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神同属》 第一章 起手 南岳衡山,洞天福地,绝冠天下。 当年黄帝领炎黄联军大败蚩尤,但时代居于南方的九黎部族并未臣服,黄帝随因功封祝融氏于衡山,代服九黎,安天下。火神居祝融峰,神火长明,佑照江南,创剑门,传百世,行正气,诛妖邪,匡扶正义,与黄帝一脉轩辕庄守护华夏三千余载。 荆紫轩,少年得志,二十三岁便掌剑门,三十余年来,在他的努力下,剑门如日中天,风头甚盛。三十年前的正邪之战,凭一己之力,诛妖王,重创邪君,更是成就“天下第一人”的威名。 “莲儿,这神火酿果然不凡,三十年了,终于…”平日儒雅威严的第一人竟高兴的忘乎哽咽。 “看你,鬓须都拂胸了,还跟个孩子似的”。青莲抚上荆紫轩的脸颊,半是娇嗔,半是心疼:“若不是这三十年你每天为我输功驱毒净体怕是你也早该化神!真是辛苦你了!” “不辛苦,只要你好好的。再说,化神有什么好,千年来多少前辈大能都没能成功,这只是一个近乎神话罢了。夫妻恩爱,儿女承欢才是真谛。莲儿,几十年了,等了几十年,我要给你一个名分,让你光明正大,重见天日。” “不!轩哥,我不要名分,万一被人识出,会连累你身败名裂的,我不能害你一世英明!” “魔姬春宠当年一战已然伏诛,世人皆知,你是青莲,玄女派传人。没人会怀疑你的身份。如今你气质大变,清雅脱俗,和昔日妖艳的春宠天壤之别,三十年的时光,谁会把你和春宠联想到一起呢!放心一切有我!” “玄女派隐世千年,世间早已销声匿迹,当年前魔域灭派一役,玄女一脉更无烟火……” “你的担心我都清楚!”荆紫轩打断青莲的顾虑,从衣襟中掏出两本古籍:“当年我奉师命出山历练,机缘巧合,得入天脉山玄女遗址,在玄天密室得授《玄女引》和《玄天赋》,有了它们,你就是名副其实的玄女传人!至于玄女灭派,世间只有我知,始作俑者的魔域也不敢确定真实性,这件事你大可宽心,重振玄女派,你这是在做天大的好事……” “禀门主!”大堂传来奏报。 “什么事!”弟子对敬若神明的门主凭空出现已经习以为然,不惊不怪了。 “掌教师叔请门主到剑冢议事!” 剑冢,虽为冢,却没有阴森之气整个山谷看似杂乱却有序地插满了各式神剑。 “清明剑!难道常思之遭遇不测?”荆紫轩看到剑后忍不住大惊。 常思之是二三代弟子中的翘楚,正是这个原因才放他出山历练,没想到竟…… “门主,今早守冢弟子看到清明长鸣归冢,历来从未有过之事,恐事态严重,便传报于神殿,我不敢擅断,请门主,各位长老移驾商决!”说话的赤衣老者年长许多,态度却十分恭敬谦逊。 只见荆紫轩捏个剑诀,一丝真气射入“清明”剑柄,顷刻剑身释放出一个法阵,阵中悬浮着一个透明的小人儿,拳头般大小。 “徒儿……”看到常思之的元神,赤衣老者赤如烈忍不住痛呼。痛失视如己出的爱徒,让这位门主之下,万人之上的掌教把持不住情绪失声流泪。 “师弟,节哀…”荆紫轩上前安慰年长自己近二十岁的师弟。 “哥--”清脆的声音打破了谷内深沉的气氛,随着声音的落下一个白影扑跪在元神前哀声痛哭,哭的在场的师尊、师兄们肝肠寸断。 “掌教师傅!您最疼哥哥了,求您…求您救救哥哥!弟子给您磕头了!玄机师傅,您方法最多,哥哥说您有大智慧,救救哥哥!执刑师傅,求您救救哥哥!”女孩儿一一磕头求救,眼前映入一袭紫衫,女孩儿知道剑门内只有门主一人着紫衫,她虽没见过门主,却也明白此人一定是门主,便跪俯于地乞求:“门主,您有大神通,大智慧,您肯定能救哥哥,我就这么一个亲人了,求您救救哥哥!弟子拜谢您大恩,给您磕头了……” “凝之!”赤如烈抱起悲伤晕厥的女孩儿,荆紫轩上前搭脉真气在常凝之体内周查一遍,收手道:“无碍,只是身体孱弱,悲伤过度,我已为她运过气!” “哥哥……求求您……救救哥哥……”常凝之恍惚中呼求,眼角滑落着泪水。荆紫轩手掌抚上常凝之的额头输入一丝真气,让她安静地睡去。 “思之怎么还有一个妹妹?” “禀门主,十年前思之入门时这孩子还是不足岁的婴儿,身染恶疾,几近丧命,我把她救下,但因为年岁尚幼,过不了入门选徒一关,所以未入我剑门,念她幼小无依兄妹情深,便留她在山上端茶送水,做些待人之事。” “北方有劫,妖王重现!”只此八字,想是匆忙之中思之来不及留下太多信息,玄机师叔,思之的元神我收不走,您可知是何因?”荆紫轩想收了元神用“凝魂鼎”为常思之重修肉身,却不想元神竟毫无反应。 “剑典秘闻曾走过相似的记载,应该是思之舍不得这把剑,清明剑是他家传宝剑早已通灵人性,当年就是有了它的保护,常家兄妹才能有命入得山门。唉…就随了他……”玄机长老也是叹息一声。 “也罢!凝之这丫头就入我门下,也好给思之一个交待。传各长老、执事到众议厅。”荆紫轩收起清明剑,安排门内弟子将常凝之送往丹阁安顿,便和几位长老前往众议厅。 众议厅 “北方有劫,妖王重现”八个字浮现在大厅之上,引起厅内众长老、执事一阵骚动。 “当年妖界妖王虬龙被我斩杀,如今又现妖王,此事非同寻常,妖界百族,等级森严,只有百族认可的强者才能称王。思之下山时我考究过他的功力,百招之内我都没有胜算,可见此妖王功力高绝,请众位来,就是商讨应对之法,人间不能再生灵涂炭了……”荆紫轩挥手消了八字警言。 “门主,当年正邪之战魔域、妖界遭受重创,不足四十年的时间根本无法恢复势力,此次妖王事件……” “不可大意,任何时候我们都是以最坏的打算来对待发生之事,所以几千年来剑门总能在残酷严峻的事态下神火不熄,千年前灭世之战的前车之鉴还不深刻吗!”荆紫轩强调:“正邪只在一念,妖界尚可琢磨,魔域实在难测啊!传信各门派,严密关注妖界、魔域动态。掌教师弟,执刑、传功二位师叔麻烦明日起身调查妖王事件。今日起我会为凝之治疗病体,一切事物暂由玄机师叔代理。” 三秦大地,古柏葱笼,这里是桥山,黄帝飞升,葬身于此,当年黄帝亲手植下的几株松柏,如今已发展成郁郁葱葱的松林,松林深处住着一户人家,复姓东野,人丁不旺,一脉单传。 此时已是日落十分,一家人正在忙碌着晚饭,祖孙三代其乐融融。 松林阴影里,危险随时即至。 “山总管,兄弟们都准备好了,今晚过后世上再无神裔木氏。”一身夜行衣的凶恶大汉恭敬的向山一样的壮汉禀告。 “斩草除根,不留后患,发动靠山阵。” “是!” “爹爹,我怎么感到头晕呢,房子在晃动。”东野参放下手中的碗筷扶着桌子,房子晃动的更厉害了。 “是地震!”父亲护着妻子和东野参往外出。 “不对!有阵法能量!”爷爷东野荒制止儿孙往外出:“森儿,你护着妻儿,我先出去看看。”说完,东野荒一掌轻拍在饭桌上,随着真气所到之处房子瞬间长满了绿叶和鲜花。地底生出的藤蔓亦把房屋牢牢稳住了。东野荒拿起寸步不离身的木杖迈步而出。 “山野荒居不知何人来访!” “老匹夫,数千年你木氏独善其身,不问世事,不如今后就此消名!我们会让木灵发挥出真正的作用,而不是在你等手中浪费资源。” “你是何人!”东野荒大惊,当年黄帝分封神氏,自黄帝飞升他木氏自愿世代为黄帝守陵,改姓东野,一代代不慕名望,默默无闻,守护黄帝最后的嘱托,为了不至人多嘴杂,数代后甚至不昔为氏族种下神咒--一脉单传。不想竟然被对方道破身份,如何能不震惊:“为何会知神裔木氏?”东野荒知道来者不善,已经没必要掩饰隐瞒了。 “我们一直都知道你木氏身世来历,让你们安安稳稳过了数千年,也该知足了。你能看到自己就应该对我们感恩戴德了。可笑的是如果当年木氏不对自己种下一脉单传的神咒,今天要灭生机旺盛的木氏,也不容易呢!” “什么!”东野荒完全震惊了:“难道当年………” “没错,正如你想的,一脉单传就是一个阴谋,金、木、水、火、土,五大主神,木氏生机最旺,黄帝的本意就是看中木氏厚重,日后人丁兴旺,必是天下大族,可惜,可惜!”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东野荒已经震撼了,千年的心机,千年的仇恨,是什么样的信念和势力能支持千年,绝不简单。 “你已经知道的很多了,桥山守护法镇已经失效,这靠山阵就是为你木氏覆灭而生,交出木灵,我会为你们修座王陵。” “狂妄!不在世间走动,看来小辈已经不知道木氏的威名了,我到要看看,你如何把神裔除名”随着声音的严厉,东野荒也动手了。 “枯木逢春!”东野荒大喝一声,将木杖插入大地,结出手印,一掌拍在地上,真气宣泄,如层层涟漪向外激荡开来,原本林中枯死的松柏爆发出勃勃生机,瞬间生出新芽、枝繁叶茂,于此同时,经过新生松柏的补充,桥山守护法镇也启动了,只不过已经不是原来的法镇,威力增强了数倍。 “生生不息大阵,从未开启,至死方休,今天让你等有来无回!”凛冽的杀气在空间里肆意挥洒,东野荒早已拔出木杖凛然而立,释放出神识与花草树木取得感应。他感觉今天没那么简单,强烈的威胁感一直无法消除。和花草树木交流是木氏独有的技艺,通过神识感应,东野荒可以了解方圆百里的任何风吹草动。 “区区法镇,也敢言杀,让你知道大地的厉害!”被称做山总管的大汉隆起浑身肌肉,全力爆发斗大的双拳狠狠砸在了大地上:“山崩地裂--” “不好!”东野荒身躯一震,只见大阵之内裂开了无数地缝,松柏东倒西歪,已然大阵被破。只有房屋院落完好无损。 “看你还有什么手段,都使出来!” “爹爹,我来帮您!”东野森察觉事态严重,让妻儿在屋内躲好,出来应敌。 “草木皆兵!”东野荒气势爆发,瞬间松林之内花草树木皆幻化出杀人利器,朝入侵之敌招呼,除了山总管被叶刃枝剑划破皮肤,其余之人,就糊里糊涂的结束了生命。 “森儿,带着妻儿快走!”东野荒情急催促。 “想逃!妄想!”山总管立如山岳,听得阵阵轰隆之声,只见大地起伏波动,一个丈高的土人出现在山总管面前:“今天就让你们见识我山精的厉害。能伤到我的身体,你也有资格让我重视了!” “森儿,今日凶险,等会儿我助你们离开!”东野荒神识感应到松林外有另一支人马埋伏,脚下土地正在慢慢石化,如果大地石化,他们的木属性神技将一无所用,只能任人宰割,想保全全家是不可能了,只能自己拖住敌人,为儿孙逃离拖延时间。 山精站在远处,土人和他息息相印,仿佛是分身傀儡,对东野父子进行疯狂的攻击,东野父子匆忙躲避,不时回击土人,只是土人被伤残缺之后,又会有新土壤补充,行动攻击不受影响。 “万物生~~”东野荒不惜耗费神力使出攻击力最强的生长技艺,势要在土地石化前杀伤对方。只见半石化的大地上疯狂的生长着藤蔓树木,狠狠地包围着土人和山精,紧紧绞缠收缩,土人挣扎嘶吼着逐渐崩塌离碎,山精也被困在树蔓中痛苦挣扎,但是东野荒知道优势只是暂时的:“木秀于林!”正趴在门口好奇观望的东野参和母亲飘浮起来,他深深被刚看到的一切震撼了,想留下战斗的东野森也不甘心挣扎着被东野荒用木氏御风术“木秀于林”送上高空和妻儿会和往远方飞去,东野森悲痛挣扎,但奈何不能脱身,只能悔恨自责,看着挣脱藤蔓暴怒的山精疯狂的攻击着逐渐不支的父亲。 东野荒在逐渐石化的大地上神技也逐渐失去了威力,在送儿孙离开的“木秀于林”时,为了不让赶到附近的敌人看到而去追击,又消耗神力释放出“一叶障目”这样的瞒天过海神技,在苦苦支撑回合后,被石化的山精一拳打中匆忙护在胸前的木杖上,东野荒堪堪飞退数十米,撞断十数根合抱松柏,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撞在自家房屋墙上。 “看来你们今天是有备而来,咳…”东野荒又吐出一口鲜血,看着刚赶到现场的银衣青年道:“山精,可石化土地,无土我木氏神技全无,你,电闪,火族小神后裔,又克制木属性。为什么?”东野荒不认识银衣男子,却识得这身衣服,这种功法,天下间着此服饰,御闪电为器的只有当年火神部将“电闪”一脉独有。 “你已经没必要知道了!”电闪弹指射向东野荒一星精火,慢慢吞噬着东野荒的身体。电闪精火虽不是三昧真火,却也是天地造化,可令神魔形神俱灭,更何况是神力枯竭的东野荒。看着火焰中垂死挣扎的东野荒,电闪询问山精:“木氏儿孙尸首在哪里,一并焚烧,必须灰飞烟灭木氏才不能死灰复燃!”电闪以为山精已经杀了东野森父子。 “在和这老匹夫战斗时,他们突然之间就不见了,神力也搜查不到。”山精粗犷简单,此时倒像山野间憨憨的汉子。 “定是木氏神技一叶障目,当年黄帝对此神技都称赞有加。当年五大主神斗法,一叶障目被列为隐藏神技第一。” “难道放弃吗?” “这片土地已经石化,不利于木氏神技发挥,老家伙肯定让离开了这里,地面上都是我们的人,苍蝇都逃不出去,只能一途!”电闪指指天上。 “哈哈…不用受罚了!有黑云乌吹在…” “这两个妖体,根本没用,还是我来!”作为上古神族,虽然只是神将后裔,电闪仍然是看不起同一阵营的妖魔的,这是根深蒂固的观念。 “嘭……” 山精、电闪被气浪冲击的摔出十几米。 是东野荒,在东野荒即将灰飞烟灭时,木杖释放出柔和的绿色光芒与东野荒融合,瞬间,东野荒恢复了神力,这是木族保命的最后手段“枯木逢春”。 “怎么可能?”重伤的电闪和山精不敢相信。 “小小妖族,你太高估自己了!”东野荒挥杖杀向二人。 山精、电闪要起身对战,但体内神力被木灵生成的藤蔓束缚着,只能束手待毙,山精憨实,一如平常,电闪此时心中却波澜起伏:“慢着…” “当~~”伴随着金属相击之声,东野荒被震的差点把持不住木杖。 “垂死挣扎!”话音落下,东野荒面前缓缓现出文士打扮的儒雅男子,仿佛刚走过来,又好像已经在这里站了千百年。 东野荒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之人的确是缓缓浮现的,就像一个梦境… “你是自我了断,还是让我送你上路见儿孙!” “什么?”东野荒不敢相信:“不可能!木氏血脉相连,如果这样我会有感应!一叶障目神技岂是你等妖孽能识破的!” “呵呵……这是你儿子吗?”文士挥袖展开一幅画面… “爹爹,你怎么了?这是娘亲啊!”画面里,东野森神情癫狂,拿剑追着妻子砍杀,东野参拦住父亲,却是父亲剑刃相对。 “参儿,快躲开,你爹爹中了幻术,已经不认得我们了,快用神技困住父亲!” 东野荒和母亲慌忙躲避着癫狂下没有丝毫神力的砍杀,释放着神技要困住父亲,但毕竟年幼,没等释放完毕,东野森就劈中了妻子,鲜血溅了一脸。 妻子的死亡和血没有唤醒东野森,继续砍杀向儿子,东野参悲痛的同时运用着不熟练的神技躲避着。 “你儿子中了我的幻术被困在幻阵内,幻阵里从没有能活着走出来的人。” “和他浪费口舌,我们直接杀了痛快”山精要动手。 “他已经中了幻术,不需动手,可查到木灵的下落?” “还没有,各氏元灵都是不同的存在形式,我们只能问他!”电闪示意东野荒,而此时东野荒却沉浸在幻境中。 “这老头定力挺高啊,竟然只靠毅力就能破我的三重幻境,所谓关心则乱,我进去会会他!”说完不见了身影。 “挚国殇这来,我们算是白白辛苦了!”电闪像是抱屈,又像是…… “兵主神算,幸亏派了挚国殇帮我们!” 笨蛋…电闪心里骂着在他看来蠢笨的山精。 “爹爹,快救救参儿!”东野森抱着浑身鲜血的儿子奔向东野荒求救。 “参儿怎么了?”东野荒匆忙扶着东野参,边把脉。 “我中了幻术,亲手杀了他们母子…”东野森陷入深深的自责,异常痛苦。 “已经回天乏术了!”东野荒悲叹:“不想我木氏神族会如此结局…” “爹爹,参儿是我们唯一的血脉啊,他不能死,木氏的责任和希望都在他身上,您一定要救参儿…” “起死回生!除非起死回生,我神力不及啊!”东野荒懊恼无奈。 “起死回生!”东野森突然想起:“爹爹,木灵是天地造化、大神通,可以起死回生!” 东野荒心头一震,冷冷的看着因为可以救儿子而激动不已的东野森,持起木杖,凛然杀去。原来木氏只有在上辈去世前才会把木灵的信息告诉儿子,显然,面前的东野森有问题。 “嘭!”应变不及的挚国殇被东野荒狠狠打在了背上,幸亏避开了要害,不然挚国殇一定重伤不起了。 “找死!不识时务,你会后悔生在世上!”挚国殇阴鸷的看着东野荒,佩剑幻化在手:“你将是第一个死在幻剑之下的神裔!不…你还不能死,你会生不如死,说出木灵的下落。漫天飞舞!”挚国殇已然受伤,所以出手就是最强的杀招。 东野荒眼看着漫天全是飞舞的剑影,明知是幻术,却不知千万中哪一个是真的,挚国殇在剑阵中操控着飞剑,不像杀人,是在舞剑,但剑气确实令东野荒色变,在堪堪挡过几次剑刃后,东野荒突然闭上了双眼:“此人擅长幻术,欺骗的是眼睛,用神识代替眼睛,幻像必然失效!” “当~”飞剑被东野荒及时打开,东野荒即时而进,迫着挚国殇和自己近身搏斗,这样变幻莫测的飞剑就失去了威胁。 “你以为我只擅长幻术?”挚国殇持剑和东野荒厮杀在一起。 东野荒持木杖,杖法大开大阖,神勇无比,挚国殇幻剑吞吐,剑式精妙,锋利的幻剑仿佛是他身体的一部分,从刁钻的角度不时给东野荒制造着致命的威胁。 东野荒越战越勇,因为他感受到儿子死亡的气息,木氏一脉单传,隔代而亡,同时在世只有能有祖孙三代,也就是说第一代死亡,第四代出生,亡者的气息自主传承给其他至亲血脉,而东野荒此时已经感受到了儿子的死亡气息,这气息也包含了东野森的部分神力,所以这时的东野荒在神力增加下含恨而战,战的挚国殇越战越惊! “得露些手段了,不然今天一战自己恐怕要交代了!”挚国殇惊叹,本来胜券在握,现在反被对方占了上风。挚国殇心知这一战不可能生擒对方,所以下了杀心:“今天你死而无憾了!”说完逼出三滴心头血,以血为引,释放出幻境第七重“虚实如一” 幻境内,东野荒倒下了,没有激烈的杀伐,甚至没有动一下,就这样平静的倒下了,挚国殇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本身只是幻境第四重的境界,强行燃烧心头血释放的第七重境界,是他也无法探知的发生,短短的一瞬间,只有东野荒清楚发生了什么,他是经历了什么样的漫长岁月…但是他已经无法告诉其他人了。 “爹!娘!”东野参父母尸体旁,东野森中了挚国殇的幻术,失手杀死妻子,在东野参就要成剑下冤魂时,东野荒重伤了挚国殇,幻境出现波动,东野森心境恢复一丝澄明,在自己又要失控时结束了自己的性命,给儿子东野参留下生机。 东野参理解着父亲传承给自己气息留下的记忆,知道自己是五大元素木氏神裔,正在埋葬父母时,只感到身体一震,头脑一阵眩晕,手中慢慢长出一根木杖,这是木氏血脉的气息传承,等恢复镇定后朝家的方向跪拜下去:“爷爷,您放心,我一定重振木氏,查明真相!”说罢便持着木杖,赫然便是东野荒的木杖匆匆奔走,一刻也没敢停留,不会飞行术的他穿梭在茂密的森林里… “哥哥,我饿!”破庙里,小女孩向正在往火堆里添柴的哥哥委屈。 “我这里还有些点心,是爹爹罚我思过我偷带的,你先吃点,明天进城我再想办法。”男孩儿从衣襟里摸出一包桂花糕,女孩儿接过狼吞虎咽的吃着,这时男孩儿的肚子不争气的咕咕叫起来,女孩儿听到,把桂花糕送到男孩儿嘴边:“哥哥,佑儿饱了,你也吃点。” “佑儿乖,哥哥这还有。”男孩儿拍拍衣襟:“是桂花糕太干了,我去找点水再吃,你慢点吃,别噎着,我很快回来!” “哥哥快回来,佑儿乖乖等着哥哥。” 男孩儿把残破的门掩上,去找水了,在庙旁的水井边找到了汲水的水桶和水碗,应该是附近做农的人家留下的,男孩儿学着家里仆人的样子从水井里汲水,试了几次终于汲上半桶水,这时肚子又咕咕叫了,男孩儿拿起碗灌了三碗水,喝了饱。 月亮很圆,月光也很亮,男孩儿看到渐渐平静的水桶里倒映着自己不禁感叹… 男孩儿叫辅神台,女孩儿是他亲妹妹辅佑,两人是朝中重臣柱国将军辅国公的一双儿女。 辅国公同当今皇帝皆是在乱世乞活少年时携手从军,战场上多次救过当今皇帝,但是能做到柱国将军,被封辅国公,却是真真实实靠的自己战功显赫,二十年便从士兵做到位极人臣,一双儿女更是皇上赐名,希望辅家匡扶保佑江山社稷,可见皇帝对辅家的恩宠。 可就在昨天,辅国公府却遭遇袭击… 辅神台因为仗着自己习得一身功夫,恶作剧整的教书先生颜面全无拂袖离去,这已经是学文以来的第十六个了,辅国公听闻罚辅神台到书房抄写百遍《弟子规》,受罚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所以就带了糕点到书房休息去了,《弟子规》自有伴童抄写好偷送进去。 下午辅国公因军中公务,提前回了军营,这一天和往常没什么两样,晚上,妹妹辅佑因为父亲不在,便取了父亲的钥匙找哥哥,两人便在书房睡了。 门,悄无声息的开了,伴着月光进来一个黑衣人,他反手把门掩上,趁着屋内微弱的月光,摸到了床前,运功于掌,对着床上狠狠拍了下去,只听“咔…”一声,床断了,床上没人…这是辅神台的睡房,黑衣人自然不知辅神台和他们的另外一个刺杀目标辅佑都在书房。 “什么人?”巡夜的家兵正路过此处,听闻动静不对,便闯了进来。房门大开,借着月光家兵看到是不及躲藏的黑衣人,便示警有刺客,一拥而上要制服黑衣人。 “嘭…嘭…”众家家兵虽也都是行伍里的佼佼者,却不是黑衣人一招之功,桌椅门窗被家兵撞的粉碎。听到动静,训练有素的家兵家将们都行动起来,各处黑衣人都被发现了,辅国公府到处都是战斗格杀,骁勇善战的家兵家将尽然被黑衣人杀的血肉横飞,一个家将看情势不利抽身逃开,黑衣人心中还嘲笑:“贪生怕死,什么全府上下衷心耿耿!”他却不知剩下几个家兵奋力拦住他,就是为了给离去的家将争取时间。辅国公府没有一个人贪生怕死,家将知道公子和小姐的安全是他们的责任,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必须找到公子小姐,确保两人安全。 躲避着战斗在往书房去的路上,同样有别的家将在往书房去,几个人交换着信息:公子和小姐都在书房,来敌太厉害,不明身份,先保护公子小姐脱险。 几人赶到书房时,几个家将正保护着辅神台兄妹落在下风力战两个黑衣人,几个家将合力投入战斗,困住了两个黑衣人,一个家将应该是个近侍,护了兄妹两人进了供奉已故夫人灵位的香堂,家将在牌位前跪下恭敬的磕了三个响头,牌位闪起光芒,照亮了整个香堂,等恢复正常的时候,香堂里只剩下那位家将,家将疑惑了一下便欣慰的持着兵器出去应敌了。 近处察觉到香堂异样的三个黑衣人在家将离开后赶到了香堂,四处查找翻的一片狼藉,没查出一点所以然,匆忙离开了… 香堂的传送阵任何人在牌位前恭敬的额头触地磕三个头都可以启动,但是只会传送辅氏血亲,这个传送阵还是第一次使用,家将也不知其中原因,家兵家将都是辅国公的嫡系亲信绝对衷心,都知道危急时这样做,但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情况。 辅氏兄妹被传送到了帝都外百里,两人不明情况,也不知道父亲在什么地方,更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辅神台在问清帝都的方向后便一路避开行人往帝都去。他们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只能回帝都打探情况… 第二天,辅神台潜入一家农户,偷来两套粗布衣服,把两人身上的绸缎衣服换下,赶到帝都,因为辅国公府被血洗,所以帝都盘查的十分严格,严禁出入。要进帝都的商旅农户很多,看到城门紧闭,都聚集在城门外,辅氏兄妹也在人群里,留心听着一些消息的相对灵通的人吹嘘着自己知道的一星半点,添油加醋的夸张着,辅神台终于清楚了现在的情况,当天晚上辅氏兄妹逃脱,辅国公府被实力强横的黑衣人血洗,没一个活口,唯独不见辅氏兄妹,得到消息从军中赶回的辅国公在府内遇到皇帝派来的近卫统领刘式勋。 “刘统领,可查到是何人所为!”辅国公知道帝都之内天子脚下,堂堂辅国公府被血洗不是简单的仇杀,这么大的动静,他府里久经沙场的家兵家将竟然不留一个活口,他没敢再想,但是态度很坚决:“敢动我的人,就等着见阎王去!”他没和近卫统领逗留,直接去了香堂,只有到了香堂他才能确定一双儿女是否脱险。 第二章 阴谋 “神护军听调!”辅国公检查过香堂,果断下令。 “末将在!” “拿着我的军谕,合兵亲卫营入城,保护好三品以上官员府邸,严防凶徒继续危害我朝栋梁肱骨!”国公话中有话,这些跟随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当然听的出何意。 “末将得令,必然不出半分差错!”神护军校尉接过国公的军谕令牌立即出城引兵。 “神机军,飞羽军,马步军” “末将在”国公身前三军校尉默契的齐声应令。 “神机,飞羽连同马步军三军驻扎城外,能一夜间血洗国公府,必然是一方大势力,要确保帝都安全!” “得令!”诸军随行校尉得令离开,回本军传军令,各军将军都是坐镇一军的大将,自然不能在军外随时跟在辅国公身边听命。 “左右!” “在!”左右是一个人,是国公身边听令之人,也是国公的半个军师。 “传信城外帝都拱卫军,让他们也全军戒备起来。”国公不说左右自然知道该如何去做。 “神行军,城外百里方圆,查找公子和小姐的下落,必须隐秘,不得声张,找到后秘密带回驭龙庄。” 各军得令执行,只剩国公一人,国公不理府中近卫军,径直出府上马奔皇宫而去。 当今皇上戎马战功才搏得皇位,登基以来励精图治,国运昌隆,只是近年来一病不起,终日卧榻修养,国内觊觎皇位的各方势力蠢蠢欲动,边患敌寇伺机而动,柱国将军辅国公统领着皇朝三分之二的精锐之师,明暗之敌拉拢不过只能除而后快。 辅国公享有特权,面见圣上不需等召,在司值太监通报后,皇上直接宣见。 “国公,可有消息?”皇上躺在龙榻上,询问情况,因为这时他派出的近卫军还没回来复命。 “禀皇上,国公府上下无一生还,一百二十八骁勇善战的儿郎,竟没留下一点信息,神台、佑儿下落不明,恳请皇上允许臣全城彻查!”辅国公跪在榻前向皇上请命,这样庄重的请命,上一次还是数年前定天下一战时,还是龙骧将军的辅国公明知九死一生,还是请命出战,带着三千亲兵死士,力战敌军二十余万,为当时还是诸侯的当今皇上争得天下先机,那一战,是个传说,跟随辅国公回来十六个血人,五个重伤不治,三个残废,其余八人都是修养数月才能上马征战… 当面的一幕,仿佛就在昨天,体虚无力的皇上心里掀起一波热血:“传旨,国公府血案由辅国公亲查,国公在如朕亲至,送还世子、小姐赏黄金万两,赐侯爵,世享俸禄,如有包庇歹人,满门抄斩!” “臣,谢皇上隆恩!”辅国公知道这是皇上对他辅家的厚爱,也是皇命… 圣旨不刻就传遍了帝都,神护军顺利进了帝都,御林军也由辅国公指挥着在帝都内四处搜查。 这是一场全城彻底的搜查,辅国公心知皇上的授意,把调查到的朝中二心之臣都在家中搜到证据,一一定罪宣判。 司徒府,司徒毕公方是皇上最为倚重的社稷大臣,文有司徒毕公方,武有柱国辅国公,两个人私交也甚好。 “辅国公传出消息,儿女都被挟持,请了圣旨,他是借着机会动手脚啊!” “可是我们并没有劫到,难道我们内部走漏了消息,辅国公将计就计!” “你们的人回来汇报情况时说到当晚确实见到了他们,被家将护卫着,守在外面的人肯定当晚一只苍蝇都没飞出去,不过香堂发生异样,修罗卫赶到时,什么都没有发现,以修罗卫的能力国公府如果有暗道密室肯定逃不过搜查。蹊跷一定在香堂,不管辅氏兄妹下落如何,这次打草惊蛇,恐怕会是天翻地覆。” “司徒大人,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想要杀已然警觉的辅国公,恐怕再有三个修罗卫都不会得手!” “现在只能静观其变,寻找机会!