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六零，手握超市开工厂》 第1章 开局抄家 “张大牛，赶紧出来，不然我们就直接进去了！” “反对剥削！反对压迫！” “张大牛！出来！” 张芊努力睁开眼睛，撑着地面晕乎乎站起来，想起自己来到了什么地方，顿时心生绝望。 外面是被看子，家里还有大批古玩文物，根据原身记忆，马上这个家就要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而原身作为一本年代娇妻文的对照组女配，也会在后面因为遇到渣男被骗心又骗身，在渣男回城后不顾身怀有孕跑去魔都寻他，最后因为闯红灯被车撞死。 “我这什么破运气？！”她忍不住吐槽，同时心里酸的不行。 原身运气超好，她居然重生了！ 可惜重生的时间是这个家落败的开始时刻，是大风暴来临前，即将形成的第一个空气旋涡，她哭了一会，不知道怎么办，直接撞墙自杀。 张芊嫌弃原主抗压力弱，可一想到现在面对这一切的是自己，顿觉头疼。 想起自己刚装修好准备开店的大型超市，忍不住就想“哇”地一声哭出来。 我的超市啊！我的钱！ 张芊痛苦捶地。 突然，她整个人一下消失在原地，三秒后又重新出现。 超市！ 跟来了！！ 张芊难以自制地咧嘴大笑，整个人乐得像个小傻子。 想起外面还有一群气势汹汹的被看子，她顾不得自己脑门的伤，踉踉跄跄扶着墙，冲进奶奶王雅静的房间。 房间很简洁，这年头也没后世那么多装饰品，除了那张榉木黑漆攒海棠花拔步床，就是一个老旧大柜子和上面的两个黑漆木箱。 张芊的目标就是那两个木箱子，其中一个里面装着奶奶的嫁妆，有许多数书籍字画，还有一些金银首饰。 将箱子搬下来后，张芊感觉更晕了，她抹了把额头，将手上的血直接在衣服上擦掉，用从奶奶枕头底下摸到的钥匙打开铜锁，映入眼帘的便是记忆中那些人后来搜到的东西。 无数包裹卷好的书籍和金银首饰。 东西找到了，下一步就是赶在那些人冲进来前将东西藏好。 她按住箱子屏气凝神，下一秒便连人带箱子消失在原地。 此时屋外正陷入一片混乱。 “干什么呢！一帮小兔崽子不去学校上课，居然跑这儿来抄我家，胆子够大的你们！”张大牛黑着脸瞪眼怒吼，肩膀扛着把锄头，旁边站着妻子王雅静。 张大牛是淳县和平公社红光生产大队的大队长，被喊过来前，他正在田里和大家一起干活。 马上就到最忙的时候，哪有这么多功夫和这帮小孩耗，他心里骂骂咧咧。 为首的小平头被张大牛气势震慑到，不由脖子微缩，喉咙滚动几下，又壮起胆子，大声叫嚷。 “你媳妇家以前拥有大片土地，听说还带了不少不应该存在的东西到你家，你识相点，自己交出来，免得我们动手！” “嘿！”张大牛这下是真的有点生气了，“你们还来劲了是！” 他看向陆续围过来的村民，冷声道，“这都是谁家的崽子？” 他眼神扫过去，大家都慌忙摇头。 “不认识，没咋见过啊！” “看起来有点眼熟，记不起来是在哪里看见的。” “我知道！我看见他们从县城方向过来的！” 张大牛眉头微蹙，正想深入细问，会计钱勇赶了过来，拉住他，凑在他耳边解释半天。 他听完神情怪异，也只能憋住一口气，冷哼一声以表自己的憋屈。 钱会计也很无奈，这些小崽子前阵子在县城闹，没想到这么快就跑到他们大队来了。 小平头一看情况逆转，立马理直气壮起来，“看来你现在都清楚了，那我也不废话，你要么自己拿出来，要么我们自己进去找，你选！” 他身后的小弟有的身体前倾，随时准备冲进去。 张大牛低头看向媳妇，眼神询问。 王奶奶多少听过这帮人的作为，尽管心中不舍，还是挪动脚步，温声道：“我去拿。” 她刚转身，就看见张芊抱着黑漆木箱出来，一旁的张大牛赶紧上前接过。 “你这头是咋回事，咋这么多血？”王奶奶很快注意到张芊受伤的额头，心疼抱住孙女脑袋，眼神焦急，手上掏出手绢擦拭伤口边缘的红色。 “没啥，就是走路没站稳，撞在柱子上了。”张芊随意挥了挥手，满不在乎道。 她其实太明白原身为什么要想不开撞墙，就算没有空间，这件事也很好解决。 原主前世因为这一次事件，奶奶看见书被随意乱丢，上前想要捡起来却被误会，被看子推了一把，随后引发大乱斗，最终事情闹大发生枪战。 上面将主要责任归于爷爷张大牛身上，卸了他职位，奶奶因为愧疚重病离世，爷爷挺了几年也去了，父亲后来出门干活时被雷击中去世，母亲紧跟着落水而亡，一家子就留下原主几兄妹挣扎。 原身其实只要看着自己奶奶，不让她管那些被收走的东西，所有一切都将改变。 奶奶被推倒是导致一切事件发生的源头，只要改变这点，原主仍然可以过得很好，毕竟他们家除了这些没啥问题，爷爷张大牛还是大队长。 可惜原主撞墙自杀，最后让张芊穿了过来。 这些记忆她看了个大概，然后便丢在一角不管，毕竟里面绝大部分记忆都是那个渣男，看得她难受。 没有超市能解决，有了超市空间就更好解决了。 超市总面积大概1000平米，开超市的资金来自她买彩票中的奖。 在有幸中奖后，她拿着所有的钱开了大型超市，结果早上理货时，被掉下的货品砸到，穿来了这六零年代文里。 原主眼高手低，好吃懒做还恋爱脑，主要作用就是衬托原女主的勇敢善良痴情，因为顶着自己名字的女配太糟心，她看得难受，翻了十几章就弃文了。 要是知道会穿过来，她一定全文通读并做好笔记！ 看着旁边心疼她的奶奶，她有些扭捏，又非常期待，既然这具身体现在属于她，那这些亲人也是她的亲人！ 她做了二十九年孤儿，总算有血缘亲人了！ 她心下一定，安慰奶奶，接着看向小平头，“东西都在里边了，要是有哪些有问题你们就带走。” 小平头身后出来两人，将箱子打开看了看，全部拿了出来，装进带来的麻布袋子里。 王奶奶看着箱子里的东西嘴角微动，什么也没说。 可能是里面的东西数量不符合小平头原本的猜想，他眼睛微眯，狐疑看着王奶奶，语气不善，“你爹当年拥有淳县那么多土地，家里怎么可能就这点东西？” “我爹当年将家里的钱都捐出去了，给我就留下这么多陪嫁。”王奶奶语气平淡回答。 “你们要是不信，大可以进去找找看，不过，要是没有找到你想要的，是不是该给我们道个歉，反省一下自己是不是做的有问题？”张芊皮笑肉不笑道。 “要知道我家往上数至少三代贫农，绝对的红，你们响应领导的号令我们尽力配合，可你得拿出点信任给我们。” “主席都说了，对待同志要如春天般温暖，你这可不像是对待同志的态度。” 被看子互相对视一眼，小平头想到什么，神情缓和下来，“虽然你这么说了，我们还是得进去看看。” 张芊脸色彻底冷下来，“既然你们一定要搜，那就派几个人进去，不过要是没搜到，你们必须当着大家伙的面给我们道歉！这是对我们农民同志人品的质疑！” 小平头绷着脸想了几秒，重重点头。 “行！” 随后点了三男两女带着进去，将每个屋都搜了一遍。 结果当然是没有，就连屋内墙上贴的观音像都被她放进了超市。 看几人空着手出来，周围的村民开始起哄。 “道歉！” “道歉！” 小平头脸色很难看，眼睛恶狠狠瞪了一圈周围队员，犹豫一会，深吸口气，直接一个鞠躬。 “对不起！” 说完就头也不回地带着小队扬长而去。 看那方向，应该是往红山大队去了。 张大牛沉吟片刻，冲旁边民兵队的张谷满道：“你赶紧骑队里的自行车去找红山大队的大队长，让他注意点，免得和这群兔崽子起冲突。” 他可看见这群崽子里有几个腰上都别着枪，万一到时候打起来，容易走火。 张谷满赶忙点头，“我马上去。” 人群让出一条路来，让他往大队院跑去。 “你们也赶紧散了，马上要收麦子，都准备起来。”张大牛叮嘱一番，然后让众人都散开，带着媳妇回房间。 第2章 去二哥家 “奶奶，你先喝点水压压惊。”张芊端了碗糖水递到奶奶手上，看着她喝下。 王奶奶今天确实被吓了一跳，这会也顾不上许多，端着碗喝了好几口水，这才感觉稍微好点。 “听说到处都在闹革命，也不知道这几天红文那边咋样了，他在城里，孙媳妇还怀着孕，万一被这些孩子冲撞到，对肚子里的孩子可不好。”王奶奶叹口气语气担忧道。 “老二那里有他岳父照看着，他岳父是机械厂的五级钳工，怎么也能护住他们，你就放心。”张大牛安抚道。 王奶奶还是有些担心，但为了不让老伴孙女操心自己，遂点头道：“那我就暂时不管他，先说说今天的事。” 张芊立马回答：“我发现他们来了后就赶紧将东西都藏起来了，就放在我屋里，我去拿。”说着就站起身去自己房间。 “不用。”王奶奶拉住张芊，“既然这次他们没找到，说明你放的地方很好，就继续放那里。那些都是珍贵的古籍，你一定得藏好了。” “放心，我藏的地方，他们绝对找不到！”张芊信心满满，放她超市里，能找到才怪。 “娘！听说有人打你，是谁？！”张芊父亲张卫国气势汹汹闯进来，手上还拿着锄头，看见他妈正坐在床上静静看着他，眼里闪过一丝嫌弃。 “娘没事？！”张芊母亲钟娟这时也冲了进来，手上则拿着镰刀，一副要和人拼命的模样。 张大牛嘴角微抽，呵斥道：“快把东西放好，你娘好着呢，啥事都没有。” 这么大人了，一点都不稳重，以后怎么接他的位置。 想到这里就无比惆怅。 看老娘没事，夫妻俩气势霎时间泄了个干净，重新变成普通的老农模样。 “没事就好，吓死我了。”钟娟坐在凳子上，拍着胸脯庆幸道。 几人坐在一起讲了会今天发生的事，说到最后，王奶奶叹了口气，对钟娟说道。 “娟子，你明天带20个鸡蛋去一趟城里，我总担心红文和他媳妇，你去看看他们，也让我放心些。”她眉头紧锁，忧心忡忡道。 钟娟闻言有些犹豫，迟疑说：“这是不巧了，我明天得去一趟娘家，我爹他昨天摔断了胳膊，我得去看看才行。” “亲家公咋样了？严重不？”王奶奶着急问道。 “还不知道呢，等我明天去看了就知道了，应该不太严重。”钟娟也着急，她下午才接到消息，现在过去时间不够了，等明天再说。 她想了想，看向一旁看似发呆，实则正在用意识检查超市库存的张芊，“要不，让老三去，她正好停课了，还能顺便把铺盖被子拿回来。” “嗯？”张芊反应过来，“没问题啊，娘你记得给我拿点钱，我之前借了二哥两角买本子，正好还给他。”实际上原身是拿去买雪糕了。 “两角？！”钟娟立马瞪大了眼睛，“你个败家玩意，两角都能买一斤盐了！” 尽管嘴上骂骂咧咧，但还是从怀里摸了钱交给张芊。 张芊笑着接过揣进脖子上挂着的荷包里，内心对原主疯狂唾弃，造孽啊。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张芊就在母亲钟娟的叫喊中起床，出发前往县城。 这会天亮的早，她出门的时候才五点多，走了两个多小时，终于到达她二哥住的筒子楼。 筒子楼一共五层，长长的走廊外面挂着各种衣服裤子床单，廊道上还有人正在煮饭，时不时就有一道白烟飘起来，混杂着人声喧嚣，整栋楼充斥着烟火气与年代感，张芊还是第一次实地看这种建筑，一时间感觉有些新奇。 顺着楼梯往上，直到进入三楼走廊，本来还算宽敞的走道被灶台、炉子等用品堆积，只留下狭窄的缝隙用于穿行，这会正是早起高峰期，她需要穿过拥挤的人流才能到达目的地。 二哥和二嫂住的屋子在走廊最尽头，不过今天好似有什么新鲜事，一堆人都挤在中间看热闹，张芊需要费些力气才能挤进去。 张芊只能一边喊借过，一边拼命往里面挤。 还没挤进去，就听到一道高昂尖锐的叫骂声传来。 “牛建民你是不是没种！”吴大红坐在地上扯着对方裤脚撒泼，眼睛布满红血丝，死死盯着自己丈夫，“你媳妇昨天被那群红小兵欺负了，到现在你特么连个屁都不敢放，你个孬种！” 牛建民用力使劲也没将自己的裤子拽出来，只能苦笑一声，“我要是敢，今天被压上台子批斗的就是我们一家子！你就消停点，算我求你！这阵子那些家伙有多嚣张你看见了，我也是没办法。” “说了这么多，你就是没用！老娘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嫁了你这个没卵蛋的玩意！”吴大红用袖子将流出的鼻涕粗鲁揩掉，用力一推，本就没站稳的牛建民撞在走廊边沿的水泥墙上。 牛建民踉跄几下站稳身体，看着旁边围了一圈看热闹的邻居，窸窸窣窣的议论声让他心底的火一下子冒出来，他转过身猛地一把拽住吴大红，啪啪就是两耳光。 这直接把吴大红打懵了，终于挤进来的张芊也懵了。 “你你居然打我？你居然敢打我！！”吴大红瞪大眼睛，脸色苍白，左手捂着被打的脸颊，不敢相信看着牛建民。 “我就打你了！” “那些人做的没错！你嫁给我这么多年，一个蛋也没下，整天就知道抱着那些泥塑念经，搞得屋里乌烟瘴气的，那有什么用？抄走了好！”牛建民不再看她，拍打下裤子蹭上的白灰，准备出门上班。 “怎么没用了！？张红文家的不就怀上了！她也求了菩萨，我看见的，就在她屋里摆着。”吴大红站起身不服气道。 牛建民停下脚步，回头疑惑问，“你说张红文家也有四旧？” “对啊，我亲眼看见的！” 牛建民眼神闪烁，张芊立马注意到，心里顿感不妙。 “都散了，马上就要上工，大家还不手脚麻利点，该吃饭吃饭，该上厕所上厕所。”有人开始边说边撵人。 “没看头了。” “你说，那张红文家是不是真的藏了四旧？” “这我哪儿知道。” “我觉得八成有！” “有就有呗，和咱们又没关系，快回屋吃饭！” 趁着众人回到屋子的间隙，张芊连忙敲响二哥家门，那牛建民最后的眼神不对，八成要搞鬼，她得赶紧提醒他们才行。 第3章 二哥被举报 “来了！” 门打开，一张秀丽的鹅蛋脸映入眼帘，毛苹诧异看着张芊。 “三妹？你怎么来了？”她嘴角僵硬地勾起一抹微笑，看起来不太想看见张芊。 “奶奶担心你们，让我来看看。”张芊跟在毛苹身后，顺手将大门锁上。 原身在县城上高中，平时休息时就跑到张红文家蹭吃蹭喝，离开时还要顺走不少东西，连吃带拿的，二嫂毛苹不想看见自己，她完全能够理解。 毛苹进屋先朝门口用木板隔出来的屋子喊了一声，“三妹来了！” “我知道了！”年轻而清朗的男声从里面传来。 张芊把装着鸡蛋的篮子掀开给二嫂看，“这是鸡蛋，二嫂你每天吃一个，吃完了我再给你继续带。” 毛苹终于露出真心的笑容，伸手拿过篮子，挺着大肚子往旁边柜子走去，“正好家里的鸡蛋吃完了，等会咱们一人一个，都补补。” 她从柜子里拿出一个陶罐，将篮子里的鸡蛋一个个放进去，又留下三个放在外面碗里。 张芊总有些心神不定，担心自己猜想会成真，便直接问了出来。 “二嫂你屋里是不是有佛像什么的？” 毛苹眉头一挑，“你怎么知道？我妈前几天才给我请的观音像，说是能保孕妇平安，让我每天都拜一拜。” “你得赶紧藏起来或者扔掉。”张芊眉头紧蹙，“刚才你们一个姓牛的邻居和他媳妇吵架，带出来你们，说你家里放了个佛像，我担心他会去和带被看章的举报抄家。” “不可能！”毛苹不相信，哑然失笑，“老牛人可老实了，他不可能做这种事。” “老实人能打媳妇？”张芊嗤笑出声，不屑道：“他刚才打了他媳妇两巴掌，这是老实人能干出来的事？” 她倒觉得对方是个外表老实，内里藏奸的家伙。 “你们在屋里都没听到吗？”她疑惑问道。 毛苹解释，“我们这栋楼墙厚得很，确实没听到啥。” 张芊若有所思点头，追问道：“你家除了那观音像还有什么和四旧有关的吗？” 毛苹仔细想了想，摇头，“就那个观音像。” “为了以防万一，你把那观音像藏起来，免得真的有被看章来抄家，到时候就来不及了。”张芊叮嘱道。 “这有必要吗？会不会是你想太多了？”毛苹眉头紧锁，神情犹豫。 “我——”张芊正打算加把劲，门口便传来猛烈的拍门声。 “砰砰砰！” “开门！” “横扫一切牛鬼蛇神！” “怎么办？！”毛苹顿时慌了，她没想到小姑子说的居然是真的！ 那些人做了什么她早就有所耳闻，可她从没想过自己会遇到。 “东西你放在哪儿了？”张芊起身询问。 “就，就在柜子上摆着。”毛苹声音发抖，往门口走几步，又立马退了回来，双手在腹部前交握颤抖。 “你等一下，我来解决，你先不忙开门，别磕到碰到什么。”张芊说完朝床头的大柜子走去。 她用力一拉，首先看到的就是一尊披着斗篷，手里抱着个童子的白釉观音像。 屋子里面墙壁开着窗，她抱起观音像往窗户走去，看了看周围就往窗台下面放，看似是在藏东西，实则是直接将其放进了超市里。 然后转身看着二嫂点头。 毛苹哆嗦着将手心汗擦干，用力深呼吸几次，待觉得自己足够冷静后，这才去打开门。 门口一堆手臂绑着红色布巾的人立马冲进来，为首的大鼻子男人沉着脸厉声道：“有人举报你私藏四旧，意图复苏封建主义！” “我，我绝对没有！”毛苹抖着嗓子回答，手不由抚上肚子。 “既然你不承认，那我们就只能自己动手了！” 大鼻子说完一挥手，身后的人一哄而上闯进屋里，开始四处翻箱倒柜。 张芊趁着几人闯进门时走出来，站在二嫂身边扶住她。 这可是个马上要临产的孕妇，可受不了刺激。 原本还在搓澡的张红文也急忙穿上衣服出来，抱着媳妇安抚。 看着这些人将家里翻得烂七八糟，毛苹越发难过。 “没有。”一小兵回复道。 大鼻子眉头微促，“怎么会没有呢？你认真找了没？”那男的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怎么会没有。 “所有地方都找了，确实没有。” 大鼻子还是不信，他眼神在屋内四处扫视，最终停在毛苹肚子上。 “你肯定藏在衣服里了，要不然肚子怎么这么大？”他信誓旦旦道。 张芊没好气回答：“我假设你知道孕妇，有几个孕妇不是大肚子！” “谁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怀孕了？”大鼻子很显然并不相信，“你们去检查一下。”他点了两个女孩动手。 两人刚走两步，就见毛苹身形摇晃，急促喘息，露出痛苦神情。 “我我好像要生了” “要生了？！”张芊猛地一惊，赶忙扶着她。 二嫂的预产期还有一周多，现在提前发动，肯定是被吓到了。 “你把你嫂子扶好，我去找车！”张红文转身就要走，被叫住。 “你等会！我刚要搜身你们就发动，当我傻啊！”大鼻子从鼻孔发出一声冷哼，“继续，多半就在肚子上呢。” 两个女孩有些犹豫，但还是在大鼻子的催促下上前准备动手。 “你们疯了吗！”张红文不敢置信盯着两人，伸手就要推开。 “二哥！”张芊拦住，眼神冷静，“让他们搜，嫂子经不起耽搁。” 她冷冷看向两个女孩，绷着脸厉声说：“你们还不快点，多耽搁一秒我嫂子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就多一分危险，要是出了意外，你们担得起两条人命吗！” 两个女孩的脸白了几分，在张芊的催促下匆忙检查完，“没问题，是真的。” “麻烦你们赶紧滚出去，我要送我爱人去医院！”张红文按捺住怒火恶狠狠说完，直接冲出去找车。 大鼻子脸色发黑，冷哼一声摔门而去。 等人走后，张芊关好门窗，扶着二嫂慢慢往楼下走，刚到楼下就看见二哥骑了辆自行车过来。 在交通工具的帮助下，几人很快到达医院，毛苹被送进产房，张芊和张红文在屋外等候。 第4章 二嫂生了 等待是漫长的折磨。 产室内惨叫声时不时响起，屋外两人只能静静等待。 一阵沉默后，张红文开口道。 “今天多亏了你，哥给你说声谢谢。”他语气嘶哑低沉，听起来有些无力。 张芊摇头，“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谢。” 原身记忆里，上一世家里乱成一团，后来二哥带着二嫂回来，只说孩子是不小心没的，现在想来，应该就是这次了。 她原本还想着自己这次来了多看着提醒些，没想到正好撞上导致二嫂早产的罪魁祸首，要是她今天没来，是不是就会和上一世一样？ 想到这里，她不由万分庆幸。 张红文抬头看向产房，浑身难以自控地颤抖，双手合十低声呢喃祈祷。 “嫂子会没事的。”张芊拍了拍他肩膀安慰道。 这一次送的早，应该不会和上一世一样。 张红文吸了下鼻子，转头欣慰看着张芊，感叹道：“你长大了，这很好。” 不仅帮忙将东西藏起来，保护嫂子，还懂得安慰自己这个哥哥，他终于能放心不少。 张芊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微笑。 她会代替原身好好保护自己这一世的家人，一定会！ 经过一个白天的挣扎，二嫂毛苹成功生下一个六斤重的男婴。 “他长得真像你嫂子，鼻子像我，嘴巴也像我。”张红文抱着孩子傻笑，嘴角快咧到耳后根了。 一旁等待许久的岳父毛承平轻咳两声，可惜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只能站在一边无奈生闷气。 张芊看了几眼小侄子，随后便将注意力转移到二嫂身上。 她拉着接生员问道：“同志，我嫂子是早产，这对她身体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吗？” 接生员不由笑了，她语气温和回答：“对产妇多少会有些影响，只要在坐月子时精心调养，后面自然也就没事了。” 张芊松了口气，感激道：“谢谢你啊同志，你真是孕妇的保护伞，多亏了你，真是太感谢你了。” 要知道她侄子是脚朝下出来的，当时里面的护士这么一说，张红文心都凉了，趴在门口撕心裂肺哭喊嚷嚷着要保大。 还好后来找来这位经验丰富的接生员，她很快就想出办法调转方向，二嫂毛苹这才能将孩子顺利生下来。 “是啊，真是太谢谢您了同志！”张红文感激涕零，眼眶都是湿的。 毛苹母亲江飞绿更是握着接生员的手使劲摇晃，哽咽着说谢谢。 她和丈夫就这一个孩子，女儿就是她的命。 “这两个红鸡蛋，您一定要收下，就当是沾沾喜气。”江飞绿掏出两个染好颜色的鸡蛋塞进接生员手里，这是她今天一早就弄好的。 接生员不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她无奈浅笑，“那我就收下了，你们可以去看产妇了，真是个幸运的姑娘。” 说完便转身离开，今天任务很重，她从早上忙到下午，终于能休息一会了。 张芊目送接生员离开，随后跟着进入产房。 毛苹还在昏睡中，她太累了。 “嫂子是不是得吃点有营养的东西，比如鸡汤鱼汤啥的？不然孩子没奶喝。”张芊问道。 不过这个时候想吃肉都难，她超市里倒是有鸡鸭鱼鸽子之类的，可惜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拿出来。 “我去国营饭点看看有没有卖鸡汤，再去买点肉回来。”张红文站起身满面春风笑着说。 张芊眼睛一亮，赶忙拉住二哥，“我去！二哥你留在这里看着二嫂，她醒来第一眼就能看见你，肯定会很高兴。” 这样她就能趁机做手脚，将超市里的东西换出来，超市生鲜区全是新鲜的肉。 超市里的时间好似是暂停的，所有的一切都维持在她当初离开时的状态，肉连颜色都没变。 “这样也行。”张红文思考两秒点头，从兜里掏出两张两元，一张一元的钱和几张粮票肉票递给张芊。 “这些你拿去国营饭店买鸡汤，再去食品站看看有没有新鲜的肉。” 他又取出一张一角的钱，“这个你拿去买零食，我单独给了，你别从给你嫂子买补品的钱里扣，知道吗？” 这有例可循，当初原身帮二哥买东西，经常会扣一部分下来装进自己兜里。 张芊忍不住脸颊发红，臊的慌，原身干过的事为什么要留给她背黑锅！ “我以后绝对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干了，二哥你放心！”随后拿过钱票出门买东西去。 原身最喜欢跑的地方就是供销社，没人能比她更熟悉去那里的路线，循着记忆，气派的供销社便出现在眼前。 供销社人很多，旁边就是食品站。 张芊先去食品站看了看，除了猪肉，她没看到有其他的肉卖。 猪肉一直都是紧俏货，排了半个小时后，终于轮到她。 “同志，两斤一等肉。”她拿出钱和票准备递过去。一等肉也就是五花肉，卖的最贵，仍然供不应求。 切肉的工人头也不抬地说：“一等肉只有一斤了。” 张芊一愣，转念一想，点头，“那就拿一斤。”有一斤也是好的。 拿到肉，张芊将其放在篮子里，同时意念一动，在里面又放了一条五花肉、两只猪脚和一只老母鸡。 接下来就是去国营饭店。 “姐姐贵姓？”张芊进门直接走向一位站在柜台后的店员，笑吟吟递了颗橘子过去问道。 店员一愣，立马接过笑开了花，“我姓李，你叫我李姐就成。”橘子可不好买，也不知这小姑娘是在哪儿买到的。 “你是想吃点啥？今天有红烧肉，我可以让大厨给你分一份出来。”她将东西装好，笑吟吟问道。 “请问店里有没有适合产妇喝的鸡汤或者鱼汤啥的？”张芊将篮子放在桌子上，活动几下手臂，“我嫂子刚生了，得吃点有营养的补补身体。” 李姐眉头一挑，稀罕道：“你嫂子真有福气，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做小姑子的来伺候嫂子。” “你等一下，我去后厨问问。” 她在窗口问了几句，转过来冲张芊点头，“有乌鸡白凤汤，两角一碗，你要多少？” 张芊计算一下，拿出四角钱和一张粮票，“要两碗，麻烦姐姐给我装进这个杯子里。”她将带着的“饭盒”递过去。 “饭盒”很有这个时代的气息，是个白色加大加厚版搪瓷杯，印着红色标语和五角星，上面还有一个盖子，到时候她得拿绳子捆住，免得里面的汤洒出来。 “李姐，像这类的饭菜明天还有吗？”她笑着问。 “一般都有，你要是需要，提前给我说一声，我让后厨的大师傅给你留着。”李姐爽快道。 “那就谢过李姐了！”张芊迅速又掏了颗橘子递过去，有东西就是好办事，用两颗橘子就能换到合适的饭菜，很划算。 “这有啥好谢的，你那里要是有多的橘子，或者其他水果，一定得想着姐姐啊，姐和你拿钱买，或者换也没问题。”李姐悄声在张芊耳边说道。 张芊笑眯眯点头，“要是有的话，肯定第一个考虑姐你，只是数量不能保证。” “有就不错了，少点就少点，总比没有好。”李姐完全能理解，黑市风险大，那供销社东西少卖的贵，昨天她本来还想买点苹果给儿子尝尝，结果还没排到她就没了。 这时鸡汤也打好了，张芊顺手接过捧在手上，“那姐，我就回去了，你慢慢忙。” “行，你注意看路。” “诶！” 第5章 去黑市 等张芊赶回病房，正好到下午五点，二嫂毛苹也醒了过来，此时正在和她母亲江飞绿说话。 “嫂子你醒的正好。”张芊咧嘴一笑，将一路小心放着的搪瓷杯拿出来，放个勺子递给毛苹，“这是乌鸡白凤汤，正适合产妇喝。” 毛苹脸色苍白，嘴角扯出一个虚弱感激的笑，接过杯子，“真是太谢谢三妹了，今天多亏了有你在，不然我和肚子里的孩子怕是都活不下来。” 想起今天的惊险画面，她忍不住打个冷颤。 “都过去了，现在你和小侄子还很虚弱，需要好好调养，以后日子会越过越好的。”张芊将篮子放在椅子上笑道。 乌鸡汤很好喝，鲜香扑鼻，毛苹喝了几口，随着温暖的汤汁从喉咙滚下，原本疲倦的身体好似也轻快了一些。 张红文将一直抱着的儿子小心放在妻子身边，走过去拿竹篮里的东西，一掀开就看见里面堆得满满当当。 “咦！”他瞪大眼睛，无比诧异，“你今天运气真好，连猪蹄都能买到，这个很难弄到，一般来说，都被提前预定好了，你能买到两个真的是运气。” 他喜滋滋拿着猪蹄看，好似那是他的珍宝一样。 “今天回去我就拿黄豆炖上，晚上要是饿了就吃点，明天早上也能吃，中午就吃这只鸡。”张红文将猪蹄放回去，用报纸包好一条五花肉取出来。 “妈，这肉您和爸拿回去吃，这几天得辛苦您照顾一下苹苹，家里那边马上秋收，我妈怕是来不了，只能辛苦您了。”他挠了下后脑勺，不好意思道。 江飞绿拒绝，“这我不要，你们两口子吃就是，我和你爸不差这口肉。” “您拿着！”张红文直接塞岳母手里，“您也辛苦了，要不是您千辛万苦将苹苹养大，还帮我找机会进厂子，我哪有今天这样的日子。” “我本事不大，这条肉就当是我和苹苹孝敬您二老的，你们一定得收下！” “这”江飞绿迟疑看向老伴，得到对方点头，这才说，“那我就收下了。” 张芊饶有兴趣看着这一幕，只觉得人情往来着实奇妙。 “这一条你明天拿回家去，马上农忙，吃点肉才有力气干活。”张红文叮嘱张芊，将另一条猪肉也包起来。 “别啊，明天一起煮了吃呗，这么热的天，等我拿回去就坏了。”张芊可不想吃坏掉的猪肉导致食物中毒。 张红文仔细一想，倒也是，索性就罢。 “那我明天再给你拿点钱，你回去之前去食品站买了带回去。”张红文道。 张芊这才想起来今天钱没花完，从兜里掏出剩下的钱和票，“今天这些一共就花了两元。” 她将剩下的钱票递给二哥让他收着。 猪肉花了七角，汤花了四角，剩下的东西她直接从超市拿，拿了剩下的九角钱和相应的粮票，免得二哥起疑心。 “这么便宜？”张红文不由好奇，那只鸡那么肥，怎么也有五斤重，难不成这阵子肉多价格降了？ 张芊毫不心虚点头。 只要自己不说，谁知道是怎样。 张红文从手里面抽出两元和肉票交给妹妹，“这钱你明天拿着买肉，能买多少买多少，别拿去买雪糕瓜子，那都不实用！” 他知道三妹以前找自己要钱买本子啥的都是骗自己，肯定是拿去买吃的，自己也当过学生，毕竟，哪个学生一天用一个本子的！ 也就三妹够傻，每次来都不换个理由。 张芊叹气点头，决定拯救一下自己的形象，“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以后绝对不会再像以前那样骗你，我会改的。” 改变形象迫在眉睫！ 她一定要将自己在这些人眼中又懒又馋爱撒谎的负面形象纠正过来！ 天知道，她可是个三好青年，拿过奖的！ 简单休息一个晚上，第二天一大早，张芊就乔装打扮好，提了个篮子往黑市走去。 昨天她就注意到了，要不是为了让二嫂早点喝上热乎的鸡汤，她肯定得进去溜达一圈。 为了以防万一，她对自己进行了极其彻底的伪装，不仅将肤色变黑了至少两个度，还把眉毛加粗戴了顶齐耳假发，额头前面是厚重的刘海，保证爹妈来了都不认识。 黑市在一条偏僻的巷子，巷子口还有人时不时伸出脑袋来，张芊走到入口处，正打算进去，被一个瘦高个拦住。 “你想去哪儿？”他低声问道。 张芊淡定道：“我想买点东西。” “进去。”瘦高个直接放行。 巷子口很窄，往里面多走几步，瞬间变得豁然开朗。 巷子两边有不少蹲着或坐着的卖家，东西都用麻布或篮子装着，一只手就能提走，多半是为了好跑路。 大家也不大声嚷嚷，所有买卖都在低声细语中完成交易。 张芊主要是想看看黑市有什么能买卖，观察物品价格及行情，要是可以的话，自己也能时不时来这里换点东西。 因为大家并不叫卖，她只能慢慢地一路看过去。 总的来说，这边卖的最多的还是肉和菜，另外就是粮食，这些都是紧缺货，只要摆在那就不愁没人买。 她走了一会，找了个角落蹲下，将自己带着的篮子摊开。 篮子里装着两块后腿肉，一块大概有一斤的样子，另外就是二十颗鸡蛋，一包白砂糖和两把鸡蛋挂面。 不到一分钟，她的摊位就有人上门。 “这肉咋卖？”一位戴着草帽的大婶低声问道。 张芊来了精神，“一块有一斤，一斤一块钱，不要票。” “我两块都要了！”大婶喜上眉梢爽快包了。 这肉不够肥，但是看着新鲜，而且这可是肉，还不要票！ 张芊麻利用报纸包好，一手拿票一手给肉，报纸是直接从二哥家拿的。 拿着肉，大婶又看到那包白糖，刚才她光盯着肉了，倒是没注意其他的东西。 “你这白糖咋卖？” 张芊想了下，比了个手势，“一块二，也不要票。”比市价贵了几毛，但她不要票，可以说这个价已经很良心了。 “要了！”大婶开心坏了，这可比其他摊位的要便宜不少。 张芊直接将白糖递给她，她事先就将白糖拆出来装进透明密封袋里，这样就不会有什么信息泄露。 大婶收好东西，眼睛又放在挂面上，还没等她问出口，旁边就响起一道清朗而富有磁性的男声。 “这挂面我要了。” 张芊抬头一看，一张浓眉大眼的帅脸映入眼帘，让她想起当年超火的古装男神，帅了几十年，仍然在人们心口蹦跶的那种。 这种极具冲击力的美貌让她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这颜值，生在现在实在是可惜了，就算放到几十年后也是数一数二的美貌，相当能打。 “两毛五一斤，一把就是一斤，不要票。”她刚说完，面前就多了一张一元的纸币。 “鸡蛋我也要了，找我四毛。”大帅锅说完面无表情摊开手。 张芊这时也终于冷静下来，和之前一样，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不到三分钟，她带来的东西就全部卖完，总收入四块九毛。 她站起身准备离开，那大帅锅突然伸手拦住她的去路。 第6章 红烧肉 这是想干什么？！难不成想抢她的钱？那他找错人了！ 她可是练过散打的女人！ 她眼露凶光，正打算先发制人，对面就来了句，“五分保护费，这是规矩。” 原来是收保护费的，那她就放心了。 她今天收入不错，直接痛快掏了五分交给对方。 接下来就是回家，她提起篮子往巷子口走，那个帅哥又开始往下一个摊位走去。 “松哥，今天是你来收啊？还是五分对？” 原来他叫松哥。 张芊忍不住再一次回头看了一眼男人，过完眼瘾直接麻利走人。 回去她打算坐车，正好半个小时后有一趟班车从淳县到饶县，中途会路过村子口。 去车站的路上她又碰到那位大婶，对方也发现了她，欢喜小跑过来。 “小同志，你下次要是还有这种好东西就直接给婶子送过来，婶子不差钱，我就住在前面的家属院里，二栋三楼302，你到时候直接说找刘婶就成。”她亲密挽着张芊手臂，左手指了指前面，低声道。 张芊也觉得是个机会，“那成，我到时候就直接过去找你。”她顺着刘婶指着的方向看去，瞬间表情一僵。 “对面是警察局那里？” “对！同志你眼神真好，一眼就找出来了。”刘婶美滋滋又看了看自己拿着的肉和白糖，更开心了。 张芊讪笑两声，“您儿子是警察啊？”要是让对方发现自己投机倒把，那还得了？！ “不是！”刘婶摆了摆手，“我儿子是政委，你别怕，到时候就说是我老家的亲戚，他从来都不管这些的。” “额——”张芊迟疑几秒，最终还是答应下来，“那行。” “好嘞，小同志慢走啊，记得到时候一定要来哈！” 来时走了两个小时的路，坐车不到半小时就到了目的地。 张芊提着篮子从车上挤下来，站在村子口缓了好半天才总算压下胃部疯狂翻滚的胃液。 还好她出门时没吃饭，不然非得吐在车上。 看四下没人，她将铺盖从超市里取出扛在肩上，提起篮子往村里走。 穿过金色麦浪，沿着路往前，很快就看到大队的办公院。 她脚步加快，兴冲冲进去想给爷爷报喜，却没见到人。 “赵婶，你知道我爷爷去哪儿了吗？”她转到妇联办公室找到主任赵红问道。 赵红抬头见是张芊回来了，先是笑了笑，然后解释，“你爷爷带着钱会计去农具厂买农具去了，今年任务重，镰刀什么的不够用，得再买点回来。” “这样啊。”张芊点头，谢过赵红，往家里走去。 才到院子门口，她就看见自己小弟张红兵光着膀子站在院子边上，用一个很别扭的姿势冲澡。 “你怎么在家里？也停课了？”她将篮子放在走廊的桌子上，好奇问道。 张红兵看见姐姐回来先是一喜，接着就苦着脸抱怨，“停了，昨天我们跑去搞革命，铁头非要去摸那畜生，结果他们没啥，就我特倒霉，被骡子踩了一脚，脚都肿了。” 说着还特意将脚抬起来给张芊看。 张芊顺着看过去，哟！这猪蹄真胖乎！ “哈哈哈哈！” 张红兵瞬间炸毛，涨红着脸低吼，“你还笑！我都这样了，你也不安慰我一下！” “好好好，我不笑！”张芊撇过脸，死死咬住下唇不让自己笑出声来，憋得差点断气。 可惜不停抽动的肩膀出卖了她。 张红兵气呼呼将篮子挪到自己面前打开，眼睛立马亮了。 “肉！好多肉！还有红糖和饼干！” 他将篮子里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满面红光站在原地跳跃嚎叫，要是他身后有尾巴，八成能转的和飞机引擎一样快。 张芊在一旁好笑地看着他兴奋，没好气道：“有必要这么开心吗？”家里也不是没吃过肉。 她这次回来从超市拿了两斤五花肉，另外拿了半只鸡。 红糖拿了一包，还带了一斤芝麻饼。 “咱家上一次吃肉是今年开春那会，都快半年了。”张红兵幽怨看了三姐一眼，看来姐在二哥家没少吃，不然怎么就不馋肉？ 张芊仔细一想，还真是！ 她娘是个节省的性子，每次买了肉要用盐腌了，挂在屋顶风干，只有做饭才切几片下来，每人一片，吃完就没了。 一想到这次带回来的肉要是让娘来做，肯定又和以前那样。 这可不行！ 张芊一脸严肃站起身，拿着肉就往厨房走，“天气热肉容易坏，主席说了，贪污浪费是极大的犯罪，咱们可不能干那犯罪的事，干脆全做了，就做红烧肉！” “对！咱们要跟着主席说的做！坚定不移跟党走！”张红兵难以自制地咧嘴笑，像小狗一样紧跟身后，围着张芊转过来转过去的帮忙。 做红烧肉要先烧一遍猪皮，将上面的毛和腥味烧掉，接着刮去上面焦黑部分，放进水里洗干净，擦干猪肉表皮水分，切块小火慢煎。 煮红烧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香料，桂皮、香叶、八角，将这些东西放进锅里和肉一起加水炖，直到里面的香味被完全融进猪肉。 五花肉的味道极其霸道，香味顺着微风略过麦田房屋，闻到味道的村民都忍不住使劲吞咽口水，有不少人顺势拿出糙面馒头，就着香味开始吃午饭。 坐着牛车回来的张大牛等人也闻到了这迷人的荤香。 “这个味儿，肯定是红烧肉！我以前去公社开会，和领导在国营饭店见人点过，就是这个味道！”张大牛忍不住咋舌，谁家这么阔气，居然煮红烧肉吃？ 等到家一看，顿时就愣住了，居然是自己家！？ “你们哪儿来的肉？”张卫国掀开锅盖一看，口水差点流出来。 张芊讨好递上一双筷子，让老爹试试味道。 “这么多！能有一大盆了？你娘要是回来看见了，非得打死你俩！”张大牛拿着没放烟丝的烟杆惆怅抽了一口，这两小崽子造了至少两斤的肉，儿媳妇看见怕是要疯。 果不其然，钟娟回来上桌后第一件事就是举起鞋底追着张芊要打。 “你个败家玩意，两斤肉叫你一顿全造没了！要是腌了慢慢吃，至少能吃两个月！” 张芊围着饭桌和老娘开启了秦王绕柱。 一边跑着，嘴上还不停狡辩。 “我这是为了大家好，马上就要秋收，正是使力气的时候，这时候不吃好点养养身体，后面没力气了，耽搁的可是整个大队的进度。” “再说了，就这个天气，等你回来肉就要发臭了，吃了臭肉会拉死人的！” 钟娟听完更气了，“我信你个鬼！这个天气哪儿会坏那么快！” 这场战役最后还是奶奶王雅静出面制止。 “好了，孩子也是想让咱们这些大人吃点好的才会这样，你就消消气，这肉再不吃就冷了。”她拉住儿媳妇，一边给张芊使眼色。 张芊立马心领神会，“娘，我错了。” 钟娟此时也追累了，顺驴子下坡，语气稍微和缓道：“知道错就好，不能再有下一次了，知道吗？” “知道。”张芊乖巧点头，坐回板凳上，身边的小弟眼睛死死盯着那盆红烧肉，喉咙疯狂滚动，右手快将筷子捏断了。 “吃饭，下午都还有事要忙，早点吃了休息一下。”张大牛说完，众人这才动筷子吃饭。 张芊吃到一半，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一件事忘记了说。 想到自己忘记了什么事，顿时后背一凉。 第7章 原来是他？！ “我有件事忘了和你们说。”张芊吞吞吐吐道。 大家都没开口问，只用眼神示意张芊快说，正忙着夹肉吃呢。 王奶奶看孙女没往碗里夹肉，便自己夹了几块放进她碗里，顺口问道：“你想说什么？” 张芊清了两下嗓子，“那个二嫂生了！” “生了就生了呗，又不是”钟娟顿住，缓缓看向女儿，音调渐渐提高，“你二嫂生了？！！” 其他人也都愣住，纷纷露出惊喜的表情。 钟娟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放下筷子追问道：“生了男孩还是女孩？怎么这么快就生了？不是说还有一周多才生吗？” 张芊一一作答，“生了男孩，受到惊吓就提前生产了，好在大人小孩都没事，就是虚弱了些。” “哎哟，这可真是遭罪了。”钟娟心疼地嘴角抽动，“咱们得给你二嫂和侄子准备点有营养的东西，你明天就送过去，顺便去照顾你二嫂坐月子。” “我去？”张芊瞪大眼睛指着自己问。 照顾儿媳妇坐月子这种事不应该由婆婆来吗？ 怎么摊在她身上了？ 钟娟直接无视女儿的惊呼声和拒绝，拍板代她做下决定，“你去！大队明天就要下地收麦子了，我呆在家里还能多拿点工分，你啥事都干不了，还不如去照顾你嫂子。” 张芊：“” 行，去就去。 她还能顺便找点活干，说不定还能找个临时工做。 就在两人谈论间，红烧肉被吃得一干二净，盘子底的汤汁也被张红兵拿去拌了米饭。 吃过饭，钟娟走进厨房，就看见装满水的桶中放着半只鸡。 她转身狠狠瞪了女儿一眼。 她就知道！什么怕肉臭了提前做掉，明明就是馋了，还找些借口！ “我去给二嫂准备东西！” 张芊眼神飘忽，放下碗立马就溜了出去。 既然说要给二嫂带有营养的带去吃，她自然要好好准备一番。 “你去钓鱼！”张芊给小弟安排任务，再交给他一个鱼钩，“你不能下水，就带上板凳找凉快的树荫下坐着钓鱼，钓上来的鱼回来放桶里，我明天给二嫂带去。” 鱼钩直接从超市里拿的，她有几个朋友是钓鱼佬，人菜瘾大的那种，知道她要开超市，硬是让她进些钓鱼的用具，说是以后方便他们用。 现在倒是她这里派上用场了。 张红兵倒吸一口凉气，纠结拿过鱼钩，“姐，这不会是你从娘那里偷来的缝衣针？她真的会打死你的！家里就两根针！” “而且这个很难买到！” 他越想越害怕，狗狗祟祟探出脑袋往厨房看，生怕下一秒他娘就拿着鞋跑出来。 “住脑！”张芊食指弯曲轻轻给了小弟脑袋一下，“这是我在供销社买的鱼钩，专门用来钓鱼的。”她娘那么宝贝那根针，疯了才会去动。 “那就好，那就好。”张红兵这才放下心来，乐呵呵拿着鱼钩，又拿上自己宝贝的白线，往村子西边的那条河跑去。 这时钟娟也将厨房收拾完，看女儿还在家里，直接招手道：“你去把你带回来的饼干拿上，咱们去其他人家里换一些鸡蛋。” “咱们大队除了鸡蛋还有其他有营养的东西吗？”张芊将饼干拿出来放进篮子，凑近钟母身边好奇问。 钟娟眉心微蹙，突然想到什么，双手一拍，高兴道：“赵松他娘！孙寡妇她娘家那边的红枣特别出名，据说产妇吃了能下奶。” 不过，她心里嘀咕，孙寡妇有些不好打交道，也不知道对方愿不愿意换。 “给你儿媳妇带的？”孙寡妇蹲坐在自留地里，顺手将刚拔下来的杂草丢掉，“你算是找对了，我娘家产的红枣又大又甜，村里怀孕的女人吃几颗，第二天孩子就有奶喝了。” 张芊附和道：“就是知道您家的红枣好，抢手得很，我娘还专门带了饼干过来换。”她将这次带回来的饼干拿了一半。 她带回来的是芝麻薄饼，一张就有手掌大小，又香又脆，咬上一口，满口酥香。 “什么饼干，我看看。”孙寡妇有些好奇，拿瓢舀水倒在手上清洗掉泥土，在衣服上擦拭干净，然后小心接过钟娟给的饼干碎。 她放到嘴里细细咀嚼几下，只觉得这饼干越嚼越香，越嚼越甜，好半天才不舍地咽了下去。 小桂那丫头肯定喜欢。 “一整块饼干换一把红枣。”她直截了当道，手指向篮子里完整的饼干。 张芊眼睛立马亮了，“可——” “三把！”钟娟笑眯眯道。 “一把半！” “两把半！” “两把！不能再多了！”孙寡妇垮着个老脸道。 “成交！” 张芊：“” 是我不懂行情了。 在两人的愉快交流下，最终以一块饼干交换两把红枣的方式达成交易。 钟娟将用油纸包着的五块饼干递给孙寡妇。 “毛毛，把装红枣的袋子拿过来！”孙寡妇扭头冲家里高声喊道，同时接过饼干，美滋滋放进衣服包里。 这时候大家的房屋基本上都是土坯房，再用竹子将房屋和屋前的自留地框起来。 再加上农村人习惯将家里门都打开，因而屋里人在做什么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屋里的高大人影穿着一条灰布短裤，提着个袋子走出来。 张芊就这么看着那天黑市遇见的大帅锅松哥，光着膀子，迈着两条大长腿一步步从逆光处走进太阳底下，金色的阳光洒在他脸上，光影效果下整张脸犹如希腊美神雕塑般，美丽得惊人。 除了他手里那把大蒲扇。 “给。”松哥将东西一把塞进老娘怀里，立马转身快步回屋。 这么热的天，也不知道他娘是咋呆得下去的。 张芊盯着他的背影，眼睛迟迟不愿意离开。 “走了！”钟娟使劲拽了一下闺女，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样。 这孩子真是，和她爹一样，看脸！ 等走远了，她才和张芊解释，“你别看那赵松长得好看，可他干不了活！你要是嫁给他，吃饭都是问题。” 特别是她这闺女本来就又懒又馋，现在虽然好些了，可万一哪天就又变回去了呢？ 她可不能将这两人凑在一起。 张芊没想到那去，只饶有兴趣问：“我怎么好像没见过他？” 对方是孙大娘儿子，原身和他都是一个村里长大，可她脑海中怎么会一点相关的记忆都没有？ “你咋没见过他？”钟娟斜了她一眼，“他现在是白，但以前就是个黑小子，小时候你经常跟在他后面跑出去玩，长大些就没再见你出去了，后来你还一直呆在县城读书，对他现在的样子当然没啥印象。” “黑小子？” 张芊苦思冥想，脑海中一下闪过一道瘦小的人影。 “难不成，他是黑蛋？！”张芊嘴巴大张，一脸不可思议。 “这差别也太大了！” 张芊将记忆力的赵松和现在的仔细对比，除了眉眼间依稀还能找到些熟悉的轮廓，其他地方几乎看不出原先的模样了。 “真是男大十八变，越变越帅气了。”她感叹道。 钟娟可不想看着自己女儿嫁给一个懒汉，“你可别打他主意，他经常找你爷请假出门，就和他那帮兄弟一起去城里玩，天快黑了才回来，也不知道那城里有啥好玩的。还有，你死心！我绝对不会把女儿嫁给一个养活自己都难的懒汉。” 张芊也终于收回心神，“你想哪儿去了，我就是单纯欣赏一下赵松同志的脸蛋，哪有你想的那么多。” 她嘀咕两句后，挽着钟娟的手踏上回家的路。 第8章 油头救星 第二天一早，张芊带着一背篼“战略物资”坐车出发，这一次她很幸运碰到去城里的顺风车，到达医院时，医院甚至还没多少人来上班。 病房在三楼，这时候没有电梯，张芊只能背着沉重的背篼一步步往上爬，很快便到达病房。 刚进屋，就看见二嫂毛苹正靠坐在床上喝汤，二哥张红文在一边撕猪蹄，撕好的猪蹄放在料水碗里蘸一下，再放进二嫂碗里。 看见张芊进屋，两人都热情欢迎，张红文毫不见外地上前接过背篼放在地上翻看起来。 张芊先接了杯水喝，然后才开口说话。 “家里知道二嫂你生了，娘立马去村里其他人家里换了红枣，这个补身体的。”她将一麻袋红枣拿出来放在毛苹手边，再将用油纸包起来的鱼拿出来。 “这个是小弟昨天去河里钓的，今天早上出发时还活着，正好是两大一小的三条鲫鱼，趁着新鲜，二哥你等会拿去做汤，对产妇身体好。” 将上面的东西拿出来，下面就是几根黑乎乎的山药。 张芊将这粗细不均大小不一的几根山药拿出来，眼神复杂，就这么三根东西，花了十个鸡蛋呢。 “这个炖汤时加一点，整锅汤的营养价值翻一倍。”张芊将山药递到目瞪口呆的二哥手里。 最下面是一个冬瓜，两袋山货，以及一些蔬菜，这些都是她爹张卫国四处寻摸，加上自家自留地的产出。 虽然放到后世轻而易举就能买到，在这时却要花上不少功夫，饱含父母亲人的一片拳拳慈爱之心。 张红文感动后便立马将东西都装了回去，然后将媳妇交给张芊照顾，自己回去给媳妇准备午饭。 在张红文离开后，原本安静的产妇病房瞬间活跃起来。 “毛同志，你丈夫对你是真的没的说，一个大男人还专门下厨房给你做饭熬汤。”左边床上一位差不多三十岁的产妇马大姐啧啧称奇。 “就是啊，我这都要出院了，我那口子也没来看我和女儿一眼。”右边床上的文弱女人柳大姐也感叹，话语间不免带上落寞。 这间病房一共就三个产妇，年纪最大的马大姐这是第三胎，男人在前两天匆匆来了一次就没了身影，柳大姐丈夫更过分，从生产到现在，面都没露过。 张芊不止一次在内心腹诽，这结了婚还不如不结，冒着生命危险生孩子，对方还不放在心上，简直气人。 毛苹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安慰对方，正好这时候她妈江飞绿来了。 她眼睛顿时亮了，冲着母亲撒娇，“妈，我头发好痒，你帮我洗洗。” 从生产到现在，她头发早就被汗水浸湿，都凝成条了！头皮又油又痒，她本来想让丈夫帮忙洗一下，被丈夫严令拒绝，说是坐月子时产妇绝对不能沾水。 母亲对自己一向宠溺，她的要求一定会被答应的！ 然而。 “不行！”江飞绿不假思索拒绝。 “为啥？我太难受了！我难受！”毛苹像是接受不了，居然哭了。 这把张芊吓了一跳，都说怀孕期间的女人情绪非常不稳定，严重点甚至会出现抑郁和焦虑状态。 担心二嫂出现产后抑郁症，她赶忙安慰起来。 “二嫂，女性刚生产完确实不能碰水，这是为了防止伤口感染，阿姨也是为你着想，担心会对你身体不好。” 毛苹哭得上气不喘下气，“我也知道我妈是担心我，我也不想哭，可我忍不住。” “而且我头发真的好痒，我都闻到味道了！” 她是个爱美又爱干净的姑娘，自己如今脏成这样，一想到还要这样过至少半个多月，足以让她崩溃。 张芊思绪流转，缓缓道：“我听说，外国人以前生活的地方水源缺乏，为了节省水源，也为了避免生病，她们会利用面粉或淀粉类的东西洒在头发上，这样就能达到清洁的效果。” “用面粉洗头发？这不糟蹋东西吗！太奢侈了，资本家才会这么干。”马大姐听完脱口而出道。 张芊心猛地一跳，赶紧弥补，“我也就是这么一说，咱不一定就真的用面粉，可以找些其他可以替代的东西，毕竟粮食多金贵啊，咱们吃都不够呢。” “说的是。” 其他人附和道。 还好自己反应快，张芊心想，这可是粮食紧缺的时代，拿面粉洗头发，确实不合适。 不过，她也想到了一样替代的物品。 毛苹终于停止了哭泣，听张芊这么一说，迫不及待追问道：“那有什么东西能替代面粉？我头真痒的受不住了！” 她苦着脸说道。 “我有办法。”张芊轻勾嘴角，“等我回来，我出去一趟。” “好，我等你。” 走出医院，张芊直接钻进一个巷子里，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闪身进入超市，找到货架上的干发喷雾。 喷雾的瓶身有许多字迹，好在超市也进了砂纸，拿砂纸磨了一会，确定将瓶身上的标记都消除干净，这才走出超市，顺便又拿了三十个鸡蛋。 干发喷雾里含有稻米淀粉，所以能达到去油蓬松的效果，但和二嫂她们肯定不能这么说。 “这个里面装着的粉类似爽身粉，它的作用就是控油，将这里面的东西喷到头发上，等待一会，再用梳子梳开，头发就一点都不油了。” 张芊站在几人床前自信解释完，用力摇晃几下瓶身，然后对着二嫂的头发就是一阵狂喷，同时叮嘱道：“你把眼睛和呼吸闭上，免得粉末飘进去。” 喷完头发，过了几秒，毛苹就迫不及待拿起梳子梳起来。 梳了几下，她感觉头皮明显轻松了许多，小心举起手掌放在头顶发丝上，挪动抚摸几下，能清晰感觉到头皮和刚洗过一样干燥，一点都不油腻。 其他人看得更加清楚，就梳了几下，那头发肉眼可见的变蓬了，根本看不出前一秒油腻的模样。 “这也太神奇了——”马大姐感叹道。 “是啊。”柳大姐简直羡慕死了，她头发也痒，浑身难受，可男人不露面，婆婆一天就来一趟，就算难受也没办法。 张芊就算没做过母亲，也能深深体会到她们的不容易。 张红文此时走过来，把她拉到门外角落里，神情紧张悄声问：“你是不是去黑市买的？” “当然不是。”张芊否认，她是直接从超市里拿的，“黑市可买不到，我认识一位大婶，她儿子是干部，家里东西多，我说后面从老家给她带东西换，她就把这个拿给我了。” 张红文这才放心下来。 “千万别去黑市，那里危险的很，村里之前有一个家里没粮食去黑市换粮，被抓住判了三年，现在还没出来呢。”他神情唏嘘道。 “知道了，你就放心。” 两人说完悄悄话又转回病房里。 张芊举起喷雾看向众人，嘴角微微翘起，“还有很多，大家也来尝个鲜。” 这玩意不能卖出去，但可以给别人用，就当是做好事，为广大女性同胞减轻负担了。 柳大姐脸颊微红，不好意思道：“这东西很贵？要不还是算了。”虽然不能用很遗憾，可她不愿意占别人便宜。 “那那我也不用了。”马大姐本来还有些意动，听柳大姐这么一说，也瞬间退缩。 “不贵。”张芊不容两人拒绝，“我朋友给的，她还有好几瓶呢。” 说完就直接给两人头发喷上。 “哎呀！真的干了！我头发一点都不油！” “是啊，真舒服！” 两人激动完，再次给张芊道谢。 “不用谢，为人民服务！”张芊大手一挥笑道。 本以为事情就到这里结束，没想到，来巡房的护士去其他产妇病房时，顺嘴说了一句，顿时在产妇区掀起波涛骇浪。 张芊被邀请到各个病房给产妇喷干发喷雾，直到整个瓶子一点都挤不出来才作罢。 不过，好在这一番辛苦也不算白费，不少产妇的家人得知她朋友多，能换到许多物资，还有不少朋友能换到些市面上没有的东西。 能在这个年代到医院生孩子的，大部分家里条件都不算差，当天就有不少大婶来张芊这里下单，想换东西。 甚至就有一位周婶私下找到张芊，想问问有没有奶票，或者奶粉。 张芊眉心微蹙，疑惑问道：“嫂子是没奶吗？还是不够喝？” 因为二嫂，她还专门去打听过，城里新出的政策，新出生的婴儿会发奶证，凭证可以去领取鲜奶一瓶。 二嫂自己奶水充足，就没有去订牛奶。 “订了，可牛奶不够，根本抢不到。”周婶脸色愁苦，“现在就靠米汤和面糊糊撑着，可这哪里能行，孩子才刚出生，这些东西她不好消化啊。” 张芊此时才反应过来，这时候的国家奶业处于起步阶段，就连首都的牛奶也只能供应婴孩和六十以上的老人，更不用说他们这边的县城了。 奶粉，她超市里多的是，却不能这么轻易就拿出来，这时候可是有间谍的，万一被别人怀疑自己是敌国特务，那真是没地方喊冤。 之前给其他孕妇喷干发喷雾，她也是自己亲手操作，就担心那瓶子流了出去，被人发现不对找上门来。 看周婶这么焦虑，她轻叹口气，“承蒙周婶你相信我，我不敢说一定能换到，只能说尽力而为。” “实在是找不到，有代乳粉也是好的。”周婶激动地握住张芊的手连连道谢。 代乳粉是没有奶粉的情况下的替代品，主要由黄豆粉、大米粉、小米粉、白糖及少许奶粉勾兑而成。 “那你等我消息，不过换到东西后，我要怎么去找你呢？”周婶的儿媳妇今天就出院了，她得知道地方才好送东西。 “我就住在县城玻璃厂旁边的职工宿舍，你上三楼左拐，尽头第一间就是了。” “那成，不管找没找到，我都会和你说一声。”张芊给她打了个补丁，这样对方心里也会安定许多。 果然，周婶神情顿时放松下来，“那就拜托小张同志了，真是谢谢你！” “不谢不谢，要真的找到了，你再说谢也不迟。”张芊笑眯眯道。 很快，周婶子就带着儿媳妇离开，张芊则继续待在医院里照顾二嫂坐月子，时不时还去国营饭店找李姐打点补汤喝。 一直到第三天，她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两袋奶粉带上，前往玻璃厂家属楼赴约。 第9章 出售奶粉 玻璃厂家属院 包家 包家男主人包修，也是玻璃厂车间主任，此时正在家里围着媳妇燕红手足无措地团团转。 他的小儿子已经出生快半个月了，现在每天只能喝些米汤和面糊。 在医院还能偶尔蹭其他产妇的奶，如今回家一口奶都喝不上，就连哼哼唧唧的哭声都和老鼠崽子一样，有力无气。 “妈，你说的那个小同志能弄来奶粉吗？”燕红面带忧愁，“我一起工作的同事说，她小弟能弄到奶粉，只要十块钱就能买到一小袋，要是那小同志今天还不来，我就去找那个同事问问看。” 她那个同事平日里和她很不对付，前几天可能是听说了自家的事，专门跑来和她聊了会天，言语间透露了自家能弄到奶粉的事，希望丈夫能给她一个临时工的名额。 对方明显属于狮子大开口，她没有和丈夫说对方要工作名额的事。 可不管对方说的是真是假，为了自己的孩子，哪怕前面是悬崖，她也要跳下去！ 这个孩子是她和丈夫盼了整整五年才有的，他就是自己的命，她相信，丈夫也是这样想。 包修轻轻搂住妻子，眼神中同样带着愁绪，妻子那个同事他知道，听说对方小弟在黑市干活，如果是他能弄到奶，倒也正常，虽然价格是贵了些，但只要能买到，钱不是问题。 虽然他是车间主任，可这整个淳县的车间主任多了去了，奶却只有那么点，全都被早早定下，他找关系也没用，如今只能去其他人家里换，或者黑市买。 可奶粉非常贵，还不好买，那些能买到奶粉的家里也有孩子，那都是孩子的口粮，哪里舍得分出去。 黑市他也找人打听过，对方说奶粉就算在黑市也是稀罕货，要是真的有货，价格肯定很高，至少比市价要贵上一半左右。 包修想过了，价格高不是问题，现在的首要任务是买到奶粉，让他儿子能健康活下来，贵点就贵点，和他孩子相比，钱都是小事。 周婶也急，不过看那个小同志那天能弄到那个所谓的干发喷雾，想来奶粉应该也能弄到。 而且看那小同志的行事作风，能为了让产妇舒服些，就给大家用那稀罕玩意，应该是个很不错的人。 “你们别担心，那小同志看着挺靠谱的，我看人准，那小同志说了不管有没有都会给我信，给的期限就是三天，她今天一定会来的。” 周婶信誓旦旦的模样给了夫妻俩一点信心，说不定，事情真的有可能和母亲说的一样，但他们仍然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一家人在屋里心思各异，烦恼的却是同一件事。 “咚咚咚——” 周婶一顿，脸上瞬间露出欣喜的笑容，“谁啊？” 门外传来保卫科小舟的声音，“周婶，门口有个小姑娘，说是你远方亲戚，前几天说了要来看你，你来认一下人。” 听到前面周婶心里还嘀咕，一听到后面立马明白过来，顿时喜上心头，急忙打开门，拉着小舟就往楼下走。 “人没错，就是她，前几天就说了来我这边看看，今天就真来了。” “周婶你家亲戚人还不错，我看她背了个背篼过来，带子勒的紧紧的，应该不是来打秋风。”小舟笑道。 “害，就算是打秋风也不是啥大问题，不是家里实在是过不下去了，谁乐意去亲戚家里蹭吃蹭喝，大家都有困难的时候，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周婶感叹道。 “周婶你是个好同志，我应该向你学习！”小舟语气严肃了许多。 “别说这么多了，那小姑娘一个娃娃在门口站着，多难受啊，咱们得赶紧去把人放进来。” 要说难受，张芊还真没感受到，这时候的人还是很淳朴的，哪怕是看见个好看的小姑娘也不会冲上来要加微信，要联系方式，更不会躲在角落里拍视频。 顶多就是好奇看几眼，又不会掉块肉，她压根没放在心上，顶着保卫科站岗员的目光肆无忌惮扫视周围一切。 “小芊！”周婶隔得老远就兴奋挥舞着手喊，一下子吸引了不少人注意。 张芊也同样挥手示意，等人走近，才喊道：“婶子，你们厂子好大啊。” 这真不是夸张，她大概数了一下，光是从她这个方向看过去，就看到至少五栋家属楼，一栋楼大概能住下百人，在这个时候，一个工厂能有上百人，可以说是很大了。 周婶谦虚摆手，“咱们厂子还不算大，那机械厂才大呢，上千人的大厂，每天吃饭都得轮着来。” 机械厂确实是淳县第一大厂，不过玻璃厂也不弱，起码能排进全县前五。 周婶注意力早就放在张芊背着的背篼上了，她拉着张芊快步往家里走，“你可算是来了，你弄到了吗？”她小心看了一下周围悄声问道。 “弄到了，奶粉确实难找，本来我还以为只能给你弄来代乳粉了，没想到正好有人出奶粉，这也是婶子你运气好，要不然也不能让我撞上。”张芊跟着周婶往楼上走。 楼梯很窄，大概只有一米的样子，在上去的同时也有人下楼，看见了就不免问几句，等张芊站在周婶家里时，已经是两三分钟后。 一进门就看见抱着孩子的包修、燕红夫妻俩，张芊能明显感觉到对方怀里孩子的虚弱，哭的声音连她侄子的一半都够不到。 几人在最里面的卧室交易，周婶则坐在客厅里纳鞋底，免得有人找他们找不到人。 张芊也不多话，直接从背篼里拿出一个纸包，打开就是两袋奶粉。 一袋奶粉的重量大概在一斤，她还参考这时候的奶瓶样子，找了个奶嘴头。 她在夫妻俩惊喜的目光中将东西递过去，“这里是两斤的奶粉，足够孩子吃一个月，如果孩子食量比较大，也可能会提前就吃完。另外这个是喝奶的奶嘴头，你们家都是玻璃厂的，找个大致尺寸的玻璃瓶应该不难。” 玻璃厂的人要是连个玻璃瓶也弄不到，还不如提前退休，而且孩子的爹就是车间主任，说不定还能针对奶嘴头尺寸自己做一个。 “太谢谢了！”燕红眼眶微红，哽咽说完就迫不及待接过东西去兑奶粉，她孩子终于能喝上奶了。 张芊站在她旁边讲解注意事项，为了给买家提供最好最贴心的服务，她将冲奶粉的注意事项和操作过程都背下来了，就怕奶粉冲的不对，反而给婴儿造成负担。 作为玻璃厂的车间主任，包修的能力没得说，不到十分钟就找到了尺寸一致的玻璃瓶，孩子也顺利喝上来自几十年后的奶粉。 第10章 偶遇同学 肉眼可见的，喝完奶的小孩很快就满足地陷入梦乡，不再像之前一样，睡觉时还时不时皱着小脸哼唧两声。 等孩子睡着，燕红小心将他放到床上，这才和丈夫一起再次感谢张芊。 “小张，你简直就是胖胖的救命恩人，你不知道，我和他爹为了他能喝上奶，真是能想的办法都想了，可就是找不到奶，连代乳粉就很难弄到。” 燕红看了看张芊的神色，小心问道：“请问这些东西大概需要多少钱？你后面还能弄到奶粉吗？有代乳粉也是好的。” 张芊伸出一只手，两人一愣，包修迟疑道：“五、五十？” “四十块一袋，怎么？觉得贵了？”张芊挑眉道。 她这两袋奶粉要是放黑市买，两百块都能卖出来，她可是四处打听，根据市价来的，最多就收了几块钱辛苦费而已。 “不是！”包修意识到对方可能误会了，连忙摇头，“很便宜，和我打听到的市场价格差不多。” 他只是没想到，居然会卖这么便宜，简直和直接送差不多了。 张芊这才笑出来，“奶粉一共八十块，加一张工业票，奶嘴头算是我送的。” 这时候的八十块差不多能赶上一个七级工一个月的工资了，估计也只有包修这样的“大户人家”才会觉得便宜，她们大队有的家庭辛苦一年，最后拿到手的可能也就八十几块，甚至更少。 不过她也没有拿便宜货糊弄她们，便宜的货她进的有，但不多，超市里的奶粉都是有质量保证的品牌，在安全质量上，值得信任。 不过，她还是补充了一句，“你要想要更便宜的奶粉，我也能弄到，价格只有这个奶粉的一半，虽然说品质可能赶不上今天卖给你的，但基本的营养成分绝对有保证，你要吗？” 包修想都没想就摇头，“就这个，能喝好奶当然要喝好的。” 他一百块都打算花了，没必要省那点钱去买不够好的奶粉。 “那行，你们喝完还要吗？如果要的话，我差不多一个月后会再过来。”张芊道。 燕红赶忙点头，“当然要，小张你能弄到多少就弄，我们家都包了。” 孩子至少还得喝一两年的奶，她是厂子里的幼儿园老师，哪怕现在到处闹革命，也闹不到她那里，工作还是照样上，工资虽然没有她丈夫多，一个月只有三十，也足够一家老小用。 再者，家里还有不少存款，足够孩子喝两年奶粉了。 张芊记下，然后将背篼里剩下的东西展示出来。 “这、这是鸡？！好肥！”燕红瞪大了眼睛，她买了这么多年的鸡，能肥成这样还这么大的，实在是少见。 张芊将鸡拿出来，又从下面拿出两包切块的红糖、一包冬瓜糖以及一包花生饼，全部是拆封后重新用密封袋重新包装好的，一包大概一斤。 “鸡大概五斤，一斤七角，红糖一包八角，冬瓜糖一包一块五，花生饼一包五块，全都不要票。” “这些你家要吗？不要我就去其他家看看有没有要的。”张芊无所谓道。 反正来都来了，多带点东西，说不定还能多赚一笔。 “要那只鸡和两包红糖。”燕红嘴角带笑，鸡炖了全家一起吃，用来补身体，红糖也一样，都是家里人都用得上的好东西，关键是便宜，还不需要票。 张芊将东西递过去，“一共五块一，加上奶粉钱就是一百一十五块一，还有一张工业券。” 包修早就进屋拿钱票了，这会张芊说完就将数好的钱票交给她。 为了后面不出现纰漏，张芊一般都会选择现场结账，这也是她以前的习惯，对买家和卖家都好。 她数着数着眉头一皱，抽出一张券还回去，“工业券只要一张，你多给了。” 包修不由有些错愕，连忙解释，“我们夫妻俩都觉得你弄到这些奶粉肯定不容易，就只要那些太少了，便自作主张又给你加了一张券，这也是我们的心意。” 心意领了，但她给自己定的规矩不能坏，她坚持要还。 “我也知道你们是好心，但我定下的价格就是这么多，你们只需要给我对应的东西就成，不需要多给，给了我也不要，这不符合我的原则。” 张芊强硬将工业券塞回燕红手中，然后将剩下的东西放回背篼，站起身就要和几人告别。 “小张同志，吃了饭再走啊，你帮了我这么大忙，好歹留下吃顿饭。”周婶本来正要下锅煮米，看见张芊要走，急忙拦住人。 “我家还有事呢，就不吃了啊，谢谢婶子，下次有机会一定吃一顿。”张芊继续拒绝，两人来回拉扯，最终还是周婶先败下阵。 “那行，你下次来一定要留下吃顿饭再走，不然大家伙该说我人品不好了，亲戚来了，连顿饭都不留。”她嘟囔道，脸上满是遗憾。 张芊噗嗤一声笑了，这年头粮食珍贵，不是真的看重，绝对不会留人吃饭，这已经能看出周婶一家对自己确实是很不错。 “下次一定。”她再三保证，总算是从周婶的包围中突围。 包修和妻子看着张芊离开，不由感叹道：“这位张芊小同志，是个好同志啊。” 燕红轻轻点头，“人品够硬，以后要是有招人的计划，可以提前告诉她，也算是一点回报。” “好。” 另一边，张芊站在路边，闻着四周飘来的香味，不由喉咙滚动。 她还真的有些饿了，中午是二嫂的妈妈江飞绿做饭，对方的厨艺一般，做饭基本只放盐，她有点不想回去。 要不然，去国营饭店吃？ 她来了这么久，每次去国营饭店都是给二嫂带，自己还没吃过呢。 想到这里，肚子开始咕噜叫起来。 “你也想吃对不对？”张芊对着肚子小声道，眼睛微眯，弯成了月牙，“那就去吃一次！” 国营饭店她去过很多次了，这时候正是吃饭高峰期，哪怕是国营饭店也一桌难求。 在李姐的带领下，她来到一桌看起来正在相亲的小情侣旁边。 其中的女孩子和张芊看起来差不多大，男子则是这时的人最喜欢的浓眉大眼正派小生形象，穿着中山装，胸口的口袋别了两支笔。 女孩坐在他对面，脸和脖子都红了，一直埋着头不敢看对方。 李姐走到桌边，亲切询问道：“两位同志，这位新来的同志找不到位子了，能不能和你们搭个桌？” 男的本来正在看墙上的菜单，听到李姐问话，这才转过头来，看到张芊后，原本眼神高傲的他，瞬间变得热情起来。 “当然可以，这位同志请坐。”他甚至还想帮忙拉开板凳，眼睛如同长在了张芊脸上挪都挪不开。 张芊心中原本因为他的长相而升起的好感瞬间灰飞烟灭。 这人不行啊，相亲对象就坐对面，居然敢当着人家的面，对另一个女孩献殷勤。 这还是在淳朴的六十年代。 人品多半不太行。 张芊拦住他，淡笑道：“谢谢，我自己来就行。”说完自己拉开凳子坐下。 既然要吃国营饭店，当然要点招牌菜——红烧肉。 她爹惦记国营饭店的红烧肉好久了，下次回去给他带一份尝尝，反正她现在有钱。 就在她看着菜单，思考点什么素菜时，旁边传来一道惊喜中带着些许犹豫的声音。 “你，你是张芊？” 张芊一怔，看向同桌的女孩，脑海中疯狂翻找原主的记忆。 终于在一个角落里，找到对方的身份。 “丁爱军？” 第11章 再见刘婶 “你们认识？”相亲男疑惑问道，视线在两人间转动。 丁爱军大方介绍彼此，先指着张芊道：“这是我高中的同学兼好友张芊。” 随后又介绍男人，“这是我的相亲对象胡白，胡同志。” 介绍完后，她还看着胡白托着泛红的脸傻乐。 胡白的注意力全落在张芊身上，他心脏怦怦乱跳，感觉自己好像遇见了那个命定的灵魂伴侣。 “张芊同志你好，我虽然是丁爱军同志的相亲对象，但我们对彼此都没有更进一步的想法。” 他自以为深情地看着张芊，“张芊同志有对象了吗？若是没有的话，你觉得我怎么样？” “可是”丁爱军还没说完，就被胡白打断。 “丁同志，我刚才已经说的很清楚，不过你放心，咱们以后还能当朋友。”他大义凛然说完，又继续盯着张芊。 丁爱军懵了，刚才不是还谈的好好的吗？ 他们都谈到婚后打算要几个小孩了，这都不算有进一步的想法？ 她很疑惑，难道是她想太多？ 张芊额头疯狂抽动。 太阳的！ 这什么极品？ 她被恶心到了。 这饭还是以后再来吃。 她站起身准备去后厨退菜，正好看到李姐端了红烧肉过来。 “你有急事要走？”李姐惊诧道。 张芊点头，“我突然想起来有件事忘记办了。” 不过今天她没带饭盒，这红烧肉咋办？ 想了想，她看向还在发呆的丁爱军。 “咱们也有阵子没联系了，这份红烧肉就送给你，也当做是我的礼物。” 说完，从李姐手上接过盘子放到丁爱军面前，直接转身离去。 丁爱军这时才反应过来，忙站起身追去。 “我想再联系你怎么办？” 她们可是彼此最好的朋友啊。 张芊头也没回，“我后面找时间去找你。” “你一定要记得来啊！” 丁爱军站在门口大喊，带着愉悦的心情回到座位上。 刚回到位置就看到张芊送给自己吃的红烧肉，居然被胡白吃了好几块了！ 她瞪大眼睛，咬牙切齿快步冲过去将盘子夺走。 “你怎么能吃张芊送给我的肉？！” 她看着盘子上肉消失的地方，心疼得一抽一抽的。 胡白有些尴尬地放下筷子，又理直气壮地说。 “肉这么多，你肯定吃不完，我帮你吃掉一点，免得你吃太多发胖，女孩太胖不好看，我是为你着想。” 不过这国营饭店的红烧肉做的确实不错，后面发工资了可以让大姐带自己来再吃一次。 丁爱军简直要气疯了，她端着盘子将肉全部倒进了自己碗里，随后头也不抬吃起来。 另一边的张芊也准备去找之前车站拉住自己的刘婶，反正下午江阿姨会照顾二嫂，自己正好多换点东西。 到达那边的时候，正好撞上一群小孩成群结队出门玩，门口的门卫光顾着吼那群小孩了，没看自己。 张芊直接光明正大走进去，随后一路找到刘婶住的地方。 她站在门口，敲了敲门。 “谁啊？”门内传来刘婶的声音。 “是我，小芊，咱们一起买菜时，你说我可以来找你聊天。” 门内传来几声响动，脚步声逐渐靠近，门打开，果然是刘婶。 张芊用的是自己原本模样，刘婶见了不免有些迟疑。 张芊解释：“婶子，上次你见的是我堂姐，她说我有东西可以来找你换，我叫小芊。” 刘婶这才恍然，解除疑虑。 “小芊快进来！”刘婶欢喜带着张芊进屋，端了一杯茶水让她喝。 张芊接过，道谢，“刘婶，家里就你一个人？” “就我和我的小孙子。” 刘婶看向张芊带来的背篼，激动地手不停在围裙上摩擦。 “你今天带了些什么来？” 可惜上边有稻草遮着，要不然她就能看到里面有什么了。 刘婶心中不免遗憾。 小孙子？ 张芊心里一动，俯身将手伸进背篼，趁机将一袋奶粉放进里面。 稻草拿开，里面除了上午剩下的花生饼和冬瓜糖，还有她在来的路上放的一把挂面和一条五花肉。 刘婶顿时乐了。 “这么多好东西啊！” 她眼睛全放在肉上面了，直接将肉拿出来，近距离看了看肥瘦。 “这肉好，够肥！”刘婶乐得开了花。 张芊笑而不语，她专门挑选的肥肉多的五花肉，上一次刘婶买肉时嫌肉不够肥，她就知道对方和这时候的大多数人一样，喜欢吃肥的。 “这种五花肉要贵一些，一块钱一斤，不要票。”张芊道。 “要了！”刘婶痛快买下，直接将肉放在一边，看起了剩下的东西。 “这个？”她拿起奶粉，看着张芊的眼神中充满惊奇。 “这个不会是奶粉？” 虽然她儿子想买也能买到，可奶粉这玩意贵不说，数量也少，想要买到也不容易。 张芊点头，“就是奶粉，一袋有一斤，四十一袋，不要票。” 她发现，在这个时候，奶粉意外的好卖，不仅小孩老人需要，普通人其实也需要。 “要了！” 刘婶爱不释手拿着奶粉，左看右看，最后将其放在橱柜上方的麦乳精罐子里。 张芊也很高兴，这位刘婶不愧是这时候的大户人家，买东西眼皮子都不动一下，够痛快的。 “奶奶，我想喝水。” 张芊抬头看去，前面卧室门口正站着一个三岁大的小男孩，穿着一身军绿装，右手揉眼，萌萌哒地朝刘婶喊。 “奶奶这就给庆庆倒。”刘婶一看心爱的小孙子醒了，赶忙拿着暖水瓶倒了杯水，然后放在水瓢里放凉。 这时，小孩庆庆也发现了屋里的陌生人，小跑着溜到刘婶身后，抱着她的小腿藏在后面。 “庆庆不怕，这是小芊姐姐，快叫姐姐好。”刘婶轻拍小孙子脑袋瓜，慈祥道。 庆庆这才从后面露出半张脸来，脆生生喊道：“小芊姐姐好。” 张芊被对方软萌奶呼呼的小模样给萌到了，庆庆被刘婶养的很好，她这个小孩绝缘者看了也忍不住露出怪阿姨笑。 她将背篓里的冬瓜糖拿出来，“庆庆好，这是姐姐的见面礼，你拿着吃。” 对于自己喜欢的人，她一向大方。 “这可使不得！”刘婶吓了一跳，这糖可不便宜。 庆庆本来打算拿的手顿时缩了回去。 “这是姐姐的糖，姐姐想给你，你就拿着。”张芊直接将庆庆的手拿出来，把糖放在上面。 庆庆拿到手，小心看了看奶奶，见对方只是无奈笑，并没有拿走的意思。 他顿时欢喜抱着糖跑回自己房间，藏在自己的书包里，打算等小伙伴来找自己玩的时候，就拿出来一起吃。 “这，这也太多了。” 刘婶无奈，看了看背篓里剩下的东西，直接大手一挥。 “剩下的东西我全都要了，算一算。” “一共四十六块二角五，我给你抹个零。给四十六块二就成。” 张芊快速计算完，刘婶也给的极为大方。 在临走之前，刘婶拉着张芊小声道：“那个奶粉要是以后还有，一定要给我留一份，婶子有好多工业票，自行车票也有。” “没问题！” 居然有自行车票，她还真的想买一辆，只是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张芊走在路上苦思冥想，有了一个主意。 她要找一个临时工的活！ 有了工作，她就有足够的理由买自行车了。 第12章 再见丁爱军 第二天，张芊就来到丁爱军住的地方，也就是面粉厂的家属院。 她没有去过丁爱军家，只能在门口找了个小孩，用两颗糖换对方去喊人。 没过几分钟，丁爱军就欢快着跑了过来。 “张芊，你真的来找我了！” 她喘着气，脸颊微红，眼睛亮晶晶。 “我还以为你只是说说，不会再来找我玩呢。” 张芊看着对方，内心非常复杂。 丁爱军是原主高中入学时有意识欺骗下交的朋友，为了丁爱军手上的零花钱，天天pua对方，让对方只能和她做朋友。 将对方手上存的零花钱花光后，随便找了个理由便疏远了对方。 可怜丁爱军，还以为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对，这才让自己高中唯一的好朋友不再和自己玩了。 就连现在，也认为张芊是她的好朋友。 不然昨天看见她也不会那么高兴，今天也不会跑成这样。 张芊此时内心极度复杂，原主有一家子很好的父母亲人，有很好的朋友，可原主都没放在心上，反而为了一个半路出来的男人，背叛抛弃了所有人。 真是该死！ 说实话，她非常嫉妒。 不过，一想到如今这些都是自己的了，顿时又开心起来。 “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我哪里说的不对？” 丁爱军看张芊半天不开口，还以为自己又有哪里做的让朋友不高兴了。 顿时脸上的笑容消失，眼神中也带着小心翼翼。 “没事，我只是感觉很久没见你了。”张芊上前挽住丁爱军胳膊。 “走，我请你喝汽水。” 汽水在这个时候属于最新鲜时髦的东西，如果有人请喝汽水，那一定关系非常好才能这样干。 所有，丁爱军很开心。 两人喝着汽水走在街上，时不时聊上一件以前的趣事，或最近发生的有意思的事情。 当然也离不开彼此如今的情况，再过两年就要强制知青下乡了，她得让丁爱军早点找个工作才行。 “最近学校停课了，你有什么打算吗？”张芊随口问。 “打算？” 丁爱军想了想，“等复课继续将高中读完，然后去厂里上班。” 张芊好奇问道：“你怎么知道就一定会复课？”这时候都在停课闹革命呢。 “我妈说的。”丁爱军笑嘻嘻道。 “我妈懂得可多了，她说教育很重要，领导们不会让课一直停下去，等过个十几年，高考肯定也会重开，不过那时候我都三十了，所以还是把高中读完就去上班。” 张芊内心非常震撼，丁爱军的妈妈猜的很准，确实明年就会复课，高考也会重开。 “你妈妈真的很厉害！”她竖起大拇指夸赞。 “我也这么觉得。”丁爱军笑眯了眼。 等汽水喝完，两人也走到了面粉厂。 “我先走了，你要有事情就来钢铁厂那边的筒子楼找我，我还会在这边呆个一周的样子。”张芊说道。 “那你后面不来了吗？”丁爱军很是不舍。 “应该还会来，不过时间不定。”张芊想了下解释道。 “那好。”丁爱军不甘愿点头，和张芊分别。 回到医院，二嫂正在吃苹果。 苹果是张芊直接从超市拿的，又大又甜，咬一口下去，满口都是香甜的汁水。 “小芊回来了！”马大姐看见张芊高兴喊道。 张芊笑着点头，进屋后就看到原本柳大姐的床位又躺了一个产妇，对方正处于深度睡眠状态。 “我带了点饼干回来，二嫂你肚子饿了就吃点这个填肚子。” 张芊将带的一包桃酥放在床边桌子上。 桃酥这玩意她超市里有很多，除了商品展示区的一大桶，仓库还有五箱。 马大姐稀罕咂舌道：“桃酥可不便宜，这都舍得买，小芊你要是我小姑子就好了。” 她看向毛苹的眼神充满羡慕。 毛同志可真幸福，娘家关心，丈夫忠心，婆家也疼爱她，就连小姑子也对她这么好。 上辈子肯定积了很多福，这辈子才能这么幸福。 毛苹确实幸福，她将桃酥打开，拿出一块尝了尝。 “好吃！” 她吃了两口，递了几块给马大姐，“马同志你也尝尝看。” 马大姐早就等着了，欢喜接过吃起来。 张芊很小的时候非常想吃桃酥，等长大挣到钱，买了一大包，每天都吃，最后终于吃腻，直到现在才稍微好点。 她刚喝了一瓶汽水，现在肚子是饱的，便只看着两人吃，自己则拿了本书看。 刚看了会，隔壁床的家属就来了。 “吃桃酥呢，看起来可真好吃。” 进来的是个六十岁左右的老太太，看起来干瘦，进门看见几人在吃桃酥，连尿盆都没放，拎着就来到毛苹床边。 她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两人手上的桃酥，眼神灼热。 毛苹被看的很不自在，僵硬笑了笑，递了块桃酥过去。 “您也尝尝看，很好吃的。” 干瘦老太一把夺过放进嘴里，边嚼边说话。 “这玩意能不好吃吗，精面做的，又是糖又是油加进去，不好吃才怪呢。” 说话间嘴里的饼干碎喷了出来，洒在毛苹床上。 毛苹本来就爱干净，看见这一幕不舒服极了，又不好意思说啥。 张芊可不在乎，直接站起身。 “老太太，你媳妇快醒了，还不过去照顾着。” 干瘦老太顿时拉下脸。 “生了个丫头片子还想我照顾，美死她！” 第13章 极品老太 一时间，病房中除了干瘦老太喋喋不休的谩骂，只剩下沉默。 “我家花了整整十块钱把她娶进来，三年才下了一个蛋，还是个赔钱的丫头我儿子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娶了这么个败家玩意。” “要是换在以前，我儿子休了她都是好的，就是卖了她给我儿子再娶一个，那也没有问题。” 马大姐是个直脾气的，听到这里实在是受不了。 “老人家，你也不能这么说你儿媳妇啊，既然娶进门那就是一家人，我从没见过有人这么骂自家人的。” 她心里也很不舒服，可能是同为女人，她第一个孩子也是女孩，她婆婆当时虽然有些失落，却也没这样辱骂过她。 看到同样情况的人，却被婆婆这样羞辱，她一时间有些义愤难平。 干瘦老太顿时生起气来，指着马大姐鼻子就开始满嘴喷粪。 “你算个什么东西，我吃的盐比你吃的饭还多，你没见过那是你年纪小见的少。我看你婆婆就是脾气太好，养的你不知道尊重老人，你要是我儿媳妇，我非得让我儿子把你关屋里打一顿才行。” 她说完朝马大姐tui了一口，又趁机抢了几片桃酥，这才转回她儿媳妇床上。 毛苹都被这一幕吓到了，她家庭和睦，婚后也和丈夫一起生活在娘家附近，婆婆也很亲热。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凶恶不讲理的人，她有些气愤，又不敢说什么，只能握着马大姐的手安慰被气到的彼此。 张芊冷眼看着干瘦老太将还躺在病床上的产妇推到一边，自己躺在大半张床上吃起饼干来，全然不顾儿媳妇刚生产。 “二嫂，你说那些被看章们天天嚷着要破四旧，要打倒封建主义，你说像这种把儿媳妇当奴隶一样对待的情况，算不算他们要批斗的对象？” 她语气温柔，好似说的是等会吃什么饭，而不是威胁别人。 毛苹和马大姐彼此对视，眼睛都亮了起来。 “这种把儿媳妇当做奴仆下人对待，可不就是地主作风！”马大姐故意提高声音大喊道。 “就是，要是让搞革命的发现，肯定得拉到大街上让大家批斗！”毛苹也应和道。 干瘦老太被吓到，鼻孔张大，坐起身破口大骂。 “几个遭瘟玩意，敢说我是地主作风，我这个当婆婆的骂几句儿媳妇咋了，她嫁进我家就是我家的人，我就是打死她那也是我们家的事，要你个外人操心！” 她嘴上骂的痛快，却也收敛了许多，不敢再继续挤旁边快要掉下床的女人，生怕被人告到被看章那里。 这阵子那些被看章到处批斗，她之前看见了还去凑热闹扔过石子。 就是知道被批斗有多严重，她才不敢继续骂下去，可要是不能打骂儿媳妇，她这个当婆婆的多没面子啊。 她内心委屈，她当年不也是这么过来的，怎么现在就不行了？ 张芊几人也没真的想去找被看章告状，只是想吓唬一下对方，不再折腾骂儿媳妇而已。 毛苹吃了点桃酥，她看了看门口，没看见丈夫来送饭，就想再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她拉了下张芊的裤子，“三妹，我想吃苹果。” 床头竹篮里还有两个苹果，但这会马上就要吃午饭，二嫂如果吃太多零食，等会饭就吃不下了。 张芊商量道：“二哥马上就要送饭过来，现在吃太饱，等会就吃不下东西了。” 毛苹也明白这点，可还是有些不甘心。 “那我就吃一半，一半好不好？”她可怜巴巴望着张芊，眼里全是期盼。 毛苹也是这阵子对小姑子改观后发现的，小姑子她受不了女孩子对着她撒娇。 每次她这样做，只要不是原则性问题，对方都会妥协。 张芊受不了二嫂这么看着自己，顿了一会，还是妥协了。 “那就吃一半，你和马大姐一人一半。” 马大姐乐了，“我也有啊？先谢谢了。” 她美滋滋坐起来等待，苹果可是稀罕玩意，平时买到这些都得留给家里的小孩和老人，她嫁人后基本上就没怎么吃过了。 张芊将苹果皮削掉，从中间划开，二嫂和马大姐一人一半，等吃完苹果，二哥和马大姐婆婆也终于带着午饭来到病房。 今天二哥张红文一大早就去买肉，二嫂不想吃肥的，就买了排骨，中午炖了排骨冬瓜汤，还做了一个丝瓜炒鸡蛋，这算是这时候非常好的饮食了。 张芊看着二嫂将一大杯冬瓜汤喝完，排骨也吃的干干净净，丝瓜炒蛋也吃了一大半，最后一点实在是吃不完，由二哥进行扫尾，解决干净。 看二哥伺候二嫂吃完饭就匆忙想离开，张芊拦下他。 “你在二嫂床上睡一觉，等快到下午上班的时间，我就叫你起床，这碗你也不用洗，医院有洗碗的地方，我去弄。” 她二哥这阵子有点忙，每天还坚持做一顿午饭给媳妇带过来，这是他这个做丈夫的心意，张芊等人也就没拦着。 张红文确实有点累了，他如今是钢铁厂里的钳工，这阵子厂子任务重，没多少休息的时间，他能腾出时间去做饭，也因为他领导兼师傅是自己岳父。 “那就拜托你了，快到上班时间要记得提前叫我。” 他再一次叮嘱道。 张芊直接答应下来，她超市里有闹钟，时间绝对能掌控。 洗碗的地方在楼层最尽头的位置，这里也是家属们洗衣服洗漱的地方，此时时间还早，里面并没有多少人。 很快，整个洗漱间就剩下她一个，等她洗完碗准备离开，就听见门口位置传来干瘦老太的声音。 “那丫头不能要，听娘的话，你要是还想要个儿子，这丫头片子就不能活下来。” 干瘦老太的声音慈祥温和，说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 一道憨厚的男声不舍道：“可，可那是我第一个孩子，娘，要不就算了，现在是新社会，那些带袖章的都说大仙们是骗子，说的话不能当真的。” 张芊立马明白，这男的是那产妇的男人，这个狠心的老太婆要把生下的孩子杀了，男的听起来有些不愿意。 干瘦老太语气立马变冷，恨铁不成钢道：“你是不是心都跑那女人身上去了？我才是你亲娘！” “柱子，娘什么时候害过你？娘做的所有事都是为了你好，你要是还想要个儿子，这前面的丫头必须死！” 冰冷的话如同寒冬的凛冽冰雪，张芊哪怕只是站在一旁，也觉得浑身上下都冻僵了。 “我，我”男人犹豫了。 沉默几秒后，男人开口，坚定道：“娘，我都听你的，你说，我要咋做？” 干瘦老太这下满意了，她语气和缓道。 “大师说过，要想下一次来的是个男孩，必须先将前面的丫头埋在路下面，让她被千人踩万人踏，这样后面的那些想来的丫头片子就不敢来了，来的只会是男孩。” 说到这里她感叹道：“这医院住着太贵，要不是难产了，我才不会来医院。咱们明天就回家去，你今天晚上先把那丫头带回去埋在村子路口，那里人多。” 男人磕磕巴巴道：“活，活埋？” 干瘦老太没好气道：“当然要活着埋下去，大师说了，这样效果最好，就和那打生桩一样，活着埋下去法力才会最大。” “我，我不敢。”男人慌了，他连鸡都没杀过，哪里敢下手。 “怂货！”老太啐了一口，“我晚上和你一起去，记得把家里的大公鸡带上，镇邪气。” “我一定带上。” “要不是这个家里有我在，你们啥事都做不成。” “是，都得听娘的。” 声音逐渐远去，张芊站在原地等了一会，等感觉好些了，这才迈开步子往病房走去。 等张芊回到病房，就看到那个叫柱子的男人正一脸憨厚坐在床边，给自己媳妇喂汤水。 产妇看起来还很虚弱，笑得却非常幸福。 “柱子哥，你看过孩子了吗？”她声音柔和道。 柱子顿了一下，不自在笑道：“看过了，很像你，以后一定长得很漂亮。” “咱们给孩子起个什么名字？叫红霞咋样？我来的路上正好看到天上全是红霞，特好看。”产妇兴致勃勃道。 男人看起来更不自在了，他紧张抿了下唇。 “秀娟，咱们先不忙给孩子起名字，有名字的孩子养不住，等孩子长大些了，咱们就给她起大名咋样？” 他说完撇过头，不敢看对方。 产妇秀娟一愣，勉强笑了下，神情低落，汤也不喝了，往被子下缩了缩。 “那就先这样，你记得把孩子抱过来让我看看，我还没见过孩子长什么样子呢。” “好，我等会就抱来给你看。” 柱子将碗里剩下的汤喝完，起身出门离开。 此时屋内还醒着的就张芊和秀娟两人。 趁着男人离开，张芊起身坐到秀娟身边，把对方吓了一跳。 “你有啥事吗？”秀娟微微起身靠着枕头，疑惑问道。 这个好看的小姑娘是旁边大姐的小姑子，可自己并不认识对方。 张芊决定试探一下女人，要是女人更爱自己的孩子，那就实施计划一，不行就用计划二。 “你爱你的女儿吗？” 秀娟奇怪地看了张芊一眼，“哪有母亲不爱自己孩子的？” 张芊淡笑，不予评价，只是继续问道：“如果在你的孩子和你丈夫之间必须选一个，你会选谁？” 秀娟感觉更奇怪了，她有些生气，语气不愉。 “你到底想说什么？” 张芊继续道：“你觉得你的丈夫会为了要一个男孩，害死自己的女儿吗？” 她知道自己问的东西对方可能会生气，可她必须问，这关系到一个已经降生的新生命。 她无法视若无睹。 秀娟甚至可以说是愤怒道：“你要再这样污蔑我丈夫，我就要喊人了！” 她怒目而视，喘着粗气大声道。 声音将旁边睡着的人惊动，张红文迷迷糊糊转过来努力瞪大眼睛。 “咋了？发生啥事了？” 说着他还打了个哈欠。 张芊转过头，一脸淡然，“没啥事，你继续睡，还有半个小时呢。” “那我继续睡了，你们也尽快休息。” 说完就倒头继续之前没做完的梦。 张芊回头看向秀娟，对方仍然怒视着自己。 “你先回答我之前的问题，我就告诉你为什么我要这么说。” 秀娟眉心微蹙，犹豫一下，还是回答了对方。 “我丈夫是一个很好的人，当初他就是为了救我，跳进丰阳河里把我救了回来，所以他绝不会为了要一个男孩而我们的女儿。” 秀娟不愿意说出那个字，直接略过了它。 张芊睫毛低垂，藏起心里的万千思绪，过了一会，她站起身。 “既然这样，那就算了，当我胡乱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她朝着对方笑了笑，拿起桌子上的搪瓷杯离开。 对方明显更相信自己的救命恩人兼丈夫，那么不管自己说什么，她都不会相信，反而会将自己告诉她的话说给那两个人。 为了不打草惊蛇，让对方提前行动，她得选择另一个计划。 既然要做，那就闹得更大，她要让这件事成为一个大事件，让整个城市甚至整个国家的人，不敢随意杀死女婴。 要想完成自己的计划，就得先去找一个人。 她记得，自己有一个高中同学沈宁停课后去做了红小兵。 沈宁母亲是妇联主任，她自己平日里最是喜好打抱不平，在同学中很有声望。 对方的住址她也知道，只是不知道对方如今在不在家里。 等时间差不多了，张芊先将二哥叫醒，等对方去上班后，她和二嫂毛苹打了声招呼，便离开去找沈宁。 沈宁家很好找，就在刘婶所在的家属院里。 她先找到地方，和邻居打听后，知道对方去了学校开会，便一路直奔学校。 到达学校，入眼可见之处，各种标语贴的到处都是，人们都一副慷慨激情的模样，喊着口号，跟着大部队往不知道哪个地方走去。 “打倒走资派,横扫一切牛鬼蛇神！” “破除四旧！” “斗私批修！” 张芊越过人群，终于到达目的地。 而她的目标对象，正站在讲台上，激动挥舞着手臂做演讲。 第14章 拯救女婴计划 好不容易等到沈宁演讲完，已经过去一个小时。 张芊都不知道沈宁为什么能有这么多的话说，简直可以和她以前学校的校长媲美了。 “沈宁！”张芊逆人流而上，进入教室。 原本正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的沈宁抬头望过去，顿时神情怪异。 “张芊？” “是我。”张芊笑着点头。 “你接下来有时间吗？我想找你说个事。” 恶人还需恶人磨，像柱子妈那样的恶人，找警察能起到一时的作用，但只有这些人，才能达到绝对的震慑力，让对方不敢再做那样的恶事。 可惜，张芊是很想和沈宁合作，但对方恐怕并不这样认为。 “我不觉得我和你这样的人能有什么事情可说。”沈宁放下东西，双手抱胸不屑道。 张芊嘴角抽动，又是给原主背锅的一天呢。 “我知道我以前给你带去了很多负面印象，可我已经在改了。你要相信，在主席的引领下，在共产主义的光辉下，哪怕是恶人，也一定能走向正道！更别说我还没达到那种程度。” 她拿出一本红宝书放在胸口，真情实意道。 沈宁眯起眼用力观察，确定对方并没有撒谎的样子，这才表情和缓下来。 “既然你已经诚心改过，那我就给你一次机会。” 她拉过一把凳子坐下，翘起二郎腿。 “说，你想和我说什么事，要是还想让我帮你找个临时工的活，那就别想了。” 临时工？ 张芊有点懵，脑海中迅速闪过原主找上沈宁，以对方谈恋爱的事情作为威胁，让沈宁给她找一个临时工却被打了一顿的画面。 “” 她算是明白刚才沈宁对她的态度这么不友好了。 “不是临时工。我想和你一起做一件大事，最好能大到整个县城的人都知道。”张芊正色道。 “大事？”沈宁微微蹙眉，“违法乱纪的事我可不干。” 张芊直接进入正题。 “我发现一对母子将于今天晚上，在水南公社河口生产大队进行一场惨绝人寰、目无法纪、灭绝人性的谋杀，这一切都源于当事人极具封建主义思想并且迷信鬼神，听信所谓大师的话要将自己的亲生孙女进行活埋，以求下一次生出一个男孩。” 沈宁神色大变，惊呼出声。 “活埋？！” 她“刷”地一下站起身来，拉起张芊就要走。 “这么大的事你跑来找我干啥！去警局啊！” 这张芊脑子果真有问题！沈宁心中暗骂。 张芊拽住她，“就算找到警局说明情况，现在他们还什么都没做，顶多教训两句，等那两人回到老家，哪天失手一摔，谁又知道他们就是故意的呢？” 这就是这件事最让人难受的点。 所有她才要来找未来让人闻风丧胆的红小兵。 只有他们才能将这件事闹到让那些人以后连想都不敢想。 沈宁愣在原地，任由张芊将她按在椅子上坐下。 张芊清了清嗓子，说道：“我记得你妈是妇联的，你们母女俩都很讨厌重男轻女的家伙，我和你一样，也很讨厌那些不把女孩当人看的畜生，这也是我找你合作的原因。” “这次的事情处理好了，不仅能让那些把虐待谋杀女婴不当回事的人狠狠吃个教训，让他们再也不敢动类似的念头，说不定还能成为你们家履历上光辉的一页。” “想想看，到时候不管是你的朋友、敌人还是陌生人，都将为你的行动而欢呼，你会成为红小兵中的领头人物，全国上下所有人都将记住你的名字，你甚至可能得到面见首长的机会。” 说到这里，沈宁的眼神瞬间亮了。 “我想，你应该已经有了计划？”她缓缓道。 张芊笑着点头，她从不打无准备的仗。 “首先，我们要确定，他们到时候会在哪一个路口，我听到他们说了李子湾，这是最关键的点。确定了地点，剩下的就好办了。” 原身和她最熟悉的就是自己家到县城的距离，对于其他地方并不了解。 而学校的红小兵人多，总有一个熟悉那边环境的人，这件事找沈宁还真是最好办的。 沈宁一口应下，“没问题，我现在是咱们县红小兵中三大领头之一，手下人多着呢。” 她说完一脸骄傲，连胸口都挺了几分。 张芊看着她，原本闷在胸口的那股郁气突然就散了几分。 她嘴角不由勾起一抹微笑，眼中闪过一抹狠意。 “找到地方后，咱们只需要守株待兔，然后来个人赃并获。” 找到罪名很容易，而她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证明对方的犯罪，难道这世上还有比亲眼目睹更有效的方式吗？ 沈宁点头，“那就先这样，正好大家都在学校或者城里。” 还好今天是汇报的日子，要是和往日一样，找起人来还真有些麻烦。 接下来在张芊和沈宁两人的合作下，很快便找到柱子妈所说的那个地方。 柱子妈说了李子湾，秀娟当初在丰阳河落水被救下，根据这两个地点，他们很容易就找到今晚的事发地点。 张芊家在淳县南边，而事发地点在淳县北边，往云田县去的方向，最后根据李子湾这个地名，确定了是在水南公社河口生产大队第二生产队。 全公社只有那里的三岔路口因为有几颗李子树，被叫做李子湾，而且那里是去周边三个公社的交叉口，人流最多，很符合柱子妈两人的描述。 三岔路口在一处平地上，稀稀落落有些树，但根本藏不住人。 好在这边紧挨着的田地里种了玉米，到时候他们往玉米地里一钻，对方绝对发现不了。 只是这田里的蚊子着实有点多，张芊看着自己胳膊上肿起的一个个大包，欲哭无泪。 她怎么就忘记了，这会正是蚊子泛滥的季节！ 可惜超市里的花露水不能往外面拿，她连包都没带，花露水那么大一瓶，根本没揣的地方，这里的人眼睛尖着呢。 这次来的有三十几个人，虽然天色还没完全黑下去，可玉米的秸秆能很好隐藏他们的踪迹。 然而在蚊子的骚扰下，拍打声络绎不绝，几十个人造成的动静不可谓不大。 张芊有些着急，她也不能说让其他人就放任蚊子叮咬，毕竟被咬了又痒又疼，谁也忍不住。 沈宁也发现了这点，她脸色有些难看。 “要不然派个人去路口盯着，等对方靠近时回来通知我们，大家再忍着别动。” 张芊想了下，这也是个办法。 就在这时候，旁边一个叫卫东的红小兵抱怨道。 “这蚊子也太多了，早知道我就把家里的清凉油带来了。” 清凉油？！ 张芊顿时眼睛一亮。 花露水不好拿，但风油精可以啊！ “我有清凉油！” 一句话顿时激起一片欢呼。 张芊拿了一瓶十五毫升的风油精，瓶身上的纸标签早就被她除掉，瓶口用的银色金属盖子，给原本廉价的风油精增添不少逼格。 这阵子她每天晚上睡觉前都要进入超市，把一些会用到的物品进行处理，去掉可能泄露信息的标记，只留下最原始的模样。 说起来有些奇怪，她的超市只能肉身进入，像以前看的小说里面那种用意念操纵的画面，在她这里至今还没有过，顶多就是将超市里的东西放出来。 风油精是滚珠的设计，在这个时候可以说很新颖了。 沈宁将身上露出来的地方都涂完，将东西扔给下一个正激动难耐等着用的人。 “你这个在哪儿买的，还挺好用，看着也好看。” 她搂住张芊肩膀，小声询问，“你那还有不？我想给我爸妈也弄两瓶。” 这玩意好用还好带，她爸妈经常到处跑，最适合不过了。 张芊点头，“还有好几瓶，等回去就给你送过去。” 这玩意仓库还有整整两箱，足够她用很久了。 “来了来了！” 在外面观察的人跑回来报信，接下来到了最紧要的时候。 隐藏自己。 不到十秒，原本还吵闹的队伍顿时安静下来，整片玉米地只剩下蟋蟀的脆鸣。 不一会，两个行迹鬼祟的人影来到三岔口，高大的柱子拿出锄头开始挖坑。 就在坑挖好，柱子娘准备将女婴丢进坑里时，柱子后悔了。 “娘，要不然算了，她就算长大也吃不了多少粮食，还能帮家里干点活，等她弟弟生下来还能帮着带。” 柱子娘冷声道：“你后悔了？” 柱子沉默片刻，“我，我就是不忍心” “忍着！”柱子娘使劲憋住自己想要骂出来的话，瞪了儿子一眼，就要往坑里放。 “娘，我”柱子想要拉住亲娘，被对方用力甩开。 “我看你是不听我话了！撒开！” 柱子被柱子娘蹬了一脚，摔倒在地。 趁着这个时候，柱子娘直接将女婴放进坑里，拿起锄头开始往里面填土。 柱子好似也终于放弃挣扎，坐起身帮着老娘双手捧土往里面撒。 “不许动！” “举起手来！” 带来的人一股脑冲出去，有人拿绳子捆住对方，有人手脚带来的“武器”。 看着这么多人出现，柱子顿时面如死灰，垂下脑袋一句话也不说。 他娘可厉害多了，不仅破口大骂，看着张芊及领头几人的眼神如同涂了毒药的蜂尾，恨不得一针上去戳死对方。 队伍里有人听柱子娘骂得很是烦躁，直接拿汗巾将她嘴巴堵住，这才总算松了口气。 为首的沈宁看着瘫倒的两人眼神冰冷，她旁边的张芊则小心将孩子抱出来。 婴孩天真无辜，哪怕上一秒差点完蛋，这时候仍然对着张芊笑得一脸灿烂，露出两排无齿牙床。 沈宁神情严肃大手一挥，“带走！” 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城里赶去。 干了一桩大事，众人情绪正是最激动的时候，来时花了快一个小时的时间，回去却连半小时都不到。 夏天的夜晚很短，白天很长，到达县城时虽然已经快八点半，天边的月亮已经显现踪迹。 外面的街道上还有不少人，看见这么大一群被看章气势汹汹走过来，立马开始往两边躲。 等到达警局时，里面还有不少人。 作为队长的沈宁她爹沈安平，看见自己闺女带了这么大一帮人过来，顿时头皮一阵发麻。 他虎着脸走过去，“你带着这么大一群人来这里干嘛？这可不是你们能胡闹的地儿。” 沈宁从小看她爸这幅样子长大，早就不放在心上。 “我来报案，一起大案。” 沈安平无奈叹了口气，随手挥了挥。 “那带过去，先把笔录做了。” 张芊看了下天色，拉住准备进去的沈宁，“我先回去了，接下来就是你们的事，记着，这件事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主要功劳都在你们。” 为了不让家里人担心，她必须将自己在这件事里的作用尽可能去掉。 这也是她一开始就和沈宁商量好的，尽管对方并不赞同她的想法，但还是同意了她说的。 “你回去，接下来就看我的，这些鬼祟，别想继续害人。” 她说完，就进去录笔录，处理接下来的事情。 张芊则一路回到医院，她二嫂明天就能出院了，今天晚上得去将东西收拾一下，带回去一部分。 回到医院时，二哥已经整理了一部分，将这些天二嫂穿的衣服什么的都收拾好了。 旁边二嫂的母亲江飞绿也在帮忙，她在整理小外孙用的东西。 “你去哪儿玩了？”张红文顺口问了一句，同时叮嘱她。 “我不是干涉你自由，但女孩子晚上还是别在外面走动，不安全。” 张芊也上前帮着整理日常生活用品。 “我知道，你放心。” “现在外面到处都有带袖章的抓人，你平日里多注意些，别到处乱跑，叫人抓住可不好。” 张红文不停唠叨，张芊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突然，张红文停下，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要不然，我去找把木仓给你带上，要是有坏人敢打你主意，直接打，只要不打死就没问题。” 张芊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她早就发现了，这时候的农村武德充沛，之前在大队里就能看到一群民兵扛着木仓在田间巡逻。 “好主意，不过我不知道去哪里弄，二哥你帮我找一把，多弄点空包弹，我到时候练一练。” 虽然不知道大规模收缴农村木仓械是什么时候，不过作为新时代出生长大的人，只有军训时摸过铁家伙，她非常渴望能有一把自己的木仓。 能过把手瘾也是好的。 “我有个同事，他家里有很多，我到时候直接找他换一把就行。”张红文将东西打包完，用力打了个结。 张芊也收拾好了，今天先将这些东西带回去，明天只需要带个小包裹就没了。 晚上张芊睡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 夜晚很平静，漫天繁星挂在夜幕闪耀，而今天晚上这起事件引发的海啸才刚刚开始。 第15章 事情解决，回家 第二天一早，张芊跟着二哥张红文去医院办理出院手续，接二嫂回家。 到这个时候，她这次来城里的任务已完成，按照她原本的计划，今天上午就该出发回老家。 但因着昨日的事情，她准备再留半天。 回筒子楼的路上，隔得老远她便看见一群带袖章的押着两个人走在街上，周围甚至还有群众义愤填膺往压的人身上丢石子。 她仔细一看，正是沈宁带的人，中间被压着的则是柱子和他娘。 沈宁等人一边批斗一边和周围的围观群众说明两人犯下的罪过。 周围的人听完，有的面露愤懑，有的心虚不满，但张芊相信，不管对方私底下如何，都不敢做出同样的事了。 到这个时候，他们已经达成了当初想要的一部分结果。 张芊在沈宁批斗完人后，专门找到对方。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张芊问道。 如果要将这件事扩大影响，红小兵就必须下乡像之前除四旧一样强硬，才能以绝对的威慑镇压住那些人心里的阴暗。 沈宁也确实打算这么做。 “今天要拉着那两个家伙批斗，等过两天就会将人下放到劳改场，没有十年出不来了。” “另外我们几个队伍打算联合起来，一起将整个县的地方走完，其他地方如何我不知道，但在咱们这边，像这种充满迷信封建思想，杀害女婴的情况绝不能再出现。” 她一脸严肃说完，随后摊开手放在张芊面前。 “我要的清凉油呢？” 昨天回去她在爸妈面前炫耀清凉油有多好用，结果被老爸直接抢走，说那算是她这个做女儿的孝敬。 还好她记得张芊说过要给她再带两瓶，不然到了乡下，整个人八成会被蚊子咬得全身都是包。 张芊今天本来就打算给沈宁带风油精，考虑到大家要下乡干活，她在挎包里又大方放了十瓶。 “这些就算是我对大家伟大事业的赞助，不要钱。”她随口说道，一边拿一边递。 “你说真的？！” 沈宁震惊得目瞪口呆，这一瓶清凉油大概需要五角？ 这么多清凉油加起来，怎么也有六块钱，张芊居然这么舍得！？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趁着张芊还没有反悔，她赶紧装进兜里。 “你放心，我们一定会严厉打击这种目无法纪的行为！”她严肃道。 张芊笑着点头，她的目标已经达成一半，剩下的就看未来发展。 将东西送完，她又问了些其他的。 “你爸妈那边知道了怎么说的？”她抿唇问道。 “我爸妈很支持我弄这个。” 沈宁笑嘻嘻的，面色红润。 “我爸昨天听完整件事情，脸都气黑了，那桌子差点被他拍烂。” “特别是我妈，她一直觉得自己工作做的挺好，没想到距离县城这么近的公社里，居然有人用这样残忍的手段对待女婴。” “她和爸都说了，要给我涨零花钱，作为我这次打击类似事件的奖励。” 她高高抬起下巴，露出脖子，如同刚刚战胜对手的大公鸡，尾巴都要翘到天上了。 张芊有些好笑地看着她这副得意模样，特别像她以前养的小土狗，将她扔出去的球捡回来时的表现。 这下子她能放心不少，沈宁父母没有糊弄过去，反而大力支持女儿的做法，那后面肯定会作为后盾保护大家继续做下去。 不过，要是这件事真的能做成典型案例扩大影响，沈宁说不定还真能名扬全国。 她摸了摸下巴，想要再提醒两句，不过看对方一副为伟大事业激情奋斗的模样，还是闭上嘴。 有些事带着功利性去做和发自本心去做，能达到的效果是不一样的，她还是别画蛇添足的好。 接下来又听沈宁炫耀了一会，等对方意犹未尽停下话语，张芊连忙起身告辞。 她是真没想到，印象中冷静酷帅的大姐头熟悉后居然是这么个话痨。 失策失策。 回到筒子楼，二哥正好煮好饭端上桌。 因为今天她就打算回去了，张红文做了一桌子丰盛的饭菜。 家里的肉食全都拿出来做了，除了张芊最喜欢的红烧肉，还炖了一整只鸡。 张芊吃的很开心，“二哥，你这手艺不错啊，等以后退休了，还能开个餐馆赚点养老钱。” 这手艺，简直能和国营饭店的大厨媲美了。 难不成她二哥天赋点在厨艺上？张芊心里嘀咕，早知道应该让二哥去拜厨子当师傅，说不定这会都当上主厨了。 张红文白了三妹一眼，“赶紧吃，肉都堵不上你的嘴。” 退休是不可能退休的，他要一直干到不能动了才好。 四个人将一桌子菜吃了个精光，吃过饭，也到了张芊回去的时候。 离开前，张红文拿了一叠钱票交给张芊。 “家里这会应该差不多收完粮食了，你回去前去买点肉，再买些家里常用的东西。” “娘之前不是一直说想要个搪瓷盆？我现在是正式工，每个月会发工业票，我这边东西齐全，用不上，你正好能拿去买盆。” 张芊看着这叠钱票，内心复杂。 当初二哥娶了二嫂，为了方便上班住在岳父家，村里人就说他二哥当了上门女婿，大队长可怜，养儿子全给别人养了。 当时谣言传得到处都是，张卫国担心儿子，没告诉他。 二哥最后还是听到了这些传言，没多久就找机会搬出了岳父家，找了个筒子楼住下来，后来原身在县城上高中，也是住在他那里。 而现在距离二哥转正也就才过了半年，家里现在还有了孩子，以后花销肯定会比从前大， 就算是这样，他也一直记得往家里送东西送钱，照顾父母。 这原本是大哥的责任，在大哥从军后，他就自动接了过来。 张芊不想要，她手里有钱，但她又不能告诉二哥她有。 最后只能接过钱票，下定决心，下一次来城里一定要带更多东西，免得大哥花钱买。 找工作的事也得加快进程，她前世虽然吃过苦，受过累，但农民要受的累可太多了。 村里主要收入来源就是种植和养殖，一年到头除了田地里的产出，基本上没多少收入。 可以想象，现在停课不能高考，她又脱离学校教育许多年，对考中专实在没啥信心，未来如果不能找个工作上，便只能在老家种地。 所以，下一步计划就是找工作！ 有了工作，家里的要轻松些，她也能放心大胆带东西回去改善生活。 这时候工作岗位都是有指标的，一个萝卜一个坑，她打算先找一个临时工的活干着，再慢慢找机会转正。 如果她只是个普通的高中生，找工作绝对很难，但现在她因为交易有了一定人脉渠道，便多了一个信息通道，只要能比其他人多了解一些，就能先一步落实工作机会。 她找到之前交易过的人，用物资作为酬金，让对方帮忙打听哪里有招聘的打算，对方也都纷纷痛快答应下来。 接下来就是等待了。 第16章 进山遇险 “这个盆子好！”钟娟开心拿着搪瓷盆在水缸边拿水清洗。 “你哥也是的，还有孩子要养，干嘛还花钱给家里买搪瓷盆，多浪费啊。” 嘴上说着责备的话，脸上却笑开了花，一看就言不由衷。 张芊拿了颗枣子在旁边蹲着啃，她娘根本就是在炫耀，等她洗完盆，肯定要端一盆东西去队上找人炫耀盆子。 果不其然，等搪瓷盆里的水分蒸发掉，钟娟装了一盆子花生，去给村里人发庆祝二哥有子的喜气去了。 “哎呀，我二儿子有后了，还专门给我买了个搪瓷盆装东西，给你散把花生沾沾喜气。” “恭喜恭喜啊！” “你看我儿子买的盆，还是搪瓷的，我都叫他别买了，他偏要买，真是不听话。” “” “你儿子真孝顺。” 张芊看着自己老娘端个盆子将周围都炫耀了一遍，这才意犹未尽回来。 她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晚上吃啥？” 一路走回来，又睡了一会，现在有点饿了。 “你吃两块饼干垫一垫，晚上煮面，还得等一会才行。”钟娟拿了两块桃酥递给女儿。 这次张芊回来同样带了一背篼东西，其中不少都是直接从超市里拿的。 桃酥拿了两斤，挂面两把，猪肉两斤，半只鸡，一包盐，还带了六个苹果以及一个西瓜。 张芊看着桃酥沉默两秒，还是接了过来。 天气很炎热，她拿着蒲扇，带了个小凳子坐在屋檐下闲坐，同时驱赶围过来的蚊子和小黑虫。 她早就想吃西瓜了，夏天和西瓜最搭，可惜他们这边没有种的，只能假借供销社的名头从超市里带了一个回来。 九月即将走到尽头，太阳却还是那么大，整个世界变成一个蒸笼，热得她有力无气，一点劲都使不上。 可惜她接下来还得干活。 “小芊，家里没引火的了，你拿上竹耙去山上薅点松枝树叶回来点火。” 钟母从屋内拿了个背篼，再将竹耙放到张芊手上。 “你多薅点，免得过两天还得再去山上。” 张芊不想动，“小弟呢？让他去。” 弟弟就是用来使唤的，现在不使唤，后面就使唤不动了。 “你弟早跑了，我要能找到他还能让你去？”钟娟扔下东西就戴上帽子去田里帮忙。 张芊无法，只能叹口气将东西带上去山里。 她家距离大山快步走要差不多六分钟，路上经过大队的田地，有的麦子田已经全部收割完毕，现在还剩下一部分人在进行收尾。 大队今年种植作物主要是小麦、黄豆和玉米，其中小麦和黄豆早已收获，田间只剩下十月收割的玉米。 张芊一路走过去，还在田间收尾的众人黑黝黝的脸上挂满汗水，嘴角却高高上扬，一看就心情很好。 “今年收的粮食比去年多了三成左右，能过个肥年了。” “是啊，还好咱们听了大队长的话，用了好多化肥，看来明天还得继续用，就是那玩意太贵，花钱花得肉疼。” “哈哈哈，当初你私底下还和我抱怨说大队长太多事，非要花钱买死贵又没啥用的肥料，现在知道肥料的好了？” “滚滚滚！” 张芊一路走过去，嘴角就翘了一路。 这边是北方，她所在的区域虽然大多是平原，却也有山脉。 大队西边就紧靠大山，平日农闲了，大家就会上山，可以砍树枝，但不能大规模砍树。 山上的东西也能采用，只要不是大把拿去卖钱，村里人基本上不会说什么。 大山是宝藏，她从进山开始就看到好多东西，这边摘两颗野山莓，那边摘两颗野枣，她还看见几颗紫叶李，结了满树果子，可惜是酸涩的。 往里面走一段距离，就到了她今天的目的地——松树林区域。 这边的树大多是侧柏树以及松树，它们掉在地上的干枯枝叶是农村极好的引火材料，只需要一小把就能引燃。 地上多是松枝，且数量稀少，张芊扒起来没注意，不知不觉见就走到了深处。 等她发现时，已经过了好一会。 这时候的山里很可能有野猪类大型野生动物，她身上也没带防身的工具，如果碰上，多半是自己倒霉。 她看了眼背篼里的柴火，已经被压了几遍，冒到了背篼沿口。 这么多已经足够用很久。 她直接背上背篼，拿起竹耙就往山外赶，却没想遇到了意外。 “哼哼——哼哼哼——” 张芊心猛地一跳，胸口顿时像被勒住了一样，喘不过气来。 这是野猪？！ 在山里遇到野猪可不是件好事，特别是自己手无寸铁的情况下，遇到对方如同平民见到拥有武器的坦克。 她确定声音的方向后，迅速在周围寻找合适的躲藏点。 可惜，这边全是树，她唯一的办法就是找颗粗壮些的爬上去。 芭比q了，她不会爬树！ 张芊一瞬间想过要不然躺地上装死人？ 但这是野猪，不是熊瞎子！ 她欲哭无泪。 肉也可听见的，野猪的哼哧声越发清晰，她使劲往树上爬，然而周围的对照物表示，她一直在原地没动过。 微风吹过，窸窸窣窣的声响不断清晰，死亡的镰刀迅速逼近，张芊的心弦如同一张绷紧的琴弦，再用点力便会断裂。 就在她看到野猪身影，悲伤于自己今天要葬送在这里时，一只大掌撑住她的腿将她一把推了上去。 ！！！ 得救了！ 下一秒，她眼前便出现一张帅脸，原来是赵松。 “是你？！” 她不由惊呼道。 赵松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低下头看向下方走过来的野猪， 张芊也闭上嘴，以免将野猪引来。 不过今天她好像水逆，越不想发生什么，便越会发生。 下一秒，野猪停在了树底下。 第17章 智擒野猪 这是一头成年野猪，大约有两百斤的样子，看起来和小牛犊子差不多。 张芊两人选择的这棵树枝干粗壮，可能也是同样的原因，导致它成为野猪选择的痒痒挠。 张芊和赵松的呼吸不由变轻，野猪性格暴躁，一般情况下遇见并不会怎样，可若是激怒了对方便会主动攻击人类。 要知道，野猪是杂食动物，不仅吃草，还吃肉。 在野猪的磨蹭下，整棵树都随着野猪的动作颤动。 两人默契抱住树干，接下来只要等野猪蹭舒服离开，他们便能下树离开，安全回家。 两人面对面，呼吸甚至能被彼此感受，本是一个极度暧昧的场景，可两人全然没有这种想法，注意力都集中在下方的“大杀器”上。 过了不知道多久，野猪终于打算走了，等野猪悠哉的身影消失在两人的视野中，顿时都松了口气。 此时张芊的四肢已经变得僵硬麻木，等赵松动作利落地爬下去，树上只剩下张芊挂在上面手足无措，不知道先迈哪只脚。 宛如人类早期驯化四肢的画面。 赵松看了半天，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他暗叹口气，说道：“你大胆往下爬，就是摔下来我也能接住你。” 张芊立马接住这根救命稻草，大喊道：“你一定得接住啊，我这条小命就靠你了！” 说完就试图往下面爬，然而她还是高估了自己，一个没注意，脚下一滑，掉了下去，结结实实摔在赵松身上。 “砰——” 一时间惊起无数飞鸟。 “你没事？！”张芊缓过神就赶忙起身，扶起自己还晕乎乎的救命恩人。 她还特意检查了一下对方的俊脸，除了压出几道红印，连个擦伤都没有。 顿时松了口气，还好脸没事，这可是世界的瑰宝，要是摔坏了她以后就没有调节心情的东西看了。 这时赵松也终于缓过神来，甩了几下脑袋，确定脑子清醒后，便撑着地面站起身来。 他将身上沾着的枯枝树叶拍掉。 “既然没事了，就赶紧回去，你连树都爬不上去，以后别往山里跑，下次再遇见野猪啥的可就遭了。” 张芊连连点头，下次再进山，她一定要把二哥给自己找的木仓带上，手里有家伙，心里都踏实不少。 赵松帮着将张芊丢在不远处的背篼和竹耙找到，放在张芊面前。 “我还有事，就不和你同路了，路上注意安全。” 张芊将背篼背上，拿过竹耙，淡定点头。 “你去，回见。” 两人分道扬镳，然后不到十分钟，再次相遇。 张芊：“” 赵松：“” “嗯挺巧的哈。”张芊讪笑道。 这就是缘分啊！ “是挺巧的。”赵松沉默半晌道。 “那一起？”张芊试探问道。 多个人还能热闹些。 “可以。”赵松考虑了一会还是答应下来。 结果还没走两步，便遇到突发意外。 “松哥！救命啊！！” 伴随着凄厉的惨叫，一个十五岁左右的高大男孩拿着把猎枪夺命狂奔而来。 而让他这样逃命的正是追在他身后的狂躁野猪。 “太阳的！” 张芊果断掉头往高处跑，旁边的赵松也一样。 男孩也看到了两人，顿时眼睛一亮，高声呼救。 “松哥，快救我！”他快要撑不住了。 “狗蛋你干啥了？！”赵松一边跑一边追问。 他心底有种不好的预感，难不成，狗蛋那小子拿枪崩野猪了？ 事实正如他所料。 “我本来想打了野猪吃肉，结果猎枪准头不行，没打中，它就来追我了。”狗蛋说着还有些委屈。 张芊听到这里简直想吐血，没那金刚钻还敢揽瓷器活，还真是不知者无畏。 就算是老道的猎户遇见野猪都得退让，你用过几次猎枪就敢找上野猪？ 不只是张芊，赵松也很头疼。 他没想到狗蛋居然胆子这么大，这下棘手了。 “枪里还有子弹吗？”赵松问狗蛋。 “用完了，我就带了三发，全都没打中。”狗蛋尴尬挠头回答道。 这下没办法，只能跑了。 在山里遇见野猪，首选就是往高处或者树上爬，张芊本来就不太会爬树，现在野猪来势汹汹，更加没有时间准备。 再加上这边树的树龄不大，很容易被野猪撞断。 那么留给她们的选择就不多了。 这边山路本就狭窄，张芊体力不行，跑了一会很快就开始大喘气，她迫切需要想个办法出来，将野猪解决掉。 她不由偏头看向旁边时不时帮着拉她一把的赵松。 “咱们和野猪的体力差距太大，得想个法子把野猪困住，或者解决掉。” 赵松发出粗重的呼吸声，看了眼身后追着的野猪，顺手拉了一把狗蛋。 “这边石头不够尖锐，咱们可以找树杈啥的，我记得前面有一个地方，有两棵树交叉长在了一起，留出的空隙应该能困住野猪。” “问题是怎么将野猪引过去，并且让它冲进里面卡住。” 野猪也不是蠢货，想将它困到陷阱里，他们必须冒一定风险。 张芊想了下，问道：“你们能穿过那个树杈吗？” 若是可以，能采取声东击西加正面攻击的方式将野猪引进陷阱。 赵松在心底大致测量了一下，摇头道：“不行，我和狗蛋身量大了些，会卡在中间。” 狗蛋虽然才十五岁，可骨架大，同样会卡在中间，他自己就更不用说了。 “那我呢？”张芊继续问。 她需要确定自己的计划是否可行。 赵松不由瞪大眼睛，想了下，惊诧道：“你应该没问题。” 难不成，这丫头想自己做诱饵？ 他刚想怀疑自己想太多，就看见对面的张芊点了下头。 “我去做诱饵引野猪到树杈，你们在一旁辅助，负责在野猪快追上我时分散野猪注意力。” 她不等两人拒绝果断定下计划，野猪越发近了，他们没有那么多时间想其他办法，必须马上执行。 赵松也清楚这点，他犹豫两秒，还是答应下来。 不过他也下定决心，哪怕是自己今天折在这里，张芊也不能出事，不然大队长家那边绝不会善罢甘休。 再者，今天这事本就是他和狗蛋两人弄出来的，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事他得负责。 “狗蛋在前面指路，我在后面掩护并分散野猪注意力，行动！” 几人按照粗略的计划开始行动，在赵松两人的引导下，张芊很快就找到目的地。 她看着远处的树杈，又看了眼身后不远处的野猪，冲旁边两人点头。 赵松拿松果石头砸向野猪，等野猪往赵松那里冲去，狗蛋又在相反的方向用同样的方法吸引野猪火力。 在两人的拖延战术下，张芊站在了树杈前面，对着野猪打了个口哨，并大声叫喊，甚至特意往野猪那里扔石头。 野猪本就被赵松两人溜出了火气，比之前更加暴躁，现在被张芊吸引住，顿时蹄子一刨，加足马力狂奔过去。 张芊紧紧盯着野猪，内心无比冷静，心跳缓慢而平稳。 她疯狂计算两者间距离，一直到野猪距离自己只剩下两米时，瞬间转头纵身一跃，跳到树杈后方。 野猪则由于惯性一头冲了过去，只听“哐”的一声，被牢牢卡在树杈间。 “嗷嗷——嗷——” 张芊大喘着气，脸上露出轻松愉悦的笑。 成功！ 看着野猪奋力挣扎的样子，张芊四下看了看，捡起一块西瓜大的石头，用力朝野猪左摇右摆不停嘶吼的脑袋砸下去。 一下，两下，三下。 直到野猪的脑门被砸出一个凹槽，哼唧声逐渐变小消失，呆愣住的赵松两人这才反应过来，赶忙过来拦下。 “够了够了！” 张芊这才将石头扔掉，长长松了口气。 赵松眼神奇异看着张芊，神情复杂，这丫头脑袋灵光，但是真的虎啊！ “接下来咋办？”张芊坐在地上，看着面前的死猪头，好奇道。 这么大的野猪，如果放到整个大队分，以村子如今的人数，一家分不到一斤肉。 而且要是让家里人知道，自己上山遇到野猪还以身犯险，接下来几个月都不能出门了。 按照她的想法，那就是直接弄去黑市卖掉，反正野猪肉腥臊但好歹是肉，想卖还是能卖掉。 不过光是她想也没用，还得看赵松和狗蛋的想法。 狗蛋看向赵松，很明显是听赵松的话，赵松本就经营着黑市，不过这阵子四处闹得厉害，黑市已经停好几天了。 “我建议咱们拿去黑市卖掉，毕竟要是让家里人知道咱们空手打了头野猪，接下来的日子就安分不下来了。” 张芊和狗蛋齐齐点头，可不是吗！ 赵松沉吟片刻，说道：“能打下这头野猪，主要功劳在于张芊，所有这头猪张芊占六成，我和狗蛋一人两成，你们觉得咋样？” 他看向张芊和狗蛋，张芊点头表示没意见。 “我没出啥力气，我要一成就行。”狗蛋笑嘻嘻道。 赵松坚持两成，“都出了力气，就该拿那么多。” 狗蛋没再坚持。 “你们是要肉，还是要钱？”赵松继续问。 张芊当然是要钱，她超市里有的是肉，不需要吃野猪肉。 “要钱。” “那行，如果你们信得过，后面交易猪肉的事就交给我，钱也得等野猪卖掉才能分。”赵松说道。 张芊乐得轻松，直接应下。 “我没问题，只是你要怎么运走？这头猪有两百斤呢！” 靠人力托运，怕是还没走到一半就被人发现了。 赵松能在黑市打下地盘，自然有他的能力。 “这件事我有办法，你们不用管，我来弄，你们等着拿钱就是。” “那就辛苦你了，从我那份里面再拿一成给你，就算是辛苦费。” 张芊真心觉得应该给这份钱，毕竟这时候要想做买卖，被抓住会被判投机倒把罪，得送去农场改造起码三四年。 这钱挣得实在是不容易。 赵松坚定拒绝，摆手道：“不用，说了两成就两成。” 看对方的态度，张芊放弃继续劝说。 猪头还在往外流血，张芊低头看了看，抓起一把土敷在上面。 “咱们得赶紧离开，山里头还有其他猛兽，万一血腥味把那些家伙引过来，我多半跑不掉，现在腿都是软的。” 张芊苦笑一下，她不是玩笑，刚才跑的太厉害，用光了力气，这会走两步腿都在抖。 赵松也意识到这点，“你们先走，我处理一下就找人弄走。” “那就拜托你了。” 张芊果断转身离开，她的背篼和竹耙刚才落在下面了，得先去找到才行。 狗蛋和张芊一起离开，中间半道分开，不一会，就又回到了赵松那里。 “你去叫上你国庆哥和满仓哥，让他们带辆车到老地方，就说有货要送。”赵松吩咐狗蛋道。 他是做黑市生意的，不管怎样都得再三小心。 狗蛋点头，飞奔下山找人去了。 赵松则将野猪绑在他刚才用藤蔓做的筏子上，拖着从另一条小路下去。 另一头张芊背着东西走出大山，温暖的阳光洒在脸上，那一瞬间她感觉好似是重新回到人间一般。 山里和山外简直是两个温度，里面特别凉快，甚至可以说是阴冷，外面却又很热，简直就是冰火两重天。 回到家，正好看见老娘钟娟正在腌肉，带回来的两斤猪肉全被裹上了盐，接下来要放在盆子里腌制两三天再放在阴凉处风干。 剩下的半只鸡则被剁成块和土豆一起炖，做菜做久了的人大概手下都有一杆称，做什么菜放什么材料都有定数。 张芊感觉土豆炖鸡里也没放什么调料，偏偏闻起来就是很香。 这时钟娟也腌好了肉，看见女儿回来，直接使唤起她来。 “你去把带回来的那个啥西瓜放井里镇着，等你爹他们回来，再拿出来切了吃。” “好嘞！” 张芊欢快抱起西瓜放进水桶里，再慢慢放在井水中，她早就等着吃了，一想到西瓜那香甜的滋味，顿时口舌生津。 自家屋子旁就有一口井，平日周围邻居也会来打水，但也有人专门去山脚处的水井打水，因为那里的水更加清甜好喝。 她家偶尔也会专门去山脚处打几桶水回来，不过为了方便，多数时候还是喝自家的井水。 就在张芊美滋滋坐在屋檐下幻想晚上吃西瓜的场景时，远处一个骑着自行车的人影飞快驶来，最后在院门口停下。 “张卫国家的信！” 邮递员从包里取出一封信来高声喊道。 “来啦来啦！”钟娟一脸欢喜小跑过去，拿过信封和邮递员道过谢，又倒了一碗水给人解渴，这才将信交给好奇的张芊，让她读信给自己听。 张芊拆开看了一会，等看清楚里面到底说了什么后，顿时震惊了。 “大哥要回来了。” 没等钟娟高兴完，又继续说道：“回来结婚！” “啥？！！” 第18章 大哥要结婚了！ 大哥张红武要回来结婚的消息顿时在家中引起轩然大波。 张芊在灶台后老实烧火，爷爷张大牛和老爹张卫国正在翻黄历，试图找一个最近的黄道吉日。 “你哥也真是，之前寄信回来提都没提一句，现在突然就要结婚，我连未来儿媳妇长啥样都不知道。” 钟娟一边清理等会要用的青菜，嘴里喋喋不休说着，嘴角上扬的高度却表明她其实很高兴。 张芊手里编着草鞋，时不时往灶头里添一把柴火。 “大哥结婚，咱们家怎么也得摆两桌席面，请亲戚朋友过来认一下人？” 这时候结婚简单，没有后世排场大，但怎么也得摆两桌让亲戚来认人。 钟娟点头，“是得摆几桌，咱们自己家一桌，你二爷爷家两桌，还有你二哥岳家，大队干部，起码得弄五桌。” 她放下手里的菜，叹口气，“这么多人来，你大哥媳妇又是城里人，还是个护士，这席面再怎么简陋，也得有八大碗才行。” 这边的八大碗包括烧白，坨坨肉，糖糯米、肘子这些硬菜，另外还有凉菜、点心、汤点等，席面越丰富周全，双方越满意。 “你大哥时不时就将自己手里的票寄不少回来，家里肉票倒是有不少，可就怕到时候买不到肉。” “现在肉可不好买，咱们公社食品站也就收猪的时候能买到些肉，其他时候就只能看运气了。” 她越想越愁，手里的菜也弄不下去了。 张芊眉头微皱，奇怪道：“公社没有，咱们不能去县城买吗？也就走一个多小时的路而已。” 钟娟一愣，顿时大笑出声，“说得对！咱们到时候可以去县城里买，县里肯定比公社好买肉！” 她也是脑子懵了，居然没想起来去县城买。 家里自留地的蔬菜够用，实在不行还能去二叔家采点，桌椅板凳锅碗瓢盆找村里人借，肉在办席前一天买回来就行，剩下就是找做席面的厨子了。 钟娟越想越开心，忍不住哼起了曲，手上也重新忙碌起来。 张芊想把去城里买肉的差事拿到手，这样她也好做手脚，将超市里的肉拿出来用。 这时候大家吃的和能买到的猪肉都是黑猪肉，她做手脚也只能用超市里的黑猪肉代替，不过黑猪肉她超市里进的不多，只剩下三百多斤，吃一点就少一点。 她想着超市里的肉，试探问道：“娘，我马上就满十八，也算是个大人了，这次大哥办席面，买肉的事要不就交给我？” “我之前在城里帮二嫂坐月子，认识不少人，说不定能让人家给我把肉留着，免得到时候买不到好肉。” 现在可不是杀猪的高峰期，平日里想买肉必须趁早，要是去迟了些，怕是连棒子骨都买不到。 钟娟也觉得可以，遂答应下来，又叮嘱一番。 “那买肉买糖就交给你办，你明天先去城里把糖买回来，要是有饼干瓜子花生那些，也多买点。你出门把钱票都藏好，别弄掉了，去了后先找你二哥，钱不够让他垫着，回来了我拿给他。” “我知道了，你就放心。” 张芊一口答应下来，有超市在，根本不用愁钱不够，而且到时候买完东西往超市一放，轻轻松松就能走回来。 等等！ 张芊怔住，她是可以肉身进入超市的！ 那还怕啥野猪，直接进空间不就好了。 她当时为啥要想不开爬树？ 这下好了，自己那狼狈的样子要被对方永远记住，此后，自己在别人眼中就是半天爬不上树还硬爬的憨批。 她忍不住像鸵鸟一样将脑袋埋在膝盖。 好想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 “你干啥呢？锅里没火，赶紧加点柴进去。”钟娟看锅里半天没烧开，催促道。 张芊赶紧收拾好心情，将爬树的画面埋进坑里，用土厚厚埋掉，再在上面使劲踏两脚踩实。 只要自己不当回事，就没人能嘲笑我！ 她娘做的铁锅炖鸡是真的香，就着面条她干掉了两大碗，吃完饭瘫在座位上，动都不想动。 钟娟将井水里放了一下午的西瓜拿出来，用刀轻轻一碰，“咔嚓”一声脆响，整颗瓜裂成两半，顿时一股独特清香飘出来。 她将一半西瓜用刀切成块，另一半放进篮子里交给女儿。 “你把这半边瓜带去给你二爷爷家尝鲜，顺便把你大哥要回来结婚的事说一说，到时候确定日期，得麻烦你大婶婶、二婶婶来帮忙。” 张芊看了眼放在旁边桌子上的竹篮，仍然瘫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按照大哥信里面说的，大概过两天就能到家，最多在家里呆一周就得回部队，所有事都需要尽快办好。 爷爷和老爹翻黄历都要看疯了，等通知二爷爷那边后，就是两家一起忙。 “小弟呢？”张芊懒洋洋道。 钟娟头也不回道：“刚吃完饭就跑出去了。” 张芊无可奈何深深叹口气。 没办法，只能自己去了。 她起身提着篮子往二爷爷家走去。 二爷爷家距离张芊家只有一百多米的距离，走个两分钟就到达目的地。 张芊到的时候，二爷爷家正好吃完饭。 她将西瓜交给大婶婶钱凤，和二爷爷说明来意。 “你大哥要结婚了？！”二爷爷震惊过后便是狂喜，“好啊！你回去告诉你爹娘，有啥要搭把手的尽管说，家里有的是人。” “好嘞。”张芊笑眯眯应下，顺便蹭了一根小黄瓜当饭后水果吃。 惦记着家里的西瓜，她送完东西就往回走，到家时正好看见小弟张红兵拿了个弹弓兴冲冲往家里跑。 难怪这几天吃过饭就往外面跑，原来是去玩弹弓了。 张芊好笑摇头，加快步伐。 半个西瓜切成了六块，家里人一人一块刚刚好。 张芊拿起最后一片吃了起来。 西瓜肉质脆爽香甜，一口下去全是果肉，吃起来十分满足。 小弟张红兵吃得脑袋都不抬一下，边吃边和张芊商量。 “三姐，你下次去城里回来再买一个好不好？这瓜比刘大爷家种的甜瓜好吃多了。”他将吃到的西瓜籽一口吐出去，接着又是一口瓜肉。 张芊将吃到的西瓜籽吐在刚才摘的红薯叶上，她想试试能不能用这些种子将西瓜种出来。 “这要看运气，有看到卖的就买，毕竟人家也不是每天都有。” 西瓜在这时候是个稀罕物，能买到一个可以说运气好，要是经常往家里带，自家人都会怀疑起来。 “那我把我的运气借给你，希望下次进城里有西瓜卖。” 张红兵遗憾叹气，小心将瓜皮上剩下的红肉啃掉，等啃到只剩下白色，这才扔进家里自留地里。 张芊不由笑了，结果不小心被西瓜汁水呛到喉咙，咳嗽半天才好。 第19章 进城购物 第二天一早，张芊就背着自己的小背篼出发，这一次她没有赶早上的班车，而是走路去的县城。 她宁愿辛苦一下自己的腿脚，也不想被颠得肠胃翻江倒海痛苦不堪。 到达县城时，正好看见食品站在排队，她连忙冲过去排在长龙后面，等了接近一个小时才排到自己。 看了眼摊位上还剩下的肉，张芊顿时松了口气。 “师傅，给我来四斤一等肉，两斤二等肉，再拿两根筒子骨，两根扇子骨还有两根尾骨。” 切肉的师傅不由诧异看了她一眼，疑惑道：“你买这么多干嘛？” 他心里嘀咕，难不成是想拿去黑市卖？ 张芊也发现师傅看自己的眼神不对，赶忙解释。 “我家里要办喜事，多买点回去准备，免得到时候买不到新鲜肉。” 切肉师傅眼中的怀疑这才消失。 “一等肉只能买两斤。” 张芊也不在意，有就是好事。 “那就两斤一等肉，麻烦师傅。” 拿到手后，转过一个拐角，她便将东西都扔进超市空间的生鲜区，这样等到办席前，肉也是新鲜的。 接下来就是去供销社。 一进门，她就看到柜台后面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卫东？” 卫东原本还坐在柜台后的凳子上发呆，听见有人喊他名字，顿时一个激灵跳了起来。 他看过去，一时间大惊失色。 “张芊！” 既然看到熟人，当然要过去打个招呼。 张芊走过去笑道：“你不是在跟着沈宁搞革命吗？怎么来供销社上班了？” 而且能在供销社上班，家里关系够硬的啊。 卫东看起来却一副难受的模样，大家是一起搞过革命的同志，他也不和张芊见外。 “我也不想来，但我妈硬是把我弄过来了，要是不听她的话，我连家门都进不去。”他气馁道。 张芊看着他这幅委屈的模样顿时乐了。 “这供销社可是个好地方，别人想来还来不了呢，你居然还拉着个脸，要是我在供销社上班，睡觉都能笑醒。” 这可是这时候最吃香的岗位之一，竞争强度堪比后世考公。 可惜卫东只想搞革命。 “我不想坐在这里浪费时光，正值大好年华，正需要我们这些青年努力奋斗，为祖国繁荣富强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他看起来有些苦闷，“我那些兄弟们都在外面搞革命，就我落到这里干这些小事。” 张芊听完愣了一会，她知道这时候的人都充满朝气，乐于奉献，但亲身体验又会感到有所不同，有点被震撼到。 “做事无大小，只要你在你的岗位上，为群众服务，那你就是在为国家奉献属于自己的力量。”她安慰卫东道。 卫东突然笑了，“我姐也这么说过。” 有两个人对着他说了同样的话，这下子，他终于缓过来，不再沉浸在失落的情绪中。 他收拾好心情，眼神充满好奇。 “你来供销社是要买啥？我帮你找货。” 张芊拿出准备好的纸条递过去。 今天出门前，老娘检查过家里的物资后，便在张芊的购买清单上添加了不少东西。 “酱油一斤，醋一斤，盐一斤，油半斤，饼干一斤”卫东看着看着，眼睛也瞪大了。 “你家要干啥啊？买这么多东西！”他惊叹道。 张芊眼睛四处扫视，一边回答他，“我大哥结婚。” “那是得多买点。”卫东点头道。 他拿着单子取货，“这好些东西都要票，你把钱和票都准备好，到时候有多少拿多少。” 张芊没有意见。 “没问题，辛苦你了。” 卫东随意挥了挥手，“为人民服务！” 东西有点多，等卫东找齐全，已经过去十分钟。 为了避免出错，两人采取交一样东西的钱就拿一样东西的方式。 很快，就全部清理完，好在她身上的票足够，老娘给的钱都用完了，自己还贴了十块钱进去。 卫东看着张芊将满满一背篼的东西背起来，有点担心她会站不稳摔倒。 “你能行吗？要不让你哥来接你？” 张芊摆手，“不用，不算很重，我等会坐车回去，就没那么累了。” 这一背篼的东西确实有点重，她倒也能背动，只是走不了多久就得歇一歇。 等会还是坐车回去。 买完东西第一件事就是去二哥家里，就是不知道二哥看见自己会是什么反应。 “你怎么又来了？！”张红文目瞪口呆看着自己妹妹背着背篼站在门口。 张芊笑嘻嘻说道：“我来城里买东西，顺便告诉你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张红文诧异道。 难道今年大队收成特别好？ 张芊直接放大招。 “大哥要回来结婚啦！意不意外？开不开心？高不高兴？” 张红文呆呆地张开嘴，脸上露出茫然的表情。 “大哥？结婚？结婚！！？” 他终于反应过来，嗓音至少提高了两个度，甚至把还在床上睡觉的小侄子张兴国给吵醒了。 “哇哇哇！” 等他将小侄子哄好，二嫂毛苹也从娘家回来。 毛苹的反应就要简单许多，直接就是开心地祝贺。 张芊将具体流程及未来几天的安排给两人说清，顺便说了让二嫂家人一起去吃席的事。 毛苹很干脆就答应下来。 “我和你二哥都没问题，不过我父母那边就要看情况，我不知道他们能不能请到假。” 这点张芊老娘也想到了。 “能来当然更好，来不了也不是啥大事，主要就是想让叔叔阿姨认一下人。”张芊道。 “能到肯定到。”毛苹看起来轻松多了。 “那先这样，我过几天会再来城里一趟，到时候就是办席前一天，你们就和我一起回去。” “我就来送个信，然后就得回去了。” 张芊拿出一包红糖放在桌子上，然后将背篼背起来。 马上就到十点，到时候有一趟顺路的班车。 “成，那你路上小心点，红文，你送你妹妹到车站去。”毛苹帮着提了下背篼，回头冲正在逗儿子的丈夫说道。 张红文将儿子小心放下，“好嘞。” 等张芊到达车站，正好赶上车子出发。 来不及说道别的话，匆忙就上车回家了。 第二天，东方既白，随着一声尖叫响起，张芊睁开了眼睛。 第20章 大哥回来了 “红武回来了！” 伴随着一声尖叫后，钟娟激动的叫喊声响起，顿时家里的人全都清醒了。 张芊反应两秒，立马翻身穿上衣服出门。 因为大哥和二哥都不在家里，张芊和小弟张红兵能每人独占一间房，而张芊的房间就在右边第二间。 一出门，她就看见一对年轻男女往堂屋走，母亲正激动围着大哥张红武打转。 大哥比记忆中的模样相差无几，只是更黑更硬朗了。而他旁边跟着的应该就是未来的大嫂。 大嫂是个容貌俏丽的姑娘，面对母亲钟娟的热情，仍能保持一副大方得体的姿态。 张红武这时也发现了在一旁观察的张芊。 “三妹，你也长成大姑娘了。”他不由发出一声感叹。 张芊迎上去，笑吟吟道：“我马上就满十八岁，当然是大姑娘，不过大哥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现在才六点出头，家里也就老娘和鸡会起这么早。 大哥这个点就能到家里，那得多早出发？ “昨天晚上到县城，天太黑就没回来，今天一早坐早班车回来的，刚到院门口就被娘发现了。”张红武解释道。 他将背着的大背包放在凳子上，伸手接过媳妇手上提着的小包放好。 说了会话，家里其他人全部都清醒过来，张卫国走过来欣慰拍了拍大儿子的肩膀。 “回来了就好，先进屋里坐着歇一歇。” 等一家人收拾好坐在屋子里，张红武从回来就一直沉稳的脸莫名变得扭捏许多，他轻咳两声，指着一直安静呆在身边的妻子介绍道。 “这是我爱人林安，是咱们军区医院的护士，我们已经打好结婚证了。” 接着他又给妻子一一介绍自己的家人。 等介绍完，钟娟看着林安的眼神越发慈爱，简直比看自己亲闺女还要亲。 “既然回来了，酒席也得赶紧办起来。” 爷爷张大牛将自己这两天翻得页脚起毛的日历本拿出来，指着两个日期对大孙子说道。 “最近的两个黄道吉日就是二十六号和二十八号，你回来能呆的时间也不多，看看哪个更合适？” 说完就拿起茶碗喝了口水，他刚起床，口渴得很。 张红武拿过看了两眼，立马下了决定。 “就二十六号，办完席再呆两天就得出发回部队，这个时间正好。” “既然日子确定了，那现在就得准备起来。”张大牛将茶碗放下。 “咱们要请的人不多，加起来最多就七桌，你这几天就带着你媳妇四处看看，以后虽然不能和咱们住在一处，可家里是啥样得有个印象。” 张红武点头，沉默两秒后，迟疑道：“我有个事需要和你们说一下。” 话音刚落，他旁边坐着的林安顿时呼吸变快了许多，双手也不由自主在腿侧摩擦起来。 看着两人紧张的模样，张芊心也不由悬了起来。 难不成，还有啥事？ 她开始翻找脑海中原主的记忆。 “啥事？你说！”张大牛好奇问道。 张红武看了眼媳妇，将手放在她膝盖上无声安抚。 “林安她家属于资本家。” 张芊霎时间放松下来。 她还以为啥事呢，就这？ 其他人也不觉得这是啥大事。 “我以前还是地主家小姐呢，不还是嫁给你爷爷，变成了张家人。”奶奶王雅静宽慰道。 在她看来，只要对方没有做出对国家社会有害的事，不管是什么身份都没问题。 “我问一下，除了资本家身份，还有啥吗？”张大牛正色问道。 “她家在海外有点关系。”看大家神情严肃起来，张红武连忙解释，“她家里有亲戚去了香港。除了这件事，真没了。” “还有联系吗？” “没有。” 张大牛松了口气，挺直的背部也放松下来。 “那就没啥问题了。” 钟娟也开始帮腔，“以前的事都抛开，以后你们两口子就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再生几个孩儿，就更好了！” “你二弟的儿子马上就满月了，你得赶紧加把劲，好好努力！” 过几天二儿媳会带着大孙子回来，到时候她就能看见自己的第一个孙子！ 想到这里，钟娟嘴角忍不住上扬。 张红武微微张嘴，震惊道：“弟媳生了？男孩女孩？” “男孩，听你妹妹说，孩子眼睛长得很像红文，都是丹凤眼。”钟娟笑眯眯回答。 “恭喜爷奶爹娘，咱家现在可以说是四世同堂的大家族了。”张红武嘴角翘起一抹弧度。 几人都情不自禁哈哈大笑。 “咕噜——咕噜——” 张芊看过去，声音来自小弟张红兵的肚子，他正抱着肚子挠头傻笑。 “吃饭！先把肚子填饱，剩下的吃完饭再说。”张大牛站起身来，其他人也纷纷行动。 吃过饭，张芊将大嫂叫住，“大嫂，咱们说说话。” 林安愣了一下，随后被张芊牵住手往她房间走去。 张芊拉着大嫂坐在炕上，斟酌问道：“大嫂你家是资本家，肯定有很多外文书籍？” 原主的大部分记忆都是关于自己那痛苦的爱情，关于家人的部分实在太少，她只有想到时会去翻找。 她刚才翻了一下原主记忆，发现一个很严重的事。 在原身第一世的记忆中，也是这个时间点，大哥带着大嫂回来，但不是为了举办婚礼。 当时奶奶人已经没了，爷爷也被革职在家，大哥回来的主要目的是给家里人撑腰，告诉其他人这个家里还有人撑着。 最后呆了没几天，就被叫回了部队，然后不到半年，大嫂就和大哥离婚了。 听说好像是大嫂主动离的，她来这边时家里出了事，全家都被拉去牛棚改造，大嫂是为了不耽误大哥才主动要求离婚。 现在想一下，结合如今的时代背景，她大致知道是为什么了。 她得想办法让大嫂家里将那些东西都藏起来。 “大嫂，你听我说，不管我接下来说的话有多么难以置信，你都一定要相信我。”张芊握住大嫂的手慎重道。 林安尽管觉得奇怪，但自己如今已经嫁进张家，与小姑子和平相处很重要。 “你说。” 张芊深吸一口气，“你必须尽快通知家里人，赶紧将那些东西藏起来或者扔掉，不然，你家就要大祸临头了！” 第21章 警示大嫂 林安难以置信凝视着张芊，“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她内心忍不住有些恼怒，难不成小姑子是故意想吓唬自己？ 张芊知道对方不会信，为了让大嫂相信自己，她必须说出一些自己本不应该知道的事情。 比如大嫂的家人。 “你爸叫林永安，你妈叫关夏，你还有个弟弟叫林德，现在读初中。” 这些信息是原主第一世后来大哥来信里说的，但现在的自己不应该知道。 林安顿时结结巴巴，眼睛瞪得溜圆，像冷不丁受到惊吓的猫咪一样。 “你，你怎么知道？你哥寄回来的信里应该没说过这些才对！” 当初寄回来的信是自己看着写的，里面写了什么，自己一清二楚，绝对不包括自家的信息。 那么小姑子又是从哪里知道的？ 她不由打了个哆嗦。 看自己把大嫂给吓到了，张芊赶忙解释。 “我是做梦看见的，梦里面就是在这几天，你家里因为有外文书籍，被被看章抄家，认为你家里人和国外勾结，被送到劳改场改造去了。” 林安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无比苍白，她嘴唇不住颤抖，“你确定是这几天？” 她不想相信，但不敢不信，万一是真的，她爸有心脏病，肯定受不了。 张芊点头，“就是这几天。” “我去打电话！” 林安站起身就往外走，不管是不是真的，她都必须告诉家里将东西藏起来。 张芊一把抓住大嫂的袖子强调道。 “大嫂，你别和其他人说是我梦见的，要不是你是我大嫂，我绝对提都不会提。” 要是让人知道这件事跑去举报，又是一场风雨。 林安也明白过来，缓缓点头，“你放心。” 外面正在劈柴的张红武看见媳妇出来，敏锐发现哪里不对，但不等他问，林安就一把拉住他往公社走去。 “妈，红武带我去公社那边看看，等会就回来，你有啥要带的吗？” 在屋里收拾的钟娟大声回道：“没有，你们人回来就成。” “好嘞。” 张芊看着两人急匆匆离开往公社邮电局那边跑去，内心祈祷，这一次，至少这一次，大哥和大嫂两人能平平安安，和美到老，大嫂父母也是一样。 “大队长！上面让你尽快赶去开会！”钱会计气喘吁吁跑过来高声喊道。 张芊赶忙给人拿了个椅坐下，又端来水给人解渴。 “知道是什么事吗？”张芊试探问道。 这么急，还真有些不放心。 “不知道，看着挺严肃的，到时候去开完会就知道是啥事了。”钱会计缓了口气回答。 张芊忍不住发散思维，猜测会是什么事。 结果让她意外。 “查大队有没有杀女婴的？”张芊惊诧道。 沈宁她们行动力这么强的吗？ 张大牛也觉得略有些棘手，要是查出来，他们大队的先进多半就没了，可要是不查，被别人查出来，自己就完了。 不过，他平时也没听说有哪家重男轻女到杀死女婴的程度。 想到这里，他又放松了些。 张芊给爷爷出主意。 “这种事还是女人打听方便，随便起个话头，要不了多久就能知道。” “我觉得让娘去办合适，平时去河边洗衣服或者坐在一起聊天时，大家最喜欢说村里发生的事，不要小看大婶们，她们可是村里的信息通，什么风吹草动都瞒不过她们。” 张大牛沉吟片刻，觉得可以。 “等会我就告诉你娘，看她什么时候方便。” 这时候大哥大嫂也回到家，看大嫂轻松的模样，事情应该进展的很顺利。 张芊也没多问，她事情多着呢，老娘给她分配了一系列任务，处理韭菜、剥蒜、处理青菜。 早上简单吃了稀饭，中午为了迎接辛苦一路的大哥大嫂，她娘和奶奶势必要做一大桌的菜。 所以刚吃过早饭就开始准备午饭，等午饭准备好，正好太阳到达天空最上方。 “娘，你这，也太丰盛了！” 张红武忍不住惊叹，他上一次吃到这么多菜还是跟随领导去首都开会时。 “这算啥丰盛的，你多吃点，看看我和你奶的手艺有没有退步。”钟娟笑眯眯道。 张芊忍不住笑了，记忆中她娘的厨艺是奶奶手把手教出来的，这年头的农村人哪有啥厨艺，大家吃饭能多加点盐就能说好吃了。 奶奶家里倒是教过一点，这才能在有了儿媳妇后再教授对方。 不过，张红武不挑嘴，吃啥都说好吃，乐得钟娟和奶奶眼睛都眯成了缝。 吃过饭，就要开始准备大后天的婚礼，还好这时候举办婚礼没有后世那么隆重，只需要简单请亲戚朋友吃顿饭就成。 看起来好似也不麻烦，做起来就不一样了。 首先是确定请的人有哪些，然后就是采办当天做酒席的物资，以及到时候要用到的桌椅锅碗瓢盆等。 这些其实都还好，有二爷爷家帮忙，工程量明显减少很多。 问题出在做席面的大厨身上。 谁也没想到，原本以为最容易的事竟然成了问题。 “李厨子腿断了？”张卫国忍不住瞪大眼睛。 二爷爷的大儿子张建军苦着脸。 “对，听说是一个礼拜前晚上出门撒尿，结果被绊了一下，就把腿给摔断了，这会还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他为了确定事情真假，还专门去李厨子家里看了看，结果还真是外面传的那样。 张卫国抹了把脸，想了想，“王厨子呢？他能来不？” 他们这边做席面做的比较好的就这两人，大家不是请王厨子就是请李厨子。 “王厨子感冒了，天天咳嗽打喷嚏，这哪儿敢让他来，万一打个喷嚏，整口锅里全是他的口水。” 张建军也是难受，他确定李厨子来不了就去找了王厨子，结果对方竟然也出问题了。 “这下遭了！”张卫国狠狠拍了下腿。 明天就得开始准备起来，结果现在连厨子都没确定，这可咋办？ 对此张芊倒是有点想法。 “咱们请国营饭店的大厨师来帮忙做席面能成吗？”她问道。 毕竟是国营饭店的大厨，手上的功夫绝对是一等一的好，没道理做不了农村的酒席。 张卫国几人也愣住了。 “人家可是国营饭店的工人，能愿意来咱们这边做席面？” 他们也有些意动，毕竟那可是国营饭店的大厨，要是能请对方来做席面，那简直太有面子了。 张芊莞尔一笑，“我试试。” 第22章 请到大厨 想要求人办事，自然得做好准备。 张芊当天下午就骑着钱会计家的自行车去了县城，为了赶时间，她装作没看见钱会计借车时不舍的模样，一路风驰电掣飞奔而去。 不得不说，家里有辆自行车，出门是要方便很多，原本一个多小时的路程，这次二十分钟就到了。 她一路不停，首先赶到二哥家告诉他们大哥回来的事，还有26号的婚礼。 紧接着就是去国营饭店找李姐。 李姐在国营饭店工作，与朱大厨接触最多，也最了解，张芊想从她这里知道应该怎么打动朱大厨，让他愿意去老家做酒席。 今天是工作日，张芊一进门就看见李姐坐在柜子后边打毛衣，饭店里一个人都没有，空落落的。 张芊放轻脚步走过去，站在柜子前面。 “咳咳！” “想吃啥自己看，看好了找我点菜。”李姐头也不抬，手上动作不停。 张芊眉头一挑，轻笑道：“李姐，是我。” 早就知道这时候饭店服务员态度没后世好，不过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李姐招待客人的模样，以前看到自己来，立马就笑着迎上来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李姐立马抬起头，惊喜道：“是小芊啊！你这是又来看你嫂子？” 张芊失笑，顺手将自己带来的三个苹果拿给李姐。 “不是专程来看，主要是想找后厨的大师傅帮个忙，想着你应该比较了解朱师傅，来找你取取经。” 李姐看见苹果，眼睛都亮了几个度，利索接过放在自己包里，扯了把椅子给张芊坐着。 就冲这苹果的个头，咋说她也要帮小芊妹子把这事办好了！ 张芊将背篼放在一边，里面放了几瓶酒和烟，求人办事，这两样最常用也最好用。 俗话说礼多人不怪，不管别人用不用得上，先带着再说。 李姐看了眼后厨，将张芊往自己这边拉了拉，低下头悄声道：“你要是找朱大厨朱师傅办事好办也不好办，他有个小爱好，喜欢喝酒，特别是好酒。” 她给张芊使了个眼色，“他是厨子，嘴刁得很，要想打动他帮忙，得能拿出好酒才行，不然他还真请不动。” 这时候的酒算是奢侈品，像是着名的茅台酒，这时候一瓶大概三到五元一瓶，想买到还得看你有没有酒票，有酒票才能买，一人还只能买一瓶或者两瓶。 她超市里各种酒都有，放背篼里的就有一瓶五粮液，一瓶大曲酒，一瓶衡水老白干。 另外烟也带了不少，但都是拆掉的散烟，这时候的烟还没有滤嘴，她特意将滤嘴都剪掉了。 她还专门去供销社斥巨资买了两包大前门，一共花了七角钱。 求人办事，不怕人家收太多，就怕人家不收，既然朱大厨喜欢喝好酒，那就给他好酒。 张芊拍了拍身边放着的背篼，“这里就有好酒，就看朱师傅喜不喜欢了。” 不过，找人家办事，不能这样直接莽上去。 她想了想，从背篼里拿出一瓶五粮液交给李姐。 “姐，你帮我把这酒拿给朱大厨，让他帮我做一份白酒焖猪手，要是这酒不适合做，我这里还有其他的。” 李姐听到前面还有些纳闷，后面就明白过来了。 她嘴角露出一抹了然的笑容，拿起酒往后厨走去。 张芊坐在原地等待，顺便端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碗水解渴。 一分钟后，朱大厨拿着拆开的五粮液急匆匆出来找张芊了。 他出来一眼就看见坐在柜子旁边的张芊，冲上去就问：“这个酒是你带来的？” 张芊认真点头，“是我带来的，用来做白酒焖猪手，咋了，这酒不合适？” 她将背篼上的布掀开，露出下面的两瓶白酒，笑容真诚。 “我这里还有两瓶，你看看哪个适合做这道菜，我嫂子还等着吃呢。” 朱大厨已经不顾上回答张芊，他的眼睛完全黏在了背篼里的酒瓶上。 他刚才正在后厨歇着，就看见李丽带了瓶包装特好看的白酒进来，他还以为是有人想请他做好菜，没想到是人家自己带了材料来点菜的。 他还是第一次看有人带着酒来，却不是求自己办事，也好奇这酒是什么味道，便直接打开了。 那酒一打开，一股混合了花香与木香的迷人香气疯狂钻进自己的鼻腔，勾得他馋虫一股一股往上冒。 颜色也好看，清澈透明，一点杂质都没有，一看就是好酒。 他没忍住，喝了一口，然后就放不下了。 酒水入口甘甜，味道醇厚，口感柔和，喝下去不打嗝不反胃，就一个字——爽！ 然后他就没忍住跑出来找食客，想问问他这酒卖不卖，没成想人家是个小姑娘，最关键的是，她还有其他的好酒！ 既然有这么多酒，应该不介意卖自己一瓶？ 他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其他人，便低声朝张芊问道。 “小同志，你这酒卖吗？” 张芊心里一动，上钩了。 “不卖！”她干脆利落道。 李姐站在一边都急了，小芊带酒来，就是为了找朱师傅办事的，这怎么突然又不给人家了？ 朱大厨也急了，“小同志，你看要不这样，这瓶酒做菜肯定是用不完的，你把剩下的酒卖给我，你要的白酒焖猪蹄就算我请你的，你看成不？” 张芊还是拒绝，摇头。 “这瓶开了的白酒等会剩下的你直接拿走，反正也不好带回去。” “至于剩下这两瓶，我得拿去请做席面的师傅帮忙做酒席，就不能卖给你了。” 朱大厨愣了一下，“做席面？” 他心里嘀咕，现在请人做席面要求都这么高了吗？ 这酒可不便宜，一瓶的价格都够他家半个月生活费了。 张芊点头，“我想找个手艺好的大师傅做酒席，我大哥结婚，席面得做好点，为了让大师傅多上点心，这两瓶酒得算作定金送给大师傅。” “所以我不能卖给你，不然就没东西送大师傅了。” 朱大厨眉头蹙起又缓缓舒展开，他指着自己问：“你看我咋样，我可是高级厨师，也会做酒席，要是交给我，肯定给你办的妥妥的！” 他眉毛飞扬，挺起胸膛和他那微微凸起的肚子，像是只刚刚战胜对手的斗鸡。 张芊故意露出惊讶的表情，嘴巴微张，不敢相信道：“你可是国营饭店的大厨师，竟然愿意去我们乡下做酒席？” 搞定！ 朱大厨咧嘴大笑，“咱们工农一家亲嘛，只要你说个时间，我一定给你办好了！” 张芊开心得蹦起来，直接将剩下两瓶酒都拿出来塞给朱大厨。 “那就拜托大师傅了！” “我哥后天下午办婚礼，明天可能就得准备。” 朱大厨嘴角都要咧到耳朵根去了，他将几瓶酒小心放在怀里，同时嘴里跟张芊打包票。 “你放心，我明天让我徒弟去帮忙，后天一早就过来，到时候你就瞧好！” 这么多好酒，省着点喝，至少能喝一个月！ “那就谢谢大师傅了，要是你喝的好了，我再想办法给你弄几瓶过来，只是那些就不能送了。” 她有些抱歉看着大师傅。送三瓶已经是极限，要是再送，可不一定是好事。 朱大厨一时间看张芊的眼神像是在看菩萨。 “能弄到好酒已经是天大的好事，哪能让你白送，小同志，只要你能弄到好酒，不管价格多少，我都拿下了！” 他吃穿不愁，就差这点喝的，只要能用钱买到，那都不是事！ 张芊一口答应下来。 “没问题！” 朱大厨的心神已经完全放在怀里的几瓶酒上面，要不是还在上班，他早就整上几个小菜喝起来了。 不过，在下班前，他还得将张芊的白酒焖猪脚做出来。 要不是这道菜，他和这好酒还真没这缘分。 第23章 合作 拜别朱大厨后，张芊看了看自己背篓里剩下的香烟，既然都拿出来了，干脆再去一趟黑市，把这些都卖掉。 这一次，她想换票，她手头上有一百多块钱，票却很少，特别是工业券。 打定主意，接下来就是化妆时间，等她将自己变成上次的模样，正好到下午五点。 她还将香烟进行了分装，十根一束，一共弄了十束，一束2角，另外还装了两瓶白酒，最普通的那种老白干，以及两袋茶叶，十块肥皂。 穿过熟悉的巷子，还是同样的配置，可能是最近抓人的次数比较多，巷子口的人仔细询问后才让她进去。 她找了个角落蹲下，接下来就是等人来买。 今天带来的都是硬货，感兴趣的不少，不到两分钟就有人来问价。 一个头上带了顶老旧黑帽子的中年男人蹲在张芊摊位前，拿起那袋茶叶，朝张芊咧了咧嘴。 “能打开闻闻不？” 张芊摇了摇头，将茶包拿过来，看男人有些失落，又从背篼里拿出一个作业本，撕了一页纸下来，再用一个竹勺从茶包里取了一小勺茶叶倒在作业本上。 “不是多好的茶，就普通的茉莉花，你可以看看质量，再考虑要不要买。” 男人小心接过，先是凑近闻了闻，再用手拿了一粒茶叶放进嘴里，细细品尝了一番，点点头。 “我要了，你怎么换？” “一包两块钱，或者一张工业券。” 男人干脆利落掏出两张工业券交给张芊，伸手将两包茶拿走。 送走这位客人，马上又来了位大姐。 大姐目标明确，直接看向肥皂。 “这肥皂咋换？” “一块四角，不要票。” “来两块。” 就这样，背篼里的东西很快就交换走一大半，最后只剩下两束烟和一瓶酒。 张芊蹲的脚麻，站起身动了下腿脚，这时面前又来了人，她抬头看去，就看见赵松正蹲在摊位前，拿起香烟仔细闻。 “你这烟不错，一根卖两分便宜了。” 他慢条斯理放下烟，又将酒拿起来，放眼睛前面看了看，对张芊问。 “能尝尝不？” 张芊眉头一挑，笑意在脸上慢慢出现。 她将手伸进背篼，实际上是从超市取了个喝酒的小玻璃杯拿出来，拿过赵松手上的白酒，倒了小半杯递给他。 然后就抱着胸饶有趣味看对方如何反应。 赵松喝了一口，咂了下嘴，“还行，能喝。” 张芊兴趣来了，看来对方应该还挺会喝。 她发出邀请。 “我还有其他的酒，你要不要尝尝看？” 赵松不由舔了下嘴唇，“恭敬不如从命。” 既然要表现一番，自然不能用普通的白酒。 她直接拿出五粮液、汾酒和国窖，每一瓶都倒了小半杯让赵松品尝。 赵松先拿起五粮液抿了一小口，随后便闭上眼细品。 “好酒！” 他缓缓睁开眼睛，看向其他两杯。 “好酒！” “好酒！” 三杯酒喝完，他意犹未尽看着张芊摊位前的三瓶酒，恨不能全部收入自己怀中。 今天遇到的怎么都是酒鬼？朱大厨是，赵松这个大帅哥也是。 张芊内心多少有些无语。 她也看出他的渴望，直接开价。 “一瓶七块，或者工业券也行。” 其实她更想要工业券，凑够十二张工业券就够买自行车。 赵松沉吟片刻，“我给五张工业券和十一块钱，如何？” “可以。” 张芊已经很开心了，加上之前的两张，现在她手里一共有七张工业券，再来五张就能去看自行车了！ 两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张芊仔细检查后，开心将钱票收入怀中，接着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去二哥家吃饭然后回家。 “等等！” 赵松伸手拦住张芊。 “有事？”张芊莫名道。 “你要不要试着和我合作？” 张芊轻勾了下嘴角，“说说看。” “你直接给我供货，我帮你卖，你既能避免来这黑市上的风险，还不用担心赚的少，赚到的钱咱们一九分成，你看咋样？” 张芊有些心动，她确实不太想来黑市打交道，可能是骨子里的小市民思想作祟。 “但我不能确保你们收了东西，卖出去的钱能如数给我，万一你们拿了钱昧下一部分，或者干脆不给我，那我能咋办？” 赵松也能理解，没人会完全相信陌生人，便又给出另一个方案。 “那不如这样，咱们交货时先按照市场价给一半作为保金，另一半等东西卖出去了，再分成，你看这样成不？” “可以。” 张芊痛快答应下来，先合作一次试试水，再决定要不要继续合作下去。要是不行就跑，反正对面的肯定认不出自己来。 “明天早上我来送第一次货，你看在哪里合适？” 赵松歪着脑袋想了下，带着张芊绕过后面巷子，走到一处拐角后，指着旁边的院子道。 “你来了后敲门，两长一短一长，到时候我会给你开门，当面交换。” 张芊没有意见，“我记住了，到时候记得开门，我这就先走了。” 她也不担心有人跟，直接转身离开，绕了几条巷子后闪进空间，将化的妆卸掉，再出去离开。 而实际上赵松并没有派人跟踪，他早就看出对方进行了伪装，在黑市交易的人，近八成都改头换面过，他也懒得去探究，反正他管的是黑市，又不是人。 第二天，张芊背了三十瓶白酒过去，其中有十五瓶都是普通白酒，剩下的当中，五粮液、汾酒、剑蓝春各五瓶。 除了白酒，她还拿了五瓶啤酒，一瓶威士忌，反正现在不需要她操心卖，只要坐等着收钱就是。 当然，所有包装上的标记都进行了清除，瓶身干净的不能再干净。 接下来就是准备婚宴的事了。 她今天要采购物资，还得带上朱大厨的徒弟回家处理食材，任务繁重。 但一想到明天大哥结婚，能吃好多好吃的，顿时又来了精神。 一切为了美食！ 第24章 婚宴结束，各奔东西 “一拜主席！” “二拜父母！” “夫妻对拜！” “礼成！” “社会主义好，社会主义好，社会主义国家人民地位高” 在张家院子里，众人围着新婚夫妻鼓掌庆贺，欢唱结婚歌，整个场面洋溢着喜气洋洋的气氛。 前面的流程走完，接下来就是开席。 张芊作为喜童，要提着装满喜糖的篮子在大哥夫妻俩身后分发喜糖，现在也是大哥带着大嫂一桌一桌认人的时候。 厨房的朱大厨火力全开，带着两个徒弟在厨房忙的不可开交。 “师傅，您今天可是把拿手的好菜都使出来了，这家人是给你说了啥好话，让您这么尽心尽力？” 大徒弟小鱼疑惑着调侃道。 朱大厨白了徒弟一眼，将徒弟调好的料汁端过来。 “去去去！话这么多，也没见你平时多在刀工上下功夫，你看看你师弟，比你晚来两年，刀工已经超过你了！” 小鱼撇下嘴，没继续问下去。 主要是这方面他确实没法回嘴，自从他师傅收了师弟，他每天都在被打击，有的人明明那么有天分，居然还那么努力，搞得他现在都不敢在师弟面前摆师兄的谱。 这时张芊走进来，“朱师傅，红烧肉还差一盘。” 就因为只差一盘，二婶婶懒得再弄，就交给自己解决。 朱大厨看向大徒弟，“还有一盘红烧肉呢？” 小鱼四处翻找，却怎么也记不起来自己放在哪里。 “在这。”二徒弟小叶将找到的红烧肉递给张芊，张芊拿了就赶紧端出，将身后厨房再一次响起的咆哮丢在脑后。 红烧肉一端上桌，顷刻间便被横扫一空，盘中残留的深色肉汁被人用馒头擦干抹净再丢进嘴里，所有菜都能得到最大的尊重。 这时候大家肚子都缺油水，只要带油水肉味的东西，都逃不出大家的嘴。 一些人原本还想着在吃饭时说两句话，等菜上桌后，便只顾得埋头狂吃，唯恐自己少吃了一口，直到吃的差不多了才总算能说上两句。 “今天这席面做的好，不是李厨子或者王厨子的手艺？” “他们俩都在家待着呢，这席面是大队长他家专门请了城里国营饭店的高级厨师来做的！” “我滴个老天爷啊！我居然能吃上国营饭店的菜！” “难怪好吃得我差点把舌头吞掉！” “多亏了大队长啊！” “可不是！咱们算是沾光，不然哪里能吃到国营饭店大厨的手艺。” “只要你花得起钱就去呗！” “算了，一顿饭能花一块多，家里母老虎要是知道了，非得把我耳朵揪下来！” “哈哈哈哈！” 张芊站在厨房里拿了根酥肉解馋，按照原本的计划，她这会应该和大家一起上桌吃饭才对。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这次婚礼，她娘钟娟女士娘家那边，原本只邀请了她弟弟和弟媳妇。 结果，她弟弟钟俊才带了一大家子来蹭饭了！ 其中包括他老婆和三个孩子，孩子的孩子，以及老婆的哥哥，一群人占据了一整张桌子。 美其名曰，自己父母来不了，就带孩子亲戚过来多吃点，也算是尽孝心了。 份子钱给了两角钱，接着便大摇大摆上座吃饭。 要知道，这时候去别人家参加婚礼随份子，最少的才给两角。 也不知道她这舅舅是怎么好意思拿出手的。 因为钟舅舅的骚操作，她娘被臊地把自己关在屋里不敢出来。 原本的张芊同样很少见到这个舅舅，只听说过一些他的传闻。 说起她这个舅舅，槽点简直太多，数不胜数，硬要用一句话形容，那就是个去阎王爷那都得薅两根头发走的极品。 又抠又爱占便宜，母亲钟娟娘家那边大队的人看见他就难受。 婚礼结束人都离开回家后，她娘才从屋里出来。 “娘，做这事的是舅舅又不是你，他自己都不尴尬，你尴尬啥？”张芊无奈道。 “就因为他是我弟弟，所以我才更难受。”钟娟灰心丧气，脸色憔悴，看着像是泄了气的气球。 张芊叹口气，不再继续开解。 有时候真的很奇怪，有的人做错事自己不觉得有问题，反而是别人替他感到难受。 只能说，坏人总是过得肆意痛快些，因为他们从不觉得自己有哪里做的不对。 好人难做啊！ 她这几天实在是忙，这会才总算能休息放松一会。 厨房的朱大厨将留下的饭菜端出来，男人一桌，女人一桌，各自侃天说地，不停往空落落的胃里塞东西。 朱大厨做的所有菜里，她最喜欢的就是那道红烧肉，肥而不腻，外酥里嫩，他们自己吃的里面还加了放在一起煮的鸡蛋和豆腐皮。 席面吃完还剩下一些剩菜，钟娟直接将好的挑了几碗，给来帮忙的亲戚带回去。 这个时代，没人会嫌弃带油水的好菜，哪怕是别人吃剩下的。 再说了，这些菜里还有不少肉呢。 等将凌乱的厨房和院子收拾完，天色已经完全暗下去，带着一天的疲惫，张芊泡了脚便睡下，她今天真的忙坏了。 等她再醒来，已经日上三竿，家里其他人出门的出门，只剩下她和大嫂林安、奶奶几人在家。 张芊心里记挂着大嫂家里的事，吃过饭看大嫂不忙，便凑了上去。 她也不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 “大嫂，你家里那边处理好了吗？” 林安愣了一下，旋即嘴角勾起一抹感激的笑。 “说起这件事，我得好好感谢三妹你，要不是你提前给我说了，我打电话让家里将东西藏起来，我家这会恐怕就得下农场了。” 她眼里闪过一丝后怕，她打过电话的第二天，家里就给自己回了话。 爸妈当时虽然疑惑，却也按着自己说的乖乖做了，没想到，家里刚收拾完，下午就有被看章来搜查。 那些人将家里翻了个底朝天也没将东西找出来，只能愤愤离开，她家就此逃过一劫。 要是自己打电话晚点，说不定就是另一个结局了。 她此时内心对三妹的感激无法用言语表达，只能记在心里，等她回去了就想法子回报。 对于张芊来说，她并不需要什么回报，只要大哥这辈子能和深爱的人一起白头偕老，对她来说就是最好的报答。 很快就到了张红武夫妻俩离开的日子。 “你们俩好好过日子，要是缺什么就发电报回来，娘给你寄过去。”钟娟拉着儿子的手眼眶泛红。 张红武也心头沉闷，反握住母亲的手掌。 “你放心，我们一定好好过，你们在家也要保重身体，我以后有机会就回来看大家。” “都放心。”张大牛站出来将包递给孙子，“马上班车就要开过来了，你再看看有没有啥东西落下。” 张红武摇头，背起背包。 “我们走了，大家保重。” 张芊也内心伤感，这时候的人出远门，没个几年都回不来，往后没啥大事，她都见不到大哥了。 “路上小心啊！” 目送两人离开，张芊跟着母亲钟娟回房。 钟娟坐在凳子上半天才将激荡的心情平复下来，她看向女儿。 “马上就到收玉米的时候，你怕是忙不来，要不然去你二嫂那边帮着带孩子？” 张芊其实也有这个想法，她以前大学时去朋友家里玩，下地做过农活，知道农活不好干。 另外她也想试试找工作，不然兜里的钱一直不能拿到明面上，也不能往家里带东西改善生活。 “我其实想找个工作干，不一定得是正式工，临时工也是好的。”张芊轻声道。 “找工作啊？”钟娟看起来有些犹豫。 工作可不好找，有的高中毕业都找不到工作，她女儿一个高中都没毕业的人，恐怕就更难了。 张芊给她娘喂下一颗定心丸，“你放心，我只是在帮二嫂带孩子的空余时间去找工作，找不到也不会失望，毕竟工作确实不好找。” 这时候能在城里找到工作，就相当于后世考公上岸一样，相当稀少且珍贵。 同时也意味着很难。 不过凡事总要先试一试，万一最后就实现了呢。 “你心里有准备就好。”钟娟放下心来，叮嘱道，“实在是找不到就回家，咱家养得起你，现在只要能干活就不愁没粮食吃，最多就是辛苦点。” 现在日子比前几年可好多了，家里算不上多富裕，好歹吃穿不愁。 张芊明白老娘的话，心底涌上一股暖流，整个人像是冬日躺进暖和的温泉里，舒服极了。 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的她最是渴望这种家人的温暖，现在倒是在另一个世界体会到。 哪怕现在各方面比不上几十年后，她也甘之如饴。 和家里说过自己的打算后，第二天就带着一大包要带给二嫂的东西去了县城。 一走到没人的地儿，她立马将背着的东西扔进超市空间放着，背着二十几斤的东西走一个多小时路，她老娘真是看得起她。 今天只是单纯进程城，不需要和之前一样赶路，张芊索性拿出一个相机来，看到有意思的东西就拍两张，这样等老了还能拿出来回忆。 正看的高兴，前方不远处传来一阵阵老太太痛苦的哀嚎。 “哎哟喂~哎哟~” 张芊下意识先拍了一张照片，免得扶起老太太被讹钱，等拍完才想起来，这时候还没后世那种问题。 她赶忙将相机收进空间，再拿个空背篼出来背上，这才小跑上前。 只见大路旁的水沟里蜷缩着躺了个干瘦老太太，穿着一身灰色细棉布衣裳，旁边还有一篮子摔碎的鸡蛋。 “老奶奶，你掉进来多久了？身上哪里不舒服？” 张芊将背篼放下跳下去，小心将老太太扶起来。 老奶奶只感激看了她一眼，仍然满脸痛苦抱着自己小腿，眼角甚至还有泪痕。 她太疼了，实在是没力气说话。 张芊看着她死死掐着小腿的手，突然想到什么。 “你是脚抽筋了？” 老太太费力点头。 张芊直接盘腿坐下，用力揉搓双手，等手掌发热了，就用发热的掌心给老太太按摩。 上年纪的老人抽筋多半是因为缺钙，人体会因此出现低钙现象，表现形式主要为抽筋及骨质疏松。 遇到这种情况，最快的缓解方式就是按摩及热敷，老太太不知道，就只能用掐的方式来缓解抽筋带来的疼痛难受。 张芊按摩的同时还给对方讲解。 “老奶奶，你这是因为身体缺钙导致的抽筋，只要把钙补起来，以后就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了。” 看老太太眼神疑惑，她继续补充解释。 “想要补钙，可以直接找卫生员开钙片。不想吃钙片的话，咱们就食补，吃点豆腐、鸡蛋、鱼、核桃、花生啥的，这些食物里面钙的含量高。” 说道这里，她感叹一句，“其实最补钙的就是牛奶或者羊奶，可惜这两样都难弄的很。” 这时，老太太总算缓过来，终于有力气开口说话。 “小同志，今天真是谢谢你了，要不是有你，我还得在这沟里躺一会。”她语气虚弱道。 张芊看她缓过来也很高兴，莞尔一笑。 “这有啥好谢的，搭把手的事，其他人看到也会帮忙。” 这是真话，这时候的人都很热情，看到有人倒在路边，绝大部分都会上前查看情况。 她把老太太扶起来，再将沟里的篮子捡起来，看了看里面，还剩下三个完好的鸡蛋，其他的都没救了。 “就是你带的鸡蛋可惜了，好在还剩下三个，够炒盘子菜。” 她将篮子递给老太太，看对方痛惜的模样，不由有些同情。 这时候的鸡蛋可值钱了，一个能卖到五分，足够坐一次汽车，篮子里至少摔碎了十颗鸡蛋，那就是五角钱，够买个水果罐头了。 “老奶奶，你人没事就是最大的幸运了。”她安慰道。 “是啊，还好我人没事。” “小同志，我姓苗，你叫我苗奶奶就行。”苗奶奶叹了口气，嘴角挂起一抹笑容。 “好嘞。”张芊将背篼重新背起来，“苗奶奶你去哪儿，我去城里，说不定咱们顺路。” 苗奶奶顿时一乐，拍掌笑道：“我也是去城里，咱俩正好能搭个伴一起去。” “好啊！”张芊搀扶着苗奶奶往前方走。 “苗奶奶，你怎么会倒在水沟里？”她好奇问道。 难道是有车子经过，苗奶奶让路时没注意掉进去了？ 苗奶奶摇头，神情遗憾，“我是看见那沟里有条蛇，想抓了带去给我儿子吃了补身体。” 蛇？！ 张芊眼睛一瞪，内心震惊不已。 这老太太居然敢徒手抓蛇，是个厉害人物！ 苗奶奶还在惋惜当时自己没年轻时手脚利索，要是她再年轻十岁，那条蛇现在就在她篮子里躺着了。 两人一路走一路聊，等到分路时，苗奶奶还很是意犹未尽，她好久没说的这么尽兴了。 “苗奶奶再见，以后有机会再见，我请你吃糖！”张芊灿然笑道。 苗奶奶一愣，顿时高兴得笑出牙花子。 “好，下次你请我吃糖，我请你吃鸡蛋。” 两人愉快告别，张芊转个弯将空间的包裹拿出来，背着走向二哥张红文家。 接下来，她就要准备开始找工作了！ 第25章 找工作 张芊刚到二哥家，就看见二哥正手忙脚乱哄孩子，旁边二嫂躺在床上睡得香甜，看对方眼睛下的黑眼圈，就知道这几天没睡好。 张红文看见三妹先是一愣，然后便如看见救星一样，两眼直放光。 “三妹你快来帮忙，冬冬他再哭一会，你嫂子又得被吵醒，她都好几天没睡好觉了！” 说起来就一脸心疼的模样。 张芊将东西放下，熟练上前接过小侄子摇晃起来，没一会冬冬就睡了过去。 “还是你有办法。”张红文擦了把汗，惊叹道，“你说你一个还没成年的小姑娘，怎么这么会哄孩子呢？” 他百思不得其解，当初小弟出生时，三妹抱都没抱过，怎么现在看起来这么熟练？ “说不定我上辈子带了太多孩子，这辈子投胎时，把这哄孩子的技术也带过来了。”张芊故意笑道。 其实这话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没问题，她前世经常带下面的弟弟妹妹们，带了太多，已经熟练掌握带孩子的技巧，曾经能做到三十秒哄睡一个婴儿。 张红文只当她是在开玩笑，放心将孩子交给张芊。 “要是真的可太好了，我家这个就拜托给你，随便你折腾。” 张芊小心将睡着的孩子放在旁边的婴儿床里，一边说明自己的来意。 “娘让我来帮忙照顾孩子，让你们轻松点，另外我还想试着找份临时工的活做。” 没等二哥开口细问，她继续指着背篼说。 “这是娘让我给你带的东西，有枣子，鸡蛋，土豆，小麦粉还有小米，你等会找地方放好，免得被老鼠啃了。” 等张芊说完，张红文追问道：“现在工作可不好找，那些有关系的都找不到工作，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他怕三妹失望，像他们厂子，一旦有岗位指标，不是被大学生占了就是那些关系户，公开招人的情况很少，有时候还是萝卜岗。 张芊也明白，安慰大哥道：“你放心，我先试着找找看，没有就回家种地去。” 她能吃苦，只是在家里干活的话，就没办法给手里的钱一个用出来的机会。 “你心里有数就行。”张红文也放下心来，有心情准备午饭。 “中午想吃啥，哥给你做。” 张芊看了下家里的菜，“那我点个手撕包菜。” “我再弄个萝卜鲫鱼汤，正好昨天看到有卖鱼，我多买了两条放盆子养着，现在都没死。” 张红文从门口隔出来洗澡解手的小屋子里取出一个盆，里面有一条成人手掌大小的鲫鱼，他用手扣住鱼鳃拿出去处理。 张芊则放轻脚步，将包菜拿出来撕开方便等会淘洗，白萝卜也拿一根削去外皮，再剥几颗蒜备用。 等二哥处理完鲫鱼回来，张芊已经将准备工作做完，米也下锅，就等加工了。 “剩下的我来弄，你去照顾你侄子，免得他睡醒闹他妈。”张红文大手一挥，将张芊赶回屋子，自己在外面准备午饭。 这一幕被周围的邻居注意到，就有大妈问了。 “小张啊，你平日自己做饭也就算了，怎么你妹妹来了，还是你煮饭？”大妈眼里闪烁着八卦，嘴角露出不怀好意的笑。 张红文爽朗回答：“我妹妹还得帮我带儿子，做饭这种小事，我自己就能搞定。” 大妈撇嘴，不屑道：“你妹妹实在是不像话，这做饭本就是女人的活，老让你一个男人动手，她自己在旁边坐着休息，以后哪儿嫁得出去？” 张红文不爱听了，反驳她。 “这男耕女织都是封建社会时候的事了，咱们可是新社会，讲究男女平等，男的女的都能上班干活，怎么这做饭就必须是女的才能做，男的就不行？” “你看那些国营饭店的大厨，大部分都是男师傅，所以男的做饭不是很常见吗，怎么到你这就成不像话了？” 大妈脸色顿时黑了一个度，正想说两句，旁边的其他大妈和年轻媳妇帮腔起来。 “就是，人家一家子的事你一个外人插啥嘴，怕不是你见不得人家过得好？” “主席都说了，妇女能顶半边天，咱们平时忙里忙外的，也就带孩子这段时间让男的体验一下咱们平时的生活，你就消停点！” “我看你是嫉妒了，就你男人那样，平时脱个袜子都得你帮忙捡起来，肯定对你没小张同志对他媳妇那么贴心。” 大妈脸色难看到有些扭曲，破口大骂，“我嫉妒个屁！我男人对我可好了，今天还帮我端饭了。” 张红文看她的眼神顿时变得无比怜悯。 “端个饭居然也能叫对媳妇好？这不是应该做的吗？” 他叹气摇头，进屋拿盘子盛菜。 大妈气的脸通红，从鼻孔中喷出气，踩着重重的步伐进屋，连外面灶上的菜也不管了。 其他人也纷纷笑着离开做自己的事。 张芊在屋内全程听完这整个流程，嘴角不由挂起一抹浅笑。 她这个二哥人不错，是个有担当的人。 菜炒好的同时米饭也煮好了，张芊站在床边，轻拍二嫂肩膀。 “二嫂，二嫂，起来吃饭了。” “唔——”毛苹迷迷糊糊睁开眼，就看到小姑子那俊俏的脸蛋正朝着自己笑。 她一下子清醒过来，欢喜道：“三妹来了！你啥时候来的，怎么也不喊我？” 张芊将沾了水的毛巾递给二嫂，笑道：“才来没一会，看你睡得正香，便没叫你。” 哪里好意思将人喊起来，那黑眼圈都能s大熊猫了，让她喊人，实在是狠不下那心。 “媳妇快过来吃饭，我做了萝卜炖鲫鱼，可香了！” 张红文端了个大盆进来放在饭桌上，张芊则将盛好的米饭端过来。 毛苹看了眼儿子，确定处于熟睡状态，这才坐到椅子上吃饭。 饭桌上，张芊又说了一遍和二哥说过的话，这一次，二嫂倒是给出不一样的反应。 “找工作？”毛苹若有所思道，“我昨天听楼里的人说，奶牛场要招临时工，好像是里面的工人不小心被牛踢到，把腿给摔伤了，要找个人暂时帮忙。” 她看向小姑子，笑道：“只不过我不清楚要啥条件的，你要不去试一试？” 张芊难以自制咧嘴大笑。 “我先去打听一下，然后再去。” 毛苹点头，赞许道：“这样更稳妥，有啥需要我和你二哥帮忙的尽管说。” “好！” 张芊埋下头吃饭，等吃过饭休息一会，她就去打听清楚，说不定她很快就能找到一份工作。 稍微休息后，张芊带着自己的小背篼，装了十几瓶酒往黑市那边的小院子走去。 距离上次送货已经过去好几天，是时候去检查一下成果，顺便找他们打听一下奶牛场找临时工的事，说不定能知道点什么。 顺着熟悉的道路，拐过几条巷子，映入眼前的场景却和往日不太一样。 记忆中总是藏在巷子口的那个小青年不在，巷子里面也无比空旷，一个人也看不到。 张芊站在原地愣了几秒，大概能猜到是因为什么。 她拐个弯往后面的那座院子走去。 按着和上次一样的节奏敲响大门，很快就有人来开门。 来开门的人很熟悉，甚至可以说太熟悉了。 张芊瞪着眼前的人嘴角微抽，给她开门的人是她的三堂哥张国庆！ 二爷爷张二虎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张建军，二儿子张建民，两人又各自生了两个儿子，其中二叔张建民生的大儿子就是张国庆，也因为没有分家，在家里排行第三，张芊喊三堂哥。 她正想开口问对方为什么会在这里，立马想起来自己如今改头换面，压根看不出原本的模样，只能按捺下内心的槽点，乖乖跟在三堂哥身后进去。 三堂哥张国庆一进门就直奔正房。 “松子，有人来找，你出来看看！” 随后屋内传来走动的声音，不多时就看见赵松拿了个馒头走出来。 看见是张芊，赵松眉毛一挑，将剩下的半个馒头吃下肚子，带张芊去了书房谈话。 他坐在张芊旁边，给她倒上一杯茶水，缓缓说道。 “你上次带来的酒很好卖，已经全部换出去，最后换来三百零五元，减去上次给的定金，按照一九分成，最后还需要给你二百二十四块五。” 他进屋拿出一个饼干盒打开，里面装着满满的钱和票，随后看向张芊。 “你打算全部要钱，还是钱和票都要？” 张芊内心咋舌，对方卖出去的价格是自己动手的两倍，不可谓不狠。 她看着饼干盒里的一沓工业券，胃里发酸，眼睛都忍不住绿了，自己想要票都没地方换，赵松这里居然有这么多！ 她果断伸手指向工业券，“我要七张工业券，剩下都换成钱。” 自行车是她的执念，有了钱和票，再找一个工作，她就能去买自行车了！ “好。”赵松当着面清点钱票，确定都清点好，张芊将放在旁边的背篼打开。 “我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卖完了，就只带了十瓶白酒以及五瓶红酒。” 张芊将酒拿出来放在案几上。 “你居然还能找到红酒？！”赵松感觉思维有一瞬间的停滞，“红酒可是稀罕货，你居然一次就能提供五瓶！” 他看着张芊的眼神奇异，“你不会是在酒厂工作？” 张芊死鱼眼不说话，随便对方猜，能猜中算她输！ 赵松看也问不出什么，直接闭嘴，将几瓶红酒小心拿起放在另一张桌子上，就怕放在手边不小心打碎。 “既然能经营一个黑市不被人抓住，你消息应该很灵通。”张芊端起茶杯喝下一口茶水，“你知道城里最近有哪些厂子招人吗？” 她内心嘀咕，这茶品质不错，喝起来有点像铁观音。 “你想找工作？”赵松眉毛上扬，眼角露出惊讶的神情。 张芊点头，不自在撩头发，假发太闷了，她脑袋像在蒸桑拿。 “现在各个工厂好像都没有招人的计划，不过找临时工的倒是有几个。” 赵松说完，大步走去旁边的房间，不一会就拿出一个本子，看了几页后说道。 “最近没有招正式工的，招临时工的有两个，你看？” 他用眼神询问张芊。 “那就听一下临时工的。” 张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听，她本来的目标就是临时工，只不过要是能多几个选择当然更好。 “第一个是保育院，最近出现了许多被丢掉的女婴，原本的人手不够，招一个临时工照顾婴儿，如果做的好可以转成正式工。” 张芊眉头一皱，丢弃的女婴？ 她有一种预感，这些被丢掉的女婴，和最近强力打击杀女婴的情况有关，那些人没办法杀死女婴，就选择了另一种处理方式。 想到这里，一股郁气从胸口直奔脑门。 她直接打断赵松接下来想说的话，追问道：“保育院经济条件如何？” 赵松先是一愣，老实回答：“一般，现在又多了这么多需要养的婴儿，每个月消耗会更大。” 就这一周，保育院每天至少能捡到三个女婴，要是接下来的日子里还是这样，保育院也没办法了。 张芊暗叹口气，开口道：“你能不能帮我个忙？帮我给保育院捐一点物资，比如粮食或者布料。” 她在赵松震惊的眼神中拿出两百块钱递给他。 虽然让那些小婴儿摆脱了原本早夭的命运，可她们接下来要接受的考验还很长，她只能提供一点外在帮助，希望能让她们成功长大。 若不是沈宁她们的打击行动，这么多的小婴儿还没来得及看一眼这个世界，就会在亲人的有意伤害下去世。 她莫名感到胸口发闷，像以前睡觉时被大黄坐在上面一样沉重，呼吸都不均匀了。 赵松也从震撼中缓过神来，眼睛微眯，摸了摸下巴，“你确定？这可是两百块？你知道这么多钱意味着什么吗？” 这么大一笔钱，哪怕是他也不能一下拿出这么多，而且对方居然这么放心他，就不怕自己将钱吞掉？ 张芊无比确定。 “对我来说，金钱只是让我生活过得更好，对保育院来说，却能改变那些孩子的将来。” “我一直认为，生命是人最珍贵的东西，金钱只是一种工具，它只是钱罢了。” “当然，钱很有用，能买来食物填饱肚子，能买来药品治愈疾病，但它没办法买到时间、生命和死亡。” “我曾经听过一句名人的话，金钱不是做奴隶就是做主人，二者必一，别无其它。” “我只会做它的主人。” 赵松沉默坐在原地，他感觉全身的血液像海浪一样剧烈地翻滚着，心脏也不听话疯狂跳动，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钱只是工具，对了，它只是一种工具罢了，赵松内心怅然，而自己将钱当成了全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他仔细回想，恍然大悟，是当初快被饿死的时候。 如今自己已经不用忧愁生存，他需要改变自己的想法了。 良久后，他慎重回答对方：“我会将这些钱全部用在保育院上，你可以随时监督。” 张芊看了他几秒，突然笑了。 “我相信你。” 原本赵松的眼神充满欲望，却空落落的，好似一个漂浮的浮萍，走到哪算哪。 现在不一样，对方很坚定，他一定有了一个确定的目标，不管那是什么，一定能带来很大改变。 不过监督还是必要的，她会偶尔去看看情况。 她又叮嘱几句，“不需要每个月给太多，太多也不好，等那两百用完了，你再提醒我。” 赵松也明白，他将钱另外放起来，又说起另一个临时工。 第26章 交易 “第二个是集体奶牛场，主要是给城里提供鲜奶，位置就在城里。招人的主要是因为奶牛场里面的正式工起夜摔断了腿，要在家里躺几个月，需要找一个临时工顶上。” “这个很难转正，等那个正式工好了，临时工肯定没得做，除非奶牛场再买进奶牛，但那几乎不可能。” 张芊紧抿双唇，“如果想拿到那个临时工的名额，找谁能办成？” 保育院能转正的可能性更大，但每天都要和小孩打交道，她上辈子已经做够了，这辈子不想再陷在孩子堆里。 奶牛场对她来说倒成了一个好的选择。 不能转正也无所谓，反正她也不是冲着正式工去的。 “你想好就行。”赵松继续说，“奶牛场负责招工的是里面的副场长，叫贺建成，是个大孝子，喜欢抽烟，住在军区大院，再多的我就不知道了。” 军区大院？张芊记得刘婶就住在军区大院。 这下子连打听的人都不用找，直接去找刘婶就行。 说起来，她已经有一阵子没去和刘婶交易，也是时候去一次了。 “我知道了，谢谢。” 随后她背起背篼准备离开，又被赵松叫住。 她眼神疑惑，赵松解释道：“我想问你那里茶叶和香烟多不多，这两样也很好换。” 张芊恍然，对了，她可以将烟酒和茶叶放在黑市处理，其他的生活用品则用来和普通人交易。 两者分开，这样更不容易让人找到自己。 “有，但数量没法保证，下次我过来时会带一部分过来。”张芊道。 “我很期待下次交易。”赵松罕见露出一抹笑容。 张芊淡笑，“我也是。” 回到二哥家时，正好赶上二哥下班回家。 二嫂毛苹清闲了一下午，却并不觉得开心，因为冬冬下午一直在睡觉，这意味着到了晚上他会精力旺盛睡不着哭闹。 张红文安慰媳妇，“别担心，三妹也在这，到时候能一起分担，咱们三个轮流换着带，就能多睡会了。” 带孩子是一件很辛苦的事，对方的时间安排和大人不太一样，如果是休息时间当然没问题，可张红文白天要上班，晚上睡不好白天就没精神。 这几天他没休息好，上班时机器操控失误差点出事故。 还好他岳父时不时注意他这边及时发现，不然这会就在医院了。 想到这里他就后背发凉，内心不住庆幸。 张芊早就做好准备，哄小孩睡觉，她是专业的！ “他怎么这么容易就睡着了？！”毛苹瞪大眼睛一副想惊呼又不得不压低嗓音的模样。 “为啥我以前哄他就死活不睡，哇哇大哭大叫，你就这么拍几下，哼一会曲子他就乖乖睡着了？” 她不明白，却大受震撼。 张芊眉眼漾起愉悦笑意，将冬冬小心放进婴儿床里。 “你先好好睡觉，明天我再和你细说。”她轻声道，随后也躺在新搭起来的单人床上。 毛苹也意识到按时睡觉的不易，赶忙放下帘子，幸福躺进被窝里进入睡眠。 第二天醒来，张红文仍然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就这么安静的睡了一整晚，没有被孩子从深睡中吵醒。 他不由对三妹竖起大拇指，赞道：“你厉害！” 张芊毫不谦虚收下赞扬，颇有些自得。 当初她可是身经百战，在带了无数弟弟妹妹后才总结出的技巧。 学到的东西总能用上，哪怕是哄小孩睡觉这一看似不重要的小技巧，也是 能解决大问题的厉害东西。 张红文感激地拍了拍妹妹的肩膀，“以后你侄子就交给你了！” 他和媳妇终于能轻松点，能好好吃饭睡觉了！ 张芊将锅炉架起来烧水煮面，头也不回道：“你们也得学怎么带孩子，以后第二个孩子生出来，我可不一定有时间帮忙。” 这时候的人没有只生一个的观念，都认为生的越多越好。 果然，张红文赞同点头道：“那是得好好学学，等冬冬长大，他也得学，以后弟弟妹妹就让他带。” 他就是大哥带大的，就连三妹和小弟自己也带过一阵子。 张芊不由为大侄子默哀两秒，还在喝奶就被父母安排好以后的工作，同情他。 不满两个月的婴儿每天的睡眠时间能达到十八个小时，早上冬冬醒来玩了一会，接着又喝了点奶，就再次睡去。 趁着这个时间，二嫂开始打理家里的清洁卫生，张芊则提着篮子出门，她要去供销社看看，再将要拿给赵松的香烟和茶叶送去。 供销社人不多，卫东人也不在，张芊没看到熟人就只能自己仔细查看，很快就看到一个奶嘴。 她手指向奶嘴，问营业员，“这个奶嘴咋卖？” 营业员随口道：“一元加一张工业券。” 张芊咋舌，这玩意居然要一张工业券！ 早知道她当初就应该去批发些奶嘴放在超市，可惜，她当初根本没进奶嘴这种东西，奶瓶也没有。 尽管肉疼，她还是拿出钱票将那个奶嘴买了下来。 另外还买了一个拨浪鼓，希望能吸引点冬冬的注意力，少折腾自己爸妈。 买好东西，张芊往黑市小院走去。 去之前同样去黑市巷子转了一圈，还是没人，看来这阵子抓的严。 进门前，张芊将竹篮换成昨天晚上装好的背篼。 这一次，她放进去有五百支烟，全部没有去掉滤嘴，毕竟有滤嘴的香烟和没有滤嘴的香烟，价格可是完全不同。 酒也放了不少，看昨天赵松惊讶的模样就知道，红酒肯定很贵，也不好弄，这次她就只拿了两瓶红酒。 另外又拿了十瓶品牌白酒，二十瓶普通白酒，十瓶啤酒。 要不是太多背不动，她还会再装一些进去。 说起白酒，她超市有不少那种大桶装的普通白酒，可惜她找不到合适的容器，也不能直接将桶拿出来，那些桶是塑料材质，这时候金属的常见，塑料的反而是稀罕品。 赵松拿出一根烟，眼里带着惊讶，“你这烟还是有滤嘴的？” 这时候的滤嘴烟少，价格偏高，一想到这些滤嘴烟要交给自己卖，他顿时兴奋起来。 他又将背篼里的酒拿出来，对张芊道：“你下次可以多拿点洋酒，这玩意卖的贵，那些有钱的最喜欢这些洋玩意。” 他啧了一声，不满道：“也不知道这玩意有啥好喝的，根本比不上白酒。” 张芊嘴角上扬几分，好笑道：“等以后国家经济开放，你可以把咱们国家的酒做成品牌打入外国市场，让外国人也看看咱们国家的好酒。” 赵松眉头舒缓，语调轻快许多，“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等到，要真有那么一天，我一定会试着做，让外国人也看看，咱们国家的好东西多着呢！” 到时候自家的东西一定要比外国货卖的更贵！ 张芊自信道：“会有那么一天的！” 第27章 找刘婶打探 既然决定去找刘婶，吃过午饭休息了半小时，她启程前往军区大院。 与刘婶交易的主要是日用品，这次她带了两把鸡蛋面，一把粉丝，两块巧克力，两斤咸蛋黄夹心饼干，一包大红枣，一斤桃酥，一只老母鸡以及两斤五花肉。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上次刘婶特意叮嘱的奶粉，装了两袋，一共两斤。 门口站岗的人是上次见过她的人，不过对她已没印象，拦下她进行了一番询问，确定没问题才将张芊放进去。 这会天气还是很热，张芊走了一路，汗水浸湿了背心，待走进大院里面，院内的树遮挡住上方直射下的阳光，让张芊感觉好过许多。 有来过一次的记忆，张芊很迅速就找到刘婶的家。 不过开门不是刘婶，而是一个年轻妇女，大概是刘婶的儿媳妇。 对方还是第一次见张芊，见来敲门的是一个陌生姑娘，疑惑不已。 “小同志，请问你找谁？” 张芊挂起一抹阳光的笑容，回答她：“我找刘婶。” “你找我妈？”妇人不解，但将人关在门外也不妥，便让人进来，“你先进来，我妈在屋里。” “谢谢姐姐。”张芊乖巧道谢后才跟着进门。 一进门，她就看见上次见过的刘婶孙子庆庆在客厅里骑木马，他看见张芊瞬间眼神一亮，木马也不骑了，萌萌哒跳下来跑向张芊。 “冬瓜糖姐姐！” 张芊不由咧嘴大笑，俯身接住冲过来的小炮弹。 “庆庆记性真好，居然还记得姐姐。”她忍不住用脸颊蹭了蹭庆庆肉乎乎的小脸蛋。 庆庆有些害羞，可还是轻轻回蹭过去。 张芊顿时更开心了。 这时站在一旁的庆庆妈妈诧异道：“小同志你来过我家？” 庆庆是个怕生的孩子，能让庆庆主动打招呼，这个小同志一定很得庆庆喜欢。 “来过一次，不过已经和刘婶见过好几次了，比较熟悉，她上次让我带些东西过来看看，我这次就过来了。”张芊和庆庆妈妈解释道。 毕竟这是别人家，还是得让人家知道来的人是要干什么。 张芊这么一说，庆庆妈妈就知道了。 “你等一下，我去叫妈过来。”庆庆妈妈说完就进房间喊人。 张芊拿了个椅子坐下，将庆庆抱着坐在膝盖上，从兜里掏出几颗大白兔奶糖，剥开一颗喂进庆庆嘴里。 大白兔浓郁的香甜奶香瞬间弥漫到整个口腔，庆庆忍不住眯起眼睛，脚尖一上一下轻点，一看就心情很好。 张芊也剥了一口放进嘴里，她也很久没吃大白兔了，还真有点想念。 “小芊来了！”刘婶从门内走出来，说话间还不忘披一件外套。 看来之前是在睡午觉。 张芊笑着回答：“之前事情多忙得很，这会总算空闲下来，就赶忙来找刘婶你聊聊天。” 她也不避着庆庆妈妈，直接一把掀开背篼上的盖子，露出里面装着的东西。 “哎哟喂，这次带了这么多东西来啊？”刘婶几步上前查看起来，她一眼就看见放在最上方的两包奶粉。 “这里面是奶粉不？”她问道。 张芊点头，“你上次专门问了，我这次就带了些过来，你吃完了我再给你带。” 奶粉开了盖就会氧化，她只有要卖时才会打开。 “这个好！”刘婶欢喜拿起来，小心放在一旁桌子上，接着看起其他的东西。 “挂面得要一把，大红枣，老母鸡、五花肉哎哟，怎么都是好东西，我都想要。”刘婶拿起这个又去拿另一个，眼睛都忙不过来了。 庆庆妈妈也好奇看着背篼里的东西，她视线落在用锡箔纸包住的巧克力上，指着问：“那是什么？” 张芊嘴角一勾，拿了一条出来，打开后里面是后世常见的那种牛奶巧克力。 她正准备介绍，庆庆妈妈惊呼道：“这是巧克力？！”她以前吃过一次，记得很清楚。 “对，这就是巧克力。”张芊道。 这时候只有那种大城市的百货商店买的有，他们这种小城市很难见到。 庆庆拉了下张芊的衣角，探出身子，两只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巧克力，问道：“巧克力是什么？” 张芊直接掰下一小块放进庆庆嘴里，回答他：“巧克力是一种糖果，以可可豆为主料制作的甜品，而可可豆产自南美洲，所以咱们这边不常见。” 巧克力吃多了会长胖，不过这时候大家都瘦的很，胖人很少，再者庆庆还在长身体，就算多吃点也没啥。 庆庆吃掉巧克力后，眼睛顿时瞪大，圆溜溜水汪汪，像她以前在网上看到的那种第一次吃冰棍的小猫咪一样可爱，带着一种发现新世界的震惊。 “好好次！”庆庆嘴里含着巧克力含糊不清道。 庆庆妈妈很清楚巧克力的价格，见自己儿子一口就吃掉价值一块钱的东西，顿时都慌了。 “小芊同志实在是不好意思，庆庆就是嘴馋了，庆庆吃的这块巧克力多少钱我要了！” 张芊不在意挥手，“不用，我喜欢庆庆，千金难买我乐意，不用放在心上。” 一块巧克力而已，她请得起。 “这，这”庆庆妈妈有些犹豫，不知道要不要相信对方说的话。 刘婶没见过，看自己儿媳妇这副紧张的模样，凑过去小声问道：“这叫巧克力的玩意很贵？” 自家又不是没钱，至于这副小家子气的模样吗？ 庆庆妈妈舔了下嘴唇，声音干涩，“就庆庆吃掉的那一小块，市面上能卖一块钱！还要票才能买到！” 一口吃掉普通家庭一周的生活费，她能不紧张吗？！ 自己老公的工资虽然不错，可也不能这么花钱。 刘婶顿时倒吸一口凉气，看着张芊手上的巧克力的眼神顿时变了。 这哪儿是糖啊？这是金子！ 第28章 探望病人 见张芊又要掰下一块喂给庆庆，刘婶立马冲上去握住张芊的手。 “小芊同志你快来给我算算，我要的这堆东西要多少钱？” 张芊顿了一下，看向刘婶挑出来的东西，大致一算，道：“鸡蛋面一把三角，粉丝一角，大红枣两角，老母鸡三块五，五花肉两块，奶粉八十，一共八十六块一。” 也就刘婶这样的大户才敢花这么多钱买东西，她喜欢！ 刘婶转身准备去屋里拿钱，转念一想，又转回来问张芊。 “我用自行车票和你换成不？” 张芊一怔，慎重问道：“你确定要用自行车票换？” 自行车票很难得，它可以用来买那种大牌的自行车。 用工业券也能买自行车，但只能买普通的，自行车票属于一票难求的东西，她一开始就没想过去找自行车票，因为根本找不到愿意卖的人。 没想到刘婶家居然真的有！还愿意换 “确定啊！反正我家有两辆自行车了，也用不上它，不如拿来和你换东西。”刘婶正色道。 她儿子工龄够长，能拿到自行车票，本来想着将自家以前的自行车卖掉买一辆新的，可她儿子不让，说现在用的这辆正好。 还将自行车票给了自己，说是随便自己干啥用。 今天买的东西太多，她舍不得一下拿出这么多钱，干脆将那张票用掉。 其实刘婶用自行车票换今天她要的东西不划算，一张自行车票放在黑市能卖到一百。 张芊也不会让刘婶吃亏，她直接将背篓里剩下的东西都拿出来。 “你这些东西用自行车票换，亏了，我再将其他的东西一起换给你，巧克力两条六块钱，这种是咸蛋黄夹心饼干，很好吃，两斤一共六块，桃酥一斤一块八，算下来和自行车票的价值大概持平，下次来我再送你两把挂面。” 原本站在一边准备拿回自行车票的庆庆妈妈听张芊这么一说，霎时止住步伐，要是这样换，自家就不吃亏了。 刘婶对张芊印象更好，这孩子不是个贪心的，以后可以再换些票给她。 她笑眯眯说：“我也不清楚这东西能换多少东西，还是小芊你心好，要是那些坏心眼的家伙，肯定不会和你一样将东西补给我。” 张芊也装作没发现她的试探，乐呵呵道：“咱们心都好，见不得好人吃亏。” 交易很快完成，张芊没急着离开，和刘婶聊起天来。 “婶子，我上次找你帮忙打听临时工的事，你这边有听到什么消息吗？”张芊道。 “我还真打听到哪里招临时工。”刘婶立马来了精神，一拍大腿兴奋道。 “咱们大院住了不少人，其中就有集体奶牛场的领导，听说他们那边要找个临时工，主要就是帮着处理给牛羊喂的饲料。” “你要是不介意这活辛苦，可以去试试看，负责招人的是奶牛场的副场长贺建成，他是个大孝子，最在乎他老娘。” “你要是想要临时工的名额，可以试着从他老娘那边下手。” “听说他老娘好像生病了，今天才去了趟医院，你要是不介意，我明天就带你去看看她。” 张芊当然不介意！刘婶帮大忙了，要不是她，自己还摸不着头脑呢，更别说拿到临时工名额了。 “我介意啥啊，我还得感谢你帮了我大忙呢！”张芊笑嘻嘻握住刘婶的手晃了晃。 刘婶也乐意帮张芊的忙，自己只需要牵个头，其他啥也不用干，就能得到实惠，以后和自己换东西时说不定还能更便宜。 她笑着说道：“那你明天去的时候记得带点有营养的东西，但不要太贵，太贵的人家不收。” 张芊明白，点了点头。 几人又聊了会八卦，等快到她二哥下班的时间才离开。 回到筒子楼，二嫂毛苹正在包饺子。 张芊一看，也迅速洗了手上前一起。 “嫂子，我打听到奶牛场在找临时工，明天打算出门看看情况，到时候家里要是有事，就去军区大院找我。” 她有一阵子没包过饺子，等包了几个后才找回手感。 “这么快就找到了？”毛苹有些惊讶。 她当初花了很久才找到工作，就在钢铁厂里当小学二年级语文老师，不过现在学校停课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复课。 没想到小姑子这么快就找到招人的，运气还不错。 张芊也觉得事情进展很顺利，她将包好的饺子放在一边，解释道：“这个工作就算面上了应该也做不长，奶牛场的临时工只做得了几个月，等那个正式工摔伤的腿好起来，工作就做到头了。” “不管能做多久，先去试试看，万一领导觉得你做的不错，说不定就把你转成正式工了！” 张芊莞尔一笑，“我听你的。” 第二天一早，她提着一篮子东西就往军区大院去。 既然是看望病人，当然是带些用得上对身体好的东西，首选就是水果和牛奶。 这时候的这两样东西都属于高价商品，她就选了苹果和豆奶粉。 苹果就带了两个，豆奶粉拆了一整袋，找了个玻璃罐子装起来。 另外为了感谢刘婶，她额外带了一包芝麻饼，还有昨天说好的两把挂面。 早上的街道人很多，大家或走路，或骑着自行车，人民的衣着非常简朴，精神气却是后世人所比不上的高昂。 张芊混在人群中，很快就到达目的地。 说来奇怪，每次她到刘婶家都碰不到她那个儿子，看得出来对方工作很辛苦。 她将挂面和芝麻饼拿给刘婶，又从兜里掏出一包水果糖拿给庆庆。 刘婶有些不好意思，让庆庆和张芊说谢谢。 “这玩意可贵，快给小芊姐姐说谢谢。” “谢谢小芊姐姐。”庆庆眨巴两下大眼睛，撕开一颗糖放进嘴里，很快就坐在自己的小木马上，眯起眼享受糖果美妙的甘甜。 刘婶早已换好衣服，提了几个橘子，她原本就打算去看望对方，要不也不会喊张芊一起。 贺建成家在小区南面，刘婶家在小区北面，中间要走上几分钟才能到。 两人赶到对方家时，屋子外面围了好些人，看那样子，多半和张芊是同样的目的。 看到这一幕，张芊原本的打算瞬间凉了一半，剩下的就只能看运气。 等前面的人都送完东西离开，张芊和刘婶终于进到屋子里。 一进屋，她就看见一个面无表情的中年男人坐在床边，尽管对方情绪控制的很好，张芊还是看出了一丝不耐烦。 想想也是，自己母亲都病倒在床上了，外人还一堆堆往家里凑，明面上是来看望病人，实际上打着工作的主意，不耐烦是应该的。 张芊准备简单见个面就走，起码给人留下点不纠缠的好印象。 走进后，她正要将东西放下，就听到一道诧异的声音响起。 “小芊？！” 第29章 找到工作 “苗奶奶？” 张芊一时间愣住，她怎么也没想到，今天要来探望的居然会是苗奶奶。 看苗奶奶躺在床上的模样，难不成那天摔出啥问题了？ “苗奶奶你这是咋回事，果然是那天把你摔出问题了？”她有些着急问道。 那天她和苗奶奶聊得开心，两人投缘，她不希望这个老人身上落下点什么不好的毛病。 “我没啥事，你叔瞎担心，愣是把我带去医院看病，还开了苦不拉几的药。”苗奶奶拍拍张芊的手安慰她，同时瞪了一眼儿子。 明明知道自己不喜欢吃苦药，还愣是开了那么多，不孝子！ 贺建成拿亲娘没办法，只能老实接受来自对方的怒视。 知道对方没啥问题，张芊这才松了口气。 “没啥大问题就好，你的多保养自己，吃点有营养的东西，把身体缺失的营养物质补回去，才能健健康康生活。” 张芊说完，想起自己带来的豆奶粉，转身拿出来。 站在一旁的刘婶这时也反应过来，惊讶道：“小芊和苗大姐认识？” 张芊赶忙解释，“就前几天我从老家来城里的路上和苗奶奶认识的，她当时摔倒在沟里，我把她扶起来，一起同路到城里。” 这事可得说清楚，免得刘婶以为自己涮她玩，也避免贺副场长以为自己有意接近。 刘婶恍然，“原来是这样。” “她就是那个好心的小同志？”贺建成询问母亲，脸色比一开始缓和许多。 苗奶奶点头，“就是她，小芊是个好同志，要不是她当时路过把我救出来，我怕是还得在那沟里躺几个小时。” 她看着张芊的眼神越发慈和，看亲孙女也就这样了。 张芊摆手，“我没那么大作用，等你抽筋缓过来，自己就能站起来。” 说起抽筋，她又朝贺副场长叮嘱道：“苗奶奶抽筋是缺钙，既然场长你就在奶牛场工作，想拿到牛奶应该很容易，最好每天给苗奶奶喝一杯。” 然而，只得到贺副场长一个苦笑。 “不不不！” 苗奶奶强烈拒绝，“我不喝，那玩意腥味太重，我喝不习惯！” 腥味重？ 张芊明白了，这时候的牛奶受到外部环境影响，牛奶本身带有一定腥味。 想要喝到没有腥味的牛奶，只需要进行一点小小的加工。 “咱们可以给牛奶去腥，将牛奶加热后，加点蜂蜜进去，腥味就很淡了，或者加茶叶一起煮，就成了奶茶，也可以加点果汁进去。” 苗奶奶一脸怀疑，“能行吗？” 这又是蜂蜜，又是茶叶，万一不好喝岂不是浪费了？ 张芊耸耸肩，摊手，“下次试试看不就知道了？” 她觉得可以，但总要别人尝试了才会相信。 贺副场长点头，“我中午下班回来就带一杯试试，您可一定要喝。” 只要能让老娘身体好起来，牛奶绝对每天都有！ 苗奶奶不说话，看样子还是不想喝。 看苗奶奶那副气呼呼的老小孩模样，张芊不由笑了。 她将带来的豆奶粉拿在手里晃了晃，对苗奶奶说：“我带了点豆奶粉，你要实在是喝不习惯牛奶，不如试试这个。” “豆奶功效很多，可以补充钙质、护肝、强身健体，对身体好，每天喝一杯，用热水冲泡就行。” “既然豆奶就行，我就不喝牛奶了？”苗奶奶嘟囔道。 张芊摇头，“豆奶可以补充一定的营养元素，但营养成分比不上牛奶，如果能喝牛奶还是喝牛奶更好，豆奶时不时喝一杯就行。” 苗奶奶有些不甘心点头，“那行。” 看老娘终于答应，贺建成简直激动到要哭出来。 这几天他一直在劝老娘喝牛奶，医生说老娘缺钙最好喝点奶，自己的工作就在奶牛场，很方便买奶，可惜老娘不愿意，自己又不能逼她，没想到现在被这么一个小同志办成了。 他看着张芊的眼神充满欣赏与感激，决定将临时工的名额给对方。 反正临时工只要是初中生就行。 早在两人进来时他就知道，对方是冲着那个临时工的名额来的。 只是没想到，她就是帮了自己老娘的恩人。 对方不仅帮了自己老娘，还让自己老娘愿意喝牛奶，一个临时工的名额而已，他要是有正式工的名额都愿意让对方试试。 “临时工的名额这给我了？！”张芊站在门外还有些不敢相信。 刚才离开时，贺副场长特意留下自己，说了将临时工的名额给自己，明天就能去报道。 一旁刘婶笑眯眯看着张芊，“就是给你了！” 她叹口气，感慨道：“有时候人还真有些运气在身上，谁能想到，你无意间帮过的老太太，居然就是贺副场长的老娘。” 张芊原本对临时工并没抱太大希望，没想到这么一块馅饼，掉到自己怀里了。 喜悦的情绪涌上心头，她全身涌起一股热流，上下充满了干劲。 既然找到了工作，她一定会好好干！ 回到家正好赶上吃饭，她兴冲冲和二哥、二嫂以及小侄子分享这个好消息。 “我找到工作了！” 二嫂毛苹忍不住微微张大嘴，惊讶后就是为张芊感到高兴。 “小芊真厉害，竟然这么快就找到工作。” 她高兴地提起篮子就要出门，“我去看看有没有肉，买点回来庆祝。” “我回来时买了！” 张芊拦下她，食品站早就没肉了，不过她从超市拿了一块二刀肉出来，中午可以做农家小炒肉吃。 可惜北方没有豆瓣酱，不然就能做回锅肉吃了。 中午饭是二嫂做的，她坚持不要张芊动手，将张芊赶去和小侄子冬冬玩。 冬冬只要不哭，就是小天使。 张芊拿起拨浪鼓，一边敲一边逗弄小侄子。 等把小侄子又逗睡着，二哥也到下班时间。 一家人就张芊找到工作一事欢欣雀跃，城里的工作有多难找，他们再明白不过。 所以对张芊能这么快找到工作，哪怕是个临时工，也觉得非常幸运。 “要不要回家和爹娘说一声？”张红文躺在儿子冬冬旁边问张芊。 张芊摇头，继续收拾明天要带的东西。 “不用，就是个临时工，连户口都不用转，做几个月就没了，等下次放假拿到工资，我再告诉他们。” “好。”张红文略带遗憾，转头就进入梦乡。 张芊将东西收拾放好，坐在原地出神。 也不知道这时候的工作是怎样的？ 她能学到什么吗？ 第30章 工作日常 集体奶牛场的工作说忙碌其实也还好，说清闲也算不上。 奶牛场不仅养殖有奶牛，还有奶羊。 奶牛有十头，全是黑白花奶牛，据说是场长石勇专门去北方正规奶牛牧场买进，一头价值近千元。这种奶牛价格贵，可产的奶多，一天能挤二十几斤奶，多的时候能有三十斤。 除了奶牛，还有二十头奶山羊，是由汉北农学院的老师用萨能奶山羊和本土羊杂交而来，奶牛场买进的是杂交二代，产奶量比一代高许多，一天能有四、五斤奶，多的时候能达到六斤。 奶山羊相比奶牛就便宜许多，一只奶山羊相当于一辆自行车的价值，仍然有价无市。 张芊每天的任务就是给牛羊喂草，喝水还有挤奶，只不过挤奶是个技术活，她还得在老大姐唐娟的教导下学习，等基础的手法，力道轻重等学习到位，才能接手挤奶的工作。 奶牛场的工人加起来有十几人，光是饲养员就有八人，张芊现在就是饲养员。 奶牛场位置在县城二圈层，距离张红文住的地方走路需要半个小时。 张芊每天七点钟就得赶到奶牛场，她们需要先给奶牛喂食喝水，同时给奶牛挤奶并送去乳品站。 下午下班前还需要挤一次奶，每天挤两次，如果是高产期就能挤三次。 乳品站只在上午和下午开放，要想买到新鲜的牛羊奶就得提前排队才行，去的晚了就只能看着别人拿着奶欢喜离开。 好在奶牛场挤奶的时间比较固定，早上七点，下午五点。 今天也不例外。 “唐姐，早上好。”张芊笑眯眯朝唐娟挥手，摸了摸凑到她身边咬她衣角的奶牛花生。 花生比较调皮，喜欢和人玩闹，平日最亲近的除了唐娟就是张芊。 “小芊早。”唐娟笑着回复张芊，杵着钉耙看对方和花生斗智斗勇。 经过一番厮杀，张芊终于从花生的嘴里将自己衣角扯出来，每天都要来上这么一遭，她都快要习惯了。 “花生很喜欢你。”唐娟将干草放在依次食槽里，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一个人这么讨动物喜欢，哪怕是她，也是喂了花生快半年才能这么亲近。 张芊呵呵两声，竭力将花生伸过来试图舔她的大头推开。 唐娟在喂食粗饲料，她就去打水，奶牛喝的水必须干净，场长要求喂牛的水必须是人也能喝的那种，好在牛奶场通了自来水，否则每天打水都是个力气活。 她去打水时遇到不少奶牛场的工人，大家对她也很友好，目前来看，是个和睦的大家庭。 “唐姐，精饲料喂了吗？”张芊将水送到没急着倒进水槽里，先问唐娟。 牛羊喂养有严格的要求，必须先喂粗饲料，也就是干青草、麦秸、青贮等，然后在牛羊吃完粗饲料后，适当喂一点精饲料，如麦麸、豆粕等，等这些吃完了才能喂水。 听唐姐说，这些都是当初场长专门跑去那些大型的正规牧场找专业技术员学习，学会后回来再教给场里的工人。 如今张芊也得学，她现在是临时工，可能最多学几个月就会离开，可这些技术性的东西必须学会，以后回去大队说不定还能去集体养殖场当饲养员。 唐娟将旁边背篼里最后一把干青草放进食槽，这才回答张芊：“还没，你来拿点过去，你喂你那边的，我喂这边的。” “行。” 张芊将精饲料找个盆子放进去，从最尽头的食槽开始喂，等全部喂完，这才开始往水槽里倒水。 奶牛场里奶牛用的食槽和水槽是各自单独使用，每头牛所住的单间里都配备上水泥所做的食槽水槽，这样能避免污染饲料导致牛羊生病。 其实一体式的也能用，可石场长认为那样做风险大，他们奶牛场的奶牛必须尽可能健康，这样产出健康的牛羊奶才能放心让城里的婴儿和老年人食用。 也因为石勇的这些举措，张芊对于这位从未见过的石场长好感度极高，后来听唐娟说起他当过兵，是受伤后才退役下来，做了淳县奶牛场的场长，顿时更加敬佩。 难怪这么正直，原来以前是当兵的，那就难怪了。 等牛羊喝完水，接下来就得挤奶了。 “小芊，你把锅里煮过的毛巾拿过来，再端一盆水。”唐娟叮嘱道，她则拿起毛刷开始清理奶牛下半身的杂草等。 张芊将东西拿过来，站在唐娟身边看她如何操作。 “咱们要先用热的毛巾把奶牛挤奶的乳房这里清理干净，要是看见有小伤口啥的，必须马上去找杨医生拿药。” “接奶的桶也要检查，必须干净，不能有杂草什么的在里面。” “咱们的手在挤奶前必须用肥皂清洗一遍，把手指甲剪掉磨圆，免得划伤奶牛。” “你看好，手要这么握着，用拇指与食指握紧乳头上端，力气不要太大，不然牛感觉疼就会走开。然后向下挤压，牛奶就出来了。” 唐娟挤了一会，然后停下看向张芊，“你看了两天，今天来上手试试。” 她让出位置给张芊，张芊早就准备妥当，就等着这一天自己动手。 张芊换了一个地方，按照唐娟演示的那样做起来，一开始的动作比较生疏，不得要领，在唐娟的纠正下，很快就熟练起来。 唐娟看着张芊熟练的动作放下心来，提起另一个挤奶桶去旁边的奶牛栏挤奶。 “作为一个饲养员，绝大部分需要掌握的技术你都已经掌握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就是熟悉掌握。” “这头牛你来弄，等这头牛的奶挤完，你再换另一头。” 她叮嘱完，确定张芊没问题，这才开始做自己的事。 挤牛奶是一项需要耐心的工作，恰好，张芊的耐心一直很好，这项工作她干的很出色。 一头奶牛一天大约能挤出二十几斤的牛奶，加上奶山羊，奶牛场的动物一天能产出差不多四百斤的奶。 看起来很多，可放在整个县城就不够看了，淳县的城镇人口差不多有二十万人，四百斤奶简直少的可怜。 张芊也总算明白，为什么包修那么想买奶粉，因为新鲜的牛羊奶实在是买不到。 这时候新生婴儿只要去申请，每天能领一斤奶，拿上奶票和钱去乳品站排队购买。 看似好像很简单容易，实际上家里急需喝奶的家庭，有的甚至会凌晨五点就去乳品站排队，就为了能抢到那为数不多的鲜奶。 知道这些后，张芊为这时的人感到不容易，后世那么多的奶，只要想买就能买到，还有不同种类挑选。这会的牛奶太过稀少难得，竟成了奢侈品。 她脑海中不由冒出一个想法，又很快被打消。 现在的她还是好好工作，将自己的活干好，领到工资去买自行车，买吃的用的回家改善生活。 这才是当前的第一要事。 将奶牛场的事情做完，她额外留下一杯牛奶，等会贺副场长会来拿回家给苗奶奶。 苗奶奶照着张芊说的试过一次，总算接受了牛奶，现在每天一杯奶，就为了早点养好身体。 可惜张芊这些普通工人就不能这么干了，这些牛奶是集体财产，她们想买也得去乳品站。 否则被人发现私藏奶会被记过，这在这时候的人们的观念中可是大事。 她也不愁奶喝，超市里太多了，根本喝不完。 第31章 回家 在奶牛场工作的日子过的很快，转眼间就到了发工资的时间。 张芊没抱多少希望，她上个月只工作了几天，可能得到下个月才会连着这个月的工资一起发。 说起工资，她是临时工，一个月工资二十五元，另外还有一些粮票。 张芊很满足，这意味着她有了明面上的金钱。 她正幻想着到时候买辆什么样的自行车，一边用铡刀将干青草切短，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小芊同志，余会计让你去领工资。”一位同事走过来喊道，说完就去做自己的工作了。 留下懵逼的张芊愣在原地。 工资？！我居然也有工资？！ 笑容缓缓在张芊脸上绽开，她站起身脚步轻快往财务室走去。 等拿到上个月工资，张芊下班后直奔供销社。 二哥家看似东西很多，实际上还缺少一些日用品，比如暖壶。 她到手五元工资，可以买一个暖壶，大概需要三元，然后给二哥买两双毛线手套，再给二嫂买根发绳，还买了两个蛤蜊油，给家里每人买双袜子，再给自己买把梳子。 要不是家里没有肉票了，她绝对要拿块猪肉回去。 不过这些已经给家里造成极大的震撼。 二哥张红文瞪着桌子上摆的一大堆东西，心头千波万浪，久久无法平静。 “你钱多烧得慌啊！”他挠了挠头，“你发了工资就该存起来当嫁妆，家里这些东西，哥以后会慢慢买，你咋这么急呢！” 他很是忧愁，就他妹妹这花钱的架势，要是没老娘管着，肯定到手就得花掉。 自己又管不了，这可咋办？ 张芊没理会自己二哥，直接将东西分好，要带回去的则用布包好放背篼里。 正好明天放假，她还能回去看看。 二嫂毛苹倒是很高兴，她本来就爱美，自从结婚后就很少买这些东西了，没想到小姑子发工资后，居然还给自己买了头绳和蛤蜊油。 这蛤蜊油还挺香，和她以前用的不太一样。 她抹了一点在手上闻了闻，好奇问道：“这蛤蜊油是供销社新进的么？用起来和以前买的不太一样，还很香。” 张芊嘴角轻扬，当然不一样，她用了蛤蜊油后觉得不太好用，就将里面的东西换成自己超市里的补水保湿面霜。 “可能，我也不太清楚。” 毛苹也无所谓是不是新的，反正好用就成。 “你明天回去买斤肉带回去，正好我发了工资和票，肉票你就拿走，再买点饼干、糖带回去，让娘他们高兴高兴。”张红文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票给到张芊手中。 张芊眨眨眼，收下放钱包里。 有了二哥这些票打底，她又能从超市里偷渡些东西回去。 这阵子她隔一段时间就和赵松交易，现在手里的现金有差不多一千五，另外还有不少票。 自行车虽然还买不了，但可以买些其他的东西，比如她爹眼馋许久的搪瓷杯子。 “哈哈哈哈！”张卫国拿着搪瓷杯高兴得去和自己老爹炫耀，哪怕被瞪了好几眼也不在意。 “好闺女！”张卫国拍了拍张芊的脑袋，笑的满面红光，“你真是给爹，给咱家长脸了！” 自家闺女虽然是临时工，那也是领工资的工人，以后说不定还能转成正式工呢！ 一想到自家可能还会出一个吃粮本的工人，他心底的喜意简直要溢出来了。 张芊毫不留情给他泼冷水，“不要有太大期望，我多半干不长，等原来摔断腿的正式工养好，我就得回来种地了。” “那也没啥。”张卫国毫不在意挥手，“有这个当工人的经历也不错，多少长点见识。” “你爹说的对。”爷爷张大牛吸了口张芊带回来的香烟，缓缓吐出烟雾。 “你在奶牛场里好好干，多看多听多学，把那里面的技术学到手，以后回来大队里，我就让你去养殖场当饲养员。” 饲养员活不算重，工分和下地的人一样，算是很好的工作了。 “我肯定好好学！”张芊信誓旦旦，就差拍着胸脯发誓了。 她还给老娘带了把剪刀和针线，给奶奶带了两双棉鞋垫，都是用得上的东西。 两人正拿着东西实操，打算做几双鞋子出来。 她们做的是千层底，张芊上手试了不到一分钟，果断放弃。 连鞋底都戳不破，还是算了！ 这一次她带回来的两斤肉全被老娘钟娟拿去做成腌肉，马上要开始收玉米，到那时候才会拿出来吃掉。 原本以为这会是一个安逸舒适的假期，没成想，第二天就听到一则不好的消息。 “金花公社起火了？”张芊瞪大眼睛，含着水果糖含糊不清道。 张大牛依旧拿着自己旱烟，眼角的每一丝皱纹都透着忧愁。 他砸一口烟嘴，“说是大队的小子做啥实验，把麦垛子给点了，风一吹，整个打麦场全完蛋，这下子他们队里的牲畜连草都得紧着吃。” 牲畜，草，金花公社？ 这个组合怎么感觉好熟悉？ 张芊撑着下巴苦思冥想，突然一下想起来，金花公社不就是给奶牛场送草料的那个！？ 第32章 “泼天的富贵” 奶牛场的奶牛和奶山羊每天需要进食大量草料，奶牛场位置还在城里，因而牛羊需要的草料只能从城外的乡村获取。 金花公社承包了奶牛场的大部分草料，每年能从奶牛场换到不少钱。 现在对方的草料被烧得一干二净，奶牛场那里就没东西送。 张芊将糖果咬碎吃下，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 金花公社是没有草料了，可自己所在的红光大队有啊！ “爷爷，咱们大队的干草应该挺多的？”张芊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张大牛点头，“咱们大队那些小崽子到处割草，打麦场旁边的草地上全是干草堆。这割草老人小孩都能做，五斤鲜草一个工分，他们厉害的一天能赚八个工分呢！” 说着一脸与有荣焉的模样。 张芊也知道这点，这时候就没有几个懒人，凡是能干活的，全都得下地赚工分，原身也去割过草，后来觉得辛苦就没再做。 “爷爷，这泼天的富贵终于轮到咱们大队了！”她搬了个板凳坐在爷爷旁边，郑重其事道。 张大牛一巴掌拍在张芊后脑勺上，没好气瞪她，“咱们可是贫农，说啥富贵！” 张芊摸着后脑勺龇牙咧嘴，“我是说这次金花公社那边着火的事，他们大队每年都会给奶牛场提供草料，一斤干草能卖两毛钱！” “这次他们大队的草料被烧光，奶牛场下个月的草料肯定就得交给其他大队，趁着其他大队还没回过神，咱们赶紧把这桩交易拿下来！” “一斤干草能卖两毛？！”张大牛简直不敢相信，烟也不抽了。 五斤鲜草能晒出一斤干草，也就是说，原本只值五分钱的草，送去奶牛场就能卖两毛！ 张大牛立马打起精神来，正色道：“丫头，你觉得这生意咱们大队能拿下来不？” 这可是门只赚不赔的好生意，到时候肯定不少大队抢着做。 张芊点头，“只要东西送对了，这门生意就能拿下来，再者，咱们拿下这门生意的可能性还挺高，负责这块的人我熟。” 决定草料供应商的人是贺副场长，自己和他好好聊聊，再送点东西使点力，说不定就把这买卖谈下来了！ 她越想越觉得可行，看了看天色，太阳马上就要升到最高处，这会去八成正赶上人家吃饭，自己最好吃了午饭再去。 “爷爷，我下午就去城里找副场长谈，看看能不能把这件事交给咱们大队，你下午就好好检查大队的干草数量，要是成了，那些草可都是钱！” “咱们大队明年买肥料、农具啥的就能轻松许多。” 张大牛觉得很对，想了想就站起身，将抖干净的旱烟杆别在后腰带上。 “我先去看看，给你个大概的数，到时候好谈。” 说完他大步流星地冲去了大队放草料的地方。 张芊则跑进自己屋里，进入超市空间，直奔烟酒处，思考下午拿什么送礼。 送礼肯定不能大张旗鼓送，她仔细考虑后，决定送香烟。 每次她见到贺副场长时，都能闻到一股很浓的烟味，再加上指节处被常年熏染的黄色，对方肯定是个老烟枪。 她将店里最好的香烟拆出来，再找出一个看起来很高档的礼品盒放进去，想了想，又将盒子换成牛皮纸袋。 到时候她得准备一竹篮的蔬菜带上，城里想吃到新鲜的蔬菜不容易，还得用钱买，所以许多人会让在农村的亲戚带蔬菜啥的，她带蔬菜过去同样不会招人眼。 吃过饭，她骑着从钱会计那借来的自行车，带上一竹篮蔬菜，往城里军区大院赶去。 张芊赶到贺家时，正好撞见一个面相刻薄的中年女人从屋里出来，她正好奇，就见对方原本笑着的脸在门被关上后立马拉了下来。 “什么东西！要不是我大姑子，你能在这么好的地方住！？” 她从楼梯走下去，往墙角啐了一口，骂骂咧咧离开。 张芊眯着眼看对方离开后，敲响贺家大门。 来开门的是苗奶奶，她看见是张芊，顿时喜笑颜开将张芊迎进屋。 “苗奶奶，我奶听说我能在奶牛场工作都是托你的福，今天特意摘了一篮子蔬菜让我带来，不是啥好东西，只希望能丰富一下你家的饭桌。” 张芊笑着将篮子递给苗奶奶，看对方欢喜拿过去往厨房放，张芊也跟在她后面，还从兜里掏出一把大白兔奶糖，试图往苗奶奶衣服兜里塞。 “你这是干啥，这么好的东西你自己留着吃才是！”苗奶奶先是被吓一跳，接着就不赞同地往回放。 张芊按住苗奶奶的手，“我们第一次遇见时，我说下次见面我就送你糖吃，可惜第二次见面时兜里没有，这次来我就专门带了一把。” “这是奶糖，吃了对身体好，补充营养的。” 张芊不容对方拒绝，全部装进了苗奶奶口袋里。 “你这孩子！”苗奶奶无法，只能收下。 张芊进来时就发现贺副场长不在客厅，便问道：“苗奶奶，贺叔在干啥呢？我刚刚来时看见一女的从你家出来，一边走一边骂，是来借钱的亲戚吗？” 苗奶奶听到后面顿时不笑了，看张芊一无所知的好奇模样，叹口气。 “那是我儿媳妇的弟媳妇，这次不知道从哪儿听说的消息，说建成那要进草料，愣是大老远跑来让我儿子把这个活交给她丈夫。” “她丈夫是回收站的，家住在城里，和草料半分毛的关系都没有，这让我儿子怎么交给他？” “我那个儿媳妇人不错，就是她弟弟一家实在是不好打交道，难为我儿子了。” 张芊也是无语，拍了拍苗奶奶肩膀安慰她。 对方来要这个活不一定是自己来，更有可能是将其卖出去，可草料是影响牛羊产奶的东西，哪能随便交给别人，贺副场长当然不会愿意。 “贺叔在哪屋？我给他送个东西。” 苗奶奶指了扇门，“就那屋，你顺便帮我给他端杯水过去。” “好。” “叩叩叩！”张芊端着水杯，脆声道，“贺叔，我来给你送水，方便进来吗？” “进来。” 打开门，屋内烟雾缭绕，书桌后的贺建成正打开窗户散味道。 张芊将水杯放下，顺势坐在贺建成对面，顶着对方惊讶的表情，直接开门见山。 “贺叔，我想代表我们大队和你谈笔交易。” 第33章 交易达成 “什么交易？” 贺建成饶有兴趣坐回位置上，拿起杯子慢悠悠喝了一口。 “听说奶牛场需要进草料，我想和你谈谈这草料的交易。” 张芊将装着香烟的牛皮纸袋从挎包里拿出来，放在桌面推到贺建成面前。 “这是一点草料，你看看品质如何，能不能达到奶牛场购进草料的标准。” 牛皮袋里她一共放了一百根香烟，全是有滤嘴的那种，而且用的不是普通香烟，是她超市里卖的最贵最好的那个牌子。 这种香烟放在赵松的黑市上，一根能卖出两角钱。 贺建成笑了下，将茶杯放到桌面，拿过牛皮纸袋不紧不慢地打开，顿时瞳孔一缩，愣在原地。 沉默两秒后，他长舒一口气，看向张芊的眼神意味深长。 “你这份草料品质不错，确实能满足咱们场里的饲料要求。” 张芊看他半天没下文，只能在内心暗骂两句老狐狸，再次加大分量。 “你要是觉得不错，我每个月都送今天的四分之一过来，你看如何？” 贺建成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点头道：“没问题，正好原本供应草料的大队暂时供应不上了，你们大队下周就可以将这个月的草料送过来。” 他顿了下，提醒道：“咱们场里每个月要用到四千斤的干青草，你们大队供得上吗？” 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张芊自信点头，来之前她爷爷给她说了个大概的数字，如今大队的干草料存量大约在十五万斤，每天大队还会收新鲜的草，别说供应一个奶牛场，两个都没问题。 “你们心里有底就成，咱们奶牛场购进草料必须不带根那种，具体要求你也知道，回去好好和大队的人商量，别到时候让我这边难做。” “咱们场里一斤干草料换两角钱，半个月送一次，一次送两千斤，现场结账，大概就这些。” 离开前，贺建成再次叮嘱张芊，“你下次送来的草料可不能比这次的差太多。” 张芊只能再次保证，自己一定确保质量。 她将事情弄好后，来不及去二哥家看一眼，直接骑着自行车飞奔回家。 张大牛在家里坐立不安四处转悠，时不时往路口看上两眼。 “你说这事能成吗？”他问儿子张卫国。 “不知道，应该可以？”张卫国用不确定的语气回答。 听儿子这么说，张大牛一时间更没自信了。 “我回来了！” 两人瞬间起身冲出去。 张芊看着爷爷和老爹期待的模样，拿出贺建成给的单子递过去。 “下周一将下半个月的草料送过去，那边要两千斤干草料，一斤两毛，到时候一定得把账算清楚，免得后面因为账不对出现问题。” 张大牛和儿子张卫国两人已经完全顾不上张芊说什么，他们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那一张薄薄的纸上。 良久后，两人才终于从激动的情绪中走出来。 张大牛抖着手将烟杆拿起抽了两口，缓缓吐出一口烟。 “果然是泼天的富贵啊！” 他万分感慨，给奶牛场送一个月的草料，大队就能收入八百元，要知道，如今大队的公账也就差不多这个数，难怪那金花公社那么富有。 张卫国也发出了同样的感慨，“我说那金花大队的咋那么有钱，大队里光拖拉机就有两台，他们还牵了电线！” 不过他转念一想，这好事以后就轮到自家了，那股子酸意顿时消失不见。 “嘿嘿嘿，咱们以后也能再买一辆拖拉机了。” 队里的拖拉机年龄已经很大，用一段时间就会出现问题，他早就眼馋金花大队那台铁牛了！ 等过几个月卖草料的钱多起来，他们也要买一台铁牛回来！ 张芊看两人已经乐得不知道干啥，好心提醒道：“现在最重要的是草料，要想一直将这门交易持续下去，咱们的草料质量必须够硬。” “大队在收草料这块要严谨，不能收太差的，而且要鼓励大队里的人多割草，那些十岁以上的可以跟着大孩子出去帮忙。” “你闺女说的对！”张大牛笑道，看向张芊，“你等会跟我去看看草料，咱们大队以后的草料就按着你要求来，争取做到最好！” 张芊当然不会拒绝。 当天下午，张大牛召集大队各家开会，会议上主要就是说这件事，立马在村里引起热议。 “一斤干草卖两毛，我家姑娘小子三个人一天能割九十斤鲜草，晾成干草有十八斤，一天就是三块六！” “嘶——这么多！？” “大队长说卖草料的钱除了留下一部分作为大队公费，剩下的按照各家工分算成钱发给我们。” “诶，老刘你跑啥？” “你傻啊，他去让家里的媳妇孩子割草呗！” 张芊站在她爹旁边，看着面前的“草料山”一时无言。 “爹，咱们不能就这么送过去，得进行一下包装，让这些草料更容易运输。” 张卫国听完直接从旁边抽了根细草绳，然后将麻绳放在箩筐里，往箩筐中使劲按压干草料，最后用草绳将草料块进行捆扎，呈现在张芊面前的就是一个打包好的草料块了。 “这个好！”张芊笑眯眯上前抱着举了举，确定不会轻易散架后随手扔下。 “爹，送去奶牛场的草料都这样打包，想要将这门交易一直做下去，总得拿出些让人家能看上的地方，这样打包好的草料块就不错，节省地方，容易运输，便于存放。” 张芊将这点注意事项记录在带着的笔记本上，既然要做就努力做到最好，有时候一点小事就能决定成败。 张卫国痛快点头，“这容易，就是这草绳有点麻烦，不过也没事，我让爹将麻绳也算工分，还能照顾大队里那些不能下地的老人。” 他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如果这门交易能长期做下去，每个月光是草绳就要不少，算作工分的话，大家就多了一项来钱的收入，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 张芊也觉得可行，将这点记在本子上，等回去再讲给爷爷听。 大队也开始准备起来，全村一起出动，只用了一天时间，就将下半个月要带去交易的两千斤干草料捆扎好，等明天一早就用拖拉机运去城里集体奶牛场。 第34章 青贮饲料 张芊赶在周日下午太阳完全下山前赶回二哥的家，还吃了饭。 第二天上班时，她特意盯着时间看，到了九点钟，来自大队装满了草料的拖拉机终于在阵阵轰鸣声中华丽登场。 张芊虽然是饲养员，这会也要赶去帮忙将车上的饲料卸下来，放进储存饲料的屋子。 然而来的人里不仅有大队会计和拖拉机手，还有她爹和爷爷等人，哪会看着张芊扛重物。 张卫国将张芊推到一边，自己接过一包草料块跟着前面的人扛进去。 既然不用自己扛东西，那就只能负责送水了。 等张芊将水壶和茶碗拿过来，唐娟凑过来小声道：“咱们场负责提供饲料的大队怎么换成你们那边了？” 张芊笑着回答：“原本提供饲料的金花大队发生了火灾，晒好的草料被烧得一干二净，我听说这事就去找副场长，问他能不能让我们大队试试，然后他就同意了。” “就这么简单？”唐娟不敢相信，眼睛瞪得溜圆。 张芊点头，“就这么简单，我们也担心这交易做不久，做了好多功课，你看今天送来的饲料，为了方便运输和储藏，咱们大队的人花了一整天的时间将这些草料全部捆扎成块，就为了给领导留个好印象。” 这确实是实话，她送了香烟的事情爷爷张大牛知道，不过张芊说的香烟数目是自己以后每个月要送的数目，也就是二十五根，这个数目在张大牛的承受范围内，算作大队的支出。 当然为了避开别人的眼目，最后这香烟由张芊送去，更隐蔽不引人注目。 唐娟听完这话才算信了，看向张芊的眼神羡慕中带着敬佩。 “我要是知道这事可能也会想办法拿到这份交易，只是可能没你这么快就决定下来，有魄力！” “嗨，还不知道这门交易能做多久，说不定哪天我们做的不合领导要求，就被换下去了。”张芊故作谦虚道。 她可不希望这事影响自己在奶牛场里的印象，她还没把技术学到手呢！ 唐娟喝了口水，感叹道：“只要你们不偷工减料糊弄，领导是不会换掉你们的。” 所以她才会这么羡慕，那金花大队也是够倒霉的，居然因为火灾丢掉了这门好生意，现在怕是后悔死了。 唐娟想的没错，金花大队因为弄丢了这门生意，那几个做实验导致失火的孩子家长，此刻正在上演男女混合双打。 大队的队员也十分后悔，以后村里的资金肯定不会像以前那么充足，想买点什么都得精打细算。 一时间大队内唉声叹气声四起。 张芊则继续自己的饲养员工作，疯狂吸取相关知识，只待以后回到大队能成功担任养殖场饲养员的工作。 大队饲养员的工作算是十分不错了，按着十个满工分算，也没下地那么累。 她心底其实也有些想法，只是需要再过一阵子才能想明白。 奶牛场的工作逐渐变得熟练，现在的她已经可以称为合格的饲养员。 直到快十月下旬时，她得知一个对她来说有点糟糕的消息。 “你是说，咱们到时候要在一周内切十吨玉米杆做青贮饲料？”张芊直接懵了。 十吨是什么概念？差不多两亩地的玉米杆啊！ 手会废掉的！绝对会废掉的！ 张芊内心土拨鼠尖叫。 唐娟同样有些难受，她正是因为经历过几次，所以才会这么清楚那一周有多累。 不过看张芊那呆愣模样，她怀着善意安慰道：“其实咱们负责算少了，奶牛场一共需要一百吨青贮饲料，咱们负责十吨，另外九十吨，领导会找大队帮忙。” 找大队帮忙？张芊眼睛瞬间亮了。 “帮忙处理一吨青贮饲料给多少钱？”她追问道。 唐娟有些疑惑对方为什么问这个，但老实告诉她：“我之前听出纳员说起过，那些大队卖玉米杆，二十斤一块钱，另外处理一吨的玉米杆给十块钱，但必须达到咱们要求，否则会影响牛羊反刍。” 张芊点头，这个确实，青贮饲料的长短粗细对于牛羊反刍影响很大，所以对于青贮饲料有一定要求。 张芊很心动，处理一吨给十块，十吨就是一百，还有玉米本身的钱，这可是笔大生意，对大队的人来说很可观。 “唐姐，往年帮忙处理饲料的大队是固定的吗？”她问道。 唐娟摇头，“这个我没怎么注意，你可以问一下其他人，会计和出纳员应该清楚。” 张芊笑着谢过，继续做自己手上的事。 做青贮饲料的材料有一定要求，好的青贮饲料需要在玉米籽乳熟期采收，属于全株玉米秸秆青贮。也可以在玉米采摘后将剩下的秸秆做成青贮饲料，这时候的人大多选择后者。 所以，如果要选择处理秸秆的大队，应该会在这周定下，毕竟下周就要收玉米，收完玉米就得趁着玉米秸秆的水分没有彻底流失前，将秸秆切碎做成青贮饲料。 既然想拿下这项交易，她就得提前打探好，了解的越多越好。 找其他人打听，对方不一定会将自己知道的都告诉她，但找贺副场长就不一定了。 当天下班后，她没有先回二哥家，而是直奔贺建成家。 同样是苗奶奶开门，张芊说明自己想找她儿子谈事情，苗奶奶很轻易就放她进去了。 张芊坐在贺建成对面，时间不多，她得在天黑前回去，不然她哥非念叨死她。 “贺叔，我想找你咨询个事，就是咱们场子里青贮饲料的事。”她直入主题道。 贺建成笑了下，饶有兴趣问：“怎么？你们大队也想分一笔？” 他拿出一根烟点燃，吞云吐雾起来。 张芊忍住不伸手将烟雾挥散，解释道：“我们大队还不知道，是我今天听说了点，一时胆大，就来找你了。” “你胆子确实大，这活你别想了，盯着这门生意的大队多着呢，早在几个月前就定好，你来的太晚，明年倒是能想一想。”贺建成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将结果说了出来。 “这样啊”张芊倒也没有太失望，毕竟做生意哪有不失败的。 “你也不用太灰心，今年不行可以等明年嘛，明年你们大队如果想插一脚进来，可以提前和我说，到时候好商量。”贺建成笑道。 张芊利落点头，谢道：“那我周五回去和家里人商量商量，明年可得给咱们大队留点量，你喜欢的草料数量绝对足够。” “行。” 第35章 回村授课 到了周六，一大早，张芊就乘坐班车回到红光生产大队，这次回来主要为了青贮饲料，明年的事明年再说，今年要重点关注的是制作青贮饲料。 红光大队养殖场的养殖模式粗糙，队里的饲养员大多从村民中挑选，主要照顾孤寡家庭以及上了年纪的中老年。 大家养牲畜遵循老一套，这样不容易出现问题，但从另一个方面来说，这种养殖方式并不科学，并不能很好照顾到牲畜。 像是牛羊养殖，要么直接割草喂养，要么直接牵到草地放牧，并不存在粗饲料加精饲料喂养一说。 张芊这次回来主要就是想让大队人在下周收获玉米时，顺便将剩下的玉米秸秆切碎做成青贮饲料，具体的操作及流程她已经学会，这次回来就是为了教给大家。 青贮饲料能很好的保存原材料的鲜嫩汁液以及营养成分，比直接喂食更好吸收，具有高蛋白、高能量、高纤维的特点，且具有芳香的酸味，能一定程度上刺激家畜的食欲，增强消化功能。 另外用青贮饲料喂养牛羊可以让他们长得更快更好，这对于农民来说很重要。 听了张芊的解释，张大牛直接拍板定下计划，确定收玉米后再将玉米秸秆拿去处理成青贮饲料。 红光大队养殖场一共有耕牛九十六头，此外还有一百一十五只羊，三十头驴子，猪六十头，每年光是它们的饲料就是个大问题，春夏还好，到了秋冬季，饲料就成了麻烦。 有时候饲料用完就得从人嘴里扣。 要是学会了做青贮饲料，以后秋冬季就不需要担心养牛羊的饲料不够了。 张大牛朝正坐在一边剔牙的大儿子道：“你下午先去把饲养员叫过来，等晚上大家忙完，就一起开个会，把这事定下。” 张卫国连忙将嘴里的木签吐掉，“我等会就去。” 说完就要跑出去。 “等一下！”张芊叫住老爹，“爹你回来时顺便给我带一块黑板，我等会要用。” 大队一共有十二位饲养员，其中负责耕牛的有五人，其他牲畜各自不超过三人，人数上还算比较多。 那么想要高质量完成教学任务，一块用来写字展示的黑板则必不可少。 “我一定给你带回来！”张卫国头也不回地说完，很快就消失得不见身影。 张芊则准备将自己的备课本再整理一番，等会好一一讲解。 青贮饲料的制作很简单，首先需要选择一个干燥、通风、排水良好的场地，这样的场地大队里很好找。 其次是建造一个大小合适的青储窖或青储池，这个很好办，但需要水泥敷在上面，好在他们这边有一家水泥厂，大队可以直接去厂里购买。 除了青储池还可以用厚塑料袋来盛放青贮饲料，可惜这时候塑料是稀缺品，虽然已经有一部分地区及物品在使用，在淳县这边却很难找到，还不如用水泥做一个青储池来的简单。 将青储池弄好后，就是将饲料进行加工，首先将玉米秸秆切成2-3厘米长的小段，再将它们放进青储池中压实，并用塑料膜进行密封。 如果买不到塑料膜，可以用席子封顶，然后敷上黄泥，也能达到密封效果。 密封后的青贮饲料经过一个月的发酵就能取用，只是取用的时候必须在取用后迅速封起来，否则里面的饲料与外界空气接触太久便会腐烂。 “大家还有什么问题吗？”张芊将最后一点内容写在黑板上，然后转身问道。 负责养牛的张小梅举手，疑惑道：“你说玉米杆的水分对青贮饲料很重要，但我们没做过，不晓得要哪种程度的玉米杆能做？” 张芊想了一下，回答：“咱们到时候用的是玉米秸秆，玉米青贮的理想水分应控制在65到75之间，咱们可以用手抓挤玉米秸秆段,然后慢慢松开,如果材料缓慢散开，手中能感觉到湿度但不滴水,这就说明水分适宜，可以用来做青贮饲料。” “下周我们奶牛场就会开始制作青贮饲料，到时候我会跟着老手学习，然后回来教给大家。” 底下众人若有所思点头。 “还有什么问题吗？”张芊问道。 “暂时没得了。”众人回答。 “那今天的课就先上到这里，大家下来有什么问题可以记着，等我下次回来再说。” 课堂解散，众人陆续走出张家院子。 “原来还能把这些杆子切碎收起来密封，这样子到了冬天没有草料，还有之前保存起来的秸秆吃！” “以前咱们将晒干的玉米杆喂给牛羊，它们不太喜欢，这种新鲜的杆子它们应该会很喜欢吃？” “肯定喜欢，我以前怎么就没想到这么弄呢？” “要不说人家是读过书的，就是厉害，连怎么养畜生都知道。” “是啊，教咱们的还是那个懒姑娘，我以前还寻思这么懒的姑娘以后只能嫁去别的大队，反正咱们大队的都清楚那姑娘有多懒，没想到现在居然变得这么厉害！” “可别再说懒姑娘之类的话，芊丫头现在就挺好，说得多了让其他人知道，以后该不好嫁人了！” “对对对！我以后绝对不说！” 另一边的张芊倒是不知道，居然还有这么多人在操心自己以后的婚嫁问题，要是知道的话，可能也只能用沉默回答。 收拾完东西，张芊往厨房跑，一边跑还一边喊。 “娘，晚上咱们吃啥？我饿了！” “吃饺子！” 张芊走进去，就看见奶奶王雅静和老娘钟娟正坐在小桌子旁边，一个擀面皮，一个包饺子。 “我来帮忙！”张芊去洗了把手，接着拿过一张面皮包起来。 包了几个后，钟娟还拿起来看了看，最后稀奇看向自己女儿。 “你居然学会包饺子了！？” 张芊心猛地一跳，原身喜欢躲懒，每次见到这种需要动手的活就找借口避开，要不就故意包的不好。 她镇定笑道：“我不是帮过咱们奶牛场领导的母亲吗？老人家喜欢我，经常找我玩，有时候还会做一些好吃的，我吃别人的东西，总不好只站在一边看，就跟着学了学。” 钟娟感觉很欣慰，自己闺女总算是懂事了。 “你做的很对，去别人家里不能坐在一边看着，要搭把手才对，以后也要这么做，知道吗？” “知道了！”张芊拖着嗓音慢吞吞道。 饺子很香，张芊一口气吃了十六个，吃完就摊在椅子上动也不动。 她看着小弟带回来插在门窗上的风车，思绪逐渐飘远，突然她想到什么，立马坐了起来。 第36章 切碎机 张芊自从得知制作青贮饲料一事后就陷入苦恼，这时候可没有饲料切碎机用来处理玉米秸秆等饲料，只能用铡刀手动切碎。 这种传统秸秆处理方式费时费力，工作效率低，还会对胳膊会造成一定伤害。 想象一下，两只手不停进行机械性重复性操作，这过程中需要一直用力，哪怕只进行一个上午，就足以让人连吃饭的筷子都拿不起来。 这样的工作会一直持续一周，不可谓不痛苦。 最关键的是，人会疲惫，会受伤，无法一直高效运转。 张芊便想找一款大队能用的机器，奈何根本找不到，大家全都采用的传统模式。 就在她已经放弃挣扎，准备躺平接受接下来一周的地狱模式时，却从小弟带回来的风车想到一样东西。 她当年在同学老家见过的一台多用切碎机，主要处理农村的秸秆或者农产品，既可以脚踏发动，也可以电动。 那台机器在同学家服役多年，早已被新型机器取代，当时为了好玩，她和同学还将其拆解掉看了看内部结构，里面的构造不算很复杂，简单易操作。 可惜时隔多年，她只能记得大部分框架，更详细的部分就记不清楚了。 趁着自己还能记得一部分，她连夜赶图，将自己还记得的内容画下来，交给二哥，让他帮忙看看，能不能将机器打造出来。 张红文拿着妹妹手画的图纸，神情严肃，“这个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他妹妹对于机械毫无兴趣，怎么会突然自己画了一张机械设计图？关键在于虽然只有一部分框架，缺少了些更详细的设计，但看起来居然好像可行！ 张芊丝毫不怯，大胆对视，解释道：“是我想的，我们奶牛场下周就要开始切玉米杆子，要切十吨！这我哪儿受得了啊！就想找个法子偷懒，最好能不用手就不用，然后就想出了这个东西。” 她眼神中带着遗憾，“可惜我对于这块了解不多，只能将自己的一部分想法画出来，后面的就得找二哥你帮忙了！” 二哥不行的话，上面还有个毛老爷子，他可是五级钳工，还在钢铁厂工作，肯定比自己这三脚猫功夫强。 张红文若有所思点头，为了偷懒想办法，这确实是他妹妹干得出来的事。 只是这一次想的办法让他颇有些刮目相看，这张图纸上的机械构造虽然稍显粗糙，却很有想法。 这图纸还得找岳父看看，说不定能完善的更好，到时候大队的大家切饲料啥的就方便多了。 而且这玩意好像不仅能切玉米杆，稍微改造一下还能用来切红薯啥的。 张芊将图纸丢给二哥，自己则迅速进入地狱式切割模式，原来每天的工作除了日常喂食，其余时间都可自由分配。 如今那些时间全部用来切玉米杆，就这样不停切，不停切，切了两天后，哪怕是她自认为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有些撑不住。 老前辈唐娟也和张芊差不多，现在每天累得话也不想说。 厂房里每天一大堆人坐在那里，每人一台铡刀，大家埋头苦干，到了吃饭时间才能轻松一会。 就在张芊累的昏天黑地时，二哥那终于传来好消息。 当天下班后，张芊如行尸走肉爬回筒子楼，就看到二哥正坐在屋里，看见张芊回来，先是将她搀扶到椅子上，才开始说机器的事情。 “你那个切碎机我弄好了，虽然有点粗糙，用着应该没太大问题，因为只有里面部分用了铁，外面我找木板弄了一下，所以你带来的一百块钱只用了八十，剩下的钱下次回去记得交给爷爷。” 话音刚落，张芊直接喜极而泣。 终于等到了！ 她用力握住二哥的手使劲摇晃，哽咽不已，“二哥，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你，你真的救我一条狗命！” 此时浑身的疲惫酸痛都消失不见，只剩下满腔的喜悦激动。 张红文不自在拍了拍妹妹脑袋，“一家人，说啥谢不谢的。” 他嘴角难以自制翘起，这几天的辛苦也感觉得到了回报。 机器做好了，但老家还在掰玉米，暂时用不到，张芊就准备先拖去奶牛场用。 为此张红文专门请了半天假，找了一辆三轮车拉到奶牛场，教授张芊等人学会操作，仔细检查了一番机器是否有故障，确定没问题，这才放心离开。 张红文一走，现场顿时沸腾起来，众人在征得张芊同意后，都兴致勃勃踩着踏板尝试了一番。 “这个太好用了！” “有了这个，咱们肯定能更快处理完玉米杆，还能处理更多！” “要不咱们找副场长商量一下，给咱们奶牛场也进一件这个机器？到时候只需要两个人处理饲料，解放出更多生产力在其他地方。” 在提出这个问题后，大家又展开一番讨论，最后得出的结果就是现在张芊站在石场长的办公室。 场长石勇是个看起来很正气神采奕奕的中年男人，不需要介绍，你只要一看到他，脑海中首先浮现出的答案就是军人。 石场长看着拘谨站在门口的张芊，和蔼道：“小张同志你别站在那，过来坐。” 张芊暗自深吸口气，平复下急速跳动的心脏，乖乖走过去坐下。 “场长您好，不知道您找我来是想问什么吗？”张芊问道。 她不想绕弯子，索性直接开门见山，双方都轻松，从她打听过的石场长来看，对方八成不会介意。 果然，石场长爽朗笑道：“小同志不要紧张，我今天找你来是想问一下，你带到场里来的那台机器，需要大概多少钱能买到？” 那台切碎机非常好用，只用了一天，就把囤积的玉米杆全部处理好，效率很高，而且人力就能发动，对于养殖场来说是一样利器。 张芊松了口气，“那台机器一共花了大概八十，场里如果想买一台，可以去钢铁厂找钳工毛承平和张红文，这台机器是他们俩组装的。” 要是有更多的人去钢铁厂买切碎机，对二哥肯定有好处，那张图纸虽然是她画出来的，可更具体关键的部分来自二哥和她岳父，可以说那台机器主要是他们俩设计。 她不会觉得能做出那台机器主要功劳在于自己，她脸皮还没厚到那种程度。 石场长点头，“场里非常感谢你带来帮忙的切碎机，为了表示感谢，场里准备奖励你一样礼物，希望你能再接再厉，给场里创造更多价值。” 他从旁边柜子里拿出一个大搪瓷杯，中间一个大大的“赠”字，上方印着双田市淳县集体奶牛场的字样，下面写着日期。 “谢谢场长，谢谢场里对我的栽培，我以后一定更加努力！” 张芊美滋滋将搪瓷杯带回去，准备放在屋里接水喝。 第37章 回村日常 很快又到周五，张芊和二哥租了一辆三轮车，带着那台多用切碎机回到红光大队。 “这就是用来切玉米杆的机器？” “用了这么多铁，肯定不一般！” “现在居然还有专门用来切玉米杆的机器了，咱们国家真是不得了！” “要不要试一下？正好打麦场堆了不少刚割下来的玉米杆。” 于是这台机器还没到地方就被大队的人拖到了打麦场。 打麦场位置在大队中间，旁边就是大队干部的办公院和村里公共财产存放院，到时候这台切碎机也得放进储存农具的房间里，由她爹张卫国同志保管维护。 机器被小心放在打麦场旁边，张芊负责踩踏板，她二哥张红文负责将玉米秸秆从入料口放进去。 “哒哒哒哒哒！” 长长的秸秆在刀片的切割下慢慢变短，切好的玉米杆从下面的出料口瞬间喷出来，落在下面的撮箕内。 村里的饲养员赵山凑过来抓起一把，凑到眼皮底下，拿手指抓起一撮仔细查看，半晌后咂两下嘴，满意点头。 “这个好，比我用铡刀切得好！”他感叹道，“有了这个铁家伙，以后能省多少事啊！” 赵山老爷子此话一出，众人顿时更开心了。 只因刚才张红文说，这机子以后改一改还能用来切红薯片和红薯条，其他的东西也能切，也就是说，这机子不仅养殖场用得上，全大队的人都用得上！ 张芊踩了一会，就让出位置来给周围跃跃欲试的群众，大家都想亲自上手试一试。 在众人的热情下，打麦场堆的玉米杆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变小了一点，而另一头的晒垫上铺满了湿润的玉米杆碎。 玉米杆切割的问题得到解决，青储池的建造就成了最迫切的问题。 张芊看众人玩的开心，便默默退出人群往家里走去，才走到门口，就看见赵松提着两个箩筐站在院子里。 “你怎么来了？”张芊有些惊讶，随后看向箩筐里的东西，瞬间明白。 “这是水泥？”她抬头好奇问道。 两个箩筐里，每个箩筐装着一大袋水泥，此外，在院子的一角已经堆了好几个同样的水泥袋，应该是为了修建青储池弄来的。 赵松点头，“青储池已经修了一半，结果发现水泥不够用，正好我有空，大队长就将买水泥的事交给了我。” 这时张芊老娘端着茶壶和茶碗从厨房走出来，一出来就看见自家姑娘正和大队有名的闲汉站在一起说笑，心里顿时一咯噔，赶忙走上去打断。 “丫头回来挺早，累了，快来喝点水润润喉咙。”钟娟将茶壶放在走廊桌子上，走上去插进两人中间，拉着两人去廊下喝水。 赵松本就是很敏锐的人，注意到钟大婶有意隔开自己和张芊，心中蓦然一紧，一时间心思百转千回，情绪复杂，眼神中带着了然与难过。 “你不渴吗？快喝水！”张芊看赵松没伸手拿茶碗喝水，自己饮了一大口后，顺手端起另一碗送到赵松面前。 这人看起来莫名有点悲伤，大帅锅当然要阳光点才能愉悦大众心情，张芊很乐意帮对方调节一下情绪。 赵松有些愣怔，随后缓缓伸手端过，看了一会，一口气喝完。 “谢谢。”他眸光微动，嘴角扬起一抹帅气爽朗的笑容，如同太阳神阿波罗一样耀眼。 张芊被对方笑得心神一晃，差点把碗给摔了。 难怪古人常说美色误国，这谁看了能不迷糊？ “要不要去看看修的青储池？”赵松发出邀请。 “好啊！” 张芊非常自觉跟上，留下老母亲一个人愣在原地，好半天才晃过神来。 接下来，张芊在大队里度过了非常充实的两天，白天要么去教饲养员们如何制作青贮饲料，要么跟着赵松去山上采风挖宝。 等到周日下午，她才恋恋不舍地告别家人朋友回到县城里。 接下来的一周，奶牛场需要将陆续送来的青贮原料进行加工储藏，就这样一直忙碌了四天才将青贮饲料全部封储。 而张芊也终于有时间放松休息。 忙了这么久，当然要好好补偿自己。 张芊直接从超市拿了两条五花肉，准备回去做红烧肉吃。 “你不会是去黑市买的？”二嫂毛苹见小姑子提了两条肉回来，不由瞪大眼睛，着急追问道。 张芊当然是否定了。 “这是我找同事换的，你放心，我前段时间忙成那样，哪有时间去黑市溜达。”张芊安慰完二嫂，随后开始处理猪肉。 要想做出来的红烧肉好吃，首先要将五花肉块进行煎制，每一面都要煎成金黄色，煎出的猪油则倒进一个干净的碗里，后面用来炒菜。 接下来就是将准备好的调料依次放进锅里和猪肉一起翻炒，然后加水没过猪肉，用小火慢慢炖，等最后只剩下底层一点水时，开大火收汁，一道色香味俱全的红烧肉就做好了。 在这个缺油水的时代，来自二师兄的荤香是所有人都无法拒绝的诱惑，如果世界上真的有恶魔或者妖怪，可能只需要猪肉就能诱惑人类。 家里的大人吃得根本抬不起头，就连放在一旁的小侄子冬冬也眼巴巴看着盘子里的肉，渴望能来上一口。 “嗝——”张红文没忍住打了个嗝，他摸了摸圆鼓鼓的肚子，嘴角勾起一抹满足的笑。 真香啊！ 吃过饭，张芊才得知这一周，二哥那边发生了很多事。 “你是说，因为这台机器，你和毛伯父都得到了奖励，你顺利升为二级钳工，另外工资涨到三十六元，而毛伯父则是被评为先进个人！” “好事啊！”张芊拍掌称赞，准备明天再出去一趟供销社，看看有没有啥好东西带回来庆祝。 张红文却没有表现得很高兴，他无奈搓把脸，看着张芊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抱歉。 “可是这机器的图纸本来是你画的，我和岳父只是在你的基础上进行了一些完善，结果所有的荣誉都给了我们，你啥也没有。” 他垂着头脑，情绪低落。 张芊还以为什么事呢，她不在意一挥手，笑道：“我那只能说是一个想法，粗糙得不能再粗糙了。这台机器能成功研发出来，是你和毛伯父认真思索，谨慎尝试，大胆求证的结果，主要的功劳在于你们，不在我。” 她画的图纸有多么水她自己很清楚。 看二哥还是有些在意，张芊想了下，说道：“你要非得这么想，不如家里接下来一周的家务活全部归你，就算是给我的奖励了。” “这——”张红文觉得不够，想再加点。 张芊直接定下，“就这样！” 一周不用做家务，简直不要太爽！ 张红文无法，只能答应。 第38章 送鲜奶 第二天一早，张芊就得赶去奶牛场，今天轮到她和唐姐两人将新鲜牛奶羊奶运送到乳品站去。 奶牛挤奶的时间一般是早上七点到八点，因而领导将上班的班次进行了调整，七点上班的下午四点就能下班，其他不负责挤奶的正常八点上班。 送奶的人轮次换着来，她今天正好负责送奶，等下午四点下班，就能直接回红光大队。 张芊两人将奶送到时，乳品站前已经排了二十几米长的队伍，张芊匆匆扫了一眼就提着装满鲜奶的铁桶进去站里交接。 她这不是第一次送鲜奶，和乳品站的工人多少混了个脸熟，其中最熟悉的当然是负责收货的周大姐。 听说周大姐丈夫是烈士，上面有一位七十几岁的婆婆，下面还有三个孩子，最大的才八岁，最小的还不满一岁。 组织上为了照顾烈士家属，特意将乳品站的工作给她，孩子吃奶也更方便。 张芊因为第一次来时，顺手递了块果糖给周大姐女儿乌雅，就这么入了周大姐的眼，平日里对她也很是亲热。 “今天轮到小芊你来送奶啊！”周大姐笑眯眯走上前接过张芊提着的桶，脚步稳健走进屋里，将奶倒进大锅里加热。 鲜奶需要进行巴氏杀菌后才能直接喝，这是后世人都知道的常识，可在这时候的人并不知道，以前就有人拿了奶回去直接给孩子喝下，反而导致孩子拉肚子。 后来乳品站的人出售前就会先煮一遍，进行巴氏杀菌后，再卖出去。 张芊坐在凳子上喘了口气，甩动几下手臂放松肌肉，好一会才缓过气来。 “周姐，小秀这阵子咋样了？感冒有没有好点？”她问道。 周大姐有两女一子，大女儿乌雅，二女儿乌秀，三儿子乌军，上周老二乌秀不小心着凉感冒，正好被张芊看见，这次就问了问。 “好多了，现在也不咋咳嗽，就是流鼻涕。”周大姐一边给牛奶加热，一边转过头来和张芊解释。 “那就好。”张芊点点头，看着对方将弄好的牛奶倒进桶里带去前面交给售卖员。 她又坐了一会，感觉休息的差不多了，便站起身和周大姐道别准备离开。 没想到的是，她刚提着桶从后门出来准备找同事，就遇见一个熟人。 “张同志你好！”包修怀里抱着两瓶牛奶，乐呵呵和张芊打招呼。 张芊有些诧异，没想到能在这里和对方遇见，除了在黑市时她进行过伪装，在和其他人交易时都用的本来模样，就连刘婶后来她也和对方解释过，见这些人都没再化妆。 “包同志好，你居然这么早就来排队，真是位好父亲！”她感叹道。 包修不好意思挥挥手，谦虚道：“哪里哪里，这都是我这个做父亲应该做的。” “孩子奶粉还够吗？”张芊好奇问，按照她当初卖出去的分量，应该还能吃半个月才对，怎么对方还来买鲜奶？ 而且前面刚把牛奶端上去，这么快就能买到，肯定排在前面，多半提前一个多小时就来排队了。 包修道：“奶粉还够，就是我们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再来，孩子妈说鲜奶和奶粉混着喝，能买到鲜奶就喝鲜奶，买不到就喝奶粉，今天还是我第一次买到奶。” 他无奈摇头，“难怪我之前都买不到鲜奶，乳品站一天卖两次，除开提前留下的那部分，剩下的一人买一斤，根本不够用，我今天五点就来排队，才总算是买到了。” 张芊了然，确实，乳品站的奶除了一部分会拿来出售，更多的会事先留下送去医院或者幼儿园，刚才周大姐就提了一桶去前面，剩下的等会要送去医院。 现在的人想喝口奶是真的不容易啊！ 张芊感慨完，包修也终于说出自己叫住张芊的目的。 包修说道：“是这样的，张同志，我想再多买点奶粉，不知道你这边有吗？” 他眼神带着期盼看向张芊。 张芊点头，就算对方今天不喊住自己，等到下周她也会再去一次。 “有的，不过得等到周日才能给你送去。” 包修眼睛顿时亮起来，要不是手里抱着儿子的“粮食”，肯定得握住张芊的手好好感谢一番。 “谢谢！谢谢！真是太谢谢了！” 他微微鞠躬，张芊受之有愧往旁边避开。 “小芊，回去了！”远处大树下唐娟站在两人的自行车旁边，双手放在嘴边冲张芊大喊。 “来了！” 张芊朝包修微微点头，往那边走去。 “小芊，你认识那人？”唐娟偏头好奇问道。 “认识，咋了？” 张芊将铁桶用绳子牢牢绑在车架上，用手推了推，确定牢固后翻身骑上车。 唐娟将一只脚踩在地上，“那人是玻璃厂的，我以前去那边考试的时候见过他，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 她第一次找工作就是去的玻璃厂，那边考试只要求初中文凭，她就去了，没想到没考中，后来就来了奶牛场当饲养员。 张芊也没想到唐姐以前去玻璃厂面试过，不过想想也不觉得奇怪，毕竟县里工厂还挺多，大家找工作都会去尝试一番，唐姐去考过试的事也就不足为奇了。 “这说明咱们还挺有缘分，你和我居然认识同一个人。” 两人相视而笑，骑着自行车回奶牛场。 下班后，张芊直奔供销社，她昨天就告诉二哥今天周五，下班后她直接回老家。 马上就要进入冬季，天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越发寒冷，她得去供销社看看有没有棉花，买一点回去好过冬。 家里的棉被都是五年以上的老家伙，每年老娘钟娟都会塞一点进去和老棉花一起弹，这样做出来的被子比之前的好一些，但也没好多少。 她自己盖的那床棉被大概只用了两斤棉花，春秋季勉强能用，冬季真不行。 除了棉被还有棉衣，这边的冬天不是一般的冷，厚棉衣是过冬的利器，她家情况还算不错，起码家里每个人都有一件厚棉衣穿，大队里有的家庭只有大人才有棉衣，冬季家里的小孩只能呆在屋子里。 这时候买棉花需要棉票，她手上没有，二哥家的棉票全部用掉了，不需要票的就是瑕疵棉，她想起供销社还有个熟人卫东，他肯定知道。 一进供销社，张芊直接左拐找卫东，却在他桌子前面看见一道熟悉的背影。 第39章 沈宁喜事，瑕疵棉 “沈宁？”张芊看着眼前的人有些惊讶。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战果斐然啊！” 她竖起大拇指大声称赞道。 对方在这段时间里对整个县的公社大队进行扫荡，着重关照曾有故意杀害女婴的地方，将被看章的威力发挥到极致。 她甚至还在报纸上见到有记者对这件事发表意见，称赞沈宁是破除封建糟粕风气的先驱者，想来也知道，沈宁他们的事迹已经传到了其他省市。 对方人不在淳县，关于对方的战绩却能及时传回来，说实话，这样还挺好的，将他们的精力放在其他地方，就不会出现以前她在书上见过的那些疯狂举动。 沈宁等人对付杀女婴的家伙也很疯狂，但张芊认为这是正确的举措，哪怕疯狂一点也无所谓。 不过现在看对方出现在供销社里，想来她已经将整个淳县跑完，可能只是来看无缘干“事业”的小伙伴？ 沈宁转头发现喊自己的是张芊，不由嘴角翘起，情不自禁的笑了。 “张芊你来买啥？我请客！”她小手一挥豪爽道。 “你发财了？！”张芊不知该不该笑，神情怪异，难不成对方在破除杀婴之路上还不忘抄家？ 沈宁摸了摸下巴，“也算，我妈为了奖励我，给了我好多钱。” 她嘴角大咧，下巴微扬，胸脯恨不得挺到天上去，“你猜我妈为啥给我钱？” 张芊看她这如同战胜公鸡般模样，思考一会，迟疑道：“你升职啦？” 从红小兵变成红卫兵？ 沈宁气鼓鼓瞪了张芊一眼，这才得意洋洋回答：“我要去见首长了！” 她居然也有机会见首长了！ 才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直接兴奋尖叫起来，现在的她已经是兴奋过的状态。 不得不说，张芊是真有点羡慕了。 见首长啊！ 她也想去首都见首长！ 可惜，她没有这个资格，只能用羡慕嫉妒的目光注视对方。 沈宁很享受两人的目光，嘴角就没落下来过，刚刚她已经在小伙伴面前炫耀过一番了，这会见到张芊也露出羡慕的模样，心里简直爽翻了。 她轻咳两声，大方道：“你们俩有没有啥想要的？我从首都回来时顺便给你们带回来。” 张芊是自己不愿意去，卫东这个小伙伴则是被家里大人强行压着不去，都没办法享受到这荣耀了。 她就请客买点东西安慰一下两人。 张芊一听这个瞬间来了兴趣，“我要首都的酥糖以及京稻三禾的各种小吃！” 卫东也从幽怨的情绪中走出来，兴奋举手道：“我要天安门升旗的照片！” “我也要！”张芊眼睛亮晶晶看着沈宁。 “没问题！都带！”沈宁直接痛快应下。 “趁着我现在身上钱多，你们要啥，我请客！” 张芊谢过她的好意，“我就想买点棉花回去扯被子还有做衣裳，那玩意贵着呢，你那钱好好揣着，再多带些票在身上，所谓穷家富路，路上有你花钱的时候。” 这时候可不是有钱就能买东西，各种票才是硬通货。 卫东也劝她，“张芊说的对，你别现在就把钱花完了，留着路上用。” 沈宁在两人的劝告下短暂放弃大请客的想法，最后还是不甘心，买了三根奶油冰棍一人吃一根。 “张芊你是想买瑕疵棉对吗？”卫东咬了一口冰棍含在嘴里慢慢抿，含糊不清道。 “对！”张芊将底部化掉的奶油抿掉。 “你运气不错，供销社今天刚到一批因为受潮导致的瑕疵棉花，还没将牌子挂出去呢，瑕疵品不需要票，两元一斤，你要多少？”卫东笑道。 张芊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凑巧，连忙问：“有多少？我想多买点。” 毕竟想要买瑕疵品有时候得看运气，自己能赶上一次，还是棉花这等硬通货，当然能买多少买多少！ 卫东想了下，“大概有两百多斤。” 这批货主要是运过来的路上正好碰到下雨，雨水流进货仓，导致一小部分棉花受潮，晒干后仍然留下一部分黑点，只能当瑕疵品卖。 张芊算了算家里的人，爷爷奶奶老爹老妈弟弟，加上自己就有六个人，每个人做一身棉袄，一身棉袄需要至少一斤半棉花，加起来就是九斤棉花。 另外棉被她打算直接拿超市的用，这时候的人大多是自己买棉花回去弹，但她看供销社里也卖的有现成的被子。 到时候就带两床回去，冒充是从供销社买的。 想到这里，她直接开始掏钱。 “我要十斤棉花！”她从脖子上的荷包里掏出几张钱凑够二十元。 旁边啃冰棍的沈宁惊了，没想到啊！她还以为自己够有钱的了，张芊这丫头身上的钱居然比自己多？！ 她妈一共才给了二十，张芊那荷包里至少有三十块！ “你居然这么有钱！”她惊叹道。 张芊耸了耸肩，摊手，“我吃住都在我哥家，本来就没咋花钱，家里人还给我塞了点，我自己也有存钱，这一来二去的，就存了这么多。” 她将自己的钱分成三份，最大的一份在空间，一份在家里，还有一份拆开放在身上和二哥家。 想到还需要委托沈宁帮忙带东西，她直接将荷包里剩下的十二块钱掏出来交给对方。 “这钱你帮我从首都带东西，不过我没票，你多久走？”张芊有点后悔自己之前没换过点心票那些。 沈宁接过放进自己挎包里，抬头对张芊道：“我明天就得走了，票你不用管，我帮你垫着，等回来了再说。” “行，谢了！”张芊也不客气直接应下。 吃完冰棍，卫东弄来十斤棉花交给张芊，这会时间也不早了，她得赶在天黑前回去，只能和两人告别。 回去半路上，正巧遇见一群村里人也往回走，对方看见张芊热情打招呼。 “芊丫头回来了。” “是的。” “怎么买了这么多棉花？还有棉被呢！”一位婶子好奇问，眼睛盯着棉花不放。 张芊也乐意将消息告知大家，“城里供销社有一批瑕疵棉花，两块钱一斤，不要票。” 好的棉花要两块二一斤，还得有票才行。 “不要票？！！” 众人惊了，顿时涌上来追问。 “真不要票啊？东西还多吗？” 张芊记得卫东说过数量，就回答：“大概还有两百斤的样子，婶子们要想买得赶紧了，城里供销社六点就关门。” 这会差不多五点，要是走得快能赶在供销社关门前买到。 话音刚落，队伍里至少一半的大婶头也不回就往城里疾走，有的还跑一会走一回。 而另一部分则往大队里跑，大概是没带钱。 只能说，一个人可以不花钱，但兜里必须有钱！ 第40章 上山 张芊到家时天色暗淡不少，低矮的土坯房在落日余晖下如同躺着打盹的巨兽，伴随着呼哧呼哧的眠音，一阵阵白烟从高耸的烟囱缓缓飘出来。 第一个看见张芊的是小弟张红兵，他正被爷爷张大牛逮着困在走廊上搓草绳。 少年人正是精力充沛好动的时候，哪里坐得住，时不时就得放飞一下灵魂，也就比其他人更早发现回来的张芊。 “姐！”张红兵如同脱缰的小狗子，甩着旋风般的隐形尾巴扑上来，两只眼睛直往背篼里钻。 张芊轻拍他脑袋，好笑道：“别看了，除了棉花啥也没带。” 之前几次回来都带了肉或者零食，这次她给忘了，也就没装点进去。 看着对方耷拉着脑袋的失落模样，张芊心不由一软，将手伸进口袋，从超市中抓了一把大白兔奶糖出来。 “喏，还有点奶糖，拿去吃。” 张红兵立马兴奋地原地蹦跶起来，从张芊手里接过奶糖，剥开一颗放进嘴里，眼睛眯成了月牙。 “就知道吃，也不知道帮你姐一把！”张大牛走过来瞪了孙子一眼，伸手接过张芊背着的棉花和被子。 背着这么重的东西走路，肯定累坏了。 张红兵讪讪一笑，利索又剥了两颗大白兔，分别递给姐姐和爷爷，看着两人吃下。 张大牛轻推了把正笑眯眯欣慰看着小弟的张芊，和蔼道：“累了？快去屋里坐着好好歇歇，马上就吃饭了。” “不算累，就是有点渴了，我去喝点水。”张芊浅笑道。 她前半段路将东西放在超市，后半段路才拿出来背着，另外这段时间天天抬重物，把力气给练出来了，背起来还真不算有多累。 歇了一会，就到了吃饭的时候。 晚上吃面疙瘩汤，张芊喜欢吃小点的那种面疙瘩，盛出后加一点盐和猪油，搅拌均匀，就是一道美味了。 用来做面疙瘩的是粗粮面，里面可能还不小心掺杂了没磨细的颗粒，可张芊吃的很香。 吃完饭家里人围过来翻看张芊带回来的棉花和被子，最终这床被子分配给了张大牛那屋和张芊，而张芊原本的被子转移给小弟。 棉花足够没人做一身衣裳，甚至还有多的，钟娟一边打理棉花一边和张芊感叹。 “还是新社会好啊，以前咱们哪儿穿得起用这么多棉花做的冬衣，今年大家都有新衣服穿了！” “这么好的棉花，只是受了点潮居然就算是瑕疵棉。”钟娟不由啧啧两声。 张芊点头，突然想起赶去城里买棉花的大婶们，“也不知道那些婶子买到棉花没有？” “等明天就能知道了，那些买到的肯定得炫耀。”钟娟一脸笃定道。 张芊深以为然点头。 第二天，温度骤降，张芊起床后发现昨晚下了场小雨，屋外院子里的石板湿润润的，有的缝隙里还残留了一部分雨水。 她伸了个懒腰，决定回去添一件衣服再出来。 刚换好衣服来到厨房，小弟张红兵兴冲冲跑进来喊道。 “姐，陪我上山摘果子呗！” 张芊死鱼眼看着他，这么冷的天还上山？你怕不是在为难我！ 她果断拒绝，“不去！” “为啥啊？”张红兵不解。 “冷！” “等会就不冷了，张伯说今天会出太阳！” 张芊不信，“那等太阳出来了再来找我。” 就这阴沉沉的天气，怎么可能出太阳？ ————1小时后———— 张芊背着小背篼站在山脚，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生无可恋的气息。 这该死的太阳为啥要出来！ 她只想蹲在自己的小窝里安安静静看会书而已！ “姐快点！”宛如哈士奇附体的小弟蹦蹦跳跳在前面带路，那活泼的劲头，真的很难不让她怀疑自己的猜想。 “来了。”张芊有力无气回答，跟上对方。 雨后的大山充斥着冷厉清爽的空气，张芊忍不住深吸一口，带着丝丝冷意的氧气顺着气管进入肺腑，原本疲倦的身体在这样的刺激下顿时精神起来。 她走了一会，很快就看到自己上次和赵松三人制服野猪的地方，后来那头野猪被赵松带去卖掉，张芊分的二百一，被她放在自己屋里的饼干盒中。 家里的大人没事不会去她屋子里，这是奶奶王雅静自从那次抄家后叮嘱大家的，一开始老娘钟娟很不习惯，后来也就不再随意进张芊屋子了。 此时她故地重游，不由生出几分感慨。 只是没等她感慨出个啥，前面又传来小弟的大呼小叫。 “姐！姐！这里有颗野梨子树！上面还有好多果子！” 张芊对野梨子很感兴趣，她还没有吃过野生的梨。 “来了！” 等她赶过去一看，小弟正挂在细细的树杈上，一只手还在用力去勾上面顶端细枝上更大的梨。 张芊心立马就拉到了嗓子眼。 她努力克制住自己不大声怒吼，咬着后槽牙柔声道：“张红兵，你先下来。” 张红兵不明所以，如小动物般敏锐的直觉让他感觉有哪里不对，但姐姐都喊自己大名了，不赶紧照着做就一定会被打。 他想的一点没错，张芊确实很想打他，又不得不努力收住自己蠢蠢欲动的大掌，不让它拍到那本就不算多聪明的脑袋上。 “你说说看，自己刚才有哪里做的不对？”张芊使劲呼吸，试图让自己那颗激烈跳动的心脏恢复到原本的频率。 不能打，不能打！这是亲的！ 张红兵挠了挠脑袋，“我不应该一个人爬上去摘果子？” 张芊欣慰点头，总算还有一点安全意识。 没白长这么大个头。 张红兵见姐姐点头，立马放松了下来，大咧咧笑道。 “这不是你落在后面了吗，要不我也不能一个人上树，肯定会拉着你一块啊！” 原来姐姐是因为自己落下她才生气，他还以为是啥大问题呢，吓了一跳。 张芊：“” 最终张芊没管住自己的手，狠狠拍了张红兵几巴掌。 接下来的行动中，张芊一直紧紧跟着自己那不让人放心的小弟，直到他不再做那些危险的行为，才将人放开。 山里有丰富的资源，其中张红兵最常光顾的就是一处板栗林，这里有许多板栗，往年大队物资不多难以果腹时，就会来这片林子里摘些板栗回去。 张芊喜欢吃板栗，便打算多弄点回去吃。 “你去东边，我去西边，不准往细树枝上爬，知道吗？” “知道了！” 张芊叮嘱完，往西边的板栗林走去。 板栗很多，张芊打算先将板栗外的毛刺壳弄掉，再将里面的果实带回去。 弄了没一会，她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还有铁器敲击的脆响声。 第41章 阴谋 张芊不准备起身打招呼，这时候来山上的通常都是大队的队员，如今正是农闲，大家来山上多半是为了找些山货，要么带回家，要么送去供销社或者城里的亲戚那。 正当她这么想着时，不远处传来的对话却让她瞬间提起心神。 “当家的，咱们真得这么做吗？万一被那小崽子的父母知道了咋办？”女声忧虑道。 粗犷的男声恶狠狠说：“他们要真敢回来，我就举报他们是间谍！” “这，这不太好？咱们俩家好歹算是亲戚。” 男人呸了一口，“算个屁的亲戚？都是同一个爹妈生的，凭什么他赵有福能赚大钱，我作为他大哥连个屁都挣不到！” “他还好意思说咱们俩是亲兄弟，自己发达了怎么也不想想我这个亲哥哥？” “活该他儿子生病，怎么就不直接病死算了！” 男人谩骂声越来越大，张芊下意识蜷缩着趴在地上，皱着眉头，准备听仔细些。 “可他们当初给小崽子留了不少钱，万一没见小崽子去港岛找他们，起了疑心咋办？”女人听起来还是有些犹豫。 男人怒了，“你怕个卵！那都得几十年后了，他们哪儿知道小崽子在哪，我就算说他儿子早死了，他又能拿我咋样？我可是他亲哥，他还敢对我动手不成？！” 男人好似不耐烦了，给了女人响亮的两巴掌。 “少说废话！赶紧挖，把洞挖深点，这些金银首饰可都是我以后发财的本钱！” “那小崽子咋办，他被关在柴房里已经几天没吃东西了，万一饿死了”女人担忧问。 “我就是要让他饿死！这样才不会有其他人知道，他爹给他留了黄金珠宝的事！” “你记住，咱们这几天是去亲戚家走人户了，不在家里，那小崽子是自己调皮趁着咱们不注意溜进去，我们都不知道他在里面，所以才把门锁了，他的死咱们可一点都不清楚！” “记住了吗？”男人阴沉道。 “知、知道了” “别偷懒，赶紧干活！” 张芊的位置有一个斜坡，正好能挡住身形，她趴下去后，从外面就更看不到了。 她躲在坡后，复盘刚才听到的内容，很显然，这是俩个准备吃兄弟绝户财的人渣！ 吃绝户财的家伙她以前见过不少，可这个世界还是第一次见到，并且还是吃兄弟绝户财。 听得出来，这位所谓的大哥是嫉妒弟弟比自己有钱，而弟弟之前举家前往港城，儿子却因为生病只能拜托给大哥照顾，还留下钱财给儿子好以后也跟着去港城。 可惜，这位弟弟看错了自己亲哥哥。 他的儿子因为身怀巨款，反而成了自己亲叔叔的眼中钉肉中刺，对方想着法子要除掉他，甚至抢走了巨款藏起来。 要不是自己听到，怕是这件惨绝人寰的恶事就会真的如这人渣大哥所希望的那样，沉寂在历史中。 可恶，她最讨厌这样的家伙，居然对小孩下手，不可原谅！ 张芊想好了，等这两人离开，她就将他们埋下的东西挖出来放进超市里，让那人渣哭死！然后再去确定地点将小孩子救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张芊快要睡着时，两人终于弄好准备离开。 “你在这颗板栗树上划道印子，免得以后找不到。” “好。” 很快两人弄完准备离开，结果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 “姐！你在哪儿啊？”蠢弟弟的叫声传过来，张芊忍不住扶住额头。 “当家的，有人！”女人惊慌道。 “怕啥？”男人很不屑，“隔得这么远，他啥都看不见。只要咱们不说，谁都不知道咱们来过这里。” “走了！” “诶！” 两人终于离开，等确定看不见人影后，张芊走到明显能看出动土的那块地方挖起来。 “姐，你不会被野兽吃了？！” 远处传来的蠢弟弟的声音听起来快哭了，张芊无奈，只能回复他。 “我在这！” 趁着小弟还没赶过来，张芊连忙将东西挖出来放进空间里，又将土填回去。 刚做好这些，小弟张红兵喘着气赶过来。 张芊叹口气，问他，“我不是说过我在西面摘，你在东面摘吗？” 她将装着板栗的背篼背起来，因为那俩人的打扰，她没能弄到多少板栗。 张红兵讪笑道：“我跑太远，不知道位置了，哈哈！” “” 张芊无话可说。 她看向小弟的背篼，里面装的满满的带壳板栗，看这数量，就算剥去外面的刺壳，剩下的板栗果实应该也有不少。 她拍打掉身上粘着的枯枝树叶，将头发打理整洁。 “回去。” 走了两步，她状似无意问道：“你知道咱们队里有谁叫赵有福吗？” “知道啊！”张红兵拿了个弹弓四处扫描，“不过我知道的那个赵有福已经带着媳妇去港城了，只有一个十岁的儿子住在他哥哥家。” “他哥哥家总是煮肉吃，那家的女人每次看见有小孩围在她家附近，就拿大扫把赶人，可烦了！” 张红兵声音中透着烦躁气愤，脚下还用力踢飞树叶石子。看得出来，他也是被赶的那个。 张芊沉默了一会，就在快要到山脚时，她停住了脚步。 这件事不能暗着来，得闹大！ 她转过身，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小弟张红兵，严肃问道：“张红兵同志，接下来我要交给你一项非常重要的任务，你可以完成吗？” “我可以！保证完成任务！”张红兵挺直身体铿锵有力回答，整个人像是被打了鸡血，热血十足。 虽然不知道蠢弟弟在脑补些什么，只要能做好自己交给他的事情就行。 张芊将自己刚才听到的事情和他说了一遍，顿时就见小弟双目喷火，义愤填膺，扔下背篼就要冲去张家。 “你急啥！先等我说完！” 张芊一把拉住他，又将自己制定的计划说出来，确定小弟记住了，这才兵分两头离开。 张芊疾步赶往自己家，值得庆幸的是，家里人现在全部在家。 这要是前阵子农忙时，估计家里能找到一个人就算好的了。 她将背篼扔下，冲到正在搓草绳的爷爷面前。 “爷爷，咱们大队马上要死人了！” 第42章 营救行动（捉虫） “你确定听到赵有德说他是故意饿死侄子？就为了那箱子金银珠宝？”爷爷赵大牛神情严肃问孙女张芊。 张芊非常确定点头，听得不能再清楚了。 她之前没有告诉小弟那箱子的事，就怕他不小心嚷嚷出去，让别人知道反而会给那个倒霉孩子赵宽带来麻烦。 爷爷就无所谓了，他是红光大队的大队长，本身就对大队队员有一定责任，而且爷爷是个意志力坚定的人，奶奶那箱子东西他动都没动过一次，更不会贪墨那孩子的东西。 就是不知道爷爷打算怎么做？ “绝对不能让赵有德知道你们听见他的计划，这种能狠下心饿死亲侄子的坏家伙，要是知道你们当时听见，甚至看见他藏东西的地方，肯定会做出更坏的事。” “那孩子不能再让他叔叔养了，你先去找卫生员，我带着其他人先去把人救出来。”张大牛神情凝重，带着儿子张卫国就离开。 张芊连忙跑去大队卫生院，拉着卫生员就往赵有德家跑。 赵有德敢将侄子关在柴房，还不担心被人发现，自然是因为他家在村子最外围，最近的一家隔了一百多米，房子外围还被他用石头围了个院子，周围还有许多灌木乔木遮挡。 这一切都让他对自己的计划非常放心。 张芊两人赶到时，赵家已经围了一圈人，大家都激烈讨论着，有人破口大骂，有人神情紧张，有人则神采飞扬和周围人分享自己的看法，人生百态不外如是。 相同的是，大家都认为赵有德不是好人，同情赵宽那孩子。 “大家让一哈让一哈，让卫生员进去看看！” 张芊一边往里面挤一边高声喊道。 队员们也发现了两人，纷纷让开一条通道让两人进去。 张芊站定身体往院里看去，村里几位年长有一定声望的老人和爷爷站在院子里讨论着什么，弟弟和几位婶子则围着一个骨瘦如柴的小孩嘘寒问暖，奶奶王雅静还端着一碗米汤用勺子小心喂到小赵宽嘴边。 “奶，我把卫生员带来了，快让他给这个弟弟看看。” 张芊将带着的医药箱交给卫生员让他上前处理，自己则站在奶奶一边小声询问情况。 本来想找小弟问，看他抱着小孩的紧张模样，还是算了。 “奶，怎么来了这么多人？”张芊接过奶奶手上的碗勺，低声问道。 “造孽啊！”王雅静眉宇间带着丝丝愤然，“那孩子被人用绳子捆住手脚，要不是昨天下雨屋里进水，这孩子靠喝水撑下来，怕是这会已经饿死了。” “还是亲叔叔呢，居然能狠心饿死自己侄子，太吓人了！” “要不是现在是新社会，这样的家伙，我一定要让你爷爷把他赶出去！” 王雅静越说越气，声音不免大了些，周围的婶子听见也纷纷开口讨论起来。 “就是啊，这赵有德这些年伪装的也太好了，他那媳妇还总说自己对赵有福留下的孩子有多好，隔几天就要吃一次肉，我还好奇这孩子咋总不出门，原来是被家里大人虐待，要不是红兵这小子好奇看见，怕是就饿死在屋里了！” “做这样的坏事，活该他生不出孩子绝后！” “老天爷都看着呢！赵有福当年做好事，所以生了个儿子，他赵有德不干人事，丫头也生不出一个！” “别总说这些，让那些带袖章的听见，又得闹出事！” “对对！” 见这些大婶越说跑得越远，张芊收起心神将注意力放在那赵宽身上。 卫生员把完脉，将听诊器收好小心放回药箱，叹口气，冲众人道。 “这孩子长期吃不饱饭，身体亏损太严重，又饿了起码三天，也不知道他这几天是咋活下来的？” 他越想越生气，这种情况也就七年前闹饥荒时经常遇见，没想到现在居然还能再见到。 一个小孩能吃多少饭？居然连几口饭都舍不得给！ 实在是丧良心！ 众人听完顿时更心疼了，一个个慈母心大爆发，恨不得将小赵宽抱起来亲上两下，一口一口喂饭。 一旁抱着赵宽的张红兵在这样的注视下忍不住紧了紧手臂，生怕被这些婶子抢走揉来揉去。 而他怀里的赵宽在米汤的作用下终于缓过来，蹭了两下靠着的张红兵，小声道。 “谢谢红兵哥哥。” 张红兵在这样崇拜的目光下瞬间精神百倍，“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 想起刚到时见到的那一幕，小赵宽蜷缩着躺在屋内积水坑旁，时不时伸长脖子添两口水坑里浑浊的雨水，身体在冰凉的地面瑟瑟发抖。 他当时只觉得鼻子一酸，心底涌现一股股凄凉的酸意，又很快演变成冲天的怒火，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直接一脚踢开木门，冲进去救出了小赵宽。 接下来就是大声向周围邻居求救，而来的最快的就是自己爷爷。 此时在一旁商议许久的大队长老们也商量出了结果。 张大牛看向人群，朝着一个方向招了招手。 “张麦多，你让人去警局报警，然后带着民兵队的人去河口大队，抓住赵有德送去警局！” 人群一下子沸腾了。 “大队长，这要是报警，咱们大队今年就评不上先进了！” “是啊，大队长，要不就罚他去做最苦最累的活算了！” “这孩子不没死吗？要不算了！” 张大牛沉下脸，厉声吼道：“那要是你们哪天不小心去世，留下家里的小孩被亲戚虐待，我也像你们说着这样就这么算了？！” 众人顿时安静下来，陷入沉默。 没人能保证自己不出意外。 张大牛长叹口气，再次叮嘱民兵队长张麦多，“记得带上枪，万一赵有德逃跑，就打他的腿！” 张麦多应下，“收到！保证完成任务！” 随后喊了几个人转身离开。 张芊看着爷爷将事情一条条打理清晰，等其他事情解决好，就轮到最重要的小赵宽今后的归属。 对方才十岁，大队里最亲近的亲戚就是赵有德，现在出了这档子事，小孩不免杯弓蛇影，刚才说让他选一个亲戚家住下，他直接将脑袋埋进张红兵怀里一声不吭。 看来是留下心理阴影，不愿意寄住亲戚家。 张红兵倒是几次想开口，却被老娘钟娟瞪了回去。 第43章 收留赵宽 众人为小赵宽的去向争论不休，而他本人则一直缩在张红兵怀里不动。 张芊看着小孩死死抓住小弟的手，以及小弟看着自己的期盼眼神，低下头，什么也没说。 她已经做了能做的事，并救下赵宽性命，可这时候收养一个小孩不是件容易的事，对方父亲还去了港城，算是海外关系，在这种特殊时候，收养这么一个小孩无异于引火烧身。 就当她没有同情心好了。 赵家的其他亲戚虽然同情这个孩子，也觊觎收养他会送的粮食，却也不愿意收下这么个大麻烦，他爹去了港城，这是海外关系，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场面一时间陷入僵持。 直到一个匆忙的身影赶来。 “这孩子我家养！”来人高声道。 张芊望过去，居然是赵松。 她想到对方和赵宽一样也姓赵，顿时了然，也松了口气。 既然有人接盘，其他人自然乐意，张大牛拿出一张文书，上面写清楚情况以及每个月大队要给多少粮食，交给赵松检查签字。 就在赵松签名写到一半，身后猛然伸出一只干瘦的手臂抓住赵松不让他继续写下去。 “你不能养！”来人是赵松老娘孙寡妇，她两眼怒视儿子，一把抢过文书撕成碎片。 赵松皱起眉头，带着些微无奈，“娘，他一个小孩吃不了多少粮食，而且有福哥当年帮了我不少，我不能看他儿子受苦不管。” 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城里，知道有福哥孩子被叔叔收养便放心不管，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他刚听到消息便赶来了。 本以为能顺利收养，没想到老娘居然不同意。 孙寡妇黑着脸，抓住赵松的手就想往回走。 “反正不行，你一个懒汉啥事不干又没钱，还想养孩子？做梦！家里要不是我撑着，你妹妹也每天忙着赚工分，这个家早就散了！” 赵松按着眉心，“我不是给过你钱吗？那就是我帮人家做工赚的。” 孙寡妇冷哼一声，“你那点钱能干啥，我给你存着以后用来娶媳妇了。” 不然就她儿子这小白脸模样，还不下地干活，要是钱也没有，哪有姑娘愿意嫁给他？ 赵松没办法，他总不能说自己钱多得很？只能拽住老娘的手不动，然后催促张大牛重新写一张文书签字。 一旁看着这一幕的王雅静轻抿双唇，看着所在孙子张红兵怀里的赵宽，脑袋埋在孙子胳膊上，灰色的衣裳袖子被晕染出一片深色水印，不由轻叹口气。 她慢慢走过去，眼神温柔看着自己丈夫。 “大牛，要不然就咱们家养，一个孩子吃不了多少粮食，而且当年儿媳妇难产，要不是这孩子爹骑车将接生员接到家里，老二也生不出来，就当是咱们报恩了。” 张芊眉头一挑，原来还有这样的往事，不过还是小声提醒奶奶，“奶，可这孩子有海外关系，会不会给家里带来麻烦？” 王雅静安慰拍了下她的手，眼睛看着丈夫不动，“家里都有我这个地主小姐了，也不差一个有海外关系的孩子，再说了，大人做的事，和他一个孩子有什么关系？” 张大牛沉吟片刻，点头，“这样也好，反正这孩子也不是第一个了，他爹当年帮了大队不少忙，要不是他，那几年饥荒很难撑过来，既然其他人都有各种考虑，那就咱家养。” 张芊这才想起来大嫂家也有海外关系，不过也总算放下心来，这下事情完美解决。 “让新弟弟和我睡！”张红兵兴奋举手示意，另一只手牢牢抱住小赵宽不让他掉下来。 小赵宽也小声道：“想和红兵哥哥一起。” 既然当事人都想好了，其他人当然没啥意见。 那么接下来就是将小赵宽的东西搬到张芊家，然而经过查找，这个家里属于小赵宽的东西极少，几件破烂的衣裳和他父母的照片，一个包裹就能全部提走。 好在家里张红兵的旧衣服都很好保存着，正好能拿给小赵宽穿。 小赵宽身量小，站直身子也只到张红兵胸口处，看起来才十岁的模样，实际上已经有十二岁了。 张芊从张红兵口中知道这点时，实在是吃了一惊，不由开始担心起小孩以后的身高问题。 待到小赵宽在张家安顿好后，张芊家迎来第一位看望小赵宽的客人——赵松。 赵松带了一袋小米，大概有个十斤左右。 “赵宽算是我侄子，他不能住在我家，那就只能麻烦你们多照顾着点了。”赵松诚恳道。 张芊点头，接过小米，向他保证，“你放心，我们肯定会照顾好他，你有时间也过来看看他。” “我会的。” 赵松简单说几句便转身离开，张芊看着他匆忙离开，转身回了屋子。 人渣赵有德当天就被民兵队和警察抓住，送去了监狱，本以为事情会这样顺利结束，可惜却又因为他媳妇，让这个人被无罪释放。 “你听说了吗？就赵有德他媳妇的事？” “听说了，原来打算饿死赵宽的是他媳妇香芹！” “我就说嘛，当亲叔叔的怎么可能故意害死自己亲侄子！” “我倒是觉得这事就是赵有德干的，她媳妇胆子比兔子大不了不多，天天被男人打，那么柔弱的人，怎么可能故意杀人？” “那肯定是被她男人逼的！” “可怜的香芹妹子，要在牢里蹲十五年，等她出来，她男人另外娶的媳妇生下的孩子都能找工作了！” “是啊，真可怜！” 张芊心情沉重从人群里路过，猛地被人叫住。 “芊丫头！你下次再遇到卖那种不要票的瑕疵棉或者瑕疵布，一定记得给婶子打声招呼啊！” 张芊抬头望去，嘴角扯出一抹微笑，“这个就得看运气了，要是再碰到，我一定回来告诉大家！” “这孩子真不错！” “还好那天我身上带着钱，一下就买了五斤，够给家里小的都做身冬衣了。” “你运气好，我晚上才听到消息，昨天去的时候早就卖光了。” “这芊丫头以前一般，现在倒是挺好，不但自己是高中生，还有份临时工的活，要是我有个年纪合适的儿子就好了。” “我娘家侄子比芊丫头大两岁，要是有机会，倒是可以让他们相看相看。” “得了，你那侄子五大三粗，哪儿配得上人家芊丫头，她可是读过书的！读到了高中！” “我侄子也读过！” “笑死人了，读过扫盲班也叫读过书？！” 张芊内心的忧愁被这些大婶吓得一扫而空，立马加快脚步逃离现场，生怕让人抓住被迫相亲。 回去路上，她恰好碰到埋头往家里方向走的赵有德，对方头发乱糟糟像个鸟巢，面色蜡黄胡子拉碴，身上的衣服上沾着不少干了的泥浆。 张芊没有停下脚步，径直从他身边穿过，全当做不认识这个人。 听老爹说，当时原本是两人都得坐牢，可最后赵有德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他媳妇香芹身上，而那个香芹也默不作声全部认下来。 警察关人需要讲证据，到这地步，他们也无法，只能关押香芹，看着赵有德离开。 只是以后对于赵有德这个人会更加“关照”，大队人对于赵有德更是默默提高警惕。 等张芊回到家，就看见昨天还能自己走路的小赵宽，现在又成了小年糕粘在张红兵身上，走哪跟哪。 张红兵则苦口婆心劝他，“你就放一百个心，我爹肯定不会把你送回去，你就安心在咱家住着，只要你不走，谁都撵不走你。” 只不过小赵宽完全当听不见，仍紧紧跟着对方。 张芊看着两人只是笑笑，转身去厨房帮老娘做饭。 简单吃过饭，张芊就得收拾东西，准备进城，明天又得上班。 她坐在床上想了又想，最终决定将自己卖猪的钱交公，家里多长嘴可不只是简单的给点饭吃。 钟娟看着自己女儿拿出来的厚厚一沓钱，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你哪儿来这么多钱？！” 她一把抢过，一张张数起来。 数了三遍后，她终于确定，自己那最近变得乖巧懂事的女儿不知道从哪得了两百块，而且现在才让自己知道！ 她沉下脸，眼睛一动不动盯着张芊，厉声问道：“你干啥了？哪儿来这么多钱？！” 两百块啊！这可是两百块！去年自家所有人的工分加起来，最后也就得了一百二！ 张芊早就想过会出现这个场景，淡定解释：“我卖了头猪赚的。” “卖猪？！” 第44章 黑市被查 张芊将自己当初无意间被野猪追赶，最后成功反杀的事情告诉了老娘，这才打消掉她内心的疑虑。 随之而来的就是老娘蕴含怒意的大力拍打。 “你这个不省心丫头，这么大的事居然都没说一声，你是要把我这个当娘的吓死啊！” 钟娟声音哽咽，眼眶泛红，闪烁着晶亮的泪花。 很明显是被吓到了。 张芊顾不得被打疼的后背，连忙抓住老娘的手安抚她，“我真的没事，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 说完还站起身转了个圈，以示自己完好无损。 等钟娟停下来，张芊将放在一旁的钱交到她手里。 “这个钱我拿着没用，还是交给家里更合适。” 交到家里就是大家一起用，也能光明正大补贴家里。 钟娟将钱卷起来，找了个手帕仔细包好，接着将包好的钱小心放进她的衣裳柜子里。 做好一切后，这才转过身来看向女儿，“这钱我会和你爷说一声，然后给你存着当嫁妆。” 张芊懵了，她把钱拿出来是想拿来改善家里的生活条件，这要是变成嫁妆，她不就白挨打了吗？ “不行！” 钟娟眼睛微微睁大，反问：“为啥不行？” “只有用掉的钱才是自己的钱，你把钱放在那里不动，那就是一沓废纸！”张芊反驳道。 “你这是歪理！”钟娟白了女儿一眼。 张芊气呼呼鼓着脸，趁老娘不注意，直接将钱全部拿走，在老娘的目瞪口呆中扬长而去。 “你不用我用！” “小兔崽子回来！！” 张芊腿脚好，将老娘远远甩在身后，周围看见的邻居不由暗自咋舌，这母子俩闹得哪出？ 回到城里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包家送奶粉。 包修的孩子长得不错，变得白胖许多，两只乌溜溜的大眼睛盯着你看时，再铁石心肠的人都会被软化。 她无法拒绝乖巧的人类幼崽！ 这一次包修买了四包奶粉，入账一百六十块。 下一站是黑市，这阵子搜查的人越来越多，安全起见，她准备放弃黑市生意。 俗话说好见好散，就算不再做黑市的生意也得告诉赵松他们一声。 就在她进入黑市巷子不久后，一群戴着袖章的人将巷子围了起来。 “全都不准动！” “被看章！？” 人群一片哗然，众人如困兽四处逃窜，管理黑市的几个人脸色苍白，有一个则趁着混乱悄悄溜向后面的一处院子。 张芊此时正在和赵松交谈。 “不好意思，我以后不打算做了，这就当是咱们最后一次交易。”张芊抱歉道。 赵松点头，正色道：“现在形势严峻，我也打算暂时关掉黑市，若是以后有机会，咱们可以再合作。” 张芊悄悄松了口气，微笑说：“当然可以。” “砰砰砰！” “松哥开门！被看子来了！” 张芊心里顿时一咯噔，旁边的赵松已经快步跑去将门打开。 屋里也冲出几个人，院子里顿时多了几个人站着，跑来送信的人额头布满汗水，声音微微颤抖。 “我们没提前收到消息，那些被看子一下就冲了进来，老三他们几个还在帮着将巷子里的客人送出去，我们接下来该咋办？” 来人还在喘气，目光灼灼盯着赵松，等他给出一个主意。 赵松沉默片刻，很快有了计划。 “耗子，你找几个老娘们假装在巷子口那边打架，将那些人的注意力吸引住。” “狗蛋，你和其他几个兄弟将三号院和五号院那边地道打开，尽可能将那些人都送走。” “剩下的兄弟和我一起掩护。” “是！” 耗子和狗蛋飞速离开，剩下的几个人也准备前去帮忙。 这时其中一个人迟疑道：“松哥，咱们院子里这么多货咋办？” 他们生意做得够大，这处院子里放了不少高奢商品，甚至还有自行车、手表和收音机，全是好货。 其他人也很舍不得。 “是啊松哥，咱们费了老大力气才弄到这么多东西，这要是被那些人搜到，简直血亏啊！” “是啊！” 赵松也很为难，因为马上要关闭黑市，他准备做一次大的，将这几年赚到的钱都拿去进货，现在这院子里的东西是他所有心血。 可这么多东西现在根本抽不出人力和时间去转移，要是为了货把兄弟们搭进去，他死都不能瞑目。 他吐出口气，看向众人，眼神坚定，“钱可以再赚，兄弟们不能出事，走！” 张芊看这些人好似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存在，全都感动看着赵松，忍不住轻咳两声以表存在感。 “咳咳！” 赵松这时也想起来还有个外人在，侧身歉意道：“不好意思，咱们还有事情要做，你打开那道门就可以出去了。” 他指向耳房旁边的小门。 张芊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笑眯眯说：“我想，也许我能帮你们。” 她想过了，自己在黑市的模样经过伪装，根本没人会将自己和现在的模样联系起来，她特意穿了内增高，比自己的真实身高多了至少五厘米，再加上粗糙黝黑的皮肤和厚厚的短发，绝对不会有人认出自己。 有了这层身份打底，自己以后也不准备在黑市交易，风险太大，而且帮忙转移物资这件事对自己来说真的是轻而易举，另外如果真的遇到危险，她也可以躲进超市空间里，等安全了再出来。 那么她完全可以考虑帮一把赵松，对方有人脉，要是能让对方欠一个人情，说不定自己能拿这个人情做些事情。 众人面面相觑，随后看向领头的赵松。 赵松眉心微蹙，不动声色上下打量一番，将信将疑问。 “怎么帮？” 张芊神态自若，“我能想办法把你这些货都藏起来不让人找到，而你只需要帮我找一把枪，外加一个人情，是不是很简单？” 二哥帮忙找的枪能放在明面上用，但枪支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收上去，那么为了安全起见，她还需要另一把枪，用来防身。 “你为什么想要枪，如果是你的话，应该很容易就能弄到手才对？”赵松狐疑道。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用这把枪做出不利于国家人民的事，只是想要防身罢了。”张芊浅笑道。 听着外面越来越大逐渐清晰的声响，张芊眨了眨眼。 她朝着那人轻笑点头，提醒他们，“你们时间不多了，快些做决定。” 她听到了一丝丝叫骂声传来，很可能是那个耗子在行动。 赵松深深看了张芊一眼，转身朝门口走去。 “那就拜托了！咱们走！” 其他人转身跟上，其中一人从怀里掏出把钥匙扔给张芊，随后带上院门离开。 张芊不由笑了，打开房屋大门，将里面的东西统统放进空间，等确定院里的东西清扫干净，门口传来了撞击声。 张芊迅速打开小门离开，就在她走出五六米后，这处院子门被撞开，几个被看子闯进来，开始四处翻看。 最后有人发现张芊离开的小门，跟着冲出去。 只可惜他们慢了一步，张芊早就跑出这片区域，那些人连影子都没追上。 第45章 提前离职（捉虫） 周一上班，张芊依旧走路到奶牛场，和往日不同的是，今天的同事看着自己的眼神中透着同情。 张芊略一沉吟，找到唐娟直白问她，“大家为啥这样看我？” 她实在是想不到，自己有什么事会让他们这样同情自己。 唐娟面色为难，纠结一会，还是如实告诉张芊。 “你替的那位今天来销假，如果不出意外，你可能很快就得离开奶牛场了。” 张芊一怔，好奇问：“他不是骨折了吗？伤筋动骨一百天，这才一个多月，他就好全乎了？” 这速度未免也太快了！？ 说到这里，唐娟就有话聊了。 “没好，他走路还瘸着，肯定还没好，厂长让他回家把腿养好再来，他不听，非得复工！” 唐娟将身体往张芊这边侧过来，两眼闪着八卦道：“听说是因为他媳妇把家里的钱都送娘家了，他再不复工，家里连下锅的米都买不起。” 她说完忍不住啧啧称奇，补贴娘家也没啥，可把丈夫赚的钱全送给娘家人，这就很神奇了！ 张芊听完也不由叹为观止，这男人实在有够倒霉。 没办法，人家是实在是没钱生活只能回来工作，她也不好占着位置不放，要那样干的话，其他同事反而会对自己有意见了。 她叹口气站起身，把沾满杂草的手套一扔，往贺副场长办公室走去。 “贺叔，听说我替岗的那位同志回来复工了？”张芊笑着问。 贺建成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目光闪烁，“这事确实是这样，那位同志家里难做，再不回来工作非得一家子都饿死，我们也很为难啊！” 说完低头喝水，死活不看张芊。 张芊暗自翻了个白眼，这老狐狸，非得让自己亲口说离职！ “我也是才知道，为了不让贺叔你和石场长为难，我准备主动离职。” 她话音刚落，贺建成立马抬起头，同时给出保证。 “我们也知道这对你不太公平，原本说好做三个月，现在才做了一半，工资上会给你一定补偿。你放心，当初答应你的事一定办到，原先每个月送的草料往后还要那么多，只要你们那边不出啥问题，我们场一定按照合同来！” 张芊也是担心这件事，既然大队和奶牛场的草料交易没有问题，那她也不会给大家添什么麻烦。 “那就麻烦贺叔了。”张芊笑着道谢，同时掏出五十根包好的烟，“这是后面两个月的草料，我先给您送来，免得后面没时间来。” 主要是因为不一定能碰到他，俗话说拿人手短，你拿了我的东西就得好好办事，保证不会弄掉大队的草料生意，这才是重点。 贺建成也笑了，乐呵呵将香烟拿过放进旁边抽屉里。 “你别急着走，先把今天做完，到时候好多算一天工资。” “好的，多谢贺叔提醒。” 张芊将最后一天做完，和关系不错的同事交换联系地址，拿到上个月和这个月的工资，然后下班回家。 “你离职了？！”二嫂毛苹震惊道。 她顾不得怀里的孩子不满，急忙追问，“怎么突然就离职了呢？是不是有人找你麻烦？” 张芊好笑接过冬冬，晃了晃他，这才回答说：“没有人找我麻烦，是我替岗的那位同志回来复工了。” 她将自己今天打听到的八卦告诉二嫂，吃瓜是人类的本性，二嫂被张芊成功转移注意力。 “那家的女人是傻子吗？！”毛苹不敢相信居然会有人这么蠢，“她居然把家里的钱全送给娘家弟弟结婚？！” “是啊，一看就是个扶弟魔。”张芊忍不住感叹道。 “扶弟魔？”毛苹忍不住点头，“这名起得合适，一看就知道是啥意思。” 张芊嘿嘿笑，不小心把以前的网络用语带过来了。 “那你现在准备咋办？要不在这帮我带孩子？”毛苹担忧问道。 张芊摇头，“我明天回去一趟，把这事说一哈，以后的事先不急，慢慢来。” “你心里有数就成。”毛苹点头，将睡着的儿子接过来放在床上。 第二天一早，张芊动身回红光大队，天气越来越冷，张芊走了一路反而浑身都热起来。 走到家时，正好碰到老娘出门喂鸡。 钟娟突兀看见女儿，还以为自己出现幻觉，揉了几下眼睛，发现人还在原地笑着看自己。 “三丫！你咋回来了？”她猛地冲过来惊喜问。 张芊将背了一路的暖壶拿出来，“我离职了！” 钟娟捧着暖壶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到这个震惊的消息。 她愣了一下，随后笑道：“那就回来，家里的饭更好吃。” 一阵阵暖意涌上心头，张芊像小鸡一样跟在老娘身后进屋，桌子上还有两个玉米饽饽，她直接拿了一个就啃，走了一路，她还真有些饿了。 “你别吃这个！冷了！”钟娟抢过张芊手里的玉米饽饽，转身坐在灶台后起火，“娘给你下面条吃。” 很快家里其他人也知道了这个消息，张芊又不得不解释一遍，在其他人兴致勃勃八卦时，捧着脸大的海碗吃光一整碗面条。 填饱肚子，爷爷张大牛边剥花生边说：“你在奶牛场这么久，肯定知道咋伺候那些牲畜，要不要做咱们生产队里养殖场的饲养员？” 张芊想了想，摇头，“我还是等春天了再做饲养员，现在太冷了。” 做饲养员要做的事可多了，她想先休息一段时间。 张大牛直接应下来，“那就开春了再去。” 他话音一转，“你娘说你之前打了头野猪？还卖了两百块钱？” 张芊正襟危坐，冷静道：“我属于被迫防卫，卖猪的钱也没花。” 所以不能怪我！是猪先动的手！ 张大牛眼里含笑，没好气道：“我没打算说你，那钱是你卖了集体财产得的，得拿出一半交公，剩下的作为补偿。” “谢谢爷爷！”张芊大喜，直接从荷包里掏出一百交给爷爷。 既然钱过了明路，不用岂不可惜？ 她凑到老爹身边，笑嘻嘻道：“爹，我想用这钱买辆自行车！” 张卫国本想点头答应，又很快摇头，“不成，买自行车要票，咱没有那个票，买不了。” “我有！”张芊骄傲举手，她为了这些票花了不少心力呢！ “你哪儿来的票？”钟娟皱着眉疑问道。 张芊眼珠子一转，将锅推到野猪上。 “卖野猪换的！” 张大牛也不准备深究，只要不是偷的抢的，不违法乱纪背叛国家，就不算啥事，想来自家孙女的胆子还没那么大。 既然有钱也有票，那就买一辆，这样他们家出远门还方便不少。 “那就买，明天带着你爹去城里买，到时候记得砸钢印。” 这时候买一辆自行车就和后世买汽车一样，要有钢印才能上路。 “姐，我也想骑自行车！你买回来也让我骑一骑！”张红兵抓着张芊衣角小声央求。 “大家都能用！”张芊直接小手一挥痛快应下。 张红兵兴奋得跳起来。 “咱家有自行车了！！” 第46章 买车，还货 买自行车的过程很顺利，张芊手里有一张自行车票，到了县城后直奔百货商店。 百货商店的自行车只剩下两辆飞鸽牌的，恰好和自行车票上要求的品牌和型号相对应，花了一百二十块钱加一张自行车票。 拿到车子后便是去上牌照，打钢印等，做完这些步骤，这辆自行车就能上路了。 张芊早就想买一辆自行车，可真的买到手后，反而没有想象中那般激动，倒是她老爹对车子爱不释手，走两步就要拿手帕擦一下车身沾上的灰，简直恨不得扛着车走。 出城路上，张芊想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先在二哥家住两天，找个地方将赵松的那批货存放好。 “爹，我准备在城里住两天，你先回去。”张芊侧身对老爹说道。 张卫国看了两眼自行车，不舍道：“那这车你推去你二哥那，到时候回来方便些。” “不用了。”张芊失笑摇头，“你正好骑回去，我到时候搭班车就行。” 张卫国欢快应下，骑着自行车喜滋滋离开。 要想找到一个适合存放东西的地方不容易，这时候城里管得严，大家都不敢把自家房子随便租给其他人，张芊找了许久，才在靠近城边的地方找到一处院子。 房东是位约莫五十岁的大娘，她家有两套房子，一套在城边，一套在城内，她平时就和自己女儿住在城内生活，张芊能租到她的房子纯属意外。 大娘城边的房子周围有一片自留地，平时就被她种上些蔬菜啥的，张芊当时正好在这附近找房子租，恰好看见大妈回来收拾蔬菜，顺口问了一句。 “大娘，你家院子租吗？”她笑嘻嘻问道，其实压根没抱啥希望。 然而大娘意动了，“你打算一个月给多少？” 她孙女马上要出嫁，为了让嫁妆好看点，她想把这处房子卖出去，可这边距离城里太远，没啥人买。要是有人愿意租，那也挺好，好歹能拿些钱。 张芊怔住，很快反应过来，“我只打算租一个月，租金三块钱。” “一个月啊？”大娘有点犹豫，其实她这边的房子一个月给三块很好了，但对方只租一个月，她担心这姑娘拿房子做不好的事。 “我能问一下你拿这院子干啥不？”大娘试探问道。 张芊明白她的顾虑，“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干啥坏事，就是放点东西。” “这样啊——”大娘思考了一会，定下心来，点头道，“那咱俩写个契。” “成！”张芊痛快答应下来，和大娘写了份租房合同，同时把这一个月的租金给了。 大娘离开前还把自己自留地剩下的菜全部拔了带走，一根叶子都没剩下。 张芊将院子简单收拾了下，把屋内也打扫干净，确定没有问题后，这才把昨天收进来的东西放出来。 货物瞬间堆满了整个房间，原本空荡荡的屋子被挤得满满的，整间房连站立的地方都没有。 张芊看着面前的屋子满意点头，接下来就是去黑市找人，把这些东西都还回去。 黑市院子 屋内坐满了人，不少人脸上都带着伤，有的甚至头上还缠着带血的绷带，一看就知道昨天的“战斗”涉及到部分肢体运动。 其中年纪最小的狗蛋满面愁容，嘴里叼着根甜菜根有一口没一口嘬着。 “松哥，你说那个女同志啥时候来啊？” “不知道。” “她是咋做到的？居然几分钟呢就把屋子里的东西全搬走了，你说她会不会是黄鼠狼成精了？” 狗蛋眼里透着惊奇憧憬，惹来旁边的大哥哥们无情嘲笑。 “哈哈哈哈！” “那都是骗人的，也就只有你这样的傻小子才会相信。” 狗蛋不服气，“那你说咱们院子里的东西为啥一下就不见了？” 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众人面面相觑，百思不解。 “确实奇怪，咱们可都看见了，那些被看子离开时没有一件咱的东西，那东西去哪儿了？难不成，那女的真是话本里说的妖精？” “要是真的，我一定要问一下她原型是啥！” 赵松坐在正中间椅子上，面无表情听兄弟们争相讨论，他同样很好奇东西的去向。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阵阵敲门声。 “笃笃笃！” 屋内众人立马停下，纷纷看向赵松。 赵松抬起眸看向门口，缓声道：“狗蛋，去开门。” “好嘞！” 狗蛋跳起来跑去把门打开，门外的正是张芊，她做好了全副伪装，脸上也抹得更黑，还点了几颗大痣，把狗蛋吓了一跳。 “我的妈呀？！同志你脸咋成这样了？” 黑得跟刚从矿里出来似得，还有好大几颗痣，特丑！ 狗蛋目瞪口呆，僵硬转头看向身后赶来的赵松。 “先进来，你来的很快，东西我已经准备好了，我们的货呢？”赵松眼底带着一缕诧异，疑惑问道。 张芊很开心自己这么快就能拿到东西，坐在座椅上，嘴角轻扬，“你们的东西我放在城边青冈坡那边张大娘家，门口有一棵桂花树，若是需要，我可以带路。” “对了，这是钥匙以及路线图纸，你们跟着这个路线走就能找到地方。”张芊从兜里掏出钥匙和一张a4纸出来，上面是她根据县城平面图手绘的一张路线图。 赵松接过去，看了两眼，眸光一凝，迅速将图纸折叠放进兜里，随后看向张芊，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枪我已经弄到手，短款左轮，另外还送你五十颗子弹，只要确定东西没问题，立马双手奉上。” 张芊不由笑了，“你们确定好直接把东西放在屋内桌子上就成，我到时候会去拿，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就先走了。” 赵松也不勉强，“那我就不送了，多谢！” “不谢。” 等张芊离开，赵松立马带着十几个兄弟往图纸上的地方赶去。 大概十几分钟后，一行人来到那个门前有桂花树的地方，赵松掏出钥匙打开门，目之所及满是货物。 “是咱们的货！” “我看到那几辆二手自行车了！” “还有收音机和暖壶！” “她是怎么做到的？！” 赵松也愣了好一会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他大致检查了一番，发现几乎没什么遗漏，不由对那位女同志升起几分警惕和敬意。 “耗子、铁柱、红星你们几个在这里看着，其他人和我一起去联系人，咱们尽快将这里的东西卖掉！” “是！” 众人快速行动起来，留在院子里的人，其中两个在外面把风，剩下的在屋内整理。张芊放出来时没有注意，东西没有损坏，可乱成一团，他们需要仔细整理一番才行。 第47章 治疗羊病，被举报 屋外寒风呼啸，万物萧条，屋内却温暖如春，张芊陷在被窝里，几番挣扎也无济于事，索性随波逐流，放任自己在被窝里沉沦。 就在她即将再次进入梦乡和周公打麻将时，一个人影冲了进来。 “张芊！起床！” 张芊瞬间惊醒，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就立马回道。 “起了起了！” 钟娟准备掀开被子的手停下，眼神犀利，“快点起床，马上就做好饭了，要是等我煮好饭你还没起来，哼——” 在老娘的威胁下，张芊只能起来。 等张芊坐在饭桌前，小弟张红兵带着小赵宽浑身大汗走进来。 张芊扔了张帕子过去，叮嘱两人。 “小心着凉。” 这个季节要是着凉了可不是件小事。 张红兵拉起小赵宽后背衣服，将帕子伸进去擦汗，等将小赵宽身上的汗擦干，这才处理自己。 早上吃稀饭和玉米饽饽，就提前做好的萝卜干，一家人吃得香甜，时不时说上两句队里的时事新闻。 “大队长！不好啦！” 屋外有人焦急大喊，张大牛来不及放下手里的玉米饽饽，立马起身出门。 “出啥事了？”他喊道。 屋外是负责羊的饲养员孙刚，他急的满头大汗，说话磕磕巴巴，语无伦次。 “是羊，嘴里吐白沫，肚子鼓起来了，我想找卫生员，不在，就来找大队长你。” 张大牛饭也顾不上吃，羊是大队的重要财产，他得赶紧去看看。 往外走了两步后，他突然想起什么，转身朝站在门口的张芊道：“你也来！” 张芊赶忙将手里还温热的玉米饽饽几口塞进嘴里，跟在爷爷身后出门。 大队的养殖场在村子靠西边，那边处于下风位，而且靠近草坡地，便于放牧。 羊圈则在靠近牛棚的地方，张芊几人赶到时，那边已经围了一圈附近的队员，最里面的位置躺着一只羊，肚子鼓鼓的，一旁蹲着队里的卫生员。 卫生员不仅要负责大队队员的各种疾病治疗，还负责大队牲畜的健康。 就在孙刚走后不久，就有人看见卫生员从远处赶来，这会卫生员已经看过羊，正在想办法将羊肚子里的气排出去。 张芊走近一看就知道，这只羊是得了瘤胃臌胀。 瘤胃臌胀是羊采食了易发酵饲料, 在瘤胃内发酵产生大量气体, 致使瘤胃体积迅速增大, 以过度臌胀为特征的一种疾病。特别是在左侧腹部胀大更明显，左侧肷部隆起，叩诊可闻鼓响声音。（来自百度） 病羊会随着病情加重而呼吸加快，最终反刍停止死亡。 会导致羊患上这种疾病的原因有很多，比如食用了大量容易发酵的饲料，比如豆苗，也可能是误食了某些可发生瘤胃麻痹的植物如毒芹、秋水仙或乌头等。 最常见的情况就是采食了大量易臌胀的干料, 如豆类、玉米、麦子、稻谷、油饼类等。缺乏运动、消化机能不好、饮水不足、突然变换饲料等都有可能诱发此病。 张芊首先问孙刚今天上午给羊吃了些什么，得到的答案就是豆饼。 她眉头一皱，问道：“豆饼泡发了吗？” 孙刚愣了一下，缓缓道：“没有。”他不小心忘记了。 问题找到了。 张芊走进羊圈到处看了看，回来告诉孙刚，“以后给羊喂的水不能太脏太冷，会刺激到胃部，喂豆饼的话，一定要完全泡发开才能喂给羊吃，不然就会出现这种情况。” “我知道了！”孙刚皱着眉努力往脑子里记，恨不得马上找个本子把这些东西写下来。 一旁的卫生员停下手上动作，侧身看向张大牛。 “大队长，光按摩治不好，得再弄一小杯菜籽油，还有烟丝，我配一下药，争取尽快消胀。” “好。” 张大牛没动，转头看孙女张芊，“你回去找你娘要这些东西，来的路上小心点，别撒了。” 油可不便宜，要是不小心洒在地上，家里女人知道肯定得心痛死。 张芊点头，往家里跑去，很快就将这两样东西带来。 卫生员将这两样东西混合处理，给病羊全部灌下，同时手不停在病羊腹部按摩，过了没多久，病羊便开始排气，肚子慢慢扁下去。 这就是好了。 众人松口气，一头羊送去食品站最高能卖到五十块，要是不小心病死，食品站不会收。 既然羊没事了，众人也很快散去。 回去路上，张大牛沉默许久，快到家时，他开口说道。 “芊丫头，要不你别等到开春了，这几天就上岗，主要是比较一下，看看咱们大队的养殖场有哪些地方和奶牛场不一样，要是有哪里不对，咱们改！” “反正你爹和弟弟每天都闲着，你到时候直接带上他们两个给你帮忙。” 大队饲养员其实也是养殖的一把好手，只是没接受学习过科学系统的养殖技术，全凭以往的经验养，每年大队都出现因为养殖不对导致牛羊生病的情况。 现在张芊在奶牛场学到了养殖技术，就有了养好牛羊的底气，大队的牲畜也能减少生病的可能。 张芊也不犹豫，“行！” 趁着现在有帮手，把养殖场熟悉一下，等开春后大家忙起来，可就没这种好事了。 于是张芊的大队饲养员工作正式开启。 和在奶牛场不一样，她每天不需要起那么早，养殖场很近，快步走五分钟就能到，喂完草料和水，还能回来睡个回笼觉。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了半个多月，迎来变动。 在大队的消息栏上，贴了一张大字报，主要内容是举报红光大队的大队长张大牛公私不分，滥用自己作为大队长的权利，把饲养员的工作交给自己孙女。 然而大队的人对这事门清，张芊能当上饲养员，主要是因为她在城里的奶牛场学过，对各种养殖方法都有见解，当初还专门回来教大家怎么做青贮饲料，甚至给大队带来草料生意。 今年秋收完算工分，整个大队的家庭比去年多分到至少十块钱，这还是因为草料生意刚开始，要是等到明年秋收，至少能多几十块！ 因为张芊带给大队的利益，尽管饲养员的名额让不少人羡慕眼红，也没几个认为不公平。 而且张芊爷爷张大牛极有威望，他做事公正不偏不倚，当初三年困难时期，就因为张大牛顶着压力不多报粮食，整个大队才没有饿死的人，大家都敬佩他。 现在居然有人贴大字报举报大队长，不少人开始暗地里调查是谁。 很快，这个人就被查出来。 第48章 革委会来人 夜色逐渐变得浓稠，清辉月光从天幕洒下，整个世界都仿佛被笼罩上一层乳白色的光辉。 四周寂静得仿佛连草木吹动的声音也能听见，月色下响起窸窸窣窣的动静，一群蒙着脸的人蹑手蹑脚趴在大队外围的一户院墙，看了一会跳下，几颗黑黝黝的脑袋凑在一起商量了些什么。 很快几人就分头行动，随着门被打开，里面很快传来一声闷哼，带哭腔的惨叫声被很快堵上，凑得近了才能听到些许动静。 待到几人离开，瘫倒在地上的人蠕动着坐起来，低垂的脑袋下，浑浊的眼睛闪烁着恶毒阴狠，好似食人的野兽，下一秒就会咬断敌人的喉咙。 时间流逝，夜逐渐消散，晨曦东升，大队的屋顶上升起缕缕炊烟，张芊顶着寒风和张小梅一起把牛喂完，赶在早饭做好前回到家。 她小步溜达进厨房，将门关好，凑到灶台后和小弟抢夺生火的权利，最后凭借多年的威慑，成功占领灶台。 “娘，今天中午吃啥？”她往灶内添了一根木柴好奇问。 钟娟白了女儿一眼，没好气道：“就知道吃，早饭还没吃就想午饭。” “人生在世，不外乎吃喝二字，我这是正常人都会有的想法。”张芊振振有词道。 “说不过你，读了几年书就跟我拽文，翅膀硬了？”钟娟嘀咕。 张芊赶忙认怂，讨好道：“这不是因为你和奶奶的手艺太好，我吃了上顿就想下顿。” “好吃你就跟着学。”钟娟心情大好，嘴角上扬，“女孩子必须会做饭，不然以后嫁人了咋办？总不能让你婆婆天天下厨！” 张芊撇嘴，“找一个会做饭的不就行了，实在不行我就回家吃，再不行就下馆子，又不是离了我就不行了。” “又说胡话！”钟娟瞪了她一眼，拿勺子搅动几下锅里的饭，对张芊说，“去拿碗，老幺去喊人吃饭。” 张芊将灶内没烧完的柴取出来埋进草木灰里，不舍站起身去碗柜拿碗筷盛饭。 早饭吃的玉米碴子粥，就着昨天蒸的馒头以及奶奶腌制得油润香辣的萝卜条，喝一口香甜带着一层米油的粥，再来一口脆爽的萝卜条，那叫一个美！ 吃过饭，张芊拿出原身的课本，等明年复课，她直接去考试拿到高中毕业证，就不浪费时间在学校里了。 她以前成绩不错，这会的知识点也不算很难，当初刷了那么多题，这会的数学很容易就能做出来，唯一的难点就是俄语。 这时候上课学习的外语是俄语，英语作为必修科目还得再过十几年。 她懂一点英语，俄语是一窍不通，为了能顺利毕业，她只能趁着在家没事时，拿出原主以前的课本结合记忆学习。 奈何原身本来就没好好学，留下的这部分记忆更是少之又少，她甚至只能去问小弟，惹来他无情嘲笑。 一个人集中精力做一件事时，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等到肚子开始咕噜叫，她才发现马上就要吃午饭了。 她伸了个懒腰，站起身出门呼吸新鲜空气，顺便看看不同的颜色放松眼部神经，避免近视。 刚做完一个深呼吸，她便发现远处乌泱泱走过来一群人，旁边还有部分大队队员在手舞足蹈说些什么。 张芊好奇，从超市拿出一个便携式望远镜一看，立马眉头一皱，神情严肃起来。 是红卫兵，他们来干什么？ 她感觉哪里不对，赶忙进屋告诉大家。 张大牛听完，神情不悦，眉毛几乎要拧到一起，这些天天没事找事的家伙怎么又跑大队来了？ 他披上大衣，出门查看情况，就见那群红卫兵气势汹汹冲到家门口，正准备砸门。 “干啥呢？干啥呢！”赵大牛绷着脸，“知道的晓得你们是红卫兵，不知道的还以为鬼子又进村了！” 红卫兵领头的是个戴着雷锋帽的青年，他嘴角抽了抽，沉下脸厉声说：“张大牛，有人举报你滥用作为大队长的权利，压制群众，打骂队员，破坏队伍团结，是不是有这回事？” 没等张大牛反驳，围过来的队员中就有人说了。 “你是被谁骗了？咱们大队长可是有名的公正，从不打骂人，周围没几个大队不羡慕我们生产队有大队长这样的领导！” 其他人也附和，“对啊！同志，你们会不会找错人了？” 雷锋帽双目蒙上一层冷意，从挎包里掏出一封信来，打开面向众人。 “这是我们革委会今天早上收到的一封举报信，信里的内容就是我刚才说的那样，我们也担心有农民群众被信里说的坏分子打压，特意从城里赶了过来。” 这话一出，原本一部分气愤填膺的队员神色也缓和下来，毕竟人家来也是为了自己，总不好对原本是来帮助自己的人打骂。 张芊在一旁冷眼观察了好一阵，这时站出来，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看向雷锋帽。 “这位同志，请问，能把这封举报信给我看看吗？” 她看得不清楚，但总觉得字迹有些眼熟。 雷锋帽怔了一下，眼睛眨了眨，神色有些不自然，轻咳一声，将举报信递给张芊。 张芊将信拿过来，入目的字迹扭曲凌乱，如同刚学识字的孩童，又像是精神不稳定的人胡乱写就，和之前贴在大队院墙上的大字报如出一辙。 她眼里闪过一丝了然，轻笑一声，将信展开示意，和雷锋帽解释道。 “写举报信的人之前还写过一张大字报，同样是举报我爷爷，不过大队的人都没信，看来这人是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又写了封举报信交给你们。” “大字报？”雷锋帽眉头一挑，神色不满，“我不管这么多，既然你们都认为张大牛没有犯这些错误，就拿出证据来，不然就得麻烦他跟我们走一趟了。” 张芊深吸一口气，眼帘垂下，遮住眼底的情绪，然后扬起一抹笑容。 “信里说的这些问题，周围这些大队队员就能作证，至于所谓的滥用职权，想来说的是我爷爷让我担任大队养殖场的饲养员这件事。” 张芊叹口气，解释道：“我爷爷之所以让我当饲养员，一是因为我之前在城里的集体奶牛场工作过，又充足的牛羊养殖经验，二是为了让我把学到的养殖技术教给同样是饲养员的队员们。” “我想，这应该是基于实际情况考虑，并不是我爷爷滥用权利。” 真是无妄之灾，就一个饲养员的位置也能引来别人眼热，张芊内心多少有些烦躁无奈。 第49章 前因后果 经过张芊的解释，雷锋帽总算接受了被人欺骗，今天无功而返的事实。 “既然张大牛并没有犯错，我们也不能随便冤枉好人。”雷锋帽最后看了一眼张芊，大手一挥，“回去！” 一群人兴致高昂来，灰溜溜离开，留下张芊等人满头雾水，不知惹了哪路妖魔鬼怪。 这时，人群中一个年轻男人举起手来，张芊看过去，是谷满仓。 “我知道是谁做的！”谷满仓语气坚定，又带着一丝愤怒。 他指向人群后正畏畏缩缩准备离开的赵有德，大声喊道：“是他！赵有德！” 谷满仓自从父亲因为投机倒把被下放到改造农场，家里没了支柱，一度差点饿死。 是大队长张大牛将满工分的饲养员工作分给他母亲魏牛兰，还收奶奶王绣做的草鞋拿去供销社卖钱，又时不时送些粗粮以及红薯，这才让他一家三口缓过来。 谷满仓很感激大队长，视他为恩人， 因而当初发现有人贴大字报诬陷大队长，他一时间气笑了，用各种方法找到罪魁祸首，带着几个兄弟上门把对方打了一顿。 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又写了封举报信送去了革委会！ 大队的人对革委会了解不多，那是因为大队长管得好，大队里没啥破事，他们这些经常去城里混的人可太了解了。 批斗、剃头、游街、打骂这些都是红卫兵常用的招数，要是让举报信上的污名落在大队长身上，村子没了领头的，肯定得乱起来。 还好这次来的人还算好说话，弄清楚事情真相后就离开，但那个赵有德绝不能放过他！ 谷满仓此话一出，队员们齐齐看向赵有德，目光不善，几个汉子直接抓住赵有德，拖到人群中间。 看着倒在中间的赵有德，原本站在张红兵身边的小赵宽忍不住脖子一缩，身体微微颤抖，藏在张红兵身后。 张芊敏锐察觉到这点，眉心蹙了蹙，看向赵有德的目光更加不善。 “赵有德，你要是对我有什么不满就直接说，不用这样藏着躲着，又是贴大字报，还去革委会投举报信，也不嫌累得慌。”张大牛缓缓道。 他明白，赵有德肯定是因为自己当初让人捆他去警局坐牢，所以才恨上了自己，可要不是他不干人事，自己会选择报警？ 赵有德喘着气，狠狠看向张大牛，呸了一口唾沫。 “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 “你仗着自己是大队长，把那个小畜生抢走，还想打死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想干啥？” 他面目狰狞，癫狂大笑，“你是为了小畜生他爹留下的那箱金子！” “你以为你把他救下来收养他，就能得到那些东西了？我呸！做梦！” 张芊冷眼看着赵有德发疯，他这是因为自己在大队没退路了，自己不好过就拉着其他人一起。 可惜，除了他这种利欲熏心的家伙，自己和爷爷两人都对那箱东西没兴趣，早在小赵宽安顿下来后，她就在爷爷的示意下，将那箱黄金下落告诉了小赵宽，约定好等小赵宽成年了就交给他。 小赵宽原本还不想要，是张芊说那箱黄金留着等以后他长大了，拿去找他父亲或者做其他的事情都可以，只要不是坏事就成。 他这才答应下来。 至于赵有德，他还不知道那箱金子已经被张芊挖出来了，估计还以为被他自己藏得好好的。 对于赵有德这种看谁都是恶人的行为，张大牛摇了摇头，叹气道：“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他看向谷满仓几人，挥手道：“没事了，大家都回去。” 谷满仓不甘心，“大队长，就这么把他放了？” 要是这家伙再折腾些其他事情咋办？ “放了。”张大牛看着他神情缓和，“别为了这种人影响自己的心情，回家好好陪陪你娘和奶奶，要是家里有啥需要，就来找我。” 他还不知道谷满仓为了给他出气打了赵有德一顿。 谷满仓在张大牛的话语中逐渐恢复平静，看了赵有德一眼后，这才告辞离开。 留下赵有德一个人在原地，承受冷风下的孤寂。 当晚，就有几个鬼鬼祟祟不怀好意的家伙溜到赵有德家，他们都是白天听赵有德提起那箱金子，心中起了贪恋，晚上特意过来一探究竟的。 然而，他们来晚了一步，赵有德早就没了人影，家里值钱的东西一扫而空，留下空空荡荡的房屋，以及几个捉野兽的陷阱，迎接这不问自来的恶客。 第二天，整个大队都知道了这件事，那几个晚上跑去偷金子的家伙被陷阱夹到腿，今天路过那边的队员看见了赶忙送去卫生室治疗，也因为这，大家才发现赵有德跑了，也不知去了哪里。 张大牛听到叹口气，没有说什么。 只不过，张芊很疑惑，那箱金子按理说只有自己和赵有德一家知道，他为什么要在众目睽睽下特意说出来？ “因为他知道我也知道。”张大牛淡定道。 张芊懵了，“你也知道？不是我告诉你的吗？” 难怪当初爷爷听到赵有德藏了箱金子一点都不意外，原来他早就知道！ 张大牛抽了口旱烟，缓缓吐出烟气，这才和孙女解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当初赵有福特意来找我，他说感觉环境不太对，准备离开去港岛生活一段时间，但不巧的事，他儿子偏偏在这时候生病了，他没办法带儿子离开，准备把孩子放在哥哥家，托我平常多照顾。” “他将自己留了哪些东西列了张单子交给我，上面就写了黄金珠宝一箱，他还专门送了袋烟丝给我作为酬劳。” “他说过会告诉自己哥哥有我帮忙，不用太担心。” 张大牛笑了下，“这小子就是滑头！我本来以为只是他想太多，没想到不到半年，就开始闹革命，也不知道这小子啥时候能回来。” 张芊也叹口气，“会结束的，只是时间早晚罢了，他肯定还会回来。” 张大牛继续讲下去，“一开始赵有德对赵宽很不错，我慢慢的就没再那么频繁过去，后来听别人说他家生活不错，隔几日就煮肉吃，还买料子做衣裳，所以就算没看见赵宽出门，我也只当他是因为父亲不在，不愿意和其他人待在一起。” “没想到，居然是赵有德这家伙打算饿死侄子！钱财迷人眼啊！我真的搞不懂这些人的想法，那些金子难道比亲人还重要？”张大牛百思不得其解。 对他来说，钱可以慢慢赚，家人才是最重要的。 张芊反而能理解，对于有的人来说，什么都比不上金钱，这些人已经变成了金钱的奴隶，而不是主人。 疑问得到解答，张芊警惕了一阵，见没有任何风吹草动，逐渐就放松了对赵有德的戒备，将心思放在过年上。 第50章 逛集市 过年前几天要准备许多东西，将过年需要的各种用品都买到，这个年代没有后世那样花样繁多，却也热闹。 距离三十还有两天，这天一早，张芊就被老娘钟娟抓着，他们要去赶大集。 虽说实行计划经济不能大规模买卖，可这种农村的集市倒没多少人在意，再者马上就要过年，哪怕是被看章也不愿意在这时候出来找事。 大集上人来人往，卖各种东西的都有，也有以物换物，张芊一眼就看见画糖画的中年大叔，他面前摆了个摊子，一旁是装着糖浆的容器，周围一圈大人和小孩，全都聚精会神盯着他画画。 张芊和老娘打了个招呼离开，身后跟着小弟，不对，现在应该叫四弟，带着四弟张红兵，两人用力挤进人群，站在最前面看。 “我要这个老虎！”凑在最前面的小胖墩指着糖画大叔正在画的老虎大声道。 旁边的小个子不乐意，不满说：“这是我买的！不给你！” “爹，我也要老虎！”小胖墩拉住身边老爹衣角，理直气壮道。 小胖墩爹也是个看起来胖胖的男人，听儿子这么说也不生气，乐呵呵掏出一角钱放在糖画大叔手边。 “同志，给我来两个老虎！” 糖画大叔没有停下，一笔勾完，这才抽出手来收钱。 北方天气冷，糖浆刚画上去时还是滚烫的，这会已经完全冷却定型，糖画大叔手腕轻轻一动，整张糖画便完整脱落下来，交到正瞪大眼睛盯着糖老虎不放的小个子手上。 张芊看得起劲，这位大叔动作如行云流水，没有丝毫犹豫，一笔勾勒出整张糖画，如同早在心中打好草稿，画了成千上万次般。做出的糖画也十分精致灵动，张芊看得心痒痒。 “姐，我也想要一个糖画！” 张芊扭头看去，张红兵看着她的眼睛简直像在发光，看一眼张芊，又看一眼糖画，眼中的渴求不言而喻。 “你要啥？”张芊心情好，不介意给弟弟买单，毕竟这阵子家里的碗都是对方洗的，还被她抢走灶头的位置，也应该给他点甜头尝尝。 糖画大叔身后挂着张单子，上面写着不同画对应的不同价位，有兔子、老鼠、鲤鱼、马、龙、凤等，最后一项是自定，起价就是一角钱。 张红兵对糖画大叔给出的其他选项不感兴趣，看中了自定，他指着自定的字样看向三姐。 “我想要个不一样的，我想要一个红旗！” 张红兵声音很大，又正是变声期，在嘈杂的人群中显得格外突出，他话音刚落，其他人也顿时心动了，但没人真的拿钱说要画一个。 张芊看向正埋头画虎的糖画大叔，问道：“同志，你能画红旗吗？” “能。”大叔淡定道，手上动作不停，几下就勾勒出一个胖乎乎的老虎。 “一个红旗要多少钱？”张芊开始掏钱出来。 “一个两角，因为要调色。” 张芊直接掏出一张两元纸币，“给我来六个红旗！” 家里每人一个，谁都不落下。 大叔画完小胖墩的，把钱接过去，找出零钱给张芊，将画糖画的板子擦拭干净，弄好一勺糖浆，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动手。 一开始没看出来画的啥，画到一半时，张红兵就开始兴奋了。 “是红旗的样子！” 周围其他人也感到稀奇，“还真是红旗的模样。” “看得我也想买一个回去了，就是不吃，放在那看着也不错。” “一个两角，你舍得？” “那有啥舍不得的，少买点其他糖不就行了，反正过年也要买糖，买一个这个，家里人肯定都高兴。” “说的也是。” “同志，我也要一个红旗！” “我要两个！” 小胖墩也扯着老爹袖子撒娇，“我也要一个红旗！爹给我买！” 小胖墩爹也不含糊，啃了一口手里的糖老虎，从兜里掏出钱给糖画大叔，“同志，我要三个！” “哈哈哈！我有红旗吃了！”小胖墩兴奋尖叫，被老爹拍了一巴掌脑门才安静下来。 此时糖画已接近尾声，随着最后一笔落下，糖画大叔拿过竹片小心拨弄，转瞬间，一张精致的红旗糖画便出现在眼前，阳光落在上面，被晶莹剔透的糖晶折射出耀眼的光，瞬间打动周围人那颗蠢蠢欲动的心。 原本只是看热闹的人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手。 “给我来一个！” “我也要一个！” 原本很从容的大叔看这么多人要买糖画，不由目瞪口呆，劝道：“不要挤，一个个来，都有！” 张芊要了六个糖画，等糖画的时间她又去买了两根糖葫芦和弟弟分着吃，一根糖葫芦吃完，糖画也画完。 此时摊子被围得更挤了，张芊将糖画高高举起，靠着张红兵在前面开路，这才艰难挤出来。 两人继续逛大集，集市上东西很多，张芊看到喜欢的就掏钱买，有时候钱买不到，便只能望而兴叹，看着其他人买走。 等逛到卖肉的地方，张芊一眼望见老娘，她转头拉住四弟，越过人流来到老娘身边。 钟娟正在仔细对比这一整炉的烤鸭大小，鸭子论只卖，一只鸭子五块钱，为了不吃亏，她一定要买最大最肥的回去！ 张芊姐弟看了半天，实在是没看出这些鸭子有太大不同，反正看起来都很好吃。 又过了一分钟，钟娟还是没动，张芊决定帮一把母亲，直接指了一只冲卖家道：“要这只！” 钟娟这才发现两人，没等她惊讶完，卖家就把用油纸包好的鸭子递过来。 “我还没说一定要这只呢！”钟娟不乐意，想换一只更肥的。 张芊直接给钱拿过包好的烤鸭，同时挽住老娘的手臂，“我看都差不多，咱们别老在一个地方待着，去其他地方看看有啥好东西！” 这一看，就看到旁边卖作料的摊位摆放着一桌子红糖砖。 这时候的红糖大多做成一块砖大小，每次吃的时候就用刀切一点下来，和后世卖的那些不同，这时候的红糖哪怕切开，里面也是红色，一点白色都没有。 “红糖补身体！咱们买五块，家里一块，给大哥寄一块过去，还有二哥家也得留一块，剩下两块等过年后去二爷爷和姥爷家走人户送。”张芊掰着手指和钟娟算。 钟娟想了想，觉得可以，“那买点，再买点方便寄的干货，到时候给你大哥一起寄过去。” 买完红糖，几人又买了些其他的东西，装了满满一背篼，这才打道回府。 第51章 走亲戚 大年三十除夕夜，这一天，整个华国都陷入忙乱，张芊从睁开眼睛开始就一直没停下来。 一会帮忙剥蒜，一会帮忙烧火，等到中午，总算能好好休息一会。 桌上摆了一桌好菜，有溜肉丸子、扒肘子、土豆烧肉、炖排骨、红烧鲤鱼、香酥鸭， 总算是过足了馋瘾。 吃过午饭，一家人坐在火炕上聊天，炕桌上摆着一大盘瓜子花生，张芊听着大人们谈天论地，或者对附近的某些八卦聊得热火朝天，一时间如同掉进爆仓瓜库的猹，不知道应该先吃哪一口瓜了。 晚上的年夜饭也极其丰盛，老娘钟娟听从张芊的建议，做了个锅子出来，一家人边聊边吃，一顿饭吃了差不多两小时。 爷爷张大牛剥了颗花生放进嘴里，看着儿子慢悠悠说：“明天你媳妇回娘家，除了那块红糖，再拿两把挂面，一刀酱肉，这就差不多了。” 张卫国点头，这算是非常有面子的礼了。 他看向正脑袋一点一点打瞌睡的女儿，伸手拍醒她。 “别睡，再坚持一会。” 张芊清醒过来甩了两下脑袋，又出门用沾了凉水的帕子抹了把脸，这才暂时将睡意逼退。 但凡有个手机，她也不至于这么困。 “你明天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去看你姥爷？”张卫国问女儿。 张芊想了想，还是去看看，记忆中那两个老人对原身很不错。 “去。” 张卫国又看向儿子，“你呢？” 张红兵连连摇头，“我就不去了。” 姥爷和姥姥很好，可小舅舅以及几个表哥表妹就很烦人，每次去那边，自己就有好些东西被他们看上，一说不给就装穷，他真是怕了。 张卫国也不勉强，凑到媳妇身边聊天。 往日舍不得用的油灯燃了一晚上，直到天亮时才熄灭。 大年初一到初三是走亲戚的日子。 吃过饭，张芊穿好衣服，带着挎包，跟着爹娘走了半个多小时的路，到达红星大队。 张芊的姥姥叫钟雪，姥爷钟桥，两人都姓钟，老两口感情很好，生了一儿一女，老大是张芊母亲钟娟，老二是钟全。 也不知道老两口是哪个教育环节出了问题，钟娟生的好，性子也爽利，偏偏儿子又懒又馋，娶了个媳妇也好吃懒做，要不是有老爷子钟桥时不时吼着，这两人是一点活也不想干。 钟姥姥、钟姥爷早就等着了，刚进屋，张芊就被姥姥抱在怀里，一口一个乖乖叫着，张芊听得耳根子都泛红。 带来的一篮子东西被舅妈吴芸芸笑着接过去，进了厨房后就没出来。 炕桌上摆了一盘子糖，钟姥姥试图用糖将张芊的挎包装满，张芊不想被舅舅家几个孩子用眼神杀死，只能好声好气哄着姥姥，将糖都掏出来放回去。 她来时用挎包装了几个昨天买的橘子，特意带过来给两个老人吃，橘子很甜，两个老人吃的很开心。 这边钟姥姥解决了，一边的钟姥爷又开始行动。 他拿了一筐柿子饼出来，用油纸包了往张芊包里塞。 一旁的小表妹钟春不乐意了。 “爷爷！我也想吃柿饼！” 姥爷拿了一个递给孙女，惹来对方不满。 “这些都是我的！不准给她！她又不是我们家的人！” 她两个哥哥钟国和钟泰也点头，看着张芊的眼神充满敌意。 钟姥姥、钟姥爷两人顿时沉下脸，“她是你们的表姐，怎么不是咱家人？” 小表妹钟春更生气了，站起身抢过装柿饼的竹筐，两个哥哥打掩护。 钟姥爷这下子是真的生气了，“啪”地拍了一下桌子，将桌子上摆着的半块橘子震掉在炕上。 张芊怕姥爷气出个好歹，赶忙劝道：“他们都还小，不妨事，想吃就吃，会吃的人有福气。” 她也觉得几个小孩这种行为不好，可不能让老人家生气难过。 钟老爷被张芊哄着，没好气瞪了一眼孙子，“最大的也就比你小一岁，哪里小了！” 真是一点都不知道害臊，有时候他真的很怀疑，当初是不是不小心弄错，把胎盘当孩子养大了？ 张芊不知道姥爷内心的怀疑，为了让两人放松心情，她特意将老娘钟娟喊过来陪老两口说话。 吃过午饭，张芊感觉有些无聊，外面全是雪，可惜她已经过了那个看见雪就兴奋的时候，也生不起堆雪人的兴趣。 可能是她看着外面的时间太久了，钟姥姥以为张芊是想出去玩雪，略显犹豫，道：“乖乖，外面有狼，咱们就在屋里玩好不好？” 有狼？张芊一下就精神了。 “咱们这边还有狼呢？” 钟姥姥点头，“昨晚上就有狼跑过来，偷了会计家的鸡，要不是有狼毛掉在鸡笼里，大家还以为是黄皮子干的。” 三只鸡，全没了，可把会计媳妇心疼坏了，今天起来脸色难看得不行。 “白天会遇见狼吗？”张芊有些担心，毕竟她和父母今天还得回去。 钟姥姥安慰她，“不会，那条狼已经来过，这几天都不会再过来。” 张芊放下心来，这时小表妹又开始闹幺蛾子。 “表姐，你这件衣裳真好看。”钟春盯着张芊的衣服看得目不转睛。 张芊也觉得自己穿的这身衣裳不错，是她奶奶做的，有种民国时期女学生的感觉，衣裳用的蓝色布料，奶奶还专门做了那种旗袍上的扣子，扣子做成梅花的形状，特别好看。 她略带得意说：“我也觉得好看，我奶专门给我做的。” 钟春突兀坐过来，扯着张芊的衣裳，一脸自信，“我觉得你穿着不好看，不如送给我穿，我把头上这根头绳送给你。” 说着就打算扒张芊衣裳。 张芊懵了。 她说了啥？ 她脑门缓缓打出一个“？” 你脑子贵恙？ 没等她发出疑问，钟姥姥出手了。 “钟三丫！”钟姥姥怒吼，同时迈着矫健的步伐冲向儿子，扯着他的耳朵拉过来。 一旁的钟老爷同样黑着脸，瞪着自己不争气的儿子。 “你怎么养的孩子？！要是养不好就滚出去，我不缺你给我这个老婆子养老！” 钟全侧着身子努力就着老娘动作，疼得龇牙咧嘴，嘴里不停告饶，“我肯定好好教！娘你松手，大过年的别动手动脚！寓意不好！” 他哪儿会教孩子，家里几个孩子都是孩子他娘在教，自己只需要保证他们不会饿死就成。 钟娟也过来拉着母亲手劝，“娘，孩子哪有一天就教好的，慢慢来。”她给弟弟使了个眼色，让他赶紧溜走。 几个小的也感到不对，如同鹌鹑般缩着脖子溜走。 张芊和老娘一起哄着老太太，这么大年纪了，可别气出病来。 一直到他们离开时，老太太才不再生气，转而变成不舍，拉着张芊的手想让她再多留几天。 张芊只能讪笑，这一天事情就够多的，再留几天怕不是要翻天？ 虽然她很喜欢姥姥和姥爷，但还是果断选择了回家。 地上的雪很厚，张芊走一步就留下一个坑，就在距离大队还有一千多米时，她猛地听见路旁传来隐隐约约的哼唧声。 第52章 小雪，惊雷 天幕低垂，屋顶不断落下轻飘飘的雪花，烟囱升起的热浪使原本积了一下午的厚雪不断消融，化成雪水渗透进稻草中。 屋外冷风萧瑟，里面却温暖如春。 张芊抱着自己在路边草丛里捡到的小奶狗，手里端着一碗刚从小羊嘴里抢来的羊奶，用小勺子小心喂进它嘴里。 还好养殖场有母羊生了小羊，正处于产乳期，不然还真找不到奶给小狗喝。 一旁张红兵看得眼热，不断催促，“姐，让我试试！让我试试！” 就连一向只缠着张红兵的小赵宽，这时也挪到张芊旁边蹲着，盯着小奶狗的眼睛无比炽热，恨不得将脸贴上去蹭上一蹭。 张芊有些好笑看着两个弟弟，伸手摸了摸小奶狗肚子，确定鼓鼓的，这才将它放进新做的狗窝。 狗窝的材料是小赵宽以前的旧衣服，那些衣服实在是太过破旧，连缝补的价值都没有，洗干净后便一直放着，如今正好用来给小奶狗用。 为了保暖，狗窝被放在火炕上，两个臭弟弟鞋子也不脱掉就想上炕，被张芊一顿好打。 “脱鞋！” 小狗在温暖的环境中很快便进入梦乡，不时蹬一下小短腿，发出稚嫩的哼唧声，萌倒了家里所有人。 “姐，你打算给她取个什么名字？春花咋样？咱们大队最好看的就是春花了！”张红兵振振有词道，手上还不忘抚摸小奶狗毛茸茸圆滚滚的脑袋。 张芊：“” 春花是张红兵同龄小伙伴，如果张芊没看错，对方可能还是四弟的初恋。 “要让春花知道，你把她名字给了一条狗，怕是恨不得掐死你。”张芊给了弟弟一个白眼，驳回他的建议。 不过，取名字确实是个难题。 “要不然，就叫小黑？”张芊不确定道。 这下换成张红兵无语了，“那还不如叫春花呢，起码听得出是个女孩。” 是的，小奶狗是个姑娘。 小赵宽也给出一个提议，“叫她花生咋样？花生可好吃了！” 然后这个提议也被驳回。 几人苦思冥想，最终被爷爷张大牛夺去取名权。 “就叫小雪！她在下小雪的天气被找到，就叫这个！”张大牛抱着小奶狗，笑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那还不如叫小黑呢，张芊心想，起码听名字就知道她是条黑狗。 然而抗议无效，最终这条叫做小雪的小黑狗便成了张芊家的新成员。 小雪被带回来时眼睛都没睁开，一直到元宵节那天才睁眼看世界。 张大牛乐得一直说小雪是条有运道的狗，自家以后肯定有福运。 元宵节当然要吃汤圆，奶奶和老娘在过年前就晒好了糯米粉，张芊还跟着学习了一番糯米粉的制作过程。 汤圆馅一共准备了两种，一种是花生馅，一种是芝麻馅。 芝麻可不好买，用来做馅的芝麻是初三那天赵松送过来的节礼，为了回礼，钟娟把自家蒸的花馒头装了十几个送给赵松，因为他娘孙寡妇不会弄这些花样。 赵松自是感谢收下，他往年并不会特意来大队长家拜年，今天来是因为自家亲戚赵宽被大队长家收养，他来探望一番，看看情况。 既然要拜年，自然不能空着手去，就拿了一斤芝麻。 不过，相较于芝麻馅的汤圆，张芊更偏爱花生馅的，早上吃的醪糟汤圆，她一口气吃了六个花生馅的和两个芝麻馅的，吃完便只能摊在炕上一动不动，任由小雪在身上四处攀爬。 她娘钟娟女士做的汤圆个头极具分量，一颗就有小雪脑袋那么大，奶奶做的就要秀气许多，跟鹌鹑蛋似得。 吃过早饭，张芊起身前往养殖场喂牛，最近天冷，大家便约好吃过饭再去喂牛，起码身上暖和得多。 喂完牛，张芊检查了几头怀孕母牛的情况，确定没有问题，这才转去羊圈采集小雪今天的伙食，顺便喂了母羊一颗糖作为酬劳。 带回家的羊奶首先经过加热杀菌，确定冷却到温热的状态，再拿给小雪喝。 好在小雪成功继承到中华田园犬强大的生命力和肠胃功能，喝了这么久羊奶，从没出现啥问题，还越来越活泼健康，让张芊养得很有成就感。 这天一直很平静，一直到下午，突然迎来一个巨雷。 一时间让整个县城的人都不淡定了。 当时张芊正学俄语学得头大，她实在是发不好弹舌，正烦躁得抱着小雪揉搓，就看到一群半大孩子抬着个什么往自家跑。 张芊没放在心上，继续玩弄小雪，气得小雪想咬这个无良主人又狠不下心，最后啃咬变成舔，委屈得哼哼唧唧。 忽然间，屋外传来张大牛的大喊。 “别动！” 张芊猛地一惊，将小雪放回她的窝，穿上鞋往屋外走。 一打开门，就见屋外站了七八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他们一动不动僵住立在原地，面前是一个木箱子，上面罩着木盖，爷爷张大牛站在箱子前，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爷爷，出啥事了？”张芊不明所以疑惑问道。 张大牛脸色发白，微微喘气，眼里满是惊恐，他看向张芊，嘴唇颤抖。 “去、去找民兵队长张麦多，把队员都叫过来！快去！” “我这就去！” 张芊被爷爷态度吓到，她还没见过爷爷这幅模样，好似看到了自己最恐惧的东西一般。 自从下雪后，家里担心骑自行车打滑摔倒，不准家里人用自行车，可这时她已顾不了许多，骑着自行车摇摇晃晃往张麦多家里去。 张麦多家不算太远，骑着自行车两分钟就到，她来不及解释许多，只将自己看的东西说给对方听，当听到爷爷张大牛被吓到时，张麦多立马变了脸色。 “你说你爷爷吓得脸都白了？你确定？！”张麦多再次强调问张芊。 张芊肯定点头，“真的，麦多叔你别问了，赶紧带着人去我家看看！” “对对对！我用一下你自行车！”张麦多匆忙骑上自行车就赶去队员家里，张芊则踩着雪往家里赶去。 等赶回家，张麦多带着几十名队员也全部赶到，此时那几个少年正一副做错事的模样呆在院子里，手里捧着红糖水喝。 张大牛神情沉重，搬了个凳子坐在那个木箱子前面，双手交叉抱胸，他那宝贝旱烟掉在地上，也不见他看上一眼。 “叔，出啥大事了？这么急着叫我过来？”张麦多加快脚步跑到几人面前，满肚疑团问他。 张大牛没有说话，指了指面前老旧沾满泥土的木箱。 张芊顺势小跑过来站在爷爷身后，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 只见张麦多上前几步，小心揭开木盖，里面的东西也终于露出庐山真面目。 等看清里面的东西是什么，张麦多手一软，木盖掉在地面上。 张芊霎时间瞳孔一缩，嘴里喃喃道：“天爷啊——” 第53章 清除危害 那箱子里不是别的，正是让无数人痛恨的毒气弹！ 张芊当年看过一些纪录片，里面详细介绍了当初小鬼子在华夏大陆犯下的种种罪行，其中最臭名昭着的便是细菌战和毒气弹。 毒气弹初上战场时，负责此事的鬼子高官就连自己人也不说，导致己方死伤惨重，后来的毒气弹专门做了区分，不同的毒气弹标记了不同颜色，有的是黄色，有的是绿色，绿色的一般就是芥子弹。 木箱中的炮弹造型不一，有的手臂那么长，有的只有手掌大小，弹身上还有一部分玻璃，里面是白色的粉状物。 也不知道当初那些鬼子是怎么想的，居然将不同类型的毒气弹放在了一个箱子里。 这可是一整箱不同类型的毒气弹！如果不小心爆炸，能毒死整个大队的人！ 张芊甚至想立马冲进屋里洗个澡，将可能沾染上的剧毒全部洗掉！ 奈何腿不听使唤，她根本迈不开步子。 只能看着一群人开始商量如何处理这些东西。 张麦多作为民兵队的队长，平日里最是喜欢舞刀弄枪，各种炮弹枪支都能说得头头是道，对于这毒气弹自然也是十分了解。 他仔细检查后，提在喉咙的那口气顿时松下来，看向张大牛缓缓点头。 “没问题，都还是好的。” 张大牛神情舒缓许多，他对于这些东西了解没张麦多深，之前就担心这东西已经被破坏，这会听到这个消息，紧绷的身体也放松许多。 他看向站在旁边的几个少年，沉声问：“这箱东西你们在哪儿挖到的？除了这个还有其他的吗？” 领头的是村里的石头，他和张芊二堂哥是好兄弟，这次挖到这箱炮弹后，也是他提出送到张芊家找大队长处理。 石头指了个方向，粗声道：“就那边，我们本来想挖几条冬眠的蛇出来烤了吃，结果挖着挖着就挖出了这个，我们一发现是炮，立马就抬过来了，没注意有没有其他的。” 他挠了挠耳朵，有些不好意思。 张大牛安慰他，“你做的很不错，今天要不是你当机立断，把这箱东西抬过来了，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大事。” 石头这才高兴起来，带着张麦多一行人来到自己挖到毒气弹的地方。 地方比较偏僻，附近几乎没什么人住，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找过来的。 张卫国将带来的铲子和锄头一一分下去，和众人一起沿着之前挖开的地方小心挖掘。 另一边的张芊则准备了一大锅的红糖姜水，装在暖壶里带到挖掘地点，她娘还想着帮忙，被张芊拒绝了。 现在还不知道里面有没有细菌武器，最好是能不和其他人接触就不接触，家里几个人都关在屋里没出来，张芊还用消毒水和石灰将家里各个地方撒了个遍。 石头他们挖了有两米深，其他人则一直挖到地下三米才又挖到东西，目前发现的就有五个箱子，地下说不定还有更多。 事情到了现在，已经非常严重，张大牛当机立断，立马让张麦多去隔壁民兵团找人来处理这些东西。 张芊则在一旁做笔记，将如今这片区域挖掘出的木箱位置、数量以及炮弹数目、种类全部记录下来，以备参考。 农村是人情社会，大家消息通畅，只要有一个人知道，很快就会传遍整个大队。 再加上张芊他们一行人动静这么大，早就有人盯着了，要不是张大牛厉声呵斥，说不定还有人想拿几个炮弹玩。 很快民兵团就开着车，带着大队人马来到红光大队，负责炮弹的民兵带着设备小心翼翼检测，一个个拿去来分类存放，这时张芊负责的记录就派上了用场。 张芊做了个表格，这是她惯用的记录方式，能一眼明白纸上写的是什么。 带队的营长王茂看过张芊的记录表后，赞许点头道：“写得不错，不愧是读过书的。” 张大牛摇摇头，“胡乱读了几年书，也就能写点东西，做个记录啥的。” 张芊站在一旁笑着不说话，就看几人谈。 随着挖掘面积逐渐扩大，地下的炮弹被全部挖掘出来，最终经过统计，一共有毒气弹三百六十七颗，催泪弹一百六十二颗，另外还有五个种满毒液的铁桶，铁桶锈迹斑斑，好在众人足够小心，没有造成破损使里面的毒液流出来。 让张芊感到庆幸的事，这里面全是毒气类的东西，没有关于细菌的武器，否则他们全都得进医院。 王茂面色沉重，看着这些当初害死无数国人的东西，眼神愈发犀利。 确定没有炮弹残留后，他带着部下很快离开，同时带走了挖出来的炮弹。 张芊等人也能放下心来，回到家继续过节。 到了第二天，张芊还没起床，就听见二哥的声音传来。 “听说咱们大队挖了一车毒气弹出来，是真的吗？！” 张芊立马起身穿好衣服鞋子，来到旁边屋子。 一进屋，她就看见二哥张红文盘腿坐在炕上，正瞪大眼睛问老爹张卫国，旁边则堆着他带回来的大包小包东西。 张卫国剥了颗花生扔进嘴里，打了个哈欠，这才缓缓回答二儿子。 “是啊，你也听说了？” 张红文身体微微后扬，长舒一口气，感叹，“你们不知道这事闹的有多大，昨天县里领导下达指令，今天十几车的兵，呼啦啦就往各个公社去了，说是要考察各个大队情况，检查是否有类似情况危害群众安全。” “我来的路上遇到好多人说起这事，大家都担心自家也会有毒气弹，你想啊，万一哪天起新房，挖地基不小心挖到下面埋的毒气弹，一家子全得被毒死，太吓人了！” “我一听是咱们红光大队发现的，担心你们，今天一早就赶回来了，还好家里都没事。” 张红文说得心有余悸，用力拍打自己胸脯以缓解自身情绪。 那是挺吓人的，张芊心想，要是在后世，保险公司都不需要赔钱了。 既然要考察大队情况，那自家大队岂不是也会来人？ 果不其然，就在吃早饭的时间，来了两辆车，还是熟悉的人，昨天带队的王营长今天也带着部下来了。 王营长简单打个招呼，找张大牛要去两个人做向导，就迅速离开去检查大队情况。 张芊喂完牛便跟在他们后边，一直到整个大队被排查完，都没有再检测到有毒气弹残留，这也让大队的人松了口气，总算敢大胆出门溜达。 后来听说，除了红光大队，还有两个大队也同样发现了毒气弹，但是数目没有红光大队多。 王营长他们立了工，得了奖励，具体是什么没有人说，想来也就是升官啥的。 可红光大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逐渐变得混乱，让张芊不由感到头疼。 第54章 新书记到来 造成混乱的起因是一件很小的事，大队里有一家婆婆总是磋磨儿媳妇，每天都要立规矩，一旦有哪里不对就又打又骂，终于，那做媳妇的受不了，把婆婆给告了。 告她婆婆的理由就是意图复辟封建地主统治，把她当奴隶使唤，甚至说过羡慕地主想当地主婆的话。 到底有没有说过谁都不知道，不过那婆婆对儿媳妇确实不好，革委会的人来了简单询问过几户后，直接就将那些罪名落在那婆婆身上，当天就带去批斗了。 听说，骂的最凶，扔石头最多的就是她那个儿媳妇。 此外还有告搞破鞋的，大队里有个寡妇和好几个男人间存在负距离接触，不知道是哪个男人的媳妇知道了，直接告到革委会，当天寡妇就被剃了阴阳头，拖去游街批斗，那几个男人没一个站出来，而那个寡妇被批斗完回来后直接吊死了。 有了这个例子，大队又接连出了好几个同样的案例，张芊爷爷每天都要处理这些事情，脸黑得都能扮包拯了。 婆婆磋磨儿媳妇这种，在大队属于家事，他一个外人没办法调节，人家也不会让他管。 结果现在闹成这样，更加管不了，能管的又不会让他知道。 这几件事情好像是触发了什么开关，几乎每天都有举报批斗的事情发生，不只是红光大队，附近几个大队也是同样的情况。 张芊一度觉得很奇特。 过完年本应该是准备春耕的时候，现在大队的人都担心被举报，大家能不出门就不出门，出了门彼此见到也一句话都不说。 长此以往，必定会影响大队和谐。 张大牛已经打定主意，再不消停，他就要一家家上门处理了。 然而事情很快便出现转机。 大队的新书记来了！ 大队以前的书记心脏病突发去世，一时间没有合适的人选接替，就由张大牛暂时接管了书记的活。 像是这种处理队员们之间矛盾，协调人与人之间关系的工作就是书记要负责的部分。 可以说，新书记的到来解救张大牛于水火之中。 新书记名叫范志书，三十几岁模样，戴着个黑框眼镜，气质儒雅，一看就是知识分子。 “大队长你好，我是新来的书记，以后各方面还需要大队长多多关照！”范书记握住张大牛的手热情道。 张大牛也不含糊，直接将书记的工作交给他，特别强调了最近村里的大事，让范书记着重解决最近这些事。 “这个问题好办。”范书记听完笑道。 张大牛立马就放下心来，果然，这种事就得交给书记来办。 “你需要干啥直接说，这些问题得尽快解决了，马上就要春耕，哪里有这么多时间放在内斗上。” 他说着就是一副痛苦的模样，这几天可真是把他累惨了。 范书记推了下眼镜，淡定道：“那就明天，咱们把全大队的都叫出来一起开个会？” 现在都到下午了，他还得安置，时间不够。 “全部？”张大牛迟疑道。 这么多人，大队也没这么大地方放啊？放外边不得冻出问题来。 范书记点头自然说：“全部，最好能一次都解决了。” 他从包里掏出个本子，“咱们就开个简单的交流会，大家有什么意见就说出来，咱们大家伙一起把事情解决了，要是有什么矛盾，大家一起出主意化解，你看咋样？” “这，能行吗？”张大牛没见过这种做法，以前的书记也不是这样啊，都是挨家挨户去说，哪有一下子把所有人叫着一起的？ “试试呗，不行咱们再想其他办法。”范书记将写好的本子放回去，和张大牛道别，带着行李去自己未来要住的地方。 像这种大面积爆发的情况就可以采用这种办法处理，若只是几家发生矛盾，自然就采取以前常用的办法。 张芊从爷爷口里听说后，瞬间联想到后世有段时间很流行的情感谈话节目，专门调节处理家庭矛盾，据说效果不错。 这书记厉害啊！这会就想到这种办法了，不愧是书记！ 张芊在内心给新范书记竖起大拇指。 既然要让全大队的都来开会，场地选择就很重要。 现在天气还很冷，若是要开会讨论，会持续很长时间，人长时间在外面待着容易生病，所以必须得在室内。 可大队最大的房子就是粮库那边，里面装满了东西，根本无法容纳这么多人。 张大牛一时间有些犯难。 这时候张芊倒是想到了一个地方，肯定适合开会，而且场地绝对能容纳下大队所有人。 “不如借用一下公社的大礼堂，反正修建出来就是给大家用的，这次的事情某种程度上来说，可以说是公事，那借给咱们用一用也无妨。”张芊眨了眨眼，嘴角上扬。 张大牛吹胡子瞪眼道：“大礼堂是用来开会办正经事的地方，哪儿能用来解决家事？不行不行！” 他不同意。 “开会的目的是什么？解决问题！”张芊解释，“咱们开这个会的目的，不也是为了解决问题？把这些问题解决了，大队才能回到以前的模样，大家齐心协力，劲往一处使，而不是现在这样，看谁都像坏人。” 以前的大队多好啊，大家就算吵架也是自家吵，吵完感情还是一样好，现在哪里觉得让自己不舒服了就去告，告这个告那个，将原本清澈的湖水搅成一片泥潭。 也不知道那些人以后回想起这时候的自己，做的那些事，会不会有一丝丝后悔。 她记得村里有一家人，就是很单纯的吵架，结果当儿子的觉得父亲偏心他弟弟，一气之下就去告了父亲，说父亲以前去黑市卖过东西，然后父亲被拉去批斗了一番。 可能是大家憋得太久，又没有一个渠道释放自己的情绪，便压在心里，逐渐变成大问题，最终爆发出来的东西既伤害了别人，也伤害了自己。 所以她非常支持范书记的主意，把问题摊开讲，其他人也能反省自己是不是也有类似情况。 张大牛沉思好一会，最终还是决定采用张芊的主意，去公社借用大礼堂，用来作为明天的情感交谈会场地使用。 第55章 情感交流大会1 和平公社大礼堂 红光大队的人陆陆续续进入大厅找位置坐下，大多数人还是第一次来大礼堂，好奇得东看西看，特别是椅子，坐下来居然是软的，特别舒服。 大礼堂修建得很大，能容纳上百人，整体为红色调，张芊进来后打开灯，整个礼堂瞬间变得亮堂起来。 她来的算早，带着两个弟弟占据前面第二排的位置。 大家来了后都不约而同选择了靠后的位置坐，让张芊不由想起大学时期上公开课，前面几排座位空空荡荡，后面则坐得满满的，最后只能被老师撵到前面去。 有了张芊几人带头，后面来的队员也靠了过来，这才将前面的座位填满。 等整个大礼堂坐满，范书记也到达现场，今天他作为主持人来进行安排，一个个解决问题。 大队闹出问题的家庭不少，范书记采用抽签的模式进行排序，排到哪一组就让哪组上去。 首先上去的就是儿子告父亲去黑市的那家，父亲上台时脸上还带着淤青，一看就知道是批斗时被砸的。 一家子全都上台，面对整个大队的目光，开始还有些手足无措，随着范书记的询问，很快就恢复了往日的模样。 一开始是拉家常一样的话，后来逐渐便进入主题。 “黄大河，你儿子说你偏心，对此你有什么看法？”范书记提问。 黄大河自嘲笑了一下，扯到嘴角的伤口，顿时疼得“嘶”了一声，然后才回答。 “我对他们兄弟两个都没得话说，房子修了，也娶了媳妇，该做的我都做了，他要说我偏心，我也没办法。” 他媳妇听完，心疼他，“你对老大已经够好了，家里不管有啥，首先想到的就是他。我是真没想到，他居然因为你给老二夹了片肉就去告你，当初要不是你去黑市卖粮食换钱，他哪儿娶得到媳妇！” 一旁的二儿子满脸愧疚，“爹，都是我不好，让你受苦了。” 黄大河摆了摆手，“你是我儿子，那肉你应该吃，记住，你没做错任何事，有问题的是你大哥，他太贪心，是我一直太溺爱他，让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他叹口气，眼里一片黯然。 大儿子嗤笑一声，“我是老大，以后是我给你养老，家里的东西当然都是我的，那肉我都还没吃，你凭什么先夹给老二？！你就是偏心！” “凭他下地干活做事了！这肉他就该吃！”黄大河怒声道。 大儿子不服气，继续列举，“当初上学，我就读到小学三年级，但你让老二他读到了六年级，凭啥他就能比我多读几年书，我就得下地干活，你就是偏心他！” 黄大河气笑了，指着大儿子的手微微颤抖。 “你说为啥？你读了三年书，连十位数的加减都得掰着手指想半天，读到三年级时你自己不想读了，吵着嚷着要回家，我拗不过你，这才让你回来。老二脑子聪明，所以我供他到小学毕业，没想到这就成我偏心了！？” 这时范书记揷进来，“到这里，大家伙也都听明白了，你们觉得，这件事主要问题在谁身上？” 他看向前面，鼓励大家回答。 张芊正想举手，旁边的张红文就站起来兴奋回答。 “问题在老大那！他心眼小，自己不行就觉得别人有问题！” 其他人在下面也开始议论发言。 “这种儿子还不如不生，居然敢告自己爹！” “也不能这么说，他毕竟是老大，以后还要给黄大河养老，自然要多偏向他。” “那也不能告自己爹，这是大不孝！要在以前，打死他都没人管！” “我倒是觉得大儿子养坏了，当初要不是他爹卖家里粮食换钱，他能娶上媳妇？一点自己老爹的好都不记，还拿这件事去告，以后等黄大河老了，他能安心给他养老？” “我也这么觉得。” 台下议论纷纷，台上的大儿子听到众人这么说，气得脸红脖子粗，两眼恨恨瞪着自己二弟，眼睛像是刀子一样，恨不得飞出去砍死他。 看着这一幕的黄大河心如刀绞，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居然会这么看待自己，而且看他这副模样，肯定是恨上老二了。 他仔细想了想，听着下面邻居们的讨论，内心做出一个决定。 “范书记，大队长，我要分家！”他坚定道。 范书记和张大牛都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 “你确定要分？” 黄大河点头，“确定！” 张大牛和范书记对视一眼，“那你打算以后跟谁过？” 闹到这个地步，想来是不会再让老大养老了。 黄大河看向二儿子，“我以后和老二过。” “不行！”大儿子慌了，“我才是老大，按照规矩，你得跟我一起住！” 要是两个老的跟老二过，让他养老，自己岂不是只能拿很少一点东西？ 知子莫若父，大儿子心里想的什么，黄大河看得一清二楚，不由更难过了。 “现在是新社会，不兴老的那套，而且和谁过，这是我和你娘能决定的事，轮不到你来操心。” “大队长，范书记，麻烦你们和大家做个见证，我以后就和老二两口子一起过，家里的东西平分，但我和媳妇要在老二家吃饭，粮食会多分些，以后每年老大家不需要给我养老钱，每年送六十斤粮食过来就成。” 黄大河说完，就要让张大牛帮忙立字据。 大儿子彻底陷入慌乱，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事情是怎么变成这样的？不应该是父亲被批斗下放，然后自己成为一家之主，把老二撵走吗？ 他强烈反对，奈何大家都不站在他那边，他也不占理，黄大河还是一家之主，只要黄大河下了决定就成。 第一件事就这样圆满结束，除了让大家心里决定以后一碗水尽量端平外，对子女的教育也放在了心上。 要是生个儿子和黄大河家老大一样，还不如当初直接当胎盘扔掉。 第二组需要解决问题的家庭也很快上台坐着，这家人的问题是婆媳矛盾，虽然没有闹到革委会，可每天都在吵架，吵得邻居都受不了。 婆婆有三个儿子，全部都已经娶妻生子，三个女人一台戏，更别说这是四个女人。 等这一家子把基本情况说清楚，张芊迅速意识到有哪里不太对劲。 第56章 情感交流大会2 第二组的一家子上台后不知道说什么，还是范书记开口提起，其中的婆婆才说起来。 “我这三个儿媳妇，其中大儿媳和三儿媳前两年还挺好，自从二儿媳来了后，啥事情都做不好，我说她们两句就不高兴，一点没有做儿媳妇的样子！” 婆婆看起来有些不高兴，冷哼一声，瞥了儿媳妇一眼。 此时大儿媳开口反驳。 “娘，我也想好好做你的儿媳，可你首先得有一个婆婆的样子！” “前天家里煮鸡蛋，我煮了鸡蛋后，你劈头盖脸指着我一顿骂，污蔑我偷家里的鸡蛋吃，我嫁进来五年，一个鸡蛋都吃不得吗？！” 她气得眼眶发红，说话带着几分哽咽，说完立马偏过头，不看旁边的婆婆。 二儿媳看着十分清秀，细声细气在一旁安慰大嫂。 “大嫂，娘不是这个意思，她只是觉得偷吃家里的东西不好，你要是想吃可以直接和娘说，没必要避开咱们。” 张芊在二儿媳说完后，眉毛微微一蹙，是她的错觉吗？这话听着咋这么茶？二儿媳的话看起来好似是在替大儿媳开脱，实际上言语间直接就把偷鸡蛋的事安在了大儿媳身上。 婆婆听完更恼火了，“家里就三只鸡，下的蛋要给家里男人和小孩补身体，你一个大人居然和小孩抢东西吃，吃了还不承认，当初真不应该把你娶进来！” 说完看了一眼沉默的三儿媳，又将炮对准了她，“还有你，让你做的事总做不好，自己偷懒，把事情推给你二嫂，要不是我那天看见，还不晓得你胆子这么大！” 三儿媳不认，“娘，你说我懒，我认，但我从没有把事情推给二嫂做，你好歹把证据拿出来再说！” 她是懒，可家里该做的事情她没有丢下一件，更没有像娘说的那样做。 婆婆立马说出一件让自己不满意的事，“就上个月，我看见你把家里人的衣服丢给你二嫂洗，自己倒是在厨房端着糖水喝，你要是不想洗可以说，没必要欺负你二嫂，她才嫁进来不久，没你这么欺负人的！” “要不是我回来看见，还真不知道你这么嚣张！” 三儿媳皱着眉回想，“你说的那次不会是大嫂回娘家那次？” 婆婆点头，嗤笑，“怎么，终于记起来了？” 三儿媳表情奇怪，“那天衣服全是我洗的，糖水是二嫂给我倒的，她说我辛苦，喝点糖水补身体。” “那你也不能把洗衣服的事情丢给你二嫂做！”婆婆怼道。 三儿媳眉毛简直要拧成一团了，“我没推给她做，是她自己说让我去厨房喝水解解渴，她帮我洗两件，这样我就能早点休息。” 她猛地看向一旁表情略显不自然的二儿媳，眼神犀利。 二儿媳扯着嘴角僵硬一笑，解释道：“是我不好，我当时只想着帮你忙，忘记了和婆婆解释。” 婆婆神情变得怪异起来，当时二儿媳妇可不是这么说的，她说是三儿媳去喝糖水，让她把盆里的衣服洗了，那天温度低，水很凉，所以自己才能记得这么清楚，怎么现在又变了个说法？ 三儿媳冷笑道：“你是落了个干净，连累我被婆婆记过，我说她这个月怎么总对我没个好脸色，原来根子在你这！” 她一想起这阵子自己受的的气，顿时怒火中烧，迅速把屁股往大嫂身边挪。 台上坐着几个婆媳，台下的坐着丈夫和孩子，其中大儿媳的儿子已经十岁，看见自己娘委屈的模样，一时间有些坐立不安。 这时，他旁边坐着的小伙伴扯了他一下，他偏头看去，表情疑惑。 小伙伴让他凑过去，低声道：“你娘确实没吃鸡蛋，我那天去找你玩，在院里看见你二婶婶往地里埋鸡蛋壳，嘴角还沾着蛋黄，还是我提醒她嘴上沾了东西呢！” 大儿媳儿子顿时表情一肃，“你确定看见了？” 他娘因为拿不出证据来，这几天每天都被奶奶骂，如果是二婶婶做的，她的心可太坏了！ “看见了！我眼睛可厉害，我奶都说我要是去当兵，肯定能当个神枪手！”小伙伴表情得意道。 既然有了人证，大儿媳儿子立马站起来举手示意。 范书记立马点了他。 “这位小同志，你有什么话想说？” 大儿媳儿子认真回答：“我叫狗蛋，我娘是冤枉的，她没偷吃鸡蛋，是二婶婶做的！我朋友看见了！” 旁边的小伙伴立马起身作证，“我看见的！我还提醒那位婶婶把嘴角的蛋黄擦掉，她还谢我了呢！” 两人话音一落，全场顿时沸腾起来，齐齐看向僵住的二儿媳。 看不出来啊，这女人柔柔弱弱的模样，居然心这么脏，把自己做的事推倒别人身上，结合她之前说的话，这明显是打算自己做好人，把脏水泼到别人身上！ 大儿媳这才明白自己被诬陷偷吃鸡蛋的罪魁祸首是谁，想起这阵子她还和对方诉苦，对方假惺惺安慰自己的样子，顿时气得七窍生烟，撸起袖子就开打。 “你个不要脸的，亏我这么照顾你，不仅教你怎么生火做饭，还帮你把衣服裤子全洗了，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大儿媳扯住二儿媳的头发将对方拖到地上，骑在她要上两手齐下打耳光。 二儿媳在娘家时连地都没咋扫过，哪里是家里地里一把抓的大儿媳对手，被打得眼睛都睁不开，嘴里直叫唤。 “大嫂我错了！你原谅我！求你了！” “求我？”大儿媳嘴角勾了勾，“晚了！” 二儿媳被打得不断哭嚎，旁边的婆婆是想插手却被三儿媳拉住。 “我说当初二嫂做的饭味道怎么这么像大嫂做的，合着就是大嫂做的，我夸她厉害，她好意思说有时间指点我？笑死人了！”三儿媳撇嘴不屑道。 婆婆也是才发现自己信错人，对着被自己骂了好几天的三儿媳，这会儿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台上打得火热，台下众人则看得兴起，最后还是范书记看不下去找人帮忙，这才分开两人，而二儿媳已经被打得脸终成猪头。 看着婆婆灰溜溜下台，大儿媳和三儿媳气势汹汹离开，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这家的婆婆都不敢再随意骂儿媳妇了。 张芊笑着摇头，想来接下来这阵子大队的风气会变好许多。 第57章 远方来人 大队接连开了两天，这两天里，大礼堂的人越来越多，除了本大队的，还有公社的队员来看热闹，毕竟开会解决家庭矛盾在这时候还算稀奇，还能看热闹娱乐自己。 张芊甚至觉得，就这两天听到看见的事，若是写个剧本出来，起码能播上八十集，每集都能做到看点高潮频发，绝对比那些偶像剧好看！ 范书记花了两天的时间解决掉大队累积的各种矛盾冲突，瞬间以最快速度赢得大队队员的信赖，站稳了脚步。 而大队的矛盾解决，众人也能够安心准备春耕的事，张大牛也能好好吃顿饭了。 许是大队这次的情感交流大会成效卓越，上面的领导确定有用后，立马安排其他大队参考红光大队，也办一个交流大会解决大队队员家庭矛盾问题。 其他大队也没听过，更不知道怎么举办这个大会，为了更好解决问题，其他大队的书记带着本子跑来找范书记取经。 范书记同样很认真地对待此事，将自己这次举办大会的注意事项和要点悉数告知，那些大队书记最后带着厚厚的笔记回去，并成功解决问题。 因着大队此次问题解决的很不错，上面的领导甚至在开会的时候着重点名表扬了一番红光大队，喜得张大牛回来后接连笑了好几天，眼睛就没睁开过。 开春后，大队要开始给耕地松土，大队只有一台很老的拖拉机，可大队的耕地很多，再加上大队和奶牛场合作卖草料赚了不少钱，经过开会讨论，大家准备去拖拉机厂买一台拖拉机回来。 本县没有拖拉机厂，最近的拖拉机厂在市里，张大牛带着会计和大队的拖拉机手，一早便乘车离开。 听说要买拖拉机，大队一度陷入狂欢，走起路来都挺着背，遇到个其他大队的就要拉着说自家要买拖拉机了，烦得其他大队的人这阵子看见红光大队的就跑，生怕被逮住说一通。 当然也有些酸言酸语，大队队员们耳朵装了过滤器，一律装作没听到，反而将那些人气得要死。 而就在众人欢欣鼓舞时，大队迎来了一队人马，也正是这些人将在未来给红光大队带来巨大变化。 张芊和往常一样，早上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穿好衣服，骑着自行车去养殖场喂牛。 负责养牛的一共有三人，分别是张芊、张小梅和赵山老爷子。 张芊赶到时，赵山老爷子已经将干草和青贮饲料喂了，此时正站在一头怀孕的母牛旁边检查肚子情况。 “赵爷爷，这头母牛大概还有多久就能生小牛？”张芊好奇凑过去问。 赵山摸了摸下巴，“应该就这阵子，咱们几个多注意点，到时候我看晚上的，你们看白天。” “不行不行！”张芊立马反对，“你年纪大熬不得夜，我和小梅年纪小，精力旺盛，还是我们俩换着来比较好。” 赵山不同意，摇头说：“晚上不安全，哪能让小姑娘在这牛棚里待着！” 张芊嘿嘿一笑，伸出右手比了个手势，得意道：“我不怕，手里有这个，就算狼来了我也有胜算！” 二哥过年回来时，终于将早就答应好的手枪给带了回来，是一把64式手枪，这玩意好像只有部队领导才有，也不知道二哥是从哪里弄到的。 有了手枪，张芊顿时心里底气足了不少，所以才敢积极替换晚班。 赵山琢磨两下，追问道：“你会用吗？” 张芊点头，自信说：“我专门找麦多叔学了，不敢说百发百中，好歹能打中七、八环。” 她想起麦多叔说的自己天分好，心里美滋滋。 既然张芊这么说了，也有护身的利器，赵山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将晚上的看守任务交给了张芊。 牛棚只有在母牛快临产时才需要晚上看守，平常时候，只需要将牛棚大门关好，不让野兽进去就行。 张芊自从在奶牛场工作后，便陆续将奶牛场的养殖方式传回大队，如今的大队早就根据张芊说的内容进行了改建。 原本耕牛全都被关在一处大场地里，容易发生摩擦，现在原本的场地被铺平，并用土坯搭了外墙，墙上开窗口，里面被划分出单间格子，每一个格子内有一头牛。 和后世的养殖场略微相似，但是低配版，足够大队使用了。 如今大队一共有三十头母牛，其中有一半都揣着牛崽，为了安全起见，也便于后续管理，张芊几人将这些牛进行分类，怀孕临产的母牛都放在一个区域。 晚间管理的事张芊事先和张小梅商议过，两个人达成一致意见，所以今天她才会直接和赵山老爷子说把晚班换给她和张小梅。 为了便于管理，养殖场旁边搭了一个院子，里面放置着需要用到的各种工具，有时候饲养员需要守夜时还能在房子里休息。 张芊和张小梅收拾出一间屋子，她们两个后面轮流使用。 就在她信心满满准备迎接新生命到来时，一群远道而来的客人也终于到达目的地。 张芊刚回到家，就看见弟弟张红兵满脸八卦跑来，兴致勃勃说起大队新来的人。 “姐，咱们大队来了群坏分子，有七八个呢，一起来的还有你那个同学，好像叫沈宁！” 沈宁？坏分子？ 不会是那些被打成臭老九的知识分子？张芊心里嘀咕。 张芊早就期盼着沈宁给自己带来首都的特产小吃，她还疑惑对方怎么在首都待了这么久都没回来，现在想来，可能就是在首都干“事业”呢。 她心里揣着乱七八糟的想法，骑着自行车很快就跑到大队院。 一到地方，她就看见沈宁正坐在走廊下百无聊赖玩弄手指，旁边一个背篓，装着好几个包裹，鼓鼓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给她带的东西。 “沈宁！”张芊快步走过去喊道。 沈宁立马抬起头，高兴说：“可把你等来了！你不知道我在首都有多威风！” 张芊有点笑不出来，还是勉强扯出个笑容，问她：“肯定特别威风，毕竟你做的事帮助了太多女性，拯救下许多生命，她们以后肯定会感激你的。” “都是为人民服务！”沈宁被张芊的好话恭维到，不好意思摆手。 “对了，这些是你给我带的东西吗？”张芊转移话题道。 沈宁立马点头，从背篓拿出一个大包裹出来递给张芊。 “这背篼里的全是，这包是吃的，你尽快吃完，你给我的那些钱一分不剩，我全换成东西带回来了。”沈宁神色飞扬抬高下巴得意道。 张芊不由嘴角上翘，“真是太谢谢你了，要不是有你，我哪儿能买到这么多首都的东西，不愧是我的好朋友。” 沈宁抿了抿嘴唇，难得有些羞涩。 两人叙了会旧，离开时，沈宁还特意叮嘱张芊后面去城里找她玩，张芊自然答应了下来。 看着那些面色憔悴，神情疲惫的人提着包裹从张芊身边走过，往牛棚方向去，张芊内心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突然，她视线落在人群中扶着位老人的青年身上，他和其他人一样带着愁容，但不一样的是，他是张芊看过那本小说里的男主。 也就是说，原文剧情很快就要开始了，可惜她根本没看到后面，只知道这位男主的青梅竹马娇妻很快便会作为知青下乡，谱写一段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 她的未来，又会是怎样的呢？ 张芊不知道，她能确定的是，自己一定要好好生活，才不负这第二次生命。 第58章 深夜疾行 原书剧情如何对张芊来说并不重要，目前最紧要的事，就是照顾好怀孕临产的母牛。 耕牛是大队生产的重中之重，哪怕有拖拉机帮忙，可拖拉机耕地存在一定问题。 首先是燃油成本，油只有那么多，只能照顾一部分耕地，拖拉机还容易发生故障，另外还有一部分地形较小的耕地无法容纳拖拉机运转，因而这部分的耕地只能依赖耕牛。 耕牛对于农民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张芊必须尽可能确保大队这些马上要生崽的母牛成功产下牛崽，这些牛崽需要经过一到两年的时间成长及训练，才能下地帮助农民干活。 目前大队一共就只有九十六头耕牛，其中还有十五只怀孕的母牛，而春耕在即，临产母牛不能下地劳作，产子后的母牛至少也得休养二十天才能下地。 张芊还需要照顾好产仔后的母牛，确保这些母牛能在休养好后，赶在春耕期下地耕田。 任务不可谓不重，她得做好准备。 得知女儿要在晚上去照顾怀孕母牛，钟娟二话不说就开始打包被子，和大队耕牛相比，女儿算什么，牛最重要！ 张芊看着老娘积极的模样，多少有点无语。 “你就这么放心你女儿我晚上一个人在那边啊？” 就算大队环境不错，心会不会太大了些？ 钟娟瞥了一眼女儿，嘴角勾了勾，“你二哥给你弄了把枪，我又不是不知道，要真有不长眼的家伙，你直接照腿打！要是不会开枪，我教你！” 说到这她脸上不由带上几分得意，“你娘我当年可是民兵队的，射击成绩第一！要不是你爹死缠烂打想娶我，我这会说不定已经当上娘家那边的民兵队长了！” 哦豁！牛啊！ 张芊微微睁大眼睛，内心感叹，不愧是全民皆兵时代，大家武德都很充沛啊！ 倒显得自己弱唧唧的，惭愧！惭愧！张芊摆弄着手里的枪感慨内心道。 吃过晚饭后，张芊带着被子和厚棉袄，骑着自行车赶往养殖场。 今天正好是满月，张芊顶着寒风在月光下骑行，突然想起前世看过的各种电影，什么狼人、吸血鬼、僵尸、妖怪、女鬼胡思乱想一通后好笑摇头，跳下自行车放进库房，提着油灯进牛棚查看情况。 牛棚不远处是改建的生活区和管理区，一共两排房子，管理区一排，生活区一排，其中生活区一共有十间房，如今抽出三间房分给了新来的臭老九们。 按理说这些所谓的坏分子必须住在最差的地方，可惜养殖场经过大改动，最差的也是土胚房，负责押送的人也没仔细问便丢下人回去。 张大牛仔细思考后，将人安排在养殖场的生活区，毕竟总不能把人和牲畜关在一起。 这次送来了一共七人，按照家庭情况分成四组，首先是男主晏雨华和他爷爷晏慈，另外一家是一家三口，家主姓柴。 还有两位都是一个人被下放，没有家人陪伴，一个叫阎志行，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另一位则是个老爷子，叫余元忠。 拖家带口来的两家各自分了一间房，另外两个则是共用一间房。 这些人的具体情况张芊并不了解，只知道男主爷爷以前是搞机械的，男主还是学生，据说已经考上大学，但因为这事被取消了名额。 这些被下放的都是人才，张芊是想有机会让他们发挥自己能力为大队做贡献，也能改善他们的生活环境，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只能等待合适时机。 照看临产母牛是一件很枯燥的事，张芊每隔半小时便去牛棚查看一次情况，其他时间便在员工室待着看书，顺便训练一下自己那别扭的俄语。 闹钟再一次响起后，张芊先是灌下一杯浓茶，用凉水醒了醒神，这才起身拿着油灯去查看母牛情况。 刚出门，她就看见男主晏雨华脸色苍白，衣服都没扣上就跑出来，张芊正想问发生了啥事，就见他看向了自己。 “同志，我记得你有一辆自行车，能不能借我用一下，我可以拿这只表换！”晏雨华抖着手取下手腕上的手表递给张芊，眼里满是慌乱恐惧。 张芊眸光一凝，连忙问他，“发生啥事了？你怎么慌成这样？” 联想到晏雨华的爷爷，她心想，难道那位机械大佬出啥问题了？ 可惜原主留下的记忆大多是关于自己感情的，对于这些人的记忆不多，她也没法判断现在是什么情况。 晏雨华喉头动了动，艰难开口，“我爷爷不知道什么原因，上吐下泻，现在晕过去了，我想找大队卫生员来看看。” 要是还在家里，就算是大医院的主任也能请来，现在却只能找乡下卫生员，他心底不由闪过一丝凄凉。 张芊一听，先问了他，“你知道卫生院在哪里吗？” 晏雨华一行人刚到大队，哪儿知道卫生院在哪？ 更何况现在是晚上，虽然天上有月亮，但夜路可不好走，就算她给对方说了方向，万一走错方向咋办？ 他爷爷都晕过去了，没有试错成本。 晏雨华也想到了这点，一时间大脑陷入空白。 “我去。”张芊将油灯递给他，“我熟悉路，你帮我看着点牛棚里怀孕的母牛，就靠近门口这边用石灰框了地方那块，我很快就把卫生员找来。” 她边说边取出自行车骑上去，趁着月色飞驰赶往卫生院。 晏雨华木楞看着张芊离开，喉咙滚动，眼眶微湿，“谢谢——” 看着手上的油灯，他先去看了下母牛，然后转身回房照顾爷爷。 另一边的张芊以闪电般的速度冲向卫生院，卫生员叫杨学，住在卫生院后边的房子里。 张芊将人叫醒，迅速说了症状，带着杨卫生员赶往养殖场。 “人在哪屋？”杨卫生员下了自行车急切问道。 张芊将自行车扔在原地带路，“这里！” 屋内的晏雨华听见动静打开门，“快来！” 他站在旁边看着杨卫生员查看爷爷情况，眼神慌乱不安，手上不停摩挲另一只手上的表。 等杨卫生员放下手，他顿时呼吸加速，胸口被勒住一般喘不过气来，他闭上眼，深呼吸几下，让自己冷静下来。 第59章 处理羊奶 晏雨华睁开眼，问道：“医生，我爷爷怎么样了？” 张芊站在一边默不作声，她也想知道这位老人情况如何了。 杨卫生员叹口气，从药箱里拿药，同时和晏雨华解释。 “老人家这是水土不服导致的腹泻呕吐，我先开点药给他喂下，等天亮后应该就会好点了。” “后面几天得多注意饮食，尽量清淡，不要喝冷水，最多一周就能好起来。” 晏雨华吐出一口气，紧绷的嘴角放松下来，“多谢医生！真是太感谢您了！” 他从兜里掏出一块钱出来，想拿给杨卫生员。 “不用不用！我拿工资的，不能收钱。”杨卫生员摆手笑道，将药放下，带着药箱站起身准备离开。 “卫生员我送你。”张芊也跟着出去，同时将自行车借给卫生员，“你路上小心，我明天去卫生院取。” 杨卫生员也不客气，接过自行车骑上去，“那就谢谢了。” 等卫生员离开，张芊便转身去牛棚查看情况，巧的是，正好有一头牛发动了。 张芊赶忙将双手消毒，走到母牛身后查看产道情况，等确定牛崽的方向、位置等没有问题，这才松了口气，放心让母牛自然生产。 等到天亮，小牛顺利产下，此时正追着母亲喝奶，而母牛则一边站着喂食，一边舔牛崽身上的黏液。 辛苦一晚上，张芊站着伸了个懒腰，等到张小梅来接岗后，迈着急切的步伐往家里赶去。 她要大吃一顿，好好睡一觉，等醒来再去卫生院取回自己的宝贝自行车。 一觉睡醒，已到下午两点半。 张芊懒洋洋起身去厨房，锅里给她留了饭，还有一盘炒白菜及一个煎蛋。 慢悠悠吃过午饭，她收拾下自己，往卫生院走去。 路上遇到不少队员，大都在田地里忙着往冬小麦地里灌溉水，马上要迎来倒春寒，为了确保小麦从低温中存活并度过生长期，需要湿润泥土来保温。 这时候的农民真的很苦，没有先进的机器和设备，一切只能凭人力来进行，若是在后世，就可以直接安装洒水的灌溉器械，智能远控操作，节省人力物力，解放劳动人民生产力。 可惜，距离那个时代还有几十年，有的等。 顺着大路，张芊很快便走到卫生院，卫生员正在院子里晾晒药材，旁边放着她的自行车，周围一群半大小子丫头蹲在那里，这个摸一把车轮，那个摸一下坐垫，眼馋自行车到流口水， “卫生员，我来取自行车。”张芊走进院子，笑着打招呼。 杨卫生员抬起头，嘴角露出笑容，“我还以为你要下午才能来呢，居然这么早就来了。” 他冲那堆小孩抬下巴，“赶紧骑走，这群混世魔王真是吵得我脑袋疼。”说完忍不住笑了。 张芊失笑，顺从过去推自行车。 “小芊姐，让我们骑一下嘛，就一下！” 说话的是石头，他自从上次毒气弹事件后，在小伙伴中树立起了极大的威信，每天带着一群小弟小妹在大队四处乱跑。 虽然被喊姐，实际上她只比石头大两个月，平时见到她，石头都是直接喊名字，这次为了能骑自行车，连姐都喊出来了。 张芊也是很佩服他，居然这么能伸能屈，以后肯定能成就一番事业！ 看着他和一群小孩渴求的眼神，张芊叹口气，松开自行车，“每人只能骑一分钟，小心点，要是坏了我就去找你们爹娘。” 此话一出，这群小孩立马陷入狂欢，石头边打保票边小心骑上自行车。 一旁看热闹的杨卫生员朝张芊竖起拇指，“大气！”随后也跑去小孩身后排队等着骑车。 卫生员是62年下乡的知青，当时就只有他一个人，加上他懂点医学知识，便成了大队的卫生员，现在也就23岁。 张芊摇头，找了个位置坐下。 等这群少年都过完瘾，张芊便准备骑车离开。 离开前，杨卫生员叫住张芊，递给她一个小陶罐。 “这里面是羊奶，你骑车顺便给昨天那位送去，大队羊奶喝不完，那位也算是我的病人，拿去补一下身体。” 卫生院因为经常有病人看诊，多是因为营养不良导致，因而卫生院常备羊奶，只要有人需要便会送。 张芊眉心微蹙，眨了眨眼，“大队现在羊奶很多吗？” 细想下，这会确实应该让小羊逐渐习惯青草为主食，母羊至少还有一个多月哺乳期，这段时间就算产出的乳汁不多，可大队需要喝奶的小孩和老人也不多，多出来就很正常了。 杨卫生员点头，“原本每天会送十斤过来，这两天变成了十五斤，听孙刚说，山羊奶太多，疼得每天叫唤，他们挤出来的奶又不能扔掉，想着让大队小孩喝，但羊奶有膻味，小孩不愿意喝，就只能放在那里坏掉。” 他摇摇头，“要是奶没那么膻就好了，那些病人也会愿意多喝点。” 确实，羊奶之所以没有牛奶畅销，主要原因便是羊奶中的膻味。 其实要想减少奶中的膻味，有个很简单的办法，那就是把母羊和公羊分开！ 羊奶中的膻味主要来自于公羊，而且奶本身很容易吸收异味,公羊的腺体会分泌出强烈刺鼻的膻味,在与母山羊近距离接触时,膻味便会被奶汁吸收。 这点是她在奶牛场工作时学到的。 而羊奶中剩下的膻味来自包含的游离脂肪酸，绿茶和苦杏仁可以很好解决掉。 想到这里，她心里突然涌现出一个想法。 她超市有绿茶，大队有羊奶，与其浪费掉这些羊奶，不如想办法拿去卖掉，换来资金给大队发展！ 既然有了想法，又有时间去折腾，她直接骑车前往养殖场，先把羊奶交给晏雨华，接着便去羊圈找孙刚。 可惜孙刚不在，好在还有另一位山羊饲养员魏牛兰。 张芊到时，正好看见魏牛兰在帮山羊挤出奶汁，旁边的桶里已经有小半桶羊奶，白色的汁液在黑色铁桶里晃晃悠悠，在铁桶边缘留下一层白色裙边。 “魏婶，这羊奶能给我一碗吗？”张芊凑近问。 魏牛兰看是大队长孙女，直接起身把桶提出来，“能，你是拿去喝吗？” 张芊点头。 “不过这羊奶有膻味，你可能喝不了多少，要不拿个碗来？”魏牛兰关切道。 张芊摆手，将桶提着倒进自己带来的大搪瓷杯里。 “我带了杯子，先弄一杯奶试试看。” 因为要照顾怀孕的母牛，担心晚上口渴，特意把她那个搪瓷杯带了过来，方才去那边顺便带上了。 倒了一杯羊奶，她立马往自己的员工休息室走去，那边有厨房，她可以先试一试。 魏牛兰接过铁桶，继续帮山羊挤奶。 她以前喝的奶都是经过处理的，没试过用绿茶煮羊奶，不知道分量加多少合适，为了稳妥起见，她每次只加一点，然后尝味道。 第三次加入绿茶后，她盛出一点喝下，抿了两口，确定嘴里只剩下奶香和淡淡的清香，一股难以言表的喜悦瞬间涌上心头。 成了！！ 第60章 确定卖奶 张芊将做好的绿茶羊奶小心带回家，正好两个弟弟在家里。 四弟张红兵最近迷上玩弹弓，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了一根黄色橡胶管，此时正坐在院子里，拿锯子切割自己精挑细选出的树杈。 小赵宽则搭了个小板凳坐在旁边，托着肉嘟嘟的小脸蛋看。 “小弟，来喝点羊奶。”张芊将杯子放在走廊的桌子上招呼。 一转身，两个弟弟都在往外跑，那架势好似身后有恶鬼追他们一样。 张芊冷笑一声，“站住！” 两人顿时停在原地。 张芊双手抱胸，“回来！” 看着两人不甘不愿的模样，那步子小得能踩蚂蚁，她眉头一挑，“就这么不想喝？” 羊奶原本的味道，也不至于差到让人闻风丧胆的程度？ 她不理解。 张红兵哼哼道：“羊奶我又不是没喝过，又腥又膻，难喝死了！” 小赵宽也用力点小脑袋瓜，“难喝！” “我这杯羊奶处理过，绝对不膻，还很好喝！”张芊打包票，她自己尝了觉得不错，这才带回来。 张红兵站在桌子前，和小赵宽两两对视，看着小弟眼泪汪汪模样，他闭上眼，捏住鼻子，壮士断腕般端起杯子就是一口。 咕噜一声，羊奶入喉，啥味都没尝到。 张芊无语，“真的不难喝，你好好尝尝。” 张红兵将信将疑，加上嘴里残余的奶味好像确实不膻，他决定暂且相信姐姐一次。 这一次，他没有囫囵吞枣般咽下，而是先凑近闻了闻味道，确定没有很重的气味后，这才犹豫喝了一小口，慢慢抿在嘴里。 一秒，两秒，他眼睛慢慢亮起来，又喝了一大口。 张芊略显得意，笑道：“咋样？还行？” 张红兵用力点头，将杯子凑到小赵宽嘴边让他也喝。 小赵宽对拯救自己的张红兵哥哥无条件信任，直接就是一大口。 他喝完咂两下嘴，眼睛眯成月牙，发出一声赞叹。 “好喝！” 他眼睛亮晶晶的，好似有星辰在闪烁。 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很快杯子里就只剩三两口的量。 要知道，她这可是个大杯子，差不多能装一斤水。 张芊赶忙拦下，“别喝了！” 她还得用这点东西说服爷爷买羊奶呢！ 算算时间，爷爷今天应该就回来了。 要是喝完了，她还得再去煮一锅。 “小气！”张红兵撇嘴哼道。 张芊不惯着他，随手一挥，“玩去！” 她走进屋里，将杯子放进空间保鲜。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两个弟弟大呼小叫的声音。 “好大的铁牛！” “铁牛！” 张芊立马意识到是爷爷回来了。 她赶忙把杯子拿出来，出门迎接。 远处一台红色的大铁牛正“哄哄哄”往打麦场开过去，后边拖着一个大车厢，车厢上还有一台小型的手扶拖拉机，爷爷张大牛和钱会计坐在后车厢，笑的牙花子都露出来了，一看就知道心里正美滋滋！ 周围追着不少队员，有的甚至跃跃欲试打算往车上跳。 “拖拉机！还是两台！” “咱们队现在这么有钱了吗？！” “让我坐坐！让我试一下！” “闪开，让我来！” 张大牛看围的人越来越多，有的还在车头前挡着，担心出事，赶忙让拖拉机手把车子停下来。 这下子围着的人更多了。 张芊赶忙端着杯子冲过去，在爷爷下来后，把杯子端给他。 “你给我端了杯奶？！” 张大牛脸上露出茫然的表情。 他这么大年纪了，又不是小娃娃，咋给他把奶端过来了？ 张芊不好意思笑了下，“爷爷，你先尝尝看，我给你喝这个是有原因的。” “行。”张大牛有些心虚朝周围看了看，确定没有人注意自己，这才放心端起杯子。 他抿了两口，好奇问：“这应该不是羊奶，大队牛产崽了？” 羊奶他也喝过，不是这个味，这个喝起来不腥膻，还有股子清香味。 张芊笑着摇头，“母牛确实产崽了，不过这可不是牛奶，是羊奶！” 张大牛不敢相信，“不可能！” 他又喝一口，这一次他品尝起来更加仔细，直到把剩下的奶全部喝完，他也不敢相信这是羊奶。 张芊知道爷爷在没亲眼看见前，是绝对不会相信这是羊奶，她没急着纠正这是哪种奶。 “爷爷，你觉得这奶放在供销社能卖掉吗？” 卖奶才是她的目的。 她现在是六十年代一个普通生产队的队员，那么为了能尽快过上更好的生活，发展生产队就是最安全最有效的方式。 不论发展什么，首先第一要点就是资金，想发展需要大量金钱支持。 那么如何赚大笔钱呢？ 最容易赚钱的就是奢侈品了。 这个时代的奢侈品就那些，自行车、手表、缝纫机、电视、收音机 大部分奢侈品都是机械，另外也有一些烟酒也属于奢侈品，这些都和红光大队没关系，也做不到。 唯有一件奢侈品是红光大队可以触碰到的，那就是——奶！ 在一斤大米一毛四的时代，一瓶半斤的牛奶能卖到两毛，而且这玩意属于供不应求，只要你卖就一定有人买，不存在卖不出去的情况。 加上奶是农村自产的，算农产品，如果以大队名义售卖，绝不会有任何麻烦。 这是最好做的生意了！ 作为大队长的张大牛同样清楚这点，只不过以前从没想过卖奶。 大队的耕牛是普通的黄牛，产乳不多，而牛犊胃口大，需要喝至少三个月的奶才能断，等到牛犊断奶，耕牛也逐渐停止分泌乳汁。 羊就不一样了，大队的羊泌乳期能达到四个月，而小羊一个月大就开始吃干草戒奶，两个月大时就能断奶，母羊还能继续分泌两个月乳汁。 以往这些母羊产的奶水，会分给大队喝不上母奶的婴儿，或者年纪大的老人，因为那糟糕的味道，从没想过去卖。 而刚才他喝到的羊奶明显没了那股膻味，如果要拿去卖，还真有可能卖掉！ 市面上一瓶奶两毛，再联想到大队那四十头怀孕的母羊，张大牛心不由砰砰跳起来。 张大牛冲孙女缓缓点头，“能卖！” “你是怎么做到的？这奶根本喝不出多少膻腥味？”他不由好奇问道。 张芊喜滋滋接过杯子，“我加了点绿茶，以前在书里看见过，绿茶和苦杏仁可以去除羊奶里的膻腥味，家里没有杏仁，所以我用了点茶。” “你还加了茶叶？”张大牛有些心疼，家里茶叶不多，用一点就少一点，也不知道他的宝贝茶叶被用了多少？ 张大牛心里苦，但他不说。 面上还是一副沉稳的大人模样，点头道：“难怪这羊奶喝起来还有股清香，原来是加了茶叶。” 张芊趁热打铁，“爷爷，小羊马上要断奶了，咱们要是卖奶，能卖两个月！” “我之前在城里工作认识玻璃厂的人，供销社还有我同学，要不先买几十只玻璃瓶回来试试水？” 羊奶放公社的供销社可能卖不出去，可在城里绝对有大把人买！ 张大牛沉思片刻，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拖拉机，队员们围着车笑容灿烂，满面红光，整个场面欢快极了。 他吐出一口气，缓慢点头，“去，先买50只瓶子，卖几天再说。” “好嘞！” 张芊信心十足，这生意绝对能成！ 第61章 前期准备 因为要去城里，张芊只能把晚上看牛的工作交给张小梅，她需要保证睡眠，才能以充足的精力做事。 早上一睁开眼，她便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将老娘摘的蔬菜打包放在车子前面的篮子里，背着挎包骑着自行车往城里去。 她赶到二哥所在的筒子楼时，正好看见二哥下楼。 “二哥！”她赶忙下车挥手大喊。 “你咋来了？”张红文微微睁大眼睛，诧异道。 张芊将菜提在手上，“我来城里有点事，顺便给你送菜。”她把菜递过去。 张红文伸手接过，“你嫂子也在家里，上去坐一会看看你侄子？” “不了。”张芊摇头，事情紧迫，她希望能尽快办成，“我要去供销社，要不要载你一程？” 走路去钢铁厂要近十分钟，她去供销社正好路过。 张红文急忙点头，“要！你等一下！” 他转身三两步跑回家，匆忙放下蔬菜就下楼，接过自行车骑起来。 张芊坐在后座上，等二哥到钢铁厂后，她这才继续前往供销社。 供销社还是那副热闹模样，张芊将自行车停在旁边，随后进门找人。 一进门，她就看见卫东正手脚娴熟扯开一匹布，拿着剪刀剪下客人要的尺寸，随后折叠好递给客人。 张芊等了一会，等到卫东终于能歇口气了，这才走过去打招呼。 “早上好！” 卫东扬起脸，眼底闪过一丝惊喜：“张芊！” 他里面来了精神，“你是来买东西的？” 张芊笑着摇头，走过去，从挎包里取出一个军绿色的水壶，水壶来自卫生员，里面装着她昨天晚上重新煮的羊奶。 “你先尝尝看。” 卫东饶有兴趣笑着接过，喝了一口后，眼睛微微瞪大，惊异道：“这是牛奶？！” 他都好久没喝过牛奶了，上一次喝到还是去舅舅家，蹭的那一口表弟的牛奶。 不过，味道好像有点不一样？ 是时间太久记不清楚了吗？ 卫东疑惑不解挠了挠脑袋。 张芊直接给出答案，“是羊奶！” 不等卫东继续发出疑问，她继续道：“我处理了一下，感觉味道还行，你觉得放在供销社能卖掉吗？” “当然能！”卫东毫不犹豫回答。 张芊接过卫东递过来的水壶，“我想送一批这种处理过的羊奶，放在供销社寄卖，你觉得能成吗？” “你准备卖多少？”卫东问。 “先卖五十瓶试试水，要是能卖出去，就再加大数量。”张芊道。 “你等等，我去找主任过来谈。”卫东从柜台下钻过来，顺着长长的柜台，从另一头的柜台下钻进去，进入后边一道门不见了身影。 张芊站了一会，索性看起柜台里的东西来。 许久不来，供销社又进了许多新东西，像是那种雪花膏，就有好几种新的。 她正看的高兴，身后就传来卫东的声音。 “张芊，这是我们供销社的主任孟和平。” 张芊转身看去，卫东旁边的主任孟和平，身形魁梧，浓眉大眼，脸上挂着的温和笑容瞬间让他整个人变得亲切起来。 孟和平伸出手来，张芊赶忙握住。 “主任好！” 孟和平笑呵呵问：“你就是小东说的那位打算在供销社寄卖羊奶的同学？” “是的。” 既然对方称呼卫东为小东，想来关系不错，说不定会很痛快收下羊奶，还会给个不错的价格。 孟和平打完招呼，看向张芊手里的水壶，“这里面装着的就是小东说的羊奶？” “对！我们想办法处理了一下，把羊奶里的膻腥味去掉了一些，喝起来就好喝多了，还带着一股清香。” 张芊取下水壶递给孟和平，看着他喝了一口，脸上露出满意的笑。 “如果后面送来的羊奶也是这种，那我们能直接收下。” 张芊当然更乐意直接卖给供销社，寄卖需要承担一定风险，但直接卖给供销社，就连这点风险也没有了。 不过价格还是需要问清楚才行。 “不知道主任打算一瓶给多少钱呢？”张芊试探问道。 孟和平比出一个手势，“一瓶奶一毛八，奶站那种瓶子，喝完的奶瓶我们会回收，你们再拿回去继续用。” 可羊奶很难得，里面还加了绿茶，张芊想再提高点价格。 “主任，一毛八一瓶有点低了，我们为了处理掉羊奶里的膻味，特意加了绿茶在里面。” “这样的一瓶奶已经不只是单纯的奶，它应该被称为奶茶，里面不仅含有各种脂肪、蛋白质、矿物质等营养元素，还新增了不少维生素a以及茶酚，让羊奶更容易被人体吸收。” “这可比单纯的羊奶好多了，还更好喝，绝对是物有所值！” 孟和平有点懵，喝个奶还有这么多讲究？ 不过，按照这个女同志说的，要真的有这么多好处，还加了绿茶，一毛八好像是有些低了。 他伸出两根手指，“两毛，不能再多了。” “成！”张芊立马握住孟主任的手热情道谢，“谢谢主任！您不愧是咱们公社的顶梁柱，眼光就是好！” 孟和平轻咳两声，从张芊的热情中逃出去，将她留给卫东应付，自己跑回办公室待着。 卫东看着张芊无语道：“你对主任也太热情了？我都没见你对我这么热情过。” 张芊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能给咱们大队带来钱吗？不能就闭嘴！” 对待金主能不热情吗！必须热情！ 卫东讪讪摸了下鼻子，坐回柜台后面不动了。 既然销路问题解决，接下来就是去玻璃厂买玻璃瓶。 她骑车来到玻璃厂门口，和门口保安说：“同志，我想找一下你们玻璃厂的包修同志，麻烦你问一下。” 保安是位年纪颇大的大叔，他听完冲张芊点了下头，打开门往厂里走去。 不一会，他就带着包修来到门口。 包修已经好一阵子没看见张芊，这会见到她还有些惊讶。 他讶然道：“你找我有事？”怎么直接找来厂子里了？ 张芊解释道：“我想买些玻璃瓶，但不知道找谁，就来麻烦你了。” 她只买五十只玻璃瓶，万一玻璃厂觉得数量太少不卖咋办？ 所以还是找包修保险些。 包修带着张芊往厂里走，他直接问：“你要买多少？” “先买五十只。”张芊跟在身后，同时用眼睛好奇探索玻璃厂内部环境。 “没问题。” 两人来到玻璃厂的成品间，张芊进去，看见里面有许多玻璃制品，她眼睛敏锐，一眼就看见靠近柱子的几框玻璃瓶，看起来和乳品站的奶瓶很像。 她指着问：“那种多少钱一个？” 包修看了一眼，“那种五分钱一个，你要是要求不高，我们还有三分的，只不过瓶身有一点气泡，但不影响使用。” “那就三分的！”张芊直接定下，反正只是用来装奶的，还会回收回来，没必要用五分的，能省一点是一点。 “行，我找人给你装好，只是这个数量太少，我们是不包送的。” 张芊无所谓，“我有车。” “那好，我马上找人，你等一下。” 第62章 全部卖完！ 张芊满载而归，回到红光大队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检查羊圈情况，确定母羊已经被单独分出来，不会让羊奶染上公羊的膻味，便开始给玻璃瓶高温消毒。 她以前也喜欢捣鼓一些新奇玩意，还尝试过自制罐头，对于如何给玻璃类器皿高温消毒，经验十足。 首先将一张干净的布垫在锅底，防止后面玻璃瓶破碎，接着加入适量凉水，再将瓶子全部瓶口朝下摆放。 做完这些步骤，直接起锅烧水，让高温消灭瓶身上的细菌。 消毒完毕的玻璃瓶被放在一边晾干，接下来她要去找大队的木工师傅胡东，订做一批木塞来当瓶盖。 木匠师傅早就准备好材料等张芊来找，等玻璃瓶一到手，他确定好参数尺寸，立马带着儿子动工。 这边安排好，张芊则跑回家找奶奶，其他部分已经准备妥当，还剩下一样很重要的东西需要准备，那就是标签！ 她想了两种，一种是直接贴在瓶身上，一种则是用来作为包装纸将瓶口包住。 两种方案，最终还是选择了第二种，回收后不会因为清洗导致残余，还能将瓶口木塞包裹住，更好看。 标签很好准备，找一张白纸，准备纸笔，接下来就是找人将准备的内容写上去。 内容只有红光大队、羊奶以及日期，可想要写得好看，就得找对人了。 全家写字最好看的，除了爷爷就是奶奶，奶奶王雅静不仅会写毛笔字，还会钢笔字，鉴于瓶口面积限制，最终张芊只能遗憾放弃毛笔，选择了钢笔字。 一共写了一百张，足够用了。 她将写好的包装纸小心夹在书本中，揣进挎包准备带去养殖场，离开前，奶奶抓住她的手鼓励她。 “小芊，你一定能成功！” 张芊眼眶一热，嘴角忍不住翘起，回身抱住这个可爱的老人。 “我会的！大队也会的！” 为了此次售卖羊奶的工作，爷爷张大牛专门成立了一个负责小组，一共六个人，包括张芊、张小梅、魏牛兰、赵桂、孙刚，钱胜男，暂时组成羊奶加工作坊，位置就在养殖场的管理区。 其中的赵桂是赵松妹妹，钱胜男是钱会计闺女。 张芊趁着天还没黑，骑车赶到养殖场，安排好明天早上要做的，确保一切都没有问题后，这才放心离开。 天还蒙蒙亮，张芊便赶到养殖场，她以为自己来的算早了，然而魏牛兰和张小梅已经在开始给母羊挤奶。 她突然想起来，急忙问：“挤奶前擦拭过母羊乳房了吗？” 两人点头，手上动作不停，“擦过了，放心，这可是大队要拿去卖钱的东西，可不能马虎了！” 看着两人脸上开心的笑容，张芊不由感慨，这个时候的人在精神层面确实是后世人比不上的。 一共有四十只泌乳期母羊，羊奶全部挤出来后，有差不多四十斤。 接下来需要先将这些羊奶进行过滤，去除可能存在的杂质，接着将处理好的羊奶倒进锅内，进行高温杀菌。 羊奶一般需要煮十分钟就能杀死里面存在的病菌，不过操作流程有些麻烦。 首先开大火煮开直沸腾，然后立马熄火等待一会，再继续开大火煮沸，重复操作三到四次，大约十分钟后，就能取出装瓶。 这样煮羊奶，不仅能够有效杀死里面的微生物，同时还不会破坏羊奶中的营养成分。 在这个消毒过程中，还需要将准备好的绿茶汤放进去一起煮，经过她之前几次尝试调整，确定百分之四的绿茶含量可以很好去除羊奶中存在的膻味，并留下淡淡清香。 一共四十斤的奶，其中十五斤分出来送去卫生站，由卫生员交给需要的大队成员，其他的装进奶瓶，准备包装。 作坊里所有人都需要参与工作，在天光大亮前，终于将五十只奶瓶全部包装整理好，放在木框内，由张芊运往供销社。 张芊将木框小心架在自行车上，骑车前往县城供销社。 到了路上，她直接将两箱羊奶放进超市，然后飞速赶往县城。 供销社里，卫东早就等在门口，他一早就将今天销售牛奶写在门口的黑板上，才过了半小时，供销社内已经有十几个人等着买。 很快他就看见张芊的身影过来，眼底闪过一丝喜色，挥手示意。 等车子一停下，他赶忙帮着卸下木箱子，同时和张芊抱怨。 “你可算来了！你不知道，那些婶子等就算了，还将磕完的瓜子皮吐地上，等会还得我去扫！” 供销社就他辈分最小，还是新人，这些杂事全都得他来做。 张芊轻笑，抱起一箱羊奶跟在卫东身后，“等会我帮你一起扫。” 卫东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一听张芊要帮忙，立马就开心起来，嘴角也开始上扬。 “那多不好意思。” 张芊失笑，逗他，“那我不帮了？” 卫东立马应下来，“那还是帮！” 两人说话间，大婶们已经眼尖看见了奶瓶，顿时围在柜子口。 “排队！排队！不排队的不卖！”卫东吼道。 下一秒，人群立马变成一条队列，排在后面的不耐烦催促。 “快点啊！我还赶着回去煮饭喂孩子呢！” “就是，都等老半天了！” 卫东懒得和这些大婶计较，反正也说不过她们。 “新鲜羊奶，一瓶半斤，两毛六一瓶，有奶票的拿奶票，没奶票的给粮票，一人限购一瓶！” “喝完的奶瓶送回来，退一分钱！” 卫东刚说完，前面的奶奶就掏了张奶票出来，张芊连忙递过去一瓶奶，卫东将票和奶收好，然后是下一个。 很快一筐奶便被卖完，而门口买奶的队伍已经排到门外。 卫东看了一眼框里的奶瓶数量，冲队伍后面的大喊：“就剩二十五瓶，排不到的下午再来！” 此话一出，队伍后的人只能失望离开，有些不死心的，转身找买到奶的人，想出高价买走，可惜没一个愿意卖的。 张芊看着最后一瓶奶被买走，嘴角简直能咧到耳根，她想过羊奶不愁卖，但没想到居然这么好卖！ 距离她到供销社还不到二十分钟，五十瓶羊奶就被卖完了！ 下一步就是拿钱，卫东带着张芊找到会计，会计核算后，给了张芊十元。 张芊将这十元小心放进脖子上的钱包，再藏进衣服里面。 这可不仅是十元钱，这是大队未来发展的希望！ 第63章 入账三十！ 既然确定了羊奶好卖，下一步就是继续去玻璃厂买玻璃瓶。 这一次门口的门卫认出了张芊，他先是打了个招呼，然后直接让她在保安室里等，他则去找包修出来。 包修很快赶了出来，看见张芊，眼睛里顿时浮现几丝笑意。 “你这是又来买奶瓶？” 张芊笑着点头，“这次可是大买卖！需要六百个瓶子！”她比出一个六的手势，略带得意道。 “六百个？！”包修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你们大队养了奶牛？” 六百个可不是小数目，加起来快三十块钱了。 “没养奶牛，大队产奶的母羊多，为了不浪费掉羊奶，特意想了法子去掉膻味，打算卖出去，没想到买的人还挺多。” 她忍不住感慨，还是县城的有钱人多啊！ 两毛六的东西说买就买，一点都不带犹豫的。 包修这次没有直接将张芊带去仓库，六百个不是他能决定的，需要找物资部主任处理。 物资部主任很痛快批了条子，张芊带着条子去仓库拿货，因为需要的数量多，厂里还联系了车子运送。 离开前，包修有些犹豫叫住张芊，“我能从你这边直接买奶吗？” 他去排了几次队买牛奶，后来因为工作繁忙放弃，妻子也终于有了奶水，可数量不多孩子不够喝，要是有新鲜的奶就更好了。 张芊还以为对方叫住自己有啥事，原来就这么简单。 “没问题，你下午五点过让周婶在供销社附近等着，我给你提前留一瓶。”她爽快应下。 “多谢了！”包修眼底带着感激道。 张芊回到大队时，引来众人围观，毕竟她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身后还跟着一辆装着东西的拖拉机。 车子一路开到养殖场，等停下时，顿时围了一圈人过来围观。 “咱们大队又买啥东西了？” “不能，不才买了两辆拖拉机？” “我看见了，里面是玻璃瓶！” “听说大队长孙女要搞一个羊奶作坊卖奶，难不成这就是要用的瓶子？” “那也用不上这么多啊？！” 张芊停下车，叫来养殖场的人帮忙，包括原本被喊去处理粪便的那些下放的人。 围着的人群也有人过来凑热闹帮忙，二十四个箱子很快被卸下来放进加工坊的仓库，张芊悄悄给运货的师傅递了五根烟。 运输师傅眼睛陡然亮了亮，眼角眉梢都荡开了笑意。 原以为来这乡下送货啥也得不到，没想到还能收到五根烟，还是有滤嘴的，划算！ 等运输师傅一走，人群顿时围上来，七嘴八舌问她。 “芊丫头，那供销社能收咱们大队的羊奶吗？” “收了，早上送过去五十瓶全卖完了！” “卖了多少？” “十块钱。” “这么容易就能卖十块钱？！还要人帮忙吗，婶子家闺女手脚特麻利，啥事都能干！” 张芊无奈朝众人道：“这活做不了多久，人暂时够了。” 趁着众人正失落，她迅速冲出包围圈，待在房间里不出来了。 等外面的人都散开，张芊才猫猫祟祟溜出来。 而随着这部分人回去，很快大队卖羊奶的事就在人群中传开，有的惊讶，有的担忧，有的若有所思，各有各的想法，而一样的是认为这门生意可以做。 毕竟一上午就赚了十块钱，简直不要太容易。 张大牛很快听到消息，得知张芊又买了六百个玻璃瓶回来，忧心忡忡赶回家。 “你怎么也不等等，万一后面不好卖咋办？”他有些后悔将事情全部交给孙女，年轻人做事就是容易冲动。 张芊却很有信心。 “今天来买羊奶的那些人，明知道是羊奶也要买，哪怕有膻味也不在乎，那她们家的孩子喝过我们大队加工过的羊奶后，肯定还会继续买，毕竟我们的羊奶味道还是不错的，比单纯的羊奶好喝多了。” 张大牛吹胡子瞪眼，无法，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他微微瞪了嬉皮笑脸的孙女一眼，没好气拿着自己的旱烟枪离开，现在已经开始春耕，大队需要他忙的事情多着呢！ 张芊开始准备下午要送的奶，趁着挤奶的功夫，她先将玻璃瓶进行高温杀菌，然后取出晾晒。 这一次，她打算在煮奶时，将超市里的新鲜奶也偷渡一部分出来，超市里的奶太多了，常温奶和新鲜奶都有，她准备先将新鲜的奶处理掉，然后再处理剩下的常温奶。 这样一点点偷渡出来，就能光明正大地将超市的东西转移成大队资产，还不会有任何后顾之忧。 忙碌了一下午，很快就到下午四点，原本的羊奶加上张芊偷渡出的，最后收获一百瓶鲜奶，一共四箱。 还好她之前就让胡木匠继续制作木塞，否则现在不够用。 这一次送货，不能只交给张芊，其他人不放心让她一个人送这么多东西。 最后去送货的加上孙刚，借用大队的公用自行车，一人两箱鲜奶，朝着县城开去。 张芊到达供销社时，外面已经排了很长队伍，一部分是上午的老用户，她们的挎篮里还有上午的奶瓶，剩下绝大部分都是被安利来的新用户。 “我跟你说，这个奶一点都不腥膻，我孙子几口就喝完了，喝完还想要！” “这可是羊奶，真的不膻吗？” “管他膻不膻，反正是奶就成，乳品站总买不到，今天我排得这么靠前，总能买到了！” 正好卫东出来查看，就看见张芊两人带着四箱鲜奶停下。 “快来帮忙！”张芊朝卫东说，“这么多奶瓶，我生怕不小心摔倒弄碎，可累死我了！” 她把后面的鲜奶卸下，抹了把额头的汗，双手插腰，轻微喘气。 卫东又进去喊了两个人出来帮忙，将奶抬进去开始售卖。 张芊则直接去找会计，东西送到，该收钱了。 这一次，一百瓶鲜奶，一共收入二十元，算下来今天一共收入三十元，明天就能回本并实现盈利。 她忍不住捧着钱亲了一口，眼睛弯成月牙，嘴角挂着笑意，神采飞扬，满面春风，身后的两根辫子随着欢快的脚步跳动，整个人都散发着喜悦。 “小芊！”