傅，他严厉一些也只是希望你能学得更快，千万不要恨他知道吗？” 她觉得也只有这个可能。 小四听完，眼神只是闪烁了下，浓浓的忧愁没有化开一点。 “我知道，我会好好学的。” “嗯呐，乖宝宝。”林菱揉揉小四的脑袋，把人抱起来，还没进去，就看到晚她一步的官兵到了镇上。 她把人推进药堂：“杨文，我去瞧一瞧发生了什么事。” “诶？” 第四十四章 不是学医的料 才来几日啊，就学会偷懒了！杨文刚把门全打开，就已经不见林菱的身影，他喊小四：“雪儿，你先去后院等着会儿。” 小四点点头径直走进后院，没看到柳大夫她松了口气，默默走进仓库，在架子旁停下来，一种种药去闻，去铭记。 林菱那边。 她跟着看热闹的队伍冲到了后街，二十多个官兵在前面，手上都拿着刀，把赌坊的前后门都围了起来。 这阵势太大，看门的小厮连忙冲进去喊：“官兵来抓人了，快跑！” 里面乱糟糟的脚步声一直响起。 林菱看着眼前的墙头上翻下来一个人，径直冲过来想钻进人群里去，但才靠近，就被一脚踹飞三米远。 官兵走出来，拿刀架在其脖子上，喊了一声，一官兵立马拿绳子过来把人绑住，接着将人推进角落里。 在哪里已经抓了十来人。 半刻钟后，官兵用一根绳子牵出来一串男人，老少皆有，个个眼底乌青眼眸通红，一看就是没好好休息熬夜的。 有官兵手上拿着包袱，沉甸甸的，从凸出能看得出来是脏银。 至少得有上百两，看得多少人心动！ “夫君，你，你不是去干活了吗？怎么在这？”一妇人哭喊，想冲上去被官兵拦住。 “大人，求您放过我夫君，没了他我们可怎么活！” “爹，爹！”孩子小，官兵看着小孩子没下重手推开，让孩子钻进了人群里，拽住了父亲的手袖。 男人就好似看到了希望，停下了脚步哀求着：“大人，我只是路过，没有赌啊。” “我也没有赌。” “我是被逼的，我输了十两银子，媳妇儿都输了……是他，他是这里的管事！” 一人指控，其余人怕死，就全指着一个中年男人，看着面相憨厚老实，但从眼神来看，不似小人物。 为首的官兵并不管这些，强行把小孩子扒拉开后怒斥：“奉张大人之命封了赌坊，胆敢扰乱我们行事，一律按共犯处置。” 话一出，其余人都不敢乱喊了，眼睁睁看着这队伍出了镇子。 林菱回头看了眼空荡荡的赌坊，还没等她有想法，就已经有人往里冲了，眼珠子恨不得黏在地上，想找到些碎银子也好啊。 赌坊那么多钱，官兵不可能全部搜刮走，趁着现在一个人没有，就是最好的时机。 都来了，林菱也不想白来，跟着人群摸进去之后，悄悄的偏离人群，挨着墙边找。 赌坊一共三间大屋子，一间能容下二三十人，有桌子有牌九，骰子，玉米……等等可赌的玩意儿。 人都趴在地上找。 林菱看到墙角闪了下银光，环顾四周后才快步走过去，假装掉了手帕后，将银子包裹在手帕里捡起来，揣进怀里去。 绕了一圈，不少人找到了铜板，或者碎银，纷纷吸引了注意力后，她从后门离开。 这一折腾就过了小半个时辰，她回到药堂就看到排着长队的百姓，以及柜台里忙得恨不得长八只手的杨文。 “还看！来帮忙啊！”杨文喘着气，他着急抓完药继续学呢。 林菱哦了一声，立马跑过来。 两个人一起，很快就全部抓完了。 杨文叫柳大夫下来，一齐去后院。 林菱站在柜台里面，拿出银子往称上一放，竟有一两多！ 得赶紧把老二的束修交上，再买纸笔学习写字，总用茶水和炭，无法记录下来也不行啊。 还有…… 蛮多的东西需要买。 比如李五娘的药，该买了。 “又没记住？顾盼雪，你的小脑袋装的都是什么鬼东西？学不进去就别学了，出去！” 柳大夫怒气冲冲的声音隔着后院一道门，林菱都觉得震耳，歪脑袋过去看，正好看到小四垂头丧气的往外走。 边走还边冒小豆子，看到娘的时候，咬着牙说：“对不起娘，我，我让您失望了。” 柳大夫随后走出来，一甩衣袖：“朽木不可雕也，即刻起不必再学了。” 他人上了二楼。 杨文随后走出来，摆了摆手：“师傅抽查三日前记的药，雪儿背混了不说，还记错了药用。” 学医最忌讳的就是用错药，轻则不适，重则死人。 “你们学了多少味药？一日学几味？” 果然不是亲闺女，林菱才后知后觉自己是一点都没去了解这些，把小四抱在怀里坐下后，她看向柜台方向。 不学了，杨文就开始收拾药柜，如实说：“一天五味，到现在也才二十味不到。” 这个进度不算快啊，只学性状药效的话，认真记应该没问题。 这话她没说出来，因为抱着的小四随着杨文说话，身体抖得厉害，把头埋在她颈窝里，她甚至感觉到了滚烫的热泪。 “没事没事，杨文，我带孩子出去一下，你看着啊。” 杨文这次没有半句怨言，点点头，眼神里都是不忍心。 在二楼，柳大夫看着林菱抱着孩子走远，往楼下喊了一声：“杨文。” “师傅我在。”杨文趴在楼梯那往上回，楼下离不开人，他就没上去。 隔着楼梯，声音都有些空灵。 “我是不是逼她太紧了？” 柳大夫撑着栏杆，手指微微用力，他时间不多了，自然想把会的全教会，可这样又过于急切。 杨文却摇头表示：“没有啊，当年我学的时候比这多多了。” 五年前，他十九岁。 柳大夫叹气一声，吩咐道：“去买串糖葫芦。” “哦。” 果然还是小女孩吃香啊，杨文回想自己以前被骂哭了，都得不到师傅一句安慰。 她还有糖葫芦吃！ 然而他不知道，现在的小四，正一手捏着一块糖酥，跟娘坐在一个巷子的石板上，看着人来人往，吃得忘记了烦恼。 桃酥又脆又香甜，吃了一块，小四就把那一块放了起来：“我等着回家吃。” 一人一块，她自己两块，娘对她真好，想知道，她就贴在娘身上，看着人们在眼前晃来晃去，她轻轻的试探：“娘，我要是不学了你会不会生气？” 她其实想说：“娘，我不是学医的料，我记不住。” 第四十五章 哄着乖宝宝 “我明明用心去记了，无时无刻的都在记，可柳大夫一问，我就答不上来，什么都答不上来。” 小四垂着脑袋，小脸拧巴着，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 林菱把她头抬起来，擦了擦眼睛的泪珠，轻轻叹息：“你很害怕柳大夫？” 小四想了想，虽然柳大夫没打过自己，也没像骂师兄一样那么凶，可她还是害怕。 她点点头。 这种感觉怎么说，林菱深有体会，就是面对严厉的老师时都会有一种恐惧感，不是不会，而是被恐惧淹没了理智。 “那娘问你，五倍子何用？” 突然抽查？ 小四愣了下，死记硬背后脑海里已经自动浮现了一张图，嘴里念念有词：“敛肺降火、涩肠止泻、敛汗止血……一般都是把五倍子炒焦，又或者烘干研成粉末，跟其他药物相配食用。” 林菱满意的点点头，又问道：“紫花地丁呢？” “清热解毒，凉血消肿。”小四直接就答上来了，眼神充满自信：“可用于治疗疔疮肿毒，痈疽发背，丹毒，毒蛇咬伤等。” “不错啊乖宝宝，这些你都记住了。”林菱揉揉她的脑袋，沉吟了下说道：“柳大夫再考你的时候，你就把他当成纸老虎，或者当成娘，不要害怕，娘不希望你放弃这么好的机会，你觉得呢？” 小四本身也不想放弃，只是越学感觉越艰难，才有了退缩的想法。 经过娘的话，她又充满了自信，重重点头：“嗯！” 二人回到药堂。 杨文立马把糖葫芦拿了出来：“雪儿，别生气了，诺，师傅买给你的。” 红彤彤的六个山楂球，看着就可口。 师傅甚至没说让他也买一串，哎，偏心。 小四接过糖葫芦，抬头看了一眼娘，从娘眼里看到了鼓励，她点点头，上了二楼。 她要留下来，要学有所成。 林菱走到柜台那，顺便把儿媳妇还有马师傅他娘的药给抓了。 今天刚好第三天，得去扎针了。 一刻钟后，小四笑嘻嘻的从楼上下来，钻进了柜台里去，抓着娘的大腿说：“娘，我把师傅的脸想象成你的，就一点也不害怕了！” 杨文随即脑补，噗嗤一声忍着笑：“这法子绝了。” 小四一脸无辜。 林菱都不敢去想象，只能摸摸孩子的头说：“以后想象成你师兄的头。” “别啊。” “好。” 二人异口同声，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 林菱照常去买菜，顺道进去秀坊。 来了几次，大家也就熟悉了林菱这张脸，直接把人带到了后院去。 秀坊的后院很宽，有着十几间屋子，绣娘领着她到了最西边的一间，推开门后，先看到一张四方桌子，四张椅子，左边一个衣柜，在往右边是一张木床，皮肤恢复，只是有些虚弱的顾嫂子躺在上面，旁边是顾小民在玩绣花针。 “嫂子。” “以后别叫我嫂子了，我本名叫刘招娣。”她撑着床坐起，笑起来眼角多了一条褶子，可眼里都是笑。 有了休书，她也就和顾家没什么干系了。 林菱只是想了下，就开口唤道：“刘姐姐，你好好休养身子，我来就是看看你，没事也就放心了。”“还要多谢你。” 刘招娣不知道怎么谢了，便想起一件事来：“你儿媳妇，就五娘，她的手艺我记得还不错，这阵子秀坊里来了一个大活，需要人，你要不要让五娘来试试？” “哈？” 林菱尴尬的从原主记忆里回想，家里好像缝缝补补都是李五娘的活，至于干得怎么样，她脑海里只剩下原主挑剔谩骂的声音。 “余娘子那边？”她还是问问先。 说曹操曹操到。 余娘子自然听到了二人对话，顺着说道：“确实需要人，但只是十天左右，能绣的话每日是二十文钱，这是对你，其余人都是十五文。” 干两天才能买一斤米，要以前，林菱肯定不考虑。 但现在庄稼枯死，没有活干的人一大堆，这点钱虽然不多，可也是钱啊。 “多些余娘子，我回去就让她来试试。”林菱谢过就起身了：“我还赶着回去做饭，先走了。” “好。” 目送林菱离开，刘招娣起不了身，只能弯下身体诚心感谢：“多谢娘子帮忙。”她想还林菱的恩，能做到的确只有这种小事，还是靠的别人。 以后有机会，她一定还！ “不算帮，我本就需要人。”另一点，余娘子并未挑明。 熟知了林菱之后，就知其医术并非坊间流传的不入流，且顾盼雪又有极大可能继承柳大夫衣钵。 不管怎么考量，与其交好百利无害。 离开了秀坊，林菱就去买菜，今儿就买了半斤肉，买点腌制的酸菜，就回去了。 杨文虽然是个男人，做饭却还不错，将酸菜洗干净切断，大火爆炒，香味扑鼻。 接着敲两个鸡蛋，煮一个蛋花汤，热腾腾的午饭出炉。 吃完饭后，柳大夫带着一大一小去了后院。 柳大夫尽量让自己慢一些，温和一些，小四也更认真的去记，去听。 下午的时间飞快，转眼太阳就要落山。 林菱牵着小四走出药铺，老马就架着马车在门外侯着了。 看着二人上马车。杨文难掩艳羡：“我什么时候也能遇到贵人？” “你先学好医术，不然贵人在你面前你都不能救活，弄不好还丢了性命。” 柳大夫已经上楼。 一盆冷水透心凉，杨文只能感慨，不同性别不同命，关门。 马车驶出了镇口后，就直奔马家庄。 天黑前就到了老马家，刘氏打了招呼在做饭，林菱拿着针灸包进了屋内，老马则去熬药。 烈酒和油灯都备好，林菱消毒。 这三日时间，老人身子骨更弱了，要不是有轻微的起伏，压根看不出来人还活着。 其实活着每一秒，对于老人来说都很煎熬。 “夫人，你撑住了。” 老人只是瞳孔动了下。 林菱开始扎针，随着下针时有堵塞感，她脸色越来越难看，额头也缓缓浸出冷汗，动作越来越慢。 已经半个时辰了。 老马在门口来回踱步，好几次上台阶又退了回来，终于等到门开。 第四十六章 木盒里的巨款 老马迫不及待的越过林菱进屋，看到屋内的老母亲还睁着眼睛还有呼吸，才松口气，转身出来时带上了门。 “夫人，谢谢。” 四个字，他说得异常沉重，眼含热泪。 刘氏一直照顾婆母，自然知道婆母的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还能继续撑下去，让她对林菱更加敬佩，心里也生出一个想法来。 “应该的，吃饭，好累。”林菱揉了揉酸痛的手腕，故作轻松的语调安抚着：“放心，还能撑几日，对了，是离得多远啊，怎么还没到？” 坐着马车来，半个月能走几千里地了？ 老马叹息：“远呢，一个北一个南，且她老人家身子骨也不大好，若不是前段时间终于有了消息，怕是……” 两个老人都只当对方死了。 话虽没说完，却能感觉到其中遗憾。 林菱没有在继续问，看着桌上的萝卜炖猪蹄，炒猪肝，舔了舔干巴是嘴唇，给小四夹一块四四方方的瘦肉后，她问：“你们怎么没有孩子啊？” 老马吃饭的动作一僵，旋即很快笑着道：“我的问题，就这样挺好的。” “是我。” 刘氏捏紧了筷子，感动得热泪盈眶：“一直都是我的问题，是他为了不让我被人戳脊梁骨，才谎称自己的毛病，顾夫人，我知你医术精湛，不知道能不能替我看看。” 她早想问了。 林菱点点头，看人把手伸过来之后给她探脉。 “小时候着了凉，时间久了堵塞，能治，但需要针灸配合药一起治疗，效果甚微。” 换句话来说，不一定能怀上。 但只是一点希望，刘氏也想尝试：“我想治。” “那我明日抓药让马师傅带回来。”林菱答应十分爽快，继续干饭。 小小的人儿在旁边，眼神一直黏在娘的身上，乐呵呵的笑着。 “大恩不言谢。”老马也不是不懂人情世故的人，见林菱如此尽心尽力，便保证道：“夫人放心，盼瑞在程府里有我呢，他力气大又吃得苦，很得程掌柜赏识，现在虽然还是在照顾马儿，但我保证不会长久下去。” “那我就以茶代酒，谢过师傅。” “客气了，我该谢谢你才是，敬你。” 二人一来一往。 吃完饭，老马师傅就送二人回家。 在马车上，小四盯着娘的眼神亮晶晶的。 “怎么了？一直盯着我看。”林菱揉揉孩子的脑袋，把人抱到膝盖上坐着。 小四眼里都是光：“娘，你治病救人的时候，身上都是光芒，好刺眼。” “哈？” 林菱脑海里自动脑补自己散发着光是样子，像什么，菩萨？ 罪过罪过，她可比不上！ “我觉得娘好厉害，以后雪儿也会这么厉害吗？”小四之前只觉得她有天赋，她应该学一技之长，又或者说她是为了讨娘开心的，想要挣钱等等，什么原因都有一些，却不是真心的想要治病救人。 但现在，她也想被人用崇拜尊敬的目光看着。 “以后雪儿会你娘还厉害。” 不知不觉的林菱，在孩子心里埋下了种子。 一路到家，老马师傅赠了小四一个木盒子，说是糖果。 小四摇了摇，确实是糖果，就开开心心的收下。 林菱也没多想，目送着马车离开后，转身进屋。 “娘，是银子。”小四走在后面，喊了一声，她把木盒拆开，看到就是白花花的银子。 林菱接过，估算至少有五两了！ 太多，就是诊金也太多了，林菱把银子收进木盒里，看到小四一副失望是模样，笑着道：“明日娘给你买。” “嗯呐。”小四立马喜笑颜开，冲进堂屋跟老三说：“三哥，咱们明日有糖果吃了！” 老三哦了一声，兴致不大，他又不是孩子了，还爱吃糖。 赌坊被封，张大人勒令所有地方不得再开设赌坊，抓到一个，就是二十大板。 十板子都能把彪哥打半死，何况他这小体格？ 林菱只是看一眼他，就坐到李五娘身边，看儿媳妇身体紧绷，拿余光看自己，她用手推了推脸，都笑麻了。 “秀坊在找绣娘，你绣得如何？” 娘要自己去？ 李五娘乖乖的回：“我去拿来给娘看看。” 她放下碗筷就往房间跑去，翻找了片刻，只找到了刚成亲时给夫君绣的荷包，指腹摩擦着一针一线绣好的鸳鸯，想到她挑灯连夜绣的模样，露出一抹苦笑。 里头是摘的九里香，现在早就淡得没有味道了。 似她的一腔孤勇，也早被磋磨殆尽。 林菱拿到手上时，点点头：“还不错，去到秀坊应该还会有人教的，二十文一天，你去吗？” “去。” 能挣银子，总比整日待在院子里好，李五娘就担心自己没用处，最后又被卖。 “那行，明日跟我一起去。”林菱起身，没看到老二屋里有光，问道：“老二没回来？” 老三接话：“二哥说他留下来帮忙找证据，几日不会回来了，娘，你们都出去了，也给我找个事情干呗？” 他可不想被娘盯上，成为家里最闲，最容易挨骂的那个人。 本以为娘会夸他懂事的。 林菱只是说：“等你二哥回来，好好教你读书写字，等到下个月我跟你大哥发了工钱，你就跟你二哥一起去学堂。” “嗯，我肯定好好学！” 老三答应飞快。 林菱点点头，就带着小四回房间了。 小四自己在那背，遇到忘记的，林菱及时给她提醒，补充，以更巧妙简单的法子让她记住。 老三听着屋里的声音，再看着堂屋里开始练习的嫂子，不在家的大哥和二哥都有自己的事情做……因为他跟胡奥的事，娘生气了吗？ 肯定是生气了，不然怎么会不搭理自己呢？ 他得想办法让娘开心。 想到什么，他出了院子。 次日。 李五娘做好了早饭，除了老三不见影子，她们吃完就去到门口。 没有等太久，老马就驾着马车来了：“早啊。” “下次别这样了，分得那么清楚，以后我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林菱把木盒子塞回去。 老马哎了一声，不得不收下。 第四十七章 要表现的老三 刚想说什么，老马就看到一个半大小子扛着麻袋出现，他忙小跑过去帮忙接着：“你这是什么？” 他摸了一把，里头都是草，碰一下就咯吱响，明显是晒干之后的。 老三嘿嘿笑：“谢谢马师傅，这是我的秘密。” “行嘞，我不问，放哪去？”老马已经扛着到了院门口和马车的中间位置，就看到老三跳上了马车，伸手过来。 “你干什么？” 林菱问的，眼神一沉，满是严母的威慑：“你一夜没回来，折腾什么？” 这要吃人一样，老三一点都不怂，坐在板子上，抱紧了麻袋，神神秘秘的说：“秘密，等到镇上您就知道了。” 时间来不及，林菱就喊老马：“那咱们走。” “好嘞。” 一路安静。 老马觉得气氛压抑，主动提起了老大：“盼瑞第一次接触马儿的时候，从后面去给马儿喂草，差点没被踢飞。” 李五娘听得双手紧紧握一起：“然后呢？” “他躲过了，现在知道很多的技巧不说，上一次那匹马发疯了乱跑，他关键时刻拽住了缰绳，现在那马儿啊，被他训得比狗还听话。” “他只要能驯服马厩一半的马儿，那之后马厩肯定交给他来管了。” 这是实话，只要老马在打点打点，不是问题。 “这去了也好几日了，马师傅，您看看要是可以的话，带我们去瞧瞧呗，好让她们夫妻也说说话。” 林菱看出了李五娘的担心，要是时间一长，感情怕是会更淡。 李五娘的脸慢慢爬上一抹绯红。 “没问题。” 老马答应，拉停了马车，已经到镇口了。 一家人下车后，进了镇子。 “娘，你先跟我走呗？”老三扛着一麻袋，站在了岔路口。 林菱要带李五娘走另外一条道，去秀坊，趁着时间还早她还能待一会儿，拒绝了：“我先去秀坊，走。” “娘？”娘不在，他表现给谁看？老三看着她们走了，气得跺脚，咬牙，耷拉着苦瓜脸继续跟上。 走到秀坊门口，林菱带着她们走了进去，被绣娘带到了后院。 本来很正常的，因为老三在，满秀坊的女子发出不少的惊呼。 “那是林大夫的儿子？” “才十五六？长得好俊啊。” “不知道我家小姑娘能不能和他定个亲事。” 一人一句的，林菱不想听都还往耳朵里钻，让她不得不喊住老三：“搁外边等着去。” 老三看不上这一院的老女人，也不想娶亲，他又黑着脸去到秀坊门口台阶坐着，才坐下，又引来不少人注目。 跟看石狮子似的，他浑身不自在，散发着戾气。 此时的屋内。 刘招娣已经能坐起来了，看到李五娘时就主动跟余娘子介绍：“这就是李五娘，五娘，这是余娘子。” “娘子好。”李五娘乖乖见礼。 看着就是个温柔的兔子，可余娘子不会因为这样就放水，正准备开口，林菱就把一个荷包递了过来。 李五娘解释：“一年前绣的了。” 只是扫一眼，余娘子就知道功底了：“还不错，但一年了难免手生，你去找块布练一下，咱们这次是绣花。” 李五娘先看了一眼林菱，得到点头允许后才去到前院。 有专门的位置供她们这些人练手，李五娘看着有七个人，心里有些没底。 她坐到自己的位置后，一个竹篮子就递到了眼前，里头有手绢有绣花针有各种颜色的线。 她捏好针，穿线一气呵成，再看旁人已经绣出了轮廓，她深吸一口气，为了不被卖，她仔仔细细的去绣。 余娘子带着刘招娣和林菱在外面走廊上，恰好能看到李五娘的位置，她轻笑：“应该没问题的，去忙。” 这话无疑是给了保证，林菱颔首：“多谢余娘子，以后有需要的，尽管开口。” “别等以后了。”余娘子浅笑，眼中闪过些许不好意思：“绣娘们常年拿针，手上茧子厚不说，还影响美观，我们买了护手膏效果不佳，不知道林大夫能不能帮帮忙，你放心，该给的药钱不会少。” “行，没问题。”林菱答应得爽快：“那我们就走了。” “好。” 林菱带着小四走出大门，就看到老三腾的站起来，红着脸，飞快的问：“娘，能跟我走了吗？” “我要去药堂了。” 林菱指了指太阳，快到点了。 老三瞬间脸色苍白，手上没了力气，麻袋滚出去一米远：“娘对我很失望吗？我和胡奥……我知道错了。” “小四，你先去药堂，说娘很抱歉，让你师兄受累了。” 儿子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林菱又看着他兴致勃勃到失望，还是不忍心啊。 小四哦了一声，就自己走。 林菱催促着：“走。” 老三嘿嘿一笑，把麻袋扛起来，走另外一条岔路，也就百来米，他停在了一条巷子里，前后就四五人走动，没有商铺。 这人那么少，林菱不由得想到顾大树死的那条巷子。 她还没出神一分钟，老三已经敲了一道木门。 很快一个男人来开门，目光直接打量母子二人，最后落在麻袋上。 “我看看。” 他直接上手扒拉麻袋，一拆开，里头的草药暴露无疑。 老三期待娘露出惊喜的神色，毕竟他昨晚上连夜收的药草呢，就想让娘看到他也能挣钱。 该说不说，林菱本就学医的，能闻不出来药味？装惊讶，她装不出来啊！ 老三还在等着。 看药的小厮已经翻完药草，冷幽幽的说：“这些都不值钱，二十文，卖的话我就进去给你们拿钱。” “二十？”老三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笑出声：“这些怎么可能才值二十文？我可是四十文收的！” 嗯？中间商赚差价？ 林菱来了兴趣，蹲下来查看袋子里的草药，全部是晒干的。 有不值钱的车钱草，夏枯草，大小蓟，但在袋子底部，有五株松贝。 二人还吵得不可开交，不太懂的老三渐渐落下风。 “这五株也值三十文了。”林菱拿着松贝站起。 小厮眼神闪了闪，故意做出惊讶模样：“我没看见啊。” 第四十八章 倔驴 模样太心虚了，老三看在眼里，咬紧了牙关，本打算让娘另眼相看，却叫娘看了他的糗样，越想越气，他握紧了拳头，却被温柔的手掌包裹，一肚子火气散尽。 林菱笑道：“做生意讲究诚信，我儿在你这也不是第一次，之前就算了，往后就只能祝你生意兴隆了。” 明明是祝福的话，小厮听出了浓浓的讽刺，呵笑一声，一改刚刚的心虚模样，用鼻孔看人：“少给我阴阳怪气的，这药我不收了，还觉得我收的价钱低，你们大可去问问去，看谁会要一堆破草药！” “你说什么？” 老三早就不想忍了，冲上台阶一把揪住了小厮的衣襟，拳头扬起。 林菱连忙喝止：“不能打人！”她上前一步，把老三的手指头掰开，又捋捋小厮的衣襟，拍了拍：“没伤着？” “你们……”小厮准备骂，看到老三还想动手，把话咽了回去，退后两步，把门一关！ 本来就有人路过，听到这些话，忍不住凑上前来看热闹。 “这些草药真的值四十文？” 男人瞧着也都是路边长的那种，多得很啊。 林菱点点头，把松贝摊开：“这才值钱，你们要是有的话，也可以拿来给我们收呢。” “好啊。”男人嬉笑着答应，却默默心里腹诽：我都来到镇上了，直接卖给药铺不是挣更多？ 人都散了。 老三扛着药跟在娘的身后，脑袋垂着，哪有之前的意气风发。 时间急，林菱才没有跟药铺小厮扯皮，带着老三先回到药铺去。 杨文已经在抓药了，一眼就看到了老三，从模样就看得出来是林菱的孩子，背着一麻袋的草药，这塞了一个人还不够，还要再塞一个？ 柳大夫在给病人诊脉，小四跟着他学习，空隙抬头看一眼，也注意到了老三的存在，眉头微微一蹙：“晚些再说，先把活干了。” 林菱让老三去后院等着，她先去柜台抓药。 老三第一次来娘上工的地方，打量了一圈，这药堂很大，药很多，人也很多。 他看到小四认真的学，那模样一点也不像家里时的调皮，娘也认真的抓药，手上的动作不带停顿的，不知不觉，娘跟妹妹的变化这么大了吗？ 他走到后院。 这里跟家里的前院一样大，摆着很多的架子，上下三层都是竹篓，竹篓里是切好的草药，各种各样他没见过的，也有他熟悉的。 比如他带来的这些，大捆的堆放在角落，就差写着这种药不值钱，才能随意到吃灰的地步。 怪不得那个小厮不收还说话难听，这些钱并非刚需。 他之前摘的，是娘给的图，卖了好价钱，他就天真的以为能走这条路致富。 一个多时辰了，他才看到娘他们进来。 柳大夫盯着老三，直言不讳：“让他去别处，我这可没那么多地方。” 林菱颔首：“是是是，我让他来，是想让他来认认草药，顺便看一下他拿来的这些值多少钱。” 她上前去拿来麻袋打开，特意捡出拿五颗松贝。 柳大夫一眼看透她的心思，摸了摸胡子，问：“小雪儿，你觉得该值多少？” 突然被点名，小四心里虚了下，昨日刚学过，她在脑海里先过了一遍，又把药材接过来，找了块平地，将松贝洒下。 这行为老三看懵了，蹲下来看着松贝晃悠晃悠后，稳稳立住，他问：“这是什么意识？” 小四说：“松贝是贝母里最好的，其特征就是嘴巴尖，屁股圆，洒下稳坐不动，准是松贝，这也叫观音坐莲。” 说完她还查看柳大夫的神色，依旧冷淡看不出喜怒，但娘给了她一个赞赏的眼神，让她有底气说下去：“花瓣是怀中抱月，确定是松贝，按现在的市价，三十文左右。” 这么准？ 老三震惊的眼神看看小四，又看看娘，才多久啊，怎么二人变化这么？ 若不是脸还是他熟悉的，他都怀疑换人了。 怪不得娘对自己不搭理，小四学得有模有样，嫂嫂也去秀坊了，就剩他无所事事。 “我想留下来干活。” 他突兀的说一句，四人都看向他。 杨文表示拒绝：“药堂里没什么活计是适合你的，而且你也来了，你们顾家就三个人，这药堂不成你们的了？” 他说话直，也是故意的想提醒师傅，别再让顾家的人来了，他现在感觉林菱目的不纯。 林菱叹气：“你要去读书的，跟着凑什么热闹？” 柳大夫闻言，点头赞同道：“读书才是出路，回去好好学。” “可是娘我……” 没等他话说完，林菱打断：“柳大夫，你看看这些草药能值多少钱，跟他收了，大早上的从家里扛来。” 杨文已经主动去扒麻袋了，翻了一圈目光落在松贝上：“一共只能给四十文，卖不卖？” 老三郁结，折腾了一圈，竟只是拿回了本钱，他点点头：“卖。” 总比亏的好。 柳大夫点了头，杨文就去拿铜板，交钱后他就迫不及待的催促：“趁着太阳还不热，快回家。” “嗯。”老三又不傻，看得出来娘和妹妹在这也不好过，他在这只会给他们借口，还不如先回去，再想其他法子。 林菱把人送到门口，叫停了准备踏进人海的老三：“顾盼辉，长记性了吗？” 叫全名？ 老三愣住，眼中疑惑，在他看来，只是没选对药材罢。 林菱哎了一声：“现在生意并不好做，你得好好读书，眼界宽广后，就会有更多的法子挣钱，不用那么着急，容易吃亏。” 娘懂吗？ 老三敷衍的点头：“我知道了，娘。” 家里有二哥读书就已经够了，他一看书就头晕，，还不如做生意。 “做生意也得会看账本。” 林菱只是躯壳年纪大，本质里也还是有点叛逆的，老三的想法她自己在脑海里一对话就能猜到。 说完她也不想废话，转身就进了药堂去忙。 老三看着娘的背影，认真想了，先把看账本给学会先，至于其他的，他还是算了，真不感兴趣。 第四十九章 做决断 城里。 顾盼星跟着张大人，先一口气连拔了三家青楼，一共抓了六十多名女子，年纪是七八岁到三十岁之间。 看着这些人，张大人只觉得头疼，顾盼星主动揽活，去审问。 走进昏暗的地牢，腐臭味和一些乱七八糟的味道直往鼻子里钻，他只是动了下眉毛，清冷的走到案台那。 已经有一十七八的女子被绑在椅子上，她穿着清凉，被麻绳勒得白皙的皮肤泛红。 看到来审问的是个俊朗的公子，女子娇柔轻笑，眼含风情：“小公子，奴家家道中落，流落风尘，只需三十两，就能将奴家赎回家……” “名字。” “梅儿。” “年龄。” “十七呢，与公子差不多，我屁股大，能生儿子的。” “自愿还是非自愿？” 顾盼星在薄上记录，清冷的表情依旧。 梅儿一愣，笑得更柔媚了：“若不是自愿，大人要放我们回家吗？” “你们有家？”顾盼星反问，看到梅儿露出受伤的神色，他半点不为所动，冷声道：“下一个。” 梅儿已经看到有人来给自己解绑，没预料到这么快就审问结束，她声音不由得慌起来：“我是家里人卖的，我也不想啊，可我离开青楼怎么活？” 顾盼星摆摆手，让狱卒赶紧把人带下去了，才继续审问第二个。 审问全部，太阳已经落山，他拿上薄子去到后院一间屋子。 屋内摆着一张圆桌，桌上三菜一汤，张大人已经吃了小半碗，示意他坐下：“边吃边说。” 下人已经拿来一副碗筷。 顾盼星坐正下首：“大人，一共六十三人，只有六人是被卖的，但据审问得知，她们被拐时就有七八人一起，时间对不上，那其他人应该被卖到了其他地方。” “此案牵连甚广。”张大人幽幽说了一句，侧头看向他：“你想考秀才？” “是。”顾盼星并不否认。 “牵连进来，成，本官可助你升官，不成。”张大人继续吃饭，等着回答。 顾盼星心里斟酌过，他有把握能考上秀才，但考上秀才之后呢？还有院试，乡试，会试，殿试。 人才济济，他家世拼不过，如何保证？ 他端起碗吃饭，走了自认为的捷径。 此时的镇上。 林菱跟杨文关了药堂的门后，就带着小四去秀坊。 进了院门，她第一时间看向了左手边的房间，之前李五娘就在里面刺绣，现在里面已经换上了新的一批面孔。 “林大夫，跟我来。” 绣娘在前面带路。 走到后院的时候，林菱一眼就看到了院子里十来个绣娘里，最角落的儿媳妇，以及在旁边的刘招娣。 李五娘也看到了娘和小四，连忙放下手上的绣花站起来：“娘。” 刘招娣笑了笑。 “继续。”林菱魂摆摆手，让小四去跟顾小民玩之后，她跟着绣娘往里面的房间走去。 余娘子在等着她呢。 “能不能行？” 林菱开门见山了。 余娘子倒了一杯茶水，端到对面，言笑晏晏，摆明了是喜事。 林菱坐下喝茶：“茶香浓郁，还不错。” “你儿媳妇也还不错，你要是觉得一个月工钱五百文能行，之后就留下来在秀坊做活，你放心，若是活多的话，工钱也会相应多一些。” 余娘子还挺满意的，李五娘性子软，听话，绣活精细，能留。 林菱赶紧绕了桌子一圈，双手握紧了余娘子的手：“感谢感谢，你可真是我的恩人啊，帮了我那么多，余娘子，你真是个大好人！” 这一下，她能少操多少心啊！ 余娘子没想到稳重的林菱会突然这样，又意外又惊诧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谢方式，僵硬的上扬嘴角：“小事，以后我万一有个什么病症，还指望着林大夫救我呢。” “害，余娘子大富大贵，一生顺遂着呢。”漂亮话林菱说起来可顺口。 二人又说了几句，就一起走出了房间。 正好到了时间，她跟刘招娣打了招呼，就带上李五娘走了。 在路上，她就说了余娘子的意思。 李五娘又惊又喜：“娘，真的，我真的能留在秀坊？”可喜悦一过，她有些忧愁起来：“可我怎么生孩子？” 生不了孩子，她就是罪人。 已经看到了老马师傅，林菱只是拍拍她：“不耽误。”就迎面走过去，先把药递过去，笑着问：“令堂怎么样？” “现在还算精神，再撑个十天，应该就能行了。”老马说：“来了信，说路程近了。” “行，好就行。” 这情况来看，十天还是能撑住的。 “师傅，能不能早点带我们去见我夫君？我想告诉他这个消息。”李五娘扭捏了半天才开口，更多的是想得到夫君的答应，她怕她去了秀坊，夫君会不开心。 老马点头：“想去现在就去呗，你们不着急回家？” “不急，老三那么大个人了，自己能弄吃的。”林菱放宽心得很，也顺便去看看老大过得怎么样。 开放三胎四胎，真的，操心都操不过来。 她难得想起顾云庭，但也仅仅是一瞬，上了马车之后，她终于看到了另一番景象。 程府在另一个镇，叫邦水镇，镇子比林菱她们所在的要大两倍，也更繁华，从镇口进去，就是一道道分叉口，街道两旁都是两层或三层的商铺，卖着各式各样的东西，吃喝玩乐，看得人眼花缭乱。 养老就得选在这种地方才行啊。 要下马车走，三人跟着老马，走在青石板铺是道上，看那边都来不及。 走了差不多一刻钟，就来到了一个空旷的巷子，一道围墙，从几人站的位置延伸到几百米外，中间有一道黑色的门。 这就是古人的院子？真大啊。 林菱跟着老马继续走到木门那，他上去叩门。 没一会儿，一个瘦高个子，戴着帽子的男人拉开门缝，看到是老马，就把门全拉开了，又瞧着三个老中少三个女子，皱了皱眉：“她们是？” “哦，林菱。”老马笑着介绍。 “掌柜的救命恩人，怎么不走前门啊？” 第五十章 众矢之的 早在顾盼瑞来到程府时，全府就听说了林菱的大名，知晓了掌柜之前捡回一条性命，多亏了顾林氏出手相救。 虽然没见过人，但从旁人的嘴里也能打听到顾林氏在掌柜的帮助下，到了一家医馆帮忙，现在又把儿子塞进了程府……现在又来，定也得挟恩图报。 马叔老糊涂了，居然还把人送来，门童钱鹏笑里都是讽刺：“走后门不就失了待客之道？” 林菱笑着，眼神没有变化。 可李五娘，听得脸色难堪，娘亲自来都被为难，何况是夫君呢？她不由得担心起来。 老马已经上前把门推开，扫了钱鹏一眼：“管好自己的事。” 话落，他带着林菱三人快步离开。 钱鹏看着四人走过屋檐下后不见身影，呸了一声：“老不死的，金哥早晚弄死你！” 程府的后院很大。 有假山，花园，湖……林菱每过一道门，就如同进入了奇幻空间，各不相同。 大就算了，处处透着精致，花坛摆放的位置，花开的方向，以及藤蔓的走向，柱子上的雕刻图案，有花有草有字。 看得人眼花缭乱。 原来这就是有钱人的生活，男男女女的仆人随处可见，干干净净。 啊！这世界多我一个有钱人怎么了？ 她内心咆哮，看到老马停下来，她也才打量起马厩。 位置偏僻，还没进去就能闻到很重的马粪味。 三人不约而同的捂着鼻子，又觉得有种嫌弃的感觉，又接连放下。 “走。”老马继续走。 马厩也很大，好几个马棚，从她们站的位置延伸过去五十米，每五米就有单独的圈，圈养着一匹悍马。 林菱目测至少三十匹，这得值多少钱？ 哦不，都不能用钱衡量了，光是伺候喂草的，就有五个人，还有两个人在给马刷洗，有两个在切草料，还有的来来往往的在搬运，牵马……人都接近二十。 一人五百文，一个月也要十两银子了。 这还只是马厩，其他地方的呢？ 怪不得都说富人只要流出一条缝，就够穷人吃三年。 “在那。”李五娘一直在找，终于看到了夫君的身影，快步走进了一个屋子。 那门紧接着关上。 老马看着低吟不妙，快步走过去。 四人才到门口，里面就传来爆喝。 “你照顾了这么久，还不能拉车，那要马有什么用，吃干饭吗？” 听都听得出来话里是在指桑骂槐。 顾盼瑞就好像没有察觉一样，语气没有一点的生气：“是金哥，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加驯，争取明日能拉。” “什么叫争取？”金哥怒拍桌子冷声质问。 老马准备冲进去，被林菱拦了下来，只听里面又传来了声音。 顾盼瑞说：“我保证明日一定能拉。” 语气软软的，不用看到人，林菱也能想象到老大现在低着头一副做错事的模样，空有身材和力气，就跟馒头似的，只是看着又圆又大，一捏就软了。 “明日要是还不行，你就自己去跟老马说，回去，别在这浪费时间，滚出去。” 金哥的语气不容置喙，顾盼瑞也只是想着加紧时间去驯马，转身就走。 他刚拉开门，就看到了老马师傅，娘，媳妇儿还有小四，还没来得及整理好脸上的情绪，就听身后幽幽说了句。 “托关系进来的，还是赶紧滚的好，免得在这丢人现眼。” 金哥喝了一口白酒，感觉这辣味顺着喉咙滚下，十分舒爽，但下一瞬看到了门外的老马，他惊得呛了下口水，压不住的咳嗽，断断续续的问：“你，你怎么回来了？” 老马冷哼一声，径直走了进去。 金哥连忙抬起屁股，挪开不属于自己的位置，乖乖的站到了下首去，站定的同时侧首瞪了顾盼瑞一眼。 还以为是个呆子，没想到还会玩背后耍阴招这套，真够狡诈的！ “马叔，我就说教训教训新人，不威胁一下不顶事。” 理由用多了，他一点也没觉得有问题。 金哥属于这马厩里的第二元老，是除老马外待的时间最长的。 十多年了，啥都矮老马一头，他虽然恭敬叫着马叔，可背地里干了很多阳奉阴违的事。 老马并非不知道，他没有孩子，心无大志，便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亲眼看到金哥针对顾盼瑞，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地位岌岌可危。 正好借机发作。 “你这是教训新人？”老马反问：“要不然你去驯那匹马，我给你两天时间，你要是能驯好，这位置给你坐。” 老金尬笑了两声，低着头应声：“不敢不敢，我就是照例而已，不会真罚。” 但他眼底都是不满。 这些天，老马对顾盼瑞一直特殊照顾，各种要求都是按着继承人来培养的，那些进来一年都没学到的东西，老马已经迫不及待的教给了顾盼瑞。 不单如此，老马还教了他多年积累的本事。 他苦等十多年，不是等着有人骑他头上！ “以后管好你手上的五匹马就行，要是觉得闲……” 老马顿了顿：“现在起你就开始挑马粪。” “我挑马粪？” 金哥一下没控制住，拔高了音量质问，问完就忍不住笑了：“新人才需要从挑马粪做起，你不让顾盼瑞干，让我干？马叔，你这样会有失公允，让大家不服啊。” 门本来就是开着的，外面已经围了一群人。 钱鹏猜到了会有热闹看，连忙让人帮自己看门，跑过来挤在最前面，看到里头气氛剑拔弩张，忍不住嚎一句：“就是，凭什么一个新人受到优待，就因为她娘救过掌柜？可掌柜不是都还了人情吗？让她去医馆了不说，还让马叔天天接送。” “就是，天大的恩情也还清了，凭什么？” 一语点燃了大家的怒火，纷纷跟着质问为什么。 林菱看着手足无措的大儿子，担忧得原地跺脚，着急想哭的李五娘，以及事不关己的小四。 又看向了因为自家的事，众矢之的的老马师傅，刚想开口，就收到了老马拒绝的眼神。 “我看看都有谁不满？” 第五十一章 站队 老马的声音爽朗大方，没有半点的心虚和恼怒，笑着扫视缄默不言的众人，从鼻腔冷哼一声。 刚刚还叫嚣的钱鹏摸了摸鼻子，本来就不关他的事，只是金哥平日出入给的好处多，他自然就站在金哥那边。 也想着换了金哥管事，他们能挣些零花。 其他人跟着金哥，多数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可他们都不打算当那只出头鸟。 这样的情况发生过，金哥一忍就是十余年，如今好不容易抓到错处，他不想再放过，默默挺直了腰杆，深吸一口气说道：“我们就想要个说法，到底是本事经验重要，还是关系重要？” “顾盼瑞才来几日，不但有属于自己的马匹，还不需要干最脏最累的活，可我都来三个月了，还在挑粪！”王麻嚷嚷道，他独自站在最右边，一脸不忿，这三个月，他身上流汗都是马粪味：“这不公平！” “公平？追风没有给你驯过吗？”老马不急不缓的笑问。 追风，就是顾盼瑞驯服的那匹马，本来就是匹野马，力气大得吓人。 提起它，王麻头皮发麻，上次就踢了一脚，他差点以为自己站不起来了，可顾盼瑞能让马听话，也让他默默闭嘴。 “老金说得对，在马厩靠的不是关系，是实力和经验，既然顾盼瑞驯服了追风，我让他来照顾追风有什么问题？” 老马用金哥的话堵回去，也堵众人的嘴。 “那其他人怎么不能驯了？怎么就只让顾盼瑞驯？”金哥步步紧逼，就是拿顾盼瑞来说事。 作为当事人的顾盼瑞，此时站在娘的身后，几次想说话，就又缩了回去。 从小到大被欺负习惯了，性格如此，林菱也不能说什么，扶了下额头，轻声道：“别让师傅失望。” 师傅？顾盼瑞如醍醐灌顶，鼓足勇气往前站一步：“那我把追风牵过来，谁能驯服它，我就去挑马粪。” 老马投过去赞赏的眼神，急不来，但他现在有的就是时间慢慢教。 其余人闭嘴了，毕竟他们都试过，无一不以失败告终。 “我来。” 谁都不开口，金哥主动站了出来。 林菱有点担心，这该不会出事？阻止已经晚了。 顾盼瑞去牵追风，其余人则离开程府，往后边走百来米，没有人家，只有一望无际，四处干裂的田地。 追风身高近两米，通身黝黑，肌肉十分健壮，背上已经驮着马鞍，它走路时头颅扬高，压根不把人放在眼里。 但被顾盼瑞牵着，乖乖走在后面。 “来。”老马示意顾盼瑞把缰绳交给金哥。 绳子交接得很快，金哥也是自信满满，他握紧缰绳后翻身上马，只要能在马背上不掉下来，控制住马，就算驯服。 这种事他做了十余年，压根不惧。 可他还没坐稳，追风就一个抬前提，身体近乎垂直的要把背上的人甩下去。 金哥只感觉身体悬空，掉下的瞬间立马夹紧马腹，拽紧缰绳。 束缚和夹腹让追风更激动，又跑又踢后腿，才眨眼的功夫，跟风一样跑出十几米远。 众人紧张的摒住呼吸。 老马跟林菱一家单独站在一旁，看着没有人选择在自己这边，他才觉得这么多年有种白干的感觉。 他个性也孤僻，常公事公办，不得人喜欢也是正常。 “盼瑞，你信我吗？” 顾盼瑞没有犹豫的点头：“我信。” “那走，咱们回家。”老马笑着转身就走。 顾盼瑞先看向娘，如果离开，等于白干了这几日，累是累了点，可他更害怕娘生气，觉得他无用。 林菱已经牵着小四往前走几步，见夫妻二人没跟上，笑着催促：“走，别让老马师傅久等。” 没有回程府，他们直接坐上了回家的马车。 顾盼瑞就坐在外面，老马让他来试着赶马车。 一开始还不能控制方向，速度，动作也杂乱，可随着老马一句句的指点，就顺当了起来。 已经走了一半路程。 老马笑着说：“夫人，你怎么都不担心的？”她太冷静了，这样的冷静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不关心儿子，二，就是已经知道他的目的。 他信是第二种，又想知道答案。 “我看金哥驯服不了追风，你们不在，他肯定要从马背上摔下来，正好让那些人看清楚盼瑞的本事，这是其一。” 老马饶有兴趣的继续听下去。 林菱也不让人多等，补充道：“其二，就是你也想让大家知道，谁才是拥有话语权的人。” 一箭双雕。 顾盼瑞惊讶得拉停了马车，掀开车帘确定里头的是不是娘，娘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聪明了？他只知道回家之后得挨骂，挨揍，没想到这些。 孩子太憨厚老实，有时候也不是好事。 “这些人都跟着老金，是我的失职。”老马看着顾盼瑞，这孩子性子软，但心是好的，怂了一些，但不是背叛的人：“还有第三点，我娘现在时日不多，想多陪陪她，就跟掌柜的告了假，我牵连了盼瑞。” “才不是呢师傅，您要是留下我，我可能就……”顾盼瑞难得聪明了一回，往深处想，绝对不会好过。 林菱明白了老马师傅的用心，笑着回应：“多谢了。” 天黑下来之后，马车才到顾家院子门口。 老马跳下了马车，拍了拍发麻的屁股。 “马车就留下，盼瑞，你之后来接送你娘他们。” “啊？师傅，我，我不行。”顾盼瑞连连摆手。 这么好的机会居然拒绝，林菱连忙打断：“那你再跟老马师傅去一趟马家庄，好好学。” “行，走。” 走回去也远呢。 顾盼瑞被赶鸭子上架，一路上战战兢兢。 马车走远，李五娘还不愿意进家，林菱忍不住回头催促：“咱一家人还要吃饭呢，再说，你也该相信你夫君的能力，他能行。” “是，娘。”李五娘一回神就赶紧钻进厨房，后知后觉的想起娘说的话，脸臊得红彤彤的。 夫君回来了，不知道她喝了几日的药能不能见效。 她做饭很快，半个时辰不到三菜一汤上桌。 第五十二章 教训她去 今日做的野菜汤，还有瘦肉炒萝卜丝，青椒鸡。 鸡就只有半只，切成小块，骨头多肉少。 李五娘想炖汤的，这样能最大发挥鸡肉的香和补，可娘说老是喝汤，喝腻了，吃点其他的，教她用油炸过鸡肉后，用辣椒炒。 炒的时候很呛人，炒熟之后很香呢。 “你们终于回来了。”老三闻着香味过来的，身体弯曲，双手自然垂下，走一步，手就晃一下，跟没长骨头一样。 “你没吃饭？”林菱蹙着眉头，伸手揪着老三的耳朵把人拽到跟前：“干什么去了？” “啊啊啊，疼。”老三跳脚，又不敢用力挣扎，嚷嚷着：“我睡了一天，什么也没想，二哥呢，二哥还没回来吗？” 一听到老二，林菱就松开了手，满脑子都是听到的流言蜚语，哪还记得要教训老三？ 她也是听人说的，老二带人一日就封了三家青楼，五家赌坊，抓了一百多人。 这只是城里，在各个镇上的赌坊也出现的官府的人。 搞得人心惶惶的。 林菱没想到一个小小的胡奥能牵扯那么广，难不成是个黑色产业链？如果是……那后面的人又岂会是普通人？ 想到什么，她顿时色变，一直以来都听说是老二带人在抓，威风凛凛，反倒让她忽略了这其中危险。 “等你二哥回来，你就跟着他去读书去。 年纪小，可以有冲劲，但未经过社会的毒打是不会长教训的。 以后也会有很多机会。” 林菱断断续续的说完，就看到老三一副蔫了唧的模样。 他走到桌边坐下，眼巴巴盯着鸡肉，至于刚刚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林菱的心思还在顾盼星身上，这孩子太有主见了，也不见得是好事。 气氛一时凝结，直到顾盼瑞回来才打断。 他把马车停在院门口，栓紧后又把从老马家里拿的草料喂上，看着马儿在吃，他忍不住摸了摸马脖子，才往院子里走。 他挺胸抬头，从未有过的骄傲，一进堂屋，双眼亮着光，朗声道：“娘，我自己回来了！” 刻意强调了自己。 老三眼神暗了暗。 小四的脑子依旧在默默复习今日所学。 李五娘满眼的崇拜，这个样子的夫君，迷花她的眼。 “干得不错，才几日就能独自驾马了，很棒。”林菱先夸，后叮嘱：“赶马车也不是小活，容易遇到一些麻烦事，你得多跟着马师傅学知道吗？” “嗯，娘，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娘夸自己了！顾盼瑞要是有尾巴，现在都已经摇成了扇子。 李五娘也替夫君开心。 “娘以你为傲，快先洗手吃饭，弟弟妹妹饿惨了。”林菱尽量让自己笑得真诚，嘴角都有点僵了。 马厩的活，不知道能不能保住呢。 她夹一块辣子鸡放嘴里，少了一些调料，味道要淡一些，她一下吃了三四块，回味到辣时，眼泪都流出来了。 “好香好辣！” “是啊。”老三一边哈气一边吃，压根停不下来。 小四吃辣没那么厉害，就吃七八块也是连连称赞：“嫂子的手艺，以后可以开一个客栈。” “客栈？” 李五娘不由得顺着这话题想，她和夫君两个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开着一家铺子的日子也不错啊。 可只是想象，要很多钱呢。 林菱则脑补到在酒店养老，有吃有喝有人照顾，岂不是美滋滋？ “以后有机会，咱家也开一个？” 老三眼神瞬间有了光彩，兴趣盎然：“好啊，我来开。” “以后有钱再说。”林菱一盆冷水浇下：“你给我好好读书就行。” 饭桌上安静了。 吃完饭，李五娘去洗碗。 顾盼瑞一刻钟就得去看一下马车。 村里还没人有马车呢，吃完晚饭好多人来围观，看着是之前接送林菱的，胡大娘叉着腰，指着院子就开喷：“好啊顾林氏，你卖了我儿子换富贵，你们一家吃着我儿子的人血馒头，不得好死，要下十八层地狱，生闺女早夭，生儿子没屁眼……” 越骂越难听，乡亲们都听不下去了。 “你儿子自己干的事，怎么能怪顾林氏身上？” “就是，那件事咱们一村的人都是人证，你别胡说八道。” 一个个的眼神，是那么冷漠，胡大娘红着眼，死死盯着他们：“我儿子没了，我就只有我儿子了，他要是有什么事，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她不单恨林菱，全部人都恨！ 林菱闻声走出来，一眼看到单独被围起来的胡大娘，比起之前瘦了许多，整个人的面色也惨白沧桑，想来没少受罪。 可是。 “是胡奥先要卖我们在先，你要是想胡搅蛮缠，我奉陪。” 她找到生孩子多的好处了，就比如现在，孩子们站在她身旁，特别是老大稳如泰山的身体，能给她底气！ “我胡搅蛮缠？我只有一个孩子，他死了我也不活了，还要拉你们所有人下地狱。”胡大娘怒喝，说着说着就变成了大笑，笑声格外瘆人。 听得村民纷纷退后，有的害怕惹事，悄悄回家了。 林菱叹息一口气：“你就是帮凶，帮着你儿子，卖了咱们村的人。” 她要让胡大娘得到点教训，免得肯定还会来找家里麻烦。 但没想到，一语中的。 “你胡言乱语什么？”胡大娘震惊得跳脚，刚伸手去指着林菱，下一瞬就被顾盼瑞捏住食指狠狠一按：“啊，疼疼疼！” “我手指头要断了！” 顾盼瑞用了一下力，听到咔嚓一声后，松开手，胡大娘一屁股砸在地上，顾不上屁股疼，看着自己无力的食指，哇哇嚎哭起来。 “杀人了，杀人了。” 村长看着她继续闹，怒从心起：“赶紧起来，你再这么胡搅蛮缠，就滚出我们村子！” 村长说话可不是开玩笑，他冷声说完，就让大家赶紧回去。 没人看戏，胡大娘就演不了。 林菱也让人把关了后，让大家回去休息，把老三给留了下来。 老三隔着三米远：“娘，我刚刚也想帮你的，是大哥出手太快，要不然，我现在去给您教训她去？” 第五十三章 再好的关系 “她儿子还在牢里，不来找麻烦才奇怪呢。”林菱算到的，才把老三给留了下来：“晚上咱俩睡晚一点，盯着一些，我怕晚点她一把火把咱家给点了。” “啊？为什么是我？大哥力气大，他来不是更合适吗？” 老三不想干，要熬夜，影响他晚上想事情不说，他还烦遇上胡大娘那个赖子，吵架都吵得嘴麻，就是比嗓门大。 林菱才不管他怎么想，直接敲定：“去睡，晚点我叫你醒来替我。” “娘～”老三还没开口，就看娘直勾勾的盯着自己，拒绝的理由硬是咽了回去，乖乖回屋睡觉。 看着人都回屋了，林菱坐在院子里，往耳朵里塞了一团棉花。 李五娘那么迫不及待的要孩子，老大回来了，这晚上多少要有点动静，她还是以防万一，不让自己纯洁的心灵受到感染。 直到子时，都十分安静，林菱正准备起身去叫老三醒来代替，就看到了墙外面有火光。 火光顺着围墙移动，到了后院堆着柴火的位置，林菱已经蹑手蹑脚的跟着过去，缩着自己的身体，抄了一根手臂粗的棍子在手上，做足了预备姿势。 火光又移动了一小步，似乎是估算好了距离，火光忽明忽暗，就从墙外扔了进来。 林菱立马跳起来用棍子打回去，接着跳开，有油滴在衣服上，带来灼烧感，但不是很强烈。 外面就不同了。 千算万算，胡大娘也算不到火把会被弹回来，好巧不巧的杵到腰上，疼不说，油还沾在衣服上，带着点点火星飘忽不定。 她连忙去拍，手上也传来火辣辣的痛，她不敢哼出声，怕被人发现，立马往家里走。 可还没走两步，就听身后有物体落地的声音，她快速回头。 四目相对。 胡大娘先发制人：“你干什么突然扔火把，烧到我了！” 林菱本来想说，胡大娘的屁股还有火在燃的，听这么一说，她笑了笑：“胡大娘，你这扯谎的本事炉火纯青啊，我佩服。” “那火油就是从门口洒进去的，顺着滴下来的痕迹也能找到你家，你半夜三更想烧了我 家，还反过来诬陷我？” 刚刚胡大娘的声音就不小，林菱这一嗓子就让不少人听见了。 村子不大，但一点点的声音，还是能传遍大半个村子的。 有人无语二人，这半夜三更的也不清净。 但也要好事的，喜欢看热闹的，穿着一件外套就冲出来了。 能听到小道里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胡大娘自知说不过林菱，赶紧转身就走。 “别走啊胡大娘，你的火把还没拿走呢。”林菱笑着招手，连忙捡起火把跟上。 跟着十来米的距离，她清晰看到胡大娘屁股的火苗越窜越大，不知道是不是胡大娘心思在其他的上面，压根没有留意。 大家出门的时候，就看到一人鬼火飘过，吓得众人报团，拿锄头的，拿铲子的，连忙跟上去。 胡大娘到了自家的院门口，看着林菱拿着火把跟上来，无奈追问：“你是想烧了我家？”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林菱晃了下火把，看着胡大娘身后的火苗烧着木门，她忍不住蹙紧了眉头：“你真的半点没有感觉？” “什，什么感觉？”胡大娘压根冷静不下来。 放火无异于杀人。 她那会儿非常想让林菱知道失去孩子的痛苦，可没做成她没觉得可惜，而是害怕。 她手脚此刻都冰凉凉的，只有身上暖。 等等，暖？她看着地上跳动的影子，侧头一看，这火顺着裙子往下烧，火苗都窜到眼前了。 “啊啊啊。” 她踢开门去到水缸那，水瓢一舀，半滴水也没有了。 要去山上挑水，儿子不在了，水也喝完了。 “救命啊，救命啊！走水了！” 她立马去嚎。 一听走水，多少人的脚步都快了。 好几个来到胡家门前时，都抬着半盆水来的，直接往胡大娘身上泼。 小小火苗被灭。 胡大娘脚一软，瘫坐在地，擦了擦脸上的水，五官拧在了一起：“这是什么水？”她放鼻头下闻，只是一下就干呕起来。 倒水的村民摸摸脑袋：“我，我今儿的洗脚水。” “呕。”胡大娘忍不住扶着门槛干呕，把外套脱了下来。 村长姗姗来迟，看着这一场闹剧惊动了村民，重重叹气：“胡氏，你胡闹够了没有？你还想烧房子，你不想活可以，自己跑山上一头撞死没人说你，别死在咱们村里，丢人现眼，败坏咱们村的名声！” 村里出一个疯子寡妇，可不好听。 胡大娘没想到村长能说这样的话，盯着村长：“别，我没有，是林菱想要烧死我，我一身的伤就是证据。” “我为什么要烧死你？你现在吵也吵不赢，打也打不赢，我何必？” 林菱说的大实话，看大家都信了自己，她又补充道：“胡大娘想烧死我儿子，让我体会没有儿子，大家都看到胡奥想拐卖我们一家人，要不是村长及时出现后果不堪设想。” “是那么多，我只知道公道自在人心。” 最后一句，让乡亲们产生共鸣，纷纷指着胡大娘，嘀咕这人心狠恶毒等等。 苗儿姐平日跟胡大娘最交好，此时这情况，她往前站了一步：“我看到了，是胡大娘点燃了火把去到顾家，想一把火烧了房子，要是不信，她厨房里还有。” 村长叫了一个小伙子去看。 “苗儿娘，你疯了？”胡大娘来不及多骂，赶紧去挡厨房的。 晚了。 小伙从房间里搜来了两根火把，就是铁证。 村长脸色一沉：“，此次没有人受伤，我放过你这一次，但最后一次警告你，你要是还胡来，我亲自送你见官。” 累了，乏了，村长这把老骨头根本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他老人家一走，其余人觉得也没啥可看的了，有那功夫，还不如多挣钱，多挖野菜。 林菱把火把灭了立起来，看到胡大娘还瞪着自己，摆摆手，回家睡觉。 路过苗儿娘时，见她有话要说的样子，林菱停在她面前。 第五十四章 加班 “怎么了？” 林菱笑问。 苗儿娘看着她，眼神弱弱的，就好似还没有开口，就已经满腹委屈。 这模样要是十七八的姑娘做，肯定惹人心疼，但她三十好几，风吹日晒磋磨，皮肤黝黑，人也瘦高，没有一点美态。 着实别扭。 “她儿子被带走关起来，是死是活也不能确定，她着急，害怕，被气愤冲昏头脑了，你别恨她，我，我一会儿就安慰开导，不让她再胡来。” 苗儿娘本来不想多管闲事的，可村里人都说胡大娘以前对她多好，她遇事的时候，胡大娘哪次没冲前头？没帮着她？ 如今胡大娘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她不能再袖手旁观，否则脊梁骨都要被人戳断了。 “嗯，可以，她不犯我，我也不会主动针对她。”林菱又不是闲的，大晚上困死了，打了个哈欠，她摆摆手：“睡了。” 她快步走，从苗儿身边掠过。 苗儿本来想喊人的，可她能察觉到林婶对她的厌恶，等人走空了，她走到娘身边，低着声音询问：“娘，我之前跟您说的事怎么样了？” “我跟你爹商量过了，他不喜欢顾盼辉，一点本事都没有还爱惹事，你要非嫁顾家，顾老二是个不错的。” 苗儿娘柔声细语的解释。 苗儿却脸色僵住：“顾二哥比我大太多了，而且他也看不上我。” 俩兄弟都长得不错，可以说顾二更要迷人一些，读书人的气质，是装不出来的，可她清楚二人的差距。 “你自己跟你爹说。” 苗儿娘说完，就进胡家屋里了。 苗儿站在原地，看向胡家的方向。 此时的林菱已经敲了老三的门，听到老三回应，她就让老三继续睡，接着转身去另一间房，门才打开，对面响起了开门声。 “娘，发生了什么事？” 月色下，只能看到李五娘惺忪的睡眼。 林菱说：“明天再说，赶紧睡觉。” 她是真的好困，她怕过了这会儿最困的时候，躺床上就睡不着了。 所以她以飞快的速度脱衣，钻进被窝里，闭眼，数羊。 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半刻后熟睡。 对面房间。 李五娘转身回屋的时候，看到夫君醒了，主动说：“娘说明天再说，夫君，你还有力气吗？” 本来昏昏沉沉的顾盼瑞立马精神了，之前对这样的事他都不太感兴趣，可五娘一主动，他就没有拒绝的力气了。 翻身坐起来，他搓了搓脸：“我去洗个脸，精神一下。” “好，我等你。” 次日一大早。 太阳已经从山头冒出来了，可对面的屋子还没有声音。 林菱醒来第一个，扶额无语看着脚尖。 等着李五娘一睁眼，慌乱穿衣冲出房间的时候，正好看到娘这副样子，她吓一激灵，呼吸都停滞：“娘，我，我马上去做饭。” 完了，肯定要挨骂！ 顾盼瑞紧接着走出来，看到娘的时候就感觉背上火辣辣的疼，目光不自觉看向了棍子，要是之前，他不敢说什么，不敢去跟娘解释，怕挨打，但想到五娘那脆弱的身影，仿佛他一用力就能折断的腰，怎么扛得住娘的打？ “娘……” 不等人说完，林菱就打断：“煮粥太慢了，去镇上吃。” “哈？太贵了？”小四接话，她们四个人一人两文，就是八文，吃的钱加起来可以买一小块肉了。 李五娘连忙说：“没事的娘，很快。”她一边加柴火，一边扇风，水沸之后把米倒进去搅动。 顾盼瑞进来帮忙，这可是大姑娘坐花轿，头一次啊！ 李五娘看着不言语只干活的夫君，幸福就摆在了脸上，若是一直能这样，多好？ 不会被婆母骂，夫君也默默帮着，让她看到了生活的希望。 煮沸之后，她继续搅动，直到米已经快熟了，才舀出来在篮子里控干。 顾盼瑞把柴火退了，留下来一些火炭。 李五娘把饭捏成一团，五个全放到火炭上，随着温度升高，饭团的周围开始变得焦黄，她翻面，确保每一面都烤得焦黄后，拿出来。 得快。 她顾不上汤，用手拍干净之后，双手交换着拿饭团快步走出去：“娘，吃。” 林菱拿上，烫得她差点没扔出来，最后有衣袖兜着。 小四很快就拿到了自己的份。 顾盼瑞来驾马，一家人连忙出发去镇上。 在马车里，大家自己吃着自己手上的饭团。 有咸菜一起吃，没那么淡。 林菱来了小半月，差不多能习惯了，边吃边看着窗外。 到了镇上后，李五娘进了秀坊，林菱带着小四去药堂。 顾盼瑞没什么事，就找人打听了下老二的消息。 在镇口，有一颗百年大树，树根足够深，并未受到干旱太大的影响，是这方圆十几里唯一的绿色，树根围了一圈的石头，多有人赶路时停下来休息乘凉，也汇聚了各地的人，谈的事情又多又杂。 顾盼瑞悄摸寻了个角落坐着，听着大家议论现在无所事事，最好的消遣地啊，就是某处巷子。 他顺着话问：“不是听说最近严打吗？不让干了。” 都是人，除了旁边的两个人，其余人都只听到声音，不见人。 说话最大声，也是坐在最中间的人立马气愤的跳起来：“还不是因为顾盼星！这家伙狐假虎威，这几日借着张大人的命令，抓了多少姑娘！” “就是，拐卖妇女跟她们有什么关系？有腿还不能走吗？” “这种人啊，别让我看到他，要不然非揍他一顿。” 顾盼瑞默默埋低了头，毕竟这张脸还是相似的，听着大家一直骂，一直说，他听到大家转移话题，才默默溜走，进了镇子，一直直奔药堂去。 差不多午时了，药堂里没有病人，林菱拿着钱准备去买菜，出门就看到了大儿子，一脸疑惑：“你怎么还在这？” 她没说，还以为顾盼瑞开窍了，会懂得珍惜时间，送完人了去找马师傅学习，可这一早上都过去了，人还在干晃？ 顾盼瑞赶紧把自己听到的都说了，意识到娘生气，但没想到是因为自己。 第五十五章 堵人 林菱深吸一口气，继续往前走，看着街道两旁摆放的菜，时不时还驻足问价。 “娘？你就不担心老二？大家都在骂他，会不会影响他考秀才啊？” 顾盼瑞看着娘这样，担心着急，忍不住追问，步步紧跟着娘身后，剑眉都蹙成了一条线。 林菱已经讲好价，买了一把荇菜，装进篮子里后，温声说：“等我买完菜。” 时间是急，但一时半刻也决定不了什么，她往前继续走，称了半斤猪肉，又买了五个鸡蛋后，转身回百民堂。 东西交给了杨文，林菱就跟柳大夫告假。 一个月两天，上次她就请了一日。 柳大夫盯着她，久久才收回目光：“你要是再请，工钱可就要扣了。” “是，多谢柳大夫。”林菱饭都没有吃，就叫上顾盼瑞走。 顺路买了两个烤番薯，一人一个啃着就出发了。 从镇上驾马车去城里，速度不慢，也差不多一个时辰才到城门口，高耸入云的城墙，在顶上还有人来回巡逻，在最高的位置，立着一跟旗杆，旗帜红为底，赫然写着一个霸气侧漏的云字。 林菱眼神在旗帜上停留没多久，就低头道：“马车只能停外面，你把马招呼好，就来官府找我。” “娘，我不认识路。”顾盼瑞小声的说，他长这么大，来城里的次数可以说不到五次，城里的路比树根还有多，他哪记得住。 “快去。”林菱往阴凉的地方站着等。 顾盼瑞赶紧牵着马去到城墙旁的树桩处，请茶摊子的人帮忙盯着一些后，他快跑着进了城，跟娘一起往前走。 顾盼瑞的身高角度，能看到攒动的人头，他紧跟着娘，走过了两条街之后，才开始慢慢变得松一些，她们速度也加快。 两刻钟后，二人来到了官府门口。 林菱上前就自报家门：“我是顾盼星的娘。” “顾大人啊，稍等我去通传。”官兵笑嘻嘻的，转身往里头冲去。 “大人？”顾盼瑞的担心在这一瞬间消散：“没想到老二这么快就升官了，娘，这是好事啊，不用慢慢的读书考取功名就能当官了。” “哪有那么简单啊。” 林菱叹息，看到通传的官兵回来了，笑着迎上前。 “夫人，顾大人出去执行任务了，张大人让你们先进来等。” 官兵拉开大门，等着二人进去后，又把二人往里头领。 路上安静，一直走到花厅里。 桌椅在首位的左右依次摆下来，一共十张，看起来就是议事的地方。 林菱先打量的一番，坐在了最末尾的一个位置。 顾盼瑞往前坐，屁股刚贴上，就有两个丫鬟端着托盘进来了。 二人不过十五六的年纪，十分稚嫩的脸蛋上挂着假笑，恭恭敬敬的走进花厅后，将茶水和点心放在两把椅子中间的桌上。 随即退下去。 顾盼瑞看着做成花朵形状，雕刻花纹的糕点，没吃就已经闻到甜甜的味道，不知道五娘会不会喜欢，他能揣一个吗？ “想吃就吃，其他别想。”林菱吹了吹茶沫，喝了一口茶水后，眼神一亮。 茶不错。 等了近半个时辰，林菱才听到外面传来声响，她站起身。 顾盼瑞赶紧乖乖的站着。 “民妇见过大人。”林菱也不知道古代的礼怎么行，记忆里也没有，就只是低着头，弯了弯腰。 顾盼瑞有样学样。 张大人一脸笑意与愧疚，摆了摆手：“夫人不必这么客气，本官有事拖住，来迟了，真是抱歉，你们来是想看盼星的？” 不等回答，他已经侃侃而谈：“盼星小小年纪如此能干，离不开夫人的教导，本官也是幸运，竟找到了一块宝，如今他成为我的左膀右臂，夫人不必忧心的。” “这孩子也不知道跟家里写封信，确实担心。”客套话么，林菱也会，只是听着张大人的意思，似不想让她多管。 “星儿还在忙吗？” 张大人颔首：“是啊，若是这事成了，盼星就留在官府了。” 若是不成呢？ 林菱没勇气问，只是看着张大人的笑脸，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瘆得慌：“多谢大人栽培，既然孩子不在，我就不打扰大人公务了。” “好，送客。”张大人笑着颔首，转身快步离开。 还是之前的官兵来带二人离开官府，但他换上了常服，出了官府大门后，他让林菱母子跟着他走，绕过一条街道，径直上了一家酒楼。 “我儿子在这？” 这酒楼共三层，留下摆了十几张桌子，桌椅摆放整齐，一个两个小二在收拾。 二楼是包间，一间间的房间只有开关门的时候才能看清里面景象。 林菱疑惑越来越重，直到上三楼的包间，被带进去之后，大圆桌子上已经摆满了菜。 中间最显眼的烤乳猪，接着是鸡鸭鱼……堪比满汉全席。 “这是什么意思？”林菱不敢进。 顾盼瑞看着都傻了，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如此壮观的场面。 官兵轻笑着解释：“顾大人还在其他镇上执行任务，这是张大人安排的，招待不周，还请夫人莫怪，请。” 单独请吃饭？林菱不认为自己值得这个殊荣，更不觉得顾盼星短短几日能混到如此高且重要的位置。 “多谢，我们还有事要忙，饭就不吃了，若是顾盼……顾大人回来，还请小哥告知一声我们来过。”林菱懂传话的规矩，可她身上实在拿不出可观的钱来，只能借花献佛：“这些饭菜，辛苦小哥解决了。” “啊这？”官兵不知所措。 “我们是真有事，实在抱歉啊。” 扔了怪可惜，可吃下去的话，意义可就不一样了。 林菱拉着顾盼瑞下楼后，走进了人海里。 直到出了城门，顾盼瑞都没明白娘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想问不敢问，走在后面五官纠结凑到一块。 “吃点东西。”旁边就有支着的摊子，林菱找张空的桌子坐下：“来两碗面，一大一小。” “好了，马上。” 顾盼瑞坐下，忍不住了：“娘，咱们到底要干什么呀？” “堵老二，反正今天无论如何都得见到人。” 第五十六章 拖后腿 面是清汤面，骨头熬的清汤，摆上三张菜叶点缀，色香都有了。 林菱把大碗面推到顾盼瑞的面前，就开始搅拌面条，夹起来吹了吹，一口咬下去。 咸香味很重，吃起来还不错，但她吃了两口，还是接受不了这寡淡的味道，将干辣椒面撒了点上去，搅拌一下再吃，好多了。 顾盼瑞看着娘开吃，肚子跟着咕咕叫，没有再问，埋头就往嘴里嗦面。 吃到最后！他汤也喝干了。 林菱开了钱，又叫了一壶茶，倒了一杯后吹冷，尝一口，味道跟张大人的没法比啊。 “娘？” 顾盼瑞心头发慌，坐立不安。 “你困吗？” 吃饱喝足，林菱打了个哈欠，目光眺望官道远处，不见官府队伍的影子。 顾盼瑞摇头。 “那你就在这喝茶，看到老二来就喊我。”林菱已经起身，揉了揉发酸发涩的眼睛，她径直朝马车走去。 马儿经常见她，只是瞥一眼就继续吃草。 马车内的空间不大，她把外衫脱下来，叠在一起当枕头，直接缩着身体侧身躺下，闭眼没多久，就睡着了。 顾盼瑞自己坐了一个多时辰，直到太阳落山，茶水冰凉也没看到。 他让摊主将茶煮沸，趁这空当他走到马车那，听到娘轻轻的呼噜声，又转身走回去，乍然看到远处长长的队伍里，打头骑着黑马的熟悉身影时，他立马转身激动地拍车厢。 “娘，老二，老二来了。” 林菱迷迷糊糊的，感觉全身酸软无力，先说道。 “你先拦着他，我缓一缓。” 人越来越近了，顾盼瑞连忙跑过去，站在了路中间。 顾盼星看到大哥人的时候，拉停了马，手轻轻抬起，身后一人立马喊：“停！” 二十来人的队伍立马停下。 顾盼星没有下马的意思，眼神俯视，声音清冷淡漠：“你来这干什么？” 连大哥都没喊。 他一直瞧不起自己这个大哥，顾盼瑞心里知道，掩下伤心仰头看着这个弟弟时，只觉得威风凛凛，气势逼人，他原先想好的话，在这一瞬一个字也憋不出来了。 顾盼星却没那么多耐心：“我还有事，让开。” “顾大人好威风。” 林菱的声音不大不小，听着语气似恭维。 可顾盼星却听出来了讽刺，他皱紧眉头：“找我什么事？” “连娘也不喊了。”林菱笑得温柔：“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主见，既然你不认我们，那我就去找你爹说说，正好。” 她自己对老二是没太大的威慑，可顾云庭就不一样了，人狠话不多，对孩子们都好，但做错事的时候，下手也绝不轻。 顾盼星唯一尊敬的人，也只有顾云庭一个，闻言他握紧了缰绳，心里挣扎过后做了选择，跳下了马，语气神态多了丝不耐烦，咬牙唤道：“娘，大哥，你们来找我是家里出了事？” “你先忙，忙完我们去见你爹。” 林菱说完就招呼顾盼瑞：“老大，把马车拉进去。” “好。” 老大赶紧跟上。 顾盼星看着她完全没有考虑自己的意思，心中嗤笑，对他读书考取功名帮不上忙就算了，他如今好不容易得到张大人的青睐，她又来搅事。 若能选择投生就好了，如今选不了，他也绝不会让她们坏事。 “走！” 他翻身上马，似乎在那一瞬间，他手握权势，成为了人上人，下巴忍不住上扬，露出轮廓分明的下颚线。 林菱她们牵着马车走在后面，隔着的距离并不远。 能清晰看到他们过路时，百姓们会主动往两旁避让，也会抬头恐惧的看着顾盼星，又或者轻声议论。 顾盼星十分享受被人注视的感觉，一路嘴角都呈上扬的角度。 到了衙门，他没有管在后面的林菱二人，直接带着人进去。 张大人等待多时了，看又抓到了赌坊的人，他眼里笑意更深：“不错啊盼星，本官没看错人。” “谢大人夸赞，这些人我已经审过一遍，从他们口中得知，他们背后都是一个叫江为安的男人，约莫五十岁，左腿瘸了，常年杵着一根拐杖，我们可以从这个人入手，把他们一窝端！” 他越说越斗志昂扬，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 张大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应了一声好后继续说：“今日你娘跟你大哥来过。” 有种没说完话的感觉，顾盼星感觉到了大人的不悦，连忙解释：“我事先并不知道他们会来，晚点我就打发他们回去，大人放心，不会影响我们的计划。” “你自己掂量，这些都是你的家事，本官可不管。” 张大人满意的笑笑：“去。” 顾盼星嗯一声，快速冲出了议事堂，直接出了官府。 林菱和顾盼瑞已经往顾云庭干活的地走了，在城南那边，绕过一条条街道，就能看到一个大院落，里头不时有木屑飞扬，都是又高又壮的男人出入。 还是顾盼瑞带的路，他上前去跟守门的人说了几句，就让娘一起进去了。 一摞摞粗壮的木材堆放在一起，放眼看过去就有十几堆，在这些木堆中间，有两个壮汉一人一边在锯木材，只穿着裤子的他们，身上的肌肤黝黑，肌肉似乎要炸出来，汗渍往下流，滑过凹凸有致的曲线。 林菱咽了咽口水，这没有蛋白粉练出来的身材，看着养眼过头了！ 她摸了摸鼻子，赶紧移开目光，其他的人她是一个不敢看，跟着带路的人走进了屋子。 一个大房间，摆放着桌子，桌上有刨子，墨斗，刻刀，小锯子，各种凿子……几十种工具，在旁边摆着平整的木板，有壮汉在上面涂涂画画。 顾云庭在另外一边，用凿子在已经绘画的木板上雕刻，和其他人不同，他穿着棕色衣衫，只露出一半手臂，肌肉线条流畅。 林菱有点可惜的舔了舔嘴角，看着他认真的侧颜，五官如精心雕刻过一般，岁月没有留下痕迹，反而让他五官深邃，多了迷人的男人味。 顾盼瑞看娘盯着爹半天没有走过去，以为娘是怕爹生气，先走了过去：“爹。” 第五十七章 父亲的威慑 顾云庭停下手上动作，侧头看时下意识揉了揉眼睛。 成亲多年，她从未来看过自己，这还是第一次！ 他看着她脸色绯红，难得有女儿家的羞涩，竟一时觉得心跳加速，脑袋有些昏昏沉沉。 “爹？” 怎么爹和娘都那么奇怪？顾盼瑞疑惑，站在中间两头看。 顾云庭轻咳了一声，想到以前种种，推翻了刚刚的念头，冷漠问：“你们怎么来了？” 林菱每见他一次，都觉得尴尬，浑身不自在，在家里熟悉的环境来好，来到这，她立马被很多人的目光注视，让她如芒在背。 “你什么时候忙完？有点事跟你说。” 顾盼瑞点头：“老二的事。” 爹不偏心，他在爹的面前也会自在话多一些。 顾云庭看了下手里的活，把东西放到一旁：“走，说完再来弄。”他走过去给同伴说了一声后，就领着林菱二人去到东边的屋子。 那是他们住的地方，在前面搭了两个木架子，放上一根竹竿就是晾衣服的地方，全是男人的衣服，还没走近，就能闻到汗味。 “进来。” 顾云庭作为这作坊里少有的雕刻师傅，又是老工人了，拥有不到五平米的单间。 他走进去之后，屋里就只剩下了一小块站着地。 顾盼瑞大块头，就没进去挤了，侧身让娘进去。 林菱嘴角直抽抽，好在进去后汗味没了，她舒服不少，放开呼吸。 屋里左边贴墙摆了张一米五的小床，挤着顾云庭这个一米八几，估计一百二三十斤左右的壮汉，只能翻身的样子，但床里边摆放着整齐的衣物，位置小，但干干净净。 在右边贴墙则是一张长桌子，整齐摆放各种他干活的器具，两物之间留下一条只能侧身走的道，刚好够顾云庭坐着曲腿。 林菱站的位置是唯一空的，也仅仅能放下一张方形板凳，她先坐下，轻呼一口气温声道：“老二的事你听说没？” 顾云庭摇摇头：“我很少出门。” 出去就是回家。 林菱就把胡奥跟老三做生意，又想骗她的事情从头到尾简单叙述了，接着把老二留在官府替张大人办事也说了。 “这活不好干，招人恨，我担心老二以后。” 说之前她还担心顾云庭不能明白，但现在看顾云庭深思的模样，她就知道是她多虑了。 曾经……顾云庭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但很厌烦：“你没带他回家？” “我喊不动。” 林菱实话实说。 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了顾盼瑞的声音。 “老二，你来了。” 顾盼星恶狠狠的扫了大哥一眼，就径直冲进了小屋，直挺挺的立在门口，挡住了屋内光线。 一黑下来，林菱才注意到这小屋居然连窗户都没有！怪不得那么热，她才一会儿就出了汗，顾云庭怎么坚持下来的？ 等等，她想太多了，被老二盯着的感觉很不适，她站了起来。 顾盼星仍低头盯着她，气不打一处来，怒吼着：“我不指望你们能帮我，能送我去读书，但你们能不能不要搅合我的事？我靠自己努力就快成功了，不想临门一脚功亏一篑！” 唾沫都喷到了林菱脸上，她把老二推出去，接着走到太阳底下，抬起手用袖子擦干净脸上的痕迹后，看向了顾云庭，无声说着：看到没，我管不动。 顾云庭随后走了出来，看着眼前半边天被烧红的云，闭了闭眼，冷静下来：“你好好想想，为什么这件事会落你头上？” “自然是因为我聪明，我能给大人解决很多事。”顾盼星自信满满：“若不是我当日在审问胡奥他们时展现了聪明才智，也不会被张大人物色上。” 他对此深信不疑。 顾云庭却怀疑的看着儿子，就好像什么东西破灭了一样：“我之前也觉得你聪明，现在……你脑子进水了？” “一年没下过雨了，应该是张大人灌的迷魂汤。”林菱附和，语气淡淡的。 顾盼瑞在一旁看着三人，压根不敢搭话。 爹娘一唱一和，顾盼星听着二人话里的讽刺，真的被气笑了。 可孝道在前，他不能说任何大逆不道的话，否则被有心人听见传出去，他以后别想再当官。 深吸一口气后他只是强调：“不管怎么样，张大人能让我少走十几年弯路，你们要是想劝我放弃回家，还是算了，我不想一辈子窝在山沟里，而且我现在好不容易靠自己走出来了。” 一句一句靠自己，让林菱无奈扶额，就跟自己生下来就会走路，自己种粮食吃长大的一样，半点不念生养之恩。 白眼狼啊。 顾云庭也才明白，为什么她会来找自己了，老二这性格她根本压不住。 他冷下脸，直直盯着老二。 从小到大，爹这样的脸色就说明要揍人了，杀伤力巨强。 顾盼星瞬间底气全无，低着头，委屈的说：“爹，孩儿错在哪了？我当官之后有了钱，你就不用辛苦雕刻，磨得双手都是茧子，娘也不用去看病，大哥也不用劳作了啊！” “我们可不要你养，别牵扯上我们。”扯清关系么，林菱也会的。 顾盼星没想到娘会这么说，整个人傻愣住。 顾云庭继续说：“你有没有听到坊间说你的话？”看老二摇头，他把林菱的话转述：“说你狐假虎威，狗仗人势，说你拿了鸡毛当令箭，到处欺负人。” “我……” 顾盼星想说没有，可又实实在在的威风了一把，说不了谎话，就低头不语。 “为什么大家不怪张大人呢？”林菱笑问，眼里都是深意。 顾盼星对上她这样的眼神，瞳孔地震。 他不蠢，甚至可以说就是读书的料子，必定会中的，可他年纪还是太小了，未经历过太多的事，不知道人性并没有书中写的那么美好。 不说的理由是因为全在说他了。 明明他只是执行命令。 想起大人说的能成，他就一跃直上，若不能成呢？ 他的心思百转千回，最后落在了娘的身上，她居然看透了吗？ 自己一直看不上的蠢娘亲，居然比自己先勘破了此事？ 第五十八章 画大饼 “我心里有数。” 思虑了半天，顾盼星就说出这么一句。 其实他还没有想清楚，但就是不希望家里人多管，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对上娘的眼神时，看到了娘眼里满满的失望，是那种对他的无奈以及舍弃。 舍弃？ “你是我娘吗？” 顾云庭也有这样的疑惑，以前她的心思很好猜，所以他又厌恶又无奈，现在她的心思猜不透，勾得他又好奇又惊恐。 这真的是林菱？ 脸还是这张脸，身体也还是原来的身体，林菱有原主的记忆，也完全不担心会被发现，笑道：“你屁股上有两颗痣，三岁的时候还尿裤子，哭着让你大哥帮你洗——还需要我说下去吗？” 三岁，顾盼星的记忆都模糊了，可听娘说过他当时很狼狈，就是到现在听到，他的耳根也不受控制的红起来。 “老二，爹和娘都是为了你好。”顾盼瑞憋半天，好几次想开口，总算鼓起勇气说了出来，心头舒畅，过了一把当兄长的瘾，美滋滋的，补充道：“天下无的午餐啊。” “哟？老大哪学的？”林菱抬起手拍拍他的手臂，眼神毫不吝啬的赞赏：“懂得这个道理，不错。” 连大哥都这么说，顾盼星不禁去深想，明明答案已经在心里，他却不想相信，忙活了这几日，他铆足了劲却要竹篮打水一场空吗？ 他无法接受这样的差异，转身逃似的奔跑。 顾盼瑞哎了一声，连忙去追。 “孩子聪明是聪明哈，就是功利心太重了，失了分寸。”真尴尬，就剩下二人了，林菱准备找理由遁，他开口了。 “你明明可以自己劝，怎么还要叫上我？” 顾云庭越来越看不懂她了，这种变化，究竟是好是坏？ “你不在，他都不会好好听我说话，既然都说完了，我就先回去了，盼雪跟儿媳妇还在等我去接呢。”林菱敷衍的扯了扯嘴角，就想往前走。 手臂猛的被拽住，她回头对上了顾云庭心急的眼神，目光往下，看到他修长有劲的手指抓紧手臂，隔着两层薄衫传来余热。 “有话好好说，别这样。” 她感觉怪异，挣扎了下他就松开了。 “等我，一起回家。” 顾云庭手里还有活的，可才几天的时间，家里似乎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他不回去看看不能放心。 “回家？你回家了老二怎么办？不把他带回去，就怕以后也回不去了。” 林菱神色凝重。 四目相对，顾云庭心里也是一沉：“我们一起去，等我忙完，就快了。” “也行，那我跟老大说一声。” 答应后林菱就走出院子，在街道上看到了老大奔跑过来的身影。 还没喘口气，顾盼瑞就先问：“娘，老二说他自己会想清楚，自己解决，让咱们先回去，我看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估摸五娘跟小四还在镇口等呢，咱们回？” 天都快黑了，趁现在还能看到路，他驾马车稳妥一些，就想赶回去。 想归想，他的脑子里浮现的却都是五娘的身影。 林菱说：“你自己回去，带五娘和小四回家，我跟你爹有事说，明天我自己去镇上。” “哈？” 顾盼瑞紧接着哦了一声，就转身走了，只是脚步有些沉重。 要是又有了弟弟妹妹，五娘却还生不出孩子，到那时，五娘如何能承受？ 分家吗？ 想法一冒出，他立马掐灭了，还不如让五娘多喝药，他再努力些。 他径直去城门口，驾着马车离开。 而张大人那边，很快就收到了消息，知道林菱留在了木坊，手里摩擦着茶盏，喜怒不明。 “大人，若是顾盼星真的走了，计划就泡汤了。”文师爷在旁忧心忡忡，连茶也喝不下去。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上了张大人的贼船，就得为其保驾护航。 “怕什么？” 张大人嘴角上扬，笑得不怀好意，只是看到门外进来熟悉的身影时，笑意更甚：“来了，坐。” 圆桌上鸡鸭鱼牛羊都有，丰盛过了头。 色香味俱全，甚至都能勾起顾盼星的馋虫，可他只是扫一眼，就坐在了文师爷旁边。 他还没开口，文师爷先问：“你爹娘那边处理好了？他们不会管你？” 张大人在喝茶，但目光还是有意无意的扫过他。 “他们管不了我的。”顾盼星目光坚定，只是在桌下的手掌握成拳，直接嵌入手掌，痛意让他脸上笑着的面具更真实。 文师爷松了口气。 呼吸就在顾盼星耳边，十分清晰。 张大人主动夹了鱼腹在他碗里，语气慈和，就如长辈一般看着他：“你放心，此事一成，本官就写谏文送上去，提你为税曹，当然，本官也会单独给你五百两，你就辛苦忙完这几日，也快结束了。” 文师爷听到这个数，默默喝了口茶水。 顾盼星露出他们期待的震惊，贪婪，下一瞬端着茶水站起身，恭恭敬敬道：“多谢大人栽培，我以茶代酒敬大人。” “喝什么茶，换酒。” 不过片刻，下人就把酒端上桌倒上。 顾盼星始终带着讨好的笑，与二人推杯换盏。 张大人满意极了他的表现，抬起酒抿了一口，掩下了眼神里的不屑。 这些银子顾盼星得挣一辈子，可对于他来说，不过是区区五百两。 酒过三巡，顾盼星就已经晕晕乎乎了，他看到文师爷又倒酒，连忙摆手：“大人，我实在喝不下了，明日还要审问呢。” “好，来人，送顾大人回房。” 张大人话音刚落，就来了两个男仆将顾盼星扶起离开。 这几日，顾盼星一直住在官府的后院，不算偏僻，离张大人只隔了一条长走廊，不知道是为了彰显重视还是监视，他的屋里有一个贴身丫鬟伺候，外面有两个洒扫的丫鬟，四个男仆。 他一进屋，茗儿，也就是他的贴身丫鬟立马过来为他宽衣，把人扶到床上躺下后，将一边床帘拉下，又准备拉下另一边时，她的眼神落在了顾盼星脸上。 他闭着眼时少了平日的冷漠，红唇蠕动，让她忍不住弓下身。 第五十九章 自作多情 在她的唇快贴上时，顾盼星忽然睁眼，眼神清明，神情冷漠，强忍着不适坐直身体，将人一把推开，眼神里都是慌张。 “你干什么？” “大，大人，茗儿只是一时糊涂，求大人饶命！” 茗儿惊慌失措的双膝跪地，久久没有听到回应，抬头时看到顾盼星在穿衣，她就看了眼他的神情，人确实醉了，眼睛都睁不开，穿衣服半天也没有将手穿进袖口。 她匆匆起身帮他穿，小手轻轻捏着衣衫，眼泪蓄在眼眶里，欲掉不掉。 她本就长得娇小可爱，顾盼星低着头就能看到她挺翘的鼻头，已经敞开的衣襟下，雪白一片……心里的欲望被放大，他不受控制的将人一推，一压，手本能的去脱衣服。 动作杂乱无章，茗儿忍着疼，看他半天也没解开，又焦急又害怕，时间不多，她得尽快才行，正准备自己动手的时候，有人敲门。 “什么事？” 她声音怨气很重，眼看着就要得手了，杀出个坏事的。 “大人的爹娘在门口等着，要见大人。”是小厮的声音。 “这都几点了，还见？”茗儿不满，正准备替大人拒绝，就感觉到身上一轻。 爹和娘？再多的欲望在想到他们时顾盼星也没了，特别是站起身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时，立马给了自己一巴掌。 力气很大，他脸上很快有了红印，连忙鞠躬道歉：“抱歉姑娘，我酒醉了，抱歉。” 他边说边往门边走，靠着一丝理智拉开门，扶着小厮，让其带自己走。 顾云庭和林菱一直在大门口等着，看到小厮扶着衣衫凌乱的顾盼星出来时，二人相视一眼难掩震惊。 还以为能带走老二，要是他都失身了，意义可就不一样了！ 已经亥时，街道上安安静静。 顾盼星清醒了一点，看到爹娘便重复心里想说的话：“我自己能解决。” 话音刚落，顾云庭上前去就是狠狠一巴掌：“逆子！” 突然一巴掌，把顾盼星打得酒都醒了，也打听话了，乖乖的不敢吱声，跟着爹娘去到了一家客栈。 顾云庭要了两间小房，又让小二煮了醒酒汤。 三人挤在一间屋子里。 顾盼星坐在床上，靠着墙，头始终垂着，等喝了醒酒汤之后，理智逐渐回笼，抬手摸了摸两边脸颊，都肿了。 “让你读书，是学道理，本事，你倒好，在官府吃喝玩乐享尽极乐！” 顾云庭气得不轻，都不好意思说得直接，现在看到老二衣衫上的胭脂，甚至还想再锤顾盼星几下。 林菱看着孩子肿得高高的脸颊，心疼得赶紧拉着顾云庭，转眼盯着老二问：“你看上的姑娘不是张大人的闺女？” 果然孩子一学坏，就是一坏再坏，之前还是个学霸，转眼就成精神小伙了。 他们要是再来晚一点，估计得抱孙子了！ 顾盼星整个人都是懵的，爹娘怎么会知道茗儿的事？ 他倔强的解释。 “不是，我没有干什么。” “那你脸怎么回事？”林菱拉住顾云庭，替他问，怕老二又挨打。 这娘当得她头疼。 “我自己打的。” 顾盼星反应过来是误会，从头到尾解释他醉酒，茗儿伺候，他一时冲动，但及时止住。 听到这，顾云庭才坐下，脸色仍难看：“你要是真跟这个女人有牵扯，就是彻底上了张大人的贼船，顾盼星，我最后问你一次，你回不回家？” 林菱眼神缓慢移到顾云庭身上，她一直觉得顾云庭就是个莽夫，只知道干些力气活养家糊口，可从这事来看，顾云庭就不是一个四肢发达大脑的人。 有这样的头脑和力气，只是一个木工？ 她该不会跟之前的小说女主一样，捡到了什么皇子啊，太子之类的，就等着被皇上带回去继承皇位？ 得找机会问问，要是的话，趁早和离，她才不想去京城那个吃人的地方。 “爹，我……” 顾盼星很纠结：“跟着张大人能少走弯路。” “何止是少走弯路，还能一步到位，直接进坟墓。” 林菱忍不住吐槽。 顾盼星紧蹙眉头，认真思虑。 他这几日搜刮赌坊，青楼，得到的脏银近万两，这些银子张大人说的是给上交了，可他觉得并未。 且分他五百两，不是小数目，跟买他命一样。 “贪心不足蛇吞象，” 自己的孩子，顾云庭最了解了，也下了最后的通牒：“早上一起回家，你不回我就去官府，与你断绝关系。” 圣上以孝道治天下，要是顾盼星真和家里断绝关系，那无异于断了当官的路。 压根没有选择。 顾云庭叫林菱一起去隔壁。 屋子小，只有一米五的小床，两个人睡着几乎贴在一起。 想到晚上连翻身都不行，林菱有点抗拒上床，想说能不能再开一间房，可这一晚上就已经要十文钱，她实在心疼。 算了，忍一忍就过去了。 “我睡外面。” “好。” 顾云庭简单收拾好就躺到了床内侧，本来天气就炎热不需要盖被子，他看到林菱在脱外衣，就将被子拉过来盖住了下半身。 吹灭了蜡烛，屋里一片黑暗，只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林菱已经尴尬得抠出三室一厅，呼吸都没那么顺畅，实在睡不着，她找了个话题。 “老二性子倔，就算回家了也会心心念念，不彻底断了他的心思，我担心他会偷摸来。” 孩子不是她的，却是这个身体的，有时候一些母性本能她都无法控制。 “那就打到他不敢去。”顾云庭坚信棍棒之下出孝子，毕竟老大就十分听话。 “他非去你还真断绝关系？” 林菱突然很好奇，以前自己做那么多的错事，这人都没有和自己和离，怎么孩子一犯错就严重到断绝关系呢？ 若说有感情，在原主的记忆里，二人聚少离多，感情也不算好啊，难不成他其实很爱原主？ “跟官府扯上关系，动辄抄家灭口，我不能拿族人陪他送死。” 顾云庭说这话时，语气沉重。 就好似被一颗大石头压着一些不能说的秘密。 嗐，原来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第六十章 等你 “早点睡。”林菱背对他，弓着身体，下意识从枕头下面摸手机，空空如也。 不知道那些想穿越的人怎么想的……没有空调，没有手机，简直无聊到爆。 她数羊。 顾云庭能察觉到她的怨气，心中很多的问题，他一时不知道先问什么。 酝酿半天，他说：“你是在生老二的气？有我在，他不会的。” “嗯。” 林菱闷闷应了一声，继续数：一百零八，零九。 浅匀的呼吸声传来，顾云庭没有再说话。 此时的镇口。 顾盼瑞紧赶慢赶，驾着马车到镇口的时候，也已经过了半个多时辰，远远看到一大一小两道身影，他心跳莫名加速。 李五娘看到马车时，拽紧了小四的手，语气难掩欣喜：“夫君回来了。” 小四只是淡淡抬头看一眼，嘴里继续念念有词。 “等久了？”到了跟前，顾盼瑞跳下马车，一把抱起了小四放上马车内，又转身去扶媳妇儿。 宽厚的手掌放到眼前，李五娘意外的看着，缓缓把手放上去，手心滚烫。 幸好已经天黑了，昏黄的烛光看不清她双颊的绯红。 “夫君，娘呢？” 马车内空荡荡，扫平了暧昧气息。 顾盼瑞坐上马车，调转马头回家，边跟她说起城里发生的事。 越听李五娘越心惊，没想到老二这么能干，但不理解：“为什么爹和娘不让呢？” “我也不知道，你们吃饭了吗？”顾盼瑞尽量让车又平稳速度又快。 “我们买了一个饼分了吃，夫君呢？”在车内说话不方便，李五娘就走了出来，挨着夫君坐下。 二人衣衫若有若无的摩擦。 “吃了点。” 顾盼瑞侧头，看到媳妇儿娇羞的模样，下腹火热。 一路回到家，他们简单烙饼吃就回屋睡了。 老三没敢出门，在家里等得花都谢了，结果几人一来家话没说几句就去睡觉，弄得他郁闷至极，又回屋继续写写画画，打算干点别的。 次日。 天刚亮。 顾云庭睁开眼，见她还在睡，蹑手蹑脚的起身下床，轻声穿好衣服后走出房间。 动静很小，可本就睡不安稳的林菱在他起身时就醒了，等人出门她才睁开眼睛，满眼疑惑。 她在看原主的记忆。 十七八岁的顾云庭，皮肤有些黝黑，但身材巨好，有力气，五官也是没得挑，只是不爱说话。 就连成亲时，他也只是默默做事。 这些年他挣钱，一心为家为孩子，对原主也是看在孩子们的份上一再忍让，为什么就比不上郭铭呢？ 因为嘴不甜？ 回想原主在面对郭铭时，笑得脸上开花的样子，林菱忽然明白为什么那些矮矬穷的男人还渣得不行了，全靠嘴输出。 要是她，肯定会选顾云庭。 就是有点老，不对，她现在也老，生四个孩子……换现代都没人要的存在。 哎，想远了。 她洗漱穿衣出房间，一眼看到守在老二门前的顾云庭，桌上已经摆好了白粥和小菜。 顾盼星也拉开了门，看到爹娘时眼神一暗，乖乖坐下吃粥。 吃饱他放下碗：“爹，我先去跟张大人说清楚，再跟你们离开，没必要得罪张大人。” 他的语气还有点点无奈。 顾云庭点头：“我们跟你一起去，以我对张大人的了解，他不可能轻易放你离开。” 哈？对张大人的了解？ 要说昨晚上只是直觉，现在林菱能确定，原主记忆里顾云庭离开过几年，也是她对郭铭心动的时间段里，发生了其他事。 找机会问问。 “好。” 昨晚上顾盼星就想清楚了，张大人借着让他当官的名义，实际上把他当挡箭牌，他如果想抽身，确实没那么容易。 吃完早饭，三人就去了官府。 仆人来通报，文师爷脸色担忧：“看样子他下定决心了，是放弃他还是？” “见了再说。” 张大人招手，示意仆人让人进来。 议事堂里，张大人坐上首，穿着官服气势逼人。 文师爷站在下首，笑得很假。 顾云庭三人进来时，先行礼。 林菱慢一拍跟着去学，看顾云庭有模有样的，更坚定心里他有秘密的想法。 “什么事？” 张大人抬起茶盏吹了吹，既不喊他们起来，也没喊他们落座。 换之前，顾盼星一定是坐在左下首，某种意义上来说，只比师爷低一头。 如今他如犯人般站在那，浑身不自在。 顾云庭不卑不亢的说道：“这几日多谢大人照顾孩子，草民无以为报，定心中铭记，只是现在孩子还小，正是读书的年纪，钱也交了，今日就带孩子来辞别大人。” 就拿这个理由打发？ 张大人借着喝茶的动作，遮掩了讥讽，摆摆手。 文师爷收到暗示，转身去屏风后，再走出来时手上多了一个托盘，上盖着一张红布。 红布揭开，下面的金锭子闪着金灿灿的光。 这就是金元宝？ 林菱眼睛发直：系统，这一个元宝多少钱？ 系统面板上直接出现这两行字： 按现在物价计算，元宝五十两，2500克x600元\/克，一百五十万！ 一般城市能买一套房了。 顾盼星原以为只是画饼而已，可有这金元宝，一家人就算是熬出头了，他做了那么多，这点银子是他该得的。 他上前一步却被爹拦下了。 张大人看在眼里，这顾云庭还真是有意思，笑道：“你自己不要，拦着你孩子也不要，那为什么还要考秀才，还要当官呢？这浑水，可养不了金鱼。” 明显话里有话。 顾盼星的眼神在爹和大人之间流转。 “这些就不劳大人操心了，孩子什么也没做，不能接受这么重的赏赐，还请大人收回，草民们告退。” 顾云庭不再废话，既然说完了，就转身拉着顾盼星就走。 他常年干活，力气自然比只读书写字的孩子大。 顾盼星被拽着走，不能反抗也反抗不了，走到门口，张大人的声音悠悠传来。 “盼星，你聪明能干，没有必要把时间都浪费在读书上面，本官会让官府的大门一直开着，你想回来随时都可以，等你。” 顾云庭拉着老二速度加快。 第六十一章 家人 出了官府大门，外面的空气都没那么压抑了。 顾云庭看着升起的太阳，直接带着他们出城门，坐上去镇子的牛车后，他紧绷的神经才松懈下来。 “现在去镇上来得及。” 林菱点头，眼珠子来回滚动暗示。 顾云庭这才去看老二，一副后悔的样子。 五十两黄金，诱惑力真的太大了，特别是家里连一两银子都拿不出来，他想读书，得一家人去干活凑钱，他想买纸墨两手空空不敢开口的时候。 能解决太多的问题了，他还是觉得：“爹，也只差最后的审问定罪了，我……” “想都别想。” 顾云庭一口回绝，语气强硬。 顾盼星立马埋着头，看不清情绪。 气氛压抑。 一直到镇口。 正好碰上了送李五娘跟小四来的顾盼瑞。 林菱带着二人走进镇子。 顾云庭让老大看着老二，他去买饼。 人一走，马车周围就围上了几个年轻男子，他们吊儿郎当的往台阶上一坐，拔高了声音。 “我没看错？刚刚那人是顾家老二？” “是顾大人不错，怎么突然回来了？难不成是得罪了张大人，被赶回来了？” “一条狗而已，逗它玩它还当真，以为真攀上了权势，见谁都咬。” 顾盼瑞站在马头那，没反应过来他们在说老二。 车厢内的顾盼星越听越不是滋味，在昨日之前，他身后最少都跟着七八人，谁敢说他一句不是？又有谁敢这么张狂的嘲讽自己？ 如此落差，让他掀开了车帘，脸色黑沉沉的走过去，正对为首的瘦高个男人。 “你与长舌妇无甚区别，只能，也只会在背后嚼舌根。” “你敢骂我？” 瘦高个本就站在台阶上，一站直比顾盼星还高一个头，居高临下的盯着他，忍不住嗤笑道：“顾大人，你是不是弄错了，这里是镇上，可没有张大人给你撑腰，狗仗人势，也得人在才行。” 跟在他身边的四个小弟同时站起，大有人多欺负人少的趋势。 “一群蛆聚在一起，以为自己多牛，其实在别人眼里，恶心至极。” 阴阳怪气，顾盼星同样会，只是这一瞬间，他想要回去的心越来越强。 “你特么找死！”瘦高个扬起拳头打下。 顾盼瑞早就来到了老二身后，才意识到这些人坐这不是偶然，就是故意来羞辱老二的，他一把抓住了对方的拳头，用力一拧，发出咯吱声。 瘦高个的手无力垂下，疼痛让他忘记了叫嚣，抱着自己的手嚷着：“断了，我手断了，别放过他！” 四人一拥而上。 “大哥！” 顾盼星着急的想帮忙，才上前就挨了狠狠一脚，踹得他滚在地上两圈，吃一嘴灰，疼得身体无力。 顾盼瑞本来还留情的，看到老二受伤，也不躲了，硬抗了对方一拳后，直接抱住了两个人踢过来的腿，用力转了360°后把人甩出几米远。 二人才坐起来，看着腿以诡异的姿势瘫在地上，疼得他们又哭又嚎。 剩下两个，顾盼瑞一拳打人面门上，鼻血马上涌出，又踹其腹部一脚，把人踹到了瘦高个眼前。 还剩一个，就是踢老二的，他直接按住对方脖颈，用力使其弯腰后，用膝盖连顶对方胸口三下，没力气挣扎了，就把人甩到瘦高个身边。 四个人打一个，还被打成这惨状，瘦高个害怕的后退，连连求饶：“别打了，我们错了，以后不说了，你别打脸，啊！” 顾盼瑞没打脸，只是把对方下巴卸了，又给了腹部几拳。 一刻钟的功夫，五个人跟杀猪似的嚎叫，周围来了好多看热闹的人。 顾盼瑞转身去扶老二：“没事？” 顾盼星迟疑的摇头，看着大哥的眼神多了丝崇拜。他以前只觉得大哥憨，说白了就是傻，只会干力气活，被弟弟妹妹们欺负，可现在，他才意识到有这样的大哥是他之幸！ “我只是买个饼，你们……” 顾云庭赶来的时候，好不容易挤进了人群，也从看热闹的人嘴里零零散散的听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气得头疼！ “儿啊，我的儿！” 人群里冲出一个妇人，抱着瘦高个心疼得不行，看孩子只能呜呜呜的哼唧，她瞪向顾云庭：“杀人凶手，我要报官！” “是他们先打我弟，我不过是还手而已，你不报官，我也要报呢！” 顾盼瑞挺起胸膛，气势半点也不弱。 在去马厩前他就惯爱忍，忍一时风平浪静，可他们只会得寸进尺，马师傅说过，他就得强势，别人才不敢欺负他。 现在也是。 妇人知晓儿子的秉性，心虚的咽口水：“那你也不能把孩子打成这样啊？” “我来治。” 又一道女子的声线响起。 众人让出一条道，看到一大一小两个人走进来。 林菱听到了打人的事，知道姓顾后，连忙带着小四赶过来，跑得她一头汗水。 “你是？”妇人看着她，又看看打她孩子的人，怎么那么像，巧合？ “百民堂的大夫。” 林菱已经蹲下查看瘦高个的伤，老大下手不重，只是伤到了表面，有点青紫。 “休养几天就能好，这嘴得掰正，忍一忍啊。” 她说着，手已经覆上了瘦高个的嘴。 瘦高个想着，能有多痛？下一瞬，就听咔嚓一声，痛得他仰天长啸。 “顾老大，我饶不了你！” 妇人连忙捂住儿子的嘴，尬笑着看向众人，本就理亏，可别乱说了。 其余几个人也要接骨。 林菱在药堂里，除了抓药，练字，闲暇时也会学些别的，这正骨嘛，她才学，但本来就有基础的话很容易上手。 瞧接的下巴就不错，都能说话了。 其余几个接的时候，一个个嚎得更厉害，本来还能坐着，接完一个个躺在地上，眼睛翻白，差点给疼过去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少走动哈，就不收你们诊金了，晚点带钱去百民堂抓药。” 林菱拍拍手上不存在的灰，起身就对上了顾云庭的眼神，怀疑，震惊，以及那么陌生感。 额，她该怎么解释？ “爹，我也会，只是力气没那么大。”小四仰高了脑袋，极力证明她的本事。 第六十二章 别太担心 小四也学会了？ 顾云庭看看孩子又看看林菱，打消了心头疑惑，一个孩子都能学会，她能学会也不稀奇。 “你们别想就这么算了！” 瘦高个才嚷嚷完，嘴巴就让他娘给捂住。 从旁人的嘴里不难听出事情真相，是儿子说人在先，动手在后，不管说到哪去，都是他们不占理。 “你们赶紧回家去，你们爹娘到处找你们呢。”妇人看向其余四个。 一搬出父母，一个二个的忍着痛爬起来，看着老大。 “娘，这事你别管，顾家的，你们把我们打成这样，等着坐牢。” 瘦高个气势汹汹。 林菱拧紧秀眉：“我不是把你们治好了吗？若是非要告，先给诊金。” “为什么？” “你们要告他，与我何干？”林菱直接摊开手。 瘦高个被这话噎住，半晌只憋出了两个字：“无赖！” 林菱没有收回手的意思。 顾盼星站在那，腰杆挺直，半点不害怕。 看着这一家人，瘦高个脸色越来越难看，就随便一踢还能踢到铁板，真是够倒霉的，他站起来，摸了摸发疼的下巴：“这事没完！走。” 他转身就走，妇人连忙扶着。 其余四人跟着离开。 看热闹的百姓见人都走了，纷纷散去。 人走完，顾盼星一言不发的走回马车上，看着自己的手，在昨天之前，他还能呼风唤雨，只是一夜，就变成了人人可欺。 一切都只是因为张大人这身份，离了张大人，他就什么也不是。 这和他想要的相差甚远。 之前没看破，现在，他明白了：只有自己强，才是真的强。 以他的实力，早晚的事罢了！ 马车外。 “我先回去了，事还多呢。”林菱拉着小四，连忙往药堂走。 小四一步三回头，爹还没有看到她的能力，她要证明！ 看着母女二人走远，顾云庭才收回眼神，转头看到老大一副低头认错的模样，忍不住惊叹。 以前的老大可不会动手揍人的。他清了下嗓子，温声道：“干得不错，老大，我不在家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 孩子们都有变化，他迫切想要知道缘由。 爹没责怪自己，顾盼瑞松口气，就把娘的变化都说了，以及管着他们等等。 越听，顾云庭越心惊。 “回家。” 一路无话。 林菱和小四回到药堂后，她让小四去跟柳大夫学习，独自在柜台练字，才写了第一个，系统传来冰冷的声音。 叮，检测到宿主接骨五人，奖励积分100，共计：538。 和三八是脱不了干系了是？系统，你故意的。 林菱之前觉得是巧合，但现在积分机制这么随缘，让她有种被耍的感觉。 系统直接遁，但面板上显示出来能兑换的东西多了两样。 温补燕窝十对，以及上等狗皮膏药二十张。 这些有什么用？还吃燕窝，不是等着被人盯上吗？ 老是出这些没用的玩意，能不能换点有用的？ 她内心咆哮。 系统肯定听得到，但对方选择冷漠以对：宿主可以不换。 早晚被这冷冰冰的机器气死。 林菱深吸一口气，继续练字以静心神。 这段时间她已经能熟练写百字了，速度不快，但至少能简单的会写会认。 忙活一天，她和小四离开后，就去秀坊接李五娘，三人一见面，就在街道上顺道买了白面，鸡蛋，，半斤猪肉，然后去到镇口。 顾盼瑞已经驾着马车在等了，见到三人来，就先把小四抱上马车，接着扶林菱上去，最后才到李五娘。 距离太近，林菱想忽视二人的眉目传情都做不到，这几日晚上总能听到动静，她想忽视还真有点难。 “老大，你们有想过分家吗？” 孩子大了，之后还会有孩子，家里那么多人挤在一起，有时候还真是不方便。 在林菱的认知里，孩子长大一般都不跟父母住的。 顾盼瑞却吓得往地上一跪，声音委屈：“娘，我知道打人不对，以后我绝对不敢了，您打我，罚我都就可以，求您不要赶我们走。” 李五娘也是吓得身体打颤，想跟着跪下，林菱立马把人给抬了起来。 看二人反应这么大，她尽量让语气温柔平和：“我是想着你们都有自己的小家的，一直挤着也不是事，不是赶你们走的意思。” “娘？”顾盼瑞被扶着站起来，小声说：“我们没想过要分家，弟弟妹妹还小，家里得有人干活，我力气大，五娘也会做饭……” “好，行，我明白了，这事等以后再说。”林菱没想着原主对孩子们这样，她只是改变了一些，就能让孩子们变得懂事听话。 果然，孩子都不记仇的。 “先送我老马家，今日要扎针了，送我去了你们就先回家吃饭，晚些时候我自己走回来。” 林菱不等他们拒绝就打断：“你爹难得回来一趟，你们多陪陪他，他一个人在城里干活也很累。” 以前娘只会说爹没本事，一个月就挣那点钱，孩子们吃喝都不够，话里话外都是嫌弃，何时关心过？ 顾盼瑞看着娘，重重点头。 爹娘好，他们就都好。 他驾着马车去到马家庄。 林菱下了马车后，就让孩子们先离开，转身看到了刘氏，她唤了一声：“嫂子，吃药之后感觉如何？” 刘氏娇羞一笑，手下意识抚摸小腹：“效果挺好的，我吃了三日，就能感觉到小腹暖暖的，每夜做梦，都能看到一个胖小子追着我喊娘呢。” “这是好征兆，药不能停啊。”林菱边说边往屋里走。 老马已经打开了屋门，示意她进去。 屋内已经准备好一切，林菱照常消毒就给老夫人扎针。 不知不觉，这已经是第九日了，老夫人的身体比之前还要孱弱，眼睛半瞌状态，精神头已经不佳了。 “快了？” 老马一愣，想了想说道：“我一走，马厩全乱了，好几次马儿不听话，把人摔下马车，还有一次载着贵客横冲直撞，受了惊吓。 老金被罚，程掌柜让我赶紧回去，应该要不了几日就能回马厩，你别太担心。” 第六十三章 今日看完 林菱要问的不是这个，但今日来也是存了问一问这件事的心思，毕竟老大现在兴致浓，学这个定有所成。 她点点头问：“你姨娘呢？” “应该就是这几日。”一拖再拖，老马的声音都没有底气，目光看到老母亲脸色因为扎针又好了一些，轻轻叹息。 扎完针，二人出去。 刘氏紧接着端着肉粥进来。 在院子里，老马卸下了伪装，叹息加重：“要是见不到就算了，这么强撑着，我看着心疼。” “怎么回事？”林菱追问。 “每到夜里就哭，哼疼，看着我心更疼，这么受罪，我想着还真不如……” 那个字他咽了回去，难掩悲伤。 林菱想了想，写了一张方子：“镇静止痛的，能让令堂好受一些。” 她能做的，也就这了。 老马谢过。 等刘氏喂好了老夫人，三人才吃饭。 简单的三菜一汤，林菱照常吃饱，接着看向已经暗下来的天，跟刘氏借了一盏灯笼。 “要不然留下来睡，又不是没有床铺，你从这走回去得半个时辰呢，” 刘氏热情邀请，眼神里都是真诚。 老马也是跟着附和：“要不然我送你回去也行，这月黑风高的，也吓人。” 自己的夫君送别的女人回家，刘氏本该吃醋的，可这么一段时间相处，她知道二人之间什么也不会发生，连忙转身去拿灯笼：“就是，你一个人真不安全，让老马送你回去。” “不用不用。”林菱推脱着，满脸写着抗拒，忽然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林菱。” 身影走近，踏入了烛光范围，从脚到头慢慢清晰。 “顾云庭？你怎么来了？” 他额头上有汗珠，微微喘气，再看他布鞋上沾满灰尘，明显是走过来的。 林菱很震惊，他居然来接自己，为什么？ 老马笑了笑：“那你们赶紧回去，天色不早了。”他赶紧给刘氏眼神，二人回家。 关了院门他才跟刘氏解释：“顾云庭经常不在家，难得回来一次，肯定是想二人说说话，咱们别多事。” “怪不得来接呢。”刘氏应了一声，回想顾云庭的容颜，彻底放心了。 有这么俊俏的夫君，怕是看不上老马的。 此时的林菱已经跟着顾云庭走在回家的路上。 烛光很暗，能见范围小，二人不得不挨近，才能看到前面的路。 气氛安静又疏离。 “怎么突然来接我？” 林菱率先打破这沉寂，眼神闪了闪，没敢去深想。 “你我是夫妻。” 说完，顾云庭的余光扫过她，见她神情没有变化后，收回失落的目光，轻声道：“是有事同你说。” “你说。” 前者说完她选择沉默，后者她答得太快，有种躲避的嫌疑。 顾云庭扯了扯嘴角，压下苦涩，只当什么也没看出来，继续说道：“坊里的活多，我也忙，家里的孩子一直是你照顾，我没有考虑到你的艰难，以前是我的失职，以后我会跟你共同管教孩子。” 就这样把孩子们抚养长大，他心满意足了。 他听过不少休妻后，家里孩子被虐待的事，因此一直坚持，幸好等来了。 “好。” 林菱轻轻应声，没有再多问一句。 晓得原主所作所为，她没有理由和立场去责怪顾云庭，这么多孩子都要吃喝，他不干活，哪来的钱？ 话音落下后，又陷入沉默。 顾云庭打着灯笼总往她那边偏，走着走着，一些话还没说出口，就看到了村子里的光晕。 最多一刻钟就到家了。 林菱想了想，还是得说：“咱们家孩子多，不分家的话，就还得砌间屋子，给老大孩子住。” “孩子？儿媳妇怀孕了？”顾云庭今天听老大说了很多事，怎么这件最重要的他不说？ 真是混账！ “没怀，但应该快了，咱们得提前准备啊。”林菱来了兴致，就说出自己的想法：“把西墙拆了，扩宽，加一间屋子，得大点，生两个也够住。” “行，我来弄。”顾云庭点头沉思，正想着把木坊里的活干完后，休息几日回来弄。 到了家里，他们都休息了。 二人轻手轻脚的洗漱后，才回到屋里躺下。 两床被子，二人之间隔出了楚河汉界。 林菱数着羊，没多久就睡着。 顾云庭侧头看她，心思百转千回，最后想到一屋子的孩子，他掐灭了某些想法。 夜半三更。 林菱猛的惊醒，她擦一把额头的汗，看着还是原样的房间，长长舒口气。 她梦到了老大，老二跟老三，每人都生了四个孩子，男孩女孩她都分不清，就听到耳边叽叽喳喳的喊着阿奶，要吃这吃那，耳朵都麻了。 然后他们还不带自己的孩子，给她带！ 她一个未婚女人，就在什么也没有经历的情况下带起了娃。 很恶毒的梦，好狠心的系统。 她是做了什么孽啊啊啊啊！ 心里吐槽完，她才继续睡，转眼去想着金元宝，她挣了好多好多，然后睡在元宝床上，过起了等死的日子。 两个梦两个极端。 早上醒来，回归现实。 李五娘照常第一件事就是做早饭，今儿吃葱油饼。 软和的面饼咬一口，葱味在嘴里散开，咸味恰到好处，使人胃口大开。 吃完大家就上了马车。 顾云庭还要回去做活计，临走前他叫来老二老三，叮嘱了几句后才转身上马车。 林菱听不见，只能看到两个孩子看了自己一眼，眼神说不上是什么情绪。 马车走远。 老三好似看到了主心骨，紧跟着顾盼星。 “二哥，你就这么放弃张大人的大腿了？你靠自己得努力多久啊？” 顾盼辉不能理解，为什么二哥忽然回来。 顾盼星则只是低头看着他，冷声道：“只有握在自己手上的，才是自己的，娘不是让你练字，练得怎么样？” 顾盼辉心虚的看手指头。 顾盼星早就料到是这样，想着爹临走前让他听娘话，否则回来打死他，一咬牙说道：“进来。” “二哥，你原谅我了？” 时隔半月了啊，他终于能进二哥屋子了！ 可他一进去，就被一本书砸在脸上。 “今日看完。” 第六十四章 义诊 此时马车已经走出了三里地，顾盼瑞跟爹一起坐在车外，他担心出错，身心紧绷着驾马。 顾云庭则看在眼里，悬着的心落下了。 家里一切的好，孩子们各学本事，他也能安心回去干活，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徒生出一种失落感。 家里似乎越来越不需要他的感觉。 “等你一发工钱，我们就把老二的束修交了，赶紧送去读书才好。” 张大人那边，林菱不大确定会不会出其他的幺蛾子。 “好，还有半个月。” 顾云庭早有打算，但这钱他还是自己拿去交算了，以防万一。 林菱没有说什么，掀开了车帘看向了远方冒出来的太阳。 这才早上，就感觉到车内闷热得不行，等到了中午只会更热。 半个月了，一滴水雨都没有。 要是再干旱下去，不晓得是一番什么景象，她看到了在走路的几道身影。 一对夫妻牵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男人背着的背篓里，是个三四岁的小男孩。 走得近了，顾云庭跟人打招呼：“发哥，嫂子，你们这是要去镇上？” 男人转过头来，艰难的露出一个笑容来，比哭还难看：“是啊，你们先走，我们慢慢来。” “好。” 马车也坐不了那么多人，顾云庭没有假客气，让老大继续驾马车。 那几道身影很快被拉长，直到看不到。 到了镇子后，林菱带着里李五娘和小四下马车，接着目送马车走远后，才进镇子。 来到秀坊那，余娘子站在门口明显等待多时，一看到人，迎了过来：“林大夫，正好有事与你说，进来坐会儿？” 林菱抬头看了一眼天，确定时间还来得及，才叫上小四一起进去。 李五娘手里头还有活呢，立马去干活了。 林菱跟小四走进屋子里坐下，刘招娣就端了茶上来。 她现在就是绣坊里的杂活都干，虽然累，却乐在其中。 “怎么没看到小民？”林菱环视了一圈，以往都跟在刘招娣身边的孩子不见身影。 刘招娣闻言喜上眉梢：“送去学堂了，镇上开了一家学堂，束修不贵，我跟余娘子借的。” 她眼中都是感激。 余娘子轻声笑：“她也能干，包揽了全部活不说，还绣花，要不了多久她就能还清了。” “那很好啊，刘姐，小民在学堂束修多少？”林菱想问问，家里还有个老三呢。 “一年是三两。” 不算贵。 老二一年差不多十两了，老三只是读书认字的话，在镇上就足够。 只是两边都要钱，她还得在想想办法才行。 私事聊得差不多，余娘子才示意刘招娣去忙自己的事，等屋里安静下来，柔声道。 “这次绣活完了后，会有零零散散的绣活，你看看你儿媳妇要不要做，按数量结工钱，可以拿回家里做，不多。” 余娘子有考虑过其他人，但她这里还有不少的料子放着呢，坊里的绣娘忙活不过来。 可她又接了些零散的，好几个绣娘里，她觉得李五娘是最听话的，最合适。 “以后这些事余娘子直接跟她商量就行，她愿意不愿意我都没有意见。” 林菱不想操控李五娘的人生，也管不过来了。 “她拿不定主意才让我来问你。”余娘子失笑，觉得二人也好玩，一个听一个的。 但从她跟林菱相处以来，觉得林菱不是那种爱管事的人。 “听她的，时间不早，我先走了。” 林菱拉着小四就走。 本想赶着杨文开门前到药堂，结果她到的时候，杨文就已经把门全打开，甚至在抓药了。 都习惯了她卡点，杨文只是扫她一眼继续抓药。 林菱赶紧过去帮忙。 小四去了后院，继续认草药加深印象。 现在的日子越来越艰难，来抓药的人也明显减少了一半，若不是得吃药吊着一条命，他们恐怕也不会来吃的，再这么下去，药堂的生意恐怕…… 才半个时辰，就全抓完了。 杨文愁容满面，越来越不爱笑了，甚至没有了之前打鸡血要学习的冲劲，看到柳大夫下楼，他没有动，只是压低了声音说：“师傅，近来药卖得少，问诊的病人也少，存银已经没多少了。” 他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身为大夫，柳大夫希望病人越少越好，可并非是现在这样，大家不愿医。 “挂义诊。” 只是三个字，杨文如同晴天霹雳：“师傅？” 他试图阻止，但只是一想，接着就让林菱帮忙，二人抬了两张桌子摆到了大门口，又搬了四根椅子，五根长凳。 杨文挂了一块旗帜出来，上面红底黑字赫然写着：义诊。 就是不收钱。 他们才坐下，熙熙攘攘的人群就已经有人围了过来。 林菱看到了其中几道熟悉的身影。 是发哥和他媳妇儿，二人扭捏半天才牵着孩子走近，试探询问：“看病不要钱？” “不要，是谁不舒服？”林菱笑着示意他们先坐在长凳上。 接着发哥把背篓取下来，让她看清了背篓里的孩子长什么样。 小男孩的头发已经结垢，身上的衣服也是缝缝补补，只是这么看，就知道孩子生活不好。 被动静吵醒，他揉着惺忪的睡眼，缓缓睁开后就直勾勾的看着她，眼睛都不眨。 孩子不太对劲。 “几岁了？” “三岁，一个多月了，就老是这么盯着人不说话，有时候碰到他还一直哭一直喊，怎么哄不消停，一直到哭累，哭睡着。” 发嫂说着，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把男孩抱到了膝盖上，双眼炯炯有神的盯着林菱。 她听说过林菱会治病，在百民堂，但一直不愿意信任，现在来到了百民堂，的，她可以试一试。 “他还不会说话。” 林菱是肯定句。 “有时候他也不爱动，不跟别人玩，就自己发呆，也不爱笑。” 边说，她边找了一根绳子，在孩子眼前缠绕，晃动，孩子都没有一点反应。 “是是是，就是你说的这样的，这是怎么回事？”发嫂焦急的追问。 “等下啊。” 林菱还得在确定一下，她起身走进屋里，抽出一张纸折啊折。 第六十五章 无缘 手工折纸林菱很久没有弄了，但记忆就好像刻进了骨子里，她折了几下，一个简易版的风车就弄好了。 她用棍子固定住，走出屋子的时候，纸风车立马转了起来，速度很快。 一直东看看西看看的小四也立马投过来了目光，伸出手：“娘，我想要！” 发嫂下意识看向了怀里的孩子，只是抬了下眼皮盯着风车，什么反应都没有。 林菱在他面前晃了几下，都没有反应，且从眼神来看，瞳孔微张，眼神呆滞，小嘴无意识的张开，越看，越像是自闭儿。 她把孩子抱过来，看着孩子没有一点挣扎，她带着做动作，孩子也不会，无论她干什么，孩子都如雕像，只是眼珠子会转。 俩夫妻的心都提起来了。 “到底怎么了？” “孩子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拒绝与我们沟通，现在才三岁他就已经什么都不感兴趣，以后只怕无法做到自理，就是自己上厕所吃饭这些，也不会跟外人打交道。” 林菱尽量说得通俗易懂了。 可俩夫妻对视一眼，脸色难看。 “你胡说八道什么，要是真有病，那我女儿怎么不这样？”发嫂骂骂咧咧的抢过孩子站起身：“我早就觉得你是个庸医，就不该信你，走！” 发哥背好了背篓，牵着女儿快步离开。 人一走，柳大夫就侧头看着她：“这样的孩子无法救，顺其自然。” “其实……”林菱想说可以试试的，虽然可能性不大，但也有过把自闭儿教好的情况。 烦乱的思绪还没有捋清，已经有人坐下来了。 对方是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他头发已经花白，指着一旁的板车。 板车十分简陋，两根长木棍，在尾部钉上木板供人躺着，在下面在架上俩个木的车轱辘，不知道是用了多久，车轱辘坏了又修，全是缝缝补补多出来的木条，还有钉子。 这情况，估计撑不了几次就要散架。 而在板车上，铺着厚厚的被褥，上面又裹了一床薄的被褥，在靠着拉手的一头，被褥外露着一个人脑袋。 是个头发全白，瘦得只剩皮的人。 这炎热的天气还裹着被褥，这不是开玩笑嘛？林菱赶紧起身绕过去查看，掀开一点被褥探温度，恰好合适。 说明老人已经到了最后一步了。 男人一直跟在林菱身边，呜啊呜呀的说一堆，全是她不能听懂的方言。 好在柳大夫见多识广，温声解释：“他娘要回老家，让你给看看，能不能开一副药给人撑住。” 老人，回老家？ 林菱眼神一喜：“是马家吗？” 柳大夫翻译，得到回答后点点头：“是。” “太好啊，终于等来了，你先把人抱到房间里，我马上治。” 想到老马师傅的娘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她就忍不住替老马师傅开心，连忙进屋去拿银针，准备烈酒和火，消毒。 两个外乡人引得大家注目，见林菱要治，也不知道是要看热闹还是怎么的，一个个的跟着进了屋。 在门外看着林菱扎针。 那又细又长的银针刺进肉里，大家都担心给老妇人刺穿了，但一整个流程下来，老妇人眼神亮了点，精气神也比刚刚好。 男人又呜呀呀的说了什么，从怀里拿出了两个铜板。 “他没钱，多谢你，以后会报答。”柳大夫自动省略了很多感谢的词。 林菱能猜到，收下两个铜板后，亲自送他们去镇口，看到了老大正好来，就交代他把人送到老马家去。 顾盼瑞听话得很，娘让做什么，他也不问埋头就是干，半点没觉得自己跑了一早上累得慌。 目送马车走远，林菱才赶紧小跑着回到药堂门口。 围观的人散去了一大半，但还留下了四五个。 他们盯着林菱，小声议论。 “这扎针这么管用？” “我之前扎过，感觉没什么作用。” “可刚刚那老妇人明显精气神好一些了，我这腰一直疼，这两天更是疼得我受不了。”说话的妇人声音大了，她走到林菱跟前：“林大夫，能给我扎试试？” “行，我先给你看看怎么回事，进来。”林菱椅子还没坐热，就把人领进屋里去。 小四看着娘这么厉害，眼神里都是崇拜。 柳大夫这边也有病人，一直在诊脉中。 相比之下，杨文面前的桌子压根没人。 大家都在镇上住得久了，知道杨文就那俩把刷子，看不出什么来，自然不去排队。 这让他十分挫败，加上药堂在走下坡路，他真不知道如何撑下去了。 要不是现在找活计非常难，他……他可能早走了，毕竟家里几张嘴都在等着吃饭呢。 他起身进屋。 屋外面围观了三个人，他忍不住上去凑热闹。 在屋里。 林菱已经把妇人的衣服拉开，露出了4-5节腰椎，她去摸腰椎的位置，明显摸到了凸起。 “常年弓腰导致的腰疼，平时要多躺平，睡硬一些的床，也要少弓腰，扎针只能缓解，两文一次，要不要？” 两文钱并不多，妇人立马点头：“要。” 林菱点头，就开始消毒扎针了，银子没入穴位。 妇人一开始紧皱眉头，脸色十分难看，随着银针一根根的没入身体，她侧脸躺在床上，眼神迷离，舒服得让她想要睡觉。 两刻钟后。 银针拔出，妇人下了床，试着把身体挺直，欣喜的惊呼出声：“不疼了，不对，没以前疼了，我之前根本就直不起身来！” 她试着活动了一下，还是会有酸痛感，但并不是不能忍受。 其余三个妇人立马跃跃欲试。 “我也要扎针，我头疼厉害。” “我是老寒腿，多少年了，不知道有没有效果。” “一个个来。”林菱收了两文钱，直接揣进了自己的兜里，接着给下一个扎针。 杨文没敢靠太近看，毕竟都是妇人，但能听得见，才知道原来她这么厉害，针灸都会。 他到现在，人体八百三十个穴位仍记不全。 有天才顾盼雪，又有样样都会的林菱，这药堂看来是与他无缘了。 五年，他总不能空手离开。 第六十六章 去而复返 针灸完膝盖的妇人试着站起来走动几步，脸上惊喜得不行：“有力气了，没有那么疼了！” 她来的时候，大家都看得见她一瘸一拐的，可现在她走起路来，虽然还瘸，却轻松不少。 “真那么厉害？” 还有人持怀疑态度。 直到扎完头走出来的妇人，她晃了晃脑袋，眉眼都是愁色。 大家深吸一口气，期待的盯着她：“怎么样？” “还是疼。”妇人突然停顿，听到大家切一声，又说吹牛什么的，她忙摆手：“不是，之前是针扎的疼，现在就是轻轻的，跟被蚂蚁咬一样，要轻一些了。” “真有那么厉害？益安堂也针灸啊，我之前去觉得很一般。” 有人发出疑惑。 “别说了，针灸一次五文钱，一个月下来至少得六七十文，还没那么好的效果。”头疼的妇人语气里满满怨怼。 其余人也跟着附和，说起益安堂，都是太坑的意思。 落在林菱的耳朵里，立马想到了老三之前去卖药材的那家药铺，确实坑。 她揉了揉手腕，柔声道：“针灸确实会有好转，但需要每日扎针，配合吃药，像你头疼的话，平时还需要按摩缓解。” “啊？得针灸多久？” “短则一月，长则数年，论病症来判，如这姐姐头疼是多年的毛病，天热风冷都疼，不是朝夕就能治好的，但随着好转，一个月只需要针灸一次就行。” 林菱耐心的解释，目光落在了小四身上。 黑曜石般的眼眸，全是崇拜。 她满意的上扬嘴角。 “那我也要针灸，我腰疼。” “我也试试。” 这一下子，排队七八人，其余人仍围在一起，打算再继续观望观望。 林菱这一扎针，就扎到了午时，等着杨文买菜做饭，飞快吃一碗饭后，她又继续，直到太阳落山。 关了铺门才结束。 “你这针灸也是你师傅教的？”柳大夫终于等她有空，才问出心中疑惑，又摊开手：“针给我瞧瞧。” 林菱把银针递过去，心虚的摸了摸鼻子：“是啊。” “你师傅教的倒挺全。”杨文才把药材收整好，笑着阴阳这么一句。 同样是师傅，柳大夫教的，恐怕没有林菱师傅的一半。 话里的深意，柳大夫怎么会听不出来呢？他把银针还回去，眼中难掩失望。 “也得学得进去才行，小雪儿得你遗传，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就是说，这药铺。连一身本事都要教给顾盼雪了？ 杨文黑沉着脸合上账薄：“家中有事，先走了。”话落，他大步往外走，竟是多待一秒也不愿。 人一走，气氛变得诡异尴尬。 柳大夫仰头看着房梁上的牌匾，悬壶济世，好不可笑。 等他一走，恐怕这积攒了几十年的名声会毁于一旦。 “林菱，我给你个东西。” “什么？” 林菱不是看不出来杨文的想法，只是这药铺是柳大夫的，无论是怎么处置都轮不到她来说，她说啥都错。 至于小四，才六岁的娃娃，她也不懂却要承受杨文的妒忌和怒火了。 柳大夫往二楼走，示意林菱跟上。 小四自然也跟着上去。 她们很少上来二楼，也只会去第一间屋子，里头除了医书，就是一些制作药的工具。 柳大夫找了一个柜子，最后拿出来了一个皮质手包，他眼神深沉的盯着，如捧着珍宝小心翼翼的递过去：“这是牛皮所制，银针也是我找名师打造，已经放灰多年了。” 林菱看向了柳大夫的手，因为年迈，已经无法稳稳的握紧银针，知道原因，她便双手接过，真诚致谢：“您放心，我会让它发挥它最大的效用。” “嗯。” 柳大夫相信她会做到，可想到杨文，他看着落日的眼神变得落寞：“杨文那边，我自会去说，这百民堂，我只会留给能继承我衣钵的人。” 不单是衣钵，更是遗志。 “我们并未想过要，您留给杨文，留我们继续在这里打工就行。” 铁饭碗挺好的，她没当过老板，可不想毁了柳大夫的毕生心血。 打工？ 柳大夫只觉得新奇，笑了笑：“再说。” 他从一开始对林菱的厌恶，到现在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是个很好的大夫。 “大夫？” 楼下传来声音。 小四把脑袋穿过了栏杆，躬身往下看后，侧头说道：“娘，是早上来的一家三口。” “去。”柳大夫已经没有力气下楼了，摆摆手，就往矮桌那桌下，拿出墨来研磨。 林菱盯着墨多看了一眼，才跟小四一齐下楼。 大门都关得只剩下一扇，发哥看到林菱，连忙走了进来，轻轻把背篓放下。 小男孩已经睡熟了。 他终于得喘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林大夫，你说我儿子还有救吗？” 他已经问过好几家了，价格昂贵不说，还说什么治不了之类的话，本来已经放弃了，又听大家说林菱的医术非常好，特别是针灸，怎么样怎么样的，他还是想来一试。 发嫂跟在他身后，同样脸色焦急，愧疚。 白天的时候，她们还说那样的话，转头又来，真不好意思。 “只能慢慢治，你们女儿呢？”林菱对女孩子印象挺深的，乖乖的，眼神里都是沧桑，拥有了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懂事。 俩夫妻眼神闪了闪，在发嫂准备说话的时候，发哥打断：“送亲戚家了，孩子要治病，我们照顾不过来。” “哦哦。” 林菱倒是没有多想，只是起身去抓药，抓了三副药，一边叮嘱：“一副药一天，喝三次，若是苦了喝不下去，就放点蜂蜜，我早晚都会来你家看看孩子什么情况。” “那我们可以回家住？” 二人还打算今日住客栈呢。 “对，我今日要去一个病人家里，你们就先回村。”林菱直接打破二人的想法：“十文钱，回家之后你们要尽量让他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培养起来，要不是四十岁了也还要你们照顾，一定要狠得下心来。” “是是是。”俩夫妻同时应声，可声音刚落，孩子就哭了起来。 第六十七章 你娘叫的 林菱正疑惑孩子是不是没睡好的时候，发嫂已经把孩子抱起来，全然不顾周围还有人，就撩开了衣服，把孩子脑袋怼怀里。 接着传来嘬嘬嘬的声音。 林菱本质上还是未婚女青年啊，突然看到这场面，双颊立马红了起来。 小四抬头什么也看不到，听到这声音还疑惑的问：“娘，她们在干什么？” 这下，一家人都尴尬了。 “他一哭你们就？”虽然三岁还吃母乳不是不可以，但这孩子一哭就这么哄，那其他的事情，林菱不敢想象。 当然，她很快就面临了。 发哥解释说：“他一哭起来就不会停，看着心疼。”话落他吸了吸鼻子，脸色尴尬。 发嫂也闻到了，僵着身体问：“林大夫，能不能给打盆水？” 孩子拉臭臭了，是真的臭。 “你们去茅厕弄？” 林菱忍着呕的冲动指着后院。 俩夫妻立马带着孩子去了。 孩子没吃饱，一松开就哭，就只能发嫂抱着，一手去给孩子脱裤子，接着发哥用厕纸给孩子擦洗，全程仔仔细细的，一看就是没少干。 这么细心细致，不是天生的也会有后天的自闭，这孩子压根就没有自己探索过世界。 林菱扶额叹气，等着他们弄好了，喂好了，走到前院来才提醒：“你们该让孩子自己学着如厕了，就算不会，喊一声也可以的。” “他不会说话，就会喊。”发嫂抢声解释。 “那平时他只是哼哼你们就知道他想干什么？”林菱又问，已经感觉到这件事情的棘手了。 果不其然，俩夫妻同时点头。 “你们要是想治好，就听我的，慢慢的让孩子自己做……” 林菱还没说完呢，就被打断。 “他不会的。”说完，发嫂就被发哥拽了一把。 “为了孩子，我们听你的。”说完他小声嘀咕了一句：“总比不能治的好。” 发嫂没话说了。 “走。” 打发走两夫妻，林菱就带着小四关了药堂的门，接着去秀坊。 李五娘一直在等呢，看到娘她们来了，立马小跑着出去，脸上都是喜色。 未出嫁时都是爹娘做主，嫁人后又听夫君跟婆母的，这还是她第一次做主自己的事！ 以后能在家里挣银子，夫君知道的话一定会开心。 二人感情越来越好，她也不自觉摸着小腹，若是再有一个孩子，就完美了。 到了镇口，顾盼瑞已经等了好久了，慌张的冲到几人面前，卡壳了两次才把话说顺了：“娘，今日您让我送去的妇人，真是师傅家的亲戚，咱们快去！” “好。” 一家人上了马车，匆匆离开。 路上，顾盼瑞就说了老马一家人见面后的场景，惊讶，生疏，再到惊喜，抱着流泪，特别是两个妇人，居然都能坐起来了！ 两姐妹还难得开口说话，一家人欣喜若狂，就等着林菱这个大恩人过去一起庆祝。 才到马家庄的村口，就听到了炮竹声，在老马家的位置方向，浓烟滚滚，好不热闹。 马车停下，老马和刘氏立马都迎了出来。 “恩人，你总算来了，开请！”老马双眼通红，有些浮肿，明显哭过。 刘氏也是红着眼，拉着林菱往屋里走。 在堂屋已经摆上了饭菜，猪头肉，清蒸鱼，大豆炖猪脚，扣肉……过年才能看到的大菜，摆了满满一桌，怕是煮了半扇猪肉。 “坐。”老马示意林菱坐在上首的位置，紧挨着两个老妇人。 她们太瘦了，尽管穿上华服也是松松垮垮的，但她们面色红润，抵不住的喜气，有种回光返照的模样。 两个妇人已经说不出来话了，只能靠着眼神交流。 刘氏照顾得久了，老妇人一个眼神她就知道要给对方夹什么菜，或者端水。 三个小辈伺候着，两个老人也吃了最多的一次饭，吃完就又抱着回到房间里，让两姐妹相挨在一起。 她们只是看着对方就无比安心。 老马退到房间外，盯着林菱道不尽的感谢：“要不是你，我娘也不会开心，多谢。” 他还是想跪下，被顾盼瑞先一把扶住了，娘可是交代，不能让师傅再跪下。 林菱松口气：“我儿子还指望你照顾呢，咱就别互相谢了。” “就是，说谢还不如做呢。”刘氏插话，满眼的柔情，她抱着小四，往小四的双手套了两个小银镯子。 “这……”林菱想拽下来，这玩意可值钱了。 可刘氏抱着人一躲，笑着说：“孩子喜欢，就让她戴着。” 给大人会拒绝，可小孩就不一样了。 闲聊一会儿，林菱又给两个老人把脉，扎了针，确保还能多撑几日后才准备离开。 刘氏给打包了一堆剩下的菜，虽然是剩下的，她装起来的却都是没怎么动过的。 林菱也不嫌弃，全部收下，接着上了马车离开。 车厢里都是菜香味。 一家人都好几年没吃过这么好的饭菜了，小四靠着娘，有点打瞌睡也惦记着：“娘，咱们回家把菜热了吃？放明天就坏了。” 放到明天，怕是二哥三哥全吃完了。 “嗯。” 这么炎热的天气，确实会放坏，林菱压根没往去他的想。 等回到家，她还没进门呢就觉得家里头多了两道身影，等走进去，借着烛光，哦不，是声音认出来的。 “你们来我家干什么？” 发哥俩夫妻等一个多时辰了，还以为人不回来了呢，见到人立马欣喜万分：“就等你呢，孩子我们实在照顾不来，你看你会医术，又养大了四个孩子，有经验，我们就想着干脆来你家住，方便。” 咕噜咕噜。 发嫂的肚子及时响了几声，眼巴巴的盯着李五娘手上。 那里都是菜，肉香味快把她们魂都勾走了。 顾盼星和顾盼辉都站在院子里，看到有菜，又听到这俩夫妻的意图，后悔死了只是听他们找娘治病就把人留下来。 老三说话直接也不怕得罪人：“你们是来我家治病还是来打秋风的啊？知道我家孩子多，饭都不够吃还来蹭？这么没脸没皮？” 这话一出，臊得俩夫妻脸上火辣辣的疼。 “你这孩子，是你娘叫我们来的！” 第六十八章 绝不会亏 “盼辉。” 林菱轻声唤了一声，没有责怪，只是示意他不要说话，接着她转头看向五娘：“去忙。” 李五娘拽了顾盼瑞一把，二人把饭菜全拿回厨房里去。 发哥俩夫妻眼神跟着二人走，快看直的时候，忍不住哧溜一下口水。 一瞬的安静，被小四打断。 “娘，我回屋了。” 她径直走回了房间。 顾盼星看着人从身边走过，似乎看到了自己小时候的影子，可他那时候再认真，也得不到娘的重视……算了，他早就不需要了。 “那我们住哪个屋？”发嫂笑着问，脸上都是热切。 “一个月一百文，住嘛？”林菱开口就来，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还要钱？”发哥不可置信的问，又把背篓放在地上，露出了孩子可怜的模样：“你不帮我治孩子了？” “治孩子和你们住我家没有一丁点关系，这只是住，吃的话，三个人一天五文，不贵？”林菱说着，笑容满是欢迎的意思，又朝厨房里喊：“老大，多煮三个人的饭。” 发哥看了眼妻子，只是眼神一交换，就懂了对方的意思，没有反抗。 反正到最后，他们不给银子也不能怎么的。 可林菱早就不是孩子了，对付赖子，她就让对方赖不掉。 “老二，写字据，让他们签字盖手印，再送到村长那去。” 这样一来，就是想赖也赖不掉，除非他们离开这个村子。 娘真是够直接的，也粗暴，顾盼星嘴角微微上扬，转身就打算进屋去写。 发嫂连忙喊停：“不用了，我们还不饿，既然你还没吃饭，就等你们吃完饭了我们再来治。” 说着，她瞪着发哥，把背篓背起来，两个人悻悻离开。 顾盼辉眼神里都是崇拜：“娘，你好厉害啊！” 上一次整治胡大娘，这一次又有这俩夫妻，法子都简单，可娘那镇定自若的样子很唬人，就连他们都深信不疑。 顾盼星虽然没说出口，但内心跟老三想的一样。 “以后估计还会有人借着跟咱们是一村的，有亲戚关系的来，你们自己打发了就行，你们是孩子，更好办事。” 林菱伸展了一下腰肢，揉了揉手腕，真酸疼啊，一天都在高度紧张下扎针，都要断了。 “老三，你今儿学得怎么样？” 突然被抽问，老三眼神扫过二哥，二哥一天都在读书，没什么事能说，大哥大嫂都跟在娘身边，也不能说，小四……现在是娘最喜欢的孩子，他更没办法转移注意力，没法了！ “我背了出师表。” 他暗自松口气。 林菱称心的点点头，旋即往老二屋里走：“写给我看看背了多少。” “娘，我，我还不会写。”老三急中生智，自己都佩服自己的反应了。 “那背。”林菱干脆就在院子里坐下来。 李五娘给端来了一碗白水。 喝水润口，她施施然的仰头看老三。 老大俩口子在，老二也在旁边看着。 顾盼辉深知躲不过去了，双手背在身后都掐出了好几道印子，先字在嘴巴里打转了半天，挤出一句：“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盖追先帝之殊遇，欲，欲……” 顾盼星在旁边嘴唇蠕动。 “欲报之于陛下也。”顾盼辉拔高音量喊完后，憋得一脸青紫色，也背不出一个字。 林菱摇了摇头，起身：“我去休息了，你们吃完早点睡。” 说完，她径直回了屋子。 留下几个孩子大眼瞪小眼，一时都没明白娘是什么意思。 但顾盼辉无疑是开心的，松了一口气：“居然没被骂诶。” 他看向二哥，没错过二哥眼里的不屑。 “我十岁时就能倒背如流。”顾盼星轻飘飘的说完，进厨房端菜。 顾盼瑞也说：“我马上能回马厩干活了，你嫂子之后也会在家里做绣活，小四很得柳大夫的喜欢，老三，你应该好好的。” “用不着你来教训我。”顾盼辉吼完，就意识到不对，可道歉的话他卡在喉咙里，愤然的冲回房间，最后饭也没吃。 李五娘给他留了，热了锅里。 半夜三更的时候，他才饿醒，偷偷摸摸的进厨房找东西吃，边吃眼泪一边流，他是真的不想读书，家里也没有那么多钱供两个人，既然二哥更厉害，全部给二哥多好？ 他委屈巴巴的往嘴里塞，抬头看到娘的时候，吓他嚎叫。 “啊啊啊！” 林菱默默走过去舀水喝，喝下去嗓子才舒服点，接着就往屋外走。 她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以前娘从来不会这样对自己的，顾盼辉在失去娘的宠爱，他着急站起身喊：“娘，你不要我了吗？” 林菱困得眼皮都睁不开，转过身来摸摸他的脑袋，孩子多了，她管不过来，且有几个听话的在，她的下半辈子肯定无忧，干嘛还让自己受累呢？ 想归想，她还是勉强扯出慈爱的笑容：“乖孩子，现在天气那么热，干什么都不能挣钱，你想做生意也得看现在的情况啊。” “那倒卖粮食呢？我看了下，离咱们这二百里的地方是边境，挨着蛮人，他们地大物博，粮食不贵，咱们运回来卖个差价。” 一提这些，顾盼辉眼里都是光亮，冲劲十足。 现在最缺的，就是粮食，林菱瞌睡醒了几分：“有地……舆图吗？” “有。” 顾盼辉直接从灶里掏出几块黑炭，在地上涂画，很快在山水之间有了一条线路，曲折连绵，虽然简单，途径几个村落都有标注。 这孩子要是把这份心放在学习上，也有大用！ 可万事都抵不过兴趣和天赋。 林菱蹲下来端详，二百里地相当于现代的一百公里，要是有车走国道，差不多两个小时就能到，可是马车的话，时速十到二十公里左右，中途肯定要休息，只是去就得要一日。 回来拉着货物，只会更慢，且人生地不熟的。 “娘，那边的大米三十文文一斤，咱们这卖三十文半斤，能挣一半，绝对不可能亏的！我都想好了，大哥有马车，咱们自己拉自己卖，绝不会亏的！” 第六十九章 霸占 顾盼辉说得有模有样，甚至都算过了：“咱们拉五百斤，就能挣十五两，这只是一趟，最多三天，这些钱就够还债，够大哥的束修了。” 这多大的诱惑啊。 林菱在药堂累死累活的干一年，也不过五六两银子罢了。 没见娘有反应，他抓住娘的手臂轻晃：“娘，就算不能挣钱，咱们自己也要吃啊。” “咱家现在也拿不出来十五两银子来买米，这是巨资了，放眼整个村子，怕谁家都是没有的。”林菱也头疼，顿了顿补充道：“现在咱们村多少家都是吃野菜番薯度日，哪有钱买米，就是真想卖，就先买少一点试试看。” “那娘，你是答应了？我明日就去！”顾盼辉欣喜的给自己加油打气，这一次，他一定会让娘另眼相看。 “没有。” 林菱一盆冷水浇下，看着孩子顺便萎靡不振，她叹息道：“得等发工钱啊，娘顺便交代你一件事，在这个期间，去走访各个村子或者镇上，看看吃大米的人多不多，卖大米的多不多，又是什么价，有没有什么进货渠道或是供应商之类。” “进货渠道，供应商？” 顾盼辉半懂不懂，眼神茫然。 “让你好好读书，你偏要去喂猪，自己学去。” 困死了，林菱麻溜的起身，打着哈欠回房间，躺下闭上眼睛。 叮。 恭喜宿主，今日一共针灸十七人，获得功德积分255，共计793，满足一千可以开通天气预报。 嗐，干旱的天气要天气预报有什么用。 林菱无语，瞌睡都醒了点：“现在奖励就那几样，除了能增加数量，也没什么变化，系统，能不能来点实用的？” “抱歉呢，设定好的，无法改变，您大可以不用。” 咔嚓，面板直接关闭。 说好的金主宿主呢？系统舔宿主的呢？为什么她的系统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 愤恨的挥舞几下拳头，睡觉！攒着换银子。 次日一大早。 林菱醒来就看到了眼袋下俩乌青的老三，一夜没睡，手里还抱着一本书。 看到娘，他有气无力的说：“娘，这些人家根本不可能告诉我啊。” “所以说你笨。” 林菱吐槽完，转身进堂屋：“哇，鱼粥！” 她真的特爱夸李五娘做饭菜。 不知不觉，李五娘也从以前的抱怨变成现在的乐在其中，羞涩笑道：“我把昨儿剩下的鱼刺挑了，捻溶了煮的，娘您尝尝。” 舀了一大碗。 林菱抱着碗嗦一口，满足的喟叹：“好吃。” 老大老二小四都在吃。 吃饱喝足，林菱就带着老大跟小四先去村西边发哥家，答应给看孩子，她不会食言。 目送娘走远，顾盼辉才硬着头皮去问二哥为什么。 “不知道才要去查，你怎么变笨了？”顾盼星嫌弃的扫他一眼，回屋读书。 剩下顾盼辉用拳头砸了几下脑袋，他一直盯着能挣多少钱，用在这上面的心思太少，居然随便就否定了。 要是以前，他肯定能摸透，现在也一样！ 此时的林菱她们，已经走到了发哥家门口。 顾盼瑞上去敲门，半晌了，也没有反应。 只隔着一道墙，里头的夫妻脸色十分难看，就跟门外敲门的人有深仇大恨似的。 “算了，走。” 又不是自己的孩子，林菱做到问心无愧就行，带着孩子们回家后，就直接上了马车。 顾盼辉也跟着去。 一家人到了镇上后，各自去忙。 林菱带着小四来到药堂时，杨文在开门，眼神只是扫她们一眼，没等打招呼，就收回了目光。 明显的疏离。 “娘。” 小四抬头盯着娘，小眉头一皱：“师兄在生气，我要怎么做？” 她已经习惯性的听娘指挥了。 “该干嘛干嘛。”牵着孩子进了屋里后，林菱就开始打扫起卫生。 桌椅擦干净，收拾得差不多，太阳爬上山头时，陆陆续续的就有病人来了。 昨日头疼的妇人，名叫香兰嫂，四十多岁，身材消瘦，笑起来时一脸苦相，但比昨日来看，脸色红润了一些。 “林大夫啊，你昨日扎针是真的管用，我终于安安稳稳的睡了一个觉，今日特意早早的来，能扎了不？” “能，坐着稍等。”林菱招呼着人坐下，想让杨文自己抓药先，结果侧头看他，人眼神看天看地就是不看自己。 怨气真重啊。 林菱只能让排队的人去到杨文那边，她领着香兰嫂进屋里。 人躺着床上，她拿出柳大夫赠她的银针，细长不说，看都看得出来光泽度高，柔韧性强，是好东西。 消毒过后，她开始扎针。 等着香兰嫂满头银针的时候，外面也有人排起了队。 “林大夫啊，你是真厉害，我都跟街坊邻居说了，她们以后头疼脑热的，肯定来找你治。”香兰嫂言语里都在拉近关系。 林菱轻笑：“我可不想这么累，大家都好好的才好呢。” “哈哈哈，是了。”这是医馆，哪能盼着别人生病呢？香兰嫂说话不严谨，怕又说错，索性不说了。 安安静静的扎完针，屋外忽然传来了声响。 “师傅是忘记了我伺候你五年了？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现在连问诊都不让我看，干脆我就别干了，师傅给我算算多少工钱，让我走。” 杨文的声音异常响亮。 香兰嫂听着坐了起来，想看热闹得不行：“林大夫，快去劝着一些。” 看着林菱已经起身往外走了，她跟着走出去。 小房间右手边就摆有桌椅，是平日诊脉用的。 林菱掀开门帘就能看到柳大夫双手撑着椅子，瘫靠在椅子上看着杨文。 就是没有正对面，她也能想象到柳大夫的失望。 而杨文气势汹汹，把帽子一扯一丢，甩在地上后单身叉着腰，另一只手摊开。 周围都是看热闹的人，也有看了好几年病症的患者。 杨文在这兢兢业业的干了五年，他们都知道，纷纷劝说：“杨文，柳大夫心里肯定是想着你的，好好说。” “不是我说，要不是杨文这些年撑着药堂，早关门了，也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一对母女，霸占了杨文该得的，是你们你们不气？” 第七十章 分歧 众人纷纷代入了杨文的处境，越觉得替杨文委屈，都出言相劝，还有更直接的。 “让她们滚出百民堂。” “你胡说八道？她走了，你给我扎针？”香兰嫂怒怼了回去，可也是站在自己的利益上才出口相助。 几波人吵得不可开交。 林菱看向了柳大夫，人仍端坐在那，可眉眼间满是疲惫。 久久，他哑着声问：“你要多少？” “师傅？”杨文讶异的唤出声，眼底都是后悔之色，他只是想要激一激师傅，让师傅多重视自己一些，不是真的要离开啊！ 没听到回答，柳大夫抬头看他问：“十两够吗？” 十两，是百民堂所有的钱了，师傅要全给自己？师傅不是不重视自己，杨文意识到这个事实，眼中晕满泪花，还未开口，身后又有人说话了。 “十两，杨文，你这不是要柳大夫的命吗？” “这么多年教你本事，要是收你钱，不止十两银子，真是白眼狼，以后谁还敢招他做工啊。” 身后的吐沫星子都要把他淹死。 刚刚还一片倒向他的声音，现在都不说话了，原因无非就是十两银子的巨款，谁能不心动妒忌啊？凭什么给杨文那么多。 “师傅，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您……”杨文话还没说完，柳大夫就已经摆手，另一只手在怀里掏了掏，拿出了一个钱袋。 沉甸甸的，凹凸不平。 旁人看得眼睛都亮了。 杨文却不敢伸手去接，接了，就等于给这五年情谊了结了，他不想，可现在的情况是他挑起，如何善后？ 叽叽喳喳的声音不断响起，他手足无措。 “去我们益民堂啊，我们要你。”说话的男人从人群里挤出来，三十岁左右的年纪，皮肤白皙，穿着一身青色长衫，笑容满面。 嚯，当面抢人？ 看热闹的百姓自动分成两帮人，一帮站在杨文身后，帮腔说着。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啊。” “益民堂给多少工钱？” 大家都看向了益民堂的掌柜孙统，等着回答， “这得详谈。” 孙统并不打算言明，只要让杨文知道有地方去就行了。 另一帮站到了柳大夫一边，十分不齿。 “这样忘恩负义的人你们也要？就不怕后面人走了也宰你们一笔？” “就是。” 叽叽喳叽叽喳，柳大夫耳边都是这些人吵闹的声音，越听心越烦躁，起身走到杨文身边，将银子往其手里一塞：“走，都走，今日关门！” “哎，我们还没有扎针呢！”早早来排队的病人纷纷嚷着。 “中午再过来扎，都走。” 林菱笑着赶人。 杨文手里揣着钱袋，看到师傅上了二楼，他便把钱袋塞到了林菱手上：“跟师傅说一句，我对不起他。” 说完，他快步跑出了药堂。 其余人也跟着散了，当药堂里一空，林菱转身还看到一个人坐着在淡然的喝茶。 “孙掌柜，打烊了。” 她笑着赶人。 孙统放下茶盏，饶有兴致的看着她，一个名不经传的妇人，不知道从哪个村里冒出来的，才半月不到，会配药，看诊，针灸……他查过这个女人，看不透。 不知道她还会不会其他的，若是成长起来，定是个厉害的人物。 这人要是在百民堂，就是十分难搞的劲敌。 可若是在自己的益民堂，就是招牌，财神爷。 这才是他来的目的。 “林大夫，去我的药堂当坐堂大夫，我每月开你高于这三倍的工钱，要是有其他的要求，你也可以提，咱们万事好商量。” 三倍，一个月一两银子了，相当有诚意！ 林菱都无法控制的心动，至少大家都在挣钱的话，一切问题就能迎刃而解。 “算了，我不适合你们那。” 那坑人的小厮，拿鼻孔看人，从他就能看得出来，益民堂里的人都是什么样，要她昧着良心挣钱，她做不到。 “杨文干了五年都能被抛弃，你觉得你会值多少钱？” 孙统并不着急，人嘛，当然会改变，可本质不会。 “我值万金。”林菱嘿嘿一笑，底气十足，别的不说，就凭她的中药学造诣，开个药堂绰绰有余。 等她系统兑换了银两，立马开铺子，再干点七七八八的生意，挣万金是她的目标。 孙统却听得噗嗤一笑，拍了拍手：“不错，有志气，我最需要的就是你这样的人，你再好好想想，毕竟这百民堂，应该开不了多久了。 杨文一走，柳大夫就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以后发生什么事，谁也不知道，你还有一家子人要照顾，要赌老头子会把这些留给你？ 说完，他就端起茶盏喝茶润口，悠然自在。 “你收留杨文的话，这药堂除了给我还能给谁？”可能性还是很大的，不然杨文也不会那么大的反应，林菱摸了摸鼻头，掩饰心虚。 孙统看在眼里，无奈苦笑：“五年了，学成这样，在益民堂当个小厮都不行。” 换言之，就只是口头说说罢了。 得了想要的答案，林菱颔首：“我会好好考虑的。” “期待你的到来。”他起身捋捋衣衫，潇洒走了出去。 林菱等人走了才歇口气喝水，缓一缓。 “娘，为什么？”小四一直在旁边，对话没有避开她，所以她不能理解为什么有更多的银子却不去呢？ “做事先做人，咱们的品德可以不高尚，但一定要有底线，柳大夫在我们困难时拉了一把，我们不能弃他于不顾，不然我们就真成了忘恩负义之人了。” 林菱说着蹲下身，摆正了小四的身体，四目相对。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要像对父亲一样去对待师傅，你会背叛你爹吗？” 前面说的小四还不太理解，有了对比后，小四眼神瞬间坚定：“我不会！” “乖宝宝。”林菱揉了揉她的脑袋，继续坐着休息，眼睛扫过东侧窗户。 小四自己去后院学习了。 而在窗户那，杨文瘫坐在地，他不过是想来看看师傅会不会说什么，却听到了三人的对话。 他不如小雪儿懂事乖巧，又没有林菱通透，怪不得呢。 “柳大夫。” 恰此时，有人敲门。 第七十一章 小人 熟悉的嗓音让杨文一个激灵，连忙爬起来跑过去，看清是谁呢，埋怨的询问：“你怎么来了？” 来人是杨文的媳妇儿冯秀，二十五六的她长相秀丽，笑起来时嘴角两个浅浅的梨涡。 见是夫君，她脸上满是担忧：“我听香兰婶说你要走，跟柳大夫闹得十分难堪，我着急跑过来的，你啊你，糊涂。” “我，我只是想要属于我的东西。”面对媳妇儿，杨文是温柔尊重的。 冯秀叹气：“什么是你的？这些年你工钱少一个子了，还是你给家里拿药的时候开钱了？你总不能不记得人家的好？” 被当街说教，杨文耳根红得要滴血似的，又不敢顶嘴，只能求救的看向了林菱。 “进来说。” 林菱已经端茶倒水，目光在冯秀脸上流转，这脸色不太对劲啊。 人已经坐下，杨文候在旁边乖巧得不像话。 林菱以为这个年代大多数像顾大树那样的男人，自私自利，把女人当工具，还是第一次瞧见这场景，不由得在旁边盯着看。 “媳妇儿，我……” “你去跟柳大夫道歉。” 冯秀都不等他说完，立马吩咐，眼神死死盯着他。 杨文都不敢说一个不字，加上心里本来就有这样的想法，半推半就的上了二楼。 敲门，进去。 冯秀这才松口气，目光转而去打量林菱，是善意的目光：“谢谢。” “什么？”林菱莫名其妙。 “你跟孙掌柜的话我听见了，他应该也听见了，死了这份心才能留下来，但你放心，这药堂我们往后不会再有其他心思。”冯秀郑重其事的保证，本来就不是她们的，何必去争抢呢？ 抢来的，她也不要。 林菱第一感觉就是她读过书，说话的语气，以及整个人端坐着，自然又夹带着一种温柔，大方的气质，让人相处很舒适。 “你们近来房事还好？” 她话音落下后，陷入沉寂。 冯秀的脸色先是一僵，没想到她会问得这么直接，旋即绯红，房事比以前更和谐了，可最后变得惨白，手不自觉抚摸小腹，里头仍空空如也。 “还，还好。” “我给你把把脉。” 林菱之前就想的，一直没机会。 冯秀听说过林菱的医术，把手抬起来。 林菱不言不语，全神贯注的去感受，并没有喜脉。她又查看冯秀的面色。 怀孕之后会有孕色，大部分人的脸色上都会有部分改变，比如神情会变得更加柔和，又或者唇色有些偏白。 个人有各色。 楼上传来开门声，吸引二人的注意力。 “知道了师傅。” 杨文把门关上，径直下了楼，看着林菱眼神复杂，有怨有喜，众多情绪搅合在一起的感觉。 冯秀推了他一下：“你怎么了？”那么盯着林大夫，要不是年纪摆在这，她恐怕要多想。 杨文扯了扯嘴角，想笑笑不出来：“师傅让我回家冷静冷静，想好了再回来，抱歉啊，把你们当成了敌人。” 他只顾着利益，忽略了林菱的本意，她压根就没有表达过她想要药堂，却要承受自己的怒火。 “小事，我有话跟你说。”林菱示意他跟自己去后院。 杨文安抚了冯秀，才跟着她走。 隔着一段距离，小声说话外面肯定听不见。 “你媳妇儿可能是怀孕了。” “怎么可能，半个月能看得出来？”杨文又喜又惊，第一时间否认，又若不是试探：“你怎么看出来的？” “脉象时有时无，确实不好确定，我是担心你回家休息之后不节制，万一真有了伤了孩子怎么办？在观望半个月来看。” 林菱也担心自己看错，毕竟没有精密仪器可以确定，可也赌不起。 “行。” 杨文深吸了几口气，才让自己冷静下来，他太想要孩子了，如果出了事，他肯定不能原谅自己！ “你是我的恩人。” “别，我只告诉你就是担心白高兴一场。” “那我跟你也说一件事。”杨文斟酌了一下才说：“这段时间老有人在说，你要白占百民堂，我本来没多想的，可又忍不住，现在想想孙统说的话，我觉得就是他们在捣鬼。” “这半月来咱们的生意不错，抢了他们不少病人，估计想使坏，你趁着休息去查一查，要真是这样，那咱们也得有应对的法子。” 林菱没想到针对来得这么快。 不过想想也是，现在有钱的人少，愿意花钱治病的人更少，药堂那么多，可不得做点什么？ “好好好。” 杨文连连点头，听到媳妇儿已经喊自己了，他连忙先跑出去。 冯秀已经起身：“说什么呢还要背着我？”她眼神打量着林菱，莫不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看上她夫君了？ 杨文把人挽着：“回家说，怕隔墙有耳。” 这小心翼翼的模样，让冯秀有点懵，跟着出了门。 林菱目送着他们离开后，抬头就看到柳大夫站在二楼楼梯口处：“要开门吗？” “开。” 柳大夫盯着林菱，看她真没有半点的不悦或其他表现，才明白他跟杨文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这药堂，我要是走了，会留给你们一份，你的医术，杨文的本本分分，肯定能把这药堂继续开下去，开成百年药堂……” 说到后面，他声音哽咽。 “怕是不止，小雪还在呢，还有她的孩子们。”林菱笑着说，算是给柳大夫一个好的念想。 她把门拉开，挂上了营业的招牌，见门口人来来往往，竟没有一个人驻足。 奇怪，大家都只是匆匆扫一眼，就别开了目光，和早上天差地别。 “香兰嫂。” 瞅见熟人，林菱立马迎了过去，笑着问：“今日跟你一起来扎针的人，你可以叫她们来了。” 香兰嫂挎着菜篮子，尴尬的笑：“她们应该不会来了，益民堂的大夫在义诊，给人扎针不要钱，大家都过去排队去了呢。” 说起她就后悔，白花了两个铜板：“我还忙，明日也不来扎针了，先走了。” 人走进了人流里，林菱快步回了药堂，看到柳大夫已经下来坐着，忍不住怒斥一句：“卑鄙小人！” 第七十二章 跟踪 林菱简单叙述了益民堂的行径，说到最后只剩下无奈。 别的不怕，就怕打这种价格战。百民堂本来就生意一般，若是不收银子，拖也能拖垮他们，肯定不能对着来了。 但一直在药堂里等，怕是也会垮。 也不是第一次针对，只是自从柳大夫只收杨文一人后，就极少了。 他轻轻叹气，脑子已经转不动了，只能看向她：“你有什么好办法？” “趁现在益民堂刚开始义诊，肯定抽不出人手，咱们就去村子里义诊，简单估算一下，十八个村子，一村大概一百到五百人不止，咱们雇一个马车去，药啊，针灸啊，照常收钱，多少也算有点。” 当然，这只是林菱的提议。 柳大夫略一思索就点了头：“行，那就我和小雪儿在店里，你跟杨文去，先去雇一辆马车，再准备药箱。” 他只是吩咐，身子骨已经不允许他多做什么了。 小四在旁边，自觉走到了柜台那，借着椅子她才能抓到十行左右的药材，再高，就得用楼梯，她搬不动。 她小脸纠结为难的凑在一起：“娘，我抓不了药。” 林菱看在眼里，温声道：“那我们还是早上抓药，抓完药就出去。” “也可以。”柳大夫颔首。 确定下来，林菱就出门了，今日只是准备，她直接去到了镇口，果不其然，老大正混在一群人里头，听着八卦呢。 正听得起劲，顾盼瑞就看到娘来了，避开了人群朝娘走过去，巨大的身影直接笼罩了人儿，让那些人想看也看不到：“娘，我听说药堂出事了，杨文他……” “是益民堂故意的，想挑拨我们的关系好让百民堂关门，已经解决了。”说完她喘口气继续道：“你去一趟马家庄，问一下老马师傅，这马车现在是否是给我使用，是不是我想去哪都能用。” “啊？不一直都是吗？”顾盼瑞不解，何必要多跑这一趟？ “快些去，你师傅懂。”林菱摆手催促他快去。 顾盼瑞哦哦了两声，冲上了马车就掉转马头前去。 林菱也转身往镇子里走，回到药堂里去，将一些常用的药收拾好，放进药箱。 药箱长50，宽40，高65，里头一共有70多个药屉，能笼括药堂里常用的药材了。 再放进脉枕，银针，油灯等，满满当当。 做完这些已经午时了，她去买菜回来做饭，将就着吃完午饭，她按着柳大夫说的位置，路上又询问了人，找到了杨文家。 杨文不再，冯秀在。 二人坐在逼仄的院子里喝茶水。 这还是林菱第一次来到住户院子，不似商铺宽大，整个院子不到十平，摆放一些杂物后，只能摆下一张桌椅，以及一条道供人走动。 房间也只有两间，一间是卧室，一间是厨房。 看着桌上的油渍，怕二人吃饭用的都是这桌子。 “这院子买多少钱啊？” 林菱看到这院子的第一时间，就是想问房价，就是单纯的好奇，她一大家子是住不下的。 “二十两。这不是我们买的，是他爹娘留下的。” 冯秀似哭非哭的。 看得林菱莫名其妙：“他爹娘呢？” “去世了，因为一直没有抱上孙子，杨文又不愿意休了我，气死了二老。”冯秀语气凝重，面上都是自责。 “不是，我爹娘身体本来就不好，我娘去世后我爹伤心成结，跟着去了。”杨文恰巧这时回来，温柔解释，走近了从背后揽着冯秀：“让你别想，怎么又怪自己？” 冯秀擦了一把眼泪，不能有孩子又何尝不是她的结？她站起身：“我去加热水。” 她拎着茶壶进了厨房。 杨文坐在她原先的位置，喝干净她的茶水后，才缓和一口气说道：“查到点蛛丝马迹。” “益民堂的小厮醉酒的时候说过，柳大夫仗着和程寅有些交情，一直压着益民堂一头，这会儿正是挣大钱的时候，却因为百民堂的价格摆在那，让大家都跟着吃苦受罪，早就不满了，趁着柳大夫活不久，想整垮百民堂。” 杨文庆幸自己没有胡来，要是百民堂真出了事，他都不能原谅自己。 林菱惊得瞪圆眼睛：“胃口这么大？”抬头看天，太阳火辣辣，中暑的人很多，几乎每天都有，每个药铺都有熬解暑茶，十文钱的药能熬出三十碗，是最挣钱的，可百民堂一碗解暑茶才一文钱，其余药铺就是想加价都加不起来。 “那些人还去益民堂，觉得比咱们好，等着，痛苦的在后面。” 杨文愤愤不平，出去一圈才知道益民堂有多阴险。 林菱倒是能理解，百姓们难挣钱，有便宜不占才是傻。 “我有个主意，跟柳大夫说过了。” 林菱把去村子义诊的事说了。 “好啊！这种就不怕他们了。”杨文举手赞成：“什么时候？” “明日看看能不能找到马车，找不到的话，咱们走路去你觉得能行吗？”这是下下策，林菱试想了一下，要拎着药箱，顶着烈日走路，还有看诊，不管是身体和精神都很累人的。 杨文拍了拍胸脯：“我可以。” “那行，明天说。”林菱起身了，看到冯秀都没出来，眼神询问杨文有没有事。 杨文摇头。 林菱放心的点点头，走出了杨文家。 从这边回药堂，有一条近路，走的就是少有人烟的巷子，顾大树的事给她阴影太深，她果断在岔路口选择了人多的远路。 在巷子里的人没等到，又连忙走进了人群里，不远不近的跟着她。 人太多，叫卖声，说话声不绝于耳，林菱第六感觉得有人盯着自己，回头一看，谁的目光也没有在自己身上，错觉吗？ 她不由得加快速度。 可回到药堂，必经之路有一段是人少的，她看到都没有路人，顿在了路上，等着人同行？ “林大夫，你站着做什么？” 香兰嫂的笑声突兀的响起，她熟稔的挎着林菱的臂弯：“我朋友去药堂没看到你，在药堂里等着你去扎针呢，益民堂没你扎得好。” 林菱是被拽着走的。 第七十三章 穷追不舍 林菱对香兰嫂的戒备心不强，毕竟是医治过的病人，怎么着也不能害她不是？ 有人作伴也好，她只想加快脚步离开。 香兰嫂也配合的一直往前冲。 走了小半刻，林菱看到了巷口以及来来往往的行人，瞬间安全感回来了。 可她还没来得及高兴，眼前就被一个黑影挡住，下意识后退，又多了一个人影。 二人大白天的用黑布挡住脸，穿着破旧衣衫，隔着一米距离甚至能闻到一股霉味。 香兰嫂在第一时间就松开了林菱，埋着脑袋就想跑，可低着头，却撞到了一个人身上。 林菱看到人，松了口气，万分感慨的同时眼眶里都蓄了热泪。 “走路不长眼啊？”顾盼辉的声音拔太高，尖锐刺耳。 香兰嫂想捂对方嘴，却被犀利的眼神看得一愣，连忙道歉：“抱歉啊，我着急，先走了。” 她准备从旁边绕，眼前的身影却故意又挡了过来，她盯着他。 “你干什么？” 拦着林菱的两个大汉，有一个看着她，一个朝顾盼辉走了过来，气势汹汹，一副要吃人的阵仗。 “想活命的，就赶紧走，别逼我动手。” 那身材比顾盼辉高一个头不说，还身材巨魁梧，一拳能打死一个小朋友。 林菱赶紧眼神示意，边焦急喊：“快跑，去报官，物。” 身后的大汉直接捂住了她的嘴。 顾盼辉咽了咽口水，掩饰不住的害怕，脚也在颤抖，似乎无声提醒他快点跑，再不跑就跑不掉了。 可他要是走了，娘怎么办？ 距离不远，时间紧迫，顾盼辉只能赌一把，用尽全力张嘴嚎。 “来人啊。光天化日之下杀人了！救命啊！” 大汉直接冲过来。 顾盼辉一急，直接把香兰嫂推往大汉那，转身往回跑是无人的巷子，只能被抓，他眼神四处瞄。 与此同时，香兰嫂已经快撞到大汉身上，对方却躲开，她直接砸在石板上，疼得她嗷嗷叫。 顾盼辉瞅准时机就往那人的手臂下一钻！ 林菱也在这时一口咬在大汉虎口上，对方吃痛松开手的瞬间，她一推再一脚正中裆下。 对方压根没想到她会反击，躲避不急，疼得他蜷缩在地。 “救命啊，杀人了啊。” “杀小孩了。” 两母子一人嚎一句，声音大得在巷子里回荡。 路人朝里面看来，有人喊：“有贼，抓贼了！” 两个大汉捂得严严实实，一看就不是好人，见这阵势，顾不上抓林菱了，转身就往回跑。 见义勇为的百姓们追了过去。 林菱和顾盼辉靠着墙壁喘气。 “你怎么来了？”幸好儿子来了啊，她来这么久，第一次觉得有那么多儿子的好处终于体现了。 感动得她眼泪止不住。 顾盼辉哪见过娘这样，心里情绪复杂的同时，想给娘擦，又觉得别扭，最后一鼓作气，伸出手胡乱抹一通后说。 “我看到有人跟着你，想告诉你的，结果那妇人拽着你就跑，我来不及说。” 提起妇人，二人才看向了地上，香兰嫂早趁乱跑了。 “贱人，我下次看到她，绝对不让她好过！” “我还给她治过病呢。”林菱无奈瘪嘴，当大夫就是这样的，谁知道救的是人是鬼啊。 明明之前还是个好人，去一趟益民堂就变了，不知道是得了什么利益。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她看开得很：“走，跟去瞧瞧。” 巷子那头的声音可热闹。 二人快步跟上去的时候，在巷口看到了百姓们围成一个圈，知道被害的人是林菱母子，见到他们就主动让出了一条道。 围在中间的男人已经被五花大绑，正是被林菱踢的那位。 黑色面巾已经被人扯掉了，露出了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国字脸，看面相甚至有点老实。 面对众人目光如炬，他埋低了脑袋。 “有谁认识他啊？” 林菱朗声问。 周围人都是摇摇头。 “那就不是咱们镇上的人了，送官？” “正巧我要去城里，我带你们去。”其中一个热心百姓说道。 “让大人打死他，大白天的也敢害人，真是猖狂。” 百姓们帮着把大汉送到镇口马车上。 林菱先去药堂，说了这事。 “估计又是益民堂搞的鬼。”柳大夫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叹道：“都是百民堂连累了你。” “是他们妒忌我的医术。”林菱自信的挺胸抬头：“趁这次抓到了人，给他们一个教训，不然以后经常背后阴人，肯定躲不掉。” “行，你去，小雪儿在这我会寸步不离的守着的。”柳大夫现在最担心孩子出事了。 林菱点点头，让小四乖乖的在药堂待着后，和老三去镇口了。 她们一走，柳大夫就麻烦人去把杨文夫妻叫来，在药堂里守着。 而镇口看热闹的人都散了些，林菱和顾盼辉上了马车后，就开始往城里走。 马车才走了没多久，就有一辆速度略快的马车赶了上来。 车夫把马车赶往旁边一点，想让让，但对方摆明了就是朝他们来的。 “小心！” 车夫的声音刚落，两个马车就相撞在一起。 林菱的身体不受控制的撞向车壁，疼得她龇牙咧嘴。 顾盼辉也没好到哪去，一脑袋栽在地上，幸好大汉在中间，他是砸在人身上，没那么疼。 可马儿受惊了，车夫控制不住，只能一直吁吁吁。 另一辆马车显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 林菱扶稳了身体，掀开车帘，晃眼竟看到了熟悉的面孔。 这人不是虎哥一行五人里的其中一人吗？早就被关大牢了，什么时候放出来的？ 来不及深想，对方又打算撞第二次。 “加速，快跑！” 林菱扶顾盼辉坐好，挪到了车门边。 “招谁惹谁了啊，驾！” 没有选择了，车夫猛抽鞭子，破空的鞭声刺耳。 嘭！ 还是被撞到了。 车尾甩了一下，但因为撞到面积小，不是很晃，下一秒就稳住了车厢，继续奔跑。 现实版的速度与激情？ 林菱快被晃吐了，可整个身体都不敢松懈。 “把他丢下去？对方是针对他来的。”车夫反应过来，突然拉停了马车。 车内的林菱惯性冲出了车厢。 第七十四章 挟持 路是石子路，砸在上面的感受，林菱都不敢去想有多疼，赶紧伸手去抓门板，用尽了全力。 没飞出去，但人直接一个旋转，面门砸在门板上又弹回来。 马车已经稳了，她连忙伸手捂着鼻子，疼得她眼冒金星。 “娘？”顾盼辉急得眼泪都冒出来了，连忙拉着娘，怒瞪着车夫：“要是我娘出事，我绝饶不了你！” 车夫无奈的摆手，压根没有选择啊，他看向对面马车，已经下来两个大汉。 要不是身家马车在这，他早跑了，为了不挨打，他主动跳下马车指着车厢内：“你们要的人在里面。” 顾盼辉此时扶着娘让开的同时，低声说道：“娘，先顾咱们自己。” 他埋低了头，避讳二人。 林菱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这路上连半个行人都没有，硬碰硬只会吃亏。 可对方可没打算放过他们。 其中一个男人二虎径直走到了林菱的面前，扫了一眼车厢后，目光又落到了林菱身上，伸出手强行掐着她的下巴，把脸抬起来。 面对面，二虎脸上难掩嫌弃：“这只是给你的一点教训，让顾盼星来跟我大哥道歉，还能放过你家其他人，要不然，给你们好看。” 不是一帮人？ 林菱这个念头闪过后，收敛了眼神，变得害怕，怯弱，小声答应：“是，是。” “呵。”二虎不屑的甩开她下巴，目光落到了顾盼辉身上，满是色欲，伸手拍了拍顾盼辉的脸：“真嫩啊。” 那眼神里的深意，看得顾盼辉直犯恶心，想拍开对方，但被娘握住了手，他忍了下来。 “不错。” 二虎笑着说完这句，转手又拍了拍顾盼辉的屁股，暧昧不再掩饰：“要是你愿意陪我，说不定我还能在大哥那替你说说情，给你家人一条活路。” 顾盼辉已经忍无可忍，拳头握得死紧。 林菱能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疼，除了被砸，还有屈辱。 身为医生，她的忍耐巨好，病人在她面前怒骂她不带还嘴的，可以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可这人是在羞辱她的孩子。 无法忍受！ “系统，兑换手术刀。” 她闭上眼，793数字迅速减少停留在443时，她的手上多了一把锋利的11号手术刀。 在二虎又伸出咸猪手朝顾盼辉裆下时，她右手拽住二虎的右手壁，一个翻身，速度飞快的跃到二虎背上的瞬间，手术刀直接抵住二虎的脖颈。 只是眨眼的功夫，脖颈上已经流下鲜红的血液。 二虎压根没有防备二人，猝不及防感觉到脖子上冰冷，下一瞬闻到了血腥味，他整个人神经紧绷着，哪有刚刚的嚣张，温柔唬着：“有话咱们好好说，动刀干什么？我不碰他了。” 顾盼辉已经站了起来，眼神死死盯二虎的手，满是恨意，注意到了娘背后蠢蠢欲动的另一人，冷声提醒。 “你最好别动，否则杀了他！” “魏哥，别，我，我还不想死。” 叫魏哥的男人确实没有其他动作，只是沉稳的询问：“你们想要什么可以直说，杀人是要以命偿命的，何必呢。” “转身过去。”林菱整个人是趴在二虎的背上。 甚至他害怕林菱拿不稳刀什么的会丢性命，主动用手托着林菱的膝盖。 转身时，他连忙挤弄眼神，暗示魏哥救自己。 魏理第一眼看到“暗器”的时候，就知道很锋利，绝对能在瞬间封喉，如果他有动作，二虎必死，那他回去无法跟大哥交代，只能继续劝：“你们想要多少银子？” “老三，先把人绑起来。”林菱瞥了一眼被吓傻的车夫：“帮忙。” 车夫愣了下，现在两头都是威胁，他又赶紧去拿绳子，和顾盼辉一起绑人。 他可用力了，也用自己熟知绑得最紧的打结方法，少一个威胁是一个。 人被绑紧，又拿布塞了嘴巴之后，林菱松口气，抬头直视对方：“你们不是被关大牢，怎么放出来了？” 魏哥皱眉，目光扫视周围，现在临近正午，是最炎热的时候，基本上不会有行人，拖延点时间也好，大哥发现他们没回去，肯定会来。 他说：“并没有证据可以证明是我们拐卖妇女儿童，自然会放。” 别人林菱还不能确定，但能和胡奥搭上线的就他们，他们不是才有鬼了。 “胡奥呢？也放了？” 如果这样，村子里就热闹了，还有张大人，真是个贪官无疑，铁定是收了这些人什么好处。 就算她再去报官，恐怕也没什么结果，私自处理，又该怎么办才好？ 魏理稍一停顿，看着她确实不知道，笑出声：“今日午时三刻斩首。” “那就不是只有一个时辰了？”顾盼辉惊呼出声，心里只有一个想法，直接说出来：“是让胡奥一人背锅了？” “阵仗那么大，最后只让一个小百姓砍头完事，赌坊，青楼，怕张大人挣得盆满钵满。” 林菱叹气，要是这样，那所有人怕是恨死老二了。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愁得不行。 “什么时候放人？” 魏理被晒得没有多少耐心了，看着她的暗器还架在二虎脖子上，又毫无办法。 林菱直接无视他，招手让车夫靠过来，小声嘀咕着什么。 不等她说完，车夫已经往后退，压低了声音，头摆得比拨浪鼓还快：“我不，这不是找死嘛，我本来还热心帮你们忙，你们不能拖我下水。” 魏理盯着这边，声音不大，但他能听清楚，应该是几人商量怎么办，他默默靠近，趁着林菱母子背对他，打算找时机下手。 车夫看到他了，可一个眼神瞪过去，车夫立马乖乖的。 “只有这么做，我们才能安全回去，不做也得做。” 顾盼辉严声厉色，怒得拍车板，又疼得他甩手。 看起来就弱不禁风，这里唯一有威胁的，只是那把暗器。 越来越近了。 车夫也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我不干，你们想做什么别牵扯上我，把人拽下来，我要走了。” “不能走。”顾盼辉冲去牵马。 只剩下林菱一个人就是最好的机会！ 第七十五章 勾结 魏理几乎没有犹豫的，就蹲下身抄起一块拳头大的石头，高高扬起就朝林菱的脑袋砸下去。 力气之大，一下就能让林菱的脑袋开花。 大哥让给顾家人教训，可没说不让人死！ 三人一直等着呢，在这瞬间，车夫挥舞的缰绳如同灵蛇，死死缠绕在魏理的手臂上一拽，石头砸歪。 顾盼辉冲上去抱住另一只手，林菱在这个时间转身，抬着手用手术刀刺入对方的心脏偏半寸。 刀身全部没入胸口，起初没有什么感觉，但很快就传来剧痛，魏理不敢相信的低头，用蛮力甩开了三人。 林菱握紧了手术刀，慌乱的退后几步，和老三车夫站在一起。 “你扎准了没？真的能让他昏倒？”车夫知道林菱是大夫，可一直以来有一半说她厉害有一半说她忽悠人的，弄得他也不知道能不能相信。 他只是为了活着，才答应林菱的计划：“他不会死？” 顾盼辉同样想问。 只是问两句话的功夫，魏理已经瘫坐在地上了，能感受到血液浸湿了胸前，浓郁的血腥味飘散，就似他的生命不断流逝。 心跳声很清晰，他甚至看东西都变得模糊了，这是死亡的征兆，他怎么也不能相信，自己会这么轻易的死掉……杀别人时那么轻易，原来死亡这么简单。 闭上眼之前，他张了张嘴：“我，我在下面等你。” 眼睛闭上，人往后倒。 三人都没敢立即上前，是看着他脸色越来越惨白，林菱才走上前去探脉搏。 “还活着。” 说完她就撕了男人裤摆，打结后在顾盼辉的帮忙下把胸口缠绕几圈，暂时止血。 “怎么办？”车夫站在原地害怕的跺脚，他就是送人去城里，怎么会摊上这样的事，完了完了。 林菱也不知道怎么办，在不熟悉的时代，看着别人杀人如麻，她陷入了迷茫。 是也杀人灭口吗？她可是治病救人的大夫，不杀，这些人却想要她们的命。 “我们现在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要活一起活。”林菱必须保证车夫跟自己是一条心，说完她看向了远方的山丘，目前去哪里都不合适，只能先藏起来想想办法：“我们先去那。” “躲着不是办法，我听说兆怀峎兆大人，公正严明，是清官，此时正在猫冲镇，咱们去那找他。” 车夫脑子都要转冒烟了，才想到这么一个法子。 林菱看向了顾盼辉，见他也懵圈的模样，也没有更好的法子，只能点头：“行，我跟你去，老三，你回去让小四先跟着柳大夫暂时不要回家，让你大嫂也留在秀坊，老大和老二小心一点，不要落单。” “那娘你……”顾盼辉放心不下娘，这事太危险，一个不好就怕人都没了。 “会路过城里，我叫上你爹一起。”林菱也不会完全不给自己保障。 听到这话，顾盼辉才愿意，先一起把人都塞上了马车后，他往回去的方向跑，走的小路，以免遇上虎哥他们。 林菱则和车夫一起，一人牵着一辆马车往城里去。 进了城，她先买点药吊着魏理一条命之后，才去木坊。 听到林菱来了，顾云庭连忙放下手头的活迎出去，见她身上沾有血渍时眼神一暗，杀意渐渐升腾：“谁欺负你了？” 这气势，好吓人，安全感爆满，林菱庆幸自己没来错，小声解释了来龙去脉。 “躲不掉，也只能这样了，你等等我。”顾云庭转身进去。 这一次他在里面待了差不多一刻钟才出来，出来时身上还背着包袱，脸色不太对劲。 “怎么了？” 林菱直觉不妙。 “被开了，之后我再去找其他活，你放心。”一再请假，他的手艺再好掌柜的也不能忍受，但对于顾云庭来说，家人更重要。 “嗯，好。” 林菱闷闷的应声，自责涌上心头，可又没别的办法能自保，只能心里默默发誓，要挣很多很多的钱。 有了顾云庭来驾马车后速度快多了。 两辆马车先后出了城池，直奔东边的猫冲镇走，一百多里，按马车的速度，他们天黑之后应该能到。 车内有干粮有水，林菱挨着顾云庭坐，心里安稳了许多。 此时的城里。 虎哥迟迟不见人回来，跟兄弟们骑着马一路往前找，直到进了城之后，打听了一圈，只有人看见，却没有人注意去了哪个方向，他干脆直奔官府。 不用通报就直接被带进了议事堂，他们坐下没片刻，张大人和文师爷就来了。 挥退下人后，虎哥开门见山：“我兄弟去找林菱麻烦，两个人都消失了，还麻烦张大人帮帮忙，寻一下。” 文师爷神情一震，没想到这些人胆大妄为，霸凌别人就罢了，还请大人出手，这算什么事？ 他想让大人拒绝。 但不等张大人开口，虎哥先说：“找到人之后，以后大人用得上我们的，只管吩咐。” 张大人拒绝的话咽了下去，很多事他出手是不方便的，但虎哥这帮人就不一样了，他们出手狠辣，能干不少事。 “小问题。” 张大人摆摆手。 文师爷颔首，立马下去办。 “说起来确实有一件事需要你们帮忙。”张大人喝口茶，见虎哥没有拒绝的意思才继续说下去：“之前抓了那么多人，很多人都不服气，要是他们去猫冲镇找兆大人，那我头上的乌纱帽可能戴不住了。” 言外之意，就是要虎哥去恐吓这些人，让他们闭嘴。 “好。” 虎哥答应爽快，他就这么一个弟弟，他担心出事，不过他也有条件：“顾家的事，张大人可要睁只眼闭只眼了。” 张大人只是笑着喝茶，一切尽在不言中。 差不多半刻钟的时间，文师爷着急忙慌的赶回来了，额头上都是豆大的汗珠，可见多着急：“大，大人。” “喘匀了再说。”这么失礼，真是丢面，张大人不悦。 文师爷却顾不上了：“打听到了，林菱和顾云庭，还有一个车夫驾着两辆马车去了猫冲镇的方向，有人说，还看到了马车内有人受伤了。” 第七十六章 包围 “是不是我弟弟？”虎哥着急的站起来逼问。 文师爷摇摇头，对方还没松口气呢，他接着说：“不清楚，看不到人脸，但应该八九不离十，现在都傍晚了，恐怕，恐怕来不及了。” 见大人还没反应过来，文师爷叹息：“她知道我们放了青楼赌坊赌坊的人后，这些人不会放过顾盼星，恐怕会为了保护她儿子，去找兆大人告状啊！” 话音刚落，张大人差点从椅子上滑下来，要是兆大人一查，这么多张嘴肯定有把不住风的，那他乌纱帽岂不是保不住了，说不定还有砍头的风险？！ 不行，他绝不能毁在一个妇人手上，盯着虎哥道：“你们现在就去拦下她，不论死活还是残，我来替你们兜底。” 他着急得都忘记了自称。 弟弟还在她们手上，送到铁面无私的兆大人手上，肯定没命，但在这之前，他有条件：“以后赌坊里有什么事，还请大人多多照拂。” 换言之，赌坊再有事，张大人就得睁只眼闭只眼，虽气恼也没有选择，他闷声道：“好。” “给我马，越好的马越好。”达到目的，虎哥催促。 “赶紧带他们去，时间紧迫。” 张大人连连拍桌。 文师爷连忙带人去。 人一走，张大人着急的来回踱步，不能把宝都压在这几个混混手上，想到什么，招手示意：“去，把顾家人都带来。” 只有家人在，他不信林菱还敢胡来！ “是。” 看着人去了，他的心才稍稍落下来。 虎哥几人到了马厩，挑中三匹能日行一百里不停歇的壮马后，翻身上马，直接在大街道上疾跑。 正是买菜的点，街道上都是人挤人。 “啊啊啊。” 惨叫声不断，一个个不怕疼的往旁避让，很快清出一条道。 虎哥无视这些人，狠狠抽鞭子，马的速度越来越快。 临近城门，有个奶娃娃站在路中间，明显找不到家人了，擦着眼泪哇哇大哭。 哭声揪人心，可眼看着马蹄子就要踩下来，谁也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去救别人的孩子。 “小宝！” 只有孩子娘，在这瞬间才看到了孩子，连忙冲出，还没过去就被路人拽了回去：“别去，孩子是肯定保不住，去了也只能被踩死。” 旁人也跟着拉住孩子娘。 虎哥看到了，没有避开的意思，横冲直撞。 在快碰到的刹那，一个黑影快速的闪过，眨眼间就已经把人抱到了路旁，看着高头大马从身边擦过，就差一点，孩子必死无疑，他瞪着虎哥怒斥：“还有没有王法……” “滚你妈的。” 还没说完就被虎哥骂了回去。 四个字声音越来越远，随着后面两匹马也跟上去。 黑衣男人再看百姓们敢怒不敢言的模样，气得握紧了刀把。 慢慢的，天色暗了下来。 林菱三人压根不敢停歇，除了半路上解急会停下半刻，其余时间都在赶路，终于在太阳落山后，看到不远处镇上亮起来的光，她悬着的心才落一半。 “终于快到了。” 车夫忍不住感慨，要不是眼睛干涩，挤不出眼泪，他真想哭一场，这一天，可比他前半生的日子都要紧张刺激，一路上他是大气都不敢喘，不敢分神。 林菱本想附和说几句，缓和一下气氛，结果顾云庭迅速跳下去后整个人贴在地上，耳朵朝下，只是两个呼吸的功夫，他就站起来，把缰绳扔给林菱：“你们快走，有人追来了。” “这么快？”车夫慌了，想和现实还是不一样的，他疯狂摇头：“我，我还不想死，我上有老下有小，你们放过我。” “想要活着，就赶紧到镇上，找到兆大人是我们唯一的活路。” 顾云庭沉着冷静，看向不为所动的林菱：“还不走？” “他们看到只有你肯定会追上来，师傅，你先走，我来迷惑他们！”林菱看向了车夫，再一次提醒：“一定要把人送到兆大人面前，要不然我们都得死，还有家人。” 要迷惑就要把戏做全，顾云庭把马车里的男人拎出来，丢进了林菱驾的马车里。 车夫不敢再停留，加快离开。 马车没入黑暗后，只能听见车轱辘的声音，随着声音越来越小，相反方向的马蹄声更大了。 此时的林菱和顾云庭一齐坐在马车上，速度不慢的继续往前走，仿佛没有发现危险。 可林菱清楚的知道自己有多害怕，背后都已经被汗浸湿，脚底传来冷意，她深吸一口气。 “你躲在里面，必要情况下用那个人的身体挡在门口。”轻声叮嘱，顾云庭侧目看她，十分意外，她明明害怕却还是留了下来。 还没有责怪，甚至看到了她眼底都是担心，他的声音无意识的温柔两分：“你放心，我不会有事。” “你要是出事，孩子们怕不会饶了我。” 林菱没有想其他的，就觉得孩子们不能没有爹，何况这事和她脱不了关系。 “你也不能出事。”顾云庭才回来一句，马蹄声到了身后，他推攘了一下让林菱进车厢后，缰绳猛抽在马臀上。 吃了痛，马儿四条腿奋力跑。 “追，别让人跑了！” 身后传来男人低喝。 林菱对这个声音又熟悉又恐惧，掀开车帘低声说：“是虎哥。”她又打量外面，黑夜里只能看到马车跑的不是镇子方向。 “我们去哪？” “迷惑他们，给师傅争取时间。”顾云庭小声说完，边抽缰绳边拔高了音量，装作慌张的喊着：“吁，吁，不好了，马儿不受控制了，林菱，准备跳车？” “这跳下去都摔死了！” 林菱下意识就反驳回去，这速度很快，摔下去都是石子，撞到脑袋死的人也不是没有。 她怕运气不好。 谁知道这两句话落在虎哥耳中，一开始的狐疑消散了一些，杀意更甚：“包抄。” “是。” 二人夹紧马腹，速度加快的同时往左右分开跑，片刻就成左右后的包围姿势。 “停下，要不然不客气！”在最右边的男人举着砍刀，在头顶上晃了两圈丢出去！ 第七十七章 原来是大佬 泛着寒光的刀在空中旋转后，一下就刺进了马屁股里，吃痛的马儿后蹄失去力气，原地摔倒。 在那瞬间，速度快的马车倾斜后直接翻车，车内的林菱由于惯性在马车里翻滚，就跟在盒子里摇摇乐似的，全身没一个地方不疼。 这还不够，车厢撞到了硬物，她由于惯性冲了出去。 顾云庭本来扶稳了车厢，看到她被甩出来的瞬间，伸手抱住人。 那一刻，林菱缩成一团在他的怀里，两个人一起冲出去。 她还是会被砸到疼，可听着头顶传来的闷哼，她就知道大部分疼痛都被顾云庭挡了。 停下来的瞬间，她第一时间去看顾云庭的情况：“你怎么样？” 从他额头的发缝里，有血液缓缓流出，鲜红的颜色格外刺眼。 脸颊上是擦伤，一条条的血痕，触目惊心。 这只是能看见的，看不见的手和脚，不知道伤得多重。 “我没事。” 顾云庭已经松开她站了起来：“快跑。”小声提醒后，他拔出了马屁股上的刀。 血液横飞，马儿奄奄一息。 林菱赶紧花兑换了上等跌打损伤药一瓶，给马儿屁股上倒了小半瓶，又拿银针给它扎了一针。 就一小会儿顾云庭那边已经战况胶着。 虎哥三人被顾云庭接连几下挡回去之后，耐性全无，直接包围起来。 “姓顾的，你们要是还想活着，还想在邑城待下去，就赶紧把人交出来，回家去！” 虎哥的眼神一直盯着车厢，能看到车里露出来的衣角证明有人，但一动不动，让他担心弟弟已经出事。 弟弟是他从小带大的，要是出事，他绝不能原谅自己，害了他弟弟的顾家人，全都要陪葬！ 他浑身散发着杀气。 顾云庭半点不惧，站在那稳如泰山，眼神淡淡的扫向他们，不怒自威，平静的叙述事实。 “回去你也不会放过我们。” 虎哥眼神一震，忽然笑得阴险：“看来不能好好谈了，我来对付他，你们去抓那个女人，抓到，直接就地解决。” 从两个小弟惊喜的冲劲来看，可不是简单的杀了了事。 林菱已经拿出了手术刀握在手心，看到顾云庭分心的瞬间手臂挨了一刀，划破了衣衫，血液很快浸出一道血痕，她心漏了一拍：“别担心我。” 她已经快速站起来，直奔已经侧躺的马车车厢，将手术刀抵在了男人身上。 “别过来，不然我杀了他！” 隔着一块布，根本看不见脸，人也是蜷缩的状态，看不清身形。 二人不敢冒险，回头看向虎哥。 顾云庭也趁此机会退到马车一旁，知道唬不住三人多久，眼神环视，前和左右挨着马路，空旷没有遮挡物，林菱一个弱女子肯定跑不过他们，后面是树林，黑漆漆一片，连月光也照不进去，根本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危险，但至少有条活路。 在虎哥三人打算默默把二人包围的时候，林菱猛的扬起手术刀，朝男人的大腿狠狠扎一下，接着顾云庭配合默契的把人拎起丢出去。 这人至少一百三十，林菱就看着呈抛物线丢出十米左右。 这得多大的臂力？ 老大就是遗传他的？ 林菱疑惑很快就有了答案，顾云庭拽住她的右手就跑，冲的第一下，要不是她反应够快就已经脱臼了！ 接着冲进深林里，树枝抽打在身上，火辣辣的疼。 “草，不是二虎！” “车厢里没人了！” 在身后，传来几人的怒喝。 “我去镇上找二虎他们，你们两个，想办法也要拖住他们，等着兄弟们到了，送二人归西。” 虎哥冷幽幽的说着，转身跳上马离开。 剩下二人跟着钻进了深林里。 此时林菱闭着眼睛冲，时不时踉跄要摔倒时，又被他拽飞起来，不知道跑了多久，她被猛的推抵在树干上后，接着一双手拦腰抱住她。 “上去。” 顾云庭时时戒备着周围，虽然已经跑了很远，他仍是耳听八方。 林菱拽住了树枝，踩着他的手臂，肩膀，爬到中间位置，抱住一根粗壮的树干。 “我去解决他们。” 没了后顾之忧，顾云庭说完就只剩下了轻轻的窸窸窣窣声。 声音越来越远，林菱也冷静下来，她不能坐以待毙，拖了那么长的时间，按理说车夫已经把人送到兆大人跟前了，可没有亲眼看到，她无法把性命挂在一个不熟的车夫身上。 听到相反的西边传来打斗声，顾云庭的实力应该能解决，她悄摸下了树干后，在树上划了一个朝东的肩头后，蹑手蹑脚的往东边走去。 身后的声音越来越小，她也终于出了深林，到了马路上。 看到更近的镇字，她边走边把头上的树杈子捡下来。 进了镇子后，她径直朝光线最亮的院子走去。不出意外，那兆大人就住在那。 她不敢大摇大摆的走，就窜着小路，一路上仔细看周围有没有虎哥和车夫的身影，直到临近院子，看到了虎哥从里头出来。 他点头哈腰的，看起来十分狗腿，不知道嘀咕什么，从怀里给身边的人塞了几两银子。 不确定有几两，但都是白花花的。 男人明显很受用，左右看一圈没人就接过揣了怀里，小声嘀咕什么。 虎哥越听脸色越难看，但还是笑着跟男人说了几句似道谢的话后，才径直离开。 才走两步，就上演了川式变脸。 看得林菱胆战心惊，连忙贴紧了墙壁，摒住呼吸，降低存在感。 这一折腾拖延，虎哥的人到了，一共十八个人，他们立在虎哥面前。 距离林菱就十米不到的距离。 “虎哥，我们到树林里的时候，两个兄弟已经死了，马全部被带走，就剩下三个人的尸体。” 顾云庭已经没事了，她松口气。 “废物，二打一都打不过！”虎哥怒不可遏，可毕竟在镇子里，声音压得极低。 站他面前的人解释：“我们查看过伤口，不像是普通人的打法，像，像是个杀手，招招致命。” 哈？ 林菱惊喜，原来老天爷不是不眷顾她，是隐藏得太深了！她的夫君原来是大佬！ 第七十八章 睡觉磨牙 “兆怀峎就在里面，你们五个人把所有的路口堵住，只有车夫和顾家人出现，马上打晕带走，绝不能让他们看到兆怀峎，剩下的人跟我一条街一条街的找，必须找到人！” 虎哥说完，一个手势示意，几人瞬间散开。 林菱早已经跑了，想见兆大人不难，现在首要就是先找到车夫，保护好人证。 可猫冲镇作为贴着边境的贸易地，是很大的，错落有致的院子，放眼看过去都亮着光，至少五百户。 光是街道，就是近百条，错综复杂不说，她站的这条街就有五家客栈，车夫会去哪呢？ 她一打听，就等于给虎哥他们自报家门。 束手束脚的，她只能没有目的的瞎找。 “这边看看。” 前头有虎哥的人。 林菱准备后撤，又看到有火光闪过，看样子进来的可能性非常大，但两边都是围墙，她翻肯定是翻不过去，怎么办怎么办？ “上来。”顾云庭的声音很低，他卡在墙头上，朝下伸手。 这个距离还有点难度，林菱深吸一口气，猛冲，脚踩在围墙上一跳，稳稳抓住他的手，在虎哥的人进入街道的一瞬间，她的衣摆消失在墙头。 稳稳落地后，她的脚还在发软，只能抱着顾云庭的手臂撑住，目光打量起这里头来。 看起来是商铺的后院。 “你怎么闯进来了？”林菱讶异，这不是私闯民宅么…… 可下一瞬，林菱就被顾云庭带到了后面，有一个简易的马厩，里头有一匹眼熟的马，还有车夫的马车。 “他们住在这？我不是让他赶紧去见大人吗？”林菱气不打一处来，差点命都没了，结果车夫关键时刻掉链子。 顾云庭咋摇摇头，上前去抬起马车换一个好隐藏的地方后，才牵着她往楼上走。 一个字也不说就让林菱奇怪，他自然而然的牵手，更让林菱脑子里乱成了浆糊。 他的手都是茧子，摸起来很硬，可被包裹着很暖，暖到了心里。 “进去。” 胡思乱想被打断，林菱跟着他进去。 这是客栈里的一间客房，十个平方左右，有两铺床，一铺躺着车夫，另外一铺空着。 二虎跟魏理则被绑成了粽子，堵着嘴，挤在墙角，看到二人的时候，激动的呜呜呜喊几声。 林菱无视，径直走到车夫跟前询问：“你怎么没去找兆大人？” 车夫着急开口解释：“我上有老下有小，我送他们进去不就和我脱不了干系了吗？到时候赌坊的人肯定会盯上我，我不想一辈子不得安宁，就找地方住下等你们。” “你就不怕先被虎哥的人找到，杀了你？”林菱居高临下的看他，语气严肃，不是玩笑。 车夫咽了咽口水，没接话，他那会儿压根想不到这些。 顾云庭却表示：“这事还非你不可，但我像你保证，绝对不会让你家人受牵连，甚至你还能得到一笔不菲的赏赐。” “还有这种好事？” 车夫双眼放光。 顾云庭郑重其事的颔首：“先休息，要不是我躲避他们翻进来看到了马车，不会知道你在这，他们还没有胆子一家家的翻墙找，等明儿天亮了人一多，他们奈何不了咱们。” 车夫听这话，安心的睡了。 顾云庭示意林菱去睡另外一铺：“放心，我来守夜。” 说话他都不敢直视林菱，从见面她就盯着自己，眼神似有深意。 “嗯。” 嘴巴答应，林菱却跟着他走出了屋子，在门口长廊坐着，她重新审视顾云庭。 他到底是不是隐藏大佬？ 被她盯得发毛，顾云庭开门见山问：“你在想什么？” “你是不是还有隐藏身份？” 她凑到了顾云庭面前，眼睛对眼睛，只有五厘米的距离，想看出他眼里的破绽。 温热的呼吸扑在脸上，带来酥麻感，顾云庭想要躲，她却步步紧逼抵着他靠到柱子上，避无可避，他往下看是她胸口，又不得不往左右瞄，耳根已经红得滴血，声音粗哑：“没有，你怎么这么想？” 他回答时眼神里只有害羞，没有半点的心虚或者闪躲，难不成是虎哥的人猜错了？ 她赶紧回归现实，要是真的有隐藏身份，会容忍一个见异思迁的妻子吗？会因为欠别人十几两银子而累死累活的做工？ 这都只是一个长得比较好看的普通百姓罢了。 想通了，她打了个哈欠：“既然没人就回去睡觉，守着多没意思。” “有人在。” 顾云庭牛头不对马嘴的回了句。 他居然在搓手，从脖子到额头都红透了，我的天，四个孩子的爹了还这么纯情吗？ 林菱想到二人为数不多的房事，又觉得挺正常了，这时代，哪有什么有效的避孕方式啊，原主几乎一直在怀孕和带孩子的路上……等等，他是误解自己叫他睡觉，是那种睡觉？ 她连忙摆手解释：“只是单纯睡觉，睡好了明天才有精神应对。” “好，你先睡。”顾云庭收回目光，压下乱七八糟的想法后，脸色也逐渐变得正常。 林菱高度紧张下真的很累了，没有再管他，回到房间里，就躺倒在床上，裹紧了被子睡觉。 车夫早睡着了。 可二虎和魏理却没睡，知道顾云庭要放哨，二人就觉得是个机会！ 之前一直在磨的绳子还差一点点就能断，二虎挪了挪屁股挡住门口的视线，魏理则抓紧时间继续用一块手心大的石头继续磨。 声音很小，但还是有，却有点刺耳。 前几下林菱还以为是隔壁，或者有老鼠，压根没多想，但随着声音越来越频繁，浅眠的她睁开眼睛，又累又困的她火气很大，看到二虎俩人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明显就没憋好事。 她径直走出屋门，看到顾云庭顺着月亮眺望远方，侧颜说不上的落寞，似乎是在怀念很重要的东西。 是他早亡的父母？哎，可怜的娃。 “你去看看二虎那俩人在干什么，我不敢过去看。” 林菱让开路。 顾云庭径直走了进来，直奔二人。 魏理强装镇定：“睡觉磨牙也不行？” 第七十九章 移交成功 魏理阿巴阿巴的想把布团咬住，晚了，布团已经滚落在地。 四人大眼瞪小眼。 魏理尴尬的眼睛四处瞟，好不后悔。 这女的不好惹，男的也不好对付，早知道会落这步田地，他和二虎去的时候就应该多带点人。 “想跑。”顾云庭不是怀疑，弯腰把布团捡起来塞回魏理嘴里，试着往回扯几下没扯开后，以防万一二虎的也松了，就左手拽紧头发，右手抵住布团猛往里塞。 yue！ 二虎直犯恶心，怒目圆睁。 “估计想逃，看看绳子。”林菱轻声提醒。 魏理和二虎下意识提着一口气，眼神交汇，在顾云庭伸手快触碰到魏理肩膀时，二虎闷哼一声直接弹跳起，头狠狠朝他腰腹撞去。 就一臂的距离，太过突然，顾云庭想躲已经躲不开，直接伸手挡以做缓冲。 在这刹那，魏理已经割断最后一点绳子，挣脱之后直接伸手朝顾云庭的脖颈抓来。 他们无视了在顾云庭身后的林菱，就注定了会输。 在他们有动作的时候，林菱已经把银针握在手中，瞅准了时机直直插进了魏理侧腹部。 他就觉得一下刺痛后，下身无力，掐住了顾云庭脖颈的手慢慢往下滑，整个人瘫倒在地上。 这一切发生就在两个呼吸间。 二虎都傻眼了：“魏哥，你怎么回事？” 魏理张张嘴，一个音也没吐出来，四肢无力，让他觉得生还无望，眼神死寂。 二虎心里也犯怵，没了挣扎的冲劲，任由顾云庭把自己又绑了起来：“你们到底要干什么？就算送我们去见兆大人，又能怎么样？我们赌坊已经被查封一次了，什么也没有了。你们想要钱，我哥可以给你们。” 这话说得林菱直翻白眼，气笑了：“是你们先伤害我的，还想伤害我的家人，怎么有脸反问我想干什么？” “我们只是……”二虎的话还没有说完，林菱就一针让其闭嘴了。 看到顾云庭投过来疑惑的眼神，她边重新拿来绳子捆绑边解释：“这针扎得好就是还有得缓和的余地，扎不好就真瘫了，我怕他们又出幺蛾子才扎的，等白天给他们穴位一通慢慢就能恢复。” “嗯。” 顾云庭震惊的其实不是这个，而是她的医术，在百民堂学习也不能进步飞快啊。 还有，她询问自己的身份，莫非真看出了端倪？ 平平稳稳的过日子很好，他并不想打破。 “睡了。”太晚了，林菱得抓紧时间补充状态。 这次顾云庭没有再去门外守夜，而是躺在床的外侧，姿势随意的闭上眼睛。 林菱背对他开始数羊了。 次日一大早，天还没亮几人就都醒了。 让小二把早饭送到房间来，三人就简单喝点粥，吃点小菜，再把不能动弹的两个人抬进马车里，从客栈的后门进入了街道。 辰时末，街道上已经人声鼎沸，卖菜卖早点卖小玩意的人都已经出摊。 买东西的行人也不少，熙熙攘攘的，马车缓慢行驶。 坐在车厢内，林菱小小掀开了一个窗帘角，往外面的行人脸上扫，试图找到虎哥的人。 没想到扫一圈，还真看到了两个神色怪异，眼神不断往马车上扫的男人，她把窗帘放下，转头看向顾云庭：“怎么办？” “不用怕，人那么多，他们不敢胡来。”顾云庭不用看也猜得到，集市上的马车就他们一辆，自然是最显眼的目标。 想想也是，林菱悬着的心放下一半，继续坐着休憩。 躺在地上的二虎和魏明，知道人都在外面，想做点什么，也只能想想而已。 驶过两条街道，眼看着前面就是兆大人所在，林菱的心不受控制的紧张起来。 这是最后的机会了，莫非虎哥真的打算放弃二人？不可能啊，林菱从二人的话里听得出来，虎哥还是很重视这个弟弟的才 可真的很顺利。 马车径直驶到了院子门口，走出来了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面相憨厚老实，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表露出善意。 “你们是？” 车夫立马自报家门：“我们是邑城来的，求见兆大人，求大人替我们申冤。” 说着，他眼眶已经红了起来，这一天一夜心慌害怕，终于要结束了。 顾云庭也把车帘掀开，让人能看到里头情况。 小厮颔首：“行，跟我进来。” 就这么简单？ 