辅国公,打了一辈子交道,还是琢磨不到你啊!”后一句明显是司徒毕公方在对辅国公说的,但辅国公正忙着清肃朝野,听不到也不能够听得到,如果他看到和毕公方对话的人,会更吃惊,因为此人是天下闻之色变的修罗卫宗主--司空图。或许天下见过司空图的人很少,辅国公是这少数中的一个,而辅国公也是司空图记忆最深,最恨的一个,因为当年修罗卫全军覆灭,司空图也“死”在辅国公“驭龙手”下,但是司空图没死,尚存一息的司空图被毕公方所救,并且重新训练出曾经人人色变的修罗卫三十六人,这三十六人,个个武功高强,精于暗杀,对毕公方衷心耿耿,并且每人各领组一卫,一卫十二人,合称修罗三十六卫。 辅氏兄妹在城外等了两天,帝都完全隔绝了任何消息,进不得城也无处投奔,多数人都散去后,只有两人和几队远路的商人还在城外继续等。 “小兄弟! “朱大叔。” “在这里等两天了,城门还没开,一点消息都没有,我们明天要去洛城把手里这批货销了,在这押着,我们走商的可耗不起啊,你和妹子一直等着进城,也没别处可去,这城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开,你们在这也无依无靠,不如和我一起先去洛城,等过几天帝都允许出入了再回来。” “不了,朱大叔,这两天多谢您关照了,我和妹妹还是在这继续等,城门开了我们好进城,出来这两天爹爹都不知有多担心了。” “也好。”朱大叔摘下腰间钱袋递给辅神台:“这些散碎银两你留着,等会儿让人给你们备些干粮,大叔也只能照顾到这儿了!” “不行,这钱我们不能要,你们走商需要用钱,留在身边备用,干粮我们留下,素不相识,朱大叔这样照顾,我们都不知道怎么报答大叔了!”辅神台推辞,朱大叔又把钱袋塞到辅神台怀里:“干粮只能用三天,现在天气炎热,干粮过了三天就坏了,万一三天城门还不开,你们怎么办,真的再有两天不开门,我的经验,肯定会有附近农户来这贩卖吃食,没钱你怎么买,难道还让你妹妹挨饿吗!” “朱大叔考虑的太周到了,只是,这钱我们真的不能收,多谢大叔。” “这样。这次这批货是城北刘家订的,这次帝都封城影响我们交货,我有一封信要留给他们,你就帮我转交,这些银两就当资费,等下次到帝都你再还我。” 辅神台看看已经熟睡的辅佑,再看看脸上满是热情的朱大叔,答应了。 “国公,至今都没有公子和小姐的消息,是不是…”清理后的国公府在三天后任然散发出血腥味,左右向辅国公汇报完公务,提及眼下最无头绪最头疼的事情。 “不可能,城中基本结束了,留亲卫营和禁卫军维持秩序,明天神护军出城和神机、飞羽、马步军地毯式搜寻,一天时间,帝都再不解禁,又会大乱!”辅国公知道帝都戒严两天依然是极限,现在虽然表面平静,自危的官员和恐慌的百姓已经怨声载道,他只能再争取一天,一天找不到,帝都只能解禁,到时候辅神台和辅佑必定身陷险境。 “头儿,两天了,你说公子和小姐会去什么地方?辛苦两天,难道我们拿着这两身衣服回去交差?” “公子虽然年幼顽劣,却极为聪敏,他知道换下绸缎衣服避人耳目,定然会隐瞒身份,国公又没有宗亲,他们也无处可去,这次消息封锁的很严密,他们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只能…快走!回帝都!”带队的伍长推断出他们要去什么地方了。 “头儿,回帝都干什么?” “拿衣服回去交差…”伍长带头骑马在黑夜中往帝都驰去。 天亮了,满眼血丝的辅国公在连续三天三夜的不眠不休后,终于放松了,左右刚得到消息就传报于他,辅神台和辅佑已经找到,并秘密带到了驭龙庄。 不过,既然到了这一步,戏就要做足。 这几天帝都里人心惶惶,满朝文武的奏本堆满了龙案,虽不敢弹劾辅国公,却也都是委婉的指向他,皇帝不得不宣诏百官。 “皇上,帝都戒严,几百年从未有过之事,如今因国公府血洗,帝都戒严已两天三夜,牵连大小官员二百余人,抄家、收监、判刑,本应刑部和御史台的职责……” “刘爱卿不必说了!”皇上打断了刘太傅参奏,刘太傅是前朝旧臣,辅国公带军灭了前朝,刘太傅始终和辅国公不对付。 “回禀皇上,臣查处之人,皆证据确凿,证据和供词都在刑部备案,臣不敢越权!”辅国公向皇上叩拜:“臣向皇上请罪!” “爱卿何罪之有?” “臣恳请皇上收回臣领兵之职,臣一双儿女至今下落不明,恐已不幸,臣心灰意懒,恐怠慢军情,请皇上恩准臣辞去军务,为儿女守灵告慰夫人在天之灵。” 第三章 拜师学艺 “国公,你我幼时相识,情同手足,这江山是我们兄弟用血浇出来的,这皇位由你我同享……”说到这里,当年的一幕仿佛就是昨天发生的一样。 “大哥,我们十余岁就在战场上搏生死,南征北战,看尽了人间悲苦,明天,明天一战万分凶险,此去三千子弟,不知能有几人回,未来的太平是什么景象。希望再也没有人间地狱,天下能永享太平,这世间太多的苦难了!” “国公,明天一战,我们势在必得,必胜,明日阻击凶险,三千对二十万,新街口虽然有一夫当关之势,兵力悬殊,这是死势啊,军中没你不行,这次就让为兄做这先锋,为你挡箭阻刀。这南北征战,虽然我身为兄长,可这功劳却是你居功至伟,我知道你时时维护我在军中的地位,天下大定以后你是要坐朝堂称皇的!” “大哥,战场拼杀开疆扩土,我却是劳苦功高,只是这打杀出来的天下,不能打杀治理,你坐这皇位,治理天下比我合适,相比于打天下,治天下才是最难的事情!你我深知对方性格,大哥心里也清楚这一点,我只能纵横疆场,却不能指点江山。新街口需要无双悍将镇守,不然恐功亏一篑,影响大局,我们军中虽然战将众多,我确定,这天下也只有我有资格成就三千对二十万的战役,我只站在新街口,就能顶三万悍卒。” “国公,没想到你却如此胸怀!倒让我羞愧了。” “大哥不必如此,能安邦立国平天下,臣愿为皇上马前卒!”辅国公双手托起战刀在头顶,单膝跪在地上。 “贤弟请起!国公,这皇位是我的,也是你的,当年,你我起于士卒微末,百死一生,我虽名为兄长,却是你常护我于刀剑之下,立国之功,成军之勋,盛于朕。以你姓名封爵,朕就诏告天下,辅国公于国同享,视如皇族,没想到,我们打下的天下,要变天了吗!”久病的皇上不怒自威,气势仍不减当年,满殿文武,文臣多是前朝旧臣,身份微妙自是不敢出声,武将多是辅国公早年同袍或是部下,均受过辅国公恩情或提携,也不会有异议,整个朝堂无人开口。 “辅国公,江山之柱石,国之栋梁,朕之肱骨,朕身体抱恙,国家大事还需要国公操持啊。” “皇上,现在国无战事,治国非我所长……” “好了,也不勉强你了,司空主朝政,国公仍主军务,一定要将国公府血案彻查到底!” “臣等遵旨……” “皇上,不知单独召见臣弟,有何吩咐!” “国公不必拘谨,此间只有你我二人,还是以兄弟相称。剑门传信,恐天下又将起风云啊!” 辅国公接过信笺拧眉细看:“大哥,此事关系重大,妖界、魔域已然超出了朝廷的解决能力,我要亲自走一趟。” “贤弟亲自去办我就放心了,只是神台和佑儿……” “大哥放心,他们已经找到了,非常安全,知道内情的人都在隐秘之处,我已吩咐左右一切寻找不可停止。” “好,贤弟速去速回,好生保重!” 三十年前正邪之战,天下初定,又十年,在辅国公等人协助下当今皇上定鼎天下,可以说是神州大地历百年苦难的新生。天下间正邪之争非常人所及,却又牵发人间动荡疾苦。 二十年前,天下未定,当今皇上的实力还是在各大势力夹缝中求生存,辅国公拜求剑门入世匡扶正义,诛杀操控各军阀的妖邪势力,但碍于剑门门规不得门中弟子插手人间朝野更替,最后还是深知人间疾苦的荆紫轩力排众议,在考验过辅国公后,命门下俗家弟子以世人身份跟随辅国公差遣,就这样,辅国公带领剑门百名俗家弟子中的佼佼者,为皇朝的建立立下不世之功,而百名剑门弟子只有八人活着,皇上封赐八人俱为柱国,就此,俗世与玄门才有了数千年来的直接联系。 “世子,世子,等等我们!”一众家将追赶着一个少年,这少年便是辅国公世子辅神台,国公府血案后,辅神台、辅佑兄妹便被安置在驭龙庄避世谷,而避世谷也是只有辅国公血脉的人才能进入,所以偌大个避世谷,只有兄妹二人也是难为了孩子天性,平时的时候兄妹二人还是在驭龙庄度过的。 辅国公名扬天下的武学是驭龙手,俗世罕逢对手,放在修道的玄界也是排的上名号,荆紫轩当年评价“天下武学,驭龙超绝,玄门正宗,敢于争锋”,而做为剑门俗家弟子跟随辅国公荡平天下的交换,辅国公把驭龙手着字成书留在剑门,据说辅国公幼年成孤,没有父母师门,一身高绝武学是在无休战场上自创所得,他也曾传授天资聪颖之人,无奈的是能开宗立派的数百人竟没有一个人能学得一鳞半爪,最好的结果只是有形无意,实战有限,天下间都传闻辅国公是传奇宗师,却是失败的师傅,驭龙手在世间只能是昙花一现的绝学了,令人想不到的是国公世子辅神台五岁便已习得驭龙手,辅佑也是在八岁的时候竟无师自通,至此,辅国公血脉神奇一说传遍天下。 辅神台最喜欢的游戏就是隔空御物,这门功夫被他玩儿到了极致,辅神台能利用虚空施展御物术,而他御的却是自己,使自己能随心所欲的“飞翔”,这样的能力,辅国公都叹为观止,向自己儿子“拜师”学来了此法。现在辅神台正是背着自己的妹妹在自由飞翔,家将们骑马追了半天,幸好驭龙庄也是隐秘所在,又有阵法守护,外人根本进不来,不需担心有外来危险。 玩累了,辅神台和妹妹在小溪边戏水,家将们找寻的声音在远处隐隐传来。 “哥,上次我们回帝都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这样我们飞回来,害的我们在外面吃那么多累?” “佑儿,上次明显是针对我们的暗杀,父亲的行踪只有军中亲信才知道,而对方竟然在父亲不在府中行动,而且没有寻找目标直指你我卧室,如果不是亲信中出了叛徒,就是对方对我们的一切都很熟悉,而我们辅家驭龙手又是世人皆知的武学,且只有辅家血脉才能修习,如果当时暴露武学回帝都,恐怕我们现在不是死人就是囚徒了……” “哈哈哈……世子有此辨别,可见平时顽劣只是表面啊!” 对于左右突然出现在面前,辅氏兄妹并不惊讶。 “左叔叔,您怎么来了?” “不是我来了,是以后我就要在这里陪着你们,直到我的任务完成。” “这里有什么任务?”在辅佑的心里,驭龙庄就是一个世外桃源,这里除了玩耍没有什么可以做的了。 “辅神台、辅佑,见令如父!”左右一派严谨,亮出一枚青鸟玉佩,辅氏兄妹认得此玉佩是父亲随身所配,也是家令。 “孩儿谨听教诲!”辅氏兄妹双双恭敬跪坐在地。 “辅神台,辅佑,即日自拜入左右门下为弟子,修习武学,无所成不得出驭龙庄,左右如父,尽传所学,顽劣可惩,无需顾情!” “辅神台、辅佑、拜见师傅,徒儿定当遵从教诲。” “神台、佑儿,起来。”左右扶起兄妹二人道:“国公府血案,神台的分析很精确,对手是有针对性,对我们很熟悉,经过缜密的排查,并不是叛徒的出卖,唯一的解释就是对方针对国公府做了详细的调查和监视,驭龙手,虽然你们辅氏血脉无师自通,但也正是这个原因,不够强大的你们更容易成为众矢之的,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不能使用驭龙手,从今天开始,你们跟我修习武学,有驭龙手的基础在,你们的修习事半功倍,五日后每天上午修习,下午都会有军中将士陪你们实战,军中健儿都是沙场上杀出来的真本事,出手就不会留情,你们好自为之,这五天好好修习,记住对阵中不许使用驭龙手。走,回连山阁,你们先行回去,我随后就到,在百战堂先挑选你们趁手的兵器。” “不用等他们一起吗?”辅佑问的是家将们。 “我已经知会他们先行回去了。我们可没有你们能飞的本领。”说完左右凭空消失不见了,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没有一丝痕迹。 “哥哥,以后我们是不是不能玩耍了?” “是的,我们不能再因为自己的原因让别人做出牺牲了,上次为我们已经死了一百多人。”辅神台罕有的庄重:“军中男儿,马革裹尸,战死沙场,开疆拓土才是最有意义的牺牲。” 第四章 天下为局 衡山剑门,众议厅内,门主、各长老执事、各宗宗主俱是神态严肃。 剑门派出门中精锐弟子,发动天下玄门力量,调查妖王重现一事,各方各路信息及时汇总到剑门,剑门石渠阁做出精准的分析。 “门主左首那人好陌生,从来没见过!” “是啊,我在门中已有二十年了,从来没有听说过门中还有隐世不出的长辈。” “如果你在门中三十年,就会认识了,辅国公,俗世皇朝缔造者,二十五年前入剑门,门主曾评价‘人中传奇,胸怀无双’,自创一身武学门主都推崇万分。” “他就是辅国公!”这位年轻的执事一脸的崇拜:“入门前就听闻辅国公的传奇经历,我还立志追随他平定天下,只是机缘巧合拜入剑门,没想到今天得缘一睹国公风采!” “安静!”掌教赤如烈声音不大,却清楚的传入每个人的耳中:“此次召集大家,是为妖王重现而来,常思之殉道前传回的警示,大家都已经知道了,近日玄门同道巡查探索,已探知一二,妖界魔域死灰复燃,我玄门担负天下大任,正邪之争数千年来从未间断,魔君身陨,妖王伏诛,数千年从未有过的大捷,没想到不过三十年,妖王又重现人间,传闻玄女派和魔域当年一战灭派,玄女传人日前却在云浮山出现,通过浮生观向我们传警,魔域也在蠢蠢欲动,两天后,玄女传人入我山门拜山续道,执礼司要做好迎接之礼……” “玄女派也是传承千年的正道领袖宗主,执礼司要以最高规格做准备,但是玄女派已然销声匿迹数十年,来的十分突然,门下弟子出山邀请玄门各派前来观礼续道,商讨诛邪,同时身负紧急任务,务必查清玄女传人之事。”荆紫轩嘱咐过门下弟子,示意辅国公:“玄门道统曾有公约,不可涉及俗世事物,是为了防止野心之人利用修为谋取俗世权势,不成想却让妖界魔域趁虚而入祸乱人间,二十年前,鉴于天下形式,我与辅国公达成协议,挑选剑门俗家弟子助国公平定天下,诛杀妖邪在人间的势力,当今皇朝亦做为玄门在俗世的代表,国公此来也是因为妖王魔域一事,还请国公为我们详说!”荆紫轩拱手相请。 “师兄有礼了!”因当年辅国公入剑门一事,荆紫轩执意以平辈相待,所以辅国公才有此称呼。 “我常年坐镇军中,现在天下太平,除长城驻军防御北方异族,在妖界魔域关联之处都驻有重兵,八柱国轮流率领麾下精锐巡防全国,说来也奇怪,国内异闻之事也少有发生,直到月前国公府灭门血案,经调查才联系到妖界魔域。” “国公府灭门?”掌教听闻失声惊呼。 “是的,府中百多位家将,在没惊动府外巡更的情况下全被灭口,只有我一双儿女侥幸逃脱,杀手武功修为已经超越了常人能力。在事后的调查中,终于发现一条线索……” “当……当……当……” “什么情况?镇山钟怎么响了?” “不知道啊,九响!竟然是九响!出大事了!” “禀门主!山门外有一女子破了隐逸法阵,自称玄女传人,前来拜山续道!” “不是两日后来吗?难道又有变故?执礼司执事速速准备迎礼,诸位长老、师弟随我相迎,国公勿怪,一同前往。” “玄女传人青莲见过道兄、尊长!”当年的魔姬春宠,褪去了妖艳魅惑,因修炼玄女功法的缘故,此时的青莲雅致端庄,明艳不可方物。 “道友多礼了,玄女派已有数十载不曾有消息,不知尊师讳号?” “师尊发号玄清,说起来也并非玄女派入室弟子,当年魔域在魔君带领下灭玄女派,我派仓促应战,措手不及,最后宗主以身为引,请得禁术玄天九变和魔君同归于尽,随行魔族也尽数遭戮,师傅重伤仅以身免,在宗主寂灭天下前施遁术逃生,在山中昏迷被我所救,只是功法尽失,生机受损,在余生十年间日日监督我修为,去世前命我修习《玄女引》和《玄天赋》大成之后才可出世续道,入派为玄女传人,弟子愚钝,十多年才有所成。” “《玄女双绝》竟然被师妹传承!”掌教赤如烈震惊,《玄女引》和《玄天赋》号为玄女双绝,是玄女派上古相传的绝技,数千年来历代宗主能修大成者不过二十三人,都是修习百年才有此境界,而青莲竟然只用这么短的时间,亦是天纵之资。 “师妹日前通过浮生观传言三日后前来续道,不知为何突然提前,勿怪我们礼数不周了。” “哦?我不曾去过浮生观,虽然给我提起过玄门正派宗门,却只说过剑门和轩辕庄,轩辕庄隐世不出,师尊也不知所在何地,只有剑门,师尊是详细说过的。” 这时候执礼司礼乐备齐,荆紫轩请青莲先行入山门,青莲谦让与荆紫轩并行而走,各长老执法辅国公跟随其后。 “青莲师妹,能否施展玄女双绝验明正身?”这却不是荆紫轩故做声张,玄门续道的传统就是验证宗门传承秘技,如果宗门秘技没有传承,就算修为达到宗师级,玄门各派也不会接受续道,但是玄门会认可开宗立派。 “师兄请为我护法,如有不妥,还望师兄施以援手。” “不知师妹这是为何?” “我在山中修炼,师尊仙逝后无人教导指点,更不曾实践,虽修得大成,却不知深浅,出山后就直来剑门,一是望贵派指点修为,二是急于了却师尊玄女派续道开派的遗愿,所以麻烦师兄为我护法。” “师妹宽心,你只需把修为运行全身,玄女派功法运行特殊,玄机师叔查看你功法也可。” “有劳玄机师叔了!”青莲双手并捏手印法诀,身体笼罩在宝光之中。 玄机也不敢托大,毕竟虽有典籍记载,数千年来也只有这一次施为,只能自己探索。玄机按照典籍中的指示,将自己修为分开阴阳,左为阴,右为阳,双掌按上青莲背脊,外人看似平淡无奇,但只有玄机和青莲深知其中凶险。 玄机阴阳双气在青莲体内游走,引得青莲体内阴阳之气跟随运行,在四肢百骸奇经八脉中游走一遍,玄机将阴阳双气引向青莲丹田,这时青莲的精气在丹田主导下运行成太极阴阳鱼,玄机深吐一口浊气,双掌撤出,他起的引导作用已经完成,剩下的就是青莲自身的施为了。 阴阳鱼在青莲丹田内运转,以丹田为中心,青莲身上宝光大盛,而青莲不由自主的双手变换各种手印法诀,每变换一组法诀,身上宝光就会幻化出一种颜色。 “七彩宝光!果然是玄女功法!” 宝光渐渐隐去,青莲收了法诀向玄机施礼:“青莲谢过玄机师叔成全,使我修为能贯通融合。” “这也是命机,是你的造化,却不是我成全你,以后玄女派要由你传承宣扬了!” “弟子谨遵教诲!还有一事,可能和浮生观传言有关联。” “师妹有什么发现?” “我修为有成出山后便回了天脉山,希望能找寻派中遗物和其她传人的消息,在山中寻找数天也没有发现派中特有联络记号,倒是在山中发现几个女子,形迹可疑,在玄女遗址她们找遍每一处地方,我担心她们发现,只是远远观察,不敢靠近,所以不知她们目的何在,是什么身份,可以肯定一点,她们修为都不低。衣着都是玄女派素衫,只听闻师尊说当年玄女派众皆已殉道,并且我留下联络记号后她们没有反应,我也没有上前相认。” “你是怀疑这几个女子就是通过浮生观传言的人?师妹离开天脉山是什么时候,当时她们可曾离开?” “我是在三天前离开,当时她们还在山中。” “如此说来时间上不是她们所为,师妹在门中暂住,两日后玄门各派前来为玄女派续道,是真是假到时就知真相了。” 荆紫轩晚间独自到辅国公下榻之处,避开值更弟子,行为隐秘。 “师兄深夜前来,可有要事?” “国公,我此前来你知我知,不可传三人之耳,此乃天机!” “师兄请说!” “今夜天象异常,我也是如在雾中看不出态势变幻,我损耗寿元一窥天机,只看到天下又将浩劫,玄门危悬,你我都是应劫之人,我已布下星罗万象,利用衡山仙脉为我们争取十年时间,师弟,此后一别,恐难再见,你风神血脉也是荡妖除魔的关键,务必保留血脉,数千年,金、木、水、土四大神裔不现人间,只有火神剑门一脉传承,如今你风神传承在朝堂主持大局,本以为天下将此太平……” “师兄,竟有如此严重吗?” “这天下是一盘棋,这棋局被布了千年,我们都在局中,对方一直是先手啊!” “啊……” 第五章 玄女传人 衡山剑门,庄严巍峨,这时栖凤阁都已经住满了前来观礼的玄门各派宗主掌门,掌教赤如烈焦头烂额的忙碌着,眼看续道观礼仪式就要开始了,门主荆紫轩竟然找不到了。 “掌教师叔,藏经殿未见门主!” “演武堂也没有!” …… “都下去,继续找,把七十二峰,三十六谷,二十四洞都找一遍!观礼时仍找不到门主,就及时赶回,我剑门不要这时失了礼数,道度,你去请玄机长老和传功长老前来。”随身侍候赤如烈的弟子领命去了,这也是赤如烈考虑到门主不到的情况下的备用方案。 祝融峰,剑阁密室,荆紫轩已经在这里静坐冥想十二个时辰了,对于修士来说,静坐冥想十二个时辰并不算什么,但是荆紫轩并没有运行玄功,纯是以身体机能在这间能量如稠的密室中这么久,普通修士进入密室都不能坚持一刻钟。 “师弟,时辰到了,不要误了礼数!” “师兄,这么多年你坚守剑阁,不闻名利,不理俗世,这份清闲,羡煞我啊。” “能者多劳。我这点儿心性,守守剑阁和列祖列宗的秘密已经力所能及了,你学究天人,智慧卓绝,剑门这份担子还是要你来挑的,当年师尊陨落,玄门大乱,可是你力挽狂澜,布置妥当,在劣势之中带领玄门诛杀妖界四大战将,分化瓦解妖魔联军,玄门五百多年没有的成就啊……” “师兄,我心知肚明,当年师尊是一直把你当衣钵传人培养,你跟随师尊身边降妖除魔,你心智武功都在我之上,妖界尽出精锐围杀玄门领袖,师尊殉道,你更是毁了一身修为,可见当时一战惨烈至极,万里之外,凭着一身强横体质,十日归来,先于妖界入侵之前借师尊遗命传位与我,这才有了现在的局面。” “不提也罢,过去的就过去了,守护好当下才是最重要的,谁知道以后会是什么样子。师弟,今日玄门各派齐聚剑门,身为门主切不可失了礼数!” “师兄,你平日卜卦解闷,是否有话叮嘱我?”荆紫轩像打哑谜一般询问着。 “哈哈哈……师弟,你做的已经很好了,一切皆有定数,万事亦有变数,你这局弈天棋,我看不透也破不了,未来可惜,未来可期~” “师兄!谢谢!” “谢什么?” “谢你,代师授业,可否?” 荆紫轩调侃。 “哈哈哈哈~”剑持大笑着挥了下衣袖,荆紫轩竟凭空消失,同时出现在剑阁大殿里,而荆紫轩耳朵里自然传来剑持爽朗的声音“职责所在,命所依~” 这时大殿值守弟子巡逻经过,看到门主就在大殿内,慌忙上前见礼:“禀门主,吉时已到,掌教师傅请您速去主持观礼!” “好,你去通知一下司礼执事,观礼时的酒饮都换成茶水,记住,酒宫真人的酒要备足,去库房把所有好酒都领一份,给真人品尝。” “遵命”门下弟子抬起头的时候已经看不到了门主,仿佛荆紫轩从来没有出现过。 “有劳各位师兄师弟,紫轩来迟,请见谅。” “门主,国公留书而去,不能参加观礼。”赤如烈也是刚接到弟子禀报。 “尘世俗务繁忙,国公朝堂重臣,心系苍生百姓~师弟,观礼之后,我要下山一趟,玄门所有事务由掌教和各长老商议抉择。” “不知门主下山,所为何事,何时归来?”玄机长老隐约感觉到门主下山有所深意:“天下隐像大乱,恐我们如有失策~” “大师兄可参谋定夺,师兄智慧,世人不及,能行一言决策之权。” “当~当~当~”观礼时辰已到,钟声传遍衡山诸峰各谷。 观礼台虽然名为台,却是个占地二十亩的广场,广场周围依势而建层层席位,乱中有序,玄门各派早已列席就坐。 昆仑山作为玄门鼻祖,是几千年来与妖邪诛杀的中流砥柱,死伤无数贡献颇大,虽然日渐式微,仍然是玄门中的势力大派,这次玄女续道,昆仑山主虚无上人亲自带山中精锐弟子前来,自然坐在上首第一的位置。 第二位是传奇道观,观主晁酒宫真人。传奇道观并不是道观的观名,道观无名,只有道观二字,说其传奇,是因为道士的传奇事迹。晁酒宫,人称酒宫真人,本是一富家子弟,二十岁时醉卧于无名道观,七日七夜不省人事,有传闻这七日七夜道观夜有金光如白昼,日则七彩祥云笼罩,七日过后世间少了一个书生晁酒宫,多了一个酒宫真人,一人一刀一壶酒深入妖界,大杀十天,妖血当酒几近入魔,屠杀妖界大小十三个部族后全身而退,在无名道观开宗立派,道观不足二百人,就人数来算甚至不如末流小派,却是玄门中坚力量,酒宫真人在玄门中“帝刀”的威名,所以道观排坐第二位。 其后依次是苍生殿、凌云阁、春秋观、天道教,浮生观、同济堂、中天会…… “诸位师兄、道友,玄门传承三千余年,诸神时代只有昆仑山一脉道统,并且延续至今,如今百花齐放,宗门林立,昆仑山、玄女派、轩辕庄和剑门一直是玄门势力的宗主领袖,当年玄女派惨遭灭门,本以为玄门宗主就此断一道传承,如今玄女派有传人前来续道,这是玄门大事,大幸之事,玄女传人已在我剑门各位长老监督下以密法验明正身,修习的确实是玄女双绝。请师妹相见玄门道友!”青莲由客席移步上前,向荆紫轩道过礼,又向场中众人行了万福。 “诸位师兄,青莲在此有礼了,玄女一派今日续道,以后还承蒙照顾。” “青莲师妹,玄女派已有数十年不曾在世间行走,不知师妹师承出处,玄女派如今情况几何?”昆仑虚无上人比较关心玄女派,毕竟昆仑山以下,玄女派是同诸神时代延续至今的古老门派,细说起来玄女派是属于昆仑山同气分枝,比之稍晚的轩辕庄和剑门,昆仑玄女犹如兄妹之情。 “我师尊玄清,当年玄女惨遭入侵灭派,师尊仅以身免,入侵派中的魔宗,在宗主施展寂灭天下时引发护宗大阵,宗门之内无一人存活,九天雷亟之下,就算神人也会形神俱灭。师尊被宗主用禁术强行送出宗门,却被宗门外的魔族察觉一路追杀,师尊势单力薄,可以说是逃行千里,最后生机受损功法皆废,在山中病倒,我当时只有八岁,放羊时发现奄奄一息的师尊,后来母亲将师尊安顿在家里,师傅一夜之间苍老,后来虽然魔域数次搜寻,一来师尊功法全无,他们无法根据功法找人,二来师尊容颜已变,师尊站在他们面前,他们也不会想到眼前的老妪就是魔域要找的人。” “玄清师叔!当年我随师傅去玄女派走访,就是玄清师叔带着年少的我介绍昆仑和玄女的兄妹之情,说来对我还有半师之恩。” 荆紫轩不知虚无上人和故事中的玄清有半师之情,担心出现纰漏,忙玩笑开问:“不知师兄还有玄女派求师的经历?” “求师倒没有,年少时心高气傲,在玄女派惹了不少祸事,被玄女派师姐师妹口讨声伐,还是玄清师叔劝散了大家,为我开经讲座,那一夜是我真正开蒙修道之始,所以说玄清师叔与我有半师之情,师妹,不知玄清师叔后来如何?” “师尊生机受损,只能休养,平日无事便教我修习玄女功法,过了十年便油枯灯尽去世了。” “玄女派如今也只有玄清师叔有安葬之处,有机会还请师妹指引,我为玄清师叔添坟上香,以慰当年教诲之恩。不知玄女派师妹之外,还有同门吗?” “我与师尊一直在山中生活,和外界没有联系,师尊生前令我功法不成不得出山,师尊一脉只有我一人,前几日我去天脉山玄女遗址遇到几人,似是玄女门人,只是我留下师尊传教的派中特殊联络记号,她们并没有相识,所以我也没有贸然相认,不过这两天也听说有派中同门通过浮生观向剑门传言,所以我也希望有派中同门。” “今天邀请玄门各派前来剑门,一是玄女派续道,并且是两支传人续道,二为妖界蠢蠢欲动,风波再起。刚才山门弟子传信,已经引另一支玄女传人前来。”剑门掌教赤如烈是大会主持,向浮生观如意道君询问:“请道君说明一下当时经过。” 浮生观观主如意道君生得一副好面相,鹤发童颜,长须飘然,颇有道骨仙风之资,手中如意拂尘挥礼道:“当日是弥生师弟接待的玄女传人,师弟,你把当时的情况给大家描述一下。” “数日前,五位女客由凡门入了尘院,尘院中弟子都是凡尘信徒,以为她们是寻常香客,没想到她们却有浮生观的掌门令牌,贫道接到弟子通报便前去核实,令人奇怪的是,她们有掌门令牌,却不直接到上院,而是通过尘院联络上院……” “玄女传人到~”弥生道君没有说完,就传来执礼司弟子唱礼宣号的声音…… 第六章 玄女之争 “敢问道友师从哪位尊长?”