身后传来熟悉的喊声，张芊回头看去，就看见周婶正快步走过来。 差点忘了这事！ 张芊懊恼拍了下自己脑袋，从挎包里掏出一瓶奶交给周婶，看着对方欢天喜地离开。 一旁的孙刚早就懵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入账三十元！ 他去年一整年的工资才四十！ 回到大队，整个大队同样沸腾起来，一天就能有三十块，至少还能卖一个月，那就是九百块钱！ 今年年底，大家能分到的钱肯定更多！ 一时间，整个大队都洋溢着过年般的欢快气氛。 第64章 奶牛场进修 大队的羊奶生意蒸蒸日上，张芊忙碌了一阵子逐渐变得习惯，现在每天都能卖出两百瓶羊奶，这么多羊奶运输是个问题，她什么都要管，有点忙不过来了。 再三考虑后，她将每天装病的三堂哥张国庆找来，让他担任送货员的工作。 张国庆很乐意做这项工作，每天只需要把奶送去城里供销社就行，工分却和他下地是一样的，还不用听老娘的怒吼。 将整个羊奶加工作坊的工作安排好后，她准备去一趟城里，进奶牛场进修一段时间。 回来工作一段时间后，她发现自己了解的还是太少，知识面和经验都不够，为了养好大队牛羊，保护大队可持续发展资源，让自己有钱可花，早日过上有自来水、有电用的日子，她得再多学点东西。 奶牛场其实每年都有学习名额，然而各个大队的人更加相信自己祖辈传下来的经验，而不是所谓的科学饲养，会主动前往奶牛场学习的屈指可数。 红光大队就有两个学习名额，张芊问过养殖场的其他人，没人想去，全都沉迷赚钱，最后她只能遗憾独自前往奶牛场学习进修。 一到奶牛场，还是那些熟悉的面孔，张芊也不是陌生人，唐娟热情拉着张芊去看奶牛花生产下的小奶牛。 花生见到久违的张芊，哼哼唧唧叼着张芊袖子撒娇，张芊只能好声好气摸着大头安慰，花了好大功夫才把花生安抚好。 花生的孩子和花生一样好看，张芊看着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没忍住抱着好生亲热了一番，然后被吃醋的花生顶开。 奶牛场原本有十头奶牛，其中有三头成功产下牛崽，正适合作为张芊学习对象。 唐娟把自己的笔记拿给张芊摘抄，同时在一边和张芊聊最近发生的诸多八卦。 说着说着，就谈到红光大队最近的动静。 唐娟眼底带着一丝好奇，“听说最近供销社卖的奶是你们大队提供的？” 她怎么也没想到，红光大队居然这么有魄力，她从没见过有哪一个大队将自己队里牲畜产的奶拿出来卖。 张芊也不奇怪对方知道，毕竟就这么大的地盘，想知道点啥很容易，再说了，瓶口的包装纸上写着红光大队，只要认识字应该就知道是哪里。 “就是我们大队。”她甩了下笔，将里面的墨水甩出来再继续摘抄。 唐娟歪了歪脑袋，“你们每天都能卖两百瓶，整个大队到底有多少只哺乳期的母羊？” 张芊随口回答：“四十只，还能产差不多半个月的奶，等母羊停奶，咱们大队就做不下去了。” 这是实话，大队里甚至还有些婶子预定了玻璃瓶，准备等生意结束，拿几只回去装油、酱油、醋什么的。 唐娟安慰她，“没事，你们大队明年还能继续做。” 这个倒也是，张芊将最后一个字写完，把笔记本还给她。 她站起身，伸了个懒腰，“也不知道我嫂子中午做了啥菜？” 二嫂毛苹因为暂时不用上班，现在一边带孩子一边做家庭主妇，张芊要是回去的早，还能帮忙。 “嫂子，还有啥要我搭把手的？”张芊将挎包放在架子上，转身冲二嫂问。 “帮我洗两根葱，等会放汤里。”毛苹大火翻炒，很快一道菜出锅。 张芊将洗好的葱洗好，并切成葱花放在碗里。 等张红文回来，正好赶上最后一道菜出锅。 “吃饭咯！” 吃着饭，张红文不由感叹，“时间过得可真快，我升级了，大队也有了新的进项，所有的人和事都在往好的方向变。” 张芊眼底划过一丝诧异，“二哥，你升到三级了？” 居然升的这么快吗？ 张红文点头，脸上带上一丝自得，“你哥我是天才！厂里每半年考一次，我一下就考上了！” 他微微抬高下巴，胸膛也挺了起来，像刚刚成功抢夺了邻居孩子的企鹅一般。 二嫂毛苹高兴又嫌弃瞪了他一眼，给张芊解释，“前面几级不难，上了四级后，每一级需要敲好几年铁才有把握能过，他也就这时候能得意些，后面有他磨的！” 虽然嘴里嫌弃丈夫，眼角眉梢却充满喜悦，她还使劲给张红文碗里夹菜，直到堆成一座小山，才停手。 张芊看着对面两人你来我往，你一口我一口，觉得自己饭才吃了一碗，肚子就已经饱了。 被这两口子的狗粮喂饱了！ 下午回到奶牛场，她坐在凳子上将送来的干草切成合适的长度，一边听同事们聊八卦。 “听说了吗？咱们奶牛场又要买奶牛和奶山羊了！” “真的假的？！” “绝对保真！我亲耳听到，石场长准备带着会计去市里，会计上午就在计算带多少钱合适！” “那我们场子一下子又多出不少要养的牲畜，人手不够？” “应该会招人进来，就是不知道招多少。” “我得和老家大侄子打个招呼！” 买牛羊？张芊眼珠亮了，她将手上事情做完，溜去副厂长贺建成的办公室。 她坐在贺建成对面，试探问道：“贺场长，听说咱们奶牛场要扩大规模了？” 贺建成放下茶杯，漫不经心说：“怎么，你也想要一个工作名额？” 对方不是第一个来找他的，自从场长要去买牛羊的消息传出去，今天一天，他这办公室前前后后来了好几个，全是来打听工作名额，听得他有些烦。 张芊噗嗤一笑，展颜道：“当然不是，我怎么会让贺叔你为难呢？” 她抿了下唇，眼底爬上一丝紧张和期待。 “贺叔，我想问一下，场长他们去的那里，卖的奶牛奶羊多吗？” 打工哪儿有创业香！ 贺建成眉头一挑，“你想买奶牛和羊？” 不等张芊回答，他摇了摇头，“别想了，那些牲畜早就分好，全都是有数的，我们场长还是因为有老战友搭线，才能抢到那么些名额。” 张芊叹了口气，尽管早有心理准备，可听到时总会有一些失望。 “谢谢贺叔，那我就先回去做事了。”她重新扬起笑容，走出办公室。 当天下班后，她先去养殖场查看今天作坊情况，正好看见几人在收拾厨房，便跟着一起收拾，同时聊起奶牛奶羊的事。 她把洗锅的水清理掉，倒进干净的井水加热。 “可惜咱们大队没啥路子，弄不到奶牛奶羊的名额，奶牛我不奢望，奶羊倒是能想一想，可惜买不到。”她发出一声喟叹 “小芊姐，这世界上还有专门产奶的牛和羊？”小姑娘赵桂眼里透着好奇。 张芊点头，笑道：“有的，一年至少有半年的时间都在产奶，量还多！其他国家还有专门养牛吃肉的，像是漂亮国和鹰国就有那种专门培养来吃肉的肉牛。” 小姑娘又发出一声惊叹。 张芊叹口气，遗憾说：“要是咱们大队能买到奶羊就好了。” 一旁的牛棚中，拿着铲子处理牛粪的晏雨华墨色双眸微微闪动，看了看居住的地方，又很快低下头，继续手上的动作。 第65章 奶山羊消息 在奶牛场忙碌一周，终于等到放假回家。 张芊久违的带了一斤猪肉回去，晚上做了炒肉吃，睡觉都觉得更香了。 早上醒来，外面的世界被雾气统治，白茫茫一片，除了近处的东西，其他什么也看不见。 她作为羊奶加工作坊的负责人，此时必须去加工作坊帮忙。 自从大队开始售卖鲜奶后，负责这一块的人醒来的时间便越发的早，张芊赶到奶牛场时，正好看见孙刚和魏牛兰正忙着喂饲料。 羊圈忙的热火朝天，牛圈也不遑多让，张小梅抱着干草一把把放进食槽里。 “我也来！”张芊赶紧凑过去伸手帮忙。 张小梅一看是她，顺势松手，嘴里感慨：“我已经好几天没在白天看见你了，这冷不丁突然看见，居然还有点不习惯！” 张芊也很愧疚，自己将大队这么多牛，一下子都丢给了张小梅以及赵山老爷子。 好在因为两个人做了三个人的活，爷爷张大牛让记分员给他们一人算十二个工分，这样年底能多拿点钱。 距离她从奶牛场学习完，大概还有一周左右，到时候就能回来，拾起自己作为饲养员的责任。 “快了，等下周学习完，就能回来工作，你和赵爷爷再撑一撑。”张芊安抚道。 张小梅噗嗤笑出来，“好了，不逗你，这点活算啥，特别轻松，一下就做完了，你在奶牛场好好学，把那里的技术学到手，然后回来教我们。” 张芊这才意识到对方是在开玩笑，不由暗自松口气，“我肯定好好学！” 两个人一起行动，很快就将牛全部喂完，接下来就是去加工坊帮忙。 和往常一样对羊奶进行处理，然后将其装瓶，包装。 张芊看了眼包装纸上的字，笔迹醇厚，如行云流水，她有些好奇是谁写的，就这样问了。 “这上面的字是谁写的？” 会计钱胜男凑过来一看，“这个是那边住的那个叫晏雨华的男人写的。” 张芊眼底划过一丝诧异，“他主动提出来的？” 原男主看起来可不像是这么热心的人啊？ 赵桂摇头，“不是，是张国庆同志说手疼，硬要晏雨华同志帮忙写的。” 张芊：“” 她一点都不意外呢。 不愧是你，三堂哥！ 将奶瓶全部包装好，装进木箱，牢牢绑在自行车后面，上午的工作便算是结束了。 为了送奶，爷爷找人买了辆二手自行车，约莫五成新，一共花了四十，以后不送奶时，就放在大队公用。 她是加工坊的负责人，在其他人走后，她将厨房东西收拾好，把仓库锁住，这才准备回家。 张芊拍打掉身上沾着的杂草，准备骑车回去，却被一不速之客拦下。 “张芊同志留步！”晏雨华站在院子里冲张芊喊道。 张芊停下脚步，转过身。 “你找我有事？”她疑惑问道。 “我们进屋谈，让人看见你跟我说话，不好。” 晏雨华说完在前面带路，张芊也不担心对方会对自己做什么，这可是在自己的大本营，更别说她腰上还别着家伙呢！ 很快两人就进入他的那间屋子。 屋内坐着晏雨华的爷爷晏慈，老人家如今好了许多，看见张芊进来，先是有些一愣，然后脸上很快带上慈和的笑容。 “张芊同志快坐，我给你倒点水。”说完就要起身去厨房。 这些人都是被下放到这里，能带过来的东西里不可能有暖壶，因而想喝点热水只能去厨房烧。 张芊连忙将人拦下，“不用不用！我应该坐不了多久，您坐下好好歇着。” 这老爷子不太适应这边气候，这阵子天气反复，把老爷子整感冒了，现在正喝药呢，可不能去外面吹凉风。 “爷爷坐下，张芊同志不是会计较这些的人。”晏雨华同样劝说道。 “那行。”晏老爷子这才坐回去。 张芊看向晏雨华，眼神里带着询问。 晏雨华坐在对面，神情严肃道：“听说你想买奶山羊，我有一个熟人，他知道哪里有卖的。” 张芊眼睛微微眯起，嘴角上扬，“你有什么条件？” 晏雨华一怔，意识到张芊想错了，赶忙解释，“没有条件，我只是恰巧知道这个消息，想报答你之前帮忙找医生的事。” 他可不是那种没良心的人。 “那个人是谁？”张芊追问，声音中透着一丝急切。 晏雨华指了指隔壁，“旁边的柴远老师知道，他负责教书的那所大学好像有老师是研究这个的，我之前找他问过，你要是想买奶山羊，具体的可以找他细说。” 张芊眸子陡然亮了亮，赶忙道谢。 晏雨华赶忙摆手，“不要谢我，我去隔壁找他。” 他出去后，一旁的晏老爷子好奇问：“你们是想专门养殖奶山羊卖奶？” 张芊冲老爷子笑了笑，点头，“对，羊奶是最接近人乳的东西，奶富含各种营养元素，能给人体补充蛋白质、脂肪等必需元素。” “奶很贵，还好卖，容易赚钱，有了钱，大队就能买更多好东西发展，大家也能过得更好。” “我相信，我们国家以后肯定能发展得和那些发达国家一样，奶肯定会成为大众饮品，价格必然会打下去，咱们国家这么多人，若是发展乳业，肯定大有作为！” 张芊信誓旦旦，自信回答。 未来国家确实发展得很好，就是因为太厉害了，那些发达国家担心会被追上，想尽办法打压，但都无济于事。 晏老爷子听完很是欣慰，看着张芊的眼神越发满意，充满赞赏。 这时，那位柴远老师过来了，他神情疲惫，手指下意识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 “就是你想买奶山羊？”他坐在张芊对面，温声道。 张芊嘴角勾起一抹热情的笑，“是的，柴老师，听说您以前的学校有老师是专门研究这个的，他卖吗？” 对方专门研究奶山羊，肯定是位农学大佬！ 不过，这种用来做研究的羊，不会是对方课题？那他能卖吗？ “他研究出来就是要卖的。”柴远眉眼染上一丝怀念。 “你购买奶山羊应该是为了大队？”他问。 张芊轻轻点头。 柴远叹口气，“我现在不能联系他，也不清楚他弄出的那批奶山羊有没有卖掉，不过我离开时未曾听说有人去买，你若实在想买，可以去大学找他。” 他递过来一张纸，上面是学校名字地址以及找的那人的名字，以及办公室位置。 可以说是很详细了。 张芊双手小心接过，折叠好放进荷包里，这就是她的命根子！ “谢谢柴老师！我会让我爷爷给你们安排轻松些的活！” 张芊也乐于投桃报李，更别说这份礼物的重量极大，不报答对方她心里过意不去。 柴远眼底含笑，站起身，“那先谢谢了，希望大队能发展得更好。” 他这阵子也收到了以前朋友的消息，其他地方和他一样的人遭了大罪，他对现在这个大队很满意，队员积极向上，大家都使劲发展，也不会刻意辱骂他们，最多远远避开。 这种日子他倒是无所谓，可他放心不下一起过来的妻子女儿，她们跟着自己受苦了。 他见过几次张芊，对她印象还不错，是个好学积极的孩子，他很乐意帮一把。 只希望，这个国家能好起来，他相信未来自己一家一定能够平反。 张芊谢过几人，骑着车快速回到家中。 她得把这件事和爷爷说明，不管对方卖没卖，她一定要去一趟！ 第66章 爷爷答应了！ “我不同意！” 张大牛听孙女说完，立马拒绝。 一个连省城都没出过的女孩，现在说要出省，还打算一个人，脑子出问题了才会答应。 张芊无奈问：“拒绝的理由是啥？” 张大牛便说了，苦口婆心道：“你一个水灵灵的大姑娘出远门，去城里我都担心，结果你现在打算出省，去另一个城市，别说我了，全家都不会答应！” 张芊扶额，换了个说法，“那你找个人陪我一起去咋样？” 奶山羊对于大队未来发展至关重要，这边环境本来就适合山羊生长，山坡上以及大片荒草地能提供丰富的草料来源，再加上城里的玻璃厂，不做奶业可惜了！ 想要纯粹靠种植粮食赚钱很难，山上的木材不能随意砍伐，山上的资源也无法让整个大队实现共同富裕，养殖也无法实现大规模，因为人吃的粮食都有限，更不用说牲畜。 那么奶业是目前她能发现的最好方向，只有把大队发展起来，大家兜里有钱，她才能放心大胆把钱拿出来用，才能过上稍微科技点的生活。 所以，不管拒绝的理由是什么，她一定会想办法解决，并将她能买到的奶山羊买回来！ 张大牛犹豫两秒，又很快拒绝。 “那奶羊的事是下放的人告诉你的，万一他说的那人同样有问题，你去找他买山羊，牵扯到你咋办？” “再说了，时间过了这么久，那些奶羊说不定早就卖掉了，要真是那样，你不就白去了吗？” 他用力摇头，表示消息不靠谱。 张芊烦躁地挠头，决定耍无赖。 “我不管，反正我要去，你不给我开介绍信，我就自己偷偷去！反正我会模仿你的字！” “嘿！你个小兔崽子！翅膀硬了不是！”张大牛吹胡子瞪眼，蒲扇大的巴掌举起来，想打又打不下去。 他只打过小子，姑娘从不舍得打，哪里下的了手。 他原地转了几圈，找了个板凳坐下，看着孙女，叹了口气。 “大队的队员们都能干活，地里的粮食长势也不错，咱们年底虽说赚不了什么大钱，粮食却绝对够吃，你怎么就一定要买那什么奶羊呢？” “奶羊就算能产奶，它还能一整年都产奶？” 他不懂孙女怎么就一定要买奶羊，就算买回来养着，可奶水这玩意一年也就三、四个月有，其他时间就只能和牛抢草料。 张芊想起来，自己还没和爷爷说过奶山羊的特点，连忙解释。 “奶山羊是所以被称为奶山羊，就是因为这种羊就是专门产奶的，一年有十个月都处于产奶期，奶量也比普通山羊多，少的能产四斤奶，多的一天能产十二斤！” “关键是奶羊五个月就能长大成熟，孕期也只有五个月，比奶牛便宜，养殖也不难！” 张大牛眼睛微微瞪大，烟拿在手上也不抽了。 “产十个月奶，一天有十二斤？！” 他简直不敢相信，这羊也太厉害了！ 难怪孙女非要买。 大队靠着每天两百瓶的奶，一天能赚四十块钱，要是换成奶山羊，就按照一天四斤奶的量计算，那二十只就够了。 如果卖十个月，就有九千块？！！ 张大牛被自己算出的数字惊到，他僵硬坐着，大脑一片空白。 张芊没看出来，还以为爷爷在衡量，眼睛一转，决定再加一把火。 “我知道，你是觉得咱们大队现在有奶牛场的草料生意，所以看不上卖羊奶的那点钱。” “可万一这生意丢了呢？” 张大牛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没好气瞪了孙女一眼。 “咱们每个月的烟草都在送，送的草料也没问题，咋可能会丢掉？” “万一呢？”张芊语重心长说，“当初奶牛场能因为金花大队草料被烧而换人，谁知道哪天会不会因为其他什么原因把咱们换掉？” “草料生意的主动权在对方手上，可不在咱们手上。” “咱们想要发展起来，不能光靠那草料生意，得找到一条适合咱们大队自己的路。” “想想看，要是养羊卖奶，奶羊自己不仅会产奶，她还会不断生出小羊，小羊长大也会产奶，奶羊越来越多，产的奶变得更多，咱们大队越有钱，甚至会超越金花大队，给大队每一家都牵上电线！” “到时候，咱们大队不愁吃喝，想买自行车就买自行车，想买收音机就买收音机，买电视也是轻而易举！比住在城里还好！” 张大牛内心其实已经偏向孙女，可出远门买奶山羊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他需要慎重考虑。 “你让我好好想想。” 他把旱烟别在裤腰带上，皱着眉头，背着手慢悠悠走出去。 张芊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笑容，她知道，爷爷已经心动了，答应是迟早的事。 第二天，张芊刚从养殖场回来，就收到爷爷的答复。 “我同意了。”不等张芊高兴，张大牛加上一句，“你三堂哥和你一起去。” 但凡现在不是这么忙，他肯定自己陪孙女去，哪里轮得到张国庆那懒小子。 三堂哥？ 张芊无所谓，只要能让自己去就成，一想到爷爷答应了，她立马开心起来。 “谢谢爷爷！”张芊挽着爷爷的胳膊撒娇，“爷爷你真好，不愧是能当大队长的人，这眼界就不一样，高瞻远瞩这个词和你简直不要太配！” 张大牛不自在被这样夸，心底却忍不住高兴，嘴上别扭道：“就知道拍马屁，你出门跟着国庆不要乱跑，凡是多看多想，有啥不对就找警察，知道吗？” “知道了——”张芊拉长声音慢慢道。 既然决定了要出门，她得先给奶牛场那边说一声，自己接下来至少一周内都不会去学习，等回来再说。 另外还得准备出门用的东西，现在可不是以后，出门带上身份证和手机就能全世界跑。 她得准备两套换洗衣物，还有路上要用的东西，比如牙刷牙膏杯子等。 此外介绍信得保存好，她准备直接放在超市，谁也偷不走，这可是自己的身份证明，要是丢了，会被当成盲流关起来。 所有一切准备妥当，而就在准备出发前一天，家里来了一位意料之外的客人。 第67章 出发 “你也想一起去？”张芊看着眼前站立的青年，不确定道。 “对。”赵松声音低沉，在这样寂静的夜晚听着格外温柔。 张芊没有深究，只回道：“如果能多一个人帮忙，我当然很乐意，但需要你先找我爷爷说明情况，这些我帮不了你。” 不管对方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只要能在那边帮上忙，帮她把奶山羊买到就行。 赵松点头，“我今天来就是想找大队长说这件事。” 张芊看了眼他，转身带路，她今天没骑车，正从养殖场那边回来，就遇到同样方向的赵松，对方特意叫住自己，说了想一起去x市的事。 她要出远门去x市，大队没几个人知道，对方能听说这件事，多半是因为自己的三表哥张国庆。 回到家，她给赵松倒了杯茶水解渴，家里现在最不缺的就是茶叶，为了给奶茶去膻味，她假借供销社朋友的名头，从超市拿了十斤绿茶出来，大头在羊奶加工坊那边，剩下半两留在家里喝。 一杯水还没喝完，爷爷张大牛和老爹张卫国便从地里回来了。 赵松自去和张大牛商量事情，张芊则在厨房帮忙煮饭。 等饭煮好出来，赵松已经商量完离开。 一夜无梦。 到了出发的时间，张芊走了一段路，就在岔道口看见张国庆和赵松等在路边。 “包给我。”张国庆走过来伸手道。 “谢谢堂哥。”张芊将包递过去，被张国庆扛在肩上，和他自己的那个大包裹一起。 赵松没有多话，几人快步走到县城，然后在车站搭乘去双田市的班车。 张芊不是第一次坐这种班车，早就让奶奶帮忙做了一个荷包，装了些干橘子皮进去，一旦感到头晕反胃，放在鼻子下面闻一闻，便能舒缓许多。 几次下来，三堂哥探出脑袋，有些好奇问：“小妹，你这包里装了啥？给我也闻闻。” 张芊是家里这一辈唯一的女孩，因而上面的哥哥统一喊她小妹。 “是橘子皮，能治头晕呕吐。过年时家里买了点橘子，我觉得橘皮很香，扔掉太可惜，就烘干放着，能净化家里的空气。” 她打开荷包，倒出两片给两人，大家都难受，旁边赵松脸都白了。 “太好了！”张国庆接过去，给兄弟分了一片，“我还以为又得难受三四个小时呢！” 张芊：“” 三堂哥，你说漏嘴了！ 她不想指出三堂哥话里的漏洞，索性闭上眼装作没意识到，开始睡觉。 一觉睡醒，车窗外由花草树木变成了高楼大厦。 她们进城了。 张芊叫醒三堂哥，旁边的赵松一直睁着眼睛，看两人醒来，沉声道：“还有十几分钟停车，把包带好，别落下什么。” “好。” 双田市的火车站就在下车附近，张芊三人带着大包小包直奔过去。 车票是硬纸板的卡片车票，张芊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年代的车票，一时有些好奇地翻来覆去看。 旁边张国庆拉了她一把，提醒她，“别看了，等会咱们跑快些，听说火车座位得靠抢，等会我和松哥把你从车窗送进去，你给咱们三占好位置，听明白了吗？” 张芊双眸微微睁大，惊异道：“从车窗进去，车站的人不会管？” 这个年代这么牛皮？翻窗进火车！ 话说，这会的火车居然还能打开窗子？咋感觉不太安全？张芊心里嘀咕。 六点的火车，五点开始排队，等到了上站的时间，张芊直接被两人提着跑。 要是当年体测跑八百时能这样就好了！张芊心里感叹。 这样干的不只是她们三个，其他人也这样干，只是没张国庆和赵松跑的快罢了。 到了站台上，冲在最前面的几人，有的开始找自己的车厢，张芊三人运气好，停在出口位置的正是他们所在的那一个。 说时迟那时快，两个青壮年托起张芊，“刷”得一下，直接从打开的窗户口扔进去。 张芊脑袋一懵，刚爬起来，就看见旁边的窗子就有人爬进来。 这还了得？！ 她赶忙将后面扔进来的包裹放在旁边占位置，从窗口钻进来的大婶还想和自己抢夺位置，被她反手扔到走道另一边的位置上。 “边儿去！” 她把车窗关上，免得有人进来和自己抢。 这时车窗不断有人爬进来，还有从入口进来的人，大家开始争抢所剩不多的位置。 “这是我的位置！” “你的？写你名了吗？” “滚！” “你敢占老娘便宜，想死啊！” “他爹，快来！” “呜呜呜妈妈，你在哪儿啊？” “” 场面鸡飞狗跳，一片混乱。 不得不说，占位置真是一件让人精疲力尽的事，等到两人赶上来，她已经赶走了好几波想抢位置的人。 她蹲在座椅位置上，如同老母鸡孵窝一样，头发凌乱炸毛，脖子上留着几条撕扯间指甲留下的红印子，上车前才整理好的衣服又乱了，脚背上还留着几个脚印。 “你们再不来，我就要寄了！”张芊瞪着死鱼眼，看着两人幽幽说道。 “寄了？”张国庆好奇问，他坐在张芊旁边，赵松在对面坐下，张国庆有点想笑，又不敢笑。 “就是要死了！”张芊没好气瞪了三堂哥一眼，伸手接过赵松递过来浸了水的帕子，将身上露出来的脸、脖子和手擦了一遍。 “呸呸呸！”张国庆瞪她，“童言无忌大风吹去！不能说那个字！” 张芊没好气道：“死有啥好怕的，只要是人，总有一天会死，或早或晚的事，又不会因人类自身意志而改变。” 说一说而已，又不会真的死。 张国庆被她说得不知道怎么回，硬着嘴说：“反正就是不能说！” 看对方炸毛的样子，张芊表示算了，“不说不说，把东西拿好，咱们分时间休息，车子明天下午才到站，得有人看着咱们的行礼才行。” “你们先休息，到了半夜换国庆来。”赵松声线低哑，却带着一股让人信赖的力量。 张芊摇头，“我先来，后半夜换三堂哥上。” 见赵松想再说什么，她伸手止住对方，“我和三堂哥在车上睡了几小时，你一直没睡，先好好休息，明天到了才好办事。” 张国庆撇嘴，小声嘀咕，“女生就是外向。” “你说什么？”张芊两眼怒视三堂哥，声音像是从牙齿缝里发出来似得。 张国庆赶忙讨饶，“啥也没说，睡觉！睡觉！我晚上还要换班呢！” 说完两眼一闭，倒头发出呼噜声。 张芊简直无语，男的总想太多，她依据现实情况制定出的方案，堂哥却以为自己是心里有想法。 要不是他是自己堂哥，她绝对要给他一巴掌醒醒脑子！ 她看赵松好像有点别扭，安慰他，“我堂哥说着玩的，你别放在心上，快休息。” 赵松顿了一下，低声道：“嗯。” 说完也闭上眼睛开始休息。 火车发出“轰隆轰隆”声音，列车缓缓移动，张芊坐在座位上看向窗外，一片树叶从远处飘过来。 希望一切顺利。 第68章 几番波折 经过一天一夜的等待，终于到了下车的时候。 张芊的腿因为长时间不移动，如今一按一个窝，两条腿跟大白萝卜似得，又白又肿。 “咱们先找个招待所住下，剩下的事，明天再说。”张芊僵硬直着腿走了两步对两人道。 “行，顺便吃点东西，我早就饿了。”张国庆也坐得够呛，他个头大，坐在火车狭窄的空间里更加难受。 赵松没说什么，脸上的憔悴和眼底的期待同样能看出他的渴望。 “那走。” 几人找到一处招待所，拿介绍信开了两间房，一间一元，张国庆掏钱时心疼得嘶哑咧嘴，服务员收钱时扯了半天才扯过去。 张芊无奈，叹口气安慰他，“我们在外面的开支回去能报销掉，你别舍不得花钱。” 这几天和两人待久了，多少了解些对方习惯，赵松是少说多做，三堂哥是多说少做，也不知这截然相反的两人是怎么处成兄弟的？ 张国庆还是一副心疼的模样，捂着胸口，“你一个女孩当然应该住在单间，可我们俩大男人为啥也得住单间，通铺便宜多了，一天才五角！” 张芊给他个眼神，让他看自己带了多少东西。 “咱们带不少东西，不找个单间放着，难道出门办事也全带着？” 再说了，此次为了买羊，身上不仅带了一千块钱，还有不少粮票，万一住大通铺被人摸走，接下来的一周吃啥？ 张国庆也意识到这点，讪讪笑了笑，不再说话。 火车因为中途出现意外，到达x市的时间晚了至少三小时，下车时，天已经变得灰暗，等到几人办理好住宿，天便彻底黑下来。 这时候也买不到什么吃的了，只能花钱从招待所的营业员那里买了几个馒头，就着热水吃下去，勉强填饱肚子。 回到房间，张芊先为接下来的行动，针对可能发生的情况制定计划，她总感觉不会很顺利。 第二天一早，张芊收拾好自己，和另外两人汇合后，前往汉北大学。 原本正是学生上学的时间，校园内却极其萧条，除了树木，看不见啥人。 好不容易见到一人，对方却很快消失在视野中，张芊只得花费更多时间在寻找上。 柴远给的纸条上，写了那位老师的名字，对方名叫章闻，是农学院老师，主要研究奶山羊。 可汉北大学面积很大，分为南部和北部校区，出门时张芊找人打听过，确定农学院在南校区，却花了一个多小时才找到章闻所在的办公室。 可惜办公室内空无一人，这个没有手机网络的时代，想找个人真是太难了！ 张芊坐在楼梯上，深深吐出一口气，将心底不断涌动的烦躁压下去。 既然对方是主要研究奶山羊，肯定需要一个养殖基地，既然人不在办公室，学校也没学生，对方肯定是往养殖基地去了！ 想明白这点，张芊给自己打口气，继续找。 终于，在寻找了半小时后，张芊猛地听见“咩咩咩”的叫声，她眼睛陡然一亮，立马往那边冲过去。 随着白色逐渐清晰起来，入眼可见的是一大片被围栏圈起来的草地，里面关了许多羊，张芊大致数了一下，有近百只，全是奶山羊！ “你们是哪儿来的？这里不让进的！”一道沙哑的声音传来，张芊闻声望去，一位穿着黑色布衣，满脸沧桑的中年男人正看着她们一行人。 张国庆两只手喇叭状放在嘴边，高声道：“大哥，我们是从隔壁省过来的，想找一个人！” “你们找谁？”男人披了件外衣，绕过羊群往这边走来。 张芊试探问道：“我们想找一位叫做章闻的老师，您知道去哪儿找他吗？” 男人脸色有些古怪，指着自己道：“我就是章闻，你们找我有啥事？” 他隔着围栏看着几人，眼底闪过一丝警惕。 张芊眉眼露出喜意，“听说您要卖奶山羊，我们想从您这买几只。” 章闻听后眉头一皱，后退几步，冷声道：“你们怕是被骗了，我从未说过要卖羊！” 张国庆的脸顿时垮下来，偏头看堂妹，哽咽道：“我就说不该来，那些坏分子不安好心，难怪要被下放改造，他怎么能骗人呢？我坐了两天的车啊！” 张芊尴尬扯了扯堂哥的袖子，让他收敛点，一个一米八的大男人哭唧唧的，多不好看！ 章闻听完眸光骤然缩了一下，忍不住上前两步，急切问道：“是谁和你们说我要卖羊的？！” “是一位叫做柴远的老师，他担心用他的名义找您，会给您带来麻烦，所以没给我们写信，只留了您的名字和学校地址。”张芊回答，将包里的纸条拿出来递给章闻看。 章闻抢过一看，眼神逐渐缓和下来，看着一行人的目光多了些善意。 他看着围在自己腿边的羊，叹了口气，“你们肯定走了很久，先进来喝口水休息一会。” 张芊几人互相对视一眼，跟在章闻身后，进入羊圈边的一处茅草屋内。 茅草屋看着简陋，里面却别有洞天，除了许多图纸书本，还有一些实验仪器摆在桌子上。 章闻拿了茶壶过来，给几人倒上水。 “谢谢老师。”张芊接过喝了一口，好奇问，“您真的不卖羊吗？” 这么多羊，哪怕只能弄回去一只也好啊。 章闻坐在凳子上，看着桌上的东西，苦笑一声，“原本想卖掉几只，现在却不敢卖了。” “为啥呀？”张国庆几口喝完，又去拿茶壶，“难不成这些羊不是你的？” 章闻摇头，“是我的，但全都被人看上了。” “当初我说打算卖几只羊回笼资金，后来乳品站找来，说他们提供资金和草料，将羊都寄养在我这里，我不但可以继续做研究，还不影响后续进展。” “您同意了！”张芊果断道。 章闻笑了笑，点头，“我同意了，后来又来了不少人，想用同样的方式将其他羊买走，却在合同里动手脚，想把我这些羊生下的小羊也全部拿到手。” “我看出来，拒绝了他们，那些人便三番五次来找事，所以刚才我态度才会那么不好。” 他解释完，张芊几人瞬间理解，“那就难怪了。” 第69章 买到羊，可敬的老人 可她们并不是来找事的，那是不是能卖几只羊给她们呢？ 张芊便这样问了。 “没有能卖的羊了。”章闻回答，这才是他刚才无法答应的原因。 “那些人总是来找事，我便将其他羊全部用同样的方式卖给了乳品站，所以你现在想买羊是真的买不到。” 尽管张芊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可心底总是带着一丝希望，现在终于破灭了。 她勉强扯出一抹笑，长吐一口气，“看来是不巧了，要是来的再早一些就好了。” 难道大队想要发展就这么难吗？ 奶牛场的厂长想要买羊都得靠关系，自己一普通老百姓，要想买到奶山羊，简直难如登天。 现在最有可能的一条路断了，自己等人也只能就这样一无所获回去。 就在这时，她听到章闻说出另一条路。 “如果你们不介意，我还有几只没签合同的奶山羊。”章闻犹豫道。 “真的？！”几人异口同声道。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你们先别激动！”章闻无奈看着激动的几人。 “我还有二十只上了年纪的奶山羊，她们大多已经七岁，最多只能再生产一次，产奶也没以前厉害，乳品站没买她们。” “如果你们不介意，可以带走她们，一只二十块钱，我只希望，等她们不再产奶后，你们能好好养几年，死时给她们一个痛快。” “不介意不介意，我怎么可能介意呢！”张芊笑得比太阳还热情，恨不得握住对方的手好好感谢一番。 大善人啊！ 淳县那边打听到的奶山羊价格一只是一百二，这些只要二十！ 年纪大也不是啥问题，又不是不能生了，只要还能生小羊，就不算亏！ 奶山羊通常能活十到十二年，产奶的黄金年纪在三至八岁，也就是说，这一批奶山羊最多只能再产一年多的奶。 难怪乳品站没有买。 可张芊不介意，管它能产多少奶，只要还能生就行！ 她们不缺时间，时间是最不在乎的！ 反正羊的成熟期以及孕期很短，只要能生一批小羊，只需要五个月，她们就能长大。 奶山羊三岁前产奶期较短，只有3-4个月，只有三岁以上的奶山羊产奶期能达到十个月。 那么带回去生下的第一批小羊，一年后就能产奶，和普通山羊的产奶期一样，两年后就能大量产奶，时间能长达十个月！ 关键是，她们之前生下的小羊同样也能产奶！ 这就是一生二，二生三，三生摩多！！ “买了！” 张芊直接拍板，其他两人没有说话，这次来买奶山羊，主要负责人就是张芊，其他人的作用是辅助她。 章闻带着几人去另一块围起来的羊圈，里面有二十只慢悠悠啃食草料的奶山羊。 “就是这些。”章闻走进去，很快就围上来几只奶羊在他脚边蹭边叫，章闻挨个拍拍脑袋安抚。 张芊看着这些羊的眼神灼热，这哪儿是羊，明明是即将给大队带来小钱钱的金主！ 大金主！ 张国庆凑到堂妹身边，低声问：“真要买啊？买回去活不了几年就死了，咱们亏惨了！” 张芊回答：“你别只看到这些，眼光要放长远，她们能带给大队的可多着呢。” 她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章闻将这些羊一个个摸过去，乐呵呵走过来，冲张芊几人道：“你们运气好，也不太好。” 张芊挑眉，“怎么说？” 章闻将围栏关上，解释道：“我刚才摸了一下，一共有十头羊揣崽，你们要想安全带回去有点难度。” 揣崽了？！ 张芊今天的心情就像坐过山车一样，时上时下，每当她认为自己能得到的就只有那么些时，总能得到更好的消息。 她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这辈子的运气全爆发在这个时候了？ “带回去，肯定都带回去！”张芊不免有些激动，可一想到跟着来的两人，顿时头疼。 要是她一个人来，就能直接装超市带回去，安全又便捷，现在跟着两个尾巴，就只能老老实实坐车回去。 这样的话，确实有点难度。 她得好好想想。 不过，这些暂时不急，章闻老师准备带张芊一行人去自家吃饭。 既然自己老友能将消息送给对方，想来在那边过得还行，没遭受太多罪，作为友人的自己，当然得请对方吃顿饭，希望友人往后的日子里能过得更好些。 章闻家住筒子楼，张芊看着这陌生而熟悉的热闹场面，倍感亲切，好似回到二哥家一样。 “到了，就是这里。”章闻打开门，和张红文家不一样的是，章闻将旁边的那间房子也买了下来，中间的墙打穿，安了一道门。 “媳妇，我回来了！”章闻进屋看了看，没见到媳妇的身影，便招呼几人坐下，自己去了隔壁。 张芊坐在凳子上，悄悄打量这间屋子，隔壁隐约传来老人的声音，她并没在意，想来是章闻老师的父母。 不一会，门被打开，进来一面容秀丽的年轻妇人，想来对方就是章闻老师的媳妇。 “你们是？”对方看着自家出现的不速之客惊疑道。 章闻走出来，笑着说：“她们是我朋友的朋友，大老远来找我买羊，我想着招待她们一顿。” 又对张芊等人介绍，“这是我爱人纪冬，你们叫她冬姨就成。” 他伸手接过媳妇的菜篮，自觉取出里面的菜开始整理起来。 “原来是这样啊。”纪冬恍然道，笑着招呼几人坐着，还打开收音机让几人听。 张芊盯着对方的脸，实在是喊不出姨，最后果断放弃。 “我还是喊你冬姐，实在是喊不出姨这个字。” “哈哈哈哈，你这个小同志嘴真甜！”纪冬难以自制大笑，眼角眉梢都漾着一层喜意。 到了吃饭的时候，只见章闻先是拿出一张有靠背的椅子，铺上坐垫毯子后，这才进屋，接着抱出一满头白发的老妇人。 老人看着很慈和，桌子上一直不停让几人夹菜吃，吃到好吃的菜，还会不停夸赞儿媳纪冬，看纪冬那自然的样子，绝对不是演出来的。 张芊忍不住感叹，这位老人心性实在难得，在下半身瘫痪的情况下，居然还能保持这样从容积极的态度，实在让人敬佩。 一旁的张国庆和赵松也有同样的想法。 吃过饭，纪冬去收拾锅碗瓢盆，章闻则背着自己亲娘下楼，张松带着那张座椅，一行人和邻居一起在楼下晒太阳。 一下去，楼下的老人便开始热情打招呼。 “翠香来了！” “今天太阳好，你可得多晒会。” “好，我肯定多晒一会。” “这是最近新出的花样，你要不要动手给你儿子做两双鞋垫？” 翠香奶奶坐在椅子上，伸手接过来，眼睛眯着看了看，点头。 “给我个，儿子，把我屋里的那个竹筐拿过来。” 章闻无奈笑笑，将老人交给几人，上楼去拿东西。 张芊坐在一旁大妈热情让出来的半截板凳上，看着翠香奶奶在人群中开心的模样，心里生出一个想法。 第70章 做轮椅 “轮椅？” 章闻苦笑一声，对张芊道：“轮椅根本买不到，要是能买我早就买了。” 轮椅这东西虽然笨重，可好歹能让母亲能四处逛逛，看看城里的风景。 然而这东西只有医院才有，普通家庭想买，比买自行车还难。 张芊没想到这点，她还以为是章闻老师忘记了。 买不到的话，能不能自己做一个呢？ “做一个？”章闻愣住了，“可，可没有图纸，怎么做？” 张芊眼神陡然亮了，“我知道做轮椅的图纸，以前在书里见过！” 孤儿院有一些孩子身有残疾，只能靠轮椅行动，当初她还专门研究过，能省下一大笔维修费用。 “你知道？！”章闻眼底划过一丝惊讶，随后则是狂喜。 不等对方开口，张芊直接说：“我们给翠香奶奶做一个轮椅！” 章闻僵了两秒，猛地握住张芊手摇晃感谢。 “谢谢！谢谢！” 制作轮椅需要钢管、木头、座椅、大轮子和小轮子各两个，考虑到造价问题，能用木头代替的部位就用木头，坏了就及时替换。 此外还需要钳工和焊工帮忙，这部分就不需要张芊担心了，这栋筒子楼里住着好几个，昨天在楼下晒太阳的人里就有。 一听说是做轮椅帮翠香奶奶外出，顿时来了好几个帮忙的人，张芊画出的图纸被他们围着看了一圈，几人商量一番，定下了分工。 这些都解决了，剩下就是最关键的轮子。 轮椅的车轮可以用自行车车轮代替，本以为这是最好找的东西，最后却成了难题。 “找不到？”张芊眉头挑起，“回收站那里呢？” 张国庆白了堂妹一眼，“你当大家是傻的吗？自行车坏了找人修一下不就行了，谁会当垃圾直接扔到回收站？” 张芊沉默，确实，她被以前看过的年代文小说误导，这个年代的人习惯了节省，坏了的自行车绝对会找人修，修不好也不可能直接卖去回收站。 是她想当然了。 “把我那辆自行车拆掉。”章闻坚定道。 “不行！”翠香奶奶的拒绝声从隔壁传来，“那辆自行车当初花了两百多才买到，卖掉它你以后去学校咋办？总不能走过去。” 张芊默默点头，光是学校的路她们就走了近一个小时，要是再加上从筒子楼到学校这段距离，每天花在走路上的时间将大幅度增加。 “自行车以后再买一辆，轮椅更重要。”章闻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 “我不准！你要是拆了自行车，那轮椅做出来我也不用！”翠香奶奶说完便没了动静。 就在事态陷入僵局时，一旁的赵松开口了。 “买一辆二手自行车，拆了做轮椅咋样？” 众人面面相觑。 “好主意！”张芊笑出来，“一辆二手自行车也就四十块左右，不仅轮胎能用，上面的其他部分也能派上用场，还能省掉一部分开支。” “二手的，去哪里能买到？”章闻犹豫道。 “我和国庆弄这个，你们先做其他部分。”赵松冲张芊点头，带着张国庆出门。 张芊有点担心，这两人不会是去黑市了？ 可又不能直接问出来，只能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 制作一样东西，最难的是第一次，有张芊这个熟练工就要简单多了，几人很快就商讨出方案，开始制作起来。 当晚，张芊在招待所等了很久，快十点时，终于等到疲惫的两人。 张芊猛地站起来，放松吐出一口气，嘴角微微上扬，“回来就好，吃过饭了吗？” 赵国庆捂着肚子，“吃了，可现在你一说，我又开始饿了。” 一旁的赵松也不着痕迹地捂住肚子，试图让它不能发出声音。 张芊忍不住嘴角上翘，“我给你们留了些东西，一起吃点。” 等看到留的东西是什么，张国庆呆了。 “这，这是面包？！” 他立马拿起一块往嘴里放，咬下一口，眉头微皱，又很快舒缓开，露出一个满足的笑容。 张芊考虑到如果留饭，冷了会不好吃，所以想了想，决定拿出三明治，这玩意怎么都不会难吃，还能补充营养。 她拿的是鸡蛋三明治，里面还放了鸡肉，搭配沙拉酱和生菜，吃着一点都不腻。 “这个真好吃！和吃包子一样。”张国庆几口吃完一块，又拿起一块吃起来，嘴角沾着白色的沙拉酱，看得出来他真的很饿。 赵松和张国庆差不多，只是动作斯文了些，却不影响他进食的速度。 张芊一共拿了十块三明治，一块就有成年人手掌大，她还担心会吃不完，结果是她想多了，全部被消灭殆尽。 填饱肚子，两人浑身散发着愉悦的心情回到自己房间，简单洗漱后，躺在被窝里很快陷入梦乡。 第二天，正在张芊和两位师傅一起组装座椅时，赵松推着一辆略显陈旧的自行车进入院子。 看着眼前的自行车，张芊点点头，冲两人赞许道：“很不错，可以用。” “嘿嘿嘿——”张国庆略带得意笑了，赵松神色则缓和许多。 “我们还找到了你说的那个小轮子。”张国庆把自行车后座上捆着的东西打开，张芊一看，正是两个橡胶小车轮。 她有些惊讶，“你们在哪儿找到的？” 这时候大轮子好找，小轮子却很难，她原本已经打算放弃安装小轮子，毕竟两个车轮也够用了，只是不能让翠香奶奶自己推而已。 张国庆咧嘴大笑，指着赵松眉飞色舞。 “这可是松哥花了好大功夫，帮军区大院的小孩修东西换来的。” 他咂了咂嘴，感慨说：“这人就是不一样，咱们想摸汽车都得看运气，那大院里的孩子连小汽车都开上了。” “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他摇了摇头，进屋喝水。 张芊看着赵松，伸出大拇指，“好样的！” 感谢的话已经说腻了，还是直接称赞。 有了自行车，其他东西也准备齐全，在众人的努力下，只用了一天时间，就将轮椅做了出来。 当天，张芊和前一天一样，蹲在院子里看众人谈笑，和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翠香奶奶推着轮椅和各位老邻居四处走动，欣赏这阔别已久的风景。 一行人脸上的笑容足以使这带着丝丝凉气的春天焕发出夏日的热情。 为了感谢张芊，章闻将自己对于奶山羊养殖的心得和笔记交给了张芊，还留下联系方式，欢迎张芊有问题随时联系，他会在第一时间帮忙解决。 张芊付出了时间和心力，但收获了一位大师的感激。 总的来说，这一趟，不虚此行！ 第71章 铁路站，虎子 货源得到解决，接下来就是将这二十只奶山羊运回去。 张芊联系了当地运输大队，又去附近农村弄来许多稻草，到时候垫在车子上，起到缓冲减震作用。 此外，她还买了许多苦杏仁，x市的苦杏仁声名远扬，她来之前就想着要多买些回去，绿茶和苦杏仁都可以达到去腥的效果，而且后世杏仁牛奶非常有名，她想试试看。 为此，她买了足足五十斤的苦杏仁，全是颗粒饱满的好货。 就在她以为全部准备妥当，马上就要回去时，出了意外。 “你说啥？！”张芊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运输队的干部，“我明天就要出发回去，你现在和我说走不了了？” “逗我呢？” 运输队干部也很无奈，“我们也不想，可之前说好送货的那名驾驶员家里出事，接下来一周都走不开，我们其他的车也早就签了合同，实在是没有能跑长途的了。” “真是抱歉，你见谅。”干部看张芊脸色不太好，又说，“你们要是没那么急，可以再等一周，到时候我们肯定就能调出车送你们去双田！” 他拍着胸脯和张芊打包票道。 这能一样吗？原本明天就能回去，现在还得再等一周，中间吃饭问题章闻老师解决了，住的话只能住在招待所，一周下来，可不是个小数目。 然而想要把这些奶山羊运回去，卡车运输是必需，张芊只能暂且答应下来，回去再和另外两人商讨其他办法。 饭桌上，张芊有些食不知味，脑子里还在思考能去哪里找愿意跑长途的车。 章闻见状，小声问张国庆两人是怎么回事，两人告诉他后，他面带迟疑问道。 “你们要不试一试铁路？我们当初就是用铁路货车把奶山羊母体运回来的。” ！！！ 张芊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微张大，一脸震惊。 对哦，还可以用火车！ 另外两人也一副吃惊模样，张国庆喃喃道：“火车，能愿意给咱们运羊？” “想办还是能办，就是得慢慢磨。”赵松放下筷子缓缓道。 张芊此时也恢复了冷静，眼睛亮亮的，“这就得看我们咋使劲了。” 火车确实是一种办法，但运输大队那边也不能马上拒绝，两边同时进行，哪个先解决就用哪个。 不过，张芊更偏向于火车，更快更稳，而且十分安全。 这年头有劫车的，劫火车还真没谁敢。 张芊找章闻详细了解了一番火车运货的流程，决定下午和张国庆去找铁路站的货运主任，赵松则去找站长。 因为据章闻所说，站长有点好色，眼珠子总会在女孩子身上打转，虽然不会做什么，但女性最好还是离他远点。 赵松和张国庆两人听到这里，整张脸立马变黑。 本来张芊想的是自己去找站长，听章闻这么一说，加上两人反对，最终放弃。 找人办事总要拿点什么东西，张芊拿了几包烟交给张国庆，她们得先打听一下。 一行人来到铁路货运站，和张芊想象的不同，这里很热闹，办公室周围有许多人，有的抽烟，有的聊天，大家看起来对这里十分熟悉。 张芊好奇，找了个小圈子钻进去。 “李大哥的煤快到了？” “快了，今天就能到，我在这等了两天，可算是等到了。” “恭喜恭喜啊！” “赵大哥的车厢还没谈下来吗？” “没有，要是谈下来了，你还能在这看到我？” “哈哈哈哈，说的也是！” 张芊听了半天，这边聚居的人中，有的是来找铁路站的谈车厢，有的是来收货，而前者占据大部分。 看来要想要到一个车厢，还真不容易。 张芊陷入沉思，下一秒，后腰被突然撞击。 “哎哟！” 张芊弯着腰，右手按在后背被撞的位置不断按揉。 她转头看去，一个大约八九岁的小男孩正手足无措站在她身后，旁边铁桶似的张国庆正瞪着他。 “对不起，姐姐，我不是故意的——”小男孩可怜巴巴看着张芊，放在一旁的手抓着裤子两侧，整个人看起来很紧张。 张芊揉了一会，感觉好些了，这才蹲下来看着小孩。 “你叫什么？”她柔声问。 “我叫虎子。”虎子脆生生道。 张芊摸了摸虎子的头，安慰他，“你在撞了姐姐后没有立马逃走，而是待在原地给姐姐道歉，而且你也不是故意的，姐姐原谅你了。” 虎子立马笑起来，露出缺了的门牙，“谢谢姐姐！” 随后便跑开了。 张芊看着小孩跑远，皱着眉捂着腰站起身。 “要不要贴片膏药？”张国庆关切问。 张芊摇头，“不用。” 这时旁边看了好一会的大叔们开始就孩子问题聊开。 “现在这些孩子太淘气，哪儿都敢钻，上次我们厂里就钻进去一小孩，我们厂可是炼铁的，到处都是机器，要不是工人眼睛尖，后面肯定得出事！” “大哥运气好，我之前听说有个厂子里跑进去一小孩，不小心被切割机切掉几根手指，这事闹得挺大，最后赔了那家人五百块钱和一个岗位才算了事。” “也不知道学校啥时候复课，早点把这些小孩关进去管着，省得在外面闹出事来！” “” 张芊混在人群中听了一整天消息，回去整合，这边没太多进展，货运主任一整天都不在办公室。 赵松那边倒是有些消息，站长老婆要生了，好些人都在这方面使劲。 有的人都想送东西，可惜站长那人好色，但对于这方面看的很重，家里绝对不会收任何人送的礼。 一时间陷入僵局。 第二天，张芊继续去铁路站等货运主任，刚到门口，就看见一个小身影蹲在旁边灯柱下，手里拿着根木棍戳蚂蚁。 “虎子？”张芊有些惊讶，“你怎么一个人蹲在这？你那些小伙伴呢？” 她站在虎子身边蹲下。 “他们不想和我玩——”虎子闷闷不乐，又戳了几下蚂蚁洞。 张芊想着，反正也不一定就能碰到货运主任，不如先听一下小朋友的心事，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他们为什么不想和你玩呢？”张芊掏出一颗糖递给虎子，自己嘴里也塞了一颗。 “谢谢姐姐。”虎子同样将糖吃掉，含糊不清说，“他们玩打仗，觉得我跑的太慢了，总会被敌军追上。” 张芊安慰他，“因为你还小，等你再长大些，就能跑得比他们还快。” “那还要好久呢。”虎子还是难过，小脸垮着，皱皱巴巴，和小老头一样。 张芊想了想，决定从其他方面入手。 “你读几年级了？” “三年级。” “学习如何？” 虎子虽然不明白这个好看的姐姐为什么要问这些，但还是老实回答她。 “班级第一。” 张芊立马鼓掌，“很厉害！” 虎子有些不好意思挠头。 这时，张芊声音放缓说：“你能考第一名，成绩肯定不错？” “我数学最好！”虎子忍不住挺起小胸脯，略带骄傲。 “那我考考你。” 张芊立马出了好几道计算题，加减乘除套着来，然而虎子全部都能立马口算出来。 这下她是真的佩服了。 “你看，既然你这么聪明，与其当一个跟着跑的士兵，不如尝试做军师。” 虎子疑惑，“军师？” 张芊解释，“就是政委，政委就很聪明，既然你们玩的游戏是打仗，那肯定不能全是士兵，还得有政委，帮忙做一些粮草武器战局的计算，你这么聪明，肯定能当政委！” 虎子不敢相信喃喃，“我可以吗？” “肯定可以！”张芊坚定道。 虎子立马站起来，准备去找小伙伴举荐自己当军师。 “等一下！”张芊拉住他，往他的兜里塞满大白兔，“这是你刚才做题的奖励，等会见到小伙伴，可以一人分一颗尝尝，分享你的胜利。”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那些孩子吃了虎子的糖，多半就不会嫌弃他了。 虎子有些为难，“可我爹说不能随便收别人的东西。” 张芊笑了笑，指着自己说：“我是老师，不算别人，你是学生，学生回答好问题，老师给予奖励，就这么简单。” 虎子歪着脑袋想了想，好像是这样。 “谢谢姐姐老师！” 张芊噗嗤一笑，“还是叫我姐姐。” 看着虎子小跑去找小伙伴，张芊嘴角露出欣慰的笑。 她喜欢乖巧的孩子，因而并不介意送出糖。 张国庆突然伸出手放在张芊面前，“给我两颗大白兔尝尝味。” 张芊看过去，无语掏出两颗糖给他，转身就走，将美滋滋吃糖的堂哥扔在脑后。 第72章 虎子出事 第二天也没见到货运主任，一直到第三天。 张芊本以为只能等运输大队那边的车空出来，事情却迎来转机。 当天，张芊和之前一样，早上醒来后就去铁路站蹲着，去之前路过国营饭店，买了几根油条拿在手里吃。 “妹，这油条可真香，要是以后能每天都吃上油条就好了！” 张国庆小口珍惜地啃着最后半截油条，嘴里含糊不清道。 张芊也觉得这油条好吃，外面金黄酥脆，却不会太过坚硬伤到上颚，里面的部分柔软香甜，咬下去满口留香，回口甘甜。 “以后肯定能想吃就吃，你要相信咱们国家，不出四十年，绝对能过上想吃啥吃啥，想买啥买啥，想去哪去哪的日子！” 张国庆满脸憧憬，“那得是啥样的好日子，神仙来了都不换！” “别说那两字！” 张芊看了眼四周，确定没人，低声警告堂哥。 张国庆也迅速反应过来，轻轻拍了两下嘴巴。 “看我这臭嘴！再也不说了！” 说话间，很快就来到铁路货运站。 今天的办公楼很热闹，大家一改往日的懒散，浑身充满了干劲。 张芊了然，“肯定是货运主任来了！” 果不其然，挤过去一看，货运主任的办公室排了一串人，大家脑袋时不时伸向门口想看看情况，可惜门被关上，连里面人说话的声音也听不到。 张芊老实排在后面，看这个进度，怕是到下午才能排到。 等了差不多两小时后，张芊肚子开始咕咕叫，一旁同样等待的其他人也一样。 可这会正排队呢，大家哪儿敢随便走掉。 这件事就落在了张国庆身上。 “你想吃点啥？我步子大，半小时就能回来。”张国庆主动问道。 张芊想了想，“给我带俩馒头，免得嘴里留下味道。” “行！” 张国庆转身就要走，旁边同样等着的人一把拉住他。 “这位同志，能不能也帮我带几个馒头？” 张国庆随口答应下来，“没问题，你要几个？” “五个就成，谢谢同志，我把钱和粮票给你！” 男人见对方答应下来，瞬间喜形于色，赶忙从兜里掏出钱票交给张国庆。 “不谢，为人民服务！” 然后他就接下了几十单外卖，的那种。 就在她等待的途中，身后过去一群小孩，她没怎么注意。 能在这铁路站到处跑还不会被呵斥，多半是这里领导以及工人的孩子，在这个时代很正常。 她闭着眼靠在墙壁上养身，要是环境再舒服些，下一秒就睡着了。 就在这时，前面突然乱了起来。 “砰——” “快找医生！有孩子被东西卡住了喉咙！” 张芊猛得睁开眼睛。 后面有人去找医生，有的围在门口，张芊也跟着围过去。 等看清楚里面的情况，她瞳孔骤然缩了一下。 那个小孩是虎子！ 虎子双手掐住脖子，整张脸胀得通红，嘴巴大张，想吐又吐不出来，蜷缩在地上，两只脚不断乱蹬。 情况危急！ “医生怎么还没来？！” 张芊看过去，说话的是一名穿着领导那种衣服的中年男人，此时正努力抱住虎子，额头冒汗，嘴唇微微颤抖，眼里透着恐惧慌乱。 应该是虎子的父亲，再想到这间办公室属于货运主任，答案可想而知。 他就是货运主任容常。 “医生呢？医生！”容常冲着门口撕心裂肺吼道。 他将脸贴在儿子肉乎乎的脸上，眼泪顺着眼角流下。 此时他十分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多看着孩子？ 要是自己能时不时看一眼，而不是把孩子丢在一边，现在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然而后悔是世界上最无用的事。 张芊同样焦急，她看了看窗外，还是没看到有医生的身影。 虎子的情况越发紧急，嘴唇已经开始泛紫，而医生却还没出现，张芊忍不住了。 “我来！” 她站出来，冲到虎子身边，对他的父亲容常郑重说：“我会急救术，虎子没那么多时间等下去，请让我试一试！” 如果她不会解决问题的方法，那么她能在一旁站着，可偏偏她会，她做人的原则和底线让她无法做到旁观。 这不是圣母或者同情心泛滥，这只是作为人类，对于孩童的一种怜爱，或者说，是对于生命的尊重与渴望。 如果此时医生在这里，她绝不会轻举妄动。 容常有些迟疑，看着孩子越发痛苦，他做下决定。 “拜托了！” 他轻轻放开儿子，看着这位突然冲出来帮忙的女同志将儿子抱起来。 张芊的心神全放在虎子身上，对于这种被东西卡住喉咙导致窒息的情况，可以采取海姆立克急救法进行急救。 张芊站在虎子身后，将双臂绕在虎子腰前，然后一只手握拳用拇指顶住腹部，另一只手紧握住另一只手，双臂同时向上发力，按压虎子的腹部。 一、二、三、四 随着次数增加，一颗枣核瞬间从虎子嘴里飞出来。 解决了！ 张芊吐出一口气，缓缓露出放松的笑容。 “咳咳咳！” 虎子窒息了好一会，这会终于呼吸到空气，一时间如获重生。 容常急忙抱过孩子，用粗糙的大手轻轻抹去孩子眼角流下的泪水，紧绷的心神此刻终于放下。 周围焦急等待的人也终于松了口气，看着双手扶膝，弯腰喘气的张芊，不由鼓掌。 “这个女同志真厉害！” “她救了一条人命！” “女英雄！” “话说回来，医生呢？怎么还没见医生过来？” 容常在救回儿子后放松欣喜的脸色也逐渐沉下来，眼神暗淡了瞬，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谢谢姐姐。” 虎子冲张芊小声道，原本脆生稚嫩的声音，如今变得沙哑，如同用砂纸磨过一般。 张芊嘴角微微上扬，柔声道：“不谢，这是姐姐应该做的，你以后吃东西一定要细嚼慢咽，这样对你的胃有好处。” “后面几天也不能吃太过辛辣的东西，清淡饮食，少说话，等把喉咙养了再说。” 虎子轻轻点头，乖巧极了。 容常不知道张芊和儿子认识，此时见这个救了自己儿子的女同志温声细语安慰叮嘱自己儿子，眼底带着一缕感激。 而这时候，医生终于到了。 “医生来了！快让开！” 第73章 拿下单子，回程 之前去叫人的那位干部带着一个白大褂医生匆忙赶来，医生身上的衣服乱糟糟，头发像刚睡醒一样四处乱翘。 周围人群忍不住低声讨论起来。 “这医生来的也太慢了！” “等他赶过来，孩子都没气了！” “现在还是上班时间，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头发乱成那样！” “我好像闻到了酒味？” 此话一出，场面顿时更加嘈杂。 张芊看着容常阴沉沉的脸色，立马明白 这位上班不干正事的医生药丸！ 果不其然。 容常看了一眼手表，声音冰冷。 “医务室距离办公楼直线距离两百米，而你却花了近八分钟才赶来。” “就算我去掉往返的时间，还剩下六分钟，这六分钟你在做什么？” 他又动了动鼻翼，眉眼更冷了几分。 “现在是十一点二十一分，处于上班时间，你身上却散发着浓烈的酒味，别告诉我这是酒精，你整个人都要腌入味了！” 医生站在原地悄悄抹了下额头的汗，宽大的裤腿不断颤抖，磕磕巴巴，一句话都说不清楚。 还是过去喊他的那人站出来，“我去的时候，孙医生正躺在病床上睡觉，我吼了半天他才醒过来，这六分钟就花在喊他起床以及换衣服上了！” 说完还不住运气，可见气得不轻。 容常沉默两秒，强压着怒火，厉声说：“你暂时不用来上班了，针对你玩忽职守的情况，站里后面会给你下发通知。” 医生腿一软，瘫软在地上，眼中翻滚着绝望与惊慌。 他知道，自己完了！ 医生被带下去，周围人这时纷纷劝说容常回家。 “主任，您今天先别忙站里的事了，先把孩子带回家好好休息。” “孩子今天是遭罪了，还好有这位女同志在！” “咱们等上两天没事，孩子可别留下啥毛病。” “” 容常眼底微微露出一丝暖意，他确实紧张孩子，可这边站里的工作也不能就这样放下。 他想了想招呼身旁的助理过来。 “这是我的助理，大家来一趟也不容易，今天能办的都办了，也算是庆祝小儿能平安活下来。” 此话一出，顿时迎来一片感激赞叹。 容常又看向张芊，“另外这位——” 张芊赶忙回答：“我叫张芊。” “张芊同志。”容常嘴角挂着感激的笑，“给张同志优先办理！” 助理笑着应下，他在容常身边工作了好几年了，可以说，虎子就是在他眼皮底下长大，和他的儿子一样。 对于张芊，他同样充满了感激。 得到这样的优待，张芊嘴角的笑简直控制不住，只能不住感谢。 场面一片和谐。 “妹！芊妹！你看见我妹了吗？”张国庆焦急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张芊这才想起来，堂哥去给自己买馒头了。 她正打算出去接他，门外的人主动让出路让张国庆进屋。 张芊：“” 三堂哥张国庆此时宛如馒头仙人下凡，手上提着馒头，肩膀上扛着馒头，脖子上还挂着馒头，整个人都被馒头埋了。 让她想起了以前在网上看过的一张表情包，负重前行。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赶过来的。 “哥，辛苦你了，先把馒头给大家分了。” 她走过去将其身上的馒头油纸包放下来，给之前交了钱票的人递过去。 容常忍不住用拳头抵住嘴角，抱着虎子道：“我就先回去了，今天多谢诸位帮忙，谢谢张同志！” 张芊赶忙和他道别，其他人也同样。 直到走出铁路站，张国庆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我咋感觉这么玄乎？这就办好了？” 他挠了挠头，不思其解。 按照以往跟着赵松大哥办事的经验来看，不应该来回拉扯好几次，再送些礼物出去，才能把事情办成吗？ 他就去买个馒头的功夫，这事就被堂妹办下来了！？ “你啥时候学会的急救？”他疑惑问道。 张芊面不改色，自然地说：“以前在城里上学时学会的。” 此时海姆立克急救法还没被那位医生发明出来，她只能这样说了。 张国庆若有所思点头，咬了一口馒头。 “咱们别吃这个了，叫上赵松下馆子去！” 张芊将开好的条子小心放在挎包里，神情愉悦。 赵松昨天打听到站长家收音机损坏，今天跑去淘二手收音机去了。 两人找到他时，他还不敢相信，居然这么快就订好了车厢。 然而再多的不信，看到那张车厢条子后，也立马相信了。 为了庆祝，张芊点了好几个肉菜，红烧肉、糖醋鱼、溜丸子吃得几人拍着肚皮心满意足。 张芊分到的是专门运送动物的家畜车。 家畜车的结构与普通棚车类似，几面车厢墙体由固定和活动的栅格组成，人在里面可以调节开口改变通风，动物在里面也能看到外面，感受一番铁路之旅。 听助理说，张芊他们要用的那个车厢属于混合列车，既有客车车厢，也有货车车厢，明天会在这边停下，张芊等人要送的奶山羊趁着那个时间送上去。 家畜车有押运人员休息和放置用具、饲料的小间，以及相互连通的水箱，中途还会停站休息，这让张芊放心了许多。 自己能在一旁照料，就不用担心会因为照顾不当导致奶山羊出问题。 回到招待所，几人收拾起最近采购的东西，又去交通运输大队联系了车子，长途没车，这种短距离运输总有了！ 第二天一早，张芊几人坐车前往汉北大学南校区，从章闻老师那边带走二十头奶山羊以及草料，在章闻老师的告别声中，踏上回家的旅程。 奶山羊们一开始到陌生环境还有些躁动，在张芊的安抚下，很快便恢复过来，开始躺着悠闲吃草。 二十只羊用了一截车厢，车厢前面是休息室，但只能容纳一人，期间三人便轮流换着来。 一个人在车厢看着羊，另外两人就去前面的客车车厢和其他旅客待在一起。 车子一直开到下午，终于靠站停下，张芊坐的难受，和其他人一起下车活动手脚。 三人在靠站的站点买了些吃的，张芊看到居然还有烤红薯，果断买了三个。 一根红薯吃完，车子还没到发动时间，张芊索性开始查看其他车厢是怎样的。 这列混合车厢一共有四节车厢是客车车厢，剩下的八节车厢都是运送货物的，其中家畜车有四节。 张芊一一看过去，突然，她眸光骤然缩了一下。 她看到一种自己极为熟悉的动物——奶牛！ 第74章 买下奶牛，到达 经过打听，张芊了解到，这节车厢来自魔都，终点站首都。 张芊实在是好奇，特意凑到押运人员跟前套近乎，在张芊的有意为之下，加上张芊也有养殖奶牛的经验，两人很快成为朋友。 很快到了开车时间，张国庆黑着脸护送张芊到位置上，嘴里不停嘀咕。 “你个女孩子在外面得多注意安全，身边一定得带上我或者松哥，万一那男的不怀好意，我们也能保护你。” 张芊理解他的担忧，“我知道的，就是因为身边有你们在，我才敢大胆上前凑近乎，万一能从田解放那里买一头奶牛回去，咱们就发了！” 她努力压抑语气里的兴奋，从她刚才了解的内容来看，如果运气好，真的有可能买到一头奶牛！ 田解放就是那位押送奶牛的同志，他这次要送二十头魔都奶牛场最新培育的奶牛去首都，签订的单子上数量是二十头，但一般为了保险起见，通常会多带一、两头。 这次带的就有二十二头，也就是说，如果自己这边加把劲，说不定能买一头回去！ 赵松主动接下这项重任，本来接下来这段路应该张芊去接班，他提出男人与男人更好打交道，自己或许更容易说服对方答应卖出多的牛。 张芊想了一下，确实是这样，因而继续在客车车厢坐着，焦急等待下一站停靠。 车子又开了五个多小时，在凌晨时分停下。 张芊本来就睡得不深，车子一停，她立马醒了过来。 她看向外面，车站走廊上的灯略显昏暗，灯罩下几只飞蛾不停飞舞，到换班时间了。 “三堂哥，快醒一醒，换班了！” 在张芊大力摇晃下，张国庆迷迷糊糊醒来，用张芊打湿的手帕抹了把脸，走出车厢去找赵松换班。 张芊轻轻捶打自己大小腿，站起身活动了一番，现在大家都在睡觉，倒不用担心会被脸皮厚的大婶占据掉位置。 等了一会，赵松赶过来，看见站在走道里活动四肢的张芊，嘴角微微上扬。 张芊看见他，眼睛顿时一亮，“你可算来了！” 两人坐回位置上，低声交谈赵松这段路程的结果。 “你是说，有一头奶牛情况不太好？”张芊眉心微蹙，纤长的睫毛遮住眼底的沉思。 “对。”赵松喝了口水，“田解放有点担心，那头奶牛如果一直这样，就算能撑到首都下站，可能也活不了多久，这种情况，那边的人是不会收的。” “那头奶牛是怎么回事？”张芊问。 “只是单纯水土不服导致腹泻，只要止住腹泻就可以了，可惜田解放来的路上没有带这种药，停站时间也不够他去找医生，就只能拖着。” 水土不服导致腹泻很好办，给奶牛服用止泻药就行，医院就有卖的，最多一星期就能恢复健康。 “他有卖的意向吗？”张芊继续问。 赵松微笑点头，“有，这些奶牛属于集体财产，若是死掉一头，集体就得亏损掉一部分，虽说以前也有这种情况，但他还是希望能尽量保住集体资产。” 他锐利的眼眸微微眯起，语气中带着笑意，“我和他谈过了，他若是愿意，可以把那头奶牛七折卖给我们，不过后来我谈到了半价！” 半价？！ 张芊不敢相信看着他，缓缓竖起大拇指，“厉害！” 一头奶牛要五百二，若是半价，那就是二百六！ 之前买奶山羊花费四百，另外又购入部分其他物资，还剩下五百多，足够用了！ 张芊放松吐出口气，缓缓躺在靠背上，“好在这次的火车省去中间停靠的时间，明天上午九点就能到双田。” 到了双田，奶牛到手，这次x市之旅便能圆满结束。 一夜无梦。 “双田到了！双田下站的赶紧！带好行李，不要落下什么！” 列车专员走过，张芊和赵松带着几人的行李，越过走道的人群，在家畜车成功会师。 田解放将那头神态萎靡，走路微微打颤的奶牛牵下来，交到张芊手上，不停叮嘱她赶紧去找兽医查看。 这当然不用他多说，两人交接完，赵松提前联系好的货车便等在外面，驾驶员是一名三十岁左右的男人，看起来和赵松、张国庆两人很熟。 张芊无语看着眼前这一幕，这两人，在她跟前连掩饰都懒得做了。 好在她并不是喜欢打小报告的人，直接扭头看双田市的风景。 这城市发展得比县城可好太多了，有后世四五线城市的感觉。 奶牛在车上没有拉肚子，撑到拿药服下，不一会奶牛肚子便没再叫，这便是缓和下来了。 当天下午两点多，载着一车的牛羊，张芊几人回到熟悉的红光大队。 车子一进大队，立马引来热议。 “咱们大队最近有买啥东西吗？” “没有？” “车上那俩人咋看着这么眼熟？” “我看看！” “哟！那不是大队长家的姑娘和小子吗？！” “还真是！” “车厢里是羊？那牛长得真奇怪，黑白色的，咋还有这种牛？” “没见识！那是奶牛！” “这车是往咱们大队开的，难不成？” “快去喊大队长！” 随着车子开到打麦场位置，车子停下来。 张芊和堂哥从后面车厢爬下来，看着驾驶员将车门打开，架上木板，将牛羊赶下来。 这群奶山羊胆子是真的大，这一路愣是一点反应都没有，下了车很淡定开始吃打麦场上面的青草。 奶牛就不一样，它下来后，动都不敢动，还是张芊过去牵着它，才能迈开步子。 大队的人不断围过来，稀罕看着这些奶牛、奶羊，有的还大胆上手抚摸，嘴里不断发出疑问。 “芊丫头，这牛和羊长的咋这么怪？” “这些是奶山羊和奶牛，专门用来产奶的。” “专门产奶？咱们大队要继续做卖奶的生意？” “对，这些动物不仅产奶时间长达十个月，产奶量远超咱们大队的普通动物，像是这头奶牛，产奶期一天能产三十斤奶。” “三十斤？！” “我的天哪！” “” 这时张大牛也赶了过来，他眼神欣慰，拍了拍张芊的肩膀。 “干得不错，不过，你不是去买奶山羊的吗？怎么还弄了头奶牛回来？” 而且他就给了一千块，最多就能买九头奶山羊，结果现在这里一共有二十头，还有一头奶牛！ 这孩子是咋办到的？ 他不理解。 张芊嘿嘿笑，“咱们回去再说，这故事有点长。” 她也没想到，这一次收获能这么丰富，还剩下两百多块钱！ 张大牛瞥了她一眼，砸下烟嘴，帮着把这些牛羊赶到养殖场。 好在她离开前就叮嘱张小梅提前收拾了地方出来，对于这些奶牛和奶山羊，得另外集中选择地方，便于后续管理。 第75章 奶羊生产，秋收 晚饭时间，张芊边吃饭边和家人讲述此次远行经过，大家随着张芊的描述，时而担忧，时而惊叹，宛如自己也跟着走了一番。 张芊讲完后，张大牛放下筷子，感叹道：“你运气不错，那位章老师能给你这个价格，肯定和牛棚那边柴远有关，咱们承他情，以后得多照看点。” “知道了。” 吃过饭，张芊去帮忙收拾碗筷，然后被老娘和奶奶扔出厨房，回房睡觉。 虽然这一路上绝大部分时间都在坐着休息，身体和心灵上仍然存在疲倦。 第二天醒来，张芊如以往一样，骑车去羊奶加工坊帮忙，她不在的这阵子，整个加工坊运转良好，没出什么问题。 她还得去奶牛场说一声，后面要继续上课，这一次，她准备找唐娟学习给奶牛授精的技术。 这次买回来的奶牛刚刚成年，马上就到五月，正好能给它人工授精，如果成功受孕，明年二月份就能产下小牛，正式产奶。 大队的羊如今产奶量日渐减少，每天最多供应一百瓶羊奶，而到了六月份，新带回来的奶山羊又有十头即将出生，能继续供应到明年，而那时候奶牛也开始产奶，同样能供应牛奶，完美续上。 这一点她在将奶送到供销社后专门找卫东说了一声，让他心里有个底。 送完羊奶，张芊转到奶牛场。 既然要给奶牛授精，而奶牛场有渠道拿牛种，不如直接找奶牛场买一份，自己带回去给奶牛弄。 她找贺建成谈好，以一份牛种一块钱的价格买下，又在奶牛场继续学习了一周多，将自己需要的各项技术学到手。 将这一切做完，她继续回到大队，不过，这一次，她负责的牲畜变成新带回的奶山羊和奶牛，大队还另外选了两位婶子作为饲养员，去照顾其他的牛羊。 就这样一直忙碌到五月，到了冬小麦收获的时候，张芊拿到牛种，成功使带回来的那头奶牛一号受孕。 五月忙碌，普通的牛需要下地干活，而人得下地割麦。 这时候和秋收一样，大队所有人都得上，张芊也不例外。 早上去检查过奶牛和奶山羊，喂了饲料，接着就得马不停蹄穿上长袖衣服，脖子用布巾缠住，背着大背篼，顶着炽热的太阳下地割麦。 锋利的麦芒有衣服阻挡，却没法将热气挡在外面，皮肤不停分泌汗液，张芊时不时直起身子，活动下腰背，然后去田坎上喝碗凉白开，再回到田里继续割麦子。 干了一天，不停有麦子被送去打麦场脱粒，一直到下午太阳即将落山，张芊才能回到家休息。 为了明天能正常起床上工，张芊在睡觉前特意用热毛巾将肩膀和腰背进行热敷，还特意烧水泡了热水脚，这才艰难回到房间躺在床上睡下。 等再睁开眼睛，重复昨天的工作，先去养殖场，再去麦田干活。 一直到六月中旬，小奶山羊生下来，张芊才终于开始休息。 养殖场内，张芊蹲在奶山羊旁边，手上拿着鲜嫩的青草，一手喂给大奶山羊，一手抚摸小羊。 小羊身上毛茸茸的，又软又滑，手感比她母亲好了太多。 这次十只奶山羊一共产下二十二只小羊，其中，母羊十七只，公羊五只。 为了方便后续管理，张芊给每只奶山羊都做了档案并编号，后面繁殖期，还需要这些公羊做种羊。 看完小羊，她在加工坊帮忙处理上午运回来的玻璃瓶，将其进行高温消毒，再将下午要用的奶瓶放置好。 到了下午送奶的时候，她带着自己前一天完成的图纸，将奶送到供销社后，来到二哥张红文家。 冬冬马上就满一岁了，见到张芊后，先是愣了愣，歪着小脑袋看了半天，这才认出来这个人是很久没来的小姑姑。 “姑姑！” 张芊赶忙蹲下，将跳过来的小侄子接住。 “哎哟！冬冬越来越壮实了！”张芊掂了掂，将冬冬抱起来蹭了蹭小脸蛋，美滋滋说道。 二嫂毛苹将张芊带来的蔬菜放在一旁，好笑地说：“能不壮实吗？每天吃了睡，睡了吃，跟头小猪一样。” 冬冬不知道妈妈在吐槽自己，露出一个天真的笑，乐呵呵拍手，“小猪！” 张芊将冬冬放在他的座位上，将背着的挎包放好。 “冬冬能说的词越来越多了，上一次还只会喊爸爸妈妈外公外婆姑姑，现在都会说小猪了。” 毛苹端了杯水放在张芊面前，“我整体没事干，就只能在家里教孩子多说几句话，不然还真是闲的慌。” “我估计你应该闲不了多久，今年下半年应该就得回去给二年级的小孩上课。” 张芊喝了口水，沉默两秒，随后将杯子放下不再动。 她二嫂太热情，杯子里起码放了两勺汤，齁得慌。 “你从哪儿听来的？”毛苹惊讶，“要是真的可就太好了，我这一天天啥事不干，身子骨都懒了。” 张芊忍不住笑，“家里的家务不是你做的？饭不是你煮的？衣服不是你洗的？这么多事，咋就闲了？” 毛苹摇头，“这些就顺手的事，一下就做完了。” 张芊无奈摇头，从包里掏出自己画的图纸。 “这个是我这几天想的东西，等二哥下班回来，你帮我交给他，让他完善一下，尽快把这个东西做出来，再过几个月，就能用上了。” 这阵子割麦子把她割怕了，要是后面秋收，割大豆以及玉米，又得和这次一样，想想就恐怖。 因而，她绞尽脑汁，疯狂大脑风暴，终于想到一种手扶收割机，能应用于各种地形，既能收割小麦，也能收割黄豆玉米等秸秆。 只不过她不是专门人士，只能依据记忆，大致画了下图纸，希望能给二哥他们带来些灵感，早点完成做出来，解放劳苦大众。 希望能在明年收麦前能做出来。 “等他回来我就拿给他。”毛苹接过去，“你晚上吃了饭再回去？” 张芊笑着摇头，将挎包背好，捏了捏冬冬的小脸蛋，“我就来送下东西，送完就回去了，现在天黑的早，早点回去的好。” 毛苹恍然点头，“说的也是，那你路上骑车小心点，我就不送你了。” “好。” 回到家，正好赶上吃饭，张芊将带回来的超市鸡拿给老娘，选择性关闭双耳，不让它们遭受来自老娘的言语攻击。 时间流转，很快就到了秋收后。 到发工资的时候了！ 第76章 收入惊人 回想这一年，还真是发生了不少事，不仅发展了奶业，还成功带回奶山羊和奶牛，实现极大突破。 而成果同样是喜人的。 “张谷满，把你的粮食拉走，顺便去钱会计那把工资结算了。”张大牛将对方今年的工分情况说完，签完字确定后说道。 张谷满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将自己今年的二百八十斤粮食堆在自家的独轮车上，车子上已经被粮食麻袋堆得满满的，推起来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他们一大家子，今年每个劳动力都收获了二百斤以上的粮食，另外还有工资，比去年多了一倍！ “芊丫头过来。”张大牛看向孙女笑道。 张芊嘴角上扬，轻快走过去，在记分册上签上自己的大名。 “爷爷，我等会要去城里，你有啥要带的不？”她边写边说。 张大牛想了想，摇头，“没啥，你给你二哥送完东西早些回来就是。” 当初张红文当上工人后，户口被转移到城里，以后吃商品粮，但家里人在孩子身上总有操不完的心。 每次秋收后发完粮食，张大牛便会从家里人分到的粮食里拿出一部分，送去城里给张红文。 以往都是张卫国这个当爹的去，今年家里有自行车，便换成张芊去。 “行。” 张芊领完粮食，然后去会计那里结算工资。 刚进屋子，就看见张谷满一家从里面欢天喜地走出来。 张芊站在一边，悄悄伸长耳朵听他们讲话。 “我刚才偷偷看了眼会计的本子，今年只要不是躺着不干活的，基本上领到手的都有一百，咱家今年的钱，加起来超过六百块了！” “还好大队长家姑娘厉害，能帮咱们大队弄到草料生意，还卖羊奶，听说，卖羊奶赚的，已经比草料多了！”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孙刚那小子是我发小，我亲口问他的！” “听说大队要办一个鲜奶加工厂，以后咱们大队就也能和城里人一样领工资！” “你要不从民兵队退出来，去那个奶厂试试？” “我干的好好的，才不离开！” “” 声音越来越小，张芊遗憾收起耳朵，进屋找会计领工资。 大队现在有奶山羊和奶牛，后面的奶业肯定会越做越大，张芊认为最好在大队办一个厂子，将奶这一块分出来。 张大牛很快便私下找了大队几位干部开会说了这件事，大家一致赞同，最迟明天，就会开大队会说明，然后开始建厂房。 张芊到时候会作为鲜奶加工厂的厂长兼技术人员，她在这里面的功劳大家有目共睹，更别说身后还有她爷爷张大牛支持。 今年奶山羊才产了一季多的奶，却已经能有不少收获，明年二月，奶牛便会产下小牛，正式进入产奶期，想必明年的收入会比今年更多。 大队今年收益也不错，工分少的家庭，将工分换的分红换成足够一年的粮食后，还能多出一百块钱，要知道，往年的工分，一个劳动力，最后能得两百五十斤粮食就算很不错，钱就别想了。 今年不仅能换这么多粮食，还能有一百块钱进账，绝对能过上一个舒服的年。 张芊是饲养员，兼加工坊的头头，不仅是满工分，还有羊奶加工坊最后收益的百分之十提成，拿到手的工资只会更多。 这百分之十不是张芊一个人的，而是加工坊所有人，当初建立完加工坊后，由张大牛主动提出来。 毕竟，这属于多出来的工作，工分不好算，在张芊的建议下，便折成了收益的百分之十，作为奖励以及提成，发放给干活的人。 经过钱会计计算，最终张芊到手一共二百零四元，放在整个大队也算得上富有。 钱会计今年长了不少肉，此时胖乎乎的圆脸笑眯眯看着张芊，如同弥罗佛一样，唯有眼底时不时闪过的一丝精光能看出这个人的精明。 “恭喜啊，今年居然有这么多工资，等年底将奶厂建起来，明年的收入想必会更多。” 张芊赶忙谦虚道：“哪里哪里，胜男不愧是你的女儿，她作为会计，把加工坊的账目算的特别漂亮，到时候厂子建起来，还得麻烦她担任奶厂的总会计，这样厂里的账目方面，咱们才能更加放心。” 不就是互吹吗？小意思！ 钱会计嘴角的笑容顿时更加真切了，他将一沓有零有整的钱交给张芊。 “你再数一下，免得数目不对。” 张芊看也没看，直接揣进挎包，这方面，她还是很相信这位担任了大队十几年会计的元老。 “这就不用了，钱叔你当了这么多年会计，谁能比你更会算账，我就算不信我自己算的账，也不会不信你啊？” 对于一位会计来说，这可以称得上是极好的评价了。 “哈哈哈哈！”钱会计笑着将张芊送走，继续盘下一位的账目。 兜里一下子多了这么多钱，还是明面上的钱，张芊简直乐坏了，有点像是大学毕业后第一次收到工资一样，那种心情简直无法用语言进行描述。 带上五十斤精粮，张芊飞速前往县城，她迫不及待想大买特买一番！ 五十斤粮食很重，好在她这两年没少干力气活，很轻松便爬上三楼，将粮食送到二哥家。 张红文将两袋粮食放进屋里，嘴角带着无奈，给张芊端上一杯茶水。 “我这边能买粮食吃，家里别总给我送，你们辛苦了一年，多换点粮食留着自己吃才是！” 老家农民有多苦他又不是不知道，他当年也是地里的一把好手。 张芊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水，眼底闪过浓浓的笑意。 她放下杯子，轻咳两声，严肃道：“你猜我今年除了粮食，分了多少钱？” 张红文沉吟片刻，试探道：“六十？” 他记得自己当年每天拿八个工分，年底分了两百五十斤粮食，以及三十块钱。 张芊摇头，比了两根手指，“两百！” “多少？！”张红文不敢相信瞪大眼睛。 “两百！” 张芊看他仍然不敢信，直接掏出两百块钱出来放在桌面上。 这下子他是真的信了。 “大队今年收益怎么这么好？”他还是不明白。 张芊给他大概算了一下从去年开始的草料生意收益，以及今年的奶业收益，最后得出一个让人瞠目结舌的数目。 “我的天，光是这两项，几年的收益就有两万了，难怪你能拿到这么多钱。”张红文感慨道。 “我现在是三级钳工，一年的工资加起来也就四百多，再减去每个月的花销以及其他杂七杂八的费用，大概能存下三百多块钱，你这都快赶上我了！” 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透着喜悦与欢快。 “好！” 他大力拍了下大腿，眉眼间漾出一层浓烈的喜意。 “家里现在发展起来，我总算能安心些。” 他虽然吃上了城里粮，但那颗心仍然属于老家农村，看着自己的家乡如今发展得这么好，心底不可谓不高兴。 等他高兴完，张芊赶紧追问，她之前找他帮忙做的那种手扶收割机，怎么到现在都没什么动静？ 第77章 拒绝相亲 “快了，我们正在进行核心部位的研究，大概明年就能出成果。” 张红文起身去外面查看自己炖的汤，一边伸出脑袋和妹妹解释道。 他眼底划过一丝好奇，“你是怎么想到的？” 张芊脸色不变，淡定道：“就从手扶拖拉机上想到的。” 这玩意还得好几十年才出来，采用了先进的技术，不仅能大幅减轻农民的体力负担,提高生产效率，而且操作简单易学，直接推着走就行，没有拖拉机那样难。 张红文笑着点头，“想法不错，具备一定参考性。” 张芊并不了解核心技术，只是画了个大概得样子，其他的技术全都是这阵子由机械厂的工人们慢慢推敲出来的。 若是这种手扶的收割机能顺利生产出来，肯定大受欢迎，这种收割机只要一个成年人就能操作，适应各种地形，堪称万能油一般存在。 张芊有点高兴，不仅是二哥难得夸了她，也因为自己能帮上点忙。 虽然爷爷张大牛让张芊送完东西尽快回去，她最后仍然被留下吃了顿午饭才踏上回去的路。 回去前，她先去奶牛场，约定明天来借用公奶山羊。 现在正好到奶山羊的繁殖期，除开那十只还在产奶的奶山羊，剩下的十只奶山羊休息这么久，也该发挥自己的用处了。 好吃好喝伺候这么久，就是为了让它们能早日产奶赚钱。 约定好时间，张芊又去供销社，将那些用户送回来的奶瓶带回去。 等到年后，她必须再去玻璃厂订购一批奶瓶，如今加工坊的奶瓶还够用，等后面那十只奶山羊和奶牛产下崽子，断了奶后，奶瓶就不够用了。 既然要大买特买，当然得去百货商店。 百货商店的东西同样需要票，张芊将手上的票全部用掉，换来一个煤油灯，两个搪瓷盆，一大把纽扣，七米细棉布。 另外她还从超市拿了三斤苹果一斤橘子，十双棉线手套，一斤猪肉，半只鸡。 当她把这些放在老娘面前时，得到的不是表扬，而是老娘蒲扇大的巴掌，拍在背上，可疼！ “你个败家子！刚发了钱就拿去霍霍！” 钟娟气得直运气，这么多东西，得花掉多少钱啊？！ 想想就心痛！ 她瞪了一眼龇牙咧嘴的女儿，“把你那份工资给我，你手松，根本存不住钱！” 张芊果断摇头拒绝，“不！” 她苦口婆心劝说自己老娘和自己一样把钱拿去买东西花掉。 “你把钱放在那里没用，得把它换成实实在在的东西，用在身上，那钱才赚的有意思！” 她撇了下嘴，“赚了钱又不让花，还不如给我一刀！” 赚钱的目的就是享乐，现在又没后世那么多东西和娱乐，那就只能把钱都拿去改善生活，起码让自己日子过的舒心一点。 天知道，她晚上上厕所都不能点灯，直接摸黑去找桶，现在过了下午三点就不敢喝水，生怕晚上被憋醒不得不上厕所。 所以，煤油灯是必需品！ 其他的那些东西，家里全都用得上，特别是布匹，能给全家都做一身新衣裳了，她现在穿的衣裳是两年前做的，有点卡胳肢窝了。 钟娟无法，只能瞪了自己败家女儿两眼，将那些东西全部拿进房里收起来。 晚上吃了小炒肉，第二天起床时，身心都愉悦极了。 然而，这样的好心情，只持续到午饭时。 “你让我去相亲？！”张芊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这么年轻就要相亲了，关键是，她根本没听到消息！ 她有点生气，皱着眉头质问老娘：“你怎么能都不和我说一声，就擅自让大哥帮我找相亲对象呢？” 是的，这个相亲对象还是老娘钟娟专门托大哥张红武在兵团那边找的，大哥找了半年，今天才找到一个比较满意的对象，立马就发电报过来，让张芊赶紧过去相看。 她原本的好心情立马消失殆尽，心底的怒火好似喷发火山，只需要一点火星就能立马喷出来。 然而，老娘钟娟压根不理解，她奇怪道：“你都这么大姑娘了，当然得准备相看。” 她转过身，开始给张芊准备要去兵团的东西。 “你哥虽然是在海岛那边驻军，可给你找的相亲对象却很好，不仅是当兵的，还是个团长，你一个高中都没毕业的丫头这算攀高枝了！” 她看起来很高兴，眼角眉梢都漾着喜气。 可张芊很愤怒，她虽然很高兴自己有血缘亲人，但这不是她们能不经过自己允许就插手自己婚姻的理由！ 她强忍着怒气，“我不去，刚好学校要复课，我得去上课。” 是的，就在前两天，上面发下通知，让全国各个学校复课，张芊年后就得去上课了。 她本来就有复习以前的功课，年后可以直接读高三，甚至因为她的基础知识牢固，不需要在学校坐着，可以在家学习，等考试然后领取毕业证就行。 钟娟头也不回道：“你上课又不用去学校，不是说等期末去考试就成？” “趁着现在农闲，大队没啥事，你去那边相看相看，要是合适就直接定下，以后回来办个婚礼就成。” 张芊简直无语到极点，她觉得自己和母亲说不通。 “反正我不去，既然这件事是在我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做的，那就和我没关系，你自己和大哥解释，反正我是不认的。” 她说完直接扭头离开，将老娘的怒骂声扔在脑后。 早就听说这个时候很多包办婚姻，她不排斥相亲，但必须是在自己知情的情况下！ 因为当年的一些事，她非常反感别人打着为自己好的名义干涉自己。 中午午饭她直接没吃，去二爷爷家蹭了一顿，回家后，老娘见到她就开骂，话里话外都是让自己赶紧动身去南边相亲。 她直接看向爷爷张大牛，“这件事你们也知道？” 张大牛摇头，“这件事，我也是才知道，你妈瞒的够好的。” 他自己当年和妻子也算是自由恋爱，儿子和儿媳妇也是，所以在婚姻上，他还真不急。 张芊神色缓和许多，看向老爹张卫国，“你也不知道？” 张卫国疯狂摇头，“我真不知道！” 他还没见女儿这么生气过，心里对媳妇不由产生一丝担忧，要知道，好脾气的人生起气来才是最可怕的。 而且他也不明白，自己媳妇怎么就这么着急？ 张芊怒气泄掉一丝，看来这件事是母亲自己的主意。 对于这件事，钟娟有自己的看法。 “姑娘能和小子一样吗？她马上就二十了，再不找个好男人嫁出去，成了老姑娘就嫁不出去了！” 张芊对此只丢下一句话。 “那就当老姑娘！” 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到处是！ 人生又不是只有结婚一条路。 她这么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可不是为了找个所谓的好男人嫁了！ 第78章 出发去魔都 在张芊的强力反对下，相亲一事就这么不了了之。 对于她来说，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鲜奶加工厂和奶瓶密封问题。 奶厂已经开始搭建，为了方便，直接在养殖场居民区新起一排房子。 张大牛原本是想直接用旁边管理区的房间，可张芊认为后面随着奶羊以及奶牛的数量增加，只用那几间房不够。 既然要建厂，不如单独独立出来，更方便管理。 张大牛同意了。 奶厂已经开始动工，张大牛去公社找领导，说明红光大队要建奶厂的事，同时拿到开厂的文件。 张芊需要解决的便只剩下奶瓶密封问题。 奶瓶统一用的软木塞，原材料简单易得，可以重复利用，缺点是木制品容易因为潮湿长霉，不能达到完美密封状态。 不能完全密封，会导致里面的奶在运输途中溢出来，还会让外界细菌进去，导致奶的保质期变短。 现在天气冷没什么，热天就会收到许多反馈，抱怨说奶带回去放了一会就变味。 虽然对方没说让重新赔一瓶，张芊却很清楚这点问题。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她重新找到乳品站的周大姐咨询。 乳品站的牛奶瓶口便是密封的，用的是一种圆形厚纸片封纸，哪怕将瓶子翻转倒立也不会有奶流出来。 那种真空密封还能一定程度上延长保质期，保持鲜奶口感，避免浪费。 这正是张芊所需要的。 而想要弄这种密封，必须用到封口机。 她问过二哥张红文，机械厂并没有这项技术，而据他了解，市里也没有。 想要知道，便只能找乳品站内部人员了解。 为此，她特意请周大姐在国营饭店吃饭。 “我找人打听了，那种封口机是半自动真空封口机，专门用来给玻璃瓶封口的。”周大姐坐在张芊对面兴致勃勃说道。 张芊追问，“你知道乳品站那台机器是从哪里买到的吗？” 这才是最重要的！ 周大姐点头，左右看了看，凑近低声道：“是站长找人从魔都那边机械厂带过来的，听说花了不少钱呢！” 她也是才知道，乳品站的那台机器居然这么贵！ 一台封口机的价格能买两台品牌自行车了。 想到这里就不由咂舌。 张芊若有所思，魔都机械厂吗？ 她嘴角勾起一抹热情的笑，看着周大姐道：“周姐，具体是哪个机械厂你有打听到吗？” 魔都的机械厂可不少，要是一个个找过去，太浪费时间。 周大姐点头，“好像叫宝鸡机械厂。” 宝鸡？ 张芊在心底记下这个名字，这时她们的菜也做好端上来了。 为了感谢周大姐帮忙，张芊点了好几个硬菜，她并没有吃多少，多数都进了周大姐的嘴，最后盘子里还剩下一点，被周大姐打包带回去了。 为了长远发展，封口机必须买到，既然已经知道地点，剩下的便好办多了。 要想密封瓶口，除了封口机，还有一样非常重要，那就是封纸！ 用来给玻璃瓶封口的纸不能用普通的那种，首先，封纸必须具备一定硬度，材质同样有一定要求。 这种就得找县里的纸厂解决。 张芊对于这种流程早已熟悉，很快就找到纸厂这方面的负责人，找他了解了一下瓶口封纸的价格，最后定下五百个两角钱的价格。 当天她就买了两千个带回去，虽然没有封口机，可以先试着用面糊糊抹在瓶口，再将密封纸片放上去，也能短暂达到密封状态。 当然，这种也会对后续清洗造成一定影响，在没有封口机的情况下，只能先这样做。 可惜现在没有电话，也不知道宝鸡机械厂的联系方式，不能直接询问情况。 张芊多少有些遗憾，不过并不会影响她的决定。 她要去魔都，买回封口机！ 这再次引发一家人担忧，今年上半年才出了趟远门，现在怎么又要出远门，还是去南边的魔都！ 可张芊坚持，并将封口机的好处以及必须一一讲给家人，经过不懈努力，最终无奈答应下来。 当然，必须带上两个人一起，张芊想了想，决定还是带上三堂哥和赵松两人，合作过一次，更熟悉些。 张国庆当然很开心，他还从没去过魔都呢！ 决定了要去魔都，便要准备起来行礼，这一次做火车，起码要坐四天，不是容易的事。 要带的东西也不少，甚至还得带上被子，毕竟这时候的火车可没有空调，现在马上到十一月，天气变冷，不带被子可不行。 行礼仍然是老娘钟娟帮忙收拾，除了张芊自己的东西，还带了不少东西给大哥。 大哥在魔都附近的海岛驻军，这次去那边还能顺便看看大哥。 很快就到离开的时间，张芊带上行李，拿好钱票，和家人一一道别，踏上去魔都的行程。 这次去魔都，仍然选择坐火车，一张车票就用掉四十块钱，为了不浪费这么多车费，这次张芊带的东西和小山一样大，压得她差点迈不开步子。 除了山货，还有一整条腌制烟熏过的猪大腿，除此之外，还有不少老娘以及奶奶做的衣裳鞋垫袜子等。 最后张芊只能分出一部分让张国庆拿，这才算轻巧些。 上火车后，同样经历了一番夺位之战，张芊顶着头乱发，羡慕看着赵松的包裹，对方带的可太少了，除了换洗衣服和被子，啥也没带。 可惜羡慕无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将自己的包裹看好，免得不小心被其他人拿走。 火车上大部分是出差的干部领导，像张芊这种农民反而不多。 到了饭点，张芊拿出早上出门前煮好的茶叶蛋，一人分了一个，另外还有一饭盒小咸菜，找乘务员要几杯水，就着冷掉的大馒头，一顿饭就这样解决了。 几人的粮食全部由张芊管理，为了保险，张芊直接放在超市空间，到了吃饭时间，才借着包裹作掩饰拿出来。 因而这几天下来，几人吃到的馒头一点味都没变，口感和新鲜的一样柔软劲道。 在经过漫长的四天旅程后，三人终于到达目的地。 第79章 再见大哥，晴天霹雳 魔都火车站很大，遵循随大流原理，张芊一行人跟着其他人左拐右拐，很快便到达出口。 到达后第一件事，便是找招待所。 和后世魔都人不一样，张芊这时候遇到的魔都人态度很亲切，张芊找她们问路，都很热情给张芊指路，有的担心她们找不到地方，还亲自带路。 在当地人的带领下，张芊三人顺利定下房间。 这一次坐车时间更长，张芊的腿肿得比上一次更厉害，为能尽快消肿，她特意找招待所的服务员要来一盆热水，拿热毛巾热敷了半个多小时。 感觉两条腿稍微好点后，这才洗漱睡下。 坐了四天，腰酸背痛，她急需睡一个好觉来缓解这种不适。 等再睁开眼睛，外面的太阳已经升上高空，她简单洗漱了下，去隔壁找堂哥和赵松。 这两人还在睡觉，张芊敲了两下门没得到回应，便直接去外面饭店买早餐。 到魔都，必须尝一尝这里的生煎包和粢饭团。 生煎包外皮松软，底部在油脂的煎炸下呈现迷人的金黄色，里面的肉馅鲜嫩多汁，一口咬下去，满口荤香，让人忍不住想一直吃下去。 然而还有粢饭团，魔都的粢饭团极其有名，既有甜口，也有咸口，张芊习惯要了咸口的粢饭团吃。 粢饭团很大，糯米里面加了酱油和猪油，光是外面的米就很好吃了，里面还加了花生、咸菜、油条以及肉松，张芊吃完甚至有些后悔刚才多吃了一个生煎包。 张芊直接在店里吃，离开前买了十个生煎包、十个粢饭团。 她吃两个生煎，一个粢饭团就能饱腹，另外两人是她三倍多。 为了避免两人不够吃，她特意多买了些，反正有三堂哥这个大肚汉，绝对不会有剩饭。 张芊回去时，张国庆和赵松正好起床洗漱好，他们俩是第一次吃这两种食物，同样认为十分好吃。 趁着俩人吃饭的功夫，张芊找招待所前台，借用电话给大哥打过去。 电话很快被接响，接电话的人告诉张芊，她大哥张红武今天正好来魔都采买物资，但具体位置她并不知道。 张芊无法，只好留下招待所的电话，等大哥自己打过来。 大哥张红武好歹在这边待了这么多年，对这边的了解肯定比张芊多，找他询问宝鸡机械厂的事，可能比张芊自己去找更好。 除了大哥那边，张芊自己这边也得努力，首先是找当地人了解，问清楚路线，后面摸清情况，再出发去机械厂。 毕竟魔都这么大，万一跑错方向，只是白白浪费时间精力。 快到中午时，大哥那边打电话过来了，问清张芊所在的招待所后，让张芊直接在原地等他。 “我大哥等会要来，三堂哥你收拾一下，免得等会被大哥教训。”张芊调侃道。 张国庆生性懒散，穿衣服也不好好穿，而张红文原本就是个严谨古板的人，又在军队当这么多年军人，最见不得张国庆这种态度。 每次见到他，张红文都会皱着眉头盯着他看，一旦对方没反应过来，便会厉声呵斥。 张国庆最怕见到这位堂哥，一听接下来对方要来招待所，急忙溜回去收拾起来。 几人约在饭店，张芊三人简单收拾一番便往饭店赶去，到了后，张芊一眼便看见大哥。 大哥看起来粗糙了许多，可能是在海岛上风吹日晒造成的。 大哥身边还有一位看起来和大哥年纪差不多的男人，戴着军帽，看样子应该是大哥的战友。 张红武给几人介绍，“这位是我战友梁平，在锦山岛上驻军。” 接着又指着张芊说：“这是我妹妹张芊，今年二十，马上高中毕业了。” 又将另外两人介绍一遍，只是没张芊这么详细。 张芊很自然和对方打招呼坐下。 张红武让张芊先点两个自己喜欢吃的，张芊便点了糖醋排骨和鱼香肉丝。 “张芊同志喜欢吃甜口的？”梁平看着张芊，“那很适合在魔都生活，这边的饭菜都偏甜口，你也不会有哪里不习惯。” 张芊有些诧异，“我吃东西不挑，只要好吃就行。” 她笑了下，“不过魔都这边可能不太适合我，短暂住还行，长期生活肯定是不习惯的。” 就个人习惯来说，她并不喜欢在饭桌上说话，容易拉长吃饭时间。 可是大哥这位战友实在是太话痨了，从上桌子开始就不停说话，还总会说两句就问一句张芊。 把她问得都烦了，可又不能拉下脸，毕竟大家只是习惯不一样，只能勉强应付着。 很快，众人点的菜便被端上来。 张红武道：“开饭！” 然后便落下筷子吃起来。 张芊首先是去夹自己点的糖醋排骨，家里人更喜欢吃肥的，排骨这种全是骨头，肥肉少的瘦肉，不但不实惠，还塞牙，家里从没买过，除了办席时。 她看着糖醋排骨，喉咙一动，伸出筷子。 下一秒，另一双筷子落在自己碗里，红亮油润的排骨摆在香甜洁白的饭粒上，显得格外醒目。 张芊懵了，她顺着筷子看过去，梁平正对着她笑，有些腼腆，和硬朗的外表形成强烈反差。 这什么意思？！ 不对劲！ 她看向大哥张红武，眼神质问。 张红武对妹妹的疑惑感到不解。 “这位是我之前和娘说过的那位同志，你不是让娘和我说，这次过来买仪器，顺便相看吗？” “难不成，忙忘记了？” 轰隆隆一道闪电劈下。 张芊表情呆滞，茫然看着对方，下一秒倒吸一口凉气，头猛地后仰，身体瞬间变得僵硬起来。 “之前那位同志？！”她不敢相信，声音略显尖锐。 所以她老娘根本没放弃，还瞒着她和大哥联系，打算直接面基？！ 苍天啊！ 张芊一时间面如死灰，只觉天旋地转，眼前一片黑暗。 张红武点头，好笑道：“看了你坐了几天车，把脑子也坐傻了。” “我确实是傻了，呵呵。”张芊僵硬扯住一抹笑，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有些愤怒，有些慌乱，心情十分复杂。 这边张芊心不在焉，数着饭粒。 旁边张国庆充耳不闻，努力干饭。 赵松面色低沉，深邃的眸子像墨汁一般浓稠，带着些许冷意。 众人各怀心事，除了张红武和张国庆。 第80章 拒绝，去机械厂 食不知味吃完一顿饭，张芊趁着那位梁平去结账，将大哥拉到一边。 张红武不明所以，问：“咋了？” 张芊看了看梁平，低声道：“我实话和你说，这件事我毫不知情，不管是让你找相亲对象，还是说当面相看，全是娘瞒着我做的！” 现在她可算是知道当初同事被父母逼着相亲的感受了，当初她还感觉好笑，现在刀子落在自己身上，只有难受了。 张红武听张芊说完，眉头紧皱。 “娘做的确实不对，不过，反正你也来了，不如相看一番，梁平这人不错，你要不看看？” 张芊扶额深吸一口气吐出，“我实话实说了，我现在还不想结婚，对我来说太早了，过几年再说结婚的事。” “而且一看到梁平同志，我就想起娘算计我的事，心里不舒服。” “所以我这位梁平同志不适合我。” 张红武不赞同，“你都没谈一下，怎么就知道不适合？” 他这位战友人是真的很不错，文兵团好多姑娘盯着，要不是自己给他看了小妹照片，对方估计早就谈上了。 张芊此刻真的很想穿回去找到同事，问一下她当初是怎么拒绝那位相亲男的。 处于这个时代，男女结婚早很常见，但她才十九岁，家里按虚岁算二十，可她真的觉得这时候结婚太早了！！ 而且，结了婚，大半时间精力都将耗费在家庭里，这和她的职业规划不合。 “我现在是真的不想结婚，大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这件事还是就这么算了。” 看大哥还想再继续劝说，张芊果断转移话题。 “我想找宝鸡机械厂买半自动真空封口机，大哥你知道这个机械厂在哪里，怎么联系那边吗？” 张红武哪里看不出小妹的想法，叹口气道：“那边的机械厂有点远，我下午借辆车送你们去。” 这当然更好了，张芊直接一口应下。 吃过饭，顶着梁平灼热的眼神，张芊快速溜走，将他留给大哥解决。 另一边，张红武向梁平委婉转达了自己妹妹的意思，两人这次相看没结果。 “张芊同志是哪里有顾虑？我可以努力克服解决！”梁平不甘心道。 张红武感觉有些头疼，一个是战友，一个是亲妹妹，两个都不好办。 “我妹妹不想太早结婚，她想过几年再谈结婚的事。” 梁平一听，眉头微蹙，又缓缓舒展开。 他坚定道：“没关系，我可以等！” 他当初看到照片就喜欢上了这个姑娘，发誓一定要娶到她，再等几年也不算什么，只要能娶到人就行！ 张红武头大如斗，想了又想，最后还是将这次相看的缘由说给了对方。 小妹因为老娘擅作主张，对于梁平心里多少会不舒服，不管他怎么克服都不能解决，还是早点说开的好。 “这次的事我也有问题，应该和小妹说一声确定才对，结果就导致了这次的乌龙事件，实在是对不住。” 张红武满含歉意和战友道歉。 “原来是这样。”梁平苦笑，摸了摸手上的帽子，缓缓戴在头上。 如果是心里有看法，那不管自己如何追求都不能成功，难道就这么结束了吗？ 他有些迷茫。 另一边，张芊收拾出钱票，等待大哥开车过来接。 这段时间又没有什么娱乐消遣，便拿了书出来看，虽然不用去上课，自己想顺利考试毕业，还是得好好复习功课才行。 就在她全身心沉浸在知识海洋中时，门口传来敲门的声音。 “张芊，你在吗？” 是赵松的声音，张芊起身，打开门。 “咋了？有啥事？”她好奇问道。 一般没什么事情，赵松并不会主动来找她。 赵松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声音低沉，“我有些无聊，想找你借本书看。” 他本来就长得好看，可惜平时总板着张脸，这会突然笑的这么好看，让张芊原本沉闷的心情瞬间变得轻快了许多。 张芊打开门，让赵松进屋，随后从行李中拿出几本书来，一一摆在床上让对方挑选。 “想看哪本就直接拿去。” 赵松看了看，挑了本历史书。 他拿起翻看两眼，看似不经意问起中午的事。 “那位梁平同志你感觉怎样？” 张芊一听到这个名字就头疼，连连摆手。 “没感觉，这件事纯粹就是我娘自作主张，我和那位同志完全没可能！” 赵松嘴角笑意加深，原本轻微蹙起的眉头也慢慢舒展开。 他笑道：“原来是这样，那我先回去了，要是有哪里不明白的，能和你一起讨论吗？” 张芊有些莫名，历史能有啥需要讨论的？又不是数学物理。 不过，她还是答应下来，并将对方送出屋子。 到了下午三点多，大哥张红武开着车子过来，张芊坐上车子，一行人来到宝鸡机械厂。 到达地方后，根据大哥打听到的消息，一行人直接找到销售部主任，找他询问是否还有半自动玻璃瓶真空封口机。 主任一听，摇了摇头，为难道：“这款机器咱们厂做的不多，仓库的货已经全部卖掉，你要早点来，我还能给你留一台，现在只能等后面订单多了，厂里才会继续生产，实在是抱歉。” 厂里不太可能一次只生产一台机器，还是这种封口机。 张芊有些失望，继续问道：“那您知道魔都这边还有哪些工厂能生产吗？” 总不能只有一家机械厂能做，说不定其他机械厂还存有没卖完的机器。 主任想了想，从旁边的书柜中翻找出一个册子，翻了几页后，指着一个名单道。 “这家锦山机械厂说不定有。” 锦山机械厂？张芊心底感觉有些不妙，不会和那位梁平有关？ 张芊的怀疑应验了，那处机械厂确实和梁平所在的锦山岛有关。 “那个机械厂的领导当初就是从锦山岛退下来的，开的这个机械厂也一直和锦山有联系。”张红武摇头，“你们先回去，我回去后找人问一下，看看情况再说。” 事已至此，张芊只能回去。 希望那位梁平同志心胸宽广，不会因为自己拒绝了相看而找麻烦。 回到招待所的她没注意到，旁边房间的两人很快便出了门，不知道往哪里去了。 一直到吃晚饭的时候，她才注意到两人不在房间，问了前台，前台也不知道，只能在房间等待，希望两人不会迷路。 第81章 买到机器 大哥张红武很快打来电话。 “锦山机械厂那边还有一台机器，你们想要，就快些过去买下来，迟则生变。” 太好了！ 张芊赶忙问道：“一台机器价格是多少？” “一台那个封口机需要三百块，另外还需要十五张工业券。” 张芊皱眉，钱是够了，但工业券不够。 这次只带了十二张工业券，不过大哥应该有？ “大哥，你那边有工业券吗？”张芊解释，“我们只有十二张。” “有。”电话那头传来翻东西的声音，“正好还有三张，你们等着，我马上过来带你们过去。” “好！” 挂掉电话，张芊又去隔壁看了一眼，两人仍然不在房间，她只能退出来。 刚准备进自己房间，身后就传来三堂哥兴奋的声音。 “小妹，咱们找到台旧的封口机，就算那边不卖，咱们也不怕！” 旧的封口机？ 张芊转头看去，赵松正背着一台铁家伙，看样式，和乳品站那台差不多。 她眼角带笑，赶紧打开门让两人进来。 “这台机器是好的吗？”她眼底划过一丝好奇。 赵松抹了把额头的汗水，声音中带着喘息。 “是好的，我们亲眼看着饮料厂的人弄了一瓶，确实没问题，用这台机器封口的瓶子倒过来也不会漏。” 他言语中带着笑意，一点没说自己在这件事上花了多大功夫。 不过，他的好兄弟可不会这么干。 “你是不知道，咱们俩花了老大功夫，跑了好几家饮料厂，才找到一家愿意将二手的机器卖给咱们，一共就花了这个数！”张国庆比出一根手指，得意洋洋道。 “一百？”张芊挑了下眉毛，要是一百就能买到一台封口机，就算是二手的，也很划算了。 张国庆点头，“没错！还请那个人吃了顿饭，送了两包烟。” “这正常。”张芊认为这是正常消费，根本没放在心上。 “这下咱们就有两台封口机了！”她嘴角大咧，用布将机器小心盖上。 赵松嘴角笑容一僵，“两台？” 张芊没注意到他情绪不对，继续说：“对，大哥刚才打电话过来，说锦山那边正好还剩下一台机器，让咱们准备好钱票，他等会开车过来接我们。” 对于两人这么快就能找来一台旧的机器，她实在是万分惊讶，魔都这么大，要想迅速找到愿意出售旧机器的卖家，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她看着赵松的眼神充满赞赏。 “还好这次带了你们过来，不然最后咱们可能最多就买到一台。” 有了这台旧封口机，就算锦山那边不卖，她也有东西拿回去，心里轻松许多。 其实，要是锦山那边也没有，她也准备和赵松一样，去找各个饮料厂买二手机器。 赵松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样子，淡定道：“一台保底，两台更好。” 张芊点头，是这个理。 不一会，张红武开车过来，他特意请了一天假，就为了帮小妹把这事给办了，还能带上妻子过来，一家人团聚一天。 锦山机械厂比宝鸡机械厂更远，开了半个多小时的车才到地方。 联系的人早就等着，一行人刚下车，就被带到仓库，将那台封口机交给张芊。 本来还想请这位主任吃顿饭，结果对方摆手拒绝了，还笑着说。 “你们运气真不错，其实就在我那位老弟给我打电话前，正好有一家饮料厂要买下这台机器，要是再晚点，这台机子恐怕你们就见不到了。” 他哈哈大笑起来。 张芊眉头轻蹙，试探问道：“你那位老弟是？” 主任有些奇怪，还是老实回答：“就梁平啊，他不是你们朋友吗？怎么，他没和你们说？” 真相大白，张芊反而感觉有些麻烦。 “他是我大哥战友，可能是听说了这件事，就顺手帮了忙。”张芊回答。 她看向大哥，对方也有些苦恼。 旁边的张国庆不明所以挠头，赵松沉下脸，拳头紧握，眼底闪过一些什么。 回到招待所，没一会，前台便让她去接电话，说是一位姓梁的同志打来的。 张芊叹口气，起身接电话。 “梁同志你好。” 对面的梁平赶忙回答：“张芊同志好，我并不是想让你为难，只是单纯的想帮忙而已，你不要有心理负担。” 战友张红武回来后和他分析了一番，他才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行动好似不妥，赶忙找他要了号码，想当面和张芊同志解释。 两人也许没有可能，但他并不想给这个自己喜欢的女孩带来困扰。 张芊暗自叹气，反省了一番，“非常感谢梁同志，你帮了我很大的忙。” “那就好，能帮上就好。”梁平松了口气，他犹豫了一会，问张芊。 “我，如果我和你之间是正常相亲遇见，你有没有可能，愿意和我继续谈下去？” 他屏气凝神，全身心放在电话另一头的回答上。 张芊沉默两秒，轻声道：“我不知道。” 双方陷入沉默。 过了一会，张芊开口：“不管怎样，你帮了我们大队很大的忙，就是我的朋友，以后你要是想吃我们那里的特产可以直接告诉我哥，我让我哥带给你。” “好。”梁平道。 张芊顿了一下，继续说：“你是个很好的人，我祝愿你能早日找到你的另一半，过上幸福的生活。” 对方能在被拒绝的情况下，主动帮忙，心性实在是很好，这样的好人应该有一个好结局才是。 梁平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带着一丝笑意和解脱，“我会的，谢谢。” 挂掉电话后，张芊回到房间，仔细检查过机器，将它们用稻草包住，再用布条捆好，放进事先铺上稻草的木箱里。 收拾好东西，简单洗漱后便睡下。 明天还要和大哥大嫂出去吃饭，得养好精神才行。 第二天，大哥开车带着大嫂如约而至，一行人先去饭店吃了顿丰盛的午饭，接着被带到百货商店，大嫂简直像是在扫货，看见一件衣裳就让张芊试。 眨眼的功夫，大嫂就买下了两件大衣，吓得张芊躲在大哥身后拒绝。 “嫂子，太贵了，这一件衣裳居然要九十！” 她自己是很舍得给自己花钱，但这两件都是大嫂出钱，她可不能让大嫂给自己花这么多。 大嫂林安直接将张芊从丈夫身后拉出来，不容她拒绝，拿起衣裳往身上套。 “你帮了嫂子全家大忙，买两件衣裳而已，和嫂子一家的命比起来，钱算个啥！” 张芊看向大哥，拼命示意，你就这么看着媳妇大把大把花钱？！ 张红武看着妻子投过来的警告眼神，赶忙装作没看见，转过身看堂弟和赵松买东西。 几番纠缠之下，最终张芊抱着五件衣裳和大堆护肤用品回到招待所，疲惫摊在床上，不管是现在还是后世，女性逛起街来真的要命！ 离开前，大哥告诉了张芊一个好消息。 “大嫂怀孕了？！” 张芊有些不敢相信，想起昨天在外面逛了一天，赶忙追问。 “昨天走了那么久，孩子没事？” 张红武听起来很高兴，“没事，医生看了一下，让她在家里休息几天就好。” 昨天逛完街回去，妻子感觉肚子不太舒服，便去医院看了看，接着就发现已经怀孕了。 两人结婚已经一年多，现在总算是怀上，再不来，他就得去医院看看自己身体有没有病了。 张芊这才放下心来。 想到自己带上这么个好消息回去，家里人应该会很高兴？ 而且，老娘瞒着自己干的事，也必须摊开谈！ 绝对不能有下一次！ 第82章 回家，争执 回程的路比来的好许多，骑马火车上站着的人没有多少。 至于带的仪器，则直接找运东西的人办理运货单，到达双田后，再凭借条子领取。 张芊看着两台封口机被小心抬到车子上，小心垫上并用稻草包裹住封口机。 回去的路坎坷不平，车子无法保持稳定，万一将仪器撞坏就不好了。 车辆到达红光大队的时间是傍晚六点左右，天空暗沉许多，再要不了多久便会完全进入夜晚。 好在这时正好是大部分队员家里吃饭的时间，卡车的声响动静大，还没开到地方，便引得张大牛出门查看情况。 “爷爷，我回来了！” 张芊远远看见人影后，从窗口探出脑袋高喊道。 她坐在副驾驶位置上，车子一停下便冲下车，趴在路边缓了好一会。 好难受！ 她扭头看了眼出来的人，除了老娘，都在这里了。 “娘呢？”她问四弟张红兵。 张红兵朝屋里抬了下下巴，眼珠子全粘在带回来的东西上了。 “屋里呢，姐，你带了什么好吃回来？” 卡车后面车厢里的东西已经被赵松和张国庆两人卸下来，大包小包堆在院子里，看起来和小山一样。 “叔，我先回去了哈！”张国庆提着大包小包和张卫国打招呼。 “回去路上小心看路！”张卫国道。 “知道了！” “大队长，我也回去了。”赵松说完，提着自己这次的东西往家里赶去。 张芊直起身子，晃了晃脑袋，稍微清醒了些，和赵松两人打过招呼，开始将东西拿进屋子里。 她边走边说：“好吃的可多了，有蝴蝶酥，牛舌饼，蟹壳黄，大哥和大嫂还给你买了衣服和小白鞋，等会拿给你。” “小白鞋？！”张公布瞪大眼睛不敢相信，随后便是狂喜，扒着东西不放。 将东西全部搬进屋里后，除了自己那部分，剩下的全放在餐厅，等吃过饭再看。 是的，她回来的时间正好赶上家里吃晚饭。 晚饭是面条，老娘炒了鸡蛋盖在面上，搅拌均匀后，夹起一筷子送入嘴里，满口的面香和鸡蛋香甜的味道。 她头也不抬一口气吃完，这才有空抬起头看向老娘。 “娘，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解释？那位相亲的同志是怎么回事？” 她冷着脸，声音紧绷，“我到了那边才知道，你根本没和大哥说解除相亲这件事，你知道当时我有多尴尬吗？” 现在想起来都浑身难受。 而最让她感到难受的，就是欺骗算计她的居然是亲娘！ 如果不把这件事解决掉，以后是不是还会继续这样做，说不定哪天回来，屋子里就坐着一个来相亲的男人，这简直比以前封建社会的家长还过分。 钟娟自从女儿回来后就一直没说话，这会听女儿主动提起，只得讪讪道：“我这不是为了你好吗？” 她好似一下有了底气，“你一天天不是在加工坊弄羊奶，就是在养殖场看着奶牛奶羊，哪有时间去找合适的对象结婚？” “我担心你再这么下去，怕是要二十五六岁都找不到男人结婚，那时候就嫁不出去了！” “你不知道，现在村里那些婶子就总是说你，你年纪这么大了还不找个男人嫁出去，以后拖成老姑娘就只能找个二婚的！多丢脸啊！大队像你这个年纪大都嫁人了！” 张芊用力闭了下眼，“结婚不是件容易的事，如果不是那个对的人，最终总会离婚，如果我想结婚，肯定能找到人，这个世上，男人多的是！” “而且不要说为了我好，你纯粹是为了自己的面子，要不然也不会连招呼都不给我打，直接越过我定下，还瞒着我将人约出来吃饭！” “我自己所做的一切，才是真的为了我自己好，我对于未来的人生规划有明确目标，可能三十岁才考虑结婚的事，在这期间，如果遇到让我心动的男性，我会考虑提前结婚，其他的你就不用管了。” 张芊说完，放下筷子，去拆带回来的东西。 钟娟已经懵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顿时如天塌了一般。 “你怎么能三十才结婚！三十哪还有男人要？你怎么好意思说三十才结婚的？！” “结了婚哪儿还能离？会被别人笑话的！” 她追在女儿身后，满脸崩溃。 张芊不明白，三十结婚有这么难以接受吗？ 她想了想，这个年代三十结婚对于这时候的人来说，好像是有点太晚，有些动作快的，孩子都毕业了。 那就打个折。 “那就二十五再说，还有六年，不急。” 她把带回来的东西一一拿出来摆在桌子上，大哥给二哥买的手表，给爷爷买的军大衣，给老爹买的皮带，给奶奶带的麦乳精，给老娘带的刺绣手帕。 “二哥的表我明天给他带过去。”张芊将东西分给众人，无视老娘焦急的神色，出门打水准备洗漱。 就在她打完水回来时，老娘神色凝重道：“二十五还是不行，我明天去找附近的媒婆帮你寻摸寻摸，肯定给你找个好男人！” 张芊面无表情，将手上的毛巾扔进盆中，看向屋内。 “爷爷，这个家我是待不下去了，你帮我另起一间屋子，和家里隔开，我直接给钱！” 既然听不进去话，那就算了。 她娘就像是陷入在自己的世界，完全听不进和自己思想观点不一样的东西。 与其浪费唇舌在争执上，不如直接搬出去，也能落个清净。 张芊此话一出，家里人顿时变了脸色。 “芊丫，你娘虽然态度是急了些，倒也没有必要直接搬出去，两人好好商量不就行了？”奶奶王雅静拉着张芊的手安抚道。 张芊摇头，看了眼满脸不赞同的老娘，“你认为娘她能听进去我的话吗？” 王雅静说不出话了。 “你们娘俩都冷静一下，过两天再谈这件事，行不行？”张大牛有些头痛，想着过个两天，这件事说不定就放下了。 张芊自无不可随意点头，“反正只要娘还是这样，执意要给我相亲，我还是会坚持搬家的想法。” 但以老娘目前表现出的想法来看，怕是可能性很小。 张卫国沉着脸，拉着媳妇往房间走，边走边低声嘀咕。 “女儿年纪大点再结婚也不是啥事，再说了，这还只是个想法而已，你干嘛闹得这么严重？” “你不懂，女孩青春就这么几年，年级太大就不好嫁出去了，我是她娘，我能害她吗？” “那你也不能瞒着女儿让她相亲，这多不好！” “我是为了她，要是不这样做，她能见到人？” 两人声音逐渐变小，张芊心也越来越沉重。 这种无法交流沟通的感觉真的很窒息。 但凡对方这两年对自己没那么好，她就能直接怼回去了。 偏偏她对自己很好，让她没法随意喷洒毒液，只能把自己憋得难受。 烦死了！ 看老娘毫无悔改的意思，想也知道，若是在家里继续待下去，后面肯定还可能出现这次的情况。 这个家，必须搬！ 第83章 奶价，是否搬家 机器到手，第二天便安排用上。 张芊特意找机械厂的人学习过，她先上手操作一番，接着让加工坊的人也一一尝试，确定没问题后，加快速度，两台机器同时运转，不到半个小时，就将二百五十瓶羊奶装瓶。 她随意抽出几瓶进行检查，确定没有泄露的情况，便放心装箱，送去供销社。 这些用封口机进行真空封口的奶在造价上超过以前，价格自然也不能按照以前的计算。 “孟主任，你看看咱们重新包装的这批羊奶，用了和乳品站一样的真空封口技术，不仅能保证瓶里的羊奶不会流出来，还能达到保鲜的作用。” 张芊笑眯眯坐在供销社主任孟和平对面，给他展示自家这次带来的奶瓶有多好。 孟和平也觉得不错，“那就涨三分，一瓶两角三。” “谢谢主任！” 奶的事情搞定，接下来就是去给二哥送手表。 送给二哥的是一对情侣表，魔都牌的，二哥二嫂一人一块，张芊和大嫂看了百货大楼又去友谊商店，看了又看，最后才定下这对，看起来简洁大方，很适合各种场合。 正巧今天周六放假，二哥二嫂都在家里，张芊直接带了一条猪肉上门。 “姑姑！” 第一个发现的冬冬发出惊喜的尖叫，晃晃悠悠蹦跶到小姑姑旁边。 张芊伸手摸了摸小侄子毛茸茸的脑袋，将手上的猪肉放在案板上。 “你从魔都回来了？”二嫂毛苹坐在床上准备下来，被张芊拦住。 她皱着眉头，“你脸怎么这么白？生病了吗？” 嘴唇颜色浅地都看不出血色，脸色蜡黄，精神略显萎靡。 毛苹叹口气，“前两天穿衣服没注意，着凉了，过两天就能好。” “买药吃了吗？”张芊将装着表的盒子从挎包掏出来。 “吃了。”毛苹好奇看着小姑子递到自己手上的盒子，“这里面是啥？” 看起来就不一样。 张芊莞尔一笑，颔首道：“你打开看看？” 毛苹小心打开，一抹亮光突然出现在眼前，晃得她眼睛都花了。 “这，这是手表？！”毛苹嗓音微弱发颤，不敢相信看向张芊。 “从魔都带回来的，大嫂出钱，我负责送回来。”张芊将表拿出来往二嫂手上套。 毛苹有些不好意思，“这，这咋好意思，我还没给兄嫂买过东西，现在倒先收了这么贵重的礼物。” 可这块表真的好好看啊！好想要！ 她眼睛死死盯住手腕上的表，眼里的喜欢简直能溢出来。 张芊好笑道：“你以后再还礼回去不就行了，正好大嫂怀孕了，以后小侄子出生满月，顺带还礼。” 不过，二哥怎么不在？ “你二哥去买蜂窝煤去了，这玩意得靠抢，等会就能回来。”毛苹用衣服袖子小心盖上手表，这才笑着回答。 张芊恍然，也对，马上天就冷下来了，蜂窝煤确实得早点买到才行，这城里的筒子楼可不能烧炕。 “那我先煮饭，等二哥回来就能吃饭了。”张芊站起身，准备收拾厨房的菜。 二嫂生病躺床，二哥在外抢煤，自己想蹭饭吃就只能自己动手了。 等到张红文抢完蜂窝煤回来，发现小妹回来不说，还给他带了好漂亮一块手表，顿时乐得将儿子抱起来往天上扔。 吃过饭，张芊骑车回家，她得准备搬家的事。 本以为女儿只是嘴上说说，没想到她来真的，钟娟顿时有些慌了。 “你还真打算搬出去啊？！”她拉住女儿收拾行李的手。 张芊叹口气，将老娘手拉下来。 “我一直很认真，只是你从不把我说的当回事。” 钟娟见女儿准备继续打包收拾，赶忙冲过去一屁股坐在衣服上面，梗着脖子。 “你才十九岁，还是个小姑娘，哪儿能让你一个人住出去，万一晚上有野兽坏人摸到家里，你都不知道！” 钟娟有些混乱，不断用手拨弄头发，呼吸急促。 张芊感觉有些好笑，“你之前还说，我已经二十岁必须嫁人，现在又说我十九还是个小姑娘。” “你这做事的底线未免有些太收放自如了。” 她无奈摇头，放弃床上的那堆衣服，转而收拾起自己其他东西。 “反正只要你一天不放弃干涉我婚事的想法，我就一天不住在家里。” 现在是她和老娘之间思想观点的战斗，只能是对方妥协！ “你就非得跟我反着来？”钟娟脸色冷厉道。 张芊看向她，一脸认真，“我不是能让你随意操控的玩偶，我是一个有思想有生命活生生的人！我只是在合理要求属于一个人应该有的权利！” “你当初也是和我爹自由恋爱才结婚，干嘛就非得在我婚事上掺和？” 这也是她想不通的点。 钟娟理所当然说：“当时我本来就准备相看，是你爹先看上我，主动来追我，既然有一个很不错的男人，自然就不需要再去相亲。” “我们那大家都是这样过来的，你还年轻，不知道婚姻对一个女人来说有多重要，我是你娘，我绝对不会在这件事上害你的！” 张芊闭了闭眼，抿唇道：“相信我，我太清楚婚姻有多重要了！” 当初那对夫妻不就是因为双方都是相亲结合，后来又同时找到灵魂伴侣，嫌弃自己会阻碍他们奔向幸福人生，从而将自己遗弃。 对待婚姻这件事，她绝不会随便！ 如果她要结婚，那一定是她遇到了想结婚的那个人，而不是因为所谓的年纪到了、会被笑话等可笑的原因。 钟娟不明白，烦躁拍大腿，“你咋就好赖话不分呢？我是真的为了你好！” “可能。” 张芊无所谓回答。 她找到爷爷张大牛，“爷爷，帮忙修房子的人找到了吗？” 张大牛苦恼抽了口旱烟，“你真铁了心要搬家？” 张芊点头，“是娘她逼我的，如果她放弃干涉我的婚事自由，我很乐意在家里一直住下去。” “你再等等，我和你奶再劝劝你娘。”张大牛将烟杆里的烟草灰抖掉，别在裤腰带上往屋里去。 张芊自无不可。 第二天，全家坐在屋里，他们要就张芊搬家一事进行最后商讨。 第84章 分肉，建房 “你娘不会干涉你婚事了！” 张芊刚一落座，张大牛便直接开口说道。 “真的？”张芊扭头看向老娘，用眼神询问。 钟娟没好气说：“真的！” “全家都支持你，没一个觉得我做的对，那能咋办？”她低声嘀咕。 不管怎样，张芊心里多少轻快了些，她嘴角上扬。 “我还是要修房子！” 众人不明所以，张卫国疑惑问：“不是不干涉你婚事了吗？咋还是要修房子搬走？” 张芊挑眉，一脸无辜，“我只说了要修房子，没说搬走。” 看大家还是没明白过来，她叹口气，解释说：“小弟越来越大，家里就六间房，爷奶一间，爹娘一间，一间作为粮库，我一间，两个弟弟一间，剩下一间房二哥或者大哥回来时住。” “咱家人口越来越多，以后四弟和小弟结婚了咋办？大哥和二哥的房间不能动，最好的办法就是扩建。” 她喝了口水，继续道：“我是这么想的，我现在手上有钱，现在农闲了也没啥事情做，不如出工钱，花钱请大队的人帮忙在旁边新起一栋房子。” “就算我搬过去住，和在家里也没啥区别，就是多走两步路而已。” “你们觉得咋样？” 张大牛思索片刻，点头，“可以。” 张芊正要露出笑容，张大牛又紧接着说道。 “不过咱们大队的人建房子从没说给工钱，搭把手的事，一般都是请大家吃饭，给工钱，那不成资本家了吗？” 张芊愣了下，这真是她从没想到的问题。 但不给钱，她良心过不去。 她沉吟片刻，“那就包三顿饭，每天至少有一顿菜里有肉。” 正好大队要杀猪了，到时候她花钱多买点，建房子时煮了犒劳大家。 “每天一顿肉？”钟娟皱着眉头不乐意道。 张芊瞥了老娘一眼，平淡道：“让人家干力气活，还不给吃好点，地主都不这样！” 她老娘就是太抠，好的东西舍不得吃，等放到快坏掉，才一脸心疼吃临期食品。 上次她带了几个苹果回来，愣是放到开始长霉才打算吃，张芊担心她被毒死，把还没长霉的那一半扔掉了。 多次劝说无果，她已经放弃。 钟娟讪讪笑了下，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那就这样做，我今天就去找人，明天杀完猪，后天就能开始弄。”张大牛直接拍板定下。 张芊正打算起身，突然想起来，她还有一件事忘记说了。 她坐回去，快速说道：“大嫂怀孕了！” 屋里顿时陷入一片沉默，过了两秒，沸腾起来。 “你大嫂怀孕了！？”钟娟笑的眼角出现一条条细纹，欢喜拍了下女儿，“你咋现在才说！” 张芊扯了扯嘴角，她一门心思全放在老娘瞒着自己的事上，不小心忘记了。 她轻咳两声，“正好要杀猪了，到时候分到肉，做些烟熏酱肉，再弄些山货给大哥大嫂寄过去。” “多弄些，不够咱们就去城里买！” 对于大嫂怀孕，最开心是奶奶王雅静，她最疼老大，作为长孙，张红武可以说是她的心尖尖。 甚至还专门找到张芊，让她把当初那个黑漆箱子里的一对玉镯子拿出来，到时候一起给大哥寄过去。 张芊这也是头一次发现，大嫂怀孕对于家里人来说居然是这么重大的一件事。 也不知道杀猪那天，家里会买下多少猪肉？ 大队的猪要先交一部分公猪给食品站卖掉，一头达标的定购猪能卖60块钱，也算是一笔收入。 交掉公猪，剩下的猪才属于大队。 到了这个时间，猪再怎么喂养也长不了多少肉，为了不让它们浪费粮食，一般会选择尽快宰杀掉，然后分给大队队员。 上一次杀猪分肉还是在双抢时，为了给队员们补充营养精力，杀了两头猪，每户分了一点肉，胃里多少存点油水。 和分粮食不同，分肉按照人口来分，也不像到市场上去买肉，想要哪个部位就剁哪个部位。 生产队杀猪的人会把猪分为肉、头脚、下水、油四大类，每类都用秤称出数量。 然后，统计生产队总人口，用人口除以每一类的数量，得出人均重量，到时候就按照计算出的来分肉。 张芊家人口多，分到手的猪肉有十几斤，其中还包括两个猪脚。 猪脚被直接放在送走的名单里，奶奶王雅静一拿到手就用白酒清洗，随后放进她秘制的酱油里进行腌制。 好在现在天冷，腌制了两天的猪肉并没有坏掉，反而散发着一种独特的香气。 腌好的猪肉要放在柏树枝上用烟熏烤，接着将熏好的肉放在屋檐下风干，等到摸起来硬邦邦的，水分被风干掉，就能打包送走了。 张芊将打包了好几层的大包裹放在自行车后面，拉去邮局，将地址检查几遍，成功寄出。 回到家，张芊先看了看旁边空地上的地基，将带回来的猪肉交给奶奶，让她中午切了拿来做午饭，随后带上小雪去奶厂。 奶厂即将完工，如今正在上瓦。 为了卫生，张芊并没有选择原本的茅草屋顶，而是特意去买了瓦片回来。 茅草屋容易生虫，万一不小心掉进锅里，买到的客人再一宣传，以后大队的奶就没人敢买了。 既然要买瓦片，不如就多买点。 张芊打算自家新建的房子也用瓦片，这样就不用担心睡觉时屋顶的虫子掉到床上。 可能是新搭的瓦片房顶吸引了队员们的注意力，过了没两天，就有人跑来问张大牛，是在哪里买的瓦片，他们也想买。 “咋突然想起买瓦片了？”张大牛疑惑问。 张谷满嘿嘿一笑，搓着手不好意思道：“这不是手里头有钱了嘛，正好家里打算给我和两个兄弟新起房子，我看奶厂那边的瓦片屋顶可漂亮了！就想着也弄一个瓦片顶的房子。” 要不是青砖太贵，他还想建一栋青砖大瓦房！ 张大牛哈哈大笑，欣慰道：“没问题。” 大队能越来越好，这正是他的愿望。 第二天，又来了几个人，同样是为了买瓦片。 张大牛这次没有多问，直接将信息说了。 另一边，张芊正带着小雪巡视养殖场，却突然遇见前所未有的危机。 甚至差点丢掉性命。 第85章 养殖基地遇袭 奶厂仍然是泥坯房，上面的屋顶用的是瓦片，里面的墙面和地面，使用水泥铺上。 张芊带着小雪赶到奶厂时，正好赶上最后一点工程结束。 大队的泥瓦匠可不准别人进去，他并不想再抹一次。 “快出去，等里面水泥干了再进去！” 张芊无法，只能牵着小雪去养殖基地。 小雪原本黑色的绒毛如今变成灰黑色，在她时不时的加餐下，变得油光顺滑，摸上去犹如绸缎。 它豹头虎脑，拥有强壮的身体，长着漂亮的长腿，能轻松越过高高的栅栏，是大队狗狗之中的大姐头，在张芊身边却如同小绵羊一样温顺，经常被张芊带着去检查养殖区域情况。 养殖基地在养殖场旁边，同样紧挨着生活区和奶厂，主要养殖奶牛和奶羊，以后新生幼崽会逐渐将这里填满。 刚到养殖场，就看见里面赵松正在提着水桶，给奶牛和奶山羊围栏前的水槽中倒水。 “怎么是你在做这些事？”张芊走进去，满脸疑惑。 赵松抬起头，眼底划过一丝惊喜，淡笑道：“我妹妹不太舒服，来不了，我帮她顶两天班。” 原来是这样！张芊恍然。 赵桂想必是大姨妈来了，很正常。 张芊走过去，顺手将另一桶水倒进旁边奶山羊的水槽中。 养殖基地的门口有四口大缸，每天下午由饲养员从生活区那边的水井里挑水，先在厨房烧开放凉，再倒进缸里。 这阵子天气逐渐变冷，每天还需要带着开水，混合着冷水喂给牛羊。 牛羊喝了太冷的水同样会不舒服，最好将水温保持在二十摄氏度左右。 因而，冬天喂水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趁着奶牛奶山羊喝水的时间，张芊和赵松进入围栏，将墙角的粪便弄出去。 才弄到一半，门口便传来小雪疯狂的叫喊声。 “汪汪汪！汪！汪汪！” 张芊眉头一皱，赶忙摘下手套往门口跑去。 小雪作为一条一岁大的狼狗，现在的它机灵忠诚，虽然有时会犯懒撒娇，但警惕心极强。 一般遇到大队的队员，小雪并不会大叫，最多盯着对方。 如今叫声尖锐连续不断，多半是遇到啥东西了！ 她感觉不太好。 跑到外面一看。 果不其然，不远处的围栏边，一匹身形高大的狼正虎视眈眈，前身微微下沉，背脊起伏，锐利的眼睛紧紧盯着狂叫警告的小雪，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我去找民兵队的人带枪过来，你把门关好，千万别出来！” 赵松站在张芊旁边，声音低沉，快速伸手将沉重的木门关上，随后从后门跑出去。 张芊没有骑车过来，想要快速找到人，只能由速度更快的赵松去最合适。 这种情况，张芊只能等待消息。 前不久上面大批收枪械，大队的枪炮基本上都被收上去，如今只有民兵队的还有。 张芊手上的枪是二哥当初带回来的，除了家里人，没谁知道，因而保存下来。 要是外面只有那匹狼，她可以毫无顾忌开枪，但小雪还在外面，她没有把握能精准射中野狼而不伤到小雪，只能等待赵松带人过来。 张芊趴在门上，透过中间留下的缝隙查看外面情况。 那匹狼围着围栏转了几圈，可惜被小雪看得严，根本没给他留机会。 突然，张芊想起来，这边可不止这一个养殖场！ 而且狼可是群居动物，这边她只看到了一条，那剩下的都去哪儿了？ 事情有些不妙。 她深吸一口气，双眉紧锁，后背逐渐开始冒汗。 外面的野狼开始试图翻过围栏跳进来，它先是装作不经意凑近，接着试探着将前腿搭在围栏上。 “汪呜！” 小雪猛地冲过去，露出锋利雪白的利齿咬过去。 野狼立马反身后跃，避开来自对面的攻击。 两只动物一时间陷入僵持中。 “砰！砰！” 是枪声！ 张芊嘴角露出惊喜的笑，肯定是赵松带着民兵队的人来了！ 门口的野狼好似被这枪声吓到，毫不迟疑转身就跑。 张芊立马打开门，跑到小雪旁边，看着野狼逐渐消失的身影，总算松了口气。 这可是纯野兽，她还是第一次在现实中见到狼呢！ “呜呜呜~” 小雪挨着张芊，嘴里发出撒娇的声音，脑袋还不住往张芊腿上蹭。 张芊蹲下抱住小雪毛茸茸的脑袋，用力撸了几把，“么”了一口。 “干的好！等会给你加餐！” 夸完小雪，赵松也带着人赶到。 张芊起身迎上去，眼底浮现一层担忧，“养殖场的牲畜还好吗？” 看着张芊安然无损模样，赵松悄悄松了口气，摇头，“另一边的养殖场去了五匹狼，咬伤了一只羊，另外咬死了一头耕牛。” “耕牛？！” 张芊双眸微微一沉，耕牛可是大队重要财产，现在被这些狼咬死了一头，队员们肯定恨死这些野狼了。 她得赶紧过去看看情况。 羊被养在羊圈里，牛在牛棚被围栏分开，靠近门口的那个围栏里躺着那头被咬死的耕牛，肚子上的肉已经被吃掉了一部分。 围栏上残留着鲜红的颜色，其他围栏中的牛正烦躁撞围栏，想要冲出来。 它们被吓到了。 张芊叹口气，对民兵队的人说：“先把牛抬出去分了。” “好！” 虽然伤心耕牛死掉一头，可日子还得继续过，这么大一头牛，肉可不能浪费掉。 回到家，张芊先和爷爷说了这次野狼袭击养殖场的事，引来对方疑惑。 “咱们大队往年也没这么多狼跑过来，这些狼是哪里来的？”他满脸不解道。 这个问题，可能只有那些狼自己才知道。 为了保护大队财产，张大牛让民兵队的人这几天着重巡视一番养殖场周围，以防那些野狼再次袭击牛羊。 张芊也将小雪带去奶牛羊养殖基地，这边可是重中之重，绝对不能让那些野狼得手！ 一开始的几天，风平浪静，无事发生，又过了一阵子，除了小雪时不时会狂叫，张芊一听到便会带着枪赶过去，可惜并没有发现野狼的影子。 就这样一直持续到过年，张芊也没看见那些野狼的影子。 想来是离开这里，去深山过冬去了。 野狼的事暂且过去，张芊的新居已经修好，撒了一波饼子后，她成功住进这个属于她的新家。 建房子一共就花了三十，大部头属于瓦片，其他的大多花在伙食上。 工程结束时，来帮忙的队员们颇有些恋恋不舍。 “婶子，你家啥时候再建房子？到时候我一定还来帮你家！” “我也来！到时候伙食按着这次的来就成！” “婶子做的菜真好吃，每天都有一顿肉！我媳妇还说我这一个多月长胖了不少！” “你也是？我媳妇也这么说！” “能不胖吗？每天都能吃肉，油盐放的足足的，也就大队长家才会这么舍得给咱们弄！” “这个确实，我上次去帮我岳家搭房子，不是炖豆腐就是炖萝卜，主食就红薯土豆，吃的我后来都没力气了。” “” 张大牛没好气瞪了面前的小伙子一眼，“咱家哪有那么多房子要修！回去！” 几个小伙你推我搡打闹离开，张芊从房间抱出自己的棉被，往旁边屋子走去。 张大牛叫住她，“芊丫，你记得把火炕烧起，免得晚上冷。” “知道了！”张芊头也不回道，欢快奔向新居。 张大牛摇头，转身准备进屋，然后便看见家里的小雪嘴里叼着只兔子，跑到自己面前放下，开始摇尾巴。 张大牛：“” 家里的狗，居然还会抓兔子？！ 第86章 奶厂招工 鲜奶厂建造完毕，接下来就是尽可能让它正规。 张芊委托大队木匠制作一个牌匾，到时候挂在门口，上面写明红光大队鲜奶加工厂，一目了然。 此外，还需要增加人手，目前大队一共有母奶山羊三十七只，其中十七只是今年六月产下，要到明年才能开始怀孕繁殖。 当初运回来的二十只奶山羊中，十只奶山羊处于孕育期，明年三月左右便能生产，剩下的十只还在产奶期，明年还能再尝试繁殖一次。 再加上大队原本那些山羊，以及怀孕的奶牛，目前大队每天出货量平均二百五十瓶，有时候张芊会将超市里的鲜奶掺和进去，能达到三百瓶左右。 等到奶山羊和奶牛产崽，除开要供应崽子的那部分奶，还能多出不少用于售卖。 牛犊一天喝六斤奶，母牛一天能产至少二十斤，能有不少牛奶多出来，而奶山羊那边也是一样。 现在的工作量已经让原本几个人有些忙不过来，此外还要兼顾养殖场的工作。 因而，接下来的重点就是招工。 晚上吃饭，张芊直接在桌子上和爷爷张大牛说了这件事。 张大牛咀嚼几下，将饭咽下去。 “那就招人，养殖场也新招几个饲养员。”他夹了一筷子菜放在馒头上，“奶厂的工人得发工钱，你是怎么想的？” 张芊早有计划，“我作为厂长一个月二十块，钱胜男是总会计，一个月十五，赵桂是会计员，一个月十块，另外原本几个人都升为主任，张小梅是生产车间主任，魏牛兰是包装车间主任，孙刚是货运主任，一个月都是十五块。” “当然，这都是暂定，以后若是能力不够可能会被能力强的人挤下去，厂子发展的好同样会涨工资。” “生产车间、包装车间和运货车间都要招人进来，一个月十块钱。不然等到后面奶山羊和奶牛产奶，运货量一多，咱们忙不过来。” 张芊说完喝一口米汤润喉，随后眨巴眼睛等着爷爷说话。 “你计划做的不错，就先按着你这个来。” “奶厂是大队集体产业，在奶厂工作也得算工分，既然有工资，那工分就不算满工分了。” 张大牛将筷子放下，“我明天就开会说这件事，你到时候一起。” 张芊自无不可点头应下。 夏天开会在打麦场，冬天开会在大队院。 一户出一人，来的人直接挤爆房间，有的担心听不清楚，直接站在门口或者窗外。 妇联主任赵红担心队员们被冻感冒，赶忙找来几个婶子，熬出一大锅姜汤，每人一碗，喝完浑身发热。 张大牛看着眼前密集的人头，联想到大队今年的公费，暗自点头。 大队可以修一个大礼堂，既可以用来开会，还能放电影放粮食等。 往年大队公费紧张，买完生产所需的材料便所剩无几，今年不一样，大队公费有好几千块，足够了。 打定主意，人到齐后，首先说的便是养殖场和鲜奶加工厂招工的事。 饲养员作为满工分的工作，在大队人心中一直是朱砂痣白月光，如今一听要招饲养员，顿时热闹起来。 而等到张大牛说到鲜奶加工厂不仅有工分，每个月还发工资，人群顿时如同烧开的热水般沸腾起来。 “虽然加工厂的工人只有六个工分，但每个月居然能拿十块钱工资！” “后面奶厂发展好，还能涨呢！” “我不做饲养员了，我要去奶厂做工人！” “那咱们不就和城里的工人一样了吗？” 此话一出，众人立马跟疯了似的，朝着最前面坐着的大队长激动涌去。 对于农民来说，工人对他们有不一样的意味。 “大队长，我要去奶厂做工人！” “我也是！” “你也不看看自己德行，一边去！” 张大牛见状不好，站起身用烟杆用力敲击旁边的铁盆。 “安静！全部都给我安静下来！不听话的不准报！” 唰的一下，整个屋子瞬间安静下来。 有的人担心自己不小心发出声音导致出局，用手掌紧紧捂住嘴巴，只剩下灼热的双眼紧紧盯着大队长不放。 张大牛拿出张芊手画的报名表，放在范书记面前。 “报名奶厂的人必须先进行培训，一共三天，培训后考试，通过了就能留下。” “想去奶厂的在范书记这里报名，排队啊！” 话音刚落，范书记面前立马排起长队，队伍越来越长，一直延伸到外面，冷得发抖也不肯离开。 张大牛皱了下眉毛，从范书记桌子上拿了两张报名表，又递给赵红一张。 “过来两列排队！” 在三人努力下，很快就将报名人员全部录入。 报名的可不止来开会的人，还有他们的家人，加在一起，足足写了八张名单。 报名饲养员的也不少，张大牛挑了几个出来，大都是有养殖经验，家里人口少、不富裕的家庭。 范书记将报名表整理放在一边，对着张大牛笑道：“大队长家的姑娘挺厉害，居然能做到这个程度，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本以为自己过来是扶持带动发展，没想到人家自己就做到了。 张大牛摆手故作谦虚，嘴角大咧，“哪里哪里，她还有的学呢。” 孙女能从当初的小打小闹发展到建厂，他与有荣焉，但对别人还是得谦虚一下。 上午开会，下午张家就来了不少人，有的带着鸡蛋，有的拿了青菜，甚至有些大手笔的带了腌制好的肉过来。 全都试图套近乎，以图得到奶厂工人名额。 张大牛冷着脸全部送走，有的人慑于他多年威严，很顺从离开，有的脸皮厚，直接撒泼打滚，试图耍赖弄到名额。 其中最离谱的就是黄凤仙，她嫁的男人是张家远房亲戚，远到压根不联系的那种。 但黄凤仙对此表现的信心满满。 “咱们俩家可是实在亲戚，当年要不是我男人给了你一口馍馍，你能活到今天？”她自信道。 “我要的不多，给我一个名额，再给我儿子一个名额就成。” 张大牛气笑了，“当年你用这个理由拿走了我家那么多粮食，现在又想用这个理由再拿一个工人名额？” “痴心妄想！” 他转身就要关门进屋，被躺在地上撒泼的黄凤仙一把抓住裤脚。 “我男人可是救了你的命，几十斤粮食能和你的命比？”她爬起来，将脚卡在门缝中。 “你放心，只要将这个名额给我，你就算把我男人的恩情还掉了！” 张大牛不相信，他摇了摇头，“你用这个理由从我家拿了多少东西，你自己数过没？” “我刚当上队长那年，你找来要我报恩，我给了你十块钱，那可是十几年前的十块钱！” “后来困难时期，你前前后后从我家拿了五十斤粮食，那也是我家救命的东西，从那时起，我就不欠你家了！” “当初你男人确实给了我一口馍馍，但那块馍馍是他自己扔掉不要的，我只是捡了起来。” “那块馍馍救了我的命，可我给你的，足够还了！” “你走！” 张大牛厉声说完，一脚踢开黄凤仙卡在门口的脚，用力关门，任凭对方如何打骂，都没有再回应。 第87章 培训考试 张芊听说了这件事，对黄凤仙的印象直接降到谷底。 她那个丈夫也不是个好东西，让老婆当前锋，自己藏在后面，坏事都让黄凤仙做了，他自己当好人。 恶心！ 张芊看了看黄凤仙家登记的名单，拿起笔准备划掉，想了想，又放弃了。 现在报名阶段不好弄，等培训完，考试时直接让对方落榜不就行了。 没必要给别人递把柄。 培训第二天就开始。 张芊直接从喂养开始教，一直到鲜奶加工装瓶，最后包装运输，全程跟学。 “今天上午主要是让大家先熟悉流程和主要工作内容，下午上手实践，大后天考试，主要就考这几天教的内容。” “我们几个老员工会对你们的考试过程进行评分，最后去除最高分和最低分，取平均值，最后得分最高的几位就能成为奶厂的工人。” “大家努力！” 张芊笑着说完，留下紧张激动的众人离开。 三天过去，考试的日子到了。 大队牛羊很多，一个人针对一头进行考试，每次只能进去一个人，其他人只能在外面等待。 这种方式虽然繁琐，却很有效果。 过去几小时，考试结果就出来了。 奶厂院子里挤满了今天来考试的一百二十个人，大家翘首以盼，等待张芊宣布通过名单。 钱胜男很快计算出众人最终得分。 张芊拿过看了看，黄凤仙的排名在九十几。 她嘴角不由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将写好名字的名单拿上走出去。 “接下来我念到名字的八位同志，等会留下办理入职手续，明天就来上班。” 众人屏气凝神，全神贯注，生怕听错名字。 张芊清了清嗓子，“向东，陈苗苗，谷满仓，张东强，赵红梅，魏红霞，潘永红，曹东杰。以上几位先留下，其余的人虽然这次没考上，下次奶厂招工时还能继续，大家努力。” 她将手上的纸折起来，准备等会归档，转身准备收拾回家。 “等一下！”身后突然传来质疑声。 张芊看过去，是黄凤仙。 这时其他原本准备离开的人也停下脚步，这明显有热闹看！ 有些人立马将手揣进兜里，四处查看，找了个更好的观看点站在那里，就差一把瓜子了。 张芊好笑道：“你有什么事？” 黄凤仙眯着眼，抬高下巴，浑身散发着愤怒的气息。 “你是故意给我打低分要我考不上！我反对！” 张芊淡淡看了她一眼，让赵桂将几人打评分的表拿出来看了看，冷笑一声。 “虽然你挟恩图报，占我爷爷便宜，可我并没有因此故意给你打低分，你没考上，纯粹是因为你自己不行！” 看对方仍不相信，她索性让对方死个明明白白。 她将打分表举起来展示。 “我们打分有明确的指标，一共分成饲养，卫生，加工，包装，运输几个大类，每个大类二十分，下面又细分了无数小类，只要你们是严格按照要求执行，基本上就能得到相应分。” 她将打分表翻到黄凤仙那一页。 “黄凤仙，饲养饲养十五分，卫生五分，加工七分，包装五分，运输两分，总共三十四分。” “饲养你做的还不错，但是牛羊喝的水有明确温度要求，水槽和食槽使用前需要先进行清理，这些你都没做到。” “卫生方面，你个人卫生就存在问题，挤奶的手必须干净，你指甲里全是黑泥。” “另外奶牛奶羊，挤奶前需要先进行清洁消毒，挤奶的手法和力度你也没做对，奶羊被你弄疼，要不是小梅一直看着，你这会已经躺在卫生站了。” “加工方面，你不但没加对分量，温度过高，浪费了不少奶，还偷偷拿了一部分茶叶和杏仁，这些我就懒得找你还回来了。” 围着的队员顿时哈哈大笑起来，看着黄凤仙的眼神带着嘲笑不屑。 考试这么重要的场合，居然还偷偷拿集体东西，真不要脸！ 张芊叹口气，继续说：“包装部分，你一共处理了五瓶奶的封口和包装，其中四个没封上，奶流出来了，外面的牛皮纸你也没弄对，其中有两个反了，绳结打的手法也有问题，我们要求用好看易解的蝴蝶结，你弄的是另一种。” “运输就更不用说了，你用力太重，还弄坏了一个瓶子。因为是考试，所以考试中的破损，我不找你赔。” 她将手上的册子合上，似笑非笑看向黄凤仙。 “你考的不好还真不是我的问题，纯粹是你自己废物！” 黄凤仙咬着牙，胸口剧烈起伏，眼睛死死盯着张芊，恨不得变成老虎咬死她。 旁边的队员中，和黄凤仙有仇怨的人开始发力了。 “黄婆子，要是让你儿媳妇来，说不定还有可能考上，谁让你要自己来，也不找镜子看看自己，笑死人了！” “她年轻时就这样，要不是因为她在河里洗澡，被她丈夫看到身体，就她这懒货，压根就嫁不出去！” “她丈夫真可怜，摊上这么个媳妇。” “” 张芊没有阻止大家讨论，黄凤仙自己受不了，推开人跑了。 “大家散了。” 人群逐渐散去，考试通过的八人欢天喜地填写入职表，拿着代表奶厂工人的外套，找到属于自己的柜子，随后回家报喜去了。 在加入新的工人后，奶厂逐渐恢复到正常节奏，原本大家什么都要做，现在进行分工后，各自负责自己的部分，进度反而更快。 时间就这样缓缓流逝，张芊一直紧张的奶牛生产日到了。 奶牛是第一次生产，没什么经验，好在张芊在奶牛场跟着唐娟学习了好一阵子，反复学习加深印象。 在她的帮助下，奶牛一号很顺利就将小奶牛二号生下来。 幸运的是，生下的是头小母牛，等再过两三年，就能和她母亲一样繁衍产奶。 除了奶牛，怀孕的奶山羊也开始产崽，张芊这两天忙个不停，有时候会有两头甚至三四头奶山羊同时生产！ 好在，下放的人中有一位叫余元忠的老爷子，他在养羊这方面很擅长。 张芊抱着小羊，精疲力尽，老爷子还有力气去给奶山羊喂草料和水。 她眼底划过一丝好奇，“余老爷子，你以前养过羊吗？居然还会给母羊接生！” 其中一只小羊先出来的是脚，张芊弄了半天都没弄出来，简直急死人了！ 好在晏雨华出来看见，叫来了余元忠帮忙。 关键是对方很厉害，几下就把小羊完好无损弄了出来！ 余元忠哈哈大笑，声音爽朗，“我以前就是给地主养羊的，我家从我太爷爷那辈就养羊，养羊我可是行家！” 这是养羊世家啊！ 张芊惊叹，顺势问道。 “老爷子，你要不要考虑来当奶牛羊养殖基地的技术员？” 这老爷子在养羊方面肯定是高手！ 余元忠顿了一下，将手上最后一点青草喂给母羊，看向张芊，神情严肃。 “我可是臭老九，你确定要我在养殖基地当技术员？” 按理说，他只能做一些苦累活，像技术员这种轻快活轮不到他。 这小女娃真敢冒着风险让自己做这份工作？ 张芊点头，笑眯眯地说：“这养牛羊可不是轻巧活，累着呢，正适合你。” 谁能说这不算脏活累活呢？她可是严格按照上面要求办事！ 余元忠笑了笑，“我答应了。” 许多年后，已经平反的余元忠回想起这时候，忍不住露出笑容，谁能想到，大名鼎鼎的红光奶业居然也有自己一份功劳呢？ 第88章 收割机 六月是小麦收获的季节，金色麦穗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饱满的麦粒使农民忍不住露出满意热切的笑容。 对于张芊来说，今年的挑战又要开始了。 麦子长得好固然让人欢喜，可收割麦子时的酸辛也让她不由胆怯。 也不知道二哥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将手扶收割机做出来，张芊内心惆怅想。 说曹操曹操到！ 随着拖拉机轰隆隆的响声逐渐靠近，张红文嘹亮又带着笑意的喊声传来。 “小妹！你快来看这是什么！” 张芊抬头望过去，一只手放在眉毛下，眼睛微眯，目光集中在拖拉机上。 嗯？！ 她身体不受控制跑过去，站在停下的拖拉机旁，反复闭眼几次，终于确信自己没有出现幻觉。 “你们真的做出来了！”她瞪大眼睛，嘴角难以自制挂起大笑。 张红文拍了拍那台冰凉却让人热血沸腾的收割机，神采飞扬。 “这可是第一台，刚做好，立马就给你拉过来了。” 他冲小妹眨了眨眼，“咋样？哥哥我厉害？” 张芊看也不看他，敷衍地竖起拇指，“厉害厉害！” 有了这台收割机，今年受罪的时间肯定能更快结束！ 她抱着收割机看了看，眼睛亮晶晶的，随后看向张红文。 “二哥，帮我搬下去，我要先试一试。” 张红文叹气摇头，从旁边拖过一块厚板子搭在车厢上，“收割机上装了轮子，正好你试试看，一个人能不能操作。” 这当然更好！ 在张红文的指导下，张芊将这台提前了几十年现世的手扶式农用收割机缓缓推到地面上。 她眼珠咕噜一转，看向路边野草，她还想试一试收割效果。 “哥，发动机里加油了没？” 张红文点头，“加了，我还带了一桶柴油回来。” 他从角落的木箱子里小心提出一桶柴油放在地面。 既然发动机里有油，那还等啥？ “嗡嗡嗡——” 刀片旋转间，一排排浓密的野草被直接切断，倒在长长的三角顺着刀片旋转的方向转移，整齐落在路边。 这也意味着，后面收割粮食时，可以直接跟在后面捆扎，并且不会影响后面继续收割。 奈斯！ 张芊玩的高兴，开得远了些，让大队队员注意到这里。 大队现在有两台大铁牛以及一台小铁牛，不管是运输粮草或者鲜奶，都需要用到，对于拖拉机也没有以前那样稀奇。 以至于如今张芊玩了好一会收割机，才被注意到。 “小芊厂长，你这个机器？” 路过的队员停下脚步，眼神灼热盯着收割机不放，嘴角差点流下激动的泪水。 张芊有些不舍，还是大方让出位置。 “这个是收割粮食用的收割机，你也来上手试试。” 队员立马站过去，小心试探着用力推动，却惊喜地发现，这台收割机根本用不了多少力气，半大小子也能上手！ 激动之下，他越开越远，也让更多队员发现这台收割机。 “这是啥机器？” “看起来真好用！” “让我试试！” “我先来的！” 为了抢夺使用权，几个脾气暴躁的老爷们差点打起来。 还好范书记正好过来，及时制止。 范书记只一眼就明白这台机器的作用，他迈着急切的步伐朝张红文跑来。 “张红文同志，这种收割机现在能量产吗？”他眼神激动热切，看着张红文的模样好似灰狼盯着小肥羊，垂涎欲滴。 张红文忍不住后退两步，稍微定了定神，这才回答对方。 “可以，目前我们厂里正在大批量生产中，后续将送往附近各个县城，大队要想买，必须赶紧下单，我这次来就是为了这事。” “感谢感谢啊！辛苦张同志！”范书记握住张红文手用力摇晃，“只是不知道，一台收割机需要多少钱，最快多久能到手？” 张芊在一旁默默点头，确实，这才是最关键的问题。 “一台收割机四百六，最快也需要一周，我今天带回来的这台是奖励小妹，收割机原理概念最早由她提出来。”张红文解释道。 这下被赞扬的变成张芊。 “张芊同志也是好同志啊！” 还有两天就要开始收割小麦，时间紧迫，范书记带着张红文跑去大队院找张大牛，张芊则负责将那台收割机推回农具房。 午饭时间，张大牛匆匆扒了一碗饭，带着儿子和二孙子，找到钱会计，几人坐着拖拉机前往县城机械厂，他们要赶紧订购几台收割机，不仅收麦子要用，后面收玉米和大豆同样用得上。 可惜，想要拿到收割机，还需要等待一周时间。 好在大队现在有了一台收割机，一小时就收割了整整八亩地的麦子，割下的麦子被紧急送往打麦场暴晒、脱粒、装袋。 大队如今财大气粗，一口气买了五台收割机，这五台机器被拖拉机带回来时，张芊正在打麦场晾晒麦子。 新机器刚到家，下一刻就被加满柴油送到麦田开工，在这五台机器不停运转下，不到一周，整个大队共一千亩的麦田被全部收割。 为了庆祝大丰收，大队决定杀两头猪，让大家伙好好庆祝一番。 嘘寒问暖不如打笔巨款，现在不能打钱，发肉也是一样。 大队杀猪佬手上功夫了得，要一斤就割出一斤，张芊带着自家那份肉欢喜回家煮饭。 二哥也在家，他此次回家是为了检查机器使用情况，并做一个用后反馈。 这些问题，张芊老爹张卫国可太清楚了。 这次收割小麦，他仗着自己人高马大，多次和其他人抢夺收割机使用权，其他人干不过他，只能让他独占。 因而，这批收割机使用情况，他再清楚不过。 张芊只想吃肉，在老爹大谈特谈自己在麦田上有多么威武时，她疯狂吃肉，等到她吃饱喝足，老爹才总算说完。 “肉呢？！”他大眼瞪着装肉的盘子，下巴几乎落在地上。 钟娟白了他一眼，从自己碗里挑了两片肉放进丈夫碗里。 “吃。” 张卫国嘿嘿一笑，美滋滋吃掉。 有媳妇的男人就是幸福！ 忙完了小麦，后面还有大豆和玉米，等这些粮食全部弄完，交上公粮，就到了年末。 第89章 买电视机！ 又到了发工资的时候。 张芊坐在桌子后查看钱胜男做的账册，今年的收入比去年多出近一万块，这点从今年鲜奶出货量就能猜到，只是张芊没想到会有这么多。 “胜男，你把账再核算一遍，然后交给我爷爷和书记过一遍，他们那边没问题了，咱们就开始发今年的奖金。” 张芊将账本交给钱胜男，看着她骑车离开。 接下来，她要去一趟生产车间，将超市空间的牛奶掺进去。 没过多久，钱胜男回来了，她以往冷淡的脸庞上如今却充斥着笑意，一看就心情很好。 张芊有些好奇，问道：“有啥好事吗？” 钱胜男用力点头，嘴角难以自制上扬，“咱们大队要全面通电了！” “真的？！” 张芊也惊了，这可是个大消息。 “真的！” 钱胜男坐在自己位置上，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润了润喉咙，这才接着说。 “我刚才去大队长办公室听到的，书记说已经找好了发电厂的人，下周一就会派人过来牵线！” 张芊眼睛一亮，“是整个大队每一户都要牵电线吗？” 有了电，其他的还远吗？ 她向往的躺平享乐生活终于要到了！ 虽然她现在就挺躺平的，自从余元忠老爷子担任奶源基地技术员后，她彻底放飞自我，每天不是跑去城里找同学聊天，就是在家里躺。 不知道有多快活。 “这个”钱胜男顿了下，不好意思说，“我没听完，一听到要牵电线，太高兴了，就立马跑回来告诉你们，没注意到后面说了啥。” 她尴尬笑笑，眼底划过一丝后悔。 还是太不稳重，以后一定要将事情听清楚听完再走！ 张芊等不了了，她迫切想要知道结果。 她立马站起身，拿过挎包，将自己的自行车开出来骑上，转头对钱胜男道：“我去深入调查一番，你先把咱们奶厂明年的开支大致算出来，留出今年的奖金，到时候发给大家。” “我先走了哈！” 说完，脚下一踩，自行车飞速冲出奶厂，不到五分钟就来到大队院。 张芊一下车，就看见爷爷和大队长边说话边往外面走。 她想了想，将自行车停下，站在门口等两人过来。 张大牛冷不丁一抬眼，就看见孙女站在门口，疑惑问她。 “你咋站着不说话？外面这么冷，不怕感冒啊？” 说着就要脱下自己外套给孙女披上。 张芊哭笑不得，将外套给爷爷披回去。 “我不冷，你穿好了别脱下来！” 此时一旁乐呵呵看着的范书记说道：“既然张芊同志来接大队长，那我也该回去吃饭了。” 说完就道别离开。 张芊跟着爷爷进屋，眼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爷爷，听说咱们大队要拉电线了？” 她屁颠屁颠拿过暖壶给张大牛倒上一杯水，谄媚捧到爷爷手边。 张大牛好笑端过，喝了一口。 “嗯！好喝！” 张芊木着脸，不对这种幼稚的行为给反应。 调侃过孙女，张大牛这才回答：“是打算牵电线，咱们大队这两年赚了些钱，我刚才看过你那边奶厂的账册，已经超过卖草料的收入。” “既然大队有钱，是时候牵电线了。” “我这周联系了发电厂，周一就会派工人过来牵线，等会就开个会，愿意给家里牵电线的在我这里登记，不愿意的到时候不牵就成。” 张芊立马问：“到时候能给咱家安插座不？我想买电视机看电视！” 啥？ 张大牛目瞪口呆看向孙女，嘴巴微微张开，不敢相信问了句：“买电视？” “对！”张芊痛快点头。 她这么努力为了啥？ 就是为了能早日过上有电的生活！ 有了电才能看电视，现在的娱乐太少了！ 张大牛愣了两秒，又问了句，“我刚才好像听错话了，你是不是说要买电视？” 这可是电视！城里人才能看的金贵玩意！ 是咱们想买就能买的吗？！ 张芊开始和他计算买电视机的花费。 “你看，咱家去年一共收入四百多，今年肯定比去年还多，加上我作为奶厂领导，每个月有二十块钱工资，另外还有奖金，光是我的钱就足够买电视机了！” “另外，电视机票你也不用担心，大哥上次寄回来的东西里，就有一张电视机票，到时候直接拿钱去城里百货商店买就行！” “这可是电视机！你不想看电视吗？咱们国家有啥政策，看电视绝对是最快的渠道！” “你可是咱们大队的大队长，肩负整个大队上千人的命运，只要有了电视，你就不用每次都得去公社开会才知道，金华大队的大队长之前总在你面前炫耀，不就是因为他家有台电视，比你消息快吗？” 一说到金花大队，张大牛眼神立马犀利起来。 他若有所思，确实，大脚板每次开会就在旁边炫耀，有些消息还是对方说了，上面领导才说。 难道，就是因为他家有电视？ 他再三思量，最后深吸一口气，咬了咬牙道：“我不能直接决定，等会回去吃饭，在饭桌上说这件事，要是家里人都同意，咱家就买。” 张芊嘴角露出得意的笑，一家之主都准备买了，而且还是为了整个大队发展买，家里其他人怎么会不答应呢？ 果然，晚上饭桌上，张大牛将电视机的问题一抛出来，全家的呼吸声都重了几分。 张卫国忍不住张大嘴，刚咬下的面条顿时跑了出来，重新落进碗里。 “买电、电视？！” 他抖着手将空荡荡的筷子伸进嘴里，咬了个空，索性直接将筷子放下。 “咱家真要买啊？”他有些不知所措，更多的是激动。 钟娟激动之余则有些犹豫，毕竟买电视机花费不少。 “一台电视机要多少钱？” 她心神跑到自己房间放钱的匣子里，想着能拿出多少钱来。 张芊早就打听过了，她伸出四根手指，“一台12寸的四百，加上电视机票。” “四百？！” 钟娟立马摇头，“太多了，要不过两年再买？” 这可是四百块！ 其他人原本还有些蠢蠢欲动，听到这个数字，立马安静下来。 张芊早就想到这点，她直接从兜里掏出两百块。 “我出两百，家里再出两百，因为我经常要看！” 这才是她的最终目的——看电视！ “姐，我也想看！”张红兵冲姐姐讨好一笑，他只有一个同学家有电视，上课时总听对方炫耀自己又看了什么，班上同学都围着他转。 要是自家也买一台，以后自己身边也会有一堆同学围着自己转了！ 最终张大牛定下主意。 “买一台，直接用家里的公费，芊丫头想看电视就看，到时候把电费交了就行。” 张芊自无不可答应下来。 电费算个啥，她有的是钱！ 第90章 电视到家，尝试制奶粉 买电视比买自行车更加慎重，除了要货比三家，还要收集各方意见。 再三对比后，张卫国终于定下，将这台电视机抱了回去。 巧的是，那一天，正好轮到张芊家牵电线。 电线对于大队队员来说就像是后世看新奇的事物一般，看完自家看别家，轮到哪家牵电线就去哪家看热闹。 因而，当张卫国带着自家那台金贵的电视机回来时，几乎整个大队的人立马就知道了。 一位婶子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眼，眼珠子瞪得溜圆，视线顺着张卫国手上的电视缓慢移动，嘴巴也微微张大。 “那是电视机？” 她推了旁边邻居一下。 “我好像也看到张卫国抱了台电视机进屋。” “咱俩都眼花了？” 两人面面相觑，看向周围同样看热闹的队员，大家反应一样。 “电视啊！那可是电视！” “大队长家买电视了！” “咱们有电视看了！” 下一秒，众人如追逐小鹿的猎豹，如狂风般卷进会客房。 张芊早就将房间收拾好，原本摆满了书本和杂七杂八东西的桌子被打理的干干净净，张卫国带回来的电视机便放在上面。 张卫国刚把电视机放好，身后就冲进来一堆人，大家目光灼热盯着那台电视机看，如同饿了好几天的人，猛地看见喷香肥美的烤鸡一样。 “你家居然舍得买电视这金贵玩意啊？多不划算啊，不能吃又不能喝的。” 一位婶子眼里充满艳羡，嘴上酸溜溜道。 张卫国憨厚一笑，拿起帕子擦了擦电视上几不可见的灰尘，解释说。 “我爹他想看国家领导发布的政策新闻，好为大队未来发展做打算，所以就咬着牙，花了家里大半钱财，买了这电视回来。” 听他这么一说，队员们立马被感动。 “大队长真好，一心想着大队，不愧是大队长！” “我也要朝大队长看齐！” “我们到时候能一起看吗？” 此话一出，人群立马安静下来。 这个问题家里人也想过，都是一个大队的，只要有一家有一样稀罕东西，大家都想试一试。 “当然可以，大家一起学习嘛！”张卫国笑了笑，“只是电视机这玩意耗电，还不能一直开着，它就跟人一样不能一直用，不然会对里面零件造成损伤，咱们看一会就得关掉。” “我能看看就很满足了！” “咱们都是懂分寸的人，你就放心！” “” 张芊趁着众人挤上前热情抚摸电视的空子，从旁边溜出去。 人一多，整个房间空气被极度压缩，她在里面呼吸困难，还是外面自在。 电力工人还在帮忙整理线路，他们见多识广，电视见了无数台，早就云淡风轻。 只一开始扫了一眼，后面全身心投入工作，不到两小时就弄完张家的线路。 张芊将几位电力工人送到下一家，返回自家路上，恰好遇见送信员。 “张芊同志，有你家的信！” 送信员停在张芊旁边，从挎包里小心取出一封书信，同时拿出本子让张芊签名登记。 张芊看了看寄件人，是大哥，嘴角微微上扬，多半是大嫂生了。 送走送信员，张芊带着信回到家，会客房里人满为患，就连老娘也进去凑热闹了。 张芊摇头，带着信找到奶奶王雅静，拆开信封，两人一起看里面的内容。 信封里一共写了三张纸，为了照顾老人，大哥写信时特意将字写的很大，因而三张信纸上的内容其实并不算很多，一会就看完了。 王雅静看起来很高兴，又带了些忧愁，她缓缓放下信纸，“你大嫂生了个儿子，但自己没奶水，只能买奶粉喂给孩子。” “他们在魔都那边，买奶粉还是容易的。”张芊将信纸重新折叠装进信封，心里为大嫂感到高兴。 不过，大嫂要是一直没有奶水，岂不是得一直买奶粉？ 奶粉这玩意可不便宜，她想起超市空间里的两货架奶粉，心里琢磨要怎么合理拿出来。 突然，她眼睛一亮，灵光一闪。 自家就有羊奶，直接把羊奶弄成奶粉不就成了？ 以后羊奶产量过多，还能开发奶粉作为新产品。 她左手摊开，右手握拳捶下，就这么办！ “奶，我有点事去一趟奶厂，中午吃饭不用叫我，给我在锅里留一份保温就成。” 她起身穿鞋，套上大衣，将自己的挎包带上。 “乖乖，路上滑，骑慢点，要注意安全！”王雅静站在门口细心叮嘱道。 张芊反身冲她挥手，嘴角大咧，“我知道，你放心！” 一路骑行，来到奶厂。 奶厂的奶已经全部送去供销社，张芊想了下，转身提着奶桶来到奶山羊身边。 她先用温热的毛巾，擦拭等会要挤奶的部位，接着手指微微用力，奶水便流了下来。 因为早上才挤过一次，张芊挤了十只羊，桶底才挤出一指节的厚度。 这就已经足够了。 提着桶回到奶厂，生产车间被张小梅几个打扫的很干净，她直接简单清洗一遍，转到灶台后面开始加热奶水。 按照她猜想的那样，奶粉就是将奶加热，蒸发掉里面的水汽，然后烘干碾碎，就成了奶粉。 然而事实却并不如她所预料那样。 最后她得到的与其说是奶粉，不如过是软的奶块，就像糖一样。 她纠结一下，索性将做好的大奶块切割成小块的奶糖。 看来这样不行，还是得去找乳品站的学习一下。 不过，县城乳品站的人知道怎么做奶粉吗？ “我们也不会。”县城乳品站的周大姐摇头。 “你可以去市里乳品站问问，我记得那边奶源多，不仅卖鲜奶，还有奶粉加工的车间，也卖奶粉。” 张芊眨了眨眼，若有所思。 “如果以大队名义申请学习，那边能答应吗？” 周大姐怔了一下，莞尔一笑，“说不定可以，毕竟你是县城的人，就算学了去也不影响到它。” 这可真是真实！ 打定主意，张芊直接回家找到爷爷张大牛，让他开了一周的介绍信，以及代表大队学习奶粉制作的说明文件，随后便踏上前往双田市的班车。 第91章 进修奶粉技术 “张芊同志，接下来三天你就跟着李丽红同志学习奶粉的制作方法，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她，祝你能早日掌握奶粉制作技术，回到家乡发展大队！” 双田乳品厂的副厂长莫正平正色说完，将张芊交给李丽红就离开了奶粉生产车间。 “你就跟着我，一定让你把怎么做奶粉学到手！”李丽红笑眯眯拉住张芊的手说。 “那就拜托丽红姐姐了。”张芊看着这个可爱的姑娘，内心感叹，没想到居然这么容易能进来。 她到达双田市后，找到双田乳品厂的门口保卫，将自己的介绍信和请求学习信件交给他，接着就见到乳品厂的副厂长莫正平。 莫正平一看是为了大队发展，直接就答应下张芊的学习请求，找到奶粉生产车间，让张芊在这里学习三天。 据生产主任所说，三天就完全足够了。 “我们要想做出好的奶粉，第一步就是新鲜牛奶！” 李丽红带着张芊来到生产车间最末尾位置，这边有一台很大的机器，下端有一根钢管，旁边放着好几个大铁桶，上面用盖子盖着。 “牛奶必须是当天采集的新鲜牛奶，这样做出来的奶粉才能保存更久。”李丽红提着一桶牛奶朝着另一边过去。 张芊连忙同样提着一桶跟在李丽红身后。 李丽红将奶放在一个一米多高的铁桶旁边，随后拿出一个木条框，再将消毒好的纱布拴在上面。 确定纱布四个角被拴紧，她直接提起牛奶桶倒进纱布里，同时拿过一根铁勺不断搅拌，将纱布里的牛奶过滤进下方的铁桶里。 “这是在过滤杂质？”张芊笑着道。 李丽红嘴角微微上扬，“对，不管牛奶要用来做什么，第一步就是将牛奶里可能有的杂质去掉。” “等去掉杂质，就来到第二步——消毒！” 她将过滤出的牛奶盛出，将牛奶桶提回到之前见过的机器面前。 张芊紧跟其后，看着面前这台机器，她眼神困惑，观察一番后，她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想法。 “这个不会是巴氏消毒柜？还是瞬间的那种？” 她眼睛微微睁大，这台机器可不便宜，一台就要七百多。 之前她想过买一台回来用，可惜家里没电，而且也找不到地方卖，就放弃了。 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 李丽红点头，将牛奶桶放在铁管下，又放了一个铁桶在机器另一头，随后打开机器。 “嗡——” 机器带动下，不一会面前的铁桶就只剩下一点残留的液体。 张芊站在另一头，此时经过机器内部进行高温杀菌消毒后的牛奶从出口流出。 “你把那桶奶放在一边凉快一会，再去拿一个新的铁桶过来。”李丽红对张芊说完，将另一桶牛奶放在进奶口位置。 张芊赶忙按照她说的操作，不一会，第二桶消毒奶完成。 “咱们把消毒过的奶带到那边去。”李丽红指了指车间中间位置，随后提着一大桶牛奶过去。 张芊跟上，来到一滚筒机器面前。 “这个是什么？”她眼底划过一丝好奇，眉头微微上扬。 李丽红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将罩在机器上方的铁盖打开，清理里面的东西。 入目的就是一个巨大的，需要两个成年人才能抱住的铁质圆柱体，侧面有一个刮片。 “这个是单滚筒干燥机，要想做出合格的奶粉，就得用这个。”她脸上带着自豪的神色，将铁桶内的牛奶倒进下方的一个凹槽里。 她指着这个凹槽对张芊说：“牛奶要倒进这里面，咱们这个是单桶，听说还有双桶干燥机，比咱们这个更好。” 张芊恍然，问她：“如果没有这个干燥机，只用普通铁锅，能做出奶粉吗？” 这才是她迫切想要知道答案的问题。 李丽红沉吟片刻，回答：“那就加点蔗糖，然后一直中小火慢慢熬煮，一定要把里面的水煮干，然后放在阴凉通风的地方干燥，最后用擀面杖磨碎就成。” 她看了眼张芊，继续说：“但我不鼓励你用这个办法，时间长还容易坏。” 张芊叹口气，苦笑，“看来想要做出好的奶粉，还是得用这些机器。” 可大队的奶还处于供不应求阶段，目前不需要发展奶粉业。 看来只能先学到手，后面需要了再说。 接下来的一整天就在学习中度过，张芊跟着李丽红学习了两种奶粉的制作方法，一种是纯奶粉，一种是代乳粉。 代乳粉因为价格比奶粉便宜，买的人更多，乳品厂生产代乳粉更多一些。 但张芊对代乳粉不感兴趣，她回到招待所，将今天学到的内容做好笔记，以备未来。 第二天，天一亮，张芊便起身出门，来到乳品厂奶粉生产车间。 今天还是和昨天一样的步骤，先过滤，再消毒。 然而，不管是未来还是现在，职场上总有一些人喜欢搞些小动作。 “李丽红，你过来给我干一会，我有事出去。”包装区域的一名瘦高男同志毫不客气指使李丽红，奇怪的是，旁边的人早已对此见怪不怪。 见李丽红要过去，张芊赶忙拉住她，低声问道：“他是你对象？不然咋这么使唤你？” 态度嚣张，看着就让她感到不爽。 李丽红看了眼那边，叹口气，小声回答：“他亲叔叔是咱们车间主任，要不是有这个关系，他一个小学都没读完的人怎么进的来？” 原来是关系户，张芊了然。 “大概得步骤我昨天都教给你了，你跟着做就没问题。” 李丽红说完，走到主任侄子座位上，开始给奶粉装袋。 既然对方都这样说了，自己跟着做就是。 张芊按照学习内容一步步操作，很快，黄白色的奶粉被刮板一点点刮下来，落在下面的借物板上。 一切进行到这里，毫无意外。 等到主任侄子再次进入生产车间，他开始搞幺蛾子了。 干燥机旁边很热，张芊站了一会，浑身开始冒汗。 她眉心微蹙，纠结两秒，随后就将棉袄前面的扣子解开，里面是厚实的毛线衣，正正好。 刚抽完烟的主任侄子回到车间，一眼就注意到这点。 张芊这具壳子本来长得就不错，主任侄子在她刚来时就发现了，现在又看见张芊敞开棉袄外套，立马蠢蠢欲动起来。 “新来的，我看你长得不错，年纪估计比那李胖子还大,要不要跟我处对象？” 张芊嘴角抽动，对方两只招子看的位置让她很不爽。 她嗤笑一声，语重心长道：“我知道你自己细，所以看别人都粗，这不好，看什么都大只会害了你！” 第92章 遇袭报警 张芊话音落下，车间一时间陷入死一般寂静。 过了两秒，有人反应过来。 “哈哈哈哈！” “张芊同志的嘴真厉害，我都没想过还能这么骂人！” “不过她一个还没结婚的女娃娃，怎么会想到那些地方去？” “少见了？乡下嘛，那些老娘们坐在一起聊的话可厉害了，我以前回老家就见过！我一个结婚八年的都脸红！” “下次听到这种回来给我说说！” “” 张芊很淡定，这算个啥，后世的网友更厉害，那怼人的话一套一套，还不重样，主打一个骂了人还不说脏字。 她只是拿来用一下罢了。 主任侄子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等明白过来，顿时脸变得涨红，本来就长了满脸青春痘，现在整个人看起来更显眼了。 “你不要给脸不要脸！”他气急败坏道。 张芊斜了他一眼，转身将刮刀刮下的奶粉装进袋子。 一边刮一边自然地说：“我长得这么好看，不需要你再送一张脸给我，你自己留着用，不用谢，就当我赏你的，毕竟二皮脸还真是个稀罕物。” “你！” 主任侄子气得直哆嗦，余光瞥见车间工人都围着自己低声嘲笑，一时间下不来面子，扭身快步离开。 张芊压根不拿对方当回事，淡定做自己的工作。 不一会，李丽红走过来，看起来有些担心。 “还好你只在厂里做三天，明天做完就能离开，不然蛤蟆周肯定会联合主任找你麻烦。” 张芊挑眉，“蛤蟆周？” 她笑了笑，赞同点头，“这个名字取得妙，生动形象啊。” 看李丽红这个可爱的姑娘仍然面露担忧，她安慰道：“你放心，不会有啥事的，我下了班看见他就跑，行了？” 李丽红这才稍微放松下来，和张芊一起干活。 一天很快过去，张芊如往常一样下班后就回招待所，身后不远处跟着个小尾巴，一直到看见张芊进了招待所才离开。 这一切张芊并不知道，她直接在空间拿了桶泡面吃掉，然后继续记下今天学习的内容。 第二天，张芊进入车间，一眼就看见车间主任站在门口，脸色微沉，面色难看。 他抬起眼，看见张芊，挂起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听说张芊同志昨日在车间没事做到处耍嘴皮子？这可不好，你是来学习的，没给你安排足够的活是我的问题。” 他嘴角略带得意，“今天车间制作奶粉和运货的工作就交给你来做，也算是我对你的照顾，一定要多多学习啊！” 说完，迈着外八背着手离开。 张芊冷冷看着主任离开，随后淡定脱下工作服放在一边。 她看向李丽红，笑吟吟道：“奶粉制作技术我已经掌握，非常感谢前两天大家伙对我的照顾，我得提前离开了。” 那傻叉是不是忘了，她可是来学习的临时工，不是他手下的工人！ 威风耍太久，把自己是谁都忘了！ 他难不成以为自己真的会委屈自己？ 想桃子吃！ 张芊心下冷笑。 李丽红能理解，抱了抱张芊，“我就不送你了，以后有啥事只管去兴鸿路七十二号找我。” “好。” 张芊和众人一一告别，又去和副厂长说了一声，在对方的不解下回到招待所，收拾东西，准备坐车离开。 对于奶粉制作，她有了新的想法。 她可以尝试先放在锅内熬煮，等到水分蒸发掉，转移至烤箱中烘烤，蒸发掉剩余水分，最后再将其碾碎，这样一份奶粉就做好了。 当然，最后寄给大嫂的肯定不是自己做出来的这种，而是超市空间中成品羊奶粉，那种奶粉添加了很多营养元素，更接近母乳，保质期长，口感更好。 招待所距离车站很近，两分钟就能到，张芊收拾好东西就去车站买票，最近的一趟班车是下午两点，还有六个小时。 这么长时间，只坐在招待所实在是太可惜。 她想了想，出门前往供销社。 市供销社里的东西更多，她逛了两圈，最后买下两罐金鸡饼干，两根香蕉，两双小白鞋，一面镜子，一盒手电筒灯泡，两个黄桃罐头。 这些在县城供销社也有，但供货紧张，很难买到。 既然见到了，索性买下来。 带着这么多东西走路太重，张芊将灯泡和罐头放进空间，只剩下几个稍微轻一些的拿在手上。 一想到下午就能回家，原本有些糟糕的心情也变好了许多。 张芊迈着轻快的步伐穿过街巷，突然，前面冲出两个人，堵在巷子口，不怀好意看着她。 她心里一跳，脑海中一个人影一闪而过，转身看向身后。 果不其然。 “是你？蛤蟆周！”她冷声道。 蛤蟆周眼神阴沉，看着张芊的目光好似吐着蛇信子的阴险毒蛇。 “得罪了我周胜还想跑？做梦！” 张芊深吸一口气，是她把人性看的简单了。 “你想怎样？”她面无表情问。 放在身侧的右手衣袖中悄然出现一根黑色铁棍。 蛤蟆周嘴唇咧了咧，勾起一抹诡诈的笑，目光在张芊身上游荡，恶心又猥琐。 “我想怎样？” 他冲着张芊身后走进的两个弟兄哈哈大笑。 “当然是让你做我的女人！” 张芊胃部翻腾，喉咙滚动，好半天才压住那股恶心感。 “那你怕是想太多了，像你这种货色，给我洗脚，我都嫌弃！”她似笑非笑地说。 蛤蟆周立马沉下脸来，左手伸出准备抓住张芊，狰狞道：“臭娘——” 一米宽的巷子中，一个男人如同抽风一般浑身颤抖，对面的女人面色冷厉，身后的两个干瘦男子一脸惊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张芊看了看抵着蛤蟆周腹部的防狼高压电棍，又看蛤蟆周上翻的白眼，冷笑一声，收了回来。 “——们。”周胜扑通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张芊微微侧身，看向剩下两个家伙。 其中一个蓝衣服瞪大眼睛狐疑道：“你，你对大哥干了啥？！” 张芊微微一笑，“你猜？” 话音刚落，迅速冲向对方，电棍捅上对方伸出手臂，打开开关。 不到半分钟，巷子里就躺了三个人。 张芊想了想，决定报警。 这三个家伙不是啥好玩意，今天能来堵她，以后也有很大可能跑去堵其他女同志。 其他女同志可没有自己这么多装备。 不能放走他们！ 她走出巷子，找了个路人让他帮忙报警。 路人一看巷子里躺着的三个人，吓了一跳，赶忙跑去警局。 张芊在等待途中还不忘继续用电棍再电几次，以免这三个人渣中途醒过来跑掉。 不一会，来了五个警察，张芊立马哽咽着将刚才的事情说出来。 “你做的很好，我们绝对会秉公执法，还你一个公道！”其中一个女警心疼抱着张芊安慰她。 “谢谢警察同志，我相信你们一定能为我主持公道！” 张芊擦掉被洋葱刺激出的眼泪，嘴角勾起一抹感激的笑，给警察同志发了张好人卡。 第93章 再见王营长 “姓名！” “周胜。” “年龄！” “24。” “籍贯！” “双田市和平路三十六号。” “跟踪受害者目的！” “我没有故意跟着她，我只是碰巧遇见想吓吓她而已！” “说谎！” “” 审讯室内气氛紧张，外面的办公室却很和谐。 因为张芊是受害人，还一对三解决掉对方，大家都很好奇她是怎么做到的。 张芊做完笔录，沉吟片刻，将之前拜托二哥做的简易电击棍拿出来。 “就是用这个。”她拿在手上给大家展示，“这个是电击棍，能在瞬间释放出高压电，将敌人击晕。” “我能看看吗？”送张芊回来的女警刘红军好奇问道。 “当然可以，不过要小心点，不要将放电口朝着自己和别人。” 张芊给她讲解了一下操作步骤和注意事项，随后放心将电棍交给对方。 之前击晕蛤蟆周的是前世买的电棍，手上这个电击棍是之前去买奶山羊，为了安全起见，找二哥做的。 为此她还将原来那个拆解掉，好不容易才装回去。 刘红军看了一会，带着电击棍从办公室离开。 张芊也不在意，她相信警察同志的人品。 过了一会，刘红军满是欢喜快步小跑进来。 “张芊同志，这个电击棍你是在哪里买到的？”刘红军问道。 张芊微微挑眉，“这个是我二哥做的，他担心我安全，特意做了这个。” 刘红军表情严肃起来，她郑重说：“张芊同志，这个电击棍很有用，我想请张芊同志二哥再做一些，我们警局的同事很需要这个帮助。” 虽然有枪，但很多情况下并不适合开枪，要是有了这个电击棍，他们就能更好制止犯罪。 张芊当然很乐意，“没问题，我回去问一下他，到时候电话联系。” “好！” 刘红军急忙应下，将警局电话号码写给张芊。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嘈杂的声音。 张芊伸长脖子望去，冷不丁看见一个熟悉的人。 “王营长？” 王营长是当初毒气弹事件来大队巡查的长官，后来听说他升职了，怎么会在这里？ 王营长也看见了张芊，他想了一下，惊喜道：“张队长家丫头？！” “我叫张芊。”张芊乐呵呵纠正道。 王营长哈哈大笑，拍了拍张芊肩膀，高兴道：“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你怎么会来警局？” 他面露疑惑。 张芊无奈一笑，指了指里面审讯。 “被几个流氓堵巷子，我把他们全部击败，现在里面正在审。” “不过，王营长你是来双田出差吗？” 王营长摇摇头，嘴角依旧挂着笑，“我受伤复员了，上面让我来双田市，接任乳品厂的厂长，我来这里办手续。” “那可真是巧了。”张芊面色奇怪，看向后面审讯室，伸出拇指点了点，“那里面正在审的就是乳品厂的人。” “乳品厂的人？”王营长语气冷厉，嘴角的笑容立马消失不见，眼神微微一沉。 张芊点头，毫不掩饰道：“我来乳品厂学习，被车间主任侄子语言调戏，我骂了回去，被对方记恨，在我回去的巷子堵我，要占我便宜，但他没想到我身上东西挺多，反而被我打晕。” “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王营长说完，去拿资料的警员也拿到资料过来。 “我先去办手续，以后想学啥直接来乳品厂找我这个叔叔。”王营长对张芊道。 “好嘞，谢谢王叔！”张芊顺杆子直上，一口答应下来。 离开警局，张芊先回招待所拿行李，赶到车站上车，在经过近四个小时的路程，张芊回到老家。 到家时正好赶上饭点，饱饱的吃完晚饭，张芊和家人谈起今天遇到的王营长，一时间引来无数猜想。 张芊并没有说自己被流氓人渣堵巷子的事，担心家里人听完担心。 只要自己不说，他们就不会知道。 第二天，张芊先去县城找二哥，将双田市警局电话拿给他，将电击棍的事情解释清楚，这才回到红光大队。 早上出发前，她特意让张小梅给自己留半桶羊奶，等会要做实验用。 按照她的想法，在第一步将水分蒸发掉后，需要将奶块放进烤箱烘烤，不过家里肯定没有烤箱，但可以用土灶代替。 只需要将灶门口堵住，里面就形成了一个天然的烤箱。 张芊按照上一次步骤再次重复，这一次又往羊奶中加入了两勺白糖，中小火慢慢搅拌，直到最后剩下一个奶团。 将这个奶团平铺在她找来的搪瓷盘上，放进灶门中间慢慢烘烤，时不时转移方向。 十分钟后拿出来一看，已经差不多烤干了。 接下来就是用石磨碾碎成粉。 半桶羊奶最后得了一斤奶粉。 张芊尝了尝，味道还不错，奶味挺浓的。 拿回家，又让爷爷奶奶尝了尝，大家都认为味道和直接喝奶差不多。 那么接下来就是再做一点，然后用空间内的羊奶粉替换，给大嫂寄过去。 奶奶王雅静很感动，想去奶厂给张芊帮忙，吓了张芊一跳，赶忙制止住。 要是去了她怎么好做手脚？ 最后，在她的“不懈努力”下，一共得了十斤奶粉。 为了将这些奶粉安全送去魔都，王雅静将家里麦乳精罐子腾出来，又将张芊买回来的金鸡饼干罐子同样腾出，还是不够。 张芊索性直接将超市的奶粉罐用砂纸磨掉外面的印记，又用喷枪重新上色，谎称找同学要的，这才将这十斤奶粉全部装完。 一共有八个铁罐，为了达到密封效果，张芊特意去订做了几个厚纸板，用奶厂的封口机封口，再用原本的盖子盖紧。 同时，奶奶王雅静找来许多玉米外壳，用自己编草鞋的手艺，给这几个奶罐编了个厚厚的外套。 去邮局寄东西时，办事员皱着眉头将这包东西放在台下，心下嘀咕，又不是啥好东西，至于包这么严实吗？ 寄出奶粉后，张芊顺势骑着车去县城看二哥二嫂。 正好今天周六休息，二哥在家。 他一看见小妹来找，立马拉着她低声问：“你老实交代，上次去城里是不是遇到事了？” 张芊看他面色严肃，只能将经过告诉他。 “该死的家伙，就应该送他们吃颗花生米才对！”张红文恨恨道。 张芊有些好奇，“你咋知道的？” 张红文白了小妹一眼，没好气说：“你忘了？我给我们厂子拉了笔电击棍的生意，市里警局来拿货时顺便和我说的。” 他转身拿出一份报纸递给张芊，“就因为这事，还上了报纸，最近四处严打这种行为，你走在外面我也放心些。” “还有，警察同志还给我说了乳品厂的厂长，他上位第一件事就是将车间主任给裁掉了，据说贪污了集体财产，足足有五千块！” 他忍不住啧啧称奇。 五千块啊！他得不吃不喝干十年才能存这么多！ 张芊看着报纸，嘴角露出一抹满意的笑。 整张报纸都没出现自己的身影，只说周胜行为不轨，意图耍流氓，被判刑三十年。 等他出来，都五十几了。 简直大快人心！ 张芊长舒出一口气。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第94章 卫东要下乡 “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很有必要。” “广阔天地，大有作为！” “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更好地为人民服务。” 红色标语刷在街道两旁墙上，路边经过的少男少女们精神蓬勃，兴致高昂，他们要响应号召，前往各地农村发挥自己的力量。 张芊骑车从这些人群中穿梭而过，感觉自己格格不入。 这些正值青春年少的姑娘小伙不知道，自己这么一走，至少十年才能回家。 人生最美好的时光都留在了那里。 她其实有些庆幸，自己本来就是农村人，不需要再下乡。 不过，到了这个时候，想必原书女主要不了多久就会千里寻夫追过来。 到时候大队可就热闹了。 胡思乱想间，她来到自己的目的地供销社。 熟悉的摊位，陌生的人。 张芊怔了一下，走上前疑惑问售货员。 “大姐，原来的卫东咋没来？” 这位售货员是新人，什么都不知道，还是旁边熟悉的大姐和张芊解释起来。 “卫东那小子把工作卖了，他要去下乡，也不知道咋想的，上一批下乡的现在都没回来呢”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 张芊脑子一懵，下乡？！ 这也不奇怪，卫东那小子本来就是个志向远大一腔热血的家伙，能做出这种事，一点都不奇怪。 只是不知道，他会被选到哪个地方下乡？ 作为朋友，她不会阻拦对方追求自己的理想，但可以提供一些其他的帮助。 既然要下乡，对方父母肯定会将钱以及各种票据给他收拾齐全。 她想了下，决定去买一把瑞士军刀送给卫东。 瑞士军刀有多种工具，在生活中绝大部分时候都可以派上用场，并且方便携带，再适合卫东不过。 既然要买瑞士军刀送人，自然要送最全能的那款。 全能型的瑞士军刀，价值三十六元，对于张芊来说不算什么，而且卫东前面帮了自己不少，平时有啥好的也乐于分享给自己。 这把全能型军刀包括大刀、小刀、小改锥、镊子、剪刀、多功能钩、木锯、比例尺、指甲锉、钢丝剪、放大镜。 足够应付卫东下乡可能遇到的各种问题。 买好东西，接下来就是将东西送出去。 她帮卫东送过东西，知道对方家在哪里。 知道怎么找就好办了。 她顺着记忆来到卫东住的院子，有意思的是，沈宁和丁爱军同样住在这个大院。 张芊来到卫东住的单元楼，敲响房门后，开门的是沈宁。 沈宁眼底划过一丝惊喜，连忙将张芊拉进门。 “卫东，张芊也来看你了！” 张芊跟着沈宁笑道：“你也是来送卫东下乡的？” 沈宁点头，这时卫东背着个军绿色水壶从门内出来，站在镜子前，看见张芊就笑。 “你听谁说的我要下乡的事？” 他将水壶小心取下放在旁边柜子上，又给张芊倒了杯茶水。 张芊接过。 “我去供销社见你人不在，就问了旁边的售货员大姐，是她告诉我的。” 她喝了一口，然后一只手举着水杯，另一只手从挎包里掏出自己买的瑞士军刀。 “喏，这是我送你的临别礼物，到时候下乡带上，肯定能帮上忙。” 看见张芊送的是瑞士军刀，还是工具最多的那种，一旁的沈宁嫉妒了。 “这个特别贵！你居然舍得买给卫东？”她语气酸溜溜的，眼睛直往卫东手上看。 张芊好笑道：“也给你送，今年你生日到了就给你送个一样的，满意了？” 沈宁这才露出满意的笑，美滋滋道：“这还差不多。” 拿着梦寐以求的瑞士军刀，卫东简直要乐疯了。 “你真要把这个送给我？！”他不敢相信道。 张芊点头，“你是我好朋友，你这一走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回来，只能送你一件礼物表达心意了。” 卫东帮了自己不少忙，就像当初卖奶给供销社，如果没有卫东找供销社主任说了那么多好话，还主动牵线，自己当初也不能那么顺利。 看着卫东高兴的样子，这件礼物送对了。 “天哪！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买一个这个，本来我已经攒够零花钱了，正打算下乡前去百货商店买一把带上，没想到你先买了，谢谢！”卫东眼眶微红，里面闪着点点星光。 张芊心下庆幸，还好自己买的早。 聊了一会，张芊道别离开，下一次再相见，恐怕就是十年后了。 回到家，正好看见会客室里挤满了人，里面正在放一部抗战电影，大家心神随着里面主角跌宕起伏，时而拍手叫好，时而热泪盈眶。 “奶，中午吃啥？”张芊走进厨房，趴在奶奶背后看向锅内。 王雅静被吓了一跳，慈和拍了拍张芊的手，将锅盖掀开。 “呀！”张芊眼睛一亮，“干豇豆炖排骨！排骨还是烟熏过的腌肉！” “好香啊！” 王雅静用筷子夹了一块出来，吹了吹，反手送到张芊口中。 “好吃！”张芊美滋滋嚼着嘴里的肉。 腌制过的排骨有种很特别的香味，经过长时间柴火慢炖，原本贴着骨头的那部分肉充满胶质与弹性，口感软烂又带着一丝嚼劲，口感比新鲜的更好。 “姐偷吃！” 张芊冷不丁被吓一跳，扭头就看见委屈巴巴的四弟张红兵和小弟赵宽。 “奶，你不能只偏心姐，我也要！”张红兵凑到奶奶王雅静身边，拽着她袖子撒娇。 小赵宽在张家待了这么久，跟在张红兵身边也学了他的一套，同样拽着奶奶王雅静的另一只衣袖。 “奶奶，小宽也想吃~” 老人家本来就心软，被两个小孩撒娇大法弄得溃不成军，又捞了两块排骨喂给两人。 张芊将嘴里的排骨吃完，蹲在灶头后面开始烧火。 这么冷的天，还是火堆旁边更暖和些。 到了吃饭的点，队员们全部散去，张芊一家也终于能看一会了。 “今天怎么来了这么多人？”张芊刨了口饭，“以往不是下午才过来？” 这都形成惯例了，自从电视买回来，白天基本上就张芊在用，当然，家里两个小的和奶奶老娘同样在看。 说到这里，钟娟忍不住瞪了小儿子一眼，没好气说：“还不是你弟弟，摇了一大帮小子来家里看电视，结果没一会附近几家全来了。” 张芊看向心虚的张红兵，原来是你小子干的！ 希望后面大家不要白天跑来家里，那样她就不能躺在炕上边吃零食边看了。 时间如梭，很快就到了1969年的三月。 这天一大早，张大牛带着儿子张卫国，坐在大队新铁牛上，去接分到红光大队的几位知青。 等到中午时分，伴随着拖拉机轰隆隆的响声，原书女主白浅浅到了。 第95章 知青到来 “你们就住在这边，这里就是你们知青以后住的地方。”张大牛将一行五人带到养殖场的生活区，划了两间大屋给一行人。 这次一共接收了五名知青，两女三男。 两个女孩一个叫白浅浅，一个叫郑元英，一看就不能干活，以后只能做些轻省些的农活。 三个男的中，燕华和吴向党这两个都文文弱弱的，只有赵文博这个小伙子看着身子骨不错，应该能干些活。 一行人被拖拉机接过来时还挺高兴的，毕竟有这么一台大拖拉机，以后下乡的大队环境应该不错。 没想到一来就被拉到这个地方，旁边还有许多养牲畜的棚子。 “我们以后就住在这种地方？”郑元英用手捂住鼻子，满眼嫌弃。 张大牛咂下烟嘴，慢悠悠说：“这屋子质量算好的，你要是觉得住不下去，可以花钱找队员借住在他们家中，或者自己出钱找人给你搭一间屋子。” 他也听说过其他大队一些知青的事，对于自己大队会收到啥样的人，他心里早有准备。 “你们刚到大队，先休息一天，有啥需要添置的东西就来找我儿子，大队村口有家代销点，有啥要买的可以去那里看看。” 张大牛说完，张卫国也将拖拉机上面的东西都搬了下来。 “没啥事我就走了。” “等一下！”吴向党赶忙出声道。 张大牛顿了一下，转身问道：“还有啥事？” 吴向党状似不好意思地说：“我想借住在大队长家，一个月给三块钱，不知道可不可以？” 刚才路过时，他坐在车上听见拖拉机手说起下午要去大队长家看电视，对方家里肯定很富裕，自己花点小钱就能住在大队长家，不仅平时能用大队长家的东西，在一起下乡的这些人中也更能说上话。 可惜，他的主意打空了。 “不可以。”张大牛果断拒绝。 吴向党僵在原地。 这些乡下人不是很穷吗？ 他一个月给三块钱，对方居然不心动？ 张大牛早就看出这个叫吴向党的小青年不太老实，哪里可能让他住自己家去。 其他人都没说话，提起东西准备放进自己以后几年要住的房子。 这时，对面末尾的一间房发出“吱呀——”的声音。 门被打开，里面走出一位相貌英俊，举止洒脱的男人，正是晏雨华。 张芊每次看见他都不由感叹，不愧是原男主，哪怕被下放，在这种落魄的情况下，也能维持这么好的形象，厉害！ 白浅浅一下愣在原地，眼眶逐渐模糊。 一旁的郑元英心怦怦乱跳，脸颊急速升温，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这样英俊的男人才配得上做自己的男人！ 她心念一动，正想上前和对方打个招呼，就感觉身边一阵风掠过。 那个一路上冷冷淡淡装腔作势的白浅浅居然冲过去，抱着那个男人哭！ 下一秒，对方的一句话，让她彻底愣在原地。 “浅浅？”晏雨华动了动嘴唇，声线颤抖，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你怎么会在这？” 下一秒，他突然明白过来，脸色一沉，“你是知青，你是来下乡的！” “你太傻了！” 他本来就很聪明，一下就猜出来，自己的前未婚妻兼女朋友，是特意报名下乡来找自己的。 “伯父伯母知道你下乡的事吗？” 可惜白浅浅并不后悔，她抹掉眼泪，一脸倔强。 “他们不知道，我自己偷偷报名过来的。” 晏雨华无奈扶额，拍了拍白浅浅肩膀，看向张大牛。 “大队长，我能借用一下你家的自行车吗？我想去公社打个电话。” 浅浅她一声不吭跑来这里，伯父伯母肯定急坏了，必须打一个电话过去让二老安心。 张大牛也看出来了，这位叫白浅浅的知青是奔着晏雨华这小伙子来的。 他点点头，“没问题，你等会去我家找芊丫头。” 说完就带着儿子离开。 晏雨华看着眼眶微微泛红的白浅浅，叹口气，走过去，提起白浅浅的包裹。 “走，你是哪个屋子？” 白浅浅嘴角露出得意满足的笑，走在前面领路。 “哼！”郑元英脸色青白，眼中充斥着妒火，咬牙切齿道，“狐媚子！不要脸！” 看身边几个男人没一个帮自己拿行李，气得狠狠一跺脚，背着包裹往房间走去。 这边的房间都有火炕，一个房间能睡好几个人，像白浅浅和郑元英住着的这间房，火炕呈“l”形状，两人分别选了不同方向。 晏雨华帮着白浅浅弄好东西，先回自己住的屋子和爷爷说一声。 “白家丫头来了？！”晏慈震惊微微睁大双眼。 晏雨华点头。 “这丫头是个好的，你打算怎么办？”晏慈看着孙子认真道。 晏雨华沉默两秒，缓缓摇头。 “我不知道。她不应该来的。” 他如今是臭老九，哪里值得对方嫁。 晏慈笑了，“这是你们俩的事，只有你们能解决。” 他叹口气，“不管如何，我都支持你。” 晏雨华拿上大衣出门，白浅浅早已等在院中，拉着晏雨华，两人一起往张家走去。 张芊将自己的自行车从房间推出来，交到晏雨华手中，余光好奇看着这位白浅浅。 不愧是小说女主，长的就是好看，冰肌玉骨，秀丽清雅，如同雪山上绽放开的雪莲花，在晏雨华面前，又变成了炽热的芍药。 可能是张芊的目光太明显，白浅浅看起来有些羞涩。 晏雨华给两人相互介绍起来。 他先指着白浅浅，“这位是我朋友白浅浅，是咱们大队新来的知青。” 又指着张芊给白浅浅介绍，“这位是张芊同志，她很厉害，是大队鲜奶厂的厂长，也是奶源基地的饲养员兼负责人。” “你好！”白浅浅伸出手，眼神友善。 张芊笑着握住，“你好。”女主角。 借到车，两人立马骑车前往公社邮电局打电话，等了半个小时后，终于轮到他们。 对面的白父白母一听到是女儿打来的电话，瞬间喜极而泣，批评了好一会，才拜托晏雨华帮忙照顾一番女儿。 木已成舟，只能这样了。白父白母如此安慰自己。 回到大队，先去还自行车，再慢慢回到住的地方。 张芊看着大包小包的晏雨华，以及旁边拿着一个暖壶的白浅浅，嘴角微微上扬。 以后的日子可热闹了。 第96章 发生冲突 广袤的大地上，勤劳的农民正埋头在地里苦干。 张芊忙完了奶厂的事，将奶源基地的牛羊交给余元忠老爷子，随后扛着锄头来到地里。 深耕由拖拉机和耕牛负责，剩下的人需要用锄头将犁出的大土块敲碎，方便后面耕种。 这是个考验耐心且毫无技术含量的工作，男女老少都能干，大队十岁以上，七十岁以下的，都在地里干活。 张芊混迹在人群中，听着各种八卦，这个人说哪家男人晚上又被媳妇打，另一个说某个大队新婚的小媳妇进门时肚子是鼓的。 方圆十里，就没有这些婶子不知道的事。 张芊听得津津有味，干起活来都多了几分力气。 说着说着，话题就转到新来的知青身上。 一位头上裹着蓝色头巾的婶子看了看周围，小声说：“你们知道新来的那个白知青不？” 旁边的婶子摇头，好奇追问：“你知道啥？” 蓝头巾眼里透着兴奋，“听说，那个白知青来的第一天，就和旁边臭老九抱上了！当天晚上俩人就钻小树林去了！” “真的假的？！” 婶子们震惊不已，同时脑袋凑得更近，生怕听漏了啥。 “当然是真的！”蓝头巾信誓旦旦点头，“我亲耳听到的，就那个姓郑的知青和我说的，她们俩一起下乡，住在一个房间，肯定是真的！” “郑知青？”一个大娘敲土块的动作顿了下，摇摇头，“那个女娃心眼不好，说的话信不得。” 她老人家岁数大，这辈子见的人太多，像郑知青那种藏不住心事的小姑娘，她一看一个准。 其他人也很信她，老人家从不说谎。 蓝头巾神色讪讪。 有些见过俩人的婶子开始质疑。 “我也觉得那姑娘不太好，这两天总往大队小伙子身边晃，大队长分给她的活全让那些小伙子做了。” “这做派可不好。” “倒是那个白知青，看着文文弱弱的，干活也不行，可该她做的事从没落下，好歹做完了。” “那个白知青看见人还会打招呼，态度又好，不像那个郑知青，看我的眼神嫌弃得不行，还以为我看不出来。” “这人啊，确实不能只看表面，就像戏文里说的那个什么不能斗？” 一个大婶想不起来，转头朝张芊问：“芊丫头，那句话咋说来着？” 张芊抬起头笑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比喻不能只根据相貌、外表判断一个人，如同海水是不可以用斗去度量一样，不可根据某人的相貌就低估其未来，通常是用来称赞一个人。” 她停了一下，继续说：“还有一句话叫做，知人知面不知心，指认识一个人容易，但要了解一个人的内心却很困难。” 大婶恍然，“那我之前说错了，郑知青应该用后面这个话才对。” 张芊笑笑，没有说话，埋头继续自己的工作。 这个郑知青不会是反派女配？干得全是反派做的事。她心底嘀咕。 到了中午，各家开始喊人回家吃饭。 张芊艰难直起腰，扭了扭肩膀和脖子，感觉好点了，才扛起锄头沿着田坎往回走。 然而，一回到家，就得知一个噩耗。 “小雪怀孕了？！” 她整个人变成灰白线条。 “它还只是个两岁大的孩子啊！” 张芊崩溃摇头，自家小雪还是个宝宝呢！ 哪个不要脸的野狗拱了自家水灵灵的小白菜！？ 心底的怨气油然而生，恨不得立马找出那个家伙踢两脚。 钟娟白了女儿一眼，将今天炖的兔子肉倒了些在小雪碗里。 “小雪都这么大了，怀上很正常，你不要大惊小怪！” 张芊还是难受，抱着小雪rua狗头，这可是她从小养大，像女儿一样的狗狗！ 她看了眼小雪碗里的肉，皱眉问：“这兔子哪儿来的？” 别是不小心吃了老鼠药的！ 王雅静端了一大盆兔子炖萝卜放在饭桌上，顺嘴说：“小雪带回来的，看样子是它咬死的。” 她乐呵呵将筷子分好，“小雪可厉害了，今年家里的肉菜有不少是它带回来的，是条好狗！” 张芊微微睁大眼睛，“我说今年娘咋这么大方，隔几天就做一次肉，原来是小雪带回来的！” 她还以为是家里有钱，老娘终于舍得花了。 钟娟将盛好的饭放在桌上，“别蹲那摸狗，赶紧洗手吃饭！” 这么大人了，还和狗玩。 吃过饭，张芊睡了一个小时午觉，起床继续出发去田里敲土块。 地里全是人，张芊走两步就得和人打招呼，因为奶厂收入不错，大家每年分到的钱变多，过了个丰盛的好年，心情也变得更好了。 因而，对于张芊这个带头人态度更加热情，导致她现在走到哪里都有人招呼她。 好在干活时，大家心思都放在地里，她才能轻松些。 一直到下午四点，到了喂食挤奶的时间，张芊和记分员说一声，扛着锄头往奶厂走去。 这一批怀孕的奶山羊马上就要生产了，到时候羊奶产量增加，奶厂目前的奶瓶数量不够，等这几天忙完，她就去玻璃厂进一批回来。 此外还有怀孕奶山羊的喂养问题，这阵子喂食要格外注意，好在当初带回来的资料里有关于喂养的笔记，张芊只需要在生产前复习几次就行。 脑海中思考间，便来到奶厂附近。 刚要进去，她就听见旁边生活区传来一声闷响。 不会出啥事了？ 她赶紧跑过去。 刚进院子，就听见两个女知青住的屋子传出吵架声。 “你就是故意的！” “我都说不是了，你能不能不要无理取闹？” 张芊看过去，屋里俩人正在争吵，俩人中间躺着摔坏的暖壶，壶身还在不停往外渗水。 很明显，白浅浅的暖壶摔坏了。 “我无理取闹？”白浅浅气笑了，“你当我瞎啊？我看见你是故意松开手扔掉的，要不然暖壶摔的位置怎么离你有一米远？” 郑元英眼底闪过一丝阴霾，抬高下巴，“我是绊到脚，这才不小心摔了你的暖壶，你也太小心眼了，一个破暖壶，至于吗！” 白浅浅看着地上暖壶的眼神中透着心疼。 “这可是新买的暖壶！” 她冷哼一声，将地上暖壶拿起来，看向郑元英，冷冷地说：“既然你说我的暖壶破，我还小心眼，以后我的东西你都别用了，自己去买！” 她走出门，嘴里嘀咕。 “我要找晏大哥再给我买一个。” 郑元英陡然沉下脸来，表情扭曲了一瞬，猛然上前两步抓住白浅浅的辫子往后一拽。 “你干嘛？！” 白浅浅抱住脑袋，将辫子抢回来。 这女人是不是精神有问题？ 白浅浅看着郑元英阴冷的眼神，有些害怕起来。 她原本冷淡的气质在惊慌下变得轻盈而柔美，那双澄澈的眼眸透露出一丝无助，让人忍不住想成为她的臂膀，给予温暖的守护。 可惜在郑元英眼中，变得格外刺眼。 郑元英眼底戾气一闪而过，左脚动了动，右手往白浅浅脸上抓去。 “住手！” 张芊早在郑元英动手扯白浅浅辫子时就往里面冲，好在行动及时，要不然白浅浅的脸就被抓破了。 “不管有什么问题都得好好说话，怎么能一言不合就动手！？”张芊抓住郑元英的手，将白浅浅护在身后，双眼警惕看着郑元英。 白浅浅之前被吓住，这会缓过来，抓着张芊告状。 “张芊同志，你来给我评评理，郑元英故意摔坏了我的暖壶，我也没找她赔我一个，结果她居然突然对我动手想抓坏我脸！” “我现在不打算息事宁人，她必须赔我一个暖壶，要么就给钱票！” 白浅浅气得眼眶泛红，胸脯激烈起伏。 张芊看向郑元英，“你打算选哪一个？” “我都不选，都说了是不小心摔的，一个暖水壶还要人赔，要不要这么小气？”郑元英梗着脖子不屑道，眼里闪过一丝心虚。 “一个暖水壶3块钱，既然郑知青这么看不起暖壶，3块对郑知青想来应该算小钱，不会连三块钱也拿不出来？”白浅浅挑眉道。 郑元英横眉瞪眼，“三块钱而已，我又不是给不起！” 她眼底划过一丝心疼，暗戳戳恼怒瞪了张芊一眼，慢吞吞拿出装钱的荷包，取出三块钱递给白浅浅。 白浅浅绷着脸将钱拿过，又对张芊说：“张芊同志，我能不能换一件屋子住？” 她瞥了一眼郑元英，“我可不敢再和这个人住在一起，万一她晚上悄悄起床把我掐死咋办？” “你放屁！”郑元英气得破口大骂，“我不就扯了一下你头发，你就这么诬陷我！” 白浅浅撇过头，抓着张芊往外走。 “谁知道你会不会，我可不赌那万一。” 张芊叹气，将衣袖从白浅浅胳膊中抽出来，拍了拍她。 你们俩慢慢斗，我就不奉陪了。 “你想换房间，直接找我爷爷就行，我得走了，有事忙。” 说完不顾白浅浅想要挽留的手，一溜烟跑出院子进了奶厂。 白浅浅瞪了郑元英一眼，娇哼一声离开。 留在院中的郑元英缓缓看向旁边奶厂，幽深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狠毒，一边嘴角微微上扬，不怀好意。 张芊将奶全部装进奶瓶，用柔软的稻草垫在木箱底部，将奶瓶放进去，装在车上，送往供销社。 顺便趁着这个时间，她再次前往玻璃厂，找包修下奶瓶订单，这一次，她直接要了两千个奶瓶。 玻璃厂没有这么多库存，张芊定下拿货时间，等春耕过后再来取货。 夜色凉如水。 晚上的奶厂没了白天的热闹，显得格外寂静。 一个纤细人影鬼鬼祟祟走到奶厂，她直奔加工车间，推了下门，没动，又往另一扇门走去。 张芊担心大队小孩会跑进奶厂加工车间玩，不小心破坏工具，因而凡是存放了东西的房间全部上锁。 人影几个门都没打开，气急败坏，揣了房门几脚。 这动静在夜晚格外明显，吸引了不远处一位不速之客到来。 “啊！！！！！” 凄厉哀嚎陡然响起，惊醒附近无数居民。 “砰——” “出啥事了？” “怎么还有枪声？” “咋回事？山上野兽下山了？” “赶紧起床看看去！” 不一会，奶厂外面赶来无数人，众人到的时候，就看见院中躺着一个女人，身上血淋淋，肩膀和两只手臂都被咬伤，隐约可见里面的白骨。 “郑知青？” 有人认了出来，神色惊疑。 这么晚，一个女孩子孤身一人在奶厂院子，怎么看怎么有问题。 “怎么回事？出啥事了？”披着大衣的张大牛匆匆赶来，身后跟着张芊几人。 此时蹲在郑元英旁边的人惊喜道：“还有气！” 张大牛当即道：“得赶紧把她送去城里！” 众人忙找来一块木板，将郑元英小心放在上面，抬着往拖拉机方向去。 张芊打着手电筒，在郑元英躺着的位置查看。 突然，她看到一个小盒子。 “爷爷，郑知青是来干坏事的。”她举起小盒子展示给张大牛看。 张大牛皱眉拿过，“火柴？” 张芊又将旁边找到的一根燃过的木棍捡起来，拿给张大牛。 深夜，火柴，女人，易燃物，这几个元素放在一起，她只能想到一件事。 “她可能是来放火的。”张芊神色凝重，不思其解，“我搞不懂，她为啥会想到放火烧奶厂？她自己就住旁边，不怕把自己给烧死？” 张大牛也搞不懂，他叹口气，将火柴盒放进口袋，“先把人治好，然后再遣返。” 都打算放火烧房子了，这谁敢让她继续留下来？ 张芊点头表示赞同，不过，还有一个问题。 “她是被什么东西咬伤的？” 赶来的余元忠老爷子回答了她。 “野狼！” 老爷子手上拎着把猎枪，这是张芊帮忙从大队猎户那买的，老爷子有时候会将奶牛奶羊牵出去放一会，为了牲畜安全要了这把猎枪。 “我当时听见动静，立马就跑过来了。”余元忠解释，“是条野狼，不知道为啥跑到大队来了，我开了一枪，它被吓跑，我追上去，可惜没追上。” 他神情遗憾，恨不得立马给那条狼一枪。 张芊皱眉，这会已经开春，山上不至于没吃的，就连小雪都能抓到兔子，那条狼为什么要专门跑到大队来？ 第97章 击杀 郑元英当晚被紧急送往县人民医院，而她放火烧奶厂不成反被狼咬的事，在大队传的沸沸扬扬。 “这郑知青脑子是不是有点问题？” “我倒是觉得她人有问题，大晚上不睡觉跑去奶厂放火，被狼咬了也是活该！” “还好旁边那位姓余的及时发现，要不然现在人已经没了，还给咱们大队找事。” “大队长说要遣返她，等那姑娘醒过来，就往上打报告。” “还能退呢？” “那当然，隔壁红山大队之前就退了一个回去，据说是因为偷大队粮食。” “希望以后来的知青都是老实孩子，可别再来郑知青这种的了。” “” 大队队员们的讨论张芊并不清楚，她一大早就被爷爷要求去城里查看情况。 早上跟着送奶的车子到县上，将鲜奶放下，目送拖拉机回去，她提着一瓶鲜奶往县人民医院走去。 上一次来医院还是二嫂生孩子那次，主要在生产区，现在转到急诊，情况多少有些不同。 刚到，她就看到昨晚上送郑元英来的拖拉机手张学，正一脸愁容坐在诊室外面，拿着一张单子发呆。 “张学哥，郑知青情况咋样了？”张芊走过去问。 张学瞬间清醒过来，一副看到救星的模样。 “芊丫头，医生说郑知青被狼咬了，必须打一个什么狗疫苗，一针要二十呢！” 张芊眉头一挑，拿过单子看起来。 “那就打呗，就算破财消灾了。” 她差点忘了，确实得打狂犬疫苗才行，只是没想到这会居然已经有狂犬疫苗了。 “我去给钱，张学哥你先去吃早饭。”她收起单子，打了声招呼去前台。 张学站起身，露出轻松的笑容，“那我就不客气了，要给你带点啥不？” “不用，我吃过才来的。”张芊头也不回摆手。 交过钱，又去看了看郑元英情况，对方还没醒过来。 她给护士打了个招呼，等郑元英醒过来就给公社那边打电话。 弄完这些，她才离开。 到家正好赶上吃午饭，她将郑元英情况给爷爷讲了一遍。 “我已经找公社那边说过了，等那个郑知青出院，就将人遣返回去。”张大牛将筷子放下。 “这姑娘真能闹腾。”钟娟嘀咕一句。 张芊耳朵尖，不由好奇问：“你从哪儿听说她闹腾的？” 难道还有自己不知道的？ 钟娟说：“大队好几个婶子和我诉苦，说家里孩子不听话，自己家负责的活不干，跑去给那个郑知青帮忙，把她们气死了。” 就这？ 张芊继续吃饭，这瓜她已经听过，不新鲜了。 “我看见那个郑知青找大队好几个男同志要钱，说家里困难顾不上她！”张红兵猛地一句，惊掉一地下巴。 “你确定？”张芊微微睁大眼睛，看着弟弟追问。 张红兵点头，“我看见了，说的话都不带换的，全是同样的话，就我看见的差不多有五个。” 厉害了！ 张芊忍不住咋舌。 桌上其他人也有些懵，实在是这辈子就没遇见过这么离谱的事。 “还好发现的早，等把她遣返回去，大队也能安静些。”张大牛用一句话结尾。 吃过饭，张芊休息一会，继续昨天的工作。 到了下午挤奶的时间，张芊往奶厂方向走去，路过一处小树林，余光不经意间发现一道熟悉的身影。 小雪？ 张芊心下好奇，跟了过去。 不一会，就到了山脚处，小雪停在那里，叫了几声，很快一条高大威猛的灰狼嘴里叼着只肥美的野兔小跑到小雪面前。 不是？！难道那头拱了自家小白菜的是这头狼？ 张芊摸了摸下巴，昨天晚上咬伤郑元英的那条狼会是面前这条吗？ “嗷呜——” 张芊猛地惊醒，抬头看去，小雪男朋友正凶狠警告自己。 “汪汪汪！” 小雪认出自己主人，开心摇起尾巴，并给了男朋友一下。 不准凶我主人！ 灰狼委屈巴巴降低嗓音，低头磨蹭讨好媳妇。 张芊忍不住笑了，和小雪打了个招呼，继续往奶厂走去。 后世不管是什么动物，只要是咬过人的，哪怕是保护动物，也必须处以死刑。 咬过人的猛兽很容易再次对人类发动攻击，那换个角度想，她要是在奶厂守着，是不是有可能蹲守到那条咬伤过人的野狼？ 张芊觉得可行。 她有枪，能发动攻击，有超市空间，能保护自己，进可攻退可守，可以一试。 这条狼跑到这边，很可能就是为了吃牲畜，为了自家的摇钱树不受到损害，这条狼必须死！ 到了晚上，她以奶山羊即将临产为借口，去奶厂生产车间蹲守。 她点了一台油灯，屋外用麻线做了一个示警装置，只要有东西进来，自己屋里的铃声就会响。 深夜，星星被乌云吞没，万籁无声。 张芊撑着脑袋，突然，耳边铃铛声响了起来。 “铃铃铃！” 狼来了！ 她瞬间清醒过来。 这种时候一定得冷静，她悄悄藏在窗户边，从玻璃窗一角看向外面。 外面很黑，天上没有月亮，看不清有什么。 就当她以为今天就要无功而返时，不远处陡然出现两道诡异的绿光。 她心猛地一跳，手心渗出冷汗。 绿光逐渐靠近，迅速冲到窗前，将门框撞得剧烈震动起来。 “吼——” 张芊看着窗外的血盆大口，锋利惨白的獠牙上还带着几缕血丝，幽深的狼眼充满贪婪凶狠，看着张芊的眼神和看一只兔子没有太大区别。 “呵——” 她轻笑一声，很自然举起手枪，对准狼头扣下扳机。 “砰——砰——砰！” 接连三枪，全部命中。 张芊缓缓吐出一口气，将颤抖的右手放下。 她没有急着出去，而是先打开窗看了看，又朝着倒在地上的狼身上开了一枪。 确定对方真的死了，这才放心打开房门。 开枪的动静惊扰了邻居的睡眠。 第一个到达的仍然是余元忠老爷子，他拎着那把猎枪，神情紧张。 “你没事？！” 他定定看着张芊，语气慌乱。 张芊摇摇头，安慰他，“我没事，这狼是不是你昨天追的那条？” 她示意余元忠看向地面的狼尸。 这条狼不是今天看见的小雪男朋友，但不知道是不是之前来过的那条。 余元忠走过去，半跪在狼尸旁，看了看尾巴，随后冲张芊点头。 “就是昨天那条，我当时把它尾巴打伤了。” 张芊这才真正放下心来。 咬人的狼死了，不用担心大队的人会被这条狼再次袭击，大家人身安全有保障，摇钱树也保住了。 这时，听见动静的其他人也赶了过来，看见躺在地上的狼尸，又问了具体情况，一时间夸夸话不绝。 张芊好笑得制止了大家继续夸下去，明天还得耕地，回去补觉才是正经事。 大家看过热闹，很快便回家继续睡，等到第二天醒来，开始和周围人八卦昨天自己看到的情况。 “芊丫头真是个厉害的，居然敢正面跟狼干仗！” “要是我当时也在就好了！” “还好你不在，你又没枪在手上，到时候被狼咬了咋办？” “所以还是芊丫头够厉害！” “” 当然，张芊回家后被狠狠训斥了一顿，保证自己以后不再做这种危险的事，才被放出门。 她要去奶源基地看昨晚上产下的奶山羊幼崽，昨晚上可能是被吓到，有两头羊提前生产了，好在产下的奶山羊很健康。 奶山羊生产还意味着另一件事，奶厂的奶更多了，她想再找一处地方销售羊奶。 第98章 新的采购商 张芊想再找一个采购方的想法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只有一个供销社采购鲜奶，对他们奶厂来说并不是好事。 一旦供销社不再进货，他们奶厂的奶无处销售，就只能堆积在哪里。 这时候没有防腐剂和冰箱，鲜奶很容易坏掉，如果没有采购商采购鲜奶，奶厂便会有损失。 为了尽量避免出现这种问题，张芊需要再找一个采购商，多一个选择出来。 她首先想到的就是医院和学校。 这两个地方对于鲜奶的需求最为强大，医院的病人和婴儿都需要鲜奶补充营养，学校也是这样。 但学校的孩子能买鲜奶的不多，也较为零散，还是医院更适合。 为此她特意去打听了一下，医院这两年能收到的奶变多了，但仍然供不应求，需要鲜奶的人太多，他们甚至只能按照严重程度划分，将奶分给病情严重，更需要鲜奶补充营养的人。 正好郑元英现在在医院，她还得顺路过去一趟看看情况。 到了医院，张芊先问过护士，确定郑元英还没醒过来，便问起医院里鲜奶的情况。 “咱们医院需要喝奶补充营养的病人多吗？”张芊状似好奇问道。 护士和她年纪差不多，看起来有些烦恼，“咋不多？” 她搬起手指开始细数，“重症室、婴儿、浮肿病、缺铁性贫血、肝病太多了。” “咱们医院的奶根本不够分，要是能多一些奶就好了。”护士苦恼，“302病房的沈婆婆特别需要鲜奶，但她的病没有其他人那么严重，根本排不到她。” 张芊挑眉，对于鲜奶销售更加有信心了。 “同志，你们医院负责采购的部门在哪里？”张芊笑眯眯递过去两颗大白兔糖。 护士有些眼馋，悄悄看了下周围，赶紧抓过放在衣服兜里，小声说：“你往右手边走，一直走到底，采购就在那边。” 只是说个地方，又不需要她做什么事帮忙，并不算违反医院规定。 “谢谢同志。” 张芊转身往护士指的地方去，拐弯时迅速从空间拿出两瓶上午出门前从奶厂拿的鲜奶出来。 哪知道，她还没走到地方，就被一妇人拦下。 “你这是鲜奶？” 张芊点头，“是鲜奶，早上才挤出来的。” 说完就要继续走，结果被妇人一把抓住手臂。 “你先别走！” 妇人力气大，张芊一时间挣脱不开，无奈叹气，问她：“你还有啥事？” 她只想快点将事情办完，好回去吃饭。 妇人看着张芊手上的奶瓶，眼珠子不舍得转一下。 “你这奶卖给我，我给你钱！” 张芊当然不同意，这奶她是要拿来做生意的。 她好声好气道：“同志，我这奶有用处，实在是卖不了，你要是想买鲜奶，可以找医院申请，也能去乳品站或者供销社买，这俩地方都能买到。” 说完她便准备离开。 “我这不是买不到吗！”妇人一个转身拦在张芊面前，“你有两瓶奶，卖我一瓶，你不还有一瓶吗？” “你就行行好，我婆婆年纪大了，医生说得喝奶才行，医院奶少顾不上我婆婆，你说的那两个地方奶又贵得很。” “我们乡下人就是命苦，想买点好的给家里老人补补身体也办不到，你就发发慈悲，帮帮我们！” 张芊眼睛微眯，似笑非笑道：“你想出多少钱买呢？” 这人说话不对，想给老娘玩道德绑架是？ 妇人立马来了精神，眼睛一亮，伸出一根手指。 “一毛！” 张芊笑了，摇头，“不行，我这装奶的瓶子都五分钱，你这一毛钱太少了。” “那两毛！两毛总行了！我要买不到奶会被我男人打的！你就帮帮我！”妇人有些急，这一次要还不能弄到奶回去，等回家后，自己肯定要被打。 张芊沉默两秒，叹口气，伸出一只手，“那先给钱。” 妇人这会反而不乐意了，“应该你先把奶给我，然后才给钱才对。” 张芊真想翻个白眼，“你爱要不要，我这边就得先收钱。” 要不是这女人说买不到会被男人打，她才懒得管！ 她转身就走。 “你等等！我给还不行吗？” 妇人皱着眉，在衣服里摸了半天，这边一分，那边一分，终于凑够两毛。 “给！” 她将钱递给张芊，语气生硬。 张芊被她弄得简直快没脾气了，伸手拿过钱，递了一瓶鲜奶过去。 交易完成，她还得去和采购部的主任谈生意呢。 刚走没两步，又被妇人拦下。 “你怎么说话不算话啊！不是说好了两毛买你奶吗？你怎么就给我一瓶？”妇人眼睛瞪得滚圆，抓住张芊袖子不让她走。 瓦特发？！ 张芊简直想吐血，合着你之前是想一毛钱买两瓶奶？！ 这生意还是算了！ 她将钱掏出来，伸出手去拿妇人怀里的奶瓶。 “你这生意我不做了！” 趁着妇人愣住，她将钱塞进对方怀里，快步小跑到采购部房间。 “你凭啥不做！我钱都给了！” 可惜妇人不敢冲进采购部大门，只能狠狠瞪了两眼门框，气恼离开。 张芊站在房间里，将拿着的两瓶奶放在采购部主任桌子上。 “您好，我是红光大队鲜奶加工厂的厂长张芊，我听说医院很多病人生了病需要喝奶，可惜医院奶不够，大家想喝奶却喝不上，我们大队的领导听了很心痛，想出售一批鲜奶给医院，用于急需喝奶改善身体健康的同志们！” 张芊一番话说得真情实意，采购部主任相信了。 他站起身，握住张芊的手用力摇晃，“谢谢！真是太感谢了！咱们医院确实很需要大批鲜奶供应，只是不知道你们大队一天能提供多少鲜奶？” 医院里需要喝奶的病人太多，他们这些人也很为难，今年乳品站那边已经送了大批鲜奶过来，可惜还是供不应求。 张芊嘴角微微上扬，“一天能提供一百瓶，我们大队现在有两头黑白奶花牛，以及奶山羊六十多头，后面能提供的奶肯定更多，一旦有多的奶一定优先供应给医院这边，用于给病人同志提供营养！” “同时，这奶因为是提供给同志们治病用的，价格会低一些，一瓶我只要两毛一，但奶瓶肯定得回收回来才行。” “不过你放心，咱们这些奶瓶全部经过高温蒸汽杀菌，不会有病菌残留。” “当然医院这边也可以选择那种大奶桶罐的奶，价格会更便宜些。” 之前她特意找人买了些那种带盖的奶桶，一桶奶正好能装五十斤。 采购部主任已经很开心了，一百瓶鲜奶虽然杯水车薪，可好歹能解决一部分问题。 不过能少些钱当然更好。 “我们就要那种大罐装的！” “后面鲜奶多了一定要记得先提供给咱们医院啊！”采购部主任热情道。 张芊笑着点头，又问：“因为羊奶带有膻味，我们对羊奶进行过加工，有杏仁羊奶和绿茶羊奶这两种，你看医院这边是要这两种加工过的，还是没加工过的？” 采购部主任想了想，“纯羊奶，以免有些病人对杏仁或者绿茶过敏。” 这倒是。 张芊和主任签了个合同，双方也更有保障。 出了医院，张芊刚骑上自行车，就看见之前那个妇人手上拿着一瓶奶，正气势汹汹朝她冲过来。 她一蹬脚，车头一转，很快就开出老远，只留下不甘心的妇人在后面大吼。 “我不嫌弃贵了，你再卖我一瓶！你回来！” 张芊充耳不闻，埋头骑车。 早知道如此，何必当初。 该！ 第99章 知青养猪 忙完春耕，张芊总算能休息一阵子。 每天起床后，先去奶厂加点超市里的奶，再回来躺在炕上看电视，没好看的就去吃饭，吃过饭休息一会，再打开电视。 一整天就这样循环往复，好似重新回到了二十一世纪整天躺尸的日子。 直到医院传来消息。 “郑元英醒了？”张芊眨眼，“她能昏迷这么久，我是真没想到。” 这都一周了，原来当初被狼咬的后遗症这么大的吗？ 王雅静一边看电视，一边纳鞋底。 “你爷说好聚好散，找了两个人去接郑知青了。”她手上用力，针头穿过鞋底，“上面已经同意将郑知青遣返回去，等她回来收拾好东西就送她离开。” “这么快？”张芊有些疑惑。 一旁坐着缝补衣裳的钟娟点头，“那郑知青大晚上不睡觉跑去奶厂点火，把大家伙给吓着了，生怕哪天晚上睡觉，睡着觉房子让人给点了。” 张芊纠结说：“万一我猜错了呢？” 钟娟头也不抬，笑了一下，“就算她不是去放火，也肯定不是啥好事，深更半夜不睡觉，转了一圈跑到隔壁奶厂去，不是放火就是偷盗，肯定没好事！” 要不然怎么就选在大家伙全都睡着的时候去？ 大家这两年过了些好日子，实在是不愿意回到以前的时候。 大队最穷的那几家，今年过年也买了只鸡，割了几条肉吃，而不是像往年一样，一条鱼用到过完年。 队员们对于大队最赚钱的奶厂极为看重。 奶厂不仅是女儿的心血，也是大家伙的命根子，谁要是对奶厂有不好的心思，谁就是大队所有人的敌人！ 张芊撇了下嘴，继续抱着被子看电视。 很快到了煮饭的时间，张芊恋恋不舍关掉电视，去厨房帮忙。 她看了看面前成山的韭菜，沉默两秒，接着朝门外大喊。 “张红兵！过来帮忙！” 不能只有自己一个人辛苦！ 这么多韭菜，弄完手都要抽筋了！ “来了来了！” 张红兵带着小赵宽急匆匆赶来，神色慌张。 张芊眼睛一眯，“你是不是又开电视了？” 看这做贼心虚的样子，太明显了。 张红兵嘿嘿笑，讨好接过张芊手上的韭菜拿过去接着弄。 “这次就放过你，下不为例。” 张芊很清楚电视对这个时代人的诱惑力，只不过要是等会老爹看见只有两个弟弟在看电视，绝对会收拾四弟一顿。 电视这么金贵，还耗电，一般只有大家都在家时才会打开。 张芊能独自看电视，是因为电费是她在缴纳，就算家里人觉得一个人看电视浪费电也不会说什么。 小弟就不一样了。 我可是救了你的小命啊！张芊看着四弟心想。 这么多韭菜，肯定是做韭菜盒子。 等到了饭桌上一看，果不其然，桌子上摆着一大盆韭菜盒子，外表金黄酥脆，里面韭香浓郁，鲜嫩可口，就着清甜的米汤，简直就是享受。 到了饭点，家里人都到齐了。 张大牛拿起一块韭菜盒子送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那个郑知青接回来了？” “接回来了，也说了要将她遣返回去的事，不过理由不是她意图纵火，而是不适应当地环境。”张卫国喝了一口米汤，大口咬下韭菜盒子。 “真香！”他嘴角露出满足的笑容，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张芊边听边吃，吃完饭，她休息了一会，正打算去弄两个红薯放进灶下，就看见远远几个人影往自己走来。 是白浅浅一行四个知青。 不一会，几人走近，看见张芊，急忙问道。 “张芊同志，请问大队长在家吗？” 张芊点头，“在，就在屋里，你们先在这屋坐着，我去喊他。” 她将几人带到会客房坐着，还开了电视，转身去找爷爷。 张大牛正好睡醒，听张芊说知青找他，想了想，穿好衣服去了会客室。 几人看张大牛进来，赶忙起身。 “大队长好。” “都好。”张大牛坐在炕上，疑问，“你们今天来找我是有啥事？” 还一下全来了。 张芊找了个位置坐下，好奇几人为何而来。 其中赵文博正想开口，就被旁边吴向党抢先。 “大队长，我们几个想了想，准备养几头猪，听说这次城里来了批大白猪，和咱们大队养的黑猪不一样，大白猪一年能长到两百多斤，吃的少长得快！到了年底，大家伙还能多分几斤肉！” 他说完目光灼灼看着张大牛。 旁边一直没说话的白浅浅和燕华瞟了他一眼，赵文博被抢话也没不高兴，仍然是那副乐呵呵的模样。 “大白猪要吃饲料，饲料可不便宜。”张芊在一旁开口道。 吴向党嘴张了张，眼神略慌，看向赵文博。 “我们计算过，一头猪一年大概要吃至少两百多斤饲料，饲料大概包括米糠、麦糠、菜籽饼、花生饼、酒糟、玉米、小麦、高粱、鱼粉、骨粉等，咱们可以自己配。”白浅浅掏出一个本子打开解释。 旁边赵文博也开口道：“我妈就是饲料厂的，我知道配饲料的比例，所以猪饲料这一块咱们自己就能解决。” 张大牛点头，“既然你们已经想过怎么养，那就试试看，需要多少钱就去找钱会计。” 这些知青有事做也是一件好事，免得在其他地方瞎折腾。 大队的猪苗上个月就去领了，还是以前的黑猪，要是这大白猪年底真能长到两百斤，明年大队就养大白猪。 白浅浅几人得到张大牛同意，一脸欢喜站起身，道别离开。 张芊站在门口，隐约听到他们的谈话声。 “饲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你们也不提前和我说一声！”吴向党声音带着丝丝恼怒。 白浅浅毫不客气回怼：“我们刚开了个头，你就冲出去了，来的路上你嘴就没停下，我们怎么和你说？” “你们就是故意搞小圈子，把我排斥在外面。”吴向党仍然觉得难堪，刚才自己没答上话，都是因为他们没提前告诉自己，想看自己笑话！ 一直沉默的燕华突然开口：“你要这么想，我们也没办法。” 随后拉着摸不着头脑的赵文博离开。 白浅浅紧跟上。 吴向党沉默两秒，气急败坏用力踹了下旁边不知道谁家的粪桶，结果倒下的粪桶溅出几点粪水落在他的裤脚，气得他站在原地跳脚。 张芊看着这场闹剧，只想送他四个字。 无能狂怒！ 啧啧啧！ 张芊摇摇头，回到房间继续看电视。 奶山羊陆陆续续生产下来，白浅浅他们的四头大白猪也被运回大队。 到了郑元英被遣返的日子。 谁能想到，就这么简单的一件事，居然也能闹出麻烦来。 第100章 郑海王 一大早，张家就被围了起来。 张芊看着这些人，内心无奈叹气。 “所以，郑知青和你们说家里困难，想找你们借些钱，你们就借了？”张大牛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问。 站在院子里的青年们满脸羞愧。 张大牛长长吐出口气，咂下烟嘴，“一个个说，都是怎么找你们借的，借了多少。” 他看向张芊，“丫头，你拿个本记下来。” 张芊点头，进屋拿了个本子，然后坐在一边，准备吃瓜。 “张学，你先来。”张大牛指了下站在最前面的拖拉机手张学。 张学脸颊泛红，嘴巴张合几下，就是说不出来，被身后老娘推了一下，这才磕磕巴巴开口。 “我、我原本和郑知青也不算很熟，但她真的很可怜，她亲妈死了后，她爸又娶了她后妈，后妈总是虐待她，不仅不给她吃饱饭，还总使唤她干活，本来这次下乡的人应该是她弟弟，但她后妈用法子将她名字写了上去，一分钱没给就把她送下乡了。” 张学挠了挠头发，“我听她说的实在是可怜，这次回去连车费都没有，就借了五块钱给她。” 张学老娘猛地一巴掌拍在儿子脑袋上，嘴里骂骂咧咧。 “你个傻小子，她明显是在哄你，哪个在家吃不饱饭还受虐待的人能长得像她那样白净？” “你看不出来就算了，还敢借钱出去，那可是五块钱！能买三十几斤米了！”张学娘越想越气，将儿子脑袋拍得砰砰作响。 张芊记下这些，又看向下一个。 下一个人是张谷满，他明显有些紧张，身后老爹老娘虎视眈眈，眼神像刀子一样往他身上飞。 他擦了下额头的汗，“那个，元英跟我说的差不多，但我不一样，她说了是找我借点钱当彩礼，等她回去和家里人商量一下，然后就带着嫁妆回来找我。” 张大牛顿了下，看向他，缓缓道：“彩礼？借了多少？” 他们这边彩礼不多，十块钱都够了，想来张谷满损失应该不大。 张谷满看起来更紧张了，他轻咳两声，伸出一个巴掌，“五十。” “五十？！” “这也太多了！” “没想到，张谷满这小子居然有这么多钱？” “他要是能出五十块钱的彩礼，倒是能考虑一下把闺女嫁给他。” “” 周围队员们议论声不断，被围在中间的张谷满非常尴尬。 他娘看向张大牛，“大队长，咱们的钱你一定要帮我们追回来啊！这可是五十块！要不是我准备找媒婆帮忙相看，让他拿钱当彩礼，还不知道这回事呢！” 今天要不是自己发现不对，问了出来，恐怕过上一年半载才知道这事。 旁边的人安慰张谷满娘，“好在咱们发现的早，要不是你在家打孩子，咱们其他人也不知道自家孩子也被骗了。” “这郑元英实在是太不像话，咱们大队不仅给她付了医药费，平时也算照顾她，结果她居然这么骗咱们家的孩子！” “绝对不能放过她！” “对！得找领导上诉！把她下放到改造农场才行！” 张大牛伸出手压了压，“大家不要激动，就算要找领导，也得先把事情弄清楚，大家被骗的钱才能被追回来。” 他看向下一个人。 下一个是孙刚，他看起来简直要哭出来了。 “大队长，郑知青说过，她是想和我处对象的，没想到，她居然连理由都没变！”他眼神幽怨看向张谷满。 张芊不敢相信微微睁大眼睛，“你也是彩礼？” 孙刚点头，“郑知青刚来的那天就对我态度挺好，没几天就跟我谈上了，平时我没少买东西给她，这次回去她说找父母说结婚的事，找我要了五十块钱彩礼钱。” “我没想到，她居然是骗我的！” 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站在院子里嚎啕大哭，这场面实在是让人忍不住同情。 张芊也没想到，这些男队员身上居然能有这么多钱，五十都敢借。 她摇摇头，记下这些，正想问下一个人。 剩下的人中，孙刚的一个邻居站了出来，引发一场名为“谁是她的男人”的闹剧。 “她明明是在和我谈对象！” “我才是她对象！她头绳还是我给她买的！” “她屋里的水盆是我给她买的！” “我给她买过雪花膏！” “我给她买过糖！她说我对她最好，以后一定要嫁我这样的男人！” “她也这样和我说过！” 张芊：“” 大开眼界！ 她将掉在地上的下巴缓缓收回来，整个人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 这特么才叫海王啊！ 这么多人，起码有十五个，她是怎么管理过来的？ 居然一直到她离开，都没露馅！ 要不是张谷满他妈找张谷满要钱当彩礼，估计这些人都还以为自己才是那个郑元英的未来男人。 张大牛直接懵了，活了几十年，大风大浪见过无数，没想到今天遇到的事这么离谱，让他脑子一片空白。 “她、她，你、你们，全都是她对象？！”张大牛指着一群小青年结结巴巴道。 下面一大半都点了头。 张大牛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脸上露出茫然而不知所措的表情。 看来，张学还算是幸运，他一共才被骗了五块钱，张芊看着最边上的张学，为他感到庆幸。 张学自己也这么觉得，这么看来，自己运气还是挺好的，只被骗了五块。 等张大牛缓冲过来，他揉了几下老脸，感觉好些了，这才继续说：“剩下的继续，把借了多少全部说清楚，我等会就去公社找领导。” 一想到到时候领导的反应，他就想刨个坑把自己埋了。 这么多人，还全是自己大队的，被一个小姑娘骗了这么多钱，居然一个看出来的都没有！ 一开始还有些好笑，结果现在越想越气。 他忍不住瞪了这些被骗的队员一眼。 张芊感觉到从爷爷身上散发出的怒气，安安静静当一个无情工具人。 被骗的一共十五人，其中被郑元英哄骗是对象的就有十一个，剩下的四个还是最近要离开了才搭上。 十五人，一共被骗三百二十块钱，是一笔很大的数目了。 最终统计数据一出来，这些被骗男青年的家长更气，一时间拍打脑袋后背声不绝。 张大牛带上张芊记录的本子，骑着自行车就去找范书记商量。 这么大的事，自己可拿不好主意，就算是去找领导，也得找好说法才行，不然显得自家队员太笨。 张芊看着爷爷远去的背影，又看向那群被家长揪耳朵拍脑袋的小青年，心里暗自叹气。 不管结果如何，自家大队接下来一段时间肯定会被周围大队嘲笑。 自己还是去奶厂待一段时间。 第101章 钱款追回，打群架 张芊人一直待在奶厂，外面的消息由赵桂这个小姑娘一直不停往耳边传。 “张芊姐姐，听说郑知青骗钱的事已经传开了，大家伙特别同情咱们大队的人！” “张芊姐姐，公社领导已经打报告上去了！” “张芊姐姐，那个郑知青被找到了，听说她路上还骗了其他人的钱！” “张芊姐姐，咱们大队的那些钱没法全追回来了，听说那个郑知青花钱大手大脚，已经花了一半了！” “张芊姐姐，钱拿回来了！” 通过赵桂这个小耳报神，张芊对于大队发生的事同步跟踪，没落下一点。 为了奖励这个小姑娘，张芊每次都会给她几颗水果糖作为奖励。 既然钱拿回来了，爷爷应该就不需要再去公社，也没那么生气了？张芊托着下巴想到。 自己都好几天没看电视了，大队队员也不敢在这个时间点去自家找罪受，张芊想蹭一下都不行。 现在事情结束，应该能和以前一样了。 想到这里，张芊直接开始收拾东西动身回家。 刚到家门口，就看见会客室屋里挤了一堆人，正在看电视。 在最里面的张红兵看见张芊，兴奋伸出一只手来疯狂摇晃。 “姐，快来这里，我给你留了位置！” 张芊怔了一下，放下东西坐过去。 “爷爷呢？”张芊凑到他耳边小声问道。 张红兵怀里抱着小赵宽，同样小声回答：“在大队院那边，刚把钱拿回来，大队被骗钱的那几个正往那边去。” “希望他们以后都长点心。”张芊摇摇头，顺便教导四弟。 “你以后可别像他们似的，记住，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 “骗你感情可以，但不能骗你钱！” “记住了吗？” 张无忌用一生证明了他娘的话是世间真理。看完整部剧，张芊对这句话最为赞同。 张红兵瞠目结舌，竖起大拇指，“姐，你好懂啊！厉害！” “记住了没？”张芊好气得用手指节轻轻敲了四弟脑门一下。 张红兵脖子一缩，嬉皮笑脸道：“记住了记住了！” 他又看向怀里瞪大眼睛好奇看着他的小赵宽，晃了晃，“小宽也得记住。” 赵宽顺从点头，“红兵哥哥，我记住了，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就像大姐一样！大姐老骗我红薯吃！” 张芊笑了，“看电视。” 下午，张芊骑着车去城里，她之前定做的玻璃奶瓶想必已经做好了。 刚到玻璃厂门口，保安就立马认出了她。 “是张同志来了，你之前要的玻璃瓶全都做好，就等你来带走了。”保安笑着道。 张芊递了两根烟过去，“辛苦了，我这阵子有点事，今天就结清尾款将东西带回去。” 保安美滋滋接过烟，看着张芊离开。 张芊定了一千只玻璃瓶，全部装在库房，等着张芊弄走。 玻璃厂有运输车，张芊骑车在货车前面带路，将这一千只玻璃瓶安全弄到奶厂。 回来的路上，她遇见一个浑身褴褛的男人往大队方向走，心里好奇，但为了赶路没有停下。 毕竟这两年大队情况好多了，大家穿的衣服上补丁越来越少，像那位一样衣服坏成条的实在是少见，给她留下深刻印象。 但很快她就将这件事丢在脑后。 事情有点多，她很忙。 正好小羊要断奶了，每天奶山羊产下的奶水会全部作为商品卖出，原本的奶瓶早就不够用，这一批奶瓶补上后，生产车间的人明显放松了许多。 但同时每天工作量也会增加。 张芊可不是后世资本家，只希望工人多做少拿。 拿到玻璃瓶后第一件事就是开会，说明涨工资的事。 “咱们厂子现在越来越好，赚的钱也更多，同时大家每天的工作量也增加许多。” “废话不多说，今天开会主要目的就是给大家发钱！” “从这个月开始，每个月涨两块钱工资，明年在今年的基础上再涨两块！” 话音刚落，瞬间沸腾起来。 “每个月多两块钱，那我今年能多拿十八块钱！” “明年还要继续涨！” “咱们奶厂一定会越来越好！” “” 张芊笑眯眯看着大家热烈讨论，悄悄从一边溜出去。 钱胜男跟了上来，站在张芊身边，脸上同样带着欢喜。 “我计算过，按照咱们今年上半年的产出来算，今年年底，奶厂的收益至少能达到四万！” 她叹了口气，感慨道：“我爹都没算过这么多钱呢，没想到我现在居然比我爹还厉害。” 从小将老爹视为榜样的她，一直以为自己这辈子最多就像老爹一样成为大队会计。 自己如今比老爹还要厉害，去年盘完账，老爹就说自己会比他更有前途。 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张芊拍拍她肩膀，“不要小看自己，你比你自己想的更厉害！” 她是认真的，钱胜男做的账本非常清晰，哪怕是自己也能一下就看懂。 钱胜男扬起一抹骄傲的笑，挺了挺胸膛，“我会更厉害的！” “我相信。” 结束完奶厂的活，张芊回到家里，继续躺尸看电视。 本以为接下来的日子会这样慢悠悠度过去，哪成想郑元英骗钱一事的后遗症还没有结束。 那天，张芊一如既往，半躺在炕上看电视，闻着隔壁厨房传来的香气，嘴里叼着根红薯干慢慢咀嚼。 突然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逐渐靠近，伴随着焦急的叫喊声。 “大队长，出事了！出大事了！” 出事了？！ 张芊猛地翻身坐起来，冲到门口想看看是啥事。 两个弟弟也伸出小脑袋瓜躲在旁边。 来人是李狗蛋，赵松的小尾巴。 张大牛原本还在房间看今年大队的财务报表，听见这动静，哪里还坐得下。 “咋了？你快说清楚！”他沉声问道。 李狗蛋喘了两口气，喝了口张芊端来的水，感觉喉咙好点了，这才开口。 “张谷满他们和隔壁红旗大队的人打起来了！” 张大牛皱眉，穿上草鞋就走。 张芊立马跟上。 “他们为啥打架？”张大牛脸色微沉。 李狗蛋舔了下嘴唇，“红旗大队的人不知道听谁说，张谷满他们几个被下乡知青骗钱，是因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说他们活该被骗，没长脑子。” “说的特别难听，然后不知道谁先动的手，很快就打起来了。” “赵松哥让我赶紧来找你，他们已经打上头了！” 张大牛脸色越发难看，他问道：“大概有多少人？” 他心里有不好的想法。 李狗蛋想了想，“三四十个？” 张芊瞪圆了眼睛，倒吸一口冷气。 这算是大规模械斗了，还不是为抢水啥的。 她瞟了眼爷爷的脸色，黑的能扮包拯。 看来今年大队的先进是别想了。她心里暗自叹气。 第102章 斗殴结果，奶厂招工 张芊几人赶到时，场面极度混乱。 路边草地上挤着二十几个人，正手脚并用拳打脚踢，附近围了一圈人，有自家大队的，还有附近几个大队的，全来看热闹了。 因为是聚众斗殴，大家只能站在旁边看着劝，不敢进场拉扯，就怕把自己也扯进去了。 这群打架的家伙好似还有点理智，没有用镰刀锄头等利器，而是空手进行肉搏战。 随着嘈杂的争吵声，众人搏斗在一起，你给我一拳头，我还你一巴掌，你扯我头发，我踢你裤裆。 一时间叫骂声、尖叫声、呻吟声连绵不绝，众人打上了头，红着眼，用手脚，用牙齿，和对手互相扭打。 张大牛看见这一幕，直接怒了。 “住手！全都停下！” 有眼尖的看见了，立马清醒过来，抱住旁边还在厮打的同伴。 “大队长来了！快停手！” 其他人也发现了来人。 “是大队长！” “大队长来了！” “大队长，是红旗大队先动的手，我们只是还回去！” “对啊，大队长，我们是被逼的！” 红光大队的人朝着张大牛诉苦告状，惹来红旗大队人不满。 “狗屁！明明是你们先动的手！” “我们就是说了两句而已，你们自己做错了事，还怕别人说？” “再说了，我们说的也是实话，你不爱听可以不听，谁知道你们居然会动手，还想诬陷我们！” “张大队长，真不是我们先动的手！” 红旗大队紧挨着红光大队，两个大队的人平时关系还算不错。 张大牛有些头大。 跟在一旁的张芊想了想，这次事件到底是哪一方的先动手，当事人估计没有人还能记得，旁观者还有可能。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赶紧将这件事解决了，免得矛盾闹大，影响双方大队多年感情。 两个大队多年通婚，要是因为这件事影响了两个大队关系，那就不好了。 不过，当初爷爷去公社汇报时，说的理由是自家大队队员同情郑元英才会借钱，可狗蛋来报信时，说的是红旗大队的人说自家队员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多半是自家大队的婶子们回娘家八卦传出去的。 张芊无奈扶额。 张大牛同样想到这点，脸色更加难看。 他朝人群看了两眼，指向赵松。 “赵家小子，你来说说看，这到底是咋回事？” 赵松站出来，沉着冷静道：“我们今天刚给小麦撒了会水，就听见隔壁红旗大队的人在说骗钱的事，有几个听不下去，和对面的人喊了几声，对面的人就过来当着大家面说。” 他看了一眼队员，继续道：“后来，对面说的话太难听，队员听得火大，动了手，然后就打起来了。” “所以是咱们大队先动的手？”张大牛沉声道。 赵松点头，眼神状似不经意看了眼张芊，随后垂下。 这次事情涉及的人太多，不仅有自家队员，还有不少其他大队的，不只自己一个人看完全程。 这就难办了。 这时，红旗大队的大队长于超赶了过来。 他一来就看向张大牛，“张大哥，这是咋回事啊？咋还打起来了？” 动静闹得这么大，公社肯定很快就会听到消息，八成要被骂一顿了。 于超想想就觉得心里难受。 本来想拿先进就难，现在出了这件事，今年肯定又没自家大队的事了！ 张大牛叹口气，将自己了解到的事又说了一遍。 这次是自家人理亏。 “于老弟，我是这么想的，这次先动手的是咱们大队的人，所以医药费咱们大队负责，绝对不让这些小伙子留下内伤，你看咋样？”张大牛缓缓道。 于超想了想，看了眼自家队员，觉得不够。 “张老哥，光医药费恐怕不够，还得赔钱，不然这事难办。” 张大牛叹口气，“这样，我们这边一人赔一块钱，咋样？” 这些家伙都敢借五十块钱出去，赔一块钱给人家伤员，也是应该的。 于超摇头，伸出三根手指，“得三块钱才行。” 张大牛顿了下，将于超的手指按下去一根。 “两块，不能再多了。” “也行。”于超答应下来，去和队员解释这件事。 红旗大队的听完于超大队长说的，脸色稍微和缓了些，斜了刚才打架的几人一眼，这才点头。 张大牛将这些人带回大队院，又找来家长，将今天打架的事说明，重点说了医药费和赔偿。 “我不同意！都动了手，我还挨打了，凭啥要我们赔！？”说话的是张谷满，他眼睛被揍了一拳泛着乌青，嘴角破了口子，还在流血。 张大牛冷哼一声，“谁让你们理亏，他说他的，你们非得动手，就得你们赔，也好长个记性，免得以后再遇到这种事一时上头打起来。” 看对面几个小青年忿忿不平却又只能按下不甘，张大牛正想再说些什么，门外范书记敲了敲门。 “大队长，公社听说了，让你赶紧去开会。” 原本还不甘心的小青年们瞬间安静下来。 张大牛瞥了他们一眼，叹了口气，出门骑车离开。 张芊留在大队院，帮着钱会计一起将这十几个打架的队员应该缴纳的赔偿金和医药费收齐，到时候由爷爷交给对面红旗大队长。 领头人可真不是好干的，好事是全大队的功劳，坏事就得由头头顶上。 还好自家奶厂人员少，没这么多事，不然自己得烦死。 张芊摇摇头，骑着自行车回家。 她还得将奶厂招工的大字报弄出来，眼看着工作量增加，人手也得再招几个才行。 大字报刚贴上大队院的墙上，很快这个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大队。 “听说了吗？大队奶厂又要招工了！” “真的？哎呀，我得赶紧再复习一遍去年学的，这次一定要考进去，当工人！” “你别想了，你家小子这次打群架，不符合这次招人的要求！”说话的人语气中带着同情。 “什么？！” “没事，等下次招人，你家又能去参加了。” “我，我打死这小兔崽子！” 这次的招工条件是张芊仔细思考后添加上去的。 也算是给大家一个教训，以后做事都得多想想，不能一上头就动手打架，不然后面招工会继续落选。 关于这件事，也有人想找张芊说情。 对此，张芊选择紧闭家门，不让任何一个人进来，哪怕将礼物放在门外，也会让四弟送回去。 当天，直到晚上，天黑蒙蒙的，张大牛才回来。 他被训了一下午，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喝水，喝了整整两杯。 接着张芊将自己这次招工的条件给爷爷说了一声，得到肯定。 “做的不错，就该给他们一个教训，以后做事多想想。” 吃过饭，休息一晚，到了第二天，张芊和上次一样，先将来报名的队员进行登记，然后集中培训考试。 只不过，考试结束后，她见到了一个让她感到意外的人。 第103章 收麦 这次考试择优选择，最后录取上十个人。 张芊给众人开完会，将公司规章制度以及薪资待遇奖惩等全部说了一遍，收拾东西准备回去。 奶厂各个部门的人能处理好部门的事，只要大家按照自己定下的程序走，有自己和没自己都一样。 她正背上挎包准备出门，就看见等在门外的魏牛兰和一个非常眼熟的新入职员工。 “牛兰婶子，你有啥事吗？”张芊停下笑着问道。 魏牛兰看起来有些局促，又有些欢喜，她扯了下身后的男人。 “张芊厂长，这是我男人谷得水。” 张芊想了想，谷得水？好像在哪儿听过？ 对了！是那个去黑市换粮食被抓的谷得水！她上次回来在路上看见的那个衣衫褴褛的人！ 难怪了，想必是刚从改造的地方回来。 不过，对方能考上奶厂员工足以证明学习及操作是没问题的，那为什么要找自己呢？ “婶子是有啥事想找我帮忙？”她问。 魏牛兰略显紧张抿唇，“我男人刚从那地方回来，身子还弱得很，能不能将他换到我的包装车间？” 张芊还以为啥事呢，原来就这么简单。 “没问题啊，婶子你直接和孙刚说一声，换一下就成。” “真是太谢谢了，我就愁这个事呢！”魏牛兰欢喜拉住张芊的手摇晃。 旁边原本紧张的谷得水也放松下来，露出一个轻松的笑。 张芊骑车回家，脑海中各种想法纷飞。 她是不是得找一个副厂长了？ 感觉什么事都得找自己，要是有一个副厂长能代替自己管理协调各个部门的事，自己岂不是就有更多时间咸鱼了？ 她越想越觉得可以，蹬自行车的速度也快上不少。 一到家，正打算和爷爷说一下找副厂长的事，就见他正蔫蔫得坐在走廊上发呆。 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说这件事了。 张芊陷入为难。 “芊丫头回来了。”爷爷张大牛首先发现了她，朝她挥了挥手。 张芊将自行车放好，从旁边晾晒的簸箕里拿了几根红薯干，自己叼了一根，给爷爷递过去一根。 爷孙俩就这样坐在走廊上，一边咀嚼，一边发呆。 “咱们大队的先进没了”好半天，张大牛幽幽道。 张芊叹口气，安慰他，“还有明年，咱们继续努力，明年的先进一定是咱们的！” 对于这时候的人来说，拿不到先进，没了荣誉，比没钱还痛苦。 张大牛还是难受。 “这几天，咱们两个大队的年轻小伙总吵架，说了又不听，这可咋整？”他咂口旱烟，惆怅极了。 这张芊还真没办法。 “先忙麦收的事，今年资金又充足不少，要不要再买几台手扶收割机？”张芊问。 说到这个，张大牛精神好些，“是得再买几台，早些把麦子收了，早些把公粮交上去。” 张芊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那就明天去，正好给二哥他们送菜，上次送的该吃完了。” 自家有自留地，种的全是蔬菜，城里买菜要钱，自从张芊有了自行车，二哥家的菜基本上全从自家拿，张芊骑车送过去，省了不少买菜的钱。 一大早，张芊跟着送奶的队伍，爷爷坐在拖拉机上，自己骑着自行车，跟在后面。 等到了供销社，张芊将菜篮子提下来放在自行车上，将菜篮子给二哥送去。 刚到地方，就看见二哥一家全都笑眯眯的。 张芊好奇，“有啥好事发生了？” 二嫂毛苹笑着接过菜篮子，“咱们厂子要建宿舍楼了！因为你二哥这两年给厂子带来不少收益，特意留了套房子给他！” 心情好看什么都是好的，毛苹美滋滋看菜篮，这黄瓜真鲜嫩，豆角真好看！ 小侄子冬冬也跑来张芊旁边抱住她的腿。 “姑姑，我们要搬新家了，姑姑也来住我们家！” 他眨巴着大眼睛一脸期盼。 张芊摸了摸他的脑袋，“姑姑来不了，姑姑要赚钱。” “我帮姑姑赚钱，姑姑就能来我家了！”冬冬不死心道。 张芊噗嗤一笑，将小侄子抱起来。 “等你长大了，就能帮姑姑赚钱了。”她点了点冬冬的小鼻子，“不过，想要赚钱，脑袋一定要聪明，冬冬要好好学习，以后考上好学校，才能帮姑姑赚钱。” 冬冬失望，“那还要好久好久” 张芊看向二嫂，“嫂子，搬家前和我说一声，到时候我来帮忙，顺便认认门。” 毛苹欣然应下。 接下来就是去机械厂接老爹。 刚到机械厂门口，她就看见自家大队的拖拉机停在路边上，旁边的人正往上运手扶收割机，拖拉机上已经放了两台。 张芊停在拖拉机手张学旁边，“我爷爷他们呢？” 张学这才看见张芊，赶忙回答：“在里面交钱，马上就出来了。” 等了一会，张芊看着爷爷在几个人的带领下走出来，其中就有二哥和他岳父。 张芊等了一会，张大牛才说完话走过来。 “都买好了？” 她将爷爷扶上车。 张大牛点头，笑眯眯拍了拍身边的收割机。 “加上这几台，咱们大队一共有十台收割机，到时候自家粮食弄完，还能借给其他大队用，用一天三块钱。” 张芊笑着点头，这倒是个好办法。 能像自家大队一样这么阔绰一口气买十台的大队，屈指可数，到时候为了能赶在下雨前将麦子收起来，一定会舍得花钱借机器。 除了收割机，这次还买了不少柴油，还有不到一周的时间就要收麦子，全部都得准备起来。 回去路上，路过红旗大队，仍能看见两边人互相对骂的场景，他们也不动手，就是骂，红旗大队骂自己大队的是傻子，被女人骗钱，自家大队就翻出对面以往的事。 双方一块长大，各种能拿来骂的事多着呢！ 张大牛看得头疼。 这种情况一直到麦收时，终于迎来转机。 今年天气非常古怪。 上午还晴空万里，下午就乌云密布，但就是不下雨。 大队的人在这样反复无常的天气变化下，被搞得紧张兮兮，要是淋了雨，造成大片倒伏脱粒，大队今年会损失惨重。 所有人都埋头苦干，奶厂的人只要不到工作的时候，全部下地收麦子。 不管奶厂能不能拿工资，地里的粮食才是大家伙的底气。 在上千人及十台收割机的紧赶慢赶下，三天就将一千多亩的小麦全部收割完毕，打麦场上的麦子堆成了山，众人忙着将这些小麦脱粒晾晒，然后装袋储藏。 张芊扭了扭脖子，看着天空的乌云，又看了看地里的十台机器，心里有了个想法。 第104章 处理后遗症 张芊找到爷爷张大牛，说了自己的想法。 张大牛将晒好的麦粒装进袋子捆扎起来，看向孙女。 “你是说，咱们带着人和收割机去给红旗帮忙？” 张芊点头，“对！咱们两个村子的男青年相处太僵硬，要是长久下去，很可能导致下一代的人也关系不好，有些婶子现在回一次娘家就带一肚子气回来，就因为两边闹事闹的。” 张大牛不明白，“可上赶着不是买卖，这样不就显得咱们理亏吗？” 他也很想将这件事解决，大队现在的问题自己很清楚，书记也去做了好几次思想工作，可大队的小伙听完后该咋骂还咋骂。 红旗大队的于队长同样开会给自家人做工作，也没太大用处。 他觉得这件事不太好弄。 张芊解释说：“你看这天，就没个稳定的时候，咱们大队有十台收割机，所以弄的快，红旗大队现在可能连一半都没弄完。” “要是突然下雨，地里的小麦不仅会被吹倒，麦粒掉进土地里，还可能会长霉，红旗大队的人现在肯定很急！” “这时候，咱们带着家伙和人手去帮忙，这叫雪中送炭！” “对面的小伙肯定不敢再逮着那点事说嘴，咱们这边还得找一个能带头的人，主动调节双方关系，这关系不就慢慢缓和下来了。” 张大牛忍不住将旱烟拿在手里摩挲起来。 “这件事，好像确实可以。” 张芊继续说：“最重要的事，他们承了咱们的恩情，以后不仅不会拿被骗钱的事说嘴，还得主动帮咱们大队的说话。” “另外，咱们大队这些小伙正是结婚的年纪，还有不少人没找到媳妇，这次去那边帮忙时努力表现自己，展示咱们大队的实力和群众的团结精神，还怕红旗大队的小姑娘看不上？” “说不定那边帮完忙，回来时就等着结婚了！” 张芊托着下巴，思考，“就是这人选我拿不定，得找一个年轻一辈里最有威信，大家都信得过的人。” 正好她想找个副厂长帮自己管理奶厂的事，要是这次能看到很会做事的人，倒是可以顺便考虑一下。 张大牛瞥了孙女一眼，“年轻一辈最有威信的，不就是孙寡妇家的孩子，那个叫赵松的。” 赵松？张芊顿了两秒，确实，当初跟着赵松去县里干黑市买卖的，大多数都是自家大队的小伙，平时聚在他身边的人也多。 倒确实很合适。 “那你去跟书记商量一下？”张芊用木把子将被打落麦粒的麦穗薅到一边，露出下面的麦粒来。 张大牛将旱烟插在背后腰带上，“我去找书记，你找赵松说一下这件事，看看他的想法。” 赵松正在另一边用连枷拍打麦穗脱粒，旁边场地上是老道的队员赶着驴子，用石轱辘碾压麦子脱粒。 两边同时进行，只不过连枷更用力气些。 张芊趁着赵松喝水的档子朝他走去。 “赵松，有个事得和你商量一下。” “你说。”赵松握住水杯手微微紧绷，看着张芊面无表情道。 张芊将自己和爷爷商量的事和他讲了一遍，重点说了他需要负责的内容。 “你觉得可以不？” 赵松沉吟片刻，点了下头，“没问题，我等会就去找他们。” “那就拜托了。”张芊笑着离开，继续负责自己的工作内容。 打麦场还有好些麦子需要处理，就算要去给红旗大队帮忙，也得先将自家的事办完再说。 整个大队齐上阵，花了两天就将所有麦子脱粒晒干并装袋储存起来。 自家大队的事情办完，那么接下来就是去红旗大队帮忙的事情了。 张大牛站在打麦场最前面，刚将这件事讲完，立马掀起反对意见。 “凭啥得咱们自己赶着去，对面的要想让咱们帮忙，必须亲自过来求咱们！”张谷满气愤道。 “就是，咱们平日里还会被他们说嘴，现在还跑过去帮忙，他们肯定会笑话咱们！” “我不去！” 张大牛和范书记就看着大家伙吵，等他们吵完，张大牛说出来张芊那番话。 人群顿时冷静下来。 “这，这要是真能找到媳妇，倒也不是不能去，就当是去丈母娘家表现了。”一个小伙挠了挠脑袋犹豫道。 “我一定要看到那些家伙想说又憋着不敢说还得帮我说话的样子！”另一个被狠狠嘲讽过的小伙恶狠狠道。 不到两分钟，就聚集了一大群想要去红旗大队帮忙的小伙。 张大牛和范书记互相对视一眼。 “你们选个带队的人，到时候听他指挥做事，免得到时候乱套。”张大牛提高声调道。 这次去帮忙不能由自己出头，自己带着和这些小伙自发行动，意义不一样，带来的结果也不一样。 当然，这只是表面上这样做，实际上他已经和于超大队长说好了，他那边也会暗中找人帮忙。 不过，虽然说是让他们自己选大队的人，实际上赵松已经提前和几个人打过招呼。 谷满仓在终于议论找谁带头时，首先发声高喊：“当然是选赵松大哥！” “我也赞同选赵松大哥做带头的人！” 除了极个别想要表现的小伙，其他人全都赞同由赵松带队去红旗大队帮忙。 大队留下五台去其他大队做租借生意，剩下的由赵松等人带走帮忙。 这次去帮忙的全是男青年，一百来号人带着五台收割机，拿着镰刀，气势汹汹跑到红旗大队的地盘上。 一开始，红旗大队的小伙还以为这些家伙是来找事的。 “你们想干啥？！”红旗大队的年轻一辈许英站在最前面，宛如一尊高塔堵在路上。 赵松笑了下，指了指旁边车子上的收割机。 “我们可是来帮忙的，五台收割机肯定比你们一台快很多，而且你看天上这么多乌云，地里的麦子可等不了，你确定要在这里跟咱们耗着？” 虽然是来帮忙的，但态度不能太弱，要强硬，自己这方必须占主导地位。 “收割机！” “肯定很快！” “太好了，咱们肯定能早一点将麦子收完！” “他们红光大队的人能有这么好心？” “我不管他们是不是好心，只要帮忙把麦子收了，那就是天大的好人！” 许英怔了怔，看了眼身后的人期盼的眼神，抿了下唇，点头。 “你们去旁边那块地，那块地的麦子快完全熟了。” 麦子一旦达到十成熟，就会自动脱落掉在地上，这也是大家为何管这段时间叫抢收，不仅要和天气抢，还要和麦子本身抢，抢在它彻底成熟前收起来。 赵松挥了挥手，身后的小伙伴立刻将车上的收割机放下来，车轮滚动，很快就来到旁边的麦田。 金色大地上，随着五台机器的匀速前进，大片大片的麦子倒在一边，不到十分钟便将一亩地的小麦全部收割完，和旁边二三十个人忙了一上午才动了半边的麦田形成强烈对比。 原本埋头在地里苦干的姑娘小伙不由看向旁边地里，不仅看机器，也看那阳光照射下强壮的身躯。 姑娘们目光灼灼，看得红光大队的小伙脖子通红，不敢抬起头来。 收割完一亩，赵松又主动找许英商量，最终由他们操控机器收割麦子，旁边地里的人跟在后面将麦子捆扎运送到打麦场。 红旗大队的人立马感到轻松了许多。 有赵松作为协调，很快，原本还僵硬着不说话的两边人没多久就有说有笑起来。 “你们人还是很不错嘛，以前说你嘴是我不对，我道歉！” “我接受你的道歉，不过我也有不对的地方，咱们以后共同进步！” 这两人化解恩怨，握手言和。 “虽然我觉得你被骗钱确实很蠢，但我不应该这样说你，我让你打我三拳作为赔罪。” “不用了，你真不会说话。”红光大队的小伙只觉得自己真是找罪受，心里堵得慌。 “你成亲了吗？”一个姑娘给刚收完一亩麦子的小伙递上水杯。 “没有呢”小伙满脸通红，不知道是热的还是羞的。 “你觉得我咋样？” “我、我你特别好！” “你人还怪有意思的。” 小伙差点把手里的杯子扔掉，埋着头不敢看对面的姑娘。 “” 有些姑娘觉得来干活的小伙不错，主动出击，打得对方措手不及，扭扭捏捏谈起来。 在赵松等人的帮助下，很快就将整个大队的麦子收割完毕。 红光大队的小伙有些已经和心仪的姑娘谈起来，姑娘父母也很满意，准备等忙完麦收就和男方父母谈谈儿女婚事。 其他还单身的小伙也舍不得离开，顺势留下帮忙进行后续工作。 过了两天，红旗大队的麦子也全部收仓储存。 就在最后一袋麦子放进粮仓后，反复了阴晴好几天的天空终于落下雨点。 下雨了。 第105章 帮忙抢收，分粮食 屋外下着大雨，冷意袭人，张芊再一次升起火炕，只为让屋子暖和起来。 现在是第三天，雨下得断断续续，却一直没停。 有时候是如子弹般从天空弹射下来，时而淅淅沥沥，牛毛细雨。 略带寒意的雨线又细又密，静静洒向大地，如透明的水网，将整个世界都笼罩起来。 一开始大家并不放在心上，以为下一两天就会停下，可现在已经第三天，仍没有停止的意思。 有经验的老农说，这雨还要再下几天。 红光大队和红旗大队的人还好，大队的麦子已经全部收进粮库，只觉得庆幸。 旁边大队的人坐不住了，有些大队地里的麦子还没有收完，要是雨继续这样下下去，那些麦子就全完了。 大林、红星、红山、金花几个大队的大队长陆续找过来，不是借人就是借用机器。 张大牛同样忧愁这件事，闻言二话不说，直接跑到大队广播室开始用喇叭呼叫大队的人帮忙。 自从大队牵了电线，张大牛就将想了许久的广播室弄了出来，不仅平时可以用来呼叫大队的人开会，有啥新政策通知也能立马传到整个大队，节省大量时间和精力。 大队不少人的媳妇来自附近几个大队，一听广播通知，立马在身边媳妇的催促下赶到大礼堂集合，披上蓑衣斗笠，拿上工具赶往附近大队帮忙。 这种借人行为不仅发生在淳县，附近的饶县、平县同样出现类似情况。 这是一场覆盖整个省份的大雨，一连下了十天，粮食损失惨重。 但也有部分大队情况良好，甚至没有丝毫减产。 主要原因便在于他们大队购买了淳县机械厂去年新出的手扶式多用收割机，收割速度极快，才能赶在下雨前将小麦收完。 其他没有购买收割机的大队经过此次事件，都决定省钱买两台收割机放在大队使用，一时间淳县机械厂订单无数，车间忙得热火朝天。 机械厂的领导看着这些订单，高兴又忧愁，赚的钱虽然多，可实在是生产不过来啊！ 因为这场大雨，今年夏收情况惨淡，组织上减免了税收，才能给农民留下足够的粮食吃。 但仍然不够，一时间各地屯粮的情况频发，城里到处都是抓倒卖粮食的人，每天都有人被送往改造农场。 在这样紧张的气氛中，红光大队迎来了好几场婚礼，隔几天就有人结婚，张芊每天都在吃席。 这部分结婚的人，一部分是去红旗大队帮忙成的，另外的则是后面帮忙抢收成的。 张大牛这阵子是又高兴又忧愁，高兴大队人口经济繁盛，发展好，忧愁其他大队的大队长这几次见面语气中的酸气以及想要借粮食的打算。 他想了又想，决定将公粮交上去后就将大家伙的粮食提前发下去，到时候要不要借粮食，就交给队员们自己愁去。 没想到，这又带来一次好消息。 张芊和往常一样去奶厂帮忙，正回到家，就看见爷爷笑眯眯坐在走廊上抽旱烟。 “爷爷，你居然舍得用宝贝烟草？”她眼睛微微睁大惊讶道。 好的烟草价格不便宜，抽完就没有了，张大牛基本上只有很高兴的时候才会拿出来抽。 看来是有啥好事发生了。 果不其然。 “咱们大队今年又能参与竞选先进了！”张大牛喜滋滋道，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张芊拿了个板凳坐在他旁边，手里拿着红薯干啃。 “咋回事啊？”她眨巴下眼睛，好奇问。 张大牛小心抽了一小口，吐出烟气，解释道：“公社领导说我们大队在这次抢收中表现优秀，不仅主动帮助红旗大队收割夏粮，化解恩怨，还帮助其他大队抢收，具有团结奉献精神，因此决定将我们大队的先进竞选资格恢复。” 原来是这样！张芊恍然。 “那还挺好的，你肯定很高兴？”她笑嘻嘻道。 张大牛脸笑得皱成一朵花，“高兴！” 中午饭都多吃了一碗。 既然决定了要提前分发粮食，当天下午张大牛就开了广播通知，很快粮库附近就挤满了人。 张大牛派了一部分人，跟着拖拉机去公社交粮食，然后开始分发剩下的粮食。 这次张芊排在前面，很快就将自己的粮食领完，同时还将自家其他人的粮食也一起用手推车弄回去。 “你带上五十斤小麦送去城里给你二哥，让他不要担心买不到粮食，家里粮食多得很！”钟娟装了两麻袋小麦放在张芊自行车后面叮嘱道。 自家除了婆婆王雅静，就连最小的赵宽都能去割青草换工分，一家五个人工作，工分多，粮食多，不用愁。 说完又装了一捆蔬菜上去。 张芊检查了一下，确定捆绑牢固不会掉下来，这才出发。 这一次到筒子楼这边，能感觉到气氛明显不太一样，原本有几家总会讥讽她，每次来都带些不值钱的菜，小家子气。 张芊对此基本上无视对方，这种人不理睬她才是最好的反击。 这次见面就不一样了，罕见露出笑脸，吓了张芊一跳。 “张同志来了！”一个大妈热情打招呼，还想伸手接过张芊手上的麻袋看看，被张芊直接躲过去。 “你这次肯定带了粮食来？听说你是红光大队的，你们大队粮食肯定很多？”大妈试探问道。 张芊面无表情道：“还行，够家里人吃，大妈你家粮食不够吃可以去粮站买，那里的粮食多。” 大妈讪笑，看着张芊进屋后，立马拉下脸来，朝过道啐了一口。 家里只有二嫂在，可今天是周末，二哥应该在家才对。 “二哥呢？”张芊将麻袋放下，塞了颗糖在小侄子冬冬嘴里。 毛苹给张芊倒水端过来，嘴角微微上扬。 “你哥在加班，厂子接了好多单子，已经忙了一周多了。”她看起来很高兴，又将张芊带来的麻袋打开。 “是今年新收的小麦？”她抓了一把起来看。 张芊喝了口水，点头，“附近大队的想借粮，爷爷就提前把粮食给发下去了，家里粮食多，你们快吃完了就托去供销社送奶的人说一声，我再给你送过来。” “冬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不能吃不饱。” 毛苹本想说别送粮食，听到冬冬，顿了一下，犹豫答应下来。 “那好，真是谢谢了。” 她将小麦放进柜子里保存起来，道：“你不知道这几天抢粮食的人有多疯狂，大家自从知道今年整个省的小麦减产，担心后面买不到粮食吃，跟疯了似得，每天去粮站蹲着买粮食。” “我本来还不急，被他们这样弄的也急起来了。” 她叹了口气，坐在张芊旁边择菜。 张芊一边喝水，有了新的想法。 既然到处在买粮食，自己超市里粮食那么多，要不要拿一点出来找熟人卖了？ 第106章 新想法，猪变 张芊想到就做。 她和二嫂道别后，直接骑车赶往之前熟客所在的大院，趁着拐弯时将自行车收起来，背上物资，朝目的地走去。 首先去的就是刘婶家，她是张芊第一个客户，也是最有钱的那一个。 之前还专门找张芊定羊奶，可惜因为大队去供销社时间不定，没法答应下来。 张芊有好一阵子没来了，刘婶一见到她立马笑开了花。 “我正想找小芊你，没想到你就来了！”刘婶站在张芊身边，帮忙将背篼放在地上。 张芊首先和她解释，“我们大队这阵子实在是太忙了，这不刚忙完，我就来了。” 她将背篼上盖着的小簸箕拿开，露出下面的面条和面粉。 “这些面粉是今年新收的小麦磨出来的，婶子你要多少？” 张芊将袋子解开，露出里面白中带着些淡黄的面粉。 刘婶嘴角大咧，直接和张芊说：“你这一整袋我都要了，面条也要了！” 她不差钱！现在粮食不好抢，虽然她家现在不缺粮食吃，但后面可说不定。 张芊乐得对方一口气买下，她今天只准备卖这么多，这一袋面粉有二十斤，挂面有四把。 “一共七块二。” 刘婶将钱递给张芊，又拉住她。 “小芊同志，你们大队不是在卖奶吗？我们大院有好多户人家都想订奶，你那边能分过来一些吗？” 张芊看着刘婶期待的眼神，想了想，“我们可以直接卖给你们吗？” 不是说不能私下买卖，这算不算投机倒把？ 刘婶摇头，“这是合法的，只是以前国营奶牛场每天只有那么些奶，供婴儿和病人老人都不够，咱们想订也没法订。” “这两年好些了，但咱们家不符合订奶的要求，你们大队的奶厂就不一样了，因为是大队集体财产，不需要和国营奶牛场一样按着上面要求来。” “所以，我想着，能不能直接从你们大队订奶，我儿媳妇谷慧是咱们街道居委会的，她和我说过，以街道名义直接从你们厂子订购，是完全合法的。” 张芊没想到居然还能这样做。 她沉吟片刻，“刘婶，这件事先不急，我回去和大队领导商量一下，确定没问题了就来找你。” “你可以先让谷阿姨大概统计一下有意向订奶的家庭，我觉得应该能做。” 正好大队有几头小羊要断奶了，又能多出不少羊奶，到时候将这一批奶直接送到大院，又是一个渠道。 人是群居动物，这个院子的订了奶，其他的院子的肯定也想订。 到时候单子只会越来越多，自家奶厂的奶压根不愁卖。 回到家，她和爷爷说了这件事，他认为可行。 另外，她还说了想找一个副厂长的事。 “经过上次的事，我觉得赵松这个人很会交际处理问题，能力也可以。奶厂越来越大，事情也变得更多，我想让他当副厂长，帮忙管理厂子内部，协调运转。” 赵松有初中学历，本人很聪明，只是当初家里长辈去世，这才主动退学撑起整个家。 当初他能弄出一个黑市并管理好，能力上肯定没问题，再者他还是大队的队员，他妹妹赵桂现在是钱胜男手下的会计员，帮忙计算账目。 怎么想都觉得他很合适。 张大牛对此没有意见，赵松这孩子确实不错，再者自家孙女是厂长，不能再塞一个自家人进去当副厂长，选赵松倒挺合适。 “你决定就行。” 得了爷爷的话，她直接就去赵松家找他，将聘用他当奶厂副厂长的事说了一遍。 “当然，你不能一开始就当副厂长，得先在厂子里各个岗位轮一遍，明白各个岗位的职责内容后，再由我考核，通过了就能成为副厂长。” 赵松对此没有意见，他娘早就看不惯自己在家闲着了，有个工作，老娘肯定很高兴。 张芊说完要求，接下来就是薪资待遇。 “副厂长的责任重，一个月工资23元，每过一年就会涨，视奶厂具体情况定，同时，因为厂子是大队集体产业，大家平时也会算一部分工分，这方面的具体情况可以直接找钱胜男会计问，她会告诉你。” “我没有问题，什么时候上班？”赵松点头问道。 张芊说：“明天就去上班，先从饲养员开始做，有余元忠老爷子带着你，你有啥不懂的直接问他。” “好。” 说清楚这件事，张芊转头去奶厂交代了一番，然后找张小梅和钱胜男问了一下如今大队鲜奶产量。 “现在一天能有八百多瓶奶，医院那边一百瓶，剩下的几乎都在供销社。”张小梅拿出自己的工作记录本，将数据展示给张芊看。 “小羊断奶后又会多出不少，这部分先不忙和供销社定下，我要和城里居委会的联系，后面可能会有大批交易单子。” 张小梅两人点头，“我们知道了。” 将事情交代清楚后，张芊推着自行车准备回家吃晚饭，却碰到白浅浅正背着一背篼猪草忧心忡忡回来。 她这阵子没注意这些知青，也不知道他们的猪养的咋样了？ “白知青，刚打完猪草回来？”张芊笑着招呼道。 白浅浅停下，浅笑道：“是啊。” 她抿了下唇，赶在张芊离开前追问道：“张芊同志，我想找你问个事！” 张芊有些好奇，“你说。” 白浅浅走过来，“是这样的，我们养的猪好像不太对，你能不能帮我们看看？” 这都一个月了，不仅没长多大，反而越长越奇怪，他们有些心慌。 张芊将自行车放好，慎重问：“是哪里不对？我们先去找养猪的饲养员，她最懂怎么养猪，肯定能看出问题来。” 要说养猪最厉害的，当然要数石翠香婶子，她最会养猪，大队的五十头猪就是她和另外几个人在养。 养猪场在最下风位置，因为猪圈味道大，平常这边很少有人过来。 张芊找到石翠香时，她正好将猪食喂完。 听完白浅浅说的症状，她眉头一皱，将桶放下，随便擦了两下手，就跟着张芊两人来到知青他们养猪的地方。 知青养猪的猪圈在另一边，同样是下风口，石翠香除了小猪刚运回来时看过几次，后面再也没来。 这次一看，顿时吓了一大跳。 “这猪咋长成这样了？！” 第107章 解决，签订合同 大白猪的特点是全身毛皮呈现白色,少见暗黑斑点,体型适中,鼻面部直或者微凹,耳朵竖起,背腰部平直。 最关键的是，猪鼻子是挺直的。 而白浅浅他们养的猪有些不一样，这些猪的鼻子微软，比普通猪的鼻子长，看起来甚至有些像大象的鼻子。 张芊懵了，“这些猪是返祖了吗？！” 白浅浅惆怅，“不知道，我们刚带回来时还好，也长肉，后来慢慢就变成这样了。” “我找晏大哥看过，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今天要不是偶然遇见你，过两天我就准备找卫生员来看看了。” 作为新手养殖员，他们同样很慌，带回来的猪明显长得和往常他们见过的猪不太一样。 张芊看向站在猪圈里检查的石翠香，眼神透着询问。 一共四头猪，石翠香挨个举起来摸了一遍，最后她得出结论。 “你这些猪都没阉，所以才不长肉，赶紧找阉猪的同志来弄了，不然后面就不好阉了。” 这些城里来的小年轻就是没经验，养了这么久都没发现猪没阉，难怪不长肉，鼻子还长成那样。 赵博文恍然，“难怪不长肉，我们忘记阉了！” 他回过神，立马高兴说：“那我去找卫生员来阉猪，谢谢翠香婶子！” 大队的杨卫生员身兼医生和兽医两种职位，同时还负责将大队每年带回来的公猪进行阉割，经过几年经验加持，如今已成熟手，闭着眼都能完成。 石翠香挥了挥手，“你去，记得再弄点石灰过来，到时候抹在伤口上，免得猪发炎死掉。” 随后看向张芊几人，“那我先回去了，以后有啥问题就直接来问我，我也想看这白猪最后能长多少肉。” 石翠香离开，张芊也骑上车子准备离开。 “你们加油，我很期待年底杀猪能分到多少肉。”张芊笑眯眯说完，和白浅浅道别离开。 说起来，刚断奶的那批公的奶山羊也得阉割一下，之前第一批的公奶山羊为了留种，特意没阉，结果总打架，脾气也冲，不好管理。 这一批的奶山羊还是阉割掉。 只是不知道，卫生员会不会阉割羊？ 阉割猪杨卫生员熟悉，羊还真没试过。 “这些动物都有相通的地方，我先阉割一头试试看，没问题就将其他的也阉割掉。”杨卫生员挠了挠鼻子道。 张芊将这一批的公奶山羊进行挑选，留下最强壮的那头，剩下的都交给卫生员。 “这些全变成公公，你看着来。” 虽然是第一次阉割羊，但杨卫生员下刀干脆利落，抹上石灰养了一天，公公羊就恢复了往日的活泼。 接着它其他兄弟也步上它的后路，从此与美貌的小母羊成为姐妹。 与此同时，张芊也没闲着。 大队奶厂如今每天能多出五十瓶鲜奶，她就拿这五十瓶去和刘婶媳妇谷慧代表的街道居委会谈交易。 “谷慧同志，我们每天能提供五十瓶鲜奶，但要求是这五十瓶首先提供给家里有小孩老人病人的家庭，后面如果有多出的奶，同样会增加送来的数量。”张芊将拟定的合同放在谷慧面前。 谷慧好奇拿过看了看，嘴角不由勾起一抹淡笑，“张芊同志这合同拟的好，价格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你接着看完。”张芊用眼神示意对方接着看。 这种以大院为单位进行交易的方式，她有新的想法，如果顺利，能给奶厂未来的规划发展提供重要助力。 谷慧看完合同后，缓缓舒出一口气，眼神惊喜，“这上面写的提供一个工作岗位，是真的吗？” 现在城里没有工作的年轻人太多，能多一个工作岗位，哪怕是农村的厂子，那些年轻人为了不下乡肯定也会愿意做，更不用说还有工资能拿。 张芊的目的不单纯，她提供的岗位是送奶员，要熟悉这个街道的人家才能送奶，因而只能在这个街道选。 后面要是订购鲜奶的人多了，还会继续招收工人。 若是其他街道的人知道了这件事，只需要订购鲜奶，就有一个工作名额分配，为了自家孩子不下乡，肯定愿意出钱订奶，去争这个名额。 毕竟不是所有家庭都是双职工甚至多职工，没有工作就得下乡务农，要不然就得等父母将工作让给孩子。 如今有了张芊这个选项，既能买到平时买不到的珍贵鲜奶，还有机会争取工作，简直双赢。 对于张芊来说，还有更多的好处。 她这一举动不仅能解决城里奶源不够问题，还能提供工作岗位，为政府解压，上面的人不但不会打压她，还会为了让她提供更多岗位给与一定便利。 这才是她真正的目的。 背靠政府，做什么都会顺利许多。 张芊露出一个自信的表情，“是的，因为现在只有五十瓶鲜奶需要配送，我们人手有限，只能在街道再招一个送奶员，他需要负责将奶送到订购鲜奶的人手中，因而必须对街道及订奶人的住处非常熟悉。” “这个工作岗位我们奶厂决定交给你们选择，毕竟你们对街道居民最为了解，知道谁更能胜任这个岗位。” “当然，我们也有一定要求，首先品行要好，至少小学毕业，当然，要是家中艰难，人确实很不错，可以破例录取。最重要的是能将奶准确无误送到订购鲜奶的人手中。” “工资方面，一个月十五，表现好会加工资，另外每满一年就涨薪，平常过节也会有福利。” 张芊说完，喝了口水，等待谷慧反应。 谷慧直接站起来，握住张芊的手激动摇晃。 “你放心，我们一定会选出最合适的人选！”她脸颊泛红，眼睛亮晶晶的，情绪激动。 她听出了张芊话里的意思，现在是只招一个，后面要是订奶的人多，会继续招！ 作为街道居委会的人，丈夫又在政府工作，她清楚知青乡下主要原因是因为没粮食。 国家存在严重的财政赤字，城里没有就业机会，既要还毛熊国外债，还得养着没工作只能吃闲饭的青年。 这些没有工作的青年没事做，就到处闹腾。 为了解决财政压力，只能将这部分没工作的青年转移到农村去。 今年下乡的人中，有好几个是不想下乡，但家里没有工作分，只能下乡的人。 要是有工作的话，多少能解决一点现在城里的问题。 “人选我们会尽快找到，你们这边什么时候能送奶过来呢？”谷慧问。 张芊将双方签字盖章的合同小心收进挎包中。 “明天。” 第108章 新牛，见书记 人逢喜事精神爽，张芊刚签下谷慧那边街道居委会的单子，下一秒就收到来自之前买奶山羊回来时遇到的田解放的信。 当初为了学习魔都那边的养殖经验，张芊特意留了联系地址给对方，这两年通过田解放学习到不少新出的养殖技术。 之前她曾在信中说想购买奶牛，可魔都那边名额有限，一直轮不到她。 这次田解放要去首都那边送新出的杂交奶牛，多带了两头，张芊如果有意向购买，必须赶在他所在的车出发前赶到双田火车站。 张芊一收到消息，立马带着赵松出发。 赵松在双田市有熟悉的货运渠道，带着他不用担心找不到运输工具。 这一次，张芊准备将两头奶牛全部买下！ 经过这么久的发展，奶厂收益惊人，买下两头奶牛轻而易举的事。 再者，现在刚过五月，如果来得及，还能给这两头奶牛授精，成功的话，明年就有小牛，能产奶了。 按照信上说的时间，停站的时间是在后天中午。 为以防万一，张芊准备今天就到那边等着，另外将需要准备的东西准备妥当。 到了双田市，张芊先去货运站问了田解放那趟车的到达时间，并拜托那边的工人帮忙注意。 然后她马不停蹄前往双田市乳品厂，找到王营长，拜托他介绍畜牧站负责奶牛授精的人给自己。 在王营长的牵线下，张芊很快和对方定下时间。 给奶牛授精有两种方式，一种是人工，一种是自然。 张芊是来接收奶牛的，既然任务对象就在当场，自然是选择后者。 畜牧站有精选的种牛，每天任务繁重，但吃好喝好还不用担心被宰杀，长得极健壮。 这一边张芊将奶牛的事情解决，另一边赵松同样很快就凭借强大的人脉联系上愿意送他们回大队的司机。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在两人的焦急等待下，田解放的车子到了。 “辛苦辛苦，快喝点饮料解解渴，反正还有二十分钟靠站的时间，你先休息一下。”张芊给田解放递过去一瓶汽水。 别人帮了自己这么大的忙，自然也要回报一二。 张芊买了不少东西，点心、糖、汽水、香烟，打包了一个包裹，作为对田解放帮忙的感谢。 田解放辛苦一路，确实有些难受，笑着接过喝起来。 “这次的两头奶牛同样是刚刚成年的那种，是新培育出的肉奶两用品种，不仅能生产大量牛奶，肉质也很不错。” 张芊站过去看了看，越看越喜欢。 “多少钱一头？”她问。 田解放伸出五根手指，“五百五。” “没问题！” 张芊早有准备，直接掏出一千一百块递给田解放。 当然，她不会白白让对方帮忙，另外还放了五十块钱在烟盒里，赵松递烟过去时，被田解放敏锐感觉到，自然接下。 他脸上笑容更加热情几分，将这次给张芊带的技术指导书籍拿出来交给张芊。 “这些是最新出的技术指导教材，你仔细看，不明白的就写信问我，我看了就回复你。” 张芊点头接过，“谢谢了！” 交接完奶牛，下一站就是畜牧站，将两头奶牛完成受孕过程后，张芊带着两头牛开始返程。 现在奶源基地一共有四头奶牛，其中有三头处于成熟期，到了明年就能产奶。 去年产下的小奶牛明年彻底成年，到时候能产奶的又多一个，还能弥补其他奶牛干奶期造成的奶水不足情况。 总体来说，前途一片光明。 张芊这一路上嘴角就没下来过，不管谁看见都能看出来她心情很好。 她趁此对奶厂未来做出新的规划，未来，红光鲜奶一定要在奶业市场占据顶层位置！ 回到大队，张芊在忙碌了一阵子后，又恢复到原来的状态，特别是在赵松能胜任副厂长位置后，张芊基本上就是在家咸鱼躺，要不就骑着车到处溜达。 提前过上有钱有闲的养老生活。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年底。 今年是丰收的一年，这点毋庸置疑。 大队队员们兴高采烈激动站在粮库外面，等着会计算完工分，将自家今年的粮食和工资拿到手，再去置办年货，过一个丰富的年。 而到了工资拿到手的那一刻，没有一个人不激动。 “我今年居然到手一百五的工资！天哪！” “真的？！” “我平常工分比你多，拿的肯定更多！” “拿了粮食和钱就赶紧走，不要挡着我们后面的人！” “” 张芊今年工资到手二百七，当天就去百货公司买收音机去了。 虽然有电视，可电费有点贵，家里人不让自己一直开着，那就买个收音机回来听广播好了。 收音机票自然是不用愁的，她直接找二哥帮忙用粮食换了一张。 拿着收音机，吹着冷风，可张芊心情很好。 再加上奶厂今年大家辛苦一整年，是时候发些奖励激励一下。 奶厂有收入的百分之十作为运转和公费，张芊让钱胜男拿出两百块来，给大家买了点心和糖，作为今年的过节福利。 另外，又是一年过去，该涨薪资了！ “经过大家团结一致不懈努力，今年我们红光鲜奶加工厂一共收入五万元！” “有句话说得好，驱寒温暖不如给笔巨款，我决定，所有人从一月开始，每个人每月工资上涨五元！” 话音刚落，众人顿时欢呼雀跃。 “涨五元，那我一个月光厂里的工钱就能有二十块钱，一年就是二百四！” “厂长说了，每年都要涨一次，明年如果还是涨五元，那后年我就和城里的一级工一样了，还比他们多两块！” 最开心的就是今年新入职的工人，没想到才工作一年不到，就涨了这么多。 涨了工资，自然还得和城里工作的送奶员说一声。 正好张芊要进城送菜，顺便就去解放路街道居委会找谷慧。 一见面，谷慧就笑开了花，特别是张芊此次来的目的是告诉员工涨工资，一时间就更开心了。 军区大队送奶的是个十五岁的孩子，叫做孙红烈，父亲是烈士，母亲改嫁，家里只有一个奶奶和两个弟弟。 如果没有张芊，明年他就得下乡去，现在有了这份送奶的工作，还是在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送奶，他干的非常认真，每一瓶奶都是送到订奶的人手上，至今没有一次错漏。 张芊将今年奶厂发的两斤桃酥和一斤水果糖拿给他，同时说了明年涨薪的事。 “那我明年1月开始，每个月能赚20块钱了吗？！”孙红烈原本平静的眼神出现波动。 学徒工一个月14元，至少得三年才能转正，现在自己才工作半年，明年就能拿二十元，相信过不了两年就能拿一级工的工资了。 虽然家里还有不少钱，但自己赚到能养活一家的钱和使用长辈存下的钱，意义完全不一样。 张芊轻笑点头，“加油干，明年能供应的鲜奶会更多，你的任务很重。” 到了2月，等奶源基地三头奶牛产下小牛，一天至少能多出至少一百斤的鲜奶。 同时还有奶山羊生产的羊奶，想必到了明年，会赚到更多的钱。 孙红烈认真点头，怀里小心捧着点心和糖。 “我一定做好这份工作！” 等孙红烈离开，谷慧笑眯眯说：“张芊同志，你先不忙着回去，我爱人想找你谈谈。” 张芊怔了一下，大脑一片空白。 如果她没记错，谷慧的老公，好像是，县委书记？！ 第109章 书记谈话 张芊几乎是飘着走，跟在谷慧身后，来到她家。 和往日不同，这一次，客厅沙发上坐着一个中年男人，穿着普通，气质儒雅，戴着副黑框眼镜拿着报纸看。 听见开门的声音，他很自然抬头看过来，嘴角勾起一抹轻笑。 “回来了。”他和妻子打过招呼，看向她旁边的小姑娘，眼神和善，“这位想必就是红光大队鲜奶加工厂的张芊同志？” “是的，书记好！”张芊抿了抿唇，有些紧张。 她虽然多活了一辈子，可上辈子也没这么近距离和书记说过话。 书记和往常见过的那些领导不一样，她有些不知道如何开口。 好在谷慧在旁边帮忙。 她让张芊坐在旁边，拿起暖壶给她倒了杯水，同时笑着说：“这是在家里，又不是在政府大楼，咱们随意些。” 她将倒满热水的搪瓷杯端给张芊，指着爱人说：“小芊同志，这位是我爱人谢安，你喊他谢叔就成。” 张芊眼睛微微睁大，心脏跳动加速。 顿了两秒，张芊悄悄吸了口气，嘴角上扬，“谢叔好！” 这送上门的关系和大腿，此时不抱，更待何时！ 谷慧和谢安两人的笑容更大了些。 “你们坐着聊，我去帮妈煮饭，小芊同志留下一起吃。”谷慧将挂在旁边墙上的围裙取下穿上。 “你叫我小芊，听着亲切些。”张芊笑道。 谷慧闻言直接应下，“成，那你也别叫我同志了，喊我慧姨。” “好嘞，慧姨。” 张芊坐在谢书记旁边，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这叫自己过来到底是为了啥事啊？ “张芊同志，你们这个奶厂今年发展的不错，这很好。”谢书记首先道。 “咱们县下面开办工厂的公社很多，但大多数办一两年就倒闭了，能坚持下来的少之又少，发展不错的更是屈指可数。” “你们奶厂就是很不错的那一个，今年光是上缴的税就有八千，还能为城里的青年提供就业岗位，这很好。” 谢书记表情欣慰，他自从听妻子说了红光鲜奶厂找街道合作送奶的事，就有了新的想法。 国家财政赤字，没有多少就业岗位给这些刚毕业的学生，一千多万的青年处于失业状态，在城内无所事事。 为了缓解这部分压力，上层领导提出知青下乡，将压力转移至农村地区，解决青年就业问题，还能给农村地区增添劳动力。 可这项政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止，如果现在有一家工厂能提供部分工作岗位，对于淳县来说绝对是件好事。 他仔细看过这家红光鲜奶厂的发展，大有可为！ 如果这家奶厂能解决现在县里的问题，他很乐意帮一把。 张芊也明白了谢书记找自己的目的，心里顿时一松。 她笑了笑，“我们奶厂目前还在起步阶段，后面随着奶牛奶羊数量增加，会增添更多工作岗位，毕竟城里还有太多人吃不上鲜奶。” “我们工厂的计划就是争取早日让大家实现鲜奶自由，接下来的工作计划是满足目前城内两岁以下小孩和病人、老年人的营养要求，再逐步扩散到其他人群。” “要完成这个目标，除了需要大量奶源，还需要许多工人。”张芊将水杯放下。 “奶源我们没有问题，奶厂今年又新买进了两头黑白花奶牛，明年二月就能开始生产牛奶，奶羊数量也逐年增加。” “我们加工厂未来不仅需要增加大量送奶员，还需要增加其他岗位工人。” “这只是我们奶厂的一点计划，不知道谢叔能不能给我们一点建议？” 张芊看着谢书记，原先的紧张灰飞烟灭，只剩下期待。 县城需要解决青年就业问题，她能提供大量就业岗位，同时占领城内鲜奶市场。 但想要做成这件事，还需要上面领导的保驾护航。 谢书记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他点了点头。 “很不错，魔都那边同样有这种送奶方式，那边的乳品厂为了方便管理，在各个街道分别设立了一处服务站，专门处理送奶问题。” “红光奶厂以后若是要往其他街道发展，可以参考一下魔都那边的做法。” 张芊恍然，“这我倒是不知道，还好有谢叔你提醒，早些避免了不必要的麻烦。” 她沉吟片刻，说：“现在就解放路这边街道的军区大院订了鲜奶，不如就拿这边建立一个服务站实验一番。” “只不过，我们对城里情况不太了解，还得请咱们政府帮忙，掌掌眼，最好能派个人来帮忙管理。”她有些不好意思笑道。 “我们大队的人大多是土里刨食的，也不知道上哪儿去找这样能管理一个服务站的人才，但咱们政府人才多，不如借我几个，帮帮忙，拿我这小小的服务站练练手，以后回去才能更好服务人民群众啊！” 张芊一副占便宜的样子，整张脸笑嘻嘻。 这样做虽然会将城内部分主动权让渡到政府手中，但自己得到的便宜更大，很划算，值得一试。 “哈哈哈哈哈！” 谢书记哈哈大笑，指着张芊笑呵呵说：“你这是来打饥荒了？” 心里对张芊升起好感和赞许。 他点头，说：“可以。” “服务站我也给你解决了，到时候就在街道居委会旁边弄一个。” 张芊简直压不住疯狂上扬的嘴角，赶紧道谢，“谢谢叔！你真是帮了大忙了！” 自己这次进城，不仅解决了奶厂以后发展问题，还收获子公司和高素质人才。 一箭多雕！ “吃饭了！” 谷慧在厨房冲外面喊道。 吃过饭，张芊带着满腔喜悦回到大队，将自己这次进城遇到的事告诉家里人。 听完张芊说的，屋内一时间陷入沉默。 “” “你是说，你今天不仅见了咱们县的书记，还和他坐在一起吃了顿饭？！”张卫国瞠目结舌不敢相信。 “姐，书记是不是特别严肃，和电视上见过的那些一样？”张红兵好奇问。 “书记都说好，咱们奶厂以后肯定能发展成大厂。”奶奶王雅静乐呵呵道。 “我滴老天爷，这不就和国营厂一样了吗？”钟娟两眼发直，喃喃道。 张大牛则冷静许多，问：“你还和书记谈了咱们大队奶厂的发展，书记还在城里批了房子用来作为奶厂服务站，后面还会从政府派人过来帮忙？” 他胸膛剧烈起伏，拿着旱烟的手微微颤抖，和冷静的脸形成强烈对比。 张芊直接将房屋使用证拿给他看。 “嗬——” 第110章 杀猪，产业扩张 有了书记的话，张芊回到大队的第二天就开会说了这件事，并将城内鲜奶服务站对接的工作交给赵松处理。 “他们政府派来的人是来帮忙的，虽然咱们是发工资的那个，但不要把对方看做下属工人，也不能看成领导干部，这中间的度你得自己把握一下。”张芊对赵松叮嘱道。 按照她和谢书记谈的，服务站的人三年一换，这些人就是来服务站练手积累基层经验的，经验满了就得回去。 万一来服务站帮忙的人回去政府单位后起来了，还能留个好印象，以后办事情说不定能顺利些。 赵松点头答应下来。 张芊将事情分摊出去，自己平时看一看奶厂运转情况，剩下的时间就在家里休息看电视。 这么冷的天，实在是不想出门。 但有一件事可以让她踏出家。 那就是——杀猪！ 张芊最感兴趣的还是知青们养的那四头猪，一个个长得膘肥体壮，肚子都拖到地上了，一看就养的很好。 大队的队员每天拐着弯都要从猪圈那边过，就为了看一眼大肥猪，然后跑去大队养猪场，催促饲养员们明年挑这种大白猪回来养，肉多！ 养猪的饲养员同样很心动，石翠香他们养了几十年的猪，正因为这样才明白，这种容易长肉的大白猪多让人心动。 为此她特意找了张大牛，让他明年和城里每年负责发猪的国营养猪场说一声，明年大队的猪全部换成大白猪。 张大牛当然同意了。 知青的大白猪养了一年，他也看了一年，虽然要吃饲料，但和收获的猪肉相比，一点饲料钱算啥？ 为了留下知青养的这四头大肥猪，养猪场另外挑了两头猪代替送去食品站交公猪。 留下的四头大白猪就这样养在猪圈里，每天好吃好喝伺候着，直到它们停止长肉。 到了杀猪时刻！ 天气很冷，在外面呼吸，气流离体的那一刻立马变成白色，张芊冻得鼻尖发红，裹成一头熊，跟着家里人来到杀猪的地方看热闹。 猪圈旁已经围了一大圈人，众人双手插兜，眼神灼热盯着拖出来的一头大白猪，旁边架着锅灶，上面烧着热水。 “杀猪的来了！” 一听杀猪匠来了，众人立马分开一条过道让他进来，几个围着围裙的大男人跟在后面，将大白猪按在石板上。 张芊不是第一次看杀猪，但每一次看都觉得，还好现在是和平年代。 看这利索的动作，快乐的表情，活脱脱就是一变态！ 杀猪匠一脚踩在猪脑袋上，左手按住不让猪乱动，右手一刀捅进猪脖子，原本挣扎惨叫的大白猪蹬了两下腿，很快没了动静。 “快！再拿个盆过来，今年猪血多！”杀猪匠高声喊道。 “我去拿！” 听见同伴的惨叫，猪圈里的其他肥猪有些躁动，趴在围栏上，想跳出来逃走。 众人没注意，所有精力都放在了正在宰杀的那头上。 只见杀猪匠几人将肥猪充气后，放进滚烫的热水锅里刮毛，接着收拾干净，放在旁边的案板上，沿着肚皮，一刀划开。 “好肥！” “你看见了吗？好多肥肉！” “要是能挑就好了，我想要肚子上那块，有拳头那么厚的肥肉呢！” “咱们明年一定要养这种大白猪！” “多亏了这些知青小伙，要不然咱们都不知道还有这么能长肉的猪！” “我看那个赵知青人不错，还会做饲料，也不知道有没有结婚的打算？” “你可真能想，你闺女跟挖矿回来的人一样黑，咋好意思说给赵知青的？” “万一赵知青就喜欢我闺女这种呢？” “我倒觉得那个燕知青不错，虽然不咋说话，但做事踏实，是个好男人。” 旁边听见的几个知青脸都红了。 张芊好笑看着这一幕，除了白浅浅已经有了意中人，其他几个也不知道会不会被这些婶子拉去当姑爷。 “下一头拉出来！” 张芊视线转回去，继续看杀猪。 旁边站在一起的赵文博用手肘推了下燕华，小声道：“你想过找个啥样的媳妇吗？” 燕华冷着脸，看了眼对方，“你呢？” 赵文博皱着眉想了想，摇头，“我不知道，大概是好看的。” 他要是还在家里，现在说不定已经开始相亲了。 燕华瞥了他一眼，嘴角抿成一条线。 “你觉得自己好看吗？” 赵文博点头，自信道：“我妈说我是咱们那条街上最帅的小伙！” 他看了看好像心情不好的朋友，说：“不过，我觉得你最好看，你比大队那个叫赵松的还好看！” 燕华嘴角几不可见地微微上扬。 “继续看。” 今天要杀的猪可不止这四头，还有大队养猪场的那几十头猪。 任务繁重，杀猪匠杀完这四头大肥猪，带着喜意，继续杀那些黑猪。 他是杀猪的人，到时候能悄悄分一些大白猪的肥肉给自家。 这白猪可真肥啊！ 按照往年分肉的做法，今年的肉采取同样的方式。 张芊带着自家的一篮子肉回到家里，为了保存这些肉，奶奶早就准备好腌制的食盐和酱油。 当然，还要留下一部分直接吃新鲜的。 大队四处飘逸着属于猪肉的荤香，一群小孩跑了这家跑那家，带着满嘴肥油回到家里。 此外，张芊还发现，大队今年有好几家买了自行车，虽然不是新车，但也是八成新的那种二手自行车。 还有的人凑到票买了收音机，故意打开门窗，让屋内收音机的声音传出去，吸引来无数队员凑热闹眼馋。 张大牛乐呵呵看着大家伙折腾，没有说什么不准买的话。 赚钱了嘛，大家想买点以前没有的东西，这很正常。 不过，还有一些舍不得买的人。 看着这些人每天顶着寒风，跑到别人家去听收音机广播。 张芊想了想，最终决定将自己那台收音机放到广播室里，用喇叭播放给全村的人听。 外面播放着广播戏剧声，张芊在屋内看着电视。 今年的队员们很满足，感觉日子越来越好了。 不知道明年，自家能不能凑钱，也买一个自行车或者收音机回来用。 应该能？ 肯定能！ 在政府扶持下，张芊的奶厂以惊人的速度发展起来，在县城各个街道设立共二十座鲜奶服务站，聘用了六十个送奶员。 国营奶牛场的鲜奶数量其实比红光大队奶厂还要多，只不过对方生产的鲜奶主要还是供给幼儿园以及医院，而且仍然供不应求。 局势一片大好，直到国营奶牛场换领导。 第111章 老美到访，黄油奶酪 正月初七，星期一，张芊家的电视机被搬到大队礼堂，上千名大队成员，老老少少坐在一起，观看这世纪性的一幕。 阿美莉卡总统访华！ “是周总理！” 有些人认了出来，高兴叫喊出声，旁边的人同样很兴奋，大家手里拿着瓜子花生或者烤红薯，谈话声越发激烈。 有些聚精会神集中注意力在电视上的人不乐意了。 “安静！还看不看了？不看的回家睡觉去，别打扰咱们其他人看！” 谈话声顿时消失。 张芊可不会错过这个时候，她一早就提着火桶,带着各色零食，来到大礼堂前面坐着。 “这美国人长得真奇怪。”张红兵掰了半块烤红薯吃，另外半边递给赵宽。 张芊笑了笑，“他们看咱们也挺奇怪的，都一样。” 张红兵撇嘴，抓了把瓜子。 “周总理真厉害啊，旁边那些领导们也不知道是做啥的？”钟娟感叹道。 “那桌上的菜不错，有好几道我家以前还吃过。”奶奶王雅静说了句，顿时引来张卫国惊叹。 “娘，你居然吃过首长们吃的菜！好吃吗？”张卫国瞪大了眼睛，充满好奇。 王雅静和蔼一笑，轻轻点头，说：“好吃着呢，我现在想起来都忍不住流口水。” 张芊几人忍不住发出惊叹。 没想到，奶奶以前居然还吃过国宴上的菜，四舍五入，那就是自己也吃过了！ 她看了眼电视上琳琅满目的菜肴，喉咙滚动两下。 有部分菜她以前去星级酒店吃过，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吃上。 周围声音欢快又嘈杂，众人欣喜于能见到总理等人，张芊却从中看到不一样的点。 中美关系破冰就在这时候，很快就会开始和阿美莉卡建立外交关系，这也意味着，接下来会有更多国家进入中国。 日后自家奶厂做大，就能直接从国外买生产线回来。 同时，外国人进来，肯定有一部分吃不习惯中国菜，他们更喜欢吃奶酪黄油，所以，自己要不要试着做一做呢？ 张芊托着下巴想，眼睛仍然盯着电视。 直到直播结束，她也没定下来。 后面几天仍然会有直播，这台电视机还是放在大礼堂，张芊留在最后，确定门窗全部关闭，这才关门离开。 初八，顺星节。 一大早，大队四处散发着属于谷物的芳香，今天是谷日，得吃五谷粥。 张芊喝着粥，就辛辣的萝卜干，听着家人说话。 “外国人也吃米饭吗？”钟娟突然发出疑问。 张红兵踊跃回答，“他们吃面包，抹黄油！” 他看过外国电影，里面有这些！ 钟娟咬了口馒头，含糊不清地说：“面包我见过，黄油长啥样？” 城里百货商店卖的有面包，她见过，长得和鸡腿很像。 “黄油就是黄色的油，是从奶里提炼出来的。”张芊顺嘴道。 赵宽想了下，眼底露出一丝好奇。 “黄油好吃吗？” 张芊看过去，眼里含着笑意。 “想吃吗？” “想！”张红兵和赵宽用力点头，两眼放光。 张芊一口喝掉碗里最后一点粥，拍了拍手站起身。 “我去弄！” 不管是黄油、酥油还是奶酪，她全都会做！ 做黄油很简单。 首先，需要准备鲜奶，将过滤好的奶倒进锅内加热杀菌。 加热到一定程度后，装进干净的容器中，放在屋外进行冷藏。 趁着这个时间，张芊尝试做奶酪。 她记得，在云南地区，有一种叫做乳饼的奶制品，和奶酪制作方式类似，都是加酸，只是加的酸不一样，使用的奶也有所差别。 张芊在奶厂制作，生产车间没有白醋这种东西，她便直接从超市拿了几个柠檬出来。 她用了十斤羊奶，加热杀菌后，直接加入柠檬水搅拌。 锅内的白色液体逐渐凝固，形成凝固物，如果用的牛奶，这就是奶酪。 十斤羊奶做了两斤乳饼。 张芊切了一些，拿给余元忠老爷子几人品尝，送乳饼时，正好遇到在晏家玩耍的白浅浅。 “小芊你咋来这边了？”白浅浅欢喜起身抱着张芊胳膊。 张芊将做好的乳饼递给旁边的晏雨华，笑道：“我突然想试着做黄油和奶酪，然后就过来了。” 这两年，不知道为啥，可能是当初张芊帮了白浅浅的忙，后来对方一有时间就来找张芊玩，玩着玩着就变成朋友了。 白浅浅看了下晏雨华手上的白色乳饼，眼底划过一丝好奇。 “这个是哪种奶酪？” 张芊怔了一下，想起白浅浅家庭条件还挺好，估计吃过奶酪。 “这个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奶酪，我是用羊奶加酸做的。” 她嘴角微微上扬，轻笑道：“其实，我觉得这个应该叫乳饼，你们可以切了放锅里稍微煎一下试试。” 白浅浅看向晏雨华，眼神中透着期待，“晏大哥，我想吃！” 晏雨华无奈点头，“行，我去给你做。” 啧啧啧！ 张芊忍不住暗自称奇，果然撒娇女人最好命，白浅浅一撒娇，晏雨华什么都能答应。 白浅浅想再找张芊聊天，可张芊想尽快将放在门外冷藏的羊奶带回家，便告辞离开。 回去路上还遇见小雪母子三个在雪地里撒欢。 小雪的孩子有两个，一个叫星星，一个叫月亮，前者是男孩，后者是女孩，完美继承了老爹的帅气威武和老娘的美丽敏捷。 张芊没管，看这母子三个去的方向，应该是去找孩子爹。 回到家，首先将制作的乳饼拿出来，放在锅里加水稍微煎制了一会，盛出来，拿给家里人品尝。 “这个好吃，又香又软，比直接喝奶好！”老爹张卫国惊呼道。 张红兵和赵宽吃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嘴角露出满足的笑。 “这个乳饼真好吃。” 张芊赞同点头，“确实不错，以后想吃了可以再做一些。” 除了有些费奶，没啥毛病。 “还是算了，那些奶以后还是得拿去卖钱，不能浪费了。”钟娟摇头拒绝。 这点张大牛也同意。 张芊笑了下，她理解大家的想法，对这时候的人来说，奶都不够喝，哪能去做这种没啥人会买的乳饼吃？ 还是得等到后面国家发展更好了，人民生活水平提高一些，才有人买这些东西吃。 吃完乳饼，屋外奶桶内的羊奶也冷却的差不多了。 张芊根据记忆，通过不断搅拌，终于成功分离出一块巴掌大的奶油。 剩下的羊奶则直接让家里人喝了，就当是脱脂奶。 张芊用这块奶油做了饼干和菜，让家人吃上新的菜品。 对于黄油做的饼干，大家接受良好，加了黄油的菜，虽然不错，但还是习惯其他的油。 看来，大家的中国胃还是不太适应。 开年后，张芊进城，明显能感觉到不一样。 大家话多了些，供销社和百货商店也出现了一些写着英文的商品。 这些能明显看出来。 这次进城，除了看望二哥一家，张芊还准备去国营奶牛场找贺建成，确定新的一年的草料交易。 然而，却发生了意外。 “石场长要走了？！” 张芊失声惊叫出声。 这可不太妙啊。 第112章 交易受阻，唐娟被辞 石场长要走的消息在奶牛场迅速传开，大家都很敬佩他，也习惯了他的领导，都舍不得他走。 张芊找到唐娟，她正心不在焉喂牛。 “不想石场长走？”张芊站在旁边问。 唐娟看了她一眼，恹恹点头，“场长人特别好，我之前家里母亲生病，他不但给我放了半个月假，还提前发下工资和补贴。” “这一次离开，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见到他。” 这种好领导，打着灯都难找。 张芊能够理解，她拍了拍唐娟肩膀，安慰她，“石场长只是去其他市当领导去了，又不是不会回来，以后想见，还是能见到。” 据说是因为石场长这几年将国营奶牛场发展得很好，上面领导便将他调去了首都那边的牧场。 也算是高升了。 以后要是想买牛羊或者学习啥的，就有熟人能帮忙了。 张芊离开前特意拜访了石场长一次，对方同样对张芊这个当初在奶牛场学习的员工很有好感，特意说了以后要继续学习，要是想学到更多知识，可以去牧场找他。 她当然立马应下，还要了地址。 “草料合同签好了，也不知道后面来的这个领导人咋样，你这一年一定要把草料质量把控住，绝不能出岔子。”贺建成将合同递给张芊，嘴里叮嘱道。 张芊接过收起来，瞥了他一眼，“你怎么不去竞争一下场长的位置？” 好歹做了这么多年的副场长，想往上挪，应该也不是不行。 贺建成苦笑摇头，“哪里有这么容易，这次是上头直接调任，我原本想过，不过场长说已经定下来接任的人。” 看来，自己还得继续做好几年的副场长了。 张芊只能对此表示同情和鼓励。 “加油干，下一次就是你当副场长了！” “希望。” 张芊回到家，将奶牛场换领导的事告诉爷爷。 “咱们今年交上去的草料一定要把控质量，谁都不知道，那个新来的场长是个什么样的人，还是注意些的好。”张芊道。 虽然奶厂生意很不错，现在一年收入近十万，可草料生意也不能落下，一年至少四千块进账，分到队员头上，多少能买两斤肉吃。 张大牛缓缓点头，“我知道了。” 张芊放下心来，继续在家躺着咸鱼。 很快石场长便离开前往首都那边，新的场长没两天就来上任了。 张芊本想去拜访一下，可去了几次都没见到人，听唐娟说，是出门应酬。 刚来就这么多应酬？张芊疑惑。 然而无人能给她解释。 时间很快来到四月，奶牛和奶山羊陆续产崽，奶厂每天能售出的鲜奶量增加。 就在张芊欢喜准备大干一场时，供销社那边传来不好的消息。 “你是说，以后我们奶厂的鲜奶，供销社只收两百瓶？”张芊眉心微蹙，声音中带着丝质疑。 她双手抱胸，“孟主任，咱们也是老交情了，你就跟我直说了，是谁要整我？” 合作这么多年，突然说要减少量，任谁都能看出来有问题。 孟和平也头疼，“我也不知道是谁，这是上面领导让我做的。” 红光鲜奶加工厂现在每天提供一千二百瓶鲜奶给供销社，一下砍到只剩零头，每个月将损失大笔收益。 也不知道上面领导是咋想的？ 虽然不知道是谁要和张芊过不去，但他多少能猜到一些。 他看了眼周围，确定门外没人，冲张芊招了招手。 张芊慢吞吞凑过去竖起耳朵。 “咱们一共就两个卖奶的地方，一个是你们红光鲜奶，另一个我不说你也知道。” 张芊顿时眸光一凝，眼神暗淡了瞬。 “我知道了，谢谢孟主任提醒。” 孟和平叹口气，送张芊出门。 离开前，他叮嘱道：“我听说，新来的那位和之前新建部门的人走得挺近，你们多注意。” 张芊原本紧皱的眉头松了许多，眼底浮现一层笑意。 “多谢提醒，希望以后能有更多合作机会。” 说完，她直接骑上自行车，前往奶牛场那边。 当然，她没那么蠢，只是去找唐娟了解情况而已。 这一次到奶牛场，她发现里面多了很多新人，旧面孔少了许多。 张芊感觉不对劲。 不只是人员有变化，环境也同样如此。 上一次来时，奶牛场还和以前一样干净整洁，奶牛和奶羊精神抖擞，空气虽算不上清新，但没多少异味。 而现在，张芊才走到门口，就闻到很浓烈的臭味。 进门后，地上不仅有杂草，还有羊粪。 喂食的水槽已经长出青苔，食槽底部黑黝黝的，里面的草料已经腐败，散发出一股恶心的味道。 围栏里的奶牛和奶羊看起来萎靡不振，墙角堆了小山高的粪便无人处理，就连牛羊睡觉的稻草也是湿的。 张芊眼底冒出火花，一股难掩的怒火在胸腔慢慢膨胀。 没走两步，就有一个面貌清秀，扎着两根麻花辫的女孩子拦住她。 对方满眼的轻蔑之色，站在过道上不让她过去。 “你谁啊？这里可是国营奶牛场，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地方！” 张芊笑了一下，解释说：“我是供应草料的，来找贺建成。” 麻花辫上下打量了一番，这才不甘不愿让开路。 “过去。” 张芊走了两步，好似突然想起什么，转过身来问。 “我记得这边负责养牛的是一位叫唐娟的同志，你知道她在哪儿吗？我有点事找她。” 麻花辫神情略显不自然，摸了摸耳边的头发，“她，她不干了。” 随后不等张芊细问，直接转身溜走。 张芊站在原地，眼神微眯。 来都来了，还是找贺建成问一下，奶牛场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是说这个啊？” 贺建成右手按了按紧蹙的眉心，忧愁道：“她被新来的姚场长随便找了个由头辞退了。” 张芊：“！！！” “辞退？！” 这可是大事，这时候的人被辞退，基本上找不到愿意要唐娟工作的工厂。 张芊还想再多问些，就被贺建成拦住。 “你不能在奶牛场多呆，我上次隐约听说，他好像看不惯你，安全起见，你还是赶紧离开。” 他满脸愁苦之色，和上一次相比，有了很大改变。 张芊嘴唇微动，最后还是闭上嘴，乖乖离开。 对方已经焦头烂额，还是别让他知道自己已经遇到麻烦了。 唐娟被辞退，一时半会肯定找不到工作，多半还在家里。 张芊调转方向，往唐娟家赶去。 第113章 招聘唐娟，奇葩理由 张芊坐在唐娟家里，她和丈夫一家住在筒子楼，一家六口人缩在二十平米大的房间，显得格外拥挤。 看见张芊来看望自己，唐娟一开始有些欢喜，后来又带了些羞赧。 “你先喝点水。”唐娟给张芊端了杯水过来。 张芊接下，看了看对方怀里的两岁小孩，笑道：“我一直觉得你很年轻，忘记了你还是两个孩子的妈妈，要不是这次来你家看你，我还以为你单身呢。” 唐娟噗嗤笑出来，好笑道：“我都快三十岁了，咋可能没结婚。” 倒是自己这个朋友，二十四岁还没男朋友，看得自己心急，又不能催她。 张芊喝了口水，嘴角抽动，顿了一下，缓缓放下。 太甜了！ 她懒得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 “你在奶牛场一直是做的最好的，怎么会被新来的那个姚场长辞退？” 要知道，唐娟当初因为踏实能干，被选为先进工人，就算要辞退，也不应该辞退她。 唐娟苦笑一下，说：“我撞见了姚革命收贿赂，他转过来威胁我，但我当时太生气了，说了他几句，没过两天，就有人举报我，说我私下买卖奶牛场的鲜奶。” 她眼底冒起一层火焰，“我拿不出证据，被他以损害集体财产名义辞退。” 淳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她想过去其他工厂找活干，但对方很快知道自己被辞退的原因，果断拒绝了她。 现在她只能在家里待着，平时带孩子，做家务。 张芊安慰拍了拍她的肩膀。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别人只要想算计你，那你是怎么也躲不过的。 唐娟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脸慎重对张芊说：“你要小心，我听说姚革命想对付你们奶厂。” 张芊淡笑，“他已经开始行动了。供销社的单子被他弄得只剩零头。” 她也是为了打听这事才来找唐娟，没想到对方居然被姚革命辞退了。 唐娟担忧问：“那你们多出来的奶怎么办？” 她可是知道的，张芊在城里弄的那个服务站，首先考虑的还是那批满足条件，能申请鲜奶的人，可是有那么多人买奶吗？ 张芊让她放心，“那些居民区的同志早就等着了，能申请鲜奶的都申请好了，只要我那么鲜奶一到，他们立马拿着奶票或奶证就去了。” 那个姚革命想通过减少供销社售货量来打击奶厂，也不想想看，她在城里弄了那么多服务站，难道是为了好玩吗？ 她早就预防着这天。 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罢了。 鲜奶价格不便宜，不过总有人舍得买。 大家有一种普遍的观念，不舍得给自己买东西，但只要家里的小孩和老人需要，花钱便很痛快。 需要鲜奶的人很多，一千瓶而已，很快就能被消化掉。 她看着唐娟，想了想，发出邀请。 “你介意去农村工作吗？” 唐娟怔了一下，火速点头，“不介意！” 张芊嘴角微翘，“那明天就来我们大队奶厂上班，你在奶牛场做了这么多年，我很相信你的实力。” “我是奶源基地的站长加主管，你来给我当副站长和副主管，等你在那边彻底站稳脚跟，就直接顶了我的主管位置坐。” 她对人才一直很大方，更不用说唐娟做了自己这么多年老师，一直尽心尽力。 唐娟愣住了，有些懵逼，手指指向自己，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我当主管？！” 她在奶牛场做了这么多年，仍然是个饲养员，现在一下变成主管，她不会是在做梦？ 心里这样想，手上用力拧了一下大腿。 “嘶——” 这么疼，看来是真的！ 瞬间，她身上的肌肉缩紧，心情像海浪一样汹涌澎湃，浑身的血液如同沸腾的熔浆直往上涌。 这是激动的。 张芊接着说奶厂的福利待遇。 “我们奶厂目前工资不算很多，但每年会涨，你作为副主管，一个月工资是38元，另外每天能领取半斤鲜奶。” “另外，你是从城里来大队工作，午饭和晚饭直接在我家吃就行，奶厂旁边有员工宿舍，你可以直接住在那里，也可以晚上搭去城里送奶的拖拉机回去。” 她脸上略带歉意，“你可能会比较辛苦。” 唐娟一点也不觉得辛苦。 “我在国营奶牛场那边做的事更多，工资每个月就三十块，现在我去了红光奶厂，我一定好好干！” 三十八块钱！还包吃住，除去饭钱，一个月能省下不少钱，每天还能领半斤奶，家里的孩子正好用得上，等以后不喝了，还能拿去卖掉。 这么好的事，一点路算啥！ 她甚至有些庆幸自己被辞退了，要不然还碰不上这么好的工作。 张芊对此一无所知，将事情交代清楚后，便直接回去。 到家时，正好看见赵松坐在自家会客室看电视。 她将挎包放下，眼底划过一丝好奇。 “你咋来了？找我有事？” 赵松点头，正襟危坐，双手放在膝盖上。 “我已经将多出的奶分到各个服务站，全部售罄，另外，我打听到，出手对付我们的是国营奶牛场新来的姚革命。” 张芊眉头一条，眼底泛起兴味。 这家伙都退出黑市这么多年了，消息居然还这么灵通。 “还有吗？”她将外套挂在衣架上，换上自己在家穿的花棉袄。 赵松视线在她穿的花棉袄上停留了几秒，接着继续说：“我找了几个兄弟帮忙套话，那个姚革命找奶厂麻烦的理由很神奇。” 他有些艰难吐出这几个字，表情纠结。 张芊盘腿坐在炕上，从旁边炕桌上抓了一把花生。 “理由是啥？” 她也很好奇，自己和那个姚革命素不相识，连面都没见过，怎么就盯着自己找事？ 赵松皱着眉头组织下语言，缓缓道：“据他说，他是看不惯一个女人当奶厂的厂长，认为女性就应该在家里做家务养孩子，这才是女人的天职。” 说实话，他听到这个理由的时候，有些不知道怎么反应。 首长都说了妇女能顶半边天，这些人怎么还会有这种封建的思想？ 张芊反而没啥反应，上辈子她听多了这种类似的话，什么能完成任务肯定是拍领导马屁，或者做成一个大项目，多半是和男人睡成的等等。 这辈子反倒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言论。 她嗤笑一声，将花生壳扔到地下。 “他在城里找了哪些人当靠山，你能查到吗？” 赵松点头，“没问题。” 他当初的兄弟们有些混的不错，剩下的被他塞进了送奶员队伍里，平常也多有往来，这次就是找人灌了酒问出来的。 张芊拿出今天的报纸看，“那就先这样，他能找人，我们难道就不能找吗？” 笑话！ 她背后可是书记，县城一把手！ 不过，这种小事她也不好找书记帮忙，显得她没本事似得。 对方找了人帮忙，她就找比对方找的靠山更大的人！ 看谁弄得过谁！ 第114章 道歉 赵松站坐在张芊身边做汇报。 “和姚革命靠的比较近的人不多，其中最关键的是革委会一名干部，听说是副主任身边的助理，和他有亲戚关系。” 毕竟是才来县城，根基不稳，能当上奶牛场领导，还是因为那个亲戚使了力气才成。 张芊有些无语，“他都没打听过我们奶厂是靠着谁起来的？” 书记就是革委会主任，所以他们奶厂实际上和国营的差不了多少。 赵松沉默两秒，“他可能忘记了。” 另一边的姚革命正像个鹌鹑似得，被表舅庄元正指着骂。 “你说你惹谁不好？居然跑去惹红光大队的张芊！”庄元正火冒三丈，从房间这头走到另一头。 他两眼死死盯着姚革命，神情冰冷。 “我把你弄来是想让你帮我忙，不是来帮我树敌！” 副主任一共有两个助理，自己和另一个助理平日各方面都在竞争，这次趁着原来的石勇升迁，他费尽力气将姚革命弄来，就想着能帮自己一些忙。 那张芊因为帮助政府解决青年就业问题，一路大开门路，自己本想让姚革命当上奶牛场领导后，想办法扩大规模，也效仿张芊，帮忙解决现在城里的失业问题。 没想到，自己就忙了几天没顾得上说，对方就给自己捅了这么大的篓子！ 姚革命可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他梗着脖子反驳，说：“那个张芊就是个黄毛丫头，能弄个奶厂出来，多半是因为她爷爷是大队长，撞大运又碰上了书记，我们国营奶牛场规模比红光大队的大多了，为啥不能把张芊那丫头弄下去，我们自己做？” 女人能干成啥事？这都是男人该做的，这么大年纪都没结婚，指不定就是因为太要强，所以没男人要。 他都和供销社的领导说好了，他们奶牛场放在供销社的奶，每瓶比红光奶厂的少一分钱。 到时候肯定能赚很多钱回来。 庄元正简直要被气死。 “你以为书记是菜摊上的萝卜，想见就见？！” “她能找上书记，还让书记拿出那么多铺子成立服务站，甚至专门从政府部门拨出人去帮忙管理，这就不是个简单的人！” “你这猪脑子是怎么想出这主意的？” “还找人压供销社的货？” “我当初就不该把你弄过来！” 庄元正火上心头，看着姚革命带来的苹果不顺眼，一掌挥到地上。 “你赶紧给我去红光大队找人家赔罪！” 姚革命不乐意，扭扭捏捏坐着不动。 庄元正能在二把手身边做助理，察言观色是基本技能，哪里看不出姚革命的心思。 他憋了口气，看这模样，真要让对方一个人去赔罪，估计也做不到位，反而可能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当初自己就不应该被表妹哭两句就答应下来，现在又没法将人退回去，自己还要了不少人情。 真是亏大发了！ 他颓然坐在椅子上，捂着脸沉默了一会。 “你去带些水果上，今天就跟我一起去赔礼道歉。” 姚革命瞪圆眼睛，像一只圆滚滚的青蛙。 “有这么严重吗？” 居然还要表哥这个二把手助理亲自去道歉。 他有些坐不住了，屁股下像布满了蚂蚁，坐立不安起来。 事情怎么没有按照自己想的那样发展？ 张芊对此一无所知，她正准备收拾收拾，去找沈宁打听消息。 还没出门，就看见两个骑着自行车的往自家开过来，停在院子外面踌躇不前。 两个人都很陌生，张芊眼底划过一丝疑惑，笑着上前问。 “请问你们找谁？” 这两位一个约莫四十岁，另一个三十左右，一个瘦高，另一个圆润矮胖，看两人表现出来的模样，矮胖的那个是下属，总看高个子眼神。 这两人就是庄元正和姚革命两人。 姚革命抱着一篮水果，跟在庄元正身后一步。 “我们找张芊同志。”庄元正礼貌问道。 张芊眨了眨眼，笑道：“我就是张芊，二位是？” 庄元正立马露出亲切温和的笑容。 “张芊同志你好，我叫庄元正，旁边这位是国营奶牛场新来的姚革命。” 张芊眉头一挑，饶有兴趣问：“那么二位这是来？” 不会是来威胁自己的？ 她心头一动，迅速绷紧神经警惕起来。 庄元正立马注意到张芊的紧张，赶忙解释。 “我们是来向你赔礼道歉的！” 他嘴角挂着一抹歉意，小心问：“不知能否进屋里谈？” 张芊思考两秒，点头答应下来。 “请进。” 要是在自家大本营还能出事，那才奇怪。 坐在会客室里，听完庄元正的解释，张芊都有些同情对方了。 这什么猪队友啊，本来想弄来帮忙，现在却结了仇。 庄元正慎重道：“姚革命做的事极其恶劣，我这次来不是想让你原谅他，只希望你能接受我的歉意，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我一定帮忙。” 张芊扬起一抹灿烂的笑，顺手接下这份人情。 “这件事你又不知道，哪里能怪罪到你身上。” 不得不说，这种自己还没动手，敌人就主动上门道歉求饶的感觉，真特么爽！ 这就是背靠金大腿的快乐吗？ 张芊心情瞬间由阴转晴。 庄元正见张芊没有怪罪的意思，暗自松了口气，推了姚革命一把。 “还不快向张芊同志道歉！”他瞪了姚革命一眼，警告他按照提前说好的做。 姚革命耳朵通红，粗声粗气说：“张芊同志对不起，为了赔罪，我愿意将奶牛场购买奶牛的名额送你两个。” 当初石勇离开前，特意要了五个购买奶牛的名额留给奶牛场，为了让张芊彻底消气，他在表舅要求下拿了两个名额出来。 张芊眼神一亮，追问道：“果真要送我两个？” 这可是两头牛！ 姚革命僵硬点头，“是的，到时候奶牛运回来，你直接去奶牛场挑就成。” 张芊心底最后一点怨气也消失。 “真是太谢谢了！这怎么好意思呢！”张芊笑得嘴角扯到耳根了。 “快拿点花生尝尝，这是自家种的花生，味道可好了！”张芊将装着花生瓜子的搪瓷盘往对面推了推。 “那我可得尝尝。”庄元正乐呵呵伸手拿了两颗吃起来。 等两人离开，张芊立马找赵松说了这件事，并让他那边暂时不用动了。 “人家都特意上门赔礼了，咱们也不好抓着不放，毕竟是二把手的助理，以后说不定用得上这个人情，更别说对面还特意送了两头牛过来。” 张芊开心得如吃到猫条的小猫咪。 “供销社那边肯定会恢复以往的收货量，咱们后面多出来的鲜奶继续送过去。” 赵松点头。 “我知道了。” 他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心情就很奇妙。 第115章 灭菌机，去首都 奶厂供奶量很快恢复以往的情况，同时唐娟的声誉也得到恢复。 姚革命不会将背后真相说出来，只说是倒卖鲜奶的另有其人，唐娟是被陷害的。 他还特意请唐娟回去奶牛场上班，却被拒绝。 三十块工资和三十八块工资，鬼都知道该选谁！ 唐娟肩负起奶源基地的责任，张芊又能甩开手疯狂玩耍。 可惜，这世上的事情总是做不完的。 如今奶厂一再扩张，工人数达到四十人，原本修建的奶厂房间不够用，再加上鲜奶量的增加，加工同样是个问题。 “厂长，咱们那生产厂房太小，有些身材魁梧的工人进去，连转身都难。”张小梅和张芊诉苦。 “还有咱们用来加热的铁锅，实在是不够用，现在送奶的时间推迟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呢！” 如今大队有三百多只奶山羊，以及八头奶牛，每天的产奶量能达到一吨，生产车间六口锅，忙都忙不过来。 张芊想，这确实是个问题。 要不然，买一个巴氏灭菌机回来？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顿时如扎了根一般，怎么也抹不掉。 可那种巴氏灭菌机哪怕是双田市也没有哪个机械厂有，想买只能去魔都或者首都。 上次她去乳品厂，特意问了这点。 乳品厂的灭菌机是管式灭菌机，体型较大，当初是专门找人从首都运回来安装，花了大力气。 红光奶厂如今一年有二十几万收入，如果想买一套uht瞬时灭菌装置，所需要花费的金额可能达到上万元。 凡事都有两面性，虽然花了很多钱，可是能够节省大量时间精力，生产出的奶也比如今奶厂弄的巴氏灭菌奶更安全快捷。 以后奶厂规模肯定会更大，招收工人更多，如果仍然采用传统式生产方式，后续可能出现生产供应不足问题。 到底要不要买呢？ 针对这个问题，张芊又开会讨论了一次。 大家意见各异。 “一台杀菌机咱们得卖多少奶才能回本？没必要啊！” “眼皮子浅！你光看见现在花钱，没想过能给咱们省下多少钱。” “那杀菌机有多大？咱们生产车间放得下吗？” “再修两间房子不就行了。” “我还是认为没必要买杀菌机，咱们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必须买！不是你们负责给牛奶杀菌，当然觉得无所谓！” “” 张芊看着混乱的人群，真担心他们会打起来。 有的女同志已经开始挽袖子扳手腕了。 “安静！” 张芊伸手示意，等众人冷静下来，她拿出纸笔。 “这样，咱们采取投票的方式，认为要买的写一个1，认为没必要买的写一个2，匿名投票，到时候统计数量，哪一个多就选哪一种方案。” 众人面面相觑，缓缓点头。 “可以。” “没问题！” 纸笔发下去，众人遮遮掩掩写好数字，折起来放在一边等人收起来。 坐在张芊旁边的张卫国悄悄凑到她耳边。 “丫头，那杀菌机要买了，咱们还修工厂吗？” 他眼底闪过一丝焦虑，因为奶厂规模扩大，张芊认为可以修建一处真正的工厂出来。 现在的奶厂更像是一个小作坊，看起来不正规。 张芊想修工厂很久了，只是一直拖着，她对以后工厂的布置规划早有计划。 她预备将加工厂建在靠近大路那边，那里靠近电网，而且到时候方便车子运走货。 另外她有听说，这边准备修建一条高速公路，距离大队不远，到时候若是生产出可以远程运输的产品，会方便不少。 而奶源基地也需要重建，规模化，修建成后世那种牛舍，另外配备挤奶厅，到时候挤出的鲜奶火速运往加工厂进行加工。 这么大的工程，无法一次解决完。 张芊准备先将加工厂建造出来，再慢慢弄其他部分。 “肯定是要建的，爷爷已经同意，这次投票结果出来，如果是买，肯定是我去首都购买，建工厂的事就交给你们处理。如果是不买，就按照原本计划进行。” 张芊解释完，张卫国眉头舒缓开。 “那就好。” 投票结束。 一人读票，一人在黑板上画正字。 最后，买灭菌机以两票胜出，成为赢家。 “结果出来了，我过两天就去买灭菌机。” 张芊想了一下，决定提前将建工厂的事说出来，让大家开心一下。 “另外，再公布一则好消息，为了更好发展奶厂，大队决定，在村口位置新建奶厂，和城里那些工厂一样的砖楼。” 会议室静默两秒，瞬间爆发雷鸣般欢呼声。 “嗷！！！” “咱们要建厂了！” “以后不就和在城里干活没啥两样了吗？咱们还不需要花钱买粮食吃！” “” 张芊好笑摇头，冲钱胜男招手。 “有啥事吗？”钱胜男走在张芊身边好奇问。 张芊微微一笑，说：“这次去首都，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过去看看？” 她慎重思考过，钱胜男能力不错，就是还缺少些锻炼和眼界。 这次去首都，正好带上去开开眼，学习一下。 以后奶厂发展起来，会计需要管理的地方更多，就钱胜男如今的知识水平，可能不太够。 钱胜男愣了下，说：“我？去首都？” 张芊点头。 “我去！” 钱胜男激动得全身发抖，满脸通红。 去首都啊，她还从没去过首都呢！ “那你找家里人说一声，准备好出远门的衣裳啥的，另外将奶厂里的事交代清楚，免得离开后出现问题。”张芊叮嘱道。 赵桂在钱胜男手下工作了几年，早已锻炼出来，完全能应付厂内的日常财务管理要求，所以张芊才能放心带钱胜男出门。 “我知道的，你放心。”钱胜男冷静了一瞬，沉着回答。 此次开会的结果短短一上午就传遍整个大队，众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建工厂上面，也有部分人有了些别的心思。 张芊正在房间准备这次离开要带的东西，屋外传来白浅浅的声音。 “芊芊，方便我进来吗？”白浅浅敲了两下门问。 张芊眉头一跳，放下手中衣裳，走过去打开门。 白浅浅站在门外，眉宇间凝结了一层淡淡的忧愁。 她看向张芊，“芊芊，我想和你一起去首都。” 第116章 抵达首都，偶遇故人 张芊让白浅浅进屋坐下。 “你是想家了？”张芊端了杯热水递给白浅浅。 白浅浅接过喝了一口，叹了口气道：“怎么不想，三年了，我从没离开父母这么长时间。” 平常只能通过写信交流，偶尔打一次电话问候，要不是下乡时身上带着全家人照片，她怕是都记不清家人的模样了。 张芊能够理解她的心情，然而知青不能随意返城。 “你想回去，我能理解，但对于知青回城的限制你很清楚，你想过以什么理由回去吗？” 白浅浅嘴角微微一动，“你放心，我只是回去看看，并不打算转移户口，这种情况比较容易拿到介绍信。” 张芊恍然，放下心来。 “你有准备就好，我后天启程离开，你这两天将东西文件收拾好，到时候在村口集合。” “好！” 白浅浅眼睛弯成了月牙，起身欢喜离开。 这次去首都，加上张芊一共有四个人，另外三人是白浅浅、钱胜男和三堂哥张国庆。 家里人全都不放心让几个女孩子出远门，担心出事，特意让张芊带上人高马大的张国庆，说不定能帮上忙。 一大早，四人乘坐拖拉机来到县城汽车站，搭乘去双田市的汽车，然后转站坐火车去首都。 双田距离首都很近，但受限于此时条件，从早上九点坐到下午五点，一共花了八个小时。 张芊他们选的硬座，等到地方后，两条腿肿了许多，按下去能出现一个浅窝。 “咱们先找招待所住下？”张国庆背着自己和堂妹的行李包裹，好奇看着四周，粗声粗气问道。 张芊点头，拉住一位站台工人，问了一下去招待所的路线，然后转身冲几人招手。 “走，我知道咋去了。” 白浅浅当初就是从这里出发去往双田，看着这里的眼神熟悉中带着怀念。 另一边的钱胜男就不一样了。 她紧紧贴着张芊，恨不能长在她身上才好。 张芊大大方方往前走，纵容钱胜男把自己当树桩。 突然，她胳膊被猛地拽了一下。 “张芊，那个人头发是红的！”钱胜男极力压制住自己激动的嗓音，悄悄指了指方向。 张芊顺势看过去，嗯，确实很红，怕不是大嘤帝国的国民。 对方似乎注意到有人在看自己，扭头看了过来。 张芊顿了一下，立马扯出一抹友善的笑容。 红头发条件反射亮出一口大白牙，同样回以微笑。 很快双方就脱离了视线。 现在国内居然已经能有外国人进来了吗？张芊心中疑惑。 还是说，对方是改革初期留在国内没回去的那批人？ 张芊摇了摇头，这都和自己没关系，现在最重要的事是找到招待所住下，明天出门去青石机械厂。 拿出介绍信，开了三间房，张国庆一间，另外两间，张芊和钱胜男一间，白浅浅单独一间。 几人下车时还没吃饭，好在这会天黑的晚，到了八点多才暗下来，张芊几人还能出门逛一会。 张芊走在街上，心下暗自感慨。 不愧是首都，发展得和后世一些二线城市差不多了。 几人找了家国营饭店进去，由白浅浅这个东道主点单，要了几个招牌菜。 饭店人很多，他们还得等好一会才行，索性聊起来。 白浅浅介绍首都哪一家烤鸭最地道，哪家点心最香甜，并强烈推荐豆汁给三人。 “你信我，豆汁是这个世界上最好喝的东西了，你们等会一定要来一碗尝尝看！”白浅浅满面红光，神色飞扬，一看就很开心的样子。 张芊面无表情冷酷拒绝。 后世那么多人说过，豆汁除了首都人，其他外地人不要轻易尝试。 据说，豆汁味道极为销魂，味道和老大爷胳肢窝的气味差不多。 不过，钱胜男和张国栋两人被说得很意动。 张芊闭嘴不说，决定让他们体验一下人生险恶。 白浅浅这几年根本就没咋下地干活，主要是因为她皮肤太娇嫩，稍微一晒就红，割一会麦子身上全是被麦芒划伤的印子。 张大牛担心弄出麻烦来，给她安排的都是轻省些的工作。 也因为这样，她和刚下乡那会没有太大变化。 因而被老熟人认了出来。 “你是，白浅浅？！”一个留着三分头的男青年指着白浅浅惊喜道。 白浅浅愣了两秒，看了一会，才好似认出来是谁。 “你是沈仞？” “就是我！” 沈仞神情激动，立马拉着同桌换位置坐到白浅浅旁边。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没听阿姨提起过？”他满脸关切问。 白浅浅莞尔一笑，“我今天下午才下火车，我妈他们还不知道我回来了。” “对了，我给你们介绍一下。”白浅浅指着沈仞说，“这位是我小学以及高中同学沈仞，我们是一个大院长大的。” 她指向张芊几人，对沈仞说：“这几位是我下乡插队的大队队员，也是我朋友。” “这位是张芊，她不仅是我在那里最好的朋友，还是那边鲜奶加工厂的厂长。”白浅浅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 沈仞点头示好，笑道：“你好，欢迎来到首都。” “你好。” 张芊饶有兴趣看着两人，这位叫做沈仞的，看白浅浅眼神明显不对，温柔得都快要溢出来了。 也不知道晏雨华知不知道，自己在首都还有情敌。 远在红光大队的晏雨华。 “阿嚏——” 是不是昨晚没盖被子感冒了？他心想，也不知道浅浅她平安到达了没有。 白浅浅又介绍了钱胜男和张国庆两人。 刚介绍完，旁边沈仞那桌的菜就上来了。 “你快吃饭，有什么事吃过饭再说。”白浅浅说完，沈仞这才恋恋不舍转过去吃饭。 吃过饭，张芊几人踏上回招待所的路，沈仞跟在白浅浅旁边，和她谈论这几年整个首都以及大院的变化。 “我现在是青石机械厂的工人，你们插队的大队不是有个奶厂吗？”沈仞自信道，“别的不敢说，处理液体奶的机器我们厂子就有生产。” “以后你们大队想买仪器的话可以找我，说不定能帮上忙。” 白浅浅闻言，顿时一喜。 “我们这次来就是为了去青石机械厂买巴氏灭菌机，你们厂子现在有吗？” 沈仞愣住了。 第117章 简单了解，到达青石 “你们是来买灭菌机的？”沈仞好奇问。 张芊点头，继续问：“你们青石机械厂怎么卖的？” 沈仞脱口道：“罐式灭菌机、立式高压灭菌机和管式灭菌机组。” 他顿了一下，“你们真要买啊？很贵的。” 不都说农村劳动人民靠地吃饭吗？哪有那么多钱买灭菌机？ 白浅浅忍不住说：“都说了我们是专门来买灭菌机的，你怎么还老问这个问题？” “是我的错，我不问了！”沈仞赶忙讨好自己心上人。 “这几种价格怎么计算？”张芊问。 知道价格，她才好决定买哪一种回去。 沈仞反应了一下，“罐式最便宜，一个机器二百八，一次能处理大概300斤鲜奶，但只能采用低温巴氏消毒。” “立式和管式都是蒸汽灭菌，能达到瞬间消毒，但价格也会贵许多，立式一台机器三百四，管式最贵，哪怕是最便宜的那种，也要差不多两千。” “好贵！”钱胜男和张国庆两人不约而同惊呼道。 虽然自家这两年富裕许多，不仅买了自行车，还买了收音机，但这两样加起来都没一台最便宜的罐式灭菌机贵。 钱胜男想了想，扯了下张芊衣角，悄声道：“咱们要不还是买罐式的？太贵了！” 张芊没有回答，只摇了摇头。 虽然罐式确实要便宜许多，可罐式只能采用低温巴氏杀菌，能保留牛奶口感，相应的杀菌时间需要近三十分钟。 管式却能达到瞬间高温杀菌，能省去大量时间。 而且后续奶厂发展更大后，管式能起到的作用更大。 与其买罐式的灭菌机，使用几年就闲置下来，不如直接买管式灭菌机，只需要微调，就能用好几十年。 不过，这一切都需要她再仔细了解后再下决定。 她看向正围着白浅浅说话的沈仞，嘴角微扬。 “沈仞同志，我们明天能直接去青石机械厂了解一下吗？”她笑问。 沈仞直接答应下来，“没问题啊，你们住在招待所对吗？” 张芊点头。 “那就好办了，你们直接乘坐203电车，坐到xx路，再转107号，坐到青石站就到了。” 沈仞说完，又转过头想继续和白浅浅说话。 可白浅浅被他问烦了，连忙看向张芊，眨了眨眼求救。 “时间不早了，是不是该回去休息了，我好累啊！” 说完，她还打了个哈欠。 张芊心下好笑，说：“五点就起床坐车，到下午五点才到首都，能不累吗？” 沈仞脸上立马露出愧疚心疼的神情。 “那你们快回去休息，明天一定要来找我啊。”他恋恋不舍地说。 可惜白浅浅压根没注意到，只心不在焉敷衍，拉着张芊就往招待所跑。 回到招待所，张芊先洗了个热水脚。 这时候洗澡还挺麻烦的，她拿热水擦了擦，就当是洗澡了。 随后便直接睡下。 她是真的累了。 另一边的白浅浅坐在房间里纠结了一会，最后起身走到招待所前台，借用电话给家里打了过去。 不一会，电话就接通了， “喂？”电话那头传来一道温和的女声。 白浅浅眼泪止不住流下来。 她随手抹掉脸颊上的水痕，吸了下鼻子，哽咽道：“妈，是我。”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后，“浅浅？！” 声音急促而高昂。 白浅浅笑着点头，“是我。” “你咋突然这时候打电话了？是发生啥事了吗？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老公！快来！浅浅出事了！！” 白妈妈声音中透着焦急，白浅浅在电话这头甚至能想象出那个画面。 她赶忙解释，说：“没有，没人欺负我，大家都对我很好。” 白妈妈这才冷静下来，刚想继续问，电话就被抢了过去。 “浅浅，谁欺负你了？告诉爸爸，爸爸立马过去！”白爸爸声音中透着暴怒，好似下一秒就会拿出拳头砸向那个敢欺负自己宝贝闺女的人。 白浅浅噗嗤一笑，“没人欺负我！” 她有些开心，忍不住想笑，又有些无奈。 “那就好，那就好。”白爸爸刚庆幸说完，电话又被白妈妈抢了过去。 “宝贝，是想爸爸妈妈了吗？不然怎么这个时候打过来？”白妈妈声音中透着一丝疑惑。 白浅浅脸颊微红，不好意思点头，“是想你们了。” “正好大队需要采买仪器，我就跟着大队的人一起回首都来了，现在就在招待所和你们打电话。” 她话音刚落，对面立马惊喜道：“就在首都？那你怎么不回家来？家里还有空房间，一定能住下！” 白妈妈没想到，女儿居然已经在首都了。 一时间又惊又喜，不知道干什么。 白浅浅解释说：“到达的时间太晚，我就想着在招待所住一晚再回去。” 电话又被抢走，白爸爸期待道：“要不爸爸去接你？” “不用，我明天就回来，你让妈妈给我多煮点好吃的，我到时候带着大队朋友一起来。”白浅浅撒娇道。 “好好，正好家里肉票还没用，我煮点你喜欢吃的红烧肉咋样？”白妈妈抢过电话说。 “好！” 白浅浅又聊了一会，这才身心愉悦回到房间睡觉。 第二天，张芊睁开眼睛，发现天色大亮。 她看了一下时间，发现才六点，便又倒头睡去，一直到八点半才起床。 洗漱完，又去饭店买来油条豆浆吃掉，这才出发坐车前往机械厂。 白浅浅也跟了上来，张芊本想让她先回家，毕竟这就是她来首都的目的，偏偏白浅浅认为自己不能丢下众人，硬是跟了上来。 张芊无法，只能让她跟着。 坐了四十几分钟后，达到目的地。 张芊先找门卫，说自己是来买机器的。 门卫让她们等一下，转身去里面找人出来。 不一会，就来了一个二十几岁的小伙，一边和张芊等人聊天，一边说厂里情况。 没一会，几人便来到一处厂房，里面堆着许多机械，迎面走来一个中年男人，热情欢迎握手。 小伙给几人介绍。 “这位是我们售货部主任姜审，这位是安河省双田市红光奶厂的厂长张芊，另外几位是干部工人。” “几位是想买哪种仪器呢？”姜审笑着问。 张芊看向旁边写着灭菌机的仪器，指着说：“我想买这种用来给牛奶进行灭菌处理的仪器，能不能给我详细介绍一番？” 虽然昨天沈仞简单说过，但这些人了解的应该更详细些。 只有深入了解过，自己才知道应该选择哪一种。 第118章 购买机器 姜审站在巴氏杀菌机旁边。 “这种机器采用隔水加热的方式进行巴氏杀菌，采用了不锈钢材质加工，不仅耐腐蚀，受热更加均匀。” 张芊饶有兴趣看着这种类似后世常见的商用灭菌机，问道：“温度是设置好的还是需要我们自行调整？” 姜审解释说：“温度可以自行调节，能达到灭菌作用，里面的搅拌器能一直搅拌牛奶，不容易造成牛奶糊底的情况。” 钱胜男立马眼睛一亮，凑到张芊旁边小声说：“这个好，张小梅就经常和我抱怨，有时候温度太高，容易把牛奶煮糊，要是用这个煮牛奶，肯定会轻松很多。” 旁边听见的姜审嘴角笑容更大了些，又带着几人来到下一个机器面前。 这一个灭菌机和上一个罐状的不太一样，它是个长方体，其他部分倒是和上一个巴氏消毒机很像。 “这个和上个不一样的地方在于，它是用的蒸汽进行消毒，温度更高，不仅能给牛奶消毒，还能给一些熟食进行消毒。” 姜审顿了一下，又说：“你们既然是准备用来给牛奶消毒，我更推荐你们选前一个巴氏灭菌机。” 张芊莞尔一笑，说道：“还有其他的吗？比如uht超高温瞬时灭菌机？” 一个县城舍得购买鲜奶的总是少数，据她推测，淳县舍得每天订购鲜奶的人将在未来两年内达到饱和状态。 可奶源基地的奶牛和奶羊却会越变越多，那么她需要提前考虑其他市场，比如将加工过的鲜奶卖去其他县城。 低温巴氏消毒灭菌处理过的鲜奶虽然口感更好，也保留了更多的营养元素，但保存期太短，常温状态下能保存3天，要是天气再热一些，可能一天就会因为里面残留的乳酸菌大量繁殖，口感变酸。 这时候的人基本上没喝过酸奶，这种口感偏酸的奶在他们看来就是坏了。 所以每到夏季最炎热的时候，他们甚至需要去购买冰块放在生产车间和车上，就为了能给鲜奶营造低温环境。 而经过超高温杀菌的奶不一样，它不需要冷藏，能在室温下保存一个月。 如果采用uht超高温瞬时灭菌技术，以后鲜奶产量增多后，可以将奶加工运送去其他县城贩卖。 他们县城有奶牛场，旁边几个县城有的连一头奶牛都没有，产奶甚至用的耕牛。 如今马上就要到三伏天，一年最炎热的时候，这种超高温灭菌机正好能派上用场。 姜审听见张芊说uht超高温瞬时灭菌机，不由眉头一跳，知道这是个懂的，嘴角带笑，来到一个有着许多钢管环绕的机器面前。 这台机器和张芊在双田乳品厂见过的那台很像，但管道更多。 “这是一台列管式杀菌机，它的功能更多，和巴氏灭菌机需要半小时杀菌相比，它能实现三秒杀菌！”姜审面上不由带出一丝自豪的神情。 “这么快？！”张国庆和钱胜男两人愕然。 居然只要3秒！ 几人看向这台机器的眼光立马变得灼热起来。 张芊早就知道这点，继续问：“还有呢？” 姜审眼底划过一丝惊讶，磕巴一下，继续说：“这台机器同样采用不锈钢材质，不仅更稳定，还耐腐蚀，除了牛奶，还能加工果汁等。” “采用这种机器杀菌的牛奶，能在常温下保存至少一个月！还不会影响牛奶的营养成分和味道。” 其实并不然，这种采用超高温瞬时灭菌的机器，确实能延长保质期，并杀掉所有致命微生物，但会损失部分有益菌，以及一些不耐高温的维生素，损害牛奶的活性营养，口感也没巴氏奶好。 不过，现在的人最需要的不是乳酸菌，而是牛奶里的蛋白质、脂肪、碳水化合物、钙等营养元素。 张芊定定看着这台仪器，说：“这巴氏消毒剂和这台超高温灭菌机分别要多少钱？” 姜审立马热情道：“巴氏灭菌机一台二百八，列管式超高温瞬时灭菌机一台两千元。” “这么贵？！” 除了张芊，其他几人纷纷目瞪口呆。 张芊冷静道：“多久能拿货？” 钱胜男呆呆看着她愣了两秒，立马急眼了。 “你不再考虑看看吗？这个3秒杀菌的机器太贵了！要两千！” 她极力压低自己的嗓音，努力克制自己不发出尖叫。 张芊长长吐出一口气，看向她。 “我很慎重考虑过，一台机器两千，加上巴氏灭菌机，最多不超过三千，奶厂现在一个月就能赚回来，而这台机器能给奶厂带来的价值更多。” 钱胜男嘴巴张合，不知道应该再说些什么劝，只能看着张芊和机械厂开始讨价还价。 “这台超高温灭菌机能再便宜些吗？”张芊问。 姜审摇头，“这已经是成本价了。” 张芊并不相信，毫不留情道：“一千五。” 姜审愣住，两只眼睛瞪得溜圆。 哪有你这么讲价的？！ “一千九百五！” “一千六！” “一千九百！” “一千七！” “一千八百五，不能再降了！” 看对方一副触碰到底线的样子，张芊暗自啧了一声，指着巴氏灭菌机。 “我买两台巴氏灭菌机，再便宜点。” 姜审看了眼机器，伸出两根手指。 “再便宜你二十。” 张芊想了下，看向旁边的机器，问道：“你们工厂有半自动玻璃瓶封口机吗？” 姜审虽然疑惑张芊为何问这个，但还是点头，“有。” 他立马热情笑问：“要买几台吗？” “给我来四台。” 张芊嘴角露出一抹笑，“你看我买了这么多东西，再便宜我一百？” 反正都要买，不如一起买了。 没想到，首都现在居然也开始生产封口机，倒是意外之喜，以后想买就不需要托大哥邮寄了。 姜审看着张芊这个小姑娘笑眯眯的模样，只感觉头皮一阵发麻。 半响，他无奈点头，“行。” 现在这个价格还有的赚，而且对方买了这么多机器，以后说不定还会买其他的东西。 要是能发展成为长期客户，倒也不算很亏。 张芊欢喜跟着去签合同，同时确定到时候同行的安装技术人员。 列管式机器只能拆开运输，到达目的地后再进行安装，所以还需要一个技术员跟着去，同时还需要对方教授工人如何操控这些机器进行生产。 张芊签好合同，付完定金，又带着张芊来到车间，找到车间主任，让他帮忙挑选技术员。 主任返回人群问了几个人，其中一个人看见张芊后，立马两眼一亮，举手示意。 “我愿意去！” 主任略显吃惊，再一次确认，“沈仞你确定要去，这次需要去农村乡下，不是城里。” 沈仞认出了张芊，想看一眼心仪的姑娘白浅浅下乡的地方如何，这才想着去看一眼。 “我确定。”他坚定道。 主任略显欣慰，认为沈仞这个小伙虽然平时不怎么说话，但工作精神很上进。 “那就你了。” 随后便跟姜审说了谁随行。 张芊同样认出了沈仞。 对此，她只能为白浅浅默默祈祷，希望这朵桃花不会给她和晏雨华的感情之路带来影响。 下完订单，接下来就等一周后拿货。 白浅浅邀请大家去她家里玩，她妈妈还做了好多菜。 张芊几人欣然应下。 一行人坐车前往白浅浅家。 等到达目的地，张国庆惊了。 “你家好大啊！” 眼前赫然是一处四合院。 第119章 拜访，游玩 白浅浅家是一栋一进四合院，外面看着不显，进去后就发现装修很不错，雕龙画栋，有的窗户甚至使用了佃螺装饰。 看张芊的目光放在这些东西上面，白浅浅微微一笑。 “这栋宅子是祖上传下来的，我们家其他宅子全都捐献给了国家，就剩了这一栋自家住，听我妈说，这处院子是所有宅子里最普通的一栋了。” 她说完冲着屋内欢快高喊：“爸妈，我回来了！” 旁边耳房立马冲出来一妇女，面容看着和白浅浅很像，应该就是白妈妈。 她穿着围裙，手上拿着把锅铲，欢喜抱住跑向她的女儿，眼里掩不住的心疼。 “瘦了！还黑了！” 白浅浅神色无奈道：“我每次出门你都这么说。” 她下乡这段时间虽然吃的没在家里这么好，可体重并没有变轻，反而重了些。 可惜在父母眼中，儿女哪怕是出门一天回来，都会觉得瘦了不少。 等两人稍微冷静了些，看向张芊几人。 白浅浅给妈妈介绍起来。 “这是我朋友张芊，她旁边这位女同志是钱胜男会计，这位男同志是张芊堂哥张国庆。” 白妈妈笑着打过招呼，让女儿招呼这些客人坐着休息。 白浅浅突然想到什么，问道：“对了，妈，我爸去哪儿了？” 要换以前，这个点早就在家里待着了。 “你爸去找你哥去了，不管他，你们忙了一上午，肯定很累，饭马上就好，先坐着看会电视。” 白妈妈说完，匆忙回到厨房。 她锅里煮着肉呢，可不能烧坏了。 张芊几人跟着来到左厢房，这边被白家用作客厅。 “你们先看电视，我去洗些水果。” 白浅浅回到家就像回到巢穴的小鸟，欢快喜悦，熟门熟路找到一包瓜子花生倒在盘子中，又去洗了一盘水果放在一边。 张芊也毫不客气，直接拿了个苹果啃。 她忙了一上午，真有些饿了。 旁边的钱胜男看起来心神不定，还在心痛要花出去的一大笔钱。 张芊好笑摇头，没管她，让她自己缓冲。 过了一会，白爸爸和白大哥回到家。 又是同样的画面。 不过，白爸爸明显是个女儿奴，围着女儿左转右转，就连瓜子都是他一颗颗剥出来，堆成一座小山，再让女儿一口吃掉。 一同回来的白大哥是个军人，见父亲围着妹妹转，就转身去了厨房给妈妈帮忙。 过了没多久，午饭就做好了。 张芊小口微张，略显震惊看着这一桌子饭菜。 有鱼有肉有虾有菜，一共有十八个盘子，桌面十分丰富。 “快坐下吃，厨房还有米饭和汤，我马上就端过来。”白妈妈热情道。 张芊几人在招呼下坐在桌子上，等人齐了后便开饭。 桌子上也没闲着，虽说食不言寝不语，可往往这两个时间段才是大家能坐在一起聊天的时候。 白浅浅聊大队的趣事，偶尔张芊几人也加进来说上两句，白妈妈几人则讲首都这几年发生的变化。 吃到最后，白妈妈叹了一口气，感慨道：“当初要是晏家没出事，我现在应该连外孙子都抱上了。” 说完嫌弃看了一眼大儿子，“哪像这个家伙，快三十岁了还没处个对象，也不知道我进棺材前能不能抱上孙子孙女。” 白大哥僵硬两秒，又恢复原状，继续喝汤。 “妈，我哥现在也就27岁，哪里就三十了？”白浅浅替哥哥辩解道。 “过了年就三十了。”白妈妈毫不客气道。 张芊忍不住嘴角上翘，这一家子和自己想象的完全不一样，真有意思。 吃过饭，几人坐在客厅看电视聊天，说了一会，白妈妈猛地开口邀请张芊几人住在白家。 “我们家房间可多了，光是右边厢房就有三间屋子，你们正好能住下，还能省下钱干其他事。”白妈妈亲切道。 张芊谢过她的好意，“非常感谢您的好意，不过我们这次来这边的目的是买机械，招待所那边更方便些，距离机械厂更近，就不搬过来了。” 白妈妈也不气馁，继续热情邀请几人来白家找白浅浅玩。 这个张芊倒没拒绝，订单已下，接下来几天就是等待，不如趁着这个时间在首都好好玩一玩，拍照纪念一下。 第二天一早，张芊便带着几人跑到广场看升旗。 天还蒙蒙亮，广场上已站满了人，张芊暗自咋舌。 这看升旗的场面，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都一样啊。 找了个视野更清晰的地方停下，接下来就是等待天亮的那一刻。 随着五星红旗缓缓升起，一股难以克制的暖意从胸膛蔓延向全身，眼眶湿润，心情像海水一般汹涌澎湃，动荡不已。 一直到红旗升上最高处，这股难言的激动才逐渐平息下来。 她收拾好心情，转头看向身边两人，顿时愣住。 本以为自己已经够激动了，没想到还有两个直接哭出来的。 “好了，把眼泪擦一擦，这么大人了还哭，让别人看见了会笑话的。”张芊掏出手帕给两人，嘴里安慰道。 钱胜男眼泪汪汪，“又不止我一个人这样。” 张国庆已经哭的说不出话了，还挤出个鼻涕泡泡，张芊觉得那条帕子还是别还回来了。 正好，旁边就有一个拿着相机的人，张芊上前问了两句，付钱拍了三张单人照，又拍了一张合照，确定过两天去拿照片，这才带着沉浸在喜悦中的两人回去。 回到招待所，就看见大厅坐着白浅浅和她大哥。 她一眼就发现张芊眼眶微红，后面两个更是红透了，瞬间猜出去了哪。 “你们去看升旗了？”她见怪不怪道。 张国庆眼底露出吃惊，“你咋知道？！” 白浅浅抿唇一笑，说：“每年都有人赶去广场看升旗，看完就你们这幅样子，我看了十几年了。” 但凡是从外地来首都的人，做的第一件事绝对就是去看升旗。 张芊恍然，有些不好意思。 “我哥请了几天假陪我玩，他车就在外面，咱们别光看升旗，也看看其他的，买些当地特产带回去，就当是礼物了。”白浅浅抱住张芊胳膊笑眯眯道。 “会不会太麻烦你哥了？”张芊眉心微蹙问。 白浅浅摇头，“不会，他就是为了陪我玩才请假，一点不麻烦。” 毕竟自己已经几年没回来，在家里住几天就又得回大队，不知道下一次来首都是什么时候。 大哥就是为了这点，才专门请了假回来陪自己。 白大哥也说：“你们放心，我从小在这里长大，知道哪里的东西最好吃，哪里最有特色，绝对让你们不虚此行。” 既然当事人都这么说了，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那就拜托了！” 第120章 恋爱咨询 接下来几天，在白大哥的带领下，张芊一行人品尝了首都最地道的烤鸭，比较过各式点心，去现场观赏歌舞团表演，穿梭于街道巷尾间。 很快就到了最后一天，订购的机器全部打包完毕，先用铁路货运到双田市，再转移到汽车上，运回红光大队。 白家今天气氛低沉，张芊打了个招呼就回到招待所休息。 这些机器还附赠有使用说明书，张芊拿到手先看了起来，这就和上课一样，先预习一遍，后面再上手实操时就会容易许多。 房间里大包小包堆放在一处，里面有玩具，有新出的护肤品，有各种点心特产，还有她空间里包好的烤鸭。 来了这里，怎么能不带点烤鸭回去让家里人尝尝。 不容易保存的食物全放在空间里保鲜，她有些日子没用空间了，要不是带的东西太多，她一时半会还想不起来。 她看说明书正入神，门口突然响起敲门声。 张芊抬起头，放下书册，走到门口问。 “谁啊？” “是我。”钱胜男说。 张芊心中疑惑，但还是打开门，让她进来。 “你咋了，看起来心神不宁的？”张芊注意到钱胜男情绪不对，面容纠结惆怅。 钱胜男嘴唇张合，就在张芊等的快不耐烦时，才终于说出来。 “你觉得白锐志这个人咋样？”钱胜男小心问道。 张芊眉头一挑。 白锐志？这不就是白浅浅大哥吗？ 怎么突然问起他来？ 她略一沉吟，回答道：“还行，相貌大气，身材魁梧，做事细心，对女性也很尊重，目前来看，是个挺不错的人。” 钱胜男顿时嘴角露出甜蜜的笑。 张芊感觉不对，眉头一拧，试探道：“你怎么突然对他感兴趣了？难不成，是对他有意思？” 不然怎么突然咨询对这个男人的意见？ 钱胜男脸颊微微泛红，眼神甜蜜中透着期待，罕见呈现出一副娇羞的姿态。 “他向我表白了，说喜欢我，想和我处对象，以结婚为前提的那种。” “不过，我还没答应下来，你能给我些建议吗？” 钱胜男态度真挚诚恳。 张芊有些茫然，迷茫中，她好似从空气中嗅到一股恋爱的酸臭味。 这才玩了几天，居然就告白了？ 她完全没察觉到！ 短暂的迷茫后，她很快恢复冷静，开始为钱胜男思考起来。 沉吟片刻后，她说道：“第一，你的想法很重要，不是说有人给你告白你就得接受，感情是双方的事，如果你觉得自己对他有那么一丝心动，那可以尝试一番。” 看钱胜男这副模样，八成是已经心动了。 “第二，如果你们开始交往，必须设定一个期限。” 钱胜男眼底露出一丝不解，“为啥？” 张芊耐心解释道：“他是男人，在婚姻市场上占据先天优势，所以他能拖到快三十了也不结婚。” “但你不行，女孩子的青春很宝贵，你才二十出头，如果他拖着你谈上四五年也不结婚，那时候你就快三十了。” “就算放弃他再找一个，也只能找二婚男，因为适龄的人基本上都结过婚。” “所以，一定要设置一个期限，在这个期限内，对方没有主动提出结婚，你就要问出来，避免浪费自己的青春。” 钱胜男若有所悟点头。 原来还有这么多需要注意的。 她怎么就从没想过呢？ 张芊继续说：“第三，如果你们俩处对象，八成是异地恋，你们能坚持下来吗？” “首先我要明确一点，异地恋的感情非常脆弱！在这段感情中，最怕的不是你或者白锐志不爱了，而是第三者插足。” “就算你对自己有信心，但你们俩才相处几天，没有太深厚的感情基础，一旦出现一个第三者，你们的感情会很容易崩塌。” 钱胜男看起来有些纠结，“但他真的很好，他是第一个主动帮我拿东西的男人，除了我爹，他是第一个对我这么好的男人。” “我不想放弃他。” 自己从小争强好胜，学校和大队的男孩都拿她当男人看，自己也一直认为自己是能撑起半边天的女强人。 只是没想到，会遇见白锐志这样一个对待自己如呵护娇花一样的男人，她说过不用对自己这样迁就。 但他说，再坚强的女孩子也是花朵，同样需要人小心呵护。 那一瞬间，不知怎么的，她心动了，来的莫名其妙，是她从未体验过的奇妙颤动。 张芊叹口气，揉了揉额头，说：“既然你这么喜欢他，那就尽快结束异地恋！” “要么你来首都陪着他，要么他陪你。” 钱胜男顿时泄了气，进城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 “还有别的办法吗？”她语气虚弱无力，细如蚊子。 张芊脑海中想起前世的室友，和男友异地恋三年，每天固定时间打视频电话，偶尔还来点小惊喜，每逢纪念日节假日必定有一个人飞去另一个人身边，还培养了共同兴趣爱好，最后仍然分了。 要不是朋友为了给男朋友一个惊喜，跑去对象的城市看他，还不知道对方已经又谈了一个。 在后世如此高科技的加持下，异地恋都很难以美满的大团圆作为结局，在这个用写信作为通讯方式的年代，他们俩能撑到最后吗？ 她不知道，可看朋友这样为情所困，与其劝她放弃，心中留下遗憾，不如尝试一番，就算失败了，以后想起来也不会后悔。 再者，钱胜男现在可以说是一个小富婆，手里的钱加起来快一千了。 就算拖到年纪变大，有这么大一笔嫁妆钱，想找个合适的人也不算很难，不想结婚也有足够的经济基础支持独立。 想通这点，张芊开始给钱胜男出主意。 噼里啪啦讲了一大堆，听得钱胜男两眼放光，直接掏出小本本疯狂记笔记。 纪念日？居然还有这种东西？ 送真心礼物？制造惊喜？ 居然还能这么做？！ 这个好，得记下来！ 张芊将自己观摩室友恋爱几年后的心得和小技巧一一分享出来，给钱胜男这个淳朴年代的女孩带来极大的心灵震撼。 掏完异地恋秘籍后，张芊喝了口水，稍微滋润干渴的喉咙。 正当她准备再聊两句，门口响起敲门声。 “302房间钱胜男，有你电话！” 前台服务员刚说完，钱胜男立马站起来，飞速冲出房间，一秒就没了人影。 只留下呆滞的张芊坐在原地，宛如空巢老人，心情萧瑟。 这种嫁女儿的心态，谁懂啊！ 第121章 到家，厂房施工问题 下午六点上的火车，一直到第二天下午才回到红光大队。 张芊坐着车，刚到村口，就看见旁边的荒地聚满了人，正热火朝天挖地基。 “你们要修什么？”司机忍不住开口问道。 张国庆略带得意笑道：“我们要建工厂，和城里那种一样！” 要不是现在在车上，他简直恨不得立马跳下去拿个锄头加入大队伍。 司机忍不住多看了两眼，顺着张国庆指着的方向继续向前开去。 张芊看着打的地基，突然想起一个问题。 现在把机器安装好了，后面要怎么挪到新建的工厂里呢？ 像封口机以及巴氏灭菌机还好说，列管式uht超高温瞬时灭菌机可不好弄。 下车后，其他人忙着将东西搬进屋里，张芊则拉着沈仞到一边说了这个问题。 “那就麻烦了。”沈仞抓了抓头发，眉眼皱到一起。 他略一沉吟，说：“问题不大，我还多请了几天假，能在这边待五天，你们能先将车间修出来不？” 张芊不知道，可嘴里说：“应该可以。” 五天啊，大队这么多人，应该能修一栋车间出来？ 张芊想了下，对堂哥张国庆打了个招呼。 “国庆哥，你们先不忙着将列管式灭菌机卸下来，先把其他东西弄进去，然后把大队拉车弄来，上面多铺垫麦秆啥的，把列管式灭菌机放在那上面。” 张国庆不解问：“为啥啊？” 张芊和他说了问题，接着说：“我一开始忘记了，现在回来了才想起来。” 好在沈仞这次为了观察心上人的环境，特意多请了两天假，应该足够大家将车间修建一栋出来。 她把这边的事交给赵松，然后赶紧跑去新厂那边。 张芊到的时候，地基已经挖的差不多了，现场有五十几人，进度很快。 大家也发现了张芊的身影，热情打招呼问候。 “张芊回来了？” “买了多少机器回来啊？” “厂里还招人不？婶子之前学的现在还记着呢！” 张芊笑着一一回答。 “买了不少机器呢，咱们这么大的厂，机器少了可不行。” “后面应该还得招人，但这次得学新机器的用法，婶子你还得继续学。” 张芊在大队队员们心中的形象，早已从嫁不出去的懒姑娘变成非常有本事的招财树。 对待她的态度极为热情，再加上要建新厂，一时间围上来的人有些多，张芊费了些功夫才应付过来。 突破人群，站在边上的便是几个陌生人和老爹张卫国。 “你可算是回来了，快来看看咱们新厂的平面图。”张卫国朝着闺女招手道。 张芊同样好奇，立马站过去看起来。 画着平面图的是一张a2大小的纸，上面是建筑师手绘的平面规划图，包括占地面积、建筑分布、户型等。 主要分成两块区域，左边是产品加工区域，右边则是员工区以及实验室。 前面是行政楼、成品仓库、原料仓库、包装材料库、车库、员工宿舍和餐厅，后面是主要生产车间，车间有五栋，其中前面两栋是近期规划，后面的是远期规划。 奶厂规划图很完善，张卫国眉眼含笑，兴致勃勃将图纸展示给张芊看。 “你看这图画的多好啊，咱们厂先建前面的部分，其他的宿舍、食堂、实验楼啥的，以后再慢慢扩建。” 张芊微微点头表示赞同。 不过，她还有问题。 “咱们能先把生产车间修一栋出来吗？”她看向施工队的领头人问。 刚才她在奶厂那边就问过了，这次修建工厂，他们特意找了城里的建筑施工团队，就怕修的房子不好，用不了多少年就出问题。 施工队的队长叫向建华，包括建厂的原材料都是他帮忙找的。 向建华愣了下，点头说：“可以。” 张芊继续问：“大概需要几天能修完？” 这才是重点。 向建华大概估算了一下，伸出几根手指，“至少三天。” 张芊顿时松了口气。 “那就麻烦您了，我们这边有些机器需要放进去，所以需要您这边尽快修一栋车间出来才行。” 向建华明白过来，嘴角微微上扬，自信道：“我们施工队全是熟手，城里不少房屋都是我们修的，你放心，三天一定给你修出来！” 张芊看向老爹，问：“爹，向师傅他们的伙食怎么安排的？” 她看了眼，差不多有十五个人。 张卫国说：“就在咱家吃，我把你大婶婶和二婶婶都叫来帮忙了，肯定伙食弄得妥妥的。” “我知道了。”张芊表示了解，准备回去问一下大概怎么安排的，像这种赶工的事，还是得表示一下，免得别人心里有意见，不好好修房子或者磨洋工。 确定了时间，她又赶回奶厂，把机器的去向安排清楚，顺便看沈仞教大家如何操作。 一开始众人还不敢上手，怕弄坏了机器，还是张芊主动站出来，上手跟着操作了一遍，并鼓励大家尝试，这才打消众人心中的顾虑。 机器操作不难，很快就能上手。 正好马上到挤奶的时间，挤奶员去奶源基地挤了一桶羊奶过来，放在巴氏灭菌机里，插电实验起来。 众人有些紧张站在旁边，等到沈仞说可以时，张小梅立马拿出一个毛巾，握住把手缓缓打开。 “哎呀，奶上面没起皮！”一个员工惊叫出声。 “哎呀，还真是！”另一名员工同样惊喜道。 众人这才注意到这点。 以往直接用锅加热，温度一高，羊奶表面就会浮起一层厚厚的奶皮。 一开始大家都以为这层不能吃，还是张芊解释这一层奶皮是最有营养的，这才让大家放下心来。 不过，奶皮不好放进奶瓶里面卖，一般会放进碗里，送给大队小孩或者老人吃了补身体。 没想到，这巴氏灭菌机做的羊奶，上面居然没有起皮，这让众人意外之余更加高兴。 “这机器买的好，除了有点耗电还费时间，没啥毛病。”一个员工拍了拍机器感慨道。 钱胜男突然说：“这个每天弄两桶就行，剩下的还是用那个大机器处理，不然弄不过来。” 按照张芊的说法，这巴氏奶和灭菌奶得分开卖，标签也得不一样才行。 明天她得去一趟造纸厂，重新印刷一批包装纸回来。 第122章 商议奶价 清晨，大地还在沉睡，灰色天空泛着淡淡的红色。 张芊昨天在车上睡了太久，醒得早，实在睡不着，便骑车去往城里。 她得找二哥帮忙，灭菌机结构复杂，她实在学不会，得找懂得机器的二哥来，过几日沈仞安装时在一边看着学习，以后若是出了问题，二哥能帮忙修理。 快进城时，她从超市里拿出自己在首都买的点心，还拿了一斤五花肉出来。 上楼后，再次碰到以前试图找她买粮食的大妈，这次她又试图掀开张芊带的竹篮，看看里面是什么，被张芊直接躲过去。 每次都来这套，这大妈自己不烦，她都烦了。 她走到门口，正打算敲门，门便开了，开门的正是二哥张红文。 “小妹？你啥时候回来的？”张红文惊喜问道。 “昨晚上才回来，太晚了，就没和你说。”张芊笑道。 “别站着，先进屋里坐。” 他伸手拿过张芊提着的篮子，让张芊进门。 屋里二嫂毛苹正在梳头，见张芊进来，连忙欢迎。 “小妹来了，先坐着，老公，你给小妹倒杯水喝。” 张红文应下，去拿杯子。 “不用，我和二哥说两句就回去了。”张芊赶忙拉住二哥。 张红文顿了一下，反身坐下。 “你找我有啥事？” 张芊解释道：“是这样，我这次去首都买了些机器回来，其中有一个灭菌机特别复杂，我担心以后用的哪里不对会出问题，就想着过几天技术员安装时，你就在旁边看着帮忙，了解一下机器，以后出了问题，我就先找你，你搞不定，我再找首都那边的人帮忙维修。” 张红文一口答应下来，“没问题，你赶在安装前一天来找我，我好请假。” “不过”他有些疑惑，“怎么要过几天才安装？” 一般不都是运回来立马就装吗？ 张芊苦笑一声，将自己的疏漏解释清楚。 “原来是这样。”张红文恍然，叮嘱说，“你以后可得多想想，还好这位技术员请了几天假，不然你这次就麻烦了。” 去外地出差是有时间要求的，那介绍信上写了多久，就是多久。 张芊也有些后怕，这次回去她得开个会，将这次的事情做个总结，以后再有这种事，大家一起开会讨论一下才行。 说完这件事，张芊就骑车回家。 回去前，还是从超市提了两斤肉，到时候切成肉片，直接做炒肉，大家都吃点。 张芊自从有钱后，经常买肉，老娘钟娟从一开始的吝啬，变成现在的淡定，让张芊的日子好过不少。 今天大队的奶只有一部分是用的巴氏灭菌机，其他的仍然使用原先大锅加热的方式。 等加工厂修建起来，牵了电线，就能用超高温瞬时灭菌机了。 不过，这还需要一定时间。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商量价格的问题。 他们这边的奶其实价格比较高，毕竟奶不多，物以稀为贵，价格比大城市反而要贵一些。 但她想把奶价打下来一点，不是她有钱不想赚，而是价格太高，买的人就会少很多。 她只需要降一点价格，舍得买奶的人反而会增多，受众面会更大。 要知道，淳县的城内人口有二十万人，现在订奶的只有五千多，这是多么庞大的一个市场！ 只需要降一点价格，就能收获更多钱，为什么不做呢？ 针对价格问题，村里开了次会议，主要是村内干部，毕竟奶厂是集体财产。 “我赞同张芊同志说的降价问题。”妇联主任赵红首先开口道。 “咱们这些上有老下有小的家庭，最需要喝奶，如果价格能降低一些，我想我会愿意订奶喝。” 张麦多有不同意见，“这价格不是咱们说了就行，淳县又不止咱们一个奶厂，那还有国营奶牛场呢，咱们降了价，他们是不是也得降？” “这不是抢人家饭吃吗？人家能乐意？” 钱勇忍不住点头，“夺人钱财无异于杀人父母，到时候人家找上门来，咱们怎么说？” 张芊也考虑过这点，她解释道：“其实降价这个事是谢安书记先提起的，他认为咱们现在奶源比以前多，价格可以适当下调，要知道，魔都那种大城市，一斤奶才两毛六，咱们这种小县城，半斤奶就要两毛多。” “本来县城工资高的人不多，能舍得买奶的就更少了，可需要奶的人却很多，如果能将价格下调，能照顾到更多需要奶的群众。” 一听是书记提出的，众人立马没了意见。 “原来是书记提出来的，不愧是书记，不管做啥都想着咱们老百姓，为人民群众谋福利。” “要是书记提出来的，咱们就不用怕那么多了。” “咱们下调多少合适？就算要响应领导政策，也得为咱们大队队员们多考虑一些。” 张芊暗自点头，这确实需要好好计算。 等大家说完自己想法，张芊开始提出自己的想法。 “国营奶牛场那边的价格，书记会派人前去处理，我想的是，咱们以后主要推出两种奶，一种是灭菌奶，一种巴氏奶。” “巴氏奶采用低温杀菌技术，我们奶厂采用的是62c-68c加热30分钟，更大限度地保留了牛奶中的鲜活营养物质，不仅口感更好，而且更健康。” “而灭菌奶因为采用超高温灭菌，比起巴氏杀菌奶，能够杀死更多微生物，但相应的营养成分没有巴氏奶多，口感也没巴氏奶好。” “我们以后需要下调价格的主要是灭菌奶，巴氏奶仍然采用原本的价格。” 自从书记找自己说了下调奶价的事，她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最终决定推出不同品种的奶，既能照顾到一部分更能接受高价的民众，又能将更多的奶卖给其他更愿意少花点钱的人。 听到这里，大队干部们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张芊同志不愧是奶厂负责人，懂的就是多，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奶居然还有这么大的区别。”范书记爽朗道。 张芊只能谦虚微笑。 大队这边商量好以后售卖奶的价格，巴氏奶仍然是两毛三一瓶，灭菌奶下调到两毛二一瓶。 商议好价格，张芊便写了个简单的说明书，准备后面带去给谢书记，定下奶价的事。 根据她的观察，书记似乎想将奶纳入淳县的价格计划管理范围。 以后卖奶，就需要跟着政府规定的价格走，不能自己随便定价了。 第123章 工农兵大学名额 “红光大队的同志们都有一颗为人民着想的心，这很不容易。”谢书记看完张芊写的说明书感慨道。 人家一个大队集体产业都能做到为广大人民群众的利益而舍弃一部分小利，而国营奶牛场却拖拖沓沓，迟迟不给个音信。 这一比较起来，也不能怪他对红光奶厂的印象更好。 张芊坐在一旁嘴角含笑，多说多错，少说少错，这是真理。 谢书记将说明书放下，看向张芊。 “你放心，我也不会让你们白吃亏。”他笑了下，从旁边柜子上拿下一个文件来。 “我给你们大队留了一个工农兵大学名额，另外你也有一个名额。”他将那文件拿出来递给张芊看。 张芊瞬间懵了。 工农兵大学名额？！ 她也有名额？！ 这可真是一份大礼！ 公社前两年也有名额，但数量太少，专业也说不上很好，仍然让各个大队打破了头抢。 去年还闹出过事，据说公社领导将大学名额私下买卖，结果被人知道捅了出来，现在那个领导已经在改造农场呆着了。 红光大队也申请过，可惜压根排不到，只能望而兴叹。 没想到，只是稍微让了一分利，就能得到这么大的回礼！ 工农兵大学在这个时候还是很很有价值的，据她打听，学制三年和三年半，平常四分之三的时间学习理论知识，剩下的时间则进行实践活动。 总体来说，能学到不少有用的知识。 不过，她其实更想等高考恢复了，自己重新去考试。 这个工农兵大学名额对她来说，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见张芊半天没反应，谢书记以为她高兴傻了。 “怎么，高兴得都不知道干啥了？”他打趣道。 平日里这个张芊同志要么懒洋洋的，要么跟人精一样，倒是还没见过她这个样子。 倒是有些稀奇。 张芊缓过神来，欢喜点头，“您不知道我有多高兴，这可是大学名额！真是太感谢书记您了，您不知道，这两个名额对我们有多重要！我们以后一定紧跟领导步伐，听从指挥，为人民谋福利！” “咱们淳县有您的带领，没有什么事做不成！” 她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上来就是一顿夸夸话。 别说什么空话，领导听得耳朵都起茧了。 要多夸一夸领导做的实事好事，张芊一直认为，不管是什么人，都喜欢听夸自己的话。 张芊一阵猛夸，把谢书记夸得都忘记了一直端着的领导风范，笑出了牙花子。 “好了好了，你这些话听着实在肉麻。”谢书记耳朵通红，好笑打断张芊的话。 张芊只嘿嘿笑，将文件紧紧握在手中。 不过，她那个名额的问题还是得解决一下。 “谢叔，我还有个事想和您商量一下。” 谢安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啥事？” 张芊抿了下唇，“我那个名额，能不能让给其他人？” “啥？”谢安表情茫然，他刚才是不是听到张芊说，要把她那个工农兵大学名额让出去？ 张芊又复述了一遍，同时解释道：“我很珍惜这次的机会，但我放心不下奶厂，针对奶厂未来的发展规划，我早就有了打算，如果我去读大学，就无法兼顾奶厂。” “工农兵大学能改变许多人的命运，可我早已凭借奶厂实现。对我来说，大学固然重要，可奶厂对我来说更重要，它不仅是红光大队的命根子，也是我一手发展起来，如同孩子一样的存在。” “所以，我希望能将这两个名额都用在大队队员身上，希望他们的未来能有更多的选择，学习先进知识，推动国家发展，实现自我价值。” 张芊一脸坚定正襟危坐，面对谢书记的打量毫不怯弱。 “你真的决定好了？”谢书记表情慎重，缓缓道。 他没想到，居然有人能抵御来自大学名额的诱惑，君不见县里各级领导干部以及公社干部，为了这些名额打得头破血流，丑态百出。 突然见到张芊这样一个人，愿意主动将改变命运的机会让给别人，实在让他忍不住在心底暗自赞叹。 张芊毫不犹豫点头，“我确定！” 就算读了工农兵大学，以后还是要回工厂干活，甚至学的专业也不是自己想学的那个，不如直接让给别人。 等高考恢复，自己才28岁，完全可以考一个喜欢的专业和学校。 这个工农兵大学名额倒是能作为一个鱼饵，让大队的人更积极一些。 这几年，可能是因为奶厂赚了钱，每年拿到的工资足够，实现衣食丰足，有些队员平时工作热情明显减退。 想必这次有了这两个工作名额的事，爷爷再设置一个表现优良就能推荐上学，大学名额肯定能像一条鲶鱼，让这群沙丁鱼立马活跃起来。 既然张芊态度这样坚定，谢安便遂了她的意。 “那好，你们先回去商量，然后将决定推荐的名额拿给我。” 尽管觉得可惜，谢安却对张芊更为欣赏。 能忍住诱惑的人，总能走得更加长远。 “谢谢主任！” 张芊拿着文件回家，首先和家里人说了名额的事，然后召集大队干部开会。 “这次奶价下调的事，领导已经同意，等工厂修起来，仪器能投入使用，就按照我们商议的来。”张芊先将这件事说完，看大家兴致缺缺的模样，嘴角上扬，露出一抹坏笑。 “还有第二件事，为了弥补我们奶价下调带来的损失，谢书记决定，给大队一个工农兵大学入学名额！” 话音刚落，会议室一片沸腾。 “工农兵入学名额？！” “我是不是听错了？” “这个名额怎么分配？！” 见有人问到点子上，张芊冲他一点头，继续说：“名额一共有两个，其中一个是书记单独给我的，不过我暂时并不想去，这个名额会被我送给我认为表现不错的人。” 旁边的张大牛和张卫国一直没开口，就是因为这件事。 愁啊，这可是工农兵大学，读出来就是干部，她咋就不去呢？ 然而，去不去都是张芊自己的事，他们干涉不了，只能愁闷坐在一边发呆。 “芊丫头，你就说，怎么才能被推荐去上学就行了！”赵红迫不及待道。 张芊淡笑，示意大家安静。 “我是这样想的，推荐上大学不是一件小事，必须做到公平公正，所以，其中一个名额，大队长会挑选出大队近几年表现最优秀的队员去上学，包括知青。” “另一个，则由我自己决定。我心里已经有人选，大家不用来我这里问了。” 旁边坐着的钱勇忍不住问：“你打算把那一个给谁？我家胜男一直做得很好，你要不考虑考虑？” 张芊朝钱书记露出一个礼仪笑容，“我自有考虑。” “对了，想上大学，首先需要有初中文凭，符合条件即可报名，到时候还会举行一次简单的考试，考物理和数学，想上大学的可以准备起来了。” “当然，这次如果没有被推荐上，也不要气馁，毕竟，有第一次，自然也会有第二次，大家积极表现，以后有机会，仍然采取这一次的方法推荐。” 张芊站起身，将文件放进包里，“好了，就这两件事，广播站的同志等会用喇叭通知一声，早中晚都通知一次，免得有谁没听见。” “散会。” 张芊没有理会伸手想拦住她的人，直接回家休息。 正如她所预料的那样，工农兵大学这条鲶鱼，在死水般的红光大队，霎时间引起疯狂讨论。 凡是达到推荐条件的，全部跑去范书记处报了名。 表现好的自然信心十足，表现不好的，则准备接下来好好干活表现，争取下一次能选上。 第124章 另一个名额 红光大队玉米地里，几个青年窃窃私语。 “你去报名了吗？”脖子上搭了条白毛巾的高个青年问旁边的小个子。 “报了，还好我当初读完了初中，不然我就和大河一样，没法参加这次的考试了。”小个子庆幸拍了拍胸口。 高个子点头，“那就好，听说，分给大队的那个名额是首都工学院的，读出来就能去工厂当干部！” “真的？你怎么知道？”小个子瞪圆了眼睛不敢相信问。 高个子得意一笑，“我打听到的，好多人都知道，要不然怎么会考物理和数学呢？” “原来是这样！”小个子恍然大悟。 “就是不知道张芊厂长手上那个名额会给谁，真是好命啊！”高个子感叹道，眼底划过一丝淡淡的嫉妒。 小个子默默点头。 对于这个名额，张芊早就有了打算。 两个工农兵推荐名额，一个是首都工学院，一个是魔都外国语学院，全都有一定基础要求。 像是外国语，大队的人就别想了，连26个字母都记不全，入学考试都过不去，上了也白上，只会浪费掉这个机会。 她决定将这个名额给白浅浅，白浅浅理科知识薄弱，但文科不错，还会一口流利的俄语，选她最合适。 然而，对于这件众人趋之若鹜的好事，白浅浅却选择了放弃。 “你确定不去？”张芊眉心微蹙，看着白浅浅慎重问道。 白浅浅缓缓点头，说：“我想好了。” 表情坚定而果决，看得张芊脑袋疼。 白浅浅下乡这么多年了，一直跟在晏雨华身后当小尾巴，而晏雨华也不知道是因为担心身份或者其他原因，一直没有向白浅浅告白在一起。 就算是这样，白浅浅也满心欢喜，从不伤心。 这就是恋爱脑娇妻的特点吗？ 张芊不理解。 但她还是想给白浅浅一个机会。 “你再好好想想，还有三天时间考虑，三天后你再告诉我答案。” 不管白浅浅最后选择是什么，她都给予支持并尊重。 她会保留这个名额等待白浅浅的最终选择，这是她作为一个朋友能给出的一点后退余地。 不过，想到最近这俩人之间的气氛，她忍不住问了一句。 “你和晏雨华闹矛盾了？这两天看你们俩之间的气氛怪怪的，谁也不理谁，是不是他惹你生气了？”张芊双手抱胸，靠在椅子上问。 白浅浅幽怨看了张芊一眼，慢吞吞道：“还不是因为沈仞，当初怎么就选了他来当技术员？” 她难受泄了口气，双手撑腮。 “沈仞和我表白了，他说他喜欢我，关键是那一幕被晏大哥看见了！” 她简直欲哭无泪。 “我一直把沈仞当朋友看，从没想过和他在一起。” “我要是喜欢沈仞，当初也不会放弃进工厂，特意下乡插队找晏大哥来了。” “晏大哥从那天开始就没和我说过话，我想找他，到处都找不到，他躲着我。” “芊芊，你说我该怎么办啊？”她抓住张芊的手呜呜咽咽。 张芊无奈扶额。 她自己都还是个单身狗，为什么总让她遇见这些小情侣的事！ 不过，既然朋友问了，她还是得好好思考后回答。 “晏雨华有透露过为啥不和你在一起吗？”她看着白浅浅的眼睛问。 白浅浅犹豫一下，还是说了。 “他觉得自己现在成分不好，如果和我在一起，会拖累我，给我带来麻烦。” 张芊点头表示了解，然后继续问。 “所以他是想和你在一起，还是不想和你在一起？” 白浅浅立马说：“肯定是想的！” 张芊不想说话。 她合了合眼，压下心底的吐槽，这才继续回答。 “你们需要把你俩的事说开，如果想在一起，那就努力克服困难，努力成就自己。” “感情的事不能一直拖，到底是在一起还是分开，你们一次说个清楚。” “如果你们想在一起，就得趁着平反前的这段时间努力学习，以后平反了才能更好生活。” “我相信他们这些人肯定会平反，他不会一直是坏分子。” “如果他下不了决心，你就逼一下他。” “他舍得将你放弃吗？他能忍住以后你身边站着的人不是他吗？” “连一个沈仞他都不能忍，其他更不用说。” “如果舍不得，忍不住，那就在一起。不过感情需要忍让，更需要成全。” “上大学这样一个机会，错过了还不知道要等多久才有第二次机会，他应该很清楚这点。” “如果你因为他的原因放弃这次机会，他以后回想起来会不会后悔，你会不会心底有一丝丝遗憾？” “这些都是你俩需要考虑的问题。” 张芊扫了一眼旁边门口露出的一抹衣角，嘴角悄悄勾起一抹笑。 她这些话主要就是说给晏雨华听的。 晏雨华这个人，说的好听点，是温柔，不好听点，就是优柔寡断。 虽然他只对白浅浅这样。 就是因为他一直拖着不给白浅浅一个准信，才让他俩一直不清不楚在一起。 大队许多人以为他们俩早就谈对象了，压根不知道，这俩人现在都还在暧昧期。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刺激晏雨华，逼他做出决定。 只有他这边定下了，白浅浅才能安心去上大学。 白浅浅已经牺牲了许多，她是个好女孩，聪敏又有才华，人品更不用说。 张芊希望她能摆脱小说里那个娇妻的形象，做一个更好的自己。 这次工农兵大学就是一个机会。 白浅浅听完沉默几秒，吐出一口气，“我知道了！” 张芊欣慰笑了。 孺子可教也。 门外偷听的晏雨华眉头微蹙，神色凝重，他看了眼屋内，趁着里面的人察觉前悄悄离开。 在等待白浅浅回信的三天，张芊家实在是热闹。 就算她说了送礼没用，仍然有一部分人心存侥幸，跑来张家企图走后门。 最离谱的是，她那个舅舅居然带着堂弟跑来红光大队，让她把那个上大学的名额送给他儿子。 这就离了个大谱！ 最后被钟娟一顿好骂，撵出了门。 可能是张芊一直没说她自己那个名额给谁，有些人便打上了她的主意。 这天正好是一号生产车间完工的日子，沈仞蹲在厂房内，旁边站着张红文，两人一边说一边安装列管式灭菌机。 张芊则趁着这个时机，准备去找白浅浅，问她想好了没。 没想到，却遇到一个没想到的人拦路。 第125章 戳破渣男，解决 张芊骑车来到奶厂旁边，刚停下车，就看见门口树下站着吴向党。 自从第二批知青来到大队，爷爷张大牛立马着手修建了一处知青院，专门用来安置下乡知青。 这位吴向党知青一早就搬了过去，现在还在这边住着的，只有白浅浅一个知青，她是为了晏雨华才留在这边。 这吴向党会跑来这边，理由显而易见。 就是来堵她，为了那个上大学的名单。 张芊立马想到这点，对吴向党暗自提高警惕。 “张芊同志！”站在树下百无聊赖的吴向党看见张芊，眼睛立马亮了起来。 张芊勾起一抹礼貌性的笑，“吴知青你好。” 她将自行车推着往院子里走，却被吴向党伸手拦住。 “你有事？”张芊瞥向吴向党，扫了一眼拦住自己的胳膊。 吴向党讪讪收回手，说：“是有点事” 张芊好整以待，淡淡道：“请说。” 她倒要看看，这位吴向党为了这个大学名额，会使出什么招数。 只见这位吴知青犹豫了一会，脸颊微微泛红，从衣服兜里掏出一个手帕包着的东西，他小心翼翼打开，随着最后一片手帕打开，里面赫然躺着一只女士手表。 张芊似笑非笑说：“怎么？你这是打算贿赂我？” 她像是缺钱的人吗？ 一只手表而已，她又不是没有。 她直接伸出左手，露出手腕上的那只表。 “我已经有了。” 吴向党僵住，过了两秒，他露出伤心的模样，看着张芊的眼神布满受伤。 “你居然是这样看我的吗？” 他低下头，摸了一下手表。 “我知道，你可能以为我是为了那个上大学的名额，但其实不是的！” 他抬头看着张芊，眼神深情绵绵，好似看着的是自己心爱之人。 “我是家里老二，本身就不受父母重视，下乡后也没有给我多少钱，这只表是我攒了两年才攒够钱买来，就为了能送给你。” “早在看到你的第一眼，你的身影便深深刻在了我心房之上！” “这只表是我对你的爱慕之情，我不求你能答应和我处对象，只希望你能接受我的真心，允许我表达对你的爱，这就够了！” 他眼中的柔情时隐时现，带着一丝探究，又有一丝哀怨渴慕。 可惜，张芊一个字都不信。 她双手环胸，面无表情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好像正在追求钱会计家的二女儿钱晓慧，你来找我表白，她知道吗？” 吴向党瞬间僵在原地，任由张芊从他身边过去，忘了接下去要做什么。 张芊冷冷瞥了吴向党一眼，眼眸中翻滚着暗色。 钱胜男上周才和自己说发现妹妹有一个追求者，据说已经求婚了，虽然妹妹不让她知道，但钱胜男悄悄跟在妹妹身后看见了。 知道追求妹妹的是吴知青，钱胜男很忧愁，还和张芊说了内心的担忧。 现在这吴向党却跑来自己面前告白，张芊心情很不好，恨不得掏出自己的左轮朝吴向党两只腿上崩几下。 虽然和钱晓慧交往不多，但她姐姐钱胜男是自己好朋友，朋友的妹妹就是自己妹妹。 她回去后一定要找钱胜男说明这件事，绝不能让晓慧嫁给这种不要脸的男人！ 将自行车停靠在走廊下，张芊敲响白浅浅的房门，开门的却是晏雨华。 张芊眼底划过一丝惊讶，望向他身后满脸娇羞的白浅浅，瞬间化为了然。 看来，这两人终于说开了。 张芊很是欣慰。 “你们俩现在啥情况？”张芊坐在凳子上调侃道。 白浅浅眉间都透着欢喜与甜蜜，抬起头和晏雨华对视一眼，对张芊说。 “我们在处对象，晏大哥说，等我读完大学回来，就结婚。” 说完，立马害羞双手捂脸，耳根子都泛着红色。 张芊好笑拍了下她，“没出息！” 她喝了口水，站起身，“那你们俩小情侣继续谈恋爱，我今天就去城里，把你的名字报上去。” 白浅浅放下手，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好奇问：“另一个名额选的谁啊？” 大队报名的人有两百多个，从两百人中选一个，太难了。 这个张芊倒是知道。 “是养猪员石翠香的二儿子石大壮，那小伙子有一身的力气，工作表现好，品行也好，考试结果也不错，物理学的尤其好，经过大家商议，最后选择了他去上工学院。” 听说，石家现在被媒人踩破了门槛，都想给石大壮这个准工农兵大学生介绍对象。 好在石翠香很清醒，不管对方出多少嫁妆，都硬咬着牙没答应。 “我记得他，之前我没站稳差点掉进田里，还是他拉住了我。”白浅浅笑道，眼里闪着喜悦，为对方感到开心。 “他怎么拉的？”晏雨华幽幽道。 白浅浅浑身打了个哆嗦，抓住晏雨华大手，讨好道：“就顺手拉了一下我。” 晏雨华不信，“是吗？” 白浅浅连连点头，“当然！” 自从开始处对象后，晏大哥更喜欢吃醋了，但她很喜欢晏大哥为她吃醋的样子！ 白浅浅甚至心里有些美滋滋。 张芊木着脸，认为自己不应该在这里。 “我走了，九月开学，你们慢慢准备起来。” 说完就直接走了。 她还得去给钱胜男通风报信呢。 奶厂旁边的办公室里，钱胜男正在核算这个月的收入支出账目。 张芊进来后，关上门，在对方诧异的眼光中，将刚才遇到的事一口气说完。 “吴向党这个不要脸的杂碎！”钱胜男黑着脸，牙齿咬得嘎吱作响，手上的钢笔差点被她掰断。 自家温柔漂亮娇滴滴的妹妹居然差点被这个人渣给骗了！ 还好妹妹还没答应这个人渣的求婚，一切还能挽救。 张芊提醒道：“我刚才说破了他偷偷和你妹妹处对象的事，我担心他会趁你们家的人还不知道，拉着你妹结婚，你得赶紧回去，把你妹拦在家里，将这件事说清楚才行。” 万一对方趁着钱晓慧不清楚事情真相，拉着对方去直接把证领了，那可大不妙！ 钱胜男哐地一下站起来，桌子也不收拾了，骑着自己的自行车就往家里跑。 等张芊将名额报上去回到大队，已尘埃落地。 因为两人是私下谈恋爱，这件事还关乎钱晓慧的名声，钱家男人直接打了吴向党一顿，将他送给钱晓慧的东西扔回去，这件事就这样完了。 为了钱晓慧以后嫁人不出问题，这件事全是私下处理，没有闹出来，大队的人也不知道，只疑惑吴向党为啥鼻青脸肿。 不过收麦时间即将到来，众人将心思都放在那上面。 第126章 工厂建成，新奶反应 到沈仞离开的日子。 白浅浅自从和晏雨华在一起后，便特意找到沈仞，将事情说清楚。 沈仞心中不舍，可看着白浅浅与晏雨华之间亲密模样，顿时死了心。 “做不了情侣，我们还是朋友。”沈仞对白浅浅说完，深深凝视了晏雨华一眼，“希望你能好好对浅浅，不然我一定对你不客气。” 晏雨华淡淡一笑，从容道：“你不会有这个机会。” 气的沈仞扭头就走，差点落下行李。 张芊看完热闹，回到原本平淡的日子。 很快，又到了一年里最忙碌的时候。 张芊早早起床，穿上长袖，用棉布包裹住脖子，背上背篼，将麦田里堆放整齐的麦子装进背篼，压紧实后，送往打麦场。 今年的麦子全部由队员用手扶收割机收割，剩下的人被分配到其他岗位，尽管仍然忙碌，却要比往年轻松不少。 十二台收割机在金色麦田沿着最外围来回收割，留下一条条收割好的麦子堆在一起，张芊负责运输，跟着其他人一起将麦子收拢，全部运走。 打麦场的人正在晾晒脱粒，她不知道打麦机是啥样的，只能等着二哥他们机械厂继续研究，现在大队给作物脱粒还是只能采用人工。 玉米也一样，每年玉米收获后，大队所有人聚在一起，手工给玉米脱粒。 每到这时候，她都格外怀念后世便利的机器。 收麦时间紧张，可工厂建设不能停下。 工厂已经修建了大半，再过些日子，就能收尾，正式搬进去开工。 等到工厂完工那天，麦子也全部晾晒入库，大队迎来新的知青。 因为工厂修建在村口位置，知青刚来就发现这点。 第二天，张家就来了几个知青，想进奶厂工作。 有人出钱，有人出资，各种手段齐下，把张芊弄得都没脾气了。 她事情多着呢，哪有这闲工夫和这帮知青闹着玩。 加工奶的仪器全部运送到了新工厂，原本的奶厂则用来存放奶罐，这种奶罐有盖子，一个能盛放五十斤奶。 到时候挤出来的奶会被盛放到奶罐里，再由拖拉机运送到新奶厂进行加工。 奶价下调的文件已经发出来，半斤净奶一毛八。 红光大队的奶是玻璃瓶封口包装，加上玻璃瓶和封口费用，一瓶半斤的奶买两毛二，巴氏奶两毛三，供销社那边收购价也是这么多，当然，他们要卖多少就和张芊没关系了。 红光奶厂除了医院，不提供净奶，只提供瓶装奶。 毕竟需要考虑运输问题，净奶不方便运输，还是瓶装奶更适合他们。 不过如果有人愿意去大队买，他们也不是不能提供净奶。 正好大队的小羊小牛到了断奶的时候，工厂又会多出一批奶出来，她需要进城将新奶价格和销售量与各个服务站的负责人说清楚。 第一个自然是谷慧所在的解放路，这个街道的服务站负责人，正好是谷慧的侄子谷建中。 张芊掏出两瓶灭菌奶、两瓶巴氏奶放在谷建中的办公桌上。 “根据上面要求，我们奶厂的奶价格同样下调。这是两种不同方式进行灭菌的鲜奶，一种是灭菌奶，每瓶两毛二，另一种是巴氏奶，一瓶两毛三。” 谷建中眼底露出一抹疑问，拿起一瓶看了看。 “你找两个小杯子，有人想买奶又拿不准买哪一种，就倒一小杯让他尝尝。”张芊直接说。 谷建中好奇问：“这两种奶有啥不一样的吗？” 他感觉这两张看起来好像没有太大差别。 张芊没有太多时间解释，直接指了指外面的包装纸。 “上面写了，你慢慢看，我还得去其他服务站通知。” 对于红光奶厂，她有更多想法，希望能逐渐打造成一个老品牌。 那么为了能巩固红光奶在大家心中的印象，品牌标志肯定得好好设计。 设计图标，那肯定得找美术专业的人来，他们美学品位高，懂得设计，可惜整个县都找不到几个，人家也不愿意给张芊设计一个小小的图标。 好在大队正好有一个人懂美术，还当过大学老师，正是当初和晏雨华一起下来的那批人中的阎志行。 听说是被妻子举报，家里有和国外联系的信件，下乡后一直不和外人交流，也就这两年才好些。 张芊直接找到他本人，出润笔费请他帮忙设计红光奶厂的标志。 一开始阎志行直接拒绝了张芊，后来在张芊的再三请求下，这才答应下来。 新的标签以绿色为底，加入山水元素，中间是硕大的红光二字，简单明了，又带着设计感。 张芊很满意。 她利落骑上车子，心里思索着，以后服务站会越来越多，总不能每次都让她来通知。 还是得新建一个部门，专门负责与服务站对接，要不就销售部？ 心底思绪纷飞，张芊很快就将二十个服务站全部通知到位，又返回去拿到订奶名单。 蹬得她脚都酸了。 工厂水电全部通上，明天就正式进入生产。 也不知道，巴氏奶到时候会有多少人喜欢。 还有很多人不知道奶厂以后卖两种奶，原本订奶的用户，全部换成灭菌奶，加上新增的订奶户，奶厂收入并没有受到太大影响。 一切都等第二天订奶户的反应。 孙红烈和往常一样，拎着两筐鲜奶，骑上车送去各栋住宿楼给订奶户。 作为送奶员，一个月三十块的工资足以养活全家所有人，过年过节还有各种福利，现在的他一改往常沉默的模样，抬头挺胸，大气又自信。 也因为这，每次都有人想给他介绍对象。 他刚敲响第一家，里面的人立马打开门，和往常不一样，对方没有先和他打招呼介绍对象，而是看着他手上的奶两眼放光。 “这是巴氏奶吗？” 孙红烈愣了一下，摇头说：“不是，是灭菌奶，和以前送来的那种差不多，但价格更便宜，一瓶两毛二，站长让我提醒你，到时候去他那里拿多出来的钱。” 订奶户眼神黯淡，失望接过。 “我能换成巴氏奶吗？” 她昨天回来的晚，还是今天早上才听说红光奶厂新出了一种巴氏奶，听喝过的人说，味道特别好，喝起来又香又浓，而且营养更丰富。 家里孩子听了，闹着也要喝，她只能寄希望于今天送来的会是巴氏奶，没想到不是。 孙红烈想起刚才站长和自己说的，对订奶户说：“可以，不过巴氏奶产量不多，如果你需要将灭菌奶换成巴氏奶，需要尽快去服务站更改订单。” 订奶户顿时瞪大眼睛，“可以换吗？” 孙红烈点头，“可以，要快些。” “你说的对！”订奶户谢过孙红烈，关上门。 孙红烈转身向另一头订奶户走去，刚走两步，身后门再次打开，一阵风从他身边吹过，还没等他看清，刚才那个订奶户就没了人影。 等他敲响第二户的门，再次出现同样的画面。 “是巴氏奶吗？” 孙红烈：“不是。” 这样的场景出现在不同街道不同人家，收到消息早的人，趁着别人还没反应过来，赶紧抢着去服务站将自家订的奶换成巴氏奶，腿脚慢的就只能望着被订完的巴氏奶欲哭无泪。 张芊早就预估了一个巴氏奶数量给各个服务站，一旦满了，就只有灭菌奶。 毕竟巴氏奶用时稍长，处理两桶巴氏奶的时间，剩下的两千斤灭菌奶早就处理完毕。 一时间，巴氏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遍整个淳县，成为风靡之物。 第127章 奶厂扬名，新建部门 张芊早上吃过饭，看了一个小时的书，这才起来去新工厂查看情况。 新环境同样会带来新变化，新工厂这边里外墙面全部用水泥抹墙，再抹上白色石灰，看起来干净又整洁。 本来工厂做的是牛奶，张芊对于工人的清洁卫生要求严格，这会到了新环境，大家忍不住做的更好。 张芊对此很满意。 她自己也会喝奶，对于卫生很看重。 她围着工厂转了一圈，工厂没有做围栏，这会没有人会想不开去偷盗，要是被抓住，会被奖励一颗花生米。 但工厂大门是张芊特意要求做的铁门加铁锁，每天下班时会有人检查是否关门，毕竟车间里放着上千块钱的仪器，必须小心对待。 转到右边，这边设立了一个食堂，既然开了工厂，各方面都得跟着城里工厂走。 食堂新招了大厨，是大队负责做席面的李厨子和王厨子，再招了三个婶子帮忙，足够制作出工厂五十几名工人的伙食。 食堂旁边是宿舍，宿舍是三层，和后世学校宿舍布局很像，每层有洗漱间，包括洗衣服洗澡和上厕所。 第一个搬来的就是唐娟，占据了一楼的一处单身宿舍，将自己的东西美滋滋搬了进去。 将整个工厂逛了一遍，张芊满意站在门口，看着自己打下的江山，心底涌起一股豪情壮志，感觉自己无所不能。 下一秒，身后传来一道声音打断了她的幻想。 “你好，请问这里是不是红光鲜奶的工厂？” 张芊转过头，就看见一个三十岁左右戴着眼镜的男人骑着自行车，额头冒着细小汗珠，眼神惊喜看着她身后的工厂标志。 “这里就是红光鲜奶加工厂，请问你有啥事吗？”张芊眼底划过一丝好奇。 眼镜男推着车过来，声音激动问：“请问，你们奶厂还有巴氏奶吗？我想买一斤回去。” 他从衣服兜里掏出两张半斤的奶票拿在手里。 张芊点头，“有的，你跟我来。” 奶厂现在每天挤三遍，早上、中午、傍晚各一遍，现在正好轮到中午时间，奶才送过来正在进行加工。 张芊看了看眼镜男，说：“你有拿什么容器吗？不然等会咋带回去？” “我带了！”眼镜男从挎包里掏出一个军用水壶出来，看模样，应该够装一斤。 张芊笑着点头，“那就好，你自带容器，咱们就按照净奶的价格给你算，半斤奶一毛八，一斤就是三毛六，你等会直接将钱票交给会计就行。” 眼镜男感激点头，跟着张芊来到鲜奶生产车间。 车间干净整洁，里面的仪器新奇而高大，特别是最尽头的那个列管式灭菌机，更是让男人眼前一亮。 “你们奶厂看着真不错，这些仪器一看就不一样。”眼镜男感叹道，眼神中闪烁着惊奇。 张芊笑笑，没回答。 她将人带到正在操作巴氏灭菌机的赵红梅面前，指着眼镜男说：“这位是特意从城里赶过来买巴氏奶的，一共一斤，你们等会给他装好，带他去会计那边结账。” 赵红梅忍不住嘴巴微张，又很快闭上，眼底充满激动之情。 城里人居然特意跑来咱们乡下买东西！ 多稀罕啊！ “我知道了，厂长你放心！”她高声回答，顺手将男人的水壶拿过来放在一边。 “那我先回去了，你们继续忙。”张芊走了两步，又想起一件事，朝赵松的副厂长办公室走去。 身后，眼镜男不敢相信问赵红梅，“同志，她居然就是红光奶厂的厂长吗？” 赵红梅骄傲挺胸，眉飞色舞道：“不错，厉害！” 厂长和她同岁，就已经是厂长了，她以厂长为榜样，以后一定要成为更厉害的人！ 眼镜男不由暗自咋舌，真是英雄出少年，以后肯定大有作为！ 张芊来到办公室，赵松正在制作下个月的生产计划。 “忙着呢？”张芊看着他手边几堆文件，难得有一丝心虚。 赵松这才发现张芊来了，连忙放下手里的钢笔，拖了张椅子在对面。 “那个，我来是有点事想和你商量一下。”张芊摸了下鼻尖，不敢看赵松。 毕竟自己马上又要扔出一大堆事情给他做。 赵松沉默两秒，重新拿起笔。 “你说。” 张芊心底默默道歉，然后毫不犹豫道：“我想再成立两个部门，一个销售部，负责与城里的服务站对接，一个质检部，负责检查商品质量和包装是否合格。” 她抓了抓脑袋，“上次去城里，服务站的负责人告诉我，之前好几次送去的鲜奶封口没处理好，里面的奶流出来了，有订奶户反馈这个问题。” “咱们包装部的同志不仅要封口，还要包装外面，忙一点在所难免。” “所以我想着，再成立一个质检部门，负责将封口的奶瓶进行检查，这边需要你处理一下。” 虽然好像只是成立一个部门这样简单的事，实际上要做的可就多了。 不仅要挑选出合适的部门负责人，还需要针对岗位情况内容进行招工，安排工作计划，培训，时间进度安排等。 张芊觉得自己也得分担一部分，想着要不将一部分工作接过来处理。 结果赵松很痛快答应下来。 “没问题，这些我都会处理，负责人名单我明天拿给你，到时候咱们选择两个出来，再进行招工计划，如何？” 张芊愣了一下，点头，“好的，我果然没选错人，你太合适当副厂长了！” 看啊，自己多会选人，做事又快又好！ 她终于能体会到后世那些资本家的快乐了。 对方要处理这么多事，张芊良心发现，决定将另一件事留给自己解决。 “我还有事找胜男，你先忙，辛苦了！” 张芊笑眯眯说完，迈步走到旁边的财务室。 里面的人正埋头算账，张芊敲了敲门。 “厂长？”钱胜男抬起头惊喜道，“你来找我有事吗？” 张芊自己拉了个凳子坐在旁边。 “是这样，咱们不是马上要过端午了吗？今年给工人们发放的福利是什么？” 钱胜男拿过一个本子看起来，翻了几页，停下来。 “今年端午发十斤米，一斤油。” 张芊想了下，“再给各个部门的领导发一份点心，赵副厂长那份再加一份水果糖。” 这么多活，只能从这方面补贴点了。 钱胜男眼神古怪看了张芊一眼，拿起笔慢吞吞记下来。 她看了看旁边的几个正埋头计算账目的人，悄悄凑到张芊耳边，小声道：“你不会是对赵松有啥想法？” 毕竟到了这个年纪，有些想法也正常，再加上赵松那张脸，钱胜男哪怕再喜欢自家男朋友，也不得不承认，赵松比男朋友好看好几倍。 张芊白了她一眼，“好好工作，多和你家对象写信，别看谁都像是要谈对象。” 钱胜男偷笑，抿唇坐回去，看着张芊出门，继续算账。 奶厂又要招工啦！ 这个消息瞬间传遍整个大队，有些从附近大队嫁过来的人看着自家高兴的模样，心底涌出一个想法。 第二天，附近几个大队的大队长找了过来。 第128章 招工名额，鲜奶风波 张大牛坐在自家会客室里，对面几个老朋友眼巴巴看着他。 “你们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啊！”张大牛惆怅叼着旱烟。 红旗大队长还是那副乐呵呵的样子。 “张老哥，我们多年老邻居，红光大队不知道多少婆婆媳妇都是在我们大队长大，咱们两家亲如一家人，这招工的名额，不得考虑考虑咱这老亲家人？” 大林大队长冷哼一声，“难道就只有你们是亲家？我们大队也有不少好吗？！” “真要这么说，咱们几个大队都一样！”红山大队长慢吞吞道。 几个大队长开始争吵起来。 张大牛想了半天，叹口气，将烟斗里的烟草灰敲掉。 “别吵了，我孙女跟我说，这次一共要招十一个人，你们一人一个名额，要读过小学，身体健康的。” 不等几个大队长高兴，他又补了一句。 “奶厂我管不了，如果培训没过，那我就没办法了。” 几个大队长毫不在意，“有名额就行！” 闹了一上午，终于弄到名额，几个大队长心满意足往自家大队跑。 等张芊回到家，张大牛将这件事告诉孙女。 “没问题，三个名额而已，以后大队人不够用的话，还是得从其他大队找，现在只是提前了而已。”张芊毫不在意。 大队人虽多，但工厂招人同样有一定要求，而且也不能全部弄到工厂当工人，粮食生产还需要劳动力。 附近大队送出了三个名额，还剩下八个名额，张芊准备拿出四个名额给城里，剩下四个留给大队。 送奶员暂时处于饱和状态，得等到明年才会再次招收送奶员。 当初书记说过，最好每年从城里招几个人，这样大家情绪会没那么激动，有一个工作名额悬在上面，多少有些希望。 张芊今天上午去城里就是为了说这件事，由于这次招收的工人需要到下乡工作，平日里可能还会住在工厂宿舍，张芊便直接将这件事交给了谷慧，让她在街道处的公示栏张贴告示，帮忙宣传一下。 这年头，大家都想往城里跑，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愿意来乡下上班。 张芊对此很不自信。 然而结果出乎她的意料。 “已经有五十个人报名了？！”她微微睁大眼睛，不敢相信道。 赵桂点头，将名单拿给张芊过目。 虽然当初是作为会计培养的，但后来发现赵桂小姑娘更适合做行政，于是就将行政和人事这块交给了她。 这次招聘，也由她来处理。 “厂长，这么多人报名，咱们还是和往常一样先培训，再考试择优录取吗？”赵桂眉心微蹙。 张芊叹了口气，将名单放下。 “这次有些不一样，这次招收的四个名额中，有两个是销售部门的，需要会办事，嘴皮子灵活，这个就只能看人。” “你找你哥帮忙，让他帮忙看看销售的人，剩下两个质检，优先选择眼睛好，做事认真仔细的。” 还好她把事情都扔了出去，不然这么多人，得忙到什么时候才能弄完？ 招人的事进展的很顺利，张芊最后看了一下，城里来的是两男两女，质检和销售男女各两个，至于村里的销售，张芊发现，有两个都是曾经跟着赵松干过黑市的人，其中就包括狗蛋。 张芊对此并不在意，只要能干好分内的工作就行。 确定了要来上班的人，张芊接下来需要将这些人的工资关系转移到工厂来。 粮食户口不需要转移，但工资关系必须转移过来才能发工资。 这件事本来不需要张芊办理，恰好张芊需要去一趟城里，索性顺便处理了。 因为是从城里转移到大队，需要去政府部门找负责这方面的签字盖章。 张芊在办公室等待的过程中，耳尖的她听见从隔壁传来的怒骂声。 “人民医院的病人吃了奶反而导致腹泻，这件事很严重，书记很生气。” “你那个亲戚如果做不好奶牛场的领导，就换人做！” 奶牛场的奶出问题了？张芊眉头一动，听得更加仔细。 “我一定让他好好处理！绝不让书记你为难！” 张芊眨了眨眼，听声音，好像是上次那个姓庄的？ 真倒霉，又被亲戚坑。 张芊不由对他产生一丝同情。 “同志？同志！” 张芊回过神来，赶忙应道：“弄好了吗？” 她看了眼拿来的单子，上面被盖上红章，签上大名。 负责的干部将单子交给张芊。 “弄好了。” 张芊笑着接过，“辛苦同志。” “不辛苦，为人民服务。”干部莞尔一笑，继续做事。 张芊弄好工资关系转移，带着文件返回大队。 她不知道，在另一个地方，有两个人正因为她发生激烈争吵。 庄元正拿着今天的报纸，上面报道了国营奶牛场送去医院的奶水，使十五位病人病情加重的新闻，他愤怒将其重重扔在姚革命面前。 “看你干的好事！”庄元正气得脖子上青筋暴起，整个人几乎要失去理智。 姚革命拿起报纸看了两眼，“这分明是诬陷！医院的奶又不只是我们在送，那张芊的红光奶厂不也送的有？” 怎么能将问题全部推到自己身上呢？ 姚革命很不忿。 庄元正额头动了下，嘴角一抽，“红光奶厂送去的是现在城里最风靡的巴氏奶，全部提供给重病患者，腹泻的病人是轻症患者，喝的是国营奶牛场送去的奶。” “你当那群拿笔杆子的记者不会先打听过再写吗？！” 姚革命撇了下嘴，“喝了腹泻，说明他们就没喝奶的命，以后不给他们喝，不就没事了？” 他略带得意笑了，觉得自己想出了一个好主意。 庄元正气得差点吐血。 他看着姚革命毫无悔改反省之意的脸，突然冷静下来。 这个人蠢笨成这样，怎么可能帮上自己忙，说不定还会给自己增添麻烦。 想到对方担任奶牛场领导后，自己帮忙擦了多少次屁股，顿时定下决心。 “我不会再帮你了。” 他最后看了姚革命一眼。 “你好自为之！” 两天后，奶牛场传来更换领导的消息。 张芊听到这里，只淡淡一笑。 奶牛场管理成那样，迟早会出事，只希望，下一个接手的人能好好经营奶牛场，不要让石场长的心血毁掉。 在家休息了两天，张芊收到公社那边送来的消息，让张芊在端午过后，去城里政府会议大厅开会。 张芊脑袋一片空白。 我？去政府大厅开会？ 她陷入迷茫，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后，她确定了，这是真的！ 不过，能有什么事，会需要她去开会呢？ 张芊陷入沉思。 第129章 开会，儿童营养计划 天还没亮，张芊在闹钟提醒下醒来，简单洗漱后，便骑着自行车去城里开会。 通知的时间是早上十点，张芊到达县城的时间是七点半，还有两个半小时。 想着时间还早，她来到国营饭店，买了两个馒头，又要了一碗稀饭吃。 正吃着饭，她猛地听见身后传来开会两字，顿时提起精神，竖起耳朵偷听。 “许强，你才接任国营奶牛场的领导，上面就要开会，会不会和你有关系？”说话的人声音沙哑，好似用砂纸刮过一样。 “应该没关系，我才来报到，能有啥事？”另一个中年男人许强的声音响起。 “说不定是上一任留下了烂摊子，需要开会把责任扔给你处理啊！” 沙哑嗓声音中透着一丝幸灾乐祸。 许强没好气道：“管它啥事，只要不让我掏钱就行。” 沙哑嗓啧啧不已。 张芊缓缓咽下嘴里的饭，心下思绪翻滚。 姚革命惹出的麻烦，随着他卸职已经被解决，所以这次开会不可能是那件事。 张芊猜测，这次开会肯定和奶有关，不然不会将她和奶牛场的新场长许强一起叫来开会。 只是不知道，这次会议主要是为了解决什么麻烦？ 很快到了十点，张芊坐在放着自己名字的座位前面，听上方的书记讲话。 就和学校运动会开会一样，前面总要讲一些和主题无关的话，张芊差点睡过去。 过了十几分钟后，终于到了主题部分，张芊连忙打起精神来。 “我们这次请来了红光鲜奶加工厂的厂长张芊同志，以及国营奶牛场的厂长许强同志，就是为了解决城里的孩童营养不良问题。”谢书记温声道。 张芊顿时了然，小孩生长需要钙以及其他许多营养元素，偏偏这会就连吃肉都难，一周能吃上一顿肉都算好的，但这样的生活条件明显不够孩童生长所需。 而奶被称为“白色血液”，富含蛋白质、钙、维生素以及各种氨基酸等营养物质，最适合孩童生长所需。 那就难怪会将她和奶牛场的许强叫来了。 难道，是有什么计划需要用到奶吗？张芊心下疑惑。 “奶价昂贵，加上奶源数量较少，现在只能勉强满足部分两岁以下的婴儿以及患有疾病的老人，城里还有许多孩子缺奶喝，这也是我们今天需要讨论的问题。”谢书记略显严肃道。 “大家对此有什么看法，都可以提出来。” 下方沉默了一会后，有人开始回答。 “我们可以继续加强本地奶业建设，同时向市里的乳品厂请求增加代乳粉数量。”旁边一个干部回答道。 对面一个干部摇头反驳，说：“市里乳品厂每年产量有限，不仅要提供给其他十四个县，还要提供给其他缺奶省市，我们能分到的数量已经是极限了。” 上一个干部沉默下来。 “不如将鲜奶进行稀释？”一个干部说，“我以前从书上看到，一斤奶里加入三两水，不仅能让口感更好，还不会减少里面的营养成分。” 此话一出，立马有人反对。 “这哪里行？这不是欺骗人民群众吗？不成不成！” 旁边的许强反而眼睛一亮，“我倒是觉得可以，咱们虽然在奶里加了水，可它还是奶啊！能补充营养不就行了？刚才这位干部不也说了，不会降低营养成分，那就是可行的！” 上面谢书记看了许强一眼，又继续看向其他人。 “还有其他看法吗？” 他看向张芊，鼓励道：“张芊同志呢？” 张芊确实有些想法。 她将自己刚才写在本子上的几点看了看，抬起头来，阐述自己的看法。 “我们需要解决的是孩童成长中的营养问题，但我们都忽略了一点，能补充钙的不仅有奶，还有大豆。” 众人面面相觑。 谢书记则眼眸一亮，嘴角微微上扬，“还有呢？” 张芊继续道：“第一，两岁以下的婴儿最好还是喝鲜奶，新鲜的奶里面含有许多奶粉不具备的营养成分以及维生素等，所以针对这部分人群，我建议还是提供鲜奶。” “第二，两岁以上的儿童，我建议由政府提供豆奶给各个学校，也就是在豆浆里加适当比例的鲜奶勾兑而成，这样的豆奶不仅足够给儿童补充钙和蛋白质等营养元素，同时也能摄取鲜奶中的活性营养物质，需要的鲜奶含量也不多。” 两边的干部不由暗自点头，这确实是一个办法。 “第三，豆奶保质期不长，只能保证城里的儿童，而县城下面的各个公社，可以提供代乳粉，代乳粉制作不难，主要原料就是大豆粉、大米粉以及少量奶粉，只要密封保存，能保存半年左右。” “我们县城每年都有大豆产出，所以在原材料方面，作为主要材料的大豆数量充足。” “我建议开办一个乳品加工制作厂，一方面制作豆奶供应城里各个学校，另外制作代乳粉，下发给各个公社，再加上市里送来的代乳粉，应该足够淳县2岁以上15岁以下儿童食用。” 张芊还有一点没说，开办工厂，不仅是淳县的政绩，同时还能提供多个工作岗位，解决县城青年失业问题。 这点不用她说，在座的各位也能明白过来。 这些人全身上下八百个心眼子，张芊只略微一说，他们就想到了许多。 “我觉得，张芊同志说的办法不错。”副书记开口道，看着张芊的眼神充满欣赏赞叹。 “我一开始的想法是由我们自己制作奶粉，但张芊同志提出的想法更好。” 谢书记也觉得这个办法好。 不过，就算想弄豆奶，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 张芊将本子放下，看向书记，“但还是那个问题，奶不够。” “目前因牛羊断奶产生的鲜奶还有一百斤的量，可城里的幼儿园，小学和初中学生数量很多，我们鲜奶供应量不足以支撑。” 六十年代中期大家疯狂生孩子，他们大队甚至有一家生了八个孩子，现在那家的女主人又怀孕了，明年即将新增一位家庭成员。 而城里的出生率更是惊人，她去医院打听过，光是去年，新生儿数量就达到了六万，今年可能还会再涨一点。 城里几乎每个工厂都会有幼儿园和小学，光城里的小学就有一百多所。 张芊粗略计算了一下，如果只是给城内的幼儿园，小学和初中提供豆奶，光是作为辅助的鲜奶就需要至少一千斤。 这明显不够。 谢书记也明白，点头道：“这确实是个问题。” 会议沉默几秒，谢书记抬起头，“那么，先举手表决，同意成立乳品厂，制作奶制品的举手。” 会议桌左右两边的人纷纷举起手来，张芊也一样。 “那么接下来我们需要解决的就是鲜奶问题。” 谢书记在本子上记下，继续说：“我会往上面打报告，请求魔都那边的奶牛场分配几十个奶牛名额过来，咱们先解决城内儿童营养问题。” “散会。” 张芊将自己的笔记本收进挎包站起身，正准备离开，谢书记的助理叫住她。 “张芊同志等一下，书记想找你谈谈。” 张芊愣了一下，“好的。” 还有什么事会找自己呢？张芊心底划过一丝疑惑。 第130章 奶源问题，工厂建成 张芊跟着助理来到书记办公室，和后世的办公室不一样，书记的办公室和之前在其他楼层看到的办公室相比，没有太大差别，里面只有桌椅板凳以及墙上贴着的主席头像及标语，再简单不过。 “张芊同志喝水，书记等一会就来。”助理倒了杯水进来递给张芊。 张芊笑着接过，“多谢。” “不客气。” 没多久，谢书记交代完事情回来，坐在座位上笑道。 “今天这个会议开对了，还好请来了张芊同志你来，不然我们可能就一头奔着做奶粉去了。” 说到这里，他不由有些庆幸。 原本想着制作奶粉或者代乳粉，大家买回去每次冲一勺就足够满足儿童营养，现在想来，还是张芊提出的这个想法更好，节省大量精力财力。 目前光是做豆奶都差那么多鲜奶，要是按照原定计划制作奶粉，怕是要过十几年才能让全县儿童喝上奶。 张芊腼腆一笑，她小时候上学，学校就会提供豆奶，每人一杯，那香醇的记忆直到现在她都记得，尽管她知道，记忆中的豆奶就是豆浆，和她提出的豆奶有很大不同。 不过，书记这样夸，她也不能真的认为是自己的功劳。 “书记言重了，我想，就算今天我没提出这个想法，其他人早晚也能想出来，只是我说的时间比其他人早了些罢了。”她淡笑道。 谢书记笑着摇头，拿出笔写了个条子递给张芊。 “这次找魔都要奶牛名额，为了奖励你，我单独留了五个名额给你，到时候奶牛到了，你直接拿着条子来领牛。” 张芊不由微微瞪大眼睛，欢喜拿过放在手里。 “谢谢书记！” 她看了一会，突然想起一件事，犹豫两秒，还是开口。 “书记，我听说，魔都奶牛名额排了很长的队，我们大概什么时候能领到奶牛呢？” 奶牛场她有熟人田解放，他说奶牛场的奶牛售卖名额已经排到了明年。 书记怔了一下，微微点头，“这我倒是没想到。” 他沉吟片刻，说：“这样，我先等上边回复，如果魔都那边实在是太久，咱们再另想办法。” 他调整了一下坐姿，看着张芊慎重道：“我找你来，其实还有另一件事。” “我们即将成立的乳品加工制作厂，还是个空壳子，我想着你有经验，胆大心细，要不要考虑来当我们乳品厂的副厂长？” 副厂长？！ 还是国营企业的副厂长！ 张芊懵了，脑袋顿时陷入空白，好半天才缓过来。 她思考了一会，看着谢书记，认真回答道：“您能想到让我来担任副厂长这样的重任，确实超乎我的预料，非常感激您对我的信任以及支持，也感谢您愿意给我这样一个机会。” 她顿了一下，笑了笑，继续说。 “您真是给我扔了好大一个馅饼，又香又甜，馋的我想一口咬上去。