林菱有点狐疑，但这里确实是兆大人所在，应该不会出问题，她跟着下了马车。 魏理和二虎在出门前就被解了穴，此时能独立缓慢行走了，只是身上的绳子绑得比之前紧不说，绳头还在顾云庭手里拽着，想都别想跑。 进了院子后，才发现此地普通得很，就是一个三进的院子，前头的堂屋，厨房，厢房，过了后门，就能看到一个庭院。 院子里有八个带刀，穿着百姓的衣服，站在四周直挺挺的官兵。 一进去气氛就变得凝重，几人的步伐不自觉放慢。 正中的屋子很大，大门敞开，门外侯着两个丫鬟，见人来微微弯腰，脸上挂着公式化的微笑。 林菱更紧张了，这比她面见领导还难受，好歹有法律，有监控，不至于在这死了都没有人知道。 就比如顾大树，就是死了也只是人猜测，没人亲眼看到，还不是不了了之？ 已经进了屋子，在上首是个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人，穿着一身灰色长衫，笑着打量他们。 车夫看着埋头的顾云庭，按照他教的，把事情详细讲述，从赌坊在镇上为非作歹，杀人如麻，再到和张大人勾结后，胡作非为，猖狂至极。 越说，魏理和二虎的脸色越难看，却被堵着嘴，做不了解释。 “明白了，人我自会处置，给你们一个交代，你们回去，我后日就会去邑城，届时再传唤你们。” 男人摆摆手，示意官兵进来押制住魏理和二虎。 人已经移交到大人手上，车夫却迟迟没有等到大人的赏赐，是顾云庭骗自己？现在他压根不敢问，默默跟着夫妻二人走出院子。 “我怎么觉得不对劲？” 第八十章 显眼包 林菱只是说出心头疑惑，具体是哪里不对劲，她想了想，温声道：“他没有自称大人，按理说他是知府……也不对，住在这算得上简陋的院子里，就已经说明他平易近人，是个不在乎面子的好官了。” 秀眉紧拧在一起，她还是相信第六感：“那真的是大人吗？” 顾云庭摇摇头，看她的眼神多了一抹不自知的赞赏：“他不是兆大人。” “那为什么还把人交给他？”林菱的声音先大后小，怕被周围人注意，她拉近了二人距离：“那我们做那么多不是白费了？” “非也。” 顾云庭的目光落在了车夫身上。 车夫整个人颓丧的低头，就觉得自己被耍得团团转，累死累活的，都不清楚这俩夫妻到底要干什么玩意。 “别把我扯这浑水里头了，我要回家。” 他生气的转身就走。 “不出半刻钟，你一定会被赌坊的人抓到，然后严刑拷打，带你回邑城安一个罪名，抄家砍头。” 顾云庭的声音幽幽传来。 车夫的脚步只往前半步就重重的往回走。 “你们到底要恐吓我到什么时候？这些都是你们干的，和我没有！” 说到后面，他底气不足，叹息一声询问：“你到底还要我做什么？” “喊冤，闹得越大越好，最好让兆大人知道自己被假冒。”顾云庭冷冷一笑。 林菱没想到他会这么狠，一击必杀！如果里头的兆大人真是假冒的，那说明张大人的手已经伸到兆大人身边了，无论是真假的公正严明，都不会允许自己身边有细作！ 那二虎两个人就只是导火索，足够炸死张大人跟虎哥一行人了。 车夫只知道不能回去，只能咬咬牙，走到了院子中间一跪，眼泪说掉就掉，边磕头边嚷着：“求大人给草民一条活路，您不管我，我一走出去肯定要死于非命，我上有老下有小的，您是天下父母官，也管管我这个普通百姓！” 越说，他感情投入越深，竟当众说起了林菱在街道走行走，大白日的就遭人绑架，又说他们来报官路上，遭人暗杀。 这比说书的故事还精彩呢，还离谱。 都是平头老百姓，谁会那么大费周章的折腾人？ 绘声绘色的又不像假的，一刻钟就里三圈外三圈的围满了人。 林菱和顾云庭挤在人群里，听着大家的议论，她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白捡的夫君了，本来打消的怀疑又冒了出来。 这算计得过于精明了，真不像普通人。 “别这样看我。”顾云庭想忽略的，可她崇拜的眼神太直接了，让他有点心猿意马，只是一瞬间的想法而已，他的目光被远处赶来的马队吸引。 一行三人，马蹄声到眼前的时候，大家已经主动避让，留出一条道。 三人之中以为首的青年男子为首，穿着长衫，约莫三十的年纪，面容清秀眼神坚毅，下马的动作，已经走路挺胸抬头，气质就已然不同。 他快步到了车夫跟前，双人将人扶起：“你的事本官已经听说了，本官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声音清朗，是说给车夫听也是围观的百姓听。 “这就是兆大人？来猫冲镇好几日了，我一直没见到真容，没想到如此好看。” “听说他都三十了未娶妻，又有本事又好看，会没人嫁？” “莫非是有隐疾？” 这句话音落下后，大家沉默了。 兆怀峎已经扶着车夫进了院子，身后两个手下跟上。 外面的人慢慢散了。 林菱跟着顾云庭走到马车旁，坐上去之后她仍想不明白：“就全交给了车夫，你就不担心他出岔子吗？” 万一不顺利，就又有一堆的麻烦事。 “我们已经够显眼了。” 顾云庭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把林菱堵死了。 老二之前大张旗鼓的抓人，弄得人人都知道他是张大人的狗腿子现在张大人收足了好处，把人放了，这些人不敢找张大人的麻烦，就一个个的盯上了老二。 现在他们再状告张大人，怕不止十里八乡会知道他们这一家子人物了。 嗐，她就想安安稳稳的就行。 躺在车里一等，就是半个多时辰。 看到院子里走出来人，顾云庭拉着她跳下马车，往后边挪到看不见的角落。 车夫走出来之后，第一时间就看向了马车那，他们不在，他悄悄松口气。 “怎么了？”穿着一身黑衣的阿库看向了马车，没看出有什么问题。 “没，没。” 车夫赶紧否认，走到了马车那之后，环视了一圈确实没见到他们夫妻，整个人面部表情明显松快了许多，驾着马车驶入街道。 他刚往前走，阿库就骑着马跟上。 一身黑衣，配着剑，一看就不是普通的随从。 林菱抿着嘴，轻声问：“那是？” “应该是兆大人身边的护卫，要护送车夫回去，那我们也能放心的走了。” 顾云庭说完转身就走。 林菱连忙跟上，整个人都还是一头雾水：“顾云庭，你脑子里在想什么？我真的不明白。” “那你在想什么？” 顾云庭停下来认真的问道，见她眼神疑惑没反应过来，解释道：“兆大人自会处理这件事，之后就无需我们担心了，现在最紧要的，是赶快回家，我担心孩子们出事。” “等等。” 林菱一眼看到了米铺摆在格子里的大米上，插着一块木牌，写着：五十文一斤。 中国人的传统，来都来了，正好试试之前跟老三商量的能不能行。 不等顾云庭说什么，她已经径直走过去，和商铺掌柜说着什么。 他的问题有了答案，她这样也好，至少无需操心。 “四十文一斤，我要五十斤，现在没有谁还能买那么多米了？你散卖也是一样的挣啊。” “可这挣不了多少啊，最少只能四十五，你要就要，不要就算了。” 说不通，林菱就转身挽着顾云庭的手臂：“夫君，我们再去看看其他的。” 夫，夫君？顾云庭差点左脚拌右脚摔了。 米铺掌柜看人真要走，连忙喊：“好好好，来要，真是亏死了。” 边说他边称米。 第八十一章 怀孕 五十斤大米，花光了二人身上所有的积蓄，顾云庭一路上扛着米，脸色晦暗不明。 这些米的确能让家里人填饱肚子，但太过奢侈了，现在哪家能天天吃上这么好的大米？ 林菱则一心盘算着回去能挣多少银子，没有注意到他的脸色，眼看着走出了镇口，望着没有尽头的道路，她欲哭无泪：“咱们不会要走回家？” “不会。” 顾云庭带着她走右边小道，地上的枯黄草根杂乱无章，明显不是一条路。 但人走多了，也能是路。 她亦步亦趋的跟着顾云庭，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汗味才能有丝丝安全感。 黑灯瞎火了，她只能勉强看到他的人影，进了树林之后，她两眼一抹黑，瞬间化为瞎子。 “顾云庭，你在哪？” 脚步声空灵的响起，似来自四面八方。 不信归不信，害怕是不减反增。 “拉着我。” 顾云庭已经到她面前，适应夜色加上走过，他轻车熟路，一手扶稳肩头的米袋，一手牵着她往前走。 他手掌很大，将林菱的手完全包裹，传来的暖意驱散了寒冷，她快步跟上。 走了差不多一刻钟，就在她以为遇到鬼打墙的时候，听到了马儿哼哼的声音。 “有马？” 顾云庭没有回答，走出了树林后，月色洒下，看清了草地上的三匹马。 其中一匹本来已经重伤，是林菱及时止血，捡回了一条命。 “这马值不少钱？怎么不干脆带进镇子卖了？带回去肯定会引人注目，又不安全的。”林菱问的同时，已经走到马身边，看到顾云庭将米扔上马背再绑紧，接着翻身跨坐上去后，她连忙握紧了马鞍一跃而上，调整好坐姿。 另一匹受伤的马，顾云庭把缰绳放长，捆在自己马鞍上，往前走时才回答她：“在猫冲镇卖马，被发现咱们就逃不了了。” 惹怒了虎哥他们，会发生不可预料的事，没必要。 “只要马儿在，早卖晚卖都一样。”林菱说完，空气陷入诡异的沉寂。 为避免遇上虎哥的人，顾云庭带她走的邑城边缘回家。 绕了一段路，又把马安置在山里头后，二人才走路回家。 远远看到院子门是开着的，二人心头浮现不好的预感。 林菱加快脚步跑过去，冲进院子，原先摆放整齐的器具滚落在地，椅子也被人劈成了两半，整个院子乱糟糟。 屋门全开。 “老大，五娘？” 她冲进第一间，里面被人翻箱倒柜，衣服些全扔在地上，明显是有人在找什么。 第二间，老二也不在，但书，笔墨都丢在地上，老二那么爱惜这些东西，不可能走的时候不带走…… 整个家但凡能藏人的地，全翻个稀巴烂。 “顾云庭，孩子们都被抓了！” 顾云庭也跟着扫视一圈，脸色阴沉得能滴出墨汁来。 林菱从他脸上看到了从未有过的杀意。 她让老三传消息……说不准老三在半路就出了事，自责萦绕心头。 顾云庭进了老大房间。 林菱看着他的背影，直觉告诉她，孩子要是出事，顾云庭一定会和自己撇清关系。 换个理解，她是不是就自由了呢？ 心里这么想，身体却控制不住的忧伤，她是人，是有感情了，这段时间的相处，她早把这些人当成了家人。 越想，她就越忍不住落泪，擦了又掉，哭声渐渐高了起来。 此时的地窖口，泥土被揭开，一块板子下露出了一双眼睛，看到林菱时眼神一亮。 “娘！” “老三？” 是孩子的声音没错，林菱张望半天，难不成是幻听？ “我们在这！” 顾盼辉已经把木板撑开，土沙掉下来扑他一脸，他抬手挥了挥。 林菱听着声音转身，在自家鸡圈旁看到了这场景，连跑带爬的冲过来，数着人头：123…… “你大哥二哥呢？” 李五娘已经哭成泪人，怀里还抱着小四。 顾云庭从房间跑出来，手上都是灰土，看到孩子们时脸色才有一丝缓和。。 顾盼辉哑声解释：“我们都藏进地洞里，大哥和二哥负责给我们掩护，可能被，被抓了。” 他们躲起来，什么也听不见。 这个地洞就是顾云庭挖的，为的就是以防万一，家里一共两个，一个在老大的屋里，他看了并没有人。 “我去官府，你在家看着孩子们。” 顾云庭说完，转身就走。 林菱想跟着去，还没走一步，就听老三喊：“娘，大嫂好像不对劲？” 她立马回头，李五娘的身子一软，差点摔回了洞里，小四连忙爬出洞口，转身帮着三哥拽住大嫂的手。 李五娘瘦弱过头了，也不重，林菱跑着过去搭手，才把人从洞里拉出来，接着跟老三一人抱头一人抱脚抬进房间里去。 躺在床上，她的嘴唇白得没有血色，脸色也憔悴。 林菱连忙把脉，眉尾一挑，想笑都笑不出来：“你们喂她喝点水，娘去做饭。” “好。”顾盼辉赶紧去打水。 小四帮不上忙，就学着娘给大嫂诊脉，小手指搭在嫂嫂的手腕上，黝黑的眼珠里，疑惑越来越浓重，她小跑进厨房问：“娘，嫂嫂怀孕了？我摸到了一点点，不能确定。” “你怎么不在药堂里？”林菱叮嘱过老三的，小四留在药堂会更安全。 小四埋着头，闷声解释：“我，我缠着哥哥带我回来的，我想帮忙。” “以后要听话，回去陪着你嫂嫂，安抚她。”算是回答了她的疑问，林菱已经在洗锅了。 没功夫做好的饭菜，她选择做粥。 凉水下米，等着米煮开花之后，切点肉粒姜丝进去，小火炖一刻钟的功夫，她切点白萝卜丝，加点辣椒腌制的酸，再加入盐等调味后，简单的小菜就成了。 她端着一大锅去堂屋的时候，顾盼辉已经把碗筷准备好。 李五娘也由小四搀扶着走了出来，她满眼愧疚：“娘，我，我一时激动才昏迷。” 不等她说完林菱就打断她：“昏迷又不是你的错，你现在怀孕了，得好好调养身体，过来吃饭。” “怀，怀孕？” 第八十二章 家人平安 李五娘不可置信的抚摸小腹，她日盼夜也盼，老天爷终于垂怜了！ 可她房事结束也才不到一月，怎么能确定呢，莫不是娘为了诓自己开心，编出善意的谎言？ 似看出她的疑惑，林菱解释：“怀孕之后就是两个人，你本来就身体不好，在地洞里待久了，空气不流通导致缺氧，就是呼吸不顺畅导致的昏迷，虽然时间短，但看还是能看得出来的，怀孕三个月前，一点要好好休养。” 她边说已经边舀了一碗白粥，上面都是肉粒。 接着她又舀了老三跟小四的，肉粒都不少。 “娘，你吃我这碗。”李五娘看着娘碗里舀的肉粒最少，就想着换一换。 林菱赶紧往嘴里扒拉一口：“不是给你吃的，给我小孙孙吃的。” 她还不到四十啊，都要当奶奶了，这种感觉真是奇妙。 李五娘没有再推脱，往嘴里塞，看到酸辣的萝卜丝，她夹了一筷子放嘴里后，又夹了一筷子。 “不喜欢吃别勉强自己啊。” 林菱看她吃得眉头紧蹙，不明白她要干什么。 小四倒是通透，冒出一句：“酸儿辣女。” “嗐，生儿生女都一样，健健康康才是真的。” 林菱不在乎这些的，自己都是女人，又怎么可能嫌弃孙女？ “是，娘。” 李五娘埋头吃，眼底仍是化不开的忧郁。 要是生了闺女，街坊邻居不知道又要怎么说夫君，说家里人，她又如何能挺直腰杆呢？ 吃完粥，林菱就在院子里来回徘徊，望眼欲穿的看着门口小路，不见顾云庭带着儿子们归来，倒是看到了老马师傅。 他骑着马来的，速度飞快，急停在院门口，尘沙飞扬，不等马儿站稳他就跃下马，快步冲过来。 “夫人。”还没开始他就嗓子干痒，不停咳嗽。 老三已经用葫芦勺舀了一勺水出来递过去。 老马几大口咕噜咕噜的喝完，润了嗓子喘匀气了才快速说道：“兆大人连夜来的邑城，恰好看到了张大人给你家老大老二动私刑。” 李五娘听着差点又是一晕。 老马连忙摆手：“他们没事，兆大人要留他们当证人，要审问，我回来报信的时候看到了顾云庭，他让我回来先给你们说一声，免得你们担心。” 说完了，他终于松口气，走进院子在椅子上坐下来，整个人累瘫了。 林菱忙从锅里舀一碗温热的粥，激动得手都发颤，嘴里低喃：“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昨天盼瑞来把马车还我，说话也是奇奇怪怪的，我一打听才知道出了这么大的事，哎，我一夜没合眼，就在城里等着消息呢，好在都没事。” 他还把马车卸下来了，就为了速度快些，说起些城里听到的事。 “镇上的那个车夫，去跟兆大人告状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刺杀，还在随行的人很厉害才安全到了城里。 张大人肯定没想到，兆大人骑快马，先一步到的城里，等着天一亮就把赌坊的人全部抓了，官府所有人都被关进大牢，那师爷想跑，被当场砍了脑袋。” 以前这些事，林菱觉得离自己很远，没想到现在就有了牵连，让她觉得害怕，一个不好，可能全家都要掉脑袋。 这次她太冲动，不会有下次了。 老马还在继续说，林菱和孩子们在旁听得惊心动魄。 一晃眼天黑了。 李五娘身子恢复了一些，继续做饭，只是切菜和生火的活都交给了顾盼辉，他半句怨言都没有，乖乖照做。 饭菜做好已经半个时辰，终于听见了外面的声音。 院门也没关，看到顾云庭和两个孩子出现的时候，李五娘先一步抱住了顾盼瑞，眼泪一直流。 顾盼辉也冲过去抱住了二哥：“二哥，我以后保证听你的话。” 就剩下顾云庭，林菱手都张开了，索性就上前将就的抱一抱。 顾云庭第一次见她那么主动，伸手欲环抱她时，人已经松开，他心里点点失落，后又想到自己对这个女人还有希冀，感到无奈。 “平安就好，都饿了，吃饭。” 老马早就回去了，留给他们一家人温情。 桌旁围满人，热闹冲散了一切不幸。 “爹，夫君，我，我怀孕了。”按理是不能这么早告诉别人的，否则不吉利，可李五娘迫不及待的想证明，自己不是不能下蛋的母鸡，也希望能得到家人认可。 顾云庭闻言，在怀里掏了掏，拿出了十个铜板递过去，生硬的说：“给自己买些东西，以后每月都有。” “爹，我不用，我在秀坊里挣了钱的。”李五娘扫了娘的脸色，连忙把钱推过去后问：“娘，我之后还要继续绣花吗？” 怀孕了，她想以孩子为先，可又觉得断没有怀孕就不做事的道理。 顾盼瑞盼星星盼月亮的，终于盼来了孩子，居然也是宝贝得很，温声道：“娘，就让五娘在家，之后我的工钱全部给您。” 嗐，这么久了，林菱这个恶娘的形象仍没有太大改变啊，叹气道：“有了孩子，你就要担起了当父亲的责任，这银子啊，你们留着花就行。” 林菱有一个更挣钱的法子，就等着去试一试了。 娘没有一点生气的样子，应该是真心的，顾盼瑞刚想说什么，又被打断。 顾云庭道：“我辞工了，明儿跟你们一块去镇上。” “啊？爹，你怎么辞工了，家里的债怎么办？”顾盼星是最想问自己的束修怎么办，再不去学堂，他所学不够完整，如何应对考试？ “我会在镇上找活计。”现在的林菱越来越看不懂，顾云庭自己不盯着，怕又发生无法把控的事，比如老二，野心太大，容易才发芽就被人扼杀。 话题渐渐变得沉重。 林菱吃完就起身：“老三，待会儿把碗洗了来找我。” 她回房间了，大家的目光一致看向了顾盼辉。 那是他跟娘的秘密，肯定不能说，他嘿嘿一笑埋头干饭，等着大家吃完了，他麻溜的去洗碗。 惊吓了众人。 洗好后他就去敲屋门，看着爹也要进去，顾盼辉迟疑了。 “进来关门。” 林菱没打算瞒着顾云庭。 第八十三章 怀春 大米就放在桌上，进门一眼就能看到，顾盼辉张嘴啊啊了两声，激动半天才缓和下来，扭头看过去：“娘，您真的买来了！” 他顿了顿，想到之前娘交代的，补充道：“我打听了四个村子，吃得上大米的就十来户，但买得也不多，几天才吃一顿，倒是镇上基本上都是吃大米的。 镇上米铺一共三家，五十到六十文一斤，打听不到他们的米是从哪里买来，只是米大小不同，应该不是一个地方的。” 说完这些，他紧张的看着娘。 “我们买来是四十文一斤，明儿你跟你爹去镇上卖试试看。”林菱都打算好了的：“正好明儿赶集。” 至于能不能成，全看老三的了。 顾盼辉双眼闪烁着光芒，异常兴奋：“知道了娘。” 他赶紧退出房间。 林菱已经脱衣服准备休息了，这几日都没有好好休息，她上下眼皮都打架了。 不过片刻，她已经躺在床内侧，背对着顾云庭闭上眼睛。 “张大人那边如何了？” 顾云庭脱衣服躺下，看着中间能再睡一个人的位置，躺平了才回答。 “张大人府上搜出上万两黄金和白银，在这天灾连绵的情况下还能有那么多银子，除了收的黑钱，就是朝廷的赈灾款，现在他被押解至京城，不是砍头就是流放，至于虎哥他们，兆大人查出他们身上背了不少人命，全砍头了。” 林菱轻吐一口气：“那就好，老二知道吗？” 这些事就是因为老二才引起，若不是他当张大人的走狗去耀武扬威，也不至于惹那么多的麻烦事。 晓得的话，起码长记性。 “知道。”顾云庭的想法和她不约而同：“卖米，能卖得出去吗？” 林菱扑腾坐起来：“呸呸呸，赶紧吐一吐晦气，还没卖呢就说这种话。” 但凡要做生意的，最忌讳还没开始就说这种丧气话。 顾云庭茫然无措的学着呸呸几声，她才躺了回去，悠悠说道：“睡了，好困。” 这是二人第几次一起睡了，林菱早就从之前的不习惯到现在的无视，睡着了，就怎么舒服怎么来。 被褥里热得慌，她就一脚踢开了被褥，再翻身搭在被褥上。 翻腾了几下，她的手搭在了顾云庭胸口上。 健壮有力，线条流畅，隔着一层薄薄的衣衫，让她的手不老实起来。 关键在梦里她真梦到了顾云庭！名义上的夫君，帅气的面庞以及精壮的身材，让少女怀春，忍不住探入。 猛的手腕被擒住，林菱睁开眼，四目相对，他的手掌温度滚烫。 “不，不是梦？” “不是。” 顾云庭咬着牙否认的，天知道他忍得多痛苦，生小四时她痛苦呻吟的模样历历在目，浇灭了不该起的火。 “抱歉啊。”林菱尴尬的拍拍脸蛋，赶紧缩回了角落，忍不住想，她要是一直不跟顾云庭同房，那她是不是这一辈子都没有机会碰男人了？ 怎么想怎么亏。 有孩子不说，还失去了谈甜甜恋爱的机会。 系统，你还我又帅又多金的男朋友！ 系统：顾云庭虽然穷点，可那张脸你敢说不帅？ 林菱哑言。 系统：睡他不犯法。 “哦。” 她闷闷应声，嘴里说得厉害，真要干什么，就怂了。 熬了小半个时辰她才睡着。 天一亮。 李五娘照常起床给大家做早饭，顾盼瑞深怕她累着，想让她休息。 可全村就没谁怀孕了什么也不干的，她也担心生的女孩，半点不敢偷懒。 劝不动，顾盼瑞就烧火干些杂活。 顾盼辉一晚上激动得无法熟睡，听到声音就起了大早。 今儿吃葱油烙饼，一个个脸盘子大的饼摆放在盘子里，谁起了自己拿一个吃。 吃完了，老马也驾着马车到了院门口。 林菱递了一个给他：“要回马厩了？” “嗯，程掌柜派人来传话了，让我赶紧回去，老金已经被派去跑车队，不会再有麻烦。” 老马说那么详细，也是为了让她放心，顺嘴提另一件事：“我娘她们走了，笑着走的，她让我好好感谢你，晚上去我家吃顿饭？” “那你们米够吗？” 吃席，肯定需要很多米了！林菱嘿嘿一笑。 老马一看顾云庭扛着一袋米就晓得是怎么回事，笑着摇摇头：“你们想做长久生意的话，还是去镇上先探探路，去哪卖，卖多少，这些心里都要有数。” 话有道理。 “还望师傅指点迷津。” 李五娘在家休养，老大老三小四以及顾云庭都上了马车。 本来就窄，放了一袋米就更小了。 林菱和顾云庭被迫紧挨在一起，只是触碰，就让她有点遐想非非，她赶紧甩脑袋，把七七八八的东西甩出去，认真听讲。 “镇上三家米铺的米是卖给客栈，酒肆等，量大且稳定，你们散卖的话，就去市集的最前面，先过那才到米铺，说不定能拦截下客人，价钱的话，要得多就是四十文，少就是五十，六十文卖，每次价浮动不大。” 顾盼辉竖着耳朵听的，之前的自信满满，现在泄了一部分：“买的人多吗？” “这得看运气，以及卖东西讲究的东西，多看多学，我了解不多。” 老马又把他知道的，哪里有米商，价低量大，以及一些布料啊都会有人买。 程掌柜的生意就涉及这些，话里话外的意思便是林菱可以找程寅帮忙。 帮的够多了，林菱也不好意思去，婉拒了老马的提议。 到了镇口，几人就下了马车，顾盼瑞跟着老马离开后，林菱带着小四去药堂。 顾云庭则跟顾盼辉扛着米，就地摆在了镇口的位置。 这里人来人往，已经摆了不少小摊。 顾云庭把米袋子放稳后，解开口袋，露出白花花的大米。 旁的妇人是来卖鸡崽的，小竹笼里关了十几只拳头大小的鸡崽子，看着大米眼神放直。 “你们的米怎么卖？” 没想到开门红，顾盼辉乐呵呵的凑过去：“六十文一斤。” 话音刚落，妇人脸上笑容僵硬的收回去，哦了一声继续转头卖鸡崽。 啊这，连价也不还一下？顾盼辉受挫。 第八十四章 有事相求 “爹，我去走一圈，看看别人卖多少。”顾盼辉马上就打起了精神，斗志昂扬的走进人流中。 第一次卖草药失败告终，这次卖大米再不行，他都不能想象娘怎么看待自己。 走了十来米，他看到了有人也在卖米，一模一样的米袋子，米也是一样，他笑着上前问：“叔，多少一斤？” 中年男人上下扫了他一眼，眼珠子转了半圈，憨厚老实的笑答：“六十五文。” 话一出，旁边的摊贩唏嘘一声。 顾盼辉的脸色黑压压的，仿若乌云密布。 明显这摊贩见他年纪小故意喊的高价，令人作呕的奸商。 他转身就走，还没走远就又听男人跟别的买家说：六十文一斤，十斤就是五十五文。 买得多，就越便宜。 他继续往前走，遇到了卖猪肉的，木板上摆着各个部位的肉，有人在挑，称了一块有一斤多，死磨硬泡的，让摊贩送了块猪血。 一头猪放出来的血，加水之后有大半盆，再划成豆腐块的模样，一块两文钱。 得了猪血的人却觉得占了便宜。 他继续走，留意两旁的买卖，走个来回，就发现了不少技巧。 而顾云庭在守着大米，路过的人见他这模样，忍不住顿足看一看。 “你成亲了吗？” 其中一个妇人，两颊脂粉抹得酡红，鼻下一颗大黑痣，停留在顾云庭面前把人打量了个遍。 身材好，面相好，这是香饽饽啊。 顾云庭脸色难看，吐字生硬：“成家了，有四个孩子，买米吗？” 媒婆脸色耷拉：“不卖不卖。” 似男非女的面相，扭着腰肢，旁人都要退避。 顾盼辉径直走过来，险些撞个满怀，看清人长相，吓他一激灵，青天白日的，撞鬼了？ 媒婆眼神早已经打量过，笑着挥舞手帕：“哟，小公子今年贵庚啊？” “离我远点。”顾盼辉不喜欢这人，态度也不好，转身让得远远的离开。 在集市口，苗儿娘带着苗儿，恰好看向这一幕。 苗儿的眼神就黏着人，等着人到了跟前都没发现自己时，她神色落寞，揪着自己的指甲。 “走。” 苗儿娘上次就遭到了林菱拒绝，自然不会舔着脸上去找羞辱，看着孩子不开心，她也只能拽着人走快点，还没几步，就遇上了媒婆，被拦了下来。 …… 赶集的人多，药堂里的病人也多了不少。杨文负责抓药，柳大夫和林菱一起看诊。 之前刷了一把手术刀，一瓶跌打损伤药，林菱现在的积分只有343了，本来破千不是梦，现在又得从头努力，加油啊！ 她自己给自己加完油，揉了揉发酸的手腕，继续给下一个病人看。 “林大夫，我能怀上孩子吗？”问的是个约莫三十岁的男人，秃顶，腰圆，说几句话，坐片刻脑袋上就都是汗水。 只是一眼，林菱就看出问题所在：“你身体太虚了，房事上不行？” 周围看病的人一致看了过来。 男人抬起小胖手挡脸，只能挡一半，压低了声音说：“大夫，能不能小声点？我也是听杨文说你治好他了，他媳妇儿怀孕了，才来找你的。” 林菱点点头，配合的压低声音说：“脉象上看，你身体亏空严重啊，治是可以治，但你要坚持，还不能吃助兴的药了，否则物极必反，以后都不能了。” “这么严重？” 男人瞳孔地震，想到不能行房事，脸涨成猪肝色，不满又无可奈何。 “开。” “十文一副，一天一副，至少要坚持三个月。”林菱先把价格说前头了，价格有点贵。 “有没有时间短一点的？钱不是问题。”男人嘿嘿尬笑，三个月，跟要他命一样了！ 有钱就好商量了。 林菱唰唰唰写下几行字，看着自己一个月来的成果，脸上闪过一抹得意。 还不错。 “去抓药。” 男人拿着药方子去柜台给杨文，有些发怵：“真能行？” “都是好药，能行。”杨文拍着胸脯保证呢。 男人点点头，抓好药连忙回家。 这一天下来，林菱腰酸背痛，至少看了有三十个病人，积分最少得增加五百？ 到时候她直接积分兑换大米，再卖给别人，这中间的差价不就出来了？ 嘿嘿嘿，她昨儿就想到这个好主意了。 等着存一万换银子，倒不如……等等。 系统，一万积分可兑换多少银子？ “一百两左右。”系统冷冰冰道。 一百积分兑换二十斤，一万积分，换算一下，她能挣一百二十两！且还不用慢慢等呢，划算。 “你卡bug呢！”系统声音难得有起伏。 “规定不让了吗？” 既然是金手指，就得让宿主过得好才行啊，林菱轻笑一声，伸展了一下懒腰，笑问：“柳大夫，什么时候发工钱啊？” 古代应该不会押工资了？ “这会儿发。” 柳大夫也疲惫，可今日看到百民堂救治了这么多的病人，心情大好，再看到杨文心里没有芥蒂后，他也更放心了。 他走到柜台前，取出了钱巷子，各数半吊子，分给林菱和杨文。 哇，第一个月的工钱诶，林菱不知不觉都来了一个月了，激动得眼含热泪：“多谢柳大夫。” 杨文握紧了钱，神色满是愧疚：“师傅……” “好好的就行。”柳大夫打断他：“回去，好好陪陪家里人。” 收拾完，林菱就带着小四离开了。 得了银子，她也不管乱花，径直去了秀坊。 秀坊已经忙过了一阵，里头人少了不少，绣娘也没那么忙，见到林菱，带着路去到后院。 早上她就麻烦绣娘跟余娘子说过了儿媳妇怀孕，暂养胎先不过来的事。 才进门，她一眼看到桌上摆的钱袋子，鼓鼓当当的都是铜板，旁边还有一个小包袱。 “这是五娘的工钱和给孩子做的小衣。”余娘子轻笑，解开了包袱。 里头有好几套小衣服，布料柔软，衣角绣着生肖牛的图样，一看就是用了心的。 “余娘子，你这也太客气了。”帮了好多忙，让林菱怪不好意思的。 “我也有事求你。”余娘子起身去关了门。 第八十五章 开门红 “什么事这么神秘？”晓得是重要的事，要说好久，林菱干脆坐下来，熟稔的给自己倒杯茶水润口。 余娘子见她不疏离，嘴角微微上扬，坐在一侧小声说道：“咱们认识时间虽不长，我却拿你当好友的。” 先拉近关系，见林菱连连点头附和，她才继续说下去：“我听说边境满城那块有新的纺织机，能省时省力，你也看到了，绣坊就我一个人撑着，有事量大了又忙不过来，有纺织机的话方便许多。” “娘子直说就行。”铺垫了这么多也没说重点，林菱直接点破。 有这话，余娘子也就开门见山了：“你家老大不是有马车吗？我想他能不能帮我拉一辆过来。” 说完她抿了抿嘴，思索利弊后又补充道：“悄悄的送来，别让人瞧见了。” 林菱表露疑惑：“怎么了？” 嗐，余娘子先是叹气，才无奈提起：“镇上一群妇人自发组织了一家绣坊，没有铺面，人又都是老手，抢了不少生意不说，人也挖走几个，我怕她们知道后，彻底绝了我的后路，这绣坊，也就开不下去了。” 本来绣坊一家独大，生意红火，才能在灾年养着这么多绣娘，谁知道一个空壳子的绣坊，会逼得她走投无路？ 林菱本想说老大回了马厩，现在没有马车可用，谁知余娘子先说了。 “不白拉，去一来一回的至少七八天，两百文。” 这价格去找别人的话，不算低，余娘子并非不想找镇上的车夫，她去正好瞧见人两口子说话，那妇人就是组织小作坊其中一人！ “行。”林菱一口答应下来了。 有钱挣，家里有马，顾云庭又没事情干，正好不是用上了？！ “行，对了，你媳妇儿要是在家里也想绣，你就把这些拿回去给她绣，六文一张。”余娘子快步走到桌案那，翻找了一下拿出五张图样，五张绣帕。 虽只是绣帕，布料却是柔软亲肤的，摸起就能感觉到贵。 林菱又看花样，一朵并蒂莲，花瓣层层绽放，颜色有深有浅，这绣一幅，不得好几日去？ “余娘子，我好奇，多嘴问一句，你这些帕子是卖到哪里去啊？” 手工都六文了，加上布料，运送，这些成本加起来卖出去，不得二十文？ 林菱不敢想，这二十文的手帕到底是哪个富家小姐在用，太奢侈了。 “江南。”余娘子只回了简短了两个字，见着把另一张图纸和钱袋拿了出来：“就买这样的。” “好。”听出余娘子不想多说，林菱也不在继续探究，起身接过谈起另一件事：“平日你买大米多少钱一斤啊？” 余娘子轻笑：“四十五，我绣坊里十一二人，每月也就一百多斤左右，怎么，你想要卖给我？” 四十五文，先不说余娘子收不收她的，就是这价她也不挣多少钱。 但拿得多，也不是不能更低价去要，这次要去到满城，不就是老三小地图标的地方嘛。 “就是问问。”林菱把东西全装进小包袱里之后，她背好抱着小四离开绣坊。 中午她来买菜时，没有走到镇口，不晓得老三大米卖得如何。 她加快了脚步，到了镇口时，父子俩已经等待多时。 顾盼辉连忙跑过来抱着小四，脸上洋溢着喜悦，遮都遮不住：“娘，全卖了，五十斤，一共卖了二两五百文，就说明咱们只需要跑这一趟，就能挣上五百文钱，比去干活强多了！” 比得上一个人一月的工钱了。 顾云庭一脸喜色，笑着走过来：“我们有马，我回去做一个板车，拉上七八百斤不是问题。” “娘，这么算一趟咱能挣二两多，二哥的束修就不愁了！” 老三激昂的晃林菱的手。 乍一听还真有点冲动，林菱点点头，十分冷静：“那你们卖了多久？最多一次买了多少？” 边说他们边继续往外走，老马还没有来呢。 “下午卖完的，前面都是半斤半斤的卖，最多就是最后一个人，五十文买了十斤。”顾云庭自然也考虑到她说的问题了，继续道：“是难卖，但只要一个月能卖完，那也比去做工挣得多，你觉得呢？” 林菱点点头，看到了老马驾着马车的声音，她轻笑道：“多找找固定的买家，这才是长久之计呀。” 马车已经到了跟前。 老马不好意思的摸脑袋：“太忙了，来晚了一些，等久了？车上有点心，先吃点。” 顾盼辉已经抱着小四先上去，一伸头就看到了位置上的鼓鼓的油包，空气里都是甜味，清香诱人。 小四眼巴巴的回头，眼神询问。 林菱点点头：“给你嫂子和二哥留点。” 闻言，小四眼神暗了暗，什么也没说就盯着三哥解开油包的动作。 林菱跟着坐进去，顾云庭则坐在了外面。 “盼瑞在马厩很不错的，这几日他也没有懈怠，回去后马儿也听话，老金不在了，大家不会不服气的，你们放心。” “有您这个师傅在，我们哪操得上心啊，就是您受累了。”林菱好不感激，要不是去救了程寅，有了好的开局，现在也不会把日子过得好。 “叫我师傅了，我就得担得起这一声啊，不用跟我客气的，毕竟要说谢，我谢你更多。”老马随意自然的大笑，拉近了几分关系。 一来二去，林菱也不在说客气话。 之前还觉得林菱有鬼，可回家到现在，顾云庭只看到她为了孩子们周旋在所有人之间，愧疚浮上心头，他侧目去看如火烧山的夕阳。 这灾年，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过去。 走过的路，全是干裂，往年庄稼绿油油的模样已然不见，朝廷的赈灾粮，还得等新上任的县令，只希望是个好官罢。 一路闲聊到了家门口，老马照常放下人就回了家。 老三抱着小四进院子，顾云庭和林菱随后，还没踏进去，身后有人喊。 “老三，弟妹。” 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顾大嫂和蕊蕊二人，站在那风一吹，两个纸片人都晃动了几下。 第八十六章 白氏生病 比起上次看到二人，林菱只觉得夕阳洒在二人身上，黄得跟南瓜芯一样，怕被风吹倒，她忙招呼着：“快进家，风大。” 顾大嫂脸色又黄又红，都快看不出来是羞的，拉着蕊蕊进到屋里后，一眼就看到了堂屋里的几个孩子在分糕点。 那甜进人心里的味道飘出来，让她赶紧把孩子往身上拽了拽，以防孩子想要。 蕊蕊的眼神望眼欲穿，但乖乖贴着娘没有动作。 顾云庭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在灾年前这也是个肉嘟嘟的好孩子，现在明明比小四还大一岁，个头还没小四高了，他正要开口，林菱已经进屋了。 “拿一块给蕊蕊。”她直接伸手进油包里。 被模具压出来的花状糕点，有黄色有粉色，十分精致。 小四眼神跟随着娘手里的糕点移动，在看到蕊蕊姐瘦弱的模样时，她咬咬牙，扯出甜甜的笑容，露出可爱的虎牙：“蕊蕊姐，进来一起吃。” 天，小四今天怎么了？ 顾盼辉看着自私自利的小四居然主动分享东西，赶紧把自己的份塞嘴里了。 可别拿他的做人情。 李五娘拿了一个，用手绢包起来揣好。 顾盼星已经是个大人了，对甜食没那么爱，也就吃了一个，就回屋看书。 剩下油包里还有三个。 “不用了。”顾大嫂本来想拒绝，可孩子的手都伸了一半，让她有话说不出。 “去跟妹妹玩。”林菱蹲下身来，把点心放蕊蕊手里之后，让她跟着小四走。 小四主动牵着她，直接回了房间。 刚刚摸到孩子的手，真是皮包着骨头，林菱眼神闪过不忍，等她们走时，给她们拿点粮食走。 顾云庭目光从林菱身上移开：“嫂子，家里坐。” “好。”顾嫂子坐下后，双手一个劲的搓着裤腿，整个人五官僵硬，尴尬得不知道如何开口。 这一纠结，顾盼辉和李五娘又接连把饭菜端上桌，这更让顾大嫂如坐针毡，连忙站了起来：“我，我明日再来。” “大嫂，你有话直说就行，我们早上出门早，晚上回来就吃饭，你不想卡饭点也不行啊。”林菱把人压坐下，又招呼老三：“叫哥哥妹妹们吃饭了。” “好。”顾盼辉去喊人。 饭和筷子很快上桌。 满满的一碗白米饭，看得顾大嫂泪花在眼眶里直打转，开口就是哭腔：“我，我也不想来麻烦你们的，可娘病倒了，我实在腾不开手来照顾两个人，就想着你们能不能把娘接来跟你们住。” 以前白氏要照顾大哥，加上顾云庭家里孩子多，就一直在大哥家住着。 顾大嫂连忙解释：“现在找不到老二，他又跟招娣和离了，我，我实在没办法了，等着我的活少一些了，我就来接娘回去。” 她不得不张这个口了。 “嫂子说的叫什么话，我也是娘的儿子，照顾娘是应当的。”顾云庭立马接了话，目光却下意识看向了林菱，要是她不同意，那恐怕…… 林菱忍着翻白眼的冲动附和道：“这是我们的本分，嫂子不用不好意思，吃完饭我们就去把娘接回来。” 能听到谈话内容的李五娘已经把火升起，重新煮米饭，又拿了个大碗来给夹点豆腐，瘦肉。 顾盼辉也叫着妹妹们来坐下。 看着大米饭和肉，蕊蕊的口水顺着嘴角就流了下来，连忙抬起洗得发白的袖口去擦拭。 “吃，快吃。”林菱往蕊蕊碗里夹肉片。 顾大嫂这会儿再扭捏就显得过了，就也端碗吃了起来，只是不夹肉，菜也夹得少，光吃米饭。 林菱看不过去，直接给夹了一大筷子。 顾大嫂含着泪吃完，刚放下碗，李五娘就端着大碗给她添满了：“大伯娘，多吃点。” “我这……” 顾大嫂真是把这委屈的泪要流干了。 吃完饭，林菱让孩子们先睡觉后，跟着顾云庭去顾大山家。 院子里空荡荡，蜡烛不点，立马有种萧条的气息铺面而来。 顾大嫂在前面摸黑带路，进了屋子后她点燃蜡烛。 昏黄的光亮下，一张单人床上躺着老妪，头发花白，皮肤褶皱，察觉到光亮才勉强睁眼，和之前的模样判若两人。 “娘。”顾云庭扑跪在床前，双手捧着娘的手，冰得吓人，他慌乱的去探鼻息。 白氏却张口，调皮的一咬，谁知道差点把所剩无几的牙给咬掉了：“还没死呢，你这副样子干什么？” 被这话一噎，顿时冲散了悲伤气氛。 顾云庭把来的目的说了。 “我去了，你大哥怎么办？你嫂子一个人哪忙得过来？再说了，你家里地也不够大，要是真心疼老娘，给点饭钱就行。”白氏眼神瞟了一眼林菱，心虚的埋低脑袋。 她清楚自己偏心，可老大家这样，她怎么能不考虑呢。 林菱没有动作，她这会儿要是拿钱了，说不准顾云庭以为她压根不想接白氏去住，干脆等顾云庭自己决定。 这话里的意思不难猜，顾云庭也知道娘是想多些银子，这样嫂子能少受罪。 卖大米挣的钱就在怀里，他伸手往里掏了掏，抓出一把，估摸有三四十文。 “娘，您先拿着，过几日挣了钱，我再送来。” 林菱也赶紧把拿来的米放下：“这里先吃着，后面我们也会送来。” 顾大嫂不好意思的想拒绝，被白氏眼神一横，闭嘴了。 “都是一家人，理应互相帮忙，你大哥大嫂是苦命人，难为你们了。”白氏撑着坐起身，仰头看向了林菱：“乖孩子，迷途知返就是好事，以后你们好好过日子，要是有难处，就跟你大哥大嫂说，大家能帮的就帮，要是云庭欺负你，你跟娘说，娘教训他。” “娘？” 怎么突然就对林菱好了？顾云庭没想明白。 “娘，云庭对我好着呢，你们不用担心。”林菱不敢直视白氏，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有种被看透的感觉。 应该是错觉，不然上次就该发现了才对。 “你大哥的腿还能治吗？”白氏忽然问。 林菱摇摇头，她是人不是神，顾大山的伤已经很多年了，已经拖成疾。 “不早了，回。” 第八十七章 增进感情 “娘，我多陪陪你。” 顾云庭不愿走，却被白氏用力，实际上只是推开手。 “我只要吃饱穿暖就会好的。” 白氏说着这话，眼神却看向了林菱。 老三一家看似云庭做主，实则还是林菱说话顶事。 “娘，你放心，往后有吃有喝，我都会送来一份，尽我能力帮大嫂。”林菱看穿白氏的内心想法，温声许诺。 先不管其他，之前大嫂家条件苛刻，都会把窝窝头给她，这份心，她该报。 “好，好，回。”白氏真心笑了。 东西全留下，起码能撑住十来天了，顾云庭也能放心，叫上林菱一起出去，才出屋门，听到里头说话声。 “老三媳妇儿变好了，这日子也算有盼头，现在就是你们，我放心不下，连眼都不敢闭。” 白氏的声音沧桑又哀戚。 顾大嫂说什么，被风声吹散了。 林菱心虚的摸摸鼻子，可不是变好了，是换了个人。 顾云庭眼神盯着她，欲言又止，停留片刻转身朝黑暗走去。 明明两家相距不远，林菱加快了脚步，也还是觉得好慢。 感觉她的伪装……哦不，她压根就没打算装，反正身体就摆在这，记忆也在，她压根不怕被查，只是莫名心虚，赶紧找了个话题岔开。 “绣坊的余娘子想让我给她去满城拉一个纺织机来，悄摸的拉，给二百文报酬，来回估计七八天，我先替你应下了。” 她只是叙述。 顾云庭眉头微皱，深吸一口气后找出问题所在。 “我能去，本来也要去买大米的，只是买会不会有诈，天降馅饼的好事能全砸咱们头上？” 一件事还好，件件都好，这就让人担心了。 林菱早就想过这个问题了：“所以她拿了刺绣来给五娘绣，价格还不低，再有二嫂和小民都在绣坊，就凭着咱家三个人靠着绣坊吃饭，我就不可能把这消息泄露出去。” 余娘子是个好人，但不是活菩萨，她也有自己的计量在里头。 “这有利益的还好，就怕莫名其妙。”顾云庭说了这么一句，语气凝重。 林菱还想问清楚，他已经先一步进了院子，什么叫莫名其妙？说的是程寅帮自己，还是老马？ 她紧随其后进了屋，看到他在脱衣，咽了咽口水，目光没有挪开。她还坐在椅子上正对他，光明正大的看。 “程掌柜家财万贯，怎么着也不会看上我这生了四个孩子的人，且自从上次之后我们就没有见过，老大去马厩，是老马帮的忙。 至于老马，他跟他媳妇关系好，这点孩子们都可以作证。” “嗯。” 顾云庭面无表情的应声，脱衣的动作却轻快不少。 心里有梗，可她一说，瞬间通畅。 林菱则顾及不上他说什么了，他要换衣服，全身脱得只剩下了底裤，在那一秒钟，她脑海两个人疯狂打架。 白衣拉扯着黑衣：“你是清纯小白花，不能看，不能想，会长针眼的！” 黑衣挣扎非常厉害：“你现在是林菱，是他媳妇儿，都生四个孩子了，不看，不睡，难道要守寡一辈子吗？” 白衣快拉不动了。欲哭无泪：“可以慢慢发展感情啊！” “感情是睡出来的。”黑衣一脚踹飞了白衣。 在这一瞬，林菱的眼神受到一万点伤害。 顾云庭全脱了！！！ 他只是背对，将衣服全脱了之后，一米九的身高，浑身上下流利有劲的线条，恰到好处的肌肉……她该怎么形容呢？就是隔着屏幕看，都可能会流口水，现实看，她只有一个念头，好想扑倒，狠狠摸一把。 只是刹那，顾云庭已经穿好底裤，回头就看到她瞳孔放大，人中两侧流下两行猩红，顾不上穿裤子，他冲过来。 “怎么了？怎么突然流鼻血？”他看到不少人突然流鼻血，或者是昏迷，之后就没了。 人的性命太脆弱，这一瞬他的冷漠无情土崩瓦解，眼神慌乱，手指无措的去擦拭，越擦却流得越多。 不是有病，是近在咫尺，林菱无法压制体内的洪荒之力，健壮的胸肌跳动，她忍不住上手摸了一把，手感还不错…… “林菱！” 顾云庭意识到为什么，怒喝站起，冲过去穿衣服，不能理解，以前她最讨厌自己这浑身肌肉和用不完的力气，就喜欢郭铭那种书生脆弱气，现在怎么了？ 他忍不住回头，对上那饿狼一般的眼神，急忙收回目光，快步到床上躺下。 林菱被一喝就理智回笼了，跟着脱衣服躺到了床内侧。 不知是不是心有所想，夜有所梦，她被自己激荡的样子吓得清醒时，正抱着顾云庭，五官放大，满是隐忍，身上滚烫的温度灼伤她。 “林菱，你不是说不想要孩子了吗？” “又不是一定会有。” 林菱抱着没松开，下意识回了这一句， 帅夫君在旁，她都忍了好久了，天时地利人和，她总不能守活寡，看顾云庭侧目盯自己，她鼓足勇气仰头想亲一下。 顾云庭躲了，亲到了下班，被胡茬扎得她轻呻吟一声。 这简直是雷劈在顾云庭身上，理智全无，翻身压上。 林菱克制了呻吟，可还是挨不住这家伙身体好，真有用不完的力气，直到半夜，才累得瘫倒在他身上。 她也才知道，原来两个人睡在一起会更安稳。 公鸡打鸣。 李五娘起早做饭，现在夫君去了马厩，她不似之前担忧了，有了孩子，就是她的底气。 顾盼星和顾盼辉前后起床，洗漱后疑惑的看向娘的房间。 “往常娘早起了，不会发生争执，爹给娘打死了？” 顾盼辉说得心惊，猝不及防被顾盼星一爆栗。 “胡说八道什么，去叫起床，不然去镇上晚了。” 顾盼辉揉揉脑瓜，暗嘀咕了一句为什么二哥不自己去，脚步乖乖走到了门前。 刚准备敲门，门从里打开。 顾云庭做了个嘘的手势，转身关门了才轻声道：“我们先吃，老三，给你娘装着路上吃。” “哦。” 顾盼辉就觉得怪怪的，直到上马车去镇上，娘也在打瞌睡。 第八十八章 胡说八道 到了镇口，老马驾着马车离开。 林菱连打了三个哈欠，嗔怪的瞪了顾云庭一眼，不是说男人四十不行了么，为什么……别想了！ 她拍拍滚烫的脸颊，牵着小四就走，三步回头：“你们先找找有没有固定的买家，再去找制作马车的材料。” “知道了。”顾云庭点头答应。 顾盼辉就跟见了鬼一样，凑到爹的面前打量，又忍不住跳到石头上，垫脚探爹说额头温度，喃喃道：“爹，你病了，怎么那么烫？” “浑小子，干活去。” 顾云庭冷喝，跨步走进人群。 明明嘴角压都压不下去的上扬，故作凶狠有什么用？顾盼辉年幼不知事，一头雾水直到他成亲了才懂了。 有的时候，这就是感情增稠剂。 林菱到百民堂时，外边已经有好几个妇人挎着菜篮子，翘首以盼，一见她直接围到了街道上，个个笑得脸上开花，又不说事。 “怎么了？” 这还是第一次这种阵仗，林菱抱起了小四，加快脚步走进药堂安全地带。 一进去，杂乱的声音就被隔绝在外，几个妇人直接把小四挤了出去。 “林大夫，听说你媳妇儿都成婚一年了未有孕，你给她开药就怀了，那药能不能给我媳妇儿开一副？” “还有冯秀。” “还有马家庄的那个，都好多年了，昨日问干了喉咙才说是林大夫瞧好的。” 几人殷切的锁着她。 今日没有抓药的病人，林菱瞧着这可能是唯一的积分来源，点了点头说道：“有的能治，有的不能，你们得让病人来了，我才能知道。” “好好好，马上去！” 转眼就剩下了一个妇人，今年三十三，叫金花，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跟长刺似的一直挪动，闷闷说了句什么，压根听不清。 只是猜，林菱就示意她把手放在脉枕上，望闻问切一起。 “多久同房一次？” 上来就问这么令人羞耻的问题？ 金花迟疑了下，看柳大夫已经带着孩子去后院，杨文也跟着进进去才快速说道：“一月两次。” “你以前怀过？”林菱已经收了手，秀眉拧着。 这模样，看得金花心头发慌，点点头说：“十八的时候怀过一次，没留住，一直到现在，家里过继了一个男娃，可终究不是自己的，我……” “月事可准，一月几日？” 林菱打断她，目光锁在其小腹。 “准，五日。”金花乖乖回话。 “你的身体没什么问题，按理说能怀上才对，若不然你让你夫君来瞧一瞧？”林菱只是给她一个选择。 男人是抗拒看这类问题的。 金花也想到了，只能说：“我回去问问。” “好。” 送人走了，林菱起身去拧帕子来擦拭桌椅，脑海里忽然叮一声。 “宿主诊治患者十二位，获得积分700，共计：1043可解锁天气预报功能。” 故意的？凑个一千就为让我开着鸡肋的功能？ 林菱心里一个劲吐槽，系统自然听得见。 “建议宿主开启呢。” 一再强调，她忍不住摇摆了。 1000积分可以兑换两百斤大米了，这多诱惑人啊！ 她往外面看一眼，强烈的阳光已经照射在石板上，看着就热。 “天气预报能看到多久的天气？” “半个月。” 系统回答非常快，见宿主还犹豫，忍不住提醒：“你不是要去村子里看病吗？那么多乡亲父老的，你义诊一天起码好几十个人了？一千积分不就一天的事？” 听起来，真那么简单吗？ 林菱抿着唇低头看桌子，脑子还没转就听叮一声。 “解锁天气预报，接下来为您播报未来十五日的天气情况。 初一到十五，三十至四十度。” 简短一句话，以及面板上都是太阳标志的图纸，林菱咬牙切齿：“你丫不是金手指，是来坑我的？” “系统？你大爷的，又遁！” “你干什么自言自语的？”杨文把用完的药补上后问：“我们时候走？” “马上。” 林菱尽量平心静气，擦完了桌椅，就跟杨文出发。 益民堂的义诊还在继续。 他们走了两刻钟，在太阳升到三十五度之前来到了村口。 两根大木头立起来的亭子，木质底黑字写着：大水村。 杨文和她挨家挨户问了十多户，才讨到了一碗水喝，解了渴，就在村子中间的小土坝上寻阴凉处。以石板为桌，石头为凳，挂上了义诊的木板子。 板子有小腿高，很显眼，加上村子小，不肖一刻钟就传遍了。 听闻是百民堂的林大夫，有人慕名而来，这其中就有金花。 “真巧啊林大夫，没想到你来这义诊了，你等等，我叫我男人来。” 金花把孩子和菜篮子安顿在这，转身就走。 十岁的孩子坐着等，脸上有些不耐烦。 半刻钟后，金花拖拽来了一个男人，笑着解释：“这是我男人王孝，你快坐下，让林大夫给你瞧瞧。” “我没病瞧什么？你就是闲的，净折腾人，我不用干活了？家里不吃饭了？松开我！” 王孝人都到眼前了，忽然挣扎起来，去拉孩子：“赶紧的，跟我走。” 孩子立马站起来，菜篮子也不拿，跟着走。 金花都不晓得人来都来了，怎么还生气，忙又跟着去哄。 杨文拿扇子扇风，好整以暇的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男人嫌丢人，女人又想要自己的孩子。” 他以前不就是这样？ “讳疾忌医啊。” 林菱听着他说，目光却在孩子跟王孝身上流转，这鼻子眼睛嘴，脸型跟耳朵，跟王孝有个四五分相似，不晓得的，还真觉得是亲生的。 “这孩子是过继亲戚的啊？”她问旁人。 这边热闹吸引了两个妇人在一旁观望，闻言就回道：“不是，捡来的。” 捡来还能这么像？ 人没拉住，金花无奈回来道歉：“真不好意思，耽搁你们时间了。” 林菱摆摆手示意没事。 旁的妇人却忍不住说：“搞不好他不愿意治，就是不想要你们两个的孩子。” “大姐，你这是什么意思？”金花掉头回来，看着说话的人眼泪往下坠。 “你别哭啊，我胡说八道嘞。” 第八十九章 野狗的种 金花闷闷应了一声，垂头丧气的顺着小道走。 这些话不是第一次听说，她之前认为千人千面，有相似也是正常的，可她好不容易有了怀孕的机会，王孝却逃避，让她不得不多想。 想着，她忽然转头回来，盯着林菱热切的询问：“有什么办法可以证明孩子不是我男人的？滴血认亲吗？” “不不不。”林菱摇头如拨浪鼓：“这也不准的。” 她问系统有没有血型试纸。 系统机械回答：有，五百积分一张。 嗐，掉进积分眼里了？ 林菱腹诽，面上无奈摇头：“没有办法证明。” “嗯。” 金花这一次转身，腰都弯了，越走越快，直到身影消失在拐角。 消息已经不胫而走。 知道王孝要来看那方面的病，来了不少人，没见王孝，但看到了义诊的大夫是个美妇人，肤如凝脂，白里透红，叫人移不开眼来。 第一个坐下的，是拉牛车的壮汉，他红着脸坐下，舔着干巴的嘴皮轻声问：“林大夫可嫁人了？” 身后有妇人唏嘘，替她回答了。 “嫁了，还有了四个孩子，断了你那份心思，不看病就往旁边站去，别挡着我们。” 的，妇人们想着白看白不看。 几息后就排了长队，七个壮汉，那如狼似虎的眼神，摆明是想着挨近林菱，得不到人，摸一下手，闻闻气息也是好的。 反正他们娶不起媳妇儿。 杨文脸色难看，侧头低声问：“要不要我来？” “好。”林菱已经看过，几人面相红润，声音中气十足，都不是有病的。 杨文和她一交换位置，为首的男人切了一声，转身就走：“没意思。” 接着后面几人都转身，只剩下了五个妇人，看到是清秀的杨文，一个个的，竟娇羞起来。 排第一的妇人坐下，放平了手腕温声道：“我心浮气虚，晚上睡不安稳，噩梦缠身。” 这是……答案呼之欲出，杨文下意识的看向林菱寻求正确答案。 “我去如厕。”林菱麻溜起身就走。 她应该找到杨文的问题所在了，在医馆时过分依赖柳大夫，才导致明明已经记得滚瓜烂熟，还是无法自信的说出口。 杨文看着她真走，姐姐们就跟饿狼扑食似的，不在站队，一股脑挤了上来。 “给我看看。” “我也要看看。” 面前都是白花花的手腕，杨文大喘气：“一，一个一个来。” 林菱躲在暗处看着，松了口气，转身往巷子里走。 前几户都大门紧闭，她只能绕一下，走另外一边碰碰运气。 她接受旱厕，无法接受露天……那种真的是尴尬得她想扣出三室一厅。 她越走脚步越快，总算到了一户人家门前，她敲了敲门，很快里头传来回应。 “谁？” 王孝大跨步走出来，看清人直接下逐客令：“我不需要谢谢，你非要治也得不到一个铜板。” 有苦难言，林菱捂着肚子，苦着脸道：“能否借下茅厕？” 手指向某个方向，她立马去了，王孝意识到自多想了，眼中情绪复杂，他扛上锄头：“我去山上找药。” “好。” 屋内传来王跃的声音。 半打小子，吃穷老子，他手上端着比脑袋还大的碗，装满面糊糊，呲溜呲溜的吃着。 “娘。” 金花走进院门，只是瞥他一眼，就觉得犹如王孝站在这，眼里溢满伤心。 弄得王跃一头雾水：“娘，你这几日到底怎么了？我又没招你惹你。” 一个养子这么说话，全倚仗王孝给的底气，是什么才会让男人护着养子而不是媳妇儿呢？除非，这个孩子是私生子。 林菱肚子已经舒服了，觉得走出来可能会尴尬，在墙后站一会儿——吃瓜。 “你娘是谁？” 金花沉声问，距离五米的位置看着对方，犹如透过他看到了一个妖精！勾引她的男人，毁了她的家，恨意疯狂生长。 这眼神王跃是第一次看见，害怕的往后退，饭都吃不下了：“你敢打我，爹回来不会放过你的！” 噗呲。 金花忍不住苦笑出声：“我哪敢欺负你。”说完她转身进厨房，放下东西后又离开。 独留王跃风中凌乱，吃不下了，他就兀自走到了狗窝旁，把面糊糊倒到一个黄色的田园犬饭碗里，自言自语。 “为什么娘就是不喜欢我？从小到大，她看我的眼神就好像我是个脏东西。 爹让我不要管她，不管不管。 天天看见，怎么不管呢？我还能怎么办——小虎，小虎？” 看样子是大黄狗的名字。 林菱从两个屋子的缝隙里走出来，快步走到狗窝那。 面对唯一的大人，王跃寄予全部希望：“救救小虎，它不能死，不能死，哇呜呜呜。” 他仰头哭嚎。 声音不断摧残林菱耳朵，她捂着一只耳朵凑过去看，只见肚子圆鼓鼓，身体消瘦的黄狗躺着，肚子起伏，呼吸喘气。 “有狗崽了？” 她蹲下来查看狗的情况，她只会医人，只能先瞧一瞧。 似乎感觉到了希望，狗眼看着她，闪烁着泪花，满是乞求。 “腹部至少有五个孩子，但它身体太虚弱了，应该是难产。” 她倒是带了手术刀，能直接取出腹中孩子，但这只是下下策：“我回去问问。” 杨文在医馆呆的久，不知道有没有办法，她也没别的办法。 找到杨文的时候，他面前还有一个妇人在看诊。他自信满满，哪有在药堂时的畏首畏尾？ “杨文。” 杨文吓一激灵，着急忙慌的给人抓药，装好之后就催着妇人赶紧回去吃，打发走了人，见到林菱他嘿嘿笑：“怎么去那么久？” “狗生产你会接生吗？我只接过人的，王孝家的狗难产，去瞧瞧？” 林菱连忙收拾东西，不给杨文拒绝的机会。 东西收拾好，二人直奔王孝家。 彼时金花已经回来了，看到养了十年的黄狗濒死边缘，想动一动脚步，生生顿住了。 “娘，怎么办？”王跃求救的看向她。 这狗是和王跃一起被放在路上的，金花一肚子怨气：“野狗的种，没了就没了。” 第九十章 稍后就来 王跃不蠢，听出来娘话里是骂自己是野种，咬了咬牙，猛往外冲。 娘不管，那他就去山上找爹。 才到院门口，撞上了林菱二人，他脚一软，恨不得跪下：“求求你们救救小虎，它是我的朋友，不是一只畜生，只要你们救它，什么我都答应你们！” “让一让。” 林菱二人压根不在乎他的许诺，绕开人直接去到狗窝那。 金花默默挪开了位置，朝夕相处十年，今年天灾严重，吃不起饭了也没有打过小虎的主意。 意识到自己迁怒到了小虎，她愧疚的低喃：“求你们救救它，诊金多少都行。” “准备热水，把这个煮了喂它。”杨文在药箱药箱里翻找了一下，找到党参，扯了几根根须下来，递给了王跃：“塞一根到嘴里。” 王跃立马照办。 金花也顾不上自身消极的情绪，接过剩下的去熬水。 林菱在一旁观摩。 杨文先是摸狗的腹部，从上往下，眉头越皱越深。 他全神贯注时，气势上就与柳大夫七分相似。 并非真的不行，而是在珠宝玉石的相衬下，蒙了一层灰。 “难产加体虚，准备热水油灯。” 杨文把需要的剪刀，线，药等都摆在了药箱上。 林菱上前一步：“我给你打下手。” 下手？杨文震惊的瞪圆双眼，回想她说自己不会救，瞬间升腾起浓浓的自豪，他边给狗揉腹部，顺胎位助产，一边吩咐：“注意它的下面有没有用力，它已经上了年纪了，这应该是最后一胎，会很费力。” “你怎么懂这些？” 林菱心里想什么，也就说了：“你会治动物，要是往兽医发展说不定能行呢。” 十里八乡的，据她所知就只有两个兽医，他们经常东边西边的跑，给家家户户的畜生看病，常有治死的情况发生，却极少有人找他麻烦。 因为就两个人，还是关系户的情况，很多人都得罪不起。 杨文手指已经能摸到小狗崽，他眼神依旧沉着冷静：“回去再说。” 林菱不再说话。 一刻钟过去，有了党参，小虎撑起了一点力气。 王跃赶紧去接药汤来，小虎一直喝，眼神比之前更亮了一些，有力气后，它开始用力，腹部起伏，宫口也在增大。 随着时间消逝，终于有一只小狗落地。 包衣将小狗裹成一团，撕开后露出湿漉漉的黄色毛发。 杨文松口气，把狗递到小虎嘴边，给它舔。 接着又继续。 半个时辰后，五只小狗全部落地，先前的四只都开始在吃奶，最后一个也在呀呀呀的低声叫。 看着这场景，金花热泪盈眶：“谢谢谢谢。”一连谢几声，她拿出了十个铜板。 杨文收下，开始整理药箱。 林菱则盯着圆嘟嘟的小狗，眼神发直。 它们就巴掌大，脚掌还是嫩粉色，嘴巴圆圆的，可爱到爆炸。 “小狗卖吗？我想预定一只。” 她以前就想养狗，但在城市里，狗狗的大小便是个问题，溜圈也是个问题，拴着绳子，狗狗的天性不能得到释放，一放开，又担心咬到人。 可在这就不会了，来来往往的人都是认识的，狗就会亲和些，加上出了门就是荒地，大小便就解决了。 金花说：“五十文。” 王跃和她异口同声：“喜欢就送你一只。” 四目相对，火花四溅。 金花冷声怼：“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 “要是没有他们，小虎也不能顺利生下狗狗们啊，娘，你掉进钱眼里了？” 王跃厌恶嫌弃的盯着她，眼神似有万根仙人掌小刺，不会带来剧痛，却让伤口处碰都碰不得。 “没事没事，既然治好了，我们就回了。”林菱转身，杨文立即跟上。 看着二人走远，院子里仍是剑拔弩张。 杨文突兀的开口：“亲情重要还是血缘重要？十年时间，换来的是针锋相对，有时候真难去说。” 林菱想到了自己，按照灵魂，她不过是比孩子们年纪大一点的陌生人。 可从身体来看，她是他们的娘亲，那种血脉里就有的牵绊，带动着她的情绪。 既来之则安之。 都睡了他们的爹了，理应担负起当娘的责任。 “你脸红什么？” 杨文奇怪的看着她。 夕阳西下，余晖洒下来，衬得她脸比苹果还红。 林菱连忙搓了搓脸：“嗐，应该是走累了，哈哈哈。” 真尴尬，大白天的她想那些干什么？ 说着不想不想，随着太阳已经落下一半，她就想到了回家之后，二人睡一张床上，会不会又干柴烈火。 等等，她想起个重要的东西！ 避子汤！ 她都三十好几了，再怀就是高龄孕妇了，可不能出事。 一到药铺，杨文就跟柳大夫禀告第一次义诊的情况。 接诊了六人，开了十二副药，挣了七十文。 虽然不多，但都是实打实的钱啊。 总比在药堂在好，一天可以进账。 益民堂的义诊，真是将百民堂逼到了绝路。 此时的林菱已经在熬汤药了，加强版避子汤，熬着出了药味，又炖两刻钟后，她倒出一碗浓稠的药汁，浓郁的中草药味窜进鼻腔，黑不见底的汁水，她闭上眼神深呼吸，吹冷后一口喝干净。 要是有套就好了，又或者避孕药？ 后者就别想了，前者她要是做出来的话，岂不是能大赚一笔？ “你真够恶心的。” 以前冷漠的系统，现在还学会吐槽了？ 林菱翻了个大白眼：“挣钱不可耻，这也是造福万民的好事。” 系统：无语。 收拾完药铺，林菱抱着小四离开，今日又多了三味药，挤满了小四的小脑瓜，所以她没注意到，娘走着的方向不太对。 镇上虽不大，五脏俱全，供男人享乐的位置，就在最偏僻的后街，一条巷子里，两边站着穿着清凉的女人。 有十五六，有三十七八，各有风韵。 男人自也是络绎不绝。 林菱黑着脸，随意站在了一户人门口：“我想见你们老鸨。” “见崔妈妈？”站门口的双十美人上下打量了一眼顾盼雪，笑着转身：“客人稍等，马上就来。” 第九十一章 卖孩子 回过神来的顾盼雪眼神四处瞄，竟看到一个男人的手掌覆在一女子胸部上，还又揉又捏！ 这可是在街上，周围都是人——行径更恶心的人，有抱着的，亲着的，无不在说明这是什么东西。 她用力一挣就脱离了娘的掌控，摔倒在地上顾不得疼，就往巷口冲。 “卖小孩了，杀人了，快救我，救命啊！” 林菱伸手捞一下没捞着，听着小四乱喊，脸色只剩下懵和尴尬。 正好院子里的崔妈妈出来，这一幕落入眼中，她不耐烦的叹气：“你怎么不拿绳子绑着来？我跟你说啊，这么不听话的孩子，最多给你这个数。” 她肥胖戴满宝石戒指的手指全伸直了。 林菱这才意识到被小四误会，丢下一句：“我明天再来。”就赶忙去追赶小四了。 人虽小，跑得那叫一个快。 她出来已经不见身影了，倒是好多的百姓围起来打量她，有认识的更是在窃窃私语。 “身为大夫，居然卖自己的女儿？” “太没良心了，对自己的女儿都这样，能指望她救治咱们？” 林菱本来不打算搭理的，可这会连累百民堂本就不好的情况，她耐心解释：“我不是来卖人的，是来看病，有谁看到我闺女了？” 看病？ 确实，这种地方的女子一般没人会医治，请一个女大夫有情有可原。 “往那边跑了。”有人指着镇口的方向。 林菱挤开人群跑远，剩下的人三三俩俩散了。 她冲到镇口，恰好看到小四扑在顾云庭的怀里，哭成了泪人，老三看自己的眼神也满是怨恨。 顾云庭只是冷冷盯着她，等着她的解释。 比以前直接怪罪好多了，林菱喘匀了气，温声解释：“我打算卖她们避子汤的药方。”其实是想问她们需不需要套。 虽然不想去接触，但她们确实是需求最大的群体。 顾盼雪小眼睛肿肿的，嘴巴抿成一条线：“娘真的不是要卖我？” 林菱摇头，认真说道：“不是。” 顾盼雪马上张开手，要娘抱抱。 被娘接到怀里，她就环抱住娘的脖颈，靠在肩头低声呢喃：“娘，对不起，我误会你了。” “没事，是娘考虑不周到，回家。”林菱已经看到了马车。 一齐上车后，车内静谧无声。 一到家，李五娘已经把饭菜张罗好了，还把许久不用的食盒摆了出来：“爹，娘，这是给婶家的。” 顾云庭上前打开来看，一大碗白米饭，三个馍馍，小炒肉和满是蛋的汤，以及三个煮的白鸡蛋。 这些菜都是单独弄的，比起饭桌上的，更适合病人。 李五娘搓着手指，十分紧张，担心出错。 林菱却注意到她手上都是油，明显一直忙到现在，她开口：“老三，跟你爹一起把饭菜送过去。” “哦。”顾盼辉主动拎起来。 话都说了，顾云庭也只能跟着去。 父子二人一走，林菱就拉着李五娘坐下，给她把脉时温声说：“你现在不能累着，家里的饭菜从明天开始我来做，你就好好休养。” 她收回手补充：“孩子很好，多吃多补，你每天煮三个鸡蛋，你一个，老三小四一人一个，都在长身体。” 发了工钱，加上卖米的钱，现在家里开销是够了的。 李五娘连连摇头：“一天一个鸡蛋太贵了，娘，我也不能什么都不干，要不然买几只小鸡？” “这荒地哪有东西喂？光吃粮食，那更费钱，就听娘的。”林菱直接敲定下来，起身往外走，径直敲了老二的门。 这才天刚黑，里头就点起了油灯。 全家用的都是蜡烛，回屋不超过一刻钟就灭了，只有老二这，从不限制，只希望他能考出个名堂来。 里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很快门打开。 顾盼星眼底乌青有些重，看到娘时抬了抬眼皮：“你们先吃，我还不饿。” “你不睡觉？”林菱侧目去看，屋内的桌上，地上，全是纸张，密密麻麻的字看着都觉得累：“怎么了？” “学堂马上要月考，得第一名可以束修减半，我，我要第一。” 顾盼星说着都没有底气，他每日在家只能自学，第一……他已经不能确定，只能拼命去学。 “先吃饭。”林菱听到顾云庭他们回来了，直接上手拽着老二进堂屋。 碗筷早就摆好，林菱端碗就直入主题：“买米的事情放一放，先把老二的束修交了。” “怎么了？”顾云庭看向老二。 顾盼星没想到娘会为了自己开口，神色震惊，连忙回答爹的问题：“就是还有七天，学堂月考得第一，束修减半。” “他要是都不去学堂，考了第一别人也不会认的。”林菱说完，忍不住补了句：“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等咱们手头宽裕些，就让老三小四都去学。” “好。”顾云庭答应。 李五娘埋低了头，这样看来，苦头全让老大一人承受了。 手心手背都是肉，娘怎么偏心呢？ “你们几个，要记得大哥的恩，好好对你们大哥的孩子。” 林菱注意到儿媳妇的不对劲了，都不好说侄子或者女儿，怕儿媳妇多想。 三兄妹一同应是。 顾云庭默默看着她教导孩子们，上扬的嘴角压都压不住。 总算是拨开云雾见光明？！ 吃完饭，顾盼星主动收拾碗筷去门口洗。 顾盼辉挤眉弄眼低头去看：“二哥，你今天吃错药了？”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突然主动洗碗？ 顾盼星给了他一个白眼：“过来洗。” “哦。”顾盼辉乖乖蹲下。 顾盼星回头看一眼嫂子，眼神暗了暗，大哥不在，他就当报恩，多帮大嫂干些活。 麻利洗碗后，他回屋继续学习。 其余人也各自回屋。 院子里安静下来。 林菱坐着椅子上抓耳朵，眼神哪都看，就是不敢看顾云庭。 他也同样。 明明夫妻二十载了，怎么还这么尴尬？他几度张口，话又咽了回去，坐到床边深吸一口气，想了好几句话，最后问：“你喝避子汤了吗？” 说完他就想给自己两个嘴巴子。 第九十二章 义诊第二天 明明想问她怎么突然想到去巷子里卖避子汤，又想到昨夜……这一开口全乱了。 顾云庭着急改口：“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喝了。” 林菱直接打断，被这一问，她反倒觉得不尴尬，往床上走去，躺到了里头：“我都这么大年纪了，又有了孙辈，再怀了生不生都不行。” 起码不用在鬼门关走一遭，想来也算是穿越的一大好事。 顾云庭给她拉好被褥后躺下：“你说的对。” “我都想着要不然喝绝子汤算了，一劳永逸。” 林菱侧身看着他，眼神热切，但转瞬就冷了下来，自言自语说：“那些姑娘们说不定都喝了绝子汤了。” 避子汤一来效果不佳，二来，花费高。 绝子汤只是遭罪，先让子宫受损，疼个俩三月，也会流血两三月，虽能恢复，但好了之后再难有孕。 也有熬不住的，直接死亡。 “太伤身子了，我不碰你就是。”顾云庭说着已经侧身背对她，没看到她脸上的震惊以及不同意。 昨夜就好像打开了开关，让林菱的脑子有点乱，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女人四十如虎？ 随着夜深，身侧已经传来低沉的呼吸声，林菱独自望着房梁，就觉得夜太长，睡又睡不着。 “云庭。” 呼吸一滞，顾云庭没有回答，呼吸一瞬平稳，但下一秒，就觉得身后挤进来一个身体，拱来拱去，就把头搭在了他脸上，滚烫的温度瞬间灼伤他。 “夫君，不能违背妇女意愿，这是犯法的。” 她终于想到一个正经理由。 顾云庭皱眉，哪的法？ 她的手慢慢缠上腰，顾云庭咽了下唾沫，躺平了问：“你不厌恶了？” 林菱嗯了一声，照原主的记忆，以前对这事可不热衷。 可她哪能一样？她快四十了，等到五十，六十，身体都经不起折腾了，那会儿就是空想，何不趁现在？ 穿越养娃，总得有点好处。 床很快响了嘎吱声。 “我明日就修。” …… 次日，林菱起床伸了个懒腰，神清气爽，转眼钻进了厨房。 李五娘刚生好火，看到娘瞳孔地震：“娘，你起这么早？” 天才蒙蒙亮，平时至少还要半个时辰才能醒。 “我起来煮早饭，你回屋休息去，我来。”林菱撩起了袖子，从李五娘手里夺了竹锅刷，加水清洗一遍后再加水，米。 接着拿出肉，剁成肉沫，再把大白菜也切成丝状，准备好后，她又拿出白萝卜。 虽然做饭不怎么样，喜欢切菜的她练一手好刀功。 切的萝卜丝颗颗又细又长，她放进碗里再加入盐抓匀，放在一旁后才拿过又大又长的勺子，揭开锅盖搅一搅又盖上。 萝卜丝腌软了，用清水洗净，林菱把水留着，接着加入腌制的酸，盐，糖，搅拌均匀。 这期间大家都陆陆续续醒了。 顾盼辉冲进厨房看到真是娘在干，爹一大早就劈柴，他就也蹲下来，抢了大嫂的活，来添火。 顾盼星自然看到了，把堂屋里收拾一下，待会儿就能直接开饭。 顾盼雪一心都是自己的药，自己在角落喃喃自语。 李五娘眼眶发红，快步进了房间，这场面要是在以前，都是她一个人干！ 起最早，睡最晚，现在的好太不真实，又实实在在的发生，她抚摸小腹，快想不起来原来的婆母是什么模样了。 半刻后吃饭。 吃完饭，老马就来接了。 今日只是林菱跟小四去。 顾云庭送顾盼星去学堂，回来就把马车给做了。 顾盼辉留下来帮忙。 李五娘咋端着早饭，送去顾大家。 坐上马车，悠悠晃到了镇口时，林菱抱着小四往里走。 这路上，总有人频频侧目。 “就是她？” “是的没错，林菱，百民堂的大夫，居然还带着小闺女来了，可怜啊可怜，这么好的模样，才六岁，就送到那种地方去，残忍。” “虎毒不食子呢，她……哎。” 每走两步，林菱就能听到新的形容词，全是针对她这个“失败”“残忍”“不是人”的母亲。 明明昨日她就已经解释过，为什么还会演变成这样？ 顾盼雪也听见了，被娘抱在怀里直打颤，小声嘟囔：“娘说了，不会卖了我。” “对啊，娘不可能卖了乖宝小雪儿的。”林菱刮了下她的鼻子，温声安慰，加快了脚步。 好不容易冲进了百民堂，阻断了那些声音。以为得以喘息，却对上了柳大夫和杨文的神情，她无奈重复解释。 听完，柳大夫叹息：“怕是益民堂搞的鬼，现在他们还觉得杨文不行，觉得我老了，你再出这事，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卑鄙小人！” 林菱忍不住怒骂，面色满是愧疚：“抱歉，我惹的麻烦我想办法解决。” “你们继续去乡下义诊，这不用管。”柳大夫起身，看到了柜台上有一灰掌印，抬手敲了敲面上：“这都看不见？” 摆明是昨夜留下的。 这么明显成年男人的掌印，杨文怎么可能没擦？他想解释，但师傅已经去后院了，只能把委屈往肚子咽，擦了干净。 等了半个时辰也没有人来抓药，杨文就跟林菱一起出发，今日去下尧村。 地处东边，步行两刻就能到。 村子一共五十多户人家，被干裂的农田包裹，烈日暴晒，行人也只有个。 她看了眼天气预报，仍就是高温度。 “靠，一千积分换这个玩意，越想越后悔，退货！” 系统冷冷回答：“抱歉，这功能未开发。” 林菱恨得原地跺脚，引发杨文疑惑。 “怎么了？” “没事，快走。”林菱咽不下去也要咽，走到阴凉处就好多了，她们继续把牌子和脉枕之类的摆上。 有一七十多，佝偻着腰的老爷爷凑过来，眯着眼睛快贴到木板上了才看清字，沧桑的声音问：“不要银子？” “不要。”林菱笑着回答。 “帮我看看我的眼睛，越来越看不清了。”老爷爷坐在马扎上，仰着头。 林菱看完：“得扎针，稍等。” 她从药箱里取出银针，再点燃了油灯后用火烤，准备下针的时候，脸色突变。 “有毒。” 第九十三章 自生自灭 别说老爷爷了，杨文都吓了一跳，连忙站起来伸长脖子去看，银针上什么变化也没有啊。 “林姐，你认真的？” 这小子还换称呼了？ 林菱没功夫打趣他，先安抚老爷爷：“老人家，您先坐着等等，这针好像不对劲。” “好，好。”老爷爷哪敢不答应啊，本来想着试一试能不能治好眼睛，听到有毒，精神头都好了三分，也能看清多了，跟着凑过来瞧。 她已经把银针全取了出来，全部摆放好之后，就能看到裹在外面的银针，有两根颜色淡淡的墨色。 “仔细看，还能看到擦拭过的痕迹。” 很淡，但不是没有。 她继续取出在银针上层的药，巧了，正好是白色粉末状的滑石粉，作为止泻药，一直有带着。 “看样子是有人往滑石粉里加东西，掉了下来，让银针变了颜色？ 不现实啊？压根掉不到银针上面，难不成是用银针抹在掺了毒药的滑石粉里？” 林菱自顾自说着，又取出银针抹了一下滑石粉，银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 “真的有毒！”杨文瞬间对林菱佩服得五体投地，要是刚刚刺入了老爷爷的眼睛，人恐怕都没了啊。 “是谁这么恶毒？” “你还记得柜台上的掌印吗？我原先以为是灰尘，现在看来，应该是粘上了滑石粉，黑灯瞎火的他没有注意到。” 林菱简单分析过后，把所有的银针放好，回去重新处理，从身上拿出柳大夫赠她的那份。 老爷爷身体僵住：“还，还来？” “老人家放心，这银针我一直带在身上，没有问题的。”说着，她已经在火上消毒，示意杨文来扶稳老爷爷的后脑勺后，开始慢慢的下针。 一共五针，她轻轻捻动之后，又缓缓拔出。 老爷爷睁开眼睛，眨巴了几下去适应，眼神越来越亮：“我看清了，能看清好多东西！” 之前他只能模糊视物，看不清容易摔倒，现在能看到五步内的距离，足够了！ “年纪大了，器官开始老化，老人家，您要配合吃药，针灸，慢慢的就能有一点点好转，要给你配药吗？”林菱并无强迫性的询问，一边给银针消毒收回。 老爷爷纠结了一下问：“多少钱？” “十文。”杨文食指交叉比手势。 老爷爷啊了一声：“这么便宜？我上次去益民堂，给我开了三十文的药，吃了也不见好，你们这真的管用？” 他实在忍不住会怀疑，怕便宜没好药。 杨文已经照着林菱开的方子抓药了。 “不管用不要钱。” 林菱轻笑。 “好，抓。”老爷爷掏出铜板递过去。 杨文也把抓好的药递过去。 得了药，老爷爷就往家里走，路上看到了同村的八哥站在路中间，他压根过不去，干脆停在人面前问：“你挡路了。” “你看见了？”小名八哥的男人弯腰看着老爷爷的眼睛，不可置信的伸手去晃了晃：“开玩笑？” 老爷爷用行动证明，直接拍开他的手：“快让路了。” “真治好了，谁给治的啊？”八哥赶紧跟上。 一老一少叽叽呱叽叽呱，吸引了村民的注意。 “前边有人义诊，女大夫给我治的。”老爷爷不耐烦的说。 女大夫？ 八哥马不停蹄的赶去了。 在巷子口看到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女人时，瞬间兴趣丢了一大半。 “我去瞧瞧去，这腰疼好多年了，不知道能不能治好。” 八哥看着同村的大哥走过去，驻足观望，就看着大哥跟女大夫说几句，就把衣服撩起来，开始扎针。 这一等，就是半个时辰左右了。 大哥扎完针站起来活动了几下，脸上露出喜色，放下铜板离开。 八哥数了一下，应该是十文？ 又有人去看诊了。 他就好像不知道饿一样，看着女大夫诊治了一个又一个的病人，留下来的都是十文钱。 天色暗下来，没有人再来看诊，林菱杨文就准备收摊，刚把脉枕收进去，跟前就坐下来一个大小伙。 身高一米八几，身材魁梧，面色红润。 “你想看什么？”林菱坐下来耐心询问。 八哥摇摇头，酝酿了一下问道：“我有一群乞丐朋友，他们这段时间总是虚弱无力，去益民堂看了，说要开五十文的药才行，我们没那么多钱，你可以治吗？” “五十文？要有五十文他们还当什么乞丐？”杨文愤愤不平，因为这已经数不清是第几个买不起益民堂药的人了：“说义诊，抢走了病人又胡乱开药，真是混蛋。” 八哥不说话，希冀的看向旁边。 “我能看，药钱也可以只收你们本钱，要是觉得贵，我也没办法。” 丑话说在前头。 林菱怕到时候病不好治，需要钱，再说这话的时候就显得她没医德了。 百民堂的药本来就薄利，再亏钱也不用开了。 八哥一副我都懂的模样，连连点头：“谢谢大夫，您跟我来。” “我呢？”怎么不叫自己？杨文真切感觉到了自己就是空气，脸色郁闷。 明明昨日他还被病人围着呢。 “走，一起。”八哥把人误认是药童了。 她们一路走，出了村子后就直奔镇上走。 八哥带着他们七拐八绕，终于到了一个破旧的老房子面前，屋顶都是洞，屋里都是蜘蛛网，再看地上都是杂草，碎瓦片，要不是有一条走多了很明显的路，谁也想不到里面能住人。 现在的情况，乞丐更不好过。 林菱忍不住想，这些乞丐是不是好手好脚行骗的人，不然怎么会和八哥是朋友呢？ 若是那样……她的思绪卡壳了。 走到后边屋子，能遮阳的地上都躺着人，一共五个，左边第一个双腿已断，整个人瘦弱娇小。 第二个第三个一个断左手一个断右手。 第四个是哑巴，兔唇皴裂十分严重，下巴扭曲，眼神无光。 第五个，则是人彘，全靠第四个健全的男人照顾。 看起来年纪都在四五十了。 看出疑惑，八哥苦着脸解释：“他们小的时候被打断手脚，在城里乞讨，灾年之后没用了，就被丢到了这里自生自灭。” 第九十四章 生不如死 “他们都是可怜人，求你帮帮忙。”八哥不惜下跪，垂首，从怀里拿出了一把铜板。 粗略数，二十文左右。 什么关系要他做到这个地步？林菱已经伸手扶着他的手肘处：“快起来，我先看看再说。” 八哥顺势站起来，眼神紧张的盯着。 林菱先看了第一个人，长衫拖地，下半身扁平，靠近之后有股腐臭味，不算浓烈，混合着消炎草药的味道。 她问：“我需要掀开看看。” 男人半撑着身体，寻求帮助的目光看向了八哥，得到答案后点点头。 下边都是空的，林菱直接掀到了大腿根部，裹着一层黑糊糊的药，她直接拨开，也只能勉强看清是血痂结不起来，伤口流脓，导致的腐臭味。 “表面都是腐肉，要是不剔除，包仙丹妙药也不管用，这是你们自己治的？” 林菱边说，又检查另一条腿，温声道：“一样的情况，需要割腐肉，止血，消炎再进行包扎，现在天气炎热，多拖三俩月，感染严重会死亡。” 男人震惊，忙点头：“我治，我这的钱不够，我就打借条，一定还您。” 她说得句句抨击人心，他就是信。 拿出的银子，只有十文，看他从怀里最深处掏出来的，是救命钱。 加起来都三十文了。 林菱拧紧秀眉，继续查看第二个人和第三个人，他们的断臂都是同样的情况。 “你们这是怎么回事？都是同样的腐烂程度？药是谁给你们开的？” 八哥也投过来疑惑的眼神。 乞丐一说：“我们去益民堂，治不起，离开的时候遇到了益民堂的药童，他称自己学了多年，给我们开了药，难道是他的药有问题？” 林菱不可置否，错开第四个人，直接看向了乞丐五。 “为什么？”乞丐四的嘴巴皲裂，说话并不清晰。 林菱看到他嘴皮上刺目的痕迹，眼神心痛：“我没有办法给你治好，抱歉。” 没有医疗设备，就是有，这也不是她学的范畴，但也温声安慰：“除了面容，其他的影响不大。” 至少比起其他四个人是幸运的。 她已经给乞丐五查看了，他只穿着一件破烂的长衫，全是补丁，穿包浆的程度。 因为没有手脚，他躺着他只能转动脑袋，眼睛直直盯着大夫，试图揪到她眼里的鄙视，半天过去，一丝没有。 手脚看完之后，林菱满眼心疼的看着这个男人，无奈摇头：“你四肢感染严重，心率加快，身体开始发热，接下来就是高烧，我，我救不了你！” “这会引发很多的疾病，我没有办法。” 他脸色随着她话落变得惨白，兄弟们也都围过来，安慰他，又乞求大夫，声音一阵高过一阵，可他自动屏蔽了。 仰头看着漏洞的屋顶，他能看到蓝天白云，这样活了几十年，委屈受够了，苦难也受够了。 “这两天手脚一直痒，特难受，就好像上面爬了好多的小虫子，它们八条腿在上面走啊走，从不停下。” 他说得轻飘飘，可试想全天伤口发痒，谁也无法承受。 其余人还有手可以抓，他不行，就像被放了血，还没死透时的绝望与痛苦。 “让我没有痛苦的死掉可以吗？我身上唯一值钱的，四哥，你帮我拿给她。” 死了才是解脱。 兔唇男人，也就是四哥眼神看了一圈兄弟们，下定决心似的伸手进男人的脖颈里，找了找，解开一个打了结的吊坠。 是玉观音，纯净满绿，硬币大小。 林菱看一眼就知道这玩意是好东西。 现在还没玻璃呢，应该不是假的。 “可以吗？” 六个人齐刷刷看向了林菱。 “你们想清楚了？” 现在安乐死法律都不允许，她看到众人齐刷刷点头，眼神暗了暗，转身从药箱里拿了麻沸散，以及掺了砒霜的滑石粉。 “先煮麻沸散喝下去，再吃这个，如果改变主意随时来找我，我顺便借着麻沸散的劲把腐肉剔除了。” “多谢。”四哥递过去玉坠。 林菱摆摆手，没接：“你们想好了，就来百民堂找我，我大概待半个时辰左右就回家了，你们来早一些。” “好。” 林菱和杨文拿好东西离开。 在路上，杨文都没缓和过来，嘴里嘀咕着：“到底是什么人，这么狠的心！居然把人都变成了这样，哎。” “贪官当道，不知道有多少可怜人。”林菱也只是感慨，回家定要好好教导老二，别让孩子今后为难百姓才是。 想着，已经到了百民堂。 屋里空荡荡。 柳大夫正在教顾盼雪记木偶的穴位，见到人影才抬头：“今日如何？” 回来就让杨文愤愤不平：“益民堂那些挨千刀的，居然在银针上还有滑石粉里掺了砒霜！林姐差一点就给病人下针了，要是人死在咱们手上，咱们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以前吃的亏，都是小事，这一次涉及性命，柳大夫也不禁冷下神色，肃声道：“确定是他们？” “除了他们，也没别人了，我看林姐去后巷，被人传卖小雪儿的事，都是他们干的，真是要把咱们赶尽杀绝啊！” 杨文越说越气，连喝了两盏冷茶，怒火才浇灭一些，气势汹汹的握拳道：“咱们不能就这么算了，不然，他们只会觉得咱们好欺负！” 柳大夫摸了摸胡子，点点头：“有什么好办法？” 啊？ 杨文脑壳宕机，赶忙求学若渴的看向身后：“林姐，你觉得呢？”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林菱淡定说完，面前凑来杨文放大的脸。 “怎么治？也跑去给他们下毒？虽然是治了，不也违背我们的医德了吗？不好不好。” 柳大夫也是附和：“报官？” “新的官老爷还没到呢，再说了，也不知道是好是坏，咱们可没钱收买。” 杨文自嘲的说着实话。 “明日等着看就行，既然下了毒，肯定会让我用的。” 林菱往门口看一眼，没见到那几个乞丐的身影，心里也吃不准他们的选择，只能继续研究升级版绝子汤。 “林大夫。” 第九十五章 求生欲 说曹操曹操到。 八哥身后跟着三个人，其中两个断了手臂的，扛着断了双手的，兔唇则背着四肢尽断的。 本来打算关掉的大门，杨文立马敞开了透气。 这些人身上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就像臭豆腐掉进了茅坑里，没有臭，只有更臭。 “抱歉，我们走之后我会收拾干净的。”八哥让哥哥们把人放在椅子上，脸色带着愧疚。 “想好了？”林菱看向最严重的那人。 半刻钟之前还是死志，现在眼神有些许光亮，似乎找到了活下去的目标。 “这是我们的诊金，烦请林大夫一定要治好我哥哥。”八哥几人都让开，眼神看向了四肢全无的男人。 他们商议的结果就是，先诊治最严重的，剩下的，回去烧火，用炭直接一步到位就好了。 林菱没想到原来不想活，是因为钱。 也是，无论在哪个世界，都有一个无法医治的病——穷病。 她点点头：“杨文，准备一下五个人量的麻沸散。”接着她去拿消炎药，止血药，以及找机会拿出自己的手术刀，以及药堂本来就有，比较粗糙的镊子。 试了一下，她觉得可以，就全放在抓药的托盘上拿到房间去：“把人带进来。” 八哥抱着人进去，放躺在床上后，就见林大夫拿器具在火上来回烧，他深吸一口气，把怀里值钱的东西都掏了出来。 “林大夫，大恩不言谢，以后有需要我的，必定肝脑涂地！” 看着他又要跪，林菱连忙抽手扶住人：“别添乱啊，让你哥哥们排好队，一个一个来。” “是。”八哥连忙走出去。 躺在床上的乞丐五忽然笑得讽刺：“我是不是太自私了？要兄弟们拿所有的钱来救我。” 他是想要自己附和一个理由来理所应当享受兄弟们的好？ 林菱抬头看他一眼，就收回目光，掩下所有个人情绪。 一个残疾几十年仍活到现在的人，求生欲望不可能弱，现在想想，在破屋子里的一番话更似博取同情。 她给药，又恰好推了一把。 “你也这么认为吗？”没有听到回答，乞丐五情绪有些激昂，高声解释：“我救过他们，在他们刚受伤丢到街上乞讨的时候，是我教他们怎么乞讨，教他们怎么躲避管事，他们生病都是我拿的钱，现在我只是想活着而已，不行吗？” 废话太多了。 林菱默默收好最后一根银针，站起解开他的衣服。 许是没有听到想要的回复，又或许叫外面的人听见就行，男人不说话了，默默的由她动作。 上衣脱下后，露出他略凹下去的肚皮，下身早已空荡荡。 林菱仿佛没看见，脱完衣服后给其擦拭干净。 乞丐五的羞耻也一闪而过，眼里闪烁着光点：“你不一样。” 她仍是沉默。 但不影响他的兴高采烈：“你不会嫌弃我，你是我遇到的唯一一个，可惜了，我要不是这副鬼样子，我肯定娶你！” 林菱微不可见的拧眉，忍不住拿他跟顾云庭对比，就是完好无损的身体，他也比不上顾云庭的一根手指头。 幸好杨文来得及时，解救她。 “来，喝药了，”杨文把人扶起来喂药，这满满一大碗喝下去，人直接开始昏昏欲睡。 “嘴真碎。” 他摆明听见了。 林菱无奈摊手：“随他，你和柳大夫检查一下药柜里的药，看看还有没有有问题的，剩下的交给我。” “嗐，怕我偷师学艺嘛？我走就是了。”杨文一脸不情愿。 “你想看就留下来，但先帮我带小四去镇口跟老马师傅说一声，先送孩子回去，我忙完再回。” “行。” 杨文走出小房间。 药效发作了，乞丐五的眼睛慢慢瞌上，临睡前还嘀咕：“我不想死。” 林菱触碰了一下伤口，确定他不会有反应之后，拿出一个木盆装腐肉，接着用药水消毒，再用镊子夹起一块腐肉，用手术刀轻松割下。 一块块指甲月牙大小的腐肉被剔除下来。 杨文弄完进来时就看到这副场景，以前不是没看到师傅这么操作过，但腐肉没那么多啊！四肢才割了俩，腐肉已经要双手才能捧起来了。 “你来试试？” 林菱作势起身，杨文欠缺的，就是多动手来建立起自信心。 “我？” 杨文坐下来，一手拿着镊子一手拿着手术刀，比划一下适应后，开始动手” 起初还有些僵硬，但随着全身心投入，他动作开始变得又稳又快。 别的不说，五年的基础，足够了。 林菱也放心走出去。 看着其他人目光紧随自己，她喝口水润喉后才说道：“你们要治嘛？” “我们没钱。”几人实实在在的说出口。 八哥虽然身体健全，但现在的情况他一人挣钱养六个人，没有结余。 几人拿出来的，是所有人的家当。 “要不然你们帮我一件事，我给你们治。”林菱看了柳大夫一眼，见他自顾自的，态度摆明是任由她来。 八哥立马拍胸脯：“别说一件，但凡我活着，我都愿意干。” “我们也是！”四个人的声音加起来还没有八哥一人的响亮。 “你叫八哥对，你现在就去外面想方设法的叫人知道，我在给你们扎针，把病症形容得越夸张越好，夸大我。” 林菱脸微微红，有点不好意思。 柳大夫侧目过来，已然猜到她想要干什么。 “你想要生意？放心，这我在行，保准给你叫来好多人！” 八哥就是客栈的小二，别的他不会，嘴炮保准没问题。 他立马去了。 林菱让其他人先等着，里头的那个太严重，估计还要一会儿。 她走了进去，其余人放心坐着。 此人的大湾村里。 老马把人送到家中，正准备走，顾云庭一下跃到马车上坐着。 这动作他自己都有些意外，但上都上来了。 “你们先吃饭，我去看看你娘。” 不回家，救治乞丐，他相信林菱的医术，但不知道为什么，直觉大事不妙，他还是去看着才能放心。 到镇口，他跟随大波人流往里走，到百民堂时已经挤得密不透风。 第九十六章 治死人了 顾云庭好不容易挤到了最里面，也从旁人的闲言碎语里听明白了怎么回事。 林菱要救的是身无分文的乞丐，这些乞丐一个个得了重病，听说去到了益民堂才治成这个鬼样子的。 益民堂先以义诊名义诓骗人过去诊治，再吹嘘一副药包治百病，哄得大家争先恐后的去买，但高价买回来的药又不顶用，就有了一个个来看热闹，再看看有没有捡便宜的好事。 此时在房间内，乞丐五全身的腐肉已经剔除干净，林菱给其覆上调制好消炎，促进伤口愈合的药。 “杨文，麻烦你清洗收拾一下，准备下一个。” “好。”杨文回答有些中气不足。 隔腐肉双手要维持一个动作半个时辰以上，他现在感觉全身都不是自己的，又酸又疼。 接下来还有三个人，得活活累死。 等着林菱出来，瞬间吸引了众人目光。 “哎林大夫，你既然都治他们了，何不也治我们呢？”其中一个男人垫着脚尖嚷嚷：“大家说对不对？” 他们已经不会考虑对不对了，只要对他们有好处，管他狗屁道德良心。 “就是啊，我脚断了也有月余，还请林大夫给我先瞧瞧，疼死了。” 一个男人杵着拐杖走出来，一瘸一拐，随意用竹片绑住的左小腿上都是乌黑斑驳的血迹。 旁人看这样倒吸一口凉气。 “快给他瞧瞧，太恐怖了。” “看着就疼。” 一个个的声音淹没了大堂。 一口一个林大夫，也没有半分尊敬。 八哥几人实在不明白林大夫此举何意，担忧在一旁眼神来回转，几次欲开口又咽了回去。 “先排队。”林菱轻笑，并未被这些人一闹就打乱了计划，在看到益民堂的药童也在时，她温声道：“杨文，准备好了吗？” 林菱一张嘴，杨文跑断腿！ 他重新准备好了热水和麻沸散，以及搬来了一张藤椅，示意乞丐一来。 八哥把人抱着坐上去，眼神忽明忽暗：“没事？” “放心。”林菱直接撩开了男人裤腿，露出腐烂的创面。 好几个妇人捂脸尖叫。 “光天化日怎么撩人裤腿呢，太，太不正经了！” “就是，借着治病的名义，这也太侮辱人了，要是我，宁死不治。” 顾云庭直接站在了妇人眼前。 巨大身影笼罩，妇人抬头一瞧是个好看的，由怒转笑：“大兄弟……” “你最好祈祷自己一辈子别生病，生病了就等死。”顾云庭咬着牙一字一句说完的，声音不小，足以叫众人的目光看过来。 林菱自然也看到了他：“你怎么来了？”很意外，但莫名的心就安稳了。 铺子里只有杨文一个，她还真没底可以把控局势，可t顾云庭一出现立竿见影。 “你继续，没人能过来捣乱。” 顾云庭冷冰冰的，走到了旁边直接双手环胸立在那。 那一身腱子肉都要挤出来了，谁敢再上去？ 林菱已经开始消毒，接着用镊子夹住腐肉。 人群里发出一阵惊呼。 接着手术刀快速揦过，把肉平整的切下来后，她放到木盆里。 呕！ 有人撑不住挤出了大堂。 一下子空旷了一点，药童往里挤几步，看清楚了，忙又转身跑回去。 杨文看在眼里，蹲下来小声提醒她：“人走了。” “回来给我说一声。”林菱咽了咽唾沫，冷静下来继续。 这看着太恶心了，实在下饭，好多人又怕又硬着头皮看，硬是还挤着二十多人。 顾云庭低头看她，汗珠从鬓角流到下巴，她的脸部肌肉抽动，想擦但现在压根腾不出手来。 “杨文，给我一张干净的帕子。” 杨文哎了一声，转身去后院，马上就拿来递过去。 顾云庭接到手就蹲下来，温柔询问：“需要我帮你擦汗吗？” “要，谢谢。”林菱需要全神贯注，习惯性的道谢过后，她继续了。 顾云庭将帕子叠成小小的长方形，轻轻为她左右擦汗。 半个时辰过去，二人还是维持一样的动作，实在叫人咋舌。 大部分人都站不住，选择往地上坐，或搬来椅子坐着。 “俩人感情真好啊，都四个孩子了，夫君还如此疼爱，瞧那轻手轻脚的动作，换我家，早念叨了。” 妇人低声呢喃里满是艳羡。 成亲二十余年，该了解的早了解，将就过日子的一大堆，这么一对，真是活一辈子也难见。 “谁先不是呢。” 林菱已经到了收尾工作，自然也听见了，余光扫向他，四目相对，他眼神深邃宛如巨大漩涡要将自己吸进去，那是担心，松口气的神情？ “可以了。” “我知道你可以。”顾云庭嘴角上扬，给予肯定。 啊这……就是睡出感情来了？之前他可不这样诶。 林菱心绪来不及飘太远，赶紧拉了回来。 好戏要开场了，她得认真点。 “带进房间去休息，下一个。”林菱喊道。 “啊？要给四个人都诊治了吗？林大夫，你不累？”要说之前大家都觉得是看热闹，现在已经是真心佩服了，常年杀鱼的手都没那么稳，给她治，那安心多了。 林菱轻笑不语。 八哥把断了左腿的人扶了过来。 坐下之后，乞丐二心虚的用手挡住裤腿：“林大夫，我，我跟你说过了，我吃麻沸散没用，活生生的割我不行，干脆就给我用点药行了。” “怕疼死过去。”八哥附和。 “这确实是个问题，我用银针给你封住穴位，一样的不疼，你忍一忍？”林菱已经起身，去拿来了“有毒”的银针。 在人群里的药童眼神瞬间亮堂堂的，激动的挤到前头第一人的后面歪头看。 “那先试试，要是疼就赶紧停下来。”乞丐二松开手后，反握紧了扶手，整个人高度紧张。 林菱掀开裤腿之后，把银针过火消毒，接着刺入腿部肌肉内。 很快，左腿上扎满了银针。 “疼吗？” 乞丐二摇头，一瞬间感觉头晕目眩嘴巴里鼓当当的，他往外吐出一口乌血。 血在地上绽放，再看人，脸色惨白。 “不，不好了，死人了！” 第九十七章 自讨苦吃 “大哥！”八哥等人立马围了上来，探鼻息的，摸脉搏的，一个个脸色阴沉难看。 “五哥！”乞丐四惊呼一声，忙冲进另一间小屋子。 见两个人进去了，杨文急匆匆的跟进去，解释着：“他没事。” “真的没事，那是怎么回事？” 三人走出来，乞丐四死死盯着林菱，加上恐怖的嘴巴鼻子，跟要吃人似的。 “我不知道，同样的治疗方式啊。”林菱整个人有点懵的摇头，抬手去拉着顾云庭，寻求一丝安慰的同时仰着头：“我没有杀人，没有。” 顾云庭皱眉，能看得出来她心慌害怕，可就觉得此事没那么简单，他护着人，目光看向已经下楼的柳大夫：“柳大夫，你快来瞧瞧怎么回事。” 柳大夫迈着缓慢的步子，一下一下的走在人的心尖上，沧桑的声音不减威严：“此事百民堂会负全责。” “说得简单，谁知道你们会不会包庇自己人，就应该让其他大夫来看。” 人群里不知道是谁喊了这么一句。 柳大夫眼神复杂的看向林菱，得到回应后惊骇住，捂着嘴咳嗽，恨不得把肺都咳出来。 这模样让其他人觉得是心虚，立马附和起来。 “就是，我去叫益民堂的大夫来。”有人跑出人群。 在这时间里，柳大夫已经检查乞丐一。 林菱凑上来。 “你要干什么？”柳大夫压低了声音只让二人听见，手上动作不停，已经看出了端倪。 “诈出下毒的人。”林菱回完，抬高了声音询问：“怎么样？” “中毒了，只是不知道什么毒，现在还有一口气，要是能在毒液攻心前找到解药，兴许还能救。”柳大夫说完，起身拍了拍手，目光眺望着远处：“不知道孙掌柜能否有办法，老夫。”他垂头丧气。 看来了，百民堂的柳大夫还没有孙掌柜厉害。 不过如此。 益民堂药童此时站了出来：“要不然我试试？” “请。”柳大夫让开，随即又问：“你是不是扎错银针了？还是，银针有毒？” 林菱茫然无辜的摇头否认，看着还插在乞丐一腿上的银针，想伸手去拔，被药童拦住。 他一本正经的摆手：“暂时别动，否则发生意外人死得更快。” 说归说，他掰开了乞丐一的口腔，被口臭熏得他歪头呼吸，缓和过来后闭气凝神靠过来，忍着恶心将其舌头抽出一点：“黑中泛紫，中毒已深，恐怕是剧毒。” “孙掌柜到。” 药童已经发挥自己的效用了。大家纷纷鄙视百民堂空有其表，转而夸益民堂一个药童都这么厉害，孙掌柜更是华佗在世。 林菱就好像吓傻了，贴着顾云庭缩在他背后。 顾云庭也配合的挺直胸膛，为她遮挡更多恶意。 孙统进来后，先抱拳示意，被柳大夫白了一眼后，他直接拔出了一枚银针。 “不行！”林菱喊晚了。 孙统看着银针变黑，冷哼了一声：“林大夫好恶毒的心，居然在银针上抹满了砒霜，置人于死地，已经没救了！” 他背对着乞丐一，声音激昂，完全没发现在他身后的人动了动。 那银针好巧不巧，就是封气的那一根，乞丐一从假死状态慢慢回复过来，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得红润。 “这，这就是神医？” “太厉害了，起死回生了。” 孙统上扬的嘴角很快向下压，不可置信的回头，瞳孔震惊：“怎么可能？这砒霜可是天下最毒的药，粘上一点必死无疑啊！” 可人切实的“活”了过来。 药童直接冲到了乞丐一面前诊脉，确定无疑：“刚刚是假死，她怎么做到的？等等。”意识到不对劲，他忙看向掌柜。 二人先在站在内堂，被人堵死了路，怎么可能还不明白这是百民堂的计策！ “孙掌柜，你怎么断定这银针上的是砒霜呢？” 林菱笑问。 顾云庭明白过来，往大门处挪了挪，不管这二人往哪边钻，他都能一把揪回来。 围观的百姓真懵圈了，瞪圆眼睛看，怕错过了。 “这银针……”孙统本来从银针下手，可这针上，他怒不可遏：“锅灰？” “这锅灰消痈止痛，不能用？”林菱笑意更深：“孙掌柜一来就断定是剧毒砒霜，试问，是医术太高超，还是这毒就是孙掌柜下的呢？” 不等他说话，杨文拔尖声音哦了一声：“我就说呢，我怎么擦桌子的时候有脏手印，药箱里被人混入了砒霜，原来是孙掌柜半夜来我百民堂下毒药！ 你想整垮百民堂，我理解，可你千不该万不该，就不能拿乡亲们的命来陷害我们，他们的命不是命嘛？” “之前林大夫准备给我扎针的时候突然停下来换了针，原来如此，要不是林大夫发现得早，我，我就死了？！”老人家来感谢林菱的，恰好看了这热闹。 其他人都在后怕，要是以后都这么整，他们只是去治病，莫名其妙的死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啊！ 涉及自身性命，一个个气愤不已。 “恶毒的奸商。” “砸了益民堂这个贼窝。” “报官！” 突然就涌进来几个人，不听孙统和药童的狡辩，按着就拳头招呼。 拳头，脚，砸在身上疼得人脑壳发昏，孙统抱着脑袋，从脚下钻过去，眼看着就要逃脱，不知道是谁把人拽了回来。 药童被打半死。 与此同时，益民堂被人打砸，两个伙计挡都挡不住，眼睁睁看着传了百年的牌匾被劈烂，踩在脚下，草药被翻得乱七八糟。 最后竟还有人想点火一把给烧了。 还是别人拉着他：“这要进大牢的，别冲动。” 男人冷静下来，又狠狠往地上踩了几脚才离开。 半个时辰后，骑着高头大马的官兵来到了百民堂门前，他们翻身下马，带着刀进来时，就看到地上两个脏兮兮，浑身血污的人。 “大人，救命，这些刁民差点把我们打死了！”孙统不敢哭，眼泪沾到伤口火辣辣的疼。 药童已经昏死过去。 来之前官爷就了解了来龙去脉，把二人铐起来之后，带着杨文一起离开。 第九十八章 生前不管身后事 人被带走是不可能回得来了，大中午的，益民堂也关了门。 事算是过了。 百民堂里也剩下了八哥等人。 柳大夫叹息，又无奈的拍拍她的肩膀：“你这太冒险了。” “明白，以后不敢了。”林菱就是口头答应。 她早从杨文那里知道，益民堂一直在背地里使小动作，想整垮百民堂，这些年各种诡计层出不穷。 柳大夫正直善良，是不会回击的。 这一次要不是林菱瞒着大家这么做，兴许这样的境况还要维持下去。 柳大夫怪不了她，她是为了百民堂，可看到百年基业这么败了，心生感慨，他若是两脚一蹬，这药堂…… 罢了，生前哪管身后事！ 八哥主动搀扶着柳大夫上了二楼后又赶紧下来：“大哥，你真没事了？” 乞丐一点点头：“就觉得安心睡了一觉，居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林大夫，你要是说一声我们还能配合你。” 林菱把温凉的麻沸散递过去：“你们最真实的反应就足够了，抱歉啊，耽误你们时间，我现在给你们诊治。” “是我们谢你。”乞丐一已经喝完麻沸散，等着药效发作。 其余人确实被吓了一跳，但比起死，这也值。 林菱继续操作了。 顾云庭在一旁替她打下手，擦汗，拿剪刀抹布或者药，动作麻利。 半个时辰后，两条腿创面都裹上了白色纱布。 她大松一口气，转头就看到了门外着急的冯秀。 “你怎么来了？” 冯秀一直怕打扰，在外面徘徊半天了，听声才快步走进来。急得一头细汗：“杨文被带走不会出事？” “不会。”林菱轻笑：“他只是作为证人一起去，等给孙掌柜他们定罪了就能回来，这事板上钉钉，你不用担心。” “那就好，那就好。”冯秀重重松开手，又走了。 林菱继续。 又是半个时辰，才把剩下二人的手臂处理好。 八哥看着小半盆的腐肉，头皮发麻，他一个大男人尚且如此，林大夫居然眼都不眨。 “林大夫，大恩不言谢，我们没钱，但要是你要用上我们这条命，绝不推辞！” “我要你们的命干什么，你们能把人带回去？”林菱揉了揉发酸的手，往外看一眼，月亮都要头顶了，已经子时。 “可以。” 八哥和乞丐四是能动的，乞丐二和三的药效不强，已经先后转醒，只需要背着另外二人就行。 林菱给抓了三大包药：“每日一换，用完了再来取。” “好。”八哥默默记下，不再言谢。 送走了他们，林菱和顾云庭开始收拾房间和大堂，全部收拾完，她往楼上看。 “柳大夫，我们回了。” “明日午时再来。” 楼上传来柳大夫的声音。 林菱嗯了一声，跟顾云庭把门关了之后，沿着街道往镇口走。 这会儿天黑漆漆的，回到村里还不知道要走多少，虽然有顾云庭在她不害怕，可累到一点也不想动。 到了镇口，一盏灯笼随风摇摆。 老马见到人立马跳下马车：“累极了，上马车休息会儿。” “老马师傅，你等了多久了？”林菱被顾云庭扶着上马车，听他说。 “送我来的时候就在等了。” “那不是都三四个时辰了？老马师傅，我……”林菱感动得眼睛里都是泪。 天知道她看到马车时那种终于能休息的心情。 “咱抓紧回家。”老马早在外边就听说了，坐上马车后，驾马离开。 一路上他安安静静。 马车内，林菱直接瘫着，手撑在顾云庭大腿上，脑袋一靠，闭眼就睡到了家门口。 被晃醒的时候，她抬头眼泪就往下掉，憋都憋不回去：“疼。” “到家了，来，我抱你。”顾云庭先一步下马车，把人打横抱起之后，和老马说几句路上安全之类的话，转身进屋。 这个点大家都睡了。 他把林菱放在床上后，又转身进了厨房，见灶里还留着火星子，他吹了吹，燃了之后烧上水，接着回屋。 林菱把衣服一脱，人就缩进了被褥里，只露出一个脑袋两只手。 她手疼，关节都疼，这样不动还能缓解一些。 “我给你抹药。” 顾云庭把之前她赠的跌打损伤药拿出来，倒出一点点在手心，两手搓热了之后，轻轻按在她指上，接着仔细的，轻轻的给她按揉。 瞧，他人多好啊，原主怎么就有眼不识泰山呢。 林菱任由他伺候着，闭眼睡。 等着休息了小一会儿，他去打来热水，又让林菱泡手，舒缓之后再次按摩上药。 不知道折腾到几点，反正她是舒服的睡着了，早上睁眼的时候，太阳已经照屁股了。 顾云庭还躺在身侧。 她蠕动了几下，顾云庭顺势把手臂递到她脑袋下：“还疼吗？” “你的温柔好不真切。”要不是躺一起，能感受到体温，她肯定不能把这人和之前冷冰冰的人联系一起。 “你的好也不真切。”顾云庭侧身。 四目相对，温情流转。 “咱就这样多好，挣点小钱，把孩子们养大了，就享清福。” 林菱满眼向往，人活一生，有人寻求刺激，也有人寻求平淡。 她是后者。 顾云庭眼神闪躲了下，躺平了：“老二束修不够，我把一匹马卖了，现在就只剩下黑色那匹和受伤的，我打听过了，余娘子要的那东西一匹马拉不动。” “我叫杨文来瞧瞧，他治畜生还行，对了，咱们怎么把马牵回来啊？” 现在马还在山上呢，得想办法才行，林菱又往他身上贴了贴。 虽然有点热，但挨着他就是好安心，有安全感。 “我已经跟老马串过口了，就说是咱们跟他借钱买的，马也让他牵回去了，今日我就去牵来。” 顾云庭动了下手臂：“该起了。” 话音刚落，门外敲门。 顾盼辉喊着：“娘，你们醒了没，咱家来病人了，就是刘发那俩口子，说孩子现在连哭都不会哭了，求你救救他们，要不要把他们轰出去？” 之前这俩夫妻说话可不好听。 现在站在院门口，听得清清楚楚，脸青一阵红一阵。 第九十九章 有始有终 “林大夫，我们之前多有得罪，还请您大人有大量，救救我们孩子，我给您跪下了！” 刘发一说完，直接搁地上跪下了。 发嫂连忙跟着跪。 顾盼辉扒着门头，看得剑眉拧成线了都：“无语，娘，他们还真跪了，搞苦肉计。” 跪着的二人身形一抖，只觉得小心思暴露无疑。 林菱已经起身穿衣服了。 顾盼辉又喊：“娘，不着急，他俩跪在阴凉处，晒不着。” 俩夫妻恨不得遁地逃走，可孩子在呢，默默挪到了太阳底下。 早上的太阳可不温柔。 屋内，林菱望着顾云庭：“你嘴也不碎也不毒啊，这孩子随了谁？” 这说得她在里头都替人尴尬。 顾云庭看了她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我？林菱指着自己，想到了原主以前得理不饶人的模样，无奈叹气。 她走过去拉门，顾盼辉凑到跟前的脸嘿嘿一笑：“娘，我今日能去镇上吗？” 在家里好无聊，还得帮着大嫂干活。 “你跟我去老马师傅家。”顾云庭随后走出来，淡淡的说完后就去了厨房。 顾盼辉不敢哼一声不，委屈巴巴的跟着去厨房帮忙去。 林菱看到小四在屋里练字，满眼的欣慰，这小树苗就是好，掰一掰，比电线杆都直，瞧这学习刻苦的样，以后肯定也有出息。 “咳咳，林大夫。”发嫂脸发红，眼睛都不敢直视人，只把怀里的孩子挪了挪，露出麻木的脸：“求你看看这孩子。” “已经晚了。”林菱深吸一口气，走了过去，接着抱过了孩子，连挣扎都不挣扎，就像个木偶。 “之前好歹还有些反应，你们回去没按我说的做？” 俩夫妻都埋低了头。 刘发问：“我们再生孩子，是不是还是这样？” 他们是打算放弃这个孩子了？ 林菱看着这孩子，一堆的话酝酿着，没有说出口，温声道：“有一定的可能，但你们可以从小的时候就慢慢的引导，长大之后也能和正常人一样，也许有了弟弟妹妹，他也能有点其他反应。” 听到这么说，发嫂终于松口气。 刘发把妻子扶起来，给她拍膝盖上的灰尘，满意一笑：“那就好，孩子都四个月了，这会儿才晓得呢，谢您吉言。” 接着他从林菱怀里接过孩子，放进背篓里背着走了。 他们来，只是拿给孩子治病的噱头确定能不能再生？！ 林菱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对方也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了 早饭已经上桌了，李五娘截住了进屋的林菱，挨近了才低声说：“娘，最近家里米吃得快，见底了。” 还有大哥一家，也差不多，林菱点点头：“没事，不用操心。” 她走去坐下，端碗喝粥时，脑海里炸出系统的声音。 “宿主医治四名乞丐，一位老爷爷……等，获得功德积分一千零七十，共计：1113。 可升级天气预报功能，可见三个月天气。 靠，现在干旱，三个月，一年她都要考虑考虑，拒绝。 系统似乎非要她用完积分才行，贼兮兮的说：“也可以换取农具制造秘籍一本，这要是造出来了，不就有源源不断的钱进账？” 滚。 现在地里的蚯蚓都恨不得掘地三尺才能活，我还造农具，造你大爷！ 林菱内心咆哮，系统是感受得真切，立马遁了。 她也懒得听系统说，控制面板转换到兑换一类，现在能兑换的已经有：大米，鸡蛋，白面黑面，以及面条，猪的各个部位以及牛肉，羊肉。 羊蹄子火锅……她舔了舔唇，打消了吃大餐的念头。 “怎么了？忧心忡忡的？要不要请假？”顾云庭注意到她的神色变化，脸色凝重之下满是担忧。 林菱摇头：“没事，我还得去药堂。” 争取攒到一万积分，先换银子也不是不行。 吃完饭，老马师傅就来接人了。 送林菱跟小四到镇口，接着载顾云庭和胡盼辉回马家庄。 林菱到药堂的时候，杨文已经在抓药了，排队的人比往常还多。 见到她，有人乐呵呵的叫她。 “林大夫，多亏了您啊，不然我们也不会发现孙掌柜的面目。” “是啊，以后我们就只来百民堂了。” 林菱莞尔一笑，撩起衣袖开始抓药。 这些话，听听就行了，她行医治病，只管来了就治。 抓完了药。杨文喝口茶缓口气，拍着桌子好不爽快：“孙统二人被流放了，家产全部抄光光，害人终害己，活该啊。” 柳大夫听见了，手敲了敲杨文的脑袋：“我就教你这么说风凉话的？” 人和店都遭了报应就行了。 杨文摸了摸脑瓜子，默默不说话了。 林菱借机开口：“我家的畜生之前受了伤，晚点你帮我去瞧瞧？”她不好说是刀伤。 “我行吗？”杨文心里没底啊。 “你行，要相信自己。” 林菱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该走了。 按理说益民堂倒了，义诊可有可无，可柳大夫和林菱想的一样，有始有终。 二人背着药箱，再次出发。 这一次去的是上尧村，下尧村的隔壁。 人也多，听到了林大夫要来义诊，一个个的挤在村口，等着二人支好摊，立马排起队。 午时太阳正火辣，仍排着长龙。 队伍男女一分两队。 杨文看着男人，多数都是腰酸腿疼，他能治，自信满满累积。 等着忙完，天已经快黑了。 杨文累得瘫在满是泥土的地上：“真的，我感觉我一年都没看过那么多病人。” “应该是邻村的过来了，不然没那么多人，收拾收拾，咱们回。”林菱揉了揉酸疼的肩膀，幸好，背药箱是杨文的活！ 杨文耷拉着苦瓜脸，硬着头皮背回去。 二人的身影越走越远，直到只有一个黑点，村里一个人影才颓丧的转身回去。 “我说你在哪呢，原来在这。”男人嘿嘿一笑，靠着围墙，眼神阴沉沉的。 “二，二叔，我，我娘还在等着我回家吃饭，我……” 她才想跑，就被称二叔的人一把捞了回来，一锤定音道：“去叔家吃，叔家有肉。” 第一百章 我们也该睡了 一个时辰后，林菱已经抱着顾盼雪，和杨文一起回到大湾村。 知道杨文要给马儿治病，老马留了下来。 一家人围在院子里，看着杨文的动作。 马儿因为伤在臀部，大多数时候都会趴在地上吃草。 之前顾云庭强行上药，挣扎也没用之后选择了摆烂。 杨文蹲下来，解开了裹着的纱布，露出了外翻的皮肉，他伸手去碰，马儿疼得弹了下，他赶紧退后，摇了摇头：“伤口很深，愈合的速度不快，林姐，我给加点黄芩，虽然贵一点，但是管用。” “好。”林菱高估了动物的愈合能力，虽然也能当人治，但人是人，动物是动物。 杨文从药箱里取出黄芩，加上之前的药混匀后，加入白酒捣烂。 顾云庭走过去，一屁股跨到马背上，手死死拽住缰绳。 老马同样去帮忙压着。 杨文咽了咽口水，走近后把药贴到马屁股上，那瞬间马儿嘶鸣，四肢不断的发力。 幸好被按住了，不会被踢到，杨文麻利的包扎好就退到几步开外，额头上已经都是汗珠。 “谢了谢了。”林菱递过去一杯茶水，手上另一杯递给了老马。 喝完茶水，杨文吐出一口浊气：“两天换一次就行，给它找个凉快一点的地方，注意发炎。”叮嘱完后，他看了老马一眼：“马师傅，我跟你坐到岔路再走回去可以吗？” “我送你回去，就半刻钟的事。”老马笑着往外走。 林菱热情邀请二人留下吃饭，可两个家里都有怀孕的媳妇儿等着，她也不好强留了，看着二人走远，余光看到了拐角的人。 四五个邻居从拐角走出来，站在院门口，眼睛直勾勾的往马儿身上瞅。 “两匹马，顾老三，你从哪里弄来的啊？” 一黑一棕色，看起来年轻又健壮，这不得二三十两银子了？顾家哪来的那么多钱？ 一个个的眼睛又羡慕又怨恨，恨怎么不是自家的。 “买的，赊账买的。” 顾云庭皮笑肉不笑，眼神示意林菱赶紧进屋来。 “那咋买一只病马嘞？”也有人注意到了伤口。 林菱笑着说：“是回来的时候拉不住挂伤的，幸好百民堂的杨文大夫会治，要不了多久就能好了。” “他会治鸡吗？我家鸡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两三日没有下蛋了，那是给娃吃的，嗐，说杀了吃又没二两肉，不杀又半死不活的。” 要不是因为下蛋，早就一刀嘎了，婶子说起来一脸愁色。 另一人也跟着说道：“我家的那猪也能看吗？粮食都给它吃了，就是不见长肉，这不长肉的猪，养着干甚？” 这波宣传果然有用，林菱赶紧安抚：“会的会的，明日我就让他过来给大家看。” “好，记得叫啊。” 好几人说完，又转而把目光盯到了马儿身上。 不等这些人开口，林菱就把院子门拉开：“进来说，正好吃饭呢，边吃边说。” 现在粮食少，大家就是窜门也不会留下来吃饭，免得遭人说蹭饭什么的，难听死了。 相当于变相的赶人。 “我家的在锅上了，改天再说。” “是啊，回家吃饭了。” 转眼人全走完了。 堂屋里确实摆好了饭菜，只等林菱了。 坐上桌，林菱先交代了：“五娘，老三，你们在家得注意着马儿，吃的喝的，一定不要过别人的手，担心那些妒忌眼红的下药。” 李五娘连连点头：“娘放心，我会盯着的。”这马这么值钱，是家里最值钱的了，她就是自己没了，也不能让马出事。 顾盼辉跟着点头：“娘，之前只是坐马车，觉得不过如此，今日我坐在马背上，好威风啊！我想学骑马。”他眼神亮晶晶的。 找一个师傅，也是不少钱，林菱犹豫着，顾云庭咳嗽一声，吸引了众人目光后，温声道：“我会骑，我来教他。” “那之前为……”什么不教老大？李五娘呼之欲出的话咽了回去。 也不是第一次偏心，她本来已经习惯了，却因为现在爹娘对自己越来越好，变得贪心了。 “以前没马，压根想不到去学。”顾云庭还是解释了。 李五娘嘴上说着并不是这个意思，但吃饭的气氛还是压抑了下来。 顾盼辉心里不是滋味：“你咋样样都要争啊？爹娘只能对你好是？亏我还想着多帮你，让你少累一点……” “老三，吃饭。” 林菱冷声打断，见都安静了才温声解释道：“都是一家人，为了这个家好，现在老大在马厩了，老三以后也要跑货，不学会骑马也不行，我们也做不到事事都平均分，同时给，并且没有老二的时候老大一个人享受我们的宠爱，这些分得均吗？” 已经在补偿老大了，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每一个孩子都觉得不偏心。 要她自己说，生一个才是最好的。 没人应声，顾云庭打圆场：“说出来也好，憋着伤和气。” 顾盼辉瞥了一眼，几大口吃完饭就回屋。 前几日还帮着洗碗来着。 林菱吃完也放下碗回屋，但从门缝看着外面的情况。 顾盼雪也回屋了。顾云庭一个公公也不好挨媳妇儿太近，收拾了碗筷也就冲回了屋里来。 看她偷偷摸摸的，他学着弓身贴着门，下巴就抵在她的脑袋上：“你看什么？” “看看她会不会恨我们。”林菱故意用手肘撞了他一下，听到罪魁祸首的痛苦闷哼声，她心里舒服多了。 怪天怪地怪别人，主打一个自我开心就行。 顾云庭低头看她一眼，瞧不见神色，但能察觉到心情不错，默默认了。久违的亲昵，让他恍惚，哪会去打破？ 二人这边温情，独自洗碗的李五娘，隔了几日又坐在小板凳上洗碗，碰到温水，油渍，脸上有种黄粱一梦的错愕，豆大的眼泪忍不住往下掉。 娘现在对她够好了，她怎么能自私的希望一切好都给他们夫妻二人呢？ 贪心，太贪心了！ 她擦了眼泪，麻溜洗了碗之后，回屋灭了蜡烛。 “我们也该睡了。” 顾云庭已经在床上躺平。 第一百零一章 背地里使坏 林菱嘴角直抽搐，这频率是不是太高了点？ 但该说不说，这玩意真是促进感情的催发剂，以前还跟仇人似的，近来像情侣了，让她真有一种在恋爱的错觉。 虽然是黄昏恋。 “你腰还好吗？天天这么勾引我。”她嘴上说。手麻利的脱了衣衫后爬上床。 顾云庭已经把手臂伸直，示意她躺下来，笑得一本正经：“你想多了，我只是叫你早点睡。” “啊？哦。” 林菱还真信了，躺进被褥里的瞬间，他就侧身朝向自己，接着发生什么不可言喻。 不管是避子汤还是绝子汤，伤的都是女人的身体。 林菱大半夜的发出感慨，一定要加快速度琢磨琢磨先。 “想”得太晚，她又赖床了，早上起来匆匆吃了早饭就上了马车。 顾云庭今日要和顾盼辉一起去山上砍树，顺便牵着马去山上吃点干草。 转眼院子里就只剩下了李五娘一人，孤独的收拾院子，愧疚越来越重。 此时村子偏边缘的一间屋子里，大热天透着森冷的凉气，灰尘蛛网都已经铺了薄薄一层，透着死过人的荒凉气。 胡大娘颓靡的躺在床上，双目无神一般等着死亡。 白发人送黑发人。 胡奥的两截尸体运回来时，苗儿娘帮她收拾，给胡奥把脑袋缝上，挖坑，打棺材，再把人埋葬，每每这些画面出现时，又穿插着儿子说话的模样，日复一日，她既想跟着去，又觉得这么死了不值，拖了月余。 刺啦。 门被人打开，发出刺耳声。 苗儿娘边走边挥散面前的灰尘：“胡嫂子，你这是何苦呢？要是小奥看到你这样，也会心疼的啊。” “我倒是希望他能说我。”胡大嫂不喝水，说话嗓音就跟锯子锯木材的声音似的，尖锐且断断续续。 苗儿娘早料到，来的时候往菜篮子里装了壶水来，先去厨房用帕子沾水，拧干回来擦了桌椅，才把带来的饭菜摆上。 是烙饼和炒的土豆丝。 胡大娘只是眼神看一眼，就摇摇头：“给苗儿吃，她长身体呢。” “有个关于顾家的消息你要不要听。”苗儿娘看着她坐起来，继续说道：“她家买了两匹马，听说按现在的价钱算，最少值三十多两银子！” “什么？肯定是卖我儿子的钱！藏了这么久，终于舍得用了？” 胡大娘气得不行，主动走到了桌旁，麻木的往嘴里塞吃的，被噎住了，就赶紧喝一大杯水咽下去，没半刻就吃干净了盘子。 “你打算怎么办？”苗儿娘眼神透着期望。 现在的顾家越来越好，也看不上苗儿了，她总不能坐以待毙。 胡大娘已经有了主意，二话不说冲到了顾大山家。 这几日李五娘都送吃的过来，白氏身体好转，在院子里掸棉被呢，起初还当热闹听，可越听脸色越难看。 胡大娘立马添一把火：“你看你那孙媳妇一天送三次饭，那么多机会跟你们说这事，为什么半个字不提？还不是怕你们。” “怕什么？”白氏停下动作，竖起了耳朵。 “当然是怕你们拖累了，等悄摸攒了银子搬家，你们可怎么办？” 胡大娘一副为她们好的模样，越说越起劲。 白氏脸色更难看，冷声赶人：“行了，你少挑拨我们一家人，回你家去。” “嗐，以后有你们罪受。” 胡大娘施施然走了。 白氏目光看向了屋里，阳光照射进去，恰好能晒在顾大山的脚上，她本想把人挪到外面来晒晒太阳的，可她力气不够。 要是有马车，也能载着儿子去外面瞧瞧不是？ 此时。 林菱已经和杨文背着药箱，坐着马车来到了村门口，直接在阴凉处挂上了义诊的牌子，又多挂了一张：兽医。 早就闻声的人连忙来排队。 第一个就是抱着鸡的婶子。 杨文在林菱坚定的眼神下起身，接过鸡来查看了一圈后，轻声说：“这鸡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也是病？”婶子嬉笑出声：“这我可不给钱啊。” 引得乡亲们哈哈大笑。 林菱也来了兴趣，靠近了母鸡看。 这鸡一身黄色毛，尾巴黑色，小小的淡灰色鸡冠旁是两颗圆溜溜的眼睛，看不出表情来。 杨文不愠不火继续说：“你家就养这一只鸡？” 这么问，婶子脸色沉重的点了点头：“你咋知道？” “每月按时送它去找公鸡是？”杨文不好说得过于直接。 婶子这一次重重嗯了一声：“然后呢？” “动物也是有情绪的，一个月见一次自己的夫君，然后回来下蛋了又被拿走，就自己一只鸡孤零零的，时间久了就不想见夫君了，免得下蛋也要被拿走。” 杨文举例。 有人笑：“怪可信的。” 婶子忙问：“那怎么治？” 杨文伸出食指中指：“两个，一是让它下蛋孵小鸡，二是跟另一只鸡作伴。” “这公鸡也太贵了，下蛋……”婶子放下了两文钱，边走边嘀咕着贵啊，必须吃鸡蛋啊等等这话。 下一个是住在村尾的麻子，他穿着破烂补丁衣服，脸上都是芝麻点，手上则是提着一只巴掌大的“老鼠”来的。 这应该是叫竹狸，长得相似而已。 “我这竹狸生下来还好好的，这几日好像病了。”麻子把竹狸放在桌子上，它就趴着，完全不挣扎。 杨文将竹狸全身，包括口腔肛门全看了后，无奈摇头：“这是种传染的病，你得把这只火化了，免得传染其他的。” “啊，好。”麻子放下两枚铜板，转身走了。 林菱看着他的背影，问了句：“这人吃了没事？” “按理说只是会拉肚子。” 杨文继续看。 没林菱什么事，远远看到白氏朝自己招手，她跟杨文说一声，就起身走过去。 白氏见她跟来，也不等，往里走直接去到了顾家院子里。 李五娘看到人的时候一惊：“奶奶，我还在做饭呢，您饿了吗？这有……” “不关你事，屋里去。”白氏冷冰冰的呵斥，转身面对林菱神色更冷，直接强硬要求：“你那马分老大家一匹。” 第一百零二章 事不关己 “为什么？” 林菱也不喊娘了，居高临下看着这个年迈又强硬的老人，实在不能和上一次见到的联想到一起。 印象里原主脾气也不好，分家之后极少跟白氏打交道，但人还是可以的，怎么突然变成这样？ “你大哥腿不能走路，有马车就方便得多，对了，等老三回来，你就跟他说我说的，给他大哥做一个马车。” 白氏说着仰头看她神色，果真看到了抗拒的神色，冷哼一声道：“云庭是我生的，你们想甩了我，没那么简单！” 林菱听出一点问题来了，要马是噱头，怕她们丢下老大一家才是真的？ 她无奈扶额：“你想多了，我们买马是借钱买的，是想用来拉货卖钱的，老二一年束修十几两，平时还有笔墨纸砚，老大媳妇儿又怀了，小雪儿还小，都得吃好的，我们得挣钱啊，至于大哥想去哪我们也能带大哥去，只是分一匹马不行。” 铺垫了那么多，就是想说最后一句？ 白氏空耳：“我不管，必须分，要不然我这个娘你们就别认了。” “那等顾云庭回来你自己跟他说。”林菱懒得惯她，之前还当长辈忍一忍，无理取闹的话，她绝不退让。 “哎你……” 白氏还没开口，就看到林菱转身进了厨房，她立马跟了上去。 林菱说：“别给他们送吃的了，养不熟的。” 说他们是白眼狼？白氏气得头晕脑胀，扶着门槛做势要晕。 “装的。” 林菱冷冰冰的叙述，脸上大写的无语，本来不想理白氏的，可看到五娘的肚子，不敢把人留着这。 “顾云庭应该晚一点会回来，您回家等，来了我让他去找您，在这耗着也没用。” 说完，她就走出厨房，回头说：“回屋里歇着去。” 正好李五娘把准备的做好了，该去绣花了，乖乖回屋。 人走空了，马也不在家，留下来还遭这林氏怼，白氏嘴快撇到了下巴去，又怨又恨的走远了，才说儿子娶了个母老虎，不尊重长辈等等。 也不知道谁给吹的风，把白氏的脑袋吹成浆糊了，林菱不打算多管，径直去到了村口，遇上了刘发两口子。 常年在背上的背篓今日不在。 她走过去问：“孩子怎么样了？” “死了。”刘发僵硬的开口：“我们在镇上忙干活，放他在一旁自己爬到了枯井旁，掉了下去，摔死了。” 他语速偏快，就好似说慢了会忘记一样。 林菱猜得到结局，没有办法，如果没有天灾，人能果腹的情况下，刘发二人自然会管到底，可现在大人都难以充饥，何况是个病孩子？ 加上又有了二胎，这才是主要原因！ “嗯。” 闷闷应一声，她越过二人离开。 人走远了发嫂才问：“没被看出来？” “应该没有，你也别多想，这也是解脱。”刘发的话里明显前后不是说同一个人。 发嫂抚摸着小腹，点点头。 俩夫妻离开。 夜色降临。 杨文收了摊，揉了揉发酸的手臂，虽然身累，心里却被自豪充满。 “林姐，谢谢你。”他真心实意的感谢。 林菱拍拍他的肩膀：“学无止境，既然觉得可以，就自己学一学，找书看看，争取早日开一个自己的药堂！” “真的？”杨文做梦都想。 “咱们支一个摊子都能治病，开药堂没你想得那么麻烦，只有你有医术在，一块招牌就行。”林菱指了指那块巴掌大的板子，用毛笔写的字，要多粗糙有多粗糙。 这样都能行，还有什么不行的？ 杨文醍醐灌顶，看到马车来了。 车上下来顾盼雪，她喊了声：“娘，师兄。”接着低头沉默。 这小丫头越来越老成了。 杨文摸摸她的脑袋：“那我先回了。” 目送马车离开，林菱牵着顾盼雪回家，恰好在院子门口遇上顾云庭父子。 “怎么一看到我就愁容满面？”顾云庭想到什么，脸色一僵。 顾盼辉懂事得很，主动抱着小雪儿先回家，直接回屋，给爹娘留空间。 “昨夜累着了？”没人了，顾云庭直接问。 林菱的脸瞬间又红又烫，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气的。 “云庭。”一声苍老的怒声传来。 林菱耸耸肩，直接进屋。 顾云庭好像明白了为什么，转身笑：“娘，你怎么来了？屋里说。” 他牵着两匹马进屋。 在健康的黑色马背上都是木材，进院子他先绑好了缰绳才开始卸。 白氏看着他忙碌，眼神直勾勾盯着眼前的黑马，仿佛马身上长了银子：“这马得值多少钱？” 顾云庭皱眉，之前那匹马卖了十五两，恰好够交老二的束修，这匹应该差不多，他没想瞒着：“十五两。” “什么？” 白氏声音尖锐。 顾云庭捂了下耳朵，连忙看向院外，幸好是吃饭的点，没人。 “娘，你咋咋呼呼什么？” 白氏也知道自己激动了，连忙捂着嘴闷声说：“你给我一匹，我就要这匹。” 堂屋里，一家四口都在。 李五娘终于明白白日娘为什么对奶奶那个态度，换她也生气。 顾盼辉更直接，白眼翻到了天上去：“奶奶想什么呢？白捡咱家好处？说是一家人，这些年都是咱们贴补他们的多，也好意思。” “无底洞。”顾盼雪撑着下巴，双眼放空，整个人跟个提线木偶似的。 林菱揉了揉她的脑袋：“娘给你们加个菜？” “什么？” 顾盼雪有点后怕娘的厨艺。 懵圈又害怕，小眼睛亮晶晶的，这才是孩子该有的神色嘛，林菱唧亲她一口：“秘密！” 她去厨房，路过听到两个人吵了起来。 “你要是不给，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是，你儿子多，不缺我一个是？”顾云庭也是气急了，一句话就怼回去，看着老娘气哭了跑出去，脚跟灌铅似没挪动。 林菱已经进了厨房，两母子的事，她最好别管，否则后面就是有理变没理，两头恨。 她没结婚，段子看多了。 番薯削皮切块油炸，捞出后加入糖搅化，最后把番薯倒进去翻动几下，拔丝地瓜出锅！ 第一百零三章 好儿子 林菱端着进堂屋，微妙的气氛扑面而来，她朝小四眨巴眨巴眼。 收到暗示，顾盼雪硬着头皮扯了扯嘴角：“娘，这是什么东西？”能吃吗？ 在药堂里她可是感受过娘做饭的威力的。 林菱看着孩子嫌弃的模样，撇了撇嘴，之前做也不算难吃啊。 盘子放下，几人的目光都打量着。 林菱扬着下巴说道：“这叫拔丝地瓜，尝尝看。” 她期待的目光扫过李五娘，结果对方眼神闪躲不敢接茬，她又看向了老三，这丫的头都要埋到桌底下去了。 她只能期盼的盯着小四。 “我尝尝。”顾盼雪深吸一口气，伸出筷子还没有夹到，被爹抢了先。 顾云庭本来气恼着，看到小四赴火海一样的决绝，不忍心主动夹到了自己嘴里。 脆甜的口感在嘴里荡漾开，很快被软糯的地瓜冲散，瓜味混着甜味，居然说不出的好吃。 四个人都紧盯着他咀嚼的动作。 “爹，好吃吗？”顾盼辉迫不及待。 顾云庭嗯了声，重重点头。 顾盼辉半信半疑的夹了一块放嘴里，嚼巴嚼巴眼睛忽然瞪大。 看得四人一脸茫然。 “居然还不错，快尝尝！” 李五娘夹了一块，面露喜色。 顾盼雪跟着夹起来吃，笑眯眯的夸赞：“娘的手艺见长呢。” 下一瞬一只手就覆在小脑袋上揉了揉，林菱摸爽了才说：“以后多笑笑，你才六岁，一下子学不完的。” “学无止境，师傅学到现在也没学全，我要比你们都厉害。”顾盼雪星星般的眼神亮晶晶的，坚定不移。 孩子有志气是好事。 林菱宽慰一笑：“行，娘等着你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话音刚落，顾云庭投过一个疑惑的目光。 吃完饭后，林菱和顾盼辉洗的碗。 随着孩子一个半月了，李五娘的反应也越来越严重，吃不了几口饭就开始呕吐。 这不，就扶着痰盂呕半晌，刚吃的吐了个干净。 余光看到娘和爹过来，李五娘连忙擦了擦嘴角的液体，慌乱保证：“爹，娘，我之后少吃一点，绝不会再浪费食物了！” 吃了又吐，她也知道太浪费，可又没办法。 “你不吃孩子也要吃，只是你这害喜这么厉害，明日我给你带些药回来，你之后少食多餐。”林菱说着，满心愧疚之意，身为婆婆，理应照顾的，只是她现在实在抽不开身：“要不然你让你娘来照顾你？” “我，我娘？”李五娘一想到亲娘来家，保不齐要把自家给搬空了拿回去填补自己家，立马摆着脑袋十分抗拒：“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 “行，你自己决定，要是不舒服一定要跟我说，孩子一点事都不能有。” 不说孩子，估计她还要逞强，林菱只能这么说，转头又让老三在家的时候多做些活。 顾盼辉答应爽快得很。 各自回屋。 顾云庭坐在椅子上，五官拧巴着，好几次欲开口又咽了回去。 林菱也不问，和衣躺上床之后背对他。 过了一刻，也没出声，就在她昏昏欲睡的时候，烛光拉长了身影，刚好打在她眼前的墙壁上，来回晃悠，晃得她心神不宁。 “你想什么呢？” 顾云庭终于等到她问，快步走到床沿坐下说。 “我娘要马这事你怎么看？你是我娘子，我肯定要跟你商议再决定，是给还是不给，可她又拿我大哥说事，我大哥是个可怜人，大嫂也操劳，孩子又小，饿得瘦巴巴的。” 林菱捡几句拼起来理解，一语道破：“咱们已经给钱给了吃的。” “是，我怎么忘了！”顾云庭着急了，想清楚了之后躺平，嘴角在笑，眉宇间的忧愁化不开。 大概猜到是因为什么，林菱提议道：“要不然你给大哥做一个轮椅？” “轮椅？”顾云庭不解，闻所未闻。 林菱翻身起身，在窗棂处拿来细炭，在地上涂涂画画，没片刻一个轮椅雏形就画好了。 “这样大哥也能自己做点事，娘和大嫂轻松不少。” 顾云庭眯着眼打量：“素舆？这我以前尝试过并没有成功。” “睡觉，我来想办法。”林菱打了个哈欠爬上床。 顾云庭本来堆积在心头的石头被搬开，躺下后身心都轻盈了不少，看着她温柔的睡颜，嘴角比ak都难压。 这边睡着了，顾大山家那边，哭声阵阵。 顾大嫂已经安慰了半晌，累得眼皮直打架，又不好说什么，只能一味的劝说：“娘，那是老三家的，我们这跟明抢有什么区别？” “我还不是为了你好？让你少辛苦一些，还成我的错了？我是造了什么孽嘛，两头不是人！” 白氏手帕把两只眼睛一抹，干嚎。 顾大嫂实在没辙了，索性闭嘴。 哭无聊了，白氏把目光落到了母女二人身上，脸色蜡黄，身材瘦弱，两个人抱在一起哭，不比自己舔着老脸上门的好？ 打定了主意，她直接吩咐。 听完顾大嫂脸色一白：“娘，我这样叫乡亲们怎么看待我？以后蕊蕊怎么嫁人？” 小时候就跋扈，谁家敢要？ 蕊蕊还不懂，拽着娘的衣袖，躲避奶奶的目光。 “你想那么远干什么？你家没儿，那以后还不是轮给他家的，现在帮点怎么了？”白氏骂骂咧咧：“不去也得去，现在吃喝的也不送了，真是混账，娶了媳妇儿忘了娘！” 她直接走，不给顾大嫂反驳的机会。 可等天一亮，顾大嫂就带着蕊蕊一齐去上工，选择了避其锋芒。 白氏没招了，只能去跟顾大山倾诉。 顾云庭让老三把马牵去前边等一会儿，他进院子就先听到娘说什么半截入土，生儿不孝。无颜下去等等话。 他推开门：“娘，我没说不帮，吃喝用的，我还是会送来，虽然不能给你马，但我可以给大哥做一个素舆。” “那种富人才能用的东西？”白氏很会捕捉重点。 顾云庭点点头，就看到娘的脸上漾开一个慈祥的笑容。 “不愧是娘的好儿子啊，行，你尽快啊，你大哥等不及了。” 顾大山闻言一脸无可奈何，但未反驳。 第一百零四章 日子还长 瘫痪多年，被迫接受现实，颓然又会让家人伤心，顾大山只能掩饰自己的欲望，现在有出去的机会摆在眼前，他连客气一下拒绝都做不到。 “谢谢你，云庭。”他只能满眼愧疚，感谢。 白氏摸摸他的脑袋安抚着：“你们是亲兄弟，就该互帮互助。” 想到什么，她叹息一声：“不知道老二干什么去了，这快两个月了，连个人影也不见，老二媳妇儿也是，也不带孩子来看看我！” 顾云庭知道二哥可能身亡，调转了话题：“我去山上砍柴，先走了。” “好。注意安全。”白氏挥挥手。 顾大山目送身影出了屋子，忍不住嘀咕：“我欠他太多。” “胡说八道。”白氏心疼的捋一捋他的发丝，眼里的母爱就要泛滥：“你是哥哥，长兄如父，应该的。” “娘，别说了，我想静静。” 顾大山闭上眼，厌恶的握紧了拳头。他没办法拒绝，压抑欲望，这样的自己简直虚伪又恶心！ 白氏则越看越心疼。 老二不诚实，但有儿子，有踏实能干的媳妇儿，她操不上心。 老三一家子的人，算是最幸福的了，以前林菱不懂事，家宅不宁，现在却在蒸蒸日上。 只有老大，瘫在床上等死，叫她怎么不多疼爱一些呢？ 此时的镇上。 没有了益民堂，百民堂名声大噪，早晨外面就挤满排队抓药问诊的人。 门一打开，就各自排成两队，一队看病一队抓药。 看着几十个人头，林菱只能取消义诊的事，忙坐下来招呼人上前。 第一个坐下来的男人没伸手，犹豫了几秒询问：“看诊要钱不？” 俩家商战才有的义诊，现在只有一家了，他问出了大家的心声。 林菱看了眼柳大夫，她只是打工的。 “再义诊三日。”柳大夫说着，在另一张桌子坐了下来，摆上脉枕后，立马分走了一大半的病人。 这两个人看病，大家还是相信年老经验丰富的柳大夫。 林菱巴不得轻松呢，先给第一个人诊脉，心里默念着加积分加积分！ “我这呢，先是我徒弟看，才是我看，不嫌麻烦不着急的，就排这边。” 柳大夫憨厚笑笑，把主位让给了顾盼雪。 才学一个多月，能看病？就是天才也不能这么快？ 杨文的妒火疯狂燃烧，凭什么又是他一个人抓药？下一瞬师傅有预知般投过来目光，那些火苗被火灭得干干净净。 技不如人，他闭嘴干活。 排队的人已经走了一半回到林菱的队伍，剩下的由顾盼雪来诊脉。 她一直在记药材，诊脉才初学，摸着老妇人的脉象，她五官乱飞，求救的扫过娘，师兄，最后才到师傅。 “先摸。” 柳大夫已经示意下一个，顾盼雪面前的主动挪了过来。 林菱那边已经看了一个了，在写药方。 这段时间虽忙，练字她是一点没松懈，现在常用的草药基本会写。 这一忙，就连饭都是吃的外面馄饨，吃完不停歇的干，才总算送走了最后一个客人。 都申时末了。 四人瘫在后院的椅子上，累得都不太想说话。 “今日看诊了六十多个病人，大概是有差不多三百多文的进账。”杨文粗略估计的，但比之前好很多了。 柳大夫道：“没了益民堂也会有其他药堂，医术，道德，才能恒久远。” 杨文点头不语。 林菱则心思都在小四身上，不知道是不是被诊脉刺激了，这会儿还在奋发图强，真是叫人喜欢的同时又心疼。 忽然她侧头看过来：“娘，有病人来了。” 还没歇够呢，林菱本来打算起身，看到是谁之后又躺下了：“怎么过来了？” 来人是八哥，一脸疑惑：“怎么药堂里一个病人也没有，不能够啊？” “什么意思？”林菱问。 八哥抓了抓脑袋：“林大夫人美心善，医术高超，我就宣扬了一下，没想到效果不佳，您放心，我保准明天一天药堂里都有客人！” “这是药堂，不是酒楼，我们可不希望这被挤满，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怪不得呢，林菱诊脉的时候好多人说传言不虚之类的话，说她心花怒放的，原来是有人在背后推动：“你们不欠我的。” 她当场就要回来了，其实已经扯平。 “嘿嘿，知道了。”八哥笑笑，摆明没听进去：“那你们好好休息，我走了。” “等等。”林菱看了杨文一眼，起身叫上八哥走了出去，边走边说，最后道：“辛苦你了。” “小事，放心。”八哥边摆手边走。 林菱目送他离开，看到街道尽头出现了熟悉的面孔。 金花，王孝，二人一拉一扯的，看到她时王孝还想转身就走，但被金花拽了回来，加快速度进了百民堂。 林菱想着他们不想看到自己，还进屋躲了，没想到被点名。 “林大夫，你快给我夫君瞧瞧。”金花已经压着王孝坐好。 之前还水火不容，这就床头吵架床尾和了？ 奇妙的关系。 林菱问：“还是看那病？” 王孝已经脸红得想钻地缝。 金花跟没看到似的，小嘴叭叭叭：“对，别人都能给他生孩子，我凭啥不能！” “啊？” 好大的瓜，想吃。 “王跃就是他儿子，好多年前跟他青梅竹马生的，虽然人没了，可这事瞒了我这么多年，越想越气。” “都说了我错了，你怎么又提？” “在林大夫面前说怎么了？她也不是外人。”金花直接农民翻身把歌唱，抓住了王孝了尾巴，直接拿捏住。 王孝错在先，自然没话说。 林菱已经在诊脉了，脸色凝重：“平时在吃什么药？” “补，补气的。”应该诊不出来？王孝有点心惊，虽然对方一再保证，他也有点心虚没底。 并不是补气的，而是杀精的药。 林菱笑得阴森可怖。 猜到了一个事实。 王孝故意领养了自己的亲生儿子，让金花养了这么多年，却一直吃着杀精药不让金花怀孕，所以这么多年才怀不上，却让金花吃尽了苦头。 她盯着王孝说：“日子还长，你们可要幸福。” 第一百零五章 各有所图 “要的要的。”王孝忙不迭点头，擦了擦鬓角的汗水，幸好没被看出来。 林菱看破不说破，既然金花都原谅了，二人也打算好好过日子，那往事就该烂在肚子里。 “稍等。” 她起身抓药，补气的补体的都抓上，交给对方后温声叮嘱。 “切记啊，之前的药不能在吃了，相克，会出人命。” 王孝连哎了三声，抓紧药包就走。 “多少钱？”金花询问。 “二十文。”林菱轻笑。 金花把铜板递过去，真心实意的鞠躬：“多谢林大夫，你的恩德无以为报，那个狗一睁眼我就立马给你送来。” “走了！”王孝都走到门口了，回头催促道。 金花赶紧跑出去，手挽着他的臂弯，笑嘻嘻的说着什么。 二人亲昵的动作落入眼中，林菱笑了笑，有时候恋爱脑也是个好东西，容易满足且快开开心心的。 叮。 脑海炸了一声，接着传来系统淡漠的声线：“接连五日共诊治了一百零七人，共计积分：4666。” 蛙趣？！ 增加了三千多，这样看来，升到一万不就是小意思？ 再义诊几天…… 她神色由喜转悲，这几日已经把那些小伤小痛，大病将死的看了一大部分，药堂里抽不开身，她也就是想想罢。 “能兑换什么？” “显微镜一台，要不要？”系统摆烂的语气透着不耐烦。 林菱默默翻个大白眼：“我又不做研究，要来干什么？越来越没用了。” 现在看来她只有凑够一万换银子和兑换大米是最划算的方法。 以防被当成怪物，兑换大量米这事还得好好斟酌一下。 “今日关门早一点，你们回去好好休息。”柳大夫扶着腰，眼神透着疲惫。 杨文把师傅扶上楼。 林菱则把下面收拾收拾，等杨文下来一起关了门后，在门口各走一边。 林菱想了想，还是想去青楼一条巷。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她先小四安排在了绣坊，接着自己去。 巷子里五六道大门外，客人仍络绎不绝，进进出出，高矮胖瘦的男人都有。 想要卖就得先了解她们的需求，她来到熟悉的门头，笑着道：“我找崔妈妈。” “是你？你的货呢？”还是之前的美人，她撩拨了下半透明的纱衣，扭着纤细腰肢探头看，没看见人脸色也随即难看起来。 林菱从怀里掏了掏，递了五个铜板过去，不多，但足以换美人一个笑颜。 “只要姑娘帮我带句话，就说我有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美人被勾起了兴趣，见林菱不愿多说，轻笑一声转身走去：“等着。” 看着她进了院子，林菱打量起进进出出的男人，衣着打扮瞧着都不富贵，可被美人缠腰，就把那几个子全都掏得干干净净，接着青天白日，抱着就啃了起来。 民风如此开放了？ 和她印象里不大同。侧目看向别处，想让风吹散奇奇怪怪的想法，谁知道风带来了一阵迷情香的味道，还有激昂的声音。 真不愧是最乱的一条巷子。 “进来。”美人示意林菱跟上。 进了这小小的门头，院子也只有十来个平方大，但跨进了那道门，里头就大不相同。 四合院的模子，一排七八个房间，门小得就仅仅一人通过，男女进进出出，一股糜腥味乱窜。 林菱想呕，加快脚步进了东边楼，这有二层，上了楼之后就能看到五间大屋子，最中间的一间敞开，门头上挂着珠帘，五颜六色的彩珠，掀开时叮铃做响。 进去就是几张椅子，所谓崔妈妈坐在了首位。 林菱还以为这人多老，实际上看起来就四十来岁，保养极好，皮肤白皙紧致，五官大气又透着风情，不似别人穿着透明的衣衫，而是一身淡绿色衣裙，半点肉不漏却挡不住凹凸有致。 她一个女人都忍不住被吸引目光。 “我这不收东西，只收人。”崔妈妈饶有兴趣的打量林菱，要脸有脸，身材嘛，肚子略显，不过她有的是法子瘦：“怎么样？来吗？” “你们现在用来避孕的药，是绝子还是避子？”林菱开门见山：“除了这俩种。还有其他的法子吗？” 问得如此直白，崔妈妈忍不住多打量她几眼，招了招手，一小厮凑过来耳语几句，她豁然开朗：“原来是赫赫有名的林大夫，失礼了。” 又一摆手，候着的两个姑娘都下去了，顺带上了门。 林菱累一天了，也不客气，坐在了下首后温声询问：“我想与你做生意，做出一种不用吃药就能避孕的东西。” “那些我倒是不需要。”崔妈妈凑近，笑得意味深长：“我这啊容易掏空男人的身子，林大夫能不能帮我开些补药？伤身体无所谓，只要客人觉得勇猛就行。” 那不就是伟哥？ 林菱骇了一跳，摇头道：“这些东西吃了很伤身体……” “他们愿意就行，您只管挣钱不就好了？又或者你不做，我找别人做。” 崔妈妈笑着起身，摆明了送客，悠悠开口：“镇子不大，大家多个朋友多条路，往后你有需要帮忙的，我崔姣定做到。” 她又不急了，等着林菱决定。 “没问题，你们吃的大米多少钱一斤？”林菱笑笑。 “四十，怎么了？”崔妈妈有点意外，这二者有什么联系？ “这样的，我打算开个米铺，需要固定的客人，你们这里消耗应该也大，想着卖给你们。”林菱开门见山。 崔妈妈也不是个蠢人：“好，没问题，一样的价我就要你的，要是你的药好，我也能帮你谈谈其他几家，如何？” “好。”林菱说完，就见崔妈妈坐了下来，让人奉茶，详聊起来。 药效，功能，崔妈妈把条件一一列举。 “好。”林菱爽快答应，瞧着时间差不多，她起身往外走。 崔妈妈亲自送。 才走到院子里，一女子忽然冲出来，一下撞倒了林菱，她看清是谁，直接跟章鱼似的缠上林菱：“林大夫，救救我，我家里还有嗷嗷待哺的孩子……” “抓过来。”崔妈妈冷声吩咐。 第一百零六章 小媳妇儿 打手们涌上来，眨眼就把林菱和刘艳围在了中间，一个个拳头握紧，凶神恶煞的模样仿佛要吃人，只是碍于林菱在，停留在三步外。 刘艳抱着林菱，身体忍不住发抖，不断的乞求着：“林大夫，求求你救救我，我愿意当牛做马报答你，让我干什么绝不说二话，求你了，我身家清白，要是入了这，我如何去地底下见我爹娘，怎么有脸见我祖宗……” 要是不抓住林大夫这棵救命稻草，她肯定逃脱不了，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被死死拽着，林菱晃得头晕。 如果是陌生人卖的，她还能帮忙报官，可这是刘艳的夫君，能如何帮？ 身契只要给了青楼，就是官老爷来了，也没有办法。 “卖了多少钱？” 还有一个办法，就是跟之前刘招娣被卖一样，花钱买回来。 林菱不说还好，一说刘艳抱得更紧，她猜自己的手臂上已经出印子了。 “退后。” 崔妈妈脸色难堪，怒意一闪而过，刚谈好的生意她不想就这么废了，只能将目光扫向角落的男人。 “蹦子，你卖多少？” 她语气略重，似有深意。 打手们已经退后，恰好堵在几道门前，只要他们不让开，苍蝇都别想飞出去。 张蹦收到了暗示，嬉笑着上前，十指都伸了出来：“不多，十两银子。” 至少要三年才能还清，这还是能找到活计的情况下，林菱拧紧秀眉，往绣坊塞了几个人了，她真不好意思再送去。 看到她纠结。张蹦笑出声：“刘艳，林大夫可没那么多银子帮你，过来。” 刘艳听到十两银子的时候，已经绝望了，换做是她，拿不出十两银子救人，就算拿得出，又怎么会救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呢？ 她怒骂着，试图唤醒张蹦良心。 “我不，张蹦你还是不是人？我嫁给你五年，给你操劳家里面大小事，还……” 不等其说完，张蹦呸了一声打断：“你也知道你嫁我家五年了，连个蛋也下不出来，林大夫都说了你不能生，我还留你干什么？” 林菱记忆回笼，想起之前去下尧村义诊时，刘艳的脉寒气入体，应该是小时候在冬天掉进过冰水里，时间一长就导致难以怀孕，想要孩子的话需要温养，过程艰难也耗费钱财。 “所以你要卖了我，娶王寡妇？”刘艳有气无力的询问，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林大夫说，以后会有的。” “是五年还是十年，我已经三十了，又有几年等呢，别人的孩子都十岁了。”张蹦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说话时就在靠近，眼看着刘艳就在自己触手可及的位置，猛的伸手将人拽到怀里。 刘艳没反应过来，下一瞬就被打手们直接给扛起来，强行往里走。 “我死也不会遂你愿，张蹦，我做鬼定要拉你一起下地狱！” 林菱侧目看过去，刘艳眼神可怜无助，绝望的盯着她最后收回目光。 张蹦凑到了崔妈妈面前，摊开手，很快五颗银子掉入手中？ “五两？” 林菱突然觉得不是不能救了。 崔妈妈轻笑：“林大夫，明日还有两个姑娘被卖进来，她们都有自己的可怜之处，不是父母就是夫君卖的，您救得过来吗？我这虽然是皮肉生意，可对她们，至少吃得饱穿得暖，不用挨打。” 张蹦已经拿着银子走了。 林菱深吸一口气，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你说真的？” “当然。”崔妈妈做了请的手势，送人到门口。 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街道两旁点亮了灯笼，微弱的光照亮了静谧狭长的街道，林菱走得又急又快，途中挂到翘起的石板，踉跄了三四步才稳住身体。 她如果是当官的，定将此等行径划分到犯罪一列，可她只是普通百姓，又能做什么呢？ 她快步走到绣坊，接到小四后，牵着人一言不发的往镇口走。 老马等待多时。 “抱歉啊，有点事耽搁了。”林菱和小四先后上了马车后，缓缓驶离镇子。 老马酝酿了半晌，低声道。 “林大夫，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送你了，程掌柜让我回到马厩去。” 这不单单是以后没人来接了，也代表着程掌柜的恩情还到此为止。 “好，这段时间谢谢了。”林菱已经得到很多，并无不悦，只是顺口问起：“新来的大人到了吗？” “到了，姓单，听说正直无私，有人去送礼，结果被单大人查出克扣工人工钱，手上有人命，直接将人羁押，听说要以命偿命，那可是富商啊。” 老马说起这个，联想到了程掌柜最近的所作所为：“估计程掌柜也是想撇清一些关系，以防万一。” “原来如此，是个好大人，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关了青楼，里头尽是可怜人。” 林菱眼皮在跳，虽说不可信，但她还是心神不宁。 “估计永远不可能。” 老马回了一句后，气氛陷入了沉默。 到了院门口，林菱目送老马离开后转身进屋，一眼就看到了堂屋里吃饭的白氏，以及在院子里挑灯磨木板的顾青山。 李五娘借着烛光在刺绣。 顾盼辉写写画画不知道在干什么玩意。 “娘。” 二人异口同声后，目光有意无意瞥一眼白氏。 顾青山已经放下手上的活，进厨房端菜，又舀了饭。 瞧着儿子一副贤夫的模样，白氏用力清了清嗓子：“别人都是男主外女主内，你家倒是反过来了，不怕被人看见了笑话你是小媳妇儿？” “笑话他们自己，不心疼自己媳妇儿，我心疼不行？”顾青山一改往日顺从模样，直接顶了回去，不但如此，还给林菱的碗里夹菜。 就恨不得亲手喂林菱。 顾盼辉傻眼了，还以为看错了一直揉眼睛。 李五娘也是惊得不行，虽然爹娘现在不吵架了，可一直疏离冷漠，最近怎么突然就好了起来？ 奇怪。 顾盼雪已经坐下吃饭，还把自己的碗伸过去：“爹，我也要。” 白氏立马拿筷子拍在顾盼雪手背上：“你多大了，没长手啊还要别人夹菜，要不然帮你吃算了！” 第一百零七章 亲兄弟明算计 啪一声，顾盼雪的手背上浮现两条筷子印，她眼眶一红，泪跟断了线的珍珠似的一直坠，哇哇大哭起来。 “你打我妹干什么？”顾盼辉冲了过来，握紧了拳头俨然想替妹妹打回来。 顾青山拉住，盯着白氏，声音冷到冰点。 “娘，你下这么重的手是想杀鸡儆猴？还是显摆你的威风？” 本来他还敬重是长辈，是亲娘，可她冲到家里面要好吃好喝的，全当的似的全煮了，接着送去大哥家里一份，二人理所应当的样子让顾青山觉得多年付出仿佛白费。 这还不算，娘还要监工，要求他必须半个月之内做好轮椅！他但凡露出一点不乐意的神色，娘就阴阳怪气的说一通。 他已经忍耐到了极致。 “我是长辈，打了我，我看老二还要不要考秀才了，你们还要不要在大湾村待下去。”顿了顿，白氏半点不在乎他们怎么想，继续说：“你们教不了孩子我替你们教，免得我还没死呢，就被人家戳脊梁骨。” 意有所指，扫一眼林菱，摆明说她干啥都不行。 人不能对太好，饭不能吃太饱。 林菱现在就觉得这话说得挺对的，一手无奈扶额，另一只手摸摸小雪儿的脑袋，温声道：“知道的，以为我们是一家。不知道还以为我们有什么深仇大怨，您要毁了老二前途，老三名声，毒打六岁小孙女，刻薄媳妇儿跟儿子。”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哪有？” 数这么多罪名，要是坐实了，白氏以后还有脸出门？看着一家子怨恨的模样，她忙给自己找台阶下：“行，你们不欢迎我，以后我不来了就是。” 站起来前，她伸手端上了一盘炒肉，大步往外走。 顾青山想去追，林菱拦了下来。 白氏顺着拿着肉走，得意一笑，对付老三一家，就得脸皮厚，以后懒得费嘴皮子了。 美滋滋的回到家，她把肉放到了大媳妇儿面前，招呼着蕊蕊：“吃，尽管吃够，明儿还有。” “娘，这是老三家拿来的？” 顾大嫂看着冒尖的肉，明显是没动过的，这么多的肉，老三他们不吃？ 她有点怀怀疑，悄然起身去了屋外。 隔着一道敞开的门，白氏正在跟顾大山说自己的辉煌战绩。 “老三一家也就是嘴巴顶几句，我说什么他们还不是照办，老大啊，你放心，半个月后你就能坐上轮椅了，你媳妇儿跟孩子，我也把肉端过去了。” 她边说边给孩子擦拭身体。 这本来是顾大嫂的活，已经被白氏包揽了，她除了挣钱和蕊蕊，很多事都不能插手。 没想到肉是抢来的，她臊得脸红。 “娘，对付老三，你不能逼急了，得哄着一些，他吃软不吃硬。” 顾大山不但不劝，还出主意？ “哎呀，你娘心里有数，今日去闹一闹就行了，等气消了再去。”白氏没有半点的觉得自己不对，只是跟老大说：“娘可是全都给你了，你可不能对我不好。” “娘，你放心。”顾大山答应爽快。 顾大嫂听在耳朵里，忽然觉得里头的两个人无比陌生，她转身进堂屋，看蕊蕊已经往嘴里塞了一块肉，她只好端着剩下的，出了院子后直奔老三家。 林菱见顾大嫂喘着气冲进来时，连忙站了起来，焦急询问：“出事了？” “没。”顾大嫂摇摇头，看着桌上的野菜汤，才意识到娘有多贪心，不好意思的把肉放到桌上：“我对不起你们，还连累你们了，以后娘和大山再提什么条件。你们就当放个屁，别搭理他们。” “大嫂。”林菱发现了，大哥是好福气，娶了大嫂这么一个正直的女人，又能干，这么多年不离不弃换做别人，不一定能做到的，她很佩服：“我们能帮都会帮的，一家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说坏又坏得不彻底，在大哥脚坏之前也没少帮着她们，无法否认那些好。 “反正，你们就别答应就行了。”顾大嫂不敢再拖延时间，怕蕊蕊一个人在家不安全，连忙回家。 到家的时候，白氏早早歇下了，蕊蕊也回了自己房间，看到大山屋里亮着蜡烛，她担心有事走了进去：“怎么还没睡？” 顾大山见到她，神色一喜，手一把掀开了被褥：“你明天休息一天？好久没陪我了。” “这少去一天就少几十文钱……”顾大嫂正准备婉拒，就见他脸色瞬间垮了下来，眼神仿佛淬了毒，她忙解释：“我没嫌弃你，等等，我收碗筷。” “不行。”顾大山冷声招呼道。 顾大嫂回头去关屋门，吹灭蜡烛后抬手抹了抹眼泪，摸黑爬上了床。 次日一早。 没有了马车，林菱就跟小四去赶牛车。 牛车就是车轱辘上架着木板，不分踩和坐，找着有空的地方一屁股坐下去就行。 顾盼雪不是第一次，就寻尾端坐下来，小脚吊在半空随着牛车晃动。 林菱坐在她旁边，看着风景缓慢移动，不知道过了多久，太阳火辣辣的照在身上，屁股也传来痛感。 终于挨到了镇上，下来的一瞬间她差点摔倒。 “真累。” 速度太慢了，比走起来还要累。 顾盼雪揉着屁股，赞同的点头：“娘，师傅不是说买个马车吗？怎么不买？” “还没看到合适的。”这事她都忘记拜托一下老马了，等见到人了再说一声。 二人走进了集市，两旁的摊贩已经开始叫卖，淹没了许多声音。 直到有人拍肩膀，林菱才一激灵回头：“张蹦？” 张蹦庆幸她还记得自己，不用再看介绍，连忙催促道：“林大夫，昨天刘艳撞墙了，昏迷到现在都没醒，你快去看看，要是她不醒过来我要退钱的。” 王八蛋，可真没良心。 林菱强压着怒火：“等下。” 她把小四送到药堂，跟柳大夫说了要去后巷，他立马出言制止。 “那地方太乱了，让病人过来，你别去。” “不行啊大夫，我媳妇儿昏迷了走不了。”张蹦赶紧解释。 “那是你的事。”柳大夫半点不松口。 第一百零八章 只有死路 林菱本想说自己去瞧一瞧就行，看柳大夫不松口，只能让张蹦去把人抬来。 张蹦没法子，只能照办。 人一走，柳大夫不着急带着顾盼雪去学习，淡定的喝了一口茶之后，目光看着地上温声说：“后巷太乱，保不齐有人就等着害你，总之，防人之心不可无，以后不许去。” 身为大夫，林菱想不到害自己干什么，但还是应训：“是。” 柳大夫起身离开，顾盼雪跟上。 抓药的人已经在排队，杨文已经在抓了。 林菱往大门口看一眼，吸了一口凉气，不应该啊，怎么连个病人都没有？难不成八哥还没开始宣传？ 正想着，她就看到有人抱着一只大鹅进来。 男人伸长了脖子。 杨文看到是鹅，就停下了手上动作，看到人快步走到了自己跟前，还没开口，被排队的人打断。 “给我抓药啊，我着急回去呢。”他催促完杨文扭头盯着抱鹅的：“还有你，排队去。” “我来我来。”林菱连忙小跑进来，把杨文推出了柜台，接过排队人的药方，开始抓药。 杨文瞬间明白过来林姐的用心，笑意浮上眉梢，学着师傅平日坐诊的模样，一本正经的询问鹅是哪里不适。 “跟治人似的。”排队的人群里有人嘀咕。 “谁说不是呢，难不成把咱们也当畜生治？” “人和畜生不分？胡来！” 有人越说越大声，最后有一半人竟直接走了。 药堂里瞬间空荡荡。 杨文已经给鹅看好，又到药柜这让林菱抓了几味药，包好送人离开后，药堂里空无一人。 “这怎么回事？”他全神贯注，压根没有听到那些闲言碎语。 可林菱不一样，不但听了，还遭了好几个白眼。 如果人和畜生同吃，确实心里膈应。 “杨文，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开一家兽医店？” 林菱问完看他完全懵圈，下一刻目光惊恐看向后院位置，她转身看过去：“柳大夫。” 顾盼雪小眼睛都要转冒烟了，一直暗示。 林菱点了下头，表示收到，走到柳大夫跟前垂着头：“这事是我擅作主张，和杨文没有关系，我认罚。” “罚什么？”柳大夫反问，接着温声道：“我以前就做过这事，是畜生但也是一条生命，也许也是别人家的命根子，杨文，你想要自己开店吗？” 杨文傻眼了，求救的看看林姐，小雪儿，手指被抠得通红他也没应一声。 他担心自己这一走，就等于放弃了百民堂，要是他失败了怎么办？现在有孩子了，他不敢冒险。 “你就回答我，想还是不想。” 柳大夫沉声问。 杨文内心几经挣扎后，重重点了头，忽然跪地：“还望师傅成全！” 是冒险，可已经在药堂待了五年，他毫无建树，要是去治动物们，他觉得有把握。 “好，我这还有些银子，恰好后边那条街有间铺子要卖，我把它买下来，你来管。”柳大夫脸上染了笑意，威严的眉目变得和蔼。 杨文不敢相信的盯着，眼睛蓄了泪花：“师傅，我……” “我死了之后，你们也不必争抢，就好好的，把药铺继承下去，答应我。” 他已经大半个身子进棺材了，就为这药铺的事经常愁到无法入睡，现在好了，安顿好了杨文，铺子有林菱跟小雪儿，他很放心。 说干就干，他带着杨文去后街。 林菱和顾盼雪一个擦柜台一个擦桌子。 奇了怪了，不是说刘艳昏迷要来看病，怎么还没来？ 正当她疑惑时，两个打手抬着一张木床冲了进来。 单人木床稳稳落地后，上面躺着脸色惨白的刘艳，头上裹了一大团纱布，血还是渗透了点点痕迹。 崔妈妈跟张蹦随后进来，二人穿着粗气。 “林大夫，快看看她怎么回事？”崔妈妈瘫坐在椅子那，倒茶水润口。 这床约到膝盖的位置，林菱蹲下来诊脉，脉搏微弱，身体亏虚。 她掰开刘艳的嘴，里头放了一小根参须，要不是有跟老山参吊口气，人已经没了。 “伤多久了？” 全身无外伤，看样子就是额头上的伤导致，边问，林菱边拆开了纱布。 “卯时撞的，那会儿已经处理过，后面才发现止不住血，来请你没请过去，就找了其他大夫，折腾了两个时辰还是没看好。”崔妈妈说着都不好意思，明明答应了好好待刘艳。 “行，先把人抬进屋里去。” 这一撞刘艳是存了死志的，林菱看了下伤口，全部是血污和药粉，她洗净手，准备针线和止血药之后，接着进了小房间。 顾盼雪得看着店，站在柜台里的椅子上，小心翼翼的打量崔妈妈等人。 崔妈妈自然也注意到了小盼雪，大眼睛高鼻梁，小小年纪就是个美人胚子了，想着，她转移目光，打谁都好就是不能打这小丫头的主意了。 屋内。 林菱清理干净伤口后，才发现一颗小碎屑卡在了肉里，这快小血管密集，这才是一直流血的原因。 用镊子夹出后，她抹上止血药，用纱布轻轻按压，约莫半刻她再取出，血止了。 好在不算太严重，她重新包扎上，收拾好才走出屋子。 “怎么样？”张蹦凑上来，眼里的担心十分浓烈。 林菱可以认为那是担心物品损坏无法卖到好价钱，脸色并不好，直接跟崔妈妈对话：“她需要静养几日。” “先留林大夫这，你好好劝劝她，不干那活也行，院里有的是其他的活能干。” 崔妈妈把人带回去说不定还要寻死，不如先留下来。 林菱颔首，看着她起身往外走。 张蹦看看崔妈妈，又看看林菱，没弄明白怎么回事，赶紧出去跟上：“妈妈，我这钱都花完了，人也救活了，那我走了？” “好。” 二人的对话落入林菱耳中，长叹一口气，遇上这样的男人，没办法。 刘艳也只有寻死才是最好的路。 后边零零散散又来了几个病人，林菱看完之后，吃了午饭，直到傍晚时分，才看到二人说说笑笑的回来。 “林菱，我记得你夫君是木工对？” 第一百零九章 良心 柳大夫进屋，顺手将几张印着红手印的纸放在桌面上。 “对。”林菱点头，靠近一看，正是房契，她难掩欣喜：“这么快就买了？” 买房子可不是小事啊。 杨文整个人洋溢着喜气，笑得眼睛眯成缝。 “买了，但这铺子之前是卖杂货的，得将里头重新收整，打上药柜这些才能用，我跟师傅想着大哥会的话，就让大哥来呗，有钱先给一家人挣。” 开店这件事，彻底抹除他心底的芥蒂，也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价值。 柳大夫很欣慰，对于他来说，能用钱解决的麻烦已经不是麻烦了，提着建议：“你也帮着看看怎么弄才好，再给起个名字，以后啊这俩家店铺就你们自行打理。” 意思就已经很明显了，二人想自己干自己的，可以，要一起干也行，他是不管了。 杨文摆摆手，连忙强调：“这都是师傅的，我们当然一起努力把药堂做大做强。” “我们是一家人嘛！”林菱嘴角上扬，重点强调下。 闻言柳大夫跟杨文会心一笑，从未有过的一致。 “娘，醒了！”顾盼雪听到屋里有动静，进去一看立马跑了出来。 柳大夫和杨文同时站起来。 林菱解释了缘由，快步走进了屋子，看到刘艳想坐起来，连忙去扶着，转手又倒了一杯温水递过去。 刘艳面对陌生的环境先是害怕，在看到林大夫一瞬间就安稳下来，她润了润刺疼的喉咙：“我在哪？”沙哑的声音犹如车轱辘搓在沙砾上，刺耳又难听。 “百民堂。”林菱柔声安抚，搀着人躺下：“他们都不在，你好好休息养伤就行。” 刘艳挣扎了下，目光瞥到了柳大夫和杨文身上，瞬间面色惊恐，发出呜咽惨叫。 柳大夫连忙退后，老化的身子骨差点就折了，还是杨文扶得快，二人赶忙出了房间。 他坐在椅子上缓神，杨文给倒茶水，脸上仍后怕。 林菱一直安抚：“没事没事，他们不会伤害你。” 刘艳后知后觉自己过于激动，埋低了头：“抱歉，我以为是青楼的人。” 一晃眼她也没看清，以为要被抓回去了。 林菱又给她倒了一杯温水，等她真的缓过来了，才伸手摸了下她的额头，确定没有因为刚刚的动作扯开伤口，松了口气。 “你既然死都不怕了，何不好好活着？难不成要看着张蹦拿卖你的钱过上好日子？我要是你，要活得好好的，让他后悔。” 她会真的这么做，放弃自己的生命太可惜了，这也是为什么她得知自己突然变成大妈，有一堆孩子又跟丈夫不和，快速适应的原因。 “活出自我，活出精彩。” 刘艳眼神闪躲，心虚的瞥向手指头，她但凡真心想寻死，就不会只装这么轻了。 “张蹦呢？” 林菱想了想，不打算给她留希望：“送你到这，确定无事就走了，他来只是担心会因为你受伤而退银子。” “呵。”刘艳苦笑，两滴晶莹的眼泪顺着右眼角先后滑落，满眼绝望：“那我回到青楼，就只能以色侍人，爹娘泉下有知，怕要气得爬出来，唯有一死……” “我倒是有个主意。”林菱连忙打断她：“我先给你赎身，之后你再慢慢还我。” “林大夫，我……”这下，刘艳感动得两眼睛都在掉眼泪，想谢，又觉得谢字太过片面了，她挣扎着起身想跪地磕头。 被林菱拦下：“我才给你包扎好的伤口，可别裂开了，你好好休息，剩下的我去跟崔妈妈说。” “嗯。”刘艳乖乖躺好，可觉得不太好，又起了身，站立在门内。 林菱出了房间，三道视线立马投了过来，她抓抓脖颈。 隔音不好，大家都听得清楚。 柳大夫叹息一声：“你自己也缺钱呢。” 杨文附和：“被卖的姑娘那么多，你哪解救得过来？” “遇上了，眼睁睁看着她掉入深渊一次，不想再看到第二次。” 回家后她梦里都是刘艳哭哭啼啼的乞求，揪得她良心疼。 小时候的思想品德果然不是白学的。 “照顾一下她，我明早来。”说着，她牵着小四走出了药堂大门。 屋内已经收拾差不多了，杨文又跟柳大夫商量了一些小事，接着回家。 等着半个时辰后，他跟冯秀拿着晚饭来药堂里吃。 刘艳也爬了起来，看到冯秀时她大为震惊：“小秀？” 冯秀看了好半天，才不敢确定的询问：“艳儿？” 二人忽然抱在一起痛苦。 柳大夫和杨文看得懵圈。 “这是怎么回事？”杨文不记得媳妇儿有这么个朋友啊？ 冯秀笑道：“我小时候的玩伴，成婚后就不联系了，没想到五六年了，还能再见，你过得如何？” 问完她就后悔了，杨文明明才跟她说过这事，还问她想法什么的，看到人她更坚定了：“离了张蹦是好事，你还记不记得之前喜欢你那个小胖子？咱们老叫他胖墩那个，因为现在还是胖，一直未说婚事，要不要……” 省略的话，刘艳明白什么意思。 胖墩身高八尺，体重快赶得上身高了，横竖都长，看着跟块大石头似的，没人愿意嫁他，就是出钱也不嫁，怕闺女被他给压死了！ “可我二婚了。” 她就是想，说不定胖墩嫌弃呢？ “交给我，我去问。”冯秀马不停蹄的出门去。 杨文担心肚子，赶紧跟着去。 刘艳坐下来吃饭，食之无味。 此时的大湾村。 林菱和顾盼雪已经到村口了，没有了马车，只能走这一段路。 走了没多远，就听到院子里传来声音，二人连忙加快了脚步。 一进院门，林菱就看到白氏双手拽着肉的一头。 另一头是李五娘拽着，她十分吃力，看到娘时仿佛看到了救星：“娘，奶奶说要把肉全拿走，这是咱们家所有的肉了。” “我病弱，你大哥病重，我们需要补身体，不吃肉怎么行？”白氏瞬间不满意的哼哼：“老三，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顾青山正扛着两捆柴进来，脸色晦暗不明，将柴立在院子里后开口。 “不是。” 第一百一十章 心非一日之寒 “青山，你变了，你们都变了，你不会被猪油蒙了心，连我这亲娘都不认了？” 白氏眼神在林菱身上流转，就差说是因为她了。 以前林菱脾性差，爱作爱闹，儿子还跟自己亲一些，现在二人好了，就忘了娘，白氏越想越生气，又挤出眼泪来。 看多了，就麻木了，顾青山无奈的皱眉，冷声道：“该给您的我一点都不会少，可你上门抢我不同意，这块肉你拿走，以后……” 他省略的话很伤人心，忍住了没说出来。 李五娘松开了手。 五花肉往下坠，晃悠时白氏手里仿佛千斤重，重得她不敢拿，不情愿的塞回李五娘手里。 儿子的脾性她晓得，不能逼急了，悻悻而归。 人一走，积在院子上空的阴霾也没有散去。 谁也说不准，明天白氏还来不来，后天，大后天呢？ 空气凝结，饭做好了，大家各自端碗，只余咀嚼声。 林菱被一扰乱，险些搞忘记了大事，清清嗓子，温声道：“柳大夫买了一间铺子，想让你去帮忙打药柜之类的，去吗？” 顾盼辉激动的把饭咽下去：“去啊，爹，咱们现在就差本钱呢！” 顾盼星的束修已经平时杂用就花了近二十两，除了卖马钱，家里的钱也是掏空了的。 马车已经初有雏形，以及轮椅也在加紧制作中，顾青山考虑片刻，点头道：“可以，只是余娘子那边急不急？” “我明日与她说一声，是拖得几日了。”林菱将事记下，继续吃饭。 吃饱清洗干净后，各自回屋。 她心里揣着事，看到顾青山进屋脱衣躺下，便侧身面对他：“娘那边我不该说什么的，可五娘怀孕了，这个孩子来之不易，我担心出事。” 白氏总来闹，万一一个不好摔了，她们从镇上赶来都晚了。 顾青山嗯了声：“那我现在去一趟。” 他又起身把衣服穿好，就看林菱也爬了起来：“我跟你一起去。” “好。” 二人穿好衣服一起出了院门，摸黑走了半刻钟，就到了顾大山家门外，还未敲门，就听到了里头断断续续的哭声。 顾青山拦住了林菱，绕到了另一边墙角，哭声清晰起来。 林菱脸热得慌，偷听墙角不好。 但里头很快传来的声。 “那你也要回去，嫁出去的人了，回来住算是怎么回事？”白氏声音都是不耐烦。 接着就加入了顾大嫂的哭声：“是娘不好，让你没底气，在夫家受罪了。” “要这么说还是怪我儿子瘸了，没给你们娘仨好条件了？” 白氏从鼻腔哼出一声，接着传来顾大山怒喝：“那就明日跟老三家拿毒药来，要我的命算了，我一死，你们想住多久住多久！” 之后是漫长的沉默。 林菱二人也听明白了怎么回事，大哥的大女儿顾小花被夫家欺负，白氏来要肉就是想给她拿回去安抚夫家的。 把自家当成财神爷了，想要什么就来拿了？ 林菱看向顾青山，他神色冷漠如常，只是眼神多了丝决绝。 他拉着林菱绕到大门，敲了几声。 白氏骂骂咧咧：“大晚上的敲魂啊？”一拉开门看清是谁，她冷笑一声，认错，晚了！ “娘，我就说一句，若是你再不跟我说直接来家里拿吃拿喝，那那些本应该咱们三兄弟分的债务，就各自还。” 顾青山声音不瘟不火，说的话却犹如将一家人溺进冰水里。 债务？只是几百文都能把他们压死，一分担就是好几两。 屋内人已经急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白氏亦是，压根不想今日的事惹怒了老三，连忙温柔的解释：“不是这个意思，老三，是花花家里让她来借粮食，你大哥家什么情况你也知道，这才……” “那是你们的事，太过分休怪我不念亲情。”丢下这句，顾青山握紧了林菱的手离开。 二人的背影很快消失在黑暗里，白氏一扭头瞪着顾小花：“滚回你家去！” 谁也不敢应声，顾小花只能在夜里赶路。 另一边的林菱回到家里，见顾青山沉默，她不知道怎么安慰才好，只能等他躺下后，轻轻揽住他。 顾青山转身抱着她，在她耳朵低声询问：“可以嘛？我想。” “啊？你不累？”林菱惊得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黑暗里见他点头，她娇羞的轻轻应一声。 事后。 顾青山打水给她清洗，忙活完他躺在床上，闭眼就睡着，什么都没想。 林菱也靠着他睡着，等到早上的时候，是雷打不动。 上年纪了，她得快点实现财富自由，睡觉自由，不情愿的起床后，她招呼着：“五娘，你也跟我们一块去镇上，去绣坊。” “好。”李五娘摸了下小腹，也害怕在家里奶奶又来。 吃完早饭，三人坐牛车，顾青山和顾盼辉则骑马。 几日的休养，受伤的马儿已经恢复了九成。 顾盼雪仰头看着爹坐在马背上，身影高大伟岸，她伸了伸手：“爹，我想试试。” 顾青山应一声好，也不让马和牛车停下，直接伸手拽住顾盼雪的衣领，将人提起来放在前边坐着。 速度之快，林菱就感觉身边一空，再看着顾青山时，眼神里多了打量。 这家伙刚刚的身手速度，真不像普通人，又会骑马，这些可都不是老百姓会的东西。 转眼到了镇上，林菱让李五娘去了绣坊后，他们四人去药堂。 刘艳已经走了。 顾青山父子跟着杨文去后街的新药堂。 林菱抓药，柳大夫带着顾盼雪继续学习把脉。 大家各自忙活着，等到午时差不多，杨文来做饭。 顾青山和顾盼辉身上都是灰尘木屑，在后院冲洗，林菱摘着菜，远远瞧见三个人影一齐走了进来。 冯秀，刘艳，还有一个跟山似的胖子是谁？ 冯秀笑眯眯的解释：“这是我们的发小，胖墩，他从小就喜欢艳儿，这不，替艳儿赎了身，打算过几日就成亲。” 刘艳脸色娇羞，手拽了拽胖墩的衣袖。 收到暗示，他连忙把一两银子递过去：“林大夫，小小心意。” 第一百一十一章 加快进程 “诊金就三十文，多的不要。”林菱已经擦了擦手站起来，看到刘艳选择了他，只为她高兴。 至少，不用伺候那些乱七八糟的男人。 胖墩回头寻求刘艳的意思。 “林大夫，你就收了，要不是你我肯定都没有机会求救。”刘艳真心实意的感谢。 声音刚落，林菱脑海里叮了一声。 系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恭喜宿主获得刘艳感谢积分99，共计积分4765。 哈？ 之前诊治的小伤小病，一个就加四五十，看样子病越严重积分越高。 林菱短暂失神后意识回笼，看大家都盯着自己，已经加成了二两银子的胖手，赶紧伸手推回去：“别，不然以后不治了。” “其实我们另有所求。”刘艳实在没办法了，靠吼说出这句话，眼神忽闪，被这么多人盯着，她沉吟道：“我要生孩子，想请林大夫看看行不行。” 五年了她都未有孕，这一次如果不能怀上，胖墩也保不住她。 胖墩握紧她的手宽慰：“林大夫让好多人都有了，你别担心。” 林菱可不敢听别人夸大了，要不然治不好就是打脸，她忙说：“每个人情况各不相同，你先坐下我看看。” 冯秀扶着刘艳坐下，手下意识抚摸小腹，给她希望。 林菱手指搭上脉搏后，屏气凝神好好看。 顾青山看她认真模样入了神，下巴的汗水都忘了擦。 半晌后，林菱收回手，示意胖墩来看看，看他紧张得咽口水，她轻笑：“别害怕，刘艳的身体没什么问题，应该是张蹦的原因才没有孩子，只是你这么胖，我担心你有问题。” 胖墩脸红得滴血，坐下了还跟孩子似的要握住刘艳的手，才乖乖的等着。 “你这身体还好，但是再胖下去估计会出问题，怀孩子也会困难一点，你得减肥。” 林菱收回手， “那有药吗？” 胖墩满脸自责又焦急：“我有钱，多少都愿意给。” 刘艳连忙拽了他一把。 胖墩闭嘴了。 “早上跑二十里，少油少盐，少肉，坚持半个月之后慢慢的加大强度，也不要重欲。” 林菱习惯性的开口直接，却突然听顾青山咳了一声，她回头看过去，顾青山立马别开了目光，露出通红的耳根。 想到什么，她脸也跟着红了起来。 “多谢林大夫。”胖墩跟刘艳一起感谢，给了诊金五十文，牵着手离开了。 冯秀则跟杨文一起做饭。 吃完午饭，药堂里就留着柳大夫看着，林菱跟杨文他们一起去了后街。 实际上从后门出来对面就是。 林菱没想着这么近，也是个二层小楼，只是要窄一些，只有一间屋子大小的门面，进去之后一眼望到底，除了承重柱已经被搬空了。 她目测有四十平左右，窄，但是长，在最后有个楼梯，上去之后要矮一些。 顾青山一米九左右，站中间最高的位置也只剩下一个头的距离左右，矮的地方他得弯腰。 杨文就好了，他矮得多，正常能行走，他兴高采烈的指着一角：“这里摆上一张床，这这这，摆桌椅，书架，还有婴儿床，你们觉得怎么样？” “这些得慢慢做，一下子来不及，要不然就是找几个人一起做。”时间紧迫，一堆的事迫在眉睫，顾青山已经在想如何划分事情才能最快解决。 杨文看了林菱一眼，笑着说：“你们商量呗，这上面倒是不着急，就是下面的药柜比较急。” 几人又往下走。 按照杨文的意思，就是将一面墙做满药柜，在最后楼梯的位置做拐角，弧度面上也有药箱，这样就能更大程度的利用起来。 林菱摇了摇头：“用不上那么多药，何况咱们离得那么近，需要什么药也方便，我觉得啊，得弄上一面墙的笼子，用来关小动物，你可以治病的同时，也卖？或者提供洗澡啊，剪指甲驱虫一类的事情。” 就想宠物店，啥都有一点。 毕竟在镇上，养宠物的人不多，不能光靠治病，且这么大的空间，不利用起来太可惜。 “行啊，我怎么没想到！”杨文一乐，立马给记了下来，又将药柜缩一半，剩下的一半用来弄笼子。 确定下来，顾青山拿着画好的图纸：“那我就去城里一趟，尽快把这事安排了。” “好。”林菱也带着顾盼雪回去药堂了。 顾盼辉留下来继续收拾一些杂物。 回到药堂，只有柳大夫在诊脉，林菱抓了药之后，凑到了柳大夫跟前，笑眯眯的。 一看就是有事。 “直说。” 柳大夫喝着茶水。 “我想等杨文那边弄好后，请十天假。” 林菱刚说完，柳大夫差点一口茶水喷出来。 他连忙放好茶盏，不可置信的盯着她：“十天？太长了，最多八天。” 这段时间很忙，她几乎脚不沾地，又以一己之力挽救了药堂，没理由拒绝，最主要的，还是柳大夫最近也累到了，也想休息一番。 “多谢柳大夫，小雪儿就劳烦你照顾了！”林菱嘿嘿一笑：“要不然让雪儿在楼上住？这样就不用把时间浪费在路上。” 这提议她早想说了，要不是没地方住，她都不想整日来回跑。 顾盼雪不可置信的看着娘，很快埋低了头，是她学得实在太慢了，一定要努力努力再努力！ “好，你找时间把楼上收出来，你们以后就住在这。” 早晚的事，柳大夫已经觉得自己越发力不从心了。 这事敲定下来，林菱麻溜起身去找张纸，将需要的东西写下来，只是写着写着，后面变成了：还钱，攒钱买房。 她重点给买房两个字画了圈，果然，不管在哪里，房奴是当定了。 顾青山傍晚时分就回到了镇上，喝口茶水喘匀气后说：“搞定了，全部做下来应该是五百文左右，五天左右就能弄好。” “行。”只是把给顾青山的钱汇总给了木坊，柳大夫没意见。 杨文也没意见。 彼时林菱已经把楼上屋子打扫出来了，今日先去绣坊接李五娘，明日再搬上来住。 一到绣坊，林菱就被单独请到了余娘子屋中。 第一百一十二章 分清楚 “既然你们还没出发，那我就直说了。”余娘子开门见山：“我想跟着一起去。” 这几日她始终心里没底，纺织机需要多少钱她已经打听过了，可对方又说价格漂浮不定，她担心被吃回扣——钱都是辛苦挣的，她实在不能完全相信。 林菱猜到她的想法，本来一开始找她就是没有办法的办法，现在改变主意也正常，她也把自己的想法说出：“药堂我暂且还走不开，估摸还需要一俩日，那我们三日后出发？” 余娘子点点头，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个钱袋出来，从里头拿出五十文递过去。 “这么多？” 林菱没敢接。 “到了那边吃住一起，我不能只让你们开，只要能顺利将纺织机拉回来就行。”余娘子说完仿佛抽干了力气，疲软的坐在椅子上：“林大夫，我将我身家都赌在这上面了，要是不成，我只能关门。” 关了门余娘子才会露出这模样，外表看着光鲜亮丽，内里早已经烂透了。 绣娘走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就在混日子，生意全跑到了妇民绣坊里，她现在就靠着几个偏远的商客撑着。 林菱不细问，转而坐到一旁，想了想问道：“我来许多次，一次都没有看到纱衣。” “那活细致，我们这边是没有的，只能靠商队从江南那边的大绣坊带来，一两银子才能做成成衣，很贵，除了那些地方，没人穿。”余娘子卖的都以普通粗布和略贵的锦布，都不怎么赚钱，主要是刺绣：“你要买？” “不是不是。”林菱连忙摆手，怕余娘子多想，解释道：“是想卖给青楼，她们舍得钱一些。” “原来如此。”余娘子没有往下接话，婉拒的意思已经足够明显。 林菱笑着站起身：“那就定了。” “好。”余娘子送她到门口，接着同顾青山打声招呼后，目送他们离开。 出了镇上后，他们往家走。 回到家里的时候，热锅热灶，一个身影在厨房里忙碌着。 听到了声音，白氏探出头来，笑得和花儿一样：“老三，老三媳妇儿，盼辉盼雪，你们回来了，先坐着，我马上做好了。” 李五娘正疑惑怎么独独略过自己的时候，喊了。 白氏道：“盼瑞媳妇儿，来，帮我切一下菜。” 林菱微微拧眉，伸手拦了下李五娘，自己撩手袖走进去：“我来切。” 进了厨房，菜香味浓郁。 白氏用了心，做了扣肉，芋泥肉丸，下一个是炒土豆，需要切丝。 林菱握着刀就开始切片。 白氏见李五娘回屋了，边叹气边摇头：“这才两个月不到，就歇着了？以前我怀孕的时候，不是一样的干活，也没见出什么事，你啊，别太溺爱孩子了，不然以后就光生孩子，什么也不干，越来越懒。” 说起别人，她滔滔不绝。 “我就因为以前怀孕了还干活，落下一堆毛病。” 林菱一句话就堵了回去。 说起以前，她怀孕四次，白氏要么就在顾大山家帮忙，要么就是去地里干活，对她不管不顾，那会儿顾青山包揽了一切事物，要不然她现在也没那么好的身体。 当然，生孩子时年轻恢复快也是一个原因。 白氏心虚，立马就扯开了话题：“你们现在全部去镇上做工了？” “没有。” 林菱专心切土豆丝。 白氏瞧她一眼，压根就不信，不然一家人去镇上一整日干什么？ 将不悦压下，她又刻意提起：“小花已经回去了。” 林菱放下刀：“娘，土豆丝已经切好了。”话落，她径直去了顾盼雪的房间。 白氏还没说完呢！这媳妇儿，越来越不像样了！ 她加快速度炒菜，将部分菜舀出来放好，接着把其他的端上桌，又招呼着：“吃饭了。” 片刻，各自从屋里出来到堂屋里坐下。 顾盼辉负责舀饭，顾盼雪端到人面前。 白氏瞧顾青山进来了，慈爱笑着：“老三啊，你们今日去镇上了，家里也没人做饭，我想要不然你们就按月给钱，或者给粮食，就不用麻烦我每顿饭都过来了。” 给多了，还理所应当了？ 顾盼辉好气，气呼呼道：“奶奶，我爹每日上山，爹累得衣服能拧出水来，我娘早出晚归，忙起来连水都没空喝，大哥一去一月也难得回来家一次，大嫂怀孕也在干活，你凭什么张口就要？” 一家人都在努力让家里更好，别说他了，幼小如顾盼雪也愤愤不平。 “我是你爹的娘，你奶奶。”白氏想的却不一样：“要是没我会有你们吗？你们挣的钱更多，都是一家人帮点怎么了，又不是要你们的命。” “所以来做饭是假，打秋风是真？”林菱去了一趟厨房，把留下的一大碗抱了过来。 碗里都是白米饭，面上就是大片大片的肉，比桌上还要多。 顾青山看清了白氏嘴脸，冷漠道：“我以后每个月给你钱，是给你！但债务我们各自分担，你别着急说话。” 白氏才开口就被噎了回去。 “我会去找债主，让他们找你要，以后你没什么事不要再过来，有事等我们回来再说，要不然传出去你趁我们不在家，拿走那么多东西，丢脸面。” 顾青山示意林菱把碗给白氏，一次又一次，再好的耐心已经磋磨圆了。 白氏看一家人冷漠无情，心虚的端着碗走出去，还没走出米，她就看到了一道身影：“你出的好主意，惹怒他们了。” 胡大娘环胸靠着土墙，目光瞥了眼大碗，瞬间眼睛都直了：“你就说是不是真得了肉？你是他老娘，说狠话好几次了，还不是一样的嘴上说说而已。” 白氏想了想也是：“行，诺，给你。”她直接把碗递过去。 胡大娘也不客气，捏起一块扣肉塞嘴里，满满当当，吐字不清的说：“手艺不错。” 白氏拿着东西走。 顾盼辉快步走回家，把看到的转述后。气得不行：“要不是胡奥，也不会出那么多事，爹的活计还丢了，奶奶怎么能胳膊肘往外拐？” 第一百一十三章 出发边境 “好了，赶紧吃完饭回屋休息。”顾青山冷声打断，往常吃两碗饭的他只吃了一碗，就放下碗走出了院子。 剩下孩子们面面相觑。 林菱让他们继续吃，她则跟出了院子，在外面找了一群，在村口看到了顾青山。 他站在山丘上，那个角度恰好能看到村子的全貌，几十盏烛光摇曳，在他眼里化作星星点点。 “阿菱。” 啊啊啊？ 什么鬼，他怎么突然叫得这么亲昵啊，林菱仿佛被雷劈中，半晌才后知后觉昂了一声。 “你能把五娘安排进绣坊吗？我跟老三暂时待在杨文那，你们留在百民堂里。” 顾青山深思熟虑后的结果就是，远离：“既然说不过，就躲。” “你确定？”不知道为什么，林菱总觉得这种婆媳矛盾应该是自己闹一闹，他没办法了才搬家。 这么轻易就走，让她意外的同时，又另眼相看。 顾青山和普通男人果然不一样。 “我可以。” “那就做。”顾青山伸手牵着她，手微微用力。 孩子们已经吃完饭，把碗筷洗干净了，爹娘一回来就站成排，一副做错事的模样。 顾盼辉的脑袋恨不得低进衣襟里去。 “我要宣布一件事。”顾青山看了林菱一眼，朗声道：“我们明日起先搬到镇上住，如果以后干旱天过去了，也许还会回来。” “真的？”顾盼辉早就想了，做生意当然要在外面。 李五娘有自己的担忧：“那盼瑞他们怎么办？” “我之后会让找人递消息给他们俩兄弟。”林菱已经有人选：“回去收拾东西，吃的全部带上。” 至于顾盼星的东西，书籍之类的都是带在身边，留下来的只有一些他自己写的东西，林菱直接关死了窗户，又上了锁。 次日一早，他们大包小包的拎着，坐上牛车离开。 等人都走了，白氏才收到消息，立马跑到了顾青山家院门口又哭又嚎。 这些，林菱他们已经不会知道了。 到了镇上后，她第一时间去找了余娘子。 余娘子乐意得很：“空屋子多得是，你跟小雪都过来住也住的下。” “多谢娘子好意，小雪她还要跟着柳大夫学医，我得照顾她，就不来了。”林菱真的感谢余娘子，至少小事上从不含糊。 余娘子也不强留，只让林菱放心把人留下。 林菱和顾盼雪到药堂里时，已经有病人了，就先把包袱放下，抓药看病。 杨文则是直接去后街店了，他看到大包小包的顾青山二人，几句话得知二人处境，大手一挥：“那咱们就先做床，今日在这睡。” “好。” 两匹马全牵到了杨文家，由冯秀看顾。 各忙各的。 中午在百民堂一起吃完午饭后，林菱就去了后街。 桌上已经放了几张写满字的纸，全是取的名字，都不合心意。 “林姐，你说叫啥？”杨文苦恼的抓脑袋。 林菱看着其中一个名字，念了出来：“杨文兽医堂？” 杨文脸红点头。 “这让柳大夫怎么想？”林菱一语惊醒梦中人，转瞬又道：“不如简单点，叫百兽堂？” “医治百兽？和百民堂取名意义一样，可以可以，嗐，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杨文乐呵呵的在纸上写下，接着拿起：“我马上去找人做。” “我可以做啊。”顾青山出声打断他。 这一下午，林菱，顾青山和杨文都在磨木板。 三人先将一块宽六十厘米，长一米的板子磨平，接下来拿到镇上先生那题字，最后是顾青山来篆刻字。 一直忙到傍晚时分，大家又在百民堂吃晚饭。 吃饭的时候杨文说了名字，柳大夫很满意，他顺势提起让顾青山他们暂时住下来。 柳大夫的脸色瞬间耷拉的下来，横了林菱一眼：“我就知道，你早晚得把全家都搬来。” 顾青山刚想说什么，柳大夫又强调：“那边已经交给你了，随你的。” 杨文连忙以茶代酒：“多谢师傅。” 林菱也跟着端茶：“谢谢柳大夫，我们……” “打住，我也没几年活头了，别说那些有的没的。”嘴上这么说，柳大夫却喝了一口茶，面上染了笑：“吃饭了。” 他都记不起来上次那么多人吃饭是几十年了，这样热热闹闹的气氛，真希望一直维持下去。 吃完饭，只有顾盼雪留下来学习，林菱顾青山他们继续去后街加工了。 忙到子时，做好了两张大床，顾青山和顾盼辉躺着一睡，就是俩天。 楼下做了一套桌椅，楼上则多了一道横断屏风，以大小格子的形式，是林菱建议的。 下面及腰的位置是有门的，里头可以放不常用的东西，往上可以放书，中间小格子可以放盆栽。 牌匾也做好了，已经挂了上去，但用红绸全部盖住，十分惹眼，来来往往的人都会驻足询问。 加上有八哥他们宣传，很多人都知道这要开兽医堂了。 八哥得知消息，带着他哥哥们就来帮忙了。 人多，忙活得更快，又做好了马车。 林菱看了，实际上就是车轱辘上面搭铺床的样式，跟平时坐的牛车没两样。但用来拉货方便，也就这样了。 接着是轮椅。 顾青山做好都没有亲自送去，而是麻烦牛车师傅带回去给顾大山。 眨眼第三日就到了。 有八哥他们在，林菱和顾青山也就放心的坐上马车，载着余娘子跟顾盼辉出发了。 去满城路上要途径三个村子，差不多七八十里地才会遇到一个，他们准备了足够的水和干粮，但没想到，打着伞，火辣辣的太阳照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虽然没走路，几人内里的衣衫也早湿透了。 顾盼辉瘫在马车上，热情已经被烧得干干净净：“娘，我想喝水。” 林菱把水递过去，看了眼天气预报，温度居然来到了恐怖的四十五摄氏度！ 作为南方人，她最热的时候就是三十九，而且压根没热多久。 “已经走了两个时辰了，前面有阴凉处，咱们歇一会儿再继续，马也扛不住了。”顾青山说着，驾了一声。 林菱眺望，远远看到了山脚下有大石头，在那周围坐了五六个壮汉。 第一百一十四章 交换 随着马车缓缓行进，也让他们看清了石头那边的场景。 壮汉一行五人，个个穿着黑灰色粗布衣，吃着黄色有些糊状的饼，目光也看了过来，都在打量。 在他们左右两侧一边俩个大箩筐。 林菱目测自己两只手都不能环抱住，想看看是什么，但上面都盖了一层布，看不到。 马车已经停下，顾青山先走到了这群人对面，将装干粮的包袱打开。 里头都是李五娘准备的，有软和的韭菜鸡蛋饼，肉沫葱花饼，豆沙和红糖饼。 每样各十二个，看得出来的用心。 她还准备了酱菜，大头菜，葱果，酸菜，一个个的小木头小罐子拿出来，没开呢，闻着淡淡的味也香。 “真能干，有这儿媳妇儿太享福了。”余娘子都看震惊了，没想到李五娘能准备这么多。 这还是只打开了两个包袱。 顾盼辉坐下来，伸手捞了一个就往嘴里塞。 “我家老大能娶到五娘，是我们一家的福气。”林菱赞同的同时，也拿了一个塞嘴里，开盲盒似的吃到一个韭菜鸡蛋，浓郁韭菜香拌上鸡蛋沫，咸香适中，好吃得不行。 顾青山也咬了一大口，嘴上没说，眉头却舒展开来。 几人吃着，香味都飘了过去。 其中一个身高八尺，留着一圈大胡子的男人站了起来，他擦了擦嘴角，眼神透着饥饿：“你们是要去哪啊？” 借着开场白，他悄摸坐到了几人身边，眼神死死盯着饼。 他的伙伴们在麻木的继续啃干饼子，目光一致看过来，都五六天了，牙都差点被饼崩坏。 顾青山不冷不热的回答：“去满城。” “哦哦。”蒋军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舔了舔干巴的嘴角：“现在的生意不太好做了，你这饼卖吗？我买一个，太香了。” 断句断得正勾人，话里深意就是：欲知后事如何，卖我一个饼先。 顾青山目光和林菱交汇，笑着将一个递过去：“不用钱，拿着吃。” 拿到饼，蒋军就捏了捏，和他们手里干瘪发硬的不能同比，这肯定也很贵，再看几人这打扮气质，就不像能吃苦的，他边嚼边口齿不清的说：“我们都跑一年了，行情越来越不好，有好几支商队，都揽走了大部分生意。” 说话间，另外四人见情况良好，围坐了过来。 顾青山给每人一个。 四人也都坐下来，一唱一和。 “现在啊只能卖点小玩意，我们抬这些东西，最起码也要三日才能卖完，挣得碎银子，算下来一人一个月也就一两左右。” “劝你们还是回，趁走得还不远，别白折腾，挣不到钱的。” 余娘子默默吃饼，她知道林菱有想法，但与她无关。 “说详细一点？” 林菱笑着询问。 几个吃了一半饼的大男人都不好意思的你看我，我看你。 蒋军也自知自己嘴馋理亏，犹豫了下说道：“反正我们也不干了，直说就是粮食挣钱，其他的都不行。” “那也比去干活强？”林菱打破砂锅问到底的阵势。 “商队有马，他们速度快，我们也只能做些小的，现在他们开始散卖，我们没活路了。”蒋军说得脸红，忙起身走到箩筐那，打算拿一包东西还礼，谁知人跟了过来。 他忙把灰布全部盖上。 “饼也吃了，看一下不过分？”林菱问的同时已经伸手了。 蒋军后知后觉饼不是那么好吃的，摆着苦瓜脸在旁边看：“没，没什么，就是米啊，面啊，这些容易挣钱的。” 林菱看完一个又看一个箩筐，确实都是各种米面，还有精细的小米，各种豆。 “怎么会有菜种子？” 连续两年了，天气持高温不变，春东无差别，地里什么都种不活，种子也等于垃圾。 蒋军抓了抓脑袋：“有人预言说很快会降雨了，我拿过来也是试试运气。” “给我。”林菱看了一眼自己的天气预报，未来温度只高不低，但这样持续的高温说不定就是转机。 蒋军没犹豫，塞给她半斤重左右的种子后，挑起扁担。 箩筐很重，他们一步一个脚印的走远。 顾青山已经把饼装好：“走吗？” 马车开始往前走。 顾盼辉心里憋不住事，挨近了问：“娘，为什么要拿五个饼换没有用的消息？” “怎么就没用了？那些商队我们要是不知道，直接碰上了，说不定会遇上什么事，有提醒蹦避免无法挽回的损失，老三，你要记着，小事失蹄万劫不复。” 林菱见他听不懂，拉了一下伞：“扶稳一点，让你去读书……” “好了娘，我知道了！”顾盼辉连忙打断，心里也打定主意，等回家好好学学。 缩在阴凉底下也无法抵御，林菱热得直翻白眼：“顾青山，能不能弄块布来遮阳？热死了。” 余娘子默默擦汗，早上擦了胭脂这会儿已经掉干净了，目光看向了顾青山，明显也很想有遮阳的东西。 顾盼辉觉得娘这个语气，搞不好会吵架，结果爹嗯了一声。 嗯？爹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 一路行进，大家都热得少说话甚至不说话。 水源有限，说多容易口渴。 临近天黑，温度降了下来，顾青山看着舆图，指着前方：“前面有村子，我们在那歇脚。” “好。” 林菱半昏半醒的应声，眼前场景模糊的时候，她仿佛看到了海，想像着喝椰汁，海里畅游，正安逸的时候被打回现实。 一座座空荡荡的木屋，就十来户，里头已经搬空了，门大开着，在左上角的蜘蛛网缺了一大块。 懒惰的蜘蛛，说不定已经饿死了。 顾青山点燃了火把，第一个走进屋子，踩断了一根木头，火光里瞬间弥漫起灰尘。 “看样子至少有半年没人住了，” 往里头走，只有厚积的灰尘，房间的床一碰就散，没法住人。 “歇外边。” “只有这样了。”林菱走倒数第二个，拉着余娘子就往马车那走，从包袱里拿出换洗的衣服铺在木板上，软一点直接躺上去。 顾盼辉一步三回头，气得咬牙。 第一百一十五章 到满城 “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和孩子一样小气？”顾青山的手重重拍在顾盼辉的肩头，语气凝重，威严自然而然的散发。 顾盼辉极少见到爹这样，咽了咽口水点头跟鸡啄米似的：“我知道了！” 顾青山收回手，挨家挨户的找东西，总算是不负有心人，叫他找齐了十张床的床板，临时用工具做了一个框架，在顶部钉满板子后，明日就能遮阳了。 可怜的顾盼辉，熬得双眼皮直打架，听爹说以地为床，索性往地上一躺，一堆干草压着，舒舒服服的睡着。 顾青山给孩子搭一件衣服在腹部上之后，就找到一块石头，坐着睡。 早上天蒙蒙亮，林菱睁眼就看到马儿在吃草料，顾青山坐着睡着了！ 离谱，她刚踩在地上，顾青山瞬间睁眼，眼神清明且自带杀气。 那一瞬林菱都怀疑自己看错了，心神一震，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醒了，我做好了遮阳的。”顾青山眼神错开后再回看她，已经变得平淡，语气也与平常一样，让林菱有种错觉，但又那么真实。 「系统，他刚刚不是想杀我？我死了能回去吗？」 系统被吵醒，仿佛也有起床气，气呼呼的：「你都成灰了，再死你就彻底没了！」 好。 “辛苦了。”林菱温柔一笑，捂着肚子冲进了树林。 听到声音，余娘子和顾盼辉先后也醒了。 早饭还是饼。 林菱回来的时候，顾青山已经噼里啪啦的敲着，把顶给安上去。 她吃完饼也弄好了，再躺到马车上凉快多了，不被晒，四面通风，就是马儿的速度慢了下来。 没办法，顾青山又想办法给马儿身上绑柱子，将伞绑紧，能遮一点是一点。 这一路上，仿佛越走越靠近绿洲，从零零散散的干枯树林，干草，到慢慢的有点绿色，干涸的河水也有小股水流，不多，但洗个脸足够。 “怪不得东西便宜，敢情这干旱就旱了咱们。”林菱洗完脸舒服多了，闭眼看了下天气预报，今日温度四十，比家里低了五度。 “他们这四季如春，虽然干旱了，但温度也没有太高。”顾青山算是解释，目光眺望着远方，露出林菱无法理解的神情。 似回忆，似留念，似恨。 奇了怪了。 他们一路继续走，速度不慢，赶在天黑前进了满城。 四面环山，从外面看只能看到又高又坚固的城墙，进了需要十个人来拉开的大门后，她们看到的就是另一番繁荣景象。 大道旁的商铺热闹非凡，灯火通明，最显眼的就是一条街全是米铺，各个地方的米，有细有圆，有亮有灰，还有各种的糯米，小米之类，以及各种粉面。 看得人眼花缭乱。 在街道上还有卖着各种小吃的小摊子，林菱有种进了夜市街的感觉，眼睛看都看不过来，鼻尖萦绕的也是各种香味，让她勾起回忆，眼睛一红。 回家的想法在此刻达到顶峰。 “这里真繁华啊？我还以为京城才有这种景象呢。” “不能比。” 顾青山说完，眉头下意识皱起，怕被看出端倪，温声道：“听说京城遍地是黄金，有钱人数不清，钱也好挣。” “头也容易掉。” 林菱盲猜，在京城遍地都是官，惹了谁都是掉脑袋，太恐怖。 倒是这，太合她心意了！ 四季如春不说，还有那么多吃的！她忍不住跟顾盼辉一起买了四串小炸串，裹上不知名的酱料，香极了。 “咱们也开一家？”她提议。 顾盼辉赞同：“好啊，特别好吃，咱们那没有呢。” 二人一边走一边吃。 顾青山沉稳，看什么都感慨万千般，眼神牵丝。 余娘子则将目光聚集在穿着上，各式各样的衣服，与她们那也不大相同，都是以纱，棉为主，主打吸汗，透气，简单。 她默默记着。 一路走一路打听，打听到了纺织机是君悦衣坊在卖后，她们就近选择一客栈住了下来。 要了两间普通房，林菱跟余娘子一间，剩下顾青山父子一间。 这里水源充足，当小二拎水灌满浴桶，林菱躺进热水里一泡，忍不住发出喟叹：“好舒服啊，起码有两个月没洗了。” 她都不敢想浴桶里待会儿会是什么景象。 余娘子温柔的捂嘴轻笑：“那你泡着，我出去走一走。” “好。” 屋里只剩下自己，林菱尽情的搓洗着。 半个时辰后，她换上干净的衣裳，去隔壁房间跟二人一起吃饭。 顾青山和顾盼辉也冲了凉，换上了干净衣裳，只是这二人的衣服有些败色，看起来又旧又垮。 相比苦了谁不会苦了自己的原主，这身衣服都还是新的，没穿过两次，颜色艳丽不俗，穿着跟父子俩站一起，不像一家人。 “等回去给你们做几身衣裳。”林菱怪不好意思的。 “还能穿，不用做。”顾青山也是趁着余娘子不在，三人好说话，直接问：“想好了吗？咱们买什么米？” 来的路上不是闲逛。 顾盼辉拿出一张纸，上写着：北城香米四 五十文，新米四十五文，珍珠米八十文…… 约有十几种米和价格。 林菱手指点在新米上：“我们自然是要最便宜的，明日余娘子去谈纺织机的事，我们分头去打听，看看底价。” “好。”顾青山答应。 顾盼辉欲言又止，等着饭菜上桌，爹娘都在吃，他不说吃不下饭，一鼓作气说道：“娘，爹，我觉得炸小串挺好吃的，咱们可以去卖吗？” 顾青山婉拒：“现在镇上谁有钱买这些东西吃？算了。” “又不是一定在镇上卖，城里也可以啊。”林菱嘿嘿一笑：“那咱们明日就多一个任务，看看有什么是这有咱们没有的。” 顾盼辉眼神里瞬间闪烁着崇拜的光：“娘，我听你的！” “好。”顾青山看着二人的热情，不忍心浇灭，默默吃饭。 林菱吃完饭回屋后，差不多子时余娘子才回来的。 她脸色很差，以为林菱已经睡着了，便坐在贴窗的椅子旁，拿纸笔写的什么，最后趴下小声抽泣起来。 第一百一十六章 盘活 余娘子没有哭太久，约莫半刻，她便调整好了情绪，出去洗漱过后，回来躺下睡觉。 林菱一直没睡，感受着余娘子情绪大起大落后恢复平静。明显遇到了事，只是她不说，自己也不会去问。 次日一早。 四人吃早饭。 余娘子垂着眼，尽量遮掩住痕迹。 可顾盼辉这个嘴巴比谁都快，又直，直接低头凑到余娘子眼前，皱着眉询问：“谁欺负你了？”他小心翼翼瞥了娘一眼。 二人住一间，也只有娘会欺负人了。 “顾盼辉，你就这么揣测你娘？我是那样的人么？”林菱一肚子不爽，瞪向顾青山，无声诉说：你的好儿子。 “是啊。”顾盼辉认真的回。 顾青山看着母子二人的吵嘴，眼神淡如水，嘴角却是压不住的笑意。 余娘子看着一家三口的互动，苦涩的扯了扯嘴角，羡慕，更多的是苦涩。 她的肿眼泡林菱和顾青山都看出来了，被这一打岔，谁都没有特意去提。 住在客栈里，一晚上一间房就是五十文，消耗巨大，她们打算只住两夜就赶紧离开。 时间紧迫。 吃完饭，就分成了两个队伍。 林菱和余娘子去看纺织机，顾青山和顾盼辉则去找最便宜的米，再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东西可以拿回去卖。 在岔口几人就分开。 余娘子带着路，每走一步都异常沉重，忽然被人从后碰了碰，她回头就看到了白鸡蛋。 林菱轻笑：“没事？” 余娘子接过，放在眼皮上滚动，没有再往前走，剩下的独眼满是无奈：“昨晚上吵到你了？抱歉，我……” 她深吸一口气，往旁的石阶上一坐，正好阳光照在脚尖的位置，她目光空洞的盯着：“我去问过了，纺织机不卖了，不是因为来晚，而是因为纺织机就一个，被富商买走了，听说是我们那边的富商。” 换句话说，她辛苦开起来的绣坊，肯定要倒闭了。 情难自禁也是因为太绝望，她一时无法接受。 林菱轻轻拍拍她的肩膀，看她眼泪又挤了出来，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就没别的办法了吗？” 余娘子沉默就是答案。 林菱仔细想想：“出新颖的花式样子，或者是其他布料？” “人不够。” 余娘子深吸一口气，这会儿秘密已经不是秘密，她也没什么好遮掩的，笑得比哭难看：“绣坊里就只有十个人不到，大单子人少赶不了进度，小单子妇民绣坊报价低，我若是也降低价格，不如不做。” 对方摆明了把她往死里逼。 “只要有人？我们村里好多人。”林菱说完就后悔了，这么简单，余娘子也早想过了？ “我之前找过，后面基本上都会找理由拒绝。”余娘子又不蠢，知道有人在后边动了手脚：“说不定这一次也是那人故意先抢了纺织机。” “怪我，要是我来早一点就不会被抢。”林菱胸口仿佛压着一块大石头，内疚使她喘不过气，甚至不敢去看余娘子的眼神。 下一秒，余娘子纤细的手指穿过林菱的手心，盈盈一握，暖意浓浓。 “我问过了，我才跟你说的第二天就被人买了，怪不到你去，只是这绣坊关了，我该做什么呢？” 余娘子似乎已经缓了过来，面上带着对未来的期盼，笑容淡淡，压下了心底的不甘。 林菱想着自己的那些点子，不正缺一个铺面，以及人脉？ 她眼神闪烁着光芒，兴致勃勃道。 “余娘子，你要是不嫌弃的话我们合作？我们打算卖米啊，小吃啊，布料啊这些，乱七八糟的只要挣钱都卖。” “可以啊。” 余娘子不愿意就此关门，说不定缓一缓能迎来转机。 “那咱们现在？” “先逛首饰布料？”林菱指着对面一家成衣铺。 余娘子颔首，站起身时重燃斗志，大步向前。 这成衣铺里料子摆了慢慢一面墙，从矮到高亦代表从便宜到昂贵。 林菱一进去，约莫五十，浓眉细眼的男人就先打量她一身，都不愿意多给一个眼神，指着最底下的布料：“在那。” 林菱身上的，就跟底下的差不多，虽然有颜色，但改不了是粗布的事实。 余娘子一进来就不同了，袖口的莲花刺绣，虽然布料不怎么样，这绣花却栩栩如生，一看就是花了钱的，他一改对林菱的冷漠，笑起来眼睛只留下一条缝：“娘子，喜欢什么样的？” 林菱默默翻个白眼，留余娘子跟掌柜周旋，她去柜台那看各种布料。 最顶上的布料甚至用布袋套起来的，木牌子上写着“蝉纱。” “多少钱？” 林菱问完就得了小厮一记眼刀。 他不情不愿的嘟囔：“十两，你买得起吗？” 买不起，有火林菱都发不出来，将目光往中间的看，她了解不深，只能指望着余娘子快过来。 收到她的暗示，余娘子笑着和掌柜周旋两句，一起走了过来，她的目光扫过几种布料，眼神一亮：“这纹云锦多买可否便宜些？”不等掌柜问，她便道：“十匹。” 掌柜的瞬间笑开花：“算你一两银罢。” “再要十匹红色团花锦。”余娘子又看到了好几种，一口气全说完：“雀纹锦，宝蓝素面，杏黄团花各十五匹。” 一共六十多匹了，掌柜的把小算盘拿出来，在手上灵活打一圈，笑着道：“一共六两银，我再送娘子两匹麻布，还望娘子以后常来照顾生意。” “好说。”余娘子已经拿出钱袋。 碎银子放在桌上时，掌柜的眼睛睁到最大也只是跟普通人一般，他拿出小称，确定六两有多，便拿铜板找零。 “麻烦掌柜的将布送到兴隆客栈。”余娘子游刃有余的吩咐。 “好嘞，没问题！” 掌柜的亲自送二人出门。 走远了，余娘子解释：“这些布比镇上卖的便宜，到时候做成成衣，卖到城里的成衣铺也能赚一笔。” 她想要把铺子盘活起来，这是第一步。 林菱也不肯拖后腿，正准备找点什么，就听见前面吵闹，依稀说什么烧伤，死人之类的话。 第一百一十七章 思想觉悟 二人挤进去，被围起来的地方像是一个小摊子，被火烧光后，剩下灰烬，而在这堆灰烬里是个蜷缩成团的小人，衣服都烧没了，人也不见胸口起伏。 在一旁的妇人喊天喊地的哭，脸被烧得黢黑，流下两行泪洗刷出明显痕迹。 林菱从旁人和妇人嘴里算是听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妇人带着孩子摆摊，把孩子放在摊子中的格子里玩耍，可不知道怎么就起火了，桌上的油加剧了火势，妇人越扑火越大，等着烧干净了，人也没了。 林菱第一时间已经去给孩子探脉，一触碰到滚烫的温度就灼伤了她的指腹，瞬间有些麻痹，这种情况是已经烧熟了。 她不死心忍着刺痛去摸，脖颈处无脉搏，胸口也听不到心跳声，她本想试心肺复苏，手一触碰胸口，似乎轻轻的都能将肉撕下来，再闻着一阵诡异的烤肉味，她心疼的闭上眼。 “能救吗？” 妇人希冀的目光死死盯着林菱，看她摇头，妇人哇的一声哭得更大声。 “你也需要赶紧包扎伤口，不然……”林菱话音未落，就听见人群吵闹，挤进来了一位大夫跟小厮。 大夫看一眼小人就断定了无需救治，把注意力放在妇人身上，查看完脸和手之后，手上烧伤更严重，全是烧红掉了皮的血肉，看着格外恐怖。 他拿出药丸，在手指上捏碎后，把药粉撒在妇人的手上，接着脸上也撒一点，又塞了一颗麦丽素大小的黑药丸进妇人嘴里。 大夫的活做完了。 小厮凑上前：“半贯。” “什么？你们趁火打劫！”妇人嘴里的药丸正准备吐出来。 小厮先打断：“吐了也要给。” 妇人咬着牙咽下去，伤心之余又遭重击，递出半贯钱后直接两眼一抹黑，昏了过去。 旁人怕受牵连都散了。 大夫和小厮拿到了妇人仅有的银子，再救就是白救，施施然的离开。 “像百民堂这样的好大夫已经没有了。”余娘子感慨这些人的凉薄。 身为百民堂一员，听到这话林菱就不好意思不救了，她把外衣脱下来，把不过两岁左右的孩子裹好，又转身去查看妇人情况，确定没什么问题，先把人挪到了阴凉底下：“余娘子，你先看着她，我去药堂买药很快就来。” 余娘子颔首。 林菱飞奔跑远。 在街道上寻了半条街，她总算看到了一家药堂，顾不上看名字，她就冲了进去：“金银花，狼毒，忍冬藤，紫草，白鲜皮，苦参，芦荟……” 她一口气念了十几种：“能否借你们石臼一用？” “好。”大夫一听就知晓病症严重，多嘴一问：“病人在哪？这伤严重，越早治越好。” “就在前面街头拐角处。”林菱和余娘子没力气，路人也是要多远离多远，深怕被讹上，她只能先来，看着大夫跟两个小厮抬着担架去了，她专心把药捣在一起。 很快，大夫就跟小厮把妇人抬来了，直接带进了后院，拿剪刀，凉水，直接开始将妇人粘连的衣物剪下来，又清洗伤口。 林菱打下手。 谁也没说一句话，默契的将衣服大部分剪下来，又把伤口清洗干净，抹上药包扎后，几人才得空喝口水，喘口气。 “我听说了，她们也是可怜。” 孟允大夫临近四十，皮肤白皙少有皱纹，说话时语气温柔缓慢，一米八的身高，上宽下窄。 若不是眼角两条皱纹，真看不出来上了年纪。 小厮抱着孩子进来：“这孩子怎么办？” “去买副小棺材，之后等她醒来再说。” 孟允掏了银子递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有了前面一个大夫对比，显得他温柔善良大气，身上自带光辉。 林菱不禁多看他一眼，余娘子的目光更是难以挪开。 咳咳。注意到二人的目光，孟允掩下了不适感：“你医术不错，是师承哪位？” 林菱脑子瞬间搅成麻绳团，之前都是敷衍两句就过去了，突然问那么具体，她想了想，搬出了：“百民堂柳大夫。” “原来是柳大夫，怪不得。”孟允极少见到大夫会不在乎银钱，不顾一切的去救治病人，有生之年里，柳大夫是唯二，现在又多了一个。 他眼神难掩敬佩，主动询问：“你们来这是要买药吗？” “不是，你们这卖的药丸多吗？”林菱看到之前那人拿出药丸，才意识到这说不定也是个赚钱的点子。 拿着一大包药，肯定没有药丸方便。 孟允摇头：“不多，价格也贵，你是打算制作药丸吗？” “想。”林菱嘿嘿一笑：“你们药堂要吗？” “若是有的话，大量要跌打损伤以及伤寒的，边境的蛮族只有巫医，压根治不好病，这些药丸卖给他们正合适。” 孟允直言不讳，对她的好感蹭蹭上涨。 余娘子几度想插句话，吸引一点注意力，都插不进去。 “那你这么说我直接卖给他们多好，还留你中间赚差价？” 林菱都不知道笑这人天真还是老实。 结果下一秒被啪啪打脸。 “只要能救人，钱挣不挣不重要。”孟允的目光看向了妇人，无声的证明他若是看重钱就不会救妇人了。 林菱有种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巴掌的错觉，满脑子都是钱的思想她居然认为很肮脏？ 她不想承认自己思想觉悟太低，哈哈哈干笑着附和：“对对对。” 余娘子已从话里感觉到了距离，默默移开了视线，还没萌发的春心掐死在心底，站在这已经浑身不适：“既然有孟大夫照顾，我们先回？” “好。”林菱起身，看一眼妇人：“交给你了，” 孟允颔首，起身送二人到门外。 才到大门口，林菱就听见了高昂的一声娘，接着一手大包小包的顾盼辉凑到眼前。 “娘，我们买了好多东西，快回客栈瞧瞧。” 顾青山随后，晃了俩下手里的东西。 看样子也不少。 “败家。”林菱无语望天，跟着二人一起走。 余娘子走最后，忍不住回头看一眼，孟大夫还站在门槛处，失望的眼神投过来，看的却不是她。 第一百一十八章 卡bug 邑满两城相距二百里，不算远，可因为满城靠边境，蛮族的吃食不精致，大多以肉为主，价格便宜，吃食也大多以荤为主。 这不，顾青山父子拿回来的东西，拆开油纸后，露出了烤得干巴巴的肉干，泛着棕红色的肉上沾满了辣椒，花椒，闻着就香。 林菱撕下一块放嘴里嚼，随着味道散开，她两眼泪汪汪。 “辣？”顾青山连忙倒水递到她嘴边，眼里的担心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顾盼辉不信邪的自己尝一点，见余娘子也尝了，他追着问：“我不觉得辣，你觉得呢？” 余娘子平日吃辣一般，嚼起来确实有辛辣味，可不重啊。 三人齐齐看向林菱，她把茶水放下，抹了抹眼泪：“没事，就是想家了。” 这种纯天然无添加的牛肉干，她以前吃过，没想到这味道居然大差不差，让她终于尝到了属于现代的味道，一时有点激动。 “你们买多少？” 顾青山盯着她，回了句：“在蛮人那买的，八十文一斤，知道我是从远方来，又多送了一点。” “不是不是，那人说看着爹眼熟，就送了，嘴里还说什么感谢之类的话，真奇怪。”顾盼辉现在也没想明白怎么回事。 林菱看了眼顾青山，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就好似是她看错了，干巴的笑了笑：“你们觉得卖这个怎么样？” “咱们进城卖？”余娘子还蛮喜欢这个味道的。 其余人都点头。 林菱就把牛肉干放到了一旁，预备要买的。 接下来又打开一包，是正方形油纸包的，她一打开看到是牛肉粒，秀眉恨不得拧到一起：“怎么还是牛肉？” 顾盼辉往爹身后站，藏着脸。 “味道不一样，你尝尝。”顾青山在背后的手给了顾盼辉一拳头，这小子是真会吃，好多蛮人大方，见到他们询问就先让尝一口，这几条街逛完，吃也吃饱了。 林菱捏一块放嘴里嚼巴，就一会儿，嘴里全是牛肉腥味，纯原味！ 她用力咽下一口，摇了摇头：“这味道大多数人应该不能接受。” 继续下一个选品。 葡萄。 一大串葡萄，有大有小，黑色青色分布没那么均匀，但捏一颗放嘴里，皮爆开后满满汁水，酸酸甜甜，葡萄味很重，没有半点的科技与狠活，果然好吃。 就是不知道酿葡萄酒行不行？ 等等，她想那么多干什么？ 再一一打开，有烤的肉串，有晒好的瓜果干……大部分都是蛮人的特色美食，这些东西价格其实一般，可对于粮食都吃不起的百姓们来说，不好卖。 接着是大米，顾青山在十几家米铺里选了最便宜的一家，三十文一斤的普通米。 林菱就定下了牛肉干，葡萄以及大米。 “暂且先这些，明日咱们拉上就走？” 她话音刚落，送布匹的人来了。 两个小厮抱着一捆捆的布匹进屋，全摆在了桌子上，没一会儿就摞成了小山高。 “夫人，还请验货，若是没问题我们就钱货两清。”小厮恭恭敬敬的候在一旁。 余娘子颔首，上前便细致的检查起来，经她手的布料没有万也得千，只是上手一摸就知道好坏，再检查一下内里，没问题之后她轻笑：“没问题了。” 她掏给了两个小厮一人五文钱。 二人乐呵呵的，其中一人先走了，剩下一个指了指手旁的布匹才离开。 顾盼辉不懂：“这什么意思？” 余娘子走过去，把布匹全打开铺在桌面上，一下就能看到布匹抽丝的位置，一指的距离，本来不算什么，可偏偏在正中间的位置，这就完全避不开了。 “他是在提醒我，我没有检查的这两匹布是有问题的。” 她把剩下一匹也打开，同样也有抽丝的情况，比前一匹更严重，有三处。 “还没走远，我去找他们！”顾盼辉气呼呼的，把布粗略的卷一团就要冲出去。 余娘子连忙拦住他：“这是送的，有问题太正常了，你们要吗？” “要。”顾青山先开口：“多谢。” 一家人好久都没有添新衣了。 余娘子把布卷好，放在一旁：“林大夫要是没有时间，就给我来做。” “我肯定没空。”林菱本意也是给绣坊做，原因就是她压根不会：“到时候多少钱我再给你。” “咱们一起，说钱就生分了。”余娘子感谢林菱让她的心死灰复燃，加上之后要一起做生意，自然不好拿：“我觉得咱们要不然把东西买上，连夜离开？” 少一夜住宿，就少一百文的房钱，饭钱也能省点。 现在经济萧条，几人身上的钱买完这些估计都不太够。 “好。”林菱几人把布匹放好关了门后，一齐出发。 路上，她脑海里叮了一声。 「救了被烧伤的妇人，奖励积分150，现在累计：4915。」 末了，系统又补充：「在镇上继续治病救人，不比折腾这些好吗？早点攒到一万积分就可以兑换银子。」 “能赊账吗？”林菱真诚发问。 脑海里的屏幕上显示六个点，最后蹦出「不能」俩字。 无语，好穷，林菱第一次感觉到银子如此难赚。 「那我兑换十瓶跌打损伤药。」 「你用积分真的是毫不手软。」系统一边吐槽，一边按照她的意思将药酒放进她包袱内，顺便提醒：「积分剩下3915。」 「好的。」 林菱知道全部依靠系统，在药铺里混吃等死其实也行，可这太慢了，医治人数有限，病情也不能控制。 估计还没有倒卖来得快。 「你卡bug？」系统意识到宿主的意思，只剩下无语。 此时林菱已经让顾青山他们先去逛，她自己来到了药堂，看到孟大夫在问诊，她便在一旁坐着等待。 顺便打量着，不大，人也不多，每个人跟孟大夫说话时，都是尊敬之余又很亲切。 “她还没醒，我号了脉，伤心过度醒来怕是……”孟允没说完的话，都是忧愁。 “我有其他事。” 林菱把包袱里的几瓶跌打损伤药拿出来：“你收吗？” 孟允拿过一瓶打开倒在手心里，嗅了嗅。 第一百一十九章 被看破 只是闻他就已经闻到了熟悉的味道：红花，大黄，乳香，补骨脂等，都是上等药材。 他盖好瓶塞，手指摸上一些涂在手腕上，打圈揉，片刻后开始发热，手腕处也是从未有过的轻松，他轻笑：“好药，你卖多少？” 林菱松口气，把三瓶都摆了出来：“我觉得孟大夫有缘，您看着给价。” “一两银子。” 孟允话音刚落，药童激动的想说什么，被他眼神制止。 林菱不是蠢的，来之前就已经货比三家，药是好药，但是他们都只愿意出五百文。孟大夫愿意给一两，肯定是自己亏了，她想了想，还是摇摇头：“给我五百文就行。” 他是个好大夫，坑了他林菱会觉得良心不安，虽然良心不多。 孟允有些意外，她既然拿来卖了，自然是缺钱，竟还把价格往下压，若不是她已经成婚，或许……他勾起一抹无奈的笑：“好。” 拿到了银子，林菱笑问：“孟大夫，平时哪里的蛮人最多？” 不知道她问干什么，孟允如实说：“西城门。” “多谢。” 林菱挥挥手，走得飞快，也不需要询问路人，径直朝着太阳落下的方向走去。 一路人，她见到了好多「奇奇怪怪」的面孔。 蛮人大多身材魁梧，五官立体，留着比头发还要茂密的络腮胡，穿着花样复杂，又格外好看的衣衫，戴着一些奇怪的宝石，说话也是夹杂着方言，她听不太懂。 一刻钟后她就看到了高高砌起的围墙，一眼看上去，城墙上的人就是模糊的，可见多高。 城墙也很厚，八名官兵左右各四，手上都握着矛，一一检查进出的人。 但凡带着武器的，不论什么人都不让带进。 林菱寻个毕竟空又惹眼的位置，把包袱打开往地上一铺，再将瓶瓶罐罐摆上去之后，手指头捏了捏嗓子：“咳咳咳，跌打损伤药，一瓶救命了，出自神医之手，天下仅有！” “胡说八道什么？” “哪来的骗子？” “瞧，真有蛮人看上了，这些人真是次次上当，次次不一样。” 围观的百姓耐不住好奇心凑上前去。 最里站着的是三个蛮人大汉，他们蹲下来用手捏着瓷瓶，明明不是很小，却有种「奥尼尔」拿着矿泉水瓶既视感。 “真的能救命？” 为首的蛮人说着口音非常重的汉话。 林菱点点头，主动拔了瓶盖：“你们哪不舒服，我给你们试试。” 她这样，真像神棍，就算没看到她也能想象。 可是卖给药堂不挣钱，她只能把目标转移。 蛮人伸出了直接的手，麦色皮肤，肌肉精壮有力，指了指手肘。 不同于顾青山身上的流畅，这种肌肉暴起，看着有点让人害怕，林菱有可能怀疑，这一拳能打死她。 甩开乱七八糟的想法，她摸了摸蛮人的手肘处，因为受过伤，在皮上留下了一块疤痕，两指宽拇指长，看伤疤的痕迹估计当时肉都掉下来了，严重的话伤到骨头很正常。 她倒点在手心，双手揉搓发热后再按到蛮人的手肘处，加以按摩的手法后，又掏出银针：“不要害怕，我帮你扎几针好得更快。” 他没动，身后的两个人动了，只不过被为首的制止。 林菱见他们不会来打扰，便开始下针。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顾青山三人也不知道何时就站在了人群里，看着这边的一举一动。 行云流水的扎针，再配以药酒。蛮人感受到手肘舒服了，笑着赞道：“好！” 旁的俩蛮人也替他高兴，其中一人询问：“能否痊愈？” 林菱摇头，看着三人的喜色被失望以及怒火代替，温声解释：“伤得太久太深了，用这药能缓和疼痛，比之前更有力而已。” “买，多少钱？” 为首的蛮人扫了眼数量，从怀里掏出了三两银子：“够不够？” 剩下七瓶。卖药堂顶多就是一两银子多一点，现在三两，林菱忙点头，把药酒全包起来，一手接银子一手递过去：“记得一天一次哦。” “好，多……” 蛮人的谢字没说，林菱就已经消失在了人群里。 “不会是骗子？”左边蛮人用蛮话询问。 右边蛮人十分赞同：“要不要我把她抓了，让她退钱。” “她只是着急，这药确实管用。”蛮人老大拦下了二人，示意他们走了：“别在满城地界内闹事。” 大家都散了。 林菱确实是着急，从分开到现在都半个多时辰了，顾青山他们肯定等急了，要不然就是在找自己，谁知道跑了没百米，突然被一只手拉进了空荡荡的巷子。 顾青山沉着脸，眼中怒火冲天：“你说有事就是为了给蛮人治病？” “捏得我手疼！”林菱挣脱开一看，手腕都红了，横了顾青山一眼：“药堂收得太低了，还不如直接卖蛮人呢。” “他们以前打进满城的时候，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现在却昂首挺胸的走在满城内，享受着这一切。”顾青山每一字都咬得极重，仿佛压着深仇大恨。 被那样的眼神盯着，林菱汗毛直立，真怕下一秒顾青山掐住她的脖子让她死。 害怕让她语气都软了三分：“知道了，我以后离他们远远的。” “嗯。”顾青山的怒火来得快去得也快，转眼就恢复平常，示意她跟上：“老三他们在前面等我们。” “好。”林菱应声，看他大步走，小跑着跟上：“顾青山，你以前当过兵，打过仗，是跟蛮人是吗？” 这样才能解释顾青山会骑马，身手好等等。 顾青山脚步一顿，犹豫的时候嘴巴更快做出回应：“嗯。” “我知道了，我以后会离蛮人远远的。”林菱这会儿的承诺，在未来某一天自己打脸。 “抱歉，刚刚凶你。”顾青山刚刚已经把怒火转移到了林菱身上，虽然没伤到她的人，但她的心肯定受伤了。 他主动伸手去牵她，见她没躲，握紧了小手，心里松口气。 “娘，爹？”顾盼辉看到二人牵着的手时，头顶就是三个大问号。 第一百二十章 你在怪我 这么大把年纪了，牵着手真奇怪，林菱挣脱开了手，尴尬的去捋头发，硬生生的说：“走，咱去买东西。” “好。”顾青山配合的答应，走出巷子进入人群中。 余娘子快步跟上。 顾盼辉虽然不知道爹娘什么时候这么要好了，但这是好事啊，他没心没肺的跟上去。 有了确定目标，顾青山直接带路到了卖牛肉干位置去，看着这个蛮人，他脸色微不可见的一红。 刚刚还不让林菱去跟蛮人做生意，转眼自己又要买，不是打脸？ 林菱注意到，往前边看了看，还有几个卖牛肉干的摊子：“咱们去那边买。” 话落她径直朝那边走过去，忽略其他人疑惑的目光。 相隔十米左右，一个木头支棱起的摊子上，木盒子里装了长短牛肉干。 短的只有一指节长宽，一口一块，色泽棕红，香味也十分浓郁，长的则有手臂长。 卖牛肉干的是个二十岁左右的男人，他先打量了几人穿着，最后将目光定在了余娘子身上，卖力介绍着：“这些牛肉干都是咱们自己做的，实打实不掺杂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保管你们吃了还想再吃。” “什么东西？”顾盼辉顺着话问。 男人就怕没人问，故意往四周看去，确定没人瞧见了，才慎重的压低语气解释：“蛮人的牛肉干啊不干净，他们杀了牛之后也不洗，直接腌了就晒，你们也知道，他们没茅厕的，谁知道晒肉干的地方有没有沾上，边境风大。” 闻言顾盼辉已经恶心得干呕。 剩下三人面色如常。 余娘子见男人只招待自己，边上前淡淡询问：“怎么卖？” “一百文一斤，贵是贵了点，可绝对是好东西！”男人边说边打开油纸：“要多少啊？” 余娘子摇摇头：“我瞧着也没什么差别，你们觉得呢？” 一斤多二十文，都能买七两米了。而且拿到邑城去，这价格还真不好卖。 男人见他们还要看另一个女人的神色，犹豫一下立马换上笑如花的面容：“夫人，你尝尝，保证好吃，再说了。咱们才是一家人，难不成你们要去照顾蛮人的生意？再便宜，他们也是蛮人，当时杀害了多少同国人啊。” 他把一小块切成四份递过去。 本来已经动摇的林菱想到答应顾青山的，深吸一口气，婉拒了：“多谢，我们再看看。” 不用尝，一模一样的牛肉干吃起来也就那样。 顾青山三人跟着林菱走几步，全都停了下来。 “怎么说？” 林菱开门见山的问：“价格相差太多，如果不买蛮人的，咱们就不卖了。” “别啊娘，我觉得这会东西肯定好卖。”顾盼辉第一个不同意。 余娘子附和，也是一样的想法。 只有顾青山沉默不语。 几人从询问牛肉干的时候，就已经被人盯上，见这会儿他们的讨论，年仅三十一的老德从拐角走了出来，笑眯眯的询问：“诸位要买牛肉干是？我那有，一模一样的价格还不贵！” 四人对望，还是余娘子拿定主意：“那就去看看。” 老德在前面带路，七拐八拐来到了一个小院子，就一道小门，进去后也不宽敞，牛肉味扑面而来，他指着屋里的牛肉干。 “我只要五十文一斤。” “一半？”顾盼辉惊呼出声，没忍住上前去查看，又听老德说可以尝，他便撕下一点放嘴巴里，嚼了嚼，看着爹娘他点了点头。 味道一样。 老德知道这些人怀疑，也不啰嗦：“以前就这价，是商人们想要抬高价格就翻了一番，蛮人卖五十文没人敢要，索性卖八十，还能卖一些，我的这些都是从蛮人手里买的正经货。” 临了临了，他补充一句：“他们的货也都是从蛮人手里拿的。” 顾盼辉下意识看向了爹，总觉得爹的情绪忽冷忽热。 林菱看到了他的纠结，这牛肉干好吃，且现在的价格太合适，拿回去铁定挣钱。 这个坏人，只能她来了，谁让她穷呢。 “买二十斤回去试试先。” 林菱直接敲定。 余娘子和顾盼辉没有意见。 倒是顾青山眼神暗了暗，转身走出了院子，眼不见为净。脑海里闪过那些血腥画面，让他无法原谅，可过去多年，这里祥和一片，让他又犹豫不决。 在院子里，牛肉已经装好了。 老德喜滋滋的把人送到院门口：“下次想买还来找我，我可是满城的万事通，只要你们想要，我都能找到。” 不能排除吹牛成分。 但林菱还真停下了脚步，转身询问：“米和葡萄你有货吗？” 老德没想到这群人里说话管用的是林菱，蛮意外的盯着她看：“有啊，你们要多少？” “米和葡萄多少钱一斤。”林菱直接坐下来，摆明了想要详谈。 老德也不含糊，直言直语：“普通米我给你们最低就是二十五，这是满城绝对没有的价钱，我想跟你们长期合作。” 想了下他又补充：“葡萄是五文一斤。” 林菱无奈扶额，这就是中间商赚差价啊，稳赚的事。 价格都比外面的低，林菱真的没办法拒绝。 “要五百斤米，再要一百斤葡萄，送到兴隆客栈，今夜之前能办到吗？” “你们要是着急的话，我现在立马去办，两个时辰就能给你们送来。” 老德心里已经有谱，强行压制着喜悦，他今日真是捡到宝了！试一试没想到来了大生意。 “没问题，写契，以后双方不认账。”口头这种，身为医生林菱不敢犯，一不小心就被讹得倾家荡产。 “好。”老德准备笔墨写上后，目送他们离开。 回到兴隆客栈，余娘子就先去说房间要退的事，接着答应两个时辰内离开。 顾盼辉到处瞎转悠想着买什么，不知不觉就来到了淘玩街道，满地的珠玉，他眼睛都看直了，就可惜，买不起。 出来逛逛，给爹娘时间，今日看着二人都不太对劲。 此时二人确实在一个屋里，只是一个坐床一个坐椅，中间无声的拉开大段距离。 “你在怪我？” 第一百二十一章 偏激 “怪你什么？”林菱不明白顾青山何出此言，看他陷入自我迷茫，走上前轻轻握住他的手。 “大势所趋。” 只是这四个字，好像说得过于简单，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想把这问题扯到自己身上时，顾青山就好似料到她内心想法，先一步开口：“我知道你是为了家里好，不然你好好的当大夫，也能挣温饱。” 换以前，她压根不会顾及孩子们，顾青山心里都明白，所以他只怪自己。 可在内心深处他认同“大势所趋”这句话，两边的情绪到达顶峰，让他无法自制。 见他眉眼露出痛苦神色，林菱问：“要不然，咱们干点别的吸引注意力？” 顾青山啊了一声，显然没反应过来，见她一直看自己，耳根不自觉就红了起来，颤声解释：“那商贩应该快过来了，老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回来，时间太短，还是算了，免得更难受。” “等等。”越听林菱觉得越奇怪，看他纯情的眼眸里闪过慌乱，她懂了：“我去忙。” 二人出了门，脸色都有些异样的红。 正好余娘子走过来，顾青山松口气，幸好没瞎来。 “要先把布搬到马车上吗？” “等会儿米来了先放米，别把布压坏了。”林菱脚步没停：“我去孟大夫那一趟，晚些时候回来。” 孟大夫？ 余娘子呼吸一滞，脚比脑子先行动：“等等，我与你一同去。” 顾青山看着二人消失在门口，便走右边去马厩，先看看马儿。 晚些时候，二人就到了药堂。 看到孟大夫在忙，眼神交汇算是打了招呼后，林菱就去到药柜那，看着台子上的瓶瓶罐罐，眯着眼想要去看清楚是什么。 她想做药丸，但目前还不知道什么比较容易大卖。 “清眩丸，化滞丸，六合定中丸。” 一堆瓶子里“六合定中丸”是大瓷瓶，量至少是其他的三倍。 看样子还是清热解暑的好卖。 林菱默默记下。 余娘子跟在她身边，目光却忍不住往孟大夫身上挪过去，与病人交谈笑起来时，虽只是侧颜，一举一动却极致温柔体贴，她眼睛更是移不开了。 药童在擦桌子，目光却在打量着二人，见余娘子眼珠子恨不得粘到孟大夫身上，切了一声：“白日做梦。” 余娘子立马回神垂首，恨不得将脑袋埋进地缝里去。 自林菱结识余娘子以来，都是温柔知性大方的模样，何时有过这种小女儿姿态？一下就明白了怎么事，嬉笑着挨近她询问：“喜欢？” “喜欢也没用。”药童离二人最近，听得见，翻了个大白眼说：“喜欢我家孟大夫的人从十八岁排到了四十岁，孟大夫一个也没看上，凭什么喜欢你？” 这话不夸张。 要不然余娘子也不能心动。 “不能吊死在一棵树上，咱们再找。”林菱只能宽慰她，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别的，只能说：“以后我给你介绍。” 余娘子脸已经红透，但并不是羞的，她淡然道：“小哥想多了，我不过是欣赏孟大夫，仅此而已。” 药童听到孟大夫轻咳，到嘴边的话强咽回去。 孟允已经给病人写好了药方，让药童抓药后，示意林菱二人进屋再谈。 余娘子本不想进去，可不进去就坐实了自己心虚，便佯装无所谓的跟着林菱进屋。 屋里就摆了一张圆桌，墙壁上的柜子都是书籍。 林菱挨着里坐，目光一眼瞥到了一本「乱游杂记」上，名字起那么随意，却能放在各种百草录中，估计是有特别之处，勾起她的好奇心。 “能看看吗？” 孟允颔首，转身把书籍拿过来递给她。 掀开第一页，林菱就无奈扯了扯嘴角，多翻了几页，她便能确定这就是一个人瞎写的，写所见所闻，鬼故事，哄小娃娃的。 “平日病人看这个打发时间。”孟允轻笑，起身去打开了一个木箱子，挑了挑，拿了一本书籍过来。 林菱伸手去接，上面标着「丸录」二字。她打开一看，记录的就是各种药丸的制作方法和效用，这不是正好她用得上？ “你拿回去看，下次来的时候再还我。”孟允端茶喝一口，遮住了嘴角笑意。 “那我就不客气了，多谢。”林菱往怀里揣，又接着问：“那妇人如何了？” “我将她绑起来了。” 孟允的笑颜转瞬凝重，解释的同时带二人去隔壁：“她从醒来知道孩子没了，就闹着要去死，怎么劝没用，我就只能把她绑起来了。” 还没进房间，妇人就听到了孟允的声音，她早已经流不出眼泪了，被浓烟伤到的嗓子只能发出刺耳尖锐的声音：“让我死，求你们了，这样活着不如死了呢。” 孟允掀开了门帘没有放下。 林菱只是愣了下就钻了进去，一眼看到床上裹成木乃伊的妇人。 她全身性烫伤，起了水泡，都已经敷上药了，最严重的就是手和脚，被烧得肉都半熟了，不是因为有人拿水泼缓和了一下，只能截肢。 “让我死，求你们了！”妇人又挣扎了下，黝黑的眼眸被眼泪覆上一层。 “怎么不堵住嘴？要不然咬舌头自尽怎么办？”林菱问。 孟允瞳孔震颤，她怎么能提醒妇人？果不其然，下一瞬妇人就咬舌了，他连忙伸手，却被林菱拽回。 妇人已经用了力，可当舌头上的疼痛放大，口腔里溢满了血腥味，她忽然停了下来，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她以为她真的想死，可真的面临死亡，她却无法控制的收回力气。 “张嘴，我帮你止血。”孟允已经去拿来了药箱，给妇人洒上药之后，转身走出去。 林菱跟余娘子跟着。 “这法子太偏激了。”孟允轻叹一口气。 “我知道，她的伤太严重了，如果她自己都没有求生意志，就算救活了也会选择去死，不如提前做抉择。” 既然做不到真的去死，那之后妇人就能乖乖听话治病，林菱松口气，至少妇人没有真死：“我先走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两兄弟夜探 “娘，那商贩来了。” 顾盼辉跑进了药堂里，先看了一眼孟允，旋即收回打量的目光。 “走。”林菱走在前面。 余娘子跟上。 顾盼辉跟着走出几步回头，见孟大夫还在看，便将目光落到了余娘子身上，看来二人有戏，他嘿嘿一笑，拍了拍余娘子肩膀：“余娘子，你看那大夫在看你诶？” 余娘子回头时，孟允已经别开了目光，至于是看谁，只有余娘子心中清楚，难掩无奈：“他看的不是我。” “总不能是看我娘？”顾盼辉笑着目光就打量起了娘，肤白貌美大长腿，虽然他不想承认，但他们几兄弟长得好看，绝对有娘的功劳，难不成那大夫真看上娘了？ 他得回去跟爹说。 林菱听到这话都忍不住捂嘴笑：“想多了，我都四个孩子了，再说我跟青山现在感情好着呢。” 她想得很开，在现代也有十八岁跟三十岁的谈恋爱呢，她就当自己找了个大叔，然后先婚后爱？哈哈哈。 她整个人洋溢着幸福的笑，余娘子看着，忍不住被她感染，笑得释然。 林大夫说得对，不必吊死一棵树上。 三人快步回到兴隆客栈的后面马厩时，老德已经提着葡萄箱子来到了这。 五大麻袋的大米以后被顾青山装上马车了。 二十斤的牛肉干也就一个木箱子，被摆在最左边。 一百斤的葡萄有三箱子，贴着牛肉干往后放，怕压到葡萄就没有摞起来。 接下来就是布匹，全部放在米上面。 老德乐呵呵的帮忙，全部堆好绑紧之后，他才跳下马车拍拍手上的灰：“夫人，下次来就直接来找我。” “好嘞。”林菱靠近了他，怕被周围路人听见，小说说：“能不能找纺织机？” “什么东西？”老德还没听说过，一头雾水。 “就是织布的，不用人慢慢的去织，你往布庄打听打听？”林菱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反正不影响。 老德点头：“行。” 马车已经准备好，顾青山和顾盼辉坐前头，林菱跟余娘子坐后面，坐稳后就出发。 马车驶出了城门，迎着最后一抹余晖，驶上官道。 这一走就是两个时辰，前头点着两盏灯笼，勉强能照亮前方的路。 马车晃悠晃悠，把人晃得昏悠悠。 顾盼辉明明记得自己有话要说的，结果往米袋子上一靠，就这么闻着米香味睡着了，醒来的时候，恍惚间都分不清是哪，周围尽是黑暗。 “爹，咱们到哪了？” 顾青山一直未睡，也无人说话，这么枯燥乏味的路程他没有一丝困意：“出城三十里，再睡会儿。” “要一直赶路吗？”顾盼辉有些担心，这一路上不睡怎么可能熬得住？ 顾青山抬手揉了揉眉心，不知道为什么，出于直觉他很担心这路上会出事，想不停歇的回家，但他可以不休息，马儿却不行。 “再走十里地到了村子，我们就在那休息。” “嗯。”顾盼辉应声后直接站了起来，伸长脖子看到娘也在熟睡，赶紧坐到爹身边：“我跟您说个事，我感觉那药堂的大夫好像喜欢娘。” 听完顾青山只觉得不可思议，谁会喜欢有夫之妇？ 再说，现在的林菱不是以前的林菱，从她接受自己开始就不会背叛。 “小孩子别胡思乱想，这次出门你学到了什么？” 顾青山一句话就扯开了顾盼辉的注意力，提起生意，他双眼放光：“货比三家。” “只有这个？”顾青山不禁神色凝重，侧首看他一眼。 那眼神里明显不满意，顾盼辉咽了咽口水，这两日他满脑子都是兴奋和好奇，真没留意。 “处事为人，说话方式要如何才不会得罪人，这些你都不学！”顾青山虽不太懂，却见惯了：“不圆滑怎么能周旋于商人之间？” 顾盼辉被说得无地自容，回想起遇到一件件事，埋着头不语。 “你就该多读书。” 顾青山这个想法一说出，顾盼辉连忙制止：“爹爹爹，别，我保证下次一定好好的学，” “自己跟你娘说，我看她对你也不是很满意。” 顾青山看儿子瞬间颓然，轻轻叹息：“多跟着余娘子学，别总顾着玩。” 顾盼辉很想说自己之前就是玩也能挣钱，可看着爹脸色不对劲，他不敢胡乱接话。 都安静下来后，就只剩下马蹄和车轱辘的声音。 走了十里地，顾青山把马车驶到了屋子旁边，轻轻拍醒了林菱跟余娘子后，一齐进了屋。 两间屋子是两天前收拾过的，灰尘不算多，拍干净之后铺上自带的被褥，又进梦乡。 万籁俱寂的时候，两个人悄摸从黑暗里走出，借着月色，明显能看到其中一人就是牛肉干铺子的男人，他冷哼一声，从怀里掏出了火石，在地上堆起了碎叶。 “这么多东西烧了多可惜？”同伴王子明不解，这一堆东西拉回去多值钱啊，他来帮忙也不能白帮不是？ 想着他就身上往箱子里摸，碰到软软的葡萄，先揪一颗放嘴里。 李征无语望天，压低了声音道：“我是要烧房子，你去驾马车把东西全拉走。” “什么？”王子明尽管声音很低，都挡不住他的惊讶：“你可没说让我帮你杀人！这可是四条人命！” 弄不好要以命偿命啊。 “我还没娶妻生子，我爹娘还等着我伺候老呢，我不干，我劝你也别干，你辛辛苦苦开个店，你要是被抓了，一切白费！” 边说他边后退，已经打了退堂鼓。 “怕什么，他们都死了谁会知道？” 李征还想劝，却见人越退越远，黑暗里只能看到虚影：“我给你一两银子！” “十两我不敢。”王子明拔腿就跑。 白天走了四十里地，他脚都要断了，这会儿也顾不上累不累，只想走。 李征没料到这兄弟平时靠谱遇到这事就怂了，他蹲下来再次打火石，火星子点燃了碎叶，火苗渐渐大了起来，他刚准备拿木柴放上去，手腕被人抓住。 那火苗顾青山只是一脚踩下去，就灭得一点不剩。 “放开我……”他还没喊完，嘴就被堵上拉往黑暗深处。 第一百二十三章 发光发热 林菱听到声音了，意识回笼仔细去听又没有了，以为是错觉，她翻了个身继续睡。 早上天刚亮，几人起床就出发。 在马车上吃的饼，中途休息一个时辰吃饼，继续赶路，赶在傍晚时分到绣坊。 累得眼皮都睁不开了。 余娘子交代绣娘们卸货，把葡萄放进地窖里后，才安心回屋歇下。 林菱一家也在绣坊里先休息睡上一会儿，缓一缓先。 另一边。 王子明自己回家后，睡到下午才起床，一去找李征，见人还没回来，担心出事就带着三人一起去找。 山涧回荡着“李征”二字。 倒在不知道哪个草丛里的李征终于听到了声音，悠悠转醒后痛意席卷全身，他只记得全身骨头散架，痛到昏厥，现在是全身火辣辣的灼烧感。 他用尽全身力喊：“我……”剩下的字被喉咙割开。 晒一天了，他嗓子眼缺水干到极致，又痒又刺痛，连呼吸都不舒服。 幸好周围足够安静，又庆幸刚好是几人喊的空当，听到声音的王子明赶紧往这边跑，看到了地上的人时，震惊得说不出话。 还是一起来的兄弟问：“你经历什么了？怎么衣服都没穿？” 就一整个光溜溜的躺在草丛里，圆溜溜的屁股正对四人，加上一身青紫痕迹，让四人不禁怀疑遇到了变态。 李征看不到自己身上的伤，脖颈落枕也疼得厉害，但没穿衣服他是知道的，忍耐着疼痛解释：“我被人打劫了。” 王子明想问清楚，但三个不知情的人在，他不好问，只能招呼着：“快帮忙，把他抬到马车上去。” 他有先见之明，是坐着马车来的，把外衫脱下罩住人后，就往下挪。 “也太干净了，里裤都没给你留？” 实在不忍直视，那人也耐不住好奇心询问。 李征恨不得自己是个聋子，瞎子！偏偏不是。因这话也勾起昨日记忆。 被顾青山踩在脚下，打不过，他只能顺从，被逼迫着脱掉一件件衣服，受着心灵上肉体上的双重折磨：边脱边打。 这种癖好让他毁死，幸好没有最后一步，只是衣服全部被拿走，身上值钱的也是一样不剩，还被威胁他要是再敢有心思，就断他子孙根。 早知如此，给他一条命他都不去招惹！ …… 此时的镇上绣坊，林菱几人先后转醒，沐浴后吃饭，恢复了精气神。 李五娘看着他们累成这样，话咽了回去。 林菱看出她情绪不对询问道：“怎么了？” 几人的目光一致看过来。 “听说奶奶直接带着大伯他们住进了我们家里，说我们要是不回去，就把原来的院子卖了。”本来不该这个时候说的，但人人都有容身处，只有自己没有，等着夫君回来也是无处可去，她就不能不为自己考虑。 林菱吃饭的动作一顿，看向了顾青山。 顾青山以为自己说得够明白，也足够震慑，又躲到了镇上来就能不受娘威胁，然而只是他以为。 “吃完饭我回去处理。” 林菱也不多问，自己事还多着呢，但还是提醒他：“明日要去城里拉药柜，这些东西也要拿去卖，早去早回咱们好商量。” “好。”顾青山几大口吃完饭就去到后院，马儿和马车都在这放着，他解开缰绳，拉着马走出后门。 林菱吃完，就先去到百民堂。 才四日时间，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觉得小四越来越少女老成了。 坐在那看医书，练字，恨不得将所有的知识挤进小脑瓜里。 “娘。”见到人，顾盼雪脸色瞬间被喜悦占满，她跳下椅子扑过来。 林菱把人抱起来，摸了摸脑袋：“乖宝贝学得怎么样？” “我不会让娘失望的，一直在学。”顾盼雪自信满满，至少书中所记载，以及练字她都没有落下。 小小年纪就已经超越了同龄人，这也代表她失去了童真的快乐。 这是没办法的事，林菱忍不住在孩子脸颊上唧一口：“给你的。” 她放下顾盼雪，小人立马去打开了包袱，看到里头泛着紫色的圆球，不禁疑惑：“这是什么？” “葡萄。”可怜的娃啊，居然连葡萄都不认识，林菱蹲下来，拿一颗撕了皮之后喂到孩子嘴里。 甜甜的汁水爆开，顾盼雪才知道葡萄原来是这种味道，连忙捧着五颗冲到柳大夫跟前：“师傅，您尝尝。” “好。”柳大夫捏一颗放嘴里，咬破后称赞：“好甜。” 顾盼雪连忙又凑更高一些。 林菱看在眼里，说一声：“我去杨文那瞧瞧。”话落就朝后院走去。 她还拎着一串葡萄，进门时先递给了冯秀：“拿着吃。” “谢谢。”冯秀也不假客气推脱了，伸手接过后打开一看，脸色难掩欣喜：“葡萄，咱们这都没有卖的。” “你喜欢吃还有，我晚点再去给你拿一些来。”林菱笑笑，掩盖了难过。 三箱葡萄，虽已经铺了软草垫着，但颠簸来到了镇上，也坏了不少。 如果是做生意，翻一倍在镇上卖也赚不了多少，所以她也就打算给家里人吃一些，剩下的拿到城里去试试水。 “这就够了。”冯秀哪敢真的多要，这可都是钱。 林菱笑着摆手：“没事，你多吃对身体好。” 冯秀不再拒绝。 林菱也打量起来。 这几日百兽堂里已经做好了大概，有的地方还摆上了草药，看起来已经接待过病人了。 杨文听到声音从楼上下来，看清来人忍不住加快脚步：“林姐，怎么样？” “一切顺利，我们明日就去把药柜拉来。”林菱转一圈，连连点头。 “那我明日一起去帮忙。”杨文迫不及待了，正准备说什么，来了人。 “杨大夫，我家牛难产了，你快跟我来。” “好。”杨文背着药箱就跑。 看着二人火急火燎的跑远，林菱仔细替杨文开心，在自己的领域发光发热，多好。 冯秀看在眼里，隐隐自豪。 而此时的大湾村。 顾青山骑着马停在院子门口，马蹄声惊到了院子里的白氏，她连忙从床上爬起来。 第一百二十四章 犟种 顾青山看着被撬开的锁，人从自己的屋里出来，发丝凌乱，刚把外衫往身上拢，一副才睡醒的模样彻底火了。 内心怒火燃烧，他面上只是脸色不悦，语气稍重。 “我说过几次，您是觉得我不敢吗？” 娘也不叫了，还叫您？ 白氏心里一慌，又想到胡大娘说的，二人是母子，孝字压死人，还有老二准备考试，就油然而生一股勇气，挺直了腰杆。 “你们去镇上，院子空着也空着，我来住怎么了？不能来？” “对。” 对？白氏揉揉眼睛，抠抠耳朵，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顾青山，你魔怔了！被林菱哄得你晕头转向分不清谁最亲了？” 胡大娘果然说的是对的，林菱被妖怪上身，变得蛊惑人心了，看她之前不就被林菱一点小恩小惠哄得团团转？ 她还想劝说儿子，却见顾青山一拳打在土墙上。 忍无可忍，无处发泄，顾青山只能自残，当收回手，血往地上滴时，他的心跟着一寸寸凉透。 “顾青山，你别以为你这样能唬住我，我是你娘，你跟你大哥流着一样的血，要是撇下我们不管，我就是死也要拉你们垫背！”说都说了，白氏气糊涂了什么也不在乎：“别忘记了顾盼星还在学堂，这样的名声谁还敢教他！” 声音之大，已经吸引来了不少邻居，其中就有胡大娘和苗儿娘。 看到母子二人反目成仇，胡大娘心头畅快，朝天看，小声呢喃：“儿啊，你看到没，娘定要这家人付出代价，要他们陪葬。” 苗儿娘离得最近，自然听得见，想到苗儿乞求自己跟林菱说二人的婚事，却被胡大娘搅得人搬家，心有怨怼，面上不显，柔声道：“不知道顾青山要怎么做，一直也不见林菱出面。” 胡大娘是寡妇，一个人带着孩子长大，哪有男人在身前护着自己？且刚进门那会儿，男人也只会站在他娘那边，一对比，心中的妒火熊熊燃烧。 “早晚会来的。” 苗儿娘没有再接话，帮胡大娘一把，说不准能让林菱一家搬回来。 此时顾青山已经无力再吵了，看着这个空荡荡的家，他深吸了口气，变得淡然自若：“随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既然到了这步，他不怕做绝，翻身上马直接离开。 白氏见状，压根没反应过来自己这样竟也无法牵制儿子。 也不止现在，他年少时逼他成婚，都三个孩子了他还不是一走就是三年？要不是回来之后有了个小四，林菱和别人牵扯，他也不会留下来，想想她这个娘做得是真委屈！ 越想，越觉得情绪上头，她哇一声大哭起来。 胡大娘凭借着三寸不烂之舌，鼓动得乡亲们纷纷起火，跟着怒骂起顾青山不孝来。 而顾青山早已抛到了脑后，快马加鞭回到绣坊后，林菱她们已经把牛肉干切成小块，把葡萄坏的剔除，全部装好就等着明日出发。 没说什么，就各自回屋睡。 毕竟是在绣坊，顾青山和顾盼辉一起睡。 顾盼辉多眼尖的人，立马发现了爹的不对劲，但他悄摸记着，不敢触霉头。 这份心要是用在生意上，还是大有用途的。 次日一早，顾青山和顾盼辉前后起床。 接着林菱，余娘子和李五娘都醒了。 布匹余娘子已经交给了绣娘们刺绣，再裁衣，需要时间慢慢来，她便交给了李五娘来做。 李五娘临危受命，整个人胆战心惊。 林菱拉着她的手轻轻安抚：“没事，你就照常来就行，不舒服就休息，还是孩子重要。” “嗯，我知道的，娘。”李五娘下意识抚摸着肚子，这个孩子是宝贝，绝不能出任何差错。 吃完早饭，余娘子吩咐下去，让绣娘们听李五娘指挥后，坐上了马车。 药堂那边林菱也跟柳大夫说了，再请一日的假。 四人出发，引了不少人焦点，流言随之起。 进城之后，她们直奔西街集市。 着急忙慌的赶路，就是为了能赶集，这一日人最多，长长一条街道挤满了人。 她们来得算早了，都得去找位置，好不容易占了个位置，却不大，勉强能占两个人，只能摆下一袋米，和一个木箱子。 她们选择卖最贵的牛肉干，葡萄则放在牛肉干后面。 为了锻炼顾盼辉，由他坐着卖。 顾青山说他去打探一下价格，便走进了人群里。 余娘子见有卖肉饼的，便主动去买早饭。 顾盼辉心情忐忑的等着第一个客人。 “这牛肉干怎么卖？” 闻声他转头看向了隔壁摊子卖瓜子花生的男人，瞧着一脸瘦弱模样，就不像买得起的，他立马变得不耐烦：“一百文一斤。” 果然，男人收回了好奇的目光。 顾盼辉蠕动了两下嘴皮，摆明不是好话，下一瞬却遭到林菱的一个爆栗。 他捂着疼痛的脑瓜扭头，委屈极了：“娘，你打我干什么？” “你刚刚什么态度？”林菱不单打，还把他的耳朵给提起：“你刚刚那副嘴脸，别说我买不买得起，就是买得起我也不买！是你要赚人钱，不是别人要送你，懂吗？” 是真无语，让她想起去逛街时，那些店员一副瞧不起人的模样，那种求她她都不想去消费。 “疼疼疼，我知道了娘。”顾盼辉挣扎半天终于解救了自己的耳朵，他不敢直视娘的眼睛，埋着头自己想。 士农工商，怪不得商人最低等，原来是还要卖笑！ 他不服气的依旧耷拉着脸，背对着娘反正看不见。 就这样硬刚了一刻钟，不但没人问，还遭了好几个白眼，甚至有人走远了还回头看他，小声议论。 “顾盼辉，你大可以继续任性。” 林菱已经耐心耗尽，趁着余娘子回来了，对面又有了空位，她便和余娘子一起搬牛肉干和葡萄到了对面。 余娘子分她一个肉饼，饼撕成两半，里头的葱花混合着肉沫，香味诱人，咬一口是咸香味，真好看。 娘说他要挣钱自己买，顾盼辉饿得眼巴巴看着，不得不张开尊口：“卖米了，五十文一斤，多买更便宜！” 第一百二十五章 顾盼辉丢了 听着叫卖声，卖瓜子的男人停下了嗑瓜子的动作，他的生意不错，瓜子花生十文钱一斤，已经卖了小一半，现在兜里有了钱，底气也足，加上家里正缺米呢。他伸长脖子去看，同样的米别人都卖六十文一斤，顾盼辉卖五十文不说，多买还能更少？ 便是为了占这便宜他还是压下心中不快询问： “怎么卖？” 顾盼辉脸色难看，下意识看向对面，娘她们的摊位已经围了好几个人，他再卖不出去看看都不知道怎么面对爹娘。 旋即他脸上覆一层假笑：“二十斤四十五，五十斤四十，一百斤三十五，越多越便宜。” 去满城的时候听人这么叫卖过，他有样学样，没想到说完又有两个人驻足观望，甚至其中一人老道的伸手抓一把，捡一颗放嘴里细嚼。 路人连同顾盼辉都忍不住凝神观望。 难不成还能吃出好坏来？ 只见尝米的男人点点头，把手上是米丢回袋子里：“差不多，给我来二十斤。” 二十斤！ 顾盼辉嘴角向上扬，手忙脚乱的抓来小米袋，用碗往里舀米，直到舀满，拿出杆秤。 秤杆上侧面每隔十个点是竖直线，代表一斤，两线之间有短线，到这代表半斤，能称到十二斤。顶上则是圆孔标注，小圆孔一个一斤，大圆孔则是十斤，共六十斤。 顾盼辉用秤勾戳出一个小洞，提紧二毫，滑动秤砣到第二条竖直线，秤杆往下，他再舀半碗进米袋里，秤杆瞬间翘开。 他笑嘻嘻的准备给麻袋口绑紧麻绳：“老爷，一共九百文。” 听这称呼，男人脸上一乐，从怀里掏一两银子递过去：“凑个整。” 顾盼辉没想到这么管用，脸上的笑瞬间真诚：“好勒。” 他加足了二十二斤半，把绳子绑紧递过去。 男人看到他也大方，给了一两银子后乐呵呵的离开，他自认得了便宜。 而有人开了头，其余人也乐意在这买了，便宜不说还大方，虽然多那一点不多，却比别人平平的秤杆舒服多了。 一时之间要买的人排起队。 顾盼辉忙得额头都是汗，乐在其中。 对面的林菱二人也没闲着。 地域不同，葡萄也极少，多是有钱人吃的，她们卖十二文一斤，一串约一斤了，多的不多收，少的多补，没一会儿就卖完了。 剩下的牛肉干卖八十文。 有人懂货，知道这牛肉干在别处还卖一百文一斤，尝了一小块味道无差，便纷纷买了不少。 只是都是半斤半斤的买，毕竟多了，还不如买些米啊鸡啊的，还能吃个饭饱。 两个时辰过去，米卖完了，牛肉干还剩下三斤左右。 林菱见顾青山还没来，把顾盼辉按在椅子上：“看着卖，卖完就去木坊找我们。” 说完，她揣着大部分银子，跟余娘子一起走进了人潮。 现在已经午时，天气炎热，挤在人群里就是翻倍的热加闷，好不容易挤到空旷的街道，二人擦着汗，低低喘息慢走。 约莫一刻，便走到木坊大门前，林菱走进去，立马就吸引了木工的目光，有人见过她，扯开嗓子喊了一声：“顾嫂子，要买什么吗？” 林菱嘴角直抽搐，这男人胡子拉碴，瞧着都40+了，她差点没反应过来那嫂子是叫自己，缓和两秒就摇头询问：“我想问问，青山有没有过来？” 男人摇头：“没有看到啊。” “多谢。” 才背过身，林菱的笑被冷漠覆盖，从原主的记忆力开始，顾青山就是老实一根筋的形象，上一次消失就是三年，这一次准备消失多久呢？ 余娘子本想说点什么，见她死气沉沉，犹如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不管说什么都不比见到人实在。 “你想想他还有可能去哪？” 她紧跟身侧，真担心出事。 林菱闻言转头看着余娘子，眼神却似透过她在看别的东西，一幕幕记忆闪过，她才意识到原主压根不在乎顾青山，自然不会去留意，甚至他三年归家第一句是：怎么不死在外面？ 这么轻易原谅自己，还真是……不记仇。 扯远了。 林菱想了半天，摇摇头：“他从未跟我提过任何地点。” 偌大一个城池，茫茫人海，她毫无目的。 而此时的顾盼辉，在把最后的三斤牛肉卖完，揣着两百文钱在怀里，往木坊走的时候，在不知名的地点就人突然堵住嘴往巷子里拉扯。 对方力气太大了，无论他怎么挣扎，捶打都无用，甚至以为他想踢对方的子孙根反被人踢了一脚，痛得他眼前一黑，再清明的时候已经到了巷子最深处。 身后是高高的墙，身前是两个头戴麻袋，只抠两个洞视物的男人，他们魁梧强壮，手臂都是饱满的肌肉，个头是比顾盼辉高上两个脑袋，气势汹汹拿着木棍指着他。 “做生意也得守本分，今日就好好教你什么叫做规矩！” 男人只说这么一句，就举着木棍抽破空气，发出刺耳的声。 顾盼辉那一瞬间被影子笼罩，被气势压得不敢动弹，全身瘫软到连挡的勇气都没有。额头硬生生挨了一棍后他就属于半昏死状态，接着手臂上，腰上，都传来清晰的钝痛。 昏不能昏，挨打时他好几次恨不得就此死去，可对方只是教训，并不要他命，直到喘不过气来，二人才离开。 他昏迷之前，只感觉有点冷，他缩了缩身体，地上再次涌出鲜红色，它覆盖了已经干涸的鲜红，在太阳的强照射下如此反复。 彼时林菱和余娘子已经回到摊位。 卖瓜子的男人说他一刻钟前就已经卖完离开了，二人以为是错过了，又转身去木坊，结果也没看到人。 林菱这才意识到不对劲，神色慌张的往回走，却看到了一个模糊熟悉的身体。 “顾青山！你他妈的去哪了？” 顾青山知道自己来晚了，正准备解释，又她听尖锐的声音质问：“老三呢，他在原地等我们是不是？” “我没看到他。”顾青山不解，见她情绪不对只能求救余娘子。 “盼辉好像丢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幸亏及时 要说别人丢了顾青山还能信，可老三不可能，这小子虽然不爱读书，却有过目不忘的本领，这条路走过好几次，不可能找不到！ 排除自己，那只能是被别人…… 他都不敢深想，连忙转身往街道里走：“分头找。” 林菱却突然拽紧了余娘子跟上：“他们说不定就等着我们落单。” “话不无道理，可三人一起，找起来速度就慢了不少，且人太多了，没几个人会留意到一个小孩，问不到消息找起来如同大海捞针。” 顾青山相比之下十分镇定，仔细分析情况的同时伸手按住林菱，示意她冷静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出于母亲的本性，林菱几乎无法自制：“我心跳得厉害，如果不快点找到孩子，可能，可能……” 剩下的话没说完，顾青山已经猜到了是什么，顿时脸色一沉，握紧了拳头：“那咱们就试试放长线钓大鱼。” 低语了几句之后，三人分开行事。 余娘子就在木坊门口前等待，说不准只是孩子贪玩会来这集合。 林菱则和顾青山分开走。 走到一处偏僻人少的巷子，林菱义无反顾的走进去，脚步不快，朝巷子里喊着：“盼辉，辉儿，你在哪？” 她抑制不住的红了眼，疯狂掉泪，她心越来越慌，压根不敢再浪费时间。 哭声喊声掩盖了脚步声，等她走到巷子最深处，同样被一道墙隔住，她刚转身，就被两个黑影笼罩。 她露出一抹哭笑同存的表情：“是你们伤害了我儿子对？” “谁让你们这么不守规矩？大家都卖一个价，你们偏这么便宜，要不要别人活了？” 壮汉冷哼一声，晃了晃手里的木棍，麻袋露出来的眼睛是怜惜，转瞬被色意挤满：“要不然你伺候我们舒服了，不揍你了？” 旁的同伴哎了一声：“都这么老了你也不挑？” “你懂个屁，老了花样最多，而且长得跟二十七八的没两样。”男人瞧同伴一副嫌弃的模样，嘿嘿一笑：“你不要正好，去给我放哨。” 同伴转身就往外边走。 林菱站在那，就是笼中鸟，待人宰割！偏她不是坐以待毙的人，怕被看出破绽，顾青山离她距离甚远，赶来需要时间，她只需撑住片刻即可。 藏在袖口的手指，已经握紧了银针。 男人横冲过来，将林菱推到背抵墙，接着粗糙的指腹滑过她的下巴，欲顺着脖颈往胸前探的时候，猛的下身一疼。 “你大爷……” 男人夹着腿，疼得他身体弯曲，无力去骂，也只是转瞬额头就冒出了冷汗。 “贱人，你居然敢……” 他这瞬间已经动了杀心，可惜晚了。 顾青山悄然出现在他身后，看到影子的瞬间男人才反应过来，转身给一击的时候被顾青山躲开，下意识一拳就砸在了男人面门上。 痛到窒息。 接下来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男人发出闷哼，求饶：“我只是收钱办事，别打了，别打了。” “我儿子在哪？”林菱示意顾青山别再浪费时间。 “到街道后往前走……走三十米，左边巷子进去到底就是。” 男人一说完，顾青山就一脚踢其腹部，彻底昏死过去。 林菱上前补一针，封住某穴位后立马往外走，拐角就看到了被堵住嘴打半死的另一人，同样补针后离开。 二人疯跑进人群里，挤开了一个个路人，骂声不断他们也顾不上，冲进巷子底看到地上奄奄一息的顾盼辉时，二人几尽绝望。 林菱急忙扯裤腿布条给脑袋和腹部止血，接着行针护住心脉：“快，去药堂。” 顾青山连忙把人抱起来。健步如飞的往外赶。他记得木坊对面就有一家药堂，从这过去他半刻钟就到了。 之前一直骂的路人看到顾盼辉全身是血，纷纷避让，没人再骂。 一到药堂，大夫见情况如此严重，本想拦下来探脉，却被林菱拨开：“钱不是问题，麻烦大夫给我准备五灵脂，白芨，乳香和没药磨粉，炖一碗当归补血汤。” 顾青山已经把人抱到屋内，药童得了大夫示意立马打来了热水，干净抹布，接着在旁侯着等吩咐。 大夫则也开始抓药研磨，在后院也有人炖汤。 林菱则揭开顾盼辉额头的纱布，擦洗干净后消毒，再用药粉敷上后重新包扎。 接着是腹部。 是最严重的位置，应该是被人打的时候撞到了尖锐物，位置有些深，留下来指甲盖长的一小根木刺，虽没戳到内脏，却在里头晃动导致血流不止。 她小心翼翼的清洗，用镊子将木刺夹出来之后，快速撒上药粉，再用布紧紧的包裹住，按压片刻就把血止住了。 也在这个时候，顾盼辉的小脸才开始由白转红润，浅浅的一层，不明显，但比死人白好多了。 “我真应该杀了他们。”看着孩子受罪，顾青山眸底酝酿着杀意。 林菱完全不认为他说的是气话，但要提醒：“这是邑城内，杀了人不可能脱身，我有其他办法要他们生不如死，只是你呢？去干了什么？” 不说，不代表忘记了，如果不是他离开几个时辰之久，就不会发生这么多的事。 顾青山沉默不语，目光不再看着她。 “不想说就算了。” 林菱满心满眼都是孩子，等着药童端着当归汤来，她用汤勺舀起，吹凉到适宜的温度。 顾青山则把孩子半扶着靠自己身上，用手掰开孩子嘴，让药更多的进入口中。 二人都选择沉默，将注意力放在了孩子身上。 余娘子早就跟来，在外面急得像蒸锅里的蚂蚁，来回踱步。 大夫说：“命已经救回来，好好休养就能恢复。” “多谢大夫，多少钱？”余娘子微微欠身行礼，自己不能帮上忙，出点钱当是心意。 “一共一百二十文，都是好药。”大夫并没有多收，看着对方麻利的给了银子，也不再多问，只是屁股还没坐下，忽然冲进一个人大喊。 “大夫，快给我看看我这是怎么回事？”男人一手拉开了裤裆。 第一百二十七章 吃到红利 光天化日之下，一个大男人全身脏污不说，撩开裤裆闯进来算怎么回事？何况这药堂里还有女眷！ 大夫气得咬牙切齿：“赶紧绑上！” 余娘子早已惊呼一声，只瞥到模糊身影就赶忙侧身收回目光。 黄良着急得不行，身子更重要，哪顾得上这些，硬是没听大夫的，拉着裤裆凑到了大夫眼前，要不是不稳妥，他都想将大夫的脑袋按进去，好叫他看清楚。 “瞧，被一个贱人扎了几针就这样了，连……”说到这，他脸又红又愤：“上茅厕时，尿都是往下直直的滴，是不是不行了？” 因为这事，他都只是叫醒了躺在拐角的杨兵，都没把人一起叫来。 大夫看一眼余娘子，人直接羞得往屋里走了。 黄良看着这人背影眼熟，但根本顾不上，只扯着大夫：“快给我瞧瞧怎么回事，要是不治好，我砸了你这招牌！” “屋里有人，跟我来。”大夫往后院走，边说：“能不能治也得看了才知道，我治不了，砸了也没用。” “少废话。” 黄良懒得听他啰嗦，进了后院一个房间，他直接松开提着裤带的手，瞬间露出两条白花花的腿。 大夫仔细查看。 此时的大堂房间内。 余娘子突然进来，加上刚刚听到的只言片语，林菱询问：“怎么回事？” 余娘子半羞半气愤的说：“一个变态，提着裤子进来要看病，一点不知道羞耻为何物。” 林菱和顾青山四目相对，心中了然。 “盼辉已经吃了药，半晌就会醒来，麻烦你帮忙看着他，我们去去就来。” 林菱默默握紧了拳头。 余娘子点头，看着二人往外走提醒一句：“药钱我已经付过了。” “好，多谢。”林菱答得敷衍，明显心思不在这个上面。 询问了药童得知病人在后院房间，二人一齐走进去，恰好听到一声怒骂。 “庸医，废物，还妙手回春，回你妈个头，我现在就砸了你的招牌！” 黄良怒骂的同时已经大力踢开门，正巧看到门外站着的两个人时，气势瞬间蔫了，想伸手把外开的门拉关时，已经晚了。 林菱上前一步，笑颜如花，只不过是食人花。 “我可以给你治啊。” 黄良被逼得后退，真是冤家路窄啊！怎么在这还能碰上？对了，装死！ “你们在说什么，我不懂。” 反正没揭开面罩。 林菱却仿佛看到了傻子在挣扎，噗嗤一笑：“这身衣服，我认识，大夫，这病我能治，您去外面看病，来病人了。” 从她要的药来看，大夫就断定了她会医，且还不错，又能摆脱这个无赖，他当然乐意：“好。” “不行，你不能走，他们会打死我的！”后面的声音黄良几乎是嚎出来的，因为他没抓到大夫，大夫也没有停下来的打算！ 没人能救了，他双膝跪地，顶着一脸青紫的脑袋，磕头如捣蒜，跟不知道痛一样。 “我错了，求你们大人有大量，放过我。 我不知道天高地厚，我不该动手，不该收钱，求求你们，我上有老下有小，刚娶的老婆还没睡……不是！” 他喊顺嘴了，瞬间惊恐的抬头。 门已经关上，顾青山蹲下来与他平视。 “你是干什么的？” 黄良不等多问就全部老实回答：“米铺的力工，是掌柜的看你们卖得太便宜，要我们给你们一点教训，只是这样而已。” 比起死。失去米铺的活计算什么？ 顾青山深吸一口气询问：“怎么处理？” “我想单独见见你们掌柜，你觉得什么位置合适？” 林菱直接问的是地点。 聪明如黄良，知道这是围魏救赵，只要舍了掌柜他就能活，在此之前他还有个条件：“能不能先治好我？我还没媳妇儿呢。” 刚刚求饶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林菱双手撑着膝盖起身，叹息道：“等见到你们掌柜再说，对了，另一人死了吗？” “没死，他应该回家了，他家住在永康路，门口挂俩大红囍字灯笼的就是他家，他刚成婚一个月。” 黄良想都没想就把伙伴也卖了。 林菱嘲讽一笑：“行，知道了。”没有下一步动作。 黄良险些以为蒙混过关，扯了扯嘴角说：“明日正好收货，掌柜的会亲自去到东城门十里外验货。” “如果不在，或者我没看到你，你这毛病，普天之下除了我，应该没人能治。” 丢下这句，林菱完全不担心黄良是否会叛变，转身离开。 顾青山朝黄良扬了下拳头，看对方抱头闪躲，他忍着不满跟出去。 黄良瞬间瘫软在地。 回到小房间，他们等着顾盼辉醒的同时，告知余娘子这件事情的始末。 “没想到换了新的地方官，还是如此乱。”余娘子眼里的碎光暗淡了下去。 本来以为是希望，不想是绝望。 “有冲突很正常，我们今日卖得不错，说明还是可行了，以后可能要交给你来管。” 林菱已经尝到了红利：“今日带来的两百斤米全卖完了，卖多卖少混着卖，挣了差不多三两银子。加上牛肉干和葡萄，价格翻倍也赚了一两多点，只是这一趟就能挣四两多，比我们干活强多了。” 顾青山没好意思接话。 余娘子忙摇头：“虽说合作，我却不熟悉这些，我就出银子，按四个人占其一就行，继续交给顾大哥和盼辉来管，我管绣坊。” “也行。”林菱只是试探罢了，毕竟要是贪心的话，长期合作处处受挫，真那样的话及时止损才行。 现在确定了，林菱就打算把银子拿分了。 余娘子连忙伸手拦住：“每月，或者每季再分，之后还要再买货呢。” “好。”林菱笑着应声，细节见人品，看样子余娘子确实是个很好的合作伙伴，值得真心相对。 天色已经暗下来，林菱和顾青山一大早要出门，便麻烦余娘子来照顾孩子。 等着次日天还未亮。顾青山就牵着马和林菱同行，走出了东城门，共骑一匹马，迎着朝阳踏上官道。 五公里，路途不远，但也避开了人群。 第一百二十八章 验货 马背就那么一点位置，林菱几乎整个后背都窝在他的怀里，隔着衣衫传来的热，烫得她整张脸都在红。 气氛越发暧昧，让她的思想滑坡，突然想到一事她赶紧询问。 “两个多时辰，你究竟是去了哪？” 顾青山沉吟片刻，握着缰绳的手收紧，连带着人也怀里靠了靠，他说：“去找债主，我将债务一分为二，让大哥一家还。” “还欠多少？”林菱依稀记得只欠十几两了。 顾青山眼神暗淡，声音低了两个度：“东还西还，目前还欠十二两，我们还六两。” 本来多的他已经还了，剩下这少的他压根没打算让大哥一家还，若不是娘越来越过分，他也不会出此下策，不告诉林菱她们，也只是不想让她多想。 声音落下后陷入安静。 林菱知道白氏的德性，一心只为大哥一家谋福利，却忘记了一米一钱都是从顾青山这拿的。 是人，不是傻子，有感情自然会有意见。 久久她才叮嘱道： “以后你得跟着孩子，以免再出现这样的意外。” 顾青山应一声好，夹马腹加快了速度。 而这一大早，同样出发的还有一队伍，共五人，骑着马飞快从林菱她们身边跑过，径直朝镇上去。 在林菱顾青山蹲守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大湾村。 院门被砸开，白氏瞬间被吓一激灵，翻身下地打了个踉跄，忙稳住身形穿衣服，刚拉开屋门就见五个壮汉在院子里张望。 为首的男人她认了出来：“张公子，你怎么来了？” 不是别人，正是借钱那家老爷的儿子张金宇，他身高八尺，一身金银珠宝，穿戴看起来无不彰显着有钱有势。 他瞥一眼白氏：“顾青山已经同我们说了，余下十二两银子，一半找你们要，银子呢？” “银子？”白氏慌得找不着北，眼神四处飘，心情坠入谷底，这孩子，竟来真的？！ 上哪找那么多银子去？ 还不等她想到法子，张金宇冷哼一声：“既然拿不出来，那我就找你大儿子拿，拿不出来就把你家媳妇儿和孙女抵了。” 他大手一挥，几人转身往外走。 白氏冲过来想抓袖子，落空后整个人狗啃屎似的砸地上，一张嘴喷出一口灰：“别动我儿子，我还，我还！” 张金宇去而复返，摊开手掌到其眼前。 白氏眼泪一直流，又委屈又气愤，早知道顾青山如此没有良心，她不如直接溺死了算！ 在怀里掏半晌，她撒了一把铜板在张金宇手上，看着对面脸色僵住，她忙解释：“剩下的我会想法，一定尽快！” “看样子你是觉得我好敷衍了。”张金宇冷笑，手掌翻转，铜板接连掉在地面上发出清脆声。 白氏还想拦住，但不管说什么他们都不听，往大山家走去了。 她忙爬起来，顾不上地上没捡完的铜板，跑着去追。 赶在这些人前脚进家前，后脚跟了进去，她双手扶着门喘气。 此时一个大汉反扣着顾大嫂的手，让顾大嫂动弹不得。 哭成泪人的蕊蕊被揪着衣襟提起来，四肢不停的挣扎，完全没用。 顾大山也不好过，被人直接从床上提起来，丢到了屋门前。 重重的一声闷响，身体砸起了一层灰，顾大山一脸痛苦，又是咳又是撑起身子，茫然无措的询问：“你们是谁？要干什么？” “你爹生前欠我家五十四两银子，这些年还了不少，这会儿还剩下十二两，你们给我六两银子就行，谁给？”张金宇语速缓慢，笑得趣味，慢悠悠走到了蕊蕊面前，伸手摸摸小脸：“七岁，是小了点，不过无所谓。” “她才七岁，你这个畜生，有什么冲我来！”顾大山才喊完，一巴掌就落在脸上，扇得他头歪向一边，灼烧感瞬间布满一半脸，他不可置信的同时亦绝望。 这些不过发生在几个呼吸间，白氏看到儿子被打，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再不能忍受：“我给。” 她踉踉跄跄的冲进自己房间，在地上抠了半天，挖了五十厘米深才挖出了一个木盒，她不舍的拍拍灰尘，眼泪汪汪。 下一瞬张金宇就捞到了自己手上，一打开，是一对银镶碧玉耳坠，料子一般，顶破天就值一两银子。 剩下的就是碎银五两。 “行，恰好，走了。”他大手一挥，跟来时一样，如风散。 没了压迫感。 顾大嫂连忙抱起蕊蕊，两个人抱着流泪。 白氏赶紧扶着儿子，边抱怨：“那是我的嫁妆，还有你爹送我我唯一的物件，我珍藏了这么多年，被顾青山全弄没了！” “是老三？”顾大山瞳孔地震，听娘娓娓道来，最后，恨意布满眼眸。 彼时的邑城五里外小道上。 从满城拉着一车货赶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老德！ 再见熟人，顾青山和林菱没有再藏，趁着黄良一行人还没来，他们正大光明的走到老德面前。 见是二人，老德还奇怪，惊喜道：“你们是温掌柜的人？早知道这样我直接给你们送过来多好。” “不是。”林菱否认，接着道：“我和温掌柜是对家，你这米卖给我们如何？以后也卖给我们。” “啊？”老德有点没明白，但还是往后指着货说：“这里有一千斤，每隔半月送一次货。” 这样的量对于林菱来说可谓是太多了。 顾青山想拉我她一把，却已经晚了。 “可以，我要。”林菱看着这么多的米，心里已经有了主意，既然二只能存一，那活下来的必然是自己才行。 老德抓了抓脑袋，明显抗拒：“做生意讲究的是诚信，我不能言而无信，但下次来我可以给你们拉上，如果你们还要的话。” “我……” “吁！” 身后声音打断了林菱说话。 来人是黄良，他驾着马车，飞快小跑了过来，不知道是对老德说还是跟林菱他们说的：“王子明下半身不遂，要求掌柜的赶紧给他治好，掌柜的脱不开身，就我来接货。” “好嘞。”老德二话不说开始下货，再把袋子打开给黄良验货。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一箭双雕 黄良确定大米没问题之后，老德就把货物转移到另一辆马车上。 二人一起搬，很快就搬完了十袋大米。 黄良给了银子，老德数了数后，凑到了林菱跟前询问：“你们要吗？下次给你们带上。” “好啊，也要一千斤。” 林菱十分懂行的从怀里拿了一两银子定金递过去。 老德收下后连连点头：“放心，半个月后来这这接货！” 说完，他已经驾上了马车远去。 黄良眼巴巴的盯着林菱，想要解药不敢开口。 “米给我们。”林菱本来有一点点的不道德，但一想到老三的命都差点没了，瞬间又狠下心。 “什么意思？” 黄良有点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林菱挑了挑眉，耐心解释：“你把米卖给我们，回去之后告诉你家掌柜，就说老德把米全卖给我了，现在把米送回镇上去。” 她只是吩咐，并不打算询问意见，拉着顾青山往后边走。 黄良整个人都傻了，呆愣在原地，看着二人骑马一起出来，他不情不愿的往旁边一跪，避开马蹄：“大夫，求你饶了我，要是掌柜的知道我把货给了你们，非扒了我的皮，比我不举还要严重。” 没有了货物，等于断了财路，半个月没有货，那店也开不下去了。 林菱要的，就是米铺关门！那掌柜就会怨恨老德，做不成了生意，老德的便宜米就只能卖给自己，一箭双雕。 顾青山瞬间反应过来，握紧了拳头，咔咔作响：“你没有选择。” 黄良身体瑟缩了下，害怕占据了主导地位，爬起来上了马车，调转车头往镇上去。 十袋米堆放到了绣坊后，又把原来放这的三袋米拉上，他们才回城里。 在路上时，张金宇一行人驾着马从旁呼啸而过，跑了几十米后又突然掉转马头回来，仔细看清了是谁，他驾马并肩而行。 “我按照你的意思，教训了他们，你答应我的什么时候兑现？” 他问的时候，目光轻佻的看向顾青山怀里的林菱，不知道是不是有顾青山这大块头做衬托，显得她娇小可人，瞬间年轻了不少。 顾青山抬起手，有意遮挡了林菱侧颜，温声道：“过两日得空。” “行，我等你，早一点，我耐心可不好。”张金宇轻笑，皮鞭抽在马屁上，瞬间跑出去很远。 其余人立马跟上。 黄良战战兢兢的扭头询问：“他家可是咱们邑城数一数二的富商，你们有这样的人脉，就放过我们这些小老百姓！” “我欠他钱。” 一句话，顾青山是解释给林菱听的。 这也让林菱明白这收拾是收拾谁，只不过不是白收拾的。 “你答应他什么？” 顾青山记忆被拉回昨日。 张金宇去了练马场，他只能赶过去，到的时候张金宇出难题，要是他赢了驯马师后就答应去到大湾村催债。 他以为轻轻松松就能赢，没想到重金请来的驯马师十分厉害，战况胶着，拖延了两个时辰他才险胜，结果张金宇想学，要聘请他却被拒，之后变成了交换条件。 但面对林菱他只是轻飘飘一句：“教他骑马。” “好。”林菱明明知道不是真话，也没打算去问。 一路晃悠着到了城门口，黄良把米下了，耷拉着死人脸走往左边。 顾青山则在马背上绑了两袋米，自己扛一袋，一只手扶着米，一只手牵缰绳，在前头走着。 这一瞬间，他身影高大伟岸，男子气概爆棚。 虽然年纪大了，但无论是脸还是气质，身体，林菱一点都没觉得他老，而且把脉之后，他这身体比年轻小伙子还厉害呢！ 二人先把米放到客栈，才去到药堂。 经过一天一夜的治疗，顾盼辉的身体已经恢复一些，但脸色仍惨白，人也蔫儿唧的，靠着枕头，眼睛盯着手指。 手指头一直缠啊缠，就是不看人。 “怎么了？” 林菱坐在床边，转头跟余娘子说：“辛苦了，你回去歇会儿。” “好。”趁着才傍晚，余娘子也想去逛一逛成衣铺，寻一些灵感，就往外走去。 见顾盼辉不说话，林菱担心得很，只能拉过他的手诊脉。 气息不平，脉搏稍弱，身体还是虚弱。 “别担心，没什么问题，只要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她摸摸孩子的头，给他捋耳边碎发。 顾盼辉下意识的一躲，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娘好久没这么安慰他了，让他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在门外，大夫听到哭声，松口气，这孩子心头郁结，一直憋着恐怕出事，现在哭了，他也能安心去忙别的事。 顾青山在旁观望，皱紧剑眉，男儿有泪不轻弹，这孩子太脆弱了。 各有想法。 林菱脑海里一直催眠自己是一个母亲，去学着安抚孩子，浑身别扭得不行。 好在顾盼辉也就哭一小会儿，缓和过来后他脑袋埋得更低：“爹，娘，我卖牛肉干得了三百文不见了，定是打我的人拿走了！” 他就是担心这事。 三百文，等于半个月白干了。 林菱脸色一沉，不针对顾盼辉，而是黄良，这小子是真不老实啊！ “别想了，娘会要回来的，你就好好的养伤，别多想。” “娘，你们真的不怪我？”那么多钱，他都恨不得自己别醒来，肯定要挨娘一顿毒打。 可不但没打还安慰，真是稀奇了。 “不怪，以后让你爹教你本事自保。” 她示意顾青山过来安抚：“能行吗？” 顾青山能说不行吗？总觉得她在点自己教张金宇练马的事。 阴阳怪气。 林菱才不管他怎么想，借机就出了小房间，看到药堂里病人无几，她便靠近了柜台去观察架子上的瓶瓶罐罐。 无论是哪，做药丸的药堂确实少。 大夫见她好奇，手上得闲便搭话道：“我看夫人也懂医术，是觉得哪里不妥吗？” “没没没。”林菱两只手都在摆，接着询问：“我只是好奇，药丸子更方便，为何药堂里卖药丸的这么少？” 大夫哦了一声解释：“做药丸各个环节不能出差错，熟练的人少。” 第一百三十章 教训 “其实说白了，就是不挣钱，大家习惯煎药喝，觉得更管用，这些一摆就是好久都卖不出去，久而久之的，大家就都放弃了药丸。” “那不是更容易卖吗，没人竞争。”林菱笑道，本想从药丸处入手，现在看来她小看了古人。 大夫听完摇摇头：“早有人想到了，邑城张家有两家药铺，各式各样的药丸都有，你要是有需要的，可以去问问看。” “好，多谢。” 林菱颔首示意后，打算也去街道上逛逛看。 路上行人匆匆，躲着这烈日。 她才踏出半只脚到太阳底下，就被灼烧撤回，只能沿着屋檐下走。 没走出百米，就已经满头大汗，她擦了擦鬓角，看到了对面成衣铺一个熟悉的身影，她拔腿跑到对面。 余娘子看到她立马把一套衣裙转过来，眸底掩不住的激动，却语气平淡的询问：“你觉得这如何？” 林菱看着，浅绿色透明上襦薄纱，交领绣指甲盖大小桃花样式，天空蓝云纹若隐若现。搭配齐胸襦裙，胸前精致桃花绿叶中长出两个水蜜桃，颜色由深粉红渐变到米白，细致到绒毛，如真的在胸前结果！下缀珍珠链，颗颗白皙透亮，下裙摆则是浅绿色的锦，外套绿色薄纱，层层叠加，让里头的云纹不深不浅，足见下了功夫。 很青春少女。 “我们都老了，你喜欢这样的？” 听这话，余娘子就猜到林菱懂自己意思了，既然要讲价，就得一红一白的唱才成，她点点头，眼露出犹豫：“确实老了。” “哪老啊，别胡说，姑娘天生丽质，我瞧着也就双十年华！”生意惨淡，女掌柜不想放弃客人，舔着张老脸胡说八道。 再年轻，也不只能这个年纪，可女掌柜一脸真诚，又让余娘子念念不忘：“可是，我钱不够，还是算了。” 女掌柜做生意几十年了，听这话嗐了一声：“你们说，要是合适就卖，不合适就算了。”说着她已经掌握主动权，把衣服拿回来捋一捋，准备挂上去。 余娘子手捞了下又连忙收回，转头跟林菱说：“九百文。” “这都赶得上我两个月工钱了，不买不买。”林菱直接拉着余娘子往外走。 没按照自己预料的走，女掌柜连忙跑出去追问：“你们说多少嘛？少也能再少一点，八百文怎么样？” “四百。” 林菱冷漠的砍一半。 差点惊得女掌柜摔下台阶，脸色难看的往回走：“四百文，你们走遍邑城都没有这个价，也不看看我这是什么工艺，穿不起就别来看，浪费老娘功夫。” 她进去了也还在小声嘀咕。 林菱无奈扶额，拽紧了余娘子，怪不得电商兴起，宁愿在网上买合适的，也不想去实体店跟老板娘斗智斗勇。 “林菱，我想要她衣服的款式，要不然咱们买回去？” 余娘子顿住脚步，目光一直往回看，柔声解释：“我看了好几家了，就她家款式新颖，绣法细致，若是咱们卖，能挣钱。” 林菱就忍不住提醒她：“八百文，得卖多少件才能挣那么多？我有个主意。” 她说完，余娘子整个人傻子，脑瓜溜溜的在转，半晌重重点头：“可以一试，若不然我先回去？”她已经迫不及待了，来到城里就是为了找生意，既然有了法子，她想立马就开干，时间不等人。 林菱颔首：“好。” 二人撑着油纸伞躲太阳，快步回到了药堂门口，余娘子去客栈收拾东西，林菱则进了药堂。 没想到出去才半个时辰，回来就多了个不速之客。 正是黄良。 他捂着肿成猪头的脸，坐在椅子那等，好不容易见到林菱回来，他连忙站得笔直：“林大夫，求你救救王子明他们，他现在下半身瘫痪，他奶奶照顾的时候摔到昏迷一直未醒，看了好多大夫都说回天乏术。” 边说边哭，最后他甚至跪下，狠狠磕头后维持着贴地的动作：“他爹娘在幼时就抛弃了他，奶奶一个人抚养长大，要是奶奶真出了事，我原谅不了自己！” 这些话里头的顾盼辉也听见了，从爹嘴里知道来龙去脉，他犹豫片刻还是放下了个人仇恨：“爹，他奶奶是无辜的。” 顾青山点点头，起身走到屋外。 只是眼神对视，林菱就明白了父子二人的意思，加上她本意就是给他们教训，并不是要他们真的去死。 迟疑一瞬就松了口：“带路。” 大夫听到回天乏术，只能她去救，立马来了兴致，主动背着药箱跟上：“你没药箱，我帮你带上。” “我不收诊金。” 换言之这一趟没有钱。 大夫嘿嘿一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呢，走。” 他就想瞧瞧这女人的医术到什么境界了。 三人一路加快脚步，走得内里衣衫都湿透了，才到了一道门前。 林菱瞥了眼天气预报，未来仍是烈日，收回思绪时，黄良已经推开了门。 这院子极小，推门不到五个平方就是三道门，逼仄到三人只能两人并行。 左侧也是五平左右，是厨房更是吃饭的地方，正中间是王子明的屋子，门推开就是他坐在单人床上，一个衣架，一个桌子就占据了满当的空间。 让林菱想到了上海那种寸土寸金的地界，小到真的只能主人。 右侧也是一个房间，更小了，只摆了一张床，一张椅子，虽然收拾得十分整洁，看起来还是落败。 只能供两个人在里面坐下。 林菱先进去到床边坐着，拉过白发苍苍老人的手诊脉。 气急攻心加上年迈，下狠药怕撑不住，下轻了不管用。 林菱会的针灸并不是人人都会且还能达到大师级别，她取出银针，扎指尖放血，又在脑袋上扎了十几针，又让大夫开了安神药，让黄良去煎。 看着脑袋变成刺猬的老奶奶，大夫摸了摸鼻头，默默记下了这些穴位。 半晌后，林菱取针，又服起老奶奶把药灌下去之后，人醒了。 睁开白内障严重的眼睛，她只能模糊看到人：“明儿？” 第一百三十一章 大师就是大师 黄良赶紧挤进来，抓着奶奶的手温声安慰着：“奶奶，没事了，你别着急，我把最厉害的大夫请来了，她能治好子明的腿。” 老奶奶伸手抓空了一次，林菱赶紧抬手主动抓住她，温柔说：“奶奶放心，我会治好您孙子的。” “谢谢，谢谢。”老奶奶只重复这一句，眼泪滑下，经过脸上的道道沟壑后才滑落在被褥上。 看得林菱不忍心，起身走出了房间，看到大夫在写写记记，只是看一眼，就去了王子明的房间。 大夫把针扎上穴位刚记好，赶紧跟着进去。 刚刚林菱没细看，这会儿定睛一瞧，这王子明就是老实巴交有点迟钝的那种人，且见到她脸瞬间红得滴血，甚至都不敢直视。 这会儿颤声询问：“我奶奶没事了吗？对，对不起，我打了你儿子，你还不记仇。” “我不记仇你的脚会瘫？”林菱坐下来，掀开了被褥，又将裤腿撩起，看他身躯僵硬，选择无视，伸手去摸他的肌肉。 不知道按到哪了，王子明疼得嗷了一声，满脸欣喜：“我感觉到了！” 林菱拿出银针过烈酒和过火消毒，再把他双腿和腰间穴位扎上。 “这些是会有损伤的，至少要半个月不能干重活，当给你长记性，以后做坏事之前，好好考虑清楚。”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叹息一声，全神贯注的治疗。 大夫在一旁，也是全神贯注的记。 约莫半刻钟，黄良扶着老奶奶来到门外，伸长了脖子往里看。 空间就这么大，挤得林菱要喘不过气来，可抬头看到老人佝偻的身子，瘦弱得不如一个十岁小孩，心就揪疼。 “奶奶，晚一点我给你扎几针，开些药，能缓解你眼睛的症状。” 大夫一愣，脸色暗淡了几分，这妇人倒是会拿自己的药给人做人情。 结果他刚想着，林菱就转头看向王子明：“不收诊金，但药钱要给。” “只要能治，多少钱我都给！”知道奶奶能治眼睛，王子明被喜悦冲昏头脑。 黄良一句话将其打入谷底：“你哪有钱？温掌柜可是扣了你三个月工钱。”他说话时瞥了林菱一眼。 两个人一起的，自然两个人都被扣，他说给林菱听就是不想再被她揪着不放了。 王子明蔫了一瞬，又扬声道：“那我写借条，我奶奶的眼睛一定要治。” 倒是孝顺，可惜跟错了人。 林菱算着时间差不多，拔了银针消毒，接着又跟大夫说：“熟地，首乌，刺蒺藜……菖蒲各10g，夏枯草，决明子……活磁石各30g，柴胡6g，蝉衣10g，甘草5g。” 每多一个药名，在场王子明，老奶奶以及黄良的心就沉一分。 一共21种，这得要多少钱？ 王子明哑巴了片刻，才压低了声音，只想让林菱听得见：“不愿意做工抵，干什么都行。” “包括去死？”林菱来了兴致。 看得出来老奶奶的耳朵也不太好，听不清。 王子明看着从小养大自己的奶奶，点点头：“是。” 黄良震惊得不行。 林菱拍拍手上不存在的灰，看到大夫已经抓好了两包药之后，又单独给王子明开了，全抓完之后询问：“多少钱？” “一共是五十文。” 大夫有意告知：“成本价。” 王子明埋低了头，握紧了拳头，不堪在这一瞬放大。 黄良有，可他的钱借出去之后，子明真的能还得上吗？这些年他挣的钱全给奶奶治病，要不然也不至于二十八还未娶妻，以后呢？谁知道奶奶什么时候会死？ 他的沉默，让王子明的心更沉一分。 “诺。”林菱自掏腰包给了，看着几人震惊的神色，她摆手：“他不是把命卖给我了吗？五十文，值。” 说完她就已经起身往外走，到门口的时候提醒：“能走了就来找我。” 至于来不来，随缘。 反正心底的愧疚已经全部消散，她跟大夫一起走出了屋子，直接回药堂。 而院门旋即关上了。 王子明连忙把奶奶带回房间后跑回来跟王子明说：“你疯了？你不去米铺上哪找那么高工钱的活？你奶奶你不养了？房子不租了？” 一连几问，把王子明问懵圈了，可回到米铺肯定要对付恩人，他深吸一口气说：“天无绝人之路。” “我看你是白日做梦！”黄良恨铁不成钢，想到温掌柜叮嘱的，又觉得事情有了转机：“掌柜的让我回来讨好他们一家，等得到了信任之后再一网打尽，你现在靠卖惨得了信任，何不帮掌柜一把？不但不用扣工钱，还能得到一笔不菲的赏赐。” “黄良。”王子明就好似第一次认识他一样，眼神里闪过太多复杂情绪，最后只余下失望：“她救了我们的命，我不可能去伤害她。” “她让你瘫的，什么救你？” “那也是我自找的，是我先伤害她儿子！” “我真是跟你说不通，随你，你就等着掌柜报复！” 黄良怒气冲冲的砸门离开。 王子明看着晃荡的门，眼底的碎光变得灰暗。 此时的药堂里。 大夫一改之前的疏离客气，跟在林菱的身后俨然成了跟屁虫：“林大夫，你的针法教教我呗？我交学费。” 学医大多都是家族传承，他学的就是治病救人，没有针灸。 他也见过别人行针，可这么厉害的头一个。 被纠缠得烦了，林菱干脆丢下一句。 “要不然您先找到穴位，并记住每一个的作用？” “啊？” 大夫瞬间偃旗息鼓，三百多个，要了他的老命！ 见他不跟着了，林菱便把药钱结了，三人回到客栈去。 本来就定了两间房，余娘子走了，顾盼辉就去住着。 林菱和顾青山一间房，正准备说什么的时候，小二来传话，说楼下有人找。 林菱和顾青山一起走出屋门，往下扫视的时候看到了王子明，他杵着拐杖站在门口。 因为腿脚不便，他只能抬头看他们，又看看自己的脚。 二人下楼，找了个靠边角的位置坐着，点了壶茶水。 王子明坐下时差点碰倒茶杯，眼睛四处瞟，慌得不行。 第一百三十二章 软肋 “要不去后边说？”林菱话音刚落，王子明忙不迭站起来，踉跄着往后边走去。 要不是脚不便，怕是要跑起来。 顾青山上前扶一把，身体完全遮住了他。 黄良正好来到客栈外，躲在门口探头观望，没瞧见兄弟在，他松了口气，要是得罪了温掌柜，子明就别在邑城待下去，还有他奶奶，肯定要遭到报复！ 幸好他没那么蠢，黄良盯了半天没看见人，索性转身看着街道，方便第一时间拦住。 浑然不知王子明已经下定了决心不再害人，坐在后院石凳上，忐忑不安的述说：“温掌柜睚眦必报，你们抢了生意不说又抢了粮食，肯定不会放过你们，也有可能会利用我，我可以帮你们。 但我想要好好的活着，温掌柜不会放过我，如果，如果可以，你们能不能在镇子上帮我们找落脚的地方，帮我找个活干，或者我去帮你们干活，只要有吃的就行。” 在这替温掌柜卖命，挣的钱虽多，良心却感到不安，特别是奶奶这一次差点离世，让他意识到陪伴，让奶奶平平安安的闭眼才是真的！ 可这要求就为难夫妻二人了。 就是二选一，王子明选择他们，必然能挡住温掌柜的阴招，但若是不帮，他们失去主动权，很可能被打压回到原地。 可现在生意还在起步阶段，用不上人，镇上的活计要是多，也没那么多人往城里跑。 “我们需要商量。” 林菱不能给出肯定答复，只能暂缓先回镇上看看。 王子明也知道这事为难，可他实在不能放心：“那能不能先将我奶奶送去你家？我担心她遭遇不测。”他来之前就把奶奶送到隔壁邻居家去，以防万一。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顾青山点了头：“什么时候？” “今晚，越快越好。”王子明临了补充一句：“我怕我撑不住。” 奶奶就是他的软肋。 “好！” 林菱重重点头：“傍晚时分我们来接人，赶在城门关之前出发。” “多谢。”王子明真诚感谢，甚至眼眶一红，泪花打转。 顾青山起身扶着他走出后门，目送人到拐角后才转身回来，见林菱盯着自己，他无奈表示：“堪比打仗。” 只不过损失更小罢。 林菱在医院时就已经经历过勾心斗角，知道某医生要升职，借着庆祝的名义喝酒，再故意打电话让其挪车，报警，拘留。亦或者车祸，将人致残，甚至有鼓动患者对医生动手的。 总而言之，层出不穷。 “不能信任，咱们去他家蹲守，看看情况？”知己知彼么，林菱才有把握啊。 人心有时候是算不准的，在她各种时候给王子明留下一种可以信任以及善良的假象，到他刚刚前来都是意料之中，可之后她无法预判。 “好。” 顾青山眼神重新审视她，笑意在眼底慢慢漾开：这样就好。 吃完晚饭，林菱交代小二给顾盼辉换了一个房间，价格稍贵，但正对着街道，视野开阔，能看到进入客栈的人，若是遇到什么事，嚎一嗓子也有人能听见，安全。 安顿好了儿子，林菱和顾青山就提前出发去到王子明家左边一百米处。 顾青山把马车栓在路边树上，接着跟林菱一起走到院子附近，寻了个隐秘一点的角落，他轻松搬来两块磨石，增高了五十厘米左右。 林菱踩上去，恰好能露出一双眼睛，看到院子里的情况。 顾青山背靠墙壁，左右观望以防来人。 酉时末，正是吃完饭，太阳约半个时辰就下山的时候。 奶孙俩在吃饭。 王子明连忙扒拉几大口后进屋收拾东西。 老奶奶自己吃自己的，听到敲门，她下意识站起来又扭头看向屋内。 王子明连忙瘸腿跑出来，见奶奶没去开门松口气，拔高声音询问：“谁？” “我！” 黄良的声音。 王子明听着急促的敲门声，犹豫片刻还是跑去开了门，看到只有黄良，一把把人拽进屋后，又反锁屋门。 “你还知道害怕？”黄良讥讽，但看到奶奶又嘻嘻哈哈摆着笑脸：“奶奶，有没有哪不舒服？” 老奶奶摇头，主动回屋：“你们商量，我去收拾东西。” 不好！ 王子明想圆回来已经晚了，不等他解释已经被黄良揪住了衣襟怒声质问：“你准备跑路？你能跑去哪？你不会真的以为那对夫妻能救你？” 一连三问犹如巨石砸在脑袋上，王子明晕头转向，恐惧，担忧逐渐摆在脸上。 趁他动摇，黄良连忙添油加醋：“我打听了，她们两个人一个是大夫一个是木工，大湾村人，四个孩子，那男的还有一个瘸腿的大哥，他自己要养自己的孩子还要养大哥一家人，他怎么帮你们？” 打听得那么细致？林菱低头看顾青山，见他仿佛没听见一样，扁扁嘴继续偷看。 王子明的脸色由红变白，已然绝望，颓然坐在椅子上似是询问，又仿佛是呢喃：“那我还能怎么办？” “我跟掌柜求情了，他愿意给你一个机会，既然那俩夫妻都答应接你们走，那你就顺势成为她的人，接下来就等着我们联系你。” 黄良压低了声音说着，眼神是明晃晃的奸诈。 那副嘴脸，看得林菱错愕，跟之前在自己眼前时完全不一样。 戏精！ 王子明摇摆不定，一会儿低喃：“我只想要奶奶寿终正寝，我不想害人了，”一会儿又哀嚎：“掌柜不会放过我，怎么办？” 黄良摸摸下巴，酝酿了半晌一拍掌：“我有个好主意！” 王子明立马投去期盼的目光。 “你先跟着他们走，如果他们对你好，那你大可不管掌柜了，若果不好，那你跟掌柜合作，拿到银子后直接带着奶奶去别的地方生活！”黄良都为自己聪明的脑子感到自豪：“进退自如！” 王子明沉默好一会儿，开门声打断了他思绪：“奶奶。” 明显全部听到的老奶奶，揉了揉眼皮，清晰了一瞬就足以让她看清孙子的纠结：“你要是做坏事，我宁愿死在这。” 第一百三十三章 低配版 黄良见奶奶如此顽固不化，赶紧站起来去搀扶着奶奶，低声道：“奶奶，你难道就不想陪着子明？不看着他成婚，看到重孙子？” 老人嘛，愿望大差不差的都是这个。 一句话就揪住了奶奶的心，可她只是眼睛瞎，心不瞎，突然就抬手给了黄良一巴掌。 他压根没想到奶奶会动手，结结实实的右脸挨一下，他跳出三米远，捂着脸不可置信：“奶奶，你打我？” “打的就是你这个坏蛋，你把我家子明教成什么样了？好好一个孩子，坏事做绝！”奶奶忽然嚎啕大哭，顺着门槛滑坐在地，拍打着大腿，嘴里不停念叨：“就是报应啊，老天爷，你劈死我，还我乖孙好不好？” 黄良见越说越离谱，气得脸红脖子粗：“要不是我，你们早就饿死街头了，恩将仇报！” 说完见奶奶哭得更凶，仿佛是他打了奶奶一样，干脆走，只是打开了门他忍不住回头提醒：“选择在你，反正你想好得罪掌柜的结果就行！” 他大力摔门离开。 王子明赶紧反锁门才敢回来搀扶奶奶，听着奶奶细数他小时候救治流浪小猫，大方的给乞丐分馒头，种种行径让他不得深思，这些年为了生存干的蠢事。 “是奶奶对不起你，要不是我还活着，你都不用遭人威胁，儿啊，你来接娘！” 奶奶越哭越凶，王子明温柔安抚：“奶奶别气了，我不会再干那些坏事了。” “你发誓，拿我的性命发誓！” 奶奶来真的，眼神定定的看他。 王子明迟疑了下，见奶奶不依不饶的又要哭，连忙朝天发誓：“孙儿王子明今日拿奶奶性命发誓，若再干一间坏事，就罚我失去奶奶。” “乖孙孙。” 二人依偎。 林菱收回了脑袋，看向顾青山，小声说：“怎么办！” “我觉得黄良的办法挺好。”顾青山轻声道：“他奶奶在谁手里他就听谁的话。” 而马车就在不远处，摆明了人在他们手里，不需要担心。 林菱读懂他的意思，往前伸手。 顾青山楞了下，才双手插在她腋下轻松将人抱下来。 明明她自己能下，为什么还…… 林菱闷闷的说：“顾青山，你可以多关心我一点嘛？多一点真心。” 这话像是小姑娘的抱怨。 实际上就是林菱想要甜甜的恋爱，起码能有一点关心之类的。 虽然他整日都在自己的身边，可很多时候更像是朋友，除了那啥，但现在她都觉得那啥还需要自己主动一点点，再这样下去，她感觉自己要失恋了，单方面。 顾青山从前没有想过，现在也没有想过，他眼神仿佛看着奇形怪状的东西，默默拎着石磨回去放，选择了沉默。 嗐。 林菱咬咬牙，提醒自己，四十了，少想那些幼稚的玩意！ 脑子刻意去强调，反倒让她觉得委屈，靠！ 等顾青山牵着马车过来，二人敲了门，就当刚刚没有发生过什么一样，正常的进入王家，坐在院子里。 空间狭小，林菱觉得胸闷，开门见山：“我们帮你，你要是背叛我们怎么办？” 奶奶先一步开口：“要是他敢，我就撞死在他面前。” “奶奶！”王子明心疼的同时，更坚定了决心：“你们放心，我绝不会。” “这种话骗骗小孩子就行，我明日会给奶奶调制一种毒药，每月一颗解药就能保证奶奶身体健康，甚至比现在还好，但要是没有解药，只能死。” 林菱轻飘飘的说着，至于到底这种药有没有，全是她说的算。 她的医术王子明早打听过，完全相信，只是他想：“我吃。” “我吃。”奶奶连忙拦他。 “奶奶。” “听我的。” 二人开始抢起来。 林菱赶紧安抚二人：“管够呢，两个都吃，走，趁早回去好安顿。” 听这话，奶孙俩傻眼，偷鸡不成，蚀把米！ 王子明去把包袱拿出来，搀扶着奶奶一起走出院子。 二人回头再看着小院，收回了眼里的不舍。 坐上了马车，晃晃悠悠的出了城门后，顺着官道一直走。 直到车影变成小点点，黄良才收回目光，像条哈巴狗似的讨好旁边中年男人。 “掌柜，您放心，我有把握让王子明听咱们的话。” 温绍年过四十五，面部轮廓椭圆，塌鼻大眼厚嘴唇，尽显一副憨态。 他眼珠子悠悠落到黄良身上，不怒自威：“最好是。” “只是，钱……”黄良低头舔了舔嘴角，他也得早做打算，多拿到一点是一点。 温绍丢过去一个钱袋，保守估计有五两银子。 重得黄良差点接不住，连连保证：“定不负掌柜所望。” 拿着银子，他跟着出了城，坐上牛车。 半个时辰后。 马车停在了绣坊门口，见还有商人打扮的男人走出来，林菱和顾青山连忙避让。 余娘子笑成一朵花儿似的送走人，连忙拽紧了林菱的手，激动得口齿不清：“横了，横了！” “嗯？” 余娘子把人拉进屋，直接带进了绣坊。 之前摆放在桌上的绣线，全被归拢到了箱子里，换成了一摞纸。 林菱拿起来看，全是绣图，有花有鸟有山水，虽无实物却十分精致。 余娘子已经连喝两杯茶，缓了过来解释：“成了，你说让我先画绣图标上价格供客人挑选，没想到他们都很喜欢也不废话，直接订下了三批货，还有人定了两套婚服！至少能挣五两银子！” “我晓得。”虽然只是低配版的电商销路，但提供透明价格和图样就足够了，林菱指了指门外：“我可能还需要你收留他们两个人。” 余娘子这才留意到外面的两个人，之前就有刘招娣和顾小民，现在又有李五娘，绣坊都快成收容所了。 “不是我不愿意，这绣坊里不能住成年男子。” 声音不小，足以让外面的人听见。 王子明握紧了奶奶的手，心底已经开始退缩。 “那就让老人住这。”林菱看着老奶奶，好歹得有人照顾，这绣坊有人做饭再合适不过：“你放心，不会太久。” “行，小五，安排一下。” 第一百三十四章 来去匆匆 小五？ 林菱几人的目光同时向后看去，看到小五就是李五娘，掩不住震惊，什么时候如此亲昵了？ 余娘子从合作开始，就已经在想办法把自己和顾家人绑到一条船上，重用李五娘只是第一步，她笑着道：“把人安排到东客房，让招娣照料一些。” “是。” 李五娘欲言又止，低低唤了一声娘，脚步却乖乖走向了王奶奶，伸手搀扶。 王子明看着奶奶要被带走，赶紧喊了一声：“林大夫，我得去看看。”他不放心把奶奶放在这。 林菱读懂他的害怕，笑着道：“我一起去，来几次也没见到刘姐，顺便去看看她。” 说完她挽着奶奶的手往前走。 顾青山跟王子明一起跟了上去。 其实并不远，穿过了绣坊就能看到后面一排屋子，房间小，但能住上两个人。 刘招娣现在包揽了一些杂活，绣活，这会儿在厨房做饭呢， 炒菜的油烟飘出来，夹杂的菜香味。 王子明舔了舔嘴角，忍着饥饿低声询问：“她能信任得过吗？把我奶奶单独放在这我不能放心，要不你将我安排在这。” “都说了这里全是女子，你在这不方便。”林菱强调，脸色旋即冷了下来：“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回去。” 王子明本来酝酿了一肚子话，强行被噎了回去，脸涨成了猪肝色，内心却在斟酌。 温掌柜心狠手辣，留在城里说不准会让奶奶受到伤害，而林菱几人，虽然不甚了解，但从面相来看，不似坏人。 纠结片刻后他点点头，但还是想争取一下：“我寻个近处住行不行？” “看看你想找一个什么样地方住。”林菱说随他，就摆明了不打算再管他。 王子明听懂了言外之意，收回刚刚认为几人是好人的话。 正好刘招娣听到了熟悉的说话声，忙走出来打破了尴尬：“老三，林菱，你们来了！在这吃饭是不是？我马上加菜。” 她兴冲冲的转回厨房，整个人彻底没有了之前的阴霾，笑容更多更真心。 “她是谁啊？”王子明往里看了好几眼，但只能看到侧脸，让他更觉得熟悉。 “我二嫂。”林菱说完又补充：“虽然已经和离，走。” 李五娘已经拿钥匙打开了门， 林菱扶着奶奶随后进了房间。 里头大约七八平，挨着窗户下是一张单人床，床边有一个柜子，简易的梳妆镜，再贴着墙则是一米长左右的衣架，可以挂着衣服。 因为没有被褥和物品，看起来空空荡荡，但比起之前城里的房间还要稍大一些。 王奶奶眼睛恢复了一些，能视物，还蛮喜欢的往小马扎上一坐：“挺好，就这了。”成为孙子的累赘，她不想多生事端。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王子明更是心疼奶奶，想好好安抚几句，李五娘温声道：“被褥在库房，这位小哥，我领你过去拿。” “好。” 库房就在旁边，里头都是棉弹的被褥和枕头。 王子明抱了满怀：“没有被套吗？” “按道理说是没有的，但余娘子吩咐过了，给拿一套不收钱。”李五娘挑选了一套看起来很香的，补充道：“洗过两遍，若是你觉得不合适，也可以给五十文，马上做一床新的。” 料子新，看起来没怎么盖过，更重要的是，他没钱。 “就这。” “好。” 被褥一铺上，再把包袱里的东西摆上后，看起来就十分有生活气了。 “吃饭了。” 刘招娣的声音穿透门。 林菱招呼：“走，吃完饭去找住的地方。” 王子明扶着奶奶走出去，抬头看到刘招娣进门，他僵在了原地，看起来年纪比自己大十几岁，可笑起来时温柔又知性，让他心砰砰砰直跳。 王奶奶最能感受到，强行拉着他走，越过了刘招娣直接出了门。 而刘招娣压根就没留意这个人，她有好多话想说，热情的挽着林菱：“最近你们都搬来镇上了，家里怎么样？哦，对了，小民去读书，说是个读书的料。我准备存些银子让他去考童生，你觉得怎么样？” “当然好啊。”林菱只回答了后面的问题：“盼星有经验，到时候他回来就问问他。” “那就先谢过了。”刘招娣就是这个意思，接着又在怀里掏了掏，拿出二百文钱：“家里恐怕还不知道我跟老二和离，大哥一家难过，这些钱算是我的一点心意，你帮我拿回去孝敬娘。” “我觉得还是别给的好。”林菱把最近家里的事一说，果然看到了刘招娣嘴角直抽搐，把银子收了回去。 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 二人已经走到了堂屋，有两张桌子，其中一张大圆桌围满了十二人，全是绣娘。 有些是生面孔，看样子生意好又招了人。 剩下一桌就是余娘子和林菱等人。 两人挨坐在一起，吃了半碗饭，余娘子忍不住询问：“真的要限制吗？” “可以限制部分，一定要精致，不能偷懒。”林菱郑重其事。 “好，我明白。” 余娘子颔首。 二人脸色严肃，说的话也叫旁人听不懂。 吃完饭，林菱和顾青山就带着王子明出门，直奔药堂。 顾盼雪几日没看到娘，快步跑过来，被林菱一把抱到了怀里，啄了小脸两下：“学得如何？” “很好呢。”她笑得眼睛弯弯。 柳大夫脸色沉重，走几步就累得坐着喘息：“药堂需要你，你还要多久？” “最多两日。”林菱估算了一下。 “好。”柳大夫点头。 把顾盼雪放下，林菱交代她好好学习不可懈怠之后，又带着人去到后街。 再见到杨文和冯秀，两人正好忙完一波客人。 “回来了！这是？”杨文在洗手，看了眼王子明。 “想找你帮忙给他物色一个便宜的住处，离绣坊近一些。”林菱开门见山。 “行。”杨文也不啰嗦，直接答应：“只是需要晚点，我还忙。” “明天就行。”林菱轻笑，谢意自在不言中。 “那我今日住哪？”王子明一头问号。 “今日得回城里去。”林菱说完就跟杨文说再见。 第一百三十五章 摇摆不定 三人把米全搬上马车，赶在傍晚前进了城。 王子明靠着米，想到这米都是掌柜的，要是被掌柜眼眶，眼珠子都得气掉了。 “就这么正大光明的进去？” 林菱点头：“对了，你家还能住？” “干什么？”王子明觉得莫名其妙，但还是老实回答：“我还没退租，估摸还有半个月左右，你们要续租？” 林菱转头看向了顾青山，要住的话自然是他跟孩子，这样做生意方便，再有就是便宜，离街道也近。 “可以。”顾青山直接驾马去到药堂。 大夫左等右等，可算见到了人，跑出来喊着：“不好了，有人给你们儿子下毒！” 林菱瞬间大脑空白，跳下马车就冲进屋里，看到顾盼辉在悠哉悠哉吃着馄饨，忍不住一巴掌抽在他后脑勺上。 “娘，干啥打我？”顾盼辉嘴里的馄饨没咽下去，口听不清的询问，委屈的眼睛都红了。 大夫跑慢了一步，摸了摸鼻子解释：“只是下毒，没有中，那毒药我看了是鹤顶红，摆明了要孩子的命，你们是得罪谁了？” 这一问，林菱夫妻二人心里都有数。 王子明默默埋低了脑袋，特别是看到顾盼辉一直打量自己，怕被认出来，他干脆走出去牵马。 “娘，那人是谁？” 林菱直接无视儿子，转头跟大夫致谢：“麻烦了，若是以后你们需要买米，我三十文给你们。” 米大夫已经看过了，和平日买六十文的一个样，他招手：“那留下一袋。” 药童把钱拿来。 “一百斤。”顾青山说完，见大夫指了一个方向，径直扛着米过去，又把剩下的两袋扛到马车上。 大夫看着他忙里忙外，时间不充足，便直言道：“林大夫，要不然你来我的药堂？每月固定五百文，医治病人另算，一月至少一二两银子，包吃住，要是还有其他条件我能满足了一定满足。” 顾盼辉在这的时候，他就旁敲侧击的打听出林菱的事迹，晓得她医治好了许多人，若是来到这，定能让他的药堂名声再起！ 条件开得很诱人。 甚至顾盼辉听到了都在劝说：“娘，就在这呗，咱们还能在住一块，再把妹妹嫂子接到这来。” 大夫一听有戏，忙附和：“是啊，我可以给你们一家人找住的地方。” 林菱拉着顾盼辉，手微微用力，无声威胁他闭嘴后才婉拒：“我家人都习惯在镇上了，多谢书大夫好意，要是你有需要随时来找我就是。” 她也打听过这个药堂。大夫姓书名晋，这个药堂是爷爷辈传承下来，一直中规中矩。 得到允诺，书晋也不再废话：“好，慢走。” 东西都收拾好，几人上了马车继续往前走。 没片刻，就到了熟悉的院门前。 王子明深吸一口气，下马车掏出钥匙开门，接着转身回来扛米进去，全放在主屋里。 林菱则扶着顾盼辉去到侧屋，躺在原先王奶奶的床铺上。 他深吸了一口气：“娘，好重的老人味，我以后都住这里了吗？”想想他就露出痛苦挣扎的模样，努努小嘴想要抗拒。 生病一次，都变得矫情了。 林菱翻了个白眼，冷声道：“这里便宜，晚点我跟你爹去买新的被褥，手。” 顾盼辉缓缓坐起来，把手递过去，心虚的四处看。 伤得严重，没有卧床就是最好的结果了，她收回手：“好好休息。” “那我明天不能去卖米了？”顾盼辉拔高了声音询问，却看娘的身影都不带停顿的，瞬间灰心丧气的倒在床上，这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而在外边，王子明把米全扛完之后，又把马儿栓在门口，打开着院门，坐在院子里喘息。 作为没有话语权的他，默默当一个干活人得了。 顾青山在喝水，汗珠顺着脸颊滑入脖颈，林菱的目光下移，看他随着吞咽的动作喉结上下滚动时，仿佛在她的心尖上撩拨，瞬间口干舌燥，脑子想得越来越远。 “咳，晚上怎么住？”顾青山注意到她饿狼似的眼神，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又很快压下去。 “就两间房，我跟你住，王子明，你跟我儿子住。”林菱直接就敲定，看王子明想抗拒瞪了一眼，对方立马点头应好。 收拾完又得去买菜做饭还有被褥，干脆就分头行事，顾青山在家，林菱带着王子明去买。 两个人从这条街逛到那条街，买了两只手都不够抱的东西，成了路上最显眼的人。 “这下掌柜肯定知道了！”长时间的压迫，让王子明一想到掌柜就下意识的恐惧，还有这女大夫，这种行事看起来真不聪明，他联想到后果之后隐隐想要退缩。 说不定还有机会。 林菱瞥他一眼，买完最后的猪排骨后，轻松随意的挂在他手指头上，笑眯眯的说：“太晚了，快走。” 王子明吓得打一激灵，瞬间有了尿意，这女的是是时辰晚了？还是他现在后悔晚了？ 难不成两个都有？ 他用手臂擦擦额头的冷汗，收回这女人不聪明的想法。 回到小院，林菱就拎着食材到厨房里做饭。 顾青山则跟王子明一起把屋里被褥换了，因为顾盼辉身上有伤，床也不够两个人睡，王子明只能去找一张床回来。 出了院子后，他直奔一个方向，走一半的时候突然听到口哨声，他脚步一定转向巷子，走通头看到黄良时脸上浮现喜色。 “我正好要找你，你之前不是有一张不要的床，给我呗？” 黄良看他上前，伸出手拦住：“别。” 别？ 王子明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没想到黄良垂首低迷的说。 “掌柜很生气，你和林菱在街道上买东西的事都传遍了，好多人嘲笑掌柜，你现在很危险。 掌柜让我解决了你，我们是兄弟，我不想动手，你现在还有机会，就是不知道你到底还要不要。” 说完，他忽然抬头四目相对，眼里是伤心，失望，以及决绝。 王子明压根没想过要跟他成为敌人，脑子一团乱麻，心渐渐偏了方向：“需要我做什么？” 第一百三十六章 一个机会 顾青山忙活完就去厨房里帮忙。 逼仄的空间让二人不能避免的有肢体接触，林菱的脸颊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怎么了，慢慢从粉红变成深红，跟涂了胭脂似的。 顾青山往外看一眼，忽然说：“两间屋子隔得太近了。” “啊？”林菱看过去，两间屋子其实就一堵泥土掺着石头砌的墙，当然近啊！ 等等，好像是说：隔音不好！ “这不是问题。”她嘿嘿一笑：“晚点我去跟书大夫拿点哑药。” “要不然去客栈？”顾青山皱眉看她，脸是绷着的，心在雀跃。 “那隔音也不好啊。”林菱想了想合适的地方，忽然想到了野外……不行！ 她赶紧拍拍脸，把这些想法甩出去，余光看到王子明回来，明显的脸色不太对劲，瞬间一本正经说：“今夜恐怕不行了。” “我都可以。”顾青山模棱两可的说一句，又惹得林菱心猿意马，这家伙，还挺闷骚！ 半个时辰后，排骨汤，炒土豆丝，辣椒炒肉端到院子里的桌子上，四人围坐在一起，都只能留出一条道供人走动。 吃饱喝足。 林菱扶着顾盼辉回屋里歇着养伤，见王子明心不在焉的洗着碗，她悄摸跟顾盼辉说了几句话，接着起身翻了下，果然在新铺的床底翻到了一包药粉。 巴掌大，鼓鼓当当的，她食指腹擦抹一点放鼻下闻，巴豆味道淡淡的。 原来是存这个心思。 林菱笑笑，把药粉塞回原位后，起身出了房间：“吃饱了，消消食。” “我陪你去。”顾青山眼神一亮，快步跟了出来。 二人一起走了。 王子明赶紧放下碗，伸长脖子看，却察觉到不太善意的目光，再伸长一点脖子，恰好和对面屋子的顾盼辉对视。 他尴尬笑笑，继续洗碗。 而顾盼辉干脆撑着床边站起来，走到了院子里的凳子上坐。 没一会儿王子明就洗好碗，回房间把药揣进宽大的袖子里后，佯装镇定的走出来询问。 “你现在要多休息，回屋躺。” 顾盼辉摇摇头：“我都躺几日了，想看看夕阳，子明哥，我总觉得我在哪里见过你。” 王子明眼底瞬间浮现杀意。 接下来顾盼辉却说：“我娘说我脑袋伤着了，记忆混乱，你别在意。”他还装模作样的揉揉太阳穴，一副痛苦的样子。 王子明松了口气，静待时机。 而另一边。 顾青山跟着林菱去了药堂，买了药之后又从客栈门口走过，他不禁放缓了脚步：“阿灵。” 哑药没买，客栈也不去了？ 林菱回头一瞬就留意到他在看客栈门头，想到厨房里说的话，她舔了舔舌头，这玩意怎么跟有瘾似的？ 看天色离天黑还有一个时辰，应该是够了。 “走。” 她进客栈开了个钟点房，点了浴桶。 半人高的浴桶灌满热水，很快烟雾缭绕。 林菱看着腹肌不断靠近，忍不住伸手抚摸，顺势往下。 吃客的说话声，上下楼梯的脚步声遮掩了很多不雅。 沐浴完浑身舒服，林菱看外面的天彻底暗了下来，和顾青山一起走出了客栈后，直奔院子。 见人回来了，王子明怕被发现只能把药包放回被褥里，出来时笑得十分僵硬。 二人就像是看不到他的不寻常。 顾青山说：“马放外面怕被偷，我们把马和车轱辘卸下来放院子里。” “好。” 二人出了屋子。 林菱进屋玩了招狸猫换太子，顺带交代顾盼辉一句：“好好睡觉。” “知道了娘。” 顾盼辉已经躺着了。 外面继续忙。 林菱疲累不堪，回屋里关了门就一头砸进被褥里，短暂眯了两刻钟左右，顾青山也进来躺下。 这床很小，说一米二都觉得说多了，一个人侧身另一个才能平躺。 为了舒服，林菱侧身手脚都搭他身上：“睡。” 半个时辰后，王子明就听到了旁边的呼噜声，以及隔壁静得出奇，应该也是睡着了。 他悄摸握紧了药包，喊了声：“小辉，我要去如厕，你去吗？” 呼噜没停。 他松口气，可这边倒是解决了，如何进主屋又是一个问题。 俩夫妻真的是不懂事，不知道去别人家不能同住么？ 虽然还有半个月就不是他家了。 他无语看着房顶，要是他会轻功，要是房顶没那么脆弱，要是……一个时辰过去，他明明困到极致却还是瞪着个大眼睡不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的刚睡着，就被叫醒了。 他一睁眼，天还是黑的，耳边传来鸡打鸣的声，应是卯时末。 “要起早去占位置，快起了。”林菱催促一声，已经把马往外牵。 顾青山把车轱辘重新上回去，接着扛米。 王子明借着天边的鱼肚白勉强视物，看到屋里没有人，瞬间心思想狂起，转身拿药包就冲进了主屋，把一袋米打开后，药包也打开了，只要倒进去混匀就完成！ 可他握着药包的手一直颤抖，连着深呼吸几次后，把米袋子绑得死紧，再往肩膀上一扛，走出去正好看到林菱二人站在门边，明明刚刚都看在眼里。 “你们…我…” 林菱轻笑：“勉强过了第一关，下次可没那么好的运气咯。” “下次，什么意思？”王子明脑子迟钝，看到二人继续扛米，他追问：“为什么？” 林菱拿小马扎，到他身边时笑容满面：“下次你只要有这种念头，我就会把你的伤害翻倍还给你奶奶。” 这句威胁，瞬间击溃了王子明的防线，扛着米就直接下跪：“我错了，以后绝对不敢再犯。” “嗯，你回去告诉他，药已经下了。”林菱还有后招呢。 “好。” 赶时间呢，林菱不想再废话，东西全部到位之后，把顾盼辉带上，一起去到了西街集市，已经有不少人了，甚至有人还点着灯笼来挑选。 她挑选了中间的位置，把米一连摆了五袋之后，四人坐一排。 她再把提前准备好的木板摆出来，上写着：大米四十五文一斤，多买更便宜。 随着太阳升起，炎热也开始袭来，人越发拥挤。 第一百三十七章 价格战 价格便宜，加上牌上的字让人总是无意识的去留意，没片刻就有人询问，接着一人买，三人排队。 林菱给人装袋。 顾青山负责称，行动不便的顾盼辉负责给客人介绍，王子明在一旁看着，偶尔有人来问，他就尴尬的回几句，眼神四处看，只希望别看到掌柜他们！ 可惜老天爷听不见他的祷告。 温掌柜不但来了，还带着黄良，以及一个小厮，后者二人各扛着两袋米，径直走了过来。 王子明眼里再也看不到其他人，脚不断的抽搐，想要逃离却又提不起一点力气，完全被恐惧压制。 林菱注意到他的反应，顺着目光看过去，第一次看到了他们嘴里的温掌柜。 并不是凶神恶煞的长相，相反，他怜悯众生，嘴角含笑时似佛祖般。 她只能叹：人不可貌相。 黄良扛着米直接走到了王子明跟前，看着两袋米占的位置，理所当然的开口：“挪一挪，大家都好。” 几人目光都统一看向了林菱。 这大家都好，摆明就是威胁，她如果不让地，免不了要打一架，或者是闹出其他事，更重要的是让王子明立于两难的境地。 可这关她什么事？在早上王子明甚至想在米里下药，尽管最后没下手，也足以说明他的心摇摆不定，正好可以做个选择。 林菱继续装米。 顾青山则把活交给了顾盼辉，两三步走到了王子明身边，动人可以，绝不能动摊位。 黄良见几人都不开窍，忍得双颊下凸起，后槽牙都要咬碎了，忙给王子明使眼色：挪位置就得了，别闹大不能收场！ 人来人往，已经有人驻足观望。 王子明知道温掌柜的德性，虽然在笑却明显不耐烦了，可他没有话语权，只能默默别开目光，躲到顾青山这个靠山身后。 “没事，我们去对面。”温掌柜是笑着说的，也麻溜的转身了。 可身边跟着的小厮大汗淋漓，忙不迭的跟上。 黄良更是拿跑的，挤开路人到对面，三两句就让对方离开，将米袋子放下来，解开，再拿出原先写好的招牌。 他在做这些的时候，小厮已经把米放下，把别在腰上的小马扎取下来，让温掌柜坐到了后边屋檐下。 隔着一小段距离，林菱抬头就对上了温掌柜目光，那一瞬她手臂上都起了鸡皮疙瘩，这家伙笑得很瘆人，仿佛下一刻就要撕碎自己。 继续卖米！ 她打消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刚准备认真时，对面黄良嚎了起来。 男子粗犷的声音穿透半条街：“卖米了，三十文一斤！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了啊，仅此一天！” “三十文！姓温的在胡闹什么，把咱们逼死吗？”米铺里，掌柜听到这话差点昏倒，扶着门恨不得真的昏过去，才不会看到这些胡闹的人！ “那一家子四十五文咱们还能跟着降，三十文，再降不如送了！” 另一人接话，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不止这一家米铺，其余人都派了人来盯着林菱一家，见此赶紧回去禀报，个个心拔凉拔凉。 三十文，少了十五文，买林菱的十斤能买温掌柜的十五斤，多一半呢！ 还在称的人直接不要了，去对面。 而那些已经称了还没走的人，纷纷喊着退钱，不要了！ 这一下林菱这边一个客人也没有不说，还又倒回来了三十斤米，看着人全围到了对面，她冷笑一声，坐在马扎上。 “怎么办啊娘？咱们还有那么多米呢，要不然也卖三十文？” 顾盼辉急死了，恨不得站起来去对面破口大骂：“奸商，故意抢咱们生意！” “这生意谁都能做，说不上抢，能卖就是本事。”林菱淡淡的回应，见老三不理解，伸手拍拍其肩膀：“咱们是小本生意，经不起亏损，温掌柜这一招就是打价格战，把咱们的生意扼杀在摇篮里。” “我们的米一直耗着，天气炎热很快就会失去口感，价格只会比现在低，要是压价卖，对面只会更便宜。” 顾青山缓缓说着，剑眉皱起：“这样的境况也不是没有办法，比如换个地方去卖。” 顾盼辉冷静下来，手紧握成拳，盛满恨意的目光看向了王子明：“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没有。”王子明摇头，摆手，害怕溢于表面。 确实不是知情的样子。 “好了。” 林菱打断老三的质问：“我们换地方他们肯定会跟着，先静观其变。” 话落，四人都安静了，静静看着对面的大米被哄抢。 一个时辰，这边都没有一个客人。 黄良自然看到了，富含深意的眼神直视王子明，他甚至心虚的不敢直视。 早上掌柜说，以王子明那老鼠一样胆小的尿性，肯定没有下毒，现在黄良得到了证实，把卖空的袋子收起来后，朝他们走来。 看着一袋袋白花花的米，黄良挡着众人的面将手伸进米里，再舀一小把在手心上，啧啧笑了两声：“二十五文还给我们，以后大家井水不犯河水，若不然，掌柜不会轻易放过你们的。” “管好你们自己，呸！”顾盼辉气得往地上吐唾沫，一脸厌恶嫌弃。 林菱立马拍了他脑瓜一下：“能不能文明一点？离米那么近，都是细菌。” “细菌？”顾青山呢喃二字，打量的目光随即落在她身上。 林菱愣了下解释：“医术里一种词汇，就是形容脏东西的。” “喔喔。”顾盼辉半知半解，顾青山亦没有追问。 看着几人都不吃敬酒，黄良只能丢下一句：“好自为之”后转身离开。 对面要收摊了。 在这之前，黄良用堪比喇叭的声音大喊：“自今日起，大米三十文一斤，每日两百斤，先到先得了啊！” 重复嚎了四五嗓子，有人看到了林菱他们这边的牌子，立马就打了退堂鼓。 晚一天再吃米饭是不会死人的！ 所以温掌柜带着人离开之后，一个时辰过去了，他们也没有一单生意。 林菱站起身：“收拾收拾，咱们回镇上了。” “娘，这午时都还没到呢。” 第一百三十八章 抱大腿 他就不信了，邑城那么多人，会一个人都不来买！顾盼辉固执的双手环胸，气鼓鼓的赌着一口气。 林菱往他背上一拍，强行把这口气给咽下去：“王子明，你去打听看看，其他家的米铺什么价，早点回来。” 也不多这一时半刻。 王子明一走，顾盼辉就不明白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为什么不能直说呢？”他真的不理解，娘为什么总要拐着弯的说。 林菱摆手，看着顾云庭没有要插手的意思，她才轻声道：“人教人，转眼就忘，事教人，才能铭记。 老三，你得记住了，你的脑子不单单要用来想做什么生意，想要挣多少钱，而是让这生意盈利，如何长久的开下去。 遇事要冷静，说不定对方就是等着你发怒再一击必杀。” 越听顾盼辉越受震惊，整个人雷在原地，他总觉得自己是做生意的料，可真的接触到之后，才发现处处碰壁，如果没有爹娘，他恐怕早就一败涂地。 “可以慢慢来。但一定要吃一堑长一智。”顾云庭附和道。 “什么意思？”顾盼辉没明白，但下一瞬爹娘用看蠢货的眼神看自己，他心中暗暗发誓，再也不拿嘴巴说了，一定要把书学起来，不受鄙视！ “受一次挫折，长一次教训。” 要是不说，孩子估计都不能明白，林菱无语看天，半晌低头的时候，看到了王子明的身影。 穿过人流到了跟前，王子明双手撑着膝盖喘气：“都降价了，全是在卖四十五文，我还打听到温掌柜进了两千斤大米！” “一天两百斤，十几天就足够拖死我们，各大米铺也卖四十五文，大家也宁愿去相信的铺子里买。”林菱看着眼前的米，神色凝重：“现在米一天一个价，如果后面变得便宜那这米就只会砸在手里，必须得想办法。” 意识到事情严重，几人都严肃起来。 “我送你回镇上，再去其他地方看看能不能卖掉。”顾云庭提议。 “我们一走，想再回来就难了。” 可还有十一袋米，一千多斤，卖完不是易事，林菱烦躁的抓耳：“先回去再说。” 把米扛上马车，几人回到院子里，林菱先进到院子里找板凳坐着，看着几人扛米，眼神空洞。 “娘？” 胡盼辉拿手晃了晃。 林菱一把抓住他的手：“一边去。” 此时的温氏米铺。 温掌柜悠哉悠哉的坐在二楼阳台的逍遥椅上，阳光恰好只能照射到栏杆处，他藏在阴凉里随意从旁边茶几上拿一块糯米糍放嘴里，咬开后红豆甜味溢满口腔，他刚停下，黄良就懂事的倒一杯茶水，喝下去后又躺好，晃悠晃悠，简直舒适到了极致。 “掌柜，都按您的安排做了，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滚出邑城。”说着，他已经狗腿的给温掌柜捶起了腿。 “干得不错。”温掌柜夸奖完见其还没走，眯着一只眼睛打量他，笑意渐深：“你放心，答应你会放过子明，就不会食言。” “多谢掌柜！” 黄良赶紧磕了头，乖乖离开。 而他不知，刚消失在掌柜的视线，掌柜就变了一副吃人的嘴里。 王子明似有感应，后脊背一凉，赶紧拢了拢衣服：“我想我奶奶了。” “嗯。”林菱敷衍的应一声，就拉着顾云庭进了房间，留下外面一大一小干瞪眼。 顾云庭耳根瞬间绯红：“这大白天的不好。” “你想什么呢？”林菱现在哪有那种心思，恶狠狠瞪了他一眼：“说正事，我想让你抽空去满城进货，但又担心老三遇到危险，还有这一堆米总不能拉来拉去的。 我也不相信王子明，要不然我就去找老大。” 上次离开到现在，又一个月过去了。 顾云庭却摇头：“别影响孩子们，我来想办法。” 想着，他安抚性的摸摸林菱的脑袋，拉开门走了出去。 人走了，林菱什么也没说，开始做饭。 随意吃一点午饭之后，就在屋里干瞪眼。 直到傍晚时分，顾云庭才一脸疲惫的踏进院子，仿佛进门那一刻他生命就注入了活力，脸上扬着笑，精神抖擞。 “搞定了，我现在将米和儿子送过去。” “是谁？”林菱问完，见他脸上闪过纠结，心里有了答案：“张金宇？” “什么？！”王子明的声音震天响，被顾云庭瞪了一眼才捂着嘴，闷闷说：“你认识张家公子怎么不早说？掌柜肯定不敢得罪他！” 林菱想起来书大夫说张家的两个药铺，这一去可以顺道了解一下。 她们搬米，把东西全拿上，浩浩荡荡去到张府后门时，有一个小厮开门，领着他们去到了最近了一个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却有一种荒凉的气氛。 小厮解释：“这里十几年没住人了，不过你们放心，每日都有人打扫。” “多谢。” 顾云庭已经把米放到了其中一间屋子里。 王子明跟着去搬。 林菱不用干力气活，就走近了小厮询问：“你家公子会过来吗？” “你老了。”小厮上下打量完就摇头。 林菱本想解释，看对方一脸不耐烦也无视的模样，忍痛从怀里掏了十文钱：“请小哥喝茶。” 就十文，小厮应该看不上的，可谁让他只是一个守后门的，没前门的油水多，能捞一点是一点了。 “一般公子都不会过来。” 十个字，真贵！ 林菱还得温柔的谢过。 等着搬完东西，除了顾盼辉可以留下，三人都被带出了门。 坐上了回镇上的马车，林菱贴近他询问：“你又跟张金宇达成了什么协议？” “放心，我心里有数。”顾云庭不打算多说。 一路只有王子明在说张家公子的事迹，生下来就是锦衣玉食，继承万贯家财，风流成性，却不知道是不是天生做生意的料，什么都能挣钱，在邑城连官老爷都给张公子面子。 “我们傍上大腿了！” “下车，到了。”顾云庭没有回应，把马儿栓好之后直接往里走。 林菱跟上。 王子明白眼都翻到了天上去，这么好的关系不利用起来，真是白痴！ 第一百三十九章 摆棺材 之前来的时候一个个还挺开心的，这才两天，怎么一个个灰头土脸的了？ 李五娘第一时间注意到了他们，本想再说搬出去住的事，瞧见爹娘都糟心的模样，没再上前去添乱，正准备走，身后有人喊。 “等一下。”王子明快跑过去：“我想见我奶奶。” 后边住的都是女人，他不好过去，只能让李五娘去叫。 “好。” 另一边，林菱夫妻已经跟余娘子一起进了房间，门一关上，余娘子报喜的心压了回去，担心询问：“出事了？” 林菱说完事情始末，语气凝重：“云庭得去一趟满城，王子明又不能信任，你得防着些，我怕姓温的把手伸到你这来。” 余娘子半点不惧，轻声道：“我经营绣坊多年，见过不少招数，放心。” 林菱重重点头，找来笔墨，写上了一些需品后，想了想，添加了黄芪，苦参，丹参的种子，之后便和余娘子一起送顾云庭到门口。 顾云庭上了马车就离开。 林菱目送那道身影直到看不见，长长呼出一口气，担心不减反增。 但没那么多时间去想了，她马上告别了余娘子，去到后街。 打眼卡看过去，百兽堂的牌匾最惹眼，门口处更是热闹，抱着鸡鸭的人都在排队。 干旱越来越严重，人吃不起饭，这些动物更不可能吃得好，但相应的，也更值钱了。 换以前一生病，定是一锅炖。 林菱走进去看到夫妻二人都在忙，目光落在冯秀的肚子上，她小腹已经微微隆起，不知不觉，有三个月了。 怕打扰二人，她便打算从后门去百民堂。 而此时的正堂里，一老人倒在地上呕血。 柳大夫想扶其起来，可力不从心，一着急竟没抓稳，直接原地摔，脑袋砸在了地上，挣扎两下昏迷过去。 剩下顾盼雪，她手足无措的想跑出去找大夫，又想起自己也是大夫折了回来，准备给柳大夫查看，却被老人家拽住了手。 “放开我！”她用尽全力，老人家也没有一点松开的意思，反而讽刺她：“我都这样了，你不先治我？” “师傅……”顾盼雪感觉师傅要不行了，挣扎得更凶，正绝望之际她看到了一个身影，哭哑了嗓子喊：“娘，快救救师傅！” 林菱几乎是飞奔到柳大夫身边，顺手拉了一卷纱布，正准备简易止血的时候，被那老人家捞了过去。 “你干什么？”质问的同时，林菱已经站起来，伸手过去对方却又一躲。 时间就是生命，她耐心有限，直接抄起了一旁的茶壶，茶水滚烫冒着热气：“给我！” 她直接往地上倒，茶水在地上晕开后往老人家那里蔓延。 一开始还瘫倒在地要死不活的人，突然就弹跳起来，不仅身子骨半点不像年过半百的人，下一瞬骂骂咧咧的声音，俨然是中年男子。 “你是人吗？还拿开水烫我！” “你，你故意的？”顾盼雪眼底痛苦又震惊，要不是因为他装倒地不起，师傅也不会摔倒……她伸手去抢纱布，却被猛的一推砸在地上。 林菱没有时间去啰嗦，把水壶砸了过去，人躲开了，水壶应声而碎。 “你来真的？”男人不可置信，看到她又抄起石臼，拔腿就跑。 “关门，去把杨文叫来。” 说完林菱就重新拿出止血药，把柳大夫头上的伤口包扎好之后，又拿了一根人参须放嘴里。 做完之后，柳大夫的气息慢慢平稳下来。 “师傅！” 杨文冲进来就看到一摊血和躺地上的师傅，瞬间两行泪一直淌，呜呜呜的哭得泣不成声。 “没死呢。”柳大夫被吵醒，无奈叹了口气：“扶我到床上去。” 林菱一个人压根扶不动，这才叫杨文回来，二人一起把柳大夫扶起来到房间里躺下，问清楚了事情缘由后，她基本上能断定这个故意找事的人就是温掌柜的人。 “对不起柳大夫，我连累到药堂了。”她也将自己在城里做生意，如何和温掌柜结梁子的事说了。 “王八蛋，生意归生意，居然找人打小辉，真特么不是人！”杨文气得锤墙。 冯秀安抚他：“冷静，咱们得想法子。” 柳大夫看了杨文一眼，他立马老实站好。 “你媳妇儿说得对。但这人阴险狡诈，恐怕不止这样，云庭不在，咱们这怕是招架不了。” 老的老，小的小，杨文还有个未出生的孩子，都不能冒险。 “这件事我之前就想干了，但觉得行医治病，不能拿医术来伤人。”已经没有办法，林菱之前将前一世红旗下的宣誓放一放。 话一说，柳大夫和杨文互看一眼，无奈点头：“也只有这样了。” 百民堂和百兽堂的门都关了，五人在后院里捣鼓，磨药，熬药，看医书的，各自在忙。 但要是仔细看，就能看到柳大夫手上的书名叫：千虫万毒。 顾盼雪就在一旁跟着学习，听到了敲门声，作为最“闲”的她赶紧跑出去，透过门缝看到了大嫂，她连忙拉开门，才看到一旁的顾盼瑞。 “大哥！” 太好了，有力气的来了！ “快来。”顾盼雪边跑边喊：“娘，大哥来了！” 顾盼瑞看向五娘，眼中满是开心：“娘这么想我吗？” 李五娘不知道，只能笑，平日里娘很少提起夫君，所以她也不知，只能跟上夫君的脚步，走到后院。 彼时林菱几人都站了起来想看看真假，当真看到人，她大跨步走上前去，踮脚费劲的拍拍孩子肩膀：“是你自己回来的，可不是我叫的。” 顾盼瑞一头雾水，但还是老实巴交的说：“是我要回来的，跟马师傅请了三天假，但我回村的时候……” 说到这他卡壳了，欲言又止，看向了五娘，寻求帮助。 关于奶奶的事，李五娘觉得不应该他们来说，默默摇了摇头。 “嗐，孩子长大了。”林菱以为是夫妻二人的秘密，没打算追问。 可顾盼瑞却认为是娘在暗指他翅膀硬了，忙解释：“我说，是奶奶，她穿着一身寿衣，还往咱们家院子里摆了一口棺材。” 第一百四十章 基本操作 “棺材，寿服？她老人家提前办葬礼？”林菱没明白这种操作是个怎么意思？想早点死？不可能啊！ 只见其余人脸色不约而同的黯淡下去。 顾盼瑞喘口气便接着说：“现在全村人都在说爹娘不孝，逼奶奶早点去死，还咒我们全家人不得好死，再不回去，怕这些话要传遍十里八乡了，届时爹娘的名声有损，怕是对老二不利。” 林菱靠着医术，早就获得了人心，顾云庭心思不在镇上，去到城里也不受影响，全家最受牵连的，就只有顾盼星！ “你奶奶是看准了我们会为老二妥协。”她只能说对方这七寸打得好！她们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老二前途被白氏毁掉。 “老大，你这三日就在这里住下，若是药堂绣坊有什么人闹事，别管是谁，绑起来先。” 林菱想到之前那个装老头的，转身去后院拿了两个深青色，两个白色瓷瓶，分给老大跟他媳妇儿一人俩。 “白色是迷药，遇到危险就捂住口鼻扬出去，对方数到三就倒地。深青色则是穿肠毒药，抓到人就喂，审问出背后之人。” “这么严重？”顾盼瑞拿在手里，心慌慌的，他可没做过这些事。 李五娘下意识看向自己凸起的肚子，默默收进衣兜里，顺道拽了拽夫君：“听娘的。” “行，你们注意安全，我回家里一趟。”林菱抿抿嘴，家里是肯定要回去。 “娘，我跟你一块，快去快回也行啊。”顾盼瑞不放心，家里的情况他去了都差点被唾沫淹死：“村里人肯定不会轻易放你回来的，奶奶也……” “还能吃了我不成？” 林菱摊手，看似丝毫不惧，实际上揣毒药的动作十分麻溜，一下揣了五瓶，鼓鼓当当才作罢。 “娘，我跟你回去，奶奶扮可怜，我也可以。” 顾盼雪说的时候故意掐了大腿一把，瞬间泪珠就往下掉。 婴儿肥的脸颊瞬间通红，嘴唇抽搐，随着哇一声，大家的心都提了起来。 然后，她说收就收。 “真是个乖宝宝！”林菱把人抱起来。略微费力，但还是忍不住唧一口，笑吟吟的带着小棉袄一起出发。 不漏风，拿来对付白氏最好了。 其余人也放心的看着她们离开，接着商量接下来的对策。 午时左右，林菱跟顾盼雪就坐着牛车到了大湾村。 村口有人走动，看到二人就停下来窃窃私语，有个别人声音不克制，传了过来。 “终于舍得回来了！我之前还觉得白奶奶过分了，现在看来还是老三一家太狠心，这样才愿意回来。” “养了白眼狼真是倒霉一辈子。” “走走走，跟着看热闹去。” 随着一大一小走进院子，院门外立马围上了一圈人，有的人瞧不见，还搬石头垫着，站到了围墙外，探出一个脑袋看。 在院子正中间就摆着棺材，阳光洒在漆黑的棺面上，仿佛被吸进了黑暗中一般，没有反光，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逼真，门头上，围墙上还挂了白帆，地上洒着金色钱纸。 踩在刺啦响的钱纸上，恍如进入义庄，有点儿瘆人，林菱更多的是愤怒。 好好的家变成这副鬼样子。 她冲进堂屋，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正中，穿着一身大红色寿服，脸用胭脂涂得惨白，配上大红的脸颊，真是要有多恐怖有多恐怖。 就连堂屋里都好似阴风阵阵。 “舍得回来了？”白氏的语气拔尖，翻了个白眼却透着一点点僵硬。 林菱咽了咽口水：“娘，有些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有没有照过镜子？你这脸惨白过了头，双眼没有活人的生气，就好像濒死之人。” “胡说八道。”白氏翻了个白眼，摆明不信，可手指头死死捏衣角，暴露了不安。 “你最近夜里多梦盗汗，身体发虚，食之无味又饿得心慌，你现在闻闻这香烛的味道，有没有胃口就知道真假了。”林菱说得煞有其事。 白氏狐疑的拿香烛试一试，谁知道真的勾起了食欲，难不成是真的？ 她心里没底就瞬间自乱阵脚，抬手摸脸，感觉到手指冰凉发僵，吓得她赶紧跑到太阳底下。 明明天热得要命，她却觉得犹如身在冰窖，吓得她只信三分变七分。又赶忙去洗一把脸，找镜子正对脸，惨白虚弱，跟她之前看到老嫂子去世时一模一样！ “啊，救我，林菱，救我，我无意冒犯的……”她跪坐在地，双手合十连连磕拜：“老天爷啊，我犯蠢了啊，不是故意的，求求您放过我，信女愿意吃素。” 围观的村民看着她这样，个个一头雾水，要不是问私事不方便，她们都想进去问问林菱，说了什么能让白氏这么害怕！ 胡大娘站在人群里，气得咬牙切齿。 苗儿娘站在一旁，没看到顾盼辉回来，心彻底凉了，婚事若是再拖，就择不到好郎君，只能……委屈闺女了。 屋里。 林菱看着白氏这么虔诚，“真心”提议道：“娘，这些东西摆了出来，黑白无常空手来怎么愿意空手而归呢？快些撤了再烧些香烛钱纸供奉，好消消气。” “对对对。”白氏嗖一下爬起来，把白帆扯下来揉一团扔一旁，又请村里年轻人把棺材抬回屋里去，接着捡起地上的钱纸，拢成一小堆点火烧了，又拿来两对香烛一把香烧了才作罢。 每一寸火苗烧到的地方都是钱，白氏心疼得不行，可从镜子看到脸色变红，又觉得一切都值了。 顾盼雪没看明白，在娘怀里蠕动了下，趴耳朵边询问：“娘，为什么呀？” 林菱看着恢复原样的家，莞尔一笑：“你奶奶知道要还债的时候，怕是天天睡不着，自然食欲不振，加上这些天没日没夜的折腾，身体感官错乱，我随便点几句中了她也就深信不疑了。” 顾盼雪低低哇了一声：“娘，你好厉害！” “嗐，基础的望闻问切罢了。”林菱嘿嘿笑，看到白氏走了过来，赶紧收敛了笑意，换上一脸担忧。 第一百四十一章 选择 白氏挪着小步子走来的，虽然知道没事了，精神也提不起来，到了跟前才说：“老三媳妇儿啊，娘也是没招了，你大哥瘫在床上，你嫂子这几天吐得不行，怕是有了就没去干活，现在家里就靠着你们之前给的钱度日，哪来多余的银子去还债啊！” 她抹一抹眼睛，眼泪滑落下来，加上人显沧桑，透着悲凉。 已经是大半截身体入土的人了，稍一露出委屈神色，就容易激起人的同理心。 比如外面的乡亲们，个个附和。 “造孽啊，顾云庭家里壮丁多，理应帮忙的，现在反倒让老娘来求，自己不露面让媳妇儿来，摆明了真不管。” “白奶奶也是可怜，再怎么样也拉扯大了顾云庭，生恩养恩难道是假的？” “放心，他们得遭现世报，这几个孩子看她们不管白奶奶，等她们老了也有样学样。” 真是越说越难听了，顾盼雪气呼呼的冲到门口喊：“你们瞎说，爷爷欠了五十多两外债，都是我爹一个人还的！现在还出钱出粮养着大哥一家，是奶奶贪心，还想要更多的钱，我爹娘又不会生钱，奶奶天天过来明抢。我们被逼得搬走了还要怎么样？” 聪明啊！林菱都恨不得拍手叫好了。 这番话要是她说，就是对婆母不敬，插手夫家事，反正不管怎么说，就因为她是媳妇儿而都不会是她占理。 可小雪儿不一样了，一个六岁快七岁的孩子，哪里懂那么多呢？毕竟童言无忌。 白氏脸色青了又白：“小蹄子，你瞎说，我哪有这么对你们了？” “奶奶叫蕊蕊姐是蕊蕊，为什么叫我小蹄子？因为不喜欢爹爹所以也不喜欢我吗？”顾盼雪笔直站在那，小眼睛一红，泪水哗啦啦的流。 白白胖胖的小姑娘，哭起来叫人心疼死。 林菱明知道孩子在演戏还是忍不住抱起她，温声安慰。 大家都知道林菱在外面混好了，医术好挣了不少钱，但瞧她在白氏面前也唯唯诺诺的样，真是证实了一家人都不敢惹白氏才搬走的事。 “偏心也不能偏成这样啊。” “就是，就顾老大一家是人，老三一家是牛呗，随便磋磨。” 另一帮人开口替林菱一家说话。 白氏没想到事态会这么发展，赶忙解释：“不是这样的，我只是来借粮，等着天灾过了再还。” “奶奶，我们有七个人，大嫂怀孕了不能干活，二哥要读书，我们省吃俭用的都给你们了还不够吗？”顾盼雪委屈巴巴的询问，带着真诚的模样仿佛真的只是在问够不够，而非反讽。 白氏的脸色又白三分，咬着牙瞪一眼顾盼雪，碍于一村人都在，笑着解释：“雪儿误会了，我以后不来了。” 见人想遁，林菱忙开口拦下：“娘，钥匙。” 白氏不情不愿的交出钥匙后，逃似的挤出人群。 大家接连散了。 胡大娘走在人群里，咬牙叹息：“真是好厉害的一张嘴，把闺女也养得那么咄咄逼人，等着！” 送走了人，林菱就把家里的门接连锁好，最后关上院门后直奔老大家。 进屋时，顾大嫂在炒菜，因为怀孕害喜，炒几下就得捂着嘴干呕，难受得整个人脸色苍白，无力撑着灶台，炒菜的动作压根不敢停。 看样子白氏说的是真的，大嫂失去了活计，在家养胎。 白氏也看到了她们，只是没有打搅，就想让她们看清楚，这个家被她们害得多惨！ 炒完一盘菜，顾大嫂用围腰擦了擦手，端着菜转身正好看到了二人，加快脚步走出来：“老三媳妇儿来了。快进屋坐。”刚喊完她就后悔了，因为娘也在里面。 这几日发生的事她都知道，却无法阻止，对林菱有着深深歉意。 “你等等，我马上出来。” 顾大嫂跑快把菜放桌子上后，拉着林菱到院子角落，压低了声音道歉：“对不起，我没拦住娘。” 但凡能拦住，也不会进门到现在都在受委屈，林菱记着嫂子的好呢，安抚道：“没事，孩子几个月了？” “一个月。”顾大嫂面露厌恶，闭了闭眼狠下心来：“老三媳妇儿，你能不能给我开一副药打了孩子。” 林菱以为是孩子不好，拿起她的手开始诊脉，但脉象没有问题，她很奇怪：“为什么？” 顾大嫂面露痛苦之色，目光往屋里看，穿过了白氏，看到了躺在床榻上的人。 “现在自身难保，哪还顾得上孩子？我与东家说了，要是三天能回去上工就不辞我，你知道的，这份活计就是我们一家人生存下去的希望，我不能因为一个未出生的孩子毁了一切！” 她咬着字眼，似在强调，也是给自己一种错觉：不要孩子才是正确的！ “你想卖米吗？就在镇上卖，我给你进价，卖多少你自己决定，得多少也是靠你。” 林菱不单是帮顾大嫂，也是帮这一家人，如果白氏一直闹下去，真的只会伤害到两家人，叫别人看笑话以及捡便宜。 “我没有本钱。”顾大嫂面色纠结，目光看向了屋子那处，思考如果跟婆母开口，能借到的几率，应该为零。 她颓然的低下头：“还是打了。” “先去试一试，我在这等你。” 林菱不着急，既然有机会在眼前，她就不需要用迂回战术或者威胁来逼迫白氏了。 能和平解决最好。 看着林菱坚定的眼神，顾大嫂鼓足了勇气走向堂屋。 林菱站在原地，看到了没多久白氏投过来的目光，接着二人一起走了过来。 白氏首先问：“一定能挣钱？” “进价二十五文，卖多少你们自己定。”林菱没打算藏着掖着。 白氏震惊得捂嘴：“怪不得你家天天吃米呢！”认真思虑后她还是有些不放心：“要不然你们先赊一点。” 亏了就不给钱，盈利就一直欠着。 林菱猜得到白氏的心思，皮笑肉不笑道：“不行，你们想清楚了就来镇上找我，过时不候。” 说完她已经牵着顾盼雪往外走。 白氏目光下移，盯着儿媳的小腹，道长说这胎得男。 “等等！” 第一百四十二章 背后嚼舌根 否管是为了肚子里的男娃还是为了老大一家，这生意都得做，要不然老大真的得饿死！白氏才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且在她看来，老三媳妇儿要是敢害自己亏了，那到最后她跟老大一家还得赖着他们。 所以啊，这生意肯定能挣钱！ 她麻溜的回屋从床底下挖出一小钱袋，拿出来之后倒在床上，一共一两半贯，是她的棺材本，挑了半贯她跑着出去，递给林菱。 “什么时候送来？” 林菱没急着伸手去接：“只买二十斤怎么卖？至少也得五十斤？你算算，卖四十文一斤，五十斤就能挣七百五了。” 她打算也在镇上卖，避免到时候白氏说不够卖这些话来吵闹，她还是打预防先。 顾大嫂不出钱，没有话语权，可内心焦急，她很相信林菱，忍不住说：“娘，多买一点。” “别说话。”白氏语气算得上温柔，毕竟有小孙孙呢。内心纠结了半晌，忍痛从怀里拿出了一两银子：“要是不赚钱，我就去跟你们住了。” 临了她还是要威胁一句。 “放心。”定心丸还是要吃的，说完，林菱拉着顾大嫂到了旁边去。 白氏看二人背着自己说话，嚷了句：“剩下的钱给她开点安胎药吃，这可是你哥唯一的儿子。” 院子里还站着同样是顾大山闺女的蕊蕊，小小的人儿听到这些话已经麻木，只是挥舞着跟她脑袋大小的斧头，一下把手臂粗的木材劈成两半。 只是几下，她就累得喘粗气。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并不是指当家做主有主见，而是各种活都能干。 林菱忍不住心疼孩子，毕竟只比蕊蕊小一岁的顾盼雪，因为伙食好，个头已经蹭上来了，和蕊蕊比起来，好似她才是姐姐。 “蕊蕊本来就瘦弱，再这么干下去早晚要出事。” 营养不良加上劳力，长不高，贫血，骨质脆弱……太多问题都会演变成要命的病。 “我也心疼啊。”顾大嫂看在眼里心疼在心里，委屈忍不住倾诉：“可但凡我去搭把手，蕊蕊就被安排其他更重更累的活，总是这样，我的帮忙就是累赘！” 她只敢在夜里给孩子敷药，温柔安抚。 顾盼雪愤愤的嘀咕一句：“奶真是够偏心的。”心里又默默补充：可千万别来跟我们住！ 顾大嫂闻言，也只能无力垂头，像白氏低头。 林菱终究还是放下这段时间对白氏的恼恨。她不帮的话，这好心的姐姐和善良的孩子，只会被白氏继续磋磨，生下男孩皆大欢喜，要是女孩……她就当为了顾云庭尽孝也行，为了顾盼星的前途也行。 “只要你们愿意，可以把地里的土翻一翻，种草药。” 她本来打算自己闷声挣大钱的。 顾大嫂不可置信：“现在地里干成那样，种子都发不了芽，怎么种？” “我记得咱们家有几块地是在半山腰上，挨着现在咱们喝的那条小溪，只要有点水就能活，就看你们想不想了。”卖米是她给顾云庭和顾盼辉找的活，她自己也想干点自己想做的，实现发家致富。 也就这两日才想起来以前看新闻，某某村因为种草药实现家家暴富，那不正好撞自己专业了么，不干简直浪费。 顾大嫂犹豫了下，想先去问问娘的，可一想到蕊蕊，她狠下心来：“好，但我要先欠着你种子钱，等能卖了再还你。” “你现在是孩子要紧，至于种草药，交给蕊蕊，那比劈柴要轻松些。” 林菱往旁边的小人儿看一眼，站在阴凉处也已经都是汗水。 “好，我明白了，谢谢你。”顾大嫂眼眶红透，眼泪汪汪的要掉下来。 “别急，我有话要问呢。”铺垫了这么多，林菱扫一眼屋内的白氏，确定不会听见了，才询问道：“是有人给娘出主意了吗？不然娘也想不出自己办葬礼这种荒唐事来。” 之前都没往这处想，来到这看轻轻松松用钱解决，没理由之前顾云庭来几次都没能搞定。 顾大嫂想了想：“好像是跟胡大娘走得比较近。” “嗐，原来如此。”林菱深吸一口气，干脆直接走进了屋里。 白氏母子同时看着气势汹汹的她，莫名心虚发怵：“你，你要干什么？” “娘，大哥，我想来告诉你们一件事。”林菱也不管他们想不想听，就把胡奥死和他们一家脱不了关系的事说了：“所以啊，娘这一闹，除了害自家人以外，得不到什么好处。再说，如果不是您胡闹，哪至于现在一家人这样？” 顾大山和顾大嫂两人对望，才明白过来。 白氏更是如遭雷劈，脸都挂不住：“是娘错了，那天杀的老贱人，居然敢害我，看我不扒了她的皮！” 人冲出院子，面对大哥大嫂愧疚的目光，林菱连忙摆手：“那我先走了，明早来药堂拿米就行。” 她牵着顾盼雪才走出院子，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了白氏怒骂声。 家长里短这种事情，还是得专业的来。 二人坐着牛车回镇上，到了后，径直去了杨文原先的家。 因为杨文找了一圈，发现最合适的地方就是自己空出来的院子，干脆就租给了王子明，他们住在了百兽堂里。 有两间屋子，王子明就打算收拾妥当了，接奶奶回来一起住，没想到才出门，遇到了林菱。 “又有事？” 怎么比跟着温掌柜的时候还忙啊？他不耐烦的撇嘴。 “回城里带两袋米回来，现在去还能赶在天黑前回来。” 林菱直接无视。 要不是还能利用，才不会留着一个定时炸弹。 “知道了。” 王子明不情不愿的关门。 林菱悠悠提醒：“要是米里多了什么玩意，你奶奶可就不安全了。” 直截了当的威胁。 王子明有火不能发，咬牙重复道：“知道了。” 他快步走进了人群。 顾盼雪懵懵懂懂，眼神里闪烁着碎光，什么都没问，跟着娘回到了药堂。 门照样开着，顾盼瑞如泰山似的坐在药堂里，手边拿着一把榔头，见到娘回来赶紧起身。 第一百四十三章 安胎 动静有点大，众人的目光都移了过来。 包括看病的妇人，见到大块头起身这么温声细语的说话，她还当之前凶神恶煞的人是自己看错了呢。 其余人同样震惊，顾盼瑞这软弱可欺的模样怎么只对着林菱啊？ “娘，你回来我能不能去看看孩子？” 他回来就是想看看孩子的，但三天假现在已经没了半天，他心急如焚又不敢表现。 “别只顾着孩子，还有你媳妇儿，她近来忧心忡忡事情也多，你安慰一些她，万事以孩子为重，心情不好也有影响，为了孩子她还能松快点。” 林菱想了想，还是提醒他。 顾盼瑞点头放榔头出门，一气呵成，走到他以为娘他们看不到的拐角，狂奔起来。 看得出来的心急。 “娘，喝水。”顾盼雪已经去倒了茶水来，见娘还看外面，说出自己的见解：“大哥就是担心大嫂，只是不敢在娘面前说。” 众人傻眼。 以前听到林菱的那些事迹，和他们认识的本人毫无关系，还以为是哪个造谣，现在听小雪儿这么一说，不就证实了林菱以前人真的不好？ 怪不得大块头一看到她就缩成了鹌鹑。 “事办得如何？”还是柳大夫打破了尴尬场面。 “办妥了。”只是林菱也不能确定之后会不会还有其他事。 闻言柳大夫叹息一声：“你适当放手，一个人能做的事情有限。” 道理林菱都懂，但现在才开始她不操心单靠顾云庭是不行的，她点头应下后不再说话。 现在大家聚在一起，晚饭就一块吃了。 因为冯秀身体不方便，买菜的事情就交给林菱和顾盼雪，杨文则负责炒。 晚上吃黄豆炖猪蹄，白汤加上软糯的猪蹄，香得几人等不及要开饭。 再配上炒莴笋，简单的晚饭就做成了。 林菱给王子明留了饭菜，可眼看着吃完饭都一个时辰了，早该回来的，她按耐不住担心去到了镇口等待。 一眼看过去只余黑暗。 “娘，我来陪你等。”顾盼瑞从妹妹那里知道娘来了后，就赶来了。 林菱第六感告诉她，有人在盯着自己，看到大儿子过来，瞬间不怕了。 在暗处的人看半天找不到机会，默默离开。 等了约莫半个时辰，才看城里的方向有一盏烛光，晃晃悠悠的靠近。 到了眼前，才看清是牛车，在车上坐着王子明，他低垂脑袋，没等车停稳就跳下去，想把一袋米拎起甩到肩上时，剧烈的疼动让他压不住嘶了一声，米袋子砸了回去。 “你怎么了？”不对劲，林菱靠近了才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气。 顾盼瑞见状，轻轻松松把两袋米扛到了肩上。 “被人打了？”林菱又问。 王子明本来觉得不好意思，自己的脸没照镜子也知道是什么鬼样子，怕被笑话才低着头，可转念一想，这不正好是自己的投名状？ 他缓缓把头抬起来，两颊高高浮肿，一块青一块紫，嘴角出血，因为血迹干涸后留下一条裂口，而他额头，耳朵，脖颈往下都没一块好的地方。 “林大夫，你也看到了我这一身的伤，温掌柜派人打的，逼我往米里加东西，你放心，我没有答应。 对了，我还打听到温掌柜派了三个人来，他们会想办法搞垮药堂和绣坊，这三人，我都认识！” “我怎么知道是不是你为了获得我的信任，和温掌柜做的局呢？” 林菱轻笑，一眼看破了他的想法。 王子明也没想到她这么油盐不进，想了想郑重其事道：“用人不疑，我帮你抓住那三个人以表忠心。” “好啊。” 林菱索性随他，敌人在暗她在明，有人帮忙确实好，但王子明仍然要防。 她走在前面，直接回药堂。 住客栈太贵，路上便商量好了，顾盼瑞跟着王子明回去睡觉，明天则一起出门。 顾盼瑞吃过饭了，就等着王子明吃完一起离开。 人走后，林菱打开米袋子查看，没有问题才安心上楼。 顾盼雪还在挑灯读书，要认字，要认草药，尽管她够刻苦够认真，到现在也只能晦涩的看简单的医书，识上百字左右。 不认识的，她便写下来，等着明日问师傅。 林菱洗漱过后走近去看，好家伙，就认识一半，或者三分之一，有的甚至都没见过，还想教闺女呢，真够自信的，她尴尬的挠挠脑袋。 “娘，你先睡，我小声一些。”贴心小棉袄挪了挪位置，恰好让阴影挡住床的位置，翻书的声音也十分轻。 这让林菱怎么好意思去睡啊？拉椅子坐在旁边，拿《本草经》看了起来。 书中记载都是药草的种植方法，她仔细去看，有时候靠词组，这方面的知识来猜是什么字，看起来也不算太费力气。 本打算陪着闺女，可她越看越入神，一边笔记，逐渐忘记了时间。 顾盼雪时不时看看娘，再想到师傅，学无止境啊！ 她更认真了。 蜡烛燃了一半，林菱合上书打了个哈欠：“光线太暗，对眼睛不好，早点休息了。” “好。”顾盼雪把东西归整好，才去床上躺着。 林菱吹灭了蜡烛，摸黑躺到床上，揉了揉发涩的眼睛，没多久就睡着了。 次日鸡打鸣，林菱跟小雪儿便先后醒来了，洗漱之后，打开药堂门，就陆陆续续的有病人进来了。 林菱先给排队的五人抓了药，才开始诊脉。 排在前头的两个是奔着林菱来的。 其中一个还是熟人，老马的媳妇儿刘氏，还有一个是上尧村的孕妇，如今怀胎八月，肚子圆鼓鼓的，本来排前面的刘氏就让她先来。 这女子叫王雨，二十岁，秀丽的面容，因为眉眼上挑显出一丝媚来， 她撑着腰，坐在椅子上后伸出手。 林菱扫视一圈：“你自己来的？” “对。”王雨眼神闪过一抹心虚，又说：“他们在街上逛，给孩子买新衣服，待会儿就过来，你先帮我看看胎。” 林菱点点头，给其把脉。 “八个月左右，孩子没问题。” “我想开一点安胎药。”王雨抚摸着肚子笑着说。 第一百四十四章 生产 林菱应了一声好，开了一张安胎方，照比例抓好了药之后，用油纸包好递过去。 “十五文。” “好。”王雨麻溜给了钱后，扶着腰离开。 这个时候，白氏带着顾大嫂，蕊蕊也来了，她还搀扶着顾大嫂，深怕人给摔了，当宝似的带进屋里，就往椅子上一坐。 她跟到自己家似的，先倒水喝。 顾大嫂表示娘这个习惯了，出门她虽觉得不妥，但毕竟是婆母也只能受着。 “米呢？”白氏到处看，眼里的惊慌不作假。 在此刻之前，她都担心被林菱哄骗。 “分好了，一共六十斤。” 林菱指着角落的米袋子。 “不是五十斤？”白氏拉长了脸跑过去查看，确定是白花花的大米瞬间肚子咕噜咕噜叫。 “卖不完的退给我就行了。” 有林菱这句话，白氏瞬间安心了，将顾大嫂留在这休息，她带着蕊蕊去卖。 没多久顾盼瑞和王子明也过来了，剩下的一百四十斤则由他们去卖。 林菱交代了离白氏远一点的地方摆摊，他们看着白氏去了东边，他们就去最西边。 这头。 刘氏已经坐下，等着把脉。 林菱将手搭上去。 刘氏怀孕的时间跟冯秀，李五娘差不多，唯一的差别便是她年纪过了三十岁，怀孕会让她感觉到更明显的不适。 比如过了三个月，孕吐都已经过了，她还是会呕，身体各方面也不如其他俩人那么轻松自在。 呕了好几次，刘氏脸色有些苍白，勉强维持着笑容：“怎么样？” “胎儿长得挺好的，你现在啊，就安心的养胎，其他的不干也别想，让自己怎么舒服怎么来。” 林菱语气轻快，拿毛笔写下药方：“这是缓和你症状顺带安胎的。” “谢谢你。”刘氏躬身感谢。 林菱忙撑着人站起来：“我应该的。”目送着刘氏出了药堂，林菱活动了下脖颈，发出几声咯吱声：“我去买菜。” 不知不觉就忙到了午时，她挎着小篮子就跟小雪儿一起出发。 她有目的的去到绣坊门口。 余娘子按照林菱说的，将花样子勾勒出来后供人挑选，也就是所谓的定制。 百姓们哪见过这种，好奇的围起来看，又被花样吸引，纷纷掏钱买下自己喜欢的。 价格不但要比民绣坊的便宜一些，也更精致，要是不想和别人同用一个款式，还能花钱买断。 这就是做有钱人的生意了。 毕竟民绣坊已经笼括了普通人，如果余娘子不改革，继续低价只能耗死。 现在看起来效果很不错，林菱转身打道回府，路上买了牛杂碎。 这些玩意以前都是要扔的，太脏太腥，能吃得下的人寥寥无几，但现在不同了，没有吃的，这牛杂碎也卖到了二十文一斤。 林菱称了俩斤，牛脑牛心牛肺牛肚牛肝等等，她全部打包带走，回到药堂的时候，臭味熏天。 杨文死活不愿意动手，只能林菱亲自上阵。 没有料酒就用白酒去腥，加粗盐搓洗，再放上姜葱。 冷水下锅煮到定型后捞出过凉水，切块，再加入自己酿制的酸，干辣椒，然后爆炒！ 随着呛人的味道飘出厨房，大家脸色都不太好。 直到出锅，林菱端出去之后又重新洗锅，给大嫂和冯秀单独煮了白菜肉丸汤。 所以除了她们二人，其余人大眼瞪小眼。 林菱往锅里夹一筷子放口中，嚼巴嚼巴，酸，辣，咸的味道在嘴里混合，加上牛杂特有的味道，简直是人间美味！ 她吃得停不下来！ 杨文默默伸筷子夹一小块尝尝，没想到嚼一嚼，味道又香又浓，他满意的点头夸赞：“看着奇奇怪怪，但吃起来味道还真不错！” 柳大夫也夹了一块，老掉牙的牙梆也就只能吃点牛肝牛心软和的，兴许是太久没吃辣，他咽下去就赶忙喝一杯茶水。 顾盼雪也尝了，小孩子不会说慌：“好吃。” 最后，柳大夫跟着两个孕妇喝肉丸汤，一锅肉，除了林菱留给老大跟王子明的，全吃干净了。 “越吃越好吃。”杨文舔舔嘴皮，还想吃。 “过几天……”林菱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到门外有人喊。 “大夫，快救人啊，有人生产了！” 林菱站起来就去拿药箱和针，直接冲出去。 恰好今日杨文得闲，他接过药箱跟上去。 二人跟着喊救命的人一直走，在出了镇子的茶摊上，看到了围得水泄不通的人，以及议论声都压不住的哭喊。 “快让开，大夫来了！”随着一声喊，大家纷纷往旁边让，留出仅一个能走的过道。 在茶摊里，已经用粗布把王雨围起来了，只能看到晃动的人影，以及底下缓慢往外流的羊水。 林菱顾不上太多，掀开布帘看清是谁时，她已经放下了帘子，上前把脉，很快得到结论。 “你吃了什么催产的东西。” 她是陈述而非问，在地上胡乱看，果然找到了一个木质小瓷瓶，拇指大小，她揭开木塞一闻：“当归，川穹，大腹皮，枳壳，白芷……这些混在一起就是催产药，你为什么要八个月剩下孩子？” 王雨疼得满天汗水，发丝凌乱黏腻的沾在脸颊上，她在阵痛的空隙得喘息，哭着说：“快帮我生下来，痛，好痛！” “你家人呢？”林菱这才注意到，这里压根没有王雨的家人，她问这一句也如石沉大海。 “你现在的情况很不乐观，最好还是叫你家人来，以防万一。” 林菱边说，已经开始脱她裤子。 手指头才往下拉一寸，就被猛的提得更高，王雨虚弱的质问：“你要干什么？” “接生。”林菱直接朝外喊：“杨文，需要接生婆，还有干净的地方。” 她一个人接生太费力。 事情紧急，杨文立马出动自己的人脉和医术，很快就把王雨转移到了茶棚后边一个干净的房间。 有了门的阻挡，林菱还想动手脱：“不脱下来没办法生孩子。” “那就不生了，好疼，疼死我了！”王雨在床上打滚，甚至趴着压肚子，最后一下，还直接翻身从床上滚下来，腹部朝下。 第一百四十五章 最后还算顺利 幸好林菱眼疾手快，伸手托住了女人胸口，没砸到地上，但还没等她缓过劲来，王雨又开始呼痛，在地上翻来滚去，比过年的猪还难抓。 “别动了，你不要命了是不是？你这样弄孩子肯定活不了！” “喂！” 林菱抬手想给王雨一巴掌，却看到她头往床脚上砸的时候，她居然反应过来避开了，接着才继续翻滚。 疼到失去理智的时候，压根顾不上躲避，甚至恨不得用其他的疼痛来缓解。 王雨还在继续翻滚，那些看热闹的男人不敢进来看，就女人探出个脑袋盯着，见王雨这样太伤孩子，便问林菱。 “林大夫，要咱们进来搭把手吗？” 她们几个都是有经验的，知道生孩子疼，但疼像王雨这样的少见。 “滚，我不需要！”王雨抢先拒绝，怒骂的模样仿佛有着深仇大恨。 弄得热心大妈一头雾水。 林菱之前还怀疑有问题，现在就是肯定，从说谎到现在拒绝生产，她擦了擦额头的汗，站起身清冷的面容只有无所谓：“我救不了，另请高明。” 她转身就要走，猛的被人抓住脚踝，穿着一层袜子，都觉得对方指甲嵌入了肉里。 “你，不能，走。”王雨说话大喘气，之前还有装的成分，现在确实实打实的，阵痛来的时候，她痛到浑身痉挛无力呼吸，现在连睁着眼都是痛的！ 林菱用力一拽，脚就从王雨手中抽出，指甲抠的地方凹陷，血液染出了月牙形。 “你这人脑子有病？想要林大夫救又不配合，你想死别拉着人垫背，免得到时候生不下来或者是孩子死了，还赖林大夫身上。” 林菱看向好心的路人，有点眼熟，应该是她义诊时的患者。 这话听着着实有道理。 王雨身体僵硬，双腿向上蜷缩，双手互掐双臂，嘴唇咬得死死的，硬是憋完了阵痛后怒喝：“我疼！” “活该你疼死。”义愤填膺的大妈，指着王雨骂。 时间越拖王雨越危险，现在地上的羊水，才短短十分钟就已经蔓延了洗脸盆大小，这对于一个头胎的妙龄女子来说，不太正常。 “压住她。” 几秒时间林菱就确定了要救。 不管王雨出于什么目的，孩子是无辜，她作为大夫也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大不了等稳婆和其他大夫到了她再离开。 四个妇人走了进来，把人提到床上后，分别按住四肢。 王雨更被捏到脑袋和脚的蛆一样，腰部不停扭动。 但不影响林菱脱裤子，接着抄起旁边的薄被盖在上面后，深吸一口气：“压住了。” “干什么？你要干什么？林菱，我不许你动她，不许！” 王雨声嘶力竭的喊，挣扎得更凶。 四个妇人双手转成半个身体都压上去，王雨还是不能动。 林菱连忙净手，消毒，在王雨还叫喊的时候伸手摸宫口。 吃了催生药，宫口已经开了五指，怪不得那么痛。 “稳婆什么时候到？”林菱拔高声音，询问外边。 没有人回答，说明杨文还没回来呢。 离全开还有时间，林菱让她们压着，她赶紧去打热水，拿干净的帕子，剪刀，针线，全部都给拿上。 好在茶铺的夫妇好心，什么愿意给，还帮着烧了一大锅热水，拿来干净的襁褓。 时间一分一秒的度过。 王雨哭喊声慢慢低沉了下去，浑身都湿透，脸色发白的瘫在床上，只有疼痛时才会五官扭曲，眼神里没有求生欲。 妇人们也不用再大力点压制。 有看不下去的柔声劝：“你留些力气，还不到生的时候呢，哎，你说你，一个人出门也不让夫君陪着，问你你也不说，这怎么好？” “就是，说了我们还能帮你把家里人找来，你还能有个心安。” 头一胎的心情，几人都体会过，有没有家人那可是不一样的。 可不管怎么劝，王雨就好似存心想一尸两命，没有半点的反应。 直到，林菱再次探，确定宫口全开后，强行把王雨的腿曲着，再往脑袋子安垫了两个枕头，以方便她用力。 “听我的，吸～” 王雨冷漠的看着林菱，反其道而行，直接长长吐气。 “你这孩子听话啊，现在可是走在鬼门关，稍有不慎会死人的！”妇人劝得口水都干了。 王雨却还是死死盯着林菱，直到下半身感觉到羊水变少，有点堵，她才舔了舔嘴唇：“好了。” 按着右手的妇人就近端茶水给她喝。 就在此时，外面杨文喊：“稳婆来了。” 接着外面进来了一个约莫六十，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她看一眼就好似知道了情况，挤过了林菱说道：“我来。” 听到声音，杨文解释：“这是上尧村的王稳婆，正好来镇上，她厉害着呢。对了，大夫们都恰好在忙，来不了，你一个人能行吗？不行我去叫小雪儿来给你打下手。” 这也太巧了？！ 林菱猜疑的往旁边站，看着王稳婆操作。 “吸，呼，用力，吸。”王稳婆喊着口号，一边观察着王雨，忽然惊喜的喊一声：“见头了！” 别说屋内，屋外的人都提起了心。 林菱确实看到露了头，可下一瞬王雨就猛的吸气，不按王稳婆说的话，将孩子又吸了回去。 从头发稀薄的头顶来看，皮肤的颜色已经不正常。 可王稳婆明明正对着却跟没看到一样，还喊着：“吸。” 不到一分钟，王雨就力竭，脑袋往下一砸：“不，不行了！” “再不生下来你会死。”林菱冷漠吐出这句话，眼底是看透一切的凉薄。 王雨瞪大眼睛，害怕一瞬又反应过来，肯定是林菱夸大。 王稳婆的心却往下一沉，如坐针毡，坚持不到半分钟就颤颤巍巍站起来：“我，我没力气了，林大夫来。” 林菱坐下去，看王雨时带了一丝怜悯。 “不，我要活！” 看王稳婆的反应，王雨真信了林菱的话，配合着呼吸，没想到下身一空，林菱抱起来一个肉团子。 林菱拍脚底，立马传来的哭喊声：“是女娃。” 就这时，王稳婆脚一滑朝孩子扑去。 第一百四十六章 好机会 王稳婆那满是沟壑的手已经瞄准了孩子脑袋。 “别！” “孩子！” 几个妇人同时松开王雨扑了过来，速度明显赶不上。 王雨也盯着孩子，眼中期待，欣喜，害怕和迟疑混在一起，让她心情复杂，但到最后也没发出声。 林菱抱着孩子没闪，默默在脚上蓄力，等着王稳婆扑一半，直接狠狠一脚踹过去。 砰！ 踹得王稳婆在地上滚俩圈，脆弱的身子骨仿佛被石头碾过，疼得要散架，她眼里蓄着泪花，抱着双膝要死不活的嗷嗷叫：“打人了，打死人了啊！” “呸，当我们瞎了？”嘴最厉害的妇人，恰好按着王雨的左脚，看王稳婆接生完又故意扑孩子，就气不打一处来：“你不好好的接生，差点害一尸两命，林大夫救了母女二人，你居然还想把孩子摔死！” “丧良心的老不死，摔这一下老天爷咋没把你收了去！” 一人骂一句，王稳婆见卖惨不奏效就算了，还要被打，身体也不疼了，爬起来就要跑。 才跑出去，林菱的声音悠悠传来。 “杨文，把人按住了，送去见镇长。” “好勒。”杨文的声音传来，下一秒就是王稳婆的惨叫，然后后面呜呜呜的，明显是被堵嘴。 在场没有一个人替她说话。 倒是王雨，试探询问：“孩子怎么样？” 在她们讨伐王稳婆时，林菱体检抱着孩子到后面的热水盆里进行简单擦洗。 “虽然八个月算得上早产，但因为你吃得好孩子长得还不错，现在估计有个五斤左右，我检查了一下，身体发育还不错，要是体重再少一点，估计生下来也不能活。” 王雨听着，脸色苍白，目光直勾勾的看着襁褓，看不到长什么样，她别开目光：“生了我也不会养。” 林菱直接无视她，把孩子抱了出去，扬声道：“这孩子不哭不闹，乖得很，是个闺女，谁想要的？” 外面围了男男女女二十多人，听这话一对夫妇举高了手。 “我们要，我生了一个儿子之后伤了根本，就想再要个闺女，你放心，我铁定会好好对她的，要不然天打五雷轰。”妇人连毒誓都发了，满心欢喜的伸手想抱孩子。 王雨突然冲出来，把孩子抱紧后退回去，如临大敌般怨恨妇人：“这是我的孩子，谁也别想抢！” 可刚刚里头的对话大家听得清清楚楚。 “你不是不要吗？既然不喜欢就给我们，我们肯定好好养。” 看得出来这对夫妇是真心想要孩子。 王雨环抱住襁褓，不断后退：“做梦，想都别想！”目光扫视时，她眼神定在一个男人身上，男人蠕动了两下嘴唇，她听明白了。 脚步顿住，王雨好像突然丢失了魂魄，眼里的碎光黯淡了下去，低头看着孩子。 孩子脸上还皱巴巴的，不算好看，可那双眼睛特别有灵，虽然还是眯眯眼。 四目相对的时候，王雨好似读懂了孩子求她别放弃。 在众人的目光下，不知道王雨发什么颠，前一秒喊着要后一秒又把孩子塞到了妇人手中，压低声音叮嘱：“好好对她。” “好，我一定，谢谢，谢谢你。”妇人连连颔首，又担心王雨还会改变主意，叫上夫君赶紧走。 人和孩子都走了，大家都散了。 林菱看王雨瘫坐在他，蹲下来眼神带着侵占性去直视王雨：“你的目的是流产，孩子保不住再陷害我？” 王雨瞳孔地震，答案就在不言中。 “但孩子活了下来，你以为送走就还是算计划完成？我想，你应该拿不到你想要的东西。” 林菱从王雨那些别扭的反应她就猜到了，镇上的大夫和稳婆都在忙，杨文找到同姓氏的王稳婆更让她确定有问题。 可惜了，千算万算的没算到孩子顺利出生，功亏一篑。 她施施然离开，留下王雨风中凌乱。 直到这个时候，她的家人都没来，她撑着身体站直，踉踉跄跄的准备走，被茶铺夫妇拦住。 “你弄脏了被褥，用了热水酒啊剪刀啊这些，得给我们赔偿。” 女掌柜眼神里没有掩饰的嫌弃，本来生孩子帮忙是好事，但王雨太狠心，连孩子都不要，那她凭什么不收钱？ 男掌柜身强力壮的往路口一站，吓得王雨脸色更白，颤抖着从怀里拿出二十文：“这是我所有的钱。” 拿到了钱，二人才让开路。 王雨整个人就好似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晃悠着往上尧村走，一路上留下不浅的痕迹。 好在，她坚持着走到了村口，看到了那个男人。 男人似乎等她很久了，脸色不耐烦又带着几分厌恶。 “钱呢？”王雨伸出没有血色的手指，眼皮挂了重物一样，随时都盖住毫无神采的眼眸。 “事办砸了，我拿什么给你？”男人笑着反问，眼神里压不住的怒火：“我让你去看病之后流产嫁祸，你倒好，还给她又添了个好名声！” “我已经在忍，憋得很痛苦了，凭什么不给我？”王雨想到自己恨不得同归于尽的折腾，都没弄掉孩子，她是多想被生下来，多强烈的求生欲望啊！ 想着，她眼眶红红欲掉眼泪。 男人别开脑袋：“那是你的事。”话落，直接转身就走。 他速度太快，在王雨眼中就像是飞起来一样，她朝一个方向追了好久好久，最后昏迷倒地。 林菱看到被抬进药堂的王雨时，下意识想要赶出去，可两个瘦弱，皮肤被晒得黝黑，看起来老实巴交的男女，同时跪地乞求，掏钱。 “求求您救救我女儿！” “我给您磕头！” 二人说完砰砰砰的就开始磕，力气之大，林菱只能先扶着妇人：“过去一条街就有一家药堂，你们赶快送去还有救。” 夫妇看林菱真的不会救了，连忙又把人抬了过去。 柳大夫从杨文口中得知了事情原委，送到镇长家的王稳婆全招了，她们是受人指使。 “又是城里那人搞的鬼。” 林菱颔首：“今天云庭就能到，是他们下手的机会。” 想来，温掌柜不会错过这个好机会才是。 第一百四十七章 接人 “阿菱。” 说曹操曹操到。 林菱压抑住欢喜，快步冲到门口，瞧着马车上戴着斗笠的男人，赶紧走过去。 越近，那阴影下的五官更清晰，也让她看清了顾云庭左脸颊上一道刀疤！足有半根手指长，敷了药止了血，结了一层薄薄的血痂。 “怎么回事？”她爬上马车，拨弄一下斗笠，在阳光下伤口深可见骨！ 这一瞬间她手指颤抖，紧咬着唇才没让自己哭出声。 顾云庭忙压低笠檐，以防被赶来的雪儿看见，又伸手握住林菱，看她红着眼，心跟着一紧，把人按在胸口：“按你说的，牛肉干，葡萄，什么都买了一点，还有你要的药种子，对了，老德知道我们和温掌柜成了对家，答应只给我们供货，但有一个条件，以后只能跟他进货，我答应了，他便送了我不少新奇的食物。” 这样的好消息，足够让林菱开心了？他摆正她的肩膀，看她娇羞的擦眼角，发出轻笑：“好看。” “本来就不丑，老大来镇上看儿媳妇，你要不要去见一面？” 林菱赶紧扯开了话题，加重了语气。 顾云庭眼底闪过一丝疑惑，收到暗示后点点头：“去。” 话落他直接驾着马车，往绣坊去。 可怜的顾盼雪直接被忽略。 反正小时候也是一个月见一俩次，她早就习惯了，心里这么想，黝黑的眼眸却布上了泪花，正抬手想去擦，晃眼看到了一个人，她没打草惊蛇，赶紧转身回去找到师傅。 “师傅，我看到那天讹咱们的那个男人了！他还跟着我爹娘的马车，他们不会有事？” 柳大夫第一时间放下的翻书的手，冥想了一会儿摇摇头：“你忘记你娘刚刚说什么了？” “最好的时机？！”顾雪儿心里瞬间有了底，转头去关门：“那咱们先别开了，免得拖娘后腿。” 柳大夫无奈的咳了两声，将书合上后就往房间里走。 他感觉到了大限将至，便从二楼搬了下来，睡在小房间。 一日时间，师傅最少要睡半天，顾盼雪带着蕊蕊去后院里继续做跌打损伤药。 此时的绣坊。 余娘子气色白里透红，脸颊肉眼可见的圆润，绣坊里的客人也络绎不绝。 她把客人推给了李五娘，才得空来接林菱，嘴角压都压不下来的笑容：“快进来坐。” 生意好了，连茶也换了普洱，喝起来十分润口。 余娘子开门见山：“这次啊挣了五十多两，抛了成本，至少挣了有二十两，之前那些去了民绣坊的人还想回来，我都拒了，真是出了一口恶气！” “会越来越好的。”林菱道。 “托你的福，那成衣很快就会有成品出来，连邑城里的小姐都来找我买，对了，还有个你的熟人，程寅程掌柜，让我明日去府上量身呢。” 余娘子开心的不行，单子拿到手软啊！ 她的笑和明显有心事的林菱形成鲜明对比，她忍不住问：“是不是顾云庭出事了？” 林菱摇摇头：“没有，他回来了。” “回来你不开心？莫不是有钱了找了小娘子？”余娘子面容覆上一层冷色，大有要将顾云庭千刀万剐的阵势。 林菱连忙按住她：“不急，我们在等人上门。” “啊？” 余娘子一头雾水。 但没让二人等多久，屋外李五娘就急匆匆是来喊：“娘，爹打人了！” 等着林菱余娘子冲跑到后门的时候，一辆马车停在旁边，在车轱辘处，顾云庭跨坐在一个男人身上。 男人一身粗布衣，脸上浓密的胡子，叫人看着五官都不太真切。 林菱一眼看出是假胡子，上前扯住一角轻轻一撕。 从左脸颊遍布右脸颊的胡子被扯了一角，连带着男人自己的胡子都被拔了出来，还夹杂着男人的哭喊声，响彻街道。 本来只有寥寥几人，看到这边出了事，没一会儿就聚集了一圈。 顾云庭死死禁锢住男人的脑袋，让林菱慢慢的撕。 男人的左脸疼到麻木，痛被放大，他龇牙咧嘴的挣扎，完全弄不开压在身上的大山：“住手，我错了，我错了！”一个大男人疼得眼泪流了出来。 旁人没看明白怎么回事呢，问：“他干了什么？” 顾云庭用下巴指了一旁马车：“这人想烧了我的货。” 在盖着货的粗布上，确实被火燃了巴掌大的洞，有人伸头去看：“是葡萄？” 这会儿水都没有多少，香甜多汁的葡萄听着就诱人。 “怎么卖？” “十文一斤。”顾云庭答。 围观的人小声议论起来，觉得有点贵。 而林菱已经扯下一半胡子，看着男人红得渗血的半边脸，笑得温柔体贴：“温掌柜让你还有谁来？” 男人疼死了，蠕动了俩下嘴，看林菱又要继续，连忙开口：“我负责镇上，有六个人负责去满城解决他，如果人顺利回来，我就想办法毁了货。” 六打一，怪不得顾云庭会受伤！ 林菱的许久没有那么讨厌一个人了，她速度飞快的扯下假胡子，只见下一瞬男人的脸上就冒出几十个血点子。 “余娘子，拿根绳子。” 林菱站起身。 余娘子早准备了绑人，提起裙子跑着过来递给顾云庭。 麻溜几下把人绑起来扔到马车前头后，顾云庭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要买吗？不买我走了。” “来一斤嘛！” “我要半斤。” “我也要半斤。” 都是喊半斤的比较多，顾云庭干脆下了两箱放地上，由林菱来给他们称之后，他驾着马车离开。 离开镇子一里地，顾云庭一脚把男人踢下马车，接着把脚上的绳子解开，一头捆着手臂，一头绑在马车尾。 “你要干什么？”男人慌了，脚都在发软。 顾云庭直接无视，驾着马车就走。 男人不得不跟着马车走，这比走快，比跑慢，本来不会太累，可耐不住大中午顶着太阳跑，才慢跑了俩刻多钟他就满天大汗，眼前一黑瘫倒在地上。 顾云庭仿佛没有察觉，不到半个时辰就赶到了城门口，看到了熟悉的人影，他示意对方过来接人。 第一百四十八章 找孩子 黄良一直看着马车拖拽一个人慢慢变近，他看着满车的货就暗道不好，正想走呢，对方看他了。 四目相对，害怕的咽了咽口水，他讨好的凑过去：“哥，怎么了？” 顾云庭指着脚边的血人。 男人脸上的肉被磨成肉泥，夹杂血和灰的颜色，地上有拖拽猩红的痕迹，进气多，出气少。 黄良心都吓不跳了，特别是看到顾云庭脸上的伤时，才明白为什么自己人会弄成这个鬼样子。 比起别人，他更关心自己：“哥，这是什么意思？” “送回去给你掌柜，再有下次，我就把他的头拧下来。” 顾云庭声音很淡，淡到没有任何情绪。 可黄良却很清楚，对方没有开玩笑，只要不拧自己的头，他就无所谓的点点头，表示会带到。 顾云庭也没有再废话，驾着马车直奔张家。 顾盼辉看到爹脸上的伤疤时，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就好像心里神一般的存在，居然也会受伤。 “爹。” 他声音闷闷的，才意识到原来做生意真的很危险，胡奥是，温掌柜也是。 “怎么？就退缩了？” 顾云庭坐下来倒水润口，脸上的疼痛他其实并无太大感觉，毕竟以前连手臂都差点被削下来时，他也忍一忍就过来了。 “我不知道。”顾盼辉害怕，看着爹的脸，他都觉得在恢复的伤口又在疼。 “休息好，明日我们继续。”顾云庭赶路疲惫，简单洗漱后爬床躺下。 在张府，他足够安心。 彼时的镇上。 有人尝了一颗葡萄，甜到了心里去，本来就买半斤的，忍不住买了两斤！ 两筐就六十斤，卖了半个时辰不到全部空了！里头剩一些掉落的，林菱就捡起来，洗干净，放在盘子里大家一起吃。 顾盼瑞听到了爹回来的消息，卖一点赶紧跑回来的，没想到爹已经走了，他掩下失落，笑嘻嘻的把小孩用的衣服拎出去：“娘，你瞧好看吗？” 李五娘看着，微微垂首，掩不住的幸福笑意。 “好看。”林菱吃葡萄，想起之前余娘子送的，应该是够了，她准备什么礼物欢迎小家伙好呢？ 还有，老大去买东西，留王子明自己卖米能行？虽然不会跑路，吞钱可以啊！ 但看孩子高高兴兴的，她不想扫兴。 顾盼瑞又拿出了几样询问，最后拿出了一个簪子。 在那一瞬，气氛凝结。 买了那么多东西没一样是孝顺娘的，顾盼瑞心虚，害怕被责怪，虽然是买给媳妇儿的，他还是咬牙说道：“娘，这簪子送你。” 桃花木簪，镶嵌了几抹绿色，银坠，这种鲜艳的配色就不像老人戴的。 林菱赶紧把顾盼瑞的手推回去：“我老了，戴这些作甚，你给你媳妇儿买就是。” 现在二人的钱都自己包着，买什么林菱不想管也比不打算管，再看二人别扭的样子，她干脆起身：“药堂里还忙，我就先走了。” 她摆摆手示意不用送，快步走了出去，再把箱子提着往药堂走，顺道买了中午的菜。 一只鸭。 有段时间没吃老鸭汤了。 回到药堂的时候，柳大夫恰好睡醒，看到她手里的箱子眼神暗了暗，之前他能安心的去死，现在林菱心思不在药堂上，让他有些懊恼。 “小雪，来洗葡萄，我去叫杨文他们一起过来。”林菱脚步轻快的离开。 没一会儿，杨文就跟冯秀一起来了。 又吃到葡萄，冯秀的嘴停不下来。 杨文和林菱去做饭，没多久老鸭汤上桌。 而在另一条街上，白氏已经卖完了米，手里捧着二两白花花的银子，钱袋子里还有铜板，高兴得合不拢嘴，又来到了药堂，没想到赶上了好时候。 “老鸭汤？好香啊！”白氏跟到了自家一样，往主位旁边一坐：“对了老三媳妇儿，那个米还有没有？我全要了。” “不知道还剩多少。”林菱冷冰冰的回，想赶人的，可柳大夫先来了口：“吃饭，大家都饿了。” 桌上除了一锅汤，蔬菜，还有一碟葡萄。 蕊蕊已经得吃过了，觉得好吃，给娘留了几颗。 顾大嫂一吃喜欢得不行，但忍住了再吃的欲望。 吃完饭，王子明回来了。 米还剩下一百斤，全被白氏买了，他也得清闲，把钱一分不少的给林菱之后，吃着留给他的饭菜。 林菱得到了钱和自己想的大差不差，便拿出了二十文钱放桌上：“辛苦了。” 王子明看着铜板，眼睛被热气熏出了眼泪，他跟着温掌柜卖命的时候，得的钱一天也不到二十文！或许他可以真正的跟着林菱干！ 林菱已经把药堂的门全打开，挂上了义诊的牌子。 好长时间没刷积分，她都快忘记有个系统了。 义诊的牌子一挂上，病人就开始来了。 头疼脑热的，林菱把完脉开药方。 顾盼雪来抓药，速度慢一点，但也能独立完成。 这样的日子过了十天左右。 林菱看着积分终于达到一万，立马喊：“系统系统，能兑换什么？” 大脑里的面板瞬间有了颜色，出现了各种商品，在底部都会配上积分。 她控制滑动，看着多出来的肉松面包，寿司，螺蛳粉……她忍不住呲溜了下口水，还有奶茶，绝味！ “早说有那么多，我肯定老老实实的治病救人了！” 呜，晚了！ 系统默默翻白眼：“有金手指你不用，怪谁？” “做生意来得快啊。”比慢慢的积攒积分来得更快，林菱只能选择了更有利的。 系统哼了一声：“有的东西钱买不到！” “什么？” “奶茶！” “哦，兑换一杯杨枝甘露，我现在要喝。” 林菱看着积分栏从变成，脸色黑了一个度，内心把系统骂得狗血淋头，然后手上凭空多了一个大杯杨枝甘露，插上吸管喝一口，冰的！ 真是，一解酷暑。 吃完再让系统回收垃圾，她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孩子，我的孩子？你有看到我的孩子吗？” 林菱从二楼探头去看，是王雨。 她穿着脏乱，头发似鸡窝，俨然路边乞丐，逮人就问孩子，走到最下面时，她忽然咧嘴仰头笑，和林菱四目相对！ 第一百四十九章 难得的团聚 恨和死气沉沉的眼神混杂，看得林菱心头一震，这样子看着似疯又没疯。 “是你，是你抢走了我的孩子！”王灵边哭边喊，伸出脏兮兮的五指攀爬墙壁。 爬不上来，但每一下她用了全力，在木质墙壁上划出几道痕迹，其中就有淡淡的血痕。 下面人来人往，都驻足观望，一看是林大夫，又打量王雨，有之前在场的人认出来了！ “是她，半个月前在茶铺里生产的女人，她怎么来这找孩子了？” 那事闹得挺大的，有人附和。 “当时不是不要孩子了嘛，怎么现在又在找，成疯子了？” “人林大夫好心帮忙，没想到被这人诬陷，她不是什么好人，大家别搭理她。” 一言一语说不停，本来还愤愤不平觉得王雨可怜的人，唾弃不已，也渐渐散去。 王雨还在闹，只是力气见小，沿着墙壁虚脱的坐在地上，嘴里还是呢喃：“还我孩子……” 这边的事顾盼雪已经来打听了，见人不影响就没当回事，回药堂时看到马车的身影，她跑了两步又退回来。 爹也不在乎她，高兴什么？她直接进屋。 顾云庭远远就看到了小雪儿的身影，怎么有种生气的感觉？ 顾盼辉自然也看到了，伤已经好了大半，坐在马车上双腿悠哉悠哉的晃荡：“肯定是娘生气了，她现在跟娘是一起的。” “为什么？” “咱们十多天没回来了，娘肯定想咱们了，快点回去告诉娘好消息！” 顾盼辉已经迫不及待了，但想起这几日爹的教导，又老成的坐稳，压下心头的激动。 马车到了药堂后门。 要方便杨文他们过来，就没上锁。 听到开门声，顾盼雪赶紧跑到后院，看到是爹和三哥，鼓足腮帮子询问：“你们怎么不走正门？” “爹不叫，哥也不叫，谁招惹你了？”顾盼辉拎着一大包的东西进来，伸手就想捏顾盼雪的脸。 她忙躲开，气呼呼瞪向顾云庭，口不对心的说：“不气，我去叫娘。” 看着妹妹长大，顾盼辉瞬间懂了妹妹的心思，回头看着爹不太相信的询问：“你咋惹着妹妹了？” 顾云庭似回想了下，记忆拉回十多天前，如实说：“我上次拉货路过药堂没有和她说话。” “那肯定是气这个。”顾盼辉一锤定音，在包袱里掏啊掏，拿出个小姑娘家玩的布偶娃娃：“送给她就不气了。” 三个儿子一个闺女，又聚少离多，顾云庭心思没那么细腻，但知错就改，接过了布偶娃娃就往里走。 林菱听到声音已经下楼，看到顾云庭追着顾盼雪，便把目光落到了顾盼辉身上：“生意怎么样？” “我们还是卖四十文一斤，但还卖葡萄啊牛肉干啊这些，等他们的卖完了，就有客人来买我们的，本来一天只能卖个一二十斤，结果第三天，您猜怎么着？” 顾盼辉笑脸盈盈的卖关子。 林菱不扫他兴，顺着话问：“怎么了？” “黄良他们卖的米是劣质米，看起来和咱们卖的差不多，可吃起来味如嚼蜡，听米行的人说，这米进货最多十文钱，气得好多人喊退货。” 顾盼辉看娘盯着自己，没继续卖关子把剩下的都说了：“我跟爹动了点手脚，给传了一下话，其实没那么难吃，就是心理作用。” 说着，他埋低头俨然做错事的孩子。 林菱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干得不错。” 干得不错？ “对方不仁不义在先，咱们也没必要遵守那些规矩。只是这件事后你要铭记，做个讲诚信诚实的人，价格可以贵，但东西一定要真，一定要好！只有东西好了，才有回头客！” 古往今来，只有便宜实惠，质量好的东西才会永留存。 顾盼辉似懂非懂，连连点头。 此时，顾云庭已经哄好了顾盼雪，把人抱在怀里走进来才放下：“去找哥哥玩。” 顾盼雪看着顾盼辉，半点尊敬也无，还有点鄙视：“我去看书了。” 顾盼辉跟着上二楼，瞧着一大摞的“天书”只觉得眼花缭乱：“小妹，你都会认了？” “当然。”她仰着小脑袋，好不骄傲。 顾盼辉瞬间挫败，赚钱的自信被消灭了一大半，不行，他得读书！ 虽然以前都是嘴巴喊，这一次，他肯定，肯定会拿出实际行动！ 楼下。 顾云庭拿出一个小册子，上边记录了进货多少，卖多少，笔笔详细。 “你查看一下。”他在从怀里掏出钱袋，沉甸甸的放在桌上。 林菱嗐了一声，直接把账本翻到了最后面，按照共计，成本一共二十五两，挣了二十两！ 这可是好大一笔巨款啊。 “你先还债。” 终于可以体会无债一身轻了。 顾云庭眼神闪躲了下：“我连大哥的那份一起还了，这里一共还有三十两银子。” 她点点头，没有想象中的恼怒，顾云庭松口气，继续说：“我跟老三吃完饭，继续去满城进货。” “那中午吃顿好的。”林菱立马张罗起来，直接拿上了二两银子去买菜，又顺便去绣坊叫上余娘子，李五娘，刘招娣和顾小民。 回来的时候，她左手提着一只老母鸡，右手提着一条鱼。 余娘子跟在身后，手里拎着一斤红豆糕，花生米，还有黄瓜，白菜，莴笋。 接着厨房里就忙活起来，杨文来掌勺。 一大帮人在后院坐着，吃点心，喝凉茶，好不悠闲。 柳大夫好久没看到如此家常的一幕，躺在屋檐下的藤椅上，嘴角掩不住的笑意。 一个时辰后，丰盛到有鸡有鱼的饭菜上桌。 顾小民好久没这么痛痛快快的玩了，跟顾盼辉玩了一个多时辰，坐下来时满头汗水：“娘，我以后可以来找三哥玩嘛？” “好。”刘招娣看着孩子老是孤零零一个人，当然希望有伴。 顾盼辉也答应：“我一来镇上就来找你。” 接着刘招娣跟余娘子说说笑笑，李五娘和冯秀讨论起了孩子，说到兴起，李五娘还打算给冯秀的孩子做衣裳。 一大家子人幸福得冒泡泡。 “小雪呢？” 第一百五十章 王雨 林菱端着最后一道油炸花生米上桌，看两圈没看到顾盼雪，下意识的心紧了紧。 得罪死了温掌柜，怕其想要鱼死网破。 “刚刚还在看书呢。”顾盼辉起身：“我去楼上看看。” 在药堂里这么久都没出事，大家还安慰着林菱不要太担心，毕竟不是第一天来药堂。 柳大夫已经坐起身，心里慌慌的，总觉得不对劲，他盯着跑回来的顾盼辉问：“在吗？” 顾盼辉已经吓得六神无主，摇摇头说：“我找了，二楼也不在。” 药堂就这么大，在老三去楼上的时候，林菱还去茅厕看，也没瞧见人，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她已经没心情吃饭：“我去找找。” “我也去。” 大家接二连三的起身。 只有顾盼辉和顾小民被强行留了下来，照顾柳大夫。 随着桌上佳肴的热气消散，逐渐变冷，还没有人回来。 柳大夫恨不得自己出去找，被扶着走到门口，就看到一颗石头朝面门砸来。 顾盼辉眼疾手快抓住，是纸包着一小块石头，他打开看到里头密密麻麻的字，顿时恼怒到极点，气别人写那么多字，更气自己不认识。 顾小民接了过去：“要是想救人，就找到我的孩子来交换。” “谁？” 顾盼辉一头雾水。 柳大夫却有了答案：“去，把她们找回来。” 顾盼辉和顾小民一左一右，顺着街道把所有人都喊了回来。 再次团聚一桌，所有人的脸色都十分难看。 “是王雨……” 林菱百分百确定是她，心头异常烦躁。 杨文给不明所以的众人解释王雨是谁，越说越恨：“这女人真是恩将仇报！不是林姐，她那么折腾命早没了！” “王雨现在就是一个疯子，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来，咱们当务之急就是找到那个孩子去交换小雪儿。”余娘子最先冷静下来分析。 “这样确实对我们有利，可养孩子的那夫妇怎么办？”杨文问道。 是王雨不要的孩子，人家带回去养了半个多月，肯定有感情了，怎么好再抱回来？ “那还有什么办法？”冯秀询问，这段时间相处，冯秀对顾盼雪也是喜欢得很。 摆在众人面前的事实是，自己的孩子和别人的孩子，更想牺牲别人的。 “云庭。” 一直沉默的林菱开口，大家瞬间安静听她说。 “你带着老三去找雪儿，找到了留记号，保证雪儿安全的情况下救回来，我也会去找王雨的孩子，以防万一。” “好。” 众人都没意见。 时间紧迫，顾云庭父子即刻出发。 林菱也站起身，双脚一软差点砸在地上。 还好余娘子扶着她，看出她镇静面具下的害怕：“别担心，对方目标是自己的孩子，不会伤害雪儿的。” “嗯。”林菱只是在怪自己，被喜悦冲昏了头脑，忽略了王雨还在药堂外面，才导致的雪儿被抓。 “杨文，要麻烦你在这里照顾柳大夫，时刻注意消息了。”她又看向了李五娘：“回去好好休息，别影响孩子。” “余娘子，麻烦你也留意一下。” “好。” 交代完，林菱走出了药堂，能察觉到一道目光盯着自己，来着身后的人群，她加快脚步走进了人潮里，左拐右拐的，进到了一条人烟稀少的街道，周围有些破败，再往里走，她便看到了熟人八哥。 “你怎么来了？”八哥还很惊喜。 林菱开门见山，把雪儿丢了的事说完，补充道：“我希望你们能帮我多留意。” “行，有消息我立马去药堂告诉你们。”八哥赶紧去叫人。 林菱的心多安定了一分，才独自出发去到之前收养孩子的那户人家前。 叩叩。 没多久，一个六岁男娃跑来开了门，见是林菱忙乐呵呵的往屋里喊：“爹，娘，是那个好心的女大夫。” 听到这话，林菱羞愧难当，看到门打开后夫妇迎过来，她看了看襁褓里的孩子，穿着的衣服是新的，软和的料子，脖子上还用银打了平安锁，吃得白白胖胖。 这年头，有多少人舍不得在闺女上花钱啊，可见她们对孩子的喜欢。 “我们给她取名韦一，唯一的意思，就是我家唯一的女娃娃了。”男人叫韦大锤，抱着韦一都不愿意撒开，像捧着个宝贝。 妇人薛氏也是喜欢得不行，连连夸赞：“这孩子真乖，吃饱了睡睡饱了吃，从来不闹人，别人都羡慕我们呢。” 喜爱见于脸上，更让林菱不知道怎么开口。 “我……” “来家坐。”薛氏赶紧拿了茶水来：“您可是我家的贵人，要不是您，我们也没那么好的福气。” 深吸一口气，林菱低声道：“孩子的生母王雨，绑了我的女儿，让我把她的孩子还给她。” “什么？当日她明明不要的，怎么还……”薛氏才开口就被韦大锤撞了下，示意她别说了，自己则说道：“孩子丢了，你肯定很担心，我们愿意帮你把孩子换回来，可孩子落到那女人手中肯定还受罪，我想，你也帮我们把孩子彻底要过来。” 这是交易。 韦大锤很清楚，如果这次不成，王雨下次肯定还有别的法子，说不定就是抢他的儿子交换，还不如联手以绝后患！ 林菱很震惊对方答应那么爽快，但条件也让林菱知道，开明的人必然会想得更多。 “好，我也是这么想的。” 一拍即合。 林菱几人回到药堂，顾云庭那边无所踪，倒是八哥他们一行人找到了点蛛丝马迹，由其他人继续找，八哥来告诉她们。 “离这三里地有座山，山上有座荒废的土地庙，她们应该是去那了。” 八哥心头突突的：“咱们还得快，有两个男人跟着她们去的。” 男人女人，六七岁的女娃娃。 顾云庭握紧了拳头：“我骑马先去！”他等不了，一刻都等不了！ “没有孩子不行，就我，云庭跟韦大哥一起去，你们留下来，别太担心。” 林菱看了韦大锤一眼，见其点了头，才放心一起离开。 顾云庭驾着马车，又平又稳，跑了一刻钟不到他们就到了山脚下，看着半山腰上的破庙，他们加快速度上山。 第一百五十一章 不疯也得疯 山路崎岖，路上留下浅浅走过的痕迹，大家默默加快速度，就是脚酸，大汗淋漓，也不曾慢下来。 上到半山腰至少半个小时的路程，他们只用一半时间就走到庙门口。 木头搭建的庙门往右边倾斜，木柱被风雨侵蚀摇摇欲坠。 门后就是庙，一共就一栋木楼，分俩层，上层低矮，不似能住人。 林菱四人走进庙里，正对泥土塑起来的土地公，土地公缺胳膊少腿，早就看不出原来的面目，供桌上的灰尘落了厚厚一层，在最左边，有被人掀翻供品盘，坐上去的屁股印。 “从进来就没听到声音，她们不在。”韦大锤声音低沉，心情压抑不住的低落，看向怀里乖巧的韦一，他忍不住抱紧了一些：“怎么办？” 除了正堂，两侧还有屋子，顾云庭二话不说进了左边。 林菱进右边。 右边是过道，有已经倒塌的桌椅，一眼看到头，只有人走过留下的脚印。 顾云庭那边有床，床上铺有干草，留下一些粘稠的痕迹，以及满室腥臭。 他厌恶的走出：“我们一路上山都没有见到人下去，她们肯定还在山上，我们分头找，不要离得太远！” 林菱没有异议，只是看着韦大锤怀里的孩子，担忧得紧，孩子的奶带上了，尿片也有，但在外面折腾太长时间仍不妙。 她很自私，现在满心只有小雪儿。 三人分开。 庙坐东朝西，顾云庭走东边，林菱往南，韦大锤往北。 只有顾云庭在往山上走，绕过庙后，没多久他就看到了小道上草纷纷朝上方向，确定他们还在上面，他往天上学了两声鸟叫后，继续走。 林菱和韦大锤还没走远，听到声音立马靠过来，见面后韦大锤拢紧襁褓，以防被比人高的荆棘划伤。 顾云庭速度不快，等二人跟上，不远处便传来了呻吟声。 不难听出是王雨的声音。 “我看她是疯了！”韦大锤气半死：“都疯了还抢什么孩子？” “先上去看看。” 顾云庭为首，先摸到了荆棘从后，从那缝隙里能看到一个山洞。 山洞c字型，她们的位置恰好在左边，能看到全貌，顾盼雪坐在洞口，蜷缩着腿把自己缩成球，捂着耳朵一直哭。 好在，她衣衫完整杂乱，但看起来并没有受到伤害。 而在她的旁边，是光溜溜的王雨，顶着鸡窝头，一身脏污，在她身上的是两个男人，正在驰骋趁他们无心这边，林菱轻轻晃了下树枝，没发出声音却能看到晃动。 顾盼雪余光瞥到了，还以为是错觉，缓缓扭头看到是爹娘时，激动得弹站起来！ 啪！ 男人见她想跑，回手就是一巴掌，身上动作不停，朝小雪儿怒喝：“下一个就是你，别急！” “哥哥～是我不好嘛？一个孩子懂什么啊。”王雨说话时就贴了上去，让刚刚还怒气冲冲的男人瞬间欲罢不能。 躲起来的三人意识到：王雨没疯！她还帮雪人挡灾，可抓雪儿的人就是她！ 这些暂放脑后。 林菱看男人再次被王雨挡住视线，赶紧给小雪儿眼神示意。 顾盼雪蓄力后，一鼓作气冲了出去。 男人一直留意，但站起身的时候被王雨捞了一把，就只能看着女孩冲到了荆棘丛后，接着三个人就走了出来！ “来了！” 男人连忙站起身把裤子捞上来，顺便一脚蹬开了王雨，笑容在脸上放大：“俩夫妻都来了，正好，顺便解决了。” 他从地上捡起一道九连环大刀，挥动一下，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肌肉也在跟着颤抖。 后面那个男人也抄起了一把钉锤，锤有脑袋大，全是尖锐的铆钉。 “两个是个练家子，还挺厉害。”顾云庭说完，看向自己的赤手空拳。 韦大锤哪见过这种凶狠的人，望而却步：“我，我一个都对付不了！” 林菱手上有淬了毒的银针，也有制成粉末，液体的毒药，看这阵势估计没等自己摸到他们就凉了。 “靠你了。” 她揽着孩子后退到安全距离。 韦大锤跟着她一起，小声问：“咱们也帮不上忙，要不要先走，免得拖后腿。” 来之前他可不是这样说的，可面对生死，人人都有选择的权利。林菱刚想说他先下山，就看到顾云庭徒手接白刃，没有受伤的情况下把刀扭转瞬间再握住男人的手和肩膀处，一个用力就听咔嚓一声，直接把人胳膊给卸了下来！ 他脚背轻轻一勾，刀飞起稳稳落他手上，一刀人头落地，眼睛都不眨。 有了武器，他正面迎上，两把刀咔咔响，碰撞出零星火花。 林菱都没看清，男人的刀连胳膊一起躺在了地上。 “回去告诉你家掌柜，下一次，我拿的就是他的人头。” 顾云庭丢了刀。 男人见能活命，赶紧拿上自己的断臂狂奔下山。 人死的死，跑的跑，王雨把破烂的衣衫捡起来套上，勉强遮住了身体，望向她们很是绝望。 “你们打算怎么处置我？” “被逼的还是自愿帮他们？”