场中玄衣女子也是身材高挑,只是与人冷艳之感,得知青莲也自称是玄女传人,便不顾其它,在场中质问。 “我师傅玄清,师尊悉心教导我十年,但是并没有为我取道号,不知师姐怎么称呼?” “既然你叫师姐,我便认下了,我道号至善,师从玄逸,师傅是同辈弟子中最小的师妹,当年师傅因家中长辈去世,在家守孝,所以逃过灭派之劫,后来才收了我们姐妹五人为徒。”至善不提玄清的事情,反倒先入为主,承认自己是师姐,就是不管青莲已经得到剑门认可是玄女传人,她必定是玄女如今的大师姐。 “不知玄逸师叔现在情况如何,派中弟子理应拜见。” “师傅已经在两个月前仙去。今天来续道,就是通知玄门同道,玄女派将举行掌门继任之礼,以圆师傅生前心愿。” “不知玄女派继任掌门是谁?由谁来续道验身。”荆紫轩关切询问。 “我是大师姐,当然是由我来继任,也是由我验身。” “不知你玄女双绝是否修炼大成?”传功长老询问至善,如果玄女双绝不能够修至大成,进行验身,对续道之人有害无利,青莲玄女双绝大成境,传功长老验身的过程帮助其提升自身经脉体质,融合剑门密法升华玄女双绝得以圆满所以成功续道。如果未能大成而验身,则修习者会经受不住压力经脉爆裂,轻者修为报废,重者当场死亡。传功长老才有此一问。 “弟子愚钝,日夜修习二十多年才修至八层。”至善的修习天份是得到师傅的夸赞和推崇的,所以她语气中满是骄傲自豪,各门各派的惊叹之声更是让至善得意之态溢于言表。 “天姿确实不俗。”传功长老亦忍不住赞叹一声,可比于青莲却又相形见绌了:“只是这验身,你的功法还差了许多,玄女双绝没有大成,进行验身对你太过凶险,经脉承受不住会使你功法丧失。不知是否有其它可以证实的信物?” “我有宗主信物!”至善听说验身有危险,珍惜自己一身修为,脱口而出:“宗主手环在此!”至善将右手抬起,露出手腕上透着古朴质感非金非铁的手环。 “玄女派宗主手环有两副,掌门宗主和宗主弟子各戴一副。” “没错!我师傅就是宗主弟子,师傅去世的时候将手环传于我,师傅是要继承掌门宗主的,玄女派现在自然是由我来继承掌门宗主。”至善言语之意,已然是将掌门宗主看成了自己必得之情,却不知道手中的宗主手环是当年玄逸恳求宗主弟子,也就是对自己这个小师妹宠爱万分的二师姐借给自己,带回家骗慰家人。玄逸家中长辈也是玄女派弟子,只是少女怀情嫁人为妻,所以将玄逸送到玄女派,也是弥补自己的心愿。 “可否为我们展示一下宗主手环?”传功长老也只是听闻玄女派宗主手环的奇异,从没亲眼见过。 “展示?你们看不清么?”至善晃着手腕向众人示意。 “呵呵呵,不是这样的。”传功长老不由失笑:“看来你师傅仙去前,没来得及将宗主手环的秘密告诉你。”但是他却不会想到玄逸也不知道玄女派宗主手环的秘密:“既然你也不知宗主手环如何展示,那是否可以将手环交于我们验证一番。” 至善心知宗主手环在玄门名门正派手里也不会有变故,态度恭敬的褪下手环交给了传功长老。 “至善师妹,你今日前来续道,是玄门大事,想必玄门之间的渊源令师也是没有和你分说过,趁此机会和玄门同道多接触一下,也好了解玄门渊源,我是剑门门主,在坐各位都是各门派掌门,师妹若是继任宗主,可要用心了。这位是昆仑山虚无上人……” 荆紫轩向至善一一介绍的同时剑门的几位长老仔细对照典籍核实手环的真伪。 “典籍记载手环材质为天外陨铁,这手环非铜非铁,非金非玉。确实不是世间所有材质。” “传闻九天玄女得一对手环,手环上有玄女图腾,因此称为玄女,这铭文确实是玄女图腾!” “刚才我注入法力,如石沉大海,和典籍记载的一样,免疫法力危害,应该也是无视神兵利器的物理攻击,玄女传人在此,我们不便用兵器验证。” “那就可以断定这是玄女宗主手环!只是宗主手环在此女手中,由她继任掌门宗主,玄女派复兴前途堪忧啊!”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玄门规矩不得插手别派内务,掌门宗主的继任是最敏感的问题!” “那就禀明门主,让门主决定好了。” “至善掌门。”传功长老扬声场内:“不知是否可以这样称呼掌门。” “这么说来,已经确定这手环就是宗主手环喽!”至善语气中充满兴奋:“称呼什么都可以啊!”至善接过传功长老送回的手环,珍重而郑重的戴在手上。 赤如烈耳语说完大致情况便回了自己座位,荆紫轩便有了对策,回应道:“师妹是否知道,玄女派掌门宗主继任是需要两个条件的,你的手环如果说起来应该叫做掌门手环,是历代玄女派掌门信物,还有一点就是玄女双绝要功法大成,由本派宗主施展密法提升圆满,如此才有资格镇宗立派,所以成为宗主。” “什么意思?”至善涉世不深,也不了解玄女派各种派规,理解能力有限。 “玄女派准确来说是掌门和宗主双位制,掌门负责管理派中大小事务,宗主是一派根本,有圆满境的宗主作为宗派镇守,天下间玄门尊敬,邪魔避讳。只是自玄女派立派以来,三千年之间都是由宗主兼任掌门。这掌门信物在你手中,你理当为玄女派掌门,只是玄女派是玄门宗主门派,道统自诸神时代传承至今,今日你前来续道是我玄门万幸之事,但你实力不足,恐难挑起复兴玄女派的重担。”看到至善冲动反驳的架势,荆紫轩安慰道:“师妹不要忙慌,玄女续道,早日复兴玄女派也是玄门的心愿,现在就有个两全之法。” “怎么个两全之法?”至善疑惑不解。 “你有玄女信物,当得掌门,青莲师妹的玄女双绝如今已经是圆满境,由她暂任宗主,等师妹功法圆满后,再兼任宗主,现在虽然玄女派续道,你们仍身单力薄,师妹现在要潜心修习,尽早功法大成,实力才是立门立派的根本!” “怎么能证明她可任宗主,功法圆满?我要比试!”至善看青莲年岁还没有自己大,任她如何修习,也不会比自己幼儿时就被师傅逼着修习时间长,更何况师傅也推崇自己的修习天赋。所以她要用实际行动打败青莲证明自己。原来至善不善啊。她却怎么也不会想到,青莲是曾经的魔姬,最擅长的是青春永葆,虽然已有五十岁,却是二十多岁的青春容颜。 “玄女续道已然是万幸,能为玄门护道,卫世间太平,做一个徒众也值得。” 青莲语气诚恳,倒显得至善咄咄逼人。 “师妹如此说来,倒显得我小家子气了!”至善没好气道:“今日场中见真章,我倒要见识师妹的圆满境!是否如实。” “也好!”青莲此时也只能答应:“只是切磋,互相印证,师姐请了~” “这把是我师傅的佩剑,是先掌门宗主所赐,不知师妹怎么应战?” “我没有用过兵器,只能空手对接。” “目中无人!”至善恼羞成怒,手中长剑一抖,八朵剑花出现在身畔,这是玄天九变修习至第八变的表现,三十年的修习,这样的实力在玄门也能数的上了。 至善剑去如流星划向青莲,攻势如潮水连绵不绝,青莲在场中躲避剑锋,身形飘逸潇洒,却如天女之舞。 “叮叮叮叮~叮~”青莲曲指弹中长剑,犹如短暂的乐曲,至善心神一振,手中长剑拿捏不稳险些脱手,随即,手中长剑不管被自己挥到什么位置,总会被弹中,乐曲般的旋律也随之而响。 “叮~~”随着最后一声鸣响,至善手中长剑被弹飞,成为乐曲的终止符。 “你!”至善气急败坏。 “师姐请收好佩剑。”青莲伸手接住空中落下的剑,双手捧给至善,给足了至善台阶:“师姐恐伤了我,多谢剑下留情。” “哼~”至善接剑还鞘退回自己师妹阵营中。 “如此,至善师妹继任玄女派掌门,全权负责玄女派所有事务,重整天脉山复兴玄女派,玄门同道亦会施以援手。青莲师妹暂任宗主,现在妖界作乱,青莲师妹可以宗主之力行走天下诛妖除魔。不知这样是否可行……” 第七章 木氏传承 荒原上,东野参极速奔跑着,自从逃亡开始他东躲西藏,仍然没有躲过追杀。 桥山之后东野参一路南行,越往南越感觉容易累,修行也受影响,多亏南方草木丰茂旺盛,而漫山遍野的草木仿佛就像是东野参数不清的探哨耳目,敌人在数十里之外东野参便提前逃亡,但是一直逃不脱对方的追踪,当逃到大江北岸,东野参准备顺流而下,在即将登船的时候,心想自己第一反应就是去大江的下游,对方也会想到人的本能反应,那自己就逆流而上反道而行,试图摆脱追杀。 东野参穿过满是吃人的泥沼草地,亲眼看见追杀他的二十多人被泥沼吞没,东野参修为太低,连剩下的几个敌人都应付不过来,如果不是对方要活捉东野参,他已经死了好几次了,东野参在危急的时候,终于通过心灵沟通,能和青草交流,因为之前只能和树木交流,草地上没有树木,他就失去了耳目探哨,所以才被杀手们追到。 杀手周围的草地疯狂生长将他们缠裹住,东野参得以脱身,抢起打斗丢失在地上的手杖,匆忙夺路奔逃。 同时间方圆十里的草地发疯一样疯狂吸取水分,半尺高的草叶都窜长成了树木的高度,遮掩埋没了东野参逃亡的痕迹,当杀手们挣脱束缚后,却被密密麻麻森林一样的草叶森林阻断了去路,被困在原地。在持续了五天的草叶森林之后,草地耗尽了水份,青草顷刻间恢复原样,并且干枯而死极速粉碎成灰。草地变成了沙漠,数十年都没有长出过植物。 东野参到现在仍然不知道仇人是什么身份,又为什么要杀他们一家,而自己现在逃命的资格都欠缺,更别提报仇了,能保住小命就已经很好了。 “爷爷,我该怎么办?真的好累,我撑不住了!”东野参无力的瘫在地上,顾不得沙砾硌的疼痛,现在的他连疼痛的力气都好像没有了。 “为什么会是这样?我该去哪里?”东野参靠着一块石头,看着跑掉了残破鞋子,血肉模糊的双脚:“歇会,这样哪也去不了~”东野参自言自语着沉沉睡着了。 过了一会,东野参握着的手杖从手中滑落,杖头滚到东野参脚上,在手杖沾到血后,杖头之上散发出柔和的绿色光芒,包裹住东野参,而在同时,手杖和地面接触的末端迅速的生出根茎,在地下疯狂的蔓延,所到之处土地开裂,一棵棵树木在裂缝中钻出,霎时间形成了一片方圆十里的森林。 被绿光包裹着的东野参,身体像被滋润着,干燥的皮肤恢复温润,血肉模糊的双脚也被修复,伤口复合,肌肉重新长出。 手杖通过地下庞大的根系将森林从自然中汲取的能量融入包裹东野参的绿光,绿光变的浓郁,由起初薄雾的状态,慢慢过渡成浓雾,然后像水一样有流水的质感,东野参在里面没有一丝感觉,也许是身体被滋润的舒服了,东野参伸展了一下手脚,身体悬浮了起来,在绿色圆球中间漂浮着。仿佛绿色能量的物质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融汇进了东野参的身体。 “木在东方,因水而旺,遇土则生,其金伐,见火伤~”东野参昏迷恍惚间,这句话一直在耳边轻轻回响,以至于东野参都不自觉跟着轻声念叨,仿佛是说梦话,持续了一个时辰,光芒终于浅薄的支撑不住悬浮,东野参被摔落在地上:“哎呦,好痛啊~”被地上的石头硌的东野参一头冷汗:“痛?我有知觉了!我的脚!”看到自己双脚完好无损,东野参仿佛做梦一样:“谁在这里,是谁在说话?” 东野参记得自己明明是在荒原上,怎么一觉醒来就在森林里了,睡梦中还有人和自己说话:“木在东方,因水而旺,遇土则生,其金伐,见火伤~什么意思?这是在哪儿?”东野参看到自己靠着的大石头和眼睛能看到的森林里散落的各处石头,还有沙砾,确定自己还在原地,但是森林是怎么回事?东野参捡起静静躺在地上的手杖,在与手杖接触的一瞬间,东野参有一种感觉,仿佛他和手杖是一个整体,他以为自己的错觉,也是小孩心性,东野参把手杖插在地上,放手离开手杖的时候,一种失落感刹间袭来,当他再次握住手杖的时候,那种融为一体的感觉再次出现,东野参确定在自己昏迷不醒的这段时间肯定发生了什么事,这森林难道是神迹?看着太阳的位置,自己最多昏迷两个时辰,这么短的时间就形成的森林,只能用神迹形容了。 东野参在确定环境的变化以后,察觉自己身体也有异样,现在身体里充满了力量,东野参按照爷爷传授的功法运行全身,当运行到手杖的时候,手杖震荡出一波气流微光一闪,东野参身体一震断断续续的场景片段出现在脑海里。 针刺一样的疼痛使东野参痛苦的抱着头,脑海里出现的画面片段,混乱的闪过,诸神时代,上古战场,神魔大战,黄帝封神,巡查天下~一个个片段闪过,只是东野参也不知道都是什么内容,东野参只理解最后出现在脑海中的片段。 那里是桥山,虽然没有森森松柏,仍能辨认出是桥山的地势,是黄帝葬桥山~ 一个青色衣服的人,手中拿着的手杖和东野参手中的一模一样,在桥山黄帝陵结庐而居,繁衍生息。 “我是木氏神裔!爷爷曾给我讲过炎黄蚩尤神魔大战,各氏神族守护天下,我木氏怎么在桥山隐居,是为黄帝守陵吗?”东野参解读不了脑海中的片段信息,理解能力有限。 “木在东方,遇水而旺~既然这样说,那我就先去北方,反正是逃亡,哪里都一样!”下定决心,东野参辩明方向奔跑而去,这时的他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气,自己都没有发现奔跑的速度比之前要快上一倍~ “山总管,我们追了这小子几千里,总能被他逃掉,多亏了有这怪胎。”一个喽啰努嘴示意不远处独自烤着一只野兔的电闪,他穿着一身银色的衣服,格外显眼。 “人家也曾是神族,虽然不是正神,神将的地位可也不低,如果没有他我们根本追踪不到木氏小鬼的踪迹,真不知道他究竟用的什么方法,你们对他言语态度小心点儿,他那阴鸷性格,可不是善茬,惹了他,我也护不住你们。他一身修为可是货真价实,我们八大总管虽然不肖他为人,这手段我们真心的都吃过亏~” “小人知道,弟兄们都小心伺候着呢,从第一天对他不敬的兄弟,被电的成了一堆人形灰烬之后,大家都~” “山总管,我们要赶快追,在西方五十里,这是我最后明显感受到他存在的位置,现在感觉越来越弱,不知道出现了什么情况,赶快追~”电闪不等中人有反应,自己已经动身追去了。 “看到了,把吃的都扔了,赶紧追,捉住了那小子,我给你们放三天假,山珍海味任你们吃个够!看到什么叫雷厉风行了!” “山总管,我们山部落本就重防御,能给他闪电比么!”一个头目委屈调侃道:“你让他防御试试!” “哪那么多废话,一天天的磨磨唧唧,要不是你办事不利,在沼泽草地就能把他给逮住,发现他不第一时间发信号给我们,你那贪功的心思,真当我不知道!” “属下知道错了,这不是想为山总管分忧么。” “自己知道就行!”奔行中两人和其他人拉开了距离:“你小子机灵点,要不是你姐姐让你出来见见世面,给你捞点功劳,你还在部落里看着奴隶呢,再遇到打斗,别上赶着往前冲,功劳不是好拿的,你要是死在外面,回去你姐姐还不给我一哭二闹三上吊,我就不该带你出来!” “姐夫,我这不是想给你挣脸面么。” “什么脸不脸的,命都没了,留着脸干什么!我们山部落本来就皮糙肉厚,脸面都能扛刀剑,别犯傻!” 电闪是闪电一族,本就以速度见长,盏茶的功夫就到了东野参称之为神迹的森林边缘。 “这森林气息好年轻,树木虽然高大,遮荫蔽日,但是森林里的土地却仍然是荒原干燥尘土,没有正常森林的草木灌丛潮湿气息。”电闪围着森林饶了一圈,山总管一行也到了森林边缘。 “木氏小子已经觉醒了传承,这片森林应该就是他觉醒后形成的,所幸只是刚得到传承,我还能隐隐感觉到他,但是时间越久,对我们越不利!” “那小子能有这么大能耐?我们赶紧进去抓了他不就行了!”小头目作势便要往森林里冲,山总管一把拉住他:“森林里应该已经没人了,那我们赶紧追!” “没用,他觉醒了传承,修为必定提升,我们还这样追赶,只是浪费时间,如果我一个人去追,将他擒了交给山总管,你看怎么样?” 山精摇头道:“这怎么好让电闪大人劳累,动手的事情还是交给我们这帮粗人,你老哥就给我们出谋划策,我们也好跟着电闪大人多学东西~” “哼~成败不足~”电闪气恼有无奈的进入森林继续追踪,山精一行急忙紧紧跟了上去。 剑门,荆紫轩邀晁酒宫到丹房:“真人,常思之元神抗拒我用聚魂鼎为他重塑肉身,一直在这把清明剑中,可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时间久了,他的元神就会烟消云散,我想,既然他舍不得清明剑,就把他和剑铸成魂兵,守护他妹妹常凝之。玄门同道只有你用的是魂兵,也只有你更了解魂兵,所以,想麻烦真人~” “他们兄妹的事,我也听说了,也是一对苦命孩子。师兄,魂兵是冒天下之大不韪,普天之下,恐怕也就只有我对魂兵的了解最深刻,铸魂兵,不是不可,只是持剑之人会被反噬,知道你是好心,这魂兵铸成之后你将如何?” “我考虑过,凝之襁褓之时受过伤害,损及心脉,必须安心静养,不能受激刺激,思之出事对她伤害太大,就算能活下来,也只能常年卧榻。我查阅古籍,至亲血脉魂魄元神魂兵,有可能滋养持有者,现在也只能这样,希望能出现奇迹。” 荆紫轩沉思片刻继续道:“思之传回的示警,如果不是非常情况,他也不会元神出窍。这次玄门商议门下弟子出山遭到反对,只有昆仑山,苍生殿和真人支持,但是我不赞同真人观中弟子下山~” “这是为何?” “道观人数不多,精英弟子只有十数人,况且道观离魔域关口很近,有真人坐镇,魔域便不敢越雷池半步。剑门弟子众多,凡尘亦有百万信徒,我出山行走有诸多方便之处,尚不知几时能回,所以魂兵之事只能由真人费心,凝之也要麻烦真人带回道观,由真人教导。”荆紫轩说完便向酒宫真人打了一礼。 “师兄不可!”真人错步偏在一旁忙托起荆紫轩:“我虽是玄门中人,一身修为却是似魔非魔,也算我与凝之有缘,就看她能不能将我这一身本领学了去~”酒宫真人接过荆紫轩递来的清明剑,手腕一抖,清明剑便出鞘半尺,剑身清明如镜,寒光外放而不惊人。 “确实一把好剑,以常思之修为的元神铸成魂兵,不比我的帝葬刀差啊~” 第八章 继承人 帝都,皇宫议政殿,文武百官正在上书请当今皇帝立储。皇朝开国已有十八年,立朝之初,皇帝周世安励精图治,对外开疆拓土,对内与民休养,只用了五年,皇朝便威服临邦小国,百姓乔家内附,五年时间,共迁入百姓十余万户近五十万人,又过了五年,皇朝接受内迁高达三十余万户,加上没有户籍的闲散流浪人口,皇朝五年间又安置了一百六十多万人。 如此大规模的民间迁移,以致两个相邻小国人口不足,请求归附皇朝,最终被设置成三个郡,小国皇帝被封侯爵,迁往别处就任封地。 皇朝建立十三年之后,国内基本没有战事,只是在边疆陈列重兵,北部抵御蛮夷,西南威慑苗戎,东方和南方分别与东越国、南楚国相峙。国内歌舞升平,百姓安居乐业,天下归一只是时间的问题,可就是这一片大好形势的时候,皇帝周世安竟然病倒了。 民间传言是皇帝每天卯时便处理朝政,子时才能就寝,每天休息不到三个时辰,操劳过度所致。毕竟只是民间传闻,但是实际上皇帝经常休息不到两个时辰,准确的说是早期常年征战负伤流血伤及精气,当了皇帝之后虽然不在战场上拼杀,操劳过度仍然导致周世安病倒了,并且是常年卧床。 周世安早年有个原配夫人,也是军中巾帼英雄,因为常年征战并没有能生下一儿半女。皇朝建立后,三宫六院为周世安诞二子三女,可是两个皇子都不满周岁而夭折,三个皇女,长公主十八岁,二公主十六岁,小公主今年十三岁。 皇帝常年卧床养病,且皇室只有三个公主,皇位继承人一直是文武百官的关注的问题,如果皇帝哪天殡天了,没有合法的继承人,皇朝将直接面临分崩离析,天下必将大乱,生灵涂炭。 “皇上,现在皇朝政务繁忙,皇家必须要培养一位继承人,熟悉政务学习处理朝政。” “启禀皇上,如今皇室血脉单薄,不知民间是否有遗落的皇室宗亲,可过继一幼儿为宗室皇子。” “朕少年为奴,尚不知父母是谁,兄弟姐妹又哪里得知,几十年拼杀出来,也就是因为无父无母无牵无挂,才会义无反顾的在军中搏杀,那时候日子苦啊,在军中能吃饱饭,偶尔还能在死人身上摸些银钱,去酒铺子里喝上一顿劣质老酒就是人生了。那时候每次打完仗,我和辅国公都会喝的人事不省,因为我们不知道下一次还有没有机会再喝酒,所以,每天都当最后一天。”周世安怀念着艰苦又珍惜的年少时光。 “皇上,历代以来,皇子继承大统,大楚朝成宗皇帝将皇位传于溺爱受宠的幼女,虽然导致了大楚朝诸皇子五王夺政的皇位之争,最终在五十年后名存实亡,进入藩镇割据时代,这确实开了皇女也可以继承皇位的先河,当初成宗幼女年少,而如今长公主殿下已经成年,长公主殿下聪慧过人,独立坚毅。臣奏请立长公主为皇储~”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一时间附议声此起彼伏,文武百官有三十多人出列附议。这些人都是皇帝周世安的忠实拥护者,他们认为皇位继承人只要是周氏皇族血统,皇子皇女并不重要。 “臣有不同意见!”百官前列走出一人“长公主虽然是皇长女,但是皇朝执掌天下,政务繁重,女子恐心力不及,臣认为,皇室可在世家望族中挑选青年才俊招为驸马,长公主继承大统,驸马协助处理政务~” “如此甚好!臣附议~”这一方案得到世家望族的一致支持,也得到了原本单纯支持长公主的三十多人的认可,毕竟每个人都有私心,这种方案,让每一个世家望族都有机会能成为皇室外戚,未来的皇帝肯定是自己的一半血脉。 “这个方案不错,和朕心中想的也不谋而合。只是还要补充!驸马,也就是未来的外戚家族,需要全族诛杀,让驸马成为孤家寡人,避免外戚干政!众卿是否认同?如果没有异议,就拟诏颁发天下~” “臣等~” “臣等~” …… 文武百官惶恐的跪倒在大殿上,不敢抬头平身。 “都起来!”皇帝语气柔和了些:“朕早有打算,千辛万苦创立下这偌大的皇朝,不能没有皇储,原本待朕归天之后再宣读。拟诏~”周世安将腰背挺直,一股帝王霸气自然而成:“封柱国大将军辅国公为皇太弟,进位皇储,国公府改建东宫。皇三女与世子辅神台青梅竹马,情投意合,赐婚皇室,加封太子位。郡主辅佑,自幼长于宫中,朕视为皇女,封辅佑为公主,赐号佑康!”周世安心情大好,扬声宣布:“传诏天下为承平长公主和升平二公主选招驸马,不论出身,具体事宜由吏部和民部商讨,兵部协助施行。” “皇上,世子和郡主殿下失踪尚未巡回,不知~” “朕自有安排!” “辅国公身为皇储,已经不方便再继续在外征战,不知柱国大将军的军职是否改任他人?” “升御林军统领忠武将军刘治方为云麾将军,禁军将军使,赐金批,巡检监察天下兵马。” “遵旨~” “这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早知皇帝立有遗诏,我们今天急着上书立皇储干吗?等到皇帝归天了,我们朝中世家大族伪诏,不一样是我们所要的结果吗~” “唉~这样一弄,就是天下皆知了。”密室里,白天朝堂上的世家重臣聚在一起密谋皇储之位,毕竟如果他们推出的方案实施起来,任何家族都有机会成为皇权掌控者。而下一任皇帝就是自己的血脉,皇朝最终会和平过渡! “你们不觉得还有机会吗?皇上为两位公主招驸马,这驸马之位,必定是世族豪门的囊中之物。辅国公虽然是皇储,建立皇朝南征北战,灭七国五王,朝中有大半是先朝之人,相当一部分人还是怀有敌意的,这正是我们的机会,辅国公之后,三位公主驸马都有机会,这废立之事百官可以上政天听!” “我等愚钝了~还是老大人深谋远虑!” …… “不错,已经能应付三个人了,虽然你没有用驭龙手的功夫,可是你的运功法门仍能看出来,如果不能把你自己独有的东西隐藏好,最终会是你致命的破绽。今天先到这里,我给你们讲一下今天的诏书,国公成为皇储,世子被赐婚三公主,封为太子,郡主被封为皇室佑康公主,长公主和二公主在全国范围招驸马,不论出身地位,国公府以后就是东宫,国公以后不能继续在军中,没有国公坐镇军中,恐怕军中世族的人会渗透进来,八柱国这几年也态度暧昧的样子……皇朝这二十年的荣华富贵,让八柱国也形成了他们自己的利益选择,他们手中的军队,可都是百战之兵。” “难道不能将八柱国军职对调,或者入朝参政么?” “八柱国长期驻守地方,对当地的地形人情和敌国的形式是了如指掌,正是因为他们,对方这些年只是小动作不断,不敢大举兴兵,如果对调或者入朝,会对局势不利,十年前这个方案实施过一次,代价是皇朝损失了三万多战场精锐,丢了五城三关,虽然不排除他们是有心为之向皇上和国公施压,但是我们也没有办法~”左右眼中闪出不易察觉的寒光,他亲弟弟左佐就是在那次阴谋中失踪的,十年间音讯全无,很大可能是已经不在人世~ “世子,明天我会将皇朝这二十年的奏章和批复取来,每天有一个时辰你通过奏章学习政务,不懂之处我给你讲解,你现在是太子,身上的责任已经不是一家一军,而是整个皇朝,整个天下!” “师傅,我知道了,不知道父亲现在在哪里,皇太弟皇储,身份虽然尊贵,可父亲却成了众矢之的,父亲的仇人遍布天下,就算这皇朝朝堂大殿之上百官,也有一半视父亲为灭国毁家之仇~” “皇朝看似歌舞升平,却暗潮汹涌,现在是皇上和国公威慑着他们不敢妄动,恐怕皇上万一驾崩,会有人胁公主之意冲击宫室。” “所以现在应该通知父亲尽快回朝,巩固局势,万一他们趁父亲不在朝中~” “现在他们还没有这个胆量,不过的确要通知国公回朝,但是现在不知道国公去了哪里,这次出去,国公没有交代去向,这件事我会通过军会传信国公~” “孩儿他娘!今天多做几个菜,军中好友我们在家里喝点儿!”断了一臂的治安官拎了两斤肉扔在桌子上。 “大郎,今天什么事,你平日可是滴酒不沾的。”妇人拿起肉开始收拾。 “高兴的事!天大的高兴事儿!”治安官咬开酒塞先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啊~真辣,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喜欢这口儿?哦,对了,国公爷被封皇太弟皇储!你说是不是该喝酒庆祝?” “你不早说,我先上注香去给国公爷求福~” “求什么福,国公爷自己就是福!哈哈哈~”治安官嘴里这样说,却也跟着妇人去了内室~ 这只是诏书通告天下之后的一个缩影,军中退役的军户,轮休的军士,在家中、酒坊酒肆,酒楼,随处可见庆祝的身影。更有几个已经退出军界的老将军私下相约在酒馆庆祝。 “还是在这喝酒有感觉,我们老哥几个喝着痛快。谁能想到这小子能当皇太弟,皇储。当年跟着我的时候,我还笑他,辅国公,难道你还要当国公不成?谁成想,他还真当了国公,这还要成皇帝的人!老几个,你们服不服,我手下走出的人,你们是不是该给我敬酒~” “酒可以敬,不过说好了,就你这酒品,我们可不送你回去~” “嘿嘿嘿~今天让我睡大街上都高兴!” 第九章 妖界 妖界,微水城,辅国公走在和人界没有太大区别的坊街上,酒肆、布坊,米铺,胭脂首饰店……分明就是普通的人间城市。如果用心去看,就能发现还是有区别的,比如毛发黄色,眼圆鼻尖,身形瘦长的是黄仙部族,黄仙说白了就是黄鼠狼,因有黄半仙之说,黄鼠狼部族不好听,所以他们就自称黄仙。比如以蛇为图腾的柳部,以牛为图腾的力族,以鼠为图腾的子部。 妖界,其实是上古时期,动植物吸收日月精华天地精气灵力修炼成精,拥有自主的智慧意识。上古千万年的时间,世间形成了万妖联盟的妖族,上古诸神的神族和人族。 妖族初奉妖皇女娲号令,女娲是开天辟地后天地所育第一个精灵,独自在生活了太长的岁月,就创造了各种各样的生物,在女娲创造世间万物的时候,天地间陆续诞生了诸多各种神通的生物,有能控制水的,有能控制火的,有能控制土地山川的,有能制造闪电的,他们自称神族,女娲便慢慢的根据神族的特征和自己的样貌,用黄土捏造出了许多泥塑,并以无上法力赋予泥塑生命,赐名为人,神族领袖伏羲教会人族各种生活技能,后世便将创造人族的女娲称为娘娘,传授人族渔猎和畜牧生存技能的伏羲称为人祖。 漫长的岁月里妖族慢慢开始有生物修炼成精,并且幻化成形,人族也参照神皇伏羲创造传下的八卦,利用自己的智慧创造出人族修行的功法,修行的佼佼者甚至能和神族比肩,形成人、妖、神三族并立的局面。 