但我这个人，优点不多，唯一有一点，我有自知之明，您让我出主意啥的，我能行，可让我协调整个工厂的工作这些，对我来说有一定难度。” “我光是处理我们大队奶厂的事，就已经耗费掉所有精力，这还是在有一个副厂长帮忙处理了很多事的基础上，所以，我虽然很舍不得这块香甜的饼，还是决定拒绝。” 她苦笑一下，立马振奋起精神。 “当然，您放心，我们红光奶厂虽然是大队集体产业，但绝对跟着书记您的指挥走，为淳县发展做出贡献！” 其实要让她来做，不是做不好，只不过这种国营厂太复杂，一旦真的在里面担任某个岗位，就意味着有数不尽的心眼子要应付，里面的利益拉扯太多，她想想就觉得累。 大队奶厂她能一手拉扯出来，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她爷爷张大牛是大队长，在大队有绝对的话语权，大队的队员们对她熟悉。 大家能有个工作干已经很高兴，就算折腾也折腾不出太多的事，但国营厂就不一样了。 她没有那个信心和精力。 谢书记难免有些失望，但也能理解。 “那你好好经营红光奶厂，我相信，总有一天，红光奶厂一定能成为大工厂。”他鼓励道。 “承您吉言！”张芊笑着谢过。 尽管谢书记会找魔都那边要奶牛名额，但张芊并不会将希望全放在上面。 全国那么多地方都找魔都要奶牛，淳县得排多久才能轮到？ 她决定，写封信给石场长所在的鲜明牧场。 过了两天，书记那边传来消息，说魔都那边等着领牛的太多，淳县已经报名，等轮到他们，已经是明年的事了。 字里行间都透着失望。 张芊没急着回复，又等了一周，终于等到石场长的信。 拿到信后，她仔细看过，终于露出一抹笑容来。 “我们怎么就忘了石勇呢？”谢书记拿着石场长回给张芊的信，眼角眉梢都透着喜意。 “好啊！好！”他大笑起来。 石场长回复的信中写了，他所在的牧场有许多奶牛，如果所需数量不多，可以往上面打报告，从他所在的鲜明牧场购买。 这真是立马化解了淳县目前遇到的难题。 张芊将石场长的信小心折叠放进信封，揣进挎包里放好。 “这下问题都解决了，相信过不了多久，咱们县的儿童都能喝上咱们县自己产的奶。”张芊满怀信心道。 对于孩子，她的耐心更多，如果能想办法让这个时代的孩子健康成长，她愿意麻烦一些。 “工厂位置已经选好，需要的仪器也在选购中，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想必一个月后就能生产豆奶。”谢书记感慨道。 这次开厂，虽然有些小波折，可最终还是顺利办成。 等工厂落地，豆奶生产出来，淳县的孩子们都能喝上奶，会和那些大城市的孩子一样，长得更强壮健康。 这是他的政绩，也是他对整个淳县百姓能做的一点微不足道的事。 有了石场长的帮助，很快上面就发下二十头奶牛，其中五头被张芊带回红光大队奶源基地，剩下十五头被送往国营奶牛场。 又过了半个月，生产机器被送回来。 距离白浅浅开学还剩下半个月时，淳县乳品厂建成，开始投入使用。 第131章 出发上学，豆奶 村口停着一辆拖拉机，上面装着好几个大包裹，车子旁边围着一群人，最中间的是白浅浅和石大壮两个，他们即将出发前往大学。 石大壮身边的亲戚朋友将自己收拾好的东西放到车上，同时拉着石大壮千叮咛万嘱咐，将自己这一生学到的经验使劲往他大脑灌输，生怕孩子在外面吃亏。 白浅浅这边也是同样的画面，只不过，拉着白浅浅叮嘱的变成了张芊。 “你在外面一定要多注意，出门在外安全第一，到了学校先找宿舍，将东西放好了再去看学校。”张芊将自己这几天整理的出门注意事项，以及防骗秘籍交给白浅浅。 “要是有人找你麻烦，不要怕，你直接去找我大哥，他在那边当兵，朋友多着呢，我大哥就是你大哥，不要客气！”张芊拍拍胸脯道。 “还有，要和同学打好交道，但也不需要太刻意，交朋友这件事，还是得看眼缘，去学校外面玩时，带上朋友一起，人多不容易出事，走路走大道，不要走偏僻的巷子，不安全” 张芊拉着白浅浅嘀嘀咕咕说了一大堆，晏雨华在一旁无奈看着，旁边几个白浅浅的知青朋友则看的目瞪口呆。 没想到，大队奶厂的厂长，居然是个这么能说的人！ “我都知道了，你放心！”白浅浅晃了晃张芊的胳膊，撒娇道。 “唉！”张芊感觉莫名惆怅，这时候出远门可不是件容易的事，白浅浅从小生活在首都，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来红光大队，现在却要南下去魔都。 想想就不放心。 眼看再这么拖延下去，怕是要错过坐班车，张芊赶忙将白浅浅送上拖拉机，将两人送走。 石翠香和婆婆望着逐渐消失的拖拉机影子，突然痛哭出声。 张芊叹口气，默默转身离开。 两人的离开并没有给大队带来什么变化，最多就是多了些谈资罢了。 到了放学的时间，两个弟弟跑回来吃饭，饭桌上，和大家谈起今天学校初中部的学生发了豆奶喝。 赵宽意犹未尽舔了舔唇，“那个豆奶可好喝了，和家里的鲜奶味道不一样，甜滋滋的，特别香！” 每人能接一杯，杯子也是发的，班上每人一个，只能在学校用。 他正好初三，还能喝一年豆奶，等上了高中，就轮不到他了。 旁边张红兵眼神微妙，“有那么好喝吗？” 他表示怀疑，豆奶能有多好喝？不就是豆浆吗？ 这点还真有些区别。 “豆浆是纯豆子磨的水，学校发的豆奶里面不仅有豆浆，还加了咱们大队的巴氏鲜奶，为了增加甜味，加了白糖进去。”张芊夹了筷子菜塞进面饼，嘴里解释完，一口咬下。 这饼子真香！ 张红兵眼神一变，眼珠子转了两圈，凑到赵宽身边小声说：“你明天发了豆奶，拿过来让我尝尝。” 两人都在城里上学，张红兵读高三，当初家里放心不下赵宽一个人在公社读初中，就将他转到了张红兵所在的学校初中部读初中。 在张红兵的照顾下，赵宽读书几年，从没遇见敢欺负他的，毕竟这家伙有个高中的哥哥，他哥哥还有一大帮兄弟，谁敢欺负他？ 早年有几个比赵宽大两岁的初中生拦住赵宽，找他要零花钱花，毕竟赵宽每天上学都带着一瓶鲜奶，一看家里就很有钱。 前脚赵宽被勒索零花钱，后脚张红兵就得知了消息，带着一帮小伙伴直接堵巷子将那几个敢堵他弟弟的家伙揍了一顿。 从那以后，再没人敢欺负赵宽。 除了张红兵自己。 张芊白了四弟一眼，对他这种行为不予置评，反正就算她说了，赵宽这个弟弟还是会凑过去将东西送给张红兵。 果不其然，赵宽一口就答应下来。 “我们下午第一节课下课时就发豆奶，你记得过来找我。”赵宽一秒都没犹豫就答应下来。 张红兵欣慰拍了拍小弟肩膀，“好兄弟！” 第二天，他顶着一群初中生鄙夷的眼神，拿过赵宽的杯子喝了起来。 丝滑的豆奶刚一入口，他眼神立马亮起来。 果然味道不错，很好喝，既有豆浆的香气，又带着牛奶的醇厚香甜。 “这位同学，你不是初中部的？”听到有高中部的学生过来欺负初中部学生的消息，老师立马赶过来，看着张红兵厉声问道。 赵宽这个哥宝男立马解释，“老师，这是我哥哥。” 老师脸色缓和许多，温声道：“原来是赵宽同学的哥哥，是过来看弟弟的吗？” 真是个好哥哥，比她那两个儿子好多了。 一想起自家因为两个逆子打闹坏掉的收音机，老师忍不住手痒痒。 张红兵喝了一口豆奶就把杯子还给了赵宽，爽朗笑道：“是的老师。” 他摸了两下赵宽毛茸茸的脑袋，“我弟弟就麻烦老师照顾了，有啥事直接去隔壁高三（五）班找我就行，我叫张红兵。” “张红兵？”老师有些疑惑为何这两个兄弟不同姓，但并没有问出来，只是看着张红兵离开。 盛放豆奶的杯子不算很大，一杯不到半斤，刚才张红兵喝了一口，顿时下去了小半截。 赵宽喝的很珍惜。 看孩子这样，老师忍不住心一软，“赵宽同学要不要再接一点喝？” 作为老师，他们能领到半斤的豆奶带回去，与其给自己那两个逆子，还不如将奶送给这个乖巧的学生。 赵宽摇头，“不用了，谢谢老师，我多喝了，别的同学就少喝一些，对其他人不公平。” 姐姐说过，不患寡而患不均，要是只给自己续杯，其他同学便也会想要，他不想让老师为难。 老师欣慰笑了，决定对这个学生更好一点，正好自己是教数学的，便私下给他开小灶讲题。 豆奶在书记的推广下，很快遍布城内各大学校，成为学生们童年里最浓重的一抹记忆。 等他们长大成人，回忆起童年时期学校分发的豆奶，仍然忍不住舔唇。 豆奶是真的香啊！ 学生营养计划进展顺利，等到红光奶厂以及国营奶牛场能提供更多鲜奶后，乳品厂终于能开始制作代乳粉。 代乳粉制作好后，会以较低的价格送往淳县各个公社及大队，主要提供给学校学生以及吃不上奶的婴儿。 等整个淳县的儿童全部实现吃奶无忧，时间已经过去两年。 第132章 奶牛场毁约 又到了一年最炎热的季节，刚结束麦收不久，大队的人都坐在家里歇凉，在张芊的带领下，大队不少人做了摇椅，买了收音机。 没事时就躺在躺椅上，旁边收音机播放着电台广播，整个人惬意又舒适。 张家去年重新修建了房屋，这一次的房子，直接青砖到顶，上面是陶瓦，低调又气派。 大队不少家庭都跟着重新翻修，一些家里劳动力多的家庭，赚到的钱也多，因而很舍得花钱修房子。 这时候的人修房子，全是奔着住几十或上百年去的，用料扎实，红光大队已经成了名副其实的富村。 张芊将摇椅放在走廊上，收音机摆在旁边凳子上，躺上去开始咸鱼瘫。 工厂今年的计划安排全部正常进行，厂内的事也被她交给了赵松处理，自己一下就闲了下来。 脑海中想着下半年的安排，张芊沐浴在温暖的空气中，外面太阳灼热，屋檐下却很凉快，屋内更是凉爽。 时不时一阵微风拂过，张芊在这样的环境中，越来越困，思维逐渐模糊。 就在她迷迷糊糊即将睡着时，屋外猛地传来队员的叫喊声。 “大队长！大队长！咱们钱没了！” 张芊猛地瞪大眼睛，直起身子看过去。 “咋回事？” 她挑了下眉，眼底划过一丝好奇。 来人是拖拉机手张学，忿忿不平冲到走廊下，倒了碗茶水喝下去才好些。 “大队长呢？”他皱着眉头问。 张芊将收音机关了，从摇椅上站起来。 “爷爷胃不太舒服，刚喝了药，正睡午觉。” 张大牛早年吃了太多苦，身体健康时还好，现在年纪上来，年轻时仗着身体强壮压下去的病痛陆陆续续出现。 胃病就是其中一个，现在每天都喝小米粥，抓了中药喝。 养胃的中药有安神的作用，因而每次中午喝了药，张大牛总会上床午睡一会，轻易吵不醒。 “那咋办？”张学茫然。 张芊眼神奇怪看着他，指了指自己。 “找我呗，正好我闲着没事干。” 清闲日子过久了，还真有些无趣。 但凡有个手机，她也不至于这么无聊。 张学犹豫片刻，还是点点头应下。 “我们的草料生意没了。”他哭丧着脸说。 张芊沉默两秒，无语道：“所以你刚才说钱没了？” 张学点头。 “我还以为啥事呢？就这？”张芊重新坐回躺椅。 奶牛场的新领导许强是个喜欢占小便宜的抠门鬼，张芊和他打交道的次数不多，但每次见那个人都觉得胃疼。 要不是当初姚革命离开前，和张芊签了两年的草料合同，怕是红光大队的草料生意早就丢了。 拖到现在对方才毁约，已经出乎张芊预料。 可张学不这样想。 “我都拉过去了，奶牛场的许强厂长居然连门都没开，他就站在门里面，说以后咱们大队的草料都是些不好的东西，吃了对牛羊不好，所以不要咱们的草料了。” 张学很生气，鼻翼微张，脖子上青筋凸起，如张牙舞爪的小蛇一般。 “许强他真的这么说？！” 张芊眼睛微眯，摇椅猛地停下摇晃。 张学用力点头，“他就是这么说的！还说咱们送去的草全是烂的，喂给猪，猪都不吃，只能拿去扔掉。” 可把他气死了！ 大队送去卖钱的草料全是最好的青草晾晒出来的，只有经过检查，确定没问题，才会打包送去奶牛场售卖。 现在奶牛场的人居然说自己辛苦弄的青草是烂的，这不是坏他们大队的名声吗？！ 太过分了！！ 张芊定定看着张学的眼睛，他确实没说谎。 那这件事就不能这么算了！ 她站起来，对张学说：“去摇二十个人来，咱们去奶牛场找理去！” 自家送去卖钱的草料能是坏的，那自家卖的奶会不会也是坏的呢？ 信用名声就是在这样一句句谣言中毁掉的！ 自家大队现在发展正好，她绝不允许有人破坏奶厂未来！ 本来她想着好歹做了这么多年生意，毁约的事要不就算了。 现在她改变主意了，绝不能算！ 她还要让奶牛场对破坏红光大队名声以及提前毁约做出赔偿！ 当初定下草料交易有签订合同，张芊将这一类的重要文件全部放在了自己房间的箱子里。 带上合同，张学也叫来了浩浩荡荡二十来号大汉，一行人乘坐拖拉机，来到奶牛场。 去年奶牛场被迁移出城，之前的奶牛场在城内，随着牛羊数量增加，奶牛场附近常年围绕着一股粪臭味。 住在附近的居民受不了，向街道居委会提出抗议，经过上层领导讨论，最后奶牛场被迁移到县城外围，靠近金瓜大队那边。 红光大队在西南方向，金瓜大队在东北方向，当初许强初来乍到，就没有对草料生意出手。 现在想必是在奶牛场站稳脚步了，这才起了毁约的心思。 可是，这本可以好好谈，距离太远，张芊早就做好这门生意做不下去的准备，但对方不应该踩着大队名声。 张学直接带着一车人，从县城中心穿过去，走直线，以最短距离来到奶牛场。 张芊一行人气势汹汹，身后跟着的大汉一个个四肢健壮，牛高马大的，奶牛场门口的人见了，立马心生不妙，赶忙跑进去找领导。 “喊！”张芊朝身后一挥手，中间的人举立马起一个大喇叭。 “许强不守承诺，言而无信，毁人声誉，天打雷劈！” “许强不守承诺，言而无信，毁人声誉，天打雷劈！” 声势浩荡，立马吸引来附近居民。 喊了一会，立马很快出来一人，是副厂长贺建成。 张芊让身后人停下，看向贺副场长。 “贺叔，好久不见了，不知道苗奶奶最近身体如何？”她笑眯眯说道。 贺建成眉心蹙起，不赞同看着张芊。 “大侄女，你有啥事好好说，不要把事情闹大，至于弄这么多人在奶牛场门口给许厂长闹难看吗？” 虽然他也看不惯许强，但他一个做下属的，不能置奶牛场颜面不顾。 张芊慢悠悠说：“今天这事真不怨我，许强厂长单方面撕毁草料合约，我忍了，但他不应该污蔑我们大队的草料有问题！” “我们大队除了奶牛场的草料生意，就是鲜奶生意，一旦有人说咱们草料有问题，那喂牛羊吃的草料是不是也有问题呢？” 贺建成沉默了。 作为奶牛场的副厂长，特别是当初奶牛场的鲜奶还出了事，他再清楚不过这里面的问题。 张芊看贺建成没说话，继续说：“你也知道，如果这件事传出去，对我们大队影响有多大？” “先不说草料了，就拿鲜奶来说，如果有人认为，我们用腐烂的草喂给牛羊吃，那牛羊产出的奶还有人敢买吗？” “我们大队将这些赚钱的金疙瘩当祖宗一样伺候着，自己都吃不上的精粮也要先喂给牛羊，只为了能将产的奶卖了，让大队的队员们过好日子。” “许强厂长一句烂草，可以瞬间摧毁掉我们大队这几年维持下来的全部心血，让我们的奶卖不出去，只能回到几年前靠地吃饭的日子。” “不是我们闹事，是许强他先闹事！” 张芊铿锵一气呵成，将这件事的严重性及可能带来的严重后果全部阐明。 大队的利益就是她的利益。 她不惮于以最险恶的用心猜测他人。 贺建成说不出话了。 张芊让身后的人继续喊，只要许强不出来，他们就一直喊下去！ “等一下！” 张芊看过去，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老鼠终于出洞了。 第133章 大获全胜 “许强场长，好久不见。” 张芊眼神含笑，看着从阴影处走出来的许强说道，一点看不出之前愤怒的模样。 张芊刚找上门，许强就知道了。 但他这个人，凡事喜欢让别人打头阵，自己缩在后面捡功劳，便装作没听见，让贺建成去解决。 听说张芊以前在奶牛场工作，贺建成和她关系不错，是她长辈。 长辈去劝她，再怎么也得给几分薄面？ 可惜，张芊并没有按照他预想的那样走，而是继续逼他出面。 现在的动静已经把周围居民聚集过来，若是再闹下去，事情可就大了，上面领导怪罪下来，他可不像张芊，背后有书记撑腰。 许强勉强扯出一抹笑，看着张芊的眼神中含着些微恼怒。 “张芊同志，我不过是随口那么一说，你有必要这么上纲上线，把一件芝麻点大的事闹大吗？” 张芊似笑非笑，语重心长道：“许强同志，话可不是这么说的，你所谓的随口一说，可把我们红光鲜奶给害惨了。” 什么随口一说，她可不信。 许强僵硬道：“你真是想多了，我就简单说了句草不好，哪里能和你们鲜奶厂扯上关系？” 他嘴上这么说，眼底却闪过一丝慌乱。 难道，她真的发现了自己的打算？ 张芊懒得跟他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 “许强同志，第一点，我们送来的草料，你看都没看过，就谎称我们送来的草料是烂的，这是对我们红光大队的不信任和侮辱！” “第二，我们当初和国营奶牛场签订的草料订购合同中，明确标明草料交易的截止日期是今年十月，现在才七月份，你单方面毁约，必须对此给我方做出赔偿！” “第三，你信口雌黄，对红光大队及鲜奶厂的信用及声誉造成极大负面影响，将导致我们奶厂顾客对我们产生不信任，可能造成整个县城经济衰退，你必须对此给大队支付名誉损失赔偿费！” 张芊一口气说完，直接将对面的人打了个措手不及，愣在原地。 周围越聚越多的人民群众沉默几秒后，忍不住拍掌称赞。 “这位张芊同志一张嘴真厉害，我要有她这么能说，早娶媳妇了！” “奶牛场这件事做的不对，名声多重要啊！” “就是，要是有人随便说我家东西不好，我肯定叫上我家男人打上门！” “我倒是觉得，这位张芊同志未必没有问题，说不定她是做贼心虚，先下手为强！” “你胡说啥呢！那我说你们面条厂做的面里面有老鼠屎，你找上门来的话，是不是说你就是有问题，所以才上门理论？” “你！强词夺理！” “没脑子的玩意！你老娘生你时，把胎盘当娃养大了？” 张芊耳朵敏锐，隐约听到旁边传来的讨论声，毕竟他们八卦起来完全没控制音量，生怕自己听不到。 受害者有罪论，不管是哪个朝代哪个国家，都会出现这种情况。 张芊并不在意，脑子清楚的人同样存在。 不过，她倒是可以趁此将奶厂好好宣传一番。 她思索片刻，趁着对面的许强正陷入混乱，拿过身后人手上的大喇叭。 “我作为红光鲜奶厂的厂长，在此做出保证，我们大队草料品质优良，奶厂的奶牛羊强壮健康，生产出的鲜奶没有任何安全隐患，我们对每一位喝奶的老百姓保证，绝不生产有问题的鲜奶！” “我们奶厂的目标是，每天一杯红光奶，强壮所有华国人！欢迎大家伙随时监督！” 话音刚落，不仅是围着的群众，就连奶牛场的人也忍不住鼓起掌来。 “张芊同志，我相信你们！” “红光奶厂是个好厂，以后有钱了就买红光奶喝！” 张芊眼神含笑，看向面色沉重的许强。 “许强同志，当时听到的人很多，所以证人很好找，如果你拒绝，我们可以向法院提出申请，我们时间很多，有的是功夫和你打官司。” 县上有人民法院，只不过大多数时间都处于闲置状态，这时候大多数人都没有打官司的想法，再者也没有那么多官司要打。 打官司对于奶牛场来说是件大事，国营厂被大队状告，事后不管怎样，都不会落个好，轻则革职，重则处分。 对于红光奶厂却不一样，说不定还能趁此将这件事做成不畏强权典型，成为良心民族企业，做报道新闻上报纸，还能在全国闻名呢！ 张芊甚至对打官司带着一丝期待。 然而，许强慌了，他眼神狠狠瞪了一眼站在身侧的助理，颤抖着手擦掉额角的汗，对张芊微微带着讨好道。 “张芊同志，是我嘴臭，我做的不对，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咱们有事好商量。” 张芊有些失望，好歹是奶牛场的领导，怎么这么容易就求饶了？ 既然对手已经投降，自己乐得接受胜利。 “那么请许强场长就此次事件作出相应赔偿，并对被辱骂的草料及拖拉机手赔礼道歉。” 张芊让出位置，将局促的张学拉出来。 当时对方可不只是说了草料，还骂了张学好几句，人家就来送个草料，没理由接受别人的辱骂。 许强脸色一僵，嘴角抽搐，扯了扯唇，说：“这位同志，真是对不住，希望你能原谅我之前没礼貌的行为。” 他心底愤怒到极点。 欺人太甚！来日，他一定要报复回去！ 张学手足无措，将浸汗的手掌在腿侧紧张蹭了两下。 “没事，你能认识到错误就好。”他紧张绷着嗓子说完，连忙退回人群里。 张芊好整以待看着许强，等他继续。 “我们奶牛场会继续接收红光大队送来的草料，并签订下一年的交易。”许强咬着牙说完，疼得心底直抽抽。 金瓜大队不仅更近，要钱还少，一斤干草只要一毛五。 不仅比红光大队便宜，剩下的钱就能进自己腰包，现在全没了！ 张芊摆了摆手，“不用签订明年的单子了，你直接按照我们原本合同上的来，我们十月的草料送完，交易就结束。” “好好！”许强连连点头，深吸一口气，忍住吐血的冲动。 “我出五十块，作为对红光大队名誉损坏的赔偿。” 说完，他忍不住捂住胸口，感觉自己心脏病都要犯了。 第134章 促销活动 张芊并不满意，五十块就能破坏大队名誉了吗？ “一百五！”她高声道。 “一百五？！”许强瞪大眼睛，捂着心口满脸痛苦。 张芊挑了挑眉，“嫌少？那两百五？” “不不不！”许强赶忙应下，“一百五就好！” 因为是许强个人行为，这钱自然也是从他自己口袋掏出来。 拿到钱，张芊没急着走，而是看向围着的居民。 “诸位，这次多谢诸位帮忙，这一百五十块名誉赔偿金，将纳入奶厂账目，接下来两天，愿意自行前往奶厂买奶的同志，一斤奶只要两毛钱，多出的钱就从这一百五十块里扣！” 轰的一声，人群直接炸了。 “真的只要两毛？！” “我得赶紧去找我闺女，让女婿明天早点起床去奶厂买奶。” “红光奶厂是这个！良心！” “以后我不买国营奶牛场的奶了，就买红光的！” 张芊带着一帮大汉回到大队，作为报答，每人抓了一把奶糖过去。 其他人都乐颠颠带着奶糖回家，只剩下张学，踌躇站在张芊面前不走。 张芊眼眸略带疑惑，“还有啥事？” 怎么跟个大姑娘似的？ 张学吞吞吐吐道：“我不懂，既然要回来了赔偿金，为啥还要花到那些城里人身上，他们又没帮上忙？” 除了站在旁边看热闹，那些人啥事都没干。 张芊莞尔一笑，拉过一张凳子放在一旁，给两人倒了杯水。 “先喝水，我慢慢给你解释。” 反正现在没啥事，就给这位好小伙拓宽一下思维。 “一百五十块钱，放在奶厂并不算多，咱们一天赚到的就不止这个数，这笔赔偿金是许强对我们大队名誉的损伤费，既然对名誉造成了损伤，自然要让这笔费用起到它应尽的义务。” “名声这个东西，破坏很容易，想要保护好却很难。” “咱们今天虽然表面上好似将场子找回来了，但许强说过的话却并没有被那些老百姓忘记。” “他们可能会将这件事当做一个谈资，给自己的朋友亲戚拿出来说一说，说的多了，自然会有人把许强说的话放在心上，并信以为真。” “如果有两种奶可以选择，一种是国营奶厂的奶，一种是据说给牛喂食过烂草的奶，如果是你，你会选择哪一种？” 张学陷入沉思。 张芊继续说：“所以，咱们要将这件事的重心转移。” “人是一种追逐利益的生物，我们降价，那些老百姓的重心便放在了如何抢到更多的奶上面。” “吃人嘴短，受了实惠，他们就会四处谈论我们奶厂的优点，不需要我们费什么力气，名声自然就回来了，甚至更好。” “未来两天来的人肯定很多，那一百五绝对不够用，但我们必须保证这两天来的人，全部都能以一斤两毛的价格买到鲜奶。” “这是一场名誉拯救战，也是将我们奶厂是个为民好厂好品牌的观念植入百姓意识的好机会。” “去年我们村内每个人到手的工资能达到三百块，现在整个大队几乎所有家庭都换上了瓦片顶，不说青砖到顶，至少有一面墙是青砖做成。” “有了一个好名声好品牌，咱们管控好质量，以后就有更多的人买咱们的鲜奶，能赚到更多的钱。” “有了钱，你想修青砖大瓦房就修，想买电视机就能买，穿衣服也不用补了又补，缝了又缝，想吃肉就买肉，想吃糖就买糖。” “这也是我当初想着买奶羊建工厂的原因，为了让我们大家伙都能早日过上这样的生活。” 张芊看着呆愣的张学，语重心长道：“现在，你明白了吗？” 要不是张学算起来是自家远房亲戚，心也向着大队，她才懒得费口舌解释。 张学缓缓点头，“我明白了。” 原来，只是简单的一件事，居然能想到这么多，难怪张芊能当厂长，自己只能开拖拉机。 他以前实在是不应该这么嫉妒她，让他来做这个厂长，还真当不好。 他眼神中闪烁着感动敬佩，握住张芊的手使劲摇晃。 “辛苦你了！我永远认你当奶厂厂长！” 张芊不明所以，不知道张学想到哪里去了。 简单应付走，她回到房间，将这件事纳入今年生产计划，并写下工作日记，以便后续查找翻阅总结。 奶厂那边收到张芊的消息，也紧张准备起来。 明天肯定有很多跑来奶厂买奶的城里人，她们得将厂里打扫干净，不能给城里人留下坏印象！ 虽然厂里本来就很干净了，但这一次，大家更加仔细，哪怕有一只虫子跑进了车间，都会立马被碎尸万段，扔到外面地里滋润大地。 奶源基地那边的唐娟也照顾的更加细致，奶源基地招收了二十名养殖员及挤奶工，按照唐娟要求，将今天才收拾了一遍的围栏重新又收拾了一遍，并垫上干净的草。 在众人的紧张准备中，红光奶厂未来两天一斤奶只卖两毛的消息迅速传遍整个县城。 按照上面定下的价格，半斤净奶一毛八，一斤就是三毛六，现在一斤只要两毛，和半价没有太大区别。 需要喝奶的家庭都高兴疯了，有奶票的准备奶票，没有奶票的去找人换奶票。 那些需要喝奶却没有太多钱购买而放弃登记的家庭都后悔死了，没有登记就没有奶票，现在就只能拿着自家粮票去找人换奶票。 早知道就花点时间去登记了！ 第二天，天还蒙蒙亮，城里准备买奶的人起来洗漱，准备骑着自行车前往红光大队买奶。 等到拖拉机将挤奶工挤出的鲜奶运送到工厂的生产车间，一辆辆自行车从城里出发，成群结队前往乡下，引来田间无数老农疑惑的目光。 张芊今天清醒的早，洗漱完穿戴整齐后，便前往工厂，准备开始今天的工作。 还没到门口，她就看见工厂前面停了一排自行车，还有一部分人正心满意足揣着一壶刚加工完成的巴氏鲜奶或者灭菌奶出来。 有些明显是认识的，一边收拾一边聊天。 “我大姨昨天特意跑来找我，让我今天带上奶票和钱来红光奶厂买奶，还好我信了，隔壁老顾就不信，等我回去把奶往他眼前一放，羡慕死他！” “哈哈哈！我是从岳母那知道的，家里的小子早就吵着要喝红光奶厂的巴氏奶了，这次就让他喝个够！” “听说，这次红光奶厂降价，是因为得了国营奶牛场的赔偿金，特意将这笔钱拿给作为补贴，这两天降价卖奶给我们这些老百姓。” “我也听说了，好像是奶牛场那边污蔑红光大队送去的草是烂的，要不然，我们悄悄去养牛羊的地方看看？” “好！” 第135章 活动影响，白浅浅的烦恼 鲜奶既然要降价，自然不能落下城内的订奶户。 张芊一早就通知了城里服务站，让他们收集愿意下乡买低价奶的客户，最后统计数据显示，有百分之八十的订奶户都选择了取消这两天的奶，选择自己去乡下买。 部分人是赶在上班，有些是中午休息时间或者下午下班后来买。 总体来说，还能应付过来。 来买奶的不一定是上班族，也有一些是家庭妇女或者家里的半大孩子，这部分人不赶时间，买到奶后，顺便去奶源基地实地查看情况。 不管嘴上说信不信，实际上心底还是有些担忧的。 这也是张芊此次的目的，任别人如何说，都比不上自己用眼睛看到的东西。 只有自己看到，才会彻底打消从别人那听到的消息。 也因为这样，这些人第一次看见自己每天喝的奶是从什么样的动物身上挤出来的。 一个此时正放暑假的初中生趴在围栏边，两眼惊叹看着基地的动物。 “原来奶牛长这样？和我在课本上看到的一样！”她心满意足道。 旁边的家庭主妇也暗自点头，“难怪这牛能挤这么多奶。” 而且看这奶牛住的屋子，又宽敞又干净，吃饭喝水都用的不同的食槽。 正在看，就到了中午挤奶的时间。 一部分正是产乳高峰期，一天要挤三次才行。 被人看着，挤奶的工人有些不自在，在重复几次以往的工作后，很快就抛下这些关注的目光，集中精力在挤奶上面。 “你们每次挤奶都会先拿帕子擦奶牛挤奶的地方吗？”家庭主妇好奇问。 挤奶工点头，手上动作不停，嘴里回答道：“毕竟是要进嘴的东西，我们工厂在这方面要求很高，不仅每次挤奶前要用温水擦洗，平时干奶期也得每天擦洗几次。” 之前有几个挤奶工工作一段时间后直接忽视了这点，然后就被唐娟站长直接警告过，一旦警告超过三次就会被解聘。 看完奶牛，一群人又去看奶山羊，整个奶源基地咋呼声连绵不绝。 张芊一直关注着这些，等到第一天的这些人回去城里，将今天的红光奶厂一日游和家人炫耀，关于红光奶厂的谣言将不攻自破。 事实也正如张芊所预料的那样，大家对于家人看到的奶厂感到十分满意，从生产到加工到运输，没有一个地方存在问题，甚至自家都做不到那样，一时间奶厂在淳县人心中地位变得更高了。 紧张的两天过去，大队的人都松了口气，虽然往常也这么干活，可架不住这么多人围着问问题啊！ 两天的鲜奶狂欢后，奶厂迎来一大批订奶用户，粗略计算有一千人。 可惜的是，奶厂现在没有多的奶，现在连供销社那边的渠道都已经放弃，那部分的奶送去了乳品加工厂制作豆奶和代乳粉。 这批订奶户只有三分之一能订购到，剩下的人想要订奶，就只能等明年了。 好在这些订奶户中的大部分都不在意时间。 张芊对此也没有解决办法，毕竟牛羊不是机器，能连续不断产奶。 现在是暑假，学校的学生都放假回家，家里的老四张红兵高中毕业，现在是奶厂会计。 钱胜男和白浅浅大哥白锐志这两年一直保持联系，有时候白大哥有假期，便会直接坐车到红光大队看钱胜男，双方父母都很满意，已经定下明年结婚。 钱胜男结了婚，便会随军，奶厂总会计一职必须有人顶上。 张芊看好赵桂，但有一个问题，副厂长的位置上坐着的是她哥赵松，如果再把会计的位置给赵桂，可能会引起大家不满。 对此，赵松有一个主意。 “直接考试，谁能达到总会计的要求，就让谁当总会计。”他淡定道。 张芊坐在他对面，捧着杯茶水慢慢喝。 “这确实是个办法。” 直接用能力说话，行的就上，不行的人闭嘴。 考试如期举行，由张芊监考，钱胜男改卷，一共有六个人考试，最后卷面成绩最高的是赵桂。 自此，下一任总会计定下，空出来的行政一职，由张欣顶上。 奶厂职位变动很快就在大队传开，对于赵桂能当上总会计，有人质疑，也有人羡慕。 大队也有人认为，赵桂能当总会计，是因为赵松这个哥哥徇私，然后被啪啪打脸。 大队本来就娱乐少，奶厂换职位这件事，直接拿来讨论了半个多月，直到下一件事出现才慢慢没再谈论。 这天，张芊和往常一样，躺在椅子上，喝着茶水，听着广播，悠闲得快要睡过去。 就在她隐约见到周公的身影，准备下棋时，一阵呼喊声将她唤醒。 “张芊，有你的信！” 是送信员，他将车停在路旁，背着一个大包往张家这边走。 “这么热的天还送信啊？”张芊赶忙倒了碗茶水递过去。 外面问题应该有个三十几度，她在太阳底下站一会就流汗，这位送信员身上衣服都湿透了。 送信员笑着接过去，道了声谢，便如牛饮水般，几口就喝光一碗。 张芊赶忙又倒了一杯过去，这才伸手拿起信封拆开看起来。 信是从魔都寄过来的，寄信人是白浅浅。 张芊正疑惑这次放假对方怎么没回来呢，立马就收到了信。 看了一会，张芊不由露出一个欣慰的笑。 这时候的工农兵学员毕业有两种去向，第一是由学校统一分配工作，第二是哪来到哪去。 白浅浅是以下乡插队知青的身份去上学，读的又是外语学校，虽然白浅浅更擅长俄语，实际上大学期间学习的是英语。 为了学好英语，白浅浅下了不少功夫，成果也是斐然的。 学校有毕业去外交部的名额，白浅浅因为本身实力过硬，学校方便决定推荐她去外交部工作。 白浅浅则有些迷茫，原本她计划毕业就回大队，开办一个英语班教大家英语，但在学校学习两年后，她的目标发生了变化，她想去更能实现自己所学，回报祖国的地方。 外交部无疑是最理想的地方，可她又舍不下大队，而且大队还有晏雨华等着她。 她本来计划大学毕业就结婚，如果要去外交部，考虑到成分问题，和晏雨华结婚肯定会给她带来影响。 再加上白大哥得知她可能去外交部后，立马打电话过去，让她不要急着结婚。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恰好魔都那边的银行需要翻译，她便没回来，写了信给张芊，咨询她的意见。 张芊放下信纸，开始思考该怎么帮忙。 她肯定是赞同白浅浅去外交部的，但她和晏雨华之间的感情和婚姻同样需要解决。 想要完美解决这件事很简单，就看晏雨华那边对白浅浅有多信任了。 第136章 回信，钙奶饼干 张芊先去找了晏雨华。 晏雨华现在的工作主要是放牛，厂里的牛羊不能每天都关在屋里，对身体不好。 不管是耕牛还是奶牛，都需要适当放松。 奶源基地的奶牛数量不多，就交给了晏雨华，每天早上挤过奶，就会让晏雨华牵着去山脚下的荒草地放牛，顺便让牛吃掉上面的草。 这会正出大太阳，张芊找了一会，在山脚的小树林里找到了牛群和晏雨华。 晏雨华虽然被下放，却从没忘记看书学习，放牛时就一边看书一边放牛，正看的入神，张芊走到他面前才发现。 “张芊？”晏雨华有些惊讶，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杂草。 “你来找我有事？”他疑惑问。 张芊直接将白浅浅寄给自己的信拿给他。 “你先看，看过后，告诉我你的想法。” 随后直接找了棵树靠着。 晏雨华不明所以，打开信纸看起来。 过了一会，他放下信纸，叹了口气。 “是我的错，要不是我，浅浅本可以开开心心去外交部，现在却要考虑这么多。”他将信纸折叠好，还给张芊。 张芊顺手接过，好奇问：“所以，你打算怎么做？” 希望这家伙不会让自己失望。 作为白浅浅的好友加闺蜜，她觉得晏雨华虽然有才华，但配不上自己闺蜜那么好的女孩子。 要是对白浅浅连信任都没有，那这家伙可以扬了！ 晏雨华笑了，眼角浮现出一丝丝细小的皱纹，却并不影响他丰神俊朗的外貌。 “我对我们的感情有信心，让她放心去，我相信，要不了几年，我们就会被平反，到时候，我们再结婚。”他眼神坚定，语气果断。 “这还差不多。”张芊有些惊讶，更多的是对晏雨华的满意。 这家伙，总算是自信了一回。 “那你记得写一封信，将对浅浅的信任和期望以及你们未来的计划写在里面，给你们俩都吃一颗定心丸！” 张芊站直身体，准备离开。 像白浅浅这样的女孩，世间难求，等晏雨华平反，她也才二十八岁左右，正是适婚的年龄。 要不是这样，她还真想劝对方换一个人。 实在是因为需要等待的时间太久了。 她迈开步子，往前走去。 身后突然传来晏雨华的声音。 “张芊！” 张芊停下脚步，往后看去，“还有事？” 晏雨华表情复杂，斟酌半晌，说：“谢谢你。” 要不是张芊，他爷爷可能早已去世，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每天四处溜达，今天帮忙下地干活，明天和余元忠老爷子谈天论地。 浅浅也不能去上工农兵大学，继续未完的学业。 他和浅浅之间，可能不会像现在一样，如此顺利。 实际上，在张芊没来的那个世界，晏老爷子因为水土不服导致身体损伤严重，没多久就去世了。 白浅浅的到来不仅给了晏雨华希望，同时让他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抓住白浅浅不放。 两人虽然在原着中过着和谐的夫妻生活，白浅浅作为娇妻一直如菟丝子一样，依靠晏雨华生活，虽然爱情上得到满足，却没了自我。 在张芊这只蝴蝶的影响下，晏老爷子身体健康，白浅浅有了新的天地，有了远大目标理想，晏雨华也没和原着一样放下笔，现在仍然继续读着书，甚至还写过文章发出去。 当然，用的是化名。 整个大队都有了崭新的未来，张芊可以说凭借一己之力，改变了所有。 然而，张芊这个只看了原着开头的人，并不知道这点。 听完晏雨华的道谢，莞尔一笑，浑不在意挥了挥手。 “要谢就谢浅浅。” 随后便离开。 身后的晏雨华嘴角微扬，露出一抹释然的笑。 张芊很快就给白浅浅写了回信，将她对此的看法做了总结，鼓励对方进入外交部，实现自己的理想。 写完信，第二天，她就带着自己写的信和晏雨华写好的信，装在一个信封里，给白浅浅寄了过去。 不管在魔都的白浅浅收到这封信会有什么反应，张芊目前又有了新的事情做。 还是针对儿童营养问题，张芊发现，谢书记对儿童成长问题真的非常重视。 才刚刚实现让全县儿童吃上豆奶，下一步计划就来了。 和上次一样，张芊坐在熟悉的会议室里，听着上方领导开会。 作为唯一一个连村干部都不是的人，混在一群三十岁以上的县级领导干部里，张芊显得格外显眼。 张芊听着领导们的话，时不时在笔记本上记上两笔。 旁边坐着的许强，在张芊身上吃了亏，这次连招呼都不打，直接装作没看见张芊一样，看都不看一眼。 张芊也懒得搭理他。 这次会议，主要是讨论该以怎样的方式给儿童补充钙。 因为缺钙，儿童在成长期会频繁抽筋，不仅影响睡眠质量，还会导致骨骼出现问题，生长发育迟缓，甚至可能影响智力发育。 孩子是祖国的未来，这些对于谢书记等人来说是大问题。 豆奶虽然能补充一定营养元素，但里面含钙量不高，对于家里条件不错的儿童来说，如锦上添花，可对家庭条件一般甚至不太好的孩子来说，无异于杯水车薪。 成长期对钙的需求量大，豆奶里的钙含量不足以满足儿童成长需求。 城里不少学校及街道反应了这个问题，这次开会目的就是如何给儿童加钙。 谢书记等领导干部说完话，底下的人开始对此提出建议。 “我建议加大豆奶中的牛奶含量占比，并增加豆奶提供。”一个干部说道。 “牛奶就那么多，哪里是我们想增加就能增加的？”另一位反驳道。 “我听说鱼肉和虾里含有较高的钙，我们可以鼓励公社建塘养鱼虾，养出来的鱼虾由政府收购，送去学校食堂做成食物给儿童增加钙。”有人提出了一个较为靠谱的建议。 副书记若有所思点头，“这个可以先保留。” 见有一项意见被采纳，下面的众人更加热切回答。 张芊看着自己笔记本上列出的点，没有回话。 可惜，有时候，总有有些人喜欢帮别人出主意。 “张芊同志肯定有想法了，上次豆奶不就是你提出来的吗？”许强满脸正直，看着张芊笑，眼底全是幸灾乐祸。 张芊似笑非笑瞥了他一眼。 “我确实有点想法，只是没想到，许强同志居然如此看好我。” 许强笑容僵在脸上，尴尬转回去。 张芊怼完人，将笔合上，看向上方正鼓励看着她的谢书记 “不知道谢书记有没有听过一样东西，叫做钙奶饼干？” 第137章 工作名额，过生 “钙奶饼干？”谢书记点头，“我知道这个，鲁地那边经常吃这个饼干，听说那边男女老少都喜欢吃这个，不仅补钙，对身体也好。” 他原本有些疑惑，越说眼睛越亮。 “你是想让我们县城自己制作钙奶饼干吗？”谢书记笑问。 张芊点头，解释道：“钙奶饼干并不算很难，主要原料就是面粉、鸡蛋、牛奶、白糖以及植物油，这些我们这边都有。” “红山大队近年来在养鸡方面颇有收获，将最近几处小山都围成了养鸡场，县城的鸡蛋有一半都是由红山大队供应，所以鸡蛋方面没有问题。” “另外就是面粉和牛奶，我们淳县主产粮食就是小麦，县里还有面粉厂，我们大队有鲜奶，所以这两样也不成问题。” “剩下的白糖可以去附近产糖的地区购买，植物油咱们可以榨豆油。” “原材料没有问题，剩下的仪器咱们也不需要直接购买生产线，压面机、饼干模型滚筒以及烤箱就足够。” “生产出的钙奶饼干，不仅可以提供给本县儿童老人，还能运送到其他地方售卖。” 张芊总结，“一举多得。” 会议室的人沉默，同时一股难言的喜悦激动在胸膛翻滚。 既能解决问题，还能创造收入，这法子太好了！ 谢书记欣慰点头，“这个也保留，大家还有什么建议吗？” 众人不约而同摇头，“没有了，张芊同志这个办法就很好！” “那好。”谢书记合上笔，“县干部留下，其他人可以离开了。” 张芊站起身，收拾好东西，和众人一起离开。 过了两天，上面定下来，鼓励靠近河流的大队兴建水塘养鱼虾，同时开始新建食品厂，主要生产钙奶饼干，面向全县招人。 张芊本以为没自己啥事了，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你是说，县里要给我们大队两个食品厂的工作名额？”张芊一脸不可思议看着对面的爷爷张大牛。 “你没听错，就是这样！”张大牛乐呵呵端起杯子喝了口水，舒服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张芊暗自称奇，没想到这次居然这么大方，直接给工作名额，这可是国营厂的工作名额。 改革开放后会有许多工厂倒闭，但张芊认为这种制作饼干的食品厂还好，只要质量把关，一般不会有啥问题。 另外，去城里工厂当工人，就能把户口粮本转过去，以后就是城里人。 虽然张芊一直觉得农村户口很好，不过大队不少人还是更向往去城里。 所以，这两个工作名额还是很值钱的。 张芊抱起月亮的孩子，放在膝盖上撸。 “就两个名额，爷爷你打算怎么弄？”她眼底划过一丝好奇。 她毫不怀疑，就算这个食品厂现在还是起步阶段，仍不影响大队的人为了这两个名额打得头破血流。 张大牛叹口气，“不好办啊——” 食品厂在城里招工需要考试，给自家大队的这两个名额不需要考试就能进去当正式工人。 所以才这么难得。 大队人对于吃粮本的执念他很清楚，所以这两个名额能闹出啥样的风波，他大概能想到。 张芊将打算舔自己脸的小狗放下去，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还好我不是大队长，这事你慢慢想，我先去奶厂了。” 说完就离开溜走。 这事她可没法出主意，还是让爷爷这个人精去慢慢烦恼才是。 来到奶厂，大家都在认真工作，张芊大概检查了一下车间，确定没有操作问题，放心来到办公室坐下，拿出自己的生产计划开始修改起来。 按照自己原本的计划，今年本应该将多出的奶运送去隔壁县城售卖，没想到县里出现新的补钙计划，这批多出的鲜奶又被消化。 张芊感慨落下一笔，真不知道自己的鲜奶远征计划，什么时候才能正式开始？ “咚咚咚！” 张芊抬头看去，门口站着赵松，正一手抱着文件，一手敲门。 “进来。”张芊放下笔，指着旁边的凳子，“自己找凳子坐。” 赵松沉默点头，将文件放在张芊桌子一侧，拉过凳子坐下。 张芊翻开看了看，是上个月生产计划成果，简单看了一下，确定没什么问题，直接签下大名。 一边看文件，张芊一边问：“厂内的机器使用有问题吗？” “有一点问题，已经联系了张红文同志周日前来修理。” “会不会影响目前的生产计划？”张芊问。 赵松摇头，“不会，只是点小问题。” “那就好。”张芊放下心来。 很快，赵松拿来的文件就被全部处理完毕。 按照他往日的习惯，这会弄完就会离开，现在却坐在原地没动。 张芊疑惑抬头看向他，“还有事吗？” 看他这纠结的小表情，张芊很好奇对方到底有啥事。 然而，犹豫了半天，赵松摇了摇头，站起身抱着文件离开了。 “莫名其妙。”张芊嘴里嘀嘀咕咕，很快就将剩下的工作弄完。 做完工作，张芊去生产车间，带了一斤牛奶回去。 今天是个大日子，赵宽过了今天，就到十八岁，是个成年人了。 为了庆祝他成年，张芊决定做一个生日蛋糕出来。 黄油在前两天就做好，用油纸包了放在家里最阴凉的地方。 鸡蛋，面粉，糖这些家里都有，足够张芊制作蛋糕了。 制作蛋糕首先需要有蛋糕胚，家里有一个水泥做的小型烤炉，张芊平时馋了就会烤一点小饼干或者披萨吃。 因为鲜奶不是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有，工厂的工人只有在需要加工时才会在工厂，其他时间由自己安排。 张红兵在财务部，太重要的活轮不到他，现在还在熟悉以往的账目，听说姐姐要给小弟做蛋糕，立马就放下手里的事跑回家。 “姐，需要我帮忙不？”张红兵屁颠屁颠跟在张芊身后，像个小狗一样， 张芊看了看小弟的胳膊，点点头，将混合了鸡蛋、白砂糖的搪瓷盆交给他，又递过去一个手动打蛋器。 “发挥出你的力量，把这个盆里的东西搅拌到和泡沫一样。” 张红兵不是第一次帮张芊打发蛋清，熟门熟路接过搅拌起来。 只不过，这一次需要他搅拌的鸡蛋更多，花费的时间也更久。 张芊则在一边用热水融化黄油，准备等会用来制作淡奶油。 众所周知，淡奶油可以制作黄油，反过来，黄油也能制作淡奶油。 将黄油和牛奶混合均匀，就是淡奶油，然后不停搅拌，就能得到动物奶油。 张芊搅拌了一会，感觉手简直不是自己的了。 她看向旁边小弟已经快要打发好的蛋清，拍了拍他。 “做得好！”然后将手里的淡奶油递过去，“再把这个打发出来，我相信你可以的！” 握拳！ 张红兵看着面前的盆子，沉默两秒。 “你可真是我亲姐！”他眼神幽怨接过去，继续打发蛋清。 张芊理直气壮坐在旁边休息。 有弟弟为啥不用？ 休息了一会，张芊将小弟打发好的蛋清接过来，加入融化了黄油的牛奶进去继续搅拌，随后加入面粉，再将其倒入事先准备的蛋糕胚容器里。 烤炉早已预热，张芊将蛋糕胚放进烤炉，定下闹钟开始烤制海绵蛋糕。 另一边，张红兵终于将奶油打发好。 张芊接过去，和其他材料放在一起。 等海绵蛋糕烤好，就能制作蛋糕了。 赵宽跟着同学在城里玩了一整天，其他人玩的开心，他心底却总有些难受。 今天是他生日，往年，每次他生日这天，家里就会给他煮一碗饺子，或者蒸包子吃。 他很喜欢过生日，这意味着自己会得到全家所有人的关注和喜爱。 但今天不一样，他满十八了，即将成为一名大人，那么自己还能继续在张家待下去吗？ 他清楚记得，自己并不是张家的孩子，自己只是寄住在张家，等到自己成年，可以独立，自己是不是就得搬出去了？ 可他不想搬出张家。 所以，今天一早他就出了门，就是担心家里人会提出他搬走这件事。 然而，不管他有多么不想回去，到了傍晚，大家都玩累了，都各回各家，他也只能慢吞吞回家。 自从村里通电后，大家最喜欢干的事就是天黑就开灯，看谁家最亮。 今天却不太一样。 赵宽看着黑黝黝的张家大宅，眼底划过一丝疑惑。 他走上前，推开门，伸手摸索门边的电灯线。 “嗒——” 屋内响起一道脆响，赵宽顿时心里一紧，难道有贼跑进家里来了？！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屋内亮起了暖色火焰。 他忍不住眯了下眼睛，下一秒，心脏疯狂跳动，滚烫的热泪盈满眼眶。 “祝赵宽十八岁生日快乐！” 张芊和张红兵端着12寸的大蛋糕，上面插着三根细小的蜡烛，白色的蛋糕上用红色糖浆写了生日快乐四个大字。 “快许愿！”张芊笑眯眯看着这个最小的弟弟说道。 时间过得真快，当初那个瘦小的孩子现在已经变成一个俊秀的少年郎。 赵宽有些不知所措，双手合十开始许愿。 他见过蛋糕，城里的甜品店卖的有，特别贵，像那种小杯装的，一个就要五角。 家里为了给自己过生日，居然买了这么大的一个蛋糕！ 他满心欢喜，耳朵发烫，嘴角忍不住往上翘。 “我许完愿了。”赵宽腼腆问，“然后呢？” “吹蜡烛！”张芊将蛋糕托举到赵宽面前。 蜡烛被吹灭，屋内重新亮起来。 “终于能吃蛋糕，我都馋了一下午了！”张红兵盯着大蛋糕，嘴角流下激动的泪水。 张芊将刀递给赵宽，“你先来。” 让小孩有些参与感。 赵宽接过刀，小心切开蛋糕，分到家里每个人的盘子里。 “这蛋糕真好吃！”张红兵一脸满足，嘴角沾了奶油也不知道。 “就是费事了点，等以后出现打蛋清和奶油的机器，我再做蛋糕吃。”张芊感慨道。 张红兵暗自翻了个白眼，出最大力气的明明是自己才是！ 家里也不是第一次吃蛋糕，张芊有了钱，就喜欢出去消费，蛋糕这种东西，她早就买过了。 其他人都很喜欢，特别是奶奶王雅静，她现在牙口不好，吃东西没以前多。 不过蛋糕又松又软，上面的奶油也很香甜，她这样牙口不好的老人吃起来完全没问题。 张大牛看媳妇这么喜欢，直接对孙女说。 “你以后时不时做一次，或者去城里买，你奶奶喜欢吃这个。” 反正最费力气的活可以直接交给红兵这小子，累不到孙女。 张芊也看出了奶奶对蛋糕的喜爱满足，直接答应下来。 “没问题，四弟到时候记得给我打下手。” 赵宽连忙举手示意。 “我也可以！” 张芊摸了摸他脑袋，“这种力气活还是交给你四哥做，你好好读书就成。” 赵宽羞涩点头，白皙的脸颊微微泛红。 吃过蛋糕，一家人坐在会客室里看电视。 看了一会张芊突然想起个事，给赵宽比了个手势，带着人来到自己卧室。 她打开房内的箱子，从里面抱出一个小匣子，放在炕桌上，让赵宽自己打开看。 赵宽看着这个匣子，眼神复杂。 就是因为这个东西，自己的叔叔就想把自己饿死。 他想要又不想要，犹豫了一会，才上前打开这个匣子。 黑色木箱中，赫然躺着金灿灿的大小黄鱼，以及好些金银珠宝首饰。 赵宽没有细看，扒拉两下就重新关上。 张芊嘴角挂着微笑，看着小弟这一系列动作。 “这些东西你放在自己房间，等以后国内开放了，你就能把这些东西换成钱，去港城找你父亲。” “他肯定很想念你。” 要不是真心疼爱自己的孩子，哪里舍得留下这么多东西，这里面的黄金珠宝换成钱，能有几十万了。 赵宽眼神逐渐变得柔和，他默默收起匣子，给张芊鞠了一躬。 张芊吓了一跳，迅速将人扶起来。 “你干嘛呢！我是你姐，对自己人不需要这么客气知道吗？” 她嗔怪拍了赵宽一下。 “三姐，如果没有你，我肯定早就死了。”赵宽认真道。 张芊叹口气，拍了拍赵宽胳膊。 “都多久以前的事了，你以后能过好自己的日子，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好事。” 赵宽抿唇，强迫自己压制住眼眶的泪水，不让它流出来。 “嗯！”他声音中带着哭腔。 两人回到会客室，继续看电视。 电视里的节目很好看，只是爷爷张大牛看一会就叹口气。 “唉——” 张卫国首先受不了了。 “爹，你到底有啥事这么烦？” 赶紧解决了，让他能安安心心看会电视，正打鬼子呢！ 张大牛叼着自己的旱烟杆，“还是食品厂工作名额的事。” 张芊好奇看过去，“爷爷你还没想好让谁去？” 直接找表现好，做出贡献的人去不就行了？ 张大牛叹气，“我是打算把其中一个名额给郭萍那丫头，哪知道被她那后母知道了，闹得现在整个大队都知道这件事，知青那边也找过来，想要名额。” “有些干部提议考试，选成绩最好的两个去，我哪里不知道他们的想法，肯定是准备把题目泄露给自家亲戚孩子。” “另外，郭萍那后母不是个好的，找上我说郭萍把名额让给了她那个弟弟，我怎么可能信？” 俗话说有了后妈就有后爹，郭萍这小姑娘就是被家里拖累了，现在年纪和他孙女差不多大，还没结婚。 张大牛愁啊，郭萍是个好姑娘，平常表现也很不错，他才会想着把工作给她，以后在城里工作，再找个好男人嫁了，她后母就没办法找她麻烦。 现在这个情况，要想让这姑娘脱离原本的家庭，就难了。 张芊对郭萍有印象，是个很坚强的女孩，哪怕家里人都不喜欢她，依旧活得很好，没有自暴自弃，也没有随风逐流。 之前还参加过工厂考试，可惜落后几名，不然现在就是奶厂的工人了。 她喜欢这种女孩，要是能让对方走出困境，她乐意搭把手。 “既然想通过考试得到名额，那就考呗！” 张大牛皱眉，“要是考试，肯定会被泄题。” 到时候这两个名额只会被下面的那些人弄给自己家。 他的本意是把名额给大队努力但困难的队员，这可不是他想看到的。 张芊淡笑，说：“谁说要用咱们大队自己出的试题了？” 张大牛一愣，“你是说？” “咱们直接去找食品厂要题目，用他们的，我来监考，杜绝作弊行为。”张芊道。 张大牛眉头皱得更深了，“可那样就帮不到郭萍丫头了。” 张芊叹气，感慨道：“爷爷你真单纯。” 没等张大牛反驳，她继续说：“我监考，我改卷，我出成绩，我说谁过了就是谁过了，其他人哪里知道呢？” 话语权掌握在她手里，让谁去还不是轻轻松松？ 到时候一个名额给郭萍，另一个给考试第一名，第二名为了补偿，她可以以后招进奶厂工作。 这不就解决了？ 对于张芊的回答，家里人目瞪口呆。 过了一会，张红兵看向姐姐，“姐，你心真黑！” 第138章 考试，郭萍的困境 张芊拒绝接受四弟的评语，她这算什么心黑，她可是个大好人！ 尽管家里人觉得这样做不太好，最后还是同意了。 张芊很清楚家里人为何会同意她这样操作，还是为了将郭萍送出去。 如果郭萍在奶厂上班，她那个继母肯定会要求将工资全部上交，郭萍可能不会上交全部，但架不住她有一个脑子糊涂的亲爹。 郭萍到现在这个年纪也没有结婚对象，主要原因在于她那个继母想把郭萍留在家里帮忙，郭萍自己也不想嫁。 如果郭萍能去城里工作，一是能远离那个糟心的家庭，二来城里的选择更多，像郭萍这个年纪的女性同样有许多没结婚的。 在城里工作能住宿，需要租房子，就不能将所有钱交给家里，郭萍自己能攒钱。 只不过，张芊不明白，爷爷张大牛为何要这么帮忙。 “当初她娘帮了咱家一个忙，我一直寻思着怎么报答，结果她就因为难产没了，现在报答到她女儿身上也一样。”张大牛感慨道。 张芊恍然，轻轻一笑，“原来是这样。” 考试的通知一下，全大队符合要求的人立马准备起来。 张芊统计好人数，就前往县城找到食品厂负责人，要了考试的考题，又去印刷厂印刷成卷子，用牛皮纸袋装好带回大队。 为此，特意征用了大队的小学校，所有人在里面考试。 报名参加的有二百八十人，一个教室三十人，一共用了十个教室，张芊直接请学校老师帮忙监考，自己作为巡考，在各个考场转悠。 一开始通知张芊负责考试，不少人表示疑惑，然而这件事是张大牛这个大队长定下的，他们家也没人报名参赛，有些不赞同的也就没了话说，只能埋头默默看书准备。 考试题目不算很多，一个小时就结束考试。 虽然当初因为工农兵名额的事，大队不少队员选择去重新拿了初中文凭，可知识这个东西需要反复记忆才能牢靠。 考试时间结束，还有一半人没能做完整张试卷，只能黯然离场。 做完试卷的人有的意气风发，仿佛工作名额已经到手，有些忧愁不已，认为自己有几道题没做好。 不管这些人试卷做的怎样，考试结束，便只能等待结果。 张芊拿到试卷，直接找来两个弟弟帮忙改卷子。 花了两个小时，终于将所有试卷改出来，然后进行排名。 让张芊震惊的是，郭萍居然考到了第二名！ “姐，那用不着咱们帮忙，人家自己就考上了。”张红兵将郭萍卷子拿出来在张芊面前晃了晃。 张芊很欣慰，“这很好。” “你们把排名弄出来，贴在大队院那边公告栏，让大家伙自己去看。” 张红兵点头应下，“我知道了。” 排名表贴在公告栏，有人欢喜，有人遗憾，有人失望，众生百态，不外如是。 第一名是下乡知青，一个南边姑娘，得知自己是第一名，当场就哭了出来，惹得旁边几个陪着一起来的姑娘赶忙抱着安慰起来。 第二名的郭萍，看见自己考上第二名，心头迸发出灿烂快乐的烟花，跑回家告诉亲爹这个好消息。 “爹，我考上了！”她扶着门槛，微微喘气，眼神闪烁着亮光。 郭父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置信，“真考上了？那你以后就是城里的工人，吃粮本了！” 哪怕郭父更看重儿子，听见这个消息也不由露出高兴的情绪。 女儿也是他的种，有了出息，以后就能给儿子帮忙，他当然高兴。 然而，对于继母来说，这简直就是最坏不过的消息了。 她赶忙抱住丈夫的胳膊开始吹枕头风。 “他爹，你之前不是让我帮忙给你姑娘找人家吗？我找到一家，对方人虽然长得差了点，但对萍萍可真心了！” “光彩礼就有五百！” 继母伸出五根手指出来，放在郭父面前。 郭家条件不算特别好，平常工分拿的也不算很多，到手的钱也不多，他本人又喜欢喝酒，每次拿到钱就先去买酒喝，酒鬼手上哪里存的下钱来。 乍一听五百块，顿时整个人都精神了。 “果真有五百？是哪一家？”他瞪大了眼睛，目光贪婪充满渴望。 继母得意的笑了，“金花大队的刁贵。” 刁贵是金花大队会计的大儿子，因为家里条件不错，每天跟自己几个狐朋狗友四处溜达，调戏小媳妇小寡妇。 自从郭萍有一次去帮郭父送东西，被刁贵看见，对方一见钟情，打听到郭萍家位置后，立马找了媒婆帮忙。 在郭萍继母看来，刁贵虽然人不咋样，长得也丑，跟个癞蛤蟆似得，但家里条件好啊！ 当然，那五百块钱彩礼也是重点，有了这五百块，她就能给自家儿子找个更好的姑娘，自己以后的儿媳妇说不定还是个城里人！ 这一切都是他们自己的想法，对于郭萍来说，父亲虽然平常对她不够关心，可自己是他女儿，在自己的婚事上肯定会慎重一些。 没想到，为了五百块，家里人居然打算将自己卖给那个刁贵！ 刁贵是啥样的人，他们难道不清楚吗？ 那就是个人面兽心的渣滓！ 她有一个小姐妹嫁去了金花大队，就被刁贵带着人堵在小树林调戏过，还在当时她男人距离不远，赶了过去，才逃过一劫，后来迁户来了红光大队。 听小姐妹说，金花大队有几个寡妇就和刁贵有不清不楚的关系，她爹居然想把自己嫁给这样的人！ “我不嫁！”郭萍果断拒绝。 郭父脸立马拉了下来，“你都这么大个姑娘了，早就该嫁人，那个刁贵虽然人不咋样，但他家里有钱！” “你嫁过去不愁吃不愁穿，还能继续去城里上班，有啥不好的？” 在他看来，男人嘛，有几个没花花肠子，只要有钱花，那都不是问题。 可惜男女之间的想法有很大差别，对于郭萍来说，亲爹为了五百块要把自己嫁给人渣，瞬间打破自己原本心中对父亲的期待。 她失望地看着亲爹，缓缓摇头。 “那不是我要的生活，我不会嫁的。” 郭父皱眉，感觉自己作为父亲的权威被无视。 “我是你爹，我让你嫁你就得嫁！” 郭萍深吸一口气，转身就跑，却被眼疾手快的继母一把抓住，随后被恼怒的郭父打了一巴掌，用力拽回去。 他根本不管女儿的拒绝，抓住郭萍胳膊，直接对妻子吩咐道：“你把她关在屋里好好想清楚，以后嫁过去也不能忘了家里人，记得时不时带些东西回来看看。” 说完就将郭萍扔进柴房，拿钱出门买酒去了。 继母直接将门锁了起来，她只想要那五百块钱，对让郭萍婚后回娘家探望并不抱有希望。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郭萍绝望拍打房门，黑漆漆的柴房一丝光线都没有，如同她此时的内心一般。 郭家为了不被邻居嘲笑，当初一起对房屋进行翻新，原本脆弱的柴房大门被换成实心的木门，外面用铁锁关上，只能从外面打开。 面对这种情况，郭萍无力靠着墙壁，无声流泪。 第139章 逃脱 确定好名额，下一件事就是将名额报上去，然后将这两人的粮食户口转移到城里。 第一名的女知青来的最早，几乎可以说是迫不及待，等将自己的证件办理好，她才总算放松下来。 张大牛将证明文件签好字，盖上红章，交给女知青纪岚。 “东西都拿好，下周就去上班，这几天你好好休息，把衣服被子收拾收拾，到时候大队用拖拉机给你们俩一起送过去。”他叮嘱完，又说了一些在工厂工作需要注意的东西。 这些姑娘小伙不远万里跑来他们这乡下，虽然没帮上多少忙，过得也不容易，他能帮一点是一点。 纪岚原本的激动逐渐褪去，转而出现不舍的情绪，在张大牛的谆谆教导下，眼眶湿润，微微泛红。 “我知道的，谢谢你，大队长。”纪岚抿了抿唇，“如果不是你，我肯定没法去城里工厂工作。” 她是在白浅浅后面第二批下乡的知青，下乡时的豪情壮志早已灰飞烟灭，被现实所打败。 多年的生活让她对于这边的情况十分了解，正因为了解，她才更加庆幸自己下乡的地方是红光大队。 就她所了解的情况，一开始去金花大队那边的知青很多都遭受了不平等待遇，部分女知青忍受不了派发下的苦活累活，已经选择嫁人，男知青中，有些娶了当地干部的女儿，有些则靠父母那边寄过来的钱艰难度日。 红光大队却没有这些情况。 当初下乡后，大队长先是给她们发了半年的口粮，接着安排她们先做割草的轻巧活，等习惯了，再根据个人意愿安排工分多的工作。 甚至奶厂每次招工，知青想参加培训考试，大队长也没有拒绝，最后能过的都批准了。 她是因为鼻子太灵敏，受不了奶源基地的味道，这才中途放弃。 没想到，就连城里国营厂的工作名额，大队长也同意让他们参加竞选考试。 实在是让她钦佩。 要是换在其他大队，估计早就安排给自家亲戚了。 张大牛却并不认为自己有啥值得别人钦佩的东西，他只是做了自己作为大队长应该做的事情罢了。 处理完第一名的纪岚，张大牛等着郭萍来办理手续，然而，等了两天都不见人影。 他立马察觉到不对。 “三丫头，郭萍很可能出事了！”他脸色低沉，语气凝重。 张芊表示赞同，“我怀疑是她家里人不想让她去城里，甚至可能把她关起来了。” 要不然，郭萍不会接连两天都看不到人。 张大牛在屋内走来走去，思考了一会，终于做下决定。 “咱们去她家！” 郭家 为了逼郭萍就范，继母每天只给一顿饭，还是清汤寡水能照出人脸的那种。 郭萍原本还有力气，甚至用柴房的柴火在墙上掏出小口，打破屋顶逃了出来。 可惜的是，当时恰好继母回来，郭萍身体没力气，没跑过继母，被她又抓了回去。 这次，继母直接用绳子将郭萍的手脚绑住，等她和刁贵那边谈好价钱，就直接把郭萍送过去。 刁贵能拿出五百块，她如果再继续谈谈，说不定能再多几百块出来！ 一想到能入手好几百块钱，她甚至忍不住哼起了小曲。 她挎着篮子，里面装着十个鸡蛋，准备再去找媒婆谈谈。 等她的身影消失在路口，早已等待多时的郭伟立马跑到柴房那边，用偷到的钥匙打开门。 他从小在姐姐郭萍背上长大，对他来说，姐姐比亲娘更像母亲。 之前他找不到机会把姐姐放出来，现在家里两个大人都不在，对他来说是最好的时机。 迷迷糊糊间，郭萍感觉眼前亮了许多，她缓缓睁开眼睛，就看见弟弟蹲在她面前，一脸关切看着她。 “小伟？”她含糊道。 “姐，娘去找媒婆了，我偷了你的毕业证和户口本上你那页，趁着爹娘没在家，你赶紧去大队长那把手续办了去城里！”郭伟将自己从老娘那里偷到的东西塞进姐姐手里。 “我扶你起来，咱们得快些。”郭伟道。 然而，饿了几天，郭萍浑身没力气，走两步就要倒下去。 郭伟着急，这样可不行！ 他想了想，将姐姐放在院子边上的石凳子上，跑回家，打开放食物的柜子，将老娘过年买的红糖拿出来，切了一块放进水里融了。 “姐，喝红糖水，喝完就有力气了。” 他将碗端到郭萍嘴边，看着她将碗里的红糖水喝掉。 喝完一碗糖水，郭萍身体有糖分摄入，总算有了些力气。 她缓了缓，站起身来，担忧道：“我要是走了，小弟你咋办？” 郭伟满不在乎道：“你放心，最多埃顿揍，而且我有腿，他们俩要是打我，我就跑。” 老爹要面子，他到时候跑到别人家里，等爹娘消了气他再回去就是。 郭萍这才放心许多。 在郭伟的搀扶下，两人往张家走去。 结果刚到半路上，就遇到张芊和大队长。 张大牛看着眼前这一幕，心底的怒火一股股往上冒。 郭萍脸色惨白，头发凌乱，额头破了个口子，血已经凝固，右腿走路一瘸一瘸的，看起来极为凄惨。 张芊被郭萍模样吓了一跳，赶忙扶住她，和郭伟一起去自己家。 回到家，听完郭萍这几天的经历，张芊没忍住骂了出来。 “人渣！” 郭家姐弟只有苦笑。 张大牛回家就赶紧拿着郭萍的东西去办理转移，得趁着那两个不像话的家伙回来前将人送去城里，免得被他们找到。 张芊先下了碗面条给郭萍吃了补充力气，又去找来自己的衣服给郭萍。 “等会你把衣服换上，我爷爷把介绍信那些弄好，我就送你去城里。” 张芊将衣服放在旁边。 当初二哥一家搬去工厂建的单元楼，他们原本住着的那间房就被其他人租走了。 郭萍现在不能在大队待下去，城里人多，没有介绍信，郭家俩口子进不去，郭萍就能安全些。 那么问题来了，送郭萍去城里后，要住在哪里？ 张芊每次去城里都是办事，如果要过夜，则直接去二哥家借住一宿。 这一时半会的，哪里能找到合适的地方住？ 张芊蹙着眉头思考，突然，想到一个人。 那个人，或许能帮上忙。 第140章 帮助郭萍 要问整个大队谁对县城最熟悉，那当然是赵松！ 当初赵松能凭借一己之力搭建起一个黑市，认识的人数不胜数，就近两年，张芊去城里视察时就发现，当初她见过的几个赵松小弟就在送奶队伍里。 张芊对此并没有意见，自己过好了，想帮一把兄弟无可厚非，当初她中奖，直接给闺蜜买了套四十平的小公寓，现在也在奶厂，同样把三弟直接塞进了财务。 人之常情罢了。 郭萍想在城里找一处安置之处，这点找赵松最合适，他兄弟多，肯定有人脉。 想到就做。 张芊趁着郭萍还在收拾自己，直接骑车来到奶厂，哪知道对方并不在，又转而跑去赵家直接找人。 赵家同样进行了翻修，还特意弄了个小院，张芊敲过门，没一会就等来开门的人。 “张厂长？”孙寡妇眼睛微微睁大，眼底划过一丝惊讶。 张芊微微一笑，说：“我来找赵松有点事，不知道他在不在家？” 要是也不在家里，她就只能厚着脸皮求二哥二嫂收留郭萍一晚了。 孙寡妇惊讶了一瞬，立马嘴角挂起热情的笑容，开门邀请。 “快进快进！” 难不成，张芊这个姑娘就是儿子心上人？ 难怪毛毛拖到现在都没对象，要是她有张芊这样一个金娃娃对象，她也不会找其他人。 孙寡妇心里这样想，面上对张芊越发热情，让张芊好不适应。 “那个，能帮我找一下赵松吗？我有点急。”张芊略显尴尬问。 “当然没问题！”孙寡妇笑眯眯说完，立马转身跑进旁边屋里。 屋内赵松正在午睡，正睡得迷迷糊糊，就被老娘剧烈晃醒。 “毛毛，快起来，张芊厂长到家里来找你了！” 话音刚落，赵松瞬间睁大眼睛。 “张芊？！来家里了？！！” 孙寡妇脸上带着揶揄的表情，笑道：“你一直藏着的那个心上人，不会就是张芊？” 赵松顿了一下，翻身开始穿衣收拾自己。 “不是！娘，你把张芊带去会客室，我收拾一下立马过来。” 孙寡妇看着自己儿子对着衣柜挑挑拣拣的模样撇嘴，一脸嫌弃。 就这还说不是，鬼才信你说的！ 张芊被孙寡妇带到会客室坐着，孙寡妇还特意开了电视给张芊看。 赵家是红光大队第二个买电视机的家庭，因为他是奶厂副厂长，大家对此也只表示了羡慕，并没多少人怀疑赵松钱财够不够。 毕竟赵家两个小辈都在奶厂上班，两个人的钱加起来，买一台电视机足够了。 电视在重新播放昨晚上放过的电影，张芊刚看了一会，正看到鬼子进村，大家进地道，赵松就收拾好过来了。 张芊正要和赵松打招呼，就闻到一股浓烈的香气，熟悉极了。 “你用了多少花露水？”张芊表情怪异，“这边蚊子很多吗？” 这都快腌入味了？ 赵松表情一僵，如木桩子直挺挺站在原地。 妹妹不是说，身上喷点花露水，闻起来香喷喷的，女孩子对男性的印象会好很多吗？ 张芊看起来明明很嫌弃，她甚至后仰了！ （赵桂：我说的是稍微抹点花露水！你是直接倒了小半瓶！） 赵松心里委屈，面上仍一副高冷范。 “不小心撒多了些，我去换一身。” 他转身要走，被张芊一把拽住。 “其实还好，你下次小心点，别撒多了就行。”张芊安慰道。 赵松略显僵硬，被张芊拉着坐在旁边。 “我听说你在城里有许多熟人，能不能帮我给郭萍找个住的地方？最好是安全性高，能长期租的那种？” 食品厂前期肯定是小型工厂，不太可能专门修建楼房给员工住，再加上招的工人基本上就住在城里，家里有房子。 郭萍没有工厂宿舍住，就得找租房，她一个单身女孩一个人租房，多少有些不安全，赵松介绍的多半是他兄弟家，就冲着赵松，对方也不可能对郭萍有不好的心思，安全性有保障。 张芊直接将郭萍的事情说了，反正等郭家夫妻发现，大家都会知道，没啥需要隐瞒的。 赵松听完，眉头紧皱。 “我有个兄弟，他家院子大，家里就他和奶奶以及一个还在上高中的小妹，如果郭萍不介意的话，可以直接住他家，每个月三块钱租金就行。” 耗子一直想找个租户，他不放心奶奶一个人在家，万一出点啥事，他在外面都不知道，妹妹又在学校上学，要是多一个租户，说不定能帮上忙。 赵松又说了地址，正好距离食品厂不远，走路最多半小时。 “这个合适，能先看看吗？毕竟是郭萍要住，她觉得合适才行。”张芊道。 赵松当然没意见。 “我先去找他问一下，你们到时候直接顺着地址过去，户主叫孙牙。” 两人商量完，张芊回家准备，赵松骑着自行车前往县城孙牙家。 回到家，郭萍已经将东西全部收拾好，张芊将从赵松那打听到的消息说给她。 “一个月租金三块？”郭萍表情轻松许多，“听说进了食品厂就拿正式工的工资，我一个月应该有28块钱，三块钱租金没问题。” 奶厂有时候会招临时工帮忙，她瞒着爹娘去，一天能有三块钱，再加上她没什么额外的花费，现在手里已经存下二十几块钱了。 确定好没问题，张芊便准备带着郭萍去城里。 她正想给爷爷打个招呼，却发现对方居然不在家里。 “我爷爷呢？”张芊问。 郭家兄妹俩面面相觑，“大队长刚才出去了，让我们等一等。” 张芊挑眉，“那再等一等。” 过了两分钟，张大牛骑车回来。 他从怀里拿出一个报纸包着的东西，递给郭萍。 “这里面是你今年工分换的工钱，反正你要去城里吃粮本了，我就全给你换成了钱，一共一百七，你收拾好，千万别弄丢了。” 郭萍愣愣接过，潸然泪下。 “我还是第一次拿到我的工钱，原来有这么多啊？” 她想笑，却笑不出来。 家里亲爹是个酒鬼，继母好吃懒做，家里的收入绝大部分都靠自己的工分，往年每次领到粮食和工资，全被继母收到手里，这还是她第一次拿到属于自己的工资。 既然有这么多钱，爹和继母为啥还总说自己是个吃白饭的呢？ 她哭了一会，抹干净眼泪，将报纸打开，取出一半递给弟弟郭伟。 “姐，这钱你拿好，城里干啥都要钱，我都长大了，也能赚工分！”郭伟一把推过，不愿意拿姐姐的钱。 郭萍不容他拒绝，直接抓过弟弟的手，将钱塞进他手里。 “这不是给家里的，是单独给你的。”郭萍轻轻一笑，摸了摸弟弟的头，很扎手，却很温暖。 “爹和阿姨那边存不住钱，你还要上学，这钱你拿着，就当是姐给你的学费，你学习好，一定要读书，以后说不定能考上工农兵，彻底走出去。” 她娘家只有弟弟一个亲人了，她希望他能有更好的未来。 郭伟拿着钱，哽咽不已。 “你放心，我会的！” 张芊等姐弟俩说完，用头巾给郭萍裹上脑袋，骑上自行车，让郭萍坐在后座，低头埋头，将人带去城里。 去的路上，恰巧遇到郭萍继母，对方站在大路中间，正骂骂咧咧一副愤怒的样子，完全没发现，从她旁边路过的自行车上，坐着她的继女。 郭萍很担心，身体忍不住颤抖。 张芊感觉到，拍了拍搂着自己腰的手，淡定道：“不要怕，我在这。” 一股暖流从心底缓缓流过，郭萍慢慢冷静下来。 原来，想要逃离，居然这么简单。 她眼神恍惚，内心感慨道。 第141章 食品厂开工，影响 孙牙家又大又干净整洁，郭萍没有任何不满意，在张芊提醒下，两人顺利签下租房合同。 郭萍的住处解决，剩下的都顺其自然。 等到张芊回家，就发现郭萍继母找到家里来，问郭萍去向。 “大队长，我听说郭萍丫头跑到你家来了，实在是对不住，那孩子太不听话，我就骂了两句，谁知道她居然就跑了，倒是麻烦大队长你受累。” 郭萍继母嘴角扯出一抹牵强的笑，任谁都能看出她话不从心。 可惜，张大牛清楚里面的事，直接戳破了郭萍继母努力维持的那层膜。 “现在是社会主义，婚姻自由，不是封建王朝，你没有权利囚禁一个成年人！”张大牛沉着脸厉声呵斥。 郭萍继母缩了缩脖子，讨好道：“我们当然不会这样做，我知道错了，想和萍丫头道个歉，大队长你知道她在哪儿吗？” 张大牛并不买账，摇头，“不知道，你回去，要再让我知道你强迫女儿嫁人，就滚出我们红光大队！” “我马上回！马上回！”郭萍继母不敢再问下去，转身一路小跑离开。 张芊站在院子里，看着郭萍继母身影消失，嘲笑道：“脸皮真厚！” 还好郭萍如今在城里，户口那些也全部转移过去，以后郭萍继母再也别想把郭萍随便嫁掉换钱。 “都安置好了吗？”张大牛看见孙女，神色和缓许多，慈和问道。 张芊点头，“都安排好了，我以后去城里时顺便过去看看。” 人心难测，有了大队做后盾，时不时去看一眼，郭萍会更安全些。 “那就好。”张大牛咂下烟嘴，吐出烟气。 “希望那丫头以后能好好的，将来我见到她娘，也问心无愧。” 张芊没有说话，默默端了杯茶水给爷爷。 爷爷作为大队长，在这个位置上已经做了他能做的，于公于私，都不亏欠任何人。 她很佩服他。 过了两天，知青纪岚准备好，被大队拖拉机送去城里。 食品厂暂时不提供宿舍，张芊再次让赵松帮忙，最后找到一处筒子楼，纪岚就住在那里。 “你隔壁是赵松一个朋友，叫杨舟，也是奶厂的送奶员，你有啥事找他帮忙就行。”张芊叮嘱道。 纪岚露出一抹感激的笑。“谢谢张厂长！” 要不是张厂长帮忙，她到了城里还得想办法租房子。 张芊随手一摆。 “不用谢，你好好工作，以后食品厂发展起来，肯定会分房子，到时候你作为第一批员工，应该能分到一间房，到时候就好了。”张芊拍了拍她肩膀。 “嗯！”纪岚用力点头。 张芊回家前又顺道去了趟食品厂，一切准备就绪，过两天就能开工。 她很期待。 为了生产钙奶饼干，书记专门打申请，并派人去其他省份的饼干厂联系，聘请了两位技术员过来，作为生产车间主任负责饼干生产。 另外还购买了生产饼干的机器及烤箱。 在政府紧张准备下，很快第一批钙奶饼干被生产出来。 饼干很香，目前产量不高，主要提供给学校的学生，一人两块，和豆奶同时发放。 学生对饼干的吃法无师自通，有的掰碎放进豆奶里，泡软了当稀饭吃，有的直接将饼干泡一下豆奶再吃一口，有些家庭条件好的，特意带了炼乳，用饼干蘸了吃。 不管吃法如何，学生对此的态度全都很感激。 饼干在这时候可是精粮，哪怕是有点条件的家庭都不会每天吃。 学校却能做到每个学生每天发放。 各个工厂的工人知道这件事，对国家政府的感激之情无以言表，因为饼干一事开会，作为先进事迹进行传颂。 一时间整个县城都被学生钙奶饼干话题攻占，有些人民群众感激政府做了这些事，还特意定制了锦旗送去政府办公楼，让干部们维持好几天好心情。 有些学生甚至写了小作文，被老师贴到教室后面让全班同学观赏，有的作文写得着实是好，真情流露，让看到的人忍不住感同身受。 因为出众的文章实在是很多，老师经过挑选，全部寄去了日报。 等到报纸刊登出来，已经是一个月后的事。 “我无比庆幸自己生长在社会主义红色旗帜下，香醇的豆奶和酥脆的钙奶饼干给了我成长的动力，生长期因为抽条导致的抽筋与疼痛，在这两样东西的作用下荡然无存，感谢政府，感谢学校，感谢工人” 张芊读着报纸上的文章，看了下上面的投稿人信息，正是小弟赵宽的学校。 她轻轻一笑，将报纸折起来放在一边。 “领导们恐怕高兴坏了。” 确实如此，这份报纸销量很大，各个城市都会订购，也就是说，全国现在至少有一半的人知道，淳县领导为了下一代孩子的健康成长，做出无数努力，孩子们也对此深表感激。 不少家里有孩子的家庭看到这里都忍不住羡慕起淳县来，要是自家孩子也能喝上豆奶吃上钙奶饼干就好了。 这是群众间的反应，上层领导对此印象很好，估计等谢书记任期到了，下一次升职会重用。 就连谢书记本人都没有想到，只是给学校提供豆奶和钙奶饼干，竟能收获如此丰富。 倒是出乎他意料。 第142章 检查工厂 钙奶饼干和豆奶双管齐下，得到的结果肉眼可见，学生们抽筋的情况大幅度减少，因为睡眠充足，白天上课更精神力集中。 据某些学生所说，感觉自己脑子都比以前好用不少。 成效卓越，县领导们想要加大钙奶饼干的生产，却被告知鸡蛋数量不够。 饼干制作中，鸡蛋和面粉使用量最大，红山大队产出的鸡蛋至少有一半送来了食品厂，用来制作饼干，如今想要扩大生产，以目前的鸡蛋数量根本不够。 于是，在经过讨论后，县级领导决定，鼓励各公社养鸡。 老实说，张芊听说这个消息时，着实震惊了一下。 “那咱家能再多养几只鸡了？”她笑吟吟问。 张大牛咂下烟嘴，乐呵呵道：“个人还是只能养几只，不过生产队可以规模养殖，这就算集体，不是割资本主义尾巴。” “我和下面十个生产队的队长说过了，他们想要养鸡的小队自己拿主意。” 总不能什么事都靠他，自己不争气的儿子根本不想做大队长，他必须在其他人之间进行选择，为大队选出下一个负责任的大队长出来。 这次养鸡的事情就是一个考验，看看哪个生产队做的最好。 张芊并不知道爷爷打的什么主意，听过就扔在脑后。 她负责的奶厂规模越来越大，要操心的事多着呢。 眼看着马上就要开始收玉米，她得赶紧收拾青贮池，准备制作今年的青贮饲料。 另外，今年她还特意让采购部的人买来厚实的塑料袋，袋子特意要的黑色，一个袋子能装一吨青贮饲料，到时候试试袋装青贮饲料。 青贮池面积太大，她总担心后面员工拿饲料时操作不当，导致一整个池子的青贮饲料被废。 袋装的青贮饲料用起来就方便多了，没了那么多需要考虑，而且塑料袋能反复利用，不算浪费。 这次一共买了一百个塑料袋，足够整个奶源基地牛羊粗饲料使用。 玉米和大豆几乎是同时进行收割，整个大队忙得热火朝天，压根没注意到大队来了一群陌生人。 张芊和邻居婶婶们站在地里掰玉米棒子，时不时聊上两句， 额头的汗水顺着脸颊滑下，浸湿了衣领，她摘下帽子扇了扇风，感觉稍微凉快了些，正要继续干活，田埂边传来叫喊声。 “张芊，有人找你！” 张芊抬头望去，然而距离太远加上高耸的玉米秸秆遮挡，她看不清楚。 旁边婶子说：“芊丫头，你快去，说不定是有啥重要的事情找你。” 虽然张芊是大队奶厂的厂长，可每次看见张芊蹲在地里干活，她们总会习惯性喊她丫头。 张芊抹了把汗，点头，“行，那我过去休息一会，等忙完了再回来。” “去去！”身后婶子们将张芊送走，转头继续掰玉米。 张芊从玉米林穿过去，借着队员的手用力爬上田坎。 “几位同志好！”张芊摘下手套，和这几位等着她的人握手。 找她的是几位三十几，穿着中山服的男人，为首的男人眼底划过一丝诧异，伸出手握住。 “张芊同志好，我是曲常，上面领导派我来检查工厂情况。” 曲常面色严肃道。 张芊恍然，嘴角勾起一抹礼貌的浅笑，“欢迎曲常同志前来检验工厂，我是奶厂负责人张芊，请问曲常同志主要想了解些什么呢？” 她走在前面带路，不忘和其他几位打招呼。 “我们想看看工厂生产许可证件及相应手续，听赵松同志说，这些东西都在你这里，我们需要核实一下，确定没有问题。”曲常说道。 张芊挑了下眉毛，心下庆幸，自己当初因为后世总因为证件手续问题，特意磨着爷爷张大牛去办了相应证件。 现在看来，真是有先见之明。 “那些文件我都放在家里了，几位请跟我来。”她笑了笑，带着几人来到张家。 文件这么重要的东西，她自然没有放家里，而是放在空间里面。 家里就奶奶在，其他人都下地干活去了。 张芊让奶奶帮忙给几位倒凉茶喝，自己去旁边屋子装作拿东西。 她在屋里晃了一圈，这才拿着文件来到会客室。 几人正稀奇看着家里的电视，曲常看见张芊进来，略微不好意思咳嗽一声。 “没想到，张芊同志家里居然有电视。”他看着张芊，眼底有探究之意。 这点张芊一点不怯，这电视机的钱来路正当，完全经得住查。 “我们大队的奶厂近几年收入不错，大家伙手里有了钱，自然想把日子过好点，我稀罕电视机，这台电视当初花了我一年的工资，另外家里也出了部分钱，还好我是农村人，吃住都不用钱，这才敢把一年的工资全部花掉。”张芊笑眼盈盈将手上文件递过去，嘴里解释道。 几人眼里的疑问得到解答，顿时放松下来。 这样来说，确实没问题。 曲常检查过文件，确定没问题，将东西还给张芊，同时说道。 “红光大队的鲜奶加工厂很正规，不仅环境卫生干净整洁，工人培训同样到位，就是在思想方面，需要加强教育，我建议你们成立一个宣传部门，抓一抓思想政治。” 他检查了几百个工厂，红光大队的奶厂是少有极正规的工厂，就是思想方面，可能是农民同志不注意，在这方面有些疏漏了。 张芊这才想起来宣传部这个东西，主要是因为工厂建成到现在，好像没什么需要宣传的，不过出于长远考虑，确实需要成立一个宣传部门才行。 “多谢曲常同志提醒，我们后面会开会讨论这个问题。”张芊慎重回答道。 曲常很满意张芊这个态度，简单说了几句，便带着一群人离开。 他们来这边，专门坐的吉普车，检查完红光大队，还有更多的工厂需要检查，由不得他们耽搁。 张芊去了趟奶厂，工人们有些慌乱，生怕哪里做的有问题，导致奶厂开不下去。 看见张芊，立马围了上来。 “厂长，咱们厂子没问题？我听说附近好几家工厂都检查出有问题，已经被责令关闭整改了！” “金花大队那边的家具厂，还有大全那边的陶器厂，全被关了！” 众人忧心忡忡七嘴八舌讨论，看着张芊的眼神如同看着主心骨。 张芊拍掌，示意众人安静。 等众人冷静下来，这才开始解释。 “因为诸位工人的认真负责，咱们厂子文件充足，此次检查合格，没有整改必要！” “继续工作！” 话音刚落，众人顿时沸腾起来。 “太好了！” “我能继续拿工钱了！” 第143章 建新厂 红光奶厂逃过一劫，其他公社大队的工厂却没能逃过。 短短三天时间，整个淳县至少三分之一的小工厂被关闭，要求整改，而能验收合格的小工厂只占一半，剩下的一半小工厂可能很难再重新开张。 面对这种情况，各个大队慌了神。 本来农村经济来源就不多，没了这部分小工厂，就只能转移方向发展畜牧业。 之前谢书记等领导鼓励各个公社大队养鸡，响应的大队不多，例如张芊所在的红光大队，每个生产队都养了一百只，这在整个淳县范围来看，已经算是很多了。 没了小工厂这项收入，许多大队转而开始养殖鸡鸭，政府对此有扶持，购买鸡苗鸭苗的数量达到一百，能优惠十块钱，购买越多，优惠价格越大。 一时间养鸡鸭的大队络绎不绝。 张芊却从此看到另一个商机，不过她现在已经有了奶厂这个占据掉她大部分时间的东西，对于这个商机就放着没管。 等玉米全部收获，青贮饲料也制作好储藏起来，大队开始秋耕，突然有了一个机会，让她将这个商机转为现实。 这天，张大牛去公社开会，回来后便陷入沉思，吃饭时差点将辣椒酱当饭吃下去。 时间久了，张卫国首先忍不住问了。 “爹，你有啥心事就和咱们说，说不定咱们还能帮上忙。”他拿着剁辣椒的刀，坐在走廊上剁辣椒。 辣椒是张芊想吃的，家里都宠着她，每年秋天都会特意给她制作一坛子剁辣椒。 张大牛忍不住叹口气，说：“这件事你们怕是帮不上啥忙。” 要是能帮，他早就说了，也不至于愁了这么多天。 张芊坐在一边织毛衣，笑着说：“你不说，我们怎么知道帮不帮得上？” 这毛线可是她好不容易才买回来的，她要做一件有设计感带花样的毛衣出来，冬天就能穿。 张大牛看了儿子和孙女一眼，将烟斗敲了敲，放在一边，喝了口茶水，这才开始说。 “我前几天不是去公社开会了吗？开完会，我们附近几个大队的大队长凑在一起吃饭，想着要怎么给大队创造收入。” “咱们大队还好，就一个奶厂，还检验合格了，其他大队的那些小工厂好些都不正规，被关了，现在没了那部分收入，新买的鸡苗鸭苗得养一年才能卖钱，下蛋也不多，哪里比得上以前。” “大家想着，除了养鸡鸭，还能有啥办法创收。” “我就是愁这个，要是创造收入的法子那么容易就能想出来，我们大队哪里会穷那么多年，直到三丫头买了奶牛回来才好些。” 想到这，他忍不住摸了下烟杆，又想抽烟了。 张卫国嘴巴张合几下，最终闭了嘴。 难怪老爹说自己帮不了，他确实出不了啥主意。 张芊手上动作不停，眉心微蹙，目光游离，像是灵魂陷在了另一个时空。 这时候养鸡就普通散养，平常喂点麦麸或者菜叶子，天气好的情况下放到外面让她们自己吃虫子，这样养殖的鸡，吃着香，但是养殖时间长，两三天才下一个蛋。 红山大队那边养鸡的办法也是这样，张芊曾经和外婆她们说过，可以适当喂点豆渣或者蛋壳，这样产蛋效率会有提高。 可惜，豆渣也是能吃的，大家舍不得拿来喂鸡，好在那边小山丘上有不少虫子，勉强够补充鸡下蛋所需要的蛋白质。 后世的养鸡场每天能有那么多鸡蛋，很大原因在于鸡饲料。 “你们有没有想过，再开一个工厂？”她轻飘飘说道。 张大牛点头，感慨道：“当然想过，可工厂哪儿是那么好办的？” “而且，我们实在是想不到要开一个什么工厂才能赚钱，还必须足够正规才行，不然又得被关。” 想起来就愁。 他忍不住掏出烟杆叼在嘴里，也不放烟丝，就这么叼着。 张芊轻轻一笑，停下手上织毛衣的动作，转而看向爷爷。 “开个饲料厂咋样？” 张大牛心头一震，像是被闪电击中，脑海中闪过些什么，却没能抓住。 “详细说说？”他把烟杆放下，正色道。 张芊掰着手指给他算。 “第一，饲料厂成本不高，有一两台粉碎机以及切碎机就能处理原料，价格也不算很贵。另外，咱们这边主产粮食为小麦、大豆以及玉米，这几样正好是制作饲料的原材料，玉米秸秆以及小麦秸秆还能用来制作青贮饲料。” “制作出的青贮饲料属于粗饲料，不仅可以用来喂牛羊，还能用野菜制作青贮饲料喂猪，搭配精饲料能让它们长得更好，咱们大队的大白猪能长两三百斤，就是因为用了青贮饲料和精饲料。” “前面两年交公猪，其他大队养的大白猪，最多就两百来斤，我们大队的猪能有三百斤，就是因为喂了饲料，要是其他大队知道我们成立的饲料厂能养出三百斤的大肥猪，你觉得他们会不会买？” “第二，精饲料，赵博文和燕华两位知青非常了解饲料制作配方，赵博文还专门写信回去要了制作饲料的书学习，如果要建立饲料厂，他完全能担任生产加工主任。” “咱们县的饲料基本上都是从养猪厂那边买，他们的饲料是从市里运回来的，如果咱们自己制作饲料，因为省去路程成本，价格绝对比养猪厂那边便宜，周围这一片肯定更乐意买咱们的。” “整个淳县有不少人养鸡，咱们还能制作鸡吃了能长得快，下蛋多的饲料，只要第一年买的人发现有效果，在他们的宣传下，后面肯定有更多人来买饲料。” “原料、技术人员、机器以及场地，咱们全都具备，甚至就连市场都不需要特意找，太适合建立饲料厂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张大牛心中涌起一股豪情，浑身热血沸腾。 他猛地站起来，将烟杆别到裤腰上，“我去找红旗大队长商量！” “慢慢来，不要急！”张芊望着爷爷远去的背影高声道。 她摇摇头，叹息道：“还有的磨呢——” 如果不出她所预料，光是把工厂建立在哪个位置，就得讨论好几周。 毕竟利益动人心，建立一个工厂，谁占大头？建在哪里？工人怎么选择？ 这全都需要时间。 好在核心技术人员就在大队，自家大队也不缺钱，剩下的问题，到时候再说。 第144章 协商 开办饲料厂的主意得到红旗，红山，大林几位队长的一致赞同。 虽然距离金花大队很近，然而当初因为草料生意，金花认为红光不讲武德。 这次金花同样损失惨重，加上红光大队奶厂安然无恙，心下不免泛酸，之前红山邀请金花一起商量对策，就没有参与进来。 决定了开办饲料厂，但投入成本那些是个问题。 四个大队中，只有红光大队最阔绰，因而在成本投资中占比最大。 就和后世股份一样，入股越多，后期能拿到的钱越多，其余几个大队的大队长大队公费紧张，却也尽可能掏出钱来入股。 最后，红光大队出资一千块，红山大队出资五百，红旗大队出资四百七，大林四百二。 开办工厂的资金准备妥当，接下来就是选择建厂位置。 红山大队处于山中，交通不便，被直接排除，接下来就要在剩下三个大队之间进行选择。 其中红旗和红光大队距离公路最近，现在建厂位置主要在这两个地方选择。 对于工厂选址，两个大队争论不休，这涉及到大队利益问题，就算自己不想争也得争。 等到张芊一周后再次问起来，这个问题还没有解决。 “你们要不划拳？三局两胜，谁赢了就在谁那建厂！”张芊出主意。 张大牛提起这个就吹胡子瞪眼。 “用过了！于超那个臭不要脸的家伙居然耍赖皮，我赢了两把，他非要再试两把！” 他用力敲打烟杆里燃尽的烟丝，表情恶狠狠的。 张芊感觉他不是在敲门槛，而是在敲打于超大队长的脑袋。 这确实麻烦。 但这事必须尽快解决，继续拖下去只会越拖越久。 张芊开始头脑风暴，突然，她想起来。 “咱们大队是不是在路那边的红旗大队有块地？靠河那块？” 这种地叫做飞地，虽然名义上属于红光大队，实际上因为道路划分导致其处于红旗大队那边。 张大牛愣了下，点头，“确实有块地，但那是块荒草地，不能种粮食，我就没管它。” 张芊了然，“爷爷你觉得把工厂建立在那边咋样？” “饲料厂粉尘大，有一定危险性，不能见明火，容易引起爆炸，那边位置靠近河流，万一不小心起火，也能及时扑灭。而且距离河流有一定距离，保持阴凉的同时湿气不会很重，饲料保存得当就不会有问题。” “虽然那块地是咱们大队的，但位置在红旗大队，于超大队长肯定也不想拖下去，建在那里对两个大队来说都挺好，咱们有里子，红旗有面子。” 张大牛眼睛瞪得圆圆的，不可思议道：“我咋就没想到呢？” 工厂位置虽不在大队，可用的地是红光大队的，这不就相当于是在自己家吗！？ “我马上去找于超谈！” 他站起身，将烟杆别在裤腰带上，一脸兴奋骑车去找于超继续谈建厂问题。 张芊看着他离开，继续做自己的事，再过阵子就到年底，她得对今年的工作进行总结，同时制定明年的生产计划。 等她将手上东西弄完，爷爷张大牛怀揣满腔喜意回到家。 张芊匆忙抬头看了一眼，问道：“弄好了？” 张大牛倒了杯水喝下去。 “弄好了，饲料厂就开在红旗大队，机器可以开始买了，工人也找起来，一开始招收的人不多，一共就招三十个人，要力气大的。” “咱们大队和红旗大队占了便宜，这次工人主要从红山以及大林找，不能好事都让我们占了。” 张芊忍不住抬起头看了一眼爷爷，心情复杂。 这时候的人思想意识方面就是不一样。 她上辈子工作的老板，租了合伙人家的房子，还腆着脸说租房是照顾对方，还要求合伙人减免房租。 工作忙起来，还特意将合伙人留下，美其名曰，距离近，适合加班，要多为公司业绩着想。 气得对方直接卖了股份，另外把房子也卖了，老板只能骂骂咧咧把房租交足。 和这时候的人相比，后世那些老板简直是吸血鬼祖宗。 张芊想了下，从房间拿过来一份文件，是她总结出的建厂需要注意的地方。 “饲料厂和奶厂有所差别，不过大部分是相通的，爷爷你拿去给其他几个大队的大队长看看，大家一起出主意，免得刚把工厂建起来就被关闭。” 那些人可没离开，还在政府待着呢。 张大牛连忙接过去看起来。 张芊把东西弄完，伸了个懒腰，站起身，准备去大队溜达一圈。 “爷爷你慢慢看，我去一趟赵博文和燕华家。” 作为技术人员，他们早就知道建立饲料厂的事，但等了这么多天也没动静，她得去将建厂落实的消息告诉他们，安一下他们的心才行。 张芊慢悠悠走在路上，脑海中想着自己这两个朋友。 赵博文大大咧咧，典型的一根筋，每天乐呵呵。 与之相反的燕华却心思敏感，面无表情像是焊在了他脸上，身上常年萦绕着一股阴郁的气息。 这截然相反的两个人，却是最要好的朋友。 两人去年从知青院搬出来，现在住的位置距离张家不远，走上分钟就到。 燕华这个人看着沉默，实则说话一针见血，之前因为说破了几个知青的小心思，惹来别人私下抵触。 燕华朋友不多，最熟悉的只有赵博文、白浅浅以及张芊几人。 他表面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可人类是群体动物，被群体排斥的感觉让他更加沉默，甚至被赵博文看了出来。 赵博文很生气，直接找到张大牛，批了块宅基地。 他会配制饲料，大队白猪吃的饲料全靠他，张大牛因此给他算的满工分，这几年手上存了不少钱，因而直接建了一栋三合院，用篱笆围起来，就他和燕华两个人住。 张芊很快就走到地方，外围篱笆门开着，张芊直接走了进去。 两人有一个书房，平常没事了就在书房待着，赵博文看小人书，燕华看教材。 张芊不是第一次来，很熟悉房间布局以及两人习惯，直接来到书房外面，将门打开。 然而，屋内的画面却不是她所想的那样。 开门的声响惊动了里面的两人，看了过来，张芊同样看过去。 死一般的沉默占据了这间屋子，空气变得紧张起来。 张芊瞳孔地震，下意识关上门。 刚刚……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第145章 惊天大瓜，被挖墙脚 张芊怀疑自己是不是这两天忙过头，导致出现了幻觉。 要不然怎么会看见赵博文和燕华两个人打啵？ 虽然前世网上有很多营销男男cp或者女女cp的，现实中她还真没遇见过。 没想到，号称保守的七十年代，居然能碰到两个活生生的基佬！ 还撞上这么刺激的场面，还是法式的！ 看得她这会心脏还跳个不停。 门突然被打开。 赵博文站在门口愁眉苦脸，蒲扇般的大掌用力抓挠脑袋。 “那个，张芊，你刚才看错了，我们是不小心……” 张芊冷不丁开口道：“不小心亲上的？” 她恢复了往日的冷静，淡定道：“安心，龙阳之好而已，没啥大不了的，就是负距离交流时，记得做好措施。” 这下轮到赵博文不淡定了，脖子涨得通红。 “负距离？你！你一个女孩子，怎么，怎么能——” 他磕磕巴巴，半天说不完一句话。 张芊一把拉开他，进屋坐在椅子上。 燕华正安静坐在对面，看着张芊的眼神微复杂，有些震惊，又带了些欢喜。 “你们以后亲近时，记得把外面院门关了，我觉得龙阳之好很正常，但仍然有部分人不能接受这些。”张芊看着两人说道。 赵博文红着脸坐在燕华身旁，两个人互相对视一眼，眼神缠绵。 “谢谢你。”燕华郑重道。 张芊随意摆了摆手，“这是你们的私人感情问题，你们自己处理。我这次来是想告诉你们，之前说的饲料厂已经落实场地，到时候会建在红旗大队那边，但地是我们大队的，到时候去那边工作，胆子大些。” 本来只是送个消息而已，哪成想居然发现这么一个大瓜。 她忍不住暗自咋舌。 燕华嘴角微微上扬，眼神柔和，闪烁着耀眼的光。 “我们一直准备着，从老家饲料厂那边寄过来的技术指导书上的东西已全部背熟，一定能胜任生产主任一职！” 张芊满意点头，说：“你办事，我放心。” 她站起身，“我来就是说这件事，你们俩继续，记得关门。” 身后两人瞬间变成小红人。 张芊离开前，顺手将院门口的院门关了，免得又来一个找他们，却撞破两人亲近画面的人。 这边饲料厂进展得如火如荼，红旗、红光大队的队员们走路都带着风。 毕竟多一个工厂，就多一份收入。 张芊同样很满意，作为股东，饲料厂对于入股大队有福利待遇，直接购买五折优惠，带东西去加工。 加上工厂就在大队旁边，到时候需要饲料，直接带着原材料过去加工就行，和以前没啥两样。 建造工厂找的是当初建造奶厂的施工队，张大牛认为建造的工厂质量很好，便又去请了他们负责饲料厂加工。 与此同时，各个大队的人开始四处奔走，将自家要建造饲料厂的事告诉附近大队，以后买饲料可以直接在本地购买了。 不要小瞧农村人，这么多年下来，在本地的人脉极其广泛，不到三天时间，就拉来了五十几个单子，多是精饲料。 按照他们计划，一袋精饲料五十斤，一袋10块钱，而成本最多6块钱。 因为养鸡的多，下订单的有一半是鸡饲料，另一半是猪饲料。 就目前的这些订单完成，能回本四分之一。 几个大队略微计算就得出结果，几个大队长乐得嘴角咧到耳根，睡觉都会发出嘿嘿笑声。 淳县下面有二十个公社，生产队更是数不胜数，在各个大队的努力宣传下，又来了许多订单。 就在工厂修建到一半时，张博文两口子突然找到张家。 “你说啥？！”张大牛手里拿着的烟杆掉在地上，“金花公社那边跑来挖你们去他们那做饲料？！！” 金花大队就属于金花公社，而红光大队、红旗大队、红山大队以及大林四个大队都属于和平公社， 赵博文有些尴尬摸了下鼻尖。 “当然，我没有答应，大队对我们很好，我并没有换地方的打算，不过我看见那人也找了吴向党，我不确定他会不会答应下来。” “不过，大队长你放心，吴向党只会做最简单的猪饲料，后来他嫌弃做饲料又脏又累，没有参与进来，我们后面弄的加强版精饲料他不知道配方。” 吴向党自从被钱家父子打过一顿，在大队安静了许久。 后来他找到一个机会，重新找了一家魏姓富裕家庭的小姑娘谈恋爱。 这次他吸取了教训，直接拉着小姑娘去领了证，现在是那家的上门女婿。 小姑娘是家中独女，被吴向党甜言蜜语迷昏了头。 哪怕吴向党整天在家呆着不上工，也觉得对方千好万好，自己在外面努力赚取工分，达成女主外男主内画面。 张大牛听完话，只感觉浑身的血在一股一股往上涌，血液像滚烫的开水，烫得他头昏眼花。 “太过分！当初是他自己不参与进来，现在见我们想出来法子就想摘桃？做梦！！” 张大牛在屋内转来转去，像是疯狂旋转的陀螺一般。 赵博文和燕华两人安静坐在一边，等张大牛冷静下来。 过了一会，张大牛停下脚步。 “你们先回去，这件事我会处理的。”他平心静气道。 赵博文两人站起身离开，张大牛等两人身影消失，立马骑着自行车来到红旗大队。 红光、红山、红旗、大林几个大队长会面后商量了一下，决定提前开工。 金花大队那边已经明着抢人了，两边已经撕破脸，既然这样，自己也不用客气。 制作精饲料的原材料里有一样很重要的东西，就是豆粕，这东西只有榨油厂才有，红光大队因为本来就在制作饲料，经常从榨油厂合作。 张大牛直接找上公社领导，与榨油厂签订合同，未来五年榨油厂产出的豆粕将全部卖给饲料厂。 除了豆粕，张大牛还让张芊去乳品厂将产出的豆渣也全部买下，同样签订了五年合同。 没了这两样，想做出合格的饲料简直就是说笑。 张大牛想到金花想做饲料却没原料，觉得解气极了。 张芊看着配料表笑了笑。 豆粕哪够？她还有更狠的！ 第146章 釜底抽薪 制作绝大部分饲料都需要玉米以及麦麸，玉米需要整粒，几个大队的产量足够，因而重点在于麦麸。 如果金花大队想和自家打擂台，除了豆粕，必定需要购入大量麦麸。 要问哪个地方的麦麸最多？ 毫无疑问，当然是面粉加工厂！ 恰巧，面粉厂她有熟人丁爱军，她母亲就是面粉厂的副厂长。 俗话说得好，多个朋友多条路。 张芊近些年不仅维持着和卫东他们的联系，同时也没忘记丁爱军。 丁爱军早已结婚，结婚对象不是当初在国营饭店相亲的那位，而是一名司机。 两人结婚后，搬到了交通运输大队的单元房，张芊带着准备好的礼物直奔目的地。 她不好直接找丁母，便想着围魏救赵，从丁爱军这边下手。 丁爱军前一阵子刚生了孩子，张芊便从空间里拿了几罐子婴儿奶粉，正合丁爱军夫妻俩心意。 张芊只知道丁爱军住在二楼，但不清楚是哪一间房，只能挨个敲门。 好在，敲响的第一家就知道丁爱军住在哪里，给张芊说了具体位置，这才找到地方。 敲门后，开门的是丁爱军丈夫许胜。 “张芊同志？”许胜怔了一下，立马扬起笑容，“快进来坐！” 他扭头朝门内喊道：“媳妇，是你朋友张芊来了。” 张芊提着东西进门，将装着两罐奶粉的竹篮交给许胜手上。 “这多不好意思，来就来，咋还带东西呢。”许胜接过客气道。 张芊随口道：“不是啥稀罕物，就是点奶粉，对孩子身体好。” 丁爱军已经出了月子，正坐在客厅里抱着孩子和人聊天。 “芊芊，你快来坐着，我刚才听说了一个特别有意思的事！”她一副激动的模样冲张芊招手。 张芊看过去，顿时一愣，很快恢复往日的淡定。 “阿姨也在啊？” 丁爱军旁边坐着的正是她母亲丁勤。 “我正好放假，就顺便过来看看爱军和点点。”丁勤温和笑道，手上拿着个拨浪鼓在外孙面前逗弄。 张芊了然，“原来是这样，我进城给我哥送菜，顺便装了些奶粉带过来，给孩子补充点营养。” 这算是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带着东西过来。 丁爱军等不及了，拉着张芊坐下，开始和她八卦自己刚才听说的大瓜。 “你听说了吗？就昨天，警察巡逻时在一个巷子口发现，里面好几个男的赤身裸体躺在里面睡觉！” 她看起来很激动，“现在已经被抓起来了，可惜我当时不在现场，不然真想知道是哪些人——” 张芊笑着摇头，那几个多半是惹到别人被扒了衣服，不过这种破烂事就没必要和丁爱军说了，这个朋友心思一向单纯。 两个人谈了一会，丁勤突然问起饲料厂的事。 张芊心一跳，说道。 “之前上面领导下来关闭了不少小工厂，大家少了个赚钱的法子，乡下主要靠地吃饭，一年到头到手的钱就那么多，为了让大家伙生活过得好些，多赚点钱，供家里孩子吃饭读书，就几个大队合作，开办了一个饲料厂。” 丁勤听到孩子，下意识看了眼丁爱军和外孙，眼神柔和许多。 张芊眼神一转，笑着说：“饲料厂做饲料需要大量原料，正好我想找丁阿姨给饲料厂批点麦麸用，阿姨看咱们几个大队有啥能换的，尽管开口！” “你这孩子，一点麦麸而已。”丁勤和颜悦色说，“不过我还真有点东西想换，咱们工厂那边也想订奶，不知道你们红光奶厂那边有多的奶吗？” 张芊心下一松，面上却有些为难，“阿姨，不瞒你说，奶厂的奶实在是匀不出来，不过您那边要是能等，过两个月就有多的奶了，您看？” 大队好些奶山羊已经怀孕，为了保证奶山羊健康，这阵子怀孕的母羊已被自然断奶，处于干奶期，要等到产下羊崽才能继续产奶。 所以，还真不是她找借口。 丁勤自然不在乎多等一会，立马笑着应下。 “你放心，都能等！” 红光奶厂的奶可不好定，现在她为工厂的工人家属定下鲜奶，大家伙肯定高兴，不会计较麦麸这东西。 “不知道阿姨这边能批多少麦麸给饲料厂？”张芊试探问道。 要是能全部弄到就好了。 丁勤直接道：“我们面粉厂一天生产面粉五到六吨，大概有一吨多麦麸，这些麦麸至少一半需要运送去市内的饲料厂售卖，你最多只能买剩下一半的量，一天差不多三十袋，一袋麦麸你给一块钱就成。” “有多少我们买多少！”张芊毫不犹豫应下这单生意。 来之前爷爷张大牛就说了，原材料这玩意本来就用的多，现在自家生意好得很，有多少直接买回来就是，自家的奶牛奶羊各种牲畜同样用得上。 丁勤微微睁大眼睛，眼底带了一抹惊异，“你能直接答应下来吗？” 这可不是小生意，光一天就得支出三十块钱呢。 张芊笑眯眯道：“能，您就放心。” 既然张芊都这么说了，丁勤也不啰嗦，两人当即签了个简单的合同，未来一年的时间，面粉厂产出的麦麸，一半需要卖给和平饲料厂，合同到期后，如果饲料厂想要续约，面粉厂需要优先选择饲料厂。 张芊将合同小心翼翼放进挎包里，心情好极了。 她没想到，事情居然进行这么容易，还以为至少得花两三天才能办成，现在半天不到就弄完了。 回到大队，将这张合同交给爷爷张大牛，吓得他汗毛差点立起来。 “你这个确实够狠，没了面粉厂的麦麸，看他金花大队怎么做饲料！” 他脸色阴沉，手上拿合同的手势却格外温柔。 饲料嘛，主要的就是玉米、麦麸和豆粕，要不就是谷糠。 他们这边主要吃的还是面食，麦麸更容易获取。 俗话说得好，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有了孙女这么神来一笔，就算金花大队将吴向党挖了过去，没了材料，对方也做不出来合格的饲料。 他压在心底那最后一口闷气也终于消失，板正好几天的脸也重新出现笑容。 张芊不知道金花大队有没有发现买不到材料，但是没几天，吴向党就来自家办理转移证了。 想来还没发现。 也不知道他们将人弄过去，却发现没材料做饲料，会是个什么心情。 张芊嘴角勾起一抹幸灾乐祸的笑。 第147章 后续，发工资 金花大队 “你当初是怎么和我说的？”金花大队长气急败坏指着刁贵呵斥。 “我辛辛苦苦把人给你弄过来了，现在你告诉我弄不到材料做饲料？” 他一想到自己为了把那个吴向党弄到自家大队，给红光大队让渡出一些好处，虽然只是些肉渣，仍然让他感到肉疼。 没想到，花大力气换过来的人，现在居然没了用处！ 做不出饲料，他还怎么赚钱？！ 当初真不该听刁贵的主意！ 要是他不在自己耳边说什么饲料生意好做，把会做饲料的人抢过来，自家也能做饲料卖钱。 自己也不会想着弄一个饲料厂和红光大队打擂台。 现在机器都买了，结果原料居然弄不到！ 想想就生气！ 金花大队长忍不住又瞪了刁贵一眼。 刁贵坐在太师椅上一动不动，神色阴郁，墨色眼眸翻滚着一片暴虐的戾气。 “是我出的主意没错，但我逼你做了吗？” “是你自己贪心，怎么能把问题全堆在我身上？你自己难道就没错了？” 金花大队长脸色骤然转冷，看着刁贵的眼底划过一丝凉意。 他怒极反笑，指着刁贵的手指微微颤抖。 “好！真是好得很啊！” 他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门板被他用力一甩，与墙壁碰撞出巨大声响。 附近村民投来好奇的目光，看到是大队书记家，立马转过头，当做什么都没看到。 这边金花大队因为张芊釜底抽薪，导致收集不到足够原材料，原本的打算胎死腹中。 抛弃妻子离开的吴向党也没有过上自己以为的快活日子。 金花大队长恼恨他害自己丢失部分利益，现在又没了用处，派发了大量脏活累活给他。 做完一天的农活，他躺在床上，听着旁边老知青睡觉发出的呼噜声，整个人陷入自我怀疑及强烈的后悔中。 他错了，他好想回红光大队，还有愿意养活自己的前妻。 可惜，在他的绝情下，那位姓魏的姑娘终于脱掉恋爱脑，现在一个人过得不知道有多快活。 无数麦麸玉米豆粕进入饲料厂，经过粉碎、混合、装袋等程序，被拖拉机运送到各个大队养殖场。 凡是购买数量超过五十袋的，红光以及红旗大队拖拉机轮流负责运送。 大部分大队都不会一次性买这么多饲料，距离近的几个大队会拼单，加起来的数量就够五十袋，等运送到地方后，再由其他大队派人过来用车拉回去。 饲料厂的机器从进入工厂，只要在工作时间，就没停下。 在这样疯狂的制造中，不到三个月就回本，甚至还赚了一些。 几个大队的负责人这才放松下来，喜滋滋准备起明年的工作。 时间很快来到年底。 又到了张芊最喜欢的环节——发工资！ 张芊作为奶厂厂长，一个月工资四十块，一年下来光工资就有四百八。 另外她还有工分，虽然不多，但也能换些粮食和钱。 这样算下来，她一年到手差不多七百，称得上巨富。 要知道这可是七十年代中期的七百块！ 张芊又一次带着新发下的粮食送去城里二哥家，再带着一大包钱去各个服务站发工资。 本来这个事应该是赵桂这个会计做，不巧的是对方这两天感冒了。 张芊虽自认为道德感不强，却也不好意思压榨病人。 反正要去城里送粮食，不如顺便把工资发下去，就把活揽了过来。 她挎着一个绣着五颗红星的挎包，普普通通，还打了一个补丁，任谁都想不到，里面装着三千多块钱。 各个服务站的站长看见她从里面掏钱时，吓得连忙把门关上，就怕被哪些过路的人看见。 张芊笑眯眯把钱一一发下去，顺便又去孙牙家，看了看郭萍现状。 孙牙就是当初在黑市帮忙找人捣乱的耗子，住的地方距离黑市很近，也难怪当初能那么快就找到人。 张芊坐在屋里，看着孙牙和郭萍两人说笑的模样，表情复杂而微妙。 现在还是冬天，又不是万物繁殖的季节，怎么她周围这么多甜甜蜜蜜的小情侣？ 大队赵博文和燕华两个仗着自己是知情人，天天在她面前撒狗粮。 去见丁爱军，看着俩夫妻撒狗粮，见沈宁，同样和再谈的男朋友撒狗粮，还得负责帮忙给白浅浅俩口子送信。 现在连郭萍和孙牙俩都这么甜蜜，俩人一对视，瞬间黏在一起，那扭捏甜蜜的模样，看得她牙酸。 空气中撒发着独属于恋爱的酸臭味，只有她散发着单身狗的清香。 这恋爱荷尔蒙是不是超标了？ 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你们俩处对象呢？”她冷不丁问到。 郭萍被吓了一跳，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连忙摆手，结结巴巴解释。 “没，没有！” 她说完，立马看了孙牙一眼，又赶紧把头埋下去。 一旁的孙牙脸色瞬间黯淡许多，缓慢挪动脚步离开。 张芊死鱼眼看着他俩，无语极了。 懒得管这两个！ 她嘟嘟囔囔离开。 刚出城，她身后就传来喊她的声音。 张芊左脚踩地，扭头一看。 原来是赵松。 等了一会，赵松跟上来，鼻尖通红，眼睛因为冷风吹过，变得湿润起来，高冷帅哥秒变小可怜。 张芊眼底染上了一抹自己都没能察觉到的笑意。 她伸手扒拉掉赵松头发上的雪花，好笑道：“你出门怎么不带个帽子？” 骑车不戴帽子，就和出门不穿衣服一样。 赵松抿唇一笑，看着莫名有些腼腆，眼眸中闪烁着点点笑意。 “不小心忘记了。” 张芊想了下，将脖子上的围巾取下来，给赵松围上，顺便从后面扯了半截围巾把他脑袋包住。 “这样就好了。” 赵松愣了几秒，抬手摸了下脖子上还带着暖意的围巾，眼角眉梢慢慢荡开了一层笑意。 “那你咋办？”他低沉磁性的嗓音此时莫名轻柔。 张芊指着脑袋上的雷锋帽，眨了眨眼。 “我还有帽子，把上面这个放下来，就能遮住耳朵和脖子。” 她几下弄好帽子，确定重新恢复暖和状态，冲赵松一笑。 “走。” 随后一马当先冲出去。 地面很湿，雪花落到地面，化成雪水，原本坚硬的泥土逐渐软化，给行进路上带来些许烦恼。 张芊刚转个弯，就发现前方路面躺着个人，立马刹车停下。 第148章 路遇陷阱 “前面躺着个人！”张芊朝赵松扔下一句，立马跳下车跑过去。 希望这人没倒下太久，这么冷的天，可别冻出毛病来。 张芊刚走到面前，那人就一只胳膊撑地坐起来。 “你身体还有知觉吗？”张芊半蹲下身体关切问道，同时伸手扶了对方一把。 倒在雪地的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男人，穿的还挺厚，除了嘴唇有些发白起皮，看起来好像还行。 这时赵松也走过来，代替张芊扶住对方，同时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酒壶扔给男人。 “喝一口，暖暖身子。” 男人看着手上的酒壶一愣，缓缓抬头看着两人，眼底悄然爬上一丝痛苦和愧疚。 他嘴唇蠕动几下，小声道：“谢谢，对不起。” “啊？”张芊感到莫名其妙，和赵松面面相觑。 她右眼皮突然疯狂跳动，不知道为什么，心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咱们先回去。”她扯了下赵松的衣袖道。 赵松将酒壶拿过放进怀里，跟在张芊身后走回去。 刚骑上车，前后猛地窜出来几个人，将两人团团围住。 而之前躺在雪地里的男人默默跟在几人身后。 张芊顿时明白过来，这是个圈套！ 只是不知道，对方是求财还是怎样？ 赵松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立马站到张芊身边将她护在身后，神情严肃。 “几位是不是找错人了？” “没找错！”一个二十几的男子从几人身后走出来，眼底一丝狠辣闪过。 “刁贵？”赵松眉头微蹙，表情顿时冷下来。 “你拦住我们，是想干啥？” 刁贵懒洋洋道：“只是找你们聊两句，不要这么紧张。” 他看向表情淡淡的张芊，眼底划过一丝惊艳痴迷。 “这位妹妹怎么称呼？”刁贵语气轻佻，目光将张芊从头到脚扫了两遍。 张芊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抿了抿唇，看着刁贵的眼神更加不善。 “不好意思，我和你没熟悉到那地步，请称呼我为同志。”张芊正色道。 对方明显来者不善，自己这边只有两人，对面却有八个人。 张芊不动声色将周围情况记进脑海中，藏在袖子的手中悄然出现一把左轮。 如果事情发展到非常糟糕的地步，她必须动用特殊手段来保护自己和赵松。 “刁贵，注意你的态度！”赵松厉声呵斥对方，同时将张芊护得更紧。 他余光观察四周，然而几人包围很紧，没有空子钻。 刁贵嘴角上扬，声线低哑，似笑非笑地说：“我态度怎么了？我态度好得很！” 他恶狠狠朝右手边啐了一口，整个人看起来阴恻恻的。 “郭萍，我未过门的媳妇，是你帮忙藏起来的？我都听说了，收留郭萍的是你身边的耗子孙牙！！” “我今天本来是想收拾你一顿，不过嘛…”他将视线转向张芊，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放肆起来。 “只要你让出你身后的这位妹妹和我认识一下，我们俩的恩怨一笔勾销，怎么样？” 他一只手插在口袋里，一只手摸了摸下巴，眼神猥琐又下流，语气中好似笃定赵松会照着他说的做一样。 张芊轻飘飘瞥了一眼赵松，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在这种情况下，赵松会如何选择呢？ “你做梦！”赵松冷冷道，声音有些沙哑，却掷地有声，让人不由信服。 刁贵立马沉下脸来，表情阴戾，“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右手一挥，身旁围着两人的几个跟班小弟，犹豫着从身后掏出一根手臂粗的木棍，缓缓挪动脚步，不断靠近。 张芊正想掏枪，身前的赵松撇过头，冲着张芊轻声道。 “等会我上去缠住他们，你骑车赶紧往大队跑，让大队的人来帮我，千万不要回头，知道吗？” 张芊表情惊异看着他，“你以为你是金刚不坏之身吗？一个人赤手空拳对付八个，脑子没坏？” 这里距离大队还有上千米，雪地本来就不好骑车，等她回去找到人再过来，赵松人都凉了！ 对面的人手一根木棍，只需要每人打一下，赵松爬都爬不起来了，就算现在没事，可多半有内伤，说不定几天就得噶。 而且这么多人，赵松怎么就能确定，能将八个人全部拦下？ 虽然她很佩服对方这种做法，但凡事量力而行，一个人打架肯定没有两个人轻松。 她好歹也是在大队民兵队长手下受过训练的，若真的打起来，两人怎么也比赵松他一个人对付八个好，更别说她手里还有枪。 另外，对方找赵松麻烦，是以为帮助郭萍的人是赵松，可张芊自己知道，帮忙的是她，赵松是替她背了锅。 赵松沉默两秒，抿了抿唇，眼神坚定，掷地有声道：“我绝不会让别人欺负你，哪怕我死！” 张芊怔了一下，说实话，她有点感动。 两人说话间，原本还有三四米距离的包围圈逐渐缩小，刁贵开始得意大笑。 张芊不耐烦了，冲着刁贵大骂。 “你笑屁啊！长得难看不说，声音也难听死了！难怪郭萍不选你，要我，我也不愿意嫁你！” 缓慢靠近的几人猛地停下脚步，看向脸色难看发青的刁贵。 “抓住她！”刁贵看着张芊的眼神怨毒，恨不得能从她身上撕下几块肉来。 张芊不顾赵松惊慌的眼神，掏出左轮往天空放了一枪。 “砰！” 一声枪响过后，万籁俱静。 张芊将左轮对准刁贵，语气温柔，“你要不要和我比一下，看看是你们快，还是我的枪快？” 俗话说得好，十米外枪很快，十米内又准又快。 就现在这个距离，一枪一个简直跟玩一样。 刁贵沉默两秒，“别怕！她手上那东西是左轮，最多六发子弹，刚才还用了一发，现在只有五发，只要你们动作快，根本伤不到！” 周围几人还是没有动，犹豫着左看右看，没人敢赌自己不会被打中。 张芊莞尔一笑，提高嗓音说：“他让你们帮忙，给了多少钱？” 刚才在雪地里假装昏迷的男人悄悄看了刁贵一眼，连忙回答张芊。 “一人二十，我在雪地躺了十分钟，加了五块钱。” 张芊噗嗤一笑，嘲讽道：“二十块钱，就想让人家给你玩命？想的未免太好了些。” 她收住笑容，冷脸从挎包里，实则从空间内掏出三百二。 “我给你们双倍，把他按住打一顿，事后再给二十！” 不就是钱吗？ 她有的是钱！ 刁贵终于有了危机意识，看着原本自己找来帮忙的八人转向自己，两只脚忍不住后退。 “你，你们疯了吗？！我爹可是书记！小心我回去告诉我爹！” 他嘴上这么说，脸上却出现慌乱惊惧的表情。 最前面的几人迟疑，停下脚步，互相看了一眼。 刁贵立马又嘚瑟起来。 “你们都是金花大队的人，要不是我好心给你们这个活，就你们赚的那点工分，能干什么啊？” “真是端起碗吃饭，放下碗就骂娘，一群贱皮子！” 他声音越说越大，看着面前人的眼神不屑，如同看着脚边的一只蚂蚁。 其中一个人忍不住反驳道：“我们一开始只以为是帮你吓唬人，哪知道你居然想非礼人家小姑娘！早知道是这样，你给我再多钱，我也不干！” 他刚才就想退出了，可其他人都没退出的意思，如果自己突然不做，肯定会被刁贵记恨上。 可惜，现在就算他们不要那小姑娘的钱，刁贵回去同样会和他爹告状。 想到这里，他心底很是后悔，当初就不应该被那二十块钱诱惑！ “我哪有非礼她！”刁贵信誓旦旦拍胸口，“我只是想找她聊聊天而已。” 他假装叹了口气，说：“这样，我和她一样，再给你们一人加二十块，你们帮我把赵松打一顿就行。” 说完他垂下眼帘，遮住了里面的恶意与狠毒。 剩下的几人更加犹豫，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这时，张芊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不管他给多少，我都给双倍！” 张芊再次掏出一叠钱票，拿在手里晃了晃。 “另外，我作为红光大队大队长的孙女，以及红光鲜奶厂长，我能保证，如果回去后刁贵让他爹找你们麻烦，我就把金花大队告上法庭，让他们再也找不了你们！” 张芊看着刁贵，嘴角微微上扬，皮笑肉不笑说道。 “你这辈子怕是没尊敬过人，大家都是农民群众，你以为你是谁，居然这样羞辱农民？” “你爹书记的身份，还是我们这些农民同志给的！如果你爹当不好这个书记，不能为农民着想，我们就能让他下来！” 这番话如坚硬硕大的磐石，重重砸进八人心中。 是啊，大家都是农民，凭啥就得听刁贵的话？ 众人眼睛越来越亮，看着刁贵的眼神越发凶狠。 “你，你们这群刁民！找死啊你们！我要让我爹把你们送去牛棚！拉去游街！批斗你们！”刁贵死不悔改，继续用言语刺激这些人。 几人对视一眼，齐齐涌上去，用手脚按压住刁贵，拳打脚踢起来。 “让你调戏我媳妇，这一拳是替我媳妇打的！” “我妹妹就是被你吓得跳了河，现在都没好全乎！” “让你骂我爹！打死你！” “要不是你，我姐姐根本不会死！” 张芊站在一旁，围观这壮烈血腥又悲伤的一幕。 “你猜，这刁贵到底得罪了多少人，犯了多少罪？”张芊感觉到赵松走到身边，轻声道。 “……数不胜数。”沉吟片刻后，赵松回答道。 张芊扯了扯嘴角，声音微凉，“是啊，光这几个人，每一个家庭的悲惨都和刁贵有关。” 她眼底逐渐燃起一层火焰，愈燃愈烈，心底像沸水般剧烈翻滚着，无法平静下来。 赵松站在旁边，脸上的轻柔凝结在幽深的眼底，落在张芊身上，久久无法移开。 等到几人停下动作，止不住的哭嚎一时间在这片区域连绵不绝，如泣如诉。 张芊和赵松静静看着八人痛哭流涕，好似要把此生遇到的所有悲愤不平与委屈全部发泄出来。 等到几人终于哭够了，张芊将钱分发给八人。 倒雪地的男人抹了把眼泪鼻涕，“同志，你叫我老马就行，不用给我这么多，二十就够了，我之前还骗了你们，真是对不起。” 他哭丧着脸，神情萎靡。 张芊轻笑一声，将数出来的八十块钱拿给他。 “我说了给双倍就是双倍，拿着！” 在张芊的强硬态度下，剩下几人也不好意思接过去，拿着钱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确定所有人都拿到钱，张芊拍了拍身上的雪花，走向痛昏过去的刁贵。 “我想了下，还是不能放过刁贵，他这么坏的人，改造农场才是他的归宿。”张芊拖着刁贵的脚走向自行车，随后扔下拍了拍手上的灰。 她转身看向呆愣住的八人，嫣然一笑。 “刁贵埋伏在路边准备抢劫我们，不仅抢了我一年的工资，还非礼我，作为受害者的我不准备忍气吞声，你们这群见义勇为的人民群众能不能帮我作证，把他这些罪名落实？” 她说完，掏了四百块钱放进刁贵衣服兜里，等待众人反应。 如果几人仍然怯于刁贵父亲，选择放弃，她并不会责怪他们，不管帮不帮忙，都是他们的自由。 不过，她是肯定会告的，以前只知道刁贵喜欢调戏小媳妇和寡妇，没想到居然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 正所谓上行下效，当儿子的是这个德行，当爹的多半也不是什么好人。 刁贵做了这么多坏事，他们旁边这些大队居然都不知道，极大可能是他那个爹在帮忙掩盖。 到时候一并告了！ 这种事，既然遇见了，她自然想要管上一管，若是放过这个恶徒，以后还会有更多女性受难，说不定对方以后还会倒打一耙，给大队和自己找麻烦。 她要先下手为强！ 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八个人没有一个犹豫的，全部答应下来。 去城里的路上，张芊有些疑问。 “现在是社会主义，地主豪强咱们都斗过了，怎么刁贵他爹欺负你们，你们都不反抗呢？” 而且金花大队距离县城这么近，告状应该很容易才对。 老马苦笑一声，说：“哪里敢？刁书记权利大得很，咱们劳动、工分、孩子升学、入党、参军、招工，全都要经过书记的手，家里有孩子的要考虑孩子，没孩子的要考虑过日子。” 他叹了口气，“当年也不是没有人反抗过，可惜公社书记是刁书记的亲戚，另外公社的革委会也和他有关系，那人被直接当做反动分子拉去游街，后来被送去了农场改造，怕是要好多年才能回来。” 张芊听到这里，不由蹙了下眉头，“这些事不都是大队长的工作吗？你们大队怎么都是书记在做？” 爷爷张大牛就负责这些事，张芊经常碰到有队员来找爷爷签字，久而久之，就了解了许多。 另一个高个子回答说：“大队长是小姓，村里听他话的人不多，多数都习惯听书记的话，反正我有印象起，这些活都是书记在做。” 张芊咋舌，一个村子还玩架空，真是厉害了。 “既然你们这么怕刁贵他爹，怎么还愿意去法院给我作证？”张芊忍不住问道。 老马反而笑了起来，“打都打了，回去肯定会被刁书记算账，还不如跟你们去告一状，我听说你和县书记领导很熟，上面的人肯定不会把这件事压下不管。” 他笑得腼腆又得意，带着一丝独属于小人物的智慧。 “哈哈哈哈！” 张芊哈哈大笑，拍了下他肩膀。 “那咱们努力，把这俩害群之马解决掉！还大家一个朗朗乾坤！” 第149章 法院判决 淳县人民法院 法院的青砖墙外围着看热闹的居民，这时候的人娱乐少，法院每一次开庭都能吸引来一大批人围观，今天也不例外。 “今天来打官司的人是为了啥？” “我猜可能是有人拦路抢劫被抓了，还有公安押送呢！” “我也这么觉得，上次打官司那个不就是跑长途被当地人打劫，还好那个司机带了枪，不然也回不来。” “肯定不是，他们过来骑的自行车！” “我来的早，听说是有个男的拦路抢劫，看见人家小姑娘长得好看，还打算耍流氓，还好那小姑娘对象也在，恰巧有人路过那里，这才把人拿下送来。” “真是个坏分子！要搁在前两年，铁定得拉去游街批斗几天！” “现在也可以，我得去找点石子揣上，等会肯定用得上！这种欺负女性的家伙，最讨厌了！” “……” 外面人讨论得热热闹闹，张芊坐在里面原告位置上，对面的被告躺着还在昏迷的刁贵。 老马几个人找了板凳坐在旁边，一行人等着法官等人到来。 法院修建的不大，就是普通的墙砖瓦房，还没大队礼堂气派，里面的庭审房大概也就十几平米，墙壁上面挂着国徽，最前方是一个长桌子，属于审判员，下面的小桌子是书记员，左右两边则是原告和被告。 张芊几个等了一会，相关法官陆续到场。 为了让刁贵醒过来，被告律师先后使用了掐人中以及用冷水洗脸的方式。 等刁贵醒过来，第一反应就是辱骂帮他的律师。 “找死啊你！敢用凉水泼我！” 原本热心的律师脸色顿时冷下来，坐在旁边开始准备接下来的庭审。 刁贵这才看清楚自己身在何处，脸色巨变。 “这是哪？” 对面的张芊冷笑一声，“当然是法院，你做了坏事，难道还想我就这么放过？” “贱……” 刁贵刚冒出一个字，上面的法官立马呵斥。 “安静！” 刁贵在大队作威作福，但对法院这种地方仍然心存畏惧，在这种环境下，立马安静下来。 这时候大家讲究效率，很快就开始询问起来。 张芊声情并茂说完事情经过，特别强调了自己等人的无措和刁贵的恶人嘴脸。 等张芊说完，上面的法官询问。 “被告有什么需要辩解的吗？” “她放屁！”刁贵咬牙切齿道，“我根本没打劫她，她是在诬陷我！” 他顶多想揍一顿赵松，再占点张芊便宜而已。 张芊眼眶微微泛红，“我只是好心救了个人，哪里知道好心给自己找来麻烦，他抢劫我的钱就算了，还想占我便宜，要不是有这几位大哥路过帮忙，我现在已经去投河了！” 她说完，立马扑进旁边赵松怀里，装作哭泣的模样，肩膀一耸一耸，看起来伤心极了。 赵松被她这么一扑，整个人僵硬住，手张开，虚虚扶住张芊肩膀，一动不动。 上面的审判员一共三位，坐在最中间的一位是女性，对于这种情况最能体会，顿时冷脸怒目看向刁贵。 刁贵急了，他慌忙站起身，从自己口袋掏东西。 “我真没有，你看我这兜，都是空……” 众人目光落在他兜里掉落的一沓钱上，一时间原本心下存疑的几人看着刁贵的目光也开始不善起来。 “那这些钱你要怎么解释？”最左边的审判员问道。 刁贵愣了一下，将钱捡起来，茫然道：“我，我什么时候抢的？” 难道他真的抢了？ 至于是不是张芊故意放进他兜里的？ 别开玩笑了，这么多大团结，一看就好几百，要是为了诬陷被人抢劫，放个几十就够判刑了，没必要放好几百块。 再说了，谁舍得？ 不好意思，张芊还真舍得，作为一个万元户，四百块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要不是不好解释，她能直接拿四千出来。 “我有个问题。”反方律师举手提问，“如果这些钱真的是刁贵抢劫张芊所得，请问张芊同志，你身上怎么会带着这么多的钱？我数了一下，一共有四百块，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这年头，就算是县里干部出差都不会随身带着这么多钱，张芊一个普通农民，怎么会有这么多钱在身上？ 外面围着听的老百姓也忙点头，四百块啊，谁家敢随身带四百块在外面晃？ 要是他们，肯定得找个带锁的箱子藏起来，那样才安全。 张芊将脑袋从赵松怀里探出来，坐直身体，抹掉眼泪，抽抽噎噎解释。 “我，我是红光奶厂的厂长，今天去城里给奶厂工人发工资，担心拿少了，就多带了几百块在身上，哪知道会遇到刁贵这个坏蛋。” 糟糕，洋葱抹多了，现在哭的停不下来。 红光鲜奶厂现在虽比不上机械厂名声大，可也算淳县有名的工厂，在座的人当中，说不定就有哪家买过红光鲜奶。 张芊此话一出，上面几个审判员的眼神明显和缓很多。 “你原来是红光鲜奶的厂长，那就难怪会随身带着这么多钱了。”女法官感叹道。 张芊趁机说：“等会审判完，那些钱能不能还给我，那是厂里的钱，不是我的。” 其实这四百是她原本在黑市卖东西的钱，她明面上的工资都放在自己房间的钱匣子里。 女法官态度温和道：“当然可以。” 刁贵无法解释这些钱为什么会出现在他兜里，加上张芊的说明以及旁边人的证明，最后抢劫这项罪名被定下。 至于耍流氓的罪名，也同样，这个可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事，容不得刁贵辩解。 最终，刁贵因抢劫财务及耍流氓罪被判决十五年刑罚，十日内无上诉，将立即生效。 至于罪犯刁贵，将被送往警局关押。 抢劫案需要先去警局报案，警察审查后，向检察机关提交证据和案卷，再由检察机关依法提起公诉，最后法院依法作出判决。 因而，张芊将人送去警局后，直接找了丁爱军爸爸沈安平，他现在是副局长，确定张芊说的没有问题，另外还有其他人帮忙作证，立马将这些步骤加急处理，这才有了张芊等人坐在法院里的场景。 另外，老马还告诉张芊，刁贵他爹当初除四旧搜刮了不少东西，他曾经亲眼见到，刁贵他爹将搜刮到的金银珠宝和古董字画埋在刁家后院地里。 张芊直接将这事顺嘴告诉了沈安平。 沈安平直接把这件事交给他女儿沈宁，沈宁现在是一名公安干部，没有了以前的激进，却仍然有一颗打破天下不平之事的雄心。 领到这项任务后，立马带着人开车前往金花大队。 因而，刁贵的后台老爹想必很快就会去监狱陪他的儿子了。 可惜，刁贵本人并不清楚。 被公安警察押走之前，还在使劲叫嚣。 “我爹可是金花大队书记，你们不能直接定我的罪！” 张芊无语，没想到我爸是李刚居然这么早就有了。 公安可不会惯着他，直接压着去警局，身后跟着浩浩荡荡一大群围观群众看热闹，还有人往刁贵身上扔石子。 想必要不了多久，这件事就会传遍整个淳县。 其实这个时代公安判案远没有这么复杂，张芊将人送去警察局定案后就能直接关进大牢，根本不用再进法院。 只不过张芊考虑到警局立下案件后，大部分百姓并不知道这件事。 而法院不一样，大家可以随便进去听审，听到的人多了，若是再有类似的情况，大家知道先例，就知道应该怎么办，而不是自己吃下暗亏。 第150章 福利包 自从张芊被拦路抢劫的消息传回来，她就成了大熊猫，不管去哪儿都有人看着。 “我真的没事！”张芊对于小弟一直跟着自己的行为很是不耐烦。 “你都不上学吗？”她认真发出疑问道。 高中生都这么闲？ 赵宽点头，“我和老师说了一声，提前放假了。” 姐姐差点出事，家里人都吓坏了，要不是后来姐姐说她有枪，家里人根本不敢放她出门，只是让自己一个人跟着。 张芊无奈扶额，“行，随便你。” 现在的她只能在大队周边转悠，一旦说要去城里，立马就有好几个大汉跟在她身后贴身保护，就担心遇到点事。 好在冬天她也不想多动弹，最多去奶厂或者奶源基地看看。 左右闲的无事，张芊看了看小弟，准备关心一下。 “你以后打算做什么？”张芊双手揣进袖子里，好奇问小弟赵宽。 赵宽歪着脑袋仔细想了想，“我原本想高中毕业就回奶厂给你打下手，不过，我现在想以后能当个法官，听说法官是国家法律的执行者，不过以我的家庭成分，应该是不行。” 他淡淡一笑，说：“我还喜欢写文章，喜欢历史，以后一边在奶厂工作，一边写文章也不错。” 张芊沉默两秒，摸了摸小弟脑袋。 这是时代的问题，要是过个几十年，小弟想当法官完全没问题，但现在，光是政审那一关就过不去。 “那就好好写文章，说不定以后我们家还能出个大文学家！”她笑眯眯安慰道。 “那怕是要等很多年才行。”赵宽脸颊微微泛红，挠了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 说话间，两人来到奶厂，马上过年，大队奶厂将关闭，直到过完年才会重新开放。 今天她来，主要是为了领取年末大礼包。 前几天她看了看钱胜男拿来的账本，今年整个奶厂赚到的钱，去掉缴纳的税，再去掉营业成本以及平常发给工人的工资，还剩下四十几万。 其中拿出百分之二十作为奶厂运营，百分之二十作为大队公费，剩下的百分之六十则根据队员工分多少进行发放。 因而，就算外面很冷，整个大队的人都跑来奶厂，等着发今年剩下的工资。 十块钱的大团结堆满整张桌子，大队钱会计坐在奶厂会计室，根据队员们的工分一一核对数目。 旁边的行政办公室则堆满了米面粮油饼干糖等东西，队员们领到工资后，便去旁边看奶厂员工领取过年福利。 “当工人真好啊，我今年光是奶厂这边的就领到了两百多，那些工人平常一个月工资就有三十，每到过年过节还发福利，要是下一次招工能把我选上就好了。”一个队员感叹道。 旁边的队员看了看他，摇头，“别想了，奶厂招人最要紧的就是干净，你看看你，眼角的眼屎都没擦掉，今天又没洗脸？” “我可喜欢干净了！”前一个队员连忙用手指擦了擦眼角，“这只是早上洗脸不小心漏掉了！” 旁边队员嫌弃，啧了两声，往旁边挪了挪。 工厂赚到钱，这种福利大礼包准备的也格外丰富，每个人能领取二十斤大米以及二十斤面粉，每个人还有两升豆油，一筒饼干，一斤糖，把旁边看着的队员们羡慕到眼睛发红。 作为奶厂领导，张芊还格外分到了一包桃酥，被张芊直接扔给了小弟，她已经吃腻了。 她的东西全部由两个弟弟代劳，三弟负责背大米和面粉，小弟则负责剩下的几样东西，她直接空手。 有弟弟不使唤简直就是极大的浪费！ 回到家，正好赶上吃午饭。 中午炖了腊鸭，里面放了干豇豆，张芊含泪干了两大碗。 吃过饭，一家人坐在炕上听收音机里，张芊则拿出今天的报纸看起来。 就现在这个时代，想要了解全国情况，最好的方法还是看报纸。 张芊特意让新成立的宣传部每天去县里订购最新的报纸，各行各业都要，就放在奶厂一楼阅览室里，奶厂的工人想看随时都能拿。 她手上的这几份就是刚才去领取福利包时顺便拿的。 爷爷张大牛也拿着份报纸看，只不过他有老花眼，需要拿个放大镜才能看清楚。 老娘钟娟一遍纳鞋底，一边时不时看张芊一眼。 这种情况自从张芊那天回来，就一直重复，她已经习惯了。 可能是当娘的因为孩子遇险所以担心。 老娘一边纳鞋底，一边和奶奶爷爷聊天，就聊这阵子村里哪家的婆婆又打骂儿媳妇了，哪家寡妇偷偷和男的钻树林。 每次听到这种消息，张芊都忍不住翻白眼。 她娘是一点都不避讳自己，这种带颜色的话题也说的活灵活现，好似她就在现场一样。 还有啊，这个天气钻树林，不怕冻死？ 她正在内心疯狂吐槽，屋外传来敲门声。 “咚咚咚！” “大队长在家吗？我是赵松。” 屋里人顿了下，最小的赵宽下炕，去把门打开。 赵松提着个麻袋进来，看了眼屋里，便直接坐在张芊旁边。 张芊也没注意，她旁边很空，坐在她旁边很正常。 一旁纳鞋底的钟母则不同，她立马停下手里的动作，悄悄看向张芊那边。 “你这次带了啥？” 张芊放下报纸看向赵松带来的麻袋，眼底划过一丝好奇。 因为赵宽，赵松每年过年过节都会往家里送礼，送了这么多年，大家都已经习惯了，甚至把赵松当成了一门亲戚，大年初一还会走人户。 赵松把麻袋放在凳子上，将袋口的麻绳解开，露出里面的东西。 “嗬！”张卫国忍不住惊呼，“好大一条猪后腿！” 里面赫然放着一整条新鲜的猪后腿，腿骨处的血还是鲜红的。 这么大一条猪腿，能卖好多钱了。 张大牛不肯收。 “你快拿回去，要是送点大米面粉，我也就收下了，这猪腿太贵重，你拿回去自家吃！” 他挥了挥手，让赵松赶紧拿走。 赵松连忙解释道：“这个猪腿还是谢礼！” “谢礼？”张大牛疑惑不解。 张芊心头一跳，正要开口，就被赵松打断。 “之前我和张芊被金花大队的刁贵拦路，就是张芊救了我！” 张芊满脸茫然，救他？ 明明是他们俩自救好吗？ 然而在赵松看来，就是张芊救了他。 “当时刁贵带了人围攻我，要不是张芊带了枪，吓退刁贵，我现在怕是还在医院躺着。” 钟娟突然出声，“围攻？不是就刁贵一个人拦劫你们吗？” 赵松僵了一秒，赶忙弥补。 “当时他还带了人，只不过后来张芊掏出枪后，那些人跑掉了。” “原来是这样。”钟娟这才放松下来。 张芊庆幸，自己当初和几人串了话，不然早露馅了。 她暗戳戳瞪了赵松一眼，这个嘴真是够破的，差点就出错。 听完赵松解释，钟娟立马热情围上来，拉着赵松聊天。 那条猪腿则被小弟拿去放在厨房里，等会切一部分做菜招待赵松，剩下的抹盐腌制起来。 说来也奇怪，赵松这个人，平时寡言少语，偏偏在需要的时候，又能和人聊得热火朝天，恨不得和他拜把子。 张芊一边看报纸，一边脑子放空胡思乱想。 “赵松你今年马上就二十八了，就没想找个对象？”钟娟试探问道。 张芊立马清醒过来，火速看向那边，她娘不会又故态重发了？ 这可是她同事兼下属！ 第151章 刑罚加重 对于钟母的问题，赵松摇了摇头。 “没有，不过我有暗恋的人。” “暗恋？表白了没？”钟娟好奇问。 “没有。” 钟娟有些遗憾，但还是安慰赵松，“你平常多去你暗恋对象那转悠，没事帮忙啥的，时间久了，再表白，肯定容易些。” 张芊在旁边听完，心底闪过几丝微妙的情绪，想要抓住，却又错过。 中午吃的炖猪肉，吃完肉，赵松就告辞回去。 张芊又在家里歇了几天，很快就到上诉结束日期。 对于刁贵最后的结局，张芊很看重，准备再去城里一趟。 一听张芊又要去城里，张大牛立马喊了好几个大队小伙跟在她身后，一伙人浩浩荡荡坐在拖拉机上。 到了城里，张芊直奔警局，刚到门口，就看见几个公安带着几个农民出来，农民眼眶通红，一看刚才痛哭了一场。 张芊顺手拉住一位公安同志。 “同志，这几位同志是遇到啥事了吗？” 公安看了一眼，面露同情，和张芊解释。 “之前革委会的同志去金花大队把那边的书记抓了，他家院子里埋了好多金子，听说换成钱能有五六十万！” “我们本以为他家最多就藏点东西，没想到，他犯的事可多了！” “就刚才你看到的那几个，其中一个是家里的闺女被书记糟蹋投河自尽，另一个是没给书记送礼，家里孩子参军被压了，还有一个是当初家里孩子考上城里工人，被书记亲戚顶了。” “这还是你看到的，前几天来的更多，整个大厅全是人，我都挪不动脚。” 说完，这位公安忍不住叹口气，摇摇头离开。 张芊眉头紧皱，想过刁贵他爹不是个好东西，没想到居然这么不是东西！ 上次来这边，正好去沈宁办公室逛了一圈，便带着五个大汉来到沈宁办公室。 张芊敲了下门，里面办公桌正埋头苦干的沈宁抬起头，露出惊喜的表情。 “你咋来了？”她站起身，冲张芊招手，“快进来。” “喝水不？”她从旁边桌子上拿了几个杯子问。 “喝，这几位是我们大队的小伙。”张芊顺便介绍道。 沈宁笑着打过招呼，给每个人端来一杯热水。 大家伙还是第一次进警察局，两只眼睛根本不够用，恨不能把这里面的东西印进眼里，等回去了好给亲戚朋友炫耀。 张芊找了个凳子坐在沈宁旁边，端着滚烫的搪瓷杯，时不时喝一口。 “刁贵和他爹审的咋样了？” 沈宁立马皱眉，眼底露出一丝厌恶，“你不知道，这两个坏分子干的恶心事多得能堆成山，就现在审到的这些，就够判这两人枪毙！” 她抬头四处看了看，悄悄将桌面上的文件摊开放在张芊面前。 “你看看，这是这两天的供词，刁贵爹利用书记和大队长的职务做了不少坏事，这次事情很严重，估计会做成典型，报到上面去，后面的日子会着重检查各个公社大队情况，以免再次出现类似的事情。” 张芊看着这份文件上记载的种种罪行，喉咙滚动，胃部不住翻滚。 “枪毙都轻了！”她恨恨道，“要是现在还能用酷刑，我强烈建议上千刀万剐！” 沈宁顿了一下，眨了眨眼，“千刀万剐？” 张芊瞥了她一眼，把她脸推过去，“别问，那是一种比辣椒水、老虎凳残酷千百倍的刑罚，只有罪大恶极的人才能用。” “我想知道，你放心，我绝不告诉别人。”沈宁发誓道。 张芊无奈叹气，“据说，以前的人对于罪大恶极的罪犯，会一刀一刀将罪犯身上的肉割下处死，每一刀都会尽力避开要害，有些熟手，甚至能割一千刀，还不会让犯人死去，为了犯人的痛苦程度，还会往伤口撒盐水，可谓是残忍至极。” 这会的人认为老虎凳和辣椒水已经很残忍了，哪里听说过千刀万剐这样的东西。 沈宁霎时满脸痛苦，用手捂住嘴。 “别，别说了！” 割一千刀，还不让人死，还好现在是新社会！ 张芊无语，白了她一眼。 “都说别听了，你非得知道，被恶心到了？” 沈宁用力点头。 张芊将面前文件合上，不想再看下去，全是些看了就难受的罪行，没得让自己恶心。 “也就是说，刁家父子俩肯定会被枪毙了？” 沈宁将文件放在旁边高高的文件堆上。 “没错，原本还有人帮忙，想减刑，但这些苦主来了，这么多罪行，再也没人敢来，就怕把自己也牵扯进去。” 她拍了拍桌子左侧高耸的文件山苦笑。 “因为罪行严重，这俩人已经被判决死刑，一个月后执行。” 张芊若有所思点头，冷不丁来一句。 “能观刑吗？” “啥？！” 沈宁有点懵，“你想看枪毙啊？” 张芊理所当然点头道：“当然，刁贵抢劫我，还想耍流氓，你都看了他以前做的那些事，万一那天没有好心人帮忙，我可能就被他那个了，当然想看看这种禽兽不如的家伙最后是怎么死的。” 也算是给自己上一道警钟，不管自己以后是个什么样的人，犯法的事绝对不能做，做了就是一颗花生米。 她现在无比庆幸，自己的国家有死刑这个东西，死刑就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每个人头上，让人不敢做违法乱纪的事。 当然，因为很多人没有见过死刑，心存侥幸，这种多半也没有好结局。 张芊只是想给自己上一道枷锁，以防万一。 毕竟，她也只是个凡人。 对于张芊的这个要求，沈宁表情奇异，但还是点了头。 “可以的，执行死刑的地方在城外栗子坪那，到时候我们会先把地方围起来，你们可以在旁边围观。” 张芊点头，“我会把我们大队的人都叫去，提醒大家不要犯错。” 她身后的五个大汉目瞪口呆，嘴巴张开，闭上，嘴巴再张开，又闭上，最后搞得自己嘴干，只能抱着搪瓷杯猛灌水。 确定完刑期，张芊又带着人回到大队，着重说了围观死刑一事。 张大牛同样听说了金花大队的事，认为围观死刑是一个很好的警告措施。 特意下达命令，让大队干部必须都去，其他人自由选择。 张芊同时要求奶厂的领导层前去观刑，奶厂赚的钱太多了，所有坚固的堡垒都是从内部被攻破。 她希望能尽量避免贪污挪用公款的事情发生。 死亡是最好的提醒方式。 第152章 观刑，择偶标准 很快到了观刑的那天，张芊跟着大队干部，一行人来到栗子坪。 到达时，栗子坪已经用胶带围上一圈，四周站着背着枪的民兵，所有人严阵以待。 张芊他们找了个视野开阔的地方站着，有的人是第一次围观，看起来紧张又害怕，有些则兴致勃勃，脑袋伸向路口，恨不得下一秒就看到犯人。 等了没一会，又来了一群人，都是各个大队的，还有一些人红着眼，佝偻身子站在旁边，这些人挤在一起，不与其他人靠近。 张红兵喜欢凑热闹，看见有熟人，立马跑过去套话。 等他再跑回来，张芊问了下。 “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她还以为只有刁贵家来收尸的亲戚以及自家大队的人，但她刚才还看到了公社的领导。 张红兵小声道：“听说是上面要求的，这次事情很严重，上面认为在距离现场这么近的大队还能发生这么惨绝人寰的恶事，和公社领导没做好事有一定关系，让大家都来观刑，以后以此为戒，好好为人民服务。” “你看那边红着眼睛的，那些是苦主，专门来看仇人下场的。” 说完忍不住咂下嘴。 张芊挑了下眉，继续看着场地。 今天罕见是个晴天，当太阳就快要到达天空最顶端时，一辆车拉着公安和犯人来了。 张芊立马打起精神看过去，刁贵完全没了那天嚣张跋扈的模样，整个人如惊弓之鸟，脸色青白，被身后的人推着往前走。 一边走，他一边对身后压着他的人辩解。 “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当初只是想调戏一下她们，谁能想到她们这么不禁吓，自己跳了河。” “你可以问我爹，他知道的！那些事都是他帮我解决的，和我没关系啊！” 刁贵看向父亲，挣扎着想往他那边跑，被身后的公安按住。 “爹，你说啊！我可是你唯一的儿子！”他撕心裂肺吼道。 他旁边的刁书记视若无闻，脸色灰白，看也不看自己儿子一眼，模样同样很难看。 除了刁贵和他爹，还有一个犯人，同样要执行死刑。 三人被压着跪在最前面，双手反着背在身后，用草绳绑住。 就算已经跪在那里了，刁贵仍然没有放弃，还在央求他爹帮他。 距离几步远的地方上前几位拿枪的公安，一一站在三位犯人身后。 “执行！” “砰——砰——砰！” 随着三声枪响后，三人倒下瘫在一旁，鲜血顺着伤口流出来，浸入大地，滋养万物。 张芊面无表情看着这一切，思维在枪响的那一刻完全停滞，两只眼眨也不眨，脑海一片空白，一动不动站在那里，如同一尊石峰，沉默而坚定。 “姐，走了。”身旁的张红兵扯了她一下，将她从静默中唤醒。 她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看，尸体旁已经蹲着几个人痛哭，有上了八十岁的老妪，也有才十几岁的孩子。 这一幕深深刻在张芊脑海中，后来的她哪怕遇到再多的诱惑，也从未踏出那一步，紧紧守住了心底那条线。 接下来的几天，凡是去观刑的家庭，没一个做肉吃。 哪怕看过再多次杀猪，但和死人的场面还是不一样的。 好在，时间会改变一切。 很快就到了过年的时候，整个红光大队的成了大集上最受欢迎的存在。 有了钱，就会忍不住买东西改善生活。 张芊也一样，她带着两个弟弟，在大集上疯狂买买买，在花了两百多块钱后，终于将内心的郁气发泄完，带着大包小包回家。 这个春节过得很丰富，张芊很满足。 然而到了走人户的时候，就很不爽了。 “张厂长还没对象呢？” “该结婚了！这么大年纪，再不找个男人嫁了，以后该成老姑娘，嫁不出去了！” “我娘家有个侄子，人挺不错的，可以介绍你们俩认识一下。” 张芊对于这些言论，一律回答。 “不急，看缘分。” 几乎每一个来家里拜年的，都会把话题往张芊身上带。 在很多人眼里，张芊已经成了老姑娘，要不是她是奶厂的厂长，自己能赚钱，早就没市场了。 哪家娶媳妇不是娶二十出头的，张家的芊丫头都快三十岁了，看她那架势，估计这辈子都结不了婚。 每次一聊起这个话题，一定会说到张芊，顺便谴责一番大队上了年纪还不结婚的年轻人。 张芊每次都想反驳那些人，明明她今年过了生日也才二十六岁，四舍五入得太过分了些，哪里就三十了！ 本以为这样就算了，却没想到，她老娘那颗被她打压了多年的催婚心，在这一番动作下，再次熊熊燃烧起来。 只不过，这一次她没有像以前一样直接牵线，而是婉转打探。 张芊这天特意去了趟奶厂，弄了两桶鲜奶回来。 她想吃披萨了，吃披萨哪能少得了芝士呢？ 将鲜奶倒进大锅里加热杀菌，接着放在外面冷却，接着在冷却后的鲜奶里加入她事先准备好的柠檬汁。 这一次她准备多做一些，用了整整五十斤奶，她一个人弄不过来，就让老娘来帮忙。 后世畅销的拉丝芝士，之所以能拉丝，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在制作过程中，在凝结这一步，会将凝结好的芝士反复拉扯。 这样做出来的芝士，才是能拉丝的芝士。 五十斤奶，分了两个大盆，张芊一个，钟母一个。 张芊正集中精力在拉扯芝士上，旁边的钟母开始试探。 “芊芊啊，咱们大队这么多年轻小伙，你觉得哪一个最能入你眼？” 钟母一边扯手上的芝士，一边用余光观察女儿的反应。 张芊停了下动作，狐疑看向老娘。 “你话里有话！” 她将手上拉扯好的芝士团成一个团，放在旁边簸箕上。 “到底想说啥？” 钟母嘿嘿尴尬笑了两下，跟着张芊的动作将芝士放在一边。 “我不是在催婚啊！就是你年纪确实不小了，你说你要随缘找对象，可你天天就呆在家里，要不就是去奶厂，接触的男人太少了，啥时候才能找个合适的回来结婚啊？” “咱家的狗都知道带对象回来，狗崽都生好几窝了，你这边连个动静都没有。” 她话语中不无抱怨，脸上也带出几分。 就因为女儿总没对象，大队那些女人每次凑在一起聊这个话题，总躲着自己。 再这样下去，自己就找不到聊天的人了！ 张芊叹口气，“我眼光太高，实在是找不到让我想要结婚的对象。” 钟母立马来了精神，“眼光高没事，就怕没有！” “你说，你想找个啥样的！我去给你找！” 张芊忍不住笑了，她看了老娘一眼，心里想了下。 “首先，他要好看，我讨厌长得丑的，看了连饭都吃不下。” 钟娟点头，掏出个本子记下。 “还有呢？” 张芊继续说。 “第二，他要会做饭！” 这个很重要，因为她不想做。 钟娟纠结记下这点，大队就没几个会做饭的男人。 “第三，要我喜欢！” 张芊说完，立马得到老娘的白眼。 “这个才是重点？”她哼哼道。 张芊笑眯眯点头。 “没错！结婚的对象肯定得我喜欢才行，不然我干嘛要结婚？” 钟母无奈记下这点，将本子放进兜里。 “行，我慢慢给你找，肯定找个你喜欢的！” 嘴里这样说，心里却叫苦。 就这条件的，得去哪儿才能找到？ 自家这闺女八成得砸在手里了！ 张芊没放在心上，随便她捣腾。 不知道是不是老娘找的太光明正大，张芊这几条择偶标准立马传遍周围几个大队。 自认为长得不错的，立马开始锻炼厨艺，甚至想方设法把自己会做饭的消息传到钟母耳中。 哪怕是认为张芊年纪太大，配不上自己儿子的人，为了张芊那不菲的嫁妆和工资，也默默让儿子开始锻炼厨艺。 毕竟，谁会和金娃娃过不去呢？ 张芊对此一无所知，直到被人拦下。 第153章 表白 拦住张芊的正是赵松。 “奶厂出啥事了？”张芊吓了一跳赶忙问。 “没出事。”赵松解释，同时犹豫着将手上的饭盒拿给张芊。 “我做了点吃的，你要不要尝尝看？” 他声音很轻，脸颊微微泛着红，要不是张芊听觉灵敏，怕是根本不知道他说了啥。 张芊愣了一下，眼睛瞪得大大的，“给我的？” 她神情微妙，再看见赵松点头，伸手接了过来。 张芊实在是好奇，控制不住问他。 “你怎么突然想起来给我送吃的？” 她感觉好奇怪啊。 忍不住抓了抓脑袋。 赵松沉默了两秒，原本恢复原状的肤色再一次泛红。 “你，你不是说，想找一个长得好看，还会做饭的对象结婚吗？” 他眼底浮出一丝期待，“你看我咋样？” “我自认为长得还不错，做出的饭比不了国营饭店大厨，但味道还算不错，完全符合你的要求。” 他说这些话时，目光死死定在张芊脸上，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丝情绪。 张芊脸庞瞬间涨得通红，整个人如同被蒸熟的虾子。 尴尬、羞涩、社死等各种复杂的情绪充斥着整个大脑，让她一时间忘记了怎么回答。 偏偏赵松还不死心，继续追问。 “我符合你找对象的标准不？” 张芊冷不丁打了个冷颤，清醒过来，目光游离不定，支支吾吾道：“勉强符合——” “那我能做你对象吗？”赵松趁热打铁道，两眼亮晶晶的。 “咳咳咳！” 张芊被吓得呛到，伸手推开意图帮忙的赵松，拍了拍胸口缓和下来。 “我一直拿你当朋友和下属，没有那种喜欢的感觉。”她嘴角抽搐，眼神中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尴尬。 赵松神色黯淡了瞬，又立马打起精神来。 “不要紧，那是以前，从现在开始，我会努力让你对我产生喜欢！”他坚定道。 张芊张了张嘴，又闭上。 手上的饭盒还散发着温热，张芊无法说出拒绝的话。 她确实有结婚的想法，但自己懒得动，如果有一个符合自己喜好，又愿意主动的人，那当然更好。 沉吟片刻后，她犹豫着点了下头。 “那你努力。” 话音刚落，赵松的眼中重新有了光，嘴角也微微上扬，整个人看起来精神满满。 张芊说完这话，实在是忍不住脸红，转身就跑回家。 奶源基地怀孕的奶牛实在重要，她每年这个时候都要去检查。 刚才就是看完奶牛奶羊回来的路上遇到赵松，本以为是奶厂有啥要紧事，没想到居然是变相告白！ 等到她跑回家，脸上的温度才慢慢降下来。 这会还是下午，家里人都在屋里坐着看电视。 看见张芊回来，问了句话，就继续转过头看起来。 张芊瞥了眼电视，在放昨天播放过的节目，她立马失去兴趣。 可她的大脑现在静不下来，坐在那里会忍不住回想刚才的事，还是得找点事情做。 “要不要吃甜品？”她想了下问道。 张红兵和赵宽立马转过头来，如同看见主人的狗狗。 “想吃你前面做的披萨！”张红兵兴奋举手，“要有肉的！多加芝士！” “我想吃甜的！”赵宽腼腆道。 其他人没有要求，只要好吃就行。 张芊想了下，决定做腌肉披萨和芝士焗红薯。 这两样操作难度都不算高，张芊弄好面坯醒发的时间，弄来几个红薯，去掉皮切片蒸熟，碾成泥，再加入牛奶、糖等配料。 做好准备工作后，将醒发好的面坯取出来，撒上准备的各色蔬菜、肉以及大量芝士碎，随后放入烤炉烘烤。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香甜的芝士香味和浓烈的肉香弥漫到整个房间，并向外扩散，引来两个小尾巴。 “姐，披萨好了吗？”张红兵盯着烤炉，眼巴巴道。 旁边的赵宽忍不住喉咙滚动，“好香啊——” 张芊嘴角微微上翘，看了下时间。 “还有一分钟，去拿餐具。” 两人立马准备起来。 时间一到，张芊将烤炉口的板子取下，用长铲子取出披萨和焗红薯，拿刀子切开，用厚厚的毛巾抓住端到客厅里。 披萨被端到桌子上那一刻起，立马勾得沉浸在电视上的众人转移视线看过来。 金黄酥脆的底饼，搭配上色彩斑斓的蔬菜，上面卷着边还在冒油花的五花肉腌肉喷香扑鼻，绵软的芝士如同爆发的火山岩浆铺在上面，让人看了就忍不住流口水。 芝士焗红薯刚出锅很烫，张芊决定先吃掉披萨。 奶奶和爷爷牙口没以前好，两个人只要了一块慢慢啃。 其他人各自拿了一片咬下。 披萨的口感层次丰富，外表酥脆，内里软糯香甜，搭配上特制的酱料，香甜浓厚的芝士奶香混合着营养丰富的蔬菜和腌肉，每一口吃下去都有不同感受。 张芊美滋滋吃完一片，又拿了一片吃。 等一个大概十二寸的披萨吃完，旁边的焗红薯也冷的差不多了。 张芊用的是超市拿出来的烤盘，每个人一勺，刚好足够。 考虑到奶奶喜欢吃这种软糯口感不费牙的食物，张芊特意在她的碗中多放了一勺，自己只要了半勺。 披萨是咸的，芝士焗红薯则是甜的。 香甜可口的焗红薯谁能抵挡来自它的诱惑呢？ 软糯拉丝，奶香十足，一口下去全是满足。 张芊摸了摸腰上的肉肉，心虚地干下去半碗。 这时张芊带回来的饭盒被张红兵看见，眼疾手快顺了过去。 “这是啥？” 张芊来不及阻止，就看见四弟将盖子打开。 “红烧肉？！” 张红兵馋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不大的铝饭盒里装着色泽红亮，香气诱人的红烧肉。 赵松太实在，一块肉有婴儿拳头大小，将盒子塞得满满的，估计能有个一斤多。 “这不是你的饭盒？”钟母率先发现不对，一脸狐疑问道。 张芊沉默了一会，想到说一个慌需要用无数慌去圆，索性直接说出真相。 “是赵松送的。” 房间霎时间陷入死一般寂静。 “赵松！？”张红兵高声怪叫道。 钟母更加兴奋，连忙追着问。 “他是不是对你有意思，想追你？！” 张芊扯了下嘴角，僵硬点头。 房间内立马爆发狂热的欢呼。 第154章 产崽，偷看 三月，奶牛开始生产。 安全起见，张芊特意叫上杨卫生员，拜托他看好奶源基地的母牛，每一头牛都能在未来创造无限的价值。 这次怀孕的牛有十几头，另外还有无数奶山羊，杨卫生员任务繁重，却毫无怨言。 张芊过意不去，主动提出加薪。 虽然杨卫生员认为这是自己作为大队赤脚医生应该做的，张芊还是坚持给他加了看护费和医药费。 张芊自己也放心不下，就算有余元忠老爷子和唐娟两人看着，她还是提着收音机跑到奶源基地这边。 月光洒在枝叶上，透出斑斑波波的阴影，温柔抚摸着大地的一切。 而此时的奶源基地却无人能欣赏这般美景。 有一头奶牛难产了！ 张芊还是第一次遇到奶牛难产的情况，从奶牛、奶羊买到手，生产一直很顺利。 本以为这次也一样，哪成想今晚上发动的那头奶牛已经躺了快四个个小时，一直生不出来。 好在杨卫生员就睡在旁边的屋子，被张芊叫醒后，匆忙披上一件外套，拿上医药箱跟着张芊。 “就这头，再不生出来，我担心小牛会死掉。”张芊小心翼翼摸了摸奶牛的头安抚她。 奶牛一直在喘息，她很难受。 杨卫生员蹲下身，仔细摩挲奶牛肚子，神色沉重。 “里面的牛崽头在里面，卡住了，我得帮忙把牛崽弄出来。” 他边说边从医药箱里掏出一对橡胶手套，简单消过毒，便直接将手从牛尾伸进去。 奶牛明显感觉更难受了，张芊一边抚摸牛头安慰，一边按住牛腿。 余元忠老爷子在休息，今天值班的人在旁边帮忙，唐娟去准备温热水，准备等会用来擦牛崽。 奶牛对于大队和队员们来说极为重要，如今大家能过上这么好的日子，全靠这些动物。 大家伙在一旁紧张到大气都不敢出。 不知过了多久，杨卫生员的手开始缓缓往外挪动，奶牛挣扎的动静也更大。 张芊赶忙按住奶牛，不让她挣扎影响到杨卫生员。 随着黄色橡胶手套露出来，一双牛蹄子被握住拉了出来。 “哞——” 唐娟赶忙用高温消毒过的毛巾包住牛崽，将它身上的黏液擦掉，然后放在奶牛身边。 她脸上露出喜悦的笑容，“又是一头小母牛！” 奶牛产崽具备不确定性，难得的是，大队这次已经生产的奶牛中，百分之七十都是母牛。 对于奶厂来说，母牛更具有价值。 杨卫生员将橡胶手套小心取下，放在旁边的水盆中清洗。 “接下来注意卫生，时不时过来看一眼就行。”他叮嘱道。 一名男饲养员赶忙点头应下。 剩下的几头母牛没有临产预兆，大家定下轮班时间，各自回房间休息。 张芊也回到旁边的饲养员房间，刚进门，就看见桌子上摆着一个很眼熟的铝饭盒。 她顿了下，走过去坐下，伸手打开盖子，立马冒出白色雾气。 里面是一碗皮蛋瘦肉粥，她前几天才和四弟描述过，今天就看到了。 她忍不住笑着扶额，又被他笼络走一个。 饭盒旁边还有一个布袋子，里面装着一个勺子，张芊简单拿水冲洗一番，从超市拿了点小咸菜吃起来。 自从赵松上次表白过，接下来这几个月一直在努力表现自己。 家里人对此喜闻乐见，特别是老娘钟娟，张芊听四弟说，她甚至偷偷将自己的喜好告诉赵松。 没想到，现在四弟也倒向了他，真是好手段。 张芊不知道，她的嘴角一直在上扬，直到洗漱完躺在床上，也没拉下来。 一夜无梦，后半夜没有奶牛生产，大家看了一晚上，白天回去补觉。 张芊还好，晚上睡了几个小时，在生物钟提醒下很快醒来，骑车往家里去。 回家的路会经过赵松家。 张芊顺着水渠走，很快就在赵家不远处的树下发现两个人。 一个是赵松，另一位是去年才到大队的女知青。 张芊实在是好奇，同时心底涌上来一股莫名的情绪。 她默默停下，将自行车靠在旁边，藏在草垛后面偷听起来。 “赵松同志，我刚到大队那天就注意到你了，这里面是我想对你说的话，希望你能收下。” 女知青白净的脸颊略过一片红晕，额头冒出一层细汗，脑袋埋在胸前，手里举着个信封，正对着赵松。 赵松没有收下，“你是个好同志，不过我已经有心上人了。” 女知青僵了两秒，抬起头，正好看见他嘴角勾起一抹轻柔的笑。 她抿了抿唇，“她真幸运，我能知道她是谁吗？” 赵松缓缓摇头，“不可以，我还在追求她，大队比不城里，再没有结果之前，我不会透露对方是谁。” 他就算追求张芊，也只是在私下，没人发现。 如果光明正大讨好张芊，最后两人没成，肯定会有许多无知的人散播流言蜚语，他是男的无所谓，但对于女孩来说影响很大。 女知青脸色白了许多，扯了扯嘴角，勉强露出一抹笑容。 “我知道了。” 两人之间沉默了一会，女知青又说。 “我有一个请求。”女知青眼底闪着期待，“我能抱一下你吗？” 张芊听到这里，脸上没了表情，放在一侧的手忍不住抓紧。 “不能！”赵松斩钉截铁道。 呼—— 张芊忍不住松了口气，意识到这点后，立马就想离开，但又想把前面那一幕看完。 “我知道了，谢谢你，没有骗我。” 女知青眼眶含着泪说完，转身走了几步，又转为小跑，很快就消失在视线里。 张芊等了一会，看着赵松回到自己家，这才从草垛后面出来，骑车快速离开。 和之前相比，速度明显快了许多。 这一幕很快被她埋在心底，她还有更多事情要忙。 之前县城计划将钙奶饼干作为营养品分给年老的人，受限于鸡蛋没能达成目标。 可有了饲料厂生产的饲料，原本需要很久才能成熟下蛋的母鸡，因为营养充足，开始提前下蛋，一只鸡一天就能产下一颗。 原本稀少的鸡蛋逐渐增多，不仅足够供应食品厂的饼干制作，还能够满足市场需求。 而红光大队也因为奶牛和奶山羊产崽，有了更多奶源，乳品厂增加了鲜奶购入量，加工成代乳粉，开始销往其他区域。 张芊得知了这个消息后，立马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她想接着这次机会，去其他县城勘察市场，以备后续鲜奶交易面积扩张。 第155章 前往饶县，有人拦路 曙光渐强，乡村慢慢苏醒，烟囱上飘着缕缕炊烟，空气间弥漫着白色如轻纱般的晨雾。 张芊等在村口，不一会，一辆装满了货物的绿色斗篷卡车行驶过来，在张芊面前停下。 “是张芊同志吗？”前面驾驶位钻出来一个脑袋，“我是这次负责运货的驾驶员汤华。” 张芊有些惊讶，居然是一位女性驾驶员。 她爬上卡车坐在副驾驶位，把带着的背包放在后面，然后朝汤华伸出手。 “汤华同志真是巾帼英雄，我还是第一次在县里看见女驾驶员呢，了不起！” 她竖起大拇指赞叹。 这可不是她夸张，女驾驶员实在是少，她也就上次去市里找车才看见几个，县里运输队清一色男驾驶员。 汤华略有些不好意思抓了抓脑袋，“我从小就抓方向盘。” 原来是这样，张芊恍然，那就难怪了。 这时后面也伸出个脑袋来，头发灰白，那大脸盘子，和汤华简直一模一样。 “张芊同志好，我是汤安国，汤华爸爸。”汤爸爸热情伸出手打招呼。 “汤安国同志好！”张芊赶忙回礼。 确定张芊坐好后，汤华继续往前开。 汤华一边握住方向盘，一边和张芊说话。 “我还得谢谢张芊同志呢，要不是这次你要去饶县，估计我还是不能上路。” 前几天听说隔壁饶县下了代乳粉的订单，张芊立马找过去，想一起去隔壁县看看情况。 运输队大多是男性，特别是这种算是长途运输，通常情况下，都是两个男的换着开。 但张芊是女的，要一起去的话，多少会不方便。 也是因为这样，这次运输队想来想去，就派了汤家父女俩，好歹有一个女的。 现在是早上六点钟，按照汤爸爸经验，大概下午两点能到饶县，一共需要八个小时。 路上很无聊，张芊不可能把收音机带上，看书也看不下去，只能和父女俩聊天，也是因为这样，几个人很快熟悉起来。 汤华和张芊两人更是以极快的速度成为好姐妹。 “你不知道你在我们城里有多出名！”汤华满脸兴奋，“你凭借一己之力开办了一个工厂起来，甚至还这么年轻，咱们大院好多女孩子都以你为榜样！” 张芊大脑瞬间陷入一片混乱，“我？榜样？” 她尴尬一笑，说：“会不会太夸张了？” 出名她知道，毕竟她搞的骚操作还挺多，前阵子还送了俩祸害上刑场。 但作为榜样？这就很神奇了。 她不明白自己有哪方面会被人当做榜样学习。 汤华立马露出一副不赞同的模样。 “你不要太谦虚！” “你做了这么多事，奶厂是你一个人办起来的，还促成乳品厂和食品厂的建立，和政府合作建立那么多送奶站，我们大院就有几个家庭困难的同志在奶站工作，一个人的工资就能养活一大家子。” “县城里有那么多工厂，可能做厂长的基本上都是男人，你可是唯一的女厂长！” “我们都说，以后要像你一样，能白手起家，开一个大厂，养活无数人，成为县城支柱企业！” 她越说越来劲，张芊听得满脸通红，简直能抠出一处地下行宫来。 汤华还拿这次运输的货物举例。 “就比方说咱们这次运送的代乳粉，听说这一车的货，价值两万块！” 她忍不住舔了下嘴唇，“两万块钱啊，我一个月才三十二块，每个月不吃不喝，得攒五十几年才能赚到这么多钱！” “能做代乳粉的厂子不多，咱们县现在能和其他县城交易代乳粉赚钱，我想要不了多久，咱们县里的路就会被再次整修。” 县城虽然说是城里，但并不是所有道路都是水泥路或者柏油路，还有一部分是土路，主要原因就是没钱。 现在城里的工厂又多了些，张芊的奶厂每年也要交不少税，县里资金没有往年那么紧张。 那么接下来肯定会再次提出完善城内基础设施，修路肯定会放在第一位。 这点张芊也想到了，其实她也想将大队的路修一下，最好是将大队到县里的主路修成柏油路，这样运货走路都要方便不少。 不过现在还不忙，等到年底看看情况再说。 “咱们现在生活越来越好，我相信，要不了多少年，咱们国家将进入腾飞阶段，到时候赚钱比现在更容易，你用不了多少年就能赚到两万块了。” 张芊笑着说，同时拿出片柑橘皮放在鼻子下方醒神。 “要真会变成你说的那样，可就太好了。”汤华感叹道。 经过四个小时的颠簸，车子来到一处大队的供销社代售点。 “咱们先下去休息一下，上个厕所，吃点东西填饱肚子，再继续上路。”汤华打开车门，和张芊解释道。 张芊点头跟在她身后，从供销社买了瓶饮料。 不一会，唐爸爸从代销点后面过来，手上拿着几个碗，身后跟着个小姑娘，手上同样端着几个碗。 “我从当地村民手里买的饭，赶紧趁热吃。”他从车子后面拿了个小折叠桌下来，几个人站在桌子边上吃完了一顿饭。 简单休息了一会，几个人继续上路，这一次开车的变成汤爸爸，张芊则和汤华坐在后面去。 开了没一会，车子突然停下来。 张芊愣了下，旁边汤华突然沉下脸来，神情变得慎重。 “爸，是不是有人拦路？”她对着前面问道。 汤爸爸回过头，“前面躺着个人，你们俩到前面来，我下去看看。” 随后腰上别着一根棍子下车。 汤华手脚麻利钻到驾驶位，张芊也坐到副驾驶位置上。 前世就曾听说，这个年代的人跑车容易遇到抢劫的，这次的不会就是？ 居然敢躺在路中间，这是笃定了车子不敢压过去？ 张芊脑海中思绪乱飞，看着汤爸爸走到躺着的人面前。 刚走到面前，旁边立马飞出十几个人，将卡车围了起来。 汤爸爸一看情况不好，立马往回跑，却被拦住。 “遭了，这次居然这么多人！” 汤华两眼发直，双手紧紧握住方向盘，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办。 张芊立马将枪握在手上，藏在衣袖里。 “以前也发生过？”她轻声问道。 汤华嗯了一声，“但是以前最多就一两个，或者两三个人，这次居然有十几个！” 她爸爸身上带了电棍，是她哥特意从机械厂订做的，要是只有几个人，她爸爸完全能将人解决掉。 但这次人这么多，事情就难办了。 第156章 误会，卖奶被拒 出乎张芊预料，这群人并不是准备抢劫的，他们是想卖东西。 解决了误会，汤爸爸这才放下心来，站在路边和乡民们聊天。 当然，安全起见，张芊两人还是坐在车子里，顶多把窗户打开一半听外面动静。 汤华好奇，问大家为啥用这种方法拦路，害的他们以为是准备抢劫的。 “我们可不做那些犯法的事！”拦路的一位老乡连忙摆手辩解。 “去年咱们大队种了老多红薯，吃又吃不完，大队领导弄了个小作坊，生产红薯粉。” 说到这里，他就一脸气馁，“结果做的红薯粉太多，供销社那边卖不出去了，现在价格比红薯还便宜，这哪里行？” “咱们这边经常有拉货的汽车，大家伙就想着在路边上，等车子路过时，拦住看能不能卖一点出去。” 他委屈巴巴地说：“哪知道，那些车看见我们，没一个停的，我们还特意招手，结果人家开的更快了。” “没办法，我们就想了这么个损招。” 张芊听到这里，忍不住冲着外面人说：“人家那是以为你们打算抢劫，当然不敢停车。” 说话的老乡恍然大悟，拍了下手，“难怪呢！” 他一脸忧愁，“这种方法总不能一直用，以后咋办？” 张芊也没办法，要是过个几十年，有了网络直播啥的，还能搞一搞土特产直发，现在可不行，不能投机倒把，这些乡民能想出拦下路过汽车售卖，已经冒着风险了。 听了一会的汤爸爸思考了一会，问领头的老乡。 “你们有多少红薯粉？” 领头老乡脖子上挂着条毛巾，想了下，说：“大概还有个七八千斤。” 七八千斤？！ 汤爸爸怔住，这么多红薯粉，他可拿不下来。 他愁眉苦脸，掏了根烟放在鼻子下闻。 “要是只有几百斤，我倒是能拉去其他县城消化掉，但七八千，我是真的没办法。” 领头老乡很高兴，握住汤爸爸的手使劲摇晃。 “谢谢同志！真是太谢谢你了！能卖一百斤都是好的！” 一斤红薯粉两毛钱，一百斤就是二十块钱，有人买，总比放在那里坏掉强。 汤爸爸他们运输队的人为什么过得比大多数人好？ 主要原因就在于，他们能倒卖东西。 乡民们这边的红薯粉一斤才两毛，送去城里就能卖到两毛五，最后能有十五块钱入手，赶得上一位一级工半个月工资了。 靠着这些差价，他们每次跑车都能有额外的收入。 不过，汤爸爸身上没有带许多钱，最后买了三百斤红薯粉，离开前乡民们还拉着他的手不停道谢。 张芊看着身后乡民们的身影越来越小，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这时候的人，想要赚点钱，真的太难了。 很快到了下午两点半，一行人到达目的地。 这笔订单来自饶县教育部，车子自然停在政府大楼后院。 汤爸爸在下面接，汤华在车上往下送。 没一会，一百箱代乳粉就被放进大楼仓库。 这次运送的代乳粉一共有两种，一种是四百克包装，一袋四块钱，一种是八百克包装，一袋八块钱。 每种都装了五十箱，等这边的人验完货，确定没有问题，尾款就会通过银行渠道发给淳县。 卸完货，一行人来到招待所，要了两个房间，张芊和汤华一间，汤爸爸一间。 他们不可能一个空车回去，在来之前，运输队就联系好这边的制鞋厂，等汤爸爸父女俩明天回去时，会再运回去一车鞋子。 因而，父女俩只会在这边停留一晚上，张芊却准备多待两天再回去。 汤爸爸出去找熟悉的蛇头销售红薯粉和自己一起带过来的东西，张芊则带着汤华一起在城里四处闲逛。 她特意带上了自己出门前装进空间的鲜奶，一看见供销社就拉着汤华走了进去。 供销社不管是在哪个城市，都是最热闹的地方。 商店里围满了人，张芊目光扫过去，和淳县供销社卖的东西差不多，不过也有不一样的地方，这里卖鞋的柜台特别大，里面放着各种鞋子。 张芊来了兴趣，抓着汤华走过去看起来。 大概是张芊和汤华两人只看不买，鞋柜售货员很没有耐心。 “你们到底买不买？没钱就出去，别耽搁其他人买东西！” 那态度嚣张至极，下巴高抬，冲两人翻的白眼简直要飞到天上。 说实话，张芊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淳县的售货员虽然也很自得自己能在供销社上班，但并没有像这个售货员一样这么嚣张。 汤华不乐意了，“你怎么说话呢？我们只是先看看有哪些货，又没说不买！” 鞋柜售货员嗤笑一声，两只三角眼刻薄地从上到下扫视了汤华一番，当看到张芊手上的手表，这才收了收自己鄙视的眼神。 不过，她还是嘴硬了一句。 “那也不能总站在这。” 张芊淡淡一笑，“腿长在我们身上，去哪里站多久自然由我们说了算，这里是供销社，也是华国的土地，属于我们每一个人，我们怎么站不得？” “难道，你还能把这片土地买下来不成！？” “你要是能把这块地买下来，我立马走人！” 鞋柜售货员哽了一下，张了张嘴，大概是词穷，说不出反驳的话，只能冷哼一声，一个扭身从柜台离开。 “她咋走了？我还没买鞋呢！”旁边看鞋的大妈大声嚷嚷道。 旁边卖布料的售货员赶忙安抚她。 “大妈别急，马上就有人来换班，您再稍微等两分钟。” 大妈这才安静下来，继续兴致勃勃比较买哪一双鞋。 张芊两人面面相觑，将刚才的事抛在脑后。 才说了几句话，居然就把对方气走了，真是不堪一击。 这边的鞋子很多，张芊还看到好几双绣着精美图案的绣鞋，张芊尤其喜欢那双绣着雀鸟和梅枝的鞋子。 汤华也有好几双喜欢的鞋子，两人没一会就看好了自己想要的。 等新的售货员过来，两人立马掏出钱和票将鞋子买下，张芊一个人就买了十几双，自己穿的，还有家里人的，都有。 旁边买东西的人看见她拎着这么大一捆鞋子，惊得下巴都合不住。 买过鞋子，张芊又来到卖农产品的这边，询问售货员收不收鲜奶。 “鲜奶？！”售货员惊了，连忙追问，“你们是附近哪个大队的？一天能卖多少鲜奶？” 鲜奶可是稀罕货，特别难买，前两年生孩子没奶，去政府做登记拿到奶票，结果根本抢不到奶，还是只能给孩子吃米汤和代乳粉。 张芊莞尔，解释道：“我们是隔壁淳县的，我们大队有一种灭菌奶能保存十天，不知道你们这边收不收？” 经过超高温灭菌的鲜奶确实保质期能得到延长，但没有张芊想的那样能保存一个月，而是只能保存最多十天，时间再长点就会变质。 这是因为包装环节，后世能做到全产业链都能达到灭菌环境，但现在不行，玻璃瓶虽然能进行高温蒸汽灭菌，但鲜奶从装瓶，到封口包装，这一环节会长时间暴露在空气中。 因而，想要延长保质期，只能等改革开放后从国外引进无菌包装技术才行。 不过，如今的鲜奶能保存十天，已经足够张芊将红光鲜奶销售到附近几个县城。 可惜，对于她的说法，这位售货员并不能完全相信。 只见她犹豫了一会，摇头拒绝道：“那还是算了，你们那边距离这里太远，我们主任不会同意的。” 张芊有些遗憾，但也能理解。 她谢过售货员，提着自己买到的东西，和汤华又逛了一会，才回到招待所。 既然供销社这边不行，那就再看看其他工厂。 反正她介绍信开了一周，足够她将整个县城的工厂都问一遍了。 第157章 推销成功 送走汤家父女，张芊继续自己的事业。 她先后去了饶县的热电厂和木材厂，和供销社一样，这两家工厂负责人有同样的担忧，尽管尝试了张芊带来的鲜奶，仍然不能拿定主意。 张芊不急，留下联系方式，继续去其他工厂推销。 接下来就是鞋厂。 饶县的振华鞋厂是当地支柱工厂，不仅生产各色布鞋，还有皮鞋、高跟鞋、三头节橡胶底皮鞋、军人鞋、运动鞋以及凉鞋。 每天都有大量的货车，装载一整车的各色鞋子，被运往其他城市。 张芊还是延续自己老套路，先找保安套近乎，然后通过保安找到负责的人，向其推荐鲜奶。 鞋厂采购部干部听说有人想推销鲜奶，立马赶了过去。 见到人，微微一愣后，便仔细询问起来。 “我昨天到的饶县，这两瓶奶是我一起带过来的，你尝尝看？” 张芊将包装好的奶瓶放在保安室桌子上，让采购干部尝试。 “那，我尝尝看。” 采购干部面色纠结拆开奶瓶外面的包装，再掀开上面的封口盖，将鼻子凑在瓶口闻了闻，确定没闻到什么酸味，这才抿了一小口。 他闭上眼回味了一下，略带惊喜道：“感觉味道和新鲜的差不多！” 饶县的奶牛场一共就养了五头奶牛，县里人数虽然没有淳县多，但也有十几万人。 五头奶牛，产的奶根本不够。 这也是饶县政府需要从淳县购买代乳粉的原因。 张芊笑了下，“因为我们为了确保能杀掉鲜奶中的有害细菌，特意使用了uht超高温灭菌技术，少了细菌，又隔绝掉氧气，这样的鲜奶保质期能延长七到十天。” 等有了灭菌包装技术，保质期将延长到六个月，甚至是一年，到时候红光鲜奶想卖去哪里就卖去哪里。 不过这都需要时间。 “原来是这样。”采购干部感叹道。 他看了看喝剩下的鲜奶，沉吟片刻。 “张芊同志，这样的鲜奶你们打算如何交易？” 张芊毫不犹豫道：“这样的一瓶两毛五，每回收一个瓶子，退一分钱，不过，如果数量太少，我们不好送。” 从红光大队到饶县，直线距离差不多六十几公里，实际上开车需要走一百多公里，这时候的路没有后世方便，费时间。 按照交通大队的统一运货标准，每吨每公里需要019元，来回加起来差不多四十块钱，那么至少需要把车费赚回来，还得有些盈利才行。 听完张芊解释，采购干部点点头，又继续问：“那么，你们能保证运送到的鲜奶全部完好吗？” 就现在的路况，鲜奶包装又是玻璃材质，万一颠簸几下就坏了，对交易双方来说都不好。 这确实是个问题。 张芊苦笑，“这个问题我们暂时只能采用瓦楞纸做的隔断进行防护，也曾考虑过用塑料的，但不能确定安全性，我们考虑再三，还是决定使用玻璃瓶。” 现在大队每天送去城里的鲜奶就是采用的这种办法。 采购干部了然，塑料袋他知道，政府就经常发塑料袋，那玩意好用，他每天口袋里就装着一个，下了班路过食品站就用塑料袋装东西。 “那麻烦你先在这里等一下，我去和主任汇报。” 说完就带着没拆开的那瓶奶匆忙离开。 张芊等了不到五分钟，就看见干部跑过来，冲她招手。 “谈妥了，你跟我来！” 张芊跟在采购干部身后，越过人群，来到一处三层的办公楼。 采购部在二楼，张芊进入采购部办公室后，黑色大桌后坐着一位胖乎乎的中年男人。 看见张芊进来，他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 “张芊同志你好，请坐。” 张芊坐下，淡定自若等待对方张嘴。 “是这样，张芊同志，我们能不能提一个建议？”采购主任乐呵呵道。 张芊眨了眨眼，轻笑一声，“当然可以。” 客人嘛，有想法很正常，能谈就谈，不能谈拉倒。 采购部主任将手放在桌面上，“你们的奶厂既然有奶，为什么不直接卖奶粉呢？” “奶粉只要保存的好，能放一个多月，难道不比鲜奶更方便？” 张芊若有所思，她以前确实有想过卖奶粉，但后来因为产量问题自己放弃了。 现在奶厂的奶足够多，她光想着卖鲜奶，倒是忘记了还能做奶粉。 君不见政府那边光是代乳粉就赚的手软，奶厂要是生产奶粉卖，岂不是赚的会更多？ 她脑子一下子转了过来，眼睛亮了起来。 “主任这个意见提的好！”她脸上笑眯眯，“如果换成奶粉，纯奶粉我们运送过来，一斤四十元，不知道你这边需要多少呢？” 主任脸上的笑容立马收了收，“能不能便宜点？我们大概需要一百斤，四十块钱，有点太贵了。” 鞋厂有上千个工人，基本上都上有老下有小，他自家也想买点奶给孩子喝，听说从小喝奶的孩子，不仅长得更壮实，脑子也更聪明。 一百斤？！ 张芊立马来了精神，开始和主任细数做奶粉的不易。 一斤奶粉需要大约八斤原奶，如果只算原料，一斤奶粉原料价格不超过三块钱，但再加上加工、包装等程序，价格就贵了。 两人你来我往，最后将价格定在三十六元。 确定了价格，采购主任写了一百斤的条子给张芊，又付了定金，双方都很满意。 张芊拜别鞋厂，接下来又去布料厂以及塑料厂拜访。 就这样，再次收到两笔订单，布料厂五十斤，塑料厂五十斤。 张芊花了一天半将各大工厂拜访完，最后推销出去四百斤奶粉。 晚上，她坐在床上计算，四百斤奶粉需要大概三千二百斤鲜奶，按照商量好的日期计算，应该足够。 至于加工奶粉的机器，可以直接借用乳品厂的，大不了出一笔借用费。 她卖的是奶粉，又不是代乳粉，和乳品厂没有竞争。 计算完账，张芊心满意足睡下。 想到超市空间里的奶粉，她嘴角忍不住疯狂上翘，又能偷渡一部分奶粉出来，光明正大换成钱了。 第158章 出行遇阻，一箭双雕 张芊将计划安排的很好，可惜天不遂人愿。 早上天还没亮，她就从梦中惊醒。 轰隆隆的雷声滚来滚去，青白色的闪电如雷公手里的武器，将天空砍裂、震碎。 张芊赶忙从空间里取出一件外套出来披上，走到窗户前，打开窗子，将手探到外面。 一开始只是几滴打在掌心，不一会，就变成瓢泼大雨，如子弹般弹射而下，打得屋顶哗啦啦响。 看来，一时半会是走不了了。 张芊无奈关上窗户，先去前台续了一天房费，然后继续回房间睡觉。 等一觉睡醒，外面已从大雨变成中雨，同样的是，天空仍然暗沉，好像天上的神仙用云层洗了洗墨笔一般。 这么大的雨，张芊出不去，好在招待所后面有厨房，吃饭没有问题。 就这么吃了睡，睡了吃，在等待了两天后，终于雨过天晴。 张芊立马前往汽车站，准备定下车辆返回。 好巧不巧，正好有一辆客车，将在一小时后出发。 张芊立马买了张车票，回到招待所，拿好自己的东西出发。 雨后的空气分外清爽，天空湛蓝如洗，金黄色的阳光从天空懒洋洋洒下，沐浴在这样的环境下，好似整个人都得到了洗礼。 车上人不算多，只坐了不到半车的人，因为刚下过雨，路面泥泞不堪，车子走一会就陷入一个泥坑。 车子摇摇晃晃，如同在舞厅蹦迪一般，折腾得众人只觉天旋地转，眼冒金星。 张芊脸色苍白，右手握住旁边的把手，左手牢牢抱住自己的背包，死死压住翻腾的胃部。 就这样走了两个小时后，车子突然一个急刹车。 张芊脑门撞在前面的座位上，压出个红印来。 “驾驶员，咋不走了？”车上的乘客疑惑道。 前面开车的驾驶员扯着嗓子朝后面喊。 “前面山坡有石头掉下来，路被挡住了！” 张芊昏沉沉的脑子一下子清醒过来。 她将脑袋伸向窗户口，狠狠吸了口外面的空气，这才慢慢缓过来。 车上的乘客陆陆续续下车，张芊将背包放进座椅上，也跟着下去。 经过两天大雨冲刷，路面的泥土被雨水冲洗掉，露出下面的石块，加上车辆来往碾压出的凹陷，积累了满满一坑泥水。 而道路前方不到十米的地方，从旁边山丘流下大堆泥土，淹没了道路，同时还有几块需要三个人一起环抱才能抱住的石头，一根粗壮的树被倒塌的泥土顺带着倒在路上，整个道路没有一点能让人过去的空隙。 张芊前面的小孩刚落在地上，立马跳进那个泥坑里踩水撒欢，气得他亲妈抓起来就打。 这边怎么这么眼熟？ 张芊眼底划过一丝疑惑，四处转悠看了看。 突然，她发现不远处有一棵造型奇特的树，上面还有个泥土做成的圆球。 “这不是卖红薯粉那个大队吗？！” 张芊惊了。 当时她坐在车上，一眼就看见那个土球，好奇下问了村民，对方说那是马蜂窝，绝对不能动。 也正因为这样，她才记住了这里。 如果这里是红薯粉那个大队，这次的事情就好解决了。 张芊回到车子停下来的地方，各位乘客正在和驾驶员争吵。 驾驶员认为路被挡着，大家也没工具，一时半会腾不出来，只能打道回府。 而乘客也明白这点，但心有不甘，希望驾驶员退钱。 可驾驶员在汽车站工作，只负责开车，也不清楚能不能退钱，当然回答不清楚。 部分乘客开始胡搅蛮缠，双方都认为自己吃亏有理，眼看着就要吵出火气上手了，张芊赶忙上前阻拦。 “我有办法把前面这些东西弄走！” 众人齐齐看向张芊，“什么办法？” 张芊找了个坚硬的地方站着，和众人解释。 “我认识这边大队的人，他们大队红薯粉滞销，如果我们愿意买点红薯粉，说不定大队的人愿意帮忙把道路清理出来。” 这样既能给大队带来收入，又能解决道路堵塞，一箭双雕。 她准备多买点带回去，作为奶厂工人的节日福利。 反正车子这么空，装一点货物应该没什么，她再囤一批放在空间，以后慢慢吃。 张芊话音刚落，立马就有人同意。 “我买十斤，反正家里人多，几顿就吃完了。”说话的是个穿着衬衫的中年男人，上衣的衣兜里还别着一根钢笔。 其他人也纷纷应和，当然，也有一部分不愿意，直接没说话，当自己不存在。 张芊并不在意，有人愿意分担一点更好，没有也无所谓，毕竟人类就是这样一种生物。 驾驶员还有疑问，“如果买了红薯粉，大队的人也不愿意帮忙咋办？你还有啥办法不？” 不然岂不是白白浪费钱？ 张芊轻飘飘看了他一眼，淡淡道：“那就再返回去呗，反正红薯粉是能吃的，吃到你肚子里就不算是浪费，你要觉得不妥，不买不就行了。” 她都出主意帮忙了，还想她咋样？ 难不成想让她想办法把路清出来？ 她是乘客，不是他的领导，需要帮他把所有事情都解决。 驾驶员讪讪闭嘴，看着张芊往不远处的房屋走去。 和路面不同，田坎意外的好走，上面长出的野草牢牢固定住泥土，踩上去软软的，很踏实，干净的野草还会在鞋子划过的时候，擦掉鞋子上的泥土。 走了不到五分钟，张芊便来到一处房屋。 她敲了敲门，没过几秒，门被打开，一位十几岁的少年好奇看了过来。 “你找谁？” 张芊笑了笑，“你好，我坐的车路过这边，结果前面的路被石头和树堵住了，想找你们帮帮忙。” 她刚想说自己还准备买点红薯粉，结果还没开口，对面的少年就答应了下来。 “没问题，等我去找大队长他们，你先在屋里等一会，我马上带着人回来。”少年说完，和屋里的奶奶招呼了一声，撒开腿就跑了。 张芊愣在原地，看着少年逐渐消失的身影，眼底闪过轻微的诧色。 居然就这么容易？ 她忍不住想埋头忏悔。 真是在社会这个大染缸待的太久，忘了这时候的人是多么淳朴热情。 她嘴角难以自制上扬，眼底夹杂着一丝欢喜。 “丫头，进来坐，外面凉。”屋内坐着的奶奶冲张芊和蔼招手道。 张芊轻轻一笑，走了进去。 “奶奶，我想再买点红薯粉，你们大队有多少啊？” 奶奶想了下，伸出一只巴掌。 “还有五千多斤呢！”她拍了拍身旁的板凳，“丫头，你买多少？不要买太多，买个几斤就够吃了，红薯粉吃多了烧心。” 张芊坐下，看了看奶奶正在绣的鞋垫，漫不经心道：“不多，也就五千斤。” “五千？！” 奶奶懵了。 这丫头，怕不是在哄她？ 第159章 交易，解决 张芊说完，屋内顿时陷入一片沉默，奶奶在怀疑人生，张芊在思考怎么分配红薯粉。 她所乘坐的是辆中型客车，承重量在五吨到十吨，五千斤红薯粉大约25吨，应该足够了。 不过，为了安全起见，她会悄悄将一部分红薯粉转移到空间里，以免超出重量导致出现问题。 奶奶缓了半天，终于清醒过来，正想继续问清楚，她孙子便带着几十个壮年过来。 张芊走出门站定，对面的少年指了指旁边的一位中年男人介绍。 “这位是我们清水大队的大队长曾明。” 曾大队长乐呵呵伸出手和张芊握了握，“曾亮那小子说你们的车被石头堵了，在哪个位置，我们人多，肯定很快就能把路清理出来。” 他身后的队员们也带着阳光积极的笑容，手上带着麻绳、锄头等农具，丝毫不提报酬啥的。 张芊有些感动，她一向主张帮了忙就得有回报，清水大队的队员们帮了她，她也会报答回去。 她笑了笑，轻声道：“大队长，我叫张芊，之前路过这边，听说大队有很多红薯粉，我这次来想买点回去。” 曾大队长眼睛一亮，“张芊同志打算买多少？我们的红薯粉质量特别好，保证你吃了还想吃！” 旁边的曾亮奶奶忍不住开口道：“大队长，这丫头说要买五千斤！” 她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曾大队长一愣，面色略带纠结。 “张芊同志，红薯粉这玩意虽然能放一两年，但没必要买这么多。” 一下就买五千斤，是大队所有库存，就算这位同志一家子一天三顿吃，一年也吃不完啊。 张芊淡然道：“我管理着一个工厂，下面有很多工人，这次买这么多红薯粉，是想作为节日福利发下去，所以你放心，绝对能消耗完。” 端午节就快到了，今年的端午节福利就加几斤红薯粉好了，另外再放一部分在工厂食堂，要不了多久就能吃完。 听张芊这么一说，曾大队长立马松了口气，眼底闪着敬佩，同时开始商量价格。 “我们一斤红薯粉两毛，你买了这么多，我再给你打个八折，一共八百块。” 他说完，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张芊直接拿钱，利落数出八百块拿给曾大队长。 “那就麻烦大队长了。” 曾大队长没收，带着身后队员跟着张芊走到堵路的地方，嘴里说道：“先不忙，等我们把路清出来再说。” 张芊动作一顿，将钱装回兜里，笑眯眯道：“那就拜托大家伙了！” 另一边，驾驶员和乘客们等了一会，就看见张芊领着一群人过来，还没来得及打招呼，这些人便拿着工具动起来。 张芊站在车子上，和众人解释，“这些是清水大队的队员，一听说路被堵，立马就带着人过来了，非常古道热肠。” 她看向驾驶员，“我正好是一座工厂的负责人，就把大队的红薯粉都买了下来带回去作为工人福利，不知道车上帮忙带货需要多少钱？” 乘客们面面相觑，驾驶员想了一下，摇摇头。 “不用给钱，反正车上没带多少东西，你帮了大家伙大忙，我哪里好意思收你钱。” 乘客们纷纷帮腔。 “就是，同志你放心用，我们等会帮你把东西搬上车。” “也让我们出点力！” 张芊心底划过一丝暖流，欣然应下。 众人拾柴火焰高，前方的拦路虎体积很大，但在清水大队众人的努力下，用了不到一个小时就将道路完全清理出来。 这时，远处也出现好几道影子，大队的队员拉着满满几车红薯粉，小心翼翼拉到大道。 为首的曾亮擦了下额头的汗珠，看着张芊的眼神在发亮。 “张芊同志，这些是你要的五千斤红薯粉，我们给你放在哪里？” 张芊看向驾驶员，对方立马带着钥匙来到车子左侧，打开下面放东西的侧门。 “放这里面。”他又看了下车厢里面，犹豫了一下，补充道，“你们先等一下，我去拿块塑料布垫在下面。” 张芊瞥了眼，瞬间了然，车厢地面有点脏，确实不适合放食物。 驾驶员拿了一块很大的塑料布过来，将底部铺满，隔出一个较为干净的空间。 “现在能放了。”他收拾完，冲曾亮道。 “好嘞！” 车上的乘客都走下来，在一旁帮忙。 “你别这样放，这样占空间，等会后面的就不好放了！” “动作小点，红薯粉很脆！” “我们快些，早点弄完，早点回去。” 张芊站在一旁，根本找不到作弊的空间。 好在，车子下面车厢虽然放不完，但乘客区还能放，总算是将五千斤红薯粉全部装完。 张芊将钱交给曾大队长，让对方当面数清，确定没问题，这才告别众人，回到车上继续前行。 看着身后的人影越发渺小，张芊对这个世界的喜爱反而更加浓烈。 能在这个世界重活一世，真是太好了。 后面的行程非常顺利，再没遇见过类似的道路堵塞情况，尽管路面情况仍然很糟糕，可开起来完全没问题。 因为行程较长，张芊直接抱着行李睡了过去，等一觉睡醒，车子正好停在村口处。 窗外在下雨，雨滴落在车窗，雾蒙蒙一片，根本看不清外面。 车内乘客和驾驶员有些担心。 驾驶员看了看外面，立马回头冲张芊道：“张芊同志，外面在下雨，你要不先回去通知你们大队的人过来帮忙，我们在这里等你？” 这么大的雨，没人帮忙，那五千斤红薯粉怎么弄回去？ 张芊倒不担心，她站在打开的窗子口，指着不远处在雨雾中隐隐约约的高大工厂，满脸自信。 “那里就是我管理的工厂，里面有车有人手，不过得麻烦你们稍微等一会，我先去找人来帮忙，很快就好。” 她从包里取出一把折叠伞，这把折叠伞是上一次钱胜男对象来看望未婚妻时，在白浅浅要求下顺便给张芊带的。 正要把背包背上下车，前方驾驶员突然惊呼道：“你找张芊同志？！” 张芊怔了一下，走过去看向窗外，正好看到一双温柔的眸子，里面敛敛流动着星光，散发着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温柔缱绻。 赵松站在伞下，轻轻一笑，柔声道：“你回来了。” 第160章 确定关系 一听说厂长带着大批物资回来，工厂内的工人立马放下手里的工作，从车库骑着几辆改装后的三轮车，又带上几大张油纸，前往村口接收货物。 雨下的不大，毛毛细雨，张芊举着伞站在旁边，赵松肩膀上挎着张芊的背包站在一边，等工人们将东西全部拉走，这才和帮忙的乘客们道谢离开。 张芊瞥了一眼旁边面无表情的赵松，想起刚才工人们聊天说起的话，心下暗笑。 “听说，你这几天，每听见一次汽车声音，就会跑来看？还卡着点来？” 容她自恋一番，对方这样做，应该是在等她？ 好像狗狗。 感觉莫名忠诚痴心又纯情，和冷淡的外表一点都不搭，但就是很可爱！ 有点想撸。 赵松脸庞瞬间涨红，这抹红色逐渐弥漫至耳朵和脖颈，走路的步伐一卡一顿，如同生锈的机器人，两只眼睛定定看着前方，怎么也不敢看张芊一眼。 张芊噗嗤一笑，脚步轻盈走在前面。 “你要是现在和我表白，说不定我会答应哦！”她脆生生道。 如果有这样一个对象，感觉好像还不错。 身后脚步声明显停顿了一下，又很快赶上来。 “我喜欢你，你能和我处对象吗？以结婚为前提的那种！” 张芊看过去，赵松额头青筋微微凸起，墨色眼眸中翻滚着几丝紧张与期待，双唇紧抿，感觉他下一秒就会停止呼吸。 她嘴角克制不住地上扬，微微点头，“可以。” 这两个字好似解开了什么封印，赵松立马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眼角眉梢都漾着一抹欢喜。 他挪了挪步子，凑得离张芊更近了些，再稍微近一点，两只手就能握住那种。 张芊感觉对方更像狗狗了。 走了十分钟，终于远远看见张家的青砖瓦房。 张芊看了赵松一眼，轻声道：“快到我家了，要不要顺便吃个饭？” 反正以她的惰性，只要赵松没啥自己接受不了的缺点，估计是不会分手再找一个。 那么，干脆让对方提前准备起来，也让家里人考验一番。 赵松眸光骤然缩了一下，又立马恢复往日的镇定。 “好！”他用力点头应下。 张芊嘴角露出微不可察的一抹笑意，带着人来到自家院子。 一路走过来，鞋子上沾满了黄泥，张芊刚把窗台上的镰刀取下来，准备用来刮掉鞋子上的泥土，听见动静的钟母立马打开了门。 “芊丫头回来了！” 她看了一眼，对着屋内欢喜大喊，又从走廊的背篼里取出围裙围上。 “饿了？我给你下碗面吃！” 她走过来准备去厨房，眼睛扫过赵松，瞬间凝固在他肩膀上的背包上。 “这个，是芊丫头的，对？”她眼底夹杂着一丝探究问道。 她太了解自己女儿了，如果不是关系亲密的人，她绝不会把自己东西让别人帮忙拿着。 肯定有猫腻！ 赵松嗯了一声，将背包取下来。 “伯母，我应该把它放在哪儿？”他嘴角挂着淡笑，十分坦然问道。 张芊已经弄好鞋子，换了双干净的拖鞋穿上，将脏鞋放在柱子底座，顺手接过背包。 “我去放，你继续弄你的鞋。”她转头看向老娘，“娘，爹应该有多的拖鞋？给赵松拿一双过来，等会晚饭再多做一人份。” 钟母一双杏眼瞪得圆溜溜的，看了下女儿，又看向赵松，看向女儿，再看向赵松。 她嘴唇微微颤抖，眉眼间透着一股不可思议。 张芊没等她问，指了指僵硬的赵松，淡定道：“介绍一下，我新出炉的对象，大家都很熟悉，我就不详细介绍了。” 说完，丢下风中凌乱的老娘和紧张的赵松，回到自己房间换衣服去了。 钟母喉咙滚动，咽了下口水，“那个，我打算去煮晚饭，你来帮我烧火？” 赵松立马答应下来，“好的！” 张芊换过衣服，直接来到会客室坐在炕上看电视，顺便和爷爷说这次去饶县的经过。 等到时间来到吃饭的点，一家子在钟母的介绍下，才知道自家唯一的女孩居然谈对象了！ 原本态度很好的张卫国立马拉下脸，看着赵松面露不善，就算被媳妇使劲拧腰也不放弃。 张大牛语言试探，张卫国不停挑刺，张红兵和赵宽嘀嘀咕咕，钟娟打着圆场，奶奶王雅静则看着一家子折腾未来的孙女婿淡笑不语。 饭桌上，只有张芊一个人吃的心满意足，其他人心思全都没放在吃饭上面。 经过一轮试探，张家人对于赵松的印象好了很多，就连张卫国和张红兵俩都没了敌意。 赵松悄悄擦掉额头的汗水，明白自己总算过了第一关。 吃过饭，张芊又带着赵松去会客室，一边看电视，一边说接下来工厂的生产计划变动。 不仅需要调出一部分鲜奶用于制作奶粉，还需要考虑奶粉制作包装等问题。 张芊准备明天就去城里，和乳品厂的商量一下借用滚筒干燥机的事，而赵松需要开会，和众人讨论奶粉包装问题。 两人一本正经谈论着公事，一点都没有谈恋爱的感觉。 旁边坐着剥花生的张红兵看了默默摇头。 这哪儿是像在谈恋爱，明明和以前一样啊！？ 张芊反而觉得这种交流方式挺好，公是公，私是私，谈恋爱时就好好谈恋爱，该工作了就认真工作。 两人一直聊到天黑下来，赵松才依依不舍离开。 翌日，东方渐白，晓星隐没。 张芊吃过早饭，出发前往县城乳品厂。 谢书记当初想让张芊担任副厂长，可惜张芊考虑到国营单位的复杂拒绝了。 不过，她也因此和乳品厂现在的副厂长熟悉起来。 乳品厂的副厂长叫丁小玉，原本是街道办的主任，后来被调职到国营厂接任副厂长一职。 丁小玉对张芊印象很好，奶厂又和乳品厂有合作，双方迅速成为友人。 张芊来到乳品厂后，直接找到丁小玉的办公室，找她询问借用机器生产的事。 “当然可以。”丁小玉毫不迟疑答应下来，“我直接带你去找生产车间主任。” 张芊笑眯眯谢过，“还好有你，不然我真不知道该咋办。” 她跟在丁小玉身后，小声道：“我们不会让乳品厂工人白白帮忙，负责加工奶粉的，每个人给五块钱辛苦费，你看咋样？” 毕竟是让人家工人帮忙，增加了对方工作量，哪能不表示一下？ 不然，其他人要知道丁小玉拿工厂工人和仪器做人情，说不定就有人看不惯举报一波。 还是能避免就避免。 “那我就替咱们得工人谢过了。”丁小玉莞尔一笑。 很快，张芊两人来到生产粉末的车间。 里面放着好几台机器，大部分工人都是女性。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红光奶厂的厂长张芊，她想委托我们加工奶粉的工人同志帮忙加工一部分奶粉，并将支付每人五块钱的加工费。”丁小玉介绍道。 张芊和负责加工奶粉的六位工人分别握手认识了一番，说了要求和具体时间，这才离开。 接下来就是奶粉包装问题，也不知道会开的怎么样了？ 第161章 落实包装 张芊处理完乳品厂的事，又去了趟供销社，看了看这时候奶粉包装都是哪些模样。 看了一圈，她得出结论。 这时候的奶粉，多数采用铁罐，也有玻璃瓶包装的，且数量稀少，张芊本想买一罐尝尝，可惜手上没票，立马被旁边的大妈买走了。 看过市场，张芊回到大队奶厂，正好赶上会议结束。 如今的奶厂已初具后世大厂模样，大家开完会立马投入生产，就算看见张芊也只是简单问候一句，毫无后世官僚主义之风气，让张芊非常欣慰。 这次包装的问题，主要交给包装车间、销售部门以及宣传部门合作完成，其他部门旁听及提出建议。 包装车间熟悉生产内部，销售及宣传部门更熟悉市场。 开完会，几个部门的领导干部仍然在不停讨论。 张芊将带回来的汽水放在桌上，好笑道：“还没讨论出来呢？” 从她出门时就在讨论，会都开完了，还没定下。 外宣传部长吴莹看见张芊进来，腼腆一笑，拿过汽水给众人分发。 “厂长，你找乳品厂的人谈好了？”她问道。 张芊微微点头，站在赵松身边，拿起他那如同鬼画符的记录本看了两眼，果断扔开，重新拿起旁边记录员的本子看。 惨遭恋人嫌弃的赵松：“” 委屈，但不敢说出来。 张芊让众人继续讨论，自己翻看记录。 等她大概捋了一遍，众人讨论的声音也越发小，争论来争论去，都是那些话，没啥能说的了。 生产部门想采用玻璃瓶包装，厂内的封口机能对大部分玻璃容器进行真空封口，而且用完的奶粉瓶还能再次利用，避免浪费。 而销售和宣传部门更倾向于铁罐和塑料袋，便于运输。 然而若使用铁罐进行包装，一是造价更高昂，二来奶厂没有对铁罐真空密封的设备，所以经过商讨，最后被放弃。 就剩下塑料袋与玻璃瓶竞争。 可这时候的塑料袋有个致命的缺点——容易破损。 如今市面上的白糖就采用的塑料袋进行包装，袋子很轻薄，能装下大量白糖，同时轻微一扯就会破开。 这也是包装主任魏牛兰不愿意放弃玻璃瓶包装的原因，玻璃瓶只要不撞击坚硬的物体就不会有事，而塑料袋用的力气大些就会坏掉。 赵松其实也更支持用塑料袋，但这次是红光奶厂第一次与其他县城做生意，第一印象很重要，他有些犹豫。 几方人都看着张芊，等着她裁定。 张芊放下记录本，右手撑着下巴沉思了几秒。 “我更支持塑料袋。”她开口道。 魏牛兰急了，“可” 张芊伸手打断她，“你先听我说。” 魏牛兰顿了下，冷静下来，听张芊阐述自己的想法。 “我支持使用塑料袋的有几个原因，第一点，就是运输问题。” “外面的道路糟糕又坎坷，车子开在路上上蹿下跳的，如果用玻璃瓶装奶粉，非常容易破损，比不上塑料袋韧性好。这点作为知青下乡的吴莹同志应该很了解。” 吴莹想起自己下乡时，因坐车经受的折磨，心有余悸地点了下头。 张芊继续说：“第二，成本问题。不管是玻璃还是铁罐，其成本远远高于塑料袋，一个普通玻璃瓶至少需要五毛，另外我们还需要去定制上面的塑料盖，又是一笔支出。” “而塑料袋价格非常便宜，唯一缺点就是容易破损，但我们可以去双田塑料厂看看有没有更好的塑料袋。” “第三，容量问题。玻璃瓶瓶身较重，放在纸箱子里会占据不少空间，而塑料袋完全不存在这种问题，我们都不需要特意租用汽车，直接和其他送货的汽车合作，就能将四百斤的奶粉运送过去，又能省下一笔钱。” “另外还有一点，未来我们大队养殖的奶牛和奶山羊只会越来越多，产出的奶，县城无法完全消化，加上还有一个国营奶牛场，如今淳县的鲜奶需求量已经日趋饱满，我们要想将奶厂开下去，必须尽早找寻其他市场。” “但一是道路问题，二来鲜奶保鲜也是问题，没法把这两个问题解决，想将牛羊奶卖到其他城市，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好在奶粉只要保存得当，能保存好几个月，我们可以把鲜奶加工成奶粉，运送去其他县城及城市，一开始肯定不赚钱，但后面渠道稳定后，销量将越来越多，奶厂发展更好，大家伙拿到手的工资也会更多。” “所以，综合以上问题，我更支持用塑料袋，加上我之前为了保险起见，和饶县订购工厂商量的期限还有一个月，足够我们将塑料袋问题落实了。” 张芊解释完，冲埋头记笔记的几人道：“你们觉得如何？” 说了这么多，有点口渴，她看了一圈，直接拿过赵松手边的杯子喝了一口。 她没注意到，赵松的耳朵一点点变红，简直能滴出血来。 首先抬起头回答的是吴莹。 “我同意厂长的看法。” 其他几人抬起头跟着说：“我也同意。” 魏牛兰也赞同。 既然大家都没意见，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张芊作为厂长前往双田塑料厂勘察，赵松在奶厂坐镇，安排监督奶厂内部运行。 这一次，她会带上三弟张红兵出发，也算是长长见识。 她提前订了票，第二天一早就出发。 另外，她还需要解决一下带回来的红薯粉。 目前奶厂的总工人数量在两百五十人左右，就算一人发十斤红薯粉，也只能消灭掉一半。 就算放在食堂，供应奶厂一百多人吃饭，一个月最多消耗一百斤，但天天吃红薯粉，工人肯定会有意见。 行政专员张欣就为这个事发愁，还是那句话，实在是太多了。 对于这个问题，张芊笑了下，说：“咱们可以做一个回馈活动，为感谢广大用户坚持订购红光鲜奶，接下来一个月里，一次性购买鲜奶数量达到十斤，将赠送红薯粉一斤。” 淳县有不少人会去买奶牛场的奶，也有部分为了省钱用米汤代替鲜奶的人，但有了这条买奶送粉丝的活动，肯定能吸引很大一部分需奶人群，原本不打算买奶的，也会为了那一斤红薯粉买奶，毕竟，一斤红薯粉市价两毛六，价格并不便宜。 张欣面露纠结，“这样能行吗？” “先试试看。”张芊莞尔，“实在不行，我们就捐赠给城里的孤儿院，就当是做慈善帮助弱小人群了。” 张欣抿了抿唇，用力点头，“我知道了！” 她刚转身要走，张芊又叫住她，补充道：“对了，可以拼单购买，几个人购买的重量达到要求，同样能赠送粉丝，只不过怎么分就是他们自己的事了。” 张欣恍然，疾步走回办公室，将这件事落实下去。 张芊伸了个懒腰，开始为明天的行程准备。 第162章 意外 坐在车里，看着窗外，湛蓝的天空上飘着奇形怪状的白云，车子向前疾驰，外面的云好似也跟着在动。 与外面的岁月静好不同，张芊此时难受极了。 她生无可恋地瘫在座位上，被车子颠得难受。 旁边的张红兵反而像打了鸡血一样，从早上出发就一直保持兴奋状态，好似第一次看世界般。 就连和旁边坐着的大叔聊天都聊的格外起劲。 张芊心下郁闷，只能默默拿出橘子皮醒神。 好不容易到了双田市，在找到招待所办理入住后，就得马上前往塑料厂。 站在路边，等待公交车的时间，张芊正站着发呆，身旁大着肚子的女人突然倒在她身上。 张芊吓了一跳，连忙扶住女人。 “你没事？”她关切问道。 孕妇面容清秀，此刻看起来却有些狰狞。 她满脸痛苦，有力无气说：“我，我怕是要生了” 张芊一惊，皱了皱眉，这会还在马路上，又不如后世交通方便，她也不知道去医院的路，该怎么把人送去医院？ 她看了眼旁边正聊得开心的张红兵，大声吼道：“张红兵快来帮忙！”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多话。 张红兵反应过来，立刻和身边一群等车的群众帮着张芊，将孕妇扶着靠在旁边的凳子上。 张芊刚松了口气，就听见身边的人惊叫。 “天哪，她羊水破了！” 张芊眼睛瞪得圆圆的，目光看向孕妇下半身，果不其然，大腿附近的布料变成了深色。 她嘴角微微抽搐，思绪混乱。 大家伙说，得立马送去医院，但去哪里找车是个问题。 会选择来坐公交车的人，肯定都没骑自行车。 好在周围的人也发现了这一幕，有一位热心男子，骑着自己改装的三轮自行车过来。 “快把她扶上来，我知道去人民医院的路！” 张红兵一马当先，直接一把将孕妇抱起放在车厢后面。 之前和他聊天的几位大妈见到这一幕，赶紧拉住人。 “咱们得在她身下垫些东西，不然万一生车上咋办？” 旁边的人听了，立马就有几个男人脱下身上的外套，拿给张芊让她帮忙垫在孕妇身下。 张芊站在车子旁边，看了眼递过来的东西，沉默两秒，接过去用了。 接下来，一群人拥着这辆自行车来到医院，张芊夹杂在人群中间，看着兴奋跟着跑的张红兵，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从公交车站台到人民医院，一共花了不到十分钟。 医院的医护人员看见这么一大群人涌进来，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等了解到是送孕妇生产，这才松了口气。 “一位临产孕妇，赶紧送去产房，另外通知妇产科医生和接生员。”护士有条不紊安排通知起来，很快这名孕妇就被送走。 “你们谁是产妇家属？”护士问道。 一群人你看我，我看你，齐齐摇头。 “我们等公交车呢，她突然就发动了，咱们大家伙担心她出事，赶忙送了过来。”一位大妈解释道。 护士恍然，欣慰点头，“我替产妇多谢大家伙热心的帮助，距离产妇生产还有很久，大家伙先散了。” 众人逐渐散去，只有张芊和张红兵留在原地。 这时候的公交车两小时一趟，他们刚才等的是倒数第二趟，等他们坐过去，说不了几句话，最后一趟公交车就出发了。 而现在已经过了等的那一趟车的时间点。 既然如此，还不如放弃原本打算，等明天再过去塑料厂。 两人没有急着做的事情，索性就在医院等着那位孕妇生产，护士刚才通知了孕妇的家人，等对方赶过来，他们就能功成身退。 张芊心中思绪乱飞，旁边张红兵难得安静下来。 她瞥了一眼张红兵，轻声道：“怎么一下子这么安静了？” 刚才她想拉都拉不住，跟才出山的猴哥一样。 张红兵叹了口气，“女人生孩子都这么恐怖的吗？” “当然。”张芊眼底划过一丝诧异，看弟弟脸上沉重的表情，决定好心解释一番。 “医学上对于痛感分为十二级，一级等同蚊子叮咬，二级表示为刚有痛感，三级如小刀割伤，四级像是被打耳光，五级和被门夹差不多，六级类似肠胃炎犯了，七级是被棍棒殴打，八级是女人痛经，腰腿肩膀疼痛等同九级，十级像是手指被割断了，十一级和阑尾炎犯了差不多，十二级就是分娩痛。” “你说生孩子能不恐怖吗？