林菱心里已经有结论，被逼的话那就算了。 “自愿。” 王雨颤颤巍巍的扶着石壁站起来，露出来的肌肤好多都是被划出的血痕，她不知道痛一样，露出疯癫的笑容。 “你知道她们怎么说我的吗？未婚先有子，孩子的父亲还是我亲哥哥，就因为村里一个女娃说我哥摸了她，全凭她一句话，害我哥三十未成亲，我也被造谣，多恶心啊！” “你的确怀了。”顾云庭一句话，将人锤死。 王雨目眦欲裂，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而怒吼：“不是，是他们逼我的，他们拉我进小树林……”说到后面，她自己都不能接受，看到不远处倾斜陡峭的山坡，她竟直接冲了过去。 从林菱的角度，只能看到人如蝼蚁一般翻滚，血液肉沫横飞，砸到平地后，人没站起来。 她第一时间捂住了小雪儿的眼睛。 “怪不得，不想疯也要被这些流言蜚语弄疯了。”韦大锤看向怀里的孩子，捏了捏脸：“我会好好抚养她长大。” 第一百五十二章 张狂自大 韦大锤把孩子给林菱抱着后，下山走到王雨身边，脱外衫把血淋淋的身体盖好后，扛到肩上下山。 他说，算是给孩子一个慰藉，也是他表达的谢意。 下山之后，他与薛氏商量，薛氏没有任何意见，抱着韦一，牵着儿子，朝着林菱几人弯腰：“柳大夫，林大夫，大家，麻烦你们明日来我们家吊唁孩子的干娘了。” “干娘？”林菱震惊的望向韦大锤。 他眸色淡淡，勾起嘴角：“是啊，孩子亲娘变干娘，还委屈她了呢，我们给孩子干娘办葬礼，名正言也顺。” 夫妇二人能不嫌弃王雨的名声，得多宽的心才能做到？ 流言蜚语，能杀人啊。 “好，明日我们一定到。”柳大夫虚弱的答应道。 目送走了一家人，柳大夫看向顾盼雪。 回到家她也没缓和过来，裹着一床被褥，窝在椅子上，脸上的表情一直变幻，忽怒忽喜，叫人看不明白。 “小雪儿，到师傅这来。” 顾雪儿蹦跶着下椅子，接着缩到了柳大夫身边，跟小猫儿似的轻轻贴。 柳大夫揉揉她的脑袋：“怕吗？” 顾盼雪摇摇头：“我看她可怜，她说她想要孩子，想让我帮她，没等我反应过来就被掳走了，如果不是她，我回不来。” 林菱和顾云庭互看一眼，都明白找王雨时到处留下的恩爱痕迹，都是帮忙留下。 “走，咱们喝碗安神汤好好睡下，忘记那些事。”林菱伸手，等小雪儿把手搭上后，回二楼。 没一会儿，杨文端着安神汤上来。 顾盼雪喝完没一会儿就熟睡，林菱这才下来，看着顾云庭已经在收拾东西，顾盼辉也背上了包袱，看到人唤了一声：“娘。” “现在走？” 林菱只看着顾云庭。 “城里好不容易有人眼熟，当然要一直卖才行，家里这边就劳你照顾了。”顾云庭手上的动作没停，当然懂她眼神里的不舍是怎么回事，但挣钱的事更重要。 林菱点头：“把跌打损伤药带上，去卖给孟大夫，一路平安。” 她拿来了一个大木箱子放上马车，里头都是她这段时间琢磨出来的，比起系统兑换的，只好不坏。 送着马车离开镇子，她才回到药堂，就看到白氏她们坐在了屋里，同行的还有顾盼星。 好几个月没看到老二，皮肤更白，身量更高挑，整个人的气质也十分出众。 若是换上一身好衣裳，走在大街上就是富家公子，林菱绝对不敢认。 娘的目光在脸上停留太久，顾盼星略微不适的别开头：“奶奶不是有话说吗？” 白氏哦了一声，赶紧顺着话头接下去：“我们不是一直卖米嘛，现在生意不大好，我听说云庭在城里什么都卖，生意非常好，我就想着他下次回来的时候什么都给我们一点。” 这段时间挣了好多钱，笑得她脸上皱纹都多了几道。 顾大嫂不说话，脸却红透了，不好意思来开口又不得不顺从娘的意思，这样别扭又显得她惺惺作态，都不知道怎么在林菱面前自处了。 偏偏白氏还非拿她说事。 “孩子一个多月了也没见长，肯定是营养不够，要买鸡买鸭补，那点钱也不够。”白氏说着见林菱没有露出要拒绝的意思，更添火说道：“你就当心疼心疼你大嫂，心疼你侄子，帮一帮我们。” “等云庭回来，你跟云庭说，他答应的话我没有意见。”林菱笑道。 顾云庭比林菱好拿捏多了，白氏只当事成了，乐呵呵的起身：“那行，我们就不多留了哈，还有事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来蹭了几顿饭，药堂里的菜做得越不准时了。 顾大嫂随后起身跟上。 等着二人走了，顾盼星犹如围观者做出自己的判断：“奶奶贪心不知足，只会一味索取，娘就不该允以所求，只会壮大奶奶的贪心，而大伯母，看似柔弱，其实是没了贞洁立牌坊，钱得了，自己也一副被人胁迫的模样，事实是奶奶挣的钱都花在他们一家。” 说得一点没错，可太冷漠了。 林菱扯了扯嘴角：“你这语气，我还以为你不姓顾。” “你什么意思？”顾盼星由内而外发出压迫，冷声审问的姿态犹如回到当走狗呼风唤雨的时候。 林菱翻了个白眼：“你一副官腔高高在上，是不是我要跪下来磕几个头？” “我回来你就这么不开心？非要找茬？”顾盼星看着眼前陌生的女人，回家的喜悦被完全冲散，盯着她眼里的恨都溢了出来，但说话语气仍平静冷漠：“我去客栈等我爹。” “家里的钱都在我身上。” 林菱悠悠吐出一句话。 顾盼星背着包袱停了下来，转头不可置信的看她。 四目相对，他心里的小心思无所遁形。 此行就是为了要钱，谁有钱谁就是爹！ “你爹最多后日回来，你多待两天。”林菱也不想把话说得太直白了，孩子嘛，读书越多心越高，得压一压，好的话能扳正，不好的话，暂时不知，她等顾云庭回来再决定。 反正她说话，也不顶用。 接下来她自己忙着自己的，全无视顾盼星。 倒是顾盼雪终于找到了机会，凑到二哥面前学习自己不认识的字。 顾盼星也拿出书自己看，见小雪儿问自己，敷衍至极的回答，都不超过三个字。 顾盼雪不认识的字也不多，问完就乖乖自己看，默记，在心里头演变问诊开药的过程。 半个时辰后，她将书放下。 “看完了？”顾盼星拿起医书，上面会有点点墨汁作为标记。 “一贯煎，主治肝肾阴虚，肝气郁滞……脉细弱或虚弦，亦治疝气瘕聚，最后二字如何写？” 才几个月，小雪儿已经能识百字读医书，他震惊之余出题考。 顾盼雪拿毛笔写，不带停顿。 他又考了几个，顾盼雪写满了一张纸。 这不由得让他震撼，妹妹跟着娘竟学得如此厉害，那他在狂妄什么？妹妹假以时日一定会赶上自己，他必须更努力去学！ “哥，这个呢？” 顾盼星回神，虚心的继续教。 第一百五十三章 寿终正寝 顾盼星教的同时，目光看到了忙前忙后的娘，她从不看自己，仿佛在这的大活人就是一个空气！ 能对老大好，对老三和小四都好，就连大嫂都能得到特殊照顾，唯独自己，像是个多余的。 目光忽然交汇，他眼里的恨意林菱都没办法忽略，她干脆上二楼，见柳大夫的门仍是关着的，从早上到现在大半日了，午饭也说不吃，她上去轻轻敲：“柳大夫，您饿不饿？要不要我把饭端上来。” 静！ 林菱心一慌，用力一推就从往内开，看到床榻上侧躺正对她的柳大夫神色祥和，瞬间都忘记了呼吸，忐忑的挪动脚步。 她知道古人短命，活到七十已经算长寿了，可就是不能接受。 她不敢相信的诊脉，又听心跳，最后无力瘫坐在地。 哒哒哒。 门口传来急切的脚步声。 顾盼雪学着听到娘的声音，顺着第六感跑上来，眼泪先一步夺出了眼眶：“娘？师傅怎么了？”她再早熟也只是一个孩子，何况那早熟还有点装出来的成分。 看到师傅这样，她直接趴到被褥上哇哇大哭起来。 哭声穿透力太强，在后街的杨文还在切药，忽然手上动作一滞，刀刮过食指，留下一道血痕。 “怎么那么不小心？”冯秀赶紧去拿药，才碰到药箱，就看到杨文失魂落魄的往门口冲，她赶紧跟上。 顾盼星也上了二楼，他不是第一次看到娘哭，但以前娘的哭都是装模作样，眼泪没那么大颗，鼻子没那么红，也不会咬着嘴唇憋着不哭出声，而是大喊大叫。 这样的娘，让他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有血有肉？ 再不是恶毒妇人。 杨文听到哭声从楼上传来的，一步三四个台阶，恨不得飞上来，可到了门口，他脚步迟缓，不敢面对事实的转身，看到冯秀跟上来，得知事情后痛苦的模样，他没办法再欺瞒自己，转身扑到床边哀嚎：“师傅！” 顾盼星对柳大夫没有太多印象，冷漠的看着，听到楼下来了病人，好心的下楼告诉他们去别处医治。 柳大夫逝世的消息很快传播大街小巷，没多久楼下就有十数人聚集起来，都是主动来帮忙的。 林菱只能擦擦眼泪，把杨文拉起来，看到顾盼星坐着看书，温柔开口：“你安抚一下妹妹，麻烦你了。” 麻烦？顾盼星确实觉得麻烦，生老病死太正常，可被林菱提出来，他就觉得心头郁结，一股气压得他难受。 但此时林菱他们已经下楼了，他只能先上前去，抱起哭肿双眼，无法安静下来的顾盼雪：“柳大夫七十岁逝世是寿终正寝，不必这么伤心。” 不安慰还好，一安慰她哭得更凶。 听到这一阵阵的哭声，林菱心上又涌出伤感，她吸吸鼻子：“王哥李哥，麻烦你们去把棺材抬回来了，杨文，给，给柳大夫换衣。” “好。” 杨文有气无力的应声。 上了年纪的老人，都会提前为自己准备后事，棺材是早早就做好放在义庄的，衣服是提前买好的，上好锦缎裁的，以前穿起来恰好合身，但现在柳大夫骨头缩小，显得宽大。 穿好衣服好又净颜，往脸上扑一点点红胭脂，看起来和活着的时候没两样。 林菱和杨文几乎是哭着完成的。 顾盼雪都哭睡着了。 顾盼星得了空，下楼来瞧见她们都在忙，问了句：“要不要帮忙？” “要。”林菱接话很快，只因为这事还真得读过书的顾盼星来：“写讣告。” 杨文没空说，看向自己的媳妇儿：“秀儿，你来。” 冯秀扶着肚子点点头，看向了顾盼星：“我说得不好……” 没等说完顾盼星打断：“你只管说。” “好。” 各自在忙碌，不知不觉的也加入了许多乡亲，有老有少，大部分都是自发的。 棺材就摆在药堂里，设好了灵堂后，婶婶们也做好了晚饭，吃完饭后，留下几人守灵堂，剩下的回了家，次日早上再来。 这一夜，林菱和杨文坐在灵堂前，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次日天亮，杨文和林菱招呼着来的客人，只能顾盼星去韦大锤家吊唁。 知道她们伤心着呢，顾盼星答应爽快，七拐八拐到韦大锤家的时候，和药堂门口摆一排的花圈形成鲜明对比。 如果不是里头摆的棺材，站这里甚至看不出来是灵堂，没有挂丧幡，没有吊唁的人，进去之后只能看到一对夫妇带着俩孩子。 “你是？”薛氏想不起来这是谁家亲戚，只觉得眼熟。 “顾盼星，顾云庭和林菱的二儿子。”顾盼星先做了自我介绍后，取过案桌上的香点燃，站着颔首算是过了礼后再把香插上。 “她们，怎么没来？”韦大锤还是问了句，明明昨日答应了的，现在灵堂里空空荡荡，让他有些替王雨心寒，至少王雨还替她保护了闺女不是么…… “柳大夫逝世了。”顾盼星平淡的说：“我要回去帮忙，先走了。” 韦大锤半晌没找回自己的声音，都没回答就看到对方转身回去了，他看向薛氏：“咱们过去？” “别。”薛氏看着怀里蔫了唧的韦一：“咱们先把王雨下葬了再去帮忙，不然一直放在这，该臭了。” 王雨父母都不管，她们还愿意把人下葬已经算是够良心了。 韦大锤点点头：“行，我去叫人。” 怪不得没人来呢，柳大夫在镇上几十年，多少人得他救治，肯定都过去了。 此时药堂里，林菱已经忙得脚不沾地。 白氏听说了这事也来了，见林菱不懂，就一手操办起来，把事情安排得周到。 林老爹和杨氏听说，换了干净的衣裳，带着小兰花也来。 他们许久都是只听见姑娘的事，这会儿亲眼看到林菱改了，俩老人感动得热泪盈眶，也加了进来帮忙。 有了人帮忙，事情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顾云庭来到镇口，听说了这事，便把马车停进了秀坊里，再跟着余娘子，李五娘，还有刘招娣和顾小民一起来。 “奶奶！” 顾小民径直朝白氏跑去。 第一百五十四章 结束了 刘招娣得柳大夫帮过，哪有脸不来？可她没想到来了会遇上婆母，想到顾大树的事，她心虚的扯出一个笑，唤道：“娘。” 白氏好久没看到顾小民了，抬手摸摸孙子的脑袋，眼神却在找寻：“大树呢？” “他……”刘招娣不知道怎么去圆谎，张了张口没发出声音。 顾云庭开口解了她的困境：“二哥什么德性你不是不知道，他去哪会让嫂子知道？” 想起老二为人，白氏叹了口气：“你多关心他一些，至于人天天在外面？” 她还想继续说教，就听林菱喊老二媳妇儿去帮忙，只能把话咽回去，忙活其他事。 余娘子也去帮忙了。 李五娘挺着肚子，只能找到冯秀做些小事。 顾云庭已经走到了林菱身边，看着她脸色憔悴，眼底都是乌青，整个人强撑着才没有倒下，看得他心疼：“别太伤心。” 林菱指着楼上的顾盼雪，丢了神一样坐在那朝下看，她是大人还能接受，可小雪儿不行。 “你去安慰安慰，其他的我来。”顾云庭接替了她手上的活，见她不太愿意，哄孩子似的开口：“你不休息，怎么撑到明日？按照葬礼的习俗，明日才是上山，而晚一会儿还需要上山去选墓地，都想亲力亲为，你怎么撑得住？” 林菱拒绝的话咽了回去：“好。” 她上楼，喊雪儿没有反应就抱着雪儿回了房间。 大家精神都不好，便一直备着安神汤，她喝了半碗躺下，把雪儿按在她胸前：“乖宝宝，师傅会永远活在这。” 顾盼雪感觉娘指着的她的脑袋，麻木伤心的脸终于露出一抹疑惑：“这？” “对啊，你不忘记，师傅就一直活着。”林菱不知道是宽慰她还是宽慰自己了。 生老病死明明已经看惯，却还是难以接受。 顾盼雪懵懂的点头，往娘怀里缩了缩，闭上眼睛要不了多久，就睡了过去。 等雪儿醒来的时候，林菱已经在山上了。 跟着道长选了一个依山傍水的穴位后，跟来的人已经开始挖了。 等着忙完已经是傍晚了，天空竟乌云密布，隐隐有要下雨的阵势。 众人好不激动，还以为是柳大夫的品德感动上天，就要降雨水解救大家了，谁知道只是乌云聚集，没半个时辰就散了去。 “人不能与天斗。”林菱深吸一口气。 众人也因这话，刚刚升起的怨气立马消散。 下了山，他们从厨房舀了饭菜，吃完林菱继续守灵，只是身边从杨文换成了顾云庭。 到了半夜，她双腿发麻仍跪着，顾云庭往她身边贴，让她靠着自己的肩膀：“休息一会儿，我不会让长明灯熄的。” “好。” 明日才是最忙的时候，林菱不再嘴硬。 …… 鸡打鸣，陆续有人来了药堂，外面一条街道直接封锁，坐满了来吊唁的人。 林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孟允。 孟允是自己来的，穿着一身白衣，仙风道骨的模样，走近后看清了林菱的面色，眼底闪过微不可查的心疼：“林大夫，节哀顺变。” “谢谢。”林菱勉强扯出浅浅的笑：“里面请。” 孟允还想说什么，看她状态不佳便没有说出来，径直走进去。 午时一刻上山。 前头是几十人扛着白幡花圈，有妇人有孩子，中间是二十多人抬着棺材，顾云庭和杨文打头。在后面，是如长龙般的人潮队伍。 镇上的人，十里八乡都来了人，那阵势，可谓是浩大。 上了山，落了土，又浩浩荡荡的下山。 回到药堂里，吃完晚饭，大家就散了。 第二日要请帮忙的人吃饭。 白氏临走前还拍拍林菱的肩膀，难得的叮嘱顾云庭：“照顾好林菱。” “好。” 白氏走了。 林老爹也跟着走到门口，见杨氏想说话，拔高了声音：“行了，别烦闺女，回家。” 杨氏眼神挣扎，想说最后还是咽了回去：“菱儿，好好休息几日。” “嗯，娘，你们也要照顾好自己。”林菱走上前抱了抱娘，直接跟系统兑换了银子，将十两银子塞入杨氏的衣兜里。 杨文和冯秀也回去了。 看到孟允还在，林菱还想说话，突然眼前一黑，就倒了下去。 顾云庭离得近，连忙把人公主抱起来，余光看到孟允伸出的双手，他眼神一暗：“孟大夫，你看看她怎么了。” 药堂里安静下来。 “让她躺着。” 顾云庭抱着人往房间走。 孟允的手在袖口里发抖，担心使他心神不宁，跟着进到房间的功夫，冷静下来，等顾云庭让开后，他上前几步到床边，看清林菱惨白的脸，心再次一紧，佯装镇定的坐下来把脉。 “她绷着太久，太累了，这几日需要调养，否则难以恢复元气。”孟允语气镇静：“杨文现在自己都照顾不了，请别的大夫，恐怕他们现在恨不得林大夫一蹶不振，药堂关门。” 听到这，顾云庭懂他的意思了，要自己开口把他留下来。 偏偏还没有选择。 整理好情绪，他说道：“孟大夫，你若不着急回去的话，还麻烦你留下来照顾几日。” “小事小事，我住哪？”孟允半点没有客气的意思。 “对面客栈。”顾云庭笑得另有深意。 住对面也不算远，孟允颔首：“麻烦了。” “应该的。”顾云庭毫不在意，甚至眼神里没有把他当敌人。 但孟允是大夫，细微反应都看得出来。 二人离开之后，整个药堂就剩下顾盼星和顾盼辉了。 面对二哥，顾盼辉心里有点发虚，这几天都没怎么说话，这会儿不得不说了：“二哥，你在学堂怎么样？” “考试第一，但……并不好过。”这是家人第一次关心他的事，他说完之后忽的冷笑，他在期盼什么？爱？算了，没什么用。 “我明日就要回去，你们这次做生意挣了多少钱？” 顾盼辉愣了下，舔了舔干燥的嘴皮，心里过了一遍遍数字然后说：“钱全部压在货上了，能够用的钱大概就只有五两左右。” 他折中讲的，要是二哥全部拿走，他们就不用活了啊！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下雨了 顾盼星眼底闪过失望，看着顾盼辉欲言又止，最终化为一声叹息：“临近考试，需要不少钱，若是这样就算了，我在想想办法。” 他坐在椅子那，倒了一杯茶喝一口，眉头蹙出了千愁万绪。 瞧着哥哥这样，顾盼辉又生出点愧疚来，二哥读书也是为了光耀门楣。爹娘也说过，只要二哥能考上，砸锅卖铁也会让二哥读！ 他这么做对不起家人！可让他承认说谎，二哥肯定不会原谅自己，他眼珠子贼溜溜一转，立马上主意。 “你问问爹娘，我就是猜的，具体的我也不大清楚。” 看着弟弟一溜烟没了，顾盼星放下茶盏，心中了然。 爹卖货五两，加上娘这几日收的礼金，至少有五六两，加起来十两银子，撑三个月也足够。 老三啊，还是那么没长进。 …… 林菱整整睡了五个时辰，睁眼时已经是傍晚，乱七八糟的东西全混在脑子里，把脑子搅成了浆糊，以至于她睁眼看到顾云庭，孟允和孩子们的时候，出现片刻的迟钝。 “怎么样？”顾云庭心里担心她受打击，变成疯子。 “我还好，雪儿呢？”林菱以为是问自己，感受了一下身体，除了酸痛无力外，没有其他不适。 顾云庭看向孟允，得到对方的肯定后，心稍安，温声回答她：“喝了一点粥就自己待在房间了，我让儿媳看着她，不用担心。” “那就好。” 林菱把脚放下床，想站起来活动活动，身体却不受控制的倾斜。 幸好孟允动作快，把人接住后，手指忍不住用力，一瞬的失神，人就被顾云庭抱到了怀里，他扯扯嘴角，温和有礼的拉开距离：“你现在身体虚弱，多加休息再走动。” “孟大夫？” 林菱瞪圆了眼睛，反应弧拉得太长：“你还没回满城吗？” 顾云庭侧目看过去，显然也想知道。 “多待几日，想等你好了学习一下你的方子。”孟允知道柳大夫离世时，立马安排好了那边就赶过来，晚半个月再回亦可。 顾云庭的脸色一沉。 林菱却无所察觉，笑着应道：“好啊，我教你。” “娘。”顾盼辉都急死了，娘怎么没发现爹爹脸色不对劲，还有这个闷骚大夫对她有意思呢？ 奇了怪了，娘都四十了，有什么魅力？ “没有魅力”的林菱无辜双眼眨了眨：“干什么？” 顾云庭狠狠瞪一眼。 顾盼辉收到警告。闭紧了嘴又张张合合：“二哥说他要回去了，让你们拿钱。” 提到这，林菱看向了顾云庭，怪不得好几个月不听消息不见人，原来是还没缺钱：“你儿子真够孝顺的，真随你了。” 脑细胞已经死了大半的她，完全不想用脑，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这样子，让顾盼辉感觉到后怕，赶紧往后退，想着找到机会就往楼下走。 机会来了！ 他一转头：“二哥？我……” 顾盼星冷漠从他面前过，眼神没有一个，更没有责怪的骂他两句。 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顾盼星已经进了房间，孟允看到他迟迟不开口却看着自己，立马懂了顾盼星的意思：多余。 他颔首示意：“不舒服的话就来对面客栈201找我，等你得空了我再过来学习。” 不管是来还是往，人是见定了。 “好。”林菱笑着点头，没有意识到气场不对，等人走了，顾云庭还盯着自己，盯得她背后发毛：“你老看着我干什么？我脸上有花？” “估计是，不然那孟大夫为什么老盯着娘呢。” 爹是个闷葫芦，顾盼星可不想这个节骨眼上二人闹和离，索性他来说。 林菱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什么意思，再回想顾云庭带着敌意的神色，尴尬的眼神四处看，屁股往回坐到了床上：“我都四个孩子的娘了，怎么可能呢？你们想多了。” 没人应话，她尴尬得坐不是，站不是，连忙转移话题：“你这次要多少钱？” “十两。” 顾盼星注意二老的神色，娘只是微怔后就开始考虑，爹则心思不在这个上面。 “好，什么时候走？”林菱得有机会从系统兑换银子。 系统知道她的想法，冷冰冰回复：「一万积分可以兑换银子，十万积分就能兑换家电。」 「闭嘴，不听宿主话的系统不是好系统！」 要不是兑换了天气预报让她无语，更有种不能操控被利用的感觉，她早就攒积分了。 被设置的系统无奈：「你必须兑换的啊！」 必须个头！ 林菱只是想到，天气预报的画面就出现在脑海里，看着一个月后的温度开始下降到三十度不说，居然还是阴，要下雨了？ 系统被冤枉太久了，屏幕弹出：对！！！ 太好了，终于要结束了！ 林菱喜悦溢于言表，看得父子二人俩脸懵。 “娘？实在不行……” 没等顾盼星说完她就打断：“你刚刚说什么？” 顾盼星疑惑的同时，心里没底，声音不自觉弱了三分重复道：“拿到钱就走。” “拿着。”林菱直接被枕头下兑换了十两银子，无视系统的哀嚎递过去。 顾盼星没想到这么容易，甚至娘都没有要叮嘱的话。 直到拿着银子离开了药堂，他都没明白自己究竟是被重视还是无视，说重视，又毫无关心，说无视，这十两银子够家人一年开销了啊。 想不通，他索性不想，读书为重。 此时屋内。 顾云庭看着林菱从孩子走后就兴奋的嘀咕什么，接着拿出纸笔胡乱写了好多东西。 “阿灵。” 看着怎么跟疯了一样？他试探的喊一声后，走到桌前看清了写的什么，全部都是种子。 “云庭，你要屯种子，等着下雨过后，万物复苏，这种子就是最昂贵的！” 想想都知道这能挣多少钱，现在便宜，可一下雨就说不准了。 “你说，要下雨？” 都已经傍晚，热得人在屋里都出汗，要下雨，他实在没有办法相信。 “听我的没错。”林菱坚定又认真的看向他，忍不住轻轻啄了一口薄唇。 顾云庭生涩的回应，打算进一步的时候她退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不能给 “你可以教我骑马吗？来回跑实在不方便。” 还是说正事要紧，之前一些事都因为干旱而无法实施，现在下雨了，种草药的事情得提上日程才行。 顾云庭将火压下去，颔首道：“好。” 之后二人相顾无言，直到楼下传来杨文喊吃饭的声音。 这几日事情多，李五娘索性来到药堂住了下来。 要是以前，杨文肯定有意见，可现在他的百兽堂生意好，自己的事情都忙不过来，钱也足够，实在没必要争什么。 再说，林姐的家人这些天跑前跑后，他不瞎，要没有林姐家人帮忙，这葬礼怕也不能办得如此隆重。 做饭这事，他一早就包揽，现在也不会推卸。 办酒席剩下很多饭菜，他分了邻居家不少，剩下的就自家人吃，一锅炖。 各种味道搅合在一起，再加一点点调料就十分香。 大家围坐在一起，顾盼雪有人说着话，心情也开朗一些。 “在吃饭呢，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孟允嘴上这么说，半点没有尴尬的意思，还走上前。 杨文顺嘴客气询问：“孟大夫吃了吗？没吃一起啊。” “盛情难却啊。”孟允顺势看一圈。 没人让座，杨文不能失了待客之道，赶忙起身：“孟大夫先坐。”他急忙去舀了饭拿筷子来。 冯秀需要少食多餐，顺势起身让夫君坐，她去一旁歇着。 饭桌上的气氛顿时诡异。 孟允也不见外，挨着林菱低声耳语：“你那方子卖给我？” 耳鬓厮磨，又不是什么秘密为何靠那么近？林菱想到老二说的话，浑身不自在，往顾云庭那边贴了贴，道：“你拿到这个就会离开？” 孟允笑意微僵，微不可察的压下失落后颔首：“对。” “吃完饭我写给你。”林菱大口往嘴里扒饭，跟人要抢似的。 知道气氛不对劲。大家赶紧吃完就撤。 不到一刻功夫，林菱吃完饭，也把药方写好拿下来了。 孟允看一眼就知道真假，从怀里掏了掏，拿出带着余温的钱袋放她眼前：“不白拿。” “好。” 林菱接过放桌上，良久，直至温度冷却，她才把钱袋给了顾云庭。 一顿饭食之无味，孟允吃完没有多留就走。 大家一起收拾，林菱和杨文一起洗碗。 看到顾云庭在前面擦桌子，杨文忍不住询问：“那孟大夫喜欢你？” “我要是年轻个二十岁，那就是姐有魅力，但我四十了，他的喜欢像有病。”林菱确定后就很不自在，灵魂深处就不舒服。 杨文叹了口气：“他也快四十了，一直没娶妻，怎么会看上你呢？” 他是真想不通，再漂亮，能漂亮过十八岁？ 林菱怒瞪他：“怎么？姐年轻的时候也风华绝代好吗？” “我作证。”顾云庭接话。 这让本来就吹牛的林菱感觉到脸红，碗也不洗了，回了房间。 次日一早，顾云庭和顾盼辉就收拾好了货物，这次拖延三天时间，他们必须得回城里了。 临走前，他忍不住看向了对面的客栈，又看看特地来送他的杨文。 杨文点点头，挤眉弄眼，表示对方放心。 交代几句，父子二人驾着马车离开。 林菱重开了药堂大门营业，等着杨文他们都走了后，只有顾盼雪坐在柜台里，加倍认真的去学习。 林菱还不急着教，想等雪儿缓一缓先，在这之前，她去厨房里把烧过的草木灰掏出来，拢成一块块的沟壑，加上调制过的水后，再把药种子撒上去，要是能发芽，培育一个月之后正好能移栽到田里去。 忙起来，眨眼就到了午时。 “林大夫在吗？” 顾盼雪从书堆里抬头，看到对方戴着一个员外帽，浓眉大眼，留着山羊胡，从面部来看没有什么问题，她便问：“您是哪里不舒服？” “并没有。”周卜轻笑着摇头，朝她走近了之后，笑得平易近人：“我是程寅程掌柜的管家，得知柳大夫一事特意来……” “师傅都已经下葬三日了，才来？”顾盼雪说话带刺，她知道自己和娘能来药堂是靠程掌柜开口，所以她问过师傅。 柳大夫说：程掌柜的父亲曾帮过我，所以我在还恩，我双赢，既还了恩情又遇到了你们母子，还收了你为徒。 按理说她是承了程掌柜的恩，不该这么说话，可他又为师傅委屈，按师傅所说，他前前后后也诊治好了程掌柜不少毛病，为何明明会来，却不提前来吊唁呢？ 周卜被小姑娘质问得脸红，却没有一丝丝的恼怒，笑着解释：“我们掌柜去走货才回来，得知这消息立马让我来了，不知道林大夫在哪？” 林菱听到了说话声，就已经走到了外面，正好听到雪儿的询问就停了脚步，这会儿才走进来，哈腰道：“抱歉啊，在后边忙，怎么称呼？” “周卜，程府的管事之一，这次来有事相商，不知道林大夫是否方便。”周卜道。 林菱让雪儿看着，她请了一声，走进后院，在石桌坐下。 周卜已经将药堂打量一圈，心里有了数，开门见山道：“林大夫，我此行过来是有两件事，一是我们在满城开了一间药堂，想请您去坐镇，每月一两银，除此外我们还可以帮你们牵线搭桥做生意。” 还会有这种好事？林菱还没被馅饼砸晕，询问道：“还有一件呢？” “将这间药堂卖给我们。”周卜笑意更甚：“这银子您可以和杨文分，按照市价双倍，便是一人四十两银子。” 这院子两层，带着院子，单独的厨房，仓库，还有厕所，四十两差不多。 “不卖。” 林菱想了半天，冒出这俩字，周卜明显愣了下，继续温声笑着相劝：“这院子不是你们的，若是被有心人惦记，你们守不住的。” “是你们惦记吗？” 林菱直接打直球，果然看到对方脸上面具有崩裂迹象。 可周卜是管事，经历了多少这种事情，只是眨眼就恢复如常：“我只是传话的，要是林大夫想好了，随时来对面客栈找我。” 话落，他起身离开。 林菱站在原地，听到对话的顾盼雪走了过来。 “不能给。” 第一百五十七章 拒绝 顾盼雪小眼通红，哭着说：“这是师傅一辈子的心血，我要将它一直传承下去，娘，你绝不能卖掉，要不然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不会！” 六七岁了，长这么大第一次跟林菱说这种话，搞得她脑袋疼，无奈扶额。 “娘在你心里就那么不堪？” 她可从来没想过要卖掉。 顾盼雪没接话，沉默就已经是答案。 连儿媳妇都卖，这药铺能换那么多钱为什么不卖？ 林菱呃了一声，只能再一次允诺：“放心，我不会卖的。” “好。” 顾盼雪吸了吸鼻子，想到了师傅又忍不住啜泣，走到了柜台那，失魂落魄的抱着一本医书。 那本医书柳大夫从不离手，她没有一起陪葬，留下当了念想。 林菱继续去后院培育药种子。 第一天，种子没有一点反应，她继续浇水。 直到第五天，有一颗细嫩的小芽挤破了种子皮，露出白白嫩嫩的茎。 “终于啊！” 林菱低低笑出声，又继续在旁边掏了草木灰，继续洒上种子培育。 她从天气预报看到，五天的阴沉天气后，将就迎来一场大暴雨，暴雨之后万物复苏，最适合种植的时候！ 她左手铲右手水桶，刚走到水桶边就感受到灼热的视线，疑惑的转身时，看到孟允清风明月般站在门边，笑意浅浅，视线正常得不能再正常。 “你怎么来了？” “跌打损伤药大卖，按照咱们说好的，给你送分红来的。” 孟允解释过，手无意摸了摸腹部。 林菱立马收到明示：“稍等啊，我马上去买菜。” “我为你挣了那么多钱，你不请我吃一顿好的说不过去啊。”孟允轻笑，掩下眼底的狡黠，主动提醒：“对面的客栈菜就不错。” 离得近，理由也充分，林菱找不到理由拒绝：“我叫……” “你开钱。”孟允直接打断。 算是杨文一家，在到处帮忙的王子明母子，说不定还得喊上余娘子和李五娘，喊到绣坊了又还有刘招娣跟顾小民……算下来吃一顿，怕是得几百文了。 林菱算了一下，很快轻声道：“那你等下，我换身衣服。” 她先洗干净手和脸，才再次上楼。 身影从旁边掠过，孟允的目光跟着她到二楼，片刻才收回目光。 顾盼雪看在眼里，眸光闪烁，拔高声音询问：“你要不要我帮你看看？” 小屁孩一个，却被人传得神乎其神。 “好啊，小天才。” 他话里没有讥讽的意思，也乖乖把手放到柜台上，瞧着这小丫头机灵样还挺喜欢，但仔细一看，她眉眼间都是顾云庭的样子，又立马收回了喜欢。 面上表情不变。 顾盼雪眼神忽闪，一本正经的说：“你心脏。” 孟允的笑有一瞬僵硬，仿佛心底最深处的想法已经看破，浑身不自在，幸好林菱已经下楼，他无声抽回了自己的手：“走。” 顾盼雪的眼神还黏在他身上。 林菱点点头：“好，雪儿，你看着药堂，有病人就来对面客栈喊我。” 最好她拿到了分红就立马来。 “娘。”顾盼雪故意喊了一声，见娘疑惑的看着自己，她笑笑说：“我想爹了，爹和哥哥什么时候回来啊？” “就这两天，估计要卖完了。”林菱没多想就回答。 孟允听出来了宣誓主权，但感情这事，他无法克制。 仿佛这二十年积攒的感情一下子决堤，他明明知道不可能，却还是想要来这，想着看一看她也好，但看到了人，却想要更多。 他跟上林菱的脚步，去到对面客栈，本打算开口定一个包间，不想林菱直接定下了窗口的位置。 在一楼大堂，人来人往，二人坐在对立面，将距离拉开。 点菜林菱也不多问，直截了当：“孟大夫之前住过，想必没有忌口，小二，上两道招牌。” “好嘞。” 小二一走，气氛顿时冷下来，二人和旁边的嘈杂形成一个圆形屏障。 林菱倒茶水递到他面前：“喝茶。”声音淡淡，笑意也淡。 明明不到二十米的距离，却将一个人拉远到无法跨越的鸿沟。 孟允笑得苦涩：“这是分红，一共三两银子，你也别多想，我此行来还是想问你再要几个方子，只要能治外伤的，什么都成。” “好，待会儿写给你。”林菱应下。 恰好端了菜上来，又陷入吃饭的咀嚼声中。 好几次孟允想开口，见她认真吃饭便收了回去，随意吃了几口，就把碗筷放下，等着她将两盘饭菜吃完，便把钱放桌上后起身：“走。” 林菱看了一眼银子，点点头往药堂里走。 杨文还在做饭呢，瞧见二人忙走了出来：“林姐，你们吃大餐居然不带我们，太没良心了！”答应顾大哥帮忙盯着的，都走了怎么又回来了？ 他看向孟允的眼神有着敌意。 孟允不瞎，又拿药方的事情做理由。 林菱已经拿纸笔在写。 屋内的气氛，仍有种莫名尴尬。 沉默一刻钟，林菱的声音打破沉寂。 “好了。” 她递过去一摞纸。 至少十张。 孟允感受着手里的重量，仿佛千斤，将他一颗心坠入冰窖里。 “走了。” 直到他走进人群，也无人相送。 嗐，本就是他起的心思，现在的失落算怎么一回事？ “孟大夫？”路人拦下他。 孟允回想半晌才惊呼：“程府管事，周先生？” 周卜轻笑：“难为孟大夫过了两年还记得我了，一起叙叙旧，小酌几杯？” “正有此意。”明知酒不能解愁，孟允也想大醉一场，等醒来，醒来就全当是一场梦！ 此时的药堂里。 杨文把饭菜端了出来，眼神有意无意的在林菱身上打量。 被看得烦了，林菱直接道：“有话直说。” “林姐，你都四十了，是四个孩子的娘，儿媳妇儿也都怀上了，要不了多久就当奶了……” “说重点。” 林菱打断。 “孟允不合适，他都这么大年纪了还没成亲，铁定有隐疾，嫁给他不会幸福的。”杨文找半天，就找了这个理由。 林菱一想觉得还挺有道理：“放心。” 第一百五十八章 下次 又不是二十岁，还能感情用事，她现在一堆的事情呢，只想全部落实了。 “看这天没那么热了，说不准会下雨。”林菱生硬的转移话题。 杨文和冯秀同时看向外面的烈日，下雨，怎么可能？ “所以你的种子打算在下雨之后种？万一没下雨呢？” 不是杨文咒她，而是这种事情太离谱了，干旱了两年，说下就下？ 有天气预报这东西，林菱还真不晓得怎么去解释，想了想道：“我活了这么大岁数，种了那么久的地，心里有数。” 杨文无从考证，哦了一声，吃饭。 但顾盼雪默默翻了个白眼，娘种地？去地里睡大觉差不多！ 吃完饭，各自就继续忙。 林菱抽空去了绣坊，看到绣坊生意越来越好，余娘子脸上的笑遮都遮不住，红光满面的。 “来，喝茶。” 林菱喝了一口，今天道：“碧螺春，都喝上这么好的茶了？” 余娘子喝起来也肉疼啊，可没办法：“来的都是老爷夫人些，他们金贵，这茶都只算勉强，对了，我打算去城里开一间绣坊，你要不要也开一间铺子？”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或许直接隔一间出来也行。” 城里具体如何林菱不知道，只能说：“等他们回来再说，你先忙，我回去了。” 出去时她看到了李五娘，小腹比之前又大了一点，她走过去把了脉，确定孩子长得挺好之后，又叮嘱她：“注意休息，少食多餐，吃的一定要跟上。” 刘招娣在厨房，明里暗里的照顾李五娘，吃得现在膀大腰圆，哪还有之前瘦弱的模样？ 她抚摸小腹，娇羞的低头：“娘，我都好胖了，等夫君回来，我都怕……” “他要敢嫌弃，我打死他。”林菱接了话，安抚的拍拍李五娘的手：“别担心老大，他不敢的，你就只管吃喝喝好，自己舒服就行，娘先回去了。” “好。” 李五娘目送娘离开，听到听到有人叫转身就去忙了。 林菱才出门走了没多久，就遇上了回来的顾云庭和顾盼辉。 又是七八天没见，顾云庭的胡茬已经长得老长，看起来像个成熟的大叔，要美感没有，只有沧桑。 反观顾盼辉，收拾得干干净净，个头蹭蹭往上长，活脱脱的小公子。 站一块，谁看得出来是父子啊？ “怎么不刮刮胡子？”林菱笑问，伸手去摸了一把，又硬又扎，这亲起来肯定贼不舒服。 顾云庭还没说话呢，顾盼辉就抢先凑到娘跟前，挤眉弄眼的拔高音量：“爹是怕被人缠上呢。” “缠上？” 确实因为胡子拉低了颜值，林菱竖耳仔细听。 “咱们摊位旁边，来了一个寡妇，带着一个十四岁的女儿，第一眼啊就瞧上我爹了，给我买点心买小玩意儿，还让梦儿来跟我玩，跟我打听爹今年多大，可否娶妻，不止这，还给我们做饭，变着花样做，可好吃了。” 说这么一堆，顾云庭跟题外人一样，兀自走着。 林菱气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恨不得在顾云庭身上剜出几个血窟窿。 “那你没喊她娘？” 娘阴阳怪气的模样，让顾盼辉差点没端住，赶紧憋了回去应声道：“我想叫啊，她女儿说要是跟我好了，她就不能跟我爹在一起了，哎，反正啊，死活都要嫁给我爹。” 说到这，林菱已经气得握紧拳头，下一瞬就要吃人了。 时候一到，顾盼辉说话语气急转直下：“但我爹心里只有娘一个人，送来的饭菜全我吃了，倒了可惜，然后爹还回了对方葡萄这些，算是两清。” 他说着明明还有话，却停住了，存心吊林菱胃口，她直接揪起顾盼辉耳朵：“给我好好说话！” “爹说，娘是天下最好的女人，娘给爹生了四个孩子，闯了四次鬼门关，就是死，他也不会背叛娘，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听完，林菱松手放过了顾盼辉，耳根不自觉红了起来，这在大街上，吸引了好多人的目光，她不确定的去看顾云庭，那双深邃黝黑如深潭的眼睛，似有魔力，卷她入爱意翻涌的浪花中。 她快步上前，伸手拉住他的手，十指紧紧相扣：“我也是。” 对于孟允，她没有一丝想法。 顾云庭的嘴角微微上扬，只不过被胡子遮挡完全看不见。 而此时的客栈二楼，恰好孟允和周卜在此喝酒，见到了这画面，孟允单手拎起酒坛，猛灌下几大口。 “孟大夫喜欢林大夫？”对方没有回答，周卜像是感觉不到对方的恐惧，自顾自说着：“你们二人都是学医的，想必在一起比和一个莽夫在一起还有契合，可惜了，明明是灵魂伴侣，却因为出现得晚，只能看着他们恩爱。” “周管事说话。”孟允语气一顿，嘴边浮现嘲弄：“还真是一个字都不中听。” 周卜大口喝酒，半晌回一句：“醉了，但我要是顾云庭，也不会放弃林大夫这个香饽饽的，又能挣钱，又有药堂……要是林大夫跟以前一样什么都没有，或是不是大夫了，恐怕顾云庭早一脚把人踢了！” 说者有意，听者亦有心。 孟允没接话，又大口灌酒，余光却看向了远处隐入拐角的三人，一个不妙的计划在心底油然而生。 毫无察觉的三人，已经回到了药堂。 顾盼辉能帮着干一些力气活，收拾草药这些，顾盼雪负责指挥，教他。 而楼上。 顾云庭在洗漱，林菱坐在床边盯着他，看着他刮完半边胡子后，露出英俊的面庞，一时难以移开眼。 岁月没有留下太多痕迹的侧颜，令她有点按耐不住：“快点。” “你觉得孟允如何？”顾云庭不紧不慢的刮着，似是无意询问。 “他如何与我何干？顾云庭，我不是那样的女人。” 说完林菱就想给自己俩巴掌，别人不知道，顾云庭却清楚得很，她以前的行径可不是这样。 “我信你。” 顾云庭很清楚，她不是她。 刮完胡子后他便转身，没错过林菱眼神里的惊艳：“要不要看个够？” “要，你明天就又要去进货了，下次不知道又什么时候呢。” 第一百五十九章 逃避 顾云庭还以为回来之后会棘手，没想到他想多了，根本不用管孟允。 他麻溜刮好胡子，往床边走的时候顺道脱外衫。 “你跟那寡妇……” 林菱表面上不在意，实际上心头还是不爽的。 “别听老三胡说，没有的事。” 换句话说，就是顾盼辉刺激她呢，顾云庭没有解释，就想想看看她的反应。 “哦。”林菱拖长了尾音，双脚搭在床沿，双手环抱，笑得不怀好意。 “怎么了？” 衣服也脱了，孩子们就在楼下，这大白天的，还得速战速决，可瞧她没有一点那种意思，是自己误解了？ 想到这，顾云庭的脸色慢慢红起来，别开了目光开始当什么也没发生过，背对林菱，开始换上干净的衣衫。 林菱捂嘴偷笑，也不逗他了：“孩子们在楼下呢，等睡了再说。” “嗯。”顾云庭闷闷应了一声，换好衣服就下楼。 林菱紧随其后。 杨文回来看到了顾云庭，欲言又止，借口要做晚饭了，让顾云庭去帮忙，二人就去了厨房里。 冯秀和林菱则坐着闲聊，一切好似回来从前。 只是在桌子那，再无一个老者默默喝茶。 吃完晚饭，顾盼辉和顾盼雪各自回屋歇下，杨文和冯秀也回了家。 林菱和顾云庭终于等到了机会，怕不太合适，二人还特意走了半条街，开了一间房。 真是难得的奢侈一把，还点了酒和菜。 二两酒下肚，晕晕乎乎的，林菱感觉自己赛神仙。 而同在这家客栈喝酒，正准备走就看到了二人的孟允，不知道在想什么，明明该离开的，却硬生生在角落坐到了打烊，最后又在这开了一间房歇下。 次日天大亮。 林菱二人提前回药堂了。 他们前脚刚走，周卜后脚就来了客栈，在怀里掏了掏，碎银子递到了店小二手里。 店小二嘿嘿一笑，把昨儿关于孟允的事全说了：“没想到他还有这癖好，人夫妻的墙角有什么好听的！” 再说，其实隔音还不错，压根听不到一点声音。 周卜脸上的笑意放大：“行了，去忙。” 又添一把火，他就不信孟允不合作。 上楼敲了敲门，没片刻，顶着乌青熊猫眼的孟允从里拉开门，看到是周卜，他眼神里浮现一丝不耐烦：“我马上就回满城，周管事断了这念头。” 周卜连忙伸手挡住半关的门，笑得和煦：“孟大夫难道真的不想……” 啪。 门彻底关上了。 要不是周卜缩得快，手指头早被夹了。 凡事不急，他悠悠走下楼喝茶，慢慢等。 没多久，收拾好的孟允下楼，见周卜在等，索性走的后门离开。 临走前，他去了百民堂。 顾云庭和顾盼辉已经在收拾，打算一早去满城了，正出门就来了不速之客，父子二人又进了药堂，站在林菱左右。 跟左右护法似的，林菱扯了扯嘴角，尬笑道：“孟大夫，给你的已经是全部药方了，至少能管半年。” 意思是这半年她都不想看到自己吗？孟允掩盖了失落，笑着道：“我只是想着能跟他们一起回去，省点路费。” 本来一堆话，只有这一句较合适。 顾盼辉脸上堆满笑，嘲讽的话还没说出口。顾云庭先点了头：“好，走。” “爹，你可真大度。”顾盼辉嘀咕了这么一句，转身看了娘一眼，无声说：娘，你干的好事，我要经历修罗场了。 想都不用想，两个人在路上肯定会暗中较劲。 林菱默默看了眼：“一路顺风。” 顾云庭回了个安心的眼神后，便走出了门。 孟允微微颔首，那眼神恨不得拉出丝来。 三人都走了，林菱还搓着手臂的鸡皮疙瘩，都四十了，要不要这么玩？ 她赶紧去后院，把精力都放在种子上。 马车出了镇，走了半个时辰。 顾云庭和孟允坐在前面，顾盼辉躺在袋子上，撑着一块布挡阴凉，佩服孟大夫，这么大年纪，白白净净的也不怕晒。 事实上孟允已经感觉到虚脱了，拿起水壶，咕噜几大口喝下去，嗓子才舒服一点：“顾兄，你知道周管事吗？” 顾云庭皱起剑眉，答案显于脸上。 孟允轻笑，如胜利者一般：“就是程寅的管事，他想请林菱程府当府医，买下百民堂。” “娘没说过啊！”顾盼辉弹坐起来，震惊的去跟爹验证，却看到了爹的脸色不太好，他默默抬手捂住嘴。 顾云庭点点头说：“她不会卖的。” 孟允神色一震：“你知道？” “她是我娘子，一起生活二十多年，我还不了解她吗？” 顾云庭笑得恰到好处，似炫耀，又没那么欠揍。 可对孟允来说，无异于暴击，他本想借机聊到他和林菱的契合，但这只是一种臆想，比起人家二十多年的生活，他算得了什么？ 呵。 这场无硝烟的战役，顾云庭大胜。 一路安静。 而此时的药堂。 林菱看到又来做客的周卜，不得不陪着坐在大堂里耗费时间。 茶都喝了两盏，尽说一些有的没的。 她耐心耗尽：“周管事，我是真不去也不卖，你还是早些回去，这样耗着没意思。” 周卜闻言不慌不忙的喝茶，等咽下去了才牛头不对马嘴的说：“孟大夫其实不惜，一心研究医术，跟你一样，整天只想着治病救人，何不联合一起，共创一本医书，流芳百世？” “流芳百世？” 林菱还挺意外，怪不得孟允这把年纪了都没成亲，敢情心思都不在这上面。 “对啊，孟大夫自写的千金录，可是一本巨作，你就不感兴趣？”周卜利而诱之，已然胸有成竹。 “没有兴趣。” 林菱直截了当，看着他还要继续废话，索性起身。 顾盼雪看到娘已经彻底不耐烦了，立马接话：“娘，奶奶让你回家一趟。” 真的假的？ 林菱早上没看到过白氏啊，不管了，摆脱周卜要紧。 “我回家一趟，很快回来。” 说完，她直接出门，坐上了牛车回大湾村，这边脚还没沾地呢，就被白氏拽住了手臂。 “你来得正好，快看看你嫂子怎么了？！” 第一百六十章 笑话 白氏急急忙忙拽着林菱就往家里走，一路上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特别是胡大娘，看到林菱回来，怨毒如毒蛇的眼神恨不得一口咬死林菱去，特别是看到林菱回望自己，那一副无辜的模样！明明是她害得自己家破人亡，怎么好意思装作无辜的？ 直到人消失在拐角，胡大娘怨恨都没有收回，反倒快步跟了上去。 林菱跟着白氏才进到家中，立马就看到了蕊蕊着急忙慌的走出房间，手上端着的木盆里是一盆猩红血水。 出现血水的情况无非一种，白氏双脚瘫软，砸在地上还砸飞一阵飞灰，又哭又捶大腿：“我的孙子，我的孙子啊！我盼星星盼月亮可算盼到你来，怎么就走了啊？” 她又哭又嚎，真诚的眼泪唰唰往下掉。 要不是这个孙子在，她哪至于天天累死累活的挣钱？还白让媳妇儿享了那么久的福，越想脑子越乱，她甚至忘记了自己为什么哭，但就是哭不停。 林菱第一时间已经进屋了，看到顾大嫂情况不太好，连忙上前把脉，确定动了胎气后，立马扎针稳住的同时，温声宽慰：“大嫂，什么也别想，就好好睡一觉，我保证你醒来孩子还在。” 顾大嫂睁着布满血丝的眼睛，手指死死抓住林菱的手腕：“求，求你……” 她已经有气无力，在她暗自用力的时候，下身不断的流出血液，染红了被褥。 这种无意识的控制对孩子不好。 林菱拍拍顾大嫂的手背：“放心。” 仿佛一颗定心丸，让顾大嫂松了口气，死撑着的神经在这一瞬间放松下来后，她迷迷糊糊的睡着。 林菱手不停的行针，又赶紧写了药方，让白氏去抓。 知道孙子还有救，白氏脸上去。 蕊蕊一直在打下手，嘴唇紧闭，一双童真的眼眸满是担心。 “蕊蕊，发生了什么事？” 顾蕊蕊蠕动了下嘴唇，想说话但又只发出呜呜声。 林菱压根听不清说的什么，想凑近，却看到蕊蕊抬手挡住了脸。 这种下意识的闪躲，是被打得太多才有的条件反射。 “蕊蕊，没事。” 这孩子瘦得皮包骨，脸色蜡黄，比起之前更甚，看都看得出来的营养不良，家里应该有钱了，怎么还缺吃的？ 顾蕊蕊手肘往上抬，看清是谁了才退后一步，捂着肚子往桌上一撞。 “你娘自己撞的？” 蕊蕊点头。 “为什么？” 蕊蕊摇头。 “你不能说话了？”林菱记得很清楚，这孩子只是话少，并非不能说话。 蕊蕊已经埋低脑袋，把屋子里的狼狈收拾了，又去了外面，继续劈柴，洗衣服，活就没停过。 “顾蕊！” 顾大山的怒喝中气十足，在院子里回荡。 顾大嫂的情况已经稳住，接下来温养即可，林菱走出了屋子，呼吸新鲜空气的瞬间，恰好看到隔壁屋子。 顾大山半靠着床边，猛的直起身给了顾蕊一巴掌，把人掀翻在地，可见力气多大！ 林菱连忙进去把人抱在怀里，看着蕊蕊连哭都不敢哭，甚至本来就没肉的脸上，只有巴掌印，没有一点要肿起来的意思。 真的，她都怀疑一巴掌会把孩子打死。 顾大山本来还觉得被看见不好，但看到林菱吃得好了，身材好，皮肤好，一副有钱人的模样，就气得咬紧后槽牙，发出咯吱声，不耐烦解释：“孩子不听话，教训一下。” “说说就行了，孩子还小。”怪不得孩子不说话，动不动挨奶奶和爹打，能说什么话？林菱心疼的揉揉她的脑袋。 “我管教自己的孩子，你也要管？” 顾大山眼神里尽是怨恨，如果不是摔断了腿，他现在也能挣钱，不用整天听着娘和媳妇儿说老三一家多能干，又帮她们挣了多少钱，显得他多没用！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就他卧床？ 林菱一头雾水，明明没招惹到他，算了，跟病人没什么好计较的，她揽着蕊蕊出了房间，下一瞬就听见碗砸在门框上，落地之后碎裂的声音。 正好白氏赶了回来，听到这声，立马瞪向了顾蕊蕊：“你又惹你爹生气了？我跟你说了多少遍，少去你爹面前晃！” 林菱嘴角直抽抽，顾大山不能走关孩子什么事？非要孩子一样才能心理平衡？不平衡就拿孩子撒气？ “娘……” 她才开口就被白氏打断：“孩子保住了？” 她把药递过去，摆明让林菱去煎。 之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了嘴脸？ 白氏已经进了屋子里，温声宽慰着顾大山。 林菱直接服了，下一瞬感觉到手上一空，是顾蕊拿着药去煎，她便跟了上去。 因为顾大山常年喝药，在厨房里有一个小灶，灶上有瓦罐，把药倒进去再掺水，文火慢煎。 顾蕊已经干得得心应手，见婶婶要走，她艰涩的喊道。 “三，婶。” “怎么了？”林菱蹲下来，听着孩子沙哑的声音，仿佛喉咙卡了痰，她这种就是病了。 “是弟，弟弟吗？”顾蕊眼里都是担心，奶和娘整天都说是男娃，如果不是，那娘和孩子肯定不会好过。 “男娃。”林菱轻声道。 顾蕊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坐在了地上，她双眼蓄着泪，眼眶通红，脸上又漾开一个甜甜的笑：“谢，谢谢婶婶。” “好孩子。”林菱摸摸她的脑袋，真的，一头糙发和顾盼雪的天差地别，还没等她说什么，白氏已经来到了门口。 身影直接笼罩了二人，带着压迫。 “让她自己煎就行，老三媳妇儿你出来，我找你有事。” 白氏已经转身。 林菱跟上，到了堂屋白氏转身看她。 “光卖米，不太好卖了，你让云庭给我们一点其他货。”白氏咬着牙说的，她这老娘说话还没有媳妇儿管用！心里气，但不能拿捏顾云庭也没办法，只能求林菱。 真是老脸都豁出去了。 “我来就是为了这事，我想让你们去翻土地准备种药材，这样家里就能多一份收入，满城那边是需要大量药材的，肯定挣钱。” 第一百六十一章 警告 白氏越听越不对劲，压着怒火问。 “那土硬得跟石头一样，怎么翻？种药材压根就种不活啊。” 就知道回来没好事，被胡大娘说中了，林菱不可能一直帮他们，肯定会找机会摆脱的，她才不会让老三一家有这个机会，大不了，她天天去药堂闹，就不信还开得下去！ 林菱见白氏那眼睛溜溜转，不知道想什么坏主意，无奈叹息：“要不了一个月就会下雨，抢占先机就能挣一大笔。” 一大笔？ 白氏着重听到了最后三个字，沉思半晌后，她又问：“真的会下雨？” 现在老三家挣那么多的钱，她是真心动啊，可又怕会亏，还是问：“那你们种吗？” 林菱估算过，自家有地二十亩左右，种的话就必须得有人来家，顾云庭现在带着老三做生意，正在起步阶段，不能半途而废回来种地，老大现在也有自己的活计，要养活自己的小家。 老二也要读书，算来算去的，她也没得选择。 “我想出钱找人种。” 出钱？ 一听钱，白氏的眼珠子都亮了：“那便宜外人还不如自家人呢，我们来种，我家的地也租给你，然后你再请我们种，后边卖了都是你的怎么样？” 短暂是时间白氏就已经想明白了，这天气种药材，真是，她不怀疑林菱的赚钱能力，但这实在不靠谱，很有可能亏损。 但只是种就不一样了，钱反正是得了双份，足够了。 她会算，林菱也会算，什么都不怕，就怕临了要卖钱了白氏反悔，到时候钱没了，药材也没，那就得不偿失。 “娘，我只是提议，种不种在你们。”林菱笑意浅浅，看着白氏沉默了，便说道：“我去跟村长说一声，看看还没有人要种。” 人都走出院子了，白氏赶忙回屋，把这事跟老大说。 顾大山看外面火辣辣的太阳：“真会下雨？” “难说，我最近瞧着晚上星宿越来越少，照老人说的，没有星星天气不会好。” 白氏最近跟着挣了钱，还是信个七八分的。 顾大山掩下了心里的不悦，往床上躺下闭上眼睛：“随你们，我不干活，也不决定什么。” “那咱们就也种，反正试试再说。” 白氏打定了主意，就想跟着去瞧瞧。 顾大山气得握紧拳头，又没得办法。 - 村头。 村长听林菱说完了，索性敲响了锣鼓，把村里人全都聚集到了村口。 听着林菱说完，好多人议论纷纷，都觉得这天气种下去，药材能不能活还是一回事。 林菱听着，拔高了声音：“二十天后，我把药苗拉回来，大家想要种的话，可以来买。” “买？”旁边的村长听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大家想种的话需要跟你买药苗？” “嗯。” 很难理解吗？林菱培育的药苗，包括种子都是要钱的。 “切，原来是想钱想疯了，来骗咱们呢。” “我就说嘛，怎么可能平白无故的让我们种草药。” “黑心奸商。” “跟以前一样。” 胡大娘看着大家怨气冲天，不正是最好的机会：“大家别信她的，她们都搬去镇上了，突然回来，肯定是想骗咱们的钱然后跑路！大家都知道她林菱是什么样的人，去了镇上就有钱，谁说得准她干了什么事啊。” 有些人都心里，是仇富的。 否管林菱有没有钱，全家搬到镇上是真，做生意是真。 一下引发了好多人的怨恨。 村长只能劝：“大家冷静，林菱，你先走。” 林菱怕被群起攻之先离开，卖药材的事情只能先告一段落。 本想坐着牛车回去，结果牛车师傅看到她，直接驾着牛走了。 她跑着跟了半截路，人直接挑明：“不载你。” 没办法，林菱只能徒步往镇上走，还没走半刻钟，就看到一人骑着马狂奔而来，在她身边停下。 “云庭，你怎么来了？” 顾云庭把她拉上马，圈到了自己怀中：“回来得早，听雪儿说你回家了，过来接你，怎么不坐牛车？” 林菱贴着她，仿佛找到了避风港，低声说了种草药这事。 只要草药种成了，她把草药收回来，只是转卖就能挣一笔，如果再做成药丸之类的，更能挣一大笔！ 虽然和孟允关系尴尬，但挣钱的事，想必他不会拒绝。 “种子涨价了。”顾云庭轻声道：“有人在大量的收药种子，我打听过了，不是姓温的，没有后面那人的任何消息。” 林菱有个猜测，但没证据的事情，她也就不说了：“不急，咱们的种子应该够。” “好。”顾云庭松口气，把缰绳提起来：“来，我教你，握紧了。” 林菱忐忑的拉紧，听着顾云庭的声音，夹马腹，身体微微前倾，身体跟随着马的动作而动。 速度不快，夕阳西下，两道身影贴合在一起，是不是侧头耳语，温情至极。 到了镇上，顾云庭下马之后才抱着她下来，二人一起进了镇上后，直奔药堂。 顾云庭说有一个惊喜，林菱迫不及待的进了药堂，看到了顾盼瑞还有李五娘，杨文冯秀，大家的脸色不太好，她的笑意僵在脸上。 “怎么了？” 顾盼瑞一脸苦瓜色，看到娘想憋出笑，但比哭还难看：“师傅说，让我先回来待一段时间，没说待多久回去。” 所以他一直忐忑不安，无法安心下来。 “有工钱嘛？”林菱直接问。 正好问出大家好奇的问题。 “没有。”顾盼瑞摇摇头，要是有，他哪需要担心。 李五娘忧愁的抚摸小腹，孩子一天天长大，意外却越来越多。 “既然回不去，我正好有个事交代给你。”林菱顿了顿就说道：“我打算种药材，既然去不了，回家种地你去不去？” 问完，顾盼瑞整个人震惊过度，直挺挺的不说话。 李五娘脸上闪过好多情绪，低声说道：“娘，现在他学会儿了本事，我想让他拉马车。” 种了好几年的地，她不想再回去风吹日晒。 “你闭嘴。”顾盼瑞看到了娘脸色一变，立马说：“娘，我愿意回去种地，什么时候回？” 他横了李五娘一眼，满满警告意味。 第一百六十二章 太过突然 李五娘瞬间委屈得落泪，连忙抬起袖子擦，最后实在憋不住，赶紧起身去了后院。 后院和前院就隔着一道门帘，虽然有些距离，但还是能听得出来她在哭。 林菱哪想到自己的这个想法会惹得儿媳这么不开心，想想就算了：“那你别去了，在镇上先找个活计干着，剩下的我想办法。” 药苗都培育成功了，她是真的没想到没有人去种。 顾盼瑞还想说什么，被杨文拉住了：“听你娘的。” 林菱去了楼上，顾云庭随后跟上去，进了屋子之后说出自己的想法：“让老三自己回到城里去做生意，我来种地。” “我请人就行。”还能难得倒她了？林菱释然，往床上一躺，手搭在脑袋下：“老大就这么被赶回来，你怎么想？” “是程寅在逼你妥协，到底是为什么非要你去满城坐诊？天下大夫何其多，程掌柜不可能请不到比你厉害的人。” 顾云庭想想也觉得奇怪，顺势往床上躺在她旁边。 林菱也想不通：“怕是只有去满城才会知道，但现在这里，还走不开。” 柳大夫在的时候她还能请假，现在不行了。 突然一股忧伤冒了出来，二人沉默。 楼下。 顾盼瑞也去到后院安抚李五娘：“又不是一直种地，会回来的。” “为什么不叫他们只叫你，还不是因为你老实好欺负？”她声音压得低低的，眼里浮现浓浓的不满。 在绣坊的这段时间，她见识了太多东西，有很多挣钱的想法，忍不住有了身孕，她都想试一试，可现在要回到村子种地，她一万个不愿意！ “娘偏心，太偏心了！” “李五娘。”顾盼瑞忽然正色的喊她全名，脸色瞬间变得冷漠：“你以前不是这样的，种草药一样挣钱，我现在在这无所事事，去又如何？” “随你，随你好了！”李五娘哭哭啼啼的跑出去，没见顾盼瑞跟上，她气呼呼的进了绣坊，正好看到余娘子和一中年男人说话。 余娘子脸上的笑有些僵硬，朝她投来目光。 李五娘主动上前：“余娘子，后院来了新布料，您赶紧去验货。” “好。”余娘子满意的收回目光，朝男人道：“周管事，我还要忙，这事我想好了再回您。” “好，先忙。”精明如周卜，怎么会看不出二人的小伎俩，笑容满面的朝李五娘颔首，他才走出绣坊。 不知道为什么，李五娘觉得背脊发凉，快步走到了后院，看到了正在喝茶喘息的余娘子，忙上前去：“娘子，那个人是……” “周卜，程寅府上的管事，想用两百两买下绣坊。” 余娘子再次喝茶，茶杯遮住了她闪烁的目光，周卜突然买下绣坊，并给她渠道去到满城另开一家，这种诱人的馅饼，恐怕没那么简单。 看李五娘心事重重，她问：“哭着跑回来，谁欺负你了？” 她大有要做主的意思。 李五娘满腹委屈，摇了摇头说：“没，没什么，我先回屋了。” 等回了房间，她才放声哭出来。 余娘子听到哭声，把晚一点去药堂的想法，提前了。 她到药堂的时候，顾盼雪趴在柜台上学习。 顾盼瑞则在干一些琐事。 按照之前，李五娘这么伤心他早就去安慰了，看都看得出来二人还是很恩爱的，莫非是吵架了？ 余娘子走过去，听到声音，他立马站直了打招呼：“余娘子，我去叫我娘下来。” “不用了，你去看看李五娘，跑着回去哭得可伤心了。”余娘子眼神给他鼓励。 可顾盼瑞眼神闪躲，没有底气的说：“她变了。” “再变也是你媳妇儿，赶紧去，有什么说开就好了。”余娘子推了他几步。 顾盼瑞一步三回头，最后还是去了。 林菱恰好下楼，但是没出声喊人，等顾盼瑞跑远了，才问：“怎么过来了？” “周卜来找我了，看样子想让你去满城的心很坚定，但我真想不明白，为什么非要你？甚至愿意花那么多银子，现在干旱那么严重，总不能是脑子进水？” 余娘子真觉得奇怪，天热口干，她坐下又开始喝茶。 林菱只觉得头疼：“找人打听打听，看看怎么个事。” 正想着，林菱瞥见了外头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过，连忙追了出去：“蒋军！” 之前的扁担商人，在第一次去满城的路上碰到过。 蒋军看林菱半晌才想起来是谁，再抬头看着偌大的药堂，眼神盛满震惊：“这是你的店铺，好大啊！” “算是。”林菱赶紧让开道：“来里面说？” “好啊。”蒋军也想进去瞧瞧，一进去，才看到里头是真大，还有去他人，他目光多在余娘子身上停留几秒，只有欣赏，没有邪恶，坐下后还是难掩欣喜：“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嗐。”林菱给倒了茶水，直接开门见山了：“最近满城有什么大事发生吗？有人一直让我去满城，有病人？” 蒋军闻言，瞬间戒备恐惧起来，先看向了门外，又看看屋里的小孩，女人，最后看到了楼上下来的顾云庭，都是见过的，心里的防备解除，他咽了咽口水小声说：“估计又要打仗了。” “什么？”顾云庭低吼出声。 吓了蒋军一大跳。 顾云庭以前当过兵，激动很正常，林菱连忙安抚：“他就是太惊讶而已，你说的这事，怎么我们一点都没听说？” “当然不会听说了，包括满城里都没几个人晓得这事，我也是送货的时候听到的。”说完蒋军脸色有点难看，这种军事机密，他怎么给闲聊就说了？要砍头的啊！ 他忙起身想去挑扁担：“你们就当我瞎说的，不能信啊。” 还没站起来，被顾云庭直接压着坐回去，眼神里的威压，吓得蒋军疯狂咽口水。 “我就是胡说八道的啊，你们要干什么？” “云庭。”林菱拉开了顾云庭的手，放开了蒋军：“这事我们不会说出去的，一路顺风。” 她塞过去几十文钱。 蒋军揣好急急忙忙离开，留下三人气氛凝重。 第一百六十三章 背刺 太静了，屋里几人的呼吸声，外面的嘈杂声，格外清晰。 顾盼雪抬头看一眼，只看到爹娘脸色都不好，她眨了眨泛酸的眼睛，喝口水又继续看书。 翻书的声音挲挲响。 余娘子眼神在二人身上流转，最后定格在林菱身上，喃喃道：“他说的应该不是真的？感觉一点预兆都没有，咱们之前去的时候，蛮人都融进满城了，可能是他胡说……” 有点离谱，正常人谁会拿这样的事情开玩笑？ 余娘子忍不住提起：“但周卜一直想喊你去满城，是不是和这件事情有关系？去医治伤患，但满城那么多大夫，哪会缺你一个啊，还想方设法的带你去。” 这也是林菱想不通的问题，看向顾云庭，他眉宇阴沉，双手握拳，整个人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她只能看向余娘子：“这事要证实也不难，晚点让云庭快马加鞭跑一趟满城就行，在这之前，你也屯一些粮食，以防万一。” 谁都说不准，一打仗最紧缺的就是粮食。 余娘子点点头，忙起身：“行，那我赶紧回去安排，好多事呢。” 不管真假，她得提前准备着，以免措手不及。 人一走，林菱伸手搭在顾云庭手背上，手指穿过掌心，用力相握，有点担心他的情况：“云庭，你还好？” 顾云庭缓缓回神，压下了眼里的后怕，喃喃道：“干旱本来就没有粮，如果打仗官兵一入驻，就需要更多的粮食，到时候没有粮食百姓更苦。卖儿卖女都是常见的，还有吃人，用大锅炖着内脏……” 想到最苦的时候，当兵一天有一个野菜饼，硬得堪比石头，吃起来也硌牙，但也好得过百姓。 那些画面在他脑海里回放，他咬紧牙关，压下腾腾怒火。 “我现在就去。” 他虽然情况不太对，但二人的对话他听得见。 在后院里，马匹还在吃草，他直接拉着马到街道上，翻身上马，猛夹马腹。 “等我回来。” 声音飘远，都不等林菱答应。 当兵的对这事只会更在意，她能理解，便转身回药堂，一眼又看到了不速之客。 周卜自顾自的倒茶喝，半点也不见外，见到她来还如主家一样示意她做对面，拿出了一张纸。 纸上满满当当的字，但最大的两个字明显写着：房契。 “看看。” 林菱莫名其妙的拿起来，只看了两行就认出这是药堂的房契！ 她以前没问过，后也没拿到手，这么重要的东西只会在杨文手上，她直接看落款，确有杨文的名字与手印，心瞬间沉入谷底。 “小雪，叫杨文过来。” 顾盼雪看娘的脸色十分难看，赶紧跳下了柜台，跑着去。 没多久杨文就来了，跟冯秀一起。 从脸上的心虚来看，林菱心里就有了答案，笑着问道：“你卖了多少？” 杨文扫她一眼，确实在笑，可笑得好了吓人，他咽了咽口水，解释道：“我……” “卖了多少？”林菱手压着房契，因为微微用力而指节发白。 她心里酝酿着怒火，恨不得冲上去给杨文俩巴掌，可她没有，这药堂，本来就应该留给杨文，他怎么处置她无权去管，在心里做了一般般的暗示，她才稳坐如山。 “秀儿的肚子越来越大了，我问过，是个男孩，我们不能一直租房子住，我得为他着想，要买房，彩礼，万一他读书有志气，又有束修，算下来我压根挣不了那么多！” 杨文越说到后面。声音越大，仿佛要掩盖自己的心虚。 林菱没有反驳，咬牙切齿的问：“什么时候搬？” 杨文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声。 周卜笑着拿回房契，慢慢悠悠的叠起来，仿佛是将林菱的心放在手心里，折了一道又一道，大方开口：“尽快，明天？” 林菱哑然。 杨文连忙问：“你不是说至少半个月时间搬离吗？一天，怎么足够！” “这是你们的事情。”周卜声音轻快，人站起来：“林大夫，我就在对面，您随时来找我，届时顾盼瑞亲自送您去满城。” 他衣服一甩，人直接离开。 直到身影看不到，林菱才收回目光，疲惫的后靠：“早知道你会卖，我不如早点答应。” 杨文还想搬出刚刚的说辞，看到林菱这样，只能换一种说法：“我把百兽堂买下来了，可以把药都搬过去，以后一起开也可以啊。” “你忘记之前的事了？” 病人一看跟畜生一起治病，立马就不乐意了。 林菱只想笑，很无奈：“为什么不退了百兽堂，非卖这呢？” “三百两，我无法拒绝。” 杨文垂首，知道自己辜负了师傅，更知道自己错得离谱，可他真的不知道自己一辈子要怎么样才能挣到三百两！ “收拾。” 林菱不想废话了，起身上二楼收拾东西。 顾盼雪走过杨文面前，仰高了头，童真的眼神里都是鄙视。 “师傅还说你变了，将来成大才，现在看来，就是一个蠢材，师傅留下的基业，岂是三百两银子就可以卖的？等着师傅晚上来找你。” 横他一眼，她才跟着上了二楼，等看到房间里默默抹眼泪的娘时，她走进去奶声奶气的说：“娘，以后咱们再自己开一个，再不理他们了。” “三百两。” 林菱轻声呢喃，要是有人给她三千万，她估计也会心动。 怪杨文也谈不上，只是比较现实罢了。 “收拾。” 这消息传得快，其中就有周卜的手笔，已经拖延了好几天，甚至大放血才能拿到房契，他是开心不起来啊。 在路口等了好久，终于看到了急急忙忙的顾盼瑞，他喊了一声：“小瑞。” 声音太熟悉，顾盼瑞停了下来就往上看，果真在二楼看到了熟悉的身影，面上一喜：“周管事，你怎么在这？” 周卜招招手：“上来说？” “好。”顾盼瑞看了一眼李五娘，笑吟吟道：“走，应该是来叫我回去的，我就知道师傅不会就这么不管我。” 李五娘气了一整天了，终于露出了笑脸。 第一百六十四章 突破口 二人加快脚步上了二楼，坐到了周卜对面，顾盼瑞迫不及待询问：“周管事，是不是我可以回去了？” 周卜点点头：“对。”他拖长了尾音，意味不明。 顾盼瑞只听见了能回去，完全没有留意到这语气不对劲，激动得握紧了李五娘的手，止不住的颤抖。 两个人僵了那么久的问题瞬间迎刃而解！ “谢谢周管事，谢谢。” 李五娘激动得说不出话。 等着二人等激动过了，周卜才悠悠开口说：“是别急，还有好事呢。” 二人直勾勾的盯着，等着后话。 周卜也不卖关子：“老爷关心你得很，吩咐了以后就让你跟在你娘身边，马车都准备好了，就在客栈后边，现在你去接你娘。” “太好了，谢谢周管事！” 周盼瑞连连鞠躬，谢意都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看周卜让他们赶快去了才拉着李五娘下楼，直接去到后院。 一辆崭新是马车，连那匹马都是他第一次降服的那匹追风！ 可见程掌柜是真的上心。 “终于，这次得重用，想必师傅在马厩替我跑了不少，真是太谢谢他老人家了！” 坐上马车，他仍惦记着马师傅的恩情，还跟李五娘说着以后如何感谢他们。 李五娘也是跟着附和，高兴得嘴角没压下来过。 等到了药堂不远处，顾盼瑞就半站起来，招手喊道：“娘，我回来了！” 他的招摇显得在商量怎么取下牌匾的母子二人有点讽刺。 只是看一眼，林菱就知道了怎么回事，程寅还真是急不可耐。 “娘，你看，气不气派？以后我就跟着你了，就跟之前马师傅一样。” 他满面骄傲。 林菱都不忍心浇一盆冷水。 但顾盼雪忍心啊：“哥，你知不知道周卜买了百民堂，还让娘去满城去，反正发生了很多事，咱们跟他们不共戴天！” 顾盼瑞站在马车旁边，完全僵住，大起大落的心情让他难以接受。 李五娘还维持着掀开车帘的动作，颤抖着声音询问：“娘，小雪说的是真的吗？” 林菱点点头。 二人如遭雷劈，直到进屋里，听着娘说完前因后果，沉默着喝茶，一言不发。 “娘说，我怎么办？” 顾盼瑞已经傻眼了，整个脑子就是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 李五娘几度想说话，都咽了回去。 “他们想用你来牵制我，但我不会去满城，那你这活计也保不住，你其实没有选择，顺便说，我想回家种地了，你们要不要一起？” 转来转去的，还得回家种地，林菱摊手表示字也没办法。 杨文这一手背刺，让她陷入被动。 “娘，没有其他办法了吗？”李五娘还是想挣扎一下，回家种地的日子，一眼看到头，想到这，她肚子隐隐作痛起来。 顾盼雪早之前就在忍大嫂了，现在忍无可忍：“娘都说得清清楚楚了，你听不懂嘛？我们压根没得选。” “雪儿。”林菱神色冷下来：“她是你大嫂，再怎么样都不能这么说话。” 顾盼雪埋低头，委屈，但不说话。 李五娘也意识到，娘对她越来越宽容，她却不知不觉开始抵触，仿佛这样才能证明他们已经分家了，她能够做主。 气氛有点奇怪，顾盼瑞都不晓得该说什么。 顾盼雪目光在几人脸上流转，最后看到大嫂脸色有点惨白：“你不舒服？” 林菱看过去，李五娘身形不稳，径直往旁边倒下去。 幸好顾盼瑞就在旁边，第一时间把人扶住后，他不敢用力，说话打结：“娘，娘，怎么，怎么办？” “别着急。”林菱先上去给她把脉，确定没事之后松口气：“没事，就是情绪有点激动，老大，轻一点抱她回房间，小雪，熬点安胎药。” 顾盼雪自己抓了药就去。 顾盼瑞咋把人抱回了房间，看着她脸色慢慢的恢复红润，才安心下来。 在李五娘休息的时间，顾盼瑞把百民堂的招牌摘了下来，放到马车上。 加上七七八八的药材啊，家具啊，有好几马车，还有顾盼辉他们从满城拉回来的的大米这些，满打满算的，要拉十二车。 林菱和顾盼雪负责收拾，顾盼瑞和睡了一早上的顾盼辉负责装，然后到家里放下。 折腾了一整天，也才拉了六车。 天色暗下来，杨文他们不好意思再过来做饭吃，林菱便抽去买菜再回来做饭。 顾盼瑞兄弟俩送完最后一车回来，坐在院子里休息。 彼时李五娘已经休息好，在厨房里做饭。 是最后一顿在药堂里吃了，只是简单炒了两个菜，吃完之后，两个房间，林菱跟顾盼雪和李五娘一起睡，俩兄弟睡对面，等到半夜三更的时候，顾云庭才火急火燎的赶回来。 林菱一直提着心，听到了声音就轻轻起身下楼，看到顾云庭在大口喝水，压低了声音询问：“怎么样？” 顾云庭靠着椅子，声音沙哑：“是真的。”顿了顿，他继续道：“我打听过了，他们计划了很久，一直慢慢人侵入满城，直到大部分人都定居在满城里，只要他们想，就能把满城变成他们的地界。 现在时间到了，他们有足够的粮食，兵力也充足，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行动，现在在迟疑，可能是因为还有什么事他们还没有确定。” 想到曾经用尸骨堆起来的防线，被悄无声息的被穿透，他有种无力感。 “怎么办？” 他双手捂着脸，第一次有点想哭的感觉。 “还能挽救吗？” 林菱不知道怎么安慰，轻轻揽着他，尽量去温暖她冰冷的身体。 “我想试试。” “好，你去，若是需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林菱话音刚落，就看他抬头看自己，双眼闪烁：“真有事？” “他们在找大夫，很多很多的大夫，我在想，可以从程掌柜那边入手。” “就是说，程掌柜可能是奸细？” 林菱说完自己都忍不住捂着嘴，怕隔墙有耳。 这可是个大事情啊！ 顾云庭无声点点头：“他们花那么多的银子，想方设法的让你过去，你，可能是突破口。” 第一百六十五章 不是神仙 药堂的东西才搬空，周卜就带着新人来了，在大堂里环视一圈，该搬的全搬了，他满意的摸摸胡子：“速度挺快的。” 林菱把最后的包袱往背上一挎，讥笑道：“周管事这么费心，我们不搬快点能行吗？” 周卜听得出来嘲讽，笑意更甚：“对了，去满城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再给你半天时间，傍晚我还是在对面客栈等你，要是你不来就算了。” 他说得轻轻松松。 不难听出还有后手。 林菱和顾云庭昨晚上就已经商量了将计就计，看到周卜胸有成竹，她冷笑道：“那您就慢慢等。”越过周卜，她径直出了药堂。 顾盼瑞驾着马车就在外面等着，看到娘安全出来，才松口气，伸手扶着娘上马车。 等着娘和雪儿坐稳，他驾着马车去绣坊门口。 等了不到半刻，李五娘背着包袱出来了，跟她一起出来的还有余娘子，刘招娣和顾小民。 刘招娣压根没想到林菱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回家，回去就等于一无所有，她不知道能帮什么忙，只能安慰：“以你的医术，还会回来的，林菱。你别灰心，别放弃。” 林菱颔首：“嗯，我记着了。” 李五娘一言不发坐上了马车，明明已经想通了，却还是放不下。 余娘子看着大家情绪低落，只能上前握住林菱的手：“我的一点心意。” 手心里多了一个青绿色钱袋，林菱握一握，就知道至少有十两银子左右，手指收紧，她声音微微拔高：“以后咱们就两不相干了，老大，走。” 马车缓缓走远。 刘招娣忍不住走到旁边问：“娘子，两不相干是什么意思？” 余娘子神色冷下来，仿佛解脱一般：“之前我们说好了一起做生意，现在分了她银子，以后就没关系了，我也不想被她连累。” 就不知道，能否瞒过后面的人。 余娘子的视线故意扫过周围，一眼看到了周卜后，她扬起一个温柔的笑，算是打了招呼后转身进绣坊。 刘招娣一脸复杂的跟上去，愁，又无能为力。 而一直看着这边，听到对话的周卜，露出一个满意的笑，等着林菱走到绝路，自然会选择他。 半个时辰后。 马车才到村口，就听到了家的方向在嚷嚷，特别是白氏的声音，尖锐刺耳，隔着半里地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顾盼瑞赶紧给马儿一鞭子，速度加快，半刻钟不到，就到了家门口。 外面里三圈外三圈的围了三十多人。 马车一停，就有人赶紧让出了道。 林菱第一个跳下马车，进去一瞧，里头也跟被定身了一样，通通停下来看向她。 顾盼辉站在院子里，满脸的抓痕，横跨两边脸，而更严重的，是白氏，两边脸颊肿起，脖子上也都是指甲抓痕，一头黑白发被揉成了鸡窝。 二人站在一起，对面站着胡大娘。 胡大娘露出来的脸颊，也是高高肿起，眼角啊，耳朵啊，都是血，最惹人眼的，是她捧在手心里的牙齿。 “怎么回事？”林菱没明白，三人怎么给打了起来。 外面一群看热闹的，硬是没有一人去拉一把。 顾盼辉委屈巴巴的凑过来，跛脚走路：“娘，是胡大娘，她来旁边莫名其妙的动手打我，奶奶帮我，就也被打了。” 不是打不过，一个孩子，一个老妇，对上膀大腰圆的胡大娘，压根不是菜。 说得白氏都不好意思，捂着脸气得五官扭曲。 而胡大娘听到这话，气得骂骂咧咧，只是一开口，少了一颗大门牙的她说话都漏风，呜呜呜的。 林菱勉强听清楚了，就是她们说胡奥死了，刺激到了胡大娘，这才动手。 白氏呸了一声：“你瞎说个屁啊，明明是你撺掇我来跟林菱家拿东西，说什么药堂关了，她们挣不到钱了，我能拿一点是一点，差点让顾盼辉把我轰出去，你来掺和我家事，不就是因为你儿子死了，你闲得慌嘛！” 又提到胡奥死了这事，胡大娘咋咋呼呼的跳上来又想打人！ 还是顾盼瑞已经进来，直接一只手抓着胡大娘的肩膀，让她动弹不得：“有话好好说，别动手，要不然我不会客气。” 别人胡大娘都不怕，就怕顾盼瑞，一身腱子肉，仿佛一拳能打死她去。 见胡大娘不嚣张了，白氏又有了底气，故意挑衅道：“让我们给你儿子偿命，你咋不找村长去偿命，还不是觉得我们好欺负？！” 打起来的时候，她一口老牙差点咬崩了。 一看到她的牙，胡大娘就想到自己大腿疼，还有自己的牙，气得身体都站不稳，大喘着气：“你们仗势欺人，老天爷早晚收了你们！” 说完，她撑着腰慢慢往外边走，小声嘀咕着：“灾星啊，谁沾边谁倒霉，柳大夫多好的人啊，却碰上了你们一家，没良心啊，摊上你们倒八辈子血霉，要是跟着种药材，准保颗粒无收，还要被你们压榨，欺骗……” 声音越来越小，后边的话林菱几人就听不太清楚了。 白氏还安慰她呢：“人有生老病死的，你是大夫又不是神仙，还能管这个？别搭理她。” 声音大到足够让周围人听见。 乡亲们小声议论几句，纷纷走了。 人一走，院子里静下来。 顾盼瑞和顾盼辉去搬东西。 顾盼雪把柳大夫养的盆栽带回房间里，浇水安置。 而李五娘始终沉默，进了屋子之后，白氏忍不住拍拍林菱。提醒她：“不能对李五娘太宽容。瞧她，都想当家做主了。” 她说这话，是站在林菱这个角度说的。 林菱没有应话，只是问：“娘，你来这是真像胡大娘说的，来拿点东西？” 满院子的家具啊，药材啊，七七八八的堆满了半个院子，屋里也还有。 白氏舔了舔嘴角的咸腥味，尴尬笑笑：“不是，我是来看有没有什么要我帮忙的。” “没有，娘回去照顾大哥。”林菱变相的拒绝，准备去看自己的事，被白氏喊停。 “那我们之前还能去卖米嘛？” 第一百六十六章 还没娶媳妇儿 林菱摇头：“之后会下雨，粮食的价格会降，你们应该还有米的话就先屯着。” 落到白氏的耳朵里，就只有四个字：不能挣钱。 “那我们之后怎么办？” “种药材。” 这是林菱目前想到的出路，比起种粮食只会更好。 可白氏一听，脸上就耷拉了下来：“还种药材，人都说了，现在药材那么多，压根不值钱，种出来了也没有人收，就算有，价格要低。” 想到她还提，白氏怨怼道：“你不会故意的？就不想让我们挣钱了？” “谁说的？”林菱只在乎这个。 “否管谁说的，这肯定是真的，要咱们村的人种药材啊，不可能，你再想想法子，晚上多做一点饭，我们过来吃。” 白氏还是把胡大娘的话听进去了，只不过呢，她不能着急。 看着白氏离开，林菱猜到了背后的人——周卜。 不能种药材，就等于断了后路，除非她还想继续种粮食，要不然在村里肯定待不下去。 算得真全，怪不得还在镇上等自己，林菱无奈扶额，听到旁边的哼痛声，才看过去：“还好？” 一直被当空气的顾盼辉，委屈得眼泪一直打转，咬重了语气说道：“疼，胡大娘跟疯了一样，尽往我脸上抓，要是毁容了，我怎么娶媳妇儿？” 这一提，还真让林菱想起苗儿来，不过都过去了。 “我给你看看。” 拿来药箱，林菱一边消炎上药，一边跟顾盼瑞说着：“现在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没人种药材的话，我还是想进货来卖，这一趟老三陪我去跑，老大，你在家里就要照顾好你媳妇儿跟妹妹，守好家里的这些，切记，不能相信外人，包括奶奶一家。” 顾盼瑞郑重其事的点头。 顾盼辉想着还能做生意，身上就不疼了，随便弄了几下他就催促：“娘，咱们什么时候走？” “现在。” 太阳西斜，正好天色将暗，就是对方动手的最好时机。 顾云庭，你可得保护我啊！ 林菱都想不到，养娃种田还能经历这么危险的事。 吃完晚饭两个时辰后，黑暗里只有车轱辘压在地上的声音。 在车前头挂了两个灯笼。勉强能看清前面的路，顾盼辉驾马，速度不敢快，只是入目都是黑暗，恐惧让他不得不挨着娘坐，顺势找点话题。 “娘，爹去哪了？” “别害怕，你爹就在我们身边。” 林菱露出一个笑，想起大晚上这么笑有点瘆人，就收敛了回去，挨着顾盼辉坐，她也能安心一点。 “娘，你能不能别吓我，这么说就跟爹死了一样，这黑灯瞎火了，我们为什么不天亮再出发？” “等天亮就晚了。” “这么着急吗？” 话音刚落，马蹄和马鸣声同时响起。 声音逐渐变大，远处的灯光也逐渐清晰起来。 林菱和胡盼辉已经下意识的抱在一起，汲取对方那薄弱的安全感，一致看向了后面。 马队是追上来的，二人心中默念只是路过，但是几个呼吸间，他们就追了上来，直接拦停马车。 顾盼辉看着眼前骑着高头大马，穿着一身黑的男人，吓得声音嘶哑：“大，大哥，有，有事吗？” 剑挑起灯笼伸到林菱面前，滚烫的温度瞬间灼伤她的脸。 顾盼辉赶忙推开，讨好的笑着：“大哥，我娘都四十八了，生了四个孩子，你们要是喜欢，等到了满城，我请客，随你们挑！” 灯笼的光从下往上照，男人的上半脸隐匿在黑暗中，看不到神色，却听出来了嫌弃：“我对老女人没兴趣。” 身后的人说道：“跟我们走一趟，要不然要了你们的命。” “好好好，我们跟你们走，别伤害我儿子。”林菱害怕了抱紧顾盼辉，催他：“快，跟着他们走。” 领头的男人听周管事说过，这女人会有点麻烦，结果没想到对方这么配合，也省事，他喊了一声继续。 左右各两匹马跟着马车往前走。 灯笼照耀下，看清了一共有六人，领头的走在前面，还有一个人跟着二十米左右的距离断后。 又慢悠悠的走了半刻钟，林菱忽然捂着肚子，咕噜咕噜的声音在夜晚格外响亮。 顾盼辉脸色难看：“娘，你也肚子痛？” 林菱一脸屎色，喊着：“我不行了，我得如厕！” 顾盼辉连忙接话：“我也要。”他顺便找到了原因：“肯定是大嫂心思不在做饭上面，菜都没弄熟或者放错什么了，我肚子一直绞痛，要，要憋不住了！” 声音刚落，他直接放出连环屁。 旁边的四匹马默默拉开距离。 领头的男人回头，不知道是闻到了味道还是听着就不爽，嗓音压抑着怒火：“去，赶紧。” 顾盼辉赶紧跳下马车。 林菱也跟着跳。还顺手拿了一个灯笼照亮，摸着黑往田埂里走。 越走越远。 领头的男人有点担心人跑了，直接喊：“你还要到哪去？” 林菱还在走的时候，顾盼辉已经就近找了位置，一解开裤子就是噗噗噗的声音。 这也让一群人都相信确实是吃坏了肚子。 “我还在找位置！”林菱脚步不停的补充：“我是女人啊！” 她肚子没那么疼，毕竟自己下的药还能控制吃多少，她只是在找顾云庭。 这个位置是跟他约定好的，可完全没看到他的人啊。 “嘶嘶。” 声音很轻。 林菱面色一喜，转身看向了百米处马车，吹灭了蜡烛。 “王斌，去看看。”领头的男人不放心。 从烛光看到的范围，能看到一个人影走近。 林菱是真的在解决，只是趁着看不见，挪到了另外的一个位置。 再次听到嘶嘶两声，她点燃了蜡烛，往马车那边走，跟在她身边的还有“王斌。” 两个人都回来了，领头的男人松口气，不想再出纰漏，直接吩咐：“加快速度。” 驾马车的人变成了王斌。 林菱跟顾盼辉相依偎在马车上，明明三十度的气温，却浑身冰冷。 “娘，这一去我们不会回不来了？”顾盼辉好绝望：“我还没娶媳妇儿，我还没生孩子，我都还没来得及孝顺你们，唔唔。” 第一百六十七章 又义诊 那么大个孩子往怀里钻，哭声震天动地，林菱甚至能感觉到被眼泪浸湿的衣衫。 “没事，别害怕。”她干巴巴的安慰，想到之前被虎哥那群人追杀的时候，孩子也没那么害怕，怎么突然就…… 手被握住，手指头触摸手心，又麻又痒，写了大概六个字。 娘有什么计划？ 写的时候，两个人的哭声和安慰声还是不断。 忍着手臂被激起的鸡皮疙瘩，林菱反把他的手摊平，写：没有。 那娘去那边这么久才回来，不是在想办法吗？那现在怎么办，真的等死？ 他满脑子问号，心中升起浓浓恐惧。 这一次对方派了六个人对付她们母子，六个啊！ 怎么可能逃得掉。 他哭得越来越大声，身体不停颤抖。 眼泪早就湿了林菱衣袖，黏糊糊的都不自在，想到身上还有之前做的迷药，毒药，她掏了掏，从衣服夹缝里拿出来，塞到他的手心里。 顾盼辉的哭声忽大忽小开始喘，为手的男人不耐烦到了极致，怒喝道：“再哭，把你们舌头割下来。” 顾盼辉捂着嘴，瞬间安静，同时借机把东西从袖口藏进去。 林菱看了一眼，默默低头，一双眼睛亮晶晶的，不难从态度看出来，真去到了满城之后，她们的日子不会好过，所以，真的是程寅吗？ 子时，早已紧闭的城门，在听到间隔长短不一类似暗号的敲门声后，将门拉开了一条缝。 人进去了，马车进不去。 最后只能把马车解下来丢门口，牵着马进城，进去之后顺着街道七拐八拐，她们到了一黑色院门外。 敲了门，门童和领头的男人耳语几句，便把门打开，让她们进去。 林菱跟顾盼辉完全被人围在中间，虽然没有绑绳子，但没什么区别。 走进了后院，接着府里的蜡烛，勉强能看清是一个一进的院子，她们没有进到前院，在走廊处就拐弯，往西边走，顾盼辉直接被攘一把，进了厢房门之后，男人直接反锁。 “娘，放我出去，娘！” 顾盼辉用尽全力去拽门，也没能拽开，他去看窗户，也是被抵死。 他四处张望，想爬上房梁从顶上出去，可没有垫脚的，上不去，门拽不开，他便抄起椅子去砸。 连砸了三四下，椅子坏了，窗户没开，门倒是打开了。 进来两个人，抓着他就是一顿揍。 彼时林菱已经被带到了二楼，门打开，里头就是现在的两室一厅构造，左边房间，被一排珠帘割开，正中间就是会客厅，上首一张桌椅，左右两排依次有三张。 右边书架上放着满满的书籍，在里头分出小作坊，有切草药的小铡刀，石臼，小锅炉，上头的瓦罐还在煎着药。 明明是晚上，这里头点的蜡烛就跟不要钱的一样，灯火通明。 男人背对着他们，一手拿医书一手抓药往瓦罐里放。 “任大夫，大湾村的林大夫来了。”领头的男人言语尊敬，说话时微微垂首。 看来这个任大夫的地位高，但林菱想破了脑袋，也不知道自己和这个有什么关系，等任大夫回头，完全是陌生的面孔。 五十多岁，穿着蓝袍，一米六五的身高，估摸有个一百三十斤，长相憨厚。 “好。”任敏只是回头看一眼就继续忙自己的。 领头的男人退出去之后，看到还戴着面罩的王斌，抬手示意了下：“在这里没人会认出你来，守着，别让人跑了。” 王斌点点头，没有拿下来的意思，领头的男人也没有强求，径直离开。 而屋内。 林菱直接走进去，开门见山：“你要做什么？” “这药里有什么？”任敏盯着她。 林菱吸了吸鼻子：“人参，白术，茯苓，山药，薏苡仁，桔梗，炙甘草，参苓白术散，肌肉萎缩之症。” 她是以肯定的话说出。 任敏眼神一亮：“你去那边休息，我还没忙完。”说完，他又继续扎头在医书里。 “需要我帮忙？” “我可以看看这个病人吗？” 林菱怎么问他都不回答，累了，乏了，走出去看到外面守着的顾云庭，眼神交汇，收到对方安心的眼神后，她就放下心来，安心往软榻上一躺。 搬家，坐几个时辰的马车，她累得沾床就睡着。 而任敏留意到，温声喊：“给她盖一床毯子。” 王斌，也就是顾云庭走了进去，目光打量完之后找到毯子盖上，见林菱睡得那么安心，眼神有点无奈。 这一觉，林菱睡得不太舒坦，刚睁眼，早饭就已经端了上来。 任敏还在睡，她就自己吃，刚填了七八分饱，就有一小丫头进来。 “林大夫，我叫小禾，以后跟在你身边学医。”小禾穿着一身藕粉色衣裙，简单款式也不新颖，头上扎着两个丸子，五官小巧精致，声音也软软的。 妥妥甜妹。 林菱看着她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笑着询问：“为什么？” “老爷吩咐的，林大夫要是不按照安排来，你的孩子就会遭罪。”小禾只是按吩咐说，声音弱弱的，仿佛干了一件坏事，都不敢抬头直视。 顾盼辉那边，林菱看了眼守一夜的顾云庭，看到对方摇头表示不知，心忽然沉了下来。 食之无味。 小禾看着，轻声说：“林大夫，老爷吩咐了，用了早饭后要去街头义诊。” “义诊？” 林菱怀疑自己听错了。 但跟着小禾到了一处陌生的街道后，她更是一头雾水。 街道上有一间小铺子，不过五平方，外面摆了一张案桌，有脉枕，有笔墨纸砚，甚至义诊的招牌都准备好了。 义诊二字直接挂满门头。 门一开，一下子就排队了十几人，他们议论纷纷。 “确定是大湾村的林菱林大夫？” “是，之前就听说了要来义诊，没想到这么突然，就是不知道我这十年不孕，能不能怀上一个孩子。” “肯定会，那可是林神医，多少人去她那都看好了，就是消息传得慢，咱们这会儿才知道。” 后面的人还在议论，排第一的老妇人已经把手递了过去，她已经六十多，佝偻着腰，脸上满是褶皱，衣衫整齐，头发也梳得利落，笑起来露出缺了三颗牙的牙巴。 第一百六十八章 又是孟允 “林神医，你帮我看看，我这毛病能不能治好了，二十多年了，又疼又痒。” 看着老妇人真诚慈祥的面容，林菱往后看了一眼，寻声而来的人越来越多，从他们的对话不难猜出是有人宣传了她，还神医……她越来越搞不懂“老爷”的目的是什么了。 她嗯了一声，伸手搭上脉搏，尽量去屏蔽那些声音，认真诊脉。 半晌后，她收回手，看着里头空荡荡的，便招呼小禾：“去找一块布来，能挡住门。” 小禾不明所以，但老爷吩咐了，她必须寸步不离的跟在身边，但林大夫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她慌乱的朝对面看，看到了布庄，面色一喜：“马上。” 不到十米的距离，她跑到门边去喊，没多久就有人把布匹拿了来，她抱紧了跑回去，前后不到半刻钟。 林菱拿到了布匹之后，直接扯开挂在两头，将里头完全遮住。 众人看得一头雾水。 林菱温声道：“老人家，你进来我帮你瞧瞧。” “好。” 老人家走了进去。 林菱随后，看小禾要跟上，她伸手拦了一下：“在门外守着，别让人进来。” “啊，这……” 林菱不等她回答就拉上了布帘子，看到老妇人疑惑的模样，她说：“脱下来我瞧瞧。” 老妇人哦了一声，脱了裤子。 子宫脱垂，生完孩子会有一定的概率患上这个毛病。 “穿上。”林菱擦了擦手：“这病拖的时间太长了，我给您开点药回去吃，一天三次，再开点药给你洗，晚上睡前洗一下。” “管用吗？” 老妇人已经穿好了裤子，有些疑惑，她吃过很多药，效果并不佳。 “只能缓解。” 没有足够的条件切除，就只能暂缓病情，林菱麻溜写好了方子，脑海里系统的声音炸开。 “获得积分60，积分累积：8460。” 林菱还没跟系统说上一句话，下一个病人就坐好抬手了。 “林神医，我，我想要个孩子。”妇人三十左右的年纪，说这话脸色微微红了起来。 林菱听到神医两个字，有点恍惚，继续诊脉，半晌后道：“让你夫君过来看看。” “啊？”想起来什么，妇人捂着脸跑开了。 人一走，马上就有人坐上来。 林菱不知道自己看了多少人，只能听到系统在不停的提示获得积分。 “积分累计：。” 又到了一万，看着天色已经暗下来，林菱伸展了一下四肢，一整日，她除了吃饭喝水一直在看诊，现在累到虚脱，瘫坐在椅子上，已经抬不起手来。 小禾忙对排队的人说：“明日再来。” 人散了，林菱看向小禾：“你们老爷把我抓来，就是为了让我义诊？” 小禾摇摇头：“我不知道，老爷只是说了明日还要来。” 看她这柔柔弱弱的模样，也问不出什么来，林菱点点头，站起身往回走。 出门时她就看过了，她住在永安巷一户人家里，前面是做什么的她不知道，进出都是走的后门。 问小禾，她嘴巴闭得死紧，打听不出来，她就放弃了从小禾这里套话：“我要见我儿子。” 是要，而不是想。 小禾嗯了声：“晚饭可以一起吃。” 她中途没见过任何人，这说明对方早就知道她今日会乖乖听话？ 回到后院，她果真在房间里看到了顾盼辉，坐在椅子那听到开门声，都下意识的抬手挡头。 这得被打成什么样才有这样的应激反应？ “老三？” 顾盼辉一听是娘的声音，忙放下了手回头。 左右脸颊高高肿起，旧伤未好添新伤，一张脸全是青紫，没有一点的好皮肤。 林菱心疼得说不出话来，快步上去，伸手去抱孩子，结果才碰到手臂，顾盼辉就痛得嗷叫一声。 “娘，我，我疼。” 除了手，他的背和胸口，以及腿上都是伤，他委屈巴巴的流眼泪，双手轻轻拉着娘的手，哇哇大哭起来：“他们打我，往死里打，我都差点以为我要死了，娘，我想回家！我都不敢闭眼睛，一闭上眼睛，就被他们揪起来打……” 这一晚上，林菱睡得安稳，哪里知道他们会虐待孩子？ 伤在他身，疼在我心，林菱轻轻把他头贴在肚子上，眼圈泛红，压抑着哭腔说：“你们什么意思？” 小禾说：“林大夫只要听话，就不会再有下一次，前提是他不会再逃跑。” 林菱算是发现了，小禾柔弱的外表只是外表，什么都知道明显不是普通人。 还有今日问诊，她一直盯着不放，难不成还真能学了去？ 越来越看不懂这个小禾，林菱只能安抚顾盼辉：“先吃饭，今天晚上跟娘睡。” 小禾什么也没有说，仿佛早就猜到一样，默默退了出去。 她一走，顾云庭就在门外守着。 确定隔墙没有耳，他低声道：“后面的人就是程寅，他们想要你救治一个重要的人，在治好之前你们不会有危险，我需要离开一俩日，你们可以吗？” “唔。”爹。 在顾盼辉开口之前，林菱就捂住了他的嘴，没发出太大的声音。 “好，我会照顾好老三。”林菱说完，就松开了顾盼辉，做了一个嘘的手势：“放心，我们会没事的。” 说完，就好似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母子二人吃饭。 这里的伙食还算好，有炖猪脚，炒青菜，没有下毒。 吃了一半，有人来了。 林菱听到了脚步声，立马察觉到了顾云庭的低压，等看到孟允来到门口，瞬间了然。 没给对方好脸色。 “林大夫，我很抱歉。”说归说，孟允看着林菱脸色难看，他心中也不好受：“我不知道他们会把盼辉打成这样，我保证，以后不会了。” “你们要救的是什么人？” 林菱吃饭的动作不停。 孟允没想到她如此冷漠，伤心的同时，回答她：“是一个蛮人，担心你不会医治才用了这样的办法。” “那为什么还让我义诊？” 林菱直觉没有那么简单。 绝对。 孟允却突然沉默，脸上浮现疑惑的神色：“我不知道。” 第一百六十九章 带口信 “好，多谢。” 林菱应声之后沉默，放下了筷子，目光停留在顾盼辉身上，或者碗筷上，就是不看孟允。 能感觉得出来的抗拒，疏离。 孟允扯了扯嘴角，没有问就走了进来，坐在对面椅子上后，拿出了一本医书。 林菱余光扫了一眼，看到了“千金方”三个字，不等林菱问，孟允就表明了目的。 “我想邀你一起创作此书。”他轻笑，脸上带着遮掩不住的自豪之色：“这其中汇聚天下疑难杂症，若是我们能创作完全，定能成为国之瑰宝，我们也能流芳百世。” 话落，他眼神向往。 林菱只看到了好大一张饼，天下疑难杂症，到了现代，医疗条件那么好，也有很多没有办法医治的病症，这本书估算不到五百页，其中三分之一还是白纸，怎么能说出这种大话？ 她面上不显，接过来医书看看，第一页就记录了鼠疫，随后是天花，她看了十几页，便把书放下了：“你光记病症，没有解决药方？” 孟允倒吸一口凉气，脸色微微颓然：“我一个人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去钻研，这才请你一起。” 他都已经完成了这么多，多少人想跟他一起继续钻研，他都拒绝了，只有林菱，让他觉得有希望。 “我只想回家。” 林菱耸耸肩，表明了不感兴趣。 顾盼辉嘴巴疼，嘴巴不能张太大，吃得速度就慢，但被娘暗示了好几眼，他忍痛吃个七八分饱，就站起身：“我吃饱了，娘，我们去休息。” 林菱才半起身，孟允温声道：“你只要答应，我就去找管事说，让他给盼辉安排好，不再拿他威胁你。” “你现在不就在威胁我？”林菱嗤笑一声，扶着顾盼辉一起走了出去。 一桌的饭菜会有人来收，孟允想说什么，只能咽了回去。 这次之后，林菱接连两日没有看到过孟允了，她一睁眼就去义诊，晚上回来吃完饭倒头就睡。 整个人轻飘飘的，有点恍惚。 但积分蹭蹭蹭上涨，现在直接到了。 系统：“要不要开垦一块药田？” “有必要吗？我把药苗都挪回家了，这几日老大肯定在翻地，等到下雨，直接栽下去就行，何必浪费积分？” 林菱瘫在床上，满脑子都是顾云庭那边怎么办了，这几日她压根接触不到别人，小禾多的话也不说，让她没办法不焦急。 “不一样啊。”系统直接在面板上弹出一块田，旁边有时间流速10：1。 “什么意思？”林菱还真好奇的控制点开，接着就看到了介绍说明。 试验药田1亩，种植草药之后生长速度x10倍，培育成活概率百分之九十九点九。 林菱看完都大惊：“为什么不早说？” “你不攒积分，我怎么说？”系统猛翻白眼，无了个大语。 林菱拍了拍脑袋：“错了，错了，兑换。” 系统：“一万五积分兑换一亩药田，需要自动化服务吗，” “不能一次性说完？”林菱话音刚落，只感觉眼前一黑，接着强烈的白光刺眼，她抬手挡了一下，等适应的时候再看，她已经到了田埂边，入眼就是长满杂草的药田，杂草都有她膝盖高了。 “我还得自己除草？” 她试着去拔，无论的手感还是力气，就跟真的一样！ “可以选择积分兑换。”系统的声音有种得逞的笑意。 随着兑换的积分越来越多，它能感觉到自由在招手，嘿嘿一笑，面板上弹出三个白形框。 除草、犁田、种植。 兑换500积分。 系统主动介绍：“全部1500，就可以等收成了。” 林菱看了一眼积分：6080，再看一亩地的草，她自己干完这些最少都得半个月。 “换！” 积分骤减到4580。 眼前的画面一变，田已经犁成一垄一垄的，屏幕上显示已经种植，她扒开泥土看一眼，已经种下了种子，并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挤破了皮层，冒出一点尖芽。 她赶紧把土盖上。 “那我怎么出去？” 下一瞬，她眼前的画面就变成了房梁，她的身体还保持着原来睡着的姿势。 静。 按照时间流速，她睡着也才几分钟。 “娘，爹回来了。” 顾盼辉声音轻轻的，推开门之后，两个身影一起闪了进来。 门关上。 顾云庭才把黑色面罩拿下，面色沧桑，眉眼间是散不开的忧愁，胡子已经拉碴，他忙得都没空打理一下。 “他不相信，需要我们拿出蛮人计划的证据才肯派兵。”他游说了好久，只得到这个答案。 按理说，他们只是普通人，大可不用管，可顾云庭做不到：“我这个身份今日过后就不能用了，你们要不要离开？” “你呢？” “我再试一试，如果不行，我就会回来，不用担心。” “那我留下来帮你。”二人已经是一体，林菱也想尽自己的一份力。 顾盼辉激动的喊：“那我也留下来，我在，他们肯定觉得更好拿捏娘，才会露出破绽。” 这么一说，没什么毛病。 顾云庭耳朵微动，忽然看向了门外，踩着桌子一下跃到了房梁上，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三个呼吸后有人敲门。 叩叩。 顾盼辉震惊的抬头，什么时候爹这么厉害了？提前听到了有人来不说，还会轻功？ 林菱也很意外，她上前去开门，看到了孟允在门口。 三日没见，他脸色红润，看到林菱后面的顾盼辉时，眼底闪过失望，他马上笑着遮掩：“老三也在啊。” “你可以叫我名字，咱们还没那么亲到这个地步。”顾盼辉冷冷回了句，又连翻白眼。 之前还收敛一点，这一次直接不装了。 但孟允没有像他想的会难堪，或者离开，反而微微一笑点头应声：“好。” 顾盼辉的腾腾怒火好似被浇了一盆水，没处发。 林菱直接拦在门口询问：“找我什么事？还是之前的千金方，我还是一样的答案。” 孟允摇摇头：“我要去镇上一趟，你有没有想让我带的东西？口信，或者其他东西都行。” 林菱这才留意到他还背着有包袱。 第一百七十章 激怒 “你要连夜去镇上？”是什么事情要晚上赶路？镇上，还是去邑城？林菱不好细问，只能抬头看了一眼，示意顾云庭可以从孟允这边下手。 顾云庭收到暗示，眨了下眼睛。 孟允没正面回答，只是继续问：“需要吗？” “要。” 她答应之后，孟允脸上闪过喜色，跟着她进屋，无视满满敌意的顾盼辉：“要不要我帮你？” 林菱已经拿来笔墨纸砚，刚抽出纸铺好，孟允就拿过墨条研磨。 他的主动，让林菱浑身不适，有种被强行塞一口厌恶食物的感觉，反胃。 想早点打发人，她直接落笔写。 满满两页纸，折叠好她就递了过去。 “不封了？” 孟允低头看，墨汁的痕迹渗了出来，依稀能看到平安二字。 “你们肯定会打开看，我又何必多此一举？”林菱收了笔墨后就走到门边：“孟大夫还有事吗？”没有的话可以走了。 孟允笑意僵了一瞬，迈步出了门：“没了，你放心，我一定送到。” 啪。 这就是回答。 林菱的态度已经很明了，一开始的疏离，现在直接是抗拒，可越这样，他越想要征服，想要，与她共度余生。 快了。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直到没有，顾云庭才从房梁上下来， 那么大的块头，落地声音小到没有，顾盼辉把那些七七八八全甩脑海，双眼放光：“爹，你能教教我吗？这样我以后就不怕他们了！” 想想以后，本事在身谁还敢欺负他？ 谁知顾云庭只是上下扫他一眼就下结论：“你不合适。”他看向林菱：“我跟着孟允去看看，不知什什么时候回来，你们自己小心。” 事态严重，林菱总有患得患失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上前紧紧抱住人，才能让心有一瞬的安定：“你也是，我等你回来。” 顾云庭耳根浮现一抹红色，不自然的嗯一声，快步离开。 人一走，顾盼辉用力咳咳了两声，才让娘注意到自己：“娘，我是不是你们亲生的？爹说那话太伤我心了。” “哦。” 林菱敷衍一声，径直走到床榻上，闭上眼休息。 累啊。 “娘？” 顾盼辉嗷嚎半天没有得到回应，索性回到软榻上躺着。 上次被打之后，他们没有强硬分开他们的话，顾盼辉就睡在这间屋子里。 次日一早。 小禾就端着早饭前来，在母子二人吃早饭的空当，柔声说道：“林大夫，今日去东城门口义诊。” 连着几日都换地方，林菱知道不对劲，但没看出什么来。 “好。” 吃完饭，顾盼辉被留在屋子里，林菱跟着小禾离开。 小禾对林菱一直尊敬有余，坐马车都会充当扶手，同坐在马车里，她温柔提醒：“这一次义诊会有蛮人，还请林大夫一视同仁。” 又是蛮人。 林菱秀眉微微拧紧，心里发愁。 到了城门口，一应东西都准备好了。 她刚坐下，小禾就挂上了义诊的牌子。 这是东城门，进进出出最多的就是蛮人，他们块头大，皮肤黝黑，十分容易辨别。 他们看到是义诊，上前一问，才晓得是林神医，一个个自发排起队来。 为首的是个大块头男人，他把自己的脚踝露出，声音低沉自带威慑：“我这脚不知道怎么回事，抽筋，疼。” “我给你看看。” 林菱蹲下来，自己瘦小细弱的手腕，都没人家的一半脚腕大，这一脚，不得踹死她？ 要是满城被蛮人占据，那满城百姓的日子定不好过。 “想什么呢？我的脚怎么样？”男人已经不耐烦的踢了一把，直接把林菱踹倒在地上。 事情发生得太快太突然，小禾没想到男人会动手，赶忙扶起来林菱之后拍灰尘：“林大夫，没事？他只是太着急了，您别生气……” 小禾一直在替蛮人开脱。 林菱看着近在咫尺的小禾，竟觉得小禾眉眼间有着蛮人的特点，一个想法冒出来，她压了下去，脸上都是怒色：“多少人等着我医治，居然踢我？” “踢你怎么了？你想打我？”蛮人欺身过去，直接把林菱笼罩在阴影下，庞大身躯带来直观的压迫。 现在还没占据满城就这样，若是满城真的成为了蛮人的地界，那百姓的日子怕是要形同水火之中。 “你知道我是谁吗？” 林菱反问，见对方嗤笑，她瞬间压制不住火气扑了过去：“我打死你！” 小禾压根没想到会动起手来，上前去拉，反被蛮人甩了一巴掌，人飞出半米地扑在地上，她呸呸呸吐出脏水，喊道：“还不拦下！” 林菱的身形灵活，闪过了好几下，看着蛮人越来越急躁，瞅准时机，带着毒药的银针直接刺入对方小腹。 嘶～ 冒出来三个大汉已经隔开了两个人。 林菱食指撵着银针晃了晃，挑衅的扬起嘴角：q“切，不过如此，想要解毒的话，就大喊我是蠢货三声，我就帮你解。” “你……”蛮人刚喊完，就感觉下半身一软，整个人直直砸在地上，疼得他龇牙咧嘴，不但如此，他在失去身体的控制权，爬在地上怎么挣扎都爬不起来。 小禾看着这场景，直接傻眼了。 这会儿，排队的蛮人已经围过来，气势汹汹想要杀人一般。 “赶紧拿出解药，要不然，你别想活着进城！” “我要把你的头砍下来当尿壶，让你知道，谁才是王！” “大家一起上，给这女人颜色看看。” 二十多人，那真是恨不得活剥了林菱。 小禾连忙上去阻拦：“大家别冲动，林神医不是这个意思。” “神医？去地狱当！” 蛮人根本就不打算放过林菱。 小禾又不能让林菱受伤害，只能让三个大汉赶紧挡住，她拉着林菱往城里跑。 林菱不怕死的叫嚣着：“有本事来杀了我啊，一群废物，来啊！” “你等着，我要砍了你的手脚，把你塞进铁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看着那三个大汉都被揍了，林菱反客为主，拽着小禾就往人群里钻。 小禾都反应不过来，跑了不知道多少，在一个偏僻巷子里，喘着粗气吐槽：“我还以为你不会害怕。” 第一百七十一章 最缺大夫 “怕，怎么不怕。”林菱嘴角压都压不下去。 得罪了蛮人，估计她很快就能见到后面的人了，她侧头看小禾，果不其然，一脸苦瓜样。 “先回去。”小禾深吸一口气，赴死一般直起身，往巷子外走去。 林菱跟上，但进了后院之后，小禾就离开了。 “顾盼辉。” 睡梦中的顾盼辉听到了娘叫他全名，下意识的坐起来，瞪圆了双眼又摇头又摆手，迫切的去解释：“娘，我没有干！” “梦什么了？”林菱问的同时转身关门，速度很慢，足够她把外面的景象看清楚。 “王斌”的空缺似乎还没有补上，就一个门童在看守前后院之间的门。 要是想查出什么，只有去到前院！ “我就梦见娘让我去读书，我不想去，翻墙跑了。”他越说声音越小，见娘死死盯着自己，更心虚了，诺诺的喊：“娘，我真不想读书。” 实际上林菱只是在看他脸上的伤，经过了三天，脸上的伤已经在慢慢的淡化，也消肿了，露出一张俊俏的脸，要是…… “这个给你，发挥你那三寸不烂之舌，把人引过去。” 银子？ “是那门童？” “还有暗处的人。” 林菱不信暗处没其他人了。 顾盼辉拍拍胸口：“放心娘，我保证做到。” 话落，他清了清嗓子，把银子往怀里揣后，走下楼径直朝门童走去。 门童平时就守着后门和这道门，没什么好守的，无事就靠在门边，手里玩着几颗木骰子。 看来是个赌徒呢，正合顾盼辉的心，好歹之前跟胡奥一起混迹于赌场，多少还是懂一些，他笑嘻嘻的凑上去：“来几局？” 听声门童一乐，终于可以打发时间了，可抬头一看，是个半大小子，脸色立马耷拉下来：“小屁孩，回屋里睡觉去。” “猜单双，还是比大小？”顾盼辉几个字，就透着老手的气息。 门童打量他半晌，在确定真假，结果顾盼辉从怀里掏出了一两银子，这一瞬，他眼神都亮了！ 送上门的钱不要白不要。 “来。”他甚至随身掏出了一个木盅，把骰子丢进去，晃动起来发出悦耳声音。 顾盼辉指了指这：“这不行？被发现怎么办？到时候我赢了你的钱，你耍赖我不就白忙活了？” “口气真大。”门童哼一声，先抬头看了一眼楼上紧闭的房门，又往围墙那看了一眼，安心了：“来。去我的秘密基地。” 他领着顾盼辉往前走，绕过了一个大花坛。 顾盼辉这才发现这围墙和房子中间有一条缝隙，仅够一人钻进去。 门童走前面。 顾盼辉随后，往里走了几米，才发现这里头的围墙往外凸，形成一个半圆形的地界，地上的草早就被踩死了，暴露出黄泥土，上面还有玻璃珠打的弹坑。 “你们还玩弹珠？” 门童一乐：“玩，什么都玩一点。”他搬来石头，贴着墙上还放了一块木板，上头都有大小的标记。 一看就没少玩。 很快，摇骰子的声音响起。 “大。” “小！” “嘿，你可输不少了啊。” 顾盼辉笑笑，把门童手上的五两银子都赢到了自己面前：“不玩了，你都没了。” 全部的钱啊，就这么被小屁孩揣进了怀里！！！门童都没反应过来自己怎么会输得那么离谱，着急把人拉住，回头往墙外喊：“老彭，你们借我点银子？” “别借了，你玩不过他的。” 墙外还真传来了回应。 娘猜对了！ 顾盼辉附和道：“是啊，你又玩不过我。”说着，他还挣扎着想要走：“愿赌服输啊，有人作证别耍赖。” “诶，我不是要耍赖，就是想再玩几把。”门童紧紧拉着他不松手，朝墙后恳求：“老德，再借我五两银子，我肯定能赢。” “别，到时候他也输了，你们不肯放我走。”顾盼辉自信得不行，还朝墙上看了一眼。 墙上趴着三个看热闹的人，第一个就是叫老德的男人，他带着面罩，露出一双朝天眼：“口气挺大，我十赌九赢，不想欺负你罢了。” “好的。” 顾盼辉答应挺快，下一秒就从鼻腔冷哼出声，明显的不相信，旋即又看向门童，拔高了音量问：“我认输，能放我走了？” 这就不是输不输的问题，是钱和丢脸，门童仰头看：“老德，你是怕输给一个小屁孩才不敢？” 闻言老德皱了皱眉头，翻身跳进了墙内：“来，别说我欺负你啊。” “谁赢不一定呢。”顾盼辉又走回来坐下。 墙壁这边的声音不大，林菱听到了顾盼辉的声音，是暗示。 她轻轻拉开门，快速下楼之后打开一条缝，恰好够伸头进去，左右是曲折的走廊，正前面是偌大的院子里有三俩个仆人在洒扫。 平时她能听见人说话声，但不清晰，这会儿亲眼看到，话似乎就是洒扫的人说的。 她闪身进去时，顺手轻合上门，趁没有人注意，背抵着柱子，沿着左边的房间，开始查看。 空的。 她一个过了拐角，连看了三个房间都是空的，她继续往前面走，仍是空房间。 洒扫的两个妇人约莫三十岁，顶着烈日擦完了窗户，往廊下的长椅上一坐，给脸上扇风的同时念叨着：“真累啊，你说小禾姑娘怎么了？被人欺负了一样，红着眼出来的，” “不晓得，估计是受委屈了？本来自己就是厉害的医女，非被安排去伺候一个劳什子神医，肯定委屈。”另一人附和道。 “我听说那神医挺厉害的，以后估计要变成蛮族人。” “什么意思？” “蛮族地大物博，吃喝不愁，唯独最缺大夫，这段时间来到满城的大夫那么多，肯定都是为了成为亲侍。” “能伺候蛮王，是莫大的荣幸，能和后边那人争的，恐怕就只有孟大夫了。” “孟大夫肯定能赢，四十了，还没娶妻，要是能看上我就好了。” “做梦。” 听到了想听的，林菱赶紧转身回到房间，刚躺下没多久，门打开，门外站着两个人。 第一百七十二章 大计划 除了顾盼辉，还有门童，这么久上面也没声，他担心有诈，特意上来看一眼。 看林菱在床上躺着，他走一步又退回来：“晚点还来吗？” “你有钱什么时候想来都行。” 顾盼辉进了房间，和门童对视一眼就关上了门。 “去赌了？”林菱的声音压抑着怒气，但眼神却示意顾盼辉外面的人还没走。 顾盼辉收到暗示，立马装出认错的模样：“娘，是他拉着我玩的，我赢的全给你。”说着，他掏出了一个钱袋。 除了门童的五两银子，还有老德三人的二十两。 这几天才一个时辰啊，就挣了那么多！他很心动：“娘，咱们开赌场多好，来钱快。” “死得也快，你忘记虎哥他们了？” 那件事虽然过去了很久，林菱却记忆犹新。 誓与黄赌毒不共戴天！ 这句话可一直铭记于心。 顾盼辉蔫了唧的走到椅子那坐着，闷闷的哦了一声。 门童看到他被训，心里舒服了一点，确定没有问题后，他才下去接着守门。 人走了，顾盼辉瞬间正色询问：“娘，怎么样？前院有什么？” “就两个打扫的仆人。”林菱说完，就看到顾盼辉和自己同样的疑惑，温声道：“她们说要把我们变成蛮族人，而且我感觉小禾也是蛮族人。” “什么？我真看不出来一点。”顾盼辉太震惊了，小禾那娇小的身躯一看就是本国人，但细想嘴脸确实像：“难不成是通婚生子？” 只有这么可能。 “这几日的义诊，实际上就是带着她学习医术。”只不过她今日故意激怒了蛮人，打乱了她们的计划，比如得罪了蛮族人之后，想再让蛮族人接受她就很难了。 但禾反应那么大不太正常。 “娘，我也打听出一点事。”顾盼辉说：“我们回不去了。” 老德说，现在进入满城容易出去却难。 “等你爹回来再说，别忘记你爹有多厉害。”林菱揉揉他的脑袋，走过去拉开门。 窝一天不太符合她的性格，平时都要透气，今日肯定也要。 她在门口伸展腰肢，听到了说话声，目光看向了楼梯口。 很快，周卜和小禾先后走了进来，跟在后面还有老德。 周卜停在楼道口。 小禾跟着停下，老德径直走过来，挤开了想拦路的林菱之后，直接进去一把抓住顾盼辉，刀把狠狠往小腿上一劈，顾盼辉跪在地上，嗷疼得嗷嗷叫。 “我就知道你们不会愿赌服输的，银子我还你们，松开我啊，娘，我好疼。”疼得他眼泪都出来了。 押着他的老德嘴角直抽搐，这小子绝对是故意的，早不提晚不提，居然后呢当着周管事的面提。 他看过去，果然周管事投来一个警告审视的目光，他连忙埋低头。 周卜笑着道：“林大夫，今日城门口的事，我可以不计较，但再有下一次，不管矛盾大小，我都会百倍加在你儿子身上。” “对了，听说你儿媳妇怀孕三个月了，这还是你第一个孙子，我很期待他平安降生呢。” 林菱咬着牙，握紧了拳头：“周卜，你们别太过分，好歹我还救了程掌柜的命！” “早还完了。”周卜完全不在意，皮笑肉不笑道：“只要你听话，大家都好。” 林菱没接话。 周卜继续说：“孟允的千金方，我还是希望你能一起创作，在一个月内给到我。” 要求真多。 林菱还没张口，就又听顾盼辉哀嚎一声，人在屋檐下，她没有选择：“知道了。” “盯好了。”这话，是对小禾说的，周卜转身下楼。 老德无奈的看一眼顾盼辉，快步跟上。 而二人一走，小禾无辜的五官放大，捏着手指，垂首落泪：“对不起林大夫，我，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办了，得罪了蛮人，我会死的。” “你不也是蛮人吗？他们也会欺负你？”林菱饶有兴趣的询问，一边把顾盼辉给扶了起来，撩开他的裤腿后，在腿肚子上，有一条两指宽的红痕印子，可见老德是真下了狠手。 顾盼辉趴在床上，嗷嗷喊个不停。 林菱翻找一下，拿来消炎膏，轻轻的抹在伤痕上后，冰冰凉凉的，舒服多了。 做完这些，也就一会儿的功夫。 小禾一直愣在门边，伸手去摸自己的脸，豆大的泪珠不停滚落，眼眶通红：“是？就因为我长了一张蛮族人的脸，我娘生下我的时候就把我丢在街头，很可笑是不是？明明把我生了下来，却又扔了！ 要不是师傅把我捡回药堂，我早冻死在街头了，为什么非要生下我，你们认为我是仇人，蛮族也不认我，觉得我不配自称蛮族，可有人问过我了吗？” 她仿佛找到了宣泄口，不断的诉说着自己的委屈。 从小到大，有人看到她都要在背后说几句，直到她学医，开始帮忙，他们甚至嫌弃她抓的药，只有师傅一直对她好，不管她是谁。 但师傅死了。 “我以为我长得跟你们一样，但其实还是不一样，所以啊，满城变成蛮族的地界，我就是功臣，你们就只有被我踩在脚底下的份！” 撕破了脸皮，她索性也不装了。 稚嫩的脸笑得癫狂，要多突兀就有多突兀。 顾盼辉都被这小疯子吓到了：“你不觉得蛮族人蛮横无理吗？你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啊。” 大实话。 可小禾已经做了，她只能坚信：“不，至少以后我可以治病救人，不会被人嫌弃！” “那留我干什么？你的医术应该也不赖？再说还有孟允呢。”林菱故意引导。 现在脑子一团乱麻的小禾，笑着说：“孟允算什么，我们想要的是你，林神医，如果你能一直留在蛮族，替我们教出千百个大夫，踏平中原就指日可待！” 这么大的计划？！ 林菱摊手：“我就是个乡村小大夫，是什么让你们这么坚信我是神医的？该不会是你们打不到京城，就干脆把我捧成神医？那医术不够高明，还不是白费功夫？” 仿佛被戳破了蛮族的无能，小禾目眦欲裂：“你闭嘴！” 第一百七十三章 教学 嘴上不承认，但也是事实，小禾冲动过后，慢慢冷静下来，看着林菱沉声道：“走。” “去哪？”现在蛮族人需要她，林菱底气也足，站着没动。 小禾转身，冷冰冰道：“不知道你做了什么，阿仕哥到现在都还没有站起来。” 如果不是阿仕半身不遂，计划不会提前。 林菱看了眼顾盼辉：“你好好养伤。” “娘！”顾盼辉才站起来，脚就疼得跪下去，只能看着娘离开。 之前还需要她费功夫进的前院，现在轻轻松松的就走了进来。 两个洒扫的妇人投过来好奇的目光，上下直勾勾的打量。 这眼神让林菱不适，但她更在意站在房间门口的两个蛮人，那眼神恨不得吃了她一样。 小禾走到二人中间：“开门，她能治。” 两个蛮人打开了门，犹如左右护法紧跟着林菱进去。 门一关，屋内气氛紧张压抑起来。 躺在床上的阿仕，整个人要死不活的，嘴角还残留药渣，他都喝到口腔只有苦味了，还是没有好，看到林菱，他眼神闪过希望：“我的腿还能治是不是？” 小禾安抚：“阿仕哥，你别担心，她肯定能把你治好，若是她治不好你，任你处置。” 林菱一点都没怀疑这话真假，但凡她敢做什么，又或者是没把人治好，皮肉怕是要被打开花。 她懂得审时度势，现在可不是作的时候，走到床边，她拿出银针：“可以，给我烈酒和火。” 小禾从一旁就拿来。 林菱掀开被褥，露出两条白花花的腿，她拿银针消毒之后，往穴位里刺入。 等了半个时辰，顾盼辉还不见娘回来，忍着痛下床，一瘸一拐的到门边时，听到了脚步声。 林菱恰好走上来，看到顾盼辉快步上前：“让你好好歇着，你走出来干什么？” “我担心你。”顾盼辉看向那两个大汉。 随着娘走过来，他们贴近，左右站在门边后，露出最后的小禾。 柔弱只是外表，现在的小禾眼神坚定，柔软的声线压低说：“明早我来接你去义诊。” 说完，两个大汉直接强行把门关上。 屋内的光线暗下来，林菱力竭的躺在床上，仰头看着房梁。 “娘，发生了什么？” 顾盼辉焦急得不行。 林菱说：“白日义诊，晚上教学。” 怪不得前院是空的，原来是给人留着呢。 但那两个洒扫妇人说成为亲侍，伺候蛮王，和孟允争又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啊？” “因为你娘是神医。” “那不是别人乱说的嘛？娘要真是神医，早就……”不对，顾盼辉才反应过来，十里八乡都在传，娘就是最厉害的大夫：“难不成咱们被抓就是因为医术厉害？” 林菱点点头：“歇着，娘累了。” 眼睛一闭，她想像着药田，瞬间就进入了空间，还能听到顾盼辉在嘀咕，但她不想回答了。 外面过了五个小时，这里面就是两天左右，药苗往外长，已经冒出绿芽，她蹲下来查看，那几株药苗中，还有杂草？ “怎么回事？” 系统回说：“杂草是除了，可不代表不会生啊！” “不是说我等着收就行嘛？”林菱有种被骗的无力感，杂草虽然不多，拔一会儿就行，但她心里就是不舒服。 系统全然无视：“有半年除草机制，兑换只需要5000积分！” 林菱瞥一眼累积积分，脸黑得能滴出墨汁来！ 刷积分还不如自己拔了。 她说干就干。 彼时的大湾村。 快到午时，顾盼瑞从地里回来，一身的汗，在门口舀一勺水冲了冲就走进屋，看到孟允时，他眯眼打量。 眼熟，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人跟娘有生意往来，脸上赶紧挂上了笑：“孟大夫，你怎么来了？” 孟允笑得温和：“你娘交代我给你们送信来。” 两张纸递到了顾盼瑞手里，他如看着天书一样，然后脑袋发蒙，想到小雪儿识字，他赶紧去隔壁。 顾盼雪回到家也没有落下学习，正埋头在书中，听到大哥喊看信，她才抬头，走过来接过信看起来：“娘说她在满城义诊，暂时回不来，让我们按照原先的计划，把药苗种下去，等她们回来。” 说完，她看向了外面：“谁来送的信？” “孟允，孟大夫。”顾盼瑞没有多想，但看到妹妹脸色瞬变，忍不住小声询问：“怎么了？娘是不是出事了？” “嗯。”之前孟允来，对娘的心思她都看在眼里，有没有可能是孟允绑架了娘？ 意识到事情严重，她如小大人一般说道：“大哥，把人绑起来。” “啊？”顾盼瑞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顾盼雪重复：“大哥，你相信我一次。” 顾盼瑞摇了摇头：“小妹，绑架人可是要吃官司的，告到官府去，娘不会饶了我。” 他不能去赌，加上妹妹才六岁，心底还是不愿意相信。 孟允最后还是离开了顾家，拿着顾盼雪写的信。 离开了大湾村之后，他直奔邑城。 路过镇上的时候，他已经贴了好多的不少的告示，但凡会医的，都可以去到满城，会安排吃住，还每天都有一百文的工钱可以拿。 看到了消息的人，立马就收拾包袱赶往满城。 就连杨文看到，都十分心动。 “你去了，百兽堂怎么办？”冯秀捂着肚子，红着双眼劝说：“咱们就这样好不好？难道钱还不够吗？” 百民堂一卖，他们的生意也受影响，不少人骂他忘恩负义，要不是家禽们没别人可以医治，他们都不会来。 正因为这样，杨文才觉得：“咱们挣到更多的钱，就搬去邑城。” “就在这，我求你了。”冯秀不想再折腾了，她往椅子上一坐：“你要去，我们就和离。” 杨文欲言又止，为了孩子，还是断了这份心思。 而孟允紧赶慢赶到了邑城后，第一时间也是张贴告示，顺着街道去到集市，他贴的时候，黄良凑过来看：“咦，这么挣钱，会不会都行？” 孟允笑道：“知道镇上的林菱神医吗？她会亲自教。” 第一百七十四章 有点装 林菱？ 黄良瞬间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又问：“确定是镇上的林菱？她不是回家种地了吗？” 就因为药堂被卖，顾云庭他们没来卖货，才让他们有了喘息的时间，现在生意渐好，温掌柜还打算让他跑一趟，再找找其他的供货商，把之前负责供货的老德，也就是齐德踢出局去。 “确定。” 孟允还忙着呢，贴完了，回去之后他就能见到蛮王，到时候一步登天，流芳百世将不再是幻想。 这对于以前的他来说，真的不敢想。 他乐呵呵的，完全没有留意到后边有几个官兵已经盯上他。 “顾大哥，就是他？”为首的官兵朱庆回头看向顾云庭，得到肯定答案后做了一个进攻的手势。 身后四个官兵，立马冲了出去，把还在张贴的孟允直接钳住，下一瞬，一把闪着寒光的刀就架在了脖子上。 “你们抓我干什么？” “你上报了吗？”官兵冷声问。 孟允僵住：“还需要……” 不等他说完，就被官兵打断：“没有就不行，走！” 孟允被押着离开。 朱庆跟顾云庭保证：“你放心，能关他个十天半个月的，只是其他事我就帮不了你了。” “你已经帮了我大忙了，多谢。” “小事。”朱庆快步跟了上去。 而顾云庭又赶着时间快步离开，去到驿站后询问：“兆大人回信了吗？” 兆怀峎已经回到青州，距离此地三百里，信件加急的话，按理今日就能到。 驿站的人摇摇头：“还未。” 莫非是信在中途出了意外？可他再赶一趟，已经来不及，只能先去见新来的单召单大人。 孟允的事早就传到单召耳中，结合之前顾云庭所说，他派人查证，人也赶了回来，知道这事很有可能是真的，他忙见了顾云庭，着急询问：“你有什么办法？” “先派兵潜入满城，再想办法将蛮族人驱逐。” 说起来简单，实际操作会十分困难，顾云庭的眉头不自觉紧锁。 “蛮族的人已经在满城生根发芽，要拔除，就得连满城的百姓一起。”单召更愁。 “或者围魏救赵。”顾云庭还是觉得这个法子可行：“大人，借我二十精兵。” 官府只有官兵，精兵没有，但单召私下养的护卫就十分厉害。 因为他向来赏罚分明，招人怨恨，要不是这些人保护着，他早没命了。 “多谢大人。” 顾云庭完全不客气，从不太情愿的单召手里拿到了信物后，直接带上人，骑马赶回满城。 次日天亮。 林菱梦里都是丰收满满的药田，想到狠赚一笔，她开心的不行，嘭一声，还以为房间塌了，她惊坐起，正对上站在床边的小禾，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十分瘆人，林菱瞬间瞌睡都醒了。 “你想吓死我？” “起了，林大夫。” 小禾无所谓的晃了晃窝窝头：“你的早饭，吃完咱们好出发。” 就两个窝窝头。 桌上还有打好的水。 压根不给林菱磨蹭的时间，洗漱后直接离开。 昨晚上熬大夜的顾盼辉，听到声音只是抬起眼皮看一眼，晓得娘要出去了，翻身的同时说：“娘，注意安全。”接着把被子一盖，接着呼呼大睡。 林菱无奈，跟在小禾后边，嚼着干硬的窝窝头，明显都放了一天了。 早晓得撕破脸没好饭吃，她都想再忍忍。 今日还是去城门口义诊，不知道是不是昨日把阿仁放倒又救好的事情，让大家相信了她的医术，今日来排队的人，二十多个。 个个一米八往上的高个子，显得一米六八的林菱都成了小土豆。 她好好的给人看诊。 不管那些乱七八糟，起码积分是真的！昨天把一块地里的杂草拔完，累得她直不起腰来，在里头休息了一天，再出来才没那么累。 有积分就能开个半年卡了。 她忙着问诊，察觉到一道炙热的视线，扭头看到了一个戴着斗笠的男人。 只是一眼她就认出了那是顾云庭，他出去干什么？ 见顾云庭比了嘘的动作，她僵硬的收回脑袋。 “林神医，我的身体怎么样？” 手都搭在脉搏半天了，他心里没底。 林菱哦了一声，回神开始认真诊脉。 与此同时。 顾盼辉醒来伸了一个懒腰，走出去就看到楼下门童在跟他招手。 四目相对，门童拉开了衣服，让对方看到了怀里的骰子。 达成共识。 顾盼辉看着空荡荡没有早饭的桌子，顾不上去想为什么没有，赶紧去到秘密基地。 里头老德，还有另外两个都在等着了。 看到老德的一瞬间，顾盼辉转身就走。 “别啊，老德也只是奉命行事，他都没下死手，要不然你今儿都站不起来。”门童拉着人解释。 “真的假的？” 顾盼辉还真感受了一下，娘给他抹了药之后就没那么疼了，这会儿撩起裤子，就剩下两个红痕印。 为了证实，老德蓄力击出一掌。 擦着顾盼辉的耳朵过，劲风扬起了头发，破空的声音也让他耳朵一疼。 “好，我相信你，你们都会武功？”顾盼辉坐下来就盯着他们询问，手上的木盅不停晃动发出清脆声响。 “大。”老德压了钱之后点点头：“对。” “太好了，快快快，下注！”顾盼辉激动得不行。 大家一起压。 半个时辰后，他把赢的二十两银子推到老德面前：“一个条件，教我轻功！” 老德看着白花花的银子，思来想去点了头：“行，但你不能告诉其他人，任何时候都不能说。” “我发誓！” - 傍晚。 林菱结束了一天的劳累，正休息喘息的功夫，小禾就催她回去了。 “看在你今日听话的份上，赏你一点。”小禾高高在上，施舍一般。 不知道是不是之前破防了，小禾现在有点装。 林菱懒得跟个小丫头计较，还顺着话询问：“赏什么？” “好吃的。” 回到后院，桌上已经摆了三菜一汤，回锅肉，麻婆豆腐，以及清炒土豆丝还有鸡蛋汤，比起早上的窝窝头和中午的包子，都好吃太多了。 顾盼辉闻到菜香，挪着小步子进来，满天的汗水。 第一百七十五章 莫名其妙 “你脚怎么了？” 林菱看向顾盼辉的小腿。 每走一步，仿佛脚上灌铅，挪得十分艰难，特别是跨过门槛时，他抬起来的动作似有无形的手拽着一样。 顾盼辉把门关上，走一步就用手帮忙抬腿，现在椅子旁坐下后，嘿嘿一笑，把裤腿撩起来：“我娘，我在练轻功。” 他的小腿上绑着铁块，围了一圈，每个至少十斤左右。 “谁教的？” 林菱生出不好的预感。 顾盼辉看着娘的脸色，知道说出老德他们的名字，娘肯定会生气，斟酌了一下说是：“说书先生之前说的，绑重物可使步履越来越轻。”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看的电视剧，林菱记得也有这种情节，再看顾盼辉反正也无事可做，没说什么：“吃饭。” 累一天了。 当吃饱喝足，她瞬间感觉眼皮有点重，起身往床边走，还没坐下，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准确来说，是踢开的。 小禾收回脚，双手环胸冷笑道：“吃完了？正好，在等你了呢。” 林菱想起来还要教学一事，用力闭了几下眼皮，强行打起精神跟着走出去。 这后院一共四个房间，楼下两个楼上两个，正对前院一个窗户都没有。 顾盼辉看不到情况，就按照老德说的，先锻炼上下楼梯。 而前院第一次传来热闹的说话声。 一共百余人，密密麻麻站满了院子。 林菱站在台阶上，瞌睡全跑了，蛮族人的野心真的很大，那么多的大夫怕是十里八乡，又或者是更远地方的都来了。 小禾不管她怎么想，朗声道：“大家好，我是这里的管事小禾，你们可以叫我禾姑娘。 自今日起你们每日要学习两个时辰，每隔三天一次考核，过了的人才能留下。” “什么，还要考核？！之前也没说啊。” 说话的男人是从邑城来的，折腾了一天时间不说，还花了不少银子，要是直接回去，岂不是浪费精神浪费钱？ 其余人来的地方不一，除了满城的大夫没有意见，其他人纷纷表露不满。 “那这三天给钱吗？” 人群里有人问出关键。 还有钱拿？林菱寻着声音看过去，看到了两个熟人，黄良和王子明！ 王子明也看到了林菱，他眼神一亮，激动的想说什么，碍于场合不对，他只能蠕动着嘴唇。 隔着二十米左右，林菱读懂了，他问：还好吗？ 林菱点头就表示了回答。 旁边的小禾说：“没有，但超三次能留下来的人就有。” 那不就是九天试用期？奸商啊。 林菱无力吐槽，听着下面人的抗拒声更响亮了。 已经有人站起来想走。 但更多的，还是想着来都来了，就这么离开太亏，所以只能人，对于庞大的队伍来说，都没有感觉到松一点，还是人挤人。 正门关紧了，四个壮汉守着。 “那开始。” 小禾笑道，侧身给林菱做一个请的手势。 有四个大汉贴着林菱左右站。 两边曲折的走廊上也站了俩三人。 看起来像是公开课。 林菱无语，便拿出自己提前准备好的病例，开始讲述。 - 顾云庭带着二十人先后骑马赶路，中途除了让马休息一会儿，几乎不会再停。 有实在无法跟上的马儿，他们也不会等，而是继续赶路，到蛮族腹地，也就是蛮城等待集合。 越往东走，天然形成一道分界线，一边是枯黄的杂草，光秃秃的树林，一边则是绿油油的树荫，往一个方向蔓延。 再往前走，能看到田地里的庄稼，干活的蛮人夫妇。 顾云庭始终戴着斗笠，在官道上奔跑，于夜带着八人先一步进到城里。 这里的男人身材高大，穿衣服也十分开放，只是穿着下半身露出上半身麦色肌肤，坚实腱子肉的人不在少数。 而妇人会戴着头巾遮阳，穿着清凉展露自己的身材。 她们几乎一米七的个子，偏丰腴。 这里也会有越国人，人群里像孩子一般模样的就是。 等了一个时辰不到，剩下的十二人先后汇合。 “还有一个时辰就会关闭城门，没有得手的也要赶紧走。” “是。”二十人异口同声。 顾云庭点点头，其余人都是两人一组，他则单独行事。 穿过大街小巷，他拿出舆图，手指划过几个坐标之后，确定了眼前这家就是其中一个后，轻松翻跃上墙头，看到有仆人路过，他直接一击拿下，再换上对方的衣服后，走到烛光下。 七拐八绕，他看到了府的主人穆礼回房间。 等到仆人离开，顾云庭摸进房间，打晕之后拿被褥把人裹紧，往背上一背扛，悄摸把人带出了府之后，扔在马车上出了城。 他们约定的位置在西边树林。 地方隐秘，随着他到之后，陆续又回来了八个人。 “对方没设防，人全带来了，接下来怎么办？”二十个人里为首的许锡问道。 “往前走二十里地，有个小村庄，暂且可以住那。”顾云庭带路，他们一行人赶到了村庄时，很多人已经睡了。 一阵鸡飞狗跳，村庄再次陷入沉寂。 次日，蛮城乱了。 一下子十一个人失踪，有管兵马的，有管粮草的，还有三个将军，以及蛮王心腹。 他下令彻查，到处搜索。 等着蛮兵搜到村子的时候，什么也没发现便离开了。 而在地窖里，十一位大人被绑紧，挨着坐在一起，和他们关一起的，还有村长，以及数十位孩童，用来威胁村里人打发走蛮兵。 一日过去。 消息不胫而走，传到满城的时候，蛮族的人都慌了。 失去这些人，那么他们的国家面临溃散，比起一个小城，当然还是回去找人重要。 蛮人队伍接连离开满城，一下子城中就少了三分之一的人数，还留下的，多是已经在满城有了家人。 小禾得知这事，第一时间冲到了林菱房间里，打断了母子二人吃饭，冷声质问：“是不是你搞的鬼？” 林菱左右看，才确定问的是自己：“我干什么了？天天被你们关着，按你们的吩咐做，你还一直守着我，莫名其妙的。” 第一百七十六章 计划 小禾愣愣的盯着她，心头的怒火散去后，她揉了揉眉心，真是气糊涂了，才会看谁都像是幕后凶手。 “明日的考题，你必须出难一些，留下的人最多 只能有五十人，多一个，我就赏他一鞭子。” 只是宣布，说完她就趾高气昂的离开，蛮族筹划这么久，这一次不过是意外罢了，要不了几天就会回来，她安心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门一关。 顾盼辉脸直接砸在桌面上，颓然，伤心：“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放心，娘给你的药绝对不会留疤！”林菱也是无奈啊，小禾就觉得老三是她的软肋，动不动拿老三泄愤。 顾盼辉翻了个白眼：“是亲娘吗？” “不是。” 林菱回得很快。 快到顾盼辉都怀疑的抬起头，目光灼热的盯着她，就在林菱想着怎么解释的时候，他眼眶一红，泪在眼眶里打转：“娘，我会信的。” “你看你鼻子眼都跟我那么信，怎么可能不是我生的吗？好了，你吃完饭继续练，我去想一下考试题目，免得你挨打。” 林菱起身去旁边弄。 就两日时间，顾盼辉除了睡觉时间都绑着走路，但脚酸胀疼痛外，一点没有感觉到老德说的身轻如燕，他几大口吃完饭，就下楼。 现在人多起来了，门童得防着有人过来后院，就得贴着门守，看到顾盼辉下来，瞬间手痒痒：“你要玩吗？” 顾盼辉心情郁闷，摇了摇头：“你又玩不了。” 门童想偷闲，但想到前院的姐姐劝他最近谨小慎微些，免得被小禾看到，吃不了兜着走！ 也不知道小禾发什么疯，最近脾气大得要命。 “改天。” 顾盼辉哦了一声，走向秘密基地。 他敲了墙面三下，三个脑袋就从墙头冒了出来。 老德一双朝天眼都是惧色：“你还敢来玩？要是被那丫头看到，非剥了你的皮！” 顾盼辉听出了问题，问：“发生什么事了？” 老德是满城人，只是为周管事做事，对于顾盼辉这小子，玩了几把关系也还不错，左右看一眼确定没人会突然出现，压低了声音提醒：“蛮城那边丢了十几个重要官员，现在到处找人呢，你跟你娘小心一点，小禾是蛮族人，最近火气比较大。” 这样顾盼辉就理解了为什么小禾冲进来问那一句，他着急回去跟娘说，赶紧问：“你让我绑这玩意到底有没有用啊？” “有啊，你都才绑两天，这点持之以恒的心都没有，那我劝你别学了。”老德翻了个白眼，就看到银子从天上掉下来，赶紧伸手去接。 “谢了，请哥几个喝酒。”这几日他靠出老千赢了三十多两，这些钱给老德他们花了一半了。 但好在有效果，不得也得不到外边的消息。 脑袋消失在围墙上，顾盼辉也回到二楼，顶着一头的汗水把这事说完，末了询问：“是不是爹做的？” “应该是，咱们稳住就行。”林菱已经写好了考试的题目，晾干了墨汁后叮嘱道：“你在这里待着，别乱跑，等你爹回来，我去前院看看。” “哦。” 这几日门童的关系打好了，林菱说想见小禾，门童立马去禀告，没多久就跑回来给开了门。 林菱递银子过去。 “哎，客气了啊。”嘴上不要，门童手十分诚实，接了银子之后往怀里揣，小声说：“你要找的那两个人住在西边第三间房间。” “多谢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用在哪都行。 林菱走进了前院，先去小禾的房间。 提前通报了，门是开着的，她敲了敲门，听到小禾答应才走进去，直接把题目放在桌上：“写好了。” 小禾瞧一眼，皱眉思考了片刻才在心里有了答案，对付那群半吊子大夫足够：“行。” 林菱走出屋子，往左边走，正好能绕长廊一圈又从黄良他们的屋门口过。 她只是走过，看守的人没看她做什么出格举动并未去拦。 回到房间，林菱打开王子明塞给她的信。 打开之后满满三页纸，具体就说，他从黄良口中得知林菱在满城有危险，就跟着来了，希望能帮她逃离这里，计划着明日那五十个人被筛选出来的时候，他们二人闹事，让林菱趁着混乱离开。 还有就是家里一切都好，让她放心。 以及孟允被抓，关押中。 最后一句：黄良能够相信。 这人就是墙头草，风吹哪边哪边倒。 林菱把信烧了，告诉顾盼辉：“明日我们趁乱离开。” “不留在这等爹回来了？”顾盼辉觉得在这其实没什么不好，虽然总被威胁，但其实没有受到实质性伤害。 林菱一个暴栗敲他脑袋上：“之前留下来是稳他们的心，现在留下来，就是给他们成为把柄！要是知道是你爹干的，咱们俩就得被抓起来威胁！” 虽然知道的可能性不大，但她必须要以防万一。 - 考试时十分安静，大家席地蹲下，用毛笔回答着问题。 人挤人，黄良看着大家埋头都在写，他也有样学样，压低声音拉了一把王子明：“怎么样？她真会按计划来？” “当然。”王子明觉得自己还算了解她？ 黄良眼神四处瞥，不知道为什么，看守的人缩减至只有四个人了。 “你确定林菱真的会接纳我吗？” 黄良的拳头握紧，忍不住感慨运气是真倒霉，原本以为温掌柜要起来的，谁知道孟允被抓之后下一个就是他？！走投无路，他不来向林菱投诚，以后就没好日子过了。 “肯定。” 王子明又是这两个字。 黄良听多都觉得不可信了，但他没有选择。 时间一到，交卷。 林菱和小禾当场就修改。 就两个题，能完全答对的人很少。 一张张纸上画了圈，勾，叉后，依次放好。 前面的人忐忑不安的等待着。 一刻钟，就全部看完。 小禾拿着一摞厚厚的纸张点名：“金华，王孝，孙扬……黄子明，黄良。” “凭什么由你们决定？你就是不想给钱，浪费我们的时间！” “就是，你不给，我也不能白来，这花瓶还不错，我要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下大狱 黄良一声高过一声的嚎着不公平，不能白来。 王子明则把一对花瓶抱在怀里，正准备离开，两个壮汉挡到了他面前。 “放回去！”小禾怒喝。 林菱也跟着“劝”说道：“大家冷静，这题目确实难，但我必须得淘汰掉你们一半人，不过大家都不用担心，后面还有两次考试呢！” 她抑扬顿挫的语气，让众人听出来不对劲。 黄良听懂了，第一时间吼道：“过了三次考试才有钱，一次淘汰一半，那三次之后剩下来的就十个人左右，还不一定有那么多呢。” 大部分人本来已经认清了现实，没想着闹，只认为自己技不如人，但这么一说，就有九十人会空手而归！ 大家都不闲得没事来这里浪费时间的，其中更是有几个脾气火爆。 “这不是耍人玩嘛？告示上写得好好的，来这就反悔！我不管，不给银子我是不会走的！” “三百文，我只要我该得的，要不然，就拿东西抵。” “给钱，给钱，给钱！” 众人异口同声。 场面靠那四个壮汉已经无法控制，小禾喊了好几声，声音也完全被淹没，她横了眼旁边的林菱：“我稍后再跟你算账。” 她走进人群，直奔最先闹事的黄良。 趁此机会，林菱已经往回退，趁着小禾壮汉们都在前面，她退后的时候，“不小心”撞开了后院的门，她窜过去就赶紧关上门。 “老三，咱的东西藏好了吗？” 门童趁着这空当在秘密基地玩呢，老德他们也在，听到这声音，一致看向了顾盼辉。 顾盼辉回了句：“娘，钱都藏好了的，”之前娘就说过，不管说什么他只要回应就行。 后边吵吵闹闹的听不见，前排人却看得清楚听得清晰，眼神对视，其中一人说道。 “我家里还等着钱救命呢，要不是图钱，我都不来。” “我也是，家里都揭不开锅了。” “后院肯定有好东西，咱们一起上？” 大家对了个眼神后，先后往后院冲。 门没关，推一下就能推开了，三十多人涌进去，小院子，走廊，楼梯已经阳台上都是人。 听到声音不对劲，门童就跑出来了的，现在被人推到了角落，压根不敢再冲上去。 老德他们三个人，有武功也无法一下子牵制住那么多人。 趁着这空当，林菱和顾盼辉走到了后门那，顾盼辉拿出偷来的钥匙开锁。 咔嗒。 门一开，顾盼辉先出去。 林菱随后，回头看的时候，正好对上了小禾腾腾怒火的眼神，可惜，晚了。 母子二人窜进了街道，很快就混入了人流里，陌生的街道，林菱只能凭感觉去走。 不时有蛮人从身边走过，她都埋低了头。 “林大夫！” 有人喊，她寻着声音看过去，是黄良，他还在不停招手。 能信吗？ 林菱犹豫没动。 顾盼辉推了娘一把，往后看，能看到老德他们已经在找人了。 再不走，被抓是迟早的事，她只能赌一把。 一碰面，黄良就带着她们钻入小巷子，走了半刻钟左右，他们到了一处院门前。 门一打开，林菱嘴角忍不住直抽抽：“你们怎么走到了一块？” 开门的是齐德，他先示意几人进来了才解释：“我也是机缘巧合碰到了黄良，得知你们需要帮忙，我立马安排好了。” 这院子林菱之前来过一次，不太确定安不安全，她叮嘱顾盼辉：“要是不对劲就跑。” 顾盼辉点点头，目光看向了脚腕，想跑得快，他只能卸了铁板，跑起来确实感觉到身体轻轻的，只不过这事得坚持来着，找机会再弄一副。 各怀揣着心思，几人进到堂屋里坐下。 桌上有茶水有葡萄，林菱喝一口茶掩饰浑身的不自在。 黄良先说：“林大夫，我以后跟着你可以吗？”他还献宝似的拿出几封信：“这是我从小禾屋里摸来的，算是我的投名状！” 信是封好的，林菱接过就代表答应，她没有伸手。 黄良脸色有点难看，桌下的脚踢了一下王子明。 王子明收到提示哦了一声，没有底气的附和：“现在温掌柜被抓了，他也没地方可以去，这一次也是他叫上我过来就林大夫的，看在他诚心诚意的份上，林大夫接纳他？” “温掌柜被抓了？”林菱有点意外。 黄良简单说了前因后果。 正好齐德端了饭菜进来，放在桌上后：“边吃边说。” “万一他们找到这来……”林菱吃不下。 齐德连拍几下胸口：“放心。” 吃完饭，就这么忐忑的待了一中午，外面传来了吵闹的声音。 接着有人用力拍门。 “谁啊？”齐德去开门。 林菱芝四人全部躲到房间，拉开一条门缝看情况。 齐德才拉开门，被人强硬撞开，接着冲进来两个官兵，冷声问：“叫所有人出来！” “官爷……” 齐德还没说情，一把刀就架在脖子上，吓得他话吞了回去，朝里喊：“出来。” “之前还信誓旦旦的说没事。”黄良真是无力吐槽，目光扫视一圈，叹息道：“屋子里没有藏身之处，咱们只能出去。” 林菱点点头，跟着出去。 四人并排站。 官兵来回看了一圈，指着林菱和顾盼辉：“你说像不像？” 另一官兵回：“像。” “跟我们走。” 一人在前带路，等着林菱跟顾盼辉跟上之后，官兵断后。 人走了，齐德马上出去打听，半刻后跑回来，喘着气说：“他们是在抓蛮族人，林大夫他们好像是单大人在找，应该不会有事，你们也别太担心。” “担心。”黄良颓丧的坐在地上：“我大腿都还没抱上呢。” 王子明站在旁边，不知道怎么安慰。 而满城几乎全是官兵，但凡是蛮族人的长相，无论是三分还是七分，都一应被抓了起来，包括小禾他们，全部被关进了大牢里。 牢房里昏暗无光，小禾哭成泪人，柔弱无骨的瘫坐在门边：“官爷，抓错了，我不是蛮族！” 为了活着，她不惜再次背叛。 在她身后牢房里的蛮族人，死死盯着她。 第一百七十八章 肃清 “你跟我们走。” 官兵过来打开门，让小禾跟上。 还以为被放了，小禾面上都是喜色，这一刻，她庆幸自己的长相满城占了七分，走路都轻快不少。 走出昏暗的牢房，她见官兵没有把她往外边带，神色越来越凝重，装出一副受惊小白兔的模样回头问：“哥哥，这是带我去哪？” 两个官兵一前一后带着她，后边官兵抬起眼里扫她一眼，压根不为所动：“到了你就知道了。” 不远。 走了半刻钟不到，就到了一个会客堂里，上首坐着两个年纪相仿的男人，约莫三十岁，穿着绿色的官服，右边的她认识，是满城这边的县令江大人，左边的呢？以及下首坐着的林菱，她为什么会在？ 单召见到人了。第一时间都不太相信：“这姑娘真是蛮族人？” 林菱颔首，从怀中拿出几封信：“这些都是从小禾屋内搜出的，有她的落款。” “不，不是，我……” 小禾想要狡辩，下一瞬一把刀就架在了脖子上，吓得她噤声。 单召已经把信放在桌上，和江大人一齐打开查看。 看到信上内容，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猛的丢在桌上。 “好啊，没想到你们野心这么大，来人！” “在。” “立马将信上提及的人全部抓捕！” “是。” 小禾看着那几封信，陷入了绝望，这几封信昨日就该送，现在在这，她就跑不掉了。 单召完全不心疼这么一个弱女子，正因为觉得小禾弱，觉得蛮族人被打怕了，数十年内不可能有兵力攻打越国，才会让这些人潜入满城，差点，就差一点轻轻松松拿下一个城池。 江大人压根不敢搭腔，在自己的管辖下出现这样的事，他头上乌纱帽，怕是保不住，心疼自己都来不及，哪有心思心疼别人？ 小禾被带下去等候发落。 林菱也被带了回去，和顾盼辉一起住了官府后院。 外头有官兵把守，林菱躺在床上，戒备一松懈下来，整个人昏昏欲睡。 顾盼辉在外面折腾自己的脚，没多会儿功夫就跟守在外面的官兵混熟了，询问这样有没有用时，那官兵不懂轻功，但表示会帮他去问问。 此时的满城里，蛮族人居住的三条街道全被封锁，共三千多人，一律不允许出门。 而其他地方零零散散的，不论年纪，都被抓进了大牢，有妻儿的满城原住民的，跑到官府门口去闹，结果也被关了起来。 牢房里也是满满当当，关了小一千人。 还不算离开满城的那些。 要知道满城一共人口就两万人左右，但蛮族就占了快一半。 得到这个数字的时候，江大人脸色非常难看，连连叹气，求助的看向单召：“单大人，可有法子……” 单召不语，拿出笔墨，修书回京。 各人各事毫不藏私，至于如何决断，就看圣上了。 信被八百里加急送走。 而满城这一日，怨声载道。不是儿媳被抓，就是女婿被抓，这就罢了，连生的孙儿被不能放过。 多少人想来哭冤，都被拔刀的官兵吓得缩回脑袋。 次日午时。 林菱和顾盼辉出来走动，街道萧条，偶尔看到几个人影，也是匆匆忙忙。 两旁商铺大多关门，做生意的满城人寥寥无几，好似因为这事，满城陷入了瘫痪。 二人加快了脚步，直奔齐德家。 听到敲门声，齐德三人的身体都震了震，好在打开门之后不是官兵。 “哎，你们没事太好了！”齐德担心了三天了，好歹是自己的大客户，现在生意不好，可别出事才行。 “林大夫。” 王子明迎过来，黄良跟在身边，只是扯扯嘴角，笑笑不语。 林菱和顾盼辉走进去，她跟齐德并排走，开门见山：“你还有种子吗？” 齐德立马点头：“有，这段时间有人出售，价格便宜，我买了七八袋，你要的话，一两银子全拿走了。” “有什么种子？” “全是种子铺里剩下的，土豆黄瓜白菜玉米，这些都有，只是多少不定。” “药材种子呢？” “也有，只是价格偏贵，就三袋，当归三七人参啥都有一点，你要的话，一两银子全带走。” 齐德推开了仓库门，都是种子。 林菱查看过了没问题，回头看一眼。 顾盼辉麻溜的给了钱，这几日赢不少，娘没要，他还以为是私房钱呢，没想到是他想多了。 不过，他也想起一件事来：“娘，咱们的马车。” “咱们待会儿去找找。” 林菱也才想起来，还有一件事：“之前让你找的纺织机，找到没？” 齐德点点头：“那是蛮人的东西，现在他们被抓了，后边再看看能不能买？” 后边的事情，说不清。 林菱忙活完这些，转身看到王子明和黄良还立在那，说道：“看到咱们的东西。” “是。”王子明迅速答应，将黄良不说话，手肘撞了一下。 黄良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接纳，笑着点头：“是，保证不会出问题！” 林菱嗯了一声，带着顾盼辉回去找。 院子前后都找遍了，没有人。 顾盼辉听到一点细微动静，跑到秘密基地，看到地上脸色惨白，一身是血的老德时，震惊了：“你怎么样？” 他冲过去想扶人，但一身的伤让他无从下手。 院子里都是血，想来应该是和官兵起了冲突。 老德抬了抬眼皮，模糊的画面半晌才变得清晰，看到是顾盼辉，他蠕动了下嘴唇：“帮，帮我，把这个给庄安街十六号，谢，谢谢。” 只是强撑着一口气，他人闭上了眼，手上拿着一个钱袋子。 顾盼辉晓得，老德有个老母亲还有个媳妇儿以及三岁的孩子，看着他这样，只能收了钱袋，把他眼睛闭上后，跟着娘一起离开。 他们找到庄安街十六号，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个美丽妇人：“你们是谁？有什么事？”她甚至只是开了巴掌大的一条缝。 “这是老德让我交给你的。”顾盼辉递过去，眼神透过妇人往里看，眼神一亮：“我家的马！” 他猛的推开门。 林菱也看见了，就是自家的马车。 第一百七十九章 偏往套里钻 马还低头吃着草，看到顾盼辉哼哼了两声继续吃。 林菱也左右看一圈，确定就是自家的马车无疑，回头看向老德媳妇儿。 从接过钱袋开始，她关了门后就靠着门，眼泪无声滑落。 夫君干的就是刀口上舔血的活，加上最近一直抓蛮人，夫君又替蛮人干活，现在又只叫人送了钱袋回来，十有八九是回不来了。 “这马是我家的，我们能带走吗？”顾盼辉就是客气问问，就算不让也要强行带走，这可是家里最值钱的。 林菱想的跟他一样。 但他们明显想多了。 老德媳妇儿抬头看一眼，温声道：“夫君交代过，要是有人来要，就让他们拿回去，只是劳烦你们，告诉我老德在哪？” 顾盼辉说了位置后，老德媳妇儿也直接领他们走后门，把马车拉出去。 “我们一起去，你一个人也没办法带他回家。” 林菱提议的同时，已经上了马车。 老德媳妇儿也没有客气，她一个女人，确实没有办法扛夫君回家。 上了马车后，顾盼辉驾着马车往前走，没多久就到了后院。 进去看到尸体，老德媳妇儿只是惊呼一声，接下来异常冷静。 三人合力把尸体搬到马车上，又掉头去义庄。 身后事老德早已经安排好，棺材，墓穴，早已经备着了。 又没什么亲人，到了义庄之后就会有人帮忙把棺材抬到墓穴去，再下葬。 草草下葬之后，顾盼辉又把老德媳妇儿送回家。 直到门关上了，他都觉得奇怪：“为什么感觉她不伤心呢？” “怎么可能不伤心呢，只是强撑着而已。”林菱看老德媳妇儿的眼神变得黯淡，一路上不知道掐了大腿多少次。 “走，回去。” 他们回到官府的时候，官兵打了照面就让他们进去了。 此时躲在拐角处的妇人看见，恨得咬紧后槽牙：“能在官府里自由出入，肯定是她，要不是她，咱们夫君也不会被抓！” “那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她不是神医吗？” - 天色渐暗。 林菱打了个哈欠，吃完饭正准备睡觉的时候，外头来人喊。 “林大夫，不好了，有个妇人难产，就在官门外面，单大人让你赶紧过去！” “来了！” 林菱瞬间打起十二分精神，跑着冲出去。 在门口，妇人急得搓手又打转，终于见到人来了，目光落到了身后紧跟的官兵身上，惊慌的说：“男人就别跟着去了，不方便。” 林菱脚步一顿，瞬间意识到了不对劲，定在了门里头，说：“快把人抬进府里来，我的东西都在里面。” “别！”妇人明显一慌，怕被看出破绽又赶紧稳定心神解释：“我们已经把人抬到了最近的药堂，那里什么都有，林神医快过去。要不然我们把人搬来搬去的，耽搁时间不说还会出现意外。” 说得于情于理。 林菱回头喊：“那你跟我一起去，在药堂外面侯着。” 妇人还想再拒绝，林菱已经和官兵先后往药堂冲。 就五十米的距离，药堂外面围着三十多个妇人，见到有人喊林神医到了，一致回头，自觉让出一条道。 林菱停下，朝后说道：“赶紧叫人来，就说我有生命危险！” “啊？”官兵还没细问，就看到林菱进去了，他还想跟，却被妇人以男女有别拦在了外面。 单大人可说了，顾云庭是功臣，他的媳妇儿林菱绝对不能出事，想到这，他转头往回跑。 而林菱一进去，外面就被围得水泄不通，她只是回头，就能看到一张张怨毒的面孔。 “压根没人难产？” “没想到你挺聪明的。”为首的美婶冷笑，往外走了一步，眼神打量林菱的时候，从鼻腔哼出一声：“你就靠这脸蛋勾引的单召。” 她甚至直呼其名。 林菱无辜又无奈的叹：“我四十，单大人不过三十左右，我们不可能啊，我都不知道为什么盯上我。” 拖一拖时间，等到官兵带人来就好。 看出她要拖延时间的意图，美婶怒气冲冲的指着她鼻尖：“要不是你，官府怎么会突然抓那么多的蛮人？我们的夫君孩子都被抓了，没了他们，我们怎么活？” “杀了她？” 不知道是谁提议一句，瞬间引起附和。 “吊死？” “捂死？” “摔死？” “砍死？” 一个个的提议，恨不得死法都给林菱来一遍。 身为领头者，美婶定了就吊死，从妇人身上征集裤绳，三根拉成一股，再股对股打结，足够长了之后，从房梁上扔过来，再绑好。 从始至终，林菱事不关己一样，在旁边看得认真。 “你不害怕？” 林菱摇摇头：“怕，但我得趁着还有时间，记住你们所有人的脸，我无辜枉死，今夜一定会一一来跟你们讨债！” 半刻钟的时间天色就黑了，昏暗的烛火摇曳，衬得她脸忽明忽暗，随着一阵风吹过，好多人起了鸡皮疙瘩。 身后也是凉悠悠的，莫名觉得有好多人在看着自己。 “不会，真有鬼？” “我，我有点害怕。” “怕？”美婶已经被愤怒冲昏头脑：“我只知道我夫君和孩子被这个女人害死，就算我也会死，但她能死在我前头，就足够了！” 别人不动手，她就自己动，上去押着林菱站到椅子上。 看着没人来给自己套绳子，林菱有点无语，难不成还要她自己套上去，她有那么蠢？ 这犹豫几秒的功夫，美婶站上了椅子，把绳子往林菱脖子上套之后，又下来一脚踢翻了林菱脚下的椅子。 身体瞬间失重，林菱脖子上一紧，喉咙里的气喘不上来，她不受控制的眼神向上看，手也去拉着绳子，好让自己得到喘息的空隙，也想把脖子挪出来，但她高估了自己的臂力。 美婶见状直接死死抱住了她的大腿，再将脚抬起。 突然多了一个人的重量，林菱心一凉。 “系统，死了能回去吗？” “不是说了不能？”系统无语：“你要不要那么蠢的来送死？” 下一瞬，利刃破空而来，割断了绳子。 第一百八十章 暂住 林菱往下坠的时候，一屁股狠狠砸在美婶脸上，屁股下面传来痛苦嘶吟。 “唔，起，起开。”痛死了，美婶想推却推不动。 林菱扶着椅子，把脚抬了起来，坐着软和的凳子，看着官兵把所有妇人拿下。 单召和从外面走进来，看到林菱脖子上的勒痕脸色一沉：“明知道有陷阱还来？” 林菱看到顾云庭，瞬间心都落了下来，笑着说：“我怕真的有人难产，一尸两命。”知道是假的，她反而松口气，至于后来为什么不反抗，那么多人呢，她的反抗徒劳无功，让她们看笑话，不如等着得救。 神医之名，不是徒有其表，单召投过去一个赞赏的眼神，旋即公事公办：“全部带走。” 包括美婶，终于得救得喘息了，冷静下来才开始绝望，被人往外带，她无助的嘶吼：“单召，林菱，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先打三十大板。” 单召冷冷吩咐。 顾云庭已经把林菱扶起来，忍不住伸手想去摸摸她的脖颈，又害怕弄疼她：“疼吗？” 勒痕很重。 林菱摇摇头：“你来就不疼了。” 闻得到他身上风尘仆仆的气息，应该是一路急赶回来的，看到他平安，比一切都好。 回到官府时，她们还能听到一声高过一声的哀嚎。 美婶眼泪止不住，一直喊着：“我错了，别打了，给我了断，求求你们了。” 每一板子，都打在原有的伤口上，火辣辣的疼不说，牵连到腰腹大腿的位置，让她感觉身体不是自己的，又疼到极致。 好不容易昏迷过去，又一板子打醒。 顾云庭抬手捂住她的耳朵。 林菱拿开：“我不会心软。”如果她没被惩罚，死的就是自己。 顾云庭看她不似说谎。眼神里闪过复杂情绪，她不害怕，甚至越来越不需要自己。 回到了院子。 练完“轻功”才听说这些事的顾盼辉，急急忙忙跑到林菱面前，弯着腰伸头查看，瞬间眼睛就红了：“娘，你疼不疼？都怪我没有在你身边，都怪我。” “傻孩子，你不认识你爹了？怎么不叫人。”林菱打趣着转移话题。 果然，顾盼辉扭头看到一身黑衣，胡子拉碴，眼神沧桑的男人时，楞了好一会儿：“爹，你怎么变成变这样了？” “说来话长。”顾云庭说。 “那就收拾完了再说。”林菱拉着他进屋，叫人准备了热水。 她和顾云庭分开洗。 半个时辰后，她换了一身衣服，往鼻子上围了一圈丝带，遮挡住红痕。 看到父子俩都盯着脖子，她抬手挡一点：“放心，我抹药了。” “娘，下次你走哪我就跟到哪，绝对不让你在受伤了。”顾盼辉郑重其事的保证。 林菱忍不住揉了揉孩子脑袋，不管以后有没有做到，至少这一刻，她是感动的。 “你继续做生意，你娘有我保护。”顾云庭往她身边走，轻轻牵住她的手。 在门口看到她被吊的时候，他从未有过的恐惧，那把刀他也是第一时间扔过去，幸好，这次赶到了。 多少次看着兄弟们死在眼前，无能为力的感觉，他再不想体验。 “顾将军，请去前厅用饭。”官兵来喊。 “将军？”林菱捕捉到这两个字的特别。 顾云庭镇定自若的解释：“我以前当过兵，外面的人对兵的称呼就是将军。” 林菱哦哦了两声，好像已经信了。 三人一起走去前厅。 单召，江大人都在。 一张圆桌，三人依次坐下。 顾云庭挨着单召。 单召道：“今日就忽略繁文缛节的礼数，好好喝一场，若不是顾将军，怕是没那么轻易解决。” “应该的。”顾云庭谦虚颔首。 江大人赶紧端酒杯：“那我敬顾将军一杯。” “一起。” 酒过三巡，几人有些微醺。 这个时候官兵匆匆忙忙送进来一封信。 单召接过打开。 还在夹菜吃的林菱抬起了脑袋，顾盼辉也直勾勾盯着。 随着信件打开，单召的酒都醒了一大半，一目十行，看完后他将信收好，拍了拍顾云庭的肩膀，又端起酒杯：“恭喜顾云庭，来，敬你！” 江大人不明所以就端起酒杯作陪。 顾云庭一口喝完，心情明显比之前沉重。 林菱食之无味，目光落在那封信上，好奇。 吃饱喝足已经是半个时辰后。 回到后院，顾盼辉帮忙把顾云庭扶到房间后，便回去了。 林菱去倒水，怕他晚上口干，谁想一回头就看他盯着房梁发呆：“怎么了？” “阿菱，如果我被封官了，你说我要不要？” 当了官，身不由己，他有体会，打心底来说就是不想要，可想要林菱和孩子们都在努力，如果他答应，或许能让家人更轻松一些。 半晌，林菱趴在他侧边，低头看向他：“你不是答应陪我回家种地？” 这一句话，就是答案。 顾云庭释然一笑，将人揽进怀里，抱得很紧。 林菱随他抱着。 次日一早。 单召就强行送蛮人们离开满城，并颁布新令，即日起，除了有官府发放的通行令牌，其余蛮人不得入内。 令牌五百个，按抽签决定。 得到的笑不出来，没得到的怨声载道。 眼看着如长龙的队伍通往城外，百姓们怨声载道。 他们其中好多人已经和蛮人成为了家人，被强行分离，痛苦不已。 但他们是可以跟着离开的，说白，不愿意的还是不愿意离开故乡。 不管下面的人怎么想，单召只知道牺牲最小利益拯救了大部分人。 江大人的乌纱帽没有被摘，被罚一年俸禄，不敢再敷衍，当即派出三十人去防守城门，每日设防。 而林菱找到齐德，刚好纺织机的主人拿到了令牌，二话不说就把纺织机低价处理了。 拉上纺织机，黄良跟王子明，一行五人离开。 而踏上这条路的，还有小禾。 抵达镇上的时候，林菱先把纺织机送到了绣坊，当大家把纺织机放下，余娘子倒茶水的时候。 林菱一眼瞥到了后院的一个男人。 “客人？” 怎么有点眼熟？ 余娘子红着脸解释：“是孟允，他暂住在这。” 第一百八十一章 自私的人 黄良跟王子明对视一眼，都不明白怎么变成了这样，王子明怕被林菱怀疑不忠心，连忙解释：“他确实被关了的，不知道怎么就被放出来了。” 林菱看向了余娘子，见她不语心里头就有了答案：“走，我有些事跟你说。” 余娘子猜得到她想要劝自己让孟允走，但还是跟了上去。 二人一进屋，她先开了口：“孟允的药堂已经倒闭了，回不去，在这里又没有一个熟人，我不收留他难道看着他去流浪吗？再说了，他和你不是有生意往来，他也替你挣了不少钱……” 林菱甚至一个字都没提，余娘子就已经找出了一大推借口，看着这个陷入恋爱的女人，她忍不住上前一步，扒拉她的眼睛仔细看。 “怎么了？”余娘子不敢动，睁大了眼睛疑惑不已。 “我瞧瞧孟允是怎么钻进去的。” 林菱刚说完，手就被余娘子拿开，甚至她有点微恼，脸快速红透：“孟允求我，我也愿意帮他。” “他帮蛮人做事所以被抓，满城的蛮人被驱逐，帮着蛮族人做事的一个也逃不掉，等单大人回来就会问罪，那么我想问余娘子，你要拿你的绣坊给孟允陪葬吗？” “不……”余娘子才说一个字就被打断。 “你愿意我不愿意，这绣坊有我的一份，我做了多少才把绣坊做成这样？眼看着就能开到邑城里去，就这么充公？你还是趁早把该我的分给我，咱们一刀两断。” 林菱一口气说完，直直盯着余娘子。 要说这绣坊有多重要，堪比余娘子的性命，当时要不是林菱出主意拉了绣坊一把，现在早关门了，她也答应给她二成，现在要分？哦不，重点是会被孟允牵连？ 她呆愣的想了半晌，不死心的追问：“真的吗？” 真是恋爱脑上头了。 林菱重重点头：“你大可等着看，好言难劝想死的鬼。” 说完，她转身大步离开，途经孟允身边，无视他打招呼，直接叫上顾云庭几人：“回家。” 吃点心正开心呢，黄良赶紧擦擦手，拽上慢一拍的王子明，紧跟着离开，但出去后他们回的是杨文原来的家。 余娘子追出来时，只能看到残影，马蹄声渐远，她的心也沉到冰湖里。 林菱做这么绝，说明真的很严重。 “吵架了？”孟允心里发虚，忍不住上前询问。 温润的嗓音，情深似海的眼神，配上一张俊俏的外貌，简直迷眼睛。 余娘子看着，眼神不禁呈现呆滞痴迷的模样，摇了摇头说：“没事的，我去劝一劝就好，你吃完饭早点休息。” “好。”孟允轻笑，察觉到了她在说谎。 余娘子迈出了门，没有去镇口。 卖了药堂之后他们一家人没有落脚处，第一时间肯定是回大湾村，她去肯定赶得上，但现在，她需要求证。 坐上速度最快的马车，她赶去邑城。 而绣坊里。 孟允左等右等，仍觉得心慌意乱，要是余娘子真赶他走，他真的无处可去。 想到此，他走出了房间，遇到了刘招娣过来。 “孟大夫。” 刘招娣笑着打招呼。 孟允微微颔首示意：“辛苦了。” 刘招娣手上还提着水桶呢，到点她就该做晚饭了，时间一长，就练出了一身力气：“不累，我先去忙了。” “好。” 孟允看着人走远，才朝余娘子的房间走去，一路左顾右盼，到了门前连忙一推，顺利打开后闪身进去，又回头确定一遍没有人，这才轻轻关上门。 而门一关，拐角的刘招娣倒退回来冒出个脑袋，平时余娘子的屋子只有人在的时候，叫谁去谁才能进去，孟大夫这偷偷摸摸的，该不会偷东西？ 她赶紧放下水桶去叫人。 而屋里的孟允，翻了床褥又翻柜子，在梳妆台抽屉里找出了十几根簪子，还有耳环，项链手串等等配饰，木的不值钱他丢一边，银的，金的，镶嵌珠宝的，就全部放在铺好的布上面，又找到了一包碎银子，保守估算三十两！ 全部装好后，他绑在肩上，临走前看到了余娘子晾晒在架子上的肚兜，忍不住过去拿到手，深吸一口，心满意足的往怀里揣。 确定没什么遗留了，他轻轻拉开门，确定没有人又转身关好门，再一转身，被十几个绣娘给围了起来。 她们手上都抄着家伙，有菜刀，棒槌，竹棍……全指着他。 孟允很快镇定下来笑着解释：“是余娘子出门忘记带钱了，让我赶紧给她送去，你们这么兴师动众的干什么呀？” “你，你拿银子就拿银子，偷娘子的肚兜干什么？你这么出去，余娘子的名声就没了！”刘招娣怒气冲冲的质问，从她右手的角度，恰好能看到孟允怀里鼓鼓当当露出来的白色布料，在布料上的图案是余娘子最喜欢的海棠花。 又是从余娘子房间里出来，也只能是余娘子的东西。 孟允脸色爆红，赶紧抬手挡住，还想解释，刘招娣压根不给他这个机会。 “姐妹们，快把人抓起来，等娘子回来发落！” “上！” 十几个女人，孟允本来也不是干力气活的，根本打不过，被五花大绑的丢进柴房。 此时的大湾村。 马车抵达了院门口，林菱下了马车，打开院门进家的那一瞬，彻底心安。 “娘。”顾盼瑞欣喜激动的喊。 李五娘看到他们平安归来，面上也是笑意，乖乖喊了一声：“爹，娘。” 顾盼雪直接飞奔过来，扑进娘的怀里，低低的哭泣。 “好孩子，没事了。”林菱摸摸顾盼雪的脑袋，示意大家屋里坐着说。 “娘，我写信你收到了吗？”顾盼雪抬起脑袋，眼眶红红的闪着光。 “没有，孟大夫被抓了。”林菱忍不住亲了孩子一口，这几日，别提多担心了。 顾盼瑞说：“我们知道孟大夫不对劲，没有全相信他的话，幸好爹娘没事平安归来。” “我去做饭。”李五娘的小腹又更挺了一点，起身时动作都有些迟钝。 顾盼瑞连忙搀扶着：“娘，我也去做饭。” 第一百八十二章 越求越心寒 看着俩孩子感情更好了，林菱都觉得肩上的担子又轻了一些。 跟小雪儿说了一会儿话，她就累得直打哈欠，眼皮子都睁不开了，才揉揉雪儿脑袋：“娘去休息一会儿，吃饭叫两声，要是没醒的话晚点我再起来自己吃。” 顾盼雪嗯了一声。 林菱前脚进屋，顾云庭后脚跟上，门一关，人忽然扑进怀里，打得他措手不及。 “怎，怎么了？”他无措的询问，手都不知道该放哪，感觉到她在抽泣，双手紧紧抱着她：“我没事的。” 这么大人了，哭起来真难为情，她赶紧收住，擦了擦眼泪：“你可是英雄。” 真心夸赞，如果不是他，满城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但也太危险了，身为妻子，她也是真的害怕。 顾云庭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擦着她流下来的眼泪。 “睡觉。” 好累，眼睛里都觉得有沙砾在滚动，又硌又模糊。 躺在床上的一瞬，她还没来得及想什么，就睡着了。 顾云庭拉被褥给她盖好，又面对面的看着她，缓缓入睡。 次日。 顾云庭早早起床，看着家里的柴烧得差不多了，便叫上胡盼辉一起上山。 顾盼辉麻溜的起床，往腿上绑好铁块后才出门。 走在路上，顾云庭就注意到了，轻功这种东西，不可能这样就能会的。 上山，砍好柴，扛下山，顾盼辉虽然累，却没有要放弃的心思。 “晚上我教你吐息。” “啊？爹，你终于愿意教我轻功了？”顾盼辉笑得眼睛都成缝，看到爹点头，他更是激动得跳起来。 只是回到家的时候，恰好碰上了奶奶跟大伯，伯娘，蕊蕊，让他的喜悦少了一半。 顾云庭的态度也冷漠，让白氏几度欲开口，又咽了回去。 总算回到家，顾云庭跟顾盼辉把柴拆开就开始砍。 还是顾盼瑞看着大伯不方便，帮忙把轮椅抬进堂屋里。 他走出来看到娘，还特意问了一句：“要不要做奶奶他们的饭？” 林菱侧头看一眼，拖家带口都来了，估计也没打算回家吃饭：“拿东西来了没？” “空手。” “那就不做。” 帮也帮了，林菱可没打算养着他们，特意拔高了声音，足以让屋里的人听见。 白氏和顾大山脸色难看之中又带了点不屑。 顾大嫂揽着蕊蕊，浑身不自在，想走又不能走。 一进屋，林菱就当没看见几人的脸色，笑着叫人：“娘，大哥大嫂，你们怎么过来了？”问完她就喊蕊蕊：“蕊蕊，去跟雪儿玩。” 顾大嫂推了一下，蕊蕊才出去。 就在白氏要开口的时候，顾云庭进来了，就坐在林菱旁边等待，话到口边，她咬牙询问：“是不是卖米生意彻底做不成了？” “得看满城那边接下来什么样。”林菱说的实话，蛮族人被赶走，大米的价格恐怕不能再那么便宜。 “那除了种草药，还有其他的法子吗？你也看到了，我这身体越来越不好，你大哥行动不便，你嫂子又怀孕了，种地实在种不了。” 白氏叹气，仿佛在惋惜。 林菱摇头表示：“我们也只能种地，你们要是有其他好的想法，可以分享给我们。” “我……” 白氏但凡想得到，就不会带着一家人来这卖惨受白眼。 之前挣的钱没剩多少了，她只能寄希望于林菱身上：“那种植药材真的能挣钱吗？” “不知道。” 孟允那边指望不上，蛮族那边说不定也不需要那么多的药材了，所以啊，这药只能内销，小面积种植试试水可以，大面积种植怕亏损。 她索性把话挑明了：“我们也只能试一试。” 白氏唉了一声，眼神看向了顾云庭：“老三，你大哥苦啊，娘也苦，你能不能心疼心疼我们！” 顾云庭皱眉没接话，直觉不是好事。 他不应声，白氏也没打算收嘴，哭得越发真诚：“我们就算想种地，我老了，哪翻得动那么硬的土？你嫂子现在又不方便，就当，当娘求你们了好不好，帮我们把地给翻了，等到有了收成，我们再把工钱给你。” 算下来，就是稳赚不赔的买卖，要是挣了钱，不在乎那三瓜两枣，要是不挣，不给也没事。 林菱直接无语。 看了眼天气预报，还有三天就会下雨，一连三天的大暴雨，就是只有六天时间了。 顾云庭婉拒：“我们还堆着货，明日就要去邑城卖了。” “就不能晚点再去？”白氏问。 “就算我不去，我也不会去干，你们有钱，可以请工人。”顾云庭冷漠得如同陌生人，他补充道：“种子很贵，你们回家想清楚了再决定。” 说着他就起身强行送客，把顾大山给推出去。 顾大山气半死，死死捏紧了扶手，鼻腔重重的呼气。 顾大嫂什么也不说，出门叫上了蕊蕊。 蕊蕊跑出来的时候，嘴角都还有糖渣，战战兢兢的埋脑袋跟着走。 白氏担心顾大山，快步跟了出来，回来看着冷漠的三儿子，眼泪就这么掉了下来：“造孽，造孽啊！” 早知如此，她当时就不会不管最小的儿子了，可事到如今，她抛不下大儿子，只能咽下委屈，不舍的问。 “云庭，你什么时候才会原谅娘？” 顾云庭终于露出冷漠多余的表情，讥讽。 “你嘴上说的太好听，实际上一直在磋磨我，娘啊，我就不会难过不会委屈吗？” 这一反问，直接问住了白氏，无法回答她只能狼狈的离开。 人都走了。 顾云庭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劈柴。 只是每一下都很用力。 顾盼瑞忍不住靠近娘询问：“娘，为什么不能帮奶奶呢？”他忠厚老实，心也善，看着奶奶他们今天的样子，确实有点心软。 林菱看着何尝不觉得可怜？ “帮了一次，又会有无数次，我能答应帮他们卖米，又给她们药材种，已经仁尽义至，她们再要，就是把我们当牛马了。” 白氏越求，顾云庭越寒心。 顾盼瑞似懂非懂，进厨房做饭了。 吃完这顿晚饭，次日一大早顾云庭就跟顾盼辉拉着货去邑城卖。 第一百八十三章 终于下雨了 余娘子是早上回到绣坊的，一进门，就看到大家脸色都不对劲，心里已经猜到出了事，不等她问，刘招娣她们已经迫不及待告知了。 刘招娣大步走上前，将孟允做的事，事无巨细的告知，临了劝说道：“娘子，这男人居心不良，你留他在身边肯定会害了你。” “我知道。” 余娘子应声，走向了后院。 柴房就在那边。 刘招娣怕余娘子心软，步步紧跟着：“娘子，人心隔肚皮，你别听他的花言巧语。咱们都亲眼看到了，他说什么都是狡辩。” “看他那小白脸的样，肯定是想吃余娘子的软饭，娘子，你可千万别让他得逞。” 说着，已经走到了柴房门口。 门被从外打开。 一瞬间的强光让孟允无法适应，他闭上眼睛抬手挡，不用看也从刚刚的对话里听出是余娘子回来了。 半晌，他都没有一句解释。 余娘子轻声道：“你走，偷东西这事我不与你计较了。” 看着这张俊俏的脸，她有些恍惚，怎么就看错了人，白费了感情。 孟允扶着柴火站起来，一身青衫沾染了灰尘，却衬托得白皙的脸更是惊为天人，很俊俏，嘴角微微上扬露出苦笑，那一瞬间，悲天悯人的神态恰到好处。 他说：“好。” 余娘子紧咬着下嘴唇，刺痛才让她没有破防，在看到孟允刚刚的模样时，她几次忍不住想要开口挽留了。 要不是她去邑城找到了确切的证据，肯定会被蒙骗过去。 孟允，太厉害了！ 直到他离开了绣坊，才撕破了面具，露出颓废的眼神，盲目的在街道上走着。 刘招娣不解：“娘子就这么放过他了？” “嗯，这件事以后都别提了。”说完，余娘子就回了房间，把头砸在被褥上，忍不住轻轻抽泣。 第一次遇到动心的人，却是一个人渣，想想也不是没迹可寻，毕竟明知道林菱和顾云庭感情好，甚至孕育有四个孩子都还能往上凑，一般人又怎么会那么不要脸？ 想是想明白了，她忍不住伤心一会儿。 而大湾村。 顾云庭他们走之后，林菱就叫上顾盼瑞上山了。 家里有块地就在半山腰上，倾斜15°，二人拿着锄头就开始松土，一路往上。 大概就是两亩地。 中午的时候大概干了三分之一。 现在没之前那么热了，大概是37°左右。 最热的时候，就吃午饭休息一会儿，母子二人走到坡脚阴凉处，拿出李五娘给他们做的午饭，一人一个葱肉饼，一碗咸菜。 吃完，不远处就有小溪，就此趴下喝甘泉水，又回到阴凉处休息。 等到下午一会儿，没那么热了又继续。 家里的地一共二十亩，顾盼瑞之前已经松了十亩左右。 剩下的十亩，母子二人紧赶慢赶还是在下雨之前松完了。 “娘，明天一定会下雨？” 现在是晚上，卖完货回来的顾盼辉抬头看天，月亮，星星都十分闪亮，按照老一辈的话来说，明天肯定是大太阳天。 不光他怀疑，顾盼瑞也不太相信，只是他不敢直接问。 顾盼雪拿着医书，默默勾下不认识的字之后，抬头看了一眼：“我先去睡了。” “好。” 林菱摸摸她的脑袋，看着孩子进了房间，心里十分欣慰，虽然药堂不在了，孩子还是很努力，所以她也要努力，把百民堂给买回来！ “咱们家继二哥之后又出了个天才。”顾盼辉嘿嘿笑，这样就没人再喊他读书了，好事！ “行了，都回去睡。” 林菱自己也发怵，看着系统显示的天气预报明天有雨，还是暴雨，她就觉得奇怪。 “真的会下雨？” 系统弹出：…… “明天看行？”系统都不想解释了，只是问：“你什么时候治病救人？积分不要了？该给地里除草了。” 林菱啊了一声，闪进了系统内部。 按照时间来算，外面过了五天，里头就是五十天，一个大半月。 地里的药苗跟杂草已经分不清谁是谁了！ 再看积分，后边义诊也没多少，目前积分就是5200。 还算好听的数字。 再看500积分除草，她选择了自己除！ 顾云庭回屋看到她已经睡熟，默默脱了衣服躺在床侧。 听到她喘息的声音，就好似在梦里干了重活，他心疼的给她拉好被褥，揉了揉她紧锁的眉心。 外头一小时，里头十个小时。 林菱休息一会儿就继续干，杂草全部拔完已经是十个小时之后了，看着还不算太干净的药田，她往田埂上一躺：“不行了。” “所以说你要继续义诊。” 系统说完，就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 在系统里睡到自然醒，她直接兑换了奶茶，卤鸭脖，再来上一碗螺蛳粉，美滋滋的吃完又让系统回收。 “舒服啊！” 躺着都觉得从未有过的满足。 系统看她这样，气得将她弹了出去。 回到现实中，实际上也才过了两个时辰，她看顾云庭还没睡，不由得疑惑：“不困嘛？” 顾云庭摇摇头，不是不困，而是她的反应很奇怪，忽然累到喘息，又忽然发出满足的喟叹，就好像在梦里发生了很多事。 “睡。” 他轻轻把人揽怀里。 隔了有一个星期了，林菱娇羞的埋头：“晚点再睡呗？” 顾云庭愣了下，咳了一声掩饰不自在：“好。” 鸡刚打鸣，屋顶上就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声音由小变大，渐渐跟石子砸在屋顶上一样，瓦片刺啦刺啦的响。 顾盼辉被吵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打开门的瞬间，凉风灌进了衣服里，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也在这一瞬，湿润的水滴飘到身上，湿了他的眼。 他使劲揉，连续三四回才惊呼道：“下雨，下雨了！爹，娘，真的下雨了！” 听到声音了顾云庭，抬手捂住了林菱的耳朵继续睡。 顾盼瑞被吵醒，开门时掩不住的欣喜：“娘算得好准，真的下雨了！” 与此同时，邑城附近的十里八乡，无不欣喜的跑出房间，顾不上凉风吹，冲进了雨水里，感受了久违的雨水。 第一百八十四章 高高在上 这雨下到了晚上。 林菱一家人坐在堂屋里，就这么看着大雨滂沱。 屋里培育的药苗，似乎也感觉到了万物复苏的气息，散发出淡淡青草香。 “娘，以后应该正常了？” 顾盼瑞有点担心后边天气又不正常，看向娘的时候，心里已经把娘抬到了一个神使位。 懂得预测天气的人，寥寥无几。 林菱顺便看了一眼天气预报，未来三十天的天气温度维持在20-27°，最适合植物生长，加上雨水充足，肯定没问题。 “放心，不会了。” 闻言大家都松了口气。 为了庆祝降雨，李五娘特意蒸了鱼，杀了一只鸡做鸡汤，外加小炒菜。 端上桌的时候，顾盼辉呲溜着口水：“大嫂，今天好丰盛啊！可惜了，我二哥不在。” 提起顾盼星，大家都有些恍惚，似乎几个月不见，记忆里对方的模样已经模糊。 去学堂都好几个月了，除了那一次回来拿钱，后面基本上就是半失踪状态。 桌面上的气氛冷下来，顾盼辉尬笑两声：“没事的，二哥在学堂肯定也不差的。”他说完，就更觉得好像是在说家里人苛待了二哥一样，但其实娘给的银子应该是够的。 正想着该继续说点什么的时候，他看到门外有一道身影，待看清了他连忙喊：“二哥，你回来了？！” 真是说不得啊，一说肯定得出现，幸好他没说二哥坏话。 顾盼星抱着书包，打着油纸伞，听到顾盼辉的声音只是颔首示意，接着走向自己的房间，开门，放伞，抖雨水，半点没跟家里人打招呼。 坐在堂屋的众人脸色各异。 顾盼瑞夫妇已经习惯了二弟的冷清，只管做事，去添一副碗筷。 顾盼辉则不敢说话，怕说多错多。 顾盼雪想要等二哥有空，继续教她认字。 林菱和顾云庭对视一眼，没有言语。 李五娘拿来了碗筷，见老二还没过来，就主动过去喊：“吃饭了。” 顾盼星再擦淋湿的书，头都没回：“马上。” 李五娘感觉脸上火辣辣的，一想老二一直都是这样，就压下了不满，回到堂屋后说：“书淋湿了，擦干就过来。” 这一等，居然半刻钟过去了。 桌上热气腾腾的饭菜慢慢变冷，林菱的耐心也到了临界点，正起身的时候，顾盼星来了。 他大步流星的走进来，到空位置上坐下后，端碗就夹菜，不打一声招呼，甚至仰高了头，不把任何人放眼里。自顾自吃着。 弄得一家人，个个尴尬，气氛也瞬间变得压抑起来。 孩子们大气不敢出，看向了爹娘。 林菱则看向顾云庭。 “你去读书，学的是什么？” 顾云庭本就是当兵的，声音浑厚，自带威严。 顾盼星夹菜的动作一顿，回道：“我已过县试，得了童生，再有两月便是府试，再过就是秀才，我有把握能过。” 十里八乡的童生不多，秀才更少，等他得了秀才，便叫所有人都高看他一眼。 “我们为你骄傲，但你让我很失望。”顾云庭没有废话，重重放下筷子，所有人呼吸一滞时，他盯着顾盼星：“我只说一次，你再这么高高在上不把你娘放在眼里，你就不用回来了，以后你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们也绝不攀你这层关系。” 只差明说断绝关系了！ 顾盼星手捏紧了筷子，指节泛白，盯着爹半晌后，咬了咬牙喊道：“娘。” 林菱没应声，把鸡腿给扳下来。 照以前，娘就算不喜欢这个家，不喜欢他们，这个鸡腿也会给读书最厉害的顾盼星。 就包括现在，他也认为娘一定会给自己，毕竟比起没用的兄弟姐妹们，他是前途最光明的那个人！他甚至都把碗抬起来，眼睁睁看着鸡腿放到了李五娘碗里。 还有一个，给了顾盼雪！ 不就是一个鸡腿吗？他不稀罕。 顾盼雪最小，本来就会有一个，赶紧吃完了好去拿医书来找二哥。 顾盼瑞和顾盼辉分到了鸡翅膀。 再看顾盼星，好像被当成了空气。 大家谁也不吭声，这饭吃得都没那么香了。 吃完饭，林菱和顾云庭就回了房间，一关门，她叹气连连。 “这孩子怎么教才好？” “打一顿，不行就打两顿。”顾云庭坚信棍棒之下出孝子，这个家里，顾盼星唯一怕的也只有他。 林菱白了他一眼：“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可能还能打？” “那就当没生过他。”顾云庭语气冷漠，眼神示意林菱看向外面。 门上有个人影，身形来看就是顾盼星，林菱秒懂，接话道：“反正咱们四个孩子，孙儿也有了，少他一个不少，早点说清楚了，免得以后说我们是累赘。” “嗯，到时候给他十两银子，就当咱们当父母的一点心意。” 顾云庭又添一把火。 在门外的顾盼星，身形不稳，冲动大于理智后，猛的推开门，看着爹娘冷漠无情的模样，他咬紧了后槽牙：“为什么你们就不能以我为骄傲，为我开心呢？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做错了什么？就因为我没有在家里帮忙吗？” 不说还好，一说林菱的怒火蹭蹭上涨：“你也知道你对家里没有贡献吗？！用着我们辛辛苦苦的挣的钱，却又看我们如蝼蚁，还觉得自己委屈？” “你也别说了，我们就当养了个白眼狼，以后当没生过你，你既然不想回来就不用回了。” “学院里没有假，我不是……”他说不下去了，因为娘的每个字都戳在他心窝上，是赤裸裸的现实，他心底就是认为自己会考上秀才，家人都需要依靠他。 可现在……家里似乎没有他才是最好的！ “好，我走。” 他转身回房间收拾东西，动作很慢，他在等人来挽留。 明明动静很大。 可连最亲近他的顾盼辉都没有开，直到他收拾好走出院门，大家都关着屋门，完全无视他。 他心里的泪，比今天的雨还大，彻底死心后，他转身快步离开。 人走远，屋里的人才先后出来。 “娘，这样会不会对二哥太狠了点？”顾盼辉都觉得二哥很委屈。 第一百八十五章 八九不离十 “行了，去帮你大哥去。”林菱直接横了他一眼。 干旱了两年，屋瓦之前修缮过也会有一些遗漏，比如厨房，刚下雨的时候还好，但时间一久，外面下大雨里头下小雨。 顾盼瑞冒着雨在抢修。 李五娘怀着孩子，搭把手也不方便。 顾盼辉哦了一声，淋雨跑过去。 林菱则去看培育的药苗，一个月的时候，已经长得有巴掌高了，等着明天放晴就能种下去。 一家欢喜全村愁。 之前林菱就说过会下雨，可以种药材，大家都不相信，现在真下雨了，再种就肯定会晚别人一步。 什么东西都是头批的好，好多人悔得不行。 而此时的胡家。 胡大娘看着屋顶也在漏雨，眼神逐渐变得恍惚，一个身影渐渐成型。 “胡奥”脸上都是乖巧的笑，一边修屋顶一边说：“娘，等我挣了钱，我带你去邑城住，咱们买一个大院子，买俩三个仆人，让人伺候你。” “你放心，我肯定会挣大钱的，你不是想抱孙子，怕咱们家断香火嘛，那到时候我就娶两个，给你生一窝孙子带，可不能说累。” 胡大娘擦了擦眼泪：“娘不要，就住这里挺好的，娘……” 她的笑容僵住。 画面忽然一变，是胡奥没有头的身体在梯子上晃，血液外涌，滚落在地的血脑袋哭诉着：“娘，我好疼，你帮帮我，帮帮我好不好？” “娘帮你缝起来，马上。”胡大娘踉跄的跑过去，伸手一捧，头化为了灰烬，再抬头，画面如雾散，什么也没留下。 “我的儿……”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眼泪哗哗往下掉，身体一颤一颤的，孤独又悲寂。 而这一切的因，都是林菱，这一次下雨，她们种植草药必能挣一大笔，凭什么踩着她儿子的尸体享富贵？ 她就是死，也要拉她们下地狱！ 次日果真放晴。 空气弥漫着泥土的清香，也才一夜，地里的草争相冒头，仔细看，还能看到点点绿。 这是好兆头。 林菱一家除了李五娘顾盼雪，其余的都背着药苗上了山，山路不好走，容易打滑。 顾云庭在前面，遇到陡峭的地方就会停下来拉一把，走了半个时辰左右，一家人终于到了半山腰。 之前松过土了，现在一挖一个坑，顾云庭和顾盼瑞在前面挖，顾盼辉负责放药苗，林菱收尾把药苗根埋好。 一家人干活，一天的功夫，两亩地就全种完了。 下山的时候，林菱走在前面，来之前的脚印还在，所以一行走往小路的，吸引了她的目光。 “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种药材。” 林菱还打算回村再问问。 因为干旱，冬天不冷反热，这次恰好立春之后下雨，该种粮食的时候，不知道大家怎么选。 顾云庭接过话：“听说程掌柜跑到了边境，应该是去了蛮族那边，单大人也回来了。” “哦哦，只要满城平安就行。” 林菱做完自己该做的，就没有再去留意了。 倒是顾盼瑞，啥也不知道，一直问。 顾盼辉走在后边，跟大哥说之前在满城经历的事。 不知不觉她们就下了山。 而那条小路的位置，缓缓走出了一个丰腴的身影。 胡大娘满眼怨恨，呼哧呼哧继续爬坡，等到了半山腰，看着顾家人种好的药材，露出一个冷笑。 她伸手就拔，蛮力下，药苗要么断成两半，难以存活，要么直接被连根拔起，总之活是不可能活的。 她越干越疯魔，甚至要眼里心里只有药苗，没有留意到，她拔到一半的药苗时，天色暗了下来。 等到彻底看不见，她也坚持全拔完了才下山。 山路湿滑，白日的太阳也不热，这会儿有的地方干，有点地方就是湿泥土，踩下去就跟抹了油一样。 胡大娘一脚踩下去，身体瞬间不受控制的扑向前去，视线翻滚，什么也看不清，身体也传来各种痛。 不知道滚了多久，胡大娘看着天上的月亮，慢慢变成了血红色。 次日。 林菱一家照旧去山上种药苗，傍晚回家的时候才听村里人说胡大娘从山上滚下来，摔断了腿不说，脑子也摔到了，大夫来治，都说以后怕是站不起来了。 “恶有恶报。”顾盼辉开心得眉眼飞舞。 “老三，别幸灾乐祸。”顾盼瑞劝说道，眼神四处瞟：“让人看见了不好。” 话音刚落，前面拐角走出来一个人。 苗儿娘。 她视线在顾盼辉身上停留数秒，时隔几个月不见，这孩子长得越发帅气了，加上她听说这孩子在自己做生意，以后前途必然无量，也不怪闺女还心心念念着。 “林菱，你去给胡大娘看看腿，她家又没个人在了，要是真残了，没人照顾实在可怜。” 林菱想到什么，问：“她在哪片山摔的？” “鹰嘴山。”苗儿娘没多想，问就答了。 林菱和顾云庭对视一眼，立马意识到了不对劲，那不正好是昨天他们去种药苗的山吗？ “不好意思啊，我还有事。”林菱婉拒后，叫上孩子们赶紧回家。 一到家，顾云庭就点上了火把，让他们先吃饭，他和顾盼瑞一起上山看看。 顾盼辉还疑惑：“娘，这么晚还上山干什么？” “昨天下山的时候，我是不是看到有一串脚印？” 顾盼辉点头。 “胡大娘家在鹰嘴山没有地，如果昨天去的是她，那么她毁了咱们家的药苗之后再下山，天肯定黑了，所以才会摔下来。” 说完，林菱自己都觉得绝望了，辛辛苦苦培育的药苗，好不容易种下去。 “这老不死的，怎么不摔死她啊！”顾盼辉咬牙切齿，连带着跟胡大娘走近的苗儿娘都看不爽了：“还叫娘去治，治个她头，这种人就该断腿，想死不能死的活着！” 李五娘做好了饭菜，看向鹰嘴山的方向有点担心，怕他们也会从山上摔下来，那时该怎么办？ 好在，没让家里人担心太久，二人体力活，快去快回，不到一个时辰就到了家。 只是看着父子二人的表情，林菱就知道八九不离十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后面再补 “药苗被毁十分之九，现在培育药苗还来得及吗？我跟老大去补种，又或者你有其他想法。” 顾青山问。 顾盼瑞脸色难看，虽然只是干了一天活，可药苗培育了一个多月，那是娘的心血，也有他的精力时间在里面。 林菱想了想：“先补，之前培育药苗的时候就算了三十亩左右，足够种，只是再有人使坏，咱们再种多少都无济于事。” “我去一趟胡家。” “娘，你还是要救胡大娘？”顾盼辉不理解，什么时候娘变成了好人？ 林菱翻了个白眼，继续走。 顾青山立马跟上。 顾盼辉一头雾水，想问问所以然，看到哥和大嫂也是懵的，赶紧跟了上去。 顾盼瑞紧随其后。 李五娘只想平安生下孩子，能不出门已经尽量不出门。 顾盼雪迎上前：“大嫂，我再给你看看。” 她几乎三天两头就要给大嫂请脉，练手是其一，重要的还是看孩子是否平安。 李五娘当然乐意，听到孩子安稳的时候，才松口气。 彼时，林菱四人已经到了胡家。 胡大娘是寡妇，胡奥死后就她一个人，现在在家里也只有苗儿姐照顾。 看到林菱来，苗儿娘急忙跑过去，又是拿椅子又是倒水的，嘴里还安慰胡大娘：“你的腿有救了，别担心。” 胡大娘躺在床上，一床花被褥从脖子盖到脚，歪头斜眼就能看到他们走进来，她脸色难看，又想拒绝仇人的救治，又想要腿治好，纠结之下，她眼神忽凶忽软。 林菱进去之后，看着胡大娘满头的纱布，轻松问：“胡大娘，我家刚种的药苗被人毁了，你又刚好从鹰嘴山摔下来的，真是巧合啊。” “你看见了？”胡大娘发出尖锐的声音反驳，摔断腿的怒火在这一瞬间发泄。 意识到不对劲，她赶紧又拉回正常的嗓音解释：“我去了鹰嘴山就是我，有什么证据？” 这一嗓门，就足以让外头的人听见了。 加上之前有人看到顾家人浩浩荡荡的来胡家，都刻意关注，一听这话，连忙就跑来围在门口瞧热闹。 个别人胆大，还直接走到了屋门口，一下子都跟进来，围得满满当当。 林菱有底气，说话铿锵有力：“我家那地里都是脚印，拿你床底下这双鞋一对比，一模一样。” 床底的绣花鞋底全是泥土，放了一天已经干了，因为从山上摔下来，有土不奇怪。 但脚印，那块地里全是！ 胡大娘压根没想到这茬，眼神闪躲，不知道如何接话。 心虚就写在脸上，大家都不瞎。 “怪不得大晚上的上山，原来是去干坏事！” “肯定是因为胡奥的死，但胡奥死是因为他拐卖村长的侄女不说，后边还想把林菱也卖了，被张大人抓走，这也能恨上林菱？” “就是啊，你不敢去找张大人报仇，或者那些赌场的人，就针对顾家？” 一人接着一人的质问，砸得胡大娘晕头转向，眼睛一闭，头一歪。 苗儿娘赶紧去探鼻息，感觉到微弱的风，叹息一声，替胡大娘感到悲哀，看向林菱央求道：“白发人送黑发人，对她的打击太大了，林菱，事已经发生了，大家都是邻居，你治好她的腿，之后我肯定劝她不再针对你们。” 她柔弱的语气配上一副想当和事佬的模样，看得顾家人作呕。 林菱呼出一口怒气，声音尽量平静：“胡奥自作孽，不可活，凭什么我要背锅？我的药田被毁，损失那么大，我还得帮她治好腿，求她原谅？苗儿娘，你是自家的事情管不过来，非要当圣母是吗？” 好久没这么生气了！ 苗儿娘一愣，怯声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那什么叫劝她不针对我们？”顾青山应声，常年不开口，一说话声音威慑力极大。 众人瞬间静静的看着。 “这事不会就这么过了，我们会找村长讨一个公道，若再有下次，我们直接报官。” 找村长，顶多是赔钱挨一顿训斥，可报官，就是挨一顿板子，重则还会被砍断手指，以示告诫！ 昏迷的胡大娘身体颤抖了一下，手指在被褥里握得死紧。 村长恰好来到门口，听到有人说明前因后果，气得脸色铁青：“冷水泼醒！” 众人傻眼，村长一年到头难得发一次火啊。 苗儿娘不敢动。 顾盼辉积极的很，去门口舀一葫芦勺的水就进来，正准备泼了的时候，人睁眼了。 “我，我昏迷了吗？”胡大娘做戏的四处看，眼神不敢瞄村长。 顾盼辉冷哼：“装得真假。” 胡大娘只能当没听见。 村长冷斥： “胡氏，胡奥的事我想着你也管不了，没有问你的过错，你倒好，一而再再而三的惹是生非，借着报仇的借口做尽坏事，青山，你家损失多少？” “两亩地的药苗，半年后价值至少一两银子。”林菱接话。 众人只捕捉到了四个字：一两银子！ 村长摸了摸下巴，沉思片刻道：“那就赔偿两百文，再帮你们把药苗种下去，有意见吗？” 胡大娘不敢说不。 林菱点了头：“好，但我有言在先，下一次药田再被毁，我就报官。” “届时我也会替你作证。”村长补充，目光一一扫过身后的本村人，将那些龌龊小人的苗头彻底掐灭。 事情解决，林菱一家人转身离开，至于救腿，想都别想。 他们前脚刚进家，还没关门呢，一只手就抵住了门。 白氏吃了蜜一样，笑眯眯的，语气也和蔼：“你们那药苗还有吗？我也想种。” 林菱点头：“有，但是不多，估计就四五亩地。” 那种半年也有二两多银子了，总比啥都没有的好。 “那我全要！” “不。” 林菱连忙制止：“一亩地的药苗五十文，别说我赚钱，我买种子的时候就这么多，还不是全都长苗的，亏损算我，还不搭我的辛苦培养发苗的钱，” 白氏听着却犹豫了，四五亩地，就是二百多文啊，她扯扯嘴角：“咱都是一家人，等卖了钱我再补给你呗？ 第一百八十七章 孩子随爹 真的想得美。 林菱摇摇头：“那我就自己种算了。” 说着，她就想要关门。 白氏连忙抵住，还不等她开口，在旁边等候，听到全部对话的牛兰赶紧伸脑袋过去：“我买，剩下的我都买！” 林菱都挣了多少钱了。她们看着都眼红，现在有机会，谁也不想放过。 那些人还在等，在商量，她不一样，她要抢占先机。 白氏顿时不乐意了：“我先来的，你懂不懂尊老爱幼？跟我抢什么？” “是你不要我才要的，白婶，咱总得讲道理？”牛兰无语翻白眼，但还是低估了白氏的脸厚程度。 “我买，怎么不买了，老三媳妇儿，你搁家里把药苗收拾好，我回家拿钱去。” 白氏正准备转身，牛兰让她走，走了还没三步，听见牛兰这搅屎棍又说。 “我不回家，我钱都带上了，现在就能给你。” “哎我说，你不跟我作对过不去是？”白氏气死了。 牛兰真无语：“你怎么还不回去拿钱？不是真心的想要？” 白氏还想说什么，看到林菱笑得如同阴谋得逞，瞬间闻到了陷阱的味道，肯定是林菱故作玄虚，药苗不能挣钱的！ 摆摆手，她无比庆幸没中激将法，看着牛兰说：“行，让给你。” 她就等着看牛兰输。 牛兰此时却高兴得不行，掏钱十分麻利，又询问了林菱种植方法，都等不及回家拿扁担，直接用林菱家的挑回去，说晚些时候再来还。 白氏看到林菱关了门，才回家跟顾大山说起自己干的聪明事。 顾大山腿不好，但脑子转得很快，立马意识到了不对劲：“娘，那药苗百分百挣钱的啊！” “啊？”白氏满脸问号。 “要是不挣钱，她为什么不全卖了，反而自己留着种？”顾大山想到这茬，催促道：“娘你再去想办法买一点药苗回来。” 白氏浑浑噩噩的又去，只记住了老大说的一定。 而顾大嫂，怀着一个半月左右的孩子，被强行要求明天去地里挖土去。 林菱家这边。 药苗被毁，虽然得到了赔偿，但大家也不太高兴，吃完饭各自回屋。 林菱躺到床上，就告诉顾青山自己睡了，一闭上眼睛，“秒睡”了。 实际上她进入了系统种植田。 站在田埂边，才一天没看，药苗又蹭蹭长。 一亩地，分成三大垄，黄芪，苦参，丹参。 黄芪和苦声一般都是三至四年才能收，要是慢慢长，她肯定等不及，但在系统里，大概只需要五个月左右的时间就能够收成，快得很。 丹参在气候适宜的系统种植田，则只需要七个月左右的时间，现在也是长势最好的药材，浓密的叶子铺成无缝隙的地毯，偶尔有杂草从中冒出头来。 药材长得快，杂草长得更快。 她继续弯腰苦干。 不知道干了多久，累了饿了，直接积分兑换了芸豆猪蹄汤，配上香辣蘸水，凉拌猪耳，简直滋润。 积分突破两万之后，大部分的食物都解锁了，甚至是热菜，都让她不得不夸赞这金手指。 都怪她之前不会用。 “你这积分5000，你就不想再继续治病救人了？” 系统看着她用积分的速度，愁啊。 “想啊，忙完就干。” 林菱吃饱喝足，又继续干活，这次干累了，直接回到本体去睡。 一觉到天亮。 早上的时候，她才听顾青山说昨晚上白氏又来了，只不过被他打发了回去。 药苗确实没有了，林菱转身抛到脑后，去吃早饭。 今天的早饭是肉沫白菜粥，香喷喷的肉包子以及咸菜。 林菱吃饱之后揉了揉肚子，看向吃完饭又回屋继续学习的小雪儿，这颗恒心让她不得不佩服。 “干！去把鹰嘴山的药苗补了。” 林菱扛上锄头。 顾青山挑着药苗在后面。 顾盼瑞和顾盼辉走在最后。 