在三族共同生存了数千年后,妖族和神族之中一部分野心勃勃之辈叛变组成了被人族称为心魔族的魔族,一时间四族并立,而人族最为弱小,依附于神族的护佑。 终于在魔族的分化挑拨下,神族和妖族爆发了战争,魔族趁机破坏了支撑天地的不周山,用以断绝天上神族和大地的联系,神皇伏羲和初代诸神与魔族死战,尽起诸神天地之力将魔族封于九幽之地。拥有无限生命的妖皇女娲,祭献生命取天地间充沛的精气灵力将不周山坍塌的西南角天空修补完整,这时天塌之处奔流下的洪水已经淹没了大地,人族死伤无数,妖皇女娲灵力受损,在不周山深处无限休眠,并将幸存的妖族交由妖圣麒麟、龙、凤凰管理,天下走兽以麒麟为首,水中动物以龙为长,鸟羽飞禽以凤凰为尊,因为女娲抽取天地精气灵力补天,使精气灵力变的稀薄,以至于依靠吸纳日月精华和天地精气灵力幻化成妖成形的生物,只能靠吸纳日月精华修炼,导致成妖化形的妖族数量受影响,实力大减。 神皇伏羲陨落,初代神尽数化为天地规则在天、地、九幽三界间,而神族与人族交合产生的人类,因为血脉的先天优势,在掌握了法则之力后,成为新一代神族,其中的佼佼者是创造钻木取火的燧人氏,尝百草种五谷的神农氏,人族在拥有人族血统的神族带领下迅速繁衍生息。 神农氏传教人族耕种,推广农业,发明了医药,人族不再靠单纯的打猎和养殖获取食物,有了充足的食物人族就不再受饥荒挨饿致死,医药技术的使用也使人类的寿命和成活率都提高了很多。 人族成为天地间的第一大势力,而此同时肆虐大地之上的大洪水无孔不入,漫长的岁月中浸透了大地,到达了封印魔族的九幽之地,被封印的魔族一部分逃了出来,因为天地规则的存在,他们利用掩饰的身份挑拨人族各部落和妖族各部族之间的争斗,人族为争天下共主,部落间征伐不断,妖族为争妖皇之位,麒麟、凤凰和龙互不信服,分别率领麾下妖众征战。 这就奠定了千百年后神族成为传说,人、妖、魔三界并立的局面。妖族因为和人族通婚,血脉一代代稀释后都变成了还保留有本尊生物特征的人类。所以现在的妖族其实还是人族,只不过体质不一样,妖族奉行强者为王,允许拥有奴隶,并且行事自行准则,血腥暴力。妖界是和人类共享凡间大地,没有结界和空间限制,微水城是妖界最靠近人界的妖城,是五十年前妖界势力延伸攻占的最后一个人界城市。妖族都有自己的辨别特征和气息,人族在这里只能是奴隶,没有妖族各部独有气息的,就算样貌有妖族特征,也会被归划为奴隶。 辅国公是风族,以气为基,普天之下没有第二个人能够对气的认知和控制能和他相比,所以控制气息冒充妖族,对辅国公来说就是换了件衣服一样。 这座被妖族经营了五十年的城市,只是人族一个中等县城的规模,因为五十年前魔君和魔域一部分精英突然消失下落不明,导致魔妖联盟破灭,后来在玄门反攻下,妖皇陨落,妖族元气大伤,妖军势力一夜间不知所踪,妖界只剩下普通妖族部众,玄门念在是女娲娘娘一脉传承,妖界也是平民世界,就没有赶尽杀绝,和妖界划界而治。 辅国公此时并不知道自己被封为皇太弟皇储,从衡山剑门出来后,他便一路向西,到了妖族的地界,查探妖王重现一事。一路上辅国公也潜入过军营和柱国将军章柳的府邸行辕,观察两天并没有发现章柳和妖族有勾结之事,反倒是在积极防御妖界大举入侵,并且派出军中新军深入重山,捕杀妖族剿灭山匪,辅国公心中暗赞,怪不得每次京中对抗比武,章柳部单打独斗总是下风,而演兵对抗在各种环境里,章柳部都能大获全胜,原来秘密在这里。然而章柳却常常不在军中,军中事务都是交由军中领兵大将各司其职,自己却在城中府邸享福,走亲访友钓鱼听曲,八柱国各有特权,辅国公也不会为这小事儿责罚一位柱国将军,章柳疏于军政,治下军队却是纪律严明,协同作战能力比自己麾下披甲军逊色不了多少。 妖界城邦都是私有制,城主就是城市的最高掌权者,微水城的城主是一个仪表堂堂的人类,不属于任何一个部族的生物特征,却拥有妖族的气息,在微水城奴隶拥有一定的自由,比如可以独自在城市里出入行动,唯独不能出城,这是在妖界别的城邦不存在的,奴隶就只能在主人的住宅里活动,只能跟着主人才能出门。如果不是妖界相传有这么一支妖族部落,妖界其他城邦真会认为微水城主是人族的奸细,将微水城攻而占之。 只有微水城主姜宛知道,自己这一部族,是上古时期神皇炎帝神农氏的后人,只因阴差阳错修行的是妖族大圣传下的功法,修行大成之后便自行凝聚了妖气,不能融入人族的正常生活,姜宛的先祖就一路西行入了妖界,成为妖族中的另类。 而辅国公冒充的身份便是姜宛的族人。辅国公来到城中地段最好占地最大的城主姜府,说是府,倒不如说城中城,姜府府墙高三丈,墙外便是穿城而过的微水,微水被引流北、东两侧环绕姜府,西侧则是城中一处无端隆起的山地,城墙沿山脊修筑,南侧地势平坦,是姜府正门,府门之上被修饰成牛角状,气势恢宏,门前左右立有两尊牛首人身的两丈雕像,微水城中盛传城主祖上是牛族妖圣,所以才可能无限接近人族,姜宛不承认也不否认,因为炎帝神农氏就是牛首人身,他曾一度怀疑神农氏其实就是妖族和神族的后代。 辅国公走近府门,还未上前便被守卫持枪拦下。 “生人勿近,通报来意!” “我是城主族人,还请通报一声。”辅国公掏出一块牛首玉亮明身份。 守卫忙进府通报,城主府的人都知道,城主一族人丁不旺,每次有族人来,城主都会热情接待,心情好的时候,还会给通报的守卫赏赐。 辅国公看到刚转去的守卫又急匆匆的回来了,心中还在疑惑,就听守卫有点不好意思说道:“请你把玉牌先给我,我好通禀。”辅国公将玉牌交给守卫,耐心在一旁等待。 姜宛正在内室欣赏一把刚得到的兵器,据说是曾经是把魂兵,后来被魔域强者强行炼化抽取元神用以晋升修为,一把曾经名震天下的魂兵变成了玄兵利器,姜宛当然不知手中这把长柄刀曾经在魔域大能手中斩杀过神族神将,只觉得入手沉稳,幽光隐现,寒意逼人,心中赞叹果然是流传千年的古物,如果魂兵元神没有被破坏,至少是把神兵。姜宛端起架势准备舞弄一番活动活动,就得到守卫通报,姜宛接过牛首玉牌仔细查看。 “速去引来内室,换岗之后去门房领赏,就说我说的,这次赏你十两黄金。” “谢城主赏,小人尽忠职守为城主赴汤蹈火……” “还不赶快去,五两!” “小人这就去!十两,!十两!”守卫知道城主说五两就是赏五两,不过城主比较好相与,也容得下人这样的态度。 “牛首玉啊!玄门剑门宗主,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意欲何为?” 姜宛吩咐侍女沏好云顶茶,备在内庭,安排所有人不经招呼不得打扰。 “姜城主!”守卫将辅国公引入内庭便由辅国公自行进入:“不知这样称呼是否合适。” “你是?”姜宛看着面前来人,不是荆紫轩,戒备中带着疑问,牛首玉是荆紫轩未入玄门时好心救助他人,被救的人赠送给他的信物,并说如果有困难可以到微水城找姜姓大族,所求之事竭力相帮,后来荆紫轩率领玄门诛杀妖族,在微水城遇到姜宛,才知当时所救的人便是微水城城主,荆紫轩从姜宛处得知妖界动向,在姜宛的情报配合下,一举诛杀妖王及妖王麾下十三位大将,斩妖族精锐部众四千余,妖族元气大伤,仅存的妖族大将传令妖界各部将带领部族精锐退回妖族圣地休养,才有了人族的皇朝建立。 “我是皇朝辅国公!” “难怪有些眼熟,原来是国公大人!久仰大名,幸会!”姜宛不会想到人界皇朝赫赫威名的辅国公会只身到妖界,所以虽然见过辅国公画像,却没有去想会是辅国公。 “咦!国公怎么会是妖族气息,而且是我姜氏部族独有的气息。”姜宛这么说是因为他感觉到辅国公身上的气息是真实由自己散发出来的。 “这正是我最擅长的,城主勿怪!”说着辅国公将自己的妖族气息变换成守卫马族部落的气息,猪部落,狼部落,只要他接触过的妖族部落,都能模仿出来特有的妖族气息。 “大开眼界!国公真乃神人,不知是怎么做到的?” “许我卖个关子!城主可知由我前来的的关系在哪?” “我曾给荆宗主提过,如果能让我部族重归人族,姜氏愿为玄门做任何事。” “所以,我来了!但是不知城主是否能为我解惑?” “国公所指?” “妖王重现,不知城主可有消息?” “妖王重现?最近没有听说有妖王这种传闻!” “消息是剑门弟子拼死送回的,所以这次深入妖界,调查清楚。” 第十章 上古秘闻 帝都最豪华的酒楼是醉仙楼,司徒毕公方虽贵为当朝文职一品监政,也不好明目张胆登上这销金窟,随便一壶酒就以黄金论价,一顿饭下来,一年的俸禄都不够垫底。毕公方下了朝堂便来了这里,自然是换过普通锦衣简装易行,马车都没有坐,两名护卫暗处跟随徒步而来,进得楼内,毕公方看似随意的一个手势,等候的伙计恭敬的引着毕公方登上三楼雅间。 “军中传回消息,各地军营都没有辅国公的行踪,披甲军未见有异常,根据这几日军中粮草消耗和菜肉采购情况,修罗卫分析出披甲军并没有军士缺少,不过辅国公的亲卫营不在军中,从种种迹象推断,辅家兄妹应该已经找到,并且藏了起来,应该是由亲卫营在保护。”修罗卫是司空图引以为傲的资本,资本就是修罗卫能根据细微的数据就能分析出准确的结果,就像这次,辅国公直属的皇朝最精锐的军团披甲军,是修罗卫唯一渗透不进去的地方,可是他们根据军中每日的各种消耗便分析推断出披甲军除了每日轮休的将士,没有一个人离开军营,而这个结果也确实是实际情况。 “通知修罗卫,运转所有的力量,探查辅国公的行踪,看来他这次是独自离开的,找到之后,不惜一切代价将他留在外面!皇朝需要他,我们不需要。” “辅国公修为太高,没有魔域宗主强者,恐怕~” “这一次黑云乌吹毒雾蛊霜会一起行动,小魔君无夜也会配合你们。” “有无夜公子,再加上四位总管,辅国公这次我让他有去无回,也好让他尝尝死亡的滋味!”司空图对辅国公的恨,这世间怕没有第二个人有如此之深,当年司空图天纵之才在魔域也是有数的强者,以魔隐的身份在世间游走于各军阀和割据势力之中,其麾下修罗军,是各方势力极力拉拢的强军劲旅,司空图以宗师的修为,有望在十年之内突破修行禁锢,成就魔域近千年第一个达到神境中的魔皇,虽然只是三神境中的入门级窥虚,在人妖魔三界也是当世第一了,魔域奉行强者为尊,而魔域必定拜服在他脚下,以他的雄才大略,妖界和人族的臣服也是指日可待,恨就恨在修罗军不该在乱世之中左右逢源兴战四方,在辅国公的谋划下,联合多方政权势力,将修罗军围剿殆尽,司空图率修罗卫精锐突杀出重重围剿,在搏杀联军十多位大将之后,辅国公也是在重伤之下才将司空图心肺震碎而亡。 纵横天下十三年,人人闻之色变的修罗军从此成为历史,天纵之资的魔隐司空图虽然被毕公方所救,一身修为也就只能停留在宗师境,永远不能窥虚通神,踏足世间巅峰,这让司空图如何不恨。 “司空,当年你锋芒太盛,如果不是一意孤行率修罗军左右天下形势,最终成为众矢之的,导致修罗军覆灭,如今的皇朝之主仍是未知数,你的自负葬送了修罗军,影响魔域全盘大局,最终断送了自己的无限前途。魔隐啊!”毕公方无限惋惜:“魔域诸子,司事难阴鸷冷血,司寇霸血腥暴力,司马役痴心兵事,我司徒伤修为浅薄,唯强于谋略,只有你魔隐是通才,惊艳绝伦~” “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魔君之位虚悬,司徒掌权谋划统筹有方,不愁大事不成!” “追捕木氏进展如何了?万无一失的事情,竟然变成万里追捕!”毕公方语气里透着不满。 “木氏传承应该已经觉醒,电闪的感应已经消失,木氏小子成长的太快,现在已经失去了他的踪迹,电闪有指责之意。” “山精是我安排的,为了防止电闪有小动作,这个迟钝货,竟一点都不知变通……” 这时一只红隼鹰在醉仙楼盘旋之后,看到两人所在的房间窗户半掩,灵敏的穿过窗户落在司空图肩上,司空图取下鹰爪上的纱帛,仔细看过便交给毕公方道:“水族神裔仍然没有线索,魔域六百年前就兴师动众大规模找过,也是没有任何线索,是不是共工一脉已经不存于世了?” “可能性不大,水是生命之源,不管是神、妖、魔、人,离开水都不可能存活,水神和其它元素不同,水神是唯一的元素精灵,如果水神一脉绝于世间,这大地上的水,将会失去束缚和羁绊,任意肆虐泛滥,我搜集了皇朝、包括东越、南楚、北夷,甚至妖界所有所有的水文文献,所有的记录都表明,除了人为和天灾,千年来并没有出现洪水泛滥的情况,这说明,水神一脉仍然影响着水元素。” “初代元素神,在任何记载文献上都没有留下姓氏名讳,而且都化为了天地法则,所以才有了第二代的元素诸神,火神祝融、水神共工氏都是尊号,后人便将他们都统称为祝融氏,共工氏。祝融传下了玄门宗主剑门一脉,但是水神一脉从来没有听说过!” “在尘世的皇朝才知道,人族确实有过人之处,神、妖、魔多数是靠传承,少数才有文字记录,人族就不同了,所有的事情,正史野史、神话传说、传记杂谈,应有尽有都是文字记录成着,抽丝剥茧,历史总会被解读的。” 毕公方谜一样的笑容让司空图产生了好奇:“司徒可是有新发现?” “发现,每天都有,文字是个好东西,仓颉造字,天降血雨,鬼神哭妖灵怒,乃是逆天之举,黄帝却以无上威严认可了这件事,怎么也不会料到最后便宜了我们。哈哈~这是高兴的事情,值得喝一杯,司空不陪么?”毕公方斟满两杯酒,递给司空图一杯,径自喝下然后把玩着手中雕刻精美的玉杯:“你可知不周山前后三次被共工,不,准确的说是被水神,以无上法力撞倒?” “还有此事?水神火神争霸,共公怒而撞倒不周山,洪水泛滥,女娲娘娘补天,而后传下三皇五帝!” “不,不,你要知道,历史是由胜利者写的。第一次水神撞不周山,也就是娘娘补天那次,水神识破了魔族幻化的火神,在打斗中被设计撞击不周山,但是不周山作为维系天地的灵力之最,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被撞倒,不周山东南方的天空只是坍塌了一角,女娲娘娘补天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天地灵气被抽取用来修补天空,娘娘在不周山深处进入无限的休眠期。” “第二次呢?”司空图对于毕公方说的闻所未闻,认真的听着。 “第二次是黄帝时期,水神共工氏是炎帝部族,姜姓,和刑天、蚩尤、夸父一样,认为黄帝部族崛起是争夺炎帝的天下共主之位,阪泉之战,炎帝未等到蚩尤、共工、刑天、夸父四部到达,便被黄帝提前发动进攻,输掉了共主之位,之后才是刑天被杀常羊山,蚩尤三苗部作乱,夸父逐日,其实是巨人族夸父追杀黄帝,被黄帝之女旱魃一路设计,最终渴死,共工和祝融部大战不休,一时天地水火不容,火神势众,共工部族不敌,共工氏不甘天下之位被黄帝篡夺,怒撞不周山,这一次在不周山休眠的女娲娘娘被迫苏醒,天地间灵力不能再被抽取,娘娘便收集炼化五彩石用以补天,一次次的天地穿梭,娘娘最终在补天之后耗尽生命,在无声无息中消散,她是一个伟大的母亲,创造人族和妖族,魔族和神族其实也算是以女娲为母。” “不周山还没倒?如果再撞第三次,还有谁能补天?” “第三次是颛顼帝时期。黄帝成天下共主,把伏羲、神农时代有德有才者为主的公天下,变成了家天下~” “家天下不是始于大禹夏启么?” “黄帝之后的四帝,颛顼、帝喾、尧、舜和夏禹,都是黄帝的后代,这在正史上是明确记载的,只是历史美化了一下,他们都是当时德才兼备的不二人选。不周山第二次被撞之后,从天而泄的洪水淹没了大地,到处是汪洋水泽,颛顼为帝时,南方共工部族首领康回因水族所擅长,治水顺水,部族年年丰收,诸多部落归附,一时与颛顼南北双强,威胁到了颛顼的共主地位,颛顼便差祝融领剑门和火族大军诛杀共工部族,祝融不忍,辞去火神官之位,常年驻守剑门,颛顼任命火正官吴回继任火神位,率军诛杀共工部族,共公氏康回不愿天下再起纷争生灵涂炭,却又心有不甘,便以己之力重伤吴回,撞不周山,断天维之柱,绝了神的统治,从此天地彻底分开。你是不是很好奇,为什么不周山倒了,谁能补天?没有人补!天地间除了女娲娘娘,没有第二个人有这样的神通,女娲娘娘在第二次补天的时候,就担心不周山经不住岁月侵蚀,就在消散之时,将自己亿万年生命的累积化为天空法则,断绝了不周山和天宫的联系,所以,天没塌!伏羲、燧人、神农都是漫长的神皇统治时代,被称为三皇,因为断绝了通往天宫的联系,黄帝颛顼帝喾尧舜五帝便只是人间帝王,就只能称之为帝。黄帝晚年飞升,就是为了追求通往神皇之路。自水神康回撞塌不周山后,水神共工一脉自此没有了记载!” “纵观如此,女娲娘娘无私伟大,我倒怀疑魔族的所作所为是为了什么?” “魔族,每个时代的目标都不一样,最初是反抗妖族和神族对人的统治,可以说魔族其实是人族为之,最初,神、妖、人三族于世,人族弱小,被高高在上的神族和妖族凌驾,人族一位智者,便在神族和妖族之中游说,最终争取到了支持,不管是同情也好野心也罢,总之,魔族最初是为人族建立的,后面一发不可收拾,人族智者去世后,魔族被野心家掌权,要做四族共主,被三族所讨。大汉朝时,魔族的目标是天下为公,王莽是被我魔族策反的权利巅峰,王莽篡汉,颁布一系列的政策,但是最终还是失败了~” “王莽是魔族中人?”司徒空大惊。 “你今天听到的,可都是历朝历代费尽心思掩盖的真相,想不到!这故事是否值得说书?水族之事继续调查,木氏全权让电闪负责,让山精率领部下协助你们这次的行动,就当给电闪的安慰。在这时间太长了,我也该回去了。小魔君心高气傲,说不定遇到你会有过分之举,不管你怎么处置,不要影响大局!” 第十一章 比武招亲 帝都,洛阳,仁寿宫,这里是当朝皇后的寝宫,皇后和皇帝是患难夫妻,常年军旅生涯使身为将军的杨贞儿在行军作战中所怀长子流产,一直不能生育,虽然卸下了将军铠甲,贵为皇后养优处尊,杨贞儿仍然没有为皇帝诞下一麟半女,这是皇帝和皇后心中最大的遗憾,但是皇后杨贞儿却十分宠爱三位公主,虽然不是亲生,三位公主也将皇后敬若生母,当然这并非是因为皇后身份的缘故。 这时的仁寿宫好不热闹,长公主和二公主向皇后娘娘撒娇告状,告谁?当然是当今皇上周世安,她们的生母淑妃、德妃没这个胆子任由她们这么胡闹。 “母后~您为我们做主啊,我还小呢,父皇给我们选驸马,给大姐选不就行了吗~您给父皇说说,您看,今年大姐十八岁,再有两个月就过生日满十九了,我也要到十九岁。”皇后享受着二公主的按摩,还没开口说话,长公主就反驳过来:“为什么要我找驸马,我是长公主,家中长女,要在父皇母后母妃跟前尽孝的,应该给你选驸马,小妹这三驸马是不用选了,辅国公家青梅竹马的如意郎君,神台这小子,是生在国公府,活在帝王家,现在父亲是皇储,自己又是太子,还娶的皇朝公主,这历朝历代也没有这么显赫的身份!” “就是!母后,这好事都让神台一人给占了,命可不是一般的好啊!” “哎,~二妹,要不让父皇把你许给小神台,你就是太子妃了,俗话说女大三抱金砖,虽然咱们都不缺钱,可也多多益善嘛,看你平时对他也挺好,小妹还小,可以再等等~哈哈~我看挺好~” “母后~您看大姐!您都不管管?”二公主气的无奈撒娇,手上力气也拿捏不稳,皇后吃痛哎呦一声:“我的小祖宗唉,你要谋杀母后不成。进了仁寿宫,就听你们俩这小金舌没消停过,我都没说话的机会,现在倒怪上我了~你们啊,也别也别在我这叫冤屈了,早该把你们都嫁出去,我也乐的清净,当将军打仗的时候都没感觉比你们俩热闹,对了,还有小三,你们三个要是凑到一起,我这仁寿宫就是个大戏园子!”皇后指着一旁的太监宫女继续说:“她们在旁边听着看着,都能笑掉大牙!孙德忠,前天你是不是就笑掉了~” “皇后娘娘~您可饶了奴才,奴才那是年老坏牙,可不是您说的那样~”孙德忠知皇后是拿他取笑,可万一这两位公主当真,自己这黄土过半的老命,真惹不住这两位活祖宗啊! “知你是坏牙,你去御医署让御医瞅瞅,你在那疼的挤眉弄眼,等会真让公主误会了,可有的热闹了,你这就去,这不用伺候了,有她们几个在这端茶倒水就行!” “谢娘娘,奴才告退,两位公主殿下,奴才这确实是牙疼,先行退下了~” 孙德忠退下后,皇后把留值的宫女也都支走休息,杨贞儿虽然作为后宫之主近二十年,一身修为却没有落下,放开神识查探无人后,给两位公主正色道:“帝王家称孤道寡,家事就是国事,皇族人丁羸弱,你们外祖们的国戚势力不足以入朝佐政,你们父皇掌国二十年,最近十年军事和国政是辅国公和毕公方协理,时日长久对皇家不利。”皇后意味深长示意两位公主坐下:“我沙场出身,不比你们从小就有太傅教育,没有受过苦日子,我和你父皇知道吃不上饭,在生死边缘挣扎,饿食人肉的滋味,我们为了活下去,为了让更多的人活下去,最终打下了这一片江山,皇朝无后,江山不稳,这世家大族巴不得国无储君太子,以你们公主的身份,日后也只是任人摆布,为你们选驸马只是你们父皇转移矛盾的借口,父皇这么疼爱你们,怎么可能忍心这么随意。” “转移什么矛盾?”二公主升平政治觉察明显迟钝,被长公主呛道:“辅国公被封皇太弟,神台当太子,任何朝代都没有的先例,不是皇族血亲,异姓继承大统,有历史记载以来,只有谋朝篡位!” “放肆!”当承平长公主咬牙说出谋朝篡位四字的时候,皇后拍案怒斥:“这话你这辈子,记住,不要再说第二次,语伤人心,如果让你父皇知道,在英魂殿跪三天你是免不了。你是家中长女,自小聪慧过人,只恨你不是男儿身,事事争强好胜,你也有心,在史书中查出皇女当朝的先例,竟然还有胆子指使朝中大臣上书皇女为储!翅膀硬了!要飞?” “母后赎罪!”承平长公主恐慌的跪在地上:“承平只是不愿父皇和母后辛苦创下的基业拱手让于外姓。” “起来,知道你是这心思,所以你父皇才没有治罪于你。你们现在是公主,以后一样是公主,如果历史没有改变,你们这辈子也就永远只能是郡主。知道什么意思吗?” “承平,升平不知~” “皇朝建立前,天下纷争,你父皇和辅国公一起打天下,皇朝立国之战,你们知道吗?” “新街口之战,辅国公两千精锐对战二十万雄师,是位面之子光武帝刘秀天降陨石,两万歼敌四十万之外,最着名的以少胜多的经典之战!” “不错,但是你们可知道,当时最得军心的是辅国公,守新街口的本应是你们父皇,没有辅国公那近乎无敌的修为,你父皇去也是百死无生,如何有周氏皇族。” “辅国公位极人臣,皇朝已立,自然君君臣臣才是朝堂典范。后宫佳丽众多,父皇虽然体弱,并不是没有可能怀上龙种。” “我相信辅国公,如果真有这种情况,他必然会还政于周氏。辅国公是心怀天下黎民百姓的人,他看重的不是位高权重,如果你让他当个边疆校尉,他一样会尽忠职守。承平,你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如果辅国公在朝中,他会和你的态度一样。” “母后,父皇将泰平许给神台,可神台和阿佑自国公府血案后,一直都没有寻回,着实让人担心呢!”升平公主担忧之色让承平公主看在眼里便取笑:“母后,您看到了,升平担心小神台呢,我就说升平对小神台有意思,小妹还小,可以再等等哦~” “人家也是和我们一样母后带大的,情如兄弟姐妹,现在他们生死不明,怎么不让人担心,小时候你不还抱着神台左亲右亲的不放手!还好意思说我~” 仁寿宫里皇后欣慰的看着两位公主互相斗嘴,回忆着五个孩子由她带大的慈母情怀。 辅国公夫人身份成迷,来历不明,与辅国公一起生活十年留下一双儿女便在人间蒸发了一样,辅氏兄妹便被皇后接入宫中,和三位皇族公主一起生活,皇后对二人也是十分宠爱,所有用度待遇和皇子公主一样,并且特许两人可以自由出入宫禁,历代以来所有皇朝都没有过皇族和臣子有这么和谐的情况,所以史官也记录下这一段君臣典范,评价亘古未有。 朝堂上,文武百官正在将拟订的招驸马方案呈给皇帝批复。众臣私心也好公论也罢,最后百官一致认可从官家世家中推荐优秀子弟,再经过层层文试考核,遴选出最优秀的青年才俊。这个方案并没有得到周世安的认可,他认为皇朝虽然呈现着国泰民安,重文必弱,长治久安离不开文治武功,身为皇室成员,更应该文武并重,身为千金公主尚能披甲执戟,驸马怎能只识文章,而且,驸马人选也不应该只在官家和世家中,虽然世家之间拥有着天下最多的资源和交错复杂的姻亲门故,甚至朝廷六成以上的官员都是世家背景,这也正是世家大族的隐患,如果成为驸马,家族必然是皇朝外戚,家族势大不免会干预朝政,世家子弟多重于朝堂空谈,不识民间疾苦。驸马,可以不是世家子弟,但必须文武兼备知晓民情。 最后皇帝周世安下旨,在帝都召开天下武安大会,遴选文武,武安大会分武试和文会,武试佼佼者朝廷将授予相应的军职,文会成绩优异之人也会由朝廷授予基层官职。 一旨激起千层浪。武安大会的旨意檄文传达至天下郡县之后,天下各处未足三十周岁的青年男子都在前往帝都洛阳的官道上,甚至东越、南楚在传遍了这一消息之后,国中青年才俊亦是加入了这一步可登天的武安大会的人流之中,就连国主的禁止令都没有一点作用,通行关卡过不去,翻山越岭也阻挡不住他们的热情。 “父亲,为什么不让我去洛阳?至少让我去见见世面嘛,总是在这里守着百亩农田,什么时候能光宗耀祖啊,你看人家梁家大郎哥,在郡城武行学艺,都进郡兵当什长了,每次回来的时候,都趾高气昂的。” 汝南郡,是有数的大郡,地处九州之中的豫州,禹分天下为九州,豫为九州之中,汝又为豫州之中,不知是哪位先贤考证,郡中一座高不足三丈的土丘是郡之中心,故此土丘为天下之中,曰为天中山,寻常百姓不以为意,一个小土堆而已,无树无木,唯古人牵强附会的雅意,只是在土丘下立有一石碑,上书“天中”两字,没有落款没有纪年,不知何年所立,不知何人所书,字倒是古朴大方是两千年前的古体字,石碑上岁月印记风雨侵蚀的状态,少说也是数百年的老物件。 相对于别人的不以为意,天中山前不远处一户田园之家,却对天中山异常用心,每月初一十五在宅内向天中山焚香磕头,日常还维护着天中山不会被附近乡邻建房取土。 农户姓田,世代居于此地,与其他田户不同的是,田家拥有天中山周围百亩农田,而其他的田户村民则是自己家中田地少,产粮不足养活全家,在地主家租种田地,每年把粮食收成的一半交给地主。 “你给我守好这百亩良田就谢天谢地了,整天打架斗殴,我辛辛苦苦攒的家底,都给你赔礼了,去洛阳,人家非富即贵,也不知你从哪里学的野路子功夫,就想去洛阳撒欢子,差的远呢。”父亲田冠庭看到儿子就头疼。 第十二章 初出茅庐 “郡城都没有够我打的~” “你还好意思说!亏你还长了个心眼儿,没有说你是谁,家住哪,不然咱家还不知道会成什么样呢!”田冠庭正在头疼儿子天天给自己招惹麻烦,妻子过来打圆场:“当家的,要不就让孩子去见见世面,他这一天天惹是生非的主,不打不相识,说不准还能多交朋友,混出个名堂,再说了,他这在家心高气傲眼高于顶的脾性,出去受受打击挫折,也未免不是好事!” “对对对,母亲说的极是~”田行之看到母亲替自己说话,高兴的都要跳起来了。 “你说我们老田家世代朴实低调,怎么就出了你这个翻天倒地的主呦!也罢,去就去~”田行之正要欢呼只听父亲说到但是,他心中一沉,却听得入耳的是:“先过我这一关,试试你深浅才好放心你去。” “嘿嘿,打架我还没怕过。” “孩儿他娘,我带儿子出去溜溜,晚上就不用等我们了,我们要去三叔那一趟……” 东野参自从觉醒传承之后,便逐渐摆脱了追杀,三个月的逃亡经历,使他身心都得到蜕变,不再是不谙世事的傻小子,最后一次被追查到藏身之处的时候,东野参利用地形和陷阱轻易地就逃出了出来,并且还掳走了一个杀手,从杀手的口中,他终于知道了自己家破人亡的凶手是谁。