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在过去》


 第1章 大战告捷

    陈朝五年，京城大道。
    一骑铠甲兵士疾驰，沿路大声高呼：“行人回避！行人回避！八百里加急！”
    快马向皇宫方向跑去。
    其时，勤政殿内大臣们正在热烈讨论，如何再筹集军粮。
    兵士在宫门处快速下马，拼命奔向勤政殿，不顾众人侧目。
    兵士重重跪下高呼：“报~，陛下，西北大捷，敌国已降，不日将派出使者议和！”
    嘈杂的勤政殿内，空气顿时凝固，安静得落针可闻。
    一息，刚刚还吵得面红耳赤的大臣们，抱住对方的手，哈哈哈之声不绝于耳！
    待心情稍为平复，众大臣齐齐跪下高呼：“恭贺陛下，天佑我朝。”
    “众卿平身。”
    皇帝的脸色，由如同欠他百万两，向捡到钱的速度在转变。
    大战告捷的消息迅速传往各大府城。
    桃园村内，五岁的长乐，围在厨房里忙活的娘亲身边，如同鸟儿吱吱喳喳。
    “娘亲娘亲，爹爹真的要回来了吗？”长乐看着娘亲忙碌。
    方盈快速翻炒锅中菜，一边回应活泼的女儿：“是，长乐很快就能看到爹爹了。”
    长乐看到娘亲忙：“娘亲，明天去买好吃的，等爹爹回来一起吃好吗？”
    “好好好，买买买。”方盈撤掉灶里的柴火，一边回话。
    得到娘亲肯定回答，张长乐快乐得像只蝴蝶，匆匆从厨房飞了出去。
    扑进坐在院里的王秀莲怀里：“祖母祖母，爹爹很快就回来啦！”
    王秀莲顺势接住：“你这个丫头，除了睡觉，就没有看见安静的时候。”
    “我喜欢祖母，祖母是最好最好的祖母，园园姐祖母不好，园园姐都被打哭了。”
    长乐说完，作势屁股被打反手护住的样子。
    王秀莲轻笑出声，摸摸长乐头上的啾啾，理理她的乱发。
    王秀莲逗逗长乐：“是不是张长园不听话，被打啦？”
    张长乐摇头：“没有，园姐姐祖母说，园姐姐猪草打得少，怕是偷出去玩才挨打的。”
    “我跟园姐姐祖母说，园姐姐没出去玩，园姐姐祖母不信，大人都不信小孩的话。”
    长乐说完，学大人样叹一口气。
    王秀莲点了点长乐的额头：“以后叫二伯祖母知道吗？”
    长乐赶紧抬手捂住自己的额头：“知道了，祖母。”
    方盈炒好菜从厨房出来，看到长乐腻歪在婆婆怀里，连忙喊长乐。
    “长乐，去地里叫祖父二叔三叔回来吃饭。”
    “好的，娘亲，祖母我先出去了。”长乐说完就跑出去。
    王秀莲在后面喊：“慢点慢点，别摔坏了。”
    王秀莲无奈，这丫头既闹腾又嘴甜，会哄人开心只能庞着。
    一家人吃完饭，婆媳俩坐在院里纳凉。
    方盈想了想开口：“娘，听说夫君快要回来了，他去边境十个月，带去的几双鞋大概都全坏了，明天我想去镇上扯点布，给他纳两双鞋。”
    王秀莲听明白了，这是要钱花。于是起身回屋，拿出半吊钱递给方盈。
    王秀莲说道：“多的，给孩子扯点布，长乐衣服都短了。”
    方盈接过银钱：“好的，娘，我先回屋看孩子。”
    说完，方盈起身回屋，手里拿着婆婆给的半吊钱。
    进屋看到长乐正逗着快一岁的小弟弟玩。
    方盈说长乐：“哎呀！你看看你，看到弟弟流口水啦，也不帮他擦擦。”
    长乐拿来巾帕，胡乱在弟弟的脸上擦了一通。
    方盈连忙推开长乐的手：“轻点轻点，弟弟的脸皮要擦破啦！”
    方盈问长乐：“明天娘去镇上，长乐去不去？”
    长乐快速回答：“娘亲，我要去。”
    方盈故意为难道，叹口气：“你去了没人看弟弟怎么办？”
    长乐想了想，出主意：“给祖母看，给祖母买好吃的，祖母会帮忙的。”
    “就你鬼主意多。”方盈对这个从小到大、就古灵精怪的女儿无法。
    第二天，吃过早饭，给小儿子喂了奶，方盈就把两个儿子带到婆婆房里。
    方盈对王秀莲说：“娘，辛苦你看孩子了。”
    王秀莲笑笑：“看自己的孙子不辛苦，你快去快回，路上看好长乐。”
    桃花镇、青阳镇、青松镇三镇相邻，三日一轮集，三镇都归青州县管辖。
    今天是桃花镇大集。桃花镇是离桃园村最近的一个镇。
    五里路，大人走两刻钟可以到，小孩慢腾腾走差不多要三刻钟。
    镇上两条主街，只有大集的时候，人才会多一些，平时没什么人，不算繁华。
    一到桃花镇，方盈拉着女儿的手直奔布庄。
    青色细棉布，扯够三个小孩的量，两套成人粗布衣料，三尺鞋面布，整整花三百文。
    方盈口干舌燥，向掌柜磨来些碎布，才离开布庄。
    婆婆身体不好，多年不能干重活，二百文一斤红糖真贵，心痛地买了半斤红糖。
    盐也快吃没了，一斤又花去四十文。
    方盈到肉摊前：“张屠户，今天五花肉多少钱一斤？”
    张屠户问方盈：“二十个铜板一斤，你要买多少？”
    方盈指了指那根，把肉剔得比脸还干净的筒骨。
    说：“张屠户，要是我买两斤，那根筒骨能白搭给我吗？”
    “好。搭给你。”张屠户称好五花肉,连同筒骨一起递给方盈：“两斤五花肉四十文。”
    方盈这回是痛快的付了四十文，拿走肉和筒骨。
    方盈看看荷包里仅剩的二十文，称十文钱麦芽糖给女儿甜甜嘴。
    回程遇到卖糖葫芦的，花两文银买一串让长乐拿在手上吃。
    方盈看到女儿不吃，就好奇地问长乐：“闺女，你怎么不吃呢？”
    长乐笑得见牙不见眼：“娘亲，我回去和弟弟一起分着吃，弟弟也没有吃。”
    方盈摸摸女儿头顶：“我闺女真懂事，还会心疼弟弟，怕弟弟没得吃。”
    银子不经花，没买几样东西就没有了，不过买买买是真的开心。
    要是有多一点钱就好，不至于买什么都扣扣嗖嗖。
    夫君回来，家里多一个壮劳力，应该会过得更好。
    方盈期盼夫君早日归家。
    想买的东西买得差不多，兜里的银子快要用尽了。
    方盈拉着女儿的手，快快乐乐回家。

 第2章 夫君战死

    自陈朝大捷消息传开，已经过去二十天。
    王秀莲出去遛弯的时候，听到众人八卦。
    大嘴黄婶：“你们听说了吗？隔壁村的一个兵已经回来了，断一只手变残疾了。”
    八卦王桂花：“造孽啊！好好的一个人缺只手，媳妇都娶不到了。”
    大嘴黄婶：“那是，穷的手脚齐全的，还不一定能娶上媳妇，何况是个缺胳膊少腿的。”
    王桂花扭头过来，看到王秀莲在旁边。
    便对王秀莲：“话说回来，季安他娘，你儿子怎么还不见回来呢？”
    王秀莲回她：“可能有什么事耽误在路上了。”
    王桂花狐疑：“我们这片同一批去的，不都是去同一个地方打仗吗？”
    王秀莲不置可否：“就算同一批去的，也有可能调到别的地方。”
    王桂花还是不信：“不会是你的儿子回不来了。”
    王秀莲微怒：“呸呸呸！你胡说八道什么。”
    王秀莲听个八卦都要听出气来了，不想再听，抱着小孙子回家。
    方盈已经把张季安的衣服鞋子做好了，就盼夫君回来穿新裳。
    日子再过去十来天，这天的午时，村里突然来了两列士兵。
    马车里放着一个长条形的东西，用布盖着，进村就问：“张季安的家在哪里？”
    有村民给他们指路，青砖瓦房那个。
    士兵们来到院门前，敲了敲门：“这是张季安家吗？”
    方盈以为夫君回来，急急出来开门：“我夫君呢？”
    兵士往两旁散开，露出身后的一副棺材。
    士兵说：“请夫人节哀，好生安葬，张季安兵士，为国战死。”
    领头士兵走向前，把两包银子放进方盈手里。
    士兵说明：“一包是赙赠，一包是小将军心意，我们先离开了。”
    说完两列士兵整齐向棺材敬个礼，齐步离开。
    方盈手捧银子，脸色瞬间苍白，双腿打颤，泪流满面，等方盈反应过来。
    夫君战死了！
    方盈眼前发黑，双腿发软向地上栽去。
    王秀莲打开房门，看到院门大开，四周无人，媳妇晕倒在地，人事不知。
    慌乱得不知所措：“老二老三快来啊！快来啊！”
    张季宁和张季远听到娘的喊叫声，慌慌张张跑出来。
    张季远脸色煞白：“娘，这是怎么回事，大嫂怎么晕在地上？”
    王秀莲慌里慌张：“我也不知道啊！我一出来就看到她在地上，先把她扶回房去。”
    张季远和王秀莲一左一右架起方盈，半拖半抬着拉回房内。
    张季宁捡起地上的钱，跟进去把钱放桌上。
    对王秀莲说：“娘，大嫂晕倒，我去请郎中。”
    说完张季宁就走了出去，在院门外看到地上摆着一副棺材。
    张季宁有点慌，高声喊：“娘，咱们家院外有棺材。”
    张季宁不敢查看，快步离开，大嫂晕倒可大可小，不能耽误就医。
    张季宁心慌意乱，快速跑去吴郎中家。
    张季安战死的消息，被带路人在村中快速传开，大家都往张家方向跑。
    等王秀莲和张季远把方盈扶上床安顿好，一出来，看到院门口围满了人。
    人人都以一脸同情的眼光看着她，王秀莲有点懵，这是怎么回事？
    钱多月声音有点抖对着王秀莲说：“弟弟妹，你节哀啊！你大儿没了。”
    王秀莲发怒：“二嫂，你胡说什么！”
    钱多月都要急哭了：“弟妹啊！真真的，棺材都抬到门口来了。”
    钱多月示意她看看院门外的棺材。
    王秀莲梗着脖子说：“不可能，那不可能是我儿子。”
    钱多月也不希望是自己的侄子：“那就开棺看看，是不是弄错了？”
    随着棺盖徐徐拉开，众人闻到了一股尸臭味。
    尸身虽然开始腐烂，但是眉眼轮廓，还是能辨认出：张季安无疑。
    王秀莲傻眼：算命先生不是说，大儿是有大福运吗，怎么就没了？
    等王秀莲反应过来，扒着棺盖，看着死去的大儿子，嚎啕大哭：“儿啊！你怎么就丢下娘了呀!儿啊…”
    众妇人合力把王秀莲扯到一旁，男人把棺材重新盖上。
    一松开王秀莲的手，她又跑了过去，扒在棺材上。
    一直哭喊：“我的儿呀…我的儿啊…。”撕心裂肺，眼泪滚落在棺木上。
    眼泪浅的，看到这一幕也纷纷抹眼角。
    张季远双眼通红，扑潄潄也跟着掉眼泪。
    张族长看张明海不在家，猜测是下地未回，于是叫族里的小孩去找人。
    张明海回到家门口。
    看到自己的媳妇王秀莲、小儿子张季远坐在棺材旁，哭得撕心裂肺。
    这一幕，让张明海瞬间老了十岁。
    张季宁比张明海回来晚一会，后面跟着吴郎中。
    看到哥哥身死，张季宁的心里堵得难受，潸然泪下！
    大哥：从此刻起，我会担起长子的责任，照看好侄子侄女，照顾好爹娘。
    长乐哭得淅沥哇啦，但是还记得娘晕倒，爹没了，不能连娘也没了。
    于是长乐带吴郎中进房间给方盈看病。
    长乐眼中含泪，看着一动不动的娘亲：“吴郎中，我娘亲什么时候能好？”
    长乐的声音带着哭腔。
    “吴郎中，你一定要治好我娘亲，我已经没爹了，不能连娘也没了。”
    吴郎中安慰长安：“长乐啊！你娘没事，只是吓晕了，晚一点就会醒来，不用怕。”
    张族长看到这家人不是呆、傻、愣，就是嚎啕大哭。
    一个个的，没人站出来主持大局，只得命人把棺材抬进院里。
    二房张明河夫妻和他的三个儿子都来帮忙，准备祭奠一应物品。
    张季安的儿子一个三岁、一个一岁，都太小，只能让十四岁的弟弟张季远摔盆。
    七日后，前面抬棺，后面跟着一串扶灵人，一路撒着纸钱上山。
    晕过去一天一夜后醒来的方盈，披着麻布，跟在送葬队伍里。
    唢呐声高亢，让人听着总觉得无限凄凉。
    当一铲一铲土把棺材覆盖上，结束了张季安短短的二十三岁人生。
    方盈站在墓前，心里默默对他承诺：
    我会照顾好你家人，常带孩子来看你。
    只因你跟我一样，都是为国战死！

 第3章 方盈穿越

    方盈昏迷一天一夜之后才醒来，头痛欲裂，前世记忆和如今所闻搅混在一起，让她无所适从。
    她知道自己穿越了，穿到同名同姓的方盈身上。
    原身可能是太过伤心，昏厥致死，也可能是因为夫君身死，想想要独自抚养三个孩子长大，自己吓死自己。
    反正不管是哪一种，除去这具身体，原主已经不在大陈朝，而这具身体的灵魂来自后世。
    方盈感觉到，脖子和脸上湿哒哒的，难受……。
    又听到哭声，嘈杂声，难道又发生洪灾啦？
    方盈病中惊坐起！ 至死不忘一九九八，那年发生的大洪灾，让方盈家一无所有。
    方盈费力睁开眼。
    看到原身的女儿长乐肩膀正一抽一抽的，泪流满面，眼睛肿得像核桃。
    “娘亲，爹死了，你不要死啊，你死了长乐就真的没爹没娘了。”
    长乐看到方盈坐起，扑进方盈怀里，哭得凄凄惨惨，紧紧抱住方盈不放，她很害怕。
    方盈想到前世的自己，恻隐之心顿生，心酸想哭，于是抱住长乐，手放在长乐后背轻轻拍打着。
    “长乐不哭不哭，娘亲不会死。”方盈安慰长乐。
    方盈穿来之前，正在执行营救任务。卧底缉毒警暴露，接到上级命令后，方盈所在部队去进行营救。
    不知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一个边境树林里的小村子，方盈刚踏入就发现很不对劲，想撤退时已经来不及，整个村子发生大爆炸地动山摇。
    方盈临死前的几秒，想到的是：到底在村里埋了多少吨的tnt炸药？
    方盈没想到自己会来到这里。 投胎应该是往后投到科技更加昌明的地方，怎么倒退跑到封建社会妇女地位低下。
    方盈作为一个无神论者，无法解释这一现象，只能归结于：可能是空间磁场，发生变化。
    一个身体不可能存在两个灵魂，所以方盈没有原主记忆。
    不管方盈愿不愿意，一醒来便成了寡妇，也成了三个孩子的母亲。
    五岁长女张长乐，正是眼前抽抽噎噎哭的人。
    三岁长子张仲元，不知跑去哪里了。
    床上还有一个咿咿呀呀流口水，不满一周岁正到处爬的幼子张仲华。
    方盈没有原主记忆，只能通过这几天的葬礼，去观察整个村子的人，然后通过长乐解说，把这些人认得七七八八。
    古代农村和现代城里人不一样，农村人称呼人时，都喜欢叫某某他爹，某某他娘。
    这就更加方便方盈认人，认识一个孩子，通过诈一诈长乐，长乐就竹筒倒豆般，说得一清二楚，还不会引起他人怀疑。
    至于性格，会不会相差太远就不得而知，夫君身死性格变化也属正常。
    方盈决定：一个问题备上多个答案，应付不同场景，让所有问题都不会成为问题。
    其实方盈想多了，张季安战死，给这个曾经欢乐的家庭，带来了沉默，除去见面打招呼，很少听到交谈声。
    过去一个月，王秀莲清瘦许多，常坐在院子里闷闷不乐，恹恹看着院门。
    长乐出去跟村里的孩童玩过几次，回家之后沉默不语，后来就不再出去。
    方盈心里着急：“长乐，你是不是跟哥哥姐姐们吵架了？”
    “娘，二狗说我是没爹的野孩子，以后，我再也不去跟他们玩了。”长乐连忙解释。
    “不玩就不玩，长乐再长大一点，跟娘去镇上玩。”
    方盈说完，摸摸长乐头上的小啾啾，头发有点黄，营养严重不良，看来还是得多挣钱，多买点肉吃。
    方盈走出房门，进堂屋搬出来一张凳子，坐到婆婆旁边。
    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王秀莲聊天，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小儿子张仲华。
    “娘，仲华已经快满一周岁，我想给他断奶，你帮忙看他一段时间，可以吗？”
    王秀莲有些意外:“怎么这么早就要给他断奶？”
    “不断奶哪都去不了，什么事都做不了。”方盈连忙解释。
    婆婆盯着方盈的脸：“你想去哪里啊，想改嫁？”
    同是女人，知道女人拉扯大三个孩子不容易，只要方盈有好的去处，她不拦着。
    “娘你放心，改嫁是不可能改嫁的，我只是想做点生意，挣点钱，等孩子大一点，送他们去念书。”
    “季安没了，赙赠不都是你拿着嘛，以后就拿那些,给孩子当束修。”
    “娘，七十两银子虽看着多，但还是远远不够，笔墨纸砚很贵。”
    王秀莲试探地问：“这还不够？难道你想让他们去考学当官不成？”
    方盈有点感慨：“也没有想得那么远,就是觉得如果孩子书读得好，要是因为没钱这个原因不给他们读, 断了他们前程,会感到内疚。”
    前世吃够了没钱的苦，她不想孩子们受同样的罪。
    王秀莲见劝不动媳妇，干脆不劝：“那你去把孩子抱过来让我看，孩子几天看不到你就能断奶了。”
    “我明天再抱过去。赶在秋收之前，我打算跟小叔子去县城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生意可以做。”
    “你想去就去，要是真能挣点钱也好。”婆婆完全躺平。
    方盈说完，打声招呼就回屋。
    方盈想法也简单，为以后搞出点挣钱法子，总得有个由头。
    一个普通人突然之间什么都会，那就太不正常了。
    入乡随俗，不要太过特立独行，中庸之道，才是这个时代妇女的生存之道。
    第一要务就是要了解，这里到底是什么朝代。
    唯一庆幸的是，王秀莲把张季安捡回来养以后，家境渐渐变好，还让张季安读过几年书。
    张季安成亲以后，有教过原主识字，有识字这个借口在，以后做出什么东西都推到书上。
    这里能分开爹是爹，哥是哥的朝代，称呼接近后世。
    这里的人一日三餐，虽然叫吃饭，早上中午都喝粥，只有晚饭才是干饭。
    三餐也没有文绉绉的说法，就是早饭，午饭，晚饭。
    底层百姓为能吃上一顿饱饭，已经费尽所有心力，谁有那个时间去遣词造句?
    看，国粹就没有超过五个字的，怎么简单怎么来。
    吃晚饭的时候，方盈跟两个小叔提起要去县城，两小叔当场应下。

 第4章 县城探市场

    第二天吃完早饭，方盈把两个孩子送到婆婆房里，就和两个小叔启程。
    从桃花镇到青州县，路程有四十里，不停走路要两个时辰，来回四个时辰。
    要是到冬日日头短，刚赶到县城凳子都没坐暖，又得急急往家里赶，没事真没必要去县城。
    方盈不敢拿这具身体赌，原主虽也干农活，但确实没有前世的身体耐糙，前世爬山涉水样样行。
    三人走到桃花镇镇上，方盈问张季宁：“镇上有马车去县里吗？”
    张季宁曾经在镇上私塾念过两年书，应该比较清楚。
    张季宁说：“马车没有，骡车有，包车要二十文，不包车他一路捡人一路去，一人五文。”
    “你带路，我们去看看有没有车，这么远走路去，实在是太费时间了。”
    方盈说完，让季宁带路去找骡车。
    方盈跟在张季宁、张季远身后，走过镇上一个拐角。
    映入眼帘的是一老汉，嘴里叼着根稻草，百无聊赖地坐在车沿边，晃动双腿，车上空无一人。
    老汉看到有人过来，便问：“两位公子要包车吗？”
    张季宁看向方盈，方盈点点头。
    张季宁回答：“要的，现在就能走了吗？”
    老头抬起一只手，食指和拇指捻了捻。
    张季宁明白了，这是要先交钱才能坐骡车。
    方盈从荷包里掏出二十文铜钱，递给张季宁，张季宁转交给老汉。
    老汉接过钱，数了数，大手一挥：“都上车，现在就走。”
    坐骡车快确实是快，就是特别颠簸，来回估计屁股不磨掉一层皮，也会肿了。
    方盈在心里默默吐槽。
    路上再美的风景，颠得屁得疼痛，无心欣赏，只想快点到。
    一个时辰多一点，看到了青州县城城门。
    两边城门有人站岗，没有盘查，也不收进城费。
    骡车进城后，方盈一行三人就和老汉分开，约好回程的时辰地点。
    方盈大概看了城内布局。
    三条主街道，十条横街。
    房子有大有小，都是一个朝向，整齐方便好管理。
    从官道转进一条小横街，看到一家卖云吞的。
    方盈叫两个小叔子一起进去：“我们先吃点东西，吃完会再逛。”
    方盈呼来店小二：“来三碗云吞。”
    “好咧！三位客官坐下稍等片刻。”店小二爽快应道。
    方盈剥夺两个小叔点菜权。
    掏钱的才是大爷，不控制点他俩，谁知道会不会点到超出预算。
    三人吃完云吞，慢悠悠从店里出来。
    看到路边一个小乞丐，大概七八岁，拿着破碗，正向路过的行人讨要银钱。
    方盈走过去，跟小乞丐说：“我向你打听一些事，你要是说得清楚，我就给你二十文，怎么样？”
    小乞丐的眼睛都快冒出星星：“真给二十文？”
    往日一天他都要不到二十文，这是个好人。
    方盈点点头。
    小乞丐问方盈：“说，你想知道什么？”
    方盈看着小乞丐：“这城里住着多少地主老爷、官老爷？”
    这小乞丐如数家珍，把这些老爷的宅子位置，家里大概多少主子都说得清清楚楚。
    要是方盈敢问，哪个地主家后院有没有狗洞，人能不能爬进去，估计都能说得出来。
    方盈细心听着,继续问小乞丐：“那城南城北，城东城西，店铺卖什么，你都知道？”
    这小乞丐大概在这里生活多年，把方盈想知道的，都说得得清清楚楚，方盈给小乞丐二十文。
    跟小乞丐告别后，方盈走在前面，后面跟着两小叔，往书铺方向走去。
    三人走进书铺，掌柜看到进来的不是读书人打扮，既不打招呼，也不赶人。
    方盈四下张望，看掌柜不招呼自己，只得走上前一步：“掌柜的，有没有《齐民要术》这本农书？”
    掌柜不太确定，放在后院落灰的那本，是不是方盈问的那本。
    赶紧回应：“贵客静候片刻，农书不好卖，放后院去了，我先去找找。”
    掌柜去后院，把角落里那本吃灰的农书翻出来，正是《齐民要术》，拿出来递给方盈。
    方盈继续打听，有没有《天工开物》这本农书。
    掌柜的不确定，因为《齐民要术》只进十本，卖两年都没有卖完，后来就不再关注农书。
    读书的不种田，种田的不识字，进农书回来卖不出去。
    方盈又向掌柜打听有没有《增广贤文》这本书，告诉掌柜的不是农书，掌柜说没听过。
    方盈让掌柜推荐启蒙的书，掌柜拿来三本手抄本的《千字文》、《百家姓》、《三字经》。
    没有明朝的读物，有宋朝的，但现在不是宋朝。
    听说皇帝是汉人，不是草原来的，现在不知道是从哪里劈叉出来的朝代。
    方盈买一刀纸，一支毛笔，一个墨条加四本书，花去五两银子。
    读书真贵，方盈想想以后两个儿子读书得花费不少钱，还是努力挣钱。
    之后三人去看卖种子的店铺，看有没有方盈想要的种子。
    到第五家店，方盈问：“掌柜的，有大叶苦菜的种子吗？”
    掌柜满脸堆笑：“有，贵客要多少？”
    方盈看掌柜拿出种子准备过秤。她拿起几颗，捻一捻，闻一闻，没受潮，没发霉，保存完好，掌柜称出重量刚好四两。
    对着方盈：“贵客，卖一两银子一斤，现得四两种子，付二百五十文即可。”
    这个朝代的一斤是十六两。
    二百五，方盈吐槽。
    从种子店出来，两个小叔很不理解，张季远实在憋不住了。
    问方盈：“大嫂，这野菜春天就自己长出来了，为什么要买种子？”
    方盈也不打算瞒着两个小叔：“准备种来喂鸡，我打算养几十只鸡。”
    随后，逛了布店，布料比镇上每尺便宜五文钱。
    方盈给一家人买够做一身的布料，反正身边有两个搬运工。
    去杂货铺看到糖竟然比镇上便宜二十文，又买了两斤。
    来回车费四十文，但在镇上买同样东西要省上百文，省到就是挣到。
    买两份点心之后，方盈准备回家。
    三人在城门口找到老汉的骡车，付完车钱，就往回赶。
    坐在骡车上，屁股再经新一轮的摧残。
    在桃花镇下车后，三人走路回家，姿势有点怪异。
    这是方盈来到古代后的第一次乘车体验，实在是一言难尽。

 第5章 老爹和方盈

    看着不远的家，方盈想到来这里的第一天，刚睁开眼，看到长乐伤心惊慌失措的样子。
    从那一刻起，方盈就把她当作自己的女儿。
    长乐的伤心惊惶，让方盈想起了前世的自己。
    小时候的方盈，特别害怕老爹生病，害怕失去这个唯一的亲人。
    方盈是被跛脚老爹，从城市的垃圾桶里捡到，抱回农村养大的。
    计划生育实行第二年，方盈成为被亲生父母抛弃的第一代女婴。
    老爹生于一九三零年，长到七岁，父母被日本鬼子打死。
    老爹成了孤儿，吃着村里的百家饭长大。
    长到十八岁，老爹去当兵，参加了抗美援朝。
    二十五岁的时候，他回了农村，成了一个跛脚青年。
    跛脚男人，在体力劳动的年代，是娶不到媳妇的，何况是又穷又跛的老爹。
    后来到生产队，早上起早捡牛粪猪粪挣工分，都抢不过六、七岁的孩童。
    时间一挥而过，到了一九七八年，国家对流动人员管控没那么严了。
    老爹就到附近城市，捡垃圾卖，平时就住桥洞。
    垃圾捡了三年存到八十元。
    直到老爹从垃圾桶里捡到方盈。
    老爹不想让这个可怜的女娃娃，跟自己住桥洞，这才回了农村。
    回到农村，刚好碰到农村分田地，他和方盈两口人，分到了两亩田、一亩旱地。
    老爹把方盈捡回农村以后，一直用米汤喂养，不到一个月，方盈瘦得脱了相。
    那年代，虽然可以让孩子去蹭几口奶水，但老爹是一个男汉子，张不开这个口。
    他怕妇女们误会，以为他要耍流氓。
    何况那年代家家食物不丰，有的妇人营养跟不上，连自己的孩子都奶不饱。
    老爹实在没办法，只好去找附近找养羊的。
    花三十块钱，买回一只母羊和两只羊羔，在工人月薪不足十块钱的年代，已经是一笔巨款。
    自此，羊羔们就多了一个方盈，跟它们抢口粮。
    老爹姓方，方盈这个名字是老爹取的，本来呢，他想要输赢的赢字。
    打过仗的人可能都这样，那种绝不妥协、刻在骨子里的绝不认输。
    但是那个赢字笔画实在是多了些，老盈怕方盈考试的时候名字还没写完，别人都答好了几道题，那不就输了吗？
    所以就用这了盈字，反正不管哪个盈，总之是要赢。
    三年后，村里人经常看到这样一副情景。
    一个梳着双辫、蹦蹦跳跳的小女孩，跟在跛脚老爹身后，一起去放羊，直到她六岁去上学。
    方盈的学习成绩一直很好，可能是捡来的孩子都懂事。
    不存在父母吼孩子写作业的情景，也没有享受过竹笋炒肉的童年。
    时间就在方盈种田、放羊、上学等等忙忙碌碌中度过。
    和当时所有的学生一样，方盈想上清华北大。
    一九九八的那场洪灾，让方盈家一无所有，毁掉了方盈的梦想。
    能怎么办呢？就算考上也没钱交学费。老爹虚岁六十九，没有时间也没有能力去挣来学费，那个年代没有助学贷款。
    那只能上一个不用交学费的学校，那是当时方盈的朴素想法，于是她志愿填了军校。
    作为一名优秀的学生，不可能不入共青团，当然在入团的时候也读过誓言。
    虽然入团的所有誓言没有全部都背得，但是那句“吃苦在前，享受在后”还是忘不掉的。
    当士官坐在方盈面前，面试她的时候，她从容自若，目光坚定，毫不犹豫，从大义上回答了士官的问题。
    事实是方盈因钱没有退路。
    要是按没钱交学费，想上个的学校来回答，估计马上被刷掉。
    诚实固然可贵，但也要分场合。
    人可以不用套路，但是不能不懂套路。
    直到上了军校，教官提到一九九八年的那场救援，惊心动魄，牺牲了多少官兵，方盈才有把身心交给国家的觉悟。
    方盈军校毕业，七十三岁的老爹，已经不能放羊。
    方盈就把老爹接到她部队附近的城市。
    因为战争受伤，当时条件医疗条件差，没有好好护理，老爹全身开始有了病痛。
    再过三年，老爹在医院弥留之际，对方盈说：“他没能成为军官，却培养了个军官，我完成任务了。”
    老爹说完，含笑离世，终年七十六岁。
    至此方盈才知道，老爹一直想让她上军校，却从来不提。
    也是，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他没能做到，就把希望寄托在孩子身上，但从不言明，尊重孩子的选择。
    老爹走了，方盈便没了牵挂，直到执行任务牺牲。
    一生过起来很长，想起来却很短。
    方盈和方老爹的家散了，来到这里又有了一个家。
    远远地，方盈看到从自家院里奔出两个小人儿。
    长乐边跑边喊：“娘亲，娘亲你回来了，长乐好想你。”
    长乐跑到方盈跟前，一把抱住方盈一条腿。
    张仲元腿短，还在老远的地方喊：“姐姐，你等等我啊！”
    方盈被抱住一条腿，不好拖着挂件往前走，就站定在那等待儿子的到来。
    张季宁、张季远背着背篓先行一步。
    张仲元跑到方盈身边时，脸有点红。
    方盈手伸进张仲元衣领，往后背一摸，好在没有出汗。
    到了秋天日夜温差大，出汗贴在身上容易感染风寒。
    方盈对长乐说：“长乐腿长自己走，娘抱弟弟，咱们回家分礼物去。”
    说完蹲下抱起张仲元。
    张仲元抱住方盈脖子，奶声奶气的问：“娘亲，我也有礼物吗？”
    方盈边走边说：“都有，前面二叔、三叔的背篓里都是礼物，走咯，回家！”
    长乐一听说礼物在二叔三叔那里，就跑去追二叔三叔。
    老远都能听到长乐的声音：“二叔、三叔等等我啊！”
    两兄弟对视一眼，心照不宣，估计侄女是知道礼物在他们这里了。
    平时只要大嫂在，侄女的眼里是看不到两个叔。
    看来礼物是收买这个侄女的法宝。
    张季宁、张季远背着背篓进院子。
    看到张明海坐在堂屋门口的小凳上，嗒嗒抽旱烟。
    “爹，我们回来了。”
    张季宁、张季远打完招呼，就背着背篓走进堂屋。
    进到堂屋，把背篓放在桌上，两兄弟就坐在凳子，静候方盈回来。

 第6章 家中琐事

    方盈走进堂屋，放下张仲元，从背篓里拿出两包糕点放到桌上。
    向门外喊：“公爹，我买了糕点，大家一起分着吃。”
    门外传来张明海声音：“买这么金贵的东西，还不如割两斤肉回来。”
    从声音都听得出来公爹的不赞同。
    但不妨碍他走进屋，从桌上捻起一块糕点放进嘴里。
    嗯……就是这个味道，软糯香甜，这都有多久没吃过了。
    张明海眼疾手快，拿走未拆封的那包：“这包我拿去给你们娘吃。”
    说完，张明海手拿糕点，回房找婆婆去了。
    张季远在那里翻白眼：每次都这样。
    张长乐望着桌上仅存的一块糕点，眼里全是渴望。
    嘴里却说：“小弟弟还没有吃，这块留给小弟弟。”
    张季远擦擦手，扯了扯长乐头上的小啾啾：“你小弟弟才一岁，还小吃不了，这块你和大弟弟分着吃。”
    长乐看向娘亲和二叔三叔，三人点头肯定。
    长乐拿起最后一块糕点，掰成两半，一半给张仲元。
    一小口一小口啃，好像要永远记住这味道一样。
    吃完最后一口，长乐眼睛亮晶晶看着方盈说：“娘亲，要是每天都能吃到糕点，该多好啊！”
    方盈百感交集，冲口而出：“以后娘自己学着做，让长乐天天吃到。”
    张长乐惊喜：“真的，娘会做吗？”
    方盈自信地说：“娘聪明，会学会的，以后娘让长乐吃上各种糕点。”
    长乐张口就来：“娘是最好的娘，娘是最聪明的娘，娘是最漂亮的娘，长乐最喜欢娘了。”
    长乐的一顿彩虹屁，把方盈刚起的那点不快，吹得烟消云散。
    张季宁和张季远站在旁边目瞪口呆，摇头失笑，从没见过哪个小孩为顿吃的，这么会拍马屁。
    方盈看到时间不早，该做晚饭了。
    于是对女儿说：“长乐自己玩去，娘去做饭，等会有好吃的。”
    长乐一听说有好吃的，哪都不去了。
    搬两张小凳到厨房门口，和张仲元排排坐在那里。
    两小只手肘支在腿上，双手托住下巴，看着娘亲在厨房忙碌。
    方盈来到这个世界，没有吃过红烧肉。
    今天看到县里有酱油卖，花一百文买了一小瓶，有点肉痛。
    称了一斤五花肉回来，准备做红烧肉。
    不到三刻钟，厨房散发出浓浓的肉香味。
    四十五岁的张明海，这辈子都没闻过这么香的肉味。
    看到孙子孙女在厨房门口排排坐，走过去向厨房里看一眼，随后走开。儿媳妇越来越能干了，菜都烧得这么香。
    方盈做好四菜一汤，搬到堂屋桌上。
    张长乐和张仲元也把小凳子从厨房门口，移进堂屋。
    方盈说：“长乐，去叫祖父祖母二叔三叔过来吃饭。”
    吃饭的时候，肉都堵不住张季远的嘴：“大嫂，这个红烧肉，拿来做饭馆招牌菜，开个饭馆，生意肯定红火。”
    “饭馆生意红火，咱家没权没势护得住吗？”
    方盈嘴上说话，手可不慢，太久没吃红烧肉得多吃两块。
    张季远不相信世间如此险恶：“那镇上县里，不是很多人做生意吗？”
    方盈终于吃饱：“不相信你可以去打听。但凡哪家生意特别好的，不是家里有权有势，就是他们的亲戚,你看咱们有什么倚仗？”
    方盈在院子里走动消食。
    张季远跟出来：“那平民百姓就不能做生意啦？”
    方盈回答他：“可以是可以，但不能和他们抢生意。”
    “有钱人就只有那么多，吃饭嘛，在这家吃上了，就不可能到另一家吃了，哪有不抢生意的？”
    张季远在县里看到，有很多家饭馆生意都不错，客人络绎不绝，也没有见有人来找茬的。
    苦恼问：“大嫂，就没有别的解决办法吗？”
    方盈边走边说：“有，做独门生意，但也不保险。”
    张季远狐疑：“独门生意都不和他们抢生意了，还不保险？”
    “你想想啊！独门生意做得太好，但有权有势的人不会，他们会不会眼红来抢？”
    说完，方盈进堂屋去收碗筷，拿去厨房清洗。
    张季远这个问题宝宝，苦思半天，也想不出解决办法。
    他觉得现在的大嫂，比以前厉害，肯定能想出办法。
    方盈洗好碗从厨房出来，看到张季远正站在门外等她。
    张季远挠挠头：“大嫂，就没有解决办法吗？”
    方盈认真对他说：“有是有，不过你得听我的，凡事不能自作主张，你能做到？”
    方季远迅速回道：“不就是听话吗，这有什么难。”
    方盈微笑：“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以后不准反悔。”
    方盈终于收编了一个任劳任怨的劳动力。
    记挂着堂屋里的礼物还没有分完，走进堂屋看到公爹和婆婆各抱一个孙子坐在那里聊天。
    “娘，我给家人买了一身布，就辛苦娘做衣裳了。”
    王秀莲看着一堆东西：“哎呀！媳妇你这是花了多少钱啊？买这么多东西。”
    听到这话，方盈对王秀莲说：“娘，这些东西在县里，每样都便宜几文呢。”
    王秀莲听到有便宜可占，立马闭嘴，什么都不说了。
    自从张季安去世，家里就没有这样热闹过。
    大家拿到礼物很开心，各自回房，回到房间，方盈坐在椅子上想心事。
    长乐和仲元过来挨靠在方盈身上，方盈左右手各搂一个。
    方盈问长乐：“长乐，今天在家里乖不乖呀？”
    长乐回道：“娘亲，我很乖的，还帮奶奶看小弟弟了。”
    “哟，我们长乐长大了，都能帮奶奶干活咯！”
    方盈问大儿子：“仲元也乖吗？”
    仲元说：“娘亲，我都听姐姐的。”
    方盈卖个关子：“你们都这么乖，娘亲有奖励。”
    两小只异口同声：“奖励能吃吗？”
    方盈回道：“能吃，你们先站稳，娘亲去拿。”
    方盈起身，走到柜子面前，从柜顶拿下一个小包，里面只有四块拇指大的芝麻糖。
    “拿走，跟弟弟分着吃，一人两块，这是娘亲单独给你们买的。”
    张长乐问：“娘亲，祖母带小弟弟很辛苦的，不分一块给祖母吗?”
    方盈点一下头:“你拿去给祖父祖母一人一块。”
    长乐送糖回来，跟弟弟坐凳上开心舔芝麻糖，方盈看得心酸。

 第7章 中秋月饼

    吃完晚饭，家人排排坐在院里纳凉。
    方盈开问王秀莲：“娘，过五六天就到中秋了，要做什么准备吗？”
    王秀莲说：“不用准备，到时候杀只鸡，大家吃一餐就行。”
    “不做月饼吗？”方盈愣了一下。
    王秀莲有些意外，看方盈一眼：“你会做月饼？嫁过来这么多年都没听你说过。”
    方盈讪讪笑：“生活好过一点，我才敢说的。”
    “银子省着点用，不要那么快霍霍完了，尝个味就行。”王秀莲没法只得应了。
    “娘，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做太多的。明天我去镇上买东西准备。”方盈达到目的心里暗喜。
    第二天，方盈独自去桃花镇，买一斤盐顺便打听哪里能做精细木匠活，掌柜很热情指了路。
    走出杂货铺，一路往下直走，在街尾终于看到：墨家木坊。
    方盈走进去，看到摆出来的都雕工精细：匠人精神不容小觑。
    一个二十五六岁的青年男子走出来招呼：“贵客想订做什么，随便看看。”
    方盈站定：“能订做两个月饼模具吗？”
    “这以前没有做过那么小的。”青年面有难色。
    “你可以试试呀，不试怎么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好?”
    方盈以后还想给他们雕香皂模具，所以得鼓励。
    青年男子想想也是，于是一个说，一个听按说的来画图。
    男子画好图，方盈拿图一看，正是自己想要的样子。
    “就按这个样子做就行，要多少”天能做好？”方盈继续问。
    青年人说：“两天后来拿，这越小越精细手工越贵，两个四百文，夫人先交一百文定金，剩下的来拿时再给。”
    “我叫墨青，下次你来看不到我，找人去后院叫我。”
    墨青交待完，收完一百文就做出送客的样子，方盈没法只得离开。
    二百文做一个模具，难怪农村没有人做月饼。
    方盈找来能做月饼馅的食材，看样子只能做两种。
    没烤炉只得想办法弄来薄的青石板，让村里砌灶的师傅，搭个烤窑。
    一去石材铺问还真有，掌柜说是有些贵客拿来在屋里铺地板的，不用那么厚。
    方盈挑大小合适的两块，付钱让店家送货上门，方盈搭顺风车回家。
    到家门口，方盈就向里面喊：“二弟三弟，出来搬东西。”
    张季宁走出来忍不住问：“大嫂，你怎么买石板回来了？”
    方盈忙着指挥：“别费话快点搬，想吃香的就靠它。”
    张季宁目瞪口呆：这还是那个温声细语的大嫂吗？
    张季宁和张季远只得依言行事。
    “三弟，村里哪个会砌灶台的，你去请人。”
    张季远领来砌灶师傅，等砌灶师傅按方盈想法砌好，方盈开心得找不着北，想想就流口水。
    方盈眼里渴望：“娘，等明天灶干，杀只鸡试试灶，看炉好不好用。”
    王秀莲用怀疑的眼神看方盈：“这没几天就到中秋，就不杀了，中秋再杀。”
    方盈的精神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蔫下去。
    过了两天，方盈去拿回月饼模具，就把张季宁和张季远指使得团团转。
    要吃就得干活，什么君子远庖厨，不存在的。
    当香喷喷的月饼出炉，张季宁和张季远的眼泪从嘴角流了下来。
    方盈在前世没有那么馋，实在是来这里以后，肚子没有油水饿馋的。
    一个月只吃两三顿肉，谁受得了，以前可是天天吃的。
    做好月饼，给二房送去二十个，公爹张明海三兄弟，一个姐姐，公爹最小。
    大姐张玉芳远嫁陈家，没有回来过，不知是死是活。
    大哥张明江，娶妻府城梁氏，育有两子一女，长子张季礼、次子张季贤、幺女张宝兰。
    大哥以前偶尔回来给孙辈上族谱，后面再也没有回来过，老屋都倒塌了。
    二哥张明河，娶妻钱氏，生有三子一女。
    二哥长子张季国娶妻黄氏，生三子，依次是：张仲卿、张仲谋、张仲达。
    二哥次子张季富，娶妻梅氏，有两女一子：长女张长竹、长子张仲满，幺女张长园。
    二哥三子张季民，娶妻孙氏，生有一子一女：张仲新和张长悦。
    二哥幺女张宝珠，嫁隔壁青阳镇顾家，生的两个孩子和方盈生的大女大儿一般大。
    方盈感叹二伯家人丁兴旺，自己两个小叔尚未成亲。
    王秀莲吃到月饼还是挺开心的：“好吃是好吃，就是太折腾了。”
    方盈对正在吃月饼的张季远说：“三弟，要不我们把剩下的料都做完，拿桃花镇卖，明天是大集。”
    张季远边吃边说：“能卖得出去吗？”
    方盈问张季远：“那你现在吃的，觉得好不好吃？”
    张季远咀嚼完月饼吞下，不假思索道：“好吃。”
    方盈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张季远：“好吃的东西，怎么会卖不出去？”
    张季远恍然大悟：“对哦，好吃的谁不喜欢。”
    “大嫂，那你快把那些料泡上，晚上我们做好。明天去赶集。”
    张季远迫不及待催方盈。
    方盈把上次买的所有料都拿出来泡上。吃过晚饭，方盈和两小叔一齐忙活，差不多亥时末才做好一百多个月饼。
    第二天，张季宁和张季远两个背个大筐，方盈背个小竹筐跟在后面。小竹筐有一个大碗，一把竹签和一把小刀。
    到镇上找个好位置放下东西，盈去买回油纸。将油纸裁成可包四个饼大小的样子。
    拿两个饼出来，切成一小口大小模样放进碗里，放上一把竹签。
    忙完，方盈对张季远说：“三弟，你看好怎样叫卖东西。”
    “好吃不贵的月饼，二十文一个，二十文一个，先尝后买，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买三送一，多买多送，送完即止，各位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方盈喊完，让张季远学两遍。
    张季远喊完几遍，就有人走过来看，试吃月饼，果断掏钱买三个，买三得四很是开心。
    旁边试吃过还没买的纷纷掏钱。
    只剩下几个，此时走来两个穿得富贵老爷。其中一个问：“这是要卖完了？那预订，送货上门可以？”
    方盈满脸堆笑：“可以可以。”然后记下两位老爹的地址信息。
    准备买食材回去，午后开始做，明天早早送货上门。
    方盈收下两位老爷三两五钱订银，没想到想吃个月饼还能挣钱。

 第8章 大好消息

    中秋节当天，方盈过得非常开心。
    终于吃到了心心念念的烤鸡，可惜太少没有吃够。
    饭后，方盈拿出一两银子给王秀莲：“娘，这是孝敬您的，卖月饼挣了一点小钱，我留一半，这些给你。”
    王秀莲眉开眼笑：“两天就挣这么多啊？这算起来一天挣一两了。”
    方盈被婆婆夸得有点不好意思：“还好有两个小叔子帮忙，要不我也挣不到这个钱。”
    “老二老三听好了，以后都听你嫂子的，她让你们干什么你们就干什么，听清楚了吗?”王秀莲直接对俩儿子下令。
    “好的，娘。”张季宁和张季远异口同声回答，两兄弟没想到说的一模一样，对视一眼，想笑。
    其实方盈给他们发了工钱，一人一百五十文，就算娘不说，只要大嫂开口，都会去帮忙的，嘿嘿嘿，说不定能存私房钱。
    中秋过后，眼看秋收丰收在即，百姓脸上却无半点喜悦。
    这几年连年征战，为筹集军粮，粮税由三成提至五成，每年交完粮税所剩无几，百姓苦不堪言。
    这天，久违的铜锣声响起，桃园村村民三三两两，步履匆匆，赶往集合地，村口的大榕树。
    钱多月看到王秀莲和方盈走在她前面，快速跟上去：“弟妹，你知道集合是为啥事吗？”
    “不知道，我也是来听听里长怎么说的。”
    王秀莲没有放缓脚步，边走边对钱多月说。
    钱多月追问：“昨儿侄媳妇去镇上，没听到什么新鲜事吗？”
    王秀莲无奈：“她不就在你眼前嘛，你自己问。”
    钱多月走到王秀莲另一边拉住方盈的手。
    对方盈说：“侄媳妇，你真没听到什么消息吗？”
    “二伯娘，我就去买个东西，没听到什么消息。”
    方盈真想翻白眼，问话就问话，为什么非得拉手，就不能正常对话吗？
    方盈、王秀莲、钱多月到的时候，大树下已经围满了人，大家在议论纷纷。
    大嘴黄婶踊跃发言：“里长，都没到收粮税的时候，为啥要集合啊？”
    里长笑容满面：“这次是好消息，等人齐我再宣布。”
    里长四周望望，看到每家都有派人来了，乓乓敲了两声锣，清清嗓子。
    “今天集合大家，是有个大好的消息要宣布：今年的粮税，免了!”
    里长顿一下继续说：“明年起，粮税恢复成以前一样，三成！”
    “哈哈哈……能活了！”钱多月又笑又跳，眼泪都飞出来了。
    方盈真看不出来，二伯娘有做逗比的潜质。
    和二伯娘一样手舞足蹈的有好几个，看来都因粮税苦太久了。
    钱多月笑罢，问王秀莲：“弟妹，明天去镇上扯块布做衣裳，你去吗？”
    “我就不去了，上次媳妇给我买了一块，到现在还没空做。”王秀莲道出原由。
    “我都几年没穿过新衣裳了，那我不跟你聊了，我找人一起去。”
    说完，钱多月撇下两人在一边，找相熟的人去了。
    听到好消息，众人没有立刻散去，而是三三两两各自围成圈，相约明天去镇上置办东西。
    方盈对王秀莲说：“娘，明天杀只鸡庆祝行么？”
    王秀莲瞥方盈一眼：“你这是馋虫上来了？”
    “哪有？好消息当然要庆祝。今年不用交粮税，多出不少粮，可以吃好一点，吃好对身体好。” 方盈为了吃鸡，使尽浑身解数。
    “现在时不时杀一只，过年时候都没了，吃什么？”
    王秀莲对这个突然变得馋嘴的媳妇没有办法。
    “过年再买啊。平时不吃肉是不行的。”方盈理所当然。
    “买不要钱呀？这样花法金山银山都不够花。”
    “明年我肯定挣大钱给你花，放心了。” 方盈很认真对王秀莲保证。
    “挣钱哪有这么容易，等你挣到了再说。”
    王秀莲心想：挣钱要是这么容易，世间怎么可能还有这么多穷人。
    方盈想吃鸡的心愿还是没能达成，只得想办法明年搞钱。
    到家看到公爹在抽旱烟，凑过去问：“公爹，后面那个小矮坡是多少钱一亩。”
    “你问那个干嘛？那个不能种菜种豆子。”张明海看一眼方盈，继续抽烟。
    方盈不放弃：“我买来种花种果树，公爹，大概是多少一亩？”
    张明海抖抖烟筒：“山地价二百文一亩，三年收一次税，你看哪有人去买山地？”
    张明海担心不出两年，儿媳妇就把七十两霍霍完了。
    “公爹，我肯定能挣钱。你信我”方盈设法说服公爹。
    媳妇没有掌家权，只能说服权利最大的那个，得到支持才行。
    方盈说出想法：“我要种柘，种枣树，种剌玫花，种松树，种自己吃的水果。”
    “那是红泥地，种不好东西。”张明海还是不放弃。
    “可以种，我买了本农书，里面有教怎么种地。”
    方盈心想以后不管做什么，都推到书上去。
    “那书真管用吗？”张明海表示怀疑，他没见过种地能富的，除了地主老爷。
    “管用管用，要是种好了，以后家里红糖啊枣啊吃不完，吃不完就卖掉，这两样都不便宜，肯定能挣钱。”
    方盈开始画大饼。
    经方盈这么一说，张明海心里意动，觉得真有可能挣钱，拿几两银子试试，失败她不再到处折腾也好。
    “你想买就买。花的是你的钱，到时候别后悔就行。”张明海同意。
    方盈顺着杆子上：“那明天公爹去找里长，要不要带个伴手礼什么的？”
    张明海摇摇头：“这个里长还算好的。正事就算不送礼，还是会帮的。”
    方盈说道：“那好，要是量好地去县里办个契，用赙赠买，记我大儿张仲元名下，您看可行？”
    张明海点点头， 有些意外，以为儿媳会记在自己名下，夫君死了还有地可以傍身，没想到她会记到长孙名下。
    方盈回屋拿出十两银子给张明海：“这十两，公爹先拿着，也不知道地有多少亩，预多不预少，还有税什么的，量地的辛苦费也要表示表示，每人多少得给百文。”
    张明海拿着银子：“你就不再考虑考虑么？那地难有产出。”
    方盈目光坚定：“公爹，这矮坡不高，种点经济作物能挣钱。”
    张明海不知道什么叫经济作物，但是听到能挣钱也怦然心动。
    张明海见儿媳坚持要买，口气软下来：“那我明天去找里长。”
    方盈想了想：“对了，公爹明天去镇上，租个骡车去县里，别走路，实在太远了会耽误时间。”
    方盈说完转身进屋，也不管公爹会不会听她的， 反正能买到地就行。

 第9章 秋收准备

    方盈欢天喜地从公爹手上接过盖着红印的地契。
    “三十一亩地，按三十亩上的契，七七八八加起来花去七千五百文，这是剩下的。”
    张明海把剩下的银子递给方盈。
    方盈拿走二两整银：“公爹，这些铜板你收着，男人也得有点私房钱，偶尔给娘买个花戴什么的。”
    几番推让张明海收下。
    方盈看着张明海：“公爹眼看就要秋收，十亩田不少怎么收啊？”
    张明海正为这事发愁，往年有大儿在，忙完都感觉疲惫不堪，现在两个半大不小的儿子干活，真不知如何是好。
    “公爹，村子里没有脱谷粒，杨谷粒去杂的机器吗？”
    方盈看公爹脸色不对连忙转移话题。
    张明海愁眉苦脸：“村里有风谷机，没有脱谷粒的，都是靠人打。”
    方盈建议：“那咱家去买头牛回来，拉个石磙来脱稻谷粒，怎么样？”
    张明海忙追问：“石磙是咋样的？贵吗？”
    “和石磨差不多价，没问过不知道。”
    方盈想了一下，确实没人提过。
    “公爹，家里添一头牛，犁地拉车都省力，有牛车去哪都方便。” 方盈解释一大堆买牛的好处。
    “我知道买牛是好事，这不是不便宜吗？”张明海叹一口气。
    “那大概要多少钱?不贵我买。”
    “有牛车的黄老二，两年前买的，带车八两银子，那牛车真不错。”
    张明海都没意识到，说到牛的时候，他脸上的愁容都散去许多。
    “那我去拿十两银子来给你，你让黄老二带路去买，到时候让两个小叔学赶车。”
    张明海怔愣一下，这都还没买呢，就想着怎么使唤自己儿子了。
    方盈说完，回屋放好二两银子，拿出十两的银锭子走出来，递给张明海。
    张明海接过，打算明天早早去找黄老二带路买牛去。
    第二天早上，方盈起床做好早饭，吃饭时才得知，公爹早就出门了。
    两个小叔子听说公爹去买牛，一整天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焦躁不安。
    偶尔有村民路过，以为是自己爹回来，满脸惊喜，一看不是又失落。
    张明海的家在村尾，张老头怕他死后儿子们争家产，闹得兄弟不和，病重没死之前就分家了。
    家里没那么多宅子，就买茅草屋给三房，当分家临时住宅住着。
    青砖瓦房，是后来张明海推倒茅草屋重建起来的。
    到申时末，还没见到自己爹回来，张季远急了，跟王秀莲说：“娘，我去看黄二叔回来没有。”
    张季远走到黄家院门口，敲了敲门：“黄二叔，你在家吗？”
    黄老二走出来，拉开院门，看到是张季远：“季远侄，你找我有事？”
    “你回来了，怎么没看到我爹回来呀？你什么时辰到家的，怎么不和爹一起回来？”
    张季远语气不善。
    黄老二看出这小子是关心他爹安危，也不生气，便给张季远解释。
    “我未时到家，你爹这不是刚学赶牛车嘛，不熟练赶得慢些，那条路很安全，你回家等着，说不定就快到了。”
    黄老二也不管张季远心里怎么想，说完就关上院门，回屋抽他的烟去了。
    张季远往家走的时候心里想了很多。
    刚进院子，张季宁就凑过来问：“三弟，黄二叔回来了吗？”
    “未时就回来了。”张季远闷闷的答。
    “那咱爹不会出事？”张季宁有点担忧。
    “黄二叔说那条路安全，应该不会。”
    张季远虽然这样说，但也不敢肯定会不会有人做出抢夺牛车的事情来。
    到酉时三刻天擦黑才见到爹回来，两兄弟的心才落下。
    张季远抱怨：“爹，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黄二叔未时就到家了。你去哪了？”
    “小兔崽子，你这是埋怨你爹呢。我能去哪，不就是赶车不熟吗，牛一路吃草一路回来，就走得慢些。”
    张明海对三儿很不满，不关心爹就罢了，还埋怨人真是白养了。
    “公爹三弟，先去净手吃饭，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
    方盈适时插入双方谈话。
    张明海白了张季远一眼，还不如儿媳妇，会关心自己是否饿了累了。
    三人跟在张明海身后，鱼贯而入，王秀莲带着三个孩子早就在堂屋等着开饭。
    吃完晚饭，张明海把牛赶进院里，卸下牛车。
    以前没想过会买牛车，院里没搭牛棚，明天早上再搭棚，天黑也不好弄。
    第二天早上，方盈还没有做好早饭。 就听到公爹的吼叫声：“三儿，快起来去放牛！再不起来我要打人了！”
    平时张季宁、张季远都是等方盈做好早饭才起床的，只有农忙时节才会早起。
    “这不是还早吗？谁那么早去放牛啊？”张季远赖在床上，扯过被子盖过头，继续睡。
    “太阳都晒屁股了，还不起床，谁有那么懒的儿子？活都不干你还想不想吃饭了？”
    听到爹要发怒了，张季远不得不爬起来，认命去放牛，早饭都没吃。
    等到中午张季远有气无力，赶着吃饱精神奕奕的牛回来，牛吃饱了，他却要饿死了。
    张明海已经在院里搭好牛棚，看到儿子放牛回来，便把牛赶进去。
    “大嫂，午饭做好了吗？我快要饿死啦！”
    方盈在厨房听到张季远有气无力的声音直想笑，从厨房探出个头来。
    “做好了。赶快去堂屋吃饭。”
    方盈去订石磙， 石匠之前没做过，在方盈的一顿详细解说下，觉得不是很难做便应下，说秋收之前可以做好。
    方盈给了二百文订银就回家了。
    眼看离秋收还有两天，方盈问张季远：“三弟，你学会赶牛车了吗？”
    “早就学会了，我可不像爹，赶得比乌龟爬还慢。”
    张季远洋洋自得对方盈说着，没注意看张明海已经下地回来，站在院门口。
    方盈没有提醒张季远：“那三弟明天赶车，跟我去把石磙拉回来。”
    “好的，大嫂。”张季远愉快应下。
    刚说完话张季远感觉如芒在背，转身看一眼， 第一反应就是离爹远点。
    张季远跑远点，拍拍心口问：“爹，你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
    “你说呢？” 张明海脸黑如锅底。
    方盈就是坏心眼想看看，张季远说人坏话被当场捉到怎么办？

 第10章 秋收丰收

    扛着把锄头，脚刚跨进院门的张明海，听到三儿这样埋汰自己，快要气炸了。
    “臭小子，你刚刚学会就飘了，这样埋汰你爹，是不是想找打？”
    张季远慌得一批，这是讲爹坏话被抓到了，赶紧离爹远点。
    “没有没有，爹你是个十分英明神武的爹，怎么可能会这么没用呢？”
    张季远发现自己再次说错话， 赶紧捂住嘴。
    想想还是学长乐：“爹是最有用的爹，爹是最最善良的爹，爹是心疼舍不得打牛，才走得慢而已。”
    “这才像个人话，你要是像刚才那样胡说八道，我是你爹不想揍你，要是遇到是个外人，看不把你揍得连爹娘都不认识。”
    张明海哼了一声越过儿子，扛着锄头进杂物房。
    方盈就站在院里看着父子俩斗法，捂着嘴怕不小心笑出声。
    张季远见爹没有骂自己，心里松了一口气。
    这才好奇好奇问方盈：“那石磙到底是用来干嘛的？”
    “拿来脱谷粒的，割好稻谷带杆挑回来，往晒谷场的青石板上一摆，牛拉着石磙转圈圈碾过来碾过去，中途翻个两三次就能脱得干净了。”方盈刚说完。
    张季远激动得：“这可真是太好了……！往年我用手甩杆脱谷粒，两胳膊肿痛得连饭碗都拿不起来，太遭罪了。”
    看到爹从杂物房出来，张季远连忙喊：“爹，爹，我今年不用手甩脱谷粒了。哈哈哈……”
    张明海放好锄头出来，看到这个傻不愣登的儿子直摇头。
    心里暗笑：还是太年轻，真以为不用干活了。
    第二天，天微微亮，张季远就把牛牵出来。
    对着正漱口的方盈说：“大嫂你等我，我怕牛太饿先放去吃点草，你做好饭，我再回来一起去镇上。”
    方盈吐掉漱口水：“好，你去，去。”
    吃完早饭，叔嫂两人一起出门，张季远赶车，方盈无聊地坐在牛车上。
    张季远向方盈打听：“大嫂，那个石磙多少钱订的？”
    “一两银子。”方盈心不在焉回话。
    “那么贵！爹要是知道肯定不让买。”张季远惊呼。
    “买一次就能用多年，就算木架坏，磙也不会坏，修木架不贵。”
    到得石匠那里，看到这么简单的石磙，张季远直呼太亏了，不值得呀，不值得。
    方盈付完石磙尾款，让人装好车就走，路过肉摊，赶紧叫张季远停下。
    “三弟，你停一下，我去买两斤肉。”方盈对着张季远的后脑勺说。
    张季远停下牛车，对着方盈点菜：“大嫂，晚上做红烧肉，那个好吃。”
    “好，那我晚上就多做一点。”
    方盈说完下车，买好三斤猪肉，平时可不敢这么吃，农忙时节，肚子里没油水走不动道。
    吃晚饭的时候，张明海大声宣布：除去王秀莲和三个孙子外，余下的人都要下田割稻谷。
    第二天方盈早一个时辰起床做饭，天刚亮就做好了。
    平时一天也吃三餐，只有晚上吃干饭，早、中饭都喝粥。只有农忙时节三顿是干饭。
    吃完饭，大家就出发了。
    今天天晴，微风，是开镰的好日子。
    到了田里，大家看到金黄色沉甸甸的稻穗，欢喜不已。
    兼职做放牛郎的张季远，牵着牛坠在后面，走到一棵树下，把牵牛绳系好，任牛自行吃草。
    张季远说：“爹，这稻谷长得挺好的，不用交粮税，咱家一天三餐能吃干饭了。”
    “整天就想着吃吃吃，就这点出息，要留着卖钱，你二哥明年三月要成亲，不得多攒点钱。” 张明海瞪了儿子一眼。
    “公爹，就听三弟的，别卖粮，估计会卖不上价，比现在价低。”方盈适时劝说。
    “到时候再看，现在稻谷都还在田里，没收回去，别啰嗦了，快点干活！”
    张明海十分恼火，真没有一个省心的，一天到晚光想着吃吃吃。
    大家都弯下腰，动作快速的割稻谷，割了一个半时辰。
    方盈就回家做中饭，刚做好公爹和小叔三人就回来了，吃完饭，歇半个时辰又下地去。
    到了申时，方盈又提前回家做晚饭，待到吃完饭，听张明海提了一嘴，今天一天割好三亩田。
    到了第二天申时四刻，张明海总指挥，父子三人把前一天割的稻带杆挑回晒谷场。
    堆放在地上，等挑完三亩田差不多到晚饭时间。
    吃完饭，一家人排排坐在院里子纳凉。
    张明海说：“明天三儿就不用下田了，明儿一早，咱们几个先去把稻谷铺开，三儿牵牛拉石磙脱谷粒，谷粒脱好就晒谷。”
    张明海停顿下来，环视一圈：“回来吃午饭，二儿下地顺便把牛牵去吃草。”
    张明海把活计安排得明明白白，大家依言行事。
    第二天，张季远牵着带嘴套的牛转圈圈，等到上面一层差不多脱干净，又翻下面一层到上面。
    两个半时辰，脱干净把禾杆掀掉，准备晒谷。
    一看顿时傻眼，差不多十石的粮，要是下雨…我怎么收啊啊啊？
    于是，众多路过晒谷场的村民，就看到张季远紧张兮兮看天的样子。
    往年用手打，半天只打得两谷箩，不用担心下雨收不及的事。
    这一下子就三亩量，张季远心里祈求：天老爷，你不要下雨啊！
    如此忙活了十天，颗粒归仓，粮满仓。
    参加秋收的四人，除了张季远面黄肌瘦，其余三人都面色红润。
    一家人看着堆得满满的粮食心里无限喜悦，明年一年都不用挨饿了。
    方盈趁机提议：“娘，这粮食大丰收，咱们就杀只鸡来庆祝庆祝，大家都累了那么多天，也该补补啦。”
    长乐听到娘的话，去抱住王秀莲一只手摇来摇去，眼神晶亮望着她：“祖母祖母，长乐想吃鸡腿。”
    张仲元不甘落后，也跑过来去，抱住王秀莲另一只手：“祖母祖母，仲元要鸡腿。”
    张仲华看到哥哥姐姐都跑走，不跟他玩了，颤颤巍巍跟过去。
    听到哥哥姐姐说鸡腿，不知鸡腿为何物的张仲华，学着哥哥姐姐说话。
    “鸡……退”口水从张仲华八颗牙的小嘴里流下来。
    王秀莲正蹲下来，刚要抱小孙子的手顿一下，之后心情激动将孙子抱起来。
    “哎呀呀！我小孙子会说话啦，哈哈，来叫一声：祖母祖母。”王秀莲哈哈大笑。
    懵懂的小仲华还是说：“鸡……退，鸡……退。”
    王秀莲看到小孙学说话，很开心：“媳妇去杀鸡。”
    方盈看到婆婆答应，眉开眼笑应：“好的，娘。”
    说完马上起身，去后院捉鸡，长乐跟在方盈身后。
    慢了可能婆婆会后悔，为吃只鸡还要打配合，实在太不容易了。
    于是一个月用不上两次的烤炉，再次派上用场。

 第11章 二房借牛

    二房钱氏看到三房六、七天就割完稻，脱好谷粒了，再晒两三天，吹干净就能全部入仓，比往年快很多。
    往年都是自家脱好谷，三房还有好多，自己的三个儿子就自觉去帮三叔脱谷粒。
    老头子在世时分家还挺公平的，每个儿子十亩田。
    大房因为不想回村，早就把分到的田地卖了，就剩个倒塌的祖屋。
    张明河和钱氏挺高兴有个比自己过得好的兄弟在近处，从不会眼红说三道四。
    他俩的想法挺朴素：兄弟过得好，自己困难要借钱借粮的时候，有地方可以借，要是都过得比自家还苦，借都没地方借。
    钱多月开口：“三弟的稻谷都脱完粒了，我们去借他们的牛来用用几天，你看怎么样？”
    张明河瞥一眼钱多月：“这牛这么金贵，三弟会舍得借吗？”
    钱多月相信三房会借。
    “三弟三弟妹人都挺好的，你都不问怎么知道他们借不借？”
    张明河一边夹菜：“那吃饭后咱们一起去问问。”
    一刻钟后，钱多月放下碗筷，拿起巾帕擦擦嘴：“当家的，现在可以去了吗？”
    张明河放下碗，擦好嘴跟在钱多月后面往兄弟家走去。
    到门口看到院门开着，一看三房所有人正排排坐在院里子纳凉。
    钱多月边走进院子边问：“三弟妹，吃过晚饭了吗?”
    王秀莲回话：“吃过了，二嫂也吃过了吗？”
    “吃过了。就是有个事想跟你们说，但是又不太好意思。”
    钱多月用左手捏捏自己的右胳膊，有些难为情。
    王秀莲看着她：“二嫂有什么话，你就直说。”
    钱多月开口：“那我就不跟你们客气了，脱稻谷太累了，想借你们的牛和石磙用用可以吗？”
    王秀莲和张明海对视一眼，晚上吃饭时还商量，要去帮二房忙的，没想到他们自己来了。
    王秀莲会意：“可以，但只能让牛干半天活，半天你要放牛去吃草，能做到？”
    钱多月笑容满面：“没问题，没问题，放一个月牛都可以。”
    “多谢三弟三弟妹，我们俩先回家，明天再来把牛牵走，季远侄明天教一下怎么做。”钱氏看向张季远。
    “二伯娘，明天我也要去晒谷场晒稻谷，顺便的事。”
    张季远笑得露出一口白牙，终于有人一起晒谷，不用一个人担惊受怕了。
    等二房用三天时间把剩下未脱粒的稻谷脱完粒，让五个孙子轮流放了一个月牛。
    张仲谋有时候把牛当作坐骑，爬到牛背上，让牛驼着他走，他每天把牛赶回三房时都依依不舍。
    王秀莲笑问张仲谋：“你们这是喜欢上放牛了？”
    “是的，三叔婆，要不是奶奶说好轮流来，要不都要打起来啦！”
    十岁的张仲谋口齿伶俐。
    王秀莲逗逗他：“以后你季远叔没时间放牛，让你们帮忙放，可不可以啊？”
    “三叔婆，可以的，要是季远叔没空，你让他去叫我们就行，就这样说定啦，一定要去啊！”
    说完一步三回头看着那头牛，依依不舍回家了。
    张仲谋回到家里，看到爷爷坐在堂屋里，便搬个小凳子过去放在他身旁坐下，来来回回看了好几次爷爷的脸。
    小心翼翼问：“爷爷，咱家够钱买一头牛吗？”
    张明河瞟孙子一眼：“你这是舍不得三叔公的牛？”
    张仲谋急急摆手：“没有没有，就是觉得有牛挺好的，能干很多活。”
    “你这小子，说来说去不就是没牛骑了，想骑牛。”
    张明河看着这个口是心非的孙子。
    “爷爷没钱，你长大了自己挣钱买。”张明海被小孙子问怕了，起身要走。
    “爷爷，你先别走，那要怎样才能挣到钱啊？”
    “问你爹去。”张明海不顾孙子的挽留回自己屋了。
    孙仲谋打定主意，以后多跟季远叔，顺便让他教教怎么赶牛车，没事就去搭把手。
    张明河都不知道自己的孙子想得这么远了。
    从那天开始，张仲谋时不时来三房晃悠。
    有时还背着三岁仲元出去玩，看到张季远去放牛他就跟着去。
    这样过去半个月，在一起放牛的期间，张季远实在忍不住了。
    “仲谋侄子，你这是想干嘛呢？跟我这么长时间了。”
    张仲谋手放在自己的裤腿上面扭了扭，面色腼腆。
    “季远叔，你能不能，能不能教教我赶车啊？”
    “这有什么难的，明天你叫上你哥哥，还有想学的几个堂弟弟一起来。”
    张仲谋惊诧：“真的都可以一起来学？”
    “我一起教，每天赶去镇上一趟，回来让你们赶。”
    “谢谢季远叔，明天我们都会来的。”张仲谋脸上笑意满满。
    等吃晚饭的时候张仲谋说了学赶牛车这事，五兄弟一致表示要去学。
    第二天，三房的院门一开就看到排排站的五兄弟：“季远叔，我们都要学。”
    张季远说“你们快上车，路上我教你们，天天跑镇上，回来就让你们赶车。”
    张仲谋说：“季远叔，三叔婆说了，你要是没空放牛，可以叫我们去放。”
    张季远瞟几位侄子一眼。
    “哦豁！真没有看出来，你们有这么听话，以后我可不会客气咯！”
    “季远叔，你教我们赶牛车我们也没给拜师礼啊。”
    “仲谋侄，你也别跟你叔说什么拜师礼，你叔子读书可不在行，干农活倒还是可以的。”张季远一听到拜师就头疼。
    “偷偷告诉你们，以后想发财还是得跟我嫂子混。”
    “真的？”张仲谋一听能发财眼里都冒出了星星。
    要是发财就能买牛，钱再多点就可以买一匹马，想想就挺美的。
    张季远：“你看，我大嫂不是买山地了，我听她说以后要种拓制红糖卖。”
    张仲谋激动问：“季远叔，我可以把这事跟我爷爷说吗？”
    张季远：“说没事，搞不好我大嫂还要让你们帮忙呢。”
    张仲谋问：“季远叔，要是我们家跟着婶婶种，她会不会教我们家呀？”
    张季远说：“这个你们要自己问我大嫂了，她人挺好的，应该都会都教的。”
    “那晚上我回去跟我爷爷说，要是能挣到钱，我家也可以买得起牛了。”
    “仲谋侄，你的目标太小，至少得天天吃上肉，你季远叔还想买马车呢。”
    张仲谋嘿嘿黑傻笑。
    半个多月，张季远教会五个堂侄赶牛车。

 第12章 试种菊苣

    方盈开心吃完一次鸡后，一家人都在院子里坐着。
    方盈凑过去问：“公爹，秋收忙完了，要翻地种小麦了吗？”
    张明海头也不抬：“先歇几日再说！”
    菊苣种子都拿出来在屋檐下晾三四天了。
    方盈心里非常着急：“种地不是要趁早吗？再迟几日时节不就过去了？”
    张明海瞥方盈一眼：“说，你想整什么妖儿?”
    方盈委屈巴巴：“我又不是惹祸精，折腾不就是为了多挣一点钱吗?想让生活过得更好一点我哪里错了？”
    张明海没想到一句话就惹来儿媳妇的一顿说，看着儿媳妇这个样子，不达目的是不会轻易罢休的。
    只好耐着性子问：“现在快说，你到底要干什么？”
    方盈快速答：“我要种半亩苦菜，公爹帮忙犁一块地出来。”
    张明海无法理解：“这野菜春天就长出来了，哪里用去种？”
    方盈只得解释：“现在不是春天呐。不种哪里有啊？”
    方明海无语：“种这么多能吃得完吗？”
    方盈说：“我是种来养鸡养鸭，不是种来给人吃的。”
    “合着闹了半天，不是种来给人吃的，离家不远那块地现在还空着，自己折腾去。”
    说完张明海背着手，走出院门去村里溜达了。
    方盈看到张季宁和张季远还在院子里。
    开始卖惨：“二弟三弟，你们可要帮我啊!我这小胳膊小腿的一个人种不过来呀！”
    事实是方盈不知道哪块地是自己家的，得有一个人给她带路去。
    张季远受不了：“大嫂，要不现在就去看看地，有草顺便除草整地得了。”
    方盈快速进杂物房找锄头镰刀出来，分给两个小叔。
    方盈向堂屋喊声：“娘你看好三个孩子，我和小叔去整地。”
    方盈喊王秀莲出来看孩子，自己跟着小叔下地去了。
    张季远把方盈带到离家不远的一块地上，从那里还可以看到自家院子。
    方盈放眼四周看看。
    “二弟三弟，这地最多就六分地，我们一人翻二分地，很快就忙完了。”
    张季远问：“大嫂是准备种那个野菜吗？”
    方盈喘了口气：“是啊，苦菜不但人可以吃，小鸡也可以吃，现在开始种，下个月就可以买小鸡回来养了。”
    “大嫂，下个月开始养，鸡养大时不年不节，不好卖出去啊。”
    方盈感叹，张季远真是个好奇宝宝啊！
    “到时候看看，生的不好卖就做成熟食卖。”
    季远问：“大嫂不会是想把鸡搞成卖月饼那样卖？”
    方盈问：“搞成熟食拿回家就能吃了，农忙都不影响，也不用自己杀，很好呀。”
    方盈和张季远一边聊天一边锄地，张季宁一声不吭在默默干活。
    “二弟，我这鸡养得晚，赶不上你的喜酒，要不还能多整出两道菜。”
    张季宁听到方盈提到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大嫂，鸡卖了，你把钱存起来，小侄子以后读书要花大钱。”
    方盈打趣：“二弟不爱说话，但是还挺会关心人，嫁你的那个姑娘有福气咯。”
    季宁的脸迅速爆红，不知道是干活热红还是被说红的。
    “三弟，以后你放牛的时候带个畚箕去，牛拉屎了你要把牛粪捡回来。”
    “大嫂，爹老早就叫我这么干，都放到自家田里去。”
    方盈直接问张季远：“都埋在田里面，还是直接堆在上面没有埋进去。”
    季远撇撇嘴：“爹还没犁地当然都还在上面，犁完地就会就翻到地下去。”
    方盈对季远说：“三弟，明天你带我去挑粪，这地不肥菜种不好。”
    张季远无奈：“那明天吃完早饭一起去。现在这地整完该回家了。”
    方盈瞥了张季远一眼：“想回家还早着呢。这苦菜千万不能让它涝着，隔一尺二左右起个垄，垄高六寸左右，垄沟起直点，别歪歪扭扭的，到时候水流不走。”
    等起好垄，方盈站直腰看劳动成果，还行。
    “二弟三弟，在垄中间挖条沟。”方盈指使两个小叔干活。
    “明天挑些草木灰来混着牛粪，撤在沟子里再把土覆盖回去，差不多就能种菜了。”
    张季宁张季宁没法，只能认命继续干活，等方盈检查满意才能回家。
    第二天早饭，方盈对张明海说道：“公爹，我从田里挑牛粪来沥地，你不反对？”
    张明海吞下口中粥：“都是拿来种地的，随便你们。”
    张季远快速吞下口中粥，翻翻白眼：“大嫂，吃饭的时候不要提这个行吗？影响食欲。”
    方盈故作不解：“哟嚯！没想到三弟还是个讲究人，看看桌上哪一样不是粪和草木灰种出来的？”
    张季远站起来：“我吃饱了先出去，大家慢慢吃。”然后端着还有半碗的粥走了。
    方盈八卦心起：“这三弟是有什么事故吗？娘。”
    王秀莲摆摆手：“往事不可提呀，往事无需提呀。”
    方盈看婆婆不会说，八卦心火熄灭了。
    饭后，方盈和小叔三人挑着畚箕，畚箕里装着草木灰，各人手中拿着一把铲子。
    方盈瞥两个小叔一眼：“还愣着干什么，快走呀。”
    三个人先去菜地，把草木灰倒出来清空畚箕，再去田里。
    方盈围着堆在田里的牛粪看了一圈，喊道：“二弟三弟，你们快点过来，就挑这些干的回菜地。”
    三人又一番忙活，一人挑两担回菜地和草木灰混好，撤在沟里埋上土。
    菜地整好，方盈开心。
    “二弟三弟，畚箕先洗洗再拿回家，明天再来把菜种上就行了。”
    说完，方盈走去小河边把畚箕和锄头洗干净，两个小叔跟在后面洗完一起回家。
    第二天未时末，张季远牵着已经吃饱的牛的回家，凳子还没有坐暖。
    就听到方盈在叫他：“二弟三弟，快出来去种菜了。”
    张季宁和张季远从屋里走出来。
    看到院里放着一对水桶，一把锄头，而方盈则拿着一截削尖的竹杆和一个布袋。
    方盈看到两人出来：“二弟你挑水，三弟拿锄头，我撤菜种，快走种菜去。”
    到了地里，方盈先用竹杆在垄顶划出半节手指深的小沟，左手拿布袋，右手两个手指捻籽往沟里撒。
    张季远跟在方身后，用锄头轻轻填平小沟。
    张季宁去离地里不远的沟边挑水回来，把地浇透。
    再过去两天，方盈挑着水桶出门去菜地，手指插进地里，勾出一点泥，有点干再淋一次水。
    再过两日方盈去地里看到地里有小苗冒出来，很开心。

 第13章 请人开荒

    种的菊苣冒了芽，方盈很开心去淋水定根。
    吃过晚饭后，一家人都在院子里纳凉。
    方盈问：“公爹，这几天你去外面，看到村里农忙，是不是都忙完了？”
    张明海正吸旱烟，吐掉一口烟圈说：“除个别人，多数都忙完了。”
    方盈说：“公爹明天去散一下消息，我请人开荒。”
    张明海问方盈：“你想怎么样请法？”
    方盈想想后说：“一天分两个时段上工，一个时段十五文，不管吃喝。”
    张明海灭了烟：“怎么分的时段？村里以前上工都是一整天的。”
    方盈想了一下：“就分早晚两个时段，早上：辰时四刻到午时四刻两个时辰，晚上：未时两刻到酉时两刻两个时辰。”
    张明海沉吟：“那样倒是可以，午时可以回家吃饭，还可以歇一下。”
    张明海又问：“那工钱怎么算法？”
    方盈回：“一个时段工钱十五文，干一个时段算半天，半天也发工钱，一天两个时段干满就是三十文。”
    张明海又问：“什么时候发工钱？”
    方盈解惑：“公爹，我只打算请人做半个月工，五天发一次工钱。”
    张明海想想：“不管吃喝 比平时多五文，工钱还行。”
    张明海最后问：“让上工的人去哪里报名？”
    方盈想了想：“公爹，为了镇住那些偷奸耍滑的人，还是请里长管人，一天工钱五十文。”
    张明海想想也是，村里就有几个爱占便宜的，到时候自己管得罪人。
    方盈就开山，山要整成怎么样，跟张明海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让上工的人自带工具上工。
    方盈询问张明海：“要不要请里长来家里，商量一下怎么做。”
    张明海看向方盈：“我去请里长，你备几个菜，我跟里长喝几杯。”说完出门去了。
    方盈转头看：“婆婆，家里只有一点点猪肉，要不杀只鸡招待里长可行？”
    王秀莲无奈：“杀，估计那些鸡没有一只能活到过年。”
    方盈得婆婆允许，马上跑去后院鸡窝捉鸡来杀，烤炉实在太浪费了，一个月都用不上两次。
    一通忙活，方盈刚把鸡放进烤炉，里长和公爹就到了。
    张明海把里长请进堂屋，把方盈的意思转述得一清二楚。
    方盈煮好饭，放点猪肉炒两盘菜，烤鸡切好装好盘一起端上桌。
    为了方便谈事情，方盈和婆婆和三个孩子在厨房用饭。
    公爹和里正小叔四人在正厅用饭。
    饭后里长回去了，方盈进屋去问：“公爹，跟里长谈得怎么样了？”
    张明海瞥方盈一眼：“已经妥了，明天里长敲锣宣布。”
    第二天锣声一响，方盈也跟着去看，看到大概有二十八个壮劳力报名，报名人当中有二房的三位堂哥。
    偷奸耍滑的看到里长亲自去管人，也不敢去报名。 看到报名人数，方盈大概心里有数了，回家找张季远。
    到家没有看到张季远，只看到张季宁：“二弟，三弟去哪里了？”
    张季宁回答：“放牛去了，大嫂有事找他？”
    方盈清清嗓子：“五天就要给开荒的发工钱，去县里换些铜板，明天你俩赶车。”
    张季宁说：“好的大嫂，等三弟回来我转告他。”
    这段时间忙忙碌碌，方盈好久没有关心小儿子，去婆婆房里看看。
    方盈敲了敲婆婆房门，听到王秀莲在屋里问：“谁呀？”
    方盈回：“娘，是我。”
    王秀莲说：“门没锁，自己进来。”
    推门进去，方盈看到两个儿子正蹲在地上，一人手上拿着一个木头玩具，正学赶马：“吁。”
    方盈走过去，蹲在两个儿子中间：“娘也可以玩吗？”
    张仲元看到是娘亲，连忙把手上的木马递过去：“娘亲，让给你玩。”
    张仲华也学哥哥，跟着把木马递给方盈，流着口水说：“娘亲，玩。”
    方盈一只手拿两木马，一只手掏出巾帕给儿子擦口水。
    把帕子收好，放下木马拥住两个儿子。
    说道：“乖儿子，娘亲明天去县里，你们想吃什么，跟娘亲说，娘亲给你们买。”
    方仲元一听说有吃的，眼睛一亮：“娘亲，我要糖。”
    不知道糖为物的张仲华，学着哥哥说话：“娘，糖，糖。”
    王秀莲瞟过来一眼：“你这样惯着他们，会庞坏的。”
    方盈回道：“娘，他们都还小，除了要点吃的，哪能变坏。”
    看出来儿媳妇心疼儿子，估计又得说一大堆道理，王秀莲忙转移话题：“你说去县里，要做什么去啊？”
    方盈把两个孩子都抱起来，放在凳子上坐着。
    对王秀莲说道：“开荒的不是要五天发一次工钱吗，镇上没有钱庄，去县里兑点铜板回来。”
    “那路上要小心，跟老二老三一起去。”王秀莲叮嘱。
    方盈回道：“娘放心，我已经跟二弟说了，明天让他们赶车陪我去。”
    方盈跟儿子玩一会，又差不多到做午饭时间，便对王秀莲说：“娘，我去做饭。”
    王秀莲走过来：“你去忙，孩子我看着。”
    方盈又进厨房忙碌，炒好菜一家人回来吃饭。
    方盈说：“二弟三弟，明天去县里，牛车走得慢，事情多，得在县城住一晚，带上换洗衣裳。”
    两小叔异口同声：“好的，大嫂。”
    到了未时末，方盈去把地里的菊苣再淋上一次水。
    晚上方盈躺在床上，问女儿：“长乐，明天要不要跟娘去县城玩啊？”
    长乐眼冒星星，娘亲这段时间忙都没空跟她们玩。
    长乐很开心：“娘亲，我要去我要去。”
    张仲元问：“娘亲，我也能去吗？”
    方盈抱抱仲元：“仲元还太小，娘亲怕照看不周，要是被拐子抱走就不好啦。”
    方盈顿了顿：“等你和姐姐一般大，娘亲再带你去。”
    张仲元瘪瘪嘴，不情不愿道：“好的，娘亲。”
    第二天吃完早饭，张明海和里长去监工开荒。
    方盈和两个小叔各背个小包袱上牛车。
    张仲元站在院门口：“娘亲，你快点回来。”
    张仲华看娘和姐姐要走，哭喊着要跑过来，被王秀莲拼命拉住。
    王秀莲叮嘱：“出门在外要注意安全，快去快回。”
    说完关上院门隔绝视线。

 第14章 寻找种子

    张季远坐在前面赶车。
    方盈说：“三弟，等会到县里，先找个干净的地方住下再去逛。”
    张季远应道：“好的，大嫂。”
    到了县城，方盈找个满意的客栈，开两间房住下来。
    张季远交待店小二拿些草料喂牛。
    三人放好小包袱，带着长乐一行四人走出客栈。
    方盈朝四周看看：“二弟三弟，先去吃点东西。”
    四人逛到六横街，看到一间食肆门面不大，里面却差不多坐满人。
    张季远开口：“大嫂，这间店面不大却人多，想来应是菜做得好吃，要不咱们也进去？”
    方盈回道：“那就进去，三个大人一人点一个菜，不能多点。”
    “知道啦！大嫂。”张季远回道，钱少吃个饭都要精打细算真是心累。
    说完，张季远便率先走进食肆，方盈三人跟在身后。四人找张空桌刚坐下。
    店小二便过来问：“客官，吃点什么？”
    方盈说：“报一下你们店的招牌菜。”
    店小二差不多报了十个菜名。
    方盈张季宁张季远各挑一个，再叫一个汤等饭菜上桌。
    张季远看到饭菜，哗哗大叫：“大嫂，这菜好吃，还摆得好看，难怪生意那么好。”
    方盈白张季远一眼：“吃都堵不住你的嘴，快吃。”
    说完快速去夹一块肉放到长乐碗里，自己又夹一块。
    张季远看到肉快速减少，也不说话了，迅速夹肉扒饭。
    色香味俱全，一顿饭四人差不多两百文，难怪生意这么好。
    一行四人走出食肆，方盈看了一下方向。
    转头看向两个小叔：“二弟三弟，这里离花市不远，咱们过去看看。”
    走进花卉一条街，香气扑鼻。行人如织，多数都是小娘子，方盈身后跟着两个男子倒有些突兀。
    长乐东张西望：“娘亲，这里好多好多花。”
    方盈牵着长乐：“这里是花市当然好多花。”
    长乐嗅嗅：“娘亲，这里很香，花也好看，长乐喜欢这里。”
    方盈回长乐：“娘亲也是。”
    十月各种菊花争相斗艳，方盈看得目不暇接。
    万花丛中一点绿。
    方盈好像看到了玫瑰花，这个时代叫刺玫花。
    方盈手牵长乐走过去，摸摸刺玫花叶子：可算找到了。
    一蓝衣妇人问：“小娘子，是要买刺玫花苗吗？”
    方盈回道：“是，株苗怎么卖？”
    蓝衣妇人：“三文钱一株，小娘子要多少株？”
    方盈问：“要得多，是不是能少点钱?”
    蓝衣妇人：“要得多的话五文两株，不能再少了。”
    方盈看看：“我要两千株，这里没有这么多？”
    蓝衣妇人说：“那小娘子稍等片刻，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说完蓝衣妇人便去叫来一个小娘子看花苗，自己带方盈一行人往城外走去。
    城外三里地，看到一个小村子，蓝衣妇人向一个枝木繁多的庄子走去。
    到院门前敲了敲门：“夫君开开门，今日有客人来看花苗。”
    须臾，一脸色黝黑中年男子来开门：“就是这位小娘子来看花苗的吗？”
    方盈说：“是的，我姓方，叫我方娘子即可。”
    “方娘子，我夫君免贵姓贺，你叫我贺嫂子就行。”说完贺嫂子爽朗笑笑，有点自来熟。
    随后贺嫂带方盈一行人参观整个苗圃，除了刺玫花，还有菊花兰花等品种，果树只有香橼。
    “贺嫂子，这一山的刺玫花应该有种子的？”
    “方娘子，有是有，不过不是很多。”
    “贺嫂子，那有多少？”
    “最多能往外卖五斤。不瞒方娘子，我这的刺玫花，是有人来摘去做胭脂的，后面的花开少了，不摘才结下来的籽，不多。”
    “那现在花籽卖多少钱一斤？”
    “五百文一斤，不二价的。”贺嫂子直爽说道。
    方盈问贺嫂子：“那香橼的苗是怎么卖的？”
    贺嫂子说：“要得少就两文钱一株，要得多三文两株。”
    “贺嫂子，那刺玫花明年会不会开花？”
    “方娘子，你放心啦，这是早春就育苗的，明年五六月份就会开花。”
    “贺嫂子，你有听说附近有石灰卖吗？”
    “你这就问对人了，偶尔我也去买点石灰扫树根。从县东门出去，大概五里，东尖山下就有个石灰窑，去那里买就行。”
    “好了，贺嫂子，苗也看完了，现在回正厅谈谈。立个字据到时候我再来运苗回去。”
    一行人回到大厅坐下，方盈让贺嫂妇去把五斤剌玫花种子拿出来，方盈付了二两五百文。
    “贺嫂子，花苗我现在拿不回去，先付订金，要是超过二十天我不来拿，苗你不用留，订金也不用还我。”
    方盈掏出一两银子：“做生意讲究诚信，我先付一两订金，你写个收据，这样可行？”
    贺嫂子眉开眼笑：“可以，我就喜欢做生意闯亮的。”
    贺嫂子夫君很快写好收据递给方盈，方盈给了订金。
    方盈一行人和贺嫂子走回县里，便各自分开了。
    “二弟三弟，咱赶牛车去买石灰，明日一早兑完钱就可以回去了。”
    一直默默跟在身后不出声的两兄弟，终于听到大嫂叫自己。
    张季远劝说：“大嫂，明天再去买，放在客栈不安全。”
    方盈提议：“那好，现在闲着不如去探个路。”
    张季远领命去赶牛车。
    途中经过一个很大的种拓庄子，方盈心情激动。
    喊道：“三弟，先停下来一下下，我去问点事。”
    张季远停下来，让牛在路边吃草一边等着。
    不到两刻钟，方盈牵着长乐一起回来，眉开眼笑。
    张季远忍不住问：“大嫂，是有好事吗？”
    方盈开心道：“好事，明年咱家种拓榨红糖卖。”
    张季远激动得跳起来：“大嫂你真会种拓榨糖？”
    方盈傲娇：“大概会。”
    张季远唠唠叨叨：“那咱们家是不是快发达了？那糖可贵了。”
    方盈笑笑说：“发达算不上，衣食无忧总是可以的。”
    张季远露出大白牙：“一年挣个二百两，咱家就可以天天吃肉啦！哈哈哈，想想就开心！”
    张季宁也被两人谈话弄得心潮澎湃，跟着大嫂准能发财。
    等找到了石灰窑的位置，他们就回了县城。
    方盈进行一轮给家人带礼物的买买买，跟在方盈身后的两个搬运工已经麻木了。
    第二天吃早饭退房，去买几袋石灰，再到钱庄兑铜钱。
    一路平安回家。

 第15章 山地开荒

    张季远在院门前停好牛车。
    长乐从牛车上下来，匆匆跑向院门，边拍门边喊：“祖母，长乐回来啦！快开门。”
    王秀莲正在厨房洗菜，听到长乐的声音，连忙用布擦掉手上的水珠，走出去开门。
    院门拉开，长乐快速过去抱住王秀莲的腿：“长乐想祖母啦！”
    王秀莲眼圈微红，轻轻拍打长乐背部：“祖母，也很想长乐。”
    “娘，你别挡路了，让我们进去。”
    温馨时刻被张季远的声音打断。
    王秀莲白儿子一眼，把长乐往院子里带，顺便把在院里玩耍的两个孙子都叫进堂屋。
    张季远把牛车赶进院里停下卸掉牛车，把牛牵进牛棚。
    三人各自搬走自己行李。
    方盈将礼物搬进堂屋，放到矮几上。
    方盈看看王秀莲：“娘，午饭做好了吗？”
    王秀莲回道：“还没呢，正要做你们就回来了。”
    “那我先去做饭。”说完方盈去厨房忙活了。
    方盈刚做好饭，张明海下地回来，一家人在堂屋吃饭。
    吃完饭收拾好，方盈回到堂屋，将礼物分给家人，这回给张明海买了烟丝。
    “又乱花钱了。”张明海嘟囔一句，手拿烟丝，神情却是开心的。
    方盈看张明海：“公爹，荒地开好多少亩了？”
    张明海想了想：“要砍灌木，清理杂草，挖树根，开了三亩地。”
    方盈心里默算一下：“那六天左右，能清出南边的十五亩地？”
    张明海走到门口，拿出烟斗压上一点烟丝，点上火狠狠抽上一口，吐出烟圈：“差不多。”
    “公爹，南边十五亩地清完，让他们从上到下，挖成梯级状，隔一段挖排水沟。”
    张明海问方盈：“你这么着急，不把地整完为什么？”
    “我订了三千棵苗，二十日内，要去取苗回来种上，所以着急先挖树坑。”
    方盈想想，觉得还是说明白的好：“今年手上的银钱不是很够，那一半山明年再开也不迟。”
    张明海说：“那就按你的意思来办，先弄好这边能种树再说。”
    方盈问：“公爹，家里的旱地，明年我用三亩来种拓可以吗？”
    张明海迷惑不解：“你种那么多拓做什么？”
    方盈说得理所当然：“榨汁熬制成红糖卖呀。”
    张明海激动走进来，忘记掐灭手上的烟。
    王秀莲用手在鼻下边扇扇风：“夫君，快把烟灭了，屋里乌烟瘴气。”
    张明海掐灭烟。
    认真对方盈说：“你要种也可以，但不要跟别人说是拿来熬红糖的。”
    “知道了，到时候只请二房的人帮忙，其他不请。”
    方盈站起来：“坐车累人我回去歇一下。”说完走了。
    第二天一个消息惊爆桃园村：张明海家收干草木灰，十文一斤。
    村里四十多户，几乎户户有人跑来打探消息。
    方盈微笑应对：“是真的，家里有的现在就可以拿来卖。”
    对桃园村的人来说真是活见久了，草木灰还可以卖钱。
    当看到方盈收草木灰真给钱时，大家奔走相告。
    有的娘家近的，还回娘家告诉他们消息。
    第二天，来卖草木灰的人络绎不绝，方盈忙得连饭都没时间做，饭还是王秀莲做的。
    忙活了四五天，人才慢慢变少，时不时来一个。
    方盈看了自己记录的流水账，加起来三百斤左右，三千个坑平均算不多，聊胜于无。
    方盈看张季远放牛回来：“三弟，这两天你忙吗？”
    张季远挠挠头：“不忙，除了放牛，开荒我没去。”
    “那你明天和二弟去河边挖一个坑，引水进去，我要泡石灰。”
    张季远应道：“好的，等二哥回来我跟他说。”
    第二天方盈在做晚饭，听到张季远在院子喊：“大嫂 我和二哥把坑挖好了。”
    方盈从厨房探出个头：“二弟三弟辛苦啦。”说完继续去炒菜。
    吃过晚饭，一家人又在院里排排坐着。
    “公爹，明天是第二次发工钱，山上弄得怎么样了？”
    方盈怀抱小儿坐在凳上。
    张明海瞟方盈一眼：“明天你自己去看。”
    方盈无奈：“那好，我自己去看。”
    方盈转头看小叔：“二弟三弟，明天你们两个抬石灰去泡水。”
    两兄弟回话：“好的，大嫂。”
    方盈严肃的说：“石灰遇水会发热，你们要离远点，不要直接倒进去。”
    张季远脸有点不耐烦：“知道啦！大嫂。”
    方盈看三弟那样：“算了，明天我还是亲自去盯着，万一你们受伤就麻烦。”
    第二天方盈跟在两个小叔身后，到了河边，要求两个小叔将石灰放在顺风的地方，再往水坑里铲石灰。
    方盈告诫两个小叔：“不要以为我小题大作，生石灰粉逆风吹进眼里会要命。”
    两个小叔看着快要热滚起来的石灰水，沉默不语，知道大嫂是为自己好。
    方盈见二人沉默：“过几天水凉再来排水，把石灰挖起来晒干。”
    张季远问：“大嫂，你弄这些来做什么？”
    方盈看张季远一眼，耐心解释：“改变土质，让花和果树长得更好。”
    张季远一脸问号：“这又不是施肥，还能长得更好？”
    方盈举个例子：“就好比你吃很酸的东西，加一点糖进去，感觉没有那么酸一个道理。”
    “好啦，忙完回家，过几天再来处理。”说完，方盈率先走回家。
    午饭后，方盈跟公爹去山上看看，十五亩地自上而下挖完大半，十五日估计能做完。
    十五日做完，再来挖三日的树坑就差不多了。
    方盈叫来三个堂嫂和自己两个小叔，一行六人挑着已经干的石灰膏和草木灰上山。
    开荒的人在前面挖坑，方盈她们就在后面，用挖出来的土按一定比倒和石灰膏草木灰混合，回填坑再盖上两寸未混和土。
    草木灰和石灰膏只准备三千个坑的量，开荒的人却把十五亩的坑都挖好，发工钱的时候方盈每人多发十文。
    开荒的人很开心，并表示要是再开荒，希望再请他们。
    方盈一再表示：“会的，会的。”
    开完荒，方盈盘算一下自己手上的银子，只剩下二十一两，还有五两花苗尾款未给。
    太穷了！方盈曾经想过进山寻宝，想想还是不现实。
    当过兵的她知道，野外求生没那么容易，能活着出来是个奇迹，何况什么装备都没有的古代。
    还是老老实实种地。

 第16章 种花种果

    吃过晚饭后，又在一起开家庭会议。
    方盈看着张明海：“公爹，明后两天就是去取花果苗的最后期限，你也要去帮忙才行啊！”
    张明海吐着烟圈：“我在家帮忙卸果苗就行。”
    “三千株苗，要运个四五趟才行，牛车太慢，一日只能走一趟，还是得去镇上请两辆骡车。”
    方盈面露微笑：“公爹，这让人运东西得有人看着才行呀！”
    张明海摇头：“我这把老骨头不经晃，你去请二房帮忙。”
    方盈看张季远坐在那里坐没坐相，不知在想什么。
    拖长声音喊：“三弟，要不你去请季民堂哥过来？”
    “大嫂，你刚刚说什么？”张季远一脸懵逼。
    张季宁用肩膀推他：“让你去请季民堂哥来，运花果苗的事”
    张季远看向方盈：“大嫂，季国季富堂哥要不要一起请来啊?那么多苗咱家几个种不完啊！”
    方盈想想也是：“那就一起请过来。”
    张季远快速跑去请人。
    “公爹，那明天你在家里主持大局，该卸货的卸货，种花的种花。”
    方盈猜测公爹是被路颠簸得难受，不想再去县城。
    一会儿，三位堂哥和张季远就一起回来。
    方盈去堂屋搬凳子出来给三位堂哥坐下。
    回到自己位置坐下。
    “三位堂哥，请你们过来是有事请你们帮忙。”方盈说道。
    张季国看一眼方盈：“弟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能帮上的我们几兄弟都会帮。”
    方盈说：“季民哥明日有空的话和我们几个去运花果苗。”
    季民想想没事：“好，我去。”
    “季国、季富两位堂哥就带几位嫂子帮忙种花，可以吗？”
    方盈看着两位堂哥。
    两位堂哥点头，张季富问道：“是种那三千个放肥的坑吗？”
    “是的，上面两千个坑种刺玫花，下面一千个坑种香橼。”
    张季富看一眼方盈：“听弟妹这么说我明白了。”
    张季富看向张季国：“大哥，明天我和你挑水定根。让大嫂和弟妹还有我娘子三人种苗。”
    张季国说：“那就这么定了，要是没有什么事，我们三个就先回去。”
    “谢谢大哥和嫂子帮忙，以后有好事少不了你们二房的。”
    方盈郑重承诺，把三位堂哥送出门。
    第二天，方盈一行四人先到镇上去找赶骡车的老汉。
    没想到他还有个儿子也是赶骡车，便一起叫上，三辆车一起启程。
    牛车走得慢，方盈和二弟堂哥三人坐上骡车先走一步。到了贺家苗圃，看到他们已经挖好一部分苗，就等方盈来取。
    方盈就让庄子里帮忙一起装车，两车装满一千四百株。
    方盈对张季宁说：“二弟你和季民哥先回去，再来一趟，要不今天运不完。”
    张季宁回道：“好的，那大嫂注意安全，我们先行一步。”
    目送他们离开，方盈回到庄子上，庄里的人都忙着挖苗。
    方盈闭上眼睛，做一个深呼吸，空气中没有汽油味，就是舒服。
    闭目冥想一刻钟，脑子清明许多，来这里发生种种，由最开始被动接受，到现在主动去改变。
    再过两刻钟，张季远赶的牛车到了。
    张季远从牛车下来，露出一口白牙：“大嫂，路上我遇到二哥他们，他说你还在这里。”
    方盈对张季远开玩笑：“就等你来装车了。”
    庄里的人在忙装车，张季远问方盈：“大嫂什么时候回去？”
    方盈表情淡淡：“等二弟来装完第二车一起回去。”
    张季远表情着急：“那不是很晚了吗？”
    方盈看着远山：“也不算太晚，骡车走得快。”
    装满车，张季完看太阳大概已午时：“大嫂，一起去吃饭。”
    方盈确实有点饿：“那等下坐你的车到城里吃饭我再回来。”
    苗装满车，方盈付了一部分苗钱，张季远赶车，方盈坐在车上，一起去县里吃饭。
    吃完饭张季远先回去，方盈再次来到庄子上。
    看到苗已经全部挖好装筐，只等来人搬走就好。
    方盈在四周围逛逛，未时六刻，张季宁一行终于到了。
    装完车结完账，把收据还回贺大嫂，一番告别，方盈一行人启程回家。
    回到家卸下苗，给两个车夫一人一百文，这是说好的价。
    车夫开心接过，并说以后有需要再找他们。
    方盈一再客气道谢，表示有需要肯定会找他们帮忙。
    方盈忙完这一切，大概申时未，该做晚饭了。
    方盈认命地去厨房忙活，希望二弟快点娶妻，那样可以轮流做饭。
    吃过晚饭，方盈问张明海：“公爹，今天种好多少苗了？”
    “午时才到，没多少时间种，差不多五百左右。”
    张明海说完，进屋找他的烟斗去了。
    第二天，张家二房三房齐齐出动去种花种果。
    如此忙活两天，终于种完三千株苗。
    方盈看着红泥地，地里的一点点绿让她满心欢喜。
    过了三天，方盈又叫二房的几个堂哥帮忙给三千株苗浇一次水。
    方盈去看看种的菊苣，该去买小鸡回来养了。
    方盈刚进院门，遇到张季远正往外走：“三弟，你要去哪里？”
    张季远站定：“我儿时玩伴要订亲，我去看看。”
    “那你明天有空吗？”方盈追问。
    张季远直接问：“大嫂这是要我去做什么吗？”
    方盈看着他都着急：“明天你赶车，我去买小鸡，你帮忙拉回来。”
    “大嫂，这都是小事，你一脸凝重的样子，怪吓人。”
    张季远吐完槽走人。
    方盈叹气！人大了都有自己的朋友圈，自己没有记忆，到底谁和自己要好都不知道，悲催！
    回去抱抱儿子！再大一点都不给抱了。
    方盈说走就走，去敲婆婆房门：“娘，我来看孩子。”
    张仲华听到声音，脚步稳稳走过来：“娘，娘。”
    方盈蹲下张开双臂：“耶！我儿走路这么稳了！”
    抱到儿子，在他左右脸颊亲一口，逗得他咯咯直笑。
    逗完儿子，方盈说正事：“娘，明天我去买小鸡，你要买什么吗？我给你带回来。”
    王秀莲想了想：“厨房里的油盐没有多少了，你买点回来。”
    张仲元很积极：“娘亲，我要糖。”
    方盈应下：“好，娘亲给你买。”
    方盈买回小鸡，没几天就下一场不大不小的雨。
    雨停两日，方盈上山去看花苗，没有叶子焉巴发黄，都成活了。

 第17章 二弟被退亲

    王秀莲正在后院喂鸡，方盈陪子女在院里玩耍。
    突然有人来敲门：“张明海家的，有人在家吗？”
    长乐自告奋勇：“娘亲，我去开门。”
    “你是小孩，不认识的人不要开门。让娘亲来。”
    方盈走过去拉开院门，一个一身正红，大红唇，脸上白粉涂得有点厚，粉白得渗人的中年妇人站在门口，身后跟着一男一女，男的看起来憨厚老实，女的一脸精明相。
    方盈狐疑：“几位找我公爹有什么事？”
    黄媒婆看方盈不认识自己，但叫方明海公爹应该是大儿媳：“我是黄媒婆，之前给你们家老二保媒的。”
    听到是媒婆，方盈立刻笑容满面：“怠慢了，黄媒婆请进。”
    方盈把三人引进堂屋，悄悄耳语叫长乐去后院把王秀莲叫回来。
    长乐跑进后院：“祖母，给二叔说亲的人来了。”
    王秀莲放下手中鸡食：“人在哪儿呢？”
    长乐走过去，想摸那些毛茸茸的小黄鸡：“在堂屋，娘亲让我来叫祖母过去。”
    王秀莲忙制止：“别摸小鸡，它们身上脏着呢。”
    王秀莲拉着长乐，同去堂屋。
    一进门，便看见黄媒婆和未来亲家。
    “稀客，稀客，原来是未来亲家来了。”王秀连笑容满面一边说一边走去主位。
    家里没有茶叶，方盈倒了四杯红糖水，随后带三个孩子退出堂屋。
    不到一刻钟，堂屋传来杯子碎裂的声音。
    王秀莲怒不可遏：“你们看不上我老二就算了，退庚帖不退订银欺人太甚！不退订银，就别想要回庚帖！”
    方盈听到婆婆大声说话，怕出事，抱着小儿子进堂屋。
    “大儿媳你来评评理，这两人来退亲不退订银，这是什么人啊?”
    王秀莲看到儿媳进来马上拉帮手。
    方盈懵逼：“不是来商量成亲的吗？为什么要退亲？”
    精明妇人：“你们家门槛高，我闺女高攀不起。”
    方盈也怒了：“你们这是在找借口，以前可不是这样说的！”
    精明妇人：“总之这亲是结不成了，快把庚帖拿来！”
    “想要庚帖，订银退回来！”
    精明妇人看这架势，不退订银是拿不回庚帖。
    于是掏出十两银子，往地上一甩。
    厉声喝道：“庚帖拿来！”
    王秀莲火冒三丈进内堂翻出庚帖，往地上一扔：“谁稀罕！”
    精明妇人捡起庚帖：“夫君咱们走，这一家子穷酸样能有什么出息！我呸！”
    方盈怒火中烧：“看不上二弟，以后有你们后悔的！”
    三人起身，骂骂咧咧走了。
    方盈关好院门回到堂屋，看到婆婆呆坐着，泪流满面，长乐正用自己的小手给她抹泪。
    长乐安慰王秀莲：“祖母不要哭，祖母不哭。”
    王秀莲泪眼婆娑：“大儿媳妇，我把老二的亲事搞黄了，怎么办啊？要是我能忍忍就好了。”
    方盈很无奈：“娘，人家是铁了心的想来退亲，完全和你没关系。”
    “看那妇人精明样，做不成亲家也好。娘，你就该庆幸。”方盈对着王秀莲说。
    王秀莲止住泪：“老二以后怎么办呀？”
    方盈神情坚定：“娘，有我这个大嫂在，你不用担心二弟娶不到媳妇。”
    王秀莲一脸苦相：“我是怕老二受不住打击呀！”
    “娘，我找事给二弟做，让二弟没时间去胡思乱想。”
    “那是最好不过。”
    吃过晚饭，王秀莲说出张季宁被退亲的消息。
    张季宁一言不发，快速走回屋反栅上门。
    方盈示意张季远跟上去。
    张季远在拍门：“二哥你不要做傻事啊！”
    “大哥已经没了，要是你再没了，会要爹娘的命啊！”
    张季宁在屋里听着弟弟自以为在安慰人，实则是戳心窝的话，眼睛通红去开门。
    张季远走进屋，在凳子上坐下，看着神情落寞的二哥。
    “二哥，大丈夫何患无妻?努力挣钱，你看呐，对面村的地主黄老爷，六十岁还能抬第十八房小妾。”
    张季宁哭笑不得：“有你这样安慰人的吗？爹娘要是听到你的话要气坏了！”
    “二哥，这就咱俩在，不用说客套话，大哥去了以后，大嫂变很多，跟着她干，咱家铁定能过上好日子。”
    张季远尚稚嫩的脸一本正经说自己的想法。
    张季宁抬起头：“三弟，你就这么相信大嫂？”
    张季远挠头：“那你知道大嫂种花种果要干嘛吗？”
    张季宁心情平复了许多：“不就是和贺家的庄子一样，拿来卖吗？”
    “大嫂虽然没有说，但是你想想看，她在县城打听最多的是什么？”
    张季宁情绪激动：“你说的是皂团？”
    那可是金贵的东西呀！二两重的东西两三百文一块，要是真做这个，要赚大发啦！
    张季远嘿嘿笑：“八九不离十，我估计花就是做皂团的香料。”
    张季宁看向三弟：“要是大嫂真会做皂团，那真是要发了。”
    张季远满脸嘚瑟：“二哥你看着，不出两年咱家定会大富。”
    “你别忘了，大嫂跟庄子说好要买拓种，过两天就要去搬了，别想太多干活就好。”
    说完，张季远站起来施施然走了。
    张季宁被张季远画的大饼吓到了，但又内心激动。
    要是家里真变得富裕，自己的终身大事不愁。
    张季宁的心结放下了。
    王秀莲却着了魔般，托这附近所有媒婆给张季宁保媒。
    不出两日，方盈就找两个小叔去拉拓种。
    “大嫂，这挖坑放拓种，能放到明年二月吗？”张季远一边埋上沙边问方盈。
    方盈在搬拓种：“能啊！明年二月我们就起出来种上。”
    “真要种上三亩吗？爹舍得拿出三亩地让你试呀？不会到时白白浪费钱。”
    方盈想想，二房的人还是不错的，值得拉一把。
    “到时候看看，我打算种两亩，一亩种子给二房，这事先不要说出去。”
    张季远问道：“为什么不能说？”
    方盈拍拍衣袖：“这不是怕拓种有闪失吗？到时没事才能给。”
    忙碌三天把拓种存放好，终于清闲下来。
    方盈盘点自己的小金库，只剩十一两银，只出不进，想想来钱最快还是做手工皂。
    可惜十一月中旬，野外没有合适的原材料。
    只能等来年春天，百花绽放，艾叶茂盛的时候。
    野外的艾叶有限，还是得弄来一些种子，春天种在刺玫花间。

 第18章 长乐启蒙

    方盈今年的种植计划基本完成。
    平时就摘摘菜，喂喂鸡，逗逗娃，做做饭。
    至于出苦力挑水淋菜浇花这种事，就叫两个小叔去干。
    翻过年长乐就要六岁，是时候给她启蒙了。
    女子不能考学当官，但做生意也要读书识字，会算术。
    看到张明海正在院里换锄头手柄，方盈走过去。
    “公爹，你会简单的木工活吗？”
    “刨块板那样简单的会。”张明海抬头看一眼方盈。
    方盈满眼期盼：“那能帮我做几个四方的沙盘吗?”
    “用钉子钉不难，榫卯结构的做不好。”张明海一边忙手上的活一边说。
    “那公爹有空做三个，我拿来给孩子们学写字。”
    “好，过几天有空我做好再拿去给你。”张明海应下。
    “那公爹你忙，我去后院喂鸡去了。”说完，方盈走去后院。
    过了三天，张明海给方盈送来三个沙盘。
    方盈摸了摸，光滑没有毛刺，看来是打磨过。
    晚上母子三人躺在床上，方盈问长乐：“娘教长乐读书识字，长乐会喜欢吗？”
    长乐头转过来看方盈：“娘亲，识字有用吗?”
    方盈给女儿解释：“读书可以明理，考学当官，做生意。”
    长乐眼睛亮晶晶：“娘，长乐识字能当官吗？”
    方盈非常之无奈：“长乐不能当官，只能做生意。”
    长乐刨根问底：“长乐为什么不能当官？”
    “皇帝陛下不让女子去考学当官。”
    方盈在心底暗骂：万恶的封建社会，女子一点社会地位都没有。
    “长乐学做生意，挣很多很多钱，就能买好吃的糖，买漂亮的衣裳，和镇上的小姐姐一样。”
    长乐听完娘亲一番话后，想想还是读书好处多。
    于是说：“娘亲，长乐会认真读书。”
    张仲元插话进来：“娘亲，我也要读书。”
    方盈老怀欣慰：“好好，以后仲元和姐姐一起读书。”
    “那以后吃完早饭，娘亲教三刻钟，晚上教半个时辰，要好好学习，知道吗？”
    长乐和张仲元异口同声：“知道了，娘亲。”
    “那现在赶紧闭上眼睛睡觉。”方盈催促。
    第二天，方盈去河边挑些干净的细沙，担回家晒干。
    从此以后，风雨不改，雷打不动，长乐两姐弟走上学习之路。
    方盈把自己的方法学习方法教会两个子女，并根据书本内容，讲相应故事加深记忆。
    每天能听到不同故事，寓教于乐，两个孩子都喜欢上了读书。
    长乐去二房玩，给几个堂姐讲娘亲说过的故事，开启了她的小讲师之路。
    二房的三个孙女辈都羡慕长乐能读书识字。
    钱多月虽然有些逗比，但不会容许三个孙女白天不干活去读书识字，晚上倒是不会掬着她们。
    于是，二房的三个侄女来问方盈，晚上是不是也可以教她们，方盈应下，从此，两人小课堂变成五人小课堂。
    时间如白驹过隙，很快到十二月中旬。
    族里有一位和张季宁年纪相当的人成亲，张季安去世不满一年，所以家里没人去喝喜酒。
    “长乐、仲元跟娘一起去村口榕树，咱们去那里，能看到路过的新娘。”
    方盈怀里抱着小儿子，招呼张长乐张仲元跟上。
    张仲元迈着小短腿：“娘亲，看新娘能要到喜糖吗？”
    方盈放缓步速：“不是去家里看要不到糖。糖吃多牙齿会坏。”
    张仲元连忙捂住小嘴：“娘亲，我以后不吃糖了。”
    方盈一行人到达村口，大树下有不少人，众人侧目。
    大嘴黄婶眼里的不屑更是毫不掩饰：“有些人啊！小叔都要当鳏夫啦！还有心情来看热闹。”
    方盈瞟大嘴黄婶一眼，提高音量：“有些人啊！住海边的。”
    张仲元勤学好问：“娘亲，海边是怎样的？”
    方盈回道：“宽啊！一望无垠！”
    “娘亲，仲元想住海边。”张仲元星星眼看着方盈。
    方盈把小儿子放下地，摸摸两儿子的头：“咱家管不了那么宽住不了。”
    大嘴黄婶听着没脏字，没指名道姓的骂人话，气得火冒三丈，敢怒不敢言。
    众人从开始的冷眼旁观到现在的兴致勃勃，真是看热闹的都不嫌事大。
    众人看黄婶敢怒而不敢言的表情，甚是有趣。
    见黄婶没开骂，热闹看不成了，大家静等新娘的到来。
    自以为是的窃窃私语，实则方盈听得一清二楚。
    “听说张明海家的找附近所有媒婆保媒，都没能说上一个。”
    “他们家住的还是青砖瓦房，现在的姑娘这么挑？”
    前者向方盈方向努努嘴：“喏！不就是嫌弃那家是累赘，怕要养着大哥一家的孩子呗！”
    “人家还有娘在呢，哪需要小叔养？”
    “要是娘改嫁了呢？”
    “怎么看长乐娘，都不会改嫁的样子。”
    “何以见得？”
    “你想想，一个想改嫁的人怎么可能买山买地折腾呢？”
    “那倒也是！听你这么一说你倒看得上他们家。”
    “他们两个小叔勤快，脾气又好，可惜我家没有姑娘。而且照他们大嫂那个折腾劲，不出两年定能过上好日子。”
    “照你这么说老大家的孩子都不用小叔养。”
    “何止不用养，估计两个小叔还能沾大嫂的光呢。”
    说者摇摇头：“唉！大家只看到眼前，有眼光的姑娘凤毛麟角。”
    方盈把两人对话，听在耳里记在心里，没想到乡野之间会有如此远见的妇人。
    不知谁喊了一句：“快看！新娘来了。”
    于是众人屏住呼吸，伸长脖子往远处的路口看，隐隐已听到高亢的唢呐声。
    没多久接亲队伍一行人就到眼前，新娘坐在牛车上，新郎骑驴在一旁护着，后面是抬嫁妆的，新娘盖着盖头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看完新娘，方盈叫：“长乐，回家了。”
    一家人手牵手回家。
    方盈刚进院子，看到王秀莲坐在凳子上恹恹的。
    长乐看祖母不开心，走过去抱着她。
    方盈大概猜到是小叔的娶妻问题：“娘，你不用担心小叔娶妻问题。”
    “祖母，会有小婶婶的。”长乐抱紧祖母。
    王秀莲这才有点笑模样，是强颜欢笑。
    接住长乐的话：“是，以后长乐会有小婶婶。”
    看新娘一事不久之后，很快就到过年。
    偶尔下一点点小雪的天气，今年没有下。
    张季安去世不满一年，红纸都不能贴，一家子冷冷清清过完年。
    一年之计在于春，方盈又开始忙活今年的挣钱大计。

 第19章 种植拓

    方盈坐在堂屋里，看着屋檐滴滴答答落下的雨珠，心情有一点烦躁。
    虽说春雨贵如油，但十几天下来，洗的衣衫不干尽臭，让人心情不美丽。
    “公爹，你什么时候去犁地呀？”方盈问张明海。
    张明海瞥一眼方盈：“怎么，又有什么要急着种了？”
    “年前买回来的拓种，我翻看一下，有的要冒芽了。”
    “那明天我去犁地，要种多少亩啊？”
    张明海摸着手中烟斗，烟瘾上来了，可在屋里不能抽，娘子会发怒！
    “种两亩，有一亩拓种打算给二房。”
    张明海面露惊讶：“你辛辛苦苦弄回来的，舍得给出去？”
    “二房看来都是好的，总不能以后差太远，拉扯一把。”
    张明海捏紧烟杆：“你都没种过，没谱的事他们会信吗？”
    方盈顿想了想：“明天去问问，信就给他们一亩种，不信就自己种，不浪费。”
    张明海一只手捂着嘴，偷偷打个哈欠，眼有点酸，这雨蒙蒙的天气总是让人犯困。
    “你心里有成算就好。”说完张明海就走回内堂歇下。
    阴雨蒙蒙下了半个月，终于放晴了，方盈连忙把衣物被子拿出来晒，把整个院子挂得满满当当。
    不晒被子盖身上总觉得湿漉漉，冷飕飕的。
    张明海赤脚，背着爬犁，一手牵牛，走出院子去犁地。
    这，方盈看着张明海的背影说不出话来，她忘了这个年代没有水鞋。
    虽然是二月中旬，但地还是很凉，平时在家穿布鞋，为不把鞋弄脏，犁地都是打赤脚的。
    以往都惊蛰后才整地，现在提早半个多月，确实是辛苦了。
    晒完被子，方盈往堂屋方向喊：“娘，我去二房看看 ，你看好孩子。”
    堂屋传来王秀莲的声音：“你去忙，我看着。”
    雨虽停了，路尚未晒干有些泥泞。
    走到二房院门口，院门正敞开着，方盈的鞋底沾了不少泥，蹭蹭鞋底，才走进去。
    “二伯娘，在家吗？”方盈向屋里喊了一声。
    “在的，侄媳妇,快进堂屋来坐坐。”钱多月人未见声先至。
    方盈走进堂屋，在钱多月对面的凳子上坐下。
    钱月多盯着方盈问：“侄媳妇，你来我家有事吗？”
    “年前我弄回来拓种，想匀一亩种子给二伯种，不知二伯愿不愿意种？”
    方盈对上二伯母的眼光问。
    钱多月向内堂喊一声：“夫君你出来！有事问你。”
    张明河慢悠悠从内堂走出来：“侄媳妇，刚刚你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我种。”
    “我家后天种，二伯去看我家怎么种，回来就照着种就行。”
    张明河瞥方盈一眼：“那拓种不便宜？”
    方盈回道：“也还好，到时候有收成再给种子钱也不晚。”
    “多谢侄媳妇了。”
    张明河和颜悦色，语气软和许多。
    方盈笑笑：“那现在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
    钱多月眉开眼笑：“有事你就回去忙，没事就过来坐坐。”
    钱多月把方盈送到院门口才返回。
    看着张明河：“夫君，这三房都没有种过的东西，跟着种会不会太冒险了？”
    “就一亩地，往年不也是种豆子，没多少收成。”
    钱多月想想：“那倒也是。”
    张明海眼睛逞亮：“我听人说拓可以熬成糖。”
    “你算算，一亩熬得三四百斤糖，卖一百五十文一斤，也有五六十两了。”
    听到这里，钱多月赶紧捂住嘴巴，怕自己尖叫出声。
    钱多月等心情平复下来后说道：“夫君，以后三房叫我们干嘛，去干就行。”
    张明河瞟了她一眼：“这还用你说呀!”
    方盈走后，不知道二伯夫妻的议论，只觉得又完成一件事，走路都轻快许多。
    五斤的刺玫花种，得去菜地看看种哪里合适，还得去县城一趟买香艾种子。
    方盈本想回家，想想反正鞋已经脏了，转身走去自家菜地。
    到了菜地，看到周围相邻的地都已整好。
    六分地的菊苣割过一茬，现在长势喜人，小鸡越来越大，消耗越多。
    不远处，公爹正在犁另外一块旱地，方盈想想还是要去跟公爹说一下种拓起垄的事。
    方盈走过去：“公爹，这一个早上犁不完这块地？”
    张明海看是儿媳妇，头也不抬道：“早上犁不完，一会要放牛去吃草，晚上再犁点就好了。”
    于是方盈巴拉巴拉一通说起垄的事。
    张明海有点不耐烦：“你已经说了两遍了，我知道啦！”
    方盈自我怀疑：自己还年轻着呢，行为怎么进入更年期了？
    “公爹，那你先忙着，我回去了，过两天来种拓。”说完，方盈赶紧逃离。
    方盈又返回菜地，摘些菊苣回家喂鸡。
    到自家院门口，子女三人在门口喊：“娘亲，你回来了。”
    方盈看三个孩子都蹲在地上不动：“你们在玩什么？”
    长乐回道：“娘亲，我们在看蚂蚁搬家。”
    “那你们不要跑远，娘亲去放鸡食。”说完，方盈抱着菊苣去后院。
    途中遇到婆婆，正从后院方向过来。
    方盈迎上去：“娘，刚刚你去喂鸡了？”
    王秀莲看方盈抱着菊苣说：“这菜晚上再喂。”
    “好的，娘，那我先拿过去放好。”说完，方盈过去把菜放进篮里，挂高一点放好。
    吃过晚饭，张明海说：“种拓的地整好了，什么时候种？”
    方盈想想说：“公爹，趁着天晴明天就种。”
    方盈转头看向两个小叔：“二弟三弟，明天你们不用去看刺玫花了，先把拓种挖出来种上。”
    第二天，一家人全出动，挑拓种的有，挑草木灰的有，齐齐向整好的地块走去。
    刚到地里没有多久，二房的三个堂哥和张明河都来了。
    方盈看到三人过来：“二伯不是说来一个看怎么种就行，怎么全都来了？”
    张明河笑笑：“现在不是农忙时节，反正家里没事，就过来一起帮忙种。”
    方盈很开心：“二伯，那到时候榨糖，也要过来帮忙啊！”
    张明河打包票：“侄媳妇，你放心好了，到时候一起把种的拓都熬成糖，我会看着他们的。”
    方盈好开心，到时候有几个堂哥帮忙，事情好办很多。
    一行八人一天时间就把两种拓种好了，剩下一亩的拓种就拿去给二房。
    张明河过来：“侄媳妇，我明天也去种那一亩地，到时候要怎么管理，要跟我们说呀。”
    忙完方盈心情放松：“一定一定，二伯放心。”
    忙完，大家各回各家。

 第20章 刺玫花育苗

    种完拓，方盈打算开始育刺玫花苗。
    方盈对王秀莲说：“娘，东南边那几分菜地，我要用来育刺玫花苗，先不种菜了。”
    王秀莲看到方盈实在忙：“好，你忙来忙去，什么时候才有收成啊？”
    方盈呵呵笑：“几个月后就有啦，到时候让娘数一下钱。”
    王秀莲也笑笑说：“那我就等着，可不能赖账啊！”
    方盈摆摆手：“那不能够！给娘钱花是理所应当的，怎么可能会赖账。”
    张季远凑过来：“大嫂，会给我和二哥零花钱吗？”
    方盈瞥了他一眼：“看你们表现，做得好多给点，不好就没有咯！”
    “不会，大嫂，看在我和二哥这么勤快的份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张季远抗议。
    方盈笑开：“行啦，不逗你们了，少不了你们的。”
    张季远挠挠头咧嘴笑：“嘿嘿嘿，我就知道大嫂不会亏待我和二哥。”
    “好啦，吃过中饭后挑鸡粪牛粪和草木灰去菜地，二弟三弟一人一担。”方盈安排完事，进厨房忙活。
    方盈做好饭菜，端到堂屋放在桌上，向门外喊：“吃饭啦！长乐快回来吃饭！”
    三小只呼啦啦从院门外进来，这段时间他们迷上了观察地上的蚂蚁。
    张仲元看看自己的小手手：“娘亲，蚂蚁好小，搬得动一大块东西，仲元提不动水桶。”
    方盈柔声道：“仲元还小呢，长大就能提得动了。”
    “好啦，先净手去吃饭。”方盈一揽过，推他们去洗手。
    吃完中饭，歇了三刻钟，方盈和二弟三弟去到菜地。
    张季远问道：“大嫂，育苗要多长时间呀？”
    方盈一边挖坑，一边把粪埋进地里：“两个多月。”
    “那要到四月底了，那时候要忙着插秧，哪有时间移栽？”
    张季远抱怨什么都赶到一块去，那不得忙死。
    “我在想要不把牛借给二房犁田，他们插完秧帮咱们。”
    “大嫂，他们年年都帮，要是借牛的话，他们忙完更快。”
    “那你明天看到仲谋侄，给他透露一下消息，那小子挺聪明，应该知道怎么跟他祖父说。”
    张季远应下：“大嫂，我知道怎么跟他说。”
    三人配合默契，把花苗的底肥埋好，随后便回家。
    吃过晚饭，家人洗漱好，方盈打一盆温水回屋，试试水温感觉不冷不热。
    拿出五斤刺玫花籽倒进水盆里去，搅拌一下让所有种子都能碰到水。
    教完一个时辰的课，马上上床睡觉，明天有很多事要忙呢。
    早上起床，方盈把木盆里浮在上面的花籽捞起扔掉，木盆里只剩吸饱水涨起来的种子。
    吃过早饭后，方盈去把刺玫花种子种上，淋好水就回家，途中看到三三两两的农人在整理田埂，准备蓄水种田。
    走进院里，看到张明海正在清理牛棚。
    方盈把水桶锄头放下，走过去问：“公爹，咱这地方有人试过种两季稻吗？”
    张明海头也不抬：“没有，没听说过。”
    “咱这地方冬天很少下雪，要不公爹试种一亩看看？”
    方盈明显是在怂恿张明海去试种两季稻：“公爹你想想呀，种成功可以多收一荐粮，不成功损失也不大，咱家还有不少粮呢。”
    张明海扫干净牛棚，走出来瞥方盈一眼：“听你这么一说，倒是可以试试。”
    “公爹，你要是试种成功，明年再种上一年，到时候里长一报给县令，你可立大功了。”
    张明海脸色淡然：“立功不立功的另说，农人就是希望平时家里多点余粮，遇到荒年不至于家人饿死。”
    “那现在就可以开始育秧苗了，太晚会耽误下一季的播种那就不好了。”方盈习惯性地把利弊说出来。
    张明海目光狐疑：“儿媳你从哪里听说的，好像你自己就种过一样。”
    方盈脸色微变，讪笑：“公爹，我这是想想来的，你都没有种过，我哪可能会种过。”
    方盈心跳如雷，差点就秃噜嘴了，好险!以后说话还是要先过一下脑。
    事情这样说开以后，方盈第二天就看到公爹拿稻种出来泡水准备育苗试种。
    方盈屁颠屁颠过去，脸笑成花：“公爹，这是准备种多少亩？”
    “就先试一亩，就像你说的，不会影响咱家生计，要是真成就多收一茬。”张明河笑笑。
    “那你忙，我去看看之前种的拓种破土了没有。”方盈带上斗笠，扛把锄头出门。
    这春季的草和绿树变化很快，由黄绿色变成绿色了。
    到种拓的那块地，看到有个别的已经破土而出，方盈喜出望外，自己的致富之路又近一步。
    看完拓地，再去看山上的刺玫花和香橼，前段时间的蒙蒙细雨，滋润着它们，枝顶长出些许嫩芽来。
    地上冒出些许小草，看来是该去买艾种来撒一下，顺便当翻地除草了。
    回到家没有看到两个小叔子在家，方盈去问婆婆：“娘，二弟三弟去哪了？”
    “跟你公爹去犁田整田埂去了，听你公爹说要试种早稻。”王秀莲心不在焉说道。
    方盈接话：“那很好呀,要是种成了咱家多收一荐，多很多粮出来。”
    方盈问婆婆：“娘，这两天我和小叔要去县城一趟，你需要带东西吗？”
    王秀莲放下针线：“你那些不都弄得七七八八了吗？”
    方盈连忙解释：“鸡还有两个月就能卖，想去买些东西催肥。”
    “我这里没有什么东西要带的，你们出门注意安全就行。”王秀莲拿起针线继续忙活。
    要换季了得赶些薄点的衣裳出来，小孩子长得快，年年要换。
    方盈看婆婆在做衣裳，抱小儿子出去，叫上长乐和张仲元一起去村口溜达。
    路过二房门口，看到张长园背着个小背篓出来，长乐上去问：“园姐姐，你去打猪草吗？”
    “是的。”张长园有些羡慕张长乐，和她一样大都不用干活。
    等张长园走远，长乐对方盈说：“娘亲，园姐姐好辛苦哦。”
    “那是，只有咱家的祖父祖母疼孙子孙女，其她像长乐那般大的都叫去干活了。”
    张长乐看看自己的小手：“娘亲，长乐的手这么小，也干不动活呀。”
    方盈笑笑：“你看看你园姐姐不是去打猪草了。”
    长乐睁着迷惑不解眼光道：“但是咱家没猪呀。”
    “咱家不是有鸡吗？”
    “鸡不都是娘拿菜回来喂的吗？也不用去找菜呀。”
    方盈语塞，谁说小孩子好骗的，我不打死她。

 第21章 县城采买

    方盈带着三个小孩出去溜达一圈回来，准备做晚饭。
    方盈把张仲华往婆婆房门口一放：“娘亲去做饭，仲华跟祖母玩去。”
    张仲华奶声奶气：“好的，娘亲。”然后晃进屋去找祖母。
    屋里的王秀莲听到声音：“你忙你的，不是还有长乐看弟弟吗？”
    王秀莲头都没有抬，一边穿针引线一边说。
    张长乐自告奋勇：“娘亲我可以看弟弟，弟弟们都乖着呢。”
    “好！那你看弟弟，娘亲去做饭。”方盈说完就走去厨房。
    四菜一汤很快做好，炒菜就是做得快，就是准备菜有点费时间。
    吃完饭一家人又坐在院子里夜话。
    方盈直接对张季宁和张季远说：“二弟三弟，明天你俩和我赶早去县城，晚上早点睡！”
    “好的，大嫂，要是起不来你叫我。”张季远知道自己是起床困难户，马上叫人提醒。
    方盈应下：“好的。”
    张盈起早做好饭，叫两个小叔起来吃早饭，饭毕三人坐上牛车，天才蒙蒙亮。
    方盈对张季远说：“三弟，咱们先去花市看看有没有香艾种子。”
    “大嫂，这艾叶也算是药材，要到药铺或者种药材的地方才有。”
    “那咱们就先去看哪里有药材种子，你带路就行。”
    方盈看到事情有眉目，坐在车上眯眼睡一会。
    从一个药材铺出来，果然如张季远所说，这香艾种子要到大药材商那里才有。
    方盈一行人找到商行，好大一个门面，上下两层，这是几个商铺一起打通的。
    张季远看进进出出都是穿绸缎衫的老爷，自己迈不动步子。
    “大嫂，我在外面看牛车就不进去了。”
    方盈瞥张季远一眼：“有人帮忙看车，哪需要你看，以后你也要做生意。进去看看长点见识。”
    张季远只好硬着头皮，低头跟方盈一起进去，张季宁可能是性格原因，脸上倒是看不出来什么。
    方盈落落大方进店，走过去问：“掌柜，您这有香艾种子卖吗？”
    掌柜微笑答道：“有是有，不知道贵客要多少？”
    方盈感觉和掌柜说话如沐春风：“一斤价钱如何？”
    “一斤五百文，要是贵客要十斤以上，每斤可优惠五文。”掌柜真是个人精。
    “先来五斤，掌柜，你这有硝石吗？”方盈记得硝石在古代也当药材卖。
    “有的，一两银子一斤硝石，不知贵客要多少？”掌柜露出标准笑容。
    方盈想想囊中羞涩：“来三斤硝石。”
    掌柜招来店小二把方盈的需求一说，店小二就去准备硝石和香艾种子。
    待方盈从店里出来，掌柜还出来相送，难怪如此生意兴隆，服务态度真是好啊！
    张季远走在后面，手里提着东西：“大嫂，我还以为不给咱们进门呢，没想到那么好。”
    方盈白张季远一眼：“你傻啦，不和气怎么生财？”
    张季远如醍醐灌顶，给以后做生意打开新思路。
    “大嫂，现在艾叶种子买妥了，还准备去哪里？”张季远坐牛车上问方盈。
    “去油坊看看去。”
    “好咧！坐稳了启程。”张季远学着赶马车的，语气古古怪怪。
    方盈哭笑不得，人家马车是什么速度，你这牛车是什么速度能比么，还用得着这么用心提醒。
    很快牛车就停在一个油坊面前。
    张季远提醒：“大嫂，梁家油坊到了。”
    方盈从牛车上下来：“二弟跟我进去看看。”
    “好的，大嫂。”张季宁跟在方盈身后。
    “贵客这是要买油吗？”方盈刚到门口，小二来招呼。
    方盈点点头：“这里除了卖油以外，卖不卖豆油渣？”
    小二左右为难：“贵客，这要问掌柜才能定夺。”
    “那你带路，我直接问掌柜可行？”方盈也不费话。
    小二把方盈带到掌柜面前并说明方盈要买油渣。
    掌柜面露难色问方盈：“不知贵客要多少油渣？”
    方盈看有猫腻：“要二百斤左右，掌柜有难处？”
    掌柜向方盈说明：“这豆油渣都是卖给军爷喂马匹，贵客要得多会影响跟军爷的交易。”
    方盈问掌柜：“匀两百斤出来没有问题？”
    掌柜想了想说：“两百斤没有问题，但货不在这里。”
    方盈看着掌柜：“货离这里很远吗？”
    掌柜说道：“也不算太远，步行要一刻钟左右。”
    方盈想起还没询价：“一斤价钱是多少？”
    掌柜答：“六文一斤。”
    “掌柜，你先装二十斤豆油给我，我去买完豆油渣就不过来了。”
    方盈先给二十斤豆油钱。
    掌柜收好钱：“贵客跟我走，我现在带你们过去。”
    方盈看掌柜样子，怕是要走路去：“掌柜，你指路，坐牛车过去。”
    掌柜看有牛车：“那我就不客气了。”
    坐上牛车，张季远按掌柜指引找到地方，方盈买好二百斤压实烤干的豆油渣。
    “三弟，先去买石灰回来再去吃饭，吃完饭就能顺路回家。”方盈坐在车上说。
    张季远应道：“好的，大嫂要去哪里吃饭？”
    方盈打了个哈欠：“就上次咱们去过的那个食肆。”
    起得太早，方盈坐在牛车上的眼皮直打架，直到听到张季远声音。
    “大嫂，到了。”
    方盈还迷迷糊糊的，打个哈欠：“这么快就到了？”
    张季远拆台：“大嫂这是要睡着了才觉得快。”
    方盈佯装生气：“会不会说话了？难怪公爹时不时就想揍你。”
    张季远着急了：“大嫂不是小气的人，今天怎样啦？”
    方盈确实觉得有点莫名其妙的烦躁，可能是小日子要来了，控制不好情绪。
    方盈放柔声音：“好了，不吓你了，你和二弟一人去搬五十斤石灰回来，钱给你。”
    方盈把钱给张季远，坐在牛车上不动，等小叔回来。
    张季宁和张季远各搬一袋石灰出来放在车上放好。
    张季远坐上牛车问：“大嫂这次不买买买了吗？”
    哎呀！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方盈自己没钱被戳心了。
    方盈白了张季远一眼：“没钱了，不买，下次等我们来卖皂团挣钱，大买特买。”
    听到大嫂终于说要做皂团了，两个小叔眼睛逞亮，嘿嘿嘿，又要有私房钱了。
    三人吃完饭就赶路回家。

 第22章 催肥鸡

    方盈坐在牛车上，晃悠悠地回到院门口，三个儿女冲了出来。
    最先出来的是长乐，之后是张仲元，小短腿张仲华落在最后。
    三人边跑边喊：“娘亲，你回来啦！”之声此起彼落。
    方盈笑容满面下车，三个儿女将她团团围住。
    方盈拥着他们：“娘回来了，咱们先进院子，等三叔把牛车赶进来。”
    张长乐最先发问：“车上有好吃的吗？”
    方盈微笑：“有的，娘给你们买了最喜欢吃的糕点。”
    长乐蹦蹦跳跳：“那太好了，谢谢娘亲，娘亲，我好喜欢你哟！”
    “好啦，先进去，别让牛踩到了。”方盈把他们三个带去堂屋。
    方盈对姐弟三人说：“你们在屋里别出去，娘亲去拿东西。”
    三小只齐回答：“好的，娘亲，我们等你。”
    方盈走出去，把车上的糕点全都搬进堂屋，放到桌上。
    三小只围着桌子，叽叽喳喳笑，欢喜不已。
    方盈看着三姐弟：“等人齐了，我们就可以开吃，开不开心？”
    长乐乐了：“开心，又可以吃到糕点了，以前娘亲说天天要做给我吃的，呵呵！”
    方盈望着长乐：“长乐，娘那么久之前说的话，你还记得呀？”
    “那长乐，今天有没有学习呀？”
    “娘亲，你没有教，我就没有学。”
    长乐看到二叔三叔从外面进来，祖父祖母也回来了。
    长乐问：“家里人都来齐了，现在可以吃糕点了吗？”
    方盈说：“可以啦。”
    长乐先把糕点拿给祖父祖母，然后拿给方莹，给二叔三叔，分给两个弟弟，最后才拿自己那份吃了。
    方盈对三姐弟说：“好啦，吃完糕点你们自己先去玩一会，不要去玩水啊！”
    三个小孩牵手走出去。
    方盈对王秀莲说：“娘，我买回两百斤豆油渣，准备给鸡催肥，晚上要点油灯，让鸡多吃一个时辰。”
    王秀莲有点懵：“这鸡还能这样养法呀。这灯点两个月会不会亏了？”
    方盈对王秀莲说：“娘你来算一笔账，一只鸡，如果能多收三四十文，七十七只那不得有二两多啦。那灯油能用多少钱呢？一天只点一个时辰，用不到一两银子。”
    王秀莲在心里默默算了一下，确实用不上那么多钱，这么一算还是有赚头的。
    王秀莲颔首：“行，那就按你说的来做。反正豆油渣买都买回来了，不用不也是浪费了吗？”
    方盈趁热打铁：“那要不就今天晚上开始？”
    王秀莲应下：“就晚一个时辰睡，也不影响什么，我来看。”
    方盈看着王秀莲：“娘，等下你去称一下，看那些鸡大概有多少斤？再过两个月，到时候看看有多少斤？”
    王秀莲说：“好，我去称一下，记下来，要是长得真有那样快的话，以后我们就这样养了。”
    方盈转过头看张明海：“好，鸡的事说完了。现在说山上的事，公爹，这几天你要去帮忙，撒一下香艾种子。”
    张明海点头：“好了我知道了，没事我就出去啦。”
    方盈去做巡山大王，把自己种的东西全看一遍，才放心回家。
    第二天吃过早饭，方盈一行四人，去山上开始种香艾种子，都是间种在刺玫花中间。
    到了山上，张明海四周看看，只有自家四个人，就对方盈说：“媳妇儿，现在没有外人，你说说，你种这些是拿来做什么？”
    “公爹，拿来挣大钱呢，以前我说过的，你忘记了？”
    张明海有些气恼：“你这是逗我玩呢，这到处都有的艾叶，还能挣大钱？”
    “这艾叶又不是直接拿来卖掉的。”
    方盈叹气说：“公爹，你想想啊！我加工成皂来卖，这皂很贵，你也知道的。”
    张明海脸色柔和些：“你这想一出是一出，我哪里清楚你的想法？”
    方盈诚心认错：“唉，也怪我。没有说清楚，让你们担心了。”
    张季远笑道：“大嫂我一点都不担心。”
    张明海觉得被儿子落了面子，心情郁郁。
    忙转移话题：“儿媳妇你说说，这个怎么个种法？”
    方盈解说后做示范：“就把土刨开一点点，不用那么深，然后把种子撒进去，再埋一点土回去就行。”
    张明海吼两个儿子：“还愣着干什么？快点干活。”
    四人把种子都撒好后，感到饥肠辘辘，原来太阳已经偏西了，早就过了午饭时间。
    方盈提议：“公爹，咱们先回家吃饭，太饿了，实在受不了。”
    张明海站在那里，看着方盈张季远几个：“这地不是还没淋水吗？”
    方盈看天：“公爹，看这天气，要不了两天就会下雨，就不用淋了。”
    张明海狐疑：“你还会观天象啊？”
    方盈赶紧否认：“不会，不会。那么玄乎的东西，我怎么可能会呢？”
    事实是方盈还真会，前世学过的东西，在这里不能宣之于口，但不影响她用于生活。
    张明海说道：“好，那我们就先回去，反正艾叶这些东西都是天生天长，要是真不下雨，再来淋不迟。”
    到了半夜，果然下起不大不小的雨，张明海起床后看儿媳的眼光都变了。
    这让方盈起了些想法，不如把生活需要用到的知识，写成书，再把书做旧，光明正大拿回家，以后教给孩子。
    第二天，方盈怀揣十两银子，去墨家木坊，定做香皂的模具。
    进入墨家木坊，没有看到墨青本人，方盈差遣看店的去后院把墨青叫出来。
    墨青走出来，看到是以前订过月饼模具的方盈：“贵客这次要定做什么？”
    方盈也不废话：“要定做一批长一尺五寸，宽三寸，深二寸半，光滑不漏水的四方模具。”
    “按你说的大概画了一张图，你看看是不是这样子？”
    墨青把图拿给方盈。
    方盈拿过看一下：“是这样没有错，但不能漏水，如果要上防水油，只能上外面，不能上到模具里面，这样可以做到吗？”
    墨青看着方盈：“没问题，贵客不需要刻花纹吗？”
    方盈摇头：“不用了，做这样一个价钱多少？”
    “不需要刻字，只要光滑防水这样的，定银一百文一个，贵客刚刚说要定一批，要多少个？”
    “八十个，大概多长时间能全部做好？”
    墨青想了想：“半个月，先交三两定银。”
    方盈笑笑：“好的，半个月后我来拿货，这是定银。”
    方盈给三两定银，没寒暄几句就回家。

 第23章 试制皂

    三月初六，张家族老通知一家出两个男丁去扫墓，张明海和张季宁去了。
    三月初九清明节，方盈本来想带几个孩子去祭拜张季安，奈何雨天路滑，只能带最大的张长乐去。
    以前承诺过常带孩子去看他的，奈何天公不作美，重阳节再来，那时秋高气爽。
    清明节过去，方盈算算时间模具快做好了，张明海一亩早稻什么时候插秧没见他提。
    便去找张明海问：“公爹，清明节都过了，什么时候才插秧啊？”
    “你急啥？一亩田一天就可以插完，秧苗差不多一个月才好拔，太嫩了容易断根。”
    方盈想想也是：“那好，到时候插秧提前跟我说一声，我有别的事要忙。”
    张明海说：“你忙你的，一亩田，爷三个一天就插完了，你不去没事。”
    方盈想想还有很多事没有做，要做香皂实验，把数据整理出来。
    三月十二，方盈去把模具拿回来，看看路边艾叶长得还不算茂盛，可摘一点做试验。
    想想要把艾叶磨成浆再取汁，这年代只有石磨，方盈越想缺的东西越多，晚上还是列个清单。
    花一天时间把清单列出来准备去采买，就听到公爹说过两天要插秧。
    到了插秧那天，方盈头戴斗笠，一身粗布衫和公爹小叔一起下田去。
    四个人半天就插完秧，回到家发现王秀莲已经做好饭，方盈很开心。
    方盈疑惑，来到这个朝代不足一年，从没看见有娘家的人来找过自己，这件事一直憋在她心里不敢说。
    插完秧过两日，到桃花镇大集，方盈想去置办物品。
    看到张季远正百无聊赖在院里转悠：“三弟，你今天赶车陪我去买东西。”
    张季远一听去买东西，有了点精神：“大嫂，现在去吗？”
    “是的，你等等，我去换件衣裳就走。”方盈出来的时候，张季远已经把牛车赶到院外。
    方盈坐上车：“三弟，今天要买的东西多，要麻烦你动手搬运啊。”
    张季远笑笑：“大嫂，搬东西都是小事，一家人哪需要这搬见外？像个外人似的。”
    方盈不置可否：“说到外人我才是，我都不姓张，多少有点遗憾。”
    “大嫂，张家就是你的家呀！虽然你爹娘亲哥和我哥都没了，不是还有我们吗。”
    方盈感慨：“也是，爹娘和两个小叔都好，换作别的人家我可能撑不下去。”
    方盈沉吟半刻：“以前听说夫君是捡来的，不是张家亲子孙，他人没了，我怕被赶出去。忐忑了好久。”
    张季远想笑：“大嫂，爹娘都是良善人，娘把大哥看得比两个亲生的都重，你知道我们小时候娘怎么说的吗？”
    “娘说什么？”方盈好奇问道。
    “娘说要不是把大哥捡回来养，就不会有我们两个。”
    方盈疑惑：“娘为什么这样说呢，该生还是会生的？”
    “娘成亲两三年，肚子都没有动静郁结于心，听说看了很多大夫都不见好。”
    “那这和捡你大哥回来养有什么关系呢？”
    张季远呵呵笑：“关系大了去了，就是捡了大哥回来养几年，娘的病才好，然后才有了二哥和我。”
    方盈想想说：“夫君没了娘肯定很伤心。”
    张季远笑容敛起：“那是，前天晚我见到娘在偷偷掉眼泪。”
    方盈追问：“公爹会看到不管吗？让娘伤心落泪。”
    “你们都去睡了，我起来如厕，看到娘在鸡圈喂鸡，她偷偷哭的，我没敢过去问。”
    方盈心塞：“我们几个对娘的关心确实是少了点。以后多多关心她才行。”
    张季远沉默不语。
    有些人已经回不来了，说再多安慰的话也没用，那道伤疤始终在心里，在身边默默陪伴就好。
    方盈想打破气氛，于是便说：“三弟，明天我就开始做皂团，你要给我打下手呀。”
    张季远应得很快：“大嫂，以前娘说过，二哥和我都得听你的，我们两个随你使唤。”
    “好，那明天你叫二弟一起来，我教会你们，就可以做甩手掌柜了。”
    “没问题，大嫂，你出主意，我和二哥出力，一准把咱家过得红红火火，让那个瞧不起二哥退亲的姑娘后悔去。”
    “行，等我挣大钱，给你们俩一个盖一栋砖瓦房，到时候你们都是有房的人。”
    张季远听到大嫂要给他盖房子很开心：“那我就等着大嫂快点发达了。”
    “放心，今年估计就能盖上，不能耽误二弟娶亲，院门外的空地是咱家的？”
    “是的，大嫂，听说是祖父只给爹一个茅草屋心里过意不去，所以地基买得很大。”
    “有多大啊？”
    “八亩地，院门口那片都是咱家的。”
    方盈咂舌，这是够大的。
    “呵呵，那么大块地，不只是能盖你们两个的，连仲元和仲华的都能盖上了。”
    “是啊。大嫂，现在到哪一家买东西？”到了镇上张季远连忙叫方盈指路。
    方盈就按列出的清单，从远到近采买。
    张季远看到方盈叫人搬来一个小石磨好奇问：“大嫂，咱家不做豆腐卖，这石磨能用得上吗？”
    方盈一边让人抬上车一边说：“很快就用上了，到时候还要你们两个给我磨东西呢。”
    “行，这个这么小的磨不用费多大劲。我和二哥都能干得动这活。”张季远爽快应下。
    王秀莲看到儿媳妇买十几斤猪板油回来，吓了一跳：“儿媳妇，你买这么大块油要吃到什么时候啊？”
    方盈把板油提进厨房，走出来跟王秀莲说：“娘，我这是拿来做生意，不全是拿来吃，很快用完。”
    王秀莲很疑惑：“你这生意要用油来做呀？前面买的二十斤豆油也是？”
    方盈一边忙活搬东西：“是的，娘，要用到不少油呢，还差得远呢。”
    “猪板油比猪肉还贵几文钱，你这生意要卖多贵才能回本呀？”
    “娘不用担心，能十倍百倍挣回来，明天我和两个小叔就要忙活了。”
    “行，那你们三个忙，孩子我来照看就行。”
    “娘辛苦了，到时候去县里卖东西的时候，给你带好东西回来。”
    王秀莲摆摆手：“不用不用，钱你留给孩子读书。”
    第二天，方盈带上两个小叔去采摘艾叶，油和碱昨晚都准备好了，只差艾叶。
    三人回来一通忙活，方盈把动植油按十个数据配比，做了十模，看看几天后，哪个配比脱模最好，就按哪个比例做。
    七天后，当张季宁和张季远看到脱模出来的香皂，两人互抱又笑又跳。

 第24章 正式制皂

    方盈用线切好一模，一模五块皂，一块三寸长，二寸厚度刚刚合适。
    刚刚兴高采烈抱在一起的两兄弟，都凑过来看。
    张季远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大嫂，这皂团什么时候能用？”
    方盈一边切一边答：“要一个月时间才能用。”
    张季远有点失望：“那是不是也要一个月才能拿去卖呀？”
    方盈抬头：“是的，到时候让爹跟我们一起去卖。”
    张季远瞪大眼：“就我们几个不行吗？”
    方盈不容解释“不行，到时必须说是走商来货，只有爹这个年龄长得像。还要叫一个堂哥陪着才行。”
    连张季宁都开口问：“大嫂为什么要弄得这么麻烦？”
    方盈盯住他们：“我们无权无势，要是别人知道我们会做这么好的香皂会引来祸端，谨慎才能长命。”
    两个小叔保证出去不会乱说话，方盈才放心了些。
    “只有我们三个，明天要采摘艾叶和薄荷，要清洗，切碎磨捣汁，还要搅拌，而且每个锅最多装十斤油好搅拌，多了会溢出来。”
    张季远马上接话：“大嫂，你说了一大堆主要是想说什么？”
    方盈看着张季远：“我的意思是要请二房帮忙。”
    张季远心急：“那现在马上回去跟爹娘说这事吗？”
    方盈应道：“好，那现在马上去说。”
    说完张季远用油纸包上一块香皂，拿在手上准备拿去给爹娘看。
    张季远离堂屋还有些距离就大声喊：“爹娘，有好事啦！”
    张明海从堂屋出来：“什么事大喊大叫的，就不能进屋小点声说吗？”
    张季远秒变乖儿，进屋后把香皂放到桌上：“这就是我们这几天捣鼓的东西。”
    王秀莲没用过皂团，拿起来看看又放回去：“我以前没见过，这是什么东西?”
    张季远好激动：“娘，这是皂团啊,我跟你说，这个在县城卖得可贵啦。”
    王秀莲眼逞亮：“真的？那会做这个，以后是不是就能挣很多钱了?”
    张季远呵呵笑：“那是，大嫂说现在没人手，要叫二房帮忙呢，爹，你说可以吗？”
    张明海点点头：“去叫人。”
    张季远指指自己：“是我去叫人吗？”
    张明海对这个傻儿子实在没有办法：“这不是明摆着吗？还不快去。”
    等张季远出门后，张明海问方盈：“儿媳妇，这工钱给多少合适？”
    方盈说道：“公爹，一天做四十模，我打算一个人一个月二两，到五月做的东西翻倍 ，工钱也翻倍这样比较好。”
    “嗯，这样妥当一些。”
    张明海问方盈：“不会是一整个月都要干活？那怎么种田呀？”
    方盈摇摇头：“不会，七天脱模一次才能做一次，我现在手上没有那么多模具，原料野生的也找不到那么多。”
    方盈想想还是说：“还有二房的孩子让他们去帮忙摘艾叶和薄荷。”
    张明海一头雾水：“艾叶平常人都知道，但薄荷是什么样的没人知道啊。”
    方盈指指自己：“我知道，我明天带他们去找，论斤收给钱比较好。公爹，你来说说一斤给多少钱合适？”
    张明海不解：“你那个猪油不是很贵吗？给多钱什么时候能回本呀？”
    方盈扫一眼：“公爹，一斤猪油十六两能做八块，一块卖两百文，这是暴利，不是回不回本的问题。”
    张明海心跳加速，这么一算一斤猪油能挣一千五百文。
    缓了缓，张明海问方盈：“那你一天做四十模，一模多少块？”
    方盈秒回：“一模五块。”
    张明海用手按胸口：“你让我缓缓，意思是一天就要做两百块香皂？”
    方盈看着张明海被吓到的样子有些想笑：“是的，公爹。那现在来说说那个艾叶应该给多少钱一斤。”
    定了定神，张明海想想：“怕小孩出去乱说，按镇上同样的价钱给。”
    方盈脱口而出：“这是不是太少了?我听说镇上才卖五文一斤呀。”
    张明海无语了，这儿媳妇一时聪明一时糊涂。
    “你就不会偷偷记账，算给他们父母吗？你跟小孩说高价别人来打听怎么办？”
    “那好，我来记账，随心意给就行。”方盈妥协了。
    说到这里，张季远终于请来了三个堂哥：张季国、张季富、张季民。
    等三人都坐好，方盈就说要请几个堂哥做事，上工时间和工钱等等，并说明了怕惹来祸端，让三个堂哥保密。
    三个堂哥当然是一口答应下来，有三房在，三房吃肉至少他们能喝汤，没了三房，渣都没得剩。
    方盈最后说：“堂哥，这个月上工少，所以才给你们二两银子，上工多工钱就会多给。”
    季国堂哥憨憨笑：“七天才来上两天工，这个工钱很高了。”
    “还有侄子侄女可去摘艾叶和薄荷卖给我，明天堂哥让他们来我这里。”方盈说完。
    三个堂哥对视一眼，大大小小都能挣钱，太开心了！三个堂哥齐齐应是。
    七天来两天上工，不耽误种田，还能挣那么多钱，去哪里找这样的好事呀？镇上的伙计一个月干二十八天才一两。
    方盈不知道堂哥们的真实想法，总之离开时都是开开心心的，把她看成了金疙瘩。
    三月底，在三房的帮忙下制成脱模第一批皂。
    忙到四月底共制成五批皂二千块，此时方盈囊中羞涩，兜里只剩三百文。
    方盈匆匆去后院看鸡，原定四月底要卖的鸡，现在还没有去找买主。
    到鸡圈的时候，看到王秀莲正在喂鸡，方盈走过去。
    “娘，这段时间你没有试过称这些鸡呢？催肥有没有效果？”
    王秀莲笑笑：“有的，往年也养六个月，今年这样子一弄，每只多重一斤。”
    方盈看着鸡抢食：“过两天我想去县城找买主，一批卖完，几只几只卖太麻烦了。”
    王秀莲看着方盈：“这些鸡应该好卖。”
    方盈嘿嘿笑：“那是，娘养得好当然好卖。明天我捉四只拿去给人看，满意就会有人来买。顺便把三月份做的四百多块香皂也卖掉。”
    第二天到县城，方盈熟门熟路到住过的客栈住下。
    卖掉四百三十块皂，得八十六两银子，方盈松了一口气，出门前她还问婆婆要了一两银子。
    带鸡去问鸡贩，鸡贩看到这么好的品相当即定下，本来方盈想约后天去取鸡的，鸡贩心急，非要明天早上去，只能告诉他明早去客栈，找张季宁坐他马车给他指路先去。
    方盈还要去买些原料才能回去。

 第25章 买刺玫花

    张季宁先回去了，方盈让张宁远带花去贺家的苗圃看看能不能买些刺玫花。
    自家种的些估计要到五月底才开，方盈巡山时看到只打了小小的花苞。
    当方盈和张季宁到贺家苗圃的时候，看到山上正有人在摘刺玫花。
    方盈去敲门，正好是贺大哥出来开门。
    “贺大哥，我又来了。”
    贺大哥露出一口白牙：“稀客稀客，请进。”
    方盈直接说明来意：“贺大哥，我能买十五斤刺玫花吗？”
    贺大哥面露难色：“你也看到了，做胭脂的人正在摘。”
    “我不跟她们抢，她们摘过的地方我再去摘，次一点的花没有关系。”方盈解释。
    贺大哥松了一口气：“那样可以，但是你怎么摘呢？”
    “贺大哥，你庄子里不是有帮工吗？我给工钱。”
    贺大哥笑笑：“那我叫人过来采摘，你要什么样的花，跟她们说清楚就行。”
    随后贺大哥找来五人，方盈就跟在后面，和她们一起去采摘，把自己要想要的和她们说清楚，半个时辰就摘好了。
    随后付钱离开，这花得快点处理，再去买点硝石和石灰就回家，没时间逛街了。
    坐在牛车上，张季过问出心中疑惑：“大嫂这是急着回去处理这些花吗？”
    “是啊，要是花闷烂就用不了。”方盈有问必问。
    撩一下被吹乱的发，张季远道：“大嫂，上次你说卖香皂要谨慎的，这回都没事呀？”
    方盈反问张季远：“要是你做的都是上千上万两的大生意的话，你会在意几十两这么小的生意吗？”
    张季远想想：“不会，除非卖完以后有人再来找要，东西已经没有了。”
    “就是这样咯！”
    方盈漫不经心道。
    张季远百思不解：“那下次还能再卖给他吗？
    方盈满不在乎说道：“当然可以啊，你没看到我买了三个颜色的包装纸吗？”
    张季远恍然大悟：“大嫂这是要改变外包装，然后再售卖出去吗？”
    方盈不置可否：“下一批要六月底才能卖了，行商都要走一两个月的嘛，到时候就要卖五六千块香皂了。”
    方盈算过八十多两银子除再去订一批模具外，剩下的差不多够这两个月周转了。
    方盈打了个哈欠：“三弟，到桃花镇先去墨家木坊，我眯一会眼，到了再叫我。”
    张季远应道：“好的。”
    牛车确实慢，好处就是没有那么颠簸，慢慢晃就想睡。
    出过几次远门的方盈，让王秀莲帮她缝了两个垫子。
    “大嫂，到了。”
    迷迷糊糊的方盈，听到张季远的声音睁开眼。
    原来到了墨家木坊，方盈用两手中指抹抹眼角，确定眼角没有什么不雅之物，才下车走进去。
    墨青看到是方盈便开口直言：“贵客，这次想定做什么？”
    方盈也不废话：“和上次的模具一样，数量要一百六十个，就是交货时间能不能短点？”
    墨青沉吟半晌，还是摇摇头。
    “时间短不了，最快也要二十天才能全部做好。”
    方盈算是看明白了，他们不会为履约交货胡乱来，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只能退而求其次：“那我十天来拿一次货总可以的？”
    墨青这次没有犹豫：“这个没问题。”
    方盈掏出五两做定钱：“十天我来拿货，交当次的货钱。”
    墨青终于面露一丝笑容：“没有问题，贵客慢走。”
    方盈觉得微笑才是该有的待客态度，忍不住说：“你该多笑笑，这样客人可能会多一点。”
    墨青愣住，瞪圆眼，脸迅速爆红。
    方盈没想到在现代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在古代可能变成调戏人的话，逃也似的走了。
    下次还能不能愉快地见面都是个问题。
    张季远看到嫂子急匆匆回来，像背后有人追赶的样子，往她身后一看，没人呀！
    “大嫂，你这么急做什么？”
    方盈瞪张季远一眼：“没什么事，快回家。”
    张季远看方盈不想多言，算了回家。
    没想到刚到村口大榕树，竟有多人跟方盈打招呼，天要下红雨了吗？
    方盈迷惑不解，一直带着这种心情到家门口。
    张长乐抬头看到三叔，知道娘回来了走出院门。
    “三叔，娘，你们回来了，长乐好担心。”
    长乐拉住刚走下牛车的方盈。
    方盈摸摸女儿的头：“长乐应该快快乐乐的，担心什么呀？”
    长乐很严肃说：“二叔回来了，不见娘和三叔回来。”
    “走回屋去，二叔回来没有跟你说，娘会晚一点再回吗？”
    长乐小脸忧愁：“说了，但是长乐还是担心。”
    方盈捏捏长乐的脸：“别担心了，都快成小老婆啦！”
    长乐的额间都拧出川字：“娘，我是在认真说呢。”
    方盈双手捋了捋长乐眉间的川字：“下次别这样了，不好看，娘喜欢哈哈大笑的长乐！”
    方盈想想可能村里的闲言碎语影响到了长乐，让她极度缺乏安全感。
    以前那么天真烂漫，天天叽叽喳喳的长乐，现在都不出门玩了。
    一想到这里方盈有想打人的冲动，谁的崽嘴巴那么臭！
    方盈心疼又难受，语气软了下来：“好啦，以后娘去哪里能带上长乐的都带去，好了。”
    长乐这才露出笑模样。
    张仲元和张仲华走过来冲淡了伤感的气氛。
    方盈把三人带回堂屋，王秀莲见方盈回来，面露喜色打招呼。
    方盈坐定，问王秀莲：“娘，我回来的路上看到村里有人神情都怪怪的，怎么回事？”
    王秀莲掏出银锭放桌上。
    “看到有马车进村，他们跟来看到卖鸡得那么多钱，问怎么种菊苣养鸡呢。”
    方盈把钱放进王秀莲手里：“娘，钱你拿着，鸡都是你喂的，该你拿。”
    王秀莲看推拒不过收下：“那我收着，以后你有急用的时候找我拿。”
    方盈笑笑说：“娘你不用担心啦，再过两个月咱家手头宽裕了，我给小叔盖房子，买上百亩田地，日子会好起来的。”
    “到时候再给他们娶媳妇，教他们些谋生手段，只要不败家都会来得好好的。”
    没想到王秀莲走过来，抱住方盈呜呜大哭，边哭边说：“都是爹娘没本事，才要你这个儿媳妇奔波撑起这个家。”
    方盈无奈：“娘，你别哭了，你的孙子孙女看着呢，该认为我在欺负你了。”
    王秀莲泪眼里看到孙子们懵懂的看着，这才止住泪，破涕为笑。