林菱才拉开门，就看到外面挤了十几人，白氏为首，站在第一个，眼神直勾勾的看向顾青山担子里的药苗，透出贪婪之色。 “老三媳妇儿，你家还有这么多，卖我一点。” 昨日还不愿意拿钱，现在主动了？ 其余人跟着附和。 “林菱，我也要三亩地的。” “我要五亩。” “三亩。” 十几人一起喊，声音又杂又乱。 “等下！”林菱深吸一口气，看着安静下来的众人，无奈的解释：“我真的没有那么多的药苗，但是你们一定要买的话呢，我就按五十文一亩给你们培育，现在天气适宜，七到十日左右，等得及的，就去里头找我儿媳妇儿押定钱。” 她的声音不小，足够让里面的李五娘听见，顺势让开了位置，让白氏一群人进屋。 屋门口终于空了，她们径直上山。 李五娘不识字，就负责收钱，顾盼雪负责写。 白氏瞧着顾盼雪现在养得白白胖胖，写字也还挺好看，羡慕嫉妒啊，蕊蕊比她还大一岁呢，什么也不会，人也丑。 “雪儿这么厉害啊，小小年纪就能写那么多字了！” “可惜了，是个女娃。”有人小声叨叨。 顾盼雪一眼捕捉到说话的十一婶，笑容甜甜的：“婶婶的两个孩子都十五十三了？还是大字不识一个？那可得早点说亲呢。” 免得娶不到媳妇儿。 后面的明示大家都懂。 十一婶气得咬牙切齿：“小孩子嘴巴那么臭，你爹娘没给你刷牙？” “婶婶应该先闻闻自己的，我隔着这么远都闻到了。”顾盼雪扇了扇鼻子前的风。 气得十一婶转身就走，还怒喝着不会买了。 事实上也不缺她一个。 也不再有人敢打趣或者说别的，这小丫头嘴太厉害，怼赢了是大欺小，怼不赢真的丢脸到没边。 顺顺利利写了十几张契约后，顾盼h雪揉了揉发酸的手腕。 李五娘收了一大摞的铜板：“雪儿，你真厉害！” “你不要太激动，影响孩子，这些都收好，我回屋了，有事叫我。”她那本医书还有好几个地方没弄明白，她再琢磨琢磨，要是还看不明白，只能等娘回来的时候问娘了。 李五娘开始收东西，目光不自觉看向腹中孩子：“可千万别随你爹啊。” 第一百八十八章 排队第一 山上。 还没走到地里，顾盼瑞就打了好大一个喷嚏，在山间的位置，甚至能听到回音，他尴尬的摸摸鼻子，看顾盼辉凑脑袋过来，低声道：“鼻子有点痒。” “是不是着凉了？”前日淋雨补的厨房屋顶，林菱担心，上前伸手去探一下额头温度。 冰冷的手指触摸时，顾盼瑞僵着没动，只是淋点雨，应该不至于？！ 林菱又给他观察了一下，摇头道：“应该不是，可能是有人念你。” 顾盼瑞啊了一声，莫名其妙。 到了地里。 四人看着地里零零散散的药苗，连根拔起就算了，胡大娘还扯断变成两截，就是想再种回去，都不可能。 昨晚上天黑看到的距离不大，现在看着一片零零散散的绿，顾青山和顾盼瑞都觉得心痛。 顾盼辉更是气得辱骂：“这老女人活该被抛弃，活该孤独终老，上梁不正下梁歪，怪不得胡奥不是什么好人！等她家也种地，看我不整死她！” “说什么胡话，还整死，你也想被砍头是不是？”林菱怕一失足成千古恨，且大恶都是从小恶开始，必须制止。 顾盼辉郁闷的哦一声。 顾青山喊：“干活。” 重新挖坑种植药苗，看到能存活的个别药苗，林菱也会捡起来，种在边缘的位置，能不能活全凭运气。 又是一日时间。 四人下山回到家的时候，苗儿娘已经把胡大娘赔偿的钱给送过来了。 坐了快半个时辰，喝茶，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就是不走。 李五娘也不好赶人，更不好丢人自己在堂屋里坐着，直到爹娘回来，她才赶紧去厨房，把饭菜做上。 顾盼瑞赶紧洗手去帮忙。 林菱和顾青山一起进了屋，看到苗儿娘的目光还在院子里解开铁板的顾盼辉身上，一个念头闪了出来：莫非苗儿还没对老三死心？ “你家老三，也到说亲的年纪了，可有心仪的？” 苗儿娘就差直白的说了。 不等林菱想理由，顾盼辉就冲进来，完全没有对长辈的尊敬不说，语气也十分冲：“你闺女才十一岁，这么恨嫁呢？但我就是孤独终老，也不会娶苗儿，你家歇了这心思。 讲真，你跟胡大娘就是一类人，哦不，你更阴险，只敢在背地里出主意，我要是娶了你女儿，不知道得把我家祸祸成什么样！” 半点不留情面。 话重得林菱跟顾青山都面露尴尬，她假模假样的打圆场：“孩子还小，说话没经过大脑，你别介意啊，定亲这事也不着急，他这样半点不会心疼人，等我教好了再说。” 苗儿娘彻底没脸再坐下去，忙起身：“好，我先走了。” 逃似离开了顾家。 人刚走，顾盼辉狠狠关上门：“老想塞她女儿给我，长得不漂亮不说，心思还歹毒，我才不喜欢她呢。” 苗儿就站在拐角的墙后，知道娘来替她说亲，她早早就等着了，顾盼辉的话，她每个字都听了进去，小小的拳头握紧，晶莹的泪珠滚落，眼中是压不住的恨意。 顾盼辉，早晚一天，我要你后悔！ 院内。 顾盼瑞在厨房里看火，李五娘去把钱跟契约都拿了出来。 林菱一数，十三张，加起来共40亩地，二两银子。 她把银子推给李五娘：“留着买菜，要是不够用了，就跟我们说。” “给我？” 李五娘这几天还在想，既然钱上分了家，她跟夫君的钱却要用来养一家人，实在不公平，正想找机会说说，幸好还没说，不然真显得她小肚鸡肠。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都觉得自己越来越不像自己了。 “收着。” 林菱只是拿着契约，去到老二的房间，人不常住，就干脆拿来堆放种子了，她找出了白术，茯苓，扁豆，川穹……等半年可以收的药材。 院子里是不够的，林菱只是把种子拿出来，就去吃晚饭，顺便安排了，明早就去东边那块地种植，她直接不远处的另一块地培育药苗。 现在的天气温度恰好，要不然没有保温的环境还真不行。 她看过天气预报，未来七天没有雨，之后就是小雨绵绵，连续三天之后又转晴。 吃完饭各自回屋，次日一大早，又是四人出动。 林菱和胡盼瑞俩兄弟种植药苗，顾青山则是去挖沟渠，把二十米外的水先引到田里，然后拿勺把水舀起来，在土面上浇一层。 等着浇完，林菱就把种子分好撒上去。 再用一层土薄薄的盖住种子。 接着林菱把沟渠的水拦小，让水流源源不断的往地里流，又不会积水，保持湿度。 做完这些，四人又开始种药苗。 一连五六天，林菱一家不是在栽药苗，就是去守着发芽的药苗上。 十天后，药苗已经长有半个巴掌高，可以移栽了。 按照契约上的名字，大家都来拿回去自己种。 十天时间，也够她们把自家的地给犁好，拿回药苗就可以种。 分完了，林菱终于得空，第二天睡到了日上三竿，睁开眼睛迎接美好的太阳，顺便把义诊的牌子挂到了院门口。 顾青山搬来桌椅。 顾盼雪打下手，准备好笔墨。 林菱要义诊的消息早传出去了，外面已经有人在排队。 胡大娘杵着两根拐杖，排在第一个，站在那嘿嘿笑：“林菱，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帮我看看我的腿。” 十几天，处处生活不便利让她想明白了，逝者已逝，她还是先顾着自己再说，所以一大早来排了队。 林菱看着自己挂义诊的牌子，不诊治就是砸自己的招牌，她点头：“坐。” 胡大娘一喜，一瘸一拐的走到椅子那坐下。 就三步的距离，林菱看到胡大娘左脚尖点地，明显不受力，蹲下来撩开裤腿后，能看到膝盖上还裹着草药，她伸手去轻轻一按。 胡大娘瞬间发出痛呼：“疼疼疼！” 林菱手更轻，但明显能看到半月板微微移位，皮肤肿胀。 外部受力造成，手术是不可能了。 她说：“只能先用药包着，加上针灸，看看能不能缓解疼痛。” “官兵来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补偿 刹那的功夫，三十官兵分两排而立，将看病的和顾家人围得水泄不通。 病人们全部站到了两侧，林菱也赶紧站了起来，心里慌，面上还算镇定，她眼神一闪而过看到胡大娘时，正对上胡大娘幸灾乐祸的眼神。真是狗改不掉吃屎，短暂的顺从只是为了反咬一口！ 胡大娘连忙收敛，埋低了脑袋，继续看戏。 “顾青山何在？” 官兵怒吼一声，吓得人们颤三颤。 屋内。 顾盼瑞更是早早抱着顾雪儿，把李五娘一起拉到地窖，让二人躲进去不出声，接着才去找爹。 顾青山听到声音的时候就觉得不妙，该来的还是来了，看到老大迎过来，便一起走出去。 他径直走到林菱身边。 最后的马车里，走出来一个瘦弱的男人，穿着蓝色长衫，面容灰白，戴着一个帽子，细长的眉眼，走路时尽显女子的姿态。 是个太监。 他拿出画像，再三确定。 看热闹的人还想着顾青山肯定完了，只要被抓走，那顾家就是一盘散沙，林菱母以后日子就难过了！ 胡大娘压都压不下去上扬的嘴角。 就连阴暗拐角处的苗儿，都迫不及待的想看顾家遭罪了。 太监紧绷的脸忽然染了笑，转身从另一人手里接过了明黄色卷轴，只是微微举起：“见到圣旨，还不下跪？” 尖锐的声音没有威慑力，但没人敢反抗。 官兵们百姓们整齐跪下。 太监这才满意的点头，朗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大湾村顾青山擒贼有功，封归德忠候，从七品下，赏白银百两，钦此！” 顾青山僵在原地，脸上无任何喜悦，直到林菱撞了他一下，他才双手向上：“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监将圣旨轻轻放下，笑道：“恭喜顾中候。” 他身后的官兵走过来，手上托着托盘，红布遮盖，但从形上看，不难看出就是银锭子。 林菱低头伸手接过，又拿出了十两银子递过去：“诸位辛苦，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虽然少了点，太监还是乐意接下来，顺嘴提一句：“单召大人上奏了三本折子，一定要圣上封赏，顾中候，圣上喜欢人才，但不喜欢文武走得太近。” 钱没白收。 太监带着官兵浩浩荡荡的离开。 周围人都围了上来，直勾勾盯着圣旨。 “顾青……顾将军？” “真变成将军了？咱们大湾村出了一个将军诶！真是太厉害了，青山，你赶紧说说你是擒了什么贼啊？” “就是，以后就能吃俸禄了对不对？真羡慕你啊，自己当了将军，顾盼星又准备考秀才，盼星那孩子，肯定中！” “恭喜恭喜了。” 贺喜的声音不断。 顾青山的脸色却很不好：“多谢。” 说完他转身回家。 林菱看着人越来越多，只能拦着人：“大家继续排队啊！” 乱七八糟的队伍转眼又整整齐齐， 只不过看病的时候，大家还是会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林菱一直答不清楚，到最后，大家也就不自找没趣了。 看完全部的人后，林菱身累心更累，扶着门站起来，就听到系统在喊。 “积分现在是6580，要不要兑换按摩服务？或者有观影体验，可以看热线电影哦！” “不需要。”林菱强行关闭系统，看着孩子们也是等着答案的模样，她温声道：“干自己的事，别想太多。” 顾盼瑞和李五娘都觉得是好事，没太多担心。 但顾盼辉看出来了爹娘情绪不对，想要探究，但娘没给这个机会。 而顾盼雪一直帮着问诊，这会儿有一俩个病人的症状她需要仔细琢磨，索性回了房间。 而林菱，也在进房间之后关上了门，转身看到顾青山坐在椅子那，桌子上放着圣旨以及白银，而他，不知道呆坐了多久。 “青山，那太监说文武不能走得太近，是会影响老二的前途吗？” 顾青山摇头：“是说单大人写奏折替我邀功请赏这件事，圣上担心单召这么执着是想划我到他手下，怕单召生出别的心思，那太监收了钱，才提点两句。” 所以这官位得到手，就是个烫手山芋，用得好，平平安安，用不好可能会成为炮灰。 “以后不跟单大人走近。”林菱说。 顾青山示意她走过来，到身边后直接把头靠过去，那些压在心里的秘密，要不要趁着这个时机说出来？ 片刻，他就有了答案，低声道：“我以前就是将军，打完仗就卸甲归田了，我不喜欢和平时的尔虞我诈，现在又被推了上去，而有圣旨在，就不是我能拒绝的了。” “咱们就当没有当这个中候，不跟他们相交就行。” 林菱牵着他的手，察觉到手指冰凉，她轻轻揉搓。 事已至此，顾青山也只能暂时放下，眼神落在了桌上的银锭子上。 “咱们把药堂买回来。” “啊？” “程寅跑了，没有钱给大夫，药堂已经关门，现在去买，应该不贵。”顾青山想，也这样干了，牵着她揣好银子就出发。 他迫切需要做点别的事情来分散注意力。 林菱一直在学骑马，这次去镇上，二人就一人一匹马。 顾青山坐在马背上，好几次想要狂奔，都忍了下来。 林菱还不太稳，只能慢慢的走。 到镇上的时候，已经天黑。 林菱和顾青山牵着马，走到了原先的百民堂门口，上前去敲了敲门。 半天没有回应，二人以为没人，正准备走的时候，门从里打开。 杨文终于等到他们来了，脸色一喜：“你们终于回来了！药堂我又买回来了，你们搬回来？” 他把门拉开，看清了里面的摆设。 基本上还原。 林菱说：“你卖多少钱？” “啊？”杨文想了下才明白她的意思，脸色尴尬：“我发誓，以后不会再卖了，不用你们给钱，这本来就是你们的。” 林菱牵着顾青山，转身就走。 杨文看林菱要来真的，连忙喊：“好！我买的时候六十两，你给我三十两就行。” 他就要一半，剩下的一半，是他的补偿。 第一百九十章 禁词 “这是六十两，写契约。” 林菱转身的时候就拿出一个钱袋，数了三个银锭子给他，一个二十两。 听语气都听得出来的冷漠，杨文面色颓丧，却说不出任何回到从前的话。 他进屋拿纸笔，又拿出房契，按照要求全部写好之后，盖了红手印。 “钥匙，包括后门的。”林菱把契书上的墨汁吹干，悠悠转头看他。 这态度，比陌生人还要陌生，冷淡。 杨文深吸一口气，手揣进衣袖里，摸到了一串钥匙，只要交出，以后他和这药堂就再无瓜葛。 他犹豫的时候，顾青山已经站了起来，声音清冷：“你要是不给也可以，我去把门全部换了。”说了就干。 看他们做到这一步，杨文实在没招：“好，我给你们。”不情不愿的拿出钥匙。 下一瞬，林菱就做了请的姿势：“不送。” 杨文还想说什么，林菱就跟顾青山提到什么时候搬东西了，半点没有搭理他的意思，但他还是厚脸皮询问：“要不要我帮忙？” 林菱看他一眼，直言：“我们没钱请你，以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你也别在做这种事，徒增大家的烦恼。” 好心被说成烦恼，杨文有点气，但一想是自己作孽，自嘲笑道：“好。” 他径直离开。 顾青山和林菱看着他离开时一步三回头，那种愧疚溢于言表。 但对于他们来说，早就晚了，也不需要了。 二人默契的都没提。 “明天我们就把东西全搬回来，今天太晚，咱们在这睡？” 药堂看得出来杨文在用心打理，全都干干净净，顾青山走向楼梯。 林菱跟着他上二楼。 柳大夫的房间大致看没有变化，但细看那些摆饰都是新的。 再如何弥补，也回不到从前。 “咱们去吃饭回来歇一晚，早上回家搬东西。” 现在回和明天回最大的区别，就是今夜只有两个人，没有孩子在隔壁！ 她们去对面客栈坐下。 掌柜见到二人，笑着迎过来，打听到药堂重开，面上都是笑意：“那真是太好了，你们都不知道，咱们镇上现在最厉害的孟大夫，诊金十分昂贵，没几个人看得起呢。” 林菱想到义诊时有很远村子来的病人，明明来镇上更近，他们宁愿舍近求远，问之后也是提到了这位孟大夫，问名字他们并不知道。 “掌柜的，这孟大夫叫什么？” “孟允？记不太清了。”又有客人来，掌柜忙愧疚的做一个手势，过去招待了。 林菱和顾青山对视一眼，默契的加快速度吃完，结账，离开时走向绣坊的方向。 打听孟允的消息，从余娘子那是最快得知的渠道。 这会儿绣坊已经关门，听到敲门声，绣娘拉开一条缝，见到是林菱，赶紧把门拉开：“林大夫，您来得正好，娘子她最近食欲不佳，消瘦得厉害，您快给看看是怎么回事。” “好。” 林菱踏进院后，直奔余娘子的房间。 现在是晚上，绣娘都是女的，顾青山不好再跟上，只能站在门口等。 他站着没一刻钟，就看到一个白色身影在街道上晃，晃到眼前他才认出是孟允。 他如一只花蝴蝶，穿着一身白色锦衣，头戴玉冠，这本正常，可他居然往脸上抹胭脂！皮肤白皙，嘴唇殷红，眼皮上还涂抹颜色，不细看，真与面首没区别，还是长相俊俏的面首。 不但年轻十来岁，气色也很好。 顾青山撇去心里的意见再看，整个镇上，又或是十里八乡，都找不出来第二个年近四十还如此好看的男人！ 孟允自然也看到了他，盲猜林菱也在，二人只会坏他好事，脸色难掩嫌弃：“你们天天吃咸菜？” 顾青山没应话，他又说：“你们真是够闲的，宁愿不要钱也要义诊，抢我生意不说，现在又来搅合我跟余卉的感情！” “你们有感情？”顾青山反问，考虑如何控制力度，才能打肿这张欠揍的脸，又不会打死人。 孟允看到他直勾勾盯着自己的脸，心里的自信逐渐崩裂，要不是需要哄着余卉，他哪会干这种恶心的事？ “没有她会生我的孩子？给我让开！” 顾青山震惊三十秒，雷打不动的没有让，给林菱争取更多劝说的时间。 此时屋内。 林菱刚收完诊脉的手，脸色沉重，连假笑的面具都戴不上去，轻声说：“这么算来他之前住在绣坊的时候你们就……” 余卉没有否认，那时候她满心都在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的喜悦上，故意不去想为什么，也导致她知道真相时，无法去接受，现在也不知道该拿这个孩子怎么办。 “林菱，你说我该怎么办？” 她叫的是林菱而非林大夫，就是要林菱站在朋友的角度。 事实上她们不单是合作伙伴，早就是朋友了。 林菱深吸一口气道：“你想生吗？不，我换一句话问，你想去父留子吗？” “孩子生下来就没有父亲，会被人嘲笑？以后他问我，我怎么回答？” “你想跟孟允继续好？” “不，他人品太差，嘴里没有一句实话，心思深沉，我与他没有可能。” 林菱听明白她的意思了，想要给孩子一个父亲。又希望这个父亲不是孟允！ 那谁又愿意当接盘侠？ “以后的事情也说不准，生了自己养，以现在绣坊的生意，会越来越好，届时你有底气，孩子只会是人巴结的对象，其实也看你。” 要是有足够的实力，自己养孩子其实并不是问题。 最起码她还有选择。 余卉听完，叹了好长一口气，手不自觉抚摸着小腹，她父母早亡，她活到了三十多岁才有了这个绣坊，这个孩子就是她唯一的亲人，真的割舍不下。 短暂的时间里，她就有了决断。 “我想生下来，自己养，” 林菱点点头：“那你有空就来药堂找我，我给你请平安脉。” “药堂？”余卉问。 林菱把买下药堂的事一说，还没等余卉恭喜，外头传来绣娘的声音。 “余娘子，那人又来了。” 这会儿孟允的名字，在绣坊里是禁词。 第一百九十一章 打击 绣娘说：“他还在外面吵着闹着要进来，好多邻居都出来看热闹了，再这么下去，咱们绣坊的名声可就坏了。” 林菱下意识看向余娘子，她的脸色谈不上愤怒，更没有抗拒，反而有点点淡淡的欣喜。 她甚至自说自话，不知道是在解释给林菱听还是在洗脑自己：“那让他进来，免得被人说闲话，我也想看看他还要说什么！” 没多久，顾青山和孟允一起进来的。 孟允捂着手臂，一脸痛苦之色：“小卉，太疼了，他差点废了我的手！要是没了手，我还怎么治病救人？” 哭诉就算了，还朝一个比自己小的人撒娇。 四十岁的人了啊！林菱看得起鸡皮疙瘩，再瞧到他脸上的粉，在烛光的照样下有点斑驳，更觉得没眼看，索性看顾青山。 顾青山也看她，眼神无奈又生气。 余卉脸色涨红，特别是他叫自己小卉，她哪受得住，一声责怪堪比娇嗔：“你活该。” 孟允脸色一变，怨恨的扫向林菱二人，这二人果然又坏他好事！但目前哄着余卉才是要紧事！ 他附和道：“是是是，我活该，等闺女生下来有一个残疾的爹，肯定会嫌弃我。” 他说得跟真的一样，露出痛苦的神色。 余卉明显很受用，因为自己是独女，没能给家里传香火，就一心只想生一个孩子，又怕生出女孩，谁知道孟允一直说喜欢闺女，无形减轻了她的压力，这也是她最心动的地方。 建立起来的围墙，再次有了裂痕。 “林菱，你帮他看看，要不然出了事他还会缠着你们不放。” 话说得不好听，但还是帮着孟允。 顾青山道：“我只不过是碰了一下。” 林菱上前撩开了袖子，看到手臂上青紫，脸色微僵，回头看着顾青山无声询问：确定只是碰了一下？ 顾青山真想不通，三成不到的力气：“你这么弱，那我一拳不是可以打死你？” 他一副真要这么干的样子，吓得孟允往余卉身后躲，余卉还真的侧身护住他。 林菱无奈了，这家伙敢情把她们夫妻当感情增稠剂使呢。 “皮外伤，不碍事，两天就能消，你要是实在疼的很，就来找我看，我们走了。” 看下去没意思。 顾青山跟在她身后。 等二人都走了，孟允把伤口露给余卉看：“你就这么恨我？一句话不帮我说。” 余卉心里头乱乱的，走到床边坐下：“你来干什么？” “诺，我给你做的安胎丸，加了蜂蜜很甜的，你每日一粒，保准让咱闺女白白胖胖，健健康康的生下来！” 他献宝似的递上一个青绿色瓷瓶。 看得出来瓷瓶也是好物件，现在却用来给她装药丸，余卉打开就有一阵清香，虽然还有淡淡的药味，却不是很刺鼻，她倒了一粒吃下去，嘴里甜甜的，没反胃的感觉。 她心里的防线再次崩塌，看向孟允火热的眼神，她忙说：“不行，前三个月孩子不稳！” “所以我给你送了安胎药啊，放心，我轻轻的。”孟允靠更近。 不开荤的时候不想，现在开了有点一发不可收拾。 余卉见他要亲，连忙躲开。 孟允热情被冷水泼灭，压着怒气说：“好，你好好休息。” 他快步离开，能看得出来真的很生气。 余卉现在又害怕他生气，情绪大于理智，控制着她追上那抹白影，只是这条街，去的不是药堂啊，他要去哪？ 怀揣着疑惑，她默默跟上，却看到孟允进了烟柳巷，随便揽着一个女子，给钱时顺便抱着亲，一路啃到房间里！ 那些欢爱的声音太大声了，她想到被孟允碰的身体，只觉得恶心，想呕，眼泪不停的往下掉，她又一遍遍的警示自己，不值得！ 她往回走，不知不觉在地上留下一道血痕，还没走出十米，人也直接昏倒过去。 半刻后。 “哟呵，看来今日能不花钱了！”胖男人色眯眯的手直接摆正余卉的脸。 脸色惨白，但不难看出这张脸挺好看，胖男人也认了出来：“居然是她，咱们可捡着宝了！” “不对啊，这下身都是血……”同行的瘦男人提醒。 胖男人看一眼，不介意的把人扛起来丢在肩上：“每个女人都有，不会怎么的，你要不要？不要我可带走自己享受了啊。” “要，怎么不要。”瘦男人连忙跟上。 走了没多远，一群男人从他们身边走过，老八都走过去五六米了，又跑着回来，直接低头向上看，确定一下这熟悉的身影是不是余娘子，这一瞧，还真是！ 下半身都是血还被人扛着，一看情况就不对劲。 胖男人赶紧把人脑袋挪了方向：“臭乞丐，看什么看？” 乞丐二三四听到有人骂，立马围了过来。 之前林菱治好了他们的伤，后来又加强锻炼，乞丐二三虽然每人缺一条胳膊，另一条胳膊全十分有力，袖子都盖不住这会儿鼓起来的肌肉！ 乞丐四只是兔唇，其他没毛病，冷声质问：“你们刚刚骂什么？” 胖瘦男人都没他们个头高，力气也比不过，再看不上也只能偃旗息鼓，语气不悦：“各走各的阳关道，是你们冒犯在先。” “把人留下。”八哥直接撩开了衣袖。 那肌肉吓得胖瘦男人赶紧把人递过去，一个女人而已，没了待会儿再去找，但要是不给，肯定得吃一顿拳头。 人放下他们就跑。 八哥察觉到余娘子气息不对，让哥哥们继续去，他则把人带去药堂。 叩叩叩。 急切的敲门声恨不得把门砸开。 幸好二人已经完事，刚洗完澡准备睡觉，听到声音下楼开门，看到余娘子情况不对劲，她赶紧让八哥把人送到房间。 “烧热水，准备毛巾。” 幸好这些东西杨文都准备好了。 林菱还从药柜里找到了人参须，先给失血过多的余卉含上。 八哥去烧热水。 顾青山打下手递东西。 一盆接着一盆的热水抬出来。 昏昏沉沉中，余卉做了一个梦，梦到一个没有脸，看不出性别的孩子在她跟前跑进雾中，消失不见。 第一百九十二章 一语中的 林菱全部处理好之后，去到后院的小房间沐浴，清洗干净后又把沾了血的衣服洗了，正晾晒的时候，顾青山来喊，说是余卉醒了。 八哥在里头照顾，把人扶起来又给倒了杯热水，想安慰，酝酿半晌别扭的说：“你，你还好？” 余卉的手不自然搭在小腹上，脑海里浮现的都是孟允在柳巷时的模样，越想越恼，她只觉得喉咙腥咸，“口水”不受控制的往下流。 “林大夫，快，她吐血了！”吓得八哥手忙脚乱的抄起帕子去擦，抹得余卉脖子上，脸颊上都是淡淡的红痕。 林菱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快步冲过去诊脉，松了口气：“急火攻心，身体太虚，今日就歇在这。” “好。” 余卉蠕动了下嘴唇，发出细弱蚊吟的音。 劝再多，都没她自己想通的好。林菱叫上顾青山和八哥，坐到一门之隔的外面。 八哥忍不住一直往里看：“她没事？” “身体倒是没太大问题，是心里。”林菱才想起来问：“你怎么遇上她的？” 八哥解释：“客栈不挣钱，掌柜的把我辞了，大家都等着吃饭，乞讨连温饱都困难，我们索性就干些琐事，有人要抬东西啊什么的，我们就收钱办事，晚上的话柳巷生意好，好多人喝醉了没法回家，我们就把人送到客栈或者家里去，有时候柳巷需要打手，我们也干。 刚好在那碰到余娘子昏倒，被两个男人扛着离开，我一看她下身都是血，想到你们今夜歇在这就赶紧过来。” “你送得及时，不然，恐怕连她都有危险。”林菱往里看：“那她去那个地方，是因为孟允在？” 不然不会受那么大的刺激。 八哥想到了那个白脸孟允，眼神不屑，语气唾弃：“他可是常客，几乎三天两头都要给柳巷的姑娘们治病，前几日还研制出了比避子汤更好的药。” 他一天整个镇子瞎转，消息可是最全最快的。 这还是林菱之前打算干的，后来忙这忙那，抛到了脑后，林菱叹息：“他现在在镇上哪家药堂？” “新开的居安堂，他是坐诊大夫也是半个掌柜。”八哥环视药堂一圈：“你们也回来了，真好，需要我们帮忙的话吱一声，保管随叫随到。” 林菱嘿嘿笑：“还真需要，我们要把家里的药又搬回来。” “没问题，我去叫兄弟们。”八哥起身，不放心的往房间里看一眼。 林菱道：“放心，我在这。” 八哥啊了一声，耳根微红，拉开门离开。 他走了，林菱看向顾青山：“你去睡，我来守着，明日你们回家搬东西，我那会儿再休息儿。” 两个人都在这耗着没必要。 顾青山应声：“好，你有事叫我就行。” 他上了二楼。 大堂瞬间安静下来，静得能听清外头打更的声音。 林菱推开门，看余娘子三魂七魄丢了一半，跟木头人似的维持一个姿势，慢走到床边，坐下，盯着她。 “我没事。” 半晌，余卉才挤出一个勉勉强强的笑容，想以此证明自己好好的。 落在林菱眼里，是真的可怜。犹如被人撕碎花瓣的白花，让她无力又心疼。 “他不值得你这样。” 事情没发生在自己身上，怎么劝都无法感同身受。 林菱以前不是没劝过恋爱脑闺蜜，结果二人好了一起恨她，搞得她现在都不敢安慰别人。 余卉点头：“我知道。”她又摸肚子，感觉到小腹位置已经空空荡荡。 是她的问题，让孩子不得不离开，自责又难过，想到孟允，她更是无法控制的伤心。 林菱索性不劝了，让余卉躺下，接着拿出一本医书，边读边看。 温柔的声音在耳朵弥留。余卉不知不觉眼皮重到无法睁开，怎么睡着的都不知道。 林菱趴在床边，才闭眼，就听系统的声音在脑海里炸开。 “恭喜恭喜，获得积分399，累计：6979，要不要开年卡？” “闭嘴，我要睡觉了。” 好困啊，这会儿肯定子时了，白天又累，晚上又折腾，她几乎是秒睡。 察觉到有动静的时候，她立马睁眼扭头看。 顾青山维持着披衣衫的动作，心疼的垂首在她眉心蜻蜓点水般亲一下：“别太累了。” 他扫一眼余卉，接着示意自己先走了。 林菱点头，送他到门外。 八哥一行四人刚好到门口，他们一起出发。 林菱看着人消失在拐角，接着一道风风火火的身影冲到了眼前，定在她面前。 孟允还穿着昨日的衣服，皱巴巴的，不知道是一夜风流还是怎样，脸上和领口还有红色口脂的痕迹，妆容也斑驳了，眼睛渗着红血丝。 要不是身量在那，真叫人分不出男女。 “阿卉呢？” 他醒来听到院里的姑娘们在议论，说昨夜有个女人被人捡走了，有认识的，说那是余卉，他担心得不行，多番打听才晓得人被送到了这。 “孩子还好吗？” 林菱无意识微微张嘴，掩不住的惊讶：“你不关心余娘子身体安好否，昨夜经历了什么，开口就只问孩子，孟允，你是怕没了孩子就没办法拿捏余娘子了？” 一语中的。 孟允眼中闪过尬色，很快镇定下来：“这是我们的私事，与你无关，让我进去见她，无论有什么，我都要听她亲自说。” 林菱让开了路。 看得出来余卉对孟允没死心，要是她还跟着孟允，她能做的就是祝二人幸福而已。 孟允进了房间后，一下抱住坐着的余卉，眼泪唰唰往下掉，星星眼盛满爱意的看向她：“阿卉，我担心死了，你没事？” 他手抚摸她的小腹。 余卉没聋，刚刚二人的对话她听到了，孟允总是提着孩子孩子，不正中林菱说的吗？只是她蠢，以为遇上了真心人。 “孟允。” 孟允立马坐直，一副听教训的乖巧模样。 余卉看着那些痕迹，脸色瞬间阴沉，自嘲笑道：“孩子没了，咱们就此一刀两断，以后你走你的独木桥，我过我的阳关道，你再来我面前晃，我不会客气。” 第一百九十三章 凉薄之人 余卉已经打算往绣坊里招两个打手了，虽然说都是女人不方便，但只有女人的话，遇到危险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她心思已经飘到正事上，定神看向孟允时，他犹如被抛弃的小狗，委屈巴巴的眼神，配上无辜模样…… 在这已经长了皱纹的脸上十分突兀。 明明以后很受用，这会儿心思变了，看着就觉得恶心，余卉没眼看：“你别那么做作。” 做作？ 孟允听到这个词还愣了下，没在到这个词会和自己有关系，脸上扭成苦瓜，眼神里转换上了恨意。 他直起身，冷哼道：“行，别来求我。” 他转身就走，过林菱身边的时候故意用肩膀去撞。 林菱闪身避开，就看他差点被惯性带倒在地，摇了摇头，拇指和食指尖捏在一起，嘲道：“孟大夫的心眼，估计就这么一丁点。” “你等着！” 孟允又气又羞又恼，冲出了药堂后，回了自己的院子。 这是临时租的，就一间睡觉的屋子，平时做什么都不方便，他一直想着搬回绣坊去，没想到美梦破碎。 都是林菱！能从蛮人手里逃脱，就不是一般人，他得好好想一个办法才行。 然，另一边。 余卉已经起身，深吸一口气后，强打起精神：“大恩不言谢，这份情我记着，我先回去了，男人可以换，钱没了可不好赚。” “祝你暴富。” 二人现在算得上是好友，林菱看她能转移注意力就是最好的：“可别再心软了，还有，小月子也要好好坐，别太劳累，免得以后身子不适。” 余卉点头，摆摆手：“走了。” 背对林菱的一瞬间，她眼眶红透，泪花打转，但一直忍着没有哭出来。 回到绣坊后，她只宣布以后不能让孟允再进来，接着把事情全部安排上，满满当当不给自己瞎想的功夫。 林菱这边。 没多久，顾青山就拉了第一马车的东西来了。 坐在马车上的还有李五娘，顾盼雪，顾盼瑞。 把货全部卸下来，搬到屋里去，接着顾青山和又往回走。 大家一起把东西归整。 到了饭点，李五娘便去买菜。 因为太忙，顾盼瑞没有跟着去。 孟允就坐在药堂里，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连忙追出来，看到挺着孕肚的李五娘，眼神瞬间阴狠，心底也有了主意。 毫无防备的李五娘在挑一只母鸡。 大家今日都累了，娘交代了晚饭一定要丰盛，为此她还割了一条五花肉，买上五个皮蛋回去。 只是走到路口时，她看到前头两个壮汉盯着自己，立马意识到了不对劲，隔着还有十米的距离她就一副忘记买东西的模样往回走。 这条街离绣坊最近，她直接进了绣坊，回头看时，那两个壮汉才转身离开。 “小五，你怎么来了？”余卉正拿着绘本瞧，抬头就看到了她。 李五娘忙把自己被人盯上的事说了，又把之前顾盼辉被人拉到巷子里揍一顿的事情也说了，她现在的身体，被揍一顿孩子肯定没。 “行，那我送你回去。”余卉把东西交给其他人。 李五娘感谢不已，目光瞥到余娘子头上的抹额，有些奇怪：“余娘子，你头疼？” 余卉愣了下，没有否认。 把人安全送到了药堂门口，她就婉拒了李五娘留下吃饭，快步离开了。 进到了药堂，她快步冲向顾盼瑞，两手拎着东西杵在那，眼泪哗哗往下流。 “怎么了？”担心手脏，顾盼瑞捏着袖子给她擦拭，看着她跟鞭子抽自己身上一样疼。 林菱也连忙过来，温声道：“有话好好说，这么哭伤着孩子。” 一提孩子，李五娘立马止住了，说起刚刚的事。 “那应该是孟允干的，这人不是什么好人，这次不行肯定还有下次，你以后就待在药堂里，尽量跟老大待在一块。”林菱只能暂且先这样安排，又环视一圈药堂，还得再加强防御。 想着，她还把之前制好的毒粉递给李五娘。 “这里头是粉末，洒出去的时候自己捂着口鼻，三秒就能放倒一个大汉。” “谢谢娘。”李五娘贴在怀里，才找到几分安全感。 遇到这事后，顾盼瑞不敢离她三米远，一起待在厨房做饭，又一起收拾家务。 傍晚时分，顾青山他们拉完最后一车，全归位后才吃晚饭。 八哥带着乞丐二三四一起坐下来，再次郑重其事的介绍：“没有左手的是我二哥孙老二，没了右手的是三哥刘数，剩下这个是我四哥，张阳。” 三人一起举杯。 林菱和顾青山也连忙抬起来：“多谢帮忙了。” “之前多亏林大夫救我们，这点小事不足挂齿，以后有需要帮忙的，随时叫我们就行。”孙老二现在是这群人里最大的，直接放话。 林菱喝干了一小杯白酒，烧得喉咙火辣辣的，她吃一口菜压味：“还真有事，我想给墙上都糊上碎玻璃。” 她顺便提了孟允想伤害李五娘的事。 “也请几位多留意孟允，不白干，按市价给你们。” “小事，管吃就行。”孙老二又举杯，明显开心得很，毕竟好久没吃上这么好的饭菜了，他又说：“孟允那边，要不要教训一顿？” 啊？这个事林菱本来打算让顾青山去干的。 “不太好？” “交给我们就行。”八哥接过话。 兄弟四人不再喝酒了，吃饱后一起离开。 他们七拐八绕的，来到一个小屋子前，屋子离院门近，隔音也不大好，听到传来的呻，吟声，哥几个脸色十分奇妙。 “这家伙是真会玩啊，孩子没了还有心思跟别的女人。” “我想断了他子孙根。”八哥沉声道，黑暗里握紧了拳头。 孙老二拦着他：“揍一顿出气可以，别闹太大，报官咱们都跑不了。” 说干，几人就守株待兔。 也就半刻钟的功夫，里头完事了，院门打开，一个身材曼妙穿着清凉的姑娘，跟孟允难舍难分的走出来。 “明夜一定要来。”孟允舔了舔嘴唇。 姑娘羞涩离开。 下一瞬，四个高大的身影直接推着孟允进了屋里。 八哥把院门抵死。 第一百九十四章 故意躲避 孟允还没反应过来，就遭人捂住了眼睛，他下意识张口呼吸，又被塞进一团布，仿佛在泔水里浸了十天半个月，味道直冲天灵盖。 他恶心想吐，又被堵住了口，恨不得两眼翻白臭晕过去，结果身上挨了雨点般的捶打，疼得他嗷嗷叫，蜷缩在地上抱着脑袋。 才完事，他身体压根没力气，不知道被打了多久，没了动静，他便张开手指，想从缝隙看清是谁。 谁想对方直接一脚踹头，他晕了过去。 八哥正准备说话，孙老二比了一个嘘的手势，头指门口。 四人立马撤。 确定人真的走远，孟允猛的睁开眼，月色下，明亮双眸盛满怨恨。 虽没看到几人的脸，也没听到声，但绝对是跟余卉林菱这两个贱人有关！ 他躺了好半晌才爬起来，直奔百民堂，拐过街口看到有人，他连忙转弯退回去，探出半个脑袋。 顾青山，顾盼瑞以及林菱在调整百民堂的牌匾。 下边的椅子，以及一堆锤子工具，明显他们一直在弄这个牌匾。 不是他们！？ “你偷偷摸摸的干什么？” 身后有人拍了一下，瞬间疼得孟允倒吸凉气，眼中渐渐泪光闪烁。 “孟大夫？” 问的人就是这干果铺的掌柜，之前得孟允医治过，一想自己出手伤到了他，愧疚不已：“您没事？要不要里面坐坐，顺便拿点干果吃？” 孟允拧眉，心头思量一番，直接问道：“他们一直在弄牌匾吗？” 掌柜的知道，镇子上的药堂也不对付，都是大夫，孟大夫关心很正常，他知无不言：“是啊，吃完饭就在弄，要是那几个人帮着弄完，应该早好了。”“那几人？” “就是后街的几个乞丐，现在干些杂活，他们力气大，之前我还请他们帮我抬货呢。” “什么时候走的？” “一个时辰前。” 真巧啊，孟允脸上浮现一抹阴险笑容，瞬间转为温和：“多谢。” “没。”掌柜的摆手，看着孟大夫一瘸一拐的走路艰难，连忙过去扶。 孟允准备婉拒，结果透过掌柜的肩膀，看到百民堂来了四个人。 他只是一晃眼，就确定了对方，气得差点咬碎后槽牙！ 这仇不报，他誓不为人！ 八哥他们特意绕了一圈，估算时辰对不上了才去百民堂的，谁想这么巧？ 丝毫不察觉的他们还在笑孟允被打时的惨样。 听得顾家人都笑了，算是出了口恶气。 四人又帮着把牌匾挂好，弄完其他的，已经是上半夜。 等到百民堂熄了烛火，一街不到十米之隔的杨文，才收回目光，坐在床台旁的椅子上，眉头没有舒展过。 “你也别想了，日子还长，咱们以后慢慢赎罪，一直对她们好的话，不怕不原谅，林大夫是个嘴硬心软的人。” 冯秀在铺被褥，挺着快五个月的肚子，让她行动越发吃力了，但母性光辉越发浓郁，看着杨文眼神都是温柔慈祥的。 杨文被看得心软，起身走过去揽着他：“我来。” 他把一切活计包揽。 这个小家被温馨氛围充满。 在隔壁的林菱，睡不着也跟顾青山说到了杨文。 有着前后卖买药堂的差价，日子必定过得滋润，就这么分得清清楚楚挺好的。 毕竟没有人能伤害别人得了好处后，还能回到从前。 次日。 药堂再次挂上了红绸，重新开张。 不需要任何宣传，多少老病号就主动来了。 还有那些常年在药堂里抓药的伯伯婶婶。 “换了几个大夫了，抓的药一样，吃起来就是不管用，林大夫，你可算回来了。” “我也是，那药吃着就感觉还是不好，钱都花了不少了，一点也好，林大夫，你帮我瞧瞧。” “好，一个个来。”林菱开始忙得脚不沾地。 顾盼雪已经记熟了药的位置，可她身高不够。 大哥要陪着嫂子在后院煎药，爹也出门了，现在就只能使唤三哥。 虽然二人不太对付。 顾盼辉正觉得自己没用武之地，听到小四喊他抓药，立马就走到了柜台里。 二人一配合，抓药的速度也快起来。 大家就好像忘记了药堂关过门，跟往常一般，半个字也不问发生了什么。 这也让林菱松口气，实在不想解释。 忙到了傍晚，林菱闻着菜香，就已经被勾到了后院：“好饿呀，中午吃都没好好吃两口。” 没病人了，顾盼辉就把门关上，飞快跑到了后院吆喝：“大哥大嫂，什么时候吃饭？”他今天也累惨了。 比想象中的忙，不累，很充实。 “马上。”李五娘端着饭菜出来。 顾青山也是卡着点到家，坐下吃饭。 一大锅的萝卜炖猪蹄，吃得一个个满嘴油香。 吃完饭收拾碗筷的空当，顾青山道：“之前邑城的生意都落下了，我想着还是把生意做起来，去满城看看。” 顾盼辉一听眼睛都亮了：“是啊娘，我们又不懂药，在这也帮不上忙，让我们去？”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大家都会下意识的等她意见。 林菱点头道：“好啊。” 顾盼辉立马兴高采烈的跳起来：“我去收拾行李。” “明天就去？”林菱问。 顾青山点头：“我已经找过孙老二他们了，我不在的时候他们过来这边帮你守着，需要什么就让他们去帮忙买，你们都是女人，不安全。” 顾盼瑞也要回大湾村盯着一点药田。 林菱本来打算回家种地，现在又回到药堂，确实分身乏术：“我明天跟老大一起回去。” 商量好，次日顾青山就把马车弄好，跟顾盼辉出发。 而林菱跟顾盼瑞拎着东西在镇口等牛车的时候，看到了一辆马车从旁驶过。 “娘，那是官府的马车。”顾盼瑞在马厩里待了这么久，不是单学训马。 正好牛车来了。 林菱打消了回去一探究竟的心，总有种顾青山快速离开镇子，是在躲官府的感觉。 算了，他自有主意。 上了牛车，悠悠晃到了大湾村时，她一眼扫到了不远处的苗儿母子。 二人也看到了她，投过来的目光有忧有怨。 “娘，她不适合老三。” 第一百九十五章 真该死 “啊？” 林菱压根没想过把二人凑一对。 顾盼瑞点点头，郑重其事：“苗儿心思太多了，老三心思也多，两个人在一起，一个老是猜忌一个的，过不久。” 他说起在马厩时，一对夫妻就是这样，恩爱过后就开始猜对方是否背叛，去寻蛛丝马迹，明明没有，却因为一次次的误会而远离对方。 林菱点点头，很认同老大的看法。 二人说着话，直奔顾大山家。 还没进去，就听白氏在骂：“干什么都不行，要你来干什么？等你一及笄就赶紧嫁出去，看着烦人！” 院门没关。 一眼能看到蕊蕊摔倒在地上，手边是倒下来的竹竿，竿子上刚洗好的衣服。 “娘，怎么那么大火气？” 白氏扭头就看到母子二人，目光下意识落在了顾盼瑞手上提着的一条肉，米袋子上，瞬间笑容满面，只是语气仍有余怒：“让洗个衣服，全都洗地上去，真是气死人了，干什么都不行。” 蕊蕊低着头，确定奶奶不会继续骂了，才爬起来把衣服捡进盆里去，重新洗。 她默默做事，一声不吭。 这对于白氏来说，就是个软棉花，干啥都不吭声，已经习惯了，目光只在林菱身上打转，手自觉接过东西，笑颜如花：“有什么事尽管说啊，一家人别客气。” 三人往堂屋里走。 隔壁房间的顾大山看到他们从眼前过，脑袋转了个方向，不想看，越看，越羡慕别人有腿。 顾大嫂正好在收拾房间，见他这样温声道：“要不要我推你出去晒晒太阳？” 顾大山摇头：“晚点再去。” 下过一场大雨，似乎扫去了一家人的阴霾，白氏之前挣的钱也拿出来请人种了庄稼，现在的日子，是顾大嫂以前不敢想的。 至少，好了很多。 隔壁。 林菱开门见山：“娘，我们要去镇子，家里的田土就看不过来了，你在家里帮我们看着一点，要是长草啊，生虫啊，你让人带句话，我们回来弄。” 放任不管肯定不行的，就算可以算着时间干，也得有人留意才行。 白氏看着送肉的份上，这次没有犹豫就点了头：“行是行……” 没说完的话，林菱懂。 “青山去满城了，如果后续有合适的货物，娘还是可以继续在镇上卖的。” “你们能记着我们就行，对了，都半年没看到老二了，你们要是看到他，让他赶紧死回来。”白氏难得想起这个混蛋二儿子，还交代林菱：“你们在镇上啊，多照拂一下老二媳妇儿，再怎么样，咱们是一家人，小民也是顾家的血脉，娘没什么本事，就指望着你们了，” 她说得情深意切。 林菱突然就想到一句话：人一旦有钱，身边都是好人。 “好。” 解决完这事，天色还早，林菱和顾盼瑞绕路，去东山村。 走到下午一会儿，二人才看到村子的模样。 顾盼瑞很少来这，因为以前娘的德性，压根不让两家人过多来往。 所以一开门看到顾盼瑞时，杨氏嘴唇抖了抖，都不敢认这个高大魁梧，俊俏的外孙，毕竟之前在药堂里帮忙时，二人也没说上话。 直到林菱从他身后探出头来，喊了一声：“娘！” 杨氏直接红了眼，含着哭腔哎了一声，上前牵住孩子的手，僵硬的招呼顾盼瑞进来坐，就把林菱拽进了房间。 什么话都没说，杨氏就翻箱倒柜的找出来一个老旧绣帕，包裹着一团东西，塞到林菱的手心里，她声音苍老慈祥：“娘也多少积蓄，你先拿着应急，等过段时间，娘再给你送点去。” “啊？” 杨氏以为林菱是来借钱的，重开药堂，肯定需要好多钱，心疼孩子，她半点没藏私。 全部的母爱就裹在手心里，林菱轻轻掀开，看着已经有些发黑的银块，铜钱，估计就是三两银子不到，看都看得出来存的日子很长了。 她一时泪腺决堤。 虽然和杨氏没有过多交流，但一个母亲的爱，真的好沉重。 “娘，我回来就是想看看你们。”说着，她把绣帕放下，又在怀里掏出一个钱袋：“里头是十两银子，你们拿着用。” “你们经历了那么多事，好不容易把药堂重新开起来了，肯定处处都需要钱，我跟你爹不用你来操心，你哥他们寄来的钱够用。”杨氏把银子推过去。 “娘，你要是收了，我们就留下来吃顿晚饭再走，你要不收我现在就走。” 林菱只能威胁，不然这银子他们肯定不要。 杨氏没法，只能收下，张罗着：“我去做饭。” “我给你打下手。” “别，别，我自己来就行，你去田里叫你爹跟小兰花回来，” “好。”林菱狐疑的往外走。 顾盼瑞一直跟柱子似的杵在院子里，看到娘出来迎了过去，朝杨氏叫了一声：“外祖母。” “哎，乖孩子。”杨氏想摸摸头，才发现自己都不到胸口的位置，只能干笑：“长得真壮实，一顿能吃多少碗？” 顾盼瑞老老实实说：“四碗。” 能顶上一家人的饭了，杨氏笑着道：“好，快去叫外祖父回来吃饭了。” 林菱和顾盼瑞一起出门，走过拐角之后，她让顾盼瑞自己去，她掉头回来。 娘很奇怪，一直赶她走。 她走到院子旁边的时候，就听到脚步声朝院门走来，她连忙闪身到拐角，见杨氏走出来才连忙跟上去。 杨氏跟这家买了一条肉，又去那家买了腊肠。 拿着肠回家时，她都在肉疼，可一想闺女都多久没回来吃饭了，值！ 厨房里噼里啪啦的响。 林菱站在院门外，等着林老爹一起回来了，才走过去，把小兰花抱了起来。 “小姑姑。”小兰花环抱住她的脖子，甜甜的喊着。 喊得林菱心都化了：“走，带你去洗手，吃好吃的了，” “你买东西来了？你自己顾着你那边就行，这边不用你操心。”林老爹放下锄头，说了跟杨氏一样的话。 林菱知道家里人都很宠爱女儿，可她不是原主，一直以来也那没有过多关注。 现在她满脑子都是：我真该死！ 第一百九十六章 化被动为主动 美味粉蒸肉，蒸腊肠，还有小炒白菜，一大锅的白米饭。 五个人围坐在一起，顾盼瑞添饭后，刚坐下，一大块焦黄油香的粉蒸肉就夹到碗里。 杨氏笑说：“多吃一点，厨房里还有一碗呢。”话落，她夹了一筷子白饭放嘴里。 林菱的碗里也夹了一块。 小兰花也有。 林老爹伸筷子过去，却只夹了一小块沾了油腥的小米，拌着一大口白饭吃。 看着爹娘都舍不得，林菱给二人一人夹了两块：“既然管够，那大家一块吃。”她又夹腊肠，不忘忘小兰花碗里也夹。 至于顾盼瑞，吃不吃不重要，家里的伙食不差，少这一顿不会怎么的。 杨氏红了眼，闺女越来越懂事，她也安心了，每吃一口肉，心里就堵得慌。 林老爹不说话，但吃的动作很慢，似要好好品尝这美味。 吃饱喝足。 临走前，杨氏把银子又塞她手里：“爹娘过得好的很，这银子你拿回去自己急用。” 林菱反塞回去。 “这点钱，我还不缺。” 说完，她拉着顾盼瑞就走，其实就是跑的确定二老跟不上来了，她才放缓速度。 娘不说话，顾盼瑞走了半晌后，忍不住问：“娘，今日这顿饭，是不是外祖母她们的积蓄？我看小兰花一直盯着看，外祖母说了什么之后，她就收回了目光吃白菜。” 那盘粉蒸肉和腊肠，都是你塞我我塞你才吃完的。 林菱叹息：“回去之后我买点东西，你给送过来。” 就算有钱，恐怕二老也舍不得用。 “好。”顾盼瑞也心疼，特别是外祖母一个劲的让他多吃，说他块头大，消化快这些，不像奶奶，恨不得他不吃，全拿去大伯家。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二人回到镇上时，已经亥时，街道上家家闭门闭户。 走在空荡荡的街道上，顾盼瑞察觉到了不对劲。 “娘，有人跟着咱们。再走过前面就是小巷子，对方想出手的话，只能在那，我怕我护不住娘。” 双拳可以敌四手，但是再多，就为难他了。 林菱在怀里掏了掏，出了几次事，她可以揣了好多“玩意～” 保管让这些人够爽。 “我自己能保护自己。” 她露出一根银针。 顾盼瑞点头：“好。”娘都这么说了，他就尽全力。 二人才走十来米，前后就围上来了八个人。 月明星稀，能看出大概轮廓，都是魁梧的身材。 顾盼瑞和林菱背靠背。 “娘，你可以吗？” 人好多，他觉得不太稳妥：“要不要叫人？” “应该不会有人来帮忙。”林菱苦笑，换做是她，是不会管这种闲事的，弄不好还得把自己搭进去。 不等二人再说话，八人同时围了上来。 顾盼瑞冲过去，强壮有力的拳头直砸对方面门，这人倒地，算是暂且解决一个，他继续挥第二拳，没打中，回头的时候只看到娘和四个人都在雾中！ 粉末消散的速度很快，不过眨眼的功夫，四人就看清林菱贴着墙壁在躲，打算一拥而上的瞬间，四人同时倒地。 现在就剩下三个人了。 “妈的，贱人！” 两个人围攻顾盼瑞，另一个给戴上面巾，朝林菱冲来。 一拳砸过去，手臂上一疼，细看才发现一枚银针扎了一半，熠熠闪光，接着这麻痹感从手臂传到臂膀，胸口，再逐渐游向另一只手，双腿发软，径直倒地。 他没昏迷，眼睁睁看着剩下两个兄弟也被放倒，直接傻了，来之前只说一个男人能打，他们特意来了八个，八对一，居然输给了一个娘们…… “娘，怎么弄？”顾盼瑞松松筋骨，看到有一个还想站起来，直接上去一脚。 林菱暗叹，不愧是亲生的，那一瞬和顾青山简直是一模一样。 “报官，这么大的事，咱们可解决不了。”林菱话音刚落，就听到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从巷子里看，前头的拐角出现晃动的火光，越来越近，最后出现十二人把他们十人围了起来。 从服饰来看，是官兵。 其中两个人让道，后面走出来一个身高八尺，五官板正的男人，他盯着地上躺着的八人：“胆大包天，竟敢私自围殴杀人！全部绑起来，送到单大人那去！” 送到官府？以单召公正无私的做法，几人肯定都没好果子吃，可拒绝无效，被强硬带走。 “顾夫人，顾大公子，让二位受惊了。”为首的男人名叫万添，他自我介绍道：“属下叫万添，在单大人手下做事，奉命来找顾将军的，” “没事，幸好你们来得及时。”客套话还是要说的，林菱顺便：“找他什么事？” 按照顾青山的意思，是压根不想跟官场的人来往。 万添无奈摇头：“属下也只是奉命来接顾将军回邑城一趟，具体不知。” “哦哦，他应该过两日才回来。”林菱也不知道两日是多久，反正先拖着。 万添没打算继续等，只是听到有人说打人了，才带人过来，误打误撞救了将军的家属。 算了有了交代，他作揖道：“好，那夫人慢走，尔等属下会交由单大人处理。” “有劳。”林菱颔首，就看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离开。 回到药堂，林菱就让顾盼瑞回去睡了，她也回房躺在床上，想不通单大人找顾青山是干什么。 想不通，她就不想了。 次日一早，她就开始抓药，诊治病人，忙完已经是午时了。 孙老二，八哥他们都在药堂里帮忙，连带着把不能行动的老大，老五都带来，在后院里晒太阳。 得出去买菜，林菱带着顾盼瑞去。 看到腊肉腊肠，她给买上一些，大米也买，再买一只猪蹄，又扯了两匹布，杨氏二老尺码的鞋子，以及小兰花的。 七七八八的买起来，一大堆，接着才买今天他们吃的，牛杂火锅！ 镇上很少会杀牛，今儿正好碰上了，价格不算贵，林菱一样买不少，两个人提得满头大汗的回家。 孟允在药堂里坐着，实难相信二人居然完好无损，难不成那八个人收了钱没办事？ “谁是孟允？” 第一百九十七章 把自己玩死了 看着突然出现的几个官兵，孟允咽了咽口水，正准备引导官兵去别处找的时候，一个病人正好登门。 “孟大夫，你帮我瞧瞧我的手怎么回事，又酸又疼，抬不起来了。” 来人往椅子上一坐，才侧头看到官兵，吓得呆愣住。 “他就是孟允？”万添问的就是病人。 面对官兵，十个胆子都吓破了，他点头如捣蒜：“是是是，他就是孟允！” “我犯了什么事？”孟允强装镇定的询问，可僵硬的笑暴露了他的担心。 那些人说过，死都不会供出他，应该不会那么倒霉？ 万添才不管他想的那些七七八八，只晓得是这个人带走就行。 他做了个手势。 身后的官兵立马拿着镣铐上前，把孟允手铐上后，往门口架。 “等等，你们什么也没说，就这么把我抓走？”孟允再不想回去，脚死死抵住门槛。 万添微微皱眉，本来想留他一点面子在，现在，无需多此一举了，他朗声道：“孟允勾结蛮族，意图踏平越过疆土，证据确凿，单大人有令，抓回审问。” 他的声音，至少能让门口驻足的人听见。 满城的事情虽然和平解决，但闹出来的动静可不少，甚至还牵连了不少人，百姓们盯着孟允，瞬间议论纷纷。 “怪不得来咱们镇子，原来是来躲的。” “我就觉得他长相猥琐，不是好人。” “恶人自有天收，这种投敌叛国的小人，就应该五马分尸！” 孟允看着这群人，有的甚至还得他救治过，现在居然反过来咒他去死？真够可恨，可悲。 恨的是他们，悲的是自己。 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呢？ 人被带走了，消息越传越偏离。 传到林菱他们耳朵时，都出现了好几个版本。 但来治疗手酸痛的男人，告诉了他们最真实的。 “娘，是不是和昨天有关？”顾盼瑞一想到对方的形容，那个官兵应该是万添。 “不知道，但孟允被抓对于咱们来说是好事，至少以后不用担惊受怕了。” 林菱看向李五娘，仍不放心的叮嘱：“虽然没了孟允，你也要小心别单独出门。” “嗯嗯。” 吃完饭，顾盼瑞就带着八哥，把一堆东西拎上马车，送到东山村，杨氏家里去。 看着络绎不绝的东西往家里搬，乡亲们羡慕死了，一个个夸着杨氏生了好闺女，享福了。 杨氏皮笑肉不笑，她可没忘记这些人之前怎么骂闺女的，所以她们想让杨氏把女儿叫回来帮她们看病的时候，杨氏都说女儿忙，以后再说。 想看病，不可能。 而此时的林菱，拿着布匹去了绣坊。 她跟余卉说，想给二老和侄女做衣裳，余卉立马安排绣娘去做。 把正事落实后，她拉着林菱回房间，深吸几口气，再三斟酌之后，不等她问，林菱直接说：“孟允这一次应该是回不来了。” “啊？” 余卉知道，自己再问孟允是在作践自己，可她真的无法克制，想了想，她问：“有什么药能给我治治吗？我觉得我疯了。” “找个人疗伤？你觉得八哥怎么样？”林菱笑问。 余卉想了半晌，似乎才想起来那天救自己的就是这个人，她立马摇头摆手，双重拒绝：“他比我还小好几岁呢，再说，他未成亲，我都……” 还是当着他的面，对方不嫌弃，她也觉得自己配不上了。 林菱哦哦了两声：“我就是随口一提，不用在意，先回了。” 送人到门口，余卉拉着她，扭捏了半晌还是开口：“虽然我对你说的这个人没兴趣，但我想在绣坊里安排两个壮汉保护我们，你觉得他能行吗？” 正好认识又见过，知晓人品她也能放心。 林菱想到他们都干散活，累又不稳定，应该极大可能会来，但她想问：“八哥还有个哥哥张阳，嘴巴有皲裂，你之前见过，他能来吗？” “能啊，我这又不是选驸马。”余卉大方一笑，显然对八哥也没存别的心思。 林菱点点头：“行，我回去问。” “好。” 目送人离开，不知道为什么，余卉知道孟允会死之后她反而觉得轻松了很多，那被感情和情绪控制的自己，压根不像自己。 冷静下来回想一桩桩事，她觉得她肯定脑子有病。 回到药堂，八哥他们还在做收尾工作。 几乎在墙头都插了碎瓷片，有人想翻墙，除非手脚都不要了。 “那我们就回了。”八哥洗完手，就打算去背老大。 “对了，我有件事跟你们说，绣坊那边要两个人去守院子，八哥你跟张阳一起去呗？”林菱目光在二人之间流转。 八哥倒是很乐意，但看到张阳的脸色，他犹豫了下，替五哥问出口：“我哥这样，会不会遭人嫌弃？” “不会，我已经跟余娘子说好了，你们愿意去的话，明日直接去她那就行，至于你的哥哥们，我之后再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活计。” 林菱一个不落。 七兄弟定睛看着她，能鞠躬的都鞠了。 “林大夫，你的恩情我们没齿难忘。” “哎，说这些，都累了，早点回去休息。” “好勒。” 七人都走了，院子冷清下来。 各自回屋睡觉。 林菱睡到半夜的时候，听到敲门声，等仔细一听确定真的有人后，起身下楼。 是顾青山他们回来了，这次也拉了满满一车货，现在在搬货。 看到林菱，他回以一笑：“让你担心了。” “平安就好。”林菱看着他和孩子们都平安，就放心了。 货搬完，顾盼辉累得赶紧回房间睡觉。 顾盼瑞也回了。 顾青山跟林菱回到房间，脱了衣服后，林菱给他轻轻按摩，说起万添来找一事。 “我猜到单大人会派人来的。”顾青山无奈叹息：“他为我求得功劳，所求就是我能为他所用，成为一把称手的刀。” 这对于他来说，也是一种重用，是好意。 可那日太监来提点的那两句，让顾青山本就不想再踏入官场的心更强烈。 “这么躲不是办法。” “再说。”顾青山拉她躺下来：“睡觉。” 第一百九十八章 有利有弊 顾青山有意想躲，对方却没有给机会，次日一大早，万添就在门口等待了。 顾盼瑞才开门，看到一群官兵在门口，吓得病人们都不敢靠近，只能让人先进来等着。 林菱恰好在后院吃完早饭进来，见到万添，压下了心头的无奈，笑着道：“万大人，吃过早饭没？” 万添摇头，半点不客气：“还没，不知道你们还剩没剩。” 这下，林菱想说不让他们吃都不行，只能招呼李五娘：“给几位官爷下面。” 万添让其余四人先进去后，他刻意强调：“孟允被流放了，往西三千里，往后一辈子是回不来的。” 相反的方向，且他这么说，似乎路上会出什么意外。 这个人情，林菱不认也要认，也更清楚单大人想招揽顾青山的心。 “大人辛苦了，青山马上就来。” 达到目的，万添去了后院。 还没来病人，林菱让孩子们抓药就行，她上楼。 半夜才回来，顾青山又累又困，但习惯性的警戒心，让有人推门的时候就睁眼了。 吓了林菱一跳，有点愧疚：“万添来了，明显在等你，我没办法。” 不叫顾青山下去，晾着这些人不好，别到时候成了敌人，那她们估计在镇上和邑城，都会举步维艰。 顾青山清楚林菱的为难，起身穿衣：“我想让老大去军营里。” “啊？” “他力气大，心思单纯，胆子却不大，跟在单大人身边会得重用，这一来可以发展自身才能，二来，也能解决眼前难题。” 算是最好的法子了。 不然楼下的万添，没有办法再拒绝。 林菱颔首：“听你的。” 下楼后，顾青山去了后院，林菱继续看诊病人。 半个时辰左右，顾青山和万添同行走出。 万添道：“此事属下回去再跟大人禀告，有什么消息会尽快传给将军。” “好，辛苦了。” 目送走万添一行人，顾青山才发现好多百姓都八卦的看着他，无心去在意议论什么，他转身回药堂，把顾盼瑞和李五娘叫到了后院。 正巧王子明和黄良来到药堂，林菱直接招呼：“帮我看着。”她赶紧去后院。 顾青山说完了前因后果以及打算。 李五娘握紧了顾盼瑞的手，手心出汗，担心得不行，之前老二跟着张大人，好险没死，真是太危险了。 “爹，就没有别的法子吗？” 顾青山摇头：“有，我去就行。” 李五娘瞬间哑口无言。 顾盼瑞一看爹娘脸色都不对，连忙说：“我去，我愿意去！” 林菱轻叹：“你不必考虑我跟你爹，你自己先好好想一想，跟小五商量一下，不想去，我们就再想其他法子。” “不要觉得是牺牲了老大，他总不能一辈子在药堂干杂活，你们爹却不一样，他年纪到这了，去了也干不出什么大事，但老大去到官府，说不定能闯出一番事业。” 林菱说完，就叫顾青山走了，留小两口自己商量。 来到门口，王子明跟黄良立马靠了过来。 两个人等了好久了，感觉被林菱忘记到脑后了，也不管他们在干什么。 这本来就是好事，两个人彻底没束缚了，可这一解放，才发现活计那么难找。 合适的钱少，钱多的累得要命。 思来想去，二人继续来投奔。 “林大夫，你看看也给我们安排点事情干？” 黄良眼睛亮晶晶的，看今儿那么多的病人，这药堂肯定很挣钱！且听说顾青山还要继续做生意，跟着二人肯定吃得饱，穿得好！ 林菱看了一圈药堂，老大如果去了，那李五娘怀着身孕也不能干活或者单独出门，而老三跟着顾青山去做生意，就剩下她跟雪儿肯定干不了那么多活。 “抓药，打扫卫生，以及守夜，保护我们的安全。”林菱问：“可以？” 黄良看向王子明，他挤眉弄眼疯狂暗示，王子明故意低头无视，没办法，他只能自己当出头鸟：“工钱多少啊？” “五百。” 正常的工钱，不多也不少。 黄良看王子明连连点头，深吸一口气，最后问：“管吃吗？” “得你们做，大家一起吃。”林菱没空做饭。 黄良立马拍手：“行，写契。” 就是合同。 林菱没想到这家伙想得那么多，找来笔墨写上，一式四份，各自签字盖手印之后，她留两份，叠起来收好。 “今日就干？”黄良舔了舔嘴唇，马上吃午饭了。 他们俩兄弟加上王奶奶，一日三餐都是钱，那点子积蓄已经见底了，要不然也不会这么着急。 “可以，先去记药的位置，三天之后开始抓药。”来了病人，林菱就过去了。 黄良和王子明大眼瞪小眼，乖乖走过去开始记。 三天，时间好紧啊！ 似是看透二人的想法，顾盼雪悠悠说到：“我两天就能自己抓药了。” 黄良瞥她一眼：“少吹牛了小屁孩。” “你才是小屁孩！”气死顾盼雪了。 黄良被顾盼辉怼就算了，连个小屁孩也想说教，真是过分。 还是王子明拉住黄良，两个幼稚的人才没有继续。 没多久，顾盼瑞走出来，郑重其事的跟林菱和顾青山说：“我去。” 李五娘随后跟出来，听到这话，只是顿了下，没有过多反应。 但从发红的眼眶来看，是哭过。 “不一定能去，等明日万添回来才知道结果。” 他们无权无势，说到底，还是得看单大人同意不同意。顾青山并不想掺和，可不知不觉就已经无法抽身。 顾盼瑞有些担心，追问道：“爹，能去的可能性大吗？” 李五娘也看过去，第一时间是担忧不能去，至少娘说得对，留下来只能在药堂帮忙，那一辈子，也得活在爹娘的眼皮子底下……她已经存了不少钱，想等生了孩子之后，跟爹娘分家。 她想自己当家。 “不晓得。”顾青山也没有确定答案。 差不多要做午饭了，林菱拿了钱，黄良跟王子明去买饭菜，回来的时候却只有黄良一人。 “王子明呢？”林菱问。 黄良心虚的不敢看她：“接人去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 先斩后奏 也就说话的功夫，人接来了。 王子明扶着步履蹒跚的王奶奶，一步一步的往药堂里挪。 等人进到了药堂里，王奶奶看见大家看自己的目光，露出一个慈笑：“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我就说我不来了，麻烦。” 说着，她又准备走。 王子明拉着奶奶没挪动，低着头说：“奶奶年纪大了，来回实在是折腾，林大夫，留我奶奶在这吃饭？” 林菱一下明白了二人意思，眼神扫过黄良。 黄良心虚的往后院窜：“我去做饭。” “我去帮忙。” 王子明扶着王奶奶去后院。 剩下顾家人无奈的你看我，我看你。 一个老人吃不了多少饭，甚至说了林菱一定会答应，可二人直接玩先斩后奏，这让她很不舒服。 这次只是吃饭，下一次呢？又打算瞒着她干什么？ 她把想法先压下，继续看诊病人。 吃完午饭后，王奶奶就在院子里晒太阳。 王子明一个时辰跑十次回去看，活没干成，但人总在眼前晃。 林菱写着药方，侧头看一眼，收回目光。 晚饭。 煮得跟稀饭差不多的白米饭，炖烂的萝卜坨排骨汤，肉轻轻一捏就散，还有肉沫豆腐，不放辣椒，调味料少，吃起来就是淡淡的盐味，还有硬菜红烧肉。 王子明给王奶奶添了饭，又夹排骨又夹红烧肉。 别人都还没动筷，王奶奶碗里就堆成了小山。 “大家吃，吃。”王奶奶尴尬的拍一下王子明。 王子明则把软烂的红烧肉夹进奶奶嘴里。 要是中午饭还有点收敛，不至于全软烂，现在简直就是为王奶奶专属定制。 大家牙口都好，吃软饭真的难受，别说味道清淡为主的菜了。 顾盼辉一点也不想忍：“王子明，你拿着工钱，又拿我家的钱孝顺你奶奶，不愧是温掌柜手底下做事的人。” 精明会算计，还不把别人当人。 黄良张张口想解释，下一瞬顾盼辉看向了他。 “你倒是会拿我家的东西做好事，你们兄弟情真深厚啊！” 满满的讥讽意味。 林菱和顾青山都没有说话。 中午已经忍过了，现在没开口赶人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听得王奶奶脸色难堪，嘴里的红烧肉吞不是，吐不是，憋得脸红，一个字说不出来。 王子明低着头。 黄良无奈解释：“我们家里揭不开锅了，等发完工钱，我……” “啧啧啧。”顾盼辉都被逗笑了：“还想白吃一个月？让我看看你们脸皮多厚。” 他凑近去看王奶奶的。 王奶奶脸上彻底挂不住，把筷子重重放在桌上后，含着泪喊：“回，回家。” “欺人太甚！要不是为了帮你，我也不会带我奶奶到这来，什么神医，骗子！”王子明难得鼓起勇气怒斥，只不过中气不足，有点心虚。 事情的真相他很清楚。 林菱叹：“你自己把路做绝，不怪我了。” “你还要做什么？”王子明有点害怕。 林菱没打算回答。 黄良怕说下去真的会一发不可收拾，连忙又道歉又点头哈腰的：“林大夫，我们保证以后不会了，你就原谅我们这一次。” “走。” 淡淡一个字，就是林菱的态度。 黄良没办法，只能搀扶着王奶奶一起离开。 一出药堂，王子明就没刚刚的硬气了，看向黄良：“接下来咱们怎么办？” 黄良叹气：“没办法就只能回邑城看看。” 王子明的房子早退租了，回去也不知道能干什么，给温掌柜做事的时候，就得罪了很多人。 早知道他就不在炒菜的时候一直说奶奶爱吃，好久没吃，故意让排骨炖过头，连煮饭都故意悄悄加水…… 以为是自己失误的黄良，有点愧疚，所以就想着等明日再来跟林菱求情看看，如果不行的话，那就真的没办法了。 人一走。 林菱她们也将就吃了晚饭，各自回屋。 次日一早。 门才打开，万添正好把两匹马的缰绳绑在柱子上，看到顾盼瑞，露出一个和善的笑。 “万大人。”顾盼瑞拉开了门。 林菱，顾青山，以及起大早的李五娘都在，心情忐忑的等着答案。 万添也不磨人，开口直入主题：“单大人应下了，就跟着属下，顾将军放心，属下一定照顾好大公子。” 这称呼，让顾盼瑞不适应。 顾青山颔首：“有心了。” “小事，大公子去收拾行李。”万添道。 顾盼瑞啊了一声：“现在就走？” “可以吃完早饭。”万添自然会给一家人留下吃饭以及嘱咐的时间，话落，他就起身：“正好有点事要去办，属下先去了。” 他抱拳行礼后离开。 林菱和顾青山去买菜，给小两口更多的时间。 在房间里。 李五娘紧紧握着顾盼瑞的手，小心叮嘱着注意安全，别受伤等等，末了她还是提了心头大事：“我想着，等你在邑城站稳脚跟，我就搬到邑城去，咱们分家。” “不是早就分了？”顾盼瑞没听懂。 李五娘扭捏了下才说明白：“是分开住。”不是各管各的钱，那样其实和没分家无区别。 顾盼瑞震惊的盯着她：“爹娘对你不好？弟弟妹妹欺负你了？你怎么就这么看不得我们大家在一起呢？” 李五娘着急摆手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是。”顾盼瑞一锤定音：“我答应你。” 他的答应，带着怨气，甚至是看一眼孩子才答应的。 李五娘能感觉到他的疏离：“夫君。” “我已经答应你了。”顾盼瑞说完，就起身出去，直接离开药堂。 他不知道去哪，就去最近的井口，用冰凉的水冲在脸上，压下了烦躁。 回到药堂时，林菱和顾青山已经在厨房做饭。 他直奔厨房，提了分家一事。 林菱和顾青山也没什么想法，那么多孩子跟着一起住，压力也大，分开是早晚的事。 “行，你们想住在邑城？”林菱问。 顾盼瑞没想到娘如此温柔询问，愣了下才说：“我要是稳定的话，应该就在邑城。” “那你们到时候可以物色一下院子，买个小一点的住着。” 第二百章 江湖骗子 按照林菱那会儿的风俗，娶媳妇儿是要准备房跟车的。 李五娘嫁进来什么都没得到，还被原主磋磨几年，也理所当然，孩子这么多，林菱也不介意分出去一个。 “多谢娘。”顾盼瑞转身回房间，回想娘为她们好，五娘却贪得无厌，越发无奈，看到李五娘时，他脸色极差。 李五娘都忘记二人吵嘴是什么时候了，再次看到顾盼瑞这样，她才想起别说的，再怎么样，她们才是一家人。 她一反常态，没有去劝说。 顾盼瑞也不主动，二人就这么僵着。 直到早饭一过，万添就来接人了。 加上顾青山他们还有货物要拉到邑城去卖，索性就一起，单独给白氏留下一些大米，小米，面粉之类的。 林菱带上顾盼雪，跟着顾青山他们一起去邑城。 在路上，她闭上眼睛休息，意识进入系统。 连着看诊三天，累计积分达到了。 “能继续兑换药田吗？” 系统答：“可以。” 它问都不问，直接积分骤减，从五位数变成两位数。 林菱瞪大了双眼，甚至都来不及喊不要。 积分已经没了，眼前多了一亩地。 很明显的两块地，一块全是一垄一垄的药苗，一块是杂草有膝盖高的，看不到土的颜色。 积分不能兑换清除杂草功能，靠手拔，她不如多看诊几个病人。 去邑城，动的也是这个心思。 镇子的人不少，但不可能天天有人生病，天天都有人来。 “马上到了。”顾青山调整了个姿势，好让她靠得更舒服一点。 这么大年纪了，没眼看，没眼看，顾盼辉捂着眼睛，看向别的地方。 顾盼瑞想到了李五娘，临行前她那忧心忡忡的眼神，挥之不去。 进了城，顾盼瑞跟着万添去官府。 林菱三人则开始在集市里找空位，好不容易抢到一个人刚走的位置，就把货放下来，摆好。 麻袋打开，一袋是米种，一袋是玉米种，一袋是瓜果种。 瓜果种里面，随便捞起一把，至少就有三种瓜果蔬菜。 下雨了，正是农忙时节，最稀缺的东西就是种子。 这还只是林菱当时跟齐德买的那些，正好拿了回来。 还有牛肉干，果脯之类的。 “因为蛮人这一闹，他们的东西卖不了好价格，齐德收了很多，我拿一点来试试水。” 顾青山边说，边拿出一个油纸包，缓缓打开，里头是桃香四溢的桃干。 一半白一半粉红色的果肉，看着就让人有食欲，林菱捏起一块递给顾盼雪后，自己咬一块，嘎嘣脆！ 吃起来虽没有直接吃桃子，在嘴里爆汁更满足，但这种时候能吃上桃干，也很不错了。 这不，顾青山放在手上，就有人询问：“怎么卖？” “一袋五十文，别小看这一斤桃干，得用最大最甜的桃子削皮，切片，晾晒九九八十一天，吃起来才原汁原味，不信你尝尝。”顾盼辉热络的拿一小片桃干，分给了看热闹的三位姑娘。 相比男人，女人更喜欢这些玩意，所以他是一点都没分给男人。 尝了果干的三人，立马一人拿了一包，只是其中一人犹豫着：“能不能再便宜一点？” “最少四十五，还是看在你们三人都买的份上。”就算这个价，顾盼辉也还赚一半！他美滋滋的打包递给人家。 人才走，又来了人询问。 林菱推了下顾青山：“你先忙，我跟雪儿走走。” “小心，别走远。”顾青山叮嘱，看着林菱母子走入人群。 人山人海。 林菱牵着顾盼雪走路基本上是侧身穿过，寸步难移，好不容易空旷一点，就听到有人吆喝。 “腰酸背痛腿抽筋，风寒风湿老毛病，都来看看了，七副药保管药到病除！” 林菱和顾盼雪来了兴致，一起挤进围起来的人群里蹲在最前头，看着一个头发胡子花白的老头边吆喝，边用炭在地上写着刚刚念的那句话。 在字上还摆着木盆大的乌龟壳，一看就年岁不小，还有一圈一圈往外扩展的木藤，还有打了血一样红色木藤，还有双头蛇，被卷成蚊香模样，露出两个脑袋。 单是这几样，就足够吸引目光。 林菱都没见过双头蛇，忍不住伸长脖子想看得更清楚，被一根竹竿横在眼前，顺着竹竿看过去，她正好对上老头高深莫测的神情。 “那就这位夫人。” 林菱刚刚好像是听到这老头要找一个试验品，没想着被抽中。 老头蹲下来，看看她的眼睛，又让她张嘴看舌苔，一有模有样的看完后，轻笑道：“夫人每天晚上都睡不着，需要干力气活，累极了才能安稳睡觉，掉发还很严重。” 他是肯定句。 有妇人在旁边问：“那我也掉头发，是怎么回事？” “一个个来。”老头让她稍安勿躁，转首盯着林菱：“夫人说，我说得对不对？” “对，又不对。”林菱指着自己的头发：“人到中年，掉头发很正常，至于我晚上，睡得很好。” “你说谎。”老头怒斥：“我不治你，换下一个。” 立马就有人前仆后继的挤上前去。 林菱和顾盼雪也被挤开外。 “娘，你真的没有吗？”顾盼雪回想老头说的模样！加上娘无法反驳，她都想信了。 林菱揉揉脑袋：“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世上肯定有更多比我们厉害的人，但这老头就是个骗子，你看他还摆在地上一罐罐的药水，没打开都能闻到一股腥味。” 顾盼雪也闻到了：“那东西就像是大杂烩，什么药材都有一点。” “能吃吗？”林菱问。 顾盼雪瞬间傻眼了，那玩意外用都不一定管用，吃的话，人的身体恐怕会出现更多毛病！ 林菱低头在小雪儿耳边说了什么，二人立马行动，挨着街道买来锣鼓，接着敲锣打鼓的，吸引了大半条街的目光。 “那是谁？” “她发什么疯？” 大家疑惑的同时，又盯着她看戏。 老头一看最容易买的几个人被林菱吸引过去，直接推开人挤到前面，骂骂咧咧：“先来后到，你去别处做生意！” 第二百零一章 赠送 “凭什么？”林菱笑问，指着这青石板地：“这是你家的？写你名了？凭什么你摆得我摆不得？” 不但要摆，还要实现目标。 林菱架上了一张桌子，用软布铺一层，接着拿出脉枕，再把才写好的旗子挂上。 有红王婆卖瓜，自卖自夸感。 她写了神医二字，立在自己身边。 看得众人都怀疑有病的是她。 顾盼雪看着那些不屑的人，就等着娘拿出医术镇住他们，突然爆发奶音，软糯糯的吆喝：“林神医义诊了，不管用不要钱，大家拍好队，先到先看了啊！” 她一直吆喝，奶音很突兀，但也大家静下来，仔细听。 “林神医，是大湾村的那个？” 有人问。 顾盼雪直接替娘回答：“就是我娘，她可是十里八乡公认的神医，那老头就是个骗子，大家来我们这边看！” “我！” 冲着林神医的名头，肯定要看，毕竟是义诊，不要钱。 老头那边的人全过来了，晓得今日没戏，他收工回家。 林菱看那边到老头打包全部带走，安心下来给病人看病。 能吃三副药她绝不多开半副，无需吃药就能好的，她也不开药方。 真是一个子不收，只给大家看病，随着人越来越多，最后出动了官兵来维持秩序。 林菱没想到才两个时辰的功夫，顾盼瑞居然换上了一身兵服，本来就高大威猛，这身衣服一装，人直接上了好几个档次，谁看着不迷糊？ 就路边好多姑娘，忍不住尖叫起来。 顾盼瑞脸色红透，上前小声提醒：“娘，你这摆摊太影响百姓们了，换个位置。” “好。”林菱站起来，看到眼前被堵得水泄不通，连忙喊道：“大家明日再来！” “明日去哪找林神医啊？” “就是，您不会回去了？” “不会不会。”只是在哪个位置，林菱一时没想到，看到万添过来便顺道问：“万大人，哪里比较合适？” 万添回道：“等属下回去看看，晚点时候回夫人。” “好。”林菱只能跟大家抱歉，赶紧拉着顾盼雪撤退。 有耳尖的人，听见了万大人叫林神医夫人，难不成……好多东西联系在一起，有人惊呼：“就是她！前几日大湾村不是封了一个将军吗？她就是那将军的夫人！” “听说她家二儿子在考秀才，估计能中。” “真是祖坟冒青烟了，羡慕。” 大家一言一语。 顾盼瑞听着，默默跟着万大人离开，回到官府后，万添去找单大人，半晌后拿着一份契书出来，直接离开。 顾云庭那头的货，基本上就消了三分之一，剩下的只能慢慢卖。 一家人暂开了两间房，吃完晚饭后林菱和顾盼雪待在屋子里。 “雪儿，没什么大事别吵醒我啊。”林菱躺在床上，听到雪儿应声的下一秒，直接进入系统。 今日积分：680。 林菱不客气的直接花500除草。 看到积分变成180，一亩地也变得干干净净，她瞬间充满力气，抡起锄头就干。 挖成垄一垄的地后，再给挖小坑，撒上葛根，地黄，牛膝等等的种子，栽了六大垄。 没有积分了，她只能自己施肥，浇水，忙完就着田埂闭眼睡觉。 太阳落了又升，她睁眼的时候，回到了客栈里。 “雪儿，我睡了好久？”她声音沙哑，有点迷糊。 顾盼雪倒了茶水过去：“娘，大概一个多时辰，你睡着的时候万大人来了，他想见娘，我跟他说等等，现在还在等。” “啊？好。” 林菱赶紧爬起来，拧干帕子擦擦脸，就推开门去对面。 不单万添在，顾盼瑞也在，桌上摆了烧鸡，炒莴笋，以及炸花生米，两坛酒。 看着几人脸色酡红，应该是喝了不少了。 “娘。”顾盼瑞迷迷瞪瞪的，还踉跄着站起来，一副做错事的孩子模样。 林菱拍拍他手臂：“坐好。” “哦。”顾盼瑞乖乖的，坐好后又忍不住说：“娘，你别生小五的气，是我的错，我们只是分家，我还是顾家的孩子，需要我干的事，我肯定不推脱。” 这孩子还惦记着这事呢。 林菱温声道：“我们没怪你们啊，好了，去睡觉，不许在胡思乱想。” 略带上一点命令的口气，顾盼瑞就弹站起来，径直走到床边，脱鞋躺倒床上。 没多久就传来呼噜声。 “睡得挺快。”万添尴尬的打破气氛。 顾云庭给林菱使了一个随便的眼神，奈何林菱没听懂，顺着万添的话说：“万大人怎么突然过来了？” “哦，这。” 他现在，三分醉都不到，在怀里找了找，拿出一张契书摊开：“这是温掌柜之前的铺子，单大人交代过了，这是送给小瑞的，这样将军和夫人以后想来看孩子，随时都可以，也可以搬来一起住，到时候大人会换更大的院子。” 是送给顾盼瑞，可现在顾盼瑞已经昏迷了。不要，二人当爹娘的，不好替儿子拒绝是其一，其二是他们真的很需要，至少能省下好几两银子！ 林菱心动了，但最后的结果还是看顾云庭。 “多谢。” 顾云庭直接收下了契约。 达到了目的，万添心情大好，又倒了酒，二人不醉不归的样。 林菱就先带着顾盼雪回房间里休息。 这一晚上，就是五个时辰，在系统里就是两天。 她终于把药田弄好，睡醒之后回到现实，恰好看到天空露出鱼肚白。 她轻轻的起身，在门口看到了顾云庭。 “不是醉酒了吗？起那么早？” 顾云庭想说，那个酒就跟喝水一样，他很难醉，但看她担心的神色，他揉了揉太阳穴：“疼得睡不着。” “坐着，我帮你揉一揉。” 早上的客栈，还没什么客人。 顾盼星打听到消息，走进客栈时，就看到娘站在爹身后，给爹揉太阳穴。 他以为自己看错了，又揉了揉眼睛才确定。 爹娘心情那么好，他所提要求肯定容易答应！ 他快步走进去，弄出轻微声音。 林菱跟顾云庭抬头看到他的一瞬间，脸色不约而同的耷拉下来。 这种差别，让顾盼星的话硬生生卡住了。 第二百零二章 薄情多是读书人 顾盼星不止一次怀疑过自己不是亲生的，可那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的脸，无不证明他肯定是亲生的。 想到之前也不欢而散，这次他打算婉转一点提，轻轻咳了一声缓解气氛，说道：“爹，娘，考完试之后夫子让回家等消息，我回家家里已经空了，去镇上也关门，听余娘子说你们来了邑城，找了两日。” 听起来就感觉费了心。 林菱不咸不淡的嗯了声，询问道：“你考上秀才之后什么打算？” 他能考上秀才这一点毋庸置疑。 爹不说话，娘语气也冷淡，顾盼星心底失落，面上也显露出来：“想去书院教书，挣些盘缠，等下一次乡试。” 得去到京城赶考，林菱想起来，哦哦了两声，问道：“大概需要多少钱？” 娘终于问了！ 顾盼星一下没克制住：“越多越好。” 听完，林菱顾云庭脸色都僵了，就晓得来还是要钱，但这钱，又必须得给。 “到时候看，我们尽量多存一些。” “谢谢爹娘。” 说完，陷入了短暂沉默。 顾盼星总觉得不太对劲，主动询问：“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 “你打算去哪个书院教书？”顾云庭问。 “在邑城找，钱会多一些。”顾盼星看了一眼这两间相连的房间，三个人挤一间肯定挤，他自己住又有点奢侈…… 看他思绪都不晓得飞哪里去了，林菱和顾云庭互看一眼，叹了口气。 自古薄情多书生这句话，还真不是假的，读书越多，眼界越高，对于家人也会慢慢变得看不起。 但也有部分人，认为自己出头后第一步就是带着家人一起高升。 像顾盼星只想着抠空家底的，是前者。 “好，在你找到活计之前，先去打扫院子。”林菱说完，无视顾盼星的疑问，把孩子们叫起来，拎着货物去到一街之隔的一个铺面。 拿出钥匙打开铺面，铺面两排都有架子，中间也摆上之后，只能供两个人并排走，再从后门穿过去之后，入目就是一个二十平左右的院子，铺了石板，正前方是堂屋，左边三间，右边一间。 随着推开门，第一间是厨房，其余三间都是房间，但右边的那一间是主卧，足有三十平，分为内外两间，用屏风隔开，里头是一张一米八的大床，还有一个女子用的梳妆桌，以及一个大柜子。 外面有一张圆桌，四个圆凳，在窗台下还有一张案桌，桌上的绿植已经死了，但从窗口，可以看见后院有一块二十平的地，杂草丛生。 全屋蒙上薄薄的灰尘，蜘蛛网也不多。 看的第一个房间，顾盼星就忍不住提：“爹娘，我有一堆的书，读书时也需要安静，我睡这间房可以吗？” 二哥什么时候这么不要脸了？顾盼辉一脸疑惑，自己尊敬的二哥脸色，深深印了“贪”的大字印。 顾盼雪翻了个白眼，对于这个哥哥也是无语加无奈，读书就这么蛮横无理？不把大房间让给爹娘吗？ 林菱看他一眼：“行，老三跟你睡。” 顾盼星和顾盼辉都面露拒绝。 顾云庭直接问：“那我跟老三睡？” 跟爹睡还是跟二哥，顾盼辉立马有了决断：“我跟二哥睡。” 顾盼星已经得了最大的房间，再说肯定要惹爹娘生气，也同意了跟老三一起睡。 那房间就留给二人打扫。 林菱和顾云庭挨着堂屋一间，顾盼雪一个人睡最小的，贴着厨房那一间。 温掌柜还算有钱，床，衣架衣柜一应常用都是有的，只需要打扫打扫就能睡。 也就一刻钟左右，万添带着顾盼瑞来帮忙。 先把货物抬去最大的房间。 顾盼星看着陌生的面孔，还有那一麻袋的东西，脸色瞬间不悦：“怎么往我房间放？” 万添这才注意到白嫩的男人，一看就是没经历过风雨磋磨的，跟小瑞肤色一个白一个黑，一下就确定这小白脸是顾家老二，顾盼星！ 之前翻宗他就留意过。 不好好教导，以后估计得走张大人的老路。 “顾盼星？读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大房间不留给爹娘住，自己抢着住，这还没考上秀才呢，就端着架子了，以后要是当了大官，还认种地的家人吗？” 这一问，顾盼星只觉得受奇耻大辱：“你算是什么东西来阴阳我，和你有关系吗？” “老二，怎么跟万大人说话呢。”顾盼瑞疯狂使颜色。 顾盼星看到大哥一身官兵服饰愣住，再把目光转移到万添身上，穿着常服，大哥还叫万大人，现在单大人身边姓万的，就只有官兵的头头万添？！ 他脸上闪过一堆情绪，最后化为愧疚与歉意：“万大人莫怪……” 没说完，就被万添打断：“别，小的担不起未来顾大人的这声大人，只是，这货能放这吗？” 顾盼星梗着脑袋，嘴皮蠕动：“能，能。”能让万大人来帮忙，爹娘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万添把货放下，继续搬。 在顾家人住进来之前他就看过这个院子，除了这个大房间能放货物，其余的房间一堆就没办法住人了。 林菱二人挺宠这老二，能这么自私也不是没有道理。 搬货，打扫卫生，再清理后院，忙活完已经天黑了。 没有空做饭，一家人去到对面的客栈吃。 客栈的吴掌柜，一下认出来林菱就是神医，让小二多送了两个菜，又亲自端上来一壶烧酒，挨着林菱旁边站，笑眯眯的：“林神医，不够吃的话再点，算小店的账上。” “啊，这怎么使得。”林菱本想拒绝。 吴掌柜又说：“我夫人快要生了，但听说隔壁的媳妇儿生时难产，一尸两命，我就想求林神医帮我夫人接生，钱不是问题！” 他也打听过，林神医救过一个难产的妇人，这才厚脸皮来求。 林菱本想说什么，忽然听后院一声惨叫，再接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小丫头跑出来，脸上都是汗，颤颤巍巍的说：“娘，娘要生了！” “快去请稳婆。”推了闺女一把，吴掌柜作势就要跪林菱。 第二百零三章 药膳堂 一顿饭，都才上菜没有吃一口，顾盼星今日没得偷懒，累得眼皮都快睁不开了，这掌柜还在一直打扰，他十分不耐烦，但也知道现在的情况，只是希望娘快点做决定。 林菱也饿啊，但人命关天，她赶紧拉住跪了一半的吴掌柜：“我去。” 她站起来，把准备站起来的顾云庭按下去：“你吃，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 吴掌柜看着林神医走过去了，连忙拜谢顾家人：“大家吃好喝好，全算我账上。” 说完，他赶紧跟上。 穿过后门，其中一个房间灯火通明。 林菱赶紧推开门，就看到一个妇人躺在床上，手抓着床边，每隔几分钟的宫缩，已经疼得她大汗淋漓。 “你，你是……” 吴掌柜没有进来，但贴着门能听清楚，大声解释：“她是林神医，有她在你不会出事的。” “林……” “留着力气，调整呼吸。”林菱先给她看胎位，确定是没问题，才开始处理湿透的被褥，拿上干的换上后，解开妇人领口的衣服，让她呼吸顺畅，接着等待开宫口。 之前吴夫人就生过一个，所以时间也不会持续一天那么长。 等到稳婆来替换林菱，她才得空吃上饭，吃饱之后靠在软榻那，交代稳婆：“有什么事叫我。” “好。” 一闭上眼睛，林菱就钻到系统里去睡觉，看着已经被她睡平的草地，她问系统：“有床吗？” “1000积分，席梦思大床，赠送一个蚊帐，可遮阳的那种。” 系统还把图片放了出来。 那比起家里铺两床棉都还硬的床，简直是天堂，就是去天堂的价格太贵，她直接拒绝。 “有野餐垫吗？” “有，一百积分。”系统有点失落的弹出一张图片。 林菱直接选择确定，眨眼一米五乘一米八的野餐垫出现在眼前，她直接摊在地上，再往身上一搭，天然的床垫和被子都有了，秒睡。 有人摇自己的时候，她缓缓睁眼，看到稳婆在眼前放大的脸。 “林神医，见头了。” 稳婆接生的孩子没有一千也有五百了，但听到吴掌柜说神医在，她也没谱，还是喊神医比较稳妥。 林菱点点头，恢复了精神和体力，她径直上前。 丑时末，吴夫人顺利生下一个七斤重的大胖小子，清洗干净抱出去之后，吴掌柜大喜，给了稳婆赏银。 稳婆道：“轻微撕裂，林神医还在诊治。” 屋内。 林菱接生完获得的200积分，直接兑换了术用针线，又消毒过后给吴夫人缝上，接着叫来人，把屋子里清理干净。 忙活完这些，她揉了揉发酸的手碗，拉开门，对上担忧的吴掌柜。 “没事了，月子注意休息，别见风，受累。” “是是是，多谢林神医，听说您需要找一个地方义诊，要是不嫌弃我这，我给开一道门，让林大夫诊治！” “好啊。” 林菱没客气，这位置离家里又近，来回很方便。 吴掌柜立马点头：“行，我马上收拾出来，顾将军还在门口等呢。” “好，走了。”林菱往外走，在之前吃饭的位置上，顾云庭还坐在那，见到她来才起身。 刚刚就听到婴儿啼哭了，他走上前牵住她的手：“累了？回房间我给你按按。” “只是按？”林菱有点无奈：“我真的累。” 顾云庭脸色一红，闷声道：“我知道的，就是想给你放松放松。” 回到房间，按着按着，林菱就睡着了。 睡了好好的一觉，她早上醒来的就已经天色大亮。 顾盼雪在旁边看医书，听到声音侧头看：“娘，你醒了，我去端早饭。” 林菱迷迷瞪瞪的坐起来，打哈欠，洗漱之后，顾盼雪才回来，手里端着包子和粥。 她没多想，咬一口包子，薄薄一层面皮混着一大口肉，肉腥味太重，没觉得好吃，反而有点腻。 “谁做的包子？” 比起李五娘做的，差多了！ 顾盼雪露出苦笑：“吴掌柜亲自做的，说是心意，娘，这心意好真诚。” 包子还不如说是肉丸子。 大早上的这么吃，真的腻，还有三个跟拳头大小，她看着就饱了，干脆喝粥。 顾盼雪说：“二哥去找书院了，爹跟三哥已经把摊子摆好，生意还不错，吴掌柜摆好了义诊的摊子，还帮咱们宣扬了一下，现在已经有好些人在门口排队了。” “啊？” 林菱昏昏沉沉的脑袋，好像才想起来昨天的事，忙几大口喝完了，跟顾盼雪出去。 从铺面穿过去，顾盼辉喊了一声娘。 顾云庭看着她。 铺子里三个客人同时看向她，面带笑容的问好：“林神医。” 林菱受宠若惊：“你们忙。”说完逃似的去对面。 才发现客栈里爆满，吴掌柜忙得脚不沾地，而在客栈的右边，开了一道门，摆了一张桌子以及笔墨。 椅子是太师椅，特意垫上了厚厚的软垫。 吴掌柜虽然有利用的她的名声招揽客人，但林菱也实打实的得到了便利，算起来就是双赢。 她才坐下，就开始看诊了。 这会儿也才日上三竿，一直看到午时，不等顾家人去做饭，吴掌柜就端着饭菜去对面给顾云庭父子。 辣椒炒肉，炒猪肝以及一盘素炒青菜，伙食不差。 林菱和顾盼雪则是排骨山药汤，洋葱炒肉，已经搭配的小糕点。 看着就很用心。 林菱和顾盼雪没有客气。 因为她摆摊，这一上午下来，客栈里座无虚席。 等到晚上送走最后一桌客人，林菱也结束了一天的看诊，对面的顾云庭也挂上打烊的牌子，走了过来。 大家都在，吴掌柜乐呵呵的说：“今晚上在这吃，鸡鸭鱼都有，大家坐，马上就好。” 他亲自去端菜，没多久，清蒸大鲈鱼，烧鸭，鸡汤，全部一上桌都是硬菜。 林菱被推到主位，左边依次是吴掌柜，吴夫人，右边是顾云庭，孩子们都是乱坐。 吴掌柜见状，先让小二给倒酒，接着举杯：“我先敬林神医，替我夫人接生，母子平安！” 他一碰杯就干了，再倒一杯说道：“林神医，我想与你合作，开一家药膳堂！” 第二百零四章 合作开药膳堂 “药膳堂？”林菱一头雾水，没明白怎么就突然要合作了？ 吴掌柜嘿嘿一笑，把酒杯放下后，娓娓道来：“神医你也看到了，我这客栈不小，座无虚席的话，一天的纯利至少有十两银子，若是合作的话，咱们五五分，您照样在这开义诊，饭菜我全包。” 听完，顾盼辉倒吸一口凉气，心里已经算了一笔帐。按照吴掌柜的说法，那一个月至少能分到一百多两银子！一百多两啊！一家人吃饭一个月下来的伙食费，也要一两银子，真是大赚特赚，看娘还犹豫，他都恨不得替娘答。 顾盼星则埋头沉思，既然娘这么厉害，他更想坐享其成，专心读书，便开口道：“娘，我觉得你可以把百民堂放弃了，在那小镇子，一个月也挣不到十两银子。” 更何况娘还是义诊偏多。 顾云庭扫他一眼，摇了摇头：“勿忘本。” 只是三个字，让顾盼星如遭雷击。 不但有外人在，弟弟妹妹都在，爹这么说，让他面子里子全丢完了！ 气得七窍生烟，又没胆子跟爹叫板，只有涨红的脸色表达不满。 顾盼辉默默吃菜。 林菱说：“药膳我可以帮忙，我也有自己的条件。” “您尽管说。”吴掌柜今日已经尝到了甜头，只要力所能及的范围，他肯定会答应。 看了顾云庭一眼，林菱才道：“之后的货从我家进，包括药材以及一些食材。” 这样，就肯定能盘活对面的铺子！ 顾云庭没想到她已经想得这么远，着实意外。 吴掌柜乐呵一笑：“行，只要我需要，只要你们有。” 大家合作就是共赢，他也不怕顾家以次充好，加上林菱的神医名头，顾云庭的将军，顾盼星的秀才，这一家子可没理由作死。 林菱端起酒杯：“我只是偶尔来义诊，镇上的药堂是柳大夫留下来的，我不会关门。” “没问题。” 大家冲着林神医的名头，就算不义诊，也会来！吴掌柜心里门清，与她碰杯之后，又敬顾云庭。 推杯换盏，不知不觉已经是一个时辰后。 顾家人吃饱喝足，搀扶着回到对面的铺子。 顾盼辉跟着脸色不好的二哥进了房间后，赶紧把衣服脱了爬上床，躺到里头闭上眼睛。 “你不觉得娘变了？” 顾盼星忽然问，看着背对自己的弟弟，烦躁更涌了出来：“明明以前最宠我，最讨厌你的不学无术，老大的呆愣，小四的女儿身，怎么可能一夕之间都变了？” 他回忆了从卖大嫂那件事之后，发生的一切小事，无不证实他猜的就是真的。 顾盼辉用力闭眼，越想睡，越睡不着，二哥的话他也听进去了，听到二哥在喊他，小声回了句：“我觉得现在的娘很好。” 顾盼星一噎：“是了，全家都好，唯独将我排在外。” 听到这话，顾盼辉忍不住坐起来，直勾勾的盯着二哥：“不是啊，是二哥自己要走的。” “我？” “你跟着张大人，在前面威风凛凛，却差点害死了我跟娘，后来为了你的事，娘没少操心劳累，但你还觉得我们害了你，后来你去读书，爹娘掏空了家底，大哥去马厩，大嫂也在绣花，她还怀着孕呢，还有我跟爹，去满城跑生意，小四也在努力学医，大家都在努力把生活变好，只有你在端起碗吃饭，放下碗……” 后面的话，他不敢说了，爬起来抱上被褥跟枕头，去跟顾盼雪挤挤。 爹娘早知道他跟二哥住不久，就在顾盼雪房间加了一张小床。 顾盼雪开门看到他，以及对面气冲冲站着的二哥时，叹了口气，少年老成的说：“你是不是说那些话了？” 同为孩子，他们自然感觉得到爹娘对二哥前后的落差。 “我说的实话啊，他身在福中不知福。”顾盼辉把被褥铺好，躺上去看着房梁：“爹娘不会怪我？” “不会。”顾盼雪跟着娘这么久，也算摸清了娘的德性，就是可以管，但不多管，有种随便的感觉。 这边二人的嘀咕，窸窸窣窣的，隔壁的林菱顾云庭只能确定顾盼辉被赶出房间。 “老二这样，得好好教一下了。”林菱看向他，自己教肯定不行，顾盼星明显不听她的。 顾云庭收回给她按摩的手，躺在旁边：“嗯。” 次日。 吴掌柜大肆宣扬了药膳一事，还把林神医的名头喊得震天响，反正但凡是邑城的人，没一个不知道的。 看着街道被堵得水泄不通，林菱只能放弃义诊，挤到了对面客栈后，跟着吴掌柜进了后厨。 她再拿出纸笔，写下了五张药膳方。 西洋参炖白鸽：脸色发黄，经常像青春期长痘一样，可调理。 灵芝煲猪肚：对胃痛有缓解之效。 鲜茅根霸王花猪肺汤：止咳除痰，利尿消肿。 杞子滚牛肝汤：滋补肝肾，益精明目。 淮山莲子煲海龙：固肾壮阳。 吴掌柜接过看了一眼：“这食材好找，药材……” “今日只需要把这五个药膳方放出去，让人交定金，选择明日什么时候来吃，我们好准备新鲜食材以及提前炖好，才能有最好的功效。” 林菱想到现代很多饭店就是这么宣传，只要一听到预约二字，就会觉得这东西肯定好吃，才需要排队。 吴掌柜一点就透，今日没有药膳，正好把大家的胃口钓足了！ 说干就干。 他亲自抄一份药膳方，摆到了二楼显眼的位置。 大家定睛看，看不见的就询问，一传十，十传百。 吴掌柜把顾云庭三父子都请过来帮忙，维持好秩序后，他站在台阶上，将林菱的话复述。 “还要定金？万一不好吃，不管用怎么办？” “不会坑咱们钱的？跟之前的药膳一样，空有其表。” 邑城之前也有药膳堂，现在也有，只是效果缓慢，现如今已经快开不下去了。 要不是有林神医的名头，他们都不会来凑这热闹。 “放心，林神医亲自掌勺，不好吃，不管用，不要钱！”吴掌柜嚎一嗓子。 顾家人全体沉默。 第二百零五章 差点被占便宜 但百姓们却反应很强烈，纷纷拿出钱来定位置。 林菱站在门口，就是活招牌。 顾云庭抽空回头看她：“没问题？”感觉问得方式不对，他又补充：“我不是不信，他吹得太玄乎了。” 他就是吴掌柜。 声音不大，吴掌柜站在旁边，听得清楚。也凑过去，满脸笑：“我相信林神医，没问题？” 同是问一句话，但吴掌柜的意思更像是必须没有问题。 顾云庭则有点担心，感觉被吴掌柜推上了风口浪尖，商人商人，果真还是利益为先，如果出事，宣扬的都是林菱，吴掌柜一句自己也是上当受骗，就归为了受害者。 本来就才认识两日，林菱接生孩子，看起来更像是吴掌柜的刻意为之，好和她扯上关系，再借机合作。 有野心也足够有胆，分给林菱的条件更是诱人。 所以啊，林菱没什么意见：“放心。” 得到这句保证，吴掌柜满脸堆笑，快步到前头更热情的干活。 还没半个时辰，他就打断的还往前涌的人：“各位，明日已经爆满了，要是还想要药膳的，就预定后日了。” “什么？还要多等一天？就不能多做一点吗？” 百姓们附和。 吴掌柜忙抬手安抚：“多做了火候不够，药效也不佳啊，大家放心，明日预定的，后日就不能预定了，大家换着来可以吗？” 明日预定的人，也只是尝鲜，要是不好吃，后日肯定不来，但就算好吃，隔一日再吃也没什么问题，自然没意见。 后日才能预定的人也松了口气，至少肯定能排上了。 “那还差不多。” “就是可惜了，不能先尝，早晓得我来早点了。” 算是安抚好了众人，大家作鸟兽散。 一张张的单子被收集好，满满一摞，全摆在桌上归类。 最后淮山莲子炖海龙的药膳方最多，足足三十道。 吴掌柜笑：“届时我也想尝一尝，就是试试看味道，林神医多准备一份药材。” 顾盼辉捂着嘴噗嗤一笑，见大家都看向自己，才赶紧收敛。 吴掌柜咳了咳嗓子，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解释：“我身体没问题，只是这药膳卖得最多，我也要熟悉才行。” 顾盼辉再次忍俊不禁。 林菱手肘撞了他一下，应声道：“好，那我就回去准备药材了。” 顾家人跟着起身，一起回到对面铺子。 大门一关。 顾云庭直接问道：“需要的莲子咱们没有，我赶去舟山买？” 舟山在邑城以南四百里地，气候宜人，并未受到干旱影响，以莲花出名，花开时，满城都是花香，可想有多少。 去到那，莲子的价格自然也不会有这边贵。 林菱担忧：“来得及吗？” “现在出发，来得及。”顾云庭看向了顾盼辉：“我们一起去，不要马车，骑马。” “好。”顾盼辉双眼闪烁着光，他还没去舟山呢。 顾盼雪则道：“那我跟娘回镇上。” 林菱也想让雪儿接触多一些，点了点头。 商量好，大家好像默认忽视顾盼星，直接收拾好了后，兵分两路，各自忙碌。 顾盼星看着家里忽然空了，想要证明自己并非比不上弟弟妹妹，把铺门打开，坐在了柜台里。 没多久，来了位妇人，在柜子前挑挑拣拣，最后指着绿豆问：“这绿豆好吗？” 顾盼星看书正起劲，拧起眉头不耐烦道：“你自己看啊！” 他哪知道好不好。 妇人一听，嘿了一声，往顾盼星跟前凑，脸直接放大，声音尖锐：“我瞧你长得白白嫩嫩的，就不像做生意的料，还是早些关门，干自己擅长的！” “你什么意思？” “我有点小钱。”寡妇冷不丁一笑，满是深意的眼神盯着他。 被看得背后发毛，顾盼星想退，又退无可退。 “乔寡妇，你这么明目张胆，要是传出去，你闺女还怎么议亲？” 门外进来一小姑娘，明眸皓齿，瓜子脸，穿着有补丁的粗布衣，皮肤也是黝黑，一眼看过去，就是个乡野丫头。 顾盼星瞬间被点醒，气得握紧拳头，刚准备说什么，乔寡妇就急急忙忙跑了，他看向门外还没走的丫头，没好气道：“看什么？读书人不与粗鄙之人计较。” 田甜看着这人不知好歹的样，冷哼一声：“那知恩图报是什么意思你不知道？要不是我，那乔寡妇……你自己去打听。” 她一甩头，及腰的长发和辫子飘起一个弧度，很快消失在门口。 顾盼星捂着恨不得跳出来的心脏，长吸一口气，把铺面关了，去到对面。 吴掌柜一听到乔寡妇的名字，啧了一声，自己又忙，也不好意思说，就让抱着孩子的夫人给解释。 吴夫人这来说起乔寡妇的风流史。 乔寡妇十六岁嫁人，洞房之夜夫君病死，婆母无法接受，一病不起，一个月就撒手人寰，娘家人觉得她不祥，不愿意接回去。 受了刺激的乔寡妇，被人拉进了小黑屋，后来就变得大胆，随意，见到喜欢的男人，冲过去就抱啊，亲啊，反正占足了便宜，连生下的女儿都不知道是谁的。 听到这，顾盼星扶着桌子忍不住干呕起来，一想那满脸褶子，横肉的女人碰到自己，就忍不住反胃。 “那一个梳着辫子，穿着粗布衣的姑娘呢？”他下意识询问，说出口才觉得没必要。 吴夫人倒是不介意，说道：“她叫田甜，父母早逝，奶奶拉扯长大，日子很苦，却是个小太阳，乐于助人，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说起她，吴夫人脸上都是笑。 顾盼星不由得好奇，压下了那些乱七八糟不属于他应该想的事情后，他道谢起身离开。 而此时。 林菱和顾盼雪已经坐着牛车，回到了镇上。 李五娘去到绣坊里暂住，这药堂就没开门。 林菱开门进去后，就和小雪分开找药材，她去到后院仓库，扫过墙壁后，她顿住后退，仰头看，能看到一块瓷片上沾了血液，血痕顺着墙滴下来，拉出巴掌长的一条痕迹。 “娘。” “林大夫。” 八哥护送着李五娘过来，目光上移。 第二百零六章 被盯上了 “有人来过，应该不是我哥哥们。”八哥抿嘴，无奈又好笑的去解释，毕竟他们经手过药堂里的东西，再因为穷，没有钱吃饭，有过偷鸡摸狗这种经历的，嫌弃最大！ 但大家亲手插的瓷片，就凭这一点，不可能还会中招，也打消了怀疑。 林菱低眉，脑子里已经出现了好多人，又一一划掉，没有证据的事，她也不能张口就来。 “应该是眼红的人，看样子我这以后也要留人看守了。”她苦笑的摇头叹气。 李五娘上前一步：“娘，之后我来守。”她也没事干，现在在绣坊不适合久坐，那在院子里守还是可以的。 “不行。”林菱立即拒绝，目光扫过已经进入孕后期的肚子：“没留你在这就是怕你出事，之后你跟我去邑城，那里你爹他们都在，安全一些。” 稍有不慎，大孙子可就没了！ 李五娘点点头。 八哥道：“林大夫要是信得过的话，让我哥哥来？他们也能搭把手，管吃就行。” 至于钱，对于已经断臂的他们来说，没用了，存再多也不能娶到媳妇儿，加上年纪也大了。 林菱之前就想过给几人安排好，现在想想，也能行，就是还缺个力气大的。 “林姐。” 门外传来声音。 杨文扶着冯秀，站在门口那，脸上尴尬又有些羞涩，想和好，又觉得心虚。 林菱看在冯秀挺着肚子的份上，嗯了一声：“请平安脉是？” 她不由分说上前捏住冯秀的手，闭上眼睛直接断了二人想说话的苗头，没多久睁开眼道：“母子平安，我就不送了，还有事忙。” “我……”杨文努努嘴，没说出第二个字。 还是冯秀替他说：“昨夜我们看到了两个身影翻墙，听声音像是之前跟在你身边的王子明和黄良，今日我们回家里看了下，偷听到他们二人在密谋如何取得你的信任，拿药材卖钱跑路。” 她一口气说完，有些喘气。 杨文连忙给她顺气，又说：“那屋子我们准备收回来。” 林菱点点头：“嗯嗯，行，这段时间麻烦你们了。” 太客气，让杨文无所适从。 冯秀道：“不麻烦，之前姐不也帮过我们不少，我们也是诚心诚意的想跟你道歉，真对不起。” 林菱没接话。 李五娘跟八哥尴尬得想躲。 顾盼雪见娘给自己使了个眼色，立马往前站一步：“我们没生气，你们要是想求原谅，去找师傅。” 柳大夫要是泉下有知，绝不可能原谅。 杨文深知师傅的德性，瞬间垂头丧气，拉着还想说话的冯秀就走。 二人走出药堂，互相安慰着，完全没有注意到在药堂大门两侧，王子明和黄良贴着门，眼神盯着他们直到他们拐进巷子。 “怎么办？” 二人本来就打算来找林菱，谋守药堂的活计，没想到恰巧听到了这对话，王子明感到绝望，没有钱，房子也要没了，身无分文难道去乞讨吗？ 还不一定能乞讨到。 黄良闭了闭眼：“那就别怪我们了，我们也是被逼的。”说完，他示意王子明先离开。 药堂里。 林菱再三思虑下，还是让孙老二他们来了，在后院清理出一个房间，又买回来上下铺，五个人住着，稍稍拥挤。 可对于他们来说，有住的就不错了，一个个的都没意见。 他们忙的时候，林菱已经把所需要的药材装好，又给他们拿了三瓶秘制毒药后，才赶在傍晚前，带上李五娘，顾盼雪坐上马车，赶回邑城。 在马车上休息的功夫，林菱进入了种植田。 看着新药田长势不错，便扫了一眼积分，才赚的，又用干净了！ 系统：“知道存积分的好处没？马上该除草了。” 才两天的功夫，杂草又开始冒出头来。 林菱叹气：“知道了。” 睁开眼，她就叹气。 弄得李五娘不敢搭话。 顾盼雪则以为娘是纠结镇上和城里的事，两头跑是真累。 到了城门口，林菱就扛上药材带路，一路直奔院子。 路上，顾盼雪也跟李五娘说了城里发生的事，知道夫君受重用少不了爹娘的人情在里面，一下子愧疚得不行。 到了铺子。 只看到顾盼星端坐在里头看书，林菱问了句：“你爹他们呢？” 顾盼星抬头，眉眼有种被打断的烦躁：“对面！” 林菱转身就走。 李五娘则没想到，几个月不见，老二的德性变得这么差，也没有打招呼，跟着顾盼雪去她的房间，二人一起睡。 药材拿到手，该浸泡的浸泡，该捡干净的捡干净。 食物也开始归整。 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 一个时辰后，晚饭才端上桌。 吴掌柜特意把一瓦罐摆到李五娘面前：“这养胎的，你多吃哈。” 李五娘啊了一声，就看到娘在为自己舀汤了，她有种被人视作珍宝的感觉--或者说其实一直都是珍宝，只是她后来心里想法一多，就忽视了大家的好。 她眼眶红红，林菱没有错过：“多吃点，别浪费吴掌柜的心意。”说完，她敬吴掌柜一杯：“有心了。” “嗐，预祝咱们，一切顺利！” 一人不过一小杯酒，吃完饭早早回去歇着了，毕竟明天还忙着呢。 早上天刚亮，就醒了。 一大帮人在厨房里，外头忙活，一到早上的饭点，就已经满座。 林菱和顾盼辉拴好围裙，忙前忙后的上菜。 这边才上，另一边已经开始吃了。 “吃起来的有淡淡的药味，不重，还挺好喝。” “就是不知道吃下去效果怎么样，哈哈哈。”男人大笑，先干了一碗灵芝猪肚汤，味鲜不腥，好喝！ 早上吃，也是能接受的。 其余人或多或少因为早上就吃，有些难受，毕竟大部分人早上吃面，包子比较多。 但也没一个差评。 对面铺子里，只有李五娘跟顾盼星在守着，观望对面的忙碌。 “哟，你是她媳妇儿？” 李五娘看得正出神，眼前冒出一个妇人来突然问，她脸色瞬间酡红，想要解释。 乔寡妇却直接打断：“公子，我家有好酒，尝尝？” 第二百零七章 没有良心 “我尝你大爷，赶紧滚，要不然别怪我动粗！” 顾盼星浑身上下都在抗拒这人的靠近，还一股老人味，再对上一副色欲嘴脸，他扶着木棍干呕。 这反应，让乔寡妇脸色惨白，怒火中烧，她虽生了一个娃，上了年纪，可这身材是没得说的！这男人居然恶心她？ 这她不能忍！ 大步走上去，她一手揪住了顾盼星的衣领，把人抵住墙之后，就打算光天化日之下强吻！ 看着嘟起的嘴唇，顾盼星想死的心都有了，躲又躲不过去。 李五娘见情况不对：“你干什么？放开我叔子。”她伸手去拉。 “原来是嫂子，玩得挺花啊你。”乔寡妇一副没眼看的模样，掀开了李五娘，又凑上去。 李五娘往后踉跄了两步，就被人稳稳扶住，她仰头眼泪瞬间在眼眶里打转：“夫君。” 乔寡妇还没回头，就被人拎住后颈，接着感觉眼前的画面旋转，人直接砸在了地上。 疼，全身都要散架了。 “你干什么？” 刚喊完，她就感觉一棍子往脸上劈来，下一瞬就感觉眼前的场景变红，陷入了黑暗。 “她不会死？” 顾盼星又棍子戳了下，人没反应，他难得露出清高模样意外，害怕担忧的神色。 顾盼瑞蹲下来查看，摇摇头：“没事。”说完他忙扶着李五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别忍着啊。” 李五娘说：“我没事，你来得及时。” 顾盼瑞也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的场面，含有深意的看老二一眼，接着解释：“客栈里人太多了，万大人让我们来维持秩序。” “大哥，这个人你们怎么处置？”顾盼星恨不得这女人赶紧死。 顾盼瑞知道这乔寡妇，惯犯了，苦笑道：“没有一条律法针对男人被轻浮的判决，只能放走，以后可能会有。” “以后？”顾盼星胸口大起伏：“我要是混到了那个地位，就把这女人碎尸万段！” 李五娘害怕的往顾盼瑞身后躲。 顾盼瑞对老二变成这样也感到意外，怕出事，就把人给提起来：“我来处理。”他直接带去给万添。 万添又安排人把乔寡妇送走，并且会警告。 客栈里还在忙，林菱他们丝毫不知。 而此时镇上王子明暂住的小院。 杨文亲自登门，让他们搬走。 王奶奶现在的身体更不好了，走几步都喘，直接跪在了杨文面前恳求：“您行行好，等他们找到了活计，肯定把租金全补上，连利息一起都给！” 王奶奶死了就死了，可不想看到孙子流浪。 王子明看着奶奶这么作践自己，握紧了拳头，也跟着跪下：“求您再拖延几日。” “拖不了，我媳妇儿要生了，兽堂不够住啊。”杨文也是一副没有办法才这样的模样。 落在王子明眼里，只有恨。 黄良站在旁边观望。 奶孙俩继续恳求，哭也好，卖惨也好。 杨文就是不松口。 看样子是不可能有转圜的余地了。 王子明给了黄良一个眼神，在杨文还在坚持的时候，院门已经关上，并且上了门闩。 咔嗒一声。 杨文立马回头，迎面就是一拳。 他身体径直倒下去，不省人事。 王奶奶看傻眼了：“你们干什么啊？出人命了！” “奶奶，你回屋里收拾东西，我们把他送回去，回来我们就走。” 王奶奶默默起身，回了房间。 黄良把人扛到背上，用一件旧衣服盖住都是血的头后，跟王子明一起直奔百兽堂。 冯秀坐在一楼算账，一眼就认出来了杨文穿的衣服，忙站了起来：“他怎么了？” “没事。”黄良边答，眼神左右扫视。 王子明最后一个进院子后，把门给关上。 屋里瞬间暗下来。 黄良去点了蜡烛，开门见山：“我们本来不想对付你们的，但你们断了我们的后路，我们也只能找你们了，把所有钱拿出来。” 他把杨文丢椅子上，衣服滑落，脸上全是鲜红血液。 看得冯秀呼吸一滞，没有犹豫的拉开抽屉，将里头的十多两碎银子全部拿了出来。 黄良去收，冷声道：“全部！” 王子明配合的拿小刀抵住杨文脖颈。 冯秀不敢反抗，又上楼去拿，看王子明跟在身后，她也不敢乱来，乖乖在床底下找出一个盒子，把里头的二十两全给他们。 “只有三十两？”王子明不信：“你们二百两卖的百民堂，加上买回来和用掉的钱，至少还有一百两？” 他们有备而来，知道这么清楚！ 冯秀绝望，掩面哭泣：“那些钱零零散散的用，买药材，不剩多少了。” 药材……将就。 王子明让冯秀下楼，跟黄良说了一下情况。 黄良示意王子明来看着杨文，他则一边脱衣服，一边用舌头顶着腮帮：“那这点钱，就只能买他的命了，你跟孩子可不止这个价！” “你，你要干什么？”虽问，冯秀却很清楚他的目的，后怕的退后，张了张口，在无路可退，对方要亲上来的时候，立马说：“我给你们！” 一张五十两的银票，被她们藏在房梁的一个夹缝中，一根小头发丝轻轻扯出来的。 “藏得真深。”黄良拿到银票查了下真假，确定是真的就往怀里揣：“得罪了。” 他拿出绳子，把冯秀和杨文都绑起来，接着才跟王子明一起跑。 快速回家叫上王奶奶，买了一辆马车跑路。 而百兽堂里。 冯秀感觉到杨文的生命体征越来越弱，手腕已经挣扎出血了，也没有一丝犹豫。 终于让她挣脱开，她赶紧推开门喊：“来人，救命，救命啊！” 路人纷纷驻足，看着她下身都是血，整个人茫然无助，赶紧的都动起来。 把杨文冯秀都抬着去药堂，又去找镇长。 镇长又派人前往邑城报官的同时请林菱回来诊治，又命人顺着王子明等人离开的方向追。 冯秀能感觉到孩子在离开，她双手抓着被褥，眼泪从两边眼角划落：“刘大夫，求求你，保住我的孩子，我好不容易才怀上他，我们为他准备了好多小衣服，鞋子，眼看着马上就要看到他了……” “先把药喝了。” 第二百零八章 还是没了 消息传到邑城，林菱和万添等人一起骑马赶到镇上，两个时辰过去了。 万添带着顾盼瑞去追捕黄良等人。 林菱直接去到刘大夫的药堂。 杨文早就包扎好了后脑勺的伤，因为黄良下手有点重，他昏迷了一个多时辰，醒来才不到半个时辰，就接连听到了两个噩耗。 他满心希望寄于林菱身上，看到林菱的一瞬他扑过去，顾不上自尊，跪在那任由眼泪滚落，哑声恳求：“林姐，求你一定要救秀儿，以后无论让我干什么，我都没有二话，求你了……” “你再拖延下去，害的是冯秀和孩子。” 情况林菱已经知晓，挣脱开了杨文的手，直奔房间。 刘大夫迎上来，斑斑点点老人斑的脸上，都是汗水，抬起来又裸露的手臂上都沾染了血迹，他无奈说：“我已经尽力了，但孩子还是没有保住，现在大人也有点虚弱，怕是。”一尸两命。 紧随其后的杨文眼前一黑，往地上一倒。 “诶，杨文！” 刘大夫赶紧扑过去，扶住了才没让杨文的脑袋受到二次伤害，但也让他的老腰差点闪了，赶紧叫人帮忙。 林菱速度一直没停，把身后的事全部抛到脑后，看到床上奄奄一息的冯秀时，她把脉，写药方，交由药童去煎药。 “催产药？”药童不解：“刘大夫已经下过了，无用。” 病人不愿意失去这个孩子，就让催产的过程变得艰难。 “那就下猛药。”林菱又添了几味药，让药童赶紧去。 她接着扎下第一根银针。 冯秀吃痛，眼皮子抬了抬：“林，林姐。” 她吃力的唤一声，接着目光下移，看到肚子还挺起，嘴角上扬：“能保住对？我坚持到你来了。”她刚松懈，就能感觉到下身有东西要挤出来，吓得她再次用力。 “孩子保不住，但你还可以有孩子，如果你坚持伤了身子，再要孩子更难。” “媳妇儿，咱不要坚持了，以后还会有的，就算没有孩子，咱们也好好的过日子，我只要你活着。”杨文清醒过来，隔着一道门撕心裂肺的喊。 林菱静默，继续扎针。 冯秀眼泪无声滑落，轻轻抽泣：“我好不容易才有的孩子，我舍不得……” 话还没说完，药童端了药进来。 林菱把冯秀扶起来靠着自己臂膀：“喝完才有力气。” “嗯。”冯秀没有怀疑过林菱，认为都是为了自己和孩子好，乖乖的吹一吹，还有点点烫也一口气喝完了。 林菱没着急把人放躺着，而是让稳婆进来，不到半刻的功夫，冯秀一声惨叫，冲破天际。 隔着一道门，杨文只能听到三嫂说：吸气，呼气，用力，慢慢来等等。 煎熬了半个时辰，三嫂抱着一团被褥走了出来，目光扫了杨文一眼，手指收紧，心疼的看着他道：“孩子生下来了，是你拿去，还是我帮你们处理了？” 杨文愣住了，那一丝希望终究还是破灭，他咬牙道：“你怎么处理？” “埋了。”三嫂叹息。 杨文看了房间一眼，点了头，他要照顾媳妇儿，没有时间去埋了可怜的孩子，再有，他真的做不到亲手去埋葬。 “往东，翻了两座山后在半山腰。” 那里有不少小坟。 杨文想拿钱，在怀里掏了掏，空空如也。 三嫂见状，摆了摆手说：“不用，我没钱的时候，柳大夫也不要我的诊金，就当还了。” 只是一个理由，杨文羞愧得脸红，低下了头。 一刻钟左右，林菱也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歪头示意：“去看看她，还会有孩子的。” 后面一句，是她安慰的话。 这样拖着，已经伤到子宫，加上她来得晚了点，之后再想要孩子，就得调养好身子，过程艰难。 但那些，是后话。 不知不觉天色已晚。 林菱去了秀坊吃晚饭。 余卉听完这事，长长吸了一口气：“这二人真没看出来，会这么狠！” 幸好她当时想着请二人来看家护院，结果林菱说让八哥来，她改变主意了。 林菱则想得更多，猜出昨日杨文他们过来时，黄良他们应该也来了，听到了对话。 要不然，以二人的德性，不可能自己回来镇上都没出现见一面。 二人有闲聊了会。 “林大夫，吃完饭我护送你回药堂。”八哥一直守着。 林菱点头：“好。” 二人一起离开。 余卉看着一高一矮的身影顺着街道走，摸了摸下巴，拳头捶了捶心脏位置：“怎么回事？居然跳那么快，生气了？” 没理由，她也不可能为了一起乞丐生气。 她啪一声摔了门。 药堂。 林菱一进去就是一群大老爷们在里头，虽然他们住后边，她住前院二楼，还是感觉到不适，她干笑着：“我回来看看，没什么情况？” 孙老二说：“有人想进来，被我们给打走了，但没看到人长什么样。” “应该是黄良他们，以后应该不会来了，早点休息。”说完她刚转身，就看到了顾云庭，一时惊喜：“你怎么来了？” 八哥默默退了。 孙老二等人也赶紧去后院，关了门。 二人坐在大堂。 顾云庭打水洗脸洗手，一路赶来，风尘仆仆，洗完清爽一些了，拿出一张纸：“明日需要的药材。” “好。” 林菱边抓药，边把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又把黄良他们为什么朝杨文二人动手的猜测说了。 顾云庭刚想说话，就听到街道上急切的马蹄声，他探出头，正好看到一群马队从远处跑来。 走近了，就能借着烛光，看清来人正是万添一行。 万添打了招呼，带着人继续往前：“镇口等你。” 顾盼瑞应了一声好，下马之后进屋：“爹，现在人已经抓到了，我们回邑城，你们呢？” “等我们一起。”林菱立马把麻袋捆紧。 顾云庭往背上一抗，看着林菱去后院跟他们说一声，他便把麻袋绑在了马车上，等着林菱出来后，坐上马车去到镇口。 一群人等着了。 万添一行，五花大绑的黄良三人，和杨文夫妇。 第二百零九章 狗屁神医 身体都这样了，怎么还跟着去？林菱疑惑。 万添怕被误会，连忙解释：“我需要带一个人去作证，他非要把他媳妇儿带上，说戴着帽子，裹厚一点也没事。” 但实际上，冯秀的脸色白如纸。 “赶紧上来。” 林菱招呼一声，往木板上垫了好几层坐垫。 杨文哎一声，感激不停：“谢谢林姐。”把冯秀扶着坐好，他又把衣服啊全部捋好，以保证一丝风也吹不进去。 但被绑着不能动的黄良三人就没那么好的待遇了。 官兵粗暴的把年轻的二人往马车上一丢，就拿绳子把二人绑贴着马车上，对待王奶奶也没有一丝的尊老爱幼，也是一丢一绑。 王奶奶哪遭得了这罪，眼睛一红，哇哇哇惨叫。 王子明被堵了嘴，呜呜呜的，能听得出来骂得很脏。 万添骑马过去就是一脚，疼得王子明嗷叫，他冷声道：“老实点，谁再嚎一声，我不会客气。” 霎时安静。 万添带着两个人在前面带路。 顾盼瑞带着四人断后。 马车走在中间，速度不快也不慢的前进。 不知道怎么的，王子明吐出了布团，接连发出好几次小响动，才吸引到林菱的目光，他连忙蠕动嘴唇：“救救我奶奶，她是无辜的。” 林菱读懂了他的唇语，看向了一旁依偎在一起的杨文夫妇，都睡着了，她问：“孩子不无辜，不可怜吗？” “我们只是想要钱！”王子明赶紧解释。 林菱左右看了一眼，想找布团，结果顾云庭先一步，把王子明的嘴堵上了。 终于安静。 回到城门口，万添亮出腰牌，才得以开城门让众人进去。 明日才审，今日王子明三人就会被关押进大牢，至于杨文跟冯秀，会被安排在官府歇脚。 林菱和顾云庭驾着马车，回院子，远远瞧见一个山一样的人影在围墙外面晃，林菱走了过去。 “谁？” 乔寡妇吓得转身就走，额头直接撞在了墙上，疼得她嘶吟，反咬一口：“你这人怎么回事？大晚上的突然冒出来，吓死人了，真是够了！”她说完，忙不迭的逃走。 一肚子的怨气：这家怎么这么多人，这女人够能生的，她只能在从长计议。 顾云庭走回来只能看到一个背影，看样子是个肥胖的妇人：“认识吗？” 林菱摇头：“没有印象，但不是好事，明日跟老大说一声，让他巡逻的时候留意一下咱这院子。” “行。” 已经很晚了，二人轻手轻脚的把东西全搬进家里，才回房间躺下。 次日一早，他们就又去客栈帮忙了。 昨日的药膳大受好评，弄得今日来的人更多，早早就有人排队，吴掌柜乐得嘴角都没下来过，忙也好，累也好，乐在其中。 当一道道的菜抬上桌，客人们满足口欲时，公堂也在上演审判。 证据确凿，王子明跟黄良供认不讳，只是对于孩子流产一事，二人表示他们拿了钱就离开。 冯秀很恼，却又是这群人里最清楚，她流产是在这些人走之后，可她不咬死，怎么为孩子报仇？ 听着几人吵得不可开交，单召猛拍惊堂木，肃静后直接丢下令箭：“王子明，黄良，你二人偷盗抢劫，打伤杨文，致冯秀腹中孩子夭折，罪不可赦，判，三日后午时问斩！” “什么？凭什么我们要以命偿命？就算要赔，那也是黄良赔，我始终都是配合他而已！” 临门一脚，还遭兄弟背叛？黄良不敢相信的看着王子明，笑了。 他变成这样，不就是王子明的原因？ 王子明则看向了奶奶，哭诉着：“我要是死了，奶奶怎么活？” 王奶奶早就瘫软在地上，绝望无力的呼吸着。 黄良笑，猛的大声道：“大人，一人做事一人当，此事全是小人谋划，钱全部藏在奶奶的裤腿里，偿命的话，小民愿意。” 王子明松口气，迫不及待的朝堂上看，等待重新判决。 因为王奶奶收身时尿了裤子，万添没有查，没想到就这么漏了这个大的事，他赶紧去摸王奶奶的裤腿，真找到了银子及银票，被密封很好，没有被波及。 数了一下，他道：“大人，八十五两！” “拿上钱，签字画押就离开。”单召看杨文夫妇情况都不好，让万添把笔墨伺候上。 接着他重新抽出一柄令箭，扔在地上后道：“王子明处以断手之刑后，流放并州，黄良，三日后问斩。” 至于王奶奶，应该活不了几天了。 一时之间，大堂里求饶声不断。 但万添雷厉风行，直接把三人分别带走。 黄良关在狭小牢房里，贪婪的看向脑袋大的窗户处，射进来的阳光，看一眼就少一眼。 “啊啊啊！” 王子明惨叫的声音在牢房里回荡，双手手腕下血淋淋，他想晕，又不能晕，只能看着自己的手被砍掉，看着血液喷出，感受疼痛与绝望。 不等他缓一缓，就接着被随意包扎，戴上了镣铐后，踏上流放之路。 没有手，死是早晚的事，可他偏怕死，只能活着受折磨。 而王奶奶被赶出官府后，就缩在巷子角落里等，等什么，她也不知道，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记忆拉她回到儿子儿媳死亡的时候，留下一个小娃娃，跟着她长大，然后，死亡。 下午的时候，就有人发现了王奶奶的尸体，万添找来了破席子，把人裹上送走。 而这会儿，是客栈最忙的时候，林菱无心关注这些，上了一锅莲子海龙汤后，刚准备转身，就看到门外突然来了个男人，双手捂裆，手上拿着一把菜刀，气势汹汹的冲进来就喊。 “林菱呢？林菱，你给老子出来！” 他眼神到处扫，看到了林菱后直奔她去，停在三步的距离直接拿刀指着她：“你这药膳是什么玩意？我吃完我身体都不行了，还说固肾补阳，补你大爷！” 正在吃这汤的好多人，全部都停下了动作，感觉嘴巴里还有味道，都是往外吐。 吴掌柜急急忙忙的跑来安抚：“别急，咱们去后边说，林神医在这，肯定能给你找出原因的。” “狗屁神医！” 第二百一十章 失神落魄 男人一把掀开了吴掌柜，又单脚踏着椅子站到桌子上，一脚踢翻了碟碗，气势汹汹：“大家看清了，这狗屁神医是唬人的，就是想骗咱们的钱，不相信的，自己去找大夫瞧瞧，就知道我说的真假了。” 这语气，百分百的有事。 好多人已经在默默使劲了，平时但凡想一些桃色就会有反应的身体，这会儿半点都没有。 “我还是去瞧瞧，这可是大事。” “我也去。” 早在一出事，顾云庭就站到了林菱面前。 安全感满满。 “我就是大夫，没必要自砸招牌做这种事。”林菱赶紧出声制止一些想要离开的人。 要是人一走，局面就不可控。 她往前一步，拉过一个男子的手诊脉。 毕竟林菱真的治疗了不少人，有愿意相信的，也想留下来继续看热闹的，但还是有部分人离开。 留下来的个个盯着林菱，等着结果。 就三个呼吸的功夫，吴掌柜的心都悬到了嗓子眼，看到林菱松开，忍不住凑上前一步，低声问：“怎么样？” 他还觉得是有人陷害自己，其实药没问题，但林菱看他的眼神，让他直接凉透了。 “他现在阳虚。” 林菱的声音不小，让众人听见的同时立马解释：“昨日吃过这药膳的人有没有？吴掌柜，麻烦你去厨房舀一碗汤来，再把经手过食材的人都叫过来。” “好。”吴掌柜赶紧去。 林菱也走到主动站出来的几个人面前，给他们逐一诊脉，确定了：“昨日的药没有问题。” 吴掌柜端着药碗来了，林菱浅尝一口，仔细抿过后一口吐出，还喝了几口茶漱口：“今日的汤不对。” 厨房里负责熬药膳的六个厨师都被叫出来了，站在一排。 “今日的药和昨日的有什么不一样吗？”林菱问。 六人回答一致：“都是按照林大夫说的时间放下去，药包我们拿到手，就放锅里了。” “打杂的呢？”林菱问。 吴掌柜吓一激灵，忙拍脑门：“怎么没看到小速？” 这小子一早上都没看见，他还以为在忙，现发生这么大的事，居然没见人。 厨师们附和：“半个时辰没看到人了。” “不会是他？” 吴掌柜看向林菱，从她目光里得到了答案，他立马派人去找小速回来。 林菱道：“今日是我们疏忽所致，让诸位扫兴了，全算我们账上，再送各位一份药膳，随时都能来吃，我再替各位开药，保管身体恢复如初。” 吴掌柜脸色难看到极致，这么一弄，得亏死了！ 但又没办法，他还得笑眯眯的安抚客人。 只是药膳汤不行，其他菜是好的，好多客人又坐下来吃饭。 反正都晓得林菱会治好。 这一小插曲，随着客人们陆续坐下，林菱第一个给闹事的男人医治，并允诺给他开一张补身体的方子后，继续在忙碌中过去。 嘈杂散去。 客栈门一关，客栈里的厨师，打杂，小二，连负责洗碗，已经六十多的老妇人都被叫着到大堂来，全部站在一起。 白天的事大家都知道，有人说：“应该就是小速，这小子一整天没出现了。” “我之前还看到他鬼鬼祟祟的往厨房里走，手袖里塞有东西。” “之前为什么不说？” 吴掌柜气死，脑袋上都多了几根白发，刚刚一算账，昨日今日加起来，倒亏了十两银子。 被这么一问，男人哑然。 厨师说：“他是掌柜的侄子，咱们不敢惹。” “我侄子？胡说八道什么！”吴掌柜捂着胸口，赶紧吃几粒小药丸，才压下躁动的情绪，看向林菱：“林大夫，能不能麻烦你让你孩子帮帮忙，把小速抓回来？” 顿了顿，他又补充：“小速平时小偷小摸惯了，但应该没那么大的胆子，后面肯定有人指使，不抓出来，咱们以后怎么做生意？” 现在的客栈，可以说有林菱的份了，谈不上帮忙。 “好。”顾云庭替她答应。 吴掌柜松口气，让林菱一家早点回去休息，接着才开始打压这群人。 先打一巴掌，恐吓一番，然后又画大饼，给糖。 林菱他们回到对面铺子。 顾盼辉一直守着铺子，对面的动静也打听到了，但现在最重要的，是屋里那个，他现在不得不跟二哥睡，最清楚二哥的情况了，压低了声音告状：“娘，不知道二哥怎么了，今日书也没看，整个人颓丧得不行。” “哈？” 老二吗？林菱一向不操他的心，和顾云庭对视了一眼，一起走向了大房间。 敲了敲门。 没多久，顾盼星来拉开了门，眼下乌青严重，眼睛无神，语气也淡漠：“什么事？” “你还好？”林菱问，往屋子里看了一眼，除了多摆一张单人床给偶尔回来的老大睡，没什么特别。 顾盼星烦躁的皱眉：“我没事。” 假惺惺的关心，他不需要，直接退后一步，把门关上。 顾云庭都握紧了拳头。 “这么大的孩子还挨打，脸上挂不住。”林菱握住了他的手腕，拉着他进堂屋。 李五娘在腌咸菜，身子有点不方便了，看起来的姿势有些滑稽。 “你让老三弄，他一天没事干。”林菱直接扯开嗓子喊：“顾盼辉！” 顾-没事干-盼辉的心中万马奔腾，小声嘀咕：“我怎么就没事干了？我今日可卖了五百多文钱！” 嘴上抗拒，身体却老老实实的按照大嫂的话去弄。 李五娘擦了擦额头的汗，问：“娘，冯嫂子的孩子，保住了吗？” 林菱摇摇头。 李五娘身形一歪，赶紧稳住身体，下意识用手扶着孩子：“娘，我……” “你之后尽量别出门了，谁也不知道这些人会不会把目光放你身上，老三。” 又被提名，顾盼辉看向娘，一脸苦瓜色。 林菱才不管：“守着院子，不管男女老少都不许放进来，特别是那些示弱的人。” “啊？”这一提，还真让顾盼辉想起来了一件事：“今天有个妇人昏倒在铺子里，二哥去扶，结果跟见到鬼一样跑回屋子里，一整日都没出来了。” 第二百一十一章 女色狼 顾盼辉严重怀疑是二哥想偷懒！ 林菱则想到老二那要死不活的样子，是不是跟那妇人有关系？ “老三，你还记得那妇人长什么样子吗？打听一下。” “我打听过了。” 不等娘说，顾盼辉那好奇心，都不可能忍着不去打听，只是，他说道：“大家都叫她乔寡妇，是个荡妇……我觉得她是看上二哥了。” 他只是猜测。 林菱立马让老三形容了一下身材，和围墙外边的身影对上了。 看样子，猜得八九不离十。 她看向顾云庭：“祸水啊。” 孩子都生得那么好看，特别是老二白白嫩嫩的，又高又俊，实在是老少都爱。 顾云庭无辜：“都说他长得更像你。” 林菱猛翻白眼：“走，会会这人，老二可是要当官的，别让这事成为污点。” “娘，我也去！”顾盼辉已经揣好瓜子了。 那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气得林菱把他的头拍歪：“在家里等你大哥回来。” 夫妻二人出了门，就直奔老三打听到的位置。 在街道上七拐八绕，最后来到一个院门前敲门。 半晌，里头才传来脚步声，一只眼睛攀在门上，往外看的时候，眼珠缓缓朝上，瞬间瞪大。 这个老男人，好帅！ 五官端正，又高，那种沉稳的气势很迷人。 她脸红成苹果，把门半开，娇羞的揪着衣角询问：“大哥，你找谁？” 她内心不断祈祷：别找娘！ 顾云庭瞧她这样，恶心的后退，示意林菱来前面。 林菱其实就站在顾云庭旁边，只是被人自动忽略了而已，她扯了扯嘴角，实在笑不出来，便开门见山：“你娘在吗？” 这小姑娘五官精致小巧，可爱之中带着一丝媚，应该就是乔寡妇的闺女，乔巧。 乔巧以为又是来找麻烦的，瞬间清醒，冷冷说道：“她不在。”作势要关门。 顾云庭直接双手撑住，任她推纹丝不动。 “你们干什么啊？”乔巧嘶吼。 林菱温声道：“就是想见见你娘，她要是还没回来的话，我们进屋等等。” 说着，她直接往门槛里垮。 顾云庭也把门推开。 乔巧被门往旁边拽，眼睁睁看着这二人进屋后，怕被人看热闹，又只能把门关上，气得咬紧嘴唇。 “娘。” 她心烦气躁的喊一声。 屋门打开，乔寡妇嘿嘿笑着走出来：“二位，什么事呀？” 这俩不认识她，她却认识二人，邑城大名鼎鼎的林神医，以及刚被封不久的侯爷，两个人都是她惹不起说存在。 “可以坐着说吗？”林菱笑着询问。 只是这笑，好瘆人，乔寡妇哪敢说不啊，让二人坐，又让乔巧去沏茶。 林菱看着对立面的妇人，再一想象顾盼星被这人缠上，换她都得自闭。 “你家闺女今年十六？” 乔寡妇点点头，猜测莫不是林神医想要和她家定亲？是好事啊，如果是顾盼星的话，那就更好了，两全其美！ 她忙又说：“林神医，不是我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哈，我家巧儿听话懂事，洗衣做饭无不在行，要是她能当二位的儿媳，保管将你们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乔巧刚好走到门口，听到了林神医三字，立马就想到了去看热闹时，那跟在林神医身边的男子，那容貌融合了爹娘的长处，是她见过最好看的人了！ 她立马回去重新沏最好的茶。 屋内。 林菱笑道：“我有位朋友，今年五十，家里有钱，就是想要一位续弦，你觉得如何？” “你让我闺女当续弦？”乔寡妇怒喝，她闺女的容貌，要去，也是当正夫人，而且对方五十多岁！ “林菱，你们故意的？” “没有，你多想了，同样身为父母，心情都是一样的。” 林菱说完就看到乔寡妇脸色惊变，愣住了，晓得对方听懂了暗示，她牵着顾云庭起身，微微颔首：“茶我们就不喝了，多谢好意。” 特意泡了茶，又换了一身衣服的乔巧，压根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直到人走了，她才问：“娘，不是给我说亲吗？怎么回事？” “你喜欢顾家小子？”知女莫若母，乔寡妇瞬间接收到讯息，眼神忽闪，问道：“你觉得顾家老二怎么样？” “谁是老二？” 乔巧不解。 乔寡妇说：“读书那个，白白净净的，你应该喜欢。” “是娘喜欢？你不会想着我嫁过去，你跟他洞房？” 见娘一副被说中的样子，乔巧自己都犯恶心了：“你刚刚真应该让林神医给你瞧一瞧你的脑子。” 她气得摔门就走。 乔寡妇失落的坐在椅子上。 而回到家里的林菱和顾云庭，恰好在门口遇到了顾盼瑞。 一听要抓人，这事顾盼瑞乐意得很。 “我跟着万大人，已经办了大大小小十几起案子了，多亏了爹娘，让我有一身用不完的力气。” “他们都知道我娘是神医，我爹是侯爷，没人欺负我。” 一句没人欺负，涵盖了多少他在马厩遇到的委屈。 林菱心疼的拍拍他的手臂：“以后啊，你也当一个侯爷。” “可以吗？”顾盼瑞好心动。 “当然可以。”这话是顾云庭说的，拍拍儿子的肩膀，整个人都透着对儿子的自豪。 “那我以后做官会有老二厉害吗？”顾盼瑞小心翼翼的试探。 林菱也看向顾云庭，对于官的阶级，她不是太了解。 顾云庭颔首：“可以比他还厉害。” “嗯，大哥可以当上大将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门忽然拉开，顾盼星阴阳怪气的说了这么一句，就出了门。 林菱赶紧喊顾盼辉：“跟着你二哥，别让他被人欺负了。” “娘，我就不会受人欺负了吗？”顾盼辉委屈的哭诉，才走到门口，找寻二哥的踪迹，看到二哥拐进街口，接着一个女人身影跟上去。 “爹娘，快快快，二哥被女色狼盯上了！”他眼神里没有担心，只有满满的恶趣味。 林菱横他一眼，让顾盼瑞保护着李五娘，她和顾云庭跟顾盼辉赶紧跟上。 拐进街口，她们又恰好看到一个身影消失在拐角。 第二百一十二章 离家出走 速度再慢就会跟丢，顾云庭和林菱四目相对，直接大跑起来，但落地声音都不敢太大声。 顾盼辉耐不住吃瓜的心，从最后面绕开了爹娘小跑到最前，刚拐过去又探回身体，抬手挡住爹娘。 就在拐角那，乔寡妇停了下来，目光盯着后面持续两秒，快步跑过来。 贴着墙壁的三人，瞬间警铃大作。 一，二，三！ 乔寡妇猛的冲出来，看着空空荡荡的街道，不由得产生怀疑，她听错了？ 时间紧迫，她不能跟丢了顾盼星，赶紧转身。 然她一走，围墙上窝着的三个人影才冒出来。 顾云庭右手抱林菱，左手提顾盼辉的裤带，轻松把二人带到地上。 脚一沾地，顾盼辉满脸委屈：“我可是你们亲生儿子，不教我轻功就算了，还区别对待！” 林菱红着脸，幸好晚上看不见，转移话题：“咱们得快点，跟不上了。” 吃瓜重要，顾盼辉跑起来。 顾云庭牵着林菱，跟了上去。 但这会儿功夫，人已经看不见了，只能依靠这条路线推断出顾盼星走的是出城的路，顾盼辉跟林菱一起顺着这条路走。 顾云庭速度快，就走其他地方看看，约定好了发现不对劲喊人就行。 林菱和顾盼辉抓紧跑，才走了没一刻钟，就看到前头迎面走来一个人影。 二人飞速闪进两屋之间逼仄的通道。 要不是两个人瘦，都挤不进去。 “人跑那么快，去哪了？” 乔寡妇小声嘀咕，又探头往左右看，都没见着人，才往家的方向走。 林菱胸口都快喘不过气来了，慢慢往外挪，胸口得到释放，整个人扶着墙喘气。 顾盼辉挪出来，小声嘀咕：“娘，她也没追到二哥，二哥去哪了？” “在这。” 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顾盼辉从没觉得那么安静过，后边的风呼呼吹，跟风刃似的，刮得他背疼，想跑，可已经害怕得全身僵硬，动不了一点。 “让开点，挡着了。”顾盼星推了一把，才从通道里挤出来。 “二哥？你吓我干什么！”顾盼辉被吓得眼泪都出来了。 顾盼星翻了个白眼：“是你胆子小。” “你怎么在这？”林菱问的时候，侧头往里看了一眼，通道伸手不见五指，她跟老三心思全在乔寡妇身上，压根没发现这还有个人。 还好是老二，要是坏人，她俩怎么嘎的都不知道！ “没什么。” 顾盼星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往前就走。 顾盼辉没反应过来，没有跟上去。 林菱刚站起来，就看到老二冲出去的速度变慢，她故意停下，就看到老二速度更慢了，半天也没跨出去一步。 顾盼星害怕乔寡妇就在前头等着自己，被娘和老三知道，他脸都要丢尽，但等着娘一起走，料对方不会再出现，他缓缓转身：“你们不回家？” 顾盼辉已经恢复力气了，跺跺脚笑问。 “二哥，你也怕鬼？” 比起被寡妇骚扰，顾盼星掂量过后承认了：“怕。” “噗。”母子都笑。 顾盼辉是无情嘲笑，但被瞪了一眼立马正经了，走过去跟着二哥。 林菱则是看破了老二的心思，觉得……有点可爱？ 母子三人一起回，走到半路，顾云庭正好找过来汇合，仿佛之前的矛盾没有出现过。 一场半途而废的离家出走，结束。 顾盼星和顾盼辉一进屋，就看到了顾盼瑞在屋里穿衣服。 因为院子小，三兄弟只能在大房间里睡。 早知道这样，顾盼星宁愿当时去睡小房间，至少不会这么尴尬。 顾盼瑞知道是自己的话惹了二弟生气，嘴巴蠕动了几次，才说道：“抱歉，我不是故意要跟你比，我只是想让爹娘开心。” “没事，现在他们都以你为骄傲了，你很开心？”窝了一肚子的火和委屈，顾盼星这会儿明知道不对，却还是对大哥发火了。 顾盼瑞摇头：“我没想过要抢你什么。”可这么说又不对，他也希望爹娘能以自己为骄傲，可这好像不对。 他逃避似的拿起佩刀：“我回官府了。” “留下。”顾盼星开口挽回。 夹在中间几次想插话的顾盼辉，还想办法缓和二人关系呢，听到这话脸上一喜，跟着附和：“是啊大哥，明早再回。” 顾盼瑞也想就着台阶下，可顾盼星又说。 “免得爹娘说我欺负你。” 声音落下，屋内针落可闻。 顾盼辉脑子都转冒烟了，想不到任何话插嘴。 顾盼瑞身子一僵，大跨步走出去后朝对面喊道：“爹娘，官府有急事，我先回了。” 林菱打开门的时候，就只看到空荡荡的院子，以及对面紧闭的屋门。 都说父母做不到一碗水端平。 以前林菱不信的，可现在她没办法反驳。 以前顾盼星得到全家的爱以及关注，对其他孩子不公平，但现在她却把这些分给了兄弟姐妹，顾盼星又觉得不公平了。 躺在床上，林菱擦了擦额头的汗：“难啊。” 顾云庭心疼的给她揉揉眉心：“睡，顺其自然。” “啊？这事也顺其自然？”林菱瞪大眼看他，结果见他又覆上来，话全咽了回去。 次日一早。 顾盼辉去对面客栈端来了早饭，李五娘摆在堂屋桌上，等着大家接连起床后，围坐在一起吃饭。 顾盼星姗姗来迟，已经能预料到被说教，他拿过窝窝头，往嘴里塞，嚼的时候咬牙切齿。 这么大的情绪摆在那，众人都静默。 林菱忍了半晌，实在忍不住：“男子汉大丈夫，就应该有气度，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就像受委屈的小媳妇儿，对外人不敢大小声，对家里人使劲欺负。” “我没……” 林菱直接打断：“全家不能只围着你转，你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做，拘泥在小事上，能成大器？” 顾盼星被这些话砸重伤，等反应过来要反驳的时候，娘已经去了对面。 李五娘在收拾碗筷。 他忽然想起，以前大嫂受委屈的时候，也是自己这样，憋着一肚子气不敢发。 “老二。”顾云庭站在外面喊：“来一趟。” 第二百一十三章 杀价 顾云庭和林菱昨晚上就商量好了，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林菱想唱红脸的，可一面对老二那一副“谁都欠我”的脸，真温柔不起来。 面对病人她还有耐心。 所以由顾云庭来唱红脸。 一番“温柔”教导后，顾盼星走出房间的时候，眼睛红红的，明显哭过。 看得李五娘不知所措，只能歪头假装没看见，才能让他不尴尬。 而顾盼星也没功夫去管她怎么想，一下跑回房间，拿出一本书之后，坐到了铺子里看着。 顾盼辉都不敢说话。 而顾云庭走的时候，全然忽视兄弟二人。 对面客栈忙得很呢。 虽然发生了昨日的事，但因为林菱处理得及时，大家没受什么影响，今日生意更加火爆。 而外面的人在万添一行人绑着小速来，更是达到了高潮。 所有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起来，周围客栈酒楼的二楼都挤满了人，只为看这热闹。 万添拿出认罪书，夹着内力的声音十分洪亮：“罪犯周速，五月初三收了鸿申客栈掌柜白银十两和毒药两瓶，在晚上时将毒药倒进一品客栈的食材里后跑路，经审，其对事实供认不讳，判，断指之刑。” 顾盼瑞把人的手举起来，纱布包裹好的右手，少了无名指跟小拇指，甚至上头还渗有血液。 围观的人倒吸一口凉气。 一男人不够泄愤的说：“我还以为得断了子孙根呢。” “两根手指，够教训了。”旁边的人附和：“换以前也才一根手指，对了，那鸿申客栈呢？” “你们还不知道？”消息灵通的人，笑眯眯道：“早上的时候，就被带走了，罚了五十两，关三个月呢。” “那出来的时候，客栈都关门了？” “不关门你还敢去吃吗？” “不敢不敢。” 随着万添带走周速，大家都散了。 可关于一品客栈的药膳，随着这件事的传播，更多人听到。 客栈里，吴掌柜又多请了两个人，就不需要林菱帮忙了。 林菱随时可以查看账本，就不担心吴掌柜私吞，她便支起了义诊的铺子，抓紧赚积分。 而顾云庭也趁着时间还早，让顾盼星看着铺子后，他跟顾青老三去舟山，再多买一些莲子，以及其他的货物。 他们出发后，铺子里只有顾盼星了。 没多久，乔巧瞅准了时机登门，温柔的唤一声。 “顾二公子。”这人比她之前想象的还要好看，一眼入心。 顾盼星则身上瞬间起了鸡皮疙瘩，看到模样和乔寡妇六分像的脸，面色更跟吃了屎一样难看。 “出去！” 要不是良好教养，他会拿骂的。 这怎么跟娘说的不一样？ 乔巧怀疑娘是不是骗自己，继续维持温柔的模样：“顾二公子，咱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滚不滚？”顾盼星站起来，握紧了书。 爹说，他越忍让，这些女人就会越得寸进尺，他只要拿出态度绝不心软，这些人就会知难而退！ 乔巧看他要吃人了，赶紧退后：“好好好，等你心情好了我再来。”她得先回家问问娘什么情况才行。 她刚转身，就在台阶上看到了田甜，那张黝黑令人讨厌的脸：“好狗不挡道！” 田甜，人如其名，笑得甜甜的，虽然不太好看，乖乖的往旁边让，却在乔巧往前走一步的时候，伸出脚拌了下。 乔巧一时控制不住，人往地上摔去，急忙护住了脸。 嘭！ 疼，手臂跟要断了一样。 “田甜！你……”她想骂罪魁祸首，可扭头的时候，除了铺子里淡定看书的顾盼星，就只有围观的路人。 脸都要丢没了，她爬起来一瘸一拐的离开。 人走远，顾盼星才低头看蹲在旁边捂嘴笑的姑娘，从他的角度，人真的不好看，甚至用他的审美来说，算丑。 要不是她刚刚说又帮了自己一次，他都不会答应让人躲。 “可以打折的？” 田甜站起来，笑容真诚，整个人更是落落大方，并没有因为他的有色眼神而自卑或者不适。 顾盼星感觉到心虚，有点不耻自己的想法，尴尬的点头：“可以。” 田甜没有废话，挑选了几样东西，开了钱之后洋洋洒洒的离开。 李五娘听到声音就出来了，看着那小太阳似的姑娘，难得跟顾盼星开玩笑：“那姑娘挺适合你的，乐观开朗活泼。” “她配吗？”顾盼星反问，收回了嘴角的抹笑，继续看书。 李五娘不说话了。 而那忘记买了一样东西去而复返的小姑娘，站在门外脸色瞬间变得失望，她抿嘴笑笑，似乎什么东西都可以一笑而过。 走进铺子里，田甜的笑一样甜：“忘记拿花椒了，称一两。” 顾盼星啊了一声，站起来观察她的神色，连问要哪一种花椒都没问，就给人称了最贵的一种。 见她应该没有听见，心头莫名松了口气。 “多少钱？”田甜问。 “八文。” 确实贵了，田甜犹豫了下，拿出了五文钱：“下次补可以吗？” “不用了，就五文。”顾盼星接过铜板，就看她走了，直到人走出去，他才看向带着她余温的铜板。 很奇怪，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了，他不应该这样。 看透一些的李五娘，忍不住提醒：“或许你可以跟她在一起，这样她就能帮你挡住乔家母女了。” 这是个好主意啊。 顾盼星赞赏的看大嫂一眼，心中盘算起来。 傍晚。 义诊结束。 趁着吃饭前半个时辰的功夫，林菱回来泡澡，眼睛一闭，闪进了系统种植田。 系统提醒：“积分累计7558，是否要开除草年卡？” “现在是不是开年卡，这两亩地都不用除草了？”林菱之前花了五百，只除了一块地的草，越想越亏了。 系统：…… “分开的。” “那不开了，我自己拔。”她说干就干。 系统看着她来真的，如果它有手，绝对给她几拳，可惜它没有，生完闷气后表示：“你可以讲价的。” “我，那你之前不说，我亏了多少积分啊？我不管，你不赠送一次收割我不开了。” 林菱心里盘算着得杀价几次才行。 第二百一十四章 丢脸想死 熟知宿主想法的系统，直接选择了沉默，反正累的不是它，等林菱自己干累了，自然就开了。 两个时辰过去。 林菱就好像不知道累一样，还在除草，她干一会儿休息一会儿拿着，已经把一小片地方清干净了。 闪出去喝口水，接着回来继续干。 这段时间一直在动，久而久之，她已经适应一定的强度。 晚上加班一晚上，应该就能干完。 想着，她埋头苦干，直到有人喊自己。 她缓缓睁开眼睛，看到了一张小脸。 顾盼雪急得都想动手喊起床了，幸好娘醒得早，她忙说正事：“刚刚来了一个书生，不知道跟二哥说什么，二哥直接大发雷霆，把屋里砸了，书也撕了。” 林菱忙站起来跑过去，站在院子里，差点没被丢出来的书砸脸上。 除了这一本，地上还有十几本，她躲着走进去，屋内更是一片狼藉。 “怎么了？” 顾盼星身体僵住，双眼猩红的转头看娘，她皱眉了，不耐烦那么明显，呵。 “我落考了，你应该不会有什么感觉，毕竟你那么多孩子，大哥现在那么厉害，老三也能挣钱，小四更是会继承你的衣钵……” 他就想打开了大坝，啥话难听就说啥。 不光林菱，站在旁边的顾盼雪，本来担心二哥是不是受了刺激什么的，一听这话，都不舒服了。 “二哥，祸不及无辜，我们又没招你惹你。”顾盼雪说：“落了再考不就行了？” “你懂什么，还有等一年……我怎么可能会落考，怎么可能呢？”他眼泪滚落，原本星光闪耀的双眸变得暗淡，仿佛陷入泥潭，没有求生的欲望。 这孩子，该不会受刺激会寻死？ 林菱上去安抚：“一年，眨眼就过了，咱们明年再考！” 这句话没有激起一点水花。 “你们走，我想自己静静。” 顾盼星已经乏力，往床上一摊，看着房梁，已经在想用什么来上吊，才不会断。 林菱知道劝他也听不进去，就让两个孩子跟她一起出去，顺便带上了门。 她没敢直接走，拍了拍顾盼雪的脑袋：“咱们盯着一点，怕你二哥想不开。” “好。” 顾盼雪拿着一医书，寻了个地方坐着，听里头的动静。 林菱则靠在一旁“睡觉。”实际上是继续干活。 但还没一会儿，开门声就让她回神睁眼，抬头就看到了阳光笼罩下，整个面部藏在阴影里的顾盼星。 死气沉沉的。 “你们不用守着，我没事，我去如厕。”他说完就往后边走。 就算要死，他也要死远点，死在房间里，家人们还怎么住？ 他继续走，到拐角的时候回头看一眼，对上了娘担心的眼神，嗐，真的想死之后，他放下了，朝娘一笑，走了进去。 “靠，不对劲。”这丫对自己态度可没那么好，林菱赶紧爬站起来：“雪儿，去喊你大哥来，按照这个时间推算，他们刚好在门口这条街巡逻。” “好。”顾盼雪跑着去。 林菱则跟上顾盼星。也就半刻不到的功夫，走到厕所不远处的时候，她藏了起来。 在小木屋的旁边，栽有一颗杏树，成年人双掌圈起来这么粗的树干上，有一截横向枝丫，手臂粗。 顾盼星站在椅子上，把货物的麻绳丢过去，再绑紧两头后，用手试了试紧实度。 树枝晃了晃，掉下两片树叶。 顾盼星已经往脖颈上套，脚下再一踢，没有犹豫的闭上眼睛，等待死亡。 脖颈很疼，但随着呼吸不畅，感官被放大，就仿佛被人掐住了脖子，死死也不放开，他淡定不了，本能的双脚开始蹬，手也想办法去拉脖颈下的绳子，换取更多的空气。 “不行，不……”他艰难吐字，拉不下脸喊救命。 要死不死，要活不活，他身体痛苦，精神也在受着折磨。脑海里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喊着没脸活，一个喊着死太痛苦了，想活着，他汗水顺着脸颊滴下，早晓得吊死那么痛苦，他就选其他的死法。 林菱静静的看着他在痛苦挣扎，也拦着顾盼瑞没有施救。 跟着来的万添好奇：“林大夫，你真不怕孩子没了？” “没事，我会急救。” 没让林菱等太久，顾盼星终于蓄力，喊了一声：“娘！救，救命……” 他昏死过去。 时机到了。 “老大，快！” 顾盼瑞飞奔过去，一刀割断了绳子，接住了老二，把人放躺平在地上。 林菱跪在旁边心肺复苏，抢救及时，没一会儿顾盼星就大口喘息，睁开了眼睛。 “我，我还活着？” 他四肢发软，眼泪无法自抑的挤出，嘴巴也因为用力咬到了舌头，在口腔里都是血腥味，好后悔，现在更丢脸了。 “把人扶回屋里去。”林菱瞥了一眼木屋，味道还是有点重。 回到房间，林菱直接让老大他们都出去了，自己在屋里给老二的脖颈上药。 脖颈的位置皮薄，已经被麻绳磨破了皮，药一沾上，疼得他身体紧绷，手抓紧了床沿。 “痛就对了，死要是真的解脱，就没那么多苦命人拼死也要活着了。” 林菱声音温柔，像个慈母。 哦不，她现在就是慈母。 顾盼星看她一眼，脑海里已经浮现干旱时，那些吃草根，瘦弱蜡黄的人，也要活那一口气。 “我……” 林菱打断他：“古往今来，多少人落考啊？你还记得那些落考自尽的人吗？” 顾盼星摇摇头。 “多得都说不清，以你的实力，你得让他们知道，落考是他们的损失，而不是让别人看你笑话，等你一死，在你坟头笑你是个傻蛋，蠢货。” 顾盼星怀疑娘就是故意的，借机骂自己。 林菱摸了摸鼻子，说：“你既然读书厉害，就在这个方面发光发热，去教书，教出更好的学生，让别人瞧瞧，你的知识，不是那一张纸能决定的。” 她气势磅礴，画面也在顾盼星的脑海里展开，他站在讲台上，看着学生们对自己崇拜的目光，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学识……只是想想，他就已经斗志昂扬！ 第二百一十五章 在挣积分的路上 他眼神里的光，再次亮了起来。 林菱见达到了效果，就拍拍他的肩膀：“娘看好你，还有啊，娘不偏心谁，也不更喜欢谁，你们都是我的孩子，在各自的领域变强，娘就很欣慰，你们是兄弟姐妹，应该替对方高兴才对。” “娘。”顾盼星一瞬间醍醐灌顶，为什么会落考？因为他的文章词藻华丽，过于虚幻，以及太过于自我，忽视了很多方面的理解，感受！ 林菱摸摸他的头，像是哄着小孩子：“想明白了就行，喝点安神汤，好好睡一觉，醒来就是崭新的一天。” 顾盼星点点头，没觉得自己年纪大了还喂药有多幼稚，而是享受着娘的宠溺。 喝完药，乖乖躺着。 林菱走出去，才看到门口的顾盼瑞和顾盼雪，两个人明显一直等着。 天色都黑了，去到堂屋里，顾盼瑞才问：“娘，老二没事了？都怪我，我如果不……” 林菱直接打断：“都是个体，有自己的想法，会有摩擦很正常，你今日来得那么快，对老二的担心他不瞎就能看见，他自己会想明白，何为家人。” 这四个字，也砸进了顾盼瑞兄妹的心里，重新定义了一家人的关系。 林菱吃完晚饭，安心睡了。 顾盼雪也回了房间。 顾盼瑞最后一个起身，站在门口酝酿了好久，才轻轻抬手推开门。 屋里很静，他蹑手蹑脚的躺下，闭眼，不在发出太大以及太多的声音。 “大哥。” 顾盼星一直在等他回房间，唤了一声他坐了起来，预设了好多的开场白最后说了一句：“你不脱衣服就睡觉？” “要，要脱。” 黑暗里，传来他窸窸窣窣脱衣服的声音。 气氛尴尬到极致。 直到顾盼瑞又躺下，陷入诡异的安静。 “大哥。” 顾盼星又喊了一声，嘴巴张了又关，轻声说：“对不起，我以前那么对你，还跟你吵架。” “没，没事，我也该跟你说对不起，在爹娘面前说那样的话。”顾盼瑞声音都透着不安。 顾盼星点燃了蜡烛。 顿时两个人都通红的脸蛋暴露在对方眼里，尴尬再添一分。 “那什么，大哥，我之前不是说去书院教书吗？你这几日应该都熟悉邑城了，哪家书院会好一些？”问完他又补充：“打听到说消息，不确定真假。” 以现在顾盼瑞的身份，得到的消息大部分为真。 细想了一下，顾盼瑞说：“松阳书院有名，气派，多是富家子弟，不学无术，说是教学，实际上他们早有后路。庐山书院，破旧一些，都是普通子弟，学习刻苦努力，你想要钱的话，去松阳，想要名，去庐山。” 这分析，让顾盼星对大哥刮目相看，大哥再也不是只会种田的汉子了，他轻笑，眼神都是尊敬：“好，那我听大哥的，去庐山书院。” 他吹灭了蜡烛，屋内陷入黑暗。 顾盼瑞躺着闭眼，没一会儿又睁眼，如此反复好几次，他都没回过神来，老二拿鼻孔看人，什么时候会这样跟他说话了？ 难道也跟娘一样，昏死过去就变了一个人？ 次日天亮。 吃早饭的时候，顾盼星就把想法说了，特意强调是顾盼瑞的主意。 兄弟和睦，林菱心头也欢喜：“我跟你大哥想法一样，咱们家现在不缺钱，就缺名声了。” “那我吃完饭就去。” 吃完饭。 顾盼瑞和顾盼星顺路，一起出门。 李五娘收拾屋里。 林菱和顾盼雪看了眼义诊的摊子，没什么人，便坐牛车回镇上。 下了牛车后，走路回药堂会先路过绣坊。 林菱一眼就看到了八哥跟张阳在门口擦拭牌匾：“忙呢？” 张阳看到她，眼神一亮，慢慢下楼梯之后，下意识抬手挡住嘴询问：“林大夫，我，我的嘴还有得治吗？” 八哥也走下来，往绣坊里看了一眼，小声说道：“我四哥喜欢一个绣娘，因为这嘴，他不敢跟人说话。” 皲裂真的很影响颜值。 比如现在，没有看到嘴的张阳，五官端正，其实也不丑，但手一拿下去，瞬间拉低一大半好感。 林菱无能为力：“如果要治好，得把皲裂的地方划开，再用线一层一层的缝合，缝得好，那以后长好的就是浅浅一条疤，可这没那么简单，我需要的东西很难找。” 不算大手术，但是操作精细，她没有那些医疗条件，也没有做过这样的手术。 她喜欢中医，学的中医，涉及的大部分也是妇科一类，小病能看，大病又差一点。 张阳的脸色瞬间苍白，伤心的扯一扯嘴角，露出一个苦笑：“没事，就这样，我也习惯了。” 他说话吐字明显露风，不清晰。 八哥心疼四哥，又问：“贵吗？” 林菱点点头。 兄弟俩都沉默了。 这世间无解的病，就是穷病。 这还不是有钱就能解决的。 林菱点点头：“你们忙，先走了。”她带着顾盼雪往前走几步，就听到了余卉的声音。 回头时，恰好看到余卉拿回绣帕给八哥擦汗，但从八哥的神色中，她看出了一丝享受。 这……发展挺快啊。 林菱带着顾盼雪转身回药堂了。 门一开，好多人再次围上来。 林菱神医的名声都传了好远了，知道药堂开门，个个都来医治。 林菱一个个的看，没多久，就看到了熟悉的两个人。 杨文跟冯秀，二人排在队伍里，明显不打算再借着旧情行方便。 林菱也没有说更多，让冯秀把手放上来，诊脉。 杨文忐忑不安：“林姐，秀儿她恢复得好吗？” “我以后还能再有孩子吗？”冯秀很关心这个，甚至等不到小月子满，就先来问诊。 夫妻俩都盯着，林菱收回神：“得好好的调养，除了身体，还有心情，等你养好了再来找我，到时候我给你开一张药方，想要再有孩子，应该是没问题的。” 冯秀脸色一喜，握紧了杨文的手。 杨文忙揽着她的肩膀，手指收紧，满脸都是笑：“谢谢，林姐，我……” “不用说那些客气话，后边还有人排队呢。”林菱笑着拒绝听。 杨文把银子放下就走。 第二百一十六章 把所有人带上 孙老二他们留了三个人在看药堂，一个人出去干散活，到中午就买菜回来做饭。 知道林菱回来，特意煮了一锅猪蹄萝卜汤。 排队的病人看完了，林菱洗手，简单收拾就去后院里。 后院被收拾得很干净，准确来说，除了二楼他们没有动之外，其他的地方都收拾得很干净。 看着林菱坐下了，几人也不敢上前来，深怕被嫌弃。 林菱招呼着：“坐，我顺便有事跟你们说。” 听这话几人孙老二跟刘数才坐下，剩下的老大跟老五，因为没有双脚，被抬在旁边晒太阳。 “你们识字吗？” 刚刚林菱得了空，就从书箱子里找来几本医书，直接摆在了桌上。 刘数看了二哥一眼，眼神在无声询问他该怎么回答。 孙老二没看他，而是拿过医书，翻开看了看，在其中一页停了下来：“这一页，大概认识十个字。”他抓抓脑袋，尬笑着解释：“我们没怎么读过书，认识的字不多，但您要是需要的话，我们可以学的。” 只要能留下来。 林菱想了想，道：“我想让你们平时也开着药堂，抓抓药什么的，这样我再请一个大夫来坐堂就行。” 换句话说，他们能够在这抓药，不就有了工钱？这样住着也安心。 孙老二立马道：“那我去学！” “我也学。”刘数附和。 “好，我找一个老师教你们，吃饭。”林菱心里有了人选，吃完饭，就带着顾盼雪出门。 走在街道上，顾盼雪没忍住问。 “娘，咱们不是要保住师傅的药堂吗？” “我平时两头跑，这边就开少关多，无法照料到病人，再说你，你的医术也还不够火候，只能暂时这样，等你学成，这药堂还得你来管。” 这样也行，顾盼雪笑着道：“再过一个月，就是我七岁生辰了！” “是个大孩子了呢。”林菱揉揉她的脑袋，转眼就到了绣坊门口。 时隔好几个月没看到顾小民了，二人一进院子里，就瞧见他在阴凉处看书，身形消瘦，面容还是清秀白皙，这段时间读书，养出了一种儒雅之气。 “林菱，雪儿，你们来了！”刘招娣欣喜的唤一声，赶紧从院子里拿出来的板凳，放在阴凉处让二人坐。 听到声音，余卉，八哥也都一起走过来。 “早上来也不进来，我还当你要直接回去了呢。”余卉有些恼，毕竟二人现在的关系不赖，对方居然没上门。 林菱笑着回：“早上药堂忙，赶时间，我这次来是有事找刘姐。” 刘招娣嗐了一声：“啥事啊？”只要不是关于顾老二的事，她都能接受。 时间久了，应该忘记的，但这段时间老是想，让她都有些烦躁。 林菱看向顾小民：“这孩子读书怎么样？” 刘招娣脸上瞬间自豪：“不错了，夫子让他明年去考童生，咱们家要是能出两个秀才，那真是光耀门楣了！” 她讨厌孩子父亲，却不讨厌顾家，白氏现在还经常问起她们现在怎么样，是以前没有的关心。 顾云庭又封了侯爷，林菱是神医，顾盼瑞在官府，顾盼星在考秀才，顾盼辉做生意，顾盼雪也在学医，人称小神童……这样一家人攀上关系，是大好事。 林菱也注意到，二嫂看自己的眼神变得有点讨好了，她轻笑道：“我本来想着让小民教我药堂里几个人识字，但孩子读书最要紧，不能把时间耽误了，干脆就让他们跟着小民一起去学堂。” 八哥惊住：“林大夫，你，你是说送我二哥他们去？” 林菱点点头。 余卉微微皱眉，并非看不起他们，而是觉得识字对于他们这个年纪来说，有点勉强。 八哥转身就问了这个问题。 林菱道：“有志者，事竟成嘛，只是要比别人刻苦一些，你明日先带着孙老二，刘数一起，去学堂里问问他们这个年纪能不能去学堂了。” 顾小民抬起头，温声道：“不行了，学堂里年纪最大的，不过十六岁。” 额。 林菱和八哥同时沉默。 本来是好事，现在是出师未捷身先死。 顾小民走到林菱身前，乖巧一笑：“但是我每日可以抽出半个时辰教他们。” 这半个时辰，是他玩的时间。 “好孩子。”林菱站起来拍拍孩子肩膀，经历的事多了，过分懂事不是什么坏处。 就这么确定下来之后，林菱让八哥通知孙老二他们，和余卉进了房间。 就二人在里面。 余卉拿出笔墨，让林菱画新的衣裳款式，另一边在床枕头下翻找，拿出钱袋。 “你跟八哥怎么样了？” 突然问，余卉直接顿住，脸红了起来：“你，你怎么问这个？” “关心一下。”林菱抬头看她一眼，继续埋头画。 “我想慢慢来。” 她之前和孟允太快了。 林菱点点头：“日久见人心。” 余卉嘿嘿笑，转移话题：“这几个月挣了不少，这是你的分红。” 放在桌上的，直接是一张银票。 林菱打开一看，五十两。 “这么多？” “算少了，咱们一推出新的款式，立马就有人跟着做了，将价格也要便宜不少。”余卉苦笑，这是没办法的事，她接着道：“之前你交代的衣服做好送过去了，想着你现在太忙了，顾不上，我又让人做了两身，还有给小五孩子的，你要拿走还是我再给送回去？” “你有心了，多谢，我正好要回去一趟，我自己拿去。” 林菱已经画好，放一旁晾干。 余卉扫一眼，遮不住欣喜：“行。” 二人走出房间，刘招娣收到眼色，转身就去把衣服拿来。 “走了。” 林菱接过，带着顾盼雪离开。 耽误了点时间，她们便在街道上慢慢走，买了些桃酥，送礼的油炸糖，肉啊一类，赶着下一趟牛车坐回大湾村。 村里人一看到林菱，跟看着宝似的，个个放下手头的活计，迎到路上来。 “林菱啊，晚点能不能给我看看我的膝盖，最近酸痛加剧，又得干活什么的，实在受不了了。” “雪儿，你看看？” 林菱看向顾盼雪。 第二百一十七章 砍价还价 顾盼雪早就想自己试试看了，本来想上前看看，却见婶婶怀疑的盯着自己，瞬间没了试的心思。 “先看，不对的话再来找我就行，我先回家一趟。”林菱抬了抬手，一堆东西拎得手酸。 乡亲们瞧这样，又想看病林菱又没空，干脆答应让顾盼雪试试。 林菱这才从人群里走出去，直奔顾大家。 白氏从别人嘴里听到林菱回来，才拉开门，就正面迎上，瞬间笑得嘴角裂到耳根去：“快快快，家里坐，留下来吃饭不？我马上去煮。” 她跟招待贵客一样，眼神有意无意扫过林菱手上的一堆东西。 林菱也不吊着她们，把糕点肉啊递过去，只留着衣服：“这些给你们，衣服我待会儿要拿回去，饭就不吃了，我想去地里看看药苗。” 白氏哦了两声，见到老大媳妇儿路过，赶紧招手：“老大媳妇儿，你过来，让老三媳妇儿给你瞧瞧肚子里的是儿是女。” “这才俩个月不到，咋看得出来？”林菱反问，扭头看过去，就见顾大嫂脸色沧桑，整个人仿佛被抽干了生命力，牵强一笑，更显得脸色不好：“怎么了？” 白氏吐槽：“吃了就吐，肉不吃菜不吃的，脸色好才怪，要是我孙子出了事，我饶不了……” 林菱打断：“平时饭菜清淡还是油腻？咸淡还是重，有无辣椒？” “酸的。”白氏心虚一闪而过，又说：“酸儿辣女，不能吃辣！” “这并不一定的，想吃什么就吃，营养跟上，孩子才能长得好啊，大嫂，你过来我帮你瞧瞧。” 林菱扫一眼白氏，又四处看了眼问：“蕊蕊呢？” 顾大嫂拿着两根椅子过来：“在地里。”说着，眼泪在眼眶打转。 林菱心里就有了答案，先给顾大嫂诊脉，半晌后她道：“身体太虚了，得好好吃饭，嫂子，你现在喜欢吃辣的？” 顾大嫂看了一眼白氏，没敢回答。 白氏怒斥：“吃什么辣的，要吃酸的！” “娘，身体最重要，要是嫂子身体垮了，你还想再多照顾一个人？” 林菱收回手：“要是想保住孩子，就顺着口味吃，但也要适度，不能贪嘴。” 白氏不情愿的点头：“行，晓得了。” 难得这么听话。 林菱也没再说什么，跟白氏一起去地里，远远就看到一个小身影蹲在地里，走近了看，是顾蕊在拔草，药苗经过一个多月，已经长大了脚踝上的位置，杂草长得更快，比药苗高，但一眼看过去，药苗的长势还是不错的，也没冲。 顾蕊是蹲着拔的，速度很快，一会儿功夫小手上垢了厚厚一层泥土，小脸麻木，看起来就跟个提线木偶似的。 “蕊蕊。” 顾蕊回头，比起之前瘦弱的样子，脸蛋稍微圆润了一点点，但眼神更加黯淡无光了。 “老三媳妇儿，现在是在拔我家的，这最后一块，马上就到你家的了。” 白氏给顾蕊使了个眼色。 林菱没有错过，冷声道：“一个孩子，全部拔完得到什么时候去？等她拔，杂草都把药苗的营养吃完了，我给娘的钱里包括了请人除草的钱，娘不会全私吞了？” 这事哪能承认啊。 白氏赶紧摆手：“没有没有，我请人了的，只是请晚了，他们在帮别家除草了。” “请三个人，两天就拔完了，我先去东山村一趟再回来。”林菱给了个期限，主动上前想给蕊蕊诊脉，才伸手去，就被躲开。 顾蕊眼神闪过一丝无措，立马蹲下来继续拔。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白氏揪着她耳朵就要教训。 林菱转身就走。 白氏见状呸了一声，赶紧跟上。 等人走远了，顾蕊才从药苗堆里抬起头，看向了林菱离开的方向，接着目光下移。 刚刚叔母想给她银子，她压根不敢接，婶婶直接丢在了地上，踩进了泥土里，只露出一点点边角。 她抠出来，沾着泥土的银子就摊在手心里，她从没碰过那么大的钱，这，够她离开这个家吗？ 才冒出这个想法，她就苦笑一声，把银子收好，转身继续干活。 林菱没有回白氏那了，拎着衣服去村口找顾盼雪，正巧看到顾盼雪一本正经的坐在村子里的石桌处，给人看诊。 “没想到这雪儿年纪小，这么厉害，给牛婶随便扎几针，膝盖居然就没那么疼了。” “这段时间她走路都一瘸一拐的。扎完针之后明显稳当多了，应该不是吹牛的。” 一人一句，林菱也看到了顾盼雪的实力，没有上前打断，而是走到角落，闭上眼睛之后，进入系统。 她还是选择徒手拔草，之前才拔完的，又开始冒了头，但她一点没有打算去开年卡的意思。 系统看着积分已经达到，忍不住弹出对话框。 “亲，真的不开吗？你有这功夫拔草，其实都能赚很多积分了！” 林菱选择无视。 系统直接把对话框弹到地上，挡住了杂草：“打折也不是不行，但你一来就想对半砍，也太离谱了，要不然八八折，1320积分，一年。” 林菱闭上眼，压着怒火道：“1320一亩地，奸商？要想让我开年卡，也不是不行，1000积分两亩地。” 这下换系统无语了，一来就三折，真离谱。 “2000。” “1200。” “咱们各让一步，1500。” “2000也可以。”林菱突然说一句，回到最开始。 这下系统cpu直接干冒烟：“？” “不管以后多少地，全包。”林菱悠悠说道，不着急的环抱胸口：“你要是不答应，我保证之后直接不用积分了。” 系统没想过还有被威胁的一天，“咬牙切齿”道：“行，没问题。” 也不等林菱选，积分骤减至。 林菱眼前的药田里，杂草也瞬间被清空，没事干，她回到现实世界，睁眼就看到苗儿放大的脸。 苗儿一愣，表情管理一瞬间崩塌，赶紧扯出一个笑：“婶。” “嗯。” 林菱刚刚可没错过她眼里的恨，敷衍的答应一声就站起来喊：“雪儿，咱们走了。” 正好结束了倒数第二个。 第二百一十八章 瞧一瞧 苗儿娘哎了一声，追着顾盼雪来林菱这边，着急问：“怎么就不看我了？林菱，咱们之前是有一些误会，你生气我理解，我给你道歉行嘛？” 行嘛？ 这语气有一种林菱欠她的感觉，她笑道：“我们是义诊，不收钱，想看就看，不想看就不看，你要是真想治病，给钱也行。” 她摊开手，微微一笑。 苗儿脸色瞬变，伸手去拉娘，二人作势就要走，可她才迈出一步，就忍住这口气，从怀里拿出了一把铜钱。 铜钱一个一个的落到林菱手心里，砸出清脆悦耳动听的声音。 林菱抬头看着苗儿，笑意更深了，这孩子比她想的能忍，刚刚这举动，更似无声的挑衅。 “好。” 她站起来，走到那边石桌坐下，示意苗儿娘过来。 苗儿娘肉疼的摸怀里，那里已经空荡荡，钱已经拿了，她坐过去抬手， 林菱三指搭在苗儿娘手上，眉头慢慢皱起，在母子二人着急时，轻声道：“生产时留下的毛病，这么多年了一直不管，病发时腹痛持续，味道浓重腥臭，出血。” 说出这三点，母子二人对视，掩不住的震惊。 苗儿之前还有气，现在消失无影无踪，忙追问：“婶，有办法治吗？” 林菱没有直接回答，闭上眼睛进入系统：“可以兑换培养皿吗？我得知道她这是什么病菌引起。” 面板弹出，一个大锁符号下，标着“实验室”三个字，以及所需兑换积分十万！ 林菱瞬间无语，要解锁需要太多的时间，她再次强调：“我只兑换培养皿。” “只有培养皿达不到无菌条件，不是白忙活一场吗？十万积分而已，去一趟满城，舟山……都跑一圈快得很。” 系统冷冰冰的说。 林菱大翻白眼，那不是时间积分问题，是她会累死的问题。 看来也没其他办法了。 林菱睁眼，温声道。 “我先开药给你吃，三日左右，我回镇上会拖人给你们带消息，到时候你们来镇上拿药时我再教怎么用，现在在家就是要多休息，保持良好心态。” 她拿出纸，唰唰唰写下各种药名及量。 苗儿拿到手里。 “药一定不能停。” 林菱叮嘱完，叫上顾盼雪走了。 剩下母子俩，你看我我看你。 “娘没事，你不用太担心的，她肯定是在恐吓我们，就想要我们买她药吃。”苗儿娘扯了扯嘴角，自己的身体她最清楚，她一个人拉扯苗儿长大，没什么钱了，不能全花在将死的自己身上：“咱不吃了，我都觉得没那么严重。” 苗儿以前就闻到了娘身上的味道，只是一直以为是体味而已，现在知道了真相，她完全绷不住：“娘，婶现在是唯一能救你的人，就是跪地磕头，伺候一辈子我都愿意，我就只有你了，你不能死……” 对，娘不能死！ “你先回家。” 话没说完，苗儿拔腿就跑，去追。 到村口的时候，就看到牛车载着人，已经到了路的尽头。 她继续追。 牛车说快不快，但也不慢。 林菱跟顾盼雪到了东山村，就下了牛车往家里走。 路上有人看见她们，免不了羡慕的眼神。 现在老林家有钱有吃的，日子可好了。 敲了敲门，来开门的是小兰花，穿着一身桃红色的小裙子，衬得人像个小团子，又白又嫩，讨喜得不行。 此时在院子里的还有四个人，说说笑笑的，一致扭头看到是林菱时，都站了起来。 小兰花笑眯眯的喊：“阿爷阿奶，爹，娘，姑姑和表妹回来了！” 她伸手去拉顾盼雪。 顾盼雪不好意思挣脱开，只能跟着热情的表姐进屋，乖巧的喊：“外祖母外祖父，舅舅，舅母。” “雪儿乖，一段时间没见，又漂亮了。”舅舅林杰伸手去抱，他重女轻男，对顾盼雪格外的亲，抱起来就捏捏小脸蛋。 舅母王香已经去屋里拿来了椅子，又倒茶水：“坐，坐着说。” 杨氏过来打量她手里的东西，趁机小声说：“你哥嫂干散活那地不要人了，我就让她们回来了，正好你回来，跟她们说说怎么种药材？” 这事还没打招呼她就定了，也怕林菱为难：“要是不行一会儿我不开这个口，装昏得了。” “你问题的。”正好，林菱可以直接用系统里的药苗，不怕被人发现端倪。 坐下后，一大包的东西也放在了桌面上。 有给小兰花吃的糕点，糖果，她拿到手里，就拉着顾盼雪去屋里玩了。 正好给大人们留下说话的空间。 林杰打开一瞧，一件棕色的长衫特别长：“爹能穿这么长？”他试着往自己身上一比，恰恰好。 林菱翻了一下，一共五件，两男三女，尺寸都不一样，就猜到是余卉晓得了自己大哥大嫂回来，才又重新裁的衣服。 真细心体贴。 孟允就是野猪吃不了细糠，白瞎一张好看的脸，配了一个猪脑子。 “就是给大哥的，这身是大嫂的。” 林菱把衣服拿出来：“嫂嫂去试一下合身不，不合适我再拿回去改。” 王香拿在手里，摸着就晓得好料子，害羞的拿进屋里去。 林杰也去了。 老俩口瞧着这个场面，心疼的看着闺女，林老爹说：“以后别给我和你娘花这冤枉钱了，柜里还有呢，哪穿得了这么多！” “是啊，下次把我跟你爹的份，多给你嫂子做一件，她来咱们家这些年，受太多委屈了。”杨氏抹了抹眼角，想到啥又小心翼翼说道：“你给你嫂子看看，还能不能怀上孩子，乡亲们说闲话，她总不开心。” 林菱点点头应了好，就听到了开门声。 林杰走在前面，深深看了眼爹娘后才拍拍衣服：“帅气？” 好歹是俩兄妹，他长得不差。 王香走后头，眼眶红红的，站到林菱面前问：“林菱，我，我真的还想再有孩子，别人都说你是神医，你一定能帮我治好的对不对？” 要不是身份摆在那，她恨不得跪下。 明显刚刚听到了杨氏的话。 林菱拉着她坐下：“行，我给你瞧瞧啊。” 第二百一十九章 小小考验 “哎，林妹子，你给姐也看一看呗，不记得我了？咱们小的时候，我还天天带着你上山，有啥好东西我还让给你呢。” 冲过来一个妇人，激动的自述着。 林菱想了老半天，才从原主的记忆里抠出这么个人来，小时候去山上采菌子，遇到菌子多的地方，都会喊她一块，平时也带着她玩。 她点点头：“行。” 一答应，外面涌进来了更多的人。 林菱就看到人脑袋上弹出： 「积分+150」 「积分+266」 「积分+30」 因为病症不一样，积分也不同。 林菱乐呵呵的让大家排队，不着急，先给大嫂看了。 “经脉堵塞不通。” “啊？能治吗？” “慢慢调理即可，笔墨。”林菱才喊完，就看到顾盼雪跑出来了，手上还拿着小兰花屋里的笔墨纸砚。 是林杰买给孩子练字的，没想到用上了。 顾盼雪负责写药方，速度就快了起来。 不知不觉，天色暗下来，院子里点上五根蜡烛，照亮了院子里。 杨氏她们早做好饭了，一直等着最后一个人看完，才把菜热了端上桌。 杨氏跟林老爹一脸骄傲。 王香心底更坚信自己能治好，心情美美的，一家人和和气气的吃完饭，就听到敲门声。 这个点，好多人都熄灯睡了。 林杰去打开院门，瞧见一个顶着鸡窝头的姑娘，下意识有些担心：“你没事？” 苗儿摇摇头，歪身子往里看：“林神医在吗？” 她这一路上跑，跑到乏力，从山坡上滚到了田埂里，昏迷了俩个多时辰才醒过来，又摸黑来东山村，已经顾不上自己现在什么样了。 林菱听声就走了出来，看到苗儿跟遭了贼一样，担心道：“你没事？” “没。”苗儿开门见山：“婶，你能不能跟我说实话，我娘的病，是不能治好了，还是没有想象的那么严重？” 语气都是希冀。 骗她，只能耽误苗儿娘的治疗，她如实说：“简单来说，就像我们的伤口发炎，而她伤的是咱们屁股的两块骨头中间，没有办法根治，只能缓解痛苦。” 苗儿那一瞬，身形不稳。 林杰离得最近，赶紧伸手扶了下，又觉得不妥，赶紧让人靠着门。 “你倒了，你娘怎么办？”林菱叹息一声：“你得陪着你娘才行，要不然没人盯着她吃药，只会越来越严重。” 苗儿强行打起精神，眼泪无声落下：“谢谢你，林神医，以前我不懂事，实在对不起。” 她九十度鞠躬。 这孩子也没做出什么大坏事。 林菱允许孩子有叛逆期，摇了摇头：“都过去了，进来吃饭，明日再跟我们一起回大湾村。” 现在天黑了，走夜路不安全。 何况苗儿现在又累又饿，没有拒绝。 王香把屋子收拾出来，最后是林菱跟苗儿一起，顾盼雪跟着小兰花。 时间不早，回到屋里后，林菱脱衣服躺里，闭眼进入了系统，今儿又看诊了不少人，累计积分达到了。 “系统，能开鱼塘吗？” 系统面板弹出：“兑换一亩鱼塘需要积分。” 林菱点点头，只能后边再解锁，现在看着先前一亩地的药材长势颇好，再有一个月，就能收成了！ 心情大好的她睁开眼，正好看到苗儿在看房梁。 没有外人在，她绷不住，眼泪唰唰往外流，又不敢太大声，吵醒林菱。 如果林菱去安慰，还不知道得安慰到什么时候，她今日累惨了，想好好休息，索性闭眼，没多久真的睡熟了过去。 听着婶安稳的呼吸声，苗儿侧身，目光落在了婶的衣服上，那上面挂着一个钱袋，至于有多少钱，她不知道，但那能救娘的命。 她心里已经挣扎过好久，最后闭上了眼睛。 次日一大早，林菱醒来的时候床边已经没人了，她起身先看钱袋，上头的小截头发还挂着，没有被人动过，她一把拉开，里头是她跟系统对换成的石子。 穿好衣服出去，一阵香味扑鼻而来。 “好香啊！” 林菱进厨房，就看到苗儿跟杨氏在忙活着包饺子。 过年才有的，可想到闺女爱吃，杨氏一大早就起来和面了：“等会儿，马上就能吃了。” 果然啊，不管年纪多大，只要娘还在，就一直是孩子。也只有在自己家才能被当成女儿看待。 林菱吸了吸鼻子，擦去眼角的晶莹，去门口等着，再看，她怕自己会哭，至于帮忙，她不会包这种饺子，只会馄饨那种。 一刻钟的功夫，杨氏端着热腾腾的饺子上桌：“油渣馅，豆沙馅，还有韭菜馅，快吃，锅里还在煮呢。” 大家爱吃的都有。 林菱一样夹一个，吹冷往嘴里塞，香味混着面皮的嚼劲，很好吃。 大家都在吃。 杨氏捞完最后一盘，出来一起吃。 欢声笑语，只有苗儿格格不入。 吃完饭，林菱就赶紧说要走了，杨氏强塞了几个肉饼给路上吃，她收下就上了牛车，绕路回到大湾村。 苗儿下牛车前，眼神挂在林菱身上：“林大夫，我后日就来镇上等您。” “好。” 林菱示意她回去，让牛师傅走了。 等到镇上的时候，临近午时，她一进药堂，就发现了药堂里的不对劲，就孙老二和老大老五在家里，不见刘数。 孙老二不等问就先解释：“刘数跟着顾小兄弟去学堂了，我跟他换着去，回来之后再教另外一个人，”他嘿嘿笑，有点害怕被林大夫说。 林菱明白他们的想法，要不是这样，药堂就没人看守了。 “行，你们看着来，我得回邑城了。” 打包好客栈所需药材后，她看了眼空荡荡的药厢，该进货了，后天回来正好去满城一趟。 她带着顾盼雪继续坐上马车，回邑城。 客栈仍满座，吴掌柜忙得跟她打一个招呼后，都没来得及说第二句话，就有人在喊。 林菱也就回了家，才进门，顾盼辉就跳了出来：“娘，猜我们在舟山发现了什么好东西！” “什么？” 林菱看向顾云庭，他没有要说的意思，继续收拾货物，林菱只能看向顾盼辉：“你二哥回来没？” 第二百二十章 和睦的一家 娘这态度让顾盼辉瞬间无语，翻了个白眼之后说：“没呢，我们在那边看到了不少药材，相比满城那边没有了蛮族，价格昂贵量也不大，可以去舟山进货，但又不知道需要什么，我跟爹就想着，下次进货娘跟我们一起去。” 顾云庭点点头：“那边也传着你的事迹，知道我与你的关系，还给我们便宜了不少。” 事实上是顾盼辉瞅到了机会，马上自爆身份，在那边真的是比起第一次，方便多了。 “哈？这样也行吗？”林菱尴尬的笑笑，脸慢慢滚烫起来，她哪想过，自己居然还能在这没有网络传播的地方出名呢？真是，嘿嘿嘿，好开心！ “嗯，娘，咱们下次一起去？”顾盼辉扫了爹一眼，这么久了，他觉得还是娘好说话，买什么也方便。 顾云庭不知道他的想法，继续默默做事。 林菱则考虑了，在这个时代，男大夫偏多，女大夫少之又少，她每次义诊，妇人又因环境使然多有妇科病，那些药得多进货，顺便再把妇科圣手的名声打出去，她也想为女性做点什么。 “明日去。” “啊？好。”顾盼辉乐呵呵的，去搬来一个木板。 娘教的，用木板把新进的货物写上，这样就能让路过的人知晓，该说不说，这个法子赚了不少钱！ 只是，他还是不会写。 顾盼雪拿来笔墨，嫌弃的问：“三哥准备什么时候学习写字？你去舟山的时候，没被坑吗？” 顾盼辉愣住了，因为他在舟山还真被人坑了，相似的俩种种子，价格不一样，他不认识误拿了，要不是爹回来得及时，他得亏一两银子。 “等着二哥回来。”他抓抓脑袋，做生意和学习，他只能选择做生意，慢慢学。 现在也认识不少字了。 说曹操曹操到。 顾盼星走进来，见到一家人都在，顺势把手上的文书递到林菱面前。 纸是宣纸，用红绳卷起。 林菱疑惑的接过，解开绳子之后把纸抻直，上边偌大的庐山书院四个大字，接着她一目十行看完，欣喜道：“你被聘为夫子了？！老二，这可是大好事啊！” 主要是人也恢复了精神气，这更重要。 顾盼辉立马道：“恭喜二哥！” 顾盼雪跟着道贺。 顾云庭没有说什么，但眉眼都是笑，表明了喜悦。 “咱们今天好好庆祝一下，我去找吴掌柜定一桌。”林菱立马出门去对面。 吴掌柜恰好忙完了一波客人，见到林菱来就使唤小二去干活，他和林菱走到了后院空旷处。 这里安静。 吴掌柜笑得有点僵了，用手揉了揉脸颊，才说道：“邑城又开了三家药膳酒楼，卖的和咱们的差不多，但送的配菜多不说，价格也便宜，吸引了好多人过去。唉，今日还能满座，明日就不知道了。” 他故意说完后看着林菱，见她静默，忍不住问：“你要不要再写几个新的方子，把客人抢回来？” “你买了他们的药膳回来尝吗？” 这是意料之中，林菱淡淡的询问。 吴掌柜摇头：“人太多了，没排上。”事实上他觉得对方的肯定没有林神医的好。 “买回来我尝尝，看看差别再决定要不要重新想方子，一直用新方子吸引人，不是长久之计。 药膳确实很多种，但越多，也代表客栈的成本越高了，准备那些食材就是一笔钱，有风险。” 听完，吴掌柜才反应过来，连连点头：“好，我马上差人去办。” “行，晚上帮我准备一桌酒席，包间里，您照算钱。”林菱在怀里拿出钱袋子。 吴掌柜一听就明白这是自家人的聚会，他也不掺和了，只说：“行，我马上让人做，半个时辰可以？” “行。” 林菱先给了二两银子，让吴掌柜安排。 吴掌柜又退了一两银子回去：“别推脱了，一两银子我不会亏的。” “行，劳烦了。” 林菱谢过，转身回家。 家里人该收拾的收拾，半个时辰后，一起来到了客栈二楼。 连顾盼瑞都告了假，比他们晚一步进雅间里。 一开门，就是一张大圆桌上，桌上摆着鸡汤，烤鸭，清蒸鱼，再有红烧狮子头，扣肉，满满一桌都是大菜！ 屋里全是菜香味。 “哇，好丰盛啊！托二哥的福，咱们能尝一回了，要不然平时，娘哪舍得。”顾盼辉做久了生意，那张嘴啊，说话就是好听，捧着二哥。 顾盼瑞也附和：“我长这么大，是第一次呢。”说话时他眼神心虚。 毕竟不久前，他跟着万大人去吃了一次，一直让他回味无穷。 李五娘扫他一眼，跟着他坐下来。 顾盼雪选了个对着鸭肉的位置，她喜欢吃。 顾盼星则坐在了顾盼瑞旁边，没想到会这么隆重，想起之前不管是谁都没有过这种的重视，不由得嘴角上扬，心里那点小心思彻底抹去，看着这些饭菜，笑道：“等我发月钱了，请大家吃。” “行，那我们就等着实了。”看着一家人和和睦睦，林菱心头也开心，挨着顾云庭坐下。 “爹，娘，我敬你们。”顾盼星拉不下脸去说那些感谢的话：“全都在酒里。”他一口干了。 林菱和顾云庭坐在主位，也抬起杯子喝。 “你明日还要去书院，别喝多了。”林菱摆摆手：“来，大家一起举杯，预祝咱们家越来越好！” 大家一起干了一杯后，林菱又问：“你们书院，老三能去吗？这孩子大字不识几个，做生意肯定不行。” 拖延了这么久，该实施了。 顾盼星点点头：“我问了，咱们家人都可以去，只要想学，钱也不多，顺便让小四也去。” 从柳大夫逝去后，顾盼雪学习的进度几乎可以说是停滞不前，医术跟着林菱，倒是一直在增进。 林菱点头：“行，那就都去。”她看向李五娘：“你要去吗？” 有冯秀的意外在前，李五娘摇摇头：“不了，等以后让孩子去。” “也可以，吃，不然菜冷了。”林菱给几个孩子夹菜。 顾云庭则往她碗里夹。 第二百二十一章 舟山行 顾云庭默默想了好多。 比如一大家子人，看似热闹，实际上他和林菱都没有单独相处的时间了，等有了孙子，又得继续带，那二人就真是一辈子都搭在了孩子身上。 他以前觉得这样挺好，相敬如宾，也就这样了，可现在，他有点别的想法。 吃完饭，大家就回了家。 顾云庭，林菱和顾盼瑞走在最后。 寻到了机会，顾云庭直接问：“找到房子了吗？” 顾盼瑞啊了一声，对上了爹的眼神，他看不出什么，老老实实说：“还没有，我跟着万大人太忙了，照顾不了她跟孩子，等生了也得有人照顾才行。” “那请一个奶娘。” 顾云庭话接得太快。 除了顾盼瑞震惊，林菱也惊了：“咋突然赶孩子走？” 后知后觉的顾盼瑞才意识到，苦笑着说：“那等出了月子？” “嗯。” 顾云庭说完，背着手大步向前走。 之前顾盼瑞觉得娘像是换了一个人，现在，爹也换人了？他想问娘为什么，但扭头时，娘早就跟上爹的脚步回了房间。 李五娘跟雪儿也进屋了，他只能回房间，看着兄弟们问道：“爹想让我搬出去。” 顾盼辉一听，立马来了兴致，笑眯眯的说：“爹现在可喜欢娘了，瞅见什么都想跟娘带上，又担心娘出事，还让我赶紧学好呢。” “啊？那赶我们干什么？” “大嫂马上生孩子了，这雪儿一个都够他们伺候的，等大嫂生完，还有二哥，我的，那爹娘怎么可能愿意呢？”跟着爹在一起久了，不得不说顾盼辉真相了。 顾盼星听到这话，难得加入他们：“住隔壁应该也行。” “是我就住远一点，不然老被爹娘管着。” “没有爹娘咱们家能变成这样？” “我觉得也是，住隔壁算了。” …… 三兄弟议论的声音，持续很久。 次日。 顾盼瑞一大早去了官府。 接着就是顾盼星和顾盼辉，说去就得早去，提前报名提前学出来。 林菱难得睡个懒觉起床的时候，家里就只有李五娘和顾盼雪，以及跟着她后边出来的顾云庭。 “娘。” 李五娘和顾盼雪异口同声。 “我跟你爹去一趟舟山，雪儿，你在家守着铺子，有什么事就去对面叫吴掌柜。”林菱交代完，看向李五娘：“你在院子里走动就行，出门不安全，要是实在无聊想出门，也得等老大回来再说。” 李五娘扶着肚子，连连点头，现在已经七个月了，再等等孩子就能降生，她不想出意外，忍也会忍住。 吃完早饭，林菱就跟顾云庭出发了。 吴掌柜买到药膳来铺子里叫人时，才知道林菱忘记了这事：“得，钱又浪费了。” 顾盼雪上前一步，自告奋勇道：“要不然我尝尝看？” “你？”吴掌柜持怀疑态度，这小家伙都没他腰高，真行？ 丢了也是浪费，再看小家伙眼神这么坚定，他点了点头。 走前顾盼雪还交代嫂子：“千万别出门，有事就喊。” 李五娘点点头，看了眼在门背后的棍子，想了想，干脆还是关门跟着雪儿一起过去。 她们前脚刚走，后脚院子里就翻墙就来两个人，他们在每个房间翻找，实在没找到药膳的方子，便想把货物搬走，给顾家人一点教训。 “接着！” 男人把货物往外面一丢，接着就翻身上墙，往下面一看，吓得他拔腿就往回跳。 顾盼瑞直接拉弓射箭，他天赋异禀，很有准头。 一箭射穿了男人的小腿，吃痛后男人摔了下来，接着一把刀横在了脖颈上：“饶，饶命啊！” “单大人管辖下，居然还有那么多不怕死的人。”万添冷笑，直接让手下把这两人给捆起来带走，转头又说：“小瑞，你把这里处理了，继续留人盯着。” “好。” 顾盼瑞一直都有留意家附近，在有人翻墙时他就收到了口信，特意在这守株待兔。 客栈里。 顾盼雪尝了药膳，喝了大半碗汤才把药全尝出来，再一对比，就有了答案：“都是一样的药材，只是量不一样，咱们的味道要轻一些。” “那这么多，我们不是没什么优势了？”吴掌柜往椅子上一瘫，整个人有气无力的样子。 钱啊，他才赚了一点，居然就被人抢了，想想就难受。 顾盼雪说：“他们应该也请了厉害了大夫尝了这药膳，要不然咱们现在只能在客栈里吃，不外卖？” 吴掌柜一拍手：“行，就这样！” 他赶紧去办。 顾盼雪和李五娘回家，看到了顾盼瑞也在，才知道他们不在时发生了什么。 李五娘吓得脸色惨白。 顾盼瑞安慰她：“放心，我一直在。” 午时过后。 林菱和顾云庭才来到了舟山。 进了城门后，就是一条大街，延伸数里，两排都是店铺，吃穿住行皆有。 “没有小摊子？” 走了半天，林菱都没有看到一个摊贩，买东西的话，她更倾向于先跟小摊贩询问，会得到了价格，心里也有数。 顾云庭直接带着她绕巷子，走了没多远，就看到了一排排的摊贩。 两边是围墙，没有铺子的一条街，他们分三排摆着，全是走动的人。 等到晚上，这大概就是现代版的夜市一条街。 林菱不自觉笑着，往前停留在一个卖玉饰的摊位前，下意识摸了摸空落落的脑袋。 别人的头上多少都插着金的银的簪子，有流苏有花样，最次也是根玉簪，但会镶嵌一些宝石之类。 她的也是玉簪，毕竟以前苦谁都没苦过自己，但一比就逊色很多。 “这个怎么样？” 金簪上用金丝缠出六片大小不一的银杏叶，从中穿出几颗黄豆大小的珍珠，圆润，亮白，再坠下两条珍珠链，贵气，惹眼。 林菱一眼看中。 顾云庭之前就看过这，打算存钱买的，既然她喜欢…… 忽然出现一行人打断。 四个家丁模样的人围成半圈，一个四十多岁模样的妇人喘着粗气，尊敬而激动的询问。 “您就是林菱林神医？” “我是。”林菱点头，有点懵。 “太好了，林神医快跟我来。” 第二百二十二章 遮盖味道 金嬷嬷准备上去强行拽，中间横过来一座“大山”挡着，她仰头对上了男人不怒自威的眼神，悻悻收回手解释：“林神医，我是来请你去给我家夫人治病的，自从听说了你的名号，我家夫人就一直在四处打听，得知你来了舟山，赶紧让我来请，我，我刚刚实在太激动了，还请林神医跟我们走一趟。” “你家夫人是谁？”林菱被害怕了，万一有人借着治病的理由害她怎么办？ 她往顾云庭身后躲了躲，安全感满满。 金嬷嬷看向这男人，知道不说清楚就请不动人，半弓着腰身说：“舟山城主的夫人，闵夫人。” 话落，她拿出一个玉佩，上雕刻有一苍劲字体：萧。 林菱一头雾水，看向顾云庭。 顾云庭点了点头道：“舟山城主确实姓萧，夫人确实有顽疾，四处寻医，我本想找机会跟你说的，可以去。” “那带路。” 林菱放下了戒备。 金嬷嬷一喜，赶紧招呼人带路，她又折过身回来，把刚刚林菱看上的金簪卖了，揣进怀里后快步跟上。 周围看热闹的人，议论声不大不小。 林菱把那些话串起来，震惊的抓住顾云庭的手指。 他借势十指相扣，温柔说：“没事的，有我在。” “啊？” 什么鬼，她要说的不是这个啊。 她赶紧解释：“闵夫人的病有点麻烦啊，他们都说治了十多年，什么游医，巫医，连御医请来了都没什么用，何况是我呢？” 虽然在中医上有点造诣，可和御医比，她自认不够格的。 顾云庭看着四个仆人围着他们走，估算了一下就是有点力气，没什么武功，他可以轻松一打死，但那不是好办法。 “那么多人都治不好，你治不好也没事，但要是能治好，名声大噪，我们在舟山走动也会方便许多。” 这些都是好处。 “你不用太有压力，治好更好，治不好对咱们也没事。” 林菱怎么觉得今天的顾云庭奇奇怪怪，目光有意无意扫了眼两个人相扣的手，外表年纪四十，内心却不是，被这样拉着，掌心传来他的体温，让她不自觉心神荡漾，所以他说了什么都没怎么听见，已经七拐八拐的，来到了一家大门前。 之前去程掌柜那，院子已经够大了，林菱震惊了好久，在一踏入萧家，才发现有钱和有钱有权真不一样。 大门口气派的牌匾，三米多高的围墙，进门就有四个大汉看守，踏在青砖铺的地上，凉意窜上来，击散了燥热。 再往里头走是前院，气派的高楼琉璃瓦，不等林菱多看，就已经跟着金嬷嬷来到垂花门。 “顾大人，再往前就是后院了，男子不能进。”金嬷嬷有点怵他，说话小心翼翼的，就怕他强行要进去，自己为难。 顾云庭看了林菱一眼，手紧了紧：“有事叫我，我一直在。”他松开了手。 “好。” 林菱深吸一口气，跟金嬷嬷沿着抄手游廊往前走，绕过亭台楼榭后，到一处名为舒雅苑的院子。 踏进门，又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仿佛和外边不是一体，两百平左右的院子种满了各种花，，栀子花，茉莉，蔷薇，虞美人等等……有的林菱甚至说不出来名字。 花香混在一起，闻得人心情烦躁。 金嬷嬷已经习惯，先进了屋子，片刻后出来请林菱。 进了屋子，林菱才看到摆放的花盆里，也都是味道偏重的栀子花，甚至在其中还能闻到一股骚味。 她顺着金嬷嬷走的方向看过去，就在珠帘内的罗汉床上，美妇人盘膝坐着，身穿一身白纱裙，一尘不染，墨只用一根玉簪挽起，再看屋内哪里都亮堂堂的，不难看出闵夫人是个爱干净的人。 衬得她都有点“脏”了，左右看一眼，正好看到了水，只是主人没发话，她站着没动。 金嬷嬷已经扶着闵夫人走出来，离得近了，林菱才看到这张脸有多白皙，有点病态的白，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明明才四十左右的年纪，眼角都是皱纹，眼底是化不开的愁绪。 “劳烦林神医了，无论治好或治不好，都有诊金，无需有压力。” 闵夫人的语气很温柔，坐下之后抬起手腕。 林菱都有种这人在修仙的感觉，语气没有起伏，情绪也没有，没等她抬手，丫鬟已经端水来到她的跟前。 洗手，还有专门的皂液，她按照十步洗手法洗得干干净净，又用白帕子擦干，才坐到闵夫人对面，抬手诊脉。 下淤上堵，又是妇科炎症。 “夫人，我想单独说。” 闵夫人神色终于有了变化，一个眼神，连金嬷嬷都走了出去。 “我这病，可能治？你放心，钱不是问题。” 林菱只能说：“还请夫人躺到床上，解开裤子，我只有看了才能知晓。” “啊？” 闵夫人大惊，脸上出现怒色。 林菱连忙解释：“夫人每日应该都流出污秽，恶臭无比。” 所以这个院子才这么干净，又种了那么多的花来掩盖气味。 被戳中了秘密，闵夫人有一瞬的尴尬，犹豫着没有动。 “讳疾忌医可不行，夫人放心，这事绝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闵夫人愣了下，直愣愣的往床榻上走，就几步的距离，仿佛刀山火海。 林菱则趁着这会儿功夫，进到了系统内，直接打开兑换商城：“可以兑换妇科药吗？” 翻了几页，她没看到。 “你不是要存积分吗？”系统赶紧出来拦着一点：“这些毛病用中药就行了。” “我只是提前看看，好对症下药。”它不说，林菱自己翻，同时发现系统这家伙，越来越不受控制了。 难不成她用积分越多，系统就会恢复更多的自由值？ 这个念头一出，熟知宿主内心的系统崩了，赶紧跳了出来解释：“没有没有，你想多了，我只是为了主人着想，毕竟那些药挺贵的。” “有多贵？” 见林菱的心思被引到了积分上，系统松口气，赶紧弹出了所需要药品的界面。 各种栓剂，以及各种洗护用品，都是针对炎症。 第二百二十三章 赚麻了 价格也是200-1000积分不等，还有各种抗生素的药，直接5000积分起步。 抢劫？ 林菱爆喝，这一盒药都不够吃几天，积分她得不停的干上一个星期了，离了个大谱！ “所以还是用中药，便宜。”系统嘿嘿笑，提醒了一下闵夫人已经躺好，便遁了。 林菱睁眼，在系统里耽搁这么久，现实中就是闵夫人走几步的时间，她快步走过去，把纱帘拉上，接着拿出一个一次性口罩。 刚刚一积分兑换的。 “这是什么？”没见过，闵夫人有点好奇，但躺在床上的角度斜着看，看不出什么名堂。 “哦，自制的工具。”口罩下林菱苦笑，离得远的时候还好，离得近了，味道冲鼻子，隔着口罩，她都还能闻到十分浓重的腥臭味。 而且闵夫人穿了四层裤子！ “夫人，你不热？” 一直闷着不能透气，怪不得味道大，而且情况有点不太乐观。 闵夫人咬着牙，脸色涨红：“不然我没办法见人。”她身为城主夫人，怎么能一身异味见人？ 林菱没有接话，戴上十积分兑换的一次性手套，再拿出五百积分兑换的扩宫器。 “夫人，可能会很不舒服，你忍一忍。” 闵夫人深呼吸，手指掐紧了床沿：“呃！” “马上。” 啊，一下子花了她好多积分，还兑换了一个手电筒，一次性棉签，算下来她小一千的积分都没了。 但好在看明白了怎么回事。 就是炎症，只不过拖的时间太长，一直反复，已经糜烂了。 “夫人，信得过我的话，照我的法子治，能痊愈。”林菱把那些东西丢回系统，在闵夫人面前假装掏袖子。 闵夫人没脸去问那种事，痴痴的点头：“当真？” “嗯，你的毛病应该没有找过女大夫看？一直都是男大夫，只靠着把脉，吃药，无法根治。” 男女有别，这个时代，女大夫真的那么欠缺，她忽然有个想法，教女徒弟！ 闵夫人点点头，叹息道：“确实没有，这几个城池，唯一的女大夫就是你，要不然你开一个学堂，教教女学生，这样也是给百姓谋福祉啊。” “哈？” 想法居然不谋而合！ 可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林菱只是粗略想了一下：“需要学习的地方不说，还得有人愿意学，我也担心教会之后，她们到了年纪就嫁人，嫁人后相夫教子，到头来教了也是白教。” 闵夫人感慨的点点头：“确实如此，不过我有办法，只是不知道林神医愿意否。” “我只能在邑城教。” 来往哪边都方便一些。 闵夫人却觉得都不是问题：“行，这事交由我去说。” 林菱点点头，忽想起了柳大夫，若是他还在，应该很乐意看到一群人跟着学习。 她闪身进入系统，积分兑换了两瓶妇炎洁，又兑换了两盒消炎栓剂，她把包装拆了，全放在空间里后才让金嬷嬷去拿干净的盆打来热水。 没多久，热水打来，林菱把泵头打开，挤了一点在闵夫人的手上：“夫人自己搓洗干净。” 就两人，闵夫人也逐渐在心里接受，听话的去了。 回来已经擦干净，明显能感觉到味道淡了很多。 闵夫人欣喜：“这药还有吗？” “有，晚些时候我会给闵夫人送来。”等她回去灌到瓷瓶里，不然这胶瓶出现在这个时代太突兀了。 她让闵夫人躺好，取出栓剂之后又帮着闵夫人用上，随即叮嘱：“夫人穿少一点，透透气，多走动，还有就是这屋外的花太多了，闻久了身体也不适，种少一点就行。” “好，我马上让人移。” 太久了，久到闵夫人都快要麻木，以为这个味道要跟随自己一生的时候，没想到她简单的两种药，就让味道消散了许多不说，刺痛，偶尔又痒到无法承受的伤口，也变得凄凄凉凉，舒服多了。 “金嬷嬷。” 终于又听到夫人声音，金嬷嬷赶紧进屋，见夫人伸手过来，她连忙把怀里的金簪递过去。 见夫人又使了个眼色，她去到屏风后，没多久端着了一个方正的木盒子。 闵夫人直接递了过去，连带着金簪放在面上：“多谢林神医，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好的好的，谢谢谢谢。” 林菱没打算客气，她可是花了一千多的积分呢，拿到木盒，她先拿住了金簪，这玩意是纯金的吗？ 好看还是次要的。 拿着钱和木盒，她说明日再来，金嬷嬷就亲自把人送至垂花门下，见到了顾云庭才笑着道：“顾大人，林神医，我家夫人想邀请你们在城主府小住几日。” “好啊。”吃喝，林菱马上答应了，但也说明：“就住今夜，明日把药给了夫人，我们就要回邑城了。” 