体验到的可是最剧烈的疼痛，砍头还给个痛快呢，生孩子没几个小时，根本生不出来！” 张芊光是想到，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她以后还是不生了，她怕有命进手术室，没命出来。 张红兵听到这里，整张脸皱得缩成一团。 “我以后不想要孩子了。”他抿唇发誓。 张芊噗嗤一笑，“对象都还没影呢，就想着生孩子了，万一你未来对象想要一个孩子呢？” 生孩子这事男人说了没用，还得看女人自己的想法。 张红兵抓了抓脑袋，苦恼道：“那就生一个好了。” 张芊笑出了眼泪，她拍了下弟弟毛茸茸略微刺手的脑袋瓜。 “等你找到对象再说。” 现在想再多都没用。 两人等了一个多小时后，赶过来一个三十几岁的男人，神色慌张，面色发白。 他看见两人，立马冲过来急声道：“请问是你们两位送我爱人来医院的吗？她叫李乐！” 张芊赶忙点头，“是我们和十几位热心民众送过来的，你爱人送进去快两个小时了，你要不坐着歇一会？” 看他喘气的样子，脸白得跟抹了粉一样，怕是一路跑过来的。 “真是太感谢你们了，我叫蒋回，不知道两位在哪里工作？我一定要送个锦旗给你们单位表彰一下你们热心助人的行为！”他扶着墙歇了会，冲两人感激道。 张芊轻笑一声，摆了摆手，“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我叫张芊，旁边这位是我弟弟张红兵。” 要不是这时候大家都很淳朴，没后世那么多事，她多半是不敢管的，就怕一个弄不好就成自己的问题了。 好在蒋回没有辜负张芊的信任，一心想要送锦旗给两人。 张芊无奈扶额，“我们只是来市里办事，不在市里工作，所以只能多谢你的好意了。” 说到这里，蒋回只能一脸遗憾得放弃送锦旗的打算，一心等待爱人生产。 张芊本来想等到人来就离开，然而张红兵很想看看孩子的模样，张芊想了下，还是同意了。 又过了两小时，产房上的灯灭掉，门打开，一位抱着孩子的医生走出来。 她看着等在门口的蒋回，露出一个疲惫却带着欢喜的笑容。 “你是李乐同志的家属吗？” 蒋回眼睛黏在她抱着的孩子身上，急忙点头，“我是！” 医生露出孩子的脸给他看，“是个男孩，母子平安。” 蒋回听到最后一句，才松了口气。 “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他说完顿了一下，脑袋看向产房内，“我能进去看她吗？” 医生摇了摇头，“现在还不方便，你先去前台缴费，产妇还需要在医院观察一天才能回去。” 说完抱着孩子进门。 张芊和张红兵两人看到这里，准备和蒋回告别。 “恭喜蒋回同志喜得贵子，既然没啥事，我们就先回去了。”张芊笑道。 蒋回连忙和两人道谢。 忙碌了一整天，张芊带着张红兵去国营饭店吃了顿饭，才回到招待所休息。 今天得早点睡觉，养足精神，明天还有的忙。 第163章 竟是熟人！定制包装 宽阔整洁的马路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蓝色与白色身影来来往往，自行车穿梭于人群之间，灵活得好似海里的鱼儿。 街道边的国营饭店、百货商店、食品站全部开门营业，让张芊惊讶的是，街道上还有许多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时候的小摊贩。 她看见一个背着樱桃的男人，蹲在巷子口，附近路过的人群有些感兴趣的，会先观察一番四周，确定没有穿军装的，就凑到男人旁边假装问话，没一会便提着一包樱桃离开。 不远处还有一个光明正大卖面条的男人，周围围了一圈人哄抢。 张芊坐在公交车上，看着外面这一幕，心底升起无限希望。 想必，要不了多久，就能重现后世繁荣景象。 坐了一个多小时的车，又下车走了十几分钟，终于来到塑料厂。 塑料厂看着不太大，门口坐着一位独臂老人保安。 得知张芊两人来意，老人让他们等一等，自己去叫人出来。 张芊和张红兵等了没几分钟，就有一个十几岁的女孩过来，稍微问了两句，了解到两人是想买塑料袋，但不知道有哪些，便带着两人去仓库看。 仓库很大，堆满了各种产品。 光是能看见的，就有各种塑料袋，白色的，透明的，还有黑色的。 除了这些，还有塑料的水瓢、水桶、板凳、凉鞋、塑料筷子筒、塑料篮子、镜子壳、香皂盒，甚至还有塑料做的碗。 张芊还看到有标着品牌名字的奶粉袋。 她征求过女孩意见，拿起一个袋子仔细查看，又摸了摸袋子有多厚，放在鼻子下闻，没有味道，这才露出一个微笑。 “请问，这种能印刷文字图案的塑料袋，是怎么卖的？” 如果是这种，应该没问题，和后世装食品的塑料袋差不多了。 领路的女工人看张芊好似有买的意向，立马推销起来。 “这个是我们最新研发出的塑料袋，其他省都没有！这种塑料袋不仅结实耐磨，拉伸度也好，你用手都撕不坏，你要是买够五百个袋子，我们还会赠送你一个用来封口的钳子。” “你到时候把钳子在火上热一下，用前段夹住封口，两秒就能把塑料袋密封住，又方便又简单！” 女工人很热心，谈起厂里生产的东西就一脸自豪。 这时候的人是真的把工厂当家，一心一意为工厂好。 张芊若有所思点头，突然问道：“既然东西是你们研发出来的，那要是想稍微改变一下，应该很简单？” 她有点想法，如果能解决，对未来奶厂发展有很大好处。 女工人懵了一下，眨了眨眼，没有立马答应下来。 “我不负责塑料研发，不清楚能不能，不过我可以找研发部的技术员，他们肯定清楚。” 张芊笑道：“那就拜托了！” 研发人员肯定在研发部门，这种工厂核心单位所在的地方，肯定不能让外人随便进出。 女工带着两人来到开会的会议室，她先接了两杯热水过来，然后就去找人。 张芊端起来轻轻抿了一口，没有多喝。 等会事情很多，不能喝太多水，容易上厕所。 张红兵好奇看着这个会议室，凑到三姐身边小声说道：“这边看起来和咱们大队奶厂差不了多少，味道也不好闻。” 张芊白了他一眼，一个是塑料厂，一个是鲜奶厂，味道要是差不多才奇怪了。 “你等会多听、多看、多记、多思考，看看别人是怎么说话做事的，说不定以后能用上。”她叮嘱道。 既然出门是为了增长见识，那就多观察，这时候出一趟门可不容易，要想实现自由出行，至少还得过上十年，有了身份证才行。 张红兵认真点头，“我知道了，姐你就放心！” 张芊欣慰拍了拍他肩膀，坐好继续等待。 过了没多久，两道脚步声逐渐靠近。 张芊两人立马正襟危坐，准备迎接来人。 门打开，才打了个照面，双方都愣在原地。 “张芊同志，张红兵同志，你们俩怎么会在这里？”蒋回身上穿的还是昨天那身，看起来皱皱巴巴的。 张芊和张红兵面面相觑，张芊眼底划过一丝好奇。 “我们来买塑料袋，没想到蒋回同志你居然是塑料厂的研发技术员！” 她嘴角忍不住想往上翘，这简直太巧了，如果研发塑料的是蒋回，对方应该不会不把自己的话当回事了。 带蒋回过来的女工惊诧，随后欢喜一笑，“你们认识？那可太好了，我就不介绍，你们慢慢聊。” 几人赶忙谢过，等她离开，便坐下来开始聊天。 张红兵很关心李乐那个孕妇，以及刚生下的孩子。 “嫂子和孩子还好吗？眼睛睁开了没？”他迫不及待问道。 蒋回好笑道：“都好，我出门前孩子还没睁眼，估计过两天就能睁开了。” 他喝了口水，稍微解解渴，便立马问起两人的来意。 “听晓梅说，你们想改一改塑料袋，是想改成啥样的？” 张芊立马掏出自己的本子，把自己画出来的样子展示给他。 “我想做不透光的塑料袋，要是能达到灭菌的效果就更好了，用这种材质的塑料袋装食品类的东西，肯定能保存很久。” 她本子上画着自己以前见过的几种牛奶包装模样，有盒子样式，有枕袋式，也有奶粉条状的。 她特意把包装分层材料也标记了出来，这个才是重点。 蒋回看了两眼，摸了摸下巴。 “你是想在铝箔外面弄一层塑料，这种盒子的再弄一层纸？还能这样弄？”他饶有兴趣道。 张芊勾了勾嘴角，“是的，这几种类型的包装在国外已经出现，我们起步比外国晚了些，但能赶上去，现在我想要的很简单，就是那种遮光材质的塑料袋，最好稍微硬一点。” 前世在自媒体看过一篇文章，上面有说某个大品牌的包装公司，每年从自己国家赚走上百亿元，就是因为包装材料。 蒋回神情严肃起来，一下被激起斗劲，“我一定努力生产出赶超国外的塑料包装产品！” 他们绝不会落后！ 张芊赶忙问他，“我要的这种塑料袋你多久能弄出来？” 要是时间太晚，就只能用刚才看见的那种了。 蒋回想了一下，“最多两天，你要多少？” 张芊直接说出一个数字，“我要八千个这种条形的袋子，一袋能装25g，还要五百个这种500g大袋子，你们厂能印刷文字图案吗？” “能。”蒋回将数目和具体要求几下，“这个数量，加上是定制的，大概需要三十块。” 张芊记下，又补充一句，“我要的这两种包装袋，如果你研究出来了，请一定要告诉我。” 蒋回爽快答应下来，“当然没问题！” 第164章 新生意 谈过生意，张芊没有立马回去，蒋回热情邀请张芊和张红兵两人去他家做客。 盛情难却，两人推脱不掉，还是答应下来。 昨天在医院待了一天，今天一早，李乐便让蒋回带她回家。 在医院住着要钱，她宁愿把这钱花在自家上面，也不想浪费在医院里。 她临产前虽然难受，意识模糊，但仍然记得张芊和张红兵两人，一个是第一个发现她临产的人，一个是将她送上车子的人，都是她和孩子的大恩人。 “你们快坐下，蒋哥，帮我给张芊同志和张红兵同志倒杯水，白糖在厨房旁边的柜子里，就放碗的那个柜子！” 月子房内，李乐半躺在床上坐月子，旁边放着她的孩子。 她朝着外面大声说完，特意将自己床边柜子摆着的一篮子苹果拿过来，让张芊两人拿着吃。 “快吃，果子就得吃新鲜的，我没法吃凉的，你们正好帮我解决一点，免得放久了坏掉。” 李乐热情招呼两人，看着两人的眼神既感激，又带着一丝慈爱。 “谢谢大姐！我就不客气了！”张红兵笑嘻嘻拿起一个苹果啃。 张芊被李乐看得身上毛毛的，她们俩年龄差不多，用看孩子的眼神看自己，实在是让她有点遭不住。 她赶忙转移话题，“你们要不在床边上加一层围栏？” 李乐歪了歪脑袋，眼底露出一丝疑惑，“围栏？为啥？加了围栏还咋上下床？” 张芊和她解释起来，“你们不是塑料厂的吗？做那种塑料的围栏，可以拆卸的那种，到时候用塑料环套住两边的栏杆，就能将床围起来。” “不过这点不用急，孩子现在还小，不咋动弹，等再大一点，孩子喜欢到处爬，这时候围栏的作用就很大了。” “到时候，孩子不在床上，你们就把围栏卸掉，孩子在床上，安全起见，就把围栏装上，到时候孩子不管怎么爬，都爬不出床上的范围，不用担心一头掉在地上。” 张芊刚说完，立马迎来李乐鼓掌。 “原来养孩子还有这么多讲究？”她慨叹道，“不过，张芊同志居然已经结婚了吗？连孩子都有了？” 张芊微微睁大眼睛，忙不迭摆手摇头。 “我还没结婚呢！只是当初帮我嫂子带过孩子，了解一点。” 她慌里慌张解释，旁边的张红兵偷偷藏着笑，气得她狠狠瞪了对方一眼。 你等着！敢看我笑话，回去就收拾你！ 张红兵一点都没察觉到自己即将大难临头，还在笑。 好在此时蒋回端着糖水进来拯救了他。 “水来了！” 张芊谢过，端起来喝了一口，面目瞬间扭曲了一瞬。 太甜了！起码放了两勺糖！ 张红兵反倒适应良好，美滋滋几口喝光。 蒋回见状，还想再给他倒一杯，被张芊拦下。 “不用，我这杯给他就行，我再倒一杯白水喝，有点渴了。” 她顺手将糖水倒进三弟杯子里，自己起身去厨房，倒了杯白开水喝。 蒋回夫妻俩住的是典型的一居室，卧室客厅在一处，蒋回又另外将厨房用木板隔了出来，这才没导致一做菜就满屋油烟。 张芊回到房间，李乐刚给爱人讲完张芊刚才的想法，引来蒋回惊叹的目光。 “张芊同志真厉害，塑料居然还能拿来做这种东西！” 他眼里闪着光，“要是我们能生产出保护孩子不掉下床的塑料围栏，肯定能收到很多订单！” 这时候的工厂虽然是国企，可国企也有差别，塑料厂以前能做的东西少，接到的订单量也少，严重点的时候，两个月都发不下工资。 如今有了他新研发出的新型食品塑料袋，厂子的收益才好些。 要是能将这种保护孩子免受伤害的塑料围栏做出来，肯定大受欢迎，今年说不定还能发一大笔奖金下来！ 蒋回是个头脑灵活的人，能为了创收想出新型塑料袋，自然也能由塑料围栏想出其能带来的惊人收益。 要知道，不管是塑料筷子筒还是塑料水桶这些，舍得花钱买的终究是少数，大家伙还是更习惯用木质的。 可这种保护婴儿的围栏不一样，有了围栏，不仅孩子母亲能有更多时间做其他的事，还不用担心孩子不小心掉在地上受伤，哪怕是不看着都没啥大问题。 塑料围栏重量轻，价格比木头做的便宜，还能自由拆卸，性价比高。 掌握家庭钱财的人，不一定舍得给自己买东西，但一定舍得给孩子和老人买！ 他开始头脑风暴，张芊看着他激动的模样，恍然明白过来，自己出的这个主意好像很棒。 婴儿护栏是她前世司空见惯的东西，但对于这个时候的人来说，确是全新而充满商机的。 她眨了眨眼，心底闪过一丝明悟。 或许，她的金手指并不是那个带过来的超市空间，而是自己脑海中关于未来的记忆。 等蒋回冷静下来，他不好意思笑了笑，抓了抓脑袋，“见谅，我发现这个婴儿围栏可能对厂里有大用处，所以激动了些。” 几人都很理解，搞科研的嘛，都这样，正常。 “张芊同志，我想将你这个想法买下来，不知道你想要多少？”蒋回一脸认真道。 张芊怔了一下，噗嗤笑出来，摆了摆手，“不用，就当是我送给你孩子的礼物。” 她只是借用了后世人的创意，哪里好意思拿钱。 蒋回不同意。 他坚持想出了主意的人必须有所回报，而且这个围栏价值太大，作为礼物太贵重了。 张芊被他这种态度弄得哭笑不得，又莫名有些感动。 她想了想，对蒋回道：“那么，我想用这个婴儿围栏的想法，换取你制作出一款比国外包装产品更好的包装物，怎么样？” 蒋回这次点了头，“我一定会努力制作出满足你要求的包装产品！” “好了，你灶炉上热的汤咋样了？别给我熬干了。”李乐娇嗔瞪了爱人一眼，撵走他去煮饭。 蒋回老实起身去厨房，留下屋里三人继续聊天。 “他这人就是那样，不管做啥事都喜欢较劲，固执得像头牛。”李乐笑着为丈夫解释道。 张芊冲她眨了下眼，调侃道：“巧了，我就是养牛的。” “哈哈哈哈！” 屋内气氛一下子变得欢快热闹起来。 蒋回手艺不错，做的菜都很好吃，可惜李乐现在不能吃盐味太重的，最后可怜巴巴吃了几口鸡肉青菜，又喝下两碗鸡汤，便继续回房间躺着了。 吃过饭，张芊两人又跟着蒋回参观了塑料厂，定下下次来访的日子，这才离开。 第165章 狂轰滥炸 回到红光大队，张芊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人设计奶粉袋的封面。 这一次，她还是找了那位阎老师阎志行。 张芊找到人时，对方正躺在草地上，拿着一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看。 “阎老师。” 张芊打了声招呼，将阎志行从书中惊醒。 他放下书记，看着张芊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 “是张厂长啊，你找我有事吗？” 张芊直接开门见山，“我想找阎老师帮忙设计几款奶粉包装。” 为此，她特意带了几样对方可能喜欢的东西。 “听说会画画的都喜欢收集宣纸，我特意从市里的造纸厂买了些回来，另外还买了几样颜料和工具。” 她把手里提着的大袋子放在阎志行旁边，找了块看起来顺眼的草地坐下。 为了提高奶牛和奶山羊的产奶量，她特意从种子站买了不少牧草种子回来。 把原本的荒草地一把火烧光，种上新买的牧草，最后形成她现在坐着的这块草地。 不远处放着牛，阎志行负责放耕牛，这些深耕土地的物种任劳任怨，脾气温和，把它们放在一片草地里，自己就会开始吃草，吃完了就躺着休息，特别好管理。 今天又是一个舒服的晴天，太阳照的人暖洋洋的，动物也一样。 张芊坐在草地，看着不远处的耕牛躺在地面酣睡，尾巴时不时甩起，赶走烦牛的苍蝇。 旁边的阎志行愣了半晌，现在才反应过来。 “这太多了，我不能收！”他果断拒绝，将袋子推回张芊身边。 张芊笑了下，解释说：“国外让人帮忙设计这类东西都需要给设计费以及商用授权，我们可是社会主义国家，哪能让人干白活。” 看阎志行犹豫的模样，她继续说：“我没法直接给你钱，就直接折算成你喜欢的东西，我听说画家必须时不时练习，不然太久不画，手变生，就画不出来了。” “你们是被冤枉的，我们都相信这点，相信要不了多久，你们就会被平反，到时候要是画不出来，你怎么回去学校给学生上课？” 阎志行更加动摇了，他看了看自己这几年变得粗糙的手，又看向旁边大袋子里的宣纸画笔和颜料。 “那，那我就收下了。”他不好意思拿过去，神色一肃，和张芊打包票。 “你放心，我一定好好设计，争取让人看了就想买你们的奶粉！” 张芊笑眯眯应下，又提了几点意见，便回家吃午饭。 饭桌上，三弟还在大讲特讲自己这次去市里的经过，特别是大家齐心协力送孕妇去医院这段，将自己在其中发挥的作用着重点出。 张芊好笑摇头，往嘴里扒饭，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三弟这么能说？ 刚吃掉一口饭，下一秒，碗里多了块排骨。 她抬头看过去，赵松正淡然收回筷子，耳朵却通红。 张芊想了下，也夹了块排骨送回去。 礼尚往来嘛。 这个举动不知道戳了老娘哪根筋，她又开始搞事情。 “你们俩都谈这么久对象了，打算啥时候结婚啊？”钟母笑得开心极了，端着碗不吃饭，就看着两人。 张芊将差点噎死自己的排骨肉咽下去，又喝了半碗米汤，这才缓过来。 “加起来不到半个月，哪里就久了？” 说胡话也不先打个草稿。 钟母瞪了女儿一眼，“我和你爹当年从看上眼到结婚，加起来时间都没你俩这么久！” 张芊无语扶额，“我知道你急，但你先别急！我们俩当事人都不急，你急个啥？” 钟母不乐意了，将碗筷放下，“我急着抱孙子！大队和你同样年龄的姑娘，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你到现在连结婚的影子都看不见！” “我还有几年好活？也不知道能不能活到抱孙子的时候。” 她满脸愁容，看着女儿幽怨不已。 张芊叹气，这饭也吃不下去了。 “你起码能活到七十岁，几十年的时间，我总会结婚的，你有啥好急的？” 钟母不甘心，“那你先结婚呗，让我早点安心，你总不结婚，大队那些女人都说你得当女光棍了！” “让她们说去！”张芊毫不客气，“嘴长在人身上就是让人拿来说的。” 如果她会在意别人的眼光，当初根本不会选择不远万里跑去外省买羊开奶厂。 钟母被女儿说的没法，嘟嘟囔囔道：“我想抱孙子，你先结婚，给我生个孙子或者孙女，然后你想干啥都行，我绝对不再管你！” “养孩子又不难，让他能吃饱穿暖喝足，再认几个字，然后进奶厂工作，不就行了？” 张芊彻底冷下脸，“啪”地一声放下筷子。 “你以为生个孩子就和吃饭喝水一样容易吗？” “孩子不是宠物，给口饭吃，给口水喝，然后随手放在一边不管就可以了！” “社会在不断进步，很快国家会飞速发展起来，到时候社会竞争会比现在大很多。” “你是想这样养几个孩子，然后等他成年了，就放去社会上做流浪汉？” “你得想好孩子以后的未来，给他爱和支持，将他培育成拥有正确价值观和独立思想的人，要有足够多的经济基础，才能在孩子生病时不需要考虑医药费，读书该去哪种学校，以后想学钢琴还是古筝，毕业后是下乡还是进厂，或者自己奋斗！” “你们那时候条件苦，大家都这么过来的，所以有这样的观念很正常，但我不想我的孩子和我以前一样，他应该有更好的未来，有更多的选择。” “我的孩子，他想当老师就当老师，想搞科研就搞科研，或者就在大队当农民也不错，而不是没得选，只能进厂打工。” 她心底升起一股无名的怒火，但看见父母亲人脸上茫然的表情，又莫名散去。 “我吃饱了。”她擦了擦嘴，站起身，“你们继续吃。” 这是属于时代的思想鸿沟，这时候的人不知道，这个世界会变得如此之快。 她不应该这么苛刻，用后世的思想观念，来批判此时的人。 这是一种傲慢。 但是，时代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如此深刻，她无法忘记，并放任自己融入。 屋内，大家都静静坐在原地，钟母眼神迷茫，嘴里喃喃道：“我不是，我是为了她好，我没想那么多” 张卫国拍了拍妻子的后背安慰她，“我们都没想到，孩子大了，想法多，我们不理解，这是正常的。” 张大牛摸了摸现在只能当装饰的老烟杆，缓缓道：“好在我们现在知道了，以后就按照她自己的想法走，三丫头心里有成算，她对自己未来有规划，我们在旁边搭把手就行。” 他抬头看向沉思的赵松，意味深长道：“以后该怎么做，我想你已经清楚了。” 赵松抿了抿唇，慎重点头，正色道：“我知道怎么做，您放心！” 第166章 开发功能，复苏前兆 等张芊散完心，准备回家给家里人道歉时，大家却是以往的模样，该干啥干啥，态度没有任何变化。 张芊有些茫然，迷迷糊糊就跟着将这件事略过去。 当初和蒋回约定的两天，阎志行那边设计速度很快，根据张芊记载的尺寸，设计出两款包装封面。 500g大包装简单明了，硕大的品牌名字，中间是两个小人，左边身材瘦小精神萎靡，右边身强体壮神采飞扬，唯一不同点就是右边孩子手里端了杯牛奶。 此外还有可爱有趣的钙、蛋白质等小图标，童趣十足。 25g的则简单许多，简单的几个线条，就将奶牛、草地勾勒出，变得得生动起来。 张芊一眼就喜欢上了，立马定下这版设计。 确定了包装，张芊再次带着人前往双田市塑料厂。 这次张芊直接花一块钱租了一天自行车，公交车实在是太慢，她懒得等。 还是上次那个女工，将两人带到会议室等待，没一会，蒋回就来了。 “你们来的正好，我把你要的那种设计出来了！” 一进门，蒋回冲着两人高兴说道。 张芊眼睛一亮，“能看看吗？” “当然！” 蒋回拿了个手提袋，从里面拿出几个口袋来。 张芊伸手接过仔细查看起来。 蒋回带了四张塑料膜。 一号，是白色不完全遮光塑料，有点像后世装面粉的那种袋子材质。 二号是完全不透光的那种，里面是黑色的，有点像后面装酱油那种。 三号加了一层铝箔，但摸起来很厚，估计造价略高。 四号超出她所预料，四号是纸质的，里面涂了一层塑料薄膜，看起来有点环保绿色。 “这些都没有毒？”她问。 万一材料有毒，她可不能用。 蒋回爽朗道：“你放心，这些塑料全部采用的聚乙烯，绝对无毒！” 张芊放下心来，看向面前的塑料膜。 她很中意四号，“这种造价多少？” 如果这种造价不高，她想用这种作为25g的小袋装奶粉，用一号充当外面的大袋子。 蒋回看见她拿起四号而不是三号，略微有点失落，又很快甩开，给张芊解释起来。 “这种成本更低，如果用这种材质包装食品，最后可能要不到三十块。” 张芊若有所思，将一号和四号拿出来。 “四号做25g的小袋子，一号做500g的大袋子，数量就按照我之前说的来。” 她顿了下，又说：“你们厂能顺便把封面设计给我印刷上去吗？” 印象中，后世的那些包装厂好像都能一起弄了。 蒋回利索道：“可以，印刷给你内部价。” “那太好了！多久能拿？”张芊期待问。 蒋回思索几秒，给出个数字，“明天就能。” 张芊有点意外，如果是这个时间，甚至能提前交货。 张芊很满意，直接跟着蒋回去找财务交钱。 最后，材料加上印刷费用，一共三十二块。 张芊痛快付清，离开前又给了蒋回几个建议。 “你们可以多找找市里的食品厂，像是一号和二号塑料，可以找那些酱油厂、醋厂以及油厂等，这些东西不容易坏掉，这两种塑料足够用了。” “而粉末状的以及糖果之类的东西，就用四号，咱们市物资还挺丰富，就咱们市的厂子，应该就能赚不少钱。” 蒋回的眼神随着张芊说的越多变得越发亮。 他伸出手，又缩回去，又伸出，最后抓住张红兵的手对着张芊使劲摇晃感谢。 “真的非常感谢，张芊同志你简直就是我们厂的贵人啊！” 张红兵感觉莫名其妙，感谢三姐干嘛抓着自己的手？ 他想将手取出来，可惜力气没蒋回大，只能任由对方摇晃。 张芊并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哪怕没有她提醒，蒋回他们也早晚能想到这些。 “主要是你们产品好，不然我说再多都没用。” 说到这里，蒋回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你上次说的那个婴儿护栏我们已经有眉目了，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能找买家开始生产。”他眉飞眼笑，看起来很开心。 张芊眨了眨眼，笑道：“生产了麻烦给我说一声，我代表我们奶厂定几套给员工用。” 就当是员工福利了，当然，绝对不是赠送，只是拿去用，用完得还给厂子，留给下一个需要用的人。 毕竟，奶厂的女员工是真的很多。 蒋回满口答应下来，“没问题，到时候第一个通知你！” 张芊将两种包装的设计图交给蒋回，带着三弟回到招待所。 他们得在市里待一天，才能拿到东西回去。 四百斤的奶粉，并不算多，张芊没必要找汽车运货，直接和客车司机说一声就成。 现在时间还早，张芊想在城里四处逛一逛，反正租了一整天的自行车，只用半天就还回去，感觉有点亏。 张红兵不一样，他想去电影院看电影，张芊反而没兴趣，便给了他五块钱零花钱，自己跑去逛街。 街上比上一次自己来时还要热闹的多，现在正是蔬菜水果收获的季节，不少附近的农户提着或背着蔬菜水果来市里贩卖。 他们见到穿军装的也不躲，就蹲在那里，等人过去了，再冒出头对着路过的行人叫卖。 因为并不需要票，买的人很多，特别是卖鸡蛋禽肉的，刚掀开盖子，就有人主动围上来。 由此可见，肉绝对是最好卖的。 张芊甚至还看到卖藕的，也不知道对方是从哪里找来，她毫不客气买了五斤，准备带回去吃个爽。 从她刚穿越过来到现在，她已经快十年没吃过藕了！ 没一会，她骑着的自行车上就挂满了东西，每蹬一下，前面挂着的蔬菜就撞一下膝盖。 沉思了两秒，她决定先找个地方将东西放进超市里，再继续逛。 等到太阳西下，天空呈现出一片橙红色，张芊和张红兵才意犹未尽结束这一天。 她先将两辆自行车还给主人，要回十块钱押金，又去国营饭店吃了顿晚饭，这才回房洗漱睡下。 可能是心里有事，张芊醒的很早，不到六点就睁开眼睛。 既然睡不着，那就出门逛街。 她昨天看到了这里的黑市，打算趁着这个时候街上人不多，去那里看看，说不定能淘到点东西。 第167章 大丰收 双田市里的黑市和淳县不太一样。 这边的更无序一些，很多卖东西的人看起来和后世小摊贩一样，轻松自由，让张芊有种逛夜市的感觉。 她来的时间较早，黑市都没多少人，等她逛了一会，才变得热闹起来。 “核桃！皮薄肉嫩的核桃嘞！” “收音机！新出的收音机！” “桃子，又香又甜的桃子！” “” 穿梭在热闹的人群，张芊久违地想起了前世自己逛街的乐趣。 她挑挑拣拣选了一路，买了不少东西提在手上。 黑市巷子很长，张芊从头走到尾，花了半个小时。 站在巷子口，她思考了一会，决定去吃个早饭，等到约定的时间，再去塑料厂取货。 国营饭店人很多，屋里根本坐不下，张芊只能拿着东西，靠在门口旁边吃。 她喜爱油条，加上自己饭量又大，一口气吃了五根，另外还喝了两碗豆浆。 有一句老话叫食不言寝不语，然而，这个时间段说的话反而最多。 张芊一边吃一边听周围人谈笑八卦，听到兴起了，还会附和几句。 而在这种时候，同样很容易听到一些让人犯恶心的话。 “顺子，我等会准备去廖寡妇家看看，她男人刚没了，肯定缺主心骨，这时候要让我抓住机会，把这女人弄到手，她家那大宅还不轻轻松松到手！” 张芊眉头一皱，余光往旁边看去。 说话的是两个看起来很忠厚的中年人，让人无法想象出，这样恶意满满令人作呕的话居然出自他们口中。 被称为顺子的人听完，立马看了看周围，这才沉下脸不赞同地说：“你小声些，这话让别人听见不好。” 对面的男人撇嘴，“别装了，我二虎和你从穿开裆裤就在一起玩，你想啥我能不知道？你不是喜欢廖寡妇那个女儿？” 顺子脸色别扭了一瞬，又立马恢复到往日的模样。 他低头喝了口豆浆，咂一下嘴，“喜欢又咋样？人家十七岁的黄花大闺女，还是高中生，难道还能因为我喜欢就嫁给我？” 张芊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心下嘀咕，这个顺子还有点自知之明，你都长白头发了，还敢觊觎人家小女生，真是恶心！ 还有那个二虎，也不是啥好人，这俩东西不愧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思想都这么龌龊！ 张芊在内心谴责，这边两人又开始打主意。 听完顺子的话，二虎猥琐地笑笑，“自古以来，女孩嫁人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要是成了廖寡妇新丈夫，那就是廖丫头继父！” “到时候我是一家之主，我要是说把廖丫头嫁给你会享福，那廖寡妇还能拦住我不成？” 他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不知情的人见了，还以为是他做了什么让人称赞的好事一般。 “这不太好？”顺子神情犹豫，又透着一丝期待，“她能同意吗？现在不都讲究恋爱自由？” 二虎斜了顺子一眼，啧了一声，“她要是不同意，你就直接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她就是不想嫁也得嫁！不然就把她拉去游街，说她搞破鞋，你看她还敢拒绝不？” “那，那说好了，你娶了廖寡妇后，一定得帮我把廖丫头弄到手！”顺子犹豫了一瞬，立马坚定道。 二虎嘿嘿一笑，伸出拳头和顺子对撞一下，“一言为定，你先帮我搞定廖寡妇！” “行！” 张芊神情冷漠立在那里，手上的油条被捏成了碎渣，手指节太过用力微微泛白。 旁边两人吃饭速度快，没一会就吃完手里的食物。 分开前，二虎让顺子在胜利路口等他，他自己要先去拿点东西，随后便分开走远。 张芊思考了一秒，立马跟上二虎。 这个叫二虎的，心思最恶毒，还是作为头脑的主犯。 她不知道这两人打算采取什么手段，无法通过报警解决。 但以她的道德感，无法坐视两个无辜的女性被这样阴谋对待。 反正她有空间作为底牌，那么，冒一点险，也不算什么？ 她远远坠在二虎身后，跟着他来到一处看起来破破烂烂的居民区，看着他溜进一处小院。 张芊趁着周围没人，悄悄溜进去，藏在一处水缸后面，看着二虎将石磨旁的一处狗窝挪开，掀起一块石板，然后从里面抱出一个小箱子。 这狗东西，还真会藏，张芊心想。 只见二虎又伸长脖子四处看了看，这才将两只手在裤腿上擦了擦，从里面取出一根小黄鱼，想了下，又放回去，换成一个金戒指。 随后他满含不舍地把戒指放进缝在裤子里面的口袋，将小箱子重新用锁锁上，放回去。 张芊看着二虎藏东西的地方，若有所思，然后嘴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本以为那个箱子里的就是二虎藏的所有。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让张芊忍不住咋舌。 只见二虎先是蹲在两端柱子下面，拿出个铁丝勾了勾，就勾出来几个小布包。 张芊离得有点远，没看清，就看见二虎看完后，心满意足地又放回去，随后又爬上正屋的屋子梁顶，捣鼓了一通，这才满身轻快地离开。 这家伙真是狡猾，狡兔三窟被他玩得明明白白，居然有这么多藏宝的地方！ 张芊等他走远，立马顺着对方刚才的路线，将二虎藏东西的地方掏了个遍。 这就叫黑吃黑！ 她看也没看，直接将这些东西藏进空间里，随后赶忙跟上二虎，看着他在跑到一处院子，和里面的主人耳语几句，将那枚金戒指换成了一叠钱和两个纸包。 二虎拿过那个纸包时，卖家和二虎嘴角的笑容让张芊心生不好的预感。 不会是她想的那个东西？ 要真是她想的那样，这俩家伙真该被赏颗花生米！ 她记下卖家的地址，继续跟上二虎。 这一次，对方进入供销社，买了好几包点心糖果提着，一路来到胜利路，和等在那里的顺子会合，敲响一处气派的青砖大院。 张芊看了看他们进的宅子，总算知道为什么有着众多财物的二虎会对廖寡妇的房子恋恋不忘了。 这处宅子实在是好，墙壁是青砖到顶，下面是青石板做底，上面的屋脊立着几个小像，前门是蛮子门，虽然被涂上一层黑色，仍能依稀看见往日的风采。 这样的一栋宅子，光凭二虎手里的财物，压根弄不出来，更别说里面那些雕梁画栋的装饰，一个比一个昂贵。 这边找不到能打听的人，她略一沉吟，直接上前敲门。 第168章 灵机一动，阴谋暴露 “张芊同志快请坐，我去叫我女儿出来和你谈！”廖寡妇穿着一身黑色丧服，欢喜将张芊迎进门，招呼张芊在客厅坐下，又连忙跑进屋里把女儿叫出来。 许是家里才死了人，办了酒席，院子中间还留着好几张桌子，上面还摆着没吃完的饭菜，多是一些青菜。 院子里还有几位大妈大婶帮着收拾残局，就连刚才张芊才见过的顺子和二虎也在人群中帮忙。 看他们那热情憨厚的模样，根本想不到，这样的一副皮囊下面，藏着怎样贪婪凶狠的恶鬼。 众人还是第一次看见廖寡妇在丧期这么热情，忍不住将好奇的目光投向张芊。 张芊视若无睹，淡定自若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见张芊没啥反应，众人注意力转移到其他地方，比如宴席上没吃完的饭菜，稍微收拾整理一番，就能拿回家再吃一顿。 可别嫌弃是别人吃剩下的，要不是实在亲戚，没几个人会舍得将办宴剩下的饭菜送给他人，里面油水可足了。 张芊趁着人还没来，四下打量这边摆设。 尽管没了许多装饰的东西，墙壁上留着许多乱涂乱画的痕迹，整体上仍然呈现出大气恢弘的气质来。 正看的入神，身后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 下一秒，她面前就出现一张如出水芙蓉般美丽的面孔。 对方言笑晏晏，伸出手，脆声道：“你好，我叫廖枝，听我妈说，你是特意来找我，想让我去你所在的工厂上班？” 张芊笑着点头，“没错，我是从一个朋友那里听说的你，但听说的总没有从正主这里了解的多，所以就想着来一个当场面试，看看廖枝同志与我们需要的岗位是否适配。” 这时候的人知根知底，想冒充远房亲戚不太可能。 她突然想起当初那俩恶人说的，廖枝是高中生，肯定即将面临工作问题，如果找不到工作就得下乡。 那么自己上门说找人面试工作，有很大可能被迎进去。 不过，成功率只有一半，好在廖寡妇一听是想找自己女儿去奶厂上班，想也没想就让张芊进去了。 刚才她坐在这里喝茶，听旁边收拾东西的大妈大婶们八卦交谈，从中提取了一些信息，不多，但足够用。 面试前，她首先说了自己工厂的情况。 “我们工厂位置在淳县郊区的红光大队，配套设施完善，有自来水有电，有食堂，配备单身宿舍和家庭宿舍，先培训一周，工资照算，正式工每个月三十块钱，每工作一年，每个月涨至少一块钱，做五休一，节假日会分发节日福利包，如果涉及出差，出差费全包，另外每天还有五块钱的出差费，年底有年终奖，最低是一百。” 随着张芊的讲解，廖枝的眼神越发明亮，小嘴微微张大，恨不得一口答应下来。 “我没问题！”她连连点头。 既然对方对于来奶厂上班没意见，那就继续了解对方情况。 了解越多，她才能得到廖家母女信任，知道怎么解决那两个人。 “听说你父亲以前是汽水厂食堂的厨子，想必你多少学到了些手艺？”张芊问道。 廖枝沉默了几秒，摇了摇头，“我父亲心疼我，不让我下厨，我知道菜怎么做，怎么调味，但没上手过。” “不过我味觉和嗅觉很灵敏。” 张芊了然，又继续问道：“你在学校里，哪方面学的比较好？” 廖枝抿了抿唇，略带紧张，“我语文学的很好，会一点绘画，每次活动需要黑板报，都是我在弄。” 张芊咧嘴一笑，“那你很适合我们宣传部啊！” 奶厂有内外两个宣传部，时不时就写一些文章寄给报社，可惜一次都没录取过。 不过，厂里内部也会进行宣传，总的来说是一个需要一定文字功底的职位。 外宣传部有一名工人，是一位知青，他父亲去世了，加上他还是独生子女，上面特准他提前回乡，现在已经在办手续。 如果廖枝合适，倒是可以让她顶上。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需要问。 “你父亲去世，你没想过顶他的岗位吗？”张芊好奇问道。 这时候工作都是当传家宝一样，能父母干完，子女顶上。 按理说，廖枝作为独女，想要顶上父亲的岗位，应该很容易才对，难道对方是想两头比较选最优？ 张芊话刚落下，廖枝神色瞬间黯淡下来。 “我大伯他们给厂里领导送礼，悄悄将那个名额弄给我堂哥了。” 虽然她也没想过去食堂干活，可亲戚瞒着自己做下这件事，让她心寒。 张芊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道：“抱歉，是我好奇心太重了。” 廖枝轻勾嘴角，淡淡一笑，摇头道：“没事，大家都知道这件事，告诉你也没什么。” 张芊又继续问了些信息，大致没啥问题，那么接下来就是实力。 “我想让你以奶业持续发展为主题，给我一个大概的宣传板报，你能做到吗？”她认真问道。 廖枝自信一笑，挺起胸膛，“可以！” 随后她拿来纸笔，埋头开干。 张芊则在院子里溜达，时不时钻进屋子看上两眼，重点关注顺子和二虎两人。 过了十分钟后，廖枝把写好的缩小板报递给张芊。 张芊瞟了眼，眉头轻挑，“不错哦，有新意，有内容，文字精炼，逻辑清晰。” 她笑了笑，将东西还给对方，“恭喜你，你被录取了。” “耶！”廖枝不由小声欢呼道。 她眉宇间萦绕的淡淡愁绪散开了些，看起来终于精神了许多。 之前来帮忙的那些大妈大婶陆续离开，只剩下二虎和顺子两人还在这里。 张芊扫了眼进入房间半天没出来的二虎，眉头微蹙。 她正想说些什么，廖枝就微微跳着跑开。 “张芊同志你等一下，我去给你拿些吃的过来，等会一起吃个饭！” 张芊来不及伸手，廖枝就没了影子。 她赶忙跟上去，正好看见廖枝打开二虎送来的那包点心，里面是桃酥。 廖枝见张芊跟了过来，拿了两块桃酥递给张芊。 “这个是二虎叔送来的，肯定好吃，我看我妈已经拿了几块，你先尝尝。” 她都递到张芊嘴边了，她无奈笑笑，伸手接下。 这桃酥表面还泛着油光，微微一掰饼身，发出一声脆响，白色粉末随之飘了出来。 张芊眸光一凝，整张脸瞬间冷下来。 她一把抓住廖枝的手，“别吃！” 原来，是把药下在了这里面。 第169章 大显身手 被张芊抓住胳膊的廖枝感到莫名，“怎么了？” 难不成，这饼干是坏的？ 张芊将手里掰开的饼干放下，将桌子上剩下的桃酥全数掰开检查了一遍，没有一块是没下药的。 她将这些饼干重新包裹起来，拿出手帕，擦掉沾上的油和迷药，眼神冰冷。 “你这个二虎叔心眼坏透了，这些饼干全放了迷药。”她冷声道。 “迷药？！”廖枝瞪大眼睛，不可思议道。 “你是不是弄错了？二虎叔和我爸爸是好兄弟，他们感情很好的！”她不敢相信，语气激烈反驳道。 张芊叹气，“我也不想这样想，但之前我看见他买的药，就是担心他会伤害到你们，所以才特意跟了上来。” “只不过，我没想到他这么快就下手了。” 她看着廖枝的脸一点点变白，有些不忍心继续说下去，但为了让廖枝彻底认清二虎两人，她只能将自己早上听到的事情说给廖枝。 “所以，二虎是为了得到我家宅子，顺子是为了娶我。”廖枝脸白的像一张纸，气若游丝道，“对吗？” 张芊抿了抿唇，点点头，“是的。” 廖枝沉默两秒，看向张芊，“找我进厂也是假的吗？” “当然是真的！”张芊坚定道，“我们奶厂确实需要招人进来，你很符合我们的要求，这点我没骗你！” 廖枝微微松了口气，突然想起来什么，眼睛猛地瞪大。 “我妈！” 张芊指了下正房旁边的耳房，“我刚才看她进那个门后就没出来了，正想和你说。” “那是储物房，锅碗这些都放那个房里的，还有家里的其他东西。”廖枝立马朝着那边跑去，张芊紧跟其后。 两人来到耳房，门口打开，东西放的整齐，却没能看到二虎和廖寡妇的影子，只有一个顺子蹲在那里修自行车。 “我妈呢？”廖枝毫不客气道。 她从张芊那里得知对方对自己的觊觎之心后，她就再也不能把对方当做可靠的长辈看待了。 相反，她现在对顺子的警惕心直接拉到最高，态度也没有以前温和。 顺子愣了一下，扬起憨厚的笑，说：“你妈啊，刚才好像出去了，等会就回来了。” 廖枝不信，她看向张芊。 “我刚才明明看见廖阿姨进了这屋，门在我那边，她都没从我旁边经过，难不成是翻墙出去的？”张芊似笑非笑道。 要不是自己一直看着，说不定还真会让这人糊弄过去。 “可能你没注意到，也可能是我看错了。”顺子还是那副样子，看起来一点都不心虚。 张芊沉下脸，目光扫视整个屋子，突然看见靠着偏房的墙那靠着一扇屏风。 她上前几步，想将屏风拉开看看，一直蹲着的顺子却猛地站起身堵在张芊前面。 “麻烦让让。”张芊冷冷道。 顺子也沉下脸来，皱着眉头厉声呵斥，“你这女同志真没礼貌，这是别人家，你怎么能随便就想乱翻？” 可惜，不等张芊开口，廖枝便直接说道：“她是我朋友，我家就是我朋友家，她想干嘛就干嘛。” 张芊冷笑瞥了顺子一眼，一把推过他，上前将屏风拉开。 屏风后，是一个需要弯腰才能进去的小门，张芊正想握住门把手，身后却传来一道拉扯的力道，将她从门口扯开。 还是顺子，这一次，他没了之前淡定的模样，额头冒着冷汗，神色慌乱，眼里露出凶光。 廖枝明显感到不对劲，上前拉住张芊的手，看着顺子的目光充满警惕。 “你想干什么？你们把我妈弄到哪里去了？！” 她毕竟是个将将满十八岁的女孩，这辈子遇到最大的事就是父亲去世。 现在一直尊敬的长辈突然脱下那层伪装的羊皮，露出真正面目，一时间难以维持冷静。 张芊按住她的手，将她护在身后，盯着前面的顺子，双目都蒙上一层冷意。 放在腿侧的手心突然出现一根电击棍，打开开关，然后猛地戳向一脸狰狞走过来的顺子。 “啊啊啊啊啊——” 蓝色电光闪过，如饿虎扑食般的顺子被定在原地浑身抽搐，发出尖锐扭曲的惨叫声，短短几秒，就瘫倒在地上。 张芊淡定收起电击棍，关闭开关拿在手上，这把已经用过，没电了。 好在，她不只有这一种防身手段。 她另一只手掏出一把左轮，打开保险栓，一把拉开那扇小门，后退几步。 门内漆黑一片，隐约能听见几丝急促的喘息。 “你站在我身后。”张芊偏头对廖枝说道，“免得等会不小心打到你。” 廖枝愣了几秒，立马躲在张芊后面，紧张看着前方漆黑的门口。 “二虎同志，请不要伤害廖女士，在此我们做出保证，如果你自己走出来，我们不会追究这件事，并放你离开。” “我数三声，三声过后，如果你不同意，我将立马报警，让警察包围这里，到时候你就走不掉了。”张芊冲着门内喊道。 屋内沉默几秒后，门内传出二虎的声音。 “滚蛋！我看到了，你手上拿着枪，我要真的出来，你肯定会一枪崩了我！”二虎气急败坏大吼，很明显并不相信张芊会放过他。 张芊眼睛转了转，将手上的枪放下，用脚踢到远处。 “这样，你总相信了？”她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道。 廖枝懵了，拽了拽张芊，“你把枪扔了，他出来后我们不就拿他没办法了？” 张芊小声道：“别担心，先让他出来，免得伤到你妈妈。” 廖枝听完眉头微蹙，胸口剧烈起伏，然后深呼吸一口气，微微冷静下来。 “我已经去掉可能威胁到你的东西，现在，你可以出来了吗？” 门内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张芊提高警惕，牢牢盯着门口。 下一秒，一道蓝色的人影猛地冲出来，扑向张芊。 “砰！” “你……”二虎看着胸口逐渐蔓延开的红色，扭曲狞笑的表情僵在脸上，随后缓缓倒在顺子旁边。 张芊将枪收回来，看着倒下的二虎，挑了下眉，嘴里轻飘飘道：“我又没说我只有一把。” 身后的廖枝已经冲进那个小门内，扶出浑身瘫软，满脸泪水的廖寡妇。 张芊将左轮放进空间，把刚刚用过的这把64式手枪别在背后，帮着廖枝将廖寡妇扶在门外凳子上。 还好当初收缴时遗漏了她，这才让她能保留下两把手枪，不然今天就悬了。 廖寡妇靠着柱子，死死咬住下唇，眼泪哗啦啦往下掉。 张芊暗自叹气，将她的头抱在怀里，任由对方死死抓住自己的衣角。 “没事了，放心，有我在，他们伤害不到你。” 话音刚落，廖寡妇终于发出轻微的啜泣声，并逐渐转为嚎啕大哭。 旁边的廖枝也被这情绪感染，后怕感随之赶来，和妈妈一样，抱住张芊开始放声猛哭。 张芊很庆幸，自己早上起得早，要不是这样，她可能不会去国营饭店吃早饭，也就不会知道二虎和顺子俩人的丑陋计划，进而救下这刚刚经历了不幸的母女。 能帮到忙，真是太好了。 第170章 解决 张芊的枪没有消音器，声音很大，不到一分钟，附近的邻居就赶了过来，开始疯狂敲门。 廖寡妇哭了一会，反手抹掉脸上的泪水，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起身去开门。 热心的邻居见到廖寡妇这般狼狈模样，大吃一惊。 廖寡妇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哭着告诉邻居，大家群情激愤，帮着母女俩将昏迷的顺子绑起来，又将中了一枪没死的二虎血止住。 二虎是主犯，不能让他就这么死了，得判了罪再死！ 一部分人去通知警察，另一部分叫来附近的医生，暂时保下二虎性命。 很快，警察就赶来现场。 张芊趁着这段时间，和廖家母女串了口信，主要就是关于她另一把左轮，将左轮从这件事里掏出去，从头到尾，出现的都是64式，是廖枝腿长，帮忙将枪勾了过来，这才成功拦劫下二虎。 “也就是说，你一开始就知道这俩人心怀不轨？”做笔录的女警停下笔问道。 张芊点头，“是的，我当时在吃饭，本来想报警，但他们还没动手，就算报了警也没用，说不定等过些日子，他们就会换另一种手段。” 她叹了口气，“无奈之下，我只能跟着他们，看见他们进了廖家。” “我原本打算悄悄告诉廖枝，让她们母女俩对这二虎俩人提高警惕，只是我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快动手。” 张芊面露无奈，言语间对二虎两人满是厌恶。 女警微微点头，又继续问话。 “解决二虎用的是枪，那么你又是如何击晕顺子的？”女警神情严肃，“顺子身强体壮，力气大，不用枪，你是如何拿下他的？” 张芊怔了一下，恍然想起来，自己好像将电击棍放起来了。 她赶忙从口袋里掏出用光了电的电击棍，放在桌面上。 “我用的电击棍，要不是没电了，我对付二虎可能还是用这个，而不是用枪。” 女警皱了下眉，将电击棍拿过看了两眼，狐疑看向张芊。 “这个电击棍一般只提供给警局，你是从什么途径买到的？” 张芊噗嗤一笑，解释道：“我好几年前就有了，你们警局知道这个，还是从我这里了解到的。” 女警不相信，看向旁边同事。 她同事是老人，听张芊这么说了后，细细看着张芊几眼，猛地往后一仰。 “居然是你？！” 她记得张芊，当初张芊报警后，就是她负责安慰张芊。 张芊也认出了对方，笑道：“就是我，没想到我再次见到警官，居然还是在警局，真是太巧了。” 这位陪同女警神色和缓下来，冲做笔录的同事点点头。 “没错，我们警局用的电击棍，就是从张芊同志这里了解到的。” 问话的女警这才放下心来，继续询问。 “你出门怎么还带着枪？我们有明确要求，不是猎枪必须上缴。” 张芊抓了抓脑袋，眉头一蹙，“我当初买这把枪时还没这规定，后来上面领导下乡收枪时，直接略过了我，等我知道，都过去好久了。” “我平常也不用，就在家放着，要不是这次出差，担心遇上抢劫的，我肯定不带着它。” 女警严肃道：“这次就算了，为了公众安全，这把枪我们会收缴。” 毕竟是为了帮忙才开的枪。 张芊摸了摸鼻尖，看向桌上的电击棍，询问道：“那用电击棍不违反法律？我一个女同志，出门在外，总得有个防身的道具才行啊！” 还好，这时候根本没有对于高压电击棍的明确禁令。 女警将电击棍推到张芊面前，“目前没有明确规定要求民众不能使用电击棍，但你自己得注意，不能滥用，只有再遇到威胁到人身安全了，才能使用。” 张芊咧嘴一笑，“当然不会，你们就放一百个！” 很快，对于张芊的问话结束。 廖家母女是受害者，更不会为难。 张芊走出房间后，廖枝正陪在母亲身边，旁边还有几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看面容轮廓，应该是廖寡妇娘家人。 母女俩看见张芊，立马站起身来。 “张芊同志，你没事？” 张芊笑了下，让她们放松，“我哪能有啥事，就问了问经过，做了个笔录，有事的是二虎和顺子。” 二虎被她当胸开了一枪，顺子被直接电晕过去，两人都还没醒过来，二虎还在手术室抢救。 张芊属于正当防卫，加上二虎两人是心怀不轨主动攻击，张芊不需要负责。 说起来，张芊除了开枪那一刻有些紧张，后面居然没有任何难受的感觉。 她心想，还好自己是个好人，不然就这不怕噶人的特质，反派妥妥的。 廖寡妇陡然跪下，把张芊吓得连忙后退。 “你这是干啥？快起来！”她伸手扶廖寡妇，被廖寡妇抓住手。 “真的很谢谢你张芊同志，要不是你，我和枝枝今天怕是难逃一劫。”廖寡妇又哭了起来。 张芊微微叹气，将人扶起，“事情已经被解决，你们母女俩以后要多注意保护自己，有些人面善心恶，就比如二虎俩人，我要是没听到他们说的话，估计也不会以为他们是坏人。”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不讲道理，有时候你根本没法通过外表判断一个人的好坏。 犯人作恶只需要一个念头，好人想要保护自己却得使出万般手段。 而且，坏人为了伪装自己，通常都会戴上一副伪善的面具，让人辨识不出来。 好人要想保护自己，只能通过思考或者观察。 可人会被表象和感情所蒙骗，比如二虎，他和廖寡妇丈夫是朋友，还经常在他家吃饭。 也正因如此，廖家母女对这俩人都没有防备之心，才会让人得逞。 “我以后再也不吃别人给的东西了！”廖寡妇恨恨道。 她就是吃了二虎带来的桃酥，才会迷迷糊糊被迷倒，要不是吃的剂量少，醒的太快，估计早就被侵害了。 张芊哽了一下，“你看着来，也不一定所有陌生人都是坏的。” 这属实是杯弓蛇影了。 眼看着已经过了中午，张芊借了警局的电话，给招待所的张红兵打过去说明情况，让他去塑料厂检验产品，自己则又带着人去了卖迷药的那处宅子。 别管对方说啥，你能随便将迷药卖给别人，就说明他也不是啥好东西。 要是认为自己冤枉，就和警察说。 廖枝还得再在家里待上几天，张芊直接给了她地址和入职的条子，让她能办理工资转移，随后便带着弟弟和产品离开。 回到红光大队，先将袋子做个简单的消毒，再将做好的奶粉装进袋子。 为了延长保质期，张芊特意买了紫外线灭菌灯，将整个生产车间进行消毒处理，然后让员工戴上订做的头套和手套，经过酒精消毒，然后才开始装袋。 没有专门的灌装机器，只能一个个采用人力灌装并封口，因而花了些日子，才将奶粉包装完。 一共四百斤奶粉，装了二十箱。 在这期间，廖枝来工厂报到，张芊为了让她安心，专门亲自带着她熟悉工厂的一切。 准备好一切，接下来就是去运输。 她找运输大队定好车子，还是汤家父女开车，一行人出发前往饶县。 卡车离开红光大队，没过多久，就有一辆拖拉机从大队驶出，拉了一车年轻人回来。 新的知青来了。 第171章 牵电话，金光闪闪 张芊坐在车后，旁边是汤华，她手上拿着一份报纸，声情并茂大声朗读。 “经警方调查，此次犯罪案件情况属实，主犯章某在犯罪过程中被受害者击中，经抢救无效去世，从犯单某被判三十年有期徒刑……” 张芊听了一会笑起来，她还在想，怎么好几天都没消息？结果现在就看到了相关新闻。 看来，她打中的那一枪很深，二虎没撑过去，倒是便宜了他。 “这份报纸是今天才新出的吗？”张芊笑吟吟道。 汤华闻言点头，“对，我们刚出发时，顺路买的，还有好几份，你要看吗？” “好啊。”张芊顺口道。 路途这么长，总得找点事情，不然得沉默一路。 汤安国开车技术明显更稳当，而且速度更快些，他们这次赶在了吃饭的点到达饶县。 第一件事还是卸货，这次车上有张芊的货物，第一站就是鞋厂。 鞋厂采购主任看着送到面前的奶粉，眼底闪过一丝惊异。 他拿起一袋，摸了摸，看着张芊问：“我能拆开看看吗？” 张芊伸手示意，“请便。” 采购主任欣然撕开，里面是满满当当的小管奶粉，一管正好是一杯的量。 “我们考虑到奶粉易受潮变质，不好保存的特点，特意定制了这种小袋的包装，方便客户使用，你觉得如何？”张芊询问道。 这时候她没见过这种包装，基本上都是一大袋，她之所以要采用这种分袋包装方式，就是为了给这些客户留下好印象，以后认准红光购买。 同等条件下，一样是奶粉，一种是整袋包装，打开一次就得尽快喝完，一种是分袋包装，想喝多少用几袋，不需要担心保存问题，价格还差不了多少。 如果是她，毫无疑问会选择后者。 采购主任也是这样想的。 他眼神一亮，惊喜道：“你们这个想法很好啊，我们分发起来就会容易许多！” 用起来也方便。 上次他买了一罐麦乳精，后来有次没盖好盖子，导致受潮，最后喝了拉肚子，只能扔掉，把他媳妇心疼得好几天没和他说话。 要是这种小袋的奶粉，肯定不会再发生上次的事！ 他又拆开一袋尝了尝味道，和他以前喝过的没啥区别。 “这种的奶粉，我们再订两百斤，还是这种包装。”他咂下嘴，和张芊笑眯眯道。 “没问题！”张芊立马掏出一张合同来。 采购主任让人将送来的奶粉放进仓库，然后和张芊定下下次交货期。 签完合同后，他对张芊道：“我们这边的家具厂也想买奶粉，上次想告诉你来着，但没你联系方式。” 他看起来有些遗憾，“你们要不要牵条电话线？免得后面想下订单都找不到人。” 这个倒确实是个问题，张芊心想，牵电话这件事需要提上日程了。 这一次，张芊没有留下，和汤华父女俩一起回到大队。 到家后，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开会讨论牵电话线的事。 “牵电话？！”民兵队长张麦多被自己口水呛到。 他连忙一边拍打胸口，一边瞪着眼睛追问大队长。 “咱们真要牵电话啊？这可是大事！”他不敢相信道。 这时候牵电话可不容易，没有点关系，根本牵不到，最关键还是没钱！ 这时候的电话只有邮电局才有，普通家庭根本没法子安装电话。 如果要安装电话，至少得花好几千才能办成，还得专门派人去邮电局学习。 张大牛淡定点点头，“咱们大队的公费很充足，大队还牵了电线，可以考虑安装电话到大队。” “一来，能方便大家打电话，不用冒着风雨跑去公社排队；另一方面，咱们大队的奶厂现在开发了奶粉项目，生意不错，为了方便其他地方的人能随时联系到我们，安装电话是最好的选择。” “大家有什么想法或者意见吗？” 众人左看右看，都是一副兴奋激动的表情，没有一个不愿意的。 开玩笑！这可是电话！ 附近除了公社，没有一个大队牵了电话！ 要是他们大队能将电话安装到大队来，岂不是整个县第一个安装电话的大队？！ 简直太风光了！ 在激烈讨论后，最终，安装电话被全票通过。 这件事被张大牛交给了张麦多处理，他自己年纪越来越大，得早点为大队看好下一任队长人选。 张麦多就很合适，他现在也才四十岁，有足够阅历，比以前稳重，看待事务全面，最关键是，他对自己孙女很好，以后就算当了大队长也不会针对孙女。 其他人同样看出张大牛的目的，对张麦多的态度变了许多，毕竟这可能是下一任大队长，还不得趁着对方现在还没上岗，加深一下感情？ 张大牛并不关心这些，当初他也经历过，知道是啥样，这也是对张麦多的一种考验。 不过，既然准备牵电话，不如将电报也一起弄了。 虽然现在大家伙手上有钱，可不是每一个都舍得打电话，相比起电话一分钟就要一块钱，发电报一个字才一毛几分，更划算。 安装电话这事用不着张芊费心，她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休息，等一觉睡醒，外面已经彻底黑下来。 她躺着伸了个懒腰，身上的骨头发出一阵脆响，在寂静的黑夜听起来有些渗人。 睡觉前，她吃了碗扎实的面条，这会还不饿。 醒了会神，她突然想起来，自己当初将二虎那的东西收进了空间，后来一直没打开看过。 要不是白天看了报纸，她还想不起来这事。 既然想到，立马就做。 她闪身进入空间，将那几个箱子和手帕打开。 一片金灿灿的光芒险些闪瞎她的眼睛。 那个狗窝下的小箱子，里面装着满满的金子，张芊数了下，一共八十根小黄鱼，还有三十根大黄鱼，还有好些镶嵌了玉石的金手镯、金项链和金戒指。 如果按照她穿越前的汇率进行计算，光是大小黄鱼就价值近五百万，更不用说剩下的金首饰了。 真是好大一笔巨款！ 难怪二虎会那样仔细检查。 可惜，现在全是她的了！ 张芊美滋滋想到。 第172章 金佛泥丸，宝贝护栏 那几条手帕里，是几个玉石和翡翠的扳指，房梁上藏着的箱子里是一尊金佛，沉甸甸的，张芊没抱住，一下掉在地上。 “还好没砸在我脚上。” 她嘟囔着将金佛抱起来，放下底座的手却摸到有点不对。 她盘坐在地上，将金佛倒过来，底座赫然有一片金子被掀开一个小角，露出黑黝黝的空洞。 这金佛居然不是实心的？！ 看样子，里面还藏了东西？ 能用金子打造的佛像来作为容器，里面的东西肯定很贵重！ 张芊好奇，拿了把螺丝刀，将下面裂了道口子的金片掀开，抱起金佛用力抖了抖。 下一秒，噗通掉出一颗泥丸。 张芊沉默了一会，拿起来看了看。 这颗泥丸表面呈现黄土色，外面光滑，拿起来沉甸甸的。 张芊用螺丝刀在上面划了几下，没有划出印子。 她捏在手指间，仔细端详，怎么都看不出有什么不同。 难道，这就是一颗普通的泥丸子？ 她猛地摇头，绝对不可能！ 这泥丸肯定有哪里不一样，不然不会被藏在一个金佛里。 想不明白，也不能拿给其他人。 张芊找了个盒子将泥丸放在里面，随后就忘在脑后。 现在最重要的就两件事，一是生产奶粉，二是安装电话。 生产奶粉还需要继续购进包装袋，电话还有的磨。 张芊让采购部分了个人跟着自己，两人乘坐车子，再次前往双田市。 正好，廖枝买了些厂子里的产品，托张芊一起带去给母亲。 廖寡妇吃到女儿托人送来的奶粉，心里非常欣慰，又担心女儿身上没钱，特意向张芊打听奶粉价格。 “不用担心，廖枝是厂内工人，购买这些有内部优惠，只要没超过一定数量，能得到五折优惠，两袋奶粉，一共就花了四十。”张芊解释道。 虽然对内部人员有优惠，但厂里的工人很少用自己这个权限，大家更乐意喝巴氏鲜奶，比奶粉好喝多了。 廖寡妇安心了些许，在张芊临走前，特意塞了一叠钞票，让张芊带给女儿。 如今的廖家，住着廖寡妇和她哥嫂，尽管仍然显得空旷，却要比廖寡妇一个人住安全的多。 送完东西，张芊回到招待所，采购部主任牛岚已经根据张芊提示和塑料厂那边说好，再订购一批上次使用的包装袋。 塑料厂那边已经开始加工，等到明天下午就能生产完。 有几天没来市里了，但市里还是那么热闹。 门口就有一个报亭，张芊买了几份今天的报纸，看了几眼，当看到最下面时，她猛地发现中间最下面的区域，刊登了塑料厂的婴儿护栏说明！ 她折叠起报纸，将广告露出来，仔细看过后，忍不住皱起眉头。 这就是现在的广告水平吗？ 她看着不像是广告，反而像是说明书。 就……一言难尽。 “双田市塑料厂，最新研发出一种能保护婴儿不掉下床的塑料护栏，结实耐用，轻便好拆卸组装，一套只要十块钱，联系地址：双田市……” “嗯……”张芊撑着下巴，眉眼皱成一团。 这样打广告，真的能有订单吗？ 还在这么下面的位置？ 张芊很怀疑。 这个问题，在第二天得到解答。 “我们婴儿护栏产品刊登好几天了，根本没啥人打电话订购。”蒋回略显失望，“是不是我们选择的位置不够好？” 他满脸怀疑。 张芊翻了翻制作好的包装袋，头也不抬道：“你们写的一点都不像广告，只是一份产品介绍而已，别人只知道这个婴儿护栏能保护婴儿，是塑料制作，但并不能理解，也不完全相信，无法让人产生购买欲望。” “对于一样不了解的东西，她们怎么可能舍得花钱买？” 蒋回怔了怔，辩解道：“我们弄的不是广告，就是一个简单的招商信息。” 广告这个东西消失快十年了，他刚才一瞬间都没反应过来。 张芊想了下，现在还没完全开放，到底要不要做广告呢？ 她抬头瞥了一眼若有所思的蒋回，提了个建议。 “你们要不然试着在双田市日报上刊登一则广告试试？” 蒋回疑惑道：“报纸上打广告？” 张芊嗯了一声，和他解释。 “一套婴儿护栏要十块钱，家里没点底子根本舍不得买，你得精准对标客户。” “双田市日报的读者肯定是本市最多的，你在那上面刊登一则广告，能带来的客人肯定很多。” “你可以把文字和图片进行结合，参考十几年前报纸上的那些广告，再稍微改进一下，不能直接说明是广告，而是好物分享！肯定能吸引到不少人。” 张芊认为，这种方法达到的效果，应该比他原本那个说明书更能吸引到人，也更直观一点。 “这个办法好！”蒋回恍然大悟拍了下手掌。 不过，他还是有些犹豫，“万一别人说我们这是割资本主义尾巴咋办？” 张芊被他这么一说，也不由带了丝担忧。 这时候虽然比前几年轻松一些，但仍然时局略紧张，广告这个东西，万一被人拿来说嘴，保不齐就被举报了。 她琢磨了一会，抬头看向蒋回，“那就换个方式，先无偿捐赠一部分婴儿护栏去孤儿院或者医院，然后找人以此写一篇感谢的文章，一定要真情流露却不刻意，这个就很讲究笔力了。” “要是弄得好，你们这个婴儿护栏肯定销量惊人！” 她又想到一点，加了一句，“对了，这个婴儿护栏改一下名字，婴儿护栏，这个名字不够有吸引力。” “就改成宝贝护栏！用这个护栏的都是宝贝！” 蒋回已经懵了，他脑子还没转过来，喃喃道：“这……能行吗？” 他面露纠结，“感觉像是骗人似得。” 张芊无语，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只要有用，那就不是在骗人！” 反正她已经出了办法，用不用，那就是蒋回他们塑料厂的事了。 是冒一点风险赚钱吃香喝辣，还是坐等别人看到那说明书来电，看他们自己的选择。 她扔下还在纠结用不用这种办法的蒋回，租了辆三轮车将东西拉到车站。 回到大队后，过了不到一周，张芊就在双田市日报上看到，一名孤儿院员工刊登了一则感谢信，对双田市塑料厂捐赠的宝贝护栏大加赞赏，惊为天物。 里面详细写了，自从用上这个宝贝护栏后，她不仅空出了更多时间去照顾婴儿，还不用担心孩子会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摔在地上。 这个宝贝护栏促进了她和孩子间感情的交流，还能促进孩子在安全的环境学习走路，防止摔倒，让她们工作人员能在晚上睡个好觉。 这位工作人员还举了一个例子，孤儿院一名进行半年学习都学不会走路的孩子，在用了宝贝护栏后，短短三天就学会自己走路，现在已经能不用大人搀扶了。 整篇感谢信，感情真挚动人，内容充足详尽，让人一看就忍不住落泪，并生出疯狂的购买欲望，想将那个宝贝护栏买到手。 张芊是在奶厂的阅览室看到的，同时，奶厂工人也看到了这则感谢信。 “这个上面写的，不会就是之前厂长带回来的那个？”一名年轻的女员工狐疑道。 旁边的女工伸出个脑袋看了看，点了下头。 “应该就是了，要真有上面说的这么好，我等会就去申请一套，拿回去用上！” 年轻女工赶忙说：“那等你去申请时，叫我一声，我俩一起啊！” “行！” 等到下班时间，两人结伴前往物资申请室。 负责物资的工人木着脸，对两人说：“来申请宝贝护栏的？没了，等下次到货再来！” 两人：“……” 大意了！ 忘记其他人也看到了！ 第173章 风靡全城，寻找神书 宝贝护栏以龙卷风般的速度迅速席卷整个双田市，并逐步向外扩散。 双田塑料厂的宝贝护栏订单已经排到半年后，塑料厂厂长高兴地睡觉都会笑出声，最后被吓到的媳妇撵去客厅睡沙发。 赚到了钱，塑料厂不仅每个月都发够工资，还因为加班多发了加班费以及奖金。 张芊拿着蒋回寄来的信件，从里面掏出写满字的信看完，又从信封里掏出一百块钱。 这是蒋回他们厂子为了感谢张芊出的主意，特意出的一笔感谢费。 张芊欣然收下，这是她应得的。 “宝贝护栏到了！大家快来领啊！” 不远处，一名眼尖的工人发现了采购部才买回来的宝贝护栏，立马扯着嗓子大声呼喊。 下一秒，呼啦啦的一群人冲到采购处，争着抢着要领一套护栏。 而且，现在是下班时间，那一嗓子威力巨大，让张芊陷在人群里，差点没挤出来。 回到家，正好赶上吃饭的时间。 今天做了鱼，采用的红烧方式，出锅前还撒了剁椒，香辣鲜香，极其下饭，张芊怒干两大碗米饭。 “电话的事已经办好了。”张大牛拿了根牙签掏牙缝里卡着的肉丝，“范书记帮了点忙，咱们下周就能开始牵线。” 他心满意足躺在椅子上靠着，旁边的茶杯冒着白色热气。 张芊帮忙收拾饭桌，眼底闪过一丝惊讶，“这么快？那咱们大队打算派谁去邮电局学习？” 安装电话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没点关系都弄不了，她还以为得磨上半年才行。 范书记到底什么来路？居然能一下就把安装电话的事解决了？ 张卫国懒洋洋道：“就从学校选，咱们大队好几个娃刚高中毕业，你四弟也毕业了，正好去邮局学一下怎么接电话、发电报。” “那行。”张芊收拾完桌子，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坐下。 时间过得真快，再过两年就恢复高考了，她得开始准备复习，到时候去参加考试。 她记得，很多年代文里，凡是涉及到那次高考，必定有一本神书，好像叫数理化自学丛书？ 要不，明天去城里看看？ “同志，店里有数理化自学丛书吗？”张芊问门口营业员。 城里只有一家新华书店，她一大早就出发，把整个书店都逛了一遍，犄角旮旯的书也抽出来看了一遍，却连数理化自学丛书的影子都没看见。 营业员听完摇头，“没有，你是想学数学还是物理？” 张芊眼睛一亮，赶忙问：“你这里有吗？我都想看看。” “我手里有本没了封面的书，里面就是关于函数啥的，你要是想要，可以拿去看。” 营业员从柜台后走出来，钻进旁边的员工小门，没一会拿出一本书来。 “我能看看吗？”张芊看着那本没有封面还皱皱巴巴的书问营业员。 营业员直接拿给她，“你看，我已经看过了。” 张芊接过看了几眼，第一章就是代数的初步知识，第二章是代数式，后面几章还包括几何，正是高考会考到的内容。 她抓着书的手不由一紧，“这本书能卖给我吗？我出十块钱。” 营业员是个看起来略显憨厚的男青年，他歪了下脑袋，看起来不太理解张芊。 “你直接拿去就行，不用给我钱，这书是我从回收站里摸的。”他解释道。 张芊坚持要给钱，“我不能白拿这本书，它对我来说用处很大，值得十块钱！” 她直接掏出一张大团结塞给营业员，“其实我还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你说。”营业员愣了下说道，一时忘记将钱还给张芊。 张芊将这本代数放进包里，小心收纳好，这才看向营业员。 “我想要一套数理化自学丛书，你能帮我找一下吗？”她说道，“我不白让你帮忙，找到一本，我就给十块钱辛苦费，另外买书也是十块钱一本，不限数量，最好是能找到几套就找几套，只要是我要的，我当场兑现！” 专业的事找专业的人，她需要管理奶厂，没有太多时间放在寻找数理化自学丛书上，但是这位男青年不一样，他有时间有精力。 营业员听张芊说完，忍不住咽了下口水，“果真？” 找到一本书就给二十块钱，他一个月要是能找到两本，一个月能多赚四十块，比上班还多！ 张芊直接找了纸笔，写了份委托书，签字盖章。 她将委托书交给营业员，笑道：“我说到做到。” 营业员立马接下这个鱼饵，并在委托书签上大名。 委托书一式两份，张芊将自己那份放进包里，朝对方伸出手，意味深长道。 “卫合同志，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该说不说，金钱的诱惑力是巨大的，这位卫合同志只用了短短一周时间，就给张芊找来三本，一本物理，两本化学。 张芊拿到书，当场就给了委托金，喜得卫合拍着胸脯保证，自己一定努力，多找几套书给张芊。 对此，张芊表示越多越好！ 她朋友可多了，到时候自己用一套，给大队知青和学生一套，再给朋友留几套，到时候大家一起考上大学，想想就觉得美滋滋。 回去的路上，她顺带将在公社邮局学习的四弟赵宽接回去。 天气炎热，张芊还买了几根冰棍，自己叼了一根，又给两个弟弟和赵松兄妹分了几根。 她坐在财务室里，看着钱胜男的桌面越来越空，心里莫名不是滋味。 “你们真打算在国庆节举办婚礼啊？”她咬了一口冰棍，含糊不清道。 钱胜男浑身散发着一股喜悦的色彩，干什么都充满了劲，丝毫没有即将远离家乡的忧愁。 真是女大不中留啊！张芊心下暗叹，嘴里的冰块咬得咔嚓作响。 钱胜男将手上最后一份文件交给赵桂，嘴角勾起一抹甜蜜的笑。 “他说，咱们在国庆节结婚，和国家一起庆祝，就等于全国所有人都为我们欢喜，每年的结婚纪念日也一样。”她说完，脸蛋娇羞通红，忍不住用手捂住。 张芊沉默两秒，看着手上的冰棍，感觉肚子突然被塞得满满当当。 “你们俩真会玩！”张芊感叹一句，将最后一口冰棍咬掉。 钱胜男将自己的东西收拾放在纸箱，看向友人，好奇问：“你和赵松咋回事？” “我俩处对象呢。”张芊随意道，将吃完冰棍剩下的木棒从窗口扔下去。 “我就说！你俩绝对有猫腻，我妹妹她还不信！”钱胜男忿忿拍桌道。 张芊无语，拍了拍身后蹭的白灰，“你们姐妹真闲，你结婚那天，我给你包个大红包！” 多年好友，对方现在要嫁人了，还真有点舍不得。 钱胜男抱着箱子跟在张芊身后喋喋不休追问。 “有多大？” “很大很大！” “很大是多大？” “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你先给我说个数呗，我……” 声音越来越远，两人身影逐渐消失在拐角，只留下些微话语顺着轻柔的风，慢慢飘向远方。 第174章 好友来电，遇渣男 “咳咳！通知通知！请王大春同志到传达室接电话，你大姨夫找你！” “重复一次！通知通知！请王大春同志到传达室接电话，你大姨夫找你！” 安装在大队的两个大喇叭从早响到晚，早上放歌，接着就一直不停通知接电话或者电报，一直到晚上六点下班后，才停歇。 自从大队安装了电话，红光大队的队员们每天都跟过年一样兴奋，今天给大姑父打电话，明天给姥爷发电报。 赵宽这几天出门带着满满一水壶凉白开，中午回来时水壶空空荡荡。 再这么下去，嗓子就别要了。 张大牛又找来几个专门负责广播的，这才将赵宽从繁忙的事务中脱身出来。 此外，饶县那边有了红光奶厂的联系方式，这几天陆陆续续有工厂打来电话，想要做奶粉交易。 张芊为了处理这部分的生意，将销售部进行拆分，分出来一个业务部，业务部的专门负责接收处理外部交易，销售部还是负责销售。 不过，仍然有一部分电话是专门找张芊本人的。 “浅浅？”张芊接过四弟递过来的话筒，对着说话那端轻声道。 “你们终于牵电话了！”电话那头传来白浅浅惊喜的声音。 张芊忍不住勾起嘴角笑道：“安装电话后，你想再找我们可比以前要方便许多，还不用像寄信一样等那么久。” 白浅浅在电话那头哈哈大笑，“以后我每周给你们打一次电话，免得你把我忘了！” 张芊安抚她，“怎么会！你可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怎么可能把你忘了！” 她在这个世界上交过的朋友当中，白浅浅确实是和她关系最要好的那一个。 有了张芊的甜言蜜语，电话那头的白浅浅终于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 “那就好！你可以有很多朋友，但最好的那个必须是我！” 话很霸道，但听见的张芊还是忍不住噗嗤笑了。 “这么霸道啊？”张芊调侃道。 白浅浅靠着电话亭，别扭道：“友情里容不下她人！” “好，你一定会是我最要好的那个朋友，我发誓！”张芊乐呵呵道。 和张芊聊了一会，白浅浅开始赶人了。 “晏大哥呢？他来了没？”白浅浅声音中带着丝丝娇羞。 张芊看了眼身后沉默等待的晏雨华，啧了一声，把话筒递给他。 “果然，说什么友情里容不下她人，见了对象立马就忘记了我这个友人！” 她哼了一声，扭身就走。 身后的晏雨华笑着接过电话，“浅浅，你最近过得怎么样？每天有按时吃饭吗？” “我过得很好，晏大哥你呢？你……” 另一边的张芊又去旁边电报室，确定没有发给自己和家人的电报，这才走出传达室，准备再去奶厂看看。 她刚走出门，就和旁边过来的一位男同志撞上，脑袋撞到了对方的手肘上。 “不好意思撞到你了，你没事？”男同志连声关切道，同时想扶住张芊。 他只是扶一下眼镜而已，怎么这么倒霉撞到人？高淮内心叫苦不堪。 张芊头晕乎乎的，反应了一会，推开男同志想帮忙的手。 “没事，我缓一下就好。” 她看了一眼对方，顿时愣在原地。 如果她没记错，这个人长得和原身记忆中那个渣男一模一样！ 或者说，这就是那个渣男高淮！！ 张芊面色古怪，瞪大眼睛仔细查看对面，实在是看不出，这人到底是哪一点好，居然迷得原主昏头昏脑。 长相不如赵松大气俊朗，气质不如晏雨华清新儒雅，脾气不如她四弟赵宽温和内敛，那双眼珠子滴溜溜在自己手表上转，一股子市侩味。 张芊在心底将高淮批得一无是处，脸上却挂起一抹淡笑。 高淮眼睛终于从张芊的手表上拔下来，对着张芊立马装作一副温和的书生模样，可惜见过赵宽这个正版，高淮这个山寨货根本入不了张芊的眼。 “是我不对，没看到旁边有人，不知道同志你叫什么？我好送你去医院看看。”高淮嘴上关心，眼睛余光仍然忍不住往张芊手上飘。 张芊手上的手表是最新款的魔都牌手表，大嫂专门从魔都那边寄过来的，现在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到。 而高淮正是魔都人，他很清楚这款手表的价值。 张芊假笑道：“不用了，你也不是故意的。” 高淮还想再说个什么理由，来和张芊拉近关系，张芊却懒得继续和他纠缠下去。 自己事情可多了，哪有时间和这人耗！ “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她直接结束话题，快步越过高淮离开。 高淮看着人越走越远，心下不甘，拉住一位传达室的人，指着张芊的背影问她。 “那位女同志是谁啊？我刚才不小心撞到她，对方虽然不介意，但我还是想买点水果什么的看望一下她，以表歉意。” 他说的真情实意，女孩信了。 她看了一眼，哦了一声，对高淮道：“那是张芊厂长，她要是说了没事，那就是真的没事，你不用挂在心上。” “厂长？”高淮眼睛瞬间亮了一个度，“就是大队入口那家鲜奶加工厂？！” 虽然比不上魔都那边，可在这个小县城，已经算是大厂了。 他心下思绪翻飞，注意力逐渐扩散。 “就是她，我也想像她一样，奶厂可是张芊厂长一手拉扯到现在这个样子！”女孩眼睛闪着亮晶晶的光，一看就是张芊的崇拜者。 虽然张芊并不知道这点。 “所以，还是实权厂长。”高淮喃喃道，眼底闪过一丝暗光。 天空中飘来几片乌云，将太阳的光线完全挡在云后，天气变得阴沉起来。 张芊望了望天，立马加快了步子。 刚到奶厂外面，就看见几位骑着自行车的男子抱着军用水壶，脚下疯狂蹬着脚踏板，往城里赶去。 张芊没有在意，缓步来到自己的办公室。 刚坐下不到一分钟，销售部主任曹东杰敲响办公室大门。 “请进。”张芊看向他，用眼神示意对方说明来意。 曹东杰立马开始汇报。 “厂长，我们生产的奶粉，不往咱们自己县城卖吗？”他小心翼翼道。 张芊勾起嘴角，问道：“怎么，你是有什么想法吗？” 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刚才说了半天话，现在有些口干。 曹东杰斟酌了一下语句，说道：“是这样的，我们不是在生产奶粉吗？城里不少人为了省钱，会特意下乡来咱们厂子买巴氏奶，然后有人看见生产包装好的奶粉，就问咱们卖不卖。” 他看了张芊一眼，继续道：“我想着，咱们不仅可以把奶粉卖给饶县，还能把奶粉卖给淳县啊！” 张芊点点头，“可以啊，但咱们最好别主动卖，要是有人来订购，咱们就卖，没人订，那就无事发生。” 曹东杰不明白，不过他没有反问，而是应下后自己心底慢慢琢磨起来。 其实张芊不在淳县卖的原因很简单，谢书记对她有大恩，前脚人才开办了一个乳品厂生产代乳粉和豆奶，自己后脚就卖奶粉。 这不就抢人生意吗？ 所以，在谢书记离开前，红光奶厂在淳县这边只卖鲜奶，如果百姓自己想买奶粉，她不会不卖，只是不会主动去城里推销红光奶粉。 不过，等谢书记升迁，红光奶粉就能光明正大出现在城内了。 第175章 投票选择，情书 奶厂的奶粉生意多起来，张芊开了次会，建议买进制作奶粉的机器。 既然要正儿八经做奶粉生意，那就不能一直蹭乳品厂的机器。 机器好说，近的地方有首都，远一点，魔都还有大哥和大嫂帮忙。 现在的重点在于，选择买哪种制作奶粉的机器？ 大家意见不一，有人认为，现阶段的重心在于鲜奶，而不是奶粉，所以买一台小型的奶粉制作机就足够工厂使用。 也有部分人认为，既然要做，就往大了做，直接买一台大的回来，免得以后生产力提升，需要重新买大机器回来。 “我们现在的鲜奶产量，以淳县人口来说，完全能消化掉，而且还不止城里人，还有咱们附近的几个大队，也有人一大早跑来买奶喝。”鲜奶加工生产车间主任张小梅正色道。 “我赞同张小梅同志的看法，整个淳县还有那么多公社大队，咱们的鲜奶绝对不愁卖，所以奶粉可以做，但没必要花大钱买一台大机器回来。”交通运货部主任孙刚站在张小梅一方说完自己的看法。 其他人也纷纷表达自己的看法，有人持相反意见。 “我认为，既然选择了做奶粉，那就直接买大机器回来，一次就能生产完需要的数量，不用像小型机器一样费那么多电。”销售部曹东杰道。 采购部吴莹立马说：“你光想着省那点电费，怎么不想想现在机器换的有多快？买一个大的回来，还没等用上几年，新的更好用的机器就出来了，你为了省电费，结果却会搭进去更多不必要花的钱！” 她作为采购部主任，对于每一分资金仔细盘查研究，尽全力不让工厂花大钱赚小钱。 “我认为可以先买一个小型的机器。”业务部钱星谨慎道，“我们目前接到的奶粉单子数量稳定，没有再继续增长下去，就现在的订单量来看，小型机器足够，大机器反而有些杀鸡用牛刀的感觉。” 业务部因为工作内容，对于奶粉机器的选择有一定影响力。 因而，钱星刚说完，其他人也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张芊坐在上面听了半天，这会放下写写画画的笔，双手交叉，看着众人提了个建议。 “举手表决，哪一项票数多，咱们就选哪个。” 她原本也偏向买大机器，不过，听大家这么一讨论，觉得先买小的也不错，以后出来更好的机器，换起来也没那么心疼。 不过，还是得看看大家的看法。 “同意买大机器的举手。” 张芊话音落下，只有寥寥几人举起手。 “那么，同意买小机器的举手。” 这一次，绝大部分人都把手举了起来。 直接一面倒趋势。 张芊笑了下，将钢笔合上。 “那么就买小型的，采购部和生产部留下，咱们开个会。” 说完，会议室大部分离开，张芊继续开会。 这一次开会，是为了决定购买哪一种制作奶粉的机器，乳品厂用的是滚筒干燥设备，张芊想买一套更好的喷雾干燥设备。 不过这方面，她了解不多，需要采购部去进行市场调查。 另外，既然以后奶厂自己要生产奶粉，相应的奶粉生产间就得划分出来。 这部分人她打算从鲜奶生产车间选一部分，再去城里招工一部分。 开完会，张芊又去检查车间情况，确定一切正常，这才回到办公室，处理今天的文件。 刚走到办公室，就看见自己的位置上坐着个人。 赵松黑着脸，眼睛像刀子一样刺向面前的粉色信封。 “你干啥呢？”张芊好奇，走到他身边拿起那封信。 “至美丽的张芊同志？” 张芊面色古怪，又看了一眼赵松，“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情书？” 赵松脸更黑了，“写这玩意的肯定不是啥好东西！” “明明知道我俩在处对象，还送这种暧昧的信，居然还特意用这种粉色的信封，我去了那么多次县城，都没看到有粉色的信封！” 他忿忿不平疯狂开炮，同时小眼神一瞟一瞟的，恨不得立马把张芊手上的脏东西扔到千里之外。 张芊忍不住一乐，将这封信扔到一边。 “你难不成特意去找过？” 赵松立马闭嘴不说话了。 “说起来，我还没收到过你给我写的情书呢？”张芊饶有兴趣道。 从表白到自己答应下来，一直到现在，这个人连情话都没说过，情书更是连影子都没看见。 说起来，感觉自己好亏，怎么这么容易就答应了？张芊心下暗叹。 赵松耳朵尖通红，支支吾吾道：“你要是想看这种，我写就是了。” 说完，像是后面有猛兽追逐，站起身冲出门。 张芊忍不住笑笑，坐在椅子上，拿过旁边的文件，准备处理。 下一秒，赵松又跑了回来。 他瞟了眼张芊手边的那封信，眼神飘忽，“我来帮你把这个拿走处理掉。” 说完，不等张芊回答，直接抽了信封就跑。 张芊愣了一秒，然后趴在桌子上疯狂锤桌大笑。 “太有意思了！” 等笑够了，她从这次情书事件开始思考。 她办公室未免有些太好进了，要是有人从办公室拿走什么重要文件，可不是好事。 “看来，安保问题得开始提上日程了。”张芊看着门锁位置想到。 今天能给自己办公桌上放一封情书，下次说不定就是一颗地雷。 张芊将这件事和赵松提了一下，对方下午就开始招人。 既然是安保部，自然需要有一定身体素质，还得有足够高的思想道德素质。 安保部成员直接从大队民兵队里找，只是这个安保部主任的位置得慎重考虑。 除了满足上述要求，还得有足够威信力，最好能直接震慑到那些不安分的人。 她吃饭在想，睡觉也在想，大脑中闪过一系列的人选，最后又全部pass掉。 眼看着安保队员已经全部招收到，就差安保队长一直没音信。 大队的队员开始暗戳戳拜访张家，想将这个位置拿下。 毕竟，安保队长是奶厂领导层，一个月三十五块钱工资，过年过节的福利待遇更是比普通工人要多，平常活还轻松，就是到处转转，是个肥差！ 要是来拜访的人推荐的亲戚符合张芊要求，她可能会答应，然而，全都不符合。 一直到这天，家里来了两位客人。 张芊见到其中一位后，立马正襟危坐起来。 有那么一瞬间，她好像看到了高中的教导主任。 好吓人！ 第176章 保安队长，情书来源 “张队长？”张卫国看着进来的人，眼底划过一丝惊异，“你是来找我爹吗？他去农具厂了，得要一会才回来。” 而且，张麦多来就算了，怎么还把他大儿子张将带上了？ 张将看起来约莫快四十岁，可能因为是长子，一直板着个脸不苟言笑，加上以前当过一阵子兵，身上自带一股子冷厉气质。 “我不是来找大队长，我来，是想找芊丫头，为了那个保安队长的事。”张麦多也不含糊，直接道明来意。 张芊愣了一下，看了一眼张将，立马答应下来。 “可以！以后奶厂保安队长就张将大哥了！” 就这气质，这身体素质，这不苟言笑的冷酷模样，保安队长非他不可！ 这下反而是张麦多愣住了。 “你，就这么答应了？不需要再面试啥的？” 他有些反应不过来，答应的太快，反而有种不真实感。 来之前，他想了不下三种措辞，就为了给自己这个大儿子要到那个保安队长的位置。 只是，按照他预想的那样，不应该这么快啊？ 张芊解释道：“我听过张将大哥的一些事，对他多少有点了解，再加上他这身体素质和能力，保安队长这个位置简直就是为张将大哥而生的！” 张芊大夸特夸，从张将当兵复员让出自己的高福利岗位给战友，自己甘愿回到大队务农，到照顾战友留下的孤儿寡母，还有吃苦耐劳下地赚取工分照顾父母妻儿，张芊全部细细夸了一遍。 这下子，张将反而坐不住了。 他轻咳两声，声音洪亮道：“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不值得拿出来说。” 张芊反而更加看好他。 这种具有革命前辈无私奉献舍己为人思想并付诸行动的人，张芊由衷感到钦佩。 而且他都是拿自己的东西去做好事，没有苛待自己妻儿贴补战友遗孀，也不是慨他人之康。 她听人说起过，张将寄给自己战友留下的妻儿的钱，全是打零工赚的，工分赚到的都让妻子管，家里事都是妻子做主。 也因为这样，张嫂子从没因为丈夫补贴的事闹过嘴。 “张将大哥，过度的谦虚就是自傲了，你做的这些事，就说咱们县，能有几个人敢说自己能做到？” 张芊语重心长道：“咱们奶厂正需要张将大哥这样的人，来保卫奶厂的安全！” “要不是我实在佩服张将大哥为人，相信你一定能保护好奶厂财产和工人安全，哪里敢把保卫奶厂安全这样的重任交给你？” 张芊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把张将说得面目通红，两脚抠地。 “哈哈哈哈！”张麦多看着自己总板着脸的儿子如今这副羞赧的模样，放声大笑。 “既然芊丫头都说你没问题，那明天你就去上班！”张麦多对大儿子坚定道。 “奶厂就在大队里，你不用担心没法照顾我和你妈，你儿子正好在上初中，每天还能顺路送小光去上学。” 张将默默点头答应下来。 这下子，保安队全员备齐，张芊还特意找二哥，定了四根电击棍给保安队成员。 大队成员一直很好奇安保队长会是谁，等一看到张将，立马纷纷点头赞同。 “张将当保安队长，我是服气的！” “我要是有张将那身板，我也行！” “你把这话拿到张将面前说去！” “我才不去，我就是说说！” “……” 自从有了张将带领的保安队，奶厂一下子安全不少，不仅下乡买奶的城里居民不敢乱窜了，张芊桌子上也没再出现过情书。 不过，出了上次的事，张芊让行政部门的张欣给每个办公室大门安装上门锁，还在大楼入口处装了一道铁门。 张芊站在楼下，看着这一幕缓缓点头。 这安全感一下子就上来了！ “张芊同志！” 张芊刚出工厂大门，旁边立马窜出道人影，吓得她差点一脚踹出去。 等她定睛一看，这不就是那个渣男高淮吗？ “是你啊，有啥事吗？”张芊勾起一抹礼仪性假笑道。 高淮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右手推了一下眼镜，轻声道：“那个，你有看到我送给你的书信吗？” “书信？”张芊怔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我桌子上那个粉色的信封是你的？” 好家伙，居然是你！ 高淮高兴地连连点头，“就是我的，不知道你看了没有？” 他看着张芊的眼神深情款款，简直能滴出水来。 张芊摇头说道：“没有，毕竟我是有对象的人，我很感谢你对我的欣赏，不过，下次写情书前，记得先打听一下，免得再出现类似的情况。” “我对象是个好性子，脾气温和，就算看见你写的那封信也没和我生气，但其他人可就不一定了。” 张芊一顿阴阳，听的高淮脸色发青。 “这是谁？” 张芊扭头一看，不远处走过来的赵松正皱着眉看高淮。 他走上前来，站在张芊身边，面色不善。 “你找张芊同志有事吗？”他冷声道。 高淮忍着怒气和尴尬，对着赵松皮笑肉不笑道：“有事，不过已经说完了。” 他写那封情书前找人打听过。 那人说，大家传言，赵副厂长在和张芊厂长处对象，但没人知道是不是真的。 只要不是铁板上钉钉子的事，都有可回旋的余地，这是他父亲告诉他的道理。 他也这么去做了，只不过，结局不如人意。 这个男人看着自己的眼神充满警惕，如同草原上的猛兽，看着可能威胁到自己的敌人。 他猜测，这个人，应该就是那个传言中的赵松副厂长。 赵松歪了下头，眼神示意道：“说完了麻烦让开，我们得回家吃饭了。” 他一看到这个男人就浑身不舒服，也不知道为什么。 高淮突然勾起一抹灿烂的笑容，面向张芊温声道：“张芊同志，不管怎样，我的心意都不会改变，希望以后能有机会表达我的歉意，为之前不小心撞伤你。” 说完，他冲赵松露出一个挑衅的笑，转身离开。 张芊脸彻底冷下来，眼底暗色翻滚。 这个人，真是恶劣啊，只顾自己痛快，完全没想过其他人会有什么影响。 “我们走，听红兵说，今天伯母做了你最爱吃的把子肉。”赵松轻笑道，看起来完全没受对方那句话的影响。 路上，张芊忍不住问他。 “那个人就是之前在我桌上放情书那个，你就不怕我变心？” 赵松一脸淡定，“我对你有信心，他根本比不上我，没我帅气，也没有我贴心对你好，看他那弱唧唧的样，肯定不会做饭，你又不瞎，怎么可能看上他？” 张芊情绪复杂，对啊，原身见过赵松这么帅气的人，家里亲人的感情也那么好，怎么就眼瞎看上了高淮呢？ 她百思不得其解。 第177章 怒火上头 上次张芊说的话好似起了些作用，高淮自那之后，没有再出现在张芊面前。 张芊乐得这样。 “芊芊，你二哥那的菜快吃完了，我摘了些四季豆萝卜青菜啥的，你给他送去。”钟母提着捆扎好的一包蔬菜放在张芊面前。 张芊剥了颗花生扔进嘴里，双眼无神，“三弟呢？让他去！” 今天放假，自己好不容易能休息一会，根本不想动。 “你三弟去同学家了！”钟母不容她拒绝，一把将张芊拉起来，“快去，回来我给你炖鸡肉吃。” 张芊长叹口气，将捆好的菜用绳子绑在自行车后座上，又换了身衣裳，这才出发。 她没发现，不远处一个人看见她离开，立马跑去知青院，找到高淮。 “你是说，她已经走了？”高淮眼底暗光一闪，追问道，“能确定她是去机械厂吗？” 报信的是大队一个懒汉，最近还沾上了赌博的毛病，被高淮抓住把柄，让他帮忙盯着张芊的去向。 “我看着她走的！”懒汉嚷嚷道，“说好了，你只是吓吓她，不会真的做啥！” 懒汉是红光大队的人，并不敢对张芊怎样，将张芊的行动告诉高淮已经是极限，要不是害怕高淮将自己赌博的事说出去，他根本不会听高淮的话。 大队禁止赌博，一旦发现，就会被处罚，以前大队有人赌博，大队长一怒之下将人送去农场改造，后来对方再也没碰过一次赌博相关的东西。 高淮露出一抹人畜无害的笑容，中指轻推眼镜，“当然不会，你放心，我有分寸。” 另一边张芊很快就进入县城，往机械厂方向驶去。 去之前，她顺便去了趟郭萍住的地方。 郭萍仍然住在孙牙家，和以前不同的是，她现在是孙牙对象，住在孙家合情合理。 “张芊同志，大队现在还好吗？我弟弟怎么样了？”郭萍眼含关切，期盼看着张芊问道。 张芊将手里提着的一捆小青菜递给她，“喏，这是你弟让我帮忙给你带的。” 被郭伟叫住的时候，她还以为对方有啥重要的事情找自己，没想到，只是让自己帮忙给他姐姐带菜！ 合着自己就是个无情的带菜机器人呗！ 郭萍不知道张芊心底的郁闷，一脸欢喜接过那捆小青菜，跟宝贝似的放在厨房。 “你和孙牙过得咋样？”张芊看了眼院子，问郭萍，“他有没有欺负你？” 好歹是自己大队的人，还是自己帮忙送出来的。 郭萍一脸甜蜜，轻抿红唇，两颊泛起红晕，“他对我很好，我有时候上完班回来很累，他还会帮我烧水洗脚。” 张芊很欣慰，以这个时代的目光来看，会给对象洗脚的实在是少，会这样做的，肯定是个疼媳妇的。 她总算能放心了。 “那你们俩好好过，定下结婚的日子后，记得和我说一声，我好参加你们的婚礼。”张芊笑道。 “嗯！我会的！”郭萍认真点头道。 离开前，郭萍拉住张芊衣袖，“我听牙哥说，等会赵松大哥也会来，你要不等会再来一次，和他一起回去？” 张芊想了想，摇头，“不用，我还得去我二哥那一趟，说不定会在他家吃饭，可能下午才回去，就不等他了。” “那好。”郭萍略显遗憾道。 张芊前脚刚走，不到一分钟，赵松和孙牙就回到宅子。 “真是太不巧了！”郭萍忍不住痛惜，“张芊同志刚走，你们要是再走快些，说不定还能碰上。” “她来过？”赵松眼睛微微睁大道。 “来了，刚走。”郭萍叹息道。 孙牙扭头看向赵松，说：“松哥，要追吗？” 再晚可能就追不上了。 赵松想了一会，抿了抿唇，“不用了，她多半是去二哥家，我在出城路口那等她就行。” “那得等多久才能等到？”孙牙龇牙咧嘴，眉眼皱成一团。 赵松淡笑道：“不知道，肯定能等到。” 孙牙忍不住啧啧称奇，摇头晃脑，“没想到咱们松哥居然还是个情种！” 他还以为，得等到自己孩子能打酱油了，才看得到松哥处对象呢。 “砰砰砰！” 门口突然传来猛烈的敲门声。 “耗子，出事了，赶紧去找松哥，有人想欺负他对象！” 话音刚落，门砰的一下打开。 敲门的人有个大鼻子，他看见开门的赵松，此时眼神发冷，眸子像墨汁一样浓稠，浑身散发着一股骇人的冷意。 大鼻子难以自制打了个哆嗦，“松，松哥，你也在啊？” “进来说。”赵松按捺住怒火冷冷道。 “哦，好的。”大鼻子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赶紧跟在两人身后进门。 赵松坐在椅子上，搭在把手的指节因为太过用力而微微泛白。 “说，怎么回事？谁要欺负张芊？” 大鼻子赶紧将自己打听到的事说出来。 “结巴送奶时，发现那片几个游手好闲的二流子聚在一起商讨些啥，你知道的，结巴好奇心重，就凑过去听了一下。” “没想到，那群人聚在一起，是准备等会埋伏在张芊同志回去的路上欺负她！” “不过很奇怪，领头的那个圆脑袋说不能欺负太狠，最多摸小手或者脸蛋，再揩点油，他们收了钱，就得办好事。” “结巴听到这，担心张芊同志真的被他们欺负，连奶都没来得及送，立马找到我这，让我来找耗子哥帮忙给松哥你带话。” 大鼻子庆幸拍了拍胸膛，说：“还好你在这，不然我还真的担心会赶不上。” 抑制不住的怒火从赵松心底爆发，太阳穴处青筋暴起，眼睛里全是红光，牙齿咬得咯吱作响，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颤动。 “咔嚓——” 大鼻子瞠目结舌，眼睛死死盯着被赵松掰断的椅子把手。 这可是木椅子！实心的！！ 赵松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 等终于冷静下来，他睁开眼睛，墨色眼眸中爬满了血色。 “去找人！” 他眉毛动了动，嘴角扯出一抹狞笑，“我倒要看看，是谁在背后搞鬼！” 第178章 英雄救美？ 张芊先去了二哥家，将来自妈妈的爱心蔬菜送到，又蹭了顿的饭，陪小侄子玩了一会，这才离开。 下一站是新华书店，张芊刚进门，卫合就发现了她。 “你可来了！”卫合欢天喜地地蹲下身，抱出一摞书来。 “这么多？！”张芊眼底划过一丝惊讶，数了数，“你这是找到了一整套？” 她拿起一本看了看，是化学。 卫合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运气好，我让我朋友帮着一起找，他又带着他的朋友一起找，人多力量大，才一周，我们就找到了一整套书！” 这可是一整套！一共十七本！算成钱，那就是三百四十块钱！ 虽然当初说好了，自己要三成，只能到手一百多，但自己不用跑到回收站到处翻，省了许多时间和精力。 这样算下来，还是挺划算的。 卫合看着这些书，心底有些遗憾，以后怕是没这么好找了。 “很好！”张芊很满意，她拍了拍最上面的书本，之前从卫合这边买到的书已经凑够一套，自己够用了，这一套可以留给朋友。 验过货，张芊立马掏钱出来。 还好她空间里放着钱，不然就得明天再来一趟了。 银货两讫，双方都很满意。 卫合用细麻绳将十七本书牢牢捆绑在一起，张芊将其放在自行车前面的筐里，悠哉悠哉往家里走。 从县城回大队的这条路她走了无数次，闭着眼都知道怎么走。 不过，今天却有些不一样。 天上的太阳火辣辣，行走在路上，张芊可以看见前面道路上方的空气出现些微扭曲，这是温度极高的表现。 张芊有些后悔，应该等太阳下山了再往回走，虽然戴着帽子，可空气是热的。 她后背已经被汗水浸透，脸上也全是汗水。 前面不远处三岔口那里有一小片树林，等到到了那里可以休息一会再走。 张芊靠着这个信念，终于撑到了那里，却看见树林前面躺着一群人。 她眉心微蹙，犹豫着要不要停下。 “张芊！” 张芊看过去，刹住车子，右手放在眼睛上面看了看。 “赵松？” 她心底略显惊异，不过，赵松不会害她。 车子开过去，停在林子外面。 “你们这是？”张芊将自行车停好，走进林子里看着地上躺着的人，眼底满是好奇。 地上的人被五花大绑，嘴里塞着不知道谁的手帕，旁边几个大汉虎视眈眈盯着他们，张芊看见好几个以前见过的熟人，里面还有耗子孙牙。 “他们被人花钱委托，准备在你回家的路上堵你，然后再被别人救下。”赵松语气很平静，一点都看不出他之前有多生气。 “我们本想把那个人吊出来，可惜好像被发现不对，那个人逃走了，只抓住这几个准备堵你的人。” 张芊原本上扬的嘴角立马拉了下来，她沉着脸，冷声道：“问出是谁了吗？” 这是准备英雄救美？用危机刺激自己，然后爱上那个帮助自己的人？ 张芊越想越气，她突然想起来，原身前世同样经历过这样的事！ 而救下她的那个人，就是高淮！ “谁是领头？”张芊看向赵松问道。 赵松看向一个脑袋很圆的小青年，然后将他嘴里的帕子拔出。 “他就是，你有啥想问的都可以问他。” 圆脑袋嘴里没了东西，立马开始哭着求饶。 “这位女同志，我虽然收了钱，但我还没做什么就被这些人抓住打了一顿，你就看在我还没做的份上，放过我们！” 张芊面无表情看着圆脑袋哭求，“那是我运气好，所以你们还没来得及做啥，不是你们不打算做！” 圆脑袋顿了一下，哭的更大声了。 “我可以放过你们。”张芊慢悠悠道，“只要你们说出是谁委托你们，我就让我朋友放了你。” “谁委托我们？”圆脑袋眼泪汪汪，想了想，“他带着帽子，我没看清他长啥样，只知道他好像带了个眼镜，说一会话就用手推一下。” 眼镜？ 张芊沉默了一会，“是不是这样？” 她模仿高淮推眼镜的动作。 “就是这样！”圆脑袋眼睛一亮，连忙点头。 张芊叹了口气，看向赵松，“是高淮。” 她突然明白，为什么前世原身会突然爱上渣男，为了他送钱送粮，最后还不顾家里人反对嫁给了他。 如果是遇到被一群流氓拦住动手动脚，这时候突然冒出来一个男人将自己救下，她想，如果是自己，可能也会有一丝心动，更别说那时缺爱彷徨的原主了。 赵松虽然想过会是高淮，但并不确定，没想到真的是那个人！ 他幽深的眸子瞬间暗淡了瞬。 “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大队长，把高淮遣返？”赵松淡淡道。 张芊沉吟片刻，摇头，“没用，这些人都没见过高淮的脸，对方完全可以说对方胡乱认人，冤枉了自己。” “没有实在的证据，不能随便将下乡的知青遣返回去。” 她瞥了圆脑袋一眼，对方正一脸期待看着自己。 “我说话算话，你可以离开，不过要想让我放过你这几个兄弟，就得拿钱来赎。” 要不是赵松发现了他们，这会受到迫害的就是自己了。 想这么轻松走人？想得美！ 圆脑袋被松开手脚，用衣袖抹了把鼻子。 “要多少？”他磕磕巴巴道，放在腿侧的左手忍不住捏了下口袋。 张芊看了下，地上还躺着三个人。 “一个二十，三个六十块！” “六十？！”圆脑袋忍不住惊呼，“太多了！” 他和几个兄弟没有工作，全靠家里人养活，哪有这么多钱？ 张芊皮笑肉不笑道：“和你小弟的命比起来，六十块应该不多，你要是舍不得，就闭上眼，全当没交过这几个兄弟。” 地上三个小弟瞪大眼，迅速扭动身体到圆脑袋身边，嘴里不停呜呜，可惜被手帕堵住，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看着圆脑袋纠结，这是一次考验，如果对方能舍弃这几个兄弟，那她就直接把人送去警局。 “我给！”圆脑袋咬了咬牙，答应下来。 他先是将三个小弟身上摸了个遍，摸出三十块钱，又将自己身上的钱全部拿出来，不到五十块，他想了想，又将自己新买的鞋子脱下来，把宝贝的红军帽也取下和钱放在一起。 “这些，应该够了。”他恋恋不舍看着鞋子和帽子道。 张芊看向赵松笑道：“这些拿给你兄弟喝酒，也不算白跑了一趟。” 赵松笑了下，“耗子，你们拿着。” 孙牙笑嘻嘻将东西收下，和旁边几个兄弟商量等会买什么酒喝。 “那，我们走了？”圆脑袋将捆绑住自己几个小弟的绳子解开，支支吾吾道。 “走，以后好好做人，再让我发现你们干这些事，先打断腿，再送去警局！”张芊狠狠道。 “我们一定做好人！”圆脑袋点头哈腰说完，立马跟着几个兄弟跑路。 回去的路上，张芊看赵松闷闷不乐的模样，噗嗤一笑，安慰他。 “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就算再来一次，我也不怕。”她冲赵松眨了眨眼，用手点了点腰间。 “我带了铁家伙！” 赵松神色放松了些，但还是绷着脸道：“以后，你再去县城，就跟我说一声，我跟着你。” 张芊忍俊不禁道：“行，如果我记得，就找你一起。” 两人骑着自行车逐渐远去，只留下银铃般的笑声。 第179章 君子报仇 三伏天，一年四季最炎热的时节。 太阳还没升起来，空气中的热量便开始逐渐上升，等烈日升空，整个大地像是烧透了的砖窑，热的人透不过气。 张芊嘴里含着一根冰棍，右手拿着一根大蒲扇慢悠悠扇着，这已经是她今天第三根冰棍了。 “我好想念空调啊~” 她要死不活躺在椅子上，双眼无神，额头的秀发被汗水浸湿，连呼吸都是烫的。 就这种天气，没有空调，简直就是折磨！ 一根冰棍啃完，天空中太阳突然没了踪影，热度却没有丝毫减少。 张芊直愣愣想了半天，最后直起身子，穿着拖鞋，晃晃悠悠往工厂方向走去。 等她走到工厂门口，太阳再次出现。 “还好还好！”她庆幸拍着胸脯，进入自己的办公室。 目前，工厂只会在上午太阳还没升空时，以及下午太阳下山的这两个时间段工作，其他时间基本上都在休息。 毕竟这么热的天，生产车间有那么多机器，只会更热。 张芊会跑到工厂来，只为了蹭电风扇而已。 生产车间为了维持环境清洁，并没有设置风扇，但特意设置了一个员工休息室，感觉累了热了，就可以去休息室休息一会。 张芊并不担心有人为此偷懒，这时候的人根本没有这根筋，一般都是做完工作了，才会去休息室休息。 天气热起来后，张芊便直接联系市里的电风扇厂，购买了二十台电风扇，其中四台放在休息室，四个角对着吹，另外十六台，在各个办公室放了一台，大队干部办公室也放了几台。 张芊的办公室也同样放置了一台电风扇。 只不过，大家为了省电，不是热到不行，压根舍不得开。 张芊就不一样，她很果断利索的开了。 买电风扇就是为了能消暑，为了那点电费，就放任自己在热锅里蒸，对她来说，不值得！ 奶厂还在工作的人看见张芊到办公室后，立马揣着工作文件哒哒哒跑到厂长办公室。 “厂长好！”几个会计乐呵呵打了个招呼，然后径直跑到张芊桌子对面坐下，美滋滋享受着旁边吹来的风。 “你们好啊~”张芊慢悠悠道。 这好像打开了一个开关，没过多久，陆陆续续就有人跑到张芊办公室，大家默契找了个位置坐下，一边办公，一边等着旁边风扇吹过来。 屋子很安静，除了钢笔写在纸上发出的“沙沙”声，就是窗外的蝉鸣。 张芊在这种环境下，脑子一点点变迷糊，很快就睡着了。 等她再次醒来，办公室又回到她刚来时的模样，除了多出来的赵松和仍然转悠的电风扇。 “下班了？”张芊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下午六点十多分。 赵松嗯了一声，将桌子上的一份文件推到张芊面前。 “这些是采购部收集的奶粉制作机器，你看看。” 张芊打了个呵欠，伸了个懒腰，将身上搭着的衬衫放在一边，没有接过来看，而是先往门外走去。 “我先洗个脸，等会就回来看。” 冷水泼在脸上，瞬间精神起来。 她回到座位上，拿起文件看起来。 “你看过了吗？”她边翻边问。 赵松点头，“看过了。” 张芊抬头看了眼他，“你更看好买哪种？” “我觉得那个锥底螺旋出粉器就不错，距离生产出来到现在最多十年，采用压力干燥，而且可以连续出粉。”赵松认真点评道。 张芊也觉得这个不错，不过她没有立刻定下了，而是继续往后面看，直到将所有机器看完。 目前来说，就性价比而言，她也认为锥底螺旋出粉器更适合奶厂，价格适中，以后就算要换机器，也没有那么心疼。 等明天再开个会讨论一下！ 心里做好决定，她站起身活动一下筋骨，转了转脖子，又将电扇关掉。 “走，回去吃饭了。”张芊对赵松道。 赵松默不作声站起身，跟在张芊身后。 保安室里，张将一双鹰目四处扫视，旁边同样有一座电风扇，但他没开。 “张将大哥，电风扇买了就得用，这风扇就跟人似的，你长时间不用， 它容易生锈，你每天开一会，它用起来才更顺滑。”张芊笑道。 张将扯了扯嘴角，“下次我就用，今天马上下班了。” 虽然张芊给奶厂定的下班时间都一样，但张将习惯等奶厂所有人都离开后才走。 “我们俩是最后两个，其他人都回家了，张将大哥，你也快些收拾了回家。”张芊叮嘱了一波，这才离开。 回去路上，路过大队干部院，张芊猛地看见一猪头男站在屋檐下，发现张芊好奇的目光后，立马背过身。 张芊有点尴尬，但不多。 她扯了下赵松衣角，“咱们走快点，那边那个猪头男正害羞呢。” 赵松跟着她的力道加快走了几步。 等两人走远后，那个猪头男转过身，透过脸颊上的青紫印子，依稀可以看出，他正是知青高淮！ 张芊正在琢磨那个男的是谁，旁边赵松轻飘飘来了一句。 “你刚才看到的那个猪头男是高淮。” “高淮？！”张芊瞪大眼睛，不敢相信。 “他被人打了吗？” 不是被人打，根本不可能肿成那样！ “嗯。”赵松云淡风轻道，“我找人打的。” 张芊神情复杂，目光怪异看了看自己对象。 “因为上次的事？”她挑了下眉问。 “嗯。” 赵松这淡定的模样，让张芊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她沉默了一会，竖起大拇指。 “干得好！” 这种能想出找小流氓调戏姑娘，自己再充当英雄出面的家伙，被打一点都不冤枉！ “你不觉得我太记仇吗？”赵松眉眼间终于流露出一丝其他情绪，他有些诧异道。 张芊脸上忍不住绽放出灿烂的笑。 “有句话叫做，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你这连一个月都不到呢，都没记上十年，这算哪门子的记仇？” 她瞥了一眼愣愣的赵松，语重心长道：“记仇，首先得有仇，才会记！说你记仇不好的，肯定都是坏人，他们一边忽视你受到的伤害，一边又道德绑架你，不许你记住，这比真正的恶人还要可怕！” “以后要再有人说你太记仇，劝你大度一些，你就直接怼他！” “我就是记仇！所以以后小心点，别惹我！” 赵松神情恍惚，然后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他用力点头，“我知道了！” 张芊满意点头，孺子可教也！ 第180章 定下机器，大哥回家 自从上次见到了猪头模样的高淮后，张芊后来再也没遇见他。 想必是知道自己做的事被张芊知道了。 张芊没将其放在心上，她还有更重要的事。 “我觉得锥底带螺旋出粉器不错，你们是怎么想的？” 张芊坐在办公室，面前坐着采购部几个人。 牛兰赞同点头，“我当初看过资料后，也觉得这个锥底带螺旋出粉器很适合我们，价格不算很贵，性能也很不错。” “我觉得也可以考虑一下立式多喷头压力喷雾干燥器，这种干燥器的有效容积比其他的设备缩小近一半,生产的奶粉是均匀粉状产品,不需再烘干、凉粉、粉碎等工艺过程,可直接进行包装为成品，而且与锥底带螺旋出粉器不同，这种机器不用搅龙,同样能连续出粉。”张小梅有条有理道。 “但是立式的比锥底带螺旋出粉器贵很多，而且这种机器是第一代，性能并不算稳定，我听说现在正在进行改装，万一我们刚买回来，过不了多久便出新产品，那又怎么办？”牛兰不赞同道。 这个确实也是个问题，张芊也是因为这样，才更偏向买锥底带螺旋出粉器。 一谈到资金和机器换代问题，张小梅犹豫了。 张芊思考了一会，对着几人说到：“这样，我们匿名投票，这两款机器都很不错，不管是哪一个，对工厂来说都适用，我们先投票选择一个出来，确定了买哪一种，我们再继续讨论应该如何应对机器换代问题。” 毕竟，只要是机器，总会有换代的时候。 大家都同意了。 由张芊作为裁判，收集几人写好的纸条，然后进行统计。 最后，锥底带螺旋出粉器以一票的优势胜出。 “你们有选好买哪一家工厂生产的锥底带螺旋出粉器吗？”张芊笑着问牛岚。 作为采购部主任，牛岚功课做的很不错。 “我们打听过，这种机器，制作最好的是魔都机械厂，其次是哈尔滨那边的机械厂。” “不过，哈尔滨那边我们很不熟悉，没人去过那边，也不知道产品质量到底如何。”牛岚皱着眉回答。 张芊若有所思点点头，“这个我有点想法，你们先不忙，等我问一下。” 魔都那边有大哥在，可以先问一下他再说。 大队牵的电话可以打省内的，但远途电话只能去邮局。 张芊先发了个电报给大哥，约好时间，再去邮局等电话。 大哥那边回复很快，张芊立马赶到邮局，在约定时间时第一个接到电话。 “小妹，家里还好？爹娘还有爷爷奶奶身体如何？” 张芊听着电话那头传来大哥爽朗的声音，嘴角忍不住往上翘。 “都还好，但奶奶今年吃的越来越少了。”她不喜欢报喜不报忧，直接将奶奶如今的情况告诉大哥。 “是胃口不好吗？”大哥张红武关心道。 张芊摇了摇头，“奶奶胃口不错，看什么都想吃点，但就是吃的不多。”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小妹，我正好要休假，准备坐飞机回来，你有啥想要的吗？” 张芊心头一震，“你要回来？！太好了！” 她高兴完，想起自己这次打电话的主要目的，连忙将事情说了。 “锥底带螺旋出粉器吗？我帮你问问看，过二十分钟再打给你。”张红武说完便挂了电话。 张芊坐着等了二十分钟后，大哥电话再次打过来。 “我问过了，那家机械厂正好有现货，你要的话，明天就能走火车通道发过去。” 张芊高兴地差点跳起来，“那麻烦大哥你帮我买一下，你给我个银行账户号，我把相关费用给你汇过去。” 有熟人帮忙就是好，一下就将事情解决了！ “大哥你啥时候回来？是只有你一个，还是大嫂和两个侄子侄女都来？” 张红武思考了一瞬，对张芊道：“我们一起回去。” 十年没有回家，他快记不清家里人的样子了。 儿子小晨和女儿小婉甚至连见都没见过爷爷奶奶的样子。 张芊之前带着家里人去照相馆拍照，洗出的全家福家里留了一张，二哥家一张，给大哥张红武寄了一张，但这时候像素不高，又没有保护膜，几年下来，模糊不少。 “那行，你们决定好日子后就发电报回来，你知道的，大队安装了电报机，家里人知道你们要回来，肯定很高兴！” 张芊脸上的笑容难以自制越来越大，她说的话旁边人也能听到，看过来的目光不由带上一丝羡慕。 这时候出远门真的是一件大事，基本上就做好了一生就再也见不到的心理准备。 因而，得知张红武要带着一家子回红光大队后，全家瞬间沸腾起来。 “我得去把你大哥的屋子收拾出来，还得去家具厂买两个小床放在他们屋里！”钟母红光满面，双手在围裙上不停摩挲，一看就很开心。 张芊看着她，眼神微微恍惚，她刚穿过来时，老娘也是这个模样吗？ 好似头发更黑一点，皮肤更白一些，更紧一些。 “三儿，你要不找你那个姓沈的朋友借几天相机？趁着你大哥一家回来，咱们多拍些照片！”钟母双眼期盼看着女儿，脸上的笑容比花还甜美。 张芊怔了一下，缓缓勾起一抹笑容，“好，我到时候再多买几卷胶卷，咱们拍个够！” 旁边的老爹也很兴奋，“那老大的房间就由我来打扫，屋顶上的蛛网啥的，我一定弄得干干净净，绝不让我孙子孙女被虫咬到！” 他还没见过自己的这两个孙辈，只见过照片。 爷爷张大牛则有些担忧，“你大哥怎么突然就决定回来了？不会是出啥事了？” 旁边奶奶王雅静同样面带忧色。 张芊给了两位一个安抚的微笑，“应该是没事，你们等他回来了，问一下就知道了。” 她自己觉得，应该和今天说的话有关，两位老人年纪大，万一哪天摔一跤，说不定人就没了。 大哥可能也是担心这点，所以才想着回家看一次家里人。 时间就在这样紧张的等待中缓缓过去。 就连张芊奶厂订购的锥底带螺旋出粉器都送到地方，开始生产奶粉了，大哥那仍然没有消息传回来。 等到家里人收完玉米，开始脱粒时，大哥的电报发回来了。 明天到家——张红武。 第181章 大哥到家，修路？ 一大早，张芊便跟着老娘几个在路边晃悠。 “你去我办公室坐着，外面这么热，别中暑了！”张芊苦口婆心劝老娘。 钟母嘴上敷衍她，两只眼睛仍然往远方路口看。 张芊叹口气，没办法，只能举着把太阳伞为老娘遮阳。 伞的面积有限，顾了老娘，老爹就只能靠草帽遮阳了。 本来奶奶也想来，在全家人的劝说下，最终放弃。 等了不知道多久，张芊听到隐约的客车发车声，她陡然精神一振。 几秒后，远处出现一个黑点，并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那是客车对？！”钟母紧紧抓住女儿的胳膊激动道。 “你没看错，就是客车。”张芊安抚道。 “先别激动，说不定不是老大坐的那一趟。” 张卫国话音刚落，立马得了钟娟一个白眼。 他讪讪道：“……我闭嘴。” 张芊双眼死死盯着车前，眨也不眨，终于，在车子更近后，看清了字迹。 “是双田市开过来的，有可能是大哥他们。”她利索道。 双田市到饶县的客车，一天只有一趟，如果没有意外，八成就是这一辆。 这一趟要再不是，她一定要将二老带进奶厂里，等了这么久，她真的很热。 “滴——滴——” 客车开到面前，缓缓停下。 空气瞬间变得凝固起来，三人看着车窗口伸出来的脑袋，露出灿烂的笑容。 “爹！娘！我回来了！” 张红武热情而不失激动地大声叫喊，身上背着大包小包，旁边是笑吟吟的大嫂林安，两人一边牵着一个孩子。 “这就是小晨和小婉？”钟娟双眼立马被两个孩子吸引住。 张红武搂住儿子，笑道：“这是我儿子小晨和女儿小婉，快，叫奶奶爷爷！” 两个孩子看起来有些萎靡，精神气不太好，小声道：“奶奶，爷爷。” 把钟母和张卫国心疼得不行，“别站在这了，赶紧回家休息！” “三儿，你去旁边奶厂借一个三轮车过来！”钟母毫不客气指挥女儿。 “好。” 几人站在树下聊天，张芊则很快骑了辆三轮车过来。 将行李都放在车子上，两个孩子也放在上面，一行人用了两三分钟就回到家里。 “咱家现在这房子看起来真气派。”张红武站在屋前感慨道。 “能不气派吗？全用的青砖，在里面住着，冬暖夏凉，可舒服了。”钟母乐呵呵道。 张芊还得将车子还回去，等她回到家，两个孩子已经睡下，只有大哥和大嫂还在和家里人聊天。 “这是给娘买的呢子大衣，你看这颜色，多好看！”张红武将手上大红色的大衣往老娘身上一搭，又掏出一身黑色的给老爹。 “爹也有，我还给奶买了一件棉衣，给爷爷买了一双皮鞋。” 他身上带回来的大包里全是给家里人带的东西，好似关猴子的种子袋，源源不断往外掏各种东西。 “你工资不多，买这些做啥，多浪费啊。”钟母嘴上数落着大儿子，脸上却笑开了花，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眼角露出丝丝细纹。 “给家里买东西，哪能叫浪费？”大嫂林安不赞同道。 她看见张芊，笑着招手，“小妹快过来，我给你买了件大衣，可好看了！” 张芊顺从走过去，试了试那件呢子大衣，确实好看，也合身。 “我还给你买了裙子，就现在很流行的那个布拉吉，正好还能穿一阵子。”林安将裙子放在张芊身上试了试，满意点头。 “快拿去穿上！”她催促道。 张芊无奈接过，回到房间换上这条浅蓝色布拉吉。 这条裙子确实好看，她进超市找了块落地镜看了，裁剪很不错，哪怕过个几十年穿着也好看。 “不错，我眼光就是好！”林安将张芊转了一圈，微笑点头。 “你们还没吃饭？”张芊问道。 “吃了点，但又饿了。”张红武憨笑。 “饿了咋不说呢？你们等着，我先给你们下碗面条！”钟母风风火火跑进屋内开始生火煮饭。 张芊换了身衣服去帮忙，留下爷爷奶奶和老爹陪着大哥大嫂聊天。 不多时，面条便煮好了。 林安将两个孩子叫起来，吃了点东西，这才让他们继续睡下。 “要是路况再好一些就好了，两个孩子被路折腾的不轻。”林安感慨道。 这次回来，两个孩子前面都没受啥罪，直到从双田那边坐客车回来，立马从猴子变成树懒。 “咱们这边的路确实不好走。”张大牛叼着没点的烟杆，若有所思。 张芊沉默了一会，突然开口说：“要不，咱们把路修一修？” 路好走了，以后奶厂送货也方便些。 众人齐齐看向她，“修路？” 这话题怎么猛地跑到修路上了？ 张芊嘿嘿一笑，挥了挥手，“我随口说的。” 不过，其他人却听了进去。 张红武若有所思摸着下巴，“我倒是觉得可行，我可以出一部分钱，然后找政府，上面有政策扶持，会出一笔钱，应该能把咱们这段路修好。” 俗话说得好，要想富，先修路，路修好了，总是有好处的。 “哪里需要你出钱？”张大牛不同意，“你一个当兵的，还有老婆孩子要养，自家都不够用，还敢往外掏？” “大队奶厂今年的收益应该不错，到时候能拿出一部分钱来，把路好好修修，以后我孙子孙女想回来玩，能少受些罪。” 张芊立马开始在心底盘算奶厂今年的大概收益，结合上个月月末的收益，大概得出一个数字。 “应该没问题，今年年底能有七十万利润。如果加上饲料厂那边的，会更多。”张芊说完，就看见大哥睁大了眼睛。 “这么多？！”他眼睛张大，满脸不可思议。 张芊冲他得意一笑，“我们大队的奶厂不仅卖鲜奶，还卖奶粉，当然赚了很多钱，所以你真的不用担心我们钱不够用。” 大哥这几年，每年都寄钱回来，哪怕老娘说了不让他寄钱，也当做没听见一般，可能以为家里人还和几年前一样清苦。 现在听见张芊说了奶厂的利润，这才如此惊讶。 张红武沉默了几秒，随后欣慰笑了。 “那就好，家里过得好，大队也好，我在部队也能安心许多。” “咱们大队出十万就够了，如果只是把城里到大队这段的路修一下，要不了许多钱，毕竟政府还会补贴一部分出来。”张红武给几人解释。 “这事就交给我，我明天就去城里找政府的负责人，再将二哥一家叫回来吃饭，这么多年没见，他肯定很想你。”张芊感慨道。 二哥和大哥年龄相差不大，是大哥一把带大的二哥，两人关系亲的好似一个人似得。 为了多陪几天大哥，二哥甚至想好将这几年没用的年假全部用掉。 “顺便把这事给你麦多叔说一声，看看他要不要一起去。”张大牛叮嘱道。 张芊点头，“我知道了。” “哎呀！老大回来一趟，你们说点其他的，别总说这些公事！”奶奶蹙着眉头不高兴。 “好好好，老大，你说说你这几年在部队的事！”张大牛哄媳妇，冲大孙子说到。 “好，奶奶，你不知道咱们部队有多热闹……” 第182章 大团圆 到了下午，小晨和小婉两个孩子终于醒了过来。 “妈妈，我想吃冰淇淋。”小晨脑袋靠在妈妈膝盖上，眨着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期盼道。 林安摸了摸儿子毛茸茸的小脑袋，“晨晨乖，奶奶这里没有冰淇淋，我们回魔都后再吃冰淇淋好不好？” 小晨嘟了嘟嘴，失落软乎乎道：“那好。” 张芊想到自己超市里的冰淇淋，想着该怎么拿出来。 “晨晨，亲姑姑一口，姑姑去给你买冰淇淋吃。”她笑眯眯点脸颊，将脸凑到小晨旁边。 “谢谢姑姑！”小晨眼睛亮晶晶的，立马给了张芊一个湿漉漉的亲亲。 张芊心都化了，她看向小侄女小婉，“婉婉，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小婉歪着脑袋想了好半天，慢吞吞道：“我想吃白熊。” “白熊？”张芊一愣，看向大嫂。 “是一种奶油冰砖，也是冰淇淋。”林安看起来有些无奈，又很宠溺。 噢~张芊明白了。 “等着，姑姑等会就给你们带回来。”张芊拍拍胸脯自信道。 公社那边有一家供销社，她记得就有卖冰淇淋的，实在是不行的话，她超市还有一些包装很素的冰淇淋，可以拿出来。 骑着自行车，很快就来到公社供销社，可惜的是，这里的冰淇淋只有一种，就是那种奶油的雪糕。 张芊买了几根，又买了些零食啥的，便往回赶路。 结果，刚走到半道上，身后开过来一辆吉普车，张芊立马往旁边让路。 “小妹，是我！” 张芊看过去，居然是二哥一家。 她嘴角上扬，高兴道：“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还想着明天再去喊你。” 张红文笑嘻嘻地说：“我朋友要去找人，顺便搭我一程。” “巧了！”张芊哈哈一笑，“大哥今天正好到家，你回来的正是时候。” “大哥回来了？！”张红文懵了一秒，眼睛豁然明亮。 “大概中午到的家，我想着明日再去找你，没想到你现在就回来了。”张芊解释说。 “我不和你说了！”张红文看向驾驶位的朋友，“二河，再快些行不？” “行，你让嫂子和侄子坐好。”驾驶员一踩油门，车子立马飞出去老远。 张芊摇摇头，按照正常速度往家赶路。 等她回到家，就看见大哥和二哥两个人正抱着又哭又笑，旁边两位嫂子则在友好交流，连同几个孩子。 二哥夫妻俩就生了一个孩子冬冬，大哥两个孩子，年纪相仿，能玩到一起。 冬冬这次回老家带了自己的玩具，这会正热情邀请弟弟和妹妹一起玩。 “冰淇淋来了！”张芊提着一袋子零食，放在桌面上。 除了在供销社买到的那些，她还从超市拿了不少零食出来，包括冬瓜糖，桃酥，瓜子饼干，巧克力，雪糕等等。 “冰淇淋！”晨晨立马奔过来，拿出一盒冰淇淋，他看了看，自己手上这盒只有一个。 从小被父母教导友爱兄弟姐妹的他，纠结了一会，去厨房找了两个勺子出来。 “我们一起吃！”他将这盒冰淇淋放在几人面前笑道。 几个大人都很欣慰看着这一幕。 张芊买了不少，家里几个大人也拿了吃，这么热的天，吃点冷的才舒服。 “对了，小妹，你那个同学让我把这个给你。” 张红文突然想起来，从包里掏出一个小包交给张芊。 “是沈宁吗？警局那个。”张芊接过去顺嘴问道。 张红文点头，“就是她！” 他两眼好奇盯着张芊手上看，张芊瞥见，耐心解释说：“我之前找她借相机，那会她把相机借给了别人，所以现在才让你带给我。” 张红文恍然，又转过去继续和大哥聊天去了。 包里除了照相机，还有五卷胶卷。 这时候的胶卷可不便宜，还不好买到。 张芊原本想着有两卷就很不错了，没想到沈宁这么给力，居然找到了五卷！ 她找沈宁学过怎么用这个相机，利索装进胶卷，试着给正在聊天的几人拍了一张。 “咔嚓——” 照相的声音惊到几人，立马看过来。 张红文看张芊拍照的模样，瞬间急了。 “你好歹说一声，我还没摆好姿势呢！” 万一这张没拍好，岂不是浪费了一张胶卷？ 张芊很淡定，将快门调了一下，“你信我！” 她一边检查，一边躲避二哥伸过来想干预的大手。 然后，直接将调整好的相机对准对面，二哥张红文立马僵住，飞快摆了个姿势出来。 “咔嚓——” 张红文简直要心痛死，他捧着胸口，气若游丝道：“小妹，要不然，还是我来拍照？” “不！我借来的相机，当然得我来拍！”张芊果断拒绝。 当年她为了赚钱，给美术学院的同学当过助理和模特，怎样的角度才能拍出好看的照片，她多少还是懂一点，至少，绝对比二哥的直男审美好看！ “行，那你下次拍照记得提前说一声哈。”张红文干涉不了，只能接受现实。 现在，全家都到齐了。 晚饭直接按照过年的年夜饭的规模整了一桌，吃的张芊大呼过瘾。 家里的男人喝酒喝的上头，两瓶白酒全干了。 喝到最后，几个大男人抱在一起哭嚎，惹得其他人也湿了眼眶。 张芊叹了口气，这年头，是真的很不容易。 她第二天还得去县里找领导说修路的事，只能早早睡下，其他人一直聊到晚上十二点，才熄了灯上床。 一夜无梦。 第183章 上报修路 “你是说，你们大队要捐款修路？！”交通部吴副部长饶有兴趣看着对面坐着的两人。 “是的。”张麦多看起来有些局促，桌子下两只大手不停揉搓。 “我们大队的奶厂每天都要运输最新鲜的鲜奶到县城，可一旦下雨啥的，路就特别难走，关键是容易将运送的货摔坏。”张麦多心疼道。 “所以我们就想着把我们大队到县城这一段路修一修，不仅方便我们，还能方便周围其他大队。” 张麦多说完，吴副部长暗自点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淡淡问道。 “你们打算捐多少钱修路？” 从红光大队到县城，大概7公里，虽然有个奶厂，但能拿出来的钱应该不多，能有个一两万就算很不错了。 他心下这样想着，下一秒，差点被一口水呛死。 “我们打算捐10万元，不知道能不能把路修起来？”坐在旁边的张芊认真问道。 说实话，她不知道这时候修路的价格多少合理，原本她打算从奶厂账目上拿出20万修路，但被爷爷按了回去，让她先拿10万，不够再加。 然而，对于吴副部长来说，10万差点吓得他心跳暂停。 他手指微微颤抖，将杯子放回去，喉咙滚动，又问了一遍。 “你们捐多少？” “10万！”张芊利索道。 这个时候的钱很值钱，一万就相当于后世的五十万，张芊他们捐十万，就相当于后世五百万。 没有哪个人听到有人捐五百万修路能淡定的。 吴副主任愣了不到两秒，立马站起身来。 “两位等一下，我去找一下财务部的过来。” 这下张芊和张麦多两人只能坐在办公室里等着。 “芊丫头，你说公社的领导怎么不跟着一块来呢？”张麦多疑惑不解。 张芊想起刚才看到的画面，有点想笑，“来了，我看着他跑去找书记去了。” 公社书记是个姓赵的小老头，虽然年纪和她爷爷一般大，但精神抖擞，做事情有些老小孩的感觉。 之前决定了要修路，大队立马召开了会议讨论，最终几乎全票通过，当天就报上人民公社那边。 公社这几年没什么大政绩，还往上面要了一次救济粮，现在有了这个捐钱修路的大好事，不得立马加班加点定下来？ 最终就形成今天的画面，由张芊和张麦多两人找交通运输部门的领导说明捐款修路的事，赵老头则去找书记表功并使劲从政府扣钱。 只不过，张麦多没看见赵老头，还以为对方今天没来。 “来了就好，他没来，我总有些心虚，也不知道为啥。”张麦多抹了把额头冷汗。 张芊但笑不语。 她喝了两口水，刚把杯子放下，吴副部长就带着财务部的人来了。 “这位是财务部王干事，咱们要想修路啊，得跟他这边对接一下。”吴副部长捧着肚子乐呵呵道。 张麦多立马站起身和王干事握了握手，张芊跟着做。 下一任大队长，如果没有意外，将由张麦多担任，这次的事情张芊只是辅助，主要还是由张麦多来。 虽然对方平时表现的很憨厚，但到了这种时候，意外展现出属于民兵队队长锐利锋芒的气质。 张芊就看着几人你来我往，在修路一事上，给大队弄了不少利益。 修路很累，但也很肥，光是原材料就不说了，另外还有人力啥的，大队正好将粮食都收上来，接下来就是农闲时节，有了修路的活，又能多赚一些钱。 对于这时候的人来说，力气是最不值钱的，能用力气和时间赚到钱，和白捡一样。 在张麦多的努力下，最后铺路的石子和运输的工作被留给大队，一个人一天工资三角六，每人每天补助粮食1斤。 石头好办，大队旁边有条柔河，附近有大量石子和石头，运输的话，大队有拖拉机，也有三轮车，总体来说，算是很不错的工作了。 几人刚走出政府大门，就看见赵老头一副占到大便宜的模样，摇头晃脑从旁边楼梯下来。 “赵书记，你那边谈的咋样了？”张芊好奇问道。 赵老头得意得抬高下巴，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嘴角疯狂上扬。 “我和书记谈过了，咱们公社这边的路，在未来规划上正好属于国道，按照上面政策要求，能得到很大的政府补贴，差不多能有这个数。” 他伸出一只巴掌比划。 “一万？”张麦多抓了抓脑袋不解道。 “至少十万！”赵老头瞪了张麦多一眼说道。 张芊暗自点头，至少十万，也就是只会比这个数字多，不会少。 “那咱们那条路，说不定能上柏油。”张芊忍不住开始畅想。 既然在未来规划上属于国道，柏油路还是很有可能的，加上资金充足，一步就能到位。 其他地方都是先修石子路，后面再一点点变成柏油路，自家这边的路，说不定真能如她所希望的那样，直接从泥巴路修成柏油路。 “具体修成啥样不清楚，我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下发文件了。”赵老头咂下烟嘴道。 一切都只能等待上面通知。 张芊一行人只能回去继续等待。 不过，目前钱只交了一半，还签了份文件，等到确定了，剩下的资金才会动。 回到家，张芊正好看见四弟拿着自己借的照相机四处嘚瑟。 “玩着呢？”张芊似笑非笑看着四弟。 张红兵顶着来着姐姐的压力，勉强笑道：“不是玩，我就拍了一张，绝对没有浪费！” 张芊轻飘飘瞥了弟弟一眼，伸手拿过相机，打开看了两眼，确定没有弄坏，这才放下心来。 “没啥问题，我给你拍五张的权利，刚刚你已经用掉一次了，还能拍四张，自己看着来，别弄坏了就行。”张芊叮嘱一番，又将相机递给四弟。 这玩意是她借用的朋友的，还是苏联货，不好买也不好修，万一坏了难办。 要是她自己的相机，随便弟弟怎么玩，毕竟自己使唤弟弟从没客气过，给点好处也是应该的，不过这是朋友的东西，就得注意点了。 张红兵立马欣喜接过捧在手上，眉飞眼笑拍胸脯和张芊保证。 “姐你放心，我一定好好拍，一点漆皮都不会弄掉！” 张芊看着他和一群半大小子蹦跳着离开的场景，突然有些后悔了。 这个弟弟年纪长了，可怎么还和小孩一样？ 尽管不放心，但话都放下了，也只能带着满腹担忧回到家里，看着大波认识和不认识的亲戚跑上门，跟大哥张红武套近乎。 第184章 大哥回家目的 自从大哥回来后，原本多年不曾来往的一些亲戚陆陆续续提着东西来家里拜访。 张芊将今天最后一波未曾见过的亲戚送走，虚弱抹了把额头不存在的汗水。 “我都不知道，咱们家居然有这么多亲戚。”她唏嘘不已。 钟母撇嘴，“都是为了让你哥帮忙来的。” 手上择菜的动作越发用力，折掉的一根老叶子飞到一旁的小奶狗身上，顿时引得它疯狂甩动毛发。 这只狗是星星的孩子的孩子，起了个馒头的名字，长得也跟馒头似得，胖乎乎毛茸茸。 张芊将小狗捞起来，任由它舔自己的头发。 她安慰老娘，“他们说他们的，哥不答应不就行了，反正来往不多，就算不帮，他们又能怎样？” 这种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的行为，她是不怎么喜欢的。 “我也知道，但你看那些人，脸皮厚的拿炮都轰不烂！”钟母说起来就是气，直接将手上的菜一扔，和女儿抱怨起来。 “远的不说，就说那个张桥，这么多年了，又拿着那一口馍的事找上门来，想让你大哥给他小儿子弄个当兵的名额。” “我呸！”钟母气得火冒三丈，“当初爹就说了，自己已经还完了当初给的那口馍的恩情，这人居然这么不要脸，又用这个找上门！” “就用一口馍，他打算想扒在咱们家身上吸一辈子血啊！不光要吸爹的血，还要吸我儿子的血！做他的春秋大梦！” 钟母一口气没缓过来，脸青一阵白一阵，差点倒下去。 张芊赶忙拍着老娘后背顺气，生怕把人气出个好歹来。 “放松放松！爷爷和大哥都没松口，人都送走了，你别气着自己！” 张芊脑壳疼，“大哥都没你这么生气，别你到时候把自己给气病了。” 她手上不停拍打老娘后背，嘴里一直开解安慰，总算是把钟母的那股子气给顺过来了。 她冷哼一声，“你大哥就是脾气太好了，才让那些人敢在你大哥面前胡言乱语。” 上门的人中，居然还有想定娃娃亲的？气得她当时恨不得把手上的扫帚甩那人脸上。 张芊也不明白，自家大哥一张脸正气凛然成那样，那些人是咋想的，居然敢在大哥面前提以公谋私的事。 那个想定娃娃亲的更离谱，她家儿子才出生，居然就想跟小婉定娃娃亲，大哥的脸当时黑的能当包拯了。 “可能是不知者无畏。”张芊只能这样想。 大哥当了这么多年兵，职位上升到了团长的位置，不过估计后面不太可能再有变动了。 张芊猜测，大哥这次回来，应该不只是为了看望家里的老人。 果不其然，饭桌上，张红武提出了自己这次回乡的主要目的。 “爷爷，我这次回来，主要是想将你们都接去魔都那边玩一玩，顺便给你和奶奶检查一下身体。”张红武正色道。 饭桌上的人不由停下吃饭的动作，张大牛放下筷子，一脸严肃。 “怎么突然想起来这事？你部队上不忙吗？” 张红武看了一眼妻子，说道：“我以前就一直想带你们去魔都享福，只是那时候我职位不高，也没啥时间，现在我有时间了，就想带你们逛一逛大城市，顺便检查一下身体。” 张芊非常赞同，爷爷奶奶那一辈的人，小时候都过得苦，后来又多灾多难，可以说是把人一辈子能吃的苦都吃了一遍。 年轻时还好，现在年纪上来，各种毛病都冒了出来。 虽然张芊自从赚到钱后，一直采用食补的方式，给家里人补充营养，但无法阻止各种因身体衰弱冒出来的疾病。 “我觉得可以，家里有钱了，坐得起飞机，奶奶和爷爷这几年身体总有些毛病，趁着这些小毛病不算严重，跟着大哥去魔都那边大医院看看，也是一件好事，还能看看大城市的风景。”张芊劝说道。 “特别是奶奶，现在虽然胃口还行，但吃的太少了，我猜测肯定是身体哪个部位出现了问题。”张芊看着正在发呆的奶奶，眼底露出一抹担忧。 张大牛也看向妻子，眉头紧皱，思考了良久，最终叹了口气。 “可以，不过我没法走，就让你爹和你娘陪着你奶奶去。”他重新拿起筷子吃起来。 “爷爷你答应了？！”张红武有些惊讶。 张大牛难得瞪了大孙子一眼，“你是出于孝心，而且是为了给你奶奶看身体，我怎么会不答应？” “我就是担心你不愿意出远门。”张红武嘿嘿一笑，挠了挠后脑勺。 记忆中，爷爷很慈祥，但同样很严厉固执，哪怕是公社的医院都不想去，所以他才担心爷爷不愿意去魔都。 “我什么时候说我要去了？”张大牛莫名其妙道。 张红武一愣，“你不去吗？” “大队这么忙，我哪儿腾得出时间跟你们去那么远的地方？”张大牛又喝了一碗汤，这才放下碗筷。 他抹了把嘴，“好了，就这样，老大你记得照顾好你媳妇和你娘，要是出了问题，你就别回来了！” 张芊看着老人家站起身，拿起老伙计就往电视房走。 饭桌上几人面面相觑，却只能无奈一笑。 一家之主的爷爷发了话，其他人就只能听从了。 第二天，张芊刚起床，就看见二爷爷的大儿子，也就是张芊的大叔叔领着自己的小孙子在自家会客室坐着。 “红武，你看看你大侄子这身板，能不能去当兵？”大叔叔张建军身边站着个憨厚的小青年，是张芊大堂哥的大儿子张真，今年正好十八岁了。 张红武拍了拍张真四肢，点了点头，“可以，身板不错，是个当兵的好苗子。” “那他能不能跟着你去魔都那边当个小兵？”张大叔一脸期盼看着张红武道。 “大叔叔怎么突然想着送张真去当兵，不是说好让他去奶厂交通部吗？”张芊好奇走过来问道。 张大叔叹了口气，让张真坐下。 “我原本也是这么想的，但这孩子从小就喜欢当兵的，一直说想当军人，这不，正好红武回来了，就想着让你哥帮我看看他能不能行，不行就在家里务农，反正有把子力气，吃饭是不用愁。” 虽然讨厌那些不认识的远房亲戚找大哥帮忙，但二爷爷家的叔叔和堂哥们不一样，他们对自己和两个弟弟都很好，跟自己亲生的一样。 当兵肯定要比在家务农更贴合张真的心意，毕竟他从小就梦想当兵。 张芊看向大哥，想看看他的想法。 张红武觉得可行。 “没问题啊，到时候我回部队了，就让大侄子跟我一起回去，大叔叔你先帮张真办理相应手续，我们再待上一周就会离开了。” “哎哟，这可太好了！”张大叔用力拍了拍孙子的后背，“快说谢谢大叔叔！” 张真咧嘴大笑，露出一颗虎牙来，“谢谢大叔叔！我一定好好当兵，做一个不怕艰难困苦的勇敢的战士！” “好！”张红武大笑。 “大叔叔吃了没？我娘蒸了包子馒头，一起吃点？”张芊笑吟吟问大叔叔。 “不了不了！我们吃过才来的！”张大叔摆摆手，和两人告别，领着大孙子离开。 第185章 修路波澜，奶奶病症 奶厂如今运转顺畅，张芊只需要安排好生产计划，剩下的自有赵松处理解决。 她每天除了早上去一趟奶厂检查车间情况，其他时间基本上就在家里窝着看数理化丛书。 毕竟再过一年就要高考了，她物理不行，得早些准备才好。 张芊在走廊上看书，院子里，大哥张红武在和赵松对打，其实主要是赵松被打。 “行，我认可你当我妹婿了。”张红武气哼哼收手，满心不愿，“你要是敢对我妹妹不好，就做好被我打个半死的准备！” 赵松顶着个熊猫眼，一脸淡定，“大哥放心，我一定和张芊同志过好日子！” 张芊一脸无语看着他满嘴跑车。 张红武被这句话哽得胃疼，满脸复杂大步离开。 “你来是找我有啥事？”张芊看着走过来的对象问道。 赵松摇头，“没啥事，这不马上中秋节吗？我妈会做月饼，让我问你想吃哪一种的，她给你做。” 张芊两人确定关系后，很快双方父母就知道了。 对于张芊这个未来儿媳妇，孙寡妇是一百一千个满意，对待张芊的态度和对自己亲闺女赵桂一样。 “我喜欢不太甜的月饼。”张芊笑眯眯道，顺手戳了下赵松乌黑的眼眶。 “疼吗？”她一脸好奇问道。 赵松认真点头，“疼！” 张芊一愣，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等着，我去给你煮个鸡蛋敷一敷。”张芊笑完，将手上的书本放下，起身给赵松煮鸡蛋。 还没等她走开，又被赵松拉住。 “什么馅料的都行？” 张芊嘴角微扬，“什么馅料都行，五仁的我也吃。” 在月饼上，她意外的好养活，只要不是太甜的都可以。 当初中秋节公司发月饼，其中五仁月饼得到同事们一致嫌弃，最后五仁的都被她拿回去吃了，每天一个当早餐，花了一个月才吃完。 赵松得到答复，乖巧坐等张芊去给他煮鸡蛋敷眼睛。 另一边，县政府内部关于修路一事，再起波澜。 “依我看，这次修路能筹集到的资金充裕，不如拿出一部分，将咱们县到双田市的国道好好修一修？”一名干部态度和善道。 “我不同意。”交通部吴副主任摇头，“这笔钱是红光大队为了方便运输的修路钱，怎么能拿走一部分去修其他地方？” 哪有这样办事的？拿自己的钱办你的事？打的主意简直不要太响亮。 “我倒是觉得柳主任的主意不错，红光大队这几年发展不错，可以适当拿出部分资金帮扶一下其他人，发扬无私奉献的风格，才能让大家伙一起富起来。”又一名干部说道。 “发扬风格？”王干事笑了一声，“你说这句话时，如果能把你手上的表摘下来，再把皮鞋和衣服脱掉，我就信了你这句话是真心的。” “你！”这名干部说不出话来，感受到其他人投过来的模样，红着脸低下头。 “好了！”谢书记冷声道，“今天开会的主要目的是怎么修路，不是让你们把属于红光大队这边的修路资金拨到其他地方去！” “书记说的是。”柳主任还是那副老好人模样，“只是，上面通知还没发下来，我们是不是再等一等？等通知下来了，再商讨修路的事？” 谢书记不认为会有意外，直接说：“这钱就是红光大队出的，我们政府也不能落下，根据政策，划拨16万出来，将县城到柔河下边的国道都修一修。” 一共26万资金，足够将这20公里的路修完。 “那我们可以直接修柏油路，毕竟资金很充足，红光那边也说，如果不够，他们可以再加5万用于修路。”吴副部长补充道。 谢书记点点头，几人都没搭理柳主任的话，继续往下说。 过了几天，上面下发通知，让县里将县城到双田市的国道修缮，便于市里运输货物到淳县。 且不说县政府内部如今是怎样的动荡，这个消息刚出来，张芊就得到了消息。 公社书记赵老头消息快，得知这个消息后，立马就打电话给红光大队这边。 “太过分了！”张麦多用力拍打桌面，面目狰狞，双目赤红。 “这钱是我们准备用来修我们这段路的，上面居然想把路换到金花公社那边去？！” 他既委屈又愤怒，心底升起一种莫名的背叛感。 大队其他的干部全部难以忍受这个结果，叫嚷着要去县里找领导问个明白。 张芊和张大牛两人都没有说话。 “这次事情可能和上面领导博弈有关。”张芊先开口道。 张麦多听见这话，冷静了一瞬，“怎么说？” 张芊叹口气，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 “明年谢书记任期就要到了，如果没有意外，他会直接升迁到上面去，那么下一任的县书记位置肯定将换个人来坐，咱们大队修路这事是个政绩，也是不少人眼里的肥差，可能是想借此试探谢书记，也可能是为后面打算。” 其他人想想，好像有可能。 顿时脸色更难看了。 张麦多苦笑，“那咱们现在咋办？” 张芊突然笑了笑，“不急，咱们钱还没给出去呢，先看看谢书记那边咋办。” 正如张芊所说，这件事是县里的领导间的博弈。 “到底是谁干的？！”谢书记咬牙切齿将手里的笔摔在桌子上。 旁边的助理没敢回话，默默将笔捡起来放回笔筒里。 谢书记只是发泄情绪，并不是想让人给自己解答。 他胸口剧烈起伏，深呼吸几次后，勉强冷静下来。 “这次的事有问题。”他轻声道，视线看向自己旁边抽屉。 他伸手拉开抽屉，拿出一个红色小本，翻开来，里面记载的全是人名和电话。 桌子上就有一个电话，他按住数字转动，很快就拨了出去。 “你好，是李主任吗？我是谢安……” 城里的风波，张芊他们一无所知，好在只要没下红头文件，这件事就不算定下。 书记助理给张芊他们叮嘱过，一定要有耐心，很快事情便迎来转机。 “大队长！没变！没变！还是修咱们这边的路！” 张芊一家正在嗦面条，门口跑进来兴奋激动的张麦多。 他看着这一幕，陡然明白，自己撞上了饭点。 “不好意思啊，我忘记了，现在是吃饭的点。”他嘿嘿讪笑两声。 “这有啥？”钟母热情招呼张麦多坐下一起，“还没吃？我们做了很多凉面，你也来点？” 张麦多纠结几秒。被鼻尖萦绕的蒜香打败。 “给我来一碗，多加辣！” “好嘞！”钟母欢喜去拿碗。 张大牛几口吃完面条，抹了把嘴，问张麦多，“咱们修路的最终结果出来了？” “还是修我们这边？”张芊瞪大了眼睛道。 张麦多急忙点头，“还是修我们这边，听说是上面的人弄错了，新来的员工不小心把话传错，导致上面发的通知出了问题。” 他说着不由松了口气，拍了下大腿，“还好谢书记再三找人核对，总算是将这个错误更正了过来，已经下发红头文件，这下子，我总算是能把尾款拨出去了。” “那就好。”张大牛总算能放下心来。 张芊吃掉最后一口面，开始喝汤。 “面来了！”钟母端着一大碗面放在张麦多面前，里面还放了一个切两半的鸡蛋和黄瓜丝。 张麦多也是饿了，匆忙谢过，立马拿起筷子吃起来。 “我还想着，要是处理不好，我就打个电话去战友那，让他解决这件事，不过好在事情已经解决了。”张红武感慨道。 张大牛立马沉下脸来，“这种政府内部的事情，你没事别管，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张红武应下，桌上其他人也一样。 很快，一碗面吃完，张麦多又去通知其他人。 既然修路文件确定，行张麦多立马将剩下的资金打过去，并开始准备后面修路的事情。 这次的事，红光大队最委屈，平白无故就有人想抢果子吃。 谢书记为了补偿红光大队，特意送了张芊他们新的好处，除了原来的石头买卖，工人们吃的饭也包给了红光大队。 这件好办，张芊直接吩咐奶厂食堂那边，让两位主厨做饭时多准备一些就够了。 道路正式开工那天，正好是家里人出发的日子。 这次大哥回魔都，可以说将全家都带上了，奶奶王雅静是这次的主要目的，同时张卫国和钟母两人陪同，照顾老人。 而两个侄子侄女这次回来简直玩疯了，根本不想走，要不是大嫂保证以后还带他们回来，怕是还得哄上一阵子。 家里一下子走了七个人，瞬间冷清不少。 家里负责煮饭的人走了，张芊和爷爷以及两个弟弟只能每天去蹭食堂的饭吃，或者由张芊下面条。 为此，张芊的凉面水平突飞猛进，从普通达到美味的程度。 秘诀就在于辣椒油、蒜泥和白糖。 张芊还特意做了一份给赵松尝尝，毕竟自己没少吃对方亲手制作的食物，这份凉面就算回礼了。 “也不知道你奶奶他们现在咋样了？检查出个啥结果来？”张大牛坐在走廊上，久违地点燃烟草，白色的烟雾略过他沧桑的脸颊，显得越发忧愁。 张芊安慰他，“应该没啥问题，最多就是小毛病，养养就好了。” “就是，爷爷你要对大城市的医院和医生有信心，就算有问题，肯定很快就能解决掉！”张红兵嘴里叼了根冰棍含糊不清道。 赵宽端过来一杯凉白开，“爷爷，你别担心了，不管检查结果怎样，明天就能得到消息。” 前几天就到了地方，稍微休息了两天，约好医生，明天早上就去检查。 大队有电报，第一时间就能收到消息。 张大牛看着围在自己身边的孙子孙女，满怀欣慰笑道：“我知道了，你们快去休息，明天还要上班。” 家里孩子孝顺，他心底是开心的。 “爷爷你也早些睡觉，再晚点就睡不着了。”张芊叮嘱几句，回房间睡觉。 张大牛过了一会，也回房躺在床上，只不过，他眼睛一直没闭上，焦虑了一整晚，直到天快亮了才睡下。 等待漫长而充满煎熬。 “通知通知！张芊同志，有你的电报，请速来查收！” 张芊猛地站起身，跑下楼，骑着自行车往传达室飞奔而去。 赵宽作为第一个收到消息的人，率先看完发过来的电报，然后长长舒出一口气。 “还好不是大病。” “原来是胃溃疡。”张芊看着传过来的电报，高悬了几天的心总算能落下了。 不过，她记得胃溃疡会导致人厌食，但奶奶看起来食欲好像还行啊？张芊心想。 “那是你奶奶为了不让你们担心，硬往肚子里塞。”张大牛看完电报叹了口气，回答张芊这个问题。 姐弟三人都沉默了。 不想吃还得硬吃，那得多痛苦啊？ “好在是普通胃溃疡，发现的及时，没到需要动刀子的地步。”张大牛将电报折起来放进口袋里。 “当初离开时，你奶还说，要是需要动刀子，她就不治了，还好她这个病没到那个程度，吃药就能好。”张大牛忍不住庆幸道。 张芊沉默了几秒，轻声道：“咱们以后都吃的清淡些，胃溃疡患者需要注意饮食，我去找找看有没有淮扬菜的菜谱，以后照着菜谱做清淡又好吃的菜。” 她记得，胃溃疡如果弄得不好，很可能转变成癌症。 哪怕是几十年后，癌症仍然是不可治愈的绝症，只能通过药物减缓死期。 为了避免这种最糟糕的情况发生，最好现在就开始预防起来。 张大牛非常赞同，“我听说魔都的本帮菜也很清淡，希望你娘在那边能学个一两道回来。” 老娘会不会学本帮菜张芊不知道，但她已经买到食谱了。 有时候，她真的觉得，卫合这个人，真的很厉害，这时候菜谱可不好找，他居然能给自己找来一本家常菜大全，其中就有各种清淡菜的做法。 她不喜欢下厨，不过，为了奶奶，倒是可以试一试。 第186章 黎明前的黑暗 因为奶奶的病，一行人要继续在魔都待着治病，一时半会回不来。 家里几个人也不着急，该干啥干啥。 张大牛开始忙着年底交公粮以及修路，张芊这边，奶厂供货没有问题，鲜奶订购数量稳定，奶粉也一样，总得来说处于平稳上升状态。 不过，奶源基地那边有点问题。 “需要扩建了吗？”张芊看着唐娟递交到手上的报告随口问道。 唐娟点点头，将凑过来的牛头推开，“我们如今的养殖规模越发庞大，明年预计将有一百多头新生牛羊，我建议直接再修建两个养殖大棚。” 张芊翻了一遍报告，觉得可以。 “那就修，你直接将事情告诉赵副厂长，他会进行安排。”她笑眯眯道。 唐娟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闭上嘴应下。 张芊没有注意到这点，目光全在旁边牛栏里。 “牛棚卫生条件一定得严抓，咱们就杨卫生员一个人兽两用医生，很多牲畜会得的病，他也不知道怎么治，咱们只能从源头减少疾病的发生，所以卫生一定要抓牢，每三天清理一遍，并撒上草木灰或者石灰消毒，这方面还是得你来监督。” 张芊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总结起来就两字——卫生！ 养殖方面她很相信唐娟的能力，只是总免不了多唠叨几句。 既然决定了要修养殖大棚，赵松很快就联系到之前的建筑施工队，请他们再来一次，修建两个牛棚出来。 很快，就开始动工。 等到第一个牛棚修建完成时，也到了奶奶一行人回来的日子。 这次回来，奶奶的病情维持在一个稳定可控的范围，回来后只需要多注意平时的饮食等就好。 张芊直接拿出自己准备好的菜谱放在老娘面前，并做了几个清淡的菜让大家尝，结果大受好评。 对于张芊来说，老娘回来了最大的好处就是有现成饭吃。 在吃了一个多月的食堂后，她终于又吃上了熟悉的妈妈牌菜肴。 对于钟母几人来说，只是短短的时日，大队却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首先是修路，回来的路上正好遇见修路的施工队，已经修了两公里，而大队内部的道路也在进行修缮。 这是张芊的主意，反正闲下来没事，不如将大队内部的道路好好修一修，到时候骑车啥的也方便。 另外还有奶源基地那边，也在动工，这让钟母一行人感觉自己不是去了一个月，而是一年。 时间就在修路、休息、送货、摸鱼中一晃而过，很快就到了新的一年。 过了元旦后，还没等大家高兴上几天，一个惊天噩耗传遍整个华夏大地。 周总理去世了。 “老天爷啊！像我这样没用的老头子都还活得好好的，怎么总理那样的好人这么早就没了？这太不公平了！” “不知道现在赶去首都，赶得上仪式吗？” “我要去首都！” 一部分想跑去首都的人被张大牛按下，这种时候到处都抓得紧，还是在大队待着安全。 至于其他方面，他对于大队发生的现象直接当做没看见。 不少多年未曾烧纸上香的家庭，悄悄买了香烛纸钱回来，等晚上大家都睡着了，再拿出来祭祀烧掉。 张芊家没有买纸钱，但钟母买了不少锡纸回来折元宝。 “那纸钱也不知道下面能不能用，保险起见，咱们还是送元宝更好。”老娘一遍将锡纸元宝扔进火盆烧掉，一边嘴里嘀嘀咕咕。 往日最反对封建迷信的张红兵今天也默默闭上嘴巴，接过元宝烧起来。 张芊烧了几把后，直起身看了看四周，没有一家打开灯，却隐隐约约能看到其他家庭院子里闪烁的橘色火光。 一切好似回到了以前，那个大队还没牵电线的时候。 张芊愣了愣神，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今年从开年开始，注定了接下来的时间都不会平静。 除了几位开国元勋的去世，持续了十年的动乱也将在这一年迎来结局。 张芊突然想起来，今年下半年的七月，还有一场影响范围较广，造成极大危害的天灾——大地震！ 她现在所在的位置就在冀州，首都下面一点，距离唐山不算很远。 就唐山那个地震强度，到时候一定会震到这边！ 她得想办法，尽最大的可能，降低这次的损害，起码她这边得这样。 上完香，张芊回房躺在床上，思考接下来应该怎样做。 首先，得在地震前告诉大家即将地震，避免人员伤亡。 第二，准备帐篷、食物、医药等物品，到时候一旦房屋倒塌，能得到及时的救援，至少能有个安全的睡觉的地方。 第三，进行地震演习，让大家知道遇到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做。 第四…… 张芊脑海中列了一条又一条，直到进入梦乡也不忘将自己想到的点子记下来。 第二天一睁开眼睛，她就将自己昨天想到的内容整理出来，挨个实施。 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确定临时避难点。 大家住的较为分散，这时候的房子也不是钢筋水泥打造，真来一场大地震，很可能就会将房子震裂甚至坍塌。 那么，就需要有一个临时避难点，在危险来临的那一刻，提供一个足够开阔平坦的地方，让大家能聚在一起避险并休息。 张芊家里有大队地图，她拿出来看了看，找了三个地方出来。 一个地方是大队干部院，要在几十年后，就是村委会的位置，另外两个地点分布在两端，形成三点一线。 她拿着自己画的草图找到爷爷张大牛，找他说了这件事。 “干嘛费那神？就算按照你说的，突然发生地震，大家站在院子里不就觅没事了？”张大牛不理解道。 张芊摇了摇头，“那样不够安全，万一一家子睡在院子里，结果半夜地震将房子震塌，把这一家子都埋在下面咋办？” 就是考虑到这个问题，她才想着设置避难点。 尽管不理解孙女的想法，但多年来的信任让他还是决定按照孙女说的去做。 不过，他没有直接说是专门用来避难的地方，而是晒粮食的场地。 一说是晒粮食，大家不仅没有意见，甚至还想再多弄几个。 要不是担心水泥不够用，弄上七八个也不觉得多。 避难点问题解决，接下来就是地震逃生演练。 这一次，她没有直接说全村推广，而是从奶厂开始。 第187章 演习 “今年这天气，实在是太热了！” “对啊，感觉比去年高好几个度！” “再这么热下去，我就要去买电风扇了，这温度，晚上不用电扇，容易中暑！” “我就希望能赶紧下场雨，把这温度降下去。”几个农民坐在田埂边树下，一边喝水一边闲谈。 “滴滴滴滴滴！！！！” 几人打了个哆嗦，其中一人看向村口奶厂位置，叹了口气。 “又来了，这个月都第二次了！” 其他人也忍不住感慨。 “也不知道鲜奶厂那边弄的这个什么地震演练到底有啥用？” “我媳妇说，是为了能在地震到来时，每个人都能做出最正确的判断，知道要咋做。” “关键是她们奶厂的人学就算了，我媳妇回来还非要我也学，她甚至还每三天就给家里的水桶里换一次水，家里还有啥应急包，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怎么就没人管管张厂长？大队长也太宠孙女了！” 几人碎碎念抱怨，却丝毫不影响张芊继续自己的地震预防演习。 等这一次铃声停下，张芊看了看时间，又看向奶厂旁边的大片空地上站列整齐的工人，不由松了口气。 一共花费2分四十二秒，算不错了。 “大家做的很好！”她首先对此提出表扬，然后拿出名单开始念。 “张小梅、赵红梅……以上这些人此次表现优异，奖励钙奶饼干两包，其他人也做的不错，奖励本子一个。” 她笑眯眯说完，让众人去找财务部的人领取奖励。 一开始，她制定了地震演习后，发现大家兴致缺缺、无精打采，这一次教的内容，下一次演习就忘了个干净。 发现达不到要求，她立马改变策略，采用奖励制度，一下就将众人的学习热情激发起来，并将这些学习到的内容应用到生活中。 一下子改变所有人是不可能的，但她可以先改变奶厂的人，奶厂的人回到家再改变自己家的人以及邻居。 这种办法可要好多了。 现在刚进入七月，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张芊回到办公室立马打开风扇吹起来。 她打开抽屉，拿出一个笔记本，翻到自己的计划表。 其中绝大部分计划都已被打上勾，只剩下寥寥几个没有解决。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将地震一事通知上层领导。 她原本想靠以往县志里的地震记载总结规律，但县志根本拿不到手，只能放弃。 作为一个普通人，她没办法拿出非常确切的证据来证明自己说的是真话，并即将发生。 对此，她只能烦躁抓了几把头发。 “看来，只能等事发前两天出现的动物预警来提醒了。”她喃喃自语道。 “什么动物预警？”赵松拿了个杯子走进来，眼底划过一丝好奇问道。 张芊眨了眨眼，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欢喜道：“你带了什么来？” “是你喜欢的奶油冰淇淋。”赵松将用毛巾包裹住的杯子露出来，将盖子打开，给张芊递过去一把勺子。 “谢谢！”张芊眉开眼笑接过勺子挖了一大勺送进嘴里，满足得眯起眼睛。 “真好吃~” 赵松也拿勺子挖了一勺，继续问：“你还没说呢，什么是动物预警？” 张芊等嘴里的冰淇淋都化掉，这才开口回答。 “我曾经做了次梦，梦里面发生了很可怕的灾难。” “为了提前感知这一类的灾难，比如地震，我查阅了很多资料，发现这种灾难来临前，人类很难觉察到，但动物不一样。” “在地震前24小时这段时间内，自然界许多动物都能对此产生反应。” “鸟类会惊叫并乱飞，表现为大规模逃离可能发生灾难的地方，老鼠会失去对天敌的敬畏，甚至敢从猫咪眼前爬走，而狗则会狂吠不止，有狗崽子的母狗还会将自己的孩子叼走。” 张芊叹了口气，继续挖了一勺冰淇淋送进嘴里。 “我自从做了那个梦，心里总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并且越来越明显，我担心，今年可能会发生地震，所以才在厂内频繁演习。” 大队有不少人对此表示鄙夷或好笑，却不敢跑到张芊面前说。 赵松若有所思点点头，“我也会注意的。” “你不觉得是我想太多？”张芊笑眯眯叼着勺子问男朋友。 “当然不会。”赵松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我娘曾经怀着我妹妹时做了个梦，梦见月亮落在了她怀里，结果第二天就生下了我妹妹，所以我觉得你做的梦可能是一种预兆，说不定哪天你梦见的灾难就突然发生，能做足准备当然比什么都不准备的好。” “我相信，就算灾难真的发生了，我们也一定能战胜它！” 张芊控制不住脸上绽开一抹大大的笑容，心情一下子变得特别好。 她猛地抬头亲了男朋友一下，然后丢下木愣愣僵在原地的对象去忙了。 地震具体的时间她记不清，只知道发生地震的时间是在晚上。 晚上发生地震，简直就是灾难，绝大多数的人在那个时间点都已进入梦乡，加上地震来临时受到次声波影响，大脑会产生眩晕感，能反应过来并成功逃离的人不会很多。 唐山大地震被称为二十世纪十大自然灾害之一，震感波及14个省、市、区，破坏范围半径约250千米，直接导致一座工业城市夷为平地，造成二十四万多人死亡，堪比核弹爆炸的威力。（来自百度搜索） 张芊想避开这场灾难，最好能让震中心区域的人也能存活，但她人微言轻，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能听进去。 这个秘密甚至比她穿越的秘密还要让她感到难受，穿越和几十万人命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她整晚整晚睡不着，掉下的头发简直能再做一顶假发出来了。 现在真假难辨和对象说了一通，得到他的开解，她感觉今晚应该能睡一个好觉了。 在这样焦急的等待中，时间一点点逼近那个时间节点。 张芊和往日一样，起床后先去奶厂生产车间转悠一圈，然后再去奶源基地。 只不过，今天有点不同。 距离奶源基地还有一百多米的时候，她便能清晰听见从远处络绎不绝传来的牟叫声。 她心底顿时咯噔一下，头皮发麻。 高悬了许久的那颗大石头也终于落了下来。 第188章 地震预兆 “今天我刚过来，就发现牛群和羊群非常躁动，甚至有牛用牛角顶门，还有好些奶山羊跳出围栏跑了出来。”唐娟引着张芊进养殖大棚指给她看。 “好在大棚的大门上锁了，跑出来的牛羊都还在，我让工人将它们牵了回去。” 说到这里，唐娟满头雾水，很是不解，“我以为是发情期提前来了，或者吃的草里混进了不应该吃的草，但杨学过来检查后说没有问题。” 她皱着眉头看向张芊，希望对方能给自己一个答案。 张芊给了。 “要地震了！”张芊斩钉截铁回答，眼睛扫视着不停牟叫，想跳出围栏逃跑的牛羊。 “地震？！”唐娟怪叫一声，满脸不可思议。 “没错，我去看看井水！”张芊转身就走，来到养殖场附近的水井旁，提壶打了桶水上来。 老旧的铁桶里装着的井水不似往日清冽，水体呈现黄褐色，里面还有许多泥沙。 张芊拿水瓢舀了一瓢放在鼻子下方闻了闻，有一股难闻的怪味。 她让跟着自己的唐娟先回去看着奶源基地，又骑着车将大队四处的水井都查看了一番，情况雷同。 不知为何，她突然冷静下来，心底的那股焦虑不安猛地消失不见。 她先回到家，发现爷爷不在家里，可能去大队院了。 她又出门，准备骑上车去找人，却被大黄和大黑咬住裤脚。 “你们也发现了吗？”张芊摸了摸两只狗，将躁动不安的它们安抚住。 她抱着两只老了的狗子，不停撸大脑袋。 “没事了，不要往远处跑，离屋子远一点，听见了吗？”张芊逮着狗子叮嘱了一番，也不管对方听懂了没，然后按照原定计划找爷爷。 哪知道，对方并不在大队。 “叔，你知道我爷爷去哪儿了吗？”张芊站在会计室门口问钱勇。 “你爷爷？”钱勇想了想，恍然喔了一声，“你爷爷去红旗大队找于超大队长了，好像是饲料厂的事。” “好的，谢谢了，你继续忙！”张芊没有多话，利索离开去旁边红旗大队。 一路上通过询问队员，张芊很快找到两个人。 “爷爷！”张芊丢下车子跑到两人面前，“于队长早上好！” “你咋跑这边来了？”张大牛瞪大眼睛，“家里出啥事了？” 张芊摇摇头，“不是家里出事。” 张大牛松了口气，又立马提了起来。 “那是哪里出事了？” 张芊抿了抿唇，略带一丝紧张，“整个省都要出事了。” “这话可不能乱说！”张大牛立马瞟了于大队长一眼，瞪了孙女一下。 于超大队长乐呵呵摆摆手，不在意道：“咱们可是一家人，我也想听听看是要出啥事了。” 张芊乐得再拉一个人进来。 “咱们这边要地震了！大地震！” 场面安静了几秒，然后被于超大队长的笑声打断。 “哈哈哈哈哈哈！” “你这个玩笑开的真大！”于超大队长笑的快喘不过气了。 张芊抿紧唇，闭了闭眼，忍住心底的冲动，对两人道。 “这边有井没有？要那种还能打水的。” 于超大队长咳了两声，指了一个方向。 “那边有，走走走，我倒要看看你打算咋编。” 去的路上，张大牛叹了一路。 “我知道你这一年总担心有地震，但这玩意哪能随口就说？”他抱怨道。 张芊啧了一声，不爽道:“你们咋不信呢？真的快地震了，我会拿这事和你们开玩笑？” 张大牛顿了几秒，摸了摸烟杆，“你说真的？” 他眼底露出一抹纠结，眉眼都皱成一团，“你咋知道？” 张芊和他解释起来，着重说了动物预警以及大队几乎所有水井都变成了泥水，还有怪味。 “我走的时候，家里大黄和大黑扯着我的裤子，想把我往远处拉，他们预感到了即将来临的地震，所以想让我们离开这里避难。” 张芊说完叹了口气，要是人类也能预感到地震就好了，也懒得自己费心费力让别人相信。 “要是真的，那可就遭了。”张大牛神色凝重，眉心紧蹙，低头沉思起来。 “你们爷孙俩走快点！” 已经站在水井面前的于超大队长大声喊完，然后一马当先提起铁桶扔进水井里。 等张芊俩人走到他面前，于超大队长正好将装满水的桶提起来。 “咦？” 于超愣了下，喃喃道：“难道要下大雨了吗？” 以往下雨前或者下雨时，井内的水也会变得浑浊。 赶上来的张芊回答说：“不是要下雨了，是要地震了。” 于超大队长还是不信，他笑着摇了摇头，“你这丫头还是年纪太小，不知道井水变得浑浊是因为要下雨了，大惊小怪了？” 张芊感觉自己脑壳痛，无奈走上前，用水瓢舀了一瓢水让对方闻一闻。 “下雨确实会导致井水变得浑浊，但不会有这种臭鸡蛋味。” 于超狐疑凑近水瓢闻了闻，顿时捂住鼻子往后一仰，“还真是臭鸡蛋味！” 张芊将自己今天的发现和以前书上记载的内容进行比对，包括动物的异常举动以及井水变化。 这下子，于超大队长一下信了不少。 但还是不能完全下定论。 “就我们两个大队，不能证明什么，我们再去其他大队看看！” 张芊也明白这事太大，众人没那么容易相信，她也乐于收集更多信息，好去说服县里的领导。 接下来，一行人由一位数增加到两位数，大家都发现这样不同于以往的变化，立马慌乱起来。 “咱们赶紧回去通知大家伙，这几天都别睡在家里，在院子里睡觉，家里值钱易碎的东西也都搬出来才行，还有大队的牲畜，必须都拴起来……” 大家议论纷纷，七嘴八舌说着接下来的打算。 张芊所在的红光大队还好，其他好几个大队，在经过探查后，发现有些没拴的牲畜，比如羊，跑了好几头。 像是肖家坎大队的羊，几人去查看时，正好看见有一头羊踩着同伴的背跳出来，和一行人面面相觑。 走访了七八个大队，大家伙全部信了张芊说的，但光是这几个大队信，对张芊来说，还不够。 第189章 上报情况 “我们得去城里，将这件事告诉书记他们！”肖家坎的肖大队长忧心道。 “到时候要地震起来，咱们乡下人能一下跑出屋子，城里人住的那么高，万一没等他们跑出来楼就塌了，那可咋整？” 其他几个大队长被他一提醒，立马反应过来，纷纷应和。 “正好咱们距离城里就几步路的距离，现在就去找书记他们说这件事！”大全大队长坚定道。 “可现在都中午了，正是吃饭的时间，咱们不知道书记他住在哪里啊？”红星大队长皱着眉疑惑道。 众人顿时不说话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也不知道。 这时，站在一旁没有说话的张芊开口了。 “我知道书记住在哪里。” 她笑了笑，眼底露出一丝暖意。 本以为这是一场只有自己的战斗，没想到，不等自己开口，大家就想着赶紧上报，丝毫不担心万一这次的事情没有成真，最后导致自己被质疑指责。 “不过，大家就不怕？万一我们和书记说了，地震又没有来，那该怎么办？”她认真问道。 红星大队长爽朗大笑，“我倒是希望是我们多想了，可万一要是真的，有了我们的提醒，能救下多少人命啊？” “要是地震没来，那不更好？”他笑了笑，“我倒是无所谓被指责批评，只要是对人民群众有益的事，我就敢干！” “没错！” “张芊丫头，你给我们带路，等会就由我们来说。” 张芊眨了眨眼，感觉眼眶有些湿润。 “好，我给大家伙带路，不过，不能光由你们说，既然是我先发现的，我也得参与进来！”她扬起一抹大大的笑容，亮出一口白牙。 所有的恐惧焦虑，在此时，荡然无存。 十几个人浩浩荡荡进城，刘婶开门的那一刹那，差点条件反射把门关上。 “小芊同志，你们这是？”刘婶不解问道。 张芊看了看屋内，冲刘婶笑道：“刘婶，书记在家吗？我们找他有点事。” “他倒是在家。”刘婶看着门外的一群人，心里七上八下的，拿不定主意。 “你们找他有啥事吗？”她小心问道。 张芊认真点头，“有很大的事，他们都是各个大队的大队长，找书记有很大的事情汇报。” 不仅是大队长，还有公社书记赵老头，他听完大家说的内容，立马就跟了上来。 刘婶听张芊这么说，这才打开房门，让众人进去。 十几人将客厅站的满满当当，餐厅桌子上还摆着几个盘子和碗，很明显，这家人刚吃完饭。 “他在书房里，你们等一下，我先去问问看。”刘婶叮嘱了一番，转身去书房待了一会，没一会就打开门，让众人进去。 “谢书记中午好啊！”张芊打完招呼，不等谢书记问是什么事，便直接开门见山。 “我们这次来是想告诉谢书记，马上要地震了！” “哐当”一下，谢书记手边的杯子被打翻，水洒了出来，浸湿了他的衣袖，却得不到他丝毫注意力。 “消息确切吗？”他站起身，双手撑在桌面，眼神锐利，急切问道。 这时，张芊旁边站着的大队长们开始一一说起自己大队发生的情况，说到最后，张芊又将自己在书里看到的内容与之一一对应起来。 “《银川小志》中曾经记载过，若井水突然浑浊，鞭炮连绵，犬吠不绝，以防万一。这就和现在的情况几乎完全一致。”张芊说完，谢书记坐了回去，整个人埋头沉思。 “咕噜~咕噜~” 不知道谁的肚子开始造反，随后其他人的肚子也开始叫起来。 众人羞赧，使劲勒住肚子，试图让胃部消停下来。 声音打断了谢书记的思考，他抬起头，恍然道：“各位忙了一上午这事，肯定还没吃饭！” 他掏出钱包，“大家先不忙，我得先回政府让下面的人查一下，然后再给诸位答复，你们先去国营饭店吃饭。” 他递过来十块钱，大家纷纷表示拒绝。 “咱们回家自己吃就行了，哪能让谢书记你给我们吃饭钱！” “快收回去！” 张芊也让谢书记把钱拿回去，大家又不是没钱，家也离得不远，哪里就需要让谢书记请客吃饭？ 见众人都不收，谢书记苦笑一声，把钱放了回去。 “那行，大家伙先回去吃饭，我得马上去一趟政府大楼，你们这边肯定不是特例，我得问问其他地方的情况。” 张芊一行人都能理解，毕竟要想通知全县出门避免地震，肯定得有足够的数据才能说服所有人。 大家伙看着谢书记骑着自行车往政府大楼跑，多少放下心来，准备解决午饭问题。 除了赵老头，大家都没吃饭。 距离近的几个决定回家吃，而张芊几个住的远的人，便准备去国营饭店吃一顿。 张芊一走进国营饭店，就看见李姐皱着眉坐在柜子后面忙碌。 “李姐，我和家里人来吃饭，还有啥菜吗？”她一只手撑着柜面，一只手翻着上面的牌子。 李姐听见熟悉的声音，抬起头，立马一脸高兴地说：“你想吃啥？都有！” 张芊看了看，点了几个菜，特别是爷爷喜欢的红烧肉，这个必须有。 李姐和自己挺熟，张芊想了想，决定给她提个醒。 “李姐，你这几天晚上别睡太熟，晚上把存折啥的都绑在身上，如果能睡在店里就更好了。” 李姐一脸茫然，“睡店里？为啥？” 张芊不好说的太明白，上面还没通知下来，自己要是突然把要发生地震的事说出去，很可能造成大动乱。 “哎呀，反正就是得多注意，睡觉就在好跑的地方，最好周围还比较空旷，没有很高的建筑的那种。” 李姐虽然不太明白张芊为啥这样说，但还是笑着回答她。 “我家就住在一楼，周围最高的地就我们住的那栋楼了。到底啥事啊？”她一脸好奇问。 张芊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说：“要不了多久你就知道了。” 点完菜没多久，菜就上齐，几人狼吞虎咽，没一会就将整张桌子上的食物一扫而空，满足离开。 第190章 行动，等待 等张芊几人回到自己大队，立马展开针对地震的各项事宜。 县里肯定需要一定反应验证时期，自己这边不可能完全跟着县里的进度走。 既然已经发现问题，那就立马解决。 “请红光大队全体注意，现在请大家停下手中的事情，到大队大礼堂开会！” “重复一次！请红光大队全体注意，请大家停下手中事情，到大队大礼堂开会！” 村口纳凉闲谈的一群汉子听完广播面面相觑。 “不会出啥事了？我还是第一次听见广播说全体停止行动！” “肯定有啥大事！” “不会是哪里要打仗了？” “不可能！我天天听收音机，没听见这种消息！” “你们在这猜这猜那，还不如赶紧去大礼堂看看！” “有道理！” 几人边说边走，不一会就来到大队礼堂。 大礼堂建造时就修的很大，往年放电影的来大队也是直接在大礼堂放映，现在的情况，就和放电影时一样，整个礼堂被挤得满满当当，如同渔网内的沙丁鱼一般。 等大队所有人都来的差不多了，张大牛带着几个干部脸色沉重从门口进来。 张芊顺势站在旁边角落，大礼堂位置不够，不少人都站着。 “诸位乡亲父老，今天，我和附近几个公社的大队长外出探查了一番，发现一件关乎所有人性命的大事！” “经核对确定，已经上报县政府。” “我们确定，很快，我们这里就将迎来一场地震！” “地震强度不知，不过依照现在所观察到的情况来看，不会很轻。” “对此，我们针对可能发生的情况，制定了一系列方案，现在由范书记进行解说。” 张大牛将位置让给范书记，而下面已如沸腾的热水，场面一片哗然。 张芊安静靠墙站着，耳朵立起，周围人的讨论声不停涌入耳中。 “地震？！天哪！我家几个孩子还在屋里坐着呢！” “你别急，大队长他们肯定有办法对付地震，不然也不会特意把我们叫来开会！” “我得把家里的鸡拴起来，还有鸡蛋和米面，咸菜坛子，存折……” “好好听上面讲话！正在说怎么保护自己和家人呢！” “对对对！听书记他们说的！他们肯定有办法！” 一场会开了半个小时，众人简直恨不得把几位干部领导说的话全部拿笔记下来，刻进脑子里。 没有一个人不信，大队长他们都已经上报县领导了，还能有假？ 开完会，大家伙一股脑冲向家里，开始翻箱倒柜准备起来。 对于大队来说，除了自己家，最重要的就是养殖场以及奶厂。 奶厂有张芊负责，最重要的就是加工鲜奶和奶粉的机器。 像是巴氏灭菌奶机以及奶粉制作的机器，体量相对较小，可以用塑料袋或者布料进行遮挡后放在奶厂旁边空地上。 但列管式超高温瞬时灭菌机就不行了，体量太大，也不能让二哥过来拆掉，对方现在正在紧急准备行李，准备找个空旷好跑的地方住一晚上。 为了保护超高温瞬时灭菌机，张芊找来大队的木匠，用木头打造了一个框架，并用木板将机器包围起来。 若是上方的瓦片掉落，能有遮挡物进行保护。 为了应对这次地震，张芊还准备了许多帐篷，就装在奶厂仓库里。 张芊就给自家拿了两个，奶厂的人有些住的远，在打电话通知家里后，便直接拿了帐篷在工厂旁边空地开始安营扎寨。 大队家家户户前面都有一个院子，有些是青石板铺地，有些用的水泥磨平。 现在，这些院子里堆满了各种东西，以及板凳搭成的简易床。 为了遮挡风雨，有些用稻草搭了草棚，有些用塑料膜遮住整个院子，也有些用草席或者竹编席。 大家把自家的东西用到极致，争取不浪费一点。 等到下午四五点时，县政府那边终于有了动静。 “一共有多少地方出现类似情况？”谢书记看着走进来的助理冷静问道。 他中午回到办公室，便立马让手下人打电话给下面各个公社，询问是否有他列举的情况，并打电话给其他县的熟人以及市内的人，询问相关事情。 现在，终于要迎来结果。 助理完全没法保持镇定，额头渗出点点细汗，脸色微微发白，手指不停颤抖。 “下面的二十个公社中，有十八个出现您说的情况，还有一部分出现井水下降的情况，如果这些现象是地震来临的征兆，我觉得，可能真的要地震了！” 谢书记松了口气，又立马振作起来。 “叮叮叮！” 谢书记立马拿起电话，整张脸随着电话那头的话变得逐渐紧绷。 “我知道了，我们这边也是，你们赶紧准备起来，我要向上面汇报了。” 他说完，看向助理，“去通知全县准备避险，具体的内容我已经写在上面。” 他将旁边自己写的东西递给助理，然后又拨下几个数字。 “喂，是高秘书吗？我是淳县书记谢安，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要报告给市长。” 随着这通电话被接通，冀州即将发生地震的事以电闪雷鸣般的速度传开。 有些地区不以为意，随口吩咐下面的人应付过去。 也有一部分地区立马严阵以待，迅速组织人手展开工作。 整个冀州，包括附近几个临省，都默默等待着。 等到天色逐渐昏暗并完全黑下来，整个红光大队，甚至是整个淳县，没有几个人能睡着。 张芊躺在帐篷里，透过没有拉上的拉链口看向外面。 夏夜一般都有星星在天上闪烁，但今晚的天空，好似也察觉到即将到来的危机，整个天空黑的像深渊，没有一点亮光。 四周一片沉寂，没有蝈蝈蟋蟀的鸣叫，也没有青蛙蟾蜍的呱鸣，只有风吹过挂满枝叶的树梢或玉米，留下的窸窸窣窣的声响。 张芊在这样静谧的环境中，思绪逐渐变得模糊。 就在她快要醉在梦乡时，一阵猛烈的犬吠声将她唤醒。 “汪汪汪！” “汪汪！” “嘎嘎嘎！” “咯咯咯！咯咯咯咯！” 宛如动物大合唱，只不过，这场别开生面的合唱让整个大队的人都心头一震，冷静不下来了。 第191章 地震到来，情况 一股来自地球内部的强大力量，以惊人的速度和力量释放出来，从震心向外扩散。 剧烈的震动传播到淳县时，已没有原本那么强烈，却仍然具备破坏性。 首先是微微震动，张芊躺在地面，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服，感受格外明显。 伴随着震动逐渐变得剧烈，张芊开始头脑晕胀，想翻身起来，却无法指挥四肢。 她用力晃动脑袋，用手拍打脸颊，勉强清醒后，立马拉起老娘和奶奶，并打开电筒吹响救生哨子。 “哔！！！！” 本来因为鸡鸣犬吠已经吵醒不少人，现在加上张芊吹的刺耳口哨声，不少睡着的人立马清醒。 随着刺耳尖锐的口哨声在大队各处响起，张芊总算安心许多。 此时爷爷张大牛也清醒过来，护着一家人站在院子边上。 家里修建的青砖瓦房在这剧烈的震动中，屋顶瓦片直往下掉，砸在院子里，溅射出碎石弹射向四方。 最外侧的柴房“砰”地一声，坍塌成废墟。 随之而来的，是一声破裂开的声音，在几人没能看见的房子背面，一道手掌宽的裂缝赫然出现在黄色土墙上，贯穿整个墙面。 不知过了多久，震动逐渐停下消失。 一家人互相搀扶着，大口大口喘着气，惊魂不定看着面前的一切，庆幸不已。 寂静的村庄出现许多亮光，有些是灯火，有些是电筒。 大家喧闹、抱怨、哭泣、庆幸、大笑。 整个村子一下子活跃起来，到处都是人声。 原本还有人想打开电灯，却发现没有动静，是因为地震导致电线出现问题。 现在刚刚停止地震，但不清楚是否还有余震，天还黑着，大家不敢随意走动。 作为大队长的张大牛却不能坐在家里。 “老大，你在家里好好看着，保护好下面的孩子，我去其他地方看看。”张大牛看向大儿子张卫国沉着冷静道。 虽然事先打过招呼，但不能排除有部分人心存侥幸，选择继续在家里睡觉。 万一房子质量不过关，这会可能已经埋在下面了。 “爹，叫上老四一起，他也是个大人了，能帮上忙。”张卫国推了推四儿子。 张红兵立马把家里的马灯提上，又拿了一把铲子扛着。 张大牛沉思片刻，点点头，“也行。” “我也一起去，说不定能帮上忙。”张芊赶紧站出来踊跃举手。 “你不行，好好在家待着，就算想帮忙，也得等天亮了再说。”钟母一把拉住女儿，不让她乱跑。 “你在家帮你爹娘照顾奶奶和弟弟。”张大牛摇了摇头，套上一件外套，拿上家里三个手电筒，带着张红兵离开。 张芊无法，这种发生了事情却完全不知道情况的感觉，太糟糕了。 特别是和后世比起来，前一秒发生地震，不到一分钟，地震的消息就能上热搜，三分钟就有当地实况视频发出来。 但爷爷说的没错，家里老小也很重要。 奶奶本来胃就虚弱，现在地震了，之前收集的水得省着用。 好在她超市空间里有大量矿泉水，只要控制得当，就能支撑家里饮水使用，不让人发现不对。 “咱们把帐篷往外面挪一点，让你奶奶能再睡一觉。”钟母拍了拍女儿的手，开始动手收拾起来。 张芊默默拿出几根蜡烛，用纸筒做了个罩子套在外面，避免被风吹熄。 借着蜡烛的光亮，一家人将帐篷周围收拾了一下，又重新加了个草棚在上面，随后便坐着等待。 “姐，我想去传达室看看。”小弟赵宽坐在张芊旁边轻声道。 张芊看了他一眼，叹口气，“先别急，等天亮了再说。” 她伸出手，抖掉小弟头发上的青色碎石渣，拍了拍他肩膀。 赵宽抿了抿唇，点头道：“好。” 县城内，人声鼎沸。 柴油发电机轰鸣雷响，也掩盖不住人们的惊呼。 “地震居然真的来了！” “还好我们领导提前发现，要不然，我们一家子现在就埋在里面了！” “完了！我们筒子楼倒了！” “岂止是筒子楼，工厂才是受灾最严重的！那些机床和设备，也不知道有没有事？” “……” 县政府 “书记，我们已经让人去各个公社询问情况，部队士兵也已集合完毕，随时就能出发。”书记助理站在谢书记面前，一脸正色道。 谢书记眉心微蹙，手上不停在地图上圈点，“城内安置的如何？有多少人员伤亡？” 助理沉吟片刻，道：“目前报上来的，死亡0人，轻伤143人，重伤62人，已全部送往医院，还有部分人埋在废墟下。” 谢书记顿了一下，抬头看着助理，“这些人真是要钱不要命了，你赶紧安排人手过去清理废墟，展开救援行动，尽快将埋在下面的人救出来。” “是！” 助理离开，留下谢书记一个人站在帐篷里。 谢书记眼神恍惚，也不知道，其他地方怎么样了？ 整个省市，悲痛与欢喜并存，有人幸存却全家被埋，也有人全家安然无恙，正劫后余生欢呼不已。 而受灾最严重的，还是唐山。 虽然有收到消息，也进行了疏散，可惜时间太短，根本来不及将所有区域疏散开。 整个工业城市，如今已成为一片废墟，哭声、笑声在这片土地同时出现。 不少收到消息被集中在操场或者平地的人，望着周围的一切，既庆幸又悲伤。 “我得去找我妈！ ” “我媳妇还在医院躺着呢！” “等等我！我也去！” “各单位注意，接下来可能还有余震，大家先不要急着走动，请耐心等待上面领导指示！” “……” 天慢慢变得灰暗，又变成浅灰，等到完全变成白天，整个地震造成的情况，也有了个大概结果。 天亮后，张芊第一时间去奶厂查看情况。 放在外面的安然无恙，没有丝毫破损，而张芊最关注的放在厂房内的机器，有一层木板保护，连一丝刮伤都没有。 看完了机器，她又去查看旁边空地上的工人。 “你们都还好？ 有人受伤吗？”张芊看向廖枝和唐娟问道。 “我们都没事，就是不知道家里咋样了，我想回家看看。”唐娟一脸愁容，双手拧成一团。 廖枝也担心，但她家在市里，现在不知道客车能不能走，她就算想回家也得看情况。 “我就在大队住着，要是还能打电话或者发电报就更好了。”廖枝道。 张芊安慰她，“我弟弟去传达室了，等会有啥情况，他会直接在广播里说，你注意听就行，实在不行，到时候就去公社那边邮局打电话问。” 廖枝这才微微放下心来，轻轻点头。 张芊又看向唐娟，“你想回家就回，厂里的公用自行车你可以直接用。顺便带点吃的回去，那边可能没这边好做饭。” 唐娟精神起来，急忙点头，转身离开准备。 看过奶厂，张芊又去看了看奶源基地。 基地没有问题，她简单喂了些草料，这才转身离开。 接下来，还有许多事要忙。 比如，赈灾。 第192章 灾后救援 “除了几个不要命非得回房睡觉的，其他人连刮伤都没有。”张麦多将自己收集到的消息告诉张大牛。 张大牛：“……那几个挖出来没？” 张麦多想到这里忍不住笑了一下，“挖出来了，他们家里人接受过奶厂的培训，回家后强迫他们学，地震刚来，好几个反射性钻到桌子底下，救出来时，最多有点渴。” 不得不说，这次多亏了张芊厂长，要不是她提前发觉地震前兆，还准备了那么多东西，这次地震，肯定得死好些人。 想到这里，他对张芊从心底里升起一股敬意。 “挖出来就好。”张大牛点点头，总算是松了口气。 “现在说不定还有没有余震，大家先别住回去，把屋子都检查检查，我家后边震了条缝出来，现在根本不敢往屋里去。”他叹了口气，庆幸不已。 张麦多点点头，将其记在自己小本上。 “我已经和公社那边打过招呼，咱们这没什么事，让解放军先去其他受灾严重的地方看看。”张大牛看向张麦多，一脸慎重。 “我明白，大家伙也明白。”张麦多忍不住笑道。 “不过，咱们奶厂还要继续开工吗？”他疑惑问道。 当然要开工。 张芊这么回答大家，“咱们之前接下的订单必须按时送去，另外这次震心位置的唐山急需物资救援，县里食品厂下了订单，需要大量鲜奶和奶粉制作代乳粉以及钙奶饼干。” “咱们生产仪器保存得当，没有损耗，现在就可以开工。” 她顿了一下，继续说：“不过，大家先顾好家里，家里没事了，再来工厂上班。” “现在属于困难时期，大家算是加班工作，每人除了加班费，另外每天还有两块钱补贴。” 都这个时候了，还让人冒着可能发生余震的危险工作，当然得提高待遇才行。 张芊话音一落，正站在空地上的工人们立马举起手来。 “我家里没事，现在就能上班！” “我也是！” 张芊嘴角上扬，大手一挥，“那就开工！” 数不清的工人开始走到自己岗位上，挤奶工清洁消毒后，开始给牛羊挤奶，生产车间的工人则开始检查机器，并开始清洗消毒，包装线的人开始准备今天的工具。 有了奶厂的动员作用，大队其他本来还略微慌乱的人也立马冷静下来，在上面领导指挥下，检查修缮家里的房子及家具。 大队的学校出现裂缝，现在不能使用，大队大娘婶婶们一琢磨，将这帮孩子交给知青，让他们帮忙带，自家帮忙修房子。 这些知青大多都不想带孩子，自己也是从小孩过来的，知道这些孩子杀伤力有多大。 奈何，他们根本不会修房子，知青院损坏度不大，但屋顶垮了，根本不能住人，他们现在大都借用奶厂的帐篷，住在旁边空地上。 受制于人，只能接受大队队员的建议，咬牙接过一帮小孩。 这时候的农村是人情社会，大家你帮我，我帮你，在所有人齐心协力下，两天时间就将自家房子修的差不多了。 这时候，关于受灾情况也有了个大概数据。 “咱们县受灾情况不算严重，目前为止，报上来的名单，死亡26人，轻伤345人，重伤128人，另外房屋损毁上千座，特别是城内的建筑，很多都不能住人了，必须推倒重建。”书记助理向谢书记汇报道。 助理暗自吐槽，死掉和重伤的这一百多个人中，有至少一半是因为非得跑回家拿东西，然后被突然倒塌的房屋埋在下面，最后还得抽几个人去挖出来， 不过，这些就没必要汇报给书记让他难受了。 书记重重吐出一口气，神色缓和许多，“比我想象中的情况更好。” 就这个地震强度，现在的情况已经很好了，要是没有任何预防措施，受灾群众数目将是现在的十几倍。 他沉思片刻后，对助理吩咐道：“现在学校是上不了了，孩子们的营养问题却不能忽视，不过考虑到要救援唐山灾区，四年级以上的学生就不发豆奶和饼干了。” “让乳品厂和食品厂辛苦一下，咱们要尽快生产出东西，送去唐山救灾，他们那边需要救援的人很多，这些东西他们更需要。” 助理立马点头应下，“好的。” 这边工厂被安排了生产，很快就反馈到红光大队这边。 “我们需要往日三倍的量，你们这边能不能匀过来？”食品厂派来的负责人问赵松。 赵松拿过一本册子翻了翻，估算了一番，点头，“可以。” 因为地震，不少订奶户取消了订单，多出来的正好能补上。 食品负责人不由松了口气，庆幸道：“那就好。” 张芊看着负责人骑车离开，走进赵松办公室，拉过一把椅子坐下。 “下面不少工人想捐款支援灾区，你怎么看？” 不得不说，这时候的人觉悟是真的大，张芊心想，自己赚的不多，看见别人受难了，还想着帮一把，是她比不上的觉悟。 赵松眼底划过一丝诧异，又有些了然，“如果数目大，可以直接和工厂的放在一起送过去，反正今年奶厂一半的收益都捐了。” 是的，奶厂今年一半的收益已经捐出去了，这是大队人投票得出的结果。 张芊不由回想起当时的情况。 一开始是部分人想捐款，但不知道怎么捐，就有人提议以大队名义捐赠出去，接着就有人说要将自家今年在奶厂的钱也捐出去。 这一说，大家都想起来了，纷纷表示要捐掉自家今年在奶厂的分红。 最后，因为人员众多，爷爷张大牛和书记等干部便直接展开了登记，发现几乎所有人都选择将奶厂的分红捐赠出去，自己还从家里拿了不少钱要捐。 奶厂除了需要留下维持运转的那部分钱，今年的上半年的所有收益都将捐赠出去用于赈灾。 另外，大队人知道县里食品厂正加班生产饼干送去灾区赈灾后，立马建议接下来奶厂送去食品厂的奶粉和鲜奶全部。 提议被大家一致通过。 张芊无法阻拦，也说不出什么阻拦的话，甚至心底有丝丝感动及震撼。 这个事很快被谢书记知道，他还特意打电话过来表扬大队成员，并表示要将此事报告给上级。 如今大队的队员们正沉浸在被县领导表扬中，做起事来格外有力。 现在是灾后第三天，红光大队已基本恢复往日生活生产状态。 双田市政府 “这些人是怎么干事的？！”市长眉头紧皱，右手愤怒拍打桌面，“下发的命令不仅没放在心上，还敷衍了事，要不是派去的军队反馈过来伤亡数据，我都不知道居然死了这么多人！” “再看看人家淳县，不仅提前发现地震预兆上报，工作也做的相当到位，伤亡数目加起来都不到这些地方的零头！” 说着这里，市长忍不住扶着桌子急促喘息，恨不得抓住那几个不办事的干部用力踹上两脚。 秘书看了看桌上摆着的文件，暗自叹气，光是县城里的人就死了四百多，农村伤亡人数也不少，这还不包括受伤的，也难怪会被市长批评。 他打起精神，安慰市长，“好在其他县做的不错，不仅伤亡数目不多，现在还积极生产，想支援物资给唐山灾区呢。” 市长缓了缓，瞥了秘书一眼，语气好了很多，“哦？是哪个地方？” “就是淳县，他们已经送了一批代乳粉和钙奶饼干去了灾区，现在正加急生产，想再多支援一些过去。”秘书嘴角挂着温和的笑道。 市长听到这里，忍不住道：“他们已经缓过来了？这么快？” 秘书回想自己看到的文件，点点头，“是的，县委谢书记确定要地震后，立马就发动全县准备，地震过后，又将部队的解放军都放出去救灾，所以很快就解决得差不多了。” “是个干实事的！”市长赞叹道。 看市长终于没那么生气了，秘书赶紧又将自己看到的内容告诉市长。 “谢书记那边送来的文件里说，这次能提前发现地震预兆，和下面和平公社的红光大队有关。” 他语气中忍不住带上一丝赞意，“这个红光大队零伤亡不说，还整个大队凑钱捐款支援，他们大队有个奶厂，将今年所有收益都捐了出来，有二十万呢！社员还自己掏腰包捐了不少。” 市长瞪大了眼睛，“一个大队就能捐出二十万？而且地震居然是这个红光大队先发现的？” “是的。” 市长沉默了两秒，突然笑出声来。 “好啊！虽然有蛀虫一样的干部，但我们绝大部分的人民群众还是淳朴善良愿意无私奉献的！” 他眼底闪过一丝精光，“你把这事透露给人民日报，让他们好好报道一下红光大队这个先进集体。” 秘书立马笑道：“好的。” 唐山 志愿者们忙着将物资分发给解放军和受灾群众手中。 “还有没有没拿到饼干的？” “需要水吗？” “南面又送来一群小孩，家里人都没了，先给他们弄点代乳粉补充营养。” “这都第几批了？”一个男青年志愿者看着面前送来的孩子忍不住问道。 “第七批，后面可能还有。”送人的女志愿者回答。 男志愿者看着狼吞虎咽的孩子忍不住叹气。 “唉……” 女志愿者白了他一眼，打断他。 “你别总叹气，咱们运气够好的了，要不是地震前两小时市里收到消息，紧急疏散了一批人，现在伤亡人数只会更多。” 男志愿者一噎，这个倒是事实。 虽然道路交通以及通信几乎全断，但送来的物资很及时，现在他分发的，就是从淳县送来的钙奶饼干。 “奶粉还有吗？这个孩子刚出生不到一个月。”一个女志愿者抱着个孩子跑过来问道。 男志愿者赶忙从旁边棚子里拿货，同时不忘问道：“这孩子是咋活下来的？” 抱着孩子的志愿者轻叹道：“这孩子的母亲和父亲一起抱着孩子，将他围在中间，这孩子才活了下来。” 前面两人都怔住僵在原地，半晌后，女志愿者小声问：“他父母还活着吗？” “母亲还在医院抢救，父亲已经没了。” 几人感到很无力，这种情况，这两天已经发生无数起。 “奶粉找到了！”男志愿者将箱子拖出来，取出一包，面上带着一丝诧异。 “这奶粉咋一袋一袋的？”女志愿者有些惊异，同时有些惊喜，“这几天下了雨，我正担心开了一袋容易受潮坏掉，还好这个是分开装的。” 她将外面的包装拿过来看了看，“红光奶粉？双田市淳县和平公社红光大队鲜奶加工厂？” 男青年一愣，“淳县？刚才发的饼干就是淳县的。” 看来这是同一批。 “你多拿点，这个是塑料袋装的，重量轻，不怕摔。”男志愿者直接取了一整箱塞给女志愿者，看着她艰难抱走。 男志愿者又继续忙着自己之前的工作。 “同志，吃饭了吗？需要饼干吗？” 远在千里之外的张芊并不知道自家物资已经到了受灾地，她还在打电话给塑料厂，要求再生产一万份包装袋。 如今奶厂除了送去医院和食品厂及乳品厂的奶，剩下的鲜奶被全部加工成奶粉运往灾区。 车间机器几乎全天24小时开着，要不是身体不支持，大家能日夜不断工作。 张芊披着外套，看着屋外的细雨，眉心微蹙。 这次地震绝大部分的房屋只是轻微受损，但也有严重到只能重建的，这些人现在就睡在屋外的草棚或者帐篷里。 哪怕现在是夏季，可这个天气，仍然很容易感冒。 张芊沉吟片刻，决定开放奶厂宿舍给这部分队员暂住。 现在已过去两天，想必应该没有余震了，就算有，应该也不大，奶厂员工宿舍采用钢筋混凝土框架结构，完好度过了这次地震，没出现破损。 除了少数几人不放心，大部分奶厂员工已经重新住了回去。 张芊找到爷爷张大牛，给他说了自己的打算。 “太好了，我正想找你说这个事！”张大牛刚送走一个队员，就为了这事。 “那爷爷你通知他们，这段时间就暂时住在奶厂，等房屋修好后，再搬走。”张芊顺手倒了杯热水喝下，叮嘱道。 她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忙道：“对了，我们宿舍有规定的，必须按照规定来，如果不能遵守宿舍规定，就只能拜托对方走人了，毕竟他们也不是没有亲戚。” 这个世界上总有些奇葩，万一将宿舍搞得乌烟瘴气，影响到其他人，那就只能请走了。 张大牛表示这件事他会办好，“奶厂和宿舍属于集体财产，如果他们不遵守宿舍规定，那就走人！” 张芊这才放下心来。 结束一天工作后，她回到家，正想找四弟问一下有没有自己的信件或电报，却发现，对方已经消失一天了！ 第193章 弟弟跑了 张芊先找到正在煮饭的老娘，问她：“赵宽去哪儿了？我怎么没在家里看见他？” 钟母停下手上的擀面杖，沉吟两秒后说：“他说去同学家看看，估计正在回家路上。” “哪个同学？”张芊双眸微微一沉，继续问道。 钟母诧异看了女儿一眼，将擀开的面皮叠好，拿过菜刀，一边切一边好奇问道：“你问这么多干嘛？他一个成年的男娃，还能把自己弄丢了不成？” 张芊感觉一阵头大，她抬手扶额，咬着牙说：“他之前说过想去灾区看看，我没让，我担心他说去同学家是个借口，实际上是跑唐山那边去了。” 赵宽这个弟弟平时一副淡然的模样，实际上却是个爱国热血青年，这次地震后就说想去唐山参加救援，但自己觉得路上不安全，让他等后面再去。 当时对方没说什么，乖乖应了，现在人却不在家里，她实在是担心。 “不能？”钟母缓缓停下手上动作，神情犹豫不定。 这孩子一直很乖，怎么可能干出这种事？ 张芊却不敢太乐观，她从工具间推出自行车，和老娘打了声招呼，径直往公社方向赶去。 这个时候，如果只是进城，有大队介绍信就可以，但要是去更远的地方，就需要公社盖章。 如果公社这边没有见过赵宽，那应该就真的是去同学家了。 张芊怀揣着微弱希望，找到赵老头，却得到对方已经拿到介绍信离开的消息。 “遭了！”张芊无力叹气，又急忙赶回家里。 她刚才没回自己房间，所以没看到自己桌子上摆着的信纸。 看过赵宽留下的信后，张芊总算稍微放心了些。 正好，家里人都在家里，老娘正在下手擀面，她顺口说了这事。 “五弟去唐山灾区当志愿者去了。” “啥？！！” 全家都瞪大眼睛一脸震惊看着她。 钟母拿着筷子走过来，满脸不赞同，“他还真去了？一个人去的？” “不是，和他两个同学一起去的。”张芊将五弟留给自己的信拿给其他人看。 她继续解释道：“我曾经和他说过出远门需要注意什么，他东西都带齐了，不仅带了两个电击棍，还卖了根金条，换了个二手的照相机。” “我估计，他是想去那边查看地震情况，当志愿者的同时，记录地震情况。” 毕竟，自己这个弟弟有一个当作家的目标，这种情况对他来说，也是增加阅历和见识的一种办法，就是太让人不放心了些。 她暗自叹气，有些后悔自己当初没答应他，不然安排他和县里送物资的车队一起走，更安全些。 现在路上有劫车的，交通也存在问题，通讯也没后世便利，养个弟弟跟养儿子一样，哪里放得下心。 她还在愁呢，结果又来一个。 “我也去！”张红兵坚定道。 张芊白了他一眼，直接否决，“不行！” “那我也偷偷溜走！”张红兵梗着脖子一脸倔强。 张芊看着这倔驴样，恨不得给他一巴掌。 “五弟是为了当志愿者记录灾情，你去为了啥？” 而且，从淳县到唐山，开车至少要一天一夜才能到，这还是考虑到交通顺畅才这么快。 “我也去当志愿者帮助受灾群众！”张红兵振振有词道。 张芊又忍不住头疼了，两个弟弟都不是安分的主，自己要不答应，真一个人跑过去了咋办？ 她看向爷爷和老爹，投去求救的信号。 张大牛和儿子对视一眼，看着四孙子，思考良久后，缓缓道：“去救灾可不是过家家那么轻松，你这几天跟着我做了不少事，就已经觉得很辛苦劳累了，去当志愿者，只会比这更加累，你能保证自己不会给其他人添麻烦吗？” 他慎重的态度传到张红兵那里，让他同样变得认真起来。 “我确定，既然小宽都有这种觉悟，我作为他哥哥，怎么能落下。”他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整个人顿时有了一种让人信赖的可靠感。 张大牛长叹口气，露出一抹满意宽慰的笑，他看向孙女，点了点头，温和道：“让他们去，小崽子总会长大的。” 张芊沉默了一会，还是同意了。 这可能就是成长，自己不能拦着，但可以在他们的成长之路上给出一丝建议和帮扶。 “正好县里交通大队明天又要送一批物资去唐山，你到时候和车队一起，该带的东西要带齐，去了那边尽快找到你弟，兄弟俩有个依靠。”张芊缓缓道。 张红兵绽开一抹大大的笑容，“我一定认真做好事情，不让你们担心！” 正好这时候面煮好了，张芊起身去灶台边端过自己的碗，开始填充饿了一下午的肚子。 既然要出远门，当然要带上防身武器。 张芊“啧”了一声，将自己的左轮递给四弟。 “这个你拿着，怎么用你都知道。”她将子弹装了二十颗放进小布袋里一起交给四弟。 张红兵看了一眼，摇头，“我不用，有高压电击棍就够了，这个三姐你自己拿着用。” 他将电击棍和电池装进自己的书包里，又装了几件换洗的衣服进去。 见他不收，张芊只能无奈收回，开始喋喋不休讲路上需要注意的地方。 直到睡觉的时间，她才结束，留下眼神发直的弟弟回房休息。 第二天，天光大亮。 张芊将奶厂的奶粉和弟弟交给汤家父女，拜托他们路上照顾一下，然后看着一列车队逐渐消失在道路尽头。 她转过身，去找赵松。 “我五弟有找过你吗？”她淡淡道。 赵松顿了一下，抿了抿唇，轻声道：“他找我帮忙换了根金条，然后又换了一部照相机，不过，我没想到他是为了离家准备的。” 他小心看着张芊，表情紧张，手上的笔在纸上无意识画出几根线条。 张芊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只是担心赵宽手上有金条的事情泄露出去，反而引来祸事。 “你不要紧张，这事不能怪你。”张芊喟叹道，“他有金条这事，除了你，还有其他人知道吗？” 赵松悄悄松了口气，摇头，“没有，从头到尾都是我帮的忙，没有人知道他手上有金条。” 张芊总算放下心来，“这就好。” 她看了赵松一眼，将事情和他从头到尾说了一遍，着重表明，没有人知道赵宽他爹留下的金子，在赵宽自己手中。 “我一定保密，你放心。”赵松慎重说道。 张芊微微一笑，“嗯”了一声。 第194章 志愿者 张红兵出发时，赵宽正好抵达目的地。 入目的场景，只能用满目疮痍来形容。 他从现存的残骸废墟依稀能看出往日的繁华盛况，再对比如今的现况，让人不由心生凄凉之意。 他下意识举起相机，将这一幕拍了下来。 “赵宽，这边！”同学站在不远处的棚子前冲赵宽招手。 赵宽放下相机，走过去。 “你们是淳县来当志愿者的？”这块区域的负责人问几人。 “对。”赵宽几人道。 负责人翻开手上册子看了看，抬头对几人道：“那你们就去帮忙分发物资，咱们许多战士一直没有停下，连吃饭都腾不出时间，你们要做的就是将食物和水送到他们面前，让他们填饱肚子再干活。” 几人立马振奋起精神来，“我们一定努力让战士们吃饱喝足！” 灾区的情况比赵松预想中还要惨烈，已经停止起伏的身体一排排放在空地上，周围是悲痛到快要流干眼泪的家属，废墟前，无数的解放军和志愿者们还在努力挖掘，手上流出鲜红的痕迹也不放弃。 赵宽看着这一幕幕，手上的动作不停，拍下无数现场照片，成为后来人们回忆这场自然灾害的有力证明。 另一边，张芊还在忙着大队的事情。 不知道是谁知道了红光大队捐款20万的事情，现在每天都有记者跑来大队想采访。 一开始，大家还很高兴，但次数一多，就有些烦了。 毕竟，自己正在忙着建房子，隔一会就跑来一个人要采访，本来一天就能完成的工作，现在三天才做完。 奶厂更是重灾区，因为捐出的钱就来自奶厂。 张将的脸本来就很冷，现在更是成了冰坨子，试图吓退冻死每一个想冲进奶厂进行采访的人。 后来，张芊想了个办法。 直接将狗拴在奶厂门口，家里养的几条狗对大队的人很熟悉，但陌生人来了就会狂叫，然后大家就知道来人了，再由行政出面，说明大家现在忙着加工产品运往灾区救援，实在是没有时间让人采访，并送上几条奶粉，便顺利将人送走。 毕竟这些人拿着笔杆子，人家来的目的也不是出于恶意，不好直接赶走，只能用这种婉转的方式，委婉劝退。 此次地震救援历时十二天结束，等到张红兵带着赵宽回来时，这次受灾情况也有了个大概。 首都会议室 “本次地震，由于事先收到提醒，除少部分区域，其他市区县城受灾情况比预想的轻，而位于地震中心位置的唐山，更是因为提前有准备，又得到及时救助，本次唐山大地震，死亡7万人，十二万重伤，另有轻伤无数。97的地面建筑、55的生产设备毁坏。（后面来自百度）”负责此事的干部汇报道。 “另外，此次地震导致整个唐山市遭到毁灭性打击，直接经济损失约一百亿人民币，要想恢复到原来的情况，至少需要四十亿元……” 负责人将这次地震的情况娓娓道来，会议室的各位领导人面色沉重，却十分冷静。 等到负责人汇报完毕，坐在上面的领导人开口道：“不管需要多少钱，咱们都要尽快将唐山市恢复，这个地方很重要，另外，这次地震导致许多家庭破灭，需要将孩子们的安置工作做好，国家会负责这些孩子一直到成年，教育问题要跟上，要有一技之长才行。” “城市重建这部分交给规划局以及建设局，另外……” 随着上方领导人的安排，一系列对此展开的行动开始快速进行。 而终于等到两个弟弟回来的张芊，看到人的那一刹那，终于放下心头的大石头。 两人离开时都是精神焕发面色饱满，一看就是好小伙。 现在的他们，脸上的肉贴着颅骨，不仅消瘦许多，面容也更加憔悴，下巴上胡子拉碴，像是刚从哪里逃难回来。 虽然肉体很萎靡，但两人精神异常亢奋。 回到家，先是狂吃三大碗米饭，又吃了好几个馒头，这才缓过来，将自己此行拍到的东西拿出来。 “我这次带去的十五个胶卷全部被用掉了，明天我要去城里将这些照片都洗出来。”赵宽精神奕奕将包好的胶卷小心拿出，“我还有好多想说的话，等我回来，就将他们写成文章，发出去，让全国人民都能了解到这次地震中，都发生了什么，又有哪些人在这次灾情中付出心血。” 他不断从背包里拿出东西来，其中还有一些是他帮助的人送的小礼物，有的是一个徽章，有的是一颗玻璃珠。 张芊默默拿出个饼干盒，让赵宽将这些东西装在里面。 “拿好了，免得不小心弄丢。” 赵宽看了一眼姐姐，发现对方没有生气的样子，立马笑嘻嘻接过。 “谢谢姐！” 简单聊了一会，刚回家的两人就被扔进洗澡房洗了个澡，等他们回房躺在床上，不到一分钟就进入梦乡。 张芊回到电视房，家里人正唏嘘不已。 “经过这次的事，两个孩子都成熟不少，我还以为红兵会和我抱怨有多辛苦呢，结果一个字都没说。”张卫国感慨道。 钟母叹了口气，眼底满是心疼，“刚才吃饭时，红兵那孩子边吃边睡，也不知道这次去那边都做了什么，居然累成这样？” “还有小宽这孩子，那双手上多了好多印子，有的还没结疤呢。” 她又叹了口气，眼眶略显湿润。 张芊坐在老娘身旁，伸手轻拍背部，“都过去了，两人都全乎回来就好，一点伤痕，很快就好了，明天把家里的鸡杀两只，给他们补一补身体。” “也好。”钟母点点头应下。 张红兵和赵宽两人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正好赶上吃午饭的时间。 “你怎么不叫我俩？”张红兵抓了抓脑袋，冲着姐姐小声抱怨道。 张芊噗嗤一笑，将装满米饭的碗递给他，“你俩可是咱家的荣耀，累了这么久，好不容易能睡个好觉，我哪里好意思叫醒你们。” 张红兵接过去，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尖，小声嘀咕道：“哪有这么夸张？” “姐，下午我想去县里洗照片，家里有啥要带的吗？”