 第26章 发工钱

    方盈安慰完王秀莲，走出堂屋准备去找张季远。
    没有想到门口看到三父子站在门口，脸色肃穆，安静如鸡，看来刚才对话都听到了。
    方盈扫三人一眼：“三弟，你去叫三个堂哥过来，该给他们发工钱了。”
    张季远反应过来：“好的，大嫂，我马上去。”
    方盈说完返回堂屋，张明海和张季宁也跟着进去。
    方盈看一眼王秀莲：“娘，我准备给堂哥发工钱，你在这里看呢还是避开去？”
    王秀莲刚哭过，眼有点红不好意思：“我带孩子进内堂，怕小孩看到出去乱说。”
    张明海和张季宁和方盈各自坐下。
    方盈问张明海：“公爹，是不是准备插秧了？”
    张明海看方盈一眼：“明天开始，是不是你没时间？要忙香皂的事？”
    “我刚买了刺玫花回来，准备试新品种，要先试提炼香露出来，确实没有时间。”
    张明海淡淡道：“那你忙你的，少一个也没什么。”
    方盈连忙道：“公爹，要不我们请人插秧？”
    张明海瞟方盈一眼：“大家都忙着自家的，没有忙完哪里能请得到人？”
    方盈这才想起这个年代粮食产量低下，大家把粮食看得有多重自是不用说。
    于是说：“那我今晚熬夜处理花，尽量明天处理完，后天我也去插秧。”
    张明海严肃道：“别那么拼命把身子熬坏了，不值当。”
    方盈笑笑：“只熬一个晚上没事的，公爹。”
    方盈转头看向张季宁：“二弟，等三弟回来你俩一起洗花摘花瓣，不用熬夜。”
    张季宁应下：“好的，大嫂，一会我和三弟帮忙。”
    话音刚落，三个堂哥到了。
    等三个堂哥坐好，方盈微笑开口：“今天叫三个堂哥过来，一是：发工钱；二是：说五月份上工的事。”
    说完方盈给三位堂哥，一人二两银子，三位堂哥眉开眼笑。
    发完钱，方盈回自己位置坐好。
    接着说道：“接下来说上工的事，之前是七天上两工天，五月份七天要上四天工，一天要做六十模，工钱涨到四两。”
    三个堂哥互相看看,激动的季国堂哥问：“弟妹，你是不是说错了，工钱四两？”
    方盈保持微笑：“没说错，是真的四两。”
    三个堂哥确定是四两之后哈哈大笑，季民堂哥：“弟妹啊！你真是我们的财神爷呀！”
    “堂哥，你也别高兴的太早呀，天热还要做六十模呢。”方盈提醒。
    “弟妹，再热热得过出去晒太阳干农活吗？相对来说都是小事。”
    季民哥笑得只见一口白牙，不见眼。
    方盈看到堂哥开心自己也挺开心的：“过几天插完秧后就开始了，堂哥就先回去忙活。”
    “弟妹，等我们插完秧会过来帮你们，忙完早点开工。”
    方盈送几个堂哥到门口：“那就多谢几位堂哥了。”
    季民堂哥走到门口，转过身来：“弟妹啊！我知道你是为了拉二房一把，多谢了！”
    方盈有点汗颜：“都是自家人，不用太过客气，互相帮助过好日子就好。”
    张季民开心道：“那是那是。”才转身回家去。
    方盈肚子咕咕叫，在县里吃过早饭后，买东西摘花直接回家，没吃午饭，饿惨了。
    方盈回到堂屋，看到了王秀莲：“娘，还有剩饭吗？我和三弟都没吃饭，好饿。”
    王秀莲心疼：“厨房里放着呢，看你忙来忙去我也忘提了。”
    方盈去厨房搬来饭菜：“三弟吃饭，哪个饿的来一起吃。”
    三小只齐齐喊：“娘，我们不饿，你吃。”
    饭桌上只有方盈和张季远两人，张季远像饿死鬼投胎一样吃得飞快。
    方盈提醒：“三弟，你吃这样快，等下肚子还难受，又没人跟你抢食，你急什么？”
    张季远吞下一口粥：“习惯了，肚子太饿，饭菜一进嘴里就想吞到肚子。”
    张季远夹一筷子菜：“反正喝粥也不像干饭那样，不嚼会卡在喉咙里。”
    方盈呵呵：“没有想到你还吃出门道来了。”
    “习惯成自然，哪有什么门道。”说完去打第三碗粥。
    方盈这才刚吃完一碗，两人吃饱，方盈收拾碗筷去厨房洗好，回到堂屋见一家人都在。
    方盈坐下后开口：“二弟三弟，我回去歇半个时辰，晚些处理那些花。你们俩帮忙。”
    张季远站起来：“我也回去歇一下，赶车也挺累的。爹你先去放一下牛。”
    一家人放牛的放牛，去歇息的去歇息，屋里只剩下王秀莲和三个孩子。
    方盈先翻出一大一小两个铜盆，洗干净放水进去，再在大铜盆里放硝石，把小铜盆放在大铜盆里 然后才回屋歇息。
    王秀莲对三个孙子说：“别去吵你娘歇息，跟奶奶玩。”
    三孙乖乖应：“好。”
    一个时辰后，方盈去叫张季远起床，张季宁站在门口倒不用叫了。
    张季宁一进屋：“大嫂，这里怎么有两盘冰啊？”
    方盈跟在身后走进去：“我制的，准备用来炼制香露用的。”
    张季宁眼神一亮：“大嫂，热天卖冰准能挣大钱，要不我们就做这个卖，你看行不行？”
    方盈反问他：“我们这里冬天都没下雪，你怎么解释冰从哪里来？”
    张季宁哑口无言。
    “你都知道能挣大钱，但咱家没权没势，万一坏人捉走我们家人迫我们交出方子怎么办？这还是最好的，最怕就是抢完东西，还把我们一家灭门了，利字当头，有些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听方盈这么说一通，张季宁吓出一身冷汗。
    张季宁和张季远一个洗花一个摘花，方盈把铜质蒸馏器装上，放上水把花放进去，起炉烧火。
    不用三刻钟，屋里全是刺玫花香味。
    “大嫂，这个香味肯定很多姑娘喜欢，比薄荷和艾叶要香多了。”张季远发表意见。
    方盈淡淡道：“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我就喜欢薄荷味的。”
    张季远不服：“那你是不正常，多数姑娘都喜欢香香的。”
    方盈呵呵：“薄荷可以提神醒脑，蚊子都离远点。”
    张季远戳心：“县里的姑娘又不用下地干活，哪需要提神驱蚊呀。”
    方盈调侃道：“听三弟这么一说我是命苦呀！”
    不就是命苦么，夫君都没了。
    张季宁和张季远听后都沉默无语，一直忙活。

 第27章 插秧

    吃过晚饭，方盈继续忙着蒸馏香露，两个小叔洗完摘完花早早去睡了。
    天要破晓方盈才忙完，回房倒头就睡，午时才醒过来。
    家里除王秀莲带着三个孩子，其他人都不在。
    方盈上前问：“娘，公爹和小叔是去插秧了吗？”
    王秀莲看方盈一眼：“是啊，他们估算你可能天要亮才回去睡，所以就没叫你。”
    方盈去做中饭，刚做好没多久，公爹和小叔就回来了。
    一家人吃完饭歇息三刻钟，方盈跟着去插秧。
    下田还没不到两刻钟，张季远哎呀呀往田埂跑，看旁边那块田里无人，并拢三指，往手指吐口水，迅速抹到脚上，扒下东西往旁边田里一扔，四下看看无人注意，过一会再下田。
    一个时辰能听到张季远哎呀呀两三次。
    张季宁也时不时往田埂上跑，总的来说没有张季远的次数多。
    方盈快速地抬脚插秧，没有理会张季远时不时的哎呀呀声。
    但张季远可忍不住了：“大嫂，没有水蛭咬你吗？”
    “没有呀，你试试小鸡啄米的速度来，水蛭还没游你那里，你脚都不知道抬到哪里去了，水蛭拍马都跟不上。”
    张季远看看嫂子的速度确实快，哎呀！我拍马也跟不上。
    张季远哀嚎：“爹，我好惨啊！血都要被吸干了！”
    张明海呵呵：“你年年都唱这出，不就是想躲懒不干活吗？”
    张季远不服：“爹，我勤快着，你埋汰我！”
    张明海不理儿子抗议继续道：“一个大男人被那么小的东西咬，就大呼小叫也不嫌丢人。”
    张季远狡辩：“我都要被吸干血了，要死啦，还怕什么丢人？”
    张明海拆台：“就那么几滴血就能把你吸干，你现在说话可是中气十足呢。”
    张季远看爹不依他，就转头向方盈：“大嫂，你晚上多做点红烧肉，要补血啊！”
    “好，要是有多的肉我就多做一点。”说到这个方盈倒是应的很快。
    家里由以往的一个月吃两三顿肉，现在两三天就能吃上一顿，伙食改善了很多。
    现在是农忙时节，一天要吃一顿是必须的，累都累死了还不能对自己好点呀。
    张季远叨叨：“大嫂，你帮忙想个法子，怎样才不被水蛭咬啊？”
    “好，我来想想办法。”
    方盈应道，直起腰看前面有一大截距离的张季远，叹一口气，这速度一天能插个五分田算顶天了。
    小儿子张仲华一岁多，有长乐帮忙照看，现在婆婆有空帮忙做饭了，都不用方盈提前回家做饭。
    张季远的愿望估计要落空了。
    方盈想刺激一下张季远让他加快速度：“三弟，你这速度比乌龟快不了多少？”
    张季远嘴可不慢：“不至于不至于，大把人插秧比我慢呢。”
    方盈戳穿：“三弟你这是睁眼说瞎话，你现在在最前面站着呢，谁还能比你慢呀？”
    张季远不服：“都是那些水蛭影响我发挥，我可一点不慢的好。”
    “好，那到时候让水蛭咬不到你，让你正常发挥，咱家就提前几天忙完。”激将法得逞，方盈心里呵呵呵。
    张季远想想没有水蛭吸血就很美，动作都不自觉加快起来。
    晚上吃过饭，方盈把自己的想法和婆婆说了，两婆媳进屋翻出粗布，连夜赶出四双袜子，袜长到膝盖上方，绳子一打结就不会脱落。
    第二天早上，方盈带着四双袜子到田边分发：“公爹，二弟三弟，人人有份。”
    张明海面无表情接过，那个傻儿子，这回连躲懒的理由都没有了。
    方盈分给张季远时还故意说：“看你的啦，加把劲！”
    忙完两个时辰回家吃饭，饭后听到张季远说：“娘，插秧实在太累了，腰有点疼。”
    王秀莲呵呵笑：“以往你只说血要被吸干了，可没说腰疼。”
    “哎呀！别提了，腰都没有直起来过，我回去躺躺。”
    张季远一边走一边嘀咕：“还不如被水蛭咬呢。”
    张季宁白了他一眼：“你这不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我哪里想到大嫂真会搞出来这么个法子，失策了。”
    插秧的第三天，方盈起床感觉睁开眼睛有点费力。
    张季远看到方盈的第一眼先是一愣，然后哈哈大笑：“大嫂你的眼睛太搞笑了，只剩一条缝了都。”
    方盈也不客气回他：“你还好意思笑我，也不看看自己。”
    张季远没觉得眼睛有什么不适，但还是依言去院里的水缸照照，真是五十步笑百步。
    方盈呵呵笑：“是，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哎呀！还好明天就可以插完了，要不可真要老命了啦。”张季远叹口气。
    方盈瞟他一眼：“这才多大呀，这点苦都受不了。”
    张季完看着方盈：“大嫂，我现在才发现干什么都比种田的轻松。”
    方盈直视他：“个个不种田吃什么，有钱都买不到米那才惨呢。”
    “大嫂，我就感叹一下，谁说不种了。”张季远争辩。
    张季远看到爹出来了：“爹，就算能种两季稻也不要种，太累人了。”
    张明海可不听他的：“遇到荒年家里有存粮能活命，累点怕什么。”
    愁人，这儿子有点懒。
    二房十亩田八个大人，两天就忙完了。
    方盈还以为要到明天才能插完秧，没想到三个堂哥三个堂嫂帮忙，今天一天就忙完，太好了，明天正好脱模制皂。
    还有三天到端午，两天忙完正好过节，现在是艾叶长得最好的时候。
    等到插完秧，方盈跟几位堂哥说，明天又开始制皂了，这回要做三个品种。
    三位堂哥想到能拿四两工钱，心里火热，恨不得现在就开工。
    三房的九亩田终于插完秧了，方盈松了一口气。
    等吃完晚饭，方盈问张季远：“没被水蛭吸血了感觉怎么样？”
    没想到张季远却说：“大嫂你没看我这两天都是弓着腰走路吗？”
    方盈呵呵：“至少没有少几两血嘛。脸色还不错的。”
    “还不如少几两血呢，一直弯腰，都没机会直起腰来透一下气，腰疼死了！”
    方盈调侃他：“有得就有失，样样便宜都让你占是不可能的。”
    张季远看看大嫂要给自己讲大道理的样子，马上开溜。
    方盈看张季远这般做法直摇头，愚子不可教也。

 第28章 端午节

    制完八十模皂，到了五月初四，明天就是端午节了。
    方盈在家里看了一遍没有粽叶，晚饭过后问王秀莲：“娘，明天端午节了，要包粽子吗？”
    王秀莲看到媳妇急切的模样，说道：“包呀，晚上你睡之前先泡上五斤糯米。”
    方盈一头雾水：“家里都没有粽叶，拿什么包呀？”
    “菜地边上不是有吗？明早去摘些回来，放锅里水煮开，洗干净不就有啦。”
    “那要包绿豆粽、猪肉粽，还是碱水粽呀？”方盈列了一连串的粽子名。
    王秀莲傻眼：“五斤米要包那么多种会不会太麻烦了？”
    方盈说道：“那就不弄碱水粽了，灶里的灰不好，就包绿豆粽和猪内粽。”
    王秀莲看着方盈：“往年只包绿豆粽，你不嫌麻烦就包，多种口味也好。”
    方盈觉得一甜一咸刚好。
    其实王秀莲没说的是往年一个月都吃不上几次肉，哪里想过拿来包粽子。
    晚上讲学时二房张长竹问了端午节的来历，方盈一讲完几小只眼泪汪汪。
    她们几个一哭，方盈手忙脚乱，哎呀！孩子不好哄啊！
    哭声歇了，方盈如释重负，以后不能提伤感的话题了，这是自己给自己找难受。
    待二房三个侄女回家去，方盈先去厨房泡上五斤糯米，然后上床早早睡觉。
    天刚亮，方盈就先去地里摘菜摘粽叶回来，顺路摘一把艾叶回家挂在门口。
    进厨房先放米去煮粥，另外一个灶煮粽叶。
    粽叶煮变色才捞起放进木盆，放冷水进去浸泡。
    再把干的灯芯草放进煮过粽叶的锅里焯一下，等变软就拿出来，这是拿来绑粽子的。
    等待粽叶煮好期间，方盈一边摘菜并洗切好，灯芯草一拿出来，就马上刷锅炒菜。
    灶上的粥已经烧开了，再过不久米开就熟了。
    方盈快速炒好菜，一家人起来吃饭，听说镇上今年有龙舟赛，张季远就用牛车拉公爹、二弟、长乐、张仲元去看，家里只剩下王秀莲、方盈和张仲华三人。
    方盈在忙忙碌碌包粽子煮粽子，等全部粽子差不多煮熟到了午时，去看龙舟赛的人回来了，吃完粽子个个都说饱了，中午饭不用做了。
    张季远发表意见：“大嫂，以后只包肉粽就好了，肉粽比绿豆粽好吃多了。”
    一家人一致点头。
    方盈只得应下：“好，大家都喜欢吃肉，以后就不包素的了。”
    方盈问长乐：“赛龙舟好看吗？”
    长乐笑笑：“好看，就是有些人掉到水里去了。”
    听到有人落水，方盈脸变严肃：“长乐不会游水，不要去河边玩水知道吗？”
    长乐看到娘变脸了，怕娘生气：“娘，我知道了。”
    方盈见长乐应下放心了，但看着张仲元懵懂的样子，三岁多的孩子模仿能力极强，就怕他跑去玩水。
    “娘，这段时间要看好张仲元，我怕他偷去玩水。”
    方盈提醒王秀莲，怕一不留神张仲元偷跑去河边玩水。
    王秀莲应道：“好，我会看好他的，你放心。”
    五月初五过去，再有两天就是方盈约好去取模具的日子。
    方盈去巡山，看有些刺花的花苞已经挺大了，估计还有十来天就要开花，算算大约每株苗只有十二三个花苞，远远达不到二十个，花还没有进入全盛期。
    间种的香艾长得不错，野生的差不多蓐秃了，该用自己种的了，方盈一边想一边慢悠悠走回家。
    路过种拓的地，看到拓已经长出五六片叶子，到施肥的时候了。
    自从制皂以来，每月的初十、二十和三十收草木灰，这事一直由张明海来做。
    刚开始大家还挺踊跃，一段时间后，发现自家菜地的菜不撤草木灰容易长虫，后来都先紧着自家菜地，多的才拿出来卖，收草木灰的量已经进入稳定期。
    方盈刚刚走到院门口，遇到张明海戴着斗笠，扛把锄头走出来，方盈上前一步：“公爹，要去干什么活啊？”
    张明海边往外走边说：“拓地里的草长得点高，我去拔草。”
    方盈见公爹没有停下脚步，只能对着他的背影说：“公爹，除完草该施肥啦！”
    “知道了。”远远听到公爹的回话声。
    方盈回到房里，想想下一阶段的计划，然后写了起来。
    转眼到了初七，早饭毕方盈看向张季远：“三弟，你赶车和我去取模具。”
    “好的。”张季远应下，去把牛赶出来套上牛车，说道：“大嫂，上车。”
    方盈坐上牛车，向墨家木坊驶去。
    想到上次墨青吃惊的样子，方盈想想要不要道个歉。那句：“多笑笑，客人会多一点”估计让墨青认为我这又不是青楼，不需要卖笑才那么吃惊！囧……
    到了墨家木坊门口，下了牛车，方盈做了个深呼吸，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管了，直接昂首阔步走进去。
    看到不是墨青在待客，方盈松了一口气，跟伙计表明来意。
    伙计道：“小东家吩咐过，贵客来了直接把货交给您就成。”
    伙计把八十个模具搬上牛车，方盈给钱，看着伙计说：“十天后我再来拿最后一批，希望能准时交货。”
    “准时交货没问题。”
    伙计应下，在门口微笑目送方盈离开，墨青这才从后院走出来。
    坐在牛车上，方盈问张季远：“三弟，六月底去卖完一批香皂就有钱了，你有什么特别想要的吗？”
    张季远沉吟片刻：“大嫂，我说了你不会生气？”
    “不会，你说来我听听，只要是合理的都可以。”
    “那我不客气了，大嫂，你给我买一辆马车。”张季远怕方盈反悔马上开口。
    “好。”方盈应得很干脆。
    张季远不可置信方盈应得那么快：“大嫂是你自己想买，才故意才这么说的？”
    方盈笑笑：“我就算想买，也得有人愿意赶车才行啊。”
    “大嫂，你买回来，我教二哥和爹，二房的堂哥和几个小侄子都包教会，到时候你要去哪里都有人给你赶车。”张季远保证道。
    “好，只要你不怕麻烦我就买了呀。”方盈挺开心的。
    以后去县里，买买买再回家都来得及，不用担心坐牛车那样，逛得久一点要赶夜路。
    方盈坐在牛车上畅想着未来的美好生活。

 第29章 制新皂

    把车上的模具卸下，搬去库房放好，张季远来到堂屋倒上一杯水喝上，五月的天开始热了。
    刚喝两口，二房季民堂哥就走了进来。
    张季远放下杯子，看着张季民：“季民哥，你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张季民坐下：“没什么事，早上我遇到三婶，听说你们去取模具，取回来了吗？”
    “取回来一半，刚刚放进库房了。”
    张季民看着张季远：“那你有没有听弟妹说过，什么时候开工？”
    张季远想了想：“我没听大嫂提过，要不我去叫她过来当面问问？”
    张季民说道：“好。”
    张季远走出去，到方盈的门前拍拍门：“大嫂，季民哥过来了，在堂屋等着呢，有事要问你。”
    “好，我马上过去。”屋内传来方盈的声音。
    张季远转身回堂屋，陪张季民坐等干着。
    方盈擦掉身上的汗，换了件里衣，这才走去堂屋。
    看到张季民坐在那里，方盈笑着打招呼：“季民哥，你过来了。”
    张季民抱以微笑：“就过来问问什么时候开工？”
    方盈笑笑：“明天开工，季民哥，你帮忙叫几个堂哥一起过来上工。”
    “那需要去摘艾叶吗？”张季民问道。
    “先不用，这几天我们做新产品。”
    听说要做新产品，张季民激动地站了起来：“弟妹，这次要做什么新产品？”
    “这个一时说不清楚，明天你们跟着一起做就行。”方盈微笑应对。
    “那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明天再过来。”张季民说完话站起来。
    方盈微微笑：“好的。”
    张季民往门口走去，张季远跟在旁边送客。
    第二天吃完早饭，三个堂哥过来坐在堂屋，还有张季宁和张宁远。
    方盈开口：“三位堂哥，我就不跟你们客套了，昨天我取回一批模具，今天开始做新品。”
    三位堂哥对视一眼，张季国回道：“昨晚三弟说过，我们俩都知道了。”
    “那现在没事，可以上工去了。”方盈率先走出堂屋。
    方盈取出上次蒸馏出来刺玫花纯露，这次她打算做粉色皂，用甜菜根粉调色。
    搅拌这些工序一直是由三个堂哥和两小叔轮流做的，方盈只负责投料。
    当粉色皂基出来，三个堂哥和两个小叔都很喜欢。
    五人纷纷表示这一款又香又好看的皂肯定能大卖，小姑娘都喜欢粉粉的东西。
    制好四十模粉色皂，纯露只剩一半，明天就用完了。
    第二天要下工前，方盈对三个堂哥说：“明天前面做的那批艾叶皂要脱模了。三位堂哥回去跟嫂子们说，去我家那个山上摘艾叶。”
    方盈顿了顿：“摘的量和以往差不多就行，但这个不是野生艾叶，只能算是帮工，工钱一天三十文。”
    “要是三个嫂子不愿意去做，三个堂哥尽快告知于我。”
    方盈看了看三个堂哥，他们还在想事情。
    半晌，季国堂哥挠挠头表示：“你大嫂应该会做，直接去山上摘，都不用去找，摘回来洗干净，半天都不到就能挣三十文了，这是多好的事。”
    “季国堂哥，我怕嫂子们心里有想法，以前一天挣那么多，现在一下子少一大半，心里不平衡不想干。”方盈把利弊说得很清楚。
    季国堂哥摆摆手：“那不一样，以前要自己去找，现在去摘就行了。”
    方盈快人快语：“堂哥，你也别胡乱猜了，还不如直接回去问大嫂来得快？”
    “那好，我回去问问她。”季国堂哥说完和其他两个堂哥一起回去了。
    第二天吃完早饭，三个嫂子摘好艾叶洗好早早就送来。
    方盈笑脸相迎：“嫂子们，你们这么早，是不是都没吃早饭啊？”
    “没呢，你二伯娘在做，我们摘完艾叶回去吃刚好。”三个嫂子呵呵笑。
    方盈也跟着笑：“摘完这两天，下一批要到十五才能去摘，下一批就要摘刺玫花了，以后艾叶和刺玫花轮换着来摘。”
    嫂子们表示明白，开心回家去吃早饭了。
    方盈计划取完所有模具后一天做六十模香皂，二百四十个模具，做四休三刚好。
    奈何镇上的猪板油供应量实在有限，一天供上四十模已经是上限了。
    猪板油还是方盈加价五文钱预定下的。
    按张屠户的说法，要是全卖给你一个人肯定不行，别人天天来问，我这都没货，哪天你不要猪板油了，百姓都认为这里一定没货不来问了，以后我怎么卖出去。
    所以方盈没有办法只能一天做四十模两百块香皂。
    镇上两个屠户，确实可以找另外一个买，但那个风评不佳，短斤少两，方盈不考虑。
    刺玫花是去年十月移栽比不上多年老根，花期慢了一个月，七月初应是花开得最盛。
    艾叶是三月种的，七月才是长得最茂盛的时候。
    猪油供应量上不去，只能眼睁睁看着开花结籽，做不成原料了。
    牛车去县城太慢，一个来回加上急急购买东西，回到家天都黑了，购买马车势在必行。
    忙忙碌碌到了五月底，方盈清点成品数。
    粉色皂一千六百块，艾叶皂二千四百块，刚好四千。
    加上四月份制好未售卖的有一千六百块。
    两个月五千六百块，这是六月底能拿得出去售卖的数量，方盈心里火热，这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给堂哥和嫂子结算完五月份工钱，四月卖皂得的八十六两只剩三十两。
    忙碌的人总得时间过得特别快，转眼到了六月底。
    方盈的手里只剩一百个铜板，再次去找婆婆要来五两银子。
    “公爹，明天我们四个去卖皂团。”方盈想过让堂哥帮忙送货，怕他看到能拿这么多钱心里不舒服，就暂时不提。
    张明海喜欢饭后吸几口烟解解烟瘾，听到儿媳提到他吐完烟圈回道：“好。”
    “那晚上早早睡，明天早点起床，把皂团装车，吃完早饭我们就启程。”
    张明海和张季宁张季远三个皆应：“好。”
    方盈转向王秀莲：“娘，你在家看好孩子等好消息。”
    “长乐，这次车上装的东西多，娘不能带你去了，你在家里和祖母一起看弟弟。娘给你买好吃的回来。”
    张仲元适时说：“娘，我也要吃的。”
    方盈微笑应下：“好，娘你们买，人人有份。”

 第30章 卖皂遇险

    第二天吃完早饭，张明海父子三人把团皂搬上牛车，四人上车。
    王秀莲和三个孙子站在院门外送行：“夫君，出门在外和几个孩子注意安全。”
    张明海看着老妻担忧的眼神：“娘子，不用担心，都会安全回来的。”
    长乐在旁边喊：“娘，你快点回来啊！长乐和弟弟在家等你回来。”
    方盈声音有点哽咽：“好的，娘会尽快回来的。”
    出门在外，亲人的安全总会令人担忧，为了生计，又不得不把他们送出门。
    方盈向后看，院门口站着的四个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小，直至不见。
    方盈昂头看天，不让在眼里打转的泪落下。
    从张季安战死，方盈差不多到这里一年，对这里的人和事，参与得越多，越眷恋这里的生活，希望这样宁静祥和的日子长一些，再长一些。
    进了县城城门，方盈坐在牛车上，感觉有一道若有似无的视线在盯着自己。
    方盈向人群中一看，又没有发现什么异样的人。
    悄悄从包袱里掏出铜镜，借着衣袖的遮掩，故作捋顺耳边乱发，向后面的人群照。
    有一个人行为异常，方盈迅速转身，眼神狠狠地瞪向那个人，一个穿着普通，四十岁左右，长相丢在人堆里不会引人注意的普通男子，眼神却锐利的盯着她们一行人。
    方盈瞪眼，汉子心虚，低下头快步离开人群。
    方盈心里打鼓，不清楚自己一行人为什么惹人注目。
    难道是因为上次卖皂，被有心人盯上了？
    方盈快速决定：“三弟，去之前的那客栈。”
    “好的，大嫂。”
    张季远也不问，为什么不直接去卖香皂。
    方盈要了一个独立的院子，张季远把牛车赶进去把院门关好。
    四人进屋坐下，方盈轻声说：“公爹，咱们被人盯上了。”
    父子三人顿时愣住。
    半晌，张季远最先发问：“大嫂，你是怎么发现的?”
    方盈也不废话：“进县城门的时候发现的，那人估计现在回去报给他们主子了。”
    张季远着急：“那现在怎样办？香皂还能卖吗？”
    “想想上次卖皂团，有几个人见过我们？”方盈提醒。
    “大嫂，我们是从后门进去的，除了掌柜和一个搬货的都没有其他人见过我们啊。”
    “三弟，你说对了，所以这事有古怪，我们先去查探到底是谁在监视我们，然后再决定要不要卖皂团。”
    方盈去找店小二，要来一张宣纸，一根烧半截成炭的小柴火。
    用素描画法把监视人的画像画下，撕下宣纸一角，写上‘四月二十六，卖皂团’字样，团成一团放进袖袋。
    方盈把画像给张明海父子三人看：“就是这个人监视咱们的，看到要小心。”
    张季远感叹：“大嫂，你这画得太真了。”
    方盈白了张季远一眼：“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三弟你扮成小厮，我扮男装，公爹和二弟在院子里看货。”
    方盈和张季远打扮停当临出门。
    方盈看向张明海：“公爹，二弟，敲门声三长两短并说五弟回来了，你才开门，其它一律不开门。”
    张明海和张季宁看着方盈严肃的样子，点了点头。
    方盈和张季远走出院门后，张明海快速关上院门，父子两人合力搬来一张桌子顶在院门后，神情有些紧张。
    方盈和张季远离开不久，就有人来拍门：“客官，你二弟三弟差人送来饭食，开开门。”
    张明海和张季宁对视一眼，牢牢记得方盈的提醒。
    张季宁清清嗓子：“店家怕是送错了，我俩都在，早就吃过饭了。”
    拍了一阵门见无人开门，拍门者离开。
    方盈和张季远直奔卖过皂的铺子，大摇大摆从正门入。
    进门后，方盈从货架拿下一个物件，跟张季远耳语一番后，直奔掌柜而去。
    方盈看四周无人注意，把纸团夹在物品下递给陆掌柜。
    陆掌柜接过物品，觉得异常便放低一些，捏到纸团，偷偷在台下展开，随后对方盈：“贵客，屋里请。”
    陆掌柜咐吩小二守好门，和方盈一前一后进屋，关好门，问道：“贵客今天怎么是这副打扮？”
    方盈开门见山：“我被人盯上了，这次来是想卖一批皂团给你。”
    随后，方盈把画像从袖袋掏出，在桌上铺开。
    看着掌柜：“陆掌柜，你看看这人是不是你们的人？”
    “不是，这不是我们陆家的人，是这人盯上了你？”
    方盈点头，问道：“那你知道他是谁的人吗？”
    掌柜说道：“要是我没看错的话，这是县令小舅的手下。”
    方盈拿出一块粉色皂，拆开包装：“陆掌柜，这次得个新品，如果麻烦不解决，估计无法卖给你了。”
    陆掌柜把皂拿起来闻闻，放回桌上说道：“麻烦我们陆家来解决，这款有多少货？”
    “不多，只得一千六百块，以前那两款四千，陆掌柜要怎么解决麻烦？”
    方盈信不过他，还不如把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方能稳妥一些。
    “现在事态紧急，陆掌柜主家在县城外，往桃花镇去的方向有没有庄子？”
    陆掌柜眼睛一亮：“有，大管家今天去庄上给长工发工钱呢。”
    “那你想要这批货的话，就写一封信给我，盖上你的印信，把货价也写上，给我一个信物，我立刻出城到庄上和管家交易，在城里怕会生变。”
    粉色皂讨价还价二百三十文一块，艾叶皂还是二百文。
    陆掌柜写好信，摘下腰间牌子给方盈：“有信还要有信物才能交易，收好不要丢了。交易完管家会收回信物。”
    方盈收好信和信物，向陆掌柜匆匆告辞，带着张季远一起回客栈，
    回到客栈，方盈什么都没有解释，带着张明海父子三人匆匆离开，直奔陆家庄。
    驶离城门没多久，城门就关上了，方盈吓出一身汗，幸好出城门快了一步。
    到了陆家庄，方盈如愿见到了陆管家，如约完成交易。
    手捧八十两金子和三百六十八两银子，方盈喜不自胜。
    道谢过后，方盈去放好银子，拿出为当谢礼多带的十块皂团给管家：“礼轻仁义重，陆管家请笑纳。”
    陆管家也不客气，伸手接过，他用过确实好用着呢。

 第31章 买马

    陆管家见方盈既厚道又上道，要回县里陆府前，拿出一个信物给方盈，说道：“以后你到庄子上，让庄上的人拿信物去陆府寻我。”
    方盈有些意外，双手接过信物：“多谢陆管家，你知道附近哪里有马场吗？”
    陆管家笑笑：“陆家就有马场，你想买马？”
    方盈直言：“是。马带车预算七十两左右。”
    陆管家道：“那我先回府安排，半个时辰给你送来。”
    说完陆管家上了马车，驾车离开庄子。
    果然不出半个时辰，有一个男子赶马车来到陆家庄，直言找方娘子。
    方盈走出门外，看到一个身穿短打，身材高大，八字胡，国字脸中年男子，立在马车旁。
    看到方盈从房内出来，中年男子瞥方盈一眼：“你是方娘子吗？”
    方盈回道：“本人正是。”
    中年男子说道：“你来看看这马是否合意？”
    方盈直接承认：“我不会看马，想来陆管家也不会糊弄我，我很放心。”
    方盈问中年男子：“陆管家有说过这马车的价钱吗？”
    中年男子说道：“有，六十五两银子。”
    方盈去取来六十五两银子给中年男子。
    看着中年男子：“壮士教我两个小叔驾车，可行？”
    中年男子想了半晌，点头道：“可以。”
    张季远转头对张明海说：“爹，我和二哥去学赶马车去了。”
    张季宁和张季远一起上前向中年男子道谢。
    中年男子让张季宁张季远先上马车，然后他在马车前室坐下，说道：“你们来一个坐我身边，我教你们驾车。”
    张季远觉得自己个子小不会被挤到，积极抢着坐下。
    坐下后，张季远和中年男子套近乎：“我可以叫你一声叔吗？”
    “我叫陆昱，你叫我陆叔就行。”陆昱面无表情。
    陆昱见张明海确实比自己年长，叫一声叔不为过。
    张季远不止学赶车，还对怎样养马的问题刨根问底。陆昱一一回答，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丝毫不见不耐烦，可见是个爱马人士。
    张季远默默记下：“陆叔，以后要是有关于养马的问题要问，去哪里找你呢？”
    “先去陆府找，要是不在陆府，就去陆家马场，从县城南门出去八里路。”陆昱把地址告知张季远。
    张季远盛情邀请：“谢谢陆叔，哪天陆叔有空，去桃园村寒舍做客，小侄一定会盛情款待。”
    陆昱瞟张季远一眼，这小子真聒噪。
    有赶牛车的经验在，对张季远来说学赶马车不难，不到半个时辰便学会了。
    陆昱看张季远已学会驾车：“你已经学会赶车，到城门外将我放下，我自己走路回府。”
    张季远依言照办。
    再回到陆家庄时，是张季远赶的车，车上已不见陆昱。
    张季远吁停马车，到张明海面前：“爹，现在要回家了吗？”
    方盈问张季远：“三弟，这马不需要买点草料吗？”
    “大嫂，是需要喂一点马料，但是我们怎么去买呀？”
    张季远可没有忘记自己正被人盯着呢。
    方盈想想：“公爹，咱们先回家再想办法，镇上应该也有草料卖。我和三弟先行一步，你和二弟赶牛车慢慢跟在后面走就行。”
    说完，方盈坐上马车，和张季远一起先离开了。
    张明海也想坐马车，又怕儿子一个人不安全，无奈只得陪张季宁慢慢走了。
    张季远回到桃花镇，方盈陪他一起去买马料，顺便买大量食材。
    今天虚惊一场，在县里什么都没买到，得多买点肉回去，吃肉来压压惊。
    张季远驾马车回村引起了轰动，在村里只有两头牛的情况下，竟然有人买得起买马车了。
    而且有一头牛，还是张明海家的，有牛还有马，不能不说村里有少部分人眼红。
    大嘴黄婶和八卦王王桂花更甚，王桂花突然大声：“有些人拿儿子的命来发死人财，不知道怎么吃得下睡得着。”
    大嘴黄婶应和：“那是啊！喝儿子的血，吃儿子的肉，真不亏心呐！”
    榕树下的众人窃窃私语。
    方盈和张季远已经进了家门，不知村里众人议论纷纷。
    进了家门，方盈立刻去找王秀莲，拿出三锭十两的金锭和五十两银子递给她。
    诚恳对王秀莲说：“娘，以前我说过要挣钱给你花的，你拿着。”
    王秀莲没有接，看着金烂烂的金锭，要不是儿媳妇，脚踏进棺材可能都没有机会见到。
    “你自己留着。”
    方盈露出银子一角：“我还有很多可以周转的，娘，你放心拿着。”
    王秀莲这才开心接过。
    张季宁和张明海回到村口时，众人还在议论他们一家。
    坐在村口树下纳凉的众人，用鄙视的眼神看着他们两父子，让两父子莫名其妙。
    张季宁问张明海：“爹，他们是怎么回事？”
    张明海纳闷：“我哪里知道呀？你问我，我问谁去？”
    两父子满腹狐疑，心事重重进了家门。
    方盈此时正在厨房忙碌：红烧肉，糖醋排骨，白切鸡，清蒸鱼，往常只有一个肉菜，今天……嘿嘿嘿吃肉必须够。
    当六菜一汤端上桌，长乐的彩虹屁又出来了：“娘是做菜最好吃的娘，娘是心灵手巧的娘，娘是最好的娘，我最喜欢娘啦！”
    说完眼亮晶晶看着菜，嘴里不停咽着口水。
    “长乐，去喊祖父和二叔三叔回来吃饭。”方盈摆碗筷。
    长乐走出堂屋喊：“祖父二叔三叔快回来吃饭，好多好多好吃的菜。”
    说完，长乐就回屋坐好等开饭。
    张季远一听好吃的，马上停手不干活：“爹，二哥，咱们先去吃饭再来，这马棚又跑不了，吃完饭再搭也不迟。”
    张明海白儿子一眼：“吃吃吃，整天就知道吃。”
    张季远反驳：“爹，民以食为天，不吃要干什么呀？”
    张明海语塞，瞪了儿子一眼，快速去净手进堂屋。
    王秀莲和三个孙子已经排排坐在凳子上，手上已经稳拿筷子，跃跃欲试。
    长乐催了：“祖父快点开饭啊！很多好吃的。”
    张明海父子三人先后在凳子上坐下。
    张季远忍不住哗哗：“大嫂啊，这比过年还丰盛。”
    随着张明海一声开饭，动起筷子，没人搭理张季远，桌上筷子纷飞。
    最终一家人都吃撑了，纷纷在院子里绕圈走着消食。

 第32章 王天彪

    当晚，王家大宅院内，王天彪的手下齐齐跪在地上。
    王天彪踢了手下几脚，大发雷霆：“废物！都是废物！连几个贱民都找不到！”
    王天彪急着找方盈，要从方盈卖四百块香皂说起，本来两家铺子卖的东西差不多，生意也差不多。
    陆掌柜确实是个人才，方盈在卖皂的时候只是顺嘴提了一下，他就能想到商品限购。
    而且陆掌柜还能想到把商品重新包装再出售。
    五月初六，陆家铺子推出皂团新品限量购，限量商品包装精美，每天只售卖二十块。
    价格高达五百文，对普通百姓来说确实贵，但对于富贵人家来说，每月几十上百两的花费，五百文只是小小意思。
    于是，每天早早派下人去排队抢购。
    有的下人抢不到，怕回去被主子责罚，闹事被叉了出去。
    有的下人虽然买不到，进铺子逛逛，发现陆家铺子的东西，每样都比王家铺子便宜一两文。
    跑腿的手下没抢到东西，怕被主家责罚，回去便说陆家铺子的情况。
    结果是五月份陆家铺子生意兴隆，王家铺子门可罗雀。
    陆家是世家大族，京中有一品大员，青州县是陆家嫡支故地，铺子涉及各个行业，养马场更是独树一帜。
    之前部分富贵人家光顾王天彪的铺子，是看在他是县令小舅的身份上。
    现在陆家铺子有的东西王家铺子没有，于是便借口抢购去陆家铺子买东西了。
    县令不敢动陆家，但动一动把皂团卖给陆家人的胆子还是有的。
    方盈当初以为，没其他人看到自己卖香皂给陆掌柜。
    其实从陆家铺子后院出来时，恰巧被王天彪手下看到。
    能引起王天彪手下注意的不是方盈长得清秀可人，而是一身农妇装扮，身上却没有一般农妇的小气，唯唯诺诺。
    那个人就是守在县城门口跟踪监视方盈一行人的男子。
    再联想到陆家铺子不久后就出新品，这家人估计是走商卖货的。
    进入六月份之后，那个手下就在城门口天天守着，希望抓到方盈问出香皂货源地。
    发现方盈一行人时，本想跟到落脚地再回去报告。
    没想到被方盈发现，只得中途撤离回去报告。
    等其他人出动，路上早已不见方盈一行人的踪影。
    于是王天彪撒开人手去各个客栈寻找，当发现张季宁不开门时，手下又回去报告。
    当大量人手再来到客栈时，方盈一行人已人去楼空。
    王天彪去求县令，用手中特权关城门排查进出人员。
    查到天黑仍没发现方盈一行人的踪迹。
    白白忙活一整天没有抓到人，王天彪心里烦躁，于是拿手下出气。
    本以为这次能抓到人，问出香皂货源，没想到方盈这么警觉，提早发觉跑了。
    王天彪狠狠踢着手下，心里发狠：要是被他抓到，要打断那家人的腿。
    方盈虽然知道遇到难缠的人物，没想到却被挂上了号。
    此时方盈一家人正乐呵呵在自家院里消食呢。
    等没有那么撑了，方盈说道：“三弟，你现在去叫堂哥过来，我发工钱。”
    张季远刚刚吃过一顿好的，什么都好说，脚步轻快出门去喊人。
    三个堂哥到了，方盈再次给他们每人发四两银子，三人眉开眼笑。
    “二弟三弟，之前你们和堂哥一样，都在忙着做事，三个月都没有给你们发工钱。”
    方盈顿了一下：“是因为用钱紧张，我现在给你们补上。”
    于是方盈给张季宁、张季远每人发十两银子。
    张季宁和张季远拿着十两银锭子呵呵笑，从小到大，过他们手的只有铜板，这是第一次拿到十两的整银，还是自己挣来的。
    张明海看到个个有工钱发，只有他没有，有些不开心嗒嗒抽着烟。
    方盈向张明海走过去。拿出十两银子递给张明海，说道：“公爹，要是没有你尽心尽力打理山上的花果，我也没有原料来做皂团，这是你应得的酬劳。”
    张明海手里拿着银子，呐呐说不出话来，难道儿媳妇知道自己心里不平衡吗？
    其实方盈真没有张明海想的那么多。
    她只知道兄弟父子之间关于钱财分配，不患寡而患不均的道理，明面上要端平。
    堂哥们看到张季宁和张季远和他们一样的工钱，还是挺开心的。他们是月月领，两个堂弟得等弟媳手头松了才有工钱领。
    方盈看着几个堂哥：“明天不开工，初三才开工，我打算再去订六十个模具回来，有马车了，去买原料没有问题，到时候一天做六十模，做五天歇两天，这样产量有了，休息天也多。”
    “我没意见，随弟妹安排。”张季民说道，剩下其他人包括两叔皆点头赞同。
    “刺玫花到这个月下旬就会谢了，艾叶只能用到八月初，这个月要多做一点，要不咱们下个月就没原料了。”
    方盈刚刚说完，张季民就接话头：“弟妹，就不能找八九月开花的做原料吗？”
    方盈沉吟半晌：“八九月开花的有桂花，可以做原料，你们听说哪个村有桂花吗？”
    兄弟几个都摇摇头。
    倒是嗒嗒抽烟的张明海停了下来,说道：“青阳镇属地有个叫桂花村的，年轻时候我路过，那个村子桂花很多，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
    “那明天爹和两个小叔跟我一起去看看，爹顺路学着赶马车，到时候去隔壁镇收花买板油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方盈说完转头看向三个堂哥：“堂哥，你们回去跟嫂子说一声，快来我这领工钱。”
    三个堂哥开心回家了。
    三个堂嫂到的时候，是在方盈屋内发的工钱，每个堂嫂的工钱只有九百文。
    方盈给每个嫂子多发了六百文，悄悄说这是给她们的私房钱，不要说出去，娘家有人生病时可以偷偷贴补一点。
    没想到季富堂嫂突然放声大哭，让方盈手足无措。
    季富堂嫂边哭边说：“我最小的亲弟就是生病借不到钱医治，看着他慢慢熬着病死的，那时我才十二岁。”
    王秀莲在屋外听到季富媳妇的哭声：“儿媳妇，你欺负嫂子了？”
    方盈在屋内回话：“娘，我没欺负人，是嫂子开心的。”
    “嫂子，你别哭了啊！你看娘都说我欺负你了，以后日子会好起来的。不哭，不哭。”
    几个妯娌互相安慰，季富堂嫂多年心病说了出来，心里舒坦多了。

 第33章 救人

    方盈做好早饭，看到二弟三弟哈欠连连去洗漱，两个都有大大的黑眼圈。
    方盈疑惑：“三弟，你和二弟怎么回事，没睡觉吗？”
    张季远解释：“大嫂，你别提了，昨天你不是给我和二哥发工钱嘛，娘说让我们自己存着娶媳妇，她就不收走了。结果我东找找西找找地方藏钱，感觉放在哪，哪都不安全，一个晚上折腾下来就这样子了。”
    “哈哈哈……”
    方盈控制不住放声大笑，笑问：“三弟，你不会把床底屋角都挖了个遍？”
    张季远脸色微红：“大嫂你别说了行吗？”捂脸转身去堂屋了。
    张季宁看着三弟被大嫂笑，清一下喉咙说道：“大嫂我和三弟不一样，我是第一次拿这么多钱激动的睡不着觉的。”
    方盈点头：“明白，明白。”实则脸上的表情明显不信。
    张季宁怕方盈误会他和三弟一样，半夜挖床底才解释的，唉！真是越描越黑。
    方盈催促他：“好了，赶紧去吃饭，早点启程。”
    吃完早饭，长乐和祖母都在堂屋里。
    方盈把长乐拉到身边：“长乐，娘和你祖父二叔三叔有事出去，你和祖母看好弟弟，娘给你带好吃的。”
    长乐开心道：“好的，娘亲，我不会让弟弟去玩水。”
    “我闺女就是懂事。”方盈想捏捏女儿的脸，抬起手又放下。
    想到自己小时候，因为经常喝羊奶，长得并不像村里的孩童那般干巴瘦弱，虽然经常去放羊，脸被晒成铜色，但脸圆圆，眼大大，有婴儿肥的自己很受村里大婶们的喜爱。
    大婶们表达喜爱的方式就是捏方盈的脸，有的大婶手劲大而不自知，捏得方盈感觉脸有点生疼不敢言。
    为了躲避爱的魔爪，方盈学精了，跟大婶们说话保持六尺远，看得见够不着就好。
    一愣神的功夫，张季远已经把马车赶到院门外。
    方盈着急道：“三弟，你在院外等等我。”
    “好的，你快点啊。”张季远坐在马车前室吊儿郎当。
    方盈快速进柴房找能当棍子的柴木出来，挑了四根，抱着走出院门，朝马车走去。
    张季远看到方盈抱着棍子出来目瞪口呆。
    半响，才反应过来：“大嫂，你这是准备去打架还是去做生意？”
    “俗话说穷山恶水出刁民，我这不是有备无患吗？”方盈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把木棍放进马车，方盈看到车里没有水桶，便从马车里伸出个头：“三弟，这皎阳似火，不拿个木桶提水喂马，马会不会渴死啊？”
    “我这是第一次驾马车忘记了，大嫂去帮忙提个来。”
    方盈又回去提木桶出来。
    马车终于动了，方盈想起一事：“三弟，先去墨家木坊。”
    “好的，大嫂。”张季远专心驾马车。
    到了墨家木坊，方盈这次依然没有看到墨青，伙计还记得方盈，方盈付定金再订六十个模具后离开。
    马车向青阳镇驶去，青阳镇离桃花镇有二十里，在临县交界处。
    虽然是官道，但是路越走越坑坑洼洼，雨天估计马车都走不动。
    方盈在车上问：“公爹，你不学驾马车吗？”
    张明海白方盈一眼：“你看看这路，还想让我学驾车，是不是想把我摔死呀？”
    方盈讪讪笑：“不至于，以后不是你驾车吗？还是尽快跟三弟学会。”
    张明海发现自己的家庭地位越来越低，难道真的经济地位决定家庭地位？
    方盈兴致勃勃看着路两边的风景，这马车装了减震。难怪马车这么贵，确实是一分钱一分货。
    离青州县越远，路况就更加不平难走，听着路两边时不时响起的知了声，看着路两边村庄上的房屋，由桃花镇的砖瓦房，再到泥砖屋，偶尔还夹着茅草屋的衰败在转变。
    方盈感叹，不管哪个朝代离权力中心越近的地方，才会越繁华。
    方盈正在天马行空想着自己的事情，马车骤停，差点被甩出去。
    “大…大嫂，我好像撞人了。”张季远结结巴巴。
    方盈看向张明海：“公爹，咱们两个下车看看。”
    方盈和张明海下了车，往马车前走去。
    一玄衣男子面朝下，倒在马车前，生死不知。
    “公爹，你给他翻身一下看是怎么回事？”
    张明海把人翻过来，头部肿胀，五官都挤到了一起。
    “公爹，这人看样子是被马蜂蛰了，不赶紧送医馆，晚了就救不回来了。”
    张明海怕麻烦又不想人死只好说：“那就送去医馆，能不能救活听天由命了。”
    方盈喊：“二弟三弟，快下来抬人。”
    张明海父子三人合力把人抬上了车，马车驶离。
    方盈对张季宁说道：“二弟，你搜这个人的身，看有没有表明身份的东西。”
    张季宁搜出一个令牌一个钱袋，方盈不知道这令牌代表什么，普通百姓根本没有机会见到。
    马车驶进青阳镇，在回春堂门口停下。
    张明海父子三人合力将人抬进医馆。
    方盈跟在身后喊：“大夫，病患被马蜂蛰晕厥了。”
    朝胡子花白的老大夫喊：“大夫，快过来救人啊。”
    大夫马上跟过去处置，方盈不便看，留在医馆外堂。
    大夫处置完毕，方盈从玄衣人的钱袋里拿出钱来付了药费诊金。
    方盈问大夫：“病患还有生命危险吗？”
    大夫说道：“没有危险了，不过没那么快醒。”
    “那我把病患留在这里，你继续医治好吗？”
    大夫瞪了方盈一眼：“怎么，有你这样的亲属吗？”
    方盈急着解释：“大夫，我们在路上捡的，他不是我们亲属。”
    方盈拿玄衣人的身份令牌出来给大夫看，没想到大夫看令牌面色一变。
    方盈看到大夫表情应该知道是什么令牌：“这是他的身份令牌，应该不是歹人。你尽心医治，我们家还有事去办，没办法耽误。”
    大夫只好妥协：“那总得让病患知道谁送他来的？”
    “留名就不用了，我是桃花镇桃园村的。”
    大夫看方盈说出个地址终于肯放人：“那你们去忙你们的事,病患我看着。”
    方盈叫张季宁出来把钱袋放回玄衣人身上，一家人与大夫打招呼后离去。

 第34章 桂花村

    从医馆出来，一家人重新上马车，由张明海指路朝桂花村驶去，终于顺顺利利到达。
    方盈下了马车，桂花村果然名副其实，村子四周都是桂花，桂花树上已结了米粒大小的花苞。
    和桃园村一样，桂花村口也种有一棵大榕树，树下摆着平整的石块。
    三四个老人坐在石板上聊天，五六个孩童跑来跑去。
    看到有马车进村，几个老人非常警惕。
    一个老妪看到方盈是个女的，梳着妇人头便道：“夫人来找何人？”
    方盈说话也直接：“我找里长，能带个路吗？”
    老妪跟同伴说一声：“帮忙看孙子。”
    然后带方盈和张明海张季宁三人去找里长，张季远留在马车上看车。
    方盈跟老妪东拉西扯拉家常。
    从侧面了解到这是一个三十来户的小村，二百多人，只有一个宗族姓郑。
    去里长家的路上，没有看到一间是砖瓦房，有的甚至是茅草屋顶。
    方盈看看这里确实比桃园还差，估计是这里山多田少的原因，古代能靠山致富的人不多。
    老妪敲敲里长的门，说道：“里长在家吗？”
    “来了，来了。”
    方盈在门外听到一妇人的声音。
    随后院门打开，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探出头来，看到三个陌生人，老妪说明三人是来找里长的。
    妇人便把门打开，让方盈一行人进门，领他们到堂屋坐下，给三人倒了杯水，老妪转身回去看孙子了。
    里长在家，此时正坐在主位上问道：“不知几位找我有什么事？”
    方盈看看里长：“冒昧问一下里长，往年的桂花你们村是怎么处理的？”
    里长见方盈说话爽利，道：“家家摘点来做桂花糕，用不完任其掉落。”
    “那你们打算卖花吗？”
    方盈直入主题。
    里长眼睛一亮：“你要收我们村的桂花？”
    方盈看着里长：“是有这个打算，里长能做主吗？”
    里长眉开眼笑：“能能，贵客想怎么收法?”
    “一斤二十文。”
    里长快速回应：“成，那贵客要收多少斤？”
    “只要不下雨，马车能走三日来收一次，一次收五十斤，直到桂花谢。”
    方盈看着里长：“里长，你让摘花人在地上铺上布，把花摇下来再捡，这样那些未开的下次还能再摘多挣点钱，最好一家一个劳力来摘，这样按户均分银钱，不会产生大矛盾。”
    里长佩服：“贵客想得如此周到，不知道怎么称呼？”
    方盈也不扭捏，大大方方说道：“叫我方娘子。”
    然后向里长介绍：“这个是我公爹，年青那个是我小叔，以后就是由我公爹来收花。”
    方盈怕里长不放心：“里长要是信不过，可以找个中人来，签个契，我先付一两订金，要是我过时不来，一两订金归你们，如何？”
    里长放心了，让他娘子去叫老族长过来当中人，两方签契按了手印。
    签完契收了定银，里长开心说道：“以后方娘子叫我郑里长就行，年长那位是我们族长，叫郑族老就行，咱村只有一个姓，你放心会按你的要求来的。”
    方盈笑笑：“有郑里长在我是放心的，能不能带我们几个在村子周围转转。”
    郑里长带方盈一行人周围逛一圈，方盈看到有几个园里有桂花苗,喜不自胜，问道：“里长，这几个桂花苗圃是谁家的，怎么卖？能引见一下苗圃主人吗？”
    里长眉毛一挑问道：“怎么，你要买苗？”
    方盈也不隐瞒：“打算要五亩地的苗，两万株左右。”
    “那你是不是以后就不要我们村的桂花了？”里长有点郁闷。
    “郑里长，你也知道桂花树，没有长得那么快，五年内肯定还是要你们村的桂花，要是我不要了，肯定会帮你们想一个出路。”
    “成，我带你们去见老三。”
    郑里长带方盈一行人去见郑老三，郑老三正坐在院里织箩筐。
    见到有陌生人跟着里长进来，停下手中活，站起来问道：“大哥，你找我有事？”
    郑里长往方盈方向看：“方娘子要买桂花苗，你们谈谈。”
    郑老三一听来人要买桂花苗，脸上瞬间堆满笑意：“真是贵客呀。”
    赶忙进屋去搬凳子出来给方盈几人坐下。
    双方互相认识一下。
    方盈说明来意：“郑叔，不知你家桂花树苗怎么卖？”
    郑老三说道：“三文钱一株，不知贵客要多少？”
    “要是我要的数量多，能不能优惠一些？”
    “要得多的话五文两株，不能再少了？”郑老三道。
    “现在园里大概有多少株苗？”方盈想问个清楚。
    郑老三想了想：“大概一万出头，方娘子要的数量要比这个数量还多？”
    方盈连忙点头：“要两万株。”
    郑老三有点纠结，他怕育一大堆苗出来方盈不要，现在园里有那么多苗就是之前那个反悔不要，他不舍得铲掉。
    方盈看出他的纠结：“你要是不放心，我们签个契，我付十两定金，我要是不要，那十两定金归你，怎么样？”
    郑里长去叫老族长过来做中人，和郑老三签契书按了手印，方盈付十两定银。
    契成，双方皆大欢喜。
    方盈见事情办完，提出告辞，郑里长和郑老三送到村口。
    方盈坐在马车上，看郑里长和郑老三站在榕树下，身影久久都没见离去。
    张季宁说道：“大嫂，看你谈生意挺容易的。”
    “容不容易要看是不是让对方吃亏，要是让别人一点钱都没赚，就不容易谈下来，要是咱们少赚一点，大家都有得赚，那就皆大欢喜，生意就好做。互惠互利是最好的。”
    方盈对外面赶车的张季远道：“三弟，去青阳镇。”
    方盈扭头看张明海：“公爹，咱们去青阳镇看看，再买点猪板油回去。”
    “这几天你就在家里练驾车。到时候你来收桂花，直接在这里买板油，就不用去别的地方再折腾啦。”方盈把张明海的活计安排得明明白白。
    张明海想想：“儿媳妇，那一亩试种的水稻要快熟了，又准备种二季我可能忙不过来。”
    “那一亩地就出钱给别人帮忙。”方盈想想不是农忙季，请人应该不难。
    方盈一行人回青阳镇逛了一下，了解市场情况，又去医馆看病患，大夫说病人醒了已经回去了。
    方盈也就放心，一行人回家了。

 第35章 赶鸟

    从青阳县回到家中，吃完中饭，都没歇一下，张明海就扛着锄头去巡田了。
    “公爹，你刚刚去看过，一季稻大概收成怎么样？”方盈见张明海扛把锄头进院门连忙问。
    张明海愁眉苦脸：“别提了，田里到处都是鸟儿，等不到收割，可能都被吃光了。”
    方盈疑惑：“公爹，到底怎么回事？”
    张明海叹气：“估计只有咱家的那块田稻谷要熟了，鸟都飞来啄食。”
    “那做几个稻草人放到田里去，试试看行不行?”
    方盈心里难受，一想到辛辛苦苦那么久的粮食要被吃光，心头无名火起，要是被我捉到，准把你们这变成啵啵脆的烤鸟。
    翻箱倒柜找出一些不穿的烂衫烂裤，现在这个时候没有稻草，割些茅草回来充数。
    方盈和张明海做好几个稻草人，把烂衫烂裤套在稻草人外面，张明海搬去插在田的四周围。
    第二天，方盈和两个小叔三个堂哥做完六十模皂出来，以前申时两刻就能下工，现在多做一半产量，到酉四刻才能下工。
    方盈问年纪最大的张季国：“季国哥，现在这样的工作量能受得了吗？如果不行可以调整一下。”
    季国堂哥笑笑：“都还好啦，不算太累，何况以后是上五天工歇两天，哪能累到。”
    方盈笑笑：“那以后就这样上工啦。”
    “还有啊！歇的时间虽多了，但数量也上去了，这个月工钱涨到五两。”
    几个堂哥一听涨工钱，哪里还感觉累，恨不得刚下工又马上上工去。
    说累不想干的，确实是工钱给得不到位。
    到堂屋，方盈看到公爹心情不错，便问：“公爹，田里还有那么多鸟来啄食吗？”
    张明海呵呵笑：“没有了，那些畜生也没那么聪明，被哄骗过去了。”
    “那就好，田里面的稻谷能保住就好。”
    方盈想想又说：“公爹，如果以后要大面积种植，还是要整个村子一起种才行，只有我们种，鸟儿都集中来吃我们那块田的稻谷。”
    “先试试看今年怎样，明年再说。”张明海又嗒嗒的抽他的旱烟去了。
    忙活到月中旬，终于可以歇一下了，看着摆得满满当当的皂团，方盈嘿嘿嘿直乐，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张明海这次去巡田回来表情有些古怪。
    方盈问道：“公爹，是不是鸟学精了，又回来啄食？”
    张明海摇摇头道：“那倒不是，是烂衣衫被偷了。”
    方盈目瞪口呆：“公爹，这么烂的衫都有人偷，咱们村有这么穷的人家吗？”
    张明海瞪方盈一眼：“你说呢？”
    “公爹，那你去放个风声让偷盗者上门认错，看他会不会来？”
    “你这想法未免太过天真，让人自动上门认错，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张明海觉得儿媳又犯傻了，但试试也无妨。
    第二天，张明海在村里放出风声，一个白天过去没有任何动静。
    吃过晚饭，一家人坐在院里纳凉，此时传来敲门声，方盈去打开院门。
    一个十五岁左右的少年站在院门外，嗫嗫说道：“我找三叔祖。”
    张明海站起来：“找我有什么事？”
    少年有些不自在“三叔祖，能出来说话吗？”
    张明海走出院外，站在少年身边。
    少年头垂得低低的不敢看张明海道：“三叔祖，我错了不该拿你的东西。”
    张明海说道：“你知道自己错就行，以后不要再做，偷盗名声不好。”
    “三叔祖，对不起，我只有两条裤，烂了没有布补，就拿回去剪两块下来补裤子，傍晚时我放回原处，就是多了几个洞。”少年说完话头垂得更低。
    “好了，我知道了，你先回家去。”张明海知道原委后就赶人回去了。
    少年垂头丧气离开，张明海走回院里。
    方盈看到张明海回来，问道：“公爹，是他吗？”
    “是他。”
    方盈追问：“那他家现在什么情况？能说说吗？”
    张明海看方盈的眼神有些古怪，以前儿媳和张仲明的娘还是挺要好的，怎么现在好像不认识一样?
    “他爹前几年当兵战死，他娘得知消息后一病不起，花光所有积蓄，田地差不多卖完来治病，人还是没救回来，现在三兄妹相依为命，族里时不时接济一点米粮，饿不死而已，银钱就没有。”
    听到这里，方盈心里很难过，决定雇人：“公爹，他家既然田地不多，我请他和你一起管那山上的花果。”
    张明海知道方盈是帮忙他们一把，也不拦着，说道：“你的事情你自己拿主意。”
    “好，明天我去他们家一趟。”方盈无奈说道。
    张长乐凑过来：“娘亲，你要去明哥哥家吗？”
    “是，长乐去过他家？”方盈问长乐。
    “他家就在张二狗家旁边呀，以前张二狗欺负我，喜姐姐还帮我说他呢。”
    “那明天长乐陪娘亲去看喜姐姐好不好？”长乐很久不出去跟村里的孩童玩了，方盈怕她不合群。
    长乐应下：“好的，娘亲。”
    第二天方盈吃完早饭，就牵着长乐的手出门，往张仲明的家走去。
    走到院门前，长乐上前去敲门：“喜姐姐，喜姐姐，长乐来了，开开门。”
    须臾，院门从里面被拉开，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站在门口。
    小姑娘衣服洗得发白，补丁累着补丁，面色青黄，脸颊有些凹陷，给方盈的感觉就是太瘦，营养严重不良。
    小姑娘看到是方盈，表情有些羞愧：“婶子你来了，有什么事吗？”
    方盈看她表情，估计是想到他哥哥偷烂衣服的事情了：“小喜，你哥哥在吗？我有事找他。”
    一听到要找哥哥，张长喜瞬间脸色苍白，是来怪罪吗？
    方盈见小喜被吓到，连忙解释：“你不用怕，我找他是好事。”
    小喜这才脸色好看一点向屋里喊：“哥，婶子来找你，快点出来。”
    很快一个打着赤脚，补丁比小喜衣服还多的少年走出门来，看到方盈说道：“婶子，我…”
    方盈打断他想说的话：“我是来雇你做事的，你愿不愿意去？”
    张仲明脸上由惊讶转为狂喜：“我……我愿意。”
    张仲明走到方盈面前突然跪下，方盈吓了一跳：“使不得使不得，快起来，你这不是折我的寿吗？”
    一听说会折寿，张仲明快速起身：“婶子，你是我们家的恩人。”
    方盈严肃道：“你也不问问我要做什么，给多少工钱就应下，也不怕我把你卖了。”
    张仲明傻笑，挠挠头：“婶子不会。”
    “以后你跟我爹管理山上的花果，工钱一个月一两，对外你说是五百文，知道吗？”
    张仲明不问原由：“知道了婶子，我明天就去跟三叔祖一起上工。”
    “那好，我先回去了。”方盈说完牵着长乐的手。
    “喜姐姐，明哥哥，我回家了”长乐招手道别。
    自此以后，花果山上多了一个人陪张明海除草施肥。

 第36章 贵客临门

    桃园村村口，一辆豪华马车停下来，车夫向坐在榕树下的老人打听：“老丈，请问张明海的家在哪里？”
    老人指了指路：“一直往里面走，村尾那栋砖瓦房就是。”
    “多谢老丈。”车夫道谢重新驾车向张明海家奔去。
    “吁”车夫在张明海院门前停下，从马车上跳下，上前一步敲门。
    “谁呀？”张明海走出堂屋，到院门边问道。
    自从儿媳搞出来冰盘放在堂屋，张明海除早晚去干农活以外，基本不出门，外面天热，屋内凉爽多了。
    张明海打开院门，看到来人面生，便问：“你要找谁呢？”
    车夫忙回道：“找张明海张老爷。”
    张明海看车夫一眼：“我就是，请问何事找我？”
    车夫说道：“我们是来替三老爷送谢礼的。”
    随后从车上下来几个人。
    张明海定睛一看：“陆管家你怎么来了？”
    陆管家呵呵笑：“来送谢礼，贵客的家门不好找啊。”身后跟着两个抬箱子的下人。
    张明海看是陆管家，遂把他们引进堂屋坐下，今天制皂的都歇息，一家人整整齐齐都在堂屋。
    方盈看到陆管家，先是愣了一下后脸色如常，因为她从没告知地址给陆管家。
    陆管家一进堂屋明显感觉到比屋外凉爽多了，扫一眼看到地上的冰盘。
    这家人不简单，陆管家眼里的疑惑一闪而逝。
    陆管家进门便注意到方盈的神情，知是她误会了，便解释：“我这次来不是为皂团，是替三老爷送谢礼来了。”
    张明海疑惑：“我不认识你们家三老爷，你们是不是弄错了？”
    陆管家喝一口凉爽的冰糖水，放下杯子道：“你们在青阳镇救的人就是我们三老爷。”
    “只是顺路送医馆而已，算不得救人啊，是医馆的大夫救的。”张明海急着解释。
    陆管家看张明海一眼：“要是没有你们送医馆，迟了三老爷可能就死在路上，你说说算不算救?”
    张明海语塞：“这。”一个老农哪是陆管家对手，三言两语就被说服了。
    陆管家朝两个下人使了个眼色，下人把大箱子盖子打开，一箱品质上乘颜色多样的细棉布，箱里还有一个小箱。
    “三老爷知道你们是农户送细棉布才实用。”陆管家走过去把小箱子拿出来放在桌上打开：“这两千两银子才是谢礼。”
    张明海摆摆手：“无功不受禄，陆管家，这礼太贵重了，都拿回去。”
    陆管家为难：“你这不是让我们难做吗？完不成三老爷的嘱托回去要受责罚的。”
    张明海左右为难，看向儿媳妇，希望她出个主意。
    陆管家不再看张明海，倒是频频看向冰盆，犹豫了一下问道：“张老爷，这些冰你在哪里买的？”
    张明海老实答道：“不是买的，是我儿媳自己制的。”
    陆管家眼都睁圆了，望向方盈，难怪儿媳能当家做主，原来是个有大本事的。
    方盈见公爹提到了自己，不得不出来应对：“陆管家，你们家三老爷和其他主子，没有冰块可用吗？”
    陆管家快速答道：“都没有，去年没下雪就没有了。”
    方盈记得唐代之后就知道硝石制冰了。
    “方娘子能不能制点冰卖给我们主子？”
    陆管家眼里带着祈求，天太热了，小主子们老是半夜哭闹，少奶奶们头疼。
    方盈诚恳说道：“陆管家你知道我家情况，制冰会护不住的，怕会引来灾祸。”
    陆管家想想也是。
    方盈想了半晌说道：“要不这样，我把方子写给你，那两千两银子就当是买方子的钱，这样两全其美，你说可行？”
    陆管家马上附和：“这样最好，我也能交差，很好很好，就这么办。”
    方盈遂回房把硝石如何制冻，再把硝石如何从水里提炼出来重复利用的都写上，拿出来递给管家。
    陆管家如获至宝，眉开眼笑道：“以后你们有难事，我家主人定会护你们。”
    方盈笑笑：“希望不会有那天，远水近不了近火呀。”
    陆管家想想说道：“要不让老爷派几个人给你们用。”
    “不了，不了，目前我们家也不去县城，要是陆家有能力，可以卖冰，也可以卖冰饮。”
    方盈拒绝陆管家的提议。陆管家喜不自胜：“方盈子呀，你可解了我们大老爷的急了，有这方子，能安置很多不愿回家的伤兵，大老爷肯定很开心。”
    方盈听到不禁瞪大眼睛：“你们老爷还要安置伤兵，那不是兵部的事吗？”
    “不瞒方娘子，虽然兵部会安置，但是连年打仗，国库空虚，有心无力呀。这可苦了直接领兵的老爷，同袍多年一同出生入死，有些手脚残疾的不想回家能怎么办？老爷只能私下接济了。”
    “那样的伤兵很多吗？”方盈忍不住问道。
    “一场大仗下来你自己想想。”陆管家没有明说。
    但是方盈知道，这个冷兵器时代，打仗都是以人命来填。
    陆管家得到制冰方子后欢喜，急急告辞回去了，方盈收下了布料和两千两银子。
    张季远摸着布料：“大嫂，这布料真好，能给我做两身衣裳吗？”
    方盈拍掉张季远的手，说道：“别摸了，让娘先挑。”
    “娘，你快过来挑呀！”张季远急死了。
    王秀莲过来挑能做长乐和两个孙子的布料：“你们自己挑布拿过来，我给你们做。”
    张季远马上过去抱出一匹蓝色的布给王秀莲：“娘，我要这匹做衣裳，这个好看。”
    “好，你先放在那里，等我做好了长乐仲元仲华的再给你做。”
    “娘，你也太偏心了，你看，现在长乐穿的都新的，我的都是旧的，就不能先给我做一件吗？”张季远不满嚷道。
    王秀莲瞅张季远一眼：“怎么？你还想跟侄子侄女比个高低？”
    “娘，在你眼里还有我们爷三吗？怕是只有孙子孙女了？”张季远气恼。
    王秀莲爱搭不理：“你还真别说，你说话不中听，还没长乐说话能让我开心呢。”
    张季远不可置信：“娘，你都多大了，还要人哄你开心像话吗？”
    王秀莲说道：“好啦，你不用哄我，你的衣裳我最后一个做。”
    “娘……”张季远拖着长音委委屈屈回房。
    王秀莲看到小儿子确实不高兴，抱着布先给儿子做衣裳去。

 第37章 收早稻

    中元节一过，第二天就有贵客临门，还得二千两银子，让张明海心情甚好，嗯，虽然那银子是给儿媳的，但归根结底不就是给孙子嘛。
    等张明海出门去巡田的间隙，方盈偷偷拿五百两银子给王秀莲：“娘，你别让公爹发现，我怕他起别的心思。”
    “他能起什么心思？”王秀莲瞥方盈一眼。
    “看看隔壁村的黄老爷，六十好几还抬第十八房小妾，男人有钱就变坏，看紧点。”
    王秀莲扑哧一笑：“刚能吃饱饭，要是他敢起心思，咱们合力把他赶出去。”
    在旁边玩耍的张仲元，听到祖父要是有小妾就赶出去，他在旁边握着拳头喊：“赶出去，赶出去。”引来不明所以的张仲华也跟着喊。
    方盈瞪了他一眼：“仲元，别跟你爷爷说，你要是乱说以后不买糖给你吃了。”
    张仲元连忙捂住小嘴，没糖就没滋没味了。
    但是三岁孩童往往都是这样，你不让他做不让他说，他更想做更想说。
    当张明海巡田回来坐在堂屋外抽烟，张仲元自己搬张小矮凳去张明海身旁坐下。
    “祖父，小妾是什么？”张仲元天真无邪问张明海。
    “你都还没满四岁呢，谁跟你说这些乱七八糟的。”张明海有些生气，谁教坏我孙子？
    张仲元见祖父生气，吓得连忙把方盈和王秀莲的对话，学个七八分说给张明海听。
    张明海听完只能呵呵呵气笑了，这两个婆娘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
    吃晚饭的时候，张明海一脸阴沉，方盈莫名其妙。
    吃过晚饭，一家人坐在堂屋里。
    方盈打破沉默：“现在七月十八了，公爹，过几天要割早稻了？”
    张明海只：“嗯。”一声之后便沉默不语。
    方盈能感觉到公爹对自己有气，但是想不出来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他。
    刺玫花开始谢了，方盈做好最后一批粉色皂已经到七月二十一，全员歇两天。
    第二天吃过早饭，张明海带着两个儿子和方盈去割禾。
    方盈走到田边，看到水挺深的：“公爹，怎么不放点水?水太深不好割禾。”
    “你傻了?把水放走了，要是不下雨哪里有水插秧。”
    “不是有河水吗？引点水过来不就行了。”
    “地势这么高，我引不过来，你引过来给我看看。”张明海呛方盈。
    方盈观察地势，心里想搞个水转翻车应该可行，便说：“行。”
    张明海瞠目结舌：儿媳妇什么时候变成一个会吹牛皮的人了。
    张明海要收割早稻，张族长一直留意着，今天看他们一家出动便跟过来看看。
    张族长蹲下，扯断一根稻穗，拿在手上捏捏瘪的不多，剥开一粒，放进嘴里尝尝确实不错。
    张明海看到族长，笑着跟他打招呼：“族长你来了？”
    族长点头：“我来看看收成如何。”
    张明海不介意：“那你随便看看，我忙活了。”
    刚下田不到一刻钟，张明河四父子来帮忙了，一亩田八个人不到一个时辰就割完挑回晒谷场。
    “先带杆晒两天再脱谷粒。”张明海叫张季宁和张季远把稻谷一捆捆摊开来晒。
    第二日，方盈在屋里忙忙碌碌，画了一叠图纸送去墨家木坊，这回见到了墨青，并就图纸的问题讨论了好久，回到家时已经酉时一刻，一家人都不知道方盈在忙活什么。
    稻谷连杆晒了两天，张明海让牛拉磙脱好谷粒，谷粒脱好张仲谋就过来牵牛去放。
    自从张季远参与制皂以后就没空放牛了，后来牛就轮到张明海去放。
    买马车之后，张明海隔几日就要到其他镇上买猪板油。
    方盈看公爹要巡山，要放牛还要去买猪板油忙不过来。
    便叫来二房五个侄子，说好每人每月给两百文，轮流给三房放牛马，侄子们很高兴接下活计。
    稻谷晒了两日，张明海称重看看有多少，和往年只种一季的产量差不多，这还是被鸟啄食了一些的情况下。
    族长看着张明海称重，不发一语，但心明眼亮。
    方盈看张明海把新米晒干挑回家：“公爹，你去碾点新米回来做饭，新米香。”
    张明海又任劳任怨去蹍新米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长乐赞道：“娘，今天的米饭特别特别香。”
    “那是你祖父的功劳，你该谢谢祖父。”方盈说道。
    长乐转头看张明海，甜甜笑道：“谢谢祖父，让长乐吃上这么好吃的米饭，祖父辛苦，多吃点肉。”边说边给张明海的碗里夹五花肉。
    张明海心里舒坦，难怪娘子这么喜欢长乐，甚至超过两个孙子，这个可可爱爱的孙女真的太贴心了。
    张明海也往长乐的碗里夹一块肉，杨起自己认为最温和的笑容说道：“长乐也吃。”
    一家人在其乐融融中吃过晚饭。
    方盈收拾好碗筷，再回到堂屋，对张明海说：“公爹，明天我和小叔都歇着，咱们把把那一亩田插好秧，后天再去卖皂团。”
    张明海看一眼方盈：“之前不是说九月才去卖吗？”
    “计划赶不上变化，之前不是没找到桂花吗？要是再做桂花味皂团，不卖没有地方存放了。”
    “好，那随儿媳安排了。”张明海已经认清自己的地位，听家里的两个女人就行。
    第二天吃过早饭，方盈一行四人去把一亩田插好，回来就把香皂装箱，明天好装车送去陆家庄。
    第二天，张季明精神抖擞穿着新衣驾车，娘还是心疼他的，第一个给他做了衣裳。
    张季宁看张季明傻笑的样子实在没眼看，不就是两件新衣服，至于这样吗？笑得像个二傻子，真不想认他是弟弟。
    等张明海一行人到达陆家庄的时候，陆管家正在给人发工钱。
    陆管家看到张明海几人来了，给几个管事交待一下发工钱的事，甩手让管事去做了。
    陆管家让张季远把马车赶进一个院子，关好院门，把他们一行人引进屋。
    陆管家一进屋，亲自倒茶：“我等得脖子都长了，以为这个月你们不来了。”
    方盈笑笑：“陆管家，确实是不想来，本来以为没有原料做了，这不现在又找到了，在做没地方放那么多，就只能来了呀。”
    其实从上次陆管家去家里的时候，他已经知道香皂是他们家做的了。
    这次买卖很顺利，方盈托陆管家在县里买了五斤金盏菊和三百斤石灰，等货到装上车就回家了。

 第38章 教制作月饼

    这次卖皂得一千一百一十二两银子，方盈觉得太重不好携带，让陆管家去把一千两银子兑换成黄金百两，尾数一百一十二两，除去买东西的钱只剩八十八两。
    回到家还没有到做晚饭的时间，方盈说要发工钱。
    张季远都不用催，自己就出门溜溜达达去二房叫人。
    三个堂哥领到五两银子工钱眉开眼笑。
    张季远看到嫂子没有给他发工钱，眼巴巴问道：“嫂子，我的工钱呢？”
    “哦，你等一会呀。”说完方盈进屋拿出三个五两银锭。
    一个给张明海，一个递给张季宁，一个给张季远。
    “好了，你俩的都发完了，只剩下嫂子、小明和五个侄子了。”
    方盈刚说完，张季远就接过话：“那我去喊小明侄子，堂哥去叫嫂子们过来就行。”
    张季远那个积极，真的让方盈没眼看，往外撒钱这么积极，是不是缺心眼呀？别人都是往家里搂钱，才这么积极。
    张季远先带回张仲明，方盈给他递过去一两银子。
    张仲明接过银子的手有点抖，这是他第一次挣到大钱，以后再也不用去拿三叔祖的烂衫来补裤子，想到这里他眼里有点红。
    他哽咽着说：“谢谢婶子，以后我更努力干活。”
    “好，你回去，给弟弟妹妹买点肉吃。他们太瘦了。”方盈刚说完，他就急匆匆走了。
    小明眼角的泪悄然滑落，他以为方盈没有看到，实则方盈看得清清楚楚。
    等三个嫂子到来，方盈又把她们带进了自己屋里，还和上次一样，每人多发六百文。
    三个嫂子拿着钱，方盈对她们说：“嫂子，现在刺玫花和艾叶差不多都不能做皂团了，你们的活最多能做到八月初五。”
    方盈顿了顿：“以后只需要一个人来帮忙洗花就行，你们三个可以轮流来做。”
    三个嫂子眼里有点失落，她们真心希望三房的生意长长久久，她们天天都能来上工。
    方盈明白嫂子们心中的不舍：“你们三个不能同时上工，要不我教你们做月饼，拿去卖挣点钱？”
    三个嫂子黯淡的眼光瞬间变得晶亮，异口同声问：“弟妹，你说真的？”
    方盈点头：“反正我没有时间做来卖，去年只卖两天，挣了二两银子，生意还挺好做的，你们可以试试。”
    “那太谢谢弟妹了，到时候我们给你分成。”
    方盈摆摆手：“那倒不用了，我忙没时间做，到时候你们送点过来给我吃就行。”
    季国堂嫂说道：“弟妹啊，你方子都教给我们了，那是挣钱的本事呀。”
    “嫂子你们放心，挣钱的法子只要用心想就有，你弟妹本事大着呢。”
    方盈刚说完，几个嫂子看弟妹毫不谦虚的样子都笑了。
    “好，那弟妹家的过节月饼我们家包了。”
    方盈说道：“丑话说在前面，要是我自家吃的就不给钱了，要是我拿来做人情送人还是要给钱的。”
    “好，弟妹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们几个妯娌都听你的就是。”季国堂嫂发话，其她两个一齐点头。
    “那我告诉你们去备哪种食材，一天练一种。会做四五种就可以了。”
    嫂子们一一用心记下。
    从八月初一开始，张明海家一到晚上就开始飘着月饼香味，厨房里热闹非凡。
    二房三房吃着试做的月饼心满意足，生活越来越有盼头了，真好。
    到八月初五，做艾叶皂告一段落。
    初二张明海已经去运回一趟桂花，并提炼成了精油，这提炼精油的装置还是方盈向陆管家提起，让他们帮忙找到的。
    随着初七最后一批艾叶皂脱模，方盈开始制桂花皂。
    “大嫂，真是神奇，你往里面只加一点点，颜色就加深许多。”张季远在旁边哔哔。
    “这个东西本来就是可以上色的，不能加多。”方盈在一边解释。
    “大嫂，那是不是以后我们想做什么颜色都可以？”张季远契而不舍问。
    方盈淡淡说道：“原则上是这样，但原料没那么容易找到。”
    “大嫂，你不是买了个山坡嘛，每样种一点就可以啦。”
    “花草树木是有地域性的，不是每个地方都适合种。”
    方盈刚说完，张季远眼里有点失望，半晌，兴奋提议：“大嫂，咱们托商队找。”
    “那倒不失为一个办法。”方盈想想就应该让年轻人多动脑，只会干活不会动脑，人都要废了。
    方盈向季国堂哥打听：“嫂子昨天去卖月饼怎样？”
    季国堂哥憨憨笑：“别提了，你们嫂子开始胆子小。都不敢放声叫卖。”
    方盈急死了：“那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你们嫂子看到，做都做出来了，卖不掉就要亏食材的钱了。就不管不顾了。这嗓子一开，生意就来了。”张季国想起昨天院里娘子学叫卖的样子就想笑。
    “那就好，那就好。”方盈庆幸，第一次教嫂子做生意没有亏本就好，要是亏了真没脸见人。
    方盈探听下行情：“堂哥，那嫂子都卖完了。”
    “何止卖完，有两个老爷看到和他去年订的月饼一模一样，问是不是同一家人。你们嫂子说是你教的，那两个老爷一个下了两百个的订单，一个下三百个的订单。十二送货，你嫂子都乐疯了。”
    方盈想想：“那十二正好歇息，正好可以去送货。”
    方盈想想送货得用车。
    于是提议：“堂哥，晚上回去跟二伯提提，让他跟我公爹学驾马车，到时候送货借车给你们。”
    这段时日忙忙碌碌，堂哥就是想学赶车都没有时间了。
    “那我回去跟爹提提，到时候有他帮忙赶车最好。”张季国对现在的生活越来越满意。
    果然，第二天张明河就过来找张明海，让他教赶马车。
    赶车是手把眼见的事，并不难学，没过几天就会了。
    时间不紧不慢到了初九，方盈竟然收到陆管家派人送来的节礼——月饼。
    方盈实在不知道拿什么东西回礼，没有办法只得去订十个木盒，每盒装上五个嫂子做的月饼去回礼，一盒月饼五个口味。
    到农历十三方盈去送回礼，十四开工忙活了一天。
    临下工时，方盈跟几个堂说：“堂哥，明天是团圆节。放假一天，放心，不扣工钱。”
    堂哥们听到方盈这样说，差点跳起来欢呼。
    堂哥们不是没有出去帮过工，第一次见歇息不扣工钱的。
    三房一家都是善心人，有这样的亲人真好。

 第39章 又是中秋节

    “娘，今年中秋节，我要杀鸡杀鸭杀鱼。”方盈兴致勃勃提议，去年杀一只鸡不够吃的记忆犹新。
    王秀莲瞅方盈一眼：“现在天天吃肉，过不过节有什么区别吗？没看到你们都圆了一圈，去年的衣服今年没有一个能穿得下了。”
    方盈看着王秀莲：“娘是做衣服太累了吗？累可以出钱请人做，别把自己累坏了。”
    方盈想想也是：五大三小都是娘一个人在做，一人一套就八套，现在可不是缝纫机时代，手工做活确实累人。
    “娘，要不你出去打听打听，哪家人的生活差，人品较好，做衣服又快又好的，以后咱家的外衣就给她做。”
    王秀莲想想：“那好，我做里衣就行。里衣一人两套就十六套够我忙活了。”
    “娘，那你出去遛弯的时候记得打听打听啊。”
    “我知道啦！你都把我当小孩子了？还要教我做事。”
    王秀莲哭笑不得。
    方盈暗笑，这是家里人听自己的话习惯了，经常性就想指挥人干活。
    生活要有仪式感，方盈在八月十五这天，真的杀鸡杀鸭杀鱼做了一大桌肉菜。
    张季远一进堂屋就嚷嚷：“大嫂，做那么多肉菜能吃得完吗？”
    “你不说我都想不起来了。”说完风风火火去厨房拿来两个碗，装一碗红烧肉和一碗鸭肉。
    把两碗肉装进篮子，盖上干净的布，递给张季远：“拿去给小明，他们家应该没有肉吃。”
    张季远送完菜回来，一家人开始吃饭，期间张季远默默吃饭，沉默不语。
    方盈洗完碗筷出来，张季远站在门外，对方盈说：“大嫂，我没有想到他们过得那么苦。”
    “你当然想不到了，你是爹娘护着长大，再穷过节也会杀鸡杀鸭有肉吃，他们家饭桌上有吗？”
    “没有，只有一碗要睁大眼在青菜里细心找，才能从青菜里找出几根肉丝的肉菜。”
    “这就是有爹娘和没爹娘的区别。”方盈叹口气。
    “明天找出那些你穿不下的衣裳，都拿去送给小明，他虽然和你年纪相当，但比你瘦小，怎么都穿得下。”
    张季远觉得能尽一点微薄之力心里舒坦多了。
    八月十五刚过，方盈和小叔和堂哥们又开始忙碌。
    张明海愁眉苦脸，嗒嗒抽着旱烟，只有三个孙子无忧无虑在院子里玩耍。
    方盈凑过去问道：“公爹，你在愁什么？”
    “快二十天没有下雨了，要是再干旱个十来天，今年就没有收成了，田里的水都开始干了。”
    “公爹，我让人打制了个东西，这几天估计就送来了。你留意一下什么时候有马车进村，接一下货，让人安装。”
    “什么东西还神神秘秘的？”张明海追问。
    方盈笑笑：“总之那个东西虽然贵了点，要是做成有大用，你也不用发愁了。”
    被方盈的话吊起，张明海一天天盼有马车进村。
    到八月十八这日，终于有马车来了，十几辆马车，拉着木头架子，长长的队伍。
    墨青坐在第一辆马车上，亲自赶车。
    张明海马上跑去找方盈，方盈看到墨青亲自来了，估计安装不会有问题。
    “方娘子，制作完成，你打算安装在哪里？”墨青激动地问，之前他们先制作过一个小的试了没问题，再按比例制作个大的，而且木料用的都是好料。
    “公爹，你去找族长，叫青壮年都过来帮忙，我和墨掌柜去看看安装在哪里合适。”
    说完方盈带墨青去自己家里的那块田。
    方盈瞥了墨青一眼：“墨掌柜，你看装在这里合不合适？”
    墨青道：“这里是最高处，水往哪里流都行，难怪当初你在图上标好了尺寸，原来是看好地方来制作图纸的。”
    方盈笑笑：“哪里哪里，只是随便想想罢了。”
    “你不用谦虚了，哪有这么随便想想就能想得出来，我们墨家人都没有这样的人。”
    方盈讪讪笑：“我一个寡妇身份能干嘛，你也不想我有麻烦，就说是你们想出来的，行吗？”
    墨青不想答应，但是一想到一个农妇有大才，估计会惹来祸端，不想方盈出事，只得答应下来，毕竟墨家人制作出什么都不会有人怀疑。
    方盈在穿越前做为一个枪械使用者，对各种物件的制作图纸都很感兴趣，于是她发现沐某网，古今生活中各种机械图纸都有，她常上网去看看。
    枪械图对方盈来说也不在话下，问题是她在古代所处的年代连精钢都炼不出来，更不要说加工枪械的精密机床。
    何况在古代私炼兵器，等同造反，这是要株连九族的，她不敢去触碰统治者的底线。
    墨青问方盈：“你这是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让我们墨家给你背锅的吗？”
    原来被看穿了，方盈打死不承认：“这对你们来说是福，哪里有锅要背呀？”
    墨青知道问方盈也不会承认，便转移话题：“既然你提供了图纸给墨家，那这次的制作费用，除了前面交的定金不退，后面的就不用给钱了，以后要是有人来制作给你分成。”
    方盈连忙拒绝：“我不要分成，以后你们多制作一点出来，为大陈朝的农业多做贡献就行。”
    墨青知道方盈不想跟墨家有任何牵扯，便知趣的不再提这个话题。
    水转翻车安装了大半天终于安装好了。
    当张明海看到水车从河里舀水上来灌溉到田地里，差点激动得掉眼泪，今年的口粮保住了。
    “兄弟们，我让村里的人帮忙做好了饭菜，先吃一餐饭再回去，辛苦忙活这么久都饿了。”张明海做了个请的姿势。
    众人随张明海回他院子里吃饭，院里摆了六桌，虽然席间没有酒，但大家都很开心。
    匠人开心水车安装成功，村里的人开心可以灌溉田地。
    吃完饭，众人开开心心回家，方盈终于看到张明海的脸上有了笑模样。
    方盈走近张明海说道：“公爹，你去问问镇上的中人，看看有没有靠近河边连片的黑土旱地，旱地多便宜呀，到时候我们安上几个水车，旱地改成良田，嘿嘿嘿。”
    张明海一算账，这也太会想了，一两银变五两银。
    儿媳妇的脑袋不知道是什么做的，这也太灵光了。
    从那天后，张明海天天往镇上的牙行跑。

 第40章 探听消息

    两天去一趟镇上的牙行看看，是张明海已形成的规律。
    中秋节过去半个月，又到皂团的交货日。
    一大早父子三人，就把包装好的皂团抬上马车，整齐码好。
    等方盈做好早饭，一起吃完饭就启程。
    方盈坐在车上，正在打瞌睡，迷糊间好像听到张季远在和自己说话，立刻清醒。
    “大嫂，这么久了，那几个坏坯子应该认不出我们了?我们去县城看看。”
    方盈心情有点沉重：“先向陆管家打听一下情况，再做决定。”
    一个小小的县令，就能让他们家寸步难行。
    “公爹，我打算秋收之后，在村里办个学堂。你也看到了，咱们家这样的白丁，生意还没有做大，一个小小的县令就能把我们拿捏住。”
    “你想办就办，说不定有的孩子将来会有出息。”
    张明海以前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老农，没觉得权力给他多大的压迫感，现在他才知道一旦从商，没有权力是护不住自己想护的东西。
    “大出息短期内是不可能有，就是想让他们认点字，会打算盘，会点拳脚功夫，渗透到各行各业，那样咱们打听消息方便，有消息才知道接下来怎么应对，不像现在一无所知，一脸抓瞎。”
    “虽然遇到县令小舅这样的坏人，也有幸遇到陆家这样的好人，要不然连我们的皂团都保不住。”
    张明海和张季宁连忙点头赞同，不是所有有权有势的人都是坏人。
    方盈非常无奈，她只想做个富贵闲人，现实给她上了一课，没有权力，是护不住富贵的，更甚至连命都保不住。
    既然无法逃避，就只能去面对，方盈还在胡思乱想中，马车已经到了陆家庄。
    不出意外，方盈一行人到的时候，陆管家在发工钱，看到他们来了，又把发工钱的活计让管事去做。
    “陆管家，粉色的已经停产了，下个月有新品。”
    陆管家笑问：“是不是另外一种香味？”
    “是，桂花香味。不过只能做到九月中旬，就要全面停产了。”方盈也不隐瞒。
    “没事，有多少都拉去京城卖，那边比较卖得上价。”
    “陆管家，能说说在京城的卖价吗？”
    陆管家伸出两根手指，方盈瞪大眼睛问：“二两？”
    “是啊！所以你拉多少货过来都没有问题。”陆管家笑笑。
    方盈忍不住问：“那现在县城里还在卖皂团吗？”
    陆管家微笑：“现在县里不卖了，都拉去京城。”
    方盈有点不放心：“陆管家有没有留意县令的动向，县令的小舅还在找我们吗？”
    “大概不找了，县令三年考核到了，在这当口他不敢动，准备平调他到别的富裕地方做县令，咱老爷已经使力，换个咱们的人到这里。”
    “至于县令的小舅王天彪嘛。”陆管家沉吟一下：“估计也会跟着县令一起走，以前他是跟县令来的。”
    “都一起走就好，这几个月我提心吊胆的。”方盈终于放心，脸都没有那么绷了。
    陆管家只是笑笑不语。
    “要是真能换个信得过的人，咱们合力把这地方打造成一个人人能吃饱饭，人人能穿暖衣，人人能上得起学的地方。”
    “方娘子，能吃饱穿暖我能理解，但人人上学怎么可能做得到？”陆管家质疑。
    方盈眼神坚定：“一年做不到，就十年，总有做得到的时候。”
    陆管家理解了：这是一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主，要是这样坚持下去真有可能做到。
    陆管家递给方盈一百两黄金和二百九十两白银。
    买卖完美做成，又得知心头大患过几个月就能解除，方盈非常开心。
    回到家，方盈又进行新一轮的发薪。之后进入新一轮的忙碌。
    忙到初八，要下工的时候方盈对几位堂哥说：“堂哥，明天歇一天，我带孩儿几个去祭拜他们爹爹。”
    堂哥有点伤心不说话。
    第二天吃过早饭，方盈带着三个孩子提着香烛出门。
    张季宁和张季远在后面跟着一起去。
    已经六周岁，能记事的长乐看着熟悉的路：“娘亲，这是要去看爹爹吗？”
    方盈答道：“是，清明的时候下雨弟弟太小来不了，现在带他来看看。”
    “以后娘亲都是会带着弟弟来吗？”
    “是，直到娘老得走不动。”
    方盈一说走不动，长乐就着急了：“娘要好好的。”
    “好，娘会好好的，陪着长乐和弟弟们到白发苍苍。”
    听到娘保证说陪自己，长乐才心安了些，她怕娘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别看她小，她可没有忘记。
    想到那个把自己驮在肩膀上飞的爹爹，长乐目光黯淡：“娘亲，你说爹爹能看得到我们吗？”
    “能，他一定能看得到。”
    “那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看到爹呀？”长乐有点委屈，别人都有爹陪着，她没有。
    “等我们老老的时候就能看到了。”
    “但是爹爹没老呀，他怎么就让我们等那么久?”
    方盈听到也想哭,我也没有老啊，就来到了这里。
    从走上山的那一段路，张季宁和张季远各抱起一个侄子，不发一言。
    方盈让三个孩子跟着自己的拜了拜。
    虽然两个小的对死亡还懵懂不知，但是要让他们知道他们的爹爹为了保家卫国躺在了这里，是个了不起的人。
    祭拜完回家，一家人都闭口不提张季安的名字，方盈怕娘和公爹受不了。
    忙碌让人没有时间去胡思乱想，到九月十六，方盈问张明海：“公爹，那桂花村的桂花还有吗？”
    “没有多少了，再去一趟就不去了。”张明海心里有点可惜，今年只能收到明天了。
    “好，那忙完这趟就行，过几天也要秋收了。”方盈理解他们是每月有工钱，突然就没有了，相当于有工作的人，突然失业了没有收入，失落是可以理解的。
    以后找到不同时节开花的花卉种起来，一年四季都能制皂就好了。
    九月十九制皂事业告一段落，明天正式开始秋收。
    吃过早饭，张明海带着三人去田里。
    一路上碰到的大婶们热情地跟方盈打招呼。
    “公爹，那些大婶怎么那么热情呀?真是让人有点吃不消。”
    张明海撇嘴：“你自己做过什么不知道吗？”
    方盈懵逼：“我做过什么了？”
    张明海指了指立在远处的水车。
    方盈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第41章 买地

    方盈站在稻田前：“公爹，那些大婶真是因为那个水车才对我热情吗？”
    “不然你以为呢，你看看咱们村的稻穗和别的村比比就知道了。咱们村灌水及时收成都不错。”张明海心满意足。
    “哎呀!公爹，我整天忙忙碌碌，你又不是不知道，没有时间出来看山巡田哪里知道呀？”方盈吐槽。
    “都别说了，快点干活去。”
    张明海一发话，三人一字排开，开始割禾。
    日中，四人回家吃午饭，歇了三刻钟再下地。
    到了吃晚饭的时间，四人才疲惫的回家。
    吃完晚饭，一家人都在院子里乘凉。
    方盈问张明海：“公爹，这回家里有牛有马，不用人挑稻谷了？”
    张明海瞅她一眼：“不用人挑车开得过去吗？”
    “不用车呀，直接用牛马驮回来就行。”方盈说道。
    “以前没牛没马，不知道怎么驮，明天你来试试看怎么弄？”
    张明海刚说完，方盈愉快应下。
    第二天，方盈去篾匠那里拿回两个大得离谱的竹筐。
    张明海目瞪口呆，这种筐他只在木匠家见过，是拿来装刨花的。
    找来绳子，给竹筐穿绳。拿出马鞍套上马，把两个大筐挂在两侧。
    方盈弄完拍拍手：“公爹，这个可以？”
    “这筐确实够大的，两个筐装的量比两个人挑担的还多，问题那绳子结不结实呀？不会中途断了？”
    “公爹，你小看这绳子了，两三百斤是不会断的。”方盈说完牵马出门，先去运回一趟试试。
    一次运走三分田的稻谷，张明海父子三人割的还没有运走的快，父子三个只得拼命割禾。
    张明远看着刚割完，就空空如也的稻田：“爹，这次割得够快的，三天不到就割完运回去了。”
    张明海白了儿子一眼：“没看到你大嫂像在后面催命那样吗？”摸摸有点痛的手掌，这次儿媳妇催得太快，为了不丢面子只能拼命去割禾，苦命人。
    方盈屁颠屁颠运完田里的稻谷，松了一口气。
    稻谷脱好粒，晒了几天就全部入仓，里长还没有来敲锣通知纳税粮。
    张明海又恢复两天一次去镇上牙行看看的习惯。
    九月二十七，吃过早饭张明海就去镇上，不到半个时辰就匆匆回来。
    一进门看到王秀莲问道：“娘子，儿媳妇去哪里了？”
    “去山上看她的花果苗去了。”王秀莲继续忙活手上的针线活。
    张明海心焦等儿媳回来。
    过了两刻钟，还没有见方盈回来，张明海坐不住了。
    匆匆出门去找，正好半路遇上方盈。
    方盈看到张明海：“公爹，你有什么事这般急？”
    张明海激动道：“儿媳妇，你之前不是说过要买地吗？何中人说按你的要求找的那块地正要沽出去，离咱村不是很远，有一百多亩呢。”
    方盈眼睛一亮：“真的？那我回家拿钱马上去看。”
    方盈回屋拿二百两银子揣在兜里，上了马车。
    张明海驾马车出门去找何中人，两人一起去看地。
    到了镇上，接何中人一起坐上马车，朝卖地的那个村子驶去。
    看到何中人坐稳，方盈问他：“何中人，能说说卖地的那个村子是什么情况吗？”
    “那个村子不大，有十多户人家，这次天旱一段时日收成不好，村里就想卖掉田地拿钱来抵税粮，那个村子的人都同意了。”
    何中人继续说：“这个村子是十多年前逃荒过来安家落户的，都是一个姓，宋姓，人少地多。”
    方盈说道：“卖掉以后就怕他们反悔。”
    何中人道：“怎么会呢？要是家里没有耕牛，一个人能种多少地，他们心里有数。”
    不到两刻钟，就到了美源村，这村在桃园村小河上游。
    方盈和何中人下了马车，一起去找美源村里长，一起去看地。
    途中还看到三三两两的农人在割禾，方盈家是因为有牛有马，所以活干得快，如果会部用人力干，估计现在也还在地里忙。
    田里的稻穗确实没有桃园村的饱满。
    三人看过地，方盈心里非常满意，面上却不显。只问道：“宋里长，那什么时候找人过来量地过户？”
    宋里长看了看天色：“明天，今天来不及了。”
    “那好，我先回家，明天再来，宋里长早点找人来量地好吗？”
    宋里长点点头：“那明天等你们到来。”
    方盈和何中人一起跟宋里长说些客套话就告辞离去了。
    在桃花镇把何中人放下就回家，刚到家张明海迫不及待问方盈：“儿媳妇，那块地真的有何中人说的那么好吗？”
    方盈点点头：“比他说的还要好一些。”
    “那要是买卖成了，我们不就赚到了？”张明海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方盈传染，也变成了财迷。
    “是，到时候建两三排房子在那里，可以做个小作坊和仓库。大部分田地种田，小部分可以种花或者种拓。”
    “买都还没有买下来，你就想得那么远了？”张明海跟不上儿媳妇的思路。
    方盈道：“就是计划好做什么才买的地呀。”
    合着张明海白操心了，他还在想着买这么大块地种什么东西呢，看来再买多两块都不够儿媳种的。
    第二天，方盈张明海和何中人再次出发去美源村。
    量好地签了契交好钱去过了户，这块地有一百三十亩，一亩地一两银，税费加中人费加起来花了一百五十五两。
    方盈决定把地记在张明海名下，想想当初买山，几两银子公爹都要阻止的样子仍历历在目，现在公爹眼都不眨一下，格局会改变人的行为习惯。
    果然，有钱能增加人的底气，也可以说是格局打开了。
    张明海拿地契去给王秀莲看，嘿嘿嘿，这是儿媳给他买的地呢。
    王秀莲看着张明海傻笑的样子：“你又不是没见过地契，怎么像个土包子样。”
    “那能一样吗？这算是爹分家后咱家置办的第一份田产。”
    王秀莲无奈说：“你高兴就好。”
    秋收完，地也买到了，方盈在等村子和美源村的人收完稻谷，准备又请人开荒垦田。
    自从把一百三十亩地记在张明海名下，他逢人见面都是乐呵呵的。

 第42章 开荒垦田

    买好地，没过两天就到九月底。
    这次送去一千五百块艾叶皂，四千五百块桂花皂，桂花皂和刺玫花皂一样，都是二百三十文一块，这次得一千三百三十五两。
    “陆管家，最后一批皂只有四千五百块，要十月底才能送来。今年就没货了。”
    方盈说完，陆管家就说道：“清楚了，明年一个月能送八千块皂更好。”六千块皂到京城只能挣九千两，还不到一万两。
    方盈拿着一百两金和三百三十五两银子开开心心回家。
    和陆管家要以万两为单位挣钱的没法比，但是方盈记住了，希望能达到陆管家的期望。
    回到家再次发工钱。
    晚上吃过晚饭，一家人坐在一起，方盈把年底的计划说了：“1山地开荒；2垦美源村一百三十亩地；3给张季宁盖房子；4盖一个作坊；5美源村那里要盖长工住的房子、仓库；6给美源村的地装上水车。”
    张季远听着一二三四五六条懵了：“大嫂，这么多活哪里干得完啊？”
    方盈看了众人一眼：“也不算多，一人负责一样，到年底做不完，明年春耕之前也差不多了。”
    张季远想自闭，他能当自己聋了哑了吗？
    “现在一说公爹和两个小叔都不知从哪里着手做，明日我做好一份计划，按计划来做就好，不会手忙脚乱。”
    过两日，张明海便收到百亩田地开垦计划图和工钱给付标准，图纸做了分区，哪里建长工房，那里建仓房，哪里建作坊，哪里挖沟，哪里是田梗，那里是路，一百比较平的地被方盈划成十块，一块十亩，中间用虚线隔开，方便村里人领地开荒，开垦深度有限制，达不到要求的二百文一亩，达到要求三百文一亩，可以以家庭名义领地开垦，不管吃住。
    张明海看到计划书后就去找美源村的里长商量。
    第二天美源村的里长敲锣把张明海要开荒的事说了，并说明了工钱和要求，劳力多的人家领十亩开荒，壮劳力少领五亩，如火如荼在进行，不到一个月就完成了开荒，那叫一个快，看来计面积比磨工时的要快。
    方盈去美源村那里看看开好的地，只剩房子没建，水车没有安装了。
    回到桃园村，看看已经建好的作坊，压榨机还没有制作好，看来十一月没法砍拓了。
    十月底，方盈一行四人去送最后一批皂团。
    看到陆管家,他笑眯眯的，心情非常好。
    方盈忍不住问：“陆管家，有什么喜事吗？”
    陆管家笑笑：“没什么，就是长了点工钱。”
    “那祝贺陆管家了。”方盈暗想升职加薪谁不喜欢呀，钱拿到手才最实在。
    “陆管家，那个王天彪还在县里吗？”
    “不在了，他的房子和店铺都沽出去了，估计是知道他姐夫要调到哪里去了，他先行一步去那里买房置地，准备去了。”
    “那我就放心了，陆管家告辞，我要去县城逛逛了。”
    最后一批四千五百块皂卖得一千零三十五两，方盈拿着八十两金子和二百三十五两银子准备去逛街。
    压抑了几个月，终于可以开心地来买买买。
    张明海驾车，两个小叔跟在方盈身后做搬运工。
    张季远说道：“大嫂，你再买马车上就要没我们几个放脚的地方了。”
    方盈看着只剩那么一丁点可以伸腿的地方，算了决定不买了。
    “那咱们去订拓种，三弟你来赶车，公爹没去过那地不识路。”
    张季远认命去赶车。
    方盈计划种上十亩拓，自家两亩地，一亩留两亩拓种合适，六亩种子决口只能订了。
    订完拓再去贺家苗铺各订了五亩刺玫花苗香橼苗。
    陆管家说要达到八千块皂五亩地的花是不够的，所以方盈只能再买苗来种，三十亩山地种刺玫花十亩，香橼种十亩，再种栀子十亩，地种完了，计划种点松树来割脂做墨和造纸的机会都没了，以前她觉得地大，现在才发觉根本不够用。
    忙完这一切，方盈终于开开心心回家。
    回到家，王秀莲听张季远说嫂子逛街，花了八十多两有点心疼。
    方盈把金镯子银镯子和一枝银簪子放在王秀莲手上，说道：“娘，这是我给你买的”
    这个时候的王秀莲，无比开心，也不心疼儿媳妇乱发花钱了。
    至于家里几个男的是没有礼物的，方盈实在是不知道买什么好就不买了。
    只给王秀莲、二伯娘三个嫂子和小喜买了礼物，二伯娘三个嫂子和小喜的礼物是个不大花型各异的银耳钉。
    长乐还小，在村里也不适合戴贵重首饰，就买和给侄女的礼物一样，都是买的珠花。
    当方盈把礼物送到嫂子手上的时候，嫂子激动得都想抱方盈一把，自家的相公都没有这么贴心。
    小喜收到礼物又哭又笑，心里都把方盈当娘了。
    这是小喜第一次收到如此贵重的礼物，父母还在的时候没有给她买过银饰物。
    小时候只收到过哥哥送的草编蚂蚱，八岁爹娘没了之后，再没有收到过任何礼物。
    方盈把礼物分发一圈顺便发工钱回到自家院子，张明海和两个小叔眼巴巴望着方盈。
    “哎呀!我实在不知道要买什么礼物给你们。”
    方盈想想：“要不我给你们银子自己去买。”
    随后，方盈给张明海父子三人每人除工钱外，多发五两银子。
    发放银子毕，方盈说道：“公爹，要是你现在不忙去找里长来家里，咱们谈谈建学堂的事。”
    张明海开心去叫人，要马跑还得给马吃草，一给草就跑得飞快，不论人还是马。
    方盈回屋把自己的计划表拿出来，做完的就在上面打个勾。
    方盈看着自己偷偷写写画画出来的东西，测风、测速、测距，观天象，军体拳等一大叠纸，决定偷偷做旧，再找个借口说是路上救了白胡子老丈人，他送的。
    方盈决定办个文武学校：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
    文学、武学、算学，心计智能和体力都不能缺，这才是方盈心目中最好的学校。
    张明海不到两刻钟就回来了，身后空无一人。
    方盈问：“公爹，里长呢？”
    张明海表情郁郁：“他去喝喜酒了，明日才回。”
    方盈估计公爹又想到张季宁被退婚的事了。

 第43章 新屋落成

    方盈建的作坊比较简单且不住人，只有仓房要求要防水防潮比较严格，所以作坊早早就建成了。
    因为一直收着草木灰，九月中旬制皂就停了，方盈便用草木灰再高温煅烧一次制成水泥浆，把作坊地面和路都铺得平平整整。
    方盈一直在等着榨汁机的到来，到十一月十六，终于见到墨青的身影出现在桃园村。
    方盈暗暗松了一口气。
    待机器安装完毕，砍回几捆拓，试榨一下没有任何问题，墨青才准备离开。
    离开之前方盈说道：“墨掌柜，这个榨汁机五年内不经过我的允许不能给别人制作，我想把这个地方的平民百姓通过种拓都变得富裕，而不是只有地主和世家大族，你明白我意思吗？”
    墨青当然知道方盈的意思，答应了下来，方盈提醒墨青可用这个装置改碾米机等。
    从那以后，墨家就像打通了任督二脉，各种更省力的工具层出不穷。
    在二房的帮助下，两亩拓不过两天功夫就砍完，榨汁熬成红糖，一称得九百六十斤。
    二房只种有一亩拓，人多打理得比较好，一亩得糖五百二十斤。
    方盈和二房一合计，以一百二十文一斤的价格直接卖给了桃花镇上的杂货铺。
    二房卖掉五百斤，只留二十斤自家食用，不舍得多留，拿到六十两银子欢天喜地，自此对方盈唯命是从。
    方盈卖掉九百斤，留六十斤，所得银子一百零八两都给了王秀莲。
    相对于制皂来说这个数目不算多，但是对于农人来说是可以脱贫致富的。
    方盈想把种拓制糖以农村包围城镇，从点到面全面发展成一个产糖大县。
    打响自己的知名度，深得百姓爱戴，这样就算县令想杀自己也要惦量惦量，杀一个方盈容易，想堵悠悠众口难，防民之口甚于防川。
    另一个办文武学堂，在文人学子中增加威望，能在自己遭难的时候发出一点声音，为了能在这个朝代安然无恙活下去，方盈不断努力累积自己的立足资本。
    时间在不知不觉间到了十二月初十，再有二十天就要过年了。
    方盈问张明海：“公爹，给二弟建的房子什么时候才能上梁呢？”
    方盈对上梁一事一无所知，现代就是封顶装修入新屋，办的是乔迁新禧，都是水泥房没有上梁的环节了，之所以问起上梁，还是听村里的八卦王，王桂花大婶向方盈问起方盈才想到的。
    “不着急，已经找人合日子了。”张明海不理方盈上窜下跳，认真抽他的旱烟。
    今年儿媳妇搞的事情有点多，让他觉得一头乱麻，但是按她的各种计划来做，倒是乱中有序，没有忙中出错。
    “公爹，我不是着急让二弟入新屋，我是想让泥水匠快点建完，再去建学堂。还有美源村长工住的地方没有建。”方盈向张明海解释自己心急的原因。
    “今年没有时间去建学堂了，要过春节以后，至于美源村那边，还是另请一拨人去建。”
    张明刚说完，方盈只得应下：“那好，另外请人。”
    方盈跑去问瓦匠领头，有没有认识的泥瓦匠可以介绍一下，有一个房子要急着建。领头正好认识一个朱姓瓦匠，家住离桃园村不远，可以去问。
    方盈带着图纸和张明海张季远出门去找人。一路打听过去，到朱瓦匠的院子门前方盈敲了敲门,很快院门从里面被拉开，一个中年男子问道：“几位找谁呢？”
    张明海上前一步：“兄台，我来找朱瓦匠。”
    “我就是，请随我来。”朱瓦匠将方盈一行人引进堂屋。
    直接问道：“不知兄台怎么称呼？找我何事？”
    “我姓张，你叫我张兄就行，这位是儿媳方氏，这位是犬子。”张明海介绍两人。
    方盈和张季远分别见礼。
    随后张明海把图纸递给朱瓦匠：“朱瓦匠，你看看能不能接下这活计？”
    朱瓦匠看了看，除了出恭的地方特别，别的地方算是中规中矩，并不难建。
    “可以做，但是美源村离咱村有点距离，中饭不方便回来吃。”
    “中饭找美源村的人来做，就在那里吃饭怎么样？”方盈提出一个折中的办法。
    随后，张明海就工价和人数和材料等事与朱瓦匠详谈，敲定细节。
    从朱瓦匠家里出来，一行人去美源村找宋里长，在院门外刚好碰上宋里长，张明海迎上去：“宋里长，有事麻烦您，能借一步说话吗？”
    宋里长进了自家院子，让娘子搬凳子出来，方盈一行人坐下。
    “是这样子的，美源村长工的住处要动工，现在找到了泥瓦匠，中饭我家不便送来，所以想麻烦里长找两个人帮忙做饭送饭。”
    “工钱一个月九百文，当然也管吃中饭。”
    宋里长沉默半晌，说道：“那我让娘子和儿媳两个人做饭可行？”
    张明海马上答应：“那是最好不过，那里长也顺便帮忙监工，一个月工钱二两，可行？”
    这是张明海和方盈早就商量好的工价。
    宋里长心跳如鼓，笑着道：“没问题，现在不是农忙时节都可以。”
    “饭菜标准是一个肉菜，一个素菜一个汤，饭是干饭。大概是二十人左右，当然你们别忘记把自己也算上。”张明海说完掏出二十两银给宋里长。
    “宋里长，买菜的钱记账，让我心里有个数大概要花费多少。”张明海补充。
    宋里长见张明海也做事干脆利索：“行，账目会记录清楚，到时给你过目。”
    “那我先告辞了，明天再来，介绍朱瓦匠给你认识。”张明说完站起来，带方盈一行人离开。
    回到家张明海接到消息：“十二月十九是宜上梁的日子，只有三天时间准备有点仓促。”
    方盈和两个小叔负责采买，通知人等事就张明来做。
    看好吉时，再去一趟美源村燃炮破土挖地基，张明海就回桃园村安排上梁一事。
    到十九那日，方盈在厨房忙得团团转。方盈相信来的人吃好喝好，心情就会好，和气才能生财，所以这次的席面大部分是肉，十碗菜有八碗是肉。
    平时在村里有口角的人坐同一桌，看着满满一桌肉，哪里还有时间想其他，先下口为强，先吃先得。
    这次上梁酒席大家都和和气气，说着吉祥话，没有因小事吵起来的，完美上梁。
    上梁之后没几天就盖瓦了，年二十五，新屋落成。

 第44章 媒人上门

    “娘，二弟的房子盖好了，再打制点家具台柜差不多可以住人，年后要办乔迁酒吗？”
    “不办，太累人了。就请二房和几个关系要好的吃一顿饭就行。”王秀莲马上否决掉。
    方盈转头看向公爹和两个小叔：“都听到了，娘说不办的。”
    三个男人互相看看，他们有发言权吗？家里都是两个大女人说了算。
    张家三房，夫纲不振。
    院门开着，远远就听到韩冰人说道：“张明海家的，有大喜事。”人未到声先至。
    王秀莲从凳上站起来,满面笑容：“韩冰人，是哪家的姑娘？”
    韩冰人甩一下帕子：“不是姑娘，是要把方氏说给镇上的一位老爷。”
    “方氏，你夫君亡故一年有余，趁着年轻，应该再为自己找个知冷知热的人。我跟你说，那个乔老爷年方三十五，长得一表人才，家底丰厚，要不是他对你一见倾心，找个黄花闺女都使得。”
    方盈看韩冰人的样子，看来还有一大堆经过加工的美妙的、动听的词汇要说。
    在韩冰人停下来的间隙：“韩冰人，我不改嫁，我要养大我的孩子。”
    “哎呀！孩子大了就有自己的家，你一个人怎么过呢？”
    “一个人也挺好的，你看看去哪里找那么好的公婆小叔，我嫁过去，说不定还要受婆婆的磋磨呢？在这里，我过得自在。”
    这点韩冰人都是无法反驳，王秀莲确实是对儿媳孙女都好。
    “你就不考虑考虑，这么好的男儿过了这个村就没有了。”韩冰人还想劝。
    “我不考虑，不如韩冰人为我二叔说个姑娘。”方盈忙转移话题对象。
    韩冰人瞥张季宁一眼，摇摇头：“当初你娘托人给他说亲，我差不多问遍附近所有适龄的姑娘，没有一个答应相看的。”
    方盈追问：“韩冰人，你不是说差不多，不是还有没问到的嘛？”
    韩冰人想了想：“听你这么一说，倒是有一个没有问过的，那个姑娘被退过亲，爹娘都不在了，有一个妹妹一个弟弟，性子有点泼辣，估计你们家也看不上，所以就没有问了。”
    “那韩冰人你说说，那姑娘是哪个村的，年方几何？”
    “说起来还真不巧，是以前你二弟被退亲那个村的，还是同一个姓，隔了好几房的堂姐。”
    “那姑娘芳龄？什么原因被退亲的？”
    “姑娘今年十八，订亲那家人也不厚道，看到姑娘是长姐，爹娘都病死了，怕姑娘以后嫁过去还会回来照拂自己亲弟亲妹，怕成为负担，所以毁婚了。”
    方盈眼亮晶晶：“韩冰人这么清楚，是你保的媒吗？”
    “方氏，不瞒你说，我也是第一遇到这种情况，做几十年媒失败的一次，致使那姑娘遭族人不喜，就上次她堂妹来和你小叔退亲，都赖在她头上。”
    “这也太不要脸了，明明是她不想嫁给二弟来退亲的，这也能让人背祸？”方盈决定偷偷带二弟三弟和娘去观察那姑娘的人品，回来再做决定。
    “可不是吗？虽然我做媒婆有时候夸大了一点，但人品太差的也不能乱说的。”
    “韩冰人说得对，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说不定还是你给那姑娘说成亲事呢。”
    韩冰人叹气：“但愿。”
    韩冰人脸上落寞说道：“方氏你无意乔老爷，我回去回话了，先告辞。”
    方盈说道：“我是不会改嫁的，至死都是张家媳妇，以后有若有人跟你提，你就这样对来人说。”
    韩冰人说好，方盈将韩冰人送出门，转身回来跟王秀莲张季远密谋。
    年二十八，李玉荣院门外的路上，一个衣衫洗得发白的老妇倒在马车不远处。
    锦衣少年叫嚣：“你这个死太婆！看本少爷有钱，就故意倒在马车前讹人！看我不打死你这个死老婆！”手拿马鞭甩打在地上啪啪响，准备走近去打老妇人。
    “你不要打我娘，我娘是不是故意的。她只是饿晕，片刻就好。”一个梳妇人髻的女子诚惶诚恐紧紧抱住老妇人，不让他打，泫然欲泣。
    锦衣少年愈发愤怒：“闪开，不然我连你一起打！”
    穿着短打的车夫坐在马前室面无表情。
    院门被拉开一条小小的缝再度合上，须臾，院门再度被打开，李玉荣手拿一条晒衫的长竹杆走了出来，气势汹汹向锦衣少年走去。
    “你听不懂人话吗？她家人都说是饿晕的，不是讫你，再说了，她问你要钱了吗？”
    “她不是不问，是还来不及问，这种人我见多了。关你屁事，多管闲事！滚开！一边去！”
    “你这人不讲理，仗着有钱，胡作非为，你要是敢打她，我就打你。”李玉荣竹杆另一头戳在地上，哒哒哒向着锦衣少年，随时要戳过去。
    一寸长一寸强，鞭子不够竹杆长，锦衣少年看样子打不到李玉荣，生出退意，恨恨道：“女子都不可理喻！咱们走！”
    李玉荣看到锦衣少年上马车走了，丢开竹杆，走过来一起扶起老妇，老妇很快睁开眼，看起来有点虚弱。
    “刚听你说是没吃饭饿晕倒的，要不上我家院里坐坐，喝上一碗粥，好点再走。”
    老妇千恩万谢，李玉荣把老妇扶到院里石桌前坐下，出门外去把竹杆捡回来，再关上院门。
    “稍等片刻，我去灶房给你盛粥过来。”李玉荣转身去了灶房。
    年轻妇人四周打量，院子不新，却收拾得干净，眼角余光看到两个房间的门都开着一条缝，看来随时观察着姐姐的动向，有危险就会冲出来。
    端来一碗杂粮粥，一小碟咸萝卜干，筷子递给老妇人。
    “你将就一些，我家就只有这些，可能你吃不惯。”
    老妇人接过，吃了起来，多少年没吃过杂粮粥了，嘎啦嗓子，咸菜不咸，缺盐，多点盐就好了。
    妇人吃完点头：“姑娘，那个是我大儿媳。我看你人品不错，做我二儿媳。”
    李玉荣一听说到嫁人的事，目光黯淡，既不答应也不拒绝。
    当得知两人要到美源村找人，便给她们指了路，老少两妇人离去。
    院门口站着个小小少年说道：“姐姐，你看她们比我们胖多了怎么可能会饿晕？”
    李玉荣说道：“我知道有古怪 ，但救人救到底，送佛到送到西。尽自己力就行。”
    李玉荣认为这只是一个偶然的插曲。

 第45章 过年

    两个妇人离开，到李玉荣院子转角的地方，上了锦衣少年的马车离去。
    “娘，我差点演崩了，二嫂也太搞笑了。”张季远笑倒在马车里。
    “什么二嫂，你别乱说，免得坏了姑娘的名声。”赶车的张季宁在斥责弟弟。
    方盈问道：“那二弟喜不喜欢李姑娘？不喜欢我和娘就不去提亲了。”
    张季宁气恼：“也不先问问人家姑娘愿不愿，就上门提亲多失礼？”
    方盈追问：“那二弟愿不愿？”等了半晌，不见张季宁回话：“你不吭声，就当你默认愿意了。”
    李姑娘拿着长竹杆，准备揍三弟生气勃勃的样子确实让人忍俊不禁，李姑娘不但有勇还有谋，张季宁的嘴角上扬。
    第一次开院门手上没拿武器并不一股脑门热就冲上去。
    再回去拿出她认为最佳的武器吓退三弟，武器确实一寸长一寸强。
    李姑娘并不知道，这一切看似偶然的事情是对她人品的测试。
    回到家，王秀莲和方盈开始忙活包大粽子。
    等粽子熟了，拿一个出来分食。
    “娘，今年的粽子比以往都好吃。”张季远的嘴里嚼着东西吐字不清。
    王秀莲瞅儿子一眼：“你也不看看今年的粽子里，多加了多少东西。”
    这个地方过年只吃粽子，不吃饺子。
    二十九，又是一年春节到，可以贴春联了，张季远和侄子侄女积极贴对联，
    张季远站在凳子上，长乐在后面看着指挥。
    长乐说道：“三叔，歪了歪了，那个左手往上一点，对对对就是那样，可以贴了。”
    张季远听着正了迅速贴上对联，弯腰再从张仲元手上接过糊了浆糊的另一张。
    今年张明海家到处贴得红彤彤的，很是喜庆。
    年三十，过了正午，家家开始杀鸡杀鸭，鸡鸭整只煮熟，装盘去祭祖。
    香燃尽，放鞭炮，祭完祖，收鸡鸭回来切好，再炒一下就开始吃年夜饭。
    吃完饭，长辈就回房找红纸出来裁剪，做红包，准备年初一发压岁钱。
    小辈们则在堂屋里玩耍。
    张长乐，张仲元，张仲华三个穿着新衣，排排坐在凳子上，经过半年的天天吃肉喂养，不再干巴清瘦，长了肉，看起来玉雪可爱。
    到了亥时，三个孩子头一点一点的，如小鸡啄米般，个个困得睁不开眼。
    方盈把小儿子抱起来说道：“长乐，仲元，跟娘回屋去睡觉了。”
    长乐和张仲元迷迷糊糊跟着方盈回去睡觉。
    半夜方盈被噼噼啪啪的鞭炮声吵醒，起床披衣，走出门外一看，张季远正要点鞭炮。
    看到方盈走过来便说：“大嫂，新年好！我要放鞭炮了，你离远一点。”
    方盈站得稍微离远一点，张季远点燃鞭炮引信，炮声就噼噼啪啪响了起来。
    放完鞭炮就回去睡了，三个小孩一觉醒来之后，去给祖父祖母拜年：“祖父祖母新年好！恭喜发财。”
    收到红包，几个孩子的嘴巴像抹了蜜一样。
    看到张季宁从屋子里面出来，齐齐喊：“二叔新年好，恭喜发财。”然后开开心心收红包。
    看到张季远从屋子里面出来，上前齐齐喊：“三叔新年好，恭喜发财。”
    三个孩子看到张季远没有给他们发红包，有点失望。
    “三叔你不发吗？”长乐眼亮晶晶看着张季远直接问。
    张季远挠挠头：“三叔忘记包红包了，要不就直接给你们发钱。”然后就从兜里面掏出银袋，一人发一两银子。
    收完祖父祖母的红包，三小只跑去二房，找二伯祖父、二伯祖母兜红包去了，过年就是小孩子的天堂。
    天天开心吃吃喝喝，春节很快就过去了，元宵节到了，方盈很想去县里面看花灯。
    方盈看到二弟三弟，无所事事便说：“二弟三弟，我们一起去县里面看花灯好吗？”
    张季远说道：“看花灯的人会不会太多了？ 到时候长乐几个小的都不安全。”
    愿望落空，方盈只好偃旗息鼓。小孩还太小带到哪里去都不太方便，算了，还是在家待着安全。
    “公爹，美源村那边建的房子，是不是明天就开工了？”方盈看到那边好像有来人了。
    张明海站在屋檐下抽烟：“是啊，今天他们已经派人过来说了。”
    方盈问公爹：“那今年我们家还准不准备种双季稻啊？”
    张明海吐掉一口烟圈：“种还是要种的，但是太忙了，可能要请人帮忙。”
    “那要种完十亩田还是只种一部分？要不都种完算了呗。”方盈觉得反正都要种。
    方盈去王秀莲的门口敲敲，看到没有人来开门，就返回去问正在抽烟的张明海。
    “公爹,你知道娘去哪里了吗？我和娘要一起去找韩冰人，今年我们家有喜事要办了。”
    “八字都还有一没撇呢，现在说得太早了。你娘好像去二房那里，我也不知道她去干嘛。”
    “好，那我去找她。”方盈刚走到门口，还没有出院门呢，就看到王秀莲回来了。
    连忙问：“娘，我们什么时候去韩冰人那里？”
    王秀莲瞅了方盈一眼:“过两天再去,要给李姑娘准备点礼物啊。”
    “那好。娘，要去的时候跟我说一声。我也去准备见面礼了。”说完，方盈就转身回自己的房间了。
    王秀莲问张明海：“大儿媳妇今天怎么这么积极？”
    “谁知道呢，你看看她把摊子搞得越来越大，可能是想快点找个人回来帮忙多干点活。”只能说张明海真相了。
    到了农历一月二十五，方盈终于听到王秀莲说今日一起去找韩冰人了。
    “娘这次要是成功的话，咱们就早早给二弟办喜酒，家具喜床什么的，我年前已经给他定好了，估计快送来了。”
    王秀莲也很无奈：“人家李姑娘要看得上你二弟才行，我们急有什么用？”
    婆媳两人还没有聊多少句话，就已经到了韩冰人的家门口，方盈走上前去敲门。
    韩冰人一出来开门，一看是熟人，看来是看中了哪家的姑娘，叫自己保媒来了。
    于是眉开眼笑把婆媳两人请进院子，引到堂屋坐下，给她们倒了两杯茶。
    茶都没有喝一口，王秀莲就说明来意，要是可以，尽快给个回复，到二月初就会上门下聘礼。
    婆媳两人把来意说明白之后就开心回家了。

 第46章 下聘

    过了五六日，在家里焦急等待的王秀莲和方盈，终于等来了韩冰人。
    和前几次不一样，这次王秀莲和方盈态度出奇的好，斟茶倒水那个殷勤啊。
    要不是亲眼见到，张明海都不敢相信这是自己媳妇能做出来的，像换了个人似的。
    王秀莲直接问道：“韩冰人，李姑娘答应了吗？有什么要求吗？”
    “答应了，但她要求见上一面，你看什么时候安排好？”
    “韩冰人，明天到桃花镇赶大集见上一面。这样安排可好？”方盈直接定下了行程。
    “行，那我不耽误了，我回去回个消息。”韩冰人站起来就走，方盈把她送出门外。
    “长乐，你知道你二叔三叔去哪里了吗？”
    “二叔，三叔说要去山上种花，早上他们就去了，应该快回来了。”
    哎呀，方盈这才感觉到自己像个无所事事的游民。
    自家育苗的那刺玫花还没有移栽；订的桂花树苗还没有拿回来种；还有订的刺玫花苗也没有拿回来种；还有订的香橼苗也没有拿回来种，二月份要种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方盈本来感觉自己还挺悠闲的，没想到一想还有一大堆的活没有干，暗无天日。
    等到张季宁和张季远从山上回来，方盈就把张季宁叫到一边去，说了准备和李姑娘明天见面的事情。
    “二弟要是李姑娘说要把两个弟弟妹妹，一起带在身边养着，你都要答应啊。你也知道，咱家又不是养不起。现在最缺的还是干活的人。”
    张季宁脸都红了：“大嫂，你怎么比我还着急呀？”
    方盈递十两银子给张季宁：“明天见面，你听我的总没错。这十两银子是给你给李姑娘买礼物的。”
    “买米粮油这些实在的东西。还有给她买布，也要给她的弟弟妹妹算上一份。知道吗？”
    张季宁说了一句：“大嫂，你不觉得你比娘还操心吗？”
    方盈瞥了张季宁一眼：“有句话不是说长嫂如母嘛。听好了，别买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让她觉得你不是一个实在过日子的。”
    “好的，我都记住了，大嫂，你不用担心好吗？”
    张季宁感觉也很无奈，看大嫂这样子，恨不得他和李姑娘就原地成亲。
    第二天吃过早饭，张季宁打扮停当，张致远驾着马车先到韩冰人那里接人，再一起去桃花镇。
    到了桃花镇，张季宁和韩冰人下了马车，去约好的地点见李姑娘，张季远去粮铺门口等着。
    韩冰人介绍两个人认识之后就说：“哎呀！我这老腿走不动了，你们年轻去逛。”
    张季宁看着自己身上簇新的衣服，和李姑娘身上的衣服一对比，心里不是滋味。
    于是问道：“李姑娘你会做衣服吗？”
    李玉荣偷偷看了张季宁一眼：“针线活哪个姑娘家不会啊？”
    “那会做就好。我们去看看布怎么样？”
    李玉荣道：“那好。”
    李玉荣带路，张季宁离几步远一前一后走去布庄。
    “掌柜，拿适合他的布出来看看。”李玉荣指了指张季宁。
    张季宁向掌柜摆摆手：“拿适合她的出来，要做两身衣裳。”
    布庄掌柜猜测男子是想给心爱的姑娘买东西，所以就听张季宁的去挑了几匹适合李姑娘布匹出来。
    “李姑娘挑你喜欢的，还有弟弟妹妹的，一人做两身。”
    张季宁向掌柜使个眼色。
    掌柜看到立马会意，马上问李姑娘的弟弟妹妹分别是多少岁，然后找适合他们年龄段的布料出来，任李姑娘挑选。
    李玉荣姑娘看到这样子有些不好意思，要走不想选。
    “李姑娘不用想太多，这就相当于给弟弟妹妹的小小的见面礼，也不算贵重，再推辞就太见外了。”
    李玉荣想想弟弟妹妹都好多年没有穿过新衣了，忍不住挑了两身，自己也挑两身。
    李玉荣问:“张公子，不挑两身吗？我帮你做。”
    张季宁摆摆手：“不用，不用。我嫂子已经叫村里面的人帮忙做七、八身衣裳了。”
    李玉荣好奇问：“你嫂子，不自己做衣裳吗？”
    张季宁摇头：“她忙得很，哪有时间做衣裳啊。我娘一个人忙不过来，就给村里面的人做了。”
    听张季宁这么说，李玉荣对他的这嫂子好奇更深了。
    出了布庄，两人边走边聊，张季宁就嫂子一些能说的事跟她说了，不能说的没提。
    听娘说上次她做的那个咸菜都不咸，估计是家里没盐。
    张季宁便提议去杂货铺看看，到了杂货铺，张季宁买了五斤盐三斤糖一桶油提在手上。
    到了粮铺，弟弟果然在粮铺门口等着，张季宁把手上的东西给弟弟，让他把东西放到车上。
    李玉荣看着张季远有点面熟，想了想脱口而出：“怎么是你？”那个锦衣少年。
    张季远笑出一口大白牙：“你好啊!二嫂。”
    李玉荣目瞪口呆,缓了缓问张继宁：“他是你弟？”
    “是啊，如假包换。”张季宁看着李玉荣表情丰富的脸笑笑。
    “先去粮铺买点米。”说完，张季宁率先进了粮铺。
    “小二，装三百斤精米送到外面的马车上。”然后去付了钱，转身问：“李姑娘还有东西要买吗？”
    李玉荣摇了摇头，囊中羞涩，没钱买呀。
    张季宁再问：“那你还要逛街吗？不逛的话就送你回去。”
    “不了，回家。”
    走出粮铺，张季宁叫李玉荣上马车和韩冰人坐车里，两兄弟就坐在外面。
    到了李玉荣家，张季宁和张季远往她家里搬米搬油搬粮。
    “这不是你们家自己买的吗？怎么搬到我家了，使不得。”李玉荣要拦但拦不住。
    “二嫂，这是娘交待买的，她说你家的那个米啊嘎啦嗓子。你放心啦，我家米很多，我爹今年还要种一百亩水稻，米根本吃不完。”
    张季宁瞪了弟弟一眼，什么话都往外说，说谁都不能说娘，也不怕被抽鞋底。
    李玉荣被马车送回来，还送了一堆东西的事，在村里传得沸沸扬扬。有眼红的还编排她去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李玉荣不理这些流言蜚语，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
    直到立春那天，张家送来聘礼，整个村子都快炸了，聘礼除了礼金之外，还有人送牛车的，而且说了牛车不用带去婆家，这还是第一次见。
    这送牛车还是方盈提的，就想着弟妹家里有田，有头牛好耕种来往也方便。

 第47章 聘礼风波（一）

    白天看到聘礼的人，心思各异。单单一头牛就让人眼红不已。何况还有两副头面一金一银。礼金有20两银子。布匹二十匹。600斤精米。这些都是明面上礼单上有写的。
    打开礼金盒子的人，看到里面的东西，又快速把盒子盖上，走进屋去交给了李玉荣。
    站在旁边的人看到，礼金盒里有两锭银子，还有一锭金子。
    但是金子却没写上礼单。
    这说明什么？说明这锭金子就是直接送给李玉荣的，可见这家人对李玉荣的重视。
    有的人说李玉荣真是踩了狗屎运，18岁的老姑娘还能找到这么好的婆家，自己家的闺女比她条件好多了，却嫁得比她差。
    有的暗中打听李玉荣婆家那边情况，看还有没有别的兄弟，准备把自家闺女嫁过去。
    这些事李玉荣都不知道。
    晚上，李建林看着聘礼感叹：“大姐，姐夫对你真好，还给你送金子。”
    李玉荣被弟弟说得有点不好意思，脸上布满红霞，半晌才说道：“那你希望他对我好还是对我不好？”
    “大姐你傻了。哪个弟弟不希望姐姐嫁得好，过得好的呀？”李建林说道。
    李玉荣心里有点不安：“你不觉得咱们家门不当户不对的，高攀了吗？”
    “大姐，他要是想要门当户对的，也不会来下聘呀。他们又不是不知道咱家情况。”
    李玉荣觉得弟弟说得言之有理，是自己着了魔，心里不安想不开罢了。
    李建林把金锭放进李玉荣手里说道：“金锭都不上礼单，说明是由你自己处置，可见他们喜欢的是你这个人，和家境一点关系都没有。”
    被弟弟一通开导，李玉荣的心放下许多，何况张季宁那个人真的不错，谁也阻挡不了她嫁进张家的决心。
    去张家退亲的那个精明妇人是李玉荣的二伯娘廖氏，翻来覆去睡不着觉，用手肘碰碰身边差点睡熟的夫君。
    悠悠说道:“夫君，要是咱家不退亲，那些聘礼不都落在咱家头上了。”
    “别想有的没的，女儿都嫁出去半年了。什么都和咱家没关系。”憨厚男子李诚说完，头转向一边，被子一扯盖过头，不理絮絮叨叨的娘子睡过去了。
    廖氏心里也烦，本以为女儿嫁到镇上进了金窝银窝，哪曾想外面看似花团锦簇，内里却是个烂泥窝。
    女儿嫁出去半年，时不时的回娘家打秋风，去贴补婆家，几个儿媳虽然嘴上不说，却没什么好脸色，幺女是多宠一些，但也不能把自家掏空去贴补。
    翻来覆去很晚才睡着，廖氏起来有两个黑眼圈，没想到午后闺女又回来了。
    李玉雪手里提着几块豆腐，一进门就喊：“娘，我回来看你了。”
    “这么勤快回娘家，婆家那边就没有话说吗？”
    李玉雪放下豆腐走过去，给坐在凳子上的娘亲按了按肩膀：“我回家看娘，有谁会说呀？”
    “我刚进村的时候，听说玉荣姐有人给她下聘了，聘礼还有金子是？” 李玉雪边给娘按肩膀边打听。
    “谁知道有没有金子？反正我是没有见到。”廖氏睡眠不足，心情不好。
    “娘，男方是哪里的？花费那么大，娶一个媳妇。”
    廖氏瞥了女儿一眼：“就是你以前退亲的那个。”
    “什么？他是不是故意来给我们添堵的？哪里的姑娘不能娶，非要娶我们村的？”李玉雪气坏了。
    “娘，咱们去找玉荣姐说道说道。”李玉雪扯起娘亲就要往外走。
    看到李诚从屋里出来，李玉雪甜甜笑道：“爹，你也在家呀。”
    “刚刚你说要去哪里？”李诚没给好脸色。
    “没什么，就想和娘亲去看看玉荣姐。”
    “不要去，你嫌还不够丢人吗？”李诚变脸，这女儿越来越不像话了。
    李玉雪看爹脸色不悦：“我不去了，爹放心。”
    等李诚回屋，李玉雪扯起娘亲胳膊就往外走：“娘，我总是要去祝贺祝贺堂姐的嘛。”
    到了李玉荣院门外，李玉雪敲了敲门，说道：“玉荣姐在家吗？我来看你了。”
    李玉荣对这个堂妹一点好感都没有，不想出去开门。
    还记得八岁那年，两人在桃树下，李玉雪嘴馋爬上树摘桃子，摔下来受伤了。
    为了逃避责罚，竟然污蔑是她推倒的，害自己被娘说了一顿，还赔200文给她治伤。
    从那以后她就远离这个堂妹，看起来乖乖像小白兔那样的堂妹，其实心里黑着呢。
    门一直响着，李玉荣不得已，拿起一盘瓜子，放在院里的石桌上，然后去开了门。
    “怎么？堂姐是忙着绣嫁衣吗？这么久都不来开门。”
    李玉雪脸上笑着，嘴里说的可不好听，门一开，她就把李玉荣往旁边一推，走进院里。
    四处打量，看到石桌上有一盘瓜子，这是不想给自己进屋啊？我偏不如你愿。
    李玉雪甜笑道：“听说玉荣姐姐的嫁妆很丰厚，我能进屋瞧瞧吗？”
    李玉荣一看她这样的笑容就知道她要算计人，小心起来应对：“没有什么好看的，就和旁人一般。”
    “既然没有不能看的，那就进屋去看看呗。”
    说完，都不经过李玉荣的允许就去开门，走进李玉荣的房间。
    看到地上的两个大箱子没有上锁，掀开盖子来看，除了两匹红绸布，其它都是上好的细棉布。
    李玉荣本想阻止她看箱子里的东西，又怕她做出什么更出格的，就让她看了。
    李玉雪看到屋里就她们两个人在，就不装了：“切，你有什么好得意的？不就是捡了我不要的破烂货嘛。 听说他还给你金子做聘礼，都不敢写上礼单，不会是偷来的？”
    “玉雪妹妹，你不要乱污蔑人。张公子他不是那样的人。”李玉荣连忙辩解。
    “这么说真有金子咯，一个泥腿子，还称为公子，切！也不怕人笑话。”李玉雪确定有金子后心里嫉妒得发狂，那金子本来是自己应得的。
    走近李玉荣，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两句话。
    李玉荣听后脸色骤变：“你威胁我。”
    李玉雪模模手上银链：“玉荣姐别把话说得那么难听，这不是在商量吗？”
    “你这是在敲诈勒索，我没有做过的事，随你去说。”
    李玉雪瘆人一笑，狠狠打往自己脸上打了一巴掌，哭着跑出屋去。

 第48章 风波娉礼（二）

    李玉雪冲出屋哭诉道：“娘，我不过说了堂姐两句话，她就打我。”
    李玉荣跟着跑出去解释：“二伯娘，我没打她，是她自己打自己的。”
    廖氏却不听任何解释，直接冲上去打了李玉荣两巴掌：“你这个谎话精，从小就爱说话谎，没一句真话。”
    似曾相识的一幕让李玉荣愣住了，那时候还有娘护着都吃了亏，现在怎么办？
    “二伯娘，谎话精是玉雪妹妹不是我，从小她就爱说谎还污蔑人。”
    廖氏暴怒：“你这个没爹没娘没教养的，今天我就替你死去的爹娘教训你一顿。”
    李玉荣看到二伯娘还要打自己，用手挡着不让她打，两个人随后扭打在一块。
    李玉芝在屋里听到姐姐被欺负了，拿着扫把冲了出来，直接向二伯娘扫去。
    廖氏为了躲避扫把，一不留神踩中一颗小石子，绊了一脚摔在地上。
    廖氏的大嗓门响起：“打人啦！这些不孝的侄女打人啦！大家快来看，她们快要把我打死了。”
    “哎呦！哎哟！我的腿断啦！”廖氏披头散发，躺在地上不动，用自己的手拧大腿，迫出一点眼泪。
    李建林刚好放牛回来，看到二伯娘躺在地上，院子周围已经围了不少人看热闹。连忙把牛拴好，直接跑去找族长。
    李建林气喘吁吁跑到族长家里:“三叔祖，我姐姐跟二伯娘打起来了，你快去看看。”
    族长连忙跟着李建林走。
    一进院子看到廖氏还躺在地上没有起来，不远处站着半边脸已经肿起来，嘤嘤哭的李玉雪。
    另一边站着拿着扫把的李玉芝，她旁边是头发被扯乱得和鸡窝差不多的李玉荣。
    李玉雪一见族长进来马上哭诉：“三叔祖，我不过说了堂姐几句，她就打我。”
    “你血口喷人，你明明是威胁我，要我交出金子。”
    “族长，你看看，金子都不敢写上礼单，怕是来路不正，你也不希望有个歹人做李家女婿，趁还没有成亲，趁早退亲了。”
    “李玉雪，你污蔑人！你心这么歹毒，将来肯定不得好死！”李玉荣看到李玉雪提议要断了自己的姻缘气坏了。
    廖氏插嘴进来：“哎呦！哎呦！族长，我的腿断了，快让她们赔我50两药钱。”
    李族长虽然知家丑不可外扬，但不请张家来人，这件事就没办法妥善处理。
    于是把张建林叫过来：“你去桃园村请张家的人来说明情况。”
    不管是从族里姑娘的名声还是李玉荣，他都不想李玉荣退亲，要是再退就嫁不出去了。
    李建林把牛车赶出了马车的速度，到了桃园村直接找到了张明海家。
    说了有人要逼自己姐姐来退亲。
    方盈一听说有人要坏二弟的亲事，这还得了，好不容易说上一个不错的姑娘，坚决亲自去收拾破坏的人。
    于是把家里三个小孩都送去二房，让钱氏帮忙照看，五个大人坐上马车先走，三个堂哥赶牛车跟上。
    现在二房的牛可多了，上次为了送聘礼，去牛马市看看，结果看看这头也精神，那头也精神，一下子买回来三头，除送出去的一头，家里现在还有三头。
    方盈说了，美源村那一百亩地浸水一段时间后，要深耕来种田，要犁田没牛不行，所以就买买买了。
    张明海虽然对儿媳大手大脚花钱心里有点微词，但是这些都为家里花的，何况钱还是儿媳想办法挣来的，于是当自己聋了哑了。
    从桃花镇到李家村，只有八里路，桃园村和李家村在桃花镇路的东西两头。
    到了李家村，看到院周围围满人，方盈在外围下车，和王秀莲一路叫借道，好不容易才挤进院子。
    看未来儿媳被扯得乱七八糟的头发，王秀莲也生气了，家里没个长辈，真的阿猫阿狗都敢欺上门了。
    王秀莲扫了廖氏一眼：“廖氏，我儿媳杀人了还是放火了？让你都打上门来了？”
    “她们两姐妹打我，我腿断了，既然她是你儿媳，快赔我五十两药钱。”
    “你这是讫钱，还敢狮子大开口，你真的不要脸了？”王秀莲气恼。
    方盈不不想跟这种撒泼无赖的人扯皮，看到院门后，有一根拳头大小的棍子，估计平时是拿来顶门的，还挺结实。
    方盈拿着棍子，向人群中的男子扫了一眼大声说：“你们来个男的力气大的，办成一件事我给十两银子。”
    随后真有几个力气大的围过来。
    方盈微笑看着廖氏：“对众男子说，看到地上那个说腿断的没有，我看着没断，你们谁要是敢拿这棍子狠狠打碎她的膝盖骨，接都接不起来的那种，十两就归你们了，在这个院里打才算数。”
    方盈拿出十两银子在手里把玩着，等来人接手中的棍子去打人。
    大家一听打人，心生退意，何况是同族人，倒是有一个和廖氏有过节的，接过棍子向廖氏走去。
    廖氏看到方盈真给钱，来打人的人跟自己有过节，也下得去手打。
    便嗷叫一声快速从地上爬起来，躲在众人背后，往院外逃去。
    执棍人记得在院里打才算数便不去追了，方盈把他叫过来：“虽然没打成功，但是也辛苦了。”递给他二十文钱。
    男子没想到还有这意外之喜，问道：“另外一个需要解决吗？”方盈接回棍子。
    摇摇头：“那个没说要断腿，她不要求就不用了。”
    方盈又扫了众人一眼：“大家也看到了，那个说腿断的跑得比兔子还快，既然腿没断就不用赔钱了。”
    李玉雪看到娘跑了，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慢慢向往外挪步。
    方盈快一步过去堵门：“站住！那个猪头妹！污蔑完人就想跑？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你想不想知道别人打和自己打，手掌印的方向有何区别？”
    李玉雪头低低：“我不想知道，我先回家了。”
    “先给我二弟和李玉荣道歉，要不你今天别想走。”方盈拿着棍子拦在门口。
    李玉雪感觉今天是遇到硬茬子了，以往自己嘤嘤示弱无往不利。
    今天来个直来直往，油盐不进的，只能低头示弱向张季宁和李玉荣道歉。
    等李玉雪道歉完，方盈说道：“忘记告诉你了，那金子是我给弟妹的，不算聘礼，你没那个福气。所以你没有。看你脸不对称，要不我打另外一边对称好看一点？”
    吓得李玉雪撒腿就跑。

 第49章 安装水车

    李族长和李玉荣看到方盈三下五除二，轻轻松松就解决这几个难缠的，都心生佩服。
    方盈深知兵家的最高上策是屈人之兵，她没想过用这种方式来解决矛盾，上辈子都是同志，不需要用计谋，用心即可，只有对敌的时候才需要用上计谋。
    事情已经办妥，方盈着急回家，家里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去做呢。
    张季远赶车，回到家里把爹娘和二哥放下马车。家门都不进，就调转车头和大嫂去桃花镇，到墨家木坊门口停下，方盈下车后走进墨家木坊。
    伙计熟悉方盈，直接问道：“方娘子是来找墨东家的吗？”
    “是的，他在吗？”
    伙计满脸堆笑：“方娘子来晚一步，早上东家带人去比较远的地方装水车，大概两天后才回来。”
    “那好，我也是为装水车的事而来，过两天我再来找墨掌柜。”方盈说完转身即走。
    伙计送出门外。
    从墨家木坊出来，方盈上马车坐好说道：“三弟，回家，过两天咱们再来。”
    回到家里，看到有五个孩子在堂屋，王秀莲已把孙子孙女接回来了，二房两个最小的女娃张长悦和张长园跟过来玩，正在分食点心。
    长乐看到方盈走进来，连忙打招呼：“娘，你也来吃点心。”
    方盈说道：“你们吃，娘有事去忙，要是祖母问起，就说娘去花果山了。”
    “好的，娘亲，我会跟祖母说。”长乐回头招呼两个姐姐去了。
    二月中旬，应该不会再有倒春寒，该安排种拓和移栽花果苗了。
    来到山上，看到张明海和张仲明正在小心翼翼拔香艾中的杂草。
    张仲明看到方盈来了，连忙打招呼：“婶婶，你来看花果了？”
    “是啊！我来看看这边有多少坑还要种，那边也是，要移栽花果苗了。”
    看着壮实许多，黑了一个度却满面笑容的张仲明，不再象以前那样茫然无措，现在眼里有了光，方盈有点感慨。
    “看你和我公爹除草还是挺辛苦的，要是婶婶今年生意好，定会给你长工钱。”
    “谢谢婶婶，也祝婶婶生意兴隆。”张仲明听到能涨工钱很开心，干活更加卖力。
    方盈问张明海：“公爹，你什么时候安排种拓呀？”
    “过几天等美源村的水车安装好再种，前几天虽然下了几场小雨，但底下的土都没有湿透，还是要淋水的。”
    “好，那就等安装好水车再种拓，然后再去运花果苗回来种。”说完方盈去山的另一面，那面什么都还没有种。
    去年秋收后，请人开荒挖坑，冬天收的草木灰也多一些，时不时拉一批过来改良土质，现在已经准备得差不多。
    方盈巡山回来，顺便到二弟的房子看看，看到工匠敲敲打打在铺地面，门窗差不多装好了。
    方盈走到领头匠人那里问道：“余工匠，这房子建完成后，是不是准备建学堂了？”
    “方娘子不考虑秋收后再建吗？过几天就雨水了，经常下雨会耽误工期不说，建的房子不能说一点影响都没有。”
    “好，就按余工匠说的来。”方盈想想这个朝代没有水泥，没有快速凝固，天天被雨水冲刷不知道牢不牢固，用草木灰制得的水泥凝固也很慢，算不上真正的水泥。而且要建的是学堂，还是要以安全为主。
    这个什么都慢的年代，方盈只能慢慢去适应慢节奏的生活。
    两天很快过去，一早方盈就叫张季远套好马车，吃完早饭就启程去找墨青。
    方盈到的时候，墨青连早饭都还没吃，只得等他用完早饭再谈事情了。
    双方坐定，墨青道：“其实方娘子不来找我，我都要去找你了，近段时间坊间传闻咱们这地方能种双季稻，但春季雨量小，不便耕种，沿河两边的地主老爷起了心思，都来打造水车，种两季稻。”
    方盈呵呵笑：“是我公爹试种的双季稻，看来都不用宣传大家都知道了啊。”
    “百姓对粮食很敏感都知道很正常。”墨青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放下。
    方盈清了一下嗓子：“如果我说我直接把旱地改成水田你会怎样想？”
    “这么说方盈娘子，运去的水车就是旱地改水田的？”墨青不耻下问。
    方盈直接点点头称是。
    墨青嚯地站起来：“方娘子一言惊醒梦中人。墨家人口众多，但水田不多，多是旱地，每年为粮食问题烦恼不已，方娘子倒是给我们提供了一个思路。”
    方盈摆摆手：“有问题就去解决不是挺正常的嘛，不按老路去想，换种新想法就可能不难解决了。”
    “问题是能敢于尝试的人不多，所以就固步自封了，只要不跟自己钻牛角尖，方娘子其实是一个很好的良师益友。”
    方盈想了想说道：“当不得良师，只能算是小小建议罢了。那什么时候去装水车？”
    墨青说道：“方娘子稍安勿躁，过来之前我已经吩咐装车了，装好车自然会来知会一声。”
    方盈和墨青不紧不慢的品茶，不到两盏茶功夫，就有伙计来说可以启程了。
    到了美源村，墨青对改造完的旱地眼冒出星星眼，当初买的是旱田，实际用途却是水田，旱田纳税比水田少，而且只要不过户，不改朝换代，税是按买旱地时土地情况纳的。
    这次墨青又免了方盈三台水车的费用。
    方盈笑问：“你这免那免还能挣钱吗？”
    墨青避而不答反问：“方娘子我能把你旱改水田的想法和怎么改法告知别人吗？”
    方盈笑答：“没问题，不都是在这里明摆着吗？我又不会藏着掖着。”
    墨青真心实意鞠了一个躬，方盈吓一跳避开。
    “方娘子何止为我墨家省下三个水车的钱，怕是三十都不止。”
    “我不是告诉你要偷税漏税啊，只是因地制宜种植。”
    好一个因地制宜，墨青笑笑不语。
    看着水流进旱地，经过泡浸最终会成为良田，墨青感慨良多，一件事情换一个思路去解决，看起来不难。
    装好水车，各回各家，水不断流向田地。
    墨青回到墨家木坊后磨墨，写了一封长长的家书。

 第50章 怪事

    “公爹，拓种完了，一百亩田都灌好水了吗？”
    “还没有呢，到第六块田怎么都灌不满，前面五块很快就灌满了。”张明海也很纳闷。
    方盈想了想说：“是不是漏到下面的田块去了呀？”
    张明海摇摇头：“没有可能，我看过下面的田，地还干着呢。”
    “既然这样那些水也不会凭空消失，有人在搞鬼。”
    张明海不相信：“谁会跟咱家过不去？咱们还时不时请美源村的人做事呢。”
    方盈也想不通：“有些人的想法常人是无法理解的。”
    “那现在怎么办？得想办法把那个人找出来。要是任其捣乱，后面的田地怕都种不好了。”满怀希望种一百亩田的张明海有些沮丧。
    “公爹，要不咱们现在去找美源村的里长谈谈，让他留意看看是谁干的？”
    张明海不抱希望：“就算知道，你认为宋里长不会因为名声包庇他们吗？毕竟是他的族人。”
    “公爹，很多人都怕见官的，咱们先找里长解决，解决不了再往上报，宋里长也不希望自己治下有刁民。”
    张明海想想也是：“那好，咱们去找宋里长谈谈。”
    方盈去叫张季远：“三弟套马车，咱们去美源村找宋里长去。”
    张季远闻言去套好马车，等张明海和方盈坐好就启程。
    方盈坐在车上问道：“公爹，你是几时去看田地的？”
    张明海想了想：“都是吃过午饭后去。”
    “那公爹明天早上去，顺便看第六块田往下的那些水沟是不是湿的？”
    张明海恍然大悟：“你意思是说有人偷偷把水放沟里流走，我去得晚，沟里水痕晒干了我看不到？”
    方盈点头：“大概是这样，要不水怎么消失的，只有这个解释才是最合理的。”
    张明海眉头舒展：“还是得儿媳想办法，好像美源村已经有人传我们那块地在闹鬼。”
    方盈无奈解释：“个个都说有鬼，有人真见过鬼吗？都是人在装神弄鬼。”
    “不管有没有鬼神，但不能不敬鬼神啊，说不定真有呢？”张明海不赞同儿媳妇的说法。
    方盈忘记自己是一个来自异世的灵魂了。
    马车停在宋里长院门口，宋里长出来开门：“张老爷你来了，请进屋。”
    拥有超过一百亩以上田地确实是小地主老爷了。
    大家都坐好后，宋里长先开口问：“张老爷找我有什么事？”
    张明海开门见山：“宋里长听说我那块闹鬼的事吗？”
    宋里长正式道：“确实听过，那不过是无稽之谈。当不得真。”
    方盈看着宋里长：“要是美源村有人故意那样做呢？就是为了不让我们种那块地。”
    宋里长道：“地契都写上你们的名字了，卖地的钱都分给了各家，他们哪来那么大的胆子？”
    “宋里长，今天就把丑话说在前面，都是看在同是一个镇上的人才说的，你在村里敲锣说明一下情况，要是不收手，别怪我们报官了。”
    宋里长脸色不太好看，当初大家都同意卖地，拿到钱现在就出来搞破坏，要是让他抓到不除族也要打一顿。
    方盈一行刚回家不久，宋里长就敲锣把张明海和方盈的意思一并说了，要是不改被抓到打三十大板，不愿挨打直接让张老爷拉去送官。
    晚饭后，壮劳力比较多的一户人家几兄弟在窃窃私语：“四弟，咱们收手，要是被抓到不死都得脱掉一层皮。”
    “凭什么他们买走咱们这么多好地，不吐点回来，想得美呀？”
    “四哥，你这样说也太不厚道了，当初张老爷没买下那块之前谁不知道是怎样的，张老爷花了多少钱才成现在这样子，别人搞好就想要回来?反正我不参与了，要去你们自己去。”
    其他几个不赞同的都回屋睡觉，只有老四继续趁天黑去放水，天要亮前又去关上。
    第二天，张明海早早就来看田地，真如方盈所说，张明海就急急回家告知方盈。
    “公爹，光我们几个人少不行，还要叫上几个堂哥。”方盈认真说道。
    “咱们起码得分成两拔人才行，一拔埋伏在他回去的必经之路，一拔去追赶才能逮得住人。”
    张季远自动请缨：“大嫂，那我去请三个堂哥过来商量。”
    方盈点点头。
    等三个堂哥过来，方盈就晚上在哪个位置埋伏的部署等等说了。
    亥时四刻，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打着火折子，向张明海的田地走去，正在放水。
    方盈在未建成的长工住处点亮火把，村口埋伏的三个堂哥也点亮火把，两方人马向黑影包抄而去。
    黑影看到村口有人，前面也有人，拼命往没人的地方跑去，慌不择路，他忘记那边是河边了，跑动过程中火折子灭了看不清路，然后扑通一声掉进河里。
    等方盈和堂哥两方人马汇合到河边的时候，看到河面平静，哪里还有黑影的身影?
    方盈没想过要人性命，毕竟这不是罪大恶极之人。
    “咱们去找宋里长，看能不能让村里的来找人救人。只有我们几个天这么黑没有办法呀。”方盈一行人马上回去找宋里长。
    院子里的狗吠得厉害，宋里长听到有人在敲院门。
    于是下床披衣，拿着火把走出来，站在到院门后面问：“谁呀？”
    “是我们。”听到张明海的声音，宋里长开了门。
    “宋里长，刚刚我们几个追一个黑影，他慌不择路跑到河边掉下去了，我们到河边没有找到人，你叫村里的人去找找。”
    “你们就当不知道这件事回桃园村去，天这么黑怎么找呀？搞不好会搭上无辜人的性命，他是死是活就听天由命。”
    方盈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回去了，心里还是内疚。
    第二天，张明海照样去美源村巡田，只是听说宋老四失踪了。
    从这天起，张海明的田再也没有发生怪事，该有的水都有了。
    到了第二天早上，桃园村的王桂花去河边洗衣服，看到河里飘了个东西，定睛一看，是个死人，啊一声跑了，衣服都不拿。
    边跑边喊：“河里有死人！河里有死人！大家快来看看啊！”
    桃园村的人把尸体捞起来报了官，仵作来验尸，是失足落水致死，不是他杀，草草结案，什么原因失足没人关心。
    张明海提了一嘴，听说上游美源村的宋老四失踪了。
    衙役把尸体抬走，后面怎么处置大家就漠不关心。