魔域,魔族,他第一次听说这世间除了人,还有妖和魔,被他制服的魔族喽啰在魔族只是普通部众,对魔族的事情也不是明明白白,更何况妖族,所以东野参在他这里得到的消息也紧限于魔族是元凶,杀了他一家的凶手是幻宗挚国殇、电闪、魔族八总管中的山精一族山行。至少知道了仇人是谁,知道了魔族有八总管,山精、水怪,黑云、乌吹,毒雾、蛊霜,魑形、魅影,电闪和挚国殇魔族喽啰也是第一次见,并不太清楚他们身份,看山行的态度,两人的地位都比山行高,挚国殇应该是幻宗宗主。至于为什么要杀东野参一家,喽啰说是要找什么木族的圣物。 东野参得到了自己需要的消息,毫不犹豫的宣判喽啰的死亡。他在考虑自己将何去何从,肯定得是必须要活下去,是自己变得强大,才能报仇。因为传承的觉醒,东野参隐约联想到了一些东西,但是又若隐若现不确切,东野参也没有漫无目的的在世间行走,一是修行,二来多了解世界,因为木氏神族的缘故,东野参并不发愁怎么样解决生存中的食物问题,什么果子能吃,什么菌有毒,所有的植物性质都在东野参的沟通下一清二楚,每天以野果山菌为食,有残房破庙的时候,就在里面睡觉,荒野山川里,东野参就和植物沟通自然搭建一个可以睡觉的窝棚,通风透气还不会漏雨水。 时间一天天过去,东野参算了下日子,今天正是爷爷父亲母亲的百日祭,东野参采了几样野果,折三根松枝点燃,面相桥山的方向祭奠,求爷爷父亲和母亲保佑自己。 皇帝周世安在通政殿审批各地官员的奏折,贴身太监上前通报,皇后着人通传,请皇帝休息的时候去仁寿宫打个转。 皇帝周世安曾下御旨,后宫不得参政,通政殿内后宫止步,殿内司值的太监宫女都是挑选目不识丁的。 “皇上,最近宫里传的沸沸扬扬,天下青年才俊都陆陆续续赶到了洛阳,为招驸马一事,皇上是否已有定夺?” “是承平和升平?这几日承平每天都在坊市里,男扮女装化名结交这些青年才俊,自己倒先把关去了。” “也就承平能做出这样的行为,皇上,驸马的情况我觉得还是应该考虑承平和升平的态度,毕竟是和她们一起生活的夫郎。” “皇家人脉单薄,一直以来皇家政策都只能依靠辅国公的军方力量支持下才能贯彻,辅国公府血案就是明显的政治行为,如果国公府出了事情,皇家失去战略支撑,朝堂上话语权会慢慢被朝臣左右。选驸马,实际上是在给皇家选外戚,外戚弱,不足以支撑皇家,外戚强,会埋下外戚专权的隐患。” “那皇上的意思是~” “外戚家族,不能是世家豪族,容易尾大不掉,世家错综复杂的关系,容易短时间形成门阀势力,立党结派,也不能是根基浅薄的新兴门第,容易被打压孤立。” “看来皇上心中已经有人选了!”皇后将亲手冲好的茶奉给周世安。 “确实有几个人选,皇后也帮参考一下。” “后宫不得参政,这可是你定的规矩。” “这虽然是国事,也是我们选女婿的家事,至家才能及国。” 承平长公主这时正在洛阳城百无聊赖的逛着,她穿了一身男装,任谁一看都是温润如玉佳公子,这几日化名杨乾中结交了不少参加武安大会的人,听到前面一阵哄闹,闲着无事便带凑上前去看看热闹,只见人群中一高大壮汉嘲笑一个十几岁的黑面小哥,这黑面小哥正是参加武安大会的田行之,一路上他骑头毛驴,倒也成了沿途一景,活脱的脾性真让他路途中结识不少人,进入洛阳城中田行之打听福临会馆,路上结识的几位兄长等不及毛驴的速度,先行赶到都城,让田行之到了都城就去福临会馆找他们,结果就遇到了这壮汉,壮汉听他要去福临会馆,就多说一句,那是朝廷指定的参加武安大会的住处,田行之也不客气说自己就是,壮汉忍不住就乐开了:“开什么玩笑,你才多大就凑这热闹,一步登天机会难得,也不至于这么着急,长两年再来,这是招驸马不是找孩子。” “我都十五了,驸马也不多想,主要就是见见世面,搏个一官半职。” “真不知天高地厚啊,你知道来参加大会的,都是什么人吗?” “不知道,大叔你知道啊,给我说说呗!” “叫谁大叔呢,我可是参加大会的青年才俊!” “大会没有年龄限制么?年满十五周岁,不足二十五周岁,我记得是这样的啊!” “我只不过长的着急了点儿,男人长几岁,成熟稳重知道疼女人~” 化名杨乾中的长公主联想着壮汉口中所说成熟稳重,疼女人的画面,不忍直视,心里打了个哆嗦,正要离去,只听壮汉唯恐别人都听不到似的,高声道:“小子,记住喽,我是戍边军刑死营宣节校尉,实打实的军功换的。” 长公主听他自称宣节校尉,虽然只是正八品,但是戍边军却是镇军将军路遇桥麾下劲旅,而壮汉口中刑死营是戍边军中的另类存在,最早是将功赎罪的死刑犯组成,战场立功累积之后可以免除死刑,甚至可以恢复自由身,现在刑死营中已经不是囚犯的流放之处了,都是军中实打实的精锐,才能被选中成为刑死营的成员,军中有人参加大会,而且是戍边军中的刑死营,长公主也是早有耳闻的,正愁军中没有自己的亲信势力,这不就是机会么。 “原来壮士是军中好汉,小弟一直向往军旅豪情,偶遇好汉甚兴,小弟做东,请好汉喝杯酒水以表敬意如何!” “公子相邀便是看得起我军汉,如果推辞倒小家子气了。”壮汉爽气的应了下来。 “前方就有一个好去处,我们同去如何~” 田行之见两人准备离去急道:“你们自去,也好告诉我福临会馆怎么走啊!” “小兄弟不如和我们一起,等会我也要去,坊市杂乱,你外乡人不识道路也要好找!” “那就多谢公子了,我是汝南郡天中山田行之,第一次出远门,一路上多亏遇到的都是公子这样的善人。” “汝南是大郡,名胜不少,这天中山倒是第一次听说,汝南为天下之中,不知这天中山是否因名于此。” “哈哈哈~这天中山我却知道,老高我从军以前喜欢走山游水,汝南郡的地势走向和山川地貌都在我脑子里,天中山就是一个土丘,高不过三丈,就名字比较能唬人。” 壮汉名叫高仰山,立志要做一个名将的,所以游历天下州郡,将各地地图刻在了心里,用他的话说就是:不知地势不利战事。 “对了,大哥,你还没说现在都城都有哪些高手呢。” “告诉你,皇朝藏龙卧虎,现在为止在洛阳参加大会的炼魂期有七百多人,熔魄期近二百,金丹期都有两个,筑基,开窍的上不了台面就多如牛毛了!” “炼魂、熔魄什么意思?”田行之茫然。 “黑小子,你是不是修行之人,别打脸充胖子,武试的时候可都是下黑手的主!”高仰山善意提醒田行之。 “不就是打架么,我从来没输过~” “你个憨小子,别参加武试了,跟着我见见世面,我罩着你,免得你出个三长两短的!”高仰山真的认为田行之是乡间打野架的寻常少年。 “不知高校尉现在是什么修为?”长公主询问高仰山修为深浅。 “我是熔魄期修为。” “怎么看是什么修为?我是什么修为,能给我看看么?”懵懂的田行之央央着。 “修为看不出来,听说元婴期宗主修为的人是这世间巅峰存在,半步通神的境界,应该可以能看出来。俺老高先给你说说这修为,人族修为呢共分九级,筑基、开窍、炼魂、熔魄、金丹、元婴、窥虚、化神、通神,所对应的名号是人、士、长、师、君、宗、皇、尊、圣。窥虚、化神、通神被成为三神境,两千多年里达到神境修为的寥寥无几,现在世间宗主修为已是巅峰,修行者便将熔魄、金丹、元婴细分两级,凑成了新的九品宗正制。你小子,不是老哥哥打击你,看你这筋骨灵性,撑死了是开窍,这可不是打架斗殴,知道什么叫道法么,人族修行是传自神皇伏羲氏的先天八卦,伏羲氏也称为道祖,这可是神通,普通人碰着那可是要命的。” “高大哥,你真有学问,嘿嘿,能不能给我说直白点儿,就说空手把这个桌子这么大的大青石打碎,是什么修为。”田行之给高仰山敬杯酒。 “桌子这么大!一拳打烂应该是开窍,我是刚达到熔魄后期,一拳能将青石打碎。” “校尉应该是横练由外而内的修行法门。”长公主修为虽然只有炼魂期,眼光见识还是有的。 “公子好眼力,我是到军中才开始修行的,错过了道法修行的时机,只能以术入道。” “想必这个过程,校尉比常人付出的努力更多,不知校尉参加武试是为了什么,你已经是军中官职。” “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想出人头地啊,像我这样没有背景没有后台的人,军功经常被上司以大换小,提拔自己的族人势力,我在边境军旅十年,伏杀东越宣威将军,南楚四威将军,妖族大小妖将六人,甚至拼死搏杀妖族三川山城主,这些功劳足够我”升任六品振威校尉,如果不是资历不够,五品郎将也当得。军中腐败,难施抱负,我辞了军职,来武试碰碰运气。” “路遇桥治军严明,是军中老将,竟然也睁眼不管么?” 高仰山正在气闷,哪里注意长公主直直称呼镇军将军的名讳。 “将军哪里有时间过问这样的小事。” “来,校尉英雄,小弟敬你一杯,皇朝有你这样的英勇将士,实在大幸!” “对,高大哥,我们那的教书先生说过,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 “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这句话不错,一定是鸿学大儒才能有这样深刻的理解。” “呃,我爹要是听到公子这评价,肯定能高兴的睡不着!”田行之憨憨的笑着替父亲道谢。 “掌柜的,把店里招牌酒菜伺候着!”酒楼进来一行三人,看样子也是参加大会的,正好看到引人注目的高壮大汉,一桌坐着的竟然是田行之。 “田贤弟,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不去福临会馆找我们?” “崔大哥,好巧啊,我刚到要去找你们呢,问路问到这了!”田行之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在下南阳崔鸣,这两位是赵重阳和李天元,见过两位兄台。” “南阳崔鸣!催命鬼崔鸣?你是催命鬼崔鸣?”高仰山惊呼。 崔鸣客气见礼:“兄台见笑了,正是在下。” “年轻一代你的名字谁不知道,二十岁的金丹期,原来黑小子找的是你们啊,怪不得他大言不惭也参加武试,有你催命鬼罩着,估计也没人敢伤他!” “兄台见笑,前几日我被他揍的可着实不轻,希望在武试的时候不要让我再碰到这变态才好。”崔鸣说着不由揉揉还在隐隐作痛的后腰。 “什么?你被他揍?”饶是长公主见过大世面的人,也惊呼一声。 南阳催命鬼她也是听过的,年轻一代中,催命鬼、出云龙、夺情剑、玉面公子是民间名声鹊起的四大高手,名声之甚已然架于八柱国和十大将军家族年轻一辈之上。 第十三章 田行之的修为 “崔兄,你说的,可是实情?”长公主充满怀疑询问。 崔鸣讪讪道:“胜负常事,难道承认自己打不过别人,很光彩么,以我的名号也不至于收人财物抬高他人身价。输给行之兄弟,我是心服口服,如果不信,可以询问我这两位同伴,他们和我一起被揍的,修为虽然不及我,却也不是泛泛之辈。” “在下李天元,人称理过天,这位赵重阳,人送外号一言九鼎。我们三人确实是那个~哈哈~”李天元自己倒不好意思起来,催命鬼崔鸣是有望晋级元婴宗主级的青年四大高手之一,虽然都只是金丹初期,二十岁的年龄绝对是修行中的天才,自己是熔魄初期,赵重阳是熔魄后期,也都是小有名气,三个人都没打过田行之,说出来确实很丢人。 长公主或许对一言九鼎和理过天不清楚,高仰山从军中出来后,一路上都在用心了解修行者的情况。 一言九鼎赵重阳,熔魄后期的修为,只剩一层窗户纸,捅破了就成为金丹期,需要的可能就是一个契机,只因不善言辞,很少说话,却言出必行,所以修为虽高,名声倒不显。 理过天李天元,熔魄初期修为,修为虽然不算太高,却因常常打抱不平与人理论,说不服对方就武力解决,文争武斗的,所以名头比较活跃。 这两人都是言语真实之辈,看这状态,事情确实是真的,一个金丹初期,一个熔魄初期,一个熔魄后期,三个人被一起揍,田行之的修为,最少是金丹初期,崔鸣别称催命鬼,战斗经验丰富,排除田行之战斗技能上的优势,那就是金丹后期,甚至有可能是~元婴级!他妈的,变态么,十五岁的元婴级,剑门宗主少年时候也没有这么高的修为,听说剑门首席弟子常思之二十多岁修成元婴成形,问题是人家玄门正宗的传人,修行功法和资源都是天下首屈一指。 “先不说这了,等到武试的时候,你们就明白什么叫少年可期,是期待的期,可不是欺负的欺,估计这次武试,没人能够胜行之兄弟。” 长公主和高仰山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田行之,倒让平素跳脱惯了的田行之不自然起来:“这样看我干什么,我脸都被你们看红了,看不出来么?” 长公主、高仰山很默契互相看了一眼,又和崔鸣他们三人互相看过之后,五人都默默的摇了摇头。 田行之一拍大腿自嘲道:“嗨~我是脸黑,你们看不出来!” “噗~”长公主刚喝的一口酒被呛到吐了出来,咳~咳~的咳嗽着辛辣味刺激着鼻腔,眼泪鼻涕不停的流,长公主谢绝众人慌忙的好意,从怀里摸出一方淡黄色手帕,抹擦着眼泪,崔鸣就在长公主旁边,看到淡黄色手帕隐隐有细细金线绣的龙凤呈祥图,心中多了份思索。 “我们看了刚张贴的皇榜,武试又增加了新规程。武试分为个人制和团体制,先是个人战,决出一千人,然后这一千人自由结合十人一组进行团体比试,团体比试赛场设在洛阳城外的南沧山,一千人分为四卫,以抽签的方式决定卫属,在山中四卫就是四国,互相攻伐,最终胜利的一方将由皇帝授印组建新军!” “新军什么编制?得胜一卫所有人都能授军职么?”高仰山听到这一消息,忍不住心中激动,这是改变自己命运的一次朝政。 “得胜一卫所有成员去留自愿,新成之军所有军职都由留下的成员任职,初定从五品归德郎将四千人编制。只是这一新规程,有军旅背景的人占优势,团体制是要考验大家的协作能力和军事素养。” “遇到我,算你们运气,嘿嘿~俺老高就是军职,戍边军刑死营宣节校尉,不过我已辞了军职,现在是白身。” “宣节校尉?八品!”李天元的质疑脱口而出。 “怎么?瞧不起!”高仰山眼睛一瞪。 长公主刚刚平复过来接口道:“你们不在军职,有所不知,戍边军刑死营虽属戍边军,却是可以独立行军的,正七品致果校尉编制,实际是六品昭武校尉编,重要的一点是校尉独立领军,军事行动不受限制,在皇朝边疆常年巡视,几乎每天都在搏杀。所以高大哥的宣节校尉在其它地方至少抵的上正五品定远将军,刑死营是整个皇朝唯一熟悉各地地势地形地貌的军旅~” “还未请教兄台~” “杨乾中,我叔父是兵部侍郎杨成哲,所以对军中之事了解一些。” “不知杨公子有没有参加这次大会,以公子的家学渊源,定是文武通才。” “崔兄倒是提醒我了,为何我就不能参加呢,临渊羡鱼,不如进而垂钓。不过我只是熔魄初期修为,报名参加的人数已经超过两万了,恐怕这一千人,我是进不去了。” “听说兵部有直通名额,兵部侍郎或许可以争取到,杨公子可以一试!” “你消息挺灵通啊,什么隐秘事情你都能知道?” “杨公子说笑了,崔某催命鬼的招牌还是值些情面的,人在江湖走,都得靠朋友。” “好,我们武试上见,希望不要在擂台上互相遇到,来来,酒菜满桌我们边吃边聊。”长公主照顾大家品尝酒菜,门外不招人注意的随从进来在长公主耳侧说着什么,待随从退下后,长公主抱歉道:“真是不巧,家中有事不能继续陪各位了,我先走一步,改天我去福临会馆找诸位叙旧,告辞~” 崔鸣、田行之众人起身相送,待重新落座,崔鸣便询问起田行之与杨乾中是怎么认识的,待了解清楚后,才轻声道:“杨公子是官家人,如果能拉他和我们一起组成四卫之一,应该有意外之喜。高大哥在何处下榻,是兵部驿馆么?” “我辞了军职,没有军牌住不得兵部驿馆,就住在旁边的小旅店里,看能不能遇到军中旧友。” “不如和我们同去福临会馆,也好互相有个照应,这几日向高大哥请教一下军旅之事,亏得我们到的时候为行之订了一个房间,可以住下两个人。” “这样也好,福临会馆人多,可以多观察其他人的情况。” 传奇道观,晁酒宫从剑门回来之后就在丹洞闭关,好在丹洞各类原材料齐全,平日吃食都由道童放在洞门外,食盒内的食物能连续五天动都没动,就这样每日每餐都要及时送到,当然,酒宫真人顿顿不少的酒,在闭关之前就嘱咐下去,闭关期间一滴酒都不能送。 丹洞内,丹鼎中的火是蓝色的,已经持续燃烧了七天,先前是红色火焰烧了七天,再是黄色火焰烧了七天,然后是绿色火焰烧了七天,今天是蓝色火焰第七天,也是最后一天,当蓝色火焰变成金色,并且被鼎中的清明剑彻底吸收,才算大功告成,这时的晁酒宫双眼通红,他已经连续十天没有休息了,蓝色火焰燃烧的过程,需要他不断注入灵力来维持,红黄绿三色可以燃烧矿物晶石达到效果,偶尔注入灵力辅助,但是蓝色火焰需要的却是精纯的修行者灵力辅助才能达到维持蓝色燃烧的效果,但是炼制清明剑的难度,远远超出了他的预计,在火焰转至绿色的时候,晁酒宫就发现,清明剑不是普通的魂兵炼制,一般魂兵炼制,绿色火焰可以用矿物晶石燃烧,这次用矿物晶石在清明剑上效果有限,在绿色火焰第四日的时候就需要注入灵力维持,晁酒宫不敢托大,捏碎了荆紫轩交给自己有一丝灵魂印记的命牌,希望荆紫轩能及时赶到,助自己一臂之力。 魂兵炼制,在玄门是逆天遭诛的事情,道观中人都被他严令不得靠近,无论出现什么情况都不能进入。 晁酒宫看着鼎中火焰,心道:“荆小哥,你这是要我老命啊,今天你要是赶不到,估计你得替我收尸了!”晁酒宫擦了额头的汗,从怀中抓一把丹药塞入口中,丹药入口即化,瞬间将晁酒宫体内灵气补充大半,这样饮鸩止渴的做法,晁酒宫也是逼不得已,最后关头,不能功亏一篑。 灵力源源不断的从晁酒宫体内注入丹鼎,蓝色火焰外焰慢慢的变成金色,火焰像是镶了金边,晁酒宫眼睛放光充满了惊喜,满是汗水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火焰慢慢在转变成实质的金色,晁酒宫也感觉到体内灵力几近枯竭,眼看着只剩焰心没有变化,晁酒宫心一横,隔空御物将一个墨玉小葫芦吸到手中,咬掉葫芦塞,将一颗透明丹药倒入口中,透明丹药像水一样直接被咽下,应该说是直接滑到晁酒宫腹内,丹药的功效霸道的充斥在体内,晁酒宫忍痛继续向丹鼎输入灵力,汗水已经将衣物湿透,滴答滴答的滴在石板上。 晁酒宫抱元归一,脚分阴阳,掌舞八卦演乾坤,怀抱太极印,将体内凌乱的气息引导游走全身,最后双掌隔空拍向丹鼎,充沛的灵力如水流涌向鼎内,蓝色火焰在灵力的催化下终于蜕变成了金色,但是灵力仍然继续注入,金色火焰在慢慢变的实质,终于像流动的金色液体,然而只存在了一瞬间,就被清明剑吸收了,随着火焰的消失,清明剑大放金光,丹鼎不知是经受不住金光还是燃烧的太长时间,砰~的一声直接爆裂,与此同时洞门被强行撞开,一个人影掠向被丹鼎爆裂的气浪冲飞的晁酒宫。 东野参采了不少山货野果到一个不知名的县城卖钱买衣服,一路逃亡,身上的衣服现在已经破烂不堪,别人都以为他是乞丐了。 他采的野果颜色水灵味美多汁,山菌个大肥壮,很快被一抢而空,还有人问他什么时候再来,要预订,把定金都要往他手里塞。 东野参拿着钱,在县城里转悠着找估衣铺,也是孩子心性,看到新奇好玩的也忍不住到处看,看到前面一群人围在那里挺热闹,就钻了进去,原来是县衙刚张贴的告示。爷爷父亲平日没事教过东野参执笔写字,看了一遍才知道原来是武安大会的事情。 “皇帝?”东野参脑海里忽然停顿一下。 “黄帝也是人文始祖,黄帝陵守陵人被灭门,应该是朝廷管的事,参加大会就有可能见到皇帝,我要参加大会。”定下主意,算了一下时间,距离大会开始,还有十五天,东野参没有迟疑置办好衣物,问清方向,便向两千里外的洛阳出发了。 第十四章 魂兵清明剑 传奇道观丹洞内,清明剑通体流动着金色光泽,静静的在空中悬浮着,荆紫轩及时赶到接住了被气浪冲飞的晁酒宫,灵力枯竭的晁酒宫命悬一线,被荆紫轩用玄阳合阴功补充生命机能,验查一番晁酒宫的情况,荆紫轩对一起赶来的青莲道:“酒宫真人暂时无碍,剩下的还需要用玄女引之法将他体内自己的真气灵力引发活跃,然后将在体内药物所致乱窜的暴虐灵力归引入流,这股灵力太猛烈,你千万小心!” “这里动静恐怕已经惊动了道观徒众,我在这运功施法,你在洞口安抚他们,不能打扰到我们!”青莲运气查看晁酒宫体内情况,刚接触就感觉到事态的严重,酒宫真人体内乱窜的灵力如同泛滥的洪水:“这丹药的威力比魔域的魔丸还要强上几分!” “怎么样?”荆紫轩关切的问:“需不需要我协助?” “不用,你守住洞门就行。” “那你当心,有情况就招呼我。”荆紫轩听到有喧哗声,闪身去往洞外。 此时晁酒宫体内情况就如荆紫轩所言,本身体质灵力几近枯竭,丹药产生的灵力在体内肆意乱窜,如果青莲没有一起赶来,晁酒宫必死无疑。 昆仑山和玄女派作为玄门祖源,天下道统多出于昆仑山,而玄女派则是相当于道统护法,玄天赋和玄女引的神奇之处就在于,只要修行的是玄门道统功法,玄女引都能引流共鸣,玄女派倍受天下玄门尊重就是因为玄门各门各派几千年来多多少少都受过玄女引的再生之恩。 青莲小心翼翼的引导晁酒宫自身经脉灵力合生共鸣,半个时辰后晁酒宫的心脉才出现自主呼吸收缩的有力振动,青莲也松了口气,过了这一关,至少晁酒宫性命无忧,修为也能保住大半,继续引流暴虐的灵力只是时间而已,暴虐的灵力太强大,玄女引也是青莲第一次引流归源,任她元婴宗主级的修为,要一心二用,引流的同时兼顾晁酒宫心脉灵力的共鸣,全力为之每次也只能引流百分之一,但是在引流的过程中,青莲感受到这股丹药的灵力有魔域的气息,曾身为魔姬的她对魔域的气息绝对不会认错,这让她心中诧异万分,可也正是这个原因,让她更熟练的对这股魔域气息的灵力进行引流。 洞门外闻声赶来的道徒见荆紫轩在,守了一个时辰之后也都慢慢散去了,只有一个小道童继续守着,等观主出关后好第一时间通知师兄们。 荆紫轩这时也轻轻的回到丹洞,看到青莲两手分别捏了阴阳道诀在晁酒宫周身大穴游走一遍,又以灵力形成的气罩包裹着晁酒宫身体,气罩收缩和晁酒宫身体重合的瞬间,“啵~”一声轻响,如涟漪般的气浪四散开来,晁酒宫也在同时一跃而起,脚踩太极,双手不断演化道诀,在施展了八十一种道诀手印之后,低吼一声,只见他道袍突然膨胀收缩,掀起的气浪将荆紫轩和青莲震退三步。 “恭喜真人,因祸得福,成就窥虚道皇之境~” “只是伪皇半步神通,荆小哥,你晚来一步我也就交代了,多谢师妹搭救之恩,你如果不是一起赶来,我不成魔也成废人了!” “难道丹药真是魔丸!”青莲惊呼。魔丸是丹药中传奇的存在,魔域所属,服食之后修为暴涨,能将一个凡人直接提升成金丹期,这是在能经受住经脉被撑破和炼狱般的痛苦的条件下,服食魔丸的人十不活一,药丸中的魔性能影响修行者的心性,最终魔化,所以魔丸只是魔族中人才会服食。 “不是魔丸,是魔域的太岁丹!” “这是传说中的丹药,立地成宗!地脉灵气所聚之处天地所育,冷则碎,热则化,可遇不可求。” “是,当年在魔域所得,因此太岁丹含有魔性。” “真人现在可有不适之处?需不需要我再为你运功?” “多谢师妹好意,我没事,荆小哥,这~”晁酒宫示意荆紫轩。 “真人的帝葬刀早就被至清看破是魂兵了,这把没有认主的清明剑魂兵在玄女功法前是无所遁形的。”青莲在剑门续道之后,认归玄女派,道号至清,所以才自称至清:“我以为人心向善,不论出身都是正道,皆合法度道统。” “哈哈,师妹这话我喜欢,可惜世间玄门多是一帮顽固不化,清明剑本就名声在外,凝之这丫头仗剑天下的时候也不会被玄门识破。”晁酒宫隔空取来清明剑,仔细查看魂兵的炼制情况。 “真人,凝之现在怎么样了?”荆紫轩见道观众人几乎都到丹洞外观望过,始终没有见常凝之。 “这孩子心脉孱弱,我把她安置在这片地脉汇集之处滋养。来看看这把要了我命的魂兵~”晁酒宫抬手将清明剑传给荆紫轩。荆紫轩神识扫过就知清明剑已然脱胎换骨,原本清明剑便已通灵列属中级玄兵利器,现在几可媲美神兵,他虽是玄门宗主领袖,对魂兵却不了解,淡淡一笑:“魂兵我不了解,现在的清明剑神光流彩,隐有神兵之相!” “名副其实的神兵!比之我的帝葬刀还要胜出一分。通灵的清明剑和常思之早已人剑合一,剑意相通,清明剑的剑魂和常思之元婴境的剑魄,它是一把同时拥有魂和魄的剑,再加上这丹鼎的位置也是一个地脉口,还有充沛的灵力淬炼,所有的优势都被他占了!话说回来,以你的修为,天下之大,在什么地方你最多七天都能赶来~” “处理了一个叛徒,所以耽搁了,如果不是至清同行,玄门怎能发现还有这么一个叛逆之子!剑门蒙羞,凡尘遭难!”荆紫轩语气中说不出的恼恨。 “我和师兄在人间查访,在琅琊郡柱国将军府,我察觉有魔域气息,调查此事,所以来晚了。” “琅琊郡柱国将军?那不是剑门俗家弟子孙无终么,金丹巅峰一只脚跨入元婴期的高手,怎么会察觉不到府中有魔族?” “因为他自己心智不坚入了魔,还怎么防范魔族,如果不是为了调查他是否真的入了魔性,怎能耽搁几天的时间!” “怎么处理的?” “孙无终直接诛杀,三个儿子从军的两个证实也入了魔性,回头无望,一起诛杀,家中其他人都不知情。” “皇朝的柱国将军,齐地的军事主管,贸然诛杀,皇朝震动啊!” “行人让路~前面的人闪开~”一匹健马狂奔而来,洛阳城门外守卫的士卒骂道:“都到皇城脚下了还不慢点儿!”正要上前拦阻,却被队正制止了:“小子,看仔细喽!那是背着三个旗的军传,可以直入皇宫的!快清路,不知道哪里又打仗了。路上的都让一下,城门洞的快,走快点~” “琅琊郡三旗军传~” “琅琊郡三旗军传~” ~~ 声音一道道的传开,进宫沿途道路早有在城中巡逻的士兵清开。 军传骑手一路畅通奔至皇宫,皇帝早听到通报在大殿外张望着。骑手飞身下马,奔上台阶高声道:“柱国将军孙无终被杀!”呈上军传便累晕倒在地。 “宣太医救人,召司徒毕公方、在京的几位辅国将军、兵部尚书、左右侍郎到通政殿。” “皇上,孙无终父子三人被杀,其中原因还需仔细调查,孙无终将军以武力见长,元婴中期大宗师的修为,想杀他也不容易,眼下紧要的事情是任命齐地的军事主管,齐地南接东越,还防范着魔域,不可无人主持啊!” “皇朝的柱国将军,武道宗师,竟然无声无息的被杀了,什么人有这样的本领,辅国公也不能!先是国公府灭门惨案,现在是柱国将军,皇朝的谍子密探都是摆设吗?竟然一丁点消息都没有,到现在,军传都到了,仍然没有接到他们的密报~”周世安正在指责各部门办事不利,通政殿大太监呈上一封密保,周世安一看体奏上琅琊郡三字就细细看着。 “密报!众爱卿都看看,堂堂皇朝柱国将军,竟然入了魔性,多亏剑门门主发现,自己清理了门户!各位爱卿有什么想说的没有?” “皇上,几位柱国将军位高权重,常年驻守一地,本身就是隐患,所辖部队只尊军令不奉皇命,已然成了私军,他们的一举一动朝廷都不知道,臣以为,如今国势正盛,边邦小国不敢轻易来犯,应该趁这次机会整顿军吏,将军权收回,各地主将轮换!” “尚书说的是,柱国将军常年驻守一地,已然成一地之主,臣赞成尚书的所言!” “臣也赞同!” “臣赞同!” 在京的三位辅国将军难得这么有默契,军权一直是职业将领渴望的,辅国将军军功资历都够,但是因为八柱国常年各自驻守一地,朝中几位辅国将军始终不能领军,只是在军中挂了虚职,这个机会摆在面前,傻子才不利用。 左侍郎杨成哲,也就是长公主冒认叔父的兵部左侍郎,早年从军,是公认的智将,暗自思索了一会,起身道:“皇上,辅国公府血案,明显是针对辅国公的突袭暗杀,辅国公虽然仇敌众多,朝中不少遗国大臣也是恨国公入骨,但是世俗之人没有这个能力,国公在玄门颇有威望,又是宗主领袖剑门的客卿长老,玄门不会做如此血案。这次孙无终入魔遭诛,看似是剑门偶然发现,清理门户,实则是魔族的张罗。