金嬷嬷知道这是要她传话的意思，连连点头：“行，老奴明白。” 金嬷嬷带着二人去到厢房，又叫来了两个丫鬟跟俩个男仆，随二人差遣。 把门一关，林菱就迫不及待打开了木盒子，入目就是金叶子！ “这，这值钱？” 她更喜欢金锭，但都是金，大小的差别而已。 顾云庭看一眼，瞳孔微张，再看着林菱后，有种捡到宝的错觉：“值钱，这一片叶子，放在以前会够我们一家七口生活三年了。” 金叶子拇指大小，纯实心，放手上都是有重量的，而这一盒子，最少有五六十片。 林菱数了一下，居然真有六十六片。 “发了发了！没想到治一个人就能有那么多钱，太值了！” 那点积分算什么啊，她瞬间不放在眼里了。 系统的声音瞬间在她脑海里炸开：“没有积分，你拿什么治病赚钱？” 得，说得没毛病，生活还得继续。 顾云庭看着大喜大落，有点懵，还没问呢，她就已经把东西风风火火的收好，上前去打开门。 “去哪？” “进货啊，咱们来的目的不就是进药材吗？明天还得回邑城，我后天要回镇上。” 时间她都安排得满满当当了。 顾云庭跟上她，顺便把两个男仆叫上，可以帮忙提东西。 第二百二十四章 顾大哥 林菱和顾云庭才打算出门，在后院的闵夫人就收到了消息，想了想，便招来金嬷嬷：“你跟着去。” 就这一句，金嬷嬷就明白了什么意思，立马又带上了四个奴仆，去到大门口等着。 “林神医，老奴跟你们一起去，舟山老奴要熟悉一点。” 有熟人在，才不担心被坑。 林菱连连点头：“好呀，走。” 一行九人走在街上，时时引人注目。 有消息灵通的，立马就把林神医在城主府给闵夫人治病的事说了。 一传十，十传百，竟传成了林神医治好闵夫人顽疾，一直在逛药铺，那肯定是在给闵夫人买药，又有金嬷嬷作陪，这事板上钉钉。 “掌柜的，再少一点。”林菱笑着砍价。 先不管能不能砍下来，问了再说，反正不少也不能吃亏。 药铺掌柜已经拿出了底价，毕竟他们拿得多。 可他还没开口呢，铺子里的伙计急忙小跑过来，附耳低语，马上又走开。 药铺掌柜一惊又一喜，马上道：“能少，这样，你们拿了五百斤，凑个整，五十两。” 一下就少了五两银子！ 对于药铺掌柜是少挣一点，可对于林菱来说，够家里人生活好长一段时间了，她立马掏钱买下。 金嬷嬷使唤仆人们先把货物扛到城主府去。 连林菱她们的马车，都安排在城主府的。 接下来买东西，也十分顺利，基本上都比满城那边便宜。 “差不多了。”顾云庭估算过，买的已经满满一车了，再多装不下了。 “行，回去了。” 林菱轻笑，还没走几步呢，系统在脑子里怒吼：“还有那么多的时间，你继续看诊啊，舟山那么多的病人呢！” 积分累计：。 距离开鱼塘的目标更远了，林菱转头扫了一眼，周围不少人都在看她，有的甚至在咳嗽，确实可以赚不少积分。 “金嬷嬷，能替我准备一张桌子吗？” 金嬷嬷立马想到了之前打听到关于林菱的事迹，加上夫人特意交代，她立马点头：“药堂可以吗？离这不远，有夫人的一家药堂。” “好。” “那我去到处逛逛。”顾云庭道。 “好，晚上回来吃饭吗？” “回。” 林菱点点头，跟着金嬷嬷往前边走。 顾云庭站在原地，看着她走远了，才转身朝城墙的方向走去。 城门口是有官兵看守的，也不是谁都能上城墙，但顾云庭走到那，官兵自觉让开了路。 顺着台阶一直走，上了城墙之后有一个院子，外头有数十官兵看守，他走进去之后，便有人通报。 “城主，顾大人来了。” “哦？快请。”萧慎起身绕到门口，亲自相迎：“大哥，我还以为你不会赏脸呢。” 他嘿嘿笑，一副狗腿样，直接把看守的官兵看傻眼了。 在舟山城主最大，除了上头来人，不对，就算是官大的，也极少看到城主这么好脸色，这姓顾的，到底什么来头？ 门一关，隔绝了打量的视线。 萧慎也不再紧绷，活动活动筋骨，从角落的箱子里拿出两个酒坛：“大哥，这可是为你准备的，解散之后就没一起喝过酒了，咱们这次不醉不归！” “你不回去，你娘子不会生气？”顾云庭往下首坐下，眼神打量着屋里陈设，嘴角不自觉浮现淡淡的笑，眼中眷恋。 萧慎直接坐他旁边，长长叹气：“她现在身体不好，对我爱答不理的，我就歇在这，懒得回去了。” 反正回去也不能近身，还不如眼不见心不烦。 顾云庭不知道具体情况，哦了一声，说正事：“我跟你嫂子今日歇在你的府上，你别露出破绽。” 萧慎啊了一声，后知后觉今日夫人差人来说过，请了一个神医来治病，姓什么来着？ 哦对对对，林菱。 “大哥，你们和好了？” 那时候一起在军队里，依稀从大哥口中得知，嫂子和别人牵扯不清，弄得名声不好，大哥不休她还是因为孩子。 顾云庭想到以前的那些事，淡淡解释：“误会，现在已经过去了。” “明白，放心，我不会说漏嘴的，那我今天回家一起吃饭，咱们晚上再喝，你先帮我看看这个布防图。” “你这城主怎么当上的？” “运气好，娶了上一任城主的独生女嘛。”萧慎赶紧把布防图摊平。 隔着一道门，官兵只能依稀听到城主笑声，奇了怪了。 此时的药堂。 金嬷嬷让大夫直接起开，让林菱落座，又叫全部人配合林菱。 原药堂的李历李大夫，已经六十多的年纪了，在闵氏的药堂里也干了大半辈子了，头次见这么离谱的事：“我回家了。” 看不下去，一群妇人胡闹。 “好，李大夫您明日再来。”金嬷嬷笑嘻嘻的送客，又跑门口按照林大夫交代的，吆喝起来：“邑城的林神医，坐诊半日，有头疼脑热的都可以来，不要钱。” 有人往里走，有人在观望。 金嬷嬷又喊道：“城主夫人会在邑城开设女学堂，学习医术，由林神医亲自教导，家中有五至七岁女娃娃的，皆可报名。” “只要女娃娃？”有人问。 金嬷嬷点头：“对。” “多少钱啊？”有人心动了，毕竟看林神医就知道，能挣很多钱，也很受人尊敬。 金嬷嬷道：“城主夫人愿意包揽吃穿住行一直学到出师，但条件是签身契，也可以自己出束修去学。” 第一种有身契，就失去了人身自由，那能不能成婚还得闵夫人说了算。 第二种，花了那么多钱供养出来一个女大夫，也舍不得让孩子早早嫁人生子。 大部分唏嘘不已。 “一个女娃娃，学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干什么？等到了年纪嫁人就是。” “我家儿子都没着落呢。” 也有人心动。 “我就一个闺女，我想送她去试试，学成之后，日子肯定好过。” 林菱已经开始诊脉了，正好看完了一个人，侧目见李大夫还在，疑惑了下。 四目相对，李历避开了目光，吩咐伙计抬来椅子，直接坐在旁边观望。 “李大夫要不要一起挣钱？” 第二百二十五章 开始了 声音不大，要不是旁边没有女人，李历都没反应过来是她说话，轻声询问：“怎么挣？” “你看啊，这么多的病人，我写了药方他们就都去别人家抓药了，那为什么不在这里抓呢？”林菱看着前面几个人走了，才想到这事上。 正在看诊的病人替李大夫回答：“这家药堂的药偏贵，我们，我们没那么多钱。” 要不是义诊，他们都不会踏入这大门。 李历反驳：“我们的药是好药，买的时候就贵，再说，效果好病也好得更快！” “但没钱的病人，压根不会考虑快慢，能治好，那省下的钱比什么都强。”林菱笑道：“量大的话，其实也不亏，李大夫考虑一下，给大家伙便宜点？” 李历为难的抿嘴皱眉，很不情愿的模样，直到病人已经拿到药方准备走时，他猛的站了起来。 “今日拿着林大夫的药方在药堂抓药，都优惠五文钱！” 说多不多，可也不少。 去别家最多便宜三文钱，在这能少花一点，大家当然乐意，在林菱这边排完队，拿到药方之后又去旁边抓药。 一下子，药堂里谁都忙了起来。 李历心虚人摸了摸胡子，没想到和这妇人配合得结果这么好。 “李大夫不如也义诊一日？” 林菱看向外面的长龙。 义诊加减价，已经吸引来大部分病人，光靠她一人根本看不过来，他立马点头，拿出脉枕：“来来来，这边也排一队，不要钱。” 瞬间一分为二。 金嬷嬷让人盯着一点，连忙回去把这个消息告诉了闵夫人。 仆人们动作迅速，外面的花海已经被移走，现在的屋子里，空气清新多了。 铺子挣了钱，病也好转不少，闵夫人的心情大好：“吩咐厨房，别怠慢了贵客。” “是。” 金嬷嬷回药堂，挤不进去，只能走后门，恰好遇到药童：“去哪？” “好几味药不够了，我去拿药。”药童一头的汗水，答话后立马拔腿跑起来。 太忙了，从未有这么忙过。 李历已经直不起腰了，见林菱还在继续，便硬着头皮坐稳稳的，写完药方他喝口茶水的功夫，问道：“你真的要亲自教学生吗？” 一起共事这么会儿，他已经摸出了林菱的本事，比他有过之，见林菱点头，他接着说：“我有一个孙女，今年已经八岁了，可以吗？” “有天赋吗？”林菱直接问了。 李历微微皱眉：“我回去问问。” 这女娃是他外孙女，因为闺女不听话非嫁给杀猪匠，这些年娇娇女都变成了粗鄙老妇，连那孙女，才八岁也是力大无穷……就这么一个闺女一个孙，他不管管，以后又一个杀猪妇！ 叹口气，他继续看诊。 傍晚时分，看完了病人，林菱跟李历才能站起来，在院子外边活动活动。 趁这空当，他先回家一趟，穿过街道，在一处味道浓重的院子门口停住，敲了敲门，半晌才响起一道女声。 门打开，李莲僵在原地，她穿着围裙，但还是不可避免的在血沾到了衣服上，她几乎下意识的后退，拉开一点距离，怯弱的喊：“爹。” “小宝呢？”李历往屋内看了一眼，木架子上摆着半边猪，血水蔓延了一地，还有刀具之类，明显是她刚刚在分猪肉。 那男人也在，刚刚开门的瞬间，他就进屋了，避免了吵架。 李莲说：“在屋里睡觉。” “你要让我在外面跟你说话吗？”李历微微皱起眉头，他只进过这里两次，猪屎的味道混合血味，捧在手心里的女儿就住在这，让他心里无法接受，能不进，他也不想进。 李莲回头看一眼，有点犹豫。 张二听这话，赶紧跑了出来，三十的人了，点头哈腰像个狗腿子，尊敬的喊：“李大夫，里面请。” 他不让喊爹。 李历大跨步走进去，才进堂屋就看到了乖巧坐在椅子上的张小宝，脸圆体胖，一看就是福相。 她一见人，立马跳起来喊。 “外祖父！” “乖宝，坐，外祖父跟你说些事。” 小孩子不懂，但李历就是心里那道沟过不去。 李莲和张二互看一眼，站在后面乖乖听。 “林神医要开设学堂，就要女娃娃，乖宝想不想学医？” 李历温声问，眼神盯着孩子。 李莲脸色一喜：“爹，真的可以吗？” 当了父母后，她才知道多希望孩子前途好，也才明白了爹娘的苦心，如果能学医，那更好。 她立马说：“爹，宝儿比我还有学医的天赋，现在已经会简单的望闻问切了，她要是能跟着爹学，肯定……” 李历直接打断：“张二，你觉得呢？” 张二突然被点名，愣了下立马回话：“我们都听爹的。” “那就跟我回去一趟，确定了我就跟你们说一声，对了，她得去邑城学，到时候我跟你娘过去带她，你们有空，就再要一个孩子。” 李历难得的好态度。 但张二夫妻听着，怎么感觉话不太对？ 交换了个眼神，李莲便问：“爹是想让宝儿继承衣钵吗？” 李历点头：“对，所以你们再生一个。” 张小宝乐得跳起来：“好啊，我想要弟弟，还有妹妹！” 李莲脸红起来，和张二对了个眼神，正好，他们也有再生孩子的想法，毕竟猪肉铺也得有人继承。 “爹，我跟你一起回去，我想让林神医看看。” 看什么已经不言而喻，毕竟林神医最有名的，还是生孩子那方面。 李历点头：“快点。” 李莲赶紧去冲洗，再换了一身干净衣裳后，牵着张小宝一起离开。 回到药堂的时候，正好林菱要走。 “林大夫，等一下，这是我孙女张小宝，你试试。”李历牵着张小宝快步过去，有些急。 李莲随后。 林菱点点头：“行，认识药了吗？” 张小宝点点头。 “照着药方抓药呢？” “我试试。” 林菱把药方递过去，看着张小宝去忙了，一个憨厚的妇人走到了眼前。 旁人离得远，李莲低声道：“林神医，可以帮我看看吗？我自从生了小宝后，就一直没有再怀上过。” 第二百二十六章 抬妾进门 要说不能怀，也不能有张小宝。 可现在小宝都八岁了，李莲的肚子硬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再怎么辛勤劳作都不行。 林菱点点头：“行，进来我帮你瞧瞧。” 药堂里有小房间，比较隐蔽。 李历见二人进去了，咽了咽口水，老脸慢慢红了起来，他都七老八十了，还帮着孙女作弊，真是拉不下脸，可看着张小宝站那半天不动，他实在担心。 “李大夫，还早呢，不着急。”金嬷嬷适时出现，往柜台前一站。 夫人把这事交由她来做，自然不能寒了夫人的心，玩徇私舞弊的那一套。 “不管是谁，都得按规矩来才行。” 瞧她一副看破的样子，李历从鼻腔冷哼一声，心虚的回到椅子那坐下。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他越发的坐立不安起来，半柱香都快到底了，这孩子才抓了三味药！ 一共就七味药，都抓不到一半，岂不是打他的脸？刚刚才说孩子学过，一想可能是被李莲骗了，见二人从房间走出来的时候，他脸色阴沉。 李莲心情也不大好，林大夫说她说什么堵塞，要长期喝药，之后还得看情况，那能不能有还不知道，心情自然不好。 林菱已经径直朝张小宝走去，温柔询问：“怎么样了？” 张小宝泄气的转身，把药方单子递过去，又指着桌上的三味药：“林神医，我只能看到这些药柜子，太高了我就碰不到了。” 林菱看向李大夫，明显李大夫也听到了这话，还很意外。 他什么都想了，就是没想到孩子不够高，真是越急越乱！ 金嬷嬷则附和：“林大夫，这孩子老实，适合学医吗？” 说好听是老实，不好听，就是一根筋，半点不会变通，也不晓得问，就傻傻在这站半天。 这样的人，说白了就是不聪明。 李历听明白这言外之意，脸色更难看了：“你这老婆子说的什么话？孩子性格内向，就不能学了？” “内向的孩子可不这么说话。”金嬷嬷一点都不退让，直接怼了回去。 林菱有点懵，来的时候就感觉二人看对方的眼神不太对，有点不对付，现在更明显了。 李莲已经护着张小宝站到旁边，心里打了退堂鼓：“要不然……” “可以的，等我安排好了邑城那边，李大夫您把人带来就行。” 林菱已经把药材抓回原来的药箱里，先不说抓了几味药，这量拿得十分准，也能看得出来孩子对医术喜欢，这样才有学有所成。 李历大笑着应了一声好，故意挑衅的看了金嬷嬷一眼。 金嬷嬷直接跳过这个话题：“林大夫，夫人已经准备好晚饭，咱们回？” 天色已经黑了。 金嬷嬷安排了马车在门口。 林菱上了马车，车内不小，椅子上铺了软垫，恰好能曲腿躺上去。 金嬷嬷没跟进来，林菱便直接躺下，闪进系统。 “积分多少了？” 系统弹出面板，显示积分累计：。 “距离两万只差一千了，加油加油！” 系统声音都透着激动。 林菱笑了笑，再看一眼种植田，闪回现实后，短暂的休息一会儿，就到了城主府。 才进门时，就有小厮告知，城主回来了，此时在花厅等着林大夫一起用晚膳。 金嬷嬷似乎很意外，加快脚步带林菱走另一条走廊，七拐八绕，就听到了男子爽朗的说话声。 走近了，花厅内的场景一览无余。 里头坐着三个人，除了顾云庭和闵夫人，剩下一个容貌俊朗，身姿卓绝的，应该就是城主了。 “城主，城主夫人。” 林菱进门，先行了个礼。 萧慎差点跳起来，还是被顾云庭按下去了，才没被发现端倪。 他清了清嗓子：“林神医，不必跟我们客气，过来坐。” 闵夫人指了指自己旁边的位置。 林菱落座，身后两个丫鬟立马上前布菜。 一样夹一点。 林菱浑身不自在，夹了一块青笋放嘴里，嚼了半天。 萧慎刚想问嫂子是不是不喜欢，要不要换菜，就被顾云庭瞪了一眼，再细看，他一拍脑袋，连忙摆手：“行了，都下去。” 没了仆人在，萧慎怕她们还是放松不下来，先倒了一碗酒。 没错，用的吃饭碗。 给顾云庭也倒了一碗。 “这里没有那么多规矩的，大……林大夫，我敬你一杯，谢你替我夫人看病，替我家铺子招揽生意。” 说完他一口干了。 林菱用的小杯子，感觉也喝了：“为医者治病救人是本分，不用谢。” “就是，你们喝你们的酒。”闵夫人不能喝酒，嗔了萧慎一眼后，便和林菱边吃菜边商量学院的事。 “我定的年纪就是五到七岁之间，孩子们刚启蒙的时候，你觉得可以吗？” “可以。” “好，邑城那边我也在安排了，会尽快找到院子，除了教医术，需要识字或者其他的老师吗？” 林菱点点头：“那最好了。” “行，那我就先按照我的想法来，有什么想法，林妹妹随时说，我叫你妹妹可以？” 闵夫人本打算拉近关系，没想到萧慎反应这么大：“不行，我都认了顾大哥了，你跟着我叫嫂子。” “哈？” 就喝几杯酒，称兄道弟了？林菱看顾云庭摆了无奈的神色，耸耸肩轻笑，她们二人是高攀了，哪有嫌弃的道理？ “来，大哥大嫂，我敬你们。” 一声哥嫂，关系亲近了不少。 吃完饭，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 金嬷嬷带着林菱和顾云庭回客房。 闵夫人也扶着萧慎往后院走。 在路上，萧慎醉意朦胧，手挥来舞去：“以后他们二人，你得当亲的对待。” 还以为是酒桌上的客气话，闵夫人没想到他来真的，一想和林神医关系亲近也不赖，便点了点头。 “好。” “你身体好多了吗？” 萧慎忽然停下来盯着她。 闵夫人脸红了起来，点点头：“但林神医交代过了，在好之前不能再行房事。” 萧慎眼里都是心疼：“你别想给我纳妾了，我不喜欢她们。” “好。”闵夫人红着眼，要不是林神医，后日妾就抬进门了。 第二百二十七章 虎落平阳 次日一大早。 马车上的货物已经堆得满满当当。 萧慎和闵夫人亲自在城门口相送。 在后头看热闹的人群里，两个男人眼神都不善。 矮个子的男人咽了咽口水，说道：“卫哥，算了，和他们作对肯定是咱们死得惨。” “那现在呢？早上开门到现在，一个病人都没有！再这么下去，咱们只有死路一条！”卫国平气得脸红：“走。” 跟班何龙赶紧跟上。 林菱和顾云庭也坐上了马车，驾着远去。 都好远了，她回头还能看到城墙上那抹高大熟悉的身影，不由得疑惑：“萧城主对我们未免太好了？” 好到让她背后发凉，总觉得不对劲。 顾云庭驾着马车，眼神盯着前面说：“我打听过了，他们二人夫妻多年，伉俪情深，应该是因为你治好了闵夫人，萧城主才会这么客气。” “好像也是。” 说不上哪不对，林菱默认了这个理由，她靠着顾云庭：“我再眯一会儿啊。” “好。”顾云庭挪了个让她舒服的姿势。 实际上她一闭眼，就去了系统里。 药田有年卡除草，却没有开浇水施肥的，她只能亲自上。 顾云庭这一路，只觉得她睡得好久，足足四个时辰，她睁开眼对视的时候，眼神里还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很奇怪，这种感觉不是第一次，只不过都被他忽略了。 “饿不饿？估计到傍晚才能到邑城。” “饿，屁股还疼，咱们歇一歇。”林菱指着前面的树林，有阴凉处。 顾云庭驾着马车停下后，把缰绳绑好，拿出烧饼，糕点，再把水壶拿出来递给她。 这种被人伺候的感觉，其实还挺舒服的，林菱喝了水，挨着他坐下，把他手给抽到眼前，再拿出药膏给他抹上。 细腻绵滑的手感，抹在他干活勒伤的口子上，火辣辣的感觉淡去不少。 “没事的。” 涂了虎口他就想把手抽回去，但被林菱强行压下了：“听话。” 伤口是小，但疼起来一样的难受，林菱抹药的时候吹一吹。 热风洒在手上，顾云庭抬起头，不敢再看了。 以前他被刀砍的时候，那口子比手指头还长，他都没哼过一声，但现在，就这么一丁点伤，居然真的会疼。 思绪飘远，被远处闪过的黑影拉了回来，顾云庭瞬间警戒凝神，死死盯着他们来的方向，大概两百米的距离，有人在看到他之后又藏了起来。 “怎么了？”林菱感觉到他身体绷得很紧。 顾云庭问：“毒药带了吗？” 林菱摸了摸胸口，点头：“带了，有人想害我们？” 顾云庭的沉默就是答案，他装作没看见，把烧饼直接撕成两半，递一半给林菱：“吃完，等我信号就往树林里跑，藏起来，遇到人就用毒，不用管我更不用管货，你活着最重要，知道吗？” 四目相对，那里头的担心都要溢了出来。 林菱心脏猛跳，但现在可不是激动的时候，她点点头，就见顾云庭站起。 “跑！” 林菱什么也顾不上，只晓得往前跑，穿过茂密的树丛，被那些带刺的植物划伤也无所谓，发疯一样的狂奔。 那些看似软和的树叶，抽在脸上跟刀刮一样，不停歇的抽打让她脸痛到发麻，就这样，她也不敢慢下来。 不敢停，她就只能依靠余光，看到了身后至少有三个人跟着自己。 “抓活的！” 男人粗犷的声音喊起。 听到这话，林菱莫名的松口气，至少她不会死。 时间差不多，她从怀里掏出瓷瓶，一拔出瓶塞，药粉就因为她的抖动往外洒。 她一手捏鼻子，一手朝后左右洒。 “那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沾到我脸上了，什么感觉都没有。” “味道有点咸。” “草，肯定有毒，赶紧吐掉！” 嘭嘭澎，身后响起三声闷响。 林菱心一喜，回头看一眼的瞬间，没想到一个戴着黑色面巾，露出一双鹰眼，一双手猛的掐住她的双肩，把她扑倒在地。 “别逼我砍断你手脚！” 林菱要拿毒药的手，乖乖抽了出来，瘫在地上，那些草丛扎得她背疼，还闻到了淡淡血腥味。 “解药。” 何龙没有松开她的意思，见她没反应，手作势往下搜。 “那是迷药，半个时辰就能醒！”林菱吼得很大声。 何龙直接把她强行翻身过去，拿出绳子把她脖颈跟手绑起来，没有情绪的说道：“离他很远，他听不见的。” 绑好后，他直接一把把林菱提了起来，不在乎绳子是否勒到她，就硬拽着往前走。 差不多十多米的距离，还躺着三个男人。 每一个人都是身材魁梧，至少一米八的壮汉。 追她的都这么多，那对付顾云庭的更不会少！到底是什么人啊？ 萧慎？ 顾云庭这边。 他被二十多个人围攻，对方手上都有刀，有的刀刃上，已经沾了他的血。 全都是练家子，在舟山来的，除了萧慎，顾云庭想不到第二个人还有这样的实力，但萧慎为什么？ 二人一起出生入死，萧慎是他可以交付后背的人。 “顾大将军，别挣扎了，早点认输还能早点见到你娘子。” 林菱！ 顾云庭顺着他们的目光看过去，在山林的那头上头，有一个信号弹还在炸出火花。 其余人都不着急了，就这么包围着顾云庭，直到何龙挟持着林菱从森林里出现。 “云庭。” 林菱看到这么多人，有被震惊到，对萧慎的怀疑达到百分百。 她抱着侥幸的心理去问。 “系统，能兑换武器吗？” 系统弹出两个大大的“不能”之后，还忍不住吐槽：“这东西出现在这个时代，会搅乱世界的！” 林菱无了大语，下一秒，已经有人拿着绳子走向顾云庭。 顾云庭没有动，任由这些人把他绑紧。 何龙吩咐人把一些货物卸下来，留着中空的位置把二人林菱和顾云庭堵嘴塞进去，接着坐上马车，亲自驾马往前走。 顾云庭挪动身体，借着缝隙能看到往舟山走，也能看到马车周围跟满了人，带着林菱，拼死也杀不出去。 第二百二十八章 土匪窝 狭小的空间因为抖动，货物支撑不住往下垮，顾云庭眼看着木箱子就要砸到她肩上，迅速往她身边挪动，让箱子抵在他的肩头，也恰好因为稳住了箱子而没有全部坍塌。 林菱还在回想问题出在了哪，见他贴过来，满眼都是担心，便回了一个“我没事”的动作表情。 对方人多，他们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按兵不动，但也不是完全不动。 一个时辰左右，对面也没有人来查看他们二人，眼看着走的路不对劲，顾云庭不再等了。 林菱就这么看着顾云庭突然解放双手，给她做了一个嘘的手势，才把嘴里的布团拿开。 小匕首？就手指长宽，像林菱小时候在小商店买来削铅笔，五毛钱的那种黑色小刀。 被抓之后都被搜身了，林菱身上连根针都没留下。 “我待会儿有办法逃生，但不能带着你，你等我回来好不好？ 顾云庭贴着她的耳朵说完后，撕下衣衫上的一块棕色布，再撕成小块的，在他拿刀时。 林菱以为他要割手，赶紧摇头，压低了声音说：“我有笔，我等你回来。”接着她花掉50积分，从系统兑换了一支炭笔，她撇断到只有指甲盖大小，示意顾云庭自己来拿。 顾云庭抬眉，十分疑惑的伸手过去，拿到炭笔还有点意外，他把笔和刀塞她手里，接着把五张布条交给她：“如果有岔路，就把这个东西丢出去，我会回来救你，明白吗？” 林菱点头。 时机成熟，顾云庭看向林菱：“想办法拖延时间，我一定会回来救你！” 担心林菱多想，他还重复了一遍。 林菱点头。 顾云庭猛的站起来，本来就只是用东西遮挡的木板，被冲力全部冲散开。 在没有遮挡物的瞬间，顾云庭直接跃向最近的马，一脚踢开了马上的男人之后，夹着马腹狂奔。 反应过来的几个人立马骑马追上去。 有人没动，但是拉开了弓箭。 还有人拿着弩箭，对准了顾云庭的身影。 “不要！” 林菱不敢大喊出声，吸引顾云庭的注意力，她也不能动弹了，在顾云庭跑的时候，何龙已经拿刀抵住了她的脖颈。 “顾云庭，你再不停下我杀了她！” 声音夹杂内力，顾云庭一定能听见。 可那身影没有一点停下来的意思。 林菱还不能死，何龙把她丢进另一个手下手里：“把她带回去。” “剩下的全部跟我一起去追，一定不能让他回舟山！”何龙翻身上马，拿出弩箭上箭，看准了顾云庭的身影，按下开关。 嗖！ 弩箭破空的声音响起，在快射中顾云庭脑袋的时候！他猛的往下趴，箭贴着他的背，从马头射进了前面的树林里。 其余人跟着进攻。 铺天盖地的箭，全瞄准顾云庭一人。 林菱心想，自己要是跟着他，保准能成为刺猬。 再说，两个人一起被抓，这么被动，不如他跑，再回来救自己。 想明白了，她才没有那种被丢下来的委屈，难受，乖乖的坐在马车上，被拿刀驾着脖子继续往前走。 “大兄弟，拿稳一点啊！” 冰冷的刀刃贴着脖颈，都热了。 男人回头看一眼，才发现不小心割破了一点皮，收回了刀。 林菱还没庆幸一秒，弩箭就瞄准了自己眼球！这特么比刀还让人害怕。 她不敢再哔哔哔了。 可这样的情况，她压根没办法留下线索。 “我手疼，能不能给我绑前面？” 拿着弩箭的向康，算是这群人里老大哥，说话顶用，伸头看她手腕都勒红了，便把她的手放到前头来，顺便告知：“你这双手还有大用，要是治好了大嫂的病，还能饶不一命。” “那你们这请人治病的方式也太过分了？这么对待大夫？” 林菱瞬间觉得有希望，但下一秒，一盆凉水浇下。 “你不救，死，你救了，晚一点死，要怪，就怪你男人。” 向康看她的眼神都是恨，但又明显的透过她在看别人。 “顾云庭怎么你们了？”林菱笑眯眯的问，还准备拿点以前的事来证明两个人关系不好，求放过来着。 结果对方翻了个白眼。 “闭嘴，不然把你舌头割了，还想套我话，阴险狡诈的妇人！” 林菱哑口无言，盘着腿，手小心翼翼的把布条从木板中间的缝隙里塞下去，没松手。 一条大路走了半个时辰之后，忽然拐进了小路，中间的位置都是草，只有车轱辘不碾过的地方是平整的，恰好能让布条更隐蔽，她赶紧丢。 但不容易被发现，也不是个好事。 “不是去舟山？” 之前走的小路，但方向是对的，这一次直接往右。 “闭嘴。” 弩箭指着脑袋，林菱闭嘴了。 外面的天色慢慢暗下来，视线受阻，林菱手上的布条用完了，只能把炭笔也扔了。 马车开始上山，速度不快，路也不是很平整。 又一个时辰过去。 远远看到了烛光。 像是山坳里的村子。 林菱没有了解过，现在就是一头雾水，等着马车到了跟前，更让她奇怪了。 哪个村子的大门像土匪山寨一样，两边山连接处垒起了高墙，墙上用木头做围栏，插着旗帜，不知道是什么旗，上头还有人影在走动，应该是巡逻。 这百分百是个土匪窝。 旧怨，肯定是顾云庭惹的旧怨，害惨她了。 “开门。” 咯吱咯吱，大铁门推开的声音很重。 林菱从旁边过的时候，估计了一下，五六百斤都有，就她一个人都难以推开。 得，真进了土匪窝。 进去之后，两边设有鹿柴（形似鹿角的障碍物，用来抵挡步兵。） 还有十几个看守，这还不算石墙上的。 气氛压抑，紧张，她心也跟着提起来，不害怕是假的。 被绑架，撕票这种事情，她从未都没想过自己会遇到。 被径直带到了最里头。 眼前是最大的石屋子，两层楼，楼上楼下都有人看守，见到他们来了，一个身高八尺，满脸络腮胡的男人走出来，凶神恶煞的询问。 “怎么只有一个人？顾云庭呢？” 第二百二十九章 背锅第一名 “跑，跑了。”向康咽了咽口水，埋低了脑袋，都不太敢答二当家的话。 二当家威霸气得挥起流星锤，眼看着要砸到向康的脑袋，他瞬间收手，怒火冲天：“废物，三十个人都抓不到一个老东西！往哪跑了？” 林菱悄摸斜眼打量，这家伙膀大腰粗的，看起来也三十好几了，顾云庭也才四十多一点，怎么就老东西了？身体倍棒好嘛？！ 这不是重点，她还打算多听点东西。 “龙哥去追了。”向康小心脏砰砰砰乱跳。 “把她带大嫂屋里去，治不好就把人吊在门口，等着顾云庭来给她收尸。” 威霸看都不看她，招呼人跟着他一起去追。 向康等人走远了，才回神，长舒一口气之后，喊道：“你跟我来。” 林菱跟着从旁边的石台阶上了二楼，打量了一下，二楼有三个房间，呈反凹字，中间是议事厅的样子，有九张桌椅，正中摆着一个沙盘，离得远，灯光暗，她看不到上面标注的字。 左边好像是个房间。 她被带进了右边。 敲门之后，有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来敲门，和向康什么话也不说，就把人往里领。 林菱跟着进去，才发现这房间大得离谱，能比得上现代的一室一厅了。 外面是桌椅，吃饭的，里头才是床，床上躺着一个女人。 看不出来年纪了，瘦得皮包骨，眼球突出，嘴唇和双颧骨翘起，脸色蜡黄布满褶皱，头发稀疏发尖全白了。 小姑娘叫明婷，脸上都是愁色，进门之后就示意林菱走到床头那去：“林神医，我娘还有得治吗？” “我看看先，你给我说说她的情况。” 面对病人，林菱瞬间正色，拉过椅子坐在床边，伸手诊脉。 明婷说：“我娘一年前就开始嗜睡，身体无力，吃不下饭，一开始还能走动，吃一点饭，但三个月前就开始躺在床上了。” “有什么症状？” 林菱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明婷说着说着，眼泪已经开始在眼睛里打转，含着哭腔说：“从一开始一个月发病一次，浑身抽搐，肚子疼，冷，到现在三天，两天，一发病还会吐血。” “给她诊治的大夫怎么说？”林菱捏着女人的双颊，让嘴张开后查看舌苔。 明婷说：“只能吊着一口气了。” “是这样的。”林菱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解释癌这种病，从各种症状来看，八九不离十应该是癌症引发的各种并发症，说吊着一口气，真的不为过：“她活着很痛苦。” 躺在床上的人似乎有了反应，手指头动了下。 “痛苦？” 明婷看着躺在床上没有反应的人，解释道：“我爹不想让我娘丢下她一个人。” “真爱？” 林菱气笑了。 明婷没注意，自顾自的说：“是啊，我爹娘从小就是娃娃亲，及笄之年就成亲了，接着有了我，还有我两个弟弟。” 说话时她眼神都透着向往。 孩子太天真了。 “你可以验证一下，我说的真假。” 林菱起身让开位置：“她现在躺着，全身就像有小人在拿针扎她，你只有掐一下，她肯定有反应。” 因为痛会成倍放大。 明婷半信半疑的走过来，伸手在娘的手臂上，不敢用力的去掐，但明显，身体没有反应：“你骗我？” “你看你娘的眼睛。” 林菱抬手揉了揉鼻子。 明婷也闻到了排泄物的味道，但她现在在意的，是娘流下是两行眼泪。 “娘，你听得见吗？” 眼珠子转了一圈。 明婷大喜：“我去叫爹！” 娘终于有反应了，她迫不及待的冲。 林菱把人拉住：“你娘似乎不想让你去。” 明婷莫名其妙的回头，果然看到娘的眼珠子在不停转动。 “娘，你不想让我去就转两圈。” 真转了。 “娘，你很疼的话，转一圈。” 又转了。 “娘，你，你想要死吗？” 还是转了。 明婷问完这些话，就已经抽干了力气，她看向一旁柜子里的药，爹交代过，一顿也不能少。 想到这，她眼含热泪的解释：“娘，我舍不得你走，弟弟们也舍不得你走……” “你先帮你娘换洗，她不舒服的。” 林菱感觉那味道越来越重了，甚至有点不对劲。 明婷有点懵，因为这事一直都是别人干，她想叫别人的，可不想错过跟娘相处的时间，她便掀开了被褥：“啊！” 被褥半盖着膝盖，露出了女人果着的下半身。 在腰的位置往下，是一摊蛆在稀的大便里蠕动，对于眼睛来说，冲击有点大。 明婷甚至想吐。 林菱见过这样的病人，长期卧床的人没有及时护理就会生疮，然后腐烂生蛆，她走过去把女人的身体拉倾斜一点，直接震傻了。 女人的腰身往下，全部是肉孔，蛆好似在乐园里，快乐的从这边钻进去，另一边钻出来。 在垫的床单上，还有一块巴掌大的肉，不厚，但很新鲜。 “看到了吗？有人故意用鲜肉养着蛆，让你娘想死，又不能死，活着受折磨。” “啊啊啊！” 明婷跌坐在地上，捂嘴痛哭，不敢相信这个事实，脑海里闪过好多好多事，比如为什么爹娘在一起时，娘不开心，又比如娘生病之后，为什么爹声声说着爱娘，又娶了别人。 一切的一切，都有了答案。 林菱把人放回去，再把被褥拉上，也很绝望，她还以为借着医术可以救这土匪老大的夫人，可以好好的活着，现在看来，让她治病是个噱头，说不准还有人在利用这一点…… “王德发！？不会是拿我当背锅侠？” 林菱瞬间意识到自己真相了，还没有别的办法，她看向小姑娘：“你送你娘一程，结束她的痛苦，” “我，我该怎么办？”明婷已经缓过劲，站了起来。 “那个药丸塞两颗就可以。”林菱指着床头的药瓶子。 不是什么好药，两颗下去，必死无疑。 明婷照做了。 女人也配合的往里咽，种种反应都透着她很想死。 直到咽气，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 明婷带着林菱往外走，刚开门，正对面就来了几个彪形大汉。 第二百三十章 夹击 一共来了四个人。 其中一个是向康，从他低头害怕的模样来看，为首的那个男人应该就是他们的老大，可这人穿着一身青色长衫，头发打理得十分利落，五官俊朗，算得上俊俏。 明婷长得有他七分像。 “爹。”明婷闷闷喊了一声，不太开心。 明拓只是扫她一眼，温润的嗓音吩咐道：“回房间去，我有事跟神医说。” 神医？那刚刚说的话，是真的了？！ 她心里还存疑，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 乖乖听话走出了房间后，她贴着墙壁没有再动。 门轻轻关上，仍有声音传出。 “林神医，我夫人的病你能治的？只要她活着，我可以饶你一命，等抓到顾云庭，我就放你离开。” 明拓的脸色很奇怪，像是开心，又像是恨，混和在一起，让林菱看不太懂，但是嘛，听脚步声那丫头根本就没走，套套话。 “夫人这病是旧疾，如果早的时候发现就好好医治，应该能多活几年，但现在那个药明显没有对症下药，活着比死了还痛苦。” 虽然人已经死了。 “不愧是神医。”明拓声音淡漠：“你只要让她活着就行，不用管她感受。” 三个小弟低着头。 林菱皱了皱眉，问出疑惑：“你们不是夫妻吗？为什么要她痛苦的活着？每天的生活堪比下油锅，” “别打听那么多，你想活，就按我说的做。”明拓没打算再多说，抬脚往里走去。 他进去肯定会发现人已经死了，林菱赶紧跟上。 门外，明婷的衣领已经被眼泪浸湿了，她一直以为爹娘感情深，从未想过，爹会这么恨娘，为什么？ 她印象里，爹娘都极少吵架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想再多，爹恨娘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为什么？” 屋内传来爆喝，明拓看到夫人的尸体，不能接受。 明婷担心林神医出事，赶紧推开门冲进去，恰好看到爹双手掐住娘的脖子，还在用全力。 疯魔的明拓看到明婷时，神情一震，连忙收回手，没有再扮回慈父的模样，而是冷斥道：“不是让你回房间？你过来做什么？” 咬牙切齿，恨不得食她骨肉。 明婷从未见过这样的爹，或许说，爹本来就是这样，她害怕，恐惧，双眼一黑人直接倒了下去。 向康站最近，赶紧扶了一把：“大小姐？”他去掐人中，没有任何反应，他求救的看向明拓。 明拓愣了两秒，就看向了林菱：“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安抚好她，别让她自尽。” 自尽？ 林菱走近才看到明婷的手腕上，有几条被刀划过留下的伤疤，有深有浅，有旧有新，最新的伤疤，看起来只有三个月最右。 “跟我来。”向康把人打横抱起就往外走。 林菱跟上。 在下楼梯的时候，能听到房间窗户穿出来的声音。 “把她剁了喂狗。” 声音轻飘飘的，没有一丝夫妻感情。 向康抱着人，没有注意到明婷流下的眼泪。 林菱跟在后面，看得清清楚楚，且她的呼吸不太对，是装晕？为什么救她吗？！ 明婷不昏迷，她娘就这么死了这事，林菱肯定难以脱身。 下楼之后往后走，有两间屋子，一间厨房，还有一间就是明婷的房间，干净利落，也从物品上看出来，只有她一人住。 天早就全黑，屋内点着蜡烛，因为男女有别，放下人向康就是外面守着去了，临走还提醒林菱：“别想跑，不然会吃苦头。” 林菱点点头，目送人走到十米开外后，看向了床榻上的人儿：“起来。” 明婷没有反应，四肢都是卸力的耷拉着，整个人偷着颓废的气息。 久久，人儿才缓缓睁眼。 “我是在做梦对吗？” 发生了太多事，她觉得像个梦，不然没办法解释。 “好好睡一觉，醒来就好了。”林菱别的也做不了，只能这样安慰。 但没有起半点效果。 明婷没有接话，低声哭了出来。 哭了一刻钟左右，她忽然抬头，定睛盯着林菱：“跟我来！” 林菱一头雾水，叫上她干什么？在这待着没有跟在她身边安全，赶紧跟上。 彼时。 顾云庭腰上插着一根弩箭，手臂上有擦伤，骑着马终于跑到了官道上，远远看到了城门，他加快速度。 何龙不敢再光明正大的追捕，带着五人弃马进城，其余人禀报。 进城之后，他命人想办法拦着顾云庭，自己单独去见了卫国平。 因为林菱他们的出现，卫国平守在空荡荡的药堂里，气得头疼，看到了何龙回来，像是找到了：“你死哪去了？” “卫哥，我打探消息去了，咱们的机会来了！” “什么机会？” “林菱被抓了，顾云庭负伤，现在要去找城主去救人，我们只要在顾云庭去城主府之前拦住人，把她杀了，林菱也不能活，” “我只是想给他们教训，不是要他们的命啊。”卫国平害怕的后缩，看着何龙觉得有点奇怪，可具体的又说不上来。 何龙点点头：“但杀他的人不是我们啊，我们只要拖延一点时间，让他自己流血而亡就行。” 卫国平被说动了，眼神闪了闪。 “带路。” 他们对舟山熟悉到不能熟悉，穿过街道小巷，在仅能并排走两个人的巷子里，堵到了顾云庭。 这巷子长百米，两边都是高墙。 每一次围攻都故意留一个缺口给他，顾云庭意识到对方是故意把他往这里赶，悠的笑了。 他一身的血，这一笑，属实瘆人。 “接下来怎么办？”卫国平想打退堂鼓了。 “留一口气带回去。” 何龙明显没有回他话。 傍晚时分是街道最热闹的时候，吵闹的声音能遮盖很多，到时候把这些事往卫国平身上一推，完美完成任务。 想着，何龙都笑了。 五个人从前后开始夹攻顾云庭。 知道顾云庭不是普通士兵，他们来的人也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个个武功高强，一身蛮力。 双拳难敌四手，何况是十手，顾云庭渐渐落了下风，腹部挨一脚，人直接飞趴在地。 第二百三十一章 地窖藏身 何龙拍了怕手，眼神都是不屑：“顾大将军，不过如此。” “大将军？” 卫国平终于意识到不对劲，转身想跑。 但人转过去了，衣领却被人揪着。 何龙把人转过来，笑得十分和善：“卫哥，不着急走啊。” “你到底想干什么？放过我，什么条件都可以。”卫国平急哭了，要是知道伙计不是普通人，他早把人开了。 他开始慌乱的掏钱袋，见何龙不喜欢，他又开始解价值连城的玉佩。 何龙照单全收，见人实在拿不出东西来了，直接伸手往其裤裆里掏。 “嗯？” 打着打着忽然看到这么劲爆的场面，打手惊讶了一瞬，就被顾云庭一脚，送他到跟前看热闹。 卫国平脸气得涨红，双手捧着裆下，欲哭无泪。 何龙掏了掏，手抽了出来。 卫国平倒吸一口凉气。 躺着的打手赶紧爬起来，神色复杂的看向何龙的手，隐隐有点嫌弃。 但何龙的手指缓缓打开，露出被卷成了手指长宽的银票。 有味道。 但两张百两银票的诱惑太大了。 没用的卫国平被松开，就双脚瘫软在地，哭腔哀嚎。 “何龙，我平时对你不差啊，有吃有喝什么时候少了你……” “你吃肉，我喝汤，你玩完的女人还让我上，哪好了？”何龙一脚踢在打手身上：“还不去帮忙？！” 五打一居然能打成逆风，一群废物！ “何……” 咔嚓。 何龙直接卸了卫国平的下巴，接着冲上前跟顾云庭对上。 顾云庭伤口还在往外冒血，一打五本来就费力，再加上何龙，他已经感觉到了力竭。 可他还不能倒下，林菱还在等着他！ 他重新站稳。 何龙意识到这么打不是问题，正准备搞暗器的时候，突然身后传来怒喝。 “住手！” 他一回头全是官兵，准备跑，前面也冒出来了十几个官兵。 对方人多，他准备跳墙跑，才跃上去，利箭刺穿了心脏，人直直摔了下来。 何龙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死了，躺在地上不断的往外吐血，至死眼神都是不服。 领头的死了，其余人不再反抗。 顾云庭看到卫国平已经昏迷，径直走到了何龙面前蹲下，把他的东西一并收刮到自己身上，并解释：“原本就是我的。” “发生了什么事？” 萧慎急急忙忙的赶来，看到顾云庭这样直接傻眼了。 顾云庭简单说了一遍事情始末。 “有人在养私兵？可舟山没有谁会养啊。”萧慎想不到原因，立马找大夫给顾云庭包扎伤口，同时着急了三千人马。 等顾云庭一包扎好，连夜出发。 他们在路上。 而林菱和明婷则已经跟到了后山，她才意识到他们说的狗，事实上是狼。 借着月色，能看到向康打开一个全浸了血的麻袋，里头是几根大腿骨。 他把骨头丢下十米高的悬崖，那些狼也不惧怕，直接跑出来就开始原地啃。 一共十一只，大小都有。 明婷捂着嘴才没有发出哭声。 而这还没有结束。 向康把麻袋往下倒，掉出来都是一片片的肉。 就像是吃片皮鸭一样，除了骨头，肉全部被片成了了片，内脏也没有逃过。 狼群大快朵颐。 林菱不敢想，到底是什么样的恨，才能让明拓下这么狠的手，死无全尸。 “吃得挺香啊。” 女人声音忽然响起。 林菱顺着明婷的目光看过去，只见在石头上，站着一个身材凹凸有致的女人，手戴护腕，握着一根长鞭子。 她约莫三十岁，束着男人的发饰，分成无数小辫洒在肩头，圆盘脸，杏眼，眼神犀利，唇红齿白，是个美人！ 不仅美，她这身男儿男儿装扮还很斩女。 明婷咬着牙低声道：“我爹的二房，窦唯。” 明拓真有福！ “二夫人，差不多了，走？”向康点头哈腰的询问。 狼群狼吞虎咽，只剩下骨头也叼着走了。 窦唯轻笑，食指摸了摸鼻子：“该改口了。” “是，大夫人。”向康乖乖喊人。 窦唯被逗乐，笑得胸前肉都颤了颤，大步离开。 向康也跟着走了。 这会儿明婷和林菱才敢冒头。 “你知道除了大门之外，还可以从哪下山吗？”等了那么久，林菱已经迫不及待的询问了。 明婷伸手指了指前方。 在悬崖边上，有一条绳梯。 林菱：我谢谢你！ 这下去，不就是羊如狼口，送菜吗？ “没别的路了？” 明婷摇摇头，整个人还沉浸在伤心里：“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我爹养的它们，除了我爹，没有人能活着上来。” 林菱顿时陷入绝望，双眼无神的望天，趁她现在还是自由身，不能跑那就藏起来，不能成为人质。 “我躲哪比较安全？” 她对明婷，至少六成的信任。 明婷也没有辜负林菱，她心里盛满了对父亲的恨，林菱帮了她，她愿意帮林菱。 “我家的地窖，就在我爹家的楼下，没有我爹的允许没人可以下去，而且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行，走？” 林菱站起身。 明婷再缅怀一会儿，就跟林菱下了山。 直接回到了二层石楼周边。 这会儿人都睡了，明婷轻车熟路，轻松把林菱带到了一楼堂屋。 挪开供奉的石桌，明婷掀起了一块木板。 要不是明婷知道，换做林菱，根本就不会发现这地板会有地窖，毕竟纹路没有任何破绽。 “你自己小心点。”林菱看明婷点点头，安心走下了台阶。 头上的木板盖上，夺走了林菱全部的光线，伸手不见五指不说，静到她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兑换一个电筒。” 一个小手电，花了她一百积分，打开的瞬间她就明白了什么叫物超所值。 几乎照亮了一整面的货物。 大米，白菜，土豆……全都是易储存的食物。 不单如此，这里头的温度也很低，她看天气预报是正常的27°，但这里头只有5-7°，她已经冷起了鸡皮疙瘩。 打着电筒往里走，她瞥到一个门，电筒照进去只能看到墙，她缓缓走过去，才发现有三道门，拐的方向都不一样。 谁家地窖跟要打仗一样？ 第二百三十二章 清零就清吧 保不齐还有机关什么的，林菱不敢瞎走，但让她一直待在这，她也不能放宽心。 明婷这小丫头，看起来很单纯善良，但在狼窝里长大，能长出清纯小白花吗？ 不管猜测对不对，她先躲起来再说。 而此时的二楼。 门被砰砰砰砸响。 “干什么？” 被打扰了好事的明拓满腔怒火的拉开门，瞧见是威霸，脸色更不爽，因为他喜欢窦唯的事，整个山寨都知。 威霸瞧大哥一副欲求不满的模样，忍不住往里头看，见到被褥只盖住了胸口一下的窦唯，瞬间心猿意马，但只是一瞬，他就回到了正事上。 “何龙死了，官府那边派了人过来剿灭我们，怎么办？” “剿灭？”明拓不屑的冷笑，下一秒他就笑不出来了。 “他们带了三千人！” 威霸说话都有点发抖。 山寨的老弱妇孺加一起，最多一千人，壮丁七百，打起来也不够看啊！ 明拓意识到了事情严重性，拢好了衣服快步下楼。 威霸看了一眼眼神勾人的窦唯，差一点就步子往里头迈了，幸好悬崖勒马，赶紧转身跟上大哥。 下楼之后直奔后面的小屋。 明婷在烧纸，门被踹开，她吓得弹起来，跌坐在墙角。 明拓看一眼就知道怎么回事，但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林菱呢？她为什么不在你屋里？” 明婷眼神忽闪，埋低了脑袋：“她走了。” “走？”明拓看向威霸。 威霸急忙回：“我问过了，没有人进出过，应该是跟着何龙的那几个人招了，暴露了咱们这地。” 明拓没有时间跟明婷玩这种幼稚游戏，没有林菱做底牌，他们不是对手。 他冲过去，手掐住明婷的脖颈，手指逐渐收力。 明婷的脸色涨红，要是跟娘一起走，她也不孤单。 如是这样想，等到呼不上气，感觉五脏六腑都在疼的时候，她开始抬手挣扎。 威霸劝道：“婷儿，你赶紧告诉我们，不然官兵一来，咱们全部都得死！” 全部？ 明婷瞳孔地震，挣扎得更凶了，示意爹放开他。 明拓松手。 威霸继续说：“林菱的男人去官府搬了救兵，他们来了三千官兵，如果没有林菱要挟他们退兵，我们抵挡不了多久，就会全部死。” 全部？ 五奶奶，婶婶和弟弟妹妹们都会死？ 这些都是明婷最亲近的人，她放下了跟爹的仇恨，扶着墙壁站起身：“跟我来。” 明拓二人跟上。 绕过了石墙，来到堂屋时，明拓问：“你让她进了地窖？” 明婷只是之前看到爹进去过，只晓得是地窖，自己还没进去过呢，听这话，点了头还没解释，就被一脚踹翻在地。 她往外呕血。 连疼她的威霸都没有去扶，可想这件事有多严重。 木板揭开，明拓往墙上按了一个暗格，瞬间里头灯火通明。 林菱缩成一小团，一个针眼大小的洞，只能迷迷糊糊看到了三个人走进来。 明拓先去门那里查看了一圈，中间和右边的门机关都已经被触发了，筷子长的弩箭都射到了墙壁里，有一支箭上还带着点点血迹。 血液已经干了，至少有半个时辰。 他只能去查看左边门，机关没有被触发，那么人很有可能已经走进去了。 “盯着她，。再胡闹直接杀了。” 明婷红着眼，没反应过来爹居然会说这样的话，不过也是，爹有了窦唯，还会有其他孩子，自己一个女娃，本来就不招他喜欢。 哼，谁要他的喜欢！ “婷儿，你这次真的胡闹了。”威霸恨铁不成钢。 明婷直勾勾盯着她的，满眼的怨恨：“你也在骗我，明明我娘早就死了，你们非要吊着她一口气，让她活受罪，求死不能！” 一年啊，三百多个日夜，娘怎么熬啊！ 威霸眯了眯眼，知道是林菱干的好事，只能温声解释：“你爹舍不得你娘。” “那为什么他要和窦唯在一起？” 她甚至撞破过他们当着娘的面……只不过那时候她还小罢了。 “你娘弄死了窦唯的孩子。” 虽然其中还有隐情，但事实就是孩子没了，威霸当时见到下半身全是血的窦唯时，怒火让他默认了明拓的反击。 哒哒哒。 脚步声越来越近。 明拓走出来就吩咐：“人还藏在这，找到她。” 威霸立马行动。 这地窖六十平左右，东西都是成堆的堆在一起，能藏身的地方，也只有这些食物堆里。 为节约时间，他们直接用剑刺穿食物，一下又一下，人就到了林菱面前。 她把土豆挪开，在中间余出了一个可以蹲着的位置，她早就手脚发麻了，尽管这样，她也不敢出大气。 刺啦，刺啦！ 两下，一次剑刃贴着脸边擦过，一次从头上擦过。 就差一根头发丝的距离。 还没等她松口气，明拓提着明婷到了食物中间，保证林菱能看到之后，他直接踩住明婷的手腕，用剑尖压着她的手指边缘，嗤笑道。 “林菱，她是你的救命恩人啊，你要是出来，我就饶了她。” 虎毒尚不食子，这家伙，真是够狠！ 威霸想拦，被一个眼神喝退。 “你不出来？好，那你就好好看着你的救命恩人死在你面前。” 明拓手起刀落。 一根手指头滚到林菱可见，也是最近的位置，看着手指失血迅速变得惨白，再看明婷，疼得全身痉挛，冒冷汗，哭不出声。 系统适时冒出来：“我有义务提醒您，如果这小姑娘死亡，你的积分清零呢！” “为什么？”林菱真打算袖手旁观的，别人再重要，能有自己重要？ 系统道：“功德无量系统，治病救人，有人因宿主而死，是罪孽，要赎罪的！” “随便一个人都能威胁我了？” “不是啊，她帮了你，救了你，不管怎么样都不能袖手旁观？” “你改名叫圣母系统！” 别说清零了，让她做的一切归于零，她都不会拿自己的小命去赌。 系统：…… “大哥，会不会她又出去，躲其他地方了？”威霸扫视了一圈，感觉真的没有人。 明拓一听，一脚踢开了明婷：“上去！” 第二百三十三章 希望又绝望 威霸把断指捡起来，抬起头时看向了眼前的黑洞。 瞬间四目相对。 林菱瞪圆了眼，呼吸停滞，但幸好他没有多停留，拿着断指把明婷抱起来之后，快速离开。 机关咔嗒一声响，地窖内再次陷入黑暗。 林菱不敢大意，呼吸声都刻意放缓，几乎没有的状态。 随着咔嗒一声，木板再次被人抬起，威霸快速走出去。 明婷已经被明拓带到了大夫那，一团布堵住嘴之后，紧急接指，没有时间用麻沸散，她只感觉针线穿过皮肉，痛到恨不得去死。 可她不但死不了，还清醒的感受着，眼中的恨越来越浓重。 威霸在地窖没有发现问题，立马出来找。 整个山寨的人都醒了，男丁大部分聚集到门口准备迎战，少部分将老弱妇孺转移到后山山洞。 还有几十人挨家挨户的搜索，势必要找到林菱。 而此时的林菱，把横着的袋子往里拉之后，刚好留出狗洞大小，她赶紧钻了出去。 之前左边明拓进去过，那么快就回来说明这里头是思路，她只能在中和右选。 她双手合十，诚心祈祷：“阿弥陀佛，求老天指引！”下一瞬，她丢出一枚铜板，落在手心的瞬间，她往中间走了。 这中间的机关一个挨一个，明显不想让人进去，她小心再小心，不敢触碰两旁的石壁，也不敢乱下脚，缓慢的走着。 山寨门口。 顾云庭，萧慎，已经带着三千兵马驻扎在山寨的一里地外。 距离不远，站在山寨的墙头上，正好能看到远处密密麻麻的篝火，以及走动的人群，像是碰上了蚂蚁窝。 明拓只能先放下找人的事，来到山寨门口，看过去，眼神只剩下绝望。 何龙死得太早了，晚一点，他会让毁了他几十年基业的人，生不如死！ “大哥，怎么办？”威霸看到那阵仗，心都凉了半截。 打起来的话，无疑鸡蛋碰石头，找死！ 哒哒哒。 寂静的夜，马蹄声格外清晰，由远及近。 十几匹马停在了山寨二十米开外，借着城墙上的光，顾云庭和萧慎的脸，明拓不能忘。 “明拓？” 萧慎自然也看到了城墙上的他们，依稀认出了人。 听到这名字，也勾起了顾云庭的回忆。 那会儿他是大将军，统领数万将士，将敌军击溃后，也顺便把闻风起的山匪清剿了。 其中一个叫得上名号的，就是明拓。 当年被打得跪地求饶，没想到又卷土重来，还是在原来的位置！ “以前这边土匪横行，改了小道，没人走这边了。”萧慎无辜表示：“这些年没有留意，让他们长了气焰。” “是吗？他们近一千人了。” 岂止是一点气焰，都想上天了，要不然他们也没胆子去抓顾云庭！ 萧慎心虚，赶紧扯开了话题：“明拓，把人放了，弃械投降，我还能给你们一条活路，把你们安置妥当。” “我呸！还安置，那些在你管辖下的百姓要是日子好过，就不会来投靠我！一年辛苦劳作，收成都不够缴税，不但受你们剥削，还有那些个商人，明明十文的东西，硬是压到了五文……太多了，我都数不清，萧慎，你也就占着娶了闵氏的福，要不然这城主还指不定谁来当呢！” 这些话，明拓也是说给脚下的兄弟们听的。 大部分人都是活不下去了才来投靠他，而他借着以前私藏没有被充公的金银珠宝，慢慢才将队伍扩大，这些年也解决了好几个贪官，是在为民抱不平！ 顾云庭冷哼一声，满是不屑：“文不成武不就，还坐着当官的梦？” 一语中的。 明拓脸色涨红，是气也是羞耻，他怒喝：“你们自己想清楚，明早醒来我还看到你们在这，我会割她一根指头！午时……呵，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万一我想砍她的脚，也不是不行，毕竟她还得治病救人，手十分重要呢。” 他的语气越来越欠揍。 顾云庭一开始还能平静，听到对方打起林菱手的主意，夹马腹上前，虽在低处，他气势却不低于任何人：“姓明的，以半个时辰为限，你要是不交出人，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为时已晚。” 明拓没有接话，转身下了墙。 威霸跟上，看到大哥去的是明婷的房间，心都提了起来。 屋内。 明婷躺在床榻上，脸色苍白，呼吸微弱，整个人仿佛随时要断气一般，听到有声音，抬了抬了眼皮。 明拓看她一眼就转头询问：“她的手接上还能正常使用吗？” 煎药的大夫摇了摇头：“不确定，如果不能接上的话，还需要再次砍掉，已经坏死之后感染，危及性命。” 明婷动了动手指，除了接口的位置疼到麻木，没有任何的感觉，她想掀开被子看一看。 没想到，被子已经掀开了，明拓拿着被角冷喝：“动一下。” 明婷有一瞬间是欢喜的，至少爹还关心自己，可当她摇摇头，露出委屈的神色还没有诉苦时，爹再次举起了刀。 “爹，你要干什么？” 断指之痛仍刻苦铭心。 明拓没有情绪起伏的解释：“你这手既然没用了，那不如留下来，救咱们山寨一命。” “二叔，救救我！”明婷看着爹要动手，顾不上去解析那句话了，求救的看向威霸。 在这个山寨里，只有二叔对她真心疼爱，不可能再一次袖手旁观！ 可惜，她的希望再次落空了。 威霸知道这事的轻重缓急，选择了背身无视。 手起刀落，杀猪般的嚎叫再次响起。 没有闯过机关又跑出来的林菱，捂着受伤垂着的左手，心情复杂的往后边看了一眼。 明拓和威霸拿着断指急匆匆离开。 大夫给明婷包扎止血后，扶着明婷一起去后山。 林菱边躲，边不远不近的跟着。 “好。” 不知道说了什么，明婷应好后停了下来，坐在路边的石头上休息。 前头的人先走了。 一切安静下来，只有明婷低低的抽泣声。 每一下都哭进了林菱的心里，她看了一下，不会被人发现就走了出去。 第二百三十四章 救命 “诺，吃这个一会儿就没那么疼了。”林菱把刚兑换的布洛芬胶囊递过去。 奇奇怪怪的包装，捏在手心里说硬不硬，说软也不软，明婷看看林菱，没有吃，眼神里盛满了好多情绪，但半晌也没说一个字。 “对不起，要不要我重新帮你弄一下，他随便拿一点草药捂着，后面可能会灌脓，会导致你整个手掌坏死，截肢。” 林菱看了一眼，这大夫的技术很拉胯，可能是时间匆忙，都没完全包好。 明婷终于有了反应：“截肢？” 林菱拿手在她肩膀上比划了一个砍的动作：“大概是从这。” 本来只是断一根小拇指，影响美观和部分用途而已，但整只手都没了，明婷都不敢去想象：“好，你快帮我弄！” 之前的恩怨她也想清楚了，爹不爱娘，更不爱她，才会舍得断她两次手指，就算没有林菱，她的日子，也不会好过的。 想这些的时候，林菱已经不知道从哪掏出来一些瓶瓶罐罐，打着一个十分明亮的玩意，帮她把肉里没有抽出来的线抽出来。 可能是吃药管了用，她现在感觉得到疼，但没那么钻心了。 处理好伤口上的线，消毒，再重新包扎好之后，林菱才把东西收好，站起身：“大家都跑了，你赶紧跟他们去汇合。” “那你呢？我爹带着几百人守在山寨里，你回去必死无疑！”明婷担心的牵住她的手：“你会不会易容，我带你混进我们的队伍里。” 易容？ 林菱想了想：“可以试试。” 明婷不知道她往脸上抹什么，没一会儿再面对面的时候，她就看到了一个老妪，满脸老年斑，再把腰一佝偻，怎么看都不是原来风华犹存的美妇人。 “走。” 林菱点头跟上。 山脚下。 明拓捏着一根都是血的指头晃了晃，好叫下面的人看得清楚，他笑道：“顾云庭，我的耐心有限，你们要是两刻内还不撤兵，我就再砍她一根手指。” “不着急，你们慢慢考虑。” 隔得远，顾云庭无法辨认那是不是林菱的手指，但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那是人指，女人的。 只要这俩点，就足以让他发疯，握着缰绳的手越收越紧，他甚至想到了怎么把明拓千刀万剐。 萧慎知道大哥大嫂感情好，立马提议：“要不然咱们先撤退？反正咱们人多，把他们直接包围起来，等他们粮草吃尽。” 顾云庭横他一眼，明显是个馊主意。 “能在此地盘踞这么久，他们不可能不耕种，要是自给自足，你能跟他耗多久？” 是了，这不是几年前的小山寨了。 “你先带人撤退，随时准备支援，我想法子进去。”顾云庭扫视了一圈，骑马退后。 萧慎赶紧跟上，掩不住惊讶：“这山寨天时地利，两边都是悬崖峭壁，绕后至少半天时间，你想怎么进去？悬崖？你不要命了？” 顾云庭的沉默，就是答案， 但是太不安全了，萧慎派了五个人跟着顾云庭一起，以防万一还有个照应。 顾云庭没有拒绝，带着人从左侧悬崖上去。 之前抓到的人说过，山寨里养有狼，在后山，他还看了他们画出来的地形图，是审问几个人之后合并的，没有问题。 在左边的悬崖上，有一道天然鸿沟，隔绝了狼群的领地，走这边，比右边安全。 悬崖高五十米左右，有凸出的石头可以借力，但这石头是松动的，根本拿捏不准下一脚踩上去没问题，下一秒就直接掉下去。 为了安全，顾云庭拿出绳子，每个人的身上都绑了一根，再交代道：“悬崖上有树藤，可以借力，但要小心别抓到蛇。” “是。” 五人异口同声，声音很小。 开始爬了。 顾云庭打头，顺利爬到了半山腰，没等他松口气，下方忽然传来惊呼。 一个人踩到了松动的石头，整个人垂直掉下去。 其余六人立马紧绷神经，用全力攀附悬崖石块。 重力向下翻倍，跟掉下去那人牵连着的，差点一起摔下去。 “没事？” “没有。”缓过心神，男人立马调整好姿势，再次攀上悬崖。 再次前进。 顾云庭听到了嘶嘶嘶的声音，连忙示意：“安静，有蛇，全部跟着我一起上，尽量不要触碰到其他地方。” “是。” 凭借着经验，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上去的路十分顺利。 其他人接着跟上。 要是是白天，他们就能看到悬崖的凹进去的缝里，密密麻麻全部爬满了红黑环缠绕的毒蛇，只不过都还小，才出蛇窝没多久，而老母蛇，也不再家。 上了平地之后，他们开始翻山越岭，往山脚下摸去。 而在他们左对面的山路上，林菱跟明婷还在嘿咻嘿咻的往上爬。 已经爬了一个时辰了。 林菱累得喘息的时候，差点能看到自己奶奶，往回看，还能看到路上不少之前就爬，一路歇歇歇的老人小孩们。 “还有多久啊？” 抬头看，只能看到月色下漆黑的山头，还高着呢。 “两刻就到。” 明婷也累，但习惯爬山给娘采草药的她，没那么累：“以前我给我娘采药的时候，还要再翻一个山头呢。” “你认识草药？”林菱惊奇。 明婷解释：“我只认识我娘需要的那几味药，不懂别的。”要是懂，娘也不能受一年的罪。 “哦哦。”林菱点头，喝口水休息的功夫，顺便提起了自己打算开办学堂，招收学生的事：“你有兴趣吗？” “我都十五了，再有一年，就该说亲了。”说到后面，她语气都透着无奈和不愿意。 “你想嫁人？” 林菱再喝一口水，火辣辣的嗓子终于缓解了一点点，舒服多了。 “不想。”明婷苦笑：“我怕遇上跟我爹一样的男人，那比死，还要痛苦。” “那你不嫁人，学医啊，这样以后不但能治病救人，还能开药堂挣钱，自己养活自己，也不会再出现跟你娘一样的事。” 最后一句，戳中了明婷的心，好纠结！ “蛇，有蛇！” “不好，我被咬了，救命！” 第二百三十五章 完美隐身 “谁被咬了？” 一个身影风风火火的从上头冲下来。 从林菱面前飞过的时候，她闻到了一阵胭脂香，再细看，那不就是窦唯？！ 明婷眼神暗了暗：“我们下去看看。” 护送的队伍里，向康打着灯笼，赶紧靠近去看。 明婷看到被咬的人是她最亲的五奶奶，赶紧飞奔下去，哭着喊道：“五奶奶，你怎么样了？” “我没事，乖孩子，不哭。” 五奶奶一开始的惊慌过后，现在有种坦然等死的感觉，毕竟她都七十了，已经算很长寿的人了。 窦唯查看了一下，询问道：“贺大夫呢？” “贺大夫还在前头呢，我去喊。” “不行，来不及了，脚都开始肿，血也变黑了。” “我刚刚瞧见就是黑环蛇咬的，至少五斤多重，被咬过的人，都死了。” 贺大夫要是能治好，之前的人也不会死。 窦唯眉头都要挤出花来了：“谁愿意吸毒？” 拿嘴吸，等于一起死。 没人应声。 明婷看着五奶奶越来越虚弱，求救的看向林菱，什么话也没说，那眼神表明了一切。 出手诊治，暴露的风险至少达到百分之七八十，之前明婷出事她都没赌，现在，不赌的话明婷随口一说，就是百分百暴露。 她有点后知后觉自己是与虎谋皮。 “统啊，有血清吗？”林菱厚着脸皮开口。 之前在地窖，她拒绝救明婷，差点害积分清零，系统表示不想搭理她，可想到可以获得积分，还是松了口表示：“没有，但是其他的缓解药物有，直接用，有暴露的风险。” “我知道。” 林菱给了明婷一个跟我来的表情。 明婷松开五奶奶跟上她。 而窦唯，向康都同时投过去了打量的眼神，人看着眼熟，但光线太暗了二人依靠那发白粗布料的衣服，勉强认出是山寨里某个老人。 走了十几步，没人了，林菱就喊明婷拿出火折子，吹燃之后趴在地上找。 “你在找什么？” “治蛇毒的药啊。” “长什么样？我帮着一起找，快一点。” “不用了。”林菱已经看到了：紫花地丁！”虽然效果没那么强，但是揉烂再加上系统兑换的解毒丸，就够了。 她先弄好，全部捧到明婷的掌心：“敷上之后包扎好，多喝水就行。” 她把自己的水递过去，里头有呋塞米，多排尿，对排毒。 明婷懂得暗示，立马全部拿上跑下去，一把让人给五奶奶喂水，她一边把药敷上两个小血孔上。 在她敷药前，向康已经把部分黑色的血给挤出来了。 “你这是什么？管用吗？谁教你的？”窦唯一连三问，目光有意看向了后面的身影。 刚刚二人离开，肯定有问题。 向康立马看了过去。 明婷说：“我伺候我娘那么久，不会也会了，跟着贺大夫上山采药时，他就告诉过我，紫花地丁是可以解毒的。” 说得一本正经，打消了窦唯大部分疑虑，她站了起来，如同女主人：“行了，大家继续赶路，向康，你叫上两个人扶着五奶奶继续走。” 这老婆子看着明拓长大，如同亲娘，就是死，也得死在明拓的眼前，别连累她！ 之后明婷跟林菱走一起，顺便说起了五奶奶的事。 走了两刻，就看到了一个洞口，像是桃花源记里的：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 里头就像是桃花园，林立的屋舍已经点燃了烛光，照亮了一方天地，依山而建，她们走过山脚下，都是农田，地里还有刚栽种下去的水稻，各种冒了芽的农作物。 看样子，山寨里更像是一个障眼法。 林菱跟着明婷走进一间靠边缘的小屋。 只有两间，石头堆砌，木头做梁，用草铺顶。 床上也铺的杂草，但上头有棉被，铺着还算软。 幸好啊，林菱躺在上面感慨，直接没穿到这家徒四壁的屋子里。 真-啥都没有！ “你歇着，我去找点吃的。”明婷安抚好林菱，就出了屋子，往中间最大的屋子走去。 那里光最亮，人最多，依稀能看清是窦唯在分发食物。 等到明婷，听到要两人份，窦唯冷声问：“你还有谁的？” “十一奶奶。” 明婷记得十一奶奶走在最后，先拿了吃的再多。 “啊？” 身后传来老人家疑惑的声音。 向康打灯笼照过去，不正是十一奶奶？！ “快，刚刚那个人是林菱！”窦唯喊了一声，跳下了高台，带着人就往屋子里冲。 明婷揣着心随后，等她冲进屋子里，里头空荡荡，就是没有人。 “小婷，你再不懂事也该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没有林菱，山寨所有人都会死，你明白吗？”窦唯语重心长，端着长辈的身份装模作样。 让明婷恶心，毫不客气的回怼：“那你找人去啊，盯着我干什么？” 向康也附和：“大小姐，林菱对于我们来说真的很重要，你知道她在哪就告诉我们……” “我不知道，我只是想到十一奶奶走最后，怕没有食物才帮她领的，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明婷不耐烦的打断。 “那刚刚跟你一起的人是谁？”窦唯不死心的追问。 “她们啊。”明婷指着那一片老弱妇孺。 大家一起上来的，这么说也没错。 窦唯气半死，又不能自己动手，只能让向康先跟着自己离开。 走出十几米，她低声吩咐：“盯紧她。” “是。”向康亲自去盯了。 而屋内，明婷身体软趴趴的躺在床上，天知道她刚刚有多害怕林菱被抓。 她一闭眼，就能回在到两次断指，全山寨的人，没有人会留意她，包括她刚刚救了五奶奶，也没人留意到她的断指。 哦不，应该是忽略，她们都知道怎么回事，却没有关心甚至假惺惺的问一句。 只有林菱，替自己诊治，愿意教自己，一个陌生人，给她的温暖更多，那她，没理由选择山寨而背叛林菱。 这点，让趴在屋顶上的林菱还挺感动的。 屋顶铺得草很厚，她躺着整个人就陷了进去，再拿点草一盖，完美隐身。 “你在哪？” 第二百三十六章 终于找到了 过了小半天了，明婷确定大家都已经回房间休息，才敢出声寻找人。 躲在暗处的向康，心都凉了半截，大小姐真的藏了人。 他算是跟大小姐一起长大，知道大小姐日子过得不算好，甚至被老大蒙在鼓里，一直帮着老大折磨自己的亲娘……他是心疼大小姐也是站在大小姐这边的，可现在关乎整个山寨的存亡，他只能在心里道歉，目光紧盯着屋子，抬手做出一个预备的手势。 “你走了吗？” 明婷小声的询问，语气盛满了失望，低低的苦笑一声，坐在门口的石头上，眺望天上明月。 在这个角度，她看不到山寨的情况。 不知道山下怎么样了，哎，她现在应该担心自己才对。 接下来怎么办？留在山寨吗？她已经不想留在这个伤心地，可走的话被抓到，是要受鞭刑的，无异于被活活打死。 她看向自己的断指，心里下了决定，转身把包袱收好，往背上一挎，悄悄的出了洞口，往下快速走。 她要趁乱逃走。 向康带着人远远跟着。 身后的人询问：“向哥，不对？她这是要一个人下山。” “咱们不能走，山上的人还需要咱们保护呢。” “她走了，林菱肯定还藏在里面，咱们正大光明的找呗？” 明婷不在，其实更方便他们行事。 说干就干。 很快，一方天地里亮起了几十个火把，照得到处亮堂堂，他们开始地毯式搜索。 林菱整个人缩进了草垛里，下一瞬，就感觉到有人攀上了屋顶，火光晃动，脚踩在草上发出撕拉的声音，甚至有一脚，贴着她的脸边踩下来。 她呼吸一滞，一点都不敢动。 “人真消失了？” 向康无奈叹气。 “兴许人早就趁乱跑出去了，你们派个人下去跟明哥说一声，其余人守住洞口。”窦唯一声令下，让女人都回去休息了。 而向康带着人前往洞口，亲自下山报消息。 林菱听到了对话，长长叹气，这有人守着，她还是得走，不然明儿早上太阳一出来，她还躲在这肯定要中暑。 她悄摸下了屋顶之后，往脸上加点东西，佝偻着腰慢慢往洞口走。 “诶，十一奶奶，这么晚了还去哪？” 火光会暴露位置，大家也就借着月色辨认。 林菱嗓子似卡痰一般：“我脸上起了疹子，小贺说我这疹子会传染，我去外面住，别害了大家。” 她故意拉开一点面巾，露出黄豆大的红疹子，里头的脓仿佛随时要炸出来。 吓得几个大男人连连后退。 “行，那您别走太远了。” 林菱点点头，走出他们可见范围之后，就把腰直了起来，缓慢小心的往半山腰走。 反正得先找个地方藏身先。 彼时。 向康遇上了上山的一个小队，五个人。 “看到大小姐了吗？” “没啊，大哥让我们上来找林菱，找不到的话，就把大小姐带下去。” 向康有点疑惑，猜到答案但又不敢相信：“带大小姐干什么？” 那人把明拓拿大小姐的手指头唬住了萧慎的事简单叙述了一遍，换言之，就是没有抓到林菱，就拿明婷来顶替！ 向康心都凉了半截，扯了扯嘴角说：“大小姐已经下山了，你们来没有遇到的话，她可能往半山腰狼山去了。” 好你个向康！ 此时就躲在角落里的明婷，在心里咒骂了他们无数遍，更庆幸自己早一步逃出来了，要不然，命肯定没了！ 等着向康六人离开后，她才从草丛里钻出。 既然他们往右去狼山，那她就往左躲，那边有悬崖，应该能逃走！ 她小心的摸索前进，走了不到一刻钟，一把冰冷的刀刃贴紧了她的脖颈。 在这炎热的夜，凉意激起她一身的鸡皮疙瘩，咽了咽口水，流下两行泪。 猛的虎口上一热，姜也傻住了，一个大男人，看不得女人哭啊，他连忙求救的看向前方：“顾哥，她哭……哭了，一个女人对于咱们来说没什么用，要不放了？” 顾云庭从暗处走出来，扫视一圈目光定在她缺失小拇指的手上，瞳孔一震，低声质问：“你是谁？” “你们不是山寨的人。”不认识她，那就是外面的人，明婷心思活络了下，眼神转了半圈，眼泪更多了，哭着说：“我叫小婷，是……” “你的手指怎么回事？”顾云庭没精神看她演戏。 明婷被打乱，有点心虚，马上又说道：“被明拓砍的，他不由分说就砍了我的手指，现在还在派人找我，还有找一个叫林菱的女人。” “林菱在哪？” 顾云庭明白过来，对方在李代桃僵！ 明婷基本确定他们就是外面在围攻，在找林菱的人，她指着山上：“她应该还躲在山洞里，里面有十五个男人，都是能打的，剩下的就是老弱……” “带路，边走边说。”顾云庭现在很急，一秒都不想在等。 明婷以为自己说了那么多能放过自己，没想到还要自投罗网，她想拒绝的，可脖颈上的刀刃往里推进了一根头发丝的样子，就有温热的液体顺着脖颈留下，她不敢再说话，赶紧跟上。 此时向康已经回到了山洞口，随便询问了一下有没有人出来过，就听说了十一奶奶出来过。 他想到什么，立即冲进去十一奶奶家的房子，敲门确认了十一奶奶一直在睡觉，瞬间气得头炸毛了。 “一群废物，还不找？” “是是是。” 留了两个人守着洞口，其余人全部下山找。 一下子，山上多了很多火把。 林菱必须避免发出太大声音，也不敢走大路，怕面对面碰上，速度不由得慢下很多。 而这也导致，向康他们寻着林子里树枝被折断的方向，离她越来越近。 刺啦刺啦。 树叶摩擦发出的声音，从后边传来，林菱咽了咽口水，手上握紧了毒药瓶。 她选好了逃跑路线，随时能跑远，至少还有挣扎的机会。 更近了，十米，八米，五米…… “阿灵。” 一声绵长低沉的呼唤，熟悉的嗓音，让她瞬间崩溃，眼泪都无法控制。 第二百三十七章 值不值 顾云庭确定是林菱的时间，快速过去把人揽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没事，我来了。” 他很想在抱一抱她，失而复得，天知道他这一天有多害怕失去。 但现在不是时候，那些人已经到了跟前了，火光闪耀，树枝残影在他脸上闪过。 他做了一个动手的手势，其余人上前。 明婷终于得以喘息，快步靠近了林菱，小声道：“是我，我就知道你提前跑出来……了。” 好快！ 这些人太强了，只是打照面，就把向康他们全部放倒了！ 林菱察觉到她的喜悦，有点茫然：“你下来发生了什么？” 明婷把听到的事说了，郑重其事道：“我想清楚了，我要逃出去，去你的学堂学医，自己活出精彩！” “好。” 林菱点了点头。 老话说，挑战什么都不要挑战人性，人瞬息万变。 一开始的明婷，不帮着山寨的吗？一次次的失望，也不能怪她自私了。 毕竟还有一句话叫什么来着，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顾云庭他们解决了向康等人，又把尸体拉到了树丛里，只是匆匆处理，他就跑过来牵起林菱，边走边说：“这些人要不了多久就会被发现，我们得在这之前离开山寨。” “你们从哪进来的？”有了林菱做保障，明婷也不怕了，走在中间问了这么一句。 山寨固若金汤，出入都不容易，要不然她一开始就直接跑，而不是跟着人上来山上。 “往右边走，从山崖下去，或者你知道有其他更好的路？” 顾云庭也不想原路返回，那条路并不安全，他们只是运气好。 明婷大惊：“那悬崖上全是黑环蛇，山寨的人被咬之后全死了，就因为那里能挡住外来人，我爹才没有灭了它们。” “你爹？” “你就是明婷？明拓唯一的女儿？” 姜也说话的语气透着喜悦，拿明婷威胁明拓，不战而赢多好？ 林菱替她说话：“她爹要是真看重她，就不会把她指头砍了。” 这话说得有道理，其他人瞬间歇了这份心思。 林菱又道：“先走，蛇的话，我身上有雄黄，大家往身上抹了再下去，应该没事。” “现在就抹。”明婷喊住他们：“五奶奶就是在这附近被咬的。” 林菱赶紧花五百积分，兑换了三包精品雄黄，以及一坛雄黄酒。 一人来几口酒，再互相帮对方洒上雄黄粉。 味道有些刺鼻。 在不远处狩猎的黑环母蛇闻到味道后，转了方向离开。 林菱几人继续往山下走。 她顺便看了一眼积分，原本有，兑换了炭笔50，还有手电100，加上化妆品100，再有给明婷和五奶奶治病的药一千，雄黄五百，然后加了两百积分，现在就是。 丢，亏死了！ 她愤愤的从鼻腔哼出一声，下一秒，顾云庭握着她的手更紧了。 他手心全是汗，呼吸也重，尽管没有言说，林菱也感觉到他的紧张，害怕，她回握了下，表示没事。 顾云庭的神情也松懈了一分，继续在前面带路，把沿路的荆棘树枝全挤到两旁，开出一条安全路。 下山很快，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就已经到了悬崖边。 姜也拿出藏起来的绳子，第一个下去探路。 林菱揣进了电筒，说实话，她好想拿出来照亮，给自己足够的安全感，只是系统在脑海里警告的声音，都快让她脑袋炸了，才不得不放弃这个念头。 摸黑下去。 林菱走第三个，到达中途的时候，她眯着眼看了一眼石缝，那里头密密麻麻的蛇，跟手指大小，蠕动起来就好像……成团的蛆，都分不清谁是谁的头。 她抓紧下去。 接着是明婷。 她太熟悉这黑环蛇了，就算天黑看不清，脑子里也自动浮现，手指猛的碰到拔凉的物体，她瞬间松手。 “啊啊啊！” 身体垂直向下坠，她不想死，不想死！ 嘣！ 安全绳绷紧，她被吊在离地一米高的位置。 姜也怕声音招来人，赶紧解开她之后让其他人快下。 顾云庭断后，所有人都下去的时候，他找来了干草，上下三趟，把石缝里塞满了干草后，点火。 轰！ 在绳子被火烧断前，他稳稳落地。 干草让火势蔓延非常快，也是一会儿的功夫，整个悬崖上都是火，也让他们看清了石缝里的蛇不止上百，上千都有，只不过他们下来的位置的缝隙少，小蛇偏多而已。 挲挲。 火已经蔓延到悬崖边上，蛇群也在乱窜，有的也会掉下来。 但罪魁祸首已经全跑了。 林菱跟着顾云庭身后，默默祈祷，千万不要烧山啊，放现代，三年以上十年以下啊，出来都成老头子了。 但，现在天气炎热，不可能不烧。 山寨里。 明拓本来就着急上火，一直没听到人来回话，也不知道林菱和明婷找到没，就又听人来报，说黑环蛇那边的山烧起来了，火势蔓延非常快，已经烧红了半边天。 火暂时烧不死人，可无数黑环蛇窜出来，已经咬到了好几人。 才短短半个时辰的功夫，被咬的人口吐白沫，皮肤青黑。 “窦夫人说用紫花地丁可以解蛇毒，我们已经派人去找了。” 明拓气半死：“赶紧带人先灭火！” “不好了大哥！”威霸冲进来看到大哥脸色不对，咬了咬牙还是赶紧说：“萧慎带兵攻上来了，他们打算用火箭。” 箭尖有火，而山寨里大多草垛房，被点燃的话，要不了多久就会变成一片火海。 真是两面夹击，让他们毫无逃生的可能。 “找不到明婷，就把那几个年纪身材差不多的带下来，我就不信了，顾云庭真能不顾他媳妇儿的命！” 明拓双眼通红。 威霸愣了下，和旁边的人对视，才反应过来明拓是要拿其他人代替林菱！ 明拓知道他们在心疼姑娘，但不得不提醒他们：“牺牲她们一俩个，救咱们整个山寨，值不值？她们也应该以此为豪，死后我会亲自给她们下葬，把她们的牌位立在祖祠，受山寨所有人世代供奉。 去啊！真想死在这里？” 第二百三十八章 降了 威霸脸色一变，赶紧提醒：“大哥，时间紧迫，上山时间来不及了，咱们先想想现在怎么办？” “去，前面我来拖着！” 明拓闭了闭眼，压下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情绪，也很快冷静下来：“拿一半人去山上灭火，剩下的人埋伏起来，如果真的拖不住，咱们就能杀一个杀一个，杀两个赚一个！” “是。” 威霸赶紧去安排。 而其他人则跟着明拓去城墙那，往下一看的时候，就是密密麻麻的火星，大致数，得有五百？ 明拓看到的时候，双脚瞬间一软，要不是被那么多人看着，他怕控制不住会露怯，双手撑着围墙，他强撑一副运筹帷幄的模样，夹杂内力的声音扩散出去。 “顾云庭，你们是没把我的话听进去对吗？那好，等着，我马上让人把林菱的一条腿卸了，挂在城墙上，给你表演一个剔骨片人肉。” “真狠啊。”林菱坐在顾云庭的胸前，摸了摸自己的腿。 “放箭！” 她背贴着顾云庭，明显感到顾云庭胸口大起伏，身体也十分紧绷，还很生气！ 没等明拓说第二句话，如雨点般的箭羽全部落进了山寨里。 有的落地上，燃出一小团火花。 有点落屋顶上，瞬间燃出了一大朵，还不断往外蔓延。 那些躲在屋顶上的，还被射中的屁股，一下子屁股滚烫刺痛，拔出来之后，火油仍沾在衣服上燃烧，任他们滚地摩擦，都能在灭了之后风一吹，一点点火星再次复燃。 痛苦的呼喊声，求救声，救火声，在山寨里四处响起。 明拓慌乱的安抚：“不要自乱阵脚，不……” 一箭擦他脸边划过，他眼前一亮，脸上一热，能感觉到脸上的绒毛被烧，飘散一股焦糊味。 他定睛看过去，握弓的人就是顾云庭，而在他的怀里，窝着的小人不就是林菱？！ 黑环蛇窝着火，林菱逃出，事情连到了一起，气得他连爆数句脏话。 “大哥，要不要退？” 威霸一剑劈断射来的箭，赶紧说现在的情况：“被蛇咬的人越来越多，紫花地丁没有用，已经死了十六个人了。 窦唯说之前林菱扮十一奶奶跟她们上了山，现在应该在山里，我们要不要先撤上山，找到林菱从头再来？” “你看那是谁？” 明拓这一会儿，恨不得把所有有关的人，包括窦唯都杀了！ 真是废物，人在眼前她们都能放跑掉。 威霸又劈开一箭，看向顾云庭，他一直往大哥身上放箭，怀里的女人就是林菱！ 反杀已经不可能，现在唯一的活路就是：“逃上山洞，那里易守难攻，我们再找机会……” 下面也死伤惨重，没有时间给明拓了，他怒吼道：“撤！” 在他转身瞬间，没有火油的箭从黑暗里破空而来。 等威霸发现的时候，箭已经穿过背，穿到右胸前。 明拓惯性往前摔去，要不是威霸拉了一把，人直接就摔下台阶，基本上就没了。 “一刻钟内，凡投降者不计罪行，本城主会好生安置你们！” 萧慎夹杂了内力，声音在山之间回荡。 “若不降者，三千兵马踏平山寨，不论老弱，全部格杀勿论！” 火箭也停了下来，给他们时间考虑。 听到三千兵马，威霸都有点傻眼了，万万没想到对方的人马会有两倍之多，他们怎么可能打得过？且现在还内忧外患。 被蛇咬的人还在增加，加上被火烧了一波，现在连伤兵一起，也只剩下了七百来人。 他们都没有经过训练，怎么打？ “大哥……” 明拓脸色惨白，闻言用力撑着眼皮：“我知道你的想法，可我宁死不降！”他用力说完，猛的咳血。 窦唯带着十几个强壮的妇人赶到的时候，恰好听到了这一句，也看到了明拓憎恶的模样。 旧事她都清楚，可现在这么多人的性命，真要陪葬？ 别人想死，她不拦着，但她不能死！ “威霸，我有话跟你说。” 她往旁边无人的地方走去。 威霸让人先帮明拓紧急处理一下，接着走向窦唯，明明已经那么乱了，可她姣好的面容，以及该有肉的有肉，该瘦的就瘦的身材闯入眼中，还是让他有几瞬失神。 “怎么了？” “你喜欢我吗？” 威霸犹豫了下，点了点头。 “那就割了明拓的头，我们降，只要活着，我以后就跟着你，咱们归隐山林，生七八个娃娃，过咱们的逍遥日子。” 窦唯的声音有种刻意的温柔，诱导。 威霸的眼神在渐渐沉沦，最后他说：“好。” 一刻钟的时间到了。 萧慎欲命人强撞门的时候，大门打开了。 逆着火光，有一个高大男人的身影立在那，手上有一个球状物体，全是毛发。 顾云庭捂住了林菱的眼睛。 威霸走近了，就有人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握着刀围过去，把刀指着他。 威霸把掺了血的头发拨开，露出了明拓死不瞑目的模样，接着双手奉献，双膝跪地：“萧城主，我们，我们愿降！” 声音铿锵有力。 萧慎确定了是明拓的人头，脸上浮现一抹笑：“让你们的人放下武器，出来。” “火势越来越大了，还请萧城主尽快灭火，救我们在山上的老娘媳妇儿孩儿们，她们是无辜的。” 威霸这话，是真心的，他愿降，不单单是窦唯，也不希望这些无辜的人跟着送死。 “好。” 萧慎一答应。 威霸就朝里喊了一声：“出来。” 接二连三，到后面是一群一群的人走出来。 萧慎命姜也把人全部安置好，该治伤的治伤，该看守的看守起来。 而剩下的则去灭火。 林菱带着明婷，开始为那些受伤的人包扎。 全是积分啊，干完铁定到两万了！ 她叫一个积极。 啪！ 猛的听到巴掌声，林菱放下手里的活看向了明婷。 明婷捂着半边脸，一声不吭的起身，去到另一个伤者那里。 但打她的妇人明显不打算放过她，阴阳怪气的讥讽着：“吃里扒外的东西，要不是你，我们都不会输，现在假惺惺的演给谁看？” 第二百三十九章 好气 “怎么回事？”还有人不知道情况，被这一幕弄得发懵。 有知道，小声说：“明婷带着林菱逃出山寨，对方才开始全力打击山寨的，要不然明拓哥肯定能反败为胜。” 好几个人靠过去听，脸上表情明显都相信了，转而对明婷愤恨不已。 明婷听着指责声越来越多，脸也火辣辣的疼，有种膨胀感，甚至余光看到脸颊开始肿了。 她眨了眨眼，压下了想解释的心，蹲下来重新靠过去，准备继续给伤者包扎，林大夫说过，身为医者，眼里要有病人，而非自己的喜怒。 妇人见她一声不吭，高高扬手作势又要给另外一边脸颊一巴掌，还没打下去，被人擒住。 林菱手指收紧。 “啊，疼疼疼，松开我！”疼得妇人身体瘫软，整个人诡异的半撑着身子。 明婷包括其他人都看了过来。 官兵见状已经拔刀，这可是城主吩咐了一定要保护好的人，出事他们可担不了责。 胆敢动手的，下一瞬也肯定会万剑穿身。 空气凝结，只有杂乱的呼吸声。 林菱猛的松手，看人摔到了地上，冷笑道：“你们是不是高估了你们自己，高估了明拓？之前会输，这一次也会输！还有你们，不想治，想死的话，随意。” 她拉起明婷就走。 反正她积分现在已经有了！ 系统无奈：“能不能别总是卡点啊？” “随缘。” 她还有大事要问顾云庭呢，出了大营帐，就让明婷回去歇息，她自己往主营帐走。 而大营帐内。 已经包扎好的人无所谓，躺着休息。 可还有人没得治呢。 一个左腿被烧伤，脸上都是黑炭的女人疼得嗷嗷叫，人走的时候她就在喊：“先给我治一治，我要死了，求求了。” 可二人走的身影停顿都不带有的。 没人治，疼痛让她怒火中烧，盯着那妇人就骂：“姓刘的，你自己想死你就自己死，别特么拉着我下水啊！” 刘氏回头看她，满眼不屑：“你活该。” 二人一直都不对付，在山寨里洗个衣服都能因为站前站后吵起来，听多了，其他妇人都害怕。 不出意外，马上就要打起来。 就算女人一条腿残缺，跳着过来都要给刘氏一耳光，再接着拽头发，咬人抓人三件套。 那骂得叫一个难听，打得也十分惨烈。 姜也听到声音进去的时候，就瞅见二人跟疯子似的，上去就一人一脚：“丢出去。” 二人直接丢到了营地外，不准再进，瞬间安静了。 而主营帐内。 “城主，林神医在门口。” 萧慎看向了顾云庭，悻悻的说：“要不要我跟大嫂解释？” 事情发展到这步，瞒是肯定瞒不住了。 顾云庭深吸一口气：“早晚要来的，给我们腾个地？” 也就这主营帐周边没有人，适合说话……适合他哄媳妇儿。 他只是想到服软，就已经难为情的脸爆红。 看这样，萧慎还有什么不明白？只能苦笑，让林菱进来，他走出去，顺便带走了看守的人。 林菱掀开营帐，正好萧慎往外走，期间还朝她挤弄眼神，弄得她一头雾水的走进去：“你这官位比萧城主还大了？” 居然是萧慎让地。 顾云庭尴尬的舔了下干裂的唇，正想着从哪说起。 “我不喜欢被欺骗。” 林菱前一句是强行笑，这一句脸色已经冷下来，站在顾云庭的面前，仰头直视。 顾云庭避无可避，第一次觉得这个媳妇儿这么可怕，像坊间说的：母老虎。 他打心里有点怂，这昵称也就在心里闪了一下，乖乖的解释：“我在军队时是伍长，萧慎在我手下当兵，我一直对他多有照顾，后来我回家，他就娶了城主的女儿，这些年一直没联系。 直到我来舟山，从别人口中认出他，但一直没有交集，是你给闵夫人治病，我才和他见面，没了。” “怪不得萧城主忽然回府邀我们一起吃饭，你们喝得那么热络，我还以为你们只是相见恨晚。”林菱轻笑，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还一下派了这么多兵来救我。” “不全是救你，剿灭山匪是大功。”见她真不生气了，顾云庭冷静叙述。 “那你跟明拓？” “旧仇，他败在我们手上。” “那你还有瞒着我的吗？”林菱已经彻底不生气了。 顾云庭摇了摇头，但心虚的眨了下眼睛。 “行，原谅你了，以后不能再瞒着我任何事，对了，咱们的货呢？” 林菱瞬间肉疼的捂住胸口，钱啊！都是钱！ 还有，三天之期到了，苗儿那边…… “放心，都找回来了，损坏了一些但不影响。” “那赶紧回去了，你让萧城主跟闵夫人说一声，我要收明婷为学生，这样闵夫人也能多照拂一下她，等后面跟小宝一起来。” “好，我来安排，你去收拾一下，马车就在后边，一会儿我来找你咱们一起走。” “好。” 二人分开行事。 林菱才走，萧慎就赶紧跑了进来。 看着大嫂的背影，他紧张的问：“没事？”看着有点不太对呢。 营帐帘子和上，隔绝了视线。 “没事，我们现在就走，剩下的事情你自己安排，别牵扯上我。” 顾云庭强调。 “为什么？此事报上去就是大功劳，升官发财，不比你们辛苦赚钱好吗？” 萧慎是真不明白，吃着朝廷俸禄，有钱有权的。 顾云庭说：“那不是我想要的。” “也是，大哥要是看得上，现在至少官拜一品骠骑大将军了，我知道怎么办了。” 萧慎没有大哥这个本事，所以啊，安安心心吃软饭得了。 交代完了，顾云庭就朝门口走去，才掀起帘子，就看到了林菱直勾勾的眼神。 ？？？ 林菱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笑还难看的眼神：“顾将军？您不是说你只是一个伍长吗？还能官拜一品，您没骗我？” 顾云庭回头怒瞪一眼萧慎，快速贴了过去：“阿菱，我……” “我跟孩子们吃不饱穿不暖的，还欠着一堆账，敢情是你不要这滔天富贵！” 好气好气好气！ 啊！ 第二百四十章 鸡贼的系统 林菱是真的想流眼泪啊。 她就说嘛，她治病救人积德行善，再怎么样老天爷也不能亏待她，让她来到这个时代受罪，原来都怪顾云庭！ 防着好好的将军不当，搞什么卸甲归田啊？她本来可以当将军夫人，提前享受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好日子，结果被迫挨饿，挣钱，养娃……把前半生没过的苦日子，全过上了！ 顾云庭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赶紧给他擦眼泪，想解释，可要怎么说？说他当时年轻气盛，不喜欢勾心斗角就回家种田？ 怕她只会更生气。 沉默是今晚最好的康桥。 萧慎躲在门帘内偷听，大气都不敢踹。 林菱已经往前走，说收拾，其他啥东西也没有，她又转身去马车那，坐上了马车靠着货物，闭眼。 干脆她直接进了系统，彻底无视顾云庭。 积分：5 两亩药田，一亩水塘。 水塘的水大概有二十厘米深，底下是泥，她把之前买的莲藕一颗一颗的埋进土里。 不知道累一样，亲手种植。 当然，知道累也没办法。 “让你多赚积分多赚积分，你瞧，要是开了年卡，哪用这么累？还有啊，马上就到收成了，你到时候还得自己收，何必呢？” 系统语重心长。 林菱气半死：“你为什么不让我穿到顾云庭去当兵之前？” “那会儿你还没学成。” “算盘打得真响亮，就是让我来扶贫的？” 系统的沉默，说明林菱真相了。 “我什么时候能享福？” “你这速度，再奋斗个十年？毕竟邑城里一个三进的院子，也得要三百两左右，你还得请仆人服侍，请工人，开铺子这些。” 系统只是简单的延伸一下。 林菱莫名奇妙的，看到田埂上坐着一个奶娃娃，四五岁的模样，穿着古代的红色肚兜和短裤，双肘撑着双膝，手掌托着下巴，娃娃脸，大眼小嘴，头上梳着两个丸子，雌雄难辨。 “系统？” 娃娃瞬间透明了，系统也再次沉默。 “我去，我一直花积分能够让你变成实体？怪不得呢，你一直催催催。” 系统：…… “我猜对了是？！” 林菱把最后的莲藕种完，然后说：“帮我兑换一点大闸蟹，我回去立马还你！还答应你以后一定多挣积分，让你早日成形！” 穿越都有了，有妖怪也正常，能不能修仙？然后长命千岁什么的！ “你真离谱。”系统吐槽完，就见田埂边出现了两只螃蟹，往水里走。 林菱赶紧一手抓一只，同时翻过来看肚皮，松了口气：“一公一母，算你有良心。” “两百积分谢谢。” “奸商！” “啊？”顾云庭侧首看她，有点担心的凑近看，反射的晶莹液体不是眼泪，是口水。 林菱被强行弹出系统，第一时间擦了擦嘴角，瞪顾云庭一眼就背对他。 想到不久后能吃大闸蟹，她一时没忍住垂涎，真丢脸，还被他看见了！ 内心鞭打系统无数遍。 他们是天空有些鱼肚白的时候出发的，这会儿临近午时，终于到了邑城。 来不及跟吴掌柜碰面，她就拿着药，急急忙忙的想赶着去镇上，不想才走出没多远，被一个奴仆打扮的小丫头拦下。 小觅年十六，笑起来老实乖巧。 “林神医，小的小许夫人的丫鬟，奉夫人的命，想请您到于员外府替夫人的娘亲治病。” 林菱没有半点印象，温声道：“我还赶着去镇上治病，等我回来。” “是给许翠花治病吗？” 她怎么知道苗儿娘的名字？ 因为名字不好听所以村里都没人叫。 “你家夫人是许苗儿？”林菱大为震惊！ 小觅点点头。 林菱跟着小觅来到所谓的于员外府，高门大院，好不气派。 进门有门童，进去有洒扫丫鬟和小厮。 她慢走得有二十分钟，穿过了三道门，才看到了一个院子。 是的没错，有钱人都是单独一个院，比她家都要大几倍。 “小许夫人，林神医请来了。”小觅在门口说道。 “请。” 里头轻轻的声音，确定是苗儿。 等林菱进去，再次瞳孔地震。 许苗儿坐在床上，穿着一身款式老的大红裙，配着一整套红宝石头面，衬得人弱小无助，仿佛被这些东西压得喘不过气。 这孩子还未及笄，怎么就走上这一条歪路？ 这打量的目光不奇怪。 许苗儿摆摆手，仆人们都散去了，她才从罗汉床上起身，拖着繁重的衣摆坐到了椅子上，笑着说：“于员外的次子生了场大病，需要人冲喜，我就来了，林婶婶，我娘那边你就尽管拿好的治，钱的话，这里够不够？” 她拿出俩个小金锭子，拇指一半大小，折合成银子那也是好几十两了。 林菱没有去接：“你娘的病太严重了，我就算治，也只能延长一点寿命，减少痛苦，你回去。” “回不去了。”许苗儿麻木的脸上滑下泪痕，她抬手擦掉：“我娘一个人生我养我，这是我应该的。” 知道劝也无用了，林菱问：“你娘在哪？” “小觅，带林神医过去。”许苗儿起身，站在门口目送。 走远了，林菱才问小觅：“你家夫人不能跨出门一步？” 小觅点点头：“道长说了，必须穿红衣配红饰，每日在屋内诵经祈福十遍，抄写驱魔经十遍，再加上道长做法，小公子才能痊愈，林神医，到了。” 林菱看了眼眼前的屋子，比起苗儿的差一点，但也很好了。 走进去之后，有丫鬟在给许翠花敲腿按摩，看起来十分安逸享受。 “苗儿娘。” “林菱，你来了！”许翠花面色红润，整个人年轻也精神许多，她挥手让下人们走完了，才迫切的问：“你说的药带来了吗？” 林菱点点头：“带来了。” “好，快帮我用上。”许翠花躺好，嘴巴叭叭叭说个不停：“我以前总觉得自己苦，日子难，但也没后悔生下苗儿，现在好了，福气到了挡都挡不住，可惜你没在，前天的时候，八抬大轿迎苗儿来的呢，还把我接来享清福了，别说，不干活浑身不舒服。” 第二百四十一章 不能接受黑孙孙 许翠花语气里除了炫耀，还是炫耀，正说道她每日吃着五菜一汤时，她忽然嗷叫一声，耳根红了起来：“林菱，这种真的能行？” 她夹着腿坐起来，看到林菱在洗手，看起来不太开心。 也是，看到别人日子这么好，她能开心才怪了，她暗自得意。 林菱擦干了手后轻声道：“按时用药，这些是我给你留下来的，一日两次就行。” “好，留下吃饭呗？我吩咐厨房去做。”许翠花大方的说。 林菱摇头：“不用了，我才赶回来，去家里吃。” 离开了于员外府，她扫了眼积分，涨了，变成了200。 “系统，你开外挂了？涨那么多。” 系统：“还不是为了帮你！你为什么不去治于员外的儿子？” 病人就在眼前了，赚积分啊。 林菱摇摇头：“我如果治不好，会害了她们母女的。”她只是一个大夫，就算有系统加持，也不是什么病都能治。 回到家的时候，铺子里顾盼雪跟李五娘一起守着。 “他们呢？” 男的都不在。 李五娘回话说：“爹有事出去了，老二跟老三还在书院，算着时间还有半个时辰就回来了，娘，咱们是在家里吃还是去吴掌柜那？他知道您回来，刚刚来请我们去他那吃饭。” “去。” 林菱揉了揉发酸的腰：“我休息一会儿，他们回来了叫我。” “好。” 李五娘目送着娘回屋里后，见小雪儿还盯着，她伸手晃了晃：“怎么了？” “没事。”顾盼雪抿嘴，明显有心事。 李五娘没有问，只是让她在这看店，她去对面跟吴掌柜说一声。 “我去。”顾盼雪嗖一下跳下椅子，朝对面跑去。 李五娘扶着肚子坐下。 “今日就你在啊？”田甜挎着菜篮子走进来，抹了桃红胭脂的眼睛，装作无意的往后院看，可能看到的东西有限，她失望的收回目光。 李五娘守四天了，田甜基本上买菜都会来，这心思都昭然若揭了，她笑笑：“还有半个时辰呢。” “不知道你说什么，我，我先走了。”田甜红着脸离开。 李五娘思考着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娘，就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侧头去看的时候，和娘打了个照面，她赶紧扶着桌子要站起来。 “你不用在意这些，孩子重要，刚刚那姑娘是谁？” 林菱就晃眼看到了一个“非洲人。”虽然没有那么夸张，但是真挺黑的。 “之前乔寡妇想占老二的便宜，就是田甜帮忙赶走人的，之后她就假借买东西的理由来找老二，应该是喜欢老二。” 李五娘觉得这事八九不离十。 听着林菱的脸已经拧巴了。 顾盼星的颜，那就是白白嫩嫩，高大帅气，俊得不行，要是娶了这黑漆漆的姑娘，生的孩子……她赶紧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幻想甩出脑袋，表示：“不行，这姑娘不合适。” 配老二真不行！ 她承认她自私，但就是骂，她也不接受。 李五娘同样的想法，毕竟顾盼星明年还会再考试，万一当了秀才，有这么一个媳妇儿，怕是会被人笑，加上老二的目标，不仅仅是秀才，还要当官。 媳妇儿，又是门面。 “我委婉说过，这姑娘看着不会轻易放弃。” “跟老二说就行。” 林菱本来就是起来喝水的，现在彻底睡不着了，她拍拍脑袋，往旁边的椅子上躺着，三连叹。 “娘。”顾盼雪回来了。 林菱顺便把要开设学堂的事情说了。 “那镇上的药堂怎么办？”顾盼雪是同意的，可镇上是师傅留下来的，也不能不管。 “镇上那边实在顾不上了，我会请人去坐堂，有八哥他们在，也能放心。” 林菱想住大院子，那她的精力就分不了太多出去了，她只能看向雪儿：“你最近学得怎么样？” “辨认草药，看医书。” “不能急，慢慢来，稳扎稳打才行。” “嗯。” 林菱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还以为睡不着，结果闭眼就失去了意识。 等再醒来的时候，一家人已经回来了。 吴掌柜刻意拔高音量吵醒的，见人睁眼，赶紧走了过去：“林大夫哟，饭菜都要冷了，快过去了。” 一家人转到客栈雅间里坐着。 吴夫人本来也要一起来的，这还没上来呢，孩子又拉了，她只能先忙着。 吴掌柜也跟着去搭把手。 顾家人先坐着。 顾盼瑞也在，去官府这段时间，那种不怒自威的气势越来越强了，往那一坐，挨着坐的顾盼辉都没那么跳脱了。 “娘，你们还顺利？”顾盼星教书几日，身上的书卷气开始变得儒雅了，一举一动都规矩得不行，笑起来更是让人如沐春风。 这样的孩子，不能让田甜糟蹋了。 “还顺利。”林菱敷衍了回应了一句，直接问：“田甜那姑娘你怎么看？” 娘怎么突然提她？ 顾盼星笑容有点僵，想到她眉头都皱了起来：“烦。” 像个跟屁虫，偷窥狂。 顾云庭有点茫然，还没问林菱就堵住他的嘴：“回去我再跟你解释。”接着她语重心长的跟老二说：“你要是将来找另一半，得考虑长远，比如生下来的孩子，长相随娘这些……” 顾盼瑞下意识看了一眼媳妇儿，喃喃道：“我觉得挺好看的啊。” 李五娘也由担心转为笑。 得，一开口憨憨体质就出来了，林菱翻了个白眼。 顾盼星则真顺着娘的话去幻想，想到孩子什么样，他瞬间厌恶更甚：“知道了，娘。” “吃饭吃饭，久等了。” 吴掌柜夫妇赶紧落座。 今日的饭桌上，仍全部是大菜，吴掌柜从没吝啬过。 吃了一会儿，他也说起了正事：“咱们的药膳啊，邑城有五家药膳堂效仿，味道大差不差，我想着，咱们是不是可以再推出一点新的方子了？” 要不是林菱不在，他早提了。 林菱则看了眼顾盼雪，见她点了头，就晓得这事是真的，她温声道：“客人多吗？” “不算多。” “那就是也不少了，那就再等等。”林菱笑道：“要不了多久了。 第二百四十二章 男女有别 “什么要不了多久了？”吴掌柜没明白，这段时间赚的钱可比一开始少了三分之一，换成银子，每日少挣三两，那一个月就是九十两…… 算了一下，他仍觉得不行。 “他们照搬咱们的药方，咱们没有了新药方，你看他们搬什么？” 林菱轻笑道。 一个行业做的人很多的，能开下去除了创新，还有家底以及人气。 她三样都占，不怕。 吴掌柜闻言乐呵呵的：“怪不得你不着急呢，行，听你的！” 他悬着的心都放下了。 林菱又说道：“但消息你还是可以放出去的，先抢回来一些客源，吊足胃口。” “好好好，我马上照办！”吴掌柜乐得呀，起身飞快，饭也不吃了，赶紧去落实。 吴夫人苦笑，准备说些什么，就见到楼下传来的哭声，她心都揪了起来：“你们吃，我去看看孩子！” “没有哭声啊。”顾盼辉挨着门那边，听得最清楚，明明没有哭。 “当了娘就这样的。”林菱看了眼李五娘，不由得想得更远了：“等孩子生下来，我估计忙得没空照顾你，要不然咱们也请个丫鬟回来照顾？” “请嬷嬷，照顾得多有经验。”顾云庭提议，也是想到当时他们俩夫妻自己照顾孩子，那叫一个累啊。 李五娘看了眼顾盼瑞，见他没看自己，就埋低了头，悄悄抹眼泪。 换以前，她不伺候人就算了，哪还能有人伺候自己？ 真是，好日子来得太快，让她有些恍惚。 顾盼瑞说：“我跟万大人说过了，到时候请一个月的假。” “同意了？”顾盼辉追着问。 顾盼瑞摇摇头：“最近在追查一个叛国贼，抓到了就能一个月，抓不到只有十天。”想到这，他愁得不行。 邑城，舟山，满城，是在一条横线上，作为防守线，自然也是奸细最多的地方。 以前张大人只要有钱就不管，单大人上位后，抓都抓不完。 “那你就忙着，请一个人不行请两个。”林菱话音刚落，吴掌柜夫妇正好上楼来。 吴掌柜笑着询问：“请什么？” “就是想麻烦吴夫人帮忙，这邑城您熟，帮我媳妇儿找两个手脚麻利的来照顾月子跟孩子。”林菱也不假客气了。 “你真心疼你儿媳，放心，这事包我身上。”对于吴夫人来说，就是举手之劳。 现在俩家关系那么好，搭把手的事。 正事说完，便开始闲聊。 吃完饭后，顾家人回了对面。 院子还是小，特别是所有人都在的时候，显得堂屋都拥挤。 林菱让顾盼瑞扶着李五娘回屋里歇着，顺便给二人空间说说话，接着一家人坐着喝茶吃点心，安静得出奇。 “娘，你说的学堂要开在哪？”顾盼雪还是忍不住问了。 她早就想继续学了，可自从师傅离世，娘根本没有那么多时间教她。 顾盼星瞬间来了精神：“开学堂？” 林菱简单解释了一遍，然后说：“等闵夫人决定。” “娘，在我们书院重新开一个院子教？我们今年的学生少，空着好大一个院子呢。” 顾盼星今日还在书院听夫子们谈论呢，这不正好了？ “男男女女的，方便吗？”林菱有点心动的，毕竟孩子们也能一块学。 顾盼星颔首：“方便，有一道高墙割开的，娘要是觉得可以，那我就去跟院长商量。” 这事能成，夫子一定会看重他，这样他就不会因为是新人而再被别人冷眼，或是阴阳怪气的讥讽了。 又能解决娘眼前的问题，一举两得！ “那我与闵夫人商量商量。”林菱也不能做决定，打算先写信寄去。 顾盼星立马自告奋勇，由他来亲笔写。 写完信，林菱就交给了顾云庭，嘱咐他明早送之后，她便让大家早点休息，她也回房间了。 次日。 顾盼星去到书院，就立马跟院长程治提了这件事。 庐山书院建立之初，就是为了让普通学子能够学习，院子朴素，可是占地面积是实打实的宽敞，束修也比松阳书院少。 也只有这些优点，缺点便是师资比不上，名气也不大。 这些年相安无事的，也不知道松阳最近为什么针对他们，先是免束修招庐山前三的学子，又给其他人免一半！ 这样算下来，读书三年能省下几十两。 本来他们就没有钱，一下子直接跑了近三十人！ 学生少，夫子却不少，再这样下去入不敷出，也只有关门了。 程治一开始听着还挺开心，可听到是女学生，学医，顿时有些不乐意：“男女有别，怎可同读？” 他五十了，教书育人二十载，眉眼间都是威慑，加上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衬得人，迂腐！ 男男女女在一起，铁定要出事！ “院长，这……” 不等顾盼星说完这话，程治手袖一甩，语气决然：“绝对不行！”话落，他径直离开。 顾盼星赶紧跟上，还想继续劝。 而在他们身后，一个男人探头看了眼，匆匆忙忙跑走。 铺子里。 林菱和顾盼雪一起在对面客栈里摆着摊子。 不是义诊了，而是收一文钱的诊金。 这引发了好多人的议论。 “现在收一文，保不齐明日就收两文，后日三文，越来越贵！” “就是，要不是冲着义诊，我才不会去那看，就一点小毛病，吃点药就好了。” “其实一文，不贵啊，林大夫总不能一直不吃饭？” “就是，她也要生活，一文也比所有的大夫便宜，你们不去看，我们还省得排队了呢！” 议论的人分成了两派。 一派乖乖去排队看诊，一派远远看着，小声咒骂。 其实有的声音并不小，林菱和顾盼雪不聋就都能听见。 只不过不在乎罢了，只有找不到大夫治的病人，没有缺病人的大夫。 顾盼雪写完药方，抬头看了眼，欣喜道：“娘，她来了！” 林菱停下动作看过去，那黝黑的身影真的在人群里十分惹眼，特别是那一口龇着乐的白牙。 田甜和林菱的目光对上，缓缓收回了笑容，有种被看破的感觉，埋低了脑袋。 第二百四十三章 不请自来 田甜喜欢顾盼星，因为他真的和星星一样耀眼，她无法忽视更没办法忘记……她控制不住自己，尽管知道自己不配！ 她咬紧了嘴唇，渗出血疼了，她才回神一般，快速从排队的队伍里穿过。 “田甜姐姐，等一等。” 顾盼雪已经跑到她身后。 田甜看着顾盼雪，又抬头看向林菱，更害怕了，手指抠着篮子把手，紧张得话都说不清楚：“有，有事吗？” 她从没这样尴尬无措过。 顾盼雪说：“我娘想跟你说几句话，等等好吗？” 田甜摇摇头：“我还，还有事，下次？”她准备走，转身就看到林大夫已经下来了。 逃无可逃，又不能失礼，转眼二人就来到了客栈二楼的雅间。 屋内就两个人，仿佛冻了寒冰一样。 田甜在打冷颤，眼神迷离。 “你是个好姑娘，但跟我家老二不大合适。”林菱温声细语：“听说你家里有个奶奶，身体不太好。” 说到这，田甜的手一用力，食指指缝渗出血来，她扯了扯嘴角，无地自容：“是的。” “我准备开设一个学医的学堂，你若是想来的话，随时欢迎。”末了林菱又补充：“有条件的，学成之后必须先行医治病，二十岁之后才能成婚。” 也就是及笄之后推迟四年。 其实那会儿成婚再怀孕生子，是最合适的，十六岁，真的很小。 田甜楞了半晌，没有回答。 “不急，回去好好想，我先忙了。”林菱走出房间的时候，紧张的拍拍胸口。 “五百万，离开我儿子。” 她刚刚就想到了这句话，她真像恶毒的母亲！ 下楼之后继续忙，她也就把这事先放下，田甜什么时候走的，她都不知道。 忙活完一日。 林菱回到家就往房间里躺，看到今日赚了三千积分，嘿嘿笑：“开启一键采收的年卡。” 叮！ 积分累计：1745。 一亩地的药材萦绕着一抹绿光，眨眼的功夫就整整齐齐的摆放在田埂上。 真是……钞能力！ “就这样？” 系统：“？不然呢？” 林菱翻了个大白眼：“你没偷懒？我1500积分就这么摆着？不是给我弄好然后直接装袋？” “有，烘干是，那是另外的价钱，5000年卡。”系统在面板上弹出了烘干功能介绍。 能让药材达到可使用的干燥程度，还包括的清洗，挑杂物，切段或者磨粉。 怪不得5000，真是贵有贵的道理！林菱扶额嘶了一声：“先把这些药种子下去。” 川牛漆，益母草，这些药用得还挺多的。 系统打了一个：ok。 林菱就看到田再次变成一垄一垄的，上面洒上了种子，又洒了水。 真的，有钱贼方便。 她回到现实的时候，嘴角都还带着笑。 “梦到什么开心事了？” 顾云庭在收拾晾晒好衣服，看她开心，自己也不禁跟着笑。 林菱看了眼外面的天，都黑了，她不答反问：“什么时候吃饭？” “快了，家里来了客。” “谁？” “松阳书院的院长，秦松。” “他怎么来了？” 顾云庭给不了她答案。 林菱赶紧起身，简单收拾之后，和他一起先后去了堂屋。 饭桌上已经摆上了七菜一汤，鸡鸭鱼素菜都有，一旁屹立如山的人，应该就是秦松，年纪跟林菱他们差不多，四十来岁，穿着一身白衫，单手背在身后，端着架子。 面容清秀，虽然有了皱纹，但也能看出来年轻时挺俊的。 林菱多看了两眼，毕竟年轻的她欣赏不合适，就只能看看这些老菜梆了，比起孟允差一点，但人品肯定比孟允好？ 顾云庭见秦松的目光赤裸裸，下意识低头看身旁的林菱，见二人“眼神传情”时，他差点一拳就挥了出去。z最后忍住了，往中间挡住了二人交汇的视线，冷硬开口：“秦院长坐。” “不客气。”秦松特意绕了位置，坐到了林菱身上。 这下，顾云庭还能忍？特别是秦松准备主动搭话。 在他动手前，顾盼星跟顾盼辉也回来了。 人还没进家呢，顾盼辉就嚷了：“娘，咱们今天吃什么好吃的？香死我了，老远就闻到香味！” 日子好吃得好，他个头也蹭蹭长，现在已经有一米七了，进门时，那个大个人差点撞到了门上，眼睛是一点没离开秦松。 谁啊？娘的爱慕者？ “不好了二哥，怎么办？”他小声朝后说。 顾盼星已经走到了门外，看到秦松的时候，整个人僵在了门口，直勾勾盯着的同时，眼神里有敌意。 现在俩家书院的关系可不算好，他为什么会来？ 敌意太浓了，秦松想忽略都不行。 “我不请自来叨扰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秦松，松阳书院的院长。”他介绍完也没人搭话，他像是没有察觉尴尬气氛一样，继续微笑：“我就开门见山了，这次来呢，是想请顾夫子到松阳书院教学。” 院长亲自来请，这可是莫大的殊荣及肯定。 至少在顾盼星的圈子里，是一件十分有脸面的事，他都忍不住心动：“多谢院长抬爱。” 他劝了好久，程治才答应可以再谈，他去松阳就一切白费了，但又不想断这一条后路，话也没说完全。 可他没想到，秦松的目的就是这个：“我听说林大夫想要开设女子学堂，正好我打算开设一个分院，要是林大夫考虑松阳的话，可以一起商量选址，全部按你的想法来。” 他太有诚意了。 换句话来说，就是林菱全面管，他来配合而已，加上顾盼星的邀请……这真的让人不好拒绝。 林菱注意到顾盼星脸色犹豫，笑着道：“这事还没确定呢，秦院长的消息倒是快，之后要是确定了，我第一时间找秦院长？” 秦松听得出来是推脱之词，也不再揪着这个话题不放，边吃菜，边唠家常：“我之前去吃饭，听几位大人闲聊，说是原先顾二考上了秀才，只不过被人动了手脚。” “什么？” 顾盼星腾的站起，碗筷摔落在地，发出刺耳声响。 林菱和顾云庭也定睛看过去：“当真？” 第二百四十四章 狡诈的男人 全家人都看着自己，秦松也知道这事对于顾家来说，就是能青云直上的大事。 鱼儿上钩，得慢慢拉线了。 他轻轻摇头：“我听胡乱听了一嘴，后面他们就没在说了。” 换言之，真假还需要他们自己去查。 顾盼星激动得身体颤抖，拳头也死死握紧：“是谁说的？” “这，我不好说。”秦松夹菜吃，才咀嚼两下，就被顾盼星扳正身体，那一口菜差点喷对方脸上，他呜呜呜的发出声音。 顾盼星死死掐着他的双肩，双眼猩红：“告诉我，是谁，是谁？” 林菱赶紧拽了顾云庭一下，又看向顾盼瑞，让二人赶紧先把老二拉开。 顾盼星跟牛似的，顾云庭和顾盼瑞两个人用力才把他的手从秦松身上拿下来，又把人直接拉到了房间里去。 门才关上，就听到重物落地的声音。 接着传来顾盼星的怒吼：“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秦松悻悻的把嘴里的菜咽下去，匆忙起身：“林大夫，我今日就不打扰了，但松阳书院，随时欢迎你来。” “慢走不送。”林菱起身，还是把人送到了门外，等着人走进黑暗，才让顾盼辉把门关上，接着转身回到堂屋里坐着。 一桌佳肴，都没味道了。 “娘。”顾盼辉心里有想法，不敢说。 “让你爹他们来，商量一下。”林菱等顾盼辉出去了，才看向李五娘和顾盼雪：“吃完就回屋歇着，晚点我们来收拾。” 这是让二人回避了。 一个怀着孩子情绪不能大起大落，一个还小也没必要听。 两个人走之后，顾云庭带着三个儿子来了。 坐在圆桌旁，谁也没胃口吃饭了。 顾盼星更是苦大仇深的模样，拳头没松开过，半晌没人说话，他咬牙切齿道：“娘，你问出什么来了吗？” “让你去松阳，答应让我管，以及说出你考试有水分的事，是故意的，但他目的只是女子学堂不太可能啊，而且他怎么知道的这事？”林菱疑惑之余，不忘拍拍他的肩膀，温柔安慰道：“你放心，这事我跟你爹会想办法查清楚的，如果是真的，一定会讨回公道！” 顾盼瑞也说道：“我回去就跟万大人说，看看他那边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闻言顾盼星才稍稍冷静下来，闭上眼睛缓了半晌，忽然道：“给我舀半碗鸡汤。” 啊？ 顾盼辉左右瞅一眼，明显安排自己呢！靠，就因为自己小么……他心里万马奔腾，但还是乖乖给二哥舀鸡汤，然后说：“二哥，我也会去打听的。” 静，静得只有顾盼星喝汤的声音。 肚子舒服了，他也冷静了许多：“松阳书院抢走了庐山书院不少学生，但夫子他们根本不缺，至于这件事，应该是我跟程院长在说的时候被人偷听的，那秦松的目的就绝对没有那么简单，恐怕想开设女子学堂的同时，再逼死庐山书院。 重点是现在他既然说出来，就是想等我们查不到，再亲自登门问他，届时我们被动，条件任他提，如果我们想要主动，越早去找他越好。” 这对于他来说，是最快的办法，但他还是先看娘的脸色。 “先不急，这人我不想过多打交道。”亏她还觉得秦松比孟允好一些，几句话又教会了林菱，人心隔肚皮，越帅的男人越危险。 接下来，估计还得跑镇上跟舟山一趟，。 她恨不得能分身。 “吃饭。” 都没怎么吃。 但她胃口还行，赶紧吃饱了回房间睡觉。 她睡着太快，以至于顾云庭闷着火没处发，郁闷了半个时辰才睡着。 大家睡得迷迷瞪瞪的，顾盼辉的声音加装了喇叭的一样刺耳。 “不好了不好了，爹，娘，大哥二哥，出大事了！” 院子里都是咋咋呼呼的声音。 林菱睁眼，恍惚看到了顾云庭幽怨的眼神，再一眨眼，他已经起身了：“怎么了？我怎么觉得你有点生气？” “你喜欢的类型可一直没变。” 阴阳怪气的说完，他已经绑好衣带，拉开门出去了。 喜欢的类型？ 太久了，林菱都快忘记了郭，郭什么来着？她忘记了，还有孟允跟秦松，都是有点书卷气的小白脸类型，她只是欣赏，没有那种心思。 都四个娃的娘了，她可没那么花。 收拾好走出去。 人齐了顾盼辉才说：“我去买早饭，外面都传疯了，说娘要和松阳书院合开女子学堂！好多人在松阳书院排队呢，全是各家各户的女孩们。” “他到底想干什么？”林菱大早上的，脑子还没开机呢，就给她找事情做。 “还有什么？” 顾盼星整颗心都提了起来，不想错过一丝线索。 顾盼辉说：“他们关门了，且放假三日，然后他们全都到咱们铺子外面来了，我要不是趁早赶回来，估计都回不来了。” 像是验证他的话一样，外面响起了敲门声，还有人在喊着：“林大夫，林大夫。” 林菱头皮发麻，准备去后门看看。 顾盼辉说：“咱们院子被围死了，出不去。” “秦松把我们堵在家里干什么？他不会以为这样能拦住我？”顾盼瑞活动了下筋骨，这段时间他跟着万添，可不是什么都没学。 “你得在家里护着你媳妇儿跟妹妹，要不然她们闯进来，伤到孩子怎么办？”林菱已经想好了，留老大老二在家守着，他们三个人出去想办法。 顾盼星没明白：“为什么留我在家？” “怕你冲动误事，老大，看好弟弟。” 林菱拉着顾云庭往后面走。 顾盼辉跟上。 三人走到了墙头，才探出个脑袋，就瞅见外面行走的男男女女们，还在议论着。 “为什么林大夫不开门？她不是想要招学生吗？” “不知道，该不会耍我们玩？又不要钱，又教的。” “她好歹是神医，不能？” 得！林菱算是明白了，她这是被秦松强行捧上神坛了，神医。为百姓谋福祉，但她要是做不到的话，那么多人的怨恨，她更加承受不住！ 秦松在逼她妥协，还很急切。 第二百四十五章 挑拨离间 先不管了，林菱被顾云庭带上了墙头，嗖一下又稳稳落空，她都没反应过来呢，就被拉进了巷子。 顾盼辉也赶紧闪了进来，刚贴着墙，外面就有人走过去。 “我刚刚好像看到里头出来人了。” “真的假的？那么多人，我们可得排前头，要不然肯定排不上。” “快快快。” 几人不但围着墙，还找来石墩子垫脚，再往上看。 趁着没人留意，三人感觉离开。 走到了安全的地方，林菱停下来交代：“老三，你去打听打听，具体是什么回事，再想办法转移这些人的注意力，咱们还要开门呢。” “行，交给我。”顾盼辉拍着胸脯保证，先走了。 顾云庭和林菱，则先去官府。 万添早听说林菱家门外一条街塞满了人，正准备带人过去，没想到在门上碰上：“来得正好，大人还让我去接你们回来，怕你们挡不住。” 来到官府才是最安全的。 林菱苦笑：“确实挡不住。” 万添也没更好的办法，把他们领进了议事厅。 单召本来在议事，见到他们来了，便打发了手下人，示意二人坐，开门见山道：“开设女子学堂，会很艰难，林神医已经想清楚了，一定要做吗？” 林菱颔首：“要做。” “好，需要我做什么，尽管开口就是。”这能大大提高女性地位，是单召一直想却没有找到突破口的事。 没想到这么容易。 林菱也不客气：“要把百姓们驱散，并告知并不是完全不收束修的，且要求二十岁之后才能成婚。” “先定下也好，免得学成归来就是嫁人，白浪费了，还有什么别的条件吗？” 单召还联想到了不少事。 林菱便提了一下年纪，以及：“学习一个月，考试过了，才能继续学，挑选出有天赋，有恒心的。” “好，这些交由我来办。” “顺便再借两匹好马和一些人，护送我们去舟山。”她把闵夫人投钱的事说了。 单召就等着他们开口要钱呢，毕竟这么大的事，长久消耗可不低，没想到他们先找了舟山那边。 还要别的人帮忙，那他这个县令的脸往哪放？ “我已经命人快马加鞭上折子，不日就有回信，银子不会少。” 他隐晦的表达没必要让舟山参与了。 “那太好了，我们现在就去舟山，这样就万无一失了。”林菱笑着装傻。 两边钱都能要的话，那更方便建成不是？ 单召郁闷的皱眉，摆手道：“万添，你带人护送他们去舟山。” 他刻意压重了护送二字。 林菱和顾云庭对视一眼，知道单召想了解他们的行踪，本来也没打算瞒着，也就无所谓。 去马厩领了马，一行六人快马加鞭的赶去舟山。 临近午时出发，中途只休息了半个时辰吃饭，在傍晚时，他们赶到了舟山。 一步不停的来到城主府门口。 门童已经认识顾云庭和林菱，但还是拦住了他们：“顾大人，城主今日有客，稍等片刻，小的先禀告一声。” “好。” 顾云庭抚摸了下马脖子，看向了林菱。 没半刻功夫，门童跑了出来，迎他们进府，又命人把马儿们拉马厩。 走过抄手游廊，就到了花厅，林菱才踏进去，看到秦松时，脚步钉在了原地。 顾云庭差点撞到她，忙往左边避让，疑惑的同时顺着林菱目光往里看，同样震撼。 万添等人并没有被邀到花厅，而是被带到了客房先休息。 秦松看到他们夫妇时，微微一笑，站起身熟稔的说：“没想到二位也来了，咱们真是想到了一块去呢。” 闵夫人已经走回来，亲昵的挽着林菱的手，半拖半拉的把林菱拉到椅子那一起坐下，喜悦溢于言表：“阿菱，你们来得正好，秦院长说松阳书院里有地方，正好咱们需要，可以谈一谈。” 她真把这件事放心上的。 萧慎点点头附和，只是他敏锐些，发现了大哥他们的情绪不太对，没有多说话。 秦松的笑没有一丝变化，直接无视了林菱跟顾云庭，继续这刚刚的话题说道：“松阳书院开辟出来一个院落给女娃们读书，还可以再请两个女先生来教她们读书认字，要是觉得不妥，也能把中间的门封上，再命人把守，或者你们有没有什么想法？” 他看向闵夫人。 闵夫人见林菱好像饿了，埋头吃饭，便做主说了：“孩子们得有住的地方，还有吃饭洗衣这些问题。” “松阳书院后面是空地，可以再砌一排屋子，她们吃穿住都在里面的话，是没问题的，只是。” 秦松说话点到即止。 勾得闵夫人赶紧问：“只是什么？” “夫人也知道，松阳书院以教书育人为己任，一直都是入不敷出，要是再砌屋子，实在为难，我此行来，也是想与夫人商议一番。” 秦松也没有再遮掩了，亲自来一趟，为的就是舟山城主注入的钱，有了这笔钱，能干太多事了。 “噗。” 林菱没忍住笑出声，然后见大家都看自己，她指着桌上的茭白：“好久没吃了，好好吃。” 萧慎一头雾水。 闵夫人没在意，拉着她问：“你觉得怎么样？” “我？” 林菱指着自己，然后看向了顾云庭，他肯定听自己的。 萧慎，听顾云庭的，等于听自己的。 现在闵夫人也听自己的？ 闵夫人点点头：“对啊，是你来教她们，我只出钱就是了。” 她也只能出钱。 林菱悠悠转头看向秦松，他的脸色可不怎么好看，盯着自己仿佛有种吃了苍蝇不能吐的感觉。 “我家老二在庐山书院当夫子，他说现在书院有几个院子就是空的，不用再砌屋子，省下的钱给孩子们买书啊，笔墨啊，我觉得更好呢。” 她就是故意的，故意恶心秦松，谁让他居然玩诡计！ 她被百姓们围在家里，这家伙跑来圈钱，她要是明日再来，一切就板上钉钉了！ 秦松的脸色更难看，皮笑肉不笑：“庐山书院，闵夫人听说过吗？林大夫该不会是为了自己的儿子？” 第二百四十六章 熟悉的台词 这话说得就很耐人寻味。 林菱不选择跟秦松合作，就是想帮着自家人，压根没考虑别人，以及其他好处。 可如果是别人，或许就听信了他的挑拨。 偏偏闵夫人认定林菱是神医，心里把人当姐妹，又因为萧慎交代过，亲上加亲，信任百分百。 她唰一下变脸，看向秦松已经不善，但转瞬变为笑颜，只不过笑意不达眼底：“那秦院长有估算过吗？全部弄下来的话，需要多少银子？” “如果想要半个月内弄完的话，估计得要一百两。”秦松露出一个胜利者的表情，缓缓说道。 一百两，对于闵夫人来说，毛毛雨罢了，只不过她只是有钱，并不是蠢：“一百两估计不够，我想要准确的。” 话落，她招手让金嬷嬷过来，一副等着秦松开口的意思。 有钱果然爽快，也蠢！秦松故作纠结，半晌才说：“暂时定二百两？多的，之后也会用在书院里。” 在场三人都震惊了。 就一句话的功夫，居然多了一百两，等到实际开工时，怕只会越来越多。 像装修队？！ 林菱嗐了一声：“秦院长真是狮子大开口啊，把闵夫人当摇钱树了？” “林菱，你说话注意些，我只是想要为学生们谋福利，非你说的这么龌龊，别你心脏，看什么都脏！”几次被扰乱计划，秦松十分不爽，又补充道：“届时我们会以闵夫人的字做牌匾，挂在松阳书院门头上，让人知道夫人善举，这些钱我们也会一一记录在册，夫人可以随时查。” 好熟悉的台词。 闵夫人听到自己也能宣扬名声的时候，仿佛心动了，轻笑道：“那秦院长回去等我们消息，最多明日。” 什么？不是现在拿钱？ 秦松看向了金嬷嬷，一时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逼得太紧了容易适得其反，他站起身捋了捋衣衫：“好，我等夫人回信。”话落，他昂首挺胸如胜利者一般离开。 林菱一直听着，都没功夫吃饭，这会儿烦人的秦松不在，她大口吃饭。 赶了一日的路，又累又饿。 闵夫人这才吩咐金嬷嬷：“准备热水，今日林夫人跟我一起睡，我们说点悄悄话。” 萧慎赶紧看向大哥，见大哥没有不开心才松口气。 闵夫人又问：“你们说的庐山书院可以吗？” “我觉得最好就是咱们一起回去看一看，这样都放心。”林菱建议道，顺便把秦松干的好事说了：“我猜秦松就是听说了这件事，想名利双收。” “开设女子学堂这事还没落实，就已经传得沸沸扬扬，连上头都十分在意。”萧慎说道：“松阳书院可以一举扬名，钱的话，除了我们，单召肯定会想办法多赚的，这可是能升官的好机会。” 真是，一语中的。 林菱和顾云庭对视一眼，心里了然。 “怪不得他那么积极。” “我还想着两全其美，没想到是成人之美。”闵夫人苦笑，表示对方把她当傻子耍了。 “他还觉得咱们被他玩弄于鼓掌之中，真够自负的。”萧慎附和，直接吩咐了：“盯着他。” 也没人应声。 林菱瞬间瞪大了双眼：“是暗卫吗？是不是暗卫？” 那种在小说里贼厉害的存在！ 她双眼都亮了。 萧慎看向顾云庭，完全没有主见，在桌子下，还拿脚踢了踢，他其实不怎么想跟大嫂搭话，总觉得有危险。 顾云庭应了声：“是。” 林菱舔了舔嘴角：“我能看看吗？”好好奇啊！ 顾云庭微微皱眉，不情愿的点了头。 萧慎一抬手，从黑暗里闪出来一个黑衣人。 他全身包裹黑衣，只露出一双如鹰隼的眼睛，锐利且危险。 也十分有压迫感。 林菱看得眼睛都直了，开开心心的下一瞬就失望的埋低脑袋：“让他去忙。” 暗卫：？？？他很忙，搞什么？ 萧慎大气不敢出。 闵夫人也察觉不对劲，没有说话。 安安静静的吃完饭，休息一会儿。 林菱和闵夫人一起去泡澡了，中间隔着屏风，坐在大浴桶里，暖暖的，只有那么舒服了。 林菱靠着桶沿，打了个哈欠。 “阿菱，你刚刚看暗卫的时候，我见你夫君脸色都不好了，他好像担心你会看上那暗卫。” 闵夫人认真分析了呢。 林菱睁开眼睛，迷茫的看向房梁：“我都四个孩子的娘了，也老了……” 她的语气透着无奈。 事实上她也在一遍遍的问系统，为什么只能不能穿年轻一点，像那些古言小说一样，成为拽炸天的女主，有四个暗卫，叫什么魑魅魍魉那种，出门拉风得一批！ 哪用得着像现在这样，天天亲自跑前跑后的挣钱？ 闵夫人说：“那暗卫其实没有你夫君好看，要不然我让你看看他们长什么样？”好死了那份心。 林菱长长叹息：“我不喜欢他们啊，哎，说来话长。” “那谈点正事？”闵夫人那边传来晃动水的声音。 林菱不用看也知道隔着屏风，闵夫人在看自己：“什么？” 半晌了，闵夫人才红着脸询问。 “我还能再要一个孩子吗？” 单独空间，谁也看不到她，她才好意思问出这句。 林菱想了想：“你不是有孩子吗？我怎么都没见到他？” 闵夫人是有个儿子的，按照年纪来算，也二十多岁了？ 闵夫人垂首看着地上：“我儿子娶了我外祖家的姑娘，远在几百里外，他们一家三口一年回来一次，我，我想要个闺女陪着我。” “你这个年纪再生孩子，叫做大龄产妇，怀孕时就会很累，你的身体恐怕受不住，没必要冒险啊。” 林菱真心的劝导。 在医疗条件发达的现代，都还会有死亡。 闵夫人笑笑：“好，你儿子定亲了吗？我娘家有个姑娘，年十六，长得十分可人，乖巧懂事，要不要……” “孩子的事孩子自己决定，我不管呢。”林菱心虚的摸摸鼻子，想到了田甜。 一下子没心思继续泡了，她起身擦干身子。 闵夫人随后。 二人又聊起其他话题，一起回了院子。 而顾婉和萧慎，在府外。 第二百四十七章 富婆 此时对面客栈的二楼。 秦松点了菜，要了两坛酒，坐着等人。 他目光有意无意的看向窗户外，没让他等太久，一个身影闪了进来。 黑衣人身高九尺，身材消瘦，拉下黑色围帽后，露出平平无奇的五官：“事办得怎么样？” “邑城一共就两个书院，庐山书院要不了多久就关门了，拿什么跟我争？ 还有顾盼星，那家伙看着刚正不阿。实际上也是个唯利是图的，现在不来，只不过是诱饵不够，我已经加价了。 至于闵夫人，她一个后宅妇人，从小到老都是被宠爱着，一心想要有点建树，现在机会就摆在她眼前，她不可能不答应。” 她 他一口气说完，黑衣男人点了点头：“那林菱夫妇呢？还有顾云庭，查到什么没有？” 秦松摇头，露出苦色：“怎么查都查不到以前的事，他们也对我有敌意，只要把顾盼星搞定了，他们应该没问题。” “行，办好这事，大人自会重重赏，提前祝你成功。”黑衣男人举杯。 秦松与他碰杯后，便聊起了一些闲杂琐事，碧如哪里的姑娘更好看，哪里更好玩。 一墙之隔。 萧慎耳朵贴着墙，听到这些对话唏嘘不已，跟顾云庭交了个眼神后，二人一起离开了客栈。 走在路上，萧慎是一点都忍不住：“这家伙看着人模人样的，没想到心思真歹毒，咱们这趟来对了。” “确实，我们得赶回邑城，我家老二……”顾云庭一言难尽啊，对于顾盼星，他还真拿捏不准。 萧慎也没意见。 回到城主府，金嬷嬷敲门进屋，见闵夫人还未睡，松了口气，赶紧把人叫醒收拾了。 另一边顾云庭亲自去叫，见林菱已经闭眼睡着，再不忍心，还是伸手拍了拍她。 “怎么了？” 她模模糊糊的奶音，加上惺忪的睡眼。 看得顾云庭心猿意马，赶紧把正事说了：“我担心老二抵不住诱惑，咱们做无用功。” 林菱打了个哈欠，眼泪顺势流了出来。 顾云庭赶紧去擦，眼底闪过淡淡的心疼，连续赶路，都没有好好休息：“要不然睡一会儿？我们晚点再赶回去来得及。” “别，太赶了一路上不能休息也受不住，闵夫人跟我们一同回去还是晚点出发？” 林菱已经清醒了七八分，起身穿衣，又用凉水冲脸，又精神了两分。 “不知道，萧慎去叫了。”顾云庭顿了顿，又把从秦松那听到的话转述。 听完，林菱都忍不住拍掌叫好：“一箭三雕啊！一来碾压了唯一的对手庐山书院，二来得到了钱，三来嘛，名利双收，但凡以后能考出一个学子，那都是松阳书院出来的。” 一家独大，那只会越来越大，但对于百姓来说，那可不是好事。 “怪不得他如此积极。”顾云庭想到：“那这书院要么我们另建，要么只能选择庐山书院了。” 林菱苦笑：“程治不答应，那咱们也没有别的选择。” 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了说话声。 顾云庭去打开门，来的正是萧慎夫妇。 “马和干粮已经准备好了，可以随时出发。”萧慎顺便把万添他们一群人都喊起来了，现在在外面等候。 “骑马？”林菱担心的看下闵夫人，骑马磨大腿，那不是一般的遭罪。 闵夫人笑着回道：“不用担心，我会骑马。” “好。” 三人收拾妥当，出了城主府之后翻身上马。 “走了。” 马扬长而去。 而听到了马蹄声的秦松，一个激灵跳下床，跑到窗口一看，正好看到一群人从城主府离开。 不好！ 他赶紧收拾衣服。 天亮后。 林菱一行人顺利回到了邑城，走进城之后，马儿就由万添全部带回去安置。 三人故意走的小巷子，怕被人堵住，谁晓得翻墙进家后，也没见一个人。 “娘，爹，你们回来了！”李五娘起早做饭，见人回来喜上眉梢。 声音吵醒了其他人。 顾盼瑞几兄弟都走了出来，大家一致看向了陌生的面孔。 林菱给他们介绍：“这是舟山的城主夫人，闵夫人。” 众人异口同声：“见过闵夫人。” “客气客气，晓得你家孩子多，我也没什么见面礼，别嫌俗气啊。” 闵夫人背了一路的包袱，这会儿放桌上打开，露出好几个颜色花样的荷包，一个个的提起来，发出悦耳的叮铃声。 “来，你就是林大夫的儿媳妇小五，给你的两份，还有孩子的。”闵夫人塞了两个荷包过去。 沉甸甸的，可都是钱。 李五娘第一时间看向了林菱。 闵夫人见她还看脸色，直接塞到她怀里去：“看她干什么，我又不给她，还有你的，叫小瑞是？” 闵夫人一个个的认人，又一人一个荷包。 拿着荷包的众人跟柱子似的立在那，目光求救的看向娘亲。 这也太大气了，不愧是财大气粗的富婆。 顾盼辉眼睛眨巴眨巴，估算一下，得有十两银子呢！他们四个孩子家里李五娘母子，得小一百两了，好有钱！ “还不谢谢夫人？”都到手上了，林菱也不好再拒绝。 众人又异口同声：“谢谢夫人。” “不谢不谢，忙去，我先转一转。” 闵夫人瞧这个院子，还没她自个的院子大呢，居然住了这么多人……怪不得林菱不同意，几个孩子一个赛一个的俊朗。 “都去忙自个的事，老二，你带我们去庐山书院。”林菱给了顾盼星一个眼神。 没弄明白什么意思，顾盼星收好了钱财，乖乖跟上。 她们出了铺面之后，才看到外头围堵的人已经散了。 四人走在街道上，一前一后簇拥着闵夫人，让路人都让忍不住猜测其身份。 闵夫人早已习惯，无所谓的朝他们笑笑，落落大方：“我还没来邑城好好转过，学生招得如何了？” 舟山太远，愿意过来的人少之又少，所以排除在外了。 顾盼星忙说：“单大人发了一个告示，年纪5到8岁，又必须二十岁以后才能成婚，把不少人都吓跑了。” “不诚心也罢。” 第二百四十八章 分点烦恼 “把人招来了占着一个名额，浪费钱和时间，还不如一开始就隔绝在外。”闵夫人看得十分透彻，路过一个摊贩前时，舔了舔舌头。 “去买一个。”林菱给了顾盼星一个眼神。 顾盼星赶紧去买。 那是邑城的特色，蒸蒸糕，糯米面粉混合紫米糅合，再蒸熟之后裹上黄豆粉，味道甜，有嚼头，吃起来还不错呢。 闵夫人买了一小块，都没有掌心大，咬一口后满意的点点头。 “夫人，到书院了。” 一个庐山书院的牌匾，配上十分简朴的门头，闵夫人跟着走进去，才发现这里头就两个字可以形容：朴，窄。 但因为没什么人，走着又挺宽敞。 顾盼星走在前头，回想以往，难掩落寞：“今天又走了不少学生，程院长让我们大家回家，什么时候开课就等通知。” “其实剩下的就只有你了。” 一道男声响起，却不见其人。 四人忙左右查看。 顾云庭指着屋檐上：“在那。” 程治搭了梯子，爬上屋檐后躺着，身侧还丢了两个酒坛，明显宿醉过。 只是为何在屋檐上？ 程治仿佛自言自语：“你们也回，过完今日，这书院，也就关门了。” “那夫子为什么不答应开设女子学院？反正空着也是空着，为什么不给她们？” 顾盼星不解，甚至有点恼怒。 “别开玩笑了，怎么可能呢？”程治悠悠坐起身，猩红的眼睛朝下看，见到闵夫人的时候，眯了眯眼，好像看不太清，他又揉了揉眼睛再看，不可置信的惊呼道：“萧夫人，真的是你？！” 一激动，他差点从屋檐上滚下来，还是反应够快稳住了，才赶紧从梯子爬下来，近距离看着闵夫人：“真的是你！” “程夫子，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闵夫人轻笑，给几人解惑：“以前见过。” 程治用力拍了顾盼星一掌：“你怎么不早说，真是的。”语气责怪，他脸上却是遮不住的笑意。 顾盼星张了张嘴，有苦不能言，他明明说了，是程夫子不信！ “带我们转一转？”闵夫人示意继续走。 程治赶紧跑到了第一，乐呵呵的介绍起来：“庐山书院虽然没有松阳书院有名，但地处西南，宽敞不说，远离闹市，安静，适合读书，这些布局也是讲究的，保管学子们学有所成……” 他像个销售，还有变脸大师。 林菱三人走到了最后面。 “世界真小。” 林菱不得不感慨啊，一出门还是熟人好办事。 顾云庭想到自己隐瞒身份的事，赶紧转移了话题，问道：“老二，有人向你抛出橄榄枝吗？” 顾盼星身形一僵，瞬间落后了一步，这样的破绽太明显，他也没有再瞒着：“松阳书院的人找过我，告诉我当时我是考上了，但被人一票否定，这个人我还不知道是谁，但他们说只要我愿意去，就能帮我拿回来，爹，娘，现在书院也搞定了，我能去吗？” 看得出来，他是真的想去。 林菱轻叹：“如果闵夫人把钱给了庐山书院，那松阳书院还要招你吗？” “先等等，我去单大人那问清楚。”顾云庭说道。 “老三已经打听到了，我确实被人顶替。”顾盼星的语气听起来平淡无波，可若是细看，他眼底的怨毒慢慢聚集。 他丢脸，被人笑话，那些一幕幕他铭记于心！ 一年，太难等了。 “而且这个人，很可能就是单召。” 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就仔细斟酌了单召和自己，家人们会怎么选择。 不管从利益还是长远来看，家里人都不会为了他得罪单召，不然铺子院子要被收回去，顾盼瑞也会丢了现在这风光的职位。 林菱和顾云庭对视了一眼，孩子太聪慧还真不太好办。 “先等等，我们会给你一个答案。”顾云庭的语气不容置喙。 也只有这样强硬，才能暂时压住顾盼星。 果真，顾盼星低着头，应了一声好：“松阳那边给我一日时间。” 这也是给林菱她们的期限。 “阿菱，我觉得这里不错，你觉得呢？”闵夫人在前面招手。 林菱快步跟上去，顺着闵夫人指的方向看。 她们此刻在门的位置，左边去高墙，旁边有一条曲径，两边都是屹立的罗汉竹，走到曲径尽头是往右，踏上三级台阶，又走几步就到了学堂。 桌椅摆放整齐，光线好，氛围也好，风拂过，便有一阵竹的清香。 学堂的下，有假山，有水池，里头的几条胖金鱼正费力的扭动鱼尾。 身在这样的环境，心都安静了下来。 “挺好的。”林菱点头。 “我也觉得挺好，就这，程夫子，按照我跟你说的，安排起来，钱的话，你先拿着这些，不够再说。” 闵夫人十分爽快的递过去一张一百两银票。 轻轻的，却如有千斤重落在程治的掌心，他瞬间眼都红了，连连点头：“行，我马上去办，顾盼星，来搭把手。” 他已经想好怎么利用这些钱，再次把书院盘活了。 顾盼星看了一眼娘，跟了过去。 林菱三人则离开书院，往家里走。 “现在吃穿住全部交给了程夫子，咱们就负责招学生，你有想法了吗？” 林菱说：“来者不拒，三日，或者七日内进行审核，能够过了审核的，就留下来再好好教，再进行考核，分出天才和普通人，由我来亲自教导有天赋的，其余的，就再请大夫来教，以保证精力够用。” 学医，也是看天赋的。 她的时间不多，得省出来。 闵夫人没有意见：“行，按你说的办，钱这块你们不用担心，我儿子他们不在身边，有钱也没处使。” 这就是有钱人的烦恼？ 求求了，分点这种烦恼给我！ 林菱内心朝天咆哮，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颔首：“好。” 系统无声吐槽：“早点赚积分，钱不是管够？” “闭嘴。” 已经到家。 “夫人，我还要回镇上一趟，你要是想出门，就让小瑞陪着你。 “行，你们去忙。” 闵夫人直接躺在铺子的椅子上。 第二百四十九章 苦得很 看着闵夫人从离开府之后，就像是脱缰的野马，自由自在的，仿佛林菱她们都成了累赘，也就不担心了。 交代老大和老三盯着一点，她和顾云庭骑着快马，赶回镇上。 一别半月。 镇上没什么大变化。 先经过绣坊，林菱驻足朝里探，结果里头的八哥先看到她，跑出来时面上难掩激动。 “林大夫，你可算回来了，老是有人来询问你回来没有，他们想赚钱又不会看病，愁得吃不下饭了。” “才几日不见，你这嘴巴真会说话。”林菱轻笑：“我来就是这事，余娘子呢？” 本来好好的，八哥忽然脸红起来，怯声说：“在屋里。” 一个大男人露出这种神色，让林菱奇怪，赶紧加快了脚步进院子。 先看到了院子里忙活的刘招娣，简单打过招呼之后，她看到了顾小民。 孩子长得快，这才多久，十一岁的娃娃又长了个头，清秀的五官变得俊俏了。 “读书还好？” 刘招娣笑得合不拢嘴：“好着呢，这次考试得了第一，真是老顾家的血脉好啊。” 以前她多嫌弃自己的男人，现在，又挺庆幸。 林菱轻笑：“这孩子乖又努力，会成大器的。” “肯定会，我还指望他呢！” 刘招娣可是寄予了全部希望，心中对林菱的感谢也很深。 林菱看到了余娘子，先走了过去。 门开了又合。 “大白天的，你做亏心事了？” 屋内光线暗，林菱适应了一会儿，目光落在余卉脸上时，微微皱眉：“你这面色红润，怎么回事？” 余卉酝酿着怎么开口，被她这一调笑，脸色爆红，支支吾吾的，半晌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我，我与阿轩在一起了。” “阿轩？” “八哥，就是轩八。” 说完，她羞得没脸看向林菱。 毕竟林菱之前牵了红线。 “那是好事啊，来我给你诊诊，看有了没。” 她手才伸到一半，余卉就轻轻打歪了去，嗔怪道：“你别取笑我，这都才几日，怎么可能有？” “别对我撒娇啊，受不了。”林菱抬手挡住眼睛，连连摇头，恋爱的女人啊，都是这样娇艳欲滴的模样，不论年纪。 “行，谈正事，这个月接了不少单子，算了分红，该给你两百两。” 余卉起身，在床枕头下抽出两张百两的银票。 这可是大数字，林菱接到轻飘飘的银票，却重得要拿双手捧着，又震惊又欣喜：“怎么会这么多？” “咱们现在的客人多是有钱人，钱给得大方，银子自然不缺。” 余卉占大头，挣的更多呢：“别着急，以后只会多，不会少。” “辛苦了，以后不用再给我了，我当时帮你也没想着真的分你的劳动成果。” 林菱拿到手都心虚，就好像月薪三千，突然领导给了自己三百万，说是因为自己之前没有抛弃公司，太让人惶恐不安了。 余卉轻笑：“这是你该得的，不用跟我客气。” “那给少一点就行。”林菱轻笑，她现在确实有点缺钱。 又说了几句话，林菱便和顾云庭回药堂了。 药堂开着一扇门，恰好有人出来，一脸颓丧，站在百民堂的牌匾下抱怨：“也不知道林大夫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这病半月都没好全。” 路过的人听见，忍不住跟着附和：“那不是，其他的 药堂见到咱们病人，跟蚂蟥粘上了似的，只想吸血，哪管我们死活。” “谁说不是，只是风寒，居然花了我足足五十文都没好，要是林大夫在，最多十文钱就根治了。” 围团抱怨的人一多，有人就留意到了角落的人。 “林大夫？你可算回来了！”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的！” 七八人排排站，更有感性的红了眼。 林菱是一个人，是一个大夫，没什么比被人期待，尊重更开心了。 她笑道：“大家排好队。” “好勒。” 瞬间站成了一排。 屋内的孙老二，刘数听动静也跑了出来，闻言赶紧把门全部打开了。 林菱先义诊。 这段时间，孙老二和刘数没闲着，把这药柜子里的药认得差不多了，二人就来负责抓药。 一左一右，弥补了失去另一条手臂的不方便。 直到傍晚时分，抓药的人送出去了，林菱才示意顾云庭帮忙把门关上。 孙老二和刘数才有机会跟林菱说话。 “林大夫，你总算是回来了，咱们心里都没底，等你回来安排呢。” 孙老二提着心呢，他们住在这，花的都是林大夫的钱，还有去学堂的事，都在花钱，只是守着药堂而已，他们都觉得配不上这样的好。 林菱已经把马驮回来的麻袋打开，又把缺的药再补上，看着好多又空了，才说道：“我现在忙，这边是实在顾不上了，我想请个大夫回来坐堂，你们打下手如何？” “我们都听林大夫的，只是要请谁呢？”孙老二看向刘数，对了眼神之后继续说：“镇上现在只有一家药堂了，他们看病的价越来越贵，好多人都看不起了，倒是有几个大夫可以选，但他们的医术，不怎么高明。” 能让他们说出这种评价，可见是真的不行， 林菱便放弃这条选择：“等我在邑城看看，尽快请一个大夫过来，这段时间你们学习得怎么样？” “都把药柜上的字认得差不多了，就是还不大会写。” 刘数低头，满是愧疚：“我们对不起林大夫对我们的好。” “启蒙后才是学习的好时机，你们现在思想固化了，再学对你们来说有点困难，慢慢来，不急。” 林菱也没打算真让他们学得多厉害，慢慢认字就不错了。 “好，忙那么久也饿了，我去做饭。”孙老二赶紧往后院走。 刘数也去帮忙。 林菱坐下来歇口气，抬头就看到了顾云庭不太开心的样子。 “怎么了？” 顾云庭犹豫了下，想说她两个多时辰都没瞧自己一眼，羞于开口，于是说道：“回来了，顺便回去看看你娘我娘她们。” “要去，我还想让蕊儿去书院学习，她留在家里苦得很。” 第二百五十章 牵桥搭线 饭桌上，孙老二一边喂他老大吃饭，一边说起镇上的趣事。 比如某家媳妇儿半夜捉奸，又比如谁家吵的不可开交。 还有后接的杨文。 “他们四处求医求子，听说花了不少银子了也没如愿。” 孙老二眼神忽闪，心虚的去打量林菱的神情。 二人吃饭的动作没停，就跟不认识杨文一样，孙老二不由得叹气，看来杨文的想法要落空了。 “明天早上我们就走。”林菱起身把碗放到厨房。 接着顾云庭也吃饱了，二人先后上了二楼。 在屋子里，打开窗户就能看到后街的百兽堂，只不过大门紧闭，隔绝了视线。 “听话的意思，是杨文不好意思找你，想让孙老二搭桥牵线。” 顾云庭坐在床边。 “看到了。”林菱招手。 在墙外面，正是孙老二跟杨文。 才多久不见，杨文胡子拉碴，眉眼是散不开的愁绪，让瞬间老了十岁，不知道跟孙老二小声嘀咕什么。 聊聊没一会儿，孙老二离开，把后门关上了。 “累了一日，早点休息。” 顾云庭已经掀开了被褥，让开了里头的位置。 林菱乖乖脱衣服躺了进去。 次日一大早，林菱二人才下楼就闻到了葱油香，去到后院，桌上放着两碗煮好的馄饨。 孙老二赶紧从厨房里拿出筷子：“你们先吃，不够还有。” “刘数做的？”林菱已经坐下来开始动筷，一口咬下去，猪肉的油腥和葱，不腻，反倒十分爽口。 孙老二见她吃下第二个了，才笑眯的说：“我们都缺了一条胳膊，和不了面，是……”冯秀做的。 “时候不早，我们先走了。” 林菱快速出声打断，更是动作麻利的放下筷子转身离开。 顾云庭跟上。 两个人也就几个呼吸的功夫，人影直接消失在了门口。 冯秀一身的白面粉，这白，都遮不住眼底下的乌青，她一夜没睡，才想到了这个主意，可还是白费功夫了。 “没事的，林大夫过几日还来，到时候……” “算了，这是报应。” 冯秀颓然一笑，转身出了后门。 让林菱和顾云庭已经牵着马，开始沿路买礼物回家。 吃的糕点，水果，一样不少的买了挂在马背上，又从绣坊买了合身的衣服，接着买上两条猪蹄膀，差不多了，二人才骑马离开镇上。 马蹄声远远就听见了，地里干活的人认出来了，赶紧回村，边喊着：“林菱回来了，林菱回来了！” 马背上的林菱瞬间忧心忡忡：“不会出事了？” “先回去看看。” 顾云庭心里也不安。 二人才下马，周围瞬间涌上来一群人，围得水泄不通。 “林菱啊，你回来得正好，快去看看我家的药，长了虫子，把叶子都快吃完了。 “我家的也是，那虫子杀不死，抓不完，眼睁睁看着，心疼死我了。” “我家的也是。” 一个个愁容满面，心急如焚。 白氏更急，直接抓住她的手：“走，先去看看咱们家的。” “好。” 林菱被拽着往前走，出了村子，走在田埂上，一直走了差不多半刻钟，就到了一处农田。 绿油油的药杆子上面都是白点，零零散散的绿叶都也是全都是被虫吃出来的洞。 白氏红着眼，掉下两滴泪：“天杀的哟，昨日才杀的虫今日又生出了那么多！全被吃完了！” 都是钱啊。 林菱蹲下来查看，绿叶和根茎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白粉虱，看起来就像满天的头屑。 如果只是一个头，还能接受，要是一亩的头，真是叫人看得起一身鸡皮疙瘩。 “怎么办？”白氏询问。 村民们全部看林菱，她是全村的希望啊。 “先回家，我来想办法。”要是现代，一堆的药，但现在没有，她还得想想，看看能不能跟系统兑换。 正想着，她瞥到一个小人儿，细而瘦弱的身子，从身边穿过去，蹲在满是白粉虱的地里，用漆黑的小手扒拉下一片片的白虫。 “娘，这是蕊蕊？” 就五米的距离，林菱都不敢确定，黑成了非洲人的黑，瘦成了竹竿子，真是皮包骨的模样，那双有力气的眼睛，现在也是死气沉沉。 听她语气不太对，白氏心虚，语气故意拔高了一点，十分不悦这死丫头早不来晚不来，这会儿来不是叫村里人看她笑话。 她耐着性子说：“是蕊蕊，看到家里遭此横祸，她也想搭把手，不过你回来了就好了，蕊蕊，还不赶紧过来叫人？” 顾蕊还蹲着，仿佛没有听见一样，动作没有须臾的停顿。 林菱走了过去，居高临下，孩子居然只有小小的一团，都没她膝盖高，她赶紧蹲下来拍拍孩子的背：“蕊蕊，跟我回去。” 小人儿还是没有回应。 白氏绷不住了，快步上前就把顾蕊耳朵提起来：“跟你说话耳朵聋了？还不赶紧回家？” 揪一下，耳朵黑里透红，明显力气不小。 顾蕊麻木的站起来，就兀自往回走。 大家都有事呢，也跟着转身往村里走。 有看不过去的，还劝说道：“就是个孩子，没必要打啊，好好说就行。” “说她要是听的话，我也不动手的，这孩子脾气倔得像头驴，我管吃管住的，也不听我话，真是造了孽了。” 白氏还气势汹汹的倒打一耙。 其余人见惯了，默默翻白眼，也就过去了。 谁家都这样，只是轻重罢了，她们也没必要多管。 林菱走在最后面的，还没一会儿，就看到顾蕊都走到了最前面，快速的拉开距离。 等她跟白氏到家的时候，蕊蕊已经煎上药了。 顾云庭在院子里干坐着，眼神阴沉。 顾大山还躺在屋子里。 顾大嫂在厨房里忙活，听到开门声，拿着菜刀来到门口：“回来了，马上就能吃饭了，蕊蕊，快去把碗筷摆上。” 顾蕊立马放下手上的活，去到厨房里拿碗筷，又放到堂屋里。 一举一动，像个没有感情的木头人。 白氏才不管她呢，拉着林菱坐下就问：“有啥子办法没？别老想着别人，咱们才是一家人，早点除虫早点损失啊。” 第二百五十一章 能干的顾蕊 “还有你家的，都是被这虫子吃得差不多了，要不趁着现在老三在，赶紧把药撒了，只怕咱们家的地是半点收成都没有了！” 白氏瞥一眼林菱，越说越严重。 林菱点点头，询问系统：“能不能兑换杀虫剂？” 系统直接弹出面板，共有三个选项，各不相同的药配着打。 林菱问：“哪个最好用？” “三个换着来最好，按照你们村那么多的量，至少得拿一千积分兑换才够。” 系统直接给换算了一下，给了林菱一个1220的数字。 她昨日问诊，现在积分累计3000。 换。 她心声刚落，积分瞬减。 白氏都急得不行了，拽着林菱的手渐渐用力：“到底行不行啊？要是亏了，你可得把我们之前买药苗的钱还给我们……” “云庭，你去通知一下大家，让他们半个时辰后来水井那领药，我弄好就过去。” 林菱无视白氏，起身去翻他们带回来的东西，也有部分药材，不过她只是借位而已，把空间里的氟氯氰菊酯和啶虫脒拿出来，再拿来一个木桶，把两样药兑进去之后，提着去到井口。 大家已经都拿着桶来了。 白氏想到自己也要来排队，一双眼睛淬了毒一样死死盯着林菱，但她需要药，忍又忍不住，只能朝别人发火：“让开，我家的药，我拿第一个。” 大家有气又不得不忍让。 “这药大家拿回去兑水，然后洒在药材上，上下都得洒透了。”林菱一边说着一边分：“傍晚和清晨打最好。” 她边重复边分下去。 等着分完啊，她才跟顾云庭一起回自己家。 关了门，顾云庭疑惑的目光再次投来，不但懂了医术，从不下地的人还懂了驱虫，实在让人费解。 莫非，真有鬼神之说，被人替换了灵魂？ 系统：危险，警告！ 红色感叹号在林菱脑海里炸开，疼得她抱住脑袋，瞬间瘫倒在地上，蜷缩着身子。 “你干什么？停下，停下！” 脑子要炸开了，又涨又疼。 顾云庭被这突然一幕吓到，赶紧把人抱到了床上：“阿菱，你怎么了？阿菱！” 系统：你暴露得太多，顾云庭已经猜测到你是魂穿，你在这样随意使用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下去，会毁掉这个世界的平衡，会死的！ “那我要药的时候你不说话？你就是骗我用积分对不对！” 林菱内心咆哮，随着疼痛淡去，她的理智逐渐回笼。 “怎么了？” 顾云庭眼中泪花闪烁。 林菱摇摇头：“我需要休息一下，让我缓一缓。” “好，也没什么事，你睡，我去咱家的药给洒上。”顾云庭给她拉好被褥盖着，才出了房间。 林菱闭上眼睛，迷迷糊糊的睡着，听到有声音的时候，再睁眼已经是傍晚时分。 门是开着的，夕阳打进来，拉长了顾蕊的身影。 她手还维持着开门的动作，见林菱看过来，她比了一个吃饭的手势。 “蕊蕊，到我这来。”林菱半坐着，招了招手。 顾蕊犹豫了一下，走到床边再次比了一个吃饭的动作。 “你叫我过去吃饭？” 顾蕊点头。 “你嗓子怎么了？我给你看看。”好好的孩子，真不会说话了，林菱伸手去摸她的脸。 还没碰到，顾蕊就快速退后，防备的侧头。 这孩子……林菱心疼啊，只因为是个女娃娃，就变成了这副鬼样子。 第一次见面，她递馒头给自己时的场景，仍历历在目。 “蕊蕊，我带你去邑城读书好不好？不用你出钱，只是得到二十岁才能嫁人，但至少那没人会使唤你干活，也吃得饱，穿得暖。” 林菱再次伸手，没有急着收回。 顾蕊愣愣看着眼前白皙的手，眼神迷离，渐渐盛满了泪，这是希望吗？她终于可以逃离了吗？ 不用待在这个家里，被爹爹打骂，被奶奶打骂，被娘……以女儿的身份压着，承受许多事。 她的沉稳面具撕裂，小手缓缓抬起，黝黑而细小的手掌慢慢搭在了林菱手心上。 天黑了。 听到开门声。 白氏没见到人呢就开始骂：“死丫头，让你去叫个人吃饭，能去半个时辰？” 她转身，看到林菱牵着顾蕊，还护在身后的时候，更气不打一处来：“你护着她干什么？这丫头就是这个死德性，一家半死不活的装可怜，就好像我们多虐待她一样，你别信了。” 连顾大嫂都走了，扶着自己隆起的肚子，语重心长的说：“蕊儿，过来娘这。” 屋内还传来顾大山的怒喝：“水呢？我要喝水！” 这一瞬，林菱明显感觉到身后顾蕊的害怕，以及那种来自血脉的压制。 没有半刻，顾蕊就挣脱开了林菱，转身去堂屋倒热水，接着去到顾大山的房间。 “啊，你要烫死我？” 啪，嘭。 前一声是巴掌，后一声是杯子。 顾大嫂已经习以为常，甚至还责怪一句：“你怎么不试试？心思飞哪去了？” 顾蕊没说话，低头收拾一地的碎渣子。 “老三回来了，吃饭。”顾大嫂变脸之快：“蕊蕊，来帮娘抬饭菜。” 顾蕊又麻木的走进厨房。 被骂多了，她甚至没有情绪起伏。 饭桌上，就摆着一锅汤，肉，野菜，萝卜等等都有。 顾大嫂最后从厨房出来，端着一碗韭菜炒鸡蛋，就放在自己坐的位置面前。 顾蕊坐在对面，以手的长度，夹不到。 白氏吆喝吃：“将就着吃了，我家比不上你家的伙食。” “蕊蕊吃。”林菱夹了一筷子鸡蛋。 才递过去，白氏用碗一接，筷子一扒拉，全部到了自己的碗里。 “这孩子不喜欢吃鸡蛋。” 明明刚刚顾蕊都伸碗过来接了。 “娘，我想让蕊蕊跟我回城里，帮我干点活。”林菱知道，要是说读书，就是不要钱她们也不会同意。 “有工钱吗？多少啊？”白氏问完，眼神都亮了：“别看蕊蕊小，可能干了，当个丫鬟伺候你们肯定没问题，都是一家人，我们也不要多了，至少一个月得有三百文？” 咚！ 顾蕊重重把碗砸桌上，站了起来。 第二百五十二章 利益选择 白氏被吓一激灵，抬手就给顾蕊的背上一掌，怒骂道：“死丫头还敢砸碗，皮子痒了是不是？我给你松一松！” 白氏又伸手去拧顾蕊的手臂。 每一下都很用力。 顾蕊闷哼，捂着手臂，眼泪唰唰往下掉，咬着嘴唇，没有发出一点哭声。 就是个七岁的孩子啊，这强忍的样子看得人都心疼。 林菱赶紧看了顾云庭一眼。 顾云庭收到暗示，立马伸手拉住了白氏的巴掌，又把顾蕊拉到了林菱这边。 林菱赶紧抱住人，但触碰的一瞬间，顾蕊闷哼了一声。 奇怪，她并没有太用力，难不成……她掀开顾蕊的衣袖，露出的半截黑手臂上，全是疤痕。 新伤叠旧伤，最严重的是一条刀疤横跨手臂，只是现在看，也知道当时伤口深可见骨，没有好好的医治才导致疤痕增生，留下一条丑陋至极的蜈蚣。 还有小一些的刀疤，淤青…… 看得林菱心疼，难以想象这孩子之前经历了什么。 “蕊儿还小，你们怎么下得去手？” 明显是人为，顾云庭都忍不住拧眉质问。 顾大嫂瞬间脸涨红，心虚的站起身，动作太快，她赶紧扶着肚子忍着疼说道：“是她自己弄伤的，你们别乱想，这孩子也不听话，不打一顿不晓得错。”边说，她边朝顾蕊挤弄眼神，示意她赶紧过来。 顾蕊瑟缩了下身体，把头埋低。 “救我。” 啊？林菱低头看顾蕊，声音小得跟吸血蚊在旁边嗡嗡叫一样，根本听不清。 她本来就要救。 “没有工钱，但我们之后进的货，可以多给你们一点。” 这段时间，虽然下雨了，可粮食种下去没那么快收成，只是价格便宜了一些，白氏依靠着卖点米啊，面啊的，一月也能赚个五百多文，还不用天天去，要是再多一点，也能多赚个百八十文。 加上少了一个人吃喝，又省下一笔，这点钱拿请个人来干活，最多二十文，干活麻溜不说还省事，对了，还能省一笔医药费。 心里盘算完后，白氏点了点头：“行，带去，要是她不省心，不能送回来了啊。” 顾蕊的眼神暗了暗，拽紧了林菱的衣袖。 “娘，蕊儿她……”顾大嫂还没说完，被白氏瞪一眼，闭嘴了。 林菱默默看着，点了头：“行，就这样，你们吃，我们回去了。” 这一锅大乱炖，味道真的很一般，没胃口。 按道理现在白氏应该是有钱的，还拿这些招待林菱二人，明显没把二人放眼里。 出门回到自家。 林菱就钻进了厨房。 顾云庭来打下手，重新生活煮粥吃。 但粥里有半只鸡。 一个时辰后，热腾腾的鸡肉粥上桌。 林菱撇了鸡腿放顾蕊碗里：“你多吃一点肉，好好补补身体。” 看都看得出来的营养不良，得慢慢调理，要不然这孩子，活不过十岁。 顾蕊端着碗，有点烫手，但她没有放下的意思，直勾勾盯着鸡腿，眼泪又掉了下来。 “快吃，什么都别想。” 林菱饿了，大口大口的吃着。 顾云庭也饿，光是粥他不能饱腹，提前就把饼放灶里烧，这会儿拿出来，热腾腾的，香味扑鼻。 他撕了一半，剩下的林菱和顾蕊分。 顾蕊都忘记自己上一顿吃饱饭是什么时候了，和着眼泪吃饱，她擦了擦泪痕，吸吸鼻子：“谢谢叔母。” “不谢。” 林菱没有半点意外的笑笑。 孩子原本就会说话，后来不说，又没有外伤，就是不想说了而已。 而此时的白氏家里。 顾大嫂挺着肚子收拾好碗筷，看到娘在堂屋里嘀咕什么，想了想，还是走了进去。 “去把蕊蕊接回来？她不在，家里这些活只能我来干了。” 白氏扫她一眼：“我以前都快生了，也还能在地里干活，你少矫情，再说了，那大夫说蕊丫头病殃殃的，说不准哪天就死了，还不如跟着老三媳妇儿，兴许还能活，你要希望她死，就自个去接回来。” 反正别影响她挣钱。 刚刚顾大嫂没有接话，也是有这个原因，可想到孩子真的要离开自己，又忍不住心疼起来。 但疼，也只能睡着了，窝在被子里哭几声。 次日一早，她拿着连夜给蕊蕊做好的衣服去林菱家，大门紧锁，问了人，才晓得人在水井边。 她又赶了过去，远远就听见有人吵架。 “十文钱一桶？” “好贵啊，就不能跟昨日一样吗？大家都是一个村的，又没什么钱。” 说话的人声音不大，说话都没有底气。 “真够不要脸的，药材能卖钱了，你们会分给林菱吗？” “就是，贵个屁，我问了别人，说是要彻底把这虫杀了，没一百文都不行，才十文钱，笑。” “你们不要的别占着位置，让我们排队来。” 大部分排了队，开始拿钱买药。 少部分人看着药越来越少，也赶紧排上队。 忙活两个时辰，药桶见底，人也散了，让单独站在那的顾大嫂，格外惹眼。 顾大嫂拎着水桶，眼神一直看向顾蕊，但半晌了，闺女都没看自己一眼，真是比人拿刀割自己的肉还疼。 “蕊蕊，娘知道娘生下你，让你受苦了，娘对不起你，这，这个东西就是娘的一点心意，等以后娘有本事了，娘就接你回来。” 她递过去一个小包袱：“老三媳妇儿，我这个当娘的什么都帮不了她，就交给你们照顾了。” “放心。” 林菱揽了一下顾蕊，见她真不想回应，也没逼着她去干什么，转而道：“那我们就先走了，还赶路呢。” “好，路上小心。” 顾大嫂站在原地，看着两匹马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后，才失神落魄的转身回家。 而林菱和顾云庭已经在路上了。 马儿一颠一颠的，一开始顾蕊还害怕，但慢慢的适应了之后，她伸手摸了摸马背，粗糙的毛有点硌手，但这种感觉，好自由。 “叔母，还能再快一点吗？”她望着天空飞翔的鸟儿，眼神都是盼望。 林菱猛夹马腹，速度瞬间起来。 顾云庭不紧不慢跟着，保护她们。 第二百五十三章 表面功夫 半个时辰不到，就到东山村了。 村口早就聚集了人，他们似乎也准备出门，远远看清来人是林菱时，一个个掩不住激动。 “说曹操曹操到啊。” “林大夫！” 远远的，就有人喊。 林菱记忆模糊，没想起来是谁，但看到了杨氏就在其中。 到了跟前，她翻身下马，让顾蕊继续坐在上面：“娘，大家怎么都在这？” 杨氏赶紧解释：“听说你回来了，准备去大湾村找你呢，之前你让我们种的药材长了虫子，怎么杀都杀不掉，都快把药材吃完了！” “带我去看看。” 白粉虱的传染性极强，两地相距不远，估计真的中了。 林菱让顾云庭带着顾蕊先回家，她则带着乡亲们去验证。 到了田埂边发现真的是白粉虱时，她无奈扶额：“我得上山挖草药，大家稍安勿躁，我一定会解决的。” 不能再兑换药了，不然又得被警告。 系统：……早知道就不警告那么严重了。 杨氏问：“要不要你哥跟你一起去？”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 她就近去一个婶子家拿了背篓和小锄头，接着直接上山了。 乡亲们也散了。 杨氏回到家，顾云庭立马迎了过来：“娘，阿菱呢？” “哦，她去后山上摘草药了，说什么趁着天色还早。”杨氏没有想就回答，下一瞬就感觉一阵风刮过，眼前的人没影了。 她回头恰好看到顾云庭回头盯着她。 “娘，后山的熊瞎子死了？” 杨氏啊了一声才想起来：“已经被赶走了好多年了，大家经常去后山都没有遇到，不用担心的。” “我去看看。” 顾云庭很不放心。 而此时的林菱已经走到半山腰了。 她空间里的黄芪，苦参，丹参都已经晒干了，现在就需要一个正儿八经的理由拿出来。 黄芪和苦参多生长在山坡的向阳坡及林缘、灌丛、林间草地、疏林下及草甸等处。 丹参海拔高才有。 她便直线寻找黄芪和苦参，还有百部，最多挖的就是百部。 差不多了，她才往山上走，没想到运气巨好。 虽然草丛多，没有路，但也没有人踏足，丹参长得非常好，她蹲下来就开始挖。 蝉鸣声，鸟啼声，锄头掘地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响起。 顾云庭听到这声音时连忙寻过去，终于在树丛间看到了那抹身影，急忙扫视周围，确定没有危险才松口气。 “阿菱。” “谁？” 林菱吓了一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高高挥起锄头，看清来人是顾云庭，瞪了他一眼：“干什么？吓死我了！” “这山上以前就有熊瞎子吃人，你一个人上山就不怕？”顾云庭语气平淡，气压却很低，拿过锄头开始挖药。 林菱感觉得到他有点生气，乖乖的蹲着：“我知道，我想着过去多少年了，应该没事。”幸好她早把空间的药拿出来了，不然得白跑一趟。 顾云庭力气大，速度快，很快就挖了出来。 林菱就在周边寻找，找到了一排都是，两个人一起挖了一堆。 最后顾云庭用草藤把药捆成一捆给林菱背，剩下的全被他压在了背篓上，自己背。 穿梭山林下了山，二人在大家簇拥下回到家。 “姑姑！”小兰花一开门，就看到大家都在，连忙后退，喊着：“奶，爷，你们快来！” 林老爹和杨氏赶紧从屋里出来，一瞧大家都来了，只能把目光放在了背篓的药材上。 “闺女，用这个就行？”林老爹有点怀疑，毕竟那虫大家用了好多法子了，都不行，就算前脚杀完了，后脚还能再飞来。 林菱点点头：“能行。” 她先吆喝着爹娘，顾云庭一起帮忙把百部切片，放大锅里煎煮。 接着在家里找到一包雄黄，全倒进去之后，趁着没人注意，她兑换了杀虫药放进去。 “这种总行了？” 她问系统。 系统看着积分又用掉了1220，笑了：“行，以后就得这么用。” 林菱直接熬成一大锅。 “可以了，娘，你告诉大家，可以来买了。” “买？” 杨氏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站着没动。 林老爹也投过来疑惑的眼神：“你要卖这些药？” “对啊，这里头的东西很值钱。”林菱苦笑：“反正十文钱一桶，回家兑水就能洒上五亩地，随便买不买。” 林老爹和杨氏互看一眼，想着闺女这么辛苦的上山挖药，收钱也是应该的。 二老便一起出去，给人说去了。 没多久，院子里就挤满了来买药的人。 林菱交代了只能傍晚和早晨洒药，让杨氏收钱之后，开始舀药汁。 “林菱啊，真能管用嘛？要是杀不死怎么办？”有一婶婶询问道。 “来找我退钱就行。” 林菱继续卖，看着锅里见底了，又道：“洒三次就能管用，明儿你们继续来。” 大家陆陆续续的走出来，在路上结伴忍不住嘀咕。 “三次，是真管用还是骗咱们钱？” “我都觉得是一个大骗局，之前骗咱们种药材，现在又骗咱们买杀虫药。 “不知道后面还有啥呢，真后悔，可现在种都种了，也没办法。” “先试试看。” 林家。 杨氏把收的钱全摆在桌子上。 铜板都摞成了小山。 林老爹咽了咽口水：“没想得到能卖这么多。” 林菱轻笑：“后边还有呢，爹，这些钱你们收着，要是大哥他们出去活不好干，就回来，小兰花挺可怜的。” 就像个留守儿童，虽然爷奶对她都好，可不能弥补父母之爱。 小兰花盼望的眼神眨巴眨巴，然后看向了旁边黑漆漆的顾蕊。 这人从来到这就没有说过话，像个哑巴。 杨氏和林老爹也注意到了，只是没有去问。 “他们也有自己的想法，我们拦不住啊。”想到这，杨氏都愁，之前有了钱，可二人还是要走。 林菱则看向了小兰花：“要不然让小兰花跟着我去邑城，去读书。” “读书？”林老爹惊呼道。 在这个村子，哦不，十里八乡，读书的闺女都挑不出来两个，小兰花能去读？ 杨氏道：“等让她弟弟去？” 第二百五十四章 四个了 “弟弟？”林菱有点意外。 小兰花激动的给她答案：“是啊姑姑，我娘又怀小宝宝了，等让弟弟去学，我在家里照顾爷奶！” 她嘿嘿笑着，小眼睛亮亮的，没有一点的不乐意。 杨氏揉了揉小兰花的头，说：“前几天你大哥请人传话来，说是有了一个月了，我想让你嫂子回来，我伺候她，但她不乐意，估计要等到年底了才回来。” “那还早啊，让小兰花去学啊。”林菱没觉得爹娘重男轻女啊，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 杨氏低了头：“家里现在没有什么钱，先等一等，兴许明年有钱了，就让小兰花学。” 听起来更像是推脱。 林老爹也没说话。 “我之前不是给你们银子了吗？我明天走了，这些卖药的钱你们也留着。” 林菱看向桌上的铜板，她原本就没打算要。 杨氏和林老爹互看一眼，忍不住叹气，一股心酸涌上来，杨氏红着眼：“你大哥他们想在那边买个房子，在那边住，我们把所有的钱都给他们了，也还差一些……” 小兰花笑着摇林菱的手臂：“姑姑，等爹买好了房子，就接我过去，到时候姑姑来找我玩。” 林菱愣了下，才点点头应声：“好。”接着她看向了爹娘，如果大哥一家搬走，那就只剩下爹娘在这，那以后养老怎么办？ 她得考虑一下了。 “买房子还早，孩子要读书也还要好几年，小兰花这边你们不用操心，我来管。” 她特地跑这一趟，除了看爹娘，就是接小兰花。 杨氏没有急着回答，而是问小兰花：“你要跟姑姑去不？” 小兰花立在那，眼睛直勾勾盯着爷奶，明显能看到小脸拧巴，有些纠结。 她知道自己是女孩，不应该读书浪费钱的，可她也想去，想以后跟姑姑一样有出息。 可她走了，爷奶怎么办？ “家里不用你操心，我跟你奶还能干呢。”林老爹看出来了，立马笑着安抚。 “那我跟姑姑去。” 小兰花乐呵呵一笑。 “那去收拾东西。”林菱揉了揉她的脑袋。 小兰花立马跑房间去了。 杨氏去帮忙，林老爹则把钱收起来，拿到屋里去。 顾云庭站在林菱身后不说话，目光却打量着顾蕊，这孩子虽然装着麻木的样子，脸上的情绪却一直在变化，没等他问，顾蕊站了起来。 “我，我想回家。” 顾蕊手死死拽着衣袖。 林菱转头看向她问：“为什么？” “我，我。” 顾蕊我了半天，说不出所以然来。 林菱注意到她看了一眼小兰花的屋子，想明白了大概原因，笑着解释：“小兰花是我侄女，你也是，我都会管你们的，再不济，你叔叔不是在呢吗？” 她拽了一把顾云庭，见顾云庭点了头，顾蕊才没有再说离开的话。 晚上睡觉。 林菱和杨氏睡，林老爹跟顾云庭一起。 顾蕊就跟着小兰花一起睡。 小兰花的被褥是纯白色的床单，绣着兰花的字样，屋子里有衣柜，有书桌，还有布老虎。 不似顾蕊，家里就只有一张床，被褥，也全是补丁，幸好一直暖和，要不然她早冻死在了冬天。 她的手，和白皙床单形成对比，看小兰花在床里头躺下了，她迟迟没有动。 “怎么了？” 小兰花一脸疑惑，她留了好大的位置，不至于不够睡？不过她好黑啊，不会把被褥睡黑？ 等等，就是因为这个？ 她赶紧说：“睡，明天咱们还要赶路呢，把蜡烛吹了。”说完，她背过身看着墙。 好久了，她眼前才一黑，接着半天才感觉到有人爬床的动静，迷迷糊糊的，她就睡着了。 而顾蕊，闻着被褥上的香气，硬是熬了半个时辰，撑不住才睡着的。 次日天一亮，顾蕊就起了。 小兰花听到动静也起床，收拾好行李，就出门吃早饭。 “那这孩子，就交给你了。”杨氏站在村口，放心不下。 林老爹也是，几度张口又憋了回去。 小兰花坐在顾云庭怀里，摇手说：“爷，奶，你们回去，我一定乖乖的，不给姑姑惹麻烦，好好学习。” “行，慢点啊。” “回。” 林菱一夹马腹，抱着顾蕊往前面走了。 顾云庭随后。 她们速度不慢，很快身影的人就变成了两个小黑点。 小兰花满是出门的喜悦，张开双手感受着这从未有过的感觉：“姑父，可以再快一点吗？” “再快一点。” 顾云庭骑得更快了。 林菱也打马跟上。 回到大湾村的家里，她生火熬煮百部，再次把雄黄放进去，加上杀虫药之后，又再次卖给村民们。 白氏也来了，排着最后一个，就是想问问这小兰花也跟着去是怎么回事：“老三，你们……” 林菱打断。 娘，“我待会儿再熬一锅，明儿你卖给大家，得的钱是你的，我们就一个条件，帮我们洒最后一道杀虫药。” 这可划算得很啊。 白氏笑眯眯的点头：“行，没问题的。” 她先把药拿走，还顺路叫上了顾蕊继续去帮忙。 把田里全洒了之后，顾蕊又被赶走。 三人就等着她了。 顾蕊才走近，就看到小兰花捂着鼻子，她才意识到自己一身的汗味，还有浓浓的杀虫药味道，很恶心。 “叔母，还有时间吗？我想洗一下。” “行，我给你烧热水。”林菱小心翼翼的照顾着她的情绪。 可顾蕊担心太耗费时间了，连忙说：“我用冷水就行，马上就好。” 她抱着衣服冲进房间再关门。 也就一刻钟的功夫，她换上了新衣服，头发还湿湿的走出来：“可以了叔母。” “好，走。” 林菱坐上马背，顾云庭再把顾蕊抱上来坐稳。 洗完澡也没有白一点点。 她们没有再去镇上，而是一路赶回邑城。 出门三日，再回来时，城里人还在津津乐道女子学院的事。 多少人都想送闺女去，可又觉得赔钱，想来想去，还是选择了不去。 但目前能确定的学生已经有小兰花，顾蕊，明婷，张小宝了。 回到家，林菱牵着两个孩子走进去。 第二百五十五章 招呼客人 顾家四个都在，还有李五娘，闵夫人。 本就不宽敞的院子，几人再往里一站，真是连转身都困难。 李五娘赶紧往厨房里走：“我先去做饭。” 顾盼瑞跟着进去帮忙，但一进门，就忍不住跟媳妇儿小声嘀咕：“娘在干什么啊？怎么又往家里带人。” 不但挤，还很危险，他担心其他人会害他的孩子。 越担心，越有被害妄想症。 李五娘淘米下锅：“娘有娘的想法，咱们做儿女的，听话就行。”做完这些，她抚摸着肚子，等着孩子降生，她们应该也凑够买房子的钱了。 顾盼瑞哦了一声，只干活了。 而顾盼星和顾盼辉在书院没有弄好之前，也只能暂时待在家里守铺子。 顾盼辉直接问了：“娘，你带这俩小不点来干什么？” “你是三表哥？你好俊俏啊。”小兰花真心夸赞，三表哥这模样，比村里所有的小子都要好看呢，见对方没认出自己来，她笑着道：“我是小兰花呀！” 顾盼辉兴奋的哦了一声：“你都长这么大了！你也漂亮，长得跟像你爹。” 要是像娘，就没那么漂亮了。 小兰花嘿嘿笑，又跟顾盼星打招呼：“二表哥，你好像神仙！” 比三表哥好看多了！ 听这话，顾盼星都不禁浮现笑意，难得露出羞涩的模样，摸了摸鬓角说道：“没有那么夸张。” 实际上十分受用。 她又去牵着顾盼雪，小声的嘀咕：“雪儿妹妹，你哥哥好臭屁。” 顾盼雪噗嗤笑出声，小声的回应：“我跟你说，我二哥老少皆宜，有寡妇……” “带姐姐们去屋里玩。”林菱把顾蕊也推了过去。 小兰花太自来熟，又是个小太阳的性格，显得顾蕊那么弱小，内向。 几个兄妹也明显更喜欢小兰花一些。 顾盼雪和小兰花走前面，顾蕊在后面跟着。 人都进去了。 老二和老三也去前面守着院子。 闵夫人才拉着林菱走到角落，惊讶的询问：“这俩孩子是你亲戚？你该不会也想让她们来学？我瞧着哪个乐观开朗的小姑娘还行，另外一个可以吗？看着胆子很小。学医就要治病救人，要是话都不敢说，怎么治？” 林菱叹了口气：“她以前不这样的，先看看。” 闵夫人也只能点头：“走，咱们去瞧一瞧庐山书院，该弄的都弄得差不多了。” 林菱点点头，二人就出发。 顾云庭又再次被晾到一边，等到人都走光了，他才看到顾盼辉在门那边探出个脑袋一直偷看。 他径直走过去：“看什么？” “爹，你总跟着娘又没事情干，还不如咱们自己干自己的呢。” 顾盼辉挤弄了下眼睛，左右看没有娘的眼线后，才悄悄的说：“我又发现一个赚钱的买卖，跑镖，一趟能赚上十几两银子，甚至上百两，咱们又有马车，能省了好多钱！” 他也是听二哥说的时候留意了，又碰上了顾客。 顾云庭推开他：“就咱们俩个开不了。” “不是还有大哥吗？”顾盼辉早就计划好了的：“我都找好单子了，就是帮余娘子送一批成衣到锦州，再从那边买一批布料回来，这来回一趟，能赚二十两，来回一个月左右，这多赚钱啊。” “你别乱撺掇你大哥，他现在在官府就很好，至于这事，我跟你娘商量商量。” 顾云庭还真心动了，至少得找到事情干，这铺子现在不用他守着，进货一次，差不多能卖十天半个月，其余时间，闲得他心慌。 “好勒！” 这就是答应了呗，顾盼辉已经打算着手准备了。 而此时的庐山书院。 林菱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有钱能使鬼推磨。 才三天啊。 原本眼前只有一个读书的学堂，后面是空地，但这会儿学堂四周封了起来，只留窗户，这么做也是为了女子的名声着想，毕竟旁边还有男子在读书。 而在后面的空地上，已经盖起来的一排屋子，共十间，每一间都是十个平方左右，地上全部用石板铺平。 程治说：“木床已经在做了，明儿就能送来，按照夫人说的，分为上下两铺，一间屋子就能住四个人，前面的两间，也按照夫人吩咐，留着给夫子住，哦，对了，厨房也砌好了，去看看？” 他在前面带路。 林菱看向那个看起来不大的厨房，估计就五十平左右，她之前的要求是和现代厨房差不多，留着有吃饭的位置。 进去一瞧，嗐，真一模一样。 打饭的窗口留着了，还有桌椅，只不过是按照古代的长桌来做的。 “怎么样？”程治自信满满的询问。 闵夫人看向林菱。 “挺好，我什么时候能开始读书？”林菱得提前写信去让李大夫带其孙女和明婷一起过来。 “最多两日。” “算下来差不多。”林菱点点头。 程治眼珠子转了转，又道：“闵夫人，这些东西是准备好了，但还有请人，以及学生们的被褥这些，钱不够了。” “这事我们先回去商量商量。” 林菱先开口，闵夫人自然没有意见。 程治又笑着道：“我这啊，认识一个布铺的掌柜，他答应给咱们最低的价格，全部都安排妥当，共四十铺，收咱们十两银子。” 对于闵夫人来说，确实便宜：“行，你去办。”她拿出一个钱袋，里头只有多的，没有少的。 学生的东西，也是吃钱最厉害的，林菱不知道程治和秦松比能好多少。 “到时候我们会随机抽查，别以次充好。” “放心。”程治拍胸脯保证，送走林菱二人。 还没到门前，林菱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手臂上挎着一个篮子，犹豫了好久，都没走进门。 “田甜？” 林菱走近了，在阴影下边反而没有那么容易看清。 田甜扯了扯嘴角，知道林大夫不喜欢自己，连忙说：“我想买点八角，但总觉得不太合适，我还是绕路去别家买。” “没事，进来，难得绕路。”林菱笑着邀请，有的想法，还是当面扼杀才有用。 她先进门，见就顾盼星准备躲，她连忙喊：“老二，招呼客人。” 第二百五十六章 看出了破绽 顾盼星无语的看了娘一眼，目光不自觉看向田甜，也不知道是不是看久了，忽然越看越顺眼，虽然黑，但好在五官长得不错，此时是在害羞？ 半点看不出来脸红。 心里想着这些，他脸上冷若冰霜：“需要什么？” 田甜看到意中人的喜悦，被这冷冰冰的语气击溃，她张了张嘴，实在压抑不住想哭的冲动，只能强忍着，指了指八角香料，又从怀里拿出五个铜板递过去。 顾盼星接住铜板，上头还有她的余温，要是以前他早丢桌上了，现在却不知道是不是见鬼了，居然捏在手里给她称八角。 他才包好递过去，田甜抢过转身就走。 顾盼星哎了一声，下意识追到了门边，看到人都跑进人群里，只能无奈的转身回来。 “完了。” 看透一切的林菱扶额，唉声叹气的往后院走。 闵夫人意味深长的看着顾盼星，跟着林菱进去。 弄得顾盼星一头雾水，继续坐在椅子那，看书。 明明打了十二分精神，他却还是忍不住看向手里的铜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后院里。 林菱坐在椅子那，双手抱头，陷入了自我隔离。 旁边的李五娘，顾盼雪，小兰花以及顾蕊围着她坐下。 小兰花伸手扒拉了一下姑姑的手臂：“姑姑，你不开心？怎么了，说出来小兰花帮你分忧。” “没什么，我好好想想。” 林菱站起身，看大家都围着自己，赶紧摆摆手：“自己玩，我歇会儿。” 闵夫人看着她回屋里，小孩子们又把她围了起来，便悄咪咪，俏皮的让大家把脑袋都凑过来，小声说：“你们二哥喜欢那个黑黑的姑娘。” “怎么可能。”顾盼雪斩钉截铁的否认，再挺直的腰看向闵夫人：“夫人别乱说，毁我哥哥名声。” 闵夫人还想拿出证据的，结果看几个小不点，包括李五娘都是一副绝不可能的模样，只能撇撇嘴：“好，我乱说的。” 她懒得跟一群孩子犟。 但这话一说出口，大家虽然觉得不可能，还是忍不住留意。 在门口，三个脑袋依次往上叠，最上头，也是个头最高的小兰花，拍了拍身下的顾盼雪：“二表哥这样，是怎么说来说？魂……” “魂不守舍。”顾盼雪说完，真觉得太像了。 顾蕊在最底下，只觉得空气稀薄，而她也在三人组里成为最弱小，被无视的存在。 “蕊蕊姐，快撤，三哥回来了。”顾盼雪拍了拍顾蕊，拉着她就走。 顾盼辉远远就瞧见这三个小屁孩了，再看二哥连自己进来都只是淡淡的瞥一眼，不由得好奇发生了什么事，加快了脚步冲进后院，提起跑得最慢的顾蕊审问：“说，你们刚刚干什么坏事呢？” 顾蕊害怕得四肢乱晃，张嘴想要求救，又说不出声音，只能可怜巴巴的乞求。 顾盼辉瞬间负罪感满满，把人轻轻放下来：“疼吗？” 顾蕊摇摇头，无措的捏着手指。 顾盼辉瞧着，是再也不敢逗这个妹妹玩了，只能去房门那，拿糖果诱惑顾盼雪和小兰花说出秘密。 抵抗不住美食的诱惑，小兰花跟顾盼雪一商量，打开了门，小声嘀咕着。 “真的假的？” “真的，娘都气疯了。”顾盼雪指着隔壁房间，那门到现在都没开过。 “看来咱们家只能靠我了，我铁定娶一个最漂亮的女人，延续咱们家的好容貌。” 顾盼辉臭屁的仰头大笑。 被妹妹们一阵嘲笑。 而林菱，没有多想这件事，而且选择去到种植田，收拾收拾水塘，又找了找螃蟹洞。 一亩地，还真不好找，但好在找到了，还长得不错。 之前只有指甲盖大小，现在已经蜕了一次壳，比之前又大了一半。 至少得养两个个月才能吃，她眼巴巴的看着，希望母螃蟹能生更多的小螃蟹。 “那你不如四百积分兑换两只大的。”系统适时出声，还给她弹出了图片。 从大小来看，就是市场上大概一两的样子，成年更快，下崽更快！ 林菱心头有句p不知道当讲不当讲，看着积分只有560，咬了咬牙：“换！” 为了积分，她还是得开一家药铺才行！ 银子她现在倒是不缺了，之前做生意啊，治病啊，零零散散的也赚了五十两左右，又从余娘子那分到两百两，加上吴掌柜这边她也准备好了新药膳的方子，应该也能分到百余两，买一个铺子足够，正好她跟顾云庭搬出去，不然在这太挤了。 想清楚了，她看到系统把两只螃蟹放进了水塘里，闪出了系统。 正好，顾云庭回来了。 “吵醒你了？”他维持着轻轻关门的动作，有些愧疚。 “刚好醒，跟你商量点事。”林菱拍了拍床边，示意他坐过来。 顾云庭边走边说：“我也有事跟你商量。” “你先说。” 林菱正好简单收拾一下，算着时间快吃晚饭了。 顾云庭道：“老大他们想买院子，已经看好了，估计得要五十两，他们钱不够，想让我们给贴补点。” “这是应该的，只是儿媳妇现在怀着身子，等孩子生下来也要有人照顾，等出了月子就买。” 林菱没什么意见，见顾云庭欲言又止，示意他继续说。 顾云庭又道：“老三说想开一个镖局，我觉得可行，银子倒是不花什么，就是我跟他得经常跑在路上。” 仔细想想，林菱点了点头：“也行，这边你也不用担心，孩子们都大了。” 难过的日子早就熬过去了。 她轻飘飘的一句话，让顾云庭愧疚涌了上来，主动上前揽着她：“辛苦你了。” “习惯了。” 刚开始林菱是真的不能接受，现在好了，她在枕头下掏了掏，递了二十两银子给他：“出门在外，没有钱不行，你拿着花。” “好，还有顾蕊，你得多费心。” “放心。” “爹，娘，吃饭了！”顾盼辉在门外敲门。 “来了。” 一家人围坐在桌旁。 闵夫人看着这些日常又十分美味的饭菜，真心羡慕林菱，儿女都承欢膝下，不像她孤家寡人。 第二百五十七章 父与子 “想什么呢？”林菱坐在闵夫人旁边，没办法无视她的伤心情绪。 “萧慎来信，说儿子带着孙儿来了，让我早点回去，明日我就回了，这边就交给你了，需要钱就写信给我。” 闵夫人这语气姿态，妥妥一个有钱花不完的富婆。 林菱自然抱紧大腿：“好。” 在她们对面。 顾盼辉被顾盼雪撞了一下，那小眼睛一直挤弄。 “说啊。” “你怎么不说？” “平时就你话最多。”顾盼雪把碗抬起来，盖住自己的半边脸，二哥看自己了，不能再说了。 顾盼辉接着也被二哥的眼神一瞪，乖乖坐着，身后无形的尾巴讨好的一直摇。 不关我事啊！ “有人吗？” 呼，顾盼辉大松一口气，几乎是弹起来跑到铺子那，瞧着眼生的姑娘眨巴眨巴眼睛：“姑娘要买什么？” 小觅怯声声的说：“我找林神医，她在吗？” “在。”顾盼辉转头大声喊：“娘，有人找，二哥，你来干什么？” 顾盼星已经来到了门边，看到不是那人，失落的转身回去坐着，俨然一副食不知味的模样。 林菱扯了扯嘴角，居然情根深种了？未免太快了。 “娘，我看二哥魔怔了，那女的又不好看……” 话还没说完，顾盼辉结结实实挨了一耳刮子，郁闷的闭嘴了。 “你哥喜欢最重要。” 林菱自己都调整好心态了，她不想做拆散有缘人的坏人，转身对小觅说：“怎么了？” 小觅欲言又止的看向顾盼辉。 知道说话不方便，林菱就喊她一起往外走。 这会儿正是吃饭的时辰，街道上零零散散的行人。 小觅说：“林神医，我家夫人不适，想请您走一趟，您先吃饭，我在这等您就行。” 她乖乖的往不挡路的地方站。 听这意思，并不着急。 林菱已经七分饱，回后院打了声招呼，拿上药箱就跟着小觅去于府。 这次是从后门进的，偷偷摸摸的往里走，七拐八绕终于来到了许苗儿的院子。 里头的人都打发了，许苗儿亲自出门来迎接，仍穿着一身红衫，眼袋乌青，整个人透着憔悴，似老了七八岁。 “婶，你可算来了，你帮我瞧瞧，我这身体是怎么了，近日总是恶心想吐，又乏得很。” “莫不是……” “我不确定，想让您瞧瞧。”许苗儿也有这样的猜测，坐好乖乖抬手。 按照时间来算，她进府也才一个多月，但这都不是重点，而是她都才十四岁啊！ 林菱深吸一口气，手搭上她的脉搏，眉头越蹙越深。 “婶？” “是有了，但我不得不劝你，你现在的身体不适合生孩子，对你损伤太大了，且你们的身体也不太好，太虚弱了。” 林菱收回手，看着眼前瘦弱的许苗儿，比起之前，明显过的就不是人的日子，虽然身处豪华的员外府。 许苗儿压根没听见这些话，她抚摸着肚子，嘴角满满上扬，眼里荡漾着满足的笑容：“太好了，我居然真的怀上了，小觅，去告诉老爷！” 小觅脸上也是喜色，赶紧跑出院子。 林菱有些没弄明白，下一秒，许苗儿已经抓住了她的手。 “婶，我知道你医术精湛，有你在孩子肯定没意外，钱不是问题的，婶，只要你帮我保住这个孩子。”许苗儿自顾自的说着，又低声呢喃：“有救了，有救了。” 没等林菱弄清楚怎么一回事，于员外来了。 穿着一身绛紫色华袍，戴着的黑色员外帽上，还镶嵌了一颗圆润玉石。 绿到透的底，可值不少钱。 但林菱的目光还是会被于员外的五官吸引，长眼塌鼻厚嘴唇，还一脸横肉，看着年纪至少得有五十了，还一副矮冬瓜的身材。 许苗儿站他旁边，都能衬成女娇娥。 她赶紧收回目光，以免自己的眼神得罪人。 于员外却不甚在意，乐呵呵的来到林菱面前，先塞了一个钱袋子。 重量至少二十两。 “林神医，百闻不如一见，您医术精湛，可一定要保住这个孩子！”他满眼慈爱的看向许苗儿肚子。 林菱还以为这是他的孙子，正准备答应好，就见于员外拉着许苗儿的手，缓慢摩擦着。 许苗儿也不躲，还十分谄媚讨好的模样，更让林菱一头雾水，难不成是儿子？ 但苗儿嫁的不是他儿子吗？ 真叫人头昏脑涨，但收钱还是得办事。 “可以保住，但苗儿这身体太弱了，得温补，情绪也不能太激动。” “这没问题，就按林神医说的办。”于员外爽快的一挥手：“来人，吩咐厨房准备补身体的饭菜送来。” 至于情绪，他亲自作陪。 瞧着苗儿努力窝在矮瓜怀里，实在不忍直视，林菱起身说：“那我就先走了，有什么事再找我就行。” “等等，让林神医顺便看看我娘。”苗儿软声软语。 于员外立马笑得仿佛身在蜜罐里：“是是是，麻烦林神医也去看看娘，小觅，带林神医去。” “是。” 这一声娘，坐实了。 林菱临走前看到苗儿看自己的眼神，是不堪，是无奈…… 再次来到院子前，比起之前冷清了不少，小觅还没推开门呢，就听到里头在骂。 “滚，滚出去，老娘就是饿死也不吃！” “许夫人，员外让林神医来给您看病。”小觅尊敬的告知，又把门推开。 没有之前仆人满院，只有许翠花自己坐在太阳底下，阳光都遮不住的萎靡。 被人看到这么狼狈的样子，许翠花弹站起来，捋了捋衣服嘴硬的说：“我就习惯坐着晒太阳。” “小觅，你出去守着，我给夫人检查身体。” 林菱背着药箱往屋子里走。 小觅乖乖去守着门。 许翠花见这样，气得大喘气，又没有任何办法，只能进了屋子，关了门，忍不住气自己：“好笑，前几日我还在你面前显摆，现在却过得连一条狗都不如，至少狗不用吃馊饭。” 她往椅子上一坐，抬头看着房梁：“要不是放心不下苗儿，我早直接吊死了，活到这把年纪遭这种耻辱！” 第二百五十八章 裕膳坊 “还不如在村里，起码活着不受气，也不用看着女儿遭罪，我捧在手心里长大的闺女啊，现在，现在守着一个死人，还要，还要陪葬……” 说到这，许翠花已经不能自抑，爬在桌上大哭起来。 林菱算是弄明白了大概怎么一回事，应该是那病秧子死了，喜没冲成，许苗儿母女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可是“苗儿已经有孕一个月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 许翠花猛的抬头，死死盯着林菱，本来还疑惑都不管她了，怎么还让林菱过来治病，现在想明白了一点。 “那男的早就不能行人道，苗儿怎么会怀上？是谁的？” 她心里有答案，但仍怀着一丝侥幸。 林菱说：“可能是于员外的，主要是现在苗儿还小，怀孩子有危险。” 在现代，得坐牢，但在这里，只能认命。 许翠花如遭雷击，从椅子上滑落，躺在地上任眼泪随流，哭着说：“是我害了她，是我害了她。” “你先起来，我帮你看看身体。” 天已经黑下来了，她只能自己去点蜡烛。 偌大的屋子，就一支蜡烛。 她拉开门：“小觅，再拿点蜡烛来，太暗了。” “是。” 听到脚步声远去，林菱转身扶着许翠花起来：“事已至此，你别浪费了苗儿的一番苦心。” 许翠花强撑着身体躺到床上后，主动张开了腿，双眼无神的盯着屋顶：“他比我还大几岁呢，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自己去伺候他，也好过让我闺女去！” 她闭上了眼睛。 小觅拿来了蜡烛，点燃后屋里亮堂了。 林菱则一心检查。 因为中间没有人照料，身体还是一如既往的差，没办法，又只能从头来。 弄完之后，林菱叮嘱：“这一次得坚持，不管怎么样，这些药你都要自己用上去。” 许翠花眨了眨眼睛，算是回应。 小觅送着林菱离开。 回到家里，林菱都有点没缓和过来，毕竟也算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 “怎么了？”顾云庭已经躺下。 林菱脱了衣服后缩到他怀里，把遇到的事说了，忍不住再抬头看看顾云庭，幸好他长得够俊，虽然上了年纪，却独有一种气质，更迷人了。 很大部分的是她情人眼里出西施的想法。 顾云庭揽紧了她：“这件事怪不得老三，更怪不到我们，她们非要攀高枝，就得忍受别人的脸色。” “睡觉。” 道理都懂，她只是看到觉得还是会觉得心疼。 次日一早。 顾云庭和顾盼辉就开始琢磨开镖局的事。 林菱把写好的药膳方子揣进怀里，正准备拿到客栈里去。 就见一青年男子站在门口，眼神盯着自己动。 “你是？” 男人一身玄衣，五官端正，约莫三十岁左右。 他微微一笑：“林大夫，鄙人是裕膳坊的掌柜，姓胡，想请您喝杯茶。” 裕膳坊？ 林菱听吴掌柜说过，就是竞争对手里最强大的一家，其他几家早撑不住关门了，就他们还硬撑着，一直在钻研新的药膳方子。 来者目的明显啊。 林菱婉拒：“我还有事，先走了。” 才走到身侧，胡波伸手虚拦了一下，觉得不妥便快速拉开了距离，温和笑道：“您的药膳方子，我们愿意高价买断。” “多高？”林菱还真认真问了一下。 看到有谈的希望，胡波伸出两根手指：“二十两一份。” 那么她现在怀里的，就值一百两，就是跟吴掌柜分红，她也得两个月才能挣这么多。 哦不，按照之前的方子算，挣不到一百两的。 “林大夫，您可以慢慢考虑，若是觉得不合适，咱们也可以再加点的。” 胡波维持着笑容：“我是真诚的想要合作。” “好，我考虑考虑，胡掌柜先回。” 林菱送客。 人走了，她等了一小会儿，确定不会再被人拦住了，才走出门快步去到对面客栈。 见到她来，吴掌柜赶紧把活丢给伙计干，接着迎她到二楼雅间，关了门就忍不住欣喜道：“林神医，你的方法还真行了，那些人没什么好学的，客人越来越少，也关门了，现在就剩下一家裕膳坊还开着，但生意和咱们比不了。” 一家独大，生意红火，没什么比这更让人开心了！ 他眼神期待着新的药膳方子。 林菱把药膳方子拿出来，推了过去，真心劝说道：“掌柜的，你不要太依靠这药膳了，想想以前，没有药膳你的生意也不错啊。” “这话是什么意思？” 吴掌柜听出了不合作的意思，惊慌失措的问：“是分红少了？这咱们可以谈的啊！” 要是不合作了，他都不敢想自己得少赚多少钱，他宁愿少赚，也总比没有的好。 “不是这个意思，药膳总共就那些，多了，也就没那么稀奇了，早做打算嘛。” 林菱轻快的语气，打消了吴掌柜的多疑。 “我还有事，先走了。” 吴掌柜又送林菱下楼，看着人回对面了，心也没安定下来。 胡波一直站在暗处，看着林菱去了又回，也留意到了吴掌柜的神色，看样子是林菱心动，和吴掌柜谈了不合作的事，要不然，也不会这副颓丧模样。 片刻，一个小伙计跑到了胡波身后，左右看没人留意，才小声说：“掌柜的说，林大夫让他别那么依赖药膳，以后还是要以创新菜色为主。” “干得不错。” 胡波勾了勾嘴角，拿出一点碎银放小伙计手心里，等人走了，他再次登门。 顾盼星出去了。 铺子里就是三个小孩守着。 小兰花一副大人的模样走近：“老爷，您需要多少？我可以帮您。” 顾盼雪忍着笑，觉得小兰花的样子有点滑稽。 顾蕊胆怯的躲在角落，小心查看。 胡波看着这三个孩子，再看到里头的孕妇，朝李五娘招了招手。 “是您！” 李五娘的戒备瞬间散去：“胡掌柜，您进来坐，我给您倒茶。” 她赶紧进厨房倒了茶水来。 顾盼雪三人一脸懵。 这屋子里都是女人，不该请他进来的。 林菱如厕回来看到他和李五娘熟稔的模样，傻眼了。 第二百五十九章 能否面对以后 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居然这么熟悉，真的叫人意外。 林菱第一个想法就是自己的儿子是不是被绿了。 毕竟李五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怎么结识的胡掌柜？ 胡波也看到她了，站了起来，谦逊有礼：“林大夫，我想找您再谈谈，没想到这么巧，小五居然是您的儿媳妇。” 林菱看向李五娘。 忽然想到什么，李五娘一惊，那可是浸猪笼的罪过，她不敢马虎，赶紧解释：“我们之前去看的院子就是胡掌柜的，我们还想杀杀价来着。” 她在暗示。 既然认识，那自然还能再少一点。 胡波浸淫商场多年，自然懂话外之意，十分大方的摆手道：“当然了，你们要是喜欢，就四十两，要是钱不够，就先搬过去住着，等有钱了再给也行，不然你们这一大家子人都挤在这，难受啊。” 一下子少了十两！李五娘掩不住的激动，忙看向娘，甚至想着，娘不愿意买的话，她就拿出她们的积蓄，刚好够。 可天底下就没有便宜的午餐，要是有，就是吃了这顿就没下顿了。 林菱先看向李五娘：“怎能让客人干坐着？泡茶来。” 看着李五娘步子轻快，开心那么明显，胡波道：“咱们的合作不成，但其他的生意能做啊。” 只要开了头，后面就不怕。 林菱婉拒：“多谢胡掌柜好意，我已经看好了另一家院子了，我媳妇儿这边，还请胡掌柜不要打扰，惹来没必要的流言蜚语。” 话都说到这一步了，是个人都有自知之明要走了。 可胡波脸皮要厚得多，他还准备说什么，就听那群小丫头跑了出来。 顾蕊怯生生的去厨房。 没多好，就听李五娘在那猜测顾蕊需要什么。 外面。 顾盼雪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做了请的手势：“胡掌柜，请。” 小兰花在旁边也跟着一起请。 胡波脸皮再厚，也坐不住了，又看李五娘被缠着出不来，只能先走，再寻时机。 小兰花看着人真的走远了，才转身回院子，小脸愁得：“姑姑，这人是谁啊？怎么没脸没皮的，硬赖着不走。” 家里都是女人，被人说闲话，那真是跳河也洗不清。 顾盼雪也仰着头听着。 都在村里长大，那群长舌婶婶的厉害，可没少说得新媳妇儿抬不起头。 李五娘已经牵着顾蕊走出来了，还有些疑惑：“胡掌柜走了？娘，谈得如何？” 她的声音颤抖，害怕又期待答案。 林菱温声道：“胡波心思不纯。” 只是这一句，她担心李五娘多想，平白生出没有必要的误会，就把话挑明了说。 “他想要买我手上的药膳方子，我不卖，他就想从你那下手，届时碍着他的人情，院子，我不卖也得卖。” 顾盼雪最晓得其中利害，惊呼道：“那娘卖了，岂不是成了贪财的小人？得罪吴掌柜不说，要是被人故意宣扬，那名声也就坏了。” 小兰花也听明白了：“那就拿捏了姑姑啊。” 小孩子都懂的道理，李五娘却愚钝的没反应过来，后知后觉自己差点犯错，她垂首：“娘，对不起，我……” “我知道你想搬出去住，我都跟你爹商量好了，等你出了月子，我们就好好寻一处院子，我们出钱给你们买下来。” “啊？” 可是爹娘都还没院子啊，李五娘惊喜大于诧异。 跟着娘久了，顾盼雪也能摸清娘的意思，附和道：“娘也是担心这段时间没有人照顾嫂嫂和弟弟。” “是，多谢娘，我，我知晓了。”李五娘下意识捂着肚子，再有一个多月，就该是生产的时候了。 “休息去。” 林菱顺便也出门，去书院再瞧瞧怎么样了。 现在几个孩子跟李五娘挤在一起，实在影响休息。 