 第51章 移栽花苗

    方盈其实对宋老四的意外死亡感到很内疚，如果当初没有派人守住村口，他是不是就不会往河边跑？人在慌乱的时候往往最先想到的是家，要是没有阻挡住他回家的路，他是不是就不会死？
    可惜没有如果，虽然无意害人性命，却间接导致他人死亡，让方盈辗转反侧，一夜无眠。
    张季远起来漱口，看了方盈一眼，愣住一刹：“大嫂，你没睡吗？眼圈又肿又黑。”
    方盈心虚笑笑道：“睡前水喝多了，起夜多影响睡眠。”
    张季远不置可否，显然是不相信。
    吃完早饭，张明海又在门口抽烟。
    洗好碗筷的方盈走出来说道：“公爹，趁着村里人还不忙，咱们要快点移栽花苗。”
    张明海吐掉烟：“什么时候开始移栽？”
    方盈说道：“明天，二月底到三月上旬这段时间好请人，今年很多人种双季稻，三月中旬估计难请到人帮忙。”
    “你去年育苗的刺玫花先移栽，占地一年了。”
    “好的。”方盈应下。
    然后去杂物房找出那两个超级大筐，大筐拿来装花苗，让马驮上山轻松省力。
    第二天吃完早饭，张明河来身后跟着六人，二房七人来帮忙移栽花苗。
    每人先去苗地挖一挑担去山上，留一个堂哥专门挖苗，张季远负责运送苗和兼挖苗。
    山上，方盈和三个嫂子两人一组，一个扶苗，一个勾土回填踩实。
    男子这边两两分成三组，两组种苗，一组去挑水浇水定根，挑水累了换种苗的人挑，轮流挑水没有那么累。
    十多人都是回三房吃午饭的，吃完饭歇两刻钟，又去移栽花苗去了。
    因为方盈要在花苗间种艾叶，一亩只种四千株左右，去年买回的两千株刺玫花苗只种半亩地。
    买的五斤种子，育出成活花苗差不多四千株，刚好可种一亩地，因为坑以前就挖好了的，一天十二个人种完。
    十亩地种一千株香橼，张明海看到种得有点密，当时就问方盈为什么种那么密。
    方盈说：“种太稀长草太多，密了长大可以移走。”
    事实是方盈在贺家苗圃看到五六年的成年苗果树三尺乘三尺的面积都没有覆盖到。
    可能是古代还没有改良技术，果子只有现代的一半大，说得直白一点就是和小小的那种土鸡蛋差不多大。
    方盈后面去订了五苗地的刺玫花和香椽，本想除了做香皂之外，以后开个熟食店，卖什么柠檬鸭之类的熟食。
    后来想想食物是入口的东西，能做的手脚太多，别人动动手脚，自己全家可能就锒铛入狱，也就作罢，去退了香椽苗加了刺玫花苗。
    吃完晚饭，一家人都在堂屋里坐着。
    方盈看张明海：“公爹，明天你和三弟去桂花村，知会一下郑三叔，后天开始每天挖五千株苗，咱们一天运走五千株，分四天取完两万株苗。”
    张季远着急道：“大嫂，那五千株苗咱家也运不完啊，就算运回来了，一天种不完就蔫了。”
    “咱家有三头牛，一匹马，但是牛车架只有一个，明天去买两个车架，二弟去请李建林和李玉荣，一个运花，一个种花。”
    方盈看向张季远：“三弟去问问咱村的黄老二，看愿不愿去运苗。跟他说一天两百文。这么算的话，就有五辆牛车，一辆马车了。牛车跑两趟，马车跑三起趟，应该可以运回五千苗了。”
    “现在说到种的问题了，公爹去找里长，让他去问问那二十多个开荒的来不来帮忙种花，工钱还是三十文一天，不管吃喝，这回从午时到申时三个时辰，中间不歇，五千株苗要是他们能提早种完也可以提早回家。明天各自行动，晚上看是什么情况，再做相应的安排。”
    第二天吃完早饭，大家就各按方盈说的各忙各的去了。
    到了中午，张季远和张明海就启程去了桂花村。
    张季宁去李玉荣家回来以后一直在傻笑。
    方盈进出院子遇到张季宁一次就看一眼：还在傻笑。直到有人敲响院门。
    “二弟，回魂啦！院门响了也不去看看是谁来了。”方盈受不了张季宁的傻样。
    方盈去拉开院门：“墨掌柜你来了。”
    墨青笑笑：“来送你年前定制的床和柜子桌子了。要搬到哪里放?”
    “二弟，快带墨掌柜去新房子那，把家俱都放主院那里去，以后你成亲的新房。”
    方盈看一眼张季宁，还是没在状态：“算了，我带你去。当初定哪些放哪个房间我比他清楚。”
    等所有台台凳凳按方盈指的地方放好，墨青不禁赞道：“方娘子，你这房间和家私都很合适，是不是你量过再给我们做的?”
    方盈说道：“当然，这个做的立式柜，要是哪个地方靠墙尺寸不一样就不整齐了。”
    墨青点头：“说得也是。货送到了，我先告辞了。”
    方盈知道他这段时间忙着水车的事，客气送别墨青。
    回到院子，张季宁突然问方盈：“大嫂，那边的房子是不是家俱来了？”
    “你不都看到了吗？现在才想起来，什么事让你乐呵半天魂都回不来了？”
    张季宁脸色微红，挠挠头说道：“也没什么，就是收到礼物了。”
    “收个礼物至于吗？”方盈白张季宁一眼。
    张季宁笑笑：“大嫂，你不懂啦！”
    “好啦，不说你了，趁现在还早，你和二房侄子，赶两头牛去镇上买车架子，套上架子赶回来。”
    方盈进屋拿银子递给张季宁，张季宁随后去找侄子一起去买车架了。
    一家人吃完晚饭，正坐在院子里，里长从院外走进来。
    张明海把里长引进堂屋谈事情。
    事情谈完，等里长离开之后，方盈问张明海：“公爹，里长说有多少个人愿意来上工？”
    “二十个。”张明海说完又抽他的旱烟了。
    “那现在人员和车都到位了，明天开始按部就班来做就行了。”方盈说完回屋了，还有五人小课堂未上呢。
    第二天方盈早早起床做早饭，还做了葱油饼，用油纸包好七八份，这是让运苗的人在路上饿了先堑一下肚子，其余的放在盘里谁想吃自己拿。
    一家人还没开始吃早饭，李建林赶牛车已经到院门口，李玉荣坐在牛车上。
    方盈把他俩拉进来一起吃早饭：“都快成一家人了，吃个早饭有什么嘛。”
    吃完早饭，方盈去找王秀莲：“娘，你带弟妹去看看新房，需要再添置的让她跟我说，我去桂花村了。”
    说完，出去和众人一起启程去桂花村。

 第52章 郑老三失踪

    到了桂花村村口，没想到郑老三已经挖好一大半苗，整齐放置在树荫下，郑里长帮忙看着。
    方盈是坐张季远的马车先到的，五辆牛车还未到。
    方盈走过去跟郑里长打招呼：“郑里长，久违了。”
    郑里长笑笑：“方娘子客气，今日运苗一事你做主？”
    方盈应道：“是，后面还有五辆牛车未到。郑三叔是在苗圃那里吗？我去跟他说清楚，后面几天我就不来了。”
    “是在苗圃那里，你自己过去找他。”
    郑里长说完，方盈应道：“好的，那我先去忙。”转身去找郑老三了。
    方盈远远看到苗圃里差不多有十个人在忙碌，方盈走近喊一声：“郑三叔。”
    郑老三听到有人在喊他，抬头一看到是方盈,便放下手中的铲子走过来。
    “方娘子，你来了。”郑老三满面笑容说道。
    方盈微笑：“郑三叔，我这次是派一辆马车，五辆牛车来运苗，我怕你不放心，所以过来看看，等五辆牛车到了，你跟我去认人，后面几天我就不过来了。”
    “那行，后面我会安排妥当。”郑老三开心说道。
    “是这样子的，我怕你不放心，运走一批苗就给一批苗的钱，最后一天才抵扣订金怎么样？”方盈看着笑容越来越大的郑老三。
    “方娘子厚道，银货两讫大家都放心。要是都象方娘子那样做生意，咱们这些老农也不会被骗。”
    方盈笑笑：“做生意得讲诚信嘛，不讲诚信生意不长久。郑三叔，他们快到了，现在过去看看。”
    方盈和郑老三一前一后走到村口大榕树下，不到半刻钟，五辆牛车排队到达。
    五辆牛车来了六个人，二房长子张仲卿也来了。
    一共八人，除了方盈张季宁和张季远，其他五人都是第一次来，方盈一一介绍之后就开始装车，没想到几车花苗还没有装完，季国堂哥，黄老二，郑里长和郑老三四人都称兄道弟起来，还得年龄相仿才没有代沟。
    装好两千五百株苗，方盈 递六两银子加二百五十文给郑老三：“郑三叔，你数数看数目对不对？”
    郑老开心笑得只见白牙：“我信方娘子，不用数了。”
    其实方盈是当着他的面数给他的，真没必要数了。
    方盈笑笑“那我就先告辞了，后面就多得几位叔侄来取苗，劳烦郑里长，郑三叔多照顾。”
    郑里长和郑老三都笑容满面应下：“好说好说。”
    一行人车上装满树苗启程回桃园村。
    马车比牛车快，方盈和张季远先到，马车直达山脚下两人把苗卸下来，还没到上工时间，帮工还没有来。
    倒是张仲明和他的妹妹张长喜一起从山上走下来。
    “听三叔祖说一天要种五千株苗，我妹妹也来帮忙。”张仲明解释道。
    方盈挺开心：“好好，有付出总会有回报，这十来天都忙，只要不怕晒黑就行。”
    张长喜倒是爽快：“婶婶，我又不是城里的大家闺秀，怕什么晒黑呀。”
    “你季宁叔未过门的娘子也来了，你们两个相差几岁，不过性格都爽利，估计能聊得来。”
    四人边聊边把苗搬上山，放到要种植的位置不远处。
    这山坡度都不超过三十，当初方盈就是看中它矮平才买的，爬山不累，种上东西后发生泥石流的机率不大。
    四人把苗搬完，就看到种苗的大部队来了。
    张明海看到苗搬完，都不跟他一声：“儿媳妇，回来也不说一声，这么多人，你喊一声，一人顺便拎二十棵上山多容易，你们几个人搬那么多不累吗？”
    这是责怪来了，方盈只得陪笑说道：“下次喊人，这次顺路过来就忘记了。”
    第一日有点忙乱，到了酉时才种五千株苗。
    有了第一日的经验，第二日倒是配合得相当默契，提前三刻钟就种完了五千株苗。
    让方盈都怀疑，是不是因为今天做了绿豆稀粥，给他们吃有力气才干得那么快。
    之所以做绿豆稀粥，是怕几个嫂子和小喜和未过门的弟妹顶不住。
    何况做得稀，一倒进竹筒里，连筷子都不用直接就能喝了，竹筒比较碗轻很多，拿回来洗洗放进烧开的水再煮一下，明天继续用，轻快好省。
    到最后一天去取苗，张季远带回一个爆炸性消息，郑老三失踪了。
    “郑里长和郑老三的家人都以为郑老三给咱家送苗来了晚了回不去。哪知道咱们今天到了，他们才知道郑老三不是给咱们送苗。我回来的时候郑老三还没有回去。他们家都乱成一团了，苗还是里长安排人去挖的。”
    “我不是跟他们说过吗？苗咱家自己去取，不用他送苗的呀，里长也知道的。”
    张季远心乱如麻说道：“大嫂，他们会不会把郑三叔失踪的事怪在咱们头上？”
    “又不是咱们做的怪什么？三弟，你先去吃饭，我跟你去桂花村了解一下情况。”
    张季远去堂屋啦两碗饭，嘴一擦就跟方盈一起去桂花村。
    刚到桃花镇，就遇到回来的五辆牛车。
    方盈让张季远慢一点，向对面他们喊：“取最后一趟货不要分开，要五人一起，不要让陌生人上牛车，千万要记住，特别是走在最后的那一辆牛车。”
    “知道了，大嫂，我会看好他们的。”张季宁应道。
    听到张季宁回话，方盈放心和张季远去桂花村了。
    张季远问道：“大嫂，你确定咱们也是被人盯上了吗？咱们又不是桂花村的人。”
    “这几天进进出出桂花村运花苗，怕是凶犯也见过你们，防患于未然，不是比事后补救更好吗？”
    张季远苦恼：“就算凶犯站在我们面前，我们也不知道他是凶犯呀？怎么防？”
    方盈提醒：“那你这两天看桂花村有什么异常吗？”
    “没见什么异常呀，都挺正常的。”
    方盈好无语：“比如说多了人或者少了人。”
    “多人，少人。”张季远喃喃说努力回想。
    “大嫂，经你这么一提醒我想起来了，前两天来了个货郎，今天没来。”
    “行，等下到桂花村咱们问问里长，那个货郎是经常来还是这两天才出现的。”
    “大嫂，你在怀疑那个货郎？”
    “是的。”方盈说道。

 第53章 求助

    到了桂花村，方盈下了马车，这回看到的不是郑里长看苗，而是方盈不认识的。
    看苗人看到方盈迷惑不解的样子，便自我介绍：“我行五，叫我郑五叔就行，那天你去苗圃找我三哥，我也在挖苗，看到你了，三哥回去后我问他，你是谁?三哥说你是定苗的贵客方娘子，我便记住了。”
    “听我三弟说，你三哥失踪了，现在回来了吗？”
    一提到郑老三失踪，郑老五就开始着急，回道：“三哥还没回来，大哥正组织人手去附近的村子找找。”
    “那这段时间你们村子有没有什么异常？”
    郑老五挠挠头：“方娘子，什么才算异常？”
    “譬如很久不见的朋友突然来了，或者根本不认识的朋友，突然跟村里的某个人称兄道弟，在村里住了下来。”
    郑老五愣然：“那说的不就是你们吗？”
    “当然不是我们了。你想想，要是是我们干的，现在怎么可能还敢来呢？而且这个花苗本来就是去年定好的。”方盈其实挺无语，一问三不知。
    郑老五想了想：“除了你们，这段时间我真没见过什么人来。”
    “那你们村是不是经常有货郎来呀？”
    “没有，这附近的货郎都知道咱们村穷，只有一个货郎十天八天来一次，卖些针头线脑的。”
    方盈看了一眼郑老五：“听我三弟说，这两天都有一个货郎来，你见过货郎吗？”
    郑老五摇摇头：“这几天都在后面挖苗，没往村口这边走，没有见到过。”
    “那前两天是不是都是郑里长在这边看苗的？”
    “是，一直是大哥在看着的。今天你们来，才知道三哥失踪了，现在大哥很忙。”
    “那现在郑里长在哪里？我过去找他。”方盈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了，打算去见里长问个清楚。
    “他正在家里想对策呢。你认得路？认得路就自己过去。”
    “好，那我去找里长了。回来再把苗运走。”
    郑老五点点头，方盈转身就去找里长了。
    来到郑里长院门外，看到院门是闯开的，方盈向屋里喊一声：“郑里长在家吗？”
    很快方盈便看到郑里长从屋内走出来，脸色看起来很沉重。
    “方娘子你来了，照顾不周，请多见谅。”
    “我是想来问问，郑里长对郑三叔失踪的事情，找出线索了吗？”方盈也不跟里长客套，直接说明来意。
    郑里长眉头紧锁：“实在想不出来怎么找人，看来只能去报官了。”
    “听我三弟说，前两天有个货郎来，今天不来了，那个人是不是经常来你们村？”
    郑里长想了想说道：“没有，那个货郎应该是第一来，脸很陌生。”
    “那郑里长还记得他的样子吗？”
    “看见是能认得出，但是又说不出来有什么特别的，就是看起来特别普通。”
    “郑里长，家里有宣纸吗?拿点宣纸出来，再去灶房找两根烧半截，细一点的柴火当笔，咱们把他的画像画出来。”
    “方娘子还会画画?我马上去准备。”郑里长对一个村妇会作画有一刹那的惊讶，很快恢复正常去准备纸和炭笔。
    浪费了七八张纸，才把货郎的画像画了出来。
    郑里长拿起画像端详着：“像，真是太像了！”
    “那我再画一张拿回去给我三弟认一下，要是他也说是这个人的话，到时候你们去报官，带着画像去，跟官爷说一下你们的疑惑，让官爷找人比较快一点。”
    郑里长如释重负：“方娘子这回真帮我们大忙了，多谢多谢！”
    “其他事我也帮不上什么忙，那我就先回去了。”
    方盈随后和郑里长道别，回家种桂花苗去了。
    桂花苗种完，方盈先发了这几天的工钱，每人多发三十文，众人很开心。
    方盈告知，过几天把刺玫花苗运回来，再叫他们过来帮忙种，大家表示一定会再来。
    到了晚上，方盈回到自己房间，再描摹几幅货郎的画像，上面写上字：此人可能是个拐子，可能会扮成货郎，看到此人进村请留意。
    第二天方盈叫张季远，把货郎的画像，在村子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都贴上，让长乐读给不识字的人听。
    做完这些，方盈就带上画像，张季远驾车，和张季宁一起三人去陆家庄找陆管家。
    因为要到春耕了，这段时间陆管家也经常到庄子那里，准备组织春耕。
    方盈到的时候，陆管家正在庄子上。
    “稀客稀客，方娘子有多长时间都没来了。”陆管家满脸笑容说道。
    “那以后我常来常往，陆管家不会觉得我打扰？”方盈半开玩笑说。
    “不会不会，方娘子一来多半都是好事。”陆管家笑呵呵道。
    “陆管家，陆家有镖行或者马帮吗？我要运一批花苗回桃园村。”
    “都有，要是东西不太贵重，直接叫马帮运回去就可以了。”
    方盈松了一口气：“陆管家可以引荐马帮的管事吗？”
    “那稍等片刻，等庄子这边的活计安排了了，你跟我去陆府。”
    “陆管家，我能在庄子上随处走走吗？”方盈问道。
    “没事，都是种庄稼和菜的地方，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你随处逛逛。”随后，陆管家和庄子上的各个管事，谈事情去了。
    方盈出去走一圈，目测一下，这个庄子估计比美源村的那个一百三十亩地要大个两三倍。
    田地里很多人正在忙，种菜的种菜，浇水的浇水，整地的整地，真是一幅春天生机勃勃的景象。
    方盈想想家里人少地多一个头两个大，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种得完。
    等了差不多半个时辰，路管家终于忙完了。
    陆管家的马车在前，张季远的马车跟在后，一起朝陆府奔去。
    经过主街道时，方盈撂起帘子，看着比一年多以前还要热闹的街道，想起第一次来到县城时，那个眼睛亮晶晶的小乞丐，可安好？可有饭食？可有衣敝体？
    方盈的眼睛在人群中来回梳寻，既想看到那个身影，又害怕看到那个身影。
    方盈心里百般不是滋味时，马车停在路陆府门口。

 第54章 嫌疑人

    方盈下了马车，跟着陆管家到主院，客气问候了陆家老夫人。
    随后陆管家带方盈去见马帮的管事，双方自我介绍了一下。
    马帮管事陆寻，四十岁上下，脸上比陆府上的人要多一点风霜，估计是经常外出。
    “陆管事可否知道县城南门外三里地的贺家苗圃？”方盈看着陆管事问道。
    “知道，时有量大要运到别处的花果苗，客人就来叫咱家的马帮去运的。”
    “那就好说了，我也是为运花苗而来的，真是歪打正着。”方盈止不住开心。
    随后方盈和陆管事商量起运苗的细节以及酬劳等等，商量清楚了，就一起去苗圃，方盈按他们的规矩先付钱给陆管事，陆管事代付货款，到时候陆管事接拉货上门。
    方盈都不用再到县城了。
    事情的顺利让方盈失落的心情好了一点，再次回到陆府方盈拿出货郎的画像。
    “陆管家，几个月前三老爷说派几个人给我用的话还算不算数？”
    陆管家笑道：“三老爷一诺千金，说出的话当然算数。”
    “那能派斥候出身的人给我吗？我需要跟踪找人，当然了武艺高强，长相普通的更佳。”
    陆管家赞道：“方娘子真会挑人。方娘子这么着急，是家里有亲人朋友失踪了吗？”
    方盈正式道：“不瞒陆管家，三天前和我有生意往来的青阳镇桂花村村民郑老三连人带车失踪了。”方盈把画像打开给陆管家看。
    陆管家问方盈：“这是谁的画像？”
    “嫌疑犯的画像。我了解过了，除了我们一行人去运花苗以外，只有画像上这个人到过桂花村，而且这个人现在不知所踪。”
    “青阳镇，这么凑巧，去年三老爷就是去查一个失踪的兵士，然后被你们救了的。”
    “那现在案子破了吗？失踪的士兵找到了吗？”方盈急切的问。
    “没有，线索到了青阳镇就断了，现在县里各镇时有来人报家人失踪，失踪的都是家里的青壮劳力。”
    “那你把这幅画像给你老爷描摹几幅，拿去各村问问，家人失踪前是否有陌生货郎来过村里？”
    陆管家接过画像卷好放起来。
    “陆管家，还有一事，不知道能不能见上你三老爷一面？”方盈问道。
    陆管家有些为难：“三老爷多数时间都是在府城，你有什么事一定要见到三老爷才能说吗？”
    方盈不答反问：“那其他老爷跟现任县令说得上话吗？”
    陆管家问道：“都还行，方娘子要办什么事吗？”
    方盈摇摇头：“不是办事，是要一些东西，县衙才有。”
    “要什么东西？”
    “这两年来失踪男子的卷宗，名字不用抄，要年纪，失踪之前做什么活计，做什么活计拿手，哪个村哪个镇的，这些大概的信息就行。陆管家，其他老爷帮能这个忙吗？”
    陆管家沉吟半晌：“我向两个老爷提一下，能不能拿到要过两天才能答复你，要不这样，要是能拿到我让送苗的马帮直接拿给你怎么样？”
    方盈看看陆管家：“要是拿不到你也写张纸条，告知我怎么样？”
    “没问题，这些都是顺手的小事，那你就在家里等消息。”
    “那事情办得差不多，我就先告辞了。”方盈起身走出正厅。
    事情办好方盈才有心情打量陆府的格局，就是一个大字。
    大气和占地真的大，这可能和武将出身有关，一个大大的演武场，沿路没有花里胡哨的东西，都是以实用为主。
    陆管家送到院门口，方盈上了马车，离开了陆府。
    张季远边驾车边说：“大嫂，我来陆府才发现咱家真的太小了。”
    “要那么大，你扫地扫得过来吗？咱家多少人，陆家多少人。”
    “要不咱买两个下人，一个做饭一个洗衣，这样你也不用那么累啦。”
    “以后再说，现在家里才八口人，两个还是小小孩童，做几个人的饭能有多累？要是以后真忙不过来的时候再说。”
    入乡随俗，方盈不是不能接受买下人的想法，就当买了终身的雇工就行，只是感觉有陌生人在家里不自在。
    “二弟，我眯一下眼，到家你再叫醒我。”方盈对这个安静得有点过分的二弟，时常会忽略他的存在，和背景板差不多。
    迷迷糊糊不知道睡了多久，直到张季宁叫一声大嫂到了，方盈才睁开朦朦胧胧的眼睛，确实到家了。
    事情没有解决之前总是精神翼翼紧绷着，解决完放松就只想好好睡一下。
    方盈看着院门外空空如也有点失落，现在长乐都不出来迎接娘亲回家了。
    以前出个门孩子们还还哭哭啼啼，现在出门次数多了，孩子们已经习惯了离别，不会再哭了。
    人总是很矛盾，孩子哭闹的时候总是希望她立马长大懂事，但见她可可爱爱撒娇的时候，又不希望她那么快长大。
    院门没有反锁，方盈推门进去。
    张明海坐在堂屋门口跟方盈打呼：“儿媳妇回来了。事情都解决了吗？”
    “都谈妥了，后天开始运苗过来，不用自己去运，就安心在家种苗就行。”
    “以后也别买那么多地了，看你整天奔奔波波都挺累的。”
    “不能啊。公爹，以后你孙儿要当官的，可不能让他成为贪官，必须多挣钱，钱多到让他连想贪的念头都不想有才行。”
    张明海瞅方盈一眼：“你这想要挣多少才是个头啊？百了想千，千了想万，万了想十万，没完没了，自己累死自己了。”
    方盈呵呵笑：“最少要个百万两。”
    “不跟你说了，我回屋。”张明海自己跟自己生闷气转身回屋。
    方盈懵逼：孩子上进不是很好的嘛，干嘛自己跟自己置气？
    王秀莲和几个孩子都不在家，估计是去二房玩了。
    方盈回房写写画画，写了两刻钟还没见孩子回来。
    走到床边，把鞋子一脱，往床上一摊成个大字型，四肢用力一伸展，这样伸懒腰真是舒服。
    平时和几个孩子一起睡，怕压到她们，睡个觉都小心翼翼。
    长乐六岁多了，方盈坚决分一个房间让她自己睡。

 第55章 教子

    一家人在吃中饭。
    “大嫂，这个油炸小鱼仔好吃，骨头都炸酥了，不怕刺卡喉咙，香脆脆的。”张季远一边赞一边快速夹起来吃。
    方盈也夹了一筷子：“那以后有的话，多买点来炸。”
    张季远有点疑惑：“大嫂，你去哪里买这么小的鱼？镇上的鱼摊卖的都是大鱼。”
    “这个不是在镇上买的，是跟村里人买的，早上我路过村口，看到咱村的两个小孩子摆卖小鱼仔，不多，才三四斤就全买了下来。”
    “原来是这样，估计是小孩自己抓来卖的。要不我也去抓一点？”张季远提议道。
    “行啦！活都干不完，哪有时间去抓鱼？”
    吃完饭，方盈刚刚洗好碗筷出来。
    “ 娘！娘！快……快救弟弟！快去救弟弟！”张仲元跌跌撞撞跑进院子。
    “怎么了呀？”方盈走过去，把儿子扶稳。
    “弟弟跳进水坑里去了。我……我拉不住他。”张仲元一边急喘着气一边说。
    听到小儿子跳进水坑，方盈大吃一惊，又惧又急：“在哪里？快带娘去！”说完把张仲元转了个向，将他抱起来就快速往外走。
    方盈按张仲元的指引找到水坑，把张仲元放下地，对他说：“站着别动。”
    水坑估计是昨天放干抓鱼的，上面一层薄薄的水，淤泥却很深。
    此时的小仲华头脸都是泥水，泥水淹没到他胸口，动弹不得。
    方盈看到差点窒息，一言不发，脱鞋，卷起裤脚，快速走过去，双手穿过他胳膊窝，提起来往岸上走。
    上岸后，方盈转头看向大儿子：“仲元，帮娘提鞋，回家。”
    张仲元看娘阴沉着脸，乖乖拿起方盈的鞋子，跟在身后一起回家。
    回到院子里，把小儿子放在地上，方盈板起脸：“说！为什么往水里跳？不听哥哥话！”
    问了几次，看着小儿子倔强的脸，方盈生气了，一只手抓着儿子的肩膀，一只手重重地打在儿子的屁股上。
    张仲华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王秀莲听到孙子的哭声，从堂屋走了出来，看到儿媳和孙子身上都是泥巴：“哎呀！怎么才吃完饭，一转眼的功夫就弄成这样了？”
    王秀莲想过来拦住方盈，不让她打孙子。
    “娘，你别拦我。他往水里跳，差点没命了，不打疼他记不住。”
    王秀莲一听，也不过来拦了，听着孙子凄惨的哭声，她也忍不住抹眼泪。
    “说！为什么往水里面跳？”方盈生气得声音都提高了几个调。
    “呜呜呜，我要……呜呜……抓鱼……呜呜……给祖母吃……呜呜呜。”
    “你那么小，抓什么鱼啊？你差点见不到祖母，见不到娘，见不到哥哥姐姐了，不要往水里跳知道吗？”方盈听到小儿子这样说破防了，无声掉泪边骂边打，手劲却小了很多，最后松开手，不打了。
    “呜呜呜呜……知道了。”说完张仲元走到王秀莲面前，一身泥抱住王秀莲的腿，“呜呜呜……娘打我……呜呜呜呜……。”
    王秀莲蹲下安慰他：“不打了不打了，不跳水里，就不会被打了喔。”王秀莲抹掉张仲华眼角的泥，张仲华抽抽噎噎一阵，哭声才停下来。
    此时方盈已经进了厨房，烧热水准备给儿子洗澡，二月底，水还是很凉，不烧不行。
    烧好热水，方盈提水过去，王秀莲，从头到脚把小孙子洗干净。
    晚上，五人小课堂，方盈进行一次安全教育以及救人要量力而为。
    小儿子也不回来跟方盈一起睡，跟祖母睡去了，方盈嘀咕两岁的小人儿还会记仇了。
    至此，张长乐和张仲元才知道，娘亲生气得太狠了，也会打人的，直到他们长大，也是唯一一次见到方盈打子女。
    一夜好眠，方盈早早起来做饭，吃好早饭就到村口等着。
    今天是和陆寻约好送刺玫花苗的第一天，到村口给他们指路运到山下。
    已时四刻，看见有马车向桃园村这边驶来，片刻车就到了村口这里。
    方盈定睛一看，领头的马车正是陆寻陆管事。
    方盈迎上去打招呼:“陆管事辛苦了，你们直接跟我来，到山下把花苗卸下，再回来喝杯茶。”
    陆管事说道：“喝茶就免了，之后还有货要急着送。”
    “那好，陆管事，请跟过来，现在就直接去卸货。”方盈指着小山坡的方向，八两马车一齐过去。
    帮忙种花的人看到有一溜马车进村，知道是花苗送到了，虽然没有到说好的上工时间，但都拿着锄头戴着斗笠纷纷上工去了。
    方盈在山下看到帮工都来了很开心，让他们帮忙卸货搬上山，开工了。
    等卸完货，方盈问陆寻：“陆管事，明天还是差不多这个时间来吗？”
    “是的，如没有意外，都是这个时间到，一会还有事要忙，先告辞了。”陆管事作了一下揖就领着马帮走了。
    张仲明看着花苗：“婶婶，这次的苗是不是比桂花的苗要多一些？”
    “是啊！一天多两千，应该能种完，给你们涨工钱，大家努力啊！”
    一听到涨工钱，众人好像有用不完的劲，分工合作，扶苗、勾土、踩实、淋水，配合得那个默契，方盈看到自叹不如。
    “你们辛苦了，我看你们有的没有吃中饭，我回去弄点吃给你们送来。”方盈挥挥手回去弄葱油饼和绿豆稀粥了。
    “季安媳妇真是厚道，虽然说不管吃喝，看到大家没吃还是照样回去弄吃的来。”
    “帮忙干那么多次活，都知道她是什么秉性了，所以不用催都自己来了。看看，她马上就给涨工钱，不会亏待多干活的人。”
    “是啊！哪像去帮别人干活总是挑这挑那，总之不扣你几个铜板就是不放过，让你干活干得心里憋屈。”
    一边干活一边聊天，他们感觉时间过得挺快，感觉没有过多久，方盈就送了三大桶稀粥三篮子葱油饼，真是管饱。
    如此忙活了五天，三万四千株刺玫花苗种完，完成了一个小目标，刚好种好十亩。
    十亩香橼，十亩剌玫花，五亩桂花，还有五亩是空着，准备留来种桅子。
    发工钱的时候，方盈按每日四十文算，五天刚好二百文。
    帮工的都知道会涨，没想到会涨这么多，大家都呵呵笑出声。

 第56章 入新屋

    三月初五种完花苗，初六就听到族长喊人去扫墓，原来又要到清明节了。
    方盈在房间里拿出一叠卷宗，之前要求不用写名字，没想到都写上了，虽然是新抄录的，估计和衙门的记录无异。
    方盈数了数有二十八份，拿出纸笔，按失踪时间、姓名、年龄、职业、家庭住址抄录在同一张纸上，一张纸写十个人名，三张。
    方盈反复看着三张纸上这些失踪的人，他们看起来相互之间并不认识，没有联系。
    二十八人当中，有四个金银匠，按时间顺序，往往是五六个壮劳力失踪以后，就有一个金银匠失踪。
    这就有意思了，如果按挖矿，炼金银，这样看的话就是一条完整的链。
    这么久没有被发现也抓不到，估计金银不是直接拿来用，可能是做成首饰售卖洗白了。
    毕竟钱庄和店铺的掌柜哪一个不是火眼金睛，含量和官府的不一样是能分得出来的。
    而且失踪的人在青阳镇周边的比较多，青阳镇和隔壁县交界，方盈没有舆图，没有办法圈出一个大概的范围。
    方盈的把自己的分析想法写了下来。等墨水干了，把卷宗和自己的分析收起来，放进柜子里锁好。
    从屋里出来，刚好遇到王秀莲带孙子孙女回来。
    方盈看到长乐笑笑眯眯的忍不住问:“长乐和祖母去哪里玩了？这么开心？”
    长乐嘚瑟说道：“就去找园园姐玩，园园姐说我的衣裳好看。”说完，还转了一圈，裙摆有点像花开。
    方盈看这么爱臭美的女儿有点无语：“就你爱臭美。”
    长乐嘻嘻嘻开心笑了。
    这裙是李玉荣的妹妹李玉芝给她做的，方盈让人做的都是裤装。
    方盈看了看天气，估计今年又是清明时节雨纷纷，决定提前带几个孩子去祭拜。
    看着三个子女说道：“长乐和两个弟弟明天和娘亲一起去扫墓。听到了吗？”
    三小只齐齐应道：“听到了。”
    第二天，方盈提着篮子，里面装是祭拜的东西，带着三个孩子去扫墓，张季远猜测大嫂要去祭拜大哥了，就自动跟上去，张季宁还在扫族里的没有回来。
    因为去年重阳节来过一次除草，所以张季安墓前草没有那么高，看起来没有那么荒凉。
    方盈把小树枝砍掉，三个小孩子在拔草，张季远也在旁边帮忙，草除干净了。
    摆上香烛祭品，时不时让三个孩子斟酒，等香燃尽，烧上纸钱，拜上三拜，收好东西就回转。
    第二天初八，天果然打雷下雨，十多天没有下雨，这回下得很大，田里的水应该够插秧了。
    因为装了水车，只要河水不干，都影响不到桃园村插秧，但隔壁几个村子不一样。
    大雨转小雨，淅淅沥沥下六七日才放晴。
    不只有衣服发霉，方盈觉得自己天天窝在家里也要发霉了，把东西搬出去晒以后，马上去山上看种的花苗。
    有的被打歪了一点，不影响生长，都还好。
    回到家里，看着一家人都在，方盈问张明海：“公爹，以前说要办入新屋酒，什么时候办呀？过几天要插秧没时间办了。”
    “那我让人看日子，看有没有合适的，有合适的就办，没合适的，等插完秧再说。”张明海不紧不慢说道。
    方盈转头看张季宁：“二弟，办完入屋酒，你搬到那边去住。”
    张季宁一头黑线：“大嫂，我在这里住吃饭挺方便的，为什么要搬呀？”
    “长乐大了，睡得还挺挤的，我想让长乐自己睡，你搬到新房那边，你这边房间我就拿来做长乐房间。那边客房有七八间，你随便住哪一间都可以，等你成亲后再住主院就行。”
    张季宁听说要给长乐腾房间也不再纠结了：“好，等办完入屋酒我就过去住。”
    第二天张明海就找人看日子去了，回来后说是三月十七宜搬家，安床。
    “公爹，今天都十四了，只有三天时间，去通知人都来不及，以后再办行吗？”
    张明海剜了方盈一眼：“你娘不是说只请二房几个吃一顿就行，哪需要通知什么人呀？”
    “好，那爹说了算，至少族长里长要请的，还有弟媳一家。那明天我和二弟三弟去县里买东西，那里东西齐全一点，肉就到十七那天，在镇上买。”
    方盈看了一眼张季宁和张季远：“你俩早点睡，明天咱们去早一点。”
    张季远应道：“好，你也早点睡。”说完和张季宁各自回房睡觉。
    第二天吃完早饭，方盈就和两个小叔启程去青州县。
    到青州县城城门口，方盈对张季远说：“三弟，先去陆府，我有东西要交给陆管家。”
    “好的，大嫂。”
    马车向陆府驶去，到陆府门口，方盈让人去通报，片刻管家便出来，把方盈一行人引进去。
    到了正厅，方盈把自己的写的失踪案的分析结论给了陆管家，如何暗访等等手段说与他听完之后就告辞。
    之后去大药商那里，买了十斤桅子果，准备自己试着育苗，远距离搬苗实在是太麻烦了。
    方盈带着张季宁和张季远去通街大扫荡，只要和肉类做出好吃的菌类都买了个遍。
    张季远坐在车上，看方盈和张季宁大包小包拎上车一大堆：“大嫂，三十个人能吃得了那么多吗？”
    “吃不完不碍事，干的能放，时不时拿出来炖只鸡挺好的。”
    烤鸡六七日吃上一次，炖鸡六七日吃上一次，那样一个月能吃八次鸡，不错，相当于四日吃一次，方盈喜欢吃鸡。
    到十七那天，每张桌上九个肉菜，一个酸菜。
    张季远看看桌上：“大嫂，连个青菜都没有吗？”
    方盈笑笑：“大好的日子吃什么青菜？多吃肉，多吃肉，吃肉管够。”
    方盈拿出两坛酒放到张明海那桌上，那桌都是大男人，可以喝酒，小男孩那桌就没有了，其余女眷是另外一桌，看到一桌子的肉，小孩子们吃得那个开心不必说了，大人更开心，毕竟二房人口多，没有三房的日子好过。
    李玉荣以前的日子更不必说，所以方盈多数都做肉菜。
    张明海、张明河、张族长、里长四人忆苦思甜，边聊边喝喝高了，最后是两个小叔和三个堂哥扶回去的。
    入新屋酒办过之后，张季宁就搬到新房子那边去住了。

 第57章 装修闺房

    办了入新屋酒之后，第二天就要开始插秧了。
    一大早起来，方盈先去找墨青订两百个模具，回来才加入插秧的大部队。之所以说大部队，是有二房的帮忙。
    十四那日，天一放晴，二房立刻去插秧，到十六那日已经插完，现在都来帮三房插秧。
    十亩田十个人，忙了两日就忙完了。
    三月二十，方盈带着画好的沙发矮几图纸去找墨青。
    “墨掌柜，你能打制这样一套家具吗？”方盈知道古代都要求女子要端庄，这种背靠以舒适为主的家具估计是没人打制的。
    墨青认真看着图纸放下之后问：“打是能打，你想要什么木料来打？”
    “有梨花木吗？”
    “有是有，但价钱不便宜。”墨青端起茶杯抿一口，继续道：“这一套打制下来，估计差不多要二百两。”
    这个价钱确实超出了方盈的心理价位：“这么贵，能防虫蛀吗？”
    墨青淡定：“会上清漆，可以防虫，用几十年没问题。”
    “那好，就这个了。”方盈一锤定音，随后给了定银，寒暄几句就回家了。
    一间宽十五尺，进深二十一尺的房间，方盈从中隔开成一室一厅，厅里摆矮几沙发更好，方便长乐招呼小姐妹。
    方盈回到家里看到张明海便问：“公爹，你知道余工匠家住哪里吗？”
    张明海瞅了方盈一眼：“你有什么事要找他？”
    “我想改改二弟原来的房间给长乐做闰房呢，想从中间隔开分里外间，这样会好一点。”方盈解释道，
    想想又道：“公爹，要不你去帮忙请余工匠，我一个寡妇独自上门请人也不太好。就砌一堵墙安一个门，很简单的。”
    张明海想想儿媳说得有理便应下来：“明天我给你请人去，请不请得来另外说。”
    果然第二天，张明海去帮忙请人了，回来看到方盈：“余工匠过两天再来。”
    方盈去准备好砖和沙放在院子里，还在河边浸了一点石灰，一切就绪就等余工匠来了。
    去山上看一趟花苗，回来一踏进院子，院里到处都是撒落的沙子，两个儿子还在沙堆上玩得不亦乐乎。
    看到院子里乱七八糟，方盈气恼大喝一声：“张仲元！张仲华！”
    两小只抬头看娘面色阴沉，大气都不敢出，还维持蹲在那玩沙的姿势一动不动。
    方盈想想可能是吓坏儿子了，岁的孩童一点童年的时光都没有也不行。
    于是放低有音量：“娘不是要骂你们，但是你们看看，到处都是沙子，你们两个拿扫帚扫回去做一堆，知道吗？”
    当长乐从二房回来看到两个弟弟，正费力拖着比他们人还要高的扫帚吭哧吭哧拖扫着院子里的沙子。
    第二天他们照样玩沙子，但不会再把院子撒得到处是。
    直到余工匠来用沙子把墙砌好，张仲元和张仲华的玩具——沙子也就没有了，院子又恢复了整洁干净。
    晚上吃饭的时候，方盈问张明海：“公爹，已经建了四个多月，美源村那边长工的住处粮仓和晒谷场什么时候才能建好？”
    张明海放下碗筷：“快要建好了，这段时间都在铺青石板来着，铺完就差不多了。”
    看着虽然比去年胖一些但白发也更多的张明海：“四月初开始制皂，到时候公爹要时不时帮忙去买猪板油，没那么多时间过去那边，所以趁这段时间尽快做好。”
    “现在有马车，又不像以前那样走路去，又不是到天涯海角那么远，什么时候去都可以，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没时间去。”张明海不当一回事。
    “那我不说了，先去二房问点事。”方盈说完慢悠悠踱步去二房。
    到了院门口，看院门敞开着，方盈走了进去，看到二房所有人都坐在院里。
    方盈微微一笑：“二伯，二伯娘，大家都在，我正好有事说，四月初一要开工，这回要多请三个嫂子和三个堂哥一样做同样的活，可能没那么多时间在家干活了，你们同意她们去吗？”
    钱多月好像看到闪闪发光的银子向她飞来：“侄媳，你是说工钱五两银子那种活？”
    方盈看着钱多月捡钱的神情就知道事情顺利：“是。”
    钱多月咧开嘴笑：“没问题没问题。”转头看向三个儿媳：“大儿媳，二儿媳，三儿媳好好干活啊！”
    三人异口同声说：“好的。”娘虽然每次都收走三分之二归公中，不是剩三分之一嘛，这次比去年的多很多。
    事情在方盈安排下按部就班顺利进行着，这次多请四个女的搅拌，其中一个是未来弟妹。
    方盈要求女子组一个月四千产量就行，男子组五人和去年持平六千，一个月刚好一万。
    四月初五，刚刚做完第一批皂，方盈进院子就看到墨青：“墨掌柜是来送沙发吗？”
    墨青很不好意思：“你的沙发被抢了。”
    于是便把沙发被抢的事娓娓道来。黄淑兰是隔壁村地主黄老爷的小女儿，自小娇养着，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过几天就要成亲，来到墨家木坊看看有没有她需要的小物件。
    一进门，就被摆在那里的一套凳几吸引了目光，不管伙计的阻拦，坐上去试试，一坐一靠背，哦豁！真舒适！
    “伙计，叫你掌柜出来，我有话要说！”黄淑兰坐在沙发上不动。
    伙计没有办法，只能去叫墨青出来。墨青出来看到黄淑兰坐在沙发上皱了皱眉头：“贵客，这套沙发已经有人订，请你移驾到别的地方坐好吗。”沙发这个词是方盈跟他说的。
    “掌柜的，这套我要了！”黄淑兰不听墨青的劝说，坐着不动。
    “这套已经有人订，不能卖，要是贵客想要，可以给你做一套。”墨青耐心解释。
    “我不管，我现在就要这套，说多少钱？不管多少钱我都要。”黄淑兰不管墨青的说什么，看中的一定要拿到手。
    黄淑兰见墨掌柜软硬不吃心生一计：“这套多少银子？”
    墨青不假思索说道：“二百两银子。”
    黄淑兰高喝一声：“都进来，搬这个。”十个家丁进来快速搬走方盈定的沙发。
    临走前黄淑兰往墨青怀里塞一张五百两银票，走人。
    墨青还没反应过来黄淑兰都走远了，眼看到期不能如期交货，就来知会方盈一声，拿出黄淑兰给的五百两银票给方盈。
    方盈觉得烫手：“要不这样墨掌柜，你再帮我打一套，就当从五百两里扣，怎么样？”
    “那不行，我退回定银给你，所有费用都从这里扣。”说完拿出五十两银子直接塞给方盈，不打招呼直接走了。

 第58章 长工就位

    初六，方盈听张明海说美源村的房子仓房都建好了，于是叫上两个小叔一起去看看。
    六个小院两两相对，在晒谷场的前面，南北朝向。
    每个小院有四间卧房，一间饭厅，一间灶房，一间杂物房，一间洗漱房，正好和四间卧房相对，天井打了一个井。
    之所以这样设计，方盈是考虑到人多住在一起容易起矛盾。
    也不清楚请的长工会不会有拖家带口一起来的，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就多费点砖了。
    六个小院是围起来的，把围起来的前后院门一关，就是一个大院，里面六个就是独立的小院。
    大院前门有一口井，这是方便把脚上的泥掉才回院子特地挖的，院子地上都铺上了青石板。
    大院后门通向晒谷场，谷场和仓房是按俄罗斯套娃的方式建的，晒谷场院门后还建了一个比较高的塔楼，塔楼可以看清仓房的情况。
    只要有人想去烧仓房就要经过晒谷场，塔楼上的人发现险情出去锁住院门，叫长工来瓮中捉鳖。
    其实方盈也不想把人想得那么坏，总想着以防万一，可能是前世使然，总是把最坏的情况先预判，再做应对方案。
    但意外无处不在，她没有想过要宋老四的命，宋老四却因他们的追赶落水而死，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来这里。
    长工住处建成，就差床铺柜子之类还没有，之前已经在墨家木坊订好，可以知会墨青送来了。
    方盈在想着要招什么样的长工，一头乱麻，回家再详细考虑，实在没法就去问一下陆管家。
    方盈把院门一锁，就和两个小叔去美源村找里长，还是得赶紧找一个人来看门才行。
    到宋里长院门口，方盈上前去敲敲门，里长出来看到三人：“三位找我有事吗？”
    “宋里长，我来这里是让你帮忙推荐一下，看美源村有没有合适的人帮忙看门。”
    “有什么要求吗？”宋里长一听是来雇人的，脸上和蔼很多。
    “就找那种老实的，家里困难的，年纪大一点也行，平时就看门扫扫院子，工钱五百文。”
    方盈想想这个工钱壮劳力也不会来，看一下院门扫个地老人也行，只有仓房看门需要壮年。
    宋里长沉吟半晌，想想还是要先问干活的人：“我先去问问他们，过两日你们再来问消息。”
    “那过两日，我公爹过来你直接跟他说就行，多有打扰我们先告辞。”说完方盈颔首离去，上马车回桃园村。
    看到三人离去，宋里长转身去村里转悠，看看谁家的最合适。
    方盈上马车后，对两个小叔说：“二弟三弟，趁着明天不用制皂，咱们去问问陆管家看看雇长工要多少工钱。”
    方盈深感无奈，自己周边真的无人可问，没有资源，想从一个阶层跳到另一个阶层是何其艰难，陆家是自己的贵人。
    第二天，方盈又去了陆府，先去问候老夫人，然后再去找陆管家。
    刚一见到人，方盈就开心调侃：“陆管家，救急呀！很多事毫无头绪，来请教你了。”
    认识差不多一年，方盈对陆管家熟悉许多，就没有那么拘谨了。
    “说，你遇到什么难事了？” 陆管家看着悠闲喝茶的方盈，哪有一点心急的样子。
    “公爹买一百多亩田，农忙时节不好请人，本来一年可以种两季水稻的，现在只能错开一年种一季。陆管家，陆家去哪里请长工的？”
    “看来你忘了，我家老爷的长工很多都是兵退下来的，要么老一点，要么就是有点残疾，多数还是能干活的，就是被人嫌弃不愿意雇，真的伤到完全无法干活的，基本也是活不下来的。”
    方盈想想也是，真的被砍到大动脉断了，现代医学发达慢了都救不回来，何况是这么落后的古代。
    “陆管家能帮忙转告三老爷，让那些需要做长工的，来桃园村找我吗？雇十个左右。”
    “没有问题。”陆管家爽快应下。
    “那陆管家说说，陆家长工的待遇是怎样？待遇得和陆家持平才行，要不传出去也不听。”
    然后陆管家就大管事，小管事和长工的工钱，四季节礼等等说了一通，半个时辰才说完，方盈就像个乖学生，耐心听讲。
    说完那些，陆管家脸色严肃道：“上次你写的那些，三老爷按你提的试试去查，已经有眉目了，本来答应给你几个人去查的，三老爷怕你家里都是白身，背后之人有身份地位，到时候让你家置于危险之中，不妥，不打算派人给你了。”
    “好，是我考虑不周，有点唐突了。”方盈想想有眉目就行，只要能把人救回就行，也不在这事上多作纠结了。
    陆管家看方盈并无不开心说道：“三老爷说了，这件事情帮不上忙，其它生意上的事情还是可以帮忙的。”
    “好，那就多谢三老爷关心了。辛苦陆管家给我答疑，看时辰不早，我先告辞了。”方盈和陆管家道别之后和两个小叔去买完石灰就回家了。
    过了十来日，眼看差不多到四月下旬了，方盈看到还是没有人来。
    “公爹，做长工的还没有人来，要不先请短工。”
    “好，明天再看看。”张明海坐在那里又嗒嗒的抽烟。
    第二天方盈正在房里写东西，长乐匆匆进来，方盈急急忙忙收好。
    “娘亲，咱家有来人了。”
    “来什么人了？”方盈接道问道。
    “一群奇怪的叔叔伯伯，差点把二狗吓哭了，呵呵呵。”长乐想想二狗吓得惨白的脸就开心。
    “别人要吓哭你还没么开心啊？”方盈瞪长乐一眼。
    “谁叫他老是欺负我，他不开心我就开心了。”
    “好啦！出去看看来什么人？”方盈拉着长乐的手走出去。
    到院子一看，脸上有刀疤的，瞎了一只眼的，少了几只手指的，跛脚站得有点歪歪的，是一群身上盖有军勋章的人！
    方盈紧紧握住自己的手差点控制不住来个：“立正，敬礼！”
    “娘，你捏痛我手了。”长乐控诉。
    “哦，娘不是故意的。”方盈松开长乐的手，如梦方醒。
    于是杨起笑脸：“长乐，去搬凳出来给叔叔伯伯坐。”
    长乐听话去搬凳子了。

 第59章 安置长工

    方盈看到来人，抑制激动的心情打量着，个个背上背个小包袱，身上衣裳有点汗湿了，大概是长时间走路过来的。
    于是上前打招呼：“各位叔伯，你们都是陆三爷引荐来的吗？”
    众大叔点头称是。
    “叔，来两个人把屋檐下那张桌子搬到院中间一点，你们先喝杯水歇歇。”
    说完，方盈风风火火走进堂屋，从里面提出来一个水壶和一篮子的茶杯，篮子里除了茶杯以外还有一瓶红糖。
    方盈把水壶茶杯和红糖都放在桌子上：“叔伯，你们自己倒水喝，糖自己加，不用舍不得，那些是自家地里的产出熬的，喝水喝水。”
    方盈看众位叔伯有点拘谨问道：“午饭饭点过了，你们吃饭了吗？”
    无人回答，但不知哪一位饿得肚子咕噜咕噜响被方盈听到了。
    此时，张明海正从院外进来，肩膀上扛着锄头，放眼一望，院子里有十个人，正挨挨挤挤的坐在一张桌子旁。
    方盈看到张明海回来，开心说道：“公爹，叔伯还没有吃饭，你来招呼他们，我去做饭。”
    说完转身去厨房，张明海去杂物房放好锄头，出来和十位兄弟聊天，方盈从厨房里面听到，他们都很聊得来。
    不到半个时辰，四菜一汤就弄好了，搬到桌子上，旁边还放着一大盆的米饭。
    家常菜算不上精致，但都舍得放油，确实香，而且分量很大。
    “公爹，你陪叔伯一起吃饭，慢慢吃，灶台上的锅里还有，吃完盆里的再去打，不用担心不够吃。”说完方盈先回房歇歇，等他们吃饱再去收碗。
    等方盈收好碗筷，进房间拿出来一叠契书，到张明海旁边坐下。
    看着众人说道：“叔伯你们来给咱家上干，就要跟你们说清楚工钱和其他待遇。”
    说完，方盈就把契书内容念给大家听，工钱一年十二两银子他们都知道，听完契书内容后纷纷按手印签了五年契。
    “好了，契签完了，现在来说契上没有的内容。”
    方盈清清嗓子继续说：“关于吃饭问题，你们十人的饭菜商量着轮流来做，或者是哪一个做得特别好吃的，固定一个来做也行。”
    “伙食一日三餐，按一荤两素一汤标准来做，遇上节日当日每餐就多加个荤菜。”
    “菜量标准每人每日：荤菜半斤、素菜三斤、米或者面九两。当然了，肉类只能买鸡鸭鹅鱼猪之类的，羊肉太贵，不算在荤菜里面。”
    “算下来人均一餐：三两肉类、一斤青菜、三两米，这样你们都能吃饱了？”方盈看一眼众人没人回答。
    此时众人的想法是：这是什么神仙东家，做长工还能餐餐吃肉，真是找对了东家。
    安静一刹，十人喜不自胜说道：“吃得太好了东家。”
    方盈摆摆手：“还有四季衣裳，一季三套，一年十二套衣裳，这样下雨天都能有衣裳换，你们当中谁识字会算数的请举手。”
    然后方盈就看到一个刀疤脸举手，方盈记得这人姓潘,比张明海年轻，于是叫他潘叔。
    “潘叔你识字，以后采买记账这种事就由你来做，工钱多两百文，其它事和他们做的活计都一样。”
    “如果没有什么问题，就让我公爹带你们去田庄，到那里你们挑三个院子住，那边什么都齐全了，住的不比这里差。”
    十个长工一听放心了，还以为要去住茅草屋呢。
    随后三牛车一马车都驶去了美源村，临走之前车上装上两百斤米，方盈把十两银子和笔墨纸砚给潘叔，记账格式是按方盈的要求来做的，纸上都画好了。
    晚上张明海独自驾马车回来，牛留在庄子上犁田了。
    十个长工安置好，方盈就不管了，张明海自己觉得心里没底。
    晚饭过后，张明海问方盈：“儿媳，请这么多长工回来，会不会亏呀？”
    “公爹，哪里会亏呀？你想想庄上的那十亩拓，就算一百文一斤糖便宜卖给官府，也有四百两银了，还不算田里要种的粮食。今年是还没有收回成本，但明年就不一样了呀。”
    “哪里不一样？”张明海问道。
    方盈看着张明海：“我主要目的不是种粮，是在那十亩拓上，种一亩得两亩拓种，明年咱们种二十亩，后年咱们就种四十亩。”
    “种四十亩拓是不是要占二十亩良田了？”张明海有点舍不得。
    方盈回道：“是，以后就固定这个数了，四十亩拓，八十亩田，咱们把拓种赊给没钱的农户，一户一亩拓种，一年四十户，第一年必须把拓卖给咱们榨糖。”
    “别人会听你的吗？”张明海觉得方盈太异想天开。
    “咱们一文钱一斤收拓回来榨糖，只要不太懒，一亩地有六七千斤，那就是那六千文钱了，除去一千五百文拓种钱之外，一亩旱地还能挣四五两银子，又不占用良田，官府不会管。”
    方盈顿了顿：“那样咱们年年固定有八十亩拓榨糖，种拓的人又自己留种来种，一亩变两亩，就和二伯一样，又拉拔附近的亲戚，这样咱镇的百姓就能富起来了。”
    “你又不是官老爷，你还要管一镇的百姓啊？”
    “公爹，有句话说：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要是遇到荒年，只有咱家有钱有粮，其他亲戚邻居饿死你看着不难受吗？”
    张明海张张嘴想说：“难受。”发现说不出口，因为小时候他经历过，于是一言不发回了房。
    方盈想想估计踩雷了，说到公爹的伤心事了。
    唉！其实自己想说的是开心的事，怎么变成这样了？
    第二天，张明海吃早饭时依然沉默不语。
    方盈看到说道：“公爹，该安排长工复犁田插秧了，早晚三头牛都犁田，公爹看一天犁出来多少亩，看长工剩下多少插不完的，你去美源村请人就行，不难的。”
    张明海终于吭声了：“好我去安排。”
    “我这头忙着没时间，公爹试着慢慢去管人，安排人做事，慢慢就知道怎么办啦，以后什么都难不倒你了。”
    突然让一个大字不识的老农去做东家，适应这个身份需要时间，慢慢来。
    芒种后两天，张明海终于安排插完一百亩田的秧。

 第60章 夜半敲门声

    五月初一，方盈正在作坊里忙碌。
    长乐过来了：“娘亲，有人送沙发来了，他让你过去看看满不满意。”
    方盈跟在长乐身后，向老房子走去。
    院门外有一辆马车，沙发已经搬到院子里，方盈一走进去就看到了。
    墨青正围着沙发转，检查看看在运送过程中，有没有刮花之类的瑕疵。
    “墨掌柜，劳烦你亲自送来，辛苦了。”方盈看到墨青就上前打招呼。
    “不辛苦，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一波三折才做好不容易啊！”墨青松了一口气。
    “墨掌柜，没有那么夸张。这么久才做好，你不会是去找梨花木了？”
    “你真说中了，梨花木料不够才耽误这么长时间。”
    “我又没有付钱，你用次一点的木料打一套给我也不会说什么。”方盈觉得自己白捡的不能太挑。
    墨青严肃道：“那不行，说好的就是要做到。”
    “好，你开心就好，没有问题就搬到房间里去。”
    方盈走过去，把张季宁以前住的那间房门打开：“就是这间，抬进来就可以了。”
    墨青和车夫两人合力把沙发抬进屋去，按方盈指定位置摆放好。
    方盈送墨青走出院门。
    墨青转身回头看着方盈：“方娘子，有几个姑娘说要打同式样的沙发，我可以打来售卖吗？”
    方盈笑笑：“没问题，你都送我一套了，就当是买图纸的费用了。”
    “多谢，告辞了。”
    方盈站在院门口，目送墨青走远，回作坊继续干活。
    吃完晚饭，方盈把长乐叫到面前：“长乐，明天晚上开始你自己睡可以吗？”
    “娘，我可以的。”长乐的开心答应了。
    “那明天娘就把你的衣物搬过去，晚上你自己就睡在那边了。”五月天气又开始热了，方盈恨不得把身边的几个小火炉都搬走。
    五月初二，长乐自己安稳睡一个晚上，方盈放心了。
    五月初三，夜半，电闪雷鸣，瓢盆大雨哗哗下了起来。
    方盈被雷声惊醒，无法再入睡，在黑暗中闭着眼睛想事情。
    想着想着不知道时间过去多久，迷迷糊糊中她好像听到‘扣扣，扣扣’的敲门声。
    此时一个一个炸雷响起，方盈以为自己听错了。
    扣扣……再次响起。
    这回方盈确定自己没有听错，问道：“谁呀？”
    “娘，是我，长乐。”
    方盈借着闪电的光下床披衣，用火折子点亮油灯，打开门，看到长乐站在门外，头发和衣服都打湿了，赤脚，双手抱着枕头。
    “你怎么啦？快点进来都淋湿了。”
    “娘，我害怕。我回来跟你一起睡。”
    “好，你先进来再说。”
    长乐走进屋里，身后一排水脚印。
    “你先等等，娘去你房间给你拿衣裳来，你把湿衣裳换掉。”说完，方盈拿起挂在门边的蓑衣，披上就走。
    等方盈回来，手上除了衣裳布巾还有小半桶水。
    方盈拿布巾给长乐擦几下头发拧一下不滴水，再让她去换衣服。
    方盈从脸盆架上拿下洗脚盆，把水倒进去放到床边。
    “长乐，过来洗脚。”
    长乐坐在床边把脚放进水盆洗干净，擦干再上床。
    方盈出去倒水回来，坐在床边继续给长乐擦发头。
    “长乐敲门很久了吗?”
    长乐有点委屈：“也没有很久，可能两刻钟。”
    “这么久，娘听不见你怎么也不喊一声呢？”
    “我害怕娘骂我。”长乐眼神躲闪，不敢看娘的眼睛。
    “你这又不是做什么坏事，娘肯定不会骂你。害怕打雷下雨挺正常的，娘小时候也很害怕。”
    方盈一边给长乐擦头发。长乐一边打瞌睡，头发还没全干长乐就挨着方盈就睡着了。
    方盈把长乐的头发擦干。把她放在床上平躺，让她睡得舒适一点。
    看来是吓坏了，从打雷那时候起就没睡，所以一到母亲身边，就安心的睡了过去。
    昨晚一场暴雨过后，第二天放晴，感觉连空气都特别的干净，树木青翠。
    五月初四了，明天又是端午节，要去准备粽叶，不能再和去年一样手忙脚乱，临时抱佛脚。
    农村人都是这样，很多人喜欢在菜地的一角种上一丛粽叶，不用上山找很方便。
    敲了敲王秀莲的门，方盈说道：“娘，明天端午节，今年粽子是不是要多包点呀？”
    “你看着办。”屋内传来王秀莲的声音。
    “五斤米，一个粽子二两米，得二十多个，一个人分到三个，太少了不够吃啊。”
    “过个节就是要个气氛而已，要吃够多少都不够。反正是你做，你不怕辛苦爱包多少随你了。”
    “那我就只包肉粽了。对啦，咱家还有十个长工，也要送点过去给他们过节，今年人多，娘你得帮我啊。”
    王秀莲知道方盈的性子，不答应她会一直磨到你答应。
    只能答应下来：“好了好了，你去准备粽叶，咱俩一起包粽子。”
    听到王秀莲答应，方盈开心的把十五斤糯米倒进大木盆里泡着，提着篮子去自家菜地摘粽叶去了。
    今年不知道有没有龙舟赛，方盈也想去看看。
    王秀莲从屋里走出来，看到大木盆里泡了大半盆的糯米，吓了一跳，这得有将近二十斤，难怪儿媳需要帮忙。
    现在家里生活好过了很多，要不都养不起媳妇了。
    方盈把粽子叶摘回来，过青之后洗刷干净，糯米也差不多泡软了。
    婆媳两个一起忙忙碌碌包粽子，包好了一看，差不多有八十个，包好了王秀莲就回屋歇着，煮粽子的事她不管。
    方盈在门外问：“娘，公爹在屋内吗？”
    “不在，他去山上了，还没有回来。”从屋里传出来王秀莲的声音。
    “好。等他回来了，你叫他去给长工送粽子，一个人三个。”方盈站在门外，细细交代。
    “好了，我知道了。”听到王秀莲的答复，方盈把粽子都煮熟之后，也回屋歇息。
    昨晚雷声大作，长乐又这么一闹腾，自己没有睡好，有点累，趁孩子出去玩了，被眠一下。
    一天天的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从早到晚忙忙碌碌。

 第61章 长乐失踪

    五月初五，门挂艾叶，祭拜了先人之后，方盈就准备去看龙舟赛了。
    “娘，今年咱们一家人一起去看赛龙舟，听说今年比去年还要热闹。”
    “我不去。出门累得慌。你们自己去。”王秀莲坐在凳子上不动，根本没有打算要出门的意思。
    方盈苦口婆心的劝王秀莲：”难得一家子出去玩。娘怎么不去呀？”
    “人挤人，有什么好玩的？我不去。”王秀莲不为所动。
    最后，只有王秀莲一个人留在家里，其他人都坐上了马车，启程了。
    六个人坐在马车里，确实有点挤，于是方盈抱起张仲华坐着，张季宁抱起张仲元坐着。
    这让方盈有了多买一辆马车的想法，而且到月底一万块皂团要送货，一辆马车装不下。
    到了镇上，发现静悄悄的，哪里有赛龙舟的影子？一打听才知道，原来今年县里举行的龙舟赛，奖赏丰厚，头名是百两银子，所以都跑去县里参加比赛了。
    张季远问方盈：“大嫂，那我们还去不去啊？”
    “去。让孩子们见识一下县城的风土人情。”
    张季远说道：“那坐稳了，要启程了。”随后马车向县城驶去。
    到了县城，花五个铜板，将马车寄存在车马店，张季远抱着张仲华，张季宁抱着张仲元，方盈拉着张长乐的手，一行人快速往县城河岸走去。
    河两岸人山人海，鼓声喧天，呐喊声，此起彼伏 ，热闹非凡。
    方盈一行人去得晚，只能在终点附近观看龙舟赛。
    眼见红、橙、黄、绿、蓝、锭、紫、黑、白九色龙舟像离弦之箭射了过来，时而有在先，被后面不甘示弱的迎头赶上。
    船头鼓手，控制节奏，不慌不忙击打着锣鼓。
    桨手们则听着鼓点，竭尽全力，整齐划一快速划着手中的桨。
    舵手们则如老僧入定，稳如磐石，目视前方。
    眼看终点在即，岸上观赛者大气都不敢出，心里七上八下，聚精会神盯着江面上的龙舟。
    随着龙舟冲破终点线，岸上九人持香者按顺序快速浇灭香，记录香对应的颜色。
    因河面有限，只能分三组进行比赛，一组九支队伍进行比赛，最后留香最长者胜出。
    方盈刚来看到的是第二组。
    待第三组所有参赛队伍全部到达，龙舟赛结束，今年参赛者无人落水。
    岸上观看者开始离去，人潮拥挤。
    忽然有人喊：“有人落水，快救人啊。”人潮就往发出声音的地方围过去。
    方盈他们一行人就卡在那里不上不下。一罗刹后，人潮终于又在向前移动了。
    “救救我家小姐，谁能救救我家小姐呀？”一个丫鬟慌乱向过路人求救。
    另外一个丫鬟全身湿淋淋的，脸色惨白跪在一个穿着富贵同样湿淋淋的，躺在地上已经昏迷的大家闺秀身边。
    旁边同样站着一位穿着华丽的姑娘，后面跟着几个丫鬟小厮，假模假样在抹眼泪。
    方盈看到了，心急如焚要过去。被张明海拦住：“儿媳你要干什么？”
    方盈眼神坚定：“公爹，人命关天，我必须去救人。”
    张明海急了：“你又不是大夫，你怎么救？要是救不活你怎么办？”
    方盈也急：“不管救不救得活，至少要试试，连试都不试就要放弃，是不是太残忍了？”
    方盈绕过张明海，向地上躺着的那位姑娘走去。
    假模假样姑娘，看到方盈走过去，连忙说：“夫人，求你救救我姊妹。”
    方盈不理她，走过去把跪在一旁脸色惨白，手足无措的丫鬟的扯到一边。
    蹲下查看一下溺水者，已经没有呼吸，向旁边的丫鬟说道：“过来，不想让你的小姐死，就按我说的来做。”
    方盈给丫鬟示范如何向溺水者嘴里吹气以后，让丫鬟吹气，她开始按压。
    站边上围着观看的人窃窃私语，都死都死了，还不给死者留体面，有失风化。
    假模假样小姐看到一个农妇竟然无视她，还要来坏她的好事，心生歹意。
    于是向旁边的两个小厮使了个眼色，向长乐的方向努了努嘴，手上手帕作个转圈圈的动作。
    两个小厮快速的往长乐的方向靠近，趁着人都在注意看方盈，没有人留意的瞬间。
    用手帕捂住长乐的嘴，一左一右架着长乐快速的往后面撤去，上了附近的一辆马车迅速离开。
    不过一罗刹，已经发生了这么多事，在地上蹲着认真按压的方盈一无所知。
    张明海也没有注意到站在他旁边的孙女不见了，一直在看着方盈动作，非常担忧。
    再过两息，方盈额头已见薄汗，地上溺水者终于有反应咳咳吐出水，很快睁开了眼睛。
    “还愣着干什么？快带你家小姐去附近医馆看看。”以为要陪葬的丫鬟反应过来了。
    跪下给方盈嗑了一个响头：“多谢夫人，救了我家小姐。夫人能留个住址么？好让我家小姐上门道谢。”
    方盈摆摆手：“不用，快带你家小姐去医馆诊治，看看有没有别的病症。”
    溺水者被她的两个丫鬟扶上马车走了，方盈一转身忽然描到一丝狠毒的眼神看着自己，一闪即逝。
    消失虽快却被方盈捕捉到了，没想到对方微微欠一个礼：“多谢救下我姊妹。”
    方盈一言不发，定睛看了她几眼，准备去找家人，这时又有多人围过来。
    “哎呀！真的活过来了！真是神医啊！刚刚明明都没喘气了。”
    围观的人议论纷纷，反应快的人向方盈围过来约诊了：“神医！神医！能给我娘看个诊吗？”
    方盈向众人解释自己不是大夫，不会看诊，一大堆的话说完就是没有人信。
    不是神医怎么可能把不喘气的人救活呢？眼见为实，大家都亲眼看到了。
    等方盈能脱身已经是半盏之后的事了。
    方盈回到张明海身边，张明海还没有从儿媳妇能救人的震撼中醒过来。
    没有看到长乐，方盈便问：“公爹，长乐呢？”
    张明海听方盈一问，左右看看：“刚刚明明还在这里，怎么不见了。”
    “长乐，你在哪里？快回来！”方盈向人群中喊，喊了几声不见长乐回来，心知不妙。
    “公爹，长乐可能被人拐跑了，咱们分头找。一个时辰后在车马店汇合。”
    于是大街上便出现，四个大人，其中两人背着小孩找人的情景。

 第62章 衙门断案

    张明海、张季宁、张季远和方盈在约定的时间回到车马店，一无所获，垂头丧气。
    四人商议后决定报官。
    方盈看着两儿子再看看张明海说道：“公爹，你和二弟先带仲元和仲华回家，我和三弟去报官。”
    方盈顿一下：“家里的事你们看着安排去做。要找回长乐需要时间。要是都没人回家娘会担心的。”
    张明海觉得有理：“那你们也要小心，我先把两个小的送回去再来。”
    张季宁驾着马车，张明海在车厢里看着两个孙子，心事重重的回桃园村。
    长乐被掳走后，手脚被绑着，嘴里塞了一块布，关在柴房里。
    “小姐，今天很多人看到神医在找她闺女，现在大街小巷都在议论纷纷。要是她报官，官差会不会来查宅子呀？”
    丫鬟担忧地地问坐在铜镜前拿着耳饰比来比去，不知道戴哪一款好的小姐。
    “谁让她多事，来坏我的好事，要是她不多事我至于会向她女儿下手吗？你去找金三来，到花厅等着。”
    丫鬟应：“是”掬礼后出去找人了。
    不到一刻钟，金三便来到花厅，看到大小姐进来，行过礼后便在一边站着听用。
    金大小姐向身边的丫鬟使个眼色，丫鬟便退下去去门外守着。
    小声和金三说话，金三连连应是，随后金大小姐给金三一个钱袋，金三便走了出去。
    昏迷不醒的长乐被装进箩筐，上面覆着一层菜叶，抬上马车，从偏门出去，马车直奔府城而去。
    金大小姐处理完一桩烦心事，心情甚美，回房再挑挑满意的饰品戴上，去看望落水的姊妹。
    差一点就没人能跟自己抢云骁了，本来一计不成，还有一计要找人毁她清白，迷药都准备妥当了，阴差阳错用在另外一个身上。
    可惜她被救活了，事情太过引人注目，不好施为，棋差一着。
    金大小姐去库存找些滋补品出来让丫鬟提前，上了马车向衙门方向而去。
    路过衙门大门，看到方盈和张季远和一个下人正要进入衙门，冷冷一笑。
    马车在衙门后门停下，丫鬟向门房报了名讳，门房便开门让马车进去。
    方盈不知报官流程，于是又去麻烦陆管家，陆管家让人按方盈的述说写了状纸，怕知县不重视，跟着方盈一起去递状纸，状纸后还附有方盈画的长乐的肖像。
    知县本来正在后衙看着落水有幸捡回一条命的闺女。
    师爷过来说有人要报官，是陆家的大管家带过来的，于是匆匆赶了过来。
    看到知县来了，方盈和张季远按陆管家说的行了个拱手礼。
    知县正式道：“堂下何人？状告何事？”
    方盈镇定说道：“民妇方氏，怀疑有人拐带走小女。特来求助。”
    知县又问：“可有怀疑人犯？”
    方盈答道：“无。”
    知县又问：“近期可与人结过仇？”
    方盈迟疑了一下答：“无。”
    此时有人向师爷招手，跟师爷耳语一下，师爷到知县耳边耳语了一下下。
    方盈能感觉到知县的态度有所不同，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再问过一些事情，方盈回答得七七八八。
    知县话峰一转：“方氏对今日龙舟赛时，河岸边女子落水一事有何看法？”
    方盈吓一跳：“县太爷，我能提个条件再说么？”
    知县道：“可，细细道来？”
    方盈说道：“无论我说什么，都不能说我是诬告。”
    知县爽快答道：“可。”
    方盈想了想还是把心里的怀疑说出来：“我怀疑是蓄意谋杀。”
    知县嚯地站起来，声音都高了几个度：“胡言乱语！”
    想起刚刚答应过方盈的要求，知县又坐了下去：“有何证据证明是谋杀？”
    “人走路的时候，自然情况下是向前或者向后倒，该女子的身高，还有护栏的高度摆在那里，如果是前后倒是掉不到河里去的，而当时正是人群散退的时候，所有人都往一个方向走，只有人从侧面狠狠推，有可能还是熟人，她毫无防备才被推出去。证据我没有，但是可以模拟还原现场。”
    不知道知县对师爷说了什么，师爷离开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又回来，回来后又耳语一下才说：“何为模拟现场。”
    “就是当时真实情况，现在这个女子落水案来说可通过模似她身边人的站位推断出大概谁是人犯。”
    于是知县叫衙役去叫来溺水者的两个丫鬟过来，回想描述当时的情形。
    一条杀威捧摆在那里当护城河的护栏，衙役就按丫鬟的描述站到相应的位置上去。
    等所有人都站好，方盈指着其中一个位置说道：“站在这个位置的可能就是人犯。”
    两个丫鬟大惊失色：“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那个人现在还对小姐嘘寒问暖呢，怎么可能。
    “此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做此事，怕不是第一次犯案，可查她过往，是否有和她熟识的人也有异常死亡的。”
    因为不是年代久远，此事并不难查，衙役很快就把金大小姐的好友的情况查实。
    知县命人拿来个稻草人作试验，确实只有方盈指的那个位置能把人推下河去。
    知县叫人去后衙把金大小姐传到公堂，并不让丫鬟过跟来。
    金大小姐看到方盈轻蔑看了一眼，随后，知县一拍惊堂，大喝一声：“大敢人犯还不速速跪下。”
    金大小姐拒不下跪：“民女何罪之有？”
    “推人落水，害人性命，速速拿下，招还是不招？”
    两个衙役上去按住金大小姐，带上手链脚链。
    金大小姐倔强不认罪，知县命人拿出刑具夹其手指，不到半个时辰。
    金大小姐疯魔了，破口大骂：“那些贱人都该死！来抢我云骁哥哥的贱人都该死！”
    金大小姐这么一说，坐在上面的知县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就是因为自己闺女和云骁家说好要结亲的，闺女才受的罪。
    方盈也明白了金大小姐为什么眼神狠毒看她，原则上来说方盈确实破坏了她的计划。
    而且在目睽睽之下，谁都不会想到有人蓄意杀人，都认为是意外，毕竟那两个还是手帕交。

 第63章 大闹公堂

    金小姐的丫鬟，看到小姐迟迟不回后衙，于是去前衙打听消息，发现小姐被抓了，连滚带爬回去禀报当家主母。
    刘氏一听火冒三丈，快速纠集一帮奴才家丁，约有四五十人，气势汹汹向公堂而来。
    沿途百姓遇到，纷纷尾随其后，来到衙门外看热闹。
    方盈一看公堂剑拔弩张的样子，万一真打起来会伤及无辜，想要离开是非之地，向张季远使了个眼角，随后向门口方向移动，陆管家也跟着走。
    刘氏一瞄要离开的人当中有陆管家，于是张口就来：“好你一个父母官，为了动金家，竟然不惜污蔑我家闺女！”
    衙门外的百姓听到后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虽然金家不是什么好鸟，但要是知县和前任一样，他们也更苦更惨。
    前任知县小舅王天彪，仗势欺人，欺行霸市，县城里的很多小商家被迫关门。
    想想刚走了一座大山，又来一座大山，百姓的心都是拔凉拔凉的。
    方盈一听怕是要遭，这金夫人要打舆论战，要是把不知真相的民众煽动起来，后果不堪设想。
    知县一拍惊堂木：“大胆刁妇，竟敢污蔑本官，速速拿下，打十个大板！”
    刘氏高呼：“大家看啊！县令仗势欺人啦！”众家丁将她围了起来。
    眼看就要动手打起来，方盈不走了，站了出来：“县令依法办差，哪来的仗势欺人？倒是这位夫人，带来众多家丁不说，一到公堂不问明原由，张口乱攀咬，是何居心？”
    刘氏没有想到，一个农妇竟然敢出来搅和她的事，恼羞成怒：“哪来的贱妇？这哪里有你说话的份？滚一边去。”
    经方盈这么一打岔，知县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刘氏是想引起民愤，要是处理不好，怕会引起民变。
    知县知道她意图以后，就谨慎起来了，反问刘氏：“金夫人说本官污蔑金大小姐，你可知她干了何事？”
    “我闺女这么乖能干什么事？除了喝喝茶，绣绣花，弹弹琴，什么坏事都没干！”刘氏犟嘴说道。
    “你可知金大小姐在光天化之下，推本官之女推进河里，险些丧命？”
    知县目光灼灼，想从刘氏的表情，看出蛛丝马迹。
    刘氏犟嘴：“我家闺女绝不会做出此事，
    方盈都要呵呵了，熊孩子的背后也有一对熊父母，坏事都是别人干的。
    县令见刘氏是个蛮不讲理的。于是就把金大小姐干过的坏事一一说出，外面的百姓听到后不禁哗然。
    没想到金大小姐听过后马上矢口否认，当堂翻供：“知县大人没有证据，对我用刑屈打成招，小女子不得不认。”
    知县没有想到金大小姐会当堂翻供，目前确实没有证据证明，金大小姐就是凶手。
    那就只有一个，直接去还原现场，把人犯羁押起来，慢慢找证据。
    为不引起众怒，知县决定去河边，让百姓参与进来，做一次现场还原。
    于是，知县大人去河岸边。主持了一场，盛大的现场还原。
    在一次次的试验过程中，更能证明，金大小姐确实是把人推进河里。
    于是在没有证据证明的情况下，只有供词，金大小姐作为嫌疑人犯羁押起来。
    刘氏想用舆论来逼迫县令放人的愿望落空，想着正在牢里受苦的闺女，心里愤愤不平。
    一回到家，看到金海和刚抬回不久的姨娘，你侬我侬甜甜蜜蜜，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金海苦口婆心劝刘氏：“不要再去闹了，不要为了一个女儿毁掉一个家。”
    刘氏看到夫君对闺女漠不关心，天天在家里闹得鸡飞狗跳。
    闹完家里再去闹县衙，让知县放人，知县对刘氏的泼妇行为，也是异常头疼。
    为了查明真相，知县大人派人去金海的老家，查他是如何起家致富的。
    一查才发现当年金海好吃懒做，贫穷落魄，家里穷得叮当响。
    倒是他的一个堂哥金万，家财颇为丰厚，被一场不明的大火烧伤。
    其家人俱在那场大火中丧生，只剩他一个身上疤痕累累，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
    金万家大火过后，金海不知所踪，杳无音信，村里人都怀疑这火是金海放的。
    衙役把金万带到青州县县衙，让他认人，当金海走进县衙，金万一眼就认出金海堂弟，当晚纵火的黑影就是他。
    “金海堂弟，我找你找得好苦，没想到竟然躲在这，苍天真是有眼啊。”
    金海一看这个脸色都是伤疤，面容有些扭曲的人，非常之陌生：“你是何人？”
    “哈哈哈！”笑声一歇，金万说道：“我就是你纵火想烧死却没有死的堂哥金万。”
    “知县，此人见我家富贵胡乱认亲，我不识此人。”金海当场撇清关系。
    “你不认得我，却认得我家的金条，怕是那段时间故意来献殷勤，就是为查我家的藏金之处，当得知后，便杀人夺宝，只恨当年我识人不清，引狼入室。”
    金万看着知县：“我家一些金条当初做了一点记号，要是他没有花完或者重新铸过现在应该还在。你可以派人去搜出证据。”
    金海一听金条有记号脸色大变，当年他只用一小部分来起家，后面不敢多用，就一直藏着，和后面自己挣的放在一起。
    知县派人去搜金宅，没想到竟然搜出来十多箱金条。
    搜出来的金条有一部分真的有记号，并和金万说的一模一样。
    知县一拍惊堂木：“金海你还有何话可说？”
    金海负隅顽抗：“那是我家自己打的。”
    知县问他：“那你说上面的记号是什么字？”
    金海支吱吱唔唔，回答不出来，物证面前金山慌了，在强大的压力下，金山终于招供，这起十多年前的纵火案终于真相大白。
    搜出来的金条，除了部分归还金万，其余全部归公，金海则被判秋后问斩。
    自此金家在青州的所有生意，门可罗雀，只得辞退掌柜，变卖店铺。
    刘氏去牢中把家中变故告知金大小姐。
    金大小姐得知出狱无望，当晚便在狱中自杀身亡。
    刘氏出个门都被指指点点，儿子们更是连学堂都不敢去上。
    刘氏便把田产宅子卖掉举家迁走，从此青州县再无金家。

 第64章 寻找线索

    方盈报官的第二天，张明海和张季宁带着三个堂哥再次来到县城。
    王秀莲让张明海带来五百两银子给方盈，方盈当初出门没想到会发生那么多事，身上带的银钱确实不多。
    “公爹，这五百两银子就当是我先借的，回去再还给娘。”说完方盈收下银子。
    张明海说道：“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还不还的，这钱当初也是你给她的。”
    “那不一样，我给娘的就是娘的了，现在我不方便回家取银两，先拿来应急。家里一切都安排好了吗？”
    “他们该干嘛的干嘛，不用安排他们自己都会去做，完全不用担心。”
    方盈笑笑：“那就好。现在咱们来商量怎么找长乐，衙门事多，单靠衙门想找到人很难。”
    几个堂哥听说要找人，都围过来成一圈坐着，看着方盈等她安排。
    方盈环视一圈说道：“之前我不能确定是谁绑走长乐。”
    “现在知道是谁了吗？”张继宁心急，昨天回去娘听说长乐丢了，哭哭啼啼让人难受。
    “昨天公堂之上，金大小姐看我那个眼光，我回来想了半宿，估计长乐失踪与她脱不了关系。”
    “那还等什么？大嫂，咱们直接找上门去要人。”张季远急得站了起来。
    方盈瞅张季远一眼：“你觉得他们有那么傻，还会把人留在这里，让咱们找上门去要人吗？”
    张季远皱眉头：“不会，那现在咱们怎么办？”
    “现在就要想办法查长乐大概被带到哪里。咱们分三组行动。两个城门，各去一组人问常在那里摆摊的人，或者经常蹲在那里的乞丐，有没有见到金家的马车出城。我和二弟三弟去金家，公爹和三位堂哥四个自己决定分组去哪个城门查，现在开始做事了。”
    方盈站起看两个小叔还没有动，催道：“二弟三弟快跟上，咱们去金家。”
    说完，方盈带两个小叔走出客栈，昨天报案之后没有回去，就在客栈投宿。
    之前乞丐说过城里富贵人家宅子的分布，方盈还有印象，为了演戏逼真不得不沿路问过去。
    “婶子，金家宅子是在这条路吗？”看到一位头发花白的婆子方盈问道。
    “是啊，就在这条路的尽头，最大的那栋宅子就是。”
    “多谢婶子了。”方盈微笑道谢。
    走到金家偏门的那条巷子，和金家相邻的几户邻居，其中一户一个老婆婆坐在门口。
    方盈上前去和老婆婆拉家常：“阿婆好，金家是在这里附近吗？前几天我表弟说要用马车接咱几个来县里玩，都没见他回去接，咱们几个自己找来了。”
    “你说的是金三啊！昨天他急急忙忙出去，我就问了一嘴，他说去接亲戚。”
    “是的，阿婆，我没有看到他，就坐村里的牛车过来，我现在都到了，阿婆见他回来了呀？”
    “我没事就坐在门口，没有见他的马车回来，你们可能路上错过了。”
    “是啊！估计是没留神他的马车就过去了，阿婆，他没回金家，我和两个小弟不好过去，你见到他，麻烦您跟他说一声，多谢啦。”
    方盈微笑跟阿婆道别，和两个小叔一起回客栈，回到客栈看到有三位堂哥和公爹都还没回来。
    方盈说道“咱们去城门看看是什么情况？”
    张季远问道：“大嫂，你怎么不问问阿婆金三去哪里了？”
    “干坏事，你认为他会透露行踪吗？就算说了，恐怕也是假的。”方盈说完张季远沉默。
    方盈和两个小叔来到南城门，见到张明便走过去问道：“公爹，问得怎么样了？”
    张明海摇了摇头：“都说没有看到。”
    方盈指指前面：“前面那些都问完了吗？”
    “还没有呢。”
    方盈扫一下两边摆卖东西的摊贩,一个矮小的身影进入眼帘。
    走近一看，不是小乞丐是谁？
    方盈走过去笑着跟小乞丐打招呼：“小友，你现在改卖菜了？”
    “是啊！老先生说不能吃嗟来之食，要自食其力，他教我们读书识字算数。现在我们都会算数了,去村里收点菜来卖，不像以前那挨打，现在很好了。”
    小乞丐眼睛的光灿若星辰，他还记得方盈，毕竟向他打听消息给二十文的人只有她一个。
    “那菜好不好卖？”
    “时好时不好，天气好就多点人来买，天气下雨就少点人来买。”
    “你昨天卖菜，有看到金三驾马车出城门了吗？”
    “看到了，不是这个城门，是北城门，昨天我在那里摆摊的。”
    “那好的，你这些青菜多少钱，婶婶都买了，你早点回去。”
    “但是你买这么多吃得完吗？这里有八斤呢，十六文。”
    “没事，婶婶家里人多吃得完。”
    方盈递给他三十文：“多的，是打听消息的钱。”
    “对了，婶婶可以问问你名字吗？”
    小乞丐咧嘴一笑：“我以前没有名字，老先生姓刘，给我起名字了，我叫刘诺。”
    “好，刘诺，以后在哪里能找到你啊？”方盈想想以后可能用得上他们。
    “我们现在还住在城隍庙那里，婶婶可以去看看，我们先生很好的。”刘诺很开心，菜卖完了还见到了婶婶。
    “好，婶婶以后去看你们，现在婶子先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去。”方盈提着一捆青菜去找张明海。
    “公爹，问得怎么样了？”
    张明海还是摇头：“都说没有看到。”
    “我认识的一个小友，说金三是从北城门出去，那里是去府城方向的，等堂哥回来再对一下消息。”
    长乐失踪两天了，方盈其实很心急，但越急会越乱，只能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公爹，咱们回客栈等堂哥。”
    方盈一行人回到客栈没过多久，两个堂哥也回来了。
    堂哥说：“昨天有人看到金家的马车往府城去了。”
    “现在方向知道了，就差金三的画像，有画像才好找人，我去找人画像。”
    张季远走过来：“大嫂去哪里画呀，我陪你去。”
    方盈心情轻松了些：“去城隍庙找人。”大户人家经常出门办事的下人，那些小乞丐估计都认识。
    方盈把一捆青菜送给了客栈小二，问他要来十张宣纸和烧半截的柴火。
    张季远驾马车路过粮油铺，方盈下车买了一袋米一桶油搬上车，马车启动向城隍庙方向去。

 第65章 得救

    方盈脚步轻快走进城隍庙喊道：“刘诺，刘诺，你在哪里？”
    刚回到庙里不久，听到方盈的声音，刘诺有些不可置信，随即站起来往外走。
    看到方盈的瞬间心情雀跃起来：“婶婶，你来了。”
    “是，来看看你了，顺便给你送点吃的过来。”方盈抬头看看屋顶瓦，有些瓦是新的，看来刚大修过。
    从小看人脸色长大的孩子，看见方盈的举动便知她想知道什么，说道：“新来的县太爷一上任，就派人来翻修城隍庙，让我们这些无家可归的人，下雨不被雨淋了。”
    “这任的县太爷是个好人。”
    “摆摊的叔伯阿婆都这样说。”说完，刘诺看一眼方盈的脸继续说道：“要是来的都是这样的好官，老百姓的日子就好过了。”
    “自己也要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才行呀。”
    “婶婶说的是，先生也这样说。”
    “先生在哪里？我想见见他。”
    “就在里面，我带你过去。”刘诺开心的走在前面带路。
    这城隍庙，除正殿外还有左右两个小偏殿。
    “先生，先生，我跟你提过的那个婶婶来了。”刘诺加快速度走进左偏殿，声音抑制不住的欢喜。
    一个胡须花白，双颊凹陷，脸有沟壑，瘦得有点脱相的老先生从坐着的矮凳上站起来，他想站直却怎么也站不直，背有点驼。
    他的身边围着七八个比刘诺还小的孩子，都是黑瘦黑瘦的。
    “老先生，打扰了。”方盈微微颔首，对于古礼仪方盈是抓瞎，反正一个农妇不懂才是正常。
    “夫人找老夫有何事？”
    “冒昧问一下刘先生以后有教书的打算吗？”
    “暂时没有。”老者说话毫不拖泥带水。
    “那不打扰您了，我还有事要请刘诺帮个忙。”方盈看向刘诺。
    刘诺看看先生，刘先生点点头：“随夫人去。”
    方盈一路走来，看到连个作画的地方都没有，问道：“刘诺，这里有能写字作画的地方吗？”
    刘诺有点腼腆：“没有。”他认为家的地方却家徒四壁。
    “那好，你随我去马车上，等一下你说我画，画完你看看像不像那个人。”马上车有折叠桌倒是方便。
    等把金三的画像画好，刘诺忍不住问：“婶婶，你画金三的画像做什么？”
    “可能是他拐跑了婶婶闺女，所以要去找他。”方盈卷起画像对他说道。
    “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不用，你自己照顾好庙里的弟弟妹妹，回去。”方盈让刘诺下车回去了。
    转身对张季远说：“三弟，你跟上他，把粮油搬过去放下就走，我怕先生不收。”
    “好的，大嫂。”
    看到张季远从庙里出来，方盈问道：“办妥了吗？”
    “妥了，那个先生太客气了，我跑出来的。”
    “那好，赶快走。”方盈催道。
    张季远驾着马车回客栈。
    回到客栈，方盈看着张明海他们都着急了。
    “公爹，一会咱们去县衙打听一下消息，看是什么情况？”
    “好，咱们一起去。”
    在客栈吃完午饭后，一行人去打听消息去了。
    方盈问道：“知县大人，有怀疑人犯，能否派两个捕快去办差？”
    知县问：“你怀疑上谁？”
    “金家的金三，而且他可能去了府城。”
    “沿途多个镇，你怎么确定他一定会去府城呢？”
    “知县大人，金家不缺银两，只能往更好的地方买田置地。”
    “本官派两人随你去查探，希望能尽快找到人。”
    “黄良、孟凡，随张夫人去办差。”
    随后黄良、孟凡出列，拱手作揖。
    与方盈几个约好半个时辰在北城门一起启程去府城。
    “公爹，咱们七个人，一辆马车太挤，先去买一辆马车再出发。”
    随后方盈再去陆家买马车，意外之喜竟得陆家大老爷的台鉴。
    方盈一行人回客栈收拾好离开去北城门侯着。
    差不多到约定时辰，黄良孟凡的身影出现在北城门。
    方盈从马车里探出头：“黄捕快、孟捕快，启程了吗？”
    黄捕快点头：“走。”骑马快速向府城而去。
    张季宁、张季远各赶一辆马车紧紧跟在后面。
    方盈和张明海坐在一辆车上，另外一辆车上是三个堂哥。
    “公爹，以前你去过大伯府城里的家吗？”
    “十一年前去过一次从住得有点挤，现在应该另置宅子了。”
    “大伯这么多年为什么不回老家看看？”
    张明海黯然神伤：“可能爹娘都没了，兄弟也就不亲了。”
    方盈沉默了，没有父母的维系，变成了亲戚，不常来常往，就和外面的陌生人相差无几了。
    从青州县到府城有七十里左右，到的时候申时五刻。
    两个捕快去府衙查了金家在府城的田产和宅子，庄子有两个在城外。
    最后为了赶时间，分成两组去查探。
    “大嫂，刚刚过去那马车是不是金山呀？头垂得低低的用衣袖挡住脸看不清楚。”
    “你在前面看那辆马车是不是从这个岔口出来的？”
    “虽然隔得有点远，没有东西遮挡，确实是看到那辆车从这里出来的。”
    方盈从马车探出头来，冲着在前面骑马的黄捕头高声喊道：“黄捕头，快调头，晚了我闺女就被卖掉了。”
    “什么?我听不清。”
    黄捕头慢一点，等后面的马车，方盈到了：“前面那辆可能金山，长乐可能就在车上，晚了就会被卖了。咱们快去追他们。”
    黄捕头听方盈这么一说就立马调转车头追上去。
    昨天到府城太晚，今早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收小女孩的青楼，约好天擦黑去交人。
    金山远远看到一个捕快，下意识去遮挡面容，小姐说了只能把人卖到青楼。
    当看到张季远的时候，金山确定小姑娘的家人追来了所以拼命赶车。
    到了青楼后门，晕迷的小姑娘，去敲敲门，应门的还没有出来。
    黄良骑马追到，大喝一声：“金山，放下人！”
    金山看到来不及了，只能丢下人坐上马车，往来的相反方向逃跑。
    黄良只有一个人，方盈的马车还没有到，只能留下照看晕迷的长乐，分不开身去追。

 第66章 获新生

    等方盈找到黄良，看他抱着自己昏迷不醒的女儿，那一刻她恨得咬牙切齿，只想将金三剥皮抽筋。
    “黄捕快，我先带长乐去医馆，官府会发金三的通缉令吗？”
    “会的。”
    “这种类型的通缉令一般写赏金多少？”
    “一百两银子。”
    “让他们写上五百两，四百两我出。”
    黄良愣然：“五百两都是杀人放火，罪大恶极的。”
    “他不罪大恶极吗？要不是及时找到，拦了下来，把我女儿卖进这种地方，与杀了她有何异？”
    黄良沉默了：生不如死更是恶毒，不怪孩子的娘会如此生气！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看来金三等人想必很快就会被抓到。
    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就到了青楼斜对面的医馆。
    “大夫，大夫，快点帮忙看看我闺女。”方盈一踏进医馆就大声嚷嚷，过去把女儿放在角落的床上。
    大夫走过来看到小姑娘昏迷不醒：“这是怎么回事？”
    “被人下药了，你看看是不是有毒？什么时候能醒？以后会不会有影响？”
    “这位夫人，脉都还没有诊，你让我怎么回答？”
    方盈这才现自己站在床前挡住路了，连忙侧身让大夫过来把脉。
    大夫把完脉说道：“被下蒙汗药，再过一个时辰该醒过来了。”
    说完刷刷写下药方，递给方盈，说道：“抓几副药吃了就没事了。”
    方盈接过药方，给药僮抓药，付了诊金药钱，让其帮忙先煎一副药。
    黄良见长乐没有性命之忧说道：“张夫人，你们先在医馆待着，我去集合点通知其他人。”说完拱手作揖一下便走了。
    过不多时，黄良再次回到医馆，身后跟着孟凡和三个堂哥。
    “既然人找到了，人犯逃脱，明日我和孟凡先走一步回去复命，张夫人与家人可在后面自行安排。天色已晚，我和孟凡先告辞了。”
    张明海随后送两人到门外各给他们五两银子：“辛苦黄捕头孟捕头，去打点酒喝，不成敬意。”
    黄捕头孟捕头推辞一番收下，张明海目送两人上马疾驰离去，转身回医馆。
    “公爹，你们先去外面吃饭，我在这里看长乐，等她醒来给她喂药。”
    奔波半日，大家都饥肠辘辘，张明海于是说：“那我们就先吃饭去了。”
    “大嫂，我给你和长乐打包饭菜。”张季远开心道。
    方盈笑笑：“好。”
    张明海等人都离开后，方盈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长乐深深自责。
    当自己松开长乐手的时候，跟公爹交待一声，牵住长乐的手是不是这事就不会发生了，一点小小的疏忽差点毁了长乐一生。
    与其自己整天提心吊胆藏着掖着，不如把自己前世学的拳术和格斗术都教会与她。十年，到她出嫁总能练成一个兵的身手。
    想明白了，方盈心下一松，肚子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
    此时，床上的长乐眼皮动了动，随后睁开看到方盈：“娘。”声音细若蚊蝇，随后汹涌地流眼泪。
    她太害怕了，当她醒来的时候是一个陌生地方，不见娘亲祖父二叔三叔，随后那两个又给她灌了药，她再次晕了过去。
    方盈把长乐抱起，靠在自己身前，轻轻拍她背道：“娘来了，不怕不怕，娘会保护长乐的。”
    等长乐哭停了，方盈才把尚有点余温的药端给她喝。
    “大嫂，我回来了。”张季远的声音适时响起。
    方盈一看，张季远手里提着几个食盒：“你打包这里多吃得完吗？”
    张季远挠挠头，傻笑着说道：“先前没有想到长乐可能不能吃饭，后面又打了一份粥。”
    “哪份是粥，拿过来我先喂长乐。”
    “大嫂，你吃饭，我来喂长乐就行。”张季远把装饭的拿给方盈，自己拿出粥盒，让长乐靠坐在床头，一勺一勺喂长乐。
    然后，方盈一边吃饭听张长远的碎碎念。
    “长乐啊，你要多吃点才能好的快，长乐啊……长乐啊……。”
    “三叔，我自己吃。”长乐感觉到自己有点消化不良了。
    “你两天没有吃饭，哪里有力气端碗，乖，三叔喂你，张嘴啊。”
    长乐拗不过，只能边听爱的唠叨一边喝粥了。
    “她两天没吃东西，不能让她吃太饱。”方盈插话进来。
    “我知道了，大嫂，就喂个八成饱就行，侄女也太可怜了，才两天夫功，脸都变成菜色了。”
    “脸是苍白了点，不至于到菜色这么严重。”方盈差点翻白眼。
    “以前粉扑扑多机灵可爱，现在病怏怏的，长乐你要快点好起来，明天三叔带去买漂亮头花。”
    “好的，三叔。”一听到头花长乐都精神了很多。
    吃完饭，主盈说道：“现在天晚了，医馆也不方便住人，咱们就去住客栈。”
    方盈背着长乐走进客栈：“小二，来四间上房。”
    店小二愣了一下：“好的，十二两银子。”
    方盈单手利索的掏银子给店小二，店小二暗自庆幸，好在没有问出口，要不又要被掌柜训斥说怠慢客人扣工钱了。
    一行八人，两人一间各自回房。
    方盈刚把长乐放下来，在凳子上坐定。
    店小二就来敲门：“客官需要热水吗？”
    方盈过去开门：“要的，两桶，其它三个房间也送去。”随后给店小二一两银子。
    店小二满面笑容：“好的，客官，马上送到。”乐淘淘走了。
    洗漱完毕，方盈和长乐躺在床上，或者是这两天长乐精神紧张，一放松很快睡着了。
    倒是方盈辗转反侧，无法入眠，她认床，这两天住客栈都睡不好。
    迷迷糊糊间，听到长乐的呼救声：“娘，娘，救我！”
    方盈瞬间清醒，睁眼一看人在床上，长乐手?乱蹬，满头大汗。
    长乐做恶梦，看来是有心理阴影了，不知道多长时才能消除，方盈很自责。
    抱起长乐,轻轻说：“别怕，别怕，娘在，娘在。”长乐这才慢慢安静下来。
    第二天，除了方盈顶个熊猫眼，其他几个都精神翼翼出了客栈。
    “公爹，咱们去大伯家看看吗？”方盈问道。
    “都不知道他还住不住那里，怎么看呀？”
    “去问问呗，反正都到府城了，就当去认个门。”
    张明海按记忆中的问过去，到了那里发现宅子的主人换人了，心中怅然若失。
    或许有的人发达了，就不想认穷亲戚了。

 第67章 府城买买买

    方盈看张明海闷闷不乐，于是说道：“公爹，咱们不忙了来府城买一套宅子，到时候慢慢打听，总能找到。”
    “你不忙都不知道是猴年马月了。”
    听张明海这么一说，方盈确实有点发愁，化学知识无法和这个时代的人讲，怎么培养接班接人啊？
    方盈笑道：“五、六年之后应该可以了。”
    方盈想那时候长乐十二、十三岁，十岁就开始教，两三年就应该差不多了。
    “那不相当于没有说嘛。”张明海想想自己五六年后老得能不能走得动都难说。
    方盈提议：“那咱们去逛街，买点家里没有的东西回去。”
    一听要去逛街，张明海有些抗拒：“我不去你们自己去，我回客栈等你们。”
    张明海和三个堂哥都摇头表示不去。
    “公爹，既然你们不愿逛街，那去听戏，我给你们买戏票。”
    “我去听戏。”张明海已经四十多岁没有听过戏，想去看看。
    方盈买了四张戏票，送公爹和三个堂哥进了戏楼。
    “二弟三弟，咱们先去银楼，二弟秋收以后就要成亲了，要买点金银做礼才行。”
    方盈牵着长乐的手，张季远和张季宁跟在两人身后，向一家大银楼走去。
    方盈一只脚刚踏进银楼。
    “去去去，哪来的乞丐？走走走。”伙计拦住要进店的方盈一行人。
    方盈被伙计拦住赶了出来：“呸！迟早要关门。二弟三弟咱们走，又不是只有他们一家店。”
    方盈有点生气，慢慢踱步走进对面一家规模小一点的银楼。
    “贵客，有需要帮忙的吗？”刚进门，伙计笑容可掬问道。
    方盈心理舒坦了点,这才是打开花钱的正确方式：“买点婚庆的金银。”
    “贵客，这边请。”伙计把方盈引到婚庆系列那里。
    方盈一下子被镂空的金镯子吸引了，镂空不是实心的，每个都在五十两以内。
    方盈一眼看中一个荷花，一个桂花，一个牡丹花，一个并蒂莲四个金手镯。
    方盈指指指指：“伙计，把这四个给我包起来。”
    伙计听后喜出望外，他以为方盈最多买一个，没想到一下就买四个，这个月的赏钱都多点，笑容更加灿烂。
    张季远咂舌：“大嫂，你怎么买那么多？”
    “不多啊！新妇敬茶，娘要给一个，我是大嫂也要给一个，二弟要自己给媳妇一个。有一个是给娘戴的，刚刚好。以后你成亲也是要买这么多给你媳妇，一视同仁。”
    “大嫂，你自己不买一个啊？”张季远没想到买这么多竟然没有一个是大嫂的。
    “我更喜欢金条金砖，忙忙碌碌我也没有时间戴这个。”
    随后方盈看了金耳环，买了三对，娘一对，自己一对，未来弟媳一对，刚好。
    方盈花了二百一十两才离开银楼。
    “现在咱们去买布，以后出门要穿好一点，那些狗眼看人低的，连门都不让咱们进。”
    大布庄没有遇到去银楼这种事了，毕竟里面各个层次的的布都有，覆盖各个消费层。
    虽然有规定平民不能穿绫罗绸缎，但买好点的细棉布还是可以的。
    再多逛两处，张季宁和张季远的手上提满了袋子，有一个袋子都挂到张季远的脖子上了。
    “大嫂，别逛了，这也太多了。再买马车都装不了人了，到时得再买一辆马车运东西啦。”
    “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来一次府城，忍不住多买了一点。”
    “长乐，你有什么想买的吗？”方盈问长乐，有时候小孩喜欢的东西并不一定和大人想的一样。
    “没有啦，娘已经给我买很多了。”
    “二弟三弟，那回客栈，吃完午饭咱们就回家。”两个搬运工任劳任怨跟在方盈后面回客栈。
    张季宁和张季远对视一眼，看到对方身上挂满了东西，要笑不笑的，感觉女子逛起街来真的太恐怖了，走了两个时辰还精神翼翼，而他们两个只想找凳子坐下。
    回到客栈，看到张明海和三个堂哥看戏已经回来了。
    张季宁和张季远到房间放好袋子，方盈去敲张明海房门：“公爹，去叫堂哥一起下楼吃午饭，吃完饭咱们就回去。”
    “好的，我就下去。”房内传出张明海的声音。
    到客栈大堂，一桌人坐定，方盈说道：“想吃什么，你们点我请客。”
    “大嫂，这上面写的字都认识，但是又不知道是什么菜啊！”张季远苦恼。
    “那就叫店小二来问问。”方盈招招手让店小二过来。
    张季远问店小二，店小二一一解释，张季远心里暗忖，幸好叫小二过来问了，要不真点了一堆青菜萝卜茄子。什么白玉，竟是萝卜，全是套路啊！还没有昨天晚上路边小饭馆说得直白。
    吃完饭，大家收拾好东西回家，路过青州县衙，下车进去说一声要是抓到人犯捎个消息，然后回桃园村。
    到家时酉时五刻，还好现在是夏日，日头长天还没有黑。
    远远看到一高两矮站在院门外看着来路，方盈眼圈微微有点红。
    到近处一看，王秀莲双眼红肿。
    方盈和长乐下车走过去，王秀莲紧紧抱住长乐不放：“乖孙女，咱们以后不去外面玩了，外面坏人太多，咱们就在村里玩就行。”
    “好的，以后长乐不去了。就在村里玩。”长乐窝在王秀莲的怀里，闷声闷气说道。
    “娘，先进屋再说，咱们都饿了，有饭吃吗？”方盈插话进来。
    “有，我每日都有做，你们不回来我就倒给鸡吃。”王秀莲这才不舍放开长乐，领着两个更小的一起进屋。
    三个小的进屋，王秀莲到厨房搬饭菜去堂屋，张罗着准备吃饭。
    方盈看着饭菜量问：“娘，你们三个还没有吃饭吗？”
    “还没有，天还没有黑，等天黑了，你们不回来我们才吃。”
    王秀莲一颗悬着心终于落下，一家团圆。
    张明海叫张季宁和张季远先把马车赶进去，卸车，先吃饭再搬东西。
    “三位堂哥，要不一起吃饭再回去，二伯娘不知道有没有给你们留饭，反正有点心，就算不太饱，再吃点点心就可以了。”
    三个堂叔吃完饭，方盈让他们提五、六个点心盒子回去。
    方盈搬礼物来一一分了。王秀莲看到四个镯子，问了和张季远同样的话，方盈又解释了一番。
    分完礼物洗漱完各自回房歇下，这三日，一家人身心俱疲，现在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第68章 县城置地

    经过五月初五，长乐失踪惊魂之后，五月初八，制皂工坊又开工了。
    自从调三个嫂子进去搅拌皂化之后，现在请村里三个家里贫困的嫂子帮忙摘艾叶洗艾叶切艾叶 ，磨艾叶则是请了一个男工。
    因为只上半天工，方盈这回只给五百文工钱，比桃花镇上半天工一个月给四百文相比，要多一百文，后期脱模包装也请两个。
    时间在不紧不慢地过去，到了五月二十八，是方盈和陆管家约好今年送第一批皂团的日子。
    之所以约在这个日子去送货，是陆管家最后一天要发工钱，比较忙碌，今年要求和发工钱的日子错开。
    一大早，两部马车就到仓房那里装货，张季宁和张季远把一万块皂团装上了车，吃完早饭，四人就启程了。
    到了陆家庄，看到陆管家已经在翘首以盼。
    “陆管家，你已经等很久了吗？”
    “我也刚到，你家人一切安好？”
    方盈笑笑：“多谢关心，一切都好。”
    银货两讫，陆管家已经知道方盈的习惯，现在方盈提着一百八十两金子，二百两银。
    这个朝代的金子和银子的兑换是一两金兑十两银。
    虽然现在挣的银钱多，但方盈已经没有第一次挣的那么兴奋了。
    “陆管家，城里有没有靠谱点的牙行。我要买田地。”
    “靠近南城门那里有一间小小的金岭牙行，还可以。”
    “不会是姓金的牙行？是拐走我家闺女的那个金家吗？”
    陆管家摆摆手：“两家根本不是一家，这金领牙行祖辈都是青州人。那个金家从外地来的才十多年。”
    “那陆管家你忙你的，我和公爹去看地。告辞了。”
    陆管家目送方盈一行人离开后，开始忙碌安排把货运去京城。
    方盈一行到县城南门找金岭牙行，这牌匾小的，要是不是有心去找，路过都不会注意到。
    方盈一行人走进牙行，外面看着确实不怎么样，内里却是很干净整洁。
    方盈问道：“请问金牙人在吗？”
    金牙人满脸笑容：“我就是，贵人是要买田地吗？”
    方盈问道：“是，金牙人，附近有没有成片良田，大概五十亩左右就行。”
    金牙人说：“有一个庄子离这不远，田是好田，但卖家要求，必须带山地一起买才会卖。”
    方盈说：“山有什么问题吗？”
    金牙人想了一下还是说实话为佳：“山地价五百文一亩不算贵，但三年交一次税，多数贵人觉得山地没大用，长久下来不划算。”
    方盈想先问清楚：“金牙人，那大概多少良田，多少山地？”
    “良田五十亩，山地二百五十多亩，按二百五十亩作价卖，带田里的作物，共要价五百两。距此地有六里路。”
    方盈心算了一下：“这价钱不对呀？咱们逃花镇田地五两银子一亩，山地两百文，这个好象贵很多了。”
    “贵人，偏僻地方的地价怎么能和县城周边的比呢。”
    方盈想想也是：“那县城周边具体是多少价钱呢？
    金牙人熟练报价：“上等良田一亩六两，旱地一亩二两，山地一亩五百文。”
    金牙人报完价，方盈张明海张季宁张季海互相看看。
    方盈想了想：“公爹，贵是贵了点，但是以后仲元和仲华都要来县学读书。有个庄子在城外，再在县学附近买个宅子就差不多了。”
    张明海想到以后孙子要来县城考童生，便点点头。
    随后一行人去看了田地。
    下了马车，方盈看到一片良田，后面三个矮坡，再后面就是一座高一点的山。
    方盈看着面前的一片田地，问：“金牙人，就是这片田地吗？”
    金牙人说：“是的，贵人看着不错。”
    方盈说：“还行，这边的三个村子大概有多少人？壮劳力多不多？”
    金牙人看着方盈：“这几个村子比较大，壮劳力还真不少呢。”
    方盈笑笑：“那就好，我就怕没有人，有钱都请不到人干活才麻烦。”
    金牙人说：“贵人放心好了，只要工价合理，不用出远门，都抢着活干的。”
    金牙人向方盈招招手，示意方盈跟上：“我带贵人去个地方，不远。”
    四人跟着金牙人，走到小小矮坡上一座青砖院子面前。
    金牙人敲敲门喊道：“老陈，有人来看地了。”
    过了一会，门打开了，一个脸色黝黑的老丈人。
    来人看是金牙人，便说：“都进来，随便看看。”
    方盈踏进院子，院里铺着青石板。
    进门左则一排是马厩牛棚，正对院门的是七开间，和马厩牛棚正相对。
    左右两边各五开间，用四合院的形式建，三排房子并不相连。
    方盈一头雾水，不知金牙人为何带自己到这里，向金牙人抛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金牙人看到方盈不解：“贵人，这座房子是包括在田地买卖里面的，所以带你来看看。”
    金牙人继续说：“这座房子是卖家之前为收谷物，方便晾晒谷物建的，地板都铺了青石板。”
    方盈心里一喜，还有神来一笔，真是太好啦！
    忍不住问：“这房子没有另外算钱？”
    金牙人说：“都是包括在五百两里面，可否满意？”
    “满意，十分满意。”
    说完，方盈转头问张明海：“公爹，你看这庄子，还可以？”
    张明海比方盈还开心道：“非常好，种了早稻，过两个月可以直接收粮食了。”
    方盈对金牙人说道：“那回去签契，今天就过户。”
    随后一行回县里，等来了卖主，签好了约，去县衙换好了契，这次写的还是张仲元的名字，之前的山地只花几两银子不算田产。
    走出县衙，方盈问张明海要人：“公爹，得从美源村的庄子那里找两个过来看田地，你去问问，看有哪两个愿意过来的，到时候让他赶牛车过来。牛车就留在这里了。美源村那里再去买补充回去就行。”
    张明海应道：“好的，但这五十亩田，两个人也干不来呀，是不是也要叫那边的人过来帮忙？”
    方盈说道：“当然了，主家哪里忙就去哪里，明年美源村种两季稻就让他们固定在那里，今年不行。”
    买完田地，一行人就回去了，到桃花镇的时候，方盈叫张明海和张季宁先回去。叫张季远驾车去墨家木坊。
    方盈画完图纸交给墨青就回家了。

 第69章 元满庄

    回到家里吃过晚饭，一家人整整齐齐坐在院子里。
    方盈开口：“公爹，今天买了田，但是有二百多亩山地，趁着这段时间去开荒。”
    “要把三个小坡都开完吗？”说完张明海又嗒嗒抽烟了。
    “能开完当然好，但是二十天左右开不完啊，要育晚稻苗了。”
    “明天我带美源村那边两个长工过去。和美源村一样操作应该差不多。”
    “公爹，完全可以，反正都是以家庭单位领亩数回去开荒的，只看结果，管他是早上去开荒还晚上去开荒。”
    “那好，我明天去。”
    “你等一下，我去取钱两。”方盈风风火火回房拿出三百两银子递给张明海。
    “公爹，县城那边的工价比桃花镇要高，你看着安排。”
    “要不了那么多。”张明海一看是三百两说道。
    “开完荒还要挖坑，收草木灰，事情不少多备一点。”
    方盈看看张明海：“公爹，我提议带上二伯和张仲卿一起去。”
    张明海迷惑不解：“为什么要带上他们？”
    “二房起来是迟早的事，现在带上以后他们买地就知道怎么做了。”
    “你想得还挺远的。”张明海瞥了方盈一眼。
    “现在一个月发给二房的工钱有二十五两，他们今年种两亩拓，起码有一百两，明年他们应该会买地了。”
    “公爹，你跟他们提一下，去不去是他们的事。”
    “别把你二伯看得那么傻，我带他去长见识他还能不去啊。”
    “公爹，我什么时候说二伯傻了。是你自己想多了。”
    “好，是我想错了。”张明海瞅了方盈一眼。
    第二天方盈下工回来，看到张明海已经回来坐在院里抽烟了。
    “公爹，跟那三个里长谈得怎么样啊？”方盈一看到张明海就问结果。
    “谈妥了，今天三个里长就开始敲锣统计，看有多少户愿意开荒。”
    “那明天去看，后天就开工了吗？”
    “我给钱给三个里长管理这事，一人一两银子，三座小坡就分三个村子。”
    “公爹，那你能说说三个村子的具体情况吗？我上次都没有详细问金牙人。”
    “那三个村子中间最大那个是李家村，有百来户，其次是赵家村，七十来户，最小那个王家村，四十来户。”
    “要是真有这多么户，一户一亩地开荒真能做完。”方盈估摸着能做完。
    “虽然有这么多户，但是里长也说了，有的自己在县城里做小本生意，有的在县里做工，家里都是老幼。能有一半来开荒就差不多了。”
    “公爹，真没想到你的管理能力见长了。那还要天天去看吗？”方盈感叹。
    张明海心情甚好：“跟你去的地方多了，就会了。我两三天见去看一次，开完荒给钱就行。”
    “公爹，你现在已经学会做甩手掌柜了。”方盈羡慕嫉妒，什么时候她才轮到她做甩手掌柜。
    张明海笑笑说道：“也就那样。”
    “除了差奴仆，再买两个奴仆给公爹差遣，公爹完全像个地主老爷了。”
    “公爹，要不过几天休息，咱们去寻摸一个管事，再找一个会种花的。”
    “好，去看看也是好的。”张明海想想有个管事坐镇在那里确实不错。”
    “咱家那个庄子要不要挂个牌匾，都没个名字，别人去送东西都不知道怎么找。”
    张明海想想也是:“那你想取什么名字？”
    “叫元满庄怎么样？是元宝的那个元，刚好是仲元名字中的一个字。”
    “这个可以有，元宝满山庄。”张明海对这个很满意。
    “但我们几个会写字的都写得不好看呀。”
    “不是有墨家木坊吗？给他们写不就行了。”
    “我只是想随便写写挂上去认个路而已，有必要搞得这么认真吗？”
    “字写的歪歪扭扭，也好意思拿出去见人啊？”张明海对方盈是怒其不争。
    “乡下也没有几个识字，谁会笑话呀？”
    “行啦，我看你闲得无聊跟我扯皮，去看看你娘饭做好了没有？”
    方盈只得转身进厨房：“娘，菜要做好了吗？”
    王秀莲麻利的翻菜：“就炒这最后一个清菜就可以吃饭了。”
    “娘，天天做饭也挺累人的，要不咱们请村里一个嫂子来做饭怎么样？”
    “累什么累呀，人一天天不动不行的。”
    “好，我说不过你。”方盈只好放弃说服王秀莲。
    四菜一汤很快做好，方盈负责搬去堂屋。
    王秀莲擦擦手中的水珠。听到方盈在院门口扯开嗓子喊：“长乐，仲元，仲华快回来吃饭啊！”
    片刻，三人便到院门里。
    “娘亲，你这一嗓子差不多半个村子都听到了，我们是从小喜姐姐家回来的。”长乐吐槽自己娘亲的大嗓门。
    方盈一头黑线：“农村不都是这样叫娃回来吃饭的嘛。你看哪有个小声的？”
    长乐想想确实没有，每天晚饭时间叫娃回家吃饭的声音此起彼伏：“娘亲说的是。”
    “下次要吃饭的时候你们早早回来，娘不会累得叫你们嗓子都冒烟了。”
    “知道了。”三小只齐齐应道。
    “快去净手吃饭。”方盈赶他们去洗手吃饭。
    跟在几个孩子的身后进了堂屋，孩子长得真快，自己刚来的时候张仲华还是到处爬的奶娃，现在都快三岁了，能跟哥哥姐姐到处去玩了。
    吃完晚饭照样是方盈收拾碗筷。
    出来时看到一家人又在院子里坐着。
    古代农村没有娱乐，大家除了拉家常真的无事可做。
    聊着聊着就聊到张季远的娶亲问题上了。
    “三弟，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方盈作为一个现代灵魂的人，问这样的问题一点压力都没有。
    “不知道啊，要看到才知道。”张季远说道。
    方盈说道：“那高矮胖瘦总有个想法。”
    “不胖不瘦不高不矮，长得不要太黑的，做事麻利一点的，勤快一点的，性格要温柔一点的，要知书达礼一点的。”
    方盈眼都瞪圆了问王秀莲：“娘，咱们农村有这样的姑娘吗？”
    王秀莲看一眼方盈表示赞同：“反正我没有见过，就让他单着。”
    “要不咱们去找韩冰人问问？搞不好她刚好认识这样的人呢。”
    “有这条件的能看得上咱农人吗？就让他单着。”
    方盈无语望天，亲娘都不心急，她心急个什么劲呀。

 第70章 方教头

    “大嫂，你整地做什么？”张季远看到方盈正在挖填院门外坑洼不平的地。
    “我想请人铺地。你也来帮忙，别光看着。”方盈瞪了一眼张季远，光站着看了。
    听方盈这么一说，张季远也进杂物房找来铲子帮忙挖。
    “这都要铺上石板啊？”张季远一边挖一边问。
    “是啊，以后跑个步，练个武什么的方便。”虽然是傍晚，但是夏天真的很热。
    “练武？谁来教呀？”张季远疑惑不解。
    “我教不行吗？”
    张季远的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半晌道：“大嫂，你别开玩笑，你什么时候会武功了？”
    “你们也没有人问过我会不会武不是吗？”
    张季远的三观崩塌了：“我大嫂温温柔柔的怎么可能会武功？”
    “这会不会武和温不温柔完全没有关系。”
    张季远小心翼翼看方盈一眼问：“那大嫂的武功很高强吗？”
    “把你打叭下，完全没有问题。”方盈淡淡说道，瞅了张季远一眼。
    听方盈一说，张季远感觉周身骨头痛，他决定了大嫂以后叫他往东，他绝对不会往西。
    惹爹生气偶尔只是被松一下骨头，大嫂是能拆骨头！
    “大嫂，没有想到你还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呀！”
    张季远害怕过后忍不住问道：“大嫂，你师从何人？在大陈国有名吗？”
    “你大嫂现在都变成村姑了，你觉得这些能说吗？”
    “理解，理解，你是被逐出师门了。”张季远自行脑补。
    “你理解什么？这解释起来一匹布那么长都解释不完。”
    “话说这青石板要铺到哪里去呀？”
    “把咱家这几栋房子围一圈，那样下雨去工坊脚底也不会有泥。”
    “那么大块地方，要做到什么时候？”
    “我没有打算自己做呀。”
    方盈话音刚落，张季远忍不住差点咆哮：“那我们现在在做什么？”
    “我先把这地方募平了才好放青石板。”
    “平不平都能放石板，这样不是多此一举了？”
    “算不上。”
    方盈看着差不多三百平的地方:“好了，差不多可以了。”
    第二天一早，方盈去了桃花镇一趟，午后一溜的车子进村，来来回回好几趟。
    村里人见到说：“张明海家又要建房子吗？”
    “不能，还有十来天就要收早稻了，谁有哪个时间帮工呀？”另外一个村民说。
    “反正她家那大儿媳就爱折腾，谁知道又要干什么，公爹都能使唤得团团转。”
    “要我家有这样能挣钱的儿媳，我也愿意让她使唤，日子越过越好有什么不好的？”
    “你倒是想得挺开的。”
    “想不开的就苦了自己。”
    方盈没有想到村里的评价就是爱折腾，所以真做什么出来大家都见怪不怪了。
    青石板堆满后，方盈对季远说：“三弟，驾车带我去找朱瓦匠。”
    张季远只能任劳任怨去套马车后说道：“大嫂，你做这些好像都没有跟爹提过呢。”
    “这能有多大事，要是想建房子，到时候就撬走石板就可以了。”
    “好，就当我没有说。”张季远把马车熟练停在朱瓦匠院门前。
    方盈上去敲门：“朱工匠你在家吗？”
    须臾，院门从里面被拉开，朱瓦匠探出头问：“方娘子，找我有事？”
    “朱工匠，这几天能去我家帮忙铺石板吗？地方有点宽，你多叫点人去。”
    朱瓦匠左右为难。
    看到这样，方盈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要不现在你先过去看看，回来再召集人手。”
    “好，那现在过去看。”随后，锁上院门和张季远坐在马车前室，去了桃园村。
    到了地方，朱瓦匠看到堆在那里的一大堆石板。
    “朱工匠，你跟我来，我跟你细说。”方盈手里拿着一根细木枝。
    然后方盈就在地上这里划一块，那里一块，向朱瓦匠比划着解说。
    “方娘子，我都清楚了，明天我带人过来。”
    第二天，朱瓦匠带着浩浩荡荡的队伍过来。
    朱瓦匠按方盈跟他说的来人解说一番。
    随后众人开始动手，挖坑的挖坑，填坑的填坑，铺石板的铺石板，井然有序忙了起来。
    忙了三日，方盈看着只差了单双杠的训练场，心里非常满意。
    随后，方盈跑去桃花镇打铁匠那里。
    “铁匠，能不能打几根铁棍？”
    “你这要求我做不了，我这只能打农具，不能打兵器，你当我没听到，走走走。”
    铁匠赶人，方盈气馁离开。
    随后，方盈去了墨家木坊找墨青。
    “墨掌柜，什么木做的棍子和铁棍差不多？”
    方盈没有想到弄一个单双杠的杆，都这么复杂，别人动不动就开挂是怎么来的。
    “铁匠木就可以。”
    “那你可以找到吗？”方盈向墨青比了比木棍的长度和大小。
    “找到是可以找到，就是需要时间。”
    “只要能找到，时间不是问题。”方盈知道事情能解决，松一口气。
    “那我先回家等消息，墨掌柜，告辞。”拱拱手，方盈走出门，上马车回桃园村。
    第二天，方盈就把三个子女从床上挖起来，先教一下他们热身，然后开始跑步。
    过了两日张季宁和张季远加入跑步队伍行列。
    张明海去元满庄几日，回来以为走错了家门。
    于是从那时开始，天蒙蒙亮就能听到夹着口号：“一二一，一二一。”脚步跑动的声音。
    从一开始的四人队伍到二房孙子辈的加入，一下子变成十四人队伍。
    随着村里孩童之间打架，一向没有打赢过的张仲满竟然打赢了，五岁到十八岁之间的纷纷加入。
    随着有人外出做工，以前因为软弱打不过的人竟然打赢了，二十五岁以下的纷纷加入进来，他们的想法也简单，就是如果征兵上战场，能多点活命回家的机会。
    从此，以前喊方盈为嫂子的人，改成喊方教头。
    桃园村在方盈有意无意的带领下形成了尚武的风气。
    当然，方教头说了：习武是为了强身健体，自保救人。
    不是逞勇斗狠，欺压弱小。

 第71章 元满庄闹剧

    方盈不知道，自己训练场上的人数以后会变成什么样的规模，当下只是让两个小叔子安装单杠的棍子。
    当然也不知道自己最后会变成方教头，这是方盈始料未及的，她现在只是一个爱折腾事多的农妇。
    墨青说需要时间，让方盈足足等了一个月，才拿回来十来根铁匠木。
    方盈双手攀上单杠试试，没有铁的冰凉触感，也没有那么滑手，不错不错。
    跑步了一个月，慢慢习惯，感觉身体的灵活度都好很多。
    再练练上肢伸展，到时候就可以教他们军体拳了。
    锻炼依旧继续，时间在不紧不慢的过去。
    方盈吃完早饭，对两个小叔说：“二弟三弟，你两驾车，随我去墨家木坊。”
    张季宁、张季远只能按方盈的吩咐套上马车。
    到了墨家木坊，方盈走了进去。
    没过多久，店伙计就往张季宁张季远马车上抬两个稀奇古怪的东西。
    张季远瞄一眼，没见过这样的物件。
    好奇开口问：“大嫂，这东西是要来干嘛的？”
    “脚踏打谷机。走，送去元满庄。”方盈上马车坐稳了就开始催促。
    两辆马车动了起来。
    方盈掀起车帘一角，夏日的早上虽然闷热，但随着马车跑动还是有一点风。
    路两边的稻田，稻穗已见金黄，该收割了。
    都不用进青州县城，从官道往左岔路进去，不远，就看到了元满庄。
    此时，元满庄五十亩良田旁边，翟管事和两个长工正拼命拦住要下田收割的几个男子。
    方盈远远看到田边热闹：“二弟三弟，你们先去把打谷机放好，我过去看看。”
    方盈拖着一根铁匠木棍子下了车。
    “这粮食是我们种的，凭什么不让我们割？”
    还没有走近，方盈听到了这样的叫嚣声。
    “我家的地上，种你家的粮食，这开的哪门子玩笑？”
    方盈慢慢踱步，拖着棍子走过去说道。
    “翟管事，这是怎么回事？”
    只见俊眉星目，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站了出来。
    答道：“东家，这几个人说田是他们种的，他们叔父一直都给他们收一半稻子。”
    “让他们找自己的叔父说理去，这田是我的，不是他叔父的。”
    “说过了，但他们完全不听。”
    方盈拿起棍子走过去，两个小叔走过来，同样拿着棍子站在她身后。
    “谁让你们来抢粮的？”方盈毫不客气问道。
    “这是我们种的。”
    “我没租给任何人，你说你种的，拿出租地契出来。”
    售不破租，方盈还是知道的，当时也问过前任庄主。
    几个人面面相觑，叔父只是口头说，哪里有什么凭证，这么多年下来都是这样的。
    谁想到叔父把庄子卖掉，那他们岂不是白白干活？
    “你们要是是来帮忙收稻谷的，我欢迎。要是是来抢粮的，别怪我不客气。”
    其中一个男人看方盈开口闭口说他们抢粮，气坏了，嘴里骂着：“臭娘们！”向方盈冲过去。
    方盈本来就严阵以待，马上迎战，三下五除二，就把对方手上的镰刀打掉。
    专挑对方的手脚肘关节打击，对方很快扑倒在地。
    方盈脚踩住对方背，木棍重重在脚下败将的手掌边，吼吼重击两下。
    张季远以为方盈要敲断对方的手，闭眼不敢看。
    “手下败将，你服还是不服？”
    手下败将脸涨红成猪肝色，一声不吭。
    打倒壮汉不过在一刹那间，众人没反应过来，壮汉已在方盈的脚底下。
    方盈彪悍的样子让众汉子汗流溱溱，不知道是被吓唬到了，还是真的天热。
    “好了，既然他不开口回答，你们看我手也伤了，脚也伤了，心也伤了。”
    方盈扫一眼目瞪口呆的众人：“你们是他同伙，得替他赔我医药费。”
    “我不缺钱，你们用劳力抵债，要么你们跟他一样给我打一顿，放你们回去。”
    “你们自己选，用劳力抵债的，就快点下田割稻谷，我很好说话的。”
    方盈此时笑容灿烂看着众位壮劳力，送上门的，不用白不用。
    看前方盈的样子，众男子只觉发皮发麻，先有一个下田，接着第二个，最后接二连三下田。
    “你们要是敢使坏心眼让稻谷掉太多，小心你的皮！”
    经方盈一吓，八个男子手脚都轻了一些，他们也不想屈服，主要是他们打不过。
    这娘们轻轻就撂倒他们大哥，大哥以前还学过几招的，没想到远远不是对手。
    还有那个刀疤脸，一看不是当过兵就是当过匪，眼神凶狠，一点都不好惹。
    他们敢怒不敢言，只能乖乖干活。
    “二弟三弟，你们俩去车上抬一台打谷机过来。”
    张季宁，张季远依言去办事，把打谷机搬过来。
    “翟管事，你去准备谷箩来装稻谷挑回去，我教你们使用打谷机。”
    方盈叫两个长工去搬来割好的稻谷：“起来，以为躺在地上就能躲开不用干活了，起来，给我打谷去！”
    脚下败将慢吞吞爬起来干活，方盈指东他不敢往西，任劳任怨。
    翟管事很快也学会用打谷机，惊喜道：“东家，你这打谷机是真的好用。”
    “那是，以后这两台就留在这边给你们用了。明天你去村里请几个人来收稻谷。”
    方盈看一眼翟管事：“就像现在这样，两个搬稻谷，两个打谷，一个时辰打谷的换去搬谷，搬谷换去割禾，要是不轮换，踩打谷机的第二天脚都抬不起来。”
    “至于谷子你和两个帮工挑回去，不能让陌生人靠近仓房。”
    翟管事应道：“是，一切听从东家吩咐。”
    时间过去两个时辰，方盈肚子饿，看看田里割有五亩左右，向田里众人喊道：“够抵医药费了，可以走了。”
    低头割禾的众人，听说可以走了，脚上的泥都不洗，直接做鸟兽散。
    方盈在后面喊：“要是你们再来闹，下次就不是罚劳力这么简单了，直接打断腿送到县太爷那里去！”
    跑得比兔子还快的众劳力，在心里默默吐槽：还想人来给你做劳力，我呸！
    张季远佩服看着大嫂，事情还能这样处理。
    “大嫂，你这样他们会不会有人来报复。”
    “他们要是敢来，就再做劳力，第一次遇到，就要强硬起来，要不别人以为你软弱可欺，次次欺你！”
    张季远受教了。

 第72章 失踪案告破

    “翟管事，天色不早，大家都没吃午饭，明天我公爹会过来，遇到什么困难就跟我公爹说，我先回去了。”
    翟管事和两个长工在门口目送方盈一行人离开。
    随后刀疤脸说道：“没想到少东家夫人这么厉害。”
    另外一个长工说：“谁说不是，真人不可貌相。”
    翟管事瞪两人一眼：“不许议论主家。”
    两个长工噤声，向灶房走去，还没有做饭呢。
    离开元满庄后，张季远提议先进县城吃饭再回去。
    方盈看到回家还要一个时辰才到，太晚了，于是决定进县城饱餐一顿再回去。
    早就过了饭点，但是酒楼还有不少食客，方盈和两个小叔找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点了几个菜，慢慢吃了起来。
    隔壁桌食客说道：“听说这两年县里失踪的壮劳力大多数都找回来了。”
    “看县衙张贴出来的，是这么说没错，就是不知道那些人遭了多少罪。”
    “县里有一家银楼被抄，据说和这件事有关。”
    “虽然张贴出来的没有明说，大家都猜测是被抓去挖金矿。”
    “要我说啊！发现金矿的人太贪心，要是自己去偷偷挖一点，也不至于有这祸事。”
    “谁会嫌钱多，有了肯定想更多，最后变成这样。”
    “人心不足蛇吞象啊！”
    “官府两年多才破案也是不容易。”
    “那是，据说隔壁县的那个县令被抓了，还牵连到知府。”
    “难怪失踪这么多人这么久都查不出来，原来是有人给他们打掩护。”
    “案是咱们府的知府大人破的，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升官了。”
    “破了案，又给上面的找到金矿，不会太久。”
    方盈一边吃饭，一边竖起耳朵听隔壁桌的八卦。
    有时听八卦真的能解压，方盈觉得今日的饭特别香。
    听到隔壁走了，方盈说道：“不知道郑三叔是不是也是被那伙人抓的？”
    “谁知道？”张季远回了一句。
    “要不吃完饭，咱们去看看告示写的是什么。”
    “好。反正也不远。”说完，张季远放下手中筷子。
    张季宁也放下了筷子。
    方盈放下了筷子说道：“走，咱们去看告示，顺便问问抓到金三没有。”
    “哪有那么容易抓到？要是他落草为寇，官府不剿匪根本就抓不到。”
    “是有这种可能，没有退路了，估计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夏日炎热，午后街边，除了摆摊的，并没有多少行人。
    方盈一行人畅通无阻到县衙门前。
    看看了衙门前的告示和酒楼里听到的八卦差不多。
    方盈向县衙走去，此时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人，定睛一看不是郑三叔是谁。
    方盈站定喊了一声：“郑三叔。”
    郑老三茫然，半晌才反应过来：“你是方娘子？”
    “是啊。郑三叔，你还好吗？”
    方盈看着比以前白，但更清瘦，头发已经花白的郑老三，可能是在洞里，长时间没有晒到太阳。
    迟疑一下，郑老三问道：“你来衙门办事？”
    “别提多倒霉了，端午节那天闺女被拐，我来看看人犯抓到没有。”
    “那你闺女找回来了吗？”郑老三关心问。
    “找回来了，人犯当场逃脱，我来问问情况。”
    郑老三喃喃道：“找回来就好，找回来就好。”他想到自己被抓后受过的苦。
    方盈问道：“郑三叔，你要回家吗？”方盈估计郑老三身上没有盘缠，来县衙求助的。
    “是要回去。”郑老三面色微红，拘谨问道：“方娘子能借我一百个铜板吗？”
    “郑三叔，要是为回家的事不必担心，反正顺路，到达桃花镇让我小叔送你回去就行。”
    方盈指了指外面停放的两辆马车：“诺。他们就停在那边，你也认识的，先过去等着，我很快就回去。”
    郑老三松了一口气：“多谢了，方娘子每每都是雪中送炭。”
    方盈摆摆手：“都是顺路而已，不用放在心上，我先进去问问情况了。”
    方盈走进县衙，而郑老三则向张季宁张季远他们走去。
    张季远一看是郑老三，老远就打招呼：“郑三叔你回来了。快来我这边坐。”
    然后两人就聊起失踪后发生的事情，其间郑三叔还打听他家人的情况。
    而锯嘴葫芦张季宁就坐在一边听着，并不搭话。
    不久，方盈就从县衙走出来， 脸上大失所望，没有摄像头的年代，想抓个人真的如大海捞针。
    刚走到张季远车旁，张季远说道：“大嫂，你坐二哥的车，我送郑三叔回去。”
    “好。”方盈坐上张季宁马车。
    “二弟三弟回去了。”方盈说完两辆马车动了起来。
    张季远在前面，一路和郑老三聊着，时不时能听到张季远的惊呼声。
    而方盈和张季宁这辆车则是不见人声。
    摇摇晃晃，安静得让方盈打起了瞌睡。
    恍惚间听道：“大嫂，到桃花镇了，要买点吃的回家吗？”
    方盈揉揉眼，确实到桃花镇了。
    “嗯，先去点心铺子买点心，再去买些肉回去。”
    马鞭一甩，便向点心铺子而去。
    买完东西，方盈和张季宁就回桃园村。
    张季远早就往青阳镇桂花村而去，天擦黑才回到家。
    吃完晚饭，一家人和平时一样在坐在院子里夜话。
    方盈忍不住问：“三弟，郑三叔到底跟你聊什么？”
    张季远后怕：“别提了，郑三叔说差点就回不来了。”
    “怎么回事？”
    “案犯看事情败露，时间太仓促，来不及杀人，就把洞口炸塌，把挖矿人活活埋在里面。”
    “那最后郑三叔是怎么脱困的？”
    “本来去围山的只有几百官兵，附近有村庄，家里有人失踪的，听说人被埋在洞里，族里壮劳力全部去救援，日夜不停挖。”
    “但里面没有食物和水也撑不了多久啊。”
    “你说得没错，郑三叔以为要死的时候，洞被挖通了，他们都是被抬出来的，抬出来的时候看到参与挖洞口的人数有三四千人之多。”
    “人多力量大，要是光靠几百个兵估计来不及，不知道哪个聪明的散消息出去，让百姓来参与救人。”
    “反正不管怎么样，最后救到人就行了。”张季远认为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确实是。”方盈沉默半晌说道：“公爹，有人去元满庄闹事，明天你到美源村带点人过去。”
    “好，我知道了。”说完，张明海继续嗒嗒抽烟。

 第73章 再次送礼

    七月十五，张明海带着美源村众多长工，去元满庄收割稻谷。
    这个时空没有鬼节，只有四大节日：春节、清明节、端午节、中秋节。
    今天是皂坊休息的第二天，做五休二，上工的都习惯了这样的工作方式。
    百无聊赖，想起去年七月初曾经做稻草人赶鸟，方盈冒出了去巡田的冲动。
    脱掉木屐，换上布鞋，拿起挂在屋檐下的斗笠戴上，拿把锄头扛上就出门。
    从斗笠下看阳光，白得晃眼，吹过来的风也是热的。
    村里早几日插秧的，已经在田里收割稻谷了。
    去年这个时候，只有公爹的一亩试验田差不多成熟。
    今年已成规模，方盈蹲下来捏一株稻穗，瘪少实多。
    看不出来有鸟啄痕迹，看来田多分摊了鸟类的伙食。
    这几年老天还是很照顾在人间贫苦线上挣扎的老百姓。
    雨露均沾，没有风灾雨灾，虽然困苦，却都活了下来。
    今年早稻准备入仓，人心安定，不管晚稻怎样，已经有一季落袋，不怕吃不上饭了。
    今年老百姓自发种了两季稻，也不知道县太爷到时候怎么收税，希望少收一点。
    “婶婶，你来看田呀？”
    方盈站起来转身，看到小喜正甜甜的对着她笑。
    “是，你也来看田？”
    说完，方盈打量小喜穿的衣裳，还是有补丁，比去年少了很多。
    “是，我来看看，哥哥说他想休假割稻谷。”
    小喜笑得眉眼舒展，脸晒得有点黑，但不复见往年愁容。
    一个月休四日，还是方盈提出来的。
    可以连续休，月尾连着月头可以休八天，不休假就多算工钱。
    现在花果山上多请了两个人，张明海已经很少管了。
    “小喜，你看好了吗？”
    “还没呢。”
    “那我先走了。”说完，方盈往花果山方向去了。
    走到坡的最高处，俯瞰整个村子，白日不见炊烟，但见小河波光粼粼。
    山上艾蒿渐老，刺玫花季已过，剩个别花蕾留有暗香。
    不经意间，手被嗤了一下，原来是蜜蜂。
    此时，方盈文思泉涌：天青云微动，地绿逢草深。暗香蜂闻至，迎风喜袭人。
    事实方盈并不是一个文科生，只是有感而发罢了。
    这片小小的山坡，承载着她来到这个世界，挣到第一桶金的希望。
    而这一愿望，正逐一实现，虽然没有人给她鼓掌，但她会像一匹孤狼一样，孤独勇敢的活下去。
    方盈心里清楚：自己不能忍，将士流血牺牲视为理所当然，不能见，百姓受苦受难却视而不见。
    以自己微末之力，如春雨般细无声慢慢影响周围的人，慢慢改变这个世界。
    出去一趟，再见三个儿女和爹娘小叔，方盈更感亲切。
    方盈正在房里，写下半年的计划。
    “娘，以前来过的那个叔爷又来了。”从房间里方盈听到长乐在院里的说话声，于是停笔走出来。
    “哪个叔爷？”方盈看向院门外，看到陆管家正快步走进来。
    “陆管家，稀客稀客，请进请进。”方盈笑容满面迎了上去。
    “方娘子，都是熟人也不用那么客气，我这次是奉命来送东西的。”
    陆管家转身向院外喊了一声：“都抬进来！”
    方盈一头雾水：“等会等会，陆管家你这是干嘛?”
    “送礼呀。给你们家的谢礼。”
    陆管客笑容真诚，遇到方盈以后，陆家好事连连。
    “我们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要给我们送礼啊？”
    方盈看着院子里的三个大箱子，莫名其妙。
    “你忘记你给的分析手扎了吗？那个对三老爷大有益处，和三老爷的得益相比，这谢礼真的是小意思。方娘子，你不收，我回去无法交差。”
    “不至于，你都是陆家的老人了，陆家家风清正，应该不会磋磨人才对。”
    “但是斥责是有的，毕竟办事不力。”
    陆管家正式道，摆明你不收我会倒霉的架势。
    “无功不受禄，你这样我很有压力。”
    “你就心安理得的收下就行，这没有什么的。”
    “好，看你为难，我就收下。天热，陆管家，先进屋喝杯茶?”
    陆管家摆摆手，话题一转：“不用不用，就是有个事想问你。元满庄是你们家的吗？”
    “是呀，陆管家到过元满庄？”方盈好奇问道。
    “是！就好奇一个物件去看的，那个脚踏打谷机，你那边用完，能否借给陆家几天？”
    “可以，桃园村这边只有十亩，用牛也能解决的。”
    目的达到，陆管家轻松起来开玩笑。
    “你知不知道元满庄现在可有名了？”
    “我那山还光秃秃的，要山水没山水，要绿叶没绿叶，怎么个有名法？”
    “哈哈哈！就是相传元满庄有一个比母老虎还凶悍的女人，那个不会是你？”陆管家竟然也会八卦。
    方盈一脸黑线：“外面是不是把我传得很难听？”
    “也不算是，就是凶悍彪悍不好惹，要是上门闹事要被抓来做劳力等等。”
    “别人都找上门了，要是不强硬点，会更加得寸进尺。”
    陆管家点头：“是这个理没错，世人都欺软怕硬。”
    “都讲这么久了，真不进屋喝杯茶再回去吗？”
    “不了，那个打谷机是在哪里买的？”
    “桃花镇的墨家木坊，不过制作时间有点长。”
    “要不你直接把元满庄那两个卖给陆家，你再订，毕竟桃花镇离你们这里近。”
    “陆管家太客气，陆家送我这么多礼，总得礼尚往来，那两个就送给陆家了。”
    方盈看了三大箱礼：“和陆家的礼相比，我那个礼拿不出手，好在实用。”
    “没事，送礼是心意，不是拿来相比的。”
    陆管家看了一眼方盈：“那我先回去复命了。”
    “好，过几天元满庄稻谷收完稻谷，你就去搬走，跟我公爹说是我允许的。”
    “好，多谢方娘子，告辞了。”陆管家边说边往外走。
    方盈跟在他身后，送到门口看陆管家上马车离去。
    看看院里的三大箱，向堂屋方向喊：“娘出来帮忙，一个人抬不进去。”
    王秀莲走了出来：“你收别人礼不觉得不好意思啊？”
    “娘，你都听见了？”
    “我又不是聋子，怎么可能听不见。”王秀莲挺无语的。
    方盈和王秀莲合力把三个箱子抬进堂屋。
    家里的三个男丁都去元满庄了，难怪陆管家不进屋。

 第74章 庭院夜话

    七月十六，张季宁和张季远从元满庄回来了，制皂坊开工，这是今年最后一批刺玫花皂团。
    八月就要开始制作桂花香皂，方盈还没有去桂花村打过招呼，不知道货源会不会出现问题。
    七月二十，张明海从元满庄回来了。
    吃过晚饭，一家人在院子里纳凉。
    “公爹，元满庄那里的粮食都晒干入仓了吗？”
    一说到粮食，张明海脸上马上露出笑模样。
    “都入仓了。”张明海觉得现在的生活才像个人样，以前一天只能吃一餐干饭，现在餐餐可以吃干饭，不用担心无米下锅。
    “粮食这么多，要不就酿点酒？二弟秋收后成亲反正也需要酒水。”方盈提议。
    “你还会酿酒？”张明海震惊了，这儿媳妇还有什么不会的。
    “酿酒不是很难。先自己做酵母粉，再做酒曲发酵就可以了。”
    “那你试试。”张明海算看明白了，儿媳妇只是知会一声而已，不管你同不同意都会去做。
    “酿酒会有酒糟，不养猪太浪费了。”
    “但是养猪，院里会臭烘烘的。”王秀莲不太赞成。
    “娘，咱们去外面建个猪圈，院外的地很宽敞。”
    王秀莲瞥了方盈一眼：“你连堵我们的话都想好了，想做就做。”
    方盈尴尬笑笑。
    “陆家这次送来很多礼，咱家拿不出像样的回礼，我就想做点事。”
    “但是你的一点事，往往跟着一串事。”王秀莲拆穿。
    “娘……”方盈尴尬中。
    “主要是家里就这么一点人，做不了那么多事。”
    “好啦，娘，以后我多请人，不让家里人那么累。”
    “要不八月份收桂花的事就交给长工去做？”
    “这个可以。”张明海点点头。
    “那公爹就挑两个机灵点的做这件事。带两次应该就上手了。”
    “好。”张明海又在嗒嗒抽烟。
    空气中一阵沉默。
    “元满庄那边耕牛不够用，公爹，明天你去买两头放在那里用。”
    “请人割稻谷的事，就让娘去跟大婶们聊聊，谁愿意来割稻谷，稻谷不用她们搬。”
    “你一个二个的活计安排得明明白白，你自己的呢？”王秀莲问道。
    “我和二弟三弟明天要下田割稻谷呀。”
    “知道了。”王秀莲不情不愿应下。
    “娘，明面上跟嫂子们说工钱三十文，背后咬耳朵说四十文。”
    “你这是还防着婆婆一手啊，怕婆婆都收走小媳妇们的工钱？”王秀莲瞪方盈一眼。
    “娘，我这也是为咱家以后好雇人考虑的，不是每个婆婆都像娘这么好。要是她们辛辛苦苦干一天活，最后一文都没有留在她们手上，不就有情绪了嘛，以后就不来了。”
    说完，方盈说完嘿嘿嘿看着王秀莲笑。
    “说的是歪理，但是也有点道理。”王秀莲想想就释然。
    “明天我和二弟三弟大概割三亩，剩下七亩，娘请八个后天来收割，我和二弟三弟搬稻谷。”
    说完，方盈喊了一声：“二弟三弟都听到了吗？”
    “听到了。”张季远。
    “听到了。”张季宁。
    两人异口同声说道。
    片刻，方盈教的五人小课堂就要开始，二房三个侄女走进来。
    方盈又开始一天的授课。
    第二天，张明海赶马车经过二房门口。
    张明河从院里走出来,看到张明海往村外方向走。
    于是问道：“三弟，你要去哪里呀？”
    “家里牛不够用，去买多两头回来。”
    “三弟，你等等，我进去拿钱，我也去买，老是借你家的牛也不是个事。”张明河风风火火去拿钱。
    此时，看到已经十二岁的仲谋从院里出来。
    “仲谋，你在忙什么？能不能帮三叔爷赶牛车啊？”
    张明海现在见一个抓一个，实在是儿媳妇安排的活计一个接一个，干不完呀干不完。
    张仲谋一愣，没想到三叔爷会开口要帮忙。
    于是问道：“三叔爷，这是要去哪里？”
    “去县里买牛车，一个人赶不了那么多，你去帮忙赶一个，你爷爷也去买牛车，你去不去？”
    张仲谋高兴得差点跳起来：“我去，我去。咱家也买得起牛了。”
    随后，高兴上了马车。
    张明河取了钱出来也上了马车，马车向县里驶去。
    到了元满庄，张明河问道：“三弟，这是你们家的庄子？”
    “是的，儿媳妇差不多两个月前买的。”
    张明河挺羡慕三弟有个会挣钱的儿媳。
    刚下马车，张明海就看到翟管事从元满庄走出来。
    张明海喊道：“翟管事，你叫上一个人，一起和我去县里买牛车，你们赶回来。”
    翟管事一看是东家，应了一声就转身回去叫人。
    刀疤脸跟翟管事一起走了出来上了马车，这回是换翟管事赶车了。
    到了牛马市，张明海挑了三头牛，配上三个车架子，翟管事和刀疤脸各赶一辆牛车回元满庄。
    张明河则挑了一头牛，配上车架，和孙子张仲谋一人一辆赶回桃园村。
    张明海的马车比较快，已先一步回了桃园村。
    到了村口榕树下，看到王秀莲正在和大小媳妇说要找人割稻谷的事。
    没过多久，王秀莲也带着孙子孙女回来了。
    张明海看到问她:“事情办得怎么样？”
    “这还用说吗？儿媳妇都交待得这么清楚了。”
    “意思是都办妥了？”张明海对老妻说一半留一半，颇为不习惯。
    “都办好了，请了八个明天去干活。”说完，王秀莲进厨房准备做饭。
    等做好了饭，方盈和两个小叔从田里回来。
    看到张明海，方盈问道：“公爹，牛买好了吗？”
    “买好了，你说买两头我买了三头，让张仲谋帮忙赶回桃园村。”
    张明海顿了一下再说：“牛太少，田来不及耕会赶不上季节。”
    “好，公爹安排就好了。”方盈开心说道。
    吃完午饭，张明海一行四一起去割稻谷。
    元满庄内，翟管事重新安排人加紧犁地。
    赶在八月之前插完秧。
    一切都在忙碌里有序进行着。
    而此时，二房正围着自家买回来的牛开心不已。
    生活越过越有了盼头。

 第75章 桂花酿

    方盈带上斗笠，左手挎着篮子，右手拿着镰刀，匆匆走出门去。
    今日，晴，微风。
    这个时代没有除草剂，经过一个夏天，路两边的草都有点高了。
    方盈的双眼像探照灯一样，在在路两边的草丛中来回搜寻。
    路边的某种草，你不想找的时候，它随处可见，你认真找的时候，总是找不见。
    突然，一抹绛红色进入方盈眼帘，快步走过去，先用篮子拨了拨草丛，然后放下篮子，蹲下，开始割草。
    夏天还是要注意草丛里有没有蛇。
    割完这一丛，向前找，再割，直到篮子里装满。
    回到家，把草拿出来，挑走杂草，放进簸箕里，放在太阳底下暴晒。
    张季远从房子里出来，看到方盈正在挑杂草。
    于是上前问：“大嫂，你割一堆草回来干什么？这草连牛马都不吃。”
    “不是说要酿酒吗？割一点辣蓼草回来晒干做酒曲。”
    “这牛马都不吃的草能拿来酿酒？大嫂，你是不是搞错了？”
    “没错，这不得先做酒曲嘛。”
    “没想到这路边不起眼的杂草，还有这用处。但是本朝好像规定不能私自酿酒啊。”
    “咱们酿酒不售卖，只是自己喝，我了解过了，不在那个范围内。”
    说完，方盈瞥了张季远一眼：“你现在没事，送我去进镇上，我去买点东西。”
    “好，那我现在去套马车。”说完张季远走去马厩。
    上了马车，到了桃花镇。方盈对张季远说：“去药铺抓药。”
    “大嫂，你看起来生龙活虎的，哪里不舒服？需要抓药喝。”
    “会不会说人话？抓药一定是非得拿来给人喝吗？就不能有别的用途。”
    方盈走进药铺，张季远在马车上等着。
    “药童，茯苓和甘草，各抓五两。”
    方盈看着药童麻利的捡药称药，问道：“这秤砣做的还挺精致的，在哪里有卖呀？”
    药童头也不抬：“出门左转，往前走第五家。”
    抓好药，走出药铺。
    方盈来到马车旁边，把药递给张季远：“三弟，你先帮我拿着，我去买个秤砣。”
    买好秤砣，想想这东西不能碰油，又去买了新的烧水锅和一个盆。
    去粮铺买糯米和麸皮。
    嗯，糯米、麸皮、辣蓼草、茯苓、甘草，齐活了。
    “三弟，咱们去一趟墨家木坊。”
    到了墨家木坊，方盈进去订了六个打谷机。
    上次元满庄那两个，已经送给陆家，加上美源村一百亩水田秋收也需要，便一起订了。
    最后买了点心和猪肉，方盈便打道回府。
    回到家，方盈把锅盆洗干净，泡上糯米，镇上没见有糯米粉卖，只能买米磨成粉了。
    等糯米泡涨以后，方盈喊上张季远来推磨磨粉。
    夏日暴晒三日，糯米粉，辣蓼草都干了，方盈开始动手做酒曲。
    当簸箕里米糠上的米团布满了白色菌丝，方盈抑制不住心里的喜悦，酒曲成功了。
    把酒曲一颗颗从簸箕里清理出来，用早晚的太阳完全晒干，密封保存可以用上一年。
    看到张季远从外面回来，方盈对他说：“三弟，明天你陪我去桂花村。”
    “好的，大嫂。”
    第二天，张季远驾车送方盈去了桂花村。
    到了桂花村，下了马车，方盈看着村子没有什么变化，没人盖新房子。
    去年在桂花村，花了二十多两银子买桂花，均分给二十多户人家，只有一两，确实不大顶用，充其量买点油盐罢了。
    方盈熟门熟路找到郑里长家，敲门，刚好是郑里长出来开门。
    方盈笑道：“久违了郑里长，我又来了。”
    郑里长的笑容更大：“欢迎方娘子，请里面坐。”
    两人坐定，郑婶子给两人倒上两杯水，退到一旁。
    “方娘子，这次还是来订桂花吗？”
    “是，不过这一次要加大量。”
    郑里长一听要加量，激动的问：“加多少？”
    “多一百斤，每次取货一百五十斤，能供得上吗？”
    “没问题，没问题，去年卖出去的不到三分之一，多数还是烂在地里。”
    “那照旧，签个约？”
    郑里长马上点头，叫郑婶子去找郑族长过来做中人，签好契，约定好取货时间，付了三两订银，价钱还是和去年一样二十文一斤。
    随后方盈告辞。
    郑里长和郑族长来到村口树下送方盈。
    方盈的马车走出去很远很远了，两人都没有动，很久很久。
    吃完晚饭，一家人在院子里纳凉。
    张季远问：“大嫂，明天开始是不是要去取桂花了？”
    “你不用去。”方盈转头看一眼张明海：“公爹，你带人去取，两辆马车一起去。”
    “知道了。”说完，张明海继续抽烟。
    方盈有时忍不住想问公爹，这烟有什么好抽的，又不顶饱，一身烟味，还对身体不利。
    想想还是算了，现代多少烟民，都无法戒烟，何况是什么娱乐都没有的古代，不能把他唯一的乐趣也剥夺了。
    当桂花取回来，三分之二拿来提炼精油，三分之一拿来酿洒。
    当第一批桂花洒出来，张明海激动的语无伦次，佩服的看着方盈。
    前几年粮食紧张，吃都吃不饱，哪来的粮食酿酒，酒对平民百姓来说都是奢侈品。
    晚上吃饭，张明海倒了半碗酒独酌。
    “儿媳妇，以后我是不是可以天天喝酒了？”
    “只能喝一小杯，今天用碗装的，有点大了。”
    “那也好，这酒香，不辣喉，喝多一杯也没事。”
    随后慢慢喝，怕快了一口闷完以后就没得喝了一样。
    张明海周围的邻居，天天闻着不是花香就是酒香。
    看到张明海出门，追着问他，你家整天在做什么，香喷喷的。
    张明海只笑笑不语，嘿嘿嘿，等我儿子摆喜酒的时候让你们惊艳。
    酿好第二批桂花酒，搬到张季宁住的新房子里。
    方盈数了数装酒的酒坛，还远远不够办一个酒席的量。
    桃园村都是张姓族人，虽然只有四十多户，但成年男丁不少，酒是不能少的。
    时间对于悠闲者来说，过得很慢很慢。
    对于忙忙碌碌者来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还没有完成既定目标，时间又过去了。