当年魔族势力突然锐减,妖魔联盟瓦解,妖界在玄门全力反击下,各妖王身陨,妖将死伤无数,实力大损,妖界再无联军,组织不起国公府血案这样的顶级刺杀,只有最擅长渗透和隐匿的魔族,才有能力犯下国公府血案,孙无终入魔一事也是一个佐证,琅琊郡与魔域相邻,不排除孙无终是被魔族策反,渝州的王浑是否被策反?汉中的刘峙是否被妖界渗透?臣认为国立储君、封太子,乃是普天大庆之喜,应召各将军回京述职,觐见储君和太子!” “神台,这次武安大会,你是以披甲军推荐名额参加,明日先去兵部报到,军职是翊麾校尉,跟随母姓叫陈风,这是在兵部和披甲军中都有备案的,也是国公早年就做好为你入军中历练的准备,切记,不可显露辅氏神技,多结交朋友,这些人都是你将来的助力。”左右从怀中掏出一张薄如蝉翼的面皮,交给辅神台:“这是千变万化金为开的易容面纱,戴上之后就算洗漱揉搓也不会掉落,以后你就用这个面容示人。” “师傅,父亲有消息了没有?”辅神台接过面纱仔细的戴在脸上,变成一个十八岁样子的坚毅青年。 “军会传来消息,国公进入妖界已有半月,我们正在发动妖界的关系想办法联系国公!这次在武试上你要想方设法笼络住一个人,这是他的画像,此人叫高仰山,隶属戍边军刑死营,现在他辞了军职,早几年就被国公看好,是地势地形专家!” 第十五章 明涛暗涌 常凝之神态安然躺在地脉汇聚脉心处,晁酒宫领着荆紫轩和至清到此处,晁酒宫指着身处在山腹内的脉洞道:“我查探过,这处脉源起于终南山,汇聚了方圆八百里的地脉,这洞中钟乳奇石形态万千,玉石水晶随处可见。” “道观看似普通,谁知让你捡到个宝,衡山都没有这天生地养之处!” “你剑门财大气粗,几千年耗了多少珍材异宝,现在衡山各个山、谷、峰、洞哪一个不是仙境福址。至清师妹,你给凝之丫头看看,这方面玄女派擅长。” 至清也不推辞,掌心按在常凝之头顶,灵识释放仔细查看起来。 “下前山她的情况心脉和经脉都比较孱弱单薄,受不得打击和刺激,地脉滋养后,凝之现在心脉跳动有力,经脉缓流坚毅,刚才我试了一下,经脉现在就是熔魄级的承受力,如果自己修行拓展经脉,以后将会是玄门巨擎。只是魂魄有损,不是地脉能滋养的!” “荆小哥,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只是我这道观都是男身,凝之丫头随我修行多有不便,为何不让她拜至清门下?” “玄女派功法排斥所有邪恶,历代以来各门各派都有被魔域诱惑叛变的,只有玄女派没有,清明剑是魂兵,不知修行玄女功法之后,会不会对清明剑排斥。” 晁酒宫手中清明剑剧烈震动起来,自行挣脱而出,晁酒宫现在半步神通的修为都没有拿捏住,清明剑径直飞向常凝之,轻轻的依在常凝之胸口。 “自行认主!”晁酒宫脱口惊叹! 正在查看常凝之情况的至清也是被清明剑突然的行为惊了一下:“咦,情况有变!” “怎么?” “凝之魂魄在活跃,和清明剑进行交流~” 孤苦无助的常凝之,终于再一次见到了相依为命的哥哥。 “哥哥!你这是怎么了?”看到哥哥身形飘渺,身上光彩流波,常凝之天真无邪询问:“是师傅们把你医治成这样了么?” “凝之,你听我说,别激动,我们现在是在你的心海里,而且,我也只能在这里和你见面!” “什么,我心海里?” “是的,这也是会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以后你要自己照顾自己了~” “不要~不要~我要和哥哥一起!” “凝之,听话!”常思之面容严肃,厉声斥责常凝之,常凝之看着一直对自己宠爱备至、温声细语呵护的哥哥,有记忆以来,第一次对自己这样严厉,顿时眼睛里浸含着委屈的泪水,安静的凝望着哥哥。 “凝之,你仔细听我说,我在灵州探查到妖界修炼化形历七阶天雷的妖皇蟒精,阴谋再次联合妖界进犯人族,我深入调查的时候被他发现,无奈修为相差悬殊,拼死之下仍不能逃脱,最后只能元婴离体寄于清明剑逃回。幼时我带着你逃亡,和清明剑立下契约,才被它自行护佑一路到了剑门,不能转生,好在我修行元婴境并不弱于清明剑剑魂,才能成为剑魄,和剑魂并存,你婴儿时魂魄受损,我的元婴神魄和清明剑的剑魂将会融入补充你受损的魂魄,使你魂魄圆满,所以以后你就是我,我们不能再相见,但是我一直和你在一起,清明剑也会成为你的本命剑。凝之,以后哥哥不能照顾你了~” “凝之魂魄太过活跃,这样剧烈有崩溃的迹象,这了怎么办?”至清焦急的征求意见。 “哥哥~哥哥~哥哥!!!”还没等三人做出反应,常凝之惊叫着清醒过来,起身坐在石榻上四面张望着寻找,嘴里不停的喊着:“哥哥~哥哥,你在哪~”待看清周围环境和哥哥相见的时候不一样,身边围着三个人,常凝之心知那是梦境,认出其中一人正是剑门门主,忙起身行礼拜见:“弟子凝之拜见门主!”常思之出事之后,常凝之一直处于昏迷的状态,并不知道荆紫轩在剑门收她为徒的事,所以还是称呼荆紫轩门主。 “孩子,是不是想哥哥了?” “是,刚才在梦中见到了哥哥,他说和剑魂一起融入我的魂魄,以后再也不能见他了~”听到凝之这样说,至清怕惊到凝之,像抚摸孩子一样轻轻抚着凝之头顶,探查着常凝之魂魄,晁酒宫也捡起被常凝之惊落在地的清明剑,两人几乎同时发出一声惊叹。 “剑魄剑魂都不见了!” “凝之魂魄竟然都圆满了~” “哥哥说他在灵州遇到妖皇,是一条渡七阶天雷的大蟒蛇~” “妖皇?又是蟒蛇!”荆紫轩像是自言自语。 “怎么了?” “真人有所不知,剑门传承久远,门中剑典秘闻记录,自从修行窥虚境成为触不可及的分界以后,妖族出现的妖皇多数都是蟒妖!” “怎么会是这样,难道是有龙族的血脉?” “应该不会,这些蟒不是同一个部族,有越州,有闽地,有巴郡,有庐州,剑门一直在调查原因,却没有一丝头绪。” 洛阳一处不起眼的坊宅外,太医署医正汪直行迹鬼祟,在确定四下无人跟踪之后,闪身推门而入,紧张到心脏都快要跳出嗓子眼儿终于稍微好点儿,用衣袖擦去额头虚汗,抬脚穿过小院,在门上敲出一段节奏,紧闭的木门咔咔作响缓缓自行打开,这门竟然是精钢所制~ “不知大人招小的来,有什么吩咐?”汪直身为太医署医正,权位虽然不高,也是百官求敬的主,这时竟卑躬屈膝,比见着皇帝的态度还要恭谦。 “汪大人,这几年好不快活啊!” “不敢,不敢,小人一直尽心尽力为大人做事,不敢怠慢,只是皇上本身就是武道高手,我怕药量加大会被发觉,不过这几年药性在体内累积,应该也差不多了~” “暂停现在的用药!皇帝后宫嫔妃不孕,没有子嗣诞下,是否和用药有关系?” “没有关系,这个药性只是使人中毒,体力下降精神萎靡。后宫不孕,据我所知,是因为皇帝精神萎靡,后宫还曾来太医署求药~” “这样说还是有希望的~我需要你重新配制一剂药!最好能产下一个小皇子,不管你用什么方法,药剂调理也好,偷梁换柱也罢,只要能让后宫诞下皇子,你儿孙就可以获得自由~” “多谢大人,小人一定完成任务。我家中有一祖传秘方,用过之后专生男童~” “哦~如此说来,老天真是眷顾你啊!好了,抓紧去办,想办法办好你的事情,三个月见不到效果,我不敢保证你儿孙安然无恙~” “求大人开恩,三个月时间真是急促,最快也要半年,皇上那里好办,后宫调理身体需要半年的药效,而且要做到顺天之成,操之过急总会出纰漏,请大人宽限两月,半年时间,一定让大人满意~”汪直恐慌的跪在地上。 “好,半年以后大功告成,送还你儿孙,并且给你儿安排身份外放出任郡守,你也可以告老还乡颐养天年!不过这次会有人联络监督你!” “谢大人成全!”汪直并不怀疑面前此人的能力。 汪直离去后,暗处走出一人,一直稳坐太师椅令汪直卑躬屈膝的人慌忙起身行礼:“司徒大人,这样安排不知为何,后宫产下皇子,也是周氏皇族嫡系~” “周氏皇族才名正言顺继承皇位,年幼的皇子即位登基,符合多数官员的利益,以我们的权利,架空一个年幼皇帝还不是轻松的事情么。” “司徒深谋远虑,属下佩服,只是辅国公那里,需不需要做做文章?” “如果辅国公能归朝,就实施你的方案!记住,万事隐秘!” “是,属下告退!” 毕公方正在思考,抬手示意一下,心道:“辅国公你究竟会在哪里?司空图、小魔君布下罗网无数都没有你的踪迹,难不成人间蒸发?”窗外传来飞禽破空之声,随即有护卫送来鹰信:“灵州妖皇现世!欲联合妖族众部。难道是因此事而起?来人~”毕公方写下对策交与护卫飞鹰传于司空图。 荆紫轩、晁酒宫和至清在常凝之的诉说下,终于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每次妖皇现世给玄门和俗世带来的灾难都是沉重的,所幸妖族的现在实力大损并未恢复,各妖部如同散沙,一个妖圣难以搅乱大局。” “那也不能任由他随心所欲,把他的计划扼杀在摇篮里,才是最没有威胁的。我去灵州会会这妖皇,大不了再屠妖族十几个部族,杀鸡儆猴!” “辅国公已经去了妖界,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妖皇不可小觑,我们一同去灵州,一个半步神通,两个宗师巅峰,如果辅国公也能查到灵州,就是三个宗师巅峰,希望能把妖皇斩杀。” “我们把凝之送回道观,安顿好就出发~” “不,我要跟着师傅!”常凝之现在已经知道自己成了剑门门主的关门弟子:“清明熟悉妖圣的气息,可以帮助找到妖皇!” “太危险~” “找到妖皇之后,清明会带着我离开的远远的。” “不然带着她,也算是历练,她刚和清明剑魂魄融合,尚不知有没有后遗症,一路同行,也好照应她。” “那就依师妹之言!不过我们需要先回观中,这么大的动静,我们直接离开,观徒们非乱套不可,我这帮徒子徒孙可不是能自立门户的!” 辅国公在妖界不断变换着妖族的身份,走访查探了二十多个城池,仍然是没有一点头绪,这天接到姜宛传来的消息,自己被封为皇太弟储君,儿子神台册封太子,辅佑封公主,看到这一消息着实让他大吃一惊,以为皇朝又发生了什么事。随之一起传来的妖王之事,也确定是在灵州,然而不是妖王而是妖皇~ 辅国公怕朝中有变,不敢耽搁时间,往灵州匆匆赶去。 于此同时,驻守各地的柱国将军也接到了皇榜圣旨,七位柱国将军各自不同的态度面对手中的圣旨。 渝州王浑、汉中刘峙、燕地余承嗣、光州马平川,四人都是驻守皇朝边疆,山高皇帝远,早有一方称王的二心,圣旨传召又不能不去,圣旨上的皇意很清楚,就算病重也要回京,此时起兵造反更是不可能,皇朝国势旺盛,名不正言不顺,手下兵士不会冒死跟从,犹豫之后只能选择回京,让人先行回京重金打探消息。徐州栗从远虽然也是边疆和东越对峙,无奈徐州离洛阳快马三日便到,不得不回京。闽清郡韦哲和辅国公生死相交,在新街口之战时年龄最小,是辅国公一直照顾着他,为他挡了两箭三刀,韦哲才能成为存活下来的八人之一,此后韦哲待辅国公如兄如父言听计从。章柳更不用说,典型的军人,上次八柱国将军调换,就他没有怨言,勤勤恳恳练兵,征战领兵多年,章柳早就想平平淡淡的过富家翁携子抱孙了。所以猜测到皇意后,剩下的七柱国中,章柳安排好军务,大车大箱的马车队载着一家老小高高兴兴的回京了~ 第十六章 妖皇 还有两天,武试就要开始了,虽然文会也是在同一天,但是文会的关注度远远比不上武试。一文一武,一北一南,城南随处可见携带兵器成群高声畅谈的武人,城北街上冷冷清清,城北的居民许多都跑去城南凑热闹,南沧山查探地形的武试人员每天都有近万人,一时间南沧山里都临时起了几个小镇。 田行之和崔鸣几人一起这几日倒也结识了不少人,骑驴参加武试的田行之成了谈资,黑面少年骑着灰毛驴也成了一个独特的画面。化名杨乾中的长公主期间和几人见过一次,长公主身份特舒,从兵部那里得到所有参会人员的名单信息,化名结交,每日也是忙碌非常,所有熔魄后期修为,和世家大族的子侄都与她有结交之缘。 “高大哥,四座营寨我们都仔细观察过了,整个南沧山的赛场区域我们也都走了一遍,有必要如此详细吗,别人都是观察营寨和各营寨之间区域,我们整整多跑了两天的冤枉路啊!”李天元一屁股坐在简易的茶棚里:“老丈,提一壶凉茶解渴!” “天元,不知道当年新街口之战你了解多少!”高仰山看到几人都是欲言又止,接着说道:“新街口,是旷世奇战,我在新街口实地考察了一个月,走访当地百姓,场景复原了当时新街口方圆十里的地形地貌,不说百分之百的精确,也相差无几。新街口地势险要,虽然没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却也是雄关漫道,国公爷极限行军提前到达新街口一带,在对方必经之路上,十多里距离一路设置陷阱,滚石擂木,夜袭敌营,燃烧毒烟,军粮中下腹泻之毒,各种手段无所不用,因为兵力悬殊还是没有彻底守住关口,最后国公利用熟悉地形的优势,把对方牵制在新街口一带山中两天,为当今皇上争取了先机。我们这一次的武试,最后的四卫争魁较量的是谋略,所以我才会带你们一起实地勘察这么仔细,如果我没能进入这一千人之列,你们也有参考!” “怎么可能,高大哥一身横练熔魄后期,这样的修为都没机会,我和重阳铁定是没可能了!” “昨天遇到军中好友,戍边军中几位将军,因为我辞军一事传到了镇军大将军那里,大将军调查缘由碰触到了他们的利益,镇军大将军是从二品,他们哪里敢惹,只能把火撒到我身上,听说他们走了关系,要把我拦在千人之外,绝我从军之路!唉~”高仰山忍不住叹息。 崔鸣不可置信:“几个四品五品将军而已,他们的应该还没有这么大的本事,这可是皇上钦点,兵部负责!” “小催命,你虽然修为高,却不明白这官场盘根错节的关系网啊,常言说,朝中有人好做官,进了这个网,就能和任何官员扯上关系,谁都有用人的时候,一个人情,有时候就是保命符。” “高大哥,每场比试都是公开的,我就不信他们能再众目睽睽之下颠倒黑白,除非在比试抽签的时候做手脚,让你和修为比你高的人对决,或者对你下毒,让你武试的时候不能发挥实力。” “重阳大哥说的是,以后吃饭喝水多注意,防备着,抽签对决都是在同境界之间进行的,这个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哎~你们看,那不是杨大哥么!”田行之喝茶都不消停,东张西望的被他看到杨乾中也在山里:“你们说公子哥就是不一样哈,杨大哥怎么就生的白白嫩嫩的?” “你一个庄稼汉整天面朝黄土地朝天,高大哥是军汉常年烈日下行军训练,我们三个也都是在外奔波日晒风吹的,怎么能像他这么好的富贵命养这细皮嫩肉!别羡慕啦,各有各的命,他现在是广交善缘,估计杨侍郎给他出的主意。”崔鸣嘱咐道:“给他处好关系,四卫争魁的时候他也许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好嘞!”田行之痛快地答应一声,起身大声招呼杨乾中“杨大哥!这里,我们在这呢~” 杨乾中和同伴招呼一声引马来到茶棚:“好巧啊,又遇到你们了,不过这也在情理之中,听说你们在山里兜兜转转的七八天,可有找到宝藏,分我一份啊!” 东野参每天除了短暂的休息,其余时候一直在奔跑,自西向东一路披星戴月,终于在比赛的前两天赶到了帝都洛阳,经历了这么多,东野参已经不是懵懂无知的少年了,他知道魔族杀他一家,对于皇朝来说并不算什么,他只是隐约觉得这次武试是自己的机会,只有手中有实力,面对强大的敌人才有资格报仇~ 东野参赶到武试报名处造册登记,记录官看他衣衫褴褛并不理睬:“哪里来的叫花子,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是什么人都能参加的吗!” “我不是叫花子,连夜赶路才成这样的,怕赶不上比试,两千多里路,我跑了八天刚到洛阳。”东野参从怀中掏出一锭捡来的金子,放在桌子上,记录管看到金子,慌忙收进衣袖里掩饰道:“记得回去好好洗漱一番,换身敞亮衣服,这可是朝廷举办的,不能寒酸丢朝廷的颜面!姓名,籍贯,年龄,修为?” “东野参,黄陵县桥山人氏,今年十五岁,修为么,我也不清楚~”东野参今年才十三岁,因为年龄要求最少要十五岁,所以东野参报了十五岁,至于修为他是真不知道。 “就给你写炼魂境,这一境界比较多,如果你修为不够,给你写高了,比试的时候被人打伤。”金子果然是好东西,记录官竟然还能有恻隐之心。 灵州,是皇朝西北重镇,北拒北夷,西阻妖界势力的羌族,灵州几乎全民皆兵,民风彪悍,灵州在三方势力中摇摆,争取自己利益最大化,朝廷册封灵州当地乡绅豪族为各品级将军,灵州最大的世家势力马进三为从一品骠骑大将军、忠义侯,军政自治,是皇朝唯一和北夷、西羌互通贸易的州郡,都说忠义侯富可敌国也不为过。 骠骑将军忠义侯府今日迎来一位贵客,当朝皇太弟皇储辅国公,辅国公接到姜宛的密信之后,一刻不敢耽搁,施展从儿子辅神台那学来的御风术一路飞行,虽然耗费灵力,却大大的节省了时间,快马不歇需要六天,只用了三天,辅国公就赶到了灵州。 “忠义侯恭迎皇爷~”忠义侯马进三身材壮硕,孔武有力,看似憨直,却是心窍玲珑之人。 “马贤弟,快起,无需多礼。当年京城一别,贤弟驻守边疆为国分忧,当受我一礼!” “皇爷了折煞我了,安疆护国是我们本职所在,我儿马诺在京城受皇爷拂照,大恩还未言谢呢!下人通报,没有说是皇爷到来,多有怠慢,还望皇爷赎罪!回头我一定责罚他!” “别皇爷皇爷的叫了,叫二哥就好,我是皇朝第一位国公,你是第一位侯爷,当年你进京受封的时候皇上都说了,他是大哥,我是老二,你是三弟,怎么如此生分了。” “哪有,哪有,这不是在外为公,公事公论,我们进到家里才是家事,二哥,灵州与都城数千里之隔,怎么你一人前来!” “年纪大了,想念老友,来看看三弟,不欢迎么!”辅国公半开玩笑。 “说笑了,二哥正当壮年呢,我也时常想念皇上和二哥,怀念在京城我们痛饮美酒畅游洛阳的时候,洛阳真是好地方,景美人美,唉~我就这贱命,想着多替皇上和二哥守好门户~” “三弟富贵不可言呐!可愿意随我入京受封镇国公,和我那侄儿团聚,入朝供奉享太平之福?” “镇国公?”马进三惊叹,辅国公爵位是皇朝唯一一位国公,辅国之意是皇朝辅佐,尊贵在姓名作为封号爵位,在公爵尊位里只排第二位,而第一位恰恰就是镇国公,但是因为辅国公是当立国首功,辅国公爵位就升为第一,镇国公爵位排第二。 马进三震惊不已,镇国公已经是官爵中的极品了,为了拉拢自己,皇帝竟然把第一尊号封给自己,但是尊号再尊贵,进了京城就是没了牙的老虎,富贵永远离不开权利,如果自己没了军权兵权,镇国公又怎样,皇帝没有军权兵权,只能是个傀儡。 “怎么?三弟不愿么?” “不是不愿,进三诚惶诚恐,我怎敢居镇国公之爵,二哥为皇朝打下半壁江山,立下汗马之功,才得国公之爵,进三未能开疆拓土,缩守一地无尺寸之功,何德何能敢言封公,如今皇朝势大,更无入侵之敌人,进三愿为皇上皇爷镇守边疆,尽身老之功,才无愧与公爵!”马进三单膝跪地行忠军之礼,辅国公赶忙扶起马进三安坐于席。 “三弟忠心可鉴,镇国公之爵,虚位以待,只等三弟归朝之日,文武百官出城十里相迎!三弟,我来灵州还有一事,需要借三弟灵州军!” “二哥请说,是否有军事行动?”听到自己不用进京,也就不用和皇朝撕破脸皮,马进三痛快应允。 “可靠情报,妖族新晋妖皇收服羌族诸部,阴谋联合妖族入侵皇朝,三弟可调兵镇服羌族,扼杀妖皇阴谋!” “妖皇!不知二哥哪里来的消息,我安插在羌族各部落中的密探~” “什么密探,给他废话那么多,老子就在这里,杀了我就看你有没有这能耐!”一个蟒袍阴鸷消瘦的人隔空击向辅国公,辅国公心念运起凭空闪开,再出现的地方是和马进三与偷袭之人呈三角对立的位置,原来的地方青石板都变的粉碎。 “怪不得我进了府中就察觉有一丝怪异,原来是妖皇隐匿在府中。” “人道宗师又能如何,在窥虚境皇者面前无非就是能咬人的兔子。马进三,千载难逢的机会,未来的皇帝送上门了,你都不表示一下吗?” “三弟,不要冲动,你我联手拿下妖皇,就是不世奇功,裂土封王不在话下,难道你甘心做人道叛徒吗?” “哈哈哈哈~可笑~可笑~你一个大宗师巅峰,他小宗师巅峰,联手又怎么样,绝对的实力面前,答案永远不会变。裂土封王,是你们封么?低于人下怎么比得上自己说的算,马进三,皇帝不一样是人人可坐么!” 第十七章 宗师战妖皇 “三弟,不要受他蛊惑,人妖殊途,和妖族图谋不异于与虎同谋,人道大义怎容得下妖邪当道,受妖族傀儡,你得皇位也是任人摆布,今日你我联手除了妖皇,我保你一字并肩王,世袭罔替!”辅国公浑身紧绷防备着妖皇和马进三,争取将马进三拉回自己阵营。 “马兄,你不会真信空口白舌!”妖皇看马进三面色犹豫阴阴笑道:“不说你们是否能留的住我,就算我现在离开,你与我密谋反叛之罪就不会被追究么!我走或被杀之时就是你获罪之时,考虑清楚,现在就他大宗师境一人,我窥虚妖皇已入神境,你也是大宗师,生擒他并非难事,况且我羌族联军执戈以待,加上你灵州精锐,挟皇储以雷霆之势踏马中原,或者我现在就杀了你们,你灵州群龙无首,羌兵趁乱而入,孰轻孰重,好自掂量。” “噬元大人,你为何突然出现,如今我是百口莫辩,为了我二十万户灵州百姓,二哥,冒犯了,你若束手就擒,小弟定以礼相待,着人好生伺候二哥,不然~只能得罪了!” “三弟,妖皇挑拨威胁之言不可轻信,我拖住他,你快走,组织兵甲人山海众耗亡他!”辅国公闪身靠近马进三,看似是掩护马进三退走的最佳位置,马进三心有所动,正是偷袭的好机会,却没想到辅国公酝酿的万钧之击已经落在了自己身上,马进三也是大宗师境界,虽不及全力反应,已然是念起灵力罡气布身,准备偷袭的双手迅速收回竖臂胸前护住头胸,巨大的冲击力在面前爆炸开来。辅国公知道马进三护体罡气厉害,所以这万钧一击是自己将所有狂暴灵力无限压缩于一点,直击马进三丹田元婴处,饶是马进三以护体罡气闻名天下,措不及防也是被炸裂的气冲洞穿腹部,前胸血肉模糊,口吐血沫含糊不清道:“原来……你一直针对的就是我……咳……咳……”未等马进三把话说完,房梁禁不住第二次这么剧烈的炸裂冲击,哗啦啦当头砸下,把萎靡在地的马进三压在下面,辅国公二话不说,在躲避倒塌的时候趁机向妖皇噬元释放出凛冽风刃,加持矢量凝固空气,妖皇噬元只觉得周遭空气变得浓稠,行动受影响变的缓慢,而凛冽风刃却不受影响,将自己身上划破几道伤口,所有的过程都是在一刹间,噬元幻化出鳞片布满全身,纵使如此,宗师巅峰的凛冽风刃还是将噬元的所有衣物粉碎,划刺在鳞片上呈现密密麻麻的划痕,噬元也是觉得浑身如针刺一样难受,却又动弹不得,此时的他被风刃逼的不能睁眼视物,但是蟒蛇的本能感官却在他的脑海中显示辅国公身如鬼魅,在周围脚踏地煞七十二,同时调动空气在头顶空中演化三十六天罡,天罡地煞每完成一个,噬元就觉得压力增加一分,天罡地煞一百零八位完全形成,连点成线,连线成面之时,凝固术就会被天地绝命阵源源不断提供能量支援,噬元就会变成一个实体雕塑,永远立在这里。 妖皇噬元动弹不得,却在飞速思考着脱身之法,变换了十几种方式法门之后,噬元被逼无奈,浑身鳞片也眼看要碎裂,只听得空气中传来咯咯冰破之声,天地绝命阵和禁锢术被撑裂破碎,一条十多丈长,身粗如大水缸的蟒蛇出现在面前,扭动的身体把候府撞倒一片。 “不愧是大宗师巅峰!”蟒蛇不见张嘴声音出现在辅国公脑中,却是噬元以神识与辅国公沟通:“还是小瞧你了,宗师境界却拥有堪比窥虚境的实力,留你不得~” 辅国公脑海中声音还未消散,却见蟒蛇张嘴喷出一股液体,辅国公掌力所向风成龙卷,将毒液尽数含卷在龙卷风里,掌劲爆发而出,龙卷风携毒液尽数反向蟒蛇,蟒大迟钝躲避不及,毒液在蟒蛇身上腐蚀出一片灰痕。 “我自己的毒液怎么可能伤的了我,本尊太受掣肘,还是人形方便!”噬元幻化成人形,身上所着片片鳞甲铠衣却是本尊皮鳞所化:“我修炼几百年,你是第一个让我这么狼狈的人,辅国公,人族皇朝擎天柱石,杀了你,天下纷争,我妖族趁势兴起,有你一份功劳!怒卷狂沙~去~”妖圣噬元衣袖甩起森森寒意,携卷无数砂石砖木直扑辅国公。 二人的惊天打斗早已惊动了灵州城百姓,无奈官兵面对宗师以上级别的战斗,也只有避而远之的份,为数不多修为高的将领组织百姓撤离,忠义侯府在二人交手的过程中,已经被毁大半,候府家眷兵丁也是无辜死伤,各自哭喊逃命。 百里外,荆紫轩、晁酒宫、至清、常凝之一行四人正在赶路,清明剑在常思之背后剑匣中长鸣而出,飞速急奔的四人霎时停了下来。 “师傅,清明告诉我,妖皇在前方百里之外正与人激战~”常凝之与清明剑魂魄同体,自身修为虽然只是刚开窍,灵识和神兵清明剑相通不啻于窥虚境界。 “前方百里就是灵州城了,妖皇竟然在城中为非作歹,我们快去相助,凝之,你自己慢行,我们先施法过去。” “师傅放心,清明在呢,没人伤的了我,你们赶快去,替我哥哥报仇~” 辅国公和妖皇噬元在灵州城中几乎毁了半座城池,辅国公有心将噬元引到城外,噬元也是猜到了辅国公心思,死死与辅国公在城内纠缠。 “看你还能撑多久,空气中弥漫着蟒毒,拖的越久你毒性越深,最后只有任我宰割,桀~桀~”噬元刚交手时被辅国公打了措手不及,实力至上,噬元窥虚境的妖皇,待熟悉辅国公功法之后,慢慢掌握了主动权,一点点压缩着辅国公的能力范围。 辅国公只觉得气血开始浮躁,有些气闷,知道是毒性发作了,噬元为了让自己中毒,不惜在方圆三里布了蟒毒,蟒毒范围内的百姓和家禽牲畜蛇鼠鸟兽尽数中毒而死,就连树木花草在弥漫着蟒毒的空气中都开始变的枯黄。 辅国公躲过噬元手中灵蛇一般长鞭各种刁钻方位的袭击,伸手驭来地上遗落的一把长枪,手握长枪的一霎那突然心念一动,原来所在位置是州军军械库附近,一招毒龙出洞在瞅准时机精准的刺中噬元本命灵器长鞭之上,枪尖对鞭尖犹如针尖对麦芒,长鞭波浪般退后收缩,辅国公手中三十余斤的镔铁长枪寸寸崩裂,趁这一瞬即逝的时机,辅国公驭龙手驭力突然释放,驭起周围十丈之内所有兵器,刀枪剑戟,蒺藜箭刺在空中交错穿梭,也不知有几百几千件兵器,在辅国公和噬元周围交错穿插竟然没有相撞,辅国公也是将驭龙手发挥到了极致。 兵器在噬元周围不断的打击着噬元,而在辅国公周围,却是在阻止和防御噬元那无孔不入刁钻的长鞭,空气在数不清的兵器飞速摩擦中变的炽热,一道道的尖锐嘶鸣重叠在一起形成滚滚雷鸣,二人身处的兵器空间里隐隐有电流释放,辅国公中毒已深,不敢久拖,手中捞住一杆寒光闪闪的精钢长枪,飞身刺向噬元,同时所有在空中穿梭的兵器也统一了目标,如同剑圣的万剑归宗一般,前赴后继滚滚涌向噬元。 噬元在无尽的兵器周身无死角全方位源源不断的袭击下只能一味的防守,辅国公突然出现的寒枪已经刺到了身前,噬元躲避不及,双掌合十夹住了枪头,掌力所及,刺向他的兵器被震波荡开一部分,辅国公前冲之势未停,刺着噬元继续冲击,万剑归宗的兵器也未停歇,追着二人前行,冲刺了三十余丈,辅国公气血不继,反转手腕震断枪头,收缩吞吐之势断枪刺中噬元胸口,巨大的冲击力将噬元再次震退一丈,噬元肋骨也断了两根,紧接着追至的兵器在刺中噬元后纷纷掉落,噬元被埋在了兵器堆里,辅国公半跪在地,手握残枪支撑着身体,看着前方一动不动的兵器坟墓心道:“难道今日要命丧于此么?”辅国公再次尝试调动灵力,但是气血流动缓慢,无以为继,辅国公黯然苦笑~ “叮~叮~嗖~嗖~嗖~”噬元灵力爆发将周围兵器尽数震开,四散而飞的兵器竟然奇迹的没有一件击中辅国公,辅国公看着三件被震飞刚好插在面前半尺青石板上的刀剑,抬头坚毅的看向妖皇噬元,拄着残枪缓缓站起,就算死,他也要顶天立地~ 噬元皮鳞铠甲破烂不堪,嘴角流着鲜血,双目通红,暴跳如雷,狂躁怒斥:“辅国公~今日将你挫骨扬灰难解我心头之恨~受死~”噬元飞身掏爪,整个手臂布满细细的鳞片,闪着幽光,分明是剧毒的鳞爪,直奔辅国公心口,辅国公眼看慢慢逼近变大的鳞爪,心知必死,缓缓闭上了眼睛~ “妖孽休得猖狂~”随声而至的是一把古朴战刀,堪堪钉在噬元身前,如果不是噬元反应灵敏,及时收住冲势,这把千年战刀恐怕已经将他斩为两段。 “来者何人!”噬元挥掌拍飞战刀,欲取近在咫尺的辅国公性命。 “当~”妖皇噬元堪比金石的鳞爪眼看要插进辅国公胸膛掏出心脏,却被一把长剑拍中,恐怖的力量将噬元震退,双脚在青石铺就的地面划出寸深的痕迹,在辅国公身前一人身着紫衫,手持古意盎然升腾着火焰的宽剑,站定相拦,悠悠启口:“剑门!荆紫轩~” 第十八章 玄门四绝 荆紫轩持剑而立,将辅国公护在身后,至清紧随而至搀扶住辅国公,为他运功疗伤,清除体内毒素。晁酒宫无声无息出现在妖皇噬元身后,当被噬元拍飞的战刀挟风雷声落去晁酒宫手中时,噬元才发现身后的晁酒宫。 荆紫轩感受到空气中仍然弥漫着蟒毒,手挽剑花催生剑意,周围气温随着剑意所及瞬间升高,空气中所有蟒毒被火神剑散发的真火炽烧殆尽。 “今天可真热闹,玄门宗主修为今天来了一半,看来我运气不错,再把你们三个一起解决了,这守护天下秩序的玄门道统就失去中坚力量,嘿嘿~想想就让人兴奋啊!” “一个宗师已经让你这么狼狈,两个宗师,一个半步神通,你觉得自己还有机会么?”晁酒宫从腰间拎起随身挂着的酒葫芦,手指轻敲,酒葫芦塞口弹起,仰头灌了口酒。 妖皇噬元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如果直接拼杀,吃亏的是自己,暗自施法,神识所及之处吸收着灵州城中亡者的元灵精血。转身看着松松垮垮携刀而站的晁酒宫,待看仔细战刀之后瞳孔收缩,眼眉一紧:“帝葬刀!我道是谁,原来是酒罐子,看你身畔隐现彩晕,半步神通就是你,不容易,人族多少年都没出过窥虚境强者了,虽然只是伪境,这次灵州真是不虚此行啊~” “妖孽!胆敢~”荆紫轩察觉到妖皇噬元在吸收亡者元灵精血补充损耗,提剑劈向噬元。 “哈哈~晚了!”妖皇噬元张开双臂双手虚握内拉,清唱一声:“归!” 只见暗影重重,叠归噬元到体内,消失不见的本命长鞭也出现在手中,噬元手腕震抖,乌黑的长鞭节节收缩,咔咔轻响变为三尺刺骨剑劈在火神剑剑身处,荆紫轩剑身偏斜,顺势一招扭转乾坤,剑式连绵不绝和重归巅峰的妖皇缠斗在一起。 晁酒宫看两人打的难分难解,这种贴身近斗的情况,宗师以上境界招式威力巨大,容易误伤自己人,就没有加入战圈,而是来到辅国公身前,将酒葫芦递向辅国公道:“我这酒喝了可解百毒,延年益寿,国公来一口?” 已经有清醒意识的辅国公刚好口干,抓起酒葫芦就是一阵吞咽,晁酒宫着急忙慌的抢过酒葫芦心疼道:“糟蹋啊!一口就行,你这当水喝啊~” “真人,快去相助师兄,妖皇难缠,如果不是要活捉我要挟皇朝,我又攻其不备,恐怕我也撑不到你们赶到!咦~真人这酒~果然妙不可言~”辅国公此时感觉体内清爽无比,犹如脱胎换骨一般,知道真如晁酒宫所说。 “只此一次,不要惦记我的美酒。师妹,国公此间无碍,我们联手除了妖皇,我与他缠斗,你和荆小哥排阵布局,引天地之力诛杀妖皇!”晁酒宫嘱托完,拎着战刀向妖皇噬元狂掠而去:“换人!掠阵~” 与妖皇激斗的荆紫轩听得晁酒宫喝声,与妖皇力拼一剑,很默契的顺势退出,妖皇也是被震退两步,正好迎上晁酒宫的帝葬刀,噬元手中骨刺长剑猛刺,长剑节节延伸变成长鞭,笔直刺向晁酒宫,晁酒宫矮身下沉挥刀上刮,将长鞭错过头顶,逼近妖皇贴身近斗。 一寸长一寸强,妖皇噬元的长鞭凌厉,鞭式狠辣刁钻,如果拉开距离在长鞭之下,晁酒宫只有防守的份,况且晁酒宫帝刀的威名,并不是帝葬刀而来,是因为晁酒宫擅攻下盘,七十二路地刀,同为宗师境界的玄门第一人荆紫轩在兵刃上都讨不到胜算,因此晁酒宫还得了一个近战之王的称号。 噬元长鞭近战不利,有心拉开两人距离,晁酒宫却步步紧逼如影随形,噬元只得将长鞭收缩变成骨刺剑与晁酒宫交手。 妖皇噬元本是修炼千年的吞天蟒,比较稀有,吞天蟒和普通蛇类一样也需要冬眠,但是有一点不同,吞天蟒在酷热的时候也会休眠,荆紫轩手中火神剑火属性,正好克制妖皇,在和荆紫轩交手的时候,噬元处处受制,换成晁酒宫交手,那种力不从心的感觉消失了,但是晁酒宫七十二路地刀太难缠,一个不留神就被帝葬刀在腿上划了一条刀口,刀口不深,噬元却感觉自己灵魂深处的战栗,很明显是灵魂受到了损伤,心中大惊,惨呼一声便消失不见了,晁酒宫连绵刀意劈在虚处收不住身势,在妖皇消失的位置演了一招刨根问底,将脚下青石地面绞了粉碎,才确定妖皇真是凭空消失。 外人不知吞天蟒奇异之处,大可吞天,小入微尘,只是有记载以来,只见过吞天巨蟒,也没有人能见识到小入微尘的变化,见多识广阅遍典籍的荆紫轩也是心中茫然:“真人莫慌,法阵没有反应,此妖应该还在阵中,大家小心!”法阵中三人正严阵以待防备妖皇的偷袭,法阵外运功休息的辅国公发生变故,突然消失不见,紧接着一条巨蟒凭空出现在辅国公的位置,巨蟒扭摆着身躯欲腾空离去,法阵中三人眼看巨蟒吞了辅国公将要逃离,荆紫轩挥手撤了法阵,怒喝:“妖孽猖狂!”手中火神剑快如闪电凌空刺向噬元,酒宫真人帝葬刀飞转如盘紧随而至,“叮~”的一声火神剑一击不中插在地上不见踪影,巨蟒一声悲嘶,却是帝葬刀削掉了巨蟒一截尾巴,巨蟒吃痛腾空飞远,至清拿捏法诀手印清斥:“万法宗莲~妖孽休走!” 只见巨蟒悬腾的空间凭空出现一朵巨大无比的七彩莲花,将巨蟒困在里面,晁酒宫握住盘飞归至的帝葬刀,火神剑也从地底钻出,荆紫轩凌空驭剑,两人准备趁机给巨蟒致命一击,不想七彩巨莲只维持了一瞬,便被巨蟒挣脱破碎,至清张口喷出一口鲜血,自然受了内伤,荆紫轩、晁酒宫二人各自含怒放出兵刃,火神剑剑入去电,携雷鸣电闪激射而去,帝葬刀法相显现,青龙恶灵獠牙狂啸向巨蟒扑咬而去,只是距离太远,巨蟒速度又快,眼看功亏一篑,巨蟒身形一顿,剧烈扭动,从腹中掉落一人,不是辅国公还能是谁。 辅国公运功恢复的紧要关头,被巨蟒一口吞下仍没发觉,待运功完毕发现自己身处湿滑腥臭包裹之下,知道自己被巨蟒吞入腹中,便手如刀刃剖腹而出,自高空掉落而下,地上三人看辅国公坠落下来难逃粉身碎骨的结果,至清要损耗修为再次施展万法宗莲托起辅国公,不想辅国公却身如飞鸟滑翔归来,巨蟒被破腹惨痛真身受损,耽搁之下,火神剑、帝葬刀几乎同时落在巨蟒身上,蟒身被雷电包裹缠绕,帝葬刀法相狰狞青龙狠狠在巨蟒身上留下暴露着森森白骨的伤痕,极度的伤害使吞天蟒无法维持庞大的身躯,瞬间又消失不见,无处着落的火神剑和帝葬刀呼啸着归寻主人。 “此妖是吞天蟒,如果不是贪心吞了国公,被剖腹伤了本尊,我们四人岂能重创它,只是不知这厮修的什么功法,竟能凭空消失,日后它卷土重来,又是一场血雨腥风~”荆紫轩看着不远处断壁残垣的灵州城感慨。 辅国公安慰道:“牺牲少数人换取更多人的生,在有些时候是最好的选择,师兄不必挂怀,至少灵州城保存大半,城中百姓及时逃离,重要的是避免了一场和西羌的战事。官兵要回城了,师兄,请随我入城处理善后~” 灵州城内忠义侯府,忠义侯马进三在昏迷中清醒过来,腹部的贯穿伤让他痛不欲生,一层层的冷汗打湿了衣服,终究也是宗师境界,经历过大世面的一方诸侯,受伤昏迷之后发生过什么状况他不知道,根据目前的状况判断,自己仍然在候府内,辅国公和妖皇噬元并不在周围,偶尔传来一声砖瓦倒塌掉落的声音,自己被埋在废墟之下。马进三丹田被毁,元婴受创,已然没有能力自己破顶而出,只好随手抓起一块砖石,不停的敲击压在身上的房梁,等待着候府中人来救,就算候府中人都被杀了,灵州城官兵也是救命的希望。 还好房梁被其它什么东西架了一下,并没有落实在身上,不然这根重愈千斤的候府宫梁都能要了重伤之余马进三的命。 “笃~笃~笃~笃~笃……”马进三不停的敲击着,他没有听到嘈杂的人声和慌乱的搜救声,忽然间他身上猛然一轻,压在身上的砖木废物都无声无息的漂移开,辅国公出现在视线之中~ “三弟,你被追封灵州王,谥号武安,长子马诺封归义公,朝中任职谏议大夫,马家诸子各有封赏,朝廷对你厚恩,可以瞑目了~” “你以为,我死了,灵州军上下会相信你吗?”马进三沉声无力质问,他对自己的灵州军很有信心,毕竟灵州军可以说是马家的私军。 “相不相信不重要,只要他们接受就行,你的死忠党羽都在和妖皇搏杀中战死,其他将领各有晋升,灵州军民,十余年间已经被我披甲军渗透策反的差不多了,三弟,你安息,诺儿我会照顾好他的~”辅国公抬手丢出一枚烟花,烟花在空中爆开形成一个“甲”字,而甲字出头的一竖正好指向候府,这是辅国公嫡系披甲军的信号。 马进三拼力挣扎想逃脱,却被辅国公凌空捏碎了心脏~ 第十九章 灵州变故 占地百亩的忠义侯府,此时已是一片废墟,辅国公将忠义侯马进三的遗体安置在空旷平整处,候府内外聚集了数万人,远处仍然有人持着兵器向候府赶来,此时灵州城内超过一半的人都在候府周围,数万人有互相认识的,照面应过招呼各自寻找位置默默守护着,数万人罕见的沉寂,仿佛是在悼念这位骠骑将军、忠义侯、灵州军政之主,一方霸主的落幕,伴随着灵州城的破败,不是战争之殇,只是一己之力…… “骠骑将军、忠义侯马进三,敬业职守、忠邦报国,妖族联络西羌图谋灵州,忠义侯将计就计,在候府中设伏诛杀妖皇,我三弟不幸殉国,连累灵州城遭受这无妄之灾,朝廷会统计伤亡受灾情况,五天之内发放伤亡抚恤,调配所有物资复建灵州城。忠义侯,功在社稷,驻守灵州保一方平安,封灵州王,改忠义侯府修建祠堂,永享祭拜香火,灵州军各将皆官升一级,灵州军各部多派斥候查探,严防羌人入侵!” “老侯爷亡故,应当奏请朝廷,释还诺世子继承家业爵位,由世子带领灵州军报杀父之仇、毁城之恨,灵州别将余庚愿入京迎回世子~”人群前列一员铠甲大将走出抱拳请命。 “此去京城来回数千里,快马不停仍需半月,半个月时间西羌都能攻下灵州全境了,你能担下失地之责?九族株连?将士披甲,许国无私!灵州百姓是皇朝臣民,灵州的每一寸土地都是皇朝疆域,朝廷不会任由异族屠戮皇朝子民,这个仇,本公接下了~义弟之仇,为兄长者义所不辞!” “你这是明目张胆夺灵州的权利,老侯爷亡故,父子相传,应该世子回灵州继承灵州家业!灵州,是马家的产业!老侯爷不在,灵州军理应守好家业等世子归来交于世子,升官背主,我马延三第一个不答应!” 一个样貌憨直,脸上斜贯了一道伤疤显得凶悍的壮汉大嚷着。 辅国公知道这个人,只听名字以为是马进三的同辈兄弟,马延三本姓不知,少年时父亲的仇家找上门寻仇,导致家破人亡,被路过的马进三救了性命,此后一直在马家鞍前马后,只比马进三小十岁却以子相待,对马家忠心不二,对马进三更是言听计从,麾下五千狼突骑是灵州军精锐中的精锐,而且只听马延三军令,如果马延三带兵哗变,狼突骑无疑是个遗憾也是隐患。 “马将军,此间事发突然,山高路长,诺公子归来仍需时间,眼下紧要的是救济百姓重建家园,防御西羌入侵。”辅国公耐心安抚道。 “不劳皇爷费心,我灵州十万军士自有家国责任。灵州将士!迎小侯爷回家~”马延三甩出一枚信号烟花召集军部。 “谁人披甲!”辅国公怒喝一声,震耳之声好像是在数万人每一个人耳边炸响。 “将士披甲~”数万人有半数振声高呼,同时扯下右臂衣袖,抽出兵刃对着身边未袒右臂的灵州军,又是数万人齐喝:“弃械!”所有人整齐划一的动作,手中兵刃逼近灵州军将士近身,灵州将士看着昔日熟悉的同袍突然变戈,大部分人形势所迫丢了自己手中兵器,一时间兵器坠地之声不绝于耳,余庚和马延三一众将领持刃靠背而围。 “诸位将军,国合则盛分必弱,都是军中宿将,你们也清楚,灵州一地你们只能做到四征将军,天高海阔,皇朝的两镇两辅冠军大将军都是可独领一方的实权军职,江河入海不限量,余将军,以你的谋略才华,难道甘心只做一城之主?有野心不可怕,可怕的是用错了地方,幼主不识兵,夺权总揽么?灵州军这么多嫡系,你的如意算盘打不起来~” “老余~你!”马延三怒目瞪着被辅国公道破心思的余庚,余庚面露愧色。 “我给你个机会,皇朝有足够的空间让你施展才华!” 看到余庚和其他人都态度犹豫,马延三狂啸:“卖主求荣,死~”挥刀砍死身边几个灵州军偏将,砍向余庚的一刀未能凑效,马延三也不犹豫,起身直扑辅国公:“让你给侯爷陪葬!” “啪~啪~”马延三手中金刀断为三截,辅国公凌空驭物将马延三困在悬空处:“马延三,我敬你是条汉子,诺公子文达通儒不识兵事,回灵州并非是他的归宿~” “呸,妖言惑众,我马延三生为马家军,死为侯爷帐下鬼,休想让我做背主求荣的勾当!”马延三浑身不着力扭动身躯挣扎着。 “将军忠义,但不能因你一家之忠,搭上灵州十万户,将马将军请入府衙反思。”辅国公将已经受制动弹不得的马延三丢给近处的裸露右臂的披甲军士,大喝:“披甲军~” “在~”数万人齐声高呼,地动山摇。 “宗主,我们是不是先避一下,城中有四位宗师数万甲士,如果被察觉~” “三卫留下时刻关注动向,其他人退后十里~”司空图带领着一众修罗卫准备动身,看到马延三正在走来,询问道:“怎么?狼突骑呢?” “所有军营都被封锁,狼突骑营地被重兵围守,禁止出入,我以马延三的身份走近,却被看守的官兵追杀,在高处观察,看到狼突骑军营还有一个马延三,只得回来!”马延三说着变成一个妖娆女子。 “魅影,你擅变化,和三卫留下密切关注他们动向,切记不可靠近,四位宗师,被发现了,逃跑的资格都没有。” “宗主,我自己留下就可以了,我易形混进去也方便。”魅影对自己的易形术很自信,只要被她遇到的人,都能模仿的分毫必现,声音、性格都如同本人。 “也好,现在灵州风声太紧,修罗卫身上杀性戾气重,披甲军巡查频繁,容易暴露。狼突骑里的马延三应该是千变万化金为开,你要想办法取代他,进而在披甲军中潜伏!” “宗主,这次的行动是不是取消,在灵州这么大的动静,看形式灵州被渗透布局十几年,灵州军都被披甲军掌握了,在这我们讨不到优势~” “看情况再说,辅国公是个可敬的对手,看这一场大战,修为比当初又精进不少,已然摸到了窥虚门槛,就算没有另外三个宗师,我们想留下他也没希望。”司空图言语中充满着无奈和羡慕,曾经自己也是最有资格登顶窥虚的强者,如今只能停留在大宗师境界~ “宗主~无夜公子不见了!”一名修罗卫匆匆上前禀报。 “什么时候的事情?在哪里发现不见的?”司空图倒不是担心小魔君无夜生死,就怕在这个时候被他搅乱局面。 “无夜公子看到一个小姑娘,说去看看,我们没敢多问,谁知半个时辰了还没有回来,周围都找了,也没有见到人~”司空图听他不敢言明,知道小魔君无夜色心又起了,心中暗骂。 “不见就不见了,他不在,乐的清净~”魅影没少被无夜骚扰,言语不屑。 “走,一个小女孩还不至于能伤的了小魔君~” 而此时的小魔君无夜,却实实在在的被一个小女孩伤了,不,准确的说是被虐了,而且被虐的怀疑人生。 小魔君无夜尾随被他看上的妙龄少女,制服后准备施暴,正在兴起的时候,被一个不知从哪里突然出现的十一二岁模样的女孩儿在旁边好奇的看着,无夜看小女孩乖巧可爱就想着尝尝鲜,谁知道被女孩儿背着的长剑给划了一下,不是自己躲的快,不止是肩上半尺长的剑伤了。无夜也没敢大意,拔出泼墨剑就要刺死小女孩,谁知小女孩一动不动,怒目瞪着他,长剑却犹如活了一般围绕着他劈砍刺挑,自己手中泼墨剑竟然对飞剑无可奈何,一把飞剑交织的剑网竟将他困在原地,几次试图突破出去,却在身上又留下几道剑伤,无夜身上片刻就被剑锋划的伤痕累累,无夜恼恨:“自己一个小宗师巅峰境界,一身诡异功法修为,可越级挑战大宗师,竟然栽在一个十多岁小姑娘手里。”无夜运功将所有灵力注入泼墨剑,泼墨剑黑芒大盛,天空都暗了下来,无夜挥臂奋力向剑网劈去,剑网突然消失,无夜一剑劈空却顺势突了出来,诡异的飞剑静静的浮在空中,无夜看着一人一剑,闪身扑向小女孩儿,剑锋未到剑意先至,眼看实质剑意要将小女孩儿绞成肉沫的关头,寒光突现,诡异的飞剑没入漆黑剑意中,飞速绞转着,将剑意绞的支离破碎,无夜手中泼墨剑紧贴飞剑刺过,被绞转的飞剑高频率撞击震的几欲脱手,无夜收剑退避,发觉飞剑没有灵力运转,竟然能和自己所有灵力加持的泼墨剑硬抗,这把剑定然是件神兵,如果自己能拥有这把神兵,窥虚以下宗师境可任意屠杀,只要杀了小女孩儿,神兵成了无主之剑,自己有的是方法让它认自己为主。 打定主意,无夜催生魔力,气海丹田元婴离体而出幻化成又一个无夜,两个无夜一个持着泼墨剑灌输灵力和神兵飞剑缠斗,一个趁机杀向小女孩儿。 持剑无夜根本一点阻挡的机会都没有,被神兵飞剑剑光暴增咆哮震飞,飞剑霎时追上要对小女孩儿下杀手的无夜分身,长剑嗡鸣将无夜分身绕体分杀,无夜分身被毁随即化为黑烟消散,分身被毁,无夜被震飞还未稳住身子,心神震荡,知元婴分身受创,也不惦记神兵飞剑飞身速逃,一口气逃了十多里,才敢停下休息,元婴分身半刻之后才赶到融入体内,无夜怕刚才的打斗灵力波动会惊动灵州城中四位宗师,不敢逗留,循着方位去个司空图汇合。 无夜前脚刚逃走片刻,荆紫轩和至清就到了打斗之处,发现常凝之正在照顾受惊吓陷入恍惚疯癫状态的少女,荆紫轩在少女心口点入一丝灵力,少女沉沉睡去。 他们是在辅国公制服马延三的时候察觉这边有强烈的灵力波动,便让晁酒宫留下协助辅国公,两人匆匆赶来查探情况,待问清常凝之发生的事情后,荆紫轩沉声分析:“凝之所描述的这个人,应该是魔族的小魔君无夜,他竟然也在这里,事情看来并没有这么简单,我们回去和国公他们商量对策!” “师傅,姐姐怎么办?”常凝之不放心已经昏迷的少女。 “将她唤醒和我们一起。”荆紫轩右手拂上少女头顶:“我将她的记忆消除,以免她日后一直生活在恐惧之中。” 第二十章 剑仙? 修罗卫看着小魔君走进山神庙,虽然都诧异一身狼狈模样的无夜,却也不敢故意注目,谁知道阴险恶毒的小魔君会不会邪性大发,还是少招惹为妙。 无夜径自走到火堆旁,一把抢过刚烤好的一只野兔,被抢的修罗卫未看清来人正要发怒,被宗主司空图示意拦下了。 “无夜,你怎么这个模样,被他们发现了?”司空图看来小魔君虽然初入大宗师境,他功法诡异,全力拼命状态下堪比宗师巅峰实力,能让他这个狼狈模样的,也只有灵州城里那四位宗师巅峰境界的玄门道擎,如果真是这样,他们这一次的任务就必须放弃,而且要马上撤退。 无夜一屁股坐在地上,他平时虽傲慢,但在司空图面前还是不敢张狂,况且刚经历的挫败也却实打击到了他:“灵州有一个小女孩儿,修为不高,却有一把通灵神剑,不知来历,如果不调查清楚,对这次任务很凶险!” “你就是被她伤到的?” 无夜默然撕咬着手中野兔不做回应。 “多大年纪,什么装扮,什么样的剑?”司空图追问。 “十一二岁的样子,模样乖巧可爱,没太注意什么装扮,长剑看似平常无奇,却清雅明亮异常引人注目,是把绝世神兵,道袍~”无夜突然回想起来,脱口惊呼:“她穿的是玄门俗家道袍!” “有什么特别的没有!” “白衣道袍,袖尾赤色由浅入深~”无夜陷入清晰的回忆中,常凝之的形象就如同站在他眼前:“剑门装束!是剑门弟子~” 司空图沉声质问:“你确定?”看到无夜并不否认,司空图沉思:“十余岁的小女孩儿,难道剑门又出了一位剑仙?五百年前剑门一位炼魂期道长,修行几十年无望突破,遍游衡山诸峰、谷、洞,六十岁时一睡整年,同门以为坐化便以石棺入葬,他自梦中悟创剑道,天外飞来一剑,将他墓葬劈开,惊世而出。一人持剑敢称仙,三千年来也只他一人而已。或者小女孩儿是他的转世后人!他们肯定能从小女孩儿的描述中推断出是你,给魅影传信,让她见机行事,毒雾、蛊霜你们便于隐匿,留下照应魅影协助她。” 灵州城内,披甲军执行能力很高,半天功夫已经将难民受灾情况统计清楚,并且做出对应的救援措施。往日冷清的州衙燃起了巨烛火把,披甲精锐站岗巡视,大堂内集中着灵州城所有的将领,辅国公十年前布局,每年都有披甲军军士通过各种途径和方式落户灵州,共计一万两千九百四十三人,十年间渗透策反灵州八十六城主将军中的五十七人,灵州军总计将军二百七十四,策反一百四十八,另有二十一人本就是披甲军谍探,校尉五百六十二人,有三百五十七人归属披甲军,现在灵州军最高级别将军是灵州别将余庚和本就披甲军出身的宣威将军杨成刚,杨成刚也是皇朝在灵州的谍探情报头目,正四品四征将军,这一次灵州能出现和平易帜的局面,杨成刚功不可没,灵州事件稳定后,他确保可连升两级任正三品怀化大将军,到时候就是皇朝谍探组织“风媒”的头目。 灵州所有忠于马进三的官员都已经被杨成刚控制拘押,实权将军愿意去内地就职的皆升一级,不愿去土离家的转为文职或者对调驻地,杨成刚作为“风媒”资历老道的地方大员,处理起这些事情游刃有余,辅国公将灵州善后全权交由他处理,一是对他信任,二来对他的考验,辅国公有心将杨成刚提到更高的位置。 “师弟,不知你怎么看~”内堂里荆紫轩将常凝之遇到的状况给辅国公转述一番。 “目前灵州还没有接到任何魔族的活动情报,难道魔域是要和妖皇结盟?但是小魔君傲慢自负,并不适合联络结盟,如果是为结盟而来,小魔君只能无功而返,以魔域万事为稳的行事风格,肯定还有其他人,只是我们对魔域了解太少,五司、八总管,我们所了解的依然是这些~” “师弟,朝中官员要做好监察,琅琊郡孙无终被魔族策反,已经被我诛杀,泱泱皇朝不知有多少官员心志不坚!” “我已经让风媒传信,彻查每一位六品以上官员,灵州大局已定,只是被妖皇逃脱不知所踪,始终是个隐患。” 晁酒宫把玩着手中酒葫芦随口说到:“国公宽心,你伤了吞天蟒肉身,帝葬刀专克神魂,火神剑焚身炽魄,妖皇虽然逃脱却也魂魄受损,没个几十年的休养怕是无法恢复!” “不知你们有什么打算,妖皇事了顺带着灵州也提前解决了,短时间内皇朝应该不兴兵事,这两天皇朝武试,天下武学才俊都在洛阳,我准备赶回去,碰一下运气,看能不能发掘几个修行天份高的。” “这倒是个好主意,我老道还没有满意的弟子传人,我和你同回洛阳。” “我们就不凑这个热闹了,凝之还需要送回剑门修行,至清师妹玄女派功法对魔性敏感,我们准备探查修习魔功的人,一来诛杀,二是探索魔族情况。” “师兄此举大海捞针,但也是没办法的办法,魔族太过隐秘,平时和常人没什么区别,这才是我们最头疼的~” “我一直有一个想法,人族和妖族上古时期就是盟友,发展至今,神族退出历史舞台,人族融合了神族血脉,和妖族魔域鼎立而兴,受天道限制妖族自二代大妖之后修行不易,人族势力蒸蒸日上,和妖族产生冲突,魔域趁机而入和妖族结盟,五帝之后人族修行受制,才形成了人族和妖、魔两族对峙的局面,五十年前魔族发动魔域大半精英力求荡平玄女派,反被同归于尽,全军覆没,元气大伤,如今形势妖族式微,正是合适的机会,我们如果能再次和妖族结盟,铲除魔族也不无可能,师弟觉得如何?” “师兄,这个方案却是长久之计,我这趟妖界之行,发现妖族千年血脉演化,和人族几乎没有了区别,只怕玄门各派难以说服,毕竟几千年的愁怨,人族只是不知为恐,包容性足够慢慢的接受,毕竟畏之如虎的九黎部族都融为黎民,只是朝堂上还需要回朝后政议。” “就此别过,真人,希望此去洛阳能收个如意传人!” “小凝之不错,不如小哥忍痛割爱~” “想都不要想,不过你可以做凝之的挂名师傅,有此机缘多亏真人,凝之~”坐在门口独自玩耍的常凝之应声进了内堂:“师傅~” “给真人叩头,拜谢再生之恩,以后你要侍之如师~” “徒儿常凝之,叩谢师傅,再生之恩永生不忘~”常凝之跪拜在地,诚心实意拜叩三次。 晁酒宫受了叩拜,起身托起常凝之:“小哥你这人情还的太容易了,虽然是挂名师傅,我也不能白当啊,喏~这壶酒,你每日喝一小口,对你神魂融合有好处,就当给你的见面礼了,老道一穷二白,除了一把刀一个酒葫芦,别无它物,改天杀个魔头抢了好东西给你补上!” 帝都洛阳,一大早城南军营驻地挤满了人,有参加武试的,有前来观看的百姓,有挑担行商的小贩。 第一天是海选,因为参加武试的人员有三万多人,不可能抽签对决,最后决定一人登台,能在台上胜五人就可晋级,可以多次挑战,但只有三次机会,这只是针对炼魂境和熔魄境,金丹期是不用参加前两场比试直接晋级的,崔鸣是金丹期不用比试,自然是给李天元、赵重阳和高仰山加油助威的,崔鸣在江湖上名声鹊起,登记官丝毫不怀疑他金丹期修为,但是田行之被质疑修为,崔鸣担保也没用,田行之只能由第一场开始一路打过去,好在他本身修为就高,在洛阳这些天他早就手痒了,他第一个抢上了擂台,将登台挑战的五人三拳两脚打下台就晋级了,对,确实只是三拳两脚,五个人。 高仰山、赵重阳也都顺利晋级,只是李天元遇到了昔日有过节的对手,被对方淘汰,浪费了一次挑战的机会才晋级。上午的比试大家都抱着观望的态度,六个擂台并没有爆发出太大的喝彩声,上午场快要结束的时候,东野参才卖完山货慢悠悠赶来,擂台上一锦衣公子刚赢了第四场,一时无人挑战,空等了半天,在台上拱手道:“好歹上来一人凑数,你们没人挑战,我怎么晋级!” “路公子,你下来,算你晋级,我们自认不是你对手。”人群中一人高呼。台上路公子是戍边军镇军大将军路遇桥长子路通,场中虽有修为高的,也不愿上台出手,路遇桥是军中大佬,谁都不愿因为这点小事儿得罪他。 “可是规则并不允许这样~” “大哥,要不我上去,故意输给他,与路将军卖个情面!” “再等等,每人只有三次机会,这次参加武试的人太多,不能浪费机会~” 人群里各种议论声都有,路通作为镇军大将军之子,本有直通名额,不知怎么会直接参加海选。 又等了片刻,路通在台上也是尴尬不已,人群后面拔地而起飞出一人,直向擂台飞落,这一亮相惊艳众人,喝彩叫好声此起彼伏。 “好俊的功夫!小兄弟是比兵器么?”路通看来人手持木杖,好奇一问。 “都可以,手杖是我随身带的~” “我也不占你便宜,就齐眉棍和你较量。洛阳路通,请赐教~我这棍法传自军中,重实战杀伐,注意了~”路通摆开架势。 “桥山东野参~”东野参只看到眼前棍影重重,仿佛一堵墙向自己压来,东野参也不犹豫,厮杀逃命来的本能让他每次出手都是搏命,手杖缓缓伸出,点在棍影中心处突然发力,棍墙层层崩溃消散,转瞬的功夫就决出了胜负,东野参手杖触在路通咽喉,再进一分路通咽喉破碎颈断而亡,路通已经感受到喉部窒息,手中齐眉棍只余握处,节节寸断,如同利刃切削。 “我~我~输了?”路通不可置信,自己只一个照面就败了,是决生死的败! 台下一阵不可思议的唏嘘,路通虽然修为不高,也是熔魄初期修为,竟然一招就输了。 “小子~临川张望会会你~”张望有心替路通出头卖出个情面,却被东野参一杖扫中落下擂台。 “砰~”一杆长枪扎在擂台上:“离人枪!”有人识得台上长枪脱口高呼。 第二十一章 武试各露锋芒 前朝皇帝珍藏的十八般兵器之中的枪杆上就刻有离人二字,前朝亡国后国库中珍奇异宝被洗劫一空,离人枪再一次出现在世人眼前时,是北汉大将隋护所有,后来天下群雄逐鹿,隋护被当朝皇帝周世安所杀,离人枪被周世安所得,登基称帝后周世安不再亲历战事,就将离人枪赏赐给了一路带着自己从小兵成长起来的卫将军荣恩,离人枪出现在这里,肯定是荣家来人。 “这不是荣家小公子荣归么,今天是什么情况~” “荣家和路家是世交,路通又是从小跟在荣归屁股后头长大的,小弟受欺负了,当大哥的能不出来找回场面么~” “荣归曾得国公大人教授,皇帝陛下也曾指点过,修为应该不差,台上的小子有的看了,真是个愣头青啊~” 台上离人枪震撼出场,荣归却缓缓自人群中走出登上擂台,真是公子如玉英武潇洒,俊美的让女人都妒忌,剑眉星目丹凤眼,长发简单的束起散于脑后,这种发型被洛阳女子争相模仿,风靡一时。 