赵宽扒了一口饭道。 张芊想了想，说：“带两斤猪肉回来，我给你们做红烧肉吃。” 说完就拿出两张肉票和一张大团结给赵宽收下。 “好，还有吗？” 张芊摇摇头，“没了，路上注意安全。” 吃过饭，张芊睡了个午觉，等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家大队上人民日报了。 第195章 上人民日报了！ “咱们上报纸了！是人民日报！那个全国大部分人都会看的人民日报！！” 张芊一脸茫然坐在凳子上，伸手接过四弟张红兵递过来的报纸。 “此次抗震救灾中，冀省双田市淳县和平公社红光大队的张芊同志，以及附近几个大队的干部领导，在发现地震预兆后及时上报，拯救无数受灾区域的人民群众。 此外，红光大队全体队员无私捐出大队的红光奶厂今年所有产出，总计20万，另外还有无数捐赠的物资……值得我们所有人向红光大队学习！” 满篇的溢美之词，张芊看得脚趾扣地。 写就写，干嘛非得把自己点出来？ 搞得自己好显眼包。 她捂住脸，将报纸还给还在兴奋的张红兵，“你拿去慢慢看，太尴尬了！” 张红兵莫名看了姐姐一眼，皱了下鼻子，不赞同道：“哪里尴尬了？这把我们写的多好啊！” 他美滋滋拿着报纸翻来覆去看，嘴里嘀咕道：“我得找人把这张报纸裱起来，等我以后死了，就把这张报纸和我埋在一块！” 张芊面色古怪看了他一眼，表示不予置评。 她顿了一下，突然看向弟弟问道：“这张报纸你从哪儿拿的？” “就奶厂啊！”张红兵兴致勃勃道，“大家都抢着要报纸，大队其他人知道后，特意去了趟城里，把好几个报亭的报纸全买回来了！” 张芊嘴巴微张，大脑一片空白。 也就是说，大队所有人都知道了！ 张芊去奶厂上班的路上，“偶遇”无数队员，大家拿着报纸兴奋找她询问，是不是她第一个发现地震。 在得到肯定得答复后，立马握住张芊的手使劲摇晃，夸赞她眼睛好使。 虽然张芊不知道发现地震和自己眼睛好使有啥关系，但还是尬笑着接下这份夸奖。 当初她发现预兆后，第一个知道的是爷爷，后来知道的是其他大队的大队长。 大队的人只知道大队干部收到即将地震的消息，并努力保护自家财产，并不知道第一个发现的人是张芊。 因而在报纸上看到后，第一反应是高兴，接着就是惊讶好奇，并拐弯抹角找正主询问。 等张芊来到奶厂，一眼就看见奶厂入口处，张将保安亭上面贴着一份报纸，只保留了关于大队的那份报道，还贴在最显眼的位置，来的人一眼就能看见。 她站在原地沉默了一会，默默从旁边溜过去。 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安保队长！ 这和你冷酷无情的外表一点都不搭！ 张芊本以为这已经是极限了，没想到，后面市里的报社还特意派来记者访问。 “张芊同志，你能给我细说一下红光奶厂的开办经过吗？”记者满脸真切问。 张芊微微一愣，回想起当初，不由有些恍惚。 “那都是快十年前的事了，我偶然发现，很多人想喝口奶居然也是奢侈，那时候太穷了，我就想着能不能咱们大队自己养奶牛奶羊，产出的奶拿去卖了换成钱，让大家伙过好日子。” 她突兀笑了下，说：“我胆子大，带着现在的副厂长和我堂哥就跑去了外省，想方设法买了20头奶山羊和一头奶牛回来。” “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大队养殖的奶牛奶羊越来越多，每年都有收益，大家伙不仅能吃饱穿暖，想吃肉也敢花钱了。” 她有些感慨，吐出一口气，看向记者。 “你们真的很不容易。”记者又提出一个问题，“这样辛苦赚到的钱，一下子全部捐出去，就没有人不同意吗？” 张芊莞尔，“我们捐款完全采取自愿原则，不准备捐款的，我们也不会强求，毕竟捐款是每个人的自由。” 记者又继续提问，“听说是你第一个发现地震前的预兆，而且整个大队没有一个伤亡，请问，这是怎么做到的呢？” 说到这个，张芊立马有话说。 “大家平常可以多观察四周，特别是动物，它们比人类更灵敏，甚至能在地震前24小时感觉到即将会发生的灾难，而且地震会导致板块移动，造成地下天然气泄露以及地下水位下降或上升，我这次就是靠着这些信息猜到的。” “另外关于地震，还有一些小知识点，比如地震来临时，我们来不及逃离，可以找一个稳固的避难点，比如桌子、床等，并保护好头部，绝对绝对不要跳楼！当然，你要是住在一楼，那当我没说。” 记者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接下来又回答了几个问题，这次采访就算是结束。 记者来时是下午，等采访完，正好到了晚饭时间。 张芊又留记者在工厂食堂吃了顿饭，对方拿着相机拍了一通，同时有不少工人围着记者问话，看记者照相，特意凑在旁边蹭镜头。 记者脾气好，乐呵呵全都拍了下来。 这次采访很快就有了结果。 张芊看着报纸上关于自己的那篇采访，和自己说的内容差不多，只是在记者的笔杆子下读者更真情流露。 而最显眼的，还是占据了很大一个版面的照片，是最后记者建议，奶厂所有人站在奶厂前拍的一张。 张芊站在最中间的位置，看起来稳重又明媚。 旁边传来工人们热烈的讨论声。 “哈哈哈！那个是我！” “啊！我当时眨眼了！照片上的我眼睛是闭着的！” “我要把这张报纸裱起来！以后当我的陪葬品！” 张芊思绪一滞，缓缓抬头看过去。 这是哪个大聪明，居然想的和自己弟弟一样？ 哦，是三堂哥张国庆，那就不奇怪了。 张芊淡定如常开始自己今天的工作。 而大家上报纸这事，以飓风般的速度席卷整个大队。 “我当时应该也去看热闹的！刘老汉他不是奶厂员工也上了报纸！” “该死！我当时就在附近！我怎么就没想着去凑一下热闹呢！” “哈哈哈哈！我也上报纸了！” 瞬间这人得到周围老少爷们的怒视。 这些反应都在可预料范围内，让张芊没想到的是，因为这两次上报纸，红光奶厂在全国大部分人心中都留下了印象。 比如现在，打电话过来要订奶粉的单子如同雪花一般多，目前已经排到三个月后。 “厂长，这几天大家伙加班加点赶工，实在是太辛苦了，要不休息几天？” 下班时间，张小梅找到张芊这样询问道。 张芊立马答应下来，“没问题，大家轮流换班休息，每次休息2天，带薪假！” 就现在这个强度，她早就看不下去了，和零零七一样，本来她想休息一天，但大家伙都这么努力，搞得她都不好意思咸鱼。 现在有人提出来，那还不赶紧上！ “好的，谢谢厂长！”张小梅欢喜道，一路跳着小跑回到生产车间，没一会，整个车间都传来欢呼雀跃声。 张芊也趁此机会，光明正大休息了两天，好好睡了两天懒觉。 等到再次上班，又陷入一轮新的工作中。 这天，张芊做完一天工作，满足得伸了个懒腰。 她站起身扭动腰，发出咯吱声才感觉舒服，随后关闭电风扇，起身下楼去生产车间查看。 刚走到楼梯口，迎面撞上一脸兴奋的工厂的保安小丁。 “咋了？”张芊眼底划过一丝好奇，拦住对方。 这副模样，难道有啥好事？ “厂长！”小丁看见张芊，眼底露出一丝惊喜，抓着张芊的袖子就往门口走。 见张芊面露不解，急忙解释道：“县里来了领导，队长让我赶紧来找你过去！” “县里领导？”张芊疑惑，“有说是为了啥事来的吗？” 她跟在小丁身后疾走，两手不忘打理凌乱的头发和衣服。 小丁笑着说：“是为了之前地震预警的事，我看见来的领导拿了奖状，肯定是给厂长你颁奖来了！” 原来是这事！ 张芊恍然，距离地震已经过去一月，她还以为这件事就算这么过去了，没想到还有个奖励等着自己。 她有点高兴，带着雀跃轻快的步子走到一楼会议室。 一般来说，有其他地方的客人来，行政都会负责将人带到会议室接待。 等两人到达会议室，打开房门，里面的人看过来，嘴角扬起大大的弧度。 “张芊同志你好！”为首的是书记助理，他伸出手和张芊握了握，道明这次前来的原由。 “之前你上报的地震预警挽救无数群众生命，做出巨大贡献，经过上级讨论，决定给你颁发先进个人，给红光大队颁发先进集体证书，同时还要奖励你500块钱。” 助理将这些东西全部交给张芊，除了先进集体那张。 张芊满面红光接过这些东西，嘴角难以自制咧到耳朵根，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她对那五百块钱兴趣不大，反而是这张红色的先进个人奖状更让她兴奋。 不知从何时起，她好像被这时候的人和气氛所感染，也变得更看重这些集体或个人的荣誉。 当然，她不差钱也是一个原因。 她把钱接过来，想了想，又递给放回助理手上。 “这笔奖励我就不要了，麻烦你回去的时候，把这500块钱换成物资送去孤儿院，谢谢了。” 当初赵松放弃黑市前，她给了两百块让他帮忙送去孤儿院，自那后便再也没捐钱。 这五百块既然是上面奖励的，算是白的的一笔资金，不是她上班所得，捐献出去也不心疼。 有这张奖状，对她来说已经足够她高兴许久了。 助理倒是狠狠吃了一惊，眉宇间的细纹微微动容，“这可是五百块？！” 就算对于他来说，五百块也可以说是一笔巨款了。 张芊居然眼睛眨也不眨就捐了出去！ “你确定要捐？”助理神情严肃而慎重问她。 张芊理所当然点头，“确定！” “对我来说，这张奖状就足够，奖金只是锦上添花的东西，若这笔奖金可以给陷入困境的人帮上忙，那便是用对了。” 也就是她确定这笔钱不会有人贪掉，才敢直接捐出去，要是过个几十年，她会直接换成物资，自己送去孤儿院才能安心。 助理眼含钦佩，慎重接过这五百块放进兜里。 “我一定会将这笔钱用到实处！绝不辜负张芊同志你的一片好意和真心！”他郑重其事道。 张芊谢过助理，顺便让刚才的小丁给助理带路到大队院。 还有一张先进集体奖状呢！ 离开前，助理凑到张芊身旁，小声告诉她。 “你们大队这次表现很好，书记说，明年他离开前，会留两个比较专业好的工农兵名额给你们，你们可以先准备着，不要张扬。” 张芊心头一震，对了！明年还有一期工农兵！ 她记得同志要高考的时间是在十月，那时候工农兵们都开始上课了。 如果真的有两个工农兵名额，她就能用这个作为理由，劝说自己的亲人朋友自学高中知识，以备明年高考。 “多谢！我们一定好好准备！”张芊谢过助理好意，目送其离去。 不管自己上不上工农兵大学，先接下对方的好意再说。 张芊获得先进个人以及大队获得先进集体的事，再次在大队掀起狂热浪潮。 特别是听说政府还奖励了张芊500块钱，但张芊将这500块钱全部捐赠给了县里的孤儿院。 一时间，针对张芊的溢美之词充斥着整个大队。 张芊甚至都不敢出门，因为五弟赵宽买了个相机，大队的人现在又不差钱，一旦有啥觉得值得纪念的事，就要找赵宽，让他拍一张照片。 张芊自从被七八个大队的队员拉着拍了照片后，就再也没敢跑出门。 上班时就骑着自行车飞奔到奶厂，然后便坐在办公室一直不出门，直到下午下班时再飞速骑回去。 一开始大家还试图抓住张芊合影，结果实在是抓不到人，久而久之，便放弃了。 张芊才敢恢复往日的状态。 因为捐款这件事，她还再一次上了报纸，只是这次上的是双田市的日报，造成影响有限，连带着她和奶厂的名声又好了些。 工农兵名额的事，她私下告诉了爷爷，两人商讨了一阵后，决定还是将这件事先给大队打一个预防针。 第196章 安排神书去向，卫东表哥 “听说了吗？明年咱们大队好像能拿到工农兵的名额！” “有名额挺好的，就是有一点，不会有是啥体育专业？那读出来没啥大用的感觉？”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张芊厂长说了，建议咱们多看看以前高中课本，说是专业性可能比较强！” “专业性强？难不成，是类似外语那种？或者机械啥的？” “不知道，管他哪个专业，我要去找课本了，也不知道回收站里能不能翻到几本出来？” 两人嘀嘀咕咕走了一路，这消息又顺着风声传到其他人耳朵里。 等张芊将自己买到的几套数理化自学丛书打包好准备寄出时，才发现大队成员们现在学习激情分外高涨，连带着知青们也一样。 毕竟，大队当初的工农兵名额曾经就给了知青一个，就是白浅浅，现在人家在首都外交部干的可好了，一个月工资有五十块！ 张芊不管大家目的是什么，只要有学习激情，并坚持下去，就算明年工农兵名额轮不到，也能试一下高考。 别以为工农兵不值钱，这要分什么专业的，而且高考开了后，工农兵可以向学校申请，同样是大学生，获得大学学位证。 张芊通过卫合的渠道，一共收集到四套书，一套她留下自己用，一套拿给沈宁，她和丁爱军住在一个大院，平常能一起换着看。 剩下两套，一套给大队用，一套她要寄给远在大草原的卫东。 也不知卫东当初是怎么想的，居然去了大草原，那里简直比北大荒还苦。 张芊这几年收到不少卫东寄回来的东西，有酸奶疙瘩、牛肉干、巴林石、干奶皮等，张芊甚至还收到了一把很锋利的蒙古刀以及一张完整的狼皮！ 礼尚往来，张芊也寄了不少东西过去，包括当地特产的红枣、豆腐丝以及晒干的菜。 在张芊看来，卫东怎么也算得上好朋友一枚，这种出十年远门还记得给朋友寄东西回来的朋友，和闺蜜没啥区别！ 那么，这套数理化自学丛书，也得给他寄一套过去才行。 她记得，卫东也住在军区大院。 张芊先将一套书放在奶厂，同时让五弟赵宽用广播在大队里发通知，需要的就可以去登记领取，但看完要记得还回去，免得一本书传过来传过去，最后不知道去了哪里。 借给大队人看的那套书做好计划安排后，她带着剩下的两套书来到军区大院。 丁爱军搬出去了，但沈宁还没结婚，还和父母住在一起。 张芊直接找到沈宁家，将东西拿给她，顺便叮嘱她记得和丁爱军说一声，两个人换着看。 沈宁拿着十几本书，一脸无奈，“我都工作几年了，你把这些书给我干啥？我又不上工农兵大学，而且警局里也用不到这些知识啊？” 自己一个警察，学怎么抓贼还行，学数理化有啥用啊？ 张芊给了她一个白眼，瞪她，“万一高考重开了呢？你要是想高考上大学，说不定就用上了。” “而且，你不要小瞧这本书，它里面包含了许多你能用到的知识，比如说，你抓小偷，但小偷早就没影子了，就留下几个脚印，你要是学了数学和物理，就能通过力学计算出小偷体积，并通过脚印大小和深度推断出小偷的身高！” 张芊张嘴就是一顿忽悠，压根不管是不是真的能成。 不过，她说的信誓旦旦，让沈宁一下信了不少。 “真的？”沈宁将信将疑拿起一本数学翻了几页。 张芊拍了拍胸脯，给她打包票，“信我！绝对保真！” 要是真能把数学和物理这两门学透彻，大概、可能、也许可以？ 张芊在心底说着自己都不信的鬼话，面上却情真意切对着沈宁又是一顿输出，将人忽悠得恨不得立马将这十几本书的内容刻进自己大脑里。 “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学习！还会督促丁爱军一起！绝不辜负你的一番好意！”沈宁握住张芊的手保证。 张芊笑眯眯点头，满意地走人。 接下来，她又去了趟卫东家。 卫东父亲早逝，他由爷爷奶奶和母亲养大，母亲现在是粮食局的副局长，卫东下面还有一个弟弟，马上就要高中毕业，好在他不需要担心工作的事，上面又有一个哥哥跑去下乡，他可以自由选择是否工作。 “阿姨好！”张芊进入卫家大门，看向来给自己开门的卫妈妈，“我打算给卫东寄点东西过去，阿姨你有啥要一起寄的吗？我顺便一起。” 卫妈妈笑着端来一杯糖水，招呼张芊坐下，同时朝屋内喊道：“小鹏，你过来一下！” 张芊好奇看过去，她记得卫东弟弟叫卫席，那这个小鹏又是谁？还专门叫过来，明显是要给自己介绍。 没过几秒，屋内走出个高大的男人，五官看着和卫东有些相似，特别是那双眼睛。 张芊眼底夹杂着几丝打量，盘算着对方是谁。 “他叫任鹏，是我侄子，也是卫东表哥，他正好要去大草原探亲，顺便帮我看看卫东，你要带啥东西可以让他一并带过去，免得你还出一笔运费。”卫妈妈热情道。 “任鹏同志你好，我叫张芊。”张芊伸出手，和任鹏打招呼。 “你好，我知道你，给县里孤儿院捐了500块钱！”任鹏爽朗笑道。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张芊略显不好意思道。 她紧接着说道：“我要带的东西有些重，不知道任鹏同志你能带不？” “你放心，我力气很大！”任鹏给张芊打包票道。 虽然不知道对方说的是真是假，但看这一身腱子肉，她信了。 “那麻烦你等一下，我马上拿过来。” 张芊说完，飞快下楼，将自己篮子里捆着的一套书搬上楼。 “你、你这是，要送书？”任鹏面色古怪，看着张芊提着的一套书，瞳孔地震。 张芊笑眯眯拍了拍最上面那本，解释道：“我觉得，他以后回来，多半是要上大学再进修，与其后面赶时间，不如现在就开始慢慢学起来，万一运气好，撞上高考重开，那不就赚了？” 任鹏表情复杂，接过沉重的书本拿在手上，“我一定会送到他手上，你放心。” 他觉得，卫东表弟应该是不想要的。 张芊不管那么多，这时候邮寄很慢，从淳县到大草原，说不定要过个两三个月才能送到，要是高考通知都下来了再寄过去，肯定时间不够。 所以，她才决定现在就寄过去。 为了避免卫东不看或者送人的情况，她还特意写了一封信放在里面，要求卫东必须按时学习，她会时不时写一封信寄过去，上面写着自己出的题，卫东寄回来的信里必须附上答案。 她还特意强调，这套书就是她今年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想必这样做，卫东应该是不会丢掉了。 第197章 悲伤缅怀 先不管卫东收到这一套书会是什么表情，张芊反正觉得自己已经做到一个朋友的责任。 她回到大队，组织了一个高中学习交流会，凡是准备认真学习的人都可以加入这个队伍。 不少人都加了进来，以及全体知青，大家早上聚在一起背公式，下午聚在一起交流心得。 时间就这样一点点过去，来到那个关键节点。 “中国人民的伟大领袖和导师，毛主席于今日逝世，让我们一起缅怀这位伟大的人民领袖。” 播报员的声音带着哭腔，哽咽着努力说完最后一句话。 原本热闹的大队霎时间变得无比安静，空气中只剩下机器运转的轰鸣声。 “刚才，广播里说了啥？”一位队员颤巍巍道。 他旁边的队员使劲掐了大腿一把，疼得流下了泪水。 “是真的！主席……去世了……” 整个画面陡然间变得悲伤起来，大家顾得不旁边还有其他人，直接蹲在地上或者撑着机器痛哭。 这一天，整个国家都陷入了悲伤的海洋。 奶厂直接放了一天假，让大家回去冷静。 毕竟，张芊眼睁睁看着一名工人恍惚间差点将自己的手伸进机器里。 供销社的锡箔纸时隔多年再次热卖，进了大批量的货物才勉强供应上。 张芊秀眉微蹙，面色茫然，跟着家里人燃起火盆扔进纸钱和锡箔包成的元宝。 她本以为，自己能够冷静对待此事，但真的听到这个消息时，她整个大脑都变成一片空白。 这种突然失去重要之人的感觉，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您在下面一定要对自己好一点，该买啥买啥，该吃啥吃啥，要是钱不够用就给咱们托个梦，千万不要亏待自己。” 张卫国边丢元宝边嘀咕，说着说着便流下眼泪，最后转变成嚎啕大哭。 以往他这样不顾形象，妻子钟娟会直接扯住他的耳朵，给他两巴掌，今日却什么都没做，由着他发泄自己的情绪。 张芊默默看向老娘，已经不再年轻的女人眼角留下长长的泪痕，虽然没有声音，却明显能感觉到她内心的悲痛。 这位伟人的去世对这个时代的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个打击。 张芊默默烧完一背篼的元宝，起身准备回房睡觉。 旁边的五弟拉住她，递过来一张手帕。 “姐，你把脸擦一下，不然明天会肿。” 张芊定定看着手帕，沉默着接过去。 她举起右手在脸上一抹，放到眼前，上面满是水痕。 原来，她也哭了。 一夜无眠。 第二天，张芊如常去上班，路上遇见的所有人都跟个兔子似得，两只眼睛又红又肿。 以往上班时间，生产车间都很热闹，大家一边聊天一边工作，今天的车间却安静得只有机器的声音，大家面色忧愁又悲伤，手上动作不停。 张芊没有打扰她们，看过一遍，确定没有问题后，便回到办公室继续工作。 这一次，和上次一样，有许多人想去首都送伟人一程。 张大牛让他们换一个理由，全都批了。 奶厂也有员工想去，张芊没有阻拦，同样批了假条。 她让去的人带一些奶厂的奶粉过去，就当是祭品了。 面对手上的工作，她突然有些后悔，自己要不是奶厂的负责人，就能抛开一切去首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 在这样沉痛的氛围中，时间匆匆来到第二年。 和以往一样，张芊早起吃过早饭，骑着车来到奶厂上班。 刚到座位上，就看见桌面放着一个饭盒。 她坐下，先将桌面简单收拾一番，找出今天要解决的文件，这才打开饭盒。 铝制的饭盒中躺着四个玲珑小巧的烧麦，顶端放了一颗绿色豌豆进行点缀，一看就很好吃。 虽然早上喝了一碗粥，还吃了两个馒头加小菜，但看着这几个烧麦，张芊还是情不自禁拿起一个吃了起来。 刚吃掉一个，行政张欣拿着几封信过来。 “厂长，有你的信。” 张芊擦了下嘴，几口咽下，伸手接过说道：“谢谢。” 她看了看，拿起属于卫东的那封拆开，里面赫然写着对张芊的痛斥以及写满两张纸的题目解析。 “这家伙……”张芊好笑勾了勾嘴角，展开一张信纸写回信。 “卫东同志展信佳，你这次寄过来的题目解析不错，所以为了更好锻炼你的能力，我这次增加了难度，希望下次寄过来的信仍能保持这次的水平。另外，听你说大草原那边的牛的产奶量不错，不知道好不好运输，我想运输几头回来，试试能不能杂交出更好的奶牛品种……” 一封信用了一个小时才写完，她放下笔，吐出一口气，将剩下两个烧麦吃完，随后拿着卫东这次寄回来的解析去刺激对象赵松。 赵松如果在后世，应该就是老师感到最头疼的那一类学生，除了学习，其他啥都能干好。 为了对象以后能考上大学，张芊不仅催着他拿到高中毕业证，每次去学习交流会还特意叫上他。 虽然读书让赵松感到头疼，但为了能打击排除掉可能存在的情敌，赵松全都硬着头皮学下来了。 不过，自从工农兵名额确定后，他再次松懈下来，张芊本来还想着该找什么办法刺激他学习，却发现卫东寄过来的信能做到。 “你看，卫东又给我寄信了，上次寄过去的题他全都做出来了！真厉害！”张芊拿着信纸在卫东面前晃荡，特意拖长声音大声道。 赵松盯着信纸的眼神差点能把信纸点燃，他几乎是咬着牙后跟说：“让我看看，他有多！厉！害！” 张芊忍着笑，将信纸递给他。 同时将原题拿给他，随口道：“你慢慢学习，我去看看外面咋回事，这么闹腾。” 随后，起身下楼。 这会工厂的员工处于休息状态，还没到挤奶的时候，大家涌在门口，七嘴八舌讨论。 “咋了，看啥呢？”张芊站在最后面，好奇问道。 魏牛兰正说得高兴，扭头一看，居然是张芊，立马笑着解释起来。 “是隔壁红旗大队的小伙，冲着齐知青来的，想在齐知青离开前把他们俩的事定下来，但齐知青肯定不想这么早定下，这不就闹起来了。” “为啥要闹？”张芊不明白，努力往前面看去。 可惜，前面的人个子高，挡得严严实实，张芊只能从缝隙里看到前方路面上，两方人马正气势汹汹争论着什么。 第198章 好一场大戏 张芊好不容易挤到最前面，终于看清全貌。 两方人马，一边是红旗大队小伙，旁边站着他娘，以及几个婶子。 另一方是齐云，身边站在自己几个好友，她是奶厂的员工，在包装车间工作，大队的两个工农兵名额中，其中一个卫生专业的大学名额就推荐了她。 “齐云，你就听我娘的，她也是为了我们俩好！”卫庆站在母亲身旁，冲对面的齐云苦口婆心劝道。 齐云，也就是被抽中工农兵名额的女知青，她面无表情看着自己的对象，心下发冷。 “你是我对象，要不要结婚，也是我和你之间的事，为啥要听你妈的话？”她冷下脸来，神色冷厉道。 卫庆噎了一下，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亲娘。 卫老娘立马狂开马力，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齐云鼻子怒骂。 “你不答应结婚，是不是想趁着去上大学，拿我儿子当备胎，再在学校里找一个更好的？要不然你咋死活不答应跟我儿子结婚？” 齐云怒了，“我不准备结婚是怕不小心怀孕，怀孕了就不能去上大学！” 她对卫庆怒目而视，“所以，你就是这么想我的？当初你追求我时说过，以后绝不会无端怀疑我，绝对相信我，现在看来，你不过只是嘴上说说。” 一股难言的失望涌上心头，她看着这个男人，一时间觉得自己好像从来都没看透过他。 卫庆被齐云质疑的目光看得心虚，忍不住别过脸，不让齐云看到自己表情。 齐云越发失望，她深吸一口气，无视还在不断辱骂自己的卫母，对卫庆说到：“我们结束了，分手。” 说完，她就想离开，却被卫母一手扯住袖子，另一只手抓向齐云头发用力拉扯。 “你这个不要脸的，要不是我儿子当初看上你，跑来帮你干活，你哪儿来的时间考奶厂！现在有了更好的就想抛下我儿子，你做梦！” 卫母面目狰狞，不仅用力抓扯齐云头发，还试图抓烂齐云的脸蛋。 齐云好友愣了一下，赶忙上前抱住卫母阻拦，同时向大家求救。 “你快放开！大家快来帮忙啊！”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已不容张芊无视。 她立马吩咐几个安保队的人帮忙，同时让人拉住几个卫庆的婶娘，以免她们进入战局捣乱。 这时候的人打起架来很疯，毫不留手，且波及范围广泛，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人安抚下来。 “厂长，对不住，还是让我这事打扰到大家了。”齐云头发乱成鸡窝，眼眶发红，脸颊上还有两道指甲抓伤的血印，嘴唇颤抖着和张芊道歉。 张芊先是安慰她，“这不是你的问题，你不要将事情全放在自己身上。” 随后，她看向卫庆一家子，感觉一阵头疼。 卫老娘余怒未消，两只眼睛瞪着齐云不放，而她为止冲锋陷阵的儿子则一脸无奈又心痛的表情站在一旁，两只眼睛幽怨看着齐云。 张芊的头疼瞬间转为火大。 “卫庆同志，这件事的根源还是在你这里，我就直说了，对于齐云上大学一事，你是持什么态度？”张芊毫不客气道。 卫庆被张芊问到，僵了一秒，“这个，她上大学我是不反对的，但怀孕，她想的太多了，哪有那么巧的事？” 他看着齐云，一副很无奈迁就的模样，“就算你不小心怀上了，咱们把孩子生下来，孩子我来养，你去上学，等放假了就回来看孩子，这不也挺好的吗？” “而且，要是学校真的不要怀孕的学生，你不是还有奶厂的工作？真的不需要担心没有钱，未来找不到工作。” 齐云气笑了，她说：“你别跟我装！你这话里的意思，不就是担心我上学后抛下你另外找对象？不还是怀疑我？” “你明明知道我有多想上大学，为了争取这个名额，我每天四五点就起床学习，晚上十一点才准备睡觉，大学对你来说不算什么，但对我来说意味着一切！” “你说的这么轻巧，怀孕了就生，我怀孕就只能退学，当然只能留在这里生孩子！” “上大学对我来说有多重要你不是不知道，你只是不想我逃脱你的控制而已！” 齐云闭上眼睛，泪滴从眼角滑落。 “既然你对我不信任，还想用婚姻和孩子捆住我，那这对象不谈也罢！我们彻底完了！” 卫庆面色难看，他张张嘴，想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再一次看向母亲。 “对了！” 齐云转过身，看着蠢蠢欲动的卫母，郑重其事道：“你儿子当初确实来帮我干过活，但我不是白让他帮忙，我给钱了的！” 所以，不要把这件事说成对方对自己的付出，这只是一场交易，她付出金钱，对方付出力气，仅此而已。 卫母立在原地，缓缓看向儿子，“她说的，是真的？” 当初儿子说的是有了他帮忙，对方才有多的时间准备，最终考上奶厂的工人。 卫庆慌乱道：“虽然是真的，但我确实帮她干活了。” 所以，他确实认为自己帮了忙，对方的成功有自己一份功劳。 卫母懵了，一脸茫然。 张芊让安保将大门看守住，别让外人进入工厂，随后送无声哭泣的齐云到员工宿舍。 关上大门后，张芊刚走几步，身后便传来撕心裂肺的痛哭声。 她暗自叹了口气，继续往前走。 这场长达三年的恋爱，最终还是以这种尴尬的形式落下帷幕。 “奶到了！” 这时，奶源基地刚挤出来的鲜奶送了过来，大家迅速进入状态，开始进行加工。 到了快下班的时间，门口走进来一群人，他们是道路施工队的工人。 趁着张芊回家前，工头找到张芊，告诉她道路已经完工的事。 “完工了？！”张芊张大眼睛，嘴巴微张，随后陷入狂喜。 为期一年的道路施工，终于结束。 “我想着，政府那边应该会举行一个完工仪式，到时候可能会让你们去参加，最好提前做好准备。”工头叮嘱完，便立马跑去打菜，今天有红烧肉，他闻到味道了！ 张芊回到家，将这个消息和爷爷说了。 “这样，到时候就让张麦多替我去，这件事是他当初和你一起做的，也就由他来结束，也算是他上任前的一个投名状了。”张大牛乐呵呵道。 张芊微愣，随后露出微笑，“说的也是，麦多叔可辛苦了。” 说起来，谢书记再过几天好像就要升迁了，好像是去市里当市委常委。 第199章 高考恢复 噼里啪啦，鞭炮的声音响彻云霄。 张芊和公社及县里的几位领导站在城外国道入口处，随着红色布条被剪短，众人纷纷鼓起掌来。 “哎呀，不容易啊，我还以为要到明年才能修完呢。”赵老头一脸感慨道。 张麦多点头应和，“可不是吗！还碰上地震，把修好的路给震裂了。” 当初他都以为这条路修不了了，没想到，最后还是完美竣工，还是柏油路。 “有了这条路，以后大家伙进城就方便多了。”谢书记看着这条路，话中不无欣慰。 别的不说，现在不少运货的车都会选择淳县作为中转站，就为了这条容易走的路，连带着县里的生意都好做了不少。 仪式结束后，谢书记叫住张芊。 “我马上就要去市里就职，你以后要是有啥事想找我帮忙的，直接找我就行。接任我位置的是原来的副书记，他对你印象不错，也是个做实事的，不会干扰你们奶厂正常运行。” 谢书记说了许多，张芊全都认真记下，这都是饱含真心的肺腑之言。 最后，谢书记叹了口气，不舍地看着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我有一种感觉，要不了多久，这个国家将迎来一场巨大的改变，也不知道，以后我们会走上怎样的道路？” 张芊心头猛地一震，眼底划过一丝惊诧，为谢书记敏锐的直觉感到震撼。 很快就要高考，并开始改革开放，国家经济腾飞，迎来巨大改变，这些她这个来自未来的灵魂知道很正常，但谢书记这个人竟然能凭借直觉猜测到，实在是让人感到匪夷所思。 她喉咙滚动，正色道：“我也相信，很快就会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我们国家将会越变越好。” 谢书记微微一怔，笑了出来，“哈哈哈！英雄所见略同！” 不久后，谢书记带着全家北上，去市里任职，原本的副书记宁杰成为淳县的新书记。 红光大队 “大队长，范书记，厂长，我们走了，你们放心，我们一定好好学习，学到知识后再回报给社会和大队！”齐云眼眶含着泪与众人告别。 她旁边坐着的是大队的一名队员，两人坐在拖拉机上和众人告别。 张芊将一个饭盒递给她，里面是她煮的茶叶蛋。 “路途遥远，你带着路上吃，别饿着自己，生活上要是有什么困难，就发电报回来告诉我们，大队和奶厂就是你们的后盾，你们只管学习知识精进自己，其他的都不需要太担心，大队和奶厂会管着你们。”张芊向两人担保道。 范书记也很是欣慰，“张芊说的是，你们是大队出去的，就是大队的人，不要担心什么。” 当初第一个工农兵大学生石大壮学了一年回来后，他娘养猪员石翠香敏锐发觉儿子瘦了许多。 一番试探下才知道，儿子在学校根本没吃饱。 大队很快知道了这件事，经过大家开会讨论，最后决定由大队每学期支付一半的生活费用，只要是从大队出去的，都管，哪怕是知青也一样。 现在这次，也是同样的结果。 不得不说，这让另一位队员家里人松了口气，实在是因为在外面吃饭要钱要票，一年下来，不是个小数目。 现在有大队分担了一部分，顿时松快不少。 “我以后学习完，还是回来大队，给奶厂干活！”齐云笑着说，眼睛亮晶晶的。 张大牛沉下脸来，“要是能在学校那边找到更好的工作，就在那边好好干，别总想着回来帮忙，大队又不是没人！” 齐云毫不怕大队长的冷脸，继续笑着说话。 “走了！再不走，就赶不上车了！”前面的拖拉机手扯着嗓子大吼道。 背着大包小包的两人抹掉脸上的泪，笑着和众人道别，身影逐渐消失在道路尽头。 现在是八月，还有两个月，上面就要宣布高考的事了。 张芊很期待。 “凡工人、农民、上山下乡和回乡知识青年、复员军人、干部和应届高中毕业生，符合条件者都可报考；坚持德智体全面衡量，择优录取原则，重视文化考试；实行自愿报名，统一考试，地市初选，学校录取……” 随着广播里播放的声音越来越大，许多人放下手上的事情，疯狂奔向传达室以及大队院。 “是真的吗？我们能高考了？！”一名老知青不敢相信道。 赵宽耐心解释，并将今天的人民日报拿给他看，“是真的，我记得你是72年来的，不到三十岁，完全能去报名。” 老知青狂喜，一把抢过报纸一字一句看起来。 “我能借一下你的自行车吗？我想去报名！”老知青看完一把拉住赵宽的手一脸期待。 赵宽想了下，将手上的东西交给其他人，随后转过身对老知青说：“没问题，正好我也想去报名，一起去。” 县里的高考报名处如同丧尸围城一般挤满了人头，外面的想进去，里面报完名的想出来。 “排队！全都给我排好队！不排队的不登记！” 随着工作人员的怒吼，外面众人立马排成两列，有条不紊进去登记报名。 张芊拿着手上的准考证，郑重贴上自己的一寸照。 很快，她就将开始高考，开启自己新的人生旅程。 奶厂里想要参加考试的工人，凡是满足五年工龄要求，按照上面政策，在学期间工资照发，她自己也一样。 奶厂凡是符合要求的，全都去报名处登记报名，准备参加这一次的考试。 原本没有参加学习交流会，或者参加了，但后来慢慢懈怠放弃的人，现在全都非常后悔。 要是他们能坚持下来，现在就不需要这样担心自己高考会考不上大学了。 而那些和张芊一起坚持到最后的人，除了欣喜，更多的是坚定。 而那套数理化自学丛书，如今成了奇珍异宝，大队的这一套，除了大队的人要用，隔壁红旗大队也来了不少蹭书的考生。 学习室内，大家激烈讨论着各自的看法，也有不少人正忙着抄录书上的例题，准备带回去给家人朋友。 张芊自己就有一套，这一套她直接留给了两个弟弟，他们同样满足要求，而且这次考试不看成分，哪怕是赵宽也能通过审核进行考试。 城内的沈宁特意打来电话感谢张芊，她准备参加这次的考试，以后进入军校学习，而丁爱军则放弃了，她觉得自己如今的生活就挺好，上大学对她来说可有可无。 张芊尊重她的想法。 另外，远在大草原的卫东特意打来电话，电话中，他哭着感谢张芊这一年对他的折磨，让他对这次的考试充满信心和希望。 对此，张芊只能哭笑不得接下他的感谢，并让他继续去学习，争取考一个好成绩。 远在首都的白浅浅也打了电话回来，自从代表大会召开后，她打电话的频率高出以往不少，这次打电话回来是询问张芊有没有书。 得知张芊早有准备，她才放下心来。 一切准备就绪，只待考试。 第200章 考试，畅谈未来 考试的那天，天气很冷，心却热得像由火焰在燃烧。 天公作美，原本清冷的天气，突然出现暖洋洋的阳光，让考场上的众人越发精神振奋起来。 张芊笔下不停，哪怕做完了题目，仍然坐在那里，翻来覆去查看是否有差错。 这一检查下，还真发现一个，赶忙改了过来。 “所有人都注意了！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十五分钟，还没做完的同学赶紧，做完的检查自己的准考证号和姓名等信息是否书写正确。” 考场上的老师尽心尽力四处巡视，同时告知考试注意事项。 张芊有点忍不住想笑，感觉现在和后世没有啥区别了。 今天是考试第一天，上午考政治，下午考理科。 回到大队后，所有人聚在一起，讨论今天考的题目答案。 找张芊核对的人最多，每当她说出一道题的答案，其他人要么庆幸，要么懊恼。 “你们别以为我的是标准答案，很可能我做错了，你们是对的。”张芊好笑道，顺手接过赵松递过来的水壶喝了一口。 张小梅知道，但还是想和张芊的答案进行对照。 “我们之前学习时，你的成绩和表现是我们所有人里最好的，我宁愿相信你是对的。”她无奈笑道。 张芊摇了摇头，随她去。 接下来还要考两天，最后一天是外语，考的不是俄语，而是英语。 “终于考完了——” 张芊站在学校门口，迎着阳光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身后不断涌来人群，大家兴高采烈地讨论着今天的考题，不管最后结果如何，这时候的他们全都意气风发。 正当张芊站在门口，等着朋友兼同事们出来时，一个带着摄影机的男人拦住了她。 “你好，请问对这次考试，你有什么感想吗？” 记者刚才一眼就看见这位女同志，她是最前面出来的那一个，和其他人相比，她身上无端多了抹淡然沉静，在人群中显得格外亮眼，让他一眼就看见。 这时，走的最快的张红兵出来了，他好奇走到姐姐身边，用身体挡住这个好似记者的男人。 张芊没管弟弟的行为，沉吟几秒回答记者的问题：“毫无疑问，这次考试将彻底改变所有知识青年的命运，整个国家都将迎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记者点点头，又继续问：“你觉得考试难度大吗？时隔多年的第一次考试，会不会觉得题目很难？” 这个话题就需要斟酌一下了。 张芊眉眼一挑，笑眯眯道：“这个因人而异，考试对我来说难度不大，出题的考官考虑很周到，大部分题目都很基础。” “看来你很有信心。”记者乐呵呵道。 张芊将手揣进衣服兜里，一脸从容，“当然。” 她可是提前了一年多准备的人，还是重学一遍，这要是还不能考上，她自己都看不上自己。 接下来记者又采访了其他人，大家都自信应对，对未来充满信心和期待。 等到红光大队的人全部到齐，张芊送走沈宁，然后带着一群人去国营饭店吃饭。 她本来是看大家这阵子辛苦，想让大家吃顿好的补补身体，奈何，大家一致认为，国营饭店的饭菜太贵，不如将肉买了带回去，让李厨子他们加工。 最后，一行人手里提着猪肉，坐着拖拉机，顶着冷冽寒风回大队聚餐。 “还是李厨子做的炖肉好吃！这个把子肉，绝了！”孙坚竖起大拇指赞叹，嘴角的酱汁破坏了他一致维持的坚毅青年形象。 张芊吃的连连点头，她也觉得这个把子肉最好吃，特别下饭！ 奶厂参加此次考试的大队工人就有五十人，这还不包括城里的送奶员。 五十几个人吃饱喝足，满足躺在椅子上。 张芊喝掉一口米酒，喟叹一声，虽然还不知道考试结果，但她已经能想象到，等考试结果出来，奶厂一定会有大批人员空出来，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想一辈子困在这个小乡村里。 “你们以后想干什么？”不知道谁突然提出一个疑问，将张芊的多愁善感立马消灭，精神力高度集中，竖起耳朵听起来。 张小梅最先回答，她眼睛亮晶晶，“我想去学食品工程，以后学成归来，继续发展奶厂。” “我也想学食品工程！”赵红梅竖起一只手语气雀跃道。 赵桂腼腆道：“我想学会计学，以后继续做奶厂会计。” “我想学行政管理，以后回来继续为大家做事。”张欣轻快道。 “你们目标都好明确啊！”张国庆嘴里叼着一根烟，也不抽。 孙刚好奇问道：“你没有想做的事吗？” 张国庆想了想，说：“也不是，我想开那种小汽车，就外国电影里的那种！” “那你可以去学这个方面的专业，学校既然要教这个，肯定有相关器材，以后在学校不就能随便开了。”张芊懒洋洋给自家堂哥挖坑。 张红兵翻身坐直，兴致勃勃看向堂哥，“哥，你去学机械制造咋样？以后学成，自己就能造一个汽车出来！” 张国庆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你以为造汽车很容易吗？还不如寄希望于你四堂哥张国强，他好歹能修一修收音机，说不定能给你弄个模型汽车出来过眼馋。” 说到这里，张芊就不由想起那个堂哥，印象中他除了过年，其他时候基本上就在家里呆着，要不就和拖拉机待在一起。 张芊曾经想过招这位堂哥进厂，可惜被对方拒绝了，理由是不想和人打交道。 社恐啊，张芊顿时明白了，随后直接放弃。 让一个社恐和人打交道，简直比杀了他还要让他难受，她懂。 “四堂哥去考试了吗？我怎么好像没看见他？”张芊疑惑道。 四堂哥和她年龄差不多，完全符合考试要求。 张国庆将叼着的烟放回耳后，长叹了口气，“他说我们这边人太多了，他看着难受。” 张芊：“……这样啊，你等会带盒饭菜回去，也算是庆祝四堂哥考试结束。” “那我就先谢谢了。”张国庆散漫挥了挥手道。 第201章 我是省状元！ “所以，你学机械制造吗？”张红兵再次问道，两眼定定看着张国庆，充满好奇。 “嗯……那就学，前提是我能被录取上。”张国庆嗯了半天道。 “那太好了！”张红兵兴奋拍腿，“我也想学机械制造，以后去造坦克！” 张芊瞥了弟弟一眼，轻飘飘道：“造坦克的是车辆工程，不是机械制造。” “诶？”张红兵满头问号，“是这样吗？” “你慢慢查呗，反正自己根据考试结果计算分数，然后选择有意愿的学校报志愿，就看你分数够不够了。”张芊感觉自己消化得差不多了，站起身准备回家。 考完试就已经很晚了，现在已经彻底天黑，等会回去直接洗漱睡觉就成。 “那我们也都回去了，明天大家再一起聚在一起估分填志愿？”赵桂小姑娘看着众人提建议。 “好啊！我赞同！我正担心估算错误导致不能上心仪的学校。”孙刚第一个举手同意。 其他人也表示可以。 事情就这样定下，接下来就是估分、填报志愿、等待考试结果了。 张芊很有信心，她准备学金融，赵松准备学管理，要是运气好，还能在一个学校。 因为这次高考的时间较晚，出成绩的时间就变得很快。 考试和录取的时间要在一个月内完成，而等到成绩出来，第一个知道的就是张芊。 “你考上了状元！咱们这边的省状元！！”钟母乐得手舞足蹈忘乎所以。 张芊一脸懵逼，自己都还不知道，老娘是咋知道的？ “你啊！”钟母嗔怪瞪了女儿一眼，美滋滋拿起围裙拴在腰上。 “赵书记特意打电话过来说的，成绩刚出来，县委书记助理立马就打了电话给公社书记，赵书记又立马打电话给大队，正好你爹在传达室守着，现在去买肉了！” 她满怀宽慰拍了下大腿，感慨道：“这可是全省第一名！咱家这是祖坟冒青烟了！” 张芊明白过来，整个人都懵了，全身每一个神经末梢都在颤抖。 虽然她想过自己考的不错，但没想到，居然不错到这个程度！ “那，那两个弟弟呢？还有大队其他人，他们成绩出来了吗？”张芊喃喃道。 钟母僵了一秒，立马恢复原状，笑道：“还没呢，应该快了。” 她完全没注意。 震惊了一会，张芊总算是恢复到往日的状态。 还好她当初填了清华金融系，现在填志愿是在出成绩前，她考完估分，感觉考的还不错，便冒了次险。 现在看来，应该是稳了。 此时，各地的省市状元名单出来，而冀省的理科状元是张芊这个消息，迅速传遍大街小巷。 “省状元是张芊！红光奶厂的厂长张芊！” “喝了红光奶，下一个状元就是你！” “要不人家能当上厂长呢，居然把整个省的人都考下去了！” “听说，张芊之所以这么聪明，能考上状元，就是因为她每天都喝一杯红光鲜奶，要不，咱们也给儿子每天订一杯喝？” “张芊知道？她可是我同学，咱们当年可是一个教室上课！” “我还跟她一起在国营饭店吃过饭呢！” “她这么会学习，肯定有啥秘诀，也不知道能不能让我们看看？” “做梦来的更快。” “……” 外面各种消息都有，传的沸沸扬扬。 整个大队和过年一样热闹，甚至已经开始准备摆流水宴。 张芊觉得有些太夸张了。 “你不懂！这可是全省的状元！咱家祖上八代都是泥腿子，谁能想到居然能冒出个省状元出来！”钟母不赞同地将张芊撇到一边，继续处理明天要用的食材。 张芊撇了下嘴，顺手拿起一根炸好的小酥肉扔进嘴里，“说不定往上数，第九代就是个读书人，也是状元。” 这个好吃，她眼睛一亮，伸手去拿。 “少吃点！”钟母一巴掌拍开偷食的女儿，冷哼一声，将南瓜切成块。 张芊讪讪收回手，趁老娘不注意，又拿了一根，快步离开厨房，顺嘴道：“我去看看四弟把酒买回来没！” 既然是酒席，自然要有酒。 张芊提了两大桶白酒回来充当酒席要用的酒，但家里人都说不够，还得再买点，就打发老四张红兵去。 这时天色逐渐变得昏暗，张芊打了个手电筒站在院子边上，等了好半天才等到人回来。 “你们咋买了这么多？”张芊看着眼前一整车的酒，忍不住微微睁大眼睛。 居然买了十壶！还是那种装油的大壶！ 张红兵从车上跳下来，旁边的五弟赵宽一个用力，两壶酒被提下来。 “这才多少？”张红兵无所谓道，“这可是流水席，来的人肯定不止咱们大队，附近几个大队也会来，你那两壶，根本不够！” 十壶酒，很快被两个大男孩放在储物间里，里面还放着许多这次办席会用到的东西，比如烟和糖。 张芊忍不住在心底吐槽，这么多酒，都能泡澡了。 “对了！”张红兵有些兴奋回头看向老姐，“我看见咱们学校门口挂了张横幅，上面特意写了你考中状元！” 姐弟三人高中上的同一所，就在城里的状元桥旁边。 “正常，有了我这个招牌，以后家长会优先考虑去咱们学校上学。”张芊无所谓，这是后世常规操作，而且考的好的，学校还会发奖金。 不过，学校的奖金没有音信，政府的奖金倒是先下来了。 张芊脸快笑僵了，刚跟吉祥物一样被众人围观了一波，有的要自己的学习笔记，有的想要自己小时候穿过的旧衣服，说是沾文气。 学习资料，她不打算给，衣服也早被大队亲戚拿走，这些人来的太晚，只能怅然离开。 来找她的人太多，好不容易才逃脱包围圈，她站在院子外面，深深吐出一口气。 “请问，你知道省状元张芊住在哪儿吗？”一名大概三十岁的女性停下自行车问张芊。 “我就是张芊，你有啥事吗？”张芊眉心微蹙，询问道。 女人恍然大喜，先握住张芊的手晃了晃，这才掏出东西来。 “你好，我是政府教育部的工作人员，为了奖励张芊同志在此次考试中获得优异成绩，上面特意批了一笔教育补助金给你，用于你大学支出。” 教育金？ 张芊眉头一挑，将钱拿了过来，数了数，居然有五百块。 除了钱，还有一张奖状，张芊粗略扫了几眼，就将东西揣进兜里，拉着女人去院子吃饭。 “来都来了，吃过再走，正好开席！” 在张芊热情邀约下，女人拒绝无果，略带羞涩吃了一顿饭才离开。 第202章 结婚，清北 这场流水席办了三天才结束，所有人吃得走路打飘嘴里打嗝。 张芊也被围观了三天，到最后，嘴角的笑宛如嵌在脸上的一样。 经历过队员咨询、报纸报道、当猴围观等一系列操作后，张芊暗自庆幸，这时候没有后世的自媒体和记者，没达到那种疯狂程度。 “哎哟，把我累坏了。”钟母坐在凳子上捶腰，张芊将手上的报表放下，走过去帮着捶了捶。 钟母眼神怜爱看着自己女儿，伸手将女儿刘海绕到耳后。 “你现在事业有成，还考了省状元，马上要去上大学，这真是娘这辈子都没想过的事。”钟母感慨道。 张芊微微一笑，“那你现在可以想更多了，比如成为万元户或者百万富翁、全国首富啥的。” 万元户她已经是了，百万富翁还得等等。 钟母白了女儿一眼，将她撵走，“我就不和你绕弯子了，你准备啥时候把你和赵松的事办了？他眼看着就要三十岁了，咱们大队他这个年纪的男人，孩子都小学毕业了！” 也就她女儿不急，赵家的孙寡妇愁的头发一把把掉。 结婚？张芊脑子一懵。 随即她反应过来，满头黑线。 什么三十岁？对方和自己同岁！明明二十八好吗！ “结婚啊……”她喟叹一句，沉吟片刻后道，“也行，我去和他说。” “真的？！”钟母先是一愣，随后狂喜，“太好了！我一定给你好好办一场！风风光光结婚！啥三十六条腿，三转一响全都有！” 张芊咂下嘴，没打击老娘的积极性，就让她开心一次。 既然决定了结婚，她抓着一脸茫然的赵松就去民政局把结婚证给办了。 走出民政局，站在阳光下，手上的那张结婚证看起来格外引人注意。 旁边的赵松此时好像还没反应过来，双手死死抓着结婚证，眼睛眨也不眨一下。 “走，去拍照！”张芊用手肘推了赵松一下，对方这才反应过来。 “拍照？”赵松神情恍惚，嘴里喃喃道。 张芊理所当然道：“结婚照啊！咱们结婚了，怎么能不拍一张结婚证？” 然后抓着赵松就往照相馆走。 照相馆的师傅一看两人，就知道是新婚的小两口，立马拿出几件衣服让两人换上。 “穿这个，绿军装，大家结婚都穿这个！”照相师傅信誓旦旦拍着胸脯保证。 “那就这个！”张芊顺应潮流，选了个自己的码穿上，又给赵松挑了一件。 赵松看着手上的结婚证和绿军装，好似才反应过来。 “我们……结婚了！” 赵松看着这个场景，狠狠掐了自己一下，很痛，确实不是在做梦。 “你，不想结婚？那咱们去离了？”张芊犹豫道，嘴上这么说，心底却有点难受。 赵松一把抓住结婚证，一只手死死搂住张芊细腰，神情坚定，宛如上战场，“想结婚！做梦都想！打死都不离！” “哈哈哈哈！” 照相师傅扶着相机哈哈大笑，指着两人好半天才说出话来。 张芊脸颊泛红，烧得慌。 她轻拍了下腰上的大手，轻咳两声，道：“师傅，咱们坐哪儿照相？记得把我照好看些。” 照相师傅揶揄道：“你放心，结了婚的女人，怎么照都好看！” 张芊无言以对，旁边的赵松这时又来一句，“你最好看！” “我知道我好看。”张芊咬着牙说完，随后勾起一抹迷人的笑，在闪光灯下，画面定格。 男的俊秀，女的明媚，女子在前，男子在后，两人之间那种独特的氛围，被相机彻底记载下来。 领完证，拍完照，接下来就是去逛百货商店，赵松强硬要求，必须给张芊买一份结婚礼物。 这是对方的心意，张芊答应了。 商店一如既往热闹，张芊拉着新上任的老公，将商店逛了个遍，最后收获手表一只，护肤品一盒，红围巾两条。 作为回应，张芊也将这些东西买了一份给赵松，有来有往。 结了婚并不意味着马上就住在一起，张芊更想搬出来住，她虽然和刚上任的婆婆关系还行，但长期住在一起，绝对会出现问题。 “所以，你是想和赵松新起一栋房子，作为你和女婿夫妻俩以后的新房？”张卫国手里拿着烤红薯吃的津津有味，嘴里含糊不清道。 张芊同样在啃红薯，她将嘴里的食物咽下，说：“远香近臭，又不是不管，只是不想住在一起。” “再说了，我和他马上就要去上学，至少四年内，只有过年过节才能回来，我婆婆可以先提前适应一下。” 钟母被哽住，咳嗽两声，一言难尽道：“哪有新媳妇刚嫁人就和丈夫出来住的？” 张芊无所谓道：“现在就有了。” 这种模式，后世很常见，有的过年还是夫妻双方各回各家过年呢，她这算个啥！ “赵松答应了？”张大牛忍不住问道。 奶奶王雅静也忍不住开口说：“会不会不太好？你要不先在赵家住几年，然后再另起新房？” “我以后也这样做！”张红兵嚷嚷道。 张芊将最后一口红薯吃掉，喝了口热水，说：“赵松说得回去和家里人商量一下，不过，我觉得他会同意的。” 事实也正如她所料，孙寡妇确实同意了两人搬出去住。 “我为啥要反对？”孙寡妇一边洗衣服一边说，“以后的日子是他们俩过，我最多帮忙带孩子，住不住在一起都无所谓，还不用担心吵架了。” 其实她也不想儿子和儿媳妇搬出去，但儿子说的对，婆媳关系不好协调，一个是生他的亲娘，一个是未来过一辈子的媳妇，他那个都不好偏心。 为了不让儿子难过，搬出去住也没啥，她想儿子了可以过去嘛，反正走不了几步路。 其他人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不少跟着一起洗衣服的女同志听完，面上不由露出羡慕的神情。 “你这个婆婆真好，张芊同志有福气啊。”一位中年妇女感慨道。 孙寡妇笑了下，说：“咱们都有福气，听说，你家姑娘收到了一所大专学校的通知书？” 中年女人立马眉开眼笑起来，手上揉搓的力度更大，“收到了，因为学校距离咱这边近，来的早些，不过我闺女说不忙，她还填报了几所本科学校，说不定能上。” 想到这，她嘴角上扬的弧度变得更大了。 “赵松同志和张芊同志准备什么时候办婚礼？”旁边一个年轻小媳妇好奇问道。 两人先去领了证，现在还没举办婚礼，大家都很期待。 孙寡妇将洗好的衣服放在一边，随口道：“说是等通知书都到了再办。” 眼下已经十二月，各院校的录取通知书已经发出去，随着一本本录取通知书被送到大队，原本淡定的张家人变得急躁起来。 “怎么还没给你送过来？你可是省状元！”钟母唉声叹气道。 张芊埋头疯狂书写未来一年的生产计划，头也不抬道：“可能还在路上。” 就算有人想顶替，也得先考虑一下顶替上去的那个有没有足够知识量，省状元的名额可不是那么好替代的，更别说她上过报纸，知道她的人不在少数。 钟母还是愁，旁边坐着绣手帕的王奶奶莞尔一笑，安抚她说：“你别急，现在天气冷，路不好走，肯定会慢一点，说不定明天就到了。” 她手上动作不停，很快就绣出一朵兰花，栩栩如生充满灵气。 张芊看着就喜欢，凑到奶奶身边撒娇，“奶，这个好好看，绣好后送给我呗？” 她眨巴着大眼睛，满眼期盼。 “哈哈哈哈！”奶奶哈哈大笑，慢吞吞点头，“好，还剩下几针，绣完就送给咱家的女状元用！” 张芊这阵子被调侃多了，已经做到百毒不侵，脸红都没红一下。 “谢谢奶！奶真好！” 各种不要钱的好听话从她嘴里说出来，配合真诚的眼神，显得格外真实，让听的人从心底感到高兴。 “叮铃~” 屋外传来车铃声。 “张芊同志，你的通知书到了！” 屋内沉默了两秒，下一瞬，张芊和老娘站起身冲出房门。 “在哪儿呢？给我！”钟母先一步冲出去，一眼就看见邮递员手里的东西，飞速抢到手拆开。 录取通知书很简单，捧在钟母手心里，却是那么沉重。 张芊给邮递员冲了杯红糖水递过去。 地上雪这么厚，工作人员还得出门干活，实在是辛苦。 “谢谢。”邮递员道了声谢，伸手接过喝了一大口，满足眯眼。 钟母将通知书小心递给女儿，叮嘱道：“你拿的动作轻点，别不小心弄坏。” 这就是一张纸，万一弄坏了，学校那边不认咋办？ 张芊无奈一笑，伸手接过，嗯，是以前想都没想过的清华。 居然是清华，她眼神恍惚，心神逐渐飘远。 没想到，她这一世，不仅爱情事业双丰收，还收获了自己梦寐以求的no1学校通知书，简直跟做梦一样不真实。 旁边的邮递员已经喝完糖水，将茶碗还给钟母后，再次骑着自行车往其他地方跑去。 回到房间，那张珍贵的录取通知书被钟母小心放进箱子里，生怕不小心弄丢导致女儿上不了大学。 现在家里有一个收到录取通知书的，还剩下张红兵和赵宽两人报名的学校没有动静。 看到姐姐拿到了大学进场券，剩下两人有点焦虑，这下也不跑出去玩了，每天宅在家里，等着邮递员上门送通知书。 而张芊收到清华大学入学通知书的消息也迅速传遍整个大队，张家再一次变得拥挤起来。 不过，张芊并不在家里，她去赵松家了。 两人领了证，是合法夫妻，但没有举办婚礼，就还不能住在一起。 新房也还没动工，要等开春后，现在土壤坚硬，不适宜建房。 “我担心，万一我考不上咋办？”赵松难得焦虑。 张芊安慰他说：“你要对自己有信心，咱俩不是对过答案了吗？分数挺好的。” 她在房间扫了一眼，随手拿了几颗枣子吃。 “要真考不上清华，你不是还填报了附近的几所大学？总有一个能上。” 赵松不死心，抱住老婆的纤纤细腰，脸埋在肩膀上。 “我还是想和你在一个学校，晏雨华说过，文人大都不要脸，喜欢把抢人老婆的事说成风花雪月，就跟咱们大队那些知青似的，关系乱的很，我得在你身边呆着才能安心。” 张芊：“……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她心底感到一阵无语，将老公俊脸推开，“我这人死心眼，有你一个就够了。” 赵松撇嘴，“我对你很放心，其他人根本比不上我，但鲜花好看又香得很，总有些脸皮厚的家伙想凑近些，我防的是那些人。” 就连自己，也是追求了好久才把人追到手，其他人没自己好看，也没自己会煮饭，哪里比得上他？ 在这几点上，赵松很有自信。 “那你慢慢祈祷，祈祷自己能跟我进同一所大学，不然隔着学校，你哪有时间跟着我？”张芊好笑道。 让你当初不好好学，现在着急后悔了！ 嘴上这样说，私下她也让两个弟弟帮忙，看到邮递员时顺便帮赵松问一句，让张红兵酸了好几天，看赵松哪里都不顺眼。 等到张红兵和赵宽通知书到手，赵松的通知书终于到了。 是清华隔壁的北大，同样一等一的好学校。 只不过，赵松不开心。 “为啥不是清华呢？”他心下犯愁。 旁边小弟狗蛋咔嚓咔嚓啃苹果，嘴里含糊不清道：“北大你都看不上？松哥你是想飞啊？” 他只有一个中专的通知书，就这样就够他全家开心疯了，松哥收到北大通知书居然还不满意？狗蛋表示他很酸。 赵松一点都没感觉到，叹了口气说：“北大很好，但你嫂子不在，我没法跟着她。” 附近几个大学他都报了，但目前只有北大一个来通知书。 狗蛋将苹果核上的果肉啃得干干净净，随手扔到窗户外边，看着赵松的眼神复杂而古怪。 “松哥，你……别太粘人，女人都不喜欢粘人的男人。” 这还是他那个冷酷无情的松哥吗？当初有女孩给他递情书，他可是看都不看一眼，把人女孩都气哭了！ 现在居然这么粘人？ 狗蛋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你不懂！”赵松简直要愁死了。 狗蛋确实不懂，他瘪了下嘴，转移话题。 “你和嫂子都收到通知书了？准备啥时候办婚礼？” 赵松将分散的注意力收回，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下周就办。” 第203章 遇友人，新奶牛 “你去城里玩时，记得找你二哥，让他提前请好假，到时候回来吃你的结婚酒。”钟母喜气洋洋准备张芊的嫁妆，不忘叮嘱女儿。 张芊当然不会忘记。 她将衣服扣好，又带上自己的毛绒帽子，“不会忘，放心，电影院往前走走就是二哥他们工厂，我先去找他，找完再去看电影。” 赵松其他几所学校的通知书都到了，唯独没有清华，再等无果死心，趁着家里都在忙两人结婚的事，他约上张芊去城里看电影。 这么冷的天，去看电影，张芊心累，却无法拒绝。 这时候去看电影，就跟后世出国旅游一样，是这时候的人认为最喜欢流行的事。 家里的电视也能看电影，但和坐在电影院看的感觉完全不同。 因而，在这个阴沉沉的天气，张芊坐在赵松后座上，前往县城电影院看电影。 车头还有要送去二哥家的大白菜和萝卜，由张芊带路，赵松抱着，两人将东西送到二哥家，通知了结婚宴席的时间后，赶在最后一刻走进电影院。 电影剧情很老套，是一个刚成年的女孩被家人强行送上轿子，要送去给六十岁地主当小妾，女孩不愿意接受，中途跳河，被河水冲到另外的村子，被男主救下，后来日久生情成为夫妻，很典型的爱情电影。 两人看的很认真，演员的演技和眼神很棒，张芊完全看进去了，一直到看完才去上厕所。 “饿了吗？要不要买点吃的？”赵松将帽子给张芊戴上，捋了捋妻子露在外面的碎发。 张芊捂住肚子，还真有点饿了。 “那咱们去国营饭店？吃了午饭，再去逛一圈商店，然后再回去。”张芊把手套戴上，冲赵松道。 “好。” 这时候，虽然有部分人铤而走险进城卖东西，但没有卖吃食的，两人还是只能去国营饭店吃饭。 只有两个人，但两人饭量都挺大，张芊一个人就能干掉两碗饭，更别说赵松。 最后点了三个菜，一份红烧肉，一份白菜炒粉条，一份韭黄炒蛋。 正吃着饭，张芊抬头夹菜的功夫，余光瞥见一个熟悉的人脸。 “卫东？”她疑惑而惊疑道。 人影顿了一下，转过身来，脸庞略显沧桑，眼底的光却一如往昔。 “张芊？！”卫东惊了，下一秒满脸欢喜走过来，坐在张芊对面。 “同志，我那份饭菜麻烦送到这桌！”他说完，再次看向张芊，同时眼神好奇看着 旁边的赵松。 张芊注意到，主动给他介绍，“这是我爱人赵松，这位是我朋友卫东。” 她之前在信里提起过，不需要再仔细介绍。 “赵松同志你好！”卫东热情握住赵松的手打招呼。 赵松如今是有证的人，心里有底气，对卫东也没了以前的嫉妒，郎朗大方道：“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你考上哪个大学了？”张芊好奇问。 卫东看了看桌上的菜，毫不客气夹了一筷子红烧肉，嘴里含糊道：“人大，国际政治，你呢？” “清华的金融，跟你学校离得不远。”张芊随口道。 卫东思维顿了一秒，缓缓抬头看向张芊，眼睛瞪得很大，满脸不可思议。 “你居然考上了咱们国家最好的学校！？” 张芊完全能理解对方的震惊，毕竟卫东对自己的印象还停留在十年前。 她嘴角上扬，调侃道：“我也是有认真学习进步的，要不然怎么看你寄回来的题目？” 卫东合上惊掉的下巴，慢吞吞点头，“说的也是哈。” 这么一想，好像是很合理。 “你的菜！” 饭店的人不耐烦地将菜放到卫东面前，转身走人。 “还有饭！”卫东朝她喊了一声，拿起筷子疯狂往嘴里塞。 张芊咀嚼的动作慢了几秒，迟疑道：“你回来的车上没吃饭？” 要不然怎么饿成这样？ 卫东艰难咽下嘴里的食物，解释说：“吃不下，旁边那大哥脚太臭，熏得我恶心，也不知道几天没洗了，我强行硬往肚子里塞了几个馒头才撑过来。” 说着就一脸痛苦的模样。 张芊和赵松两人纷纷给他一个同情的眼神。 常年出差的两人同样遇到过类似情况，完全能理解他的痛苦。 赵松甚至难得拍了拍他的肩膀，像好兄弟一样叮嘱他多吃点，吓得卫东汗毛都立起来了。 吃过饭，卫东准备回家，他本来打算先回家里，可担心妈妈看见自己吃饭的模样担心，才先来这饭店填饱肚子。 离开前，卫东将一封信交给张芊。 “你之前不是找我问过奶牛的事吗？”他又掏出一个小本，撕下一张纸交给张芊。 “我插队的那里，老多奶牛了，我室友家那边也有奶牛，我找他们问了，草原那边愿意卖牛，但运过来的价格肯定不便宜，你要实在想买，就打电话联系他们。 信封里是那边的情况和奶牛的品种介绍，这页纸上是那边的联系方式，要是决定买牛，那边会直接把牛给你送过来，你收到货再按照这个银行账号把钱打过去。” 张芊愣住了，“你居然还记得？” 这都好久以前的事了。 卫东摆了摆手，无所谓道：“顺嘴的事，简单的很。” 对方说的简单，张芊却知道里面有多麻烦。 先不说人家愿不愿意卖出一头奶牛，还有运送的事，根本不需要自己费心，只需要下决定就行，卫东直接将所有问题都解决了。 她抿唇，一脸慎重道：“谢谢你！” 卫东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小事，你帮我的忙更大。” 要不是张芊寄过来的书，还有持续一年的交流，他根本没可能考上大学，还是人民大学。 张芊很是感动，眼眶甚至变得湿润起来。 旁边赵松见了，心一下提了起来，立马插在两人中间。 “卫东同志，再过三天就是我和爱人举办婚礼的时候，你一定记得来！”他如临大敌，罕见摆出以往冷峻的模样。 卫东完全没察觉到，乐呵呵说：“我一定来！” 张芊站在赵松身后，翻了个白眼。 两人送走卫东，又去超市买了新的毛巾、洗脸盆以及暖壶等，然后才回家。 第204章 婚宴，前往首都 “社会主义好！社会主义好！社会主义……” 随着最后一个环节告一段落，接下来就是众人最期待的吃饭环节。 为了这次婚宴，张家再次请来了国营饭店的主厨朱大厨。 桌子上不仅有东坡肉之类的硬菜，还有河虾、青菜、凉菜等，最后收尾的是混合了香菇、虾米等的鸡蛋汤。 这时候大家都知根知底的，也不需要介绍，张芊不用每一桌挨着敬酒，直接跟着大家一起入座吃饭。 “你尝尝这个肘子，很入味。”赵松给张芊夹了一块肘子肉。 张芊尝试着吃了一口，确实不错。 “还有这个虾，和蜀地那边的口味，很香。”赵松又将剥掉外壳的虾肉放到张芊碗里。 张芊夹起放进口中，满意点头，确实是那个味道。 “东坡肉吃吗？”赵松夹了一块肉。 张芊摇头，“不想吃太肥。” 好厚的一层肥肉，她现在没以前那么馋肉，更想吃瘦一点的。 赵松略一沉思，将上面肥的部分用筷子划下来，将下面瘦的部分放进张芊碗里。 “那你吃下面的。” 这个张芊倒是能吃，便直接放进嘴里吃掉。 旁边坐着的人大多是奶厂工人，大家看着两人甜蜜互动，嘴角上扬的弧度能飞到天上去。 “哥，我也喜欢吃瘦的，你帮我把上面肥的吃掉呗。”赵桂坐在旁边满脸戏谑调侃两人。 赵松淡定看了一眼妹妹，手上不停给妻子喂食，“你要不喜欢吃就扔给星星或者月亮，记得涮掉上面的酱汁。” 院子里来了许多狗，光张家的就有六条，另外还有许多大队其他家里的。 赵桂瘪了瘪嘴，将碗里的一整块东坡肉吃掉。 她喜欢吃肥的，才不会扔掉！ 张芊乐呵呵看着兄妹俩互动，自己也剥了几颗虾给赵松。 香酥鸭、溜丸子、凉拌牛肉、清蒸排骨、梅菜扣肉、凉拌藕片、三鲜汤…… 张芊战力充沛，战斗到最后一刻，喝了两碗鲜美的汤下肚，才站起身下桌。 两人的新房还没开建，结了婚先住在赵家，等两人都去上学，再找时间慢慢修新房。 晚上洞房时间，张芊将超市里的小雨伞扔给赵松，随后便是夜晚时间。 第二天，张芊没有按时起床，一觉睡到了中午，正好赶上吃午饭。 “你怎么不叫我？”张芊小小掐了老公一下，咬着牙道。 没看婆婆看自己的眼神都不对了吗？ 虽然她确实喜欢睡懒觉，但结婚前几天还是得装一下啊！ 赵松淡定给她舀了一碗汤放在面前，“没事，娘很开明的，我和她说过你今天得多睡会。” 张芊抿了抿唇，狠狠瞪了老公一眼。 事实上，孙寡妇还真没对此有啥意见，她当初也是这么过来的。 “毛毛说的没错，你多睡会没啥，冬天冷得很，我们家起床都晚。”孙寡妇安慰张芊道。 张芊讪讪点头，尴尬埋头吃饭。 桌上的饭菜是昨天婚宴上准备太多没吃完的，看这规模，大概还要再吃几顿才行。 结婚后的生活和以前没啥区别，张芊还是早上起床就去奶厂上班，饭点回家吃饭，想吃娘家饭就回娘家，想吃婆家饭就吃婆家，整个大队没有比她更自由的了。 不一样的事，她早上醒来，旁边多了一个人，出发上班时也多了个人同行。 他们这批收到通知书的人，要在开春时前往学校上学，距离远的，很早就出发离开了，红光大队距离首都不算很远，这才能拖到最后。 张芊和赵松都去首都，两个弟弟，张红兵考中首都航空航天大学，赵宽考中北大文学。 就因为这事，张家又上了次报纸，张卫国甚至还在晚上悄悄去家里祖坟前面烧纸，感谢祖先保佑。 得益于张芊捐赠的一套书，加上提前一年的学习交流，整个大队考中大学的人很多，至少占据考试人数的一半，一共有四五十个人考上大学，考上大专以及中专的同样不少。 再一次，红光大队在整个市县闻名，这一次以超高的高考上线率，成为其他大队争相拜访学习的对象。 和张芊关系还算不错的赵文博和燕华也考中了大学，一个在哈市，一个在魔都，隔了十万八千里。 张芊对他们俩的未来感到担忧，要知道，异地恋是最容易出问题的，不过当事人双方都很自信，张芊除了祝福，什么都没说。 类似知青抛妻弃子的事在红光大队并没有发生，当初张大牛就提过醒，让大队队员和知青结婚的都去把结婚证领了。 再加上大队氛围好，大家没有搞事情的念头，一门心思搞事业赚钱，结婚的少，愿意结婚的，都是真的喜欢，当然也就不存在抛妻弃子一说。 所以说，幸福的婚姻还是得建立在一定的经济基础和深厚的感情上。 距离开学还有半个月时，张芊和大草原那边联络好，到时候奶牛一到，她就打款过去。 这些事，她都交给了唐娟处理。 奶厂收纳了太多年轻人，也有太多年轻人考上大学准备离开。 整个奶厂一下子空出不少位置，要不是大队人帮忙，冬天的鲜奶根本供应不及。 张芊信得过唐娟，她直接任命唐娟为厂长代理，让她代替自己处理奶厂一切事务，爷爷张大牛和张麦多协助。 将奶厂一切安排妥当，张芊带着丈夫、弟弟以及三堂哥张国庆和四堂哥张国强，前往首都，开始自己的大学生涯。 她提前和白浅浅打过招呼，让她帮忙租了一个小院子。 一行人傍晚到的首都，刚出车站，就看见白浅浅冲这边挥手，旁边是白大哥。 “芊芊！这边！” 张芊顺着声音看过去，脸上难以自制绽放一抹大大的笑容。 “你来多久了？”她走过去问道。 “没多久。”白浅浅欢快挽住张芊的手，拉着她往卡普车方向走，“我哥开了车过来，大家车上挤一挤。” 一行六人，加上大包小包的行李，车子勉勉强强才挤下所有人。 开了十几分钟后，车子停在一个胡同里。 一行人下车，跟着白浅浅来到一个院门口，打开门进去。 这是一个标准的四合院，里面的房间收拾的干干净净，张芊几人拎包就能入住。 “谢谢你浅浅，要不是你，我们今晚上就得睡招待所了。”张芊握住白浅浅手感激道。 “我们可是好朋友，说谢就太见外了。”白浅浅轻快笑道。 将东西放好，张芊将带来的东西交给白浅浅，“这是晏雨华让我给你的信。” 她手上拿着厚厚一叠，差不多有二十几封。 “他说，让你不用着急，好好工作，晏爷爷以前的朋友寄信说，很快他们就能平反了，让你安心等着他来找你。”张芊叮嘱道。 白浅浅轻轻一笑，点头说：“好，我一定等她。” “对了，我妈妈说让你明天去我家吃饭，大嫂正好在家休息，你们还能聊着玩。”她继续道。 张芊点点头，将两人送出门，“我知道了，明天上午就来。” 说起来，她好久没看见钱胜男了，还真有点想念她。 第205章 去白家 身处陌生的地方，张芊仍然睡得很香，坐了一整天车，实在是累了。 “吃饭了！” 张芊睁开眼睛，火速起身吃饭。 院子里什么都是新的，厨房里只有几口锅以及碗筷，早上的饭是赵松去国营饭店买回来的。 “买了什么？”张芊手上拿着毛巾，边擦边好奇问。 赵松将买回来的东西放在桌子上，伸手将清洗干净的碗里放进豆浆。 “油条、豆浆和包子馒头，你喜欢的油条要剪开还是不剪？”他抬头问。 张芊毫不犹豫道：“不剪！”拿着吃更香。 “好。” 等张芊把脸洗干净，其他几个才走出来。 “我今天要去白家吃饭，午饭你们自己安排，不用等我。”张芊左手端碗，右手拿着油条啃了一口。 “知道了，我准备提前去学校看看，熟悉一下环境，说不定能碰见以后教我们的老师呢！”张红兵略显兴奋道。 张芊嘴角微微抽搐，原谅她一个后世灵魂，无法t到这种想看见老师的心情。 “那你慢慢逛，说不定就碰见了。”她喝了口豆浆，随口应付老弟。 她抬起头，看见对面老公面色纠结，手里拿着馒头半天不动，眼底划过一丝好奇。 “咋了？你有啥心事？” 赵松摇头，啃了口馒头咀嚼几口咽下，“要我陪你去白家吗？” 张芊理所当然点头道：“当然，你是我爱人，当然得跟着我一起去。” “好。”赵松眉眼瞬间变得柔和起来，几口吃掉手里的馒头。 既然要去拜访白家，自然不能空着手。 张芊去供销社买了一斤糖，又买了一包桃酥以及两斤苹果，带着敲响白家大门。 开门的是钱胜男，看见是张芊，她脸上露出惊喜的笑，看也没看赵松一看，拉着张芊就往里走。 “你可算是来了！我等你好几天了！听说你考中了清华，还是省状元？我居然还是看到报纸才知道！” 钱胜男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嘴就没停下来，张芊好笑地端给她一杯茶水，看着她喝下，才开口回答。 “你现在咋这么能说？跟话痨没啥两样。” 她笑了下，又继续道：“我确实考中省状元，不是不和你说，我想着你多半能看到猜出来，而且我还得来上学，肯定会找你，这时候说也是一样。” 就现在这个寄信的速度，等信件寄到，也到她出发的时间了。 “你可以打电话嘛。” 钱胜男说完，这才看见后面跟进来的赵松，顿时怔了一下。 “副厂长咋也来了？”她扯了扯嘴角，眼底闪过一丝尴尬。 她居然把这么大一个人忘了，实在是没有主人模样！ 张芊哦了一声，赶忙解释说：“我和赵松不是谈恋爱了吗？想着时间挺合适，就顺便把婚结了。” “结婚？！”钱胜男惊呼一声，眼睛瞪得溜圆，“你都没邀请我去参加婚礼！” 她气哼哼瞪好友。 张芊安抚她，“天气冷，回一趟老家不容易，就没通知你，而且你不是怀孕了？前三个月的孕妇不能受累，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 之前她确实想过要不要邀请钱胜男回来参加自己的婚礼，就打电话过去问了一下，接电话的事白浅浅，她告诉张芊，对方怀孕了，正好一个月。 而白浅浅则是因为部门工作繁忙，请不到假。 也因为这，张芊就没叫她们。 提到孩子，钱胜男突然表情柔和，变得充满母性。 她左手抚摸腹部，嘴角不由挂起慈爱的笑容。 “我和白大哥结婚好几年了，好不容易才盼来这个孩子，也不知道是女孩还是男孩，不过我男女衣服准备的都有，白大哥还亲手做了一个婴儿床，等孩子出生后就放在里面。” 张芊看着友人这幅表情，有些感慨，看来这两人结婚后的生活依然很好，那她就放心了。 “到时候我就准备一个长命锁给孩子，祝他\/她健康长寿。” 两个女人聊着孩子，旁边的赵松看着平淡，实则眼睛一直忍不住往张芊腹部飘。 想到结婚前妻子说的，读大学期间不想生小孩，他有点遗憾，但能理解。 不过，节育环太痛苦，他不想让妻子戴那个东西，吃药对身体也不好。 要不，他去做那个结扎手术？ 一旁的张芊完全不知道身边人心底的打算，还和钱胜男聊的热火朝天。 “可惜你以前答应了要当小姑子孩子的干妈，要不是担心乱了辈分，我也想让你当我孩子干妈。”钱胜男不无遗憾道。 这个张芊就没办法了，谁让钱胜男说的太晚。 “不做干妈也不影响我喜欢他\/她。”张芊说完，立马得到钱胜男的欢心。 “好想让你做孩子干妈啊！”她拖长了声音感叹道。 几人说话间，白妈妈和白爸爸做好了饭菜，白浅浅也正好回来。 张芊坐在这个房间，感觉一切还是和上次一样。 “小芊快吃鱼，浅浅说过你喜欢吃这个，我一大早去买的，特新鲜。”白妈妈热情招待，将装着糖醋鱼的盘子往张芊面前推。 “谢谢阿姨！一定很好吃！”张芊笑眯眯夹了一筷子吃掉，眼睛立马瞪圆了。 “好吃！” 这个糖醋鱼上的料汁不是番茄酱，而是老式的那种，用醋、白糖等调出来的糖醋汁，白妈妈搭配的料汁比例很棒，吃起来酸甜可口，一点都不腻。 白妈妈得到夸赞，直接笑开了花，忙不停地用公筷给张芊夹菜。 “喜欢就多吃点！这个卤猪蹄也好吃！还有这个京酱肉丝！都多吃点，喜欢的话，阿姨下次再给你做！” 她看着张芊的眼神，和看自己亲闺女差不多。 女儿当初拒绝了当老师，追着晏家的孩子下乡当知青，自那之后，她和丈夫的心一直就没放下来过。 后来孩子回来了一次，虽然孩子说过得还行，但下乡的知青就没有几个能回来，她心里空落落的。 她担心啊，担心孩子下半辈子就只能呆在乡下。 好在，后来孩子的朋友，也就是张芊，将自己手里的工农兵大学名额给了浅浅，读完后回城去外交部工作，前程远大，还就在自己眼皮底下。 对于她来说，张芊这孩子就是女儿的救命恩人，也就是她的救命恩人！ 只要张芊需要，哪怕是家里全部财产，白妈妈也舍得拿出来。 而这一切，张芊都不知道。 她忙着吃饭，白妈妈做的饭实在是好吃！跟国营饭店大厨相比也不差了！ 第206章 赵松结扎 吃过饭，又在白家玩了一下午，吃了晚饭，张芊和赵松才回到租的院子。 在他们离开的时候，留在院子里的几人也没闲着。 收拾屋子、添置用具、购买米面柴油等，全是几人做的。 等张芊两人回来，就发现整个院子都焕然一新。 回来的时间正好赶上饭点，看见两人，张国庆扭过身，端着碗含糊不清问。 “你们吃饭了没？” 张芊嫌弃地看了一眼堂哥，没好气道：“吃过了，你把嘴里的饭咽下去再说话！” “那等我吃完再说。”张国庆转身继续埋头苦吃。 回到房间，张芊将今天买回来的毛巾放在床头，坐在桌子边倒了杯水喝下。 赵松则将买回来的其他东西放好，然后坐在妻子旁边。 “怎么啦？”张芊一脸莫名问道。 赵松喉头滚动，“那个，我有件事想和你说。” 看对方这么严肃，张芊意识到对方应该是想说一件大事，立马打起精神来。 “你说。” 赵松轻咳两声，神情略显紧张，“我想去找家医院做结扎手术。” “你怎么突然想起做这个？”张芊不明白。 “你是担心我会怀孕？”她问。 赵松点点头，“我打听过了，节育环很容易脱落，而且对你身体也不好，虽然有避孕药，但吃多了容易导致绝育。” “我想了想，还是我去做结扎更好，以后要是想要孩子了，可以做复通手术恢复，你觉得咋样？” 他说这话时，脸上没有一丝犹豫。 张芊心底涌起一股难以用语言言说的复杂情绪，她沉吟片刻后道：“你确定？要知道，手术不成功或者复通失败的可能性还是有的。 ” “我确定！”赵松斩钉截铁道。 张芊吐出一口气，嘴角上扬，“那就做，不过，得找一家好的医院做。” 虽然她没想过弄节育环，但对方这种做法，让她感到暖心。 至少，自己选择结婚的人没选错，他确实对自己好。 赵松要做结扎这个事，两人都没和院里其他几人说。 毕竟，说了也不一定会理解。 两人收拾过后，坐在客厅里，其他几人也吃了饭过来，描述今天的经历。 “学校很大，里面居然还有专门放书的图书馆，比县里的书店还大！”张红兵手舞足蹈比划那个图书馆有多大。 旁边的赵宽还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淡淡道：“我们学校更大，而且学校里已经去了很多学生和老师，我问过，目前还没有新生报到，学校还在安排中。” 赵宽和赵松是一个学校，赵宽知道了，也就代表赵松知道。 “那我们等快到报到时间了再一起去学校。”赵松对赵宽道。 “好。” 张芊看向张国庆，他还在推自己弟弟张国强，让他多说几句话。 “你得多练习和人打交道，现在这里的都是家里人，等到了学校，你一个都不认识，到时候咋办？你不说话咋和别人交流？”张国庆恨铁不成钢道。 张国强推了下黑框眼镜，面无表情，“如果不得不说，我会说。” “……” 张国庆长叹一口气，抬手扶额，“算了，反正红兵和你一个学校，只能麻烦他多照顾你了。” “三堂哥你就放心！”张红兵得意拍拍胸脯，满脸自信，“我一定会照顾好四堂哥的！” 张国庆握住张红兵的手，老泪长流，“拜托你了！” “所以，没人去清华看看？”张芊眉毛一挑，眼底满是好奇。 她当初北漂，去的第一站就是清华，虽然考不上，可不影响她欣赏。 不过，现在的她进入清华，用的不是游客身份，而是学子。 张红兵摇头，“我们今天都去的自己学校，光咱们学校就走了好久才看完。” 学校很大，他觉得自己需要准备一辆自行车代行。 张芊恍然点头，“那明天一起去我学校看看？” “我觉得可以，以后我去找你就不会迷路了。”赵松表示赞同。 决定好第二天目的地，早上起床后，一行人便来到学校，开始到处逛起来。 这时候的学校远没有后世风景好，但其中透出的人文底蕴仍能让几人忍不住张大嘴巴，眼睛看不过来。 “我还是买辆自行车，没车子以后根本来不及上课。”张芊喃喃自语道。 就这个距离，等从宿舍出来，赶到教学楼，都快要下课了。 “那等会逛完咱们就去买，你想要买辆啥牌子的？”赵松贴心道，顺手将妻子的围巾裹紧。 张芊想了下，觉得都差不多。 “有啥买啥，反正不要二八，那种太难骑。” 要是有小电驴就好了，现在有摩托车，可惜太贵，一辆就要一万块，她买得起，但觉得不划算。 “好，咱们慢慢看，首都繁华，卖东西的地方多，总有咱们喜欢的。”赵松挽住妻子的胳膊，让张芊能放心看四周。 早上九点进校园，一直到快中午了，才逛完一小部分区域。 “姐，我饿了。”张红兵捂着肚子有力无气。 张芊想了下，指了个方向，“那边好像有个食堂，我们再走几步，看看那里开门没有。” 现在还是寒假，不过学校有学生和老师没回去，食堂为了照顾这一部分人，应该是会开门。 果不其然，进入食堂，迎面而来的是一股扑鼻饭菜香气。 几人身上都带了钱和粮票，选了几样喜欢的，端到附近饭桌上。 “姐，你们学校食堂也太棒了！”张红兵吃了一口饭菜，眼睛都在放光，“这个肉丸子味道可以啊！” 几个男的都是肉食动物，餐盘里全是荤菜，张芊打了几个素菜，想吃荤的就在老公盘子里夹。 “你要喜欢，就过来吃呗，只要你愿意跑这么远的路。” 反正张芊自己是不愿意的。 只要条件允许，她能一直躺着休息。 张红兵瘪嘴，“那还是算了，不过我学校的食堂饭菜肯定也很不错！” 他信心满满道。 吃过饭，稍微休息了一会，几人继续逛学校，一直到下午关门时间，才离开这里。 趁着天还没黑，张芊和赵松两人离开队伍，前往附近的医院询问结扎的问题。 负责的医生见到来的是一对年轻夫妻，明显很诧异，但很快就恢复平静，开始询问。 整个过程都由赵松和医生负责交流，张芊只坐在一边听着。 “做这个手术不难，我们医院做过多例类似手术，有丰富的经验，以后要是后悔了想做复通手术也完全没问题。”医生对赵松解释道。 “你确定要做这个手术吗？” 赵松利索点头，“确定。” “那咱们预约个时间，手术很快，最多一个小时就能结束，不过需要留院观察两天，以免出现手术并发症。”医生拿出一本册子准备登记。 赵松想了下，看了眼妻子，对医生说：“那就后天。” 离开医院后，张芊好奇问他：“你怎么不约明天，反正距离开学还有一周多，咱们除了熟悉环境，也没啥事做。” 赵松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我想先把自行车给你买了，你好骑着车逛学校。” 张芊一愣，眼角眉梢荡漾开一层欢喜。 “也给你买一辆，咱们一起逛。”她柔声道，挽着赵松的胳膊漫步在人行道。 “好，咱们一起买。” 第207章 手术，龙傲天旧友？ 赵松随便找了个理由，然后在医院做完手术又待了两天，等到没有问题了才回到住的地方。 这期间，张芊每天都去看他，顺便给他带饭。 “我想申请一笔钱，去城里各个地方看看。”赵松冲张芊伸手要钱。 结婚后，赵松就和后世男人一样，把自己全部财产上交给张芊，每个月想买东西都得向张芊申请。 “要多少？”张芊也不管他是要做啥，反正不会拿去乱用。 “五十。” 张芊身上没带这么多钱，转身进屋掏出放钱的盒子，里面是存折和现金。 当初结婚后，赵松将自己的存折拿给她，上面的数字直接给了张芊满级震撼。 十万！ 原来黑市居然这么赚钱的吗？张芊瞳孔地震。 不过，她自己收入也不算透明，对此直接收下，一句都没问，只在赵松申请要钱时给钱。 “你把钱揣好了，首都人多，万一弄掉了可不好。”张芊叮嘱一句，便放赵松离开。 实际上，赵松老早就等着爱人询问自己存折的事，但张芊一直没问，他也不好主动说，便就这么搁着了。 “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弄掉，这次是去找一个老朋友，你也认识，就方广那小子。”赵松将钱放进胸口里侧的兜里。 张芊满头问号，“方广？” 她皱着眉想了半天，才从记忆中找到一个瘦小的身影。 “那个被父母找回去的方广？”张芊微微睁大眼睛，满眼不可思议。 记忆中，方广是大队最疯的小孩，别人不敢干的事，他都敢干，有一次甚至在山里呆到半夜，整个大队都去找他，最后人家自己拖着一头野猪回来了。 那时候，他才九岁。 简直就是年代文中的龙傲天，听着特不真实。 就在那次野猪事件后，突然有两个人找了过来，说是方广的父母，两人都是解放军，当年因为事态紧急，生下方广后没法带走他，便将他托付给了如今的养父母。 两人好不容易找到儿子，如今准备接他去首都。 这件事在原主记忆中印象很深，因为那对夫妻给大队里的小孩每人送了两颗糖，让原主深深记住了这件事。 不过，张芊还是有些疑问，“我记得他总是一个人玩，你是什么时候和他成为朋友的？” 她看着赵松，很是疑惑不解。 赵松嘴角上翘，将鞋子穿上，踩了两下，解释说：“我和他是发小，穿开裆裤时就在一起玩了，可能你看见他时，正好我不在。” 原来如此，张芊恍然大悟。 “你中午准备请他去哪里吃饭？”张芊又问。 “毛熊的餐厅，据说可火了，首都的人都喜欢去那里面吃饭。”赵松道。 张芊摇摇头，又抽出几张大团结，“那五十块可能不够，你再多拿点，既然是发小，必须吃点好的。” 赵松顿了一秒，伸手接过，“好，你要吃冰淇淋吗？” “不吃，回来给我带点泡芙就行。” 她今天得去学校看看，特别是图书馆，里面肯定有她需要的关于乳业方面的书籍。 送走赵松，张芊简单收拾了一下，便骑着自己的新座驾前往大学。 路上，她经过一个卖甘蔗的小摊，忍不住买了一根啃，到了图书馆时才啃完。 现在管的越来越松了，想必等到明年，各种小摊就会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 图书馆很大，张芊顺着指示，来到自己想要的那层，这里全是关于食品的书籍和资料。 可惜，关于乳品的实在是不多，只有简单几本，她拿了个笔记本，将自己看到的东西做好笔记。 正看得入神，耳旁传来一道男声。 “同学？请问你旁边有人吗？” 张芊抬头一看，赫！好一个奶油小生！ 她看了看周围的桌椅，基本上都坐满人。 “没人，你随便坐。”张芊将自己找到的书整理叠放到左手边，给对面腾出位置。 “谢谢。”奶油小生腼腆一笑，抱着几本书坐下。 张芊瞟了一眼，全是些看不懂的数学以及物理。 恐怖如斯。 张芊是下午一点到的图书馆，要赶在下午六点关门前回去。 她将书本放回去，简单收拾一下，就出了门。 等她离开，原本坐在对面的奶油小生神色失落叹了口气。 他身后钻出个大脑袋来，调侃道：“王溪，我们都给你创造机会了，你怎么不找那位女同志要个联系方式？” 奶油小生，也就是王溪苦笑摇头，“她那样认真学习，我哪好意思问。” 大脑袋啧啧叹气摇头，“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碰见了。” “看缘分。”王溪叹气道。 张芊完全不知道对方的心思，只当是拼桌的同学，还在慢悠悠往住的地方走。 大家白天不在一起，晚上却是要聚在一起吃晚饭的。 她路过国营饭店，看见有卖饼的，买了十张回去。 饼子是软的，冒着热气，外表金黄，洒满香气扑鼻的芝麻，内里绵软香甜，带有豆沙，张芊没等到进门就吃掉了一张。 “姐，你吃啥呢？我也要！”张红兵在厨房探出个脑袋，看着张芊手上的油纸包两眼发光。 “应该算芝麻饼，你做了啥？”张芊将油纸包递给他，看向锅内。 张红兵拿出一张芝麻饼，狠狠咬下，“面条，我熬了点猪油，正好用上。” “其他人都回来了吗？”张芊拿起酱油调味。 张红兵含糊不清道：“就差姐夫了。” 张芊点点头，下入面条，“他应该会在外面吃，咱们不等他。” “好！” 一勺猪油，一勺酱油，一小勺盐，再加上两粒葱花，铺上几片青菜叶，一碗鲜香可口的阳春面就做好了。 张芊还在碗里放了油渣，油渣干吃就已经很好吃了，放在面汤里，吸足了汤汁，更加好吃。 一桌子人正在吃饭，门口传来几声响动。 “这就是我现在住的地方，快进来坐，等会休息好了再回去。” 桌上五人顿时停下动作，朝门口看去。 赵松正带着一个陌生男青年进来，两人都大笑着，看起来关系很好。 张芊眯了眯眼，从那个男子身上看到一丝方广的影子。 第208章 四合院，开学 “这位是我发小方广。”赵松指着旁边的人道。 “这是我爱人张芊，是今年冀省的理科省状元！”赵松搂着张芊与有荣焉道。 “你好，方广同志。”张芊和方广握了握手，这人和记忆中一样，眉宇间满是桀骜。 “你好。”方广态度很好。 随后赵松又将张红兵几人介绍给方广，几人互相熟悉了一番，然后便听见方广肚子传来咕噜声。 “哈哈哈哈！”方广爽朗大笑，“我消化好，你们煮的面条太香了，就没忍住。” 张红兵立马钻出来，“姐夫要吗？我再给你们下两碗。” 他挽起袖子，气势汹汹奔向厨房。 “要，都要大碗。”赵松冲张红兵说完，搭了个凳子让方广坐下聊。 方广砸了赵松一拳，“你这小子，结婚了居然不告诉我！” 赵松捂住被打的位置，无奈笑道：“太激动，忘记了。” 两人打打闹闹，你来我往，让张芊了解到不少信息。 方广这些年一直过得不错，他父母都是军人，他本来也想从军，之前在部队当炮兵，结果一次演习时不小心受伤，被父母紧张带回来了。 他原本想着好了就继续回部队，但被父母压着不让走，他是独子，上次受伤把父母都吓着了。 恰巧，高考重开，方广索性去考了一次，结果考的不错，拿到国防大学通知书。 这下子把家里人都高兴坏了，也舍得放他出来。 “你之前信里说自己很好，要不是这次我来首都，都不知道你受了伤。”赵松沉着脸，语气责备。 方广打哈哈，“别在意，又不是多严重的伤，早好了。” 正好这时张红兵端了面条过来，方广赶忙拿起筷子堵赵松的嘴。 “吃饭吃饭！我饿了！” 赵松噎了一下，只能放过对方。 张红兵一直都很敬佩当兵的人，特别是家里大哥就是军人，他连带着对其他军人也非常敬仰。 为此，他还特意煎了几个荷包蛋，方广碗里的比赵松多一个。 张芊几人本来就吃了一会，等到赵松两人的面端过来时，已经都吃光了。 除了面条，还剩下四张芝麻饼，赵松和方广一人两张，全部解决干净。 等吃完晚饭，天彻底黑下来。 不过，首都这种大城市基础设施完善，路上还有路灯，方广走的时候，也不用担心看不清楚路。 “再过几天就要正式开学了，棉被水壶这些全部准备齐全，咱们要不提前去学校报到？”张芊坐在床上泡脚，同时问旁边站着的赵松。 “也好，第一年都得住宿舍，去的早，咱们还能占一个好的床位。”赵松将擦脚的帕子递给张芊。 张芊接过，将脚擦干净，然后直接进被窝躺着，剩下的洗脚水赵松接着用。 “那咱们这个院子还继续租不？”张芊从被子里露出个脑袋问。 赵松点头，“当然租，我还想买一套呢，可惜不好买，这处宅子有两个不同的主人，要不是有白家帮忙，咱们根本租不下来。” 这个确实，张芊赞同点头。 这时候买四合院大概一万左右，别看好似不多，但在这个人均工资三十几的时代，一万块相当于人家三十年不吃不喝才能攒下来。 张芊和赵松手上的钱足以购买一套四合院，但这时候的房子产权不明，要买还是再过几年的好。 “咱们不急，我找晏雨华打听过了，他家以前在首都有好几套房子，全是四合院，等他平反了，咱们直接找他买。”张芊道。 这可是晏雨华自己说的，张芊以前有次和白浅浅聊天，说自己想以后在首都买房子，最好是四合院。 当时晏雨华笑了笑，说自家以前有好几套四合院，要是还在自家手里，可以卖张芊一套。 这饭都递到嘴边了，不吃简直不是人！ 张芊立马顺杆子往上爬，将这件事定下来。 等晏家平反，拿回自家以前的东西，就卖一套四合院给张芊。 “平反？怕是不太容易。”赵松皱了下眉头，端起洗脚盆往外走。 “我觉得快了。”张芊笃定说完，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赵松收拾完回到房间，轻手轻脚钻进被窝，侧身搂着爱人，闻着她身上的香气，沉沉睡过去。 翌日，天光大白。 “咱们去各自学校找人问一下，能不能提前报到。”张芊啃了一口油条说道。 “我们学校可以，前天就有新生报到入学，我看见的。”张国庆说完，喝了口豆浆。 张芊点点头，正色道：“我建议都提前报到，不仅能选择自己喜欢的床位，还能早些熟悉同学和老师。” 床位很重要，要是选了个不好的床位，整个学期都睡不好觉。 这可是她的经验之谈。 “那咱们先送三姐你去学校，等送完你，我们再去自己学校报到。”赵宽温声道。 张国庆踊跃举手，“我赞同，而且赵松还能趁机宣誓主权，免得有些男同志以为小妹是单身。”他偷笑两声。 张芊无语，这时候的人应该都一心奔着学习去的，谁有心思谈恋爱啊？又不是人人都和自己老公似得，是个恋爱脑。 “欢迎各位帮我搬行李，但我肯定，没几个人会喜欢我，这里的美女多着呢！” 几口吃完剩下的油条，张芊起身收拾自己的行李。 她把录取通知书以及准考证这些带上，然后先去新生报到处咨询了一番，确定能提前报到，这才回去带着东西过来。 “给，五号楼302房间，现在还没人，房间可能比较脏。”报到处的老师叮嘱了一番，将钥匙交给张芊。 “谢谢老师。”张芊笑眯眯道谢，身后跟着几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帮忙背着行李，一行人浩浩荡荡前往宿舍，引来路人诧异的眼神。 张芊离开后，报到处的老师松了口气，旁边的男老师迟疑道。 “她不会就是那个理科省状元？” 报到老师点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喟叹道：“真是年少有为啊！” 男老师啧啧称奇，很快就转过头继续做自己的事。 在这个学校里，状元太多了，不值得大惊小怪。 宿舍确实挺脏，地上全是灰尘，床架上也是。 张芊几人忙活半天，总算是将宿舍打扫干净。 “下午是五弟和老公，估计还得打扫一次。”张芊已经能想象到那个画面了。 “咱们男人住的地方，不用打扫得多干净，将就一下就能睡。”张国庆大大咧咧道。 “我不行！”赵宽冷脸抗议。 张国庆啧了一声，“行，给你多扫扫。” “先吃饭，吃饭再说。”张芊站起身，带头前往食堂。 接下来几天，几人全部报到成功，甚至已经睡在宿舍。 张芊和赵松一直到报到那天才正式住宿舍。 张芊是金融系，宿舍其他几个舍友却是其他系的。 一个南方甜妹邱慧丽，机械制造系；蜀地辣妹子农萍，建工系；以及东北大妞简冰，语言文学系。 大学生活，正式开启了。 第209章 聊天变卖货 张芊坐在床边凳子上，和未来室友聊天拉近关系，手里还拿着室友分享的家乡特产。 “我们那旮瘩的红肠老好吃了，我带的这种只能说还行，以后要有机会，我一定要带你们尝尝最好吃的那种！”东北大妞简冰爽朗道。 张芊啃了一口手上拿着的红肠，有一股果木的烟熏味，肉质细腻紧实富有弹性，吃到最后甚至能吃出一丝甜味。 她微微瞪大眼睛，满脸不可思议，“这已经够好吃了，在你这居然不算最好吃的？” 说完又啃了一大口。 好吃！ 张芊吃得两眼放光。 简冰笑得得意，“还是你识货，这是我姥爷自己做的，不过我姥姥做的才最好吃！” 说完，她自己也拿了一根啃。 “这个肠不错，和我们那边的香肠不太一样，就是不辣，要是再辣点就好了。”农萍一脸遗憾。 邱慧丽啃了几口后，站起身，从自己背包里拿出一个小瓶，将红肠伸进去蘸了蘸。 等张芊看清里面是啥，下巴落地，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红肠还能蘸白糖吃啊？”农萍眼底划过一丝疑惑，然后缓缓眯起来，笑得像偷吃到蜂蜜的小熊。 “我也试试看，老汉给我装了两瓶辣椒酱！” 她兴冲冲打开行李，掏出一个红彤彤的罐子。 张芊瞟了一眼，里面是红色豆瓣酱，里面还放了辣椒，看起来就很刺激。 她喉咙滚动，咽了口口水，冲农萍道：“能给我尝一口不？” 这种辣椒酱一看就是纯手工制作，晒足了太阳，一定好吃！ 农萍大方打开放在桌子上，“你们想吃就吃，不过我这个辣得很，不咋吃辣的娃儿莫要蘸多了。” 简冰有些犹豫，她在老家时，吃过红肠炒土豆片、红肠炒辣椒、红肠炒蛋，这种红肠直接蘸白糖或辣椒酱的吃法，还真没见过。 但她是个勇于尝试并接受新事物的人，思考了两秒就加入尝试阵营。 “嗯……”张芊两种都试了一次，面目纠结，“我觉得，还是纯口吃更好。” 不管是蘸白糖，还是蘸豆瓣酱，味道都挺怪。 “我倒觉得蘸豆瓣酱的味道不错，再加点椒盐面肯定更好吃。”农萍无所谓道。 张芊承认，这个豆瓣酱味道确实很棒，拿来炒菜肯定味道更好，但蘸红肠，她吃不习惯。 “咱们口味不一样，正常。”张芊说完，想起自己带来的奶粉，索性拿了出来。 “我带了奶粉，是我们大队自己开厂生产的，绝对安全卫生，纯天然配方，绝不加一丝防腐剂，呵护宝宝健康，助力宝宝成长，大人也可以喝，你们要不要尝尝看？” 张芊拿了几管递向三人。 “奶粉？”简冰看着包装上的红光二字，想了两秒，突然恍然大悟。 “我记起来了！你就是大地震前第一个发现预兆的那个张芊！” “那个张芊？”邱慧丽神情奇异，摸了摸下巴，“我还以为是恰巧同名。” 农萍更是抱着辣椒酱罐子凑到张芊旁盯着她看，嘴里好奇问：“我外婆说你多半是个阴神子，能掐会算，是不是真的哦？” 虽然除四旧进行好几年，但那是明面上，私底下原本就信的人还是会信。 农萍这个被外婆带大的人更是在耳濡目染中，不像同学一样那么排斥那些神神鬼鬼。 张芊无奈扶额，双手一摊，说：“我就是个普通人，恰巧发现了地震预兆，不过，你们记忆力也太好了？这都过去多久了？” 她自己都把这事给忘记了。 “因为太神奇了，而且你们还捐了20万。”简冰老实道。 农萍拿着奶粉袋翻来覆去看，“你们就是靠这个奶粉半年赚了20万？” 这也太赚钱了！ 她们大队开了个家具厂，一年最多就几万块收入。 赚20万？她想都不敢想。 张芊沉默一秒，实话实说道：“其实我们还拿了十万修路，要不然捐的钱更多。” 三人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看着手上的奶粉，眼神立马不一样了。 “这个奶粉咋卖的？”邱慧丽好奇问。 “一包四十，要的多能打折，不过你们想买的话，我直接给你们打六折，友情价。”张芊眨了眨眼，嘴角微微上扬。 “六折？那就是一包24？”邱慧丽一秒算出答案，眼睛刷的一下亮了。 “我要二十包！” 这下反而是张芊懵逼了，“你买这么多？” 奶粉这玩意一般就买一包或两包，邱慧丽居然要买二十包？！ 说到这里，邱慧丽有话说了。 “你是不知道，我上面有五个哥哥，全都成家了，巧的是，五个嫂嫂去年全部怀孕！” 邱慧丽说着就发愁，“我三嫂已经生了，是双胞胎，奶水不够，我们那边鲜奶买不到，只能喝代乳粉。 你这个奶粉比代乳粉好，还给我打了折，当然得多买点，毕竟我还有四个嫂嫂没生呢，谁知道会不会缺奶水？” 张芊暗自咋舌，五个全怀了，这确实是个大事。 “没问题，你把地址给我，我打电话回工厂，让他们直接给你寄过去。”张芊道。 她又补充一句，“一袋24，二十袋就是480，你要是一时拿不出来，我可以让你分期付款。” 哪知道，邱慧丽直接拍出一叠大团圆出来，豪气道：“我带钱了！一次性付清！” 她这次出门前，妈妈特意拿了五百块给她，让她帮忙在这边看看有没有便宜点的奶粉，哪知道同学家就是开奶厂的。 “那签合同。”张芊手写了一张合同，让邱慧丽签字，这种大数目生意，还是签个合同更保险。 这时，一旁的农萍伸出试探的小手。 “那个，我也想买点奶粉。” 张芊眉头一挑，问她，“你要买多少？” “五包！地址是……” “那我也买两包回去，让我侄子喝了长身体。”简冰大大咧咧道。 一包奶粉24元，两包48，就算加上邮递费，也不超过49元，简直不要太划算！ 49元，在老家最多只能买到一罐奶粉，她可是寄了两包回去，份量还多出不少。 她看到了，奶粉袋子上写的净重600g。 可惜她出门没带多少钱，不然能买更多，简冰不无遗憾心想。 张芊记下三人地址，然后打电话回去，让厂里发货。 挂掉电话后，她挠挠头，感觉有哪里不太对。 她不是来和未来室友拉进关系的吗？怎么变成卖货了？ 神奇！ 第210章 宴氏爷孙回城 自开学时分享了各自家乡特产后，宿舍四人间的关系迅速拉近，平常上课去教室或图书馆，一般都是结伴而行。 开学后的生活和张芊想象的一样，大家都全身心集中精力在学习上，赵松来了几次后，总算放松下来。 “你别想太多，我又不是万人迷，没那么多人会喜欢我。”张芊看着自己爱人无奈道。 赵松不这么认为。 “你不知道自己有多好，就算现在大家沉迷学习，以后也肯定会有人喜欢上你，我只是提前预防而已。”他振振有词道。 张芊脸颊泛红，有些不好意思挪开脸。 她老公真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看着赵松骑车的方向，张芊眼底露出一丝好奇。 “咱们现在去哪儿？” 赵松认真骑车，头也不回道：“去帮宴雨华打扫他们家的院子。” “打扫院子？”张芊语气中透着一丝惊诧。 “难不成，他们能回来了？” 张芊立马开始回想，现在四月份，上面三月出具了说明，如果快的话，确实现在就能恢复原本身份。 “太好了！” 她双手一拍，满脸惊喜。 自己好闺蜜白浅浅等了这么多年，总算等到能和心爱的人结婚这一天！ “浅浅知道这事了吗？”张芊伸出脑袋问赵松。 “她是第一个知道的。”张松说完，车头一摆，拐了个弯，进入一条巷子，又前行几十米，来到一处大别墅前。 张芊微微张嘴，眼睛溜圆，看着这栋房子，熄灭已久的仇富心理再次复燃。 “他可真有钱，居然有首都二环的房子，还是大别墅！” 放在后世，起步价至少一个亿。 张芊感觉嘴里一阵阵发酸，好似吃了一卡车的柠檬。 她本来觉得自己作为万元户已经很棒了，但站在这栋房子面前，突然发现，自己原来就是一个小菜鸡。 “你要是喜欢，我们新家也修成这样的大别墅。”赵松停下自行车，从兜里拿出钥匙打开大门，一边回头冲爱人笑道。 张芊看着他，摇摇头，长长叹一声气。 她喜欢的是大别墅吗？ 不是！ 是首都二环的大别墅！ 见张芊叹气，赵松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刚想开口弥补，就被爱人堵住嘴。 “重点不是房子，是位置。”张芊推开门进去，“先不说了，赶紧打扫卫生，你喊四弟五弟和三堂哥没？” 这么大的房子，光他们两个人根本弄不完。 赵松将疑问按下，点点头回答说：“喊了，他们下午正好没课，有时间帮忙。白浅浅得到下班的时候才能来，咱们先做着。” “好。” 张芊拿起长长的扫把，用手帕包住头发和口鼻。 “开工！” 她眼里闪着熊熊火焰，气势逼人。 为了那套四合院，她一定会好好帮忙打扫，这样才能在未来买房子时，趁机大讲价！ 这栋别墅很大，占地五百多平米，一共三层楼，张芊姐弟三个，加上赵松和白浅浅以及白大哥，花了足足三天，才彻底完工。 张芊站在光洁如新的客厅，满怀欣慰点头表扬自己。 “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她随口问道。 赵松略一思索，说：“最迟下周。” 在大队生活了这么多年，需要处理的东西实在不少。 张芊叉腰点头，将门窗关好，又将钥匙拿出来，锁上大门。 “一切准备就绪，等浅浅下班，把钥匙拿给她就成了。”她拍拍手，轻松不已。 “咕噜～” 张芊抬手捂住肚子，“啊，好饿——” 她下午有两节课，上完课立马就过来了，精力消耗大，饿的也快。 “你想吃啥？”赵松关心道。 张芊眼珠子转了一圈，说：“吃火锅咋样？” 农萍给了半瓶豆瓣酱，自己再从超市里拿点火锅底料出来，炒一个锅底，再去买点蔬菜牛肉啥的，一顿丰盛的火锅就有了。 “可以，咱们回去正好路过卖菜的地方，还能顺便叫上红兵他们。” 正好放假，能在家聚餐。 幸运的是，他们还在食品局买到处理好的千层肚，张芊拿回去后，又用小苏打和盐清洗了好几次。 结果当然是大受欢迎。 “姐，这个千层肚太好吃了！”张红兵被辣的龇牙咧嘴，手上又夹了一筷子千层肚放进锅里，“咱们下次买到还这么吃呗？” 张芊双手交叉，“不！” 她顿了一秒，继续说：“要是你来洗，咱们就还这么吃。” 千层肚好吃，但实在难清洗。 张红兵立马答应下来，“没问题！我来就我来！” 他美滋滋夹起已经烫熟的千层肚，裹上调好的芝麻蘸酱，送进嘴里，瞬间满足地眯起眼睛。 除了张国强，其他人全都在续租的院子聚餐，吃饱喝足后，剩下的碗筷都交给几个吃现成的男人，张芊则回房整理资金。 她自己还有一万二的现金，另外还有价值13万的大小黄鱼，丈夫有十万在存折里，想买四合院根本不是问题。 不过，那13万除了自己还没人知道，所以，能动用的现金只有自己的一万二和丈夫的十万。 既然要买四合院，总不能把丈夫排除掉，所以最好就是自己那份拿五千，丈夫那份也拿五千，这就正好。 脑子里胡思乱想一通，等到赵松洗漱完进屋，就看见老婆躺着看存折。 “有啥想买的吗？”赵松将大衣脱下挂在衣架上，扭过头来好奇问。 张芊抬眸一笑，将存折重新放进盒子，“有个想买的大东西，但还不到时候，等确定了就告诉你。” “也行。”赵松失笑道。 时间很快来到晏雨华和爷爷晏慈回来的那天。 “这天气真好啊——”晏慈看着眼前熟悉的建筑，忍不住感慨一句。 旁边的晏雨华没有做声，安静等在一旁。 “晏爷爷，快进来！我们打扫过了！”白浅浅站在门口朝着两人欢喜招手。 晏慈老爷子露出一抹慈爱的笑容，缓缓踱步进屋，“来了来了。” 张芊和赵松此时也站在屋内，两人放了一个火盆在门口大厅，张芊手上拿着一把柚子叶，赵松手上端着水盆。 “跨火盆，把之前的那些晦气全都烧掉！以后每天都是新气象的好日子！红红火火每一天！” 白浅浅嘴里说着吉利话，和晏雨华一人一边，扶着晏爷爷跨过火盆。 然后张芊立马用柚子叶沾水拍打在几人身上。 原本一直很平静的晏爷爷突然流下眼泪，无声痛哭起来。 第211章 四合院阻碍 “也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胃口，就随便买了点回来。”赵松将提前热着的饭菜端出来，摆在桌子上。 晏雨华立马谢过他的好意，“当然有胃口，路上颠簸，一直没吃饭，早就饿了，多亏你们帮忙，真是多谢！” 他还好，身体还算强壮，爷爷就不一样了，路上吐了好几次，差点把胆水都给吐出来。 赵松准备的饭菜有浓油赤酱的重口味，也有清炒小白菜这种清新淡雅的菜肴，甚至还准备了稀饭，正适合这时候的几人。 “不用谢，咱们大队的拖拉机和两个厂子的仪器总会出些问题，要不是老爷子，估计都找不到人修。”张芊添了一碗米饭放在白浅浅面前，冲老爷子感激道。 一开始大队的拖拉机坏了，找了运输队的人修，结果对方修了一次，不到一周便再次停机。 然而这一次去找人，人家直接说不来了。 这把大家给急坏了。 那时候正好是耕种的时间，拖拉机任务很重，坏一台对大队来说都是重大损失。 然而，那个时候根本找不到能修好的，找来的人都说没办法，建议送去更上一级的地方维修。 就在大家绝望之际，晏爷爷站了出来，闷不作声将拖拉机问题解决，后来再也没停机。 甚至奶厂机器出现问题，也是晏爷爷解决的。 晏爷爷是搞机械的，张芊知道这点，但不知道对方居然这么厉害。 而自那之后，大队的队员们对这群下放分子的态度陡然好转，至少不会特意绕弯走了。 这也是她愿意一有时间就过来帮忙清扫房屋的原因。 晏爷爷随手一摆，满不在乎道：“那都是我应该做的，大队的人对我们态度还算不错，给我们分配的活也轻巧，只是修理一下机器，根本不算什么，不值得道谢。” 他小心斟满一杯白酒，抿了一小口霎时间满足地眯上眼睛。 “爷爷，你不能喝太多，这杯喝完就没了。”晏雨华将酒瓶拿走，不让它出现在老爷子视线里。 晏爷爷不满地皱起眉毛，呵斥道：“你个孙子还管起爷爷我喝酒来了？” 他看向张芊，眼神期盼，“芊丫头，你看，我现在就想喝点小酒，你帮我拿回来？” 这个…… 张芊眼神为难看着他。 “那个，要不我给你倒点米酒替代一下？” 晏爷爷叹了口气，将那一小杯白酒摆在面前，无比珍重。 “也行，好歹有点酒味。” 一顿饭以其乐融融的氛围结束，张芊没提买四合院的事，结束晚饭就带着赵松走了。 今天周三，他们得回学校宿舍。 回去路上，张芊偶然发现有一个卖牛舌饼的小摊，惊喜于有卖食物的摊位，她果断买了一斤回去。 “这个牛舌饼挺好吃的，在供销社买的吗？”邱慧丽手里拿着一块牛舌饼啃，两只腮帮子鼓得像一只小仓鼠一般。 张芊坐在桌子旁，将自己明天上课的课本拿出来提前预习，一边回答：“不是，就路边一个小摊，感觉挺好吃的，就买了一点回来。” “小摊？！”农萍惊了一跳，“居然有人投机倒把！？没人抓吗？” 张芊缓缓抬头，嘴角抽搐，“你多久没出去了？外面好多小摊，下次出门记得多看看，别总闷在宿舍。” 这时候又没手机网络，闷在宿舍是真的会一问三不知。 “我老早就看见了，你居然不知道？”简冰左手拿着牛舌饼，右手一个装满茶水的搪瓷杯，吃的不亦乐乎。 农萍挠挠头，“我还真不知道，现在的人胆子可真大。” “那你现在知道了。”张芊笑着说完，埋头开始学习。 其他几人将牛舌饼全部吃完，也纷纷拿出课本开始预习。 接下来几天，她都是满课，一直到休息天才有时间去晏家拜访。 刚走到门口，她就看见晏家大门打开，晏雨华站在门口，怒气冲发，将一个中年男人往门外赶。 发觉张芊好奇的眼神，男人面上一热，扭头就走，临走了还丢下一句。 “我还会再来的！” 张芊看着男人走远，凑到晏雨华跟前，将手上东西一提。 “喏，你之前不是说想借我们学校这几本书？我给你找来了，你看看对不对？” 作为清华大学的学生，只要办理了证件，就能借出书来，外面人自己去书店找，还找不到。 晏雨华要的这几本就是这个情况。 “谢谢了。”晏雨华苦笑一声，接过来，让出房门。 客厅里，张芊刚坐下，旁边跟来的晏雨华开口解释道。 “刚才那人是我亲生父亲。”他神情淡然，看不出一丝其他情绪，“十年前用一封信举报了爷爷，还写了断亲书断绝父子关系。” “只是没想到，他居然还有脸出现在我们面前，要不是爷爷发话，我真想把他手也打断！” 说到这里，他眼底划过一丝狠毒阴翳，看不出一丝往日那个风光霁月的模样。 张芊无声叹息，她一直很好奇晏爷爷左手的手指是怎么变成畸形，原来是这么回事。 她不想深挖对方痛苦的回忆，立马转移话题，“晏爷爷的手还能正回来吗？” 原本没法去大医院做手术，现在没问题了，想必很快就能变回原本健康的模样。 晏雨华神色和缓许多，温声道：“可以，我问过人民医院的医生，他说好在时间不算特别久，现在做手术，还来得及。” “那就好，要是资金周转不过来，就跟我们说一声。”张芊微笑道。 “对了，我今天来找你，还有件事。” 张芊将自己想买四合院的打算说给晏雨华，想听听他的想法。 “没问题，只不过，我家那几处四合院现在还住着人，一时半会恐怕腾不出来。” 说到这里，晏雨华神情无奈。 张芊敏锐察觉到，眼神一闪，追问道：“难道有人赖着不想搬走？” 她眼神顿时犀利起来。 四合院关乎着自己上辈子的梦想，现在能实现，必须拿下，有困难她也的把困难解决了！ 第212章 施展巧计 “我也不知道算不算赖着不走。”晏雨华耐心解释，“他们说会搬走，只是一时间找不到住的地方，等找到了，他们立马就搬走。” 张芊无言以对，犹豫半天，她提醒了一句。 “我觉得，你最好还是打听一下，这可能是种拖延战术。” 晏雨华眉头一蹙，思考起来。 “我会注意的。”他想了半天后慎重道。 离开前，张芊随口问道。 “你家有几栋四合院？” 晏雨华顿了一下，从容道：“也不是很多，大概八栋的样子。” 只不过，现在说了要还的只有一栋。 张芊瞬间停在原地，缓缓扭头，“这么多，能全收回来吗？” 这要是全都收回来了，等过个几十年，直接坐拥八个亿啊！ 她又酸了。 晏雨华没有抱太大希望。 “能收回来一两栋就算不错了。” 张芊感到很可惜，这么多四合院呢，要是能收回来，自己姐妹直接成为大富婆。 “想想办法呗，这么多房子，要是能收回来，以后就算不自己家住，也能卖了换钱，总不能就浅浅一个人赚钱养家？” 张芊激他，晏雨华有男人的一种坏毛病，总觉得自己才应该是家里的顶梁柱，包括赚钱。 这么一说，晏雨华心里咯噔一下，立马提起精神来。 他正色道：“我会努力的。” 回到租的房子，张芊将这事说给赵松。 “你喜欢房子？”赵松拿着一颗桃子削皮，眼底划过一丝好奇和思量。 张芊嗯了半天，面色纠结，“我喜欢能带来安全感的东西，房子算是一种，要是能不管去哪里，都能在当地有一套房子就好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张芊说完就将这件事给忘了，赵松却记在心底，往后的日子里，一有机会，就在全国各地买房，还在国外购置了不少房子，以至于后来张芊出国出差或者旅游，都能在当地城市找到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 现在的她还不知道爱人在未来给自己带来的惊喜，还在困扰四合院里住着不搬的老赖。 正如张芊所猜，在四合院赖着不走的那一户人，确实准备以找房子为由，一直赖着不走，直到晏雨华放弃好吞下房子。 “真是太过分了！” 白浅浅气得眼眶发红，差点将卧室铺的地毯踩出几个洞来。 她冲着张芊抱怨，“亏我们之前以为他家一时半会找不到房子，还宽限时间，让他们找到房子再搬，结果居然全是骗我们的鬼话！” 张芊托着腮，两眼发直。 “想到让他们主动搬走的办法了吗？” 撵走是不可能的，真要这么做了，说不定又是一次举报，甚至会将事情闹大，外人总是同情弱者，一个是下放的人，一个是老邻居，说不定脑子一抽，还会劝晏雨华将房子让给其他人。 既然不能动手撵走，那就想别的办法。 “找几个游手好闲的赖皮，将房子给他们住，要是能把人送走，再给两百块谢礼。”赵松出主意道。 “不过，不能随便找。”他话锋一转，“得找个能压得住他们的人，不然容易反噬。” 但他们对首都知之甚少，白浅浅家风极正，认识的没这种人，晏雨华家也一样，还离开了十年，以前的人脉还得慢慢恢复，张芊一家子就更不用说了。 “有一个人，他应该能帮上忙。”赵松对着爱人微微一笑，充满信任。 张芊歪头，眼神困惑。 “方广，这事还得拜托你。”赵松面对方广坐着，一脸慎重。 作为从小在首都长大的孩子，还是孩子王的方广就将首都这片地方摸索得一清二楚，只是找两个找事的闲汉，简直杀鸡用牛刀。 方广疯狂往嘴里塞烤肉，含糊不清道：“放心，交给我，一定给你办的妥妥的！” “你慢慢吃，学校饮食吃不习惯吗？还是不够吃？”赵松将烤好的肉放在方广面前，又重新拿了一把在炭火上烤。 这几天放青年节，在学校关了半个学期的方广总算能出来放放风，刚在家里待了一天，就被好兄弟赵松请来家里吃饭了。 “学校的饭菜还行，但我就是觉得外面的饭更好吃！”方广左手拿了一串烤肉狂撸，右手端了碗米酒，感觉腻了就喝一口。 赵松一下子就明白了，笑道：“学校的饭是大锅饭，外面的都是小炒，味道肯定要更好一些。” 两人坐在院子榆钱树下，面前摆着一个烤架，旁边的木架上摆着无数串好的蔬菜和肉串，有羊肉串、牛肉串、鸡肉串、茄子、土豆、辣椒等。 这些东西从昨晚上就开始准备，张芊买回来，用超市里的各种调料进行腌制入味，又让赵松专门去找来烧烤用的无烟碳，这才吃上穿越过来后的第一顿烧烤。 她抱着一大盘子串好的荤素烤串出来，摆在木架上，拿过赵松递过来的鸡翅，热情招呼方广。 “还有苕皮、年糕、鸡胗、猪脆骨、梅花肉、豆角、面筋、藕盒和玉米，想吃什么就拿，管够！” 可惜没有鱿鱼和掌中宝，她可喜欢吃这两样了，张芊有些遗憾想到。 方广艰难咽下嘴里的肉，喝了一大口米酒下去，缓了一口气，看向张芊问。 “嫂子，你腌制的这个肉太有味了！是这个！”他竖起大拇指赞叹，“这个干料是咋做的？我以前蹭过一位国宴大厨做的烤肉，他那个蘸料都没你这个好吃！” 张芊眨了眨眼，莞尔一笑，“这个啊？我加了点桃酥碎末，烤肉蘸料加了这个，能好吃到灵魂升天！” 感谢互联网和短视频，教会了自己无数小妙招。 要是她现在才穿过来，肯定会选择自己摆摊做小生意，光这个蘸料就够她站稳脚步了。 方广再次竖起大拇指，赞口不绝，“好吃！能给我带点不？等我回学校了，我就用这个蘸肉吃。” 张芊失笑，“没问题，我再给你多弄几种口味，还有香辣牛肉酱，你要不？昨天才做好的。” 牛肉买了很多，全做烤串都吃不完，她索性将那些牛肉拿去炒了，做成五瓶牛肉酱，本来准备带去宿舍让简冰几个尝尝，没想到方广在学校这么不好过。 “要！”方广连肉都不吃了，两眼放光。 正好还有小半碗没瓶子装，张芊进屋拿出来，“你先尝尝，看看合不合你口味，我做的有点辣。” 用的是农萍带来的豆瓣酱炒制，要是不常吃辣的，可能会受不了。 果然，方广尝了一口，辣得嘶了一声。 “这个够味！要了！” 一顿饭吃的众人满面红光，分外满意。 离开时，方广怀里抱着个书包，里面放着三瓶牛肉酱，拍着胸脯向赵松保证。 “松子你放心，我绝对把这事给你办得妥妥的！你就等着收房！” 赵松将自行车给他拖出来，“我对你一直很放心，你能骑车吗？”他有点担心看着浑身酒气的方广。 方广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米酒而已，完全没影响。” “那行，我就等着买房了。”赵松拍拍手，将方广送走。 张芊将剩下两瓶放进书包，她明天得带去宿舍。 事情得到解决，接下来她只需要安心等待即可。 第213章 入手四合院！搬家 方广找的人办事很利索，不到一个月，原本一直赖着死活不走的那家钉子户很快就搬走了。 当初晏雨华找去询问时，一说搬走的事情，对方立马躺下撒泼打滚，原本以为这招能吓退一身书生气的晏雨华。 可惜，现在的晏雨华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晏雨华了，现在的他，经过十年农村生活熏染，从一开始看见大妈吵架就后退，变成了如今的吃瓜猹。 钉子户大妈的招数，对晏雨华来说，简直不值一提，小渣渣。 见这招没用，钉子户大妈再生一计，拉着晏雨华不让走，然后吵着让路人和邻居做主，说坏分子欺负人，想为了套房子想逼死他们一家，逼迫他们露宿街头。 这招对如今的晏雨华来说，还真有用。 好在，经过无赖闲汉的招数，这家钉子户忍受不了被人抢饭吃、抢屋子睡、深夜噪音等招数，主动搬离四合院。 “你们看看，这处院子合不合你们心意？”晏雨华带着张芊和赵松来看房。 这处房屋位于三环，也是张芊死活都想拿下的原因，其他几套大都分布在三环，她悄悄看过，但都没有这一套合她心意。 “不错，住我们一家人正好。” 这处四合院是典型的三进院，三正三房，经过岁月侵蚀，仍然能看出原本璀璨的风貌。 入口两座小巧的石狮子上残留有黑色机油，以及小孩的胡乱描图，进门是影壁，穿过月亮门，就是一进院，经垂花门进入二进院，入目是十字形甬道，四面房屋雕梁画栋，一看当初就是用了不少精力钱财做成。 特别是窗子，上面还修饰镶嵌着精美的佃螺花纹，在阳光下，闪烁着五彩的光芒。 只可惜，其中的东厢房被糟蹋的不成样子，其中作为支撑的柱子底部已经腐朽，需要换柱才行。 “当初负责修缮的木匠一家子手艺还在，这边的房屋等他们过来修理一番，再重新处理，就能入住了。”晏雨华推开房门，和两人解释道。 张芊若有所思点头，“那就拜托了，正好我们当初上学将户口迁了过来，直接就能将房子落在户口上。” 这时候转首都户口可要比几十年后容易多了。 “也好。”晏雨华点点头。 三人将四合院全部看了一遍，房屋有破损的地方，但只需要稍加修缮，就能恢复如新。 赵松摸着门柱，看向晏雨华问：“这套四合院大概多少钱？” 双方感情都不错，所以更不希望因为金钱导致出现问题。 晏雨华微微一笑，“我本来想直接送给你，但浅浅不让，我们商量了一下，决定以二万五的价格卖给你。” 张芊听到前面下意识眉头一皱，听到后面才舒展开。 不愧是好友，就是懂我！张芊心下给好友白浅浅点赞。 两万五的话，她自己的婚前财产会被全部花完，丈夫还得出一万三才行。 不过，一切都值得，这套四合院，她很喜欢。 “你打算走银行，还是现金？”张芊随手关上门窗，边往垂花门走边问道。 晏雨华沉吟片刻，说：“银行，还免得我再去存了。” “好。” 趁着几人都有时间，张芊迅速将钱转过去，再着手办理过户的事。 过户要稍微麻烦一些，需要各种证明材料，好在最后全部顺利解决。 “终于搬完了！” 张红兵举起手欢呼，随后看向姐姐。 “姐，咱们今天搬家，多值得庆祝啊，能不能吃你上次给方广哥做的那个烤肉？” 他满眼幽怨，“上次你们吃烧烤，都没叫上我们。” “就是就是！吃独食！”张国庆在他身后疯狂点头，用眼神谴责张芊两人。 “吃个屁的独食！”张芊忍不住白了两人一眼，“我们那是有事找他帮忙，不适合其他人在场。” 她将最后一样脸盆架放在卧室旁边耳房里，插着腰扭了扭脖子。 可算是弄完了。 她看着屋内的锅碗瓢盆、桌椅板凳，露出舒心的笑。 从房子买下到搬家，足足用了半个多月时间才弄完。 为了将那边的家具都搬过来，赵松特意找了个卡车司机帮忙，才将那边的大件搬到这间院子里。 现在的床又大又重，两个人根本不够用。 好在还有几个劳动力，张国庆为了帮忙搬家，甚至将老弟张国强也叫了过来，虽然弟弟不怎么和人交流，一副书呆子模样，但常年研究机械，还是有把子力气，搬个桌子柜子，不成问题。 “反正我要吃，听说你弄得那个肉特别香，以前在老家怎么不想着做点？”张国庆嘴里嘟嘟囔囔，手上拿着大扫把清扫院子。 张芊无力叹气，用鸡毛掸子扫掉柜子上的灰尘。 “你也不想想，咱家那边，哪有这里这么多食材和调料？” 家里那边能抢到猪肉就算不错了，想吃牛羊肉，只能靠运气或关系了。 张国庆若有所思点头，“说的好像也是哈。” 不过，到底帮忙这么大的忙，饭还是得请。 “烧烤需要提前腌制食材，现在时间不够了，我请客，大家去毛熊的餐厅吃一顿。”张芊爽快道，顺手接过赵松递过来的湿毛巾擦了擦手。 “太棒了！我想吃冰淇淋！”张红兵说起这个就两眼放光，“我们班有同学吃过，听她说，味道和冰棍以及雪糕有很大区别，吃起来特别细腻香甜。” 旁边的赵宽也赞同，“我听说，冰淇淋用的全是奶油和糖，不知道吃起来的味道，和当年三姐自己做的有多大区别？” 张芊但笑不语，她没吃过，不知道怎么比较。 不过，很快就知道了。 “先来一个奶油烤杂拌，另外还有炸猪排，罐焖牛肉，红菜汤，酸黄瓜，土豆沙拉，黑面包配香肠，牛肉饼，冰淇淋以及奶油布丁，这些先上一份，冰淇淋和布丁每人一份，不够再点。”白浅浅点了几道菜，然后将菜单递给服务员。 张芊几人乖巧如鸡坐在一旁，看着白浅浅说着流利的俄语和服务员交流。 第214章 请客，暑假 俄语这玩意，自从不在考试范围后，直接被张芊从大脑中删除。 如今听白浅浅和服务员交流，只觉和听天书差不多。 “还好带了你。”张芊庆幸不已，“不然点餐还是个问题。” 她咋也没想到，点个餐还得会外语。 其实汉语服务员也能说，只是不熟练罢了，加上当时服务员听见白浅浅说出熟悉的家乡话，便直接忽略了张芊几人。 白浅浅提着开水给餐具消毒，好笑道：“点餐肯定没有问题，开在我们国家的外国餐厅，怎么可能不会说我们的话？不然咋开店？” 这个倒也是哈，张芊托着下巴若有所思点头。 “还好这阵子没啥事，我能按时下班，不然都没法跟你们聚餐。”白浅浅嘟着嘴小声抱怨道。 “我希望你每天都能按时下班，这样也说明现在天下太平。”张国庆笑嘻嘻道。 白浅浅好笑摇头，“我们的工作可不仅是关于那些事。”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人少，一个人要做几个人的工作，当然会忙不过来。 几人边等边聊天，等菜上来，白浅浅好奇问张芊。 “你们准备什么时候正式搬进去？” 张芊吃了一口酸黄瓜，直接被酸出表情包来，闻言道：“明天就搬，到时候弄烧烤，记得过来吃。” 东西都已经搬过去，只有一些衣服啥的还在租的院子，一个包就能带走。 她又吃了一口香肠，浓烈的荤香瞬间覆盖掉那股酸味。 赵松将切好的猪排放到张芊碗里，看着她吃下，然后对白浅浅道：“你们有啥不吃或者过敏的吗？记得提前告诉我。” 上次他弄了一颗芒果回来吃，没想到，张红兵刚吃了一口，不到十秒，整张脸变得通红。 他将张红兵紧急送去医院后，医生开了过敏药，让他以后远离一切芒果制品。 医生提醒，有些病患对于过敏物太过敏感，发作迅速，严重点甚至导致死亡，就像张红兵这样。 从那以后，他请别人吃饭都一定要先问有没有不能吃的，就怕再次出现同样的问题。 “我不吃黄瓜，西红柿也不吃。”白浅浅认真道。 张芊不由微微睁大双眼，同情道：“那你失去了好多乐趣。” 比如薯片，黄瓜味的薯片可是一绝。 白浅浅满脸拒绝，“我吃不了那个味道，你们随便吃，只要不让我吃就行。” “对了。”她顿了一下，看向好友，“你暑假要回去吗？” 张芊点头，“当然要回去，你要跟我一起回去不？” 她双眼闪着期待的光，尽管她知道希望不大。 果不其然，白浅浅摇头道：“我多半没有时间，你回来时帮我带点那边的大枣，我妈听说你们那边的大枣吃了对身体好，让你帮忙带一点回来。” “这个没问题！”张芊自信满满应下。 红枣成熟时间是九月，那时候她正好开学，等红枣晒干，还能让家里寄一份到这边。 另外，她还想看看新房修得如何了。 “哇~” 张芊捂着胸口，看着眼前高大的乡间小别墅。 钢筋混凝土的结构，加上中式的屋顶及装修，青色砖石为基地，白墙青瓦，如同一幅清新淡雅的水墨画，好看得让她心脏差点跳出来。 一旁的赵松也有些发愣，喃喃自语道：“这房子，好像咱们那套四合院。” 张芊也没想到，这套房子居然建造得如此合乎自己心意。 她当初只简单说了要求，没想到对方直接修成了这样顶级的效果。 “请谁修的？”张芊问老娘钟娟。 钟母手上包着饺子，一捏一折，一个小巧玲珑的饺子就包好了。 她解释道：“就当初建造工厂那个施工队，队长叫向建华，他弄的这个房子。” 说到这里，她兴致勃勃凑到张芊耳边，轻声道：“咱家以后也请他来弄，就弄你那种，真好看！” 张芊深以为然。 她顺手拿过一张面皮，用筷子拨了点肉馅，手指翻飞几下，一个饺子就被做好了。 “对了。”钟母看了看四周，小声说，“杨卫生员不是去读大学了吗？他前两天发电报回来，说他们学校兽医专业的同学想来咱们这边实习。” 张芊眉头一挑，“怎么会想到来我们这乡下实习？” 而且，杨卫生员你也太厉害了？居然能忽悠到同学来这边帮忙？ 张芊由衷感到敬佩。 “说是因为工资高，而且正好想研究奶牛。”钟母道。 研究奶牛？张芊瞬间了然。 现在养奶牛的不多，愿意让刚上大学的学生尝试的更是极少。 但红光大队的奶源基地可以，大队有几十头奶牛，十年前买回来的那头奶牛早已不能产奶，大家也没想过把它杀了吃肉，正安心在大队养老。 想必杨卫生员也是因为这才会建议同学来大队实习，顺便给大队弄几个未来的兽医过来帮忙。 至于工资，张芊去年考虑到奶厂发展，提出招聘懂给牲畜治病的兽医到奶厂工作，为了吸引人才，工资是底薪加提成，基础工资三十五，治好一头牲畜，提成一块钱。 要知道，张芊自己的工资也就四十五，还是死工资。 既然那几人是来实习，自然不可能只看奶牛，大队奶羊数量已经达到一千头，总有些照顾不到的地方导致牲畜生病，只要每天治好一头，一个月就是三十，加上基础工资，那就是六十五，比得上五级工人的工资了。 “他们大概多久到？”张芊问道。 钟母想了下，伸出一根手指，“还有一天，最迟后天就能到。” 反正按照杨卫生员说的日期，大概就是这个时间点。 张芊若有所思点头，“我会安排人去接。” 她包完一个饺子，伸出去拿面皮的手伸了个空。 低头一看，面已经用完了，饺子馅却还剩下一点。 “剩下的饺子我搓几颗肉圆子煮汤喝，你去休息。”钟母直接将女儿撵走，站起身去看锅里的水烧开没。 张芊又试图去换奶奶烧火的工作，被她老人家赶出来。 “出去玩，让你烧火，我要用两天的柴火，你一顿就能给我烧完了。”奶奶王雅静嘴里嘟囔道。 张芊心虚眨巴眼睛，蹑手蹑脚离开。 她坐在走廊上，手拿大蒲扇扇风，心底思绪翻转。 也不知道，那几个兽医水平如何，到时候可别把奶牛给治死了？ 第215章 兽医到来 “咱们还有多久能到啊？” 今年正好十九岁的毛启面色苍白，连连哀嚎，他死死抱着膝盖上的背包，因为车子上下颠簸，说话断断续续的。 和他一起下乡实习的兽医乔左也面色发苦，但作为老大哥，他努力维持自己稳重老大哥的形象，伸手拍了拍毛启的肩膀。 “再坚持一下，应该快了。” 毛启整张脸顿时垮下来。 猛然间，车子突然变得平滑起来。 车内的乘客一下子都舒了口气。 毛启一脸茫然，好似还没反应过来，慢吞吞道：“怎么一下就不颠了？” 说完，他打开窗子，探出脑袋看外面。 窗外飘着毛毛细雨，汽车的尾气在行进过程中逐渐消失，吸进鼻腔中的空气透着冷冽，却极为清新，吸入一口，好似整个肺腑都被洗涤。 而最让他感到意外的，是车轮下面平整的柏油路。 他头也不回，伸手拍了拍乔左。 “乔大哥，你快看，这是不是杨学同志说的那条路？” 乔左挪了挪腿上的包裹，看向外面的路，眼睛刷的一亮。 “绝对是！我们快要到了！” 他眼睛好使，清晰看到不远处体积硕大的白色工厂，如果想的没错，那应该就是杨学和他们说的红光鲜奶厂了。 当初杨学说来回路费全包，只要认真工作，每月至少能入账六十，每周双休，还有奖金可以拿。 毛启来是为了所谓的理想，他是因为现实。 乔左自己是一个有妻有子的男人，上面有两个老人，下面有两个孩子，全家指着他一个人生活，要不是上学期间没有进项，他怎么也不会选择来这种乡下的工厂工作。 兽医虽然稀少，但招聘兽医的地方也少，工资更是不用说，低得可怜，为了养家糊口，他硬着头皮和毛启坐了两天两夜的车，来到这乡下工作。 只希望情况真的和杨学说的一样。 车子又往前行驶了两分钟，缓缓停靠在路边。 毛启和乔左两人下车后，茫然四顾，不知道往哪里走，找谁接应。 “请问，你们二位是杨学介绍来的同学吗？”一位穿着蓝色工装，胸口绣着红光鲜奶四字的男人走过来问。 毛启眼睛一亮，点头问：“我们就是，请问你是红光大队的工人吗？” 男人爽朗一笑，从旁边拖过来一辆拖车，将两人的行李放在上面。 “我是红光大队鲜奶厂的谷满仓，厂长让我来接你们，顺便带你们去男性单身宿舍安置。” 乔左眉头微蹙，眼神疑惑，“单身宿舍？” 听名字，难道是专门安置单身男性的宿舍楼？这听着可一点都不乡下。 谷满仓骄傲点头，和两人解释起来。 “我们奶厂人员众多，张芊厂长考虑到奶厂未来会发展得越来越大，工人数量也会变多，就特意修建了工人楼。” “咱们奶厂工人有的还是单身，就特意分了两栋楼出来，一栋给男同志住，一栋给女同志住，家里丈夫孩子都来的，还有家庭户型的宿舍，有两室两厅、三室两厅以及四室两厅的，不过后面两种户型房子，只有资深员工才能住，看工龄。” 说到这里，毛启和乔左两人已经没了刚下车时的萎靡。 “你住的哪一种呢？”乔左忍不住询问。 谷满仓笑容更大了，胸膛微微挺起，走路步伐变大。 “我是最老的那批员工，满足十年工龄，申请了一套四室两厅的房子，厂长还代表所有人感谢我对奶厂多年的付出，搬家入户那天，送了一台电风扇和一个暖壶！” “真的？！”毛启忍不住惊呼出声，“送电风扇？” 还是厂子送的！ 谷满仓笑得更开心了，自豪点了点头，“当然，你要不信，等会可以去我家看。” 他爹回来后第二年，家里安排相亲，他和现在的妻子一见钟情，火速结婚生子，一开始住的两室两厅，后来工龄够了，他换成四室两厅的房子。 虽然爹娘更喜欢住在老房子里，但他还是给二老留了一间屋子。 不过，这些就不用和两位实习兽医说了。 毛启两人现在都很懵逼。 这难道不是一个普通的乡下工厂吗？ 怎么员工搬个家，还送电风扇？ 住的宿舍还是四室两厅，哪怕毛启觉得家里条件不错，家里住的也不是四室两厅的房子。 乔左虽然同样懵逼，但他心底是不信的，说不定，比如说四室两厅的房子，说不定实际面积只有四五十平米大小，和他家里一样。 然而，等两人进入工厂，见到实际的情况，瞬间愣在原地。 这工厂，条件也太好了！ 他们住的单身宿舍，里面配备了桌子、柜子和床，还有一个搪瓷盆，甚至柜子里还有五个衣架能用，屋内有电灯，左拐就有一个厕所，还是一个一个隔开的那种。 家庭宿舍条件更好，他们屋内就有厨房和厕所，要是不想吃食堂，还能在家里做。 食堂也很棒，干净整洁，里面坐着的工人精神充沛，面色红润，食堂有五个窗口，每个窗口都有不同的菜，素菜吃，荤菜一份才五分钱！ “你们虽然还没入职，但同样能享受员工待遇，想吃啥直接去拿餐盘，随便吃，但不能浪费，吃多少拿多少。”谷满仓叮嘱两人，率先拿了一个餐盘过去窗口打菜。 “满仓来了。”窗口大妈大笑，“今天有红烧肉，想吃得赶紧了。” 红烧肉作为荤菜，是所有人最喜欢的菜肴，加上奶厂食堂有可以添菜的规矩，有些吃得快的工人，会尽快吃完餐盘里的肉，然后再去窗口添一次。 谷满仓也这样干过，对此门清，连米饭都来不及打，先去荤菜窗口打了份红烧肉，才去打其他菜。 毛启和乔左不清楚其中内情，但能看清谷满仓脸上的紧张，跟着先打了一份红烧肉。 “真香啊~”毛启吃了一口，满脸陶醉道。 谷满仓往嘴里扒了几口，含糊道：“赶紧吃肉，吃完再去添，添菜不要钱的！” 原本还斯斯文文吃饭的乔左，立马开启狂飙模式，甚至赶在谷满仓之前吃完。 第216章 疯狂的兽医 “大妈，我再添一份红烧肉。”乔左乐呵呵递出餐盘，看着最后一勺红烧肉被扣在自己餐盘里。 下一秒，门口进来一人，停在乔左旁边，冲打饭大妈递出一个大饭盒。 “张妈，给我打几个菜，再多打点米饭。”张芊微笑道。 “好嘞！老李留了点红烧肉，我给你多放点。” “谢谢了。” 乔左回到座位，盘子里瞬间伸进两双筷子，夹走几块肥美的红烧肉。 他也不在意，低声问谷满仓，“那位女同志也是厂里的工人吗？” 能让打饭的大妈让出后厨留的红烧肉，难道是领导或者大妈女儿？他心想。 谷满仓将嘴里的食物咽下去，小声道：“那是我们奶厂的厂长张芊，工厂就是她一手建立起来的，现在在清华大学读书，还是咱们省的高考状元！” 毛启和乔左两人眼神顿时变了，不敢相信道：“这么厉害？！” “当然！”谷满仓说完，继续吃了几口菜。 “对了。”他想起什么，冲两人说道，“十二点到下午两点是吃饭和休息的时间，等到两点半后，你们就去行政三楼，找张芊厂长报到。” “好，我们知道了。” 另一边的张芊完全不知道刚才站在自己旁边的就是新来的实习兽医，她将打饭大妈还回来的饭盒扣上，带回家和赵松两人分了吃掉。 回来后，除了第一天休息了一整天，接下来这一周都在查看工厂这半年生产运行情况。 张芊还好，她只需要确定大体方向不出差错就行，而赵松需要处理的是厂内半年的工作。 “你撑得住吗？不行就分我一点？”张芊吃完瘫在沙发上，看着老公忙前忙后削水果。 赵松面不改色，坚定拒绝来自妻子的好意。 “不用，我很快就弄完了。” 就算不行也得行！ 张芊和他相处了这么久，哪能看不出他藏着的小心思？ 然而，相处之道就是这么巧妙，只要对方没有开口，自己最好别主动帮忙，哪怕是亲人也一样。 “那你慢慢弄，反正等到九月才开学，时间久着呢。”张芊懒洋洋说完，打了个呵欠，吃掉几块削好的水果后，简单漱口上床休息。 等坐到办公室，完全清醒过来，已经是下午两点半了。 “咚咚咚！” 张芊冷不丁打了个颤，想起谷满仓和自己说的，立马开口道：“请进。” 下一秒，进来两人，正是毛启和乔左。 “你们二位就是杨学卫生员介绍的医生？”张芊笑眼盈盈，给两人倒了两杯水放在其面前。 “是的。” 毛启有些紧张，乔左则一派成熟大人模样，和张芊聊起来。 聊了一会，张芊大概知道两人情况。 “这样，你们坐了这么久的车，肯定很累了，今天先休息一天，明天再正式上工。”张芊斟酌道。 “你们工作的内容是检查医治奶源基地的奶牛和奶山羊，白天就在那边工作，如果晚上有紧急情况需要你们去那边医治牲畜，算是加班，有加班工资，实习期满，我们工厂还能给你们开具工作证明，说明你们在奶厂工作，你们觉得怎样？” 张芊话音刚落，毛启立马答应下来。 “没问题！” 乔左突然问了一个张芊意料之外的问题，“请问，你们明年还要实习兽医吗？还有后年？” 张芊怔了一下，笑了出来，“当然需要，如果你们还有其他同学有实习的想法，只要技术没问题，我们都欢迎，工资待遇和你们一样。” 现在就缺人才，要是能趁机留下两个愿意留在大队奶厂打工的就更好了。 “好的，谢谢张厂长，那我们先回宿舍休息了。” 说完，两人就离开行政楼，不过，他们并没有回宿舍休息，而是找工人问了奶源基地的方向，然后带着工具箱过去了。 而张芊一直等到第二天才知道这件事。 “你是说，他们昨天就去工作了？一天时间就检查出四个问题，还医治了两头牛和三头羊？”张芊眼睛微微瞪大，声调拔高。 唐娟倒了杯茶水喝下，好笑道：“是啊，我也没想到他们居然这么积极，刚到大队就来工作了。” 要不是今天来张芊这边汇报，顺嘴一提，她都不知道这两位实习兽医居然这么积极。 说到这，她又开口道：“今天去的也特别早，我到的时候，他们俩已经在开始检查了！检查了一遍才去吃的早饭！” 张芊忍不住咂嘴，感慨道：“不愧是年轻人，精力就是好啊！” 唐娟古怪得看了她一眼，你是不是把自己也给忘了？ “对了，之前送回来的那头奶牛已经成功受孕，明年就能产崽，不知道这种杂交出来的品种，产奶量会有多少变化？”她非常期待。 到底如何，还是得看明年，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夏季奶牛疾病预防问题。 每到夏季，奶牛和奶山羊便容易发生各种各样的问题，保持环境干净能解决一部分，但随之而来的还有更多。 首先是产奶量，受到温度影响，奶牛和奶山羊的产奶量都会有所下降，同时伴随发热发炎等现象。 再者，奶牛和奶山羊还会出现热应激，严重点还会导致其脱水或者腹泻。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张芊甚至特意买了大风扇安装在养殖大棚里，就为了给这些金疙瘩散热。 这些外在影响在人为作用下，多少能得到控制，但疫病这玩意就没办法了。 “先把这几头隔离出来，别让病毒传染到其他牲畜身上。”乔左面色沉重，指挥养殖员将点到的几头奶牛和奶山羊牵出来，关到新准备的圈内。 张芊站在一旁，同样表情严肃，她侧头看向毛启，轻声问：“这种病能治吗？” 往年有啥问题，刚出现苗头，就被杨学解决了，但等他离开，有些问题大家看不出来，便越拖越严重，直到爆发。 毛启也没了平常活泼的样子，皱着眉头对张芊说：“结节病不算很严重，但麻烦，主要是药不好找，而且这个病具备传染性，很可能传染给其他健康的牛。” 张芊瞬间了然，“你们需要什么药直接说，我们派人去买。” 只要有办法解决，那就不算事。 “这个病主要是由什么问题导致的？”张芊继续问。 找出源头，然后直接从根部切断。 毛启和她细细解释，“这种病主要是借助蚊子、牛虻、蜱虫等传播，所以想减少这种情况发生，首先要做的就是解决这些媒介生物。” 张芊若有所思点头，“我知道了。” 解决蚊子、牛虻和蜱虫是吗？ 她有办法！ 第217章 解决，留学？ 为驱除蚊子、牛虻等，张芊决定内外两种手段齐下。 首先是外在的物理方法，烟熏以及杀虫剂。 先将牛全部赶出牛栏，将内部清理打扫干净，再用艾草烟熏，加上生石灰以及草木灰杀菌除虫。 接下来就是对内，在牛羊吃的精饲料内添加维生素b1，维生素代谢后会随着牛的尿液和汗水排出体外，产生一种蚊蝇不敢接近的气味，这样就可以使牛免受叮咬，并且不会对动物造成任何负面影响。 “你这办法能有用吗？”毛启将买来的维生素b1添加进饲料内，“我怎么没听说过这种方法？” 他眼中有好奇，也有疑惑。 张芊声音中带着淡淡的笑意，摸了摸腿边的小羊，“我在学校图书馆里看见的，书里面有。” 不得不说，学校的图书馆真是一个藏宝库，好多外面找不到的书，图书馆里都有。 “原来是这样。”乔左若有所思摸着下巴，“看来，等开学后，我也得多去图书馆看看了。”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这次大扫除后，牛棚里肉眼可见的，蚊虫牛虻等消失了许多，养殖员再打扫勤快些，剩下的蚊虫也消失不见了。 “这种办法还真的有用！”毛启惊呼出声，略带兴奋看向乔左。 乔左满意点头，“这些牲畜今年不会再患结节病了。” 最重要的是，他不到一周时间，就医治好二十六头牛羊，另外因为提供有效的预防方法，还将奖励五元现金。 光是想一想这个月到手的工资，他简直能高兴得大笑。 张芊同样很满意，牛羊身心健康，产奶量就会提升，奶厂就能生产鲜奶和奶粉赚钱。 “我提议，咱们的鲜奶就改成状元奶，今年七月份的高考，大队去年没考上的队员和知青这次全考上了！城里人都认为喝了咱们的奶能变聪明，考上大学！最近半年，不光鲜奶好卖，买奶粉的人也多得很！”销售部长曹东杰笑眯眯道。 张芊眼底闪过轻微的诧色，略一沉吟，看向吴莹，“你们觉得这个想法怎么样？” 吴莹原本是下乡知青，去年高考，考上了长沙的大学，放假后回了家里一趟，又赶来大队继续工作。 其实，张芊原本以为对方会放弃奶厂的工作，没想到，吴莹居然会回到奶厂继续上班，好些考上大学的知青都辞职了，除了年份久的几个，为了每个月的工资还在奶厂挂职。 “我觉得可行。”吴莹认真道，然后拿出一份报告。 “之前我就发现，厂长你考上状元后，大家对鲜奶的购买热情很高。 基于实际情况，我本以为群众这股子热情很快就会退散，但没想到，一直持续到现在仍然热衷于购买红光鲜奶，甚至发生抢购事件。 这充分说明，如果改成状元奶，大家对此的热情将得到进一步提升。” 张芊将报告拿过看了看，清晰明确的数据展示，最近半年的鲜奶和奶粉销售额一直呈现上升趋势，只是受限于产量不足。 她扶住额头，觉得自己小看了这时候人对于大学的渴望，以及状元的看重。 “那就改名！”张芊抬起头慎重道，“宣传部的同志辛苦一下，尽快想一个好听好记，让人一听就知道喝了我们红光奶的特点。” 办公室的人瞬间沸腾起来，“是！” 改名可不是一件小事，特别是对于一家经营了十年的品牌来说。 最后，经过商讨，红光奶保留，增加状元这个副标题名头，加大加粗，让人一眼就能看见。 结果表明，这个决定很有效。 “昨天新增了一百二十六位订奶户，另外还有许多群众想购买我们的奶粉。” 业务部的钱星将登记名单交给张芊查看，两只眼睛闪闪发亮。 张芊眼睛微微睁大，伸手接过看了起来。 对于奶厂来说，订奶户数量早已趋于稳定，每年增加和减少的数量都能预测到，像这种一天增加上百名订奶户的情况，还是好多年前的事了。 “非常好！”张芊放下名单，满意点头，“大家都辛苦了，这个月多发十块钱工资！” 老话说的好，嘘寒问暖，不如打笔巨款！ 钱星差点把脸笑烂，双手拿起名单。 “谢谢厂长！我们一定努力工作，把咱们奶厂发展成双田市第一乳业！” “有志气！咱们一起努力！”张芊笑眯眯接下他这个饼。 不管以后咋样，梦想还是要有的。 在这个暑假，张芊对内部进行了一系列变动，除了岗位、业务等，还有工资待遇。 每个人的工资上涨五元，另外年底奖金也涨了几十块。 最开心的还是乔左，在红光奶厂工作了两个月，他一共收入两百六十块钱，除开奶源基地的收入，他还在闲暇时间去附近几个大队养殖场转了转，赚了一点医疗费回来。 离开前，张芊还给他和毛启开了二十块奖金。 “你们不是奶厂正式员工，但好歹在奶厂尽心工作过，这二十块奖金就作为奖励，希望你们回到学校后，能认真学习，完成自己的学业。”张芊淡笑道。 毛启嘴巴大张，颤着指尖接过两张大团结，旁边的乔左更是开心极了。 “明年我还来，张厂长，你一定给我留个位置。”乔左认真道。 张芊莞尔一笑，点点头，“可以，期待你再次到来。” 开学后，张芊从家里带了家乡特产，其他人同样。 农萍除了辣椒酱，还带了自家熏制的香肠；简冰除了红肠，还带了一大瓶酸菜，邱慧丽则带了不少家乡小吃，甜津津糯滋滋，最受欢迎。 两个月没见，大家新增了不少话题，聊得热火朝天。 只不过，聊着聊着，邱慧丽突然叹了口气。 “你咋了？”简冰眼底划过一丝疑惑。 “我男朋友，他想去阿美莉卡留学，据说上头有这个想法，想送一批优异的学生去那边学习先进知识技术。”邱慧丽面带愁容，拿着的甜点也吃不下了。 留学？！张芊心弦猛地一颤，心脏狂跳不止。 第218章 售卖超市货物 张芊眸子陡然亮了亮，第一批公费留学生现在就开始选拔了吗？ “什么时候的事？学校方面有啥要求？”她急切问道。 邱慧丽有些诧异看了她一眼，说：“今年六月份就有消息了，不过学校方面有没有动作，我还不知道，你是省状元，如果你想去，被选中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说实话，张芊还真有点想去。 不是崇洋媚外，而是为了生产线，以及学习发达国家的乳品巨头创业发展成功的经验。 阿美莉卡的冰淇淋生产仪器以及无菌包装生产线，张芊一直很想弄到，但一个是出不了国，找不到售卖仪器的厂家，另外还有资金问题。 不管是生产什么的生产线，所需要花费的资金对于现在的她来说，都是一个天文数字。 但是她可以先买设备，一点点凑齐一整条生产线出来。 正当她心下思绪翻飞，思考着奶厂未来如何发展时，其他几位室友开口问话了。 “你想去国外留学吗？”农萍神色沉重，看着张芊的目光深沉。 张芊回过神来，斟酌一番语言，说出自己想法。 “想学习那边先进的知识和管理手段，然后回来建设我们自己的工厂。” 农萍的神色立马舒缓过来，温和道：“你可以找辅导员问问看，说不定能选上。” 说实话，张芊对自己能被选上不抱有太大希望，自己能考上省状元，完全是因为提前复习了，那些只花了一个月时间准备，还能考出好成绩的同学，才是真的天才。 不过，事情没到最后，她总是抱有一丝希望的。 她找到辅导员，向她询问留学的事，得到一个苦笑。 “这次送人去那边留学，主要是想搞自然科学，提高科教水平，能被选上的，基本上都是化工、机械、工程物理这些专业，咱们金融系的，被选上的可能不大。” 张芊怅然若失，“这样啊，那就没办法了。” 辅导员见状，连忙安慰自己的得意学生，“没事，今年不行，说不定过几年就可以了。” 万一把学生打击到，影响学习状态，那可不好。 张芊倒是没有辅导员想的那样气馁，毕竟未来几年国家飞速发展，即将迎来留学潮，等到改革开放后，她要是还有留学的想法，可以自费留学。 “我知道了，谢谢老师，今天晚上的班会就定在六点，你看成不？”张芊询问道。 作为省状元，自从开学，她就受到来自老师和同学的双重关注，搞得她想咸鱼都不行，只能跟着疯狂卷，才勉强维持住自己第一的位置。 这时候的老师都有一个习惯，直接让班级第一名担任班长，张芊不负众望，被辅导员和同学送上班长的位置。 辅导员看了下时间，点头说：“没问题，还有，记得叫上几个男同学，去把今年的课本领回来，班会时顺便发了。” 张芊将事情记在自己的记事本上，然后回到宿舍，安排新一学期的任务。 留学的事就到此为止，张芊却没放弃，将其记在自己的未来日程中。 除了学校的事情，张芊还准备将自己超市里的东西都卖掉，换成现金，等改革开放了，好做生意赚大钱，然后躺平！ 这才是她一开始的想法！ 她赚钱就是为了能舒舒服服的躺平！ 不过，超市里的东西很多都不能直接拿出来售卖，还得包装一下才行。 再者，销售渠道也是个问题。 她琢磨了好几天，最终决定，还是找黑市！ 然而，和在淳县不一样，这里的黑市，只有熟人带着才能进去。 张芊试着找到一个去过黑市的人，愿意出五块钱请他帮忙，想经由他进入黑市。 结果，那人居然拿着钱跑了！！ 气得张芊火冒三丈，恨不得立马将其找出来打一顿。 可惜，那人实在是机灵，张芊跟了三条街也没抓住，只能恨恨作罢。 无奈之下，她找到钱胜男，向她询问这边黑市的情况。 “你想去黑市买东西？很难买吗？”钱胜男有些惊讶，拉着张芊的手坐下，眼底透出关心，“你要不先和我说说看，说不定我能帮你买到。” 张芊心里一暖，摇摇头，说：“不是，我是帮一个朋友问，她有渠道，手里囤积了大量日用百货，想找个渠道卖了，又担心被骗，所以找我帮忙问问看。” 黑市一直都是严打对象，所以她卖货这件事不能让钱胜男知道，万一出事，也不会牵扯到她身上。 钱胜男这才松了口气，说道：“我还真认识一个人，他叫小汪，跟黑市那边有关系，我把他联系方式给你。” 她捧着肚子艰难挪了一下，侧着弯腰打开抽屉，取出一个本子。 张芊看着她这模样，实在是担忧，“你坐完月子已经半个月了，肚子还没回去吗？” 而且因为是自然生产，生产口撕裂，伤口还没完全好，现在钱胜男坐下仍然需要棉花坐垫。 钱胜男苦笑一下，“我生产的年纪还是大了点，恢复速度没那些年纪轻的孕妇恢复快。” 张芊无言以对，才29岁，哪里就年纪大了？ 钱胜男将书本打开，翻过几页纸，停下，指着一行地址对张芊道：“就这个，你和那个朋友说，是从小钱这知道的他就行。” 所有途径都有熟人介绍，这样出差错的概率便会小很多。 张芊拿出自己的记事本记下，又和钱胜男小孩玩了一会，这才回到学校。 等她上完课，吃过晚饭，回到宿舍，就看见邱慧丽托着下巴坐在宿舍中间大桌子旁边发呆，身前还摆着本书，一看就没动过。 “你咋了？”张芊将书本放在自己那一格抽屉里，“很少看见你这样？” 邱慧丽是个南方甜姐，性格活泼，长相甜美可爱，喜欢吃美食，从认识到现在，张芊从没见到对方这个模样。 她坐下来，声音中透着淡淡的关切，“我能帮上忙吗？”她看向邱慧丽问。 “你帮不了，是我男朋友。”邱慧丽又叹了口气，换了只手继续撑着下巴。 张芊眼里好奇问：“又有啥事？” 邱慧丽神情萎靡，将手放下搁在大腿上，有力无气道：“他没被选上，但还是想去国外进修。” 张芊眉头一皱，“他为什么这么执着于去国外上学？” 难不成，又是一个国外月亮更圆？ 第219章 第一笔交易 这事倒是张芊想错了。 “他是水利系的，一直很想修建一座用水力进行发电的发电站，但以国内目前的技术水平，无法达到他的目的，所以他想去国外看看，说不定外面有更好的技术。”邱慧丽说起男朋友的眼睛都在发亮。 原来是这样！张芊明白了。 “那你愁啥？”她还是不懂。 邱慧丽幽幽看了一眼张芊，说：“他要是准备出国，肯定至少两年都不能回来，我还想明年就和他结婚呢。” 要是男朋友去国外待几年，万一越学越久，她这婚还能结吗？她愁的就是这个。 张芊：“……这个，我就没办法了。” 不过，邱慧丽男朋友不是没选上吗？张芊摸着下巴想，听说被选上的基本上都是研究生，对方一个本科，除非极其优秀，才能被选上去公派留学。 至于自费，光是学费就是个大问题，这时候国外的大学，一年至少4000美元的学费，另外还有生活费、交通费、通信费等，以目前国内的消费水平，自费很难支撑。 据张芊了解，邱慧丽的男朋友——伏黎，就是一个普通工人家庭，全家存款加起来也就一千多块，学费都不够。 不过，这不是张芊需要考虑的事。 两人相对无言，直到简冰抱着课本进来。 “慧丽，你男朋友在下面等你。” “我知道了。”邱慧丽缓过神来，嘴角挂着甜蜜又忧愁的笑容跑下楼。 张芊趴在窗口，看着楼下两人牵着手往操场缓缓离开，只能在心底默默祝福。 忙完学校的事，等到周五休息，她乔装打扮一番，戴上假发，用粉底改变肤色，将自己变得完全不像自己后，带着整理出的几份样品，按照钱胜男给的小汪所在地址，敲响大门。 “你找谁？”开门的是个精瘦的三十岁左右的男人，大众脸，走在人群里，一眨眼的功夫就分辨不出来的那种。 张芊轻咳两声，柔声道：“小钱介绍我来的，找小汪同志。” 话音一落，面前男人脸色微微变化，不着痕迹地扫视了一番周边，随后让开身侧。 “我就是小汪，你先进来。” 进入院子，坐在会客室里，小汪提了一壶茶水过来给两人添上。 “请问怎么称呼？”小汪咧着嘴笑问。 张芊微微一笑，“叫我小赵就行。” “那我就称呼你小赵同志。”小汪笑吟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不知道小赵你找我是有啥事办呢？” 张芊也不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说：“我想出一批货，但找不到合适的渠道，听熟人说，你这边做事公道信用好，就想着和你做个交易。” 小汪眼睛一亮，放下手上茶杯，身子微微前倾，“不知你想出多少，有哪些货？” “品种太多，我带了些样品过来，你先看看。” 张芊直接提起自己带来的行李袋打开，让小汪查看。 她当初进了三百万的货，全是最新日期，种类齐全，一般大型超市有的东西，里面全都有。 不过，碍于外面的包装，很多只能拆开重新换一个袋子卖，价格肯定就没有原来那么昂贵。 比如曲奇饼，泰国、霓虹国、阿美莉卡、丹麦、澳大利亚以及国产的都有，价格几块到几百块都有，但很多价格虚高，完全是牌子带来的附加价值。 当这些曲奇饼被拆开，外国产的曲奇饼说不定还没有国产的卖的贵。 “你这些货很全啊！巧克力、瓜子、腰果、海货、面包、沙拉、酱菜、腊肉、面条，还有些我都认不出是啥？”小汪眼神充满疑惑，整个人都很惊讶。 张芊笑吟吟，拿起一瓶面霜打开，抹了点在小汪手背上。 “这个是面霜，不仅涂完能让肌肤更水嫩，还能去黄增白，你拿着给你媳妇试试。” 小汪将手背上的面霜抹开，凑到鼻尖下闻了闻，“味道还挺香。” 他又拿起来看了看，眉毛一挑：“哟！还是个外国牌子！” 外国牌子好啊！能卖得更贵！ 不过，现在刚和那边关系好一些，就能拿到这些货，她是哪里来的渠道？难不成，是间谍？ 小汪眸子陡然变得幽深暗沉下来。 “我可不是走私犯！” 张芊发觉对方目光不善，赶忙解释道：“我也是下家，是有个朋友，他当初跑去港岛避难，现在国家政策放开些了，他想回家看看，顺便把那边的东西带了些过来。 从南边到北方，他走了不少路，动买点西买点，凑了许多东西，担心坏了，就想着卖了换点钱，我也是帮忙而已。” 虽然张芊解释了一通，对方信了些，但也没完全信，心底留了个心眼。 “这样，你先拿点过来，我先卖点试试水，要是买的人多，我就再从你这里拿，你看咋样？”小汪思考了一会，对张芊道。 “可以。”张芊立马答应下来，反正她也没其他渠道卖掉，万一哪里不对，她直接进空间逃走。 定好时间，张芊便离开，跑了一下午，租了个隐蔽又破烂的小院，用来存放要交易的货物。 要论什么最好卖，当然还是烟酒！ 张芊第一批拿了两百瓶浓香型白酒、两百瓶清香型白酒，另外还拿了五十瓶红酒。 烟草也拿了不少，为了更好销售这些烟，她特意找了印刷厂，印刷出一批烟草盒子，将那些拆开的烟重新包装。 除此之外，她还拿了不少护肤品以及饼干糖果巧克力，将整个会客室地面铺满了。 “这么多？”小汪站在这批货物前，瞳孔地震，哪怕他经手了不少货物，也没这些来的惊人。 张芊一脸淡定，将货物清单拿给他检查核对。 “就这些东西，你估个价，要是合适，我后面再送一批过来。” 这还只是超市货架上摆着的东西，仓库里还有更多。 小汪拿着货物清单的手指微微颤抖，鼻尖冒出细汗，他匆忙用袖子擦掉，拿出笔，和两个小弟核对起来。 张芊则施施然坐在一边，剥了颗水果糖丢进嘴里，甜的她眼睛眯成月牙。 第220章 收入过万！ “核对好了，一共有价值不等的白酒四百瓶，价值不等红酒五十瓶，水果硬糖一箱共五十袋，奶糖一箱五十袋，肉罐头一箱一百盒，价值不等巧克力两百盒，另外还有……”小弟说话声音越来越抖，甚至有些尖锐。 “按照收购价，大概是多少？”小汪已经冷静下来，沉着问道。 小弟一号舔了下嘴唇，脖子通红，“至少一万块。” 这么大笔单子，从来没做过这么大的啊？！ 发了！要发了！小弟内心尖叫。 小汪喉咙滚动，艰难咽下口水，看向张芊的眼神贪婪又克制。 张芊好似没察觉到他的目光，仍然淡定坐在原地静静看着他。 过了半晌，小汪深吸一口气，将所有不好的想法压在心底。 “小赵同志，我们没带这么多钱，请问能给我们点时间准备一下吗？”他笑容中带着一丝谄媚，和之前的态度形成鲜明对比。 张芊忍不住在内心感慨，轻轻点头，“可以，请尽快，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好的，我们一定加快速度，不耽误您后面的日程。”小汪态度恭敬说完，让小弟二号去拿钱。 这段等待的时间，小汪也没歇着，使用各种话术，想方设法试图从张芊嘴里套出上家是谁。 他不相信这些东西都是属于张芊本人的，只可能是那个从港岛跑回来的那个大人物！ 张芊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就算知道了只会拍手叫好，任由对方想错方向。 有时候跟心眼多的人打交道，不需要将事情讲明白，只需要开一个头，对方多疑的性格就会自动补齐所有。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小弟二号回来了，还带来了剩下的钱，全是大团结，有些还散着热气，很可能刚从银行取回来。 “这些一共一万五千块钱，您拿好了。”小汪双手捧着一叠钱交给张芊，笑得比今天的阳光还灿烂。 “多谢，我会尽快找上家要下批货物，准备好后就通知你。”张芊将钱放进挎包，随后反手丢进超市。 这么多钱，还是放在超市更让她安心。 “当然当然！我们随时恭候您的大驾，要是还有水果罐头啥的，甚至是电冰箱彩电啥的，那就更好了。”小汪笑得谄媚，让张芊忍不住想起以前看过的电视剧里，反派身边的太监，实在是太像了。 她晃了下神，赶忙回答道：“如果有的话，我一定送过来。” 彩电是不可能了，超市有，但她不敢拿出来，冰箱也是，这两样的技术远超这个时代，太过先进很容易被查。 一行人来到门口，小汪领着两个小弟对张芊道。 “您走好。” 张芊笑着点头，转身离开，拐弯时，经过一个干瘦的小伙，在她没察觉的时候，对方的手在她包里过了一遍。 等她离开，这小伙来到放货的院子，冲小汪摇头，“她身上没有，可能是同行。” 小汪面色一沉，有些不甘心，想了半天，只能遗憾叹口气，“算了，看来我是没这个命了。” 随后他又看向面前的货物，笑得合不拢嘴。 “赶紧找弟兄们来搬走，这么多货，咱们这个月拿到手的奖金能去买电冰箱了。” 此言一出，两个小弟也立马开心起来。 张芊出完这批货，没有立马回家，而是在外面转了一个小时，感觉腿都有点酸了，这才慢慢往家里走去。 回家前，她躲在超市里，将身上的伪装都卸掉，确定没有问题，这才打开家门。 “我回来了！” 张芊将东西放在卧室里，换上家里穿的衣服，顺着香味来到厨房。 “在做什么好吃的？”张芊两眼放光，凑在赵松身边看着热气腾腾的大锅。 赵松侧头亲了一口妻子脸蛋，拿过干净的抹布擦了擦手，这才慢悠悠道：“土豆炖脊骨，还有炒青菜。” 他转过头问妻子，“要喝汤不？” 张芊毫不犹豫点头，“要！” 忙了一下午，她早就渴了，小汪虽然拿了茶水过来，但她担心会上厕所，只润了润嘴唇，并没有喝进去。 “那再弄个黄瓜爆蛋汤。”赵松利索拿出两颗鸡蛋敲好倒进碗里，拿着筷子快速搅拌起来。 “你事情办好了？”他随口问道。 张芊嗯了一声，她说了自己要出门办事，但没具体说是什么事，有时候，夫妻之间还是得有点空间感才能相处更好。 赵松也没继续问下去，一边和张芊聊天，一边将饭菜弄完。 等饭菜上桌，张芊先夹向土豆，将炖到软烂脱掉外衣的土豆块送进嘴里，都不需要嚼，只一抿，土豆立马就化了。 “好吃！” 张芊满足道。 赵松嘴角难以自制地上翘，夹了一块肉多的脊骨放进张芊碗里，“吃吃看这个，我也没尝，不知道入味没有。” 张芊顺从地夹起脊骨吃掉上面松软的肉，眼睛瞬间眯成月牙，“好吃！” 原谅她词穷，实在是饿了，只想炫饭，不想绞尽脑汁描述饭菜有多美味。 “好吃就多吃点，锅里还有。” 两人你一筷子我一筷子吃起来，最后还剩下半锅吃不完，留着明天再吃。 “对了，四弟和五弟怎么没回来？” 张芊吃完躺在沙发上，看不远处放着的电视，一边软绵绵地问赵松。 “他们宿舍聚餐，说是晚一点才回来。”赵松端着洗好切好的水果走过来，坐在张芊旁边。 张芊满头问号，现在就有宿舍聚餐了？居然这么早？看来两个弟弟和室友关系还算不错。 她没再继续问，和丈夫一起看了会电视，等节目结束，便回房洗漱睡觉。 第二天是周日，还是休息日，张芊睡了个懒觉，直到日上三竿才起床。 今天，她得去陪着好闺蜜白浅浅一起去选布料，然后找绣娘做成嫁衣，等到明年六月，就能和晏雨华结婚了。 “我喜欢这个颜色，像早上刚出来的太阳。”白浅浅举着一块布料看向张芊。 张芊：“……这个颜色，有点不适合做嫁衣。” 她拿过那块嫩黄色的布料放旁边，从之前挑出来的布料堆里挑出一块红色，放在白浅浅身上看了看，感觉可以。 第221章 摄影师，暴富！ “嫁衣还是得用红色，那块鹅黄色的布料，你要实在喜欢，可以一并做成裙子或者衣服，平时日常穿。”张芊看闺蜜一直恋恋不舍盯着那块布料劝说道。 白浅浅嘟了下嘴，眉宇纠结，随后舒出一口气，笑着点头，“好。” “结婚是你一生中的大事，嫁衣绝对不能马虎，咱们得慢慢来。” 张芊又拿起一种红色比在白浅浅身上，觉得这个颜色也好看，顺手放在选出来的那堆里。 “对了。”张芊突然想起来什么，看向闺蜜，“你要不要再做一条婚纱？国外结婚就穿那个，咱们中式为主，婚纱为辅，咋样？” “婚纱？”白浅浅面色犹豫，“婚礼用白色，亲戚们看了会乱说的，还是算了。” 这个倒也是，张芊立马放弃这个选项。 不过，她觉得自己闺蜜结婚只拍一张照片，其他啥也没有，实在是太单调了。 她得搞点不一样的！ 前世她参加过不少婚礼，作为室友的伴娘，她经历了婚礼全程，其中很重要的一个步骤就是拍摄婚礼现场，财大气粗之辈还会请专业摄影师拍成纪录片。 如果把闺蜜结婚的场景拍下来，想起来就能拿出来观看，肯定感觉很棒。 现在不像后世，有个手机就能拍视频，她还得先去找一个摄影师，再找一个剪辑师帮忙把视频剪辑出来，然后存在录像带里。 这种专业技术人才，如今只能去电视台找。 张芊直接将这件事交给了弟弟张红兵。 “只要能将人请过来，价格不是问题，当然拍摄技术一定得有保证，记住了吗？”张芊看着弟弟叮嘱道。 张红兵自信挺胸，“放心交给我，绝对给你把人带到！” 不过，张芊并没有想到，让弟弟帮个忙，居然让其英雄救美，救出个未来媳妇。 “姐，她就是我找的摄影师兼剪辑师江晶！”张红兵难得羞涩，带着一位姿容秀丽的姑娘来到张芊面前。 张芊眼底闪过一丝好奇，扬起热情的笑容和江晶握手打招呼，“你好，我是张红兵的姐姐张芊，你叫我芊姐就行。 这次需要拜托你帮忙拍摄婚礼现场，并剪辑成纪录片，具体的情况，我弟弟应该已经和你说过了？” 江晶落落大方点头，“红兵哥都给我说了，不过工钱就不需要给了，红兵哥帮了我，可以说有救命之恩，那就是我的恩人和朋友，帮朋友拍摄视频哪能提钱，你们出录像带就成。” 说到救命之恩，江晶耳尖微微泛起粉色，看着张红兵的眼神充满仰慕和爱意。 张芊一眼就看了出来，赵松平时就是这样看自己的。 她促狭瞥了同样羞赧泛红的四弟一眼，没有答应，“辛苦费还是要给的，这是我准备弄出来送给朋友的礼物，这个钱你必须得收，三十块可以吗？” 不管两人最后能不能成，都不能因为是朋友做事，亲兄弟还得明算账，张芊不希望两人未来无果想起这件事互相怨怼。 江晶看了张红兵一眼，神情犹豫。 张红兵立马劝说她收下，“你就拿着，那个拍视频的机器那么重，你还得花时间精力剪辑，这钱你必须拿！” 他试过举着摄像机，才举了几分钟就觉得累了，江晶却要举着拍几个小时，想想他就忍不住心脏一阵抽痛，心疼不已。 江晶抿了抿唇，轻笑道：“那行，芊姐你说个时间，我到时候好过去工作。” 张芊摆了摆手，“不用着急，那都是明年的事了，原本以为得花些时间才能找到人，没想到红兵这小子运气好，居然这么快就找到了你，也算是运气了。” 按照她原本的想法，可能得到明年才能找到合适的人选，毕竟会拍视频，还拍的很好，又会剪辑视频的人，实在是很少。 “那我就好好学习进步，争取到时候把芊姐你朋友婚礼现场拍的更加好看！”江晶兴致勃勃说。 “太好了，一切都拜托你，有啥需要帮忙的，直接找红兵，他有一把子力气。”张芊毫不客气道，顺便给了弟弟一个眼神。 弟啊，姐只能帮到这儿了，你俩能不能成，就看运气了。 时间很快来到年底，张芊经过多次捣腾，终于将超市90的货物都折算成现金。 共计八十二万！ 做完最后一笔，她立马将这些钱拿去银行。 其中三十万换成黄金，放在自己的超市空间，三十万换成美金，以免本币贬值造成财产损失，剩下的二十二万则专门弄了一个存折放起来，用来做生意和日常所需。 首都的冬天很冷，学校没法烧火盆，也没有地暖或空调，张芊白天上完课，前脚出教室门，后脚到宿舍躺在床上，用被子厚厚裹着自己。 她下课早，去热水房接了一壶热水回来，将新买的暖脚用的热水袋装满滚烫热水，放在被窝里。 这个热水袋可不好买，她花了好大功夫才从小汪那里买到一个，市面上都没找到卖的。 躺了一会，在热水袋作用下，很快整个被窝都变得暖烘烘的，厚实的蚕丝被将热气牢牢缩在被窝里，张芊在暖意的作用下昏昏欲睡。 就在她快要睡着时，宿舍其他三人也下课回来了。 “你都躺床上了？”简冰将手上的饭盒放在桌面，看着咧嘴大笑道。 张芊蹭了蹭柔软的枕头，美滋滋说：“能躺着当然要躺，我被窝里可暖和了。” 就是再有一个手机就好了，她心底无不遗憾想到。 农萍走过来，将手伸进张芊被窝里，嘴里好奇道：“我倒要看看，你被窝里有多暖和？” 张芊大大方方让她伸，下一秒，农萍眼睛刷的一下亮了。 “你被窝咋这么热哦？”她将两只手都伸进被窝里，等冻僵的手掌重新恢复柔软，才恋恋不舍地拿出。 张芊用脚勾住暖水袋，将其拖到手边拿出来展示给几人看。 “我放了个热水袋在被窝里，加上被子保暖性好，所以里面暖和。” 第222章 热水袋，留学生出发 “热水袋？”农萍拿过来仔细看。 这时候的热水袋有一股很浓的橡胶味，张芊嫌弃用久了会被染上橡胶的气味，特意做了一个布套子罩在外面。 农萍将布套打开，取出里面烫手的红色热水袋，稀奇地放在膝盖上按压。 张芊面无表情：“玩够了吗？玩够了给我放回来，再玩一会就不热了。” 农萍讨好一笑，将热水袋重新套上布套，拿给张芊放回去。 “你们吃饭了吗？”张芊将热水袋放在膝盖后面，热气透过秋裤传进血管，经由血液暖和全身。 “吃了，你还没吃吗？”邱慧丽边说边将她自己暖壶的热水倒进洗脚盆里，然后将冻得指尖泛红的脚伸进去，脸上露出舒心的微笑。 张芊摇头，“没吃，但我不想起床，外面好冷啊。” “北方太冷了，我老家那边现在二十几度呢，穿一件都行。”邱慧丽抱怨道，又看向张芊问，“你那个热水袋哪里买的？我也想买一个用。” “我找朋友的朋友买的，特难买，一个要十五块呢。”就算是张芊财大气粗，也觉得这个价格有点贵了。 “这么贵？！”邱慧丽也惊了，“我一个月生活费十块都不到！它一个热水袋居然要十五！？” 张芊忍不住叹气，赞同道：“可不吗？贵死了，但我实在是怕冷，纠结了好久才下定决心要买。” 而且只买到了一个，好在家里其他人都是男性，身强体壮，火气大，根本用不到，也省得她再去找第二只。 邱慧丽将泡得发红的脚擦干，倒掉盆里冷掉的洗脚水，和张芊一样缩进被窝里。 “我还是放弃，找两个带橡胶塞子的医用输液瓶，一样能当热水袋用。”她喃喃道。 说实话，用输液瓶替代热水袋取暖的方法，张芊同样想过。 可惜，试过几次后，她发现，输液瓶保暖性不好，等不到半夜，瓶子便会变得冰凉，甚至会吸收被窝里的热量，就放弃了。 橡胶热水袋在这一点上要稍微好一些，本身橡胶就具有隔热的作用，就算冷掉，有橡胶作为阻挡，加上张芊套在外面的布袋，就算热水袋里的温度降下来，被窝也不会被吸走热量。 不过，在资金有限的情况下，输液瓶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一个输液瓶最多五毛钱，和热水袋一比，简直便宜到极点。 她安慰邱慧丽道：“再坚持一阵子就放假回家了，等再开学，这边温度开始上升，就没那么冷了。” 邱慧丽也只能这样想了。 和同学们不一样的是，张芊每周还有两天能回自己的四合院住，屋里烧了火炕，特别暖和，张芊每周都数着日子过。 “终于又到休息日了！”张芊坐在火炕上，津津有味吃着盐水花生，旁边坐着赵松，正在给她削梨。 赵松看了眼妻子，叮嘱道：“别吃太多花生，容易上火。” 张芊看了眼碗里剩下的几颗花生，想了想，自我安慰道：“没事，就几颗花生，不会上火的，而且梨子能降火。” 实在不行，她就从超市拿一罐凉茶出来喝掉，以前吃火锅，全靠凉茶降火。 赵松无奈摇头，将削去外皮，切成小块的雪梨放在盘子里，端在妻子面前。 “吃，明天早上想吃啥？” 张芊叉起一块梨子吃掉，瞬间清甜的汁水盈满整个口腔，原本咸香的花生在梨子汁水的冲击下瞬间黯然失色。 她将嘴里的食物咽下去，冲赵松眨了眨眼，“咱们出去吃咋样？” 赵松淡淡瞥了一眼妻子，嘴里的梨块咬得咔嚓响，“你起得来？” 张芊哽住，干巴巴道：“应该。” 而事实证明，她起不来！ “再不起来，油条就凉了。”赵松将外表还酥脆的油条放在炕桌上，拿出小被子裹住妻子，再将她抱到炕桌边上。 张芊睡眼惺忪看着眼前的黄色，那股油炸淀粉的味道飘进鼻子里，瞬间激活意识。 她嘴里分泌唾液，想拿起吃，又面色纠结，“我还没刷牙。” “我给你拿过来了。” 张芊顺着声音看过去，丈夫端着洗脸盆过来，又将装满温水的杯子和挤上牙膏的牙刷拿过来。 “吐痰盂里，等会我拿去倒。”赵松将搪瓷红花的痰盂盆放在下方，等妻子刷完牙洗脸时，端出去倒掉。 等这一系列操作下来，张芊终于能拿起油条开始大快朵颐。 “好吃！！” 简直好吃到想哭！ 张芊喝了口豆浆，将嘴里食物咽下，看向丈夫问：“你吃了没？” “吃了，刚出锅的油条比现在的好吃一百倍！”赵松故意诱惑妻子，看着她被馋到的模样，嘴角忍不住上扬。 “我下次一定起来！”张芊再次做出自己都不相信的保证。 “嗯嗯，加油，现在赶紧把早饭吃掉，凉了就不好吃了。”赵松道。 吃过美味的早饭，张芊满足坐在炕上，打开课本复习这学期学到的内容。 夫妻俩这时候会边看边聊天，这是两人一周中难得的闲暇时光。 “对了，听说留学的队伍很快就要走了，其他省市选出来的留学生也在来的路上。”张芊随口道。 赵松点头，右手执笔在课本上勾下一笔，“我知道，听我同学说，他们离开前会先去见主席。” 张芊有些羡慕，“真希望他们能顺利学成归来。” 这一批留学生未来会全部回国，成为各个行业的支柱人物，推动国家飞速发展。 “他们会的。”赵松坚定道。 张芊也这样认为。 正是因为有无数像这样一腔热血的有志青年为国家和人民奉献，国家才能在未来几十年里飞速发展成一等一的大国。 等到十二月份过去，那五十二名青年满载着国家的期望，前往阿美莉卡求学。 在未来一两年里，他们将带着自己学习到的知识回到祖国，将它们传播开来。 也正是从这一年开始，整个华夏大地都开始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时间飞逝，很快就到了期末。 第223章 反派归来 考完试，张芊、赵松、张红兵、赵宽、张国庆、张国强几人再次乘坐火车回到红光大队。 出乎张芊预料，大队气氛和上次回来时不太一样。 其余几人也发现了这点，暗自疑惑，回到家后纷纷打听起来。 “爹，大队发生啥事了吗？”张芊提着自己给老爹买的首都特产，放在会客室桌上。 张卫国将手上杯子放下，打开包着特产的油纸，露出里面的驴打滚、枣花酥、牛舌饼、沙琪玛等特产小吃。 “我早想着这口了！”他欢喜拿起一块牛舌饼放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 “其实也不是啥大事，上个月听说其他地方在分地，叫啥包产到户，大队的人听了也想跟着做，但现在主事的大队长是你麦多叔，上面没指示，他不敢动。” 一块牛舌饼吃完，他喝了口茶水解腻，又拿起一块枣花酥窸窸窣窣啃。 “其实啊，要我说，大家现在心思都没放在种地上，要是包产到户能让大家好好种地，冒点风险也无所谓。” 张芊蹙眉，缓缓摇头，“爹你没处在那个位置上，当然不能理解麦多叔心里的忧虑。” 前面几年时局紧张，每天斗来斗去，大家战战兢兢生活，哪怕这几年稍微好点了，也不敢完全放下心来。 麦多书又是大队长，现在需要考虑的事情更多，犹豫一些也在情理之中。 这本身就不是一件容易办成的事。 在另一个世界，包产到户这事也不是一帆风顺，经历了几番挫折，后来还被批评为复辟资本道路，被叫停，经过上面领导几番尝试才最终定下来。 “不过，我觉得麦多书最终还是会屈服的，大家太想要一块属于自家的土地了。”张芊感慨道。 没有挨饿的人，无法体会到农民那种对土地的执念。 “不过，要真开始分地，你和女婿户口都不在这边了，咋给你分地啊？”张卫国说到这里，愁的连枣糕都吃不下去了。 张芊看了眼油纸，刚才还满满当当的点心山，现在已经去了四分之一。 她嘴角一抽，“爹，这些东西甜得很，你别吃太多，对身体不好。” 就这么个吃法，万一患上糖尿病咋办？ 张卫国振振有词反驳她，“这都是营养品，咋会对身体不好？” 他吹胡子瞪眼，又拿起一块沙琪玛吃起来。 张芊看得牙疼，决定当告状精，让亲娘来管。 且不管最后亲爹含泪看着剩下的点心被亲娘收走的可怜模样，张芊准备先去奶源基地看看情况。 然而，刚走出娘家不远，她就看见前方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她眯起眼睛，等对方走近一些，看清楚后，瞬间如被一道闪电击中，整个人仿佛被冻结一般。 随着人影越发清晰，从她身边大摇大摆走过好远，她才缓过神来。 这下子，她也没心思去奶源基地了，扭头就跑回娘家。 张芊还没走到家门口就大喊道：“爹，五弟呢？” 屋内坐着看电视的张卫国恍惚间听见女儿叫声，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房门没猛地打开，才发现自己没听错。 张芊进门后，见老爹看着自己发愣，只得又问了一次。 “五弟赵宽呢？他去哪儿了？” 她刚才过来时就发现对方不在家，但现在她必须知道对方去了哪里。 “咋了？他去同学家了，你找他有啥事？”张卫国看出不对，赶忙问道。 张芊叹了口气，抿了下唇，坐在沙发上一脸忧愁。 “我刚才看见他那个叔叔回来了！” 张卫国怔住，半晌才反应过来。 “那个赵有德？！”他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道。 张芊点点头，“就是他，虽然不知道他这几年去了哪里，但看他那个打扮，多半日子过的很滋润。” 她心下嗤笑，不过也对，只有好人老实人才会过得一般，心眼坏的人只顾自己过得舒服，当然日子滋润。 张卫国这下子也焦虑起来。 当年赵宽来到自家后，前面半年时间每晚都会做噩梦，梦见被叔叔赵有德杀掉，接着就是发烧。 那阵子，全家都很紧张，生怕一个不注意，这孩子就没了。 在大家的呵护下，赵宽像麦苗一样茁壮生长，并长成现在这样优秀的模样。 但张家所有人都不怀疑，赵有德给赵宽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心理阴影，万一被赵有德唤起当年的记忆，肯定心灵会遭受重大打击。 可惜赵有德当年将所有过错都推给了自己媳妇香芹，他们不能毫无根据将他赶走。 现在能做的，就是在两人撞上前，先给赵宽打一个心理预防针。 想到这里，张卫国猛地站起身，拿起大衣往外走。 张芊赶忙拉住老爹，“你知道小宽去哪个同学家了吗？确定方向后才方便找人。” 万一在路上错过，只会白白耽误功夫。 张卫国僵住，“我，我没问。” 孩子们都到了结婚生子的年龄，他和妻子早已学会不多过问，赵宽出门时只说了去同学家，但没说去哪一个同学家里。 张芊无奈扶额，过了一会 ，她抬起头冷静道：“我去奶厂等他，爹你先找老朋友打听一下，那个赵有德回来是为了什么事。” 如果她所料不错，对方应该是为了当初埋在山上的那箱黄金珠宝。 但赵有德不知道的是，他前脚埋下去，后脚就被张芊挖了出来，早在几年前就已物归原主。 对方若是不知道还好，万一知道东西在赵宽手里，肯定会起杀心。 当初他为了吞下那箱东西准备饿死侄子，现在也能为了那箱东西再做一次当年想做的事。 她眸子变得幽暗深沉，整个人彻底恢复冷静。 “我知道了，你千万别看漏了哈！”张卫国说完，拿起张芊之前带回来的特产，出门找老朋友唠嗑打探去了。 两人兵分两路，各自准备起来。 另一边，年久失修早在地震中倒塌的赵家门前，迎来它阔别已久的主人。 “我终于回来了，这次，我要抓住这个机遇，就像老二当年一样，赚大钱，赚很多的钱！”赵有德眼里闪着贪婪得意的光芒，看起来和当年别无二样。 第224章 行动 “事情就是这样，你这阵子乖乖待在家里，或者直接去二哥那边玩也行，反正就是别和赵有德碰上。”张芊看着对面乖巧坐着的弟弟赵宽，慎重说道。 她在自己办公室一直等到下午五点，天都快黑了才等到人。 既然等到了，当然要第一时间将事情经过和自己的猜想告诉对方才行，那种谜语人或者打着为你好瞒着不说的做法，她实在不能理解，也不想做。 赵宽从一开始的疑惑，到震惊，再在张芊的述说中慢慢变为冷静。 “我知道了。”赵宽点头应下，“但我觉得，光是这样避开，并不能解决问题。” 虽然自己不是真正的张家人，但从小在张家长大的他早已融入这个家族，因而看见姐姐和卫国叔这样紧张自己，他既感动又开心。 对于家人的关心他完全能理解，不过他同样相信自己，如今的他长大成人，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无力的小孩，并不会因为看见赵有德产生过激反应。 当然，黄金的事同样需要注意，当年对方能为了黄金饿死自己，现在也能为了那些东西对自己暗下杀手。 “所以我们得先慢慢观察，等到弄明白赵有德的真正目的，再解决其他问题。”张芊眸子幽深，神色冷凝。 当年让这个人渣利用香芹逃脱牢狱之灾，是他们低估了人性之恶，现在不会了！ 另一边，赵有德看老屋实在是破损严重，无法住人，索性找到以前几个狐朋狗友，借住了几天。 这几天，张卫国发动自己强大的人脉关系，钟母也混在大队妇女情报队里，使出浑身解数，最后却发现赵有德回来几天，却什么都没做。 “事出反常必有妖，越安静的狗越会咬人。”张芊听完老爹老娘的话这样说道。 会客室坐满了人，就连二哥一家子也在屋里。 “那个赵有德会不会真的只是单纯回乡？”二嫂毛苹试探说，“毕竟这是他老家，人总得落叶归根，他年纪也不小了，说不定就是因为不想独自死在异乡，所以才回来？” 年纪越大越容易思念家乡，他们钢铁厂有个技术员，眼看着人不行了，死前说的最后一件事就是把自己的骨灰送回家乡埋葬，实在不行，送一捧家乡的土洒在他坟头也行。 那个技术员儿子孝顺，特意请了假，花了好大力气，总算是完成了父亲的心愿。 毛苹心想，这个赵有德估摸着也是这种心态？ 屋内其他人面面相觑，不敢相信。 “不能？他会是这种人？”张红兵一脸怀疑。 但目前收集到的情况来看，对方确实什么事都没做，一心想将老宅子修一修，一副要在老家安稳养老的模样。 “或许，真的是我们太紧张了。”张卫国喃喃道。 钟母将手上织的毛衣放下，看向赵宽，“不管他要干啥，反正你记得离他远点。” 她嘴里骂骂咧咧，“这种能狠下心饿死亲侄子的家伙，老天爷居然还让他活着？逃走的这几年怎么不干脆死在外面？还非得跑回来恶心咱们！” 说完又朝着地上呸了一口。 自从卸下大队长职位，变得越发年轻自在的张大牛，咂了一口没放烟丝的烟嘴，缓缓道。 “既然他啥也没做，咱们就当他不存在，平时注意到就行。” 其他人见此，也只能默默接受。 不过，张芊总觉得，这里面的事没有那么简单。 赵有德肯定还有其他心思。 要不然，他离开家乡多年，怎么会突然大张旗鼓回来？ 如果只是为了挖那个箱子，悄咪咪躲着大队的人去挖走就成，就算发现不在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么冷静，估计早上自家偷东西了。 不知为何，张芊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又找不到方向。 “算了，见招拆招，等敌人动了才知道要做什么。”她自言自语道。 而在张芊看不见的地方，赵有德开始了自己预谋已久的计划。 他先是花了一百多块钱，将老屋简单收拾出来住进去，隔天就不知去了哪里，然后找人用车拉了电风扇、收音机和彩色电视回来。 顿时在大队掀起狂风骇浪。 “你这个彩色电视放出来的居然有颜色？！”塑料友一号蹲坐在电视机前很是震撼。 赵有德挺高了胸脯，一脸骄傲自得。 “彩色电视放出来的电视当然是彩色的！花了我这个数！”他比出个手势，旁边几个塑料友立马瞪大眼睛。 “八！八百！？” 赵有德提了下裤腰，甩了下头发，“差不多。” 几人看他的目光瞬间就不一样了，完全没了之前的同情不屑，转为狂热的崇拜。 一时间讨好赞叹声不绝。 “不愧是有德哥，就是厉害，八百块钱的电视也舍得买，我家现在最值钱的就是那台收音机了。” “我家好点，有台黑白的，但用着肯定没有德哥这台好看！” “要是张队长能把地分给咱们就好了。” “等张麦多分地？那还不如跟着有德哥干！我肯定什么都听有德哥的！” “我也愿意啊！就是不知道有德哥愿不愿意拉扯兄弟们一把了？” 赵有德在一旁看着几人对自己越发信任，心下暗喜。 “我当然不介意拉扯大家一把，等天气暖和些了，我再去买一个冰箱回来，那玩意能冻雪糕，新鲜的肉放里面冻着，过半年再拿出来，和刚买回来的一样新鲜。” “正好我弄到一张票，等手上这批货卖出去，就去城里买一台回来。” 说着，从腰上一直挎着的腰包里抽出一张冰箱票，拿着在几人面前一晃而过，顿时几人眼睛都直了。 塑料友二号喉咙滚动，艰难咽下一口唾液，两眼带着渴求说：“有德哥，你居然连冰箱票都能弄到？张芊厂长都弄不到这玩意呢！” 张芊可是大队最有钱的人了！ 赵有德眼神一暗，表情淡淡道：“一个丫头片子而已，算什么有钱人？我去南边这几年，见到过真正的有钱人，他们不仅在城里住着大别墅，家里还有下人帮忙煮饭拖地洗碗洗衣服，家里不仅有小汽车，还有专门开车的司机，穿金戴银，吃海参鲍鱼，那才叫有钱人！” 第225章 买卖，卖表 “有德哥，你难不成是去港岛那边了？”塑料友三号一脸犹疑看着赵有德。 赵有德立马坚定地否认，“当然不是，我只是在南边看见过，敢偷渡过去的，直接一颗花生米，我哪儿敢？” 剩下几人见他态度坚决，再次放下提起的警惕心。 “原来是这样——” 一号舔了下嘴唇，声音中带着一丝紧张，问赵有德：“有德哥，你刚才说货？难不成，你现在是在搞黑市生意？” 其他几个刚才忽略掉的这会也立马记起来，全都目光灼灼盯着赵有德。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再多的戒心和害怕，在这么一大堆昂贵的东西面前，也瞬间消失殆尽，只留下被金钱迷昏了头的贪婪欲望。 如果真的能赚到这么多钱，黑市他们也敢干！ 然而，事情出乎他们预料。 赵有德脸立马沉下脸，皱着眉说：“当然不是，我可是正经生意人。” 几人立马愣在原地。 “不是黑市？”二号呆呆道，“那咋卖货？” 赵有德仔细看了几人一眼，深吸口气，没好气道：“所以说你们都赚不到钱，一辈子苦哈哈埋在地里死命干，去年三中全会上说了，要把国家工作中心转移到经济建设上，要改革开放！” “现在大家都可以光明正大做生意，这是合法的买卖！根本用不着去黑市冒风险！” 他恨铁不成钢瞪几人，眼里的鄙夷简直能化成实体的刀剑刺在几人身上。 屋内加上赵有德一共就四人，其余三人能在家里混饭吃，眼力见还是有的，立马感受到赵有德的态度。 “我们又不知道。”二号脸色有些难看。 其他两人态度也冷下来。 赵有德感觉不妙，立马开始打哈哈挽救。 “害，我也是才知道这事，古往今来，最容易赚钱的就是商人了，我一听说能做生意，马不停蹄地往老家跑，就为了能带着兄弟几个还有大家伙一起赚钱。” 他这么一说，三人脸色稍微和缓下来，互相看了一眼。 “有德哥，你就说咋干？不过我们几个你也知道，都是家里最不受重视的，又没学到一门手艺，手上没钱，只有一把子力气。” 赵有德笑了，“有力气就够，做生意这事，只要有别人没有的货，根本不用你干啥，坐在那等别人拿钱上门就行了！那钞票一把一把往兜里揣！” 三人眼睛刷的一下亮了，如同已经饿了三天的狼，充满渴望。 “这事我们都能干啊！” “对对对！我最有时间了！” “我记得明天就是大集，要不去那里试试看？” 赵有德听这么一说，想了三秒，立马答应下来。 “行，就明天，我到时候把货拉去集市，咱们分几个位置，每个人都卖不同的货，卖完就分钱！” “好嘞，谢谢有德哥！我一定好好干！” “我也是！” “好！”赵有德信心满满，“我们一起赚大钱！买汽车！买彩电！” 等到三人走出门，他嘴角勾起一抹诡谲的笑。 第二天，大集。 张芊一早就被叫起来，今天要去赶集，这是她昨天就和赵松商量好的。 她闭着眼，嘴里喃喃道：“我再睡五分钟~” 赵松默默拿过闹钟，将指针调到时针方向，然后放在张芊枕边。 “滴滴滴滴滴！！！！！！！” 张芊刷的睁开眼睛，大脑一片空白，条件反射伸出右手按住闹钟，关掉、扣电池、扔出去，一气呵成。 过了几秒，赵松：“……醒了吗？” 张芊白日吐魂：“——你说呢？”差点没把她耳膜震裂了。 “醒了就好，快起来，咱们得趁早去赶集，不然又和上次一样，别人都回来了，我们才出发。” 赵松隔着被子拍了下妻子，起床去准备洗漱用品，然后再将两人自行车的轮胎充满气。 因着张芊想要去集市吃早餐，两人空着肚子就出发了。 “听说上次赶集，几条街都挤满了人，是真的吗？”张芊嘴上围着围巾，脚上用力蹬自行车，同时好奇偏头问丈夫。 赵松看她这样，下意识道：“好好看路！” “确实几条街都挤满了人，好些人都开始光明正大出来摆摊卖钱了，还会大声吆喝。” 以前赶集虽然也热闹，但那是一种安静的热闹，就算在摆摊，但因为不安，担心被举报，总卖的不安稳，一旦有哪里感到不对，立马卷起东西就跑。 现在就不一样了，除了卖菜卖杂货的，还多了不少卖吃食的小摊。 “也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样？”张芊憧憬道。 实际上，现在形成的集市已经颇具规模，有了后世大集的模样。 张芊赶到时，正好看见路边一个卖油饼的摊子，金黄色的油饼散发着白色烟雾，摆在一米宽的小筲箕上，为了保温，上面还盖了一块白色麻布。 她立马停下，扶着车过去。 “给我来两个饼，多少钱？”她盯着油饼山，腹中已经开始发出咕噜声。 摆摊的是个看起来五十岁左右的老头，手脚却麻利得很，迅速拿出裁剪好的报纸，包上两个递给张芊。 “五分钱，我用油煎过，里面还放了糖。” 张芊先咬了一口，感觉可以，点点头，又咬了一口吃掉，同时不忘掏出一毛钱递给对方。 “你尝尝看。”她将另一块油饼递给赵松，两人一起推着车往集市口去。 走了二十几步，就到了集市口。 和往常一样，集市口摆着各种鸡鸭禽兽，有些卖家还提供杀鸡服务，直接将一整只鸡去掉羽毛和内脏，再用干净的塑料口袋或者油纸包着递给买家。 以往这些人哪里敢这样干？恨不得拿块布将自己包起来谁都认不出才好。 两人先将车子寄存在熟人那里，然后再背着一个小背篼进去。 刚从入口进入，迎面而来的，除了繁杂吵闹的叫卖吆喝，还有各种油烟味。 两人走了两步，就听见旁边有人讨论。 “我记得就在前面，有个卖手表的人，他那有好多表，全是新的！关键是不需要票就能买！” “我怎么没看见啊？你是不是记错地方了？” “我记性特好，绝对没记错！啊！你看，就在前面！” 张芊看过去，正好看见前面五米的猪饲料摊位旁边，赵有德身后摆着一个大箱子，他将一块表递给前面一个男人，并顺手接过旁边那人手中的几张大团结。 第226章 套路 对于有人开始摆摊做生意，张芊并不感到意外，只是没想过做生意的人中有赵有德。 “难不成，他真是看情况好些了，特意回来做生意养老的？”张芊喃喃道。 “什么？”旁边站着的赵松没听清，低下头问道。 张芊摇摇头，轻笑道：“没啥，我们去其他地方看看。” 她不喜欢赵有德，自然也不愿意去买他的东西。 “家里红糖吃完了，咱们去买些红糖？”赵松在前面开路，好让妻子能轻松通过人群。 张芊点头，“好。” 人群密密麻麻，不一会两人的身影就消失在集市中。 而原本就热闹的手表摊位变得越发热闹。 “不要挤！再往前挤，我就不卖给他了！” 赵有德被往前挤的人群几次三番踩到脚，实在忍不下来，朝着后面的人发怒大吼。 被他这么一吼，原本因为担心买不到使劲往里挤的人立马停下，老实站在人群后边。 “这样才对嘛！”赵有德非常满意，随后接过前面一个男人的钱。 “我再说一遍，这些表都是我从生产厂家直接拿的货，所以价格比商店卖的便宜些，绝对不是假货！” 前面一个男人急切道：“我钱都给了，你快些给我拿表啊！” 赵有德这才笑眯眯转身，从身后装满手表的箱子里，拿出一块用透明塑料包上的手表。 “喏，三十块的表。” 男人拿着手上稍显劣质的表，满脸犹疑，“不对，不是说你这边的表质量很不错吗？我可是花了三十块，没道理买到这种表啊？” 他手上拿着的表是普通的石英表，不同的是，表带是橡胶塑料材质，闻起来还有一股让人犯恶心的塑料味。 赵有德翻了个白眼，声音中透着淡淡的鄙夷。 “三十块你还想买到啥样的表？能买到表就不错了，你去百货商店看看，要是三十块能在那里面买到表，我跟你姓！” 男人面色有些难看，略显尴尬道：“我就听见别人说三十就能在你这买到好表，哪知道三十只能买到这种，我还以为是你箱子上挂着的那种。” 说着，他指了指箱子架子上闪闪发亮的石英表，在阳光照射下，精钢材质的表带闪着耀眼的光，就连外面的玻璃都看着很不一样，造型简单又时尚，看着和百货商店卖的差不多。 赵有德瞥了一眼表，轻飘飘道：“那是我这里最好的表，价格肯定要贵一些。” 男人犹豫一秒后，果断问道：“那个表多少钱？” 他过阵子要相亲，要是有块像样的表戴在手上，对方肯定愿意嫁给他。 赵有德不屑撇嘴，但看着围着这么多人，还是决定浪费点自己的时间说一说。 “都听着啊！我卖的表一共分五个等级！” “一等是最好的石英表，价值一百二十元！二等是次一些的石英表，是工厂流水线下来的，一百元！” “另外三等和四等的表，做工差不多，但三等表是牌子货，八十元，四等表五十元，最次的就是五等表了，三十元。” 他此话一出，人群开始左右讨论起来。 有些经济条件宽裕的人，准备买最好的一等表，质量价格和百货商店的一样，但它不要票啊！ 有些准备买次一等的，当然也有些买五等表，虽然便宜，但能看时间，给家里孩子用正好。 赵有德看着面前拿着手表犹豫不决，下不了决定的男人有些不耐烦了。 “你到底买不买？不买就让开，其他人等着呢！” 男人被催促，有些焦虑慌乱，往后看了一眼，一狠心，咬牙道：“我要一等表！” 赵有德咂嘴，伸出手，“那给钱。” 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钱票，数了好一会，有零有整，最后补足剩下的九十块钱。 “拿着，好好用，万一用的不对就坏了。”赵有德说了一句，然后开始招呼其他人。 男人还想问一句怎么用才不会坏，奈何人群太急切，将他挤了出去，只能带着担忧和欢喜离开。 等到张芊和赵松逛回来，就发现赵有德那一箱子手表已经卖掉了好一些。 “咱们这边的人还挺有钱，居然能消耗掉这么多表。”张芊笑着说道。 赵松护着她，随口道：“咱们这边有工厂，平常吃饭又不花钱，自然手上钱不少。” 张芊转念一想，好像还真是这样。 奶厂就不用说了，饲料厂由红旗、红山、大林、红光这四个大队合作建立，每年能盈利二十万，招收的工人大多来自这几个大队，这个集市来的人又多是四个大队的人，消费力确实挺高。 不过，赵有德的手表是从哪里进的？张芊心想。 她一直看着赵有德的摊位不挪，让赵松误会了。 “你也想买表？”赵松小声道，“我们明天去城里百货商店买？还能买些其他东西。” 张芊回过神来，猛地摇头，“不买不买！” 她抬起手，让赵松看自己的手腕，“我有表，还是魔都牌的，够用！” 说完，拉着赵松离开。 也因为这，她没看到从两头赶过来，手上同样提着大箱子的塑料有一号、二号和三号。 “有德哥，我卖了一半！” “我卖了三分之一！” “我这边的全卖光了！” 几人手上卖的有保健品、还有镜子发卡啥的，卖光的那个是发卡。 赵有德看自己这也没啥人了，直接将箱子合起来，提在手上，带着几人离开。 按照当初他和三人说的，卖掉货就分钱。 刚到家，几人水都没喝一口，立马关上门开始数今天赚了多少钱。 “五十八、五十九、六十……” “三百六、三百六十一、三百六十二……” “一百七十五、一百七十六、一百七十七……” 三分卖的东西不一样，收入自然也就不同。 赚的最多的，当然是负责卖表的赵有德，他今天一共卖了三千多块，普通工人七八年不吃不喝才能存到这么多钱。 三人看着赵有德面前的钱山，眼泪差点从嘴角流下。 第227章 分钱 赵有德将现金统计完数目后，拿出个本子，一笔一划计算。 “我赚到3200，你们帮了忙，按照之前说的，卖掉多少，就给你三分提成。”他在本子上加加减减，最后将每个人卖东西赚到的钱分给几人。 一号拿着钱的手微微颤抖，眼眶湿润，“我都没想过，一天居然能赚到五十块钱！” 他数了一遍，感觉不过瘾，舔了下右手拇指，笑容满面再次数起来。 二号拿到的要少一些，他卖的是镜子，买的人不算很多，他分到的钱也就少一些，只有二十块。 要是换在以前，他一天能赚到二十块，能开心的跳起来。 反而，凡事最怕有对比，赵有德一天3200，一号到手五十，就连三号都有四十。 二号看着其他几人的眼睛红得和兔子一样。 赵有德余光敏锐瞥见这一幕，不怀好意微微一笑，又立马拉平。 “包子，你别难受，等供货的人把下一批货送过来，我把好的留给你。”背着其他两人，赵有德拉着二号悄声道。 二号眼睛刷的一下亮了，急忙问：“真的？！” 赵有德给了他一个眼神，“当然，咱们可是好兄弟，几个人里，我和你关系最好，以后要有好的，我肯定第一个想着你。” 二号被他这么一说，瞬间将自己代入以前看过的小人书里，满怀豪情，“不愧是我的好兄弟，够义气！” 从赵有德这里得到了保证，他立马揣着分到手的二十块钱跑去公社，趁着时间还早，他要多买点东西回家炫耀，自己懒，但也能赚到钱！ 剩下两个人见二号走了，便也准备告辞。 “有德哥，我用一下你厕所哈！”三号捂着肚子说完，埋头跑到厕所蹲着了。 赵有德眼睛一转，跟在一号身后出去。 “刚子，你这次做的很好，我欣赏你，等供货的人把下一批货送过来，我把好的留给你卖。” 一号立马乐开了花，点头哈腰道：“谢谢有德哥！我一定好好做！” 赵有德大笑，“咱们可是好兄弟，几个人里，我和你关系最好，下次要有好的，我第一个想着你。” “谢谢哥！我以后肯定都听你的！”一号讨好道。 赵有德满不在乎摆摆手，“嗐，不用，都自家兄弟！” 一号也感动了。 接下来，赵有德再次对着三号施展这一套，成功将人搞定。 等几个人都离开，赵有德关上门窗，从裤兜里掏出折叠好的一大把钱币，得意放在桌上数起来。 “哈哈哈哈！”赵有德举起厚厚的一叠钞票亲了几口，嘴里喃喃道，“等把这里人的腰包掏干净，我就过海当富豪！” 他眼睛飘向自己当初埋下箱子的方向，“过几天就去把它挖出来，以后吃香的喝辣的，想干啥就干啥，他们再也不能看不起我！” 张家 张芊提着今天买到的东西回娘家，进门后下意识喊道。 “娘，我回来了，五弟在家不？” 等她打开厨房的门，正好看见老娘和奶奶正在屋内烧火煮饭。 “在家，你咋又买这么多东西回来？拿回去留着和女婿一起吃！”钟母打开竹篮上的麻布，眼里笑的开心，嘴里嗔怪道。 张芊撇嘴，试图顶替奶奶烧火，被果断拒绝并撵走。 她拈起一根红薯干放进嘴里慢慢嚼，说：“我找他有点事，这个红薯干好吃，娘你多弄点呗，我带去学校给室友尝尝。” 钟母痛快答应下来，“没问题，等会带女婿过来一起吃饭？” 也能让女婿休息几天。 她一想起可怜的女婿，就忍不住心虚。 大队里有几个结婚的男人会煮饭哦，也就她女儿了，把自己的活全推给了丈夫，自己天天打着甩手到处溜达，一点都没个结婚的样子。 她曾经试图劝女婿别煮饭，到自家吃，偏偏女婿不答应，说自己就喜欢给妻子煮饭，别人想这样做还没机会。 想到这里，她看了眼女儿，心里莫名升起一股钦佩和羡慕。 张芊完全不知道老娘和老公还有这么一件事，轻快道：“不了，他说新学了几个菜，想让我尝尝，要是好吃就放进年夜饭里。” 一根红薯吃完，她又拿了一根，顺便摸了几根放进兜里，准备带回去给老公尝一尝。 钟母沉默：“……这样啊，那算了。” 是她想多了，这两人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张芊先去了会客室，这里有书架，喜欢看书的赵宽多数时候都在这。 果不其然，对方正坐在沙发上捧着本文言文版的红楼看。 屋里其他几人正在看电视，张芊拍了下赵宽的肩膀，让他出来说话。 “姐，找我有啥事吗？”赵宽疑惑问。 张芊点点头，伸出手，“你那个装金子的箱子没丢？把箱子给我。” 赵宽条件反射道：“在，等我给你拿。”说完就转身去了自己房间，不一会拿着箱子回来。 他没立马交给张芊，一脸怀疑道：“姐，你想拿这个干啥？千万别做危险的事。” 张芊无语，“我当然不会，给我。” 姐姐的威严在此刻发挥作用，赵宽心里不信，但还是忍不住把东西递给姐姐，嘴里还不忘嘟囔。 “你要真做危险的事，我现在就去告诉姐夫。” 张芊给了他哥白眼，没好气道：“说了又怎样？我真不做啥，只是把这个箱子埋回去而已。” 赵宽松了口气，心下安定了些。 “好了，没你事了，在家里好好待着，别到处乱跑。”说完就离开了。 她确实打算将箱子埋回去，免得那个赵有德发现箱子没了，然后来找自家以及赵宽的麻烦。 对方要真的正大光明找麻烦，她不怕，就怕对方阴着来。 自己有超市空间打底不怕，但其他人可没有，万一晚上正睡觉，家里被一把火点了，那可就麻烦了。 所以，她得把箱子原样放回去，里面放些她做的假货，万一赵有德拿去卖发现是假的，也怀疑不到自家身上。 当天傍晚，趁着没人，她找到当初埋东西的那个位置，将东西重新埋下去，又附上一层枯枝烂叶覆盖住，这才离开。 夜晚下起了雪，第二天一早，赵有德来到山上，找了半天后，将这个箱子挖了出来，趁着天没完全亮，悄悄回到自家。 第228章 人心浮动 大礼堂里，前面放映员正在放电影，后面坐着几百名社员，大家边看电影边低声讨论。 “听说了吗？赵有德现在做了个体户，赚了许多钱，不仅买了收音机、电风扇，还买了一台大彩电！”一名头戴蓝色布巾的中年妇女手上纳鞋底，边和旁边的围着红围巾的妇女说话。 “这个我知道，还带着包子和刚子几个一起干，也就他们这些人胆子大，也不担心后面又再清算一遍。”红围巾眼睛盯着电影不动，剥了颗花生扔进嘴里。 蓝头巾摇摇头，不赞同道：“话可不能这么说，上面领导都通知了，咋会再清算，我要是没在奶厂打工，我也想去试试看。” 红围巾撇嘴，“你也就嘴上说说，大队这么多人，除了包子几个人，谁敢像赵有德一样去集市卖东西？” 蓝头巾不乐意了，稍微拔高了嗓子，“我还真不是说，我家小子就准备去跟着赵有德干！听我二大爷家媳妇的小姑子的姐姐说，那赵有德一天就赚了三千块！就连包子都到手了二十！” 她说话声音太大，让后面一个年轻小伙听见了，满脸不可思议。 “真的假的？一天赚三千块？！” 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蓝头巾讪讪一笑，瞪了小伙一眼。 小伙赶忙赔罪，“是我的错，不好意思啊，不过，包子真一天赚了二十？还有赵有德，他真赚了三千？” 他眼里透着渴求期盼问。 蓝头巾瞪大了眼睛，“当然！我这里的消息全都保真！那天包子不是还去集市买了一大包东西回来？就连刚子和大壮也买了，刚子甚至买了一整条猪大腿回来，他娘切了炖肉，愣是围着大队绕了一圈炫耀孩子。” 不过，等她儿子跟着赵有德干下去，以后也能一天赚个几十块，一百块也不是不可能，蓝头巾心里美滋滋想到。 一旁的红围巾和小伙，以及附近听见的人回想这阵子大队的事，对此信了几分，同时也有了更多想法。 因着赵有德赚大钱，大队人心难免浮动起来。 特别是看着包子几个大队有名的闲汉，现在因为跟着赵有德赚到钱，一下子成了大队最有出息的人，不少小伙心底都有了做生意的想法。 “厂长，咱们要不要涨一下工资？”赵桂坐在张芊对面，眼里带着一丝忧愁。 张芊拿着手里的账册，边翻看边问：“咱们不是才涨了吗？怎么又想着涨？” 赵桂叹口气，“咱们有几个工人觉得在奶厂的工资太低，准备去城里摆摊赚钱。” 张芊惊讶地掀起眼皮，“有想法！既然他们觉得工资少，想去摆摊赚钱，那就让他们去呗，不过涨工资倒是可以。” 这个年代，敢提出去当个体户摆摊赚钱的，都很有勇气，她非常佩服。 别人想进步，想赚大钱，没必要拦着。 “那涨多少合适呢？”赵桂拿出笔询问道。 张芊想了下，说：“在原基础上涨五块。” 凡事都得慢慢来，步子迈太大，容易扯着蛋。 两人继续谈论了一会，确定好新的一年后，奶厂的生产计划和发展方向后，赵桂才离开。 张芊继续工作，没多久就到了下班的时间。 结果，刚将办公室门锁上，就来了人。 “张芊厂长，大队长他们找你去开个会。”新的民兵队长张谷满大步走来冲张芊道。 他又扭头看向赵松，说：“对了，赵松同志也一起去。” 张芊和赵松对视一眼，跟着张谷满下楼，骑着自行车去大队办公院。 路上，她问张谷满，“这次开会是打算讨论什么事？” 眼看着就要天黑了，这个时候开会，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 张谷满迎着冷风，大声回答：“是关于分地的事，大队有一半的人都想分地，每天都跑到大队长家里说这个事，还有好几个生产队的队长，他们也想分地。” 张芊没说话了，一说到分地，她大概就能猜到今天的会议目的为何。 果不其然，会议刚开始，张麦多直接开门见山。 “各位，针对这阵子闹得沸沸扬扬的分地，你们有什么看法？都说出来交流一下。” 会议室沉默一会，大家互相看了看，张芊没有说话，静静看着其他人。 没一会，范书记先开了口。 “大队长，按照今天递过来的名单看，咱们大队有三分之二的人都赞同分地，主要是为了提高生产效率，大家手里有地，干活劲头将得到明显提高。” “另外，大部分社员都很痛恨干活马虎不上心，但因为在地里混时间，还能有工分的那部分人。这种事我们没办法避免，记分员不能一直盯着人。” “也正因为有类似事情，一个努力的人最后得到的工分和偷懒的人一样，导致大家都不愿意认真干活了。” “说实话，这几年大队生产力明显比前几年低，收获的粮食虽然多，但那是因为上面发了产量更高的种子，再这样下去，以后整个大队的人都不会认真干活了。” 范书记叹了口气，感叹一声：“我本人还是赞同分地，地属于集体，和属于自己，达到的效果是完全不一样的，分地能更好激发社员们的生产积极性。” 等范书记说完，妇联主任赵红也开口道：“我也赞同分地，多劳多得，那些每天在地里混日子的家伙，就是因为不认真干活也能分粮食才会越变越懒，就跟吸血虫一样，吸那些认真干活的人的血，但这样对那些人不公平！ 等分了地，那些不好好干活的人，地里长不出粮食，他们饿了，就不会再偷懒。” 她的声音严厉，充满了恨铁不成钢。 这点张芊赞同，吃大锅饭就是这点不好，很难对每个人的劳动数量、质量进行准确统计，利益分配不均。 包产到户的好处在于解放农村生产力，调动农业经营生产积极性，但包产到户也存在一定问题，分田单干属于家庭经营，较为分散，规模过小，增加生产成本，且不利于农业机械化。 现在正是因为田地属于集体，所以能用拖拉机能大型机械进行耕作收割，一旦变成单干，田地变小块，拖拉机等大型农业机械就不好进行操作了，也正因为这样，后世才会搞高标准农田等。 然而包产到户确实能促进社会发展，至少现阶段是这样，得先解决大家生产积极性问题，然后才能慢慢解决其他问题。 第229章 会议结果 “我不赞同！”第二生产队的队长周兴国冷声道。 “我们是社会主义国家，要是实行包产到户，不就回到了以前封建社会的时候？ 