 第76章 又到中秋

    初十，方盈从墨家木坊拉回五十个看着就喜庆的礼盒。
    这是方盈提前两个月就下订的，准备拿来装月饼送礼。
    王秀莲看方盈搬回一堆木盒子，木盒底部有五个圆形大小一致的凹槽，一节手指左右的深度。
    迷惑不解问道：“儿媳，这盒子拿来装什么的？”
    “要到中秋节了，我拿来装月饼送人。”
    “看着这盒子比月饼还贵重，还不如拿做盒子的钱，多做几个月饼送人更实在。”
    “娘，那不一样。同样的东西，别人不包装直接放在你手上，就好比月饼，要是半路遇到二伯娘，你好意思不分一个给她吗？”
    顿一下方盈继续说：“但是装了盒子的东西就不一样，你没有打开看，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分不分二伯娘都不会说你什么，这是面子问题好。”
    “说不过你，歪理一大堆，饭都吃不饱的时候，谁还管你面不面子？有得吃就不错了。”
    王秀莲说完就回堂屋去了。
    方盈继续忙活，把做月饼的食材，都搬到厨房里的柜子放好。
    第二天吃完晚饭，方盈洗好碗筷出来。
    看着张季宁，张季远说道：“二弟三弟，你们来厨房，咱们一起做月饼。”
    张季宁张季远走进厨房。
    方盈看着两人说道：“今天咱们做两种口味，一种做七十个，做完咱们回去歇息。”
    “好的，大嫂,前年咱们还拿来挣钱，今年就直接送人有点可惜。”
    “目前短浅了，送的这些人都是能帮你挣钱的人，得维持好人际关系，帮不上大忙没事，至少不会来坏事。”
    张季远说道：“但是也没有必要送那么多？”
    “哪里多？三处地方，有多少雇工你算算，不算你们俩皂坊就有九个，花果山上有三个，美源村那边九个，元满庄那边三个。四个地方一人一盒都要二十四盒了。”
    “没想到，不知不觉咱家已经雇那么多人干活了。”张季远感叹了一下。
    “你以为呢，这还是长期的，短工平时也不少。”
    方盈边说边做，手上活儿不停：“好在去年咱们自己榨糖，我留下五十斤来用，不用买糖已经是省钱了。”
    几人边聊边干活，感觉很快就做好一百四十个月饼。
    做完回去休息，第二天去皂坊上工。
    忙活了两个晚上，五十个礼盒装满。
    十三，张明海和两个长工正要出门去桂花村。
    方盈叫住张明海：“公爹，你稍等片刻。”转身进屋抱出四个月饼礼盒。
    “这四个礼盒，桂花村里长两个，族长两个，就麻烦公爹送去了。”
    张明海开心接过：“都是小事，你放心，会办妥。”搬上马车去了桂花村。
    晚上吃完饭，一家人又坐在院子里。
    “明天三弟不用上工，跟公爹去送礼。”方盈本想让二弟去的，但是二弟说话确实没有三弟机灵。
    “大嫂，知道了。”张季远说完抬头看看天上的月亮，差不多圆了。
    “公爹，陆府那里送六盒，单独送一盒给陆管家，元满庄那里三个人一人一盒。”
    张明海回道：“知道了。”
    “还有城隍庙里的小乞丐刘诺和他的先生，那里有十来个人，送三盒月饼，再送几十斤米过去。”
    张明海看着方盈：“这个我不认识呀。”
    “三弟认识，让他驾车或者指路都行，回来再去美源村送，门房都算上，九人一人一盒。”
    “知道了。”张明海站起来要回房。
    方盈在后面喊：“公爹，我还没有说完呢，你听完再走啊。”
    “还有哪里？”张明海转身站定瞪方盈一眼。
    “还有咱们张里长和张族长啊！一人送两盒，记住了。”
    “知道了。”这回张明海终于可以回房，找他的烟杆子去了。
    张季宁听了半天，没有听到要给皂坊这边发月饼。
    于是问道：“那皂坊这边什么时候发月饼？”
    “同在村里，明天放工让他们来这里领，十五放假。”
    “二弟，你自己拿两盒单独送给李玉荣，那样才算是你的心意。”
    “知道了。”说完转身去新房子那边了，估计是害羞了。
    “娘，你要不要回娘家看看呀？”方盈看着心不在焉的婆婆。
    “不回，爹娘没了之后，我生三儿后身体变差，时常要吃药，回去过几次都见不到哥嫂，估计是怕我开口借钱。”
    “好，我是觉得亲戚不走动，以后就更不亲了，要是娘觉得不自在就不去了。”
    “有些亲戚还不如隔壁邻居。”王秀莲不知想到什么有感而发。
    方盈想吐槽：“隔壁邻居不也是张姓族人么。”
    十四，放工之后，皂坊九人，花果山三人都来到张明海家的院子里。
    一早，方盈已经在院子里摆上一张桌子，现在上面整整齐齐摆着一盒盒月饼。
    方盈一个个发了月饼，还顺口说：“中秋节快乐！”
    没想到拿到月饼的人并没有立即离去，等人手一盒，众人竟齐齐喊：“东家，中秋节快乐！”
    这是什么操作？方盈吓了一跳，摆摆手：“回家过节去，明天不用上工。”
    众人离去，方盈向张季宁使了个眼色：“你不去送一下弟妹吗？”
    张季宁想起昨晚大嫂说的话，拿两盒月饼追了出去。
    刚好看到李玉荣的弟弟李建成驾着牛车到了。
    他每天都接送姐姐，不接送姐姐的时间，就帮乡亲运东西挣点铜板，这两年生活虽然算不上富裕，但已经好很多。
    张季宁追上去，把两个盒子递给李玉荣：“你收下，这是给小姨小舅的。”
    李建成看到未来姐夫出来送东西，开心说道：“谢谢姐夫。”
    一句姐夫让李玉荣不自在红了脸。
    张季宁摆手：“不用谢，路上小心驾车。”
    “好，那我回去了。”说完李建成杨起鞭子，牛撤开蹄走了。
    杀鸡拜神，是每个节日的基本操作，中秋节也不例外，唯一区别就是中秋节晚上还会拜月。
    吃完晚饭，在院中放上一张桌子，摆上月饼，放上两个柚子，柚子割掉一点皮，各插三支香。
    香燃尽，再点上一挂鞭炮，一家人一边赏月，一起分食月饼。
    寓意团团圆圆。
    一转眼，方盈已经在异世过了三个中秋节。

 第77章 纳粮税

    中秋节刚过三天，一大清早，铛铛铛的铜锣声响起。
    一家人吃完早饭，方盈收好碗筷去厨房清洗，锣声响起时，刚刚清洗好。
    此时，王秀莲带三个孙子孙女从堂屋出来，向厨房喊一嘴：“儿媳，洗好碗了吗？”
    “好了。”方盈用布巾抹掉手上的水珠，走出厨房。
    看到方盈出来，王秀莲说道：“咱俩去看看里长敲锣做什么？”
    “好，一起去。”方盈看小儿子腿短走得慢：“仲华，快点过来，娘亲抱你走。”
    张仲华乖乖过来，任方盈抱着走。
    张仲元很羡慕弟弟，娘亲非常忙，已经很久没有抱过他们了。
    王秀莲看张仲元羡慕的看弟弟的眼神，于心不忍，说道：“长乐和仲元过来，跟祖母手牵手一起去。”
    方盈抱着张仲华走在前面，王秀莲一左一右牵着两个孙子的手，走在后面。
    孙子孙女开心的故意晃啊晃王秀莲的手。
    张明海家在村尾，王秀莲方盈到的时候，可以说是最后一拨人了。
    铛铛铛。
    “安静，安静。”张里长说道：“今天召集各位村民过来，是宣布纳税粮的事。”
    “之前青州县没有大面积种两季稻的先例，今年众多百姓成功种植。”
    张里长声音提高一度：“知县大人为鼓励百姓多种粮，决定早稻按三成收税，晚稻按两成收税。一年只种一季的还是按三成收,都听明白了吗？”
    众村民齐齐回话：“都听明白了。”
    “回去备好粮，过两日就要来收粮了，散了散了。”张里长摆摆手催人走。
    方盈和王秀莲转头往家里走。
    仍然是方盈抱着一个，王秀莲牵着两个。
    “娘，桃园村这十亩大概要交多少粮啊？”方盈上次太忙都没有看入仓数量。
    王秀莲说道：“具体要回去看才知道，和去年只种一季的差不多。”
    方盈和王秀莲回去，进粮仓一看，去年的陈粮还有，今年的新粮已经入仓。
    “娘，要不这些旧粮就拉去卖了，咱们吃新粮就好。”
    “等你爹回来，再跟他商量一下再说，到底要不要卖。”王秀莲还是想屯粮。
    “问题咱家种了一百六十亩，就算每亩田只打两百斤粮食，一共都有三万二千斤了。”
    王秀莲怀疑这个数量：“哪有那么多？很多田地收一百多斤粮食。”
    方盈回道：“那是瘠田，咱家的一百六十亩不是呀。”
    “美源村那里第一年种粮真有这么多吗？很多田第一年种收成少得可怜。”
    方盈看着王秀莲的表情就知道她还是不信。
    于是说道：“真有，有时间让爹带你过去看就知道了。”
    “娘，咱来算一笔账，纳粮去掉一万斤，还有两万二千斤，咱家算长工在内不到二十人，根本吃不完。”
    “还是要多留点粮，万一天旱闹饥荒呢。”王秀莲觉得家中有粮，心中才不慌。
    “好，到时候粮仓都放不下了，还是一样要卖。”
    方盈见说服不了王秀莲，只能放弃等公爹回来再说。
    王秀莲见方盈表情不愉说道：“儿媳，数谁都会算，但没有落袋之前，谁能保证没有任何意外？不要过早决定，把后路给断了。”
    “娘说得有道理。”
    婆媳俩一前一后慢慢走出粮仓。
    外面阳光明媚，天很蓝。
    过了两日，家里满满的粮仓少了三分之一，王秀莲看着有些郁郁寡欢。
    方盈见这里粮税已纳好，还有元满庄的没纳呢。
    桃园村纳完粮税当晚，方盈问张明海：“公爹，元满庄那边，什么时候纳粮税？”
    张明海略一沉吟：“明日就过去，那地块不是附近三个村管的，要直接拉到县里去。”
    方盈看张明海一眼：“反正纳粮也要搬搬抬抬，叫美源村的长工连人带车一起过去就是了，五辆牛车足够。”
    张明海点头：“也只能这样办了，都赶着去纳粮，牛车估计都不好请。”
    “明后两日皂坊歇息，我也要去，那里的山也要准备花果苗了。”
    一听说要种东西，张明海马上来兴趣：“那三个小坡二百多亩，你打算种什么？”
    方盈想了想：“牛车可以爬上的最矮的那个坡全部种拓，建有房子的那个坡打算种花，最高的那个坡打算种果。”
    张明海听到要种一山的果着急了：“果子容易烂，不好拉去远的地方卖，自己吃又吃不完，种果浪费呀！”
    “公爹，水果不一定只卖鲜果，还可以加工成易运输耐保存的干果。”
    “那样岂不是又要请很多人？”张明海觉得儿媳心大。
    “也不算太多，可以多种几种水果，每种成熟时间不一样，那样就错开了，而且只有水果成熟的那段时间请短工，不用请太多长工。”
    “你心里有成算就好，自己看着办。”张明海心想反正那山空着也是空着，能挣一文算一文。
    第二天，方盈和张季远先去了县里。
    张明海和张季宁先去果源村知会长工要去元满庄做事。
    张明海和张季宁到元满庄门外，翟管事看到东家来了便出来开门，迎了进去。
    张明海看着眼前恭敬的翟管事：“我这次来是为纳粮一事，至于纳多少数量，你有听说了？”
    “听附近村民说是三成。”
    “就按那个数量准备，另外多装三百斤左右。”
    张明海说完，翟管事就领命而去，张季宁和另外一个长工也跟着去。
    三人去仓房检查装粮的麻袋是否有漏，捆好袋口，称重放到一边。
    花了半个多时辰，把三千斤粮称出来，美源村的三个长工才赶着牛车到了元满庄。
    张季宁去找张明海：“爹，今天去纳粮，还是明天去？”
    “明天去，现在去轮到我们，估计天都黑了。”
    “那好，明日早早起床装车拉去。”说完张季宁走出门。
    去元满庄周边逛逛，之前来过几次都是急急忙忙的。
    第二天，张明海领着五辆牛车，浩浩荡荡去纳粮。
    到县城门口，刚好遇到张季远驾着马车迎面而来。
    “爹，我和大嫂刚要去找你们，你们就来了。”说完张季远调转马头，牵着马慢慢跟在后面。
    到了纳粮的地方，看到前面已经排有十来个人，地上撒落一层薄薄的粮。
    这还是大清早，方盈见到了一次真实版的踢斗，果然艺术都是来源于生活。
    和八十年代交公粮有点相似，唯一不同是那时没有踢斗。
    到张明海时，倒是客客气气没有踢斗，老老实实过称。
    张明海虽然诧异，但能省下粮食还是很开心的。
    方盈站在一旁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想想估计自己在县衙挂上了号。

 第78章 奇葩契成

    同一天，方盈和张季远先行一步到了县城，没去元满庄。
    张季远看方盈要住客栈：“大嫂，为什么不到元满庄去住啊？”
    方盈说道：“住在那里不方便，住客栈方便。”
    张季远迷惑不解：“哪里不方便了？那么近一脚马车也就到了。”
    “这里离花市近，走路过去就可以了。”
    “那倒是，那现在咱们去哪里？”张季完看着方盈。
    “先去逛花市，然后去吃饭，最后去看看县学附近有没有房子出售。”
    “大嫂，你要买房啊？”
    “是有这个打算，先看看有没有满意的，满意再说。”
    两人边聊边向花市走去，路过贺嫂子摆摊的地方，看到了贺嫂子正忙碌。
    方盈走过去开心道: “贺嫂子，近来生意可好？”
    贺嫂子看到方盈，笑笑说道：“也就那样，方娘子是来买花苗吗？”
    “是啊！不知贺家苗圃现在有多少刺玫花苗？”
    听方盈这么一说，贺嫂子停下手中活计，定定看方盈。
    “方娘子这次要的花苗数目很大？”
    “大概种二十五亩，十万株左右。”方盈想起自己当初囊中羞涩，买什么都是看银钱买，现在是看地有多大按地买。
    贺嫂子笑容满面：“什么时候要苗呀？”
    方盈笑着说：“当然是越快越好。”
    “如果你不介意等到明年三月，这个数量的苗应该能育得出来。”
    “那现在贺嫂子的苗圃里大概有多少苗？”
    “不多，只有两万株左右，方娘子确定要吗？”
    方盈点点头说：“确定。”
    “那现在要去贺家苗圃签契吗？”贺嫂子看着方盈，希望能尽快，把这事定下来。
    “先不急，我还要找果苗，贺嫂子，你知道哪一家卖的果苗种类多吗？ ”
    “沿这条街走下去，最后面的那家就是。”贺嫂子热情的给方盈指路。
    “我先去那边看看，回来再去贺家苗圃。”方盈向贺嫂子解释一下让她吃下定心丸。
    “不急，你先去忙。”
    方盈和贺嫂子寒暄几句后就离开了。
    张季远不远不近在旁边跟着，看到要去找果苗，很好奇大嫂要种什么果。
    于是问道：“大嫂，你要去找什么果苗？”
    “要找能做果干种类的，桂园，柿子，映日果，枣子，胡桃等等。”
    “那么多种，都可以开个干果铺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到时可以买个小铺面，直接就自己卖。”
    “大嫂，但是咱们没有人手呀。”张季远此时才发现自家可用的人没有几个。
    “你忘记了庙里的小乞丐刘诺了，有一个识字的先生在那里教读书识字，以后那帮人做店里的伙计不成问题。”
    “大会。大嫂，你这么早就打上他们的主意了？”
    “什么主意？难听，那是有远见好吗？”方盈瞪了张季远一眼。
    “而且你想想，像陆府那样的世家大族，都是自己培养人手，根本不会向外雇人。”
    “大嫂，你说得也有道理，但二房的侄子也可以用呀。”
    “二房的侄子，以后办榨糖坊的时候能用上。”
    “现在他们都不识字，得尽快建个学堂，教他们读书识字才是当务之急。”
    “大嫂，村里人都以为是你说着玩的，去年没动静，都不相信你要建学堂。”
    “去年的建得太慢了，这回要同时请两拔人来建才行。”
    两人聊着聊着，不知不觉就到了街尾。
    “大嫂，贺嫂子说的不会是这家？”张季远指指连门都不知道在哪开的苗圃。
    “有人吗？”方盈在一丛果苗外喊道。
    片刻，从左侧果苗丛中探出一个头发乱糟糟的人头：“你是叫我吗？”
    哎呀妈！大白日又不是演鬼片，吓死个人，方盈都怀疑这人真能做生意吗？
    “大伯，这是你的果苗圃吗？”方盈自来熟喊大伯了。
    “不错，你叫我吴伯就行，你想买什么果苗？”
    人头阿不吴伯问得真是直接。
    方盈开门见山：“桂园，柿子，映日果，枣子，胡桃五种都有吗？”
    “柿子随处可见，谁会来买，其它四种都有。你要多少？”
    “每种要种二十亩，有这么多苗吗？”方盈表示怀疑。
    “先交一百两订金，总数四百两按你要求，每种种满二十亩，死苗补种，可以教你们护理果树。”
    方盈目瞪口呆：“吴伯，你都不问问我要多少株苗，就说银两会不会有什么不妥啊？”
    “不想你们这些种果的坏我家的名声，会派人上门教你们怎么种，还有护理果苗。”
    “好，不如签个契你看可行？”方盈提议道。
    “行。”吴老汉可以说是毫不犹豫。
    之后吴老汉叫来中人，还跟方盈去衙门留了底。
    衙门的人好像对吴老汉很熟悉，还跟他打招呼。
    方盈一脸懵逼，到了契成才如梦方醒，真是奇葩之极。
    反正吴老汉都不怕要赔偿。自己怕啥呀，这么一想方盈的心就落下了。
    “大嫂，你这次是不是太不理智了？”张季远在旁边看都觉得不可思议。
    “反正都已经这样了，吴伯都不怕赔钱，我怕什么？”
    签过契后方盈也觉得太离谱了，可惜木已成舟。
    方盈都要怀疑吴伯是那种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那种人，但是衙门的人对他这么熟悉又不像。
    “现在回去找贺嫂子，咱们去贺家苗圃。”说完方盈在前面大步走了。
    “贺嫂子，我回来了。”还有一点距离，方盈就出声了。
    贺嫂子在低头理苗，听到声音抬起头笑说：“事情都办妥了？”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被他牵着鼻子走，莫名其妙就签了契。”
    贺嫂子捂着嘴笑：“没事他是个实诚人，当年我家买香椽苗的时候也是这样。”
    “后来他家来人，手把手教我们，再后来花也会种了。要不也不会有今天的贺家苗圃。”
    “真是个怪人。”方盈笑笑说道。
    “他是看人做生意的，也不是每个人的生意都做。”
    方盈瞠目：“卖东西还要挑人才卖，这生意还做得下去？”
    “可以呀，你看看他现在不是挺好的，很多最后都成了他的回头客了。”
    方盈暗想是不是你们拿回扣了，这么积极的介绍。
    不管方盈最后怎么想，果苗花苗都签了契。
    就等秋收之后，大面积去去种植了。
    没有时间看房子了，明天一大早还要去元满庄，看看公爹税粮准备得怎样了。

 第79章 捅蜂窝

    “大嫂，明天是月底二十八了，你要去送皂团吗？”
    方盈看张季远蔫蔫的鬼样子，男人又没生理期这闹的是那般。
    “要去，你怎么啦？”
    张季远面无表情的坐在凳子上挠挠头：“就是心里感觉异常烦躁，不想去上工。”
    “皂坊做五歇二，这都不想上工，你想干嘛？想上天去啊？”
    “你说人忙忙碌碌活着一辈子为了什么？”
    方盈心里咯噔一下，这是要抑郁了吗？这段时期青少年心理特别脆弱，就是说重话都有可能会造成他想不开。
    “往小了说是为自己，父母妻儿，亲朋好友。往大了说为国家，为百姓，为民族存亡而抗争。”
    “为自己吗？”
    “是，先做好自己，有机会为他人做点需要做的。”
    方盈沉默，让他自己去想想以后的路，人在迷茫的时候很容易走极端。
    “你要是实在无聊，可以去花果山上走一走，从山上看看村里的炊烟，可能就会平静下来。”
    方盈转头向两个正在玩耍的儿子说道：“仲元仲华，陪你三叔去山上走走，看看你们仲明哥忙不忙。”
    张仲元张仲华，两人一齐各去拉张季远的一只手：“三叔一起走，咱们去玩。”
    方盈看他们手拉手出去玩了，松了一口气。
    方盈正在忙里偷闲写点东西，出去玩的三叔侄跌跌撞撞跑回来。
    张仲华的眼有一边红肿睁不开了，哭嚎：“娘，娘，我是不是瞎了？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张仲元的嘴巴有一边是歪的吸不住口水，呲溜呲溜流口水。
    张季远半边脸肿得厉害。
    “你们这是去捅马蜂窝了吗？”方盈看到这样子估计是被蜂类嗤了。
    “大，大嫂，我看了不是马蜂是蜜蜂，仲华看到有个东西吊在那里，有飞虫进出，就拿树枝捅，结果我们三个就这样了，刚开始觉得没什么，越来越严重就跑回来了。”
    “你们哪都别去，我去请吴郎中。”说完，方盈风风火火出门去请吴郎中。
    奔到张季壹院门前，方盈砰砰捶门：“吴郎中在家吗？”
    须臾，院门从里面被缓缓拉开，吴郎中探出个头来问道：“什么事？”
    方盈走得有点急，喘匀气才说：“家里两个孩子都被蜜蜂蛰了，肿得很厉害，麻烦您去看看。”
    吴郎中进屋拿药箱跟着方盈走了。
    吴郎中不是桃园村人，他寄居在女婿张季壹家里。
    张季壹四十多岁，是季字辈最年长的，父母双亡，又都跟弟弟分了家，妻子是家中独女，丈母娘又去世了，所以就把老丈人接到家中来。
    吴郎中到了张明海家，看到张仲华还在哭，说道：“别哭了，别哭了，我来给你看看。”
    吴郎中仔细查看还有没有蜂针在上面，拔完蜂针，从他药箱里拿出一瓶液体。
    倒在干净白布上，给他们擦脸，脸擦干净了，就给他们几个涂上暗绿色的药膏。
    张仲华停止了哭泣，纯真的眼里还挂着泪珠：“娘，这个冰冰凉凉的。”
    方盈擦掉张仲华眼里的泪珠，问道：“现在还那么难受吗？”
    张仲华说道：“不难受了，凉丝丝的。”
    吴郎中给几人看完，跟方盈交待了几句，给了一小樽药膏，就离开了。
    方盈把吴郎中送到院外，付了药钱诊金，转身回屋。
    两个儿子坐在面前，张季远坐在一边。
    “仲华为什么捅蜂窝？娘亲以前是怎么对你们说的，还记得吗？”
    张仲华瘪瘪嘴，要哭不哭的样子不说话。
    张仲元举手说道：“娘亲我记得。”
    方盈瞅了自己大儿一眼说道：“说给你弟弟听，看他下次能不能记住。”
    “好的，娘亲。”说完，张仲元一本正经背方盈以前教过的生活常识。
    “不能掏山里水里的洞，可能有蛇，不能对未知的活物乱摸乱捅，可能会被叮咬，不是自家的猫狗不要摸，会咬人。娘亲，我说完了，都对吗？”
    方盈点点头说：“说得都对了，张仲华记住了吗？以后不要乱摸乱碰。”
    张仲华不情不愿说道：“知道了，娘亲。”
    方盈感叹儿大不由娘了。
    “你们两个在家，跟姐姐去玩，娘亲跟你们三叔去看看那个蜂窝在哪里。”
    两个儿子应好之后方盈才出门。
    张季远在前面带路。
    到了蜂窝附近，张季远指了指一个方向：“大嫂，就在前面一点，你自己过去，我不去。”
    “好，那你在这里等，我看完就回去。”方盈大步向前走去。
    原来蜂是挂在一块突出的大石头下，淋不到雨，挺大一个蜂巢。
    方盈和张季远往回走，路上遇到了张仲明。
    “婶婶，你来巡山了？”张仲明爽朗的打招呼。
    “那边有个蜂窝，平时你别过去，告诉其他两个，过几天婶婶把蜜蜂捉走。”
    张仲明应下，方盈寒暄几句就和张季远一起离开了。
    张季远边走边问：“大嫂你会捉蜜蜂？”
    “很简单的，只要把蜂王捉住，那些工蜂就会跟着来了。”
    张仲远问道：“大嫂，你还会养蜂呀？”
    “见过，略懂而已。”方盈确实没有自己养过，见过别人养而已。
    回到家里，方盈去新房子那边找张季宁。
    “二弟，你驾车送我去墨家木坊，我去订做东西。”
    “好。”张季宁说完就去套马车了。
    到了墨家木坊，进门刚好看到墨青。
    “墨掌柜，我要订一个蜂箱，你现在有空吗？”
    墨青想了想说：“你是说蜂桶吗？”
    “不是桶状是，是四方箱子形状的，就和我们装东西的箱子相似，然后箱子正面靠下侧打孔，那个孔比蜜蜂的工蜂大一点，比黄蜂小点。木箱里要有卡位，卡位上放的四方的木架子，架子要穿三根铁丝，架子的高度要在正面那排孔的上方，不能齐平。”
    “你讲了一大堆，还不如画个图来得直观。”听方盈说完一堆后，墨青来这么一句。
    方盈没法，只得把图纸画下来，还标上了尺寸。
    “墨掌柜，这个要做的快一点，不需要好木料，三天时间可以吗？”
    “可以。”墨青应下。
    方盈给完订金就回家。

 第80章 凶宅

    在陆家庄交完货，方盈问陆管家：“现在京城，有没有出现皂团的模仿品？”
    陆管家想起收到的消息：“这个月有了，问题都不大，仿品还是有差距的。”
    “那明年改变形状，别人的和咱们的不一样。”方盈看着陆管家说道。
    陆管家淡定说道：“方娘子要是增加成本大可不必，现在别人做的品相远不如我们的货。”
    陆管家想想说道：“大不了以后降价少挣一点。”
    “我认为降价这一事大可不必，咱们把品质做好，做得精致一点，就专门做购买力高的那拨人就行。”
    陆管家坐定：“你意思是不做所有人的生意？”
    “是，总要留点汤给别人才行，都让你一个人都挣了并不是好事。”
    “好，那明年你就改形状和别人的不一样就行。”
    “没有问题，我这边会早做准备的，没事我就先告辞了。”
    方盈和张明海和两个小叔一起离开了陆家庄。
    路上，马车里，方盈对张明说：“公爹，我想去县城看看房子，你要不要一起去？”
    张明海想想还是跟着去好一点，谁知道她脑子一热会买什么样的房子。
    “好，我也去看。”
    张明海说完，方盈就对赶车的张季远说道：“三弟，去找金牙人。”
    张季远大声回话：“听到了。”
    方盈双手做成喇叭状，向跟在后面的张季宁喊话：“二弟，去找金牙人。”
    张季宁大声说道：“听到了。”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向金岭牙行奔去。
    下了马车，方盈走进金岭牙行，看到金牙人正闲得拿起蝇拍子，拍台上的苍蝇。
    看到方盈站起来笑道：“贵人这次要买房，还是要买地？”
    方盈直接说道：“要买靠近县学的房子，那个位置有房子出售吗？”
    金牙人翻了翻记录：“没有出售的，那边的房子很抢手的，没几天就能卖出去了。”
    “真没有吗？都没人考上举人去府学，把县城这边的房子卖掉的吗？”
    金牙人又重新翻了翻，停留在一行记录上犹豫着不知道要不要说。
    看金牙人的样子，估计是有猫腻。
    于是方盈问道：“金牙人，有难言之隐？”
    “这个真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金牙人还是没有说。
    “你说，我什么都能听的，不会怪罪于你。”方盈先表明是自己要听的。
    “那我就说了，是有一个离县学不到半里路的宅子，但是那个宅子横死过人，现在都荒了呢。”
    “怎么回事？你具体说说看，要是合适，凶宅都不怕，哪个宅子没死过人，除非是自己新建的。”
    张明海一听到是凶宅就膈应，出声反对：“儿媳妇，凶宅还是不要了，不吉利。”
    “没事，公爹，可以推了重建，改变风水，就当买了块地皮。”方盈说道。
    金牙人适时说道：“方娘子说得没有错，那房子七八年没人住了，现在估计里面都烂得无法住人。这是衙门卖的房子，被灭门没有苦主了。”
    “县学附近现在房价是多少呢，这座是多少？”方盈想问清楚再决定要不要去看。
    “现在那边同样大的房子都卖到两千两了，七八年前房价没有那么贵，一降再降还是卖不出去，现在只要六百两，附近宅子倒是涨了。”
    方盈看便宜那么多，建房的费用和买房费用加起来都不到两千两，马上站起来。
    “公爹，要不现在去看看怎么样？我很镇宅的，不用怕凶宅。”
    张明海看拗不过儿媳，只能跟着走了。
    一行五人到宅子门口，铜锁只是生了点铜绿，还能顺利打开。
    院子里的草差不多和院墙一般高，实在难以言喻。
    估计长草太多，院子有点凉嗖?，阴森森的。
    方盈推开一间看来像是做花厅的门，轰隆一声，门竟然倒了。
    “大嫂，这也太破了，还是不要买了。”
    张季远看到院子阴森森的有点吓人。
    “我的目的是买地，推了重建都不到两千两，住的是新房子，好过去住别人的旧房子啊。”
    其实房子是空空荡荡的，里面什么都没有了。
    方盈把所有的房间细看一遍，用脚步来量，心里有数大概有多少面积了。
    看完所有房间，那些木墙板斑斑驳驳，被虫蛀了，但是有一面很特别，也是很旧，但没有虫蛀。
    方盈想一探究竟，但想到房子还不是自己的，就只能等了。
    “公爹，这地够大，六百两在县城靠近县学地方买到这么大的地划算。”
    “都不怕呀？”
    “怕什么？不做亏心事就不怕鬼敲门。”方盈是无所谓的，都是人在搞鬼。
    “那现在去县衙过户，过完户清理一下院子里的杂草再回家。”方盈转身找金牙人。
    “金牙人，现在去县衙过户。”
    出了大门，一行五人去县衙过户，过完户方盈拿到了锁匙。
    金牙人回去了，方盈去买三把镰刀和一把铲子一个木匠用的小铁锤。
    再回宅子，张明海父子三人在豁草，方盈则在装模做作敲敲打打。
    等敲到让方盈迷惑的那片墙的时候，方盈用力敲，板脱落了，白晃晃一面墙的白银。
    方盈把最上面的黄金拿下来，有五、六十根，每根都是二十两，没有任何标识。
    拿起白银一看，都是官制的，估计来历不正，古代虽然是私有制，但官银是不能随便用的。
    方盈可不会这么好心，银子不能拿，那五十六根金子还是可以拿的。
    首先得先想法子藏好金子才能报官。
    “公爹，二弟三弟有事你们快进来！”
    三人进来看到在一面墙的银锭子，都失了声。
    方盈看着三人说道：“这银锭是官银，不能拿，金子是这家人的，可以拿。”
    “二弟三弟，你们脱里衣用刀把两个袖子割半截下来给我。”
    三人已经有点麻木了，方盈说什么他们照做。
    拿到四个半截衣袖，方盈把六十根金子分成四份，装进衣袖两头绑好，用院子外的草再裹一层再绑好。
    方盈爬上树，张季远在树下，用草吊上去挂在上面叶子茂密的地方，方盈还折点小枝插在草上，用下面看到就是这棵树的树叶，不见包袱。
    做好这一切，方盈想了想可能官差会查的地方把痕迹清理掉。
    “公爹，二弟三弟，只有银子明白吗？公爹现在可以去报官了。算了还是我去。”
    方盈和张季远去报官，张明海和张季宁留在现场。
    方盈带一堆官差回来，邻居又以为发生了命案吓了一大跳。
    官差把银子全部运走，让方盈说明她身上金子来源，方盈只得说明，证实没问题衙役就全撤走了。

 第81章 养蜂

    官差走了之后，方盈和张明海父子三人继续清理院子里的杂草，杂草已经被官差翻动得杂乱无章。
    “大嫂，跟你混真的太刺激了。” 张季远激动得语无伦次说道。
    方盈哭笑不得：“三弟，你这么一说，不明真相的人以为你跟我去落草为寇。”
    一想到有金子落袋，张季远非常开心：“大嫂，跟你本来就能吃香喝辣，干嘛去做那种掉脑袋的事。”
    方盈瞪了张季远一眼：“快点干活，就你会贫嘴。”
    “是是是，一切听从大嫂吩咐。”说完，张季远刷刷快速割起草来。
    把草拢做一堆，先放着晒干，也不知道县城有没有堆放垃圾的地方。
    不能在城内烧，方盈想拉去城外烧成灰，元满庄的山地正缺肥呢。
    “大嫂，忙完了，现在要回去了吗？”
    张季远一看，把草清理掉之后，院子看起来没有那么阴森了。
    方盈环视一周，杂草都倒了，清理完毕，可以回家了。
    “公爹，咱们先回家，过几天再来把草拉走，顺便找建房的来，推倒重建。”
    方盈爬上树，将四个袖子金锭拿下来，放进马车夹层，一路提心吊胆回家。
    回到家里，方盈叫张明海父子三人进堂屋，准备均分六十个金锭。
    张季远说道：“大嫂，我要十根就可以了，以后我生四个孩子一人两个，我留两个刚刚好。”
    “先找到媳妇再说，现在说生孩子是不是讲得太早了？本末倒置。”
    说完，方盈白了张季远一眼，最后张明海父子三人一人拿十个，剩下三十个归方盈。
    有了这笔钱，学堂可以往大了去建，本来只想建四间，现在打算建十间。
    “娘，你帮忙缝个帷帽，到肩膀那么长。”
    王秀莲暗忖，儿媳这是要学县城里大姑娘的作派，出门要戴帷帽遮脸。
    心里尽管吐槽，但是不妨碍她身体诚实地去做事。
    方盈拿到帷帽，试了试之后夸道：“娘的手艺真好。”
    在家里忙碌了三天，方盈想起了和墨青的约定。
    一大早，方盈就把张季远从床上挖起来，让他驾车去墨家木坊取蜂箱。
    回来后在皂坊忙了一天，太阳快要下山了，方盈叫张季宁和张季远把蜂箱抬去花果山。
    “大嫂，为什么要这么晚才去呀？”张季远问道。
    “要到这个时间，工蜂才会差不多全部归巢，要抓当然是整整齐齐全抓了。”
    张季宁和张季远把蜂箱抬到靠近蜂巢的地方放下。
    方盈马上赶人：“你们两个走远一点。我要取蜂了。”
    张季远想起几天前，自己的脸差点变成猪头脸，撒腿就跑。
    张季宁想起弟弟的猪头脸也加快脚步撤离。
    等两个小叔走远，方盈把蜂箱盖子拿开倒扣在地上，再把箱里的木架拿出来放在盖子上。
    拿起其中一个架子，从蜂巢掰一点下来，挂在铁丝上放进蜂箱。
    时不时用手轻轻托起一些蜜蜂放进箱子，此时，蜂王还没有进箱子，工峰还是会跑出来。
    如此操作几回，蜂巢越来越小，只剩一坨，上面聚满蜜蜂。
    方盈知道蜂王就在这一堆蜜蜂里面，要是让蜂王跑了就功亏一篑。
    把最后一坨放进蜂箱，看到工峰没有再往外跑，说明蜂王已经在箱子里。
    看到工峰只进不出了，方盈耐心等待，等到小孔没有蜜蜂进出，是什么抬回家去了。
    “二弟三弟你们过来。”
    听到声音两兄弟走过去。
    方盈指指地上的蜂箱：“现在抬回家。”
    张季宁和张季远一起抬起箱子，踩着霞光回家，到家天全黑了。
    “公爹，你在那个地方打两根柱子，我把蜂箱架在上面放着。”
    选择放蜂箱的地方还是很有讲究的，不能被雨淋到，也不能被厨房油烟熏，不能正对大门。
    屋檐侧角，又不潮湿的地方刚刚好，钉好木柱，把蜂箱放上去放好。
    忙完才吃晚饭，晚饭过后一家人整整齐齐坐在院子里。
    “长乐，仲元，娘亲交给你们一个任务，这两天看看蜂箱飞出来的蜜蜂，是不是一大群嗡嗡嗡飞走。”
    长乐说道：“娘亲，我知道啦。”
    张仲元也跟着应是。
    过了两天，没有看到有成群蜜蜂飞走，蜜蜂成功安了家。
    长乐仰头看着蜂箱问道：“娘亲，什么时候才有蜂蜜喝呀？”
    蜂箱里并没有多少蜜，要留给蜜蜂过冬。
    “明年。”
    长乐听娘亲说要到明年才有得喝，有点失望说道：“要这么久啊？”
    “蜂箱里的蜜很少，要留给蜜蜂过冬，冬天没有花，天又冷，要是喝光它们的粮食，蜜蜂就会饿死。”
    一想到会蜜蜂会饿死，长乐心里就难过：“娘亲，我知道了，不抢它们的过冬粮。等以后它们的粮多点，咱们分一点点就好了。”
    “好啦，别难过，娘晚上给你们做好吃的。”
    方盈这段时间忙，已经好长时间没有下厨了，只是每天洗碗而已。
    一想到娘亲做的肉菜比祖母做的好吃多了，长乐就开心起来，开始点菜：“娘亲，我要吃红烧肉。”
    “好，晚上做红烧肉。”
    晚上，红烧肉，糖醋排骨，清蒸鱼，白切鸡，一个酸菜一个青菜加一个汤端上桌。
    王秀莲看到满满一桌子的菜问道：“儿媳妇，有什么喜事要庆祝吗？”
    她可没有忘记媳妇一有开心的事，就想捉后院的鸡来杀。
    现在自家养的几十只鸡都没有机会卖了，时不时杀一只吃，一年下来也就刚刚够。
    好在自家现在也不差钱需要卖鸡来买油买盐。
    “是有喜事，前几天在县里买了宅子，虽然是凶宅，但在县城有个落脚点，以后来回方便，还是很开心的。”
    “大嫂，你那个落脚点也太破了，还不知道要费多少功夫才能住。”
    “三弟，你别说话，每次都来拆台，你这样会没有朋友的，跟你都不能开心的玩耍。”
    说完，方盈又呵呵说：“吃菜吃菜。”
    三只小吃得那个香呀，还是娘亲做菜好吃，都在拼命夹菜，等娘亲闲下来做下一顿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吃过晚饭，习惯性又在院子里夜话。
    方盈说道：“公爹，美源村十来日后就要收秋，趁现在还不忙，你去帮我请人好吗？”
    “说，要请什么人？”
    “你去找一下余工匠和朱工匠，看看他们能不能来建学堂了。”
    过了四五日，两拨人都来了，桃园村学堂正式开建。

 第82章 美源村秋收

    八月开的桂花，到九月上旬开始凋零，到了中旬，桂花皂和桂花酒制作都停了。
    方盈开始忙活美源村百亩水田的秋收大计。
    张明海在监督桃园村学堂的建设。
    方盈找两个小叔：“二弟三弟，驾车去墨家木坊，咱们把打谷机拉过去。”
    两个小叔去套马车，方盈坐上其中一辆，去墨家木坊。
    进了墨家林坊，方盈没有看到墨青。
    于是问伙计：“墨掌柜去哪里了？”
    “东家去府城了，但是贵客放心，你订的打谷机做好了，现在要拉走吗？”
    “是要拉走，不过我这边只有两辆马车，拉不完，你们这边能不能送部分货上门？”
    伙计笑笑：“东家吩咐，贵客需要帮助要尽力帮，贵客稍等片刻，我去安排。”
    伙计快速去后院吩咐，把打谷机装上车。
    方盈则悠闲的坐在矮几旁喝茶等待。
    这些车夫以前去过美源村送过水车，再次去对他们来说熟门熟路。
    等装好车，方盈把所有费用结清，就启程去美源村了。
    沿路过去，看到大多是刚刚抽穗的稻田。
    到美源村庄子晒谷场，把六台打谷机卸下，车夫们就回去了，回去之前，主盈给了他们每人十文钱，搬抬也是要费力气的。
    打谷机放好，方盈和张季宁张季远去美源村找宋里长。
    方盈去敲门，院里的狗听到有陌生人靠近，狂吠。
    宋里长出来开门，看到是方盈，于是问道：“方娘子，找我有什么事？”
    方盈开门见山说道：“宋里长，我要雇人收稻谷，壮年男女都可以。”
    宋里长面上一喜：“方娘子要雇多少人？”
    “现在美源村除老人小孩有多少壮劳力在家，男女都算上。”
    “方娘子真要雇这么多人干活？”宋里长不敢相信。
    “是，看这天开始聚云了，看样子过不了几天就会下雨，所以要抢收。”
    宋里长想了想：“现在村里男壮劳力不多，插完秧都出去找活干了，加起来男女大概有四十人左右。”
    “只要他们愿意来，都一起请了，男工三十文，要割稻打谷搬运，女工只管割稻谷抱到田梗，工钱二十五文。”
    宋里长问道：“要自带工具去吗？”
    “是，我家没有准备那么多工具，男工除了带镰刀以外，谷箩扁担一起带上，男工要挑稻谷回晒谷场。”
    宋里长看着里长：“那吃饭怎么办？”
    “算了，管吃饭太麻烦，那就男工三十五文，女工三十文，正午开始歇六刻钟。”
    方盈看一下宋里长继续说下去：“半个多时辰回家，够时间煮饭吃饭了。”
    宋里长笑道：“够了。”
    “那就麻烦宋里长知会各位大叔大婶，明日辰时四刻在田边集合。”
    宋里长应下：“好，晚上我敲锣。”
    “打扰宋里长，我先告辞了。”方盈准备离开。
    “不打扰不打扰，这样的事欢迎方娘子多来打扰。”宋里长笑容满面送行。
    方盈行个拱手礼，和张季宁张季远一起离开了。
    走在回美源庄的路上，张季远问道：“大嫂真的要雇那么多人吗？”
    “我怕几天后下雨，所以尽量在五天内晒干。”
    “现在看着天气很好，哪里看出来要下雨呀？”
    张季远抬头看天，他确实看不出来，不就是只有一小片云而已，天上哪天没有云的。
    “你别费心看天了，说了你也懂。”方盈怕他不看路摔倒了。
    这里可不是水泥路那么平坦，闭着眼睛都能走。
    “好，确实是看不出来有什么区别。”张季远放弃了。
    “那现在回庄子取车就要回桃园村了吗？”
    方盈回道：“是啊，事情办妥就回去了，你想在这里呆着吗？”
    “没有，没有，我只是随便问问而已。”张季远摆手。
    看到长工正在剥拓外面的枯叶，要是留在这里，不干活都不好意思。
    “那好，现在快回家。”
    张季宁张季远取车，方盈就在庄子门口等，他们出来就上车，和门房打个招呼就离开。
    第二天，方盈和张季宁张季远来到庄子，让长工把六个打谷机都搬到田梗。
    当初想到大田收割不易，田梗留得有点宽。
    美源村来了三十六人，十六男，二十女，加上长工这里有八人，四十四人三天能收割完。
    于是方盈把换组踩打谷机的事和大家说了，一到时间就另一组自觉来换人，一切事情顺利。
    八个长工都下田了，张季宁和张季远只好去晒谷场晒稻谷。
    按张季远的说法，去哪里都逃脱不了晒稻谷的命运。
    如此忙活三天，田里的稻谷终于割完，打好，挑回晒谷场。
    方盈看到大家都自觉，并且没有人偷懒惜力，发工钱时每人多发五文。
    美源村的大叔大婶们笑得合不拢嘴，连连说多谢，意外之财总是让人开心，相当于肯定他们之前活做得不错。
    割完稻，把后面的多晒两天，就全部入仓。
    果然入仓后隔了一天就下雨，田里抽穗的稻田也不怕缺水了。
    今年又是一个丰收年。
    天晴后四五日，美源村那里的长工就来说要交税了。
    因为之前买的是旱田，税要低一半，只按二成交粮，交四千多斤，比较之前元满庄的少交一成。
    反正官差也不管你是交豆子还是交稻谷，旱地你交稻谷他们更开心。
    到时候都是按旱地报上去，旱地产的豆子可没有稻谷值钱。
    把稻谷卖掉，买上豆子上交，反正没短斤两，差价就让他们挣了。
    上头对这种事也不是一无所知，就算知道，反正收粮的官差没有鱼肉百姓，就挣一只眼闭一只眼。
    收粮那日，宋里长曾偷偷问过方盈。
    十月，美源村收稻谷能不能借他们的打谷机。
    方盈说可以借四个，每天收十斤稻谷作租金，宋里长爽快答应。
    倒不是缺那点租金，方盈觉得的东西，别人往往都不爱惜。
    只有付钱了才知道这东西不是随便可弄坏的，才会爱护东西。
    美源村种的十亩豆子九月初就收了。九月中收稻田，现在地里只剩下十亩拓了。
    这个方盈打算十一月底来砍拓，一天拓一点熬糖，十二月就能忙完。
    卖糖过年，完美。

 第83章 寻找窑工

    “大嫂，这是什么图？我看着每个字都认识，就是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张季远拿起放在堂屋矮几上的图纸看了看，随后问起方盈。
    “房屋设计图。”
    “是县城那座房子的设计图吗？”
    “是的，四个小院两个大院，这样就算自己不住，也好租给到县城读书的人。”
    “两室一厅是什么意思？还有马桶这是什么？”
    “两室一厅就是两个睡房一个厅堂，这马桶就是如厕的地方，不用倒夜香了。”
    张季远放下手中的房屋设计图：“看起来是挺方便，但是马桶我听都没有听说过。”
    “所以这段时间要去县城甚至到府城，看有没有人会烧制这些东西。”
    “大嫂的意思是，要是有人会做这些东西，就按这个设计图来建那座房子了？”
    “差不多就是这样。”
    张季远追问：“那什么时候开始去找人呀？”
    方盈停下来不画了：“你想一起去找人？”
    “是，现在皂坊停工，美源村的秋收也收完了，没事做很无聊。”
    “到处都是事，你看元满庄那边那么多活，你都不去做就说没有。”
    “那沤肥的事，我真的干不来，实在太臭了。”
    方盈想起婆婆以前说的一句话，把怀疑之事问出口。
    “三弟，你小时候是不是掉进过茅坑？”
    “大嫂，你听谁说的？绝对没有的事。”张季远差点跳起来说道。
    “你这个反应，不就是不打自招了吗？”
    张季远脸瞬间红了：“这么丢脸的事谁会招呀？”
    “这么一块板踏上去，不只有你一个人会掉茅坑，你也不用到现在还耿耿于怀。”
    “我只是觉得丢脸而已，哪里会耿耿于怀。”
    “好，就不说这个了，你真要跟我一起去找人，就回去收拾衣裳，大概要在县城住几天了。”
    张季远站起来问道：“二哥也会去吗？”
    “去跟他说一声，等你们两个能独立办事，以后就让你们两个去办了。”
    张季远惊了一下：“大嫂这是想当甩手掌柜了？”
    “不能时时靠我一个，你们也要能独立做事才行。”
    “好，我去新房子那边跟二哥说。”说完，张季远走出堂屋。
    第二天，方盈和两个小叔出行，只驾一辆马车去，留一辆在家给张明海使用。
    车子出了桃园村，张季远问道：“大嫂，去哪里？”
    “先去金岭牙行，向金牙人打听打听，牙人消息比较灵通。”
    “那好，坐稳咯，我要加快速度了。”张季远提醒。
    方盈喊道：“你不用那么着急，这些路不平，太快了感觉肠子都要颠出来了。”
    最怕飞车的方盈可受不了这些折腾。
    好在提醒张季远他就放慢速度，要不方盈毫不怀疑自己会吐出来，空车真是颠啊！
    到金岭牙行，方盈看到金牙人坐在屋里悠闲喝茶。
    “金牙人，来向你打听一些事，不知道会不会打扰你喝茶的雅兴？”
    “来者都是客，来来来，后面那两个，一起过来坐下喝杯茶。”
    金牙人热情招呼两个小叔过来。
    上次爹和大嫂都在，没有他们两个发言的机会，现在终于可以正式认识一下了。
    方盈不想别人叫她张寡妇或者张夫人，向别人自我介绍时都称自己是方娘子。
    这个朝代女性还可以拥有自己的姓，不像到了明朝，必须在前面冠上夫姓，女性连自己的姓氏都保不住。
    方盈抿了一口茶，将杯子置于桌上，问道：“金牙人，附近有烧陶瓷的窑吗？”
    “有是有，但前几年大家都节衣缩食，吃饭的碗都怕打碎没钱买，他的生意就不太好做了，近况不清楚。”
    方盈问道：“那他家住址，你知道的？”
    “这个没有问题，我写给你。”金牙人说做就做，把窑工的住址写给了方盈。
    方盈看了一眼纸条，折起收好，问道：“金牙人，那地方离青州县城有多远？”
    “往府城方向去，五十里左右。”金牙人说完给方盈三个又倒了一次茶。
    “那差不多到府城了。”
    “方娘子真会说笑，对于有马车的是觉得近了，没马车的二十里还是很远的。”
    “今天打扰金牙人，我们几个先告辞了。”
    方盈向金牙人说了几句客套话，站起身转身离开。
    马车再次启程，往府城的方向而去。
    这次换张季宁驾车，张季远坐在车里。
    张季远问道：“大嫂，咱们今晚不回县城了？回县城五十里，去府城才二十里。”
    “先看窑工家附近有没有小镇，小镇有客栈也可以，实在没有再去府城。”
    “那好的，咱们先找到窑工再说呀。”之后两人不说话各人想各自的事情。
    到了吕上村，方盈一路打听过去：“吕福在家吗？”
    有一个小童听到有人要找自己祖父，说道：“祖父去镇上摆摊了，你去镇上找他。”
    小童往另外一条岔路一指说道：“从这里去不远。”
    方盈看小童的衣服挺多补丁的，估计过得不太好。
    递给小童十文钱：“拿去买糖吃，我找你祖父去。”
    小童瘦显得眼特别大，和方盈刚来见到的长乐一样，眼大没有婴儿肥。
    方盈找到镇上，看到摆卖陶瓷的只有一家，估计就是这一家了。
    有一套怀子和金牙人喝茶的杯子很相像。
    于是上前问道：“请问您是吕福窑工吗？”
    四十来岁中年男子站起来说道：“我就是，夫人找我有什么事？”
    方盈打量一下吕福，脸上有皱纹，黑且瘦，岁月的风霜都写在了脸上。
    “公爹和你年纪相当，我叫你吕叔，可行？”
    “行，不知道夫人怎么称呼？”吕福很疑惑这个来找他却不买东西的人。
    “我夫家姓张，这两个是小叔，叫我方娘子即可。”
    “今日过来找吕叔，是想让吕叔帮忙烧制几样东西，吕叔方便听我详细说吗？”
    把图纸递给吕叔，方盈开始解释这几张图纸，并将成品用途说了出来。
    吕福的越听越激动，问起方盈：“方娘子，如果烧制成功之后，我可以烧制拿来卖吗?”
    “可以，那你家的这些我就不收钱了。”
    “这不太好，这么辛苦烧制，我白拿你东西，感觉不太好意思。”
    “你不用不好意思，吕家窑如果能存活下去，都是你的功劳。”
    方盈说烧制成功，让过路人带消息到青州县金岭牙行告知金牙人。
    没有想到吕福和金牙人还是好友。

 第84章 元满庄种果

    找到窑工之后，方盈就回青州县，去元满庄住下。
    她跟吴伯约定种果树的时间快要到了。
    十月初二，浩浩荡荡的车队出现在元满庄门口，原来是果苗送到了。
    方盈出去迎接，今天吴老汉倒是打扮正常，头发梳理过，与常人无异。
    看到是方盈，吴老汉笑吟吟说道：“你要的果树，就是要种在那几个小坡上吗？”
    “是的。”然后再看看吴老汉身后上百人的队伍，方盈疑惑道：“这人多成这样，你是把种树的人都给找来了吗？”
    吴老汉搓搓手：“都是亲亲戚戚，又不是农忙时节，就来帮个忙。”
    方盈在前面带路：“我开了一条路，车队能到山坡下，吴伯，让他们跟过来。”
    吴老头向后面的车队挥手做个前进的动作，后面的车队缓缓跟上，这熟练的动作，好像经常做一样。
    “吴伯，他们经常来帮忙种果树吗？”实在是和军队行军有些相似，让方盈不得不怀疑。
    吴老汉似有遗憾般说：“不算多，一年也就四五次。”
    “上次太匆忙，都没有问你就签契了。吴伯，你知道谁育有桅子花苗吗？”
    吴伯转头看方盈一眼：“你想种药材啊？”
    “桅子果可以做药材和染料，花可以做香料啊。”
    “但是这个多数都是种来做药材的。”
    方盈客气笑笑：“各人有各用。”
    “我也不知道谁有育苗，回去我帮你问问。”
    “那就先多谢吴伯。”
    “这句多谢讲得早了，我现在什么都还没有做呢。”
    “俗话说得好，礼多人不怪，先说总是没有错的。”
    车队先停在山脚下，吴伯和方盈爬上坡看看。
    “这个山坡四周没有高山阻挡，又不太高，确实适合种果树。”
    “我当初也是看适合种果树才买的，前任庄主懒得种果树山就空着。”
    “方娘子，如果相信我的话，我帮你划分区，哪里的光照合适种哪种果树就由我来安排，你看可行？”
    “可以，种果树你称得上是前辈，应当听前辈的。”
    “哈哈哈。”刘伯爽朗一笑说道：“不敢称前辈，只是从小跟父亲种果树，至今已有四十年了。”
    “刘伯对常种的果树了如指掌，你周围有没有人愿意做长工？帮我打理果树。”
    “不瞒方娘子，我这也是为了给同族兄弟揽活，才一条契就订下的那些。”
    “我当时就知道了，要不也不会和你签契，你那边有人，我这边需要，大家欢喜。”
    “我这边会派人来护理到果树成活，不成活他们会带苗来补种，苗活了你自己就要自己雇人打理了。”
    “刘伯，所以我这不就问你要人了吗？我招长工也不是让人往死里干活，只要不偷懒过得去就行，平时除了护理果树，也就稻田里春种秋收那几天要帮忙。”
    刘老汉想了想说：“那我回去说说。你要招多少个？”
    “八十亩得三四个，你帮忙问那种孤儿寡母，家里儿子十五六的，来做几年长工，存到一笔钱就能回去娶妻了。”
    “很多父母不放心孩子出来是怕被雇主磋磨死。”刘老汉叹口气。
    “不偷盗雇主财物，老老实实干活，在我这里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方娘子有心雇人我回去跟族人说，平时他们也帮我做事，但是族人太多，实在是雇不了那么多人。”
    “家里田地少的，没什么粮的在我这里也可以拿粮食抵工钱发给他，绝对不会贵过市场上卖的。”
    “方娘子，你想得这么周到我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如果你想知道真假，也可以直接问我那两个长工和翟管事，人你也看得到，虽然干活晒得黑，但比你大多数带来的人都壮实，并不瘦。”
    “好，我回去说说，要是有人愿意来，要找谁呢？”
    “找翟管事，我会把契书放在这里，让翟管事全权代理这事。”
    聊了这么多，终于把最高的那个小坡转一圈，随后让刘伯自己指挥他们族人干活，不到一个时辰，就种完八十亩果树，还淋好了水定根。
    大家齐心协力，活干得真快，平均一人不到一亩，一亩三四十棵树。
    “方娘子，这个月每天会有十个人来护理果园，确定能成活下来才行，工钱你不用给，但要供他们一顿午饭。”
    “好，我会交待长工他们每天多做饭，长工吃什么他们就吃什么。”
    “忙完了我们先回去，方娘子，告辞。”刘伯说完带着他的大部队走了。
    方盈有点羡慕刘伯，能有这么多人手，自己村里也有人手，但是没车，想运这么多人来干活不可能。
    虽然出行要有路引，但在一府之内限制不严，人口也是官员考核的一个指标，所以只有去外府难。
    果树种完过了四五天，翟管事就送来四份长工契约。
    原来每天来护理果树的人回村里一说伙食和长工待遇等等，家里有困难的毫不犹豫就来了。
    方盈想过再去问陆管事要退伍兵当长工，问题战事停了几年，都安定下来了，没做事的人不多。
    忙忙碌碌的，时间匆匆过去，二季稻稻穗慢慢变黄。
    方盈这一年，不是在割稻谷就是在割稻谷的路上。
    今年相当于种三季稻，明年要统一种早晚两季就行。
    “二弟三弟，你们陪我去订拓种，这元满庄三山只种好一个，咱们要去订拓种，十一月他们就要砍拓了。”
    张季远套马车出来，方盈和张季宁上了车。
    以前方盈觉得种拓慢慢来就行，现在觉得还是尽快去做才行。
    张季远轻车熟路，到拓庄门口停下，方盈去找庄主，订了一百亩的拓种，元满庄一个矮坡够种了。”
    说到种地，实在是枯燥无味，泛善可存，时间长，收益也低，但是就是这种平凡的生活，让百姓生生不息。
    “大嫂，拓订完了，稻田也熟了，是不是该秋收了。”
    “驾车看路，别扭头过来看人不看路，是要秋收了，你继续去晒稻谷。”
    “我不晒稻谷，我要去割稻谷，晒稻谷随便一片云过来都紧张得要死。”
    最后张季远还是去晒了稻谷。

 第85章 拆房

    果树种完，方盈松了一大口气，三个小坡种了一个。
    还有十来日才到二季稻的秋收时间，趁这个空隙把县城的破房子拆掉，清理干净，到时候才好挖地基。
    方盈说干就干，带着张季宁张季远去住客栈。
    张季远说道：“大嫂，咱们在元满庄不是住的挺好吗？干嘛要住客栈？”
    “住这里有事要办。”
    “二弟三弟，你们把东西放好，咱们去渡口码头那里找些散工去。”
    张季远看了看方盈，眼里有疑惑，问道：“大嫂，果树种完了，又没到秋收时间，找散工做什么？”
    “拆房子呀。”
    张季远脑子突然短路：“拆拆哪里的房子？”
    “县城的房子要重建，就要先拆才行，清理出来，以后才方便挖地基呀。”
    “这是瓦匠的活？”
    瞅了张季远一眼，方盈对这个脑筋不会转弯的三弟感到深深的无奈。
    “拆房子又不是建房子，要什么瓦匠，码头上一把力气的人拆得并不比瓦匠慢。”
    两兄弟跟方盈，往码头方向走去。
    到了码头，方盈看到有一些没接到活的蹲在一边。
    方盈站稳抬头，张季宁和张季远一左一右站在两边。
    方盈喊道：“有人愿意做短工吗？”
    话音刚落，刚才蹲着的人站起来围了过来。
    争先恐后问：“做多少天？工钱怎么算？”
    “安静安静，你们先听我说完。”方盈不得不将音量再提高一度。
    “活呢，是要爬上屋顶拆房子，如果是恐高的就不要去了。”
    “别人想建都没钱建，你这是要拆，真是造孽。”
    众人七口八舌。
    方盈听到不是滋味，打断众人的嗡嗡声：“还有，要拆的是靠近县学的那座凶宅。”
    一听到是那座被灭满门的凶宅，呼啦啦人走掉了三分之二。
    去拆凶宅谁知道会不会要走三年霉运，迷信一点的多少钱根本都不买帐。
    剩下的十来个人，方盈清了清嗓子说道：“你们都愿意去拆房子吗？”
    十来个人都点头。
    “工钱比在这里扛包一天多十文，要是愿意来，明天就带上梯子斧头，绳子过来。”方盈说完再看看他们反应。
    其中一个问：“是干一天活结一天工钱吗？”
    “可以。”
    “那明天我们去。”
    “那我就等你们来，要是你们认识，两人带一把梯子就行，五六个梯子够用了。”
    “记昨明日辰时四刻要准时到。”
    “好，我们都知道，先回去准备了。”
    方盈看着十多人离去。
    上次要种果树，院子里的草早就被方盈拉到城外，烧个精光当肥了。
    第二日辰时三刻，方盈去开门等在门口，陆陆续续十多个人都到齐了。
    方盈让他们先扒掉屋顶上的瓦，好的瓦就搬下来，放到地上堆成一堆。
    烂的就从上面直接扔掉，噼噼啪啪响。
    三天就把屋顶瓦扒了个精光，然后开折托瓦的角仔。
    这两天方盈听到，不远的邻居时不时骂一声，并不放在心上，以为是夫妻吵架。
    到了第五天，竟然有人在门口泼猪血，第一个过来开门的方盈看到吓了一跳。
    方盈也表演了一回泼妇骂街，有意见不当面说，背后搞小动作是方盈最不齿的。
    路过要去县学的学子吓坏了，方盈就是不擦掉。
    吓坏的学子家里有钱有势跑到县衙报官。
    衙役一来，哦豁！一看方盈还是熟人，黄良都不好意思说了。
    “黄捕头，来来来，你去查查这附近这几家谁家有人去买过猪血，他泼的就来给我擦干净。”听到方盈故意大声的跟黄捕快说。
    泼的人心里惴惴不安，都是长居在县城的，问那几个杀猪的很快就能查出来。
    夜半，凶宅门口，火光忽隐忽现，一个拿火把，一个用力洗擦猪血。
    第二天，方盈来开门的时时候地还湿漉漉的，墙上的血迹已经不见。
    从那以后，没有再见有什么妖蛾子。
    十多个人折八九天，把一座院子夷为平地。
    方盈问拆房子的人，这旧瓦只要新瓦三成价钱卖给他们要不要？
    结果家里还是茅草屋顶的纷纷买了回去。
    一堆瓦卖完，方盈掏的工钱和卖瓦的钱差不多，没花多少钱就解决了。
    “大嫂，你也厉害了，相当于没花钱拆完房子。”张季远佩服得五体投地。
    “钱都过了一圈，怎么没有花钱？钱流动一圈所有人结果都满意，那就皆大欢喜。”
    张季远问道：“大嫂你是怎么想到要把瓦卖掉?”
    “那你盖新房子，一间是新瓦一间是旧瓦，你会怎么想呢？”
    “肯定不舒服，又不是没能力买新瓦。”
    “所以只能卖掉了，而且我设计的房间比之前多，旧瓦坏了这么多，肯定是不够。”
    “不如都是全新的。”
    “那以后四个小院是不是我和二哥也能来住呀。”
    “都是一家人，你想住就住，何况公爹和娘不一定喜欢来县城住。”
    “县里繁华多了，为什么不愿意来？”张季远实在无法理解父母的做法。
    “在农村吃完饭，可以到处找邻居聊天，你看看这城里回来一关门，和邻居都少打交道，老人都不喜欢。”
    落叶归根，故土难离。
    方盈看着张季远说道：“你现在还年少，到了爹娘那个年纪可能你的想法就不一样了。”
    “你可以把现在自己说的话写下来，过几十年看，是不是心态变了。”
    方盈在现代看到一些家长说自己的孩子难教，然后家长的父母拿出来以前的记录给他一看。
    真是一脉相承嘛，就别抱怨自己的孩子了。
    房子拆完，方盈和张季宁张季远又回到元满庄。
    二季稻准备秋收了。
    左右厢房十间，刚好十个住满了。
    方盈觉得元满庄需要再盖房子，没作坊拓都无法榨。
    有作坊没地方住，只能招附近的村民做工了。
    真是一个头一个大，好像哪哪都需要建房子，头秃。
    不管方盈心里有多着急还是还投入到秋收中。
    方盈并没有下地，而是负责三餐饭，每天刚吃早饭就要开始准备中饭了。
    山上十个，这里十个，方盈一直在忙忙碌碌做二十人的饭。
    只有中饭是二十个，不过也够方盈挠头的。

 第86章 做菜那点事

    方盈忙忙碌碌在元满庄做小厨娘，恨不得去村里请个大嫂回来帮工。
    可惜三个村子，大人都在地里忙着秋收，家里煮饭的都是比灶台高一点的小孩。
    或者是走路有点晃悠拄着杖子做饭的老太太。
    虽然只做五天饭，但方盈觉得有一世纪那么长了，实在无法理解那些喜欢做饭的。
    除非别人做的饭让方盈难以下咽，她才会想自己动手。
    总之不是自己做的，不管好不好吃都要夸夸，别人才会开开心心做给你吃。
    要是自己不做，别人做好拿出来给你吃，你说这不好那不好的。
    做菜的人不是想拿菜出来给你吃，而是想拿菜刀出来给你吃了！
    大把的直接撂挑子不干，谁做的好吃谁做去！
    口水多过茶真的让人气坏啦啊啊啊！
    前世方老爹对方盈做的菜总是笑眯眯吃完，从来没有说过女儿做的菜不好吃。
    方盈曾问过好不好吃,方老爹就学着吃到山珍海味表情给方盈看。
    大概每个家长都觉得自己的孩子是最好的。
    直到到了部队，室友偷偷的煮的方便面，都比她做的好吃。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厨艺真的很一般。
    原来自己被方老爹的夸夸耽误多年，厨艺一直没有长进是有原因的。
    来到这里，方盈炒菜舍得放油，再放一点调料，家里人都觉得好吃得不得了。
    其实就是很普通的家常菜而已，与真正的大厨比还差得很远很远。
    方盈一边胡思乱想一边炒菜，到底有没有放盐啊?
    忘了，只能夹起一筷试试咸淡，清淡如水，还好试了一下，要不长工会以为东家穷得买不起盐了。
    做事不专心，真的连炒菜这样的小事都做不好。
    元满庄秋收完毕，方盈赶紧逃离，回桃园村去了。
    做八个人的饭和做二十个的人饭不是一个等级的。
    回到桃园村，方盈猛向王秀莲吐苦水：“娘，我在元满庄做饭，差点就要累死在那里了。”
    王秀莲瞥一眼方盈：“做个饭至于吗？想当初没分家，每天都要做这么多人的饭。”
    “以后两个小叔成亲，家里添丁有这么多人，我要请人做饭，我坚决不自己做。”
    “好，随你了，我当地主老太太也没什么不好的，饭来张口，衣来伸手。”
    王秀莲二话不说比方盈反水还快。没想到娘比自己还早学会享受。
    吃苦在前，享受在后，年轻时先吃苦，老了才能享福。
    要是倒过来，晚年可能就是另外一番光景了。
    “娘，秋收完是不是要办二弟的婚礼了。”方盈想起之前说秋收后办的。
    “已经合好日子了，是十一月初八。”
    王秀莲一边穿针引线做里衣，一边回方盈的话，几个孙子的衣服又短了。
    “那就剩半个月了，咱村操办酒席的时候，谁经常负责做菜？”
    “你五伯爷，不过他现在年纪大了，不太好意思去麻烦他了。”
    “五伯爷就没有培养出几个徒子徒孙吗？”
    “都子君子远庖厨，哪有几个愿意学呀？”
    “娘，你不觉得那是男子为了不下厨,故意编出一堆歪理吗?”
    “那是读书人说的，谁知道呀。”王秀莲对读书人有一种盲目的信任。
    不只是王秀莲，可能这个时代的人都一样。
    “民以食为天，那不是更是大事，食物都不做还想上天不成？”
    “呸呸呸！你别乱说天的事，小心隔墙有耳。”
    “咱们是村尾了，哪里有隔墙呀，最近的邻居离咱们有十丈怕不止。”
    “娘，酒席就在院外的训练场办怎么样？一个村子二三十桌热热闹闹的。”
    王秀莲想想说：“这事问你爹，我可做不了主。”
    “娘，你想做主就能做主了，怎么就做不了主？”
    “我做个吃喝玩乐的悠闲老太太，不比揽一堆事回来操心这个，操心那个的强啊！”
    方盈是大写的服，没有人比王秀莲活得更通透。
    大多数老人都不愿放手，管这管那，吃力不讨好，辛苦还落得埋怨，婆媳不和，儿子夹在中间难做人，有些男的偏向母亲，造成夫妻离心，妻离子散。
    方盈想着等以后自己的两个儿子娶妻了，自己也做个吃喝玩乐的老太太。
    想想大儿刚满六岁，还要好久好久。
    “那等爹回来再商量，做多少个菜，做什么菜，都得提前想好去买食材，可不能到时手忙脚乱。”
    “儿媳，要不你来做主厨算了，你炒菜还是挺香的。”王秀莲建议道。
    “娘，那大锅菜和几个人吃的家常菜还是不一样的。”
    “不就是菜多一点，油盐放多一点，有什么区别？”
    “娘，你这么一说是没有什么区别，但是炒出来的效果就是区别大了去了。”
    “你都知道有区别咯，就不能变成没区别吗？”
    “整不出来，掌握不了火候，翻菜的速度也跟不上。”
    “好，那只能找村里的人来掌厨了。”
    走出堂屋，看到张明海回来，方盈看了一眼：“公爹，刚刚我和娘的谈到二弟的酒席，说场地真接在外面的训练场办，娘说让你拿主意，你怎么看？”
    “那就在院外办，这院子确实太小了，办不了三十桌酒席。”
    “那酒席办多少菜？多少个荤菜呀？”方盈追问。
    “十个菜，八个荤菜就差不多了。”
    “公爹，咱们家现在条件好，但是乡亲还没有，要不咱们多做两个荤菜，吃不完让他们打包回去，十个肉菜相当一人一碗刚刚好。”
    “那就按你说的办。”
    “公爹，那谁来掌厨呀？做什么菜是掌厨的说了算，他会做什么菜，我要按他的菜谱提前订食材呀。”
    “好，明天我先去村里问问看谁有时间，到时候再来告诉你。”
    “行，提前准备好，咱们才不会手忙手脚乱。
    “还有，公爹还是去跟娘的哥哥嫂嫂说一声，他们的外甥要成亲了。”
    方盈接着说：“来不来是他们的事，我们管不着，但是要是咱们说都不说一声，要是他们从别人那里听到，估计说话就不会太好听。”
    “好，我这两天去说。没事我先进屋了。”说完，张明海转身进了堂屋。

 第87章 马桶兴起

    张明海已经找到二弟酒席掌厨的人。
    方盈正拿着菜谱要去县城购置一番。
    有些干菜配菜酱料要到县城才买得齐全。
    “二弟三弟，咱们去送九月份最后做的那批皂团，顺便去金岭牙行打探消息。”
    张季宁和张季远认命去套马车装货。
    方盈找到张明海：“公爹，要不要请陆家来喝二弟的喜酒呀？”
    “写个请帖送去，这样不会失礼。”
    “那你写，一会送货的时候一起带过去。”
    张明海进屋去了，出来的时候手上拿了两张请帖。
    “我想想还是单独给陆管家一张请帖。”
    “好。”方盈顺手接过两张请帖。
    “公爹，村里的学堂建得怎么样了？”
    要请教书先生，打听清楚才好去找人来。
    “没有那么快好，两座教学室，一座阅览室，一座食堂，两座宿舍，十月中工匠又回去收秋，刚回来几天，慢慢等，年后估计能建好。”
    车马慢，什么都慢的年代，方盈已经适应了。
    “儿媳，话说咱们村也没有那么多孩童，为什么要建两座教学室？”
    “怎么没有，女童也挺多的呀，一座教男的，一座教女的，刚刚好。”
    张明海看看有没有人经过院门口。
    压低声音说：“你疯了，置祖宗礼法不顾，让女子去读书？你是不是要上天呀？”
    “不让女子读书识字打算盘，要是我以后开胭脂铺子，让你们这些大老爷们帮我去卖胭脂？天天在你们这些大老爷们的脸上，涂这个颜色涂那个颜色，让那些姑娘们天天评头论足，这个颜色好看，还是那个颜色好看？”
    张明海想想身子恶寒，画面不要太美，不敢想了，进堂屋，避开这个有毒的儿媳妇。
    方盈看着公爹落荒而逃，就打个比喻而已，至于吓成这样吗？傻眼中……
    不管张明海是什么样的心情，方盈踏上了去县城的路。
    坐上马车，想起第一次坐骡车去县城，回来犹如被毒打一顿，站着吃饭的日子真是一言难尽，想忘都忘不了。
    到了陆家庄，交完货。
    方盈乐呵的掏出喜帖递给陆管家：“二弟十一初八喜宴，敬请陆管家来喝一杯喜酒。”
    陆管家满面笑容：“一定到一定到。”
    “陆管家，事情办完我们先告辞了。”随后方盈离开，陆管家出门相送。
    到了陆府，方盈如法炮制给陆老夫人送上一张喜帖，随后就离开。
    到了金岭牙行，方盈看到金牙人正在泡茶：“金牙人，老远就闻到茶香了，这是顶级好茶，有幸能尝一杯吗？”
    金牙人呵呵笑：“你鼻子真灵，这是好不容易得来的顶级龙井茶，来来来，见者有份。”
    金牙人多倒三杯茶，招手示意张季宁张季远过来，一起喝茶。
    方盈抿了一口，放下茶杯说道：“今日过来，是向金牙人打听一下消息，吕上村有送来消息吗？”
    “今日正想去知会元满庄的人，给你捎个消息，没想到你们自己找上门，那就不用那么麻烦了。”
    说完，金牙人放下茶杯，走到一个柜子前，打开柜子拿出一封信。
    走过来直接递给方盈，方盈也不避讳，当着金牙人的面打开信。
    信的内容和方盈料想的差不多，马桶和瓷砖都烧制出来了，让方盈去看看是不是她想要的样子。
    看完信，方盈和金牙人寒暄几句，就提出告辞。
    从金领牙行出来，方盈叫两个小叔调转马头，向吕上村而去。
    到了吕上村吕福家，上次见到的小童说：“祖父在窑那边烧窑，我带你们过去。”
    上次方盈没有准备小孩的零食，这次有备了，递给了小童，小童连连道谢，接过但并没有吃。
    或许他听说过不要随便吃陌生人的食物，或许是想留下和家人一起分食，方盈不得而知，小童开心就好。
    到了吕家窑，方盈看到多个成品，估计是依次按烧制的先后顺序摆放的。
    方盈建议吕福在家里做个样板间，那样更加直观让客户看到结果。
    吕福看到方盈有心帮自己脱困，于是说：“方娘子，你稍等片刻，我去叫个人来。”
    吕福去叫建房的老把式过来，一起听听方盈如何建样板间。
    方盈就如何建洗手间，如何挖沼池，沼池使用后要定期清理，清理要注意的事项，都一一作了说明。
    吕福留宿方盈：“方娘子不如在这里住一晚，明天看效果如何再走不迟。”
    方盈听从吕福的话，在当地住下来。
    建房的老把式，连夜在吕福的院里建好一个样板间。
    这是方盈唯一一次见到建房这么快的，也可能是小间花时间少。
    心中一动，自己县里的房子还没建呢，这不就是现成的泥瓦匠吗。
    老把式泥瓦匠却说，他现在手头上也有房在建，大概一个月后建好。
    要是方盈能等，一个月以后再来找他。
    能熟手安装马桶，会贴瓷砖，都不用教了。
    当然是用熟手更好，等就等，反正现在不急着住。
    于是方盈请教怎么呼泥瓦匠，他说叫他吕六叔就行。
    “吕六叔，那我下个月再来请你，房子不急着住，可以等你做完再去。”
    吕六叔笑笑说道：“那没有问题，一个月后如果你没有改变心意，就来。”
    “事情忙完，那我们就先回去，两位叔，告辞。”
    方盈和两个小叔向吕福和吕六叔拱拱手，驾马车离开吕上村。
    回到青州县城，大肆采购一番之后才回家。
    “多得方娘子的东西，要不吕家窑怕是熬不过今年，明年就得关了。”
    “遇到贵人不易，但遇到就翻身了，现在不就遇到一个了吗？”
    吕六叔和吕福相视一笑。
    方盈不知道自己的一个举动就变成了贵人。
    此后只要方盈建房，吕家窑都提供马桶给她。
    最后吕家窑马桶的名声声名远扬，整个青州稍有家资建房的都去订。
    让倒夜香的阿叔差点就失业。
    此消彼长，一个时代落幕，就有另一个时代兴起，周而复始，生生不息。
    方盈不会想到马桶兴起得如此之快。
    以至后来到县城去，听到那些老街坊见面打招呼，由以前见面说：“你吃饭了吗？”
    变成：“你家现在也装马桶了吗？”
    方盈听得一阵恶寒，见面打招呼还带点味道。

 第88章 婚宴

    十一月初八，天晴，是个好日子。
    张明海一家人齐齐早起。
    “二弟，你眼睛怎么这么肿？好像被毒打一顿一样。”
    方盈看二弟这个样子，立刻追问。
    今天要去接新娘子，这状态这么差怎么行呀。
    立刻进厨房，找出两个鸡蛋煮熟，让张季宁敷眼睛试试，看看能不能消肿。
    训练场旁边，张家族人已经陆陆续续来帮忙，架起了几口大锅。
    大锅不远处，条凳排成一排排，在条凳上放上厚厚的木板，当长桌使用。
    来帮忙的族人，煮了早饭，炒一荤一素两个菜，简单吃过早饭，就开始杀鸡杀鸭，炸扣肉的炸扣内，摘菜的摘菜。
    帮忙的族人，都觉得这次婚宴肉特别多，相当于以前别人办两次酒席的量了。
    方盈想学现代那样在门口铺上红布，被王秀莲碎碎念了一阵。
    红布铺不了，贴点红纸总是可以的，于是，被方盈贴得到处红彤彤。
    二房男孙，张仲卿和张仲谋负责去各家借台凳，摆满整个训练场，很壮观。
    张季远和张仲明去当男宾相，张仲明这一年伙食得以改善，吃得好了，现在和张季远差不多高了。
    日头渐高，冬日正午的太阳并不灼热，照在身上觉得暖洋洋的。
    帮忙的族人，午饭匆忙对付了一餐。
    午饭过后，正式煮晚宴的饭菜，当长条桌上摆满一碗碗的肉。
    村里的孩童探头探脑，但不敢靠近，只在不远处，哧溜哧溜吸着口水。
    吉时到，是时候出门接新娘了，穿着大红新郞服的张季宁骑着大马，打头走在前面。
    后面跟着披着红绸的马车，再后面就是六部牛车，牛不能给他绑红色，牛见红色会发疯。
    牛车上吹吹打打，鼓声、锣声、镲声齐响，沿路热热闹闹去接新娘。
    牛车上有两筐喜糖，路上见人就撒，去接亲的路上撒一筐，回来的路上再撒一筐。
    路遇的大叔大婶都说，新郎官好精神，认不认识的都说着吉祥话。
    张季宁从头红到脚了。
    离新娘的院门越来越近，村里的人都跑出来，路要被堵上了。
    撒糖果的人最是醒目，专门往离院门远的地方撒，小童纷纷去捡糖果。
    路空了大半，终于可以靠近院门了。
    张季宁下马，从门缝往里塞红包，边塞边喊：“开门，我来接娘子回家了。”
    站在门后的李建成，开口问道：“姐夫会对我姐姐一辈子不离不弃么？”
    “会，此生只娶李玉荣一人，至死不渝。”门外的张季宁毫不犹豫答道。
    “你要记得今天所说，要是对我姐姐不好，我会去把她接回来，在我家没有泼出去的水，只有如珍似宝的姑娘。”
    “你不会有这个机会！”张季宁坚决说道。
    门打开了，李建成在门后开心看着姐夫。
    李玉芝在挡在姐姐门口，张季宁又来一轮红包攻势。
    随后见到心心念念的娘子盖着红盖头。
    “娘子，我来接你回咱们的家。”张季宁激动说道。
    吉时到，李建成背着姐姐放上接亲的马车。
    待马车离开，站在门口的李建成泪滚滚而下，姐姐是他的半个娘。
    接亲队伍原路返回，车上多了张季宁的新娘李玉荣，她即将成为张明海家中的一员。
    虽然今年在皂坊上工，都了解张家为人，但李玉荣的心里还是会紧张。
    被张季宁牵下马车，牵着红绸的一头进了院门，这个专门为他们建的新房，她也来过很多次，这次有了家的感觉。
    直到司仪说起吉祥话她才有真实感，她即将为人妇。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呯”，夫妻撞到头。
    张季宁昨晚本来就失眠，头晕脑胀，现在眼冒金星，差点摔倒，稳住，稳住。
    红盖头下的李玉荣龇牙咧嘴，痛，额头估计肿了，却不敢吭一声，会不会长出一个角来啊啊！
    两个新人此时内心丰富，直到听到“送入洞房”才回过神来。
    新人进门，拜完堂，鸣炮正宴开始，随着托盘一碗碗的肉摆到桌上，族人惊呆，这肉太多了。
    桌小一点的，十二碗菜放上去，饭碗只能挨边放。
    男宾那边还有酒，不是壶装的，是坛装，一张桌子整整六坛。
    有些村民认为自己一年喝酒，加起来都没有这一餐多。
    看到菜肴丰富，酒水量大足够，宾客不像以前那样，争先恐后抢食。
    这回是慢条斯理的慢慢吃肉，是他们吃席最开心的一次，管够不用抢。
    陆管家真的来吃喜宴，还帮陆家主带来一份礼。
    看着酒席上的菜肴，对张明海感叹：“张兄啊！你这个酒席就是在县城，也是能拿得出手的。”
    张明海说道：“咱们不比这些，大家吃得开心就行。”
    新房里，李玉荣端坐在喜床沿，张季宁挑完盖头，已经出去给宾客敬酒了。
    方盈端饭菜进新房，看到只有弟妹一个人。
    说道：“弟妹饿了，我也没吃饱，咱俩一起吃。”说完，将一双筷子递给李玉荣。
    李玉荣接过，边和方盈聊天边吃，只吃八分饱就放下筷子不吃了。
    方盈说道：“弟妹吃那么少到半夜会饿醒的。”
    “往常我也吃这么多，吃多了太饱不舒服。”
    “好，反正在咱家不要委屈自己的肚子，想吃就吃没人会说你。”
    “大嫂，我都明白，公婆都是好相处的人。其实我一个无父无母的，能嫁进张家，真是来享福的。”
    “享福的是爹娘，娘现在做甩手掌柜了，我又经常到处去，家里的事就靠你了。”
    “大嫂，我连茶都还没有敬呢，就给我摊活，别家不都抢着掌家权吗。”
    “咱家和别家不一样。”
    两妯娌融洽的聊着，方盈估计外面的宾客，应该差不吃饱了。
    于是对李玉荣说：“弟妹你稍等片刻。我拿点油纸给他们把肉菜包回家去。”
    “还有肉菜装回去？”以前李玉荣吃席，就没见过肉菜有剩的。
    “有呢，咱们家做一人一大碗肉，肯定吃不完。我先去忙，稍后再来陪你。”
    李玉荣有些惊呆了，吃肉管够，这是什么概念。
    想想能和这样的家人生活真的幸福，没有父母的她，作为长姐要撑起一个家，真的时常是节衣缩食。
    晚上只吃八分饱是因为习惯了，不用出去干活，就下意识少吃一点，剩下粮食。

 第89章 婚后生活

    张季宁烂醉如泥，被抬回新房。
    方盈看到这样子，就不陪李玉荣了，跟她说一声：“照顾好二弟。”转身就离开。
    李玉荣心里有气，张季宁一点都不爱护自己的身体。
    气归气，但又不得不打起精神，任劳任怨照顾他。
    第二天，张季宁醒来，感觉头隐隐作痛，看到身边躺着的李玉荣，瞬间回神。
    张季宁一动，李玉荣就醒了，她是比较浅眠的人。
    “夫君，还难受吗？要不要喝点水？”李玉荣起床倒来一杯水。
    “没事，我自己来。”张季宁接过水，一饮而尽，酒喝多了，喉咙干得要冒烟。
    李玉荣把空杯拿走，放到桌上，说道：“夫君，以后别喝那么多了，对身体不好。”
    “ 好，以后都听娘子的。娘子说什么就是什么。”
    虽然错过了洞房花烛夜。但张季宁并不遗憾，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于是起床从抽屉里面，拿出一只金手镯，一对金耳环，塞给李玉荣。
    “这是夫君给娘子的新婚礼物，希望娘子每日都过得开开心心。”
    李玉荣感觉有点烫手：“这太贵重了？”
    “都是一家人。为夫给你，你就收。现在我们一起去敬茶。”
    张季宁牵着李玉荣的手往外走。
    李玉荣想挣脱挣不开：“夫君，这样不太好。”
    “没什么不好的，说明我们俩的感情好。”
    张季宁就想牵着李玉荣的郑重介绍给家人，反正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来到堂屋，张明海夫妻已端坐在上首，方盈在左下方，看来等候多时了。
    随后便是敬茶环节。
    张秀莲掏出金手镯。
    张明海掏出金条。
    方盈掏出金手镯。
    一番敬茶下来，李玉荣收金收到手软，瞬间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新妇。
    敬完茶，李玉荣跟着方盈进厨房，一起准备早饭。
    方盈把放东西的位置一一指给李玉荣知道。
    “弟妹，以后咱轮流一人做一天饭，那样不用两个人都早起，你看怎么样？”
    李玉荣当然是应好了。
    方盈感觉轻松了一半。
    妯娌两个说说笑笑，一起准备早饭。
    三日回门，方盈给李玉荣准备了很多东西。
    李建成看姐姐的脸色不错，就知道她在婆家过得很好，也就放心了。
    现在家里多了成员，方盈的心蠢蠢欲动，觉得是时候放大事业版图了。
    “公爹，你到桃花镇的牙行看看，桃花镇沿途两边有没有人卖地？”
    方盈在一家人吃完晚饭后如是说。
    “我这边还看建校的事，你二弟已经成亲，也该让他立起来，有事让他去做。”
    于是，桃花镇买地这事就落在张季宁的身上，张季宁也不推辞，每两天就带媳妇去桃花镇转一圈。
    时间过得真快，很快就到十一月中旬。
    “二弟二弟妹，三弟，咱们去县里，运拓种去。”
    两辆马车，一起启程，去青州县。
    到了元满庄，方盈叫上翟管事和两个长工，赶牛车跟在后面去拓庄。
    到了拓庄，庄主出来接待方盈，方盈说明来意，庄主便吩咐长工装拓种，待装满便离开了。
    回到元满庄，方盈叫他们把拓种运到，最平缓的那个矮坡上。
    教翟管事挖坑，方盈教他们怎样在地里埋拓种，保存到来年二月份再栽种。
    李玉荣看到这一个小坡就不小，问道：“大嫂，这个山坡都要种吗？”
    “是啊，明年种上一百亩拓，后年就能留两百亩地的拓种，到时自己种一半，一半赊给桃园村族人种。”
    李玉荣问道：“那我能拿两亩拓种给我弟弟种吗？”
    “可以呀，到时候你让弟自己赶牛车来拿拓种，种拓其实很辛苦，你要有心理准备才行。”方盈提醒道。
    李玉荣笑笑：“干农活哪样不辛苦，习惯了。”
    “好，只要能吃苦，那就没有问题了。”方盈对李建成这个人还是有点了解的。
    忙活了四五天，把拓种运回了七七八八。
    到十一月下旬，方盈这边就开始砍拓了。
    一大早，方盈、李玉荣、张季宁和张季远就到了美源村田庄，将长工都叫来。
    “叫大家来，是想告诉你们今天开始砍拓，一天砍两亩地，用牛车运到桃园村,有没有问题？”
    “没有问题。”长工异口同声说道。
    “那就现在开始了。”
    长工呼啦啦拿着镰刀向拓地走去。
    不一会就砍倒一大片，砍完两亩开始装车，一辆牛车能拉七八百斤，三头牛一下子就拉走半亩地的拓。
    回到桃园村，方盈去二房跟三位堂哥说要榨拓了，都来帮忙了。
    去年已经做过一次，今年再做更是熟能生巧。
    即使如此，八个人也只能榨两亩地，再多就会太累了。
    李玉荣参与了拓种存放到榨的过程。
    当一缸一缸糖装满，摆满整个工坊的仓房，李玉荣看到惊呆了。
    这外面一斤两百文，光想想就是一大笔数。
    有长工专门打理，比张明海自己种的还要好，就像人家说的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徒弟已经青出于蓝了。
    忙忙碌碌过了六七天，十亩地才榨完糖。
    接着二房的两亩又忙活了两天，十二月初，终于把拓榨完了。
    方盈让张季字和张季远去问桃花上的杂货铺，差不多六千斤糖，他们吃不吃得下。
    杂货铺东家开心笑，这不是要过年嘛，大家都要买点糖过年，能吃得下。
    随后，方盈留下一百五十斤，其余卖掉了，得五百三十两银子，递给王秀莲。
    二房留了五十斤，卖得一百零六两，二房很开心，终于有钱买地了。
    “公爹，美源村那边买地带建房回本了，明年还要种拓吗？”
    “种啊，不是有二十亩拓种吗？把那十亩也种上。”张明海吐完烟圈说道。
    方盈只能呵呵，以前是谁不舍得拿田种拓，想全部种田的，现在比她还积极。
    榨完糖，方盈想起吕上村吕六叔的一月之约。
    于是，方盈让张季宁带上李玉荣，一起去吕上村。
    到了吕上村，吕六叔和吕福，方盈各送上五斤糖。
    确定好建房的日期，因离过年不到一个月了。
    只能先去挖好，砌好地基来年再建。
    李玉荣忙碌的婚后生活可谓是丰富，不是宅在家里而是到处乱跑。

 第90章 新年到

    吕六带着建房的众人来到青州县城，方盈将他们安顿好就回桃园村了。
    “弟妹，你拿上二十糖送回娘家，要过年了，糖就不用买了。”
    方盈让张季宁装上糖，一大袋米，一桶油，两身布，催李玉荣送回娘家。
    两个孤儿挺可怜的，前世方盈还有方老爹疼爱，现在李玉荣出嫁，长姐为母，他们相当没了娘在身边，多看顾一些。
    晚上吃过晚饭，一家人整整齐齐坐在堂屋。
    方盈问：“弟妹，来咱家过了一个月，还习惯吗？”
    李玉荣开心道：“都很好就是有点忙碌。”
    “明年开春更忙，这只是一小部分的活。”
    方盈想想明年要扩大作坊，正式对外雇人，而不是这种家庭作坊了。
    想想谁来管理作坊，方盈就头秃。
    “明年咱们扩大规模，元满庄那里明年就要建榨糖坊，到时候你们谁去管？”
    方盈看看这个看看那个都没有人吭声。
    方盈指指自己：“你们是要我去管呀？”
    “大嫂，明年青州县的房子建好了，离元满庄不远，你去合适。”
    “好，现在说这个还太远，就说过年后，马上就要种拓，一百亩拓地需要有人管，公爹，你去村里问问，有没有人愿意长工？”
    “这回要雇多少个？”
    “元满庄那里只剩三个空房间了，先雇三个，平时再雇一点短工就就行。”
    “那好，明年我到元满庄那边去，但是这边的学堂也快建好了，到时候要请先生也很忙呀。”
    “要到哪里去请先生，还是个问题呢。”
    “大嫂，陆管家的主家不是在京城吗？他们应该知道有告老回乡的官员，来教一教总是可以的。”
    “他们是见大世面的人，哪里会来做夫子？”
    “还是想想这附近村子，有没有落魄的秀才，这些人才有请得到。”
    “要不咱们直接去县学问问，有没有人愿意来？”方盈看着张明海。
    “公爹，这个得你出面才行，我一个女的去说，他们会不会把我打出去都难说。”
    “好了，到时候就各找门路，我就不信招不来两个先生，我太忙了，要不我就自己来教。”
    方盈说了一大通，发现无人理她，无奈叹一口气，安逸的日子，离自己越来越远。
    什么时候，才轮到自己退休呀。
    叹归叹，时间不等人，转眼又到小年夜。
    “二弟，三弟，咱们去县城买年货去。”方盈转头看到李玉荣：“弟妹也一起去。”
    张季远问道：“要两辆马车去吗？”
    “是啊，要买发给长工的年货，买自家的，两辆车不知道能不能装完，装不完就请车送回来。”
    “我的娘呀，大嫂，你这是要买多少？难不成要把市场搬回家呀？”
    “那倒不是，就是趁这段时间不太忙，多搞点吃喝，多吃一点。”
    “家里才九口人，又不是养猪，哪里能吃这么多？ ”
    熊孩子说话气人，方盈狠狠瞪了张季远一眼：“你才是猪呢。”
    牙痒痒，想跳起来打人怎么办。
    “快点去县城，别磨磨唧唧了。”
    在方盈的催促中，张季宁张季远驾着马车去青州县。
    先去布庄，方盈拿布在李玉荣身上比比看效果，看到不错的就买下来。
    一家人新春换季裁衣，还有十几个长工的衣裳布料都要买 ，连布料装有小半车了。
    瓜子买了一筐，这年代还没有看到花生，核桃有，但是叫胡桃，方盈又买了一筐。
    还有干蘑菇之类的，买了一大堆，小鸡炖蘑菇还是很好吃的。
    这年代吃鱼的人不多，大概是没有油，太腥了都不喜欢吃。
    方盈又买了一袋的虾米干，一个车就装满了。
    好吃的，都没有逃过方盈的手，从城东逛到城西，从城南逛到城北。
    两辆车装满，方盈才依依不舍回桃园村。
    好吃的东西太多了，这个也想吃，那个也想吃，没有办法，只能每样都买一点。
    回到家，方盈把东西分一分，每个长工的年礼除自家有的糖，瓜子，胡桃，每人一身布一一分好，一人一两银，叫张季远送去美源村。
    第二天叫张季宁送去元满庄。
    村里的就让方盈去送。
    开始忙忙碌碌打扫房屋。
    以前只有老屋这座房子打扫很容易，现在作坊，仓房都要清理一遍。
    方盈累得腰酸背痛，大房子住着确实开心，但是亲自打扫的时候，恨不得住的是小房子。
    房间打扫完毕。
    第二天，开始祭灶神。
    接下来就是包粽子，过年包的粽子很大个，一个一斤米，一家三口吃一个就饱了。
    “三叔，今年还是我们几个贴对联吗？”长乐问张季远。
    “是啊，你不想贴吗？”
    “没有没有，我只是随便问问而已。”
    长乐问完一溜烟跑了。
    不是说要贴对联吗？怎么还跑了？张季远都囊道。
    其实长乐是去叫玩耍的弟弟回家，一起贴对联。
    长乐气喘吁吁跑到二房：“弟弟，快回家，三叔找我们贴对联了。”
    张仲元张仲华闻言，蹦蹦跳跳跟着姐姐回家了。
    过年是每个小孩最期盼的节日，没有之一。
    过年不但有好吃的，还有红包可以拿。
    长乐去而复返，让张季远开心不已。
    “还是和去年一样，长乐指挥，仲元扶凳子，仲华涂浆糊。”
    “三叔，向左一点点……。”
    “三叔，向右一点点……。”
    “三叔，往上一点点……。”
    在长乐的一片点点声中，张季远贴完了对联。
    贴完对联，觉得有过年的气氛了。
    年三十，午时过后，开始杀鸡杀鸭，煮熟后拜神。
    香燃尽，鸣响炮，收回鸡鸭，切菜炒菜，做好就吃饭。
    今年的菜式，比去年多两个菜，年夜饭更加丰盛了。
    吃完饭，大家准备守夜过新年。
    王秀莲说道：“我年纪大了，熬夜受不了，我先回去歇着了。”
    “那我和二哥一起守着，等新年到放完鞭炮我们再去睡。”
    三个小孩也想守夜。但是一到时间点就想睡觉。头一点一点的。方盈只能把他们赶回去睡觉了。
    在鞭炮声声中又迎来了新的一年。

 第91章 初一催婚

    一大早，长乐三姐弟像约好了一样。
    早早起床给方盈拜年：“娘亲，新年好！恭喜发财。”
    “我的小宝贝们,身体健健康康，快高长大。”
    随后，方盈摸出三个红包，一一发给他们。
    长乐收到娘亲的红包，很高兴，带上两个弟弟，去给祖父祖母拜年。
    “祖父祖母新年好！身体康健。恭喜发财。”
    三姐弟声音整整齐齐。
    要是方盈见到，肯定怀疑他们是排练过的。
    兜完祖父祖母的红包，三姐弟像门神一样，在堂屋门口排排站着。
    看到张季远过来，长乐带着两个弟弟，喊：“三叔新年好！恭喜发财。”
    张季远掏出红包：“侄子侄女新年好！”
    经过去年漏包一事，张季元今年准备的很充足。
    他特地给银楼，打了三个金元宝模样的银子。
    一个一两左右，一个红包里面装了两个。
    等张季远转身离开，张仲华拆开红包一看。
    “姐姐，银子好好看，我以前都没见过。”
    长乐瞥了弟弟一眼：“一个三岁小孩，能见什么银子？娘亲最多给你几个铜板玩玩。”
    戳心了！三岁小孩不配拥有银子，只能玩铜板。
    仲华问：“姐姐，那娘亲会不会收走我的银子呀？”
    “你说呢？娘亲年年说帮你保管。有回来的么？”
    张仲元想想，确实都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姐姐，今年我们跟娘亲说自己保管，你看行吗？”
    三姐弟正在商量，怎么保护好自己的小金库。
    没想到被路过的方盈听见了。
    “你们好啊！这么小就想着藏小金库了。”
    方盈一出声，三个孩子的眼睛睁的溜圆。
    出师未捷身先死，还没想好对策就被发现了。
    “好了，现在你们自己先收着。晚上再跟你们商量怎么办？”
    方盈一说完话，三个孩子立马溜之大吉。
    再不跑，娘亲要是反悔了，就来不及了。
    刚出院门，长乐三姐弟就遇到了二叔二婶。
    如法炮制，三姐弟整整齐齐喊道：“二叔二婶新年好！恭喜发财。”
    李玉荣笑呵呵递红包：“祝你新年好！”
    “二婶新年好！”
    “都好都好。”
    张季宁跟随妻子其后拿出红包，递给侄子侄女。
    “二叔新年好！”
    “侄子侄女新年好！”
    长乐说道：“大家都好。我们去给二伯祖父拜年了。”
    长乐三姐弟向二叔二婶摆摆手，就去二房了。
    路上，张仲元说道：“要是三叔娶个三婶回来就好了，我们就可以多收一个红包。”
    长乐想想也是：“那吃完饭后，我们跟祖母说。”
    想到办法，三个孩子很开心的去拜年了。
    到了二房，看到二伯祖父，二伯祖母，长乐三姐弟先行了个礼。
    整整齐齐说道：“二伯祖父，二伯祖母新年好！身体康健，恭喜发财。”
    钱多月笑呵呵掏出红包：“都好都好。新年好！”
    张明河掏出红包：“新年好！学业进步快高长大。”
    张长乐三姐弟，开开心心收了红包。
    遇到几个伯父伯母，同样，去二房收到了八个红包。
    拿着一叠红包，三姐弟开开心心回家。
    “还是人多好。收到红包多。”这是张仲元的结论。
    “那我们回去说，让三叔快点娶个三婶回来。”
    “好，就这么决定。”张长乐总结。
    初一，张明海一家其乐融融，吃完早饭。
    一家人还整整齐齐在堂屋坐着，没有离去。
    张仲元牵头说道：“三叔，你今年娶个三婶回来吗？”
    “是啊，三叔。你的好朋友都有小宝了，小宝很可爱。我们见过了。”
    张长乐接着补充说道。
    张致远迷惑不解，几个侄子侄女，在搞什么妖蛾子？
    就出门去兜了一圈红包，回来竟然催婚了。
    “是啊，三弟。今年你也十七了，该相看了。”方盈看了张季远一眼说道。
    李玉荣点点头“要是过了二十二岁，没成亲就要交单身税了。”
    “大嫂二嫂，二哥不也是十九才成亲嘛，我现在才十七，急什么？”张季远辩解。
    “哥那是情况特殊。怎么能比呢？”方盈耐心解释。
    “反正我不管，不到十八岁我不去相亲。”张志远犟脾气一上来，谁也兜不住。
    王秀莲说道：“三儿，不是我打击你，照你列的那些条件，这辈子估计是娶不到媳妇，要不你降低点条件。”
    “长得不胖不瘦，不高不矮，皮肤不要太黑，做事麻利一点，勤快一点，性格要温柔一点，要知书达礼一点，这要求放到哪里都挺正常，我要求哪里高啊？”
    “三弟，不说你的要求不正常，但是要切合实际。”方盈给张季远耐心解释。
    “按你说的那个要求，应该是大家闺秀了，你让她嫁到农村来，种田挑粪。要是你，你会嫁吗？”
    张季远沉默不说话了，要是他是女的，肯定不会嫁。
    嘴里虽然不承认，心底却是认同大嫂的说法。
    “反正我不管，我要到十八岁才去相亲。”
    王秀莲说道：“好，我们不催你了。你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
    “三弟，你没家没室没拖累，要不过年你去管元满种拓的事？”方盈趁机说道。
    张季远感觉不成亲有罪，都来欺负他了。
    大年初一就来催婚，张季远躲回房里，闷闷不乐。
    过年，对于小孩来说是最开心的。
    过年，对于大龄未婚青年，确实最扎心的，遇到长辈，就各种花式催婚，轮番上演。
    不管张季远心里想法。
    王秀莲和方盈正讨论，初二要不要去外祖家拜年。
    方盈说道：“娘，我认为应该去，今年二弟媳进门，应该去认识一下亲戚。认个门。”
    王秀莲想想也是：“好，那你来准备东西，明天我们一家人去。”
    “弟媳，那你明天回不了娘家了，跟我们一起去外祖母家拜年。”
    “要是能早回来，你就可以回娘家，要是晚了，你初三再回去。”
    “大嫂，我知道了。”
    方盈看到弟媳的脸上，并没有什么不悦，也就放心了。
    其实很多人都不喜欢别人对自己的生活指手画脚。
    但是这次是情况特殊，方盈不得不说。
    去外祖家拜年的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

 第92章 王秀莲回娘家

    帮人挑挑拣拣，准备了半车礼物，去外祖家拜年。
    方盈去拉王秀莲过来：“娘，你看看准备的礼物，还有没有什么遗漏的？”
    “可以啦，谁拜个年带那么多礼物的。”
    “别人拜个年，就带一条猪肉就算好了。你看看你。”
    王秀莲指了一指那一堆布料：“谁去拜年会舍得带上布料啊，也就你了。”
    “娘，你这么多年不回去了，要让他们知道你过得好才行啊。”
    “顶个屁用啊。都是一群嫌贫爱富的。”
    “娘，要不怎么人家会说穷不省亲嘛。”
    “世人多如此。何必跟自己过不去。”
    王秀莲叹气说道：“爹娘一没，他们就成了这样的人，真没想到。”
    “人是会变的嘛。都站在自己的立场上算利益。算着算着，亲情就没有了。”
    王秀莲感叹：“要不是那段时间我们家落魄了，真看不出来他们的为人。”
    “我们就做个表面亲戚，面子上过得去就行。”
    “也只能这样。不让人落个口舌就好。”
    王秀莲想想说道：“要不是怕张仲元读书，对他有不好的影响，都不想理他们。”
    方盈笑笑：“娘说的对，以后就当一门普通亲戚来走。”
    “再说了，我们现在也过得不差，不用求他们什么。”
    “理是这个理，但是听了怎么会有点不甘心呢？”
    王秀莲的哥哥，未成亲之前，其实也对她很好。
    “总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那肯定是要失望的。”
    王秀莲虽然脸色不是很好看，但已经放开心结。
    初二，装上半马车的礼物，一家九口人，整整齐齐去外祖家拜年。
    长乐一上马车就问到：“祖母，外祖家远吗？”
    “离桃园村有点远，三十里路快到县城了。”
    长乐笑道：“那也还好，比县城还近。”
    “你们长这么大了，祖母都没有带你们去过。是时候让你们知道，外祖家在哪了。”
    王秀莲遗憾，自己因为赌气，不带孙子孙女去外祖家，让他们一无所知。
    现在自己还在，还来得及，带他们回来认认路。
    “祖母，那外祖家很大吗？是不是很多人呢？”
    “十年前和你二伯家差不多，现在就不知道了。”
    “反正我们去看了就知道了，不管他。”方盈插了一嘴说道。
    “娘，要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不是你教的吗？”
    方盈气笑：“我们这是去省亲，又不是去打仗，合得来就合，合不来就分。”
    马车向县城方向奔去，离县城还有十里的地方，向一个岔路拐去。
    这里确实是一个好地方，群山环绕，中间形成一个小盆地，山坡上都种了梅花。
    好一幅人间仙境。
    一月，正是梅花争艳的时，远远就闻到一股梅花香。
    方盈感叹：“娘，原来外祖家，在这么漂亮的地方啊。”
    “是啊，祖母，要是知道的话，早就让你带来了。”
    “景色好看，又不能当饭吃,不能当衣穿,有什么好?”
    “祖母，看美景心情好了就能多吃饭，多吃饭身体就会好。这不就好了嘛。”
    “长乐你别学你娘，你娘歪理特别多。你也学啊？”
    “祖母，我娘那是她聪明，不叫歪理。”
    在长乐心目中，就算是祖母，也不能说娘的坏话，娘是最好的娘。
    在气氛融洽中，车子停在一座大宅院前。
    “没想到外祖家比咱家还大的多。”
    长乐看四周铺着青砖，院子外周围种了一排排的梅花。
    看起来真像仙境。
    周围再飘一点云就像了。
    “娘要是能住在这样的地方，肯定天天很开心。”
    “你要是住习惯了，你也不觉得有什么了。”
    方盈在前世什么样的豪宅没见过，自己没钱买，不等于不能去看。
    一家人都下了马车，方盈走向前，去拉门上的铜环，扣门。
    片刻，有人来开门，一看不认识方盈。
    问道：“你找谁呀？”
    方盈傻眼，他不知道舅哥的名字，向王秀莲使眼色。
    王秀莲会意，说道：“你去跟王家宝说，他妹妹回来看他了。”
    来人问道：“我听爹爹提起过。你是小姑婆吗？”
    王秀莲说：“是。”
    “那都进来”
    来人跑在前面,边跑边向里面喊：“ 爹，小姑婆回来看你了。你们快出来看看呀。”
    王秀莲和方盈对视一眼，这是怎么回事？
    看着好像希望王秀莲回来看他们一样。
    只见王家宝带头，出现在正厅的门口，心情激动得眼圈都红了。
    “妹呀，哥以为到死都不能再见一面了。”
    王秀莲眼圈也红了，叫了一声：“ 哥。”
    王家宝语无伦次：“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都累了，进屋再说。”
    进入之后，两兄妹寒暄，并介绍了各自的家庭成员。
    小辈就跟小辈的去玩，老一辈的各自诉说着近况。
    原来，张季宁成亲时，王家宝病重，家人以为他熬不过去，都围在他身边，所以才没有人去喝喜酒。
    病好以后，王家宝想通了很多。
    后悔一时说了重话，导致妹妹连娘家都不回了。
    但是作为兄长，他拉不下脸，先道歉，所以关系就一直僵着。
    去年病了一场，感觉自己时日不多，浪费了半辈子的时间，兄妹隔阂，难以见面。
    “就像父母说的，一辈子就几个兄弟姐妹，变成了陌生人。说明活得真是失败。”
    王家宝虽然没有明说对不起，但王秀莲从他的语气中还是听出了歉意。
    王秀莲看着哥哥花白的头发，真是病来如山倒，病好如抽丝啊。
    人生短短几十年，计较的太多，反而失去更多。
    王家宝说：“要是时光能够倒流，说话之前我会想想，不会走同样的老路。”
    但时光一去不复返，不是由你我可以决定的。
    “妹妹。吃一顿饭再回家。以后常回家看看。”
    “哥，我以为一辈子都不会有娘家了。”王秀莲哽咽说道，眼泪滑落。
    王家宝手足无措：“ 哎呀，怎么还像小时候那么爱哭鼻子哦。”
    “那时候你一哭，哥哥就背着你跑，你就不哭了，现在哥哥老了，已经背不动了。”
    “哥，是妹妹不懂事，让你操心了。”
    兄妹俩放下心结，终于握手言和了。

 第93章 寻找夫子

    王秀莲回过娘家之后，笑容比以前多了，精神面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好。
    自从张季安战死以后，偶尔在无人处，方盈见过婆婆在出神发呆。
    “娘，以后过年过节，你带上我们回娘家看看。”
    看到方盈这样说，王秀莲说：“好。”
    以前没有马车，走这么远的路回娘家，确实有点麻烦。
    现在家里有两辆马车，想去哪里都很方便。
    过了元宵节，这个年正式结束了，又投入到忙碌的春种之中。
    桃园村的学堂，也快要建成了，怎么找夫子，还是毫无头绪。
    方盈秉着不懂就问的原则，决定去找金家人或陆管家问问。
    “三弟，带我去找金牙人，我有事要问他。”
    张季远闻言，去套好马车，说道：“走，大嫂。”
    方盈带上自家做的吃食，直奔金岭牙行。
    现在准备春种了，过了土地交易的高峰期。
    金牙人闲得在牙行里猛拍乌蝇。
    “金牙人，有事请教，不知道您有没有空？”
    方盈把吃食放在金牙人平时喝茶的茶几上，开口笑吟吟说道。
    伸手不打笑脸人，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有空，一起坐下喝茶，慢慢说。”
    说完，金牙人先去泡茶，回来再坐下。
    方盈开门见山，直接问金牙人：“县城附近，有没有要做夫子的秀才？”
    “做夫子一般都是要别人举荐的，举荐人举荐，秀才才有可能接下夫子一职，你有认识的夫子吗？”
    方盈想了想：“认识一个，但不太熟。”
    “自己都不熟，还想让人家帮忙找人，怎么可能？”
    读书人比较好面子，通常是不会随便给人举荐的。
    方盈也觉得，靠举荐这条路行不通。
    条条大路通罗马，这条不通就走另外一条。
    于是说道：“金牙人，那县城里有没有坏消息？比如哪一家有秀才的，急需钱等。”
    金牙人说道：“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了一件事。”
    方盈很感兴趣：“什么事你具体说说。”
    “听说我们县里有一个秀才，天资聪颖，有很大几率能考上举人进士的，家里发生了变故，现在去卖鱼了。”
    方盈刨根问底：“那你知道他在哪里摆摊卖鱼吗？”
    “城南，邓家鱼摊。”
    “听你这么说的话，这个秀才姓邓？”
    金牙人肯定说道：“是的，没错。”
    “还有别的秀才，家里有故事的吗？”
    “就算有，那些都是世家大族的。他们不可能去做教书先生。”
    金牙人对各种世家大族的阴私手段，了如指掌的。
    “那也不一定啊。世家大族有嫡庶之别，庶子不受家族重视，想另谋出路的也有。”
    金牙人摇摇头：“就算为了脸面，世家大族也不可能会让庶子单飞，怕庶子以后太过出彩，盖过嫡子的光芒，所以一般都会把他们踩到泥潭里，做嫡子的垫脚石。”
    看了方盈一眼，金牙人继续说：“就算有那样的人，你也不能请。”
    “为什么？”
    “很简单，别人想打死他，你却把他救活了。你说别人会不会迁怒于你？”
    方盈想到了长乐当初被绑架，就是因为自己救活了知县大人的千金，才被金大小姐迁怒的。
    想想还是算了，麻烦缠身的事，不要做。
    方盈肯定的说：“会。”
    因为亲身经历过，差点连累了家人。
    有些人根本不讲道理，对付不了他想对付的人，就拿旁人来出气。
    既然金牙人都这样说，方盈决定放弃。
    “金牙人对邓秀才，他的性格人品有所了解吗？”
    “都说他是个孝子，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那他家地址在哪？”
    金牙人拿出纸笔，写下一张纸条，交给方盈。
    “金牙人，那我先去会会这个邓秀才，以后有时间再来打扰你。”
    方盈告辞，让张季远驾马车离开。
    方盈把纸条递给张季远，说道：“去这个地址。”
    “这个地址不远，快就到了。”说完张季远认真驾车。
    县里人多，就怕突然有个人闯出来撞到车上。
    就在方盈还在想着要怎么跟邓秀才说这件事的时候。
    听到张季远说道：“大嫂。到了。”
    下了马车，方盈看到这一片都是普通的居民房。
    街坊邻居，都非常友好，见面互相打招呼。
    方盈向其中一个邻居，听一下邓秀才的事情。
    邻居都摇头直说可惜，要不是他爹没了，家里顶梁柱倒了，不至于会出去卖鱼。
    方盈问道：“他爹是怎么没有的？”
    邻居只说是遇到了土匪，谁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反正当初抬回来的时候，一身是血，人已经没了。
    方盈问道：“那他就没有去报官，查个清楚吗？”
    邻居叹口气：“说是遇到山匪，谁知道是真山匪还是假山匪。”
    方盈好奇问道：“这话怎么说？”
    邻居看看周围，压低声音说道：“我们都怀疑他得罪了小人，被报复了。”
    “这样啊。那有没有具体怀疑到谁了？”
    方盈也压低声音问道。
    “不清楚，他爹是走镖的认识的人多，谁知道呢？”
    方盈收到：“那也不可能空穴来风啊。谁没事会去造这种谣啊？”
    邻居说道：“所以说嘛，小人难防。”
    “这世上虽然有坏人，还是好人多一些。”
    “坏人活的肆意自在，好人活在框框里。一言难尽啊，一言难尽。”
    邻居道：“不跟你聊了，我去买菜了啊。”
    “小邓啊，就是那个邓秀才，他去卖鱼没回来，你要找他就要去菜市了。”
    方盈说道：“那我跟你一起去。”
    方盈和邓秀才的邻居，一路说说笑笑到了菜市场。
    邻居指了指那个穿长衫卖鱼的：“你要找的邓秀才就是他。你自己过去。”
    “好，那你先去买你的菜，我自己去跟他聊一下。”
    这个市场上穿着长衫卖鱼的只有他一个。
    想来他的心里还是想往上考一考的。
    现在他还在孝期，不能参加科举，错过了三年。
    方盈可以请他教书三年，然后再资助他去考试。
    这样方盈就有足够时间，去找别的夫子。
    说做就做，方盈向邓秀子走去。

 第94章 邓寻其人

    邓寻帮顾客杀好鱼之后递给对方，顾客付钱，邓寻微笑说道：“欢迎再来。”
    方盈到的时候就站在侧对面，观察邓秀才的一举一动，这是一个心性坚韧之人。
    方盈走过去，就站在邓寻面前。
    邓寻看到有顾客前来，微笑道：“贵客想买什么鱼？”
    方盈说道：“我不买鱼，我买人可行？”
    邓寻脸色不变，依旧微笑道：“贵客，你找错地方了，买人应该去牙行。”
    “没错，我买的就是你。”方盈很肯定的说道。
    “我不为奴，贵客真的找错地方了。”
    邓寻虽然在府学受过富贵人家孩子的欺凌，但是被妇人调戏还是第一次。
    方盈看他没有生气，便说道：“好，不开你玩笑了，我是想请你去做夫子的。”
    “做夫子？”
    邓寻打量方盈，身穿布衣，并不是士族人家，以为她是开玩笑的。
    方盈本想约邓寻到对面的茶馆，坐下来好好谈谈，但是又怕读书人坏了名声，对科考不利，于是作罢。
    方盈见他不信：“现在能耽误你一点时间，说一下我这边的情况吗？”
    “好，你说。”邓寻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们村盖了学堂，但是缺夫子。你愿意去村里做教书先生吗？”
    方盈在等待邓寻回答，看他左右为难的样子。
    于是问道：“能问一下邓秀才，你一个月卖鱼能挣多少钱吗？”
    邓寻脸微红：“二两银子左右。”这个问题邓寻倒是答得很快。
    “那这样子，我一个月给你十两。考虑去吗？”
    看邓寻还是没答应，想起了金牙人对他的评价，就是个孝子，估计他不答应，是和母亲有关。
    于是方盈给他一个台阶下：“能说说你的顾虑吗？”
    邓寻问道：“我能带上我母亲吗？”
    方盈问道：“可以。你可以先去看一下地方，然后再考虑要不要答应。”
    “行，明天你在家里等我，我来接你们去看看。”
    邓寻终于下定决心。
    方盈决定再加一把火：“三年后，你要上京赶考吗？”
    邓寻笑笑：“要是能考上举人，当然会去一试。”
    方盈承诺：“三年后你上京赶考的时候，我另外给你五百两银子做盘缠。条件是你要推荐先生来接替你的工作。”
    “没有问题。”邓寻爽快应下。
    “我知道你家在哪里，明天早上我来接你们。”
    邓寻点头答应。
    方盈便告辞离开。
    第二天，方盈和张季远驾着马车前来接邓寻母子两去了桃园村。
    方盈带他们参观了教师宿舍楼。
    四套四房两厅的房子，有个小院子，可以晾晒衣服或者种点花。
    房子的地板都贴了瓷砖，装了马桶。
    邓寻的母亲，摸摸这个，摸摸那个，自己县城住的房子逼仄的很，完全和这个不能相比。
    邓寻看母亲很喜欢这里，就答应了方盈的要求，来村里做教书先生。
    “既然邓秀才答应，那我来说说我们这个学校的教学理念。”
    邓寻安静倾听。
    方盈说道：“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 文学、算学、武学、兵法，心计智能和体力都不能缺，想培养出这样的学生。”
    邓寻心里已经惊涛骇浪，面上不显，没想到一个农妇，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
    “邓秀才，教文学没有问题？是你们科考的东西。”
    “没有问题。”
    方盈问：“那你的算学怎么样？”
    “还算过得去。”
    “没有找到算学的夫子之前，你能先暂代一下吗？”
    想到母亲喜欢这里，邓寻觉得什么都不成问题。
    邓寻坚决道：“可以。”
    “那半个月后你过来。等校舍全部完工之后就开学。”
    方盈和邓寻，签了一个雇佣契书，方盈的心落下大半。
    随后方盈找人去府学打听一下邓寻，求学的情况。
    当然是假扮学生，混到他们当中去打听的。
    没有想到古代也有校园霸凌，而邓寻是那帮富贵子弟的目标。
    邓寻学问排名靠前，那帮富家子弟，看到一个穷人竟然比他们优秀，除了排挤他，还尽找他麻烦。
    邓寻被欺负过几次，然后学精了，想方设法，去跟夫子告状。
    然后夫子的决定也挺奇葩的，就是要他们来保护邓寻。
    要是少了一根汗毛，山长就找那些富家子弟的父母来开家长会。
    家长会开完，富家子弟回家少不了一顿。
    从那以后富家子弟再也不敢放肆，看到邓寻就像见了鬼一样，躲着走。
    方盈比较全面的了解邓寻这个人之后，感觉这个人以后是干大事的人。
    虽然没有没有家族底蕴，他本身就能成为一个家族。
    邓寻之所以卖鱼，是和他从小的经历有关。
    小时候，邓寻经常跟父亲去河里打鱼。
    因为不用本钱，所以就想着靠这一条来挣钱。
    不过这个朝代的人都不太爱吃鱼，所以生意不算好。
    虽然秀才可以免田税挂靠在他的名下。
    但是想了他以后肯定也自己买得起田地，所以不准备帮别人挂靠。
    这是一个心性坚定有想法的人，要是再有一点人脉，估计会成为权臣。
    方盈扒拉着自己的人脉，拿不出手，自己还要依靠别人呢。
    不管怎么样，方盈总算找到了一个夫子。
    邓寻母子被张季远送回家以后，两个人在暗暗商量。
    邓母说：“儿啊，你别去卖鱼了，去教， 教书还可以，有点时间来温书。”
    邓寻说道：“娘，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才想去教书。”
    “那我们这边的房子，到时候就出租出去，可以收一点租金。”邓母精打细算打。
    “好，那我们收拾收拾。半个月就搬走。”
    说完，邓寻开始收拾打包自己房间里的东西。
    房间里其实也没什么，衣裳和书之外。
    就剩下一张床和一张书桌，没有什么家具。
    邓寻看看自己生活过十多年的地方。
    虽然狭小，但是那时候有父亲，总觉得都是幸福的。
    午夜梦回，总是梦到和父亲一起生活过的场景。
    可是斯人已去，再也见不到，也回不去了。
    以前父亲是家里的天，以后自己要成为母亲的天。
    这一切都要靠自己，邓寻如是想。

 第95章 忙碌的日常

    确定招到了一个夫子，方盈很开心。
    都说万事开头难，开好了头，后面应该就不会太难了。
    元宵节过了，之前跟吕六叔约好，年后要建房子。
    方盈决定到县城看看，吕六叔他们来了没有。
    “三弟，你现在有空去县城吗？估计吕六叔快到了。”
    张季远任劳任怨，做方盈的专属车夫。
    自从二弟成亲，方盈比较少叫二弟出门，主要是让他多陪陪弟妹。
    “三弟，等一下路过桃花镇的时候，去墨家木坊。”
    张季远赶着马车，一边回答道：“知道了，大嫂。”
    去年跟陆管家说，要改变皂团的造型，到时候形状变要怎么脱模？
    有造型的皂团脱膜，为了形状不变，只好做一个个小小的单独的小模具。
    方盈还在想这个问题。听到张季远说：“大嫂到了。”
    下了马车，方盈走进墨家木坊，看到小伙计正在待客。
    等客人走了之后，方盈才问小伙计：“墨掌柜在吗？”
    “在的，我现在去叫他出来。”说完，转身向后院去。
    片刻，墨掌柜便到了。
    “墨掌柜，我想订一批小模具，三千五百个左右。到三月底能赶得出来吗？”
    墨掌柜不知道情况，所以没有轻易答应下来。
    说道：“方娘子，至少让我知道是什么样的，我才能跟你说行还是不行。”
    方盈觉得自己着急了，看了墨掌柜一眼说道：“那我说你来画图怎么样？”
    “好。”墨掌柜仔细听方盈说的描出了一幅图。
    “对，就是这样子。”方盈肯定的跟墨掌柜说道。
    虽然比较小繁琐,但这形状却是最是能练基本功。
    看到方盈满意以后，墨掌柜说道：“这个没有问题，能在三月底赶得出来。”
    方盈开心说道：“那我现在就交订金，可以吗？”
    随后，方盈交完订金，跟墨掌柜寒暄几句就告辞了。
    上了马车，方盈说道：“三弟，现在咱们去县城。”
    马车像离弦之箭，向县城方向而去。
    方盈没话找话：“三弟，你教我赶马车和骑马，那样我以后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马在前世已经不是用来做交通工具，只是爱好而已。
    张季远回道：“行，只要大嫂不怕麻烦，那就要仔细听好了，我来教你。”
    一个教，一个学，气氛一片融洽。
    等方盈把诀窍，领会的差不多的时候，马车就已经到了县城。
    方盈去了之前租下来安置泥水工的房子。
    看到吕六叔已经在那里。
    “吕六叔，你是刚到还是等很久了？”
    吕六叔笑说：“我前脚刚到，你后脚就来了。”
    “那现在咱们来说建房子的事。”方盈坐下来说道。
    吕六叔拿出图纸：“这是你之前给我的图纸。我想了想，有几个地方还是需要修改。”
    “行，你说我来听听。”方盈知道自己并非专业人士，当然要听专业人士的意见。
    经吕六叔这么一改动，布局更加合理。
    专业人士就是不一样，方盈佩服。
    “大体上不变，细节就按吕六叔说的来改动。”方盈一锤定音。
    方盈看看吕六叔：“那什么时候能够开工呀？”
    方盈当然想快速建成。
    但是真正的匠人，都注重细节，并不会去粗制滥造。
    古代建筑几百年不倒，可见其工匠精神。
    和吕六叔商量完房子的事情以后。
    方盈去了元满庄。
    找到翟管事，方盈对他说道：“翟管事，这个月底就要开始雇人种拓，你来管这事可以吗？”
    翟管事说道：“东家，没有问题。”
    “种完一百亩拓以后，还要种二十多亩的刺玫花。尽量都在春耕之前种完。要不我怕到时候雇不到人。”
    翟管事连连点头称是。
    方盈继续说：“为了赶工，可以多雇一点人，只要你把账目做好就行。”
    交代完一切，方盈便和张季远回到了桃园村。
    去看看花果山上的刺玫花老枝，能不能剪一点老枝条来扦插。
    看完一圈以后，方盈就回家了。
    回到家里，看到王秀莲正在做里衣。
    方盈看到王秀莲忙忙碌碌便说：“娘，要不里衣也给人做？”
    王秀莲正在穿针引线，头也不抬回道：“那不行，哪里有里衣，让别人做的道理。”
    方盈想想现代小内内都是让人做的，这里的人还是不开化，没有办法呀。
    “但是一家人这么多，一人随便做两套都十多套了。娘，你这样不累吗？”
    王秀莲说道：“累我也开心啊。能帮忙做一点事，说明我这个老人也不是废人。”
    方盈明白了，老人最怕儿女说自己没用。
    就算再辛苦，也想去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现代人总是想躺平，谁还会这么辛苦，一针一线的为子女做一件事。
    方盈想想，自己也没有为长乐仲元做过什么，倒是王秀莲做得比较多一些。
    走出堂屋，看到张明海扛着锄头从外面回来。
    方盈问道：“公爹，你去锄田地了吗？”
    “我看田地去了，看哪一块没有水，要泡浸一下，下个月就要春耕了。”
    张明海已经想好了，怎么安排才能快速做好事情。
    “那现在只剩下美源村的田地还没有规划。”
    “继续种水稻就行了。哪里需要什么规划？”
    “那那边种拓的事情，已经安排好了吗？”
    “放心了，都安排好了，那边二十多亩，用不上几天就种完了。”
    爹竟然已经把事情安排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方盈放心了。
    反正不管了，只要出了什么事情，方盈就去当救火队员，这已经成了惯例。
    忙忙碌碌完，方盈可以回房间歇一下了。
    实际上回房也不能真的歇下来的，还有学堂的教材没有整理呢。
    方盈不希望那些学生都变成老学究一样。
    不懂人情世故。
    过度保护孩子，并不能使其品性坚韧。
    温室里的花，看着娇贵鲜艳，但并不能经历狂风暴雨。
    而人的一生当中很难一点挫折都没有。
    方盈知道以一己之力并不能改变这个世界。
    就算要去造反，也得有武器粮草，当然，也可以制炸药。
    但是出现这个就是大面积的伤亡了。
    现代战争多么残酷，世人有目共睹。
    宁做太平狗，莫做乱世人。

 第96章 雇人引发的骂战

    大嘴黄婶在村里的大榕树下八卦：“你们听说了吗？张明海家的又招长工了。”
    族人在心里暗暗较劲，上次招两个，他们没机会，现在都在想家里谁去比较合适。
    张七婶说道：“用得着你八卦吗？都贴在墙上了。”
    “切！我八卦好过一家子都是懒汉的强。你这衣服多少天不洗了？熏人。”
    大嘴黄婶故意捂着鼻子说道，眼光里有着嫌弃。
    张七婶回道：“你又比我哪里强？夫不疼子不爱的。”
    张七婶的话踩到了大嘴黄神的痛处，让她气的差点暴跳起来。
    大嘴黄婶揭张七婶陈的老底：“你比我好到哪里去？公婆都看不上你。”
    “你再说，我就撕烂你的嘴！”张七婶叉着腰，手指指着大嘴黄婶威胁道。
    “哈哈哈！谁不知道你跪求公婆，还假称怀了孩子，不同意就要撞墙，死皮赖脸的嫁到桃园村的。”
    大嘴黄婶笑得眼泪都要飙出来了。
    大榕树下年轻一点的小妇人，都不知道这些陈年旧事。
    个个竖起耳朵，听得津津有味。
    古代的农村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听八卦和讲八卦是最常见的。
    “你再说，你再说。我撕烂你的嘴。”说完张七婶向大嘴黄婶冲去。
    “我就要说，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大嘴黄婶看到张七婶向她冲过来，她就围着榕树下那帮坐着的转圈圈跑。
    “哈哈哈。懒婆娘连腿脚都没有别人利索。”
    大嘴黄婶围着人圈跑，一边刺激张七婶。
    “说是怀上孩子，结果嫁过来两年都没生。哈哈哈，公婆更加嫌弃。哈哈哈，原来还是个大话精。”
    张七婶边喘气边说：“五十步笑百步，大嘴引起隔壁村的小媳妇上吊差点死了。”
    大嘴黄婶说道：“你胡说八道，根本没有这事。”
    “别人的夫君都打上门来了。呵呵。赔了一大笔钱，谁被毒打了一顿，谁不知道？”
    张七婶的嘴巴的战斗力也不容小觑。
    “想当初谁被打得嗷嗷哭喊，莫说左邻右舍，估计三里外的狗都能听见，那真是鬼哭狼嚎啊。”
    榕树下的众人，看到两人互揭老底，脸色各有不同。
    妇女们打架不像男人，挠脸扯头发是基操，不会出人命官司，大家都乐得看热闹。
    这场骂战持续了一个时辰，最终因张七婶体力不足，败下阵来。
    方盈一天以后才听到这件事，但是并不放在心上。
    农村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多了去了。
    直到张七婶来敲院门，在院外喊：“张明海家的，有人在家吗？”
    方盈出去开门：“七婶，我公爹不在家，你来找他有什么事？他回来我跟他说。”
    七婶心情忐忑，看着方盈说道：“听说你们招长工，现在招好了吗？”
    方盈说道：“还没有呢，七婶你还是第一个来问的。”
    七婶也不拐弯抹角了：“那能让我的儿子做长工吗？”
    方盈虽然知道七婶的儿子很懒，但也不直接拒绝。
    直接拒绝和让对方知难而退起的效果是不一样，就当来个考核。
    于是问道：“七婶，你儿子会做什么工作？会种田识字还是会算账？”
    方盈刚刚说完，张七婶就傻眼了问道：“做个长工要会做这么多？”
    方盈淡淡说道：“不用全部都会，但至少要会一两样。”
    方盈看七婶半晌不说话，于是说：“要是你请人做事，这也不会那也不会，你会请吗？将心比心。”
    张七婶心里暗想，肯定不会请，又不是请回家做少爷，但还是想争取一下。
    张七婶说道：“不会不是可以教吗？”
    方盈问道：“问题你儿子是个勤快人吗？他会学吗？”
    想想那个油瓶倒了都不扶一下的儿子，张七婶想想还是算了。
    张七婶脸上挂不住，于是说道：“你就当我没说过这件事。”
    方盈保证道“好。”
    然后张七婶就灰溜溜的回家去了。
    方盈以为还要费一番口舌才能说服张七婶，结果没有想像中的难缠。
    不是方盈不想给人机会，要是是个勤快人，不会可以学的，问题是懒人学都不想学怎么可能。
    半个月后，在村里招的长工到齐了，这次招的三个长工都是憨厚老家人家的孩子。
    这三个在村子里的人缘不错，又勤快能吃苦，家里没有极品父母。
    方盈选这样的人家是有原因的，怕家里的极品父母怂恿孩子偷盗庄子上的东西。
    要是真遇到这样子，送不送官都是个问题，族里肯定会为保面子，给他求情。
    那以后庄子上的人有样学样，甚至互相打掩护，那样自己就被动了。
    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方盈干脆不选事多的人家。
    方盈把他们接到元满庄上准备种拓。
    “翟管事，这是新来的三个长工，虽然是族人，但是待遇是一样的，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方盈在向翟管事介绍长工的时候是这样说的。
    翟管事听懂了，这是不用特别照顾的意思，一同仁视。
    方盈之所以这样，她怕族人仗着自己是族亲胡作非为。
    人都来齐了，方盈带着长工出发，去矮坡上种拓。
    方盈在给众长工讲怎么种拓，平地上种和坡地上种的区别。
    平地怕水淹，要起垄来种才行，而坡地不平，水淹的事情不存在。
    但靠里的地方也要挖排水沟，方便排水，减少水去流失。
    方盈看翟管事和长工们都明白了，便回了桃园村。
    教会了就行，要是什么事都亲力亲行，那得累死。
    过了七八天，元满庄传来消息，拓种完了，方盈非常开心，离自己整个镇能种上拓的梦想又近了一步。
    张明海在美源村正有条不紊指挥长工们种拓，今天也种完了。
    晚上回到家，家人一起吃过晚饭，饭后一家人排排在院里子聊天。
    现在的家人多一个人，就是二弟媳李玉荣。
    方盈开口问：“公爹，美源村的二十亩拓种完了吗？”
    张明海吐掉烟说道：“种完了，明天就要开始犁田了。”
    方盈激动说道：“要是咱们种得好，明年咱们就可以赊拓种给族人种了。”
    张明海淡淡:“嗯。”发了一个单音就不说话了。
    他也想带领族人富起来过上好日子。
    但是他知道自己没能力没想法，但是儿媳有，只要跟紧她的脚步就行。

 第97章 张明海的迷惑

    张明海对大儿媳的种种异常行为早就发觉了。
    自从大儿战死，儿媳晕倒之后醒来，发生的变化实在太大了。
    一家人都视而不见，反正肉体还是那个肉体，至于灵魂还是不是之前儿媳，他们管不了也不能管。
    一个想把整个县变成富裕县的农妇，在这个朝代是不存在的，除去皇族公主。
    但儿媳显然不是，那显然是儿媳的内里已经换人。
    张明海猜测：现在儿媳身体上那个灵魂的朝代，女子可以读书识字，考学当官，甚至可以当兵，保家卫国。
    从当初在花果山上，儿媳妇说起观天象的事情开始，他就一直在观察着。
    从第一件事，儿媳要种苦菜养鸡，这是农村普遍的，当时张明海并不太注意。
    再到儿媳说会制皂，虽然她买一本书回来当借口，但张明海显然不信。
    张明海曾经偷偷去找三儿问过，儿媳买的其实是一本农书，根本就不会写制皂。
    而且这个朝代能挣钱的独门秘方都是家传，根本不会公开写在书上售卖。
    而且儿媳还会用草木灰水和石灰水，提炼制成另一种白色的东西。
    这个朝代的人根本不存在这样的知识。
    再到儿媳弄个硝石成冰，连陆管家家主这样的大户人家都不知道，是谁告诉儿媳，显然是没有。
    最让张明海提心吊胆的是儿媳搞了个练武场，他真怕儿媳弄回来刀啊枪啊当武器。
    要是被扣上造反的罪名全族都要陪葬，好在儿媳是个拎得清的，只是弄了些木棍回来当武器而已。
    再到儿媳办学堂，想让全族男女小孩都读上书。
    在这个三从四德的年代根本不会有，京城可能有，但那是王公贵族。
    农村能读书的何其少，张明海心里很清楚，男童都不一定能读上，何况是女童。
    从种种迹象表明，儿媳的那个朝代估计是男女平等。
    所以儿媳估计也会制造枪支弹药，只要她不往那一方面想就行。
    从练武场到弄回来的武器开始，张明海已经知道儿媳是有分寸的人。
    怎么种田种花种果随她去折腾，配合她去做就行。
    不管怎么说，儿媳都是为这个家好，为了这个村好。
    为这个镇甚至到整个县好而做的这一切，至于县太爷能不能容得下她就难说。
    只要不是糊涂县令，把整个县搞好，政绩是县令的能升官发财。
    连这个弄不明白的，估计也是考不上进士，当不了官。
    所以张明海虽然支持儿媳的做法，但又怕事情做得太大而不得善终。
    在这种矛盾的心理下，张明海支持儿媳折腾，家业越来越大。
    张明海想过要说服儿媳妇收手，但显然不可能，儿媳不会听自己的。
    现在他的要求很低，只要儿媳妇不想着造反就行。
    方盈完全不知道张明海对自己的想法，要是知道估计会被吓一跳。
    不说古代，近代都有很多人很迷信，要是知道方盈是异世之魂估计会被烧死。
    张明海一家憨厚，所以方盈在异世才过得自在。
    张明海陷入沉思，没有留意到方盈在叫她。
    张季远碰了碰张明海：“嫂子在叫你了。”
    张明海问道：“儿媳，你叫我有什么事？”
    方盈说道：“公爹，美源村今年要种两季稻吗？”
    张明海回道：“那当然要种了，地空着浪费，能多打几万斤粮食，那可不是小数目。”
    “行，但是种稻好辛苦的呀。虽然请人了，但是也要时不时去看一下的。”
    张明海面无表情说：“干农活哪有不辛苦的？最怕的是辛苦没有收成。”
    方盈回应道：“那是，要不现在咱家多打几口深井。”
    张明海白方盈一眼：“你这是钱多了烧的。”
    “不是啊，公爹， 我是怕要是哪年遇到干旱，或者能用上呢，这叫未雨绸缪。”方盈说道。
    张明海无奈说道：“那你想打就打。”
    张明海觉得再说也是拦不住，那就不拦了。
    方盈记得历史上有几次大荒，现在居于不同时空，是不是也会这样就不得而知了。
    于是方盈去找挖井人挖了几口深水大井，挖到石头层，直到地下水潺潺而出。
    这是在村里挖的，从此村里人告别饮用河水的日子，井水就算下雨天都是清澈的。
    村里人觉得，喝上井水之后人的身体比以前好很多，因为农村都是经常喝生水的。
    村子两头打了两口大井，自家又打了一口井，学堂也打了一口，方盈这才停下。
    挖里人都开心死了，一年时间都是在这家干活，基本上不用跑别的地了。
    还别说，方盈打了两口井给村里的喝上干净水，真的人人赞她。
    王秀莲带孙子出门玩，真的异常受欢迎，个个都说他们家仁义。
    要是按儿媳的说法，打井是为了防干旱时没喝水，会不会被打呀。
    王秀莲不敢说出，毕竟说天灾都是犯众怒的事。
    以前有人欺负长乐，现在都没有了，估计都是被父母耳提面命了。
    时间飞逝，转眼到三月。
    和贺家苗圃取刺玫花苗回来种的时间又到了。
    “公爹，现在带花果山这里总共有二十一个长工，六个运苗，十五个种花，争取两天种好二十五亩花苗。你去通知一下美源村的长工。”
    张明海不得不按方盈的意思去美源村知会一声。
    方盈则和张季远先到县城给长工找住处，元满庄住满员了，除非打地铺，但是现在还是三月，打地铺会生病的。
    所以为了长工的身体健康着想，只能去订住的地方。
    县城的房子还没建成，要不也用那么麻烦。
    没有办法的只能去订几间房让他们暂时歇脚。
    桃园村里长大的，比如张仲明，从小到大都没有来过县城，觉得哪哪都好奇。
    县里的人多，卖的东西也很多，这是桃花镇无法比的。
    所以一到县城就给妹妹买了漂亮的头花。
    虽然方盈婶子也有送头花给妹妹，但哥哥是哥哥的，那不一样。
    方盈看到张仲明买头花，提醒道：“别买那么多，一年有一年的新款式。”
    张仲明听进去了：“婶婶你明年还带我们来吗？“
    方盈笑道：“就算我没带你们来，你们可以去找张季远带你们来呀。”
    张仲明放下想扫货的心，反正明年也可以再来买的。
    遇上方盈，张仲明终于能吃饱饭，穿暖衣，还有心情打扮妹妹了。

 第98章 种花二三事

    方盈和张季远先到县城订好客栈房间。
    随后到贺家苗圃通知贺大哥，明天开始来运刺玫花苗。
    做完这一切，就和张季远去城门口等人，这年代没有手机真不方便。
    没到之前也不知道哪个客栈有空房，所以没法提前说给长工听，只能到城门口等人。
    半个时辰过去，终于看到张仲明他们了。
    张仲明一看到方盈和张季远，激动打招呼：“婶婶，季远哥，你们来等我们吗？”
    张季远差点想翻白眼：“这不是明摆着嘛还用问，跟我们去住的地方。”
    到下榻的地方，张仲明东看看西看看，样样都稀奇得不得了。
    “一会咱们去吃饭，吃完饭再逛街。”
    方盈刚说完，张仲明就问道：“婶婶带我们去吗？”
    方盈看张仲明一眼说道：“当然，你们想自己去？”
    张仲明连忙摆手：“不是不是。”
    方盈叫张季远去叫所有长工下来去吃饭。
    方盈很怀念第一次来县城去吃的那家小店。
    长工们来了，方盈想带他们去尝尝。
    方盈豪气地大手一挥道：“一张桌子可以点十个菜，你们自己点菜我付钱。”
    长工们没想到东家这么豪气，商量着点菜，尽量相互之间不重复。
    吃完饭，除了张仲明，其他人都回客栈歇息了。
    张仲明是和美源村的长工一起来的，他赶着张明海在桃园村的那辆牛车而来。
    方盈为了方便，让张季远教所有长工都学会赶牛车。
    不止是牛车，方盈还想让所有长工都学会赶马车。
    到时候多买几辆马车，农闲时让长工组成车队，去南方沿海看看，是否有番薯已经进入大陈朝。
    这个可是比水稻高产的粮食，而且耐旱，万一水稻失收还有红薯顶着，粮食种类太单一不抗风险呀。
    当然，方盈的这些想法都没有宣之于口。
    事情没有做成之前，先说了没有任何用处。
    方盈带着张仲明和张季远开开心心去逛街了。
    张仲明转身问方盈：“婶婶，像我妹妹那个年纪喜欢什么东西呀？”
    方盈想了想：“不用买太贵的，你以后还要盖房子娶妻用，就买点头花。”
    张仲明看看这个漂亮那个也漂亮，选择困难。
    然后想买的越来越多。
    方盈打断他的想法：“不用买那么多，每一年流行的头花都不一样。”
    张仲明这才作罢，反正婶婶说的都是对的，先买两个以后再来买就行。
    张明海第二天自己赶马车才来到元满庄。
    方盈知会过元满庄的长工，公爹到了让他去客栈找他们，并告之住址。
    从长工那里得到消息，张明海就去客栈找儿媳妇和张季远去了。
    方盈刚想出去运花苗，张明海就到了。
    方盈一看到张明海，马上说道：“公爹，我带长工去运苗，其余的长工，你送他们去元满庄上候着，稍后花苗到就开始种花。”
    张明海把其他长工分成两拨送到元满庄。
    张明海把长工都送去了元满庄，随后带他们到山上，告诉他们怎么清理苗坑。
    除去张仲明，张明海是接触花最多的人。
    当初桃园村种那一山的花果，张明海每次都有参与，可以算得上半个师傅了。
    现在由他来指导怎么种花一点都不为过。
    方盈就是想让公爹多培养几个人出来，帮忙照顾花。
    再说另一头，方盈到了贺家苗圃，看到里面正在加急挖花苗，热闹非凡。
    方盈看到贺大哥，开心打招呼：“贺大哥，今天的花苗挖得差不多了？”
    “嗯，差不多了。”
    说完，贺大哥小心奕奕看一眼方盈问道：“方娘子，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方盈道：“什么问题？”
    “听说你在这附近种的花苗，你也是打算卖花吗？”
    方盈摆摆手道：“虽然我不能和你明说，但是我可以保证，不会跟你抢生意，我是拿来自个用的。”
    方盈一看贺大哥就知道他是怕被抢生意，才有此一问。
    所以方盈根本就不怕贺大哥问，反正自己都够用呢。
    贺大哥拱拱手：“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请方娘子原谅这个。”
    方盈微笑道：“不清楚就问不错，不在背后耍手段从旁人那里打听，这是真君子。”
    每一行有每一行做生意的规矩，方盈还是知道的。
    大家都有一口饭吃，才是真的好。
    不是一家独大，其他人都活不下去。
    听到方盈这样一说，贺大哥就放心了，人都比之前要热情许多。
    方盈看到贺大哥变脸的速度，有点心酸。
    为了养家一个男人做到如此地步。
    这个世道死很容易，要活着何其艰难。
    方盈想带动一方脱贫的心更加盛。
    方盈的心没有多大，只是想让认识的，不认识的人都能吃饱暖。
    不要在荒年的时候，为了一口饭，卖儿卖女。
    虽然这个愿望很朴素，显然也是不容易做到的。
    不过不管多少年，方盈都会为这个目标而努力。
    “贺大哥，今天就先挖一批，等我回去看能不能种完，要是可以再过来。”
    方盈带着牛车队离开，贺大哥目送了很远很远，对于卖花苗来说，方盈是他种花以来最大的一个客户。
    而且只会光顾他的生意，不会抢他生意的客户。
    方盈本来是想两天种完二十多亩花苗，但是又觉得时间太赶了，毕竟拉苗回来也需要时间。
    回到元满庄，张明海带着长工在山上忙活，等苗一到马上开始种花苗。
    大家同心协力，很快就种好一大片，方盈看今天的花苗不够，又叫三个人赶牛车去取花苗。
    “贺大哥，我又来了，今天的不够种，还要多一点。”
    方盈说完，贺大哥又安排人去挖花苗了。
    连续忙三天，元满庄的花苗终于种完了。
    等花苗种完，方盈去看了县城的房子 ，进度如何。
    其实建房子是需要人来看进度的，只是方盈太忙，没有时间。
    所以就让吕六叔自己随意发挥，大家都是实诚人。
    不会胡作非为，也不会做自损坏自己名声之事，毕竟建房子要有好口碑才能揽到活。
    方盈很放心的，反正材料买好了。
    图纸也给吕六叔了，图纸也解说清楚了。
    方盈就等着住新房子。
    元满庄花苗种完，回到桃园村，又是快乐的一天开始。

 第99章 早蹈插秧

    从元满庄回来，刚过两日就听到张明海说美源村那边要开始雇人插秧了。
    方盈问道：“公爹，今年怎么这么早插秧啊？”
    张明海撇撇嘴：“你不是说过要错开吗？要不雇不到人帮忙，所以才这么早。”
    “那你有没有去跟美源村宋里长说呢？”方盈问道。
    张明海说道：“还没来得及去跟他说。”
    张明海看了看方盈和张季远，说道：“要不你跟三儿一起去美源村，跟宋里长说一下。”
    方盈只好回道：“好，我跟三弟一起去说这事。”
    方盈转头对张季远说：“三弟，赶紧去套马车，去美源村找里长。”
    张继远不情不愿说：“爹不是可以去吗？干嘛非得叫我们去啊？”
    张明海真想暴揍这个小儿子：“让你干点活，嘴巴就开始唧唧歪歪。”
    张季远被自己亲爹瞪了一眼，不敢再说话了，老老实实去套马车，和方盈一起去了美源村。
    农村俗语：“棍棒之下出孝子，慈母底下多败儿。”
    其实方盈不是很赞同，之所以张季远不敢表达自己的意见，是在棍棒之下长大的。
    在方盈看来，张季远对父亲并不亲近，心里只有敬畏，所以很难见到，关系乐融融的父子。
    方盈也打过一次小儿子，那是在无奈之下，为了让他记住别往水里跳。
    对于当时年纪小不知道死为何物的小儿子，只能用这种方式，让他感到疼才会记在心里。
    坐在马车里的方盈，还在胡思乱想，就听到张季远说：“大嫂，到了。”
    方盈往马车外一看，确实已经到宋里长的院门外，于是下了马车，去敲了敲门。
    “谁呀？”狗吠声和宋里长的声音夹在一块。
    方盈说道：“是我。宋里长，我又有事来麻烦你。”
    宋里长拉开门，看到是方盈，笑着说道：“不麻烦，不麻烦。这次是什么事？”
    方盈看着宋里长：“我那一百亩田准备要插秧，想从美源村这里雇人。”
    宋里长开门见山问道：“你这次打算，要在美源村雇多少人?雇什么样的人？”
    “就和去年秋收雇的人数差不多，歇息和工钱都和去年秋收的一样。”
    方盈刚说完，宋里长马上应下，好像怕应慢了方盈会反悔一样。
    方盈没有想到，这么容易就能让宋里长帮忙干活。
    方盈说后天开始插秧。
    宋里长记住了，承诺方盈会好好的跟村里人说这事，到时候到田边集合。
    见目的已经达到，方盈提出告辞。
    回桃园村之前，去庄子上看看长工过得怎样。
    别人都说干农活辛苦，没想到长工来了一年之后，反而比以前在家的时候胖了。
    有可能伙食比以前在家里时好，所以个个都长膘。
    转了一圈之后，看到长工们自己种了青菜。
    难怪这段时间，账本上的支出都比以前少了。
    除了买肉，估计青菜都是不用买的了。
    方盈很欣慰，都是会替主家省钱的人。
    虽然青菜不值钱，但积少成多，长年累月下来，那个数目也不小。
    都是好长工，方盈决定给长工每月涨一百文工钱。
    就当是工龄奖，多干一年每月就多一百文。
    方盈不知道这个决定对长工有多大的影响。
    直到后来五年做满，有的长工又签了五年。
    回到桃园村，方盈去看了栀子花苗，这是去年用种子育的苗。
    自然风干，不是烤干的栀子果是可以育苗的。
    到了晚上吃完晚饭，一家人整整齐齐坐在院子里。
    方盈开口对张明海说：“公爹，已经跟宋里长说好，事情已经办妥。”
    “行，那我后天直接过去就行了。”
    张明海说完又嗒嗒地去抽他的旱烟去了。
    方盈说道：“栀子花苗现在适合移栽了，我要在村里请几个人帮忙。”
    张明海听说要请人，马上说道：“你这是又让我去散布消息吗？”
    方盈急忙否认：“不是不是，我是想让娘带孩子出去玩的时候，跟村里面的人提一嘴就行。”
    王秀莲笑着说：“这是让我出去玩，还带着任务呢。”
    方盈也笑了：“这也算不上任务，就当是聊天的内容说一下就行了，就说招二十个人左右。”
    王秀莲第二天出去玩，提到要招人种花的事。
    到了晚上，之前帮忙开荒种花种果的人，除去三个堂兄没来，整整齐齐都来了。
    方盈傻眼，本来说两天后来报名的，这一天都没有过都来了，这速度也太快了。
    这二十几个是种花果苗的熟手，方盈决定全部雇了。
    隔了一天，方盈又叫王秀莲出去说已经雇满人了。
    在王秀莲去散布消息的同时，方盈已经带人去种花了。
    村里其他人这才发觉，这二十几个人原来是帮张明海家干过活的。
    听到消息马上去，真是不讲武德，人家都还没有准备好呢，他们已经下手了。
    方盈在种花的同时，张明海已经到了美源村。
    到了田边，看到黑压压的一片人，这太多了，目测有五十个上下。
    去年秋收的时候才三十来个，这一下子多了十多个。
    宋里长笑着对张明海说道：“他们听说张老爷要雇人插秧了，积极勤快的人都来了。”
    张明海不介意：“好，来都来了一起下田干活。”
    美源村的村民都知道张老爷家不会备那么多工具，连挑秧苗的畚箕都自己带来了。
    都省得自己去说了，方盈开了个好头，别人就跟着你的习惯来了。
    其实美源村村民积极，还要从水斗翻车和打谷机两件事说起。
    张明海一百亩田灌满水之后，水就往下游走，多的水就流回河里。
    美源村的村民见状，去找宋里长问张明海，能不能掏沟把水接到别的地方。
    张明海田在河边，他先能用到水，后面的当然无所谓。
    于是美源村村民就学张明海，在张明海往下游的一片旱地都改成了水田。
    去年他们种了一季晚稻，现在家里户户有余粮，他们内心是感激张明海的。
    其二就是方盈答应借打谷机的事情。
    本来呢都是自家割自家的稻谷，人力分散不划算，虽然租一天只要十斤稻谷，但是时间长。
    于是两三家一合计，今天收你家，明天收我家，后天收他家。
    没想到这样快了很多，兄弟妯娌之间关系更好。
    于是一听张老爷要雇人插秧就积极来了。

 第100章 善见于微末

    宋里长感觉自从张老爷买了他们村的地，村民之间的关系和谐许多。
    除了自己作死的宋老四不算，要是他不起坏心思，现在也能过上好日子了。
    村里以前大部分种的都是旱地，没有水浇灌，种的水田很少，家家没有余粮，日子难过就会互相指责经常吵架。
    以前宋里长为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没少头疼，现在这种事已经少了很多。
    宋里长知道拓能榨糖，看到张明海种，他很想问张明海能不能借点拓种给村民种。
    问题种了之后卖给谁，他不得而知，所以就没有开口问拓种的事。
    今天宋里长借着插秧见到张明海，想问清楚这件事。
    张明海并没有下田，只是在田埂边看着。
    此时，宋里长看着张明海说道：“张老爷，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张明海回道：“宋里长太客气，只要我能答的，一定会知无不言。”
    宋里长虽然觉得有些难为情，但一想到村民能过上好日子面子什么都放下了。
    于是问道：“就是能问问你种的拓是卖给谁的吗？”
    方盈教带过张明海，要是有人问类似问题，都答是自家用的。
    今天，张明海第一个遇到宋里长这样问，想起方盈的计划，于是说道：“自家用来榨糖的，没有卖出去。”
    宋里长有点失望，毕竟不做买卖的人，怎么好意思要求别人收你的拓。
    看到宋里长失望，张明海连忙安慰他：“宋里长，我儿媳说了，明年会赊拓种给你们村民种，每户两亩，第一年种的拓必须卖给我们家，扣除拓种的钱之外，余下的钱才给村民。”
    宋里长失望的脸瞬间变为惊喜，要是方盈看到，肯定会感叹，宋里长能揽变脸这个活计来做了。
    宋里长追问：“那拓种多少银两一亩？”
    张明海对这个是知道的，于是说道：“一千五百文。”
    宋里长感叹：“要是不赊账估计很多村民买不起。”
    “所以我儿媳才会要求赊账给村民。”
    宋里长继续问道：“那能问多少钱收一斤拓吗？”
    “儿媳妇说现在暂定是一文钱一斤。”
    宋里长听到青菜的价格差不多，并不多言。
    张明海以为宋里长不出声是因为嫌给得便宜，于是解释道：“虽然是一文钱一斤，但是一亩拓种得好的有七八千斤之多，差的也有三四千斤。”
    宋里长默默在心里算了一笔账后说道：“我并不是嫌给得便宜。”
    张明海这才知道原来是误解了宋里长的意思。
    “那之后产的拓种你们会收回去吗？”宋里长又问。
    张明海很肯定地说：“不会收回，咱们只收拓，拓种村民自己可以留来再种，或者送给亲戚都可以。”
    听到消息，宋里长心里开始沸腾了，以后家家户户都种上拓，生活有奔头了。
    村民前几年因税致贫，这两年都还没有恢复过来。
    宋里长感叹道：“张老爷一家都是良善之人。”
    张明海挠头：“家里有个能折腾的儿媳妇，她一定要做我也没有办法。”
    “至少你没有掬着不让她去做，相当于支持她了。”
    宋里长也是个人精，哪里不清楚张明海这其实是炫耀儿媳的心态。
    宋里长说道：“以后张老爷有什么事到村里说一声，村里的人一会去帮忙办妥。”
    “好说好说。”张明海客气说道，各人都有各人的事要忙，这话哪能当真。
    张明海只看一个早上就回桃园村了，之后都是长工潘叔在看着进展，潘叔已经由记账的长工升为管事。
    一百亩地，带长工五十多人，三天就插完秧了，第四天张明海去发工钱。
    按方盈的说法，要每人多发十文，这样以后咱们就好雇人了。
    果然个个多收到十文，村民个个都说着吉祥话，并表示到时候收稻谷也叫他们来。
    张明海以前认为一家人种一百亩地是顶天，太忙了。
    现在发觉再种个一百亩都不成问题。
    以前自己总想着自己亲力亲为，现在发觉其实自己可以做个甩手掌柜。
    美源村的田种好，回头再种桃园村的那十亩水田。
    张明海觉得圆满了，家里现在种了一百六十亩田。
    跟地主老爷比，自己就差家里没有仆人而已。
    张明海心里美滋滋的，这才是真正不愁吃穿的日子。
    时间在流逝，桃园村的学堂建成了。
    邓寻带着其母来到桃园村学堂，开始他的教书生涯。
    方盈跟张族长说了：“收六岁以上的孩童去读书，男女都可以。”
    张族长白了方盈一眼：“姑娘家十五六就嫁出去了，读那么多书做什么？”
    方盈辩解：“要嫁人就不能读书了，母亲识字，以后也可以教自己的孩子。孩子又教孩子，代代相传下去，以后就成世家大族了。”
    张族长看了方盈一眼：“你的野心不小，难不成你想把张氏培养成大族。”
    “张族长，有何不可，要是成了大族，出个门谁都会另眼相待，出门做工机会都比别人多。”
    方盈觉得族长太过守旧，不与时俱进，以后会被社会淘汰。
    所以进学堂读书姑娘只有二房和三房的长乐。
    方盈终于端卸下教娃的重担，由邓寻去教了。
    女学这边，姑娘不能参加科考，所以用书还是和男学那边有所区别。
    虽然去女学的姑娘不多，但还是有的，比如小喜就是其中一个。
    张仲明真是个聪明人，知道方盈以后一定会开店，她自己的女儿幼小，以后肯定会雇人，所以就让小妹去读书。
    现在去读书的姑娘，估计是第一批店员。
    可惜对方盈真正了解的人不多，而且不太信，认为姑娘上学又没有什么大用。
    等三年后方盈在县城开起水果店，卖水果的果然是当初去读书的那几个姑娘。
    村里的大娘后悔不已，姑娘们识字，很得城里普通人家赏识，娶回家做媳妇。
    一说到这里，村里的人更加后悔，虽然没想过享姑娘的福，但不如自己苦就好。
    方盈慢慢在织网，她在网人心，希望有一天有人能看见她的苦心。
    虽然不求感恩戴德，但求自己于心无愧。

 第101章 假如有一天

    曾经在某音，有一个主播问过，假如有一天让你穿回七十年代，你会成为富豪吗？
    很多人选择答会，其实则不然，生在70年代那时候还是计划经济。
    父母有没有钱给你读书都是个问题，那时候很多读小学五年级毕业的。
    生在70年代，长在80年代，80年代是改革开放了。
    就算你知道买商品房投资能挣钱，问题那时候使用人民币是以分为单位。
    普通工人的月工资十几二十元人民币，刚开始商品房是5万元一套。
    5万元放到现在来说是不多，但是，但那时候物价也低，做生意想挣大钱不容易。
    两夫妻工薪不吃不喝一分一分攒起来也要存上100年，才够钱买一套房子。
    有一个大佬说的很好，商品房就不是给普通人买的。
    那时候能买得起商品房的人士，也是家底丰厚的，在那个年代算得上是富豪人士。
    方盈从来没有想过假如，只想当下和将来，做好当下，才能畅想将来。
    而当下是由当前的一件件小事构成的。
    美源村的100亩水田插完秧，张明海和张季宁就被族人叫去扫墓了。
    又快要到三月初九，清明节了。
    每年的清明时节雨纷纷，今年倒是天气晴朗。
    估计就和王秀莲的心态一样，慢慢的接受了张季安死亡的现实，心里已是晴天。
    到三月初九那日，方盈带上三个孩子去扫墓。
    和去年一样，今年还是两个大人三个小孩，两个大人，一个是方盈，一个是张季远。
    方盈所在的地方，父母是不会去祭拜孩子的，甚至都不告诉他们，孩子葬在哪里？
    就怕父母受不了。
    方盈和孩子们把墓地周边的杂草清除，祭拜一番，就收拾东西回家了。
    为什么每年都要麻烦的去做一遍？就是让人记住，自己的来处和归处。
    五人回到家里，方盈看到王秀莲落寞的坐在堂屋门口。
    看到三个孙子回来，王秀莲落寞的表情变为欣喜，向三个孙子招招手。
    “长乐你们三个过来，陪祖母坐一会儿。”
    三姐弟向祖母走去，进堂屋搬出来三张小凳，坐在祖母身边。
    长乐问道：“祖母是想爹爹了吗？”
    王秀莲叹了一口气说道：“是啊。原来时间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九岁的长乐已经知道，失去孩子对父母意味着什么。
    于是说道：“祖母，我们会长长久久的陪着你。”
    “说什么傻话？再过几年长乐就成大姑娘了，到时候就要嫁人啦，哪能陪祖母？”
    长乐开心对祖母说：“祖母，娘说了，要是我不想嫁出去，就给我招婿。”
    王秀莲嗔怪：“净听你娘瞎说，做上门女婿，有几个是好的，都是歪瓜裂枣。”
    “祖母，你这是从门缝里看人，把人看扁了。”长乐并不赞同祖母的说法。
    “不聊这个，长乐平时在学堂里都学些什么？”王秀莲也很好奇，学堂里到底教什么东西？
    说到这个长乐就滔滔不绝聊了起来。
    “邓夫子教我们，三字经，千字文，百家姓，增广贤文，打算盘，算数等等。”
    王秀莲惊讶：“要学这么多，学得完吗？”
    “邓夫子说，按教材的进度，三年就可以学完了。”
    长乐抬眼看祖母：“以前娘亲教过我们：三字经，百家姓和千字文，这个很简单。”
    “读书很费脑子，要不祖母给你们补补？”
    王秀莲看了看三个孙子的脸，嗯，确实比以前瘦了。
    “祖母，不用不用。”你看看我们比村里面的孩子都胖多了。
    “你这哪叫胖啊？就是比别人长得圆润了一点，别听别人瞎说，祖母觉得你们这样子刚刚好。”
    长乐也觉得这样挺好的，瘦得瘦骨嶙峋的，有什么好看的？就要圆润，看起来才有福气，但也不能太胖了。
    张仲元，张仲华，听着祖母和姐姐的对话，要笑不笑。
    祖母每次都说他们长得瘦要给他们补补，估计以后他们会胖成蹴鞠球一样。
    长乐反对：“祖母不要再给我们补了，补的太胖，我们都要走不动道了，走一段路就气喘吁吁的难受。”
    王秀莲怀疑：“真的长得胖，走路会难受吗？”
    长乐举手发誓样：“是真的，好不容易娘亲让我们跑步才瘦下来的，太胖也难受。”
    王秀莲说道：“好，那你们以后多吃点青菜。”
    “祖母，肉还是要吃的，光吃青菜怎么行呢？”
    长乐一想到这和家里的牛差不多啦，天天吃草受不了。
    “好了，不逗你们了，祖母哪里不知道你们爱吃肉。”
    事实上现在祖母进厨房的机会很少，多数时间都是二婶和娘亲轮流着做饭。
    方盈站在屋门口，看着祖孙他们聊天，微笑着看着这一切，岁月静好。
    在那些让人想起伤心事的节日，就要让孩子们围在老人身边，让他们看到希望。
    此时，张明海和张季宁相继走进院子里。
    方盈看到他们这么早回来有点纳闷：“公爹，这次怎么这么早回来？”
    张明海有点不高兴，快速回道：“别提了，他们要我们一家出钱重新建祠堂，我说又不是我一个人的祖宗，我出一半你们出一半，他们说话不太好听，我们就回来了。”
    方盈认同：“再有钱也不能当怨大头，除非我愿意，乐意自己去做就不一样。”
    张明海也是这么认为，要是自家一个人修，以后族里出大事都赖在自家身上，本来就迷信，自家以后会麻烦不断，这是万万不能的。
    “公爹没有必要生气，谈不拢就谈不拢呗。祖宗看到族人不和，估计就要从棺材里跳出来了。”
    张明海听到这番话，真是又好气又好笑，瞪了方盈一眼说道：“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
    方盈回道：“好听的话不实在，实在的话，真的没几句是好听的。”
    张明海觉得自己好像在跟疯子说话，无法沟通。
    方盈以为自己家在族里有一定地位，看来还是天真了。