越走远越安静，也在一些声音格外的清晰起来。 “竟一点都没有吗？” 这尖细的女声，带着质问，哭腔。 林菱本想直接走了，耐不住吃瓜的属性，往后倒退一步往左边的巷子看去。 不看还好，这一看她差点气血翻涌，赶紧躲起来，摸到了巷子口，声音也更为清晰起来。 顾盼星久久没有回答，让田甜的喜欢，热情，渐渐被冷水浇灭。 她以为至少有一点，才敢把人拉到巷子里表明心意，不想如此难堪。 揪着袖子胡乱擦一把眼泪，她扯了扯嘴角：“我以后不会再找你麻烦了。” 她刻意压重麻烦二字，转身就走。 林菱伸头去看一眼，正好看到顾盼星一脸痛苦，纠结，迟疑不决的伸出手，终究还是没喊出对方。 我的天。 她扶额叹息。 “谁？” 顾盼星敛了眼中泪花，冲到外面准备抓人，结果看到是娘，整个人如遭雷劈，颤声解释：“娘，我，没有……” “喜欢就是喜欢，我们也不干涉你，只是得提醒你，你以后若是当了官老爷，能否忍受自己有一个大字不识的媳妇儿？你现在连说喜欢的勇气都没有，恐怕也不会有面对的勇气，不如放过她？” 林菱还是不希望二人在一起，本来就不是一路人，在一起之后的路会很难走。 顾盼星想解释，可提了一口气，话到嘴边改了口：“知道了，娘。” “回家，铺子里只有你妹妹守着，我不放心。” 林菱目送着他走远，才转身去庐山书院。 门外只有一个门童守着，认识林菱，立马把人放进去了。 她轻车熟路走到女子学堂的那头，看到院子里摞着一堆木头，在屋子里有人在把木床拼接起来。 程治有人提醒，才发现来人了，立马跑了出来：“林大夫，明日就成了。” “好，把屋子收拾出来，明日她们就会搬过来。” 算着脚程，李大夫应该也带着孙女她们快到了。 林菱得快点打算。 程治拍着胸脯保证：“明日可以搬，但我打算在后日举办一个开学礼，告诉大家庐山书院再次开学，也再招一招学生。” 秦松是出了事，可松阳书院仍好好的，那些学生也回不来了。 林菱颔首：“也好，多招点女学生。” 第二百六十章 接二连三 铺子门口，李历按照闵夫人给的地址，找到了顾家铺子，马车停在了门外，很快里头就走出来一个男子和几个小娃娃，年纪和张小宝差不多，一看就知道也是一起学医的学生。 李历上前一步拱手道：“老夫是舟山的李历，请问这是不是林菱林大夫的家？” 顾盼星原先站在台阶上，听到是娘交代过的李大夫，忙走到平地抱拳行礼：“是，学生顾盼星，娘已经交代过了，李大夫里面请。” 李历颔首，真是看一眼就看出这孩子是个人中龙凤，除了容貌，还有教养。 可惜了，他孙女太小。 “小宝，小婷，走。” 张小宝拉着外祖父的手，整个人贴着外祖父的腰身，寻求一个港湾，往里走的脚步不停，眼睛却打量着一旁的三个女娃娃，比她还小一点。 明婷走在最后，看着前头皎月长衫顾盼星，眼珠子恨不得黏在了对方身上，真是好俊一个少年郎，令周遭瞬间失色。 是她见过最好看的人了！ 顾盼雪看着她花痴的模样从眼前走过，咂了咂舌：“又一个。” “雪儿，你觉得她怎么样？”小兰花八卦的凑过去。 顾蕊没说话，但也竖起耳朵听。 来到这几日，大家虽然会有意无意的忽视她，可比起在家里，这里的日子，人，都实在太好，她敢有一点妒忌都是该死，她应该感恩才对。 顾盼雪想了想：“比田甜好，至少好看。” 恰好回家的林菱，听得清清楚楚，伸手就在三人脑袋上都轻轻敲了一下：“小雪，你教姐姐们识字了吗？还有空在这议论你二哥。” 顾盼雪捂着脑袋，半点不惧怕的又凑过去：“娘，她是你给二哥找的媳妇儿吗？” 大哥娶妻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怪她这么想。 “不是。” 明婷亦然是不可能的。 她的身份，就注定和想要当官的顾盼星走不到一起。 李历他们才坐下，李五娘就端上了茶水。 瞧她还挺着肚子，李历赶紧跑到厨房门口接：“辛苦了，我们自己来就行，不用客气。” 以后要常住，这么客气哪行？ 林菱走了进来。 “李大夫。” 李历回头。 明婷先跑了过去，拽着林菱的手，乖巧的喊了一声：“林婶。” 林菱：婶…… 嗐，她尽力习惯，一把年纪了被这么喊也正常。 她说：“坐。” 几人坐下。 李历赶紧说起了舟山的事：“闵夫人交代我给你传口信，明日她请的女夫子也过来了，让你提前安排好。” “行，都住书院去。” 林菱已经让程治准备好了，明日应该没什么问题。 李历则注意到了“都”字。 “我们也住过去？”都请的女夫子，他虽然老了，但住过去也不合适啊。 李五娘倒吸一口凉气，人越来越多，家堪比官府的收容所，她已经很不适了，特别是孕晚期，她更觉得烦躁不已，短短的几句话功夫，就生出恼意。 只不过她在角落，没人留意。 林菱看向张小宝和明婷，又招呼着顾盼雪她们三人过来：“你们四个，加上雪儿，以后就是书院的学生了，在书院里吃穿住行，和其他人一样，轮到休沐就回家。” “娘，我也去？” 顾盼雪想跟着娘，特别是听说娘打算重开药堂。 李五娘默默松口气。 顾盼星静静的听着，实则心不在焉，之前被人顶替的事，但现在也没有一点线索，比起去抓着那个不放，他也要更努力，明年一定中。 “雪儿，你之前学得快，现在就巩固，平时我会去书院教你们，等休沐就来药堂里帮忙。” 林菱说。 顾盼雪听到能来药堂，才点头答应。 人太多了，林菱就带着几个小的，安排到对面去。 吴掌柜乐意得很，立马把房间给准备好了。 林菱也是有意让几个小的先熟悉一下，拉着李历去到大堂坐下，又倒了茶水。 李历看这阵势是有话要说，也不急，喝茶等她开口。 抿了一口茶水润口，林菱开门见山：“李大夫，我在镇上还有一个药堂，想请您去坐堂。” “远吗？” 不远，来回就两个多时辰饭车程。” 林菱觉得有望，便又说：“往后小宝休沐，我可以送她去到镇上，您亲自教她，也可以在这我来教。” “交给你我是放心的。”李历来之前就没打算回去了，毕竟早就允诺了要自己照顾外孙女，可没活计不行，现在摆在眼前，他也没理由拒绝。 “行，什么时候去？” “等着她们入学后。”那边镇上，林菱没有那么焦急，到时候她也得亲自去一趟。 这些事确定了。 林菱就麻烦吴掌柜终于了晚饭，准备给李大夫接风洗尘。 晚些时候，顾云庭和顾盼辉也回来了。 顾盼瑞有公事。 其余人就都去了对面客栈。 围着桌子坐一圈，林菱才举起酒杯，还没说欢迎的话呢，小二敲门探出个脑袋，笑着说：“林大夫，你家门口有人找。” “什么人啊？”顾盼辉十分不爽：“专挑人吃饭的时候来？” 他就等娘开口就吃饭了，累一天，饿半死。 其余人差不多的想法，一桌美味佳肴，实在垂涎。 “不知道，一男一女，女人挺着个大肚子。” “行，我马上来。” 她心里有猜测，起身的同时，顾云庭跟着起身。被她安排坐下：“你留下来陪客人。” 东道主都走了，留孩子不太好。 顾云庭闻言又坐下。 林菱下楼，看到门外两个熟悉的身影时，意外又欣喜的上前：“马师傅，你们怎么来了？” 同来的还有刘氏，她比李五娘怀孕要早，算着时间，也就半月左右了。 老马长话短说：“我媳妇儿眼看着就要生产了，我问了好几个稳婆，她们都不敢接生，我实在没办法，只能来求夫人了，希望夫人能帮我保住她们母子。” 他语气诚恳，态度尊敬。 刘氏抚摸着肚子，要不是现在不方便，她都想跪下了，含着哭腔的声道：“夫人，这个孩子，是老马家的根，我，我一定要保住！” 第二百六十一章 妇唱夫随 说着话，两口子突然声泪俱下。 在大街上，行人驻足观望。 客栈内的客人也无不投过来打量的目光。 那么多视线聚集在林菱的身上，如芒在背，她看向马车上的行李，笑着道：“赶路累了，先在这住下来，上去吃饭慢慢说。” “好。” 老马忙不迭答应了，赶了一天路，也是又累又饿。 他让刘氏先跟着林菱上去，他则跟小二一起搬东西，又把马牵到了后面马厩之后，才跟着小二上楼。 推门进去时，屋内已经坐满了人，在刘氏身边留出了一个位置。 “马师傅坐。” 林菱赶紧招呼。 之前已经互相介绍过了，之后刘氏也会跟老马详说。 这会儿大家都饿着，除了说几句不冷场后，大家都埋头吃饭。 吃饱喝足，李历就感觉眼皮子睁不开了：“那我们就先回去休息了。” “好。”吴掌柜一招呼，立马就让小二来带他们去房间。 林菱也让顾盼雪她们先回去休息。 人一走，就只剩下了林菱顾云庭，以及老马夫妇。 林菱让刘氏把手递过来，就开始替她诊脉，气象平稳温和，并无不妥，她又和刘氏一起回房间，摸了一下孩子的体位。 还好，头朝下。 “放心，没什么问题。” 刘氏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穿好衣服坐起来，神色凝重：“林大夫，若是真的二选一，您就选孩子，我跟着老马享了半辈子福，不想连个根都没给他留下。” 她早就有所料，也心平气和的接受。 林菱知道，女子生产就是鬼门关走一遭，无论现在还是后世。 “我这几日给你开一些促生产的药，你除了按时喝，也禁情绪大起大落，以我神医的医术，保你们母子平安。” 林菱不是大言不惭，她医术摆在那，加上给刘氏吃一剂定心丸，也能保证不出什么意外。 刘氏果真安心多了：“多谢林大夫。” “好好歇息。” 林菱出去的时候，顾云庭和老马都在外面等，明显听到了里头的对话。 老马行了一个谢礼。 林菱把人扶起来，小声的说：“你们尽快找一个地方住着，在这生产也不合适。” 吴掌柜肯定不好开口，只能林菱来说。 老马表示明白：“我明日就去找。” 林菱点点头，跟顾云庭一起离开。 院子里少了几个小的，顿时清净不少，林菱脑子里生出了点想法，拉着顾云庭回屋，关门。 “这会儿孩子们还没睡呢。” 咋突然这么猴急？ 顾云庭红着脸，一边说着不好，一边脱着衣服。 林菱关门再转身，明白他会错了意思，噗嗤笑出声。 “不是这个，我想开一个铺子，专门照顾生产过后的产妇和孩子。” 俗称：月子中心。 “很多人得有很多钱才能请得起丫鬟，嬷嬷，但只是伺候一个月，不少人还是能出得起这个价钱的。” 顾云庭压下不适，颔首道：“可行。” 钱存着，不会生钱的。 再说，顾云庭早就不会再拦着她做任何事，不仅如此，还十分赞同。 次日。 留了顾盼星和顾盼辉接待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的女夫子。 二人直接出门寻找合适的院子了。 主打一个，妇唱夫随。 走了一条街，林菱就看到一家酒楼在售卖中。 秉着多问不会错的道理，她上前敲了敲门。 没人开门，倒是旁边的铺子掌柜过来了：“你们要买吗？他管事的不在，但我可以给你们说说里头什么样。” 那人临出门前拜托了他帮忙留意。 林菱便和顾云庭去了隔壁的馄饨铺。 没闻味道还好，一闻，香味扑鼻。 林菱要了两碗馄饨，很快端上桌之后，一尝味道就知道为什么卖馄饨也能开一个铺面了。 实在是好吃。 趁着他们吃的功夫，掌柜的详细说道：“院子共四百平，前面楼上楼下是吃饭的，楼下大厅能摆十二桌，楼上是雅间十间，后面的院子是房间，楼上楼下共十五间，这以前原本是药膳堂，开不下去便便宜卖了，好多东西都还是新的。” 听着这构造林菱还挺满意。 “什么价？” “两百三十两。”掌柜小心翼翼的查看二人脸色。 四百平，两百三十两买下不算贵，但也不便宜，直接就能掏空林菱的家底，哪还有剩下的钱来请人，进药材之类的？ “我们在想想。” 林菱放下汤匙，吃饱了。 顾云庭跟着起身。 “哎。”掌柜的拦了一下，想了想，还是一吐为快：“实话实说，这院子最低是两百两，你们要是想买，就留下个地址，晚些时候他回来我让他去找你们谈。” 既然能少这么多，那就是还能少。 林菱说：“甜水街灵善杂物铺。” “林神医？”别的他不知道，但新开的杂物铺是林神医家的，他有耳闻，脸上掩不住的开心。 “是，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 目送人走远了，掌柜的还打算等人回来，他先好好讲价一番，让林神医看到他的诚意，说不准以后还能救他一命。 见过画饼，没见过反向画饼自己吃的。 林菱和顾云庭已经回去，舟山的女夫子们也到了。 一共俩人，因和男子不同，学的也不需要那么多，又因为以学医为主，便只教：书，礼。 年纪稍长，五官端正自带严师面相的女人，叫司琵，穿着一身白衫，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看到林菱只是冷冰冰的自我介绍：“我叫司琵，教书。” 另一女人温婉一些，笑容都带着善意，瞧着三十近四，语气柔和：“我叫孟简，教孩子们礼，孩子们在哪呢？” 林菱看一眼顾盼辉，后者马上跑去了对面，她先让夫子们坐下，又端来了茶水：“司夫子，孟夫子，你们的住处就在书院，我已经安排好了，等吃了午饭，就送你们过去。” “嗯。”司琵不耐烦的应声。 孟简则有礼貌的颔首：“劳烦林大夫了。” 顾盼辉过去，除了把妹妹们都叫过来，还有就是让吴掌柜准备中午的饭菜，他晚些时候过来端过去。 吴掌柜应下了，他就领着妹妹们浩浩荡荡的走去对面。 第二百六十二章 果然得逼一把 “孩子们快来，见过司夫子和孟夫子。”林菱先做介绍。 五个孩子们站一排，异口同声的喊着：“学生见过司夫子，孟夫子。” 孟简乐呵呵的：“不必多礼，坐着说话。” 然她话音未落，司琵已经走过去，围着孩子们走了一圈，停在不停发抖的顾蕊面前，又抬手摸了摸孩子衣领，声音清冷：“叫什么？几岁？” 顾蕊眼睛死死盯着地上，胸口起伏太大，以至于身体都在倾斜，手紧紧绞着衣服，半晌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顾盼雪在她旁边，赶紧回话：“夫子，她叫顾蕊，七岁半。” 司琵瞬间眼神锁定顾盼雪。 饶是顾盼雪跟着娘见识了不少事，自认见过了世面，但被这么一盯，瞬间怂了，低头不语。 “我在问她，无需你回答。” 她语气冰冷，听似动了怒，但脸上的表情又没有一丝变化。 “林大夫，这孩子是怎么回事？” 林菱这么大年纪了，突然被提问，心都漏了一拍，莫名心虚，声音也放低了：“她在家里被打压得厉害，就不愿意说话，慢慢就会好的。” 她早看过蕊蕊的身体，除了营养不良没什么大毛病。 可司琵却从鼻腔哼了一声：“不能说话还怎么学？送回去。” 话一出，全部人震惊。 孟简站起来打圆场：“孩子不会说话，就会拉慢孩子们的进度，她自己学着，压力也大。” 这是委婉说法。 女夫子那么少，闵夫人也是花重金才请来两位，她们本就心高气傲，自然希望教出来的学生能有出息，而非把时间浪费在一个不会说话的孩子身上。 孩子们本想替顾蕊说话，被林菱警告了一眼，全都默默闭嘴。 顾蕊万众瞩目，手都被掐出血来了，嘴也张了好几次，可越紧张害怕，她越无法发出声音。 回去吗？ 不，她不要，在家里过的日子，比死还要难受。 “走，吃完饭早些去书院，我们需要提前做准备。”司琵没那么多功夫等待一个孩子。 孟简跟上她。 “老三，先带夫子们过去。”林菱温声道。 顾盼辉点点头，第一次见这么严厉的夫子，他都不敢造次了，乖乖带路。 明婷也带着妹妹们跟上去。 剩下顾蕊，看着她们走之后默默转身，眼神透露出无限渴望，深吸一口气之后大喊：“我，不，回，去！” 太久没说话，她的吐字不清晰，但还是能听懂的。 走在最前面的司琵停下，孟简先转身，微微一笑：“试试看，要是半个月也跟不上，那就再回去。” 说完，司琵才继续走。 顾盼雪和小兰花赶紧掉头回来拉着顾蕊一起走。 林菱也默默松口气，看两个一冷一热的，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啊。 也是真有效，顾蕊都说话了。 顾云庭伸手揽紧她，拍拍肩头：“面冷心热，有她们在，不必忧心。” “嗯。” 林菱点点头，把顾云庭的手拿下来牵着，一起走出去，没想到车夫还没走不说，见到二人竟凑上前来。 “是顾大人吗？这有萧大人亲笔信，让小的务必亲自交到您的手上。” 顾云庭一脸懵，拿到手还未打开，车夫已经驾着马车离开。 “回去再看。” 他把信揣怀里。 二人进客栈上了雅间，正好看到孩子们在一一介绍。 李历也来了。 一大家子人坐下没一会儿，小二就上了菜。 因为有司琵在，这气氛实在起不来，大家抓紧吃完了饭，走出客栈后，先后松口气。 接着林菱和顾云庭又带路，去书院。 程治早在门口等着，见到女夫子，眼神都亮了，满是尊敬：“大家里面请。” 能在一群男人里出头的女夫子，少之又少，学问自然厉害，还能来到他的书院，好些学生听说来了女夫子，可是又跑了回来了！ 也因为重开书院，减了束修，来的学生也不少，明日就能正常开学。 他在前领路，一直经过学堂，再后住的院子。 “夫子，你们住这两间。” 两间都是单独的，一应俱全，拎包入住即可。 司琵和孟简分开进去。 明婷因为年纪大了，也是单独的房间，被安顿在隔壁。 至于四个小的，都住一间。 顾盼雪选了小兰花的上铺，躺在上面，悠哉悠哉：“终于住进来了。” “好舒服呀。”小兰花附和道。 住在对面上铺的，是张小宝，她坐在上面吊半个脑袋下来，看着发呆的顾蕊，掩不住担心：“蕊儿，你还好？” 在这里。顾蕊只比顾盼雪大，她现在心也没能平定下来，点了点头，努力挤出一个字：“好。” “对对对，就这样，慢慢的说就好了。”小兰花跑到她身边坐着，拉紧她的手。 顾盼雪也说：“之前的事都过去了，你还是要说话的，不能因为别人的过错折磨自己。” “咦，这话怪有道理的。”张小宝听进去了，说：“我爹娘杀猪，我就觉得自己身上好臭，见到人就避让得远远的，可现在跟着你们在一起，你们从没说过我身上有味道！那味道，其实是我的臆想而已，蕊儿，你也是一样。” 顾蕊茫然的目光渐渐有了焦距，是这样吗？ 在这里，她再也没有干不完的活，挨不完的骂和打了。 “嗯。” “太好了，又说话了！” 小雪儿兴奋的声音不断传向外面。 林菱也是欣慰：“二位夫子，孩子就交给你们了。” “我的要求不变。”司琵强调半个月。 孟简接话：“我们会尽全力的。” “辛苦了。” 安顿好了，林菱和顾云庭才跟着程治往外走。 程治赶紧从怀里摸出一个鎏金烫柬递到顾云庭手上：“明日二位可一定来，书院能重开，还要多谢你们。” 顾云庭颔首：“好，一定来。” 程治目送二人走远。 走到看不见的距离，林菱把请柬拿到手里观摩：“有钱了就是不一样哈。” 还弄上金了。 “也好，不然大家都以为庐山书院真要关门了。”顾云庭笑着说，又把另外一封信拿了出来。 第二百六十三章 赏赐 顾兄亲启。 是萧慎亲手所书。 二人干脆坐在院子里，把信拆开之后一起看，一人喜一人忧。 信上说，山寨的人萧慎已经安排好，但不知道是谁绕过了他，把明明是他领军的事，胡乱写成顾云庭，还将一应功劳都放在了顾云庭身上，这会儿赏赐的圣旨已经在路上了。 这么大的功劳，升官是势必的。 可从之前到现在，林菱只看到了顾云庭想要卸甲归田，这份功劳，无疑是不需要的。 “怎么办？” 虽然她想坐享其成，等着当官夫人，但钱嘛，她不怕挣不到。 顾云庭也不知道怎么办了，把信轻放在桌上，他双手捧着脸，将厌恶至极的情绪压下去之后，心跳速度也渐渐慢了下来。 “我先问问。” 有人在背后操纵，那就得查了再说。 林菱站起来揽着他的肩，能给的就是无声安慰。 院子里没有了孩子，安静了许多。 林菱在铺子里守着，顾云庭出了门。 只有李五娘在院子走动，直到天色暗下来，顾盼星和顾盼辉才回来，顾盼瑞这个点不来，便是默认的有公事。 一家人直接去到对面吃饭。 没人做饭，林菱干脆让吴掌柜记账，每天过来吃，还能保证菜不重样的同时，能给怀孕的李五娘足够的营养。 老马还没找到合适的院子，故而还要再住一晚，便带着刘氏一起过来吃饭。 “我之后想开一铺子，专门伺候刚生产的产妇和孩子，你们觉得如何？” 老马饭都不吃了，赶紧放下碗连连点头：“当然好了，我一个大男人没经历过，也不知道怎么伺候，要是能有人照顾，我愿意花钱！” 刘氏也跟着点头：“来得及吗？能在我生之前吗？我真担心照顾不了。” 怀孕的时间里，她没怎么活动过，大部分都在养胎，虽然请教过了有经验的婶婶，但她还是不相信自己。 夫妇迫切的眼神那么真挚。 林菱点头：“我尽快，到时候给你们打骨折。” “骨折？” 老马夫妇惊呆了，这是什么治病的法子？ 顾盼辉赶紧解释：“不是，就是很便宜的意思。” 老马夫妇这才松口气，笑着道：“原来如此，好好好，先谢过了。” 吃完饭，各自回家。 林菱和顾云庭早早就歇下了，次日一早起大早，去庐山书院。 辰末一刻，书院外人群熙熙攘攘。 司琵和孟简带着孩子们在其中。 顾盼星和顾盼辉也在一众年轻男子里站里。 程治为首，站在台阶上，看着下面挤满的人头，又瞥到了林菱，眼神交汇算是打过招呼后，他忽然高声道：“日征月迈，岁序更新……紫殿焚香暖吹轻，广庭清晓席群英，今日……” 说了至少半个时辰，围观的人早散了三分之一，剩下的，有不得不听的学生和夫子。 还有已经不耐烦的林菱和顾云庭。 真是秒回读书时，那些校长教导主任致辞时总说学校起始，对学生的期待以及鼓励……说到嘴巴干都不停下的。 困了，她拉着顾云庭的手臂靠着，重量也压了过去，闭眼假寐。 直到顾云庭晃了一下，她才睁眼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忽然被堵住了耳朵。 接着就是噼里啪啦的炮竹声。 响了大约一刻才结束，书院门口也铺上一层红毯，喜气洋洋。 “凡今日报名者，束修八折。”程治大吼一声，接着乐呵呵的交代顾盼星：“带夫子和学生们进去，有好吃的，林大夫，你们也来。” “好。” 林菱二人跟着人流进去，在空旷的院子里已经摆好了圆桌，碗筷，跟吃席似的，一张桌子十人。 “娘，这！”顾盼雪招了招手。 这坐的就是五个丫头，顾盼星兄弟，加上林菱和顾云庭，还有李历就够一桌。 很快菜也菜也上来了，就是没发筷子。 趁着不能吃饭的功夫，林菱问几个小的：“在这还习惯吗？夫子怎么样？” 不提还好，提五个人齐刷刷怨怼的看向了某处。 她顺着目光看过去，司琵…… “司夫子昨日就给我们一人发了一本白册子，笔墨，还有一本书，让我们把第一课给抄下来，我们抄到半夜！” 顾盼雪委屈巴巴的揉着手腕，这会儿都还酸疼呢。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记下了多少？” 林菱见几人沉默，又道：“严师出高徒，不然你们哪能这么听话？” “我们倒还好，是蕊儿跟不上，她笔都不会拿。”说到这，顾盼雪跟做贼似的，凑到娘耳边说：“后面我看不过去帮她抄的。” 说完她还嘿嘿一笑，觉得自己聪明着呢，特意把字写得歪七扭八，保准夫子发现不了。 “你怎么不替她吃饭睡觉？”林菱嗔她一眼。 顾盼雪默了。 程治终于又结束演讲：“好了，动筷！” 筷子拿来。 饿了一个早上的林菱，也不想管什么了，再饿下去，再晒一会儿太阳她保不准要昏了。 吃完饭，她跟顾云庭，李历一起离开。 孙女在这边安定了，那林菱要把他送到镇上去，顺便交代了。 顾云庭想到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到的圣旨，果断跟她一起出发，还想好了理由，美名其曰：会驾马车。 三人出发，傍晚时分到了镇上，街道上没人，就直接把马车驾到了药堂门口。 孙老二跟刘数听到动静赶紧来门口，看到这个老者，立马晓得了对方就是请来的大夫，尊敬的上前，一人拿一只手扶着李大夫下的马车。 李历看着二人，目光下意识扫向他们的手臂。 林菱道：“这是孙老二，那是刘数，后院里还有老大跟老五，他们身有残疾，以后在这里，就有劳李大夫照顾了。” 怕被多想，孙老二连忙补充：“我们啥都能干，就是对药还不熟悉。” 李历看向林菱，无声询问：让他们学医？ 几人都有残缺，怎么学？抓药磨药，多少事做起来都麻烦得不行，何况只有一只手。 “你们先安顿好李大夫，他还没吃晚饭呢，我们赶着回去，就先走了。” 李历还想说什么，看天色暗了，索性等下次。 第二百六十四章 耐心全无 二人坐着马车往回走，还没走近就看到两个身影，近了便看得清了，是余卉跟八哥。 “看你们这架势，都不打算打声招呼再走？”余卉语气不满，好歹也算得上好朋友了。 八哥抓抓脑袋，还有些害羞跟余卉一起面对林大夫。 林菱看着二人，无奈道：“邑城的事情太多了，我想开一个接生，坐月子一条龙的药堂，你觉得可行吗？” 余卉张圆了嘴，不可置信：“当真？那可不是简简单单就能弄起来的，接生的稳婆，伺候的婆子，这些可都是钱啊，你等等。” 八哥不懂，乖乖站着，看她跑进去又跑出来，手上多了个大钱袋子。 足有他脑袋大。 “这里头有五百两，算我入股两成，少吗？” “不少，还多了。”林菱两只手捧着，都觉得重，没想到瞌睡来了，余娘子枕头递得这般快！ “多的就算你的分红。”余卉可是一下子就看到能赚钱了，还交代着：“愿意花钱的都是有钱人，他们挑得很，要是钱不够，你差人来要就行。” 忍不住了！ 林菱大跨步上前，轻轻抱住了余卉，眼泪都在打转了：“老余，你真是我的好闺蜜！” “闺蜜？” 余卉有点懵。 “就是闺中密友，时间不早，我们先走了。” 林菱松开她，坐上马车，挥了挥手。 “好，注意安全。” 余卉也挥手，等人走远了才转头看向八哥，见他眼神茫然，忍不住噗嗤一笑。 “你笑什么？” 余卉摇摇头，总不能说笑他蠢？蠢点也好，至少没那么多的花花肠子。 而林菱和顾云庭出了镇子之后，在马车四个角都挂上了灯笼，勉强能看清周围两三米的距离。 一路往前走。 抱着沉甸甸的银子，林菱都不敢睡了，深怕又有人来抢，偏这光秃秃的木板子上，半点藏的位置都没有。 “别担心，不会有人的，邑城比舟山安全。”顾云庭很清楚，很笃定。 但下一瞬马蹄声响起。 不见其人，但声音越来越近。 林菱看着这钱袋子，急中生智藏到了马车底部，刚绑好绳结，再佯装无事的坐着，还没片刻，一群人就到了眼前。 他们习惯夜色，不用光也能走，但接近光源又得重新适应，为首的男人伸长脖子，看着顾云庭的脸再三确定后，忽然下马不说，单膝跪地还抱拳：“顾大人，我等奉李公公之命，来寻您回去接旨。” 该来的总会来。 顾云庭再不情愿，还是从牙缝里挤出了声音：“带路。” “是。” 男人翻身上马，再拉缰绳调转方向。 一行八人，就跟当时被带去山寨一样，前后左右都围着。 马车快他们快，马车慢他们慢。 林菱和顾云庭十指相扣，一路无话。 速度很慢，他故意赶着城门落钥后才到城门口。 谁想黑衣人走到最前面亮出令牌，门又开了。 从守城官兵面前过时，林菱都能感觉到那种八卦想吃瓜的眼神。 进去之后，黑衣人带路，一路直奔官府。 想到马车上的银子，顾云庭道：“我先送她回家。” “大人，李公公已经等了许久了，还是快些进去较好。”黑衣人是真心相劝，得罪李公公不是什么聪明的做法。 顾云庭却我行我素的调转马头，谁也不敢拦，只能继续跟上。 此时的官府内。 单召被迫陪着李公公，听那又尖又细的嗓子说话，就跟有人拿着羽毛一直在耳朵里捣鼓，难受又毫无办法。 “大人，顾大人来到门口又把林大夫送回家了。” 官兵快步进来禀告，话音刚落，脑袋上又挨了一击。 茶杯滚落在地摔碎，他的额头也浸出血来。 “李公公！” 单召急得站起。 李公公白皙的脸，在这昏暗的烛光下，全是沟壑，他横了单召一眼，无所谓的擦擦手指，掐着嗓音道：“咱家也是帮单大人教导一下下面的人，进来连通报也不会，冒冒失失，在宫里早就拉进慎刑司了。” 这玩意就算不知道干什么的，听也听出来不是好地方。 单召挥手：“下去包扎。”人走了，他不得不压着火气坐下，心中怒骂：一群走狗！ 仗着有个老太监跟皇帝一起长大，不把他们这些小官当人，想到这他就气，兢兢业业却不如一个太监的话管用！ 又等了两刻钟，顾云庭才姗姗来迟。 他大步流星的走进来，见又是上一次的太监，垂首不语。 李公公眼里闪过不悦，扭着身躯站起身，从袖子里拿出明黄色圣旨。 有这玩意在，顾云庭不跪也得跪。 单召，院子里的人都一应跪下。 等跪了两刻，看二人敢怒不敢言的模样，李公公才展开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归德中候顾云庭于舟山绞杀叛贼明拓，解救无数百姓，功不可没，封归德司阶，协单大人掌管邑城，赏白银两百两，钦此。” 李公公话落，等顾云庭接走了圣旨，又从旁边亲自端了托盘过去。 红布遮掩，也见马蹄银的轮廓。 他舔了舔嘴角，等着孝敬呢。 结果顾云庭收下后，只说：“谢主隆恩。” “顾大人，您……” “公公舟车劳顿，早些歇息，我就不打扰了。” 顾云庭拿着东西转身就走。 气得李公公原地跺脚，怒骂道：“不识好歹。” 倒是单召听出了不对劲，从怀里拿了个钱袋递过去，前后态度明显差距：“李公公，为什么忽然让顾大人来协管了？” 说协管，实际上是没有实权的，可不代表不用担责任。 不对劲，想要得到消息，他还真只能低头了。 李公公收了银子掂量一下，从鼻腔冷哼一声：“你得好好利用起来，顾云庭是个猛将，既然是将，就得用对了地方。” “邑城无事啊，要将做什么？”单召虚心一问，瞧李公公朝他抛了个眼神，差点没呕出来，但好在明白了。 不是无事，而是事未来！ 邑城有难了！ 猜到这些，真是叫他彻夜难眠，安顿好了李公公，他硬着头皮去杂货铺敲门。 门才开，他赶紧推开更多挤进去又转身关门。 第二百六十五章 完成第一步 “单大人这半夜改做贼了？” 顾云庭本就心头有郁火，这才躺下又被吵醒，还看到这人是个当官的，更不能忍。 单召叹口气，无奈解释：“我问了李公公，他说邑城将有大事发生，而此事还需要你来解决。” 两句话，透出来的信息太多了。 到底是什么事，非要他来？ 顾云庭不能理解，压低了声音质问而又嘲讽：“朝廷没有人可用了？非盯我不放作甚？” 铺子隔后院不近，能听到声音，但听不清楚。 单召道：“我也是没有办法，来找你商量，你觉得这件大事会是什么？” 这会儿的功夫，顾云庭已经冷静下来，扶着额头冥思一会儿，闷声道：“兴许是要有战事了，不然没理由要我回去，我得去舟山一趟，打听打听。” “有可能，虽然满城在邑城前面，但满城一破，下一个定是邑城，我去满城看看。” 二人眼神对视一眼，就分配好了自己该干的事。 顾云庭拉开门，等单召一走他立即关了门，转身回屋。 林菱半靠着床头，见他回来问道：“谁啊？” “买东西的。” 说完，他躺下来，被褥一盖直接闭上眼睛。 看得出来他不想多言，林菱也不问了，躺下背对着他睡觉。 次日醒来，就有客来访。 她也没来得及询问李五娘，怎么一大早不见顾云庭，先出门见了所谓客人。 其实就是胡波。 之前拒绝的很直接了，林菱轻笑：“胡掌柜，我的意思不变。” 李五娘在守着铺子，还想着去倒茶来，见娘都直接赶客了，便又坐下。 胡波也跟着拉来椅子，坐下后温声道：“你们要买的院子，是我的，我可以一百两卖给你们，剩下的算我入股，你看给多少合适就给多少。” 他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想着一百三十两银子，至少也能占三分之一了。 却见林菱皱眉，打量他片刻后悠悠说：“不需要了，我还忙，先走一步。” 她直接出门。 胡波赶紧跟上。 林菱也无所谓他跟不跟着，自从昨日顾云庭去接圣旨回来，就一直不对劲，明显有事瞒着她。 她得找机会问，在那之前，还是买铺子，把月子中心开起来要紧，早拜托吴掌柜帮忙打听了下，现在她只管顺着路去找就是。 第一家，恰好就是上一次的隔壁。 迎她的是个妇人，约莫六十的年纪，穿着朴素，慈眉善目，说话的声音也是温温柔柔的。 “林神医，没想到是你来买，你只管瞧瞧喜不喜欢，要是喜欢啊，我给你最低的价。”妇人打开门领她进去，转手关门把胡波拦在了外面，接着又笑眯眯的说：“要不是我家那个出事了，这客栈我们还会开下去的，这会儿急卖，只要不是太离谱，我都能接受。” 林菱早就想好杀价了，谁想这妇人这么急卖，那还能杀更多一点，她心里有数字，又不太好意思开口。 进了院子上下一瞧，和隔壁的布局一模一样，她更心动了。 “好姐姐，你就说最低多少，合适我也就直接买了，我也不是啰嗦的人。” 妇人皱眉沉默了一瞬：“一百八十两，你觉得如何？” “这……”一下子少这么多，真的让林菱觉得还能再少啊，可砍到多少合适？ 妇人见她犹豫，咬咬牙道：“最低一百五十两，还要现在就付，你觉得可以，咱们就成。” 这是最后低价。 也比林菱预估的还要再少很多，她忙点头：“行，没问题。” 妇人赶紧去拿来地契房契，又请人写了转卖契约。 林菱看她始终紧张的盯着写契约的人，不由得疑惑，故作闲聊的模样询问：“姐姐家里是出了什么事啊？需要我帮忙吗？” 妇人一愣，接着道：“没事，我们要搬家而已。”说完这句，她明显不想再说话了，眼神都没给林菱一个。 白纸黑字，有人作证，林菱不怕有什么问题，加上这院子前后也看了，没什么问题，更没有什么命案之类的，说不定真是只是家里出事而已。 林菱放宽心，在契约上签名盖手印之后，给了银子。 妇人拿到了银子，又把一连串的钥匙交给了林菱：“那我就先走了。” “好。” 林菱走出门送走二人，接着看到胡波坐在对面的面条摊里，一口嗦着面，两只眼睛不可置信。 她把门上锁，转身离开。 胡波连忙站了起来，直接被气笑了。 居然真的卖了！ 早知如此，他就不谈入股什么的，直接卖给她还好些，现在砸在手里，他真是欲哭无泪。 “胡掌柜，给钱呢。” 摊贩见他要走，连忙拉了一下。 “不用找了！” 胡波咬着后槽牙，丢了一块碎银在地上，大步流星的离开。 走远了，摸着空荡荡的荷包，他又悔又气，现在连表面的风光都没办法维持了，怎么办？ 然林菱已经和吴掌柜商量起来了。 两处间隔一条街，但若是从后门，也就是二十米不到的距离。 听着她说完，吴掌柜大受震惊，想到现在他还要帮着照顾孩子，也没有精力再干其他的，也歇了合伙的心思，道：“行，以后你把菜单给我，需要什么饭菜，多少，叫人说一声我就给你送过去。” “好，多谢掌柜的。” 吃的这一块，就解决了。 接着她又亲自登门，去找离得近的稳婆，祥婆婆。 人名叫得老，但人实际上也才五十岁，正在院子里晒太阳，做鞋。 院门开着，方便有人找。 余光瞥到人影，祥婆婆抬头看清是谁，站了起来：“哦哟林大夫，你怎么来了？” 林菱现在已经家喻户晓了。 她开门见山：“我想开个铺子，想请您去伺候孕妇和孩子。” 这些稳婆除了接生厉害，照顾孩子也是一流的，至于妇人那边，林菱会再请大夫。 “我？” 林菱给她详细解释：“要干的就是照顾孩子跟孕妇，每个月八百文。” 祥婆婆听到八百文愣了数秒，其实光算下来她一个月也就五百文左右，疯狂心动啊。 “你还要人吗？” 第二百六十六章 突然的坦白 “要，目前还要五个，不需要都能照顾，扫地的，洗衣服的，都能要，但洗衣服得能接受洗污秽那些。” 林菱打算都请年纪少稍大的，干活麻溜，也更沉稳，毕竟照顾孩子真的很考验心态。 祥婆婆激动得一拍手：“嗐，我身边好几个的，能行的话，我马上去叫她们来见你。” 这种机会，错过可不再有了，她们一群老太婆，上哪找那么多钱的地方去。 林菱看了眼天，这会儿时间也还早：“行，你叫来。” “好。” 祥婆婆端来茶水跟点心，就是自己烙的锅巴，米做的。 林菱吃着等。 差不多半个时辰了，祥婆婆带着一应老姐妹过来，七个人直接站在一块，脸上嬉笑着。 “林大夫，人都带来了，她们都是这里出了名的勤快人，这两个都是接生的，照顾孩子有经验得很，她们几个干活麻利。” 林菱看向接生的那两个，一肥一瘦，瘦的衣着简单，带苦相，胖的身材最丰腴，脸圆润酡红，看着似乎都没干过活。 这只是面相，她道。 “伸出手看看。” 七个人都伸出双手，紧张的看着她。 林菱一一看过，七人手上的茧子有薄有厚，最胖的那个手上白白净净，真就不是干活的料。 “你们都可以来，但是有个试用阶段。” “试用？” 七人异口同声。 祥婆婆喃喃道：“这，林大夫，你也没提前说啊。”她看了眼自己的好姐妹的张杏，也就是最胖的那个。 张杏也心虚的眨了眨眼睛。 林菱颔首：“对啊，是我挑你们也是你们挑我，觉得合适就留下，不合适的就尽早走，当然，钱这一块我也要说清楚，接生的话呢，是八百文一月，扫地是五百文，洗衣服也是八百文。” “只要五个人？”祥婆婆不满的问。 林菱对她的好感顿时大打折扣，点了头：“我之前说了，可能你走得太急没有听清，先暂时要五个，后续如果需要可以再找你们的。” 祥婆婆想了想，看向了姐妹们。 现在接生的已经暂定了。 剩下的几个，都觉得工钱差异大，有一个说：“那我不去了，你们去。” 被赶走还不如不去。 另一个说：“我去扫地。” 还剩下两个人，只有洗衣服的活。 想要要洗孩子的粑粑，妇人就打呕，想吐：“那还是算了，黄忠英你去。” 林菱看向了瘦弱的女人。 黄忠英犹豫了下，干净和钱，她断然了选择钱：“那去我洗衣服。” “好，先暂定这样，你叫什么？”林菱问向要扫地的那个。 “黄华。” 也姓黄，林菱记下了：“那你跟英婆婆明日一起来原先的蓬莱客栈打扫卫生，工钱也是从明儿开始算，祥婆婆，你们就等个七八日，我一弄好就喊你们过来。” “行行行。” 祥婆婆点头飞快。 林菱还有事没安排呢，立马就快步走了。 先到木匠那定几个宝宝摇篮，还有大药柜，再回家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 现在家里只有她跟李五娘，索性就去吴掌柜那吃，顺便提一提目前的进度。 “原本的东西都还能用，就先把后院打扫出来住人，药堂的话我已经安排下去了。” “娘，我也过去帮忙。”李五娘快闲疯了，这几个月，她都没怎么活动过。 “好。” 多运动也有利顺产。 吴掌柜道：“好，我已经把消息放出去了，想必很快就会有人来入住了，来，预祝你成功。” 大家一起举杯。 林菱碰杯之后喝尽。 吴掌柜看出林菱有点忧愁，赶紧眼神询问李五娘，见她看了一眼原先顾云庭坐的位置，他就有了答案。 吃完饭，林菱和李五娘回去。 她关到最后一扇门的时候，听到了马蹄声，她停下动作，直到马蹄声越来越近，看清了就是他。 顾云庭翻身下马，把马儿交给吴掌柜客栈的小二之后，他才回来。 “你看圣旨了吗？” 那些被人供起来的圣旨，他走时随意丢在桌上，他想着林菱会看，如果看了就明白了，可现在她有点生气。 “没看，我忙着呢。”林菱示意他赶紧进来，她要关门了。 顾云庭接替她手里的门把手，才关紧锁好，回头已经不见人影。 等追到房间，她已经躺下。 他坐到床边解释。 “他又给我升官了，还让我帮着单召做事，你想想之前李公公警告我的，是让我离单召远一点，现在事出反常必有妖，我跑了舟山一趟，怕来不及赶回来才出发得早，没跟你说是我的不对。” 听完林菱就理解他为什么回来之后心情不好了。 “然后呢？” 阴阳怪气的说完，她在心里给了自己俩巴掌！两个人加起来快百岁了，这也太幼稚了！ 顾云庭接着说：“萧慎收到了朝廷密报，即刻开始操练兵马，囤积粮食，加固城墙。” “这是要打仗了？” 林菱瞬间精神了，之前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一扫而空。 顾云庭颔首：“八九不离十，所以我们也要尽快准备起来，食物，还有钱，你们做好随时离开的准备。” “我们？” “如果真的打起来，我会去到满城守城，如果守不住，你们就去舟山，萧慎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他会把你们跟他夫人一起送到他儿子那，那里远离战火……” 不等他说完，林菱扑到他怀里，眼泪抑制不住的往外涌，嗓子仿佛被无形的球卡住，让她只能发出呜呜声。 她孤苦伶仃的来到这，好不容易卸下心防接受他，接受孩子们，并且一切再往好的方向发展时，又发生这事。 她不敢相信没有顾云庭的日子。 顾云庭揽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那个隐藏了好久的秘密，再也不觉得难以启齿了。 “我以前其实是个将军，带领着三万兵马破了敌方困阵，偷袭敌方阵营，粮草，逼得敌人节节败退，原本我要封官的，可功劳全被一个只会说话的大人领了，他步步高升，我无心争斗，才卸甲归田。” “以我的实力，他们杀不死我，这一次，我会把属于我的拿回来。” 第二百六十七章 志不在成家 林菱听得眉头越拧越紧，脑海里已经自动浮现“回家的诱惑”里面的台词。 再换上顾云庭的脸，让她忍俊不禁。 但这会儿情况，她没有流露一点情绪，温声道：“好，但安全第一。” “放心。” 顾云庭揽着她，深吸了一口气，以前他觉得钱财不过是身外之物，他的目的也只是保家卫国，可现在看着她辛苦，看着孩子们在努力，若他拿回属于的功劳，定会步步高升，届时也能给孩子们更好的阶梯，也能让她好好歇下来。 二人抱了小一会儿，林菱松开他，把买铺子以及请人的事说了，接着问：“春院落，锦山川，春锦？” 事业蓬勃发展，生活幸福美满，正是他们所期盼。 顾云庭颔首：“甚好。” 确定了，二人默契的躺下，早睡。 一堆的事，还等着二人去做呢。 林菱醒来的时候，天才刚亮，摸到旁边已经没有温度，想必离开早有半个时辰了。 她抓紧时间洗漱，再沿街在路上买了热腾腾的包子，想着去开门，没想到黄忠英来得比她还早，正坐在台阶上吃烙得焦黄的饼子。 饼子还剩下两口，黄忠英赶紧一口塞嘴里咽下，站起来打招呼：“林掌柜。” “怎么来这么早？”现在街道上才开始有行人呢，林菱着实意外，如果对方是想给个好印象，那她还真挺喜欢这人的。 上手打开门，二人先后进去。 黄忠英的声音沙哑严肃，说话时没有什么大起伏，面上表情也淡淡：“我起早了就先过来看看。” 对，她还说了互相挑来着。 门只是虚掩着，走进来才发现真的大，如果只是五个人，根本忙不过来，黄忠英还数了一下房间，前后估计也得二十多间，住上二十多人的话，她就是天天从早洗到晚，都洗不完。 生过孩子的肯定都知道，孩子身上的衣服一天一换都是少的。 怪不得八百文，她能接受，拿起了扫帚就上了后院二楼。 林菱则去前院打扫，才扫了几下，另一个黄华也来了。 她还奇怪自己是不是来早了，结果算着时间，确实是辰时末啊。 “去打水。” 林菱道。 “好。” 黄华麻溜的去后院的井水里打水，接着拿抹布开始擦。 三个人忙活到了午时过，吴掌柜就派人送了午饭来了，红枣炖鸡汤，肉炒白菜，爆炒土豆丝。 后门一开，就能看到对门。 两个下饭的，一个补身体的。 黄忠英和黄华对视的一眼，估计也就吃俩素菜的份了，毕竟之前干活都没有吃的，就算有，素的肉还没那么多。 “坐，吃饭。”林菱把碗筷分好：“你们辛苦了，要是明儿想吃什么，可以跟我说。” 黄华夹了鸡肉，看掌柜的脸色也没问题，大胆发问：“以后的伙食都这么好吗？” 林菱点点头，毕竟孕妇这些都是要吃得好的。 黄华乐呵呵的：“掌柜的真是好人啊。” 黄忠英自己吃着饭，夹了鸡肉就吃，但也不是光吃鸡肉，第一个吃饱了，就旁边休息一会儿，消消食又继续干。 黄华怕让掌柜的觉得自己懒，赶紧也起身去干活了。 碗筷会有小二来收，林菱也继续爬楼苦干。 直到天黑，三人也才干了三分之一。 林菱一人给了两文钱：“喝碗甜水，辛苦了。” “嗐，掌柜怪客气的，这都是我们应该的。”黄华嘴上客气，收钱的手快得很。 黄忠英也收了。 林菱锁了门，便走回家，今日老二休沐，还有事要找他呢。 回到家就看到老二老三都在守铺子。 “娘，你去哪了？”顾盼辉笑着凑上前：“娘，嫂子现在身体不太方便，要不然我还是回来守铺子算了，就要学字的时候我再去书院，不然整天把时间浪费在书院里了，我还学不进去。” 也不晓得爹怎么回事，说好要开镖局的，突然就没信了，之前谈好的生意也干不成了，他不想读书，只能又回来守铺子。 身为老母亲，听到孩子说学不进去这种话，林菱差点喷血：“你啊，晚点再教训你，老二，你帮我写一个春锦苑，送到你爹之前干活的木匠那，让他们尽快帮我做出来。” “啊？娘，你又开了个铺子？”顾盼辉大受震惊，娘还有多少惊喜是他不晓得的？ 顾盼星也是疑惑，但不影响他磨墨，提笔写下洋洋洒洒的三个字。 “昨日，老二，你在书院里照顾好妹妹们，老三，你想回来就回来。”说完，林菱还是不太能放心：“要是邑城发生什么事，你们就把值钱的都藏起来。” “娘？” 俩兄弟摆出同样的问号脸。 “我累一天了，晚点去吴掌柜那吃饭。” 林菱很想未雨绸缪，这会儿就直接带着家人逃到舟山去。 可万一打几年年都打不到邑城呢，铺子白买，孩子们还不容易开始好好学习，又要毁于一旦。 这些未知的因素，还是往后再做打算。 她回房间了，留下两兄弟面面相觑。 “二哥，我感觉娘和爹有问题。” “不用你感觉。”顾盼星冷冰冰的回一句，把字折好递给他：“去。” “二哥？” 怎么老是欺负他！好气！ “你不是号称小灵通吗？去打听去。”顾盼星已经躺下了，目光无意识看着门口，似乎那里随时会冒出一个清丽的身影。 可惜，他已经有了决断，他志不在成家，别耽误了她才是。 顾盼辉去了，只是跑得快，晃眼看到一个人影，他还想退回来看清，结果什么都没有，误以为眼花，他抓紧跑了。 而在拐角的田甜，露出无奈伤感的神色，绕开了杂货铺。 吃饭的时候，林菱才出来吃饭，没看到顾云庭并不意外。 李五娘胃口不好，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犹豫半晌才问：“娘，你出去的时候顺便去看看盼瑞？我已经七八天没有他的消息了。” 她下意识抚摸着肚子，心慌得厉害。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顾盼瑞肯定忙，只是说出来林菱怕她担心。 第二百六十八章 红封 顾盼辉忽然清咳一声。 “嫂嫂，我今儿出门的时候顺便打听了一下，大哥跟着万大人去满城了，好像是抓一伙盗贼，听说闹得挺大的，怕是十天半个月回不来，之后我都在家里，你要是不舒服就赶紧告诉我，我去找娘回来。” 林菱翻了个大白眼，那模样，真是孩子气。 “去过了？” “嗯。” “晓得做什么了？” “听到了。” “那还需要你干什么？等弄好了，把你嫂子接过去住，你就留在这守家。” “是。” 顾盼辉乖乖坐下。 李五娘和顾盼星一头雾水。 “让他给你们说，我累了，先回去歇着了。”累一天了，林菱双腿都酸的，走回床上躺下之后，系统连喊了她好多声，她都没有一点清醒的迹象。 但等着天一亮，她生物闹钟就醒了。 连扫了三天地，木匠那边的牌匾跟婴儿床，药柜就都弄好了，全部装上后，又一番收拾。 赶着五日一休沐，孩子们全部来帮忙，动作快，连药柜上的药名也写好贴上。 全部弄好了之后，被褥这些布铺也送来了。 缺少的物件该买的买，该打的打，终于迎来了开门这日。 吴掌柜，程治，就连闵夫人都专门来了。 门外挤着人，听说是药堂和专门照顾孕妇一起的，叫好多人好奇。 其中不乏怀孕的。 鞭炮响了足足两刻钟，吸引了更多人。 林菱站在台阶上，把顾盼星写好的词省了又省，最后一句开业大吉后，便让人往里走。 “嗐，义诊结束喽。” “难不成你还指着林神医一辈子都义诊？她也是人，要吃饭的。” “我又没那意思。” “反正林大夫这，还是便宜得多。” 好多人挤进去看病。 顾盼雪和明婷有基础，负责抓药。 小兰花见自己跟顾蕊帮不上忙，就拉着顾蕊去楼上看热闹。 顾盼辉嘴巴能说会讲，负责带着好奇所谓月子中心的妇人们去后院，做解说。 本来就有吴掌柜的宣传，那些觉得在家不如来这的，就都来了。 “都有人住了？” 抬头看去，在后院二楼，老马跟刘氏在屋子里吃饭呢，隔壁是李五娘，两个人的午饭都不一样。 顾盼辉赶紧趁机解说：“这边的婶婶身子虚弱一些，想要顺产就需要温补，这是药膳，对孩子也好，这边的嫂嫂身体好，吃的就清淡一些，以防孩子大了不好生产。” 换普通男子，说这些话都觉得下脸面，偏他说得溜。 “我觉得还不错，你说今日订下还有折扣？” 方氏已经有九个月的身子了，眼看着就要生了，放心不下让婆母照顾，这里正好合适。 顾盼辉回：“是，一个月三两银子，若是今日定下，只需要二两，从生孩子到坐完月子，全部包圆，一铜板都不叫各位多花。” 说多不多，要是单独请个稳婆，要先给三百文的劳累钱，还得包上一个红包，还得净手，管吃这些，乱七八糟的算下来，也得五百文。 至于照顾孩子，请个嬷嬷也得要八百文，只照顾孩子还得管其吃喝，算起来就不便宜。 “来，给我定一间。” 方氏立马掏了钱，指着二楼最尾的那间：“我住那。” “好喽，劳烦夫人过来说下简单情况，稍后林大夫会来给您问诊，给你定制最合适的食物。” 见人犹豫，他刻意拔高了声音：“林大夫每日都会问诊，无须再多花钱。” 有林神医在，至少这鬼门关能多不少安全感。 立马又有五个人定下了。 顾盼星一一记下这些人的身高体重，以及怀孕的日期，再一一放到她们屋门上。 有人疑惑，顾盼辉又解释，是为了让林神医更快了解她们的情况。 弄完这些，顾盼辉也不是无事做，而是去门口吆喝起来。 脸皮和挣钱比起来，压根不算什么。 这一日忙得大家脚不沾地。 等到傍晚，祥婆婆几人伺候着那几个孕妇吃完了，把碗筷统一放到干净篮子里，忍不住缩在角落嘀咕起来。 “我还以为就只是接生呢，没想到还得照顾孕妇，等生了孩子之后两个人都照顾，不得累死？” “是太久没活动了。”瘦一些的文梨揉揉手腕：“我觉得还好，总比在家里躺着强，林大夫不是说了，住的人越多，咱们的工钱也越多，要是一个月一两多的银子，那可比一家人干的都多了！” 就连不怎么干活的张杏，都被这钱打动的：“有这钱，还愁过不上好日子？” 两个人都愿意，弄得祥婆婆都不好再说什么了，只能喊着二人回去，继续忙着。 她们晚上也是要在这守着的，只不过是轮夜守。 说是等结算工钱的时候，还能算一个什么夜班，还能多一些钱。 谁都没意见。 黄华和黄忠英则可以回家。 送完人，林菱关了铺门，孩子们都回去了，就剩下她一个人，点了烛光，数了一下今日挣的。 后院住了七个孕妇，李五娘和刘氏都没收钱，剩下的方氏四人，每人二两银子就是八两，加上看病抓药的，也有十五两了。 以前她都不敢想，能日挣这么多！但以后会越来越好！ 她回去也是自己，索性住在了前院左边的屋子，洗漱好躺下，她先查看一眼系统积分。 5100。 “真好。” “你终于步入正轨了。”系统一副老母亲深感欣慰的模样。 林菱懒得搭理它，看到又成熟的药材，再次收割，接着又一键播种。 等着晒干，她不用找任何理由了，直接自给自足。 闭上眼睛休息。 系统看着她花一千积分眼睛都不眨，十分满意的消失。 次日一早，林菱打开门，就迎来了顾客。 两人站一起，于员外一只手扶着许苗儿的腰，一只手和牵着她的手，两个人站起来，他比许苗儿还要矮一些。 老夫少妻，足以让好多人注目。 “二位请。”林菱赶紧把人请进屋。 坐下后，于员外开门见山：“林大夫，我想让苗儿来你这住，一直住到孩子降生，钱这一块你不用担心，只要我闺女能好好的，我给你封个十两的大红封！” 第二百六十九章 第一课 许苗儿起初还觉得这么说有点不太好，可手抚摸着平坦的小腹，强行把话咽了回去。 她现在首要的，就是住在林神医的眼皮子底下，把这个“财神爷”平安诞下。 “林婶，我听你的话，不会给你惹麻烦。” 林菱留意到她的神色变化，又看看于员外道：“我这里人少手笨，怕她们照顾起来没有那么周到，要不然你们再等等，等我安置好了再搬过来。” “小事，去让四个丫鬟过来，除了两个照顾苗儿，其余的随林大夫使唤。” 于员外朝身后的随从摆了摆手，立马有个人跑了出去，另一个人从怀里拿出钱袋子，银子碰撞发出悦耳声响，放到了林菱面前。 他说：“这是二十两。” 钱都摆眼前的，断没有不要的道理，林菱道：“行，我也想说清楚，过了开业，就是三两银子一个月了。” “没问题，今日就住这，林大夫住那间？”这些钱都抵不上于员外玩乐时的零头，扶着许苗儿站起来，见林菱指了路，就扶着人往楼上走去，就住隔壁。 来了病人，林菱收回打量的目光，继续忙活了。 没多久，就来了四个丫鬟，瞧着年纪均在二十左右，长相普通，来到这，除了两个上楼，剩下俩个就拿着抹布或扫帚，开始干活。 “诶，你们把我活干了，我干什么去？”黄华就换个衣服的功夫，出门干活的玩意全都在别人手上了，想去抢，结果小女娃身体灵活，闪过去了！ 一时以为自己被开了，她立马跳脚嚷嚷。 林菱正好抓完药，转身差点和黄华撞了满怀，她肃着脸：“黄姐，你这毛毛躁躁的，撞到夫人们怎么办？” 住在这的，已经统一唤夫人了。 黄华愣了下，一想自己这么大力气，撞一下不得把孩子撞没了？瞬间跟做错的孩子似的，抿着嘴委屈巴巴的诉苦：“我知道了林大夫，我之后不会了，只是她们抢了我的活，我干什么啊？” 拿着抹布的小木和拿扫帚的小金站在那，把干活的东西还给她后，小木问：“林大夫，需要我们做什么？” 林菱：“谁识字？” 小金举手：“我会一些。” “叫什么？”林菱现在就缺一个抓药了，请一个大夫没必要，这活是留给那群孩子干的。 “小金。” “我叫小木。” “行，小木，你去搭把手，哪里需要就去哪，小金你过来。” 接下来，只要有空，林菱就教小金如何抓药。 到了傍晚人少了，就会去查房，诊一个平安脉，看冯氏的预产期就在这几日，她一点不敢大意。 书院里。 学完最后司夫子的课，不说话的顾蕊已经学会吐槽了：“为什么总问我？” 除了课时提问，还有课后习字，她的也是最多的，问多了，她从半天冒不出一个字回答，到现在已经能顺畅说完一句了。 顾盼雪揽着她：“蕊儿姐，你不觉得你进步飞速？” 她们五个人，明婷姐不用说了，肯定比她们学得快，张小宝也有些底子在，就小兰花跟顾蕊儿是一条起跑线上。 但现在，顾蕊已经被逼得笨鸟先飞，领先不少了。 小兰花随意得很，性子又跳脱，贴过去说道：“我还想让司夫子也逼着我呢，瞧我，到现在也才会写十个字。” “慢慢来就好了。”顾蕊笨拙的安抚，惹来姐妹们的哈哈笑。 张小宝拿着书问：“明日是不是有林大夫的课了？” “终于迎来了第一课啊！”顾盼雪盼很久了。 这日很快就到来。 林菱准备了一个小册子，上头写着教学计划，手上拎着五个头大的袋子，摆放在桌上后，她板着脸扫向下面。 “咱们第一课，识当归。” 她看一眼，顾盼雪立马跑上来把药袋子分了下去，每人手上都是五种。 明婷，张小宝和顾盼雪都认出了至少三种，可林菱的眼神压迫，让几人都默默闭嘴。 “当归，略呈圆柱形，下部支根多大于五条，表皮浅棕色至棕褐色，来，你们把药材里的当归找出来。” 五种药材里，按照形状来看，有两种相似。 顾盼雪闻一闻，掐一点根须尝一尝，就认了出来。 张小宝凭借直觉，也摆出来了自认为正确的“当归”药材。 明婷也找出来了。 小兰花眼神瞥到了张小宝的，立马把药材找到放桌前。 只剩顾蕊，看着药材半晌，选了颜色比较重的。 全部选完，林菱下去走了一圈，敲了敲小兰花的桌子：“你那点小动作，在前面看得清清楚楚。” 小兰花抿着嘴，不敢出声。 等着林菱走回前面，温声道：“明婷，顾盼雪，顾蕊都选对了，其中不乏运气的成分，现在，我来教你们如何辨别。” “当归是切片用药，切片之后虽然和独活还是相似，但能从断面来看，当归黄白，独活灰黄，尝一下，当归微苦或微甜，独活则是麻舌的……尝药也要分情况，别看到红色的鹤顶红，以为是朱砂，尝一口直接没命了。” 别的她们不知道，但这鹤顶红，一点封喉可是说书先生最爱说的。 大家认真听，林菱讲完上午讲下午，之后让明婷和顾盼雪教她们熟悉袋子里的药材之后离开。 回到铺子里。 顾盼辉在打瞌睡，听到声音他眼皮都没抬：“想要什么？” 啪！ 一巴掌抽在背上，疼得他弹了起来，一堆的脏话差点就喷了出来，看到娘强行咽了回去：“娘，我不是故意偷懒的，是真的有点无聊。” “拿来。” “什么？” “笔墨纸砚，我说你写，答不上八成，还是回去好好读。”林菱直接坐在了椅子上，学他的模样闭眼睡觉。 “娘。”顾盼辉还想说点啥蒙混过去，可娘的脸色太难看了，他乖乖拿出笔墨，准备好。 “八角。”她顿了顿：“葱姜花椒各一点，冷水下锅熬煮至沸腾，捞出浮沫……” “慢点，慢点。”顾盼辉一头的冷汗，手都不敢听，龙飞凤舞的写着。 “撒上葱花出锅。” 第二百七十一章 顾家的大孙孙 李五娘站在新院子，拿着房契，上头还签着自己和顾盼瑞的名字，这种实实在在拿着的感觉 她真是开心得犹如浸在蜜罐里。 “娘，盼瑞他……” “他能赶回来。”林菱想到了满城那边，老大也去了，虽说没有明着开打，暗地里的骚扰却少不了。 他们上阵父子兵，倒是一直压着对方，也有把握不会出事，让老大先回来陪着李五娘待产。 “也就这两日了，我已经找好了嬷嬷，等孩子生下来，你就只管坐好月子。” “是。” 李五娘红了眼，总觉得眼前恍惚，没那么真实，直到小腹传来一阵收缩的阵痛。 起初没有太大的痛感，仿佛被人轻抓着，但还没一会儿呢，仿佛有人在拧着她的小腹，她颤声道：“娘，我，我好像要生了。” 她不太确定，之前有人只是疼，也没生，她怕不是。 林菱立马拉过她的手，看不到是否破水，她喊来老三：“快，帮我扶着你嫂子回春锦苑去。” 幸好离得不算远，走了一刻钟，便进了门。 抓药的小金连忙放下手头的活，跑过来帮忙。 来这差不多一个月，她已经熟悉了流程，扶着人到门口，就喊着文梨过来接生。 在厨房里，热水是常备的。 一切就绪，门一关，再次开始了哀嚎。 对面楼上。 随着个个都生孩子，屋子里就只有许苗儿跟许翠花在屋子里闲得发慌了。 “我教你做虎头鞋。”看出闺女不太开心，许翠花连忙找来东西转移注意力。 许苗儿麻木的把针线接到手里，欲言又止，整个人不自觉紧张，直到手指吃痛：“嗷。” 她还没反应过来，许翠花已经把她的指头放进了嘴里，含掉了血之后，又找来纱布裹上：“怎么这么不小心？” 许苗儿看着娘，又看看手，最后摇摇头道：“没什么。”如果在蛮人攻到邑城之前离开，还有一线生机，可离开了林菱，娘的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恶化，会死。 她很快有了抉择，看向肚子心中默默道歉。 许翠花：“我去楼下给你拿点药。” 下了楼之后，她直接出了门，径直回到于员外府，没想到人都在搬东西，一连十几个马车上，全都是货物，这明显搬家的阵势。 “阿六，于员外要搬家了？” 被喊了名字的小厮，之前没少得许苗儿的打赏，也没有人留意这个角落。他压低了声音道：“就要打仗了，一打仗，饿殍满地，你们不走吗？” “走！” 时间来不及，她得赶紧回去喊苗儿来了。 她冲进春锦苑的时候，差点撞到了顾盼瑞，想到他就在官府，立马拉住了人追问：“盼瑞，是不是打起来了？会打到邑城吗？” 顾盼瑞本来急成一团乱麻的脑子瞬间清醒，答非所问：“婶，我还着急去看小五，先走了。” 挣脱开人，他快步走到后院去，听到那声嘶力竭的哭喊，他心都揪了起来。 许翠花冲回房间就开始收拾东西。 “娘，你干什么？”许苗儿有点没反应过来。 “你是不是早知道了？于员外肯定喊你一起走了对不对？你赶紧跟着他走，娘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你不来在这耗死！” “娘，你胡说什么？” “我已经回府里问清楚了，你现在赶过去还来得及，快。” 许苗儿定在那，摇摇头以示抗拒。 东西不多，许翠花已经收拾好，软的不行，她指着墙壁：“你要是不走，我就撞死在这，了你牵挂！” “别！” 拗不过，许苗儿只能拿着包袱，被娘拉着到城门口，赶上了于员外。 她肚子里本就有孩子，于员外还是想要个闺女的，立马让其上来。 “快去。” 许苗儿没有时间犹豫，见娘又要头撞马车，她三步并作两步上了车内，掀开窗帘。 “娘。” “好孩子，一定要平安！” 许翠花狠心转过身，失去了主心骨，她驼背回去，才发现有钱人已经开始搬家，以往热闹的街道，变得清冷。 连春锦苑里也有人开始收拾包袱离开了。 这一切，在房间里忙着的林菱丝毫不知，直到喊文梨的时候，只有小金跑了进来，一脸难色。 “怎么了？” 小金回话：“听说要打仗了，她们都搬走了，包括祥婆婆她们。” 本就才发完工钱，多的这两天，就当是白工，她们走得毫不留恋。 “娘……”李五娘也听见了，抓着被褥的手收紧，害怕使本就露出来的头竟又缩回了一些。 林菱连忙安抚：“当务之急是先把孩子生下来，你不用管，就是真要打，咱们也还有逃的时间。” 小金问：“需要我做什么？” 啪嗒。 门被推开，进来的是明婷跟顾盼雪。 “娘，我们来帮忙。” “好。” 现在是真的缺人手了。 林菱没有犹豫，开始吩咐该拿剪刀的拿剪刀，该打热水的打热水，一切继续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早过了吃午饭的点。 许翠花没看到人送饭来，就知道邑城完了，她走下楼看到她们还在忙，便出去找吃的。 还有摊贩开着馄饨铺，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询问了大小碗，就开始煮。 “你怎么不逃？” 许翠花好奇。 摊贩露出抹苦笑：“身家都在这，怎么逃？” 走出邑城，要钱没有，还不如就待在这，等实在待不下去了，左右都是死。 许翠花的身体也就那样，一瞬间放宽心了不少，在街道上瞎逛。 太静了，以至于春锦苑的哭声格外清晰，她便往回走。 而院内。 林菱走出门时一把拉住了顾盼瑞，压低声音询问道：“怎么回事？不是说一直占上风吗？” 顾盼瑞焦急难耐，身边没有外人，他凑过去：“这是敌人的攻心计，我跟爹准备将计就计。” 林菱听得半知半解，但至少没事，就拍拍他的手臂：“去看看你儿子。” 顾家的第一个孙子，顺利降生了，六斤多的胖小子，想着，她都不禁浮现笑意。 “林菱，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走？”许翠花立她眼前问。 第二百七十二章 绝境 “你怎么没走？” 林菱直接反问，毕竟这院子里的人都走空了。 许翠花摊手：“不走的人多了，苗儿给你钱，足够我在这住到死。”换句话说，就是林菱要走，她也要赖在这个房子里。 林菱哦了一声，也走了出去，看着匆匆三俩人的街道，舔了下后槽牙，脑海里萌生了一个主意。 她立马转头回去：“老三。” “来了！” 听到声顾盼辉就跑到跟前，眼神都是挡不住的开心：“娘，小侄子眼睛好大呀！像咱们家的。” “我有正事跟你说。” 顾盼辉把耳朵凑过去，听娘说着，眼睛逐渐瞪大，跳动着无法压抑的激动：“好办法，我之前怎么没想到？娘，你真是太聪明了，佩服，我现在就去办。” “行，我相信你，你看着来。” 林菱在怀里掏了掏，一共剩下来的三百两银子，全交给了顾盼辉拿走。 顾盼星站在屋子里看着二人的行动，喝着茶都无法平心静气，忍不住走过去：“娘，我们不走？” 他一身抱负还未实现，还不想死在马蹄下。 林菱摆摆手，示意他弯腰，等耳朵凑过来，她小声道：“你大哥说了，不会出事的。” 顾盼星转头去看屋门，视线被阻挡，但不难听到大哥抱着孩子兴奋的声音：“我去办点事。” 林菱没拦着，去和小金一起把东西收拾了，接着先后来到厨房。 吴掌柜家里还有小的，已经带着妻儿跑路了。 金木水火四个丫头，也跑得只剩下了金，她说：“林大夫，这里还有菜，地窖也还有，咱们要不要趁着现在还有食物，再屯一些？” “吃完午饭我们一起去看看。”在那之前，林菱削着土豆皮，想到了什么，忽然起身去楼上。 孩子已经睡下了，李五娘也在休息，母子二人在楼道上碰到。 “娘。”顾盼瑞立马道：“你相信我，不会出事的。” “我信，你们吃的够吗？” 顾盼瑞真犯了愁：“不瞒娘，我这次回来就是把咱们家里剩下的粮食拿过去，再想办法买上一些，至少得撑上三个月才行。” “行，这事交给我来，你在这多陪着小五和孩子。”林菱示意他回去屋子里看着孩子，转身回厨房继续削土豆皮。 小金在炒菜，抬头见林大夫在发愣，没有打扰。 实际上，林菱进到了系统里。 一个月的积分已经累积了五万多，历史最高。 系统诱过逼过，cpu干冒烟了，她也不愿意再用积分，见她来了，高冷的玩起了无视。 “可以加快成熟时间吗？” “不能。” “那再加两亩地，全部种上土豆。” 系统没有回话，但林菱视线内加入了乱逛亩地，并且一键种植了土豆。 原先的两亩地，有一亩的药材可以提前收了，她立马收了之后种上土豆，接着花一千积分兑换了肥料，等到结果时再全部撒下去。 弄完这些，她回到现实，接着削皮。 中午炖了鸡汤，还随便炒了几个菜，大家吃饭时都一致沉默。 张小宝已经被李历带走了，顾盼雪，顾蕊，小兰花明婷都还在，帮忙把屋子收整，尽量像以前一样。 林菱等到顾盼辉回来，立马叫上他，驾着自家的马车往城门口走。 城门从早上就派兵把守了。 准进不准出。 特别是林菱的身份还有点特别，为首的官兵好言相劝：“林大夫，现在外面乱的很，你们还是回去。” “我知道，我此行是去筹粮食的。”林菱的声音很低。 官兵眼神闪动，正犹豫，跑来一个人小声说了什么，他便让开了路。 只是没想到这么凑巧。 二人才走了没百米，就遇到了一辆马车，车上是余卉和八哥，以及孙老二一行人，就连刘招娣和顾小民都在，见到林菱，异口同声的打招呼。 八哥扶着余卉下马车走过来，她脸上挡不住的忧心：“别人都往邑城跑，你还出来做什么？不怕死？” 这件事虽然是今日才传得有模有样的，但之前已经有一点风声了，大家都觉得八九不离十。 “我爹娘他们还在村里呢，我得去。”林菱又问：“你们准备去哪躲？” ”先在邑城。”余卉看着一车的人，包括她自己，还没三个月，胎不稳，都不适合舟车劳顿。 “那你们去春锦苑那住，宽敞。” 林菱准备转身。 “等等，让八哥他们进去帮你，马车也给你们，多拉一点是一点。”余卉说着，又从怀里拿出一个钱袋子。 沉甸甸的都是银子。 “你拿着，用得上，还有啊。” 她悄悄说：“绣坊的布我全藏到了后院那个干了的水井里，你要是用得上，就自己去拿。” “好。” 林菱没有拒绝。 孙老二他们把老大老五背着，就步行进城。 林菱则跟顾盼辉驾着马车在前。 八哥驾着另外一个马车在后。 “娘，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给他们杀价，一共买了五个旺铺。” 等没有人了，顾盼辉才敢说出这件事来邀功，心里虽然还隐隐担心，但他相信娘。 “干得不错，咱们现在就要想办法让你大哥他们赢了。” “咱们要做什么？” “回去把草药收了，然后去满城。” “原来如此，还是娘聪明，他们现在肯定缺草药和大夫，咱们去就能挣不少钱了！”顾盼辉一副很惋惜的模样：“早知道不让李大夫回去了。” 林菱白了他一眼：“是。” “？”顾盼辉惊呼的声音，后边的八哥都听见了。 林菱敲了下他的脑袋：“咱们先赚名声后赚钱，现在趁火打劫官府，是嫌一个脑袋不够砍？” “什么财都能发，就是不能发国难财。” 她自认是有底线的人。 “那咱们还趁机买铺子？” “那是私人，与国无关。” 林菱催促道：“速度快点，咱们得在天黑之前赶回家。” 顾盼辉听话，赶着马车速度加快。 八哥在后面紧跟。 回到大湾村的时候，天已经昏暗了。 但见到有人来，好多村民还是忍不住出门来围观，他们没有钱出远门避难，更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去折腾，除非没有选择。 明显现在还不到绝境。 第二百七十三章 大哥要伤心了 一个个的还想着看什么情况，瞧清楚了是林菱，有人喊了一声。 人群里的白氏，激动得流下两条面条泪：“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们不会丢下我们的，终于来接我们了！” 她赶紧拍儿媳妇：“快，快回去收拾东西，咱们赶紧逃。” 其他村民，有恨有妒。 “哎，早知道林菱现在这么能干，当时我就先去她家求亲去。” 多悔啊，人家现在又有钱又能干又有孝心的。 “你怕不是忘了，当时是谁说的，娶了林菱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被旁人一提醒，说话的那人立马噤声了。 而林菱跟顾盼辉刚拉停马车，还没下来呢，白氏就先一屁股坐了上来，脸上都是笑，把头仰得高高的，还特地看了一眼平时跟自己不对付的嫂子。 “哎，大家让让啊。”催促完，她笑看林菱，从未有过的和善：“走，我已经让你大嫂先回去收拾东西了。” 林菱微微拧眉，猜到她理解错了，温声解释：“娘，我是来收药材的，小瑞在前线吃紧，药材虽然还差点，但也只能先将就了。” 她的话也是对乡亲们说的。 “太好了，这阵子大家都在愁，就怕这些药全折在手里。全部都要吗？” “收多少钱？” “不全要，那剩下的不就浪费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 林菱直接站在了马车上，顾不到白氏此时什么脸色了，她朗声道：“生的五文一斤，干的三十文一斤。” 其实算下来，干的还要赚一些。 “那得晒到什么时候去？” “现在是最热的时候，那也得十来天啊。” 那会儿可太晚了。 林菱：“大家听我说，你们摘回来，放在柴火上面烘干，烘两三天就好了。” “行，那我得赶紧去收了。”到时候卖晚了，不知道还会出现什么纰漏。 有了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 大家都需要钱，跑得飞快。 “你不是来接我们的？”白氏忽然幽怨道。 林菱点头：“我们没打算走，现在小五生了，需要人照顾，又还有几个孩子，您就别去凑热闹了。” 话说得难听，拒绝也那么明显，可白氏是谁啊，只要能去，她压根不管 立马激动的表示：“我可以过去照顾她们啊，小五的月子交给我你放心就行。” 去那有吃有喝不说，最起码还有一道城门挡着，邑城还有那么多官兵，总比在这破村子好，啥都没人，来了人她们就只有被杀的份。 林菱看她一眼，说：“不行。” “你……” 林菱直接让顾盼辉和八哥把马车驾到了家门口，把马车卸了，随白氏坐多久，然后三人牵着马上山，开始手工劳作。 然，她高估了三个人的行动力，虽然八哥很能干，但耐不住药材多啊。 加上她们母子两个人都不是这农活的料，才干了半亩，就瘫在了田埂上。 八哥还在继续。 “娘，我不行了。” “胡说什么。”林菱强撑着身体坐起来，恰好看到了路边一个男人走过。 “王二哥。” 王老二扛着扁担，侧头看过来：“哦，云庭家的，怎么了？” 林菱赶紧拽了顾盼辉一把：“请你王伯过来干，咱们给钱。” 顾盼辉眼神一亮，跑了过去：“王伯，我们干不动了，能不能请你帮我们收草药啊？这块地二十文。” 也就两亩地，其中半亩三人还已经收了，王老二犹豫了一瞬，道：“三十文。” “成交。” ……他是不是喊得太少了？王老二还有点后悔呢，就已经被拽到了地里，开始干活。 八哥也在干，收得差不多，他就和顾盼辉一起把药材绑在马背上，驮下山，然后再上来，如此来回十几趟。 总算收完了。 回到家里，八哥揽了生火做饭的活，吃完了再把药材放在顶上烘干。 接着拎来但三把椅子，都躺在院子里，凉快，还能仰头看着月色，莫名的安逸。 “要是不打仗就好了。” 顾盼辉忍不住嘀咕。 八哥点点头。 林菱在系统里，没法给他回答。 她查看了一下系统的商场，兑换土豆的话，一百积分一百斤。 要是让乡亲们都种上土豆，就不怕这仗打不赢。 “王伯？” 一声惊呼，林菱闪出系统，睁眼看到王老二还有他的几个兄弟都在，她站了起来。 王老二说：“你家不是还有好几块地吗？我们帮你收！” “三十文一天，我们一起干，最多两天全部给你们收完了。”王老三说。 林菱算了下，家里十几亩地，直接招五人，两日就能搞定：“可以。” 王老二他们走了。 这三日，八哥和顾盼辉又在院子里搭了一个大晾台，下面一灶火，可以烘干几百斤的药材。 在大湾村停留的三日，顾盼辉还去请来了好几个马车，负责把药材送到满城去。 这一趟得有人跟着，八哥便去了。 林菱则跟顾盼辉去到东山村，早提前传了消息，就能直接收药材了。 杨氏和林老爹看着林菱好不容易忙活完，招呼她来到跟前：“小兰花都好？” “好，乖着呢，爹娘你们照顾好自己就行。” 二老明显松了口气。 “好，你自己也要小心，还有孙孙们。”杨氏看下顾盼辉，眼神里都是怜爱。 顾盼辉长大了，被看得脸红，赶紧保证道：“外祖母，你们放心，我们都能照顾好自己的。” “我们先走了，小瑞那边还等着呢。”林菱一刻也不想耽搁。 二老送车队到路口，直到烛光看不见了，才转身回去。 夜色下，熟悉路的顾盼辉驾马车在前。 一路上，除了车轱辘的声音，就只有马蹄声了。 真累啊，顾盼辉强撑着眼皮，看了一眼旁边：“娘，你不担心爹吗？我都一个半月没看到爹了。” 林菱半个多月前才看到过，但也掩不住担忧：“他在满城，跟你大哥在一起。” “怪不得。”顾盼辉嘿嘿笑：“娘又是收草药，又是让大家种土豆，着急忙慌的连夜赶去满城，原来是担心爹啊，要是大哥知道，估计要伤心了。” 第二百七十章 生二胎没问题 “娘，怎么是菜谱？” 顾盼辉看着写出来的字，已经联想到猪蹄汤了，软糯的猪皮，咸香的白汤，他忍不住呲溜了下口水。 林菱也睁开了眼睛：“跟吴掌柜说一声，我今天想吃这个。” 顾盼辉无语的翻白眼，和林菱偶尔做这个表情时，一模一样。 不愧是亲生的。 林菱坐起身，都懒得下地，把纸拿回来之后躺在藤椅上，大致浏览一遍，差不多对七八成，还行。 看完，顾盼辉回来了，又把纸接起来放桌上，还没等他说什么，娘已经睡着了。 他心疼得很，去屋里找来毯子给娘盖上之后，又往门口坐着，若是有人想买东西，他就蹑手蹑脚的进来，称好装好了再拿出去。 这一觉，难得得舒坦，且猪蹄汤的味道一直勾着她，让她忍不住睁开眼，看到顾云庭放大的脸，她笑了笑，直勾勾盯着，仿佛看不够。 顾云庭耳根红得滴血，老几十岁的人了，怎么还害羞？他咳咳：“菜都冷了，起来吃饭。”他伸手去扶。 真实的触碰，才让林菱明白这不是梦，她惊坐起：“你回来了？怎么样？” 工具人顾盼辉端着猪蹄汤，看着爹娘直接无视自己不说，还有种小孩子快点走别偷听的模样，气呼呼的去院子里。 没了碍事的，顾云庭说：“只是有这个苗头，打不打不知道，但我得去镇守着，只能偷偷回来看看你。” 四目相对，柔情蜜意在眼眸里化开。 林菱心里小鹿在乱撞，红着脸道：“不用担心家里，有我呢。” “走，吃饭。” 时间飞快。 不等林菱多温存一会儿，顾云庭就赶回去了。 忽然想念一起挣钱的日子，形影不离。 系统难得替他说话：“他是为了你们，也是为了无辜百姓，不得不为。” 道理都懂，林菱也没想着他能时时陪自己，心头记挂就行。 才洗身收拾好，就听屋外顾盼辉急切喊：“娘，快走，冯夫人要生了！” 真是没谁了，她天天在的时候没动静，才走就发动了，她一路跑着回去。 顾盼辉跟着去了，左右没什么事，去搭把手。 还没进去呢，就听到了冯夫人的哭喊。 外面站着一群人，那几个孕妇听着这撕心裂肺的声音，一个个脸色苍白，都知道有这一遭，可这亲耳听见还是忍不住害怕。 这对孕妇的心理不好，林菱立马安排：“祥婆婆，带着夫人们去许夫人那说会话。” “林大夫，冯姐姐她没事？”柳氏也是这几日要生了，害怕使她唇色惨白。 “有我在，会有什么事，去，别想太多了。”林菱赶紧给祥婆婆使眼色。 孕妇们全部到了许苗儿的房间，为了打发时间，林菱还给她们弄了一副木的麻将，这几日也学得差不多了。 为了分散一点心思，几人坐下搓了起来。 而冯夫人这边。 怕咬着舌头，林菱拿一团布裹着木条给冯夫人咬着，在旁边温声安抚她把情绪调整好。 文梨手下接生的没有八十也有一百，立马蹲下来给冯夫人下半身盖上被褥，观察情况之后又安抚冯夫人。 “还早呢，都没看到头，先留着气力。” 这一等，就到了天微微亮。 顾盼辉第一时间从吴掌柜那要来了红糖鸡蛋。 张杏是这里唯一一个安稳睡到天亮的，她瞌睡死，大动静都听不见，这会儿看着大家精神萎靡，她立在那都觉得自己不干活不太好，赶紧端着碗，一小口一小口的喂给冯夫人。 而锅里还有呢。 得存着气力，林菱和文梨，还有小木小金都吃了一大碗。 “露头了！” 随着张杏一声惊呼，屋子里又忙了起来。 在对面屋子里，大家都提着心呢。 许苗儿最小，听到那声音就头皮发麻，赶紧招呼来身边的丫鬟小火：“去把我娘接来，我害怕。”等了这么久，她终于寻到了机会。 小火看向了小土，眼神交流之后她立马去了。 “生孩子都要这么久吗？”许苗儿忽然问。 有人说话，大家还能少害怕一点。 柳氏说：“我听老人说，头胎都这样，快也要五六个时辰，慢的，得一日呢。” “那不得疼死？” 听着冯氏一阵高过一阵的惨叫，实在叫人感同身受。 “不知道，咱们也都是头一个。” 几个新手讨论着那些听来的话。 后院的二楼，一声婴儿啼哭响起，无形笼罩了院子的阴霾散去，万里无云。 “哇，小公子真可爱！” 孕妇们围在一起，看着这个皱巴巴的孩子，违心的夸赞的。 冯氏的夫君已经来了，国字脸笑眯眯的：“是不是像我？” “像，这眼睛鼻子嘴巴，跟你简直一模一样，幸好脸型像冯姐姐，以后定是个俊俏的儿郎。” 屋内欢声笑语。 文梨忙上忙下。 是她接生的，就算是她的活，工钱加一百文，也就包揽了一应事物。 祥婆婆没想到加钱来得这么快，没两日，柳氏要生了，她立马去凑第一个。 林菱又熬了一个大夜，小女娃安全降生了。 小半个月，春锦苑客都没停过，只不过为了其他人更好的休息，拒了一些人探望。 前院还在忙。 又半个月过去，又安全诞生了两个孩子，其中一个就是刘氏，生个儿子，把他乐坏了。 一下子，春锦苑的名声鹊起，都说鬼门关，可去到了林大夫那，再难生的孩子，也能保母子平安！ 一下子远在满城，舟山的，都愿意坐着马车慢慢来到春锦苑生孩子。 钱不钱的不重要，服务也不想要，重要的是有林菱在坐镇！ 忙活不过来，林菱便又请了五个丫头，两个稳婆，后院里挤满了人。 到了月底，往吴掌柜那一结账，吃饭花了二十两银子，工钱开了十两银子左右，还有用的药材补品些，乱七八糟一算也是近二十两。 刨除这些，林菱每个月的净利润能有二十五两左右，加上前院的看病救人，每个月最少五十两！ 她先把顾盼瑞他们另外看上的院子给买了，离她们就两百米，三间屋子，生二胎没问题。 第二百七十四章 就是她 “你大哥有你大嫂担心，轮不到我。”林菱瞥了他一眼，见到孩子眼中的猩红血丝，便让他把马车赶到旁边，让后边的先走。 后边的人都是白日休息过的，虽然不太熟悉路，但总比顾盼辉一直强撑的好。 有人带路，马儿就会自己跟着走。 林菱让孩子睡觉，她来牵着就行。 “好，我休息一会儿就醒来换娘。” 顾盼辉是真的撑不住了，眼睛一闭，秒睡。 林菱驾着马车，一路往前。 直到进了满城。 城门口就有官兵把他们领到官府去，这些药材也有专门放的地方。 林菱看到全堆放在地上的药材时，眼神忽闪，问旁的官兵道：“怎么没人处理这些药材？” 官兵扫了一眼药材，无奈摊手：“随军的大夫就五六个，要忙着包扎病人，这些还没时间弄了。” 从他无奈的神色来看，似乎不是因为这样。 “林大夫。” “娘。” 顾盼瑞和八哥同时喊，一起走了过来。 林菱看到官兵们对顾盼瑞行礼，有些意外：“升官了？” 顾盼瑞抓了抓脑袋：“我之前带兵击退了蛮人，将军封了我个百夫长。” 手底下兵还不少，那正好。 林菱问：“那在他们在干什么？” “操练。” “能不能叫他们来把药材磨成粉，我把这些药做好，你们才好直接用，再这么放下去，明天受潮就完蛋了。” “明天？” 林菱点点头，她看了天气预报：“明天有雨。” 话一出，顾盼瑞顾盼辉还有八哥都抬头看天，万里无云，也不闷热，怎么看都不像要下雨的样子。 “娘，真的假的？”顾盼瑞问：“大雨还是小雨？” “大暴雨，没时间了。”林菱说：“必须今晚全部弄完。” 顾盼辉都佩服了，娘不会累的吗？ 事实上林菱可以回系统休息，时间大大减少。 顾盼瑞欲言又止，脸上掩不住的激动，转身就跑出了一段距离，才回头。 “娘，我找其他人来帮忙。” 他走了。 也就半个时辰的功夫，来了五个军医，还有五十个将士。 这些药材大部分都是活血化瘀和止血的，可以做成金疮药。 她收药材的时候就分了类，有的研磨成粉，有的则是切段。 大家分工有序。 忙到半夜。 没弄好的，也搬到了房间里躲雨。 此时的蛮族部分人驻扎地半里地外的树林里，一排排的人脑袋在移动，直到一个凹陷处。 顾盼瑞一个收的手势，所有人原地蹲下不再行动，他抬头看天，弯月高悬，很亮。 真的会下雨吗？ 他们一直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偷袭，如果下大暴雨，能遮掩脚步声，那就是最好的时机，可娘啊娘，你可别是瞎说啊！ 半个时辰后。 顾盼瑞热得流汗，抬头看一眼月亮，准备撤时，乌云快速遮盖了月亮，接着乌云中雷电闪烁，随着一声惊雷劈开天空，大雨倾泻而下。 “行动。” 密密麻麻的人儿混进了蛮族营地，他们手执匕首，快速抹掉敌人喉咙，一个又一个的人倒下，也有人发现了不对劲。 “有敌人……” 下一秒，他也倒下。 但有了提醒，帐篷里响起号角声，穿破雨幕，提醒了所有人。 混战开启，直至天明。 大雨仿佛开玩笑一样，来得快去得也快。 顾盼瑞带着人收拾战场，再把受伤的人抬回满城，至于这一次的偷袭，让蛮人损失了一个月粮草，至少一个月内，不会再有战事。 这消息传到了满城里，百姓们围在街道两旁雀跃的欢呼着。 顾盼瑞冷着脸，只想快一点，再快一点，把伤员送到官府去。 这里有开辟出来的院子，专门安置伤患。 这次伤了八十多人，严重的缺胳膊少腿，轻的，也有骨折，刀伤。 就如顾盼瑞。 他脱掉上衣，背上一条刀伤足有一掌长，血肉外翻，因为淋了雨水，隐隐有灌脓的迹象。 喝下麻沸散，林菱将他的伤口清洗消毒，再用羊肠线把他的伤口缝起来。 “我尽量给你缝好看点，别吓到小五了。” 虽然再怎么好看，都会骇人。 顾盼瑞能感觉到肉在扯，但不疼：“谢谢娘。”不单谢缝伤口，还有下雨的事。 他忍不住问：“娘，下一次下雨是什么时候？” 林菱没有回答，先看了一眼天气预报。 系统还在那喊着：“再开一个月的天气预报呗，两个月，就能看到了。” 林菱直接无视它，继续缝伤口：“半个月左右，但你们已经趁着下雨偷袭了一次，第二次难保他们不会有所准备。” “所以下一次下雨他们肯定会打起十二分精神，至少一晚上都不会睡，那么天亮就是最疲惫的时候。” 林菱没看到他的脸，无法想象这种奸诈的表情出现在老实巴交的儿子脸上，是什么样子。 应该会很突兀。 “你真是当将军的料。”全随了顾云庭了。 顾盼瑞准备说什么，结果不远处呼痛的将士，吸引了他的目光，看着这屋子里的将士们，他喃喃道：“娘，我担负着他们的性命，家人的期盼，我不敢大意。” 他杀了人，心中仍有愧疚在。 林菱轻轻吹了吹伤口，安抚道：“我明白，大家也都明白，你尽管去，这些人，我会尽我全力的。” 顾盼瑞重重点头。 林菱也没有食言。 几乎每一个将士她都亲自查看了伤口，除了断臂没办法的，其他的她都会想尽办法来恢复。 积分上涨，她又消耗买一些消炎药，抗生素，现在还剩下三万多。 她也不知不觉在满城待了半个月，仍不见顾云庭的身影，连老大也不知道在哪。 “娘，我们回去了。” 这已经是顾盼辉跑的第五躺了，他跟八哥一起在邑城满城两头跑，把没有的东西送来，也赚官府钱，但就赚了个跑路费。 林菱送二人到城门口，转身的时候晃眼看到一行人走过，她连忙跟了两步，见对方越走越快，她追不上索性慢下来。 那人，有点像顾云庭呢。 此时一道门内，两个人隔着门缝盯着她。 “就是她，顾盼瑞的老娘！” 第二百七十五章 陪葬 林菱走得慢，天黑下来之后，周遭静悄悄的，行人也没有一个，她捂着胸口，压不住的心慌，甚至总觉得背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但她突然回头，后面空荡荡。 不对劲。 她相信自己的第六感，加快了脚步，甚至在感觉危险靠近时，高声喊道：“顾云庭！” 话落她拔腿就跑。 而身后的人还真躲了起来，再探头的时候，人儿已经跑得很只有虚影了！ “她娘的，居然敢诈我们！” “被她发现了，再想下手还得从长计议，官兵来了。咱们先撤。” 二人隐没进黑暗。 林菱已经一口气跑到官府，扶着门喘气。 看门的官兵关心询问：“林大夫，你怎么了？怎么累成这样？”他还往她身后看，什么都没有啊。 林菱摇摇头，跑出一段距离的时候那种压迫感就消失了，缓和过来她就往院子里走。 得找老大说说。 她走到议事厅，第一次被人拦了下来。 “林大夫，大人有要事相商，您先在此等候。” “那等顾盼瑞出来了，让他来找我。”官兵点了头，林菱便回了自己的屋子。 就住在伤患们住所的门外小屋，大家都是男人，就她一个女人也才有特权，单独住。 回到房间躺下，她进入了系统，半个多月的时间，种植田的土豆长得巨好，现在都有拳头大了，再有半个月不到，就能够有收成，至少。又能撑上一段时间。 系统说：“你可以再兑换两亩地，那不是能有更多粮食？” 林菱默默翻白眼，积分全用了之后，她害怕后面积分不够，为了积分，她还是又把义诊的牌子挂起来算了。 想着，有人推门。 想到自己四仰八叉的躺相，她立马一个激灵弹了起来，看清背光的男人长什么样后，瞬间泪花在眼眶里打转。 “顾云庭，你死哪去了？这么久都没有你的消息，我还以为……” 她问了很多官兵，他们在战场上从未听说过顾云庭的名字，更没有见过他人。 顾云庭大步流星上前，把人揽进了怀里，揉着她的后脑勺，声音低沉沙哑：“我知道，我这不是赶回来了吗？抓紧时间。” “什么抓紧时间？” 林菱问完，就见他直勾勾盯着自己，那种无言的欲望，令她慢慢沉沦。 果然，还是原始的方式更能拉近感情。 躺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贴肤的温度，她脸上潮红都还未散去，语气凝重：“我刚刚回来的时候，总觉得有人盯着我，你跟老大商量一下，安排两个人跟着我。”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要是被擒了，你们就很被动。” 她很认真的说。 顾云庭本就有此打算，但现在，他眼睛忽闪。 一看就是没有好主意。 “直说。” “那我说了？”顾云庭确定了下，才说：“满城现在的细作藏得太好了，要让他们想要抓你，那这就是一个突破口。” 换言之，又让林菱做诱饵。 这都第二次了。 林菱深吸一口气，想了想，这恐怕也是最好的办法了，她点点头：“但咱们这次，还是做得保险一点。” 说干就干。 因为满城外在打仗，多少村子受到了波及，大家流离失所只能往城里来。 官府不能看着他们死在外面，故而开了城门，特意的在东边的黄河街设立了难民舍，迎他们入城。 这其中不乏细作。 明知如此，也没有办法。 林菱也开始来回跑，找难民舍帮着百姓诊治，再去到官府给官兵诊治。 每日身后都跟着一个官兵保护。 一连七八天，都没人那些人找到机会，实在按耐不住，他们动手了。 林菱刚包扎好患者的伤口，就见一个人急急忙忙的来喊。 “林大夫，不好了，小时血崩了！” 小时。十二岁的男娃，被刀砍伤了大腿大动脉，林菱兑换一千积分的药和工具才把血止住，也勉强保住了腿，如果没意外的话，恢复只是时间问题。 她站起来就跑。 一直跟随的官兵准备跟上，忽然被一个老妇人拽住。 “小哥，帮我把我儿子抱上床好不好？他掉下来了，我实在抬不动。” 老妇人声泪俱下，死死拽着不松手。 想到大人叮嘱，官兵点了点头，跟着妇人过去。 落单的林菱还没走到小时的住处，就被七八人围了起来。 为首的她还认真。 “辛大哥，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辛护，是这些难民的老大哥，一直帮着大家做大小声，也是看起来最正义不过的人。 林菱都没怀疑过过他。 辛护并不想废话：“林大夫，你乖乖跟我们走，还能少受一点苦头。” 说罢，他们让出一条道。 林菱走了过去。 一路走出难民营，又在巷子里拐来拐去。 林菱实在累了：“拿个人背着我走。” 辛护看了眼，后面的尾巴应该被甩开了，他便给了同伴一个眼神。 四人带着假扮林菱的女人继续绕圈。 剩下四人带着林菱进入一个院子，接着进到地窖。 初时窄，行了十米有余，豁然开朗。 约莫六十平，正中摆放沙盘，其中插着红旗的城池，正是满城。 上面还有蓝旗黑旗以及铁人。 林菱看不懂，转而看向了屋内其他人。 一共就五人，难民装扮，但从身材以及五官来看，是蛮人和他们汉人的产物。 能留下来建造这些东西，想来当时扫蛮人的时候。他们因为长得不像汉人而钻了漏洞。 “林大夫，你最好别胡来，我不想绑了你。”辛护冷冰冰的威胁，指着某处：“把他们治好。” 林菱径直走过去，打开门的瞬间，腥臭扑面而来。 就是血肉生蛆之后的腐味，实在令人作呕。 她赶紧退出来拿手帕捂住口鼻，才把门全推开，看到这房间的全貌。 五平左右，只摆下一张一米二的木床，上头躺着一个蛮人，出气多进气少，胸前都是鞭伤，而两边肩胛骨有两个血窟窿，上面已经腐烂生蛆，臭味应该就是从这来的。 辛护说：“你把他救活，我们不会难为你，但是他要是死了，你得陪葬。” 第二百七十六章 拖延时间 “你要是不治，现在就死。”辛护已经转身去拿刀。 一把九连环大砍刀，拎起来的时候环环碰撞，发出清脆声响，那流利的刀刃反射寒光，足见锋利。 林菱咽了咽口水：“给我一炷香的时间。” 辛护几人面露疑惑。 林菱边从怀里拿出两个指头大小的瓷瓶，针线盒，以及一把手术刀，已经用牛皮做了刀套，摆放好之后，她到处瓷瓶里的一粒小药丸。 霎时，九环刀尖指着瓷瓶，差那么一点就削到她手了，气死我也：“你干什么？” 辛护无视她的恼怒，眼里溢满了担忧：“这是什么药？你要是敢下毒，我绝对让你生不如死！” 甚至他身后几个男人露出邪恶神色。 怪不得不让蛮人进入满城，这些人只占了一半的血脉，都如此行径，那蛮人打进来，得多少女人受罪？ 还让林菱想到了小鬼子，这些狗杂种！ 她把瓷瓶重重放下去，语气不善：“要治，就把香点上，不治就随便，哦，顺便提醒一下，这满城除了我，估计没人能救他了。” 他们当然晓得，要不然也不会费尽心思，折进去七八人就为了活抓她。 “照办。” 辛护把刀放下，接着拉来椅子，就坐在门口看着。 而香很快点上，就放在沙盘之上，林菱侧身就能看到的位置。 接着她把麻沸散融合之后做成了药丸塞进蛮人嘴里，倒一点水在嘴里化开之后，又看了一眼香。 一根香是一刻钟，顾云庭说过，他会在一刻钟内找到她的位置，她必须得在这之前躲起来，以防被人当成人质。 她又扫视了一圈，察觉有视线盯着自己时，抬头对上了辛护探究的目光。 “你最好别想跑。” 辛护翘着二郎腿，九环刀就架在腿上，又拦在门边，只要一挥，林菱不死也残。 林菱翻了个白眼：“我在看麻沸散起效时间，怕把这人疼死。” 差不多了，她触碰一下伤口，见蛮人还有一点点反应，就把刀和镊子消毒，也不管蛮人疼不疼了，直接开始切腐肉。 伤口外翻，腐肉像指甲盖那么一大块，夹出来放在盘子里，接着第二块。 辛护一个大男人，本来还能镇定自若的看着，但随着白色盘子里猩红的血肉越发像一道菜时，他无法直视，被自己脑补恶心到，躬身干呕。 林菱停下动作回头看他，眼中都是被打扰的不悦：“滚远点。” 辛护知道她看病时最烦有人打扰，也不是第一次见她冷脸，但莫名的就是有一种气势压制，他乖乖站起来，背身对着她。 但不看，也能听到细微切割的声音，画面仍浮现。 林菱才不管他，两边的腐肉全部切干净时，香也燃了一大半。 药效已经没了。 她直接把消炎药撒上去，疼得蛮人瞬间惊醒，猛的坐起身，大口喘着粗气。 瞪圆的双眼，眼珠子都差点爆出来。 “你干了什么？” 辛护赶紧冲进来，挤在狭小空间里虚扶着蛮人：“松下，你没事？” 松下疼得一头汗，低头看伤口，又看看林菱，有气无力道：“继续。” 林菱瞥一眼辛护，等人出去了，她才拿出纱布给松下包扎，之后又把其他的小伤撒上消炎药。 过程中松下疼得犹如过年被按着宰的年猪，嗷嗷一顿乱叫。 看得辛护眉头紧蹙。 “大哥，他们找来了！” 辛护神色凝重，往出口看去，又转头看向已经差不多了房间里：“护好二人，从暗道离开之后等着，三日没有消息想办法去邑城。” 什么？邑城也有他们的人了？ 林菱被这个消息惊到，看了一眼已经到底的香。 这边还有十几人，明显三个人这边更好脱身，她揣好药瓶，等着他们把松下背起来之后，跟着他们从相反的方向离开。 前面一个人带路，林菱走在第三个，后面还有一个拿刀男人，个子一米七五左右，瘦，但是身上的肌肉十分壮，她动手能下到毒的概率有点少。 思来想去，她打算静观其变。 一条看不到尽头的暗道，仿佛在地上建了一个地下城堡，四通八达，如果不是自己人，百分百会走错…… 等等，她得留点东西才能顾云庭找到她啊！ 从系统兑换了一瓶荧光粉，她边走边从袖子里撒。 彼时入口处。 顾云庭一直留意，算着时间差不多立即攻进他们的老窝。 他们一百多人，对辛护他们十几个，就是水银泡蚂蚁，来一个死一个。 半刻钟的功夫，活擒辛护等三人，其余已经在收尸。 顾云庭和顾盼瑞冲到里头，没看到林菱瞬间慌了。 “爹，娘是不是出事了？” 顾盼瑞失了分寸，把沙盘都掀翻了，也没看到娘，更是慌乱的找所有房间。 顾云庭则直接进了眼前的房间，这是唯一一个有着浓厚血腥味的，打开门之后，最先看到一盘腐肉，还有一张床上的血痕和遗留下来的蛆。 他拧眉坐在椅子上，视线下移，瞳孔骤然一缩，忙低头去看得更清楚，在桌上有一个小小的划痕箭头指着床头的墙壁，不细看压根看不见。 再看地上留下的点点灰尘痕迹，明显这道门有轻微移动过。 “老大。”顾云庭喊了一声，接着退后：“把墙砸了。” 顾云庭一身戾气，问都没问，直接把沙盘的铁腿卸下来，直接硬砸。 大力之下出奇迹。 墙硬生生的砸开，露出黑漆漆的暗道。 顾盼瑞欣喜的喊：“爹，娘肯定被抓走了，咱们快去追！” 他拔腿就打算跑，可还没几步，就顿住了。 三条道，还不知道有没有机关。 接着身后传来火光，他让开路。 顾云庭拿着火把，左右扫过之后，试探性的往左边走几步。 嗖嗖嗖！ 有东西划破空气的声音。 顾云庭退了回来，抬起手，袖子上有一个豁口。 顾盼瑞去试中间，还没一会儿就退出来，脸上多了道划出来的血痕。 排除法，右边的才是正确通道。 二人不敢大意，试探的走到下一个岔口，又继续用排除法，直到第三个岔口。 第二百七十七章 心存侥幸 顾云庭让顾盼瑞拿着火把退后，退到一定的距离之后，就能看到地上的点点荧光色，呈直线断断续续的往前面延伸。 他捏起一点到火光下，又呈现白色粉末，如果有光，压根无法留意到。 “顺着荧光走。” “这真的是娘留下的？爹，谨慎一些好，再拖延时间，我怕娘有不测。”顾盼瑞看向另外两条路。 之前一直走的右边，这一次突然走左边，真让人怀疑。 顾云庭没有半点怀疑，先走了一步，走了好远了才悠悠说：“这东西你见别人有过？” “没有。” 顾盼瑞快步跟上。 二人快速顺着荧光粉走，安全无虞，听到前面有声音时，放轻了脚步，缓缓靠近。 而林菱她们本来早就上到地面了的，因为松下整个人用不上力，只能大家一起搭把手把人抬上去。 因为她太“用力”了，导致松下差点摔下来，为了调整好姿势重新上去，才一直停留。 这次没让林菱帮忙了，三个人虽然不太稳当，但还是顺利爬了出去。 林菱忍不住回头，算着时间，两炷香都有了，还没看到他们跟来，看到只有靠自己了。 她有一丢丢失望，但好像看到暗道尽头有黑影在晃动，她眯眼仔细看，真的有！ “看什么？赶紧上去！”男人催促，也疑惑的回头去看，什么都没有啊。 林菱赶紧上去了。 光线明亮，四处杂草丛生，她们出来的位置是一个井口，以这荒废程度，估计来了也觉得不能藏人。 这里没有走动的痕迹，看着像是他们随缘挑的一处，松下这么重要，肯定不能随便，那就说明这是最后的退路了。 她跟着走出草丛，再进到破烂的屋舍，里头的家具早就破败，虽然还立着，轻轻一碰就倒了，扯到了一堆蛛网，激飞一屋子的灰尘。 松下被呛到，猛咳了几下，竟咳出了血。 三人顿时神色大变，看向林菱。 林菱上前诊脉，神色肉眼可见的凝重：“他伤口开始裂开了，再不妥善安置，会死。” 为首的男人道：“快到了。” 接着继续在前带路。 只是背着松下的人，不但求快，也在求稳。 穿过屋子，抄手游廊，最后到了一处比其他算是好的屋子，推开门之后，里头有床有桌椅，积攒了薄薄一层灰尘，看样子之前是有人打扫过。 “就在这。” 男人已经把被褥被单拿起来，去门口抖了抖，才回来铺好。 接着把松下放上去。 林菱后面的男人，则去外面巡逻。 才走出院门，他就看到了一群人站在院子里，还不待他发出声音，顾盼瑞的剑已经削下他的人头。 顾云庭回头看着儿子，真有他当年的风采。 “爹，接下来怎么办？” “等。” 顾云庭不敢冒进，赌不起一点可以伤害到林菱的可能，最多一刻钟，没看到这个人回去他们肯定会派人来找，到时候再动手安全得多。 可随着一刻钟一到，还是没见人出来。 父子俩相视一眼，同时忧心起来。 屋内。 为首的男人见另一人还没回来，便给了另外一人一个眼色。 林菱还没反应过来呢，就看到那人拿着刀走了过来。 喂喂喂，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你们卸磨杀驴？” “杀就杀了。” “你们不救他了？我一死，他别想活！” 男人冷笑：“看样子我们必死，至少带走你一个，也赚！” 林菱往后退，伸手拿出瓷瓶再打开：“我这个可是剧毒，碰到就死。” 男人的刀已经出鞘，一副死也要带她一起走的阵势。 论速度还是力气，林菱都不是对手，她退到离窗户最近的位置，把旁边的衣架子撂倒在男人身上的瞬间，她把毒药也洒了出去，在那瞬间，她冲到窗口往外翻。 在落地的瞬间，她感觉到腹部一疼，随即失重摔倒在地后，她抬头看去。 是拿着刀追来的男人，以及插在她腰上的匕首，血液不断外涌，她甚至能感觉到湿热在腰间蔓延开来。 她还以为运气一直这么好呢。 “顾云庭，你再不来，可没有老婆了！” 她语气已经含了哭腔，视线也变得越来越模糊，只见白影朝心脏刺来，只有半寸的距离时，忽然被击飞。 嘭的一声！ 她眨巴眨巴眼睛，把眼泪眨了回去，看到顾云庭就在眼前时，压抑不住满心的害怕，一直质问：“你为什么才来？我差点死了你知不知道？顾云庭，我再也不要相信你了……” 顾云庭见惯了她要强一面，如此委屈可怜，他心都要碎了：“忍一忍。” 林菱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身体被抽了一下，疼得她龇牙咧嘴，颤抖着手从怀里拿出麻沸散药丸，咽下去。 这会儿功夫，已经进行紧急止血：“你刚刚吃的什么？” “我，我有麻药，你别硬拔啊。” 疼死了，呜呜呜。 顾云庭愧疚更甚，把她抱起来：“先回去。”话落，他的手紧了紧，把后续全交给了顾盼瑞。 而顾盼瑞看了一眼被剑钉在墙上的男人，难以想象刚刚爹得用了多大的力气，没让人死，但也活不了，只能感受着生命流逝。 另外一人也被解决了，他进去就看到床上的松下，笑了：“没想到你还活着。” 松下睁不开眼，但能感知外面发生了什么，这会儿微微勾了唇角，不知道在讽刺顾盼瑞现在才找到他，还是自嘲自己，又落到了对方手中。 不管是因为什么，才逃出炼狱的他，又被带了回去。 面对诸多酷刑，还没有触碰他就已经被拉回之前的那些日子，生不如死。 比死还要折磨人的，是他还要再经历一次。 “我，我招。” 顾盼瑞颇意外，立马开始问。 另一边。 林菱伤口进行了处理，好好的躺在床上，安心吃着顾云庭一口一口喂的饭菜。 吃得半饱了，她就躺下休息。 顾云庭寸步不离，眼神死死盯着她。 林菱被看得十分不自在：“怎么了？” 顾云庭轻轻替她别头发到耳后，看着她惨白的脸色，仍感觉到后怕：“我再也不会让你冒险了。” 第二百七十八章 不请自来 “我也不想冒险了。” 林菱抿紧了嘴唇：“我见了许多六十岁左右的老妇人，七十的基本上少到几乎没有，八十更别提。 我现在四十多，都没多少年活头了，我还没享清福呢！” 这一句话，让顾云庭眼神暗淡了下来，莫非是她回来了？可见她神色透着委屈，没有一丝的嫌恶，明显还是她。 转念他就想明白了，谁会不想要过好日子？ 林菱问：“这次老大要是立了功，是不是也能封官？” 顾云庭颔首。 “算了，小雪儿七岁，我至少还得再熬个十几年，我天，生这么多做什么？” 林菱不想看顾云庭了，操心的都是她，累死了。 “你好好休息。” 顾云庭走了。 趁着受伤，她也才停下来，好好的休息几日。 闲暇时就进入系统，在这里的她没有受伤。然后就天天看土豆，顺便再瞧一瞧放在水里的螃蟹，长得得有二两了。 再过一段时间，就能吃了。 最好赶在过年前，她好想吃一顿全蟹宴，她还有个事！ 想到了，她就去做。 顾云庭和顾盼瑞照常忙得不见人影。 顾盼辉他们也没过来。 她养好伤之后第一次出官府。 外面行人步履匆匆，明显这要打仗的阴霾还未散去。 七拐八绕，她来到一处院门口，敲了敲门。 半晌，门拉开一条缝，齐德左右查看确定只有她一人，才把门拉开：“林大夫进来说。” “好。” 齐德又伸头出去，确定没人跟着才把人关上，尴尬的抓抓脑袋：“我之前跟蛮人做过生意，多少和蛮人有关的都被抓了，虽然这会儿抓得没有以前严了，我也怕运气不好，林大夫别见怪。” “没事，你还在做生意的？”林菱刚坐下，他媳妇儿就端了茶水来，接着又去了厨房，给二人留下说话的空间。 齐德咽了咽口水，欲言又止。 “你放心好了，我要是想诈你，就不会自己过来。”林菱知道他担心什么，接着从怀里拿出了一张纸，上头画着草根。 齐德接过，看了一会儿便道：“辣根？” “对，你晓得哪里有卖吗？”林菱还没见过，但吃螃蟹，少了辣根跟酱油可不行。 酱油倒是原本就有，这辣根她还没见过。 “我之前认识的摊贩手上就有，不多，买的人也少，不晓得他现在还卖不卖了。” “你想法子帮我买一些，再顺便帮我买些土豆回来。” “土豆，现在哪还有人卖粮食啊。” 林菱只给了他一个地址，让他明日就去买，有多少她就要多少。 能在中间赚差价，齐德没理由拒绝，立马答应了，说找辣根的事情包在他身上，钱也不要了。 次日天还未亮，林菱就避开了顾云庭留下来保护她的人，趁着夜色偷偷摸摸的离开之后，直奔城门口，往邑城方向走。 城门一开，她就往外走，还没几步呢，一辆马车从她旁边驶过。 就是齐德。 在约定的地方等了差不多半个时辰，他才看到一个佝偻着腰的老妇人站在百米外朝他招手。 老天，走路是真累，林菱是真不想走了，等到齐德驾着马车过来，她就指着一个方向，让齐德驾着马车过去，又走了半刻，到了一处假山背后。 绕到了前边，才发现这山被掏空，里头阴凉，接着太阳光查看，居然堆满了土豆。 少说也有两千斤。 “奶奶，这些土豆我全要，多少钱？” 林菱比了一个手掌。 “五两？” 没打仗之前是一文一斤，现在是已经是五文一斤。 两千斤也就是一亩产量，能卖五两银子已经算是高价。 想到转手卖给林大夫，他至少也能赚个一两银子，便答应下来：“好。” 他掏了银子之后，看着山似的土豆：“奶奶，有袋子装吗？” 他回头时，所谓奶奶已经走远了。 林菱还得先回到官府去，把消息告诉顾盼瑞，让他去把土豆买回来。 现在的满城看似一切正常，实际上已经快被拖空了，那么多的官兵要吃要喝要开军饷，这两千斤土豆说少不少，说多不多的。 等齐德带着土豆回来，就被顾盼瑞带人买了下来，又直接把土豆运到了前线去。 卖完了，齐德又找林菱买。 就这样，把系统里的土豆全部都挖光了。 她又继续种下。 在顾盼辉把其他地方买来的大米送到后，她跟着回到邑城。 邑城离满城最近，早就封锁了城门，除了有令牌的，大部分都被隔绝在外面。 以至于在城外的墙脚，很多人搭起了帐篷，席地而坐。 “娘，会打过来吗？” 这一个月顾盼辉跑了很多地方，也才从只言片语里得知了，蛮人现在不是以前了，他们准备充分，有足够的粮食支撑，也有一支没有懈怠的大军，他们还没有攻打满城就如此艰难，要是打起来，恐怕，邑城真的不能逃脱。 “不知，我们尽我们一份力就好。”想到被抓时听到的那些话，林菱道：“送我去官府。” 官兵知道林菱的身份，去通报之后，把人请了进去。 单召胡子拉碴，忙得眼睛里都是红血丝，看到林菱开门见山：“可是满城那边出事了？” 林菱摇摇头：“是我被蛮人抓的时候，他们说如果无路可逃就来邑城。” 这句话太重了。 单召差点站不稳，扶着椅子堪堪稳住身形后，叹了口气。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现在满城需要粮食，送往京城的折子到现在也没批下来，一个月了，要批早批了，他早就不抱希望，只能先自己四处筹集，现在又发现有奸细。 “我知道了。” 林菱把话带到，就回了春锦苑。 邑城比满城好，至少还有人留下来，还有不少人在街道上走动。 春锦苑也会有病人，她不在，小病顾盼雪她们在她们完全没问题。 “娘。” “姑姑。” “老三媳妇儿，你可算回来了，正好我做了午饭，一起吃了。” 白氏吆喝的声音，从后院传来。 林菱看过去，能看到穿着新衣的白氏，大嫂，还有在院子里晒太阳的大哥。 第二百七十九章 耍无赖 顾盼雪小声说：“娘，一个月前奶奶他们就来了，怎么说都不愿意走，非要住下来，后来下大雨，我看着她们可怜，就开了门，没想到她们不愿意走了。” 她有点自责，自从奶奶他们来到这，就把他们几个孩子当丫鬟使唤，特别是蕊儿，那就跟牛似的，哪里都需要她去干，每天晚上累得倒床就睡。 林菱走到后院，看到顾蕊洗着那厚重的被褥，小胳膊小腿好不容易养得有点肉，好像又瘦了回去，费力的拧水。 注意到她的目光，白氏笑说：“孩子懂事，怕她娘累着，帮着洗呢。” 顾大嫂扯了扯嘴角：“坐着吃饭。” 院子里的石桌上，只有五个碗，但有三个菜。 一只炖鸡，至少三斤多，还有小炒肉，梅菜扣肉。 大中午就吃这么油腻？ 没等林菱坐下，白氏先撕了两个鸡腿，一个给儿子，一个给儿媳，美其名曰：“他们两个现在需要补身体。”话落她先坐下，往自己碗里夹了两块扣肉：“吃吃，都是一家人，别客气。” “小雪儿，坐啊。” 顾盼雪立在那，有娘撑腰，她说话也不客气了：“奶奶，小兰花是我娘的侄女，你每次都不让她上桌吃饭，还有，这鸡是明婷姐姐买来给我大嫂吃的，小金姐姐炖好了你就端给自己吃，怎么这么不要脸啊？” 明婷和小金站那，也是一阵无语。 小兰花拽了顾盼雪一下：“待会儿她要是动手你就跑！” 顾盼雪给了她一个我明白的眼神。 白氏尬笑了两声：“你这孩子，胡说八道什么呢，这是我拿钱给明婷买的啊。”她还警告的看向明婷。 一个没爹没娘的孩子，得罪自己就等着被赶走！ 明晃晃的威胁。 明婷从鼻腔哼哧一声，气上头了，一股脑说：“林大夫，她们来之后就是这副模样，指使我们大家帮他们干活，来了客人还把钱私吞了，李嫂嫂这一个月，都没得好好吃过一顿饭，她们觉得孩子吵闹，骂得还十分难听。” 林菱往楼上看，倚在栏杆处的李五娘，把怀孕养起来的肉又瘦了回去，此时欲哭无泪的委屈模样，刺痛林菱的心啊。 “我敬你的顾云庭的娘，一直多有忍让，但没想到你们这么无耻。” 林菱差点气疯了。 顾大嫂还想念着情意劝说，还没开口就被怼。 “大嫂，我看你照顾不了蕊儿，接过来照顾，你倒好，心安理得的看着她抢我孩子们的东西，你们这一家也太是人了！奇葩！” 顾大山还没嚷嚷，小兰花悄摸背着人给他塞了一团布。 站在前面的白氏跟顾大嫂丝毫没有察觉，被林菱辱得脸红，可要是离开，再想住进来就难了。 白氏两手一抹眼泪：“好了好了，我知道错了，你们都来坐，吃饭了。” 到现在，她还觉得是饭的问题。 林菱瞥到了李五娘旁边有陌生面孔的孕妇，深吸了一口气：“要么你们自己搬，要么，我找人赶你们出去。” 白氏见软的不行，直接来硬的，端着碗夹好菜，进了一楼房间，用大力砸门关上。 行动表示不搬。 那一下，众人耳鸣。 顾大嫂立在那，捂着肚子露出痛苦神色。 林菱冷声道：“小雪儿，去叫你三哥回来，我有事说。” 在后院真是扰得她脑袋疼。 明婷和小兰花跟着她到前面。 “后面的那妇人是谁？” 明婷回话：“新来的客人，姓陈，怀孕九个月了，现在到处不太平，就想着先来咱们住着躲一躲。” “这能躲什么？” 林菱嘀咕了一句，又往后院看了一眼，越看越觉得这人，有点像蛮人的长相。 想到有奸细，难不成会选择躲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吗？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说不定呢。 “查清楚了吗？这人原来家住哪，父母健在吗？” 明婷摇头：“未知。” 林菱也没打算真让明婷去查，正好老三回来了。 路上听雪儿说了前因后果，气得他横眉冷对：“人呢？真是好笑，我爹和大哥不在，还有我呢！” 顾盼星听到了消息，都把书院的事推了，匆匆赶来，还没问呢，老三就先把前因后果添油加醋说了。 听得他脸色也难看，径直往后院去。 明婷看了眼，快步跟上。 顾盼雪赶紧凑到娘跟前，眼睛眨巴眨巴，嗅到了八卦的味道：“娘，你觉得明婷姐跟二哥怎么样？” 额……林菱想说，不合适。 明婷的身份抹不去。 “随年轻人的。” 她老气横秋的说一句，在心里强调不能管，照她这样管下去，老二别想找到合适的妻子。 要说为什么田甜不行，大概是因为她也是视觉动物。明婷好看乖巧，能干懂事，最最最重要的，是因为自己认识明婷一段时间。 白氏听到动静，拉开了一条门缝，见到是顾盼星兄弟二人，立马把门关紧了。 顾盼辉回头看娘：“我能卸了吗？之后我再拿钱修。”他好气，这一道木门怎么看怎么碍眼。 林菱点头。 顾大嫂还想拉，却被顾蕊儿拉着：“娘，别去。” “你能说话了？”来这么久，顾大嫂都没有听闺女说过一句话，不由得捏着她的肩膀，满眼欣喜：“你快去跟叔母求求情，让我们留下来，你弟弟快要生了，回不去的。” 顾蕊儿才勾起的一点点亲情，瞬间湮灭，埋低了脑袋，走到了林菱身边，说的却是：“叔母，我想去你的房间待一会儿。” 她不想看见也不想管。 林菱点头：“雪儿，你们陪着蕊儿上楼。” 连小兰花也一起上去了。 说话的功夫，顾盼辉用巧劲卸了木门。 白氏一屁股坐地上，哭天喊地：“造孽啊，你们这么对我，会遭报应的。” 顾大山躺着，气得怒骂：“小畜生，你爹在他都不敢这么对我们……” 顾大嫂去安抚他：“别吵别吵。” 顾大山一把掀开她：“没用的废物！” 院子里太吵了，都引来了路人围观，还有人在议论一些难听的话。 甚至有一队官兵冲进了后院，为首的单召不怒自威。 第二百八十章 暴力驱赶 单召一来，众人噤若寒蝉，冷眸更是一一扫过，吓得白氏不敢胡闹，顾大山乖乖低头，顾大嫂也是一副心惊胆战的模样。 “顾盼瑞不在，一直恳求本官照料其家人，他在前线厮杀，你们倒好，仗着有些血缘关系，强占院子，抢夺吃食！” 他一番言语，吓得白氏腿软，直接跪倒在地，用膝盖挪着上前，声泪俱下：“官老爷啊，你别听信别人谗言啊，我们是来照顾孩子们的啊，老三媳妇儿不在，总要有个长辈当家。” 她不敢认错，都说单大人刚正不阿，她害怕啊。 但把黑的说成白的，还当着单召的面。 真不知道该说她胆子大，还是老糊涂了。 单召敢当面说，必然是掌握了证据的，他冷哼道：“现在林菱回来，你们可以走了，来人，送其回大湾村。” 白氏傻眼，还想乞求林菱，对方却不看她，另外几个孩子更是都不在，连她最后的希望顾蕊都躲起来了。 对，顾蕊！ “蕊儿，快下来，跟奶奶们回家了。” 顾大嫂也看向了楼上，刚刚她就留意到女儿上去了，便柔声喊：“蕊儿，娘现在身子重了，你回家帮着娘？” 楼上。 顾蕊心软了，再怎么样只是个孩子，楼下是自己的亲娘。 可顾盼雪和小兰花绝对不允许，直接把顾蕊绑了起来，堵住嘴。 “我们也是为了你好。”小兰花麻溜的给她把耳朵也堵上。 顾盼雪把门反锁。 楼下的人半晌没有听到动静。 单召耐心耗尽：“送走。” 官兵力气大，直接把顾大山抬了起来往外走，放到马车上。 顾大嫂只能跟着，怕顾大山误伤。 白氏不得不走，到了门口，回头的眼神，狠毒一瞪。 送走一家人，安静多了。 单召也才看向林菱：“这段时间本官也忙，疏忽了。” “大人事多，能顾得上我们就已十分感谢了。”林菱送着单召到门口，眼神瞥向了后院，那陈姓女子见官兵来就躲，这会儿人要走了，也只敢偷偷摸摸的看，十有八九是真有问题。 她悄声说：“大人留两个人守着院子后门，我这有一个孕妇，似乎是奸细。” 单召一惊，马上恢复常色，点了点头：“好。” 送走了官兵。 林菱和明婷，小金一起把院子收拾干净了，又去买了鸡鸭鱼回来，好好做了一顿晚饭。 李五娘已经出了月子，抱着孩子晒太阳，一到吃饭的功夫，孩子就被林菱接了过去。 孩子长开了一些，眉眼长得都像顾盼瑞，且不知道是不是吃得太好了，身体都是肉嘟嘟的，跟藕节一样，摸了摸，软软的十分舒服。 她忍不住逗着孩子玩，结果他咯咯笑，笑得人心都化了。 李五娘连忙吃完饭，就来接手。 林菱吃完了，便回房间歇着。 顾盼星和顾盼辉吃完饭就回杂货铺去睡。 次日一早，兄弟俩跟程治一起来的。 一进门，程治满脸愁色，较一个月前的风光，简直判若两人。 一连叹了三次气，林菱也没问，他只能自己开口了：“林大夫，你家儿子在前线，你也才回来，可知道这仗能不能打到邑城来？这段时间学生们大都逃了，就只有几个留了下来，偌大的书院这么下去，怕是撑不住啊！” 他心情大起大落，被折腾几次，他都怀疑自己不合适开书院了。 “要不然我给你出个主意？”林菱也不能给肯定的答案。 程治双眼放光：“您请说。” “让人盯着满城那边的动向，要是有什么事，立马把消息传来，再安排人将学生们全部送出邑城，只要让学生们知道，在出事之前一定能逃脱，就不怕不回来。” “能行吗？” “这仗万一打一年也打不到这，学生们就得再等一年才能考试，这一年得耗费多少束修，有多少人能供得起呢？” 程治瞬间站起：“我怎么没想到呢，我马上去办。” 他风风火火一走。 顾盼星看向了娘：“娘是在说我吗？” “咱家现在不缺那点钱，你想继续考，还是当夫子，娘都支持。” 他心思细腻，也有自己的考量，目光悠悠落在了明婷身上，她还是多嘴询问一句：“你想娶妻吗？” 顾盼星的眼睛瞬间瞪大，连忙摇头：“不想，娘别乱牵红线。”他早看出明婷的心思，但并没有一丝心思，甚至都不及田甜。 也不知道是不是说曹操曹操到，田甜红着眼来到了门口，立在那，看到顾盼星时，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但想到奶奶，她又上前跪下：“林大夫，求你救救我奶奶！”她双手捧着钱奉上。 “有话站起来说。”顾盼星循于本能的去扶起她，眼里的担心压根遮不住：“娘，咱们边走边说？” “好。” 临走前，林菱回头看一眼明婷，那丫头立那半晌，估计伤心了。 再看田甜跟顾盼星，虽然都不说话，但也能感觉到气氛微妙，比如顾盼星拧着眉，眼中是浓郁的担忧。 林菱第一次来田甜的家，一个小院子里，只有两个房间，一边是厨房，另一边就是房间。 推门进去之后，田甜慌乱的开始收拾衣服，被褥，虽然已经十分整洁，她还是下意识的收起来。 而林菱已经到了奶奶床边诊脉。 奶奶已经七十了，稀疏的头发花白，看到有客，用力睁眼，眼眸上只余一层白色。 白内障严重，身体也在日渐衰老。 她示意田甜到门外说。 顾盼星没有跟上，而是给老人捏了捏被角，正准备离开时，忽然被拽住手腕。 “孩，孩子。” 奶奶的声音太小，顾盼星蹲下来才能听清，他温声道：“奶奶，你说，我听着。” “答，答应我。” “我答应。” 都还没等奶奶说什么，他先答应了，在心里，他其实有预料，甚至有点点期待。 “甜儿，她是个可怜的孩子，往后，往后你能不能替奶奶照顾好她，别让她受委屈！” 奶奶有气无力的说着，眼睛滑落眼泪。 顾盼星忙擦掉，连连点头：“我答应你，奶奶。” 第二百八十一章 抓住了 “答应什么？”林菱走进来正好听见这句。 田甜已经走到了奶奶床边，双眼通红，咬着嘴唇才没有哭出来。 顾盼星起身道：“答应奶奶照顾好田甜，娘，能让她们搬到春锦苑住吗？需要多少钱，我来给。” 林菱默默翻了个白眼：“一家人我要你的钱干什么？什么时候搬？” 老人也没几天活的日子了，刚刚在门口，田甜也表示想去春锦苑干活。 等着明婷她们去书院，就剩下林菱和小金两个人了，确实还需要人搭把手，田甜这孩子实在……如果老二真心喜欢，她拦不住的。 算了算了，顺其自然。 田甜道：“等过段时间再搬，我现在还能照顾奶奶。” “好，你想搬的时候就叫我来帮你拿东西。”顾盼星说完觉得不太合适，又补充道：“有事也可以来庐山书院找我。” “好。” 她送着林菱二人离开后，回到院子里捧着脸哭起来。 而二人没走出多远，顾盼星想明白了，忽然开口：“娘，回去之后你告诉明婷，我对她无意。” “那田甜呢？” “我喜欢她，这段时间我虽与她不再见面，可我始终想着她，娘，我知道你的担忧，但我绝不会负她的！” 不管以后如何，他都会与她携手走下去。 林菱闻言，点了点头：“好。” 回到春锦苑，已经天黑了，吃完晚饭顾盼星就和顾盼辉一起离开。 林菱逗了会儿小孙子：“小五，你们搬到我隔壁。”她不是询问。 李五娘虽然觉得离得近不自在，但也不敢拒绝：“好。” 小金和明婷替她把东西都搬了过去。 陈氏见她们忽然搬东西，脸色晦暗不明，强扯出一抹笑询问：“怎么突然搬房间了？” 明婷心有防备，早就想好了说辞：“林大夫一个月没看到孙子了，想离得近一点天天看着呢。” 陈氏不疑有他，笑笑就回了隔壁自己的房间。 东西一搬走，二楼就只有陈氏一人住。 安分了几日，她实在忧心夫君那边，便寻个由头说自己出去逛一逛。 林菱看向她的腹部：“那让明婷陪着你，她懂医术，跟着你我也才能放心，要不然你出了事我没办法跟你家人交代。” 要么带着人走，要么在院子里。 陈氏犹豫一下就点了头。 明婷和林菱交换了个眼神，就跟了出去，全程当自己是透明的一样，只跟着，不说话，要是问了，就问什么答什么。 实在让陈氏摸不着头脑，又走了半刻钟，她已经觉得开始累了，便往空荡无人的巷子里走，才两步，她就坐在台阶上喘息：“明姑娘，帮我买点水来好不好？我实在走不动了。” 终于行动了。 明婷接过铜板：“好，夫人千万别乱走，我尽快回来。” “好。” 答应爽快，明婷前脚刚走，她后脚就走向巷子更深处，七拐八绕，确定无人跟着，才抬手敲了敲门。 门拉开一条缝：“你怎么来了？” “我担心你们。”陈氏伸手推开门，进去之后又快速关了门。 而在巷子拐角，明婷往前走几步，就看到了亲自前来抓奸细的单召。 “单大人，就在前面院子里。” “好，全部围起来，连只苍蝇，也不能放出去！” “是。” 彼时陈氏已经抱着夫君的手，诉说着连日来的担惊受怕，双眼噙泪，叫人心疼。 男人深吸一口气：“现在情况对我们不妙，实在没办法才送你到春锦苑，那是顾家的产业，她们肯定想不到你会去那。” 算是安抚一句，他又问：“可探查到什么？” “我们唯一能利用的，就是顾盼瑞的孩子，看得出来顾家人很重视这个孩子，要是抢到手，可以拿捏住顾盼瑞！” 提到顾盼瑞，男人气得一掌拍在桌上：“这小子毁了我们的粮草，又偷袭了好几次驻地，让我们损失惨重，他的孩子，也不无辜！你回去立即想办法，把孩子偷出来。” “孩子被林菱放到身边了，除了看诊，其余时间都不离手，我不太好行事。” “所以让你想办法啊！” 话音刚落，男人就听到外面有动静，他立马瞪向了陈氏，怀疑和杀意瞬间涌现。 陈氏摇摇头：“我去看看。” 她心情波动太大，走路时脚都有些用不上力，拉开门的刹那，一把剑抵住她的喉咙，接着无数官兵从她身侧涌入。 厮杀的声音传来，但人多，要不了两招就制服了男人，以及在后院又抓到五人。 因为其中一人是蛮人，单召完全不需要证据就直接把所有人收押。 就连陈氏，也被带走。 关在暗无天日的牢房，她细想好几遍，，才发现从林菱回来的时候，她就被发现了，是她，害了夫君，害了大家。 “啊！” 鞭子抽在皮肉上的声音在阴暗回廊里格外清晰，伴随着男人的惨叫。 每抽一鞭，官兵便会问：“说，你们的联络人在哪？有什么任务！” 男人都没有回答。 直到陈氏的夫君。 单召有意交代，更是让陈氏住在一个能听到清楚的牢房，好好给男人上了刑。 每一次抽打，伤在夫君身，疼在陈氏心，她眼泪不受控制的往外流，肚子也开始出现一阵一阵的抽痛。 不会？ 她感觉安定下来，深呼吸，靠着铁栏杆，双手扶着肚子，低声呢喃：“孩子，还不到时候，你再等一等。” 话音刚落，下一次阵痛翻倍的疼，她摔坐在地，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救，救命！” 官兵听到了声音，快步跑了过来，打开牢门之后，把陈氏带到了行刑房内。 陈氏一眼看到了行刑架上夫君，被抽打成了血人，头发蓬乱，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她。 “夫君，对不起，我不知道……啊！” 疼得她立马坐在地上，蜷缩着身子，眼泪飚出。 男人眼神一暗：“你们好卑鄙，就这么伤害一个孕妇？” 官兵充耳不闻，把浸在盐水里的鞭子拿出来，甩出哒哒哒的破空声。 “最后问一遍，说不说？” 男人紧咬嘴唇，看着鞭子朝媳妇儿身上抽去。 “我说！” 第二百八十二章 快要结束了 是夜。 单召亲自带兵去抓奸细，于一座院子里抓到了十多人。 全都是奸细，男女老少都有，有的甚至跟普通人无异，要不是有线索，走在对面他们也没法发现。 也在当夜，林菱被命前往大牢里接生。 林菱背上药箱，和明婷一起前往大牢。 才踏入牢门，前后仿佛不在一片天空下，里头吹出来的风，冷得人瞬间起鸡皮疙瘩。 特别是一阵难以言喻的味道。 明婷捂着鼻子，微微皱眉：“林大夫，这是什么味？” 潮湿，屎尿，血腥……太多了，混在一起的味道真的很考验鼻子。 林菱给她一张手帕，二人捂着口鼻进去，跟着官兵走过阴暗的走廊，在一处牢房前停下来。 铁栏杆内，地上都是稻草，陈氏蜷缩在稻草上，止不住的痛苦呻吟，下身早已经染透了血。 量有点大。 官兵已经开锁。 林菱快步进去蹲下，查看脉搏之后，她从药箱里先拿出一片人参给她含着。 “拿稻草给她垫高一点。” 明婷立马照办，只是稻草铺好了，陈氏却挣扎着不愿意让她触碰，惹恼了她：“你还生不生？” 陈氏疼过一阵，拉回些许理智，瞪向了明婷：“我不在这生，我不能在这。” 牢房里的女子甚少，她能看到那些男人恶心的目光一直盯着她，要她当着这些人的面生孩子，还不如让她去死。 “你还有选择吗？”明婷冷冰冰的叙述，没有半点的温柔。 不是蛮人，她们现在还好好的读着书呢，平白浪费了珍贵的时间，她们还愿意来救这个始作俑者，完全是看在孩子无辜的份上。 林菱查看了一下：“折腾了这么久，孩子已经见头了，不生也得生。” 陈氏夹紧了腿，目光扫过隔壁那恶心的男人。 林菱也注意到她的目光，旋即站了起来：“腾一个干净的屋子，把她抬过去，要快。” 单大人早吩咐过，要听林大夫的吩咐，官兵立马叫来三个人，一个去收拾屋子安排人防守，两个则拿担架把陈氏抬了起来，搬到干净的屋子去。 林菱和明婷随后，把沾了血污的裤子脱了，又熬上催产药。 孩子提前发动，喝了催产药之后，陈氏明显感觉到身体的虚弱，她不敢再抗拒，按着林菱的指挥，去配合。 两个时辰后，一声婴儿啼哭响彻天际。 林菱收拾干净走出来的时候，被官兵请到了议事堂。 已经夜半，单召埋头还在写着什么，见到她来才放下笔，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声音沙哑：“男孩女孩？” “女。” 林菱如实答，又从药箱里取出了一白色瓷瓶奉上：“若是不适吃一颗可以缓解。” 单召倒了一粒咽下去，起效很快，没一会儿明显能感觉到头疼缓解：“多谢，我本来想着男孩溺死，女孩，如何处置呢？” 若是男孩，怕春风吹又生。 可这个难题怎么交给了自己？ 林菱沉思片刻，道：“寻愿意领养孩儿的，在邑城长大，十几年后也不必再担心了。” 也只有这样，她自己一堆的娃还没养大了，不想再多一个。 “可以，你去办。”单召笑笑，没有一丝的不好意思。 林菱张大了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好。” 单召说：“在这之前，我还想交给你一个任务。” 林菱直觉，这才是单召叫她过来的原因，也不是询问她的意见。 “陈氏要送去满城，我希望你带着孩子一起过去，利用陈氏打听到蛮人的消息，将敌人一举歼灭，你放心，我会派兵保护你。” 单召只是拍手，门被外推开，万添大跨步上前行礼：“大人，林大夫。” 事已至此，林菱确实没有选择。 等到天一亮，她就坐上了去满城的马车。 而万添骑着马，在前面带路。 马车内，还有陈氏和孩子。 孩子虽然早产，但身体康健，一双黝黑的眼珠子，纯真可爱。 陈氏的心都化了，抱着孩子的手越来越紧，面上掩不住的笑意。 林菱没有戳破，单召名义上是送陈氏回到蛮族，但只是想让陈氏和孩子培养感情而已。 到了满城，万添重新为她安置了住所，在离官府很近的一个院子里，与陈氏同住。 院子里外，皆有官兵把守。 入住第一日，陈氏还不疑有他，但三日过去，她开始焦急了，终于逮住了没有出门的林菱追问：“为什么还不送我走？” 林菱看了眼孩子：“再等等，现在两边战况焦灼，放你出去只怕会引起民愤。” “那我夫君呢？”陈氏还是问了，虽然已经知道答案。 林菱只是深深看她一眼，兀自出了门。 那些蛮人，已经斩首。 陈氏失神落魄的坐在院子里，甚至动了自杀的心，可官兵不会允许。 彼时林菱已经在伤兵营，开始穿梭在其中为人诊治。 现在积分又有五万，她兑换了三亩地之后，全部种上土豆。 等到入了夜，她终于见到了顾云庭。 又是隔了许久不见，顾云庭紧紧抱着她，舍不得松开。 这么近的距离，林菱能闻到他身上太久没洗澡，以及血腥的味道：“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不知道，但我会尽快，上次老大说你能预测下雨，你知道未来哪一天会下雨吗？” 他知道不是巧合，这么久的相处，他早看出了不对劲。 林菱闭上眼睛看天气预报，旋即开口道：“三天之后会下雨。” “下多久？雨大吗？”顾云庭心情有些激动。 林菱颔首：“三天，不算大，但可能会一直下。” 话音刚落，顾云庭猛的附身上来。 亲密触碰，柔软的唇带着侵略性，在她意乱情迷时忽然抽开。 顾云庭看着她这可爱的模样，揉了揉头发：“等我回来好不好？” 林菱哀怨的扫她一眼：“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 “快了。” 顾云庭在她额头啄一下，转身离开。 好久了，林菱才转身回院子，在进门之前！万添拦着了她。 “林大夫，可以行动了。” 林菱盯着万添片刻，再不忍，还是点了头，进屋就找到陈氏。 第二百八十三章 找人发泄 “怎么了？”陈氏刚喂完奶，哄着孩子睡着，轻轻拉关了门走出来。 看着林菱欲言又止，她心空落落的：“你说。” “你要是想要孩子活着，找到满城遗留的蛮族人，打探到他们的消息。” 这就是单召的计划。 既然蛮人喜欢打入内部，他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陈氏扯了扯嘴角，有点不敢相信，安稳了几天，她似乎都忘记了自己身份，深呼吸几下她都缓不过来：“开玩笑的？” 下一瞬，门打开，万添抱着孩子走出来，另一只手拿着匕首，直直对准了孩子的心脏。 匕首锋利，是短匕首，但足以刺穿孩子的身体。 陈氏脚软，想上前抱孩子，却看到匕首往下探了一点，吓得她不敢有动作，哭着说：“孩子无辜，你们有什么冲着我来啊。” 万添冷声道：“我知道你们有特殊的联系方法，你只有一日，要是什么消息都没有，我就断她一臂，直到你找到消息。” 陈氏看向了林菱：“林大夫，你医者仁心，你就忍心看着这个孩子受苦？她才生下来半个月不到啊！” “那你可看见我朝多少百姓流离失所？多少孩子无辜？你别怪我们，各有各的立场。”林菱说完这句，就从万添手上接过孩子。 从现在起，陈氏可以自由出入了。 但林菱的屋门前，万添亲自看守，她不得靠近一步，只能隔着门，听到孩子醒了。 不管林菱怎么哄，孩子就是不疼哭，陈氏的心都在滴血，跪地乞求着：“先让我给孩子喂奶，我喂完了立马就去！” 万添不为所动：“你有时间在这哭诉，不如早点去？” “你们非要逼我去死吗？”陈氏嘶吼着，听到孩子的哭声，她受不住就想往台阶上撞。 万添冷声道：“你死了，这个孩子也无用，我会把她挂在城墙上，鼓舞士气。” 他故意刺激的。 可陈氏却如遭雷击，疯魔一般想掐死万添，冲进去还没伸手，就被一脚踹飞三四米。 剧烈的疼痛让她觉得身子骨都要散架了，死不了，想要救孩子，她就没有选择。 她出了门。 林菱第一时间就听万添说了，也才把孩子抱起来轻声哄着。 照顾孙子这么久，她还不至于哄不了这个孩子，只是她不能心软，如果饶过了陈氏，那不知道多少官兵会死在蛮人手下。 说到底，立场不同。 陈氏这一去，就是三日未归。 万添把牛奶带回来，喂了孩子之后，他无奈伸出手：“林大夫，孩子给我。” “单大人不是说找人领养？” 林菱把孩子抱的紧了些。 万添无奈解释：“如果陈氏真的不会回来了，那这个孩子你就带回去，找人领养，但如果她在暗中观看我们是否会真的伤害她的孩子，才选择投不投城，那我们会错失这个机会。” 计划也会宣布失败。 林菱没想到万添心思如此缜密，松了手。 陈氏一直在留意院子的动向，三日了，她几乎要笃定孩子能好好活着时，她看到万添抱着孩子，骑着马往城门去。 他速度不快不慢。 陈氏清楚，这是给她机会呢！ 她跟了一路，眼看着到了城门口，万添抱着孩子就准备上城墙，她终于忍不住喊了一声：“我在这。” 万添跟守城官兵说了几句，仍抱着孩子径直上城墙。 陈氏吓傻了，因为她的侥幸，孩子会被害死吗？她脚步不停的追上去，竟没有一人拦她。 此时大脑乱糟糟的她，压根没发现这个问题。 等上到了城墙上，她才发现这里不止万添，还有顾盼瑞等人，知道上当，她轻笑了一声。 万添的耐心已经没有了，直接用长枪挑着襁褓上的绳子，朝城墙外伸去：“给你一刻钟。” “别！”陈氏红着眼跪地，才意识到自己之前的想法有多幼稚，她压根逃不过，为了孩子，她把打听到的消息全部和盘托出。 原来是蛮人预料到三日后会下雨，也打算趁机偷袭满城。 确定这个消息是真的，万添把孩子还给了陈氏，把她和孩子带到城门口。 彼时林菱已经被带了过来，二人上了马车，被送回邑城。 与此同时，还有满城里一直没有离开的百姓，都被强行撤离。 齐德也在其中。 “林大夫，你要的辣根我给你买回来了。”齐德在包袱里翻找出一个布袋，把里头的辣根取出来之后，还有一小袋的种子：“这东西不好买，我干脆给你拿一点种子，等回去了自己种。” 林菱拿到手一闻，深吸了一口气：“多谢，就是我想要的。” 虽然比芥末上头，冲鼻子，但总比没有的好。 “还有什么好东西吗？” 齐德嘿嘿一笑，又翻找出不少小玩意，甚至还有西瓜的种子：“咱们这养不活，也就没什么人卖了，这里送给你，要是种出来了，给我一个尝尝就行。” “好，没问题。” 还有好多的东西，比如葡萄的种子，棉花的种子，一些小玩意，比如踩一踩，就能代替手研磨的石磨。 足有半人高，方便是方便了，就是得有脚劲，速度还慢。 林菱也收下了，等拿回去让顾云庭好好瞅一瞅，看看能不能改良。 收了一大堆的小东西，花了林菱十两银子。 可把齐德高兴坏了：“以后林大夫想要什么，说一声，就是天涯海角我也能给你找回来。” “好。” 回到自己的马车上，林菱就注意到陈氏一直幽怨的盯着自己，她无奈了：“瞪着我也不能少块肉。” “你故意的，如果不是你，我不会……” “不是我，他们不会善待你。”林菱说的是事实。 陈氏不可能不懂，只是满腔的怒火需要有人来发泄。 林菱懒得管她，进了系统之后，直接把西瓜的种子顺着田的边缘种下去，还有辣根的种子。 剩下的，等这一次的土豆全收了再种。 她再去看看螃蟹，比之前又大了一点，就是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小龙虾？ 不对，没有小龙虾，有田螺啊！ 正好路边都是梯田，全种着水稻，她喊停了马车。 第二百八十四章 秘方 官府有令，所有人必须尽快赶到邑城，若是出了事，无人会去管顾他们。 大家争分夺秒，偏见一辆马车慢慢停下来，分离出了队伍。 就在大家目光注视下，马车停了下来，夫人下地之后便撩起裤腿，接着踩到稻田里，弯着腰一路上捡着什么。 这就算了，护送的官兵就留了一个看着陈氏，其余的都下去了，用衣服兜着小螺蛳。 这是最适合跑路的时机，陈氏心微动，才起身就看到一双手递了过来，她连忙抱紧孩子后退，戒备的盯着官兵：“你干什么？” 官兵二话不说，从陈氏手里抢走了孩子，只要孩子在手，就不怕陈氏跑，他也跳下了马车，去到稻田边，疑惑问道：“林大夫，你捡这个做什么啊？” “做好吃的，明天晚上一起来我家吃。”林菱捡得格外起劲，来这么久了，她都没好好的消遣过，不是忙着挣钱管孩子就是挣积分。 短短半个时辰，他们就捡了满满一大桶，这个东西，只有穷人才喜欢吃。 干旱过后大家恢复了往日生活，看不上这丁点肉。 一路回到了邑城，林菱把螺丝都倒在了木盆里，再加入花椒叶，盐，让螺蛳吐泥的功夫，她去杂物铺取香料。 她去满城的时候，田甜奶奶逝世了，顾盼星帮着操办了一场小葬礼，把人埋到了城外山头。 田甜便也住了进来。 这才第一日，明婷忍不住凑到了林菱跟前，小声嘀咕着：“林大夫，她怎么也住进来了？” 小手捡着药材，可心思明显不在这个上面。 林菱叹了口气：“明婷啊，感情的事勉强不来，老二她喜欢这个姑娘，我也拦不住，天下好男人何其多，以后再给你好好观望一个！” 明婷没有立即回答，垂着头，手无意的擦眼泪，接着嗯了一声。 “我知道了。” 她原以为林大夫更喜欢自己的。 回到房间她就关了门，结果顾盼雪，小兰花以及顾蕊，门也不敲直接推门进来。 顾蕊善后把门关了。 顾盼雪开口就是一副老大人的口气：“我那二哥是优秀，但比他优秀的人多了去了，你整日在书院看到的那么多，比如那个叫什么匮来着，他不就是喜欢你喜欢得不行？还嚷嚷着要让他娘来说亲。” “江匮，他们离开邑城前还来请姐姐一起去，我觉得她家人挺好的。”小兰花附和的点点头。 小孩子看待事物简单，明婷苦笑：“我知道了，你们不用担心我。” 她只需要静一静。 等几个孩子走了，她确实考虑起了江匮，爹娘都不在了，她现在虽然把林大夫一家人都当家人，可她们根本不缺。 要是能有自己的家，或是能有自己的孩子，那更好！ 但她没忘记，学医是不能成婚太早的。 吐了一天的泥土，螺蛳已经可以了，林菱开始淘洗。 田甜本来在扫地，看到立马奔了过来，双手接替过去：“婶，我来。” 她力气大，颠了几下，把底部的泥土也给倒了出来。 彼时林菱已经拿来了两把剪刀：“得把尾巴剪了。” 明婷闻言就去拿来干净的木盆放旁边。 顾盼雪就又去找来几把剪刀。 大家围坐在一起剪尾巴。 等弄了一大半，林菱就起身去屋里生火。 田甜又是第一个进来洗锅的：“婶，还要我干什么嘛？” “叫老二他们回来吃就行。” 田甜立马跑出去。 明婷抬着弄好的螺蛳进来，放在灶台上。 水已经煮沸，林菱加入姜片，葱，还有烧酒，接着把螺蛳倒进去，沸腾之后再煮上三分钟捞出。 接着加入油，八角桂皮干辣椒等香料：“明婷，去买只鸡回来，我怕不够吃。” “好。” 明婷一走，她便从系统兑换小龙虾的料包，倒了一包进去，急着把一盆的螺蛳倒进去翻炒。 那香味，窜着大门口都是。 “炒什么呀，这么香！” “真是，闻着就辣，好想尝尝看。” 吴掌柜正好走到门口，吸了吸鼻子，大跨步走进去。 “好香啊，林大夫，不介意我不请自来？”吴掌柜没逃，家产都在这，孩子又还小，虽然客栈的生意没以前好了，但好歹还能维持着开门。 “不介意，快坐。”林菱忙得热火朝天呢。 吴掌柜不可能空手来吃，便从后门窜过去，让厨房把那些食材做好之后，搬到这边来。 来了，林菱就都喊。 结果单召也来了，带着一队官兵进来的时候，气氛瞬间凝固。 “欸？坐坐坐，今日我只是姓单，并非大人。”他还招呼着官兵们一起坐下，无须顾及身份地位。 一桌不够坐，林菱又把菜分成了两桌，还未动手呢，就听门外爽朗的声音传进来。 “我没来迟？” 顾盼瑞带着两个人进来，风尘仆仆，脸上拉碴都好长了。 李五娘抱着孩子站起身，眼泪唰唰往下掉。 终于，终于回来了，她日盼夜盼。 顾盼瑞让两个属下坐着，他快步跑过去接自己的孩子，才多久没见啊，两个月的孩子跟之前差别好大，眉眼更像媳妇儿了。 林菱探头往外看。 “你爹没回来？” “嗯，我也只有一日的时间，明日就要回去了。”顾盼瑞的语气轻飘飘的，眼神只在孩子身上。 李五娘立马问：“还得多久才能结束啊？” “快了，坐，吃饭了。”顾盼瑞抱着孩子没有松开，就连吃着饭，他都会逗一下孩子。 这让林菱察觉到了不对劲，老大一直看，就好像不会再看见孩子了，顾云庭之前问她下雨的事，莫非已经到了决断胜负的时候？ “嘶，又辣又香。”小兰花用着竹签，撅着嘴不断吸气，但手还是不停的吃着。 单召一开始还估计身份，但吃到后面觉得不过瘾，便和几个官兵喝酒划拳。 热闹的氛围，和外面清冷的街道相隔开来。 吴掌柜道：“林大夫，你把秘方卖我，这东西肯定能大卖！” 他可是客栈掌柜啊，那嘴巴多刁，居然也折服了。 林菱无奈摊手：“哪有什么秘方，我随便炒的。” 第二百八十五章 拼死一战 “等下一次炒，我都不一定能炒得出来这样的味道。”开玩笑，积分兑换的调料包，全是现代科技狠活，要是弄出来，系统指不定又要警告。 算了，她老老实实的就行。 吴掌柜也不强求，小声又说道：“前段时间有个商人在我这落脚，吃了药膳之后十分喜爱，我把药膳方子卖给了他，只要两成，就你一半我一半，诺。” 他今日来的目的就是分红。 林菱接到手，看着两百两银票都有些懵了：“这么多？” “他是京城大客栈的掌柜，说这都算少的了，要是咱们还能出更多的药方，他愿意全部买下。”吴掌柜乐呵呵的：“我已经跟他说了你的名号，想必不久他就会来跟你交谈。” 这件事吴掌柜是可以在其中吃利的，毕竟他是牵线人，可他居然让商人亲自找林菱，那就等于他以后赚不到一分钱。 林菱掩下惊讶：“我愿意跟吴掌柜平分，这是你该得的。” “能赚这两百两我已经心满意足了，再多，我揣着都心慌。”吴掌柜不是贪心的人，他害怕有钱没命花，所以啊，不管什么他都点到为止。 也不觉得有什么亏的，至少卖了林神医一个人情，他还想再抱一个孩子呢，趁现在还不算太老。 林菱举杯，千言万语都在了酒中。 酒过三巡，吃醉的单召被官兵被送回去了。 吴掌柜也带着伙计们离开。 明婷和田甜甜收拾着桌上狼藉，几个小的打下手。 林菱把顾盼瑞叫到了房间。 “此行是不是危险重重？” 她开门见山。 顾盼瑞也喝了一点，但毫无醉意，他甚至都不愿意放下孩子，埋低了头。 沉默就是答案。 “娘，要是我回不来，还请你善待小五，她要是想改嫁，您就给她一点嫁妆，让她风风光光的嫁出去，这孩子，我还没有取名字，等我回来再取。” 话有两层意思。 他要是回来了，这孩子便他来取名字，跟他姓，要是回不来，那就交给李五娘自己打算。 林菱这才意识到，此行真的凶险，顾云庭恐怕…… “那你娘呢？一把年纪上哪找你爹这么俊朗的男人去？” 林菱不敢想，自己好不容易找个男人，还没用多久呢就没了，一把年纪，她要是找小的怕被戳断脊梁骨？ 等等，她想得有点远了，拉回现实，她道：“我跟你一起回去，届时只要你们留着一口气回来，我都能把你们从阎王殿拉回来！” 顾盼瑞点点头：“爹就是让我来接娘的，说，不忍心丢下你一个人。” 这句话怎么好似有深意？她还有一堆孩子，算不是一个人，除非顾云庭知道，她来自后世？ 想多了想多了，她这具身体没有一丝破绽。 “行，早上咱们一起离开，去陪你媳妇儿。” 顾盼瑞迫不及待带着孩子，和李五娘回了屋。 接下来是顾盼星被叫进了屋子里。 “你跟田甜有什么打算？”林菱已经抱着不会回来的心，跟孩子说话了。 顾盼星啊了一声：“以后再看，她奶奶刚去世。” “你若是喜欢，就真心待人家，以后也不能变心。”林菱叮嘱着，从怀里拿出了一百两银票：“你读书要钱，成家也要钱，这是娘的一点心意。”林菱把钱递过去：“叫你弟弟进来。” “好。” 顾盼星揣着银子，敏锐的感觉到了不对劲，让老三进去时，他还叮嘱：“别多问。” 弄得顾盼辉一头雾水，进了屋大咧咧的：“娘，神神秘秘的干什么啊？” “给你钱。”林菱直接也给了一百两：“你想做什么生意，就去做，但要是这些没了，我可就没得给你了。” 一百两啊！能把他之前想要干的事情全干了，他捧在手心里亲了一口：“谢谢娘。” 接着他把顾盼雪叫了进来。 林菱给了她春锦苑的房契地契：“以后你就是这的主人，得把这发扬光大，不可辜负柳大夫的嘱托。” “娘，你怎么了？”顾盼雪想到什么，眼睛红红的，扑到了林菱怀里，抱紧了她的手。 瞧，还是女孩子好，是娘的贴心小棉袄。 林菱拍拍她的背安抚道：“娘去找你爹，可能一段时间回不来，这边总不能一直放着不管，你得盯着你明婷姐和田甜姐，别让她们打起来。” 顾盼雪摇摇头：“打不起来的，娘放心。” “嗯，还有你蕊儿姐，千万别让她被带回去。”那小丫头太可怜了，好不容易长出来的肉，被白氏被磋磨了回去。 顾盼雪又点点头。 林菱不再说什么，让孩子出去之后，直接进入系统。 现在还有积分。 但如果需要动手术抢救的话，根本不够，她还得再挣一些，以防万一。 次日一早，在孩子们依依不舍的眼神下。 林菱和顾盼瑞各自骑着马，消失在街道拐角。 现在顾盼星最大，他也才发现，原来当家的担子这么重。 以前总想独善其身，现在才发现错得多离谱。 “等书院开学，你们回去上课，老三，你看好杂货铺。” “知道了二哥。” 兄妹们异口同声。 但顾盼辉明显有自己的想法，一百两，不拿来钱生钱实在太可惜了。 入了夜。 林菱和顾盼瑞才赶到满城。 路上遇到了许多流民，他们抛弃家业，纷纷往邑城赶。 此时的满城，成了空城。 是要唱空城计？ 林菱见不到顾云庭，甚至在进城之后她就和老大分开。 她直接去到了伤兵营帐，开始疯狂攒积分。 这一攒，就攒了三日，天空乌云密布，层层叠叠，厚得透不进一点光。 明明是正午，却堪比傍晚，没多久下起了小雨，起雾，整个城池缥缈虚无。 五更天。 是人最疲惫的时候，林菱心神不宁，拉开门便看到了城墙上火光晃动，从十个，到百个，最后照亮了城墙，模糊黑影分不出敌我，在不停的厮杀。 而街道上，也渐渐出现火光。 有人冲进她的院子：“林大夫，快随我来。” 伤兵们都在转移，林菱跟在其中，居然进了原先蛮人们挖出的地道。 第二百八十六章 正面遇上 还是熟悉的空间，但是进去之后又不大相同，看样子已经加工过。 原先的三条道，走中间已经没有陷阱了，林菱跟在后面，问了官兵一句：“这里安全吗？” 官兵愣了数秒。 林菱转身看他，也就这会儿的功夫，只剩下二人。 官兵十分愧疚的皱眉：“林大夫，实在没料到你会回来，其实这些伤兵转移到这，是作为诱饵，引蛮人进入暗道之后再逐个击破的。” 林菱扯了扯嘴角，目光朝前看，一时真不知道是进是退。 官兵连忙解释：“在这里是安全的，只是肯定没有在邑城安全，大人兵行险招，也是在一击重创蛮人。” 打持久战可以，但百姓们流离失所，实在拖不得。 林菱点点头，快步跟了上去。 七拐八绕，他们并没有去到地面上，而是在一个空旷的空间，全部席地而坐。 一共三个大房间，每一个都有五十多平，两百多个伤者。 大家人挤着人，等待着时间消磨。 不知道上面什么样，无法和地面联系，又因为官兵临走前告知这里可能会有蛮人闯入，虽然有人在前面放哨，大家精神仍高度紧张，不敢松懈。 以至于大家都有点羡慕窝在角落睡着的林大夫了。 “我也累。可一闭眼都能感觉到蛮人的刀朝我挥来。” “我也一样，一直被蛮人追着砍。” 他们平均身高多在一米七五，可蛮人个个都是一米八往上，甚至还有两米的，游荡在草原，他们个个身强力壮，基本上能一打二，甚至一打三。 打起来的时候，那种压迫感真的很强。 林菱没睡着，搁空间干活呢，前几日种下的种子都已经生出四五片叶子了，她又看看螃蟹，真是望眼欲穿。 顺便看了眼积分：了。 她满足的睁开眼，就留意到大家神色凝重。 “林大夫。大夫要是蛮人进来，你就躺地上装死，千万别让他们看出你是女人。” “他们残暴不仁，知道你是女人，只怕会……” 那没说完的话，大家都知道什么意思。 林菱点点头，为了方便，她穿着男人的衣衫，也束了发，只是在这一群人里，还是有些惹眼。 思来想去的，她往脸上糊了一层，看起来狼狈不少。 大家也安静了，继续等待。 一直持续到有人肚子咕噜叫了一声。 仿佛听到了号令，大家的肚子都不约而同的叫起来。 “至少有五个时辰了，我饿得眼前都是模糊的。” “谁不是，我瞅着你的脑袋都变成猪脑袋了。”话落，他还呲溜了下口水。 下来是半夜，大家都只顾得穿衣服，哪有空拿吃的。 林菱站了起来，往门口看了眼，静得只有点点风声。 “你们拿几个伤不严重的跟我去找到吃的下来，要不然大家没遇到蛮人，先自己饿死了。” 算着时间，现在应该是正午左右，蛮人不会这么猖狂？ 事实上，她真相了。 这些官兵里，大多都断手断脚，但也有部分人已经好得差不多，或是轻伤。 林菱带着六个人从地道走出时，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他们翻墙出去，沿着狭小的巷子，慢慢的往官府方向挪。 “太静了。” 一路安全无虞，但也没有看到一个人影。 官兵有些后怕，他走最后一个，几乎一步三回头。 眼看着官府越来越近，大家松口气时，林菱忽然抬手做了一个停的手势。 大家瞬间僵住。 她们的位置，恰好能看到官府门口，在大门口站着两个蛮人，他们一人手执斧头，一人手执大铁锤……光是手把的高度，就及腰了。 林菱贴着墙壁，心砰砰砰一直狂跳。 这要是对上，她真觉得打不赢。 “官府吃的水是从城东引进去的是？” 她旁边的冯生财猜到她想要做什么，点了头：“是，井水和城东的相连，要是放点什么进去，肯定神不知鬼不觉。” “会不会药到咱们自己人？”杨树抓了抓脑袋。 “有可能。” “再有半个时辰就要做饭了，我们没多少时间，这样，我跟冯生财去下药，你们先在城里找一找咱们自己人，小心一点，别认错了。” 林菱提了一句，怕偷鸡不成蚀把米。 商量好，她跟冯生财往城东去。 杨树自己走一条道，他们在满城土生土长，最熟悉这些小道，躲起来毫不费力。 他走了一刻钟左右，听到了说话声，虽然还在下雨，但雾散了一些，至少还能看到五十米内，他刚踏出一步，想到林菱的交代，便退了回来。 只见一个十五个满城人的队伍从眼前经过，杨树压根没见过他们，竖起耳朵一听，居然说的是蛮人口音。 “一群蝼蚁，不等咱们强攻，弃城而逃，真不知道大汗怕他们什么，非让咱们再三巡逻，活捉汉人。” “大汗有他的考量，搜完了吗？” “这一片都搜过了，半个人影都没了，搬得太干净了，钱财都没有留下。” “之前的地道呢？” 一个蛮人一提，其余人瞬间脸色惊变。 不好！ 杨树立马跑去城东找他们集合，地道口也在那附近。 然他身影一闪，就有蛮人留意了：“追！” 十五个人，留两个人报信，其余人全追。 而此时的城东。 林菱刚把一大包的泻药倒进去。 这可耗费了她五百积分，倒下去那井面上都浮着一层粉。 “好了吗？”冯生财出于当兵的直觉：“林大夫，好像有人来了。” 林菱一回头，不但看到了杨树，还有两个壮汉。 “快跑！” 隔着远呢，杨树就喊了一声。 林菱和冯生财拔腿就跑，很快三人齐平。 “怎么回事？” 杨树赶紧把偷听到的消息告知，旋即又回头看着紧跟其后的两个蛮人：“咱们分开跑？” “拿着，迷药和毒药混合的，千万别闻到一点。”林菱塞了两个瓷瓶给他们。 自己揣手进怀里，直接从系统掏出了一捧，看风向朝后：“你们跑！” 下一秒，她嗷了一声，故意一瘸一拐的跑两步，等蛮人到了身后直接往高处一扬。 第二百八十七章 偷袭 冯生财和杨树早跑远了，而她回头，瞅见两个蛮人躺地上之后眼睛流血，还没松口气，就见后面紧跟上来十来人！ 吓得她两条腿跑得飞快，一路上更是不要钱的药粉往后撒。 他们中招了一次，后面皆有防备，根本不会再中招。 “活抓她，她就是林神医，带回去给将士们诊治！” 一听这话，林菱瞬间感觉到无限积分在向自己招手，脚都有点想停下来了。 系统！！！ “我让你赚积分没让你不要命，能不能跑快点？” “那你帮帮我啊！” 林菱心中咆哮，在商品栏里唰唰的翻找，不能太现代，不能太突兀，这特么……根本没得选！ 强光手电筒？ 换！ 五百积分唰一下没了。 她赶紧开到最大档，然后把电筒调转方向。 这会儿还是白天，几人只觉得太阳好像忽然出现，照到眼睛的一瞬间全部空白。 也就这一瞬，光消失了，人也没了影子。 她躲进了齐德家。 在屋子里摸索一圈，躲哪里都会被发现，正准备走的时候，她忽然看向了神台上供奉的菩萨，香灰落在底座上，有转动过的痕迹。 她试着转动一下，地板抖动，缓缓打开一个四方形的黑洞，楼梯往下延伸。 她把香灰处理好，快速走了进去，等她完全进去后，身后的洞口合上。 等她打开电筒的瞬间，里头亮如白昼。 齐德该不会也是蛮人？可他好像也被蛮人欺负过。 她不敢大意，盯着四周。 走道是用石头和泥土砌的，仅能一人行走，下完十级台阶之后，有一个二十平左右的空间，看起来似乎是平时堆放货物的，但现在全部被搬走，只在角落剩下几个蔫儿唧的土豆。 饿半死，她拿出自热锅，等了一刻钟左右，喷香的味道散发出来，她赶紧边吹凉边吃，再把东西销毁。 味道没往外面散去，倒是顺着风，通往了地下休息的官兵鼻子里。 “好香啊，真想吃一口，让我现在死我也乐意了啊。” “我都要饿死了，谁特么的吃独食？” 冯生财先跑回来了，但两手空空，不仅如此，外面的蛮人加强了搜索，断了他们出去的机会。 大家都绝望了，闻到这个味道，一个个爬了起来。 “味道好像是从那边传来的！” “我去看看。” 冯生财带着两个人，顺着风口走过去，差不多十多米的距离，那味道就断了，眼前是石墙，看不出哪里有缝隙或是机关，他用刀敲了敲石头。 声音吓了林菱一个激灵，感觉就隔着不到二十厘米的距离，难不成是蛮人？ 冯生财：“撞开试试？” 林菱一下认出来：“冯生财？你们没事？” “林大夫？”冯生财大喜：“我们没事，现在只有杨树没有回来了。” “不好，拷打之下他有可能会暴露咱们的位置，先开一个洞，我把土豆给你们，你们赶紧朝西边撤。” 和这里是相反的方向，却那边有机关，至少能拖延一阵。 冯生财吩咐一个人去传信，他则和另外一个开始挖出一个脑袋大小的洞。 林菱从系统里一键收获，虽然土豆没到成熟的时候，但现在也有拳头大了。 她从洞口塞出，大家路过就自己揣几个在怀里，然后接着往前移动。 等着全部人转移，冯生财忍不住担心：“林大夫，你怎么办？” “我还有毒药，你把这些拿着，涂抹在道上，我把这封起来，他们发现不了。” “好。” 冯生财拿着瓷瓶边走边撒。 林菱把洞口封上。 半个时辰后，地道里就出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并非老鼠。 林菱头贴着地上，就能听见沉重的脚步声，十几个路过暗道，明显没有被毒粉影响。 “要是找不到人，你另外一只手也别想要了！” “他们应该转移了，继续往前面走肯定能发现他们。”杨树的声音有气无力。 加上血腥味十分重，想必他也扛过了，只是扛不住。 等着人全部走完了，她从系统里兑换了巴掌长的鞭炮，把火线拉长了一点燃，伸手丢远。 噼里啪啦的声音在地道里回响。 眼看着就要找到冯生财等人，杨树忽然回头，松了口气：“那边还有岔道，他们肯定躲进去了！” 按照计划，那边只会有陷阱，这声音是诱敌深入。 “你敢骗我？”蛮人不傻，在里面转了半圈耐心全无，直接一刀直接没进了杨树腹部，再一拔出，杨树直接倒地。 蛮人冷声吩咐：“你们往前继续找，找到立马放信号，剩下的跟我去前面。” 越跑越近，火药味越浓。 “不好，他们要炸地道，赶紧出去！” 外面已经天黑，顾盼瑞带着人在地道口埋伏，看到六个蛮人冲出来，立马放箭。 六人齐刷刷被射成了刺猬，安静的躺在地上。 而剩下六人，走进路口时，冯生财就拿着刀偷袭。 十几把刀刺过来，直接刺死了两个。 “杀！” 似有万人齐吼。 吓得剩下四人连连后退。 他们可以用尽全力一打十，但不是一打百，留下来必死无疑，他们疯狂逃窜。 跑着跑着好似踩到了什么刺穿了脚底，接着一阵眩晕袭来。 跑着跑着，就彻底失去意识。 而外面，已经天黑。 吃着饭菜的蛮人，还兴冲冲的叫嚣着汉人多无能，逃窜多狼狈，下一秒就看到无数人从墙头翻越。 “偷袭，敌军偷袭！” 蛮人正准备举起大斧头，用了全力，斧头纹丝未动。 不光他，吃了饭的大部分人都是手用不上力，要是强行动用内力，还会感觉头晕目眩，等他想缓一缓，汉人的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一人未死，活抓蛮人三百余人。 再加上外面巡逻的小队，一共拿下了五百人。 蛮人兵少但强悍，此为他们的先锋部分，等着有人往天上放完信号，才发现城门的蛮人早已经被暗杀，城门紧闭。 而在大本营，蛮人也不能安睡。 雨又淅淅沥沥的下起来。 顾云庭和顾盼瑞各带着精锐从两侧偷袭，见人就杀，等到被发现时，已经悄摸放倒百人。 第二百八十八章 喜事连连 天亮时，一切归于平静。 林菱和伤兵们窝在一起，把篝火烧起来之后，再扒拉扒拉烧过的火炭到旁边，接着把土豆扔进去，用炭和灰盖上。 大火烧了一刻钟，满院子都是土豆的香味。 林菱还往人家里找到干辣椒，再研磨成粉，加入盐，碎花生，混匀后分给大家。 把土豆烧黑的地方用刀刮一刮，再沾着辣椒面吃一口，满嘴香。 “咱们以前咋没发现这吃法，吃干吃好吃多了！” 之前吃就是土豆味，但吃多了就觉得腻，可现在一沾上辣椒面，真就是不一样的感受。 “要不是咱们这什么都没有，我还想给你做点其他味道吃呢。”林菱所知道的贵州土豆，凉拌的，炸成薯片的，剁成泥的，很多种吃法。 “要什么？我尽量给找来。”旁边的冯生财舔了舔嘴角，还没满足呢。 “等杨树好了再吃。”林菱往屋子看了一眼。 她出来得及时，给杨树用了好多药，才把人从鬼门关给拉了回来，这会儿还在昏迷呢。 不知道是不是有感应，他睁开了眼睛，咽了咽口水：“饿……” “给你单独熬了点粥，我喂你哈。”看守他的官兵立马去端来碗，一口一口喂他。 午时，城门大开。 满城县令江大人，邑城县令单大人，万添以及林菱都站在了城门口，翘首以盼着。 等了半个时辰左右，军队浩浩荡荡踏风而来。 其中为首的就是顾云庭，他骑着黑色骏马，墨发随风扬，昂首挺胸来到城门前，翻身下马至众人跟前时，单膝跪地：“属下幸不辱命，拿下蛮人大本营，击杀蛮人三千余人，生擒蛮人大汗狄拔归仁！” 他往后一指，蛮人的囚车上关着一个身穿皮毛的男人，正是狄拔归仁！ “好，干得好，盼瑞，本官已经修书，将你所立大功一一上报朝廷，你就等着奖赏。”单召拍了拍他的肩头，看向了后面的万添：“放心，也有你名字。” 江大人抿了抿嘴，强撑着笑才没冷下脸来。 满城人多，但蛮人更多，导致一打起来他都没什么兵用，更别说现在伤兵营里都是他的人，建功立业没自己，他真不开心。 但好在，赢了！ “城中已经备好鸡羊，今日，咱们喝庆功宴！” “好，好，好！” 身后的军队同时呐喊。 气势磅礴。 官府里被关的蛮人听到，便知大势已去。 而顾盼辉，和八哥一起笑眯眯的赶着一群羊，拉着好几车鸡进了城。 这些，又能挣一笔。 加上这次家人安全无虞，他真笑得合不拢嘴。 军队陆陆续续进城，开始围着炉灶杀鸡宰羊，香喷喷的味道格外诱人。 林菱等着顾盼瑞和单大人说完话，才有空把他拉到房间：“赢了，你爹呢？” 她知道顾云庭深藏功与名，可为什么还不见人归？她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顾盼瑞左右看了眼，旋即笑笑：“娘，你安心好了，爹没事，他说他晚点就来找你呢。” “盼瑞！” 有人喊了一声。 顾盼瑞就赶紧去了。 林菱站在角落里，抓了抓眼角，还不等她好好想个清楚，就有人喊她。 “林大夫，快来瞧瞧这位小兄弟，他好像有点发热。” “来了。” 她一头扎进治病救人里，等她反应过来时，满城都是肉香味。 饿了好久，冯生财给她端来刚炖好的羊汤，满满的一碗肉，洒上一点葱花，勾得人馋虫都出来了。 冯生财凑近了小声说：“这葱花是江大人家的后院种的，不多，可不是谁都有。” 他一副求夸的模样。 林菱在怀里摸了摸：“诺，谢了。” 一瓶毒药。 她空间里都是做好的毒药，就是怕用时方恨少。 冯生财一点也没客气，相反，还得寸进尺：“林菱姐，听说你家里还有几个待嫁的姑娘，给我介绍一个呗？” 林菱吹了吹汤，喝了一口，瞬间胸口都暖了，她继续喝第二口。 有老二的事情在前，她现在不乱牵红线了。 冯生财晓得林姐的意思，干笑两声转身大家一起吃吃喝喝去了。 林菱站在屋檐下，看着儿子受人敬仰，与有荣焉。 “在想什么？” 身后响起低沉的男声。 林菱没有一丝被惊到，这几日神经紧绷，人出现的时候她已经有察觉了：“怎么又不要功名啊？我还想躺平下半生呢。” 顾云庭手自然而然的搭在她的肩膀，另一只手抢过她的碗，喝了一大口，笑道：“把功劳全给儿子，咱们一起养老不好吗？” 林菱还真想起来的正事：“孙子还没取名字呢，叫什么好？” “让他们自己想。” “满月宴也没办，再有十几天，只能办满天了。” “你想吃席？” “热闹热闹，冲散一点晦气。” “听你的，吃饱了吗？”顾云庭忽然沉声问。 林菱侧头看他，见他眼神有深意，扯了扯嘴角：“你干什么？” “拉近感情。” 庆功宴结束。 蛮人半数关在满城大牢。 单召则带着狄拔归仁以及几个大将回邑城。 战胜的消息早就传出，陆续有人往回满城了。 邑城本就没太大影响，这会儿一群人涌在城门口夹道欢呼着。 单召在前，笑得嘴角都裂到了后耳根，这一战，不单是顾盼瑞要升官，他也能升了。 嘿嘿嘿。 还以为他来这得好几年才能有建树，没想到这么快就送上门了。 一路回到官府，他就迫不及待把安顿的事交给了万添，自己去接待驿使。 拿到信封立即打开，竟是圣上亲笔。 他一目十行，嘴角越扬越高：“万添，万添！” “在。”万添有点懵。 “钦点护卫，叫上顾盼瑞，咱们啊，明天进京，要是没有意外的话，你们可以准备准备，举家搬往京城了。” 单召大手一挥。 万添走出去的时候，都还没从震惊中缓过来，又赶紧找到顾盼瑞说这个好消息。 顾盼瑞又马不停蹄的回家，分享完这个喜悦，全家欢呼。 顾盼雪更是跳了起来：“能去京城，据说京城汇聚天下名医，我要是能为其中一人徒弟……” 第二百八十九章 百日宴 顾盼雪看向了娘，讪笑着补充：“当然，还是娘最厉害。” 她当面说。别把娘惹不高兴了。 明婷和小兰花，顾蕊的脸色都不太好，举家搬离，自是和她们无关。 “京城自然是名医云集，你娘去到哪，也只能是这个。”林菱比了下小拇指，并没觉得有多少。 她身有系统，在这些不发达的城池确实能排上号，但京城，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她没那么自信。 “那我能重新拜师傅吗？当然，我心里只有柳师傅。”顾盼雪亮晶晶的眼睛里，闪烁着点点泪光。 不知不觉，柳大夫已经逝世半年了。 林菱点点头，看向了其余孩子：“你们要是想一起走，我就带你们一起去，要是不想，也可以留在春锦苑。” 明婷想到顾盼星，苦笑了下：“答应了闵夫人要留下来，就不能跟你们走了。” 小兰花也是抿着嘴：“我想爷爷奶奶。” 顾蕊不说话。 “到时候再说，还不一定呢。” 次日一早。 李五娘抱着孩子，紧跟着顾盼瑞身边，担忧的眸子就没移开过：“你又要走了。” 回来才一日，说白了就回来歇了几个时辰，话都没有多说几句。 顾盼瑞拍拍她的肩头，接过了襁褓，看着小不点盯着自己一直看，他戳了戳孩子肉嘟嘟的小脸：“你觉得叫顾子胜怎么样？” “剩？”李五娘脸色难看：“咱们第一个孩子，怎么就剩下了？” 顾盼瑞被逗笑：“是胜利的胜。”他满心都是打了胜仗的欢喜。 李五娘没读过书，听夫君这么解释，点了头。 “一路平安。”林菱见二人说得差不多了，才走过去，从怀里拿出了个荷包：“去到哪需要打点的，你别吝啬，还需要的话，写信来。” “娘，我不要。”顾盼瑞推回去，又被娘塞了回来。 “你拿着我放心。” “好。”顾盼瑞收下，走到了爹的面前：“爹。” “京城势力盘根错节，你切记，万事能忍就忍，听着单大人的话，不可骄傲。”顾云庭把功劳给他，是想他能够平步青云带着妻儿日子过好，可看着孩子憨厚的模样，他真担心孩子玩不过人心。 想让老二跟着去，偏现在庐山书院来了太多学生，他走不开。 “去。” “大哥一路顺风。”顾盼雪挥舞着小手。 小兰花也喊着：“大表哥注意安全。” 随着队伍走出邑城，看热闹的百姓们也都往回走。 一路上都是恭贺林菱跟顾云庭的话。 “林大夫，得子如此，真是叫我们好羡慕啊！” “就是，大儿子能打仗，二儿子能读书，三儿子能做生意，小女儿又学医，我只要有一个，就烧高香了。” “林大夫，我家姑娘今年十五，跟你家老二差不多，哪日我带上门您瞧瞧？” 林菱一惊，忙摆手：“孩子们的婚事我不参与，他这会儿忙着教书呢。” “那我叫我姑娘去上学去。” “我也去。” 要是能攀上顾家这姻亲，以后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花不完的钱。 一下子，庐山书院爆满。 热闹过后，又因为时间推移归于平静。 之前跑掉的稳婆回来了，院子里也住满了孕妇，林菱整日都在问诊。 顾云庭和顾盼辉把之前拖着的镖局做起来了，又招了十来人，因为顾家的名声在，生意火爆。 两个月的时间，又扩大的规模，光是镖局的院子，就有五百多平，人也扩到了一百人左右，生意横跨小半个国家。 这是林菱没有预料到了，果然，有钱之后，只会越来越有钱。 顾子胜满百日了。 林菱于吴掌柜的客栈宴请宾客。 午时一过，就陆续有宾客来了，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客栈里外都挂满红绸，喜气洋洋，欢声笑语不断。 有了这段时间的休养，李五娘一米六的个子，现在得有一百一十斤了，皮肤红润，穿着一身红色的袍子，衬得人十分有福气，怀里再抱一个肉嘟嘟的奶娃娃，迎来送往。 大家都知道，顾盼瑞也是这俩日就回来了，估摸着，肯定是当了大官，一个个贺双喜临门呢。 李五娘脸上的幸福遮都遮不住。 林菱招呼着闵夫人先坐到二楼雅间，远远看到了爹娘，她拉着小兰花一起下楼去迎。 “爹，娘，大哥大嫂。” 小兰花看到娘张开手，目光落在凸起的小腹上，转而扑进了杨氏的怀里，亲昵乖巧的喊着：“奶奶，爷爷，快，咱们里头坐，今天有好多好多好吃的，大肘子，大海鱼，那鱼是姑父从海边带回来的，说是好吃得不得了！” 因为货物多且杂，吴掌柜做出了好多菜色，生意一跃而起，现在是邑城最大的客栈，连隔壁两家酒楼都是他的。 所以啊，今日来多少客人，都能坐得下。 林菱轻笑，她也赚得盆满钵满：“进去说，进去说。” 林晨身为大哥，看着妹妹如今这么能干，有点苦涩，他拿着爹娘的积蓄离开，到现在也没混出什么名堂来，面上无光。 正往前一步，被媳妇儿何氏拽了回来，显刻薄的脸挤了挤，露出一抹愠色：“还记得我跟你说的？” “大喜日子，怎么好开口？”林晨觉得丢脸。 可何氏才不会想那些：“她现在这么有钱，洒洒水都能让咱们日子好过，你不想开口，那我跟爹娘说。” “行行行。” 二人落后一步，跟着上了二楼。 白氏也带着顾大嫂，还有大湾村的乡亲们来了。 顾大嫂生了，但还是个闺女，月子没得坐，又要干活又要带孩子，磋磨得又沧桑不少。 怀里的小姑娘，比起顾子胜，瘦弱得不像样，听到鞭炮声，哇哇大哭起来。 “娘，嫂子，各位叔叔婶婶，往里找位置坐。” 林菱出来招呼，目光扫过襁褓时，轻叹了一声。 白氏笑着招呼大家进去了，又拉住了林菱：“你让我们种土豆，现在土豆可以卖了，卖给谁去？” 仗都打完了，可现在家家地里都是土豆呢。 “卖给我啊，等事情一完，你们回去挖，我三天后去收。” 第二百九十章 马上出发 “好，那就行。” 白氏松了口气，拉着没让林菱走，又说：“娘知道，以前我们对不起你，但你看看，你大嫂又生了个闺女，我，我想着不然你们借我点钱，我给你们大哥重新娶一个，你觉得怎么样？” “娘，家里是有什么非要男孩继承的话，你看看二哥家的小民啊，总是生也不养，难不成指望我全部给养了？” 只能说，她真相了，这次来吃席，白氏打的就是这个心思。 “那也不能没有一个儿子啊。” 她眼里真的只有大哥一家。 林菱懒得再劝，没用，反正她现在已经不需要白氏的帮忙，自然不在乎偏不偏心，只是正好看到余卉带着八哥，刘招娣和顾小民一起走过来。顺口提了一嘴。 白氏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才惊觉不过一段时间不见，顾小民已经身高七尺，穿着一身白衫，小小年纪，已经有了儒雅之气，和老二，除了长相，没一点像的。 看着就有出息，她也忍不住上前两步张开手，颤声喊。 “小，小民？我是奶奶。” 顾小民眼眸清明，看了眼白氏，温声喊道：“奶奶，叔母。” 先后喊，语气却明显感觉喊叔母时更开心，他不敢忘记是叔母帮他跟娘，才有现在的好日子。 林菱轻笑：“去找你二哥玩。” 顾小民一心学习，这次来就是想求教，马不停蹄的去了。 都没让白氏拉到手，只能转头抓着刘招娣询问：“小民学习如何？” 刘招娣对白氏依旧尊敬，如实说：“还好，总考第一，这次来，我也是想求弟妹，能不能跟程院长说一声，把小民放到庐山书院来学习。” 本应该吃完饭再说的，但她心急，太想让小民出息，让那些嘲笑她没有男人没本事的好好看看！也想为儿子谋更好的前程。 “好，吃完饭你们就在这歇下。”对于林菱来说，只是小事：“走走走，屋里坐。” 她去拉着余卉。 现在肚子已经有五个月，小腹高高隆起，尽显母性光辉。 八哥一步不离的护着：“小心。”他伸手挡着，以防有人撞到。 见此，林菱轻轻捏了一下哎余卉手臂。 余卉又羞又喜。 林菱把人送到楼上，又下来接客。 忙里忙外的，半个时辰后，开席！ 一桌十人，二十六道菜。 鸡鸭鱼甚至还有虾。 好多人看着那虾大眼瞪小眼，身出偏内陆地区，这东西她们很难吃上，但在沿海地区，这些东西可太常见了。 顾云庭第一次运回来的时候，是快马加鞭赶回来的，回来就已经死了半日。 上锅蒸熟，配上芥末酱油。 还有配上林菱空间里的螃蟹。 那一顿，吃得林菱现在都还想，她特意做了一大锅蘸水，每桌都有。 她一坐下，顾云庭已经给她剥好了五只。 萧慎见状，也给闵夫人剥，见夫人吃得美味，他也往嘴里塞一个，连连点头：“味不错，我走的时候给我装点。” 顾云庭颔首：“准备了，京城那边还是没有一点消息传来，有点奇怪，你回去帮我再打听一下。” “好。”萧慎也觉得奇怪，但这个大喜日子不是说的时候。 林菱听着，心也跟着沉下去，一切都好，可千万别出事才行。 饭吃至一半，林菱和顾云庭，李五娘抱着孩子，开始挨桌敬酒。 恭喜贺喜的话语不断。 正到一半，在春锦苑的小金匆匆跑来：“林大夫，京城有人来了，让您赶紧过去，有要事。” 小金脸色不对，连带着客人们都噤若寒蝉。 林菱回头看了眼失魂落魄的李五娘，低声道：“不舒服就去休息一会儿，别多想。”话落她朝孩子们招手。 顾盼星顾盼辉还有顾盼雪小兰花，顾蕊都一起跑了过来。 “你们招呼好客人，把百日宴好好的结束。” “娘，你放心。”顾盼星温声道。 林菱和顾云庭连忙赶回家。 在堂中，坐着一个二十五六的男人，一身风尘仆仆，门外还拴着一匹马，明显是快马加鞭赶来。 一看到顾云庭，就认出了这张脸，立马站了起来拱手道：“顾老爷，顾夫人，在下名魏文，是顾盼瑞将军的属下，这是顾将军给二位的信。” 是一封被揉搓沾了血迹的土黄色纸张，上面写着父亲启。 如鸡爪一样的字迹确实是顾盼瑞亲笔。 “你受伤了？”一开始林菱还以为他是赶路才导致面色惨白，但仔细一闻，有槲蕨的药味，一种山上常见的蕨类止血药。用火烘干之间研磨成粉末，按上伤口上止血消炎效果不错。 魏文点头，露出了后背。 左侧肩膀上衣服破了洞，看样子是箭伤，上面有血迹和槲蕨的粉末。 顾云庭看信，林菱给魏文处理伤口。 箭头还在里面，她拔除之后将腐肉处理，又洒上消炎药才包扎。 魏文也告知，他们一行十人出发，绕路躲避追杀，经历了两个月才辗转至此地。 按照两地的距离，来回就需要两个月的路程。 林菱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有不好预感。 顾云庭道：“儿子说，他们去到京城之后封官进爵，他也当上了五品定远将军，本打算回来，却被礼部尚书设计陷害造反，被关大牢……”他还没念完，就有点受不住，如鲠在喉，红了双眼。 林菱盯着他，忽然就明白他为什么卸甲归田，为什么不愿意要这份功劳了……有命挣军功，无命享受。 “那我们该怎么办？” 她看向魏文。 “将军在大牢被人严刑拷打，想逼他认罪，这两个月，只怕凶多吉少。” “他让我们赶紧躲起来，免得被牵连。”顾云庭把信握成团。 圣旨已下，他以为板上钉钉不会再有纰漏，谁知道这些人如此心狠手辣！早知道这样，他绝不答应顾盼瑞去军营。 可惜现在，晚了。 “我不能看着儿子去死，我们去京城救他！”林菱尽量逼迫自己冷静下来，手心已经掐出好几道指痕，她也没有停下的意思，满脑子都是用钱捞。 这两个月，她已经挣了不少钱，身上已经有六千多两，还不算她现在在系统里挣下的十万积分。 “快，马上出发！” 第二百九十一章 去往京城 林菱人已经往屋外冲，顾云庭连忙一把捞了回来，死死按在怀里：“不要着急，要走，也得把这边安顿好了再走，百日宴还等着我们过去，要不然，不知道他们该怎么猜测。” 春锦苑，客栈，镖局……都会受到影响。 林菱抬头盯着他，知道他也要忍耐，深吸了几口气，冷静下来点点头：“我知道了。” 二人一起回到宴会，强撑着笑容，送走最后一桌客人后，全家人来到杂货铺。 现在只有这里是安静，也没有外人的地方。 顾盼星一早就看出了不对劲：“娘，爹，到底是什么事？” 顾盼辉已经沉稳许多，虽然着急，却没有着急忙慌的追问，而是皱起了眉头，满是担忧。 林菱把顾盼瑞的事说了，没必要瞒着也没有理由瞒着。 兄妹三人难掩震惊。 “为什么针对大哥？”顾盼星不解：“以大哥的性子，压根不会得罪他们，才到京城，也不可能树敌，莫不是被人利用？” “我看过诸多书籍，了解过不少京城那边的事，关于京城那些势力，就是三子夺嫡，大哥此行恐怕是被人拉拢不成，反被打压。” “也只有这些可能。”和顾云庭想的差不多：“我跟你娘得去京城一趟，镖局交给老三，小四，春锦苑你可以吗？” 顾盼雪忽然被冠以重任，眼神闪烁，小小的手指指着自己胸口，想拒绝，但现在大哥生命垂危，她反拍胸脯保证：“爹娘，你们放心，不止我，还有小兰花，顾蕊，明婷姐姐呢！” 还有小金，她们都是能够信任的人。 “老二跟我们一起去。”顾云庭得带着他去，他之后也要考试，想要为官，那这一条路，也是必走的：“去那边参加考试。” 能去京城考试？！ 顾盼星眼神一亮，这么长时间的准备，他也想看看自己的实力，立马点了头：“好。” 只是想到田甜，他看向小四：“田甜现在就是一个人，你在这，对她好些。” 空气忽然安静。 这段时间，田甜在春锦苑很勤快，什么都干，大家对她也是平平淡淡的，说亲近，根本比不上有渊源的其他几个。 顾盼雪反问：“她跟二哥说我对她不好了？那我没话说，伺候不了。” 她就站在明婷那边，直接表明。 顾盼星脸色一沉，站至她跟前，语气凝重。 “顾盼雪，别替明婷打抱不平，别说我先认识田甜，就是没有田甜，我也不能和一个山匪的女儿成亲，除非，我想一辈子在书院里教书！” 顾盼雪不知道是被吓到还是怎么了，呆呆的没动。 事实上小脑瓜子已经开始转了，为什么娘也不同意，原来是因为这个吗？ 她明白了。 “知道了，二哥。” 知错就改，是个好孩子。 “你们要是有事，就去找吴掌柜，他会尽全力帮你们。”林菱拍拍小雪的肩膀，看向顾盼星：“去把你的事了了，还有小民来读书的事，我们一个时辰后出发。” “好。” 几人散去。 顾云庭和顾盼辉一起，再带上几个镖局的人一起去，一路安全有个保障。 顾盼星去书院。 顾盼雪回春锦苑，林菱则去了客栈找吴掌柜。 吴掌柜是个人精，早就看出了不对劲，她一提要走，吴掌柜就先说了：“你们放心去忙自己的事，这边交给我就行。” “还有一件事。”林菱本想自己做的，现在来不及了：“厨房里说。” “之前打仗，我让大湾村的人种了很多土豆，还得劳烦吴掌柜三日后去全收回来。” “小事，我到时候去就行。”吴掌柜摆摆手，只是又觉得奇怪：“那你拿这些土豆干什么？” 一进厨房她便找来五个土豆，削了皮，半个切成波浪状，半个切薄片，一个蒸，又切了点腌制的酸萝卜。 看得吴掌柜有点奇怪：“土豆的吃法？” 林菱点点头。 先把洋芋炸至金黄，放到大碗里，加入酱油，醋，盐，辣椒面等等，再洒一点酸萝卜拌匀。 接着炸土豆片，薄脆的薯片成型后洒上香料，也是可口。 蒸熟的洋芋碾成泥，放在油上，倒入米饭一起翻炒，等变成黏糊状，舀到碗里，接着摊上一个鸡蛋把土豆泥裹起来，蛋包洋芋就做好了。 都是贵州特色。 吴掌柜尝了下：“嗯，好吃，咱们这还没有这种吃法呢！”又感觉到钱在跟自己招手了。 林菱顺势开口：“吴掌柜，我可以还需要一些银子。” “好，我给你拿。” 吴掌柜麻溜的伸手进怀里，掏了掏夹层，拿出了两张五百两银票：“你先拿着，若是不够，再写信来。” “多谢！” 林菱拿到手，放进空间里之后又安稳了许多。 去到了京城，只怕用钱的地方会更多。 她再写了十张药膳方子，才离开客栈。 顾云庭带着两个人，牵着五匹马在城门口等待。 林菱到了之后，顾盼星也到了。 二话不说，翻身上马，直接赶路。 连骑一夜，五人到了一处树林外。 林菱之前就对树林有阴影了：“咱们再骑上半个时辰就有一处镇子，去那休息？” “好。” 顾云庭打马走在最前面带路。 顾盼星随后，林菱在中间。 跟在林菱身后，一米九，一身腱子肉，国字脸，叫陈驰。 断后的男人只有一米八，穿着一身黑衫，杏眼自带杀意，周身气势冰冷，叫甄万。 二人都是第一批跟着顾云庭的人。 看到镇子时，已经半夜，仍有几户人家亮着光。 顾云庭拉停了缰绳：“不太对劲，我先去探路，你们躲起来。” 送信的都能被一路追杀，他们去京城的路上，恐怕也不安全。 幸好，他已经安排好保护几个孩子。 他徒步进入的村子，靠近亮着烛光的屋子。 “信肯定送到了，咱们就在这守株待兔。” “去往京城这里是必经之路，绕路至少多三日的路程，他们不可能绕。” “留两个人守夜，其他的睡了。” “是。” 顾云庭探头看了一眼，屋子里走出了十二人，分别去往旁边的屋子。 第二百九十二章 混入其中 林菱几人等了半刻钟左右，就看到顾云庭扛了一个人回来。 借着天上明月，顾云庭把人丢在地上：“给他来点软筋散。” “好。” 意识到毒药有多好用之后，林菱就弄出了不少，反正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她没有。 在空间里拿出一个瓷瓶，拔了瓶塞之后，她掰开男人的嘴巴，倒了一点粉末进去。 顾云庭灌水，捏紧下颚，逼迫男人咽了下去。 被这一折腾，男人睁开了眼，看到几人模糊的长相，瞬间瞳孔放大，别开目光问了句：“你们是谁？” 顾云庭并不想废话，踩着他的手掌，刀横在手边：“问什么答什么。” 男人咽了咽口水。 “你们是谁的人？” “六皇子。”男人答得很快。 而越快越有鬼。 顾盼星接了话：“六皇子是皇后所生，自小受宠，外祖是开国元老裴大人，也是最有可能登基的人，他不可能有心思对付我们。” 说白了，他们只是普通百姓，六皇子压根看不上他们。 男人眼神闪烁。 顾云庭的刀已经没入手掌半寸。 男人嚎叫出声，挣扎着又用不了力气，吃了痛才老老实实回答：“我不知道，上面的人只交代如果被抓就说是六皇子的人。” “来这的目的？” “找到顾盼瑞的家人。” “为什么不去城里？” “上头有令，抓活的，不能引人注目。” 才片刻的时间，男人的手上已经流出不少血，脸色也惨白起来。 顾云庭看向了林菱，压抑着害怕询问：“顾盼瑞还活着吗？” 林菱的心跟着提了起来。 男人点点头。 “我有一个主意，我们直接混在他们其中回京城，一路肯定少很多麻烦，速度也快很多，还能得到消息。” 她都没有背着男人。 顾云庭陷入沉思，这无疑把自己处于危险境地，但老大那边等不及了。 “好。” 林菱又拿出一个瓷瓶，倒了一粒毒药塞进了男人嘴里。 男人刚想吐，入口即化，感觉到一阵冰凉往腹部而去，紧接着肚子传来剧烈的疼痛，仿佛有人拿手在里面又揉又捏，疯狂撕扯。 才转瞬的功夫，他满头大汗，眼神开始涣散，蠕动了好几下嘴唇，说不出一句话。 差不多了，林菱给他喂了解药。 疼痛散去，男人才提起一点精神。 “把这个倒在你们的食物里，你只有五个时辰的时间，如果没有得手，那么你就死。” 林菱对自己的手艺，百分百信任。 男人颤抖着身体站起来，拿着一个指头大小的瓷瓶往镇子走去。 等他走远，五人转移了位置，由顾云庭先守夜，其余人休息。 等两个时辰之后，换陈驰来守夜。 担心男人宁死不屈，林菱和顾云庭摸进了镇子，藏于角落，等到天亮。 男人一夜未睡，眼底下乌青极重，从厨房里端了一锅面条出来，给其余人分发下去。 “吃完饭，你们跟着我摸进邑城看看什么情况，那边催得急。” “好。” 几人开始大快朵颐。 很快，面碗连汤都喝干净了。 为首的孟似琅吃完就觉得腹部疼痛，先去如厕，但痛感越来越不对劲，中毒？ “面条有毒！” 他捂着肚子冲跑出来，看到手下全部蜷缩着身体，躺在地上嗷嗷叫时，目光落到了唯一一个站着的手下身上：“阿问，是你干的？为什么？” 他踉跄着走过去，手握紧了腰间匕首，想解决叛徒，但才走一步，就摔了狗啃泥，缓缓抬头的时候，眼前摆着一张放大的女人脸。 “林菱？！” 顾家人的画像，他们每日不知道得看多少遍。 林菱点点头，承认了：“是我。” “你们，什么时候发现的？”孟似琅撑着身体坐起来靠着台阶，看向满院子嗷嗷叫的属下，眼神冷了下来。 顾云庭带着人把其他人都绑了。 林菱开门见山：“我们要你们护着我们回到京城。” “呵。”孟似琅都被逗笑了，手握紧了匕首，猛的用匕首刺入心脏。 顾云庭晚了一步，看着匕首已经刺入心脏，微微皱眉：“他死了会有点麻烦。” “还有我呢。” 好歹也是林神医。 林菱把人放平，查看了一下伤口，因为中毒力气不大，刺得不深，她连忙进行止血，包扎。 这会儿，孟似琅的肚子仿佛吞下了千万银针，它们因为呼吸而蠕动，每一处都在刺疼。 不是最疼，但最折磨人。 他咬着牙不开口，那就从其他的来。 顾云庭拔了刀：“谁想死？” 除了原先那人，其余十人拍拍跪着。 其中一男人怒吼：“宁死不从……” 下一瞬，一刀封喉。 他们来真的？ 大家都以为是普通百姓，在如何，也就是下点毒威胁他们，哪想到会真的失去生命？ 有几个人已经惧了。 但仍有死猪不怕开水烫的。 “我也宁……” “我！” “我也……” 顾云庭刀刀封喉，一下子放倒了四个人。 少了一半，院子里弥漫着血腥味，揪着他们的神经，是死是活，只是一瞬间。 “那么你呢？” 林菱拿起那把匕首，对准了孟似琅的心脏：“我力气可不少，保证，能让你吊着一口气，感受着自己慢慢死去。” 孟似琅并不怀疑话的真实性。 “我的耐心没了。”顾云庭冷漠开口，居高临下扫视众人，举刀，又一人没了性命。 跪着的苏德全看着刀挪到了自己眼前，疼得出幻想，自己人头落地，死不瞑目…… “我，我愿意。” 有人开了口，其余四人也点了头。 只剩下孟似琅了。 骨头硬的人，林菱有的是办法。 先撩开裤腿露出脚踝，她拿匕首对准了。 习武之人都知道手脚筋有多重要，这女人居然想毁了自己，孟似琅连忙收回自己的脚，无奈妥协：“我答应。” 林菱给几人吃下毒药：“每一日我会给你们一颗解药，只要听话，我不会要你们的性命。” 几人连忙接过吞了下去。 孟似琅咽下之后表示：“到了京城你必须放了我们。” “少废话，赶路。” 尸体一把火烧了之后，几人骑马跑出镇子，奔着京城而去。 第二百九十三章 顾盼星受伤 有了孟似琅打头，一路上没有再经历任何阻扰。 连赶了大半个月路，他们也终于看到了京城。 “等着天一亮，就进城，今夜先好好休息。”顾云庭说着，眼神落在了林菱身上。 一直赶路，林菱神色沧桑，连带着脸颊都凹陷了一点，吃不好，睡不好，虽然从孟似琅那得知儿子还活着，她也松不了气。 回望顾云庭时，她扯出一个笑：“我没事。” 剩下陈驰和甄万常年在外跑镖，神色如常。 老样子，孟似琅去村子里询问，拿了钱，几人落脚在一户姓庄的人家里。 庄家有三口人，儿子在京城里干活，剩下老两口自己在家，都是憨厚老实的庄稼人，乐呵呵的邀人进院子后，两人又一起进了厨房做晚饭。 林菱等人坐在院子里，喝着白水解渴。 “已经把你们送到京城了，解药什么时候给我们？” 孟似琅看向自己的六个兄弟，这一路大家的命都悬着，上头的命令也说可以杀，好几次都想着干脆杀了他们，大家同归于尽。 但想到其中一人家中妻子刚生产，又忍了下来。 剩下五个人闻言，眼神也亮了起来。 “明日进京之后就会给你们。”进了京城之后，天下脚下，守卫森严，他们行动也会有所忌惮，林菱才敢给。 她感觉到有一道视线盯着，下意识往厨房里看一眼，正好和庄婶目光对上。 对方明显一愣，又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 林菱回以一笑。 半个时辰后，热腾腾的鸡汤端上桌。 自己养的鸡，只用放一些姜片，味道就香得不得了。 但林菱看到里头还有八角，香叶，陈皮这些。 顾云庭先给她舀了小半碗鸡汤，又给顾盼星舀。 林菱端碗浅尝一口，想吐但忍住了。 除了鸡汤，还炒了白菜。 她拉住准备喝鸡汤的顾盼星，轻轻摇了摇头。 顾云庭也注意到了不对劲，没有急着喝汤，也拦下了陈驰和甄万。 但对于提心吊胆的孟似琅一群人来说，原本追杀路上就吃不好睡不好，后面中了毒，身体明显变差，有鸡汤大补，狼吞虎咽的，疯狂吃肉。 林菱又尝了米饭和炒白菜，都没有问题，嚼了嚼咽下去。 四人明白，开始吃饭。 见几人都在吃，庄叔放了心。 “你们先吃着，还有一个炒笋子，是我的拿手好菜！” “多谢老伯。” “不用不用，你们给了钱的。” 他跟庄婶又进了厨房。 孟似琅又舀了一大碗饭，夹起鸡肉就往嘴巴里送，还没撕下一块肉，就眼睛翻白，砸在桌子上。 砰砰砰。 连响了好几声。 七人有的摔桌上，有的倒地上。 顾云庭四人差不多时间也装作昏迷的样子躺在地上。 “你们怎么了？” 林菱刻意站起来惊呼一声，下一秒就头晕目眩，瘫坐在地上，靠着椅子“昏死”过去。 等了小一会儿，厨房了夫妻才走出去。 二人挨个戳了下，确定全部晕过去了，松口气。 “我去叫人。” “好。” 庄叔转身打开院门。 庄婶在院子里嘀咕：“可别怪我们，谁让贵人我们惹不起呢。” 林菱眯着眼，能看到庄婶正对着一锅鸡肉可惜，而院门打开之后，庄叔迎进来一个身形修长，穿着黑袍，面色冷峻，独眼的男子。 瞧着有三十岁，气质来看，就不是普通人。 “绑起来带走。” 他话音刚落，身后鱼贯而入四人，目标是他们一家三口。 其余人似乎并不重要，他扫过一眼：“杀了。” 另一人拔出刀，当时就抹了地上人的脖子，一刀一个，眨眼就到了陈驰。 陈驰身体紧绷，已经想要反击，幸好庄婶见这么血腥的场面，吓得尖叫一声，躲到了庄叔身后，吸引了注意力。 男人看了他们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杀人了，杀人了！” 庄婶看男人朝自己走来，吓得往屋子里逃跑。 庄叔没想着这钱这么不好挣，端起一锅热鸡汤就朝追庄婶的男人泼去。 才泼一半，胸口就被人一剑刺入。 四个人正好站一块。 不过两米的距离，林菱瞳孔放大，看到顾云庭也在看自己，她立马抓一把毒药洒出去：“闭气！” 顾云庭，顾盼星，陈驰和甄万同时捂着鼻子爬起来。 林菱也捂着鼻子退后。 药雾笼罩了四个人，屋内传来庄婶的惨叫。 等着药粉散去，剑尖直直刺向林菱心脏，速度之快，她只来得及侧身避开要害。 但想象中的疼痛并未袭来，一道寒光乍现，击飞剑刃后，顾云庭已经与男人缠斗。 身形如影，剑如灵蛇，男人一开始的自信有些崩裂。 “娘！” 还有一个呢！ 顾盼星看着刀剑朝娘脑袋劈下来，飞快推开娘的瞬间，那刀尖顺着手臂划下，瞬间鲜血淋漓。 “老二！” 大意了，还有追杀庄婶的男人没有死，林菱反应过来时，那男人已经被陈驰和甄万击杀。 接着二人去帮顾云庭，三打一，很快男人重伤被拿下。 “不知道还有没有支援，咱们得赶紧走。” 顾云庭走过来查看顾盼星的手臂，白皙的皮肤上，一道小拇指长的刀口，幸好划得浅。 林菱立马拿最好的药止血再裹上纱布。 “孟似琅呢？” 他们一群人只有孟似琅没有在昏迷的时候被结束生命。 “带上。” 陈驰立马去把人扛到肩膀上。 顾云庭抓着男人走在前面。 顾盼星紧随其后。 接着是陈驰。 林菱和甄万牵着几人的马随后。 离开村子后，直接躲进了阴暗隐秘的林中山洞。 燃起了小堆篝火，把土豆丢进去，再把饼拿出来烤着吃。 看着这干巴巴的饼，顾盼星揉了揉肚子，想念鸡汤了：“你们不是一波人吗？” 这些人连孟似琅的人都杀了。 独眼男见他盯着自己，笑着舔了舔舌头：“顾盼星？果真如传言所说，翩翩少年郎，可惜了。” 他这婉转低沉的语气，着实让人多想。 顾盼星甚至感觉手臂起了鸡皮疙瘩，默默坐跟爹近了一些。 “还以为是孟似琅我们才能顺利抵达京城。” 第二百九十四章 隐藏身份 “原来是你们在请君入瓮。”顾云庭扯了扯嘴角，阴沉看不出喜怒的眼神落在独眼男的身上，语气淡漠：“是你自己说，还是用刑再说？” 饼已经烤好了，大家分到手上，等林菱从怀里拿出五香辣椒面沾着吃，解腻多了。 林菱本就是为了吃土豆准备的，要不是空间不能表露，她真想拿出点辣条来吃。 独眼男轻哼一声，完全不惧：“随便。” 之前孟似琅也这样，还没一刻钟就投降了，但独眼男看起来要硬气一点。 林菱吃个半饱，就起身活动了下筋骨，接着拿出银针，在独眼男身上扎。 一开始有点酥酥麻麻的，慢慢的有点痛，像人拿针篦子在一层一层的往下扒他的皮。 但还在忍受范围内。 “睡，京城危险，明日我先进城，找到落脚处之后再把你们接进去。” 顾云庭已经意识到这件事很严重了，他必须谨慎谨慎再谨慎。 “好，打探老大的事情时，小心一点，别一开口就被抓了。” 林菱只是往坏处想得更多一点，谁知道一语成谶。 进京城之后，顾云庭拿钱请一个男人去打听了一下，才走进人群里，刚问就被人抓了起来。 他跑得快，那些人来找他的时候扑了空。 居然能正大光明的当街抓人，想必势力不低。 他只能到处走动，想方设法的去打探一点。 而林菱这边。 窝在山洞里等待的时辰特别漫长。 好像过了很久很久，实际上太阳才爬到头顶上。 对于独眼男来说，更煎熬。 又饿又累，明明随时可以昏迷，偏偏又清醒得很，感受着身体疼痛，没有变得麻木，感官反而越来越强。 唰唰唰！ 不远处突然有动静。 洞内所有人警戒。 “救命啊，救命啊！” “应该是有人摔伤了，我去看看。”林菱听到声音探出了个脑袋，只见隔着三十多米的山坡下，男人卡在树干里，疼得一直叫唤。 从打扮来看，就是个樵夫。 “夫人，我有一计。”陈驰忽然开口，回头看了眼独眼男，压低了声音小声说什么。 林菱点点头：“那你跟着我去，甄万，麻烦你保护好老二。” 甄万抱拳：“夫人放心。” “娘，我不放心。”顾盼星压根没料到此行如此危险，爹不在，娘出事怎么办？ 林菱安抚的递给他一个瓷瓶：“这是最猛的毒药，你留着以防万一，记住了，不要逼不得已的时候，不要打开。” 百种毒药混合而成，她做的时候沾了一点，手都差点废了。 顾盼星听话的放稳妥。 而林菱往自己两边脸颊上点了密密麻麻的老人斑，手上也没放过，这才让陈驰扶着她走到小道上。 “是谁在喊救命？” 嚷了半天的樵夫都绝望了，没想到真的有人，他立马高高举手：“这呢，这呢！” 他看向声源处，没想到是一个五六十多的老妪，但她身边跟着护卫，好像不是普通人，打量一番他就解释道：“我是前头庙脚村的李大壮，来砍柴没站稳摔了下来，能不能劳烦夫人把我送回去，我，我……身上没多少银子。” 他掏了半天，也只有五个铜板。 “我先扶你起来。”陈驰扶着他起来的时候，微微用力试探后，朝林菱点了头：这人没武功。 林菱松了口气，暗地里打探消息不是办法，她脑瓜转了转，道：“我是北方来的，会点医术，我先给你把折的腿骨接上，再送你回去，钱就不必给了，老太婆走累了，想要个歇脚的地。” “行啊，我家够住，二位住多久都行！”樵夫答应爽快极了。 陈驰拿刀削来了直的木棍。 林菱则给樵夫正骨之后，又树藤绑紧，接着让陈驰把人背着，三人慢慢的往庙脚村走去。 顾盼星看着娘离开，回到山洞里坐着，爹娘都有所行动，他不该在这窝着。 考试？对了，他可是考生！ “甄大哥，我也想试着进城。” 甄万连忙拦着他：“等你爹回来再说。”他要是出事，两头都麻烦。 顾盼星哦了一声，坐好了，目光看向了身体动了动的孟似琅。 药性过了，他仍觉得头重脚轻，甩了好几下脑袋眼前才开始变得清晰，在山洞？ 林菱他们人呢？这独眼是…… “年有为？” “你们认识？”顾盼星瞬间来了精神，眼神闪烁着光芒，他终于能发挥用处了。 年有为看着孟似琅拧紧了眉头，明显并未认出对方，冷声道：“什么有为无为？” 孟似琅扫视一圈：“其他人呢？” “被他杀了。”怕他没听清，顾盼星走到三步外指着年有为说：“鸡汤下了蒙汗药，他带来的人杀了那对夫妻还有你的人。” “为什么我还活着？”孟似琅似乎才想起来，他们五个人确实没有动鸡汤，原来是有毒：“为什么不提醒我们？” 顾盼星皱眉：“我们有什么义务告知？要杀你们灭口的，是他，就算我们说了，他们也照样会杀你们。” 这话，孟似琅醍醐灌顶，他清楚这一路的顺利并非是有他们帮忙隐藏，而是后面的人故意让了路，临进城前又让他去庄家住……到了收网的时候，就是他们的死期。 看着孟似琅又伤心又笑，顾盼星拍了拍他的肩膀，问：“这个人是谁的人？” 年有为看向孟似琅，威胁之意尽在眼中。 兄弟死了，孟似琅孤家寡人的，还真不怕，愿意拿这条命给兄弟们报仇。 只不过，爆出年有为的身份，他会死得更快，还不到时候。 他立马改了口：“不认识。” “你骗鬼呢？”顾盼星居高临下质问。 孟似琅低头沉默装死。 然另一边。 林菱已经和陈驰扶着人到了庙脚村口，远远就听见了吵吵嚷嚷的声音，等走近了，才知道是庄氏夫妇惨死在屋中。 官兵把尸体抬出来的时候，就两个人。 “真惨啊，他们两个虽然为人不怎么样，但也不至于被灭口？” “不知道摊上什么事了，现在都不太平，少管为妙啊。” 都不敢看热闹。 樵夫也让二人赶紧进了他家。 第二百九十五章 几处下手 庙脚村大部分人都姓庄。 樵夫叫庄茂，今年四十了，以砍柴打猎为生，家中有个老母亲，媳妇儿，还有一个两岁的娃娃。 儿子儿媳都不在家。 因离着京城近，他们村子里大部分年轻男女都进了京城给富贵人家做事。 庄茂媳妇儿李氏，一看丈夫也摔了腿，又气又恼：“你也倒下了，这家就靠我了是不是？我能生八只手啊？老天爷呀，我是造了什么孽，一辈子都在伺候你们庄家人！” 她哭着，屋内传来又急又哑的咳嗽声，吓得她都忘记了哀嚎，先进门给婆母顺气。 两岁的小男娃已经能自己跑了，在院子里迈着不稳定的步子跑来跳去，每次身体一歪，生怕他摔了。 事实上孩子走得可稳当了。 庄茂忍不住叹息：“林大夫，让你看笑话了，我娘多年前就患病卧床，这些年不是我媳妇儿照顾，孩子也好不容易拉扯大一些，我又摔了，她一人照顾三个……” 他也不想，可越心急，越容易出事。 “林大夫，能不能求您给我娘看看病！” 他忽然跪地乞求：“我，我真拿不出钱来，但以后只要林大夫开口，我能做的绝对义不容辞。” 林菱赶紧扶着人起来：“那我们可就住下来了？” “住，随便住！”庄茂连忙答应。 陈驰有些担心，虽然易了容，但要是被发现的话，可就完蛋了。 林菱回他一个安心的眼神，进了屋子。 彼时李氏已经安抚好婆母了，外面的对话，她听得清清楚楚，对林菱十分尊敬，温柔解释：“这病有七八年了，咳起来要命，吃多少药都不见好，慢慢就卧床了。” “好，我先看看。”林菱先拿出手绢捂住鼻子，以防是肺结核，等走近了诊过两只手的脉搏后，轻轻松了口气，不是肺结核。 但肺出了问题。 没有现代医疗器械查看，她也不能确诊是什么肺病，写了一个药方递给李氏，又拿了点碎银子：“先试试看能不能好转，要是不行，我再加一点药。” “啊？这，这怎么好？”这样说，李氏却没有还回去的意思。 他们实在是太穷太穷了。 “拿着。” 林菱也注意到了，这个院子还算大，有四间屋子，但屋内陈设老旧，明显无钱添置。 李氏去抓了药，顺便抓正骨消炎的药回来。 庄茂也给他们安排了屋子。 林菱住大一些的，陈驰住隔壁挨着柴房的小屋子。 等入了夜，吃了饭，林菱才回房间就发现了一个身影。 只是背影，她就认了出来：“有探查到什么消息吗？” 顾云庭转身走过来，拥她入怀：“老大身上有蛮人的战利品，被人诬陷是叛国，先假意打败蛮人之后，再领功封赏回去帮助蛮人。” “扯蛋！” “是扯，但皇帝多疑，宁可错杀不愿放过，要不是兆怀峎兆大人力保，恐怕不是收监拷打，而是诛九族了。”顾云庭语气仍有劫后余生的无奈。 当年的巡抚兆大人，林菱没想到最后保自己孩儿的会是他，瞬间红了眼：“幸好，幸好。” “他们想活抓我们的目的，无乎两个，一，利用我们坐实老大的罪名，直接连根拔起，二，让老大为了我们折腰，为他们所用。” 顾云庭也是费了好大功夫才探查到。 林菱道：“三位皇子夺嫡，拉拢一个新星武将能带来助力，何况老大还是草根出身，忠心更能保证。” 忽然卷入权利漩涡，林菱都忍不住叹息。 “早晚的事，还有老二呢。” 除非让孩子们跟着她做生意，要不然还得卷进来，躲都躲不掉。 顾云庭也点了头：“谁让咱们生的孩子都不俗呢。” 突然这么臭屁，林菱没忍住砸了下她胸口：“接下来我会想办法做点小生意，换一个身份进京城，咱们想要打点关系，少了钱可不成。” “好，我也会想办法联系上兆大人。”