而且没了集体作为担保，以后种田的成本将是一笔很大的支出，现在种地，机器、农药、肥料、种子……这些原本全都是国家承包大队管理和使用，一旦实行分田到户，这些成本将全部由农民自己承担。 对于家里劳动力多，生产力强，家庭情况较为富裕的家庭而言，当然不是大问题，但对于成员少的家庭来说，这就是大麻烦！ 时间久了，那些劳动力多的家庭会越来越富有，劳动力少的家庭会越来越贫穷，这不符合我们当初定下要一起致富的目的！” 此言一出，原本还有些蠢蠢欲动的人顿时冷静下来，认真思考起来。 实际上，这也是张麦多一直担忧的问题。 如今大队是集体生产，大队自己有拖拉机、收割机、水泵等大型农业设施机械，还能从附近农机厂借联合收割机使用。 可一旦实行分田到户，农田被分散化和碎片化，这些大型农业机械将被闲置和废弃，因为分地后的面积无法容纳机器进入。 “我也很担心这点，但范书记和赵红说的也是急需解决的问题。”张麦多感叹道，感觉头疼。 “就不能还是国家出本钱，咱们自己分田单干吗？”一生产队长嘀咕道。 赵红眼神冷厉看了他一眼，毫不客气开骂：“你咋不让国家干脆帮你把粮食也种了，你直接等着收粮吃！真不要脸！” 生产队长老脸一红，羞愧埋下脑袋。 赵红收回目光，说：“周兴国说的确实在理，是我欠考虑，但现在大队群众对于分地的意愿很强烈，就算我们将这些弊端说给他们听，他们也不一定放在心上。” 绝大多数的人都是短视的，他们看不到遥远的未来，只图眼前的快活。 其他开会的人也踊跃发言。 钱勇会计说：“我个人还是希望能保持现在的状态，大队很多人并不懂如何科学种地，分到田，我担心他们会为了产量盲目施加化肥，反而会对土地造成影响。” 第五生产队队长说：“我们可以教他们，当年咱们也不懂，找人学习过后，现在不就会了吗？ 我觉得倒是可以试一试分田到户，我们生产队的那些家伙每天上工就找机会偷懒，就是因为有大队撑着，他们才敢这样。” “我也赞同分地。”第八生产队队长赞同点头，“不过，就算分了地，咱们还是一个大队的同志，要是到了耕种时期，劳动力多的家庭可以帮劳动力少的家庭干活，到时候粮食收了，付一点粮食作为报酬不就行了？” 第三生产队队长面色一沉，“我反对！我不认为这样是个好办法，如果帮忙得付报酬，那怎么确定报酬的数量？是要钱还是要粮食？要多少合适？这全都没有依据！万一有人胡乱张口要东西，你要咋办？” “那咱们提前制定一个依据，不就好了？”第九生产队队长打哈哈道。 会议上，众人聊得热火朝天，各有各的想法，但张芊大概统计了一下，居然有一半的人是赞同分地的。 她看向张麦多，对方面无表情坐在那里看着众人讨论，既没有打断，也没有开口说什么。 等到各个生产队的队长和其他干部都停下，会议室变得安静下来，张麦多这才开口说话。 “既然大家各有各的想法，那就投票。”张麦多将一页纸整齐对叠，撕成好几张后，给会议上众人发下去。 他扫了一眼众人，沉声道：“赞同分地的写1，不赞同分地的写2，咱们根据最后的统计结果，决定到底要不要分地。” 大家面面相觑，左右看了看，拿起笔，埋头写下一个数字，再揉成一团，交给收纸条的钱勇。 张芊写了1，她赞同分地。 只有先打破现有的规则，才能重新制定新的规则。 范书记负责读字条，钱勇则将统计的数据以正字写在会议室黑板上。 “赞同一票，不赞同一票，不赞同两票，赞同一票，不赞同一票……” 等到最后一个纸条被展开，黑板上呈现的结果已经很明显了。 “赞同十四票，不赞同十六票。”张麦多缓缓道，看向众人，合上本子，“不赞同的人更多，所以，暂时不分地。” “解散！” 回到家后，张芊先泡了个热水脚，然后穿着毛袜子和毛拖鞋去厨房吃饭。 “晚上吃面条咋样，我给你卧两个荷包蛋吃。”赵松往锅里加入水，大火猛烧。 张芊点头，搭了个小板凳坐在灶口烤火，“好啊，我要大半碗面，再加点昨天做的鱼汤。” “好。” 赵松语气宠溺，又拿烧火棍从灶炉下面的草木灰里刨出来一根烤好的红薯，用围裙擦掉上面的灰，掰开一半递给妻子。 “中午放的，可能烤的有点干，少吃点垫垫肚子。” 张芊嘴角上翘，伸手接过来啃了一口，眼睛弯成月牙，“好吃！” 用不同方法做出的烤红薯口感很不一样，烤箱烤的外面软糯，里面微微发硬，炉子烤的也是一样，但用烧火的草木灰捂住慢慢烘烤出的烤红薯，从内到外都是绵软的，红薯自带的水分在这个过程中被慢慢烤干，只留下柔软的内馅，软糯香甜。 只一点不好，吃多了不仅烧心，还容易放屁。 张芊满足干掉半根，然后又吃掉大半碗的面条，饿了许久的胃终于得到抚慰。 她瘫靠在火炕上，膝盖搭了块薄棉被，一边看电视，一边剥炒花生吃，旁边还放着泡好的菊花茶。 “今天开了两个小时的会，我还以为最后会是分地的票更多，没想到不赞同分地还多两票。”赵松感慨道。 张芊将手上花生的外皮搓掉，一口吃进嘴里，淡定道：“肯定有些原本赞同分地的在大家讨论过程中，想法变了。不过，我觉得，这件事肯定没完，还有的折腾。” 第230章 设计 事情后续发展正如张芊所预料。 距离过年还有两天，赶完最后一次集市，将接下来一个月要用的东西全部买回家后，张芊开始婆家娘家自家三头跑，忙得不亦乐乎。 与张芊不同的是，随着赵有德一行人队伍逐渐扩大，赚到手的钱越来越多，大队里其他人的心变得躁动起来。 “孩儿他爹，你说这赵有德现在咋这么有本事？”包子娘舔了下手指，美滋滋数着包子今天带回来的钱，头也不抬地和丈夫唠嗑。 包子爹咂着儿子新买的烟草，整个人都松弛下来，慢悠悠道：“赵有德他弟弟赵有福当年更厉害，可能是跟他弟弟学的？” 包子娘摇摇头，不这么认为，“我倒是觉得那兄弟两关系一般，要不然当初也不会为了一箱子东西饿死侄子。” 那可是亲侄子，还是个孩子呢，居然能下这样的死手，她想都不敢想。 包子爹白了老妻一眼，没好气道：“那是一箱子普通东西吗？那是一箱黄金！” 不过，说到这里，他好奇心上来，看了看窗外没人，挪了挪身子，凑到老妻耳边小声嘀咕。 “你说，这赵有德哪儿来这么多货？先是手表，后面还有收音机、墨镜，他咋弄来的这些东西？我觉得哈，他肯定是卖了那箱金子，换来的东西。” 包子娘将钱统计好数目，用手帕小心叠起来，放进一个小箱子里，再拿出一把铁锁锁上，这才拍拍手看向丈夫。 “那都和咱们没关系，管他用啥换来的货，反正到时候要是被查出来关进牢里，也和咱儿子没关系，三儿只是打个短工而已。” 包子爹见老妻不跟着自己想的走，坐回原位，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用力吸了一口烟，吐出白色烟雾。 “要是咱家也有黄金就好了，拼死拼活干了这么多年，家里存下的钱只有三百多，等三儿娶个媳妇，这些全得花完，还不够用的。” 家里孩子多就这点不好，四个女儿，嫁人要有嫁妆，三个儿子娶媳妇得有彩礼，还得新起房子作新房。 每年分到手的钱，刚一下来，眨眼的功夫就没了。 包子娘不理丈夫的碎碎念，几十年一起生活，她都习惯了。 就在夫妻俩收拾收拾，准备睡觉时，房间门突然被“砰砰”猛烈敲响，伴随着儿子兴奋的喊声。 “娘、爹，快开门，我有点事要和你们商量！” 包子娘赶忙穿上鞋，把抵住房门的扁担挪开，开门放三儿子包子进来。 包子进门后，先坐在炕上，倒了碗温热水润喉咙，一口干完，这才放下碗和父母商量事情。 他眼里爬满了兴奋，激动又不忘压低嗓音说：“爹，娘，有德哥接下来有一批很大的货，不仅有黑白电视机，还有缝纫机、彩电和冰箱！” 包子爹和包子娘浑身一颤，连忙追问：“你确定有这些？” 自家这台黑白电视机还是去年才买的，加上票，一共花了五百多块钱，至于彩电，他们想都不敢想。 这赵有德居然能弄到彩电！还有冰箱！？我滴老天爷啊，这得万元户才买得起？ 包子来连连点头，因为太过兴奋，甚至无法控制面部变得略显狰狞，“有德哥说，到时候让我去卖彩电，卖出去一台，给我五十块钱！要是能卖出去二十台，直接白送我一台彩电！” 这可是彩电啊！他内心小人疯狂呐喊手舞足蹈。 包子爹和包子娘两人已经完全懵掉了，大脑一片空白。 “而且，有德哥还和我说了。”包子说到这里，忍不住喘粗气，脖子耳朵通红，“他从南边厂家进货，一台彩电四百块，厂家还负责给他运过来，他转手一卖，一台八百，直接赚一倍的钱！” “要是他手上资金再多一些，或者有人入股，跟着他一起干，到时候一天就能轻轻松松赚上千块钱！” 他给人帮忙卖货，就算一天卖出去十台，一天也赚不到一千块。 但他这阵子一直跟着有德哥，亲眼看见他赚钱有多轻松，就坐在那里，然后把货摆出来，就有无数人争相抢着去买。 赚得多，一天能有五六千，就算买的人少，一天也有一千多块钱。 要是自己也像有德哥一样，先拿钱去南边厂家进货，然后等对方拉过来再拉出去卖，自己也能一天赚五六千！ 有德哥拿自己当亲兄弟，特意拉着自己说了这件事，还说能帮忙直接拿货，不用过二道贩子的手，刚子和大壮几个都还不知道呢！ 想到这，包子忍不住心花怒放起来。 终于缓冲过来的包子娘二人抖着嗓音，瞠目结舌，“一天上千块？！！” 对于奋斗几十年家里存款就三百的包家来说，这无异是一个天文数字。 哪怕包子娘害怕被举报，可一天赚上千元的巨大诱惑直接给了她当头一棒，砸晕了脑袋。 “真，真的有这么多？！！”包子娘原本被眼袋拉垮的眼睛一下子瞪成葡萄大小，眼底浮现出贪婪与狂喜。 包子得意笑道：“当然！我亲眼看见的，那还能有假？一天至少能到手一千块！多的能有七八千！”他故意往大了说，爹娘也不知道。 包子爹和包子娘两人此时连坐都坐不稳了，整个人因为来自金钱的巨大冲击浑身发软。 等到两人终于从冲击中缓和过来，包子娘定了定神。 “咱家怎样才能加进去？”她看向儿子认真道。 包子深吸一口气，“我来找爹娘，就是想商量这事。” 他舔了下嘴唇，眼底带着紧张，“有德哥说，想从厂家直接进货有一个门槛，达不到那个门槛，厂家都不会搭理你。” 包子娘问：“门槛是多少钱？” 她懂，就像是买布一样，你要只买一尺布，售货员都得先翻个白眼，要是买一匹布，售货员能笑到耳根后边去，要是买一车布，布料厂都得把你当大爷，直接开车把东西运到你家门口。 包子看起来更紧张了，他伸出两根手指，磕磕巴巴道：“两，两千块。” “两千？！！！！” 第231章 计谋得逞 包子家的人为这两千块的门槛费开始发愁，大队其他家庭同样出现类似的画面。 “爹，有德哥和我说了，跟着他干，一天赚一千没问题！就是需要两千块的入门费，你千万别和咱家亲戚说，要不然咱们家就赚不到钱了！” “哥，想赚大钱娶媳妇不？我有个合法赚大钱的法子，但要两千块成本，你能借我点不？” “娘！你就听我的！咱家又不是没钱，小妹嫁人不还有两年吗？等我把货卖出去，我给小妹双倍嫁妆！” “……” 有钱的想办法凑钱，不管是从家里公账里拿，还是找亲戚借，各有各的法子，神奇的是，没有一家人泄露口风，大家都偷偷摸摸借，生怕被谁知道。 没钱的人，一部分只能望而生叹，另一部分则开始活络起来，想方设法找钱。 大队其他人被瞒住，加上最近大队里因为分田的事气氛有些紧张，大家看见这些借钱的人行色匆匆，一时间并没有想太多。 赵有德看着自己面前的一堆票子，笑得牙花子露了出来，等将钱全部清算统计好数目，他看着账本上的数目，突然拍桌疯狂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万元户而已！这太简单了！真好骗！” 他笑着擦掉眼角的眼泪，将钱用皮筋捆了，放进自己旁边的蛇皮口袋里。 等到放进去后，他顿了一下，又拿出一捆出来。 他眼底凶光一闪而过，“我得再想个法子，把钱都弄到手，让这群当年看我笑话的都饿死！” 第二天，他找到给了门槛费的人，一人发了两百块钱，同时凑到对方身旁叮嘱。 “兄弟，这是刚卖掉一部分货的分成，刚到手我就给你送过来了。” 拿到钱的人无不惊喜欢呼，同时内心对赵有德越发信任。 见对方这样，赵有德加了把劲，好似随口一说：“对了，我听说其他地方分到产业的那些人，其中有个叫任佳的，把自己分到的猪羊牛都卖了，然后去南边做生意，一天就赚了一万块，现在回老家修楼房了！” 听到的直接呆住了，“真，真的假的？！！” 一天就成万元户？ 他怕不是还在做梦？ 想到这，他立马用力掐了自己大腿一下，疼得龇牙咧嘴。 赵有德无视对方动作，继续说：“我还能骗你不成，就登在报纸上，可惜咱们这没那个城市的报纸，想给你看看都不行。” 说完，满脸遗憾叹息。 “我信！不过，真一天赚了一万块啊？”这人还是不信。 赵有德故意装作一副生气的样子，“赚钱的事，你觉得我会骗你吗？这都是商机！要不是咱们俩是合伙人，我都不惜的和你说！” 说完扭头就走，留下那人还愣在原地，眼底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大年初五，迎财神。 张芊看着桌上最后一点剩菜，露出劫后余生的庆幸。 可算是要吃完了，再好吃的东西，也经不住一天三顿，一下子吃几天！ 一旁的赵松倒是不觉得腻，几口吃掉剩下的几块红烧肉，再用馒头蘸了鸡蛋炒韭黄吃，完了再喝口肉丸汤。 “还好不少动物现在都处于干奶期，要不然就是加钱都没人愿意出来干活。”张芊庆幸道。 想歇业都不成，不然奶牛和奶山羊涨奶难受，会不停地顶围栏。 赵松淡定道：“不会没人，做个活能用多少时间？顺手的事。” 奶厂的活都是分工进行，像是挤奶，最多一个小时就能挤完，然后三倍工资就到手了，大家伙都抢着干。 他瞥了一眼妻子，嘴角微微上扬，也就自己爱人会觉得没人愿意做了。 张芊不知道老公心里的想法，几口喝完汤，擦干净嘴巴，半靠在墙上。 “天气这么冷，咱们等会还得去检查工厂仪器，要是能有个任意门，打开就能到工厂就好了。”她不无遗憾道。 “可以在梦里想一想。”赵松随口道，并端起吃完的碗筷往厨房去。 张芊幽怨瞪了他一眼，拿过茶水杯喝了一口。 以前的老公多有意思啊，听到不懂的还会好奇宝宝一样问，现在都会和自己开玩笑了，不好玩！ 上一秒心里还在嘀咕，下一秒屋外的大喇叭突然响起广播声。 “通知通知！请大队全体成员，到大礼堂就分产到户一事开会讨论！” “通知通知！请大队全体成员，……” 张芊眉头一紧，看向赵松。 赵松面色一沉，说：“肯定出啥事了，咱们赶紧去大礼堂。” “好。” 好在这几天天气很好，温暖的阳光从天空挥洒下，路上原本的积雪化成雪水，渗进泥土里，从而使路面变得松软许多，骑着自行车也不用担心打滑。 张芊和赵松车子骑得飞快，不到两分钟就到了大礼堂。 此时，大礼堂已经有了一群人围着里面，大约有四五十人，对着张麦多大声争执着什么。 张芊立马往前几步，凑近了听起来。 “我们就是想分地分产业！要自己干活奋斗！” “你不愿意分地，那总能分些畜生啥的给咱们！” “奶厂咱们说不上话，奶源基地的奶牛和奶羊总能分给我们？” “就是！当初买羊卖牛的钱都是用的大队公费，那就有我们的一部分！就该是我们的！” “你总拖着不分，是不是心里有鬼？挪用了大队公费？” “难怪你一直不让分地，原来是偷我们钱了！！” 随着这些人说出的话语越来越过分，张芊脸色逐渐变得和张麦多一样，像用锅底灰抹了脸。 “安静！”张麦多大声怒吼，感受到他的怒火，顿时就没人说话了。 “你们不就是想分地分产吗？我同意了！等大队其他人过来，咱们就把这件事给办了！” 张麦多眉头紧锁，双眼瞪大，面色紧绷，极力压制着怒火说完这句话，然后看也不看众人一眼，转身就走出了大门，正好碰见门口的张芊和赵松。 双方突然对视上，都有些尴尬。 张芊立马露出关心的表情，“麦多叔，真是辛苦你了。” 这大队长可真不是好当的。 第232章 分产到户 且不管张麦多是如何尴尬，广播播出后，大家伙一听是关于分地分产，立马往大礼堂冲。 等到人员全部到齐，张麦多和范书记两人商量好，开始分产。 “分产到户这事，只是大家伙自己的想法，上面没有任何通知，我和范书记等大队干部考虑到种田成本等问题，原本打算缓一缓，但有一部分人觉得我不分产是心里有鬼，既然这样，那就干脆如了大家的意愿，分产！” 张麦多说完，开始拿起之前会议结束后自己列出的条目，开始和大家说明分产后的事。 “第一，分产后，种田的所有成本全部由各个家庭自己承担，不能再让国家帮忙垫付钱。” “第二，分产后，大家必须每家出一个人，到大队新开的培训班，学习种田技术，使用化肥的注意事项，机器的使用等。” “第三，分地后，拖拉机和联合收割机等全部开不进去，收割还好，有手扶收割机，但其他方面，就只能用以前的方法了。” “第四……” 张芊拿着笔记下张麦多说的这些要点，就算自己分不到地，家里人以后也能用上。 “……好了，大概就这些，下定决心要分产分地的，来我这里写保证书签字，别以后出了什么事想反悔不认。” 张麦多放下册子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刚才一直说话，喉咙现在有些干渴。 下面的人开始激烈讨论起来，不过张芊看了看，大部分人对于分产到户这事并没有多开心，反而有些慌乱空虚。 她细想了想，猛然明白过来，这就好像一家子，原本一直相亲相爱齐心协力干活，现在突然有个兄弟闹着要分家，习惯了原本生活的兄弟们没有大家庭作为依靠，一下子要自己独立当家，自然会感到不安慌乱。 这样一想，顿时就明白这些叔叔婶婶为啥是这种表现了。 不过，分地和她家没关系，两人户口都转首都了，分也分不到他们头上。 静坐看着就是。 然而，有人不乐意看到她这么悠闲。 “大队长，这分产分地的事都属于咱们大队的人，张芊他们一家子和这没关系？我觉得应该让她出去！”一道尖锐刻薄的声音大声嚷嚷道，瞬间压过整个大礼堂的讨论声。 张芊眸光一凝，抬头看去，入目的是一抹熟悉的身影。 她嘴角微扬，似笑非笑道：“黄凤仙，你住海边的？管这么宽！大队长说了是大队所有人都要来，而且我怎么不算大队的人了？我在这里长大，娘家婆家都在这，就算户口迁去了学校，但我心还在咱们这！那我就是这的人！” 黄凤仙老脸一拉，张嘴就要开喷，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手，扯住她头发往后拉。 “你个不要脸的老货，敢欺负我儿子媳妇，看我不打死你！”张芊婆婆孙寡妇嘴里骂骂咧咧，手脚并用和黄凤仙厮打起来，旁边坐着的赵桂则暗戳戳伸脚去绊黄凤仙。 两人互相拉扯，周围的人赶忙抱住拉开。 张芊愣了一下，也赶紧拉着赵松跑过去，帮着婆婆。 等双方都被拉出一段距离，孙寡妇这才气定神闲顺了下头发，将衣服拉好，两眼蔑视黄凤仙道：“跟我打，脑子进水了？” “啊啊啊啊啊！我跟你拼了！”黄凤仙面目狰狞，张牙舞爪往前冲，又被身后的人抱住拉回去，然后被拉到大礼堂外面。 张芊在一旁看得忍不住想给婆婆鼓掌，碍于现场氛围，还是老实跟着坐在旁边，顺便给老娘和奶奶一个安抚的眼神。 一直坐在上面的张麦多几人看了半天，这才出声道：“好了，安静！” 农村生活经常这样，多看几次就习惯了。 他看了眼张芊，眼神和缓，“张芊同志给大队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让大家伙能在吃饱肚子后还能过得舒心，奶厂和奶源基地也是她一手建立，我相信，整个大队，整个县，没有一个人能替代她成为奶厂厂长！” 他目光威严扫视了大家一圈，等看到那些蠢蠢欲动的家伙低下头，这才接着说下面的事。 “除了分地，就是分产，大队集体财产根据各个家庭的工分进行分配，包括农具、牲畜、拖拉机等，但拖拉机这些大型机器价值高，不能拆分，所以直接折算成钱或者大家伙自己商量着来。” “还有就是牲畜，大队集体养殖场的猪牛羊等，工分足够的，可以折算工分带回去，至于奶源基地的牲畜，涉及到奶厂生产问题，只能折算钱，不能带回去饲养。” “至于奶厂和饲料厂，属于大队企业，不拆分。” 第233章 分地，投资 会议主题结束，接下来就是分田地。 到场人员，有至少一半的人签下保证书，确定以后不拿国家一分钱，自己种地养殖。 因为人手有限，张芊被叫着一起帮忙。 不过，到了分地环节，大家又起争执。 “凭啥分给我的地在山脚那边，那边是沙地！最多种点红薯土豆子，我不要那块地！给我换一个！” “这块地离我家差不多要走一公里路，我骑车去地里吗？给我分块近点的！” “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哦？分给我的地咋全是不咋好的？” “给我换一个！” “我不要这块地！” “换一块！” “……” 涉及到土地，还是将来属于自己的土地，大家都想分到一块上好的良田，而不是土壤肥力都不行的下等地。 分到好田的自然开心，分到差一点的，心情不好就算了，未来自己家产粮少才是最要紧的事。 张芊才分了三四分钟，身前的队员们已经如沸腾的开水，尖锐的吵闹声能震碎玻璃窗。 她放下笔，起身找到张麦多。 “我建议，直接抓阄分，再这么吵下去，分一年都分不完。”她感叹道。 张麦多抓了抓脑袋，脸皱得像苦瓜。 “行，就按你说的来。” 想起后面还要分产，他暗骂一句，“麻烦死了！” 整个大队的人讨论了三天，才终于将分地分产的事弄完。 这还只是一半的人数，要是整个大队所有人都想分产，怕是会花费更多时间。 剩下一半人，多是老实本分的家庭，比起自己种地，他们更信赖集体。 张麦多对这些人重新进行安排分组，分区域进行工作。 这件事到这里暂时告一段落。 张芊知道，等再过两年，国家领导将下发指令，将全面推行包产到户。 最关键的是，改革开放了，现在大家可以做生意，还能不限量养殖！ 张芊第一想法就是再办一个私人的奶源基地。 她这个人，地盘意识很强，现在的奶厂和奶源基地都属于政府，考虑到未来会发生的一系列经济问题，她觉得这些东西还是在自己手里更安心。 奶源基地先不忙，如今奶牛奶羊数量不多，就算要开办奶源基地，她也没有合适的人选帮忙管理，还是先解决奶厂问题，所有事情一步步来。 她先找到张麦多，提出想自己对奶厂进行私人投资。 “投资？”张麦多一脸莫名，“奶厂发展挺好的，也不缺多少钱，不需要投资。” 张芊微笑，轻声道：“但是现在属于大队政府的钱不多了，因为这次分地分产，但你要考虑到一个事情，现在改革开放，各地都开始兴建乡镇企业，包括城里的集体奶牛场。” 她身体微微后仰，徐徐道：“之前上街，我打听到集体奶牛场准备过完年就扩招，包括普通工人和研究型人员，并购入大量奶牛和仪器进行生产，如果咱们红光奶厂还是保持原来的生产模式，要不到两年，咱们厂的奶就会被市场淘汰，最终破产！” 听到这里，张麦多终于重视起来，眉间紧锁，声音凝重，“那咱们也得扩招，但牛羊该从哪里买是个问题。” 张芊开心地笑了，“我从办厂到现在，认识了不少能卖给我们牛羊的人，仪器也不是问题，我可以直接在首都买到再让人运回来，包括研究人员、管理人员和医疗人员，大队长你只需要负责大队人员招聘就足够了。” 这些人脉，除了她没有人能找到替代，就算是奶厂和奶源基地的核心人员，也全是她的人，所以就算她另起炉灶，照样能以最快的速度建立一个乳业公司和养殖基地。 只不过，大队有她的亲人和朋友，张麦多对她也很不错，对红光这个牌子也有感情，如果能顺利按照她的计划进行，倒也能一直这样下去。 张麦多舒了口气，“那就都交给你了，你想投资多少钱？” “不多，十万。”张芊嘴角微扬，看起来自信又淡定。 第234章 解释，事情败露 “你哪儿来这么多钱？！” 张麦多惊了，一瞬间，脑海中甚至想到了挪用公款上。 张芊不知道他脑海中想的什么，但惊恐怀疑的表情来看，多半不是啥好事，赶忙解释。 “我奶以前有些金首饰啥的，她留给我了，另外我在首都读书做了不少兼职，帮忙做家教还有翻译，七七八八加起来，就这么多。” 这些事她还真的做过，只是薪资没她说的这么多而已。 听张芊这么一解释，张麦多才算放下心来，舒了口气。 “那就好，没想到读书人赚钱也这么厉害。” 张芊浅浅一笑，“叔，你别说出去哈，钱多了也不一定是啥好事，麻烦着呢。” “行！叔肯定不说！我的嘴有多牢你还不知道？”张麦多哈哈大笑。 不过，这么多钱，要如何算股份是个问题，这时候开厂又不需要注册资金啥的。 “咱们奶厂去年总收益六十二万，其中三十万用于大队基础建设，把路灯、电线、路面修了修，然后就是交税，还有工人工资以及大队人的工资，不过既然要实行包产到户，这以后也就不需要给大队人分分红了。”张麦多感慨道。 张芊略一沉吟，道：“目前账目上还有二十万资金，其中十万是明年工人的工资，不过既然要扩招扩建，支出金额肯定会更多，大概会增长到十五万左右，那我投资进的钱倒是正好弥补缺口。” 她看向张麦多，笑眯眯道：“这样叔，我就以大队如今所有资产加起来的数字作为奶厂总投资金额，我投资十万，占比百分之五十的股份，然后我再拿出百分之五股份出来，作为对大家的激励，以后谁要是能成为奶厂的核心重要成员，为奶厂做出贡献，就分她一部分股份作为回报，也算是将人锁死在咱们红光，你觉得咋样？” 奶厂几乎可以说是自己一手打造建立，她拿一半的股份一点都不心虚。 张麦多一脸懵逼，喃喃道：“还，还能这样呢？这样做能行吗？” 张芊哈哈一笑，“怎么不行？我们的企业和国企一样属于铁饭碗，只要不做违反法律法规的事，基本上不会被裁员，工资也不算低，平常还有各种福利和奖金，如果再做出突出贡献还能获得公司股份，每年能再多拿一笔钱，这样的好事，肯定能吸引来许多人才加入红光这个大家庭，扩大奶厂规模！” 如果人才实在够多，她不介意再分出百分之五的股份出去，毕竟奶厂市场越大，销售越多越赚钱，就算她股份变少，但钱依然会增多。 “你让我想想。”张麦多端着茶杯皱着眉苦思，等杯子里的茶水喝完，他也得出最终结果。 “就按照你说的来，股份给你一半，再拿出百分之五出来作为激励！” 他狠狠道：“咱们一定要做大做强，不能让集体奶牛场比下去！” 张芊纤眉一挑，眼里闪过一丝诧异，难不成当年奶牛场的姚革命还给麦多叔留下心理阴影了？ 不过，这倒也算好事，有了这个对手在，她想让麦多书做一些决定就容易多了，不愿意？看看集体奶牛场，不愿意就得完蛋。 这么一说，麦多叔肯定会答应。 她摸了摸下巴，内心感叹，自己明明是个好人，怎么现在搞得像个大反派？ “那叔，我先回去把钱给你带过来过目一下，然后咱们签个合同，把我投资分股份以及用股份招揽人才的事都落实成文件资料，免得以后上面改革咱们拿不出证据来。” 不管做什么，能有纸质文件都得弄个纸质文件出来才好，以后出问题才有证据打官司。 张麦多利索道：“行，你去。” 张芊扭头就把这事和老公说清楚，投资这事瞒不了，夫妻之间最讲究信任，现在不说，等赵松后面自己从别人那里听到，就晚了。 还是自己亲口说了的好。 等她将自己帮忙救下廖枝一家，并收获犯人私藏的无数金银首饰这事解释清楚，赵松几乎失语。 “……我该跟你一块去的。”他声音中透着难过和自责，脸上也带出丝丝不安后悔表情来。 张芊捏过他的脸，双目直视，郑重其事道：“意外是所有人都不能预测的，我自己也不知道会碰到那种事，所以你不要有责怪自己的想法，说不定当时若你在那里，还得我来帮忙。” 赵松僵硬一秒，干巴巴道：“我有学军体拳，还一直保持锻炼，电击棍也也会用。” 所以他肯定不会拖后腿！ 张芊拍了拍老公的脑袋，带着丝丝抚慰，“好，我信你，所以为了投资，我得拿存折去城里取钱，你要不要和我一起投资？” 投资十万，自己出五万，老公出五万，反正存折上还有十万呢。 赵松点点头，“那我也投一点。” 反正他的钱就是妻子的钱。 最终，张芊个人出五万，又从家庭存折上取了五万块出来，和张麦多签了合同，并盖上公章，以后奶厂就有一半属于她了。 张芊将合同拿透明文件袋装了，看着张麦多道：“接下来第一步就是制定今年生产计划，我已经将大纲列好，过几天就开会说这件事，到时候叔你记得来。” 等她去首都上学，大队奶厂还是得交给张麦多看着。虽然主事不是他，但有他在奶厂会更稳定。 哪知道张麦多摇了摇头，苦笑道：“我尽量，这几天又有好几个队员跑来想分地，也不知道他们咋想的？分地后全得自己承担，哪有集体工作的好？” 他不理解，但又无可奈何。 张芊笑道：“那是因为麦多叔是个好人，也是尽责尽职的大队长，所以你才会这样烦恼。” 不愧是她爷爷张大牛从整个大队挑选出的继承人，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高质量人才。 张麦多听完，脸颊微微泛红，挠挠头，摆了摆手，故作镇定道：“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为人民服务嘛。” 张芊和赵松笑着回家继续工作，等到新的生产计划书整理好，就召开会议，说明新的一年生产计划。 另一边，将“门槛钱”全部拿到手，再也搜刮不出来一分钱后，他果断揣着所有资金偷溜走，只留下满怀期待的入伙人在家中翘首以盼。 过了几天，距离张芊开学还有一周时，焦急等待许久的入伙人们四处询问后，发现赵有德已经许久不见踪影，找去他家，发现所有家具电器都被贩卖，这才意识到，自己被骗了！！！ 第235章 出事了！ 大队院会议室内，各领导干部齐聚一堂，讨论这次赵有德骗钱的事。 “你们说，这都是些啥事啊！”张麦多长吁短叹道。 众人相对无言，同时内心又有些庆幸。 赵有德可能担心被大家发现自己的阴谋，骗的人没有一个是大队干部，坐在这里的人全都没损失钱。 张芊作为奶厂厂长加股东，也坐在会议室内，旁边是早已退休的爷爷张大牛。 这次的事情太离谱，大家伙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处理，特意将他老人家请了回来。 实在是这辈子都没碰到这种事！ 居然是大队人骗大队人，还骗了不止一家！ 办公室外哭声一片，咒骂声不绝于耳，全是被赵有德骗光财产的队员。 “我早该知道的！那个坏种怎么会真心带着我们赚钱！” “这个狗日的赵有德，等我们把他抓回来，一定要枪毙他！” “两千块啊！全没了！我咋给老娘交代？” “这以后的日子咋过啊！” “……” 屋内，众人听着这些话，心底难受极了。 “去县里找警察报案了没？”张大牛手里拿着老伙计冷静问。 张麦多点点头，“我让张谷满去县里警局报案了，警察已经出发，但赵有德去了哪个方向，大家伙也不清楚，找起来有一定难度。” “警察同志让我们做好心理准备，可能找不回来了。” 张芊心下叹气，现在这个时代没有监控录像，一旦有人犯罪逃跑，除非狄仁杰重生，不然想找到人，基本没有可能。 “找人的事我们帮不上忙，现在最需要处理的是被骗的人该咋办。”张大牛沉着冷静说。 “现在统计到的有二十六户，每一户都被骗了至少两千块，合计五万五千多块，这不是个小数目啊——” 张麦多想起来就头疼，这些人听信赵有德的话，一心想赚大钱，不仅将自家掏空，还找亲戚接了不少。 为了不泄露消息，甚至是特意让家里媳妇回娘家借的。 也亏他们能瞒得这么好，居然没一个说漏嘴。 想不管，作为大队领导干部不可能不管，可要是管，这么大一笔钱，实在是难办。 往好处想，都是农村人，起码口粮保存下来了，不担心会没饭吃饿死。 但家里孩子婚嫁、走亲戚、读书、日用……这些全都需要钱，没钱做啥都不行。 要是只有一两家，张麦多还能代表大队借一部分让他们应急，但一下子冒出来二十六户，这就棘手了。 张麦多双眼期盼看着张大牛，希望能从这位当了几十年大队长的老人这里得到一些解决办法。 就在这时，屋外的喧嚣声陡然提高，变得更加嘈杂。 张芊抬眸看去，就见拖拉机手张学冲了进来。 他脸色苍白，嘴皮起皮，眼神惊慌，直直看向张麦多大声道：“大队长，包子他娘上吊了！” 屋内瞬间寂静无声，下一秒，所有人手忙脚乱冲出屋子，往包子家赶去。 这下出人命了！张麦多痛苦到想吐血。 张芊走在最后面，跟着爷爷张大牛一起疾步往包子家走。 还没走到地方，就听见撕心裂肺的哀嚎，让人感到一阵凄冷。 张芊看过去，大队卫生员正在给包子娘做心肺复苏，旁边的包子爹和几个儿子媳妇都呆愣站在一旁，好似魂也跟着飞走了。 卫生员有规律按压包子娘胸膛，一下，两下，三下…… 就在大家已经不抱有希望时，包子娘猛地一吸气。 “嗬——咳咳咳——” 一直呆愣的包子被这声音惊醒，抱着他娘痛哭流涕。 “娘啊！你怎么就狠心丢下我们一家子就这么上吊了！要不是赵婶路过发现不对，我就没有娘了——” 包子娘被儿子抱着，好一会才缓过来，眼泪直往下掉。 她和儿子抱头痛哭，哭声沉闷，又带着丝丝绝望，“我也没办法啊，这次被姓赵的骗走的钱里，除了咱家的积蓄，还有你舅舅和姥爷姥姥的棺材本，这下全没了，我要怎么和他们交代？” 包子爹站在一旁叹了口气，蹲下拍了拍老伴的肩膀，两眼发红，“咱们还有力气，实在不行，就当个体户，去城里买点青菜粮食啥的，总能把那些钱都赚回来。” 旁边的儿子儿媳也凑过来，齐声宽慰起来。 “娘，咱们慢慢还就是，家里这么多人，咱家又分了地，今年咱们种点稀罕的东西拿去卖，肯定很快就能将钱还回去！” “是啊，娘你别担心，咱们一家子力往一起使，一定能解决问题！” 周围的人看着这一家子从哭声连连到充满希望的场面，心总算放了下来。 第236章 借资料，典当行 人救下来了，接下来要处理的第一件事，就是追回存款，将赵有德绳之以法。 这件事暂时只能交给警察去办，大队干部要做的是第二件事，解决大批受骗群众今后生活问题。 要知道，接下来就是春耕，这些人全都自己分了地，要想伺候好地里的庄稼，就得花钱买化肥，买农药，买种子，还要租用机器。 这26户家庭也不知道咋回事，居然将家里几乎所有钱都拿去投资了，有的家庭，手里现钱不到三十块。 一家子七八口人，三十块钱能干个啥？ 张麦多又开始发愁。 “要不然这样？”大队妇联主任赵红看着众人，“咱们先去打听一下现在哪些菜挣钱，然后让他们每家种不同的菜拿去卖，咱们从大队账户上先借一笔钱给他们，等秋收赚到钱了，再还回来就成。” “你们看这样行不行？”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与其只是借钱度过现在的难关，不如帮忙找一个能赚钱的产业让他们做，这样今年问题解决了，明年他们才能继续生活下去。 办公室众人听完若有所思，不过，张麦多还有一个问题。 “咱们找谁打听去？” 众人面面相觑，互相讨论了一番后，齐齐看向坐在角落的张芊。 张芊：“？” 看我干啥？她忍不住往后一仰，满头雾水。 张大牛好似想到什么，提醒道：“三丫头，我记得，你那个叫卫东的朋友，他娘好像在粮食局工作，对不？” 张芊点头，瞬间明白过来。 对啊！她咋把这事给忘了？ 她拍了脑门一下，自己真是当局者迷。 要想知道啥蔬菜粮食最值钱，直接找粮食局的问来的更快！ “那我去问一问。”张芊说完，就戴好帽子出门，骑着自行车往城里去。 现在正好过了中午两点，等她赶到卫东家，正好碰见家里人出门。 卫妈妈刚打开门，迎面撞上张芊，立马露出惊喜又惊讶的表情。 “小芊？你是来找东东的？他今天正好不在，去和对象看电影了。”卫妈妈笑眯眯道。 张芊摇摇头，跟着卫妈妈下楼。 “婧姨，我不找卫东，我是特意来找你的！” “找我？”卫妈妈眼底划过一丝好奇，“你找我是有啥事？直接说，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内，阿姨都给你办了！” 之前张芊帮儿子考上魔都大学，自己一直想找个时机报答，但一直没机会，现在终于能报恩了！ 卫妈妈内心摩拳擦掌，势要将张芊的事给办得漂漂亮亮的。 张芊直接开门见山，毕竟也不是啥要命的大事，没必要绕弯子。 “我想找您要一份咱们这边蔬菜粮食的价格表，各个时间段的那种，不知道你这有没有？” 卫妈妈愣了一下，有点怀疑自己听错了，“蔬菜粮食的价格表？就这点小事？” 张芊点点头，“就这个，咱们大队发生的事你也知道，大队长为了那些人今后的生计，想着让他们种些好卖又值钱的东西，但左右找不到能问的人。” “我心下一想，这不就巧了吗？阿姨你就是粮食局的副局长，正好了解这方面的事！就立马赶了过来，想着能不能从你这里打听点消息？” 从大队决定报警的那一刻起，这件事就瞒不住了，又不是啥凶杀案，没有隐瞒的必要，很快就有报纸刊登了这件事，将赵有德行骗的手法描述得栩栩如生，像是亲眼看见一般。 因为所骗金额巨大，这件事还上了双田日报，她那些城里的熟人还特意打了电话回来问，得知被骗的人中没有张芊，这才松了口气。 这次诈骗案在整个双田市的人心中都留下了深刻印象，导致后来有骗子过来想要骗工厂钱财货物，结果被警惕心极强的员工揭穿，挽救了好几座工厂。 这都是未来的事了，现在卫妈妈一听张芊说完，立马答应下来。 “没问题！多大点事？你跟我去办公楼走一趟，我让人把这几年的资料都拿给你，你带回去慢慢看。” 卫妈妈走在前面，张芊骑着自行车在后面跟着，很快就到了粮食局办公区。 接下来的事就简单多了，进办公室，等人，拿到资料，道谢，出门，回家。 等她满心欢喜带了一本资料拐了个弯，猛不丁瞥见一抹熟悉的人影。 她顿了一秒，立马跟了上去。 拐过几条街，穿过弯弯曲曲的小巷，很快就来到一处开阔的人行道上。 张芊躲在墙边，探出个脑袋仔细查看，等看到那人走进典当拍卖商行后露出的半张侧脸，终于确定就是自己想的那人。 不过，他怎么会派去典当行？ 张芊怀揣着这个问题，光明正大靠在典当行门口的墙上等待。 等到那人走出来，张芊立马出声问：“五弟，你不是应该在同学家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背对着张芊的人身体一僵，缓缓转过头来，扯了扯嘴角，尴尬道：“姐，你怎么也在这儿？” 张芊叹了口气，扶着自行车走到赵宽身旁，将车头递给他，“走，回去再说。” 来典当行能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当东西了！ 这时候的典当行也叫委托店，是国营单位，里面都是专家级人物，主要负责收东西，再转价卖出去，很多二手自行车、手表、衣服、收音机等，都是来典当行买卖。 想起刚才赵宽的行头，加上赵宽自己能典当的东西，他又是怎么进去怎么出来，还在里面耽搁了半个多小时，她大概就能猜到，对方典当的是什么了。 出了城，附近是荒无人烟的田地，路上行人寥寥，张芊这才开口问起他来。 “你是去典当黄金了？”她淡淡道。 赵宽心里咯噔一下，手一软，车头立马失去控制，东扭西扭，差点翻车。 等他重新拿回车子控制权，镇定下来，却头也不敢回，语言吞吐道：“姐，你咋知道的？我把金条都揣在衣服里面，其他人根本没看出来。” 张芊解释道：“因为我知道你有金条，而且你会卖掉的也只有金条。” 只是她想不明白，自己弟弟没啥大事根本不会动金条的主意，上一次是为了赈灾，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联想到最近发生的事，她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眼神惊疑盯着前面的赵宽，声音忍不住提高，大声道：“你不会是为了给赵有德还债？！那是他造的孽，和你没关系！” 张芊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留了一丝希望，然而，下一秒，赵宽绷紧的身体说明，他就是这样打算的。 第237章 拦截 回家路上，张芊一路劝说，奈何正主直接当自己聋了，一声不吭埋头蹬车，等到了大队院办公室，把张芊卸下去扭头就走，没给张芊一点说话的余地。 张芊站在后面扶额苦笑，摇摇头，将带回来那本价格表交给还在办公室里讨论的众干部。 张麦多打开看了几眼，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看着张芊的眼里满是感激。 “真是多亏了有你在，要不然我们可能根本不知道种点啥好。” 张芊心里还想着五弟赵宽的事，听见这话赶忙打起精神来。 “都是我应该做的，毕竟我也是大队的一员，大家都看着我长大，能帮上忙是我的荣幸。” 希望五弟别直接把钱送过去，还好她留了后手，希望能拦一会。 她心中焦急，这会议咋还不结束？ 可能是看她精神状态萎靡，张麦多还以为她来回奔波累了，便劝她回去休息。 张芊听他这么一说，立马答应下来。 “我确实有点累了，这后面应该也没我啥事，那我就先回去休息了，各位辛苦。” 说着就站起身准备离开。 会议室其他人见状，也赶忙附和。 “先回去休息，大队的事有我们这些大人呢！” “没错，你还是学生，最重要的事是学习，大队的事有我们顶着，你好好休息！” “……” 张芊一一谢过，随后立马蹬着自行车飞往娘家。 刚到门口，她就看见赵宽的房间门窗都锁着，张红兵搭了个板凳一脸严肃守在房门，脚边还放着根烧火棍。 家里的老狗大黄懒洋洋卧在他脚边，看见张芊回来，抬起尾巴甩了甩，就当是欢迎主人回家了。 张芊停下车子，站在四弟张红兵面前左手叉腰，一边喘气，一边竖起右手大拇指。 “干得好！” 没错！ 张红兵就是她的后手！ 当她猜到赵宽的想法后，便想着怎么阻止赵宽送钱。 路过公社时，她借着上厕所的借口，偷摸到公社邮电局，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正好张红兵在家，就让他守在路上，等看到赵宽就把他带回去关起来。 时间紧迫，她来不及解释太多，只说要是拦不住，赵宽就打算帮赵有德还债了！ 听见这话，张红兵立马睁大了眼睛守在路上，一看到弟弟骑着自行车回来，立马拦着他，谎称家里出了事让他赶紧回去。 然后，赵宽就被张红兵顺利关在了自己房间。 “还好我聪明，要不然还真拿他没办法。”张红兵拍着胸脯庆幸不已。 整个大队的人谁不知道赵宽他爹当年留了箱金子？只不过大家都以为在赵有德手里。 可万一赵宽主动出钱帮赵有德还债，还是五万多块！ 赵宽从小在张家长大，除了奶厂工作，没有任何来钱的办法，那么这么多的钱是怎么拿出来的呢？ 人们便会立马联想到当初的那箱金子上。 一箱的金子意味着什么，没人不知道。 当初赵有德暴露了消息，当晚就去了一波人夜袭他家，只是他早有准备，这才幸免于难。 现在要是知道赵宽手里有金子，那赵宽就危险了。 这是个腾飞的时代，但同时也是最混乱的时代。 谁也不知道有没有人恶从心头起，想办法抢劫赵宽，或者为了那箱金子痛下杀手。 利益面前，人类总会暴露出自己最无耻的一面。 张芊和张红兵不敢去赌人性。 等张芊缓过气，赵宽房门突然从里面被敲响。 “咚咚咚！” “哥！你居然骗我！？还有姐，我都听到你说的话了！赶紧把门给我打开！” 赵宽语气急促，声音中带着强烈的愤懑。 张芊和张红兵互相对视一眼，张红兵冲着门耸耸肩，“我确实骗了你，那是因为你打算干蠢事，我不得不说谎把你骗回来。” 张芊叹口气，安抚他，“你想帮赵有德还债，我不懂你是咋想的，但咱们家还没分家，你做这件事之前，是不是得先考虑问一下爷爷他们？毕竟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总不能等赵宽都做完了，爷爷张大牛和老爹他们才从别人那里知道这件事？ 一旦别人从这笔钱联想到金子，首先遭难的就是赵宽，第二个就是家里人。 家里就不得安宁了。 听完张芊说的，屋内顿时安静下来。 过了好一会，门后传来赵宽闷闷的声音。 “那等爷爷他们回来了，我再说这件事。” 张芊心头的大石头总算是放了下来。 先把人劝下来，剩下的事后面再慢慢来。 见张芊将赵宽劝住，张红兵这才拿出钥匙，将门锁打开。 赵宽是个守诺的人，答应的事就会做到。 姐弟几个坐在屋里，边看电视边等人回来。 首先回来的是奶奶王雅静和老娘钟娟，然后是老爹张卫国，最后回来的才是爷爷张大牛。 张芊等到一家人将晚饭吃完，这才开口说赵宽的事。 她刚解释完，家里人立马变了脸色。 “小宽啊，你有这个心是好的，但赵有德就是个没心没肺的白眼狼，他绝对不会记住你的恩，你帮了他，反而要小心他将来会反咬你一口！”钟娟语重心长道。 奶奶没说话，只静静看着他。 张卫国则略显紧张，“老五，但凡赵有德骗的人没这么多，我也就答应了，但这可是五万块，我们全家的钱加起来都没这么多！就算我说家里帮忙贴补了一点，大家伙也不会信！” “你去城里典当行没避着人，这么个小地方，大家互相认识，要是你帮赵有德还了五万块的债让人知道，你传我，我传你，肯定很快整个公社的人都知道你拿了黄金换的钱还债！” “那赵有德当年打算饿死你，就是为了那箱金子，比他狠的人更是不少，有些手里还藏着枪。” “要是让那些人知道你手里头有黄金，还是一箱子，我都能想到你被人抢劫的样子了！” 只是被抢还好，要是对方给赵宽一枪，那才要命！ 张卫国越想越难受，眉头紧锁，整张脸皱得像苦瓜。 赵宽等他说完，缓缓道：“叔，我知道这样做的风险，但就像你说的那样，他骗的钱太多了！” “包子婶今天甚至为此上吊，大队也不可能拿出太多钱贴补这些受骗的家庭，而今年他们能从地里头赚到多少钱，谁也不知道。” “我只是希望，不会再有人因为赵有德造的孽去寻死。” 此话一出，屋子里顿时安静了。 张芊也没想到，赵宽是为了这个才觉得为赵有德还债。 她还以为是赵宽心里还将赵有德当做叔叔，所以才想着帮他还债。 看来是自己想太多了。 沉默了一会，一直坐在一旁不说话的张大牛开口道。 “我不反对你把钱给出去。” 他顿了一下，继续道：“但不能现在给。你先等等，如果到了今年秋收后，这些人没有赚到足够的钱，你再拿出来。” 话音刚落，赵宽顿时松了口气，微微点头。 “我听您的。” 可算是劝住了，张芊放下心，趁着天没彻底黑下来，骑着车赶紧回家。 屋内赵松正在陪花狗玩，花狗就叫小花，是婆婆孙寡妇养的，平常自己吃啥就给狗喂啥，倒是长得很好。 “回来了。” 看见妻子回来，赵松将手里的木棍丢出去，拍了拍手上的灰，帮着将自行车推到储物间里。 “你吃过了吗？”张芊随口问道。 赵松点头道：“吃过了，我看你到了饭点没回来，就知道你多半在娘家吃，就自己先吃了。” 这也算是经验之谈。 张芊坐在凳子上缓了缓神，又站起来看了看水壶，发现没有多少热水，就坐在灶台后面点火烧水。 赵松这才发现自己忘记烧水了，赶忙跑过去想接过烧火的工作。 “不用，我一会就好。”张芊摆摆手，将丈夫撵走。 等到锅里的水烧热，她将灶头内的柴火退出来，然后开始坐在炕上泡脚。 “你今天咋突然想起回去吃饭了？”赵松有些好奇。 张芊叹了口气，斟酌了一番语言，将今天下午发生的事告诉赵松。 “原来是这样。”赵松一副恍然的模样，倒是引来张芊疑惑。 “你……”她看着赵松一脸惊疑。 赵松赶忙解释道：“耗子今天来大队给我送东西，聊天时随口说起他看见赵宽进典当行了，好奇他是想当东西还是买东西，就问了我一句。” “我当然说不清楚，他也没再问，就这么过去了。” “没想到，他居然是去拿金子换钱？胆子还挺大，要是让被人发现，半路上打劫，被打一顿都算是好的了。” 赵松唏嘘不已。 张芊顿感头痛，刚把赵宽搞定，转过来就发现有人看见他去当东西了。 这个世界也太小了！ “你让耗子别说出去，万一让人知道就遭了。”张芊叮嘱道。 赵松果断答应下来。 又过了两天，大队领导对于这批受害家庭今年种植什么作物，有了明确安排。 “这是这两年咱们这边收粮食和蔬菜的价格表，我们选了几样好种，技术难度低的出来，你们自己挑一挑，商量着来。” 张麦多坐在会议室里，前面的黑板上画着列表，每个字都有拳头大，保证每个人都能看清楚。 “至于种子和化肥这些，大队会先帮你们垫上，等年底，你们手上的钱在还完借款，还能保证明年生活和工作，再拿出一部分还给大队，借用的钱只要在五年内还清就行。” 这是所有人商讨后，最后定下的计划。 有了这个期限，大家心里更稳，不容易急躁出问题。 张麦多说完，就让大家伙自己开始商量。 大家商量过后，再一一进行登记，并按照实物价格给钱。 等到这二十六户人全部安定下来，大队干部们也总算舒了口气。 “警察那边找到赵有德了吗？”二队长周兴国问张麦多。 张麦多则看向张谷满。 “还没呢，不过听说有人看见他往南边跑的，警察一路跟了过去，现在已经到了邻省。”张谷满道。 “往南边去了？”张麦多眉心微蹙，“希望能早点抓住他，让他跪在大家伙面前赔罪！” “我们大队怎么就出了这么个东西？”他气呼呼道，“今年的先进就因为他，没了！明年也不知道有没有。” 想起这个他就气。 去年的先进给了其他大队，本以为今年或许能轮到自己，但出了赵有德这事，最近几年，只要上面领导还记得这事，先进都别想了！ 周围坐着的人都安慰他，说不定明年就轮到自家了。 张麦多在众人安抚下，总算气松了些。 他心下暗骂，希望赵有德出门就出事！喝水被呛死！ 也不知是不是他诅咒的太厉害，还是诅咒赵有德出事的人太多，赵有德真的出事了。 邻省某市医院 警察a扶着面部扭曲痛苦的警察b往门诊部走，嘴里絮絮叨叨不停念叨。 “都叫你别吃了你还吃！那馒头放了一周，硬的能砸石头，还掉在了地上，不晓得上面有多少细菌，现在好了，拉了一晚上，差点把你肠子拉出来！” 警察b憋着气，眼神哀怨，也不敢开口，就怕这口气一松，后面就把不住门了。 好在医生见多了类似病症，开了药，又给警察b挂了瓶水，一瓶水还没输完，症状就缓和了过来。 “你先坐着，我去给你买点粥。”警察a叮嘱了一番同事，拿着钱就出了门。 等他端着一杯粥回来，路过急诊门口，耳尖的他立马捕捉到一个敏感的名字。 “没想到芒果这玩意居然还会导致过敏？”小护士声音中带着惊奇道。 大护士淡笑解释说：“其实很多人对芒果都过敏，只不过症状不太一样，有些症状轻，吃完没有太大感觉，有些症状重，就像这位赵有德同志，吃了几口芒果，还不到一分钟就陷入了休克。” “好在他当时在酒店餐厅吃饭，周围人多，还有客人有小汽车，及时送过来，要不然赵有德同志就危险了。” 警察a听完，立马跑到护士面前，拿出证件，一脸严肃。 “你好，请问这位赵有德同志在哪个房间？” 护士俩面面相觑，大护士意识到不对，立马走在前面领路。 “在这边。” 第238章 苍天有眼！ 在家的最后一天，张芊也不去奶厂上班了，一整天都准备待在家里。 “我给你装了今年晒好的红薯干，先用糖水煮熟，然后切成条，在太阳底下晒干。”钟娟将自己准备的东西用塑料袋子仔细装好，放进张芊的行李箱里。 “你记得吃，别放在潮湿的地方，那样容易坏掉。”她嘴里不停叮嘱，手边还有许多等待整理的东西。 “我知道了。”张芊懒洋洋坐在炕上，手里拿了根红薯干慢慢啃，“这个好吃，就是不好做。” 她自己在首都那边也试着做过，毕竟自家是四合院，有地方晾晒。 但不知道是哪个步骤不对，还是材料不同，做出来的红薯干就是没老娘做的好吃。 又软又有嚼劲，吃着有甜味，但又不是特别甜的那种，在学校时，一边看书一边啃红薯干，越吃越香。 钟母笑着看了女儿一眼，将包好的红薯干放进箱子，又拿出两刀自家做的腊肉开始包。 “这个肉你到了那边，就拿根绳子串了，挂在房梁上，它拿烟熏过，能放很久，你吃之前记得拿热水洗干净，然后切成片炒着吃。” 张芊一根红薯啃完，又拿了一根啃，慢吞吞道：“我知道了，你放心，我知道咋做。” “今年家里做的干菜要不拿点去？”钟娟拿了包干菜问女儿。 张芊瞥了一眼，摇摇头，“这个就不用了，我会做这个，等到了那边再做也是一样。” 干菜技术难度不大，她跟着老娘步骤走，做出来的味道和老娘做的差不了多少。 钟娟想了想，也是，便放下，继续打包其他东西。 家里有三个上学的孩子，就得打包三份，虽然两个男孩平常住校，很多东西只能放在上面姐姐家里，但养孩子嘛，必须会端水，一个孩子有的，其他孩子也得准备一份才行。 张芊的行李箱被各种东西塞得满满当当，差点拉不上拉链。 最后在母子两人的齐心协力下，才总算是将行李箱拉起来。 钟娟拍拍手掌上的灰，松了口气，看着鼓鼓的行李箱满意点头，说：“应该够你吃两个月了。” 张芊：“……能吃到我放暑假。” 钟娟白了女儿一眼，“还有女婿在，哪可能吃那么久？” 张芊转念一想，摇摇头，两个人也没法两个月就吃完。 她正想开口反驳，屋外的喇叭突然传来声音。 “通知通知！请赵塄、张北、马南、刘树……等人到大队院会议室！” “通知通知！请……” 播报员声音透着浓烈的喜意，声音高亢，一听就知道是好事。 张芊听完，眉头微蹙，嘴里喃喃道：“张北，刘树、马南？这些不都是被赵有德骗钱的人吗？怎么突然通知他们到会议室去？” “难道说，警察那边有消息了？有这么快？” “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钟母随口道。 张芊愣了下，觉得老娘说的有道理。 “那我去看看，中午吃饭了就回来！” 说完就骑着车溜走了。 等她到达会议室，就见到张麦多眉开眼笑地坐在两位警察旁边，嘴里不停说着什么。 张芊没过去，随手拉着一个人问话。 “是不是赵有德被找到了？” 被她抓住的辫子女回头看了眼，发现是张芊，便解释起来。 “就是他被找到了！”她眼里充满恨意，牙齿咬得咯吱作响，“听说是在酒店里吃了芒果，直接吃进医院了！” “苍天有眼，正好两位警察同志在那里，立马就抓住了他！” “那家伙拿着我们的血汗钱跑去酒店潇洒，住大楼房，吃香喝辣！那个芒果怎么不直接毒死他！？” 张芊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道：“好在他现在被抓住了，这两位警察同志过来，是来送被赵有德骗走的钱吗？” 根据已知情况分析，有很大可能是这个。 辫子女也觉得是来送钱的，她眼睛发亮，整个人都精神了。 “我看见警察同志递了个袋子给大队长，里面说不定就是被赵有德骗走的钱！” 不过，到底是不是，还得等所有人到齐了，才知道。 很快人就到齐，等张麦多清点过人数，确认没问题后，他喜气洋洋拿出一个纸袋子放在桌面上。 “诸位，今天召集大家前来，主要是有一件好消息要告诉大家！” “经各级政府及警察同志的协力合作，骗了大家血汗钱的赵有德，于三天前被抓捕归案！” 他将纸袋打开，倒出来厚厚的一沓钱票。 “这些是从赵有德身上搜到的钱，正好足够还清大家伙被骗走的那些。”他眉开眼笑，拿起之前登记的名单清了清嗓子。 “之前做过登记，刚才通知到的这些人到前面排好队，我一家一家发。” 场面沉默两秒，又瞬间沸腾起来。 “太好了！我妹妹的嫁妆回来了！” “那赵有德要判多少钱？能不能枪毙他？” “钱找回来了，那我们今年就是纯赚！” “苍天有眼啊！多亏了党和解放军同志，要不然我们这钱就找不回来了。” “……” 张芊靠在墙角，一脸淡然看着面前众生百态，有人喜极而泣，有人痛哭流涕，也有人手舞足蹈狂喜不已。 没想到，居然能在离开前看到大家伙的钱被找回来，现在没有经济压力，大家伙再根据市场价格种植相应蔬菜粮食，今年年底应该都能有个好收成。 她看着众人欢喜排队领钱，张麦多一个个核实登记，旁边的警察同志则一脸欣慰又严肃，她忍不住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转身回家。 “赵有德被抓住了，身上的钱没花掉，现在大队长正在给那26户人发钱。”张芊坐在炕上，对老娘和其他家人淡定道。 “他被抓了？抓得好！”张卫国一脸痛快拍了下桌子，端起茶杯猛灌一口茶水，露出畅意的笑容。 一旁同样开心的钟娟被丈夫吓了一跳，白了他一眼，拉着张芊问。 “是咋被抓的？在哪儿被抓的？” 张芊如实说了自己听到的消息，“就邻省某个城市，花了大价钱住酒店，吃饭时吃了点芒果，结果他对芒果过敏导致休克，被正好在医院的警察发现带了回来。” 张红兵咂咂嘴，感慨道：“这可真是巧了，所以说，人不能做坏事，做坏事的人肯定会有报应，这赵有德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不过那个芒果到底是啥样的？他回学校后得去买一个尝一下，免得自己吃了芒果也会过敏休克。 奶奶王雅静则摸着赵宽毛茸茸的脑袋，满脸和蔼笑容。 “现在你可以彻底放心了，大家伙钱被追回来，肯定不会再有人寻短见。” 赵宽抿着唇，用力点头，“嗯！” 张芊看着他这幅模样，心底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了下来。 能在开学前解决这件事，真是再好不过。 这一天，整个大队的人都喜气洋洋的，大家走家串户，兴致勃勃谈论着赵有德的事，语气中不免带着各种情绪，但同样的是对钱能被追回来的庆幸。 乡里乡亲的，做了几十年的邻居，哪怕是关系不太好的人，也希望自己的对头不会出现寻死的情况。 出发那天，张麦多特地来送了几人一程。 “芊丫头，你那计划书写的特别清楚，奶厂不会有啥问题。另外，去了学校别担心家里边，叔会一直盯着的。”张麦多语气诚恳，情真意切。 张芊心里一暖，微微点头，“好，我相信叔，一切就拜托您了！” “一路顺风！” “路上注意安全啊！” 坐了两天的车，终于到了首都的家里。 一行人简单收拾了下屋子，倒下蒙头猛睡，直到天亮才终于清醒过来。 张芊睁开眼，敏锐的鼻子嗅到一股香甜的气味，混合着一股油炸食品的诱人芳香。 她立马坐直身体，起身穿衣洗漱，就看见赵松已经在厨房盛饭了。 “你醒了？”赵松余光扫见妻子，下意识一笑，叮嘱道，“快些刷牙洗脸，我买了你最喜欢的生煎包和油条，还脆着呢。” 张芊脑海中下意识开始想象食物的味道，瞬间口腔疯狂分泌唾液，喉咙不断滚动。 “我马上！” 油条外表金黄酥脆，用筷子从表面拨过，会发出“飒飒”的脆响，张芊咬下一口，酥脆的外皮破裂，紧跟的是柔软的面团，一股浓郁的面香如泉涌般瞬间喷发出来。 吃了两口油条，感觉有点干，张芊又端起豆浆喝了一口，就着香甜的豆浆吃掉了两根油条。 “姐，给我留两根！” 张红兵从张芊背后冲出来，迅速伸手从盘子里拿了一根油条，张开大嘴就啃。 张芊扭过头看了眼身后，问四弟，“小宽呢？” 就连两个堂兄都起了，怎么不见赵宽？ 她心下疑惑。 这时，老公赵松开口解释。 “小宽起得早，已经吃过了。” 张芊没在意，又拿着生煎包开始吃。 早饭吃完，休息了一会，门外响起赵宽的声音。 “姐，你在屋里吗？” 张芊正在边看电视边啃苹果，眼睛不动，随口道：“门没关，你进来。” 赵宽拿着几张报纸回来，嘴角上扬，带着难以自制的喜意。 “姐，你看报纸不？”他坐在张芊旁边，小声问道。 张芊正看电视呢，当然不想看报纸。 “不看，过两天就开学，有的是报纸要看。”她选择看漂亮的小姐姐。 赵宽摸了摸鼻子，将手上的报纸轻轻放在张芊腿上。 “姐，今天报纸上有篇报道还是挺有意思的，你要不看看？” 听到这里，张芊突然感觉有哪里不对，一脸狐疑看着赵宽。 “你…算了，我看看再说。” 她打开报纸看起来。 报纸一共两张，她直接从第一张开始看，等翻过页面，到了第二页，她立马看见几个熟悉的字眼。 “论心理学在诈骗过程中的应用？赵宽？” 她眼睛瞪大，大致扫了一遍，随后看着赵宽不敢置信道：“你真厉害！居然用赵有德诈骗案作为案例，将诈骗的基本流程和方式写了出来！” 甚至还找了国外以及近现代以及古籍中的一些案例作为佐证，加上真实案件为参考，将受害人在这整个过程中的心理过程总结成几个套路公式。 只要逻辑思维没问题，跟着赵宽写的内容步骤就能弄清楚骗子的诈骗手段。 她忍不住竖起大拇指，赞叹道：“干得好！我为你感到骄傲！” 不管是什么时候，一旦自己的亲戚中有一个坏人，大家都会因为感到丢脸而闭口不谈，视为家丑。 赵宽能将赵有德这次的事件进行研究总结，并写成文章投给报纸，心理素质很高，也能看出，他对赵有德从小存在的那种畏惧，在这次之后，将彻底烟消云散。 她眼神柔和，摸了摸赵宽的头，语气温柔道：“写的很好，还被报纸刊登上，说明你现在已经能尝试凭借写稿子生活，距离你当初的作家梦又近了一步。” 当初那个小可怜已经长成大人，能靠写字赚钱了。 最重要的是，赵宽有了谋生的手段，而且他现在才大二，没有毕业。 一向落落大方温文尔雅的赵宽，在张芊的手掌和夸赞下，脸颊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酡红，好似熟透的番茄一般。 虽然自己原本的目的就是想从姐姐这里得到夸赞，但真的听到时，还是会感到羞涩赧然。 他轻咳两声，嘴唇微颤，“我写的一般，只是运气好，要想继续被报纸留稿，还得继续学习才行。” 张芊将最后一口苹果肉啃掉，笑眯眯道：“写的很不错了，看着和那些大编辑写的没多大差别，不过学习确实还得继续，我等着你成为一个大文学家，以后给姐写一本传记，最好是能流传百世的那种。” 梦想总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赵宽脸更红了，但面对姐姐的期望，还是努力挺着腰杆一本正经道：“我会继续努力的！” 接下来两天，张芊带着几分报纸在街坊邻居各家乱窜，将自家有个会写文章的弟弟这事到处宣扬，惹来邻居们一阵羡慕。 可惜，留给她的时间不多，很快就到了开学的时间。 第239章 婚前谈心，分手 开学第一件事，还是开班会以及发教材。 张芊带着班干部和几个男生干完活，开完班会，回到宿舍，和几个室友互相分享了一番自己家乡美食，然后沉沉睡去。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五月时，出现了变故。 即将到六月，白浅浅和晏雨华计划结婚的日子。 一直淡定期待的白浅浅，突然变得焦躁不安起来。 张芊明白，这是典型的婚前恐惧症，面对这种情况，只能尽力安抚。 “我知道你对于未来的日子，心里肯定会有很多担忧恐惧，不过你们之间有着几十年一起度过的时光，还有十年风雨同舟的经历，我相信，你们之间的感情一定非常牢固，小吵小闹肯定有，但绝对不会有其他不好的事情发生。” 白浅浅心里也明白这些，但仍然忍不住胡思乱想。 她坐在沙发上，眉心微蹙，右手托腮，忧愁道：“我对晏大哥很有信心，他是个好人，就算有一天，我们之间只剩下了亲情，他依然会对我很好。” “我担心的是我自己。” 张芊眉头一挑，“为啥要担心自己？晏雨华确实是个好人，但你同样也是个好人啊？” 她一边和白浅浅聊天，手上不忘打中国结，按照计划，一共需要九十九个同心结，现在才打了一半，得尽快将剩下的一半弄出来，到时候好装饰屋子。 “可，可我感觉，我没有以前的那个我好了。”白浅浅缓缓道。 张芊不明白，“怎么说？” 白浅浅叹了口气，将张芊编好的节接过放在一边。 “我以前一直相信，不会有任何女孩子能像我一样，能义无反顾追着晏大哥下乡，哪怕吃再多的苦也不怕。” “可我现在发现，这样的女孩子有很多，但他们最后的结果大多并不完美。” “就我打听的到的，就有五个，其中四个最后在乡下时结了婚，一个分手各自过活。” “结婚的四个，有两个因为婚后和婆婆合不来，经常吵架，男的偏向谁也不是，最后一家子都过得不得安宁，每天都鸡飞狗跳。” “剩下的两个，一个已经和丈夫离婚了，两人因为家里财产和孩子闹上了法庭，剩下的一个，目前也出现一丝问题，男的好像外面有人，出轨了。” 白浅浅看向张芊，眼底带着浓浓的愁意。 “我害怕，害怕我会变，变得不像现在的我，我害怕，我和晏大哥，我们俩以后也会和那些人一样。” “那个时候，我又该怎么办？成为一对怨偶？或者直接离婚？” 张芊手停下，心下暗叹，斟酌了一番语言后，对白浅浅道。 “首先，具体事具体分析。” “第一，你刚才说的这几个案例，婚姻之所以出现问题，不外乎经济、感情以及婆媳关系。” “首先说经济，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你和晏雨华双方经济都没有问题，你自己在外交部工作，本身工资就很高，晏雨华也是一样，而且他本身就不缺钱，你们结婚，经济不存在问题。” “然后感情，我相信，你们感情绝对经得起考验，那么困难的时候都过来了，以后只会越来越好。” “最后说婆媳关系。”张芊有些好笑摇头，拍了拍白浅浅脑袋。 “你忘了一件事，晏雨华妈妈死了好几年了，他那个人渣父亲也断绝了关系，唯一的亲人就是晏慈老爷子，晏老爷子对你没的说，跟亲闺女一样，晏雨华在你面前都得让步。” “所以，你担心的这些问题，全都不是问题，安心结婚。” 白浅浅心底的烦躁不安在张芊的分析下逐渐散去，整个人终于放松下来。 她不好意思微微一笑，将发丝捋到耳后，“好像是这样哦。” 张芊将手上的同心结最后一个步骤收尾，扭了扭脖子和肩膀，站起身来。 “我下午还有两节课，就先回去了，你要觉得心情不好，就拉着晏雨华出去到处走走，看看风景，免得把自己憋坏。” “好，我记住了，你先回学校。”白浅浅将张芊送出门，在门口愣了半天，随后挪动脚步往晏家大别墅走去。 下午的课是公共课，张芊和几个室友正好在一个教室上课。 四个人坐在一排，一边听上面老师讲课，手上不停记笔记，同时还不忘和室友唠嗑。 “等会下课一起吃饭？”农萍埋头小声问。 张芊无所谓点头，“好啊，吃哪个食堂你们安排，我都行。” “我就不去了。”邱慧丽一脸为难，“我男朋友找我有事，你们吃。” 小情侣要一起约会，其他人当然的靠边站。 “那你记得早点回来，晚上要查寝的。”简冰叮嘱了一句。 “好。”邱慧丽答应下来。 等到上完课，一行人去食堂吃饭，然后回宿舍看书学习。 在这个时代呆久了，周围的人又是一群卷王，张芊现在也开始习惯这样的生活。 她看得正入神，寝室门突然被“哐”一声打开，吓了众人一跳。 张芊看过去，立马皱起眉头来。 “你男朋友欺负你了？” 邱慧丽哭得梨花带雨，泪珠子直往下掉，死死咬着嘴唇不漏出哭声，看得人反而更加难受。 她进门后直接扑到自己床铺上，将脸埋在被子里，张芊站在她旁边，隐约能听见几声呜咽声。 张芊给了简冰和农萍一个眼神，然后轻轻坐在邱慧丽身旁，拍了拍她的肩膀。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可以和我们说，大家一起想办法帮你解决问题。” 邱慧丽摇摇头，隔着被子闷声道：“你们帮不了，我男朋友想跟我分手。” 这倒是让三人惊了一跳，互相看了一眼。 张芊记得，邱慧丽的男朋友伏黎是水利系的学生，和邱慧丽互相一见钟情，哪怕自己功课紧张，每天也会找时间过来找女朋友吃饭散步，偶尔还会搞点小浪漫。 两人这学期感情一直很好，怎么突然要说分手的事呢？ 张芊不明白，简冰和农萍也不明白。 “为了什么分手？总得有个理由？”简冰疑惑问道。 第239章 婚前谈心，分手 开学第一件事，还是开班会以及发教材。 张芊带着班干部和几个男生干完活，开完班会，回到宿舍，和几个室友互相分享了一番自己家乡美食，然后沉沉睡去。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五月时，出现了变故。 即将到六月，白浅浅和晏雨华计划结婚的日子。 一直淡定期待的白浅浅，突然变得焦躁不安起来。 张芊明白，这是典型的婚前恐惧症，面对这种情况，只能尽力安抚。 “我知道你对于未来的日子，心里肯定会有很多担忧恐惧，不过你们之间有着几十年一起度过的时光，还有十年风雨同舟的经历，我相信，你们之间的感情一定非常牢固，小吵小闹肯定有，但绝对不会有其他不好的事情发生。” 白浅浅心里也明白这些，但仍然忍不住胡思乱想。 她坐在沙发上，眉心微蹙，右手托腮，忧愁道：“我对晏大哥很有信心，他是个好人，就算有一天，我们之间只剩下了亲情，他依然会对我很好。” “我担心的是我自己。” 张芊眉头一挑，“为啥要担心自己？晏雨华确实是个好人，但你同样也是个好人啊？” 她一边和白浅浅聊天，手上不忘打中国结，按照计划，一共需要九十九个同心结，现在才打了一半，得尽快将剩下的一半弄出来，到时候好装饰屋子。 “可，可我感觉，我没有以前的那个我好了。”白浅浅缓缓道。 张芊不明白，“怎么说？” 白浅浅叹了口气，将张芊编好的节接过放在一边。 “我以前一直相信，不会有任何女孩子能像我一样，能义无反顾追着晏大哥下乡，哪怕吃再多的苦也不怕。” “可我现在发现，这样的女孩子有很多，但他们最后的结果大多并不完美。” “就我打听的到的，就有五个，其中四个最后在乡下时结了婚，一个分手各自过活。” “结婚的四个，有两个因为婚后和婆婆合不来，经常吵架，男的偏向谁也不是，最后一家子都过得不得安宁，每天都鸡飞狗跳。” “剩下的两个，一个已经和丈夫离婚了，两人因为家里财产和孩子闹上了法庭，剩下的一个，目前也出现一丝问题，男的好像外面有人，出轨了。” 白浅浅看向张芊，眼底带着浓浓的愁意。 “我害怕，害怕我会变，变得不像现在的我，我害怕，我和晏大哥，我们俩以后也会和那些人一样。” “那个时候，我又该怎么办？成为一对怨偶？或者直接离婚？” 张芊手停下，心下暗叹，斟酌了一番语言后，对白浅浅道。 “首先，具体事具体分析。” “第一，你刚才说的这几个案例，婚姻之所以出现问题，不外乎经济、感情以及婆媳关系。” “首先说经济，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你和晏雨华双方经济都没有问题，你自己在外交部工作，本身工资就很高，晏雨华也是一样，而且他本身就不缺钱，你们结婚，经济不存在问题。” “然后感情，我相信，你们感情绝对经得起考验，那么困难的时候都过来了，以后只会越来越好。” “最后说婆媳关系。”张芊有些好笑摇头，拍了拍白浅浅脑袋。 “你忘了一件事，晏雨华妈妈死了好几年了，他那个人渣父亲也断绝了关系，唯一的亲人就是晏慈老爷子，晏老爷子对你没的说，跟亲闺女一样，晏雨华在你面前都得让步。” “所以，你担心的这些问题，全都不是问题，安心结婚。” 白浅浅心底的烦躁不安在张芊的分析下逐渐散去，整个人终于放松下来。 她不好意思微微一笑，将发丝捋到耳后，“好像是这样哦。” 张芊将手上的同心结最后一个步骤收尾，扭了扭脖子和肩膀，站起身来。 “我下午还有两节课，就先回去了，你要觉得心情不好，就拉着晏雨华出去到处走走，看看风景，免得把自己憋坏。” “好，我记住了，你先回学校。”白浅浅将张芊送出门，在门口愣了半天，随后挪动脚步往晏家大别墅走去。 下午的课是公共课，张芊和几个室友正好在一个教室上课。 四个人坐在一排，一边听上面老师讲课，手上不停记笔记，同时还不忘和室友唠嗑。 “等会下课一起吃饭？”农萍埋头小声问。 张芊无所谓点头，“好啊，吃哪个食堂你们安排，我都行。” “我就不去了。”邱慧丽一脸为难，“我男朋友找我有事，你们吃。” 小情侣要一起约会，其他人当然的靠边站。 “那你记得早点回来，晚上要查寝的。”简冰叮嘱了一句。 “好。”邱慧丽答应下来。 等到上完课，一行人去食堂吃饭，然后回宿舍看书学习。 在这个时代呆久了，周围的人又是一群卷王，张芊现在也开始习惯这样的生活。 她看得正入神，寝室门突然被“哐”一声打开，吓了众人一跳。 张芊看过去，立马皱起眉头来。 “你男朋友欺负你了？” 邱慧丽哭得梨花带雨，泪珠子直往下掉，死死咬着嘴唇不漏出哭声，看得人反而更加难受。 她进门后直接扑到自己床铺上，将脸埋在被子里，张芊站在她旁边，隐约能听见几声呜咽声。 张芊给了简冰和农萍一个眼神，然后轻轻坐在邱慧丽身旁，拍了拍她的肩膀。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可以和我们说，大家一起想办法帮你解决问题。” 邱慧丽摇摇头，隔着被子闷声道：“你们帮不了，我男朋友想跟我分手。” 这倒是让三人惊了一跳，互相看了一眼。 张芊记得，邱慧丽的男朋友伏黎是水利系的学生，和邱慧丽互相一见钟情，哪怕自己功课紧张，每天也会找时间过来找女朋友吃饭散步，偶尔还会搞点小浪漫。 两人这学期感情一直很好，怎么突然要说分手的事呢？ 张芊不明白，简冰和农萍也不明白。 “为了什么分手？总得有个理由？”简冰疑惑问道。 第240章 资助留学 张芊也很好奇，伏黎到底为什么突然说分手的事。 邱慧丽听到这个问题，沉默了好一会，才抬起红红的眼眶，满脸泪痕看着众人解释。 “不怪他，他这么做是为了保护我。” 张芊满头问号，“保护你？我没听明白。” 简冰和农萍也满头雾水，拉过小板凳围在邱慧丽床边坐着听。 “我之前不是说过，他想去国外留学吗？”邱慧丽拿出手帕轻轻擦掉脸上的泪痕，“去国外留学需要很大一笔钱当学费，但公费留学排不到他，他就想着自己自费留学。” “但是自费留学需要花很多钱，他虽然是工人家庭，但家里不只他一个孩子，不可能把他送去国外读书。” “所以，从去年年底开始，他就在四处找活干，什么活能赚钱他就做什么。但就算他一天24小时不停工作，也没办法在这几年存够留学的学费。” “他找活干的消息让老同学知道了，特意找他帮忙管理仓库加算账，他数学很不错，很快就上手，便派了更多的工作给他，然后就能拿到更多的工钱。” 说到这里，邱慧丽声音中带上了一丝愤怒。 “哪知道，伏黎发现，那些人干的走私的活！” “他发现后，立马找警察报了警，因为他管账，就把账本也交了上去，那个走私点被查抄，人也被抓起来，包括那个介绍工作的老同学，因为这事，他那些邻居们都不乐意和他说话了。” 简冰突然打断她，“你说了这么多，我还是不明白，这事和你们俩分手有啥关系？” 邱慧丽苦笑一声，说：“你听我继续说，走私点被查抄，但走私的人没有被全部抓起来，那些人知道伏黎家的位置，也知道他在哪个学校上学，他们为了泄愤，去了伏黎家乱砸乱打，把他两个哥哥打伤了。因为这事，伏黎被家里人赶出来了。” “他担心会连累到我，也担心那伙人知道我是他女朋友，对我下手，就想跟我分手。” 农萍咂嘴，“他咋不找警察呢？毕竟他上报走私窝点给警局，他们得保护他的人身安全才对。” 邱慧丽无奈道：“警察找过，他们也担心伏黎被那些人报复，经常回访，但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别人在暗处，我们在明处，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们哪里防得住？” 张芊明白了，她沉吟片刻，对邱慧丽道：“所以你答应分手了吗？” 这两人感情很深，邱慧丽又是个外柔内刚的女孩子，男方分手的理由也是为了邱慧丽的人身安全，怕是不会答应。 果不其然，邱慧丽摇了摇头，眉眼间带着倔强，“我没答应。” “他没有任何的错，为什么我们要因为那些人渣放弃彼此？所以我不答应。” 想起伏黎当时着急无奈又宠溺的模样，她内心的想法更加坚定。 张芊非常赞同邱慧丽的想法，“你的想法没有任何问题，做的很好。” “不过，既然这群家伙跟老鼠一样烦人，你们也不能一直躲在学校。” “不如，把伏黎送出国？到了国外，他既能安心学习，又不需要担心这些人会找他麻烦，等过个一两年，那些人忘掉了，他正好毕业回来。” “怎么样？” 邱慧丽呆愣住了，喃喃道：“出国？可，可我们俩手上的钱都不够啊？” 要是能出国，伏黎也不需要去到处找零工干了。 她突然想到，自己室友兼好友不是空口说白话的人，既然这么说了，肯定是有办法才会说出口。 她眼睛刷的一亮，定定看着张芊，眼里闪着期待的光。 “你有办法？” 简冰和农萍两人也立马看向张芊，眼底露出一丝疑惑。 张芊调整了一下坐姿，缓缓道：“不管你男朋友伏黎是想出国留学，还是想避开祸事，首先需要的就是钱。” “自费出国留学，首先是4000美元一年的学费，折合人民币近6000元，另外还有生活费、书本费、交通费等，这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我之前从你这里了解到的伏黎，不管是人品还是学习能力都是优秀，而且他现在会被走私贩子找事，也是为了做好事。” “所以，如果伏黎不介意和我签订一份合同，那我可以私人资助他去上学。” 屋子里顿时一片哗然。 “真的？！那可是六千多块钱？”邱慧丽瞪大眼睛惊喜道。 “你有那么多钱吗？”农萍一脸怀疑。 “万一慧丽男朋友出了国不回来了，你不就赔本了？”简冰发出疑问，惹来邱慧丽瞪视。 “他不是那种人！他是为了学习更先进的知识回来发展国家，等他学到知识，肯定会回来的！”邱慧丽信心满满道。 简冰也发现自己说的不对，赶忙挽救，“我又不了解他，就这么随口一说，既然你能为他打包票，那我们肯定是相信你的。” 邱慧丽这才哼哼收回自己愤怒的表情。 “他肯定会回来！” 邱慧丽经过这一阵打岔，也冷静下来，看着张芊，严肃问：“你确定吗？一年至少六千块钱，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她也不希望自己朋友难办。 张芊嘴角微微上扬，淡定点头，“我确定，但要签一份合同，说明时间和资助金额，等到你男朋友学到东西回来工作，有一定收入了，只要在十年里还清就行。” “不过，我会资助他上学，是因为他说自己是为了建设祖国，以后学业完成将回国，所以，如果他违背了这一条，比如留在国外不回来了，那我有必要要求他双倍返还资助费，否则就只能法庭上见了。” 人心难测，现在的目标可能很坚定，但国外现在确实比国内发达，若是伏黎被国外生活腐蚀，很有可能抛弃一切留在国外。 这样的例子，后世数不胜数。 她也只是为了以防万一，若伏黎违背合同契约，哪怕他在国外，她也能凭借这份合同上国外法庭告他。 不过，邱慧丽很信任自己的男朋友。 她一脸坚定道：“他一定会尽快完成学业并回国建设，如果他真的成了我最不齿的那种人，我会亲自跑去国外找到他，让他为此忏悔！” 张芊挑了下眉，“那就签合同。” 时间会证明一切。 第240章 资助留学 张芊也很好奇，伏黎到底为什么突然说分手的事。 邱慧丽听到这个问题，沉默了好一会，才抬起红红的眼眶，满脸泪痕看着众人解释。 “不怪他，他这么做是为了保护我。” 张芊满头问号，“保护你？我没听明白。” 简冰和农萍也满头雾水，拉过小板凳围在邱慧丽床边坐着听。 “我之前不是说过，他想去国外留学吗？”邱慧丽拿出手帕轻轻擦掉脸上的泪痕，“去国外留学需要很大一笔钱当学费，但公费留学排不到他，他就想着自己自费留学。” “但是自费留学需要花很多钱，他虽然是工人家庭，但家里不只他一个孩子，不可能把他送去国外读书。” “所以，从去年年底开始，他就在四处找活干，什么活能赚钱他就做什么。但就算他一天24小时不停工作，也没办法在这几年存够留学的学费。” “他找活干的消息让老同学知道了，特意找他帮忙管理仓库加算账，他数学很不错，很快就上手，便派了更多的工作给他，然后就能拿到更多的工钱。” 说到这里，邱慧丽声音中带上了一丝愤怒。 “哪知道，伏黎发现，那些人干的走私的活！” “他发现后，立马找警察报了警，因为他管账，就把账本也交了上去，那个走私点被查抄，人也被抓起来，包括那个介绍工作的老同学，因为这事，他那些邻居们都不乐意和他说话了。” 简冰突然打断她，“你说了这么多，我还是不明白，这事和你们俩分手有啥关系？” 邱慧丽苦笑一声，说：“你听我继续说，走私点被查抄，但走私的人没有被全部抓起来，那些人知道伏黎家的位置，也知道他在哪个学校上学，他们为了泄愤，去了伏黎家乱砸乱打，把他两个哥哥打伤了。因为这事，伏黎被家里人赶出来了。” “他担心会连累到我，也担心那伙人知道我是他女朋友，对我下手，就想跟我分手。” 农萍咂嘴，“他咋不找警察呢？毕竟他上报走私窝点给警局，他们得保护他的人身安全才对。” 邱慧丽无奈道：“警察找过，他们也担心伏黎被那些人报复，经常回访，但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别人在暗处，我们在明处，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们哪里防得住？” 张芊明白了，她沉吟片刻，对邱慧丽道：“所以你答应分手了吗？” 这两人感情很深，邱慧丽又是个外柔内刚的女孩子，男方分手的理由也是为了邱慧丽的人身安全，怕是不会答应。 果不其然，邱慧丽摇了摇头，眉眼间带着倔强，“我没答应。” “他没有任何的错，为什么我们要因为那些人渣放弃彼此？所以我不答应。” 想起伏黎当时着急无奈又宠溺的模样，她内心的想法更加坚定。 张芊非常赞同邱慧丽的想法，“你的想法没有任何问题，做的很好。” “不过，既然这群家伙跟老鼠一样烦人，你们也不能一直躲在学校。” “不如，把伏黎送出国？到了国外，他既能安心学习，又不需要担心这些人会找他麻烦，等过个一两年，那些人忘掉了，他正好毕业回来。” “怎么样？” 邱慧丽呆愣住了，喃喃道：“出国？可，可我们俩手上的钱都不够啊？” 要是能出国，伏黎也不需要去到处找零工干了。 她突然想到，自己室友兼好友不是空口说白话的人，既然这么说了，肯定是有办法才会说出口。 她眼睛刷的一亮，定定看着张芊，眼里闪着期待的光。 “你有办法？” 简冰和农萍两人也立马看向张芊，眼底露出一丝疑惑。 张芊调整了一下坐姿，缓缓道：“不管你男朋友伏黎是想出国留学，还是想避开祸事，首先需要的就是钱。” “自费出国留学，首先是4000美元一年的学费，折合人民币近6000元，另外还有生活费、书本费、交通费等，这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我之前从你这里了解到的伏黎，不管是人品还是学习能力都是优秀，而且他现在会被走私贩子找事，也是为了做好事。” “所以，如果伏黎不介意和我签订一份合同，那我可以私人资助他去上学。” 屋子里顿时一片哗然。 “真的？！那可是六千多块钱？”邱慧丽瞪大眼睛惊喜道。 “你有那么多钱吗？”农萍一脸怀疑。 “万一慧丽男朋友出了国不回来了，你不就赔本了？”简冰发出疑问，惹来邱慧丽瞪视。 “他不是那种人！他是为了学习更先进的知识回来发展国家，等他学到知识，肯定会回来的！”邱慧丽信心满满道。 简冰也发现自己说的不对，赶忙挽救，“我又不了解他，就这么随口一说，既然你能为他打包票，那我们肯定是相信你的。” 邱慧丽这才哼哼收回自己愤怒的表情。 “他肯定会回来！” 邱慧丽经过这一阵打岔，也冷静下来，看着张芊，严肃问：“你确定吗？一年至少六千块钱，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她也不希望自己朋友难办。 张芊嘴角微微上扬，淡定点头，“我确定，但要签一份合同，说明时间和资助金额，等到你男朋友学到东西回来工作，有一定收入了，只要在十年里还清就行。” “不过，我会资助他上学，是因为他说自己是为了建设祖国，以后学业完成将回国，所以，如果他违背了这一条，比如留在国外不回来了，那我有必要要求他双倍返还资助费，否则就只能法庭上见了。” 人心难测，现在的目标可能很坚定，但国外现在确实比国内发达，若是伏黎被国外生活腐蚀，很有可能抛弃一切留在国外。 这样的例子，后世数不胜数。 她也只是为了以防万一，若伏黎违背合同契约，哪怕他在国外，她也能凭借这份合同上国外法庭告他。 不过，邱慧丽很信任自己的男朋友。 她一脸坚定道：“他一定会尽快完成学业并回国建设，如果他真的成了我最不齿的那种人，我会亲自跑去国外找到他，让他为此忏悔！” 张芊挑了下眉，“那就签合同。” 时间会证明一切。 第241章 签合同，婚礼 得知张芊准备资助自己出国留学，伏黎立马答应下来。 下一步就是签合同。 张芊不准备用自己家作为签合同的场地，特意找了家今年新开的大饭店定下包间，据说饭店老板祖上是御厨，还给大领导做过饭。 到了签合同那天，张芊提前来到包间，和服务员招呼了一声，便坐等伏黎到来。 过了五六分钟后，伏黎到了，一同来的还有邱慧丽。 张芊也不含糊，直接把合同拿出来。 “你先看看，要是有疑问，我们再继续商量。” 伏黎顿了一下，眼底划过一丝诧异，双手接过翻看起来。 张芊给服务员说了一声，“点的菜可以开始准备了。” 服务员笑着点头离开。 张芊端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慢悠悠喝起来，状似无意间问了句。 “我听说，你之前发现了走私贩子的窝点，他们主要走私些什么？” 伏黎抬起头，认真道：“走私古董，其实他们要只是走私一些粮食日用品啥的，我也就当做不知道了，但走私古董给外国人？” 他冷笑一声，“我们国家那么多好东西，全叫这些家伙给卖掉了！让我看见，这是老天爷在暗示让我替天行道！我就直接报警了。” 一旁同样翻看合同的邱慧丽气愤填膺道：“还有介绍伏黎去工作的那个同学，他就是为了让伏黎当替罪羊！ 货物和账本是伏黎在负责，其他人好些帮忙的工人都不知道里面是啥，警察去的时候，他直接就说伏黎是老板，货都是伏黎的，要抓就抓伏黎。真不要脸！ 要不是警察知道是伏黎报的警，怕是真会被那个同学送进牢里。” 张芊挑眉恍然，原来是这样。 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就好。 不一会，伏黎看完了合同，表示没有问题，随后双方签字盖章，同时张芊直接拿出六千五百块钱给他。 “我们合同上的时间是三年，超过三年要是还不能毕业回来，每过一年就会增加百分之十的利息，你确定自己能做到吗？”张芊严肃问道。 毕竟自己不是银行，也不是为了做慈善。 如果三年还不能毕业，那说明对方根本就没认真学，或者就不是这块材料。 伏黎正色点头：“我确定！” 张芊嘴角微扬，伸出手来。 “合作愉快，祝你早日完成学业，回国建设祖国水利工程。” “合作愉快！” 合同签完，正好后厨的菜也做好了。 不得不说，这家饭店敢在刚改革开放的时间点就开张，厨子确实有点子手艺在身上，做的菜味道好，比她在国营饭店吃过的还要好吃。 张芊点了十二个菜，三个人当然吃不完。 这时候的就没有浪费的说法，剩下的饭菜全部让店家打包，三个人带回去慢慢吃。 张芊还另外打包了一份香酥鸭，赵松吃得赞不绝口。 “这个好吃，咱们下次聚会就去这家饭店？”他啃完一块骨头，喝了杯茶水道。 张芊无所谓，“可以啊，不过接下来最重要的还是浅浅的婚礼，她好像有点恐婚，不知道现在好些没。” “恐婚？”赵松满脸好奇，“为啥要恐婚？结婚不是件好事吗？” 他当初可期待结婚了！ 张芊将啃完的鸭腿扔掉，解释道：“结婚是大事，结了婚就会有自己的小家庭，这一切都是未知，结婚的人可能会有些迷茫，不知道结婚后的生活会不会如自己想的那样好。” 她自己当初有恐婚吗？ 张芊仔细回想了一番，好像是没有的。 不愧是我！ “那白浅浅现在还恐婚吗？”赵松好奇问。 张芊不知道，“明日就知道了。” 第二天，正好是周六休息日，张芊一大早就来到白家，整个白家院子喜气洋洋，门窗都贴上了红色的囍字，就连家里养的猫和乌龟，身上都贴了一个囍。 张芊随手撸了两把猫，来到白浅浅卧室。 房间内，请来的化妆师正在和白浅浅商量明天要画的妆容。 “你用的这个粉底液是哪个牌子的？感觉跟我皮肤颜色差不多。”白浅浅举着面镜子左看右看，好奇问化妆师。 化妆师柔柔一笑，将用完的刷子清洗放好。 “是毛熊那边的一个牌子，我用了两种粉底根据你肤色调出的，自然和你皮肤颜色差不多。” “原来是这样——” 白浅浅恍然大悟，美滋滋捧着镜子欣赏自己化好妆的样子。 “现在心情没问题了？”张芊走进屋，站在白浅浅身后调侃道。 白浅浅羞涩捂脸，“没问题了。” 她把自己的担忧和不安都告诉了晏大哥，两人谈心后，一切犹疑都烟消云散，只剩下对婚礼的期待盼望。 张芊也放下心来，“没事了就好。” “下周三结婚，我已经把假条搞定了，婚礼主持和厨子那些都找好了吗？”张芊问。 “都找好了，你到时候直接过来就行！” 到了结婚那天，张芊带着自己丈夫和几个兄弟，以及请来的婚礼摄影师江晶，先去了白浅浅家。 到达白家时，白浅浅正好准备完毕，正眼泪汪汪拉着父母说话，旁边化妆师手上举着纸团看准时机，手疾眼快擦掉白浅浅眼角摇摇欲坠的眼泪，以免破坏掉自己努力近一小时画出来的完美妆容。 白妈妈眼尖，一眼就瞥见张芊进来，立马笑着招呼起来。 “小芊来了，快过来坐，等会新郎过来，咱们再一起过去。” “好，也不知道今天会来多少人？”张芊乐呵呵落座道，赵松和张红兵几个在院子里和其他人聊天。 白妈妈笑眯眯道：“听女婿说，应该有个四十桌。” “四十桌？！”张芊有些惊讶咋舌，“那得有个三百来人，晏家亲戚这么多？” 白妈妈摆摆手，“哪可能全是亲戚，还有不少工厂同事以及工人，晏老爷子可是机械专家，想亲近他的人多着呢。” “原本计划就十来桌的样子，结果不知道哪些人听说了结婚的事，眼巴巴要来，晏家也不想大喜的日子给众人难看，就应了，结果没想到有这么多人。” 白浅浅这时也不哭了，笑吟吟地说：“晏大哥可后悔了，但开了一道口子，其他人再说要来参加婚礼，他们就不好回绝了，只能无奈增加了桌子，今天一定特别热闹！” 白妈妈好笑瞪了一眼女儿，握住她的手不舍得放开。 “婚礼哪有不热闹的，就怕太热闹了，劝酒人太多，把女婿灌醉咋办？” 说起这个她就愁。 张芊莞尔，一本正经指了指屋外的几人，“我带了几个帮忙的，多少能挡点酒。” 屋内几人看了一眼屋外浑然不知的几人，顿时乐开了花。 第241章 签合同，婚礼 得知张芊准备资助自己出国留学，伏黎立马答应下来。 下一步就是签合同。 张芊不准备用自己家作为签合同的场地，特意找了家今年新开的大饭店定下包间，据说饭店老板祖上是御厨，还给大领导做过饭。 到了签合同那天，张芊提前来到包间，和服务员招呼了一声，便坐等伏黎到来。 过了五六分钟后，伏黎到了，一同来的还有邱慧丽。 张芊也不含糊，直接把合同拿出来。 “你先看看，要是有疑问，我们再继续商量。” 伏黎顿了一下，眼底划过一丝诧异，双手接过翻看起来。 张芊给服务员说了一声，“点的菜可以开始准备了。” 服务员笑着点头离开。 张芊端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慢悠悠喝起来，状似无意间问了句。 “我听说，你之前发现了走私贩子的窝点，他们主要走私些什么？” 伏黎抬起头，认真道：“走私古董，其实他们要只是走私一些粮食日用品啥的，我也就当做不知道了，但走私古董给外国人？” 他冷笑一声，“我们国家那么多好东西，全叫这些家伙给卖掉了！让我看见，这是老天爷在暗示让我替天行道！我就直接报警了。” 一旁同样翻看合同的邱慧丽气愤填膺道：“还有介绍伏黎去工作的那个同学，他就是为了让伏黎当替罪羊！ 货物和账本是伏黎在负责，其他人好些帮忙的工人都不知道里面是啥，警察去的时候，他直接就说伏黎是老板，货都是伏黎的，要抓就抓伏黎。真不要脸！ 要不是警察知道是伏黎报的警，怕是真会被那个同学送进牢里。” 张芊挑眉恍然，原来是这样。 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就好。 不一会，伏黎看完了合同，表示没有问题，随后双方签字盖章，同时张芊直接拿出六千五百块钱给他。 “我们合同上的时间是三年，超过三年要是还不能毕业回来，每过一年就会增加百分之十的利息，你确定自己能做到吗？”张芊严肃问道。 毕竟自己不是银行，也不是为了做慈善。 如果三年还不能毕业，那说明对方根本就没认真学，或者就不是这块材料。 伏黎正色点头：“我确定！” 张芊嘴角微扬，伸出手来。 “合作愉快，祝你早日完成学业，回国建设祖国水利工程。” “合作愉快！” 合同签完，正好后厨的菜也做好了。 不得不说，这家饭店敢在刚改革开放的时间点就开张，厨子确实有点子手艺在身上，做的菜味道好，比她在国营饭店吃过的还要好吃。 张芊点了十二个菜，三个人当然吃不完。 这时候的就没有浪费的说法，剩下的饭菜全部让店家打包，三个人带回去慢慢吃。 张芊还另外打包了一份香酥鸭，赵松吃得赞不绝口。 “这个好吃，咱们下次聚会就去这家饭店？”他啃完一块骨头，喝了杯茶水道。 张芊无所谓，“可以啊，不过接下来最重要的还是浅浅的婚礼，她好像有点恐婚，不知道现在好些没。” “恐婚？”赵松满脸好奇，“为啥要恐婚？结婚不是件好事吗？” 他当初可期待结婚了！ 张芊将啃完的鸭腿扔掉，解释道：“结婚是大事，结了婚就会有自己的小家庭，这一切都是未知，结婚的人可能会有些迷茫，不知道结婚后的生活会不会如自己想的那样好。” 她自己当初有恐婚吗？ 张芊仔细回想了一番，好像是没有的。 不愧是我！ “那白浅浅现在还恐婚吗？”赵松好奇问。 张芊不知道，“明日就知道了。” 第二天，正好是周六休息日，张芊一大早就来到白家，整个白家院子喜气洋洋，门窗都贴上了红色的囍字，就连家里养的猫和乌龟，身上都贴了一个囍。 张芊随手撸了两把猫，来到白浅浅卧室。 房间内，请来的化妆师正在和白浅浅商量明天要画的妆容。 “你用的这个粉底液是哪个牌子的？感觉跟我皮肤颜色差不多。”白浅浅举着面镜子左看右看，好奇问化妆师。 化妆师柔柔一笑，将用完的刷子清洗放好。 “是毛熊那边的一个牌子，我用了两种粉底根据你肤色调出的，自然和你皮肤颜色差不多。” “原来是这样——” 白浅浅恍然大悟，美滋滋捧着镜子欣赏自己化好妆的样子。 “现在心情没问题了？”张芊走进屋，站在白浅浅身后调侃道。 白浅浅羞涩捂脸，“没问题了。” 她把自己的担忧和不安都告诉了晏大哥，两人谈心后，一切犹疑都烟消云散，只剩下对婚礼的期待盼望。 张芊也放下心来，“没事了就好。” “下周三结婚，我已经把假条搞定了，婚礼主持和厨子那些都找好了吗？”张芊问。 “都找好了，你到时候直接过来就行！” 到了结婚那天，张芊带着自己丈夫和几个兄弟，以及请来的婚礼摄影师江晶，先去了白浅浅家。 到达白家时，白浅浅正好准备完毕，正眼泪汪汪拉着父母说话，旁边化妆师手上举着纸团看准时机，手疾眼快擦掉白浅浅眼角摇摇欲坠的眼泪，以免破坏掉自己努力近一小时画出来的完美妆容。 白妈妈眼尖，一眼就瞥见张芊进来，立马笑着招呼起来。 “小芊来了，快过来坐，等会新郎过来，咱们再一起过去。” “好，也不知道今天会来多少人？”张芊乐呵呵落座道，赵松和张红兵几个在院子里和其他人聊天。 白妈妈笑眯眯道：“听女婿说，应该有个四十桌。” “四十桌？！”张芊有些惊讶咋舌，“那得有个三百来人，晏家亲戚这么多？” 白妈妈摆摆手，“哪可能全是亲戚，还有不少工厂同事以及工人，晏老爷子可是机械专家，想亲近他的人多着呢。” “原本计划就十来桌的样子，结果不知道哪些人听说了结婚的事，眼巴巴要来，晏家也不想大喜的日子给众人难看，就应了，结果没想到有这么多人。” 白浅浅这时也不哭了，笑吟吟地说：“晏大哥可后悔了，但开了一道口子，其他人再说要来参加婚礼，他们就不好回绝了，只能无奈增加了桌子，今天一定特别热闹！” 白妈妈好笑瞪了一眼女儿，握住她的手不舍得放开。 “婚礼哪有不热闹的，就怕太热闹了，劝酒人太多，把女婿灌醉咋办？” 说起这个她就愁。 张芊莞尔，一本正经指了指屋外的几人，“我带了几个帮忙的，多少能挡点酒。” 屋内几人看了一眼屋外浑然不知的几人，顿时乐开了花。 第242章 婚宴，回乡 婚礼进行的很顺利，在一声声祝福中，白浅浅和晏雨华两人结为连理，成为荣辱与共的夫妻。 拜过堂，接下来就是新婚夫妻敬酒，每一桌都要来一遍，主要是为了认人。 张芊在旁边帮忙端盘子，分发准备好的礼包，里面装着花生瓜子糖果，另外每桌每人还要分发一根烟。 这已经是非常体面的了，在场的人没几个不满意。 四十桌，等每一桌都敬了一遍酒，就连张芊也感到筋疲力尽。 “终于能吃饭了。”张芊如获重生，抓起筷子先吃了一筷子凉拌牛肉，勉强填了填肚子，这才打了一碗饭，开始吃其他的东西。 白浅浅也饿得够呛，偏偏作为新娘子，嘴上还有口红，吃饭只能小口小口吃。 至于新郎官晏雨华，此时已经被那些男人包围了，尽管有赵松、张国庆等帮忙挡酒，但敬酒的实在太多，晏雨华还是被劝着喝下不少。 张芊边吃边看那边情况，凑到白浅浅耳边，好笑道：“还好我们事先准备了掺水的酒，要不然你老公今天怕是够悬。” 白浅浅将嘴里嚼碎的猪肚咽下，扭头看向旁边桌子，自己的新郎满脸通红，左手死死抓着一壶酒，右手举着酒杯和突破长城包围的同事碰杯。 她噗嗤一笑，眼睛弯成了月牙，“你看他，生怕被别人看出自己喝的酒是掺了水的，其他人想从他酒瓶里倒酒，根本抢不过去。” 张芊定睛一看，还真是！ 她幸灾乐祸道：“祝他好运，今天能清醒地洞房。” 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要是错过洞房，晏雨华就算埋了，到了阎王殿，也得和阎王爷抱怨两句。 一旁白浅浅白皙的脸蛋悄悄泛起红晕，吃饭也漫不经心起来，余光不断瞥向自己老公那边。 等张芊吃完饭，晏雨华那边已经接近尾声。 张芊过去扶住已经神志不清的赵松，看晏雨华还算清醒地眼神，这才放下了心。 “你们俩好好过，我和他们就先回去了，明天还得上课呢。”张芊对晏雨华说完，带着几人离开。 赵松、张红兵、张国庆和赵宽四个拦酒的人中，只有赵宽还清醒着，张芊扶住赵松，赵宽扶住张国庆，张红兵则由自己新晋女朋友江晶扶着。 “我借了朋友的车过来，挤一挤正好能坐下。”江晶额头冒着细汗，背后还背着摄影的仪器。 “先送你们回去，我再回住的宿舍那边。” 张芊想了想，倒是比自己骑自行车安全多了。 “那就拜托你了。”她笑眯眯感谢道。 江晶小脸泛红，略带羞涩地说：“不用谢，都是我应该做的。” 张芊笑而不语，把几个醉鬼扔进座位，然后由江晶开车到自己住的四合院。 等将几个醉鬼放到沙发上后，张芊活动几下肩膀，看向江晶。 “今天真是谢谢你了，婚礼视频还得麻烦你帮忙剪辑弄好后送过来。” 江晶摇摇头，“不麻烦，你给钱了。” 张芊一愣，顿时乐了，“你说的对。” “那我就先走了，张芊同志，赵宽同志再见。” 送走江晶，接下来还得煮解酒汤，不然明天都没法认真上课。 解酒汤有很多种，张芊直接选了简单的绿豆汤。 先用凉水浸泡半个小时，再捞出来清洗干净，加水熬煮。 绿豆汤在煮好后，先不急着打开盖子，继续焖半个小时左右，然后再打开。 这时候的绿豆汤，绿豆绵软如沙，一抿就化，接着加入冰糖或者蜂蜜，就是一碗清热解暑，护肝醒酒的解酒汤了。 为了防止三个醉鬼被自己呕吐物淹死，几个人都是侧着躺的，也方便灌绿豆汤下去。 三个人，每个人都灌了一大碗，过了一个小时左右，陆续醒过来。 “唔——呕——” 厕所瞬间挤满了人，张国庆人高马大挤不进去，手忙脚乱找出个痰盂来狂吐。 张芊见怪不怪，淡定递过去湿毛巾，“你们把自己收拾干净，再来喝一碗解酒的绿豆汤，不然明天头疼得你根本听不进课。” 所以她不喜欢喝酒，能不喝就不喝。 张红兵浑身都是软的，靠在墙角，满脸虚弱。 “姐，我想喝蜂蜜水。” 张芊本来不想搭理他，让他难受去，但看着弟弟期盼的小眼神，最终还是忍不住心软了。 “行，等着。” 这会的蜂蜜几乎都是纯的土蜂蜜，绝对没有添加剂，也不是用白糖喂出来的。 张芊索性直接包圆了蜂农家的蜂蜜，全放在了超市空间里，想吃了就拿一瓶出来。 土蜂蜜解酒效果很好，一碗下去，人很快就清醒过来，头也不是那么痛了。 “江晶呢？”张红兵将院子看了个遍，没看到自己想看的人，满心疑惑。 张芊没好气道：“她只是你女朋友，不是老婆，当然回自己宿舍了，而且她还得帮忙把视频剪辑出来，哪有功夫在这里一直等你。” 她转身就回房间休息了。 家里房间有的是，张红兵直接在屋里住下了，张国庆和赵宽则回了学校。 第二天上午没课，张芊睡了个懒觉，才起床。 赵松上午有课，早早离开，只留下做好的早饭放在桌子上。 等张芊吃过早饭，她坐在沙发上愣了好一会，才开始收拾家里。 等收拾完屋子，她就出门了。 午饭直接在学校食堂解决，然后回宿舍休息，正巧碰到邱慧丽在房间看书。 “你回来了。”邱慧丽看着张芊笑盈盈道。 张芊点头，问她，“你男朋友开始走流程了吗？看好的学校有同意他入学申请没？” “有！”邱慧丽眉开眼笑，又带了丝忧愁，“是加州的一所大学，那边已经同意了，伏黎还需要办理经济担保材料，正在向学校申请办理休学，好像有些不好办。” “正常，毕竟也没有先例。”张芊安慰道。 这时候国内刚刚改革开放，关于自费出国留学没有任何政策、资料以及经验可循。 伏黎能这么快就收到来自国外大学的入学通知，还是因为他提前了几个月就开始申请，现在那边通知下来，他才能向组织申请护照并出国。 张芊细想了一下，觉得和自己没有太大关系，就丢开不管了。 等到这学期结束，开始放暑假了，伏黎的手续还没办下来。 放假第一天，先去买票，然后收拾东西回家。 和出发时相比，这时候的淳县有了巨大改变。 张芊坐在车上，看着窗外的风景，隔一段距离就有体积巨大的工厂车间，路上时不时走过穿着蓝色工人服的工人，男男女女们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有说有笑。 “好多人，咱们这边今年怎么开了这么多工厂？”张红兵将脑袋伸出窗外，然后被张芊揪住头发拽回来。 “改革开放，没有限制了，上面要大力发展经济，咱们国家这么多劳动力，正适合发展流水线工业，既能解决工作岗位问题，又能推动经济发展，所以才新增了这么多工厂。”张芊随口道。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我国廉价劳动力能给国外资本家节省大量支出，让他们赚取更多的钱，所以大量工业提供订单给我国，这也是这个时期国内工业快速发展的一个重要原因。 张红兵摸了摸脑袋瓜，若有所悟，“也不知道咱们奶厂现在开的有多大了？” 张芊笑了笑，如果按照她年前制作的生产计划来，现在奶厂的规模应该相当大了。 客车行进一个小时后，几人终于看到了熟悉又陌生的家乡，以及那庞大的工业建筑。 第242章 婚宴，回乡 婚礼进行的很顺利，在一声声祝福中，白浅浅和晏雨华两人结为连理，成为荣辱与共的夫妻。 拜过堂，接下来就是新婚夫妻敬酒，每一桌都要来一遍，主要是为了认人。 张芊在旁边帮忙端盘子，分发准备好的礼包，里面装着花生瓜子糖果，另外每桌每人还要分发一根烟。 这已经是非常体面的了，在场的人没几个不满意。 四十桌，等每一桌都敬了一遍酒，就连张芊也感到筋疲力尽。 “终于能吃饭了。”张芊如获重生，抓起筷子先吃了一筷子凉拌牛肉，勉强填了填肚子，这才打了一碗饭，开始吃其他的东西。 白浅浅也饿得够呛，偏偏作为新娘子，嘴上还有口红，吃饭只能小口小口吃。 至于新郎官晏雨华，此时已经被那些男人包围了，尽管有赵松、张国庆等帮忙挡酒，但敬酒的实在太多，晏雨华还是被劝着喝下不少。 张芊边吃边看那边情况，凑到白浅浅耳边，好笑道：“还好我们事先准备了掺水的酒，要不然你老公今天怕是够悬。” 白浅浅将嘴里嚼碎的猪肚咽下，扭头看向旁边桌子，自己的新郎满脸通红，左手死死抓着一壶酒，右手举着酒杯和突破长城包围的同事碰杯。 她噗嗤一笑，眼睛弯成了月牙，“你看他，生怕被别人看出自己喝的酒是掺了水的，其他人想从他酒瓶里倒酒，根本抢不过去。” 张芊定睛一看，还真是！ 她幸灾乐祸道：“祝他好运，今天能清醒地洞房。” 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要是错过洞房，晏雨华就算埋了，到了阎王殿，也得和阎王爷抱怨两句。 一旁白浅浅白皙的脸蛋悄悄泛起红晕，吃饭也漫不经心起来，余光不断瞥向自己老公那边。 等张芊吃完饭，晏雨华那边已经接近尾声。 张芊过去扶住已经神志不清的赵松，看晏雨华还算清醒地眼神，这才放下了心。 “你们俩好好过，我和他们就先回去了，明天还得上课呢。”张芊对晏雨华说完，带着几人离开。 赵松、张红兵、张国庆和赵宽四个拦酒的人中，只有赵宽还清醒着，张芊扶住赵松，赵宽扶住张国庆，张红兵则由自己新晋女朋友江晶扶着。 “我借了朋友的车过来，挤一挤正好能坐下。”江晶额头冒着细汗，背后还背着摄影的仪器。 “先送你们回去，我再回住的宿舍那边。” 张芊想了想，倒是比自己骑自行车安全多了。 “那就拜托你了。”她笑眯眯感谢道。 江晶小脸泛红，略带羞涩地说：“不用谢，都是我应该做的。” 张芊笑而不语，把几个醉鬼扔进座位，然后由江晶开车到自己住的四合院。 等将几个醉鬼放到沙发上后，张芊活动几下肩膀，看向江晶。 “今天真是谢谢你了，婚礼视频还得麻烦你帮忙剪辑弄好后送过来。” 江晶摇摇头，“不麻烦，你给钱了。” 张芊一愣，顿时乐了，“你说的对。” “那我就先走了，张芊同志，赵宽同志再见。” 送走江晶，接下来还得煮解酒汤，不然明天都没法认真上课。 解酒汤有很多种，张芊直接选了简单的绿豆汤。 先用凉水浸泡半个小时，再捞出来清洗干净，加水熬煮。 绿豆汤在煮好后，先不急着打开盖子，继续焖半个小时左右，然后再打开。 这时候的绿豆汤，绿豆绵软如沙，一抿就化，接着加入冰糖或者蜂蜜，就是一碗清热解暑，护肝醒酒的解酒汤了。 为了防止三个醉鬼被自己呕吐物淹死，几个人都是侧着躺的，也方便灌绿豆汤下去。 三个人，每个人都灌了一大碗，过了一个小时左右，陆续醒过来。 “唔——呕——” 厕所瞬间挤满了人，张国庆人高马大挤不进去，手忙脚乱找出个痰盂来狂吐。 张芊见怪不怪，淡定递过去湿毛巾，“你们把自己收拾干净，再来喝一碗解酒的绿豆汤，不然明天头疼得你根本听不进课。” 所以她不喜欢喝酒，能不喝就不喝。 张红兵浑身都是软的，靠在墙角，满脸虚弱。 “姐，我想喝蜂蜜水。” 张芊本来不想搭理他，让他难受去，但看着弟弟期盼的小眼神，最终还是忍不住心软了。 “行，等着。” 这会的蜂蜜几乎都是纯的土蜂蜜，绝对没有添加剂，也不是用白糖喂出来的。 张芊索性直接包圆了蜂农家的蜂蜜，全放在了超市空间里，想吃了就拿一瓶出来。 土蜂蜜解酒效果很好，一碗下去，人很快就清醒过来，头也不是那么痛了。 “江晶呢？”张红兵将院子看了个遍，没看到自己想看的人，满心疑惑。 张芊没好气道：“她只是你女朋友，不是老婆，当然回自己宿舍了，而且她还得帮忙把视频剪辑出来，哪有功夫在这里一直等你。” 她转身就回房间休息了。 家里房间有的是，张红兵直接在屋里住下了，张国庆和赵宽则回了学校。 第二天上午没课，张芊睡了个懒觉，才起床。 赵松上午有课，早早离开，只留下做好的早饭放在桌子上。 等张芊吃过早饭，她坐在沙发上愣了好一会，才开始收拾家里。 等收拾完屋子，她就出门了。 午饭直接在学校食堂解决，然后回宿舍休息，正巧碰到邱慧丽在房间看书。 “你回来了。”邱慧丽看着张芊笑盈盈道。 张芊点头，问她，“你男朋友开始走流程了吗？看好的学校有同意他入学申请没？” “有！”邱慧丽眉开眼笑，又带了丝忧愁，“是加州的一所大学，那边已经同意了，伏黎还需要办理经济担保材料，正在向学校申请办理休学，好像有些不好办。” “正常，毕竟也没有先例。”张芊安慰道。 这时候国内刚刚改革开放，关于自费出国留学没有任何政策、资料以及经验可循。 伏黎能这么快就收到来自国外大学的入学通知，还是因为他提前了几个月就开始申请，现在那边通知下来，他才能向组织申请护照并出国。 张芊细想了一下，觉得和自己没有太大关系，就丢开不管了。 等到这学期结束，开始放暑假了，伏黎的手续还没办下来。 放假第一天，先去买票，然后收拾东西回家。 和出发时相比，这时候的淳县有了巨大改变。 张芊坐在车上，看着窗外的风景，隔一段距离就有体积巨大的工厂车间，路上时不时走过穿着蓝色工人服的工人，男男女女们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有说有笑。 “好多人，咱们这边今年怎么开了这么多工厂？”张红兵将脑袋伸出窗外，然后被张芊揪住头发拽回来。 “改革开放，没有限制了，上面要大力发展经济，咱们国家这么多劳动力，正适合发展流水线工业，既能解决工作岗位问题，又能推动经济发展，所以才新增了这么多工厂。”张芊随口道。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我国廉价劳动力能给国外资本家节省大量支出，让他们赚取更多的钱，所以大量工业提供订单给我国，这也是这个时期国内工业快速发展的一个重要原因。 张红兵摸了摸脑袋瓜，若有所悟，“也不知道咱们奶厂现在开的有多大了？” 张芊笑了笑，如果按照她年前制作的生产计划来，现在奶厂的规模应该相当大了。 客车行进一个小时后，几人终于看到了熟悉又陌生的家乡，以及那庞大的工业建筑。 第243章 焕然一新 等到下了车，张红兵几人还是不敢置信看着眼前的一切。 “我的老天爷啊，这也太大了！”张国庆瞪大眼睛大声嚷嚷道。 张芊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看到眼前这一幕，仍然忍不住感到震惊。 原本的红光奶厂占地面积约有半亩地左右，现在直接扩建了好几个生产车间以及其他行政办公区域，为了方便车辆运输，特意修建了一个停车场地以及转运车间，占地面积直接翻了两倍。 此外，为了扩大生产规模，奶厂还招了不少工人进来，就张芊一行人看到的在外面工作帮忙运输的人，就有几十个了。 等惊讶过后，接下来就是先回家休息，然后再去奶厂处理检查今年上半年的工作。 张芊也没打扰奶厂的人，直接回了家。 屋子要是长时间没人住，很容易就会积灰，好在婆婆孙寡妇偶尔会过来清理打扫，张芊再将床上的被子床单换一遍，总算能休息睡一觉。 张芊他们的回归带来一个信号，很快就有上学的学生拖着行李回家，整个大队又热闹起来。 这一切等到张芊一觉睡醒才看到。 她先在床上坐了一会醒神，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还是亮的，便起身洗漱。 刚走出门，准备去厨房打点热水，灵敏的鼻子瞬间嗅到一股食物的迷人香气。 “你醒了。”正在煮饭的赵松立马发现妻子，笑着顺手将铁锅上的盖子拿起来，“正好能赶上吃晚饭，你先去洗把脸精神精神，然后就来吃饭。” 张芊点了下头，脚步轻快去打水洗漱，接着精神抖擞回来吃饭。 桌面上放着一叠用油煎过的小鱼，上面撒了椒盐粉。 张芊瞬间眼前一亮，拿了一根啃了一口，瞬间一股浓郁的香气充斥整个口腔，小鱼外表被油煎得香脆，里面的鱼肉鲜嫩多汁，吸足了醇厚的汤汁，加上小鱼没有多少刺，一口下去全是鱼肉。 一口香煎小鱼，一口锅贴面饼，再来一口清脆爽口的蔬菜，让她吃的根本停不下来。 赵松看着妻子埋头吃得香喷喷的模样，嘴角忍不住露出满意的笑，也跟着吃起来。 等到实在是吃不下了，张芊才恋恋不舍放下手上的筷子，端起杯子喝了口水。 “下午有人找我吗？”张芊问。 赵松摇摇头，“没有，都知道我们刚回来，等明天应该就有人过来找了。” 这个倒是，张芊若有所思点头。 她伸了个懒腰，准备去外面散步消消食，扭头看向老公。 “要不要一起去散步消食？” 赵松几口吃掉剩下的面包，将吃干净的碗筷放进锅里，随后挽着张芊的手出门了。 每经过一家屋子，张芊总能闻到香味，这都是因为家里上学的孩子回来了，正心疼又高兴地大展身手。 也有一部分人发现了张芊，乐呵呵打招呼，有些还邀请两人来家里吃饭，被张芊笑着拒绝，随后加快脚步回到家中。 “感觉大队还和走的时候差不多。”赵松笑道。 张芊也这么觉得，不过等今天休息过后，明天就要开始忙碌了，还有半年的工作等着做呢。 翌日，天亮大亮。 张芊和赵松两人吃过早饭，直接就去了工厂。 唐娟早就等着了，两人一来，就将今年上半年的工作资料交给两人查看。 按照张芊开年时定下的计划，工厂今年一共购入200头优质奶牛，另外还有从陕地那边运输来的新品奶山羊500头，经过专家的改良完善，每天产奶量相比于奶厂现在的奶山羊多两斤。 光是这些奶源就花掉十五万，另外还新招收的一百八十名工人，以及新买回来的生产仪器，以及新建厂房以及其他设备，奶厂一边开工生产一边加班加点改造，一共花掉三十五万才建成现在这样。 好在奶厂品牌打造不错，有不少消费者，也不担心销量问题，才半年时间就已经回本，开始盈利了。 张芊看完账本，十分满意。 “唐姐你做的很好。”张芊夸赞道。 唐娟现在身负要职，不仅要时刻注意奶源基地的奶牛和奶山羊，还得承担起副厂长的责任，帮着管理厂内各个部门日常运作，俨然就是一名女强人，女企业家的模样。 对于张芊的夸奖，唐娟处变不惊，淡然一笑，“我拿了这么高的工资，还有厂子的分红，当然得做的好一点才行。” 唐娟身兼数职，工资自然要提升上来，在原本的基础上又加了十块钱，另外为了留下这位能干人，张芊将那百分之五的份额分了百分之一给唐娟，将人彻底死死绑在红光。 别看百分之一好像不是很多，但奶厂每年的盈利可不少。 奶厂每年盈利要先留出百分之十用于工厂日常运转，还有百分之十用于工资发放以及意外情况。 剩下的百分之八十，一半要交给大队政府，用于大队基础设施以及公共建设，另外剩下的一半，才属于张芊和那百分之五。 按照今年开始盈利的部分计算，百分之一的分红已经达到五千块。 唐娟早就算好了，如果今年下半年没有意外，她的收入应该能有至少一万块。 一万是个什么概念？能直接在首都买房子了！ 所以，就算今年集体奶牛场今年转型成公司，原来的厂长许强开了一个月一百块的工资，她也没去。 一百块一个月，一年也就一千二，在奶厂干活，工资一个月六十，但她还有分红，分红可比许强开的工资高多了！ 而且当初集体奶牛场强制辞退，给唐娟留下了心理阴影，就算没有分红，唐娟也不会答应。 张芊也正因为这点，才敢断定唐娟不会被许强挖走。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加上唐娟确实厉害，如果现在唐娟自己单干，至少能当一个小工厂的负责人，因而她给了百分之一的分红。 她将桌子上看完的资料合上，眨了眨眼睛，看向唐娟道：“只要咱们齐心协力，一定能将红光奶厂做成全国第一，迈向国际！” 等她大学毕业，就去大草原以及东北那边跑一趟，在那边开分公司，办牧场，等再买回来常温奶灌装设备等，她就能将牛羊奶卖到整个华国，让全国人都能喝上奶。 唐娟没想这么多，不过常年跟着张芊工作，看到她每个步骤都能得到想要的结果，自然而然附和她。 “我相信你一定可以！” 第243章 焕然一新 等到下了车，张红兵几人还是不敢置信看着眼前的一切。 “我的老天爷啊，这也太大了！”张国庆瞪大眼睛大声嚷嚷道。 张芊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看到眼前这一幕，仍然忍不住感到震惊。 原本的红光奶厂占地面积约有半亩地左右，现在直接扩建了好几个生产车间以及其他行政办公区域，为了方便车辆运输，特意修建了一个停车场地以及转运车间，占地面积直接翻了两倍。 此外，为了扩大生产规模，奶厂还招了不少工人进来，就张芊一行人看到的在外面工作帮忙运输的人，就有几十个了。 等惊讶过后，接下来就是先回家休息，然后再去奶厂处理检查今年上半年的工作。 张芊也没打扰奶厂的人，直接回了家。 屋子要是长时间没人住，很容易就会积灰，好在婆婆孙寡妇偶尔会过来清理打扫，张芊再将床上的被子床单换一遍，总算能休息睡一觉。 张芊他们的回归带来一个信号，很快就有上学的学生拖着行李回家，整个大队又热闹起来。 这一切等到张芊一觉睡醒才看到。 她先在床上坐了一会醒神，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还是亮的，便起身洗漱。 刚走出门，准备去厨房打点热水，灵敏的鼻子瞬间嗅到一股食物的迷人香气。 “你醒了。”正在煮饭的赵松立马发现妻子，笑着顺手将铁锅上的盖子拿起来，“正好能赶上吃晚饭，你先去洗把脸精神精神，然后就来吃饭。” 张芊点了下头，脚步轻快去打水洗漱，接着精神抖擞回来吃饭。 桌面上放着一叠用油煎过的小鱼，上面撒了椒盐粉。 张芊瞬间眼前一亮，拿了一根啃了一口，瞬间一股浓郁的香气充斥整个口腔，小鱼外表被油煎得香脆，里面的鱼肉鲜嫩多汁，吸足了醇厚的汤汁，加上小鱼没有多少刺，一口下去全是鱼肉。 一口香煎小鱼，一口锅贴面饼，再来一口清脆爽口的蔬菜，让她吃的根本停不下来。 赵松看着妻子埋头吃得香喷喷的模样，嘴角忍不住露出满意的笑，也跟着吃起来。 等到实在是吃不下了，张芊才恋恋不舍放下手上的筷子，端起杯子喝了口水。 “下午有人找我吗？”张芊问。 赵松摇摇头，“没有，都知道我们刚回来，等明天应该就有人过来找了。” 这个倒是，张芊若有所思点头。 她伸了个懒腰，准备去外面散步消消食，扭头看向老公。 “要不要一起去散步消食？” 赵松几口吃掉剩下的面包，将吃干净的碗筷放进锅里，随后挽着张芊的手出门了。 每经过一家屋子，张芊总能闻到香味，这都是因为家里上学的孩子回来了，正心疼又高兴地大展身手。 也有一部分人发现了张芊，乐呵呵打招呼，有些还邀请两人来家里吃饭，被张芊笑着拒绝，随后加快脚步回到家中。 “感觉大队还和走的时候差不多。”赵松笑道。 张芊也这么觉得，不过等今天休息过后，明天就要开始忙碌了，还有半年的工作等着做呢。 翌日，天亮大亮。 张芊和赵松两人吃过早饭，直接就去了工厂。 唐娟早就等着了，两人一来，就将今年上半年的工作资料交给两人查看。 按照张芊开年时定下的计划，工厂今年一共购入200头优质奶牛，另外还有从陕地那边运输来的新品奶山羊500头，经过专家的改良完善，每天产奶量相比于奶厂现在的奶山羊多两斤。 光是这些奶源就花掉十五万，另外还新招收的一百八十名工人，以及新买回来的生产仪器，以及新建厂房以及其他设备，奶厂一边开工生产一边加班加点改造，一共花掉三十五万才建成现在这样。 好在奶厂品牌打造不错，有不少消费者，也不担心销量问题，才半年时间就已经回本，开始盈利了。 张芊看完账本，十分满意。 “唐姐你做的很好。”张芊夸赞道。 唐娟现在身负要职，不仅要时刻注意奶源基地的奶牛和奶山羊，还得承担起副厂长的责任，帮着管理厂内各个部门日常运作，俨然就是一名女强人，女企业家的模样。 对于张芊的夸奖，唐娟处变不惊，淡然一笑，“我拿了这么高的工资，还有厂子的分红，当然得做的好一点才行。” 唐娟身兼数职，工资自然要提升上来，在原本的基础上又加了十块钱，另外为了留下这位能干人，张芊将那百分之五的份额分了百分之一给唐娟，将人彻底死死绑在红光。 别看百分之一好像不是很多，但奶厂每年的盈利可不少。 奶厂每年盈利要先留出百分之十用于工厂日常运转，还有百分之十用于工资发放以及意外情况。 剩下的百分之八十，一半要交给大队政府，用于大队基础设施以及公共建设，另外剩下的一半，才属于张芊和那百分之五。 按照今年开始盈利的部分计算，百分之一的分红已经达到五千块。 唐娟早就算好了，如果今年下半年没有意外，她的收入应该能有至少一万块。 一万是个什么概念？能直接在首都买房子了！ 所以，就算今年集体奶牛场今年转型成公司，原来的厂长许强开了一个月一百块的工资，她也没去。 一百块一个月，一年也就一千二，在奶厂干活，工资一个月六十，但她还有分红，分红可比许强开的工资高多了！ 而且当初集体奶牛场强制辞退，给唐娟留下了心理阴影，就算没有分红，唐娟也不会答应。 张芊也正因为这点，才敢断定唐娟不会被许强挖走。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加上唐娟确实厉害，如果现在唐娟自己单干，至少能当一个小工厂的负责人，因而她给了百分之一的分红。 她将桌子上看完的资料合上，眨了眨眼睛，看向唐娟道：“只要咱们齐心协力，一定能将红光奶厂做成全国第一，迈向国际！” 等她大学毕业，就去大草原以及东北那边跑一趟，在那边开分公司，办牧场，等再买回来常温奶灌装设备等，她就能将牛羊奶卖到整个华国，让全国人都能喝上奶。 唐娟没想这么多，不过常年跟着张芊工作，看到她每个步骤都能得到想要的结果，自然而然附和她。 “我相信你一定可以！” 第244章 商量寿宴 三伏天，热的人浑身烦躁，太阳刚冒出个头，地上已经开始发烫。 张芊热得很，就坐在办公室里对着风扇吹，没有啥大事，不能让她挪一下屁股。 好巧不巧，正好有一件事，让她不得不离开凉爽的电风扇。 她得回去和家里商量爷爷奶奶七十大寿的事。 刚到娘家，就看见老娘穿了个小碎花背心，衣服被汗水浸湿成深色，头发被汗水打湿贴在额头，手上拿着大蒲扇有一下没一下扇着。 张芊看了眼不远处的电风扇，内心槽多无口。 “娘，买了电扇回来就得用，你一直放着不用，这些电器会生锈。” 她边抱怨，走过去将电风扇插上插头，顿时一股冷风吹到脸上，在阳光下晒出的热气瞬间消失不见。 钟娟心虚又理直气壮道：“这么热的天，要是一直开着，下次交电费能心疼死我！反正蒲扇也够用，没必要开电扇，就我一个人用，太浪费了，糟蹋钱。” 张芊瞥了老娘一眼，无奈摇了摇头，挪了个小板凳坐着。 现在是午休时间，家里其他人应该都在睡午觉，要不然老娘也不会不开电风扇。 “爷爷和奶奶七十大寿准备咋办？一起办，还是分开办？”张芊说着，随手拿过一颗桃子，扒掉外皮吃起来。 好吃。 钟娟正是为了这件事叫张芊回来，“我们商量过了，你爷爷奶奶准备同一天办，到时候整个大队想来的都能来吃宴席，咱们好好办一场，就是没想好咋办。” 这个天气办宴席吃饭是个问题，总不能让大家坐在露天院子里？ 钟娟愁的就是这个，“要在自家院子办，一个是地方不够大，放不了多少张桌子，二来天气热，吃着吃着中暑了咋办？” 别到时候好事变坏事，自己反而落个不是。 张芊挑眉，“原来是为了这个，要不然去我们奶厂食堂那边办？地方大，还有配套的桌椅板凳，不用去邻居家借，另外还有电风扇吹着。” 而且，为了隔绝大路上飘过来的灰尘，食堂外面特意种了灌木丛和行道树遮挡，没想到这一举动，不仅遮住照射进屋子的阳光，还意外起到降温作用。 再加上电风扇吹着，食堂反而不像厂房那样热，还挺凉快。 “这样会不会不太好？”钟娟一脸为难，“万一别人说你把奶厂当自家财产用咋办？” 再者，还有些心坏的，说不定会拿这个去举报自己女儿。 张芊想过这个问题，她不在意地说：“咱们又不白用，给租金的！以后大队其他人要是也想借用地方办席，也可以租。” 这个倒是！钟娟恍然大悟。 “那一天给多少合适？”钟娟试探问。 张芊思索两秒，比了个手势，“十块钱。” 钟娟瞬间放松下来，“那还行，就十块了，咱们租一天。” 她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赶忙对女儿说：“对了，这次办七十大寿，我们想找之前给咱们家办过婚宴的朱大厨。” “朱大厨？”张芊有点懵，“怎么突然想起找他办？李厨子不是也行？” 大队这边做席面，不管是白事还是喜事，一般不是找李厨子就是找王厨子，怎么突然想起找城里国营饭店的朱大厨？ 钟娟乐呵呵解释道：“李厨子他们做的席面我们吃了几十年，都吃腻了，这次想吃点不一样的，而且朱大厨还在国营饭店干活，找他多有面子啊。” “那就找他呗。”张芊并不在乎是谁做饭，左右不过那些菜。 钟娟看了女儿一眼，干巴巴道：“我去问过，人家说一般不做席面，你不是和朱大厨熟吗？就想找你去问问看。” 张芊蹙眉，“不应该啊，以前朱大厨还说以后有事再找他，以他的为人处世，不可能只是随口一说？”就算看在酒的面子上，他也不会拒绝才对。 她转念一想，觉得哪里不对，“你是当着朱大厨面问的？” 钟娟摇头，“那倒不是，我没敢进去，就找门口上菜员问了一句，上菜员说的人家不做酒席，更别说到乡下做了。” 张芊立马就明白了，“你得问朱大厨本人，别人哪儿知道他接不接？以前不就来咱们家做过？那上菜员啥都不知道，就是在搪塞你。” “这样。”张芊站起身，“我等明天早上天凉快时，进城一趟，找朱大厨问问看，要是他说不行，咱们就还是找李厨子或王厨子做。” 钟娟想也是，只能这样了。 “那就交给你了，好好办，你爷奶就过这一次七十大寿，必须弄好的！” “行，你就放心，鲍鱼龙虾我整不来，鱼虾肯定都没问题！”张芊拍着胸脯打包票。 这边有大河，里面鱼虾都有，只要肯给钱，想要鳖都能弄到。 第二天，太阳还没出来，趁着凉快，张芊赶紧骑着自行车进城，直奔国营饭店。 她出门的时候，赵松才刚刚醒来，自己也没煮饭，去国营饭店找人时，正好能吃个早餐。 改革开放后，县城热闹了许多，也有些卖早餐的，比如馄饨、包子馒头、面条、饼子啥的，张芊零星看到几个摆摊的人。 本想停下买点尝试味道，最后又打消念头，总不好拿着别的小摊上的吃食跑去国营饭店吃。 等她骑车来到国营饭店，门口正摆着满满当当的面食，金黄的芝麻饼，雪团般的甜馒头，黄灿灿的脆油条，一切在后世饭馆里能看到的早餐，这里都能看到。 “我要三根油条，一个肉包子，一碗甜豆浆。”张芊对店员道。 “钱和票交了，拿着牌子去领。” 负责收账的还是李姐，她冷不丁看见张芊，一时忘了言语。 “李姐，就半年不见，你不会记不得我了？”张芊调侃道。 李姐回过神，喜笑颜开道：“我就是老糊涂了，也不会不记得你啊！你啥时候回来的？今天进城有事？” 张芊递过去钱和粮票，看了眼后厨，凑近李姐小声道：“朱大厨在吗？我今天来就是找他的。” “找朱大厨？”李姐毫不犹豫点头，“他在呢，你找他办啥事？我去后面找他说去。” 张芊直接将找朱大厨办寿宴的事情说了，李姐听完，直接去后厨找人，没一会就走了出来。 “他知道是你找他，立马就答应了，不过他想要两瓶好酒，另外他做席面的价格是一桌五块钱，你确定要找他？” 张芊点头，一桌五元，其实也不算贵，“他提的条件没问题，这个月25号做寿宴，还有一周的时间，具体有多少桌，等我回去和家里问了再告诉他。” “那行。” 解决了厨子问题，张芊这才有心情吃早饭，顺便买了赵松的份带回去。 第244章 商量寿宴 三伏天，热的人浑身烦躁，太阳刚冒出个头，地上已经开始发烫。 张芊热得很，就坐在办公室里对着风扇吹，没有啥大事，不能让她挪一下屁股。 好巧不巧，正好有一件事，让她不得不离开凉爽的电风扇。 她得回去和家里商量爷爷奶奶七十大寿的事。 刚到娘家，就看见老娘穿了个小碎花背心，衣服被汗水浸湿成深色，头发被汗水打湿贴在额头，手上拿着大蒲扇有一下没一下扇着。 张芊看了眼不远处的电风扇，内心槽多无口。 “娘，买了电扇回来就得用，你一直放着不用，这些电器会生锈。” 她边抱怨，走过去将电风扇插上插头，顿时一股冷风吹到脸上，在阳光下晒出的热气瞬间消失不见。 钟娟心虚又理直气壮道：“这么热的天，要是一直开着，下次交电费能心疼死我！反正蒲扇也够用，没必要开电扇，就我一个人用，太浪费了，糟蹋钱。” 张芊瞥了老娘一眼，无奈摇了摇头，挪了个小板凳坐着。 现在是午休时间，家里其他人应该都在睡午觉，要不然老娘也不会不开电风扇。 “爷爷和奶奶七十大寿准备咋办？一起办，还是分开办？”张芊说着，随手拿过一颗桃子，扒掉外皮吃起来。 好吃。 钟娟正是为了这件事叫张芊回来，“我们商量过了，你爷爷奶奶准备同一天办，到时候整个大队想来的都能来吃宴席，咱们好好办一场，就是没想好咋办。” 这个天气办宴席吃饭是个问题，总不能让大家坐在露天院子里？ 钟娟愁的就是这个，“要在自家院子办，一个是地方不够大，放不了多少张桌子，二来天气热，吃着吃着中暑了咋办？” 别到时候好事变坏事，自己反而落个不是。 张芊挑眉，“原来是为了这个，要不然去我们奶厂食堂那边办？地方大，还有配套的桌椅板凳，不用去邻居家借，另外还有电风扇吹着。” 而且，为了隔绝大路上飘过来的灰尘，食堂外面特意种了灌木丛和行道树遮挡，没想到这一举动，不仅遮住照射进屋子的阳光，还意外起到降温作用。 再加上电风扇吹着，食堂反而不像厂房那样热，还挺凉快。 “这样会不会不太好？”钟娟一脸为难，“万一别人说你把奶厂当自家财产用咋办？” 再者，还有些心坏的，说不定会拿这个去举报自己女儿。 张芊想过这个问题，她不在意地说：“咱们又不白用，给租金的！以后大队其他人要是也想借用地方办席，也可以租。” 这个倒是！钟娟恍然大悟。 “那一天给多少合适？”钟娟试探问。 张芊思索两秒，比了个手势，“十块钱。” 钟娟瞬间放松下来，“那还行，就十块了，咱们租一天。” 她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赶忙对女儿说：“对了，这次办七十大寿，我们想找之前给咱们家办过婚宴的朱大厨。” “朱大厨？”张芊有点懵，“怎么突然想起找他办？李厨子不是也行？” 大队这边做席面，不管是白事还是喜事，一般不是找李厨子就是找王厨子，怎么突然想起找城里国营饭店的朱大厨？ 钟娟乐呵呵解释道：“李厨子他们做的席面我们吃了几十年，都吃腻了，这次想吃点不一样的，而且朱大厨还在国营饭店干活，找他多有面子啊。” “那就找他呗。”张芊并不在乎是谁做饭，左右不过那些菜。 钟娟看了女儿一眼，干巴巴道：“我去问过，人家说一般不做席面，你不是和朱大厨熟吗？就想找你去问问看。” 张芊蹙眉，“不应该啊，以前朱大厨还说以后有事再找他，以他的为人处世，不可能只是随口一说？”就算看在酒的面子上，他也不会拒绝才对。 她转念一想，觉得哪里不对，“你是当着朱大厨面问的？” 钟娟摇头，“那倒不是，我没敢进去，就找门口上菜员问了一句，上菜员说的人家不做酒席，更别说到乡下做了。” 张芊立马就明白了，“你得问朱大厨本人，别人哪儿知道他接不接？以前不就来咱们家做过？那上菜员啥都不知道，就是在搪塞你。” “这样。”张芊站起身，“我等明天早上天凉快时，进城一趟，找朱大厨问问看，要是他说不行，咱们就还是找李厨子或王厨子做。” 钟娟想也是，只能这样了。 “那就交给你了，好好办，你爷奶就过这一次七十大寿，必须弄好的！” “行，你就放心，鲍鱼龙虾我整不来，鱼虾肯定都没问题！”张芊拍着胸脯打包票。 这边有大河，里面鱼虾都有，只要肯给钱，想要鳖都能弄到。 第二天，太阳还没出来，趁着凉快，张芊赶紧骑着自行车进城，直奔国营饭店。 她出门的时候，赵松才刚刚醒来，自己也没煮饭，去国营饭店找人时，正好能吃个早餐。 改革开放后，县城热闹了许多，也有些卖早餐的，比如馄饨、包子馒头、面条、饼子啥的，张芊零星看到几个摆摊的人。 本想停下买点尝试味道，最后又打消念头，总不好拿着别的小摊上的吃食跑去国营饭店吃。 等她骑车来到国营饭店，门口正摆着满满当当的面食，金黄的芝麻饼，雪团般的甜馒头，黄灿灿的脆油条，一切在后世饭馆里能看到的早餐，这里都能看到。 “我要三根油条，一个肉包子，一碗甜豆浆。”张芊对店员道。 “钱和票交了，拿着牌子去领。” 负责收账的还是李姐，她冷不丁看见张芊，一时忘了言语。 “李姐，就半年不见，你不会记不得我了？”张芊调侃道。 李姐回过神，喜笑颜开道：“我就是老糊涂了，也不会不记得你啊！你啥时候回来的？今天进城有事？” 张芊递过去钱和粮票，看了眼后厨，凑近李姐小声道：“朱大厨在吗？我今天来就是找他的。” “找朱大厨？”李姐毫不犹豫点头，“他在呢，你找他办啥事？我去后面找他说去。” 张芊直接将找朱大厨办寿宴的事情说了，李姐听完，直接去后厨找人，没一会就走了出来。 “他知道是你找他，立马就答应了，不过他想要两瓶好酒，另外他做席面的价格是一桌五块钱，你确定要找他？” 张芊点头，一桌五元，其实也不算贵，“他提的条件没问题，这个月25号做寿宴，还有一周的时间，具体有多少桌，等我回去和家里问了再告诉他。” “那行。” 解决了厨子问题，张芊这才有心情吃早饭，顺便买了赵松的份带回去。 第245章 冰箱 有了张芊的帮忙，很快就定下寿宴厨师。 场地那边更加好办，寿宴是的流水宴，大家只要抱着祝福的心态过来，都能上桌吃饭，工人当天也能蹭一顿饭，奶厂工人们当然不会有意见。 这可是七十大寿的寿宴，沾喜气还来不及，怎么会有意见？ 接下来就是准备工作了。 办寿宴是件大喜事，他们大队办寿宴没有随礼的说法，只要受到主家邀请就能去。 张大牛做了几十年大队长，除了几个奇葩亲戚，基本上没和谁闹过矛盾，这次寿宴几乎给大队每一家都打了招呼。 除了本大队的人，还有附近几个大队关系好的朋友亲戚要过来。 大队每一家来一两个人，加上其他大队的，至少四五百人左右的饭，还得加上工厂的工人。 吃席的人多了，需要花费的食材也就更多，蔬菜米饭面食都还好，唯一的难点是荤菜。 新鲜肉本来就不好买，既要肉票，还得靠抢，而且做寿宴需要用到许多肉，起码要两头猪。 好在现在大队分了猪下来，可惜大队的猪没长大，才几个月大，没几个人舍得现在就宰了，钟娟在大队问了一遍，都不舍得贱卖，除非钟娟高价买。 钟娟抠门了一辈子，怎么也不愿意花这冤枉钱，最后还是只能去城里买。 三伏天最是酷热难耐，新鲜的肉放在外面，要不了半天就会开始发臭，除非用盐腌起来。 但寿宴上许多菜得用新鲜的肉，比如梅菜扣肉，新鲜肉做出来的味道，和用腌肉做出来的味道完全是天差地别。 城里的食品店以及菜市场只卖宰杀好的猪，还只有早上才有。 钟娟原本打算提前一天买回来，等到第二天再做，最后被张芊打消念头。 因为就算赶在寿宴前一天去买回来，用冷水泡着，等到第二天多少还是会有些味道。 “那该咋办？”钟娟坐在板凳上发愁。 张芊靠着柱子略微思考了一会，想到个主意。 “我们要不买一台冰箱？” “冰箱？！！你疯了！那玩意多贵啊！！”钟娟瞪大了眼睛连连摆手。 张芊反而越琢磨越觉得这个主意好，“我们买台冰箱，以后杀了猪，就把肉包好放进冰箱里冷冻，半年后拿出来吃也是新鲜的。 香肠腌肉也可以放在里面。还有饺子，一次包几百个放冰箱里冻着，以后想吃了再拿出来煮，方便的很！” 至于剩饭剩菜？家里好几条狗，根本不存在剩饭一说。 钟娟眉头顿时一松，心头开始动摇。 张芊立马趁热打铁，“冰箱可是个稀罕物，就连城里舍得买冰箱的也是少数，咱家要是买一台冰箱回来，那简直太有派头了，整个公社的人都得羡慕你！” “而且爷爷奶奶这么大年纪，那些腌制品得少吃，吃多了容易折寿，咱们买个冰箱回来，以后都吃新鲜的，老人家吃的舒心，自然长寿。” “爷爷奶奶辛苦了一辈子，好歹让他们享受享受现在的高科技，也算没白来这世上一趟。” 钟娟眼神从摇摆到坚定，用了不到三十秒，“买！” 张芊立马笑开了花，“你等着，我这就回去找你女婿，过几天就把冰箱给你带回来！” 不过，娘家买了冰箱，婆家是不是也得买一份？张芊心想。 她甩甩脑袋，这个问题还是扔给老公，看他是咋想的。 回到家，她和赵松说了要买冰箱的事，并问起要不要给婆婆也买一台。 “我回去问问她。”赵松说完就往老家走去。 赵家老房子距离张芊两口子的新家不远，走路两分钟就到，赵松问了亲娘，得到答复后就往家里走。 “她说不要，我们都在外面上学，家里就她一个人，没那么多需要放冰箱的东西。”赵松用湿毛巾擦了把脸，坐在凳子上喝了碗凉茶。 “那就只需要弄一张冰箱票。”张芊打开自己的钱包，开始翻找。 她记得自己弄了不少票回来，到时候可以拿那些票去换冰箱票。 冰箱是个稀罕物，只能用冰箱票才能买，城里百货商店就有冰箱，她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去换冰箱票，然后赶在寿宴前把冰箱安装好，这样买回来的肉才有地方放。 “这个我来想办法。”赵松一脸从容，“我有一些兄弟那票多，能换。” 张芊眉头一挑，立马想到当初跟着赵松搞黑市的那些人。 她顺手抽出几张大团结，同时把整理好的一叠票递给赵松。 “喏，这些你拿去用，也不知道你那兄弟手上有没有洗衣机票，冰箱老人家不想用，要是有洗衣机就好了。” 现在夏天洗衣服还好，到了秋冬季，洗衣服就是大麻烦，农村很多人都舍不得烧热水，直接用冷水洗，洗完一盆衣服，整双手都冻得没感觉了。 洗衣机可是解放双手一大利器！ 以前没有洗衣机，每次秋冬季洗衣服对她来说都是大麻烦，虽然有了老公后，冬天洗衣服的活被老公接了过去，但她心疼自己人，能用机器就不用人。 等回了首都，她一定要想办法弄一张回来，不然等到冬天，洗衣服又是个麻烦。 “洗衣机可比冰箱还稀罕，他那不一定有。”赵松难得皱起眉头。 张芊嘴角微扬，拍拍他肩膀，“有当然更好，没有也不影响，反正我们主要目的是冰箱票。” 赵松神色缓和下来，将钱和票装进包里。 “我下午凉快些就去，反正天黑的晚。” 等到了下午五点多，赵松吃过晚饭，骑着自行车去了城里，一直快8点才回来。 一进屋，赵松就掏出几张票放在张芊面前。 “一张冰箱票，两张洗衣机票，一共花了一千五，还用了两张缝纫机票。” 张芊倒吸一口凉气，快速眨了几下眼睛，肾上腺激素迅速上升。 “这才几个小时？你居然一下全弄到了？！！” 赵松轻咳两声，眼里带了几分得意，缓缓坐下给自己倒了杯白开水。 “我好兄弟，他手上正好有票，本来还有人想用高价换一张，但以我们俩的交情，他二话不说直接就给了我。” “人家这么痛快，我肯定得请他吃一顿，就去了城里新开的如意居，花了五十几块钱。” 他掏出剩下的钱和票交给张芊，“这些是剩下的，你收好。” 张芊没接，反而又拿了几百块出来。 “你拿回去，以后进城要是遇见以前的好兄弟，请他们吃饭联络联络感情，说不定以后能派上用处。” 就比如这次，最多三个小时，就把洗衣机和冰箱票带回来了，这玩意现在在首都那边都不好弄。 没想到，这么一个县城，居然有人能弄到洗衣机票。 厉害了！张芊无比佩服。 第245章 冰箱 有了张芊的帮忙，很快就定下寿宴厨师。 场地那边更加好办，寿宴是的流水宴，大家只要抱着祝福的心态过来，都能上桌吃饭，工人当天也能蹭一顿饭，奶厂工人们当然不会有意见。 这可是七十大寿的寿宴，沾喜气还来不及，怎么会有意见？ 接下来就是准备工作了。 办寿宴是件大喜事，他们大队办寿宴没有随礼的说法，只要受到主家邀请就能去。 张大牛做了几十年大队长，除了几个奇葩亲戚，基本上没和谁闹过矛盾，这次寿宴几乎给大队每一家都打了招呼。 除了本大队的人，还有附近几个大队关系好的朋友亲戚要过来。 大队每一家来一两个人，加上其他大队的，至少四五百人左右的饭，还得加上工厂的工人。 吃席的人多了，需要花费的食材也就更多，蔬菜米饭面食都还好，唯一的难点是荤菜。 新鲜肉本来就不好买，既要肉票，还得靠抢，而且做寿宴需要用到许多肉，起码要两头猪。 好在现在大队分了猪下来，可惜大队的猪没长大，才几个月大，没几个人舍得现在就宰了，钟娟在大队问了一遍，都不舍得贱卖，除非钟娟高价买。 钟娟抠门了一辈子，怎么也不愿意花这冤枉钱，最后还是只能去城里买。 三伏天最是酷热难耐，新鲜的肉放在外面，要不了半天就会开始发臭，除非用盐腌起来。 但寿宴上许多菜得用新鲜的肉，比如梅菜扣肉，新鲜肉做出来的味道，和用腌肉做出来的味道完全是天差地别。 城里的食品店以及菜市场只卖宰杀好的猪，还只有早上才有。 钟娟原本打算提前一天买回来，等到第二天再做，最后被张芊打消念头。 因为就算赶在寿宴前一天去买回来，用冷水泡着，等到第二天多少还是会有些味道。 “那该咋办？”钟娟坐在板凳上发愁。 张芊靠着柱子略微思考了一会，想到个主意。 “我们要不买一台冰箱？” “冰箱？！！你疯了！那玩意多贵啊！！”钟娟瞪大了眼睛连连摆手。 张芊反而越琢磨越觉得这个主意好，“我们买台冰箱，以后杀了猪，就把肉包好放进冰箱里冷冻，半年后拿出来吃也是新鲜的。 香肠腌肉也可以放在里面。还有饺子，一次包几百个放冰箱里冻着，以后想吃了再拿出来煮，方便的很！” 至于剩饭剩菜？家里好几条狗，根本不存在剩饭一说。 钟娟眉头顿时一松，心头开始动摇。 张芊立马趁热打铁，“冰箱可是个稀罕物，就连城里舍得买冰箱的也是少数，咱家要是买一台冰箱回来，那简直太有派头了，整个公社的人都得羡慕你！” “而且爷爷奶奶这么大年纪，那些腌制品得少吃，吃多了容易折寿，咱们买个冰箱回来，以后都吃新鲜的，老人家吃的舒心，自然长寿。” “爷爷奶奶辛苦了一辈子，好歹让他们享受享受现在的高科技，也算没白来这世上一趟。” 钟娟眼神从摇摆到坚定，用了不到三十秒，“买！” 张芊立马笑开了花，“你等着，我这就回去找你女婿，过几天就把冰箱给你带回来！” 不过，娘家买了冰箱，婆家是不是也得买一份？张芊心想。 她甩甩脑袋，这个问题还是扔给老公，看他是咋想的。 回到家，她和赵松说了要买冰箱的事，并问起要不要给婆婆也买一台。 “我回去问问她。”赵松说完就往老家走去。 赵家老房子距离张芊两口子的新家不远，走路两分钟就到，赵松问了亲娘，得到答复后就往家里走。 “她说不要，我们都在外面上学，家里就她一个人，没那么多需要放冰箱的东西。”赵松用湿毛巾擦了把脸，坐在凳子上喝了碗凉茶。 “那就只需要弄一张冰箱票。”张芊打开自己的钱包，开始翻找。 她记得自己弄了不少票回来，到时候可以拿那些票去换冰箱票。 冰箱是个稀罕物，只能用冰箱票才能买，城里百货商店就有冰箱，她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去换冰箱票，然后赶在寿宴前把冰箱安装好，这样买回来的肉才有地方放。 “这个我来想办法。”赵松一脸从容，“我有一些兄弟那票多，能换。” 张芊眉头一挑，立马想到当初跟着赵松搞黑市的那些人。 她顺手抽出几张大团结，同时把整理好的一叠票递给赵松。 “喏，这些你拿去用，也不知道你那兄弟手上有没有洗衣机票，冰箱老人家不想用，要是有洗衣机就好了。” 现在夏天洗衣服还好，到了秋冬季，洗衣服就是大麻烦，农村很多人都舍不得烧热水，直接用冷水洗，洗完一盆衣服，整双手都冻得没感觉了。 洗衣机可是解放双手一大利器！ 以前没有洗衣机，每次秋冬季洗衣服对她来说都是大麻烦，虽然有了老公后，冬天洗衣服的活被老公接了过去，但她心疼自己人，能用机器就不用人。 等回了首都，她一定要想办法弄一张回来，不然等到冬天，洗衣服又是个麻烦。 “洗衣机可比冰箱还稀罕，他那不一定有。”赵松难得皱起眉头。 张芊嘴角微扬，拍拍他肩膀，“有当然更好，没有也不影响，反正我们主要目的是冰箱票。” 赵松神色缓和下来，将钱和票装进包里。 “我下午凉快些就去，反正天黑的晚。” 等到了下午五点多，赵松吃过晚饭，骑着自行车去了城里，一直快8点才回来。 一进屋，赵松就掏出几张票放在张芊面前。 “一张冰箱票，两张洗衣机票，一共花了一千五，还用了两张缝纫机票。” 张芊倒吸一口凉气，快速眨了几下眼睛，肾上腺激素迅速上升。 “这才几个小时？你居然一下全弄到了？！！” 赵松轻咳两声，眼里带了几分得意，缓缓坐下给自己倒了杯白开水。 “我好兄弟，他手上正好有票，本来还有人想用高价换一张，但以我们俩的交情，他二话不说直接就给了我。” “人家这么痛快，我肯定得请他吃一顿，就去了城里新开的如意居，花了五十几块钱。” 他掏出剩下的钱和票交给张芊，“这些是剩下的，你收好。” 张芊没接，反而又拿了几百块出来。 “你拿回去，以后进城要是遇见以前的好兄弟，请他们吃饭联络联络感情，说不定以后能派上用处。” 就比如这次，最多三个小时，就把洗衣机和冰箱票带回来了，这玩意现在在首都那边都不好弄。 没想到，这么一个县城，居然有人能弄到洗衣机票。 厉害了！张芊无比佩服。 第246章 购物，挖墙脚 手里有票，还有钱，接下来当然是尽快将东西买回来。 张芊以防万一，空间里常备大量的大团结，这次就派上了用场，拿到票第二天就去城里买冰箱了。 冰箱和洗衣机这玩意，只有百货商店有卖，体积也大，现在运输条件可不比后世，没有送货上门服务。 好在红光奶厂每天都有货运往城里，张芊直接找了三堂哥张国庆，他现在是运输部门的队长。 “三哥，我要去城里买冰箱，你帮我找辆百货商店那条路的车，到时候顺便帮我把货运回来。”张芊直接道。 奶厂运输队每天都要去城里，有时候大队代销点买不到的东西，就会托运输队的人帮忙从城里带回来，反正不影响正常工作。 张国庆目瞪口呆，结巴道：“冰，冰箱？！” 张芊点头，急切道：“快点帮我找一个，我想赶在出发前定下来。” 弄回来需要人力搬运，到时候温度高，热出一身汗，万一中暑就遭了。 “你等等！”张国庆连忙拿起册子翻动，没一会就停在一页上，“这个马力，他今天负责往百货商店那边送奶，你等一下，我去找他。” “你去。” 张芊等了一会，看了下时间，正好到八点半，张国庆带着人来了。 “厂长好！” 马力是个二十五六岁的小伙，看起来精神抖擞，一看就是个好小伙。 “你也好。”张芊笑道，“我想让你帮忙拉点东西回来，不知道你今天车子有没有足够的空间？” 马力利索道：“按照以往的情况，今天应该还是能留一半空间出来，就算你是买衣柜也够用了。” 这时候的衣柜很大，起码有三四个冰箱大，绝对够用。 “那就拜托你了。” 张芊没有给钱，而是给了一包烟，马力本想拒绝，被张国庆直接塞手里。 “给你就拿着，到时候你还得帮忙搭把手。”张芊道。 马力犹豫了几秒，还是收了下来。 “谢谢厂长！” 厂里的工作，张芊只需要掌握大方向，其他时间都没事做，赵松则需要时刻检查各部门工作情况，因而这次买东西由张芊负责。 赵松坐在办公室里，想到妻子要运输那么重的东西回来，怎么都不放心。 他左思右想，找来狗蛋。 狗蛋是大队的销售员，时常往附近几个公社及县城跑，正好能让他跟着一起去帮忙。 等张芊到达百货商店，正仔细查看商品时，就看到了赶来的狗蛋。 “嫂子，我今天来城里找客户，松哥让我顺便帮你忙。”狗蛋笑嘻嘻凑到张芊面前。 张芊瞬间明白过来，乐呵呵道：“行，你到时候帮我把东西搬到车上去。” “好嘞！” 百货商店很大，商品种类丰富，数量繁多，但冰箱和洗衣机并不在其中。 张芊来到电器区，一共就三台冰箱，另外还有六台洗衣机，稀稀落落占据一大片地方，被用绳子围在里面，其他人只能在绳子外看。 张芊看了看手里的票，对了下牌子，确定能买，就直接去找售货员。 售货员看起来三十多岁，鹅蛋脸，三角眼，明明是有福气的长相，看起来却带着一股刻薄感。 “买冰箱？”她眼睛在张芊和狗蛋身上咕噜噜转了一圈，随后皱着眉头，不高兴地嘟囔着，“看你们也不像是买得起的样子。” 两人都穿着朴素，张芊穿着简单的碎花寸衫，搭配黑色工人裤以及毛线织的凉鞋，狗蛋则穿着蓝色工人服。 张芊明白这时候的国营单位工作人员大多都是这个德行，也不生气，直接对售货员说：“我是客人，你是售货员，带客人去了解查看商品是你的职责，或者你更愿意让我去找你领导？” 售货员脸色一变，粗声粗气地说：“等着！” 她将手上正在织的毛衣用力一甩，站起身踢了板凳一脚，嘟嘟哝哝从柜台后钻出来。 说实话，张芊有点想换个人了。 她叹了口气，正想转身去电器那边，就看见一个穿着售货员衣服的小姑娘走过来，然后立马被鹅蛋脸抓住。 “那个谁，你上班时间怎么不在工作位置坐着？”鹅蛋脸对着小姑娘冷脸骂道。 小姑娘也不慌，微微一笑，解释说：“我去上个厕所，走之前跟你打过招呼。” 鹅蛋脸一哽，瞪了小姑娘一眼，指着张芊两人道：“他们俩要看冰箱，你带他们去看看，别让他们上手，要是弄坏了，你们谁都赔不起！” 说完，翻了个白眼，扭身回到座位上，继续拿起毛衣慢悠悠织起来。 张芊和毛蛋对视一眼，双方都有些无奈。 张芊看着小姑娘，温声道：“麻烦你了，我们主要是想了解一下性能以及后续服务之类的。” 小姑娘扎着两个大辫子，热情给两人带路，主动介绍起产品。 “这台冰箱是万宝牌，上面是冷冻层，主要是将肉食、饺子等长期保鲜，下层是保鲜层，里面的温度能常年维持在0到10度之间，像现在这个天气再适合不过了……” 张芊仔细看过，这时候的冰箱，和前世单身宿舍配备的小型冰箱很像，不过要比那个稍微大上一点，其他功能方面都差不多。 看过冰箱，张芊又顺便问了下旁边的洗衣机。 “你可算是问对了！”小姑娘走过去将洗衣机盖子小心打开，让张芊两人看。 “咱们这边靠近首都，有啥新货很快就能上来，其他地方洗衣机只有单桶的，只能洗衣服。 但是！咱们这有双缸洗衣机，不仅能洗衣服，还具备甩干功能，你洗完都不用自己拧，机器给你甩干，还比你自己拧的更干！” 张芊又问价格，小姑娘说：“这种双缸洗衣机功能齐全，价格自然也要贵一些，2600元一台，那台冰箱需要1200元。” 张芊若有所思，看了几眼小姑娘，突然问道：“请问怎么称呼？” 小姑娘一愣，淡笑道：“我叫方文，你叫我小方就行。” 她是新来的员工，还没有被百货商店内的人同化。 张芊觉得这小姑娘人不错，态度好，解说娓娓动听，有点后世那些金牌销售员的感觉了。 她有点想挖墙角。 “你们售货员卖出去一样商品，有提成吗？” 方文摇摇头，“我们是基础工资加奖金，不管卖出多少，都没有提成。” 张芊感觉有戏，用力挥舞小锄头。 “请问你们一个月工资多少？” 方文也不瞒着，毕竟工资多少稍微一打听就能知道。 “一个月32元。” 张芊听到这，立马开门见山。 “我们红光奶厂试用期一个月，试用期月薪35，转正40，每年不定期涨薪，做五休二，包吃包住，加班工资2倍，节假日加班3倍工资，工作达到一定年限分房，你有没有意向？” 方文愣住了。 第246章 购物，挖墙脚 手里有票，还有钱，接下来当然是尽快将东西买回来。 张芊以防万一，空间里常备大量的大团结，这次就派上了用场，拿到票第二天就去城里买冰箱了。 冰箱和洗衣机这玩意，只有百货商店有卖，体积也大，现在运输条件可不比后世，没有送货上门服务。 好在红光奶厂每天都有货运往城里，张芊直接找了三堂哥张国庆，他现在是运输部门的队长。 “三哥，我要去城里买冰箱，你帮我找辆百货商店那条路的车，到时候顺便帮我把货运回来。”张芊直接道。 奶厂运输队每天都要去城里，有时候大队代销点买不到的东西，就会托运输队的人帮忙从城里带回来，反正不影响正常工作。 张国庆目瞪口呆，结巴道：“冰，冰箱？！” 张芊点头，急切道：“快点帮我找一个，我想赶在出发前定下来。” 弄回来需要人力搬运，到时候温度高，热出一身汗，万一中暑就遭了。 “你等等！”张国庆连忙拿起册子翻动，没一会就停在一页上，“这个马力，他今天负责往百货商店那边送奶，你等一下，我去找他。” “你去。” 张芊等了一会，看了下时间，正好到八点半，张国庆带着人来了。 “厂长好！” 马力是个二十五六岁的小伙，看起来精神抖擞，一看就是个好小伙。 “你也好。”张芊笑道，“我想让你帮忙拉点东西回来，不知道你今天车子有没有足够的空间？” 马力利索道：“按照以往的情况，今天应该还是能留一半空间出来，就算你是买衣柜也够用了。” 这时候的衣柜很大，起码有三四个冰箱大，绝对够用。 “那就拜托你了。” 张芊没有给钱，而是给了一包烟，马力本想拒绝，被张国庆直接塞手里。 “给你就拿着，到时候你还得帮忙搭把手。”张芊道。 马力犹豫了几秒，还是收了下来。 “谢谢厂长！” 厂里的工作，张芊只需要掌握大方向，其他时间都没事做，赵松则需要时刻检查各部门工作情况，因而这次买东西由张芊负责。 赵松坐在办公室里，想到妻子要运输那么重的东西回来，怎么都不放心。 他左思右想，找来狗蛋。 狗蛋是大队的销售员，时常往附近几个公社及县城跑，正好能让他跟着一起去帮忙。 等张芊到达百货商店，正仔细查看商品时，就看到了赶来的狗蛋。 “嫂子，我今天来城里找客户，松哥让我顺便帮你忙。”狗蛋笑嘻嘻凑到张芊面前。 张芊瞬间明白过来，乐呵呵道：“行，你到时候帮我把东西搬到车上去。” “好嘞！” 百货商店很大，商品种类丰富，数量繁多，但冰箱和洗衣机并不在其中。 张芊来到电器区，一共就三台冰箱，另外还有六台洗衣机，稀稀落落占据一大片地方，被用绳子围在里面，其他人只能在绳子外看。 张芊看了看手里的票，对了下牌子，确定能买，就直接去找售货员。 售货员看起来三十多岁，鹅蛋脸，三角眼，明明是有福气的长相，看起来却带着一股刻薄感。 “买冰箱？”她眼睛在张芊和狗蛋身上咕噜噜转了一圈，随后皱着眉头，不高兴地嘟囔着，“看你们也不像是买得起的样子。” 两人都穿着朴素，张芊穿着简单的碎花寸衫，搭配黑色工人裤以及毛线织的凉鞋，狗蛋则穿着蓝色工人服。 张芊明白这时候的国营单位工作人员大多都是这个德行，也不生气，直接对售货员说：“我是客人，你是售货员，带客人去了解查看商品是你的职责，或者你更愿意让我去找你领导？” 售货员脸色一变，粗声粗气地说：“等着！” 她将手上正在织的毛衣用力一甩，站起身踢了板凳一脚，嘟嘟哝哝从柜台后钻出来。 说实话，张芊有点想换个人了。 她叹了口气，正想转身去电器那边，就看见一个穿着售货员衣服的小姑娘走过来，然后立马被鹅蛋脸抓住。 “那个谁，你上班时间怎么不在工作位置坐着？”鹅蛋脸对着小姑娘冷脸骂道。 小姑娘也不慌，微微一笑，解释说：“我去上个厕所，走之前跟你打过招呼。” 鹅蛋脸一哽，瞪了小姑娘一眼，指着张芊两人道：“他们俩要看冰箱，你带他们去看看，别让他们上手，要是弄坏了，你们谁都赔不起！” 说完，翻了个白眼，扭身回到座位上，继续拿起毛衣慢悠悠织起来。 张芊和毛蛋对视一眼，双方都有些无奈。 张芊看着小姑娘，温声道：“麻烦你了，我们主要是想了解一下性能以及后续服务之类的。” 小姑娘扎着两个大辫子，热情给两人带路，主动介绍起产品。 “这台冰箱是万宝牌，上面是冷冻层，主要是将肉食、饺子等长期保鲜，下层是保鲜层，里面的温度能常年维持在0到10度之间，像现在这个天气再适合不过了……” 张芊仔细看过，这时候的冰箱，和前世单身宿舍配备的小型冰箱很像，不过要比那个稍微大上一点，其他功能方面都差不多。 看过冰箱，张芊又顺便问了下旁边的洗衣机。 “你可算是问对了！”小姑娘走过去将洗衣机盖子小心打开，让张芊两人看。 “咱们这边靠近首都，有啥新货很快就能上来，其他地方洗衣机只有单桶的，只能洗衣服。 但是！咱们这有双缸洗衣机，不仅能洗衣服，还具备甩干功能，你洗完都不用自己拧，机器给你甩干，还比你自己拧的更干！” 张芊又问价格，小姑娘说：“这种双缸洗衣机功能齐全，价格自然也要贵一些，2600元一台，那台冰箱需要1200元。” 张芊若有所思，看了几眼小姑娘，突然问道：“请问怎么称呼？” 小姑娘一愣，淡笑道：“我叫方文，你叫我小方就行。” 她是新来的员工，还没有被百货商店内的人同化。 张芊觉得这小姑娘人不错，态度好，解说娓娓动听，有点后世那些金牌销售员的感觉了。 她有点想挖墙角。 “你们售货员卖出去一样商品，有提成吗？” 方文摇摇头，“我们是基础工资加奖金，不管卖出多少，都没有提成。” 张芊感觉有戏，用力挥舞小锄头。 “请问你们一个月工资多少？” 方文也不瞒着，毕竟工资多少稍微一打听就能知道。 “一个月32元。” 张芊听到这，立马开门见山。 “我们红光奶厂试用期一个月，试用期月薪35，转正40，每年不定期涨薪，做五休二，包吃包住，加班工资2倍，节假日加班3倍工资，工作达到一定年限分房，你有没有意向？” 方文愣住了。 第247章 动心，冲突 方文差点以为自己在做梦，她不确定地说：“你，是想让我去奶厂工作？红光大队的那个红光奶厂？” 红光奶厂可是县里数一数二的大厂，今年扩招了好多人，但由于自己当时还没毕业，所以没赶上趟。 见张芊点头承认后，方文顿时有种自己没睡醒的感觉。 她悄悄掐了一下大腿，顿时疼得龇牙咧嘴。 是真的！ 她赶忙追问，“试用期工资就有35元？转正后40元？还包吃包住？” 自己在百货商店做正式工，一个月才32，也就是说，如果去红光奶厂工作，光是试用期的工资就比现在多三块。 张芊再一次点头，“就是你听到的这样，我觉得你服务态度很好，交流能力也不错，很适合我们奶厂的销售部，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去奶厂工作？” “不需要你跑外勤，主要是坐在办公室里接听电话，做好业务交易，联络各个有意向的客户。” 她想趁着暑假时间长，对奶厂再进行一番整改，牵一部电话，销售部会分出一个部门，专门处理省外的生意。 张芊在首都上学，学校许多同学都在外省，很多都来自南方，南方很难喝到鲜奶，基本上只能用奶粉代替。 张芊为了推销红光奶粉，特意出了校友价，和之前卖给邱慧丽他们的一样。 每次快到放假时，学校的同学就会找张芊购买大量奶粉带回去，慢慢在全国各个地方打出了名声，也有了一些厂子特意打电话过来订奶粉。 大队的电话主要服务大队，有时候别的厂子打来订奶粉，结果因为需要等很久才能排到队打回去，很是不便。 张芊这次回来后，唐娟给她说了这个问题，最后她决定牵一部电话到奶厂。 不过，工人还没选好，张芊觉得这位方文同志很合适，就想把她挖进自家奶厂。 方文确定张芊不是在开玩笑后，立马就心动了。 她是家里老大，下面两个妹妹，父母早就说好，要把自己留在家里，以后招赘上门。 因为以后要给父母养老，自己高中毕业就顶了母亲的工作。 至于为啥不考大学？她实在不喜欢读书，成绩很一般，就算复读，也考不上中专。 与其一直考下去还考不上，不如提前出来上班工作，早点赚钱。 她下面两个妹妹，二妹和自己一样不喜欢学习，以后高中毕业就出来找工作，三妹成绩倒是不错，以后说不定能考上大专。 自己若是去红光奶厂工作，自己在百货公司的工作就能交给二妹，加上在家具厂上班的爸爸，家里就有三个工人了！ 想到这，方文眼睛越发明亮。 她没有立刻答应下来，“能给我几天时间考虑吗？换工作这件事太重要，我得回去和父母商量一下。” 这个当然没问题，张芊立马就答应下来。 “可以，只要在一周时间内给我答复就行。” 成功挖到墙角，张芊很开心，又看了看冰箱和洗衣机，直接大手一挥。 “我要两个双桶洗衣机，再买一个万宝电冰箱，麻烦结账。” 方文倒吸一口凉气，不敢置信道：“你确定要买两个洗衣机，加一个冰箱？” 这什么家庭啊？一口气买三个大件？ 这边一个大件摆了小半年都没卖出去，现在一下就卖掉三个？ 方文有些缓不过神来。 这位女同志肯定是个大领导！ 张芊直接掏出钱和票，“我这次来百货商店，就是为了买这两样东西，钱和票都准备好了，我们去结账？” 她完全能理解方文的惊讶，这就好像有人一口气提了三辆劳斯莱斯，还是全款。 方文抖着手指接过厚厚一叠钱票，吞了一口口水，然后用敬畏的眼光看着张芊。 “不好意思，我还没见过冰箱票和洗衣机票，得拿去上面，让主任看看才行。” 这个当然没问题，张芊笑着点头，“行，你拿去，我去结账那边等你。” 张芊负责结账，狗蛋则去找泡沫箱子和纸箱，等会套在冰箱和洗衣机外面运走，这时候的电器可没包装，想完好带回去，只能自己想办法。 之前那位鹅蛋脸售货员看见方文急匆匆离开，留下张芊一个人站在柜台前等待，不屑嗤笑一声。 “我就知道会这样！穷鬼。” 她声音尖锐，一时间整个柜台前的顾客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张芊奇怪看了鹅蛋脸售货员一眼，感到莫名其妙。 她懒得理售货员，直接看起了其他东西。 没一会，方文回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中年男人。 张芊抬起头瞥见，脚步一动，正要过去，身后传来一道热情的女声。 “主任你怎么来了？”售货员立马站起身迎接，挤开张芊，站在她前面。 “你放心，我把咱们店的珍贵商品都看得妥妥的，绝对没让手上脏的人上手摸。” 方文微微蹙眉，“咱们可是商店，不让人上手，谁敢买？” 然后看向主任，“主任，她身后那位就是想买洗衣机和冰箱的同志。” 百货商店主任先瞪了售货员一眼，随后笑容满满看向张芊，亲切问道：“同志，你买这么多东西，需要我们帮忙运送吗？” 这可是大客户，一个人顶百货商店近半个月的销售额，一定得打好关系，以后说不定会买更多。 张芊眉毛一挑，她还是第一次听百货商店的人说可以运送。 “谢谢，不过我已经联系好车子，你找几个人帮忙送上车就行。” 主任连连点头，“当然没问题！” 鹅蛋脸一副不相信的模样，看了看张芊，又看了看方文。 “你们俩别是串通好的？ 姐夫，你快看看你办公室抽屉里的票还在不？说不定就是被那个谁偷了，然后和骗子一起来骗东西的！” 张芊顿时沉下脸，淡淡睨了鹅蛋脸一眼。 “你的意思是，百货商店主任的办公室谁都能进，东西想拿就拿？” 话音刚落，主任脸色骤然一变，狠狠瞪了这个不消停的小姨子一眼。 “闭嘴！再敢乱说，你就滚出去！” 鹅蛋脸脖子一缩，不敢说话了。 主任赔笑道：“实在是不好意思，她入职不久，还不太会说话，你别往心里去，作为赔罪，我再送你两个搪瓷杯，你看怎样？” 张芊眼眸微动，似笑非笑道：“那我就收下了，希望这位售货员以后能管住嘴，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我一定好好管教！”主任道。 张芊离开前看了方文一眼，又看了看正指着方文，向主任告状的鹅蛋脸，嘴角微微上扬。 如果不出她所料，要不了两天，这位方文就会来奶厂报到了。 第247章 动心，冲突 方文差点以为自己在做梦，她不确定地说：“你，是想让我去奶厂工作？红光大队的那个红光奶厂？” 红光奶厂可是县里数一数二的大厂，今年扩招了好多人，但由于自己当时还没毕业，所以没赶上趟。 见张芊点头承认后，方文顿时有种自己没睡醒的感觉。 她悄悄掐了一下大腿，顿时疼得龇牙咧嘴。 是真的！ 她赶忙追问，“试用期工资就有35元？转正后40元？还包吃包住？” 自己在百货商店做正式工，一个月才32，也就是说，如果去红光奶厂工作，光是试用期的工资就比现在多三块。 张芊再一次点头，“就是你听到的这样，我觉得你服务态度很好，交流能力也不错，很适合我们奶厂的销售部，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去奶厂工作？” “不需要你跑外勤，主要是坐在办公室里接听电话，做好业务交易，联络各个有意向的客户。” 她想趁着暑假时间长，对奶厂再进行一番整改，牵一部电话，销售部会分出一个部门，专门处理省外的生意。 张芊在首都上学，学校许多同学都在外省，很多都来自南方，南方很难喝到鲜奶，基本上只能用奶粉代替。 张芊为了推销红光奶粉，特意出了校友价，和之前卖给邱慧丽他们的一样。 每次快到放假时，学校的同学就会找张芊购买大量奶粉带回去，慢慢在全国各个地方打出了名声，也有了一些厂子特意打电话过来订奶粉。 大队的电话主要服务大队，有时候别的厂子打来订奶粉，结果因为需要等很久才能排到队打回去，很是不便。 张芊这次回来后，唐娟给她说了这个问题，最后她决定牵一部电话到奶厂。 不过，工人还没选好，张芊觉得这位方文同志很合适，就想把她挖进自家奶厂。 方文确定张芊不是在开玩笑后，立马就心动了。 她是家里老大，下面两个妹妹，父母早就说好，要把自己留在家里，以后招赘上门。 因为以后要给父母养老，自己高中毕业就顶了母亲的工作。 至于为啥不考大学？她实在不喜欢读书，成绩很一般，就算复读，也考不上中专。 与其一直考下去还考不上，不如提前出来上班工作，早点赚钱。 她下面两个妹妹，二妹和自己一样不喜欢学习，以后高中毕业就出来找工作，三妹成绩倒是不错，以后说不定能考上大专。 自己若是去红光奶厂工作，自己在百货公司的工作就能交给二妹，加上在家具厂上班的爸爸，家里就有三个工人了！ 想到这，方文眼睛越发明亮。 她没有立刻答应下来，“能给我几天时间考虑吗？换工作这件事太重要，我得回去和父母商量一下。” 这个当然没问题，张芊立马就答应下来。 “可以，只要在一周时间内给我答复就行。” 成功挖到墙角，张芊很开心，又看了看冰箱和洗衣机，直接大手一挥。 “我要两个双桶洗衣机，再买一个万宝电冰箱，麻烦结账。” 方文倒吸一口凉气，不敢置信道：“你确定要买两个洗衣机，加一个冰箱？” 这什么家庭啊？一口气买三个大件？ 这边一个大件摆了小半年都没卖出去，现在一下就卖掉三个？ 方文有些缓不过神来。 这位女同志肯定是个大领导！ 张芊直接掏出钱和票，“我这次来百货商店，就是为了买这两样东西，钱和票都准备好了，我们去结账？” 她完全能理解方文的惊讶，这就好像有人一口气提了三辆劳斯莱斯，还是全款。 方文抖着手指接过厚厚一叠钱票，吞了一口口水，然后用敬畏的眼光看着张芊。 “不好意思，我还没见过冰箱票和洗衣机票，得拿去上面，让主任看看才行。” 这个当然没问题，张芊笑着点头，“行，你拿去，我去结账那边等你。” 张芊负责结账，狗蛋则去找泡沫箱子和纸箱，等会套在冰箱和洗衣机外面运走，这时候的电器可没包装，想完好带回去，只能自己想办法。 之前那位鹅蛋脸售货员看见方文急匆匆离开，留下张芊一个人站在柜台前等待，不屑嗤笑一声。 “我就知道会这样！穷鬼。” 她声音尖锐，一时间整个柜台前的顾客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张芊奇怪看了鹅蛋脸售货员一眼，感到莫名其妙。 她懒得理售货员，直接看起了其他东西。 没一会，方文回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中年男人。 张芊抬起头瞥见，脚步一动，正要过去，身后传来一道热情的女声。 “主任你怎么来了？”售货员立马站起身迎接，挤开张芊，站在她前面。 “你放心，我把咱们店的珍贵商品都看得妥妥的，绝对没让手上脏的人上手摸。” 方文微微蹙眉，“咱们可是商店，不让人上手，谁敢买？” 然后看向主任，“主任，她身后那位就是想买洗衣机和冰箱的同志。” 百货商店主任先瞪了售货员一眼，随后笑容满满看向张芊，亲切问道：“同志，你买这么多东西，需要我们帮忙运送吗？” 这可是大客户，一个人顶百货商店近半个月的销售额，一定得打好关系，以后说不定会买更多。 张芊眉毛一挑，她还是第一次听百货商店的人说可以运送。 “谢谢，不过我已经联系好车子，你找几个人帮忙送上车就行。” 主任连连点头，“当然没问题！” 鹅蛋脸一副不相信的模样，看了看张芊，又看了看方文。 “你们俩别是串通好的？ 姐夫，你快看看你办公室抽屉里的票还在不？说不定就是被那个谁偷了，然后和骗子一起来骗东西的！” 张芊顿时沉下脸，淡淡睨了鹅蛋脸一眼。 “你的意思是，百货商店主任的办公室谁都能进，东西想拿就拿？” 话音刚落，主任脸色骤然一变，狠狠瞪了这个不消停的小姨子一眼。 “闭嘴！再敢乱说，你就滚出去！” 鹅蛋脸脖子一缩，不敢说话了。 主任赔笑道：“实在是不好意思，她入职不久，还不太会说话，你别往心里去，作为赔罪，我再送你两个搪瓷杯，你看怎样？” 张芊眼眸微动，似笑非笑道：“那我就收下了，希望这位售货员以后能管住嘴，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我一定好好管教！”主任道。 张芊离开前看了方文一眼，又看了看正指着方文，向主任告状的鹅蛋脸，嘴角微微上扬。 如果不出她所料，要不了两天，这位方文就会来奶厂报到了。 第248章 家电下乡 回程的路很慢，车上拉了三个金贵的大件，马力根本不敢开太快。 往常二十分钟就能到大队，今天才走了一半的路。 这可是冰箱！还有专门用来洗衣服的洗衣机！ 天爷啊！现在城里人都这么奢侈的吗？还有专门用来洗衣服的机器。 张芊厂长可真有钱，这么奢侈的东西都敢买，还一口气买了三台。 马力心里啧啧称奇，时不时就想回头看一眼车厢里的机器是否安全。 张芊没有跟着，直接骑了车回家，她得先通知老娘和婆婆收拾地方出来。 娘家离得近，她将车停在门口，奶奶正坐在小板凳上，闭着眼听一旁收音机放的戏曲。 “奶奶，娘他们在家吗？”张芊笑问。 王雅静睁开眼看见孙女，顿时露出一抹慈祥的笑。 “在呢，你娘在院子后面，你爹去地里干活，家里就你爷爷和我。快别说了，到屋里坐，你咋不戴个帽子上？这太阳多大啊！”她心疼地说。 张芊浑不在意用衣袖擦掉汗水，端起奶奶给的茶水喝了一口。 “我走的时候急，忘记了。” 她喝完茶，和奶奶说了一声，让她把爷爷喊出来，自己拐了个弯，冲蹲在地里择菜的老娘大喊。 “娘，我把冰箱买回来了！” 钟娟愣了下，“嗖”地一下站起来，手上抓着把菜叶子跑过来。 “在哪儿呢？”她两眼发光，笑容满面。 张芊朝路口一指，“车上，马上就到家了，你赶紧收拾下屋子，等会好放。” 按照往日送货的时间，就算马力开的慢，应该也快到了。 钟娟喜不自禁，往家里走了两步，又转过来将手里的菜塞给女儿。 “你帮我把剩下那点菜叶子摘了，我先去收拾屋子。”她扭头就走，“哎哟，咋这么快就买回来了，咱家还没做好准备呢。” 嘴里这么说，脸上却是满满的笑容，红光满面，一看就知道她心情极好。 张芊耸耸肩，将剩下几十颗青菜下面的老叶摘下来，然后将装满菜的背篼放走廊上。 她拍了拍手，冲屋里收拾东西的老娘淡定道：“娘，我还买了两个洗衣机，咱家一个，我婆婆家一个。” “你说啥？！！”钟娟不淡定了，两只眼瞪得像铜铃。 “我还买了洗衣机。” “你疯了！！”钟娟控制不住大喊，“买一台冰箱就算了，咋还买了台洗衣机？不过日子啦！” 张芊叹了口气，她就知道会这样，所以才先斩后奏。 “你女婿手上正好有票，百货商店正好有货，我正好有钱，干脆就买了。” 不等老娘继续开口，张芊又继续道：“我还不是为了你们，咱们这边冬天多冷啊，以前看你大冬天洗衣服，两只手冻得跟红萝卜似得，手上的冻疮每年都长，我这个做女儿的实在是心疼。” “正好，现在科技发达了，有专门用来洗衣服的机器，想着马上就要入秋，天气一冷，洗衣服又是件苦事，就干脆买了两台洗衣机回来。” “你放心！这事我和你女婿商量过，我婆婆家也有一台。” 听完张芊说的话，钟娟也没之前那么着急了，眼眶发热，脸上带了些不好意思。 “这洗衣服有啥辛苦的，大家不都是这么洗的，哪里就用得上洗衣机这么贵重的玩意？” 一旁听着的张大牛和王雅静互相看了一眼，既感动又骄傲。 王雅静微微一笑，拉着儿媳妇的手拍了拍，“这洗衣机是你女儿的孝心，她也是心疼做母亲的辛苦，你就收下，好好享享女儿福。” 一旁的张大牛也开口道：“收下。” 既然公公婆婆都这么说了，钟娟不再拒绝，“那行，这冰箱和洗衣机就算了，你以后可别再买这些玩意，太败家了！” “行！”张芊利索答应，至于以后买不买其他的，以后再说。 正在这时，马力拉着东西回来了，车子后边还跟了群半大小孩，两只眼睛好奇盯着车上几个大机器看。 冰箱和洗衣机上下都套了泡沫箱和纸壳子，为了缓冲，车子下面还铺了一层干草，三台机器个头大，突出来不少。 看车子停下，有几个小孩立马扒着车厢就往上爬。 “别动别动！赶紧下来！”马力赶忙挥手撵人，生怕哪个孩子手上不知轻重，把机器弄坏了。 “这里面是啥？” “能做吃的吗？” “是不是电视机？” “你傻啊！电视机可没这么大。” “那还能是啥？” “……” 周围几家邻居看见动静，也凑了过来看热闹。 有些眼尖的认了出来，顿时惊呼出声。 “这，这是冰箱！哟！居然还有洗衣机！？大队长，你家发财了？！” 张大牛听见邻居这么说，乐呵呵道：“你又忘了，我不当大队长了。” 然后才继续解释，“我孙女，她买的，心疼她亲娘和婆婆洗衣服辛苦，给咱们两家都买了洗衣机，想让我们这些老家伙享享福。” 此话一出，顿时惹得附近村民邻居们又是眼热又是发酸。 自家孩子怎么就没想着买台冰箱或者洗衣机回来呢？ 看看大队长家的孩子，有能力又孝顺 ，孙寡妇真是运气好，有这么好的儿媳妇。 也有些不怀好意的，“那冰箱怎么就只给娘家买，不给孙寡妇买一台？” 张芊淡淡瞥了一眼那人，面无表情道：“我婆婆说家里就她一个人，用不上，让我们别买，至于这台冰箱，是为了方便办寿宴，用来放肉的。” 说话的人顿时被周围村民怒目而视，讪讪闭上嘴，找了个空子从人群退出去。 二爷爷离得近，带着家里几个小子赶过来帮忙。 “你们赶紧的，帮你们大爷爷把东西搬下来放屋里，手上轻点，别磕着碰着哪儿。” 张芊老爹张卫国此时也赶了回来，加上附近邻居帮忙，一群人很快就把两台机器搬进了屋里。 “对了，这冰箱先不忙着插电，静放几个小时再通电，这样机器能用更久。”张芊补充道。 “原来冰箱搬回来不能立马就用？”钟娟表示学到了。 担心老娘不会操作洗衣机，张芊又亲自使用演示了一番，等看见污水从水管里流出来，又是一阵大呼小叫。 把娘家这边搞定，张芊又带着马力去婆家，把剩下这台洗衣机送去。 又是一番惊呼，孙寡妇一边念叨，一边心疼又欢喜抚摸着洗衣机。 “哎哟，洗衣服能有多辛苦，干嘛费钱买这玩意，多浪费啊！” 张芊只能再次解释起来。 “你儿子心疼亲娘洗衣服辛苦，特意找了票让我买的，你就安心用着，千万别心疼机器自己洗，不然你儿子得难过死了。” 孙寡妇先是感动，嘴上不忘记说：“别说死字，不吉利！” 张芊顿了一秒，然后让婆婆拿出几件衣服演示。 等这边忙完，她才终于有空回家休息。 而大队也因为她带回来的冰箱和洗衣机变得热闹起来。 “你知道不？张厂长买了冰箱和洗衣机！听说一台就要一千多块呢！” “真的？读书人这么会赚钱？我得赶紧让我家孩子用心读书，以后赚钱也给家里买冰箱洗衣机！” “听说了吗？张芊给自家娘家婆家分别买了冰箱和洗衣机！” “张芊厂长买了好几台冰箱和洗衣机！” “张芊花了一万多买了冰箱和洗衣机，好像要作为年终奖发给奶厂的员工！” “张芊……” 坐在家里的张芊：？？？ 第248章 家电下乡 回程的路很慢，车上拉了三个金贵的大件，马力根本不敢开太快。 往常二十分钟就能到大队，今天才走了一半的路。 这可是冰箱！还有专门用来洗衣服的洗衣机！ 天爷啊！现在城里人都这么奢侈的吗？还有专门用来洗衣服的机器。 张芊厂长可真有钱，这么奢侈的东西都敢买，还一口气买了三台。 马力心里啧啧称奇，时不时就想回头看一眼车厢里的机器是否安全。 张芊没有跟着，直接骑了车回家，她得先通知老娘和婆婆收拾地方出来。 娘家离得近，她将车停在门口，奶奶正坐在小板凳上，闭着眼听一旁收音机放的戏曲。 “奶奶，娘他们在家吗？”张芊笑问。 王雅静睁开眼看见孙女，顿时露出一抹慈祥的笑。 “在呢，你娘在院子后面，你爹去地里干活，家里就你爷爷和我。快别说了，到屋里坐，你咋不戴个帽子上？这太阳多大啊！”她心疼地说。 张芊浑不在意用衣袖擦掉汗水，端起奶奶给的茶水喝了一口。 “我走的时候急，忘记了。” 她喝完茶，和奶奶说了一声，让她把爷爷喊出来，自己拐了个弯，冲蹲在地里择菜的老娘大喊。 “娘，我把冰箱买回来了！” 钟娟愣了下，“嗖”地一下站起来，手上抓着把菜叶子跑过来。 “在哪儿呢？”她两眼发光，笑容满面。 张芊朝路口一指，“车上，马上就到家了，你赶紧收拾下屋子，等会好放。” 按照往日送货的时间，就算马力开的慢，应该也快到了。 钟娟喜不自禁，往家里走了两步，又转过来将手里的菜塞给女儿。 “你帮我把剩下那点菜叶子摘了，我先去收拾屋子。”她扭头就走，“哎哟，咋这么快就买回来了，咱家还没做好准备呢。” 嘴里这么说，脸上却是满满的笑容，红光满面，一看就知道她心情极好。 张芊耸耸肩，将剩下几十颗青菜下面的老叶摘下来，然后将装满菜的背篼放走廊上。 她拍了拍手，冲屋里收拾东西的老娘淡定道：“娘，我还买了两个洗衣机，咱家一个，我婆婆家一个。” “你说啥？！！”钟娟不淡定了，两只眼瞪得像铜铃。 “我还买了洗衣机。” “你疯了！！”钟娟控制不住大喊，“买一台冰箱就算了，咋还买了台洗衣机？不过日子啦！” 张芊叹了口气，她就知道会这样，所以才先斩后奏。 “你女婿手上正好有票，百货商店正好有货，我正好有钱，干脆就买了。” 不等老娘继续开口，张芊又继续道：“我还不是为了你们，咱们这边冬天多冷啊，以前看你大冬天洗衣服，两只手冻得跟红萝卜似得，手上的冻疮每年都长，我这个做女儿的实在是心疼。” “正好，现在科技发达了，有专门用来洗衣服的机器，想着马上就要入秋，天气一冷，洗衣服又是件苦事，就干脆买了两台洗衣机回来。” “你放心！这事我和你女婿商量过，我婆婆家也有一台。” 听完张芊说的话，钟娟也没之前那么着急了，眼眶发热，脸上带了些不好意思。 “这洗衣服有啥辛苦的，大家不都是这么洗的，哪里就用得上洗衣机这么贵重的玩意？” 一旁听着的张大牛和王雅静互相看了一眼，既感动又骄傲。 王雅静微微一笑，拉着儿媳妇的手拍了拍，“这洗衣机是你女儿的孝心，她也是心疼做母亲的辛苦，你就收下，好好享享女儿福。” 一旁的张大牛也开口道：“收下。” 既然公公婆婆都这么说了，钟娟不再拒绝，“那行，这冰箱和洗衣机就算了，你以后可别再买这些玩意，太败家了！” “行！”张芊利索答应，至于以后买不买其他的，以后再说。 正在这时，马力拉着东西回来了，车子后边还跟了群半大小孩，两只眼睛好奇盯着车上几个大机器看。 冰箱和洗衣机上下都套了泡沫箱和纸壳子，为了缓冲，车子下面还铺了一层干草，三台机器个头大，突出来不少。 看车子停下，有几个小孩立马扒着车厢就往上爬。 “别动别动！赶紧下来！”马力赶忙挥手撵人，生怕哪个孩子手上不知轻重，把机器弄坏了。 “这里面是啥？” “能做吃的吗？” “是不是电视机？” “你傻啊！电视机可没这么大。” “那还能是啥？” “……” 周围几家邻居看见动静，也凑了过来看热闹。 有些眼尖的认了出来，顿时惊呼出声。 “这，这是冰箱！哟！居然还有洗衣机！？大队长，你家发财了？！” 张大牛听见邻居这么说，乐呵呵道：“你又忘了，我不当大队长了。” 然后才继续解释，“我孙女，她买的，心疼她亲娘和婆婆洗衣服辛苦，给咱们两家都买了洗衣机，想让我们这些老家伙享享福。” 此话一出，顿时惹得附近村民邻居们又是眼热又是发酸。 自家孩子怎么就没想着买台冰箱或者洗衣机回来呢？ 看看大队长家的孩子，有能力又孝顺 ，孙寡妇真是运气好，有这么好的儿媳妇。 也有些不怀好意的，“那冰箱怎么就只给娘家买，不给孙寡妇买一台？” 张芊淡淡瞥了一眼那人，面无表情道：“我婆婆说家里就她一个人，用不上，让我们别买，至于这台冰箱，是为了方便办寿宴，用来放肉的。” 说话的人顿时被周围村民怒目而视，讪讪闭上嘴，找了个空子从人群退出去。 二爷爷离得近，带着家里几个小子赶过来帮忙。 “你们赶紧的，帮你们大爷爷把东西搬下来放屋里，手上轻点，别磕着碰着哪儿。” 张芊老爹张卫国此时也赶了回来，加上附近邻居帮忙，一群人很快就把两台机器搬进了屋里。 “对了，这冰箱先不忙着插电，静放几个小时再通电，这样机器能用更久。”张芊补充道。 “原来冰箱搬回来不能立马就用？”钟娟表示学到了。 担心老娘不会操作洗衣机，张芊又亲自使用演示了一番，等看见污水从水管里流出来，又是一阵大呼小叫。 把娘家这边搞定，张芊又带着马力去婆家，把剩下这台洗衣机送去。 又是一番惊呼，孙寡妇一边念叨，一边心疼又欢喜抚摸着洗衣机。 “哎哟，洗衣服能有多辛苦，干嘛费钱买这玩意，多浪费啊！” 张芊只能再次解释起来。 “你儿子心疼亲娘洗衣服辛苦，特意找了票让我买的，你就安心用着，千万别心疼机器自己洗，不然你儿子得难过死了。” 孙寡妇先是感动，嘴上不忘记说：“别说死字，不吉利！” 张芊顿了一秒，然后让婆婆拿出几件衣服演示。 等这边忙完，她才终于有空回家休息。 而大队也因为她带回来的冰箱和洗衣机变得热闹起来。 “你知道不？张厂长买了冰箱和洗衣机！听说一台就要一千多块呢！” “真的？读书人这么会赚钱？我得赶紧让我家孩子用心读书，以后赚钱也给家里买冰箱洗衣机！” “听说了吗？张芊给自家娘家婆家分别买了冰箱和洗衣机！” “张芊厂长买了好几台冰箱和洗衣机！” “张芊花了一万多买了冰箱和洗衣机，好像要作为年终奖发给奶厂的员工！” “张芊……” 坐在家里的张芊：？？？ 第249章 准备寿宴 红光大队这两天非常热闹，两个人碰面后第一件事，就是问对方有没有看过张家的冰箱和洗衣机。 没看过的好奇，看过的则手舞足蹈说起两者的神奇之处，惹得另外一人垂涎三尺。 同时，这两样东西刺激到部分人，心里暗自定下目标。 明年一定要努力，争取也买一台冰箱回来！ 张芊在买回冰箱洗衣机后，先是去邮电局说了安装电话的事，又过了两天，等到来报到的方文。 “没想到你就是奶厂的厂长。”方文看着办公室内坐着的张芊，满脸复杂。 难怪能一口气买三个大件，原来是红光奶厂的厂长。 这么一想，一下就合理了。 张芊笑笑不说话，指了指对面的座位。 “请坐，你是想好来奶厂工作了吗？” 虽然已经能够确定，她还是得问一句才行。 方文正襟危坐，慎重道：“是的，我已经处理好百货商店那边的事，随时都能入职。” 前几天下班回家，她和家里人说了被红光奶厂邀请入职的事，母亲立马决定让二妹顶自己的工作，然后自己来红光上班。 顶岗需要办理手续，她先将那边的事情解决完，然后才准备好来红光大队。 张芊想过对方会答应，但没想到都将百货商店的事解决完了。 对方如此爽快，自己也不能拖沓。 “那么欢迎入职，你先去二楼行政部门找张欣，她专门负责这块，等填好劳动合同，再拿来我这里盖章。 然后张欣会带你去看宿舍，并熟悉厂里的各个部门及车间。” “你主要负责省外的生意接待，不过电话暂时还没安装好，这几天你先跟着销售部同事熟悉工作内容，等电话安装好再正式上岗工作。” 张芊说完，看着空白的桌面，反正没事，干脆拿起印章，直接带方文去了行政办公室。 好巧不巧，下午的时候，邮政局那边就通知，第二天过来安装电话。 等电话安装好，方文也熟悉完奶厂，时间已悄然来到寿宴前一天。 趁着这几天有时间，张芊从超市拿了几个冻冰块的塑料盒子，让老娘抓紧时间冻冰块出来。 这个冰箱冷冻层不大，装不了太多冰块，好在张芊空间超市里有冰，等到猪肉买回来用冰保鲜时，趁机混了不少进去，反正老娘也看不出来。 两头猪，冰箱最多放下一头猪的肉，还是塞得很满的那种。 将一部分放在冰箱里，然后剩下装不进去的部分，则用冰块铺在泡沫箱底部，将猪肉铺在冰块上，在猪肉上再铺一层冰块，然后关上箱子，并用棉被包起来。 等到第二天，天还没亮，朱大厨带着徒弟过来，看见冰箱里，又伸手摸了摸泡沫箱里还冰冰凉的猪肉，不由拍手称奇。 因为有棉被裹着保温，里面的冰块甚至还有许多没化掉。 “我正担心你们买回来的猪肉会坏，没想到居然有冰箱和冰块保鲜。”他惊叹道。 张芊将猪肉拿出来放在背篼里上，等会要背去奶厂厨房加工。 她拿起毛巾擦手，笑道：“我们也是担心肉会坏，所以就买了一个回来，宴会上吃不完的还能放里面保鲜。” 朱大厨点点头，“是这个理。” 等一行人将肉运送到食堂，各位食堂工作人员以及请来帮忙的大妈已做好准备工作。 朱大厨看了看厨房，拿出菜刀，一一摆在案板上，朝两个徒弟招了招手。 “开工了！” 张芊将厨房留给这些人，然后又去奶厂找来新鲜做的黄油和奶油。 等会，她还要做一个超大的生日蛋糕，足够百人吃的那种。 好在寿宴是中午，现在才凌晨五点多，她有足够时间折腾。 准备蛋黄糊，打发蛋白，混合，倒入模具烘焙，冷却，裁剪，涂抹奶油，再点缀几朵奶油花和奶油寿桃，摆上水果，一个足够供百人食用的蛋糕就完成了。 “哇~” “闻起来好香！” “咱们到时候也能吃吗？” 蛋糕柔软脆弱，张芊为了方便后面运送，是直接找了个生产车间做的，还有一部分工作完成的工人在一旁帮忙，都对这个蛋糕垂涎三尺。 张芊看了看裁剪出的边角料和没用完的奶油，对众人道：“大家辛苦了，正好有些碎料，都来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说完，率先拿起一块蛋糕，用刮刀在蛋糕表面涂抹上一层奶油，送进嘴里。 入口先是一阵奶香，舌尖感受到奶油的香滑柔软，瞬间融化，松软的戚风蛋糕如云朵般细腻柔软，让人忍不住一口接一口。 “这个味道真不错，比鸡蛋糕还好吃！” “软和！我等会给老娘带一块回去，她牙齿不行，吃这个正合适。” “我儿子女儿肯定喜欢！” “下次家里生日，我也做一个出来尝尝。” 众人赞不绝口，手上动作也没停，很快，一大盘碎料在众人努力下消失，进了肚子。 张芊趁着众人消化的功夫，又用果酱在蛋糕上写一个大大的“寿”字，并在蛋糕胚体上写了“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几个字，这个蛋糕才算正式完工。 做完蛋糕，太阳也出来了好一会，忙完工作的工人都回家准备，换一身干净整洁的衣服，等会好来参加寿宴。 张芊让一名工人帮忙看着蛋糕，又去厨房看了看进度，然后去家里帮忙。 爷爷奶奶作为寿星，两个人今天打扮最亮眼。 爷爷穿了一身中山服，四个口袋平平整整，看着既庄重又严肃。 奶奶则穿了一身藏青色旗袍，举手投足间都流露出优雅和从容，有一种东方人特有的内敛和淡然。 两位两人头发也打理过，整个人都好似容光焕发，看着就精神极了。 张芊欣赏地看了一会，正要走过去，就看见奶奶冲爷爷伸出手。 “你看你，下边的扣子又扣错了，年轻时你就这样，到老了也没改过来。” 王雅静一边说一边将扣子扣回正确的位置，爷爷耳朵发红，板着脸一句话也不说，夫妻间萦绕着一种静谧而温馨的气氛。 “哎呀，咱们边走边改，先去工厂那边坐着，马上就要开席，大家正在找老寿星呢！”张卫国直愣愣插进两人中间，拉着老爹就想往外走。 “哼！”张大牛甩开儿子的手，左手一抬，挎着妻子的胳膊，大步朝工厂那边走去。 张卫国站在后面抓抓头，满脑子摸不着头脑。 张芊笑着摇头，打了把伞跟上，太阳这样大，可别把两位寿星晒着了。 第249章 准备寿宴 红光大队这两天非常热闹，两个人碰面后第一件事，就是问对方有没有看过张家的冰箱和洗衣机。 没看过的好奇，看过的则手舞足蹈说起两者的神奇之处，惹得另外一人垂涎三尺。 同时，这两样东西刺激到部分人，心里暗自定下目标。 明年一定要努力，争取也买一台冰箱回来！ 张芊在买回冰箱洗衣机后，先是去邮电局说了安装电话的事，又过了两天，等到来报到的方文。 “没想到你就是奶厂的厂长。”方文看着办公室内坐着的张芊，满脸复杂。 难怪能一口气买三个大件，原来是红光奶厂的厂长。 这么一想，一下就合理了。 张芊笑笑不说话，指了指对面的座位。 “请坐，你是想好来奶厂工作了吗？” 虽然已经能够确定，她还是得问一句才行。 方文正襟危坐，慎重道：“是的，我已经处理好百货商店那边的事，随时都能入职。” 前几天下班回家，她和家里人说了被红光奶厂邀请入职的事，母亲立马决定让二妹顶自己的工作，然后自己来红光上班。 顶岗需要办理手续，她先将那边的事情解决完，然后才准备好来红光大队。 张芊想过对方会答应，但没想到都将百货商店的事解决完了。 对方如此爽快，自己也不能拖沓。 “那么欢迎入职，你先去二楼行政部门找张欣，她专门负责这块，等填好劳动合同，再拿来我这里盖章。 然后张欣会带你去看宿舍，并熟悉厂里的各个部门及车间。” “你主要负责省外的生意接待，不过电话暂时还没安装好，这几天你先跟着销售部同事熟悉工作内容，等电话安装好再正式上岗工作。” 张芊说完，看着空白的桌面，反正没事，干脆拿起印章，直接带方文去了行政办公室。 好巧不巧，下午的时候，邮政局那边就通知，第二天过来安装电话。 等电话安装好，方文也熟悉完奶厂，时间已悄然来到寿宴前一天。 趁着这几天有时间，张芊从超市拿了几个冻冰块的塑料盒子，让老娘抓紧时间冻冰块出来。 这个冰箱冷冻层不大，装不了太多冰块，好在张芊空间超市里有冰，等到猪肉买回来用冰保鲜时，趁机混了不少进去，反正老娘也看不出来。 两头猪，冰箱最多放下一头猪的肉，还是塞得很满的那种。 将一部分放在冰箱里，然后剩下装不进去的部分，则用冰块铺在泡沫箱底部，将猪肉铺在冰块上，在猪肉上再铺一层冰块，然后关上箱子，并用棉被包起来。 等到第二天，天还没亮，朱大厨带着徒弟过来，看见冰箱里，又伸手摸了摸泡沫箱里还冰冰凉的猪肉，不由拍手称奇。 因为有棉被裹着保温，里面的冰块甚至还有许多没化掉。 “我正担心你们买回来的猪肉会坏，没想到居然有冰箱和冰块保鲜。”他惊叹道。 张芊将猪肉拿出来放在背篼里上，等会要背去奶厂厨房加工。 她拿起毛巾擦手，笑道：“我们也是担心肉会坏，所以就买了一个回来，宴会上吃不完的还能放里面保鲜。” 朱大厨点点头，“是这个理。” 等一行人将肉运送到食堂，各位食堂工作人员以及请来帮忙的大妈已做好准备工作。 朱大厨看了看厨房，拿出菜刀，一一摆在案板上，朝两个徒弟招了招手。 “开工了！” 张芊将厨房留给这些人，然后又去奶厂找来新鲜做的黄油和奶油。 等会，她还要做一个超大的生日蛋糕，足够百人吃的那种。 好在寿宴是中午，现在才凌晨五点多，她有足够时间折腾。 准备蛋黄糊，打发蛋白，混合，倒入模具烘焙，冷却，裁剪，涂抹奶油，再点缀几朵奶油花和奶油寿桃，摆上水果，一个足够供百人食用的蛋糕就完成了。 “哇~” “闻起来好香！” “咱们到时候也能吃吗？” 蛋糕柔软脆弱，张芊为了方便后面运送，是直接找了个生产车间做的，还有一部分工作完成的工人在一旁帮忙，都对这个蛋糕垂涎三尺。 张芊看了看裁剪出的边角料和没用完的奶油，对众人道：“大家辛苦了，正好有些碎料，都来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说完，率先拿起一块蛋糕，用刮刀在蛋糕表面涂抹上一层奶油，送进嘴里。 入口先是一阵奶香，舌尖感受到奶油的香滑柔软，瞬间融化，松软的戚风蛋糕如云朵般细腻柔软，让人忍不住一口接一口。 “这个味道真不错，比鸡蛋糕还好吃！” “软和！我等会给老娘带一块回去，她牙齿不行，吃这个正合适。” “我儿子女儿肯定喜欢！” “下次家里生日，我也做一个出来尝尝。” 众人赞不绝口，手上动作也没停，很快，一大盘碎料在众人努力下消失，进了肚子。 张芊趁着众人消化的功夫，又用果酱在蛋糕上写一个大大的“寿”字，并在蛋糕胚体上写了“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几个字，这个蛋糕才算正式完工。 做完蛋糕，太阳也出来了好一会，忙完工作的工人都回家准备，换一身干净整洁的衣服，等会好来参加寿宴。 张芊让一名工人帮忙看着蛋糕，又去厨房看了看进度，然后去家里帮忙。 爷爷奶奶作为寿星，两个人今天打扮最亮眼。 爷爷穿了一身中山服，四个口袋平平整整，看着既庄重又严肃。 奶奶则穿了一身藏青色旗袍，举手投足间都流露出优雅和从容，有一种东方人特有的内敛和淡然。 两位两人头发也打理过，整个人都好似容光焕发，看着就精神极了。 张芊欣赏地看了一会，正要走过去，就看见奶奶冲爷爷伸出手。 “你看你，下边的扣子又扣错了，年轻时你就这样，到老了也没改过来。” 王雅静一边说一边将扣子扣回正确的位置，爷爷耳朵发红，板着脸一句话也不说，夫妻间萦绕着一种静谧而温馨的气氛。 “哎呀，咱们边走边改，先去工厂那边坐着，马上就要开席，大家正在找老寿星呢！”张卫国直愣愣插进两人中间，拉着老爹就想往外走。 “哼！”张大牛甩开儿子的手，左手一抬，挎着妻子的胳膊，大步朝工厂那边走去。 张卫国站在后面抓抓头，满脑子摸不着头脑。 张芊笑着摇头，打了把伞跟上，太阳这样大，可别把两位寿星晒着了。 第250章 寿宴开始，牧场 “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张老爷子，王老太太，祝你二位身体健康，岁岁平安！” “祝两位福寿双全，事事顺心！” “……” 每一个到场的人，第一件事就是去两位寿星面前送上祝福语。 不用说的天花乱坠，哪怕是一句生辰快乐，两人都很开心。 眼看着人越来越多，餐厅都坐不下，张芊赶忙找人帮忙，把生产车间工人暂时不用的凳子拿来用。 生产加工时间一般是晚上和下午，现在中午时间车间几乎没有几个人，张芊很庆幸，要不然还有些麻烦。 厨房食物的香味不断透过橱窗飘出来，惹得大家嘴里疯狂分泌唾液，手忍不住捂住肚子，试图让它闭嘴。 在这样煎熬的等待中，终于来到正午时分。 “各位父老乡亲，亲朋好友，大家中午好！先请入座，后厨马上就要将寿宴端上来了。” “天增岁月人增寿,春满乾坤福满门,七十年前的今天，我们的两位寿星来到这个世界……让我们大家,把掌声响起来,庆贺两位老人家生日快乐,现在开始! ” 主持人说完，下面顿时掌声连连，拍了好一会才停下来，也是因为菜开始上了。 不得不说，朱大厨在厨艺上是真的有一手。 茶香鸡、红烧肉、红烧肘子、香炸肉丸、糖醋鱼、香酥鸭、锅巴肉片、香菜拌牛肉……各种大菜将众人吃的是满嘴流油。 往日办宴席，一桌子总要说上两句，这次大家从第一道菜上桌后，一张嘴就一直在重复咀嚼运动，根本腾不出说话的时间，毕竟你说一句话，就可能少吃一口菜。 整个餐厅就30张桌子，一张桌子八个人，可张芊数了下周围坐着等的人，大概还得三十桌才坐得下。 当初和朱大厨说的可是五十五桌，现在都快六十桌了！ 她赶忙来到后厨，问朱大厨做的菜够不够。 “你就放心！我师傅做了这么多次宴席，总有些时候来的人比给的名单上多，他老人家早就预留出来。”大徒弟小鱼拍拍胸脯自信道。 张芊心放下些，又问：“大概多了五桌人，预留出的菜够五桌吗？” 小鱼顿了两秒，看向师弟小叶。 小叶点点头，肯定道：“足够了，师傅多做了七桌。” 张芊彻底松了口气，“那我就放心了。” 第一波张芊没上桌，等到第二波了才上桌吃饭。 等两波都吃完，张芊让人推出那个巨大的生日蛋糕。 “哇！居然有这么大的蛋糕！” “是找城里蛋糕店做的？肯定得不少钱！” “这么大，我肯定能分一块！” “我还没吃过外国人吃的蛋糕呢，也不知道啥味？” 张芊和家里几人开始唱生日歌，这都是张家老传统了。 等生日歌唱完，就到了分蛋糕环节。 由寿星分到最大的两块蛋糕，然后再给在场的老人小孩分一块，剩下的蛋糕，想吃的人就自己动手。 这生日蛋糕在这边实在是稀罕，哪怕肚子已经吃的鼓鼓了，大家还是忍不住划了一小块出来品尝。 现场一时间满足声不绝，第一次吃到的众人对蛋糕的口感既新奇又惊叹。 不过蛋糕这玩意，少吃点还行，吃多了就腻，张芊分到的那块有些大，没吃完，结果还是赵松帮忙吃掉的。 看着爷爷奶奶脸上快乐的笑容，张芊心满意足靠在丈夫身边。 这个寿宴办的值！ 继张芊购买的冰箱和洗衣机后，张大牛王雅静两人的七十大寿寿宴再度成为大队热搜。 这次寿宴不仅借用了奶厂食堂作为场地举办，还请来城里国营饭店的大厨作为主厨，宴席上的食物美味可口，有一部分菜甚至大家都没吃过。 除了这些，最让众人惊叹就是那个大蛋糕，大家从没见过这么大的蛋糕，口感也十分奇特。 有些家庭比较富裕的人，忍不住去城里蛋糕店问了一下，想定一个比寿宴上小一点的蛋糕，结果蛋糕店的人说做不了。 这人百思不得其解，回大队四处询问，才知道寿宴上的蛋糕是张芊和好几位奶厂员工一起做出来的，这才遗憾放弃，买了个六寸的小蛋糕回来过生。 这样大的蛋糕成了大家心里的一道印子，做梦都想过生时能有一个那样大的蛋糕，一定特有面子。 可惜，这样的蛋糕，直到十几年后才有蛋糕店做，这些人经过十几年等待，才终于将这个愿望满足。 方文作为住在奶厂的员工，也参加了这场寿宴，她休息天回到家后，特意花钱买了个小蛋糕给两个妹妹，同时描述了当时寿宴上美味的菜肴和那个巨大的蛋糕。 “我以后也要去奶厂上班，到时候就让蛋糕店的人，给我也做一个大蛋糕！”三妹发下宏愿，立志要在二十岁那年达成。 方文看着三妹，笑笑不说话。 那样大的蛋糕，她也没见过，但从蛋糕材料看，一定得花不少钱，估计到时候三妹就算还记得这个愿望，也舍不得花那么多买蛋糕。 寿宴结束，张芊如约给了朱大厨好几瓶好酒，为了感谢他多准备的菜，她又特意送了一条大前门，喜得朱大厨连连道谢，让张芊下次办宴席再找他。 下次办宴席是多久，张芊不知道，但下一次出远门的时间，张芊却有了想法。 “我想去一趟东北。” 赵松筷子一顿，抬起头看向妻子，“怎么突然想去那边？” 张芊喝了勺汤，和赵松解释起来。 “简冰之前给我发了份电报，说她家那边有一家牧场，原本的负责人管理不好，养的牛病的病死的死，最后牧场就解散了。” “但那块地方实在是好，就想起我之前在学校时说的，要是她那边有合适的牧场出手，就发电报告诉我，然后她就赶紧发了。” “咱们以后要想把乳业做大，必须有属于咱们自己的奶源牧场，所以我打算在那边出资弄一座牧场，再开个红光乳业分公司，和这边一样，卖鲜奶的同时卖奶粉。” 这个世界上最适合养牛的地方就那么几个，大草原、东北、内蒙古等。 大草原那边现在不好过去，人生地不熟，但东北不一样，交通较为便利，而且她可以雇佣简冰家的人帮忙管理。 从简冰在校表现就能看出，她家里人的品性应该也不错，不是会坑骗别人的人。 “你打算怎么去？”赵松不放心继续追问。 张芊当然不会一个人去外地，“我准备带上张将大哥，他以前去过那边，有和那边人打交道的经验，对那边也更熟悉。 另外，我还准备带上谷满仓，他对各个部门都熟悉，到时候多少能帮上忙。” 赵松多少放心了些，“你有准备就好，准备多久去那边？” 张芊将碗里的汤一口喝完，用手帕擦了擦嘴，说：“下周五出发，到时候厂里就交给你了。” “好。” 第250章 寿宴开始，牧场 “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张老爷子，王老太太，祝你二位身体健康，岁岁平安！” “祝两位福寿双全，事事顺心！” “……” 每一个到场的人，第一件事就是去两位寿星面前送上祝福语。 不用说的天花乱坠，哪怕是一句生辰快乐，两人都很开心。 眼看着人越来越多，餐厅都坐不下，张芊赶忙找人帮忙，把生产车间工人暂时不用的凳子拿来用。 生产加工时间一般是晚上和下午，现在中午时间车间几乎没有几个人，张芊很庆幸，要不然还有些麻烦。 厨房食物的香味不断透过橱窗飘出来，惹得大家嘴里疯狂分泌唾液，手忍不住捂住肚子，试图让它闭嘴。 在这样煎熬的等待中，终于来到正午时分。 “各位父老乡亲，亲朋好友，大家中午好！先请入座，后厨马上就要将寿宴端上来了。” “天增岁月人增寿,春满乾坤福满门,七十年前的今天，我们的两位寿星来到这个世界……让我们大家,把掌声响起来,庆贺两位老人家生日快乐,现在开始! ” 主持人说完，下面顿时掌声连连，拍了好一会才停下来，也是因为菜开始上了。 不得不说，朱大厨在厨艺上是真的有一手。 茶香鸡、红烧肉、红烧肘子、香炸肉丸、糖醋鱼、香酥鸭、锅巴肉片、香菜拌牛肉……各种大菜将众人吃的是满嘴流油。 往日办宴席，一桌子总要说上两句，这次大家从第一道菜上桌后，一张嘴就一直在重复咀嚼运动，根本腾不出说话的时间，毕竟你说一句话，就可能少吃一口菜。 整个餐厅就30张桌子，一张桌子八个人，可张芊数了下周围坐着等的人，大概还得三十桌才坐得下。 当初和朱大厨说的可是五十五桌，现在都快六十桌了！ 她赶忙来到后厨，问朱大厨做的菜够不够。 “你就放心！我师傅做了这么多次宴席，总有些时候来的人比给的名单上多，他老人家早就预留出来。”大徒弟小鱼拍拍胸脯自信道。 张芊心放下些，又问：“大概多了五桌人，预留出的菜够五桌吗？” 小鱼顿了两秒，看向师弟小叶。 小叶点点头，肯定道：“足够了，师傅多做了七桌。” 张芊彻底松了口气，“那我就放心了。” 第一波张芊没上桌，等到第二波了才上桌吃饭。 等两波都吃完，张芊让人推出那个巨大的生日蛋糕。 “哇！居然有这么大的蛋糕！” “是找城里蛋糕店做的？肯定得不少钱！” “这么大，我肯定能分一块！” “我还没吃过外国人吃的蛋糕呢，也不知道啥味？” 张芊和家里几人开始唱生日歌，这都是张家老传统了。 等生日歌唱完，就到了分蛋糕环节。 由寿星分到最大的两块蛋糕，然后再给在场的老人小孩分一块，剩下的蛋糕，想吃的人就自己动手。 这生日蛋糕在这边实在是稀罕，哪怕肚子已经吃的鼓鼓了，大家还是忍不住划了一小块出来品尝。 现场一时间满足声不绝，第一次吃到的众人对蛋糕的口感既新奇又惊叹。 不过蛋糕这玩意，少吃点还行，吃多了就腻，张芊分到的那块有些大，没吃完，结果还是赵松帮忙吃掉的。 看着爷爷奶奶脸上快乐的笑容，张芊心满意足靠在丈夫身边。 这个寿宴办的值！ 继张芊购买的冰箱和洗衣机后，张大牛王雅静两人的七十大寿寿宴再度成为大队热搜。 这次寿宴不仅借用了奶厂食堂作为场地举办，还请来城里国营饭店的大厨作为主厨，宴席上的食物美味可口，有一部分菜甚至大家都没吃过。 除了这些，最让众人惊叹就是那个大蛋糕，大家从没见过这么大的蛋糕，口感也十分奇特。 有些家庭比较富裕的人，忍不住去城里蛋糕店问了一下，想定一个比寿宴上小一点的蛋糕，结果蛋糕店的人说做不了。 这人百思不得其解，回大队四处询问，才知道寿宴上的蛋糕是张芊和好几位奶厂员工一起做出来的，这才遗憾放弃，买了个六寸的小蛋糕回来过生。 这样大的蛋糕成了大家心里的一道印子，做梦都想过生时能有一个那样大的蛋糕，一定特有面子。 可惜，这样的蛋糕，直到十几年后才有蛋糕店做，这些人经过十几年等待，才终于将这个愿望满足。 方文作为住在奶厂的员工，也参加了这场寿宴，她休息天回到家后，特意花钱买了个小蛋糕给两个妹妹，同时描述了当时寿宴上美味的菜肴和那个巨大的蛋糕。 “我以后也要去奶厂上班，到时候就让蛋糕店的人，给我也做一个大蛋糕！”三妹发下宏愿，立志要在二十岁那年达成。 方文看着三妹，笑笑不说话。 那样大的蛋糕，她也没见过，但从蛋糕材料看，一定得花不少钱，估计到时候三妹就算还记得这个愿望，也舍不得花那么多买蛋糕。 寿宴结束，张芊如约给了朱大厨好几瓶好酒，为了感谢他多准备的菜，她又特意送了一条大前门，喜得朱大厨连连道谢，让张芊下次办宴席再找他。 下次办宴席是多久，张芊不知道，但下一次出远门的时间，张芊却有了想法。 “我想去一趟东北。” 赵松筷子一顿，抬起头看向妻子，“怎么突然想去那边？” 张芊喝了勺汤，和赵松解释起来。 “简冰之前给我发了份电报，说她家那边有一家牧场，原本的负责人管理不好，养的牛病的病死的死，最后牧场就解散了。” “但那块地方实在是好，就想起我之前在学校时说的，要是她那边有合适的牧场出手，就发电报告诉我，然后她就赶紧发了。” “咱们以后要想把乳业做大，必须有属于咱们自己的奶源牧场，所以我打算在那边出资弄一座牧场，再开个红光乳业分公司，和这边一样，卖鲜奶的同时卖奶粉。” 这个世界上最适合养牛的地方就那么几个，大草原、东北、内蒙古等。 大草原那边现在不好过去，人生地不熟，但东北不一样，交通较为便利，而且她可以雇佣简冰家的人帮忙管理。 从简冰在校表现就能看出，她家里人的品性应该也不错，不是会坑骗别人的人。 “你打算怎么去？”赵松不放心继续追问。 张芊当然不会一个人去外地，“我准备带上张将大哥，他以前去过那边，有和那边人打交道的经验，对那边也更熟悉。 另外，我还准备带上谷满仓，他对各个部门都熟悉，到时候多少能帮上忙。” 赵松多少放心了些，“你有准备就好，准备多久去那边？” 张芊将碗里的汤一口喝完，用手帕擦了擦嘴，说：“下周五出发，到时候厂里就交给你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