 第102章 又是制皂时

    花种完，秧插完，教人的事情交了出去，一下子闲下来，方盈有些不习惯。
    看到蜂箱几个月不查看，不知道有没有蟑螂跑进去。
    说干就干，方盈找来梯子搭在墙上，爬上去掀开蜂箱盖子。
    冬天的时候方盈观察过，有死蜂掉在地上但不是很多。
    说明蜜蜂只是正常老死，没有因为过冬而饿死的。
    现在每个小木格上有一层薄薄的蜂蜡，蜂窝上有淡黄色的蜂蜜，上面有忙碌的小蜜蜂。
    检查完一切正常，方盈放心了，今年可以制作少量蜂蜜皂了。
    方盈曾经想过买蜂蜜来制皂，蜂蜜太贵了，实在不划算。
    看完蜜蜂，方盈戴上斗笠，拿来锄头扛在肩上出门去了。
    三月底，在野外不管在哪里，都能闻到青草的味道。
    离村子有些远的几棵桃树开得正艳。
    方盈到了花果山，看到间种在刺玫花的艾叶，已经长得很浓密了。
    刺玫花在抽嫩枝，从山的这边转到山的另外一边。
    方盈看到张仲明三人正在香橼那边除草。
    张仲明看到方盈过来，连忙打招呼说道：“婶婶，你来巡山了？”
    方盈笑笑说道：“闲着没事，我来看看，你们忙你们的，不用管我。”
    张仲明真就不管了，三月的草长的飞快，还得尽快除草才是。
    方盈溜溜达达转完一圈，东一锄头西一锄头时不时锄一下。
    抬起头来看一下一眼下面的小丘，方盈有了想法。
    匆匆回家去找张明海，锄头都还没有放下，一进门就咋咋呼呼说道：“公爹，你在家吗？”
    张明海从堂屋走出来说道：“都是当娘的人了，怎么还越来越不稳重了？”
    方盈讪讪笑道：“我这是一激动就忘记稳重了。”
    张明海瞅了方盈一眼说道：“什么事能让你激动成这样？”
    方盈说道：“公爹，咱们把花果山旁边的小丘也买下来。”
    张明海说道：“你这是又打算种什么了?”
    方盈说道：“我这都还没有说呢，你怎么就知道我要种新东西了？”
    张明海差点笑了，做这么久的家人谁还不知道谁的性格呀。
    “看你的表情就知道又想到什么挣钱的法子了。”
    方盈没有想到自己的表情管理这么不到位，可能在这里太放松了，没有那么多勾心斗角的事，人的本性就露了出来。
    虽然被张明海这么一打岔，但是方盈可没有忘记要买山的事。
    方盈问道：“公爹你什么时候去买山呀？”
    张明海说道：“你着急成这样，是不是现在就要种东西了？”
    方盈说道：“是啊，我想种桃树，现在正好可以插枝，晚了就要再等一年了。”
    张明海不赞同：“这桃子又不好运去远的地方，又不能做果干，种出来怎么卖？”
    “公爹，你就不用担心卖的问题了，桃花可以制皂，桃子我可以做成水果罐头卖呀。”方盈不想这事黄了，赶紧向张明海解释。
    其实张明海就是想问一下而已，从来没有拒绝过儿媳妇的请求，何况水果罐头是什么东西他也不知道，在他的想法中，只要是他不知道的，儿媳妇说的都能挣钱。
    张明海想了想说道：“明天我去找里长，让他找人来量地，再去县里办个地契。”
    方盈的心落下，可以去计划下一个事情了。
    方盈去杂物房放下锄头，就去找张季远。
    张季远正在房间听到敲门声，出来开门看到是方盈。
    于是问道：“大嫂找我有什么事？”
    方盈看了看张季远：“现在去找墨家木坊取模具，那个艾叶长得老高了，可以做艾叶皂了。”
    “那我去套马车。”张季远说完去套马车去了。
    方盈迅速回房换了一套衣服出来，看到张季远已经套好马车在院门外等着了。
    干活的衣服和去见客的衣服是不能混为一谈的，就像现代的姑娘，在城里的模样和在村子里干活的模样判若两人，不说根本没人认得出来。
    马车到了墨家木坊门口停了下来，方盈从车上下来走进墨家木坊。
    方盈看到墨掌柜亲自在迎客，估计是模具已经是做好了。
    墨掌柜看到进来的是方盈，笑着问道：“方娘子这是来取模具吗？”
    方盈回以微笑：“是的，都做好了吗？”
    墨掌柜说道：“前两天刚好做完，就等方娘子来拿了。”
    方盈开心说道：“那就好那就好。你让人把模具搬上车，我现在结钱。”
    墨掌柜连忙吩咐立在一旁的店伙计，去后院叫人把模具抬上马车。
    伙计应声而去，墨掌柜则陪方盈坐下来喝茶。
    一辆马车装不完，墨掌柜用自家的马车装了一辆去送货。
    模具装完，方盈就提出告辞回家去了。
    回到家里，方盈匆匆忙忙跑去二房。
    二房的院门是敞开的，方盈走进去，看到二伯娘钱氏坐在院子里。
    方盈问道：“二伯娘，三个嫂子在家吗？”
    钱氏说道：“她们都出去干活了，晚上你再来。”
    方盈说道：“好，要不二伯娘，告诉几个哥哥嫂嫂，晚上到我家去，有事商量。”
    钱氏应下：“好的，我会告诉他们，你就不多坐一会聊聊吗？”
    方盈说道：“不了，我还有事要去忙。”
    从二伯家出来，方盈去张仲明家找小喜。
    现在是下学时间，小喜应该是在家的，来到院门外方盈拍门。
    小喜问道：“婶婶，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方盈说道：“准备要摘艾叶了，你是继续读书还是去做事呢？”
    小喜想了想：“我还是读，读书的机会不多了，做事以后有的是机会。”
    方盈对小喜的反应还是满意的，这个小姑娘有想法。
    工作几十年，读书才那么几年，所以要好好珍惜。
    方盈又转去通知摘艾叶的人家。
    如此忙碌了一个下午，终于通知得七七八八了。
    回到家里歇了一会，就起来做晚饭，等吃完饭，一家人又排排坐在院子里。
    此时，二房的三个哥哥嫂嫂到了。
    方盈跟他们说了要开始制皂要开始了。

 第103章 舆图

    方盈把去年在制皂坊做工的人都通知了一遍。
    只有极个别像小喜那样要读书不来的人，多数人都来了。
    第二天吃过早饭，做工的人都到作坊集合，方盈就今年可能遇到的问题都说了一遍。
    然后众人和去年一样，各自有条不紊去做自己的事情，相互之间配合默契。
    今年装的是小模具，去年一次装一模就有五块皂团，今年装一次只有一块。
    速度比去年慢了一点，虽然之前做了几个勺子，一勺子一个模具，但是明显比不上去年。
    方盈不得不再雇两个人专门来装模具，至此，工种进一步细分。
    从投料—搅拌—装模—脱模—包装一条生产线已经完全细分，效率比以前高很多。
    去年一天能生产六百块皂团，今年竟然能达到八百，照样是做五日休两日。
    方盈看到这样的情形很开心，难怪其他人招的都是熟手工。
    三千五百个模具用完，第五天模具不够用，做完半天就开始歇休了。
    方盈决定第二天再去订五百个模具。
    匆匆去找张季远：“三弟，快起来别睡懒觉了。”
    张季远依然赖在床上说道：“大嫂啊，难得歇休，就不能让我多睡一会觉？”
    方盈依然呯呯敲门，总之让张季远无法睡了，张季远不得不起床。
    起床洗漱完就去套马车带着方盈出门了。
    坐在马车上，张季远问方盈：“大嫂，我不是教过你赶马车了吗？你完全可以赶车出门，想去哪里去哪里。”
    方盈说道：“理论上是会了，但是没有实际操作过，怕马失控呀。”
    张季远很无奈说道：“那好，一会回来的时候你赶马车，我在旁边看着，多试几次就差不多就会了。”
    到了墨家木坊，方盈下车走进去，看到墨掌柜正好在。
    墨掌柜看到方盈来了，以为模具出了什么问题，心里咯噔一下。
    于是问道：“方娘子，模具出问题了吗？”
    “模具没有出什么问题，就是数量少了一点。”方盈笑眯眯说道。
    听到不是模具出问题，墨掌柜心里松了一口气。
    “那现在你要增加多少数量？”墨掌柜直接问道。
    方盈说道：“五百五十个，过六天能拿到吗？”
    墨掌柜回道：“数量少没有问题。”
    方盈交完订金，墨掌柜问她：“方娘子，要不要喝杯茶再回去？”
    方盈说道：“不了，家里很多事要忙，没时间喝茶了，告辞。”
    说完方盈就走了，连告别礼都懒得行了，主要是熟人，太熟了连客套都不想做了。
    回到家里，方盈回房写东西。
    在皂团制作上做了总结，产量由每批的三千到涨到了四千。
    这批的三千五百块是三月底的产量，从四月开始每批四千块，一个月四批就一万六千块。
    去年也是从三月底开始，到九月中旬结束，加起来大概六个月时间，每个月除去一百六十两成本，一个月净赚两千两左右。
    方盈把挣来的一万二千两，交四千两给王秀莲，其余八千两都留在自己手里。
    张明海和王秀莲知道方盈能挣钱，但从来没有叫主动问她要钱来养家用。
    方盈说过要挣钱给王秀莲花，都是她主动给的。
    照今年这样的速度，可以再做少量蜂蜜皂，年底香橼结果成熟，再做一批皂，今年预计挣二万五千两不是问题。
    方盈在写完自己的事业计划，然后在舆图上犯了难。
    她想要从桃花镇到青州县的河流舆图，沿河流去每个地方，都买上百亩地种田，种拓，种花，种果。
    在方盈所有认识的人当中，只有陆家才有可能拿到舆图，因为他们家是将门世家，必定会有。
    方盈的决定明天去陆家见老太太，这事只有当家人才能决定给或者不给，陆管家是没有决定权的。
    反正方盈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心理，就当是试过，失败也无所谓了。
    第二天，方盈又叫张季远赶车，一起去了陆家，方盈带着礼独自去见老太太。
    方盈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老太太，老太太决定给方盈舆图，但是说明除了她自己，不得给外人看。
    同时以后种出粮食要优先卖给陆家，就算遇到荒年，也不能抬高粮价。
    方盈知道府城的几千兵都在陆家手里，老太太所有的条件方盈都答应，然后从老太太手里郑重接过舆图。
    这样的条件对一心只想挣钱的人来说是苛刻，但是对方盈来说她不觉得，如果连粮草都没有，兵都吃不饱饭，怎么保家卫国。
    种粮对她来说从来都不是为了奔挣钱而去，真正挣钱的是经济作物。
    方盈在打造一个粮仓，现在皇上正值壮年，皇子还小 没有到争位置的时候，现在正是时候。
    陆家历经几朝，兵权依然在握，说明陆家极得皇室信任。
    方盈之所以答应下来，是想到自己的儿子以后也要考学当官。
    到时候希望能得陆家家主的一些指点，为官之道不是那么容易，在动不动就可能诛九族的年代。
    讲真，当官在古代也是一个高危职业，但是不入仕途，很多你想做的事情做不成，想保的钱财也保不住。
    方盈极其矛盾的心情没有人理解，本来来到这里，她以为自己可以做个富贵闲人。
    但没有权力富贵闲人也做不成，只能拼命织网。
    希望有一天网住的不是自己，而是别人。
    拿到舆图之后，方盈再次去看县城的房子建得怎么样了。
    方盈让张季远把马车赶到凶宅面前停下。
    下了马车走进去，这以后就是张宅，不是凶宅了。
    看到吕六叔，方盈不禁诧异问道：“吕六叔，你怎么瘦成这样了？没有吃饱穿暖吗？”
    吕六叔很无语，从来没有一见过个心那么大的房主，半个月都不来看一次房子，什么都是他在操心，操心得多就瘦了。
    方盈不知道吕六叔心里的想法，但是从眼神还是能大概猜出。
    吕六叔对自己久久都不来看一次房子心里有些责怪。
    为了稳住吕六叔，方盈不得不卖惨：“吕六叔，这农忙忙得没有时间来看呀。你得多辛苦帮忙了。”
    之前吕福去桃园村装修过学堂，回来跟吕六叔提到过：“方娘子是张家三房的大儿媳，他们家大业大，平时很忙的。她建的房子没时间看，就多帮忙照看一样子。”
    吕六叔其实也不会怎么样，只是想提醒方盈你在县城还有在建的房子。

 第104章 三房有喜

    方盈看到吕六叔不太开心的样子，便知道是自己太不关心正在建的房子了。
    “吕六叔，不是我不关心在建的房子，实在是太忙没时间管呀。”
    方盈看到吕六叔的脸色缓和了些，继续说道：“而且我相信吕六叔，就算我不来看，你也会帮忙弄得妥妥当当。”
    吕六叔都听到方盈那样说了，只能给自己找台阶下。
    “不是我不想给方娘子面子，要是遇到不实诚的，都不知道把你的房子建成什么样子了。”
    方盈呵呵笑：“这不就是刚好遇到是吕六叔吗？要是是其他人来建，我肯定一日三餐一样，顿顿不落紧紧盯着。”
    吕六叔看到方盈对自己放心，心里那点怨怼也放下了。
    反正天天自己在这里，建的时候顺便看一下也无妨，何况方盈给的福利好。
    方盈看完房子之后，和吕六叔打声招呼告辞，去了元满庄。
    来到元满庄，看到庄子上都没有人在，方盈去小坡上看到翟管事正带着长工除草。
    其实花果刚种一个月，小草并不多，翟管事这是把草消灭在萌芽状态。
    方盈走过去问道：“翟管事现在草还小就除草了？”
    翟管事看到方盈：“趁着草还小，翻根好翻除得快。”
    方盈看着正兴致勃勃干活的翟管事，感觉自己杵在这里就是多余。
    于是说道：“翟管事，那花苗和树苗都成活了吗？”
    “都成活了，那些不成活的已经补种了。”翟管事边说话手上的活儿却不停。
    方盈看了片刻，跟翟管事说道：“你们先忙，我回桃园村了，有什么事翟管事派人来说一声。”
    翟管事回道：“我知道，那小东家路上小心。”
    方盈说好，回到庄子上就让张季远驾车回桃园村了。
    坐在车上，方盈没话找话说：“三弟，当初我让你们陪我去种菊苣，你们当时是什么想法？”
    张季远说道:“大嫂，我能说实话吗？”
    方盈回道：“我本来就是要听实话才问的呀。”
    张季远说道：“那你保证不打我骂我扣我工钱。”
    方盈回答得很干脆：“那没有问题。”
    张季远说道：“我不知道二哥是怎么想的，反正我的想法是你特别傻，这野菜春天野地里就长出来了，干嘛要折腾自己去种。”
    方盈深呼吸，难怪公爹有时候想打人，真是什么话都敢实话实说，也不怕被打。
    方盈又问道：“你都觉得我傻了，干嘛听我的话去帮忙干活呀？”
    张季远说道：“大嫂，这干活和觉得你傻是两码事。”
    方盈不解：“怎么就成两码事了？”
    “那是自家的地，不管以后种什么都得干。所以和谁叫去干活真没有关系。”
    方盈明白了，也就是说反正地是自家的，不管怎么样那些活都少不了。
    郁闷，方盈还以为是二弟三弟是支持自己才去的，不管怎么说当时他们确实去了。
    方盈装可怜道：“原来我在你们心目中就是一个傻子大嫂。”
    张季远急急辩解：“没有没有，那是一开始的想法，后来你又会制皂，各种都会，就让我佩服了。”
    听张季远这么一说，方盈的心好受了一些，为这个家辛苦却得不到认同的话，真是干什么都提不起劲。
    方盈虽然不是为了得到认同才干的，是为了脱贫致富而干的，但有同路人更好。
    哪怕是赚吆喝，也能让人干劲满满。
    聊着聊着，感觉时间过得很快，很快就回到桃园村。
    “大嫂，我说的话你不必介怀，要自己过得自己心里那关才是。”
    张季远说回房了，方盈其实心里没有那么脆弱。
    长乐下学回来，看到娘亲不太开心，问道：“娘亲，你怎么啦？谁让你不高兴了？”
    方盈只是淡淡笑：“没有什么不开心的，娘亲就是有点累而已。”
    长乐看到娘亲不愿意说便不问了，给方盈捏肩膀。
    方盈感叹说道：“还是闺女乖巧懂事。”
    捏肩膀等等还是方盈教的长乐，虽然长乐力气不大，但也算捏得舒服。
    方盈在考虑要不要让村子里的人都种上花，然后自己提炼精油去卖。
    镇上和县里的富贵人家不多，但是京城不一样，那里是烧金窟。
    自己不能开会所做按摩生意，但是陆家女眷不一样。
    在京城开个高端会所，为那些夫人服务，应该能大笔挣钱。
    最主要的还可以探听到各种消息。
    方盈说干就干，把自己的想法写了下来。
    好记不如烂笔头，写好放在那里，等时机合适了再拿出来和陆家老夫人说说。
    上赶去做，总有拍马屁的嫌疑，而且别人会怀疑你的用心。
    方盈到了这个地方，倒是无所谓拍马屁了。
    君不见老老实实干活，累死累活的没有升职，但干活一般，会溜须拍马的有时像坐火箭一样快速升职。
    方盈写好方案放好，从房间走出来，遇到李玉荣，看到她脸色很差。
    方盈关心道：“弟妹，你脸色很差，哪里不舒服？”
    李玉荣神色恹恹：“没什么事，就是吐了。”
    方盈一听吐了，第一反应就想到，是不是怀孕了？
    “那你坐等片刻，我去找吴郎中来给你看看。”
    方盈把李玉荣叫到堂屋那里坐着等她回来，她匆匆出去找吴郎中了。
    到了吴郎中那里，方盈大概说了情况。
    吴郎中就背着药箱跟方盈来到家里。
    两入走进堂屋，看到李玉荣还坐在那里。
    吴郎中和李玉荣分坐在桌子两头。
    吴郎中说道：“伸出手，我给你把把脉。”
    李玉荣伸出手给吴郎中把脉，吴郎中把完一只手让李玉荣再换一只手。
    等两只手把完，吴郎中沉吟半晌笑道：“恭喜你，你有喜了。”
    李玉荣一下子还没有反应过来。
    方盈倒是热心提醒：“弟媳，你怀上小宝宝了。”
    李玉荣这才反应过来，向方盈确认这件事：“大嫂，是真的吗？”
    方盈说道：“是真的，不信你问问吴郎中。”
    李玉荣向吴郎中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吴郎中连连点头说道：“两个月了。”
    方盈问道：“吴郎中，那需要吃安胎药吗？”
    吴郎中点头说道：“母体以前营养太过缺乏，身体不是很好，吃两剂安胎药。”
    吴郎中开完药背着药箱走了。
    方盈把李玉荣按在凳子上说道:“你现在什么事都不用做，好好安胎，做饭我和娘来做就行。”
    李玉荣很庆幸自己嫁到这个家。

 第105章 安心待产

    从去年嫁到张家，差不多半年没有动静，李玉荣心里其实很着急。
    张明海一家没有人提这件事，王秀莲觉得孩子来不来都是看缘份。
    张季宁也是没有像别的男子那样嫌弃自己的娘子没有孩子。
    但是李玉荣偶尔去村口逛逛，听到这家媳妇怀上了，那家媳妇多少个月了，然后众人向她瞥一眼，她心里不是滋味，落荒而逃回到家里。
    在婚后的几个月里，李玉荣自己想过是不是以前家里过得太苦，身体太差以致怀不上孩子。
    所以月事迟迟不来她也没有往这方面想，因为她的月事本来就没有正常过。
    在吴郎中确定自己怀上孩子之后，李玉荣的心病去了。
    她成了家里重点的保护对象。
    方盈交待几个孩子不能莽莽撞撞冲撞到二婶。
    张明海也拉张季宁做一次父子俩才能懂的谈话。
    王秀莲更是买这买那给李玉荣进补，当然都是在吴郎中的医嘱下。
    真正从血统关系上来说，张季宁的孩子才是真正张家三房的孩子。
    张季安是三房收养的长子，虽然张明海夫妻将他当成自己的亲子在养着。
    但是村子里的人明着不说，但是背后怎么说就不知道了。
    张季安死后，很多人都在等着看会不会将方盈赶走，三个孩子送给他人养。
    显然大家都失望了，虽然都知道张明海夫妻心善，但是没有想到真的做到这种地步，要是别的家庭不可能还让方盈在这里生活。
    因为张季安没了，方盈抛头露面去做生意也没有人说，毕竟夫君没了，想要在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家立足，总得去挣钱养家才是。
    张明海夫妻从来没有想过要方盈养家，毕竟在他们的认知里，一个内宅妇人的能力有限。
    但在方盈一系列的操作之后，张明海不得不承认，就算是张季安在，也未必做得比方盈出色。
    所以现在张家三房在搞钱方面，一切以方盈为核心，认真去做方盈交待的事情就行。
    二房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也有了这个认知，只要是方盈说的没有不帮忙的。
    在搞钱的事情上，二房三房都是以方盈马首是瞻。
    晚上，张家三房一家人吃完晚饭，在院子里排排坐着。
    方盈对坐在身边的王秀莲说道：“娘，以后做饭就我们俩轮流来做，其他等弟媳生了之后再说。”
    王秀莲说道：“我正想跟你提呢，没想倒是先说了，厨房的活咱俩干。”
    李玉荣在一旁听到有些着急，急忙反对：“娘，哪家的媳妇不是怀了孩子照样做饭干活的？我没有那么娇弱，能做得了。”
    王秀莲白了二儿媳一眼：“你这孩子让你少干活还不乐意了？你身子不算好，先坐稳胎再说，现在什么都不用你做。”
    李玉荣就是觉得在家里什么都不做太难熬了。
    一个习惯干活的人突然让她突然什么都不干，感觉哪哪都不舒服，不自在。
    只要是家人不在看不到的时候，李玉荣就扫扫地，喂喂鸡，做力能及的事情。
    张明家的院子特别干净，其实大家心里都门儿清，只是当不知道罢了。
    方盈觉得李玉荣一天扫三遍院子也不是办法，院子都要给她扫秃了。
    必须让她做另外一件事转移她的注意力。
    第二天，方盈去库房找陆家送来的那一箱子布，找适合新生儿穿的柔软细棉布，抱一匹出来拿去给李玉荣。
    方盈说道：“二弟媳，你现在有时间做点小儿的衣裳，到时候生了侄子侄女才有衣裳穿。”
    李玉荣连忙着急摆手说道：“大嫂，不用不用，就穿侄子的旧衣裳就行。”
    “不怕你笑话，二弟媳，以前侄子们穿的是长乐的旧衣裳，这新三年，旧三年，到张仲华第三个穿，后面洗洗都烂了，全扔了。”
    方盈说完，李玉荣只能接过布给孩子做衣裳。
    虽然不知道以后生男生女，但是这匹浅蓝色的布，确实男女都能穿。
    李玉荣不知道新生儿要穿多大的衣服，只能去请教婆婆。
    李玉荣腼腆道：“娘，刚出生的孩子穿多大的衣裳？”
    王秀莲看到李玉荣这样，于是说道：“都是要当娘的人了，没什么不好意思说的。剪刀你不用动，我来裁，你就缝缝小衣服就行。”
    王秀莲接过布就开始裁剪，李玉荣立在一旁看着。
    这裁剪做衣裳是古代妇女们的基本技能，差别只在于有没有绣技。
    这绣技好的还能挣钱养家，但没有人教是学不好绣技的，在农家没有那个条件学。
    方盈想过请个绣娘回来，到学堂教女孩们绣东西，但到现在都不知道去哪里找人。
    方盈的要求不是很高，就是绣小鸡能看得出来是鸡，而不是扁嘴鸭就行。
    不管在哪个年代，技多不压身的道理都是硬道理。
    你可以会了不做，但是不能不会。
    从方盈给布的那天开始，院子还是很干净，经常会看到王秀莲和李玉荣坐在一起缝衣服，一个缝里衣，一个缝小儿衣。
    王秀莲曾问过李玉荣：“你想生多少个孩子？”
    李玉荣说道：“和大嫂一样，生两儿一女就行。”
    “你可以多生个女儿，我现在还能帮你们带孩子。”王秀莲说道。
    李玉荣有点吃惊，别的婆婆都是希望多生男孩。
    于是说道：“想虽然是这样想，但是生男生女不是我能决定的呀。”
    王秀莲说道：“你大嫂确实说过，生男生女和女人没有多大关系，种瓜得瓜，不可能得豆。女人是田地，男人是种子，田地不会变，会变的只有种子。”
    李玉荣小心翼翼看着王秀莲的脸问道：“娘，要是我前两个生的都是女孩，你会不会生气不喜？”
    王秀莲肯定说道：“不会，男女都是我孙子。”
    李玉荣娘家没有父母，弟弟还小，没人能给她撑腰。
    要是像别的重男轻女的家庭，被赶回娘真的无处说理去。
    听婆婆这样说，李玉荣心里的那点不安消失了，安心养胎待产。

 第106章 雇人

    李玉荣怀孕要安心养胎，制皂坊搅拌组就少了一个人，方盈决定雇佣人来替代她。
    方盈问王秀莲：“娘，你对桃园村各家小媳妇的品性了解吗？”
    王秀莲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方盈回道：“二弟妹怀孕了，她要安心养胎，但她的工作要有人做呀，所以我要雇个信得过的人。”
    王秀莲想了想，把认识的人在脑中过了一遍，最后还是觉得六叔家的小儿媳陈氏最合适。
    陈氏和众人一样在村口的榕树下纳凉，但从不参与论人长短，只是听着，不发表任何意见。
    张六叔夫妻都是憨厚的人，所以并不磋磨儿媳陈氏，估计是那样的原因，也可能是性格使然，从她嘴里没有听到过任何人的不是。
    而且生了三儿一女的陈氏，估计不会打算再生孩子。
    沉吟半晌之后，王秀莲开口说道：“要说守得住秘密的，你六叔家的小儿媳陈氏就不错。”
    方盈马上行动，拽上王秀莲一起去找人。
    “娘，你得陪我一起去找人，你跟六婶聊聊，我跟嫂子聊聊。”
    王秀莲瞅了方盈一眼后问道：“你让我跟六弟妹聊什么？”
    方盈说道：“很简单呀，让她不能收走儿媳所有工钱，只能收六成，四成要给干活的儿媳，要是做不到，我就不雇了。”
    王秀莲瞪了方盈一眼说道：“你这不是离间婆媳关系吗？都管到别人家的家事上去了。”
    方盈倒不是这样认为，说道：“娘，我是怕干活的人手里最后没留住一分钱，心里不平衡搞破坏，现在工钱是五两，六成是三两，不少了，去年干活六个月，今年估计要干八个月，婆婆能收二十多两银子，只要不是个傻子，怎么可能会不同意？就算是六婶的儿子出去找事做，一年下来也没有二十多两。”
    王秀莲对儿媳妇的长篇大论实在没有办法反驳，将心比心，哪个媳妇身上不想留点钱呀？
    自己也是从媳妇熬成婆的,太能感同身受了，所以王秀莲没有把那套用在儿媳妇身上。
    方盈和王秀莲边走路边小声讨论这个问题。
    两人到了张六叔家院门口，看到院门是敞开着的。
    院子里没人，方盈站在院门口向里面喊了一声：“六叔六婶有人在家吗？”
    须臾，屋内传出回应的声音：“来了，来了。”六婶从屋内走了出来。
    看到王秀莲和方盈两人站在院门口，于是道：“原来是嫂子和侄媳，来来来，入屋坐坐。”
    待王秀莲和方盈坐好后，六婶看看两人问道：“嫂子和侄媳找我有什么事？”
    方盈直接开门见山说道：“我想雇陈嫂子做事，不知道你们家同不同意？”
    六婶圆圆的脸上憨憨笑，说道：“这是好事，当然会同意。”
    六婶可是听说过张明海家雇人工钱都是一两以上。
    方盈问道：“六婶能做主吗？”
    六婶搓搓手，有点不好意思说道：“我当家，当然能做主，不过还是先问问过我儿媳，看她愿不愿去？”
    方盈看看六婶说道：“那六婶去叫嫂子过来，我当面问问她好吗？”
    六婶看到方盈实在是心急，于是走到门口吼了一声：“儿媳妇，有事到堂屋来。”
    “娘，你找我有什么事？”人未见声先至，六婶的儿媳陈氏到了门口。
    待进屋后，发现还有王秀莲和方盈两个外人在，讪讪笑道：“伯娘，弟妹，你们来了。”
    方盈微微笑道：“是我要找你。”
    陈氏诧异：“找我有什么事？”
    “我雇你做事，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去？”方盈看着陈氏等她回答。
    陈氏有点为难的样子说道：“我本人是愿意的，但是出去做事也要跟夫君知会一声。”
    方盈说道：“只要你本人愿意，其他的都不会成为问题。”
    看了看陈氏，方盈继续说道：“那现在我跟你说说待遇的问题。一个月工钱五两，我规定了只需要上交给家里六成，就是三两，剩下的二两要留在做工人的手上，避免因为银钱闹情绪不来上工。”
    六婶一听到工钱五两有点激动，听说要上交三两，马上说道：“不用上交那么多，给我二两就行，儿媳有孩子要养呢，儿媳你快答应，我儿子肯定不会反对你去。”
    六婶暗忖要是儿子敢反对，老娘我肯定先打他一顿再说，这么不开窍的儿子有何用？
    陈氏见婆婆都答应了之后，这事肯定没有任何问题，因为公爹和夫君都会听婆婆的话。
    于是说道：“我去，不知道有什么条件要遵守？”
    方盈欣赏陈氏这点，没有被高薪冲昏了头脑。
    方盈说道：“我会和你签个契，就是在工坊看到的都要保密，不能说出去给别人知道，违约者要赔偿二百两银子。当然了，对遵守契约的人，契约只是一张白纸，只有那些不守约的人才有用。”
    陈氏说道：“弟妹，那些对我来说都不成问题。”
    方盈也想速战速决：“那好，我现在回去拿合约，你签了之后我拿去衙门备案。”
    听到衙门一词，陈氏愣了一下下，而后想想自己根本不会说出去，也就释然了。
    王秀莲还在六叔家跟六婶聊着，方盈则回家拿来合约，给陈氏签上。
    签完合约，方盈对陈氏笑道：“欢迎你成为张氏皂坊的一员。”
    陈氏对这种应酬文化一无所知，只能报以微笑。
    方盈对陈氏的反应很满意，说道：“明日辰时四刻准时到工坊上工，有没有问题？午饭是在我家吃。”
    陈氏说道：“没有问题。”
    方盈见事情办妥，提醒王秀莲该回家了。没想到王秀莲正和六婶聊得热火朝天。
    方盈看情形不让她们聊完是回不去了，于是先回家去，等王秀莲想回去的时候再回去。
    回到家里，方盈在考虑通过合约的方式雇人的可行性。
    比如制作氢氧化钾，可以从几个嫂子那里培养两个出来，那样自己就可以从工坊解放出来，干别的事情了。
    方盈说干就干，当天晚上就去找三个嫂子谈话。
    除去季国堂嫂不同意，其她两个嫂子都同意了。
    季国堂嫂说道：“我是大儿媳，很多事情以后需要我出面，十年合约太长，中途是不是有变故很难说。”
    其她两个嫂子没有这个负担都签了合约。
    自此，方盈的工坊开始向规模化转变，而不只是家庭作坊。
    当然为了保密，方盈分给二房净利润的百分之十。
    如果今年方盈净赚二万两，就要分给二房二千两。
    当二房第一次拿到第一次分红三百两时，二房沸腾了，从此二房所有人都任方盈差遣。

 第107章 黄家村

    方盈把两个嫂子拉来轮流学制碱，又用雇陈嫂子的方式，多雇了两个人。
    多雇人后，制皂作坊一切运行正常，方盈放心了许多，现在可以腾出手来做别的事情。
    从陆老太太那里拿到舆图后，方盈一直等自己有时间再去做实地勘查。
    从张季远那里学会赶马车和骑马后，方盈从来没有自己一个人出行过。
    怀里揣着舆图，方盈决定女扮男装，方便出行查探。
    等不到张季远歇息了，打开舆图，方盈决定独自前往桃园村河流下游最近的一个村子。
    这个村子就是之前张季远安慰张季宁时，提到抬了十八房小妾黄地主的村子。
    也是抢走方盈在墨家木坊定下沙发，那个黄大小姐的娘家。
    方盈在舆图上点上一个点后就启程了。
    临出门，王秀莲看到方盈这男不男女不女的打扮，诧异问道：“儿媳妇，你打扮得古古怪怪，这是要干嘛去？”
    方盈说道：“娘，女子打扮独自出行不便，我去隔壁黄家村看看，很快就回来。”
    王秀莲知道这个世道其实对女子不算友好，知道儿媳要独自出行也不说什么了。
    方盈牵马出来，套上马鞍，其实骑马没有坐马车舒适，但是为了方便顾不得那么多了。
    桃园村离黄家村不算远，相互之间也有嫁娶，但是多数都是嫁去桃园村，桃园村嫁去黄家村的很少。
    究其原因的话，有可能是桃园村都是自有土地的农人，而黄家村的人多数是租赁黄地方家的地来种。
    自古嫁女多数都是高嫁，希望自己女儿过得好一点，当然也有把女儿当利益来交换的。
    方盈策马而去，马蹄卷起一片尘土。
    一刻钟后，方盈到了黄家村，这么近方盈其实也可以腿着去。
    为了去查看近河边的地块的情况，还拉上一匹马来当挡箭牌。
    明着来是赶马去河边喝水，谁知道方盈的真正目的是为了到河边看地。
    期间方盈有遇到黄家村的村民，但是没有人跟她打招呼，好像这种事见惯不怪。
    看来黄家村经常有外人出入，要不村民也不会是这种状态。
    方盈想不明白一个村子为何经常有陌生出入。
    黄地主家除了卖粮，好像没有听说过有别的生意呀。
    带着这种疑问，在遇到一个村民时方盈逮住对方问话。
    “婶子，你们看到陌生人进村不觉得奇怪吗？”
    婶子上下打量方盈，一副你这人有神经病的表情。
    说道：“黄地主家天天有人来，谁有哪个闲功夫去管他家的客人？”
    方盈不死心再问：“婶子听说过那些客人来做什么吗？”
    “没听说过，你不也是客人，自己不清楚自己来干嘛的？”
    方盈知道婶子误会自己也是黄地主家的客人了，不好解释怎么回事。
    “那没事了，我就是随便问问。”方盈给自己找台阶下。
    知道没法从村民口中问出什么，方盈沿着河边走了一段路。
    河面并不算辽阔，岸两边都种上了水稻，有的地势比较高的地方装上了水车。
    难怪那段时间墨青那么忙，估计自己在桃园村装水车时就让人注意上了。
    再把美源村的旱地成功改成水田，这附近的地主老爷有钱，估计都如法炮制了。
    方盈虽然想买地，但是也不能阻止别人去学自己。
    总之地有人开发了就好，不管是哪个年代开荒养成良田本就不易。
    现在自己变成了风向标也没什么不好。
    河边水草丰富，方盈一边沐马一边走，五月的天有些热了，但风带着江面的水气吹来，其实也还好。
    看到黄家村的地已经开发得差不多，是黄地主的地盘，方盈觉得想在这里买地不可能。
    之前方盈听说过，黄地主就是通过荒年用地抵押，不断借粮给别人，然后还不起粮的农人，就把地卖给他了，通过这种方式不断吞并了村民的地。
    现在黄家村的人多数是地主家的雇农。
    方盈想买地，但是不会以这种方式来，抢了别人的地，等于要了别人的命。
    要是哪一天怨恨集体爆发，可能就要遭殃了。
    方盈不会让自己陷于这种境地，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在胡思乱想中回到了桃园村。
    王秀莲看到儿媳妇回来，问道：“你去看的地方怎么样？”
    方盈说道：“没有咱们桃园村好。”
    “那边不是有黄地主吗？怎么就不好了？”王秀莲疑惑问道。
    方盈说道：“就是因为有黄地主在，那些村民都没地了。”
    王秀莲想想要是自己没地会怎么样，确实挺惨的，不论荒年还是丰年都要交租，要是遇到荒年交完粮税和租，所剩无几，等于白干活。
    “难怪附近村子，冰人一来保媒，都不愿意嫁去黄家村。命都捏在别人手里谁会愿意去啊！”王秀莲感叹道。
    连王秀莲没有受过教育的都知道的道理，黄地主家不可能不知道。
    难怪黄地主家会养一帮打手，不知道真正到乱世的时候打手是护着主家，还是里应外合要了主家的命就不知道了。
    事情都是两面性的，既有利的一面，也有不利的一面。
    回到房间，方盈换下男装穿上女装，坐在桌子下写这次出行的总结。
    得出的结论是，不可能买得到地。
    再有一点就是黄地主家天天有陌生人来，方盈在这上面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事情要一步一步来才行，急燥会让人忙中出错。
    第一次出行的村子没有任何收获，这是预料之中。
    人都是逐水而居，想在无人的地方买地很难，无人说明连劳力都请不到，有地都没有办法开荒。
    写好总结放好，方盈走出门来，屋外阳光正好，方盈做了一个深呼吸，脑子都清明了许多。
    过两日到端午节了，方盈在想想要给雇工们发什么节礼。
    粽子是肉粽少不了，要不再发一条肉？制皂坊的雇工发肉，长工就发相当于肉的银钱，毕竟长工管吃住，他们最缺的还是银钱。
    一想到要发粽子，方盈戴上斗笠，提起篮子向地里走去，今天去摘好粽叶回来弄好，明天一早就可以包粽子了。

 第108章 端午节节礼

    方盈算着自家要发多少个粽子，当然也不能忘记在县城给自己建房子的吕六叔。
    对自己好的人当然要以礼待之，对自己不好的人笑笑而过。
    自己又不是银子，做不到人人喜爱。
    摘了一大篮子粽叶回到家里，方盈想想还是不够，再去摘回一篮。
    对于包粽子现在方盈已经驾轻就熟，想想来这里第一次包粽子什么都没有准备，临急临忙去摘粽叶，方盈笑了。
    人处事的成熟都要一个过程，慢慢就会变得老练。
    王秀莲和李玉荣坐在院子里缝衣裳，屋檐下比堂屋里要亮堂许多，方便穿针引线。
    李玉荣看到方盈进进出出准备粽叶，于是问道：“大嫂，你准备这么多粽叶，这是要包多少粽子呀？”
    方盈笑道：“不多，大概要两百多。”
    王秀莲听到这个数字吓一跳，问道：“大儿媳，去年才包七十多个，今年包这么多吃得完吗？”
    方盈笑道：“娘，去年咱家雇人加才起才十多个，今年加起来有四十个了。邓夫子母子两个。县城兢兢业业建房的吕六叔一帮人。还有族长和里长两家人。还有亲戚娘家等等。”
    王秀莲傻眼：“咱家现在帮忙干活的有这么多人吗？”
    方盈笑着说道：“建房子的不算，加上邓夫子一共有四十一人了。”
    “这么多人一个月要发多少工钱啊？”王秀莲想想就害怕，真怕发不起工钱。
    方盈实在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半晌说道：“娘，你不用那么胆小，花得多挣得也多呀。”
    去年皂坊的产量一个月只有一万块左右，今年达到一万六千块，当然也得益于原材料的充足。
    花果山种到第三年，不论艾叶还是刺玫花都进入生长旺盛期。
    香椽今年也开花了，十二月份方盈可以提炼柠檬精油，多一种制皂的原料。
    方盈不清楚穿越大神是怎么暴富的，反正她到这里想暴富很难很难，都是一步步自己准备原材料起家的。
    主要是人们都太穷了，购买力有限，大多数人都还在为吃饱饭而努力，所以方盈并不急于扩大她的制皂业，糖业倒是在努力中。
    一个县城的人口就十多二十万，方盈了解过超过百万的大城除京城外，只有两个。
    而且路引管理严格，不是想去外府做生意就能去。
    只能在一府之内转圈圈，因为不管你做出什么成绩都算是这个知府的功劳，跨府了就不一样了。
    所以想跨府出去，只能考学当官，或者像世家大族朝中有人好办事，要不想办个路引都是个难题。
    方盈当初想像各个穿越大神那样做吃食生意，什么猪下水不吃，捡个漏什么的。
    哪里不吃猪下水，那是骗鬼的，人们都知道用草木灰洗碗洗衣了，怎么可能不会洗猪肠。
    倒是鱼不太爱吃是真的，没有放油鱼实在太腥了，放姜也盖不住腥味，至于各种香料还在药材铺躺着呢，有那个钱去买香料，还不如直接买块肥肉来得直接。
    没有农药化肥，水田里的泥鳅田螺和塘角鱼还是挺多的。
    方盈就是时不时叫张季远就抓一点回来解解馋。
    方盈在和王秀莲说完话以后，就开始烧火煮粽叶了，期间思绪良多。
    现在百姓最迫切还是吃饱穿暖，吃饱就是多种粮，丰富粮食品种。
    穿暖有细棉布了，说明已经有人种棉花织成布。
    这个年代布衣就是平头百姓，就是你有钱也不能穿绫罗绸缎。
    从穿衣就能看出一个人的身份地位，有严格的等级制度。
    不只是在穿衣上有区别，就是在建房上百姓也不能超过规制。
    方盈在教育几个孩子的时候，并没有给他们灌输人人平等的概念。
    她不想孩子们在这个年代特立独行，成为异类，被这个社会不容。
    但她强调每一个生命都值得尊重，不能因为自己有权势地位就轻易剥夺他人生命，这是不对的。
    方盈一个人在灶前忙忙碌碌，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想法总是特别多。
    等煮好两大篮子的粽叶，日已西斜。
    从厨房出来，方盈看到王秀莲和李玉荣还在做衣裳。
    说道：“弟妹，你做片刻衣裳，就要起来走动一下，以后有力气才好生宝宝。”
    李玉荣愣了一下：“大嫂，还有这样的说法呀？”
    方盈说道：“是呀，以后月份越大越不想动，肚子大了，走路都看不到自己的脚尖怕摔跤，趁现在慢慢习惯就好。”
    “娘，弟妹，明天早上你们两个要帮忙包粽子，下午就要去送粽子，后天端午节要放假。”
    看方盈急切的样子，王秀莲说道：“知道了，明儿一早包粽子行了。”
    方盈说道：“可以，那我先去洗粽叶了，晚上再泡糯米。馅料晚上开始腌制，明天就可以用了。”
    第二天，婆媳三个一齐努力把两百多个粽子包好，方盈一边包粽子一边煮，一个早上煮好。
    午饭后自己驾马车去县城送粽子发节礼，元满庄长工除了发粽子，每人发一百文的过节费，并说端午节放假，近的可以回家看父母。
    建房子的人每人发两个粽子，给陆家老太太送去二十个，陆管家六个。
    还有庙里的孩子一人两个粽子，方盈还扛上五十斤大米送给他们。
    桃园村制皂坊的雇工除了每人三个粽子之外，还发了一条五斤的肥肉。
    等他们下工来领节礼回家的时候，遇到村子里的人，村人一阵眼红。
    村里也有在镇上做工的人家，但过节没有节礼，只是放假回家了。
    村子里的人一边眼红拿到肉的人，一边又希望张明海家多雇点人。
    美源村的礼是张明海去送的，也是三个粽子加一百文，因为他们家都比较远，都没有人回家。
    反正过节的时候东家会加一个荤菜，他们都是吃的大食堂，发肉给他们不现实，还是发钱来得实在。
    对方盈来说这些只是小小的节礼，但是赢得了人心。
    方盈没有特地去收买人心，但是大家都知道东家心善。
    特别是去镇上做事的人更是明白，张明海没有打骂雇工，不像别的雇主动则打骂扣工钱。
    过节更是不用说，没有对比就不知道谁善谁恶。

 第109章 端午节早饭

    方盈和张明海去送好端午节节礼后，安心回家吃晚饭。
    吃完晚饭后，一家人在院子里排排坐。
    方盈最先发言：“娘，你明天有什么安排吗？”
    王秀莲说道：“年年过节都差不多，能有什么安排？”
    方盈又问道：“今年去不去看龙舟赛？”
    王秀莲立即反对：“要去你们大人自己去就行，别带上我孙子孙女。”
    王秀莲想到去年端午节长乐失踪，差点被卖去青楼心有余悸。
    长乐七岁能记事了，当然记得去年发生的事,于是说道：“去年我答应祖母，不去外面玩了。”
    方盈对长乐说道：“不能因噎废食，人总要长大面对现实，吃一堑长一智。”
    长乐说道：“但是有些人实在太坏了，表面看不出来，防不胜防。”
    “防不了，就要学会反击，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娘教你们武功和智谋就是在危急的时候用的。”
    方盈知道长乐被绑架之后，多少有点心理阴影，但是不能因此就龟缩在村里不出门。
    长乐虽然不想出门，但是还是问道：“那娘的意思是，这次还出门看龙舟赛？”
    “是，今年咱们去早一点占个好位置。”
    方盈转头看向王秀莲：“娘，你不放心孙子，今年你也去。”
    王秀莲瞪了方盈一眼说道：“就不能在家待着消停一点吗？”
    方盈不理会王秀莲的不满，呵呵呵对她笑道：“娘，人一辈子不都是在折腾吗？你想想你老了，想想什么都没有见过，什么都没有吃过，会不会有遗憾？”
    王秀莲看方盈是铁了心的想带孩子出门，为了不让孩子有闪失，她决定跟着出门。
    方盈看看李玉荣，今年张季宁是不方便出门了。
    方盈转头看看张季宁，然后说道：“今年二弟就在家里好好陪陪弟妹。”
    张季远问道：“那今年我也要去吗？”
    方盈看到一向爱出门的张季远有些一问，估计他也不想去：“你是车夫，怎么会少得你呀。”
    大家主张明海看到没有人搭理他，于是说道：“你们一个二个都决定了，就不问问我的意见吗？”
    听到张明海这样说，一家人都转头看向他。
    张季远说道：“爹，你不想去吗？”
    张明海看到目光都集中到他这里了，开始说道：“要去，但是不用去河边那里看比赛，咱们去靠近河边的酒楼，在酒楼里一边吃喝，一边从窗口往外看比赛还是可以的，不用日晒雨淋。”
    方盈向张明海竖起大拇指，真是吃喝享乐两不耽误。
    “那就按爹的意思办。”方盈主要是考虑到婆婆王秀莲不能在日头下晒太久。
    第二天方盈早早起床杀鸡杀鸭，炖熟了天才蒙蒙亮。
    方盈去叫张明海起床去祭祖。
    张明海听到方盈的叫唤声，起床穿衣到了门口打了个呵欠问方盈：“祖宗有这么早起床的吗？”
    方盈有点无语，君不见大年初一村子里有的人为了抢头柱香，半夜三更去拜土地公的。
    方盈估计这里的习俗还是和那个世界略有点不同。
    “公爹，为了赶时辰快点去县城，去晚了可能就订不到酒楼的好位置了。你不会以为好位置都留给你？”
    张明海听儿媳这么一说明白了，快速洗漱好，提起篮子里的东西去祭祖。
    祖屋倒塌，根本没有一个好的地方可以祭祖。
    张明河和张明海没办法，只能在倒塌的地方搭起一个棚子，暂时做祭祖的地方。
    张明海曾经想过把祖屋建起来，但是这是大房的地，以后会有纠纷，于是想想便作罢。
    上次张明海去府城找长乐的时候，也想趁机去问问大哥张明江对重建祖屋有什么想法，可惜当时没有找到人。
    以前没钱的时候张明海是不敢提建祖屋的事，现在有钱有这个底气。
    方盈当时并不知道张明海的想法，要是公爹说出来，她估计会在府城多逗留几日找找张明江。
    张明海祭祖回来，一家人都起床了，方盈已经炒好了其它菜，鸡鸭切好再热一下就可以吃早饭了。
    张季远一大早就看到一桌子的硬菜，开心说道：“大嫂，这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的早饭。”
    “以后的半辈子还很长呢，说不定以后餐餐都这样吃。”方盈边摆碗筷边说道。
    王秀莲适时打击：“要是餐餐都这样吃，估计能把家里吃垮了。”
    方盈不置可否：“娘，那不能够，你看富贵人家天天这样吃，估计比咱家还多呢，也不见有吃垮的，倒是有嫖赌败光的。”
    王秀莲听到这里，想起两天前王桂花提到的一件事说道：“前两天桂花婶提到一件事，就是桂花婶娘家那里有一个老汉去世了，村里人用席子一卷就把他埋了，连一副薄棺都没有，更不用说葬礼了。听说年轻那会，那老汉家里很有钱，就是赌输光家财，连妻儿都被他卖给赌坊抵债。妻子的哥哥听到这件事，就把妹妹和外甥从赌坊赎回去，在娘家立了女户，后来外甥出息了，考上进士当了官，那老汉想去认回儿女，但是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把人卖了就已经不是一家人了，白纸黑字写着呢，当然他的儿女也不认他。那老汉去状告儿子不孝，想逼儿子收留他，那个当官的儿子拿出买卖的契纸，就问上官一句话‘我们还算是家人吗？’上官也是非常无奈，死契卖出去，当然不能
    算是一家人了，那老汉当然输了官司。一辈子一个人死在老家了。”
    王秀莲说完，环视一周再说道：“只要我还活着，要是哪一个去赌，我剁掉他的手指。”
    张季远不满道：“娘，还有小孩在呢，你怎么说得那么血腥啊。”
    王秀莲说道：“就是要从小教育，大了才说已经晚了。”
    张季远听到这里，看看张仲元和张仲华说道：“你俩听到没有，祖母说了要是赌钱就剁手。”
    两小只齐齐说道：“听见了，祖母说赌钱就剁手。”
    张季远叮嘱：“不是听见就行，要时时记得。”
    两小只好再说：“知道了三叔。”
    摆好碗筷，盛好饭，一家人安静吃饭，期间只听到嚼食物的声音。
    其实张明海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只是东西太好吃，嘴里没空说话。
    吃完饭一家收拾妥当准备出发。
    方盈问李玉荣：“弟妹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我带回来。”方盈知道孕妇的口味会变。
    李玉荣腼腆说道：“想吃酸的东西。”
    方盈说道：“我给你带话梅，那个酸酸甜甜应该合你胃口。三弟，照顾好弟妹。”
    方盈刚说完，张季远扬起马鞭，马车启动离开去了县城。

 第110章 酒楼里的纷争

    张季远赶着马车到了县城，沿河岸两边慢慢走走。
    辰时过半，路上还没有多少行人，估计都还在吃早饭。
    看到一间气派的三层酒楼，张季远问方盈：“大嫂，要进这间绝味楼吗？”
    方盈掀开马车帘，看看酒楼说道：“好，就进这间。”
    张季远刚刚靠近酒楼门口停下，方盈几个刚下马车，就有店小二指引去哪里停放马车。
    另外一个店小二引方盈一行人进店，进到店里，小二问道：“几位客官对位置有什么要求吗？”店小二望向张明海。
    方盈说道：“要三楼的包间，能看到龙舟赛的。”
    店小二看到方盈在拿主意，脸微微诧异，很快恢复正常，转头看向方盈恭敬说道：“客官的要求按理说应该满足，但是三楼包间是要消费一百两起步的。”
    方盈掏出两锭十两的金锭递给小二，对他说道：“这个够了吗？”
    小二陪笑说道：“够了够了。”正准备带方盈一行人上三楼。
    此时张季远走进来，方盈向他招招手，张季远走过来一行人向三楼走去。
    到了三楼，这是正侧开了两个窗的包间，侧面的窗子能看到龙舟赛的整条河道，正面那个窗子可能就近看到最后冲刺点。
    店小二看到方盈一家坐好，问道：“客官吃点什么吗？”
    方盈说道：“早饭我们吃过了，你上两壶茶和一些可口的点心，看完龙舟赛再吃中饭。”
    小二领命而去，随后上来了两壶红茶和四盘精致的点心。
    长乐三姐弟看到点心直咽口水，虽然现在家里不缺吃穿，但是这种造型逼真又香的点心他们没有见过。
    长乐看看方盈，半晌才说道：“娘，我可以吃点心吗？”
    方盈说道：“吃，都是拿来吃的，想吃就吃。”
    王秀莲看到一餐就要吃去农村家里的一座房子，有点心痛：“儿媳妇，一餐就吃掉农村的一座砖瓦房了，吃能也吃垮咱家的呀。”
    方盈看看向节省惯了的王秀莲，一下子吃一餐吃掉两百两，估计她心里有点难受。
    方盈说道：“娘，钱就是挣来用的，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每一种生活都体验体验一下，当增长见识了，不是挺好的嘛，咱们又不是天天这样花。”
    王秀莲看到方盈这样说也不再纠结了，反正是儿媳妇花的钱。
    张明海倒是没有什么想法，自从去了一趟府城，连看个戏都能跟村子里老头聊上一阵，这次倒是又有吹牛的资本了。
    张季远倒是说了：“嫂子，这一餐能吃掉我娶媳妇的本钱了。”
    方盈不客气回道：“让你订亲都不积极，谁知道你娶媳妇的本钱是多少？”
    张季远哑口无言。
    一家人都拿心吃了起来，不只是好看而已，味道真的很不错。
    长乐吃完一块点心说道：“娘亲，以前你说天天做点心给我们吃的，都过多久了，你还是没有做呀。”
    方盈尴尬笑道：“娘实在是太忙了，都没有时间学着做给你们吃，以后有时间一定做。”
    长乐对于方盈的一定抱着怀疑态度。
    方盈对于几年前冲动说出来的话，长乐还记得有点吃惊，真的不能随便跟小孩子许诺，要是你做不到她会一直记着。
    倒是只有张仲元对高楼感兴趣，对方盈说道：“娘，咱家要是也能建这么高的楼的就好了。”
    “这楼也不是能随便建的，除非你以后当官了，普通百姓建的房子不能超过规制，以后邓夫子也会跟你们说的。”
    方盈刚说完，张仲元眼亮晶晶道：“娘，是不是以后我当官就能随便建了？”
    方盈说道：“那也不是，但是要建这样的楼是可以了。”
    张仲元为住高楼，决定以后要努力好好读书，当个小官什么的，至少能满足自己住高楼的条件了。
    方盈不知道张仲元心里下了怎样的决定，要是知道估计要笑死。
    毕竟很多官都是说为国为民，为百姓谋福祉而去，结果呢很多成了欺压百姓的官，贪官比比毕是，与自己的初心相背离。
    方盈一边喝茶一边看河道那边的情况。
    河边已经有人在拉线准备龙舟赛。
    方盈可惜这里没有望远镜，要是有玻璃就能做望远镜，但玻璃也不是那么容易做造的。
    烧材没有煤，想达到一千度以上的高温很难。
    各位穿越大神，动不动就造出水泥玻璃，方盈真的很佩服，就方盈所知，造水泥是要加入一定铁粉矿，铁是官府管制品，打一把菜刀在铁匠那里都要登记在册，报与衙门，找到铁矿不上报与造反无异，灭你九族。
    方盈可不想做动不动就被灭族的危险事。正看着窗外出神，包间外响起了吵闹声，方盈站起来，出去看个究竟。
    拉开包间门，方盈看到刚刚带她们上楼的店小二正被客人扇耳光。
    方盈望向店小二，抛去一个询问的眼神说道：“怎么回事？”
    店小二很委屈：“客人非要这个包间，我跟他说过，这个包间已经有人订下了，他就是不听。”
    一个油腻的中年大肚腩暴发户，好象怕别人不知道他有钱似的，那金链粗得有点让方盈失笑，旁边站着一个看着像是青楼的头牌，这是要在美人面前逞英雄了。
    方盈说道：“你也别为难小二，本来就是先到先得，现在你想怎么样？”
    中年男子嚣张对方盈说道：“不就是花钱吗？你把包间让给我。”
    方盈不屑说道：“我能坐在这里，包间的钱还是给得起的，趁早你去别的房间看看。”
    暴发户不依不绕：“今天就要这间了，不让给我，你也别想安宁。”
    方盈对这种男人实在是无语：“酒楼又不是你家开的，你以为想怎样就怎样。”
    暴发户看着方盈穿着是普通百姓，口气愈发不好说道：“那又怎样。”一个泥腿子也配跟他说话。
    他自己忘记了商还是排在农的后面哩，估计是有钱嚣张惯了。
    方盈不理他，转身关上包间的门和家人解释是怎么回事。
    没想到门被拍得呯呯响，方盈都害怕门会不会被散架了，实在是坏人心情。
    方盈气势汹汹开门：“说，你想怎么样才罢休？”方盈想揍人了。
    中年男子说道：“你开价，多少钱我都付，包间让给我。”
    方盈非常气恼，伸两根手指头。
    暴发户说道：“两千两？”
    方盈摇头：“你坏了我一家人的兴致，二十倍。”
    暴发户估计是常来这里消费，知道包间的价格是百两起步，一般都要交两百两，直接自己说道：“四千两成交。”
    方盈看他那么急切，怕是有什么猫腻，不会是过后告她讹诈。
    于是说道：“要让给也不是不行，你写过一个保证，是自愿给的钱，让小二也做见证人。”
    暴发户写了保证书按了手印给方盈，再给四千两银票后。
    方盈说道：“你别想去衙门告我，县太爷我熟着呢，你去问问衙役就知道。”
    本着是这样打算的暴发户只能熄火了。
    方盈开开心心带着家人离开了这间酒楼去别的地方了。

 第111章 端午节午饭

    方盈从暴发户那里拿到四千两的赔偿后，离开了绝味楼。
    张仲元对暴发户的做法很不理解，开口问方盈：“娘亲，那个人怎么那么傻？舍得花四千两银子。”
    方盈哈哈哈大笑，等笑声停下之后，才对儿子说道：“有的人就是人傻钱多，为了在美人面前逞英雄，博得美人好感一掷千金，这叫英雄难过美人关。”
    张仲元觉得自己这辈子都做不到这样的无脑行为，真想知道那个人会不会后悔，可惜娘亲离开了酒楼。
    方盈掀开马车帘，对正在赶车的张季远说道：“三弟，白得那么多钱，咱们去更好的地方。”
    张季远听到嫂子这样说了之后，往看起来更高档的酒楼赶去。
    张明海赶另外一辆马车跟在张季远的马车后面，车上只有王秀莲一个人。
    刚开始王秀莲还心痛，方盈花两百两银子只为了吃一餐和看龙舟赛。
    现在媳妇讹了别人那么多银子，想去哪里去哪里，听儿媳妇的总没有错，虽然王秀莲心里并不赞同媳妇讹人的行为。
    方盈其实是故意的，她非常讨厌暴发户，在她面前嚣张打店小二耳光的行为。
    店小二可以说是受了无妄之灾，所以临走时方盈偷偷给了店小二赏钱，不多，只有二十两，之所以不能明目张胆给，是怕店小二过后被暴发户为难。
    希望暴发户能记住，并后悔今天的行为。
    张季远把马车赶到更豪华的酒楼门前停下，店小二出来迎接。
    一看马车只是普通的马车，下来的人穿着的只是布衣，并不是绫罗绸缎，整个在青州县城里住的人都知道自家酒楼来的一般都是达官贵人，并没有普通百姓。
    方盈看店小二欲言又止的样子，估计这里招待的人身份都不一般：“小二，这个酒楼的最低消费是多少银子？”
    店小二立马答道：“五百两银子。”小二对价钱倒是很熟悉。
    方盈掏出五百银票递给店小二，小二并不接并说道：“贵客，本店没有招待过布衣，怕冲撞到客人，要不你先稍等片刻，我去请示一下掌柜。”
    一行人就站在门口，方盈说道：“你去问问，我等片刻。”
    方盈对店小二没有马上赶人的做法表示赞同，并不为难他。
    片刻之后，店小二眉开眼笑出来，把方盈一行人引到一个包间。
    这里的视线角度没有绝味楼的好，但是楼里的装修却是豪华许多。
    方盈本着一辈子只带父母来一次的想法，所以才舍得花这个钱。
    五百两银子能做很多事了，在桃花镇能买一百亩良田。
    为了让父母一辈子没有遗憾，当老人生病躺在床上想自己过往的时候，有个好的回忆，生活不能只是苦苦苦啊！
    方盈虽然不知道店小二态度为何转变，但是自己知道在县里认识的贵人当中只有县太爷和陆家人，不外乎这两个。
    既然别人没有出现跟自己打招呼，那说明别人其实不太方便出面，方盈就当不知道就好了。
    方盈的三个子女进入包间后，这里摸摸那里摸摸。
    长乐说道：“娘亲，这个沙发和我屋里的那个有点像，但是这个是软的，坐着比较舒服。”
    方盈失笑：“你眼睛还挺厉害的，这都能看得出来。”
    长乐听到母亲夸自己，笑得眉眼弯弯。
    方盈对孩子们的教育其实是半放养状态，怕迫得太紧，孩子产生逆反心理。
    随后店小二上了茶和点心，这个点心比之前的更为精致。
    长乐说道：“这些点心太漂亮了，都无从下手，怕破坏了美感。”
    方盈看他们不敢下手的样子，笑着对长乐说道：“你们就当它们是美食就好。不用想太多了。”
    听方盈这么一说，大家纷纷拿起一块起来品偿。
    方盈不得不承认，在古代没有各种添剂的情况下，能把点心做得这么好吃，确实不容易。
    张仲元吃完一个点心开心问：“娘，这点心能不能外带回去给二叔二婶尝尝。”
    方盈哪里不知道儿子的意思，分明是拿二叔做伐，自己回家了还想再吃。
    “这个不太清楚，片刻后你去问问店小二看他怎么说。”方盈把事情丢回去给儿子处理。
    就这样悠闲的喝茶吃点心聊天，不到半个时辰，从窗口看到龙舟赛开始了。
    酒楼近水边，虽然不在现场参与，但是锣鼓的穿透力实在太强了。
    听到密集的鼓点都能感觉到，气氛实在太紧张了。
    三姐弟紧挨在窗口，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比赛，生怕错过什么好戏一般。
    王秀莲以前没有来看过龙舟赛，也看得很认真。
    方盈看着窗口，头紧挨着头看龙舟赛一家人的画面很温馨。
    方盈很想画下来，但是除了素描，其它的画法实在是一言难尽。
    在现代兴趣爱好班是要花钱学的，按方老爹的财力供不起。
    方盈素描画得好，是在大学里练出来的，为了画犯罪嫌疑人特意去练的。
    大学里方盈其实还挺羡慕同学们的多才多艺，自己除了学习之外真的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
    在节日表演节目，方盈从来没有参加过，只能在台下做观众。
    古代君子六艺，方盈觉得应该引导孩子们学精一两样，回去跟邓夫子提提才行。
    几个孩子没想在开开心心看比赛的空档，娘亲又给他们加了作业。
    要是知道，他们三个肯定不会来县城看龙舟赛。
    不知不觉间，三组比较比完了，河边的人群逐渐散去。
    三姐弟则还在叽叽喳喳讨论刚刚的龙舟赛的精彩瞬间。
    方盈决定打破他们的热烈气氛，比他们还高声说道：“别聊了，快点来点菜，一会吃完饭去看房子，看完房子再回家。”
    一听说要有好吃的，马上向方盈围过来发表自己的意见。
    一个说要点这个，另一个说要点那个，因为高档酒楼，来的客人基本都识字，所以这里是有菜单的。
    在这点上别的小饭馆是没有的，都是小二报的菜单，因为普通百姓识字的不多，所以只能用口述。
    点好菜，一家人都坐等菜上来，方盈猜测这里的菜份量肯定少，主要是吃个味道，所以做主七个人点了二十个菜一个汤。
    王秀莲看到这样点法有点咋舌，点这么多个菜能吃得完吗？
    等菜上来，七个人每样菜只能分食到两口就没了。
    难怪在这里吃饭这么贵，要请多少大厨才能同时做出这么好吃的菜。

 第112章 归家

    在酒楼吃完饭后，张仲元的点心外带计划并没有实现。
    店小二说了只能堂食不能外带，张仲元的那点小心思被浇灭了。
    方盈在县城买房推倒并重建，家里人都知道这件事。
    但是真正知道地方在哪里的，一行七人当中除了方盈之外，只有张明海和张季远去过。
    方盈决定带家里人去认认门，以后来县城了才能找到地方。
    “娘，公爹，咱们去看看房子装饰得怎么样了？前日我急着送节礼，都没有时间去看。”
    一行人吃完饭走出酒楼门口时，方盈如是说。
    王秀莲看着方盈：“行，那现在就驾车过去看看，省得以后来了都找不到路。”
    方盈对王秀莲这个婆婆还是满意的，前世只有一个方老爹没有娘，所以小时候特别羡慕那些能在娘怀里撒娇的娃。
    这辈子方盈对这具体身体的爹娘一无所知，唯一的哥哥也英年早逝。
    方盈无从查探这具身体的过往经历，其实方盈也不想查探。
    万一有极品亲戚呢，到时候自己怎么办？亲戚又不是敌人，不能一棍子打死。
    方盈羡慕兄弟姐妹多还能和谐相处的大家庭，在农村这样的家庭妥妥的无人敢欺负到他们头上。
    方盈在农村长大，当然知道不管古今在这一点上都是相通的。
    张季远把马车停在张宅门口，方盈跟几个子女一起下车。
    张宅这块牌匾是方盈前段时间订好挂上去的，总提着凶宅感觉有点不吉利。
    方盈等县城的宅子建成后，经常往来县城有地方方便居住。
    方盈从凶宅看到黄金的时候就有想法，她不想刘先生刘诺那样的乞丐一直住在城隍庙里，希望他们也能堂堂正正做人，想给他们一个栖息之所。
    与其让黄金落入不知谁的手里，不如落在她手里用在有需要的人身上。
    方盈决定拿出从凶宅得来分给自己的三十块黄金在县城的郊区外买两三百亩地，建一个慈幼院。
    五十亩地用来建房活动用地，两百亩地一半用来种植经济作物，一半种粮食维持慈幼院的费用支出。
    慈幼院里会建学堂，方盈觉得不只是养大孩子就行，还要教会他们一技之长，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学堂则建成现代职业学校的模样，当然有学得好的，方盈也不会反对他们去参加科举考试。
    方盈的这些想法一直在心里没有和家里任何人讲过。
    当然啦就算说了，家人也并不一定能理解她的用心，一切等做出来的时候再说。
    到了张宅门前下了马车，从大门处就能听到敲敲打打的声音。
    方盈见院里太吵，怕吕六叔听不到声音，在大门口一边敲门一边喊：“吕六叔，开开门。”
    吕六叔感觉门口有人在叫他，凝神一听又没有了，以为听错的时候，声音又响起，这回听真切了，真的有人在叫他开门。
    方盈本来以为吕六叔他们放假的，但是建房屋的哪里有什么节假日，为了赶进度去接建另外一个新房屋，节日和平时没有两样，该赶工还是要赶工的。
    今天方盈带家人一起过来看看，主要是看装修得满不满意。
    其实方盈想多了，家里人都去看过学堂的装修，那个马桶啊，洗手盆呀，瓷砖他们满意得不得了，他们相信自己家装修绝不会比学堂的差才是。
    吕六叔出来开门，果然看到了方盈和一家人。
    吕六叔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说道：“里面太吵了，没有听到小东家叫我，实在不好意思。”
    方盈说道：“没关系，吕六叔，你忙你的去，我带家人来认认门。”
    吕六叔听方盈这样说也不客气，干自己的活去了。
    一家人一个院子一个院子逛，长乐忍不住说道：“娘，这院子的格局和二叔住的房子有点像。”
    方盈说道：“你说得没错，但是农村地大建的房子也大，在县城里可不一样，只能每个院子建成几室几厅的格局了。”
    王秀莲看过东西两侧的四间小院，正对大门后面的两个大院有堵墙隔开，关上门又是一个独立的院子。
    王秀莲看到此处有些不解问道：“儿媳妇，这个为什么要隔开，关起门来感觉都不像一家人了。”
    方盈知道家里人肯定会有此一问，于是解释：“娘，外面四个小院，我打算租出去给县学的学生，两个大院有十间房，目前够咱们家人住了。”
    王秀莲没有想到方盈建房子出租收钱，这不住用来生钱挺好，真不知道儿媳妇现在的脑子是怎么长的。
    一家人看完张宅，方盈带王秀莲她们去逛街，方盈答应过二弟媳要给她带话梅的。
    “娘，东西买好了，要不带你去元满庄可好？反正认门嘛，总要认全的。”方盈提议道。
    王秀莲听见方盈如是说：“好，反正现在闲着也是闲着，去走走也好。”
    方盈一行人在庄子里没有看到翟管事，估计是回家过节去了。
    方盈招的长工并不是死契，节日会放他们回家看看，这和绝大部分的雇主不一样，不到契约结束绝不给回家看亲人。
    所以方盈雇的长工都很自觉做事，因为别的地方没有这样的待遇，怕自己失去工作。
    方盈哪里会知道长工的心里想法，只是觉得自己看人准罢了。
    看完元满庄，方盈和一家人回到了桃园村的家里。
    王秀莲感叹：“还是在家里舒服呀，去别的地方虽然长见识了，但不自在。”
    方盈说道：“老家当然是最舒适，这里的水土人情都习惯了。”
    方盈其实也更喜欢农村生活，悠闲，生活压力不大，勾心斗角的事少。
    王秀莲一个没有见过繁华的人，都不想在县城生活，可见老人还是更向往自然。
    回到家里，方盈拿出买的东西一一分了，李玉荣也有份，是除了话梅以外的礼物，惊喜道：“大嫂，你怎么买那么多东西呀？怕要花不少钱。”
    方盈笑道：“白得的钱，就给你们带礼物了。”
    方盈如此这般，这般如此说明钱是怎么得来的。
    李玉荣听得一惊一乍，但总的来说就是觉得暴发户是真傻，不傻怎么舍得花那么多钱，就是为了换个包间。

 第113章 事业新篇章

    方盈回到桃园村分发礼物之后，开始新的一轮舆图圈点实地查探。
    这样查探了三四个点之后，方盈还没有从查探过的地方得到一个自己可以买地的地方，桃花镇却传来了消息。
    这买地的事本来是张季宁管的，现在方盈皂坊的活两个嫂子轮流干，人闲下来了就由方盈接手了。
    吃过早饭，方盈和张明海匆匆去桃花镇的牙行。
    桃花镇本来就小，只有一间牙行，张明海之前也来过，美源村的田地就是镇上的牙行介绍的。
    牙行的人再来，说明现在有合适的地块出现了。
    方盈觉得牙行对她们家这么积极，应该是和第一次买地时，方盈额外让张明海给牙人的十两辛苦费有关。
    牙行虽然是父子两人开的，但是谁都会对大方的贵人更为用心。
    方盈这次想买的是桃花镇两头路边的地，是为了拿来建糖坊的。
    糖坊不能建在村里，以后来卖拓的什么的人都有，人员复杂，方盈不想把这种潜在的麻烦带回村。
    而且在镇上大量雇短期工更为便利，张明海之前也问过这个问题，方盈把利弊跟他说过之后他也认为建在镇上才是最为有利的。
    好饭不怕晚，时间过去那么久了现在才来消息。
    张明海赶车，方盈坐在马车里问道：“公爹，这次买的地记在谁的名下？”
    张明海考虑到孙子辈可能要参加科举，说道：“记在我名下，那样不会影响孙子科举。”
    方盈也是考虑到这个问题才有此一问。
    从明年开始，方盈每年以百亩的速度分发拓种，村民种拓数量以几何级数在增长，三年就达到八百亩，四年就达到一千六百亩。
    前三年可能没有那么多人留意，第四年开始可能会出现竞争对手，别人也建糖坊。
    自家不过抢了先机，而且和墨家木坊有契约要求，新的榨糖机五年之后才能卖给方盈以外的人，因为图纸是方盈提供的。
    方盈在出现新的糖坊出现之前，就要做建立规则的人，拓拉来了就要给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这样的好处是能避免有人运营金不足，先收了村民的拓，然后糖卖了再给钱这种戏码。
    有新式榨糖机的效率，就是一斤拓的成本由一文变成两文，还是能挣钱的，但是老式的榨糖机就不一样了。
    方盈想过对手方可能提高原料价格来抢原料。
    张明海在牙行门前停下车，方盈从马车上下来，对张明海说道：“公爹，你稍等片刻，我去叫牙人。”说完转身进了牙行。
    方盈从牙行出来的时候，身后跟着一个牙人。
    牙人在张明海的身旁坐下来，方盈则重新上了马车。
    牙人说道：“张老爷，现在先去看地，你觉得合适再叫卖家过来签契。”
    张明海回道：“好，那就这样办。”
    在牙人的指引下，马车很快就到了地方，方盈下了马车。
    这块地在离桃园村远一点的另一头，方盈有看了看，这其实是一个小矮坡下的十来亩良田。
    小矮坡看来有三、四十亩，良田只有十几亩的样子。
    牙人说道：“卖主连小坡一起卖，单独只买良田他是不会卖的，你们考虑考虑。”
    方盈看着连倾斜度三十度都没有小坡，走过一圈之后，这个不管建房或者种花果都没有问题，当即对张明海说道：“公爹，可以买下来。”
    张明海看方盈已心中有数了，回头对牙人说道：“牙人，我们决定买下了，现在回去叫买主过来签契。”
    于是一行人重新回到牙行，方盈和张明海在牙行坐等卖主到来，牙人叫自己的儿子去知会卖主过来。
    在等待卖主过来的过程中，牙人向方盈和张明海说了卖地的原因。
    原来卖主的大儿子被县城的赌坊扣留，如果不拿钱赎人就要把他大儿卖了，我想想你们是厚道人家，所以就把这事告诉你们，别的人知道卖主急需要可能会故意押价，但是你们应该不会。
    方盈笑笑说道：“我们不当怨大头，也不会故意压价，按正常市价交易就好。”
    牙人说道：“卖主说过能按市价卖是最好的结果。他是急卖通常会遭压价。”
    方盈从来没有想过要趁火打劫，孩子再不是也是自己的孩子，明白一个老父亲想救儿子的心情。
    想想自己女儿张长乐当初不见，心里是如何煎熬能感同身受。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出现一个败家子如果不痛下手打一顿，让他在床上躺三个月起不来估计是无法改不了。
    前段时间方盈刚听王秀莲说谁去赌钱就去剁谁的手，这不刚过没多久就遇到一个。
    方盈心情有点复杂，自己成就了好事，别人家却是遭遇了坏事，什么都有因果。
    两刻钟左右，牙人的儿子回来了，身后跟着的正是卖主。
    之前跟牙人说过按正常市价交易，卖主二话不说就签了契，方盈付完钱，卖主就走走了。
    张明海和牙人去换了红契再回家，方盈刚从桃花镇走路回桃园村。
    回到家里，方盈想着那个坡上应该种什么东西才好。
    按皂团的发展趋势，以后做的人会越来越多，价格会越来越低，如果要保持一年两万两的利润，势必在量上取胜才行，要有量当然要多种花。
    刺玫花是最好练精油的一种花，可以考虑种三分之一。
    其次就是茉莉花，这个也可以种三分之一。
    这个朝代不知道有没有熏衣草了，这个可以让陆家南来北往的镖行问问。
    等张明家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要吃晚饭的时间了。
    方盈对张明海说道：“公爹，新买的那个小坡我打算种三种花，到时候就辛苦你了。”
    张明海对儿媳妇还是很了解的，从说买下的时候估计经想好了要种什么了。
    张明海对方盈说道：“我都种过好几次花了，算是半个花农，这不是问题。”
    方盈对于张明海这个公爹事事都依自己的意思做很感激。
    别人家的公爹是一家之主，是绝不会像张明海那样的，方盈心理明白。
    有可能是自己的大儿死了，方盈代替他儿子在他心目中的位置，或者是觉得自己能带领整个家走向富裕。
    不管怎么样，方盈很感激在这个家里的每个人对自己的包容。
    方盈其实自己知道其实在不经意间的行为有时候在这个时代是不容的。

 第114章 建糖坊

    一家人吃过晚饭，张明海宣布了在桃花镇买到地建糖坊的好消息。
    “爹，你说要建糖坊，这事由谁来管？”张季远听后立马发问。
    张明海说道：“就由你嫂子来管，她现在有时间。”
    方盈把制皂坊制碱和投料的工作移交给两个嫂子之后，现在在张明海家算是比较闲的一个。
    方盈听到公爹把建糖坊的事交给自己，说道：“公爹，我可以接下这事，现在都种了双季稻，五月不是农忙时间。”
    方盈转头看向张季远说道：“三弟，你有空的时候陪我去请人来建房。”
    张季远本来想着做五休二，在歇息的时候睡个懒觉，这下泡汤了。
    这和全年无休有什么区别，于是有气无力回道：“好，大嫂。”
    其实在桃花镇买到了建糖坊的地之后，方盈开始规划，准备建糖坊。
    虽说是明年才用得上，但是建糖坊也需要时间，方盈不想到时候匆忙仓促。
    其实也不一定非要明年才用，从美源村拉拓回桃园村榨塘要经过桃花镇，直接在镇上榨糖也行。
    方盈想着自家在美源村种的拓不是很多，拉回桃园村榨糖不算麻烦，没有必要那么快启用新糖坊。
    要不要制白糖，方盈曾经想过一段时日。
    现在白糖只有京城的达官贵人买得起，叫糖霜。
    涉及到达官贵人，方盈还是谨慎行事，这个和皂团不一样，要是真的出事，陆家不一定会保自己。
    方盈决定还是苟着，坚决不制白糖，枪打出头鸟，何况自己是只没有羽毛的鸟。
    红糖因为多地都有人在做，所以在大范围内不显眼，现在无人注意，方盈不担心。
    但白糖显然是不一样的，制成白糖的技术就遭人眼红，可能会祸及家人，方盈决定不做。
    木制品可以找到墨青给自己背祸，但制白糖术显然找不到人。
    在没有能力保护自己劳动成果和家人的情况下，方盈只能潜行于市，泯然于众。
    过了两日，张季远终于歇息了。
    一大早吃过早饭，张季远驾家和方盈一起去请朱泥瓦匠。
    方盈和张季远去过朱工匠的家，马车来到院门前，张季远吁停了马。
    方盈下了马车，走到院门口敲门，片刻院门从里被徐徐拉开。
    朱瓦匠看到方盈的瞬间，脸上闪过讶意，很快恢复正常，疑惑问道：“方娘子找我有事？”
    方盈回道：“是有事，能进屋进一步说明吗？”
    张季远已经在院门口的木桩上绑好马绳，走了过来。
    虽然嫂子不太在意，但是不能让嫂子独自一人见外男，张季远陪着进屋。
    三人在堂屋坐定，朱嫂子要来倒茶，方盈摆摆手说道：“朱嫂子，不用上茶。”
    说完方盈从自己的布包里，掏出一摞的图纸，说明来意。
    “朱工匠，这次来找你还是为了建房，你先看看桌上的图纸，再决定要不要接下这个活。”
    朱瓦匠真的拿起桌上的图纸一一细看，不懂的地方就问方盈，方盈给他一一解释。
    朱瓦匠看完桌上所有图纸，心里已经有谱了，决定接下这个活。
    于是说道：“方娘子，我可以接下这个活计，但是现在离秋收后建房还很久，你怎么这么早就找来了？”
    看着朱瓦匠说道,方盈开口说道：“不瞒朱工匠，我并不是打算秋后才开工，现在不是农忙时节，我回去准备材料，你去找人，十日后开工怎么样？”
    朱瓦匠对方盈连时辰都不看就要开工的做法有些无语，说道：“方娘子再心急，也先看有没有合适动土的日子，到时候再来知会一声就行。”
    方盈的知道建房子确实是要看日子才能动土。
    “那好，到时候确定你这边有多少个人去建房，我叫人帮忙做午饭，房子就在桃花镇边上，晚上你们早半个时辰回家，我不管晚饭。”
    朱瓦匠见村子离桃花镇才六七里路，半个时辰回家确实没有任何问题：“那就这样说定了。”
    方盈说道：“工钱就按镇上的来。”
    方盈当然知道村里的工钱要比镇上的少两文，在哪里做工就按那里的工价，方盈不想工匠们心里不满。
    朱瓦匠笑说：“好，方娘子想得周到。”
    两人达成一致意见，方盈见事情已经有眉目了，提出告辞回家。
    朱瓦匠出门相送，心里感叹方娘子做事果断，丝毫不拖泥带水，有些男人都比不上她。
    回到桃园村，方盈看张明海刚好坐在院子里嗒嗒抽烟。
    方盈说道：“公爹，你这几天抽空找人算个日子，看桃花镇那边的糖坊，什么时候动土合适。”
    张明海吐出一烟圈说道：“好，你已经找到人来建房了？”
    “是的，公爹，你看好日子，我再去知会人去动土挖地基。”
    方盈刚刚说完，张明海说道：“不是什么材料都没有吗？现在这么急没用。”
    方盈回道：“我去订材料，在挖好地基之前提前送过去，这样不耽误时间。”
    见方盈已安排妥当，张明海便什么都不说了，续费抽烟。
    两个儿子虽然时不时跟儿媳妇出去办事，但是完全还没有学会儿媳妇的一半本事，张明海愁啊。
    不管张明海怎么想，方盈在忙忙碌碌准备材料。
    这是工坊，要长时间在里面做事，所以还是以安全结实为主，美观还是其次，当然能两者都兼顾上更好。
    方盈就是要两者兼顾所以造价上不便宜。
    当然对于现在的方盈来说，拿出上千两建个糖坊已经不成问题。
    张明海已经找人看好日子时辰，就在这个月的中旬，五月十六。
    方盈和张季远再次去登朱瓦匠的门，同时也知道了朱瓦匠带去建房的人数。
    去桃花镇上贴招工，招两个镇上有点年纪的婆子做饭，之所以不招年轻妇人，怕在一群男子当中影响不好。
    方盈的做法是能避免一切麻烦才是最好的结果。
    很多人家也不希望自己年轻的媳妇去抛头露面挣钱养家，这关于到男人的面子。
    方盈觉得这都是大男子主义的做法，不是不想让女子有经济独立的机会，人就不会跑了。

 第115章 送货

    方盈在准备建糖坊的材料，到糖坊热热闹闹破土开工，事情终于告一段落。
    后面就时不时去看建糖坊的建设进度就行了，反正桃花镇近得很，随时都可以去。
    忙忙碌碌到了五月二十八，方盈一大早就催促张季远起床去仓房把皂团装车。
    今天是今年约定要交的第一批货，不能有任何差池。
    虽然已经是合作的第三个年头，但是方盈觉得自己没有欺熟的资格，陆家给予自己的帮助自认是无人可比的。
    他们不欺自己弱小，如果遇上一个心里稍微贪一点的家族，方盈的制皂事业根本就保不住。
    君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那是愚民的一种手段口号，特权阶层总能想到办法脱罪，或是让他人替自己顶罪。
    不欺他人弱小，也不小看他人，难怪就算换了皇帝，陆家依然兵权在握，这是一个极得皇室信任的家族。
    被催起床的张季远脸色极其不好，趿着木屐走出房门，冲着方盈说道：“大嫂，谁有这么早就要出门送货的？”
    有起床气，方盈一看就知道小叔子昨晚没有睡好。
    于是说道：“早起的鸟儿有虫吃，要是都像你这样，什么都轮不到你。以前谁自己说任劳任怨，我叫他做什么就去做什么的。”
    张季远的怒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蔫了下去，真是年少不更事，自己早早把自己卖了。
    方盈不想提往事，但是小叔子这好日子一过，就惫懒，能躺着绝不站着了。
    张季远洗漱好，就去仓房那边装车了，方盈则在灶房里忙着做早饭。
    早饭做好，张季远也装好车回来了，向方盈说明装车的情况。
    “大嫂，三月份三千五百块，四月份一万六千块，我只装了一万五千五百块，一共是一万九千块，留一点地方给你放脚，装不下了，产量再多就要多买一辆马车送货了。”
    方盈想了想说道：“你这么一说倒提醒我了。”
    张季远一脸懵逼：我提醒什么了，不就是说多买一辆马车吗？
    方盈看张季远不解样子说道：“咱俩把两辆马车都赶出去了，家里就没有一辆备用的车，家里有孕妇老人小孩，要是遇到急事去就医什么的，车都没有。”
    张季远说道：“村里有吴郎中，干嘛还要这么麻烦跑去别的地方就医呀？”
    “要是是吴郎中叫你去的呢？”
    张季远投降：“大嫂，横竖都给你说完了，我认输。”
    方盈目的不是为了想争输赢，就是觉得事情尽量想得周全一点，那样纰漏就少点。
    方盈做好早饭，一家人都起来了，张季宁觉得自己很久没有出门了。
    看到大嫂今天去送货，他也想去，于是对方盈说道：“大嫂，我也想去送货。”
    方盈看到李玉荣已经坐稳胎，不需要人在身边跟着了。
    对张季宁说道：“想去就去，现在弟媳也安全了，不用人在身边跟着了。”
    李玉荣听到方盈提到自己于是说：“大嫂，我现在一点事都没有，夫君，你去忙你的事，我一个人会注意的。”
    方盈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什么时候他们的感情到了你侬我侬的地步了。
    吃完早饭，方盈、张明海、张季宁和张季远四个一起去送货。
    王秀莲和三个孙子孙女站在院门口看两辆马车离开。
    长乐看到如此，安慰王秀莲道：“祖母，他们只是去送货，不是去远行，很快就会回来了，不用担心。”
    王秀莲笑着点了点长乐的额头：“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担心了？”
    长乐也不甘示弱，边躲王秀莲的魔爪边说道：“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了。”
    王秀莲感叹时光匆匆，八岁多的长乐快到自己的肩膀那么高了。
    可能是平时锻炼，营养又足够，三个孙子比村里同龄的孩子高小半个头。
    王秀莲佯装发怒：“快去上学，还吵吵什么！”
    三个孙子做鸟兽散，回房找各自的书袋，准备背着书袋去上学。
    等三个孙子出了门，家里只剩下王秀莲和李玉荣，王秀莲感觉安静得有点不习惯。
    李玉荣看到王秀莲心里的落差，安慰说道：“娘，家里会越来越热闹的，你很快又要添孙子了，到时候你可别嫌小孩太吵就行。”
    王秀莲看一眼李玉荣说道：“不会。”
    话说方盈一行人到陆家庄门口，陆管家已经早早候在庄子门口。
    张季远停下马车，方盈从车上下来，看到陆管家在庄子门口。
    方盈笑着上门打招呼说道：“陆管家，久违了。”
    陆管家看到人来了，终于松了口气，听说京城那边出现同款皂团，陆家担心方盈不和他们做生意了。
    按陆家的做法，不会强买强卖，就算是担心也不会派人上门去问。
    现在人来了，说明自己没有看错人，方盈是一个可信任的合作伙伴。
    方盈看到陆管家如释重负的样子，差测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但是在庄子门口不是谈话的好地方，于是提议：“陆管家，先把货送进庄子，有什么事晚点再说。”
    陆管家见方盈说得在理，于是引一行人入到庄子内。
    马车停下，正在仓房门前卸货，方盈把手上的样品拿给陆管家，示意他拆开看看。
    陆管家拆开看货，闻一闻后哈哈大笑对方盈道：“陆家被对手骗了，哪有什么同款？新款在这里呢。”
    方盈也不清楚怎么回事，于是追问道：“什么同款？”
    陆管家于是一五十说起此事的经过，原来有人冒充说是跟方盈接上了头，接走了她的全部皂团，现在卖的正是她造的呢。
    方盈这才知道，原来自己已经虚名在外了。
    方盈看到陆管家，正式说道：“除非是陆家不愿意和我合作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停止合作的想法。”
    陆管家知道方盈说的是真的，但是外面那个传有鼻子有眼，让人不得不怀疑。
    知道这事只是一个乌龙，陆管家觉得没事就该去张家多看看。
    方盈看到事情已经弄清楚了，于是交完货后坐下同陆管家喝茶。
    喝茶期间，方盈拿出几张图纸，是花木图纸。
    “陆管家，能麻烦陆家人吗？在京城帮忙看看有没有这几种花草。”
    方盈刚说完，陆管家一口应下，之所以这么干脆，京城后宅妇人这个赏花宴，那个赏花宴的，打听花草是宴会上顺便的事。
    事情办完，方盈收下货款后，向陆管家提出告辞，一行人离开了陆家庄。

 第116章 建祖屋

    方盈提着沉甸甸的货款上了马车，这是差不多去年两个月才能挣来的钱，三千八百两，因为要用银子的地方多，这次方盈并没有兑成金子。
    陆管家给的艾叶皂价钱并没有变动，还是两百文一块，陆家看来真的听进方盈的建议了，并没有打算降价卖皂团。
    方盈虽然不想多嘴参与陆家的经营，但是她是供货商，如果陆家卖不出去，自己跟着没有收入。
    有新皂坊出现，说明自己能做这独家的生意不会太久了。
    既然不能做独家，除了基础老款艾叶皂原原材料易得，刺玫花要大量种植需要两年时间，自己还能打这个时间差挣一波。
    自己种的刺玫花，原材料上就不被他人钳制，可以说原料稳定。
    古代农村，不当吃不当喝的东西，很少人种，除了做香料的人家。
    问题别人做香料，有自己的产业，也不会大量把花卖出去。
    除了大户人家少量种来观赏的，这部分人家也不差钱，就算是差钱，为了面子问题也不会拿来卖钱。
    方盈坐在马车里，天马行空想了一遍自己的制皂业。
    本来想在今年推出两个新款，一个蜂蜜皂一个香椽皂，看来得改变计划，一个推一个就行。
    今年看看蜜蜂能不能分箱出来，要是这样明年才推出来比较好，数量会比较多一些，晚一些出现，别人模仿的时间就越晚。
    方盈想过做洗头水，问题现在能装洗头水的只有陶瓷瓶，并不适合长途运输。
    虽说有官道，但是官道并不是水泥路，只是上面铺了些石子，一下雨一样难行。
    之前方盈张明海商量给二房利润的百分之十做来保密条件，从这个月开始就要开始给了。
    方盈除去原料人工运输等等环节需要的费用扣除，剩下的三千四百两是利润。
    当张明河拿到三百四十两银子时，竟对着张明海呜呜大哭，吓得张明海手足无措。
    “二哥，拿到银子应该高兴才是，你怎么哭了呀？”张明海坐在一边不知怎么办。
    张明河哭得都冒出鼻涕泡了，半晌才停下来。
    红着眼睛看着张明海：“三弟，不瞒你说，以前我以为大哥能拉拔二房一把的，现在才知道，只有三房才靠得住。”
    张明海知道二哥心里也一直惦记大哥，但是大哥不回来能怎么办嘛。
    “二哥，我今天除了送分成过来，还有一件事想和你商量。”张明海见二哥平静了一些说道。
    张明河看到三弟严肃的样子，肯定不是小事情，说道：“说，是什么事？”
    “这祖屋倒了，现在祭拜遇到雨天很不方便，我想重建，不知道你有什么想法？”
    张明海说完看着张明河。
    张明河想了想：“但是这祖屋归大房，建了之后会不会有麻烦？”
    “我就是怕有麻烦这才找你商量来的，我来出钱建，反正屋子记在大哥名下，建房的银子记账，让族长做个见证，大哥回来有银子就给，实在困难以后再说。”
    张明河想此事可行，只要不对大哥抱有希望，也不会有什么失望，看三弟的样子看来也没有打算非要能拿回建房的银子。
    张明河说道：“这祖屋也不小，建好一点得花一百多两银子，要是大哥不给你，你不介意呀。”
    “这是钱的问题吗？你看整个村子哪一家的祖屋是这个样子的？”张明海瞥张海河一眼。
    张明河想了想确实是没有的，大家日子过的日子比自己差，但是祖屋维护得挺好。
    不像自己和三弟，在废墟中祭拜祖先，明面上没有说活人的不是，但是背后谁会知道有没有人说。
    张明海倒不是怕别人说什么，现在他和方盈一样看得开了，不太在意别人说什么，只要不是干坏事，随别人说去，反正嘴长在别人身上。
    张明海说道：“二哥，我自己倒没什么，要是以后孙子读好书，过几年考个秀子回来，祭拜祖先时是什么想法。所以我愿意出这个钱，是为了不想我孙子难过。”
    张明河见张明海已经打定了重建祖屋，便不劝说了，麻烦就麻烦一点，到时候大哥回来一起帮三弟说情。
    “三弟，你要建也是可以的，到时候大哥回来，我帮你说话。”张明河的心里已经拐弯了。
    张明河以前以为大哥才是顶立门户的，现在他不这么认为了。
    看看现在三弟的做派，除了家里还没有请仆人，和地主老爷真的没有多大差别。
    张明河提议：“那咱们就用大哥的生辰八字，去看看哪一天动土合适。”
    “行，二哥，你去找人算算日子，我去找泥瓦匠和定材料。”
    张明海和张明河有商有量说着建祖屋的事。
    第二天，两兄弟各自去忙建祖屋的事，到了晚上再碰头，说各自的成果。
    晚上回到家里，吃过晚饭三房的人都齐齐坐在院子里。
    张明海之前有跟方盈说过，但是没有跟家里的其他人说，现在才正式告知，要出钱建祖屋的事。
    王秀莲说道：“那就建，我带孙子出去玩，别人也问我，你家祖屋都倒了，怎么不建回来呀？我只能说那地不是我家的，不问过大哥，不敢乱建。”
    村民确实也知道，有时候村民吵架都是为了争那几寸土地。
    地对于农人来说地实在是太重要了，不管是宅基地还是田地。
    方盈说道：“那要建成什么样的？要装修吗？”
    张明河白了方盈一眼，天还没有完全黑方盈还是看到了。
    然后张明海说道：“不是自家的房子，装修什么？咱们把祭祖的地方装修一下就成，其他就建成一个框架，铺上地砖就行了。”
    方盈的心里此时只想到一个词，毛坯房，这公爹不是现代人都学到现代人的精髓了。
    这个不用花多少钱出去，房主又能按自己的喜好来装修，挺好的。
    方盈看张明海只是来知会一声，可能他都已经做好各种准备了。
    于是问道：“公爹，什么时候开始建？”
    张明海说道：“已经看好日子，过七八日就要动土了。但是要找一个和大哥差不同命的人铲第一铲土。”
    方盈问道：“那两家人当中，哪个孙辈的人合适呢？”
    张明海说道：“二房的张仲谋合适。”
    方盈问道：“是不是也有需要避讳的？”
    “咱们两家都没有，到初六那天要去观礼才行，那样才显得有人气。”
    一家都说知道了，初六那天早上肯定去。

 第117章 新居落成

    方盈在桃园村的家里忙忙碌碌，时间一天一天过去。
    端午节的时候吕六叔说过，再过一个月县城的新屋就装修好了。
    五月底去送皂团没有顺路去看，方盈算算时间，现在应该差不多装修好了。
    正好逢皂坊歇休，方盈提议一家人一起去看看。
    除了李玉荣怀孕不方便坐马车，张季宁要在家陪娘子之外，其余人全部出动了。
    分两辆马车，一辆由张季远驾车，载着方盈母子四人，另一辆则是由张明海赶车，车里只有王秀莲一人。
    其实一辆马车也能挤得下六个人，问题是单马拉车，车载六人长时间下来马会累死的，家里又不是没有马车，没有必要让马这么受罪。
    在马车里，张仲元叽叽喳喳，长乐倒是比小时候话少了许多，可能人长大了，不是什么话都愿意对大人说了。
    “娘，这是我第二次去县城，以后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再带我们去了。”张仲元坐在一旁说道。
    瞅了张仲元一眼，方盈对这个离稳重有点远的大儿说道：“好好读书，以后到县学上学，有的是时间住在县城里。”
    张仲元两眼亮晶晶看着方盈：“娘，我以后真的能到县里住吗？”
    方盈也不打包票：“能不能来就看你自己了。”
    张仲元指指自己，眼睛瞪得溜圆地问着方盈：“看我自己？为什么？不是一家人都来吗？”
    方盈只得解释：“要是你早早就考过童生试，娘就送你来县学，县学就在不远，到时候住在家里就行。”
    “只有我一个人来吗？”张仲元不死心问道,一想到要离开家人就有点不舍。
    方盈说道：“娘想在元满庄办个工坊，到时候有可能也会住在这边坐镇。”
    张仲元一听娘亲也会来就放心了，有娘亲在什么事都会妥妥的。
    张长乐对住在县里没有那么执着，她觉得县里的坏人比村里的要恶毒得多。
    村里的阿婆大婶，对哪个有意见就明着来骂骂咧咧，甚至动手打架，扯一下头发分出输赢就行。
    县里的坏人面上对你笑嘻嘻的，等你转身从背里捅你一刀，要分出他们是善是恶着实不易。
    每个人的笑容都一样，要分出笑容下的另一副面孔，长乐觉得好难。
    “娘，我不想住在县里，县里的人很复杂，坏人也多很多。”长乐对住在县里持反对意见。
    “坏人哪里都有，只有咱们自己学会分辨忠奸，才能不落入坏人的圈套。”
    方盈刚刚说完，长乐就迫不及待问道：“娘亲，那有什么办法能够分辨出来吗？”
    “其实这事说来简单也算简单，说不简单也真的不简单。”
    长乐听得一头雾水：“怎么简单又不简单的，娘，我没听懂。”
    其他两个弟弟听到猛点头表示自己也没听懂。
    “不管是说话还是做事，都是为了达到某种目的。那我们就用目的倒推的方法，来预测对方下一步可能会说出或者会做出什么样的行为。”
    张仲元觉得这话肯定以后有大用，怕自己忘记，于是问道：“娘，我能把这话记在小本本上吗？”
    小本本其实是张仲元的日记本，方盈要求几个子女要写日记，因为本子小，他们自己起的名字叫小本本。
    “当然可以，这也是你今天见闻的一部分。就拿记本本这事来说，光明磊落的人会询问他人，得到肯定才记，另外一个就是暗搓搓的记下来，然后偷偷观察人群来验证这话正不正确。”说完方盈看了几个子女一眼。
    “这和对方的性格有很大的关系，暗暗记下也不一定会做什么坏事，只要不触碰到他的利益就没事。要是不小心触碰到，可能他就会在你的背后捅刀子。”
    方盈想想人能单纯的活着其实就是一种幸福，说明单纯的人背后有很多人在护着他。
    但是孩子长大以后，大多数或这或那的原因要远行离开父母，教会他们自保手段才是正确的做法，靠他人不如靠自己。
    方盈在短短一个时辰的路途中，教几个子女如何辨识忠奸，善与恶。
    养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这话真的说到方盈的心里去了。
    现在家里已经不缺吃喝穿用了，但是读书学业又让她操碎了心。
    方盈完全进入母亲的角色而不自知，她想起现代的频率越来越少。
    在聊天中，不知不觉间张季远已经把马车停在县城的张宅面前。
    张季远见院门锁着，便对方盈说道：“大嫂，吕六叔今日没来，估计已经完工了。”
    “那现在调转车头，去吕六叔住的地方看看，问他拿钥匙开门。”
    方盈刚刚说完，张季远按方盈的指示去行事。
    “公爹，娘，你们在院门口稍等片刻，咱们拿钥匙很快就回来。”方盈掀开车帘对在后面的张明海说道。
    张明海就真的停车，在院门口等着方盈他们回来。
    不过半刻钟，方盈他们就回来了，张季远是牵着马走回来的，吕六叔走在他旁边。
    吕六叔看张季远牵着马，不太方便去开院门，便说道：“我去开门。”
    说完，拿着钥匙先去院门打开，张季远牵着马车进院子停下，后面跟着张明海。
    到了院子里，方盈和三个孩子才下马车。
    随后吕六叔领着一家人一个院子一个院子去看看是否满意。
    方盈对吕六叔做的事很满意，不止装修好了房子，还把房子打扫得干干净净。
    方盈嘴里没说什么，但是心里却想着，这么会来事，得给他们加点工钱才行。
    一家人看完院子，方盈就结工钱的问题和吕六叔商量什么时候方便。
    吕六叔呵呵笑道：“昨天刚忙完，本来要过两日才去找方娘子，那不如就今日。省得你再跑一趟了。”
    方盈觉得这样刚好，大家都方便了，不用再来来回回就是。
    “吕六叔，你直接说个总数，我也懒得算账了。”
    “那不行，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说完吕六叔掏出一本账本递给方盈。
    方盈大体上草草把账本看了一下，翻到最后一页看总数。
    然后从马上搬银钱出来给吕六叔，吕六叔看到数目不对，多了，于是说道：“方娘子，多了。”
    方盈说道：“有一两是给你的，其它就平均分了，你们都帮我把房子打扫得这么干净了。”
    吕六叔感谢东家大方，一两银子对方盈来说不是什么大事，对吕六叔的却不一样。

 第118章 暖居酒

    县城的新居建好装修好，方盈一行人看过没有问题，给吕六叔结清工钱，吕六叔高高兴兴回家了。
    方盈问张明海：“公爹，房子是建好了，要不要办暖居酒啊？”
    张明海不假思索：“这还用问吗？当然是要办的，还要热热闹闹的办。”
    方盈傻眼：“这县城里，咱们只认识几个人而已，怎么个热闹法？”
    “咱家牛车多，一车拉五六个人来，都有几十人了，村里有的人一辈子都没有来过县城，趁这个机会让他们来看看。”张明海说着自己的想法。
    人来了，牛车太慢，吃完酒回村可能来不及了。
    “公爹，来那么多人，住的问题你打算怎么解决？”方盈看着张明海问道。
    “现在天热，拿几块木板垫在地上，铺上草席打个地铺就行了。”张明海想着这样省钱又方便。
    方盈想想说道：“公爹，钱花都花了，也不差那住宿的钱了，你要是为了省那几个钱，族人回到村里怕是有人说闲话，好心办坏事。”
    张明海说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打算包下一个小点的客栈，天热他们可以洗澡什么的，住的舒适一点。”
    张明海说道：“那就按你说的做。”
    “那就由我去安排了。”方盈不客气接过事情来做。
    方盈觉得有必要知道人数，到时候好订酒席和客栈：“公爹，你回村问问有多少人来？我的想法是一家来两个。当然，二伯一家可以全部都来，那样一算有一百人左右了。”
    张明海想想村里四十多户，一户两个差不多一百人了，还有自己亲兄弟当然不能按这个算。
    张明海点点头：“那请人的事我来办，订酒席和客栈的事你来办。”
    “好，那等公爹确定来多少人我再订酒席和客栈。咱们不熟悉县里的邻居，吃饭的台凳我去租借回来。”方盈一锤定音。
    王秀莲和长乐几个看着张明海和方盈商量着酒席的事情，一会看看这个，一会看看那个，他们几个并不吭声。
    看到事情定下来了，王秀莲说道：“事情都商量好了，现在可以回桃园村了吗？”
    方盈觉得来一趟县城不容易，不去逛街有点可惜了。
    “娘，你先别急着回去，咱们先去逛逛街买点东西，就当提前熟悉路了。”
    方盈想带王秀莲熟悉这一带，以后谁知道会不会来住，现在先认一下路总是好的。
    王秀莲见到儿媳都这样说了，也不好再推辞，于是一行人出去逛街。
    张季远想到上次在府城逛街，大嫂大包小包的买，两兄弟做搬运工的惨样。
    于是出声反对：“大嫂，还是先别逛了，下次再逛也不迟啊。”
    瞪了张季远一眼，方盈不悦道：“下次就迟了，娘都不知道去哪里能买到实惠的东西，怎么带村里的阿婆大婶去买呀？”
    张季远腹诽，逛个街还要带任务去，不觉得离谱了点吗？
    方盈当然知道张季远心里有点不满，不就是当搬运工累了一点嘛，要是有个拖车就好了。
    想了想，方盈还是对张季远说道：“要不三弟牵着马车跟在后面，买了东西就搬上车，你也不用拿那么累了。”
    张季远想想可行，于是真的去牵马套上车跟在一行人后面。
    县城的新居虽然还不住人，但是锅碗瓢盆不能少，方盈和王秀莲开始买买买。
    房子里虽然有家具，但是被褥蚊帐不能少的，于是又买买买。
    进了几间店，可怜马车里的那点空间就塞满了。
    “三弟，你驾车回新居把东西卸下来，再赶车过来。”
    方盈叫张季远回去再来，张季远只能乖乖照做。
    没看到爹陪在一旁都没有吭声吗？自己的家庭地位在鄙视链的最底端，只能受着，受着。
    马车来回两趟，方盈和王秀莲终于买得七七八八。
    逛得累了饿了，时间差不多到了午时。
    方盈看看日头，决定去找个地方吃饭，对张季远说道：“三弟，你先赶车回去把东西放下。”然后指指前面不远的一间酒楼：“咱们就在前面不远的酒楼等你。”
    张季远顺着方盈手指指的方向看到了前面的酒楼：“好，我先回去，稍后再来。”
    张季远回去把东西放好再来，一家人在酒楼好好吃了一餐饭，然后再回桃园村。
    回到村里，张明海先去找人算入新居的好日子。
    确定好日子，再挨家挨户去请人，说好了一家可以去两个，不用随礼，村里炸开了锅。
    不声不响的，张明海家原来已经这么有钱了，能在县里买得起房了，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
    大多数人都祝福，毕竟张明海家的大儿媳方盈太能折腾了，想不发家都难。
    何况张明海家又是挖井又是建村学，族人都受他们家的益，只有极少几个心里酸着富了都不带他们一起，面上却不说。
    去喝暖居酒不用随礼这等好事，他们也不想错过，何况他们还没有去过县城呢。
    张明海请人过后，桃园村家家户户都为谁能去县城而争得面红耳赤，最后多数都是让家里的老人去。
    毕竟老人的岁数摆在那里了，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去县城看看是个未知数，年青人相对来说还是时间比较多一些。
    方盈对村里人报上来的名单虽然有些惊讶，但是又在意料之中。
    方盈知道人数就去订了客栈，酒席是加上宾客一起的，陆家，陆管家，金牙人等几个人是要请的，县太爷方盈也认识，但她可没胆去请人。
    虽然为朝庭找回丢失的赈灾银，也救过县太爷的女儿，但是方盈可不认为面子大到能请得动官员。
    方盈也看过网文，为朝廷做一点点就有奖的文大把，可面对现实，不说奖了，朝延提都不提。
    方盈分析朝廷的做法其实和前世的地方政府做法差不多。
    赈灾银丢失说明官府办事不力，影响官府形象的事能捂着就捂着了。
    其次是国库空虚，不向平头百姓多征税已经是阿弥陀佛，一个平头百姓还想要奖，是不是想得有美了。
    反正方盈没有想过从那件事得到什么好处，要说好处，就是得了那些金条，而那些金条将是她慈善事业的启动资金。
    暖居酒热热闹闹顺顺利利进行，方盈还给来的村里人一人两百文的红封。
    王秀莲带着村里人去逛街，看到布确实比镇上的便宜好几文。
    老人都省习惯了，何况这钱是白得的，就舍得买了。
    在张明海家吃好喝好，还去逛街买好东西，张明海就安排送他们回村了。

 第119章 仲夏夜

    张明海把来喝暖居酒的人，安安全全都送回村里，这才松了一口气。
    其实请人吃酒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是怕吃酒的过程中出什么意外，无法向他们的家人交待，而且这次来人老人占多数。
    老人就算走路摔一跤都可能变成大事，毕竟摔断骨年纪大没那么容易恢复。
    张明海这次办的暖居酒很特别，不只不收礼，还给村里人红封，回到村里，老人把这件事传得沸沸扬扬。
    不只是附近几个村子知道了，事情都传到了桃花镇。
    到这个时候，众人才知道张明海家，这三年发生了大变化，山地田地加起来都有几百亩了，妥妥的地主老爷，真是闷声发大财。
    其实方盈问陆老太太要舆图的时候曾答应过粮食优先卖给他们养兵。
    这几年风调雨顺，良田基本没有人卖，方盈能买到桃花镇的二十亩良田，都是卖家家里急需用钱赎回被押在赌坊的儿子。
    方盈去看地的时候以为只有十多亩，卖家拿出田契才知道是整二十亩良田，挨近良田的小坡有三十五亩。
    计划至少要买两千亩良田，现在家里买了三处，加起来才一百七十亩，离两千亩的目标还差得远呢。
    良田没有人卖，方盈只能退而求其次，买能改造成良田的旱地或者滩涂，所以方盈需要舆图。
    方盈算过一个兵一天半斤大米，一年下来就差不多三百斤了，要养两千兵，光大米一年下来就差不多要六十万斤了。
    还不算其它的费用，难怪户部天天说国库空虚，朝廷要养几十万兵属实不易，还有兵器各项支出，那就是一个庞大的数据。
    办完暖居酒，方盈又闲了下来，重新开始了她的舆图勘察计划。
    之前方盈沿途看过四个点，一无所获，今天是她去看的第五个点。
    方盈来到村口，这是一个只有十来户人家的村子。
    一个老妪坐在村口树下纳凉，身边围着两个孙子，看到有陌生人来到村子，忙招呼两个孙子回到身边。
    方盈牵马走上前，和颜悦色问老妪：“大娘，这里哪条路可以去河边？”
    老妪很警惕：“你要去河边做什么？”
    方盈指指自己的马：“天热，让它喝点水顺便洗洗。”
    老妪看着方盈不像说假话，于是指其中的一条岔路：“河边不太近呢。走路差不多要两刻钟。”
    方盈笑笑谢道：“多谢，我可以骑马过去，远点也没有关系。”
    说完，方盈帅气翻身上马离去。
    老妪浑浊的眼睛亮了起来，抱着小孙子自言自语道：“明明是一个妇人，为何扮成小子摸样。”
    方盈不知道自己女扮男装的事已经被老妪识穿，还自认伪装得很成功呢。
    骑马脚程快，方盈很快就来到河边，翻过村子的这个小坡，看到一片滩涂，积水并不深。
    这地放鱼或种水稻还是挺合适的，为何现在除了长水草，空闲着没有人动呢。
    方盈带着疑惑仔细观察河道，看小坡另一边的积水从何而来。
    河两岸草木稀疏，可能大多都是石头山的关系，不宜草木生长。
    正因为如此，方盈才能艰难往下走，要是河两边是土山，草木茂盛，人迹罕至，想往下走都困难。
    青州县虽然大大小小的河流众多，但是航运并不发达，究其原因，河道深浅不一，水流有的落差太大并不适合行船。
    越往下走，河道越发狭窄，再往下走豁然开朗。
    这一段河道就是像是两个倒挂的葫芦，有一段河道被一个小石山挡住了，小石山的高度那个小坡的高度还要高一些。
    估计是丰水期，因小石山的阻挡泄洪不及水漫过小坡，流向积水区，那边地势低，无法排水造成的。
    只要把河道边阻挡泄洪的小石山炸平，上下河道一样宽，水不漫过小坡，小坡的这边其实可以改造成大片良田。
    目测这片就像一个盆地，看样子有三四百亩，方盈心里火热，炸药她熟，把河边那个小石山炸平不是问题。
    再把那个小石山的石头运来小坡这边建成河岸，妥妥的一个盆地。
    当然现在是夏季，到冬季的时候河水很浅的才能炸，小坡这边要建河岸，宽度只有两三丈，也不算大工程。
    方盈想赶快把这片地买下来，到冬季的时候才能改造，明年还可以种一季稻。
    方盈牵往回走，准备回家去告诉家里人这个好消息。
    买这么大片地还是得张明海出面，先来问问村里那片地有没有主才能买。
    方盈知道并不是所有男人都像张明海，女人在家里有决定大事的权力。
    这个时代大多数家庭都是男人说了算，女人能决定的只有家里的那点柴米油盐。
    方盈从河边回到村口的时候，老妪已不在那里了，方盈记得舆图上这个村的村名叫田娄村。
    方盈骑马回到桃园村，三刻钟的马脚程，不算近也不算太远。
    晚上吃过晚饭，一家人还是排排坐在院子里，方盈看着天边的红霞，感慨这样宁静的日子真好。
    方盈看着有天上的晚霞，一边平静开口问张明海：“公爹，你听说过田娄村吗？”
    张明海看大儿媳心不在焉的样子，不知道她问这个想干嘛，于是回道：“听说过，没有去过，你去过了？”
    “我今天去过了，发现那里有一块地可以改造成良田，不过就是有一些工程需要去做。”
    张明海听明白了，这大媳又想买地，于是问方盈确定一下：“你想买下那块地？”
    方盈点头说：“是。”
    “你是想让我出面去买地？”张明海不确定道。
    方盈又点头说道：“公爹，你先去问问那个村的里长，看那片地有没有主，无主咱就买下来。”
    “好，那明天我去问问再说。”张明海对大儿媳买非良田的地改成良田很有信心。
    美源村就是一个成功的例子，就像大儿媳说的改成良田，就算不种，再转手卖掉也能挣钱。
    张明海对大儿媳的挣钱能力毫不怀疑，就是任她折腾家里才过得这般好。
    “那买了地之后写在谁的名下？”张明海觉得问清楚的好。
    “公爹，就写在你的名下。出产的粮食要优先卖给陆家，这是我当初求他们帮忙办事的时候答应的条件。”
    张明海应下：“我知道了，就按你说的办。”
    当然现在张明海还不知道，需要改造的工程是什么，当他知道的时候大惊失色。
    天色渐暗，仲夏之夜却凉风习习。

 第120章 田娄村里长

    张明海答应方盈第二天去田娄村看看。
    第二天吃过早饭，张明海驾着马车准备出门，方盈跟上去上了马车。
    方盈独自一个人出门的时候，都是女扮男装，现在有张明海在那里镇着，她就用本来面目示人。
    上了马车之后，方盈对张明海说道：“公爹，我要跟去了解一点情况。”
    张明海已经见惯不怪，对于大儿媳妇想做的事情，就算他有心想拦也拦不住。
    “好，一会有什么疑问，你可以提出来，问田楼村的里长。”说完，张明海便专心驾马车。
    方盈对于张明海的配合还是很开心的，说明公爹对自己以往做的事情有认同感。
    方盈就像希望得到糖吃的孩子，谁都希望得到家长的鼓励。
    方盈在马车上想着一会该问什么问题。
    田娄村的人口这么少，到时候开荒怎么办，准不准陌生人进村？
    田娄村附近有没有大一点的村庄，到时候了解一下，能否从附近村子雇人。
    还里附近有没有刁民，鸡鸣狗盗的人多不多？
    这些虽然看着无关紧要的事情，实际上将来对田庄的影响还是很大的。
    要是好吃懒做，那样的人很多的话，庄子种出来的东西就很难保证收成。
    种出来的东西都不够别人偷的，那样就会血本无归。
    这些话是不能直接说出来的，那样里长会很不高兴，说明自己治下不安全。
    打听这种事情，方盈还是在行的，可以和村里的阿婆大婶拉家常，俗称八卦。
    聊着聊着，无意中就会透露方盈想知道的事情。
    方盈现在虽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但是察言观色，见菜下碟的本事还是有的。
    上次方盈自己骑马来的田娄村，大概要两刻钟。
    现在张明海赶着马车，方盈感觉大概要三刻钟。
    到田娄村村口的时候，方盈没有看到昨天那个老妪，可能是天色尚早的原因。
    现在这个时间，要是起床晚的话，估计还正在家里吃早饭呢。
    张明海吁停马车，方盈从车上提两壶桂花酒下来，塞到张明海手上。
    “公爹，去求别人了解情况，不能空着手去啊。”方盈说着把酒递过去。
    张明海接过酒，看了大儿媳妇一眼：“你什么时候准备酒的？我都没有看到你提上马车。”
    方盈呵呵笑道：“我怕忘记了，昨天晚上放到马车上，忘记告诉你了。”
    实际情况是，方盈想着今天也会跟着来，所以就没有提酒的事了。
    张明海有时候觉得，大儿媳妇对人情世故，比自己了解的还要深，还要透。
    真是枉自己多吃了十多年的盐，真是后生可畏呀。
    有酒在手，张明海的信心大增，自己想得不周到，上门做客，空着手确实不好。
    还好有大儿媳妇在旁边补救，下次一定要记住了。
    这里的里长和桃园村的里长，毕竟不是同一个人，可能做法会有所不同。
    虽然张盈对于送礼这事有一定的抵触情绪，这样子容易助长贪污受贿。
    但是礼仪之邦，几千年的文化熏陶，不是一下子想断就能断的。
    比如空手上门做客，在国外很正常，在国内哪里好意思空手上门。
    不管方盈心里什么想法，她没有办法改变这种习俗。
    自己无法改变别人，那就只能改变自己，跟着这个社会一起随大流了。
    第一次送礼的时候，方盈就觉得自己是在贿赂别人。
    但是没有办法，不送礼别人不会尽心帮你做事，就算最后做了也是拖拖拉拉。
    给一点点小礼，别人做事尽心尽力，结果是大家都很欢喜。
    张明海在前面提着酒，方盈在后面牵着马。
    到最近的一家院门前，张明海敲了敲院门。
    “有人在家吗？”张明海向院里喊了一句。
    片刻，一个老汉出来打开院门，看到是一个陌生人。
    于是问张明海：“你是什么人？来找谁呢？”
    张明海微笑道：“我是桃园村的村民，来找田娄村的里长。”
    老汉疑惑问道：“你是里长的亲戚？我没有听说过里长在桃园村有亲戚。”
    张明海笑笑道：“远亲，没有听说过挺正常。”
    老汉看张明海手上提着两壶酒，人也长得憨厚，看起来不像骗子。
    “我带你去里长家，村里就这么一点人家，不远。”老汉随手把院门带上，走到张明海面前给他领路。
    三人一马，一前一后向里长家走去。
    到里长家院门前，老汉敲了敲门，向里面喊道：“三叔，你家的亲戚上门来了。”
    “这不年不节的，哪个亲戚会上门啊？”
    张明海站在院门外，听到院门里面回应老汉的声音。
    随后，看到有人打开了院门，张明海看打开院门的人和自己年纪相差不多。
    于是笑道先打招呼：“是我有事要来找里长，能否进屋谈一谈？”
    伸手不打笑脸人，虽然不是自己亲戚，但是人家手上还提着酒呢。
    里长也不好当面揭穿张明海不是自己亲戚的事实。
    “进来。”里长把院门全开，方盈牵着马车跟进去。
    把缰绳拴在竖起来挂着衣服的树桩上，方盈跟着一起进堂屋。
    进了堂屋，张明海把两壶酒放到桌上，说道：“两壶酒让里长尝尝，不成敬意。”
    里长笑纳：“多谢了，那我就不客气了。”可见对这两壶酒的喜爱。
    张明海看到里长对自己送的酒开心笑纳。
    于是直接提出了自己的想法说道：“不瞒兄长，我来这里是有一事相求。”
    看在酒的份上，里长的回答也毫不含糊：“什么事你说出来听听，我能办到的事都给你办了。”
    张明海正式道：“村子后面小坡的那片滩涂地，村子里可有卖的打算？”
    “这位仁兄，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有时候时不时的被水浸，种不好庄稼。”
    里长看到张明海想买的样子，想打消他的念头。
    里长也是个实诚人，看到张明海想买，也不像作假，提醒他。
    “没事，我们会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的。”张明海坚决的说道。
    里长看到无法打消张明海的念头，于是对那片地进行了详细的说明。
    说着说着，他们两个就定好了买卖的细节，方盈就只在一边听着没有出声。
    他们两个达成了协议，商量过两天后，让衙门的人来村里量地。
    张明海离开之前，对里长说道，下次还给你带酒。
    田娄村里长开心目送张明海方盈他们离开。
    在此过程中方盈没有提自己任何意见，张明海已经能独立处理任何买卖。

 第121章 第三个田庄

    在方盈的有意或无意的带领下，张明海的成长速度无疑是迅速的。
    想当初方盈和张明海出去买田地或是做买卖，都是方盈一手在主导。
    张明海由最初只在一旁看着，并不发言参与买卖，到现在可以独自一人促成买卖。
    只要有一个平台，让其发挥，人就有无限可能，张明海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方盈一直想着哪天才能做甩手掌柜，可惜没有人才。
    虽说重奖之下必有勇夫。但是这个时代毕竟识字的人不多，读书人不屑于做买卖。
    有钱未必就能请到人，方盈感觉到培养人才的迫切性。
    方盈问张明海：“田娄村的田庄，以后谁来管？”
    张明海回头瞅了大儿媳妇一眼说道：“这么近，当然是由我来管了。”
    张明海目视前方，马车行在路上有点颠簸。
    “地都还没有买下来，大儿媳妇现在就操心这个是不是有点早了？”
    方盈马上认真道：“不算太早，我规划一下，买下地之后，就可以做别的事情了。”
    张明海疑惑问道：“什么别的事情？”
    “这地这么偏僻，要先建房子给长工住，还有仓库和晾晒场也少不了。”
    方盈说完，张明海沉吟半晌说道：“你这么一说，确实有很多事情要做，建房子是首要，规模还不能太小。”
    “那是当然，田楼村的田庄比美源村的田庄要大两倍以上，雇的人要更多。”
    张明海说道：“田娄村这么偏僻，田娄村人又少，去哪里雇那么多人？”
    方盈都想好了，可以直接从桃园村雇人，再从田娄村雇一部分，这样就差不多了。
    方盈提议：“公爹，咱们可以从桃园村雇人。”
    张明海说道：“这样想也是可以的，反正田娄村离桃园村也不远。”
    已经说到雇人的问题，但这个地怎么买，还没有完全敲定下来。
    “公爹，那地是按旱地还是荒地来买？”方盈想着要是是荒地能省下一大笔钱。
    张明海说道：“都没有人开过荒，当然是荒地。”
    “那就好，能省下一大笔银子了。我改造改造，再卖出去能挣大笔银子。”
    “这附近的地就只有这么多了，离家又近，要是卖出去就再也买不回来了。”
    “公爹，我只是说说而已啦，哪里会卖掉，我计划要买两千亩良田呢。”
    张明海被大儿媳说的话吓一跳，这大手笔太吓人了。
    “你买这么多良田你自己又不管，这要累死谁呀？”
    “公爹，你也不用怕，到时候咱家多雇点人。你到处去看看安排就可以了，不用动手干活。”
    张明海无奈说道：“那好，真的拿你没办法。”
    “公爹，两千亩良田听着很多，你算算孙子辈，到时候每个人分一分，一人也就一两百亩地。”
    “你都想得这么远了，我还能说什么？你什么都给他们搞好了，他们还有心思还上进吗？不会到时候都成纨绔子弟了。”张明海有点担忧。
    方盈做了父母，明白张明海的担忧不无道理。
    “公爹，你也不用担心那么多，儿孙自有儿孙福。”
    在聊天当中，张明海和方盈很快回到桃园村。
    晚上吃完晚饭，张明海提到了再买地的事情。
    张季远说道：“爹，想买就买呗，反正你有时间管。管多管少不都是一个样，都要去管嘛。”
    张明海差点气坏了，他手痒痒，有点想揍人。
    盯了小儿子一眼：“这人揍多揍少能一个样吗？”
    “爹，不一样不一样，能者多劳，我爹最是能干。”张季远求生欲满满的说道。
    想想爹已经好久没有打自己，估计现在手痒想揍人，现在难得有个借口。
    家里买地的事情，算是已经知会了家人。
    隔了一天，方盈和张明海再次去田楼村。
    这回，方盈手上已经带足银子，不管是按荒地买还是旱地买，这钱都卓卓有余。
    答应给田娄村里长带酒的事情，张明海没有忘记。
    方盈想着，不能只给田娄村的里长带，也要给来量地的衙役们带上。
    不患寡，而患不均，要是消息传到衙役那里，以后自家再买地可能别人就故意拖拖拉拉不来了。
    方盈想着这地比较大，估计来量地的人，大概有六至八人，一人两壶的量把酒装上了马车。
    来到了田娄村，果然不出所料，来量地的人足足有八人之多。
    人多力量大，四组人一个早上就把地量完了。
    去了县衙，换了地契，带两个小坡在内，足足有五百亩地之多。
    滩涂那部分竟然有四百三十亩，要是都改成良田，那可是不得了啦。
    张明海拿着地契笑得合不拢嘴，给每个衙役都送上二两的红封并两壶酒。
    当然了，田娄村的里长也是不例外，让人跑下跑下的帮忙，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
    回到家里，张明海感觉走路都飘着。
    以前别人喊他地主老爷，心里有点虚，毕竟家里的地不是很多，现在可是名副其实了。
    按儿媳妇说的，都要改成良田的话，那张明海家，大概就有六百亩良田了。
    张明海傻傻的笑着对王秀莲说道：“娘子，咱家以后也是地主家了。”
    王秀莲看着自己的夫君说道：“没有想到，你喜欢当地主老爷。是不是也像隔壁黄地主家一样，要纳妾了。”
    张明海马上说道：“纳妾是不可能的，我就喜欢多买点田地，心里踏实。”
    “一个人就只能吃那么多米饭，睡那么一点地方，买那么多累死累活，为什么？”
    “不能只光看我们眼前的事情，也要看儿孙呀。”
    王秀莲看夫君神采奕奕，感觉越活越年轻了。
    以前生活没有盼头，每天都忙忙碌碌，但是离生活富足还是很远。
    现在忙碌，生活有了盼头有了目标，整个人的精神面貌都不一样了。
    这一切的变化都是大儿媳妇带来的。
    王秀莲明白，要是没有大儿媳妇的改变，这一切都还是和以前一样，不会改变。
    大儿媳妇自从夫君死了之后，人完全变了，现在都能养家了。
    其实和一个男人也没有什么两样，就算是男人，不一定有她那么大的本事。
    三年之内，从一个只能吃一餐干饭的家庭，到现在顿顿都能吃上肉。
    王秀莲感叹，谁说女人不如男，只是没有机会而已。

 第122章 理想中的镇

    张明海临老还能过一把地主老爷的瘾，他觉得人生圆满了。
    方盈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能让家里人开心她也开心。
    还是得努力努力，让家里每个人都开开心心才是。
    要改造第三个田庄要到冬季，歇水期炸河道才合适，现在做什么都为时尚早。
    制造炸药对方盈来说确实不难，现在需要确定的是引燃炸药的引线，要多长才能逃到安全距离，然后发生爆炸。
    引线得自己制作并且要燃香计时试试，要不到时候小石山没炸到，炸到自己，自己送自己归西了。
    “大嫂，你搓这么多棉绳混合的线，又天天烧了，会不会太浪费了？”
    李玉荣一个苦过来的人，看到方盈这样浪费有点不舍问道。
    方盈笑笑说道：“不浪费的，我现在正在试验呢，冬季的时候有大用。”
    家里人都想知道有什么大用，但是方盈一直不说，问了几次也就作罢了。
    试了半个月之久，方盈把最适合的数据记录下来，到时候再制作引线就成。
    要建田庄，先得建起长工住的地方，还要有晾晒场和仓房，仓房的安全性乃是重中之重。
    四百三十亩可能种田的地，方盈只计划种三百三十亩水稻，一百亩用来种拓。
    一来只种粮食算起来确实不划算，种拓来补充收入。
    二来可以减轻长工的负担，一年种两季稻确实不轻松，方盈计划招二十个长工，一个人管十五至二十亩的水田合适。
    水稻并不是插秧了就会有收成，要除草施肥，才能保证收成不错。
    要是只管种下去不管理的话，草比稻还多，收成可以说是甚微。
    滩涂地要用到大量的生成灰来处理一下。
    方盈天马行空的想着第三个田庄的事，越扯越远。
    枯坐发呆了半晌，原本想画田庄有规划图的，方盈看看铺在手底下空白的纸。
    用左手轻轻拍打自己的脸庞，不能再发呆下去了，要尽快干活。
    有美源村田庄的先例在那里，方盈按这个把规模扩大，再修改一些以前没有想到的地方，画个图纸并不难。
    图纸一张张在方盈描绘下出现，这次，为了让家里人有参与感，方盈觉得先把图纸拿给他们看，提点意见。
    有时候局外人往往比局中人但知道缺点在哪里。
    家里人知道方盈在忙忙碌碌，虽然不知道在忙什么，但都是为了田娄村田庄的事，方盈在房间里不出来，并无人去打扰。
    时间到了六月下旬，张明海去美源村和元满庄监督晚稻育苗，这些事现在方盈已经完全不管了。
    到了六月二十七，一家人吃过晚饭又排排坐在院子里，张明海照样在嗒嗒的抽着旱烟。
    方盈看看家里人个个无精打采：“你们是不是都苦夏？”
    “大嫂，苦夏是什么意思？”张季远抬头看着方盈问道。
    方盈也不具体解释是什么，直接对张季远说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张季远觉得大嫂现在连说话都懒了，以前可不是这样子的。
    “大嫂，自从你不在皂坊干活，好像没有以前勤快了。”张季远心直口快说道。
    方盈对张季远的口无遮拦实在没法，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三弟，你不如直接说我偷懒得了，明天又要去送皂团了，你要勤快早早起床去装车呀。”
    看着方盈，张季远不满问道：“大嫂，为什么只叫我一个去，二哥呢？”
    “能者多劳，三弟最是能干，一个人也能做完的，二弟要陪着弟媳。”方盈睁着说瞎话，能说她是故意的么。
    张季远知道了，大嫂肯定是故意治自己多嘴的毛病，谁让自己忍不住，不情不愿应下：“我知道了，明天早起装车。”
    “二弟，三弟，明年我计划把你们也从皂坊解放出来，让你们做别的事情去。”
    方盈先给两个小叔说说，让他们有心里准备。
    张季远说道：“大嫂，我觉得我现在干这个就挺好，工钱高，离家近，还不用日晒雨淋的。”
    白了张季远一眼，方盈说道：“就这点出息，以后怎么管糖坊？”
    “管糖坊也不要那么多人？”张季远还是不死心问道。
    “哪里不要？一个管生产制糖出来，一个管怎么卖出去，不就是刚刚好。”
    张季远想了想：“大嫂，我记得以前你想请二房大长孙张仲卿帮忙管的，现在怎么又变卦了？”
    “不是我想变卦，二伯娘说了今年冬季也要买田庄，让长孙管，所以只能咱们自己管了。”方盈也很无奈，计划赶不上变化快。
    其他二房的小子和张仲元一样，都在学堂里读书，要识字会算账，至少要学两三年才行。
    现阶段方盈还没有打算请外人做账房的打算，自己没有势力，要是让外人知道自己有多少家财，怕引狼入室。
    正常人无法理解，恶人一旦恶起来下限在哪里，所以防不胜防，为避开不必要的麻烦，方盈只能用家里人。
    张季远想想自己独立管理糖坊，就头皮发麻，这也太难了。
    “大嫂，我做不到啊，太难了，毫无头绪怎么管啊？”张季远打退堂鼓。
    “你看看爹，以前也是只会种地，现在什么买卖都会了。”
    “大嫂，不行，爹是爹，我是我，咱们两个不一样，不能比的。”
    方盈可不会惯着张季远：“你这是偷懒不想学罢了，没有人天生就会的，慢慢学就会了，总不能让我管你们的后半生，就算我要管，以后你们的娘子怕也是心里不舒坦的。”
    李玉荣马上表态说道：“大嫂，我见识有限，你只管差夫君做事，我不会有意见，我知道你都是为咱们好。”
    王秀莲也在一旁没有吭声，只是猛点头笑着，她对大儿媳叫自己夫君做事没意见。
    方盈一个头两个大，这都是什么事呀，我就是想培养你们出来，我才能退休。
    张明海做一家之主都没有表态，方盈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桃花镇的糖坊还没有建成，说这个还算早，就是提醒一下要有心里准备。”
    方盈有时候也会想一想是不是自已太自私了，为了全镇富起来，让家里人受累，其实他们的野心都不大，只要能吃饱穿暖就行。
    方盈想过，一家人富不行，要是遇到荒年，自己一家人就危险了。
    只有大家都富起来，个个家中有余粮，不会成众矢之的成为被抢的对象，那才是真的安全。

 第123章 慈善事业启动

    六月二十八，张季远自己早早起来装满两车的皂团，回来向方盈说明装车情况：艾叶皂有六千块，刺玫花皂有一万块。
    方盈起床做好早饭，一家人吃完早饭，方盈四人今年第二次去送皂团。
    到陆家庄门口，又见陆管家在庄子门口等着，和上次有所不同，陆管家满面笑容。
    张季远看到陆管家在门口等着，便吁停了马车，方盈下了马车跟着陆管家一起走进庄子。
    张季远三人则赶着马车先去仓房门口等着。
    方盈见陆管家心情不错，问道：“陆管家，是不是家里有喜事？”
    陆管家呵呵笑：“确实是喜事，咱们的皂团还和去年一样大卖，而且没有特意降价去卖。”
    “那就好，那就好，上次我托陆管家的事有眉目吗？”方盈忙转移话题。
    “你给的花草图，薰衣草没有人见过，茉莉花他们称小南强，这个倒是有。”陆管家想起京城来信。
    “有就好，能不能帮忙买点花苗运回来？”方盈期盼的看着陆管家。
    “陆家有镖行，这不是什么难事，可是茉莉花真适合在青州这地方种吗？”
    “陆管家请放心，我能种得活。”方盈知道陆管家的担忧。
    方盈想了想补充道：“至于费用的问题我自己解决，请放心。”
    陆管家笑着说：“这不是银子的问题，我是怕你白白浪费了种不活。”
    “我有办法，不知道这件事什么时候才能办？”方盈想知道具体时间。
    “现在天太热，不方便运回来。我让人安排，九月下旬应该能运回来一批 ，你看怎么样？”陆管家在征求方盈意见。
    “甚好，那时候刚刚好。第一批能不能运一万株啊？”
    陆管家想了想，要种活一万株得多一些添头才行：“一万出头应该没有问题。”
    方盈想着有了一万株，种好了就可以做一个香味的皂团，再慢慢数量不断扩大就可以了。
    再者，就算不做香皂，茉莉花还可以做花茶呀。
    方盈的想法是一花几用，这个用不上，其它的还能安排上，不会浪费。
    当然，这种事情方盈是不会跟家里人商量的，知道得太多，他们反而会担心。
    方盈和陆管家有说有笑的一路商量着运花苗的事情。
    到了仓房门口，陆管家叫人把皂团卸下来，全部搬进仓库。
    陆管家把方盈一行人领到会客室，招呼她们喝茶。
    等账房备好银子，陆管家痛快给方盈付了银子。
    方盈一边收银子一边说道：“陆管家，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陆管家开心回话。
    花苗的事情有了眉目，方盈心里非常高兴，想着慈善事业也该排上日程了。
    离开了陆家庄，方盈对张明海说道：“公爹，我要去县里看看。”
    一行人调转马头去青州县城，直接驾马车去张宅停了下来。
    上次办了暖居酒，宅子里东西已经置办齐全，住人不成问题。
    方盈先交代张明海和张季宁去买点菜回来，她先出去回来后就做饭。
    自己则叫上张季远一起去找金牙人。
    “大嫂，你去找金牙人做什么？是不是又要买地？”张季远好奇问方盈。
    方盈解惑：“是要买地，不然也不会去找金牙人。”
    张季远心里突突：“家里不是刚买五百亩地吗？怎么又要买？家里就这么点人，摊子是不是铺得太大了？”
    瞥了张季远一眼，方盈才慢悠悠说道：“这次买的地并不打算拿来给家里赚钱。”
    “不赚钱拿来干什么？闹着玩吗？”张季远心里暗骂败家娘们。
    “你心里骂我败家？”方盈看着张季远把心事都写在脸上，问了一句。
    “哪能呢？银子都是大嫂挣的，你想怎么败就怎么败，谁管得着啊！”
    说完张季远才发现自己秃噜嘴了，这算是不打自招。
    方盈能够理解，这个朝代的人对土地的重视，哪像前一世，土地丢荒也没有人管。
    前世有钱就能买到粮，国内买不到还可以买国外的。
    这里粮食产量低下，田地大多数在世家大族手里，普通百姓手里只有少量土地。
    遇上荒年，奸商又囤积居奇，趁机炒高了粮价才拿出来卖。
    百姓手里本来就没有几两银子 ，往往只有活活饿死，或者卖儿卖女。
    前世只要舍得出劳力，就算去工地搬砖，也不会饿死。
    这里遇上荒年，就算出劳力也不够买粮食来养活自己。
    “大嫂，土地多金贵啊，你怎么能这样呢？”张季远喋喋不休，想说服方盈。
    “行了，说了你也不会懂的，以后你们就知道了。”
    方盈想想这朝代也不会有什么慈善事业之类的，大家都自顾不暇。
    所以跟家里人说怎么也会说不通的，只好不说了。
    和张志远边走边聊，很快方盈就看到了牙行的招牌。
    方盈走进牙行，看到金牙人在喝茶看书，好不悠闲。
    金牙人看到方盈走进来，忙起身相迎：“贵客来了，请坐请坐，喝茶。”
    方盈和张季远在金牙人的对面坐下，金牙人给两人各倒一杯茶。
    方盈拿起杯子，轻呡一口赞道：“这茶比上次的还要好上几分，在哪买的？”
    金牙人竖起食指，摇了摇说道：“不是买的，是别人送的。”
    “还有这等好事？”方盈洗耳恭听，等金牙人说下去。
    “你还记得吕福吗？我介绍府城一个贵人去他那里买过马桶，那贵人觉得马桶好，差人送两罐茶叶给我。”
    金牙人看方盈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有些好笑，连忙岔开话题：“方娘子这次来找我有什么事？”
    “你这茶太好喝，我差点忘了。”方盈想了一下：“这次还是找你买地，尽量往大了买。”
    金牙人听到方盈的话后半晌说：“现在风调雨顺，天下太平，卖田地的人不多。”
    “我知道，这不就提前给你打招呼了，万一县城附近有卖三百亩左右的，你到元满庄知会一声。”
    金牙人点点头：“地块还有其它具体要求吗？”
    “不一定是良田，靠近水边的旱地也行，能像元满庄那样更好。”
    方盈说完，金牙人说道：“你的要求我记下了，有合适会去告诉你。”
    方盈见事情办好了，便和金牙人提出告辞。

 第124章 图纸引发的教育问题

    过了两天，方盈拿一叠图纸到堂屋，吃过早饭之后让一家人看看。
    “大嫂，你让我们看图纸和看天书没什么区别。”
    张季远挠挠头，看着横横竖竖的线完全摸不着头脑。
    方盈忘记了，这个年代就算读过几年书，也不会学立体几何，除了工匠，能看得懂的人寥寥无几。
    方盈尴尬：“看不明白就算了，我是想让家人看看有没有遗漏，提点意见。”
    狐疑的看着方盈，张季远问道：“大嫂，你是什么时候学会这些的？”
    “我从小就会，但是从来没有人问过我会不会。”方盈含含糊糊回答张季远。
    “大嫂，你会的东西可真多！”张季远佩服。
    “这很正常好，你看有的绣娘会画花样图纸，每个人的爱好不一样而已。”方盈给自己会的东西合理化。
    其实张季远也注意到了，大哥去世以后大嫂的变化真的很大。
    以前去找朱工匠的时候，看到大嫂拿图纸出来，张季远当时就想问，碍于朱工匠这个外人在场，不方便问，过后又忘记了。
    今天大嫂再次把图纸拿出来，让张季远想起当时的情景，于是就问出口了。
    方盈知道自己说的理由有点牵强，但是这是大实话。
    方盈不想说谎骗人，怕哪天圆谎不过来就露馅了。
    “大嫂，没想到你除了会武功，还是个才女呀，藏得可真够深的，文武双全，佩服佩服。”张季远拍着马屁。
    方盈深深看了张季远一眼说道：“我是让你提意见，不是拍马屁。”
    “大嫂，俗话说：千穿万穿，马庇不穿嘛。”张季远觉得自己的做法没错。
    “还有一句，马屁拍在马腿上你怎么不说了？”
    “大嫂，你真是会开玩笑啊，哈哈哈。”张季远用笑掩饰自己的尴尬。
    方盈沉下脸：“行了，三弟你别贫了，大家都提不出意见就算了。”
    长乐拿起图纸一张张看了一遍：“娘亲，虽然我也没完全看懂，但是建得太好了，看起来比咱们住的地方都要好很多，给长工住是不是太浪费了？”
    方盈对认真看图纸的长乐说道：“安全无小事，要结实耐用才行。”
    “我知道，但是娘亲你不觉得亏了吗？”长乐从图纸上抬头看方盈。
    方盈见长乐从图纸上抬头了，表情认真对她说道：“我不觉得，总不能人好端端的来咱家做事，因住的房子不结实，倒塌受伤或失去性命。”
    顿了顿，方盈问长乐：“要是你，怎么向受伤或者失去性命的人的家属交代？”
    长乐沉默了，她也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个问题，虽然可以陪钱，但是命却没有了啊。
    在旁边听方盈母女对话的李玉荣，见她们两个沉默不说话，自己便说了一下。
    “要是夫君没了，我觉得天都塌了，带着未出世的孩子肯定活不下去。”
    方盈转头看看她：“弟妹说得没错，有的壮劳力本来就是家里的顶梁柱，顶梁柱倒了，家也就散了。”
    方盈转头回来看长乐三姐弟：“以前我常说要重视他人性命，不是在口头上说说，而是实践在衣食住行的细枝末节当中。”
    “娘亲，我们知道了。”三个孩子整齐划一答道，方盈觉得他们能神同步，和每天早上的晨练不无关系。
    “从看图纸这件事来说，你们三姐弟发现了有什么问题吗？”方盈提起问题。
    小儿子张仲华说道：“娘亲，我一张图纸都没有看明白。”
    方盈转看看另外两个孩子说道：“你们两个呢？”
    长乐说道：“会看一点点，算半懂不懂。”
    张仲元看姐姐这要说，也跟着猛点头。
    方盈看这确实是三姐弟的短板，在学堂想让邓先生教也不可能，没有教材。
    “那以后这样，每隔一天，晚上在家里我给你们上半个时辰的课，这门课就叫几何。”
    三姐弟你看我我看你傻眼了，就看个图纸就给他们加了一门课。
    “娘亲，邓先生给我们留的功课不少，你再多加一门，我们怕是写不完了。”见两个弟弟不说，长乐只能发言了。
    张仲元张仲华两兄弟猛点头附和姐姐的说辞。
    “时间挤挤总是有的，你们加快速度不就有了。”方盈无视三个孩子欲哭无泪的表情。
    三个孩子看怎么样都拗不过母亲，只能认命了。
    谁能想到只不过看了一下图纸，就喜提一门课。
    “祖母祖母。”张仲华奔向王秀莲，希望她能说说母亲。
    王秀莲在方盈教育孩子的问题上从来不插手，她觉得应该听从懂得多的人。
    “听你娘亲的，多学点很好，技多不压身，想想别人都不会，就你们会不就挺威风的嘛。”
    好嘛，求援失败，张仲华小乖乖不再向祖母撒娇了。
    “以后仲华没有时间陪祖母了。”张仲华眼眶里要落不落的泪珠让王秀莲心软。
    “好啦，又不是天天学，不是隔一天才学一个时辰嘛，和以前也差不多。”王秀莲安慰小孙子。
    心软归心软，玉不琢不成器，在这个问题上王秀莲是支持方盈的。
    其实方盈教的只是简单的几何，九年义务教育里的内容。
    张明海看到方盈给孙子加了一门课，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要王秀莲不反对的，他就不会反对。
    “大儿媳妇，既然图纸你都画出来了，什么时候去找工匠？”张明海回归方盈拿出图纸的本意。
    “现在六月底了，双抢过后再去，现在去也只是确定一下时间罢了。”方盈觉得现在不是时候。
    “我觉得，现在去找人正好，可以先确定下来能不能建，然后再准备材料。”张明海持不同意见。
    “现在朱工匠还在帮咱们建糖坊呢，没有建好，公爹是想请另一拔工匠吗？”方盈疑惑地问张明海。
    “是啊，现在生活越过越好，修房子的人越来越多，现在不先定下来，怕时候不好找人。”
    “好，公爹去过另一个工匠的家，知道在哪里，要不你带图纸去请人？”
    “我去，但是这图纸我说不明白，你也一起去。”张明海瞥了大儿媳妇一眼。
    “好，明天吃完早饭咱们一起去。”方盈觉得还是趁早好一点。
    第二天，张明海驾车，方盈带着图纸去找工匠。
    工匠的说法是不只是图纸，还要看当地地形，才知道能不能建。
    于是一番折腾，去了田娄村看地，商量了最后没有问题才确定下来，双抢之后开始建房。
    把工匠先送回家，张明海才驾车回桃园村，时间过去了大半天。

 第125章 桂花村村民的变化

    过了双抢，方盈感觉自己和家人都瘦了一圈，除了桃园村的十亩田要自己动手割稻插秧之外，其它地方的水田都是长工短工来做。
    既然不是辛苦，那便是操心瘦的，方盈看到婆婆便说：“娘，你多买点好吃的给我们补补，看看全家人都瘦了。”
    “这夏天出汗多，谁不瘦呀？”王秀莲下意识回答方盈的话，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大儿媳找她要好吃的了。
    平时方盈都是想到好吃的，马上自己去买回来，今天不知道抽什么风。
    久久没有等到大儿媳妇接话，王秀莲抬起头看看方盈，鞋底什么时候都可以纳，可不能怠慢儿媳妇啰。
    看到方盈脸色不佳：“你怎么啦？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请吴郎中来看看？”
    “我没事，就是感觉泛得很。”方盈有气无力说道。
    王秀莲坐的本来和方盈相距不远，很自然的伸出手摸摸方盈的额头，再比比自己的额头：“没有发烧，你这是苦夏了吗？”
    方盈自己也不知道，心里就是闷闷的，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劲。
    “娘，我也不知道，就是心里不得劲。”方盈能想到吃的能令人开心。
    王秀莲提议：“那今天咱们就吃小鸡炖蘑菇？”
    “好，娘，你做什么我吃什么。”方盈一副我不挑食的表情。
    “以前家穷没得挑，现在你比谁都挑，别以为我不知道。”
    王秀莲刚说完，方盈一副惊讶不可能的表情：“娘，我很好养的，怎么可能会挑食呢？”
    王秀莲呵呵笑：“也就咱家能养得起你这样的，要是别家怕是家里会闹矛盾要打起来了。”
    方盈想起自己的种种行为，在别家估计真会打起来。
    在别家当家男人，哪个能让女人越过自己当家做主的，也就张明海这个人可以。
    方盈不得不承认自己虽然不幸，但同时也是幸运的。
    在家里虽然有时候自己说一不二，家里不但不会阻止自己，还尽量帮自己成事。
    一个人能不能达成所愿，除了本身自己的努力之外，和家里的支持是分不开的。
    晚饭，方盈果然吃到了小鸡炖蘑菇。
    时间到了七月底，桂花又要开始飘香，晚饭过后一家人又排排坐在院子里纳凉。
    方盈看向张明海：“公爹，今年还没有去桂花村打招呼，要不明天去看看。”
    一想到有事情可做，方盈又生龙活虎了，忙忙碌碌的人真的不能闲下来，闲下来就会无所适从。
    以前方盈出门多数是张季远赶车，张季远在皂坊做工没空，现在多数时间是张明海了。
    其实方盈一个人出门也是可以的，但是世人对女人抛头露面做生意很不友好，所以方盈必须拉一个男的陪着。
    张明海还惦记着桂花酿呢，去年酿的除了办二儿子酒席喝掉大半，只下一小半就留着每天喝一小杯，前段时间买地又送了十几壶，现在快要见底了。
    “大儿媳妇，今年咱们要不多收点桂花，多酿点酒，平时送礼什么也用得上。”
    方盈想想也是，现在家里不缺粮食，酒糟也可以喂猪。
    去年因为酿酒，为了不浪费，家里就喂养了三头猪，因为小猪捉得迟，养到今年四月份才卖掉，没有赶上过年。
    今年，王秀莲为了赶上过年能够杀年猪，二月份就催张明海去抓了三头小猪回来养了。
    大小六头猪分栏养，大猪养了八个月，两百斤左右就卖了，现在小猪养差不多半年了，正是食量大增的时候。
    方盈想了想：“好，每次增加五十斤，桂花村的桂花树也不停长大，应该能供得上。”
    “那价格方面会不会有所变动？”
    “郑里长应该不会提涨价的事，但是咱们也不能不厚道，现在雇工的工价都涨了几文了，咱们也给他们每斤涨五文。”
    张明海连连点头，自己家虽然不是散财童子，直接给钱不行，升米恩斗米仇，通过各种方式帮助一些人是可以的，互惠互利方能长久。
    “行，那就这样说定了，二十五文一斤。”说完，张明海专心赶车。
    方盈则在马上眯眼昏昏欲睡，迷迷糊糊当中，听到张明海说：“到桂花村了。”
    方盈的睁开眼，先捋捋自己的衣服看没有折皱，再揉揉眼角，拿出小铜镜照了照，确实仪容整齐才掀开车帘走下马车。
    没想到的是，刚下马车就看见郑里长了。
    郑里长坐在榕树底下纳凉，看到有马车进村，再定睛一看是张明海时，已经站了起来。
    “张老弟，久违了，一切安好？”郑里长热情迎了过去，终于等到来人了。
    张明海笑脸相迎：“久违了，都好都好，让郑里长挂心了。”
    郑里长看到方盈也来了，笑容更大，今年的桂花销路妥了。
    “方娘子也来了，一起去我家里坐坐。马车我让人帮你们看着。”郑里长热情招呼两人。
    方盈也笑脸相迎：“好，今天正好有事找郑里长。”
    张明海和方盈一前一后跟着郑里长，向他家走去，路遇桂花村的村民，都热情向他们两人问候。
    张明和方盈一一回应，说真的，有些村民方盈根本不认识，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到了里长家，里长娘子端桂花糕和茶水出来放在桌上就退到一旁了。
    郑里长给他们两个倒了茶，把桂花糕往他们面前推了推：“尝尝今年新出的桂花糕。”
    方盈拈起一块放进嘴里尝尝：“味道确实不错。”
    吃完一块点心，喝了一口茶，方盈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道：“郑里长，不瞒你说，我今天就是为买桂花而来的。”
    郑里长有点激动：“好好，就是不知道怎么个买法？还和去年一样吗？”
    “不，今年数量和价格都变动。”方盈刚说完。
    郑里长迫不及待：“怎么个变动法？”数量变动他能理解，但是价格变动，难道是要降价吗？
    “数量上今年每次交货要两百斤，至于价格嘛，郑里长也知道，这三年雇工工钱都涨价了，我决定给你们涨价每斤多五文，也就是说二十五文一斤。”
    郑里长嚯地站了起来,激动得语无伦次确认：“真，真的吗？”
    见到方盈点头，他来回走了两圈，然后停了下来问方盈：“现在可以马上签契吗？”
    方盈说道：“当然可以。”
    郑里长连忙叫自己老妻去叫族长过来做中人。
    签好了契，方盈付了五两订银，就准备告辞回家了。
    郑老三看到方娘子来了，从家里拿来桂花糕，让她带回去给孩子尝尝，方盈推辞不过收下了。
    临别时方盈问郑里长，为什么现在村民这么热情了？
    郑里长指指桂花树，又说了三个字：“两季稻。”
    方盈明白了，两季稻是张明海先试种成功，现在传到这里也种成功了，难怪村民的笑容多了，衣服上的补丁少了。

 第126章 又又到中秋节

    刺玫花皂告一段落，开始制作桂花皂的时候，离中秋节不远了。
    看看离中秋节还有六、七日时间，方盈见张季远正好遇到皂坊歇休在家。
    “三弟，你现在不忙驾车跟我去墨家木坊拉礼盒，两个月之前我订的，现在应该做好了。”
    吃完早饭准备回房补个觉的张季远，只得转身去马厩牵马出来，套上马车去拉礼盒了。
    到桃花镇墨家木坊，方盈熟门熟路自在地走了进去，看到小伙计便问道：“墨掌柜在吗？”
    “在的。”小伙计看到是方盈快速回话。
    “那你去请他过来，我有事找他。”方盈看到小伙计没有其他客人要招呼，差他去叫人。
    “好的，方娘子稍等片刻，小的马上去请东家。”说完，还给方盈倒了一杯茶再去后院叫人。
    墨青笑容满面从后院走出来，方盈见状忙起身打招呼：“墨掌柜，打扰你了。”
    墨掌柜摆摆手：“坐，坐，不打扰，欢迎方娘子多多光临。”每次都来送钱墨掌柜喜欢这样的打扰。
    “我是来取礼盒的，都做好了吗？”方盈开门见山直接问。
    “做好了，就等你来取回去了。”认识三年有余，墨青对方盈的性格还是有些了解的，也不多费话。
    “你安排人装车，我现在结账。”
    “方娘子这么着急，不再喝一杯茶了？”墨青看方盈问道。
    “不了，我还有事要去忙呢，有空再来喝茶。”方盈说完掏出银票结账。
    墨青则吩咐人去取礼盒装车，待礼盒装完车，方盈就跟墨青告辞回桃园村了。
    回到桃园村卸下礼盒之后，方盈对张季远说道：“现在咱们再去一趟县城。”
    “大嫂，什么事要这么着急呀？”张季远问道。
    “择日不是撞日，反正今日你歇息，咱们去买月饼的馅料。”
    张季远认命，自己只有做苦力的命，哪里有什么歇息日。
    到了青州县，方盈又一阵扫荡买买买，装满马车才回桃园村。
    晚上吃过晚饭，一家人又排排坐在院子里纳凉。
    王秀莲今日看到小儿子搬的礼盒比去年要多，于是问方盈：“去年五十个礼盒，今年怎么那么多？”
    “今年咱家有两个地方在建房，不能让人看到发月饼给长工，一个都不发给他们，这怎么都说不过去。”
    方盈刚解释完，张季远说道：“大嫂，那些是长工怎么能比？”
    “话虽这样说，同样给主家干活，得到的待遇却不同，如果是你心里会不会有想法呢？”
    张季远切身易地这么一想：“好，我承认心里确实感到不太舒服。”
    看了张季远一眼，方盈再问：“如果你心里不爽，本来可以做到十分的事情，你会认真做到十分吗？”
    张季远回道：“不会，大体上过得去，没有大问题就行。”
    “那送点小礼就能解决的问题，有必要省这点么？”方盈环视一周，大家若有所思不说话。
    “再过两个晚上就要开始做月饼了，这回做得有点多，长乐也要帮忙做。”方盈说着自己的打算。
    “娘亲，但是我什么都不会做呀。”长乐见母亲点名要自己做月饼马上说道。
    “到时候教你，印个月饼模很简单的，一学就会了。”方盈觉得是时候开始教女儿各种生活技能了。
    孩子们总要长大离开母亲的，虽然也希望她们过得无忧无虑。
    但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心疼他们，把他们养成了废材，那可不行。
    方盈决定做五个口味的月饼，这次是去县城买的馅料，有两个口味和去年不同。
    四个人在中秋节前两天做好一百个礼盒的月饼。
    方盈叫张明海去派发月饼，大家开开心心拿着月饼回去和家人团聚了。
    当泥瓦工们提着月饼回去见自己亲人，首先听到的是责怪，泥瓦工们但笑不语。
    等亲人责怪完，泥瓦工们才解释，是主家送的，没有乱花钱买。
    亲人们羞愧，真是自己着急错怪人了，随后话头一转，称赞主家真是个厚道人。
    有的娘子看到以前给夫君做的衣裳稍微宽松的，现在都合身了。
    让夫君在自己的面前转一圈，黑还是那样黑，但是真的长胖了。
    疑惑问夫君：“不是说建房子很累吗？怎么还能长胖了？”
    “累是真的累，但是顿顿有一个荤菜，比在家时吃得好多了，能不长胖吗？”
    泥水工的家属们真的哭笑不得，家里人担忧亲人在外面受苦呢，结果过得比在家里还滋润。
    张明海一家人当然不知道这些事情，只是从那以后家里不管雇什么工，都特别好雇到人。
    有时候张明海还没有讲到待遇问题，别人二话不说就按了手印，契成，让张明海目瞪口呆。
    方盈之所以做这么多，就是想给村民打下信任的基础，方便以后自己赊拓种给他们种，让他们相信自己，不会收他们的息。
    信任是通过种种行为累积建立起来的，发誓并没有用。
    百姓的愿望也简单：能吃饱穿暖，平安顺遂，他们多数时候并不关心坐在皇位上的那个人是谁。
    张明海按方盈的要求送完月饼，已经是中秋的前一天了。
    方盈看到王秀莲，连忙逮住她问：“娘，明天就中秋了，要怎样过？”
    “以前过节才吃肉，现在顿顿都有肉吃，感觉过不过节没两样。你想怎么样都随你了。”
    方盈傻眼，生活好了反而对过节没那么强烈的愿望了，不是说生活需要仪式感吗？
    看来大多数人还在为吃饱穿暖而努力，能吃饱穿暖他们已经满足。
    仪式感是那些已经吃饱穿暖的人，闲得蛋疼想出来的精神追求。
    方盈第二天还是杀鸡杀鸭，做了满满一桌的肉菜，家里人还是喜欢吃肉食的多。
    张季远看了看肥腻腻的扣肉，完全没有食欲，那以前可是自己的最爱。
    “大嫂，以后别买那么肥的肥肉做扣肉，买五花肉好吃一点。”张季远刚说完，其他人齐齐附和。
    “以前你们不都最后吃肥肉吗？”
    “大嫂，那是以前没油水，现在天天吃肉都腻了，不想吃那么油腻的了。”
    “好，以后买五花肉。”方盈没想到生活好了，家里人的口味也变了。

 第127章 大伯归来

    过了三个多月，祖屋终于建成了，张明海说明天一家人去祖屋祭祖。
    方盈很好奇：“公爹，儿媳妇也能去祭祖吗？”
    方盈穿过来几年都没有去祭祖，她以为媳妇是不能去。
    “自己的当然能，族祖只有男丁能去，这几年都是在废墟中祭拜，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所以才没有叫你们过去。”张明海解释以往没有叫她们去的原因。
    第二天，方盈一早起来早饭都还没做，就开始烧热水来杀鸡杀鸭。
    鸡鸭清理好，放进大锅里炖的时候，方盈才开始做早饭。
    等鸡鸭炖好，早饭也煮熟了，就差菜还没有炒了。
    装好祭篮，除了孕妇李玉荣之外，一家人都去祖屋祭祖了。
    到了祖屋，方盈才发现二房的人比自己更早，十六个人整整齐齐站在那里了，满满当当。
    观察一下四周，一个大香炉，香炉前面是一排长长的，用青石板搭起来的供桌，此时香炉里已有燃着了的香。
    方盈发觉这祭祀的地方够大，容纳百来号人没有问题。
    和二伯娘、嫂子们打完招呼，方盈和嫂子们一样等在那里等香燃尽。
    等香燃尽，一边烧纸钱一边说吉祥话，之后掬手拜，这里祭祖并不是跪拜，只有家里死人才行跪拜礼，之后鸣炮宣告祭祀结束。
    方盈随大流，看嫂子们怎么做就跟着做，不会出错就是。
    做完这一切，祭祖结束，两家人各自收好自己的东西回家，只留水果在供桌上。
    方盈收好东西，让张季远先提回家，自己在祖屋这里逛了逛。
    门窗没有安装，院子里铺了青石板路，真的和公爹说的一样，只建了个框架。
    房子里是建成四合院的形式，方盈觉得布局方面做得还不错，把门窗一打，再置办一些家具就可以入住了。
    难怪公爹花了两百多两银子，这房子确实不小，可惜不是三房的。
    看完祖屋，方盈就回去准备炒菜吃早饭。
    吃完早饭，大人去上工，小孩去上学，各忙各的去了。
    家里只剩下方盈，王秀莲和张明海，李玉荣四人坐在堂屋大眼瞪小眼。
    张明海看到家里只有他一个男的在家，说道：“我去花果山看看。”说完，去杂物房扛着一把锄头出去了。
    家里只剩三女，俗话说得好，三个女人一台戏，戏倒没有，三个女的聊得热火朝天倒是真的。
    从生娃到带娃到教娃真的无所不聊，从吃得穿的用的，天南地北海聊起来。
    方盈提议：“弟妹，要不等你生了娃之后，咱们三个约个时间去县城吃喝玩乐去，把娃丢给男人带。”
    “奶娃要吃奶，哪能离得开娘。”王秀莲瞥了方盈一眼。
    “那就带他们去县城，男人在家里带娃，咱们出去逛不就得了。”方盈出主意。
    “这个倒是可以。”王秀莲也想试试吃喝玩乐的日子，再过几年老得走不动道，再想去就困难了。
    方盈能把王秀莲说动真的不容易，她本来就是一个爱静之人，不喜欢到处去。
    婆媳三人在家其乐融融，男人在外做活努力养家，这样的日子真的挺好。
    隐隐约约间，方盈好像听到有人在敲自家的院门。
    方盈站起来对王秀莲说道：“娘，我出去看看是谁来了。”说完走出堂屋去开院门了。
    拉开院门，看到是黄二叔，方盈有些意外问道：“黄二叔，你来找我公爹吗？”
    黄二叔摆手说道：“不是，我只是来告诉你们一声，前两天我去府城，遇到你们大伯，我告诉他祖屋两兄弟给他建好了，他说过几天回来看看。”
    “好了，我知道了，我大伯有给你带其他话吗？”方盈问道。
    “那倒没有，他也就说了这么一句，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回来，都这么多年也不见他回来过，就是来说一声让你们有个心理准备。”
    “既然没有让你带话，那就应该没有什么事情。”
    黄二叔想了想也是，话已经带到，没事了也不久留，就回去了。
    方盈看黄二叔走了，带上院门重新回到堂屋坐下。
    王秀莲问是谁来了，有什么事。
    方盈把黄二叔的话复述了一遍，晚上吃晚饭的时候，方盈又跟家里人说了一遍。
    张明海默默不语，吃完饭后去二房告诉二哥这个消息。
    张明河听到这个消息也无话可说，只是跟家里人说了一声，大哥有可能会回来。
    他对这个大哥已经心寒了，想当年家里人差点饿死，自己去府城想借点钱来渡过难关。
    大哥是这么说：“救急不救穷，我家里现在也没有余钱。”
    大哥刚说完,大嫂就急匆匆带进来一个丫鬟一个婆子，跟大哥说是刚在牙行买下来的。
    张明河看到这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起身就告辞回家了，从那以后不再提大哥。
    后来还是三弟省下给三弟妹买人参的药钱，借给自己渡过难关。
    在张明河的心目中，只有张明海一家是自己兄弟亲人，何况现在侄媳妇还带上自己一家过上好日子。
    待皂坊歇休那日，张明江真的回来了，没有带家眷。
    张明海出面接待，张明海拿桂花酿出来三兄弟边喝边聊。
    不知道是喝得有点多还是故意装醉，张明江说道：“三弟，好人做到底，房子建成了，你顺便也把门窗安了，那也要不了几个银子。”
    “大哥，那不是我的房子，要不是为了祭祖方便，我建都不想建，难不成你想把房子过到我名下？”
    张明海刚刚说完，张明江梗着脖子大声说道：“那不可能，那是爹留下来的，谁也不能给。”
    “大哥要是有困难要借钱，打个借条也不是不能借，亲兄弟还明算账呢，建房子的钱你没说给我就算了，还想我帮你装修房子，是不是有点太过了。”
    “呵呵，你当大哥喝多了胡言乱语。”
    三兄弟继续喝酒，张明江唠唠叨叨提起自己生活在府城的不易，完全不再提关于给建房钱的事。
    张明海心里有数，想拿回建房子的钱已经不可能，也就不再提。
    现在自家是不缺那点钱，但是当自己冤大头是不可能，自己自愿去做和被要求去做，那感觉是完全是两码事。
    人家也说了，救急不救穷，最后三兄弟都喝醉了，张明江歇在张季宁的客院里。