顾云庭说：“老二想要借考试的名义入京，我觉得可行，如果是后者，那么为了拉拢，老大肯定更安全。” “好，咱们一起行动，一定要快。” 顾云庭点了点头，然后坐在了床边。 林菱一头雾水走过去，以眼神示意窗口：该走了。 然顾云庭已经脱鞋躺床上，没有那条件，他也不矫情，闭上了眼睛：“我睡一会儿就得走。” 林菱一堆想说的话，咽回去了，躺在旁边瞧着他紧皱的模样，伸手去抚平。 林菱早上睡醒的时候，身边早就没有余温，她简单收拾画好老年斑之后，走出了屋子。 才开门，李氏就扑了过来：“林大夫，你的药真的好管用，昨晚上我给娘吃下去之后，少咳了很多了，以前晚上她隔一个时辰就咳得不行呢。” 她也终于终于能睡得稍久一点了。 林菱早就注意到，李氏眼底下的乌青非常大，绝不是一朝一夕沉淀的，她笑了笑：“那就好。” 早饭已经做好了，一人一个黑面馒头配上自己腌制的咸菜，还有见不到多少米花的白粥。 “你家没有田地？” “早年我娘生病就卖了，现在就剩一个水塘，养鱼鱼也死，现在就靠砍柴打猎，我还……对不住你们了，让你们吃这些。”庄茂看着自己的腿，怕最快也得半个月才能好，而家里，已经揭不开锅。 “那这些你们先拿着，我们也不能白吃白住。”林菱一口气喝完了粥，没动馒头：“带我去看看你家的水塘？” 李氏也赶紧放下碗，满眼希冀：“行，林大夫跟我来。” 她男人做得最对的事，大概就是摔断腿，遇上林大夫了。 这个家有救了！ 陈驰除了睡觉，基本上跟着林菱。 没多远，就几十米的位置，在路下坎有一个约一亩地的水塘。 水浑浊不见底，泛着恶臭，黑沉沉的都有淤泥和腐烂的树叶及垃圾，在水里还有无数幼虫，密密麻麻。 幸好林菱没有密集恐惧症。 李氏说：“之前种过莲藕，没养活。” “什么都有，肯定养不活啊。” 这池塘里成千上百万的虫子，啥都有，种东西能活才有鬼了。 “先回去。” 第二百九十六章 买地 李氏哎了一声，想问问怎么办，但见林大夫二人已经走远，只能瞥一眼水塘，快步跟上去。 一心惦记着要挣钱，她做事有些心不在焉。 不是忘记给婆母喂药，就是忘记了洗衣服，一整日下来，整个人飘飘然。 庄茂一直留意，忍不住拉她到角落去询问：“你们去水塘之后怎么了？林大夫自己关在屋子里，陈大哥不说话，你也什么也不说。” 李氏拧紧了眉头：“林大夫说种不活就回来了。” “哎，算了，之前咱们也找人看过，怎么样都不行，要是有人买，赶紧卖了，能度过这个难关再说。” 家里已经没什么卖的了，那水塘也不值多少钱，庄茂想着，能撑几日是几日。 晚饭时间。 几日围坐在院子里，李氏说起了庄叔一家死亡的事。 “官府说是老两口自尽，怎么可能呢？他儿子还没娶媳妇儿，家里这么有钱，能舍得死？” “管他的，咱们自己小心点，不管是谁能避开就避开，眼睛都别看。”庄茂担心得很，毕竟这事就发生在村子里。 林菱吃着干硬的馒头，说道：“那水塘你们要卖吗？” “卖！” 这真是瞌睡来了递枕头，庄茂双眼闪着光：“林大夫打算出什么？” 在天子脚下，一亩地应该不便宜。 她不好出价：“你们先说。” 庄茂和李氏眼神交流后，他说：“要不然五百文？” 林菱抿嘴未语。 看得庄茂的心忽上忽下，这好不容易送上门，他不能放过：“四百文，最低了！” “这样，要么我给你们五百文，这水塘归我，要么你们就当入股，之后要是种出莲藕来了，就分红。” 林菱不止要这水塘，还需要一个在明面上做生意的人，先认识庄茂，自然先考虑他。 夫妻二人又小声交流了一阵。 庄茂颔首：“那我们入股。”跟着林大夫，不怕真亏！ 李氏乐呵呵的给几人倒茶：“那以茶代酒，预祝我们成功？” “好。” 林菱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接着又说出自己的计划。 “这第一步是杀虫，接着把水排干净，挖出泥土种植莲藕。” 等到后续水质可以了，她再把螃蟹养进去。 说干就干。 入了夜，顾云庭再次来了院子。 “老二顺利入京了，以他秀才的身份住在官驿，那些人不会太明目张胆，还有甄万护着，你不用担心。” 他来这一趟，就为了让她安心。 “那哪个独眼男和孟似琅呢？” 顾云庭轻叹气：“我也在想只能处置他们，孟似琅倒是听话好安排，那年有为以 一有机会就寻死。” “那就吊到山崖上去，看他能坚持多久，势必让他吐出更多有用的消息。”林菱一面说，一面从怀里拿出来一个瓷瓶。 今日刚做出来的杀虫药：“拿给他尝尝。” 看她笑得如同狡猾的老狐狸，顾云庭按住她的肩膀：“你这边什么打算？” “种藕，养螃蟹，看看能不能通过这些靠近那些人。”她也只能尽自己全力。 “好。” 顾云庭那边，有也一刻不停，顺便提了句：“今日花了五百，让他们照顾老大，想要见到人的话，还需要钱。” “真是个烧钱的地啊。” 林菱无奈感慨，在邑城，五百两已经够做很多很多的事了。 她从怀里又拿出五百两。 顾云庭接过揣怀里，开始脱衣服躺下睡觉。 林菱跟着躺下。 一夜过去。 醒来时她身边仍空空荡荡。 听到外面有动静，她简单收拾过后走出去，才发现李氏在填补露水的小桶。 “这也就腰大的水桶，放干净水塘的水，没个天都不行，没别的法子了？” 李氏点点头：“那沟渠被填了。” “重新挖啊。” 林菱不解，看着李氏一脸为难，莫名其妙。 只能先去水塘边看看。 与昨日没什么区别，那些细小的幼虫在里面欢腾的蹦跶，随着林菱把药倒进水桶里，搅开之后倒进水塘，幼虫们好似身处沸腾热水中，开始蹦跶得更厉害。 恍惚间，感觉整个水面都在动。 看得人密集恐惧症都犯了。 李氏头皮发麻，侧过身去干呕。 半个时辰后，浓绿色的水塘面上，铺满了一层灰色尸体。 “接下来排水？”陈驰问，这体力活不出意外就是他来干。 林菱点点头：“这水不排的话，卵还活着，要不了多久就又变成这样，最好再引活水进来。” 重新挖沟渠的事情交给了陈驰干，林菱跟着李氏去找活水。 距离这田不远，就是护城河流下来的分支，水面约五米宽，水清澈有鱼，引进去最适合不过。 但林菱的出现，早就让庙脚村的人留意了，见他们要挖沟渠，立马冲来十几人，拦着陈驰不说，还把锄头给缴了，不管老少，往田埂上一坐，大有一副有本事你朝我头上挖来的阵势。 林菱和李氏回来的路上，就见陈驰一个大男人被几个婶婶骂得面红耳赤。 李氏赶紧跑过去：“大婶二婶三婶啊，你们这是干什么？”她把陈驰往后拉。 陈驰看到林菱，露出无奈神色，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他真不晓得怎么对付这些妇孺。 为首的婶子已经六十多岁了，头发花白，眯起来细长的眼眸上覆盖一层白膜，阴冷的看向林菱：“庄茂媳妇儿，外边人不知道你也不知道？这沟渠要挖，就得从我们的田埂上过，万一垮了，算谁的？” “我们的是干地，这水淹死了庄稼怎么办？” 当年就是这个理由埋的沟渠。 李氏面对大家的指责，想解释，可还没开口，就被对方打断。 “否管什么林大夫森大夫，这地是我们的，你别想碰。”大婶拍着大腿怒喝。 “多少钱？” 林菱问了一遍，见几人都愣住了，再次拔高音量询问：“买下你们的地，要多少钱？” “全，全部买？” 不光村民，连李氏，陈驰都懵圈了。 从这蔓延到河沟，至少得有十多亩地，还只是一半，加上另一半，就是二十亩。 “想卖的，就拿着地契来庄茂家，叫上村长。” 第二百九十七章 要不买全部 林菱说完，示意二人走了。 大婶忍不住拉住李氏询问：“这林大夫什么来头？买这么多地做什么？” 这里的土地不算好，好多富人都看不上，才轮到他们自己种，要不然都是归到庄子里的。 能卖对于他们来说，不算坏事。 李氏了解不多，如实道：“听说是北方有名的大夫，医术精湛，也很有钱。” “哎哟，你家真是捡到宝了，你快回去探探口风，多少钱一亩？” 好多乡亲都心动了。 李氏疑惑：“咱们这不都是五百文一亩地吗？” 话音刚落，好几个婶婶横她一眼。 “你别胳膊肘往外拐啊，就给她说一两银子一亩，要是不愿意，我们不卖了。” “这不是欺负……” “咋？要我们跟庄茂说，他媳妇儿跟着姓林了？” 几位婶婶在村里是有名的长舌妇，黑的也能说成白的。 李氏怼不过，总能躲，也没答应他们就快步跑回了家中，顺便把此事告知。 “林大夫，算了？他们肯定会仗着人多威胁你。” “没事，并不是个个都这么有骨气的。”林菱自有办法。 没让他们等太久。 几位婶婶和村长一起来了。 庄老村长快七十了，腰背仍挺直，握着一根竹子做的拐杖，一身蓝袍，气质清冷。 或许是大半辈子当村长的养成，给人一种高高在上，自带傲骨的感觉。 他进来时也在打量林菱，为医者气质温和，眉眼虽有皱纹，却也十分漂亮。 坐下后他轻咳了一声：“你想要买地？” “是。”林菱颔首。 声音有点沙哑，但也好听，庄老村长微微勾起嘴角：“行，那你们谈，我给你们做见证。” 大婶说：“我家挨着的地有三亩，一亩一两银子，地契我也带来了，先给钱后画押。” 庄老村长微微皱眉：“你们怎么狮子大开口？” “老村长，你也体谅体谅我们，赋税这么高，我们也要吃饭啊。”大婶一句话，把村长的嘴堵住了。 林菱喝了口苦涩的茶水润口，轻笑道：“五百文一亩，每过半个时辰就减五十文，要是没有人愿意卖，我就去十里地外的村子买，据说他们那个村子不剩多少人了，肯定更愿意卖。” “什么？你怎么说一出是一出？”大婶恼怒质问。 林菱淡漠的目光扫向她：“是你们不愿意卖，行了，你们好好考虑。” 一石激起千层浪。 才打完仗，家日子不好过，这地种粮食，种出来的粮食就只够赋税，还不如不种了，去城里干活去！ 等了半刻钟，林菱又道：“到时候我需要人帮忙，可以给你们活干，只要你们按我说的来，保准让你们挣钱。” “真的？” “你真的会帮我们？” 林菱应声：“对，我可以教你们种草药，种出来的药材我也照单全收。” “那我卖。” “我也卖。” 林菱画的饼太大了。 以至于大家都想卖地，可林菱又不买这么多。 庄老村长见状，有了个主意：“若不然你把咱们村子的地全买下来，以后这个村就是你的庄子，大家都听你的，如何？” 这样，赋税就是林大夫一人交，他们只是奴仆了。 李氏在旁边给林菱解释。 “那你们要签书契？”其实就是劳动合同。 其余人没意见，庄老村长也点了头。 “一共多少地，多少人？” 林菱还得好好算一下这笔账。 “一千亩，抛开老弱病残，应是八十余人。” 其他人该进城的进城了，剩下所谓的八十多人，大部分都已经四十岁左右。 林菱得考虑考虑。 现在是十月，已经是收成的时候，能种的东西有限，但藕能种，还有不少药材能种，加上螃蟹产卵集中在十二月到次年三月份……确实可以，就是周期有点长。 “明日给你们答复。” “行，你好好考虑考虑。”庄老村长喊着所有人离开。 人一走，一直旁听的庄茂忍不住插话：“林大夫，冬天种什么都不行啊，万一下一场大雪，就全没了！” “我有分寸。” 林菱现在就只是关心大儿子那边，要是老大被救出来，那么待在京城的时间肯定会缩短。 吃过晚饭后。 她等到临近十二点，才看到顾云庭翻窗户进来的身影。 他一身风尘仆仆，借着昏暗烛光，下巴和脖颈的胡茬已经冒出了好长一截。 留意到她的目光，顾云庭轻笑：“没有比这更自然的易容了。” “确实是。” 男人有胡子和没有胡子，完全不是一个气质，林菱伸手去摸，仿佛在刷子上摩擦。 “我们大概会在京城待多久？如果太久，我想在这里种点东西。” 顾云庭语气沉重，眼眶微红：“我见到了儿子。” 他扮作狱卒进入大牢，在臭气熏天的牢房里，看到了顾盼瑞。 胡子已经长有手指长，头发杂乱，早没了出发时的意气风发，甚至身上还有不少被动刑的痕迹。 要不是因为他太干净了，又有兆怀峎作保，都不会有现在看押求证的机会。 “三子夺嫡才开始，皇上虽身体有恙短时间内却不会……我们在这，至少会待上大半年。”顾云庭道：“你别太担心，儿子在牢房里暂时不会受苦，老二那边也一切顺利，年有为招了，他是六皇子武衍之的人，接下来我会想办法靠近武衍之。” “好，你自己小心。”林菱听着简单叙述，看起来好似轻轻松松，但行动起来肯定没那么简单，她心疼的摸着她的下巴。 “你看合适的时机，就把孟似琅放到你跟前来，年有为则我带走。” “好，我会找机会。” “嗯，以后我恐怕不能夜夜来找你了，你自己小心。” “放心，在这有陈驰，我不会有什么危险，这些你拿着。”林菱在怀里掏了一瓷瓶：“这是伤寒药。” 她接连掏出九瓶。 “金疮药，清热解毒丸，九转还魂丹，还有三瓶要你命，你们三一人一瓶，关键时刻可救命。” 顾云庭忍不住拉开她的衣袍，里头空空如也。 第二百九十八章 孟似琅跑了 既然要留下来大半年左右，次日一早，林菱就和庙脚村所有人签订了书契，租下一千余亩地一年，这一年内的收成，给村民分一成。 晓得收成之后还能分钱，大家干劲十足，毕竟能占的便宜，谁会放过。 林菱以要有人搭把手的理由，把孟似琅放到了身边。 吃完早饭，她带着孟似琅和陈驰就上了山。 这所有的地，她都要走遍，才能按照土质来种适合的药材或庄稼。 村民们也没闲着，林菱规划了二十亩地的水塘，村口一大片，几乎都在规划内。 挖沟渠也是一项大工程，几乎村里能干活的都来了。 庄老村长指挥着大家往哪个方向挖，要安排哪几个搬来石头，把沟渠砌得更牢固，接着把庄茂家的水塘污泥清干净。 林菱交代了，这些泥得倒在地上，让太阳暴晒几日，还得洒上什么药粉。 他们不懂，只晓得照做。 这一忙活，半个月过去。 庄茂脚养得差不多，开始忙活起来。 水塘弄得差不多了，林菱便带着陈驰和孟似琅，坐着马车前往三十里地外的张家村。 这里有一户张姓人家种有莲藕。 林菱可以从系统拿出来，但太明显了，她只能迂回的去买一点，再把系统里的塞进去。 傍晚时分，她们到了张恒家。 院子坐落在水塘正中，种了一圈果树，有青枣，有橘子，有枇杷还有葡萄棚……再从水塘上砌了一道木桥，延伸了三十多米。 等到荷叶茂盛时，池中小院犹如在桃源，在后院有两块小地，可以种上一点各种时蔬，够平日食用，在一侧还有围起来养的鸡，就四五只，个个肥肥胖胖，有一只身后还跟着十一只小鸡崽，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 光是想象，林菱都喜欢得不行。 想象中养老的日子不过如此。 叩叩。 陈驰上前敲门。 没片刻，年仅二十四五的张恒来开门，一身青衣，白白净净，和善的目光打量几人：“什么事？” “我想买藕。” 林菱开门见山。 张恒看向一水塘的藕，微微蹙了眉：“若不然你们自己挖？这些都是我爹娘留下的，他们去云游了，我没打算卖。” 但生意上门，他拒绝会挨骂。 林菱估算了一这，估计有个四五亩左右。 “怎么卖？我全要了。” 自己挖也行，等她回庙脚叫人就可以。 张恒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见她神色认真不似玩笑，便试探的说：“一亩十两银子？” 一亩能产藕是3000-5000斤，算下来最多四文一斤。 林菱点了头：“好。” “一共四亩多一点，你给我四十两就行了。”张恒满脸笑意，没想到遇上了一个有钱人，这么舍得。 林菱麻溜给了钱，签了契约才松口气。 谁亏谁赚还真说不准。 此行顺利。 回去路上。 林菱闭眼假寐，实际上入了空间。 这么长时间的积累，加上在庙脚村她也医治了不少人，现在积分有十一万。 她立马又添了六亩地，花了九万积分，添了三亩的池塘，剩下的三亩继续种药材。 看着池塘里指甲盖大小的螃蟹，林菱把他们放到其他池塘里去。 没有天敌的它们，一个赛一个的肥。 林菱舔了舔嘴角，看向她种的辣根，有点想吃螃蟹了，酱螃蟹她现在也没做呢，还有生腌！ 她忍不住呲溜一下口水。 睁开了眼睛时，她正好看到孟似琅盯着自己。 四目相对的瞬间，他冷漠的移开眼神。 他每日一颗解药，被人控制的感觉令他越来越不安，越发抗拒，甚至开始盘算着…… “孟似琅，你明日带着村民来这边挖藕。”林菱交代完，看向了陈驰：“我俩明天带人去山上翻耕，得赶在冷之前把种子种下去，才来得及发芽。” “好。”陈驰没意见。 半晌了，孟似琅才点了头。 一路无话回到庄茂家。 这段时间三人都住在这，庄茂跑得可勤快，堪比林菱的助手。 一到家，李氏就做好了晚饭，焖了一锅大乱炖，锅边还贴了面饼。 混着一起吃，香得不行。 李氏边吃边感慨，若不是遇到了林大夫，她们哪能过上这好日子。 “林大夫，我敬你一杯，要不是我家这口子运气好遇上你，说不定我们早饿死了，何况你还开药给我调理身子……这是自家酿的土酒，喝不醉，不误事的。” 话有点耳熟。 林菱举起小杯子，碰杯之后喝一口，甜甜的有点酒味，但不重，十分好喝，她笑道：“你想要生孩子，还得少喝才行。” 她现在快成妇科圣手了。 “那来，陈兄弟，孟兄弟，我敬你们。”庄茂给自己倒了酒。媳妇儿不能陪，他来。 虽然他酒量比不上媳妇儿，但陪几杯还是可以的。 陈驰看向了林菱，毕竟明天还有事，他担心喝大了误事。 “喝，明天去晚一点也行。”林菱索性把事交给了李氏去做。 别的她不行，种庄稼可是从小到大都在干的，立马拍着胸脯保证：“放心，我明天一定带着大家做好，你们只管喝开心，喝尽兴了。” “那我再来一点。” 这段时间，林菱都不敢放松一点，但一杯酒下去，就有些难以控制。 陈驰和林菱都喝了。 孟似琅看着酒杯，一饮而尽。 等着酒过三巡，林菱被抬着回到房间的。 而陈驰的酒量也不好，喝了没一会儿，就扶着围墙嗷嗷吐，最后也被抬去了房间。 庄茂也歇下了，只有李氏在收拾残局，见孟似琅开门进了林菱房间，也只是瞥了一眼。 门轻轻掩上，孟似琅毫无醉意，看了一眼睡死的林菱，开始翻箱倒柜，最后在床头下找到了他每日都吃的小瓷瓶。 还有五粒，应该足够了。 他往怀里揣好，径直出了院子。 李氏喊了两声对方没应，就继续忙了。 林菱这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醒来时简单收拾后走到院子中，秋天的太阳不热，暖洋洋的照在身上，舒坦极了。 “孟似琅连夜跑了，要不要把人追回来？”陈驰醒得早，已经打探了一圈。 第二百九十九章 中榜 “不用。” 林菱昨日只喝了一点酒，还没醉到那个地步。 “干活。” 陈驰明白过来，她是故意放孟似琅走的，便安心了。 此时的城中。 从孟似琅出现，顾云庭就跟着了。 有之前跌倒的经验，孟似琅在京城里连逛了三圈，时刻没有没有人盯着自己，才闪身进了一处布行。 穿过前院，从小房间进入密道，才见到背着光的身影，一把剑就直戳他的胸膛。 并未命中要害。 猩红血液不断涌出，他虚弱的单膝跪地，一手按压着伤口，哼都不敢哼得大声。 “废物！” “主子，我……” “她的目的是什么？” 背着光的人影转身，皮肤黝黑，浓眉大眼却十分精致，有种异样的俊朗。 他是十三皇子武智，母妃是番邦女子，母族强大却鞭长莫及，故而在背地里小动作不断。 林菱和顾云庭的行动，他基本掌握，但又觉得离谱。 “她该不会真的想在这种田发家？” “看起来是，顾云庭晚上来找过她两次，说什么听不见，但她整日不是种藕就是种人参，好像忘记了自己的儿子一样。” 孟似琅就是这样认为的，实在没有再卧底下去的必要，索性偷药逃离。 “不可能真这么简单。”武智低声沉吟，命人来给孟似琅止血的同时，来回踱步思虑。 大夫给孟似琅止了血，又把了脉：“公子身体并未有什么毒啊。” 孟似琅不可置信的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面色恐惧：“这是解药，你看清楚了，到底是什么毒！” 如果连大夫都看不出来什么毒，那他就没有退路了。 大夫倒了一颗捏碎，放鼻下嗅了嗅，又捏一点放舌尖：“当归，丹参，都是补药，强身健体而已。” 他万分笃定。 孟似琅回想，自己中毒之后并未觉得身体有什么不适，要是真中毒，怎么可能身体那么好？ 林菱诈他！ 武智脸色大变：“快，立马把这个地方销毁干净！” “主……” 孟似琅才喊出一个字，被眼神吓住。 布行里开始清扫东西，把该烧的都烧了，在后院，燃起浓浓黑烟。 “全部拿下！” 官兵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直接包围了布行，又扑灭了火之后，捞出一封封残缺的书信。 六皇子武衍之大步流星的走进来，目光锁定在一道小门上：“来人啊，熏烟，活抓里头的人。” 他清楚对方是谁。 属下抬来椅子，他半身掩在屋檐下，淡然的看着对面大门。 半个时辰后，熏出了十几个人。 武智直接被人拿刀压在脖子上，看清阴影里的人是武衍之时，气得他当即吐一口唾沫：“阴险，卑鄙！”他更气的，是孟似琅！ 带着这些人活抓他，人证物证都在，他如何逃脱？ 计划功亏一篑。 然，命恐怕都难保。 武衍之淡然起身：“走。” 属下拿黑色布袋盖住了武智，带着离开布行。 其余人全部收押。 孟似琅已经感觉到了绝望，更明显感觉到这一次顺利逃跑，是林菱故意为之，诡计多端的妇人，他不会放过她！ 远在城外的林菱，打了个喷嚏，再抬头看着艳阳高照，希望今日，会有好消息传来。 她正跟着乡亲们一起在山上洒汗水。 等太阳下山，大家才结束一天的活计，回家休息。 庄老村长带着人去挖藕也回来了，挖了满满俩大马车，个个藕节又大又长又圆润。 “明天把这些种下去。” 那林菱就得叫上一群妇人，连夜把藕分成一截一截的，等着忙完已经半夜。 回到房间时，她敏锐的察觉到不对劲。 “老大怎么样了？” 按照计划，只要和武衍之合作拿下三皇子和十三皇子其中一人，就能放老大出来。 顾云庭已经长成了满脸胡茬的男人，遮掩了原先的意气风发，沧桑的眼神落寞的盯着烛火。 “他只愿意软禁儿子，让我能够贴身查看，虽然没有自由，但我看了，他身体没什么致命伤，养养就会恢复。” “那接下来怎么办？我们已经做了那么多了，难道真的只能等着他哪天善心大发放过我们吗？” 太被动了，林菱感觉到乏力。 顾云庭轻揽着她，温柔相劝：“你放心，我会尽快搞定的。” “对了，马上就要秋闱了，老二能不能一举成名，全看秋闱能否中榜，若是种了，老大那边也会顺利得多。” “你跟他在城里，你交代他就是，现在我身上没有多少银子了。” 她是想挣钱，可靠种粮食，还是太慢太慢了。 “皇上头疼药石无医，若是你能治好，那老大的事情肯定能解决，但要是不好，我们一家人可能会永远留在京城。”顿了顿他才继续说：“我怕给你说了，你会冒险。” “这险，必须冒了。”林菱深吸了一口气，虽然她很想继续等下去，可现在的情况，已经不乐观。 十三皇子一出事，那只有两个人相争，只会更激烈，那老皇帝活着，只怕会成为两个人的眼中钉，那她的性命也会更危险。 “陈驰护着我，实在不行我还有那么多的毒药，至少能撑到你来救我。” 她的话，也就能安慰安慰自己了。 顾云庭现在也没有其他办法，走关系拿钱，压根行不通。 “那我来安排。” “好。” 顾云庭走了。 林菱这一等，又是三个月， 远在邑城的信都送来了。 顾盼辉写的，现在镖局的生意非常好，他也赚了不少钱，给她寄来了三百两。 春锦苑的生意没有她接生之后，影响也不大，那几个稳婆顺利接生了十几个小子，名声已经打出去了，也挣了不少。 也给她拿了两百两。 中途白氏还想要钱，被镖局的人吓了回去。 总之，邑城一切都好，爹娘勿念。 林菱提笔写了信回去，交给信使后，她站在村口，看着一人一马逐渐变成小黑点，又越来越大。 她眯着眼睛看才能确定，那是顾云庭。 不是晚上来，那说明…… 马停在跟前，顾云庭翻身下马，一把抱住了她：“老二中了榜眼！ 第三百章 入宫 “虽不是状元，却也在皇上面前露了脸，现在被封翰林编修，开始任职了！” 一切尘埃落定，顾云庭才来告知这个好消息。 “不枉读书十几载，可惜我刚把信寄回去，不然还能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们。” 这么久，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林菱松了口气，在嘴里酝酿了片刻，才问道：“老大那边如何了？” 已经看押快一年了，她从未觉得时间如此慢，能做的事情有限。 顾云庭一言难尽：“不能定罪也不是无罪。” 他已经使尽浑身解数了，能找的人，能拿捏的关系，他通通都去尝试了，可结果仍差强人意。 “三个月前你说皇上的头疼，治好了吗？” 林菱想试一试，再这么拖下去，顾子胜怎么办？那孩子从出生到现在，见到爹的次数少得可怜。 顾云庭沉吟片刻，点了头。 走之前，林菱先交代陈驰，现在天气冷下来了，药材这些要做好防冻，还有在水塘里打一些洞，让螃蟹们能安然度过冬天。 全部交代好之后，她跟着顾云庭入京，以邑城神医的身份求见皇上。 等了约莫一日，就由李公公亲自抬着轿辇，从客栈里接她入宫。 皇宫与现在的北京故宫无太大差别，红墙琉璃瓦，一条条宫道犹如迷宫，绕得她头都晕了，才总算到了御书房。 屋内屋外，站满了御林军。 她低着头，跟着李公公进了门，便先看到一双明皇的鞋子，上绣着团龙文案，再往上，是绣了金边的袍子，她只敢扫了一眼武衍之，就赶紧埋低了脑袋。 那种从小就培养的气势，很唬人，至少她感觉到了威压。 “你就是林神医？抬起头来。”武衍之见过她的画像，等着林菱缓缓抬头，他有些惊讶，画中的她并非现在的沧桑模样，看来顾盼瑞被抓的事，让她格外忧心。 “要是能治好父皇，本王会放你儿子离开。” 他已经被封亲王。 可这喜怒不显的一句话，让林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到底是要治好，还是不能好？ “民妇只是会一些，只能试试。”林菱不敢打包票，微微抬头打量着他听到这句话的反应。 武衍之微微皱眉，眼中闪着愁绪：“你先试试。” 看这反应，应该是真的想治好。 林菱快步走到龙床旁边，看着床榻上胡子花白，面容却不显苍老的痕迹，只能叹，国家大事也不是好管的，怪不得皇帝都短命，明明才四十多岁的年纪，看起来却如同六十岁。 她拿出脉枕，再给皇上的手上垫一张手绢，才开始诊脉。 随着她眉头紧蹙，武衍之也跟着提起心来，走近了一步，还不等他说什么，昏睡中的皇上忽然惊呼一声。 “痛，痛，痛死朕了！” 他踢开了被褥，双手抱头，不管不顾的跳下床之后，居然径直朝墙壁撞去。 还是李公公反应快，冲过去当了人墙，狠狠撞那一下，他直接瘫软在地。 “快，拉住皇上，拿药，拿药来！” “皇上，您可不能伤了自个啊！” “皇上，保重龙体！” 一声高过一声，御书房里乱作一锅粥。 林菱看皇上根本冷静不下来，药又迟迟不来，直接从怀里掏了一把药粉洒出去。 白粉飞扬。 除了皇上，两个侍卫两个太监也跟着倒在地。 武衍之看了一眼林菱，借着冷声吩咐：“把皇上扶到床上去。” “是。” 马上有人麻溜的处理好一切。 人安静了，林菱继续诊脉，确定了是头风之后，她看向窗户：“把窗户封了，别让风吹进来。” 接着她开始拿出银针，给皇上施针。 这一扎，就是两个时辰。 天色开始渐渐暗下来，她收了银针，目光扫过刚端过来冒着热气的药。 一闻，居然有麻黄素的味道。 她有手沾了一点，瞬间色变：“六王爷，这药不对劲，皇上患有头风，这麻黄素是绝对绝对不能掺的！” 背对着床榻，她没有留意到床上的人已经睁开眼，闻言脸色凝重。 武衍之好似不知道一样，低声呢喃了一句：“太医院的姜御医，是三哥母妃娘家的人，恐怕……”说到不该说的，他立马闭嘴，转而说道：“你就在这伺候好皇上。” 接下来就该林菱的表演了，他领着两个宫人出了御书房，还没走远，就让另外一人回来盯着。 外面围得水泄不通，林菱就算跑出去了，也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皇上的病看好。 “你有几个孩子？” 突然响起低沉的声音，吓了林菱一跳，一看是皇上醒了，难掩激动。 激动归激动，她还是立马跪下行礼。 “郑虽昏迷，却不聋，你说那药有问题，可知若是真的，三皇子九族皆被问斩，若是假的，你一家多少人都不够掉脑袋的。” 皇上语气虽淡，却饱含威严。 那种威压，比起武衍之更甚。 跪在冰凉的地上，林菱只觉得汗水不停往外冒，一滴一滴的顺着脸颊滑到下巴，心惊担颤，好几次她想接话，都觉得说不出口，仿佛被人死死扼住喉咙。 久久，皇上忽然轻笑了一声：“扶朕起来。” 李公公麻溜的上前，把人扶起来。 “赐座。” 李公公搬着板凳到她身侧。 “谢，谢皇上。”林菱忐忑不安的坐着，算是明白了为什么顾云庭一直拦着不让她进宫了。 伴君如伴虎，这短短片刻她已经感受到了。 “皇上，六王爷带着陈御医来了。”李公公前脚走出去，后脚又走了回来。 “嗯。”皇上看向林菱，笑意更重。 武衍之带着陈御医进来，行礼之后，陈大夫端起药碗浅尝一口，立马跪地：“禀皇上，这药中确有麻黄素，久食于痛症不利，皇上的病才越发严重。” 听这话，皇上没有一丝的意外，摆了摆手：“衍之，你来处理。” 这四个字，含义太重。 武衍之一喜，跪地行礼：“儿臣遵旨，还有一事要禀父皇，林大夫之子顾盼瑞，曾击退蛮人立下战功，却被人构陷通敌叛国。” 第三百零一章 镇守邑城 “儿臣现已查清，顾将军忠心耿耿，是被姜家招揽不成故意陷害。”武衍之故意顿了顿，见父皇脸色难看，便止住了话头。 林菱在旁边，似乎有些明白了。 皇上冷斥：“查，彻查，构陷国之重臣，一个也不能放过！”怒喝完，就已经抽空了他的力气，他摆摆手。 武衍之行礼退下。 李公公端来白水给皇上润喉。 林菱仍跪着，大气不敢出。 “林神医，你想要什么赏赐？” 这次的语气温和得多。 林菱思来想去，道：“想一家回到邑城。”什么高官俸禄，人上人，这样的日子赶紧脑袋上永远悬着一把刀，她还不如回去，继续做个大夫！ “下去。” 皇上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 林菱跟着李公公出了御书房，走在宫道上时，她忍不住拿出一个钱袋塞到了李公公手心里。 掂了下重量，李公公露出一个了然的笑：“林神医，皇上这是想重用你们一家，若是你替自己或者孩子求个一官半职，那就是皆大欢喜了。” “多谢公公提点。” 林菱算是听明白了，等到一出皇宫，她远远就看到了顾云庭，连忙小跑过去，扑到他怀里，闻着熟悉的味道才觉得呼吸顺畅了。 “还好？”顾云庭给她拍背顺气。 林菱点点头，把皇宫里发生的事情说了，又问出自己心头的疑惑：“那么多御医，不可能没人发现皇上只是简单的头风之症？” “不是没发现，而是担心得罪未来储君，所以需要一个人来破局。”顾云庭道：“世人皆怕死，谁也不愿意往上凑，而咱们因为老大在他们手上，不得不兵行险招，又误打误撞发现有人下药，皇上大怒，必然要抓住罪魁祸首，而六皇子再借机提出老大的事，把事情全推到了三皇子身上，不管是真是假，这一次，三皇子再无夺嫡的可能。” 六皇子这一局布得很大，也十分巧妙，不是复杂的打打杀杀，而是放任其下手，突然回头一剑，命中咽喉。 “再如何，皇上还活着，仍是天下之主。” 林菱点了点头：“皇上身体很差，估计只有半年时间了。” 让她治头风，她也不会冒着被砍头的风险做其他事。 “先看看。” 顾云庭牵着她回到客栈，点了一桌子菜来到房间，二人一起吃。 吃完林菱便躺着歇息。 等着人睡了，他才出去找人打听。 等到了傍晚回来时，林菱在窗口看着下面人头攒动。 “可查到什么？” 顾云庭先喝了半壶茶水，才喘过气来：“三皇子被贬为庶民，永世不得入京，姜贵妃被打入冷宫，姜御医砍首示众，姜家被罚没全部家产，流放三千里。” “老大被放出来了，现在在面圣，老二被升了官，如今是侍读，从五品了。” 雨过天晴了。 林菱喜忧参半：“我只想回去好好的过咱们平淡日子。” “你之前不是问我为什么不当将军，你好当夫人吗？” 重担放下了，顾云庭语气都轻快不少。 林菱翻了个大白眼：“谁知道人家一句话能定我们一家人的生死啊？” 以前在电视剧看过，那也只是电视剧，但事实上比起电视剧还要离谱，且无力挣扎。 当时殿外看守至少有百名侍卫，她就是长了翅膀都不能飞出去，可想当时绝望。 “好了，等老大的事情尘埃落定，咱们一起回去。”顾云庭揽着她，切切实实抱着人，才觉得自己还活着。 这大半年，太磋磨人了。 吃了晚饭，听着楼下的叫卖声，林菱第一次认真的去听。 “下去逛逛？” “好。” 二人走进人流时，热闹的氛围扑面而来，扫去了一切阴霾。 “珠宝首饰，精致不贵，老爷，给夫人买一个！” 木头做的推车，在台面上放着各种首饰。 珍珠，玉石，金银各种都有。 林菱拿起一玉镯，飘阳绿，又冰又透。 幸好现在还没有玻璃，若不然她都怀疑是假的，不晓得等她死了埋在棺材里，后代能不能借此发家致富？ 她还真有想法了。 “这几件怎么卖？” 一共三个手镯，一个飘紫色，一个是叮当镯，都是相当于玻璃的样子。 还有一个金钗子，缀了指头大小的珍珠，瞧着不仅好看，还值钱的样子。 “一共五十两。”摊贩笑嘻嘻的准备拿盒子，毕竟冤大头难得遇上一个。 “十两。”林菱一刀砍在大动脉上。 摊贩差点吐血：“夫人，您别拿小的开玩笑啊，这些都是好东西，怎么着也不可能十两银子，这样，您拿个本钱给我，四十。” “二十。” “三十七。” “三十。” “三十五。” “就三十，不卖就算了。”林菱拉着顾云庭转身就要走。 “卖卖卖！”摊贩一边装，一边嘀咕：“都不挣钱，就做个开门生意，以后夫人可要常来照顾生意。” “只要你便宜。” 林菱给了钱，顾云庭接过盒子。 接着继续逛。 有卖小吃的，她也尝一些，有看到值钱小玩意的，她也给后人留一点，等绕一圈，看到一套漂亮的虎头衣裳，她走不动道了。 一针一线缝制的虎头，憨态可掬，要是穿在顾子胜的身上，可想有多可爱。 讲好了价钱，林菱就包了起来拿走。 还有给顾盼雪几个小姑娘买的裙子，反正一个不落。 回到客栈的时候，顾云庭两只手满满当当，在她揉着腿时，他开始打包装好，方便随时拿着离开。 叩叩。 “谁？” 林菱去打开门，看到门外的人影时，眼中泪光闪烁。 顾云庭发觉不对劲，连忙探头来看。 顾盼瑞哪还有一年前的意气风发啊！虽然刮了胡子，也穿上了一身锦袍，却遮不住身上萎靡的气势，以及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眸。 人还是那个人。 林菱心疼的上前抱住孩子：“委屈你了，娘没用……” 顾盼瑞扯出一个笑，轻轻拍着娘的背安抚：“没事的，我这不是出来了嘛。” “吃饭了吗？”顾云庭问。 顾盼瑞点点头：“我来是跟爹娘说，六王爷派我镇守邑城。” 第三百零二章 半路截走 “饭在六王府吃过了。”顾盼瑞嘴边浮现一抹苦笑，满桌佳肴，与大牢里的馊饭简直天差地别，然习惯了那些剩饭剩菜，面对珍馐时他竟无法动筷。 那一瞬间，他才意识到，他所磋磨掉的，不止是时间。 他那一副自己咽下所有苦楚的模样，令林菱心疼不已，眼泪不受控制的往外冒，她拉着孩子先进屋。 顾云庭把门关上。 没了顾虑，林菱眼泪掉得更凶，抬手一遍遍摩擦着他消瘦而高凸的颧骨，声音沙哑：“是爹娘没用，让你受苦了……” 才说一句，她泣不成声，紧紧抱着孩子。 顾云庭亦红了眼，走上前环抱二人，父爱尽在不言中。 强撑起来的铠甲，在这一瞬间崩裂，顾盼瑞努了努鼻子，眼泪已经憋不回去了。 “爹，娘，我想回家。” 仅此而已。 这一年里，他无数次想起家人，若是知道会有这一遭，他为何不在家里平平淡淡的活下去呢？ “好，我们回家，回家！”林菱应承着，又催促顾云庭：“去叫上老二，咱们回家！” “娘。” 顾盼瑞沉稳了许多，已经压下了悲伤情绪，轻声道：“二弟现在是朝廷命官，不能轻易离开，且……六王爷命我前去镇守邑城，目的就是我们兄弟二人一文一武，互相牵制。” “六皇子，真是当皇帝的料。”林菱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实在佩服，生在皇家，年纪不大，却已经懂得如何制衡了。 俩兄弟为了对方，绝不会轻易作对，又能得两个得力干将。 但就是明知道，他们也没有拒绝的余地，除非……自立为王。 那可不止是在诛九族的大罪了。 来京城这么久，他们都学会了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他说什么时候走？”顾云庭问。 “不知，说是会通知我。”顾盼瑞也是懵的，出来这一日，浑浑噩噩并不真实。 “好了，不问，咱先好好泡个澡，舒舒服服睡一觉，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 林菱拍拍他的肩膀，立马走了出去，把银子递给了店小二：“旁边再开一间房，备热水和酒菜。” 小二收了银子：“好嘞，马上。”先开了门，才下去招呼热水上来。 “你歇着，我去给你买一身新衣服，去去晦气。” 在她的那里，就有这样的习俗，如果是坐牢出来，会穿红啊，剪头啊，洗澡啊等等，总之那一身衣服会丢了。 顾云庭跟着她一起出门。 这条街本就热闹，最近的成衣铺有两家，最大的一家有两层，各种款式层出不穷。 林菱进去之后，直奔二楼。 伙计瞧二人穿得不怎么样，但气质脱俗，立马乐呵呵的迎上去：“夫人，是给老爷买还是公子买？咱们这可以量身定制，虽然贵一些，但绝对贴身！” 林菱扯出一个温和的笑，目光扫过一排排的锦衣华服，最后落在一身宝相花纹碧蓝色锦袍上。 “就这件。” 伙计眼神一亮：“夫人好眼光，您再看看这件呢？” 同样的碧蓝色，但是云纹，看起来更适合老二。 对了，可不能偏心。 林菱又挑了一件竹青色云纹锦袍，按着二人的身量拿了衣服后，才下楼就被人拦住。 来人只是一个小厮，似乎一直等着二人，立马上前谦卑道：“林大夫，我家公子想请您走一趟，为他疗伤。” 摆明为她而来。 “敢问是哪家的公子？”林菱笑着询问，看了一眼顾云庭。 顾云庭上前一步，微微侧身挡住她，要是发生意外可随时护着她。 小厮只是一个人，笑着退后半步：“林大夫若是能治好，诊金一百两，要是不治……” 他忽略了后半句，往后扫了一眼。 看似无意，却让林菱和顾云庭发现了有七八人不对劲。 不去，可能会被打晕带走，或者弄出更大的动静。 当街斗殴，不论原因，被侍卫抓到都少不了一顿打。 林菱不知这些人的底细，不敢硬来，只是疗伤，应该不会危及生命，她深吸一口气，点了头：“我先给我孩子送衣服。” “夫人请。”小厮让开道。 林菱和顾云庭并排走。 “要不要我解决他们？”顾云庭扫了一眼，这些人看起来并不是很强。 “算了，我们既然要走了，我不想惹事。” 林菱加快脚步。 回到客栈的时候，顾盼瑞已经泡着澡了。 只能顾云庭拿着衣服进去，推门时，雾气缭绕，浴桶里的顾盼瑞，身形消瘦，肋骨上包着皮，哪还有以前的健壮？ 看得他又红了眼：“衣服放这，我跟你娘出去一趟，你早点休息。” “爹，别跟娘说。”顾盼瑞都能想象到娘又哭起来的样子，她已经够操心了。 “好。” 顾云庭关了门，给林菱一个安心的眼神之后，二人跟着小厮离开了客栈。 外面仍热闹得很，他们压根不会吸引别人的注意力，走了约莫一刻钟，他们来到一处小院子的后门。 敲门三下停顿又敲一下，门才打开。 进门之后，里面没有点蜡烛，黑得只能借着月色，依稀看出是一个四方的院子，有五间屋子。 顾云庭察觉到每间屋子都有不少人，伸手勾起林菱的手，握紧时轻轻划动。 林菱用心感受，手心不禁出了冷汗。 他们进了其中一间房间，里头昏暗无比，小厮却轻车熟路的打开机关，随着石墙转动，露出一个向下延伸的台阶。 走了约莫十三步，烛光越来越亮，也传来说话声。 “不行，烧得太厉害了，怎么样都降不下来。” “再这样下去，怕醒来也会变成一个傻子！” “武衍之够狠！对一个十岁的孩子也能下这么狠的手，那所谓的林神医呢？吹嘘得那么厉害，真的能治好世子？” “老爷，林神医带来了。” 小厮领路进去。 林菱才看清，这屋内有一张软榻，榻上躺着一个肌肤赤红的小孩，围在旁边有三个年纪约莫三四十的男子，从面容来看，都有几分相似，应该是亲戚。 沈荐眯着眼打量她：“你就是林菱林神医？” 第三百零三章 定心丸 除了他，身边的老二沈韫，老三沈浏都一致投过去怀疑的目光。 穷乡僻野出来的神医，他们早查过了，并无神医师傅，更没有真的治过什么大病，被称神医，估摸吹嘘的可能性更大。 林菱看着几人狐疑的目光，又看向了孩子，离得近了，更明显看到孩子嘴唇起干皮，额头有细汗，眉头紧蹙着，仿佛在经历着巨大折磨。 应该是烧得太厉害，也烧得太久了，必须降体温，不然，烧成什么样不好说。 但林菱只是微微低头，说：“神医称不上。” “如果能治好世子，本……我愿意给你五百两白银。”沈荐说话停顿了一下。 但一个本字，足够确定他们的身份应该和皇家有关，刚刚又提到武衍之，想必这个孩子挡住了武衍之的路……也是皇子？ 林菱看向了顾云庭。 然，他们并不打算给二人选择的机会。 洞口外传来关门的声音，刚刚还谦卑有礼佝偻着腰的小厮忽然挺直腰身，眼神麻木冰冷，霎时，汹涌的杀气扑面而来。 顾云庭手紧了紧，低声道：“我不一定能打得过……” 他是在战场上厮杀练就了本事，而眼前这人习的就是杀人夺命，单打独斗他不占上风。 林菱就知道，对方没有把握不可能就这么“请”自己过来。 “我可以救，但你们必须都出去，两个时辰后再进来，如果你们中途进来，那出了事我不负责。”林菱语气轻轻的，走上前想伸手去触碰。 旁边的沈浏立马想去挡，被沈韫拦住了。 林菱看他们真的不会动手，才用手背摸孩子脑袋，才碰到她就收手了：“很烫，你们最好尽快下决定，再晚，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 她语气凝重，没有一丝吓唬的意思。 沈荐脑海里已经过了好几遍事情发展方向，最后目光落在了顾云庭身上：“好，你要是敢耍我们，我杀了他。” 顾云庭面无表情。 林菱催促道：“快点，绝对不能进来！”她看了一圈光秃秃的墙壁，喊住了小厮：“用你的暗器在墙上给我弄一个挂钩。” 小厮：？ 沈荐看了他一眼。 林菱都没看到小厮如何动作的，一把飞镖已经没入了墙内。 镖尾是个铁圈，前部全都在墙里，高度也合适。 等着关门的声音再次响起，林菱立马检查孩子的伤，最后在屁股上找到了被抽板子留下的伤痕，看着伤痕腐烂程度，至少有三四天了，但没有好转的迹象，她轻轻扒开一点皮肉，已经开始腐烂。 看样子是细菌感染导致的高烧不退。 她从系统兑换了利巴韦林等，直接给他绑手臂，扎上针头上，开始吊针。 现在只有现代的医疗技术能救他了。 吊完至少两个时辰，林菱绝不能让人发现这些东西的存在，盯着门口。 但现在是晚上，睡觉时间，她眼皮越来越重，最后受不住，又兑换了一点辣条干果的嗑起来。 “要是有奶茶就好了。” 她故意嘀咕。 结果系统都没搭理她。 她只能嚼嚼，再无聊，就进了系统里，抓两只螃蟹出来跑比赛。 然后再好好睡上一觉。 出来时，才过了半个时辰。 她换了药水继续吊，还给孩子量了量体温，从41°降到38°了。 两个时辰后，她才收好东西，就听到外面开门的声音。 几兄弟早就等不及了，进来就先查看孩子。 沈浏看到孩子手背上的针孔，立马怒声质问：“你对宇儿做了什么？” “三弟！” 不等林菱解释，身为大哥的沈荐已经低喝：“不管为什么，宇儿的体温降下来了。” 因为这“奇迹”出现，他看林菱眼神多了几分尊敬：“林神医，之后还会烧吗？” “不处理屁股上的伤，就会反复，一次比一次严重，他的机会不超过三次。” 林菱没有故意说严重。 沈荐神色凝重：“林神医，我等多有得罪，还请原谅，孩子无辜，求您一定要救他性命，钱不是问题！” “我不要钱，我想要我的两个孩子一起平安的离开京城。” 这个条件对于别人来说，肯定难如登天，但眼前三兄弟，肯定有办法。 顾云庭微微皱眉，有点担心阿灵直接开口会不会太冲动，得罪几人。 果然，沈浏爆喝：“他们是武衍之的人……” “三弟！”沈荐脸色彻底冷了下来，看着冲动的三弟，眼神责怪。 被这眼神盯着，沈浏学乖了。 沈荐道：“我答应。”虽然难，但他一定会尽全力。 林菱也不啰嗦：“把孩子翻身，准备烛火烈酒。” 沈浏被安排去准备。 而沈荐和沈韫轻轻的帮孩子翻身，露出疮痍的屁股。 等着烛火和烈酒到位，林菱拿出自己的手术刀，在几人震惊的眼神下，洒上了麻药，等着药效一起，开始割腐肉。 孩子没有痛苦的反应，让兄弟三人都松了口气。 等着切完腐肉后，林菱拿出一个葫芦，拔了木塞之后，到处深褐色的碘伏。 众人没见过，只能看着她一点点的涂抹在伤口上，之后裹上了纱布。 “要及时给他侧身，一直躺会起唑疮，是很痛苦的。”林菱叮嘱的同时，收起自己的东西。 沈荐看着那葫芦，犹豫了一瞬连忙开口：“这葫芦能卖我吗？” 直觉，这是好东西。 “可以。”兑换这个巨便宜，五百积分就得到五百毫升，这小葫芦就装了二十毫升左右，刚刚还用了三分之一的样子。 “五百两，加上我刚刚医治的钱，凑个整，一千两就行。” 那几瓶药，她花了一万多的积分！！！ “你敢？”沈浏冲过来就想提她衣领子。 顾云庭横过去，如同一座山屹立在她身前。 沈浏脾气火爆，但没有武功，自然不会是顾云庭的对手。 沈荐松了口气，笑着道：“我给林神医五千两，烦请林神医将这孩子医治康复。” “好。” 林菱应声，伸手接过了五张一千两的银票。 她好久没见过这么多钱了，比她来京城花的钱还多。 “答应林神医的事，我们会尽快去办。”沈荐再下定心丸。 第三百零四章 见见顾盼雪 二人回到客栈时，天已经蒙蒙亮。 卸下防备，林菱躺在床上就浑身放松下来，软得好像没有骨头，视线渐渐变得模糊。 她只听见有开关门的声音，没一会儿，有人给她脱鞋，再泡在热水里，舒坦极了。 “你不累？” 她呢喃细语。 听得顾云庭眼神忽闪，捏着她脚的力气有些加重：“我不累，你洗了好好睡觉，其他交给我。” 还得查那些人的底细，与虎谋皮，也得知道这是虎王，还是只是一只猫咪。 林菱没有力气再去想更深的东西了，应了一声，还想说什么时，大脑已经宕机。 等她迷迷糊糊醒来时，时间已经错乱了，她看向窗外，阴雨绵绵，一股沉闷的雨水味道，透过窗户窜进来。 她从楼下的某个只会在午时出摊的摊贩，确定现在大概时间，穿衣洗漱后打开门，她一眼能看到对面坐着的父子三人。 顾盼瑞和顾盼星都换上了她买的衣服，老二意气风发，眉眼间都是自信，这段时间的风光，让他脸色红润，明显的福相。 而在一侧的老大眼神无光，麻木僵硬的往嘴里送青豆，衣服褶皱很深，明显没有什么肉。 想来在大牢里受的苦，比她想象的多得多。 她压下心疼走过去。 “娘。”兄弟异口同声。 顾云庭旁边有空位，她坐下后拿筷子，先给顾盼瑞夹了一点炖的鸡胸部位，又舀了半碗鸡汤：“吃了。” 顾盼瑞愣了下，就点头喝汤，接着把鸡胸肉吃干净，放下了筷子。 知道他是不想吃的意思，林菱暗自记下给他弄点开胃的药，接着步入正题。 “老二，六皇子找过你了吗？” 之前一直说大哥，顾盼星没有打断，见终于问到自己，他握拳挡住嘴巴轻咳了一声，道：“没找，但我短时间内能升官，少不了他的手笔，他也把大哥放出来了，想来，对我们有利无害，是想拉拢。” 顾盼瑞微微拧眉，透出一丝厌恶，但没有说话的意思。 顾盼星仍眉飞色舞的说着他在职时许多趣事。 “老二。” 林菱忍不住打断他：“你有没有想过，这一切其实只是……” “林神医，顾大人，我家主子有请。”一小厮说话打断了几人。 林菱侧头看过去，是一个未见过的生面孔，但从话里意思来看，八九不离十就是武衍之。 不论是谁，在遍地都是官的京城，她们没有权力拒绝。 顾盼星本想搬出自己的身份，却被爹挡住，他不解，挥开了爹的手怒斥道：“你可知道本官是谁？如此无礼……” 小厮抬起眼皮直视他，没有半点的尊敬，更没有半点恐惧，甚至，盛满了不屑。 顾盼星早接触过了官员，更清楚官大一级压死人！ 他未说完的话咽了回去。 林菱道：“我们都去吗？” 小厮颔首，有种不耐烦的感觉。 林菱直接叫上大家，一起跟着小厮下了客栈二楼后，走后门上了一辆普通却宽敞的马车内。 一家人坐在马车时，气氛一时凝重。 顾盼瑞早已向“恶势力”低头，生不出一丝反抗的心思，哦不，更准确的说，是无所谓，想如何他都接受。 而林菱和顾云庭撞了很多次南墙，自然知道，撞上去疼的只有自己。 可顾盼星不同，来到京城，他打败了多少学子，成为了人上人，正是骄傲放纵的时候，却被迎头一棒，打得他的自尊散落一地，无法接受。 “我就不信，这些人如此胆大包天，连我这个圣上钦点的榜眼都如此……” “我劝顾大人安分一些，别得罪了人，还觉得自己厉害。” 扯着一层帘子，坐在马车外的人听得到里面的对话，更是自称“我”不说，还直接打断。 敢这样的人，确实屈指可数。 顾盼星猜出一二，被喜悦冲昏的头脑，变得冷静清晰起来。 他再看爹娘和大哥，对比起来自己刚刚的行径多么幼稚无知，他沉默了。 马车走了两刻钟左右停下。 空无一人的街道，红墙中劈开一道小门。 小厮说了一句话，里头就开了门。 一家人跟着进去，从略显僻静，到亭台楼榭，一砖一瓦尽显奢华。 不是普通人家。 越过抄手游廊，只见石桌纂刻的棋盘上，武衍之穿着常服，一手执黑子，一手执白子，正在自己与自己对弈。 小厮道：“殿下，顾家人到了。” “都是老熟人，自己坐一会儿，本王快下完了。”武衍之一个眼神都未给，悄然落下一颗黑子。 小厮退下。 此处正在院中，除了石桌处有大树遮阴，周围三米内尽在太阳底下。 深秋的阳光虽不毒辣，晒久了也磨人。 顾云庭和顾盼瑞并肩成人墙，恰好能挡住林菱。 顾盼星则忍不住靠近石桌一点点，恰能看清棋局局势。 一家人，也只有他能看懂。 黑子步步紧逼白子，势把对方斩杀殆尽，可白子坚韧不屈，每每都能绝境逢生。 直到水火不容之地，白子黑子无处可落，平！ 武衍之微微皱眉，压下了欲升腾的戾气，转首时笑颜温润：“久等了，这些下人，竟不给你们椅子和茶？来福！” 刚接一家人的小厮立马小跑进来，头埋得格外低。 “自己去领罚！” “是。” “里面请？”武衍之笑着往花厅里走去。 一家人眼神对视，都知道武衍之是在做戏，四个大活人在旁边站了两个时辰之久，他怎么可能一点没发觉？ 但观棋能观人。 两个时辰里到底忘我境界，说不定在他的识海里，黑白两军一直在厮杀，而与武衍之杀了平局的人，是谁？ 喝了一口茶，武衍之的目光落在了顾盼瑞身上：“顾将军这段时间受苦了，本王已经打点好了人，明日送顾将军回家。” 他刻意咬重回家二字，又看了一眼林菱。 顾家说话顶用的，看似是顾云庭，实则是她。 话中有话，林菱不解也不应话。 武衍之又道：“听闻林神医家中还有一个小女儿，长得甚是可爱，还继承了你的衣钵，有机会本王也想见见。” 第三百零五章 威胁 威胁，明晃晃的威胁！ 难不成小雪儿已经被武衍之的人抓住了？或者是，她们有危险？ 无论是什么，林菱和顾云庭都不能接收，刹那迸发杀意。 顾盼星脸色煞白，拳头握紧。 顾盼瑞神色淡淡，无意的抬头，却是连怎么活擒武衍之，保家人安全无虞的离开，又回到邑城带走妹妹们都想好了。 武衍之没想到一句话会招惹到一家人，连忙摆手轻笑：“各位别误会啊，本王是真的喜欢雪儿，若是她想，本王愿意培养她，不会害她性命。” 接顾盼雪入京为妾？以后和一群女人争宠？还是成为武衍之的一颗棋子？ 一家人的脸色没有因为这句话而缓解。 武衍之露出一抹苦涩的笑：“若是本王的兄弟姊妹们也像你们这样团结友爱就好了，只可惜，是奢望。” 他有感而发，试探有了结果，便开门见山：“顾侍读，最近本王的十九弟可有去上学？” 十九皇子？母妃婉贵妃，外祖乃是镇国将军府沈大将军，虽然被架子不少兵权，但也是有实力争夺皇位的人，可因十九皇子才十岁，尚不成器不说，文不成武不就，文武百官自然忽略了这个空有势力却无本事的皇子。 林菱和顾云庭面色不变，心中却基本能肯定，昨夜救下的男孩很有可能就是十九皇子武序之。 顾盼星如实回话：“没有，算下来，已经有五日不来国子监了。” 武衍之拖长了哦的尾音，笑道：“十九弟身体不好，怕是活不过这个月，本王又要少一个弟弟了。” 说是这么说，他却没有一点惋惜的样子。 林菱听出来这是不救的意思。 不惜把他们一家人喊到这，还提到远在邑城的小雪儿，就是为了威胁林菱不救十九皇子，那从侧面说明，十九皇子的实力确实不能小觑。 想到那三兄弟答应自己的事，她忽然觉得希望很大。 “民妇明白。” 武衍之看她们如此懂事，笑着道：“设宴。” “多谢六王爷美意，臣等来得匆忙，还没准备东西送回去呢，明日怕走得急……”顾盼星温和笑着解释，这鸿门宴还是不吃的好。 武衍之不过是客气一下罢了，随即笑道：“好，送客。” 来福又小跑进来，哪里有受过罚的样子？ 又坐上来时的马车，回到客栈时，又天黑了。 顾盼瑞并没有什么要收拾的东西。 林菱看他还是一副蔫了唧的样子，忍不住拍拍他的手臂：“这么久没回家，你不给她们买些礼物？这一年她自己带着子胜，吃了不少苦。” 顾盼瑞身子一僵，想到离开时那个尚在襁褓的孩子，现在都会走了？ 他压在心底的愧疚快要决堤，他连忙道：“这么久我都没有见她们，不知道她们喜欢什么，娘替我买。” 话落，他回房间关了门。 除了身体变化，大概最明显的就是他越来越不喜欢接触人了。 林菱没办法，只能叫上顾云庭一起去买。 京城的夜市也热闹，街道两旁点满了拉住，烛光照亮了一整条街道，各种烟火气十足。 叫卖声不断。 林菱二人进了首饰铺。 “老爷夫人，想买什么东西？” “金锁，或者给孩子的东西都可以。” “往这边来。” 小二在前面带路，竟直接进了后院，接着又从小侧门，而非后门上了一辆马车。 也就半刻的功夫，两个身形和二人相似的人出现在了首饰铺里，打消了来福的疑虑。 马车林菱都坐饱了，就像小偷一样被人运来运去。 “我以后自己骑马，再不坐马车了！” 她气呼呼的。 顾云庭戳了下她的脸颊：“咱们骑马赶路的时候，你可说了一辈子都不要再骑马了！” 林菱瞬间无语的翻白眼，记性这么好干什么？ 马车停了。 熟悉的院子熟悉的暗道。 进去之后，一股浓重的恶臭味让林菱皱眉：“才一晚上，发生了什么？” 沈荐眉眼阴沉，仿佛头顶乌云密布，电闪雷鸣：“这里太湿，伤口不见好，可要是出去……” 被发现的可能性太大了。 林菱昨夜来的时候没有感觉，但今日下过雨，这里头确实从墙里渗出一股浓重的泥土味，她上前查看屁股上的伤，忍不住询问：“是被戒尺打的吗？” 三兄弟大惊，还是沈荐和沈韫拦住了沈浏，沈荐回：“是。” “戒尺上沾了东西，不然不可能这么久都没好，我这的伤药再好，一直在这也无法好转。”林菱直截了当的表明：“没必要浪费我的药。” 逼到绝境，这些人会拿出更多的东西。 沈 “你不要命了？”沈浏作势想拔护卫的刀。 顾云庭先一步一脚踢回剑鞘，手上的匕首抵在沈浏的脖子上。 只是一招，足以证明沈浏不是对手。 沈荐忙上前：“顾兄，我弟弟冲动莽撞，但心不坏，只是太担心侄儿的安慰，你放心，不会再有下次。” 顾云庭抽刀离开， 沈浏被两个哥哥瞪眼，又打不过，老实多了。 沈荐这才正色：“不瞒二位，我是镇国将军府的大公子沈荐，他们二人是我的二弟沈韫，三弟沈浏，而侄子就是当今圣上的十九子。 我知道你们被六王威胁，我们可以帮你们，让你们一家安全离开京城，但只有一个条件，救活序之！” 在他们眼里，心疼为了家族嫁到皇宫的妹妹，爱屋及乌更心疼这个还没长大，被迫卷入夺嫡的孩子。 对方挑明了底牌，林菱也松了口：“我们明日会离京，可以让他夹在我们的货物里离开，但怎么带回去，是个问题，且他恐怕不能听话，除非下了猛药让他乖乖睡一觉。” 此时睡着，武序之也会发出几声痛苦呻吟。 沈荐三兄弟一商量，由他为首点了头：“你有计划，我们听你的！” “好。” 林菱在怀里找了找，拿出了一个白瓷瓶：“一粒可睡上三个时辰，我们的时间不多，在天亮之前把他安置到我们的马车里，应该没问题？” 沈荐点点头：“好，我们信你！” 林菱说：“我会尽全力。” 第三百零六章 顾盼瑞回家 林菱和顾云庭折腾了半个时辰，辗转回到了首饰铺。 那两个身形相似的人悄然离开，林菱出现时，掌柜端着笑颜，把一巴掌大的锦盒双手呈过去：“夫人挑的礼物，小公子必然喜欢，夫人慢走。” 林菱拿着锦盒，和顾云庭笑着交谈这份“礼物。” 来福等着人回到客栈后，才命人盯着，他回去禀告。 关了门窗，林菱把锦盒打开，里头是一对黄金对镯，约是孩子八九岁能戴的尺寸，还有一张纸，上写着：祝儿安康福乐。 想来就是沈氏兄弟送的礼。 林菱收好。 顾云庭叫来了顾盼瑞。 早之前顾盼星就已经回到自己的府上了，没有调令，私自离京就是死罪一条，只能老大先走。 更多的原因，是他不想走。 顾盼瑞拿到了锦盒，打开看时，眼神忽闪，纯金打造的对镯上，有精心雕刻的竹叶，意：节节高升。 美好寓意，可见爹娘用心之切。 “谢谢爹娘。” “不必客气，我叫你来，是有事相商。”顾云庭去看着是否隔墙有耳，林菱则把事情简单叙述。 听完，顾盼瑞只是眼神闪烁了几下，旋即颔首：“我听爹娘的。” 一阵短暂沉默，林菱见他真的不想说话，便让他早些回去休息了。 关了门，顾云庭问：“不能治吗？” “能，我在准备了。”林菱估计老大可能是有点抑郁症的倾向，少话，压抑…… 天亮时，林菱和顾云庭，顾盼瑞都醒了，拿上行李和买好的东西，便下了楼。 这些时日买的东西，足足装了两大箱，绑在了车头位置。 把行李放好，顾盼瑞驾着马车，缓缓往城门口驶去。 清晨的阳光明媚灿烂，慢慢笼罩整个京城。 离城门口越来越近。 守城官兵站在两侧，看着出出进进的行人，至少有百人，都没拦。 在看到顾家人时，众人目光一致扫了过来，虽很快移开，却很明显。 林菱苦笑：“怪不得他们一点都没有准备。” 不等父子二人回答，为首的官兵已经伸出手示意他们停下来。 “吁！” 顾盼瑞拉停马车。 顾云庭跳到地上，扯出一个笑来：“官爷，我们的奉命出城前往邑城镇守的顾家，顾盼瑞的爹。” “知道，打开箱子看看。”官兵用剑鞘敲了敲箱子。 无需顾家人同意，其属下就已经走上前去把盖子打开。 啪嗒！ 箱盖砸到箱体，发出闷响。 官兵跳上去一瞧，全是衣服，首饰，孩子用的东西，要是能藏人，他把脑袋砍了！ “不好意思了顾将军，上头有令不得不从，已经检查过没什么问题，祝您一路顺风。” 官兵笑着让开道。 其余人也回到原本的位置。 顾盼瑞没有回这些人，驾着马车出了城之后，就往庙脚村去了。 彼时，城楼上。 来福看着那马车走的方向，低声回话：“主子，他们应是要回庙脚村，林菱在那个地方有产业，但算着时间，应该快要到期了。” “赚了多少？”武衍之知道邑城的事，一个村妇，四十多岁发家，实在是励志，也十分的，令人心动。 只可惜，养虎一只能行，养多了，怕啃得他连骨头都不剩，所以啊，他只要领地，把虎赶走即可。 来福道：“大湾村和东山村的人都在替她种药材，有一客栈和一家布庄的分红，春锦苑也赚钱，一年约有万两白银入账，庙脚村种了二十亩的藕，一千多亩的药，估算，也能达到万两的数。 种的药材长势非常好，居然水塘里还养了鱼还是什么的，也能卖钱。” 武衍之的笑意更深。 来福懂得什么意思，弯腰退下。 马车到庙脚村的时候还早。 林菱直接去了庄茂家。 这段时间虽然他们不在，但家家户户商量着来，药材和水塘倒是没有什么大事。 “我们抓点蟹带回家。”林菱声音不小，机会给了，就看沈家人能不能握得住。 庄茂立马准备好了挖藕的工具，舔了舔口水：“走。”他眼神亮晶晶的，之前就有幸跟着林大夫吃过，那味道他现在想起来都流口水。 李氏则相反，那味道太腥，她不喜欢，也就跟着在路边拿竹笼子。 走到水塘就半刻的功夫。 这蟹林菱骗这些人是从邑城运来的，十分金贵，必须养好了。 村民尽心尽力，现在满水塘的蟹又肥又壮，因为田埂周围已经用石头封死，螃蟹洞多在中间的田埂下面。 林菱拿着一根小草，在洞口晃一晃，就有贪心的螃蟹夹住，再用巧劲带出，林菱立马按住螃蟹的壳，漂亮的拿下第一只。 顾盼瑞也开始慢慢学着去做，从一开始的僵硬不适应，到抓到第一只，第五只，第十只的时候，放飞了部分自我。 林菱松口气，还不算严重，至少不吃药，远离京城之后能恢复不少。 抓了大概五十只螃蟹，用稻草绑住蟹的脚，放在笼子里拿回庄茂家。 抓都抓了，林菱直接洗干净了二十只，切了五只爆炒，两只煮粥，八只清蒸，剩下的五只做生腌。 她自己在厨房里忙活，谁也不要帮忙，要是没有的材料，她就自己从系统里拿。 做好了蘸水后，她忍不住兑换一只肥美的生蚝，满足口腹欲。 她早晚要实现海鲜自由，自由的出现在市场上，这样她也就能光明正大的吃了！ 半个时辰后，吃上了全蟹宴！ 顾盼瑞的碗里被爹娘塞得满满的，他尝了一下，味道确实不错，忍不住多吃了一口又一口。 “来，吃，你带回去给你弟弟妹妹们也尝一尝，再让老三有空跑这边一趟。” “放心，小公子不来，我们也得拽着他们来！”陈驰可喜欢吃蟹的。 来到庙脚村的甄万，没那么爱吃，但也能吃得下去。 这一次顾盼瑞回去，由二人护送。 吃完饭，把蟹装好后，林菱和顾云庭目送孩子离开。 看着身影越来越远，林菱抹了抹眼泪，身形晃了两下，昏迷过去。 顾云庭把人送回庄茂家，没多久，装了一些蟹，亲自登门六王府。 第三百零七章 最合适的机会 皇子是可以吃到螃蟹的，但这个蟹每年都靠进贡，分到的数量不多。 顾家投诚，武衍之没理由拒绝。 来福不在，是另外一人领着顾云庭入的府，他清楚，来福此时恐怕还在庙脚村。 入了会客厅，他卑躬屈膝：“六王爷，这是草民自己养的螃蟹，还忘六王爷喜欢。” 他双手呈上蟹笼。 小厮拿上前，里头的螃蟹大小已经达到了进贡的程度。 武衍之心喜：“你们有心了，赏。” 小厮端着托盘上前，白花花的两锭白元宝。 顾云庭头埋得更低：“草民只有一个请求，能让我夫妇二人住在庙脚村，儿子时常能看望，来回方便，王爷想吃螃蟹，随时能吃到。” 武衍之笑而不语，他不但想要吃最新鲜的。 “这螃蟹难抓吗？” “不难。” “那好，你们准备准备，本王明日带着几位大人前去体验一番，对了，顾侍读的同僚应也去。” 明说，是为了给顾盼星铺路，暗语：一个子不会有。 招待王爷，朝廷重臣，东西不能次，那花费自然不低。 武衍之并不给他拒绝的机会，命人送客。 顾云庭回到庙脚村时，林菱已经上山了，说是什么登高望远，想看看儿子离开的方向。 村里人知道了林菱真正的身份，都觉得林神医可怜，都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顾得了一个顾不了另外一个。 只有顾云庭清楚，她并不是真的想望远。 而是沈氏兄弟已经顺利把人送出京城，且现在就是山上搭起来给村民守药材的茅草屋那里。 屋子不大，但也是一室一厅，建在两面环山的位置，门正对着山脚，如果山下有什么动静，在山上一览无余。 要是真有危险，也能从侧面贴着山崖的小路迅速藏进山林。 空气清新亦适合养伤。 沈浏扮作村民，挥舞着锄头，洒着汗水。 他力气大，话多，最适合干这种活。 而茅草屋内，沈韫则看着林菱给武序之换药，最后喂了一颗小药丸之后，人的脸色逐渐正常。 “还得多谢林神医，若不是顾老爷拿着螃蟹招摇撞市的进城门，我等也不能趁乱出城。” 他行了大礼。 林菱连忙拖住他的手，温声道：“沈二公子不必客气。”她看向孩子：“在这只需要疗养月余，就能下地走动。” “太好了！” 沈韫遮不住欣喜，意识到自己有些浮夸后，镇静下来：“有什么需要，及时告知。” “你们要是打算做些什么的话，正好有个机会摆在眼前，就看你们敢不敢。” 推开木门，顾云庭走进来，沈浏也跟着进来，明显二人把刚刚的对话听了七七八八。 沈浏低喝：“有屁快放，卖什么关子？莫不是想要我们的命换赏钱？” 沈家三兄弟是上了江湖暗杀榜的，就是可惜了，这些人有贼心没贼胆，压根不敢来，但也不能完全排除没有艺高人胆大的。 林菱也投过去奇怪的目光，现在已经实现了双赢，没必要再押注。 眼神交流的瞬间，顾云庭就懂她的意思，解释道：“六王爷明日要来庙脚村抓蟹，带着几位官员，是暗杀的最好时机，也很好下手。” 林菱莫名其妙。 只见沈韫正色，认真沉思了片刻后道：“我得回去与长兄商量才能决定，事情急迫，老三，你别出岔子，我去去就回。” 此事太重要，成为王败为寇，他们没有机会试错。 压制的哥哥一走，沈浏一屁股坐在平坦的石头上，阴阳怪气道：“你俩夫妻的心眼子，比屋顶的缝隙都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想什么，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我呸，想得美。我两个哥哥被你们唬得团团转，我可不会！” 林菱淡淡瞥他一眼，把十九皇子放躺平之后，让顾客跟着她出来。 被无视的沈浏：你们二位听不懂人话吗？ 到没人的地方，林菱开门见山：“你刚刚的话什么意思？你要让他们去斗？”她不是没想过，但：“他们能斗得过武衍之吗？” 圣上病重，半个朝堂已经落入武衍之的手中，剩下一半是一盘散沙，被吹散是迟早的事。 “他看重老大的将才，磋磨一年放去邑城守城，如果不是发生大事，老大生不出一点背叛之心，而老二，如白纸一张，已经被他画的大饼收买，他想要什么样就染什么样，这样下去，两个孩子只会被他拿捏得越来越紧，而现在他还想把手伸到村子里……不管怎么说，我们太被动，如果他不死，我们根本别想解脱。” “最好的办法，就是站队，助十九皇子登基，我们不要从龙之功，直接告老还乡，是最好的结局。” 林菱之前想的，够深，但又没有这么深。 她点点头：“好，要我怎么配合？” 沈氏那边要行动，我们打掩护，来回买菜就是最好的理由，但时间紧迫。 如果半个时辰沈韫没回来，那么这个计划，就宣告失败。 沈浏被丢在茅屋里，跟昏迷的侄子说话压根没有回应，烦躁的他拎着锄头走出来，恰好看到林菱夫妇牵着手，腻歪的模样。 “大白天的，牵什么牵？显你有媳妇儿？” 气煞我也！ “你没有，你不懂。”顾云庭难得呛他一句，握紧了林菱，进房间之后直接关了门。 “哎哎哎，你们干什么？他还是个孩子！”虽然昏迷，但听得见啊，二人也太不要脸了！ 顾云庭猛的拉开门，和沈浏面对面直视。 “要疗伤，不宜观望，你要是脑子脏，就往那边走，哎对，那边是悬崖，跳下去让你哥哥们少操心一些。”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顾云庭半点不留情。 沈浏气得胸口大起伏，明明不舒服，脑子里却拼凑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顾云庭又关了门。 差点被碰鼻子的沈浏怒不可遏，挥起锄头就要砸，但看到两抹急匆匆的身影，连忙就把锄头放下，瘪着嘴站着。 沈荐直接把人硬拽开，接着敲门：“林神医有空叫我们，好好聊聊。” “没事，进来。” 林菱已经处理好了严重的，这些小的留意就行。 第三百零七章 最合适的机会 皇子是可以吃到螃蟹的，但这个蟹每年都靠进贡，分到的数量不多。 顾家投诚，武衍之没理由拒绝。 来福不在，是另外一人领着顾云庭入的府，他清楚，来福此时恐怕还在庙脚村。 入了会客厅，他卑躬屈膝：“六王爷，这是草民自己养的螃蟹，还忘六王爷喜欢。” 他双手呈上蟹笼。 小厮拿上前，里头的螃蟹大小已经达到了进贡的程度。 武衍之心喜：“你们有心了，赏。” 小厮端着托盘上前，白花花的两锭白元宝。 顾云庭头埋得更低：“草民只有一个请求，能让我夫妇二人住在庙脚村，儿子时常能看望，来回方便，王爷想吃螃蟹，随时能吃到。” 武衍之笑而不语，他不但想要吃最新鲜的。 “这螃蟹难抓吗？” “不难。” “那好，你们准备准备，本王明日带着几位大人前去体验一番，对了，顾侍读的同僚应也去。” 明说，是为了给顾盼星铺路，暗语：一个子不会有。 招待王爷，朝廷重臣，东西不能次，那花费自然不低。 武衍之并不给他拒绝的机会，命人送客。 顾云庭回到庙脚村时，林菱已经上山了，说是什么登高望远，想看看儿子离开的方向。 村里人知道了林菱真正的身份，都觉得林神医可怜，都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顾得了一个顾不了另外一个。 只有顾云庭清楚，她并不是真的想望远。 而是沈氏兄弟已经顺利把人送出京城，且现在就是山上搭起来给村民守药材的茅草屋那里。 屋子不大，但也是一室一厅，建在两面环山的位置，门正对着山脚，如果山下有什么动静，在山上一览无余。 要是真有危险，也能从侧面贴着山崖的小路迅速藏进山林。 空气清新亦适合养伤。 沈浏扮作村民，挥舞着锄头，洒着汗水。 他力气大，话多，最适合干这种活。 而茅草屋内，沈韫则看着林菱给武序之换药，最后喂了一颗小药丸之后，人的脸色逐渐正常。 “还得多谢林神医，若不是顾老爷拿着螃蟹招摇撞市的进城门，我等也不能趁乱出城。” 他行了大礼。 林菱连忙拖住他的手，温声道：“沈二公子不必客气。”她看向孩子：“在这只需要疗养月余，就能下地走动。” “太好了！” 沈韫遮不住欣喜，意识到自己有些浮夸后，镇静下来：“有什么需要，及时告知。” “你们要是打算做些什么的话，正好有个机会摆在眼前，就看你们敢不敢。” 推开木门，顾云庭走进来，沈浏也跟着进来，明显二人把刚刚的对话听了七七八八。 沈浏低喝：“有屁快放，卖什么关子？莫不是想要我们的命换赏钱？” 沈家三兄弟是上了江湖暗杀榜的，就是可惜了，这些人有贼心没贼胆，压根不敢来，但也不能完全排除没有艺高人胆大的。 林菱也投过去奇怪的目光，现在已经实现了双赢，没必要再押注。 眼神交流的瞬间，顾云庭就懂她的意思，解释道：“六王爷明日要来庙脚村抓蟹，带着几位官员，是暗杀的最好时机，也很好下手。” 林菱莫名其妙。 只见沈韫正色，认真沉思了片刻后道：“我得回去与长兄商量才能决定，事情急迫，老三，你别出岔子，我去去就回。” 此事太重要，成为王败为寇，他们没有机会试错。 压制的哥哥一走，沈浏一屁股坐在平坦的石头上，阴阳怪气道：“你俩夫妻的心眼子，比屋顶的缝隙都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想什么，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我呸，想得美。我两个哥哥被你们唬得团团转，我可不会！” 林菱淡淡瞥他一眼，把十九皇子放躺平之后，让顾客跟着她出来。 被无视的沈浏：你们二位听不懂人话吗？ 到没人的地方，林菱开门见山：“你刚刚的话什么意思？你要让他们去斗？”她不是没想过，但：“他们能斗得过武衍之吗？” 圣上病重，半个朝堂已经落入武衍之的手中，剩下一半是一盘散沙，被吹散是迟早的事。 “他看重老大的将才，磋磨一年放去邑城守城，如果不是发生大事，老大生不出一点背叛之心，而老二，如白纸一张，已经被他画的大饼收买，他想要什么样就染什么样，这样下去，两个孩子只会被他拿捏得越来越紧，而现在他还想把手伸到村子里……不管怎么说，我们太被动，如果他不死，我们根本别想解脱。” “最好的办法，就是站队，助十九皇子登基，我们不要从龙之功，直接告老还乡，是最好的结局。” 林菱之前想的，够深，但又没有这么深。 她点点头：“好，要我怎么配合？” 沈氏那边要行动，我们打掩护，来回买菜就是最好的理由，但时间紧迫。 如果半个时辰沈韫没回来，那么这个计划，就宣告失败。 沈浏被丢在茅屋里，跟昏迷的侄子说话压根没有回应，烦躁的他拎着锄头走出来，恰好看到林菱夫妇牵着手，腻歪的模样。 “大白天的，牵什么牵？显你有媳妇儿？” 气煞我也！ “你没有，你不懂。”顾云庭难得呛他一句，握紧了林菱，进房间之后直接关了门。 “哎哎哎，你们干什么？他还是个孩子！”虽然昏迷，但听得见啊，二人也太不要脸了！ 顾云庭猛的拉开门，和沈浏面对面直视。 “要疗伤，不宜观望，你要是脑子脏，就往那边走，哎对，那边是悬崖，跳下去让你哥哥们少操心一些。”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顾云庭半点不留情。 沈浏气得胸口大起伏，明明不舒服，脑子里却拼凑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顾云庭又关了门。 差点被碰鼻子的沈浏怒不可遏，挥起锄头就要砸，但看到两抹急匆匆的身影，连忙就把锄头放下，瘪着嘴站着。 沈荐直接把人硬拽开，接着敲门：“林神医有空叫我们，好好聊聊。” “没事，进来。” 林菱已经处理好了严重的，这些小的留意就行。 第三百零八章 一网打尽 时间恰好半个时辰左右。 沈荐和沈韫身上都是汗珠，为了躲避武衍之的眼线，费了一番功夫，下一次也不敢再这么冒险了。 推门而入后，他们第一时间去到床边看孩子。 较之前现在脸色确实好了许多。 林菱道：“他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我现在在这，每日来给他换药，保管一个月之后交还你们一个完好的。” 俩兄弟露出愧疚之色，毕竟他们不曾相信她。 “多谢林大夫，你说的计划……”沈荐话突然隔断，看向了跟着他们挤进来的沈浏，窝在角落完全没什么存在感，他吩咐道：“出去干活，看着一点。” “哦。” 沈浏乖乖出去。 沈韫见夫妇二人有些疑惑，便解释：“我三弟被宠坏了，空有蛮力，脑子不多，这些计划还是别让他知道的好。” 沈浏：二哥，我还没走远呢！说人坏话不能背后说？ 事实上沈韫就是故意的，让三弟知道这事情的严重，才不会那么冲动，且不知道，才是最直接了当的方法。 沈浏乖乖出去锄地。 这一干，太阳就已经西斜。 沈氏兄弟先后离开，路过沈浏身边时，都忍不住提醒一句：事关重大，管好自己的脾气。 等看到林菱和顾云庭时，他瞪圆了眼睛。 大哥二哥说，他能忍，这二人要是敢教训他，他非要打掉二人的大牙，让他们知道自己不是软柿子！ 可惜了，愿望落空。 林菱和顾云庭径直下了山。 一到庄茂家，她就安排庄茂去把庄老村长，还有几位族长都叫了来。 个个都是头发花白，年纪都是六十往上的，走路杵着拐杖，陆续来到庄茂家之后，坐在了早准备好的椅子上。 庄老村长问：“叫我们都来是有什么大事吗？” 平时不是重大的事，他们这些人是很难聚一堂的。 林菱无奈扶额：“六王爷说，明日要在咱们这抓螃蟹，宴请几位朝廷命官，咱们能不能挣钱，全看明日了。” 王爷和当官的？ 几人都活了快一辈子了，人精，知道这些人来就是搜刮民财，但又不得不应付。 “你说，咱们怎么办？”庄老村长看向林菱。 族老们也投过去过去。 不知不觉，这一年里她成为了庙脚村的主心骨。 “时间紧迫，你们叫人把一块水塘围起来，螃蟹放少一些，把蟹钳拔掉一只，或者掰断一侧，千万别把他们给夹到了。”林菱又道：“明日不会下雨，在外面支上帐篷，铺上石子砂砾，再架上桌椅，还有烧烤架，有孩子和老人的，都在家里，尽量别出门。” 庄老村长和族老连连点头。 “再腾出两家院子，打扫干净，万一他们想要休息可以睡一会儿，暂时先这样，庄茂，你叫上庄亮他们那群年轻人，跟着我进城采买。” 时间太急了，再晚一点，就得天黑了，天黑之后会关城门，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庄茂立马去办。 顾云庭也把马车准备好，加上村里的两辆马车，一共十人分散着坐着出发。 进城时天还亮着，她们兵分两路采买。 林菱带着庄茂还有俩个人去买肉。 庄亮带着俩个人去买一只羊，还有一些烧烤需要用上的香料等，顾云庭则带着三个人去布铺，去买合适的坐垫，靠垫，好的被褥等等。 林菱买了鸡皮，鸡菌，五花肉，牛肉，豆腐，鸡爪等等菜，堆在马车后面，接着走进一家卖水产的铺子。 进去后，一个人迎面朝她走来“夫人，想看什么鱼？”接着他压低了声音询问：“确定可以吗？” 林菱颔首：“有什么鱼？” 掌柜松了口气，道：“夫人瞧瞧这个，鳇鱼肉质细嫩，味道丰富，尤其的鳇鱼籽尤其难得，夫人来得巧，这正好有三条！” 听到这话，庄茂几人都伸头去看，这鱼体无鳞甲，和他们常见的鲤鱼相比，还挺稀奇的，他问：“这鱼籽也好吃？” 鲤鱼的鱼籽其实有点腻。 掌柜轻笑：“那是你们不会吃，生吃最美味。” “还能生吃？” 想想那画面，庄茂几兄弟都露出嫌恶的神色。 林菱仍尊敬有余：“那能否请掌柜去庙脚村一趟，替我招待贵客，无论伺候得好否，这银子不少，要是有赏赐，大家都有份。” “赏赐？”掌柜的眼珠子溜溜转，加重了语气，沉吟片刻后道：“行啊，别人可都没有这个待遇，到时候还请夫人多美言几句。” “肯定的。” 林菱交代庄茂几人去帮忙，几人不疑有他。 把水缸扛上了马车，把鱼装进去之后，掌柜和一个伙计拿着布包跟着上了马车。 在城门口等了一会儿，眼看着城门要关了，庄茂询问：“咱们还等吗？” “不等了，先回去准备。” 林菱知道他们回不来，只是戏要演足了。 今日出城的人明显有点多，她深吸一口气。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可谁输谁赢，还真说不准。 马车才行到城门口，就被守城官兵拦了下来，见是熟人，官兵跳上了马车：“夫人，这是？” “鱼，我们不会弄，便请两位师傅去弄。”林菱指着掌柜和伙计。 官兵看向二人，又看向了后边的官兵。 有人认识，立马上前回话：“哥，他二人却是鱼铺的掌柜和伙计，我常在他家买鱼。” 官兵有些失望，跳下了马车，示意几人让路。 看着马车缓缓驶离，他招来一小弟，命其去六王府回话。 此时的王府。 武衍之看完一封密信，将其移到烛火上，任由火舌侵蚀，在烫到手之前，将其丢进火盆，看着纸化为灰烬后，他笑了。 “这么好的机会，他们一定会上钩。” “本王就说，顾家人的作用不止于此。” 来福在下后躬身轻笑：“王爷神机妙算，十九皇子不是对手，沈家更不是，至于顾家，捻捻手指就死的蝼蚁罢了。” 这话武衍之十分受用，等十九弟一死，父皇除了他，再无皇子可立。 喜不喜欢，宠不宠爱，根本就不重要。 “这一次，王爷定能一网打尽。” 第三百零八章 一网打尽 时间恰好半个时辰左右。 沈荐和沈韫身上都是汗珠，为了躲避武衍之的眼线，费了一番功夫，下一次也不敢再这么冒险了。 推门而入后，他们第一时间去到床边看孩子。 较之前现在脸色确实好了许多。 林菱道：“他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我现在在这，每日来给他换药，保管一个月之后交还你们一个完好的。” 俩兄弟露出愧疚之色，毕竟他们不曾相信她。 “多谢林大夫，你说的计划……”沈荐话突然隔断，看向了跟着他们挤进来的沈浏，窝在角落完全没什么存在感，他吩咐道：“出去干活，看着一点。” “哦。” 沈浏乖乖出去。 沈韫见夫妇二人有些疑惑，便解释：“我三弟被宠坏了，空有蛮力，脑子不多，这些计划还是别让他知道的好。” 沈浏：二哥，我还没走远呢！说人坏话不能背后说？ 事实上沈韫就是故意的，让三弟知道这事情的严重，才不会那么冲动，且不知道，才是最直接了当的方法。 沈浏乖乖出去锄地。 这一干，太阳就已经西斜。 沈氏兄弟先后离开，路过沈浏身边时，都忍不住提醒一句：事关重大，管好自己的脾气。 等看到林菱和顾云庭时，他瞪圆了眼睛。 大哥二哥说，他能忍，这二人要是敢教训他，他非要打掉二人的大牙，让他们知道自己不是软柿子！ 可惜了，愿望落空。 林菱和顾云庭径直下了山。 一到庄茂家，她就安排庄茂去把庄老村长，还有几位族长都叫了来。 个个都是头发花白，年纪都是六十往上的，走路杵着拐杖，陆续来到庄茂家之后，坐在了早准备好的椅子上。 庄老村长问：“叫我们都来是有什么大事吗？” 平时不是重大的事，他们这些人是很难聚一堂的。 林菱无奈扶额：“六王爷说，明日要在咱们这抓螃蟹，宴请几位朝廷命官，咱们能不能挣钱，全看明日了。” 王爷和当官的？ 几人都活了快一辈子了，人精，知道这些人来就是搜刮民财，但又不得不应付。 “你说，咱们怎么办？”庄老村长看向林菱。 族老们也投过去过去。 不知不觉，这一年里她成为了庙脚村的主心骨。 “时间紧迫，你们叫人把一块水塘围起来，螃蟹放少一些，把蟹钳拔掉一只，或者掰断一侧，千万别把他们给夹到了。”林菱又道：“明日不会下雨，在外面支上帐篷，铺上石子砂砾，再架上桌椅，还有烧烤架，有孩子和老人的，都在家里，尽量别出门。” 庄老村长和族老连连点头。 “再腾出两家院子，打扫干净，万一他们想要休息可以睡一会儿，暂时先这样，庄茂，你叫上庄亮他们那群年轻人，跟着我进城采买。” 时间太急了，再晚一点，就得天黑了，天黑之后会关城门，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庄茂立马去办。 顾云庭也把马车准备好，加上村里的两辆马车，一共十人分散着坐着出发。 进城时天还亮着，她们兵分两路采买。 林菱带着庄茂还有俩个人去买肉。 庄亮带着俩个人去买一只羊，还有一些烧烤需要用上的香料等，顾云庭则带着三个人去布铺，去买合适的坐垫，靠垫，好的被褥等等。 林菱买了鸡皮，鸡菌，五花肉，牛肉，豆腐，鸡爪等等菜，堆在马车后面，接着走进一家卖水产的铺子。 进去后，一个人迎面朝她走来“夫人，想看什么鱼？”接着他压低了声音询问：“确定可以吗？” 林菱颔首：“有什么鱼？” 掌柜松了口气，道：“夫人瞧瞧这个，鳇鱼肉质细嫩，味道丰富，尤其的鳇鱼籽尤其难得，夫人来得巧，这正好有三条！” 听到这话，庄茂几人都伸头去看，这鱼体无鳞甲，和他们常见的鲤鱼相比，还挺稀奇的，他问：“这鱼籽也好吃？” 鲤鱼的鱼籽其实有点腻。 掌柜轻笑：“那是你们不会吃，生吃最美味。” “还能生吃？” 想想那画面，庄茂几兄弟都露出嫌恶的神色。 林菱仍尊敬有余：“那能否请掌柜去庙脚村一趟，替我招待贵客，无论伺候得好否，这银子不少，要是有赏赐，大家都有份。” “赏赐？”掌柜的眼珠子溜溜转，加重了语气，沉吟片刻后道：“行啊，别人可都没有这个待遇，到时候还请夫人多美言几句。” “肯定的。” 林菱交代庄茂几人去帮忙，几人不疑有他。 把水缸扛上了马车，把鱼装进去之后，掌柜和一个伙计拿着布包跟着上了马车。 在城门口等了一会儿，眼看着城门要关了，庄茂询问：“咱们还等吗？” “不等了，先回去准备。” 林菱知道他们回不来，只是戏要演足了。 今日出城的人明显有点多，她深吸一口气。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可谁输谁赢，还真说不准。 马车才行到城门口，就被守城官兵拦了下来，见是熟人，官兵跳上了马车：“夫人，这是？” “鱼，我们不会弄，便请两位师傅去弄。”林菱指着掌柜和伙计。 官兵看向二人，又看向了后边的官兵。 有人认识，立马上前回话：“哥，他二人却是鱼铺的掌柜和伙计，我常在他家买鱼。” 官兵有些失望，跳下了马车，示意几人让路。 看着马车缓缓驶离，他招来一小弟，命其去六王府回话。 此时的王府。 武衍之看完一封密信，将其移到烛火上，任由火舌侵蚀，在烫到手之前，将其丢进火盆，看着纸化为灰烬后，他笑了。 “这么好的机会，他们一定会上钩。” “本王就说，顾家人的作用不止于此。” 来福在下后躬身轻笑：“王爷神机妙算，十九皇子不是对手，沈家更不是，至于顾家，捻捻手指就死的蝼蚁罢了。” 这话武衍之十分受用，等十九弟一死，父皇除了他，再无皇子可立。 喜不喜欢，宠不宠爱，根本就不重要。 “这一次，王爷定能一网打尽。” 第三百零九章 放飞天性 林菱他们回去没多久，顾云庭和庄亮他们全回来了，拉回来了满满当当的食材和被褥。 这一夜，庙脚村都在忙，处理食材，又扫地铺床，甚至连夜在屋里铺上了石板。 可谓是把能做的都做的。 而在着暗地里，沈家的人同样在忙，借着夜色混在乡亲队伍里，开始实施他们的计划。 直到子时，大家才接连散去，回屋休息。 林菱关了门，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心神不宁。 “系统，要是我死了，真的不能回去了吗？你就没有积分兑换复活卡什么的？” 系统已经沉寂太久了，看着宿主越来越适应这个身份，拥有属于这个身份的感情，它忍不住提一句：“你真要为了他们死在这吗？回不去也好，你是可以回到邑城，快乐过完下半辈子的啊。” 它语重心长，真心实意。 林菱看不到它的脸，却能依稀想象出来：“我是人，不是机器，怎么可能没有人的感情？” 系统沉默几秒后回：“没有复活卡，死了就是死了。” “行，那我惜命一点。” 林菱拿出好几种家底毒药，又拿出针线缝指甲月牙那么大一丁点，把毒药混匀塞进去，接着用另一只手的袖子尝试了一下，如果想下毒时，只需要用手袖碰到水就行。 但下到什么水里，还得再考虑考虑，先实行a计划。 她抓紧时间睡觉了。 次日一早。 庙脚村的人已经提着心来到了村口，人挤着人，本来微微炎热的天，让众人都流了汗，各种味道混合在一起，实在令人难受。 林菱焦急等待着，忍不住踮脚看向黄土路的尽头，好久好久，才见尘土飞扬，有十多匹马开头，后跟着蜿蜒的队伍，五辆马车，足有百人护卫。 与他们聚集在村口的三十多人相比，气势浩大。 很快队伍到了村口。 第一辆马车下来的，是武衍之，只是掀帘子的动作，所有人全部跪下，高喊着王爷万福。 接着第二辆马车，第三辆……第五辆下来的，是顾盼星和一位年纪约莫四十的男人，不知道二人在交谈什么，看到林菱也跪在其中时，顾盼星眼神一颤。 那一刹那的眼神林菱读懂了，是抗拒。 武衍之轻笑：“顾侍读，把你娘扶起来，这几日她辛苦了。” 庙脚村的人都看向了林菱，只有她是这个村唯一的外人，女人，可她从没说自己是榜眼的娘亲啊！ 大家看她的眼神更羡慕了。 顾盼星迟疑了下，老师在看着，他只能走过去，弯腰扶起了娘，顺道低声说：“六王爷没告诉我是来找您……” “如果知道，你就不来？” 林菱都怀疑，自己留下来想救这个儿子是对是错了。 谁知顾盼星忽然用力，压低了声音道：“今日来的都是和六王对立的人，我怕连累您啊！” 林菱脸色一变，转头看出顾盼星，满眼的不可置信：“真的？” 顾盼星好像嗅到了一丝不对劲：“娘，不会？” 沉默即是答案。 武衍之悠闲自在的看着她们母子的脸色变化，特意等她们说得差不多了，才轻飘飘打断：“都起，螃蟹在哪？” 林菱只能先镇定下来：“回王爷，在前面！” 庄茂去带路了。 今日的安排很紧的。 早上先吃一碗卧了荷包蛋的面条，接着开始下水挖藕，抓螃蟹，接着烧烤，等到晚上就是全蟹宴。 一共五位官员，虽不得不来，但吃一口饭，清香的味道很淡，但又是那么的开胃。 几人吃完。 武衍之在来福试过没有毒之后，才吃了两口，便放下筷子：“难得与民同乐，各位大人今日也去体验一下劳作的乐趣？” 心里无数遍拒绝，但几人明面上都不敢，应是之后，去换衣服。 顾盼星也去了。 林菱站在武衍之的侧面，微微松口气，这个消息，她已经让顾盼星告知换衣服屋子外守门的人了。 那是沈家的人。 武衍之余光往后看了一眼，笑着收回目光：“林神医，今日安排不错，本王要重重赏你。” 似乎话里有话。 林菱立马跪地谢恩：“多谢王爷赏赐。” 武衍之摆摆手。 几位大人已经换上了简便的衣服，用绳子绑住了袖子和裤腿，露出白花花的肌肤。 是那种常年不见光的白，在整个庙脚村，找不出一个有这么白的人。 这也说明，他们从未下过地，吃过苦。 武衍之道：“林神医，让你的人带领大人们下去，壮壮胆子。” 贬低的话，令几位大人不爽，可敢怒不敢言。 “是。”林菱早有准备。 庄茂庄亮撩起袖子和裤腿，轻松下了水池里。 脚踩进泥土里，从泥里挤出不少泡泡，随着他们走动，拔出来的腿上都是泥，看得几位大人脸色都不大好看。 但这其中，不包括顾盼星。 知道六王爷打的就是羞辱，打压几位大人的意思，他先一步下水，俨然无所谓并无影响的模样，学着庄茂开始把手伸进水里，动作缓慢，忽然猛的用力：“我抓到了！” 他双手举起一只螃蟹，足有手掌大。 武衍之拍手叫好：“几位大人，也下去与民同乐。” 几位大人不得不下水，从一开始的试探，到慢慢适应的过程，他们仿佛是下茅坑一样，浑身上下写着抗拒，以及赴死一般的表情。 每走一步，更是低骂声不断。 武衍之笑意更深。 大人们分散走了十几步之后，松了口气，虽说都养尊处优惯了，但下地这种事，怎么可能如此恐惧？ 只不过六王爷想看，他们就演给他看，就如顾侍读所言，不论是做什么，就只需要装出难受痛苦的模样就对了。 可当双手抓到螃蟹时，他们还是忍不住惊呼。 庄茂更是不吝啬的夸赞：“张大人真厉害，这么快就上手了，之前的时候我都还被夹了好几次呢。” 张大人看着螃蟹挥舞的钳子，得意得很，放进了竹篓里，再继续抓。 武衍之看着渐渐放飞自我的大人们，脸色渐冷下来。 来福连忙躬身提醒：“晚上他们才好动手，主子再等等。” 第三百零九章 放飞天性 林菱他们回去没多久，顾云庭和庄亮他们全回来了，拉回来了满满当当的食材和被褥。 这一夜，庙脚村都在忙，处理食材，又扫地铺床，甚至连夜在屋里铺上了石板。 可谓是把能做的都做的。 而在着暗地里，沈家的人同样在忙，借着夜色混在乡亲队伍里，开始实施他们的计划。 直到子时，大家才接连散去，回屋休息。 林菱关了门，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心神不宁。 “系统，要是我死了，真的不能回去了吗？你就没有积分兑换复活卡什么的？” 系统已经沉寂太久了，看着宿主越来越适应这个身份，拥有属于这个身份的感情，它忍不住提一句：“你真要为了他们死在这吗？回不去也好，你是可以回到邑城，快乐过完下半辈子的啊。” 它语重心长，真心实意。 林菱看不到它的脸，却能依稀想象出来：“我是人，不是机器，怎么可能没有人的感情？” 系统沉默几秒后回：“没有复活卡，死了就是死了。” “行，那我惜命一点。” 林菱拿出好几种家底毒药，又拿出针线缝指甲月牙那么大一丁点，把毒药混匀塞进去，接着用另一只手的袖子尝试了一下，如果想下毒时，只需要用手袖碰到水就行。 但下到什么水里，还得再考虑考虑，先实行a计划。 她抓紧时间睡觉了。 次日一早。 庙脚村的人已经提着心来到了村口，人挤着人，本来微微炎热的天，让众人都流了汗，各种味道混合在一起，实在令人难受。 林菱焦急等待着，忍不住踮脚看向黄土路的尽头，好久好久，才见尘土飞扬，有十多匹马开头，后跟着蜿蜒的队伍，五辆马车，足有百人护卫。 与他们聚集在村口的三十多人相比，气势浩大。 很快队伍到了村口。 第一辆马车下来的，是武衍之，只是掀帘子的动作，所有人全部跪下，高喊着王爷万福。 接着第二辆马车，第三辆……第五辆下来的，是顾盼星和一位年纪约莫四十的男人，不知道二人在交谈什么，看到林菱也跪在其中时，顾盼星眼神一颤。 那一刹那的眼神林菱读懂了，是抗拒。 武衍之轻笑：“顾侍读，把你娘扶起来，这几日她辛苦了。” 庙脚村的人都看向了林菱，只有她是这个村唯一的外人，女人，可她从没说自己是榜眼的娘亲啊！ 大家看她的眼神更羡慕了。 顾盼星迟疑了下，老师在看着，他只能走过去，弯腰扶起了娘，顺道低声说：“六王爷没告诉我是来找您……” “如果知道，你就不来？” 林菱都怀疑，自己留下来想救这个儿子是对是错了。 谁知顾盼星忽然用力，压低了声音道：“今日来的都是和六王对立的人，我怕连累您啊！” 林菱脸色一变，转头看出顾盼星，满眼的不可置信：“真的？” 顾盼星好像嗅到了一丝不对劲：“娘，不会？” 沉默即是答案。 武衍之悠闲自在的看着她们母子的脸色变化，特意等她们说得差不多了，才轻飘飘打断：“都起，螃蟹在哪？” 林菱只能先镇定下来：“回王爷，在前面！” 庄茂去带路了。 今日的安排很紧的。 早上先吃一碗卧了荷包蛋的面条，接着开始下水挖藕，抓螃蟹，接着烧烤，等到晚上就是全蟹宴。 一共五位官员，虽不得不来，但吃一口饭，清香的味道很淡，但又是那么的开胃。 几人吃完。 武衍之在来福试过没有毒之后，才吃了两口，便放下筷子：“难得与民同乐，各位大人今日也去体验一下劳作的乐趣？” 心里无数遍拒绝，但几人明面上都不敢，应是之后，去换衣服。 顾盼星也去了。 林菱站在武衍之的侧面，微微松口气，这个消息，她已经让顾盼星告知换衣服屋子外守门的人了。 那是沈家的人。 武衍之余光往后看了一眼，笑着收回目光：“林神医，今日安排不错，本王要重重赏你。” 似乎话里有话。 林菱立马跪地谢恩：“多谢王爷赏赐。” 武衍之摆摆手。 几位大人已经换上了简便的衣服，用绳子绑住了袖子和裤腿，露出白花花的肌肤。 是那种常年不见光的白，在整个庙脚村，找不出一个有这么白的人。 这也说明，他们从未下过地，吃过苦。 武衍之道：“林神医，让你的人带领大人们下去，壮壮胆子。” 贬低的话，令几位大人不爽，可敢怒不敢言。 “是。”林菱早有准备。 庄茂庄亮撩起袖子和裤腿，轻松下了水池里。 脚踩进泥土里，从泥里挤出不少泡泡，随着他们走动，拔出来的腿上都是泥，看得几位大人脸色都不大好看。 但这其中，不包括顾盼星。 知道六王爷打的就是羞辱，打压几位大人的意思，他先一步下水，俨然无所谓并无影响的模样，学着庄茂开始把手伸进水里，动作缓慢，忽然猛的用力：“我抓到了！” 他双手举起一只螃蟹，足有手掌大。 武衍之拍手叫好：“几位大人，也下去与民同乐。” 几位大人不得不下水，从一开始的试探，到慢慢适应的过程，他们仿佛是下茅坑一样，浑身上下写着抗拒，以及赴死一般的表情。 每走一步，更是低骂声不断。 武衍之笑意更深。 大人们分散走了十几步之后，松了口气，虽说都养尊处优惯了，但下地这种事，怎么可能如此恐惧？ 只不过六王爷想看，他们就演给他看，就如顾侍读所言，不论是做什么，就只需要装出难受痛苦的模样就对了。 可当双手抓到螃蟹时，他们还是忍不住惊呼。 庄茂更是不吝啬的夸赞：“张大人真厉害，这么快就上手了，之前的时候我都还被夹了好几次呢。” 张大人看着螃蟹挥舞的钳子，得意得很，放进了竹篓里，再继续抓。 武衍之看着渐渐放飞自我的大人们，脸色渐冷下来。 来福连忙躬身提醒：“晚上他们才好动手，主子再等等。” 第三百一十章 一直等着上钩 武衍之只身赴险，就是给了给沈家机会，可坐这两个时辰过去，大人们倒是玩得开心了，对方还没有一点行动。 他的耐心逐渐耗尽，语气冷下来：“林神医，就这？” 既然不是抓螃蟹，那必然是下一个，对方不来，他主动跳陷阱总行。 林菱忙陪着笑：“还有呢，小李，准备烧烤。” 李氏哎了一声，立马从后边的厨房里拿出早就燃好的炭，在炉子底上铺一层火木灰，再把炭摆成一排，接着架上了铁网子。 这些，可都是之前林菱准备的，就为了方便烧烤。 提前腌制的肉类，用盘子分装，素菜也都切放整齐，全部摆上长桌，足有二十多盘。 林菱撩了袖子，一手拿着烧烤夹，把五花肉，牛肉先放上烧烤网。 李氏则调好了辣椒面，摆好。 庄茂已经带着大人们上岸，进屋简单清洗换了衣服后，又来门外坐着。 刚刚干了体力活，这会儿一歇下来，肚子就咕咕叫。 顾盼星眼巴巴的看着烧烤，好饿，香味全钻进鼻子了，直冲天灵盖。 大人们也是吃过烧烤的，可这种加了调料的味道不一样，还挺新奇。 “夫人，没想到您这么多才多艺，怪不得能教出顾侍读这么能干的儿子。” “有其母必有其子啊。” 大家心情都好，抛去武衍之莫名其妙的邀请，此行还是挺愉悦的。 顾盼星笑了笑，不否认娘的厉害。 武衍之默默看着。 片刻后，烤熟的菜端上桌。 碍于武衍之的身份，张大人道：“六王爷先请。” 武衍之摆摆手：“你们吃，本王不饿。”话落，他扫了林菱桌上的那些瓶瓶罐罐一眼，说不准里头就有毒药，而掺了毒药的食物就混在一起，他不敢吃。 张大人可没想那么多，近在眼前，他赶紧夹了一块裹上辣椒面，往嘴里放的时候，五花肉的油脂香混合了辣椒的香辣，简直是味蕾的享受。 还准备了生菜叶，包裹着肉吃起来，味道也十分不错。 吃腻了肉，就会有韭菜，土豆一类的解腻。 差不多了，掌柜的和伙计抬着鱼缸来到前面。 张大人忙站起来：“吃烤鱼？” 确实可以，还有蔬菜和豆花烤鱼呢，林菱轻笑，解释道：“是吃鱼籽。” “鱼籽？” 张大人看向同僚，个个都不解。 武衍之则看向了掌柜，约莫四十的年纪，手上的老茧很厚，就算不练武，力气也很大，是这个吗？ 他笑着起身凑上前，看向了鱼缸里游动的鳇鱼：“这鱼的鱼籽本王吃过，却没见过如何取的鱼籽。” “此事会有些残忍，大人们可要回避？”掌柜的提醒着。 伙计已经上了砧板，用水清洗干净，又把一应七八把刀具摆上来桌，直指着武衍之。 武衍之心随即一提，神色紧绷。 来福则欺身上前，呈攻击手势。 吓得伙计跟掌柜连忙跪地磕头，边磕边解释：“这只是杀鱼的工具，王爷饶命……” 周围人也跟着后退，深怕被牵连。 几位大人则不约而同的，露出不屑的笑容，但没人敢表现。 “够了，滚下去！”武衍之的怒火发泄的来福身上，踹了一脚之后，看向了林菱，她一直没有反应，是早料到了？ 不对，总觉得有什么脱离了控制。 “继续。” 他烦躁的坐回椅子上，单手揉着太阳穴，眉头越皱越深。 掌柜的和伙计起来，开始捞鱼，接着不知道在鱼腹上做了什么，一粒粒如绿豆般大小，通体墨绿的鱼籽被挤到了白色瓷盘里。 看得众大人脸色不太好。 武衍之厌恶的别开目光。 “王爷，诸位大人，请品尝。”掌柜的亲自端上桌，又用掌心大的瓷盘分装，分别递到大人们的面前。 很快，就到了武衍之跟前。 小小的金汤匙，也能成为割喉的利器。 来福握紧了拳头，随时出手。 但掌柜的只是摆盘，又无其他动作。 武衍之无心吃，猛的起身：“房间在哪？” 林菱立马小跑起来：“王爷，请跟民妇来。” 没有人的院子，就是最好动手的时机，他就不信了。 林菱确实准备了单独的院子，还勒令所有人包括小孩不得吵闹，不能控制的，大多先带孩子去了后山。 林菱给她们也准备了烧烤之类的，就当是郊游。 这三个房间的院子，就武衍之一人睡中间的房间，关了门，林菱走远了，他用力一拳砸在桌上：“怎么回事？本王昨日放了那么多人出城，他们是蠢的？” 来福低着头：“主子，会不会是林菱不想村民被牵连，让他们别在村子里动手？” 这么一想，可能性十分大。 “那本王就出村子，给他们机会。”武衍之只带着来福一人。 他们出了院子之后，顺着小道走出村子，这周围一个人都没有，他们顺着东边，走在田埂上。 看着田里长势极好的药材，武衍之动心了：“有察觉到人吗？” 来福看向前面不远处：“若不然主子再走走？丛林更易藏身。” “好。” …… 半山腰上，沈韫看着武衍之走进了树林，好几次都忍不住想直接动手，只要武衍之一死，什么事情都会好办！ 可他又忍住了，林菱说这是陷阱，只要他们动手，杀不了武衍之，那死的就是他们所有人。 命令所有人撤退后，他也消失在了原地。 下一瞬，武衍之好似有感应一般，看向了山腰，那里空无一人。 “情报有误？这些人并不打算在这杀了本王？” “这么好的机会，主子，他们不会放过的，说不定是想晚上……”来福看了看天，也只有三个时辰，就会天黑了。 武衍之点了头，随即转身回村子，回到房间，他便和衣躺下。 来福候在一旁，贴身保护。 他们的行踪，随时有人告知林菱，知道二人真去睡觉了，她松口气，起码不用想着法子拖延时间了。 烧烤一吃，就是一个时辰。 大人们吃饱了，便也回了房间休息。 忙活了一天的村民们，就自己烤着吃。 吃饱喝足了收拾干净，开始收拾螃蟹。 第三百一十章 一直等着上钩 武衍之只身赴险，就是给了给沈家机会，可坐这两个时辰过去，大人们倒是玩得开心了，对方还没有一点行动。 他的耐心逐渐耗尽，语气冷下来：“林神医，就这？” 既然不是抓螃蟹，那必然是下一个，对方不来，他主动跳陷阱总行。 林菱忙陪着笑：“还有呢，小李，准备烧烤。” 李氏哎了一声，立马从后边的厨房里拿出早就燃好的炭，在炉子底上铺一层火木灰，再把炭摆成一排，接着架上了铁网子。 这些，可都是之前林菱准备的，就为了方便烧烤。 提前腌制的肉类，用盘子分装，素菜也都切放整齐，全部摆上长桌，足有二十多盘。 林菱撩了袖子，一手拿着烧烤夹，把五花肉，牛肉先放上烧烤网。 李氏则调好了辣椒面，摆好。 庄茂已经带着大人们上岸，进屋简单清洗换了衣服后，又来门外坐着。 刚刚干了体力活，这会儿一歇下来，肚子就咕咕叫。 顾盼星眼巴巴的看着烧烤，好饿，香味全钻进鼻子了，直冲天灵盖。 大人们也是吃过烧烤的，可这种加了调料的味道不一样，还挺新奇。 “夫人，没想到您这么多才多艺，怪不得能教出顾侍读这么能干的儿子。” “有其母必有其子啊。” 大家心情都好，抛去武衍之莫名其妙的邀请，此行还是挺愉悦的。 顾盼星笑了笑，不否认娘的厉害。 武衍之默默看着。 片刻后，烤熟的菜端上桌。 碍于武衍之的身份，张大人道：“六王爷先请。” 武衍之摆摆手：“你们吃，本王不饿。”话落，他扫了林菱桌上的那些瓶瓶罐罐一眼，说不准里头就有毒药，而掺了毒药的食物就混在一起，他不敢吃。 张大人可没想那么多，近在眼前，他赶紧夹了一块裹上辣椒面，往嘴里放的时候，五花肉的油脂香混合了辣椒的香辣，简直是味蕾的享受。 还准备了生菜叶，包裹着肉吃起来，味道也十分不错。 吃腻了肉，就会有韭菜，土豆一类的解腻。 差不多了，掌柜的和伙计抬着鱼缸来到前面。 张大人忙站起来：“吃烤鱼？” 确实可以，还有蔬菜和豆花烤鱼呢，林菱轻笑，解释道：“是吃鱼籽。” “鱼籽？” 张大人看向同僚，个个都不解。 武衍之则看向了掌柜，约莫四十的年纪，手上的老茧很厚，就算不练武，力气也很大，是这个吗？ 他笑着起身凑上前，看向了鱼缸里游动的鳇鱼：“这鱼的鱼籽本王吃过，却没见过如何取的鱼籽。” “此事会有些残忍，大人们可要回避？”掌柜的提醒着。 伙计已经上了砧板，用水清洗干净，又把一应七八把刀具摆上来桌，直指着武衍之。 武衍之心随即一提，神色紧绷。 来福则欺身上前，呈攻击手势。 吓得伙计跟掌柜连忙跪地磕头，边磕边解释：“这只是杀鱼的工具，王爷饶命……” 周围人也跟着后退，深怕被牵连。 几位大人则不约而同的，露出不屑的笑容，但没人敢表现。 “够了，滚下去！”武衍之的怒火发泄的来福身上，踹了一脚之后，看向了林菱，她一直没有反应，是早料到了？ 不对，总觉得有什么脱离了控制。 “继续。” 他烦躁的坐回椅子上，单手揉着太阳穴，眉头越皱越深。 掌柜的和伙计起来，开始捞鱼，接着不知道在鱼腹上做了什么，一粒粒如绿豆般大小，通体墨绿的鱼籽被挤到了白色瓷盘里。 看得众大人脸色不太好。 武衍之厌恶的别开目光。 “王爷，诸位大人，请品尝。”掌柜的亲自端上桌，又用掌心大的瓷盘分装，分别递到大人们的面前。 很快，就到了武衍之跟前。 小小的金汤匙，也能成为割喉的利器。 来福握紧了拳头，随时出手。 但掌柜的只是摆盘，又无其他动作。 武衍之无心吃，猛的起身：“房间在哪？” 林菱立马小跑起来：“王爷，请跟民妇来。” 没有人的院子，就是最好动手的时机，他就不信了。 林菱确实准备了单独的院子，还勒令所有人包括小孩不得吵闹，不能控制的，大多先带孩子去了后山。 林菱给她们也准备了烧烤之类的，就当是郊游。 这三个房间的院子，就武衍之一人睡中间的房间，关了门，林菱走远了，他用力一拳砸在桌上：“怎么回事？本王昨日放了那么多人出城，他们是蠢的？” 来福低着头：“主子，会不会是林菱不想村民被牵连，让他们别在村子里动手？” 这么一想，可能性十分大。 “那本王就出村子，给他们机会。”武衍之只带着来福一人。 他们出了院子之后，顺着小道走出村子，这周围一个人都没有，他们顺着东边，走在田埂上。 看着田里长势极好的药材，武衍之动心了：“有察觉到人吗？” 来福看向前面不远处：“若不然主子再走走？丛林更易藏身。” “好。” …… 半山腰上，沈韫看着武衍之走进了树林，好几次都忍不住想直接动手，只要武衍之一死，什么事情都会好办！ 可他又忍住了，林菱说这是陷阱，只要他们动手，杀不了武衍之，那死的就是他们所有人。 命令所有人撤退后，他也消失在了原地。 下一瞬，武衍之好似有感应一般，看向了山腰，那里空无一人。 “情报有误？这些人并不打算在这杀了本王？” “这么好的机会，主子，他们不会放过的，说不定是想晚上……”来福看了看天，也只有三个时辰，就会天黑了。 武衍之点了头，随即转身回村子，回到房间，他便和衣躺下。 来福候在一旁，贴身保护。 他们的行踪，随时有人告知林菱，知道二人真去睡觉了，她松口气，起码不用想着法子拖延时间了。 烧烤一吃，就是一个时辰。 大人们吃饱了，便也回了房间休息。 忙活了一天的村民们，就自己烤着吃。 吃饱喝足了收拾干净，开始收拾螃蟹。 第三百一十一章 先帝驾崩 香辣蟹，清蒸蟹，葱姜炒蟹，蒜香螃蟹……她摆了满满九大盘。 做完已经天黑了，肚子也该饿了。 香味钻进了房间，顾盼星第一个爬了起来，推开门嗅着味道：“娘，好香啊！” 比他在府里吃的那些菜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京中的口味他不习惯，娘的手艺立马勾起了他的馋虫。 几位大人也陆续起来，端坐在椅子上，忍不住垂涎三尺。 已经派人去请武衍之了。 穿着衣服，怒火仍在往外冒，他忍不住低喝：“城中可有消息传来？” 来福愣了下，摇摇头：“没有。” 话音刚落，一巴掌甩在了他的脸上，疼得来福又委屈又不敢吭声。 “立即回京，出事了！”武衍之着急往外走，拉开门看到了一群村民翘首以盼。 一看到王爷，众人立马狗腿的行糊涂礼：“王爷，早上抓的螃蟹已经做了全蟹宴，就等您了！” “味道可香了，您闻闻。” “滚！” 武衍之怒喝。 来福立马跑出来，把乡亲们呵斥到两旁，接着又去牵来马车。 武衍之嫌弃马车速度太慢，直接解了车套，翻身上马后，猛夹马腹。 身影窜出好远。 来福赶紧也上了马，打马跟上去。 没了王爷在，众大人更松快了。 “林夫人，有酒否啊？” “对啊，蟹是好吃了，可就觉得差点什么。” “酒，哈哈哈，就差酒了。” “有，马上。”林菱赶紧让庄茂去把酒搬来。 那可是自家酿的烧酒。 几位大人倒了酒，开始你敬我，我敬你，不亦乐乎。 顾盼星做陪，林菱交代庄茂盯着一点，出门去找卖鱼的掌柜。 “武衍之回京了。”关了门，她开门见山。 掌柜的在擦拭刀具，脸上的笑容浅浅：“已经晚了，他回去城门已经下钥，就算能进去，天也变了。” 见他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林菱嗯了一声：“你知道了就好，我先回去忙了。” 那几个大人，还得有人招待呢。 此时的宫中。 御书房偏殿忽然起了火，火势非常大，又顺风，才起来半刻的功夫，就烧红了半边天。 有宫人看见，连忙喊：“走水了，走水了！” 无论宫人还是侍卫，纷纷跑起来打水扑火。 “快啊，皇上还在里面呢！” “皇上！” “快快快啊！” 侍卫跑得脚都不停。 听闻皇上住的偏殿起火，各宫妃嫔跑来帮忙，只见那已经起了火的窗户上，猛的扑出一个人影。 那人影贴着窗户，手一下又一下锤着窗户，仿佛在无声的求救，但似乎他身上已经着火了，很快连窗户都燃了起来。 水太少太少，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火油气味。 半个时辰后，偏殿轰然倒贴。 一个时辰后，火扑灭了，只余一地的灰烬白烟。 “父皇呢？” 武衍之在城门被拦了许久，最后用刀架在守城将士的脖颈上，才顺利进了城，回到府上还没听完属下禀告，又听御书房偏殿起火，匆匆赶至。 挤开人群，看到那一屋灰烬，他眼睛通红。 “怎么回事？伺候的宫人是瞎了吗？胆敢擅离职守，全部杖毙！” 他话音刚落，宫人喊饶命的声音不断。 妃嫔们看着他，眼神复杂。 其中一个齐贵人，孤家寡人，无九族更无孩子，想着皇上已死逃不了被陪葬的命运，她才十八岁，凭什么要死得这么随便？她发泄委屈似的怒吼着，把怒火发泄在这些位高权重的男人身上。 “武衍之，你杀了你父皇，就是当上了皇帝又怎么样？迟早会被人拉下那个位置，我在下面，等着你！” 她在透过他，看已死的老皇帝。 来福眼神扫过去，已然带了杀意！ 武衍之缓缓回头盯着这个他从不看在眼里的贵人，再看向其他人，眉头紧蹙：“本王为何要杀了自己的父皇？” 众人看他的眼神，就仿佛认定他的凶手，这对他即位很不利。 “偏殿被人洒满了火油，除了你，还有谁敢在偏殿这么大的动作不被人发现？至于为什么，当然是为了皇位！皇帝迟迟不立太子，你着急，害怕，但老皇帝一死。以你的实力只有你能即位！” 齐贵人发疯似的自言自语：“我才入宫一年，明明我还有更好的人生，为什么，为什么要一直被你们左右？” “我死也不会放过你们，死也不会！” 她猛的撞向墙壁，只听嘭的一声闷响，她应声倒地，额头血流不止。 “啊，太医，太医！” “死人了！” 有的妃子，直接吓晕过去。 武衍之看着这群闹哄哄的女人，吩咐道：“父皇洪福齐天，不可能就这么死了，你们先回去，本王再找。” 他不相信这么轻松就死了。 叫上了更多人，他亲自翻找灰烬。 半个时辰后，偏殿被翻了底朝天，在横梁下，压着一个断成两截的尸体，腰的部分已经被砸碎，可从身形来看，确是皇上无疑。 武衍之不信，又叫来京城有名气的仵作，从尸骨的骨龄，以及皇上体弱多病，银针触碰都会有轻微的变色，重重证明，就是皇上。 可这火不是武衍之放的。 难不成是…… “禀王爷，沈家请旨，卸甲归田回庆阳老家。”来福得到消息立马来报。 事情连起来，就明朗得多了。 烧死皇上，是沈家投诚的手笔，如果不是这样，武衍之绝不会放他们离开京城，更不会容忍十九弟还活着。 但现在，拿捏住他们的软肋，他们又自愿离开京城，确实很有诚意。 “允了。” 沈家不在，没人再敢与他争，怪不到他去到庙脚村，给这些人机会，他们都不敢动手。 想明白了，武衍之便冷静下来，开始吩咐人准备国丧，又开始暗地里结交大臣，让这些人拥自己为帝！ 一个晚上，足够发生的事情太多。 等着天一亮，先帝驾崩的消息便传遍了。 在庙脚村大醉的官员们连忙起床收拾。 林菱找到顾盼星，深吸一口气之后，把一堆话缩减至一句：“万不可得罪六王爷，不能忍，也得忍住了，明白吗？” “是。” 第三百一十一章 先帝驾崩 香辣蟹，清蒸蟹，葱姜炒蟹，蒜香螃蟹……她摆了满满九大盘。 做完已经天黑了，肚子也该饿了。 香味钻进了房间，顾盼星第一个爬了起来，推开门嗅着味道：“娘，好香啊！” 比他在府里吃的那些菜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京中的口味他不习惯，娘的手艺立马勾起了他的馋虫。 几位大人也陆续起来，端坐在椅子上，忍不住垂涎三尺。 已经派人去请武衍之了。 穿着衣服，怒火仍在往外冒，他忍不住低喝：“城中可有消息传来？” 来福愣了下，摇摇头：“没有。” 话音刚落，一巴掌甩在了他的脸上，疼得来福又委屈又不敢吭声。 “立即回京，出事了！”武衍之着急往外走，拉开门看到了一群村民翘首以盼。 一看到王爷，众人立马狗腿的行糊涂礼：“王爷，早上抓的螃蟹已经做了全蟹宴，就等您了！” “味道可香了，您闻闻。” “滚！” 武衍之怒喝。 来福立马跑出来，把乡亲们呵斥到两旁，接着又去牵来马车。 武衍之嫌弃马车速度太慢，直接解了车套，翻身上马后，猛夹马腹。 身影窜出好远。 来福赶紧也上了马，打马跟上去。 没了王爷在，众大人更松快了。 “林夫人，有酒否啊？” “对啊，蟹是好吃了，可就觉得差点什么。” “酒，哈哈哈，就差酒了。” “有，马上。”林菱赶紧让庄茂去把酒搬来。 那可是自家酿的烧酒。 几位大人倒了酒，开始你敬我，我敬你，不亦乐乎。 顾盼星做陪，林菱交代庄茂盯着一点，出门去找卖鱼的掌柜。 “武衍之回京了。”关了门，她开门见山。 掌柜的在擦拭刀具，脸上的笑容浅浅：“已经晚了，他回去城门已经下钥，就算能进去，天也变了。” 见他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林菱嗯了一声：“你知道了就好，我先回去忙了。” 那几个大人，还得有人招待呢。 此时的宫中。 御书房偏殿忽然起了火，火势非常大，又顺风，才起来半刻的功夫，就烧红了半边天。 有宫人看见，连忙喊：“走水了，走水了！” 无论宫人还是侍卫，纷纷跑起来打水扑火。 “快啊，皇上还在里面呢！” “皇上！” “快快快啊！” 侍卫跑得脚都不停。 听闻皇上住的偏殿起火，各宫妃嫔跑来帮忙，只见那已经起了火的窗户上，猛的扑出一个人影。 那人影贴着窗户，手一下又一下锤着窗户，仿佛在无声的求救，但似乎他身上已经着火了，很快连窗户都燃了起来。 水太少太少，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火油气味。 半个时辰后，偏殿轰然倒贴。 一个时辰后，火扑灭了，只余一地的灰烬白烟。 “父皇呢？” 武衍之在城门被拦了许久，最后用刀架在守城将士的脖颈上，才顺利进了城，回到府上还没听完属下禀告，又听御书房偏殿起火，匆匆赶至。 挤开人群，看到那一屋灰烬，他眼睛通红。 “怎么回事？伺候的宫人是瞎了吗？胆敢擅离职守，全部杖毙！” 他话音刚落，宫人喊饶命的声音不断。 妃嫔们看着他，眼神复杂。 其中一个齐贵人，孤家寡人，无九族更无孩子，想着皇上已死逃不了被陪葬的命运，她才十八岁，凭什么要死得这么随便？她发泄委屈似的怒吼着，把怒火发泄在这些位高权重的男人身上。 “武衍之，你杀了你父皇，就是当上了皇帝又怎么样？迟早会被人拉下那个位置，我在下面，等着你！” 她在透过他，看已死的老皇帝。 来福眼神扫过去，已然带了杀意！ 武衍之缓缓回头盯着这个他从不看在眼里的贵人，再看向其他人，眉头紧蹙：“本王为何要杀了自己的父皇？” 众人看他的眼神，就仿佛认定他的凶手，这对他即位很不利。 “偏殿被人洒满了火油，除了你，还有谁敢在偏殿这么大的动作不被人发现？至于为什么，当然是为了皇位！皇帝迟迟不立太子，你着急，害怕，但老皇帝一死。以你的实力只有你能即位！” 齐贵人发疯似的自言自语：“我才入宫一年，明明我还有更好的人生，为什么，为什么要一直被你们左右？” “我死也不会放过你们，死也不会！” 她猛的撞向墙壁，只听嘭的一声闷响，她应声倒地，额头血流不止。 “啊，太医，太医！” “死人了！” 有的妃子，直接吓晕过去。 武衍之看着这群闹哄哄的女人，吩咐道：“父皇洪福齐天，不可能就这么死了，你们先回去，本王再找。” 他不相信这么轻松就死了。 叫上了更多人，他亲自翻找灰烬。 半个时辰后，偏殿被翻了底朝天，在横梁下，压着一个断成两截的尸体，腰的部分已经被砸碎，可从身形来看，确是皇上无疑。 武衍之不信，又叫来京城有名气的仵作，从尸骨的骨龄，以及皇上体弱多病，银针触碰都会有轻微的变色，重重证明，就是皇上。 可这火不是武衍之放的。 难不成是…… “禀王爷，沈家请旨，卸甲归田回庆阳老家。”来福得到消息立马来报。 事情连起来，就明朗得多了。 烧死皇上，是沈家投诚的手笔，如果不是这样，武衍之绝不会放他们离开京城，更不会容忍十九弟还活着。 但现在，拿捏住他们的软肋，他们又自愿离开京城，确实很有诚意。 “允了。” 沈家不在，没人再敢与他争，怪不到他去到庙脚村，给这些人机会，他们都不敢动手。 想明白了，武衍之便冷静下来，开始吩咐人准备国丧，又开始暗地里结交大臣，让这些人拥自己为帝！ 一个晚上，足够发生的事情太多。 等着天一亮，先帝驾崩的消息便传遍了。 在庙脚村大醉的官员们连忙起床收拾。 林菱找到顾盼星，深吸一口气之后，把一堆话缩减至一句：“万不可得罪六王爷，不能忍，也得忍住了，明白吗？” “是。” 第三百一十二章 尽善尽美 武衍之一夜之间身份已经大转变，顾盼星绝不能有一点点忤逆，而她们的日子，恐怕也不会太好过。 目送着官员队伍回京，林菱让庄茂他们收拾收拾残局，自己则上了山。 顾云庭也没回来，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心神不宁，只想快一点，再快一点。 平时一个时辰的路程，她走了大半个，就到了山腰上的茅屋。 沈浏已经把地锄完了，开始瞎晃悠，见到她时，眼神沉了沉：“你怎么来了？” “不需要我了？” 林菱认真的反问，心下大惊的同时，开始分析原因，是不是因为武衍之稳坐皇位，他们只能逃离京城？ 或许他们早得知了先帝薨了，已经离开京城？ “三弟。” 沈韫责怪的地喝，半掩着屋门，示意林菱进去。 本就狭窄的茅屋，多了一张床，床上躺着一个老人。 林菱十分眼熟，但也再三确定了才敢问：“皇上？”她不可置信的看向屋内的沈氏兄弟，听到开门声，又回头看向顾云庭。 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疑惑。 顾云庭道：“回家我再跟你解释，你先稳住皇上的心脉，保住性命。” 林菱微微皱眉，没有再问直接把脉。 “皇上之前就有头风的毛病，这是无药可治的，只能吃点镇痛药配合针灸，减缓头痛。 但除了这个，皇上身体虚弱，各器官有衰竭症状，应该是长期服用少量毒药，以至于现在回天乏术。” 皇上还在昏迷。 沈荐张了张嘴，想到什么，示意几人出去说。 关了茅屋门，他才问：“有没有办法再拖一段时间？”话落，他在袖子里掏了掏，拿出了一叠银票。 好歹也是百年世家，还是镇国大将军，钱是不缺的。 每一张都是千两银票，足有十张。 林菱舔了舔嘴角，笑着接过：“可以呢。”没有钱也可以，但有钱更好！ 沈荐松口气：“至少要撑到武衍之继位。” “没问题。”林菱下意识想比一个ok的手势，现实却只是点了点头。 她习惯了这的生活，快把原来世界的东西遗忘。 “系统，为什么会有点想不起来？” 系统屏幕闪了闪，弹出三个字：“记性差。” 林菱没多想，可能是因为事情太多，她脑子装不了而已。 进屋之后，她让人全部出去，给皇上检查身体，再吊针。 比吃药什么的，都管用多了。 一忙，就过了两个时辰。 皇上面色红润，随着药效过去，他缓缓睁眼，看到普通的茅屋，再转头看向了林菱，有些欣喜：“是你，林神医。” “民妇叩……” “不必行虚礼了，这里只有一个老头子。”武皇苦笑。 林菱没有真的跪下去，起身去开门，让沈氏兄弟进来。 众人沉默，显得林菱和顾云庭十分多余。 二人明白，一起出了门，下山。 途中顾云庭才解释：“我入京之后，沈氏兄弟找到我，说要实行另一个计划，就是让皇上假死，把皇上运到这。” 所以无形之中，武衍之一直被第一个暗杀计划唬住，把时间耽搁在了庙脚村，给了他们入宫救人的时间。 林菱想明白了，又问：“外界都在传，是六王爷等不及了，故意放火烧死了皇上，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放皇上？” 有种关门放狗的感觉。 顾云庭失笑，牵着她的手，缓慢而稳当的朝山下走，顺道解释：“我只是干活的，具体计划应该和你猜的差不多。” 他们需要的，只是顾云庭的力气，轻松一个人就能扛着皇上走而已。 林菱苦笑，换做他们，估计也不会相信别人。 只要能达成目的，其他的无所谓。 下山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庄茂和李氏做好的晚饭，就等着二人上桌。 端菜还没吃两口，李氏就瞥了庄茂一眼，见他没反应，又掐了一下。 庄茂疼得嚎叫一声，想骂什么，又咽了回去。 “有话就说。” 林菱早看出来二人不太对劲。 李氏抿了抿唇，说：“村里人都关心什么时候会有赏赐。” 这可是光宗耀祖的大事，要是真得了赏，连带村里的男子姑娘，嫁娶都能增光，加上大家都忙活了两天两夜，花费那么多银钱，总不能竹篮打水一场空。 林菱苦笑：“先帝刚去逝，我这个时候去提，不得……”她做了一个砍头的动作。 瞬间李氏和庄茂都哑巴了。 确实是啊，这要是去讨赏，赐白绫和毒酒怎么办？ “抱歉啊林大夫，我们，我们没想那么多。”庄茂抓了抓脑袋，愧疚得不行。 李氏连忙说：“我去跟大家说清楚，免得有人说错话。” 饭都没吃完，她跑出去了。 这饭没吃几口，林菱和顾云庭就回了房间。 国丧二十七日。 眨眼就过，也迎来了今年初雪。 都是瑞雪兆丰年，武衍之看着皑皑白雪，入了大殿。 下面站着文武百官，只抱拳行礼后，一阵缄默。 久久，文尚书站了出来，道：“国不可一日无君，六王爷有雄才大略，这段时日先是青州雪灾，淮州贪污案，处理得尽善尽美！虽先帝未留下遗诏，但无论是立嫡立长，都非六王爷莫属。” “臣附议，还请六王爷怜天下百姓，登基为帝，造福百姓！” “请六王爷登基为帝，造福百姓！”众大臣异口同声。 顾盼星站在最角落，晚一步就要跪下去时，看向了屹立不动的兆怀峎。 “兆大人。”他小声提醒。 兆怀峎眼神扫他一眼，便大步向前，跪在了文尚书身侧，朗声道：“臣有异议！” 四个字，如石头落在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 武衍之都已经准备半推半就的登基了，没想到冒出来一颗老鼠屎。 看来，是苦头还没吃够，不长记性。 “说。” 兆怀峎道：“六王爷心狠手辣，私下结交大臣，或利诱，或威逼，如此小人行径，若是成了一国之君，如果治理国家？ 且青州雪灾严重，压垮房屋和粮食，百姓流离失所一月有余，但臣手下的人八百里加急，说，赈灾队伍现在都还没到！” 第三百一十二章 尽善尽美 武衍之一夜之间身份已经大转变，顾盼星绝不能有一点点忤逆，而她们的日子，恐怕也不会太好过。 目送着官员队伍回京，林菱让庄茂他们收拾收拾残局，自己则上了山。 顾云庭也没回来，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心神不宁，只想快一点，再快一点。 平时一个时辰的路程，她走了大半个，就到了山腰上的茅屋。 沈浏已经把地锄完了，开始瞎晃悠，见到她时，眼神沉了沉：“你怎么来了？” “不需要我了？” 林菱认真的反问，心下大惊的同时，开始分析原因，是不是因为武衍之稳坐皇位，他们只能逃离京城？ 或许他们早得知了先帝薨了，已经离开京城？ “三弟。” 沈韫责怪的地喝，半掩着屋门，示意林菱进去。 本就狭窄的茅屋，多了一张床，床上躺着一个老人。 林菱十分眼熟，但也再三确定了才敢问：“皇上？”她不可置信的看向屋内的沈氏兄弟，听到开门声，又回头看向顾云庭。 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疑惑。 顾云庭道：“回家我再跟你解释，你先稳住皇上的心脉，保住性命。” 林菱微微皱眉，没有再问直接把脉。 “皇上之前就有头风的毛病，这是无药可治的，只能吃点镇痛药配合针灸，减缓头痛。 但除了这个，皇上身体虚弱，各器官有衰竭症状，应该是长期服用少量毒药，以至于现在回天乏术。” 皇上还在昏迷。 沈荐张了张嘴，想到什么，示意几人出去说。 关了茅屋门，他才问：“有没有办法再拖一段时间？”话落，他在袖子里掏了掏，拿出了一叠银票。 好歹也是百年世家，还是镇国大将军，钱是不缺的。 每一张都是千两银票，足有十张。 林菱舔了舔嘴角，笑着接过：“可以呢。”没有钱也可以，但有钱更好！ 沈荐松口气：“至少要撑到武衍之继位。” “没问题。”林菱下意识想比一个ok的手势，现实却只是点了点头。 她习惯了这的生活，快把原来世界的东西遗忘。 “系统，为什么会有点想不起来？” 系统屏幕闪了闪，弹出三个字：“记性差。” 林菱没多想，可能是因为事情太多，她脑子装不了而已。 进屋之后，她让人全部出去，给皇上检查身体，再吊针。 比吃药什么的，都管用多了。 一忙，就过了两个时辰。 皇上面色红润，随着药效过去，他缓缓睁眼，看到普通的茅屋，再转头看向了林菱，有些欣喜：“是你，林神医。” “民妇叩……” “不必行虚礼了，这里只有一个老头子。”武皇苦笑。 林菱没有真的跪下去，起身去开门，让沈氏兄弟进来。 众人沉默，显得林菱和顾云庭十分多余。 二人明白，一起出了门，下山。 途中顾云庭才解释：“我入京之后，沈氏兄弟找到我，说要实行另一个计划，就是让皇上假死，把皇上运到这。” 所以无形之中，武衍之一直被第一个暗杀计划唬住，把时间耽搁在了庙脚村，给了他们入宫救人的时间。 林菱想明白了，又问：“外界都在传，是六王爷等不及了，故意放火烧死了皇上，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放皇上？” 有种关门放狗的感觉。 顾云庭失笑，牵着她的手，缓慢而稳当的朝山下走，顺道解释：“我只是干活的，具体计划应该和你猜的差不多。” 他们需要的，只是顾云庭的力气，轻松一个人就能扛着皇上走而已。 林菱苦笑，换做他们，估计也不会相信别人。 只要能达成目的，其他的无所谓。 下山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庄茂和李氏做好的晚饭，就等着二人上桌。 端菜还没吃两口，李氏就瞥了庄茂一眼，见他没反应，又掐了一下。 庄茂疼得嚎叫一声，想骂什么，又咽了回去。 “有话就说。” 林菱早看出来二人不太对劲。 李氏抿了抿唇，说：“村里人都关心什么时候会有赏赐。” 这可是光宗耀祖的大事，要是真得了赏，连带村里的男子姑娘，嫁娶都能增光，加上大家都忙活了两天两夜，花费那么多银钱，总不能竹篮打水一场空。 林菱苦笑：“先帝刚去逝，我这个时候去提，不得……”她做了一个砍头的动作。 瞬间李氏和庄茂都哑巴了。 确实是啊，这要是去讨赏，赐白绫和毒酒怎么办？ “抱歉啊林大夫，我们，我们没想那么多。”庄茂抓了抓脑袋，愧疚得不行。 李氏连忙说：“我去跟大家说清楚，免得有人说错话。” 饭都没吃完，她跑出去了。 这饭没吃几口，林菱和顾云庭就回了房间。 国丧二十七日。 眨眼就过，也迎来了今年初雪。 都是瑞雪兆丰年，武衍之看着皑皑白雪，入了大殿。 下面站着文武百官，只抱拳行礼后，一阵缄默。 久久，文尚书站了出来，道：“国不可一日无君，六王爷有雄才大略，这段时日先是青州雪灾，淮州贪污案，处理得尽善尽美！虽先帝未留下遗诏，但无论是立嫡立长，都非六王爷莫属。” “臣附议，还请六王爷怜天下百姓，登基为帝，造福百姓！” “请六王爷登基为帝，造福百姓！”众大臣异口同声。 顾盼星站在最角落，晚一步就要跪下去时，看向了屹立不动的兆怀峎。 “兆大人。”他小声提醒。 兆怀峎眼神扫他一眼，便大步向前，跪在了文尚书身侧，朗声道：“臣有异议！” 四个字，如石头落在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 武衍之都已经准备半推半就的登基了，没想到冒出来一颗老鼠屎。 看来，是苦头还没吃够，不长记性。 “说。” 兆怀峎道：“六王爷心狠手辣，私下结交大臣，或利诱，或威逼，如此小人行径，若是成了一国之君，如果治理国家？ 且青州雪灾严重，压垮房屋和粮食，百姓流离失所一月有余，但臣手下的人八百里加急，说，赈灾队伍现在都还没到！” 第三百一十三章 早知今日 一封信被李公公呈到高台之上。 武衍之看着近在咫尺的龙椅，眼底浮现杀意，旋即满含笑意的眼神不屑的扫过兆怀峎，接过信一目十行，最后轻轻的放下。 “胡编乱造，文尚书，你说。” 文尚书立马从袖中抽出一封信，早有预料般，自信满满道：“此次青州赈灾，白银十万两，粮草五万旦，于月前出发，月中抵达，共建帐篷数万顶，安置流民数万计，这是下官收到的捷报，不知道兆大人所谓八百里加急，是哪加的急？！” “你们谎报！青州已经冻死了万计的百姓，若是不加以安抚，早些赈灾，定会有人揭竿而起，自立为王！” 兆怀峎不想让武衍之称帝，但更不想太平盛世被打乱，若是一打仗，苦的，还是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 他心疼啊。 文尚书笑了，还未说什么，武衍之打断他：“那好，本王封兆大人为青州巡抚，立即出发，前往青州查探赈灾虚实。” 文尚书一党同时发出不屑讥笑。 喜欢出风头，对着来，那就给他出风头的机会。 前往青州的路有千里，可不好走啊，冻死在路上是常有的事。 兆怀峎拧了拧眉，如果能去赈灾解救百姓，他愿意此行。 他重重磕头：“臣，谢王爷。” “那赶紧去。”武衍之摆了摆手，看着兆怀峎起身退出大殿，所有人跪在脚下，笑意越来越深。 他缓缓走到龙椅前，掀开裤摆，忽的坐下。 龙椅的软垫并无特别之处，坐着也不是非常舒服，可往下看时，无论是文武百官，还是天子众民，似都匍匐在脚下，这高高在上的感觉，真令人沉迷。 “臣等恭祝皇上，万岁千秋，江山一统。”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响亮的声音在大殿回荡，听得武衍之心头舒畅，总算是等到了这一日，他清了清嗓子，道：“朕今日登基为帝，普天同庆，着，减税三年，为表欢庆！” “谢皇上恩典！” 声音一阵高过一阵。 “衍之。” 低沉沧桑的声音，突兀的响起。 大家再熟悉不过了，之前每日都会听见。 武衍之甚至吓得站起身，瞳孔地震，呆愣的看向身后屏风，一个念头已经冒了出来：他没死，他没死！ 众大臣想看得更清楚，纷纷站了起来，探头去看。 随着武序之扶着武皇出现，四周鸦雀无声。 武皇好似没有留意，笑着走到龙椅旁，示意武序之坐下。 武衍之就站在一旁，哪不懂这个意思是要立十九弟为新帝？！他忙拦着：“父皇，您……” 武皇摆手拦下，压着武序之坐稳后，他笑眼扫向众大臣。 没一个敢抬头，更没一个人敢说不。 他们是站武衍之，可前提是武皇确实死了。 现在武皇活着，说明之前起火有人故意为之，如果和六王爷无关，那说轻了，就是不孝，想继承大统，可要是要说重了，就是谋反。 如果和六王爷有关，那更加严重，但凡有牵连的，恐怕难逃一死。 武衍之自然知道事情严重，立马双膝跪地，额头紧贴着石板：“父皇，儿臣，儿臣找到了您的尸骨，还以为您已经……儿臣犯下大错，还请父皇责罚！” 文尚书找到了漏洞，立马出声：“禀皇上，当日诸位大臣连同太医一起确认，尸骨烧焦，身形相似，臣等才会认错是您，六王爷有错，臣等亦有错。” 他出声之后，又有数十大臣跟着附和。 “好啊。”武皇气笑了，看着下首从一品官到五品官，有文有武，都替武衍之说话，可见武衍之野心多大，居然笼络了这些人。 “朕那日，就是得十九相救，要不然，烧焦的的确是朕。” 他语气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武衍之侧头，目光扫过龙椅上的十九弟，压根不可能是他救的，等等，他伤好了？ 武序之察觉到有视线看自己，他回以淡淡一笑：“皇兄，你的戏演得真好，先是让夫子用有毒的戒尺打臣弟屁股，令臣弟屁股生疮，久治不愈，若不是林神医出手，怕早就死在了暗室里。” 林菱？居然是她！ 武衍之看出下方的顾盼星，已然动了杀心。 武皇轻笑：“朕也是得林神医所救，才捡回了一条性命，若不然也不知道，朕宠爱的皇子，居然给朕下了几年的毒，就算不被烧死，也没有几日活头了。” “父皇，十九弟，你们误会了，怎么可能害……” 话未说完，侍卫已经压着王太医进殿。 一跪在地上，王太医双腿打颤，连忙说着：“皇上饶命，臣都是被六王爷逼迫啊，若是不听六王爷的，臣的家人都会有危险啊。” 跪在旁边的周大人嘴角抽搐，他同样是被这个原因威胁，若不然，也不会臣服。 武衍之怒喝：“胡说八道，本王何时……” 啪！ 武皇直接给了他一巴掌：“来人，六王武衍之，手段毒辣，陷害亲弟，威胁大臣，贪污赈灾银……数罪并罚，贬为庶民，即刻押入大牢，三日后往青州，流放三千里。” 青州再过去两千里，是极寒之地，一年里有半年都是冻死人的温度。 武衍之不可置信的看着父皇，眼神里闪过了太多情绪，在侍卫来到身边时，他猛的挣脱开：“本王就知道今日不会顺利，既然你都走了，还回来送死，那就别怪我，不念亲情！” 他朝殿外怒喝：“来人，拿下冒出先帝的贼人！” 居然当着众大臣的面，否认武皇？六王爷真是在赌。 杀了先帝，一样的顺利登基。 可喊话半晌，外头没有一点动静。 武衍之脸色越来越难看，又看向了武序之：“是沈家？哈哈哈，真好，你们竟也能联合起来陷害我，好本事，可惜，本王不会就这么认输的。” 武皇抬手。 侍卫立马冲上来，押着武衍之下去。 “传，大湾村顾云庭，林菱觐见～” 武衍之挣扎站在大殿门外，看着穿铠甲，拿着剑，剑上有血的顾云庭，就明白自己的人都死在了他的手上。 “早知今日，本王一定会杀了你们！” 第三百一十三章 早知今日 一封信被李公公呈到高台之上。 武衍之看着近在咫尺的龙椅，眼底浮现杀意，旋即满含笑意的眼神不屑的扫过兆怀峎，接过信一目十行，最后轻轻的放下。 “胡编乱造，文尚书，你说。” 文尚书立马从袖中抽出一封信，早有预料般，自信满满道：“此次青州赈灾，白银十万两，粮草五万旦，于月前出发，月中抵达，共建帐篷数万顶，安置流民数万计，这是下官收到的捷报，不知道兆大人所谓八百里加急，是哪加的急？！” “你们谎报！青州已经冻死了万计的百姓，若是不加以安抚，早些赈灾，定会有人揭竿而起，自立为王！” 兆怀峎不想让武衍之称帝，但更不想太平盛世被打乱，若是一打仗，苦的，还是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 他心疼啊。 文尚书笑了，还未说什么，武衍之打断他：“那好，本王封兆大人为青州巡抚，立即出发，前往青州查探赈灾虚实。” 文尚书一党同时发出不屑讥笑。 喜欢出风头，对着来，那就给他出风头的机会。 前往青州的路有千里，可不好走啊，冻死在路上是常有的事。 兆怀峎拧了拧眉，如果能去赈灾解救百姓，他愿意此行。 他重重磕头：“臣，谢王爷。” “那赶紧去。”武衍之摆了摆手，看着兆怀峎起身退出大殿，所有人跪在脚下，笑意越来越深。 他缓缓走到龙椅前，掀开裤摆，忽的坐下。 龙椅的软垫并无特别之处，坐着也不是非常舒服，可往下看时，无论是文武百官，还是天子众民，似都匍匐在脚下，这高高在上的感觉，真令人沉迷。 “臣等恭祝皇上，万岁千秋，江山一统。”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响亮的声音在大殿回荡，听得武衍之心头舒畅，总算是等到了这一日，他清了清嗓子，道：“朕今日登基为帝，普天同庆，着，减税三年，为表欢庆！” “谢皇上恩典！” 声音一阵高过一阵。 “衍之。” 低沉沧桑的声音，突兀的响起。 大家再熟悉不过了，之前每日都会听见。 武衍之甚至吓得站起身，瞳孔地震，呆愣的看向身后屏风，一个念头已经冒了出来：他没死，他没死！ 众大臣想看得更清楚，纷纷站了起来，探头去看。 随着武序之扶着武皇出现，四周鸦雀无声。 武皇好似没有留意，笑着走到龙椅旁，示意武序之坐下。 武衍之就站在一旁，哪不懂这个意思是要立十九弟为新帝？！他忙拦着：“父皇，您……” 武皇摆手拦下，压着武序之坐稳后，他笑眼扫向众大臣。 没一个敢抬头，更没一个人敢说不。 他们是站武衍之，可前提是武皇确实死了。 现在武皇活着，说明之前起火有人故意为之，如果和六王爷无关，那说轻了，就是不孝，想继承大统，可要是要说重了，就是谋反。 如果和六王爷有关，那更加严重，但凡有牵连的，恐怕难逃一死。 武衍之自然知道事情严重，立马双膝跪地，额头紧贴着石板：“父皇，儿臣，儿臣找到了您的尸骨，还以为您已经……儿臣犯下大错，还请父皇责罚！” 文尚书找到了漏洞，立马出声：“禀皇上，当日诸位大臣连同太医一起确认，尸骨烧焦，身形相似，臣等才会认错是您，六王爷有错，臣等亦有错。” 他出声之后，又有数十大臣跟着附和。 “好啊。”武皇气笑了，看着下首从一品官到五品官，有文有武，都替武衍之说话，可见武衍之野心多大，居然笼络了这些人。 “朕那日，就是得十九相救，要不然，烧焦的的确是朕。” 他语气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武衍之侧头，目光扫过龙椅上的十九弟，压根不可能是他救的，等等，他伤好了？ 武序之察觉到有视线看自己，他回以淡淡一笑：“皇兄，你的戏演得真好，先是让夫子用有毒的戒尺打臣弟屁股，令臣弟屁股生疮，久治不愈，若不是林神医出手，怕早就死在了暗室里。” 林菱？居然是她！ 武衍之看出下方的顾盼星，已然动了杀心。 武皇轻笑：“朕也是得林神医所救，才捡回了一条性命，若不然也不知道，朕宠爱的皇子，居然给朕下了几年的毒，就算不被烧死，也没有几日活头了。” “父皇，十九弟，你们误会了，怎么可能害……” 话未说完，侍卫已经压着王太医进殿。 一跪在地上，王太医双腿打颤，连忙说着：“皇上饶命，臣都是被六王爷逼迫啊，若是不听六王爷的，臣的家人都会有危险啊。” 跪在旁边的周大人嘴角抽搐，他同样是被这个原因威胁，若不然，也不会臣服。 武衍之怒喝：“胡说八道，本王何时……” 啪！ 武皇直接给了他一巴掌：“来人，六王武衍之，手段毒辣，陷害亲弟，威胁大臣，贪污赈灾银……数罪并罚，贬为庶民，即刻押入大牢，三日后往青州，流放三千里。” 青州再过去两千里，是极寒之地，一年里有半年都是冻死人的温度。 武衍之不可置信的看着父皇，眼神里闪过了太多情绪，在侍卫来到身边时，他猛的挣脱开：“本王就知道今日不会顺利，既然你都走了，还回来送死，那就别怪我，不念亲情！” 他朝殿外怒喝：“来人，拿下冒出先帝的贼人！” 居然当着众大臣的面，否认武皇？六王爷真是在赌。 杀了先帝，一样的顺利登基。 可喊话半晌，外头没有一点动静。 武衍之脸色越来越难看，又看向了武序之：“是沈家？哈哈哈，真好，你们竟也能联合起来陷害我，好本事，可惜，本王不会就这么认输的。” 武皇抬手。 侍卫立马冲上来，押着武衍之下去。 “传，大湾村顾云庭，林菱觐见～” 武衍之挣扎站在大殿门外，看着穿铠甲，拿着剑，剑上有血的顾云庭，就明白自己的人都死在了他的手上。 “早知今日，本王一定会杀了你们！” 第三百一十四章 请旨回乡 武衍之双眼猩红，迸发无尽恨意，只可惜他也就挣扎一下，便被侍卫强行押了下去。 林菱看着那抹不屈的身影，缓缓抬头看向了顾云庭，若不是武衍之有足够的实力，过于自负，过于着急，想必不会着他们的道。 顾云庭轻声道：“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争斗，我们只是其中一枚棋子，做不了决策。”他以为林菱是愧疚。 林菱颔首，看向了庄严神圣的大殿，和顾云庭并肩往殿内走，于正中停下，双膝跪地，重重磕头。 “民妇（草民）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武皇抬手，下一秒就忍不住咳嗽起来，脸色急剧惨白，虚弱的扶着龙椅。 公公立马上前搀扶。 武序之也准备站起来，却被一只大手压了下去。 “朕老了，身体也不好，该退位让贤了，十九子德才兼备，着三日后行登基大典。” 武皇又咳了咳，问：“沈荐何在？” 殿外沈氏三兄弟连忙进殿，跪在林菱夫妇前面。 “沈荐此次杀敌有功，封大将军，沈韫封尚书令，沈浏封辅国大将军。” 三兄弟同时升官，且都不低。 大臣们欲言又止，要是沈家起势，那他们这些之前作对的人，怕是不得好果子吃了。 文尚书咽了咽口水，道：“皇上，如此沈氏手握重权，于国本不利啊。” “文尚书，贪赃枉法，替武衍之杀了多少人，害死多少难民，立即拉下去，斩首示众。”武皇差点忘记了这人，没想到对方自己跳了出来。 文尚书悔矣，可惜晚了。 直接被砍头，强行压下了一众异议。 “林神医，你们想要什么奖赏？”武皇看向了那对夫妇。 若无他们，他与孩子的命早没了，自然也不会有今日。 林菱和顾云庭对了一眼，目光一致看向了跪在最后面的顾盼星。 她道：“禀皇上，民妇想替孩子谋一个前程，能回到老家邑城当一个小官就好。” 武序之闻言眼神闪了闪，有些意外。 别说他了，其他人也都很意外。 这可是从龙之功，多少人求之不得，只要开了口，皇上一定会答应，金银珠宝，官职，伸手就有！但去邑城？偏远小城最大的官，就是县令！ 说下去，之前从邑城抓来的县令单召，还关在大牢里呢，就算放出来，只怕…… 众人沉默看热闹。 武皇问：“确定了？” 沈氏三兄弟同时回头，挤弄着眼神，无声说着：别浪费这么好的机会啊！ 跪在后面的顾盼星，把头埋低，刚刚经历一遭，他就忽然明白了伴君如伴虎，也明白了为何朝中如此乌烟瘴气……与他读书想要的目的不同，他虽爱钱，但不是贪官，更不会草菅人命，与其在京城身不由己，他宁愿回邑城去。 顾云庭回话：“回皇上，确定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把大牢里的单召，原先邑城的县令一起带回去，他是好官。” “兆怀峎大人也帮了我们诸多。”林菱顺口提了一句。 武皇明白什么意思，只是身体虚弱，眼前开始变得模糊，他便摆摆手：“序之，你来安排。”话落，他招手让太监来，扶着他离开大殿。 震耳欲聋的恭送声之后，明显窸窸窣窣的说话声多了起来。 十九皇子就算登基，也不过是十岁的半大小子，沈家兄弟虽然得势，但现在还没有实权，想要做什么，只有现在是最好的机会。 “皇上，臣认为不妥……” “闭嘴，再废话砍你头。”武序之声音带着稚嫩，没有任何杀伤力。 可沈浏不同，他刚刚才杀红眼，手上的大刀还沾着血迹，听到侄子的话，直接站了起来，眯着眼寻找说话的人。 那大人立马把头埋进了胸口。 久久，武序之才道：“允了。” 他示意让把林菱夫妇领了下去，连顾盼星也跟着离开了。 走了好远，林菱才松口气，扶着额头忍不住笑：“像是菜市场。” 吵起来的时候，耳边都分不清是谁在说话。 “我也觉得，还是回家里去算了。”顾盼星接话，回头看了一眼大殿，与权力相挂钩的，是脑袋，他还不想死。 顾云庭拍了拍他的肩头：“你懂就行了，弟弟妹妹都在等着咱们回家。” “等我把庙脚村安顿好。” 林菱花费了好多钱，不能就这么离开啊！ 她心疼。 才走出皇宫，沈韫急急忙忙跟了上来，拦住三人：“林神医，我们想买下你的产业，当然，前提是你愿意卖，要是你觉得不行，那咱们合作，我打通一条线，沿路卖京城没有，你们那有的东西，甚至卖到更远的地方。” “皇商？”顾盼星低喃。 林菱看向了顾云庭，又能挣钱，又不至于断了这条关系。两个孩子还为官，这关系有，总比没有好。 “好啊，那您陪我们走一趟？” “请。” 上了马车，四人就往庙脚村走。 一到家，林菱就让庄茂把村长族老都请了过来，好多村民也闻声聚在一起。 林菱开门见山：“以后这里的产业就交给沈二公子来打理了，村长，族老，你们以后就按照沈二公子的话做。” “真的？” 庄老村长是老了，可京城发生那么大的事，他们不是没有一点的风声。 摇身一变成皇家产业，这可是天降馅饼啊！ 是真馅饼，而不是陷阱。 沈韫笑道：“是，你们放心，我会带着你们挣钱，挣更多的钱！” “好！” 有人喊了一声之后，大家都没有异议。 做完交接，林菱还写了一张卤料的方子，让沈韫拿好了，以后把自家种的藕卤出来，加上其他的材料，做成特色，再把村子建造成一个休闲去处。 沈韫懂她的意思，在怀里掏了掏，拿出一叠银票：“这是我们的一点诚意，以后多合作，对了，你吃螃蟹的那个蘸料，我们很喜欢，不知道……” “等回去之后，我给你们送来。”辣根拌酱油，不太常吃的口味还是很吸引人的，林菱想着回去再送来，还能顺便增加两边的来往。 第三百一十四章 请旨回乡 武衍之双眼猩红，迸发无尽恨意，只可惜他也就挣扎一下，便被侍卫强行押了下去。 林菱看着那抹不屈的身影，缓缓抬头看向了顾云庭，若不是武衍之有足够的实力，过于自负，过于着急，想必不会着他们的道。 顾云庭轻声道：“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争斗，我们只是其中一枚棋子，做不了决策。”他以为林菱是愧疚。 林菱颔首，看向了庄严神圣的大殿，和顾云庭并肩往殿内走，于正中停下，双膝跪地，重重磕头。 “民妇（草民）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武皇抬手，下一秒就忍不住咳嗽起来，脸色急剧惨白，虚弱的扶着龙椅。 公公立马上前搀扶。 武序之也准备站起来，却被一只大手压了下去。 “朕老了，身体也不好，该退位让贤了，十九子德才兼备，着三日后行登基大典。” 武皇又咳了咳，问：“沈荐何在？” 殿外沈氏三兄弟连忙进殿，跪在林菱夫妇前面。 “沈荐此次杀敌有功，封大将军，沈韫封尚书令，沈浏封辅国大将军。” 三兄弟同时升官，且都不低。 大臣们欲言又止，要是沈家起势，那他们这些之前作对的人，怕是不得好果子吃了。 文尚书咽了咽口水，道：“皇上，如此沈氏手握重权，于国本不利啊。” “文尚书，贪赃枉法，替武衍之杀了多少人，害死多少难民，立即拉下去，斩首示众。”武皇差点忘记了这人，没想到对方自己跳了出来。 文尚书悔矣，可惜晚了。 直接被砍头，强行压下了一众异议。 “林神医，你们想要什么奖赏？”武皇看向了那对夫妇。 若无他们，他与孩子的命早没了，自然也不会有今日。 林菱和顾云庭对了一眼，目光一致看向了跪在最后面的顾盼星。 她道：“禀皇上，民妇想替孩子谋一个前程，能回到老家邑城当一个小官就好。” 武序之闻言眼神闪了闪，有些意外。 别说他了，其他人也都很意外。 这可是从龙之功，多少人求之不得，只要开了口，皇上一定会答应，金银珠宝，官职，伸手就有！但去邑城？偏远小城最大的官，就是县令！ 说下去，之前从邑城抓来的县令单召，还关在大牢里呢，就算放出来，只怕…… 众人沉默看热闹。 武皇问：“确定了？” 沈氏三兄弟同时回头，挤弄着眼神，无声说着：别浪费这么好的机会啊！ 跪在后面的顾盼星，把头埋低，刚刚经历一遭，他就忽然明白了伴君如伴虎，也明白了为何朝中如此乌烟瘴气……与他读书想要的目的不同，他虽爱钱，但不是贪官，更不会草菅人命，与其在京城身不由己，他宁愿回邑城去。 顾云庭回话：“回皇上，确定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把大牢里的单召，原先邑城的县令一起带回去，他是好官。” “兆怀峎大人也帮了我们诸多。”林菱顺口提了一句。 武皇明白什么意思，只是身体虚弱，眼前开始变得模糊，他便摆摆手：“序之，你来安排。”话落，他招手让太监来，扶着他离开大殿。 震耳欲聋的恭送声之后，明显窸窸窣窣的说话声多了起来。 十九皇子就算登基，也不过是十岁的半大小子，沈家兄弟虽然得势，但现在还没有实权，想要做什么，只有现在是最好的机会。 “皇上，臣认为不妥……” “闭嘴，再废话砍你头。”武序之声音带着稚嫩，没有任何杀伤力。 可沈浏不同，他刚刚才杀红眼，手上的大刀还沾着血迹，听到侄子的话，直接站了起来，眯着眼寻找说话的人。 那大人立马把头埋进了胸口。 久久，武序之才道：“允了。” 他示意让把林菱夫妇领了下去，连顾盼星也跟着离开了。 走了好远，林菱才松口气，扶着额头忍不住笑：“像是菜市场。” 吵起来的时候，耳边都分不清是谁在说话。 “我也觉得，还是回家里去算了。”顾盼星接话，回头看了一眼大殿，与权力相挂钩的，是脑袋，他还不想死。 顾云庭拍了拍他的肩头：“你懂就行了，弟弟妹妹都在等着咱们回家。” “等我把庙脚村安顿好。” 林菱花费了好多钱，不能就这么离开啊！ 她心疼。 才走出皇宫，沈韫急急忙忙跟了上来，拦住三人：“林神医，我们想买下你的产业，当然，前提是你愿意卖，要是你觉得不行，那咱们合作，我打通一条线，沿路卖京城没有，你们那有的东西，甚至卖到更远的地方。” “皇商？”顾盼星低喃。 林菱看向了顾云庭，又能挣钱，又不至于断了这条关系。两个孩子还为官，这关系有，总比没有好。 “好啊，那您陪我们走一趟？” “请。” 上了马车，四人就往庙脚村走。 一到家，林菱就让庄茂把村长族老都请了过来，好多村民也闻声聚在一起。 林菱开门见山：“以后这里的产业就交给沈二公子来打理了，村长，族老，你们以后就按照沈二公子的话做。” “真的？” 庄老村长是老了，可京城发生那么大的事，他们不是没有一点的风声。 摇身一变成皇家产业，这可是天降馅饼啊！ 是真馅饼，而不是陷阱。 沈韫笑道：“是，你们放心，我会带着你们挣钱，挣更多的钱！” “好！” 有人喊了一声之后，大家都没有异议。 做完交接，林菱还写了一张卤料的方子，让沈韫拿好了，以后把自家种的藕卤出来，加上其他的材料，做成特色，再把村子建造成一个休闲去处。 沈韫懂她的意思，在怀里掏了掏，拿出一叠银票：“这是我们的一点诚意，以后多合作，对了，你吃螃蟹的那个蘸料，我们很喜欢，不知道……” “等回去之后，我给你们送来。”辣根拌酱油，不太常吃的口味还是很吸引人的，林菱想着回去再送来，还能顺便增加两边的来往。 第三百一十五章 回家 “好。” 沈韫答应了，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李氏正要淘米，便顺口问一句：“沈大人留下来吃饭？” “嗯，多谢，劳烦多煮一点，我哥哥他们待会儿应该也会来。” 沈韫不好意思的笑笑，又看出了林菱，轻声说：“那日看着你们招待武衍之，实在太诱人了。 换言之，他们也想吃。 林菱失笑，人是铁，饭是钢，果然还是吃的最挣钱也最能吸引人。 “行，我来准备。” “我去抓螃蟹。”庄茂立马去拿竹篓。 “我也去。”太开心了，顾盼星现在想起来都还在回味抓到螃蟹的那种快感。 林菱想提醒什么，最后选择了沉默。 顾云庭叫上沈韫一起去。 人都走了，只有林菱和李氏在屋子里。 想到她们要走，李氏眼睛红红的，好几次欲言又止。 米已经下锅了，林菱准备出去，被叫住。 “林大夫，我，我想问问，我什么时候会有孩子？”已经调理快一年了，李氏听说经林神医看过的妇人，最多三个月就能怀上，她一直告诉自己不能着急，每日按时吃药，可现在不得不急了。 她甚至伸出了手腕。 林菱给她把脉，闭上眼睛摸了一会儿，她睁开眼睛轻笑：“喝完这一副药，就不用喝了，好好努力。” “努力？” 李氏疑惑了一瞬，反应过来努力什么，瞬间脸又红又烫，更是压不住的欣喜。 终于，她终于要有孩子了。 此时的水塘里，水虽然冷，却压不住热情。 顾盼星看到螃蟹，立马伸手去抓，可螃蟹太狡猾，挣扎的时候两只大钳子直接夹在他的虎口和尾指上，先去麻，后是疼，接着就感觉肉都要被夹下来了。 “爹，快救我！” 他蹦蹦跳跳的朝顾云庭跑去，眼泪都出来了，结果眼看着就到爹的面前，螃蟹居然自断一只钳子，松开一只落到了水里，一落水里四条腿开始疯狂逃窜。 眨眼就没身影！ “哎哎哎！” 好气好气！顾盼星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顾云庭早就预料到，现在的螃蟹可没有“处理”过。 “爹，为什么都断了还这么疼？”顾盼星委屈巴巴的把手递过去，虎口青了不说，还往外渗血，都断了，力气都没小。 顾云庭伸手掰断，扔进了竹篓里。 庄茂笑着说：“你是第三十七个。” “什么？” “被螃蟹夹的人。”庄茂现在可熟练了，绝不可能再被夹。 顾盼星恼羞成怒，势要抓到刚刚的罪魁祸首。 沈韫默默观察，成功抓了三只，一点伤都没有。 皇天不负有心人，顾盼星也终于抓到了罪魁祸首，第一步把另外一只钳子也拔断了之后，直接拿着回家。 饭煮好了，就差菜了。 李氏和庄茂处理螃蟹，林菱负责炒。 等着螃蟹宴上桌时，沈荐他们来了，还带着单召，兆怀峎一起。 在院子里架了桌子，大家围坐在一起，倒了酒，敬了两三圈之后，气氛变得热闹起来。 “谁知道领功，会被关一年之久呢？”三杯烧酒下肚，单召抬头看向了天。 他面容消瘦，比起顾盼瑞，他眼中盛满了沧桑，虽梳洗过，却挡不住的哀愁。 一口干了，他苦笑道：“我辞官了，回去种种地，过完下半生。” 沈荐抬起酒杯与他碰了碰：“沉冤得雪，何须……” “这一年多，我想通了太多事情。”单召一杯接着一杯下肚。 没多久，就被人抬着回屋了。 沈氏三兄弟同时端起酒杯：“祝你们一路顺风，以后若有需要，随时，我等绝不会拒绝。” 林菱一家也端起了酒杯，各自一饮而尽。 说是想吃螃蟹，实则是送行罢了。 喝得差不多，沈氏三兄弟就回去了，京城还有很多事需要他们去做。 林菱目送他们消失在黑暗里，回家跟李氏一起收拾，收拾好之后回房间躺下，恍惚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终于结束了。” “是啊。”顾云庭揽着她，忍不住抱得更紧。 回邑城时，他们坐马车走的。 林菱觉得无聊了，就骑一会儿马，骑累的，就坐马车。 回到邑城时，已经是两个月后。 枯木逢春。 邑城门口，乌泱泱的人翘首以盼。 等走得近了，马车便被人围了起来。 林菱掀开车帘下马车，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前面一排的顾盼瑞，小五和孙子，还有顾盼辉，顾盼雪，小兰花，蕊蕊，明婷，田甜，吴掌柜一家，还有那些她曾经救治过的病人们。 他们齐声呐喊：“欢迎林神医回家！” 声势之大，让她控制不住眼泪。 “谢谢，多谢大家，一年多未归，你们还好吗？” 她从未觉得如此被人需要。 大家叽叽喳喳的说着。 林菱和他们说了好一会儿话，差不多了，便拜别了乡亲们，去吴掌柜的客栈。 一年时间，客栈变化并不大，街道也还是原来的街道，看起来和她走之前的区别真的不大。 那种熟悉感，扑面而来。 “奶奶！” 坐在雅间里，已经可以自己走路的顾子胜晃悠到了林菱跟前，仰着脑袋，眨巴着葡萄似的大眼睛，小奶音喊着。 那一声，把人的心都喊化了。 “哎，奶奶给你带了好多玩意，一会儿回去拿给你。”说着，林菱看向了李五娘，只一眼，她就压不住欣喜，笑着问：“怀，怀了？” 这老大，够能干的啊。 李五娘双颊瞬间红透：“应，应该是。” 日子不长，但她有孕吐。 顾盼瑞在桌子下拉着她的手，眼神恨不得时时黏媳妇儿身上。 远离了京城，他也在变好。 “好，好事啊，老二？” 林菱看向了坐在顾盼星身边的田甜，经过这么大的事，她已经不会再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了，只要孩子喜欢：“你们什么时候办事？” “办喜事？正好啊，冲一冲晦气，就在我这办，给你们办得风风光光的。”吴掌柜乐得不行，原因无他，他媳妇儿也怀上了！ 林菱自然留意到了：“吴掌柜三年抱俩，好福气啊。” “哪有哪有，托您的福呢。”吴掌柜嘿嘿一笑，又看向顾盼星：“人等你这么久了啊。” 第三百一十五章 回家 “好。” 沈韫答应了，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李氏正要淘米，便顺口问一句：“沈大人留下来吃饭？” “嗯，多谢，劳烦多煮一点，我哥哥他们待会儿应该也会来。” 沈韫不好意思的笑笑，又看出了林菱，轻声说：“那日看着你们招待武衍之，实在太诱人了。 换言之，他们也想吃。 林菱失笑，人是铁，饭是钢，果然还是吃的最挣钱也最能吸引人。 “行，我来准备。” “我去抓螃蟹。”庄茂立马去拿竹篓。 “我也去。”太开心了，顾盼星现在想起来都还在回味抓到螃蟹的那种快感。 林菱想提醒什么，最后选择了沉默。 顾云庭叫上沈韫一起去。 人都走了，只有林菱和李氏在屋子里。 想到她们要走，李氏眼睛红红的，好几次欲言又止。 米已经下锅了，林菱准备出去，被叫住。 “林大夫，我，我想问问，我什么时候会有孩子？”已经调理快一年了，李氏听说经林神医看过的妇人，最多三个月就能怀上，她一直告诉自己不能着急，每日按时吃药，可现在不得不急了。 她甚至伸出了手腕。 林菱给她把脉，闭上眼睛摸了一会儿，她睁开眼睛轻笑：“喝完这一副药，就不用喝了，好好努力。” “努力？” 李氏疑惑了一瞬，反应过来努力什么，瞬间脸又红又烫，更是压不住的欣喜。 终于，她终于要有孩子了。 此时的水塘里，水虽然冷，却压不住热情。 顾盼星看到螃蟹，立马伸手去抓，可螃蟹太狡猾，挣扎的时候两只大钳子直接夹在他的虎口和尾指上，先去麻，后是疼，接着就感觉肉都要被夹下来了。 “爹，快救我！” 他蹦蹦跳跳的朝顾云庭跑去，眼泪都出来了，结果眼看着就到爹的面前，螃蟹居然自断一只钳子，松开一只落到了水里，一落水里四条腿开始疯狂逃窜。 眨眼就没身影！ “哎哎哎！” 好气好气！顾盼星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顾云庭早就预料到，现在的螃蟹可没有“处理”过。 “爹，为什么都断了还这么疼？”顾盼星委屈巴巴的把手递过去，虎口青了不说，还往外渗血，都断了，力气都没小。 顾云庭伸手掰断，扔进了竹篓里。 庄茂笑着说：“你是第三十七个。” “什么？” “被螃蟹夹的人。”庄茂现在可熟练了，绝不可能再被夹。 顾盼星恼羞成怒，势要抓到刚刚的罪魁祸首。 沈韫默默观察，成功抓了三只，一点伤都没有。 皇天不负有心人，顾盼星也终于抓到了罪魁祸首，第一步把另外一只钳子也拔断了之后，直接拿着回家。 饭煮好了，就差菜了。 李氏和庄茂处理螃蟹，林菱负责炒。 等着螃蟹宴上桌时，沈荐他们来了，还带着单召，兆怀峎一起。 在院子里架了桌子，大家围坐在一起，倒了酒，敬了两三圈之后，气氛变得热闹起来。 “谁知道领功，会被关一年之久呢？”三杯烧酒下肚，单召抬头看向了天。 他面容消瘦，比起顾盼瑞，他眼中盛满了沧桑，虽梳洗过，却挡不住的哀愁。 一口干了，他苦笑道：“我辞官了，回去种种地，过完下半生。” 沈荐抬起酒杯与他碰了碰：“沉冤得雪，何须……” “这一年多，我想通了太多事情。”单召一杯接着一杯下肚。 没多久，就被人抬着回屋了。 沈氏三兄弟同时端起酒杯：“祝你们一路顺风，以后若有需要，随时，我等绝不会拒绝。” 林菱一家也端起了酒杯，各自一饮而尽。 说是想吃螃蟹，实则是送行罢了。 喝得差不多，沈氏三兄弟就回去了，京城还有很多事需要他们去做。 林菱目送他们消失在黑暗里，回家跟李氏一起收拾，收拾好之后回房间躺下，恍惚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终于结束了。” “是啊。”顾云庭揽着她，忍不住抱得更紧。 回邑城时，他们坐马车走的。 林菱觉得无聊了，就骑一会儿马，骑累的，就坐马车。 回到邑城时，已经是两个月后。 枯木逢春。 邑城门口，乌泱泱的人翘首以盼。 等走得近了，马车便被人围了起来。 林菱掀开车帘下马车，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前面一排的顾盼瑞，小五和孙子，还有顾盼辉，顾盼雪，小兰花，蕊蕊，明婷，田甜，吴掌柜一家，还有那些她曾经救治过的病人们。 他们齐声呐喊：“欢迎林神医回家！” 声势之大，让她控制不住眼泪。 “谢谢，多谢大家，一年多未归，你们还好吗？” 她从未觉得如此被人需要。 大家叽叽喳喳的说着。 林菱和他们说了好一会儿话，差不多了，便拜别了乡亲们，去吴掌柜的客栈。 一年时间，客栈变化并不大，街道也还是原来的街道，看起来和她走之前的区别真的不大。 那种熟悉感，扑面而来。 “奶奶！” 坐在雅间里，已经可以自己走路的顾子胜晃悠到了林菱跟前，仰着脑袋，眨巴着葡萄似的大眼睛，小奶音喊着。 那一声，把人的心都喊化了。 “哎，奶奶给你带了好多玩意，一会儿回去拿给你。”说着，林菱看向了李五娘，只一眼，她就压不住欣喜，笑着问：“怀，怀了？” 这老大，够能干的啊。 李五娘双颊瞬间红透：“应，应该是。” 日子不长，但她有孕吐。 顾盼瑞在桌子下拉着她的手，眼神恨不得时时黏媳妇儿身上。 远离了京城，他也在变好。 “好，好事啊，老二？” 林菱看向了坐在顾盼星身边的田甜，经过这么大的事，她已经不会再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了，只要孩子喜欢：“你们什么时候办事？” “办喜事？正好啊，冲一冲晦气，就在我这办，给你们办得风风光光的。”吴掌柜乐得不行，原因无他，他媳妇儿也怀上了！ 林菱自然留意到了：“吴掌柜三年抱俩，好福气啊。” “哪有哪有，托您的福呢。”吴掌柜嘿嘿一笑，又看向顾盼星：“人等你这么久了啊。” 第三百一十六章 百两彩礼 田甜埋低了头，明明该开心的，她却笑不起来。 想起之前邻居大哥上门来提亲，说什么她孤家寡人一个，要帮衬没有帮衬，也无人操办，彩礼不给了，婚宴不办了，次日直接收拾东西搬去他家屋里就行。 她听着就是想要空手套白狼，便拐着弯婉拒了。 结果邻居大哥没听懂，还规划着她成亲后，要伺候婆母，养猪养鸡，又还得做豆腐卖。 就是把她当丫鬟不说，还随随便便的处置！ 想起来，她不禁猜测，现在顾家家大业大，又把她当什么？顾盼星呢，会娶妾吗？京城那么多，那么多漂亮的姑娘…… 四目相对，那眼神里的东西顾盼星没看懂，现在长辈都看着呢，他只能先笑着缓和气氛：“娘，我们都不着急，你们急什么，我才回来，好歹也让我们再相处相处，娘，这个好吃。” 他夹菜放到林菱盘子里。 大家都懂了什么意思，便转移了话题。 田甜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闷闷的，饭吃完，大家都散了，她帮着收拾了残局，才回春锦苑。 林菱已经先一步，被孩子们簇拥着回去了。 关了门，在屋子里，顾盼雪和小兰花一人坐一边，明婷和顾蕊坐在对面，说起这一年间的趣事。 多是孩子们在说。 她们在庐山书院里学习，一年过去，已经小有所成。 顾盼雪的基础更扎实，顾蕊和小兰花现在基本上能识百余种药材，还能配合着抓药，看诊简单的病症。 明婷则多以实操为主，现在基本上能自己治病救人了。 “好好好，看着你们成长这么快，我以你们为骄傲。”林菱摸摸了几个孩子的头。 短暂的沉默后，顾盼雪看了一眼明婷姐，又看看娘，小声嘀咕道：“娘，你觉得明婷姐和二哥还有可能吗？” 一年过去，今日田甜又露出不愿意的神情，让她们几个姊妹都察觉到了一点希望。 林菱看向明婷希冀的眼神，久久，叹了口气：“以我对老二的了解，他应不会变心。” 不然，他不会护着田甜。 明婷的心瞬间凉透，挤出一抹苦笑：“闵夫人前日来信，舟山的医馆已经布置好了，我明日便出发。” 她本犹豫不决，刚刚下定决心。 “好，要是有什么需要的，随时给我提。” 林菱轻笑。 “没什么了。”明婷起身：“您早点歇息。” “明婷。”林菱忽然出声：“世间好男儿很多，不必吊死在一棵树上，若你以后有了喜欢的男子，你愿意的话，就从我家出嫁，嫁妆，我早就准备好了。” 这一年不在，她也是把孩子们放在心上的。 明婷红了眼，跑来抱住了林菱，豆大的泪珠一直掉，释然了：“那我可以当您的干闺女吗？” “好啊。” 现在这一大家子，都和林菱有关系了。 明婷开开心心的下楼，正巧在门口看到了田甜，那张以前十分讨厌的嘴脸，现在看起来，没那么碍眼了。 她不禁怀疑，自己没那么喜欢顾盼星，只是想要加入顾家，又恰好顾盼星的年纪相近。 想明白了，她微微一笑：“田甜。” 田甜下意识退后，并不想跟她吵嘴。 “你不嫁给顾盼星，不是因为我？”明婷问完，见田甜满眼震惊，松了口气：“不是因为我，那你是变心了？” “我没有！”田甜低喝。 目的达到，明婷看了一眼田甜背后的顾盼星，笑了笑，转身回自己的房间。 田甜回头，看到顾盼星时，眼神慌乱，又想到逃避。 “为什么？” 顾盼星大步流星走到她跟前，看着她质问：“不是变心，那是因为什么？” 她就像乌龟，把自己的身体都藏进了壳里，一点不愿意透露：“没什么，我要休息了。” 她逃似的离开。 顾盼星不懂，想问，可爹跟娘在一起，大哥要陪着大嫂，最后他只能找到顾盼辉。 一年时间，顾盼辉沉稳太多了，穿着低调的锦袍，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值钱的玩意，根本看不到商贾之气，更看不到土大款的装扮。 可他确确实实是镖局的老大，现身家也有万两。 瞧见二哥垂头丧气的模样，顾盼辉忍住想笑的冲动，跟各种人打交道久了，他当然看得出来二哥的心思。 “书中不是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我？” “不然呢？二哥，越是什么都没有的人，越是在乎，田甜姐现在都没有了，你得让她感受到咱们家的诚意。” 顾盼辉一副我很懂的样子。 顾盼星十分相信，认真揣摩了一会儿，又问道：“那我应该怎么做？” “问大嫂啊，问问她当时要嫁给大哥时，想的是什么。” 瞬间醍醐灌顶，顾盼星拔腿就走。 是夜。 大家都睡了，顾盼星还拉着李五娘，询问细节的同时还记了下来。 次日一大早。 林菱才睁眼，就看到眼前放大的脸，吓了她一激灵。 回到熟悉的床，看着熟悉的装潢，她才惊觉这不是梦，情绪缓和下来，看向了这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儿子。 “什么事？” “我想要一个单独的院子。”顾盼星抿抿嘴，有些不好意思。 现在老三自己能买了，小雪也不需要，只有他还需要娘来帮扶。 时间太紧，不然他自己去挣钱了。 “等封官的圣旨下来，你就能分到府邸……”看他火急火燎的样，怕是等不了圣旨，她又问：“想买哪？” 林菱现在什么都有，钱也多，买一个院子并不是好大的事。 “还没，我去问问田甜。”顾盼星没想到娘答应这么快，欣喜的站起来，走了两步又回头问：“娘，彩礼……” “你问问她想要多少，我就给多少。”林菱自己还琢磨着，得给老大媳妇儿补上，同时还得给老三媳妇儿备着，否管要不要，她都不能偏心才行。 顾盼星再次谢过娘之后，奔跑着下楼，在后院的大院子角落，找到了田甜。 “田甜，我有话跟你说。”没人在，他开门见山：“咱们成亲，院子随你挑，彩礼，给你一百两可以吗？” 第三百一十六章 百两彩礼 田甜埋低了头，明明该开心的，她却笑不起来。 想起之前邻居大哥上门来提亲，说什么她孤家寡人一个，要帮衬没有帮衬，也无人操办，彩礼不给了，婚宴不办了，次日直接收拾东西搬去他家屋里就行。 她听着就是想要空手套白狼，便拐着弯婉拒了。 结果邻居大哥没听懂，还规划着她成亲后，要伺候婆母，养猪养鸡，又还得做豆腐卖。 就是把她当丫鬟不说，还随随便便的处置！ 想起来，她不禁猜测，现在顾家家大业大，又把她当什么？顾盼星呢，会娶妾吗？京城那么多，那么多漂亮的姑娘…… 四目相对，那眼神里的东西顾盼星没看懂，现在长辈都看着呢，他只能先笑着缓和气氛：“娘，我们都不着急，你们急什么，我才回来，好歹也让我们再相处相处，娘，这个好吃。” 他夹菜放到林菱盘子里。 大家都懂了什么意思，便转移了话题。 田甜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闷闷的，饭吃完，大家都散了，她帮着收拾了残局，才回春锦苑。 林菱已经先一步，被孩子们簇拥着回去了。 关了门，在屋子里，顾盼雪和小兰花一人坐一边，明婷和顾蕊坐在对面，说起这一年间的趣事。 多是孩子们在说。 她们在庐山书院里学习，一年过去，已经小有所成。 顾盼雪的基础更扎实，顾蕊和小兰花现在基本上能识百余种药材，还能配合着抓药，看诊简单的病症。 明婷则多以实操为主，现在基本上能自己治病救人了。 “好好好，看着你们成长这么快，我以你们为骄傲。”林菱摸摸了几个孩子的头。 短暂的沉默后，顾盼雪看了一眼明婷姐，又看看娘，小声嘀咕道：“娘，你觉得明婷姐和二哥还有可能吗？” 一年过去，今日田甜又露出不愿意的神情，让她们几个姊妹都察觉到了一点希望。 林菱看向明婷希冀的眼神，久久，叹了口气：“以我对老二的了解，他应不会变心。” 不然，他不会护着田甜。 明婷的心瞬间凉透，挤出一抹苦笑：“闵夫人前日来信，舟山的医馆已经布置好了，我明日便出发。” 她本犹豫不决，刚刚下定决心。 “好，要是有什么需要的，随时给我提。” 林菱轻笑。 “没什么了。”明婷起身：“您早点歇息。” “明婷。”林菱忽然出声：“世间好男儿很多，不必吊死在一棵树上，若你以后有了喜欢的男子，你愿意的话，就从我家出嫁，嫁妆，我早就准备好了。” 这一年不在，她也是把孩子们放在心上的。 明婷红了眼，跑来抱住了林菱，豆大的泪珠一直掉，释然了：“那我可以当您的干闺女吗？” “好啊。” 现在这一大家子，都和林菱有关系了。 明婷开开心心的下楼，正巧在门口看到了田甜，那张以前十分讨厌的嘴脸，现在看起来，没那么碍眼了。 她不禁怀疑，自己没那么喜欢顾盼星，只是想要加入顾家，又恰好顾盼星的年纪相近。 想明白了，她微微一笑：“田甜。” 田甜下意识退后，并不想跟她吵嘴。 “你不嫁给顾盼星，不是因为我？”明婷问完，见田甜满眼震惊，松了口气：“不是因为我，那你是变心了？” “我没有！”田甜低喝。 目的达到，明婷看了一眼田甜背后的顾盼星，笑了笑，转身回自己的房间。 田甜回头，看到顾盼星时，眼神慌乱，又想到逃避。 “为什么？” 顾盼星大步流星走到她跟前，看着她质问：“不是变心，那是因为什么？” 她就像乌龟，把自己的身体都藏进了壳里，一点不愿意透露：“没什么，我要休息了。” 她逃似的离开。 顾盼星不懂，想问，可爹跟娘在一起，大哥要陪着大嫂，最后他只能找到顾盼辉。 一年时间，顾盼辉沉稳太多了，穿着低调的锦袍，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值钱的玩意，根本看不到商贾之气，更看不到土大款的装扮。 可他确确实实是镖局的老大，现身家也有万两。 瞧见二哥垂头丧气的模样，顾盼辉忍住想笑的冲动，跟各种人打交道久了，他当然看得出来二哥的心思。 “书中不是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我？” “不然呢？二哥，越是什么都没有的人，越是在乎，田甜姐现在都没有了，你得让她感受到咱们家的诚意。” 顾盼辉一副我很懂的样子。 顾盼星十分相信，认真揣摩了一会儿，又问道：“那我应该怎么做？” “问大嫂啊，问问她当时要嫁给大哥时，想的是什么。” 瞬间醍醐灌顶，顾盼星拔腿就走。 是夜。 大家都睡了，顾盼星还拉着李五娘，询问细节的同时还记了下来。 次日一大早。 林菱才睁眼，就看到眼前放大的脸，吓了她一激灵。 回到熟悉的床，看着熟悉的装潢，她才惊觉这不是梦，情绪缓和下来，看向了这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儿子。 “什么事？” “我想要一个单独的院子。”顾盼星抿抿嘴，有些不好意思。 现在老三自己能买了，小雪也不需要，只有他还需要娘来帮扶。 时间太紧，不然他自己去挣钱了。 “等封官的圣旨下来，你就能分到府邸……”看他火急火燎的样，怕是等不了圣旨，她又问：“想买哪？” 林菱现在什么都有，钱也多，买一个院子并不是好大的事。 “还没，我去问问田甜。”顾盼星没想到娘答应这么快，欣喜的站起来，走了两步又回头问：“娘，彩礼……” “你问问她想要多少，我就给多少。”林菱自己还琢磨着，得给老大媳妇儿补上，同时还得给老三媳妇儿备着，否管要不要，她都不能偏心才行。 顾盼星再次谢过娘之后，奔跑着下楼，在后院的大院子角落，找到了田甜。 “田甜，我有话跟你说。”没人在，他开门见山：“咱们成亲，院子随你挑，彩礼，给你一百两可以吗？” 第三百一十七章 扯平了 咳咳，悄悄跟过来偷听的林菱，差点被口水呛到。 这家伙真是拿她的钱不当钱，开口居然一百两！这邑城能出得起这么多彩礼的人，可不多啊。 田甜也震惊了，瞪圆了双眼，这一百两，对于她来说可就是天文数字：“林大夫说的？” 顾盼星点点头，抓住她的双手：“你就从春锦苑出嫁，一切都有我娘来操办，风风光光的，嫁给我，绝不让别人小瞧了你。” 他双眼熠熠生辉，刹那盛满星辰，倒映出她羞红的容颜。 “你，你真的要娶我吗？” 她不敢确定。 顾盼星重重点头：“你别担心，正是去了京城这一遭，我才知道真心有多可贵，这一辈子，我顾盼星就认定你了，你放心，我不会一直靠着家里的，等圣旨一到，我就是邑城的县令，届时你就是县令夫人……” “等等，我会给你丢脸的。”想一想，田甜都感觉到手足无措，无法去应对。 顾盼星说了那么多，她都一直在抗拒，归根结底，还是自己不够自信。 他索性问：“那你嫁不嫁？” 只能用激将法了。 田甜张了张嘴，日思夜想的人就在眼前，她说不出拒绝的话，半晌，点了头。 “我去找几个黄道吉日给你挑选，等着啊。” 顾盼星风风火火的跑开。 林菱听得差不多，也从侧边离开，走到前院时，明婷跟几个孩子都在，门口还有马车等着。 孩子们眼睛红红的。 明婷看着一群小不点，摸摸她们脑袋：“好了，舟山又不远，要是想我了，就来找我玩。” “你怎么不回来找我们？”顾盼雪嘟着小嘴询问。 明婷轻笑：“肯定要回来啊，等你二哥成婚我肯定到场。” 话落，诡异的安静。 大家都晓得明婷姐的心意，现在笑着说出这样的话，只让人觉得心疼。 明婷哎了一声，又解释：“我是真心的，我已经放下了，如果你们有合适的，可以给我牵牵红线，干娘，你会的对吗？” 这一声干娘，叫得真心诚意。 林菱拿着一个荷包上前，牵起她的手放在掌心：“当然，有什么需要尽管提。” “嗯。” 明婷抱了抱林菱，又跟顾盼雪她们摆摆手，挎上包袱，往外走，一步没有回头的上了马车。 她掀开车帘，笑着说再见。 随着马车走进人流，逐渐不见影子了。 回到院子里，顾盼雪为首，几个孩子又对田甜升起了敌意。 林菱一拐子敲在顾盼雪脑袋上：“你明婷姐都放下了，你们干什么？要是坏了你二哥的好事，你猜，你们会有什么下场？” 几个小不点同时看向了院子里，殷勤得像个狗腿子的二哥跟在不冷不热的田甜身边，都能想象到这家伙会为了田甜干出不认亲情的事来。 顾盼雪努努嘴：“明婷姐也等了一年啊。” “感情的事不能勉强的，要是我让你嫁给你喜欢的人，你会不会生气？” 事情一到自己的身上，就变得好理解多了。 几个小屁孩乖乖的回房间读书。 林菱继续给乡亲们看诊。 顾云庭则跟着顾盼辉一起在镖局。 顾盼瑞现在，半步不离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大家几乎很难见面。 没什么事需要自己做，林菱便抽空让顾盼辉驾着马车，带她回了一趟大湾村。 先是卖药材，后又卖土豆，后来又听着吴掌柜的安排，种好卖的食材，现在整个大湾村，家家都是有几十两的余银在家中，日子好过得不得了。 修缮的屋子，是十里八乡最漂亮的，穿着打扮也是越来越豪，但该干活的时候，大家没少干。 见到林菱回来，个个都夸赞她能干。 她笑着应和，回到家，看着已经修缮过的院子，进了以前住的房间。 还是那张木床，她都想得到她刚穿过来的时候，有多嫌弃，没想到现在也过了这么久。 真快啊。 “系统……” “娘，什么系统？” 顾盼辉疑惑的询问一句。 林菱啊了一声，回头看向了老三，脑海里对于系统是什么，也冒出一个问号。 她的螃蟹，她的水塘，她的药材！ 系统，这怎么回事？ 她心中大声询问。 系统面板出现，弹出两行字：暴富任务已经完成，系统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祝宿主越来越好。 简单，却又有诚意。 林菱赶紧闭上眼睛查看自己的良田，居然多了十亩出来，是系统良心发现了？她连忙查看积分：0！！！ “干什么？” 系统没有回应。 她只能看到自己的田和水塘，系统积分查看完之后，直接消失，她想要兑换，系统也没有出现。 真的消失了？ 可一键种植这些功能都还在啊！ 她花了两个时辰的时间去消化系统已经离开的事实。 再睁眼时，房间里多了一个人：白氏。 日子好了，一年的时间她养得白了不少，眉头舒展了，眼神都亮晶晶的。 “老三媳妇儿啊，你可算回来了，快，我做了一大桌子的菜，都是你爱吃的。” 白氏热情得不行，甚至起身去拉林菱。 顾盼辉帮着扶了一把。 林菱饿了，本来也想看看现在大哥一家过得怎么样，便顺势跟着出门。 还没进家门，就听到尖酸刻薄的女声。 “要是不乐意，赶紧和离了，还能得一笔钱，也够你去找你闺女养老了。” 白氏听见，重重咳嗽提醒里面的人，接着推开门，转首乐呵呵的跟林菱介绍：“老三媳妇儿，这是你大哥另娶的媳妇儿，陈桂，现在怀孕六个月了，你给瞧瞧，是个闺女还是儿子。” 请林菱来的目的就是这个。 陈桂看起来就是三十来岁，肌肤白皙，手也嫩，看起来就的没怎么干活的样子，任由林菱诊脉，她自信满满的说：“我前头生了两个儿子，这个也肯定是。” “生过孩子？和离了？”林菱诊脉的手收回，眼睛闪烁着想要吃瓜的心。 白氏怕是疯了，为了想要个孙子，宁愿让大儿子娶一个生了两个孩子的妇人？ 被看穿了心思，白氏干笑道：“总不能断了血脉啊，你大哥也生了两个孩子。” 也就是说，扯平了。 第三百一十七章 扯平了 咳咳，悄悄跟过来偷听的林菱，差点被口水呛到。 这家伙真是拿她的钱不当钱，开口居然一百两！这邑城能出得起这么多彩礼的人，可不多啊。 田甜也震惊了，瞪圆了双眼，这一百两，对于她来说可就是天文数字：“林大夫说的？” 顾盼星点点头，抓住她的双手：“你就从春锦苑出嫁，一切都有我娘来操办，风风光光的，嫁给我，绝不让别人小瞧了你。” 他双眼熠熠生辉，刹那盛满星辰，倒映出她羞红的容颜。 “你，你真的要娶我吗？” 她不敢确定。 顾盼星重重点头：“你别担心，正是去了京城这一遭，我才知道真心有多可贵，这一辈子，我顾盼星就认定你了，你放心，我不会一直靠着家里的，等圣旨一到，我就是邑城的县令，届时你就是县令夫人……” “等等，我会给你丢脸的。”想一想，田甜都感觉到手足无措，无法去应对。 顾盼星说了那么多，她都一直在抗拒，归根结底，还是自己不够自信。 他索性问：“那你嫁不嫁？” 只能用激将法了。 田甜张了张嘴，日思夜想的人就在眼前，她说不出拒绝的话，半晌，点了头。 “我去找几个黄道吉日给你挑选，等着啊。” 顾盼星风风火火的跑开。 林菱听得差不多，也从侧边离开，走到前院时，明婷跟几个孩子都在，门口还有马车等着。 孩子们眼睛红红的。 明婷看着一群小不点，摸摸她们脑袋：“好了，舟山又不远，要是想我了，就来找我玩。” “你怎么不回来找我们？”顾盼雪嘟着小嘴询问。 明婷轻笑：“肯定要回来啊，等你二哥成婚我肯定到场。” 话落，诡异的安静。 大家都晓得明婷姐的心意，现在笑着说出这样的话，只让人觉得心疼。 明婷哎了一声，又解释：“我是真心的，我已经放下了，如果你们有合适的，可以给我牵牵红线，干娘，你会的对吗？” 这一声干娘，叫得真心诚意。 林菱拿着一个荷包上前，牵起她的手放在掌心：“当然，有什么需要尽管提。” “嗯。” 明婷抱了抱林菱，又跟顾盼雪她们摆摆手，挎上包袱，往外走，一步没有回头的上了马车。 她掀开车帘，笑着说再见。 随着马车走进人流，逐渐不见影子了。 回到院子里，顾盼雪为首，几个孩子又对田甜升起了敌意。 林菱一拐子敲在顾盼雪脑袋上：“你明婷姐都放下了，你们干什么？要是坏了你二哥的好事，你猜，你们会有什么下场？” 几个小不点同时看向了院子里，殷勤得像个狗腿子的二哥跟在不冷不热的田甜身边，都能想象到这家伙会为了田甜干出不认亲情的事来。 顾盼雪努努嘴：“明婷姐也等了一年啊。” “感情的事不能勉强的，要是我让你嫁给你喜欢的人，你会不会生气？” 事情一到自己的身上，就变得好理解多了。 几个小屁孩乖乖的回房间读书。 林菱继续给乡亲们看诊。 顾云庭则跟着顾盼辉一起在镖局。 顾盼瑞现在，半步不离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大家几乎很难见面。 没什么事需要自己做，林菱便抽空让顾盼辉驾着马车，带她回了一趟大湾村。 先是卖药材，后又卖土豆，后来又听着吴掌柜的安排，种好卖的食材，现在整个大湾村，家家都是有几十两的余银在家中，日子好过得不得了。 修缮的屋子，是十里八乡最漂亮的，穿着打扮也是越来越豪，但该干活的时候，大家没少干。 见到林菱回来，个个都夸赞她能干。 她笑着应和，回到家，看着已经修缮过的院子，进了以前住的房间。 还是那张木床，她都想得到她刚穿过来的时候，有多嫌弃，没想到现在也过了这么久。 真快啊。 “系统……” “娘，什么系统？” 顾盼辉疑惑的询问一句。 林菱啊了一声，回头看向了老三，脑海里对于系统是什么，也冒出一个问号。 她的螃蟹，她的水塘，她的药材！ 系统，这怎么回事？ 她心中大声询问。 系统面板出现，弹出两行字：暴富任务已经完成，系统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祝宿主越来越好。 简单，却又有诚意。 林菱赶紧闭上眼睛查看自己的良田，居然多了十亩出来，是系统良心发现了？她连忙查看积分：0！！！ “干什么？” 系统没有回应。 她只能看到自己的田和水塘，系统积分查看完之后，直接消失，她想要兑换，系统也没有出现。 真的消失了？ 可一键种植这些功能都还在啊！ 她花了两个时辰的时间去消化系统已经离开的事实。 再睁眼时，房间里多了一个人：白氏。 日子好了，一年的时间她养得白了不少，眉头舒展了，眼神都亮晶晶的。 “老三媳妇儿啊，你可算回来了，快，我做了一大桌子的菜，都是你爱吃的。” 白氏热情得不行，甚至起身去拉林菱。 顾盼辉帮着扶了一把。 林菱饿了，本来也想看看现在大哥一家过得怎么样，便顺势跟着出门。 还没进家门，就听到尖酸刻薄的女声。 “要是不乐意，赶紧和离了，还能得一笔钱，也够你去找你闺女养老了。” 白氏听见，重重咳嗽提醒里面的人，接着推开门，转首乐呵呵的跟林菱介绍：“老三媳妇儿，这是你大哥另娶的媳妇儿，陈桂，现在怀孕六个月了，你给瞧瞧，是个闺女还是儿子。” 请林菱来的目的就是这个。 陈桂看起来就是三十来岁，肌肤白皙，手也嫩，看起来就的没怎么干活的样子，任由林菱诊脉，她自信满满的说：“我前头生了两个儿子，这个也肯定是。” “生过孩子？和离了？”林菱诊脉的手收回，眼睛闪烁着想要吃瓜的心。 白氏怕是疯了，为了想要个孙子，宁愿让大儿子娶一个生了两个孩子的妇人？ 被看穿了心思，白氏干笑道：“总不能断了血脉啊，你大哥也生了两个孩子。” 也就是说，扯平了。 第三百一十八章 变化 林菱无语凝噎。 倒是白氏不死心的追问着：“怎么样？男孩女孩？”之前有别的大夫说过，可她总觉得不能安心，还得林菱说了，她才百分百确定。 顾大嫂也投过来忐忑的目光，在她怀里，还抱着一个婴儿，孩子脸色蜡黄，明显营养不良，而顾大嫂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怀孕期间养出来的肉，早就瘦没了。 要是陈桂生下来的是个儿子，那么这个家里再不会有她们母子的位置。 陈桂笑问：“是男孩对？” 林菱回头看向顾大嫂，有时候真的得感慨命运捉弄人。 这肚子里的，真的是男孩。 顾盼辉本想拦着一点，结果娘先应声了。 “男孩。” “好，太好了！”白氏双手连连拍出声，笑得脸上沟壑更重了，连忙讨好的去问陈桂：“晚上想吃什么，娘给你做。” “红烧鱼和东坡肉。”陈桂半点没客气：“现在想吃葡萄。” 这俩都不便宜，葡萄更是很难买，现在只怕只有杂货铺里有，还是因为顾盼辉的镖局天南地北的跑，能带回来。 白氏愣了下，立马就乐呵呵的吩咐顾大嫂：“没听见小陈要吃葡萄吗？还不去把东西买回来？” 这前后者的差异太大了。 顾大嫂怨恨的眼神一闪而过，接着乖乖转身出门，只要现在不被赶出门，就还有时间为自己打算。 她得好好想想法子才行。 林菱等着顾大嫂一转身，也跟着站了起来：“那娘，我们晚点过来吃饭。” “行啊。”白氏笑眯眯的答应了，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孙子，连带着看林菱都十分顺眼。 至于之前的那些吵吵闹闹，都是一家人，过了也就过了，毕竟打断骨头连着筋，也没做出什么大恶不赦的事来。 林菱和顾盼辉一起走出院门，接着她加快脚步。 “娘，等等我！” 顾盼辉得半跑着才能跟上。 林菱伸长了脖子，终于跟上了顾大嫂，连忙跑得更快一些，冲到了身旁：“嫂子。” “怎么了？” 顾大嫂有点疑惑：“你们想吃什么，我顺便一起买了。” “不是。”林菱摆摆头：“家里说。” 也近了，就两步路。 顾盼辉没喘气呢就赶紧去开了院门，看到堂屋里的桌子上有灰尘，立马去打水来清洗。 顾大嫂想帮忙的，被林菱拦了下来，拿来两根小板凳，坐在门口。 林菱看向那瘦巴巴的孩子，心疼的伸手摸摸她的脑袋：“嫂子，那孩子确实是个男孩，我说不说，不能改变什么，趁现在他们还需要你伺候，没有赶你走，你得为自己打算。” 顾大嫂愣住，心底说不气林菱是假的，可这番话说出来，她心里闷闷的：“我知道的，只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回不去娘家，这一年多挣的钱，更是没沾到一个子，让她现在走，她走不出镇上。 林菱道：“我有两条路给你选的，一，就是留在大湾村，住我家的院子，平日帮我打扫干净就行，种我家的地，种出来的东西都是你的。” 留着荒废，不如帮一把这个可怜人，这个时代的女人，从小教养就是重男轻女，尽管自己也是女人。 顾大嫂泪花闪烁。 “第二嘛，就是去邑城，帮着干一些活，工钱是五百文，有吃有住，但管束较多。” 林菱其实二者皆可，顾蕊现在虽然开开心心的，但还是少不了想念母亲。 “不着急，你可以慢慢想。”林菱笑着招呼顾盼辉过来：“行，咱们顺路去镇上看看余娘子。” 明明来之前就说回去了再看，这样还能多待一会儿，现在，顾盼辉明白，是心疼大伯母抱着一孩子来回跑，折腾。 “好。” 顾大嫂泪水直接滑落，她又擦了擦，跟着上了马车。 本来以前二人关系挺好的，现在却闹成这样。 顾大嫂感受着马车一晃一晃的，记忆拉回了从前，半晌后下了决心：“我想留下来，陈桂被休两次，就是因为只吃饭不干活，要是我走了，家里就没人照顾了，你大哥的身体，没人经常给他翻身可不行。” 林菱点点头：“好。” 久久，顾大嫂才问。 “蕊儿她还好吗？” 林菱也不知道，便是顾盼辉来回答的：“好啊，她乖巧懂事又能干，基本上整个春锦苑都是她来管的，她学医也不落下功课，可能干了。” “那她我也能送去吗？”顾大叔满怀希望的看向林菱，又看看怀里的孩子。 “好。” 林菱点了头。 当有了一定财富之后，她发现自己真的大度许多。 或许从心底觉得，对方以前造成的伤害，无足轻重。 一路闲谈着到了镇上，顾大嫂去买东西。 林菱则先去了一趟百民堂。 李历李大夫，一直坐镇着，让百民堂的名声越来越大。 孙老二和刘数帮着切药材，装药材，看起来井井有条。 她只是在门口晃一眼，看到里头有病人，她便转身，带着顾盼辉去找余娘子。 才进门呢，余卉就得到消息，跟着八哥一起出来了，同时在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崽子。 “哇，快给我抱抱。” 林菱伸手抱在怀里，看着小娃娃肉嘟嘟又白嫩的脸蛋，真想捏一捏。 “你可算是回来了，我们都提着心呢，好几次都想去京城了。”余卉是真担心。 每每收到信，字里行间都是问候，更真诚的，是每次都寄不少银钱。 林菱晃晃小宝贝，回道：“过去了，有空就来邑城。” “不用你请，我在邑城开了一家成衣铺，约莫半月就搬上去了，到时候你别闲我天天来找你，烦你就成。” “巴不得呢。” 林菱逗逗孩子，抬头看到了刘招娣：“刘姐，小民呢？” 刘招娣现在满面红光，人是一点不显老，笑着说：“在庐山书院，没休沐呢。” “等我搬上去了，也叫她们一起。”余卉补充道。 “到时候就能天天见到小民了。”刘招娣刚说完，就看到了大门口单薄的身影，怀疑的喊了一声：“大嫂？”这还是她认识的大嫂吗？ 第三百一十八章 变化 林菱无语凝噎。 倒是白氏不死心的追问着：“怎么样？男孩女孩？”之前有别的大夫说过，可她总觉得不能安心，还得林菱说了，她才百分百确定。 顾大嫂也投过来忐忑的目光，在她怀里，还抱着一个婴儿，孩子脸色蜡黄，明显营养不良，而顾大嫂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怀孕期间养出来的肉，早就瘦没了。 要是陈桂生下来的是个儿子，那么这个家里再不会有她们母子的位置。 陈桂笑问：“是男孩对？” 林菱回头看向顾大嫂，有时候真的得感慨命运捉弄人。 这肚子里的，真的是男孩。 顾盼辉本想拦着一点，结果娘先应声了。 “男孩。” “好，太好了！”白氏双手连连拍出声，笑得脸上沟壑更重了，连忙讨好的去问陈桂：“晚上想吃什么，娘给你做。” “红烧鱼和东坡肉。”陈桂半点没客气：“现在想吃葡萄。” 这俩都不便宜，葡萄更是很难买，现在只怕只有杂货铺里有，还是因为顾盼辉的镖局天南地北的跑，能带回来。 白氏愣了下，立马就乐呵呵的吩咐顾大嫂：“没听见小陈要吃葡萄吗？还不去把东西买回来？” 这前后者的差异太大了。 顾大嫂怨恨的眼神一闪而过，接着乖乖转身出门，只要现在不被赶出门，就还有时间为自己打算。 她得好好想想法子才行。 林菱等着顾大嫂一转身，也跟着站了起来：“那娘，我们晚点过来吃饭。” “行啊。”白氏笑眯眯的答应了，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孙子，连带着看林菱都十分顺眼。 至于之前的那些吵吵闹闹，都是一家人，过了也就过了，毕竟打断骨头连着筋，也没做出什么大恶不赦的事来。 林菱和顾盼辉一起走出院门，接着她加快脚步。 “娘，等等我！” 顾盼辉得半跑着才能跟上。 林菱伸长了脖子，终于跟上了顾大嫂，连忙跑得更快一些，冲到了身旁：“嫂子。” “怎么了？” 顾大嫂有点疑惑：“你们想吃什么，我顺便一起买了。” “不是。”林菱摆摆头：“家里说。” 也近了，就两步路。 顾盼辉没喘气呢就赶紧去开了院门，看到堂屋里的桌子上有灰尘，立马去打水来清洗。 顾大嫂想帮忙的，被林菱拦了下来，拿来两根小板凳，坐在门口。 林菱看向那瘦巴巴的孩子，心疼的伸手摸摸她的脑袋：“嫂子，那孩子确实是个男孩，我说不说，不能改变什么，趁现在他们还需要你伺候，没有赶你走，你得为自己打算。” 顾大嫂愣住，心底说不气林菱是假的，可这番话说出来，她心里闷闷的：“我知道的，只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回不去娘家，这一年多挣的钱，更是没沾到一个子，让她现在走，她走不出镇上。 林菱道：“我有两条路给你选的，一，就是留在大湾村，住我家的院子，平日帮我打扫干净就行，种我家的地，种出来的东西都是你的。” 留着荒废，不如帮一把这个可怜人，这个时代的女人，从小教养就是重男轻女，尽管自己也是女人。 顾大嫂泪花闪烁。 “第二嘛，就是去邑城，帮着干一些活，工钱是五百文，有吃有住，但管束较多。” 林菱其实二者皆可，顾蕊现在虽然开开心心的，但还是少不了想念母亲。 “不着急，你可以慢慢想。”林菱笑着招呼顾盼辉过来：“行，咱们顺路去镇上看看余娘子。” 明明来之前就说回去了再看，这样还能多待一会儿，现在，顾盼辉明白，是心疼大伯母抱着一孩子来回跑，折腾。 “好。” 顾大嫂泪水直接滑落，她又擦了擦，跟着上了马车。 本来以前二人关系挺好的，现在却闹成这样。 顾大嫂感受着马车一晃一晃的，记忆拉回了从前，半晌后下了决心：“我想留下来，陈桂被休两次，就是因为只吃饭不干活，要是我走了，家里就没人照顾了，你大哥的身体，没人经常给他翻身可不行。” 林菱点点头：“好。” 久久，顾大嫂才问。 “蕊儿她还好吗？” 林菱也不知道，便是顾盼辉来回答的：“好啊，她乖巧懂事又能干，基本上整个春锦苑都是她来管的，她学医也不落下功课，可能干了。” “那她我也能送去吗？”顾大叔满怀希望的看向林菱，又看看怀里的孩子。 “好。” 林菱点了头。 当有了一定财富之后，她发现自己真的大度许多。 或许从心底觉得，对方以前造成的伤害，无足轻重。 一路闲谈着到了镇上，顾大嫂去买东西。 林菱则先去了一趟百民堂。 李历李大夫，一直坐镇着，让百民堂的名声越来越大。 孙老二和刘数帮着切药材，装药材，看起来井井有条。 她只是在门口晃一眼，看到里头有病人，她便转身，带着顾盼辉去找余娘子。 才进门呢，余卉就得到消息，跟着八哥一起出来了，同时在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崽子。 “哇，快给我抱抱。” 林菱伸手抱在怀里，看着小娃娃肉嘟嘟又白嫩的脸蛋，真想捏一捏。 “你可算是回来了，我们都提着心呢，好几次都想去京城了。”余卉是真担心。 每每收到信，字里行间都是问候，更真诚的，是每次都寄不少银钱。 林菱晃晃小宝贝，回道：“过去了，有空就来邑城。” “不用你请，我在邑城开了一家成衣铺，约莫半月就搬上去了，到时候你别闲我天天来找你，烦你就成。” “巴不得呢。” 林菱逗逗孩子，抬头看到了刘招娣：“刘姐，小民呢？” 刘招娣现在满面红光，人是一点不显老，笑着说：“在庐山书院，没休沐呢。” “等我搬上去了，也叫她们一起。”余卉补充道。 “到时候就能天天见到小民了。”刘招娣刚说完，就看到了大门口单薄的身影，怀疑的喊了一声：“大嫂？”这还是她认识的大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