 第128章 兄弟生嫌隙

    张明海醉酒第二天醒来头痛欲裂，方盈给他和大伯煮了醒酒汤。
    “公爹，你以后莫要再贪杯了，酒喝多了伤身。”方盈送去醒酒汤的时候如是说。
    张明海自是应下，这酒还是大儿媳妇酿的呢，要是不答应她，以后她不酿酒，不就没有酒喝了。
    想起昨晚三兄弟喝酒谈的话，又是一阵烦躁，大哥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大哥了，变了很多，这十来年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
    之前有想过建祖屋的钱拿不回来，这他能忍得了，但是还要他再掏钱给他装修，这就不能忍了，就算自家现在拿得出来这个银子，但是他的银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亲兄弟明算账，何况他们早已分家这么久了。
    方盈不知道公爹三兄弟聊了什么，但是第二天酒醒后，公爹和大伯的脸色都不太好看，估计聊得不投机。
    “公爹，大伯说明天要回府城，要准备什么东西给他带回城吗？”
    “你大伯在城里什么好东西没有见过，咱们农村土得掉渣的东西他哪里看得上？”
    既然公爹都这样说了，方盈自己倒是乐得清闲，真的什么都不准备。
    话说张明江在村里溜达了一圈，通过村民的口中了解到自己两兄弟的情况。
    了解得越多，心里不免有一些想法，以前不如自己的两兄弟，现在过得比自己好。
    自己做为大哥的优越感全无，不如自己的人突然过得比自己好，心里不免有一些酸了。
    看到三弟的屋角挂着一个蜂箱，要是能带一些蜂蜜回城是极好的，那可是稀罕物，城里卖得很贵。
    于是张明江找到张明海对他说：“三弟，你那个蜂箱有蜜吗？能不能给我一点带去城里？”
    张明海摇头：“八月初的时候开箱看过，并没有多少蜂蜜，还要留蜜给蜜蜂过冬，实在是无能为力。”
    不是张明海不想给，他听方盈说过要用来做蜂蜜皂，那绝对是不能给的。
    何况给了第一次，以后大哥次次回来问要怎么办？还不如第一次就回绝了。
    张明江没有想到以前老实憨厚的三弟，现在也长了心眼了，他离开得太久，其实每一个人都在变。
    张明江还去看了花果山，回来之后向村里人打听，他三弟种一山的花干什么？
    当然了，他打听不出来任何结果，作坊干活的都签了契约的，何况他们也舍不得每月五两的工钱。
    张明江空手回老家，第二天也是空手回府城。
    待送走张明江，王秀莲对张明海说道：“没想到大哥变了这么多。”
    “谁说不是？其实咱们也变了呀，谁都是在变，只是有的人变得更自私，有的人变得更无私罢了。”
    “道理我都懂，但是懂归懂，不免还是心里难受。”王秀莲心里难过，想到自己刚嫁过来，大嫂没去府城之前对自己其实挺好的。
    那时候嫁过来半年因为自己不孕，婆婆开始对自己有些刻薄，大嫂还时不时帮自己说话。
    大哥也和善，对财物上虽然有些抠门，但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夫君，你跟大哥生了嫌隙，是不是他以后更不和咱们往来了？”
    看到老妻难过，张明海猜测老妻是想到了过往种种。
    “罢了，反正咱们相隔甚远，往不往来有什么区别，这次他回来，连府城的新宅住址也不跟咱们说，说明他不想让咱们找到他。”
    王秀莲疑惑：“那上次黄二叔是怎么找到他的？”
    叹了一口气，张明海向王秀莲解惑：“上次黄二叔来说消息的时候，第二天我去找他了，问他是怎么找到大伯的。他说是在大街上的一间铺子遇到。大哥，交待他不要跟咱们村里的人说，怕有穷亲戚去打秋风。”
    王秀莲看看张明海，不忍问道：“这穷亲戚不会是说你们两兄弟？”
    “恐怕是。以前毕竟我们真的穷。现在我看开了，人活一世不都这样吗？都在为自己的小家打算。除了大儿媳妇有时候有点傻，不这样想。”
    “你才傻，大儿媳妇可一点不傻，虽然有时候我也想不明白她的想法，但我相信她完全也是为这个家。”王秀莲听不得别人说方盈坏话，夫君也不行。
    “好好好，大儿媳一点也不傻，她最是聪明。”张明海看王秀莲不高兴马上改口。
    张明海知道自己的家主之位，明面上是自己，实质上是大儿媳妇。
    在同一件事情上，自己和大儿媳妇意见相左时，那两个小兔崽子，肯定是支持自己的大嫂而不是亲爹。
    张明江归来一趟又去府城了，表面上没有什么，实际是跟两个弟弟的嫌隙更大了。
    以前只是和张明河生了嫌隙，现在连张明海也有了。
    父母在尚有兄弟在，父母去了就只剩下亲戚，兄弟也不在了。
    “夫君，你别伤心难过，你还有二哥一个兄弟。”
    “也不知道咱们两个百年之后，两个儿子会不会变成陌路人？”
    王秀莲看了一眼：“你想多了，就他们两个，整天被自己大嫂指使得团团转，你觉得他们有机会吗？”
    好，张明海不得不承认王秀莲说的，忙得连耍心眼的时间都没有。
    二儿媳妇又完全听大儿媳妇的，这都拧成一股绳了，确实没有机会。
    张明海确实有些担心以后家大业大，兄弟为家产不和，但是现在觉得自己想多了。
    大儿媳恨不得多点人，以大儿媳妇这个折腾劲，以后都不知道会搞多少事出来，搞不好每人负责一个事也不是不可能，自己都顾不过来，哪有时间去想别人。
    现在自己家里没有人当官怕护不住，张明海看得出来大儿媳不敢放开手脚干事业。
    “有大儿媳妇看着，他们出不了什么事，以后家主就由大儿媳妇来做。”
    张明海心里明白，要是由两兄弟的其中一个当家都不行，会有矛盾，越离越远。
    “夫君，你心里有成算就好，你也知道现在的一切都是大儿媳妇弄出来的局面。”王秀莲确实了解夫君。
    “虽说儿孙自有儿孙福，但是当家人选不恰当，不利于家族团结。”
    张明海没有说话，但是他知道老妻说得对。
    自己百年之前，确实要找一个合适的人管这个家，而大儿媳妇无疑是最合适的人。

 第129章 花苗消息

    方盈不知道公爹和婆婆的打算，想趁着八月底去送皂的机会，找金牙人打听消息，有没有人卖地。
    再打听附近有没有养蜂人，多买点蜂蜜回来，等桂花凋零之后，做一点蜂蜜皂过渡。
    再过三个月香橼果成熟，就可以做香橼皂了，香橼第一年结果不多，炼成精油做八批香皂估计勉强刚够。
    方盈算了一下，现在每个月的盈利，除去给二房的分成百分之十左右，一个月收入大概有二千八百两到三千两之间。
    如果没有增加皂品种的情况下，这收入只有半年，方盈的理想情况是一年至少开工十个月，那样才能保证皂坊每年有二万五千两左右的利润。
    糖坊方盈准备收拓时马上给农人钱，而不是等拓榨成糖卖了之后再给，那样前期就要投入就比较多。
    元满庄没有建榨糖作坊，方盈算算雇车队拉拓回桃园村榨糖划算，还是直接在元满庄建糖坊划算。
    算来算去还是在当地建糖坊好一点，长期一劳永逸。
    现在开始建还来得及，年前建成，年后初八开始砍拓榨糖也是可以的。
    方盈急匆匆去找张明海商量：“公爹，元满庄当时急着种拓，那里还没有建糖坊，没地方榨糖熬糖。”
    “建糖坊不难，正好桃花镇的糖坊要建成了，到时候把队伍拉去元满庄就成。”
    方盈看张明海说得理所当然，连忙提醒他道：“公爹，你得提前跟领头人说呀，要是他接了别人的活，那就不成了。”
    张明海听到后，急急赶着马车出门去桃花镇了。
    找到朱工匠问明情况，他说还没有领别家的活。
    张明海松了一口气，遂把自己要在县城附近建另一个糖坊的事告诉他，工价是按县城的价，每天比桃花镇多几文，吃住张明海会安排，伙食和桃花镇一样。
    建的糖坊要比桃花镇规模小一些，这是方盈要求的，张明海当时急匆匆出门来找朱工匠，没来得及问原因。
    从桃花镇回来，张明海跟方盈说朱工匠已经接元满庄建糖坊的活了，为什么要建小一点能说原因吗？
    方盈说咱们最多只能做附近三个村子的生意，不用建那么大。
    县城有世家大族，一旦看到有利可图他们就会大量种拓，土地大多集中在世家大族手里，农人手里只是一小部分。
    一县管十个镇，一镇管十个村子，这是目前这个朝代的行政管辖架构。
    桃花镇离县城远，穷乡僻壤的，除了黄地主那个村子是佃户多以外，其他九个村子的地多数在农人手里，比较分散。
    土地分散方便方盈赊拓种给他们种，毕竟谁不想过好日子。
    跟张明海说话的时候方盈停了一下，想到舆图实地勘查结果，一开始方向就错了。
    不应该往县城热闹的地方去，而是要往偏僻的地方去，那里地广人稀，那里才有土地卖。
    方盈很高兴现在发现问题，不然按舆图勘查到县城真是白白浪费时间，要去与县城相反方向偏僻的地方才是。
    九月中旬，陆管家说会从京城运一批茉莉花苗回来，方盈决定种在桃花镇那边的山上。
    “公爹，桃花镇那边的山地，开荒情况怎么样？”方盈想了解具体情况再做安排。
    “那边的山地本来是种水果的，因为水果不好卖，果烂在地里，这才丢荒，地不是多难整，早就整好了，花苗的坑已经按你要求挖好了，花苗到了就可以种了。”张明海一一说明桃花镇那边的情况。
    方盈点点头，在桃花镇卖水果确实没有几个人会买，有钱的家里都有果园，没钱的饭都吃不饱，不如多买几斤米下锅。
    富人本就不多的小镇确实没有什么销路，所以方盈根本就没有打算过在桃花镇开水果店。
    最低要到县城或者府城才有可能，目前方盈也还没有购买店铺。
    买房要趁早，方盈还是知道的，现在天下太平，百业待兴，过几年越繁华房价会贵。
    方盈打算过晚稻收好以后跑一趟府城，不管买宅子还是买店铺都行，要趁早入手。
    “那过两日送皂团的时候问问陆管家，如果九月下旬真送来花苗，现在他们应该从京城出发了。”
    听方盈说完，张明海点点头，自己没有去过京城，但听人说过京城到青州县坐马车大概二十日左右。
    过了两日，皂团装满两辆马车，方盈一行四人启程了。
    到了陆家庄，这回没有看到陆管家等在门口。
    到庄子里才知道，陆管家被主家叫回县城了，这回是方盈最初认识的陆管事接货。
    皂团点完数入好仓房，陆管事付钱给方盈。
    付完银钱后，陆管事从怀里掏出一封信：“这是大管家交代要交给你的。”随后把信递给方盈。
    方盈接过信，展开信看了一下内容，正是他们关心的花苗问题，有了最终答复。
    信半个月前寄出的，说已经定好花苗，八月底就出发回青州县。
    算算时间，他们应该也是这两天从京城启程了。
    看完信，方盈笑着对陆管事说：“陆管事，你帮忙转告一下，就说是方娘子谢谢他，帮了我的大忙，也谢谢你。”
    陆管事拱拱手：“转告这事都是小事，不足挂齿。”
    话虽如此，但人礼多人不怪，交完货方盈就离开了。

 第130章 喜事连连

    从陆家庄告辞后，方盈对坐在另外一辆马车上的张明海说道：“公爹，我要在县城住一个晚上，打探一点消息，你们有事先回桃园村。”
    他们三个确实各有各的事，张明海要盯着桃花镇那边的糖坊快点建好，张季宁张季远明天则是要去皂坊上工。
    这么一看，方盈目前是家里最闲最自由的一个。
    “好，稍后在县城吃完饭后，我留一辆马车给你，我们父子三个赶一辆回去。”张明海马车做了安排。
    方盈摆摆手：“公爹，你忘记了明天要用两辆马车去桂花村运桂花了，那花可不能叠着压着。”
    “大嫂，我们把马车都赶回去了，你怎么回去？”张季远抛去一个询问的眼神说。
    “我打算再买一辆马车，平时两辆马车都出去运东西，家里就没有马车了，现在弟媳的身子越发的重，家里老的老少的少，我怕着急用车的时候家里没车，所以多买一辆备着。”
    张明海想想也是，遂点头说道：“那你就买，你心里有成算就好，一个人在外多注意安全。”
    “好的，公爹，到了张宅我去买菜做饭，你们吃完饭再回去。”
    张季宁和张季远把马车赶到县城的张宅门口停下。
    方盈下马车把张宅的大门打开，张季宁和张季远把马车赶了进去。
    见两兄弟卸好马车回到花厅，方盈从灶房出来跟他们说：“我已经烧火，现在烧开水，你们其中一个去看看，等水烧开泡茶喝，我先去买菜。”
    也不等两兄弟回答，方盈拿着钱袋往大门口走去。
    “我去烧水，二哥你去劈柴去。”张季远急急对张季宁说道。
    张季宁瞪了张季远一眼：“你！真是会挑活。”
    张季宁到柴房一看，乐了，三面墙的柴禾靠墙码得整整齐齐，早就劈好了，看来这是大嫂安排卖柴人做的。
    张季宁又回到花厅坐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跟自己爹聊天。
    等张季远烧开水，回到花看到张季宁并没有去劈柴：“二哥，你怎么不去劈柴？”
    “不用劈了，估计上次暖居酒大嫂看到送柴人没有劈，大嫂交待下次再送柴要劈好的。”
    不得不说张季宁真相了，方盈直接一斤柴多一文钱，让送柴人劈好送来的。
    张季远扁扁嘴，为什么每次以为自己能占便宜的事，自己都没有占到便宜，难道吃亏是福吗？
    张季宁看自己弟弟脸上郁郁：“怎么？没占到便宜不开心？”
    “哪有？我只是想不明白而已。”张季远可不会承认。
    张季宁靠着沙发虽坐没坐相，但是真的舒服。
    大嫂确实会享受生活，怎么舒适，怎么便捷就怎么来。
    三弟虽然经常跟着大嫂做事，但是心思并不细腻，并不真正了解大嫂。
    大嫂变化太大，自己也不能完全看透大嫂，但是大嫂是个能麻烦别人来做的事，绝不会麻烦自己。
    三人在花厅喝茶，方盈不一会就从菜市回来了。
    放好米上去蒸饭，就开始洗洗切切，四个人做四菜一汤刚好。
    菜洗好切好，米饭也蒸得半熟了，开始烧另外一个灶做菜。
    等四菜一汤做好，饭也蒸熟了。
    吃完饭歇了半个时辰，张明海父子三人就赶车回去了。
    方盈则去了陆府，到陆府门口，门房叫府里的下人去通报，就放方盈进去了。
    方盈看陆府的下人个个面带笑容，估计是有什么喜事，于是问带路的下人：“你们主家有喜事吗？”
    带路的下人见过方盈来陆家几次，老夫人待她极好。
    何况姑奶奶回来看老夫人的事，也不是什么秘密，于是对方盈说了。
    方盈感叹一句：“人老了，都希望子女平平安安在身边。”
    下人抿嘴笑：“谁说不是，老夫人也经常这样说。”
    下人把方盈引到一个偏厅便离去了，偏厅里另外有人备茶水点心。
    方盈拿起一块在外面糕点铺子没见过的点心尝了尝，入口即化，甜而不腻，这不是糖做的，是蜂蜜做的。
    本来只是想来买一辆马车，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方盈一人坐在偏厅品茶吃点心，好不自在悠哉。
    到偏厅的时候，陆管家就是看到这样一副情景，完全看不出来方盈是客人，不知情的都以为是自己的主人在悠哉喝茶。
    看到陆管家进来，方盈忙站起来跟陆管家打招呼：“陆管家，等你这个大忙人不容易啊！”
    “看你悠哉的样子也没看出来哪里难。”陆管家也打趣道。
    “好，我知道你忙就不绕弯子了，我要再买一辆马车。”
    方盈刚说完，陆管家就接着说道：“这都是小事，我安排人来办就行，马车是送到县城的张宅吗？”
    方盈点头说：“是。”
    犹豫了一下，方盈开口问道：“陆管家，这款点心是在哪里买的？”
    “不是在外面买的，是府里的厨娘做的，只有姑奶奶回来才做，所以你前几次来都没有见着，今天你有口福了。”陆管家解释原因。
    “我尝着不像是糖做的，倒像是蜂蜜做，不知道哪里能买到蜂蜜？”
    陆管家一脸为难，方盈猜测陆管家以为自己要问糕点的方子才买的蜂蜜。
    于是脸也变得很严肃说道：“陆管家，我不是为做糕点买蜂蜜，你听过蜂蜜皂吗？冬天可以保湿滋润肌肤，洗澡后皮肤没那么干燥。”
    陆管家为难的表情变成惊喜：“你要做新皂？我错怪你了。”
    “不怪你，是我没有说清楚，多数人都以为蜂蜜只有吃一个用途。那现在能说哪里可能买到蜂蜜了吗？”方盈就坐在那里等陆管家开口。
    “这蜂蜜是三老爷在府城附近的一个小村买了托人送回来的，具体是哪里我也不清楚，我去个信问问，半个月后才给你答复怎么样？”
    方盈只能点头说好。
    陆管家搓搓手：“那新皂的事，你有什么打算？”
    “当然是继续卖给陆家了，我之前说过没换合伙人的打算，除非是遇到迫不得已的事情，不得不换。”
    “对你来说什么叫迫不得已的事情？”陆管家问道。
    “比如家人被捉，威协我卖皂团或者方子给他，要不就要我家人的命。”
    “你放心，三老爷还欠你一次救命之恩呢，要是真遇上这样的事，他不会袖手旁观的。”
    “好日子，不说这些扫兴的事，我看你也忙，那我就先回张宅，等你派人送马车来了。”
    说完方盈站起身告辞离去，陆管家将方盈送出大门才回来。

 第131章 小村的问题

    方盈打听到蜂蜜的消息后喜不自胜，开开心心回了桃园村。
    第二天，方盈就开始用家里的蜂蜜试着做新皂。
    张季远看到很心痛，这蜂蜜比糖好吃，比糖还金贵，现在竟然用来洗澡。
    “大嫂，蜂蜜这么贵用来洗澡，一块皂团要卖多少钱才能回本呀？”
    张季远无法想象，别人花大几两银子，就为了洗个澡是什么概念。
    方盈笑笑：“不管卖多少钱，咱们一块皂挣两百文就行，至于陆家在京城卖多少钱，就不是咱们能管的。”
    好，张季远觉得自己这操心是多余的，就是说不管成本是多少，总之多加两百文就行。
    和以前一样，方盈做十个配比，把数据记录下来，七天以后脱模，选效果最好的。
    “大嫂，这个真能滋润保湿吗？”张季远怀疑。
    “能不能，一个月以后你试用就知道了。”方盈知道张季远不信。
    “那不如你整点，涂手涂脸的出来好了，一到冬天这皮肤就好干燥。”张致远摸摸每年深秋都要脱皮的脸说道。
    “你这么一说，倒是可以试试，咱们不用来卖，就做来自己用就行。”
    方盈说做就做，但是这毕竟和制皂的制法配方都不一样，不是试一次就能成功。
    时间过去半个月，方盈再次去到县城，直奔陆府而去。
    到了陆府门口，方盈刚要开口说找陆管家，门房马上放她进去。
    “陆管家事先已经有交代过，这两天你会来，看到人直接把你放进去就行。”
    门房看方盈迷惑的表情，对她解释道。
    好，自己都成了进出无需通报的人了，方盈感觉自己也没有那么熟。
    这回下人直接把她领到这正厅，上回姑奶奶回来，方盈只能去偏厅等着。
    现在没有人用正厅，当然直接用来招待方盈了。
    按理说，方盈来了要先去拜会陆老夫人的，但是她老人家有交代，没事就不用去打扰她，她喜静。
    方盈虽然不知道这句话是真是假，但知道她老人家精神不济是真的，需要多休息。
    方盈悠闲自在的喝茶吃点心，直到陆管家前来。
    “陆管家，我发现你们陆家的茶，一次比一次好喝，恨不得都想顺一些回去。”方盈看到陆管家进来站起来笑道。
    陆管家呵呵笑：“茶还是那个茶，可能喝的心境不一样，所以才感觉不一样。”
    “真的不是换了茶叶吗？我怎么感觉这个苦中带甜，以前真的只感觉苦。”
    方盈看了看杯中的茶叶，若有所思。
    陆管家很肯定说：“茶叶都是我置办的，确实是没有换茶叶。”
    “好，这次我来是想询问，半个月前，你帮忙问的蜂蜜有消息了吗？”
    陆管家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呡了一口放下杯子，正式的对方盈说道：“已经打听到了，就是那边比较偏僻，要是去买东西，最好两个人去，相互有个照应。”
    “什么意思？难不成那边还有土匪出没？”
    方盈瞪圆了眼，她来到这里几年，都没有听说过附近有土匪。
    陆管家点点头。
    “真的？那探清楚了土匪大概有多少人吗？”
    “听三爷说来村里抢粮的人数有六人，具体有没有留在他们老窝不出来抢的，就不知道了。”
    “具体是什么情况？”方盈八卦的看着陆管家，等他继续讲下文。
    “据小村里的人说，刚开始村里丢了些鸡鸭，他们也没有多想，靠山山里的黄鼠狼下山吃掉一些也有的，以前也有发生过这样的事。”
    “那后来是怎么发现有土匪的？”
    陆管家继续说：“有一户被偷的人家，刚好起夜，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在偷鸡。”陆管家停顿一下。
    方盈心急：“后来呢？”
    “起夜的人大喊，有人偷鸡！把整个村子里的人都惊醒了，壮劳力都起来一起追偷鸡贼，可惜没有捉到，天太黑了让人跑了。”
    “那后来怎么说偷鸡的是土匪的？”
    陆管家喝了一口茶水，继续说：“经过那次以后，小村子的村民都看好自己的鸡鸭，不再放出去散养了。土匪见暗偷偷不到，就发展成明抢。上个月就进村抢了一次，村民报了官，衙门有派人去查看，但是下过雨，痕迹已经消失了。没有找到他们的老窝。”
    “村民有没有人受伤？”
    陆管家摇摇头：“那倒没有，刚好壮劳力去放蜂，老幼妇孺只能眼睁睁的看他们拿走，不敢反抗。”
    “那还好，只要人没事就好，钱没了还可以再挣。”见人没事，方盈松了一口气。
    陆管家也有点气愤：“谁说不是？有手有脚的，不好好做事，光去想抢别人的。”
    方盈想想没有那么简单，估计那些土匪的都是有命案或者是被通缉的。
    正常情况下，应该没有人敢雇他们。
    既然自己以后要经常去那个地方，那土匪的事情肯定是要解决的。

 第132章 谈妥启程

    方盈本来的打算，从陆管家那里打听到地址，直接一个人过去买蜂蜜的。
    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不得不改变主意。
    “陆管家，陆家镖行有没有护送人这个项目？”
    “项目？”陆管家迷惑的看着方盈。
    “就是本业，有吗？”方盈这才想起，古代没有项目这一说，依稀记得本业是高中的语文老师提起的。
    现代人到古代，光是同一样东西的说法就能错漏百出，自以为藏得很好的，那是自欺欺人，只能说对你好的人视而不见而已。
    方盈静静等着陆管家的回话，手无意识的转动着手中的茶杯。
    “有是有，不过这个收费真不便宜，你知道的，护人一般有生命危险。”
    “那具体是多少？”
    “具体收费我不清楚，镖头刚好昨天回来了，现在在府上，我叫他过来，你自己问。”
    “那也行。”方盈点头。陆管家差人去叫镖头，不过半盏茶功夫，就听到一个洪亮的声音在门口响起：“管家找我有何事？”
    管家听到声音回话：“老魏，你别那么着急，先进来再说正事。”
    陆管家话音刚落，方盈就看到一个长身材高大，浓眉大眼，长得黝黑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老魏进来看到一个女娘子在旁边，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
    陆管家示意老魏往方盈那个方向看看：“是她要找你，不是我。”
    “女娘子找我何事？”
    方盈还没有出声，老魏已经主动问起。
    方盈站起来招呼：“叫我方娘子即可，不知道怎么称呼这位壮士？”
    押镖的人都喜欢别人称他们为壮士。
    “哈哈哈，方娘子客气，你和他们一样叫老魏。”老魏爽朗大声说道。
    “好的。老魏，我要请五个人保护我，这具体要怎么收费？”
    一说到自己的本职，老魏不再打哈哈，看着方盈认真问道:“去的地方危险吗？”
    “听陆管家说那地有土匪出没，具体情况不知。”
    方盈摊摊手，表示自己也完全不了解。
    老魏看向陆管家：“管家你来说说是怎么回事？”
    陆管家只好把之前对方盈说的话再复述一遍。
    老魏听后啧啧称奇：“敢在三老爷的地盘做土匪，怕是嫌命太长了！”
    陆管家跟着附和：“谁说不是呢。”
    方盈看着他们给自己的主子吹彩虹屁：“不是还没抓到人吗？”
    陆管家和老魏被方盈泼下一盆冷水，双双安静下来，这才想起方盈的正事。
    “抓到是迟早的事，相信三老爷会做到，方娘子说的地方一天可以来回，但是比较危险，所以请一个人收费五十两银子。”
    好，又是二百五，方盈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和二百五特别有缘。
    “老魏，什么时候可以启程呀？”方盈想早去早回，早点买到蜂蜜。
    买到蜂蜜，桂花凋零之后虽然不能做桂花皂，但能做蜂蜜皂，皂坊就不用停工了。
    “明天辰时四刻，我点上四个人，带我一起五个，今天时间太赶了。”
    “那好，我需要先交订金吗？”方盈没有雇过保镖，不清楚这一行的规矩。
    “不是订金，要一次过全额交钱，这个和别的行业不一样。”
    老魏刚说完，方盈暗自腹诽，这是怕雇主死了找不到人要钱。
    这么一想就不好了，这不是自己咒自己死吗？连忙：“呸”出声。
    叫你交钱，你竟然呸，这是对一次过交的金额不满吗？
    陆管家和老魏对视一眼后，陆管家开口问道：“方娘子对一次过交钱不满？”
    方盈摆摆手：“不是不是，我是想到不好的事情才呸一下。”
    “那事情既然已经说定了，就各自回去准备。”镖头看已经谈妥了起身准备走了。
    “准备什么？如果是刀或者铁棍的话也给来一把。你们知道的，我自己不能打造制作。”
    镖头意外看了方盈一眼后说道：“方娘子会使刀棍？”
    “算不上会使，但是拿在手上看着不是能唬人么？”
    方盈刚刚说完，镖头接过话头说道：“看着确实能唬人，我给你准备一把轻一点的刀。”
    “那好，是不是那把也直接送我了呀？”方盈得寸进尺，出门在外没有武器防身不安全，虽然自己有木棍，但是哪里比得上大刀让人有安全感。
    “以你与陆家的关系，送你一把用用又何妨？”
    镖头说完看了一眼陆管家，看他没有出声反对，说明他也是同意的。
    三人商议完之后各自离开，方盈从陆家出来顺路去了药铺，买了上好的金创药和干净布条等。
    当然，买这个是为了心安而已，用不上才是最好的。
    镖头经常出门，应该准备什么，自是不必旁人说都知道。
    第二天，启程前方盈交完护送费，签了一个生死契，一行六人便启程了。
    方盈坐在马车里，穿着骑马装束，至于为什么这副打扮，一是逃跑便利，二是方便打斗。
    方盈除了药品绑带，还准备了干粮，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意外。
    要是意外走散了，这些干粮至少还能顶两日。
    临行前，陆管家看着方盈的包袱，哭笑不得：“你这是笃定会遇到土匪？”
    “我也希望用不上，但是万一真的碰上了怎么办？只能跟他们打起来了，难道要认怂不成？何况就算你认怂了，他们也不一定会放过我们。”
    方盈是真心希望不要遇上，那样既不有伤也不会有亡。
    马车在路上快速行走，以前一年只种一稻的时候，九月中旬已经开始秋收了。
    现在种两季，第二季稻刚刚到了灌浆期，方盈看着路两边的稻田，心里欣喜，今年又是一个丰收年。
    就算遇到危险，方盈也有信心能够安全度过。

 第133章 受伤

    虽然前路凶险未卜，但不影响方盈看好风景的心情。
    生活本就苦逼，何必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当下开心是最重要的。
    经过匠人辛苦修饰的花草园林，虽然好看，但是未免过于刻板了。
    哪像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未经过修饰，花草树木野蛮生长。
    虽至深秋，路两边的乔木叶子并未发黄，比如松树和杉树等等。
    陆三爷给的地图上看，从官道往岔路上走，过个二十里左右，就到了小村。
    这么近府城，这个地方竟然能常藏住土匪，方盈想着小村地形险要。
    果不其然，路越走越小，越走越偏僻，直到一个山谷，两辆马车会车都过不了。
    过山谷之前，镖头让马车停下来，他们五人在偷偷商量着什么，不停的打手势。
    方盈坐在马车里，不知道他们在商量什么，只知道其中的一人离了队。
    一刻钟以后，离队的人回来了，马车才开始启动，往山谷里走去。
    方盈偷偷掀开车帘看，这个山谷，是狙击的好地方。
    山上灌木丛多，并不是石头山，从山顶投石不可能。
    那从山顶做不了文章，在路上做文章了，绊马索是最常见的套路。
    镖头是走南闯北，对这些小伎俩不可能不清楚，所以方盈猜测离队的是去探路了。
    走过山谷一半路程，车夫悄悄对马车里的方盈说道：“一会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方娘子就坐在马车里，不要动，不要出来。”
    “好，我不出来添乱。”嘴里虽然这样说着，但方盈心里可不是这么想。
    要是你们不敌了，不出来帮忙，那不就全军覆没了，自己的小命也不保是其次，要是受辱，那是生不如死。
    这两三年，方盈带着孩子和村里的小孩一起锻炼，虽然达不到前世的水准，但达到六成的水平是有的。
    为了让他们安心应敌，方盈肯定是先答应下来，就算帮不了忙，也绝不能去做拖后腿的那个。
    马车果不其然，骤然停了下来，好在早就有准备，方盈并没有被甩出车外。
    前面的路被木头拦住，老魏和其他三人下马，准备把木头搬走。
    刚要走到木头旁边，路两边的草丛各窜出四个人，向老魏四人围拢过来。
    方盈掀开车帘偷偷看，都是拿着大刀的土匪，估计是奔着杀人抢马的想法过来的。
    老魏四人对着八个亡命之徒，就算胜也是险胜，大概率是危矣。
    土匪头子嚣张道：“今天要么加入我们，把马和女人都送给我们，要么死！要生要死就看你们自己的选择。”
    老魏也不甘示弱：“老子走南闯北，像你这种宵小之徒见多了，最后都成了我的手下败将，谁死谁活还不一定。”
    其实老魏并不怕死，怕的是车上的方娘子，自己打斗的时候，土匪趁乱把她掳走。
    方盈催车夫：“快去帮老魏他们，我能保护自己。”
    其实车夫才是武功最高的那个，老魏这样安排自是为了保护方盈的安全。
    车夫不依：“启程之前老魏就说过，不管任何时候，你的安全是第一紧要的。”
    “要是他们都死了，你一个人能挡得住他们八个吗？所以说趁他们还没有受伤，有一击之力，一起去把土匪解决了才是上策。”
    车夫犹豫：“但是你一个弱女子，怎么保护自己？”
    “我向你保证，绝对不会被土匪掳走，你放心去帮忙好了，我手里有刀有棍。”
    方盈看着四人对战八人已经进入焦灼状态，长时间下来肯定会不敌。
    车夫还是坐着不动，其中一个镖师腿上被砍一刀，立马倒下，其他三人急着救人，战况急转直下。
    “快去救人！这样下去我们都得死，快去！”方盈拿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迫车夫。
    虽说土匪是乌合之众，但能作恶的，哪个不是仗着自己有几分武力值？
    何况他们天天爬山涉水，体力也不是常人能够比的。
    弱鸡的土匪不存在，要是真的弱，早就被恶劣的大自然淘汰了，根本活不下来。
    车夫也被方盈的这一举动吓坏了，不得不加入战局去救人。
    但要扭转劣势谈何容易，在未有镖师受伤之前，五对八尚有一战之力。
    现在虽然稳住了，大劣势已成，长久战肯定是不敌。
    果然不出方盈所料，慢慢的他们竟然腾出两个人手向马车这边围拢过来。
    方盈既紧张又兴奋，兴奋的是要马上进入战斗，紧张的是自己的水平不如前世。
    除了在元满庄动过一次手之外，自己还没有真正的和亡命之徒对上手。
    前世也碰到亡命之徒，但那时候用的都是枪，现在可是冷兵器时代，用的都是刀。
    这样活生生的砍人，方盈不能说没有一点心理负担，但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的，又觉得自己没有错。
    当一个土匪掀开车帘的时候，方盈在车里用木棍狠狠打击对方头部，土匪倒下，生死未知。
    另外一个土匪见状，用大刀把车帘车门一顿乱砍。
    方盈在车里出不来，无法躲避，被木屑击中脸部，擦伤破皮。
    擦伤虽然说不会血流如注柱，但确实出了一条血印。
    “他奶的，这是毁我容颜。真是不可忍。”
    方盈拿刀挡着，趁对方一个不察下了马车。
    下到马车，方盈把军体拳抡成了刀体拳。
    其实方盈练军体拳的时候就改过，要适合冷兵器时代的拳，不能生搬硬套。
    土匪没有想到一个弱女子比他更像土匪，招招致命。
    蹭一个空档，方盈用刀背把土匪敲晕，卸了他两条胳膊，当然不是用刀砍下来，只是脱臼而已，生生把两人痛醒。
    连被打晕头的那个也是一样，都是被她卸脱臼了。
    除非你用嘴叼着刀砍人，看你怎么砍。
    然后再进车里把绳子拿出来，双手反扣，把他们手脚捆住，绑罪犯方盈她熟。
    六个土匪看到自己其中的两人被一个弱女子制服，稍微分心，便落下风。
    镖师们这士气大振，纷纷使出看家本领。
    土匪头子，看到如此下去要全军覆没，于是喊道：“风紧！扯呼！”
    方盈看到土匪要逃跑，加入战局绝不能让他们跑了，要是有漏网之鱼，他们回来报复就麻烦，下手招招致命，土匪被制服，方盈受了一点伤。

 第134章 善后

    镖师们本以为方盈是一个弱女子，这才请的护卫。
    没想到方盈一顿比土匪还土匪的操作，让土匪受到惊吓之外，镖师们也很惊讶。
    此时，众镖师们眼里的方盈，脸上有一道血印，手里握着的刀尖还在滴血，特别像一个杀神临世。
    “还愣着干什么？找绳子把土匪捆起来。派一个人去报官，叫人来把土匪押走。”
    众镖师们看着地上被方盈已经全部卸掉胳膊的土匪，要是不听话，是不是也是这个下场？
    老魏马上对车夫说：“你骑马去报官，咱们等你。”
    车夫领命而去，方盈看到第一个被砍倒的镖师，伤口还在流血。
    默默转身回到被砍破门的马车，把之前准备好的伤药绷带都拿出来，准备救治。
    等方盈再从马车里出来，看到土匪们已经被绑得结结实实，动弹不得。
    伤势较轻的镖师看到方盈要走过去给倒地的镖师上治伤药。
    连忙阻止：“使不得，使不得，男女授受不亲，我们来，我们来，你也受伤了。”
    方盈脸上和手臂上有一点擦伤，虽然伤势不重，但脸上擦伤会不留疤就难说。
    看到如此，方盈只好把治伤药和干净布条给他们。
    “我无大碍，只是一点小擦伤而已，你们互相上药，稍后官差来了，咱们跟着一起去府城。”
    老魏问道：“方娘子这是要改变行程不去小村了？”
    方盈看老魏一眼：“你确定这个样子去，不会把村民吓坏躲起来不见我们吗？”
    好，老魏不得不承认个个受伤看起来挺吓人的。
    “要不我们先回县里过几日再来，那时候小村村民已经收到土匪被抓的消息，他们就不会再躲起来了。”
    方盈想想，觉得老魏说得有道理，小村被土匪抢过，看到陌生人进村会避而不见。
    “那稍后官差来了，还会随着去府城吗？”老魏看着方盈问道。
    “不去了，官差和你们陆三爷熟悉，报他的名讳后面就不用咱们配合办差了。”
    方盈想了想还是让受伤的人回县城看大夫，休整两三日再来比较合适。
    受伤的人看起来都不至于致命，但这也很难说，要是引起破伤风什么的，那后果不堪设想。
    这些镖师们可是家里的顶梁柱，顶梁柱倒下，那个家可能就完了。
    真的如方盈所说，等官差一到，报了陆三爷的名讳，方盈一行人就打道回青州县。
    后续怎么处理土匪的方盈也不想知道，更不想让人知道她参与抓过土匪，人怕出名猪怕壮，自己没有任何势力，低调才是好事。
    回到青州县，分道扬镳回桃园村之前，方盈给老魏一笔钱：“镖师都是因为跟我出任务而受伤，这是治伤的钱，如果不够，后续你再跟我说。”
    老魏有点感动，出现这种事情，多数雇主都是能推则推，实在推不过才付钱。
    竟然还有人上赶着送钱出去的，真不知道方娘子是太过实诚还是傻。
    难怪以她一个农人的身份还能得老夫人的另眼相看。
    老夫人虽然不会看不起农人，但是她怕麻烦，所以一般是不会见亲戚之外的人，没想到对方盈却是例外。
    其实他们想多了，他们不知道方盈和陆老夫人之间有口头上的承诺和交易。
    回到县城的家，方盈简单处理一下自己身上的伤口，便独自骑马回桃园村。
    到家门口，刚好遇到三个儿女从学堂散学回来。
    长乐看到娘亲的脸上有一道浅浅的伤口,紧张说道:“娘，你不是去买蜂蜜的吗？怎么受伤了？谁伤了你？”
    方盈看了一眼，遇到自己的事情就万分紧张的长乐。
    “淡定。娘只是受了点轻伤无碍，你一下子问这么多问题，我会先回哪一个？”
    “哪一个都回，我们都想知道。”长乐说完，两个儿子也附和着点头。
    事情已经发生，方盈也不想粉饰太平。
    孩子们天真浪漫固然好，但以后他们总要独自远行的，不知人间险恶，对他们来说是百害无一利。
    所以方盈并不打算跟家里人瞒这件事，便把遇到土匪的事情，和抓土匪的经过跟孩子们说了。
    讲述过程中，方盈都能听到孩子们的抽气声。
    等方盈讲述完，长乐担忧说道：“娘，咱姐弟几个差点就见不到你了，我们会好好读书练武，长大了保护你。”
    方盈心里很感动，想摸摸长乐的头，又发现女儿长高了一点点。
    心里暗叹，时间过得真快，孩子们都长大了。
    是时候教他们野外生存的能力了。
    “以后到休沐日，娘亲教你们叉鱼，抓兔子，钻木取火，挖无烟灶等等，可好？”
    “娘，这个实在太好了，不管走到哪里，都不用担心找不到肉吃。”张仲元看着方盈说道。
    “你就光顾着吃了。”长乐对自己的弟弟翻了个白眼。
    “那要生存，不就是为了吃嘛。”张仲元觉得娘亲说这个就是为了这个目的。
    “仲元说得没错，为能生存寻找食物也是一种能力。”方盈赞成自己儿子说的。
    仲元瞅了自己姐姐一眼，那表情有点得瑟：看我说得没错。
    方盈不管儿女们的眉眼官司，续费说道：“虽然是生存技能，但是也要懂得知识才能做得到，每种技能的背后都有一定的科学知识。”
    “娘，我胳膊短腿的，小儿我做不到啊！”张仲华委委屈屈说着理由。
    “你可以先看哥哥姐姐怎么做，以后就会了。”
    张仲华抗议无效，娘怎么说就怎么怎么做。

 第135章 再次启程

    除了张仲华以外，张长乐和张仲元对方盈提出的野外生存教育很感兴趣，期盼着休沐日快点到来。
    方盈手臂上受一点轻伤，王秀莲就掬着她，这也不让她干，那也不让她干。
    “娘，我只是受了点伤，又不是残废了。就做饭什么的，完全是没有问题的呀。”
    王秀莲瞪了方盈一眼：“事情可大可小。要是落下什么症状可怎么办？”
    方盈无法，只能和怀孕的弟妹一样，每天只能坐着等吃饭，什么事都不能干。
    过了三天，伤口已经愈合成一道疤，方盈再次启程，准备去买蜂蜜。
    张明海看到如此，便对方盈说道：“我也去，我赶马车送你去。”
    方盈知道，娘和公爹是不放心她，怕她再次受伤，所以要跟着去。
    “至少要去两天，公爹已经交代好事情了吗？”
    方盈看着张明海已经去把马车赶了出来。
    “在你受伤回来那天，我已经开交待好了。总不能让你一个女人老是挡在前头。”
    “好，那现在就准备起程，先到县里和镖头汇合，然后一起去。”
    “行。有什么事在路上边走边说。这样不耽误时间。”说完张明海催促方盈上马车。
    方盈想着，之前陆管家答应从京城运回的花苗的事，花苗估计也快要到了。
    到时候不管公爹去不去买蜂蜜，等着去运回花苗总是可以的。
    张明海看到方盈上了马车坐稳，他就马鞭一挥，马车开始动了起来。
    “公爹，你也不用那么着急，安全为上。”方盈看到张明海把马车赶得实在太快，就提醒了一下。
    张明海问道：“你约定好什么时辰会合吗？”
    方盈这才想起，当时有人受伤，为了要去救治着急忙慌的，忘记说了这个事。
    “没有，我忘记说了。不过他们应该会等我的。”
    方盈想的是，毕竟自己是雇主，雇主没到，他们也只有等着。
    张明海对方盈的做法虽然谈不上不满，但也不赞成。
    陆家虽和自己家有生意往来，但也不能把无谓的人情世故都耗掉。
    方盈作为一个现代人可能想的没有那么多，干嘛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
    大家都开开心心的想得简单一点，不挺好的嘛。
    方盈很庆幸，自己穿越到的是农家，不是侯门将相家，要是那样，估计真的活不过一集。
    并不是说方盈没有心眼，而是古人，可能没有那么多事情去分散他们的精力，就天天想着怎么与人斗。
    他们的心眼估计比马蜂窝还要多，方盈是在红旗下长大的，有些东西虽然知道。
    但知道归知道，但是往往下不了狠手，对自己不利。
    法大过天，在她心目中根深蒂固，进而影响到行为，所以一时很难改变。
    而古人在他们心目中都是有阶级存在的，特权阶级，往往视平民百姓为蝼蝼。
    不管方盈怎么想，除非造反自己当称帝，要不就得遵从现在的社会，生存下去。
    方盈在马车上想着自己的前世今生，她不知道，为什么会穿越到这个时代？到这里有什么样的使命？
    难道就因为，前世自己命太短，再给自己一次机会寿终正寝的。
    胡思乱想间，方盈脱口而出问张明海：“公爹，这辈子除了吃饱穿暖，家庭和睦，你还有别的什么想法吗？”
    张明海一边赶马车，一边回道：“这已经是大多数人的最后想法了，我还能有什么想法？就是觉得遗憾。”
    “遗憾什么？”方盈掀开车帘问道。
    张明海神色有点黯然：“就是我大儿，没有享受过现在的生活就去了。”
    方盈不知道怎么安慰这个老人，虽然身体是去世的人的妻子，但灵魂不是。
    但作为他的妻子，也只能沉默以对。
    过了片刻，方盈才慢悠悠说道：“夫君在天上应该看到我们，我们过得好，他也应该放心了。”
    “但愿如此。希望他投胎到一个好人家，不再受苦。”张明海相信有前世今生。
    方盈坐在马车里，看着张明海的后脑勺问道：“公爹相信夫君会有来世？”
    “当然相信，万物不都是在循环吗？日出日落，春夏秋冬，人也一样。”
    方盈作为一个唯物主义者，不相信鬼神，不相信来世今生，只活在当下，但是她也无法解释自己。
    没想到一个老农，不识几个字，却能说出一番如此有哲理的话来。
    生活总是让人如此惊喜，却又如此让人意外。
    一个现代人和一个古代人的对话，让她不得不想起，虽然古人受的教育不多，但道义方面，现代人无可比拟。
    到了县城，方盈直接叫张明海把马车赶到陆家，果然镖头老魏已经在等着了。
    方盈看着日头大概是十点半左右，要是现在启程，就顾不上吃午饭。
    她把老魏支到一边：“我请大家先吃饭，然后再启程。还有上次受重伤的那个人怎么样了？”
    老魏说道：“当晚发热了，有点凶险，后来烧退下去就没事了。你给的银钱其他人都不要，就全部给他一个人了。”
    “没事就好了。那我就安心了。”说完方盈就让老魏叫大家去吃饭。
    因为有一个受重伤，不能再去了，镖局又多加了一个人回来补足五人。
    老魏也没有说要加钱，但是方盈想着，等回来的时候再跟他说。
    不能到时候六个人只付五个人的钱，何况那个人还是为自己的事而受伤。
    虽然事情没有完成，但是确实已经尽力了。
    发生这样的事情，谁也不想，谁会想到遇到土匪呢？
    不管事情怎么样，错过了总是要有回报的，不能让人心凉了。
    老魏虽然不知道方盈在想什么，自己没有做好，确实是自己的问题。
    雇主都受伤了，最后还是因为雇主，大家才得救，所以他也没有想那么多。
    他觉得应该要感谢方盈才是，要不是可能会死人。
    人要适可而止，不能太贪心了。
    总之事情是好的，结果是好的，一切都是好的就行。

 第136章 好事多磨

    老魏听方盈说要请镖师们吃饭再启程，便高兴的去和镖师们说这事。
    方盈看到人来齐了，便对他们说道：“跟在我马车背后，我请大家去吃饭，吃完饭后我们再启程。”
    “多谢东家。”众镖师们声音很整齐地道谢。
    方盈都怀疑这道谢的动作声音，都和合唱团一样，经常排练的。
    自从县城的张宅落成以后，方盈还是比较关注县城的客栈和食肆的。
    上次办暖居酒，就是去包客栈给村民住下来。
    据说那家客栈的饭食也不错，方盈决定带镖师们去那里吃饭。
    比那里好的地方有的是，比如上次端午节一家人去的那个地方。
    但是去太好的地方，有炫富的嫌疑。
    混在非富即贵的食客们中间吃饭，镖师们会不自在，说白了就是吃得不舒服。
    所以方盈就带他们到吃得自在管饱的地方，请客嘛，就要请到人家的心坎里。
    到了客栈那里，方盈下了马车，接着走了进去，没有想到店小二竟然还认得她。
    “我请人吃饭，要一个能容得下十个人的包间。”
    方盈刚说完，店小二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客官请随我来。”
    进了包间就好，方盈对镖师们说道：“你们想吃什么就点什么，管饱。”
    镖师们不敢开口，方盈实在无法，对店小二说道：“来十个招牌菜，要荤多素少。”
    “好咧。”店小二领命而去厨房了。
    本来呢，男女不同席的，但是方盈是男士打扮，就算众人知道都不说什么。
    等饭菜上来，果然是色香味俱全，而且分量十足，真是良心商家。
    在县城中客栈中，难怪他的饭食口碑这么好。
    要是他的饭食都一直维持这个水准，变成百年老店也不是不可能。
    要做好一次是容易，但要次次做好是不易的。
    方盈就想着，就专门做一件事，做到极致就成。
    毕竟人的精力有限，想四处开花是不可能的，顾此失彼，最后都失败，倒是常事。
    镖师们看到方盈一个女的在，不太好意思大口吃菜。
    没想到方盈不管镖师们的想法，自己大口吃了起来。
    镖师们看到一个女都比他们大方利索，也不客气，大大方方吃了起来。
    按方盈的说法，在外面吃饭客气，这是对自己肚子的不负责任。
    面子是有了，但是饿的却是自己，好处没有占到，倒是把自己饿坏了，得不偿失。
    方盈和镖师们饭饱，方盈再要来一壶茶消食。
    吃完饭，从客栈出来，日正当中，天气晴好。
    阳光虽然耀眼，但并不太闷热，正是出行的好时节。
    方盈坐上马车，原来赶车的那个车夫想来赶车，张明海不让，所以他骑马走在最前面开路。
    方盈知道公爹是不放心让别人赶车，他自己来。
    这回终于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到达了小村子，途中再也没有遇到土匪。
    当一行人到了村口，村子安静的可怕，无鸡犬鸣叫声，更无来往行人。
    整个村子好像就没有人住一样，没有人间烟火气。
    方盈一头雾水，难道村民把他们也当做土匪进村，都躲起来了。
    方盈进入其中一家人的灶间，拿一根树枝，掏掏灶里面的灰，这是新烧不久的，说明这两天还有人住。
    方盈知道暗处肯定有人在观察，于是喊道：“乡亲们快出来，我们不是土匪，我们是来买蜂蜜的，土匪前几天已经被抓了。”
    过了一刻钟，一个怯生生的七八岁男孩，从柴禾堆里面爬出来。
    仰头望方盈，眼睛亮晶晶问道：“姨姨，土匪真的被抓走了吗？”
    方盈点点头说道：“是的，三四天前被抓了，村里没人知道吗？”
    “我们不敢出门，没人去县里，所以没人知道。”
    小男孩答完方盈的话，方盈观其脸色还是有点紧张。
    方盈估计大人都不在家，于是问道：“你爹娘都去哪里了？”
    “吃的都被抢走了，爹娘去山上找吃的去了，要不就没有东西过冬了。”
    方盈郁闷：“一个村子的大人都去山上了？”
    小男孩又点点头：“一个村子银钱和粮食都被抢了，都上山去找吃的了。”
    方盈完全忘了这一点，当时只想着拿银子来买蜂蜜，没想到他们缺的是粮食。
    方盈返回马车里，拿出一包芝麻糖，递给小男孩:“姨姨给你的没毒，吃。”
    小男孩咽了咽口水：“谢谢姨姨，我能留下来和姐姐爹娘一起吃吗？”
    方盈摸摸小男孩的头，感叹他营养不良。
    于是和蔼说道：“给你的就是你的了，你愿意怎么样都可以。”
    这孩子和自己大儿子年岁差不多，矮了半个头，除了基因遗传以外，多数长得矮的都是营养不良。
    现代的营养充足，很多孩子都比父母高了，矮的确实也有，但是确实不多。
    小男孩把芝麻糖紧紧攥在手里，好像是世间最珍贵的东西，怕掉在地上摔碎了。
    “那你爹娘大概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呢？”犹豫了一下，方盈还是问了。
    “大概天要黑的时候才会回来。”小男孩说完，方盈都能听到他肚子咕噜咕噜的叫声，估计午饭都没有吃。
    “那姨姨等不了你爹娘回来了，你等着，姨姨写一张纸给你爹娘，让你爹娘拿给族长好吗？”
    “好，我会跟爹娘说的姨姨来过的事。”
    方盈回到车上，拿出纸笔写下一张纸，大概内容就是用粮食换蜂蜜，明日就会运粮食过来，大概运来五千斤，比市价低一文，实在没有那么多蜂蜜，也可以赊粮食，但明年的蜂蜜必须卖给方盈。
    明天大概午时会到，叫村民们不要再上山了，让他们在家里面等着。
    其实想等村民们晚上回来再走，但是看到他们已经无米下锅，不好意思，在打扰他们了。
    方盈把纸条给小男孩，再三叮嘱一定要交给爹娘。
    “姨姨知道你饿了，但姨姨没有带粮食过来，姨姨回去准备粮食，明天再拉过来。”
    小男孩听到要有粮食，不用再饿肚子啦，开心咧嘴笑了起来。
    在依依不舍的眼光中，送别了方盈，左手拽着芝麻糖，右手拿着纸条。
    马车走出去了老远，方盈从车上还看到那个小身影，站在院门口一动不动。
    苦难的日子，终将会过去的，美好的日子会到来的。

 第137章 以物换物

    方盈没有买到蜂蜜，再次回了青州县城。
    到了县城，方盈马不停蹄的赶往元满庄，至于那些镖师都回了陆家。
    刚下马车，方盈就在庄子的大门口喊：“翟管事，你在庄子里吗？”
    翟管事自然是在的，他听到少东家的声音，连忙从屋里面走出来。
    “少东家，你有什么事需要我去办吗？”
    方盈一看到翟管事，如看到了救星：“你在就好，你和其他长工去仓房称五千斤稻谷出来，明天一早我要拉走。”
    翟管事也不问方盈要拉到哪里去，他相信东家已经安排好了，这不需要他操心。
    于是叫两个长工一起去帮忙，称了五千斤稻谷出来，码放整齐摆在地上。
    翟管事忙完出来，看到两个东家还在，于是上前一步问道：“两位东家还有别的事情要办吗？”
    方盈看了看长工们，精神面貌都不错，比刚来的时候都胖了不少。
    环视一圈说道：“我不常来看大家，大家如果生活上有什么困难的话，可以直接跟我提，我能解决的尽量解决。”
    长工们想想现在有吃有住的，连衣物都管了，实在是想不出来还有什么困难需要解决的。
    如果说还有的话，那就是他们的娶媳妇问题，但东家又不是他们的父母，这种事情不归她管。
    方盈不知道底下长工人的想法，要是知道肯定得笑死，她不是媒人做不到啊。
    “那没什么事，我和公爹就先回县里了，明早再过来，都散了。”
    方盈一说完，长工们就各自忙活自己的事情去，她和张明海离开元满庄回到县里。
    到了张宅，张明海去卸下马车，回到正厅，看到方盈正坐在沙发上。
    方盈看到张明海进来，立马对他说道：“公爹，你去市场买点菜回来，我去陆家一趟，联系运粮的事。”
    张明海看了方盈一眼：“那你快去快回。”
    “好，事情办好我就回来做饭。”说完，方盈打一声招呼就往外走了。
    张明海虽是一家之主，但在外面，他一般不会插手方盈做的事情。
    他觉得大儿媳做事比自己妥贴多了，听她的就是。
    不得不说，像张明海这样的老农不多，毕竟这是男权社会。
    男人对权利具有天生的控制欲，能放得下的很少。
    张明海边边往菜市走，边观察来往人群，去买菜的男人也有，但不多。
    方盈到了陆府之后，去找陆管家，说明了要用五千斤稻谷去换蜂蜜，需要雇车队来运粮。
    陆管家再找来老魏，方盈一看是老熟人，事情很快就谈妥了。
    方盈提到了上次雇人保护自己之事：“虽然有一个镖师受伤，不能再完成任务，但是该付的银钱我还是会付的。”
    老魏面有愧色：“这事说来惭愧，让方娘子受伤了，还出手救我们。”
    方盈看看老魏：“这事你们不用自责，并不是你们太差，而是土匪太凶残，他们那是不要命的打法，毫无顾虑，心理上咱们就落了下乘。”
    老魏讪讪道：“还是技不如人啊。要是没有方娘子出手相救，我都不敢想象后果。”
    “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要是你们都出事，我自己也自身难保。”方盈并不以救命恩人的姿态自居。
    路遇不平，就算是陌生人，还会拔刀相助，何况这些是自己雇的人。
    两人客套一番，最后把事情都谈好了。
    离开陆府之前，方盈向了陆管家提了一嘴，就说向陆老夫人提一下自己用粮食换蜂蜜之事。
    陆管家虽然不知道方盈是什么意思，毕竟关于粮食这一块，他是完全不知情的，但他依言向陆老夫人说了这事。
    陆老夫人听完方盈用粮食换蜂蜜之事，只淡淡笑说一句话：“这孩子心中有大义。”
    陆老夫人看陆管家不明所以说道：“没事，你去忙。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
    管家边往外走边想，属实没有想到，方盈除了和陆家做皂团的生意以外，还关乎到粮食这一层。
    再想想陆三你在府城带的几千兵马，虽然朝廷也供粮，但是只能维持饿不死的状态。
    兵都吃不饱饭，没力气武器都拿不动，所以每年陆家向军队贴不少粮。
    虽然陆家也有田庄，但毕竟家大业大，养的人也不少，消耗大量的粮食，不够的部分不得不向外购。
    最可恨的是遇到荒年，粮商趁机提高粮价，但陆家又不得不买。
    不管陆管家怎么想，方盈办妥事情就回去做晚饭了。
    第二天如期而至，十辆马车浩浩荡荡向小村子驶去。
    到了村口，方盈掀开马车帘子，看到大大小小，高高低低几十号人安静的站在那。
    看到有马车果然来了，一个族长模样的从人群中走出来。
    大声的向方盈问道：“你就是方娘子吗？”
    张明海停下马车，方盈从车上下来：“我就是。”
    “真的太谢谢你了，你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啊。”族长说完人群中有些女人已经哭了。
    方盈手脚无措：“你是族长，言重了，大家互相帮忙而已,惠互利而已。”
    “话虽那样说,大家都知道粮食金贵。谁会愿意赊给你，自己家都吃不上饱饭。”
    “所以我不就来了吗？大家放心，以后都会过上好日子的。”
    方盈虽然不知道怎么安慰大家，但同理心是有的。
    想想自己当初面黄肌瘦的子女，自己不是救世主，但能帮助就尽量多帮助一些人，不枉自己再多活一次。
    族长走出来和方盈一起商谈以物换物的事情。
    “当着大家的面，我也就不多说了，既然我愿意赊粮食给大家，也不收利钱。大家的想法怎么样？各抒己见。”
    小村的村民看到方盈，话都说的很敞亮，并不藏着掖着，都愿意相信她。
    在来之前，方盈已经做好了契书，现在方盈当着村民的面把契书拿出来。
    “族长，你把契书的内容念念，要是没有问题，大家都在上面按手印。”
    族长念了一遍，小村的村民们按了手印，十几家十几契书都到方盈了手上。
    之后分发粮食，村民们互相抱头喜极而泣。
    昨天方盈见到的小男孩怯生生走过来，对方盈说：“姨姨，谢谢你。”
    方盈微笑看着他：“不用客气，姨姨也买到蜂蜜了。”

 第138章 圆满归来

    张明海和护粮的人正喜悦地给村民们分发粮食。
    分粮虽然和护粮人没有什么关系，但他们曾经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自然知道粮食的重要性。
    粮食虽然不是他们给的，但是现在能参与这事，看着村民们开心的脸，他们也跟着开心。
    方盈和族长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的一幕。
    方盈脸上也有着喜悦，族长则眼圈微红。
    雪中送炭的人少，落井下石的人多，世道皆如此。
    方娘子虽然不是无条件的帮助他们，但是没有落井下石，故意压低蜂蜜的收购价。
    村民们也不是不知好歹，平时他们到府城去卖蜂蜜一斤五百一十文，现在他们统一意见五百文卖给方盈。
    族长家唯一的一头牛也被土匪抢走杀了吃了，所以现在他们去府城是走路去的。
    虽然离府城来回只需要一个时辰，但是走路挑东西也是辛苦，方盈把粮送上门省事了很多。
    小村的村民不是不想种粮食，实在是四面环山，平地少的可怜。
    而且日照非常短，想种两季粮都非常困难。
    方盈看了看，这四周能种粮的地方也就二三十亩，以现在小村的人口，粮食产量又低，这远远是不够的。
    族长观察方盈看村子里面的稻田，就知道她的想法。
    随后就把小村的历史说了出来，村子最初本来是一对夫妻战乱的时候来避难的。
    看到有山有水，就在这里长住下来，生了两个儿子，娶了媳妇，子又生孙，四五代下来，就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好在那一对夫妻，除了会种田之外，还会养蜂，一代代传下来，田地虽然少，但是卖掉蜂蜜还是能维持一家人的生活的。
    这样平稳安静的生活，在土匪来了之后，完全的被打破了，生活陷入困顿。
    土匪只是抢东西不杀人，所以官府剿匪也不积极。
    方盈猜测土匪就把村民当成养羊一样，等羊毛长了，再来薅一次羊毛，所以他们不杀人，只当成他们的供养者。
    方盈问族长：“当初整村人就没有想过搬离这里吗？”
    族长也很无奈说道：“要银钱没银钱，要土地没土地，离开这里能去哪里啊？”
    方盈想想也是，故土难离不是没有原因的。
    “族长就没有想过种别的东西来增加收入吗？”方盈看着族长说道。
    “你看我们这地方种两季稻的困难，哪里能种什么东西出来卖？”族长实在是想不出来种什么适合。
    “看这四周环境，阳光直射光照不长，空气清新，有些喜阴的茶树就比较适合。”
    听到这里，族长眼睛一亮遂又暗了下去：“我们不会种茶树，更不会制茶，没用。”
    方盈想了想说道：“你们可以先商量一下，如果要种，就把消息带到青州县城，我托人给你们找茶树。”
    “问题我们不会种呀，也不会制作茶叶。”族长摇摇头说道。
    “这个不成问题，到时候一并请人教会你们就行了。”
    方盈觉得陆家把茶叶带到京城售卖，能卖个好价钱，他们会乐意去做的。
    族长有些不理解：“冒昧问一句方娘子，你把种茶，制作茶叶的方子都告诉了我们图什么？”
    “互惠互利，不是每个地方都能种茶的，就算知道这些手艺，地方不适合，也派不上用场。”
    方盈也不是没想过要种茶树，但是想归想，除了高山茶比较喜阳以外，多数茶树都是半喜阴植物，地理位置不适合，不是想种就能种的。
    而且半喜阴的茶叶，在市场上才能卖出高价，历来都是物以稀为贵的，毕竟适合种这种茶叶的地方不多。
    听到方盈说互惠互利，族长放心多了，就怕别人说不图什么，背后图得更大。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先和族里的人商量一下，不管种不种，都会给你带个消息，消息要往哪里送？”
    方盈想过要他们把消息直接带到青州县，但实在太远不方便。
    于是问道：“消息带到府城的衙门没问题？直接把消息带给陆三爷，让他派人转告方娘子就成。”
    族长虽然对官府有一点惧怕，但是自己不做坏事，上门找人也就不怕了。
    “没有问题。”族长应下之后松了一口气，要是这事真能做成，村民生活会富足起来。
    到地下见列祖列宗，也能对得起他们的托付了。
    正在喜悦分粮的村民们，并不知道方盈和族长聊什么，更不知道他们达成了什么样的协议。
    事情得到完满解决，方盈和族长村民们告辞了，这次村民们是狭道相送，他们的脸上都带着喜悦，和方盈进村时看到的茫然不同。
    这回带回来的蜂蜜虽然只有四五十斤，还远比不上粮食的钱，但方盈还是很开心。
    刚回青州县城，人刚进了张宅没多久，陆管家就找了过来，说是运茉莉花的人已经到青州县了。
    真是没有想到，这蜂蜜的事情刚刚解决了，茉莉花的花苗也到了。
    “陆管家，让送花苗的人直接送到桃花镇，现在不用卸下来，这样运过去方便。”
    路管家马上回去吩咐的送花苗的人，调转马头直接去桃花镇了。
    张明海和方盈没有在县城停留，直接跟着花苗队伍回了桃花镇。
    到了桃花镇，把花苗卸下来以后，送花苗的队伍才回了青州县。
    张明海和方盈回村里，准备让村里面的人去种花。
    对于种过几次花的他们来讲并不困难。
    村民们听说张明海家又要找人种花了，都踊跃参加。
    张明海家给的工钱可不低呀，所以大家都很喜欢去给他做事。
    方盈不知道大家是在背后怎么说他们家，但是现在一听说有事做，就马上来，比以前可好多了。
    不能成为宇宙中心，但是可以成为别人信赖的人是不错的，这种感觉就特别好。
    在不知不觉中，周围的人对张明海家，已经开始有了信赖，并且依附，这就是一个好现象。
    以后不管做什么，可以找到帮手了，不再是单打独斗。
    方盈看着村民们对自己家的改观，更坚定，要带这些人走上富裕的道路。

 第139章 改变

    张明海回到桃园村后，开始着手请人种茉莉花。
    桃园村的村民听到消息以后，都纷纷来找张明海，都希望能去种花，主要是张明海给的工钱不低，还不受气。
    张明海看到来的人不少，有些为难，只有一万株茉莉花，实在是不知选谁好。
    只好赔笑道：“这次花的数量少，用不上那么多人，真是抱歉了。”
    其实张明海属意的还是最初帮自己种花的十来个人。
    这十来个人种过几次花，不用再教都会种了，熟手好使。
    最后张明海还是选那十来个人，第二天一早就去桃花镇的小田庄种花。
    等张明海种花回来，方盈问张明海：“公爹，每次都只请那些人，别的人会不会有意见呀？”
    张明海也无奈：“活只有那么多，你让我请谁好呀？没有办法，只能请原来的。”
    方盈当然也知道，不管怎么选都会得罪其余的人，这也不能完全怪公爹。
    都是穷害的，到明年让每家种上两亩地的拓就好了，一家再有一两个人打打散工，一年也有十来两的收入，生活慢慢会得到改善。
    “公爹，元满庄那里的糖坊，在年前能完工吗？”
    张明海跟朱工匠确认过进度：“朱工匠说了十二月初能完工。”
    “那完工后，公爹就安排砍拓榨糖一事，我要去改造田娄村买的地，我没有时间去管了。”
    “好，那你忙你的事去，砍拓榨糖我来做就成了。”
    张明海和方盈说完事情以后就各自回房了。
    上次方盈也去了元满庄，但是来不及了解工程进度，现在大部分外面的事情都是张明海在操持。
    方盈在家一直试验新产品，之前张季远说擦脸的滋润霜，还没有研制成功呢。
    方盈毕竟不是做化妆品出身的，对她来说造武器比做化妆品简单多了。
    虽然制出来的试验品也能用，但是远未达到前世的效果，而且没有化学添加，保存期也短。
    蜂蜜皂上次试验已经成功了，这次买回来的蜂蜜和家里自己有的，可以试做一小批量的蜂蜜皂。
    现在九月下旬，桂花已经凋零了，皂坊前两天已经停工，方盈等他们多歇两天再通知开工。
    一眨眼，两天很快就过去了。
    方盈去通知皂坊的雇工们明天去上工，她们都喜出望外，没想到今年的工期会延长，一个月工钱五两可不少。
    皂坊再次开工，过了七天方盈看到第一批脱模出来的四千块蜂蜜皂，这是做的第一批最贵的皂。
    本来方盈一块只想挣两百文，如此周折才买来的蜂蜜，方盈决定每块挣三百文。
    何况蜂蜜本就不多，物以稀为贵，到了京城蜂蜜皂估计会翻个十倍不止。
    又解决了一件事，方盈在自己的小本本里打了个勾。
    事情要一件一件有计划去办，欲速则不达，年初的计划已经忙得七七八八。
    方盈想想明年要做什么，除了种田，种水果，种花之外，赊拓种给村民，总要做一个详细的章程出来。
    方盈翻出之前做炸药导线的配比，想着收完晚稻之后就可以开始做这事，开心得不是了。
    明年就可以开出三四百亩田，虽然离自己买两千亩的田还差很多，但是不急，事情总会解决的。
    方盈想着再过两个月弟妹要生了，到时候娘可能做饭的时间都没有。
    到时候得请一个人做饭才行，娘还没有找接生的稳婆呢，得提前找好才行。
    晚上一家人吃过晚饭后，方盈就和王秀莲提到接生稳婆的事。
    “现在还早呢，你怎么这么着急呀？”王秀莲看着方盈问道。
    “娘，我这不是怕事情急急忙忙，怕一时找不到人嘛。”
    王秀莲想想也是：“那这两天我托人去问问临村的稳婆看看。”
    “今年咱们添丁，是不是办喜酒呀？”方盈想着应该热闹一下。
    “要是在年前满月的话，当然是要办满月酒的。具体看情况的。”
    王秀莲觉得可能要到年后才能办满月。
    这生孩子的事，有时候会比预期的会晚几天，说不得准的。
    现在这么早就找稳婆，时间太长会不会忘记都难说。
    王秀莲看着方盈：“这么早就找稳婆，怕到时候她都忘记了。”
    “娘，哪里会呢？要是现在不找，到时候她接了别人的时间冲撞上了怎么办？”
    王秀莲想想方盈说得也有理：“那好，过两天我确定去找找。”
    “那娘要照顾弟媳做月子了，厨房的事可能就顾不上，我在村里找个人来帮忙做饭怎么样？”
    王秀莲看到方盈已经想好了就算反对也没用，顺着她说道：“随你，就算不让你请，你也会请的不是吗？”
    “娘，不请人你就太辛苦了呀，又要照顾人，又要洗衣做饭，太累了啦。”
    “累是不太累，但是确实有点忙，请人这事就依你了，那你打算请谁呢？”
    “娘，我对村子里的大婶们不是很了解，那请人的事就麻烦你去啦。”
    王秀莲无奈，事情最后还是落在自己头上：“请什么样的人，你就没有什么想法吗？”
    “想法当然有，爱干净，做饭好吃的呀。”方盈觉得请人做饭不就是要好吃嘛。
    “但是村子里本来就穷，能做得各种好吃的菜的人就不多啦，自己都没有肉，你让人怎么知道把肉做得好吃？”
    方盈想想在理：“那就请个爱干净勤快的，她来了我教她做菜总是可以了。”
    “这还差不多，能做好吃的人确实不多，你这么一教，以后都能出去开饭馆，估计很多人乐意来的。”
    “娘，我就想请人帮工而已，你都想得这么远了。”
    方盈对王秀莲的说法不置可否，不过古代确实注重方子，而且不外传。
    如果能学到技术，还能拿到工钱，确实会有很多人愿意来是真的。
    事情定下来以后，方盈就不管了，想着到时候，王秀莲总会出面去办这事的。
    不管怎么样，生活还在续续，并且越来越好，方盈

 第140章 卖粮炸山

    时间在不紧不慢的过去，十月，收了二季稻。
    张明海看着美源村满当当的粮仓，心里欢喜不已，一百亩田种两季，多了三万多斤的粮食。
    方盈看着张明海的神情，知道他是为丰收感到喜悦，但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
    “公爹，这稻谷收完，税粮也纳了，剩下的咱们应该卖掉，要不到明年就变成陈粮。卖不上价了。”
    张明海转回头看方盈一眼说道：“你打算怎么卖？”
    “我跟陆家有协议，按现在的市场价卖新粮，咱们现在卖的是稻谷，不是净米，应该是七文一斤。”
    张明海看着粮食有点不舍：“不留下一点吗？”
    “一人留六石预备粮，其它的月底送皂时，我会告知陆家来把粮食拉走，元满庄那边也是一样。”
    方盈想着一人留六石，就算干旱两年也够吃了。
    只卖掉美源村和元满庄两处的余粮，桃园村的十亩种出来的粮并不卖。
    桃花镇那二十亩粮，因为跟之前的卖主有协议，他们种的粮食没有加在卖地一事上，所以这季还是让他们去收走粮食。
    十月底，方盈去送今年最后一批桂花皂，回来的时候跟着一串马车，浩浩荡荡往美源村去了。
    到了美源村，称粮装车有序进行，专业运输队真不是盖的，都不用方盈动口，他们就知道怎么做。
    张明海手里拿着卖粮得来的二百多两银子，心里有点复杂。
    就像大儿媳说的，种粮并不能挣大钱，辛辛苦苦种一百亩田一年的出产，和种二十亩拓榨糖得来的钱差不多。
    虽然如此，糖虽然能挣大钱，但是没有粮食是万万不可的，所以张明海种粮的心从来没动摇过。
    粮食多重要，他心里清楚的很，打仗还粮草先行呢，所以当初方盈想再用二十亩田种拓，他反对来的。
    所以现在美源村的良田还是一百亩，拓依然是种二十亩来的，余下十亩被方盈当作员工宿舍和粮仓和菜地来用。
    张明海当初还说方盈留十亩地做宿舍和粮仓太大了，实在是浪费地。
    现在看来大儿媳才是最有成算那个，知道有多少产量，要做多大的粮仓，她早就盘算好的。
    张明海卖掉美源村和元满庄两个地方粮食，亲自盘算了一下，扣去十九个长工的工钱和伙食之外，所剩无几。
    就像大儿媳说的，要挣钱还是得种经济作物，经济这个词到目前他还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意思，但猜估计就是钱。
    卖完粮，张明海又看到方盈时不时摆弄棉纱线，又买了硝石，硫磺和碳等等，还时不时一个人去后山。
    从那以后，后山时不时会有一声炸响，张明海虽然不知道方盈具体在做什么。
    但是结合以前说的，估计这是为改造田娄村的几百亩地有关。
    方盈在后山试出最合适的配比之后，时不时去田娄村河道那个小山凿洞。
    丰水期过去，少雨，河水浅了很多，河床露出大半，方便方盈行事。
    等张季远歇休的时候，方盈就让他赶车去田娄村。
    车上装有东西，为安全起见，方盈决定到目的地才把它们混合一起，防止在路上发生意外。
    “大嫂，为什么这么晚才启程去田娄村？到那里没多久太阳都要下山了。”张季远对方盈这么晚才出门有点不解。
    “就是等附近的农人都回家了，咱们才方便炸山，要是让他们看到，估计咱们都要被抓起来。”
    方盈说明了这件事情的严重性，没有外人知道最好。
    “有这么严重，为什么要抓我们？”张季远想不到那么远。
    “你想想，山都炸了，城墙是不是也能炸了？要是皇帝知道民间有这么厉害的东西存在，他还能安心吗？”
    “大嫂，你别说了，我害怕，我就当没有听到。”张季远想着这不就有造反差不多了嘛，感觉脖子凉凉的。
    “所以你才挑农人劳作都回家了的时间，避开他们来炸山的？”
    方盈答的理所当然：“是啊，要不你以为我怎么会这么晚才启程。”
    “好，到时候我要做什么？”张季远觉得自己一无所知，来的都是多余的。
    “到时候你在附近看，有没有人路过，有人路过让人快点走。”方盈拿出自己做的两面小红旗。
    “到了那里，我先混好炸药，在凿好的洞里装上炸药引线，这两面旗是约定是否可以点火的暗号。”
    张季远赶着马车，没有回头来看问道：“什么暗号？不说清楚我不知道。”
    “你现在赶着马车，不用着急，等下到了之后再详细跟你说说。”
    方盈看到张季远赶着马车，确实不方便，赶车的时候最忌一心二用。
    到了田娄村，马车停了下来，方盈让张季远赶去地里停下来，并没在田娄村停留。
    张季远看着眼前一片土地感叹道：“大嫂，这片土真够大的，当初你是怎么想到这里买地的？”
    “我沿河来察看的，看到这么大一片地没人种实在太可惜了，于是便买下了。”
    张季远可不会认为大嫂是个心血来潮做一件事的人，她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既然大嫂不愿意说，他也不勉强，知道得越多，他会心慌，还是不知道为好。
    他跟方盈对好了旗语，就在往小边的路口守着，许是农闲时节。
    农人们除了菜地，都早早回家了，路上并没有碰到其他人行走。
    方盈按事前计划好的，点火之前对好旗语，当她远远看到可点火的信号后，迅速点火并撤离。
    到了张季远处，让他用东西捂住马耳朵，自己也用手捂住耳朵。
    过了不久，听到接二连三的爆炸声，方盈用心听着，刚好是自己装的点数，不多不少正正好。
    “现在没事了，太阳落山了，咱们赶快离开这里，不能让田娄村的人看到咱们来过这里，过几天咱们再来。”
    田娄村的人虽然听到河道那边传来巨响，但是天都要黑了，村里那边又没有地。
    所以就没有人好奇去查看是怎么回事。
    过了几天，等方盈去村里说要找人开荒，并修一小段河岸的时候，村里的人才知道河岸那座挡水的小石山倒了。
    小山的石头被方盈用来修这边矮一点的河道，何况河道拓宽，河道又给方盈加高了一点，就算涨水也漫不过来，这妥妥以后变成一片良田呀。
    田娄村的村长看到如此，看方盈一家人的脸色都变了，这是多会来事的一家人。
    荒地变良田，这家人实在太会想了，以后村里人可能在家附近做工，多点收入啦，村里来了个财神爷。

 第141章 田娄村开荒

    田娄村的村民看到方盈来村里雇人开荒，喜出望外。
    农闲时候就近家门就有事做，对他们来说可是大好事。
    田娄村的里长敲锣说了这事，村里大大小小的人都来了。
    “里长，是不是男女都可以报名去做事呀？”
    村民七嘴八舌纷纷说着这事，希望里长能说得清楚一些。
    里长敲了一下锣：“大家有诸多问题，可以直接问雇主，我叫她出来。”
    田娄村村民少，并不是在村口的院门外集合，直接就在村长的院门外。
    “方娘子出来。”田娄村的村长向里屋喊了一声。
    方盈听到里长叫自己的声音，缓缓走了出来。
    众人看到走出来的是一个女子，有的村民疑惑道：“她就是雇人的东家？”
    里长看了说话的人一眼：“是的，你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问她。”
    方盈抬手示意大家安静，清了清嗓子高声说道：“大家先别着急，我先把开荒的要求说一下，再说工钱的问题。”
    等方盈把开荒的要求说完以后，大家议论开了，这也不是多难的事，都是干苦力过来的人。
    方盈结合美源村开荒的经验，按面积以家庭为单位多劳多得，不限于什么时候上工收工，十日看面积结一次工钱。
    第一次听到不是以做工的时长来结工钱的做法，大家炸开了锅，这回一家老小真的都是可以上工了。
    老人小孩可以在家做饭洗衣，做好饭可以送到地里，小孩也可以去帮忙捡树根。
    反正只算面积，不算工时的，到时候下雨什么的不方便上工，也可以不上工。
    而且按面积开荒，一天两个壮劳力按方盈的要求开出一亩地并不难，三百文呀，达不到要求深度的也有两百文。
    能拿三百文谁会愿意拿两百文，反正都要干活，认真一点就能多拿一百文，想想这事就美得很。
    那片地那么大，做到过年不成问题，想想有收入不少，村民们心里火热。
    “什么时候开始呀？”有的村民迫不及待问道。
    “明日辰时四刻，大家在地那边集合，自带工具，以家庭为单位量地给大家，还有什么问题不清楚要问的吗？”方盈说完环视一圈，看到有的村民摇头。
    “都清楚了。”有的村民说道：“那现在我们可以回家了？”
    方盈想了想说道：“没事就回家准备明天上工。”
    听到可以走了，村民们做鸟兽散，回家找刀出来磨的，找锄头出来修的，忙忙碌碌，好不热闹。
    方盈跟田娄村的里长辞别回到家，晚上吃完饭说了一下雇人开荒的事。
    “公爹，明天你得一起同去才行，还有二弟三弟，你们也要去露个脸，以后有什么需要你们办的，也不用再介绍了。”
    “大嫂，合着你都盘算好了呀？这还没有开荒呢，就要安排我们以后干的事了。”张季远嘴里嘟囔道。
    声音虽然小，但是被方盈耳尖的听到了，看了他一眼：“难道你就想一辈子呆在工坊里做工呀？”
    “不用日晒雨淋，离家近，工钱不低，我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的呀。”张季远觉得这样做一辈子都不成问题。
    瞪了张季远一眼，方盈恨铁不成钢：“就这点出息，以后你们可要成独当一面的人呢，怎么可能一直在工坊？”
    方盈的想法是以后二弟三弟各管一块生意。
    方盈等孩子大一点就要陪孩子去读书，等孩子再出息点，还可能跟孩子去赴任。
    所以方盈买的地尽量离桃园村近点，方便二弟三弟管理，这是自己的老本营，不管在外面怎么样，都有后盾。
    方盈并不是想让二弟三弟守老营，但是按他们的性格，呆在桃园村是最好的。
    村里的人相对单纯，和外面八百个心眼的人相比，相对安全多了。
    知识学问可以学，但是二弟三弟性格已经定型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想让他们变成奸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人几乎不可能，只能让他们呆在相对单纯安全的地方，做个富贵闲人。
    “大嫂，难道以后我和二哥要管很多事情吗？”
    张季远想想要管很多事就头疼，这么忙天冷的时候想睡个懒觉都不可能。
    一个人一餐能吃下的只有这么多，再多山珍海味一辈子慢慢吃就行。
    家大业大固然好，但是忙得连吃饭都觉得不香了，有意思吗？张季远在心里腹诽。
    方盈想着到时候一个爹管田地，两弟弟一个管糖坊，一个管皂坊，他们三个只要干好这三件事，家里就稳了。
    越想越美，方盈想着到时候自己儿子当官了，自己也可以退休游历天下，再把自己的所见所闻写成游记，证明自己来过这个世界，后人有人记得自己，想想就美。
    迟迟等不到大嫂回答，张季远抬头一看，看到大嫂正想着事情出神，于是打断她的?想：“大嫂，在想什么事呢？”
    “没，没想什么，你刚刚在说什么呢？”方盈听到张季远提醒，这才想起有事情没有安排完呢。
    “我就是想问问，以后家里的事情是不是我，爹和二哥三人去管呀？”
    “对啊？这有什么不对？”方盈拿起桌上的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喝了一口。
    张季远瞪大眼说道：“那大嫂你甩手不管了，要做什么去？”
    “我要陪你侄儿去读书，没个大人在身边管着，孩子会玩野了，到时候不成材。”
    方盈想着这事也没有多少年了，所以要尽快把两个弟弟培养起来，让他们独挡一面才行。
    方盈正计划从族里雇两个可信的人，来代替两个弟弟在作坊做事呢。
    “明年你们两个就不用在作坊做事了，到时候你们慢慢熟悉所有事情，做管理人员就行了。”
    “意思是以后我只动动口就行了，不用干活了吗？”张季远想想这样子也行。
    “你可以不用做，但是必须会做才行，你都不会做的话，怎么教人去做？”
    方盈刚说完，张季远的脑袋就耷拉下来，这么一说不是还有很多东西要学吗？说到学东西他就头疼。
    “大嫂，一学东西我就脑壳疼，你多教二哥一些，我就干些跑腿的事就行。”
    “跑腿请人就行，你还是要学会管人。管住人你自己就不用做了，下面的人有人给你做。”
    “好，大嫂，以后我多努力。”张季远没有办法，只好先应了下来。
    方盈看着张季远不情不愿样子，小样的，我还不能拿捏你了。

 第142章 养儿不易

    “大嫂，你把田娄村开荒的事都交给他们村长了，平时不去看能行吗？”张季远对方盈做甩手掌柜不理解。
    “怎么不行？我过几天就去验收一次，反正田楼村长只负责量面积，又不经手银钱没有多大影响。”
    方盈觉得村人自治比这个外人去管束他们好多了，在自己人面前是要面子的嘛。
    过了几天，方盈去看了一下开荒的面积，比自己预想中的要好很多。
    到了第十天，帮人带着银子去验收开荒的成果，最多的一家人竟然开了二十亩。
    当他们真的拿到六两银子的时候，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要是他们几兄弟去外面打散工，这是整整半年才能挣到的收入。
    但现在在家门口，十天啊！只有十天，他们竟然能挣到这么多，再勤快一些，到年前他们就能挣到五十两银子。
    那时候他们几兄弟每人分到十两银子，就能每个人买点瓦片，泥砖自己打，每个兄弟建四五间泥砖瓦房。
    就不会现在几兄弟家人挤在一起，住的这么逼仄，遇到下雨时茅屋顶还漏雨。
    方盈见田娄村的村民看到自己，就像是在行走的银子，银光闪闪的，有点被吓到。
    看方盈就像看到财神爷一样，热情得不得了，恨不得都请回家坐坐。
    方盈这是不可能去他们家里做客的。
    他们日子本就不好过，还要掏空东西出来招待她，这似乎是有点过意不去。
    以后带他们，生活变得更好后，再去做客也无妨。
    偷奸耍滑的村民有，但极其少，多数都是老实本分的农人，付出劳力，得到回报并受到尊重，他们就满足了。
    最怕的是，付出了劳力没有得到回报，而且还要受到雇主辱骂，扣这扣那的，这种事多了去了，他们无处诉说，只能认栽。
    现在遇到方盈这么好的东家，希望她一直有工作提供给他们。
    方盈虽然不知道村民们心里具体在想什么，但是从他们热切的眼神可以看出来，他们看到自己就像看到了希望。
    发完工钱，方盈说了一些场面话：“虽然挣钱重要，但是也要注意身体啊，不能，钱虽然挣到的，但也把自己累病了，那得不偿失。”
    有个村民呵呵笑：“那不会的，累了就回家歇一下，感觉好了再去干活，这个和计工时的不一样，真的很好。”
    田娄村的村民都觉得按面积算好，各家按自己的作息时间上工，还可以一家老小全都上工，挺好的，挺自由的。
    其中一个村民问方盈：“东家，田地开完荒，以后还会请人做工吗？”
    方盈笑笑道：“那当然，我家就几个人，地哪里种得过来，以后都是要请人的。”
    “那我可以先在你那里先挂个名吗？”村民热切的问方盈。
    方盈看到村民们都这么着急，应道：“那倒不用，以后我会来告知大家的，一般就近找人做事，实在找不到，再从远处找人过来。”
    听到要有外人过来，村民有些着急，怕不请他们了。
    “我们村虽然人不多，但都可以先去帮你做事。”
    方盈看了看说这句话的村民，他应该是村里说话比较有分量的人。
    “大家想帮我的心我都明白，但是建房子啊，这样的事情毕竟是技术，还是需要专业的工匠来做。到时候你们去打杂，做小工没有问题。”
    田娄村的村民确实没有人会建房子，出去打散工偶尔也是做帮工，只懂得一点点。
    “开出来这么多地，需要人种地的？到时候需要请长工吗？”其中一个村民想的有点远。
    “那是当然，不过现在说这个还是太早，大家先开荒再说，一步一步来。”
    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方盈这个主子不急，但是把村民们急坏了。
    “那长工是不是和别的人一样？不干满年限不准回家看父母的？”
    “那倒不会，节假日前我会给长工们发节礼，让他们回家探亲的，平时好好做事，不偷懒就行。”
    听到这个消息，村民们真的沸腾了，他们就在村里，那不是天天可以看到父母吗？过得好不好？一眼便知。
    “东家东家。我可以先报名做长工吗？”其中一个年轻小伙问道。
    “就雇长工的事，明年才开始，今年说还是太早，先把眼前的地开好荒再说。”
    方盈不想画大饼，脚踏实地，一步一步把眼前的事情做好，再图以后。
    发完工钱，方盈在田娄村村民的欢送中离开了，回到了桃园村。
    张明海看到方盈一副难言的样子，于是关心的问了一句：“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就是村民们太热情了，有点受不了。下次发工钱，公爹，你去办。”
    倒不是方盈想躲懒，和前世一样，她不知道怎么应付那些热情的大婶，大娘们。
    社恐算不上，但是也不是社牛，少说话，多做事，可能和前世的环境有关。
    说话也要注意，防止不能被人套了话去，泄露了不该泄露的东西。
    到了这一世，方盈生活在一个比较偏僻的农家里，人已经放松了一些。
    但是完全放开，和村里的大婶大娘们一样是不可能，怎么样都会有一点隔阂，毕竟受的教育和环境不一样，完全脱离原生的影响是不可能的。
    方盈虽然尽量看起来和这个时代的人一样，但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
    不管你怎么隐藏，总是在无意中暴露那么一点点不同，就是世人所说的气质。
    思想决定行为，所以有时候做的事在别人的眼里，觉得不可理喻。
    一个女人家，不就应该安分守己吗？干嘛抛头露面去做事挣钱养家。
    但在知道实情的人眼里，觉得她就很坚强，家里的顶梁柱没了。
    一个女人成了家里的顶梁柱，撑起一个家，是多么的不容易。
    自己的孩子不养，你还指望谁给你养啊？
    兄弟给你养，说句不好听的，他有了自己的小家，有自己的孩子要养，哪里顾得上这么多啊？
    要是富裕一点的还好，能给一口饭吃饱，穷一点的，当然是先紧着自己的孩子，有余力再顾上他人。
    所以靠人不如靠己，自己的孩子自己养才最靠谱的。
    话又说回来，那不就得抛头露面挣钱去养家了吗？人活着都不容易。

 第143章 蜂蜜皂火爆

    田娄村的开荒进行得如火如荼，在方盈发过第一次工钱之后，村民们更是积极。
    勤劳就能致富，根本不用人监督，村民就自觉去做。
    这对方盈来说是件极好的事情，放羊状态之下，事情也能办得妥妥贴贴。
    时间在慢慢过去，到了十一月底，方盈去送第一批蜂蜜皂。
    陆管家早早候在陆家庄门口，虽然知道是蜂蜜皂，自己也用过，但心里还是着急。
    方盈在最初试验做蜂蜜皂时，送了些成品到陆家给他们试用。
    陆老夫人除了留下五块自己用之外，其它都送去京城那里了。
    京城的主子们用过之后都说好，送了些给他们闺蜜好友试试，结果都说好用。
    在干燥的秋天，蜂蜜皂滋润肌肤效果比其它的好，现在用完了，写信来催着要了。
    陆管家知道蜂蜜皂成本不低，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一分钱一分货，这道理他懂。
    看到方娘子来了，陆管家喜出望外，京城主子们心心念念的蜂蜜皂到了，终于可以交差了。
    张季远赶着马车，看到陆管家在庄子门口等着，便慢慢停下马车。
    方盈从马车上下来，看到陆管家满脸笑容。
    “陆管家，是不是又有好事了？”方盈只是随意问了一句。
    陆管家呵呵笑：“确实是好事，如果说蜂蜜皂未售先火，是不是该开心一下？”
    “未售先火？陆管家，说来听听怎么回事？”方盈可不记得有教他们先打广告。
    古人也这么聪明，都想到了这一步了吗？
    方盈和陆管家一起往庄子里的仓房方向走去。
    张季远和张明海父子三人则赶着马车，先行一步到了那里等着他们。
    陆管家边走边说事情的来龙去脉，听完以后，方盈彻底沉默了。
    谁说古人不会套路？不会打广告，因为纸贵，普通人不通文墨，好多民间的东西没有记录下来。
    所以才以为古人什么都不会，穿越的人总有优越感，因为自己站在巨人的肩上。
    事实上并非如此，不是不会，只是缺乏记录。
    而且历朝历代更迭，他们对前朝的东西都比较忌讳，所以不留存。
    陆管家看方盈不发一言，像是在考虑什么事情，于是问道：“方娘子是在想蜂蜜皂价钱吗？”
    方盈不置可否，笑着对陆管家说道：“说实话，这蜂蜜皂的成本有点高，最少要五百文一块，陆家能接受吗？”
    事实是一块皂团的成本不到两百文，但为了留一些利润空间，怕以后蜂蜜涨价，所以方盈说高了一些。
    除去青镖局护送的成本不算，大概一块蜂蜜皂的成本一百六十文左右。
    “能，非常能。”陆管家忍不住激动说道。
    陆家预估方盈会把蜂蜜皂一块卖到八百文左右，没有想到远低于他们的预估，真是个实诚的孩子。
    看到陆管家答应的这么干脆，方盈觉得可能提出的价格远低于他们的预算。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自己虽然不是君子，但自己提出来的，要信守承诺。
    陆管家偷偷瞄一眼看方盈的表情说道：“要是方娘子觉得价钱低了，还可以再商量。你也知道，陆家在京城绝对会远高于这个价格卖出去。”
    “就按我说的价格就可以了，至于陆家能挣多少钱，那是陆家的本事，我不眼红这个钱。”
    方盈知道在京城，贵人遍地，要守住皂团这个买卖，没有权势地位是不行的，目前张家就没有这个本事。
    陆管家有些意外，能让陆老夫人高看一眼的人确实不简单，能分得清自己的地位，不该伸手的绝不伸手。
    只做自己能做到的事，挣自己能挣的那份钱，绝不贪心多要，能做到不贪心的人真的不多。
    陆家调查过方盈的身世，知道她已无父母兄弟姐妹。
    陆管家不知道什么样的家庭，才能教养出这么出色的孩子，不免有点好奇：“方娘子对自己的亲生父母，兄弟姐妹还有印象吗？”
    “听兄长说过,父母去世的时候，我只有五六岁,所以很多事都记不住。”
    陆管家叹息一声：“能把方娘子教养得这么好的父母怕是不简单。”
    方盈黯然说道：“父母爱护子女应该的，我多数记忆只有兄长，可惜兄长体弱多病，也早早去了。”
    陆管家故意轻拍自己的嘴巴：“我这破嘴，又提到方娘子的伤心事了。”
    “没事，我可能亲缘薄，已经看开了。”
    方盈想到前世跛脚的方老爹有点伤心，她还来不及尽孝道，他就去逝了，而原身的父母她完全没有印象。
    这不能怪她，她完全没有原身的记忆，娘家那边的亲戚也没人来找过自己。
    只是听婆婆说过，她娘家那边其实有二十亩良田和一栋砖瓦房。
    族里把她远嫁，其实是不想她回去。毕竟，绝户了那些良田和房子都归族人了。
    农村吃绝户的村子绝不在少数，这也可以了解，为什么要生儿子继续香火了。
    没有儿子，就算你自己不觉得比别人矮一截。
    但是，村里的族人大把人盯着你身后的财产虎视眈眈，恨不得你早点死，他们好瓜分你身后的财产。
    虽然这样说有点不利于团结，但事实却是这样，真心希望你活得长久的人不多。
    方盈知道陆管家想打听什么，但这是她的前世，她的优秀不是来自于原身。
    原身身死，她异世穿来，这是不能说的秘密。
    古人本就信鬼神，要是知道自己是附身的灵魂，估计会怕被他们纵火烧死的。
    方盈来到异世几年，当然知道这个世界的规则。
    就算你有通天的本领，但你是个女性，就被限制住了大半。
    方盈也想提倡男女平等，但显然不现实，教育权就无法做到平等。
    教育不平等，后面为官做宰就没女性什么事了，何况有时候歧视女性的是女性。
    她们被封建社会洗脑的太成功了，一个人无法对抗一个社会，那只能融入，但自己并不盲从。
    方盈和陆管家签了蜂蜜皂的契约，蜂蜜皂顺利入库，方盈拿到八千两的货款。
    张季远看到这么多银票说道：“大嫂，以前你跟和二哥说带我们吃香喝辣的，现在做到了。”
    “这有什么？离我的小目标还很远呢。”方盈回道。
    “那大嫂的小目标是多少呀？”张季远随口问道。
    “至少要一百万两，现在还早着呢。”
    “什么？”张季远惊诧左脚绊了右脚，踉跄了一下，好在院子里的石板铺的太平，没有摔倒。
    大嫂的心真的太大了，让张季远吓了一大跳，一百万啊！

 第144章 野外生存

    回到家里，张明海父子三人对八千两久久不能平静。
    对于农人，四口之家一年能存到十两银子，已是极其不易，八千两，对他们来说是天文数字。
    现在，在方盈的带领之下，他们做到了。
    方盈挣到的利润，除了二房的部分外，留一部分做运营金，一半交给王秀莲，一半自己留着。
    第一年王秀莲开始推脱不要，因为方盈每个月都交给她五十两生活费。
    第二年看到方盈手上宽裕了之后，王秀莲这才收下，就当帮孩子们存着，省得他们乱花钱。
    张季宁和张季远不知道自己的娘手里攒有多少钱，但估计万两是有的。
    挣了这么多，还这么努力来着，就不能躺平歇歇吗？
    张季远对大嫂的目标一百万两都有些麻了。
    想当初家里拿十两去买回一辆牛车已是欢天喜地，没想到才过三年，挣钱已是按千两来计。
    家里买的田地越来越多，请的长工也越来越多。
    皂坊的原材料，除了桂花是从桂花村购买以外，都是自家自己种植的。
    种植需要的时间比较长，所以皂坊的规模，只增加了几个人，并没有扩大很多。
    随着植物长大挂果，今年香橼挂果量虽然不多，但是估计又会炼成精油，上新另一种产品。
    以前皂坊只开工半年，现在却开工十个月，无形中增加了一半以上的产量。
    张季远无法预估自己家以后变成怎么样，但绝对是巨富之家。
    皂坊做五歇二，在古代来说是奇葩般的存在，桃园村的村民们削尖了脑袋都想进皂坊做事。
    事少，钱多，离家近，谁都想这样的好工作，可惜皂坊迟迟不扩大，雇的人数极其有限。
    桃园村的学堂，方盈本来拟规定时，也是要上五天歇两天的。
    邓夫子看到歇得太多，对不住每月方盈给的十两，主动要求上六歇一。
    皂坊歇息和学堂歇息有一天是同时进行的，方便方盈去教孩子们野外生存技能。
    天气热的时候，方盈去教孩子们叉鱼。
    讲述光的折射原理，足足教了两个月，学堂里的孩子们才全都学会了。
    学会了叉鱼，又怎能少得了烤鱼呢，所以烤鱼也学会了，要烤鱼也免不了要生火。
    在没有火折子的情况下怎么生火？于是孩子们又学会了击石生火。
    选什么样的石头和火种才能容易生火，方盈一环扣一环的教了他们。
    八九岁狗都嫌的孩童们，最喜欢干的就是这种野外生存活动，所以他们都学得特别认真。
    在跟随学习的人中还有四个大人，张季宁、张季远两兄弟，邓夫子和学堂里的一个武学老师兰师傅。
    说到这个兰师傅，还是因为方盈在县城，看到兰师傅为一个弱者打抱不平。
    才动了把他请来做武学老师的心，兰师傅确实会武，底子不差。
    通过多方了解，这人人品确实不差，才把他请来学堂做武学老师的。
    请来之后，方盈把自己的军体拳教会他，并讲解了其中的要害利弊，让他教学生。
    当然，除了武术之外，还要教方盈自己编的教材。
    如何通过自然界的动植物来预测看天气是其一。
    如何在丛林中辨别方向和测定风力，计算风力对射中目标的影响，怎样调整角度才能达到预期目的，这是其二。
    其三就是，就是教兵法和布阵。
    其四就是，利用学会的其一其二其三， 综合运用起来迎敌，击敌，伏敌。
    兰师傅当初看到方盈给的四本教材惊为天书，这是妥妥的培养大将军的教材。
    方盈告诉他这是偶然间所得的，无从考究何人所着。
    因为书看起来比较旧，所以兰师傅并不说什么。
    兵书，不同于其它，一个农家人是写不出来的。
    方盈正式利用了人性这样的心理，相信兰师傅不会追根究底。
    当然啦，就算问起来方盈也不怕，因为她也抄了一份给陆三爷。
    陆三爷是带兵之人，当然知道这套书的重要性，至于他有没有让手下的强将学，方盈就不知道了。
    到了十一二月，虽然不下雪，但下水还是很凉的，所以现在生存技能，就改为上山抓兔子。
    方盈一边说兔子的习性，狡兔三窟，以及怎么分辨各种动物的脚印粪便。
    利用各种动物的习性，适合什么样的方式抓捕。
    还有哪种动物喜欢攻击人类，遇到怎么避险等等。
    孩子们和后面跟的四个大人听得认真细致，生怕错过什么细节。
    当然了，方盈也不会带他们进深山老林，就在山的外围抓抓小兔子野鸡还是可以。
    方盈讲了毒蛇猛兽的危险性，并不赞成进深山。
    挖陷阱抓野猪还行，但并不赞成赤手空拳去打野猪。
    像打老虎这种事，方盈是反对的，没有趁手的工具，多少人命都不够填虎口。
    既没枪也没箭，打什么老虎啊，那是白白去送命。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那叫蠢，不叫勇。
    带人去山的外围熏了几次兔子，方盈觉得兔子的踪迹都不见了。
    反正孩子们都学会了，也要让兔子们休养生息，不能让它们灭绝了。
    野鸡也套到过几次，但是不多，鸡见人就飞，跑得很快，不太好抓。
    抓到兔子野鸡，就安排上了烤兔子，烤野鸡。
    这剥皮拔毛的事情难不倒他们，美美的吃上一顿肉才回家。
    学堂的孩子们多数是村里穷苦人家的孩子。
    往常一个月在家里吃肉的机会本就不多，所以他们特别喜欢学野外生存技能。
    他们学到了技能，又能吃上肉，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呢？
    有更醒目的孩子，教家里的大人们抓兔子，时不时的给家里添个菜。
    难怪方盈教抓兔子不到两个月，山外围的兔子差不多都绝迹了。
    方盈说涸泽而渔的坏处，让孩子们的家人，隔一段时间再来抓兔子野鸡。
    要是天天来，以后就没有了，得不偿失。
    孩子们也挺听话的，把方盈说的话告诉爹娘，让兔子和野鸡们休养生息。
    其实村里面早就通过王秀莲，学会种苦菜养鸡鸭。
    但的东西谁都想要，导致一窝蜂都上山抓兔子。
    现在方盈发话，大家都觉得有道理，便也听了进去。

 第145章 柠檬鸭

    十一月底，随着香橼果的成熟，方盈开始提炼精油。
    上次听陆管家述说，这个朝代其实已经有加入鲜花的香皂团，但是香气维持不久。
    别人的香皂远不及方盈造出来的香得持久，而且清洁和滋润效果远不及方盈的。
    加入精油香氛和直接加入鲜花还是区别的，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
    而且在碱的使用上也有所区别，据方盈打探到的消息显示，别的作坊还是直接用草木灰水制皂。
    这和方盈用草木灰先制作成氢氧化钾，再用来制皂，使用的碱本就不一样。
    所以陆家在京城卖的香皂还是独占鳌头。
    虽然比别家卖的是贵了那么一点点，但对月银几百上千的王公贵族，一两半两的对他们来讲都不是事。
    也有人来打探过陆家香皂的来路，但多数人都想不到是从遥远的青州来的。
    因为陆家有镖局，也不对外请人，所以消息一直隐藏得很好。
    方盈不知道外面的风风雨雨，因为有陆家在前面挡着，她就安心的在幕后制皂。
    香橼今年第一次挂果，并不多，方盈估算炼出来的精油能制成三万块差不多。
    蜂蜜皂也只制作成了三万块，现在蜂蜜也快用完了，最多也就三万二千块左右。
    上一批已经交货了一万六千块，剩下的这一万多块十二月底交货。
    蜂蜜原料缺货，刚好可以开始制造香橼皂。
    以前张季远听方盈提过要做柠檬鸭的，后来听她说柠檬就是香橼的别名。
    好，他才不管别不别名的，他就是想吃柠檬鸭。
    “大嫂，以前你不是说过要做柠檬鸭吗？现在香橼成熟了，做给我们尝尝味呗。”
    张季远嘴馋的看着方盈，以前他以为香橼果是拿来做吃食的，没想到也拿来做香皂，太浪费了。
    方盈以前确实说过要做柠檬鸭的，现在刚好有柠檬，是可以做了。
    “但是咱家没鸭子，以前我是想过要养鸭子，开一个烤鸭店的，没有人手啊。”
    “不就是缺鸭子嘛，你等着，我去去就来。”说完，张季远急匆匆的出了院门。
    不到两刻钟，左右手各提一只大肥鸭回来了。
    刚进院门口就喊道：“大嫂，鸭子来了，这回可以做柠檬鸭了？”
    方盈从房门探出个头，看到张季远手提两只鸭子：“可以做，你从哪弄来的鸭子？”
    “六叔家买来的，他家养的鸭子很肥。”张季远显摆了一下手上的鸭子。
    “买一只差不多都够吃了，你还买两只啊？”方盈看着一家人两只根本吃不完。
    “你说的是新菜，我想着二伯一家肯定也没吃过，所以想分一点给他们尝尝。”
    方盈没有想到最好吃的张季远没想吃独食。
    “那好。一会杀鸭，你也一起帮忙拔毛。晚上咱家就吃柠檬鸭。”
    张季远见大嫂答应做柠檬鸭了，开心笑道：“那我先把鸭子放着，一会烧好水再杀。”
    “没有问题，现在离做晚饭还早着呢。”
    方盈刚说完，张季远就两只鸭子提到后院，放在鸡圈旁边。
    其实鸭子双脚被绑，放在哪里都跑不了。
    看到离做晚饭还有半个时辰，方盈先去厨房起好火，放水进去烧。
    再去叫张季远一起来杀一鸭拔毛。
    在张明海家，可没有君子远远庖厨这一说，都信奉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所以芳盈去叫张季远过来帮忙，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一人一只鸭，正在给鸭子拔毛，张季远忍不住叨叨。
    “大嫂，要是香橼做鸭子好吃，就留来做菜好了，就别做香皂了。”
    方盈正在拔毛，抬头看了张季远一眼：“你今天不太对劲，就为了一顿吃的，就不想做香皂了。”
    “哪有哦，我不就是觉得可惜嘛，蜂密啊，香橼啊都是可以做食物的。”
    张季远说着话，手上拔鸭毛可不慢。
    鸭子养的时间比较长，早就换过毛了，一拔就干净，没有残留什么绒毛。
    绒毛当韭菜，方盈表示接受无能，特别是一煮熟鼓起来的毛管，无从下口。
    前世方盈还专门买了一个夹子，来拔鸡鸭儿绒毛。
    “这鸭子不错，明天去六叔家，让他年前别卖完了，给咱家留三四只。”
    方盈说着话，手上的活儿也不慢，很快就把一只鸭子拔光了毛。
    想了想方盈又补充道：“留六只，带两只去舅舅家，拜年的时候做给他们尝尝。”
    “大嫂，你又不开饭馆，到时候别人问你要柠檬鸭的做法，你给还是不给呀？”
    张季远并不赞同把新菜广而告之，这些留给家人以后开饭馆多好。
    “怎么？二伯家你就舍得给尝尝，舅舅家就舍不得了呀?”
    “那不一样，二伯家的人咱们完全了解，他们是不会问要做法之类的，但舅舅家就不一样了。”
    “有什么不一样？一个是公爹的兄弟，一个是娘的兄弟，我看着没啥差别。都是咱爹娘的兄弟。”
    张季远不置可否：“话虽这样说没错，但是还是有亲疏远近的。”
    “这亲人不一碗水端平，你觉得好吗？”方盈转头过来问张季远。
    张季远觉得不可能完全端的平，人都是有感情的，有偏心正常，做的不明显就行。
    “舅舅家这两年才走动，这和二伯在眼皮底下不一样。咱对舅舅们不了解。”
    “好。既然你这样说，就先听你的，反正这菜谱嘛，留给子孙后代也可以，谁知道他们以后会不会开饭馆。”
    张季远说道：“就是这个理呀，你没看别人，都是捂着。不是家传，就是师传。”
    “没想到现在就吃个鸭子而已，你就想这么远了。”
    方盈感叹真是长大了，会为以后着想了，不容易呀。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以前你说过的。我在心里记得很清楚呢。”
    “话是这样说，但是我没想过这和吃鸭子有多大关系。就你想得出来。”
    “大嫂，你知道的东西太多，随便拿一个出来都能挣钱养家，不知道方子的重要性。很多人都是求之不得的。”
    方盈想想她觉得有些东西没必要保密，和这个时代的人确实是完全格格不入。
    以后做事是该谨慎一些，再谨慎一些。

 第146章 想躺平的张季远

    进入十二月，随着外出打散工的人陆续回村。
    村口的大榕树下逐渐热闹起来，时不时聚着一帮人，讲着外出务工的八卦趣事。
    皂坊歇休，张季远也去听了一嘴，回来巴拉巴拉的说给方盈听。
    方盈听后但笑不语，这些人都是闲的。
    第二天早上起来，张季远顶着熊猫眼去上工。
    方盈去皂坊看看，看到张季远一边在做事，一边打着呵欠连连。
    方盈走到他旁边，看他精神不济：“三弟，要不要我给你放个假？”
    一听到放假，张季远两眼放光：“真的？大嫂，你真的给我放假？”
    方盈看如此，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三弟是想躺平，不想干活了。
    方盈笑道：“十天后，就可以放假了。”
    “切，我以为现在就给我放假呢，再过十天，那时候都快过年了。”
    听到是十天后，张季远的精神气就像被摘下放在烈日下暴晒的花儿，蔫了下去。
    “怎么？你现在这么急着想歇息，是要赶着去见哪个姑娘吗？”
    方盈看张季远有气无力的样子，再看看工坊的其他人，这小子明显不对劲。
    其他人听方盈说会发年终奖励，个个干劲十足。
    “哪有什么姑娘要见，我就是不想上工不行吗？”张季远心里委屈。
    别人都放假了，轻松轻松去玩了，自己还在苦哈哈的做事，心里不得劲。
    照这样忙法，有时间挣钱，也没时间去花钱，一点意思都没有。
    挣再多的钱有什么用？没有时间去花钱，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
    想躺平的张季远有苦无处说，只能在心里疯狂吐槽。
    方盈想法着，再过一两个月，就要雇人替掉二弟三弟的活，让他们去做别的事情。
    再把一个堂哥提起来，做皂坊的管事，这样，一摊子事就顺了。
    “你再做几个月，等我找到合适的人选，你就可以不用到皂坊上工了。”
    “不上工？大嫂，你这是要把我赶走，不让我在皂坊做事了吗？”
    张季远一听要失业又有点着急，每个月可以拿到五两工钱，都是自己的私房钱，要是不上工就没有了。
    现在家里不缺吃穿，其他都不用自己掏钱买，但是兜里没有一点钱，没有安全感。
    特别是和友人一起出门去镇上的时候，都不好意思，要买点小零嘴都掏不出钱来。
    那是很尴尬的，自己不装大款，也不做冤大头，但是需要用的时候，至少要掏得出来才是。
    不在皂坊做事，也不好开口向家里人要钱，虽然这两年自己也存了百来两。
    但是只有出没有进，不是越用越少了嘛。
    想到这里，张季远连忙反对：“大嫂。我喜欢在皂坊里面做事。”
    “怎么？说不给你做又舍不得了？”
    看着口是心非的三弟，方盈估计他是舍不得每个月五两的工钱。
    “确实有点不舍，而且不在这里做事，我以后要做什么好啊？”
    古人除了读书考科举，可没有职业规划这一说，张季远也是那一卦没有规划的人，都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以后你和二弟都一起跟着我去做事，我怎么做你们都看着，同样的事情，你们看过之后，都派你们去做了。”
    “大嫂，家里不能没有你呀，你做事才稳妥。”
    张季远觉得让自己去独立办事就有点头疼，有的人心里的弯弯绕绕实在太难懂了。
    二哥不爱说话，自己说话有时不经大脑，得罪人而不自知，都不适合经商。
    大嫂要是把摊子交给自己两兄弟，张季远怀疑两人会把事情搞砸了。
    在皂坊做事七日还能歇两日，自己给自己做事，哪里还有歇的时候呀。
    要管人管事，还要去谈生意，想想这样的日子，真的没法过呀。
    除了忙之外，还要操心这操心那，压力大，头发就会大把大把的掉，不到中年可能就秃头啦。
    张季远想想那样的日子就暗无天日，现在家里日子过得这么好了，躺平多好呀。
    有方盈在，想躺平是不可能的，看着你太闲，总想找事给你事，让你多挣钱。
    方盈的想法很简单，年轻的时候就要多挣钱，年老的时候才能过安逸的生活。
    要是年轻的过了安逸的生活，不努力搞事业，年老的时候就安逸不起来了。
    “我总有离开家的时候，你们也要自己立得起来才行，不能光靠我一个人。”
    张季远看大嫂表情，这事是没得商量了，家里就这么一点人，自己作为家里的一份子，是该担起责任，何况自己还是男子。
    “好，那随你安排，什么时候做什么事，大嫂你说一声就行。”
    心里虽然不情不愿，但不得不应承下来，还有几个月的时间，有可能大嫂改变主意也说不定的。
    方盈要是知道张季远这么想肯定会呵呵，我也想早早退休呢，活不是你们干谁干。
    谁不想躺平呀，做米虫是人生的最高目标。
    有钱有闲，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的日子谁不想过。
    方盈在皂坊转了一圈回到自己房间。
    现在三个孩子都不跟方盈一睡了，各有自己的房间。
    方盈不用再担心，在房间写什么会被人看见。
    其实也没有什么，只是写写计划，还有前世学过的东西罢了，她怕时间长了忘记了，所以用笔记录下来。
    她确实没写这个时代不容的东西，但有些图纸，能看懂的人却会觉得惊世骇俗。
    拆分之后的枪支零件构造图，方盈画了出来。
    现在没有这个条件做不出来，万一以后有机会呢。
    本着这样的心态，方盈画了不少自己前世武器图纸，用油纸包好，小心存放着。
    当然冷兵器也有，比如连弩机括，不知道这个朝代有没有这样的兵器。
    方盈无从得知，这武器也不好问人，就算认识陆三爷，但是这事不能问。
    陆老夫人偷偷给舆图已是极限了，要是再问兵器，别人都要怀疑你的用心了。
    忙了一阵，方盈把想写的写好，想记的记好，到床上躺了两刻钟才起来，忙完歇一歇确实好。

 第147章 三房喜添丁

    “娘，之前猜测弟妹大概在十一月底生娃的，现在都十二月初五了，还没有动静，不会有什么问题？”
    王秀莲瞅了方盈一眼说道：“没有问题，前日刚叫吴郎中看过。”
    想了想不放心方盈，王秀莲说道：“你别在你弟媳面前神神叨叨的，吓着她。”
    “娘，我又不傻，怎么可能在她面前说呢？”
    “你是不傻，就是有时候缺根筋。”
    王秀莲刚说完，方盈听到瞪大了眼：“娘，你说的是三弟，那怎么可能是我呢？”
    方盈觉得娘对自己有什么误解，要不怎么会这样认为。
    想了半天，方盈也想不出自己做过什么缺根筋的事。
    放过自己的脑细胞，决定还是问娘比较快。
    “娘，我做了什么事，让你这样看我的？”方盈决定问到底。
    “就好比菜谱，你全都告诉来帮忙做饭的人了，心里就没有一点数吗？”
    “不告诉她，菜做得难吃谁受得了？”方盈觉得这个真没必要保密。
    “别人要是把菜谱告诉别人怎么办？”王秀莲觉得方盈心真大。
    方盈不置可否：“告诉就告诉，反正咱家以后可能都不开饭馆的。”
    “谁能保证孙辈个个能读书做官，没人开饭馆了？”
    王秀莲就是想把菜谱捂着以后孙辈有可能用上。
    “娘，你想得太远了，菜谱我知道的还有很多，可惜食材不好找，做不了。”
    好，说了等于没有说一个样，王秀莲放弃了。
    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对一件事的看法有分歧挺正常。
    “娘，不瞒你说，当初我也想过开饭馆的，但吃食最容易让人做手脚，咱家没权没势，怕招祸。”
    “你这前怕狼后怕虎的，你看那么多人开饭馆，人家不也没事吗？不跟你说了，越扯越远，反正你也不会听。”
    王秀莲看到没法说服大儿媳，转身回房歇歇，她怕自己越说越气。
    心大得没边的大儿媳，跟她置气实在犯不着。
    吃过晚饭，一家人在堂屋里围着唠嗑。
    方盈问家人过年的时候想吃什么？
    大家都说了自己想吃的东西，方盈怕自己忘记，一会回房再记录下来。
    采买的时候，再拿出来看看，防止自己忘了。
    聊了不久，都去洗漱各自回房睡下。
    离天亮还有一个时辰，方盈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大儿媳，快起床帮忙烧水，你弟媳快生了。”
    迷迷糊糊的方盈听到门外王秀莲的叫唤声。
    “娘，我知道了，现在马上起来。”
    方盈听到弟媳要生，快速下床穿戴整齐，走出房门已经不见王秀莲的身影，娘应该是去看弟媳了。
    张季宁两夫妻住在另一栋房子里，方盈现在不知道什么情况。
    既然娘叫自己烧水，那就先把水烧开再过去看看。
    方盈进入厨房麻利地起火烧水，等水烧滚开了，就过去看弟媳了。
    到产房门口，方盈看到张季宁手足无措，在产房门口走来走去。
    李玉荣已在产房那里，那是方盈准备的房间，时不时用石灰消毒。
    方盈听到王秀莲在产房里叫李玉荣不要大声叫喊，省得力歇。
    “娘，稳婆来了吗？要不要我去接人过来？”方盈站在产房门口问道。
    稳婆的家离桃园村不远，所以没有提前住到家里。
    “你爹和三弟，一个打火把一，一个驾马车，已经去接稳婆了。你多烧一点水，再煮一碗素面端过来。”
    方盈听到娘的吩咐，马上应道：“好，那我去下几碗面，都一起当早饭吃了。”
    下面条也是个技术活，现成的面条是没有的，只有面粉要自己擀面。
    家里平时吃米饭，吃面的机会比较少，古代没有干面条卖的，家里买了点面粉。
    时不时拿来油炸东西的时候裹一点。
    方盈到厨房忙着揉面，摔摔打打一阵，她做的刀片面，先做好一碗端过去。
    把面条端过去后，方盈回自己房间找出一根人参。
    那是方盈花二百两白银买回来五十年份的人参。
    当时想着家里有老人和孕妇，说不定能用上就买了。
    方盈不知道用不用得上，先拿过去再说。
    除了稳婆，方盈觉得还要叫吴郎中来坐镇。
    郎中虽然不进产房，但是万一真的是要命时刻，救人是第一位，不要说产房，刀山都要去。
    方盈没有原身的生娃记忆和感受，但也知道这是在鬼门关走一糟。
    李玉荣怀孕后期，方盈叫她多走动，并少吃多餐，不要吃大补的东西。
    所以李玉荣的肚子看起来不是很大，方盈就是怕孩子太大了难产生不出来，这在古代是要命的。
    好在李玉荣听得进去方盈的话，完全按方盈的要求去执行。
    王秀莲要给她大补，她都不要，以前家里条件不好，现在家里好过了，不能亏待儿媳妇。
    最后方盈跟王秀莲说后期不能大补的原因，她自己也问过吴郎中才作罢。
    自己虽然也生过娃，以前生活只是还过得去，哪有钱进补。
    所以也不存在怀得娃长得太大生不出来的问题，生出来的娃都是瘦瘦弱弱的。
    古代婴儿夭折率高，可能和营养跟不上有很大关系。
    稳婆接来了，方盈也去把吴郎中叫来了。
    看看门口的张季宁，再看看张季远，方盈觉得今日家里会有点忙乱，皂坊就放假一天算了。
    于是再次回自己房间，拿出纸笔，写了一张纸：东家家有喜事，十二月初六皂坊放假一天。
    方盈拿去贴在皂坊门口，到时候来上工的人都看到了，不用逐个去通知。
    申时末，三房的第三个男孙出生，母子平安，一家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方盈问了稳婆催乳汤的做法，稳婆看以方盈给的红包大，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
    这附近十里八村的，稳婆接生过这么多，从来没有一家给过三十两的。
    就是黄地主家这么有钱的主，生第一个男孙很高兴才给十五两。
    所以稳婆才这么高兴，而且马车接送她来回。
    除了接生的红包，还给五斤红糖做礼，这家人真是不错，很大方。
    红糖是张明海家自产，并不用对外购买，所以方盈拿来送礼并不心疼。
    十一月下旬的时候，张明海已经叫人把美源村的二十亩拓砍了榨成糖了。
    张明海想在年前卖掉一部分糖，所以趁早了。

 第148章 呆头鹅的噩梦

    张明海家添了个孙子不过三日，农村没有洗三的说法，一般办的是满月酒。
    张季宁给村里家家都送了红鸡蛋，他也当爹了，脚步轻快，满脸喜悦。
    族人收到红鸡蛋后，时不时也来送些菜什么的当回礼。
    除了方盈皂坊请的几家人之外，真正生活富足的族人不多。
    不管什么回礼，张明海都收得很开心，礼轻情义重。
    十二，天晴，一大早，方盈拿菜刀出来，正要去后院捉鸡出来杀，弟媳坐月子，每天至少要杀一只鸡。
    正在此时，六婶婆满脸怒气抱着一只大鹅走进院子，鹅被她放在地上一动不动，鹅头摆在翅膀上。
    方盈怎么看都觉得诡异，这是死鹅吗？回礼送死鹅太不吉利了。
    “六婶婆，你这礼也太重了，我们家受不起，你拿回去。”
    方盈以为六婶婆是来送回礼的，马上开口拒收。
    “我不是来送礼，是来找你儿子算账。”六婶婆看到方盈手里拿着菜刀，也不敢把话说得太重，惹怒手里拿刀的人，失去理智后果不堪设想。
    “我儿子做什么了，让您这么生气？”
    方盈实在想不出来和地上的鹅有什么关系。
    在方盈的教导下，两个儿子就算再顽劣，也不敢把族人的鸡鸭鹅弄死，最多也就追着玩一下。
    “从昨天晚上我把鹅找回来，一直是这样了。”
    “什么意思？这鹅还活着？”方盈觉得自己错怪人了，想走近过去看看鹅是怎么回事。
    “现在是还活着，但是呆了，傻了不会吃喝，看样子也撑不了多久。”
    六婶婆的怒气慢慢消下去了，语气有些无奈。
    想想就算鹅死了，也不是方盈的儿子直接弄死的，最多只能说是个诱因。
    是鹅呆了傻了不知道吃喝，自己饿死，完会把账算到别人头上，道理上确实也站不住脚。
    “张仲元，张仲华，你们两个马上给我出来！”
    方盈扯着嗓子喊两个儿子，儿子越大越无法无天了，小的时候多乖巧听话。
    两兄弟从房里走出来，慢慢挪近方盈，在方盈就算想打也够不着的地方停下，双脚做着随时逃跑的姿势。
    两兄弟头低低不敢看地上的鹅和六婶婆。
    看到两兄弟这个表情，方盈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鹅变成这样和这两儿子有关。
    “说。怎么回事？”方盈看两个儿子你推我，我推你：“一人做事一人当，男子汉都没有一点担当吗？”
    张仲元视死如归般看着方盈：“娘，鹅变成这样，确实是我和弟弟干的。”
    “为什么要这样做？”方盈给两个儿子辩解的机会，不会轻易下结论。
    “这鹅天天追着弟弟要叼他，虽然他不叼我，不过，有时候路过我身边，没注意它时，它就在我鞋面上拉泡屎，真的太讨厌了。”张仲元毫不掩饰对这只鹅的厌恶。
    方盈心里已经笑翻了天，但是六婶婆在这里，她不得不故作严肃地问儿子：“你们做了什么？让鹅变成这个样子了。”
    “就，就昨天早上，我和弟弟把它脚捆起来，再把它头绑在它自己翅膀上，搬到咱们的稻草剁下放着，本来想散学的时候再把它放了，但是我们忘记了。”张仲元越说声音越低。
    方盈起了半年前侄儿张仲满对她说过，六婶婆的鹅追着张仲华跑了半个村子，要叼张仲华。
    “说。你们做了什么？让鹅就追着你们叼。”方盈相信小动物也是有灵性的。
    “不是我，是弟弟干的，这事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说到这里，张仲元把弟弟出卖个干净。
    方盈转头看向小儿子张仲华，这小子嘴瘪瘪的，表情还有点小委屈。
    “张仲华，你还委屈上了？说，你都干了些什么？”方盈把小儿子的小把戏看在眼里。
    “就半年多前，我看到这只大鹅，带着鹅宝宝在路边吃草，鹅宝宝毛茸茸的很可爱，我就捉一只来玩，这鹅就追我跑了半个村子要叼我，后来我把鹅宝宝放了。但是这只鹅从那以后，一看见我就追着要叼我，我天天跑天天跑，我容易吗我？”张仲华说完，眼泪都在眼眶里面打转，要掉不掉的，委屈极了。
    “那这事你都没跟娘说过。”
    “跟娘说有用吗？鹅又听不懂人话。”张仲华认为就算说了，娘也解决不了这个问题。
    “那现在鹅变成这样了。你们总得跟六婶婆有个交代。”方盈定定看向两个儿子。
    这两个小子低咕一下，然后向六婶婆的方向半鞠躬，齐声说道：“六祖母，我们做错了，对不起。”
    方盈看向六婶婆：“六婶婆，你也看到了，孩子们知道自己做错了，至于这鹅变成这个样子，要不我买下来？还是过几天饿死了，我赔你钱都可以。”
    六婶婆不说话，在想着方盈话的可行性。
    “六婶婆你慢慢想，我先去后院捉只鸡来杀，你想清楚了再告诉我就行。”
    “行，你先去捉鸡，我一会跟你说。”
    方盈听到六婶婆这样说就去后院捉鸡了。
    等方盈把绑好脚的鸡提出来，叫两兄弟过来一个提鸡，一个抓翅膀，方盈则割喉放血，等滴落碗里的血不再滴了，把鸡往地上一放，鸡扑腾了几下就不动了。
    此时，方盈到注意地上的鹅好像动了动，提着刀想过去看个究竟，越走越近。
    嘎嘎嘎，嘎嘎鹅突然暴起夺院门而出，一瞬间就不见了踪影。
    方盈的嘴都张成了o型，半晌才反应过来说道：“六婶婆，鹅好了，自己会跑了。”
    “嗯，好了，我看到了，那没事了，我去找看看，它跑哪里去了。”说完，六婶婆就走了。
    六婶婆回到家，看到鹅在家里正在吃东西，看到有人来有点惊惶。
    那一家子都是魔鬼，吓死鹅了，差点被杀了吃肉，还好自己跑得快。
    六婶婆的鹅，从此再看到张仲华两兄弟都躲着走，再也不追他了。
    张仲华回来跟方盈说这件事，看来让鹅看杀鸡，把鹅吓出心里阴影了。

 第149章 元满庄糖坊开榨

    进入十二月份，正常人家都空闲下来准备过年。
    张明海家算是不正常人家中的正常人家。
    十二月份皂坊要忙着制新皂：香橼皂，忙碌。
    家里添了新成员，要照顾产妇孩子，忙碌。
    元满庄一百亩拓要砍，糖坊要开榨，忙碌。
    田娄村的地在开荒，过十天就要去发一次工钱，这个不算太忙碌。
    方盈觉得有必要培养一些自己人来做管事，就是所谓的职业经理人。
    但村里的学堂刚办不久，识字的人本不多。
    请外面的人固然可以，但总有那么一点不放心。
    能百年不倒的基本上是家族企业。
    用人是要唯贤，但不一定说要避亲。
    当然百姓也能买卖奴仆来做事，但有人数限定。
    要是不限定，地主家的不知要买多少人，有心人再把奴偷训练成兵，那不得了，上头的人该坐不住了。
    所以那些动不动说要造反的人，其实没那么容易。
    首先，武器给你控制了，打一把菜刀都要登记。
    其次，人员流动也给控制了，没有路引，去哪里你都不能安家落户，变成流民。
    就是所谓的黑户，除非你落草为寇，要不寸步难行。
    人员不流动，消息就极难送出去。
    消息不通，就很难有大规模的人群聚集。
    没有人群聚集，就反不起来。
    而且造反的成本有点高，要是失败，株连九族。
    古代可没有一人做事一人当的说法，造反不成功，家人就要人头滚滚。
    所以实在是活不下去，才会走上造反这条路。
    百姓都是能忍则忍，不是他们有奴性，是现实逼他们不得不有奴性。
    忍得了，最多是自己一家亡，忍不了，走上造反之路，造反失败，九族全亡。
    这就能理解，百年世家家族昌盛，不是一个人的事，是一个家族的事。
    一个人单打独斗，在不是表现个性化年代的封建社会，是行不通的。
    所以方盈才有想法，要培养自己的族人做帮手。
    首先就培养自己二弟三弟来做管事。
    二弟三弟再培养管事，这样事情就容易多了。
    毕竟方盈是一个寡妇，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所以方盈不能直接自己做，她在背后做个掌舵之人就好。
    而且这个时代对女性抛头露面做生意不算太友好。
    二弟三弟，虽然不能作为创业人，但是把他们培养成守业人应该不难。
    事情朝方盈的预期方向在推进。
    世上本来就没有一蹴而就的成功，都是成功前经过了无数次的准备。
    方盈来到这个世界，要是没有遇到陆家，要是没有借到陆家的势。
    自己其实是寸步难行，因为特权阶层，一句话就能把你这个平头百姓拍回原地，永远翻不身。
    资源数量有限，特权阶层为保障自己的利益。
    制定了条条框框，不会允许你随便跨越阶层。
    士农工商，在农业社会，表面上看是为农，发展农业，把商排在最后。
    为什么不允许商科考，他们地位排在最末，就是不想他们钱权给合。
    有钱又有权，有钱还能使鬼推磨，那造反成功的几率就大了。
    农工是给你科考，但农几亩薄田，纳完税粮，饭都吃不饱，哪有钱读书。
    工不外传，技术都是师传或者家传，人数少。
    就算有一门技术能养家糊口，不引起特权阶层垂涎的，那说明这门技术只能是薄利，所以才会允许你存在。
    商是有钱读书，但就不允许你科考，所以在封建社会要跨越阶层是千难万难。
    封建社会能存两千多年，不是没有道理，士阶层都防着，不允许你跨越阶层。
    只是想买两个奴仆，方盈就想得有点远了。
    如当成终身雇工，当成正常人对待，方盈还能接受。
    如奴仆算是私人财物，可以买卖或送他人，这对在红旗下长大的方盈来说，其实是难以接受的。
    一个活生生的人站在你面前，你说她他是财物，方盈自认自己做不到。
    所以在尽量能雇人的情况下不买人。
    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那不只是说说而已。
    据方盈所知，虽然买卖人口合法。
    但非法拐卖人口，这朝代其实判的挺重的，不是关年这么简单。
    多数是砍头的大罪，既然是非法，那当然是非本人自愿为奴，过程中当然有人反抗被打死的。
    这也涉及到士阶层的方方面面，所以非法多数是砍头的大罪。
    这朝代多数律法方盈在心里不赞同，但非法拐卖人口这条重判是非常赞同的。
    心里想得多，但还没有行动，糖坊的工人就不到位。
    方盈决定晚上吃完饭，一家人讨论一下，元满庄糖坊的用人章程。
    到晚上吃完饭，方盈就提出元满庄糖坊开榨的问题。
    “公爹，现在只有七八天时间了，除去那十八个长工，要砍一百亩拓和榨糖，不太现实。何况在砍拓期间，山上的花果也不能完全不管，你打算怎么处理？”
    张明海又在叭嗒嗒嗒的抽烟，吐完烟圈说道：“拓就慢慢砍，反正都是自己人，不耽误事。”
    “一百亩啊，不是二十亩拓，这慢慢来也太慢了。”
    方盈觉得都临近过年了，年前能砍完榨糖更好。
    看来大儿媳不满意这样的做法，张明海抬头看了方盈一眼：“那你想怎样？”
    “我想请附近三个村子的人，砍拓搬拓回糖坊，榨糖就由长工来做。”
    张明海烟也不抽了：“具体说说你想怎么办？”
    “公爹，长工就安排日夜开工，分成两班人，这样年前就能榨完糖了。”
    “这晚上这么黑，怎么好做事？”张明海从来没有想过晚上让长工做事。
    “多点几盏马灯，不影响做事，就是上晚班的比较辛苦一些，你跟他们说上晚班的补贴十文钱。”
    瞪了方盈一眼：“你这样说的话，要是没人愿意上白天的班怎么办？”
    “公爹，我没有让你一开始就说呀，让他们自愿报名完之后才说。”
    张明海觉得大儿媳比以前还要圆滑，说难听点就是有点奸诈：“榨糖机没到位，急有什么用呢？”
    “今早我已经去墨家木坊跟墨掌柜说了，他说明天送机器去顺便安装。”
    方盈刚说完，张明海马上接上话：“那明天我去元满庄课顺便说请人拓的事。”
    “好，都由你来安排。”
    事情敲定，张明海就按方盈说的来做，糖坊顺利开榨，万事大吉。

 第150章 买到慈善用地

    话说张明海去了元满庄之后，带回金牙人的话，方盈要求买的地现在有人卖了。
    方盈听到后决定第二天去找金牙人，一年快要过去，这事终于有眉目了。
    一早吃完饭，方盈就自己赶着马车去找金牙人。
    骑马当然更快，但是想着可能要接金牙人一起去看地，所以还是赶马车更方便。
    方盈看着路两边的景色，虽然是冬天，但因为冬天不下雪，很多乔木还是翠绿的。
    北风吹到脸上有点冷，但还是可以接受，没有测温计，但是方盈感觉气温应该在七八度左右，当然是零上。
    到了金岭牙行门前，见门半掩着，方盈把马拴好，上前敲了敲门。
    “进来。”方盈在门外听到了金牙人的声音，推门走了进去。
    看到方盈进来，正在泡茶的金牙人站了起来：“欢迎贵客光临。”
    方盈呵呵笑：“都是老熟人了，不用那么客气，继续喝茶。”
    “你也坐下喝一杯。”说完，金牙人做了示意请座的姿势。
    方盈也不客气，开心坐在金牙人的对面。
    金牙人另外再倒了一杯茶，推到方盈面前：“试试，这是我新得的茶叶。”
    方盈拿起茶杯，品了一口放下：“入口微苦，后有余甘，不错不错。”
    金牙人看到方盈喜欢，便说道：“那你多喝一杯。”
    方盈端起茶杯，呡两口放下，看着金牙人：“茶已经喝过了，现在该提正事了。之前你给元满庄带的话，说我满意的地出现了，这事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稍后先去看看地，要是你满意我再差人去叫卖家过来。”金牙人对方盈说后面的安排。
    “那你是坐我的马车去，还是自己骑马去？”方盈看着金牙人。
    “我骑马在前面带路，你赶马车跟在后面即可。”
    “行，那什么时候启程？”方盈急着去看地，站起来问道。
    金牙人看方盈如此着急，便也站了起来：“那现在就走。”
    方盈想着既然金牙人不坐她的马车，就没有必要赶马车去：“不过近地头的地方可能路不宽，马车可能不太好走，我把马车卸下，放在你这里，我也骑马去可行？”
    “你去卸马车，我也去牵马出来。”金牙人说完，两人各自去忙。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牙行，后面出来的金牙人手里还牵着一匹马。
    “走，你跟在后面。”金牙人率先上马走在前面。
    方盈亦步亦趋跟在后面，不过一刻钟，便到地头上。
    方盈金牙人两人牵着马沿着地走了一圈，方盈偶尔还蹲下抠一点土来看看。
    有山有水，良田一百二十亩，山地比田地多一些，田地肥力还算不错，不是红泥土。
    山不算高，水果或者花可以种到半山腰没有问题。
    三百多亩，这个刚好符合方盈的预算，方盈对这片地很满意。
    金牙人仔细观察方盈的表情，看她的对这片还是满意的，于是问道：“怎么样？可还满意？”
    “还好，就是不知道卖家想怎么卖？”
    方盈当然希望越便宜越好，能省钱的事谁不喜欢。
    “都是按县城这边的价钱，之前你买元满庄的田地，都知道价钱，这两年没有价格变动。”金牙人实诚不说虚的。
    “行，那一会回去就去叫卖家，今天就去换红契。”方盈怕有变故，一锤定音。
    见金牙人不慌不忙。“那还等什么，现在就回去。”方盈在催促道。
    回到金岭牙行，金牙人差门房去知会卖主前来。
    金牙人重新泡茶，两人坐在房里喝茶，坐等卖主前来。
    大概三刻钟，卖主来了，是个和张明海差不多年纪的男人，神情有些憔悴，方盈猜测这人家里可能出事了，要不也不会急着卖地。
    三个人客气了一番，就开始办正事，方盈拿到白契，交了银钱。
    方盈决定把地契写在自己名下，这样以后不管是谁，都不能干涉自己做的事。
    拿到红契，方盈便回了桃园村。
    晚饭过后方盈告诉家里人买了块地，记在自己名下，准备办个慈幼院。
    七双眼睛平静看方盈，方盈有点懵：“你们这是什么表情？不是应该开心吗？”
    长乐笑道：“这都多少回了，已经没有惊喜了，开心是开心。”
    “这田娄村的荒还没开完呢，你这又买地，事情都攒一块了，忙得过来吗？”
    王秀莲真的想不明白，方盈这么心急是为哪般，事情一件件做不好吗？
    “可能会忙一点，有满意的地先买下来再说，要不怕到时候买不到合适的。”
    方盈怕家里人不同意她办慈幼院，先斩后揍再跟家里人说。
    “娘亲，不管你要做什么，只要不是造反就行，咱们都同意你去做。”张仲元最先表态。
    其余六人都点点头附和。
    原来是方盈自己想太多了，以为家里人会不同意办慈幼院，因为这是撒钱的行为。
    “那明年我要开始做自己的事啦。”方盈决定让两个弟弟接手原来自己做的事。
    “那你原来手上做的事谁来做？”王秀莲虽然不知道方盈在做什么，但整天忙忙碌碌。
    “不是还有二弟三弟公爹吗？他们都可以做的。”
    正在嗒嗒抽烟的张明海，本来以为没有自己什么事，没想到听到大儿媳提到自己，烟都不抽了。
    “我手上的事情已经够多了，再加我可忙不过来了。”张明海想了想开口说道。
    “公爹，你先带两个弟弟做事，等他们上手之后，咱们再从族里选两个人，要人品好的跟着两个弟弟，一个人负责一块，无关银钱和要守秘密的事就让族人做。”
    “好，我看花果山上的张仲明和二房的张仲谋就不错，一个踏实一个精明。张仲谋虽然还小，但再过几年就能独挡一面。”
    方盈相信张明海的眼光，公爹这个人虽然不会说什么大道理，但看人的眼光不错。
    “还有，公爹以后再雇人种花，要新人一部分，老手一部分，轮流来才行，那样会种的人多了，到时候族人可以开荒，咱们剪老枝育苗给族人种，族人可以卖花给咱们。”方盈说着自己的计划。
    “行，以后我按你说的去做。”
    张明海听到大儿媳除种拓以外，还要拉拔族人种花心里很高兴，自己过得好了，他希望族人也过得好。

 第151章 敲定酒席

    王秀莲等方盈和张明海说完，想起之前婆媳三人在院子里说过的事，遂提醒方盈。
    “大儿媳妇，之前你可说了要给小三筹办满月酒的，你别忙忘了。”
    “娘，别叫小三了，取个小名，叫小三不好听。”
    方盈对婆婆管张季宁的长子叫小三感觉有点怪怪的。
    “好，我会让你爹会好好想想，取什么名字好，到时候再告诉你们。”
    张明海见老妻应下取名之事，也没有多说什么。
    老妻说什么都是对的，他听着就是，何况是给孙子取名这事，家里添丁本来就是喜事。
    “大儿媳妇，现在说的是要给小三办满月酒，你别岔开话题。”过了一下下，王秀莲才想起刚刚想说的。
    “满月酒还在春节期间，正月初六，娘问过二弟和二弟媳吗？他们希望怎么办？”
    王秀莲瞅了方盈一眼说道：“你二弟媳还在坐月子呢，这种事不用去烦她，你二弟是个闷葫芦，你还指望他能说出什么话来。”
    方盈讶异：“娘的意思是让我来做主？”
    “当然了。难不成年青的想偷懒不做事，让我和你爹一把老骨头来做？”王秀莲瞪了方盈一眼。
    “二弟，你说说你想怎么办满月酒？”方盈不理会婆婆，直接转头问张季宁。
    “我听娘的，大嫂你来抓主意。”张季宁不是妈宝男，但农村办酒席无非就是吃吃喝喝，他哪里能想得出其它的。
    “行，既然二弟没有意见，那我办年货的时候一起买齐东西，初六，我怕有些商家还没有开门，要提前准备。”
    方盈想着既然要买年货，不就是多买一份吗？也方便得很。
    看一家人都不出声，方盈转过头去问张明海：“公爹，你说办酒席好？还是办流水席好呢？”
    “办酒席，只有当天有空的人能来吃，省钱省事；办流水席，时间长，当天没空的人第二天也可以来吃，就是费钱费力。”
    张明海说了两种酒席的利弊，之后不再发表意见，既然说让大儿媳抓主意，那他就不说了，虽然他想办流水席，让族人吃上两顿肉。
    这两年王秀莲教会了村里的大婶大娘们种苦菜养鸡，但是舍得杀鸡吃肉到初六的真没有。
    她们卖鸡来换油盐，布和棉花等生活用品，一个月能吃上一、两顿肉，她们已经心满意足了。
    自从种上两季稻，晚上她们也可以吃上一顿干饭，春天的时候也不用去扯野菜回来渗在稀粥里一起吃了。
    虽然离餐餐吃干饭，顿顿吃肉的日子还有些远，但相对以前，她们觉得已经活在了天堂。
    方盈看公爹说两种酒席利弊时的表情，看来公爹更倾向办流水席，自己生活过得好了，想让族人也吃上两顿肉。
    “那办三天流水席，大家有没有意见？”方盈环视一周，看没有人跳出来反对。
    “既然大家都不说话，那我就办三天流水席了。”方盈看看没人反对便决定了。
    “爹娘，那找人掌厨的事，就你们两个去村里问问，上次二弟成亲时，那两个掌厨就不错。”方盈说出自己的想法让爹娘参考。
    王秀莲听到大儿媳给自己的派了任务，利索应下：“行，我去问问他们初六有没有空。”
    “娘，三天时间呢，要多找两个才行，轮流来做不会那么累。”方盈怕两个人连续三天掌厨会太累。
    “行，那我去村里和大小媳妇们聊聊，看看还有哪个做饭菜好吃的。”
    方盈见婆婆应下找人掌厨一事，但是想到还没有定下流水席数量。
    “公爹，那说定多少桌的流水席好？”
    张明海想想说道：“十桌，那样掌厨的人好做。”
    “村里有二百多人，十桌要轮流吃一遍，要三遍才能吃完，时间太长了。”方盈想想还是轮流两遍吃完更合适。
    张明海没有想到方盈会反对自己提出来的意见，于是问道：“那你想怎么样？”
    “最好是轮两遍吃完，要是轮三遍，第一轮吃完饿了，第三轮的人还没有吃饱，这样不太好。”
    张明海想想自己饿着肚子等人吃完，自己再有机会吃，确实不太好。
    “那行，办十五桌，两轮吃完也好。”张明海觉得这是大儿媳可能就想办这个数量的酒席，于是提了出来。
    “那行，就按公爹提的十五桌，到时候多准备食材，弟妹的娘家离这里不远，估计她的族人会有人来。”
    张明海不得不说大儿媳妇想得比自己周到多了，自己只想到给族人吃上一顿。
    “听你这么说，小三的满月酒肯定很热闹了。”王秀莲看酒席的事商量完了提了酒席的情况。
    “娘，热闹是无所谓，就怕弟妹娘家那边有人来捣乱。”方盈想到以前下聘时候的风波，怕有人眼红李玉荣现在过得好，来说三道四，找人不痛快。
    “找我媳妇的麻烦，我饶不了她，来好好吃喝，我欢迎，上门来找揸，当我们张家没人了吗？”王秀莲恶狠狠说道。
    “祖母，我帮你，打跑来捣乱的人。”张仲元握着小拳头说道。
    “也不一定有这样的人，毕竟来者是客，只有客人不想做客人的时候，咱们才能出手。”
    “娘，读了几年书，我可以骂人不带脏字，千字不重复，这事我来。”方盈刚说完，长乐就接上话。
    “不行，这事只能你祖母来做，你祖母辈分高，是家里的长辈，维护自己儿媳没人说什么，你一个姑娘家家的，要是凶悍的名声传出去，你还要不要嫁人了？”
    方盈对长乐的不知轻重有些头疼，现代笑贫不笑娼，古代毕竟不一样，名声很重要，名声不好要走弯路。
    有时不只是弯路，还能害人性命，阻人前程，断人姻缘，方盈不想自己的孩子经历这些，一生平安顺遂最好。
    长乐瘪瘪嘴，想凑个热闹就这么难，好，不得不承认，娘是为自己好，不情不愿应下：“好，我老老实实，不去凑热闹。”
    “你要看热闹可以，但不能凑过去，知道吗？”方盈还是不放心叮嘱。
    “娘，我知道了。我现在不是小孩了。”长乐对娘的不放心有些不满，自己的小孩怎么样，难道她不清楚吗？
    “事情也不一定会发生，只是先提个醒而已，大家也不用太紧张。”
    方盈安慰家人。

 第152章 起小名

    “小三的满月酒席已经定了，那现在该来说说给他起小名事了。二弟，你来说想取什么样的？”
    方盈最先想到的就是孩子的父亲，这个取名的权利应该给他。
    张季宁挠了挠头，半天才说道：“听说取贱名好养活，要不就叫狗蛋。”
    方盈第一个跳出来反对：“不行不行，这也太难听了。”
    “二叔，确实不行，学堂里还有人经常拿狗剩的小名取笑他呢。要是你给弟弟取这样的小名，他以后肯定也会被人嘲笑。”
    张仲元说着自己的想法，毕竟这是自己亲眼所见，感触还蛮深的，当时还庆幸，幸好娘亲没有给自己起乱七八糟的小名。
    张仲华也乖乖巧巧的点头附和，他也不希望自己的弟弟有这么难听的小名。
    “那大家都想想，起什么样的小名好？”方盈看到这么多人否决了张季宁给儿子取的小名，也就放心了。
    “娘亲，叫小树就很好，你说过‘十年树木，百年树人’，这个好听又有意义。”张仲元举手说着自己的想法。
    “现在只是取小名，不用想得那么复杂，不要太难听就行。”
    “娘亲，那你想给小弟弟取什么样的小名？”张仲元不懈追问。
    “叫小舟小船，小石头，小番茄都可以。”
    方盈话声刚落，屋内的七双眼睛都盯她看。
    长乐好奇问道：“娘亲，小番茄是什么东西？”
    “就是和西红柿长得有点像，但是比西红柿大得多，有点甜的蔬菜水果，不像西红柿那样酸。”
    “那咱家怎么不种呢？可以做蔬菜，又可以做水果。”长乐一想到有新的青菜水果吃，就挺高兴的。
    “既然叫番茄，番，肯定就是外邦来的，娘亲在县里没有发现有种子卖，要是有的话，肯定是拿回来种。”
    “这不是给弟弟取小名吗？姐姐怎么把吃的都扯出来了？”张仲元对这个拖后腿的姐姐实在是无奈。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对不知的事不耻下问，有什么错了？”
    长乐对这个时不时戳心的弟弟，有时候实在忍不住想揍他，又怕娘亲伤心，每每握住的拳头，一想到娘亲会伤心就放下了。小时候乖乖巧巧的张仲元，越长大嘴巴越欠，越来越不可爱了，难怪别人说打弟弟要趁早。
    方盈不知道子女之间存在的问题，都是小孩子之间的问题，让他们自己解决才是最好的。
    “没错没错，现在说取小名的问题，你都扯到种番茄上去了。要是写文章，这叫离题万里了。”
    张长乐被弟弟说的满脸通红。
    张仲元认为自己没有错，做事就要专心一致，才能达到事半功倍。
    “好啦好啦，这也能吵起来？我服了你们两个了。仲元对姐姐有什么意见，可以私下里找姐姐说说，而不是在公开人多场合指责姐姐，不尊重长姐。”
    顿了一下下，方盈继续说道：“你要是不改，以后出门跟人往来是要吃苦头的，别人会说你教养不好，快向姐姐道歉。”
    方盈对这个说话越来越犀利的儿子也实在无奈，看来私下有必要找他谈谈，教教他说话的艺术，有时候祸出口出啊。
    咄咄逼人并没有什么好处，要是遇到一个小心眼、阴狠的人，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张仲元不情不愿的给姐姐道了歉。
    方盈一看他的神情应该是认为自己没有做错，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看到张仲元道谦了，方盈转头再问张季宁：“二弟，你认为取哪个名字好？”
    “叫小石头，这个好。石头在农村常见普通，这个就很好。”张季宁说出自己的想法。
    “公爹，娘，你们有什么想说的吗？”方盈问张明海夫妻。
    “没有。”张明海摆手说道：“小名就叫小石头，大名我用生辰八字，让高僧算算取什么好。”
    方盈知道高僧会算命里缺什么，就取什么样的补，虽然她不信命，事在人为。
    但是运气这个东西有时候确实也玄乎，用科学解释不清。
    张季宁长子的小名终于定了下来。
    起名这件事也暴露出来了，张长乐和张仲元面和心不和。
    方盈本想他们小，自己解决问题，看来不行，要是张仲元说话，做事的方式不改的话，这个问题会一直存在。
    方盈不喜欢拍马屁，不做实事的人。
    但是说话好听、又会做事、谦逊的人多数人都会喜欢，不喜欢的，往往只有嫉妒他才干的人。
    起好名字，大家都各自散去了。
    方盈把大儿子叫到自己房间问他：“你知道你今天做错了什么吗？平时在外面你是不是也这样对你姐姐的？”
    “娘，你偏心。我不过说的是事实，哪里有错了？”张仲元始终不认为自己有错。
    “我要是在很多人面前也这样说你，你想想你心里会不会难受？”方盈说完这句话就一直盯着儿子。
    沉默在两人中间蔓延，当方盈以为儿子不会说什么的时候，他开口了。
    “娘，我错了，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就算我和姐姐有意见分歧，应该在私下里和她说道说道，而不是当着其他人的面。”
    “邓先生我教你们谦谦君子这个词？”听到这里，张仲元的头垂得更低。
    “还有祸从口出应该也有提到，谨言慎行，方能避不必要的麻烦。”
    “娘，我会记住你的话。以后三思而后行。”张仲元脸红说道。
    “好，你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行为就行，娘是让你记住，只有亲人才会让着你，要是说的是外人，估计你就会被别人打了。”
    “好，我知道了。”
    方盈招招手让张仲元出去了。
    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方盈这次感受到了。
    看着他们一天天长大，既开心又欣慰，开心他们越来懂事，欣慰终于在这个世界上，真正有血脉相连的子女。
    前世方老爹去了之后，她再也没有亲人，这一世会有人陪她到老。
    子女再争气一点，就会儿孙绕膝。

 第153章 三尺清单

    “大嫂，一大早你叫侄子直接把我从被窝里挖出来，是什么意思？”
    张季远顶着个鸡窝头，冲着正在厨房里忙活的方盈嚷嚷道。
    “这不是要过年了吗？准备去县里采购，得有人赶车看东西呀。”
    方盈一边择菜，一边回张季远的话。
    “县里以前没房子，现在有了，你可以去天天逛，天天买。等买够了，我再和二哥去拉回来不就行了？”
    “你这样一说也不是不行，但是总得有人帮我拿东西上马车啊。”
    方盈不理会张季远的不满，这三弟一到皂坊歇休就在躺在床上日上三杆都不起床，早餐次次缺席。
    “有个东西叫送货上门，你经常去县里，不可能不知道？”张季远眼睛里赤裸裸的鄙视。
    女娘子都喜欢逛街，方盈来到这个没有手机，没有娱乐的世界。除了逛街，真的没有别的地方可去。
    这个世界正经的女子，根本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对男人倒是宽容，可以去逛窑子什么的。
    “好。你实在不愿意去，那我只能带长乐一起去了。”
    方盈叹了口气：“以前谁自己说都听我的。这话说了，还没几年就忘了。”
    张季远脸微红，争辩道：“这能一样吗？你这是去花钱，不是去挣钱。”
    “我算是看明白了。你当初答应的那么干脆，是仅限于去挣钱，其他不管，是这个意思吗？”
    摘完菜，方盈抬头看着张季远，严肃的问道。
    张季远想到去府城那次，自己和二哥，舍命陪嫂子去逛街，真是又当骡子又当马，这活真不是人干的。
    再说了，现在县城都有房子了，根本不用人陪嘛，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逛。
    陪女子逛街就是累，一是心累，明明是差不多一样的东西，偏偏要看几家，最后才买，还不如一开始就买了，看着心累。
    二是脚累，什么柔弱女子？嗯，一说到逛街，腿脚不知道多利索，逛个半天还神采奕奕，多数男子都自叹不如。
    拿着东西陪着逛，男子都觉得脚疼，不只是脚疼，看着花钱如流水也心也疼，还不能说，一说就要吵起来。
    看着方盈这个表情，张季远说道：“大嫂，我去我去，还不行吗？”
    “可以。这回不用你陪我们去逛。我就体验你一下，你说的送货上门。”方盈见张季远服软给个台阶下。
    “都不用我陪着去了，还要我去干嘛？”张季远瞪眼，合着是耍着我玩呢。
    “不是说送货上门嘛，得有人守在家里看门付钱，你就在家里喝喝茶，等着收货付钱就行。”
    一听到能坐在家里喝茶等着，张季远心里的那点不愉消散了。
    “大嫂你早说嘛。只要不用陪你去走路，那完全没问题。我先回房去收拾一下。”张季远的鸡窝头，随着他走动回房，在早上的霞光中一晃一晃的。
    古人重承诺，方盈略一提起，张季远就服软跟着去了。
    方盈洗好菜切好，准备炒菜，吃完早饭再启程去县里。
    家里已经请了一个做饭的大婶，是桃园村里的人，只过来做中饭和晚饭。
    现在早饭都是方盈在做，王秀莲要侍候二儿媳妇坐月子。
    没有办法，两个媳妇都没有了亲娘，只好这个婆婆来做了，做早饭的事就落在方盈的头上。
    一家人吃完早饭，方盈先把碗筷收走，再拿出已经写好的采购清单，展开一看，足有三尺长。
    “娘，我一会要去县里买年货，你让长乐念给你听，看有什么遗漏没买的，你让长乐添补上去，我先去洗碗。”
    说完，方盈把采购清单递给长乐，自己就去厨房洗碗了。
    张季远看长乐拿着三尺长的清单，瞠目结舌，买回来的东西，怕都够开一个铺子了？
    还好，大嫂自己能挣钱，这样花钱法，真的没几个男人养得起。
    张季远就坐在旁边听长乐念清单，然后时不时听到娘说一句，这个买多了，那个买多了。
    清单念完，长乐问王秀莲：“祖母，有缺什么没有买的吗？”
    “没有，买得太多了，过个年而已，这要花费多少银钱啊？”王秀莲有些肉疼。
    “祖母，不只是过年的年货，连小石头满月酒的货也一并置办了的，还有发给长工的年货。”
    长乐看着清单，上面每种货的数量，用途都写得清清楚楚。
    “娘，看这清单，之前十年咱家加起来买的年货，都没有今年一年买得多。”张季远赞同王秀莲的说法。
    “确实没有，这两年日子才好过一点，以前过年能买一两银子的年货已经顶天了。今年要是按这个清单买，估计要花费两三百银子。”
    王秀莲猛摇头，这也太能花钱了。
    等方盈洗好碗过来，看到一家人嗡嗡嗡讨论，都说买的东西太多了。
    王秀莲看到列单子的正主儿来了，连忙说道：“大儿媳妇，这买的东西实在太多了，能不能减点儿？”
    “减不了，我还怕不够呢。”
    “这么多怎么会不够？”王秀莲还是觉得多了。
    “小石头的满月酒正好逢春节，大家都没有什么事做，估计都会来，不预多一点，新年流流，来者是客，要是流水席吃不上，那咱家多失礼。”
    “要是实在不够，到时候去镇上买一点不就行了。”
    “娘，你忘了春节可能别人铺子还没有开张。”
    方盈点了点清单上写的东西：“你看，这些都是干货，都能放的，何况咱家雇了这么多长工，不怕吃不完会浪费。
    瞪了方盈一眼，王秀莲说道：“我不是怕吃不完，我是怕你花费银钱太多。”
    “娘，银钱就是挣来花的，光挣钱不花钱，那有什么意义？挣钱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过更好的日子，快乐地花钱嘛。”
    王秀莲看看两个小孙子：“你就作，你就不怕两个儿子学你，教出两个败家子出来。”
    “不会。”方盈招招手让两个儿子过来，让他们看看清单，并告诉他们哪些是人情世故必须花的，花钱可以，但是必须花在正道上。
    有度的用在吃喝上没有问题，要是用在嫖赌上，那绝对被方盈打断腿。
    “记住娘亲说的话了吗？”
    “记住了。”两个儿子点头如鸡啄米，异口同声回答。
    方盈对两个儿子的回答还算满意，以后要时不时提醒，让他们一辈子记住才行。

 第154章 崩溃的张季远

    长乐给王秀莲念完清单，王秀莲觉得已经很齐全，没有什么需要再添补的了。
    “娘，既然你对清单没有什么意见，我就按清单采买了。”
    王秀莲心里无奈：我哪里没有意见，明明说太多，你就是不听，我讲一句，你能讲十句堵我。
    方盈见婆婆不出声说话，转过头去看张季远：“三弟，你去套马车，咱们马上启程去县城，明日一早再回来。”
    方盈看到两个儿子吃完早饭，还不去学堂，马上就催：“你们两个还不去上学？”
    张仲元看到姐姐要跟娘去县城，没有去上学，于是问道：“娘，那姐姐呢？”
    “你姐姐今日请假，昨日我跟邓夫子说过了，你们快去学堂，再磨叽要迟到了。”
    看到两个儿子背上书包出门了，方盈去催张季远去赶马车出来。
    待方盈和长乐上马车坐好，张季远一挥马鞭，马撒开蹄子向县城方向而去。
    到了县城，方盈看了日照，大概辰时六刻左右。
    虽然冬日天亮的迟一些，但是多数铺子已经开门了。
    方盈和长乐把院子和仓库打扫了一遍，这要过年了还是要扫干净的，何况等一会还要放年货呢。
    一个时辰后，方盈和长乐把房间打扫完，看到张季远已经烧开水泡好茶。
    方盈走过去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虽然还有一些烫，还是咕咚咕咚喝了半杯才放下杯子。
    “呼，总算活过来了，长乐你也进来喝一杯茶，你三叔泡好茶了。”方盈在屋里喊还在院子里扫地的长乐。
    “娘，我收拾完最后这一点点就去。”听到娘叫自己，长乐马上应道。
    长乐进到屋里，左右看看，没有看到方盈，只有三叔张季远一个人。
    “三叔，我娘去哪了？”长乐坐下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回她房间了，你在院子里扫地，没看到她路过吗？”
    “没有看到，我刚刚去院外倒垃圾了。”
    长乐刚喝了两口茶，就看到娘亲拎着一个包袱回来了。
    方盈把包袱搁在桌角，对正喝茶的张季远说道：“三弟，这是五百两银子，稍后我和长乐去逛街，有人送货上门，你让人把东西搬到库房，再给尾款。”
    “好，我按你说的做。”张季远想着坐在家里喝喝茶，不用去做搬运工，心里就很美。
    “我和长乐就不回来吃中饭了，我让人打包也给你送一份，你也不用自己做。”
    “行，我听大嫂的。”张季远觉得大嫂安排得妥帖，全盘接受。
    方盈拉起长乐的手准备出门，长乐转头问她：“娘亲，刚刚打扫了，身上有点灰，不换一身再出门吗？”
    “不换，马路上车来车往，灰更多，换了也是白搭。”方盈牵着长乐的手，边说边往外走。
    屋里只剩下张季远一个人在喝茶，时不时哼两句跑调的小曲，这才是人过的日子。
    冬日茶喝多了又不出汗，跑茅房就有点频繁。
    方盈和长乐出门不到半个时辰，张季远就去了两次，要是让人看到，还以为他窜稀了。
    等他第三次从茅房出来，听到有人在敲大门。
    张季远连忙去打开门，看到陆掌柜正站在门口，后面还跟着几个小厮牵着马车。
    看到是熟人，张季远忙打招呼：“陆掌柜是来送货的吗？”
    陆掌柜呵呵笑道：“是啊。这三马车都是方娘子订的货，要搬到哪里放？”
    “请随我来。”张季远在前面领路，到库房门口停下，打开门往里一指。
    “搬进去放在木架上，码放好就行。”
    当初，方盈怕粮食直接放在地上会受潮，按现代搬运那样，做了不少卡板摆在地上。
    陆掌柜一声令下，小厮有条不紊的向仓房里搬东西。
    陆掌柜拿单子数往里面搬的东西，张季远则在陆掌柜旁边看着。
    三辆马车上的东西都卸完，陆掌柜吩咐小厮赶两辆马车先回去，留一辆马车给他代步就行。
    等小厮全部走了，张季远领陆掌柜往厅堂里走：“陆掌柜，你喝茶稍等片刻，我算完数给你结账。”
    其实单据并不复杂，这样式还是当初方盈送香皂的时候，陆家看到了学去的。
    抬头是送货商行名称，内容就货物名称，单价，数量，总价，以及收货人签名和日期。
    识字的人一看就明白，现在青州县的县城都流行用这种单子，是从陆家传出来的。
    陆家的账房，由此还琢磨出接近现代的单式记账法。
    要是方盈看到，肯定会赞一声，这古代人其实挺聪明的，只要给他们一个思路，就会得到意想不到的结果。
    古代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分散掉他们的精力，他们就会用心琢磨着把事情做好。
    到了厅堂双双坐下，陆掌柜笑道：“喝茶就不必了，这临近过年，铺子里有点忙。”
    张季远从陆掌柜手里接过单子说道：“那好，我马上算好给你结账，就不耽误你时间了。”
    结好账，张季远送陆掌柜到门口。
    陆掌柜看着张宅牌匾有点感慨，三年前偷偷到陆家铺子买皂团寻合作，第一次不过得八十多两银子。
    现在已经能在县城买得起房子，县城周边买得起田地，已经发达了。
    当然陆家也受益匪浅，连他的工钱都涨了一倍，下人们的工钱也涨了。
    陆掌柜前脚刚走，张季远刚回屋倒好茶，还来不及喝一口，又听到有人敲院门的声音，连忙去开门，又一轮的收货，结账。
    一轮又一轮的收货结账，直到日头西斜，看着大小两个仓房装得满满当当，张季远的心快要崩溃了。
    再次回到厅堂，看着只扒了两口已经冷掉的饭食，欲哭无泪。
    什么悠闲的坐在那里喝喝茶，坐等收货，见鬼去，饭都来不及吃一口是真的。
    张季远算是看明白了，只要跟着大嫂做事，就不能按正常人的想法去。
    看到方盈和长乐大包小包的拎东西回来，这是金银首饰，贵重物品得自己拿着。
    看到大嫂的一瞬间，张季远第一句话就是：“大嫂，你诓我。”
    进了屋里,看到还来不及吃已经冷掉的饭食，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能装傻呵呵呵了。

 第155章 送礼的单子

    午饭都吃不上几口的张季远，在方盈亲自下厨，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饭后，又毫无怨言了。
    吃完晚饭，趁着天还没黑，方盈把准备送年礼的物品先理出来，放到一边。
    洗漱完毕，上床睡觉之前，方盈挑灯拟了一份送礼的名单。
    送陆家和元满庄长工的年礼，方盈不打算搬回桃园村，省得来回拿麻烦。
    明天一早分出来，剩下的搬回桃园村，还有三天才放年假，放假之前分发给长工就行。
    写好了送礼名单，方盈才吹灯上床沉沉睡去。
    虽然平时也有锻炼，但是逛一天的街也挺累的。
    第二天一早起床，方盈并没有做早饭。
    张季远起床后看到冷锅冷灶，跑去问方盈：“大嫂，今日不吃早饭了吗？”
    “你忘了，这是县城，你有空去买粥和包子回来当早饭就行。”
    张季远挠挠头：“我忘了，这不是在村子里。”
    说完，张季远出门去买早饭了。
    方盈自己则一头扎进库房，整理送礼的礼品出来，带回桃园村的放一边，留在这里的放另一边。
    整理好回房，拿两张纸出来，写上字压在礼品堆的显眼处。
    只赶一辆马车出来，一车运不完，写上字是方便来运的人清楚要运走哪些。
    方盈不打算再来，所以才要分得那么清楚。
    张季远买好早饭回来，三个人一起吃早饭。
    “大嫂，什么时候回桃园村？”张季远吞下一口粥再问方盈。
    方盈三两下喝完一碗粥，放下碗：“吃完早饭，装一些年礼上车就回去。”
    “这么多，一车拉不完啊。”
    “办满月酒的不急用，先不用拉回去，县城这边的要送的礼也不用拉回去，今天先拉一车回去，剩下的你和公爹二弟，一人赶一辆马车，再来拉一趟就差不多了。”
    吃完早饭，张季远去装车，只留下方盈和长乐放脚的地方，把整个马车装得满满当当。
    “大嫂，装好车了，现在可以回去了。”装好车，张季远去催方盈和长乐。
    “好，我马上来。”方盈和长乐在房里把贵重物品收好，装到背包里，一人背着一个背包出来。
    背包是方盈特地叫帮她们家做衣服的大婶做的，还别说，还真挺好看。
    “还背个背包，能挤得下吗？”张季远看着，已经装得满满的马车说道。
    “能，这东西不重。放在膝盖上就可以。”
    看方盈把东西护得那么紧，张季远也不说什么了，叫她们上车赶紧回家。
    晚上一家人吃完饭，整整齐齐坐在屋里，又到家庭夜话的时间了。
    方盈最先说话：“公爹，今年咱们种了一百二十亩的拓，元满庄的地不算肥，亩产 拓平均五千斤，出糖率一成多一点，大概产得的红糖五万斤出头，这五万斤糖你找到买主了吗？”
    “还没呢，我正为这事发愁。”张明海恋恋不舍摸着烟斗，在屋里他可不敢抽。
    “那明天你去陆家送年礼，顺便问问他们有没有购买欲望，陆家有不少杂货铺，卖价一百二十文一斤，统一价。”
    “行，但是礼品放在哪里？送多少礼合适。”张明海抬头看着方盈问道。
    方盈拿出送礼名单，张明海看着名单咋舌，这得花多少钱啊。
    方盈把公爹肉疼的表情看在眼里：“公爹，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虽然我也不造赞成送礼，收买人心什么的，但毕竟咱们这里是礼仪之邦，空手上门很失礼。”
    “我当然知道，但是这上面写着，要给村里族人每户送五斤糖是怎么回事？”
    “公爹，你也知道糖在外面卖两百文一斤，族人本就不富，舍得买糖过个甜年的人不多，咱们说明只送两年，往后大家都买得起糖就不送了，明年赊拓种给他们种，都不用咱们多说什么，族人都会抢着去做。”
    “行，就按你说的做，那礼都是我去送吗？”张明海不确定，这么长的名单都是自己一个人去送。
    “村里族人和美源村里长都是你去送，顺便说明赊拓种的事，族人一户两亩种，美源村那里一户一亩。”
    “好，那都我来送。”
    “公爹，我让你送礼主要是你对种拓熟悉，产量和种法都会，要是让两个小叔去，别人问了怕他们答不上来。”
    “我明白的，你不用解释。”以前种地只是饿不死的状态，现在还能发财，这是张明海万万没有想到的。
    美源村种拓榨出来的糖，方盈让他留下一千斤，剩下的他全卖了，拿到一千一百六十两的银子时候有些震撼。
    现在要卖掉五万斤，一想到将要有六千两进账，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他现在理解了大儿媳说的种粮食不能发财，要种经济作物才能发财这句话了。
    大儿媳妇说过，自家种出来的粮食要先卖给陆家，陆家自己贴钱给士兵送粮。
    国库虽然出了大部分粮草，但训练本就耗体力，油水少，饿得快，胃口大，士兵还是吃不饱。
    陆家代代为将，见不得手下士兵半死不活，所以贴粮。
    大儿媳妇其实可以用自家地种更多拓少种点粮食，但是却把拓种赊给了别人，自己多种粮，这都是为了大义。
    她说过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天下她做不到，按她的计划实施下去，顾着一方百姓还是可以的。
    陆家为了方便自己，估计以后青州县的县令都是他们一方的人，这对方盈的计划是有益的。
    方盈带领一方富裕了，政绩好了，得益的是陆家的友人。
    据说明年到期的县令，还自请留任多三年，后面三年将是见证桃花镇的变化。
    在张明海楞神的当儿，方盈说了明天她去田娄村给开荒的人结账，开荒的事先停下来，过完年再做。
    方盈看张明海神情有异，连忙问道：“公爹，你没事。”
    张明海听到大儿媳妇叫他，醒神过来连忙说道：“没事，我只是高兴。”
    “没事就好，要过年了，家人都要注意身体，身体康健，才能过个好年。”
    “娘亲，我们知道了，你说过的，身体是做任何事情的本钱。”张仲元插了一嘴。
    经张仲元这么一岔，大家纷纷讲各自的事情。

 第156章 放年假

    长工自古以来是没有年假的，方盈硬生生打破了这个规定。
    这让桃花镇雇了长工的老爷们，苦不堪言，恨不得上门讨伐方盈一番。
    本来过年过节的时候就忙，这让长工放假，活谁来干？难道让他们这些主子自己动手不成？
    当然他们也可以买奴来做事，但奴的数量官府有规定，不是有钱就行的。
    有的家族庞大，一大家子人要伺候，但能买人的数量有限，这才不得不雇长工。
    方盈搞放年假这一出，前两年还没怎么显眼，随着时间推移，才越发明显。
    现在签约的长工到期了，没有人续签，没有假期，个个都不愿意干了。
    方盈雇佣的长工年年涨工钱，这在桃花镇，可以说是这是公开的秘密。
    桃花镇上平时做散工的人，都希望张家多雇一些长工，他们会第一个跑去报名。
    方盈不知道外面的人对她有看法，反正她只做自己。
    给长工放假，又不违背公序良俗，在她眼里这些都是小事。
    在她眼里认为小事的事情，却引来了大地震，桃花镇不得不改雇长工的条件，要不真的雇不到人。
    “公爹，明天我给二弟三弟放半天假，和你一起去县城把年货拉回来。”
    方盈去田娄村，给开荒的村民结账，到家走进院子，看到张明海正在抽烟，就给他派了个活。
    张明海听到大儿媳说话，抬头看了一眼，用手指弹弹烟杆子，抖掉上面的烟灰。
    这才说道：“行，给他们放假的事就不必了，我自己多跑两趟就好。”
    “公爹，那辛苦你了。”方盈笑着说好话。
    “都是自家的事，哪有辛苦不辛苦的，就是元满庄那边的年礼怎么处理？”张明海等着方盈说下文。
    “元满庄那边的就不用拉回来了，到时候直接从县城那里拿去分发就行，我在仓房货上有留字，货是分开放的。”
    “行，你做事仔细，我放心。”说完，说明海又开始抽自己的烟。
    方盈本想提醒自己的公公，抽烟有害身体健康。
    但是转头一想，自己只是儿媳妇，不是他媳妇，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前两年还要自己下地干活，闲下来的时间不多，张明海抽的烟也少。
    桃园村的十亩田，前两年还是自己种，今年都是出钱让族人帮忙种了。
    人一闲下来时间多了，又不缺钱，烟丝可以随便买，没事做总觉得嘴淡，就时不时抽上烟。
    听娘说，现在公爹夜里偶尔会咳几声。
    方盈自己直接管不了，那就找能管他的人管上一管。
    方盈决定这两天有空，就找娘聊一聊，公爹抽烟的问题。
    这个年代，人的平均寿命本来就不长，要是自己在不注意身体，虽然日子好了，但是也会把自己早早作没了。
    第二天张明海早早出发去县城拉年货，回到桃源村，正赶上吃午饭。
    吃完午饭又去拉了第二趟。
    到吃晚饭的时候方盈问张明海：“公爹，县城里还有多少货没拉回来？”
    “快拉完了，明早再跑一趟就行。”
    “那好，我就定在后天给长工发年货。”
    “那元满庄和美源村的长工，谁来负责分发？”张明海想想可能要自己去做，所以才有此一问。
    “公爹，我只负责发桃园村这边的长工，其他的平时你和他们接触比较多，当然是由你发呀。”
    第二天早上张明海把年货都拉回来了。
    下午，方盈把年货一份份分好，摆放整齐。
    到皂坊要下工的时候，方盈通知雇佣的长工们，明天只上半天工，午后发年货和年终奖，后天正式放年假。
    雇工们听到方盈这样说一片欢呼声，一想到要放假了，大家更加卖力干活。
    想想还有年终奖可拿，心里更加火热。
    第二天上完半天工，雇工们都回家去吃好饭，到工坊就自觉打扫干净。
    忙完这一切，大家才聚在一起唠嗑，等东家来发年货。
    虽然张明海是一家之主，但是工坊的雇工们都知道实际掌舵人是方盈，只叫方盈东家，而张明海只按村族人的亲属关系来称呼。
    方盈一走进工坊，看到打扫得干干净净，心情舒爽。
    雇工们一看到方盈进来，呼啦啦二十多个人一起围了过来。
    “东家，什么时候发年货？”
    “东家，那过年后什么时候开工？”
    “东家，……”
    大家七嘴八舌问出心中想知道的，希望方盈给个答案。
    方盈只觉得有三千只鸭子在耳边呱呱叫，无奈做了个抚额的动作。
    垂下手说道：“安静，安静，问问题一个一个来。”
    听方盈这样说，雇工们安静下来，一个个排队问方盈。
    方盈一一回答了他们的问题。
    问题答得差不多，方盈看到张季宁和张季远各挑两大箩框年礼走进了工坊大门。
    “好了，大家快集合，排队准备领年货了。”
    眼看众人要围过去看年货，方盈连忙喊：
    “排队排队，每人都有。”
    话音刚落，男女自觉排成两列。
    方盈考虑到鱼干腊肉耐存放，方便路途远的长工带回家过年。
    年货有鱼干腊肉红糖各五斤。
    有的雇工拿到年货想马上拿回去给家人看看，方盈连忙阻止：“大家先别走，稍后要发这个月的工钱和年终奖。”
    平时是二十八、九才发工钱，这都没有上满工，竟然发工钱，这是大家万万没有想到的。
    等雇工们拿到一个和平时一样装工钱的纸封，捏了捏，银子和平时发的工钱一样大小，以前纸封只有一个，现在有两个。
    雇工们心照不宣相视而笑，纷纷对方盈说吉祥话。
    方盈摆摆手：“好了，我知道大家都心急回家，给家人看年礼，谨记财不露白，注意安全，年后平平安安回来上工。”
    大家一一保证，会准时平安回来上工，这才离去。
    开玩笑，五两的工钱呢，年节有礼有假，你不来，大把人抢着来。
    雇工们开开心心，拎着十多斤重的年礼回家，这样的负重前行谁都欢喜。
    终于放年假啦！

 第157章 教女儿做家务

    这是方盈来到这个世界三年多，过的第四个新年。
    家里从两餐稀粥一餐干饭，到现在顿顿吃干饭。
    从一个月吃两次肉，到现在顿顿吃肉，变化之大，令方盈觉得宛如隔世。
    在方盈来之前，张明海算是条件比较好的人家。
    张明海家住的是砖瓦房，而村里绝大多数是泥砖屋。
    张明海家一个月能吃上两次肉，而村里绝大多数过年过节才舍得割一块肉吃。
    刚来的时候方盈觉得家里很穷苦，一和村里人家对比，才发现自己家还是上乘的农人家。
    这么穷苦还算上乘的，方盈忍不了，才迫切的需要挣钱。
    来的时候已临近秋天，百花大多已凋零，花对农人来说不能当吃不能当喝，当然不会有人种。
    当然，像贺家那样种花来卖给胭脂坊的人是极个别的存在。
    所以，方盈不得不买山地来种花，自备原材料。
    买完地开完荒订完花苗，方盈手中银钱所剩无几。
    过完第一个新年，迫不及待利用野生艾叶和薄荷制皂挣了第一桶金。
    有第一桶金打底，方盈才有钱买次品级的刺玫花和桂花来制皂。
    现在花种了三年，日渐茂盛，香橼果也开始开花结果了。
    由最初的卖皂遇险，到现在的日子过得平平顺顺。
    三年多时间家里发生的大事不多，卖皂遇险，长乐被拐，儿子跳塘，最后都有惊无险的度过了。
    当然了，二弟被退亲也是一件大事，这在古代来说是灭顶之灾。
    还好，最后还是找到了李玉荣这个良人，夫妻和美，现在儿子都生了。
    方盈发完年货，回自己房间，拿出自己写过的计划看看，发一会呆想了很多。
    不知不觉在平凡的生活中做了许多事。
    造水车，造打谷机，造榨糖机，墨家坚定地成了自己的背祸人。
    制皂，卖皂，陆家成了自己可信任的生意合作伙伴，是自己的贵人。
    买地，开荒，种花种果种拓种田，家里人成为自己最坚实的后盾。
    最后买族田，挖水井，办学堂，让自己家在村里开始有话语权。
    方盈的想法是自己先富起来，再带动村里的人富起来。
    自己村富起来了，然后再带整个镇富起来就不难了。
    而要带动别人，当然要有话语权，现在初见成效。
    方盈觉得自己身边最缺乏的就是人才，而这里是农村山旮旯，不是京城人才遍地，想雇个人来都困难。
    因为绝大多数人都没有读书，识字，连个契书都看不明白，不得已她只能自己办学堂，去培养人才。
    培养人才需要漫长的时间，不能一蹴而就，这让她有点心焦。
    当然了，想致富先修路，这她也知道，问题是古代的土地是私人的。
    不是你想把路扩大就扩大，想修就修，这触及到别人的利益，没那么好办。
    以自家现在的影响力还不能办这样的事情，所以方盈还是按奈不动。
    等哪天自己大儿子考中秀才，自己才有由头才能办这样的事。
    发完呆方盈才走出房门，还有五天就过年啦，还是进行大扫除。
    出得房门，拿起扫把把院子扫了一遍。
    这活计在李玉荣未生孩子之前是她干的，现在她做月子就落在方盈头上了。
    打扫完院子再去打扫自己和长乐的房间，忙这些日头西斜了，冬日日头就是短。
    做饭的大婶明天也放假不来了，明天做饭也要自己动手啦。
    方盈想着要过年事情有点多，现在做完一件是一件。
    差不多打扫完长乐的房间的时候，长乐就放学回来了。
    看到方盈在打扫，长乐上前说道：“娘，我来帮忙。”
    “这里有灰尘和蜘蛛网，容易脏衣服，我快扫完了，少弄脏一个是一个。”
    “娘，你这不让我干，那不让我干，以后我会成为一个五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人。”
    “你这孩子，身在福中不知福呢。你看你园姐姐冬天还要洗衣裳，手生冻疮。”方盈一边扫窗户的灰一边唠叨。
    “园姐姐在劳动课上干活比我利索，邓夫子都夸赞了，我比所有人都慢。”
    张长乐觉得自己并不比园园姐差，自己就是缺少锻炼。
    任何事情都是熟能生巧，自己做得多了，就不会那么慢了。
    “好，明天做饭的大婶放假了，你就从跟我学做饭开始，以后多做点家务。”
    方盈见女儿一心想学东西就不拦她了。
    前几年因为营养不良，人都没有灶台高，怕她搭凳子做饭栽到锅里，就一直没有教她。
    这两年才开始抽条，长高了一点，也快要十岁，该教她做饭了。
    虽然开始教他们野外生存技能，在家里做饭做菜这样的，还没有教。
    方盈没有想过要把女儿培养成断文识字，入得厨房，出的厅堂的大家闺秀。
    自家本身就是一户农家，自己对这个朝代大户人家的闺阁女娘并不了解。
    自己对大家闺秀的理解仅限于前世电视剧里说的。
    这个朝代不在自己写的历史书上，可能也会有出入。
    所以方盈不会贸贸然去教不理解的东西，学得四不象那才是笑话。
    但生活技能确实是需要学，至少学会做饭菜，放到哪里都不会饿死，挺好的。
    “过年这段时间你就跟我学做饭，跟着我去待人接物，到时你不要说太辛苦了。”
    方盈看长乐听到能学做饭就兴奋的样子，先给她泼一盆冷水。
    “娘，不会，早晨锻炼这么辛苦，我都能熬下来了，这做饭我肯定能行。”
    “好，这是你自己说的，可不能中途做逃兵。”
    打扫完毕，方盈认真看着长乐对她说。
    “怎么会？一个农家女不会做饭，别人才会笑话我。”长乐自嘲道。
    “谁敢笑话我女，看不揍她。”
    “娘，你女儿要是没本事，为了让别人闭上嘴，这样做不合适？”
    “哈哈哈，开玩笑，你娘可没有这么暴力，我不打人的。”说完方盈拿着扫把抹布走出门。
    长乐对方盈的后背说：“好，娘不打人，我记住了。”
    长乐可还记得小弟弟跳水塘时，娘打过弟弟的。

 第158章 年夜饭

    长乐起床，长乐起床啦！”
    天刚蒙蒙亮，方盈就去长乐的门口催她起床。
    “娘，大清早的叫我做甚？学堂好不容易才放假，我想睡个懒觉都不行。”
    长乐半闭着眼，掇着木屐，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出来开门。
    “你忘了，昨天你说要学做家务活的，起床是第一步。”
    长乐哈欠连连：“娘，我现在说不学了，行吗？”
    “昨天你答应说不做逃兵的，睡一觉你就忘了？”方盈可不会惯着她。
    “没忘记，不过我没想到要早起呀。”
    “做早饭不早起，难道你想早饭中饭一起做吗？”
    瞪了长乐一眼，方盈真是恨铁不成钢。
    “行了，用跟我闲扯的功夫拾掇拾掇一下自己，估计现在都弄好了，别再费话了，梳好头就来厨房，我先过去。”
    方盈说完都不给长乐辩解的机会，转身就去了厨房。
    小时候多乖巧听话，叫做什么就做什么。
    现在倒好，大了有自己的主见，叫她们做点事，还要解释十句。
    方盈莫名感到心累，有时候话讲多了，他们又不听，心里无名火起，真想打小孩。
    “我收拾好马上过去。”长乐关上门，马上梳头换衣服。
    须臾，长乐便到了厨房里：“娘，我现在要做什么？”
    “锅里有温水，你先去刷牙洗脸，再过来帮忙。”方盈往灶里添了一两根柴。
    长乐听话，出去刷牙洗脸了。
    方盈走出厨房，看到长乐对她说：“娘去后院捉只鸡，洗完脸你去看灶房的火，不要让火灭了。”
    “嗯。我知道了。”长乐洗好脸，挂好布巾，转身再次进了厨房。
    不到半刻钟，方盈捉到鸡，回到厨房门口喊：“长乐，拿菜刀出来，还要一个碗，装一点点清水，放一点盐进去，一起拿出来。”
    “好，我知道了。”方盈在门口听到长乐的回话声。
    长乐知道娘要杀鸡，左右手，一手拿菜刀，一手端碗走出厨房。
    “碗和菜刀放这，过来帮忙抓鸡脚和翅膀。”
    等长乐过来帮忙抓好鸡脚和翅膀，方盈利索地给放了血。
    把放干血鸡放在地上，鸡扑腾两下就不动了。
    方盈从鸡身上拔了两撮毛，抹掉菜刀上的血迹，端着装鸡血的碗进了厨房，刀则留在院子里。
    半刻钟左右，方盈提着小半桶刚烧开的热水出来，倒在一个常用来烫鸡的木盆。
    家里三不五时杀鸡，这个就成专用盆了。
    方盈提着鸡过去烫，翻个面再烫烫，试着拔一根翅膀的毛试试，能轻松拔出来，就把鸡提出来放到的簸箕上开始拔毛。
    快速拔掉一半毛，叫站在旁边看的长乐上手试试，并讲了快速拔毛的要点。
    要顺着毛长的肌理来，不是一根根拔，而是抹过去。
    “娘，没想到拔个鸡毛还有诸多讲究。”
    方盈看拔毛正拔得起劲的长乐回道：“那是，熟能生巧。”
    能不巧吗？近两年祖母养的鸡差不多都给你嚯嚯完了，估计祖母一辈子杀的鸡都没有娘两年杀的多，长乐心里暗自腹诽。
    但不得不承认，娘做关于鸡的各种菜确实香啊！
    “娘，也就我胆大，胆小的怕是都不敢看杀鸡？何况哪家有这么多鸡杀？”
    长乐一边拔毛一边碎碎念。
    “至少在咱家是基本功来的，何况，不管哪家，农村过年过节哪家不自己杀鸡来的呀？”
    “好啦，娘，我认真学就是。”
    “行，这还差不多，稍后教你开膛破肚。”方盈背着女儿翻了个白眼。
    如此往复过了几日，长乐对杀鸡已经得心应手，也到了年三十。
    弟妹李玉荣坐月子，娘帮忙带孩子洗尿布。
    家里两个女眷，方盈和长乐劏鸡杀鸭，做年夜饭忙到飞起。
    张季远看不过眼，想进厨房去帮忙，方盈把他赶了出去。
    美其名曰，家里的对联都没有贴好，让他和两个去贴对联。
    以前嘛，家境不好，杀一只鸡，买一块猪过年算是顶顶好的了，那时过年真的没多少活干。
    现在要杀鸡鸭鹅鱼，鸡鸭鹅整只煮熟，祭拜完祖宗，和猪肉一起做成各种菜式，工作量真的和以前不能比。
    张家三房目前就十个人，包括在坐月子的李玉荣和刚出生不久的奶娃。
    坐在饭桌上吃年夜饭的有八个，在上桌之前，方盈已经给李玉荣备了饭菜送到她房里了。
    方盈看到人齐了，对明海说道：“公爹，吃饭之前，你要不要说两句？”
    张明海看着满满一桌的肉菜，感慨良多：“我做梦都没有想到，能过上这样的好日子，二儿三儿，这一切都是你大嫂带来的，你们要铭记在心。”
    张季宁没有说话，只是点头。
    张季远边点头边说：“爹，我记住了，现在能开吃了吗？”
    看着香橼鸭他差点流口水了，大嫂只做过一次，他到现在念念不忘那个菜的味道。
    随着张明海先动筷子，其他人都往自己最心仪的肉菜伸筷子。
    这个白切鸡好吃，那个香橼鸭也好吃，那个烧鹅也好吃，扣肉更是不错，清蒸鱼看着也好吃，不过有刺，先放放再吃。
    等把所有的肉都尝了一遍，张季远才开口说道：“这才是人过的日子啊！五年前只有鸡肉和猪肉，那都不算过年。”
    张明海瞪了儿子一眼：“连肉都堵不住你的嘴。”
    张季远抗议：“现在连真话都不能说了吗？”
    方盈出来打圆场：“能能能，这大好的日子吃肉吃肉。”
    “这年夜饭虽然丰盛，但是做起来是很辛苦，三叔，你什么时候娶个小婶婶回来？那样我和娘就有帮手了。”
    长乐刚说完，方盈就接话：“对呀，之前你说十八岁就去相亲，翻过年就到了。”
    王秀莲也点点头：“我看可以，然后在年底成亲，咱家多添一口人挺好的。”
    “今年在年初一就催婚，现在年底年三十又催，真是首尾呼应，能不能愉快的让人过个年？”
    在座位上的三位女性异口同声说道：“不能。”
    年夜饭虽然有点小插曲，但最后都开心的度过了。

 第159章 拜年了

    爆竹声中旧岁除，新的一年又开始了。
    年初一，孩子们都起了个大早，到处向长辈们拜年，兜红包。
    这是所有孩童最快乐的童年记忆，所以小时候都盼望过年。
    随着日渐长大，成年，慢慢的怕过年了。
    怕自己一年无所成，怕自己变老。
    特别是到了二十五岁，就觉得时间过得很快，希望时间过得慢一点，再慢一点。
    古代因为贫穷，医疗和营养都跟不上，能活过六十算长寿了，七十已是古来稀。
    虽然说三十而立，但在古代，确实是开始步入老年人的行列。
    绝大多数人在四十岁之前，就升级做了祖父祖母。
    之所以早早成亲，生子，跟他们的寿命有关。
    要是像现代那样，三十岁才成亲，估计都看不到自己孩子成年。
    方盈不赞成自己孩子十五、六岁成亲，但也不能像现代那样三十岁才成亲。
    十八九岁成亲，二十岁生孩子合适，一个时代应该适应一个时代。
    毕竟现代二十四、五在读研、读博的人比比皆是，让他们成亲，拿什么养家呀？
    方盈坐在梳妆台前梳头，铜镜就算再清晰，和玻璃镜还是有差别的，又老了一岁，看不清自己有没有生了白发。
    “娘，你起床了吗？”门口传来长乐的说话声。
    方盈站了起来：“来了。”然后去拉开房门。
    她的三个孩子整整齐齐站在门口：“娘，新年好！身体康健，恭喜发财。”
    “新年好！我儿女也快高长大，学业有成。”方盈笑着给三个孩子递上沉甸甸的红包。
    随着家财渐丰，方盈给自己孩子包的红包越来越大。
    从最初的十个铜板，到现在的十两银子，给二房的孩子包的是一两。
    遇见族里的孩子就发两个铜板，现在村里给孩子发的红包，一般都是两个铜板，方盈也随大流。
    族人给自己的孩子回红包也没有压力。
    方盈跟自己孩子们说过，存在娘亲这里的压岁钱，不会像肉包子打狗那样，有去无回。
    不过要求他们学会记账，要是记错了记少了，那就按错误的数目给。
    你要是记多了，也不会按多的给，会重新跟你算过，按实际数目给。
    这让三个孩子，早早就学会了记账，加减法。
    压岁钱方盈会帮他们存到十五岁，之后他们拿来读书赶考或者学做生意，随他们的意。
    方盈就是这样，让孩子学的东西学以致用，也逼得他们不得不学。
    方盈的三个孩子在村子里开心去串门，到处兜红包。
    方盈是个寡妇，不方便到处去，怕别人说闲话。
    但自己孩子收了别人红包，自己不给别人的孩子回红包，也过意不去。
    初一这天，方盈往村口大榕树下跑了三趟，方便族里的孩子偶遇，拿红包。
    孩子们之间的消息也灵通，知道有个婶婶在大榕树下派红包。
    一整天下来，方盈把红包给族里的孩子派了个遍。
    族人看见方盈的孩子串门，也主动给他们发红包。
    有的家庭虽然只发一个铜板，但是孩子们还是很开心。
    读过书的他们都知道，聚少成多，积沙成塔，并不会嫌弃红包小，很开心的收了一堆红包。
    初一吃过晚饭，孩子们回房拿出一大堆红包，开始拆，算算这一天收到多少红包钱，准备明天交给娘亲。
    年初二，是出嫁女回娘家拜年的日子，自从王秀莲和哥哥关系和好后，年年都回去拜年。
    “娘，今年弟妹在坐月子，还去不去舅舅家拜年？”方盈想着娘可能不会去，才有此一问。
    没想到王秀莲说道：“当然要去了，顺便告诉你舅舅们初六办满月酒。”
    “那谁在家照顾弟妹？”方盈听说张季宁也去。
    “今年咱们就不在舅舅家过夜了，吃完饭赶回来。”
    “好，东西我让三弟装车，我去叫小喜过来陪弟妹。”
    方盈先去交代张季远，然后再出门往小喜家走去。
    家里不能一个人都没有，让未出月子的弟妹独自一个人，方盈不放心。
    小喜手脚麻利，会做饭菜，热个鸡汤，端个热水的难不倒她，最主要她没有地方去拜年。
    家里都安排好了，三辆马车同时启程，一辆马车拉年礼，两辆马车拉人。
    以前能拿得出手的礼不多，今年方盈买的东西多，还有自家的糖，桂花酿等等，装了满满一车，光是红糖就装了一百斤。
    农村都是这样，多数爱攀比。
    看哪个出嫁女过得好不好，就看你带回来的东西多不多。
    其实方盈也没想过要攀比，因为这些东西都是自家产的，不用钱买，所以就觉得没什么。
    就比如红糖，一斤两百文，要是掏钱去外面买就得花二十两银子。
    绝大多数人家，吃穿花用，人情往来，一年都存不到十两银子。
    哪个婆婆舍得给儿媳花二十两银子，买百斤红糖回娘家充面子。
    只有真正过上好日子的人，才这么舍得，侧面也说明了女儿在婆家有地位。
    所以回娘家时礼重不重，还是能看出很多门道。
    方盈真心实意想给，不会去想太多这些问题。
    不是说人比人气死人吗？只要自己做得开心就行，哪管别人怎么想。
    但是往往活得这么通透，心态放得开的人不多。
    方盈给自家现在的定位就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马车一路摇摇晃晃，又见人间仙境，方盈每来一次，就喜欢多一分。
    等马车停车，方盈下了马车，去敲院门：“舅舅，我们来拜年了。”
    须臾，院门被拉开，一个俊秀小少年说道：“表嫂，新年好！我爹娘他们在堂屋，快请进。”
    三辆马车到院里停下，方盈叫二弟三弟搬礼物。
    方盈刚和爹娘带着三个孩子先行一步，两个舅舅看到二弟三弟一趟趟搬礼物，被惊到了。
    一个舅舅五十斤红糖，六坛桂花酿，这些都是金贵的东西。
    “妹妹，你买这么多东西回来，花费也太多了。”
    王秀莲看着自己大哥说道：“大哥，那是我大儿媳准备的，糖和桂花酿都是自家出产的，花得不多，你放心。”
    方盈在一边附和：“就是就是。”
    张明海一家其乐融融在拜年。

 第160章 满月酒

    拜年回来过两日，方盈叫上二弟三弟去县城，把放在仓房的食材拉回桃园村。
    族人看到张明海家马车进进出出，一趟趟拉东西回来都在咋舌，低声嘀咕：“这得花多少银钱。”
    大榕树下有人窃窃私语：“舍得花那么多钱买东西，张明海家这是发了呀。”
    族人甲：“你现在才看出来，你算算他们家雇了多少长工，一个长工一个月工钱最少一两。”
    “我没读过书，不会数数。”族人乙叹气。
    “那跟你说也是白说。”族人甲也跟着叹气，要是方盈看到，就知道是当初有有远见的女人。
    张明海家要给孙子办满月酒，连吃三天流水席，这事在村里引起了轰动。
    连带的回家拜年的外嫁女都知道了，这事都传到了外村。
    这年头想给儿子娶个媳妇，办一场像样的酒席都费劲，何况办满月酒。
    这种事羡慕的人多，恨的人也有，但是不多。
    最恨的就是当初退掉张季宁婚事的人，李玉荣的堂妹李玉雪。
    她先于李玉荣出嫁，后来迟迟没有怀上，在婆家不受待见。
    后来好不容易怀上了，却生了个丫头片子，更不受待见，满月酒什么的根本不存在。
    本以为嫁到镇上，不用面朝黄土，背朝天干农活，可以享福的。
    哪成想夫君的爹娘，是从农村到镇上买的房子，做的豆腐生意。
    农村那里有田地，平时农忙时节还是要回去干农活。
    没想到李玉荣订亲以后就到工坊上工，田里的事要是弟弟妹妹忙不过来，就让村里的人帮忙弄。
    自从他们家有了牛，伺候三亩田轻轻松松了，他们把牛借给别人耕地。
    别人就帮他们插秧割稻谷，以前稻谷手打脱粒，现在他们用牛拉石磙更快。
    听说他们还买了两亩地种拓，用牛拉拓去让姐夫帮忙榨糖，挣了几十两银子。
    这事不知真假，但是他们要建砖瓦房是真的，这是回嫁家拜年的时候听爹娘说的。
    凭什么无父无母的她们过得比自己好，以前他们可都是在自己脚下的，李玉雪的心里嫉妒得发狂。
    她觉得自己不找点事做就会发疯了。
    到初六一大早，张明海一家早起，族人也过来帮搭好台。
    掌勺的人也到位了，第一天的流水席正式开始。
    因为还在春节期间，村里的人都没有外出找工，人齐还挺热闹的。
    张明海表示过不收礼，但来吃席的也不好意思空手来，手上拿两颗菜，几个铜板的人还是多数。
    张明海让识字的族老帮忙记礼单，好以后人情往来心里有个数。
    自己和儿子张季宁帮忙招呼客人：“没什么菜，酒是自己酿的，大家吃好喝好。”
    要是古人知道有凡尔赛这个词，肯定会不约而同说张明海了。
    鸡鸭鹅鱼猪，五种都齐全了，满满十大碗了，还有羊肉汤，一碗青菜，一碗酸菜解腻。
    成年男子那些桌上还有酒，别人办喜酒都没有那么丰盛。
    第一天来的外村客人，只有李玉荣弟弟妹妹和王秀莲的娘家人。
    张季宁院子里的客房够多，都住了下来。
    第二天开始，外村的客人明显增多，连美源村的里长都来了。
    张明海并没有出面去请，估计是自己听到风声来的。
    之前说好要给他们村赊拓种，看来是来还人情的。
    外嫁女拖家带口来的也不少，看到张明海家过得好了，想攀张明海家这颗大树。
    听爹娘说张明海要给他们赊拓种，想来卖个好，明年优先赊给她们。
    方盈确实有此打算，今年赊给村里人，明年赊给外嫁女。
    当然外嫁女还在世，只要能回娘家说一声都会赊一亩，余下的等田娄村的地开好荒自己种一百亩拓，低洼地种田，高地种花果。
    第二天来吃满月酒的人多很多，掌勺的忙得脚不点地。、
    好在之前就预计会忙，找了后备的，这才应付过去了。
    席间李玉荣把儿子抱出来走一圈，娃娃长得玉雪可爱，穿得红彤彤很喜庆。
    李玉荣月子坐得好，万事不用操心，长得圆润些，微胖，看起来很有福相，哪还有两年多前清黑瘦的穷酸样。
    女人嫁人确实是第二次投胎，虽然这次投胎自己选择，但有时候选择未必就是对的。
    选择对了脱胎换骨，选错了生不如死,所以第二次投胎是个技术活。
    当然在古代是父母做主，媒妁之言。
    父母是过来人，他们知道什么样的人，适合自己的孩子。
    当然用孩子的婚事换各种利益的父母除外，这样的父母不说也罢。
    第三天的流水席，没想到李玉雪随着她的父母来了。
    吃完席，她找个借口单独见了李玉荣。
    “堂姐，你现在得意了？本来这一切是该我的，你现在得到了。”李玉雪的眼里嫉妒得要喷出火来。
    李玉荣神情淡淡：“是你自己舍弃了本来唾手可得的幸福，你怪谁？”
    “要是能重来一次，你肯定没有机会。”
    “你确定你不会放弃？你心高气傲，只选当时看到好的，哪会看将来，李玉雪啊李玉雪，就算再来一百次，你仍然会放弃。”李玉荣奚落她。
    李玉雪婚前是父母的掌上明珠，要什么父母尽量满足。
    李玉荣父母双亡，生活困苦，吃不饱穿不暖。
    李玉雪的一次退婚，成就了李玉荣的婚姻，而两人婚后皆如调换了人生。
    虽然来了个意想不到的人，但是李玉荣也不紧张，夫君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最清楚了，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三天的流水席让族人大呼好嘢，真的吃肉从来没有这么过瘾过。
    刚开始第一天的时候，大家还斯文吃菜喝酒，结果平时喝酒少，没两杯就醉了，根本没吃上什么肉。
    第二天学精了，吃肉吃够了再喝酒，哈哈哈，这才是人过的日子。
    三天流水席大家意犹未尽，大家都希望张季远快点找媳妇，那样又有好酒好菜了。
    席间就有人问这个问题，现在还在吃我侄子的满月酒，就惦记上我的喜酒了，张季远很无奈。

 第161章 开工啦

    不用上工的日子过得特别快，小石头的满月酒刚过，又要开始上工了。
    张季远心里有点抗拒，自己好像根本没有休假，整天也忙忙碌碌。
    本来方盈想初九开工的，为了能再歇上一天，延迟到初十。
    到了初十这天，工坊做工的人来得整整齐齐，男女排成两列。
    方盈手上拿着一摞红包，逐个派发：“东家，恭喜发财。”之声不绝于耳。
    派完红包，方盈站在两列队伍之前，看着拿到红包的众人喜气洋洋。
    清了清嗓子，方盈开始讲话：“闲话我就不多说了，新年新气象，往年都是三月底开工，今年因为有香橼果，虽然产量不是很多，现在开工大概做到二月底，忙完放假一个月。”
    一说放长假，下面的人交头接耳嗡嗡嗡，其中一人说道：“东家，咱们不放假也可以的。”
    一个月五两工钱，放一个月假就少一个月工钱，放假在家哪能挣到这个钱啊。
    “我也不想给你们放假，但是没有原料，不得不放，三月底开始回来制薄荷皂和艾叶皂，现在开工。”
    方盈话音刚落，雇工们各个去拿工具搞清洁。
    东家要求每个角角落落都要干干净净才能做事，大家心里门儿清，都不用吩咐都自觉去做。
    见大家都忙起来了，方盈转身离开皂坊，自己的这一摊算是安排明白了。
    村里聪明人确实有大把，可惜都没有读过书。
    好比薄荷，除了来工坊上工的人，村子里现在都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就来问方盈，要是他们种了，她会不会收。
    方盈答应他们会收，但不能占用良田来种，一户只收一亩的量。
    前两年只有里长和吴郎中的女婿以及工坊上工家里人会种，现在家家都种上了一亩，四十几户就有四十几亩。
    现工薄荷不缺原材料了，艾叶倒是没有人种，大家看到方盈花果山上，种了满山就不种了。
    方盈最希望村民种的是刺玫花，最好把村里的角角落落都种上，搞不好能当成产业链。
    除了能供上自己的皂坊外，精油提供给陆家，在京城开个高端会所沙龙。
    会所沙龙除了喝茶聊天，还可以按摩，除去能挣钱外，还可以收集消息。
    当然这种地方只有后宅的夫人能去，毕竟古代正经夫人能去消遣的地方不多。
    计划书方盈锁在柜子里呢，时机不合适没有拿出来。
    一是考虑到原材料不足，精油供不上；二是希望自己能研发出护肤品，香水一起供上。
    当然这部分产品只供来消费的夫人，来消费送套装，非卖品。
    这样才能显出其独特性来，毕竟夫人的优越感，不是烂大街用钱就能买的。
    能开得起这样的会所，必须有权有势，镇得住场子，这点陆家足够，毕竟兵部尚书家的家眷谁会不给面子。
    陆家历朝历代，没有送女子入宫为妃，只保护这个国家安宁，不参与皇权更迭。
    这就能够理解，为什么换了这么多皇帝，兵权还在陆家的。
    皇家还有一条铁的律令，只要和陆家扯上关系，就丧失继承皇位的资格。
    没有兵，就算要夺皇位，也不会发生大的流血事件。
    这也是大陈国能存在几百年的原因，不内乱，对外敌就有底气。
    方盈刚来时，以为是新皇刚抢来皇位，后来从陆家那里陆续了解到，皇位上换人，江山还是陈家的江山。
    这就能够理解，前几年赋税这么重，也没有引起民乱。
    当兵的都是农家子弟多，不交粮税，在边境打仗的孩子就吃不上饭。
    国破则家亡，历史上城破，被敌军屠城的比比皆是，不要指望别人会对你仁慈。
    所以他们勒紧裤带，自己少吃一点，半饿着肚子也要交上粮税。
    陈家历代皇帝，只要不是打仗时期，收的粮税也不会过于沉重，让人农活不下去。
    当然遇到天灾，那也是没办法的事，虽然有粮调剂仓抑粮价。
    但是农人手上根本就没几个钱，让他们长期买粮，他们可负担不起。
    农人的愿望其实很朴素，能吃饱穿暖，生病买得起药，生活安宁。
    他们连读书识字都不敢想，愿望是和何其渺小，但多数时候都未能实现。
    方盈不敢放眼整个大陈国，但自己所在一方，希望能实现农人的愿望。
    从工坊出来，方盈去了花果山一趟，然后溜溜达达回到老屋。
    在院子里看到婆婆和弟妹，弟妹手上抱着刚满月没几天的小石头晒太阳。
    方盈走近问王秀莲：“娘，公爹在不在屋里？”
    “他去田娄村了，那边的里长捎话来，说能不能现在就开荒？这还没出春节呢，看他们心急的。”王秀莲直摇头。
    “这也不能怪他们，过个年，兜里估计也没剩几个铜板了，也难怪他们心急想要挣钱。”
    听到张明海不在家，方盈去堂屋拿张矮凳出来，坐在旁边一起聊天，晒太阳。
    不下雪的地方，冬日有太阳的日子，屋外比屋内暖和，都喜欢出来晒太阳。
    王秀莲看着方盈：“工坊那边开工安排得怎么样？”
    “有娘这个定海神针在，一切都顺顺利利，妥妥当当。”
    “你可别给我戴高帽，我可没那个本事，都是你自己揽来的摊子。”王秀莲嗔笑。
    “要是没有娘和爹的支持，你看看村里哪家的媳妇，能出来折腾这个，折腾那个，那就不会有这个摊子了。”方盈还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当初都奔着想过好日子的念头去的，让你试试也无妨，没想到真让我们跟着享福了。”
    “娘，你这愿望也太小了，有一天我会带上你和公爹，去京城看看，回来跟村里的大婶小媳妇们显摆显摆。”
    “我和你爹都是老头老太，坐一路马车，怕到京城，骨头已经散架了。”
    方盈把凳子搬得更近王秀莲，挨着她，一边手抱着她胳膊：“那不会，咱们一路吃喝玩乐慢慢去，不着急。”
    “你想得美咯，看你爹，现在都忙活去了，还想慢慢去，想多了你。”
    “以后这些都交给二弟三弟管，爹不就有时间了。”
    “好，就等着你来安排了。”婆媳两个说说笑笑。
    李玉荣抱着孩子在旁边看着，不插话，生活富足，岁月静好，能过上这样的日子她以前想都不敢想。

 第162章 每户一契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元宵节就过去了，春节结束。
    美源村和元满庄的长工，已经陆续回来上工。
    张明海已经开始去安排长工，天气再暖和一点就开始春耕。
    方盈看张明海忙进忙出，自己心里也着急了。
    赊拓种的事还没有开始安排呢，还要教村民怎么种，自己一个人做不来。
    不是方盈没有这个能力去做，而是这个王朝是男权社会。
    公开露面面对众多男人讲课，方盈其实不怯场。
    但是想到自己儿子以后要科考，为了留下个好名声，方盈不能做出格的事。
    不想让自己儿子让人说三道四，在人前抬不起头来。
    一家人整整齐齐吃过晚饭，连李玉荣这个刚出月子的也在一起吃饭。
    让方盈感到欣慰的是，在这个家里没有女人不能上桌吃饭的规矩。
    只要家里没有来客人，家里男男女女整整齐齐一起吃饭。
    家里也没有食不言的规矩，但是必须要把食物吞下去，不含着食物才能说话。
    家里形成一个习惯，就是吃完饭后才商量大事。
    不能让说的事情影响食欲，吃饱饭心情放松，事情都好商量。
    方盈收拾好饭桌，现在洗碗是帮忙做饭的大婶做的。
    中饭和晚饭都管着，当然了，也管了大婶的饭食。
    方盈花了二两银子雇人，但是让她对外说工钱只有一两，少让别人眼红。
    这大婶刚来之前清清瘦瘦，因为伙食好，才过两个月，肉眼可见地长了肉。
    因为长了肉，脸上的皱纹看着像少了，看起来都年轻了。
    有时候是南风天，比较热，方盈就让她把吃剩的肉带回家去。
    大婶也不嫌弃，拿回去重新热过，再给家里人吃。
    肉在这个年代，农家人谁会嫌弃，只有嫌弃吃不到肉的。
    大婶也是个寡妇，一个人拉扯三个子女，大儿子十岁的时候，夫君离世。
    家里有两个嫂嫂，眼看一家四口，只有弟妹一个劳力，跟公婆闹着要把三房分出去单过。
    年迈的父母眼看要靠大儿养老，不得不把她们分出去。
    分得三亩薄田，三亩旱地，两间泥砖屋，五年来艰难的维持生计。
    眼看着儿子日渐长大，家里没钱没房，怎么娶媳妇，她日日焦虑。
    当方盈找到她，说给她二两工钱，让她帮忙做饭时，她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但方盈有个要求，要手脚干净，不能做偷盗的事，在家里看到的和听到的，都不能透露出去。
    要是偷盗她会报官，至于会产生什么后果方盈不管。
    方盈包她中饭晚饭，如果她不在张明海家吃，可以带回家去，当然了，带的量不能超过一个人的食量。
    大婶晚饭一般是带回家的，因为有肉，可以拿回去分给孩子们吃。
    方盈让她把吃剩的肉也带回去，可以说大婶很感激方盈。
    方盈买肉都是定量买的，剩得多的时候一碗，少的时候只有半碗，也不会太多，但是大婶感恩戴德。
    自从她来做帮工，除了工钱高，家里孩子每天都能吃上一口肉，所以她很珍惜这份工。
    大婶洗好碗，从厨房出来，正要带饭菜回家，听到东家商量赊拓种。
    一只脚刚迈出院子，旋即又倒了回来，走到堂屋门口，敲敲门。
    不管门是不是开着，进门前要敲门，这是方盈要求的。
    屋里商量事情的人齐齐刷刷看向门口。
    方盈看到十七婶站在门口，神情有些不自在：“十七婶，你找我有事吗？”
    十七婶嗫嗫说道：“刚刚我听到东家说赊拓种，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偷听的，就想问问能不能赊一点拓种给我家？”
    “十七婶你放心，咱村我计划一户赊两亩拓种，就是你家也没有壮劳力，能种能打理吗？”
    “我大儿今年十五岁了，算得上半个壮劳力了。”
    “那没有问题，明天我公爹会找里长，让他敲锣说这件事，你先不要说出去。”
    “我会保密的，明天我也让两个儿子去听听。”见方盈答应，十七婶的脸上有了笑模样。
    “好，你先回家去，明天会有确切消息的。”方盈见十七婶手上提着食盒，催她早点回家。
    “好，那我回去了。”十七婶提着食盒转身走了。
    “公爹，尽量商量出来个章程，到时候让里长一并讲了。”经过十七婶这么一打岔，方盈心里有了紧迫感。
    张明海看了大儿媳一眼：“之前你不是说过按契约来办就行，你心里应该有成算才是。”
    方盈想不起来当时具体说什么了，大概是一时提起没有往心里去。
    方盈确实心里有成算，不过如果按户算，有的没有分家，会不会吵起来就不知道了。
    “我的想法是按户来赊，但是有的家庭没分家，人口多会不会吵起来？”
    方盈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让张明海斟酌一下看有没有更好的方案。
    “那咱们管不了，告诉他们今年种两亩，明年他们自己就有四亩拓种，后年有八亩，这样一说还有什么好吵的？”
    “行，公爹到时候你说清楚，我再加上一条，如果拓种多了，他们没有那么多地来种，咱们也回收，咱们赊给别的地方。”
    “行，我就按你说的来做，但是你也要快点备好契书，他们会不会为了拓种，临时来个分家也说不定。”
    “公爹，族人有你说的那么势利吗？”方盈显然不信，看他们都挺纯朴的。
    “利益动人心，再加上平时有的家里小吵小闹，指不定就趁这次分家了。”
    方盈想了想：“要是有人分家，咱一百亩拓种确实不够分。”
    “所以就要趁早让他们签契，签完后他们回家有什么想法，咱们管不了。”
    老人成精，方盈不得不承认，张明海的想法是对的。
    但是要抄四十几份契，一个晚上除非自己不睡了。
    想想村里会写字的只有里长和族长，但是他们是老人家了，不好麻烦他们。
    方盈想想还有学堂的邓夫子可以帮忙，也不管天要擦黑了，拿着契书，匆匆跟家里人说有事出去一趟就走了。
    等方盈赶到学堂，见到邓夫子和亲娘刚吃完晚饭。
    方盈把契书拿出来，请邓夫子帮忙抄二十份。
    邓夫子迟疑了一下说道：“你让我帮忙抄契书，我看到契书的内容，这好吗？”
    “事无不可对人言，没有什么不好的，要是不能看，我也不会让你帮忙。”
    听到方盈这样说，邓夫子放心应下抄契书一事，承诺方盈明日一早可以过来拿。
    方盈看事情办好，开心回家了，还有二十几份要自己抄呢。
    家里二弟三弟也会写字，但是和鸡扒泥找虫吃的脚印差不多，实在无法看。

 第163章 分拓种

    方盈从村里的学堂回到院子，看到张明海在抽烟。
    “抽烟有害健康。”这话到嘴边又生生的忍住了，变成了：“公爹，你早点去歇歇。”
    张明海见方盈回来：“我等你回来，是想和
    你说说，大晚上的，我不好去找里长，明日一早再去。”
    “行，这事你自己拿主意，明日一早，契书我也准备好。”
    说完，方盈去厨房打了盆热水，端回房擦个澡洗完脚再抄契书。
    今年必须再起新屋了。
    一来三弟今年该说亲了，得有新房子。
    二来冲个澡都不太方便，老房子想改也麻烦，不如直接起新屋。
    自从张仲元带着弟弟住到另一间屋，方盈屋子里很安静。
    那间屋子原来是放粮食的，后来方盈叫人改了。
    起了制皂作坊以后，那边的仓房很大，分成很多间。
    粮食都搬到新仓房去放了，那边方盈用石灰，做了间隔层，做了防潮处理。
    不像原来放在这边，一到回南天就发霉。
    那边的仓库还能防老鼠，主要是方盈怕屋顶有落尘，做了天花板。
    张明海对仓库的效果很满意，一股脑就全部把粮食搬到那边去放了。
    房子空了出来，方盈改了给张仲元住。
    一灯如豆，方盈伏案狂抄契书，累了站起来伸一下腰再继续。
    二十几份契书抄完，已至深夜，方盈这才吹灯歇息。
    古代农村没有娱乐，习惯了早睡早起，虽然昨晚晚睡，生物钟使然，一到那个点方盈便醒了。
    在床上滚了几下，这才起床，早饭还是要做的。
    李玉荣出月子后没有多久，就要求和方盈轮洗做早饭。
    方盈答应，两妯娌又轮流做回早饭。
    因为要带孩子，工坊的制皂那份工，在李玉荣月份大的时候就不做了，方盈就让李玉荣的妹妹李玉芝顶上。
    李建林又恢复天天接送姐姐上工的日子，只是换成了二姐姐。
    除了上工，还能天天看到大姐和外甥，李建林很开心。
    大姐夫家人和善，有时候买罕见好吃的东西，都预了两姐弟一份。
    大姐过得好，两姐弟无比开心，这是任何东西都无法比的。
    大姐夫前年送了一亩拓种给他，他种了之后再把拓卖回给大姐夫家，拓种就自己留着。
    前年一亩，去年自己留种了两亩，两年间只单单种拓这一项，就攒下十多两银子。
    还有时不时用牛车去拉人拉物，别他看年纪小，一个人两年就攒下二十两银子，父母在世时都没有存下过这么多银子。
    家里只有三亩水田，三亩旱地，还有一小块菜地。
    今年他打算把三亩旱地都种上拓，还剩下一亩拓种他打算卖给里长。
    明年等卖完拓他打算买七八亩旱地，家里种十亩拓差不多了，再多他怕自己一个人侍弄不过来。
    至于姐姐去工坊的挣的钱，他一分没动，大姐之前给家里盖了三间青砖瓦房。
    余下的银子留给他，他一分没要，在大姐出嫁时，他拿来全部给大姐压箱底了。
    二姐姐现在也往家里拿钱，他打算在二姐姐出嫁的时候，全部压箱底。
    自己今年才十四岁，十七、八岁说亲，自己挣钱娶媳妇养家不是问题。
    他小小年纪就知道，要靠自己才是最靠谱的，亲戚帮讨只能帮一时，帮不了一世，还是要靠自己立起来。
    现在能住上青砖瓦房，不用担心连绵夜雨，茅草屋顶漏雨淋了泥砖会倒塌。
    能吃饱穿暖了，也不用担心没衣穿着凉要买药，这样的日子他已经很满足。
    方盈要是知道弟妹的亲弟这么小就有这等想法，肯定会伸出大拇指给他点个赞。
    吃过早饭，方盈去学堂找邓夫子，拿回了二十份契书。
    临走的时候，给邓夫子的母亲塞了五两银子，给别人帮忙抄书也是要银子的，不能让人白干。
    但是方盈也知道邓夫子不会要，所以才塞给她母亲。
    邓夫子的母亲本来也不收，还是方盈讲了几句话才收下的。
    当时方盈说了：“就当为夫子攒下赶考的路费，应当收下，找人抄书本来也要给钱的，这是他的劳动所得。”
    方盈拿着契书回到家，又回自己房间拿自己抄的那部分，一起递给了张明海。
    “公爹，这是四十八份契书，村里只有四十六户，我多备了两份，万一写坏还有得用。”
    张明海欣然接过，村里现在大部分人会写自己的名字了，以前只能按手印。
    之所以会名字，是家里上学堂的孩子，回去教父母家人的。
    一辈子不能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认识，那真的白活了。
    张明海带着一大叠契书出门去找里长了。
    方盈在家着急等待，其实她想跟去，又怕里长不高兴，只能作罢。
    看着张明海踱步回来，方盈连忙问：“公爹，里长怎么说？”
    “明天敲锣签契，都说清楚了。”
    “那我多准备些契书，到时候你去美源村找宋里长说说，签的契都一样。”
    “行，你去准备好，后面的事我来办。”张明海说完回房了。
    方盈认命回房抄契书了，这个时候真怀念现代有打印机和复印机。
    活字印刷这个朝代不知道有没有谱及。
    想想《天工开物》还没有，方盈摇了摇头，估计印刷术还藏着掖着呢。
    在张明海的周旋下，三、四时间，桃园村和美源村种拓的契书都签好了。
    再过半个月，一溜牛车运着拓种进了桃园村，桃园村沸腾了。
    里长和族老们出来维持秩序，家家都分到了一亩拓种。
    签完契后，张明海给村民们做过一次种拓培训。
    村民们早就按种拓的要求耕好地，起好垄，就差拓种了。
    等拿到拓种，就迫不及待的去种，只有一亩地，一家人齐出动，一下子就种好了。
    分来的拓种都没有留过夜的，当天就全部分去种好了。
    方盈听张明海这么说，有些惊讶。
    方盈以为需要费一番功夫才能说服村民赊拓种的，没有想到这么容易。
    方盈不知道，村里人现在都相信，只要跟着张明海家干，肯定能挣钱。
    没看到张明海家两、三年就发财了吗？就是个活招牌摆在这里，所以根本不需要费话去说服他们。
    跟着他家干就是了，好日子在后头等着呢。

 第164章 放租

    桃园村和美源村赊拓种一事办好，村民们如期种下。
    事情圆满解决，方盈松了一口气，又要到春耕时节了。
    其他地方，方盈倒不用去操心，张明海会去安排妥当。
    只有买来搞慈善事业的那块地，因收入不归家里，方盈也不好麻烦家里人去做。
    卖家说过，那一百二十亩良田，是租给附近廖家村的人种的。
    自从买下地，方盈还没有去找廖家村的人谈过，明日抽空要去看看。
    方盈现在没有打算请长工，等秋收后建好房子，收留像刘诺那样的小乞丐。
    到时候再请个管事，雇附近的人干活就行。
    至于山地，除一部分留来建房舍，方盈打算种花。
    考虑到慈幼院不是老，就是幼，干不了重活，摘花拔草，这样的活能干得来。
    为了能把慈幼院维持下去，肯定要种一些经济作物。
    除了种花，种什么果树方盈现在还没有想好，为了以后开个果干店种类丰富一点，种的果树也要种类多一点才行。
    第二天，方盈吃过早饭，就自己驾着马车去廖家村。
    方盈本来是想骑马去的，但是想到骑马不方便带法坛，就改为马车了。
    请人帮忙办事，不好两手空空上门，那多不礼貌，所以方盈带了两坛桂花酿上门。
    到了廖家村，方盈看到了一帮五、六岁孩子在村口。
    村子里很少有马车来，孩童们看到马就围过来，想摸摸马。
    方盈怕马暴躁踢人，拿出一把粮果，每个孩童发两个。
    等孩童都拿到糖果，方盈告诉他们马会踢人，不要去摸他。
    看来糖果的魅力真的不小，孩童就乖巧离了远一点。
    “你们知道里长的家在哪里吗？”方盈看着一众孩童问。
    其中一个孩童站出来，仰着头看着方盈问道：“你是要找我祖父吗？”
    “如果你祖父是里长，那我找的就是他了。”
    方盈刚说完，小男孩说道：“那是我祖父，我带你去找他。”
    小男孩离开他的小伙伴先回家去了，其他人则还在村口玩。
    他轻轻把糖果放进口袋，放好后再拍拍，生怕掉了。
    自己不能一个人吃独食，要拿回去和妹妹分着吃。
    方盈看到他小心翼翼怕糖果丢了的样子，想到小时候的长乐，都是拿回去和弟弟分着吃，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
    揉揉他的小脑袋：“姨姨还有糖果，稍后到你家再你给。”
    “真的？”小男孩转头回来看方盈。
    “姨姨说话算数，走路看路，别转回头看。”方盈怕他不看路，倒着走摔跤。
    “姨姨放心，我家的路，我天天走，熟得很，不会摔的。”小男孩怕方盈不高兴，又转身认真看路了。
    不到半刻钟就到里长院门外：“姨姨，我去喊祖父。”自己说完，不等方盈回答就一溜烟跑进院子。
    “祖父，祖父，院外有个长得好看的姨姨找你。”方盈在院外能听到小男孩的说话声。
    小男孩走过去抱住祖父的衣袖，就要往堂屋外拽。
    “你急什么？人又不会跑，你是不是收了别人的好处？”姜还是老的辣，一言中的。
    小男孩空着的手伸两小指头：“两个糖果。”
    “以后不要乱收乱吃陌生人给的东西，知道吗？”廖里长怕孙子遇到人贩子，吃了他的东西被迷晕抱走。
    “祖父，姨姨看就不像坏人。”小男孩争辩道。
    “你小小年纪，好人坏人哪分得清，坏人又不会把坏字写在脸上。”
    站在院外的方盈把祖孙俩的话听个真真切切。
    方盈不想听墙角，但祖孙俩的声音实在太大了，想不听都难。
    到了门口，廖里长往外看，只见方盈孤身一人牵着马带车，有点意外：“听我孙子说，你找我？”
    “是的，廖里长，我把马拴在木桩上，再进去跟你谈谈，方便么？”方盈看了看自己手的缰绳说道。
    “不碍事，栓好马再进来。”说完廖里长转身，双手背着身后，慢悠悠先回堂屋等，孙子回到堂屋门口站着。
    方盈拴好马，从马车上拎下两拎酒，一封点心和一小包糖果。
    看着方盈拎着东西进院子，向方盈挥挥手：“姨姨，这里，这里。”
    廖里长家的院子都没有自家的大，进来一看一目了然。
    看到小男孩招手，方盈拎着东西走过去，跟着一起进了屋。
    看到桌子，方盈把酒和点心搁在上面。
    “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这酒是自家酿的，拿两坛来让廖里长尝尝。”
    看方盈放好东西，廖里长示，到桌子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方盈也不客气，坐下后直接把自己来意说了。
    廖里长点点头：“前两日，村里租那块的族亲来问了，想从我这里探听新东家的情况，今年会不会租他们。”
    “当然要租，契书我都带来了。”
    方盈从袖袋拿出一个卷得圆圆的纸筒，摊开擀平，才把纸张推到廖里长面前。
    “你先看看契书，没有问题的话，你让村民过来签了。”
    廖里长拿起契书认真看了起来，村民大多不识字，他作为里长和他们的族亲，当然得把把关，不能让人给骗了。
    前一个东家也是里长把关的，咋一看收的租确实一样，但是这个还有补充条款。
    正常年份和灾年的情况都写得很清楚，灾年是按官府的举措收租。
    廖里长指了指这一句，问道：“这句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如果遇到荒年，官府不收税粮，我就不收租了，官府收多少，我就收多少给官府，总不能逼死他们。”
    廖里长心里烫贴，怀着感激说道：“东家仁义，我马上去叫他们来签契。”
    廖里长交代孙子，去村口叫谁谁的爹来这里签田契，新东家来了。
    看到小男孩出去，方盈站起来：“契书我放在马上车，我去拿进来。”
    廖里长指了指桌上的礼：“这么贵重的东西，你拿回去。”
    “廖里长，这酒真是自家酿的，不花几个钱，给你就尝尝。”说完方盈转身出去。
    廖里长则小小心心把两坛酒放到柜子锁好。
    不到两刻钟，陆陆有村民来到，等人齐了，廖里长把契书写的内容念他们听。
    等廖里长念完解释完，二话不说，他们马上按了手印。
    去哪里找那么仁义的东家，当然是先下手为强了。
    事情办妥，方盈就辞别了。

 第165章 种茶

    早在年前就接到金牙人递给她的消息，方盈便做好了准备去找陆家。
    种茶一事于她来说没有什么利益，纯粹是为了还陆家一个人情罢了。
    至于能不能做成，就尽力而已，方盈想着人活一世，就算没能做什么轰轰烈烈的大事，至少要做到力所能及之事，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放完地租之后，方盈顺道去了陆府，这段时间要安排春耕，陆管家不在陆府，她便去拜见了陆老夫人。
    一段时间不见，陆老夫人精神气比前段时间好很多。
    看到方盈来拜访，连忙叫身边的下人去倒茶，笑说：“听管家说你这段时间很忙，送皂团都是两个弟弟来的，现在有时间来看我这个老太婆了？”
    方盈拿着温热的茶杯在手中转了转，轻抿一口放回桌上，浅笑：“您老越来越年轻了，对别人没有时间，看您老肯定有。”“就你嘴甜，我身边那几个小子，有你这么会说话就好咯！”陆老太太一副遗憾的样子。
    “男子嘛，不能学我说话，要不别人都要说一个男人油腔滑调，不实诚了。”
    方盈话音刚落，陆老太太放声大笑，笑歇才说道：“很可惜你不是我闺女。”
    “小姑奶奶也时常回来看你呀，我来陆府都遇到几次了。”
    “还是嫁得远了，虽然马车一日能到，但是不如在附近，想回来就回来。”
    “都说远香近臭，时不时见一下才会觉得好，要是天天见，可能就不这么想了。”
    “那不能够，人老了，看一日少一日，你也是做人父母，要是看不到会担心的。”
    方盈附和点头，给孩子们富足的物质条件不难，难的是教育，就怕他们走弯路，走歪路。
    一老一少聊了一阵，方盈看差不多到午饭时间，就提出告辞。
    陆老太太极力挽留：“要不你陪我吃完饭再走，一个人吃饭真的不香。”
    方盈还是推掉了，主要是大户人家规矩多，怕自己狼吞虎咽的样子，吓坏老人家。
    方盈离开之前麻烦老太太给管家传个口信，哪天茶树和茶农到了，也给她传个消息。
    到时候一起去小山村看看，方盈不放心，怕他们没粮食了，也不敢吭声，死撑着，把自己熬坏了。
    送佛送到西，既然做了，就要有始有终，半途而废不是她的风格。
    方盈去苍蝇小馆对付着吃了一餐，就往桃园村赶了。
    家里的事情其实是真的多，张明海现在到处忙得团团转。
    方盈手上的事情忙完，也要去帮忙，不然光靠他一个人真的忙不过来。
    虽然，张明海没有说，但是方盈还是看得出来。
    方盈曾经跟他说过，希望多教几个族人去外出办事，帮他分担一些，他就不那么辛苦了。
    但是他不肯，方盈也没有办法，张明海认为动动嘴皮子的事，哪里累。
    何况出入有马车，又不像以前那样，用脚走路。
    方盈其实也知道，老人怕自己没用，能做事的时候多做点，不拖累孩子。
    在家里没过几天，方盈就接到陆管家让人送来的消息。
    茶农和茶树大概十天左右就到青州县，到时候希望和方盈一起去小山村走一趟。
    毕竟这种茶的事还是方盈牵着头的，牵着的人不在，总觉得事情无法交代清楚。
    其实陆管家想多了，她已经跟小山村的人说清楚了。
    他们不会制茶，到时候方盈教他们炒茶，茶树种钱方盈垫付，到时候方盈要利润两成。
    又投钱又教技术，方盈只要两成自认要得不多，其他人估计会要五成。
    方盈也不怕他们反悔，到时候大不了一拍两散，虽然蜂蜜难得，但是自己家里也开始养蜂了。
    前年一箱，现在都变成三箱了，她也教村里的人养蜂。
    村里人看到野生的蜜蜂，不再向以前那样熏走蜜蜂，只取蜂蜜，现在连蜜蜂一锅端了。
    只因方盈说会收蜂蜜，而且无偿提养蜂技术，多一项收入谁不开心。
    而且养蜂，平时多注意有没有蟑螂和黄蜂去嚯嚯它们就行了。
    不像养鸡鸭那样天天还要喂养，养好了可以说是无本生意。
    十天很快就过去了，方盈提前一日到青州县，向陆家镖行雇了五两马车，准备送三千斤稻谷过去。
    之前五千斤稻谷，脱壳之后，也吃不到稻谷收成的时候。
    在张明海卖粮食给陆家的时候，方盈留了个心眼，留足够的粮食给小山村。
    陆老太太对方盈耍的那点小九九，可以说是心知肚明，看破不说破而已。
    都是为了天下百姓，如果不是这样，陆家也不可能长期跟方盈合作得这么愉快。
    目标一致，方式不同而已，一个保家卫国，让百姓平安常乐，一个为百姓能吃饱穿暖，殊途同归。
    车队又浩浩荡荡进了小山村，和上次不同，这次除了粮食，还有茶树种。
    小山村的村民又全体出来迎接，这次方盈看到他人除了激动，眼里还有光。
    方盈下了马车，看到族长迎了过来：“族长，答应你的茶农和茶树都带来了。”
    族长一连声的说：“好好好。”众人从声音都能听到擅音。
    “族长，你别激动，慢慢说。”方盈真怕他激动得晕倒了。
    “你们都是恩人啊！要是没有你们的帮忙，今年真不知道怎么熬过去。”
    “人都有困难的时候，有能力的时候能帮一把是一把，实在没有能力，想帮都帮不了，先别说客套话，这茶种哪里好？”
    族长转身向身后的族人说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回去拿工具去种茶。”
    族人一哄而散，都跑回家拿工具了，生怕比别人慢了。
    其实开好的地都连在一起，一家两亩，这样方便好管理。
    方盈刚开始就是这样建议的，这样不浪费土地。
    一家又分到同样面积的开垦，当然了以后就是按户分利润。
    当然了，这对人口多的一户是不利的，但是暂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现在都讲究宗族整体利益，收益少时会不会大家都没有意见。
    以后出现贫富分化的时候，会不会闹起来不得而知。
    现在目前大家都齐心，方盈也愿意帮忙。

 第166章 修路（一）

    从小山村回来，方盈去皂坊库房转悠了一圈，香橼快见底了，这两天忙完，就可以放假了。
    来到这里的第四年，是方盈正式对外扩张的一年。
    给桃园村赊了将近一百亩的拓种，给美源村赊了二十几亩，给小山村投了钱买茶树苗请茶农。
    从库房慢慢转悠回来，刚好遇到张明海从外面回来。
    “公爹，你从哪里回来？外面的事都忙完了吗？”方盈等张明海卸完马车才开口问他。
    “田娄村，田娄村的出嫁女，又带不少人回来，那边的地都快开完了，我今天去发工钱。你想好种什么了吗？”
    “五十亩种拓，两百亩种一季水稻，余下的先种上豆子。”
    张明海不解地看着方盈：“之前你不是说要种一部分花吗？”
    方盈笑笑
    “这不是没有花苗吗？三月份剪一点花果山的老枝先育苗，等九月底收了豆子再种花也不迟。”
    张明海对方盈的安排毫无异议，只要地不是空放着长草就行。
    今年第一次种稻，怕安排不上人手，错开了只种一季这个方法不错。
    等建好长工的住处，桃园村招一半，田娄村招一半，安排上住处，就能种两季了。
    而要拉砖瓦去建长工的房子，还要修一条路，到时候和田娄村的路接攘，除了人好走之外，运粮出来也方便。
    当初连小坡地全买了，就是想着以后高处建房之外，还有坡边修路，地是自己的，不会有麻烦。
    铺不了石板路，但是可以先把路面压实，再铺上沙子碎石，下雨的时候也不至于太泥泞。
    方盈想一想，还是把打算修路的事跟张明海说了。
    “公爹，过几天你去田娄村，跟田娄村的里长说，咱们要修一条路。”
    “修路？以前没有听你提过。”张明海看大儿媳想一出是一出。
    “不修路，怎么运砖瓦去建长工的房子？就是种了粮食，也难运不出来呀。”
    张明海想想有道理：“行，你想怎么修，整个章程出来。”
    “明天我再去画一下地形，按地形画个图纸出来，到时候再给你。”
    张明海点头：“行，空口白牙跟别人说不清楚，拿图纸去，别人一看就明白。”
    “是的，所以你要多等两日。”
    商量好之后，两人各忙各的去了。
    竖日，方盈吃过早饭就启程，这次她是直接骑马去。
    到了田娄村，看到自家的地上已经有人在开荒了，三百亩平地差不多垦完，只剩一个角落，不到两天估计就能完工。
    方盈把马拴在灌木丛边，那里的草长出了些嫩芽，不过半指长，让马尝个鲜。
    极目远眺，方盈一手拿笔，一手拿着一块薄板，上面夹有纸。
    方盈做这个的时候，是想让孩子们去野外写生的。
    夹子是参考现代的夹子来做的，用铁丝绕成，弹性不算太好，将就着用。
    没有想到野外写生的套装拿到学堂，还得邓夫子的一句赞叹。
    村里的两口水井，方盈后面装上滑轮，那样就不用扁担，从井里提水上来那么费劲了。
    现在只要转手柄，绳子越收越短，水桶就从水井里提上来。
    不用怕像以前那样，力气不够，连人带桶往水井里带了。
    桃园村村民，听自家在学堂读书的孩子回家说，是用定滑轮动滑轮组合省力的。
    他们不知道定滑轮和动滑轮是什么意思，但是知道读书会改变很多，除去科考，能做出方便省力的东西。
    第一年去女子学堂的人不多，只有长乐，二房的几个孙女，还有长喜。
    第二年六岁以上，十四岁以下的，整个村子的小姑娘全都去了。
    至于为什么全去了，方盈想想可能是请村民去青州县吃暖居酒有关。
    村民去逛街，看到有布庄和胭脂水粉铺子不少女子能写会算，忙着做生意，他们的想法变了。
    听说嫁到县城的女子，都要识字会算数，要不城里人会瞧不起。
    除非家里很差，要不都不会考虑娶乡下的姑娘做媳妇。
    方盈觉得让女儿攀高枝的想法不对，不过目前让她们识字算数确实是好的。
    有时候真的磨破嘴都说不动的事，不如让他们直接去见识一下。
    方盈花了一个时辰去观察地形，画图，差不多了才打道回家。
    回到家把要建房的区域标识出来，然后按山坡走势画路。
    忙活完，看看日头已经正午了，李玉荣抱着孩子过来叫方盈去吃饭。
    收拾一下有些散乱的桌面，方盈后脚跟着出去，到堂屋去吃饭了。
    吃完饭，方盈让张明海在堂屋先等等，自己回房拿图纸去了。
    方盈拿图纸到堂屋，把图纸在短几上摊开，两边用木棍压着。
    一家人都凑过来，不管看不看懂，有热闹总是要凑一下的。
    “公爹，图我画好了，现在我给你解释一下，你去田娄村跟里长也这样说。”开头话一说，方盈便娓娓道来。
    张明海洗耳恭听，怕错过细节，跟田娄村的里长解释不清楚。
    边听边问，等张明海全部弄清楚已经是两盏茶之后了。
    方盈把图纸一卷，递给张明海：“公爹，现在不是丰水期，河里好采沙和石子，再过两个月，到了汛水期可不好采沙石了。”
    “我也知道，问题现在去哪里找那么多人？”张明海也苦恼。
    “那咱们招就不限男女，只要是壮年，有力气就行，再就是咱们一段路一段规定多少钱包出去，就像开荒一样，修好合乎标准就给钱。”
    方盈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张明海思前想后，还是按大儿媳的做法最好，想挣钱的人不会偷懒。
    偷懒的人干得少就拿少，这样子就不会有什么口角。
    包两餐，中饭和晚饭，就请田娄村的人做饭，一荤一素一汤大锅饭就好。
    包路段，工钱比开荒的时候要高，毕竟这个比开荒的辛苦多了。
    要挖土搬土压平，方盈打算按修每段路的难易程度给钱，有的路段挖的土少，比较好修，就给少点，挖土多就多给点，说白了就是看挖土的多少决定价钱。
    第二日，张明海和方盈一起去了田娄村，丈量路的长度。
    方盈刚按实际情况估量要挖的方土数，在图纸上标识每段路的工价，可以说每里路的价格都不同，但不会相差太远就是。
    算好后，两人去找田娄村里长，里长听说要修路，再看图上标的工钱，二话不说就应下。
    这条路修好，田娄村家家都能建得起砖瓦房了，不应下才是傻子。
    里长也不管这时候，有些人可能在地里，镗镗镗去村口树下敲响了锣。
    方盈瞠目，这也太心急了。

 第167章 修路（二）

    田娄村村民听到锣声，急急从地里往村口赶，一般有急事里长才会不按时辰敲锣。
    方盈和张明海两人看到里长心里急切，跟着他出去，一左一右站在他身边。
    过了不久，就有村民三三两两扛着锄头往这边赶来。
    方盈看到有的村民连脚都没洗，满脚泥就匆匆来了。
    等了将近三刻钟，田娄村里长往人群里看看，在家里能说上话的人都来了。
    于是镗镗镗再敲锣，本来还在窃窃私语的村民安静了下来。
    “各位兄弟叔伯，相信大家对在咱村买地的张老爷都不陌生，托他的福，大家都过了个肥年，今天他又带来好消息了，他要修路了，工钱优厚，和开荒一样，都是包给大家做，达到要求就给钱，想要做的来我这里登记。”里长刚一说完，人群里就炸开了锅。
    一直以来，修路都是官府的事，从来没有听说过修路给工钱的。
    人群里开始嗡嗡嗡，大家七嘴八舌讨论着这件事。
    有醒目的村民听说给工钱，马上问工钱怎么算。
    方盈向张明海使了个眼角，张明海马上上前回答村民问题。
    村民听到数目时，惊得嘴都要合不拢了。
    本来方盈是想包村民饭食的，但考虑到田娄村有的亲戚可能会来，人数众多，众口难调，还是提高工价，让村民自己解决饭食省事。
    村里非壮劳力的，可以在家里做饭，送去给自己亲人，一家齐上阵，可能路会修得快一点。
    等听张明海解说完，村民往田娄村里长身边涌过去。
    “里长，里长，我先来，帮我登记。”年轻的箭步来到里长面前开口要求登记。
    里长早就坐到石台石凳旁，磨好墨，执好笔候着了。
    “排队排队，村里就这么多户，大家都有份，都先领一段，修完一段再领一段。”里长示意大家不要着急。
    “里长，也可以叫亲戚过来帮忙吗？”村里一村民问里长。
    里长忙着登记，头也不抬说道：“和开荒一样，当然可以，不过修路比开荒要辛苦多了，工钱也高。”
    “行，那我叫亲戚一起来修路。”登记好的匆匆走了，准备叫媳妇回娘家说一声。
    上次个个亲戚来干了两个多月，人均拿到三、四两银子别提有多高兴了。
    修路的工钱比开荒的更高，搞不好这回拿到的工钱会翻一倍。
    方盈确实是按多一倍的工钱修路的，开荒泥土不需要抬走。
    修路除了要把土挖松，抬走泥土，还要把路面压实，比开荒要麻烦得多。
    到时候再从河里挑河沙，炸碎的碎石铺上，没有水泥的年代就是麻烦。
    方盈虽然做过用草木灰泥高温煅烧之后做成的水泥抹墙面，但是差别很大。
    也可以用青石铺路，但这么长一段路，显然不现实，没有机械，要抬那么重的石块难办。
    先修沙子碎石路，以后有机会研究水泥，再做打算。
    除非孩子科考，进了工部，方盈才会让水泥配方面世。
    打制一把菜刀柴刀，衙门都要记录在案的年代，生产水泥需要用到铁粉，搞不好就和谋反挂上钩了。
    要生产水泥烧柴达不到温度，必须用煤或者建高温回转窑。
    没有碎石机，煅烧后要粉碎矿石都是一大难题。
    说白了造玻璃都要比造水泥要容易得多，要不是家里人手有限，方盈都想自己家里搞个砖窑，从此家里用砖不求人。
    理想很美好，现实很无奈，不能所有的钱都自己挣，也要让别人挣一点，才能和谐共处下去。
    方盈看到最后一个村民登记好离开，里长从石凳上站了起来，把名单递给张明海，张明海顺手递给方盈。
    方盈接过，往名单上扫了一眼，和上次开荒的名单没有什么区别。
    抬眸看了里长一眼，说道：“里长，上次开荒，有你帮忙看着，省事不少，这次还得再麻烦你，工钱比上次每月多一两，你看怎样？”
    田娄村里长属实没有想到还有意外之喜，毕竟他只是帮忙看看，又不用做其他，上次一个月二两，这回一个月三两了。
    里长呵呵笑道：“很好很好，我很乐意帮忙的，一点也不麻烦。”
    “那段路修到和田娄村的路接攘，两个月也差不多了，要是工期推迟，到了汛期，经常下雨，怕是不好修。”
    里长笑笑：“你放心！反正一段路的价钱都是这么多，修得快就早点拿到钱，这个不用催他们都会想尽快拿到工钱。”
    “行，那我和公爹就先回家，明日一早再拿石灰来分段，到时候一家领一段路，路的宽度两辆马车能并排走就行。”方盈说完看向张明海。
    里长点头应下，方盈跟在里长和张明海后面，往里长家走去。
    马车栓在里长家门口，到了门口，张明海和里长告辞，方盈上了马车。
    和来时一样，还是张明海赶马车，方盈坐在马车里想着其它事情。
    时间一晃眼过得真快，方盈不知不觉到这里已是第四个年头。
    村学里邓先生已离开，上京赶考，他推荐来的老先生也不错。
    和当初说好的一样，方盈给邓先生备足了路费，当初说好了要给两百两。
    方盈送邓先生一辆马车，临行前再给他一千两银票，穷家富路，邓先生是带着母亲一起去赶考的。
    万一考中，派官去外地的就带着母亲一起去，不用再折回来接母亲这么麻烦。
    来来回回，不认识的人到认识再离开，陪着自己过了人生的一小段。
    方盈希望每一小段都是善缘，种善因得善果，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马车摇摇晃晃，一路到家门口才停下来。
    “大儿媳妇，到家了，下车，我好把车卸下。”张明海隔着车门帘叫方盈。
    “好，我这就下车。”说完，方盈探个头出来，然后缓慢下车。
    张明海看方盈神色蔫蔫，提不起精神的样子，于是安慰道：“大儿媳妇，你不用担心啦，修路的事，田娄村的里长会看好的。”
    方盈回道：“公爹，修路的事我不担心，真的，我只是在想要开始做别的事情。”
    张明海只得摇头，无奈道：“别把自己迫得太紧，一步一步来。”
    方盈笑笑：“好，我听公爹的，我先回去歇一下。”说完转身走。

 第168章 慈幼院

    慈幼院的田地已经租出去了，但是山地还是空的，没有做任何改变。
    要说山地也不算山，只能说是小矮坡，在小坡上建房舍正合适。
    低洼处是水汇集之地，旁边都是水田，建房容易被水浸，何况东面有一条小江，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方盈打算把慈幼院建成庄园的形式，里面打算分成校舍区，住宿区和活动区，预留一个区以后开作坊用。
    孩子长大了总要就业的，自己培养自己需要的人才刚刚好，特别是女娃，想像男子那样自由出去做工很难。
    庄园方盈打算今年建一年，明年建成投入使用，现在是设计阶段，等图纸完成再去找人修建。
    田娄村修路的事已经安排妥当，现在皂坊还是停工状态，张季宁和张季远两兄弟跟着爹到处跑，方盈可以做甩手掌柜了。
    等三月底皂坊再次开工，方盈打算从族里请人代替二弟三弟的岗位，让两人正式解放出来，一个做工坊的管理，一个跟着张明海管田地。
    方盈打算自己到青州县去跟进慈幼院的建设，得加快速度了。
    元满庄的果园过两年要大量挂果了，到时候必须有自己的人手，除了开干果铺需要人外，加工成干果也需要人。
    糖坊也需要人，将鲜花加工提炼成精油也需要人，方盈想想哪都需要人才，可惜现在自己手上没有。
    村学已经在培养一部分学徒了，有的年纪稍大的男孩学了两年，会打算盘，学识了常用字，出去当小二，据说很好找工做，收入还不错。
    其实方盈把村学搞成半职业学校的形式是基于实际考虑的，毕竟能考上举人进士毕竟是极少极少的一部分人。
    没有文化底蕴在，一个家族想供出一个进士不容易。
    家里现在不缺钱了，但学习是一个循序渐进的事情，并不能一蹴而就，方盈希望自己两个儿子当中有一个当官。
    方盈不是官迷，但是不当官就意味着没有权，没有权就保护不了自己挣下的财富。
    方盈心里很清楚，在古代当大官，其实是一个高危职业，特别是皇帝年老，要改朝换代的时候，不管你站不站队都危险。
    京城居大不易，除了繁华迷人眼，还有不知名的危险。
    方盈忙了大半天，觉得坐着有点累，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自嘲一笑。
    府城都还没有居呢，就京城了，想得有点远了，充其量不过是县城有了个房。
    伸完懒腰，拿起图纸再细看起来，希望设计得完善一点，没有什么遗漏才好。
    吃过晚饭，一家人又习惯的坐在一起谈谈这两天办的事情的进展。
    这回主角换成了张季远，张季远一边笑着说遇到的奇葩事情，当然办的事情也没有落下。
    等他说完，才发现自己的大嫂安静得有点不正常，从自己讲话开始，大嫂没有发表过意见。
    张季远看了方盈一眼，说道：“大嫂，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对？你都不发一言。”
    方盈摇摇头：“没有的事，你自己做得很好了。”
    “你这样突然不说话，让大家都很不习惯。”张季远巴巴巴说着自己的想法。
    家里众人附和着齐齐点头，大家还是比较习惯当主角的方盈。
    方盈很无奈：“我这几天都在家里，事情总得放手让你们去做，做好就行，雇人开荒都有经验了，雇人修路有什么难的，有样学样，一个道理。”
    “大嫂以后打算不管我们了？”张季远追问。
    “一家人，哪里说什么管不管的，一人做一件事，这样挺好的。过几天我就要去忙慈幼院的事了，确实没有那么多时间。”方盈觉得现在说出来让家人有个心理准备。
    “大嫂要去县里吗？”张季远把心里的疑问说出来。
    方盈点头：“得去找工匠，今年先把房子建起来，明年再正式投入使用。”
    张季远眨眨眼：“大嫂，现在修路的事稳了，反正过三四天才去看一次，不耽误事，要不我跟你去县城，你看行吗？”
    方盈想了想，于是答应下来：“行，到时候你帮忙赶马车。”
    张季宁则坐在旁边逗弄自己的儿子，真是有儿万事足，恨不得每天不出门，在家带孩子。
    现在要出外过夜，一天无法看见儿子的工作都不要叫上他，他是不会去的，当天能来回才行。
    方盈觉得新手爹多数都是这个状态，过一段时间就会好了。
    张季远爽快应下：“赶车没问题，话说那个什么慈幼院的图纸让咱们瞧一眼？”
    “那你们等等，我去房间拿来。”说完方盈往堂屋外走去。
    片刻，方盈拿着图纸进来，在矮几上铺开来，一家人都凑过去看。
    “娘，我怎么看着像一朵花呀。”长乐最先发表自己的想法。
    “确实有点像梅花的形状，这个只是大概的草图，五个花瓣五个区，有校区，作坊区，住宿区等等，中间花芯的部分准备建成一个广场。”随着方盈解说，家人不停点头。
    张仲华眼亮晶晶看着自己亲娘，眼里大写着佩服，别看他人小，聪明着呢，虽然不是过目不忘，但文章读过两三次，他也能背得住了。
    以前他偷偷溜进过娘亲的房间，有一次看柜门没锁，他翻了柜子里的书稿，一张都没有看明白，但是他知道是好东西，自己人小现在不敢问，怕娘骂。
    等自己大点，多读些书，到时候再问娘，应该就不会骂自己了。
    随着方盈娓娓道来，家人不停赞许的点头，一家人都觉得方盈厉害，除了会挣钱，房子图纸也画得这么好。
    方盈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小儿子已经惦记上柜子里的书稿。
    当然啦，要是知道方盈也会告诫他，现在不是拿出来的时候，等他有了功名，以后进工部的时候再拿出来。
    现在过早拿出来，是祸不是福，功劳可能捞不上，还可能出人命。
    方盈相信小心驶得万年船，有多大本事就做多大的事，过犹不及。

 第169章 繁华的青州

    收拾好小包袱，方盈催张季远快点赶马车去青州县。
    “三弟，你快点，别磨磨蹭蹭的，我今天还要去找人呢。”方盈站在张季远的屋门口喊。
    “别急，我收好东西马上出去。”屋内传出张季远的声音，以及柜门开合的声音。
    当一个大包袱出现在面前，愣了一下，方盈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三弟，咱们又不是搬家，至于带这么多东西吗？”
    张季远掂了掂包袱，拿得更稳：“有备无患，反正都是用得着的东西，不用买了更好。”
    方盈无奈：“好，你高兴就好，县里什么都有，缺的我再买，我就不带那么多东西了，走。”
    张季远去马厩把马赶出来，套上马车，赶到了门口。
    方盈则背着小包袱，把张季远的大包袱扔上马车，然后才爬上车。
    “我坐稳了。”方盈话声刚落，随即见张季远挥动马鞭，马开始跑了起来。
    “大嫂，是先去县城吗？还是直接去找人？”张季远不确定大嫂先做哪样。
    方盈看着车里的大包袱，说道：“先去县里把包袱放好，再去找金牙人。”
    张季远不解：“咱们又不买地，去找金牙人做什么？”
    “牙人消息灵通，除了他，咱们认识的人也不多。”方盈净逮一只羊褥毛了。
    “不如直接去请建张宅的那帮人就好了，用熟人不是更好吗？”张季远实在弄不明白方盈为什么还要再另外请人。
    “太远了，建慈幼院工期长，就请附近的好一点。”方盈有自己的考虑。
    “好。”虽然听了方盈的解释，但是张季远觉得还是用熟人更好，知根知底不用操心。
    “我先眯一会眼，到县城再叫我。”方盈交代了一声，然后就闭着眼睛假寝。
    方盈头一点一点的，感觉没有过多长时间就听到张季远的声音：“大嫂，到了。”
    方盈掀开门帘一看，确实到了张宅大门前：“我下去开大门，你赶车进去。”
    说完，方盈背着小包袱跳下马车，去开大门。
    等大门打开，张季远把马车赶了进去。
    随后方盈又把大门关上，她不喜欢看到邻居探头探脑。
    张季远已经扛着大包袱，去自己的房间。
    门窗紧闭，虽然一段时间不住人，但是灰尘并不多，方盈草草扫了一下，把小包袱放下，去了花厅。
    因为平时不住人，院子里除了种两棵桂树之外，并没有花花草草。
    草草把花厅扫了一下，方盈去灶房烧了一壶开水。
    水烧开，提着着水壶回花厅，并没有看到张季远的影子。
    方盈放下水壶，走出花厅，向张季远的房间走去。
    走到门口，敲了敲门，听到屋里没有动静，于是喊了一声：“三弟，你在屋里吗？”
    “大嫂，我在。”方盈听到迷迷糊糊，像是刚睡醒的，张季远的回答声。
    “这临近午时了，我去买菜回来下点面条吃，午后再去找人。”方盈隔着门交代自己去向。
    “好，大嫂，你去忙你的，我歇一下。”张季远也没有来开门，说完翻了个身继续睡过去。
    方盈从灶房里拿个菜篮子，挎着出了门，除了买菜，方盈打算去茶叶和点心。
    既然去打听消息求人办事，总不能空手上门，自己空手去过两次，喝过金牙人的好茶，总得有点回礼才是。
    到茶行一看，顶好的茶叶都要五十两银子一两，一斤茶叶要八百两银子，这对普通人来说根本喝不起。
    也不知道小山村的茶树现在怎么样了，有时间再去看看。
    方盈肉痛的付了一百两，买了二两好茶叶，这不顶饱的东西这么贵，舍不得多买。
    再去点心铺子买了几份点心，这才向菜市走去。
    过一段时间没有来，青州县的菜市更热闹，摆摊的人更多，换了县令之后，青州县越来越繁荣。
    皇权社会，一个好官对治下的百姓影响很大，就像现在的青州，欣欣向荣。
    买完青菜，方盈听到卖烧鸡的吆喝声。
    “烧鸡咯！好吃不贵的烧鸡，两百文一只。”
    远远就闻到香味，方盈咽了咽口水，前段时间二弟妹坐月子，天天家里都杀鸡，但是都是炖鸡吃，这烤鸡的味道很久没闻到了。
    方盈凑过去，看到烧鸡摊前有两三个人在买烧鸡，普通人家都是早上去买菜，现在人并不多。
    方盈指了指大小不一的烧鸡，说道：“东家，这鸡大小都不一样，一口价两百文不合理。”
    大的估摸有三斤，小的两斤左右，相差一斤呢，现在的一斤可是十六两。
    东家抬眸看了一眼方盈：“大的两百文，小的一百五十文，不二价。”
    “我家人少，要那只小的，东家帮忙包起来。”方盈掏出一百五十文。
    东家麻利包好烧鸡，方盈把银子递过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旁边犹豫还在看的三人，看到烧鸡只剩三只了，要是再来人就不够分了，果断下手买了。
    方盈想着当初自己种苦菜，养鸡卖鸡得的第一桶金，心里有点感慨，现在家里养的鸡都不卖了，都是是养来自家吃的。
    农庄里也养了不少鸡鸭，不过庄子里的人也多，自给自足，也挺好的，只有猪长得慢，但是过年的时候杀年猪分给雇工。
    这几年，青州这片地方风调雨顺，自从不打仗减税后，百姓的生活慢慢恢复，再加上种了两季稻后，慢慢能吃饱了，家里也养了些鸡鸭来换油盐。
    虽然离生活富足还有距离，但至少看到了希望，百姓的脸看起来没有那么麻木了，笑容多了起来。
    方盈一边走一边想，当初自己来卖香皂，差点被堵在客栈被抓起来。
    时间一晃眼就差不多过去三年，昨日犹历历在目，今天的青州已如另外一片天地，这里现在安全得很。
    看着如今的情形，谁还记得当初的模样，时间是最好的伤药，治愈了曾经的千疮百孔。
    东西买得七七八八，方盈一边感慨一边往张宅走。
    本来只是想简单的下个面条，有烧鸡没有饭怎么行，美美吃一顿才行。
    民以食为天，挣钱不吃都对不起自己了。

 第170章 流年

    到家去灶房掏米放上去蒸饭，一边看火一边摘菜。
    两个人吃饭弄得也简单，一个烧鸡，一个芹菜炒猪肉，一个炒青菜，一个葱花蛋汤就成。
    两荤一素一汤齐活，方盈煮好了再去叫张季远起来吃饭。
    当方盈去叫张季远吃饭的时候，张季远正在梦里追着摊贩跑，想吃烧鸡吃不到，正滴答滴答流口水呢。
    听到大嫂叫自己吃饭，张季远这才悠悠从梦中醒过来，原来自己饥肠辘辘，怪不得连做梦都去抢食。
    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下床穿鞋走去开门，赶马车有点累，就和衣躺一下就睡着过去了。
    开了门，张季远用手顺顺有点乱的头发，问道：“大嫂，现在就吃饭了？”
    “现在吃饭都有点迟了，你还不饿呀？”方盈瞪了张季远一眼。
    “嘿嘿！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刚刚还梦到追着烧鸡跑。”张季远一边挠头一边顺头发。
    “去洗手，我去花厅摆饭。”两人分开走向不同方向。
    等张季远走进来，看到饭桌上真有烧鸡，哈哈大笑：“大嫂，没有想到你真买了烧鸡回来。”
    “我闻到香，不就买回来了，你尝尝味道看怎么样？”
    张季远夹一块进嘴，嚼了嚼，竖起左拇指：“还不错，比大嫂自己做的差一点点而已。”
    “还是住县城方便，没有时间做，想吃就去买，不像村里，吃什么都要自己动手去做才行。”方盈感慨。
    张季远撇撇嘴：“大嫂，现在除了早饭，其它不用你们做了，都请人做了，动动嘴而已，你还忆起苦来了。”
    “以前餐餐吃不饱，现在顿顿吃上肉了，感慨一下而已。”
    方盈夹起鸡肉，放进嘴里细细品尝，每个大厨做出来的食物都有其独特的味道。
    吃完饭，方盈拈一点刚买的茶叶泡了一壶茶，满室茶香。
    两包茶叶，方盈只打算送一包给金牙人，一包放在家里，时不时泡点来喝。
    “饭饱茶喝好了，歇半个时辰，再去找金牙人，就当散步，不用赶马车去。”方盈说完话，两人各自回房歇下。
    一个时辰后，方盈提着个小篮子，上面盖着一方布，向金岭牙行走去。
    张季远就像个小保镖，亦步亦趋跟在方盈后面。
    到金岭牙行门口，看到门是开的，方盈先叩了叩门。
    金牙人正背靠在凳上假寐，听到叩门声睁开眼，看到是方盈，连忙站了起来。
    走到门口作了请的姿势，把方盈和张季远引进门，一一坐下。
    方盈从篮子里把茶叶和点心拿出来，放到桌上，对金牙人笑道：“喝了你多次茶，小小回礼，不成敬意。”
    金牙人笑纳：“托贵人的福，鄙人有口福啦。不知贵人此次登门，有何贵干？”
    金牙人这个人精，一看就知道方盈此次并不是来买田地，怕别人难开口，就先开口解围。
    方盈看到金牙人先开口问了，顺着他的话意说了起来：“这次确实来求金牙人了解点消息，不知道金牙人对附近建房子的队伍熟不熟？”
    金牙人叫小厮泡来一壶茶，倒上三盏才坐定说道：“你这算问对人了。”
    之后金牙人细细和方盈说了半个多时辰，走的时候，方盈手里拿着两个工头家里的住址。
    从金岭牙行出来，方盈看到太阳已经偏西人，此时再去找人不合适，总不能让人留晚饭，第一次上门不妥。
    “三弟，咱们先回家，明天早上去买点点心，再去拜访合适。”方盈杨了杨手中的纸条，对张季远说道。
    “大嫂说什么时候去都行，我赶马车的，你说了算。”张季远也不纠结自己是个车夫，不受重视。
    第二天两人吃好早饭，张季远赶车，方盈顺路买了两份点心，就出发去找人了。
    金牙人给的两个人的住址，都在青州县县城南，不同的巷子而已。
    方盈的宗旨是，哪个顺路就先找哪个，马车到了黄宅门前停下，方盈提着篮子去叩门。
    片刻，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妇人来开门，看到门口站着一个女娘，于是问道：“这位女娘，有何事？”
    方盈也不耐烦客套，直接说明来意：“我找黄工头，想让他帮忙建房子。”
    妇人再看看方盈说道：“你来晚了，夫君已经带人去别处建房，不急的话，以后再来找。”
    妇人说完，不等方盈回应就关上了大门，方盈摸了摸鼻子，这是吃闭门羹了。
    方盈转身，朝坐在马上的张季远摇了摇头，这事不成。
    方盈再次坐上马车，马车向骆家驶去，相隔不远，方盈感觉刚坐稳就到了。
    巷口围着一堆看热闹的人，马车过不去，方盈只得下来走路进去，张季远就看马车。
    越往里面挤，方盈听到男人骂骂咧咧的声音，以及小姑娘的哭喊声。
    这大清早的真晦气，不是遇到闭门羹，就是遇到家宅不宁，看来今天不宜出门。
    方盈暗叹今天出门不看黄历，这都是什么事呀，影响好心情。
    好不容易挤到前面，抬头一看是骆家，方盈心里咯噔一下，不会是自己想找的那个骆家，不是。
    方盈把纸条翻出来再三确认，是自己要找的那家没错。
    站在方盈旁边的一个大娘，看到方盈眼生并提着个篮子，估计是来走亲戚的。
    用手肘碰了碰方盈，挤挤眉眼对着方盈说道：“这位小娘子，那家现在就是一个火坑，你别过去。”
    方盈装着恍然大悟样，看着大娘：“这家怎么啦，去年还好好的，现在是怎么回事了？”
    大娘八卦的力量不容小觑，在方盈有意无意的引导下，通过大娘的嘴，方盈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了解得七七八八。
    人倒霉的时候，真的可能连喝水都能被呛死。
    既然钱能解决的问题，方盈决定去帮一把，世人锦上添花的多，雪中送炭的少，锦上添花的事自己就不去凑热闹了。
    方盈也是个有女儿的人，不希望小姑娘被拉去卖掉。
    看着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打手，不要把自己女儿拉走卖掉的两人。
    这是两个疼孩子的父母，就冲着这点，方盈不能不管。

 第171章 分期还债

    方盈挤到最前面，对打手们说道：“我是他们家亲戚，说，欠多少钱，我替他们还就是，你们先把小姑娘放开。”
    其中一个看起来像打手头头，斜着眼睛看方盈一眼，说道：“不过是个泥腿子，就你，还得起？”
    小姑娘的父母抬起头，看一眼说要帮自己还债的人，自己并不认识。
    “女娘子，你快走，他们都不是好惹的！”小姑娘的母亲催方盈快走。
    方盈向她投去一个你听我的眼神，继续对打手说道：“你们把欠条拿来，一手还钱，一手交欠条，绝不拖欠，怎么样？”
    方盈把篮子放到地上，伸出手，一边手准备接欠条，一边手摸向腰间的荷包。
    “带息五十两，拿来！”打手头头拽拽说道。
    方盈递过去五十两银票，一边接过欠条，看一眼打手：“现在两清了，以后要是看到你们再来找麻烦，我就报官。”
    “放心，我们只图财，兄弟们，债收到了，走啦！”说完吹着哨，一帮人呼啦啦走完。
    邻居们见没有热闹可看了，也各自散开回家关上门。
    骆氏夫妻结结实实给方盈磕了个响头，一再表示感谢。
    方盈连忙过去将他们扶起：“你们折煞我了，我可受不起如此大礼，有事进屋里再说。”
    骆氏夫妻一再表示：“是是是。”忙不迭将方盈往院子里引，到了待客厅坐下。
    小姑娘擦干眼泪，忙前忙后去张罗拿来碗倒水，看来家里有来客的时候，她常常做习惯了。
    倒完水小姑娘就站在父母身后，旁边挨着三个小萝卜头，虽然不至于穿着打补丁，但确实浆洗得发白，旧但干净。
    方盈从刚进院子就刚进院子就暗暗打量，家徒四壁，但还算干净，看来这一家子都是勤快人。
    方盈招手叫小姑娘过来，把两封点心放到她手上：“拿去跟你弟弟一起吃，我和你爹娘有事要谈。”
    小姑娘看看爹娘，看他们点头才敢接过点心，然后带着三个弟弟去另外一个房间。
    方盈看到屋里只剩夫妻两人了，这才开口说明来意：“我是来请骆工匠去帮忙建房的，并不是无条件帮你们还债。”
    “有用的上骆某人的地方，在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骆工匠向方盈拱手说道。
    方盈笑道：“骆工匠，你可以称呼我为方娘子，只是建个房不至于，就是工期有点长，需要一个人帮忙看着。你看能不能接下这个活？”方盈看向骆工匠。
    骆工匠有点为难：“方娘子，实不相瞒，现在我就是半个废人。”
    骆工匠伸出双手：“我这双手断过之后，现在治好了，但是使不上力，干不了重活，和废人无异。”
    方盈摆摆手：“不需要你干重活，看图纸和召集人手干活，这个总会？”
    骆工匠点点头：“这个不难。”
    “那近期你能召集一帮人去建房吗？”方盈看着骆工匠沉默了。
    最后骆工匠毅然而然抬起头：“给我两天时间去找人，再给你答复，如何？”
    “行，现在二月底了，就从三月初开始，如果你做得这个工头，我每月给你工钱八两，每个月你还我五两，一年还清欠钱，利息什么就算了，用心做事就行。”方盈先给骆工匠画一个大饼。
    既能还债，一个月还能剩下三两，这么好的事去哪里找，怎么样都会尽力去找人来做事。
    “方娘子可否带来图纸？借骆某一观，是否能建让骆某心中有个数。”沉吟半晌骆工匠才开口问方盈要图纸。
    方盈掀开盖在篮子上的布，从里面拿出个小包袱，把放在桌上的水碗移到一旁，这才打开包袱，把图纸摊在桌面上。
    骆工站过来，从中间看着图纸，心里默算一下：“这，怕是一年也建不完。”
    方盈指着其中三个部分：“一年只建这三个，除去雨季可能影响进度，这应该可以的？”
    骆工匠点点头：“如果只是先建这三个部分，应该没有问题。”
    “那你们平时怎么算工钱？大工小工你列个单子出来，你要是会做账更好，到时候我好给你们算工钱。”
    方盈不耐烦自己盯着进度，就想像以前那样，交代完工头，自己做甩手掌柜了。
    “骆工匠，这两天你除了找人，你拟个章程出来，包括你相熟卖砖瓦石的掌柜，到时候你通知他们送货，我当场会给钱，当然东西要好的，价格也要公道，我可不当冤大头。我给你两天时间考虑，你看怎么样？”
    骆工匠目光坚定：“行，这两天我尽快给你答复。方娘子住哪里？我好方便给你送信。”
    随后方盈便报了张宅的地址，骆工匠心里了然，原来是曾经的凶宅，现在已经是张宅了。
    最后方盈提到了欠条：“现在欠条在我手上，如果你帮我做事，一年内还清不是问题，债清欠条还你。如果做得好，我还会再给你长工钱，也不一定就是八两。”
    骆工匠搓搓手：“八两已经够多了，说实在话，我以前双手能做事时，一个月也没有拿过这么多工钱。”
    “一分辛劳，一分工钱，以前你要管的事估计也不会有这么多。其他人我不知道，我就是不耐烦管这些琐碎事，才宁愿多出钱请人做事。”
    方盈也摆明了事情自己能做，就是不想做而已，别糊弄我以为不知道。
    骆工匠也知道敢买凶宅，最后改造成豪宅的人不是一般人。
    以前听说过瓷砖是方娘子告诉烧窑的人，具体怎么做才烧成的，这在建筑界是个公开的秘密。
    现在见到真人了，就这胆识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对一个不认识的人，说拿就拿五十两银子帮忙还债，够义气不输男子。
    方盈不知道骆工匠心里想了这么多，不过事情能顺利办成就好。
    两夫妻客气一番，希望方盈能留下来吃一顿饭再回家。
    “不了，我三弟还在巷子口的马车上等我呢，我说的事，你们尽快去办，过两天再答复我，图纸我先拿回去了。”
    方盈一边说话一边卷起图纸，收拾好准备回家。
    两夫妻见留不住人，于是叫上自己的孩子一起把方盈送到巷子口。
    一家人目送方盈上了马车走远，两夫妻这才抱起两个最小的孩子往家走，这段时间心力交瘁，现在终于有希望了。

 第172章 建筑队

    方盈在张宅计算慈幼院的大概用料，一边细听大门那边有没有传来叩门声。
    已经过去两天了，不出意外的话，今天骆工匠会上门送消息。
    如果事情再顺利一点，今天还会去看建房的地方，好确定开工日期。
    方盈不迷信，但是还是会让人选个黄道吉日，作为慈幼院奠基的日子。
    已时三刻，果然大门的铜扣响了起来。
    方盈放下手中笔，去叫张季远一起到大门口迎客。
    方盈猜测这次来人会有两三个，包括骆工匠在内。
    半个时辰前泡的茶还温着，倒来待客不失礼，点心在桌上摆好，一切妥当。
    方盈去算账前就先弄好这一切，就怕来客人了手忙脚乱，先备好再去忙其它事情。
    方盈去打开大门，果然看到来了三个人，骆工匠向方盈介绍面生的两人，一个姓王，一个姓李，都是和骆工匠交好的人，李姓工匠是赶着马车载着两人来，马现在正拴在大门口旁的拴马柱上。
    “家里没有门房，李工匠把马车赶进马厩旁边，拴着会更安全一些。”
    方盈扭头对站在一旁的张季远说道：“三弟，你带路去马厩，我先带骆工匠和王工匠去厅堂，稍后你俩一起过来。”
    方盈将两人引到待客厅坐下，倒上茶，张季远和李工匠很快也到，都坐了下来，方盈又给两人倒上茶。
    “好了，现在人齐了,两天前我叫骆工匠拿个章程出来，现在有眉目了吗？”方盈看着骆工匠开门见山直接问道。
    骆工匠从怀里掏出两张纸，双手递过来，方盈接过，细细看了起来。
    一张是大小工的工价，一张是骆工匠现在能召集到的人手名单，名字后面能干什么工种都写得很清楚。
    看完，方盈抬起头对骆工匠说道：“除了上面的工价，伙食和住宿方面有什么要求吗？”
    “方娘子能否带我们去建房的地方看看，回来再议吗？”
    骆工匠不知道地方在哪，不敢开口直说不用管住，要是离得远的话，每天来回路上耽误时间。
    “行，现在时间还早，李工匠带上骆工匠和王工匠。三弟，你赶另外一辆马车带上我，咱们先去看看地方，回来再议。”
    五人都站了起来，往外走去。
    方盈落后上两步说道：“你们先走一步，我去拿图纸，带上到实地去考察。”
    众人没有异议先往外走去，张季远也套好马车到大门外等着。
    看到方盈背着小包袱，锁好大门对李工匠说道：“李工匠，你赶马车跟在我三弟后面。”
    李工匠回道：“好的，方娘子。”
    方盈上了马车，张季远马上就启程了，之前方盈带张季远去过一次，他认识路。
    出了青州城门一刻钟就到了，坐马车确实不算远，走路快一点的人，两刻钟也能走到。
    方盈一行人到的时候，看到小山坡脚下租出去的农田，已经有佃户在整理田埂。
    佃户看到有马车来到此地，好奇地看着他们，当看到方盈从车上下来的时候，都过去跟她打一声招呼。
    田是方盈亲自去租出去的，他们都认识东家。
    方盈简单打声招呼后，就打发他们走了，李工匠骆工匠王工匠都下了马车。
    “三弟，你就在这看两辆马车，我和几个工匠走走。”方盈交代张季远看马车。
    “行，大嫂，你忙你的去,我就在这等你们。”张季远靠坐在车门上连忙回道。
    方盈拿着图纸，对着实地说哪个地方建校舍，哪个地方建住宿区，哪个地方建小型工坊。
    三个工匠听得连连咋舌，这也建得太大了，一个区用小坡地二十亩。
    骆工匠最先提出疑问：“这建得也太大了，用得上这么大吗？”
    方盈点头：“现在用不上，过不了几年就用上了。”
    四人一边走一边讨论具体细节，走完一圈下来，三个工匠心中都有数了。
    半个多时辰后回到马车边，几个人上了马车，再次回到张宅。
    到厅堂再次坐下，茶已经凉了。
    “三弟，你陪三位工匠坐坐，我去烧壶开水来泡茶。”方盈跟三位工匠说了一声失陪了就去烧开水了。
    一刻钟后，方盈提着一壶开水回来，三位工匠正讨论得热火朝天。
    方盈拈新买的茶叶泡茶，满室茶香，把凉掉的茶全部倒掉，重新沏上热茶。
    闻着茶香，喝一口，满齿留津，感觉整个人活过来了，三位工匠连连表示好茶。
    “好了，我也不同三位工匠客气了，你们三人商量得怎样？需要安排住宿吗？”
    三位工匠皆摇头，那倒不需要，都是住在这里附近的人，晚上要回家的。
    “那我就安排早饭和中饭两餐，每餐一荤一素一汤，饭管够，你们要是认识做菜好吃的人，推荐两个嫂子来做饭，管两餐有工钱。”
    骆工匠心中一动：“方娘子，我可以叫我媳妇和她妹子来做饭吗？”
    “没有问题，不过每天都要早起到工地那里做饭，你家里的活忙得过来吗？”
    方盈看着骆工匠的大女儿也就十岁左右，那个小姑娘一个人在家忙活过来吗？她都有点怀疑。
    “方娘子你放心，我闺女在家干活带弟弟没有问题，你放心了，何况媳妇做完中饭就可以回家了，不耽误家里的事。”骆工匠表示自己家里没有问题。
    “行，只要骆工匠觉得没有问题，我也没问题，需要签个契吗？比如明确初几发工钱等等。”
    方盈希望签个契，责任明朗化，该是什么时候发工钱就什么时候发工钱，不喜欢扯皮。
    方盈拿出以前建房时的契给他们三个看，上面条条框框写的很明白，挺公平的。
    每月初五发上一个月的工钱，不拖欠工钱这点挺好的，三个工匠毫不犹豫签契。
    随后方盈再讨论起建房的具体细节，骆工匠拿纸笔一一记录下来，好脑不如烂笔头，时间长了脑子会忘记，写下来时时能看到就不会忘。
    方盈带三位工匠参观了张宅的装修，以及对慈幼院那边装修的具体要求。
    房子的格局等等都提出了要求，最后讨论出最佳方案。
    等双方都满意了，方盈才注意到已到午饭时间了，于是请了三位工匠去附近的酒楼用餐，张季远作陪。
    用完午饭三位工匠才告辞，方盈知会他们这几天看好日子就会开工，到时候会提早知会他们。

 第173章 奠基仪式

    方盈找好建房工匠，根据骆先生的话，去实地查看了石材砖块瓦片木料等铺子。
    建房子的材料定下来，又去找了个风水先生，算了最近的黄道吉日，打算回桃园村接家人来观礼。
    在青州县认识的人不多，陆家，金牙人算是相熟一点的，一一给他们送了请帖。
    当然三位工匠是少不了的，建房的大小工们，方盈看过名单有三十人。
    卖砖石瓦片木料的掌柜也要请，要不到时候要送货到哪里都不知道。
    城隍庙里住着的刘先生，那是非请不可的，方盈打算以后请他去教书。
    虽然认识县令，但方盈不敢请，家里是白丁，请来不合适。
    慈幼院以后是要公开的，方盈打算请村里的族长里长，做个见证人。
    统计了大概人数，方盈去酒楼订了九个席面，定好送席面的时间。
    去外面租好台凳碗筷，约了时间，提前一天送上门。
    其实人数只有七桌，方盈预多两桌，怕有多来人的，反正中午那餐吃不完，晚上一家人还可以吃，现在天气还不热，饭菜不会坏。
    做好了这一切，方盈这才叫张季远赶车一起回桃园村。
    到了家里，晚上吃过饭，方盈这才把自己想搞个开工仪式，请里长族长吃饭的事说了出来。
    张明海做为一家之长，请人的事当然落在他头上，还有来回接送的安排，那是必不可少的。
    现在家里马车管够，二房的人数，加上族长里长他们，接送不是问题。
    何况方盈也不打算仓促让他们回来，县里的房子可以住得下。
    本来方盈是打算出租院子的，每个房间都备有床铺柜子。
    后来想想家里不缺银子，省得让外人弄坏了装修，就放空着了。
    以前办暖居酒的时候，族长里长也去过，当时是住客栈的，现在可以住家里了。
    县里请的人，吃完午饭就回去了，也不用担心要多做安排。
    转眼到了开工仪式的前一天，方盈自己赶着马车载着几个子女和二房的几个小姑娘先到县里。
    这是二房几个小姑娘第二次去县里，在车里兴奋得叽叽喳喳。
    赶车的方盈听了头疼，这和出笼的小鸟真的没有什么分别，以后还要多带出来见见世面才行。
    长乐当初被拐，让方盈有些心理阴影，容易担心患得患失，但也不能因噎废食，人是要向前看的。
    做好预防和教她们怎么避坑才是硬道理，毕竟她们是要长大嫁人的，父母不能陪伴她们一辈子。
    现在保护得越好，没有防人之心，以后嫁人吃的亏就越多，父母要学会放手孩子才能真正长大。
    到了县里，长乐要跟母亲住同一个院子，几个小姑娘要跟长乐住一起，所以都跟方盈住一个院子。
    两个儿子方盈安排他们住到另外一个院子，到时候二房的堂哥堂弟来了，他们也好住一起。
    自从方盈分红给二房，现在二房也不差钱了，家里也盖起了大房子，每个孩子都有自己的房间。
    二房长孙还订了亲，带给他们好生活的，他们都知道是方盈，所以对方盈很信服，方盈说什么他们就听什么。
    二房家主张明河说，咱们不聪明，不会想挣钱的点子，就听聪明人的，三房长媳方盈聪明，跟着她，听她话帮忙做事，她吃到肉，咱们就有喝汤。
    方盈看到三房听话不闹腾，也识趣，所以愿意提携他们，自家人手不多，他们有人手，可以说是互惠互利。
    到了县城，方盈看看快到午时了，也懒得做饭了，就一帮人去酒楼吃饭。
    吃完饭再去逛街，到了成衣铺子，看到漂亮衣服，这些小姑娘走不动了。
    方盈大手一挥，给她们一人买了一套，自己买了两套。
    路边摆卖的头花也不贵，方盈让她们选自己喜欢的，每人两个，方盈付钱。
    小姑娘们嘴也甜：“婶子真好！”之类的话说个不停。
    方盈看着鲜活、笑得灿烂的姑娘们，心里很感慨，也就这几年还过得舒心，再过几年嫁人了不知道会过什么日子。
    像自家婆婆，不磋磨媳妇的人不多，都是媳妇熬成婆，自己解放了，或许是心理问题，跟着磋磨媳妇，而不是同理心，对媳妇好一点。
    嫁出去的姑娘，娘家不是家，婆家也是不是家，半个外人，里外不是自己人，要是相公再不向着自己，日子不好过。
    逛了一个时辰的街，走得有点累，方盈便叫她们回家，手上提着各种袋子，吃的用得应有尽有。
    二房的小姑娘，在出门前，亲娘都塞给她们零花钱，看到喜欢的小玩意，就掏钱买了。
    回到张宅歇了半个时辰，起来和几个姑娘把房间打扫好。
    约定时间送台凳碗筷的人到了，让人搬进要待客的大厅小厅摆放好。
    晚饭有几个姑娘打下手，方盈做了丰盛的晚餐。
    吃完晚饭，洗漱好就歇下，明天会很忙，要先养足精神才行。
    一夜无梦，方盈早早醒来，去买了很多肉包子回来，煮了一锅粥，炒三样咸菜，叫醒几个小姑娘起来吃早饭。
    过了一个多时辰，张明海父子三人，张明河父子赶着五辆马车到了。
    方盈猜测这么早就到，应该还没来得及吃早饭，就让公爹招呼他们先用包子稀饭垫垫肚子。
    再过一个时辰，陆续请的人到了，方盈让二房和公爹他们帮忙招待客人，茶水点心早就备好了。
    客人来齐，方盈让公爹和张季远带队，方盈跟着，浩浩荡荡向慈幼院用地走去，路上看到的人无不侧目。
    到了地方，张明海让张季宁和张季完在竖起两根柱子的地方拉起横幅红绸。
    红绸上写着“慈幼院奠基仪式”，然后张明海去挖了一铲土，几个工匠跟着去挖了一铲土。
    张明海说了奠基的场面话，这是方盈之前早就教张明海这么说的，让来人都知道建的是什么性质的房子。
    致词说完，张季远带头鼓掌，大家都跟着鼓起掌来，然后放鞭炮。
    鞭炮响完，张明海再次说感谢各位到场，移步回张宅用餐，喜庆喜庆。
    男女不同席，男子有五桌在大厅用餐，小厅摆了两桌，女人小孩用餐。
    席面在客人回来之前摆好了，大厅里还有酒，张明海作为一家之长招呼众人入席。
    小厅这边没有外人，都是二房三房女眷和七岁以下的小男孩。
    热热闹闹大家酒足饭饱，来看奠基仪式的人陆续离去，最后只剩家人族长里长。
    他们赶早过来，应该很累，方盈安排他们先去歇一下，歇好起来再说。
    慈幼院奠基仪式成功办好。

 第174章 张季远接管皂坊

    现在安排春耕田庄里的事，方盈都不用操心了，公爹这两年干得有模有样。
    从最开始的手把手教，怎么招人，怎么安排人做事，到现在他自己能独立做得得心应手，俨然一副地主老爷样。
    张明海虽然不能像地主老爷那样，穿得绫罗绸缎，但气质确实像。
    并不是有钱就能穿绫罗绸缎，这是一个社会等级森严的社会，从家里的房子和衣着就能看出你所处的阶层。
    家里没有读书人，布衣就是布衣，有钱也不行。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读好书，考上秀才举人进士，才有机会改换门庭。
    读书需要花费大量金钱，这是很多农人家庭供不起的。
    堕入商人籍不能科考，这是方盈不打算大量买铺面做生意的原因。
    办作坊只能算工，仕农工商，商是容易挣大钱，但是排在社会最底层。
    农田庄子现在不用操心了，还剩下工坊让方盈不放心。
    奠基仪式后，慈幼院正式开工建设，方盈看了几天，交代完骆工匠才回桃园村。
    当然晚饭过后又开了家庭会议，方盈提出三月底工坊重新开工，就让张季远接手工坊管理的事。
    别看张季远平时挺大胆，但是想到自己要独立管理工坊，有点害怕搞砸了，连忙摆手推辞：“大嫂，我不行，一个人我做不来。”
    方盈盯着张季远说道：“没有人天生就会，都是慢慢学着做，熟能生巧，见得多就会处理事情了。”
    “大嫂，反正你常在家里，管工坊的事也不耽误你多长时间，不会影响你去做其他事情。”
    张季远还想尽力说服方盈，不要把事情交给他。
    “这两年我还在家里，遇到什么事解决不了你来问我，有两年时间慢慢学。不就管理个工坊嘛，三弟，我看好你，这事难不倒你的。”
    方盈可不想给张季远推脱的机会，本来应该是二弟管工坊才对，但是二弟是个噘嘴葫芦，平时不爱说话，口才不行，没有三弟圆滑。
    所以二弟跟土地方面打交道合适，庄稼人没有那么多心眼。
    张明海作为一家之长，只在旁边沉默，家里的产业都是长媳一手一脚打造出来的，怎么安排他完全没有意见。
    何况长媳还是按两个儿子的性格，安排做相应合适的事。
    自己还能做事，但是这年代能活到六十已是长寿，自己不过还剩十几年时间，这一切都要交到儿子手上。
    两个儿子若在自己有生之年，什么事都能独挡一面，就算自己百年也放心了。
    二弟妹李玉荣一想到大嫂一家要离开这个桃园村的家，心里空落落的。
    “大嫂，就不能不离开桃园村吗？你一走后，家都不成家了。”
    方盈看着眼里不舍的弟妹说道：“孟母三迁，虽然村学的教学不差，但是跟县城还是有差距。”
    顿了一下，方盈才继续说下去：“弟妹，你现在也是有孩子的人了，以后你会明白我的心情，什么都想给孩子最好的，包括教学。”
    方盈看看家里的几个亲人，最后眼睛定在王秀莲身上：“按理说，父母在不远游，但为了仲元能上个好学堂，只能远离父母了，没有一个大人在孩子身边，我放心不下。”
    张明海抬眼看了大儿媳一眼，转头对张季远说道：“三儿，你大嫂说你可以，肯定不会错，听她的就是。”
    张明海说出来的话一锤定音，张季远再不情愿最后肯定拗不过爹。
    张季远心里明白，不听爹的话绝对不会有好果子吃，虽然爹现在不会再拿鞋底拍他了，但是他还是有点怵。
    张季远不情不愿应下：“行，大嫂，我来管理工坊。”
    方盈转头看张季远：“既然你答应了，就要认真做好。第一件事，就是要学会招什么样的人进工坊做事，刚好要招两个人代替你和二弟原来的岗位，还有半个月工坊开工，你慢慢考虑，村里谁合适。”
    张季远哀嚎：“大嫂，这也太难了。”
    “一点不难，你分析看看现在工坊里做事的人，什么样的家庭，什么样的人品，什么的人际关系，事情才不会多，三弟，你肯定能做好，我看好你。”
    张季远彻底没招了：“行，大嫂，反正我到时候拿名单给你看看，再做定夺。”
    方盈见事情甩出去了，放心应下：“行，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张季远耷拉着脑袋：“我愉快不起来。”
    方盈脸色遽然严肃：“咱们家除了皂坊，糖坊今年会陆续开榨，家业会越来越大。三年前，咱们去卖香皂，被王天霸派人被追赶，大家可还记得。”
    张明海父子三人皆点头，那次他们幸好跑得快，要不都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事。
    方盈继续说：“现在的县令是个好的，据陆家透露的消息，明年还会继任三年。咱们家必须尽快有个人考出功名，要不家业越大，越遭人垂涎，会保不住。”
    “陆家不会帮咱们，咱们的货可是让他们挣了不少钱。”张季远想得理所当然。
    方盈可不会如此乐观：“现官不如现管，陆家在能力范围内当然会帮，但是谁会知道下一任县令的背后站着谁，陆家会不会得罪得起。”
    一家人都沉默了，如果得罪不起，肯定会先保住自己，人不为已天诛地灭。
    方盈打破沉默：“大家也别担心，靠人不如靠已，还有四年时间，仲元十一岁，考过童生试，排名靠前一点就行。”
    方盈转头望向张明海：“公爹，还有二房的仲谋，据邓夫子说，读书一点不比仲元差，我想带上一起去读书，到时候你去帮忙问问二房肯不肯放人，不管谁考过童生试，都是我们张家的底气。”
    听到方盈说完自己打算，张季远这回接管皂坊是心甘情愿了。
    大嫂是为张家的长远计，不得不带侄子去县城读书，自己帮不上大忙，也绝不能拖后腿。
    张明海也点头：“行，我会向二哥提仲谋读书的事，我想他不会反对的。”
    二房现在都是唯大儿媳的话马首是瞻，一说这是大儿媳说的，谁会反对。
    哪个农家不想自家出个秀才举人老爷，那是光宗耀祖的事。
    张季远接管皂坊的事就这样定了下来。

 第175章 收租粮

    有张季远接管作坊，方盈彻底闲下来，隔三差五就跑县城跑一趟，看看慈幼院的工程进度顺便付材料钱。
    砖块都是几天一送，方盈不让他们一下子送太多，送太多堆着阻地方，一下子砌墙也用不了那么快。
    一边建一边送挺好，也不用特意派多个人看材材，一人守着足够。
    虽然方盈要求分批送货，让掌柜们觉得有点麻烦，但因为要的总量多，他们也送得毫无怨言。
    春去秋来，不管是农庄还是皂坊，方盈觉得就算离开，也能正常运作了。
    今年是赊拓种回收榨糖的第一年，年底让张季远跟着，把糖坊运作教一遍，明年大概能彻底放手了。
    秋收是张明海和张继宁爷俩安排的，方盈现在除慈幼院佃出去的农田，其它她都不管了。
    慈幼院的住宿区已经建好，方盈就是按现代一期二期那样建的，所以建好把里面布置一下可以住人了。
    每个区都有独立的围墙跟大门，也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方盈从村里请了个后生去帮忙看房子，兼平时打扫一下屋子。
    现在秋收完，稻谷应该晒干了，方盈觉得是时候去叫佃户交粮了。
    自己也要交粮税给官府，这事可不能拖。
    张季远赶马车跟方盈一起去收粮，方盈倒是不怕事，但寡妇门前是非多。
    到了佃农的那个村子，方盈并没有自己一家家去收粮，而是直奔村长家。
    要不是看在村长当初求情的面子上，方盈更倾向于自己种，不想把地佃给别人。
    从马车上提两瓶桂花酒下来，这是今年新酿的，拿来送礼合适。
    张季远把马拴好，走在前面去敲村长家的门，方盈提两瓶酒走在后面。
    片刻就有人来出门，看到门口站着一个年轻男子，面生不认识。
    于是，开口问道：“你找谁？是不是敲错门了？”
    张季远看到村长想把门合上，赶紧顶住门说道：“不是我要找你，是我大嫂要找你，别关门！”
    村长看到张季远顶住门，想合又合不上，有点恼怒：“你这人太无礼了，我又认识你家大嫂，她怎么可能会找我。”
    方盈提着两瓶酒，看到这场面赶紧过来救场。
    “村长，我是方娘子呀！久不见，你不记得了？”
    村长这才注意到站在张季远身后的方盈。
    “稀客稀客，原来是方娘子，快请进。”说完村长打开院门，变脸跟翻书一样快，好像刚刚想关门的不是他似的。
    方盈提着两瓶酒跟在村长后面，张季远则跟在方盈后面。
    到了屋里一一坐下，方盈把两瓶酒放在桌上，村长要起身给两人倒水，被方盈叫住了：“村长，不用这么麻烦，你坐着，我跟你说个事，说完就走。”
    村长只好坐下说道：“好，你说，我洗耳恭听。”
    方盈看了村长一眼：“村里不是有人佃我家的地嘛，现在秋收结束，我是来让你帮忙知会一声，这两天，让他们去把租粮交了，我也好去交税粮。”
    “好，这回跟夏季一样，你派人来村里收吗？”村长应下此事。
    方盈回道：“我来就是事情有变，你让佃户把粮食拉到慈幼院那边去交租就成。”
    佃户都知道慈幼院在哪里，之前办奠基仪式的时候有的佃户来看过。
    村长诧异反问是：“那里不是还在建吗？现在能住人了？”
    “住宅区那边已经建成，能住人了，里面有人守着，这两天我就住那里，等他们去交租。”
    村长看一眼方盈问道：“以后都到那里交租了？”
    方盈点点头：“是的，以后就固定到那里交租。”
    “行，我会知会村民。”村长应下此事。
    方盈把两瓶酒往村长那边提：“村长，这两瓶酒，让你尝尝，都是自家酿的，不值几个钱。”
    酒是金贵的，村民知道方盈这是在说场面话。
    村长笑着收下：“多谢方娘子，还给老夫带礼物，你有心了。”
    方盈笑笑：“不用客气，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现在说完，我该回去了。”
    方盈客气起身跟村长告辞，临走时交代，以后要是自己没空，就让三弟来通知收租，有方盈这句话在，以后张季远再来就不会吃闭门羹了。
    不是每个人都像自己村里长那样，真心为村民办事。
    第二天，陆续有佃户用板车拉粮食过来，看着慈幼院里面宽敞的大道，惊呆了。
    因为是围起来建的，都看不到里面情况，这也太宽了，房子也这么多。
    虽然村里来做小工的有人说过，但是身临其境，才能真正体会。
    东家是个真正了不起的人，据说以后要在这里办职业学校，收费便宜。
    村民们想让孩子来读几年书，不做睁眼瞎就行，认识几个字会算数，去县城做个店小二也是不错的选择。
    佃户一边交租，一边跟方盈套近乎，想问问什么时候才能办学。
    方盈一一回他们：“明年等校舍区建好，就能办学了。”
    方盈知道要供家里的娃读书不易，佃户这么关心，是听说收费便宜。
    听说一年束修才五百文，家里省一点，还是能让孩子读几年书。
    最紧要的是听说学堂也收女娃，看这住宅区还分两边门，应该是男女分开住，也不会乱，估计校区也是。
    村里离县城这么近，但是村里能嫁到县城的女娃几乎没有，就因为不识字算数。
    县城多数好一点的人家，都是开铺子做生意，希望家里的主母能写会算，所以对目不识丁的农村姑娘不感兴趣。
    要是村里的女娃能来识字，是不是也有机会嫁去县城了。
    方盈不知道来交租的佃户，心里已经把学校想了千百回，这时只是在核实来交租的名单，一一过秤收粮。
    方盈看到两个佃户交完租，还期期艾艾不愿意走，于说问他们：“你们还有什么事吗？”
    两个佃户搓搓手，其中一个说道：“就是……就是问问以后，我的孩子能来这里读书吗？”
    方盈笑道：“当然可以，不过我这里不是以科考为主，你可要想清楚了。”
    佃户见方盈答应，高兴道：“我就是想让孩子认识几个字，也好过睁眼瞎。”
    “那没有问题，等明年校区建成，秋收后你们来看看，估计就会招生了。”
    佃户们得到具体消息，跟方盈告辞，喜滋滋回家了。

 第176章 工坊扩招

    到了三月底，皂坊重新开工，张季远去点了一挂鞭炮。
    随后雇工们列队，这是方盈让大家养成的习惯。
    开工总要说一下今年的计划和安排，以前是方盈来做的，现在换成了张季远。
    新来的两个雇工有点掬谨，不像老雇工那样自然的站在那里听话。
    张季远也学方盈，给雇工们饼：“现在我管理工坊，今年要是产量翻倍的话，年底奖金也会翻倍！”
    张季远顿了一下，有一个雇工听到奖金翻倍，激动拍掌，其他跟着拍了起来。
    雇工们激动，拍掌拍得手心都红了，张季远这才示意他们停下。
    “还有一个好消息，今年原材料充足，以后常年都不会停工，除了过年放假半个月外，整年开工，过年放假的那半个月不扣工钱。”
    张季远说完，雇工们面面相觑，不用干活还给钱，这……。
    随后雇工们反应过来，这不就是好消息吗？掌声雷动，间中不知哪个雇工用激动得不成调的嗓子喊：“东家是个大好人！”
    等大家都稍稍平静下来，张季远这才布置任务：“今年和往年一样，开工先把工坊打扫干净，之后回去吃午饭，年后正式制皂。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雇工们整齐回应，张季远示意解散去干活。
    等雇工们全走了，张季远这才发觉自己脚有点抖。
    平时看大嫂做得自在，现在轮到自己才发现，对着多人讲话有点紧张。
    大嫂故意不来给自己撑腰，怕是觉得有人在前面顶着，自己会逃避然后推给她。
    只有自己一人，就没得选择，赶鸭子上架了，顶硬上。
    晚上开家庭会议时，张季远提到自己脚抖这事。
    家人都没有笑话他，方盈安慰他：“这种事情，做多两次就习惯了，不用慌。”
    “今年村里多几户种艾叶，按原有的生产规模，艾叶怕是要过剩了，如果咱家不收艾叶，会不会寒了他们的心？来年没人种了。”张季远提出自己的看法。
    方盈立即响应：“三弟说得对，你想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张季远看了看大家：“要不多招人，扩大工坊规模，可行否？”
    大家都沉默，方盈看大家都不说话，不得不说：“三弟可想好了，扩大规模，不是一句话这么简单的。”
    “我知道，这不，才找大家商量吗？”张季远挠挠头。
    张明海看了看方盈：“今年多了个田娄村田庄，田庄规模大，我要雇工种田，打理田地，还要安排建庄子，没有时间去采买猪板油和炼油了。”
    “意思是大家都不同意扩大规模吗？”张季远有点失望：“我去看了花果山的刺玫花，还有桃花镇山上的，看着花骨朵比去年至少多一倍，还有桂花村的桂花，去年咱家还用不上一半，工坊扩大一倍，原料也不会缺的。”
    看到张季远失望，方盈马上解释：“大家不是反对扩招，是想你安排好。”
    大家这才松了口气一样点点头。
    方盈看张季远脸色转好，补充说道：“除了花等等原料，模具啊，炼精油和碱，采买猪板油和炼油，你要怎样安排？”
    张季远傻眼：“这，还有这么多事？”
    方盈瞥了他一眼：“不然呢，你以为一句话这么简单。”
    张季远辩解：“我没想过简单，但是没有想到有这么多事。”
    “好了，你现在知道了，你想怎么办？”方盈盯着张季远。
    张季远脑子一转：“我糊涂了，没有多做模具，招人来都没法做事，明天我去镇上订模具。”
    “还有炼精油和碱，是我们家的法宝，不能泄露出去，你可要谨慎想好人选。”
    张季远笑答方盈：“大嫂，你放心，你都能把二哥和我，从作坊换出来做别的事，我也可以把三个堂哥换出来，机密的事自己人做才放心。”
    “三弟果然长大了，能担得起事了，我现在放心了。”方盈感慨道。
    “大嫂，跟你做事那么久，耳濡目染，不要说人，连猪都能学会了。”
    方盈瞪了张季远一眼：“你说谁是猪？”
    张季远这才反应过来：“啊哈！我不是说自己是猪啊……口误，口误……呵呵。”
    张明海瞪傻儿子一眼：“别嬉皮笑脸的，刚刚我说过的话，你都听到了？”
    “爹，我听到了，不就买猪板油和炼油的事吗？我让二房帮忙做不就行了。”
    张季远心里想着二房这么多人呢，半大的孩子也能帮忙了。
    方盈不反对：“让二房做可以，账要记清楚，我不想到时候扯皮。”
    “大嫂，你放心，我会拿个章程出来，亲兄弟明算账，我也怕账不明白，兄弟都没得做。”
    “行，我信你。”方盈给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田娄村只种一季稻，爹，你四月中才开始忙，这段时间你先顶着。”张季远可不觉得指使自己爹做事有什么不对。
    “行，后面我可没有时间了。”张明海拿着烟斗烟叶出门去了。
    王秀莲抱怨：“你这爹，一天不让他去抽烟，好像就要他命似的。”
    “娘，你就理解一下，爹就这点爱好。比别人逛青楼纳小妾的好多了。”方盈安慰一下王秀莲。
    现代那么多娱乐活动，各种手段想戒烟还戒不掉，何况古代。
    张季远看方盈安慰母亲，于是说道：“大嫂，你说过不患寡而患不均，这次我打算从未招过人的人家，招一个勤快的过来。”
    “行，你自己抓主意，确实应该这样做，这两年村人的面貌改变许多，要是还象以前那样看待他们，贫富差距拉大，确实容易引起不满，出来搞破坏，你这想法是对的。”
    在方盈的引导下，张季远对扩招的事弄明白了，事情有条不紊去展开。
    第二天天刚亮就起床去墨家订模具，四月中，来了一批模具，就开始招人，艾叶正是长得最旺时候。
    三个堂哥，把接手的人教熟了，也就退了出来，去做别的工作了。
    熟手教新手，工坊扩招完美过渡，方盈只是在旁边看着，并不参与。
    扩招是张季远一手一脚自己完成的，他成长了。

 第177章 糖坊开榨

    秋收之后，天气渐渐凉了下来。
    自从张季远接管皂坊，方盈轻松很多。
    今年跟小山村买了蜂蜜，桂花一谢，接着制造蜂蜜皂。
    蜂蜜皂冬天保湿效果较好，去年已经火爆京城，听陆管家说，今年已经有王公贵族预定。
    陆家人厚道，知道蜂蜜皂的成本高，主动提出蜂蜜皂每块多加五十文。
    蜂蜜皂是目前张家卖价最高的一款香皂，五百五十文一块。
    香橼皂是年初才做的，只有三万块，方盈还没有出售，想作为今年的新款。
    到十一月底，正好可以摘香橼果来炼精油，原料衔接得上了。
    方盈溜溜达达到皂坊，一问雇工才知道张季远在仓库。
    去到仓库，看到张季远正在弯腰查看，清点成品存货。
    今天是十月二十七，明天是交货日，难怪他这么紧张点货。
    “三弟，现在皂坊运作得怎么样？”方盈走过来问张季远。
    张季远抬头看一眼方盈：“大嫂，从四月份扩招，现在都熟手了，一切正常。”
    “那就好，要到十一月了，是时候开始砍拓榨糖，糖坊要开工，这两天你拿出个章程来。”
    张季远一边低头点货，一边回应：“好，大嫂，回去我好好想想，晚上跟家人商量商量。”
    “那我不影响你做事了，我先回去。”方盈说完转身离开了仓库。
    当初方盈想着家里要做大地主，家里粮仓要建得大，多建几个，这想法是正确的，要不到现在都放不下了。
    现在一个存放香皂，两个存放粮食，还有一个准备存放糖。
    年初一百二十亩拓种，分赊给桃园村和美源村村民，现在田娄村田庄开好了荒，年底拓种只能留下来，明年开春自家种。
    晚饭过后开家庭会议，因为几个糖坊要开工，大家都在积极讨论。
    “大嫂，元满庄的糖坊，去年已经榨过一次糖，那个先开工，还有去年一样运作就行。”张季远提出自己的见解。
    “行，你去雇人砍拓运拓回工坊，榨糖还是去年那些干过的人，现在离过年还早，就不用开晚班了。”
    “那就十一月初八开工，到十二月二十总共四十二天时间能轻轻榨完。”
    张季远算着日均不过榨两亩多的拓，不成问题。
    桃花镇这边的拓差不多一百四十亩，比元满庄还多四十亩。
    要在年前榨完，榨糖就要多加人手，谁种拓都希望，年前能拿到钱过年。
    好在方盈判断，元满庄离县城近，附近的田地多数是世家大族的，糖坊规模没有建那么大。
    倒是桃花镇这边的糖坊，附近多数是小农户，估计种的拓都卖给自家榨，所以建得大多了。
    “去年从美源村调长工过去帮忙，今年就不用调那么多了，有几个调到桃花镇去帮忙。”张明海适时发表自己的见解。
    方盈看了一眼公爹：“那榨糖的人还是不够。”
    张季远见方盈说完，连忙接话：“之前招人进皂坊的时候，我跟没选上的说了，糖坊优先选没人在工坊做工的人家。”
    “你说了算，那糖坊的工钱，你打算月钱给多少？”方盈放手了，只是过问一下张季远的做法，并不打算给他抓主意。
    “糖坊最多干两个月，我打算每月给六两银子，差不多两个月，给十两工钱也算过得去。”
    这三年自家种拓榨糖来卖，大概每亩挣五十多两银子。
    现在刨去拓钱和人工，一亩最少也能挣四十两，这已经不少了。
    今年种了240亩，除去杂七杂八的，保守估计也能挣9500两。
    往年卖糖的价钱是120文一斤，张季远按100文算，所以比9500两只多不少。
    “桃花镇这边的糖坊，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工？”
    方盈不想太晚，到时候还要给长工放年假呢，所以有此一问。
    张季远想了想才道：“十月初十，比元满庄晚两天好安排。”
    “那砍拓运拓的事情，也要安排好，怕到时候村里的人一窝蜂同时砍，糖坊那边忙不过来。”
    “大嫂，我排个时间表，逐一知会他们，到时候贴在村里，他们心里有数，什么时候该砍拓了。”
    方盈给张季远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竖起大拇指。
    张季远知道大嫂这个动作，是肯定自己办事妥当。
    “好了，都没什么事了，早点去洗漱歇下。”王秀莲赶人去歇息了。
    一大早，张季远就起床去村里散布消息：明天糖坊招工，工期两个月，之前没选上去皂坊做工的人家，每家派个勤快的壮劳力，到张明海家报名。
    第二天王秀莲起床，想打扫院子，一拉开院门惊呆了，院门外已经排起长龙。
    张季远从房间出来，看到王秀莲在院门口发愣，问了她一句：“娘，有人来报名了吗？”
    王秀莲瞪了儿子一眼：“你起得太晚，都在外面排起长龙了。”
    “真的？”张季远奔到门口一看，确实都来了，于是开口：“各位叔伯大哥，你们等等，我洗把脸就来给你们登记。”
    “不急，你慢慢来。”其中一个大伯笑呵呵回道。
    张季远漱了一下口，脸上过了一下水，拿布巾一擦，就去登记名单了。
    期间有人问：“工钱多少？”
    张季远回道：“六两。”
    来报名的人惊呆了，一再追问：“是真的吗？是不是说错了？是六百文？”
    张季远肯定地说：“你没有听错，我也没有说错，真的是六两，所以大家认认真真干活，有钱大家赚。”
    “那是那是，这么高工钱，不好好干，下次你不雇我，损失就大了。”有的人会变通，已经想得这么长远了。
    张季远扯开嗓子：“各位叔伯安静一下，我说另外一件事。”
    大家都安静下来看张季远。
    张季远清了清嗓子：“是这样的，年初每家都种了两亩拓，避免大家一窝蜂砍拓，我安排个砍拓的时间表，这两天贴出来大家去看看，大家努力，争取年前都榨完糖，种拓的人家，都能拿到钱过年。”
    众人都激动了，默默在心里想，今年能过个肥年了。
    在张季远的有序安排下，两个糖坊都顺利开工了，逐渐走向正轨。

 第178章 优惠购糖

    糖坊开榨了十来天，不管是安排砍拓、运拓，还是工坊里榨糖，都进入正轨。
    这几天陆续有种拓的农户问张季远：“能不能便宜点买红糖？”
    张季远想着也能理解，自己种的拓榨糖，自己没尝过味道，这说不过去。
    理解归理解，但张季远并没有一口答应能买，这事还得和家里商量。
    这天又开家庭会议，张季远看了家人一圈后说道：“爹，大嫂，这几天陆续有种拓人家，问能不能便宜买红糖，这事我没答应。”
    方盈瞥了张季远一眼：“那你自己有什么想法？”
    张季远斟酌一下道：“我能说实话？”
    方盈调侃张季远：“哟，三弟，你什么时候学会耍心眼了？”
    “这哪能算心眼，我是怕你们不开心。”
    方盈立即坐正了：“三弟这么一说，我倒想洗耳恭听了，到底怎么回事？”
    “我想着种拓的人，一年到头这么辛苦，种出来榨成糖，自己都没有吃过，会不会寒心了？”
    方盈赞道：“可以哦，这你都想到了，那你想怎么解决？”
    “我想给他们优惠一点，又怕少赚钱家人不开心。”张季远当然是先顾及家人的心情。
    “以前我说过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天下咱们做不到，但是一方乡亲还是要照顾一下的，公爹，你说是不是？”方盈转头看了张明海一眼。
    张明海手里拿着烟杆，并没有抽，点了点头：“大儿媳说得是。”
    说实话，虽然说开家庭会议，张季宁还少说自己的想法。
    李玉荣在家带孩子，不理外面的事。
    王秀莲更喜欢做甩手掌柜，按她说的孩子长大了，自己拿主意。
    父母只能陪你长大，不能陪你到老，以后都要自己抓主意。
    张长乐、张仲元、张仲华除了读书，还要练武，时不时去搞野外生存，忙得很，家里的生意从来不过问。
    家里一说到生意，也就三人个会参与，张明海，方盈和张季远。
    张季远看到爹和大嫂都支持自己，心里很高兴：“那明儿，我跟他们说可以优惠买糖。”
    “行，但是有个度，咱们可不能无限量供应。”
    听到大嫂说限量这个词，张季远心里有谱了：“那咱们就限量供应。”
    “三弟，你想到具体办法了？”方盈看向已经开始滑头的张季远。
    张季远傻眼：“那不是大嫂说的嘛，我哪里想得到，大嫂，你来说说。”
    方盈也不矫情：“既然说到限量，那不如按农户种的田亩数来限算了。”
    张季远眼睛闪了闪：“大嫂的意思是，不种拓卖给我们的不优惠。”
    方盈点头：“是的。”
    “行，我明白了，那卖价多少合适？一亩限量购买多少斤？”张季远追问。
    “我的想法是一亩十斤，一斤一百文，公爹，你同不同意这个方案？没钱的，可以从卖拓所得的钱里面扣。”
    方盈看一眼张明海,希望他给一点意见。
    张明海点头说道：“大儿媳妇想得周到，就这么办。”
    方盈暗忖：好，有说等于没有说。
    张季远看到事情解决：“那明天，我去答应他们，只有一月就过年了，估计他们想买糖才这么着急。”
    看李玉荣逗弄怀里的儿子，小孩真的见风长。
    方盈感慨：“时间过得真快，这么快又要过年了。”
    转头看向张季远，对王秀莲说道：“娘，你也不关心一下三弟的终身大事，一个又要过去了。”
    王秀莲看一眼方盈：“你觉得，三儿提的那些条件，哪里能找得到，咱们又不是世家大族。”
    方盈也无奈：“好。三弟，咱们家是农户，要认清事实，降点条件。”
    张季远没有妥协：“要跟我过一辈子呢，要是看着不喜欢，没法过呀。”
    好在张季远不是长子，王秀莲已经有孙子孙女，所以也不催他。
    按理说在古代，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成亲很多。
    但在张明海家，亲事方面比较开明，孩子们的感受最重要。
    张明海也想儿子早点成亲，谁都会担心孩子老了没伴，但也知道担心没用，就随缘。
    张季远有点心虚，自己确实说过，十八岁后就会去相看，但忙着忙着就忘记了。
    话说搞事业，真的容易忘记时间。
    隔壁村的黄地主，六十岁还能抬回十八岁的小妾，在张季远心里，只要搞好事业，就不怕娶不到妻。
    话说刚刚还说搞事业，怎么话风一转，就扯到自己娶妻身上了。
    “大嫂，男人搞好事业，何患无妻，你看隔壁的黄地主。”张季远可不想被家里逼婚。
    “别人当祖父的年纪，你才当父亲，你就没有点想法吗？”方盈试探地问。
    “那怎么可能？不就晚几年而已，我又不会晚十几年才成亲。”张季远辩解。
    “行，主要是你对自己有信心就行，爹娘都不着急，我急个什么劲。”
    “大嫂，长嫂如母，让你操心了，不过你放心，我自己的事，我会安排的。”张季远保证。
    方盈其实也不赞成早婚，十五、六成亲太早了，奈何这个年代的人，长寿的不多。
    如果像现代那样，三十岁才成亲，可能都看不到自己孩子长大。
    二十岁左右成亲合适，身心各方面都成熟了。
    方盈瞪了张季远一眼：“没有人想迫你，你自己抓主意。”
    “我知道啦，前面不是提到要过年了，今年给长工准备什么福利？”
    今年是张季远接管工坊的第一年，还是要问一下家里的。
    “你是工坊管理，你自己拿主意，要是不想麻烦，就参照去年的。”方盈给出不算意见的意见。
    张季远本来就想这样，只是说出来，看看有没有人肯定自己而已。
    心里盘算着，这回要花多少钱才能给雇工发福利。
    村里人要求买糖的事，也要安排上了。
    村里人二房三房，其他一户只种两亩拓，不难安排。
    还有美源村的二十多户，一户一亩。
    两个村子加起来，一百二十多亩，一亩十斤，不过是一千二百多斤。
    这对糖的总产量来说不值一提，不是张季远心大，这确实是。
    还有每个雇工发十斤，几十个雇工只要几百斤。
    今年不用给村里人发糖了。
    不是家里舍不得，是去年说过，现在给他们优惠，直接从卖拓里面扣，不用他们直接掏钱，他们也是乐意的。

 第179章 决定买下人

    桃园村村民得到消息，可以优惠购糖，都跑来张明海家登记求购。
    已经卖拓拿到钱的村民，虽然可以购买二十斤，但到手的银钱又要花出去，他们可舍不得，最多只买十斤。
    还没有砍拓的村民，可以直接从卖拓所得银钱里面扣，银钱未过手，他们倒是舍得购买二十斤。
    和张季远预想的有点差距，这很正常，张季远漏算了村民并不富裕，怎么舍得花大价钱去买糖。
    其实村民们买不买糖，对张家三房来说影响不大，糖会批量卖给陆家。
    拓种是赊来的，村民们怕还不起钱，所以很用心打理。
    张季远算了算，带自家种的拓，保守估计产糖量八万斤左右。
    村民们一两千斤的购买力，怎么说也影响不了全局。
    而且卖给村民确实是优惠价，比批量卖给陆家还少二十文。
    陆家虽然收到消息，但并没有要求降价，知道张家这一举措，是为了回报乡邻。
    张季远已经卖了两万斤糖给陆家，得了二千四百两银子。
    前期垫付的拓款，平账后还绰绰有余，糖坊已能正常运作，不需要再垫资。
    方盈从花果山回来，刚走到院门口，看到张季远急急正要出门。
    方盈顺口问了一句：“三弟，你急匆匆出门，干嘛去？”
    张季远停下脚步，望了方盈一眼：“库房里又存了两万多斤糖，大嫂，我去点一下数，明天去送货。”
    方盈想到什么，糖坊开工差不多一个月，过两日该给雇工发工钱了。
    “三弟，你要是缺钱，跟我说一声，我这有。”
    “大嫂，前面一批糖卖掉，得了二千四百两银子，已经够糖坊运作，现在是陆家催得急，很快要过年，陆家想拿货运去京城售卖。”
    张季远一口气说明原因，方盈看他确实忙就不耽误他了：“那你快去忙，忙完早点回来吃饭。”
    张季远应了一声：“好。”就走了。
    晚上吃过饭，又到家庭夜话时间。
    方盈想到张季远越来越忙，应该有一个得力帮手才行，于是提议：“公爹，三弟以后会越来越忙，要不买个小厮培养，做他的得力助手，你看怎么样？”
    张明海瞅了方盈一眼：“这才吃上两天饱饭，就想让人侍候了？”
    方盈委屈：“我不就想着清点库存，赶马车送货这等事，不用三弟亲自去做。”
    张明海不赞同：“可以从族里雇人去做，何必买人？”
    “公爹，库存重地，你能放心让外人去看守吗？千防万防，家贼难防。”方盈就是把可能会发生的事，扼杀在萌芽状态。
    张明海沉默了。
    古代非常重视宗族观念，一旦发生家贼这种事，为了声誉，总是息事宁人，能不报官就不报官。
    那吃亏是自己家，开了个头，别人会以为自己家好拿捏，有样学样，总来偷自家东西怎么办？
    沉默半晌，张明海嗫嗫说道：“那二哥一家总该能信。”
    方盈点点头：“二伯家是可信，问题是二房长孙张仲卿要管理二房土地，张仲谋读书好，张仲达喜欢舞刀弄枪，干不来这细致活儿，张仲满是季富哥长子，季富哥要他多读点书，还有季民哥长子，张仲新也是。”
    听方盈这么一分析，张明海确实觉得无人可用，但又不想买人，觉得一旦买人，家里就不同了，和族人疏远了一般。
    “公爹，其实我也不喜欢买人，把人当货物买卖，觉得太不人道，但为了防止以后跟族人产生不快，买几个助手很有必要，其他不涉及银钱的事，咱们可以请族人来做。”
    张季远见方盈说完，连忙赞同：“我觉得大嫂说得对，财帛动人心，一旦有家贼，族长里长肯定把族人的利益摆在第一位，那咱家的委屈，找谁说理去？”
    张季宁也附和：“三弟说得对。”
    三对一，张明海完败，他环视一周：“你们都同意买人？”
    家里除了张明海皆点头同意，就连小石头都在一旁咿咿呀呀。
    就连李玉荣都觉得，自己儿子是在表达同意之意。
    “只是你们觉得，买了人，会不会和族人疏远了？本来可以请他们干的活，自家买人来干。”一辈子当农人，突然家里要有下人，张明海有点接受无能。
    方盈倒是可以理解，身份的转变，一时无法适应。
    “公爹，嘴长在别人身上，咱们不能控制别人说什么，咱们做好自己就行。”方盈安慰张明海。
    王秀莲也说道：“都几十岁的人了，半脚踏进了棺材，还怕别人说什么，咱们又不是做坏事，坏事才怕别人说。”
    方盈呵呵笑：“娘是咱家的定海神针，她说的话总是一针见血。”
    王秀莲故意瞪方盈一眼：“贫嘴。”
    方盈继续装傻呵呵呵。
    今年因为采买桂花，送香皂的量都翻了一倍，家里又多买了两辆马车。
    刚开始放牛养马，是二房的人帮忙，后来办了村学，他们要读书。
    养牛马这事，就请村里家里没有壮劳力的人来做。
    方盈见买人的事，再无人反对：“明天我跟三弟一起去送货，向陆管家打听哪一家牙行靠谱，再去看看。”
    张明海终于松口：“那这事大儿媳妇来安排。”
    方盈想想说道：“咱们先买一个，给三弟培养成助手，以后有需要再逐个添人，那样就不会显得突兀。”
    “大嫂说得对，以后张仲元去县里读书，肯定也要添个书童。”
    张季远现在跟四方打交道，不再是以前的农家小子，眼界自是无法比。
    不是自家妄自菲薄，要是别家这么有钱，早就买下人显摆，自家还是低调。
    别人买下人侍候摆阔气，自家买下人培养成事业助手，用途还是不同。
    买了下人，老院子这边就住不下了，要到嫂子给自己建的新院子住。
    去年秋收以后，大嫂以为自己今年相看，有可能成亲就把房子建好了。
    张季远想到住到新院子，以后吃饭要来回跑，就有些不得劲。
    方盈见张季远刚才还兴致勃勃，现在兴致缺缺，于是问道：“三弟，是觉得给你买的下人少了？”
    “那倒没有，只是想到要住到新院子，吃饭来回跑麻烦不得劲。”
    “三弟，有了小厮，你可能让他端饭过去给你。”
    “大嫂，那不用，我还是喜欢跟家人一起吃饭，一个人吃饭没意思。”张季远撇撇嘴。
    买下人的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第180章 过年福利

    吃完饭大家坐在一起，说说自己当天做的事情，在张明海家已是一个惯例。
    “三弟，那个小厮用得可顺手？”方盈记挂着要给张季远培养助手一事。
    张季远点点头：“还行，年纪小了一点，但还算机灵。”
    方盈当初去选人，就是奔着年纪小，心里没有那么多杂念，记东西快这一点去的。
    说白了就是年纪小，可塑性高，别人培养好的老油条，不一定适合三弟，从小培养才会忠心。
    “除了教他断文识字，还要让他跟你们一起练武，不指望他保护你，但至少他有能力自保，逃命的时候不拖后退。”这是方盈对小厮的最低要求。
    除了二房、三房的孙辈，现在整个村子的年轻人都练武。
    练了两三年，不说成高手，但是单挑一两个还是可以的。
    这事传到外村，再没有人敢欺负桃园村的人，最主要是打不过。
    就连外嫁的姑娘，也都好过很多，不会动则被打骂，那些姑爷，也怕娘子的兄弟找上门。
    皇上重文不轻武，除了文举还有武举，所以桃园村练武，没有被定性为要造反。
    其实方对皇帝也有点好奇，历史上多数皇帝重文轻武，显然这个不一样。
    “大嫂，还有半个月过年了，要给雇工和长工办什么样的年货？”张季远想着，还是征求大嫂的意见为好。
    方盈收回已经扯到三千里外的心思，对张季远说道：“就参照去年的办，量上适当加一点就行。”
    “去年腊肉五斤，糖五斤，今年腊肉还是五斤，糖加到十斤，糖可比肉贵。”
    张季远说出自己的打算，嘿嘿，最主要是糖自家产，不用钱买，对别人来说可是金贵的东西，对自家不是。
    方盈不知道张季远想了这么多，于是赞同道：“十五斤重可以了，再多一个人不好拿，要我说多发点银子才最实在，自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张季远试探：“那年终奖金发十两？”
    方盈白了张季远一眼：“不好，一下子提高这么多？”
    今年多赚了一倍的钱，不是方盈小气，不舍得多发奖金。
    而是人得有盼头，今年发了十两，明年是不是要加到十五两？就怕把他们的胃口养得太大，以后不好收拾。
    “一年二两三两的加就好了，加太多，把他们胃口养大了，你怎么办？”方盈瞅了瞅张季远。
    现代哪个老板不哭穷，就是挣钱了也跟员工哭穷，说白了就是不想给员工涨工资。
    方盈觉得自家人确实厚道，自己挣钱了就想拉拔一下乡亲。
    出发点是好的，但是一下子给得多，下次不给就要变仇人了。
    人心不足蛇吞象，一点一点加，让他们习惯才行。
    方盈无法跟张季远说心理学，这得他自己在管人的过程中慢慢体会。
    张季远琢磨一下大嫂说的话，觉得有理，要是自己的话，明年不给涨奖金，心里肯定不舒服。
    还不如每年涨一点，每年都涨，看着心里舒服。
    还得大嫂提醒，自己想不到那么多，张季远发觉自己跟大嫂比，还差得远哩。
    按大嫂的说法，加到二十两银子，要五六年时间，自己五两五两加，两三年就到。
    村里没分家的人家，就因为在工坊做工，要上交大部分银子，有的家里已经产生矛盾，闹着要分家。
    当然方盈要求，一部分钱要留在做工的人手里，这个想法的出发点是好的。
    但是有的婆婆巧立名目，让儿媳妇买这买那，最后手里的钱一分不剩。
    今年种拓，村里家家都有十两左右的收入，旱地多的人家，明年肯定会翻倍。
    还有今年种刺玫花的人家，明年花也有一部分收入，这两项加起来有二十多两收入。
    到时候给雇工发十两拿回去，也不能压家里一头。
    全年的收入，已经让他们家里有矛盾了，现在再拿十两回去，只能让矛盾加剧。
    当然这只是一部分人家，绝大多数的婆婆还是好的，家里有固定收入她们开心。
    方盈相信，五、六年村里不会再是这种情形，到时候拿三十两回去，都不会再有人惦记她们手里的银钱。
    方盈相信五六年后，就算给他们发三十两银子，他们也不会飘了。
    唉！说来说去还是太穷造成的。
    方盈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此时听到张季远说道：“那我给雇工发八两奖金，这个数目没有问题？”
    “行，就按你说的来，公爹，你也听到三弟说的？”方盈提醒一言不发的公爹。
    张明海抬起头说道：“我听到了。”
    张明海沉默，是刚刚在心里算一本账，今年卖了十六万稻谷给陆家，一斤七文，得了一千一百二十两，刚好给长工发工钱，伙食，衣物支出和雇短工开荒的钱。
    现在家里还放着五万多斤稻谷。
    净赚的其实只有种拓那部分，一百二十亩拓自家榨的，卖糖挣了六千多两。
    明年再种一百二十亩，开荒的钱也省了，会盈余更多。
    田娄村那边，长工的住处在建，建好明年就可以招长工，三百亩田可以种两季。
    一百二十亩高处一点的，可以种拓了，今年种的是豆子，都拿来纳粮税了。
    张明海种地种了一辈子，一年有一万两的收入，以前想都不敢，明年自己可能就实现了。
    给每个长工发八两奖金，对他来说现在是九牛一毛。
    给长工发奖金的事商量好，方盈看了一眼张季远：“那买腊肉的事，就交给三弟去办了？”
    “大嫂，年底我忙呢，你和长乐去买，就当逛逛街了，再说过了，过年不得买新衣服首饰吗？就当顺路了。”
    方盈都气笑了：“听三弟这样说，我是家里最闲的人了？”
    张季远连忙揺手否认：“没有，没有，我没有这意思，是相对我来说，比较有时间而已了。”
    “好啦，你看吓的，公爹和三弟统计好人数，我去买回来。”
    方盈想着反正也要去慈幼院看看，就真当顺路了。
    何况还要给合作的陆家，村里的里长等等买年礼，她怕张季远想得不周到，还是自己来比较放心。

 第181章 忙碌的假期

    到十二月二十四这天，张季远拉来一马车年礼，放在工坊院里的长桌上。
    张季远就坐在桌子旁，小厮站在一旁，等雇工们放工，这是走出工坊大门的必经之处。
    早上已知会过他们，完成产量后，整个工坊进行大清扫，明天放年假。
    到了酉时，雇工们成群走出来，张季远站起来喊道：“列队！”
    雇工们和往常一样，列成两队，男女各一队，整齐排好。
    以前队伍很短，只有六七个人，现在增加到十三四个。
    张季远等他们站好，就开始说话：“我知道大家都想放工了，长话短说，明天开始放假，初十开工，放假半个月,不扣工钱。”
    “小东家，真的吗？”雇工们面面相觑，不敢相信有这等好事。
    见有人质疑，张季远也不恼：“我什么时候说过假话。”
    “那就是真的！”有雇工激动说道，不用上工还算工钱，这是大好事啊。
    放假之前还来个大惊喜，把雇工们炸懵了。
    “好了！回家过年要注意安全，现在按顺序来领年货和年终奖。”张季远说完，就往桌子边一站。
    小厮负责递腊肉和糖给他们，张季远则发红封。
    都是一袋袋装好的，年礼比去年重了，拿到红封，掂了掂，红封也比去年重了。
    雇工们咧开嘴笑，对张季远说一连串的吉祥话。
    这两年张季远都跟在方盈身边，一起给雇工们发年礼，这波操作他已经见惯不怪。
    雇工们拿着年礼和红封，喜滋滋回家了。
    送走最后一个雇工，张季远和小厮去检查好门窗，看都关好了。
    两人这才走出工坊大门，锁上门，向自己的院子走去。
    真好，明天开始啥都不用操心，可以睡懒觉了。
    这样一想，张季远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三公子，明天要做什么事？”小厮跟在后面跟着张季远快步走。
    “你呀，打扫院子房间，我睡懒觉。”张季远给小厮安排了活计。
    小厮偷偷在背后翻了个白眼：这三公子有时候确实不着调。
    平时虽然做五天歇两天，但是怎么能和放假比，放假是完会放松下来的。
    以前家里穷的时候，张季远很想做生意挣大钱。
    现在自己管两个糖坊，一个皂坊都觉得很忙，很累，最主要是心累。
    人每时每刻都在紧崩状态，就怕工坊哪个地方出事。
    好在两个糖坊顺利榨完糖，三天前完全放假，上工不够两个月，张季远给他们发了两个月工钱，多的就当是奖金了。
    不是张季远小气，去哪里找两个月能挣十二两的劳力工。
    年货发的一样，都是五斤腊肉，十斤糖。
    雇工们希望明年继续雇他们，张季远也表示会优先考虑雇他们。
    要是不出意外，明年种拓会达到四百八十亩，产量会差不多翻一倍。
    明年想在年前放假，肯定得两班倒，日夜开工才行。
    要么自家的拓要到年后才能砍，自家的地比较多，年后砍怕来不及翻地，影响再次种植。
    张季远想着明天，没有什么事了，吃完晚饭，连家庭会议都不参加，直接回自己院子洗漱睡下了。
    睡得越早，结果是翻来覆去睡不着，不知道过了多久，觉得才刚刚睡着。
    结果听到大嫂的声音：“三弟，起床啦！你和公爹一起去送年礼。”
    方盈在门外都能听到张季远怨气冲天的声音：“叫什么叫！就不能让二哥去吗？”
    “二弟没空，要安排庄子上的人放假，还要安排人守仓库。你快起来！再不起来，公爹要来揍你了。”方盈抬出张明海，三弟最怕就是自己爹，那是真会揍人的。
    “好，你让爹等等，片刻后我就去老院那边。”张季远无奈，翻个身下床了回道。
    “好，那我先走了，去跟公爹说一声，你快点起床啦。”说完方盈就回老院了。
    张季远磨磨蹭蹭，起来漱口洗脸，走到老院门口遇到长乐。
    长乐看到顶着两个黑眼圈的张季远，打趣道：“三叔，昨晚你去做贼了吗？一看就没睡觉的样子。”
    张季远傲娇道：“做个鬼贼，村里谁比咱家有钱？他们那三瓜两枣我还看不上。”
    长乐诧异：“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三叔就开始摆阔爷的款了。”
    “莫说偷偷抢抢之事，要过大年了，不吉利。”
    张季远瞅了长乐一眼，这丫头没有小时候软软懦懦可爱了，说话夹枪带棒的。
    进到堂屋，看到张明海已经坐在那里等了。
    张季远看爹那眼神，像要跳起来打他似的，怯生生道：“爹，不是我故意要晚起，昨晚睡不好，这才起来晚了。”
    “知道了，我们都吃过早饭了，你先吃饭，吃完饭跟我一起去送年礼。”说完张明海也不等张季远回话，就背着手走出堂屋。
    走到门外叹了口气，这儿子没人管就是不行，是时候说亲，给他娶个媳妇回来管管他了。
    张季远没想到自己的一次晚起，坚定了张明海给他娶妻的心。
    张季远吃完早饭，张明海已经将年礼装好车。
    张季远跳上马车想赶车，张明海推了推他：“进马车里去睡一觉，我累了你来替我。”
    张季远觉得，没有放假还没有那么累，放假还要去做这做那，更累，放假就不能让人愉快的玩耍吗。
    尽管张季远心里不满，但不敢说出来，别看他快十九了，他敢说，他爹一样揍他。
    按张明海说的，你再大就不是我儿子了，做得不对，照样揍。
    张季远估计自己到五十岁，只要爹还能跑得动，照样来揍自己。
    想到一个长白胡子老头，追着一个半花白胡子老头揍。
    张季远连做梦都是笑的，那时候自己也做祖父了。
    话说到五十岁还有爹揍自己也是幸福的，说明爹长寿，自己还是个有爹的孩子。
    张明海怕车赶得太快，颠簸，傻儿子睡不安稳。
    于是只比牛快一点的速度让马跑，后面一辆辆马车超过自己。
    被超过牛车上的人刚嘀咕，这马莫不是有病，比牛车快不了多少。

 第182章 过年各怀心事

    年二十九，王秀莲、方盈、李玉荣婆媳三人在灶房里包粽子。
    在南方主食是大米的地方，过年并不吃饺子，饺子是面食。
    长乐抱着小堂弟，坐在灶房门口，现在小石头能认人了，看不见娘就会哭。
    翻过年到初六，小石头满一周岁，现在正是长牙期。
    长乐拿着布巾，轻轻给小石头擦口水，就怕用力会擦破皮。
    细棉布比较软，吸水性算比较好，不一会就湿了一条。
    长乐又拿另一条干净的在手，不过在她看来，这样总不是办法。
    娘亲是家里的智多星，提一提，她会不会想出办法呢。
    抱着这样的心态，长乐开口问方盈：“娘亲，小堂弟老是流口水，不及时擦就会湿了衣衫，你能不能弄个东西出来，解决这个问题？”
    方盈想到了现代的口水兜兜，不过古代可没有防水布。
    没有防水布，只要有防水漆，自己就可以动手做。
    方盈想到墨掌柜，他那边做木匠活，应该有适合的漆。
    值得一提的是，古代没有科技与狠活，漆直接从植物本身提取，甲醛不存在。
    方盈不能保证，墨掌柜那里有自已想要的漆：“现在过年，年后我去问问，如果有合适的材料，就做个防水的口水兜兜。”
    “娘最聪明，肯定能做出来。”长乐适时夸夸。
    李玉荣听到防水二字，两眼放光：“大嫂真能做出来，那太好了。”
    方盈不敢保证：“现在都不知道有没有材料，说得过早了。”
    李玉荣笑道：“大嫂肯定行，我天天正为小石头擦不完的口水，烦着呢。”
    方盈想到有防水布，可以做鞋面，也可以做雨衣，现在的蓑衣，带出门不方便。
    当然，方盈更想要橡胶鞋底，天涯海角的海南，不知道是不是陈国版图。
    还有福建，那里是陈公下南洋，带回红薯的地方，现在可能都有了，可惜消息闭塞难传开，再加上现在风调雨顺，没有推广开来。
    方盈总觉得大米，作为主食的充饥之物太单一，而且产量低，一旦遇到干旱之年，灾难不可想象。
    自己没有能力，也没有实力去远方，方盈感到无力。
    未雨绸缪，方盈觉得很有必要，只是要先考虑清楚，怎样才能去做。
    没有能力，就去借势，方盈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陆家，一个在朝中有势力的家族，肯定能到福建。
    问题怎么把事情合理化，就是个难题，别人都是人精，没有这么好糊弄过去。
    要不先来个大的，再来个小的，就没有那么显眼了。
    先把连弩的制作图纸，还有红薯种植之法和植物图，连带起源地写清楚。
    然后做旧，就当是《天工开物》的残卷交给陆家。
    陆家作为兵部尚书的族人，肯定会关心武器和粮草。
    方盈手里稳稳包着粽子，心思已经转了千百回。
    这几年方盈包粽子愈发熟练，粽子的馅料也比以前丰富很多。
    粽子全部包好，就放到大锅里煮，王秀莲和李玉荣已经离开了灶房。
    小石头已经被李玉荣带走了，长乐陪着娘亲在灶房里看火。
    过了三刻钟，粽子的香味越来越浓。
    长乐吸了吸鼻子：“娘，粽子要到什么时候才熟？”
    “再过二刻钟，就算刚熟也不太好，要煮得软烂点，糯米都粘到一起才好吃。”
    方盈一边说话一边撤了两根柴火，不用烧太旺，慢慢煮就行。
    到午时，粽子煮好了，方盈捞一个出来，剥掉粽子，一块块切好放在盘里。
    “熟了，你拿去给祖父祖母尝尝。”
    长乐应一声：“好。”就接过盘子端去了堂屋。
    王秀莲看到长乐端着粽子走进来，笑着说道：“忙了一个早上，终于熟了，大家都拿筷子来，一起尝尝。”
    除了方盈，一家人都围在一起吃粽子，一盘不够，吃完长乐拿盘子回灶房盛。
    期间方盈也吃了两三块，等家人差不多吃饱了，方盈去堂屋，问还吃不吃午饭。
    大家都摇头，粽子都吃饱了，还吃什么午饭。
    见大家确实吃饱了，方盈就不做午饭了，随手给小石头做了蒸蛋。
    糯米吃多不好消化，所以只给小石头尝了两口，他眼巴巴流着口水看别人吃。
    晚上做了晚饭，吃完饭一家人都早早上床歇息了。
    一大早起床吃完早饭，一家人各自打扫自己的房间。
    到了午时，张季远去找长乐，张仲元和张仲华一起贴对联。
    以前过年贴对联都是张季远、长乐和两个弟弟四人一起做。
    翻过年，长乐是个十岁小姑娘，现在不愿意再和弟弟们去贴对联了。
    张仲元和张仲华，一个八岁一个六岁，一个帮忙扶梯子，一个帮忙涂浆糊，三个配合贴对联，完全没有问题。
    今年又多了张季远一座房子，门又多了不少。
    等三个忙上忙下，把三座房子和工坊都贴完，都累趴下了。
    张仲华在回房路上对张仲元说：“哥，我现在终于知道姐姐为什么不来了。”
    张仲元看了看弟弟：“你想多了，姐姐有她自己的事，又不是要挑担的活儿，能有多累，至于吗？”
    张仲华看了看自己的细胳膊细腿，自我怀疑：难道是自己太弱了。
    然后听到张仲元说道：“别看了，你身体就是太弱了，以后还要多锻练。”
    “现在都天天炼了，和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差不多，你还要我怎样练？”
    张仲华其实也有好好锻炼的，娘可是说了参加科举也是个体力活。
    身体不好可能熬不过去，晕倒在考场上的考生大把。
    张仲华的目标就是参加科举当官，给娘挣个诰命夫人回来，这样娘才有底气。
    娘虽然聪明，但不敢显露才华，怕没有人护她。
    爹没有了，娘以后就由他来护着，不说封侯拜相，做个能臣还是可以的。
    这个年，各人有各人的心思，但都奔着好的方向去。
    按方盈的说法，只要大方向不错，就不会走错路。
    一个人的能力有限，但一个家庭人人都努力，汇合成一股力量，前景必然大好。
    吃完午饭，歇了一个时辰，大家就起来杀鸡杀鸭了。

 第182章 过年各怀心事

    年二十九，王秀莲、方盈、李玉荣婆媳三人在灶房里包粽子。
    在南方主食是大米的地方，过年并不吃饺子，饺子是面食。
    长乐抱着小堂弟，坐在灶房门口，现在小石头能认人了，看不见娘就会哭。
    翻过年到初六，小石头满一周岁，现在正是长牙期。
    长乐拿着布巾，轻轻给小石头擦口水，就怕用力会擦破皮。
    细棉布比较软，吸水性算比较好，不一会就湿了一条。
    长乐又拿另一条干净的在手，不过在她看来，这样总不是办法。
    娘亲是家里的智多星，提一提，她会不会想出办法呢。
    抱着这样的心态，长乐开口问方盈：“娘亲，小堂弟老是流口水，不及时擦就会湿了衣衫，你能不能弄个东西出来，解决这个问题？”
    方盈想到了现代的口水兜兜，不过古代可没有防水布。
    没有防水布，只要有防水漆，自己就可以动手做。
    方盈想到墨掌柜，他那边做木匠活，应该有适合的漆。
    值得一提的是，古代没有科技与狠活，漆直接从植物本身提取，甲醛不存在。
    方盈不能保证，墨掌柜那里有自已想要的漆：“现在过年，年后我去问问，如果有合适的材料，就做个防水的口水兜兜。”
    “娘最聪明，肯定能做出来。”长乐适时夸夸。
    李玉荣听到防水二字，两眼放光：“大嫂真能做出来，那太好了。”
    方盈不敢保证：“现在都不知道有没有材料，说得过早了。”
    李玉荣笑道：“大嫂肯定行，我天天正为小石头擦不完的口水，烦着呢。”
    方盈想到有防水布，可以做鞋面，也可以做雨衣，现在的蓑衣，带出门不方便。
    当然，方盈更想要橡胶鞋底，天涯海角的海南，不知道是不是陈国版图。
    还有福建，那里是陈公下南洋，带回红薯的地方，现在可能都有了，可惜消息闭塞难传开，再加上现在风调雨顺，没有推广开来。
    方盈总觉得大米，作为主食的充饥之物太单一，而且产量低，一旦遇到干旱之年，灾难不可想象。
    自己没有能力，也没有实力去远方，方盈感到无力。
    未雨绸缪，方盈觉得很有必要，只是要先考虑清楚，怎样才能去做。
    没有能力，就去借势，方盈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陆家，一个在朝中有势力的家族，肯定能到福建。
    问题怎么把事情合理化，就是个难题，别人都是人精，没有这么好糊弄过去。
    要不先来个大的，再来个小的，就没有那么显眼了。
    先把连弩的制作图纸，还有红薯种植之法和植物图，连带起源地写清楚。
    然后做旧，就当是《天工开物》的残卷交给陆家。
    陆家作为兵部尚书的族人，肯定会关心武器和粮草。
    方盈手里稳稳包着粽子，心思已经转了千百回。
    这几年方盈包粽子愈发熟练，粽子的馅料也比以前丰富很多。
    粽子全部包好，就放到大锅里煮，王秀莲和李玉荣已经离开了灶房。
    小石头已经被李玉荣带走了，长乐陪着娘亲在灶房里看火。
    过了三刻钟，粽子的香味越来越浓。
    长乐吸了吸鼻子：“娘，粽子要到什么时候才熟？”
    “再过二刻钟，就算刚熟也不太好，要煮得软烂点，糯米都粘到一起才好吃。”
    方盈一边说话一边撤了两根柴火，不用烧太旺，慢慢煮就行。
    到午时，粽子煮好了，方盈捞一个出来，剥掉粽子，一块块切好放在盘里。
    “熟了，你拿去给祖父祖母尝尝。”
    长乐应一声：“好。”就接过盘子端去了堂屋。
    王秀莲看到长乐端着粽子走进来，笑着说道：“忙了一个早上，终于熟了，大家都拿筷子来，一起尝尝。”
    除了方盈，一家人都围在一起吃粽子，一盘不够，吃完长乐拿盘子回灶房盛。
    期间方盈也吃了两三块，等家人差不多吃饱了，方盈去堂屋，问还吃不吃午饭。
    大家都摇头，粽子都吃饱了，还吃什么午饭。
    见大家确实吃饱了，方盈就不做午饭了，随手给小石头做了蒸蛋。
    糯米吃多不好消化，所以只给小石头尝了两口，他眼巴巴流着口水看别人吃。
    晚上做了晚饭，吃完饭一家人都早早上床歇息了。
    一大早起床吃完早饭，一家人各自打扫自己的房间。
    到了午时，张季远去找长乐，张仲元和张仲华一起贴对联。
    以前过年贴对联都是张季远、长乐和两个弟弟四人一起做。
    翻过年，长乐是个十岁小姑娘，现在不愿意再和弟弟们去贴对联了。
    张仲元和张仲华，一个八岁一个六岁，一个帮忙扶梯子，一个帮忙涂浆糊，三个配合贴对联，完全没有问题。
    今年又多了张季远一座房子，门又多了不少。
    等三个忙上忙下，把三座房子和工坊都贴完，都累趴下了。
    张仲华在回房路上对张仲元说：“哥，我现在终于知道姐姐为什么不来了。”
    张仲元看了看弟弟：“你想多了，姐姐有她自己的事，又不是要挑担的活儿，能有多累，至于吗？”
    张仲华看了看自己的细胳膊细腿，自我怀疑：难道是自己太弱了。
    然后听到张仲元说道：“别看了，你身体就是太弱了，以后还要多锻练。”
    “现在都天天炼了，和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差不多，你还要我怎样练？”
    张仲华其实也有好好锻炼的，娘可是说了参加科举也是个体力活。
    身体不好可能熬不过去，晕倒在考场上的考生大把。
    张仲华的目标就是参加科举当官，给娘挣个诰命夫人回来，这样娘才有底气。
    娘虽然聪明，但不敢显露才华，怕没有人护她。
    爹没有了，娘以后就由他来护着，不说封侯拜相，做个能臣还是可以的。
    这个年，各人有各人的心思，但都奔着好的方向去。
    按方盈的说法，只要大方向不错，就不会走错路。
    一个人的能力有限，但一个家庭人人都努力，汇合成一股力量，前景必然大好。
    吃完午饭，歇了一个时辰，大家就起来杀鸡杀鸭了。

 第183章 变化

    每逢过年胖三斤，热热闹闹过完年，方盈感觉裤头又有些紧了。
    以前穷吃不好，现在吃好一点，肉就见天的长，这三年长胖三十多斤。
    以前黑瘦黑瘦，现在是白胖白胖，虽然天天有锻炼，也没见瘦下来。
    除了慈幼院，其它活计都甩了出去，不用方盈操心。
    方盈都担心自己，哪一天就吃成个大胖子，有三高要怎么办，医疗这么落后。
    这个年代不用担心胖被人取笑，穷人都吃不饱饭，哪里胖得起来？
    绝大多数长得胖的都是家境殷实的人家，而这部分人是社会统治阶层的人。
    所以这个社会审美是以胖为美的，方盈只是微胖，能保持现在的体重就很完美了。
    家里的孩子更是比村里同龄人长高很多，营养不良和营养充足是无法比的。
    慈幼院的学生，要是一天能提供一杯牛奶给他们喝，这是最好的。
    慈幼院的学生年纪小，让他们干体力活不太现实，倒是可以养牛养羊。
    方盈想到自己跟老爹去放羊的那些年，童年无忧无虑。
    慈幼院要自给自足，就要多方面去增加收入，而不是收学生昂贵的学费。
    科学种植和养殖也可以成为一个学科，这个在农村是最为实用的。
    就像村里的学堂一样，方盈在撰写慈幼院的教材。
    既然慈幼院学校以职业教育实用为主，那教学就要适合这个社会的各种行业。
    读完六年书就能进入社会工作，并且是熟手，那实操必不可少。
    实操也可以给慈幼院增加收入，两全其美。
    写好几页纸，方盈放下手中的毛笔，走出房门去，眼睛还是得歇一下的。
    习惯性往外走，方盈晃着晃着就到了工坊门外，咦！工坊不是明天才开工吗？怎么今天大门虚掩着。
    难道进贼了？光天化日之下谁那么大胆。
    方盈急匆匆，推门走进工坊去一探究竟。
    进入工坊，方盈才看到张季远，正在指挥雇工打扫。
    “三弟，原来你在这啊？我以为工坊进贼了，这才进来看看。”
    不是方盈自夸，桃园村张姓人居多，这几年得益于自家时常招工，生活已经好上不少，偷鸡摸狗的事已经没有了。
    张季远转过身，看到是方盈来了：“哪里有那么多贼。大嫂，这里都是灰，咱们去外面说话。”
    方盈觉得自己站在这里确实多余，跟着张季远走出门外。
    “往年都是开工那日才打扫工坊，今年怎么提前了？”一走到门外，方盈就开始发问。
    “别提了，我走到工坊门口，看到他们几个鬼鬼祟祟的，一问才知道，他们在家闲来无事，就来转转，看能不能提前打扫，明天一来就能制作皂团。”张季远一口气说完前因后果。
    方盈听到都傻了，给放假不扣钱还想来上工，这是什么操作？
    “家里不是要翻地种拓了吗？他们怎么有空？”
    张季远叹气：“大嫂，不是每家都有那么多地，别人早就翻完地了。”
    “好。看来桃园村还不够富裕，是我想得太少了。”方盈叹气。
    “相比以前，现在已经很好了。”张季远很满足现在的生活，不用担心吃了这顿没有下顿。
    方盈看着张季远道：“今年有什么打算，工坊还要扩招吗？”
    “今年不用，明年村里种的花，还有桃花镇庄子上的花，到时候都开了，再招人不迟。”
    方盈赞道：“三弟果然长大了，事情都已经想得这么周到了。”
    “还是大嫂教得好，要是没有大嫂教，工坊的运作我哪里会懂？”
    “行了，咱们也别互相吹捧了，没得让人听见，看了笑话。”
    方盈不想再继续说这个话题：“我先去花果山看看，你忙你的。”
    方盈跟张季远打完一声招呼，就往花果山走去。
    花果山上除了桂花，其它的每年都开花结果了，用来制皂团，已经产生经济效益。
    方盈当初手拿七十两，到现在的七万两，整整花了四年时间。
    给婆婆的部分不算，种拓榨糖的收入，她没有要，她手里的七万两，是皂坊的部分收入。
    民以食为天，其实方盈知道，来钱最快的是做吃食。
    只要味道做得好，不怕没有食客，张家是白丁，最主要是护不护得住的问题。
    自己救过县令的女儿，他在这里的任职期间，可以借他扯大旗，但他最终会任职满调走，现官不如现管，靠别人终不是长久之计。
    没人能庇护，所以方盈不轻易去碰那块生意。
    商人地位低，不是方盈看不起商人，是现在这个社会造成的。
    那些有名的、能挣大钱的商铺，都是各个世家大族主要收入来源。
    铺子要么挂在下人名下，要么是世家大族旁支经营。
    别看只是商铺，背后人的身份盘根错节，错综复杂。
    动了别人的蛋糕，他们肯定会有所行动，自家没有势力能与之抗衡。
    方盈自己倒不怕死，问题会诛连九族，连累无辜。
    在山上转了一圈，方盈心绪平稳很多，明年元满庄的果树开始挂果了，开个小商铺试试水。
    别人是鲜果店，自己是干果店，存到冬天才拿出来卖，互相之间冲突不大。
    至于大卖，方盈觉得不太可能，又不是粮食，人人必须吃。
    能买得起零食的，都是家境殷实的人家，而这部分人只是少数，他们却支配着社会绝大多数的财富。
    而下层普通民众，手里的银钱很少，或者说根本没钱可以消费。
    因为他们要给儿子娶妻，嫁女，生老病死都要花钱，而且是必须花的，钱当然要用在刀刃上。
    方盈对干果店的客户群，定位在家境殷实之家，这部分人只是少数。
    人数少当然不会出现生意兴隆，人来人往的局面，所以店铺不会显眼。
    把这少部分人，做成长期客户，这才是方盈的目标，那样店不显眼又能默默挣钱。
    不过这部分人的家族，能人辈出，自己的干果店，不出三年就会有人模仿。
    至于为什么是三年，毕竟种果树生长是需要时间的，自己挣钱就是占了先机。
    世家大族当然有种果的，现在只是少量种，平时吃个鲜而已，毕竟不好长途运输。
    一旦知道还能这样制作成干果，长途运输方便，就会大量种植。
    到时候可能会有大量的干果店出现，自己挣钱也没有那么容易了。
    所以做生意，占先机最最重要。

 第183章 变化

    每逢过年胖三斤，热热闹闹过完年，方盈感觉裤头又有些紧了。
    以前穷吃不好，现在吃好一点，肉就见天的长，这三年长胖三十多斤。
    以前黑瘦黑瘦，现在是白胖白胖，虽然天天有锻炼，也没见瘦下来。
    除了慈幼院，其它活计都甩了出去，不用方盈操心。
    方盈都担心自己，哪一天就吃成个大胖子，有三高要怎么办，医疗这么落后。
    这个年代不用担心胖被人取笑，穷人都吃不饱饭，哪里胖得起来？
    绝大多数长得胖的都是家境殷实的人家，而这部分人是社会统治阶层的人。
    所以这个社会审美是以胖为美的，方盈只是微胖，能保持现在的体重就很完美了。
    家里的孩子更是比村里同龄人长高很多，营养不良和营养充足是无法比的。
    慈幼院的学生，要是一天能提供一杯牛奶给他们喝，这是最好的。
    慈幼院的学生年纪小，让他们干体力活不太现实，倒是可以养牛养羊。
    方盈想到自己跟老爹去放羊的那些年，童年无忧无虑。
    慈幼院要自给自足，就要多方面去增加收入，而不是收学生昂贵的学费。
    科学种植和养殖也可以成为一个学科，这个在农村是最为实用的。
    就像村里的学堂一样，方盈在撰写慈幼院的教材。
    既然慈幼院学校以职业教育实用为主，那教学就要适合这个社会的各种行业。
    读完六年书就能进入社会工作，并且是熟手，那实操必不可少。
    实操也可以给慈幼院增加收入，两全其美。
    写好几页纸，方盈放下手中的毛笔，走出房门去，眼睛还是得歇一下的。
    习惯性往外走，方盈晃着晃着就到了工坊门外，咦！工坊不是明天才开工吗？怎么今天大门虚掩着。
    难道进贼了？光天化日之下谁那么大胆。
    方盈急匆匆，推门走进工坊去一探究竟。
    进入工坊，方盈才看到张季远，正在指挥雇工打扫。
    “三弟，原来你在这啊？我以为工坊进贼了，这才进来看看。”
    不是方盈自夸，桃园村张姓人居多，这几年得益于自家时常招工，生活已经好上不少，偷鸡摸狗的事已经没有了。
    张季远转过身，看到是方盈来了：“哪里有那么多贼。大嫂，这里都是灰，咱们去外面说话。”
    方盈觉得自己站在这里确实多余，跟着张季远走出门外。
    “往年都是开工那日才打扫工坊，今年怎么提前了？”一走到门外，方盈就开始发问。
    “别提了，我走到工坊门口，看到他们几个鬼鬼祟祟的，一问才知道，他们在家闲来无事，就来转转，看能不能提前打扫，明天一来就能制作皂团。”张季远一口气说完前因后果。
    方盈听到都傻了，给放假不扣钱还想来上工，这是什么操作？
    “家里不是要翻地种拓了吗？他们怎么有空？”
    张季远叹气：“大嫂，不是每家都有那么多地，别人早就翻完地了。”
    “好。看来桃园村还不够富裕，是我想得太少了。”方盈叹气。
    “相比以前，现在已经很好了。”张季远很满足现在的生活，不用担心吃了这顿没有下顿。
    方盈看着张季远道：“今年有什么打算，工坊还要扩招吗？”
    “今年不用，明年村里种的花，还有桃花镇庄子上的花，到时候都开了，再招人不迟。”
    方盈赞道：“三弟果然长大了，事情都已经想得这么周到了。”
    “还是大嫂教得好，要是没有大嫂教，工坊的运作我哪里会懂？”
    “行了，咱们也别互相吹捧了，没得让人听见，看了笑话。”
    方盈不想再继续说这个话题：“我先去花果山看看，你忙你的。”
    方盈跟张季远打完一声招呼，就往花果山走去。
    花果山上除了桂花，其它的每年都开花结果了，用来制皂团，已经产生经济效益。
    方盈当初手拿七十两，到现在的七万两，整整花了四年时间。
    给婆婆的部分不算，种拓榨糖的收入，她没有要，她手里的七万两，是皂坊的部分收入。
    民以食为天，其实方盈知道，来钱最快的是做吃食。
    只要味道做得好，不怕没有食客，张家是白丁，最主要是护不护得住的问题。
    自己救过县令的女儿，他在这里的任职期间，可以借他扯大旗，但他最终会任职满调走，现官不如现管，靠别人终不是长久之计。
    没人能庇护，所以方盈不轻易去碰那块生意。
    商人地位低，不是方盈看不起商人，是现在这个社会造成的。
    那些有名的、能挣大钱的商铺，都是各个世家大族主要收入来源。
    铺子要么挂在下人名下，要么是世家大族旁支经营。
    别看只是商铺，背后人的身份盘根错节，错综复杂。
    动了别人的蛋糕，他们肯定会有所行动，自家没有势力能与之抗衡。
    方盈自己倒不怕死，问题会诛连九族，连累无辜。
    在山上转了一圈，方盈心绪平稳很多，明年元满庄的果树开始挂果了，开个小商铺试试水。
    别人是鲜果店，自己是干果店，存到冬天才拿出来卖，互相之间冲突不大。
    至于大卖，方盈觉得不太可能，又不是粮食，人人必须吃。
    能买得起零食的，都是家境殷实的人家，而这部分人只是少数，他们却支配着社会绝大多数的财富。
    而下层普通民众，手里的银钱很少，或者说根本没钱可以消费。
    因为他们要给儿子娶妻，嫁女，生老病死都要花钱，而且是必须花的，钱当然要用在刀刃上。
    方盈对干果店的客户群，定位在家境殷实之家，这部分人只是少数。
    人数少当然不会出现生意兴隆，人来人往的局面，所以店铺不会显眼。
    把这少部分人，做成长期客户，这才是方盈的目标，那样店不显眼又能默默挣钱。
    不过这部分人的家族，能人辈出，自己的干果店，不出三年就会有人模仿。
    至于为什么是三年，毕竟种果树生长是需要时间的，自己挣钱就是占了先机。
    世家大族当然有种果的，现在只是少量种，平时吃个鲜而已，毕竟不好长途运输。
    一旦知道还能这样制作成干果，长途运输方便，就会大量种植。
    到时候可能会有大量的干果店出现，自己挣钱也没有那么容易了。
    所以做生意，占先机最最重要。

 第184章 开工

    几个雇工打扫完毕，张季远就叫他们回家了。
    第二天一大早，张季远早早起床，吃完早饭，手上拿着一叠红包，去了工坊。
    方盈也跟着去了，她是名副其实的东家，开工不露面好像说不过去。
    到工坊门口，方盈大概看了看人数，都到齐了。
    张季远拿出钥匙开门，大门打开，方盈和张季远先走进去。
    雇工们跟进去，并在院子里列好队。
    开工东家肯定要讲今年的计划，老雇工们都知道。
    方盈环视一圈，对着雇工们说道：“旧的一年过去，新的一年到来，祝大家都身体健康，阖家幸福。”
    顿了一下，方盈继续接着说道：“工坊已经交给三弟管理，现在就由他来说说今年的计划，大家鼓掌！”
    雇工们的情绪一下子被调动起来，齐齐鼓掌。
    张季远摆了摆手，清清嗓子说道：“我就不多说了，保持和去年一样的产量，大家做不做得到？”
    雇工们齐齐回答：“保证能做到！”
    张季远又摆摆手：“开工大吉！大家来领红包，领完红包就上工。”
    雇工们开开心心领红包，并不断说着吉祥话。
    张季远一一点头，笑着给他们发红包。
    拿到红包，都自觉到自己的岗位上，昨天未来参与打扫的雇工有些诧异。
    这也太干净了！往年都是有一点灰的，谁来打扫了？
    来打扫的人看着其他人面面相觑，但笑不语，深藏功与名。
    张季远走进来说道：“昨天已经打扫过了，现在正式开工。”
    雇工们没有打工红包看，但沉甸甸的铜板，估计有一两百文。
    嘿！最主要是还没有开始干活，就开始有钱拿了，并且一年比一年多。
    谁都想找一个活少钱多离家近的工，在张家工坊，活虽然不少，但钱多离家近。
    还有一点好处，就是歇息的天数多，一个月歇八多，去哪里找那么好工？
    整个大陈国，估计就此一家了，所以大家都尽心尽力，没有人想过要背主。
    方盈当初给高工钱，就是想到这一点。
    就算工钱不涨了，每年奖金都涨，奖金越来越高，谁也舍不得走。
    皂坊开工两天，方盈看到张明海忙忙碌碌：“公爹，田庄那边是不是准备翻地耕种了？”
    张明海本来准备出门，停了一下说道：“还没有，长工过元宵节才回来。”
    方盈着急道：“这么晚才回来，来得及翻地种拓吗？”
    “元满庄那边，我多买了两头牛。这两天，请附近的村民帮忙犁地，能来得及。”
    这段时间，方盈为了做甩手掌柜，有时候不参加家庭会议。
    方盈见张明海这样说，放心道：“那就好。公爹，你去忙。”
    张明海点点头：“那好，我先出去了。”说完就走。
    方盈闲得发慌，扛着锄头，带着斗笠去了花果山。
    一月的天不算热，不过方盈觉得，自己好不容易白回来的皮肤，不能再让紫外线晒黑了。
    一白遮三丑，何况方盈不算丑，算得上中上之姿。
    听过世的亲哥说，自己长得像母亲，母亲应该是个长得不错的人。
    路过自家菜地时，方盈看了一眼种的菊苣，再过一个多月可以买鸡鸭苗回来养了。
    以前家里只养鸡，后来做的柠檬鸭，烤鸭也好吃，家里就开始养鸭了。
    反正养得不多，五十来只鸭子，百来只鸡，都是过年过节的时候杀的。
    或者待客，或者偶尔嘴馋的时候杀的。
    这个偶尔可能就是天，方盈可不承认自己嘴馋。
    反正家里现在还有五万多斤稻谷，多养点鸡鸭也行。
    张明海曾经问过方盈：“家里为什么留那么多粮食？又吃不了那么多。”
    方盈是这样回答：“至少要留够村里、家人、长工两年口粮，万一有一年干旱，一年都种不了粮，就算第二年能种了，也要一年半载才成熟，相当于两年了。”
    张明海明白家中有存粮，心里才不慌，反正明年收成好的话，再把陈粮卖掉也成。
    所以方盈要求留这么多粮食不卖，张明海没有反对。
    方盈来到花果山，转一圈发现张仲明他们几个在给果树施肥。
    所施的肥，是鸡鸭粪便和草木灰混在一起。
    方盈走过去，想凑一脚帮忙干活，没有想到张仲明过来拦住了她。
    “婶婶，这鸡鸭粪便味道有点大，你去一边歇着，看着就行了。”
    “仲明，婶婶不怕臭，想当初婶婶还挑牛粪到地里去种菜呢。”
    张仲明不松口：“婶婶，今时不同往日。”
    方盈扶着锄头把子，立在一旁：“哪里不同，不还是农家妇吗？”
    “婶婶，过年的时候，族长在祠堂对叔爷说过：让婶婶多想办法，让族人多挣点钱就行，脏活累活就由我们来干。”
    方盈目光灼灼：“我没听公爹提过，真有这等事？”仿佛要将张仲明的脸上盯出一个洞来。
    张仲明转头，往几个干活的人那方向努了努嘴：“婶婶不信，可以去问问他们。”
    “我没有不信你，只是没有想到族长会在那个地方，谈这种事。”
    “宗祠连女人都不给进，在那里说让女人主事，那些男的不恨死婶子了？”
    张仲明摇摇头：“族人都心明眼亮，这几年的变化都看在眼里，没有不服的。”
    “好，婶婶知道了。那我先回家去。”方盈跟张仲明打完招呼就往家里走了。
    既然族人这么相信自己，至少要让他们吃饱穿暖。
    方盈决定明天去陆家，把连弩和红薯图交给陆家，让他们帮忙找红薯。
    从这里的气候判断，到福建来回最多一个月。
    当然福建在这个朝代应该称为闽，或者八闽。
    晚饭过后，一家人在院子里排排坐，方盈提出这件事，让张明海想想。
    张明海吐了一口烟圈：“我没有什么好想的，能有什么比族人能吃饱穿暖重要。”
    “公爹，这事有风险。”方盈怕以后发生不好的事，连累到族人。
    “与其怕这怕那，想东想西，百姓更怕饿肚子，有可能不会发生的事，你想得太多了。”
    “小心驶得万年船，我不得不多想一点。”
    方盈独自一人去把图纸交给陆老太太。
    并告知这图是如何来的不要外传，功劳都是陆家的，只要帮忙找红薯。
    并把红薯的重要性也说了，要是真有这物，二月中旬寻回来，刚好赶上可以育苗。

 第184章 开工

    几个雇工打扫完毕，张季远就叫他们回家了。
    第二天一大早，张季远早早起床，吃完早饭，手上拿着一叠红包，去了工坊。
    方盈也跟着去了，她是名副其实的东家，开工不露面好像说不过去。
    到工坊门口，方盈大概看了看人数，都到齐了。
    张季远拿出钥匙开门，大门打开，方盈和张季远先走进去。
    雇工们跟进去，并在院子里列好队。
    开工东家肯定要讲今年的计划，老雇工们都知道。
    方盈环视一圈，对着雇工们说道：“旧的一年过去，新的一年到来，祝大家都身体健康，阖家幸福。”
    顿了一下，方盈继续接着说道：“工坊已经交给三弟管理，现在就由他来说说今年的计划，大家鼓掌！”
    雇工们的情绪一下子被调动起来，齐齐鼓掌。
    张季远摆了摆手，清清嗓子说道：“我就不多说了，保持和去年一样的产量，大家做不做得到？”
    雇工们齐齐回答：“保证能做到！”
    张季远又摆摆手：“开工大吉！大家来领红包，领完红包就上工。”
    雇工们开开心心领红包，并不断说着吉祥话。
    张季远一一点头，笑着给他们发红包。
    拿到红包，都自觉到自己的岗位上，昨天未来参与打扫的雇工有些诧异。
    这也太干净了！往年都是有一点灰的，谁来打扫了？
    来打扫的人看着其他人面面相觑，但笑不语，深藏功与名。
    张季远走进来说道：“昨天已经打扫过了，现在正式开工。”
    雇工们没有打工红包看，但沉甸甸的铜板，估计有一两百文。
    嘿！最主要是还没有开始干活，就开始有钱拿了，并且一年比一年多。
    谁都想找一个活少钱多离家近的工，在张家工坊，活虽然不少，但钱多离家近。
    还有一点好处，就是歇息的天数多，一个月歇八多，去哪里找那么好工？
    整个大陈国，估计就此一家了，所以大家都尽心尽力，没有人想过要背主。
    方盈当初给高工钱，就是想到这一点。
    就算工钱不涨了，每年奖金都涨，奖金越来越高，谁也舍不得走。
    皂坊开工两天，方盈看到张明海忙忙碌碌：“公爹，田庄那边是不是准备翻地耕种了？”
    张明海本来准备出门，停了一下说道：“还没有，长工过元宵节才回来。”
    方盈着急道：“这么晚才回来，来得及翻地种拓吗？”
    “元满庄那边，我多买了两头牛。这两天，请附近的村民帮忙犁地，能来得及。”
    这段时间，方盈为了做甩手掌柜，有时候不参加家庭会议。
    方盈见张明海这样说，放心道：“那就好。公爹，你去忙。”
    张明海点点头：“那好，我先出去了。”说完就走。
    方盈闲得发慌，扛着锄头，带着斗笠去了花果山。
    一月的天不算热，不过方盈觉得，自己好不容易白回来的皮肤，不能再让紫外线晒黑了。
    一白遮三丑，何况方盈不算丑，算得上中上之姿。
    听过世的亲哥说，自己长得像母亲，母亲应该是个长得不错的人。
    路过自家菜地时，方盈看了一眼种的菊苣，再过一个多月可以买鸡鸭苗回来养了。
    以前家里只养鸡，后来做的柠檬鸭，烤鸭也好吃，家里就开始养鸭了。
    反正养得不多，五十来只鸭子，百来只鸡，都是过年过节的时候杀的。
    或者待客，或者偶尔嘴馋的时候杀的。
    这个偶尔可能就是天，方盈可不承认自己嘴馋。
    反正家里现在还有五万多斤稻谷，多养点鸡鸭也行。
    张明海曾经问过方盈：“家里为什么留那么多粮食？又吃不了那么多。”
    方盈是这样回答：“至少要留够村里、家人、长工两年口粮，万一有一年干旱，一年都种不了粮，就算第二年能种了，也要一年半载才成熟，相当于两年了。”
    张明海明白家中有存粮，心里才不慌，反正明年收成好的话，再把陈粮卖掉也成。
    所以方盈要求留这么多粮食不卖，张明海没有反对。
    方盈来到花果山，转一圈发现张仲明他们几个在给果树施肥。
    所施的肥，是鸡鸭粪便和草木灰混在一起。
    方盈走过去，想凑一脚帮忙干活，没有想到张仲明过来拦住了她。
    “婶婶，这鸡鸭粪便味道有点大，你去一边歇着，看着就行了。”
    “仲明，婶婶不怕臭，想当初婶婶还挑牛粪到地里去种菜呢。”
    张仲明不松口：“婶婶，今时不同往日。”
    方盈扶着锄头把子，立在一旁：“哪里不同，不还是农家妇吗？”
    “婶婶，过年的时候，族长在祠堂对叔爷说过：让婶婶多想办法，让族人多挣点钱就行，脏活累活就由我们来干。”
    方盈目光灼灼：“我没听公爹提过，真有这等事？”仿佛要将张仲明的脸上盯出一个洞来。
    张仲明转头，往几个干活的人那方向努了努嘴：“婶婶不信，可以去问问他们。”
    “我没有不信你，只是没有想到族长会在那个地方，谈这种事。”
    “宗祠连女人都不给进，在那里说让女人主事，那些男的不恨死婶子了？”
    张仲明摇摇头：“族人都心明眼亮，这几年的变化都看在眼里，没有不服的。”
    “好，婶婶知道了。那我先回家去。”方盈跟张仲明打完招呼就往家里走了。
    既然族人这么相信自己，至少要让他们吃饱穿暖。
    方盈决定明天去陆家，把连弩和红薯图交给陆家，让他们帮忙找红薯。
    从这里的气候判断，到福建来回最多一个月。
    当然福建在这个朝代应该称为闽，或者八闽。
    晚饭过后，一家人在院子里排排坐，方盈提出这件事，让张明海想想。
    张明海吐了一口烟圈：“我没有什么好想的，能有什么比族人能吃饱穿暖重要。”
    “公爹，这事有风险。”方盈怕以后发生不好的事，连累到族人。
    “与其怕这怕那，想东想西，百姓更怕饿肚子，有可能不会发生的事，你想得太多了。”
    “小心驶得万年船，我不得不多想一点。”
    方盈独自一人去把图纸交给陆老太太。
    并告知这图是如何来的不要外传，功劳都是陆家的，只要帮忙找红薯。
    并把红薯的重要性也说了，要是真有这物，二月中旬寻回来，刚好赶上可以育苗。

 第185章 养与教

    过了一个多月，已经到二月下旬，方盈没有收到陆家反馈消息。
    说不失望是假的，这个朝代可能还没有引进番薯。
    再过四天就到三月，方盈想趁去送皂团之际，顺便再问问情况。
    起床煮好早饭，家里人陆续起床吃饭。
    吃完饭，去上学的去上学，去做工的去做工。
    家里只剩下三个女人和一个小婴儿。
    小石头围着口水兜兜，牙牙学语，歪歪扭扭学走路。
    好可爱的宝宝，家里生活条件好了，给李玉荣各种补，奶水充足，把小石头养得白白胖胖，玉雪可爱。
    小石头一周岁断奶，虽然瘦掉一点点，但四肢还像藕节一样。
    方盈最喜欢捏捏小石头的小手手，软滑软滑的，手感很好。
    难怪自己小时候，村里的大妈喜欢捏自己的脸蛋。
    当初刚来这个朝代，张仲华差不多和小石头一般大。
    虽然不想承认，但真没有小石头长得好。
    四年过去，那小子现在都不黏自己了，主意大得很。
    在家里待了一天无聊，现在中饭和晚饭，都是请来的婶子在做。
    傍晚时分，方盈沿着村子慢慢走。
    去年秋收以后，有几个在方盈在工坊做工的，家里也盖起青砖瓦房。
    青砖瓦房陆续多了起来，夹杂在泥砖屋之间。
    相信再过几年，村里的泥砖屋会变少，青砖瓦房会越来越多。
    远远的，看到成群的学子走出学堂，这些都是家族未来的希望。
    方盈没看到两个儿子出来，以为他们在打扫卫生呢。
    学堂除了学习，平时教学的地方，都是学生轮流打扫。
    方盈可不想他们变成掉书袋的书呆子，适当的劳动是必要的，劳逸结合。
    何况还教武术，兵法，野外生存等等，就是为了训练他们的体能和意志。
    不一定能成为高手，但谁都无法保证，长长的一生会遇到什么，有自保能力就好。
    六岁读书，学完六年，虽然不是人人能写诗作赋，但识字，能写会算，简单的会看就行。
    开蒙除了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方盈还自己默写出《增广贤文》，让学堂的邓先生教。
    除此之外《数学》、《物理》《几何》《兵法》逐年增加，课时不多，学得好的话，相当于现代的初中毕业生水平。
    古代十五岁就成亲，除了参加科考为目的，多数不可能读书到二十多岁。
    第一届的学生，多数父母都是奔着能做个小二，做个小掌柜这样的小目标去。
    读完六年书，再出来工作三四年，然后成亲，多数父母都是那样想的。
    只有生活过得好了，他们才会送孩子读书，让自己的下一代去参加科举。
    一代代积累，方盈相信，桃园村以后会是人才辈出的地方。
    村子本就不大，走一圈后慢慢回到家，看到两个儿子还没回来。
    到灶房门口一看，大婶已经把晚饭做好了，正在收拾灶台。
    晚饭后的碗筷，都是家人自己洗的。
    大婶把灶台的清洁搞好，就可以回家了。
    三房的人觉得，让人等吃完晚饭再洗碗，天黑了，不好走路回去。
    “婶子，忙完了？”方盈站在灶房门口问道。
    婶子笑笑：“饭菜煮好，忙完了，你们快吃饭，一会菜要凉了。”
    “两个孩子放学还没回来，孩子大了不好管。”方盈叹了一口气。
    都是做母亲的人，对养孩子各有心德：“那是，长大自己有主意，大人说多了他们还觉得烦呢。”
    “谁说不是呢，让他们吃饱饭容易，教他们做人非常不容易。”就怕孩子长歪，方盈想到教孩子不容易。
    “都是托东家的福，对咱家来说两样都不容易，现在这样子很好了。”婶子想到以前，没来三房帮忙做饭时活得有多艰难。
    “这也是婶子勤快得来的好结果。”方盈微笑。
    婶子可不这样认为，多少人想来做工都没有机会呢。
    她一直知道三房存着帮自家一把的心思，这才雇自己来做饭。
    所以她一直珍惜，二两银子工钱，还能照顾家里，每年工钱涨一百文。
    说实话，只要三房的人不嫌弃她，她可以干到老，直到做不动的那天。
    “咱们都是靠东家，这才过上好日子，村里的人都明白着呢。”婶子开心道。
    当初出门谈生意，方盈知道村里有人说三道四。
    特别是那个嘴碎的王桂花。
    现在王桂花见到自己，就谄媚说道：“季安媳妇，能不能带咱们这些妇人，做点小生意呀？”
    方盈就笑笑：“现在还没有想到，要做什么生意好，以后想到了会告诉你们。”
    眼下倒是可以做防水背包书包等等。
    书包成本不低，除了县城和府城的书院，书包的消费群体不大。
    一个书包能用几年，所以方盈没有提这些小生意。
    想得有些远了，此时灶房内的婶子已打扫完毕。
    “婶子，你先回家，其它的我们自己做就行。”方盈见到婶子忙完就催家回家去了。
    婶子解下围裙，净手擦干后对方盈说道：“东家，那我先回家了。”
    方盈说了声：“好。”目送婶子走出院门。
    等婶子的身影不见，才见张仲元张仲华回来，两个都是一身泥，张仲华的衣服少了一个袖子。
    方盈狠狠瞪着他们：“说，到底去哪了，弄成这样子？”
    张仲远把背在身后的手，转了过来，拎的正是张仲华的衣袖。
    “娘，你别生气，我和弟弟去摸了点田螺。”张仲元小心翼翼道。
    “我不生气，我发火，可以吗？”方盈真的气坏了。
    “娘，我知道你担心我们安危，我们不去河里，只去田里，水不深的。”张仲华在一旁解释。
    “这是水深不深的问题吗？放学那么久，不回家说一声你们要去哪，刚刚我都以为你们被人贩子拐跑了。”
    “娘，咱们习武几年，多少能有点自保能力，怎么可能这么容易被拐跑。”张仲元可不承认自己弱。
    “轻敌是大忌，你们以为习点武就打得过大人了？”方盈气不过。
    “娘，我都知道大人力气大，打不过咱们也跑得快。”张仲华走过来。
    “别挨近我，去把一身泥洗干净，换身衣裳再去堂屋吃饭。”
    张仲华跑开回房，只剩张仲元站在原地。
    “娘，这些田螺，要怎么处理？”张仲华举高装着田螺的衣袖问道。
    就算方盈再生气，也不会把自己喜欢吃的东西扔了。
    “放在水盆里，放清水让它样吐泥。”
    张仲元乖乖照做。
    方盈头疼，要教好他们确实不易。

 第185章 养与教

    过了一个多月，已经到二月下旬，方盈没有收到陆家反馈消息。
    说不失望是假的，这个朝代可能还没有引进番薯。
    再过四天就到三月，方盈想趁去送皂团之际，顺便再问问情况。
    起床煮好早饭，家里人陆续起床吃饭。
    吃完饭，去上学的去上学，去做工的去做工。
    家里只剩下三个女人和一个小婴儿。
    小石头围着口水兜兜，牙牙学语，歪歪扭扭学走路。
    好可爱的宝宝，家里生活条件好了，给李玉荣各种补，奶水充足，把小石头养得白白胖胖，玉雪可爱。
    小石头一周岁断奶，虽然瘦掉一点点，但四肢还像藕节一样。
    方盈最喜欢捏捏小石头的小手手，软滑软滑的，手感很好。
    难怪自己小时候，村里的大妈喜欢捏自己的脸蛋。
    当初刚来这个朝代，张仲华差不多和小石头一般大。
    虽然不想承认，但真没有小石头长得好。
    四年过去，那小子现在都不黏自己了，主意大得很。
    在家里待了一天无聊，现在中饭和晚饭，都是请来的婶子在做。
    傍晚时分，方盈沿着村子慢慢走。
    去年秋收以后，有几个在方盈在工坊做工的，家里也盖起青砖瓦房。
    青砖瓦房陆续多了起来，夹杂在泥砖屋之间。
    相信再过几年，村里的泥砖屋会变少，青砖瓦房会越来越多。
    远远的，看到成群的学子走出学堂，这些都是家族未来的希望。
    方盈没看到两个儿子出来，以为他们在打扫卫生呢。
    学堂除了学习，平时教学的地方，都是学生轮流打扫。
    方盈可不想他们变成掉书袋的书呆子，适当的劳动是必要的，劳逸结合。
    何况还教武术，兵法，野外生存等等，就是为了训练他们的体能和意志。
    不一定能成为高手，但谁都无法保证，长长的一生会遇到什么，有自保能力就好。
    六岁读书，学完六年，虽然不是人人能写诗作赋，但识字，能写会算，简单的会看就行。
    开蒙除了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方盈还自己默写出《增广贤文》，让学堂的邓先生教。
    除此之外《数学》、《物理》《几何》《兵法》逐年增加，课时不多，学得好的话，相当于现代的初中毕业生水平。
    古代十五岁就成亲，除了参加科考为目的，多数不可能读书到二十多岁。
    第一届的学生，多数父母都是奔着能做个小二，做个小掌柜这样的小目标去。
    读完六年书，再出来工作三四年，然后成亲，多数父母都是那样想的。
    只有生活过得好了，他们才会送孩子读书，让自己的下一代去参加科举。
    一代代积累，方盈相信，桃园村以后会是人才辈出的地方。
    村子本就不大，走一圈后慢慢回到家，看到两个儿子还没回来。
    到灶房门口一看，大婶已经把晚饭做好了，正在收拾灶台。
    晚饭后的碗筷，都是家人自己洗的。
    大婶把灶台的清洁搞好，就可以回家了。
    三房的人觉得，让人等吃完晚饭再洗碗，天黑了，不好走路回去。
    “婶子，忙完了？”方盈站在灶房门口问道。
    婶子笑笑：“饭菜煮好，忙完了，你们快吃饭，一会菜要凉了。”
    “两个孩子放学还没回来，孩子大了不好管。”方盈叹了一口气。
    都是做母亲的人，对养孩子各有心德：“那是，长大自己有主意，大人说多了他们还觉得烦呢。”
    “谁说不是呢，让他们吃饱饭容易，教他们做人非常不容易。”就怕孩子长歪，方盈想到教孩子不容易。
    “都是托东家的福，对咱家来说两样都不容易，现在这样子很好了。”婶子想到以前，没来三房帮忙做饭时活得有多艰难。
    “这也是婶子勤快得来的好结果。”方盈微笑。
    婶子可不这样认为，多少人想来做工都没有机会呢。
    她一直知道三房存着帮自家一把的心思，这才雇自己来做饭。
    所以她一直珍惜，二两银子工钱，还能照顾家里，每年工钱涨一百文。
    说实话，只要三房的人不嫌弃她，她可以干到老，直到做不动的那天。
    “咱们都是靠东家，这才过上好日子，村里的人都明白着呢。”婶子开心道。
    当初出门谈生意，方盈知道村里有人说三道四。
    特别是那个嘴碎的王桂花。
    现在王桂花见到自己，就谄媚说道：“季安媳妇，能不能带咱们这些妇人，做点小生意呀？”
    方盈就笑笑：“现在还没有想到，要做什么生意好，以后想到了会告诉你们。”
    眼下倒是可以做防水背包书包等等。
    书包成本不低，除了县城和府城的书院，书包的消费群体不大。
    一个书包能用几年，所以方盈没有提这些小生意。
    想得有些远了，此时灶房内的婶子已打扫完毕。
    “婶子，你先回家，其它的我们自己做就行。”方盈见到婶子忙完就催家回家去了。
    婶子解下围裙，净手擦干后对方盈说道：“东家，那我先回家了。”
    方盈说了声：“好。”目送婶子走出院门。
    等婶子的身影不见，才见张仲元张仲华回来，两个都是一身泥，张仲华的衣服少了一个袖子。
    方盈狠狠瞪着他们：“说，到底去哪了，弄成这样子？”
    张仲远把背在身后的手，转了过来，拎的正是张仲华的衣袖。
    “娘，你别生气，我和弟弟去摸了点田螺。”张仲元小心翼翼道。
    “我不生气，我发火，可以吗？”方盈真的气坏了。
    “娘，我知道你担心我们安危，我们不去河里，只去田里，水不深的。”张仲华在一旁解释。
    “这是水深不深的问题吗？放学那么久，不回家说一声你们要去哪，刚刚我都以为你们被人贩子拐跑了。”
    “娘，咱们习武几年，多少能有点自保能力，怎么可能这么容易被拐跑。”张仲元可不承认自己弱。
    “轻敌是大忌，你们以为习点武就打得过大人了？”方盈气不过。
    “娘，我都知道大人力气大，打不过咱们也跑得快。”张仲华走过来。
    “别挨近我，去把一身泥洗干净，换身衣裳再去堂屋吃饭。”
    张仲华跑开回房，只剩张仲元站在原地。
    “娘，这些田螺，要怎么处理？”张仲华举高装着田螺的衣袖问道。
    就算方盈再生气，也不会把自己喜欢吃的东西扔了。
    “放在水盆里，放清水让它样吐泥。”
    张仲元乖乖照做。
    方盈头疼，要教好他们确实不易。

 第186章 发现红薯

    方盈有想过，这个朝代可能还没有红薯。
    二月底，就在她失望之际，有三辆马车驶进桃园村，直奔张明海家而去。
    张明海和张季宁都去田庄安排春耕了。
    张季远在皂坊做事，家里只剩下女眷。
    婆媳三人正在堂屋瞎聊，方盈看到有人叩院门。
    “娘和弟妹别动，我去看看谁来了？”方盈说完，起身往外走去。
    打开院门，方盈看到熟人。
    方盈直问来意：“陆管家，你怎么来了？”
    自从上次来喝过小石头的满月酒，一年多时间，陆管家没再来过桃园村。
    陆管家也不磨蹭：“老夫人吩咐我，给你送点东西，你看往哪里搬好？”
    听说是陆老夫人的意思，方盈挑了挑眉。
    “是什么东西，要你亲自送来？”方盈随口道。
    陆管家含糊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但老夫人说了，你看到就知道。”
    方盈把两边院都打开：“搬进来放在院里就行。”
    陆管家向后面招手：“都搬进来！”
    三个马夫连同两个仆人，五人来回两趟就搬完了。
    方盈看了看摆在地上的十个粗麻布袋。
    走过去，把其中一个袋子系的绳子解开，从袋口滚出来几个红薯。
    临近三月，红薯两端已有凸，这是要发芽了。
    方盈面上难掩喜色，对陆管家说道：“回去代我好好谢谢老夫人，她的好意，我心领了。”
    陆管家拱拱手：“幸不辱使命，你的话一定会带到。”
    “你们辛苦前来，本应请你们进屋喝杯茶，家里的男人不在，不便招呼，请你们多担待。”
    陆管家看方盈面有难色，家里没男人在家，确实不方便让外男进屋。
    “方娘子，东西送到，我们该回去了，现在春耕，忙着呢。”陆管家再次拱拱要告辞，方盈趁机把一个钱袋塞到陆管家手上。
    “送货辛苦，回去请他们喝杯酒，这些东西的价钱，我猜老夫人没有告诉你。”
    方盈见陆管家，没有提过要给钱，便猜出是陆老夫人的意思。
    “老夫人只管叫我们把东西务必送到。”陆管家钱袋递回来。
    在陆家，下人跑腿是份内之事，若是收小钱，那是要受责罚的。
    方盈见陆管家不肯收钱，便想到闲来无事，早上搞出来的茶饮。
    “你等等，我去去就来。”说完，方盈转身去灶房，用竹筒装好六筒茶饮，用篮子装好，再次到院门口。
    “陆管家，喝杯水再走。”方盈给每人一竹筒。
    这个倒是没有问题，陆管家接过一筒，示意后面的都过来拿。
    陆管家告辞，这回方盈没有挽留，目送三辆马车离去。
    等完全看不见了，方盈转身急急关上院门。
    从地上拿起两个红薯，回到堂屋，举起来给王秀莲看，神秘兮兮道：“娘，这是好东西。”
    王秀莲没见过这种皮红红的东西，疑惑道：“什么好东西，能吃吗？”
    “能吃，还很甜，产量还很高。”方盈怀念前世烤红薯的香味。
    王秀莲看到红薯两端有粘糊糊的东西：“这是不是要坏了？”
    “没坏，放久要发芽就是这样，有点糖化了。”方盈翻看手上的红薯。
    李玉荣听到产量高，忍不住问方盈：“大嫂，这产量有多高？”
    “如果打理得好，两三千斤是有的。”说完方盈静静观察她们两人的表情。
    “什么？两三千，大嫂你是不是在开玩笑？”李玉荣不敢置信，眼睛瞪得溜圆。
    “我从来不拿粮食的事开玩笑，确实有这么多，今年试种，收红薯时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李玉荣爽快应下：“我一定去。大嫂，是不是有红薯以后，大伙不用挨饿了？”
    方盈点点头：“只要不是大旱，确实是。”
    红薯推广以后，人口确实大暴增。
    说到挨饿，王秀莲心里感触颇深，和她一般年纪的，谁没有挨过饿呀。
    逗了逗怀里的小孙子，只有小石头，生在家里条件变好的时候。
    “大儿媳，那红薯种好了是不是功德一件？咱们家会不会太显眼了？”
    “娘，你想多了，陆家既能送来一部分，他们自己肯定留一部分来种。”
    经方盈这么一说，王秀莲顿时明白：“那就好那就好，我就怕树大招风。”
    方盈看王秀莲紧张，于是安慰她：“娘，你能想到的，陆家自然也能想到，你放宽心就是。”
    “大儿媳说的是，我这是胡乱瞎担心了。”王秀莲放下心来。
    “那我先把红薯搬去库房放好，免得被老鼠嚯嚯了。”
    说完方盈起身走到院子，把地上红薯搬去库房。
    以前干体力活，现在常年练武，搬几百斤红薯，完全难不倒方盈。
    方盈从打开的那袋红薯挑出几个，再把袋口绑好，搬去了库房。
    挑出来的红薯，方盈捡到盆里，用水清洗干净。
    洗好的红薯，放到锅里，放水没过红薯，盖上锅盖，烧火煮红薯。
    随着时间推移，红薯的香味慢慢蔓延开来，方盈咽了咽口水。
    大概过了三刻钟，方盈估摸着红薯熟了，这才把柴火撒掉。
    过了半刻，水蒸气没有那么大了，方盈才把锅盖掀开，把红薯捞上来放到盘里。
    方盈让家里尝尝味道，一人一个的量拿来煮，其它要留来做种子。
    让家人尝尝味道，比自己说一百句话有用。
    家人都回来了，方盈端出煮好的红薯，分了一人一个，自己也拿了一个剥皮。
    其他人都没有吃过，看到方盈剥皮，就有样学样。
    剥好皮，方盈咬了一口，就是这个味道，出了糖的红薯最好吃。
    等其他人也咬了一口，之后震惊了：这是神仙食物，香软甜，不用放糖都这么甜！
    张季远最先反应过来：“大嫂，这是什么食物？怎么这么好吃？”
    “这是红薯，库房里还有五百斤左右，我打算种。”
    方盈刚刚说完，张明海就接话道：“年前，你让我买的十亩沙地，就是用来种这个红薯么？”
    方盈见张明海提起，顺便问问地的情况：“是的，那块地都整好了吗？”
    “整好了。”张明海没有想到，大儿媳要种他没有见过的粮食，之前他还在想沙地要种什么好呢。
    “公爹，你不用那么急，红薯还要育苗呢，要两个月左右，地你可以慢慢整。”
    方盈给张明海一个定心丸。

 第186章 发现红薯

    方盈有想过，这个朝代可能还没有红薯。
    二月底，就在她失望之际，有三辆马车驶进桃园村，直奔张明海家而去。
    张明海和张季宁都去田庄安排春耕了。
    张季远在皂坊做事，家里只剩下女眷。
    婆媳三人正在堂屋瞎聊，方盈看到有人叩院门。
    “娘和弟妹别动，我去看看谁来了？”方盈说完，起身往外走去。
    打开院门，方盈看到熟人。
    方盈直问来意：“陆管家，你怎么来了？”
    自从上次来喝过小石头的满月酒，一年多时间，陆管家没再来过桃园村。
    陆管家也不磨蹭：“老夫人吩咐我，给你送点东西，你看往哪里搬好？”
    听说是陆老夫人的意思，方盈挑了挑眉。
    “是什么东西，要你亲自送来？”方盈随口道。
    陆管家含糊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但老夫人说了，你看到就知道。”
    方盈把两边院都打开：“搬进来放在院里就行。”
    陆管家向后面招手：“都搬进来！”
    三个马夫连同两个仆人，五人来回两趟就搬完了。
    方盈看了看摆在地上的十个粗麻布袋。
    走过去，把其中一个袋子系的绳子解开，从袋口滚出来几个红薯。
    临近三月，红薯两端已有凸，这是要发芽了。
    方盈面上难掩喜色，对陆管家说道：“回去代我好好谢谢老夫人，她的好意，我心领了。”
    陆管家拱拱手：“幸不辱使命，你的话一定会带到。”
    “你们辛苦前来，本应请你们进屋喝杯茶，家里的男人不在，不便招呼，请你们多担待。”
    陆管家看方盈面有难色，家里没男人在家，确实不方便让外男进屋。
    “方娘子，东西送到，我们该回去了，现在春耕，忙着呢。”陆管家再次拱拱要告辞，方盈趁机把一个钱袋塞到陆管家手上。
    “送货辛苦，回去请他们喝杯酒，这些东西的价钱，我猜老夫人没有告诉你。”
    方盈见陆管家，没有提过要给钱，便猜出是陆老夫人的意思。
    “老夫人只管叫我们把东西务必送到。”陆管家钱袋递回来。
    在陆家，下人跑腿是份内之事，若是收小钱，那是要受责罚的。
    方盈见陆管家不肯收钱，便想到闲来无事，早上搞出来的茶饮。
    “你等等，我去去就来。”说完，方盈转身去灶房，用竹筒装好六筒茶饮，用篮子装好，再次到院门口。
    “陆管家，喝杯水再走。”方盈给每人一竹筒。
    这个倒是没有问题，陆管家接过一筒，示意后面的都过来拿。
    陆管家告辞，这回方盈没有挽留，目送三辆马车离去。
    等完全看不见了，方盈转身急急关上院门。
    从地上拿起两个红薯，回到堂屋，举起来给王秀莲看，神秘兮兮道：“娘，这是好东西。”
    王秀莲没见过这种皮红红的东西，疑惑道：“什么好东西，能吃吗？”
    “能吃，还很甜，产量还很高。”方盈怀念前世烤红薯的香味。
    王秀莲看到红薯两端有粘糊糊的东西：“这是不是要坏了？”
    “没坏，放久要发芽就是这样，有点糖化了。”方盈翻看手上的红薯。
    李玉荣听到产量高，忍不住问方盈：“大嫂，这产量有多高？”
    “如果打理得好，两三千斤是有的。”说完方盈静静观察她们两人的表情。
    “什么？两三千，大嫂你是不是在开玩笑？”李玉荣不敢置信，眼睛瞪得溜圆。
    “我从来不拿粮食的事开玩笑，确实有这么多，今年试种，收红薯时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李玉荣爽快应下：“我一定去。大嫂，是不是有红薯以后，大伙不用挨饿了？”
    方盈点点头：“只要不是大旱，确实是。”
    红薯推广以后，人口确实大暴增。
    说到挨饿，王秀莲心里感触颇深，和她一般年纪的，谁没有挨过饿呀。
    逗了逗怀里的小孙子，只有小石头，生在家里条件变好的时候。
    “大儿媳，那红薯种好了是不是功德一件？咱们家会不会太显眼了？”
    “娘，你想多了，陆家既能送来一部分，他们自己肯定留一部分来种。”
    经方盈这么一说，王秀莲顿时明白：“那就好那就好，我就怕树大招风。”
    方盈看王秀莲紧张，于是安慰她：“娘，你能想到的，陆家自然也能想到，你放宽心就是。”
    “大儿媳说的是，我这是胡乱瞎担心了。”王秀莲放下心来。
    “那我先把红薯搬去库房放好，免得被老鼠嚯嚯了。”
    说完方盈起身走到院子，把地上红薯搬去库房。
    以前干体力活，现在常年练武，搬几百斤红薯，完全难不倒方盈。
    方盈从打开的那袋红薯挑出几个，再把袋口绑好，搬去了库房。
    挑出来的红薯，方盈捡到盆里，用水清洗干净。
    洗好的红薯，放到锅里，放水没过红薯，盖上锅盖，烧火煮红薯。
    随着时间推移，红薯的香味慢慢蔓延开来，方盈咽了咽口水。
    大概过了三刻钟，方盈估摸着红薯熟了，这才把柴火撒掉。
    过了半刻，水蒸气没有那么大了，方盈才把锅盖掀开，把红薯捞上来放到盘里。
    方盈让家里尝尝味道，一人一个的量拿来煮，其它要留来做种子。
    让家人尝尝味道，比自己说一百句话有用。
    家人都回来了，方盈端出煮好的红薯，分了一人一个，自己也拿了一个剥皮。
    其他人都没有吃过，看到方盈剥皮，就有样学样。
    剥好皮，方盈咬了一口，就是这个味道，出了糖的红薯最好吃。
    等其他人也咬了一口，之后震惊了：这是神仙食物，香软甜，不用放糖都这么甜！
    张季远最先反应过来：“大嫂，这是什么食物？怎么这么好吃？”
    “这是红薯，库房里还有五百斤左右，我打算种。”
    方盈刚刚说完，张明海就接话道：“年前，你让我买的十亩沙地，就是用来种这个红薯么？”
    方盈见张明海提起，顺便问问地的情况：“是的，那块地都整好了吗？”
    “整好了。”张明海没有想到，大儿媳要种他没有见过的粮食，之前他还在想沙地要种什么好呢。
    “公爹，你不用那么急，红薯还要育苗呢，要两个月左右，地你可以慢慢整。”
    方盈给张明海一个定心丸。

 第187章 红薯育苗

    一家人尝过红薯，都觉得味道不错，可惜没有吃够。
    方盈看家人意犹未尽的样子笑道：“剩下的红薯，要用来育苗，不能再吃了。”
    “大嫂，什么时候育苗？”
    张季远问出了张明海正想问的问题，于是侧耳细听，看看大儿媳怎么说。
    “明日去送皂团，后日刚好皂坊和学堂都歇休，安排种红薯。”
    说了具体安排，方盈看向张明海：“公爹，靠近沙地那块菜地，我用来育苗，可以吗？”
    “随便用。大儿媳，这红薯产量高吗？”张明海最关心产量问题。
    “种得好的话，可能有两千多斤。”
    一斤十六两呢，方盈没把话说得太死，可能红薯还没经过改良，个头确实没有前世的大。
    饶是如此，还是惊呆了张明海父子三人。
    过了半晌，才听到张季远的声音：“大嫂，你是不是说错了？是两百斤。”语气里满是不信，这么甜这么好吃的东西产量这么高，种出来那不是赚大发了。
    张季远脸上明晃晃不信的神情，落入方盈眼里，她看得真真的。
    “产量确实有两三千斤，但是红薯种不多，今年只能种两三亩地。”
    “那今年收成上万斤了。”张季远还是不太信。
    张明海心里嘀咕，这产量吹牛得的，有点离谱，还是问出第二个关心的问题。
    “大儿媳，你知道怎么种红薯吗？”
    “公爹，你等等，我去去就来。”说完方盈风风火火往外走。
    等方盈再次出现的时候，手上拿了一叠纸。
    “公爹，红薯种植之法在这里，陆管家给了我一份，请您过目。”
    张明海接过方盈递过去的纸张，笔迹娟秀，明显出自女子之手。
    大儿媳妇的笔迹他见过，和上面所写的相差甚远。
    当初去找陆老夫人，方盈就怕有这一出，无法解释。
    于是请陆老夫人帮忙，让她身边的大丫鬟撰抄一份，自己的那份交给了陆老夫人。
    “红薯种植之法写得尤为详尽，看来是真的。”张明海细细看完，把纸张递给了张季宁。
    张季宁看完，就递给他弟弟张季远。
    长乐见张季远差不多看完，开口问方盈：“娘，我可以看吗？”
    “咱家除了小石头，都可以看。”
    “大嫂，我不识字，我就不看了。”李玉荣尴尬道。
    “弟妹你随意。”
    方盈转头对着张季宁：“二弟，一辈子这么长，每天教弟妹认几个字，以后她自己就能看书信了。”
    当初，张季安就是这样教方盈，让方盈识字这事，过了明路。
    家里每个人都在进步，不能独独落下李玉荣。
    家里境况渐佳，以后她的孩子外出读书，给家里捎个平安信，李玉荣识字看信不用求人。
    方盈想得更长远，自己肯定会跟儿子去读书，去赴任，可能不会待在桃园村。
    父母已经老了，张季宁很喜欢种田。
    偌大的家业总得有人守着，最佳人选无疑是二弟和二弟妹。
    张季远尚未娶妻，比较喜欢做生意，有可能也跟着自己去做生意。
    送完皂团回来，方盈看时辰尚早，便回房换一身衣裳，方便下地。
    方盈走出房间，去杂物房拿来一把锄头，往肩膀上一扛就出门了。
    要育红薯腾的菜地，地已经翻好，上面光秃秃一片，没种任何东西。
    菜地一格格，有垄沟，方便排水。
    红薯怕涝，垄沟还要挖大挖深一点。
    二话不说，方盈卷了卷衣袖开始挖沟，忙到太阳快要下山，这才回家。
    吃过晚饭，一家人早早洗漱歇息。
    第二天早上，一家人吃过早饭，听方盈的安排出发去种红薯。
    张季远负责用马运红薯去地里。
    张明海方盈和李玉荣一人挑一担草木灰，手里还拖一把锄头。
    张季宁挑着水桶，手里同样拖着一把锄头。
    长乐姐弟三人扛着小锄头，跟在队伍后面。
    王秀莲在家里带孙子，其他人都下地了。
    方盈除了挑草木灰，草木灰上还放了一把菜刀，一块木板。
    到了菜地，方盈放下肩膀上的担子。
    “公爹，二弟三弟，你们三个负责挖沟子。”方盈走到自己昨天挖好的地方，指了指：“就按这个样子挖，动手。”
    张明海父子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开始按方盈的要求动手挖沟。
    长乐看其他人都有事做了，剩下她们三姐弟闲着，向方盈这边凑过来。
    “娘，我弟弟做什么？”
    看长乐姐弟三人一眼，方盈说道：“你们跟过来。”
    方盈挥起锄头挖洞，三个相距六寸，三寸深的洞出现在眼前。
    “你们三个就按这个样子挖洞，不能相差太远。”
    看她们挖得有模有样，方盈这才离开。
    回到放红薯的地方，倒出红薯，把木板和菜刀往地上一摆。
    开始挑挑拣拣红薯，将两头有芽点红薯的横切开，切口在草木灰里滚一下，拿出来在奋箕里摆好。
    切好两奋箕，方盈就挑去长乐姐弟三人挖好的洞摆上，芽点向上。
    张明海父子三人挖好了沟，方盈教他们给洞里的红薯埋上土。
    埋土是有讲究的，不能太深也不能太浅，太深会影响发芽，太浅浇水红薯就露出来了。
    忙忙碌碌，一家人把五百斤红薯全部种下。
    方盈看看天空，过两天可能就会下雨。
    浇水的时候，叫张季宁不用浇太多水。
    忙完这一切，一家人就回家了，刚好赶上大婶做好中午饭。
    吃完饭各自回房歇息。
    回到房里，方盈没有立刻歇下，把红薯种植的情况记录下来，写上日期。
    写好了收起来，这才洗脸洗脚，换了一身衣裳爬上床。
    自从家里请了长工短工，方盈很久没有干这长时间的体力活，确实有点累了。
    爬上床不久，方盈很快便睡着了。
    以前担心粮食品种太单一，遇上荒年会饿死人，现在心愿了啦，这一觉就睡得特别沉。
    一个时辰后醒来，方盈神清气爽。
    从这天后，方盈天天往红薯地跑。
    真到看到红薯芽一簇簇冒出地面，这才完全放心。
    又过一段时间，芽长到五六寸长，方盈把太密剪掉。
    一族只留下四五个长得粗壮一点的。
    到四月底，就可以剪红薯藤来种植了。

 第187章 红薯育苗

    一家人尝过红薯，都觉得味道不错，可惜没有吃够。
    方盈看家人意犹未尽的样子笑道：“剩下的红薯，要用来育苗，不能再吃了。”
    “大嫂，什么时候育苗？”
    张季远问出了张明海正想问的问题，于是侧耳细听，看看大儿媳怎么说。
    “明日去送皂团，后日刚好皂坊和学堂都歇休，安排种红薯。”
    说了具体安排，方盈看向张明海：“公爹，靠近沙地那块菜地，我用来育苗，可以吗？”
    “随便用。大儿媳，这红薯产量高吗？”张明海最关心产量问题。
    “种得好的话，可能有两千多斤。”
    一斤十六两呢，方盈没把话说得太死，可能红薯还没经过改良，个头确实没有前世的大。
    饶是如此，还是惊呆了张明海父子三人。
    过了半晌，才听到张季远的声音：“大嫂，你是不是说错了？是两百斤。”语气里满是不信，这么甜这么好吃的东西产量这么高，种出来那不是赚大发了。
    张季远脸上明晃晃不信的神情，落入方盈眼里，她看得真真的。
    “产量确实有两三千斤，但是红薯种不多，今年只能种两三亩地。”
    “那今年收成上万斤了。”张季远还是不太信。
    张明海心里嘀咕，这产量吹牛得的，有点离谱，还是问出第二个关心的问题。
    “大儿媳，你知道怎么种红薯吗？”
    “公爹，你等等，我去去就来。”说完方盈风风火火往外走。
    等方盈再次出现的时候，手上拿了一叠纸。
    “公爹，红薯种植之法在这里，陆管家给了我一份，请您过目。”
    张明海接过方盈递过去的纸张，笔迹娟秀，明显出自女子之手。
    大儿媳妇的笔迹他见过，和上面所写的相差甚远。
    当初去找陆老夫人，方盈就怕有这一出，无法解释。
    于是请陆老夫人帮忙，让她身边的大丫鬟撰抄一份，自己的那份交给了陆老夫人。
    “红薯种植之法写得尤为详尽，看来是真的。”张明海细细看完，把纸张递给了张季宁。
    张季宁看完，就递给他弟弟张季远。
    长乐见张季远差不多看完，开口问方盈：“娘，我可以看吗？”
    “咱家除了小石头，都可以看。”
    “大嫂，我不识字，我就不看了。”李玉荣尴尬道。
    “弟妹你随意。”
    方盈转头对着张季宁：“二弟，一辈子这么长，每天教弟妹认几个字，以后她自己就能看书信了。”
    当初，张季安就是这样教方盈，让方盈识字这事，过了明路。
    家里每个人都在进步，不能独独落下李玉荣。
    家里境况渐佳，以后她的孩子外出读书，给家里捎个平安信，李玉荣识字看信不用求人。
    方盈想得更长远，自己肯定会跟儿子去读书，去赴任，可能不会待在桃园村。
    父母已经老了，张季宁很喜欢种田。
    偌大的家业总得有人守着，最佳人选无疑是二弟和二弟妹。
    张季远尚未娶妻，比较喜欢做生意，有可能也跟着自己去做生意。
    送完皂团回来，方盈看时辰尚早，便回房换一身衣裳，方便下地。
    方盈走出房间，去杂物房拿来一把锄头，往肩膀上一扛就出门了。
    要育红薯腾的菜地，地已经翻好，上面光秃秃一片，没种任何东西。
    菜地一格格，有垄沟，方便排水。
    红薯怕涝，垄沟还要挖大挖深一点。
    二话不说，方盈卷了卷衣袖开始挖沟，忙到太阳快要下山，这才回家。
    吃过晚饭，一家人早早洗漱歇息。
    第二天早上，一家人吃过早饭，听方盈的安排出发去种红薯。
    张季远负责用马运红薯去地里。
    张明海方盈和李玉荣一人挑一担草木灰，手里还拖一把锄头。
    张季宁挑着水桶，手里同样拖着一把锄头。
    长乐姐弟三人扛着小锄头，跟在队伍后面。
    王秀莲在家里带孙子，其他人都下地了。
    方盈除了挑草木灰，草木灰上还放了一把菜刀，一块木板。
    到了菜地，方盈放下肩膀上的担子。
    “公爹，二弟三弟，你们三个负责挖沟子。”方盈走到自己昨天挖好的地方，指了指：“就按这个样子挖，动手。”
    张明海父子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开始按方盈的要求动手挖沟。
    长乐看其他人都有事做了，剩下她们三姐弟闲着，向方盈这边凑过来。
    “娘，我弟弟做什么？”
    看长乐姐弟三人一眼，方盈说道：“你们跟过来。”
    方盈挥起锄头挖洞，三个相距六寸，三寸深的洞出现在眼前。
    “你们三个就按这个样子挖洞，不能相差太远。”
    看她们挖得有模有样，方盈这才离开。
    回到放红薯的地方，倒出红薯，把木板和菜刀往地上一摆。
    开始挑挑拣拣红薯，将两头有芽点红薯的横切开，切口在草木灰里滚一下，拿出来在奋箕里摆好。
    切好两奋箕，方盈就挑去长乐姐弟三人挖好的洞摆上，芽点向上。
    张明海父子三人挖好了沟，方盈教他们给洞里的红薯埋上土。
    埋土是有讲究的，不能太深也不能太浅，太深会影响发芽，太浅浇水红薯就露出来了。
    忙忙碌碌，一家人把五百斤红薯全部种下。
    方盈看看天空，过两天可能就会下雨。
    浇水的时候，叫张季宁不用浇太多水。
    忙完这一切，一家人就回家了，刚好赶上大婶做好中午饭。
    吃完饭各自回房歇息。
    回到房里，方盈没有立刻歇下，把红薯种植的情况记录下来，写上日期。
    写好了收起来，这才洗脸洗脚，换了一身衣裳爬上床。
    自从家里请了长工短工，方盈很久没有干这长时间的体力活，确实有点累了。
    爬上床不久，方盈很快便睡着了。
    以前担心粮食品种太单一，遇上荒年会饿死人，现在心愿了啦，这一觉就睡得特别沉。
    一个时辰后醒来，方盈神清气爽。
    从这天后，方盈天天往红薯地跑。
    真到看到红薯芽一簇簇冒出地面，这才完全放心。
    又过一段时间，芽长到五六寸长，方盈把太密剪掉。
    一族只留下四五个长得粗壮一点的。
    到四月底，就可以剪红薯藤来种植了。

 第188章 种植准备

    草长莺飞，时间如白驹过隙一晃而过，此时已是人间四月天。
    花果山上的屋檐下，方盈极目远眺，看田间翠绿，树木郁郁葱葱。
    闭上眼，深呼吸，闻着艾叶与花香，再睁开眼时，脑子更加清明。
    山顶的四间砖瓦房，是去年十月方盈请人建的。
    四间房间都一样，一间三十平，一间用做工具房，一间做库房，两间可以住人。
    两间住人的房间，各放着两张一米宽上下铺，方便劳作的人中午歇息。
    一大一小两个山坡，当初看到张仲明太忙，方盈便多雇两个人，四个长工一起管花果山。
    两间房一间给长工用，一间空着。方盈来花果山走走，觉得累的时候，就到空房里坐片刻。
    为了桃树能更快生长，方盈命人摘掉了大部分桃花，只留一小部分结果。
    摘掉的那些桃花，用来提炼精油，做了桃花香皂，量不多，已经过去一个月，桃花香皂可以用了。
    在花果山待了片刻，方盈便往回走，路走到一半，又拐去看红薯。
    到了地里，方盈扯扯边上一根红薯藤，拿在手上数了数叶片，有二十多片了。
    一根藤能剪五段，一段五个叶片，可以剪藤来种了。
    回到家里，做饭的婶婶刚刚做好中饭。
    一家人吃完饭，都坐在堂屋里歇歇，正在喝茶消食。
    方盈看向张季远：“三弟，桃花香皂可以用了吗？”
    张季远放下杯子回道：“可以用了。”
    手指无意识叩了叩桌面，想想大嫂问这句话的用意。
    随后说道：“大嫂，你想留一点下来用吗？”
    方盈点点头：“留一点下来用，会影响你交货吗？”
    在心里默一下，张季远这才开口：“桃花香皂有一万零八十六块，我打算只交一万整数，减去赠送十块，送给陆管家十块，还剩下六十六块，家里谁想用，就跟我说一声，我从库房拿来。”
    长乐马上举起右手：“三叔三叔，我要用，给我两块。”
    “三叔三叔，我也要用。”张仲元抢着道。
    张季远翻了个白眼：“你一个男子汉，用什么桃花香皂？”
    “谁规定男子不能用花香的？”张仲元不甘示弱。
    张季远摇摇头：“那倒没有，只不过你不觉得娘们唧唧的吗？”
    “又不是衣裳，用个香皂还要给我上纲上线呀？”
    听到大儿子那样说，方盈看了他一眼，这小子有现代人自由的灵魂，自己可没有教过他呀。
    不过经他这么一说，方盈倒想起了这个时代的人恪守规矩。
    文人雅士喜欢竹子，松树之类的，能不能研究这个香型出来呢？
    方盈在心里默默记下一笔，经这么一打岔，种红薯这事还没有提呢。
    “都别吵了，我有话说。”
    听方盈这么大声一喊，正在各抒己见的叔侄安静下来。
    耳边终于安静，方盈这才开口说道：“公爹，种红薯的地都整好了吗？”
    张明海想着那块地已经沥好肥：“整好了，要种红薯了吗？”
    “是啊，可以剪藤种了。”
    张明海想到当初育苗时要挖坑：“那地平平整整的，要弄成什么样子才能种？”
    “要起垄，用话说不清楚。公爹，明天你赶一头牛去犁地，我跟你说怎么做。”
    “好，明天吃好早饭就去。”张明海应下了。
    吃过早饭，张明海背着犁，牵着牛出门。
    随后方盈扛着锄头，手里拿着一把铲子跟在后面。
    到了地里，张明海把犁往地上一放，手里牵着牛。
    等方盈到了，张明海这才开口：“大儿媳妇，你说怎么做？”
    方盈先用锄头锄土，挖个垄沟，垒起一垄，然后再垄上再斜挖沟。
    一切做完，方盈一手扶着锄头，指着挖好的垄说道：“公爹，就弄成这样就行。”
    张明海看着研究，知道怎么做了才回道：“好，我知道了，过两天会犁好。”
    “那犁好了，公爹跟我说一声，犁三四亩地就够种红薯了，其它先不动。”
    “行，你先回家，有什么事晚上回家再说。”张明海要犁地就开始赶人。
    方盈也识趣：“那公爹你先忙着，我回去了。”
    回到家里，方盈就开始找剪刀，这剪子锃亮，农村自己做衣裳常用到，没有生锈。
    一切准备就绪，只等东风。
    剩下来的地，方盈想着能不能种上花生。
    心动不如行动，方盈趁着有时间，决定去府城看看。
    在青州县城，方盈没有发现有花生的种子，想去府城碰碰运气。
    “我想去找些种子，三弟能陪我府城吗？”晚饭过后方盈问了张季远。
    “大嫂，我这两天不忙，可以陪你一起去。”香皂已经送去陆家，张季远除了去工坊看看，算不上忙。
    “那好，今天早点歇息，明天早点启程，骑马去。”
    张季远点头：“好。”
    天还没有亮，方盈就做好早饭，叫张季远床吃完饭就启程了。
    天刚蒙蒙亮，两骑出了桃园村，向县城方向去。
    去府城要经过青州县，骑马比坐马车要快。
    不到午时，府城的城门已遥遥在望。
    城内不能奔疾，方盈和张季远下马，牵着马步行。
    “三弟，先找个地方吃饭，吃完饭再去找种子。”
    “行的，大嫂，那咱们去吃什么？”张季远想着好不容易来一趟府城，总得吃点好的。
    “找个路边摊，随便吃一点对付一下。”
    张季远眼巴巴望着方盈：“就不能吃点吗？”
    方盈知道张季远其实是个小吃货：“没有时间，耽误的时间太多，晚上回去，天黑了不好赶路。”
    “好，但是马也不能不吃不喝呀。”张季远想到马还没有喝水。
    “那行，就找个小饭馆，让他们喂马就行。”
    方盈和张季远沿街走着，看着众多饭馆，真是难以选择呀。
    最后方盈把选择权交给张季远，两人饱餐一顿。
    牵马又重新走在路上，方盈一边走，一边向经过的路人打听城里最大的种子行怎么走。
    打听清楚了，两人牵着马慢悠悠向种子行走去。

 第188章 种植准备

    草长莺飞，时间如白驹过隙一晃而过，此时已是人间四月天。
    花果山上的屋檐下，方盈极目远眺，看田间翠绿，树木郁郁葱葱。
    闭上眼，深呼吸，闻着艾叶与花香，再睁开眼时，脑子更加清明。
    山顶的四间砖瓦房，是去年十月方盈请人建的。
    四间房间都一样，一间三十平，一间用做工具房，一间做库房，两间可以住人。
    两间住人的房间，各放着两张一米宽上下铺，方便劳作的人中午歇息。
    一大一小两个山坡，当初看到张仲明太忙，方盈便多雇两个人，四个长工一起管花果山。
    两间房一间给长工用，一间空着。方盈来花果山走走，觉得累的时候，就到空房里坐片刻。
    为了桃树能更快生长，方盈命人摘掉了大部分桃花，只留一小部分结果。
    摘掉的那些桃花，用来提炼精油，做了桃花香皂，量不多，已经过去一个月，桃花香皂可以用了。
    在花果山待了片刻，方盈便往回走，路走到一半，又拐去看红薯。
    到了地里，方盈扯扯边上一根红薯藤，拿在手上数了数叶片，有二十多片了。
    一根藤能剪五段，一段五个叶片，可以剪藤来种了。
    回到家里，做饭的婶婶刚刚做好中饭。
    一家人吃完饭，都坐在堂屋里歇歇，正在喝茶消食。
    方盈看向张季远：“三弟，桃花香皂可以用了吗？”
    张季远放下杯子回道：“可以用了。”
    手指无意识叩了叩桌面，想想大嫂问这句话的用意。
    随后说道：“大嫂，你想留一点下来用吗？”
    方盈点点头：“留一点下来用，会影响你交货吗？”
    在心里默一下，张季远这才开口：“桃花香皂有一万零八十六块，我打算只交一万整数，减去赠送十块，送给陆管家十块，还剩下六十六块，家里谁想用，就跟我说一声，我从库房拿来。”
    长乐马上举起右手：“三叔三叔，我要用，给我两块。”
    “三叔三叔，我也要用。”张仲元抢着道。
    张季远翻了个白眼：“你一个男子汉，用什么桃花香皂？”
    “谁规定男子不能用花香的？”张仲元不甘示弱。
    张季远摇摇头：“那倒没有，只不过你不觉得娘们唧唧的吗？”
    “又不是衣裳，用个香皂还要给我上纲上线呀？”
    听到大儿子那样说，方盈看了他一眼，这小子有现代人自由的灵魂，自己可没有教过他呀。
    不过经他这么一说，方盈倒想起了这个时代的人恪守规矩。
    文人雅士喜欢竹子，松树之类的，能不能研究这个香型出来呢？
    方盈在心里默默记下一笔，经这么一打岔，种红薯这事还没有提呢。
    “都别吵了，我有话说。”
    听方盈这么大声一喊，正在各抒己见的叔侄安静下来。
    耳边终于安静，方盈这才开口说道：“公爹，种红薯的地都整好了吗？”
    张明海想着那块地已经沥好肥：“整好了，要种红薯了吗？”
    “是啊，可以剪藤种了。”
    张明海想到当初育苗时要挖坑：“那地平平整整的，要弄成什么样子才能种？”
    “要起垄，用话说不清楚。公爹，明天你赶一头牛去犁地，我跟你说怎么做。”
    “好，明天吃好早饭就去。”张明海应下了。
    吃过早饭，张明海背着犁，牵着牛出门。
    随后方盈扛着锄头，手里拿着一把铲子跟在后面。
    到了地里，张明海把犁往地上一放，手里牵着牛。
    等方盈到了，张明海这才开口：“大儿媳妇，你说怎么做？”
    方盈先用锄头锄土，挖个垄沟，垒起一垄，然后再垄上再斜挖沟。
    一切做完，方盈一手扶着锄头，指着挖好的垄说道：“公爹，就弄成这样就行。”
    张明海看着研究，知道怎么做了才回道：“好，我知道了，过两天会犁好。”
    “那犁好了，公爹跟我说一声，犁三四亩地就够种红薯了，其它先不动。”
    “行，你先回家，有什么事晚上回家再说。”张明海要犁地就开始赶人。
    方盈也识趣：“那公爹你先忙着，我回去了。”
    回到家里，方盈就开始找剪刀，这剪子锃亮，农村自己做衣裳常用到，没有生锈。
    一切准备就绪，只等东风。
    剩下来的地，方盈想着能不能种上花生。
    心动不如行动，方盈趁着有时间，决定去府城看看。
    在青州县城，方盈没有发现有花生的种子，想去府城碰碰运气。
    “我想去找些种子，三弟能陪我府城吗？”晚饭过后方盈问了张季远。
    “大嫂，我这两天不忙，可以陪你一起去。”香皂已经送去陆家，张季远除了去工坊看看，算不上忙。
    “那好，今天早点歇息，明天早点启程，骑马去。”
    张季远点头：“好。”
    天还没有亮，方盈就做好早饭，叫张季远床吃完饭就启程了。
    天刚蒙蒙亮，两骑出了桃园村，向县城方向去。
    去府城要经过青州县，骑马比坐马车要快。
    不到午时，府城的城门已遥遥在望。
    城内不能奔疾，方盈和张季远下马，牵着马步行。
    “三弟，先找个地方吃饭，吃完饭再去找种子。”
    “行的，大嫂，那咱们去吃什么？”张季远想着好不容易来一趟府城，总得吃点好的。
    “找个路边摊，随便吃一点对付一下。”
    张季远眼巴巴望着方盈：“就不能吃点吗？”
    方盈知道张季远其实是个小吃货：“没有时间，耽误的时间太多，晚上回去，天黑了不好赶路。”
    “好，但是马也不能不吃不喝呀。”张季远想到马还没有喝水。
    “那行，就找个小饭馆，让他们喂马就行。”
    方盈和张季远沿街走着，看着众多饭馆，真是难以选择呀。
    最后方盈把选择权交给张季远，两人饱餐一顿。
    牵马又重新走在路上，方盈一边走，一边向经过的路人打听城里最大的种子行怎么走。
    打听清楚了，两人牵着马慢悠悠向种子行走去。

 第189章 购买花生

    方盈和张季远牵着马，眼看就要到种子铺了。
    “大嫂，这回你要买什么种子？”张季远忍不住心中好奇问道。
    方盈直言：“花生，你可能没见过，说了也不知道。”
    “大嫂，那你是怎么知道的？”张季远打破砂锅问到底。
    方盈瞅了张季远一眼，故作神秘道：“天机不可泄露。”
    “好，就当我没问过。”张季远知道再问大嫂也不会说的，两人沉默到了种子铺门口。
    方盈和张季远到了门口，就由小二牵去后院拴好。
    进入铺子，就有小二过来引路：“公子，夫人这边请。”
    到了柜台前，小二转过头问方盈：“夫人，想买什么种子？”
    方盈拿出图纸：“这个有吗？”上面赫然是花生的写真图。
    小二接过图纸，端详一下，又点头又摇头。
    方盈懵了，又点头又摇头，到底有还是没有啊，就不能说句话吗。
    小二不敢确定：“夫人，您稍候，小的去问掌柜。”
    “好。”
    小二走之前搬来两张凳子给方盈和张季远坐下。
    不过片刻，小二领着一个中年男人到方盈和张季远面前：“掌柜，就是这位夫人要的种子。”
    方盈和张季远站起来跟掌柜打招呼。
    打招呼后，掌柜正式道：“夫人，不瞒你说，这个确实有，但不多。”
    方盈心中急切：“有多少？”
    掌柜回话：“二百斤，这个种子从番邦运回来可不便宜。”
    方盈问道：“多少钱一斤？”
    掌柜伸出一个巴掌。
    “五两？”方盈想着应该是这个数，脱口而出。
    “是的，夫人打算买多少？”
    方盈默想一下：“掌柜，要是我全部买完，能不能给个优惠价？”
    “夫人，这……”掌柜有点为难。
    “三两，怎么样？”
    掌柜连忙摆手：“不行不行。”
    “三两五百文？”
    掌柜还是摆手。
    “四两，不能再多了，多了我就不买了。”方盈口气坚定。
    花生从番邦运回来后，一斤都没有卖出去，今天好不容易盼来一个买主，可不能错过了，少挣一点好过搁在手里坏了。
    掌柜犹豫了一下说道：“四两成交。”
    “我先看看种子。”
    掌柜命两个小二去库房搬来四个袋子放在地上，一一打开。
    “夫人，你看，保存得很好。”
    方盈把上面一层花生拨一拨，抓出来一把，个头均匀，干燥不发霉，不错不错。
    四袋都查看过，方盈道：“没问题，都要了，过秤。”
    掌柜面露喜色，命小二赶紧过秤。
    “掌柜，你这里有稀罕的花和水果种子吗？”
    掌柜一一给方盈介绍，方盈又买几样种子，惊喜发现有西瓜种子。
    掌柜的笑容更加真诚，大主顾啊！要侍候好罗。
    一次性舍得花一千两买种子的人确实不多。
    张季远看地上四袋花生有点犯难：“大嫂，没有马车架，花生恐怕不好运回去。”
    掌柜见张季远这么说，赶紧过来打听住址。
    听到不是府城周边，送货上门距离远，掌柜沉吟半晌说道：“要不，送个车架子给夫人，虽然不名贵，拉个货没有问题。”
    方盈笑道：“那就多谢掌柜了，要不你作个价，我付钱你看怎样？”
    掌柜摆摆手说道：“算了，难得夫人帮衬，买了这么多东西，一个车架子算不了什么。”
    方盈一再表示感谢，如果有什么稀罕的花果种子，可以往张宅送个消息。
    在方盈和掌柜客套的时间，小二按掌柜指示，已经套好马车，并把地上的花生都搬上车。
    方盈驾车，张季远骑马离开了种子铺。
    掌柜目送，直到完全看不见人，才转身进铺子。
    待离开种子铺远了，张季远才说道：“嫂子，你讲价真厉害！一下子省了二百两银子。”
    方盈不置可否：“他们还是有得赚的。”
    “那倒是。”张季远想了一下：“但是，大嫂你怎么知道四两银子一斤花生，掌柜的就会卖呢？”
    “很简单，花生是番邦新进物种，认识的人很少，大户人家的少爷小姐，有可能在书上看过，但他们通常采买都是通过下人，并不亲自前来采买，所以花生才无人问津。”
    张季远恍然大悟：虽然物以稀为贵，但要有识货之人才能贵得起来，要不只能放在角落里吃灰。
    “大嫂，花生种子那么贵，你都舍得买，是有什么大用处吗？”
    张季远相信，花生不只是种来吃这么简单。
    果然，方盈提到要开的干果铺子，可以做咸香花生，原味花生，怪味花生。
    炒花生下酒菜很香，花生炖猪蹄也很好吃。
    听到各种好吃的，张季远咽了咽口水。
    最后方盈提到：花生可以榨花生油，比豆油香得多。
    听到这里，张季远感觉有很多很多银子，向自己方向砸过来：发了，这回是大发特发了。
    府城内不能纵马，一骑一马车慢悠悠出了城门。
    城门外，张季远眼冒金光，对方盈说道：“大嫂，咱们赶快回桃园村，花生早日种上，早点挣钱。”
    方盈笑道：“三弟，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财迷了？”
    张季远甩了一下发头：“我一直都是个财迷，嘿嘿。”
    “好，现在赶回去，天擦黑估计就到家了。”
    话音刚落，张季远就加速，方盈驾着马车，在后面紧紧跟着。
    到了桃花镇，张季远感觉安全了。
    这里不会发劫道之事，于是说对方盈说道：“大嫂，我先行一步。”
    方盈点点头，张季远一溜烟就不见了，后面杨起一片尘土。
    到了桃园村，张季远把马往马厩一赶。
    匆匆忙忙赶去堂屋，进院门的时候张季远遇到做饭的婶婶回家，此时家里已经没有外人。
    还没有进堂屋，张季远在堂屋门口大声说道：“爹，爹我跟你说，咱家又要发了，大发特发了。”
    张明海瞪张季远一眼：“都多大了，还咋咋呼呼的，不见稳重点。”
    待张季远大声把方盈说的花生各种好处说完。
    家里人个个激动了，大的激动家里可能又多进账，小的激动又有新的好吃的。
    此时，方盈刚好到家，家里人都出院门迎接。
    方盈有点受宠若惊，这是多久没有的待遇了。

 第189章 购买花生

    方盈和张季远牵着马，眼看就要到种子铺了。
    “大嫂，这回你要买什么种子？”张季远忍不住心中好奇问道。
    方盈直言：“花生，你可能没见过，说了也不知道。”
    “大嫂，那你是怎么知道的？”张季远打破砂锅问到底。
    方盈瞅了张季远一眼，故作神秘道：“天机不可泄露。”
    “好，就当我没问过。”张季远知道再问大嫂也不会说的，两人沉默到了种子铺门口。
    方盈和张季远到了门口，就由小二牵去后院拴好。
    进入铺子，就有小二过来引路：“公子，夫人这边请。”
    到了柜台前，小二转过头问方盈：“夫人，想买什么种子？”
    方盈拿出图纸：“这个有吗？”上面赫然是花生的写真图。
    小二接过图纸，端详一下，又点头又摇头。
    方盈懵了，又点头又摇头，到底有还是没有啊，就不能说句话吗。
    小二不敢确定：“夫人，您稍候，小的去问掌柜。”
    “好。”
    小二走之前搬来两张凳子给方盈和张季远坐下。
    不过片刻，小二领着一个中年男人到方盈和张季远面前：“掌柜，就是这位夫人要的种子。”
    方盈和张季远站起来跟掌柜打招呼。
    打招呼后，掌柜正式道：“夫人，不瞒你说，这个确实有，但不多。”
    方盈心中急切：“有多少？”
    掌柜回话：“二百斤，这个种子从番邦运回来可不便宜。”
    方盈问道：“多少钱一斤？”
    掌柜伸出一个巴掌。
    “五两？”方盈想着应该是这个数，脱口而出。
    “是的，夫人打算买多少？”
    方盈默想一下：“掌柜，要是我全部买完，能不能给个优惠价？”
    “夫人，这……”掌柜有点为难。
    “三两，怎么样？”
    掌柜连忙摆手：“不行不行。”
    “三两五百文？”
    掌柜还是摆手。
    “四两，不能再多了，多了我就不买了。”方盈口气坚定。
    花生从番邦运回来后，一斤都没有卖出去，今天好不容易盼来一个买主，可不能错过了，少挣一点好过搁在手里坏了。
    掌柜犹豫了一下说道：“四两成交。”
    “我先看看种子。”
    掌柜命两个小二去库房搬来四个袋子放在地上，一一打开。
    “夫人，你看，保存得很好。”
    方盈把上面一层花生拨一拨，抓出来一把，个头均匀，干燥不发霉，不错不错。
    四袋都查看过，方盈道：“没问题，都要了，过秤。”
    掌柜面露喜色，命小二赶紧过秤。
    “掌柜，你这里有稀罕的花和水果种子吗？”
    掌柜一一给方盈介绍，方盈又买几样种子，惊喜发现有西瓜种子。
    掌柜的笑容更加真诚，大主顾啊！要侍候好罗。
    一次性舍得花一千两买种子的人确实不多。
    张季远看地上四袋花生有点犯难：“大嫂，没有马车架，花生恐怕不好运回去。”
    掌柜见张季远这么说，赶紧过来打听住址。
    听到不是府城周边，送货上门距离远，掌柜沉吟半晌说道：“要不，送个车架子给夫人，虽然不名贵，拉个货没有问题。”
    方盈笑道：“那就多谢掌柜了，要不你作个价，我付钱你看怎样？”
    掌柜摆摆手说道：“算了，难得夫人帮衬，买了这么多东西，一个车架子算不了什么。”
    方盈一再表示感谢，如果有什么稀罕的花果种子，可以往张宅送个消息。
    在方盈和掌柜客套的时间，小二按掌柜指示，已经套好马车，并把地上的花生都搬上车。
    方盈驾车，张季远骑马离开了种子铺。
    掌柜目送，直到完全看不见人，才转身进铺子。
    待离开种子铺远了，张季远才说道：“嫂子，你讲价真厉害！一下子省了二百两银子。”
    方盈不置可否：“他们还是有得赚的。”
    “那倒是。”张季远想了一下：“但是，大嫂你怎么知道四两银子一斤花生，掌柜的就会卖呢？”
    “很简单，花生是番邦新进物种，认识的人很少，大户人家的少爷小姐，有可能在书上看过，但他们通常采买都是通过下人，并不亲自前来采买，所以花生才无人问津。”
    张季远恍然大悟：虽然物以稀为贵，但要有识货之人才能贵得起来，要不只能放在角落里吃灰。
    “大嫂，花生种子那么贵，你都舍得买，是有什么大用处吗？”
    张季远相信，花生不只是种来吃这么简单。
    果然，方盈提到要开的干果铺子，可以做咸香花生，原味花生，怪味花生。
    炒花生下酒菜很香，花生炖猪蹄也很好吃。
    听到各种好吃的，张季远咽了咽口水。
    最后方盈提到：花生可以榨花生油，比豆油香得多。
    听到这里，张季远感觉有很多很多银子，向自己方向砸过来：发了，这回是大发特发了。
    府城内不能纵马，一骑一马车慢悠悠出了城门。
    城门外，张季远眼冒金光，对方盈说道：“大嫂，咱们赶快回桃园村，花生早日种上，早点挣钱。”
    方盈笑道：“三弟，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财迷了？”
    张季远甩了一下发头：“我一直都是个财迷，嘿嘿。”
    “好，现在赶回去，天擦黑估计就到家了。”
    话音刚落，张季远就加速，方盈驾着马车，在后面紧紧跟着。
    到了桃花镇，张季远感觉安全了。
    这里不会发劫道之事，于是说对方盈说道：“大嫂，我先行一步。”
    方盈点点头，张季远一溜烟就不见了，后面杨起一片尘土。
    到了桃园村，张季远把马往马厩一赶。
    匆匆忙忙赶去堂屋，进院门的时候张季远遇到做饭的婶婶回家，此时家里已经没有外人。
    还没有进堂屋，张季远在堂屋门口大声说道：“爹，爹我跟你说，咱家又要发了，大发特发了。”
    张明海瞪张季远一眼：“都多大了，还咋咋呼呼的，不见稳重点。”
    待张季远大声把方盈说的花生各种好处说完。
    家里人个个激动了，大的激动家里可能又多进账，小的激动又有新的好吃的。
    此时，方盈刚好到家，家里人都出院门迎接。
    方盈有点受宠若惊，这是多久没有的待遇了。

 第190章 种红薯和花生

    方盈到家受到热烈欢迎。
    张季宁甚至接手赶起马车。
    王秀莲看到一家人一直站在门口不是个事。
    开口说道：“好啦！都到家了，赶紧净手吃饭，都饿坏了。”
    方盈在家人的簇拥下，进了院子。
    王秀莲一发话，长乐姐弟纷纷去净手，到堂屋坐好准备开饭。
    张明海坐在主位，随着他说一声：“开饭。”
    家人纷纷伸筷往自己喜欢吃的菜，手快有，手慢无。
    张明海家的伙食在桃园村算头一份。
    九口人，五菜一汤。
    小石头一岁多，不能吃太硬的食物，单独给他做了鸡蛋羹。
    小家伙很喜欢软软香香的食物，此时正拿个小木勺，舀着吃很开心。
    自从他能走隐路，拿稳勺子就不喜欢别人喂他。
    李玉荣不担心儿子，让他自己吃。
    虽然，有时候吃得嘴两边沾了食物。
    不过有了围兜后，也不怕衣服弄脏了。
    小孩嘛，有自主意识时就要让他习惯自己动手。
    这是她听大嫂说的，听大嫂的不会错。
    她能把自己三个孩子教得这么好，就是现成的例子。
    吃完饭，方盈收好碗筷去洗好，走出灶房，看到家人排排坐在院里的长凳上。
    张明海自己搬张凳子，在下风口远远坐着，手里拿着烟杆子，正在点烟。
    方盈走过去，靠近长乐的空位坐下。
    长乐见娘亲坐自己身边，转头过去问道：“娘，府城是不是很热闹？”
    “是很热闹，以后有空再带你们去玩。”
    张仲元道：“娘，你可要说话算话啊，我都没有去过府城。”
    “放心啦！只要你们都读好书，不只是去府城，京城都能去。”
    方盈给两个儿子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后说道：“明日要种红薯了，公爹，十亩沙地都犁好了吗？”
    张明海不紧不慢道：“都按你的要求犁好了。”
    “行，那我现在分工。家里的孩子要去读书。娘要带小石头。只有五个人下地，公爹去折一尺多长带叶子的树枝，捆好送到地里。”
    “大嫂，那我做什么？”张季远见缝插针问道。
    方盈瞥他一眼：“放心，大把活让你干,少不了你。”
    方盈看一下李玉荣：“弟妹和我去剪红薯藤。二弟三弟挑藤去地里，随后我教你们怎么种。”
    “要浇水吗？”张季宁思索一下才说出口，以往大嫂种东西都是那样做的。
    “当然，所以二弟明天要也带桶去地里。”
    红薯虽然耐旱，但在藤没有生根成活之前，是万万不可偷懒的。
    一家人明日有事情忙，都早早洗漱上床歇息。
    第二天吃过早饭，张明海出门去折树枝了。
    张季宁先把水桶挑去地里放着，再倒回家里挑着簸箕去红薯育苗地。
    到的时候看到张季远正要挑红薯藤去地里。
    簸箕里一段段红薯藤都是五片叶子，整齐划一一个方向摆好。
    张季宁没有强迫症，但是看这么整齐，心里舒坦。
    方盈抬头：“三弟，你先把这担红薯藤挑过去，片刻之后我就过去。”
    “好的，大嫂。”张季远应下，乖乖照做，红薯藤并不重，一挑上肩，稳稳走了。
    方盈和李玉荣两人剪藤，很快一个就剪好一簸箕。
    方盈看到簸箕满了，从蹲着剪藤站直起来，向张季宁招招手：“二弟，你跟二弟妹学着剪藤，剪刀在这里，我去教三弟种红薯了。”
    张季宁走过去，从地上捡起剪刀：“好的，大嫂，你先行一步。”
    方盈看到张季宁过来后，就挑起红薯藤走了。
    到了红薯地，放下担子，看到张季宁正闲着数蚂蚁。
    “三弟，过来种红薯了。”方盈提醒张季远。
    张季远走过来：“大嫂，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方盈拿起红薯藤，按一尺的距离摆放在斜沟里，两片叶子在上面，三片叶子在泥土里，一个方向。
    “大嫂，为什么三片在下，两片在上面？”张季远好奇问道。
    “这下面的叶片节，以后就是长出红薯的地方，三片刚好，少了红薯虽然大，但是个数太少。”方盈一边摆红薯藤一边给张季远解释。
    “那上面两片叶怎么说？”张季远在另外一垄学着摆上红薯藤一边问。
    “上面两片是防止还没有生根干枯了，只留一片干枯了苗就难种活了。”
    方盈摆好一垄，就拿起锄头把土勾过来盖上三片叶。
    张季远有样学样。
    等种好一垄，张季宁挑着红薯藤到了。
    “二弟，你去挑水，把刚种好的红薯浇上。”方盈立马叫张季宁去挑水了。
    挑水回来后，方盈又教他浇水怎么浇，要浇多少。
    张季宁在一边虚心听讲。
    地之前已经沥过肥，所以没在种的时候放肥。
    张季远一边勾土，一边竖着耳朵听着大嫂教二哥。
    虽然自己更喜欢行商，但是一个农家子，连种地都不会也说不过去。
    三个人种好几垄地，张明海挑着枝叶回来了。
    方盈欣喜道：“公爹，你回来的正好。”
    方盈走过去，拿起一枝枝叶斜插在浇好水的红薯上。
    张明海看一眼：“你这是给红薯遮阳啊？”
    “是啊，等枝叶干枯，红薯也活了，到时候把干枝拔掉就行，叶还能腐化做肥。”方盈漫不经心答道，好像这活干过千百遍，熟得很。
    张明海疑惑，这红薯明明是家里第一次种，大儿媳显然不是第一次种的样子，但秉承不糊涂不做家翁，他并不开口问。
    方盈确实不是第一次种，小时候要交公粮，没有杂交水稻之前，交完公粮，粮食根本不够吃，方老爹都会带她去种红薯。
    人口大爆发，是在税制和红薯推广之后，在此之前没有一个朝代的人口过亿。
    饥饿、疾病、战争使人口迅速减少。
    人吃不饱，体质差就容易生病，首要要解决吃的问题。
    疾病，方盈自认自己不是中医圣手，无能为力。
    五人一天就种好三亩红薯。
    一家人剥了两日花生，挑好的花生种子种下去，这个就比红薯简单多了。
    差一点的就炒成花生米，一些拿来炖猪脚。
    连张明海都说好吃，花生米做下酒菜很好。

 第190章 种红薯和花生

    方盈到家受到热烈欢迎。
    张季宁甚至接手赶起马车。
    王秀莲看到一家人一直站在门口不是个事。
    开口说道：“好啦！都到家了，赶紧净手吃饭，都饿坏了。”
    方盈在家人的簇拥下，进了院子。
    王秀莲一发话，长乐姐弟纷纷去净手，到堂屋坐好准备开饭。
    张明海坐在主位，随着他说一声：“开饭。”
    家人纷纷伸筷往自己喜欢吃的菜，手快有，手慢无。
    张明海家的伙食在桃园村算头一份。
    九口人，五菜一汤。
    小石头一岁多，不能吃太硬的食物，单独给他做了鸡蛋羹。
    小家伙很喜欢软软香香的食物，此时正拿个小木勺，舀着吃很开心。
    自从他能走隐路，拿稳勺子就不喜欢别人喂他。
    李玉荣不担心儿子，让他自己吃。
    虽然，有时候吃得嘴两边沾了食物。
    不过有了围兜后，也不怕衣服弄脏了。
    小孩嘛，有自主意识时就要让他习惯自己动手。
    这是她听大嫂说的，听大嫂的不会错。
    她能把自己三个孩子教得这么好，就是现成的例子。
    吃完饭，方盈收好碗筷去洗好，走出灶房，看到家人排排坐在院里的长凳上。
    张明海自己搬张凳子，在下风口远远坐着，手里拿着烟杆子，正在点烟。
    方盈走过去，靠近长乐的空位坐下。
    长乐见娘亲坐自己身边，转头过去问道：“娘，府城是不是很热闹？”
    “是很热闹，以后有空再带你们去玩。”
    张仲元道：“娘，你可要说话算话啊，我都没有去过府城。”
    “放心啦！只要你们都读好书，不只是去府城，京城都能去。”
    方盈给两个儿子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后说道：“明日要种红薯了，公爹，十亩沙地都犁好了吗？”
    张明海不紧不慢道：“都按你的要求犁好了。”
    “行，那我现在分工。家里的孩子要去读书。娘要带小石头。只有五个人下地，公爹去折一尺多长带叶子的树枝，捆好送到地里。”
    “大嫂，那我做什么？”张季远见缝插针问道。
    方盈瞥他一眼：“放心，大把活让你干,少不了你。”
    方盈看一下李玉荣：“弟妹和我去剪红薯藤。二弟三弟挑藤去地里，随后我教你们怎么种。”
    “要浇水吗？”张季宁思索一下才说出口，以往大嫂种东西都是那样做的。
    “当然，所以二弟明天要也带桶去地里。”
    红薯虽然耐旱，但在藤没有生根成活之前，是万万不可偷懒的。
    一家人明日有事情忙，都早早洗漱上床歇息。
    第二天吃过早饭，张明海出门去折树枝了。
    张季宁先把水桶挑去地里放着，再倒回家里挑着簸箕去红薯育苗地。
    到的时候看到张季远正要挑红薯藤去地里。
    簸箕里一段段红薯藤都是五片叶子，整齐划一一个方向摆好。
    张季宁没有强迫症，但是看这么整齐，心里舒坦。
    方盈抬头：“三弟，你先把这担红薯藤挑过去，片刻之后我就过去。”
    “好的，大嫂。”张季远应下，乖乖照做，红薯藤并不重，一挑上肩，稳稳走了。
    方盈和李玉荣两人剪藤，很快一个就剪好一簸箕。
    方盈看到簸箕满了，从蹲着剪藤站直起来，向张季宁招招手：“二弟，你跟二弟妹学着剪藤，剪刀在这里，我去教三弟种红薯了。”
    张季宁走过去，从地上捡起剪刀：“好的，大嫂，你先行一步。”
    方盈看到张季宁过来后，就挑起红薯藤走了。
    到了红薯地，放下担子，看到张季宁正闲着数蚂蚁。
    “三弟，过来种红薯了。”方盈提醒张季远。
    张季远走过来：“大嫂，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方盈拿起红薯藤，按一尺的距离摆放在斜沟里，两片叶子在上面，三片叶子在泥土里，一个方向。
    “大嫂，为什么三片在下，两片在上面？”张季远好奇问道。
    “这下面的叶片节，以后就是长出红薯的地方，三片刚好，少了红薯虽然大，但是个数太少。”方盈一边摆红薯藤一边给张季远解释。
    “那上面两片叶怎么说？”张季远在另外一垄学着摆上红薯藤一边问。
    “上面两片是防止还没有生根干枯了，只留一片干枯了苗就难种活了。”
    方盈摆好一垄，就拿起锄头把土勾过来盖上三片叶。
    张季远有样学样。
    等种好一垄，张季宁挑着红薯藤到了。
    “二弟，你去挑水，把刚种好的红薯浇上。”方盈立马叫张季宁去挑水了。
    挑水回来后，方盈又教他浇水怎么浇，要浇多少。
    张季宁在一边虚心听讲。
    地之前已经沥过肥，所以没在种的时候放肥。
    张季远一边勾土，一边竖着耳朵听着大嫂教二哥。
    虽然自己更喜欢行商，但是一个农家子，连种地都不会也说不过去。
    三个人种好几垄地，张明海挑着枝叶回来了。
    方盈欣喜道：“公爹，你回来的正好。”
    方盈走过去，拿起一枝枝叶斜插在浇好水的红薯上。
    张明海看一眼：“你这是给红薯遮阳啊？”
    “是啊，等枝叶干枯，红薯也活了，到时候把干枝拔掉就行，叶还能腐化做肥。”方盈漫不经心答道，好像这活干过千百遍，熟得很。
    张明海疑惑，这红薯明明是家里第一次种，大儿媳显然不是第一次种的样子，但秉承不糊涂不做家翁，他并不开口问。
    方盈确实不是第一次种，小时候要交公粮，没有杂交水稻之前，交完公粮，粮食根本不够吃，方老爹都会带她去种红薯。
    人口大爆发，是在税制和红薯推广之后，在此之前没有一个朝代的人口过亿。
    饥饿、疾病、战争使人口迅速减少。
    人吃不饱，体质差就容易生病，首要要解决吃的问题。
    疾病，方盈自认自己不是中医圣手，无能为力。
    五人一天就种好三亩红薯。
    一家人剥了两日花生，挑好的花生种子种下去，这个就比红薯简单多了。
    差一点的就炒成花生米，一些拿来炖猪脚。
    连张明海都说好吃，花生米做下酒菜很好。

 第191章 教子日常

    到了五月下旬，其间下过几次小雨，插在红薯上的枝叶枯了，红薯苗都成活了。
    花生则有个别没有发芽，没发芽的地方，看起来相距离有点远。
    方盈没有想过补种，补种成熟时间不一样，到时候哪颗该拔，哪颗不该拔根本记不住。
    好在不发芽的花生不多，今年时间太赶，没有处理花生种子，要是时间宽裕，处理一下种子就不会出现这样情况。
    值得一提的是，方盈在种花生后，把西瓜种子撒了一垄地。
    西瓜只是水果，方盈没有特别跟家人提起。
    对于能做粮食的红薯，张明很重视，三天两头就会去看一看才放心。
    等西瓜长出两三片叶子，张明海看到既不是冬瓜，也不是像南瓜，回家问方盈才知道种的是西瓜。
    “西瓜种好，咱们家就多一种菜了。”张明海感叹。
    方盈见张明海误会了，于是解释：“公爹，西瓜不是一种菜，是水果。”
    当方盈告诉他是水果时，张明海很无语，这也太糟蹋地了。
    不种粮食填饱肚子，竟然种水果，元满庄那里已经种了不少水果了。
    “大儿媳，这水果以后能不能种到山上？”张明海试探性问道。
    方盈摇摇头：“这个也要在沙地里种，只能种地里。”
    方盈不知道西瓜能不能开花结果，结的果是酸是甜，第一次试种没有提，反正占的地不多。
    西瓜不宜长途运输，桃花镇大把吃不饱饭的人，哪里舍得掏钱买水果，要吃水果都是去山里捡野果吃。
    青州县倒是有一些富户，那里的消费市场大一点。
    之所以在桃园村试种，是因为这里的消息闭塞，种出来没有那么快传到外面去。
    毕竟西瓜要整个卖，掏了籽成片卖，除了难看之外，富户也不会接受。
    可以卖得贵点，但不能没有卖相，整个卖就避免不了西瓜籽会流传出去。
    种子传出去，种的人多了，会卖不上价。
    第一年自己吃，或者掏了籽给雇工长工，村里的人吃，他们不会嫌弃。
    收集到大量的西瓜籽，明年大量种植，一次过卖贵点，挣一笔。
    后面种的人多了，价格就会下来，自家种一些自己吃，就不种来卖了。
    西瓜和红薯花生不一样，红薯可做粮食，花生可做菜，也可榨油。
    而且花生还有个优点，晒干带壳可以长途运输。
    听说西瓜是水果，张明海没有兴趣再打探了，背着两手慢悠悠回到堂屋坐下。
    方盈没有把自己的打算说出来，先种成功再说。
    要是不成功先说出来，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
    方盈闲来无事，往桃园村家里的十亩田走去。
    看看田间有些杂草，站在田梗上，顺手拔了几把。
    明天正好学堂里歇休，带孩子们来除除草。
    再晚水稻开花，灌浆了就不好除草了。
    晚饭后方盈宣布这个消息。
    长乐三姐弟无语，一到学堂歇休，要么去野外生存训练去，要么干农活，没有一点私人时间。
    好在古代没有离家出走这一说，所以才会乖乖听话。
    第二日一早，一家人浩浩荡荡出来，方盈跟在后面手里还提个木桶。
    长乐看到娘亲在后面，放慢了脚步等方盈。
    “娘，木桶有点重，我和你一起抬。”长乐一只手也搭在木桶把上。
    方盈止不住开心：“我闺女会心疼娘，那就一起。”
    方盈不会矫情说：你还小，长大了再帮娘这种话。
    习惯就要从小培养，不然他们会认为你为他们付出理所应当。
    做父母确实不易，听话乖巧的孩子好带。
    要是遇到叛逆的孩子，能气得去掉半条命。
    “娘，咱们不是去除草吗？带个桶做什么？”
    刚出门的时候，长乐见到娘手里拿个桶就想问了，一直忍走到半路才问。
    方盈失笑，长乐也忒能忍，频频回头这么久才来问。
    “田里是有田螺吗，我就想着，除草要是遇上，就捡些回家，也能做一盘菜。”
    长乐听到是田螺，口水呲溜一下问道：“娘，你是不是要做香辣田螺？”
    “想是这么想，谁知道田里有没有田螺。”
    方盈话音刚落，就听到长乐说道：“娘，肯定有，没有也得有。”
    方盈慎道：“你这孩子，有就有，没有就没有，什么叫没有也得有？”
    长乐呵呵装傻：“娘不是说过，有条件就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
    “我是说过，但是这和田螺有什么关系？八杆子都打不着。”
    “娘，怎么没有关系，就算咱家田里没有，不代表别人的田里就没有。”
    “那倒也是。”方盈倒不否认这点，想想才开口：“你想让别人摸回来，你出钱买啊。”
    “娘去买不成吗？”
    方盈才不会去买，田螺一堆壳，一斤没有一两肉。
    当初叫村里人去摸，自己花钱买下，村里人看自己的眼神就是：人傻钱多。
    这事到现在也忘不了，当初就没有想到呢，让孩子们去买。
    方盈道：“要是你的同窗有人去摸田螺，记得提醒他们不要去深水的地方。”
    “娘，他们学了两年的野外生存，个个都醒目着呢。”
    “那就好。”方盈心里感到庆幸，辛苦没有白费。
    方盈和长乐两母女到田边的时候，其他人穿好脚袜正要下田。
    这脚袜，还是当初张季远怕蚂蟥吸血，才特意缝的。
    桃园村其他人家，可不舍得浪费这个布。
    等下了田，张仲元和张仲华茫茫然，无从下手。
    方盈走过去：“仲元仲华你们认真听着，娘教你们怎么认稗子和水稻，可不能拔错了。”
    方盈拔了拔身边一棵稗子和一棵水稻的叶子：“你们看看两棵有什么区别。”
    张仲华指了指稗子：“这棵的杆子白一点。”
    方盈点点头：“还有呢？”
    “还有什么？”张仲华一脸茫然。
    方盈提醒：“你们上手摸一下叶子，看有什么区别。”
    张仲元先上手摸了摸，指着稗子说道：“这棵叶子光滑不刮手。”
    张仲华翻叶子仔细看，发现一棵有绒毛一棵没有，立马提了出来。
    方盈先表扬两个孩子细心观察，总结告知他们怎么分稗子和水稻。
    两个孩子也虚心听教，有不懂之处就问。
    方盈满意，之所以让他们下田，是不想他们以后成为高高在上，五谷不分的读书人。
    脱离了百姓，不知百姓苦楚，就做不好百姓的官。

 第191章 教子日常

    到了五月下旬，其间下过几次小雨，插在红薯上的枝叶枯了，红薯苗都成活了。
    花生则有个别没有发芽，没发芽的地方，看起来相距离有点远。
    方盈没有想过补种，补种成熟时间不一样，到时候哪颗该拔，哪颗不该拔根本记不住。
    好在不发芽的花生不多，今年时间太赶，没有处理花生种子，要是时间宽裕，处理一下种子就不会出现这样情况。
    值得一提的是，方盈在种花生后，把西瓜种子撒了一垄地。
    西瓜只是水果，方盈没有特别跟家人提起。
    对于能做粮食的红薯，张明很重视，三天两头就会去看一看才放心。
    等西瓜长出两三片叶子，张明海看到既不是冬瓜，也不是像南瓜，回家问方盈才知道种的是西瓜。
    “西瓜种好，咱们家就多一种菜了。”张明海感叹。
    方盈见张明海误会了，于是解释：“公爹，西瓜不是一种菜，是水果。”
    当方盈告诉他是水果时，张明海很无语，这也太糟蹋地了。
    不种粮食填饱肚子，竟然种水果，元满庄那里已经种了不少水果了。
    “大儿媳，这水果以后能不能种到山上？”张明海试探性问道。
    方盈摇摇头：“这个也要在沙地里种，只能种地里。”
    方盈不知道西瓜能不能开花结果，结的果是酸是甜，第一次试种没有提，反正占的地不多。
    西瓜不宜长途运输，桃花镇大把吃不饱饭的人，哪里舍得掏钱买水果，要吃水果都是去山里捡野果吃。
    青州县倒是有一些富户，那里的消费市场大一点。
    之所以在桃园村试种，是因为这里的消息闭塞，种出来没有那么快传到外面去。
    毕竟西瓜要整个卖，掏了籽成片卖，除了难看之外，富户也不会接受。
    可以卖得贵点，但不能没有卖相，整个卖就避免不了西瓜籽会流传出去。
    种子传出去，种的人多了，会卖不上价。
    第一年自己吃，或者掏了籽给雇工长工，村里的人吃，他们不会嫌弃。
    收集到大量的西瓜籽，明年大量种植，一次过卖贵点，挣一笔。
    后面种的人多了，价格就会下来，自家种一些自己吃，就不种来卖了。
    西瓜和红薯花生不一样，红薯可做粮食，花生可做菜，也可榨油。
    而且花生还有个优点，晒干带壳可以长途运输。
    听说西瓜是水果，张明海没有兴趣再打探了，背着两手慢悠悠回到堂屋坐下。
    方盈没有把自己的打算说出来，先种成功再说。
    要是不成功先说出来，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
    方盈闲来无事，往桃园村家里的十亩田走去。
    看看田间有些杂草，站在田梗上，顺手拔了几把。
    明天正好学堂里歇休，带孩子们来除除草。
    再晚水稻开花，灌浆了就不好除草了。
    晚饭后方盈宣布这个消息。
    长乐三姐弟无语，一到学堂歇休，要么去野外生存训练去，要么干农活，没有一点私人时间。
    好在古代没有离家出走这一说，所以才会乖乖听话。
    第二日一早，一家人浩浩荡荡出来，方盈跟在后面手里还提个木桶。
    长乐看到娘亲在后面，放慢了脚步等方盈。
    “娘，木桶有点重，我和你一起抬。”长乐一只手也搭在木桶把上。
    方盈止不住开心：“我闺女会心疼娘，那就一起。”
    方盈不会矫情说：你还小，长大了再帮娘这种话。
    习惯就要从小培养，不然他们会认为你为他们付出理所应当。
    做父母确实不易，听话乖巧的孩子好带。
    要是遇到叛逆的孩子，能气得去掉半条命。
    “娘，咱们不是去除草吗？带个桶做什么？”
    刚出门的时候，长乐见到娘手里拿个桶就想问了，一直忍走到半路才问。
    方盈失笑，长乐也忒能忍，频频回头这么久才来问。
    “田里是有田螺吗，我就想着，除草要是遇上，就捡些回家，也能做一盘菜。”
    长乐听到是田螺，口水呲溜一下问道：“娘，你是不是要做香辣田螺？”
    “想是这么想，谁知道田里有没有田螺。”
    方盈话音刚落，就听到长乐说道：“娘，肯定有，没有也得有。”
    方盈慎道：“你这孩子，有就有，没有就没有，什么叫没有也得有？”
    长乐呵呵装傻：“娘不是说过，有条件就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
    “我是说过，但是这和田螺有什么关系？八杆子都打不着。”
    “娘，怎么没有关系，就算咱家田里没有，不代表别人的田里就没有。”
    “那倒也是。”方盈倒不否认这点，想想才开口：“你想让别人摸回来，你出钱买啊。”
    “娘去买不成吗？”
    方盈才不会去买，田螺一堆壳，一斤没有一两肉。
    当初叫村里人去摸，自己花钱买下，村里人看自己的眼神就是：人傻钱多。
    这事到现在也忘不了，当初就没有想到呢，让孩子们去买。
    方盈道：“要是你的同窗有人去摸田螺，记得提醒他们不要去深水的地方。”
    “娘，他们学了两年的野外生存，个个都醒目着呢。”
    “那就好。”方盈心里感到庆幸，辛苦没有白费。
    方盈和长乐两母女到田边的时候，其他人穿好脚袜正要下田。
    这脚袜，还是当初张季远怕蚂蟥吸血，才特意缝的。
    桃园村其他人家，可不舍得浪费这个布。
    等下了田，张仲元和张仲华茫茫然，无从下手。
    方盈走过去：“仲元仲华你们认真听着，娘教你们怎么认稗子和水稻，可不能拔错了。”
    方盈拔了拔身边一棵稗子和一棵水稻的叶子：“你们看看两棵有什么区别。”
    张仲华指了指稗子：“这棵的杆子白一点。”
    方盈点点头：“还有呢？”
    “还有什么？”张仲华一脸茫然。
    方盈提醒：“你们上手摸一下叶子，看有什么区别。”
    张仲元先上手摸了摸，指着稗子说道：“这棵叶子光滑不刮手。”
    张仲华翻叶子仔细看，发现一棵有绒毛一棵没有，立马提了出来。
    方盈先表扬两个孩子细心观察，总结告知他们怎么分稗子和水稻。
    两个孩子也虚心听教，有不懂之处就问。
    方盈满意，之所以让他们下田，是不想他们以后成为高高在上，五谷不分的读书人。
    脱离了百姓，不知百姓苦楚，就做不好百姓的官。

 第192章 夫子来信

    知了夏鸣，声声入耳，扰人清休。
    方盈爬上花果山顶，已香汗淋漓。
    自嘲了一下：有冰块的堂屋不呆，来爬山自找罪受。
    站在山顶屋舍廊下，满目苍翠。
    刺玫花摘来制皂，虽不是花团锦簇，万绿丛中一点红，自有一番风景。
    花果山的桅子，方盈还没有开始用来制皂，让其开花结果，果实用作种子。
    桃花镇三十五亩坡地，现在已经种上十亩茉莉花，十亩刺玫花，五亩桅子。
    坡脚平缓的十亩地，八亩用来种拓，两亩用来建房。
    两两相对两排房子，房子两侧用围墙围住，成了一个不算正经的四合院。
    院里铺着清石板，还挖了一口井。
    房子一排用来住人，一排放杂物、农具、暂存粮食等。
    一排房子只有五个房间，不算多，靠近灶房的那间用来做饭厅。
    两排房子、灶房、净房之间都做了风雨廊。
    桃花镇庄子上的四个长工，都是从桃园村雇过去的，管二十亩良田和三十五亩坡地。
    庄子里有两头牛，人是少了点，但觉得比种自家的地要轻松多了，何况工钱不低。
    用牛拉犁和用人拉犁真的无法比，犁和自家的犁又有所不同，省力。
    能被当张明海家长工的人，感觉无比庆幸。
    田娄村的田地，今年开始种植，张明海从没人在自家做长工的家庭选人。
    每户雇一个，十多个人，自此，方盈每户雇一个的小目标完成。
    像王桂花这样嘴碎，家里也不乏勤劳之人。
    勤劳还不一定能吃饱，不勤劳就要饿死。
    不是方盈圣母，如果对一个人有偏见，就带上她全家，那是不正确的。
    如果不雇他们家人，造成贫富差距过大，会坏事。
    今年每户赊两亩拓种，听说一亩地除去拓种钱，还能挣四五银子。
    她们把拓都看成眼珠子，小心侍弄，连聚在一起说闲话的时间都少了。
    何况她们现在谈论的内容，从以前的家里长短，变成拓种得怎么样，家里开了多少荒。
    张明海说过，拓种可以自己留着明年再种，一亩可以留两亩种。
    家里地少，眼见勤快一点开荒再种两亩拓，很快就能吃饱穿暖了，个个积极。
    村里随着家里有小孩进学，孩子又回家跟大人讲学堂的情况，潜移默化，村里的风气渐渐改变。
    王桂花看到方盈，不再是以前那样阴阳怪气嘲讽，而是笑着打招呼了。
    方盈做这么多，心意总算没有白费。
    其实方盈想得很简单，再有天灾人祸的时候，村子里的人不拖自家后腿就行。
    解决温饱问题容易，要使人明智不易，而要使人明智，则离不开教育。
    想到村里学堂请的第一个夫子邓先生，已离开村子半年有余，远赴京城赶考，再无音信。
    人生来往过一段时间的人，多数会成为过客，但心里总是希望，好人一生平安。
    方盈站在廊下想了很多，满怀心事回到家里。
    只恨自己是女儿身，不能参加科举，不能封侯拜相改变这个世界，只能寄望在自己儿子身上。
    儿子还太小，要参加科举还要几年时间，长路漫漫。
    换掉一身汗湿衣服，方盈坐在书桌前提笔写教材，再有三个月慈幼院就要开学，此事不能再拖了。
    已经说服刘先生，带城隍庙十来个小乞丐住了进去。
    起初刘先生不愿意，方盈说住进去不算自己下人，他们都是自由身。
    刘夫子眼看庙里的几个小姑娘日渐长大，住在庙里确实不便，这才应承下来。
    当到了慈幼院，刘先生都被慈幼院的规模惊呆了。
    当初动工仪式的时候，只知道大，现在建成，亲自看到才叫震撼。
    当时方盈说的：“刘先生，这不算大，和县城的官学相比，还差得远呢。”
    方盈提供一片菜地给他们，菜要自己种，才有得吃。
    自此，刘先生才明白方盈说并非下人的说法。
    就算有地方住，也要自己动手，才能丰衣足食。
    写满两页纸，翻过一张纸，正准备写的时候听到敲门声。
    “谁呀？”
    “大嫂，是我。”
    方盈在屋里，听到张季远的回话声，于是搁下笔，走过去拉开门。
    “三弟，你找我有什么事？”
    张季远伸手给方盈递过来一封信：“信差送来的。”
    方盈接过信,看了一眼张季远说道：“信差有说是谁给送的信吗？”
    张季远摇头：“我没问，你自己看。”说完他转身走了。
    方盈看信封上的字像邓夫子所写，请他帮过忙抄过契书，对他的字还有点印象。
    关上门，方盈走回桌坐下，这才拆信展开看。
    入目所见：少东家这三个字让方盈笑了。
    邓夫子知道方盈识字，但不喜用之乎者也的八股文，所以像家书一样，写得直白无比。
    信中第一部分先询问桃园村村学情况，问学子适应新夫子教学否？
    信中第二部分提到村民种植拓的情况，村民安居乐业否？
    信中第三部分才提到自己参加科举的情况，二甲排名第八十六名，并说明派官情况，邓夫子，哦不，现在叫邓县令了，被派到贫瘠之地为官。
    信的第四部分才是着墨写得最多的部分。
    介绍了一县十镇的情况，十镇有三镇大部分是沙地，天气情况和青州相差无几，沙地田埂不蓄水，种不了水稻。
    其它七镇也好不到哪里去，沙地虽然没有那么多，收成也不乐观，相比桃花镇真的穷多了。
    可能邓县令相信方盈心中有沟壑。
    毕竟从赊拓种和建糖坊的情况就能猜到蛛丝马迹。
    而且邓县令在桃园村待两年有余，种种改变都和方盈息息相关，说明方盈才是主事人，而且她心中有百姓。
    所以他遇到困难，没有向同窗求助，而是写给方盈。
    信的末尾邓县令，没有说明要建议，只祝少东家安康。
    真是狐狸，谁说古人不聪明，这信，写给方盈真是写对了。
    既然沙地还能种东西，只是稀稀落落收成不佳，那就换成适应沙地的作物好了。
    既然信中有提到拓，说明他对糖有想法。
    能适应沙地种植，还能制糖的作物非甜菜莫属，这个朝代有甜菜，种子易找。
    只是这个朝代的人，还不知道甜菜可以制糖，还有如何把甜菜制成糖。
    方盈回信里写上去，把制糖的步骤方法设备图纸附上，这信能到邓县令手中吗？
    要是信落到其他人手上，方盈不敢想象后果。

 第192章 夫子来信

    知了夏鸣，声声入耳，扰人清休。
    方盈爬上花果山顶，已香汗淋漓。
    自嘲了一下：有冰块的堂屋不呆，来爬山自找罪受。
    站在山顶屋舍廊下，满目苍翠。
    刺玫花摘来制皂，虽不是花团锦簇，万绿丛中一点红，自有一番风景。
    花果山的桅子，方盈还没有开始用来制皂，让其开花结果，果实用作种子。
    桃花镇三十五亩坡地，现在已经种上十亩茉莉花，十亩刺玫花，五亩桅子。
    坡脚平缓的十亩地，八亩用来种拓，两亩用来建房。
    两两相对两排房子，房子两侧用围墙围住，成了一个不算正经的四合院。
    院里铺着清石板，还挖了一口井。
    房子一排用来住人，一排放杂物、农具、暂存粮食等。
    一排房子只有五个房间，不算多，靠近灶房的那间用来做饭厅。
    两排房子、灶房、净房之间都做了风雨廊。
    桃花镇庄子上的四个长工，都是从桃园村雇过去的，管二十亩良田和三十五亩坡地。
    庄子里有两头牛，人是少了点，但觉得比种自家的地要轻松多了，何况工钱不低。
    用牛拉犁和用人拉犁真的无法比，犁和自家的犁又有所不同，省力。
    能被当张明海家长工的人，感觉无比庆幸。
    田娄村的田地，今年开始种植，张明海从没人在自家做长工的家庭选人。
    每户雇一个，十多个人，自此，方盈每户雇一个的小目标完成。
    像王桂花这样嘴碎，家里也不乏勤劳之人。
    勤劳还不一定能吃饱，不勤劳就要饿死。
    不是方盈圣母，如果对一个人有偏见，就带上她全家，那是不正确的。
    如果不雇他们家人，造成贫富差距过大，会坏事。
    今年每户赊两亩拓种，听说一亩地除去拓种钱，还能挣四五银子。
    她们把拓都看成眼珠子，小心侍弄，连聚在一起说闲话的时间都少了。
    何况她们现在谈论的内容，从以前的家里长短，变成拓种得怎么样，家里开了多少荒。
    张明海说过，拓种可以自己留着明年再种，一亩可以留两亩种。
    家里地少，眼见勤快一点开荒再种两亩拓，很快就能吃饱穿暖了，个个积极。
    村里随着家里有小孩进学，孩子又回家跟大人讲学堂的情况，潜移默化，村里的风气渐渐改变。
    王桂花看到方盈，不再是以前那样阴阳怪气嘲讽，而是笑着打招呼了。
    方盈做这么多，心意总算没有白费。
    其实方盈想得很简单，再有天灾人祸的时候，村子里的人不拖自家后腿就行。
    解决温饱问题容易，要使人明智不易，而要使人明智，则离不开教育。
    想到村里学堂请的第一个夫子邓先生，已离开村子半年有余，远赴京城赶考，再无音信。
    人生来往过一段时间的人，多数会成为过客，但心里总是希望，好人一生平安。
    方盈站在廊下想了很多，满怀心事回到家里。
    只恨自己是女儿身，不能参加科举，不能封侯拜相改变这个世界，只能寄望在自己儿子身上。
    儿子还太小，要参加科举还要几年时间，长路漫漫。
    换掉一身汗湿衣服，方盈坐在书桌前提笔写教材，再有三个月慈幼院就要开学，此事不能再拖了。
    已经说服刘先生，带城隍庙十来个小乞丐住了进去。
    起初刘先生不愿意，方盈说住进去不算自己下人，他们都是自由身。
    刘夫子眼看庙里的几个小姑娘日渐长大，住在庙里确实不便，这才应承下来。
    当到了慈幼院，刘先生都被慈幼院的规模惊呆了。
    当初动工仪式的时候，只知道大，现在建成，亲自看到才叫震撼。
    当时方盈说的：“刘先生，这不算大，和县城的官学相比，还差得远呢。”
    方盈提供一片菜地给他们，菜要自己种，才有得吃。
    自此，刘先生才明白方盈说并非下人的说法。
    就算有地方住，也要自己动手，才能丰衣足食。
    写满两页纸，翻过一张纸，正准备写的时候听到敲门声。
    “谁呀？”
    “大嫂，是我。”
    方盈在屋里，听到张季远的回话声，于是搁下笔，走过去拉开门。
    “三弟，你找我有什么事？”
    张季远伸手给方盈递过来一封信：“信差送来的。”
    方盈接过信,看了一眼张季远说道：“信差有说是谁给送的信吗？”
    张季远摇头：“我没问，你自己看。”说完他转身走了。
    方盈看信封上的字像邓夫子所写，请他帮过忙抄过契书，对他的字还有点印象。
    关上门，方盈走回桌坐下，这才拆信展开看。
    入目所见：少东家这三个字让方盈笑了。
    邓夫子知道方盈识字，但不喜用之乎者也的八股文，所以像家书一样，写得直白无比。
    信中第一部分先询问桃园村村学情况，问学子适应新夫子教学否？
    信中第二部分提到村民种植拓的情况，村民安居乐业否？
    信中第三部分才提到自己参加科举的情况，二甲排名第八十六名，并说明派官情况，邓夫子，哦不，现在叫邓县令了，被派到贫瘠之地为官。
    信的第四部分才是着墨写得最多的部分。
    介绍了一县十镇的情况，十镇有三镇大部分是沙地，天气情况和青州相差无几，沙地田埂不蓄水，种不了水稻。
    其它七镇也好不到哪里去，沙地虽然没有那么多，收成也不乐观，相比桃花镇真的穷多了。
    可能邓县令相信方盈心中有沟壑。
    毕竟从赊拓种和建糖坊的情况就能猜到蛛丝马迹。
    而且邓县令在桃园村待两年有余，种种改变都和方盈息息相关，说明方盈才是主事人，而且她心中有百姓。
    所以他遇到困难，没有向同窗求助，而是写给方盈。
    信的末尾邓县令，没有说明要建议，只祝少东家安康。
    真是狐狸，谁说古人不聪明，这信，写给方盈真是写对了。
    既然沙地还能种东西，只是稀稀落落收成不佳，那就换成适应沙地的作物好了。
    既然信中有提到拓，说明他对糖有想法。
    能适应沙地种植，还能制糖的作物非甜菜莫属，这个朝代有甜菜，种子易找。
    只是这个朝代的人，还不知道甜菜可以制糖，还有如何把甜菜制成糖。
    方盈回信里写上去，把制糖的步骤方法设备图纸附上，这信能到邓县令手中吗？
    要是信落到其他人手上，方盈不敢想象后果。

 第193章 特制箱

    看完信，方盈思虑良久，然后在桌上铺纸，提笔开始画图。
    这才拿着图纸，去马厩把马牵出，打马出门。
    桃园村的老人，起初对方盈骑马的事说三道四，说一介妇人骑马，有失体统。
    后来村里进学的孩童，回家跟父母老人讲，科举的考生要会骑马。
    假如有一天考中进士，打马游街，自己不会骑马，或不慎从马上跌落，那就成了笑话。
    而且邓夫子说了，京城士大夫的千金，不止会骑马，还会打马球，厉害得很。
    遇到乱世，女子本就柔弱打不过，骑马会跑得快。
    大道理这些老人不懂，逃过难的都知道，人两条腿走路哪有四条腿的马跑得快。
    自此以后，方盈骑马再没有人说三道四。
    方盈倒是从他们眼里，看出了羡慕。
    张仲元八岁生辰那时，方盈问他有什么心愿。
    张仲元说道：“娘，我想学骑马。”
    方盈想了想应下：“行，让兰师傅教你们。”
    兰师傅是学堂的武夫子，当初请来教拳脚功夫，还让他教兵法、观天象等等。
    方盈给他两本书，他看完后惊讶不已。
    这两本书要是学透了，都能领兵打仗了。
    这两本书，方盈也给陆家一份，要是别人问起，总得有个出处。
    兰师傅是过来人，谁人还没有点秘密，所以他不问。
    方盈准备的答案，最终没有派上用场。
    既然要能文能武，不管是外出，还是去打仗，骑马必不可少。
    张仲元生辰过后不久，方盈从陆家买来两匹矮马，捐给村学。
    学堂的兰师傅，看到两匹矮马，欣喜不已。
    马矮是矮了点，好过没有马了不是。
    现在八岁以上的，都可以开始学骑马。
    当然，个别实在太矮的孩童骑不了。
    方盈看兰师傅喜欢马，另外买一匹高头大马送给他。
    古代的男人喜欢马，大概和现代男人喜欢车一样。
    方盈到现在都未忘记，自己把缰绳放到他手上的情景。
    兰师傅眼微红，一迭声连说着：“谢谢方娘子，谢谢方娘子，谢谢……”
    邓夫子也不眼红兰先生得了一匹马，他知道方盈不会亏待他。
    果然去赴考的时候，给他买来一辆马车。
    他心里很感激，如果自己没有马车，要带上娘确实很不方便。
    本来答应给的五百两路费，更是多给了一倍。
    加上两年半的束修，青州县凭出去的房子，有一千三百多两银子，让他赶考比较从容。
    如果没有这笔钱，他都不敢想何时才能存够，去京城赴考的路费。
    作为秀才，当然有人愿意给他资助路费。
    但他不愿意，那些要不指望他做女婿，高中以后提携他家族。
    有的更是要求，资助你高中之后要为他们所用，这和做傀儡有什么区别。
    只有少东家说，用劳力换取报酬，没有其它苛刻条件。
    当然，要走的时候，推荐人去接替他教学。
    这对他来说不是难事，还承下被推荐人的人情。
    可以说方盈是他感激和可信任的朋友。
    做官要到异地籍赴任。
    邓县令没有银钱打典，没有后台，被派到最穷的地方赴任，在方盈意料之中。
    但意料之外的，是没有想到他会给自己写信。
    农村要下地干活，对于男女大防，没有城里读书人那么严谨。
    就算如此，方盈也没有想到他会给自己写信。
    更多时候，方盈猜测他会给公爹写信报平安。
    既然他给自己写信，说明他知道，自己可能能给他解决难题。
    信里提到，邓县令在相邻府城的一个穷苦县做县令。
    本来青州县够南了，冬天都很少下雨。
    邓县令所在地在青州县更南边。
    一府十县，一县十镇，一镇十村，这个朝代的大概架构就是如此。
    这里的村长叫里长，镇长就叫亭长。
    方盈骑马到墨家木坊门前停下。
    二小马上奔出来，看是方盈喜出望外。
    “方娘子，久侯了，你的马我牵到后面拴好。”
    这，店小二什么时候这么热情了？方盈一头雾水。
    方盈下马把缰绳给小二。
    小二接过缰绳把马牵走了。
    走进墨家木坊，方盈心情是放松的，这个可是自己的第一背锅侠。
    怨种背锅侠倒是不怨，还背得很高兴。
    每背一次锅，就是一次挣大钱的契机。
    这哪里是背锅？这明显是财神到，送财来了。
    现在墨家的好名声，更上一层楼，都是托方盈的福。
    打制农具的时间已过。
    现在天热，嫁女打制家具的人不多。
    婚嫁多数在农闲时节，九十月份之后。
    家贫，打制一两样家具要不了多少时间。
    墨青现在闲得都要在铺子里长毛了。
    摇着扇子，独自在矮桌旁喝茶。
    看到方盈走进来，眼前一亮站起来打招呼。
    “贵客临门，请坐。”墨青打手势示意请坐。
    方盈在矮桌的另一面坐下。
    墨青坐下，亲自倒了一杯茶放到方盈面前：“天热，先润润喉。”
    “确实热，从桃园村过来，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出了一身汗。”
    方盈端起茶杯呡了一口，不冷不热刚好。
    放下茶杯，方盈看向墨青，郑重说道：“我有事找你。”
    墨青也放下杯子：“我知道，你一向无事不登三宝殿。”
    不过打制一个箱子，方盈自己觉得，把气氛搞得过于凝重了。
    于是，上正左右打量屋子，悠悠说道：“三宝殿？”噗嗤笑出声。
    墨青脸微红：“在下说错，是光临寒舍。”
    方盈敛敛神，说道：“跟你开玩笑的，无需紧张。”
    墨青暗忖：你从哪点看出我紧张了，这是配合演出。
    说完，方盈从袖袋掏出卷得圆溜溜的纸，将桌上两杯茶挪了挪，把纸摊平：“你看看，这种箱子，能否做得出来？”
    不就是个箱子嘛，能有多难？墨青没有看图纸确实是这样想的。
    等他细看，大吃一惊：“这么复杂，你要用来装宝物？”
    这都是箱中箱了。
    “我家什么情况你也知道，哪有什么宝物，不过是图出外方便罢了。”
    刚说完话，方盈又补充：“说好了，这个不能对外售卖。”
    “我知道，如果对外卖，这箱子的秘密就保不住，不过我可以做来自己用吗？”
    方盈点头：“当然，这么说你做得出来？”
    墨青说道：“不太有把握，总得试试。”
    方盈站起来：“那好，我等你好消息。哦，对了，不用太贵重的木料，看起来是个普通箱子就成。”
    墨青也站起来：“明白，就是不招人眼。”
    “费用怎么算？”
    墨青说道：“还不知道能不能做得出来，以后再说。”
    既然墨青都没有说了，方盈也不纠结了，随后告辞回到桃园村。

 第193章 特制箱

    看完信，方盈思虑良久，然后在桌上铺纸，提笔开始画图。
    这才拿着图纸，去马厩把马牵出，打马出门。
    桃园村的老人，起初对方盈骑马的事说三道四，说一介妇人骑马，有失体统。
    后来村里进学的孩童，回家跟父母老人讲，科举的考生要会骑马。
    假如有一天考中进士，打马游街，自己不会骑马，或不慎从马上跌落，那就成了笑话。
    而且邓夫子说了，京城士大夫的千金，不止会骑马，还会打马球，厉害得很。
    遇到乱世，女子本就柔弱打不过，骑马会跑得快。
    大道理这些老人不懂，逃过难的都知道，人两条腿走路哪有四条腿的马跑得快。
    自此以后，方盈骑马再没有人说三道四。
    方盈倒是从他们眼里，看出了羡慕。
    张仲元八岁生辰那时，方盈问他有什么心愿。
    张仲元说道：“娘，我想学骑马。”
    方盈想了想应下：“行，让兰师傅教你们。”
    兰师傅是学堂的武夫子，当初请来教拳脚功夫，还让他教兵法、观天象等等。
    方盈给他两本书，他看完后惊讶不已。
    这两本书要是学透了，都能领兵打仗了。
    这两本书，方盈也给陆家一份，要是别人问起，总得有个出处。
    兰师傅是过来人，谁人还没有点秘密，所以他不问。
    方盈准备的答案，最终没有派上用场。
    既然要能文能武，不管是外出，还是去打仗，骑马必不可少。
    张仲元生辰过后不久，方盈从陆家买来两匹矮马，捐给村学。
    学堂的兰师傅，看到两匹矮马，欣喜不已。
    马矮是矮了点，好过没有马了不是。
    现在八岁以上的，都可以开始学骑马。
    当然，个别实在太矮的孩童骑不了。
    方盈看兰师傅喜欢马，另外买一匹高头大马送给他。
    古代的男人喜欢马，大概和现代男人喜欢车一样。
    方盈到现在都未忘记，自己把缰绳放到他手上的情景。
    兰师傅眼微红，一迭声连说着：“谢谢方娘子，谢谢方娘子，谢谢……”
    邓夫子也不眼红兰先生得了一匹马，他知道方盈不会亏待他。
    果然去赴考的时候，给他买来一辆马车。
    他心里很感激，如果自己没有马车，要带上娘确实很不方便。
    本来答应给的五百两路费，更是多给了一倍。
    加上两年半的束修，青州县凭出去的房子，有一千三百多两银子，让他赶考比较从容。
    如果没有这笔钱，他都不敢想何时才能存够，去京城赴考的路费。
    作为秀才，当然有人愿意给他资助路费。
    但他不愿意，那些要不指望他做女婿，高中以后提携他家族。
    有的更是要求，资助你高中之后要为他们所用，这和做傀儡有什么区别。
    只有少东家说，用劳力换取报酬，没有其它苛刻条件。
    当然，要走的时候，推荐人去接替他教学。
    这对他来说不是难事，还承下被推荐人的人情。
    可以说方盈是他感激和可信任的朋友。
    做官要到异地籍赴任。
    邓县令没有银钱打典，没有后台，被派到最穷的地方赴任，在方盈意料之中。
    但意料之外的，是没有想到他会给自己写信。
    农村要下地干活，对于男女大防，没有城里读书人那么严谨。
    就算如此，方盈也没有想到他会给自己写信。
    更多时候，方盈猜测他会给公爹写信报平安。
    既然他给自己写信，说明他知道，自己可能能给他解决难题。
    信里提到，邓县令在相邻府城的一个穷苦县做县令。
    本来青州县够南了，冬天都很少下雨。
    邓县令所在地在青州县更南边。
    一府十县，一县十镇，一镇十村，这个朝代的大概架构就是如此。
    这里的村长叫里长，镇长就叫亭长。
    方盈骑马到墨家木坊门前停下。
    二小马上奔出来，看是方盈喜出望外。
    “方娘子，久侯了，你的马我牵到后面拴好。”
    这，店小二什么时候这么热情了？方盈一头雾水。
    方盈下马把缰绳给小二。
    小二接过缰绳把马牵走了。
    走进墨家木坊，方盈心情是放松的，这个可是自己的第一背锅侠。
    怨种背锅侠倒是不怨，还背得很高兴。
    每背一次锅，就是一次挣大钱的契机。
    这哪里是背锅？这明显是财神到，送财来了。
    现在墨家的好名声，更上一层楼，都是托方盈的福。
    打制农具的时间已过。
    现在天热，嫁女打制家具的人不多。
    婚嫁多数在农闲时节，九十月份之后。
    家贫，打制一两样家具要不了多少时间。
    墨青现在闲得都要在铺子里长毛了。
    摇着扇子，独自在矮桌旁喝茶。
    看到方盈走进来，眼前一亮站起来打招呼。
    “贵客临门，请坐。”墨青打手势示意请坐。
    方盈在矮桌的另一面坐下。
    墨青坐下，亲自倒了一杯茶放到方盈面前：“天热，先润润喉。”
    “确实热，从桃园村过来，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出了一身汗。”
    方盈端起茶杯呡了一口，不冷不热刚好。
    放下茶杯，方盈看向墨青，郑重说道：“我有事找你。”
    墨青也放下杯子：“我知道，你一向无事不登三宝殿。”
    不过打制一个箱子，方盈自己觉得，把气氛搞得过于凝重了。
    于是，上正左右打量屋子，悠悠说道：“三宝殿？”噗嗤笑出声。
    墨青脸微红：“在下说错，是光临寒舍。”
    方盈敛敛神，说道：“跟你开玩笑的，无需紧张。”
    墨青暗忖：你从哪点看出我紧张了，这是配合演出。
    说完，方盈从袖袋掏出卷得圆溜溜的纸，将桌上两杯茶挪了挪，把纸摊平：“你看看，这种箱子，能否做得出来？”
    不就是个箱子嘛，能有多难？墨青没有看图纸确实是这样想的。
    等他细看，大吃一惊：“这么复杂，你要用来装宝物？”
    这都是箱中箱了。
    “我家什么情况你也知道，哪有什么宝物，不过是图出外方便罢了。”
    刚说完话，方盈又补充：“说好了，这个不能对外售卖。”
    “我知道，如果对外卖，这箱子的秘密就保不住，不过我可以做来自己用吗？”
    方盈点头：“当然，这么说你做得出来？”
    墨青说道：“不太有把握，总得试试。”
    方盈站起来：“那好，我等你好消息。哦，对了，不用太贵重的木料，看起来是个普通箱子就成。”
    墨青也站起来：“明白，就是不招人眼。”
    “费用怎么算？”
    墨青说道：“还不知道能不能做得出来，以后再说。”
    既然墨青都没有说了，方盈也不纠结了，随后告辞回到桃园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