荣归轻轻拔出插入花岗岩擂台尺深的离人枪傲然道:“枪名离人,战场名器,有史书记载离人自铸成兵,共杀一千三百八十七人,伤无数,枪是百兵王,离人不留情。你要是赢了我,后面后两场可以直接晋级!”不等东野参回应,荣归挺枪而上,离人枪气劲吐发,如毒龙出洞直奔东野参胸口,东野参不及反应,双手持杖横于胸前堪堪挡住,被气劲震退两步还未站下,离人枪尖击中手杖顶着东野参又飞退了丈余,东野参已经退到了擂台边缘,荣归震惊手杖没有被刺断,就这一霎的时间,东野参仿佛玩杂耍一样轻易的避开离人枪,错步来到荣归身侧手杖横扫,荣归不收去势枪头下沉扎在地上,离人枪拱起完美的弧度再次伸展开时,东野参手杖扫空,荣归借势弹起再次退到东野参身前,身在空中长枪抡圆向东野参当头盖下,东野参也不避闪,手杖陡然变长捅向荣归,不等招式变老,荣归一个鹞子翻身,手杖将他衣摆带下一片,落地后连连退了三步才卸去连串的惯性,不可思议的看着东野参,荣归心中震惊不已,台下观看两人比试的观众也都目瞪口呆,从来没有听说过任何兵器能变大小长短,如果说不可思议是对东野参武器的评价,那么,震惊就是对东野参的态度。 观众不知道台上拿手杖的少年为什么突然发疯了一样对荣归猛追狂打,荣归所有的骄傲都被打的无影无踪,此时畏手畏脚只是被迫招架的窘迫状态。 骑虎难下的荣归也是有苦说不出,离人枪枪头下方一寸处是镂空雕琢,气劲流动可以扰乱对战之人心神,使其隐约陷入幻境之中,只能束手待毙,荣归见自己竟然奈何不得东野参就要取巧,谁知对方竟然突然发难,自己只有挨打的份。 其实东野参并不是神威大发,只是在桥山的时候被挚国殇的幻境所困父母惨死,他自己对幻境有深深地恐惧感,所以在中了荣归这浅薄的幻术后,出于恐惧,东野参恼怒之下含恨出手,连带着对荣归也产生了一些恨意~ 东野参自桥山逃亡,一路上神裔传承苏醒,修行起来事半功倍,现在的境界恐怕是要在金丹境了,对付一个熔魄后期还是游刃有余的。 荣归在被实实在在打了一遍以后已经是锦衣残破,发束凌乱。 “当~”荣归双手同时被手杖打中,离人枪脱手摔落在地,荣归怔怔的站在当场,曾被皇帝赞誉的少年英杰、俊美无双,迷倒万千洛阳少女的天之骄子,再没了骄傲的资格,也不管台上离人枪,行尸走肉一样下台穿过人群,不见了踪影,路通上台取了离人枪大喊着荣哥追荣归而去~ 东野参在擂台上,面无表情等待着有人上台挑战,人群中议论声嘈杂,就是没人敢上,离人荣归都铩羽而归,也只有金丹境才有一战的资格,东野参孤零零的在擂台上等着,到了上午场结束都没人打擂,东野参也只能一直在台上,或坐或站,直到裁判官宣布东野参直接晋级,这个擂台的僵局才结束。东野参和荣归比试后的局面使得比赛修改规则,擂台应战者半柱香的时间仍然没有人挑战,就直接晋级。而东野参也成为一匹黑马,被各方留意,不是单一因为他默默无闻表现出来的惊人修为,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很年轻,才十五岁,然而其他人并不知道他真实年龄才十三岁,当然,更重要的是东野参手中木杖昙花一现的神奇,一传十十传百,被夸张的神乎其神,不乏觊觎之人心怀诡念。 相对于上午的观望,下午的比赛就踊跃多了,东野参没有留下来观看比试的情况,在宣布晋级之后他就走了,仿佛比赛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他还要采草药和山货进城换钱,不然吃饭就没钱付账,洛阳城可不比在山里有野果山菌,经常可以逮个野兔野鸡,洛阳城外周围五十里都有村庄农户,所有山林土地都有主家,东野参只能跑到更远的深山,身无分文无依无靠,他只能自己想办法。 田行之、高仰山一行人整天闲着没事儿,穿梭于各个擂台观战,田行之从未出过远门,最多就是在汝南郡城开开眼,这一次到了帝都洛阳,真是乡巴佬进了城,他心性纯真,崔鸣几人比他年龄大都将他看作小弟,在洛阳的这段时间带他吃好吃的,讲解风土人情。 看着擂台上的比试,崔鸣见多识广,给大家介绍情况。 “黑色劲装使太极刀的,是余独客,独来独往少言寡语,三年前我在淮水遇到他,手持铁棍将一帮水匪制服后就走了,一句话都没有,后来听说水匪仍然作恶,他从燕地赶回淮水找到水匪窝子,将第一次制服的水匪尽数杀死,其他人绑着在树上吊了一夜。去年再次遇到他,有机会询问,他回我一句话,人性本善,作恶不知悔改则死,后来我想通了,作恶的人,给他一次悔改的机会就行了,如果不改就不会再改了,与其让他继续伤害他人,不如直接杀了!” “好像挺有道理的!用长枪的又是谁,耍的飘逸潇洒,真好看~” “枪仙郎云仲,上午的离人枪荣归听说了,他们两人是年轻一代中使枪的高手,离人殇无情,一枪舞乾坤就是他们两个。荣归以枪立名,离人枪是他的倚仗,郎云仲就不一样了,他母亲是舞蹈大家,最擅袖舞,朗云仲将袖舞融入枪法,看似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刚猛柔韧中处处透着美感,看他用枪仿佛是在欣赏枪舞。世上用枪的大家宗师只有他才有资格被称为枪仙,因为他赋予了每一杆枪生命,任何一把普通的长枪在他手中就是名枪。” “他们都打了一柱香了?还没分胜负,擂台的花岗岩都被弄碎了!” 余独客和郎云仲都是年轻一代的佼佼者,余独客太极刀掌生杀两意,生中带死、杀中留情,阵阵刀意、片片刀光自太极刀中释放出来,刀光闪耀晃的台下睁不开眼,刀意落在擂台上将花岗岩划出一道道刀痕,余威将台下近处观赛的人刮的汗毛直竖、冷汗连连,不由往后挤退。 郎云仲手中是一杆普通的木杆枪,长枪起落摇曳、盘转摆合,将余独客连绵不绝的刀意尽数卸落,穿、刺、挑、拨、回、笼、打,枪枪回击挟风雷之势,尽管二人都没有用灵力,刀意枪冽仍然强大到可以碎石裂金,可以想象,如果真是生死之战,会是什么样的破坏力。 “当~”金锣声响,裁判官拎着金锣走到收势罢战的二人中间,凛冽的刀枪之意还未尽数消散,将裁判官的衣服刮的无风自起。 “鉴于余独客、郎云仲一柱香仍然分不出高下,以双胜论,休息一刻后继续分别接受挑战~” 余独客、郎云仲惺惺相惜,抱拳致礼联袂下台休息。 “崔大哥,他二人比你如何?” “只能说各有所长,一年不见,余独客刀意更盛,太极为一,生两仪阴阳,演生死,如果灵力外放的话,两仪分四象,恐怕也是金丹境了。郎云仲我说不准,他遇强则强,遇弱则弱,从来都是不胜不输~” “这样说来,感觉还是郎云仲更厉害点。台上奇怪衣服的是什么人?” “他是东越人,听说这次东越和南楚也来了好多人,东越明着禁止不许参加,其实皇亲宗室都来了好几个。” 看了余独客和郎云仲的比赛后,再看其他人的,就显得太差强人意了。等到余独客和郎云仲分别登台等人挑战,比赛再一次陷入了僵局,两个人,两个擂台,竟然同时没有被挑战。 第二十二章 军会 “你个孽子!”镇军将军路遇桥在得知儿子路通比武结果后,从兵部直接回到将军府,他仿佛看到同僚们在背后指点议论,从军近五十年在战场上挣下的骄傲,一时间颜面无存呐,气的直拍的檀木桌案几乎散架:“兵部各将军府晋级名额你不屑一顾,非要凭自己本事,你本事不是大吗?小看天下人!知道为什么只有兵部和各将军府才有晋级名额吗,不是让我们收受贿赂的,皇朝需要颜面,说白了是照顾各将军和兵部的颜面!你老子一刀一剑打出来的骄傲,就这么被你败坏了!” 路遇桥为了皇朝武试,第一时间从幽州戍边军驻地赶回洛阳,就为了儿子路通,这刚到家第三天,在兵部述职还没结束,就被路通和荣归的事情搅的各个部堂议论纷纷,路遇桥老脸挂不住只得先回府。 “爹~您先消消气儿,每个人有三次机会,我还有两次可以挑战呢~”路通嬉皮笑脸宽慰路遇桥。 “去~”路遇桥消沉了许多,语气声势也弱了下来:“既然走到了这一步,就不能让人家看你输不起,就算三次都输,也要输的光明磊落~明天爹去给你助阵!”路遇桥分析着自己只能以支持路通的态度出现在赛场上,路通不管胜负,都是自己最有利的挽回颜面的方式。 “荣归现在什么情况?听说受了打击,精神恍惚了?” “荣哥是气血攻心,吐了淤血顺过气就好了,只不过心有不甘,那个叫东野参的,算是被记恨上了,还有他那根棍子~” 大司徒府,毕公方刚接到鹰信,信中所言任务失败,灵州城内有四位宗师,还有一个疑似剑门的少女剑仙,执行任务实力不足,并且已经打草惊蛇,只能取消任务。妖皇重伤逃遁不知所踪,忠义侯马进三身死,辅国公趁机收服灵州~ 毕公方看完鹰信,感慨良久,辅国公谋略长远,细雨无声就布下了十几年的局,毕公方作为朝中重臣,在灵州马家军的政策上是偏帮的,他有心看马进三势大,这样才能在合适的时候成为魔域的助力,妖皇的事情他并不太看重,灵州的归属才是他最上心的,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被辅国公翻盘了。现在看来,辅国公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因为对付辅国公他们有长远的计划,剑仙,又一个剑仙,五百年前剑门横空出世的奇人,不过区区炼魂境,成就剑仙也只是熔魄境,只凭一把剑就横扫天下,荡魔伏妖,闯妖族圣地圣堂山,以剑为笔随意刻划,留书于百妖殿,五百年来无人认识写的是什么,但是无上剑意的刻划仿佛是一座剑阵,消磨着百妖殿自娲皇时代的传承,妖族进内必遭剑意诛身,不得已,妖族只能另迁圣地,因为百妖殿妖皇妖圣被诛杀,其余妖皇远逃不归,导致了妖族分裂成为一个个城邦部族,一时间妖族不敢行于人间。 后来剑仙云游天下寻找魔域所在,便不知所踪,如昙花一现,剑仙成为传说。如今剑门再出剑仙,对于妖族和魔族来说,这就是一个灾难,绝对不能让她成长起来~ 毕公方纵然在魔族有智囊之称,此时也一筹莫展,正在徘徊作难之际,听到一阵婴儿啼哭不止,原来是不满周岁的小孙子前几日被狗惊吓到,犯了惊厥症,每到睡觉时都会在梦中惊吓哭闹,御医来看过都没用,毕公方心疼小孙子,准备招梦貘来把小孙子的梦魇给吃了~ 梦貘~对,梦貘!梦貘可以任意出现在每个人的梦中,以梦为食,它还有一个能力就是可以制造梦境,毕公方终于想到了对策~ 周世安听着太监诉说武试的情况,听到东野参手杖的神奇,并且先后败了路通和荣归,给皇后半开玩笑:“这俩孩子,一个自视清高,一个张狂自傲,这样也好,让这帮世家子弟高门大户都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不过这个东野参挺让人惊讶,近日朝中也无什么事,不如我们去凑个热闹,怎么样?每日看着大殿上的老气横秋,感觉自己都老了~” “皇上正值壮年还年轻着呢。每天在宫里也挺无聊,让升平和泰平也一起,承平每天野的不照面,升平倒是拉着泰平来我这闹了几次要出宫。” “承平参加武试去了,走的杨成哲的路子,在兵部弄到一个晋级名额,不知道又出什么幺蛾子!。” “喜报!皇上~灵州飞鸽传书!”总管大太监双手捏举着一根红色铜管呈报。 周世安取出铜管中的纱帛:灵州归附。 看到灵州归附四个字,周世安心情好到极致,简单的四个字,周世安就能推断出忠义侯马进三必定已经死亡,这十几年马进三始终对朝廷阳奉阴违,虽然接受皇朝册封,却从不进京述职走动,灵州归附的前提肯定是马进三身死,马家军覆灭,自己等这一天等了十几年。 周世安也是心急,灵州归附四个字能提供的信息实在太少,他现在迫切想知道具体过程,但是飞鸽传书比八百里加急要早三天到,三天后他才能见到传信的人。 “来人!”周世安摘下腰间玉佩交给不知从哪里突然出现的侍卫:“去北邙山披甲军大营,诏左右火速入宫!” 周世安这时才注意到,皇后不知何时已经走了,皇后杨贞儿看皇上有军国大事,不敢让皇上分心,自觉的静静离开了。 “臣,左右,叩见皇上!” “无须多礼,先生请看!”周世安将纱帛递给左右:“不知先生是否知道内情。” “回皇上,数天前风媒传回消息,国公到了灵州城,并且借助当地军会和谍子调查忠义侯,灵州之事应该是国公所为。十余年间风媒通过各种途径将马家军超过半数的将军、校尉安插策反,当地军会在灵州城中也发展多年,国公在灵州有足够的实力铲除马家军。” “希望不要伤亡过多,灵州地处三国要冲,西羌和北夷虎视眈眈,如果灵州内耗伤了根本,羌夷趁虚而入,皇朝西北门户大开,没有倚仗,皇朝西北一千五百里将任人践踏。” “臣以为,灵州归附四个字足以证明灵州未伤根本,如果内耗严重,信中必定会提及。” “不能冒险,既然我们都不确定,那就做好最坏的准备,想先生请组织披甲军精锐骑兵连夜奔赴灵州,但是光州马平川正在回洛阳途中观望,如有兵马调动,恐怕他起疑心退回光州拥兵自重,先生可有良策?” “对灵州调兵,必然绕不开光州,风媒传回的消息确是马平川回京途中放缓慢行,观望朝廷的态度,如有异样他们会立刻回马光州,马平川在光州经营多年,不排除有他暗中培养的势力,河套草原各部与他来往密切,不可不防~臣建议动员军会来执行这次行军,光州以西之地尽起军会之力,能组织起三万余百战之兵,虽然他们中不乏残老,兵心可用,兵志可用,固守灵州有余!” “消息多久能传达?汇聚成军需要几日?” “现在天色已暗,夜晚用火光,白天用烟幕传递消息,这样就可以避免关内百姓误以为狼烟烽火而引起不必要的恐慌骚动,天亮之后消息已出玉门关,最迟明日午时光州军会收到消息,明日申时第一批军会到达灵州,不超过第三天最远的光州军会到达~” “就依先生之言,先生速去安排~” 周世安吩咐太监将偏殿内所有灯烛燃亮,空荡荡的地板上刻的是皇朝皇朝疆域图,金线银线将天下州郡府城山川河流刻画标注的清清楚楚,周世安在疆域图上徘徊游走,看似随意,他却是将渝州、汉中、闽清郡、徐州、燕地、永州、琅琊郡在洛阳之间走了一遍,最后停留在了光州的位置上,周世安从光州看向洛阳,地图上十多步的距离,实地两千里,马平川奉诏回洛阳,八天才走了五百里。转向看着灵州方向,光州西出五百里,军会不足两日便可成军抵达灵州城驻守城防! 周世安回到龙椅上,远远看着地图,不知在想着什么。 “你们看,山顶着火了,我们快去灭火!火势烧起来就麻烦啦!” “别瞎操心了!又想做英雄呐?那是飞羽军营地范围,可能是在夜间练习,别一天天的净做梦,英雄不是好当的,做好自己本职就好~别看了,继续巡逻,上头安排了,武试期间人多杂乱容易出是非,交了班我们去喝点酒!” …… “梁哥,你看看那火光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啊。”被喊做梁哥的汉子回头冲峰堡里喊:“头儿,快看看这是什么?” 峰堡里走出一个睡眼朦胧的络腮胡老队正,看到火光后怔住了,揉揉眼确定自己没有眼花:“等你们接我班的时候你们就懂了,我们队里,能看懂的就剩我了,其他老哥哥们都要在那里相聚,这一次又是我留守,唉~梁子,给我生火,牙仔拿挡板,快~” …… “陈大哥,你说这吕掌柜怎么看着鬼鬼祟祟的,晚上不睡觉,非要赶路,是不是他得罪什么人了?” “前面三十里就是南槐镇,我们在那里休息,天亮才能进城,去早了也只能在城门外守着~”陈创看到远处火光闪烁勒马停下,凝目细看。 “陈大哥,怎么不走了?”同行的人看陈创突然停下了,勒住马回头招呼,却被陈创示意安静,过了一会,陈创引马上前喊停车队。 “吕掌柜,天亮你就能进城了,我们就此别过,留一半兄弟护你进城~” “什么?镖费你们不想要了吗?” “吕掌柜见谅,我们确实有要事,护送你到这里就当我们交个朋友,和你一起进城的兄弟镖费你照付就好,后会有期。兄弟们,这次是自愿行动,没有报酬,是为国卫家,其它的我不能多说,还请见谅。国家需要我们,愿意的就跟我走~” “陈大哥,我跟着你,习惯了跟你屁股后面的日子~” 第二十三章 武试交易 数以万计的人马向灵州汇集,少的有成群,多的数百人成一尉,每个人都自备干粮、武器,互相有认识的,急行的途中都热情的问候着。 “郑老三,有五年没见了,可好?” “老马!嘿,真好,以为你在幽州挂了呢,藏这来了,这么近,咱们都没有音信,这次回来一定要喝个痛快!” “你看前面那几个,是不是邢头、李尉、胡子他们?” 与此同时,兵部调兵檄文也在发往灵州东来沿途各驻军处。 周世安召集兵部官员,考虑到每一个环节,为了皇朝的安定,就必须做到万无一失,任何一个失误,就会是几百上千,甚至上万个家庭的灾难,他深知百姓是国家的根本,只要民意所向民心所归,皇朝就是天下正统。 第二天皇帝没有去武试现场,这个时候灵州军情才是第一位,各路情报第一时间呈送到御案上。 幽州谍探出查百里无异样…… 云州谍探出查百里无异样…… 庆阳谍探北上二百里,未发现异样…… 固原守军游骑兵出城探查八十里,抓获向北夷走私盐铁商队三十五人…… 榆中百里方圆无骑兵活动…… 柱国将军马平川一行在华阴境内…… 兵部上下分析谍探送来的情报,数百份情报将皇朝西北部已经勾勒出详细的状态,西北无异样!紧张了一天的心弦总算稍微放松了,周世安又拟圣旨诏七位柱国将军共赏武试大赛,为国家遴选武备人才。 司徒毕公方在府中看着宫中传来的密函,心中暗笑,皇帝和兵部忙碌一天的事情,自己早就知道结果,可惜的是黄帝并没有宣他入宫参与其中,如果自己能利用情报上的时间差挑起边疆之战~ “梦貘,怎么样?这些年在人间活动,吃梦造梦,修为提升到什么境界了?”对于突然出现的梦貘,毕公方并不诧异。 “人间确实不错,恐惧、思念、渴望、野心、憧憬、回忆……人类所有的情绪和心理都会不知不觉在梦里呈现,只要吃足够了各种梦境,我的梦幻功就臻至圆满,现在我只不过相当于炼魂境,只能在梦中编织幻境,控制潜意识。” “人间游走几十年,魔域从不过问干涉你的行踪,给你足够的自由,让你尽快成长起来,你修行如此缓慢,难道要和其它族人一样,只做在人梦中逞凶作怪的虚物!” “只是梦貘族修行不易,难复上古先祖神威~” “也别在这可怜相了,我知道原因不在你,现在有一个任务交给你,去衡山剑门,寻找一个十多岁的少女剑仙,想办法控制她的梦境~”毕公方说的随意,梦貘却听的心惊。 “剑门?莫不是我听错了,衡山是梦貘一族禁忌!” “是貘的禁忌,不是梦貘,你是貘族皇子,不同于其它同类,你的血脉使你可以自行穿梭于每一个人的梦中,你的族人只能寻找做梦的人,才能入梦境,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剑门之行,对你来说未尝不是一个机遇,玄门道统的梦境,还不够诱人么。梦中是你的天下,谁能奈何你,魔域中人,身上都带有特有的气息,你进入炼魂境后气息是不是就被你炼化不见了,正所谓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当年魔族溃败都没有让你们加入战争,是因为你们弱小,时隔千年,梦貘族也该在你身上重展神威了!” “大人教训的是,我这就去~” “回来~”毕公方叫住幻化成虚雾即将消失的梦貘。 “大人还有吩咐?”梦貘只有声音回荡,并没有幻化出实身。 “我那小孙子患了惊厥症,把那惊根吃了再走!” “那小怪已经被我捉了,都不够塞牙缝,直接撕碎了,魔族的惊梦会影像我们的修为~” “动作倒挺快~”毕公方听着梦貘声音渐渐消散轻声嘀咕。 “咦~那不是镇军大将军路遇桥路将军么?” “是啊,怎么带着贲鼓来了?” 镇军大将军路遇桥让家丁抬着贲鼓,一行人进入武试校场,吸引了所有人的关注,路遇桥也是刀山火海死人堆里闯出来的人,官居高位自然有上位者的气势:“老夫今日来,是为我儿路通助威,也看看为国家后起之秀选拔栋梁之材,今后,如果没有朝会和公务,老夫就带着这面贲鼓来校场,为你们擂鼓壮威助势,校场上各凭本事,等会不要因为路通是我路遇桥的儿子,是将军府的人就手下留情。将鼓架起来,挑战者请登台,我来擂鼓~” “咚~咚~咚~咚~” “李大人,路老将军这是什么意思啊?校场之上这般所为~” “能有什么办法,人家是大将军,比我们高出去好几级呢,再说也没有规定不让擂鼓~” 周世安听完太监的汇报,忍不住乐了,无奈笑骂:“镇军大将军这是被儿子逼急了,如果路通第一场就胜出,也就不会有他擂鼓校场的美谈了,他也只有这么做,才能保住面子,恐怕要受其他将军的白眼儿了,路通晋级没有?” “回皇上,晋级了,镇军大将军这样做,引的别家几个将军的公子都放弃了直接晋级名额,回到校场参加比武晋级。” “哦~都有谁家的?” “长安将军的公子李默,邯郸将军公子齐云飞,忠武将军府的刘志华,四征将军公子赵素年,李默公子挑战三次才危险通过。” “有意思,这一石激起千层浪,刚起了几个涟漪,既然这样,我就替路将军挡下其他将军的不满,传召,取消所有直接晋级名额。年轻人有自己的骄傲,就让他们实实在在一路闯关” “喏~” “让兵部通知在京的四品以上在职将军,明日开始去校场点卯,镇军大将军都说了每日去壮威助势,朝廷也不能怠慢了~” 第二日,校场上多了几座看台,是连夜赶工搭建完成的。兵部下午接到圣旨,一刻不敢耽误,将旨意传达开,此时看台上坐着十二位各品级将军,校场一角聚集着二百多位本不用参加遴选直接进入复赛的各世家、将军子弟,取消保送晋级名额后他们是都要自行挑战应战才能晋级。 看到朝廷如此重视武试,又有十多位将军在看台观看,擂台上你来我往更加卖力,一时间校场上风起云涌喝彩连连,路遇桥擂鼓声传数里。反倒是世家将军子弟,不屑和布衣百姓同台武擂,独自霸占了一个擂台,守擂和打擂的在台上也是应付了事如同儿戏,因的围观群众唏嘘一片,最后不得已竟然出现了假输的作弊现象,也就是每人三次机会,互相之间达成协议都输两次,送人晋级,本就名声在外,修为高的自然在等待了半注香后免试晋级,即便是作弊,当然也要做的像真的,朝廷的颜面,各世家将军的颜面都被众目睽睽看着呢。这样下来最后只有七人没有晋级,而且每人还只剩一次机会,这七人背后的家族、将军府派人寻找愿意送自家公子晋级的武试参赛选手,高价买胜,竟然炒到二十两金子一胜,虽然心中大骂刁钻小民,仍是乖乖拿钱敬着。本就修为不高碰运气参加武试的人,竟然有二十多人,得了数十两黄金,最多的直接放弃晋级希望,三次全输,挣了六十两,足足是四口之家三十年的中等消费了,这人也聪明,本就是投机取巧的心思,想卖输挣钱,不想却碰到了大鱼,知道世家将军府不好惹,担心事后被杀灭口,拿了金子就此消失,靠着巧妙心思投资经营,六十两黄金做本钱,三十年后竟然富甲一方,当然这是后话,他是幸运的,不幸的是在拿到武试挣到的金子后,所有人都销声匿迹,再也没有人见过他们,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化名杨乾中的承平长公主被兵部巧妙安排下,并没有参加比试就晋级了,当然这是皇帝授意的,不然就长公主那点儿炼魂境修为,在五千多熔魄境面前,都不够过门槛的。 化名披甲军校尉陈风的辅神台,是唯一一个在百姓擂台靠自身强悍实力连胜五局晋级的,初登场时,别人欺他年少,以为十五岁就做了披甲军校尉是靠着关系,参加武试也只是镀金而已,修为并不太高,谁知竟然被他连挑三个熔魄初期,第四个挑战者是熔魄后期,也被他轻松击败,直到第五个人挑战,自报名号边度,两人交手三百回合,辅神台一招险胜,在场见多识广的在看过辅神台、边度比试之后断定两人都是金丹修为。 众人感叹,只知道各世家、将军府资源充足,家族子弟多才俊豪杰,此外只知四大高手,一场武试下来,尚没有发挥真实实力,就已经出现十几个金丹境修为,终究还是才俊多在野~ 第二十四章 擂台悟道 路遇桥面对着昔日自己当什长时的小兵头,如今已是权利顶端的皇帝,不敢有丝毫不敬,单独召见自己,路遇桥心中有些不安,路上给小太监塞了十两金锭子,想寻寻口风都被婉拒了,这让路遇桥更加恐慌,心想莫不是武试被自己这么一掺和,世家和将军府都被取消了特权,影响到了皇帝的计划?却不会想到前几日因为有人买通公众太监打探消息被发现,太监当场杖毙,以儆效尤,纵然是金山在前,小太监也是不敢动分毫。 “朕听说镇军大将军在武试校场擂了一天的鼓,声震九天,气势非凡啊~” “陛下取笑了,老臣只是为皇朝兴事尽一份力而已。”路遇桥也不敢隐瞒,便向皇帝坦白:“我儿路通也在参赛,主要还是为儿子助威壮势。” “哈哈~朕都听说了,若不是下旨取消所有晋级特权,老哨长这次是得罪一众世家、将军啊,这恶人还是朕揽了,也没人敢怎么样。” 其实周世安本就有心取消特权,借武试的机会打压一下世家大族和皇朝的各级将军,苦于没有契机。 “陛下厚爱,臣无以为报,愿洒热血铸长城~” “老哨长,得罪了这么一帮人,京城你是待不下去了~” “臣~领罪!”路遇桥跪倒在地,周世安忙上前扶起。 “去边疆镇守国门!戍边军是皇朝劲旅,熟悉所有地形环境的战斗,朕要你保一方平安,守天下太平!” “臣领旨~”路遇桥心中大喜,戍边军自皇朝建立之后,就没有固定驻所,皇朝州郡几乎被走了一遍,说是剿匪靖边,实际上是没有驻地可封,八柱国镇守着边疆紧要八地,从一品骠骑将军,二品车骑将军、辅国大将军,从二品镇军大将军、卫将军,就职于长安府、益州、凉州、荆州、建邺、长沙府这些重镇,只能说狼多肉少,周世安只能厚此薄彼,将自己的老哨长排在最后,没办法只能让路遇桥率领着赫赫威名的戍边军常年担负着皇朝救火队的角色,在一个地方没有超过半年的,虽然战场是军人的舞台,太平盛世,任何人都想安顿下来,享片刻安宁也好。 “朕要你镇守灵州,御西羌、北夷不入皇朝半步~” “陛下是要对马进三用兵?” “你还不知,灵州已经归附,国公亲为,具体细节尚不知,马进三身死,马家军覆灭,你要做的就是带领戍边军进驻灵州,完成灵州的军众改编,灵州尽人只识皇朝的时候,朕再为你封爵~” “臣,领命!” “兵部的调令和任命明日就会宣布,前往幽州戍边军驻地的文书已经由兵部先行发出,两天后将军就出发先行到达灵州,那里已经汇集了三万军会成员,都是百战之士,你可自行挑选留用,至于路通,你大可放心,朕保许他出任新军之职。你也不用舍着老脸每日在校场擂鼓震天了~” “有了军会的百战之士,臣定将灵州变成铜墙铁壁,固若金汤,陛下放心~” “难道戍边军就只让你守成?这些年朕让你戍边军天下各处作战,剿匪靖边必用,独立作战,联合用兵,朕是用尽了心思,这就是你给朕的回答?” “臣愚钝,还请陛下恕罪,臣去灵州谨遵陛下教诲~” “去,在灵州,朕不问你如何施政治军,朕只等你结果~” 路遇桥心中震撼,皇帝这一句话,只看结果不问经过,给了他在地方上最大的行事权利,当初八柱国也只是相宜行事而已,他也知道,皇帝对自己信任,并不是因为自己是周世安的老上级,皇帝军事生涯的启蒙师,皇帝知道他没野心,一个只会打仗而不懂政治的将军,是最让人放心的,每年戍边军的高级将领往兵部的奏折有不少是弹劾他的,他也知道戍边军中不少人想取代自己,可是他就是不闻不问,戍边军还是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中。 荣恩,致仕前是从二品卫将军,因常年征战伤及筋骨,不得已还不到六十岁就离开军队,皇帝念其功,加封荣恩从一品荣禄大夫,荣家也是争气,长子荣宠,修行天份不高,不知耗费了多少天材地宝,也只是堪堪挤进熔魄,但不得不说荣宠的军事造诣是皇朝年轻一代最璀璨的星辰,十三岁就跟在荣恩身旁行军打仗,耳濡沫染,在十七岁的时候,一场硬仗,荣恩受伤昏迷,是荣宠代父指挥发号施令,逆转战局,事后兵部推演此战,只有荣宠的方案才是最佳选择,百战百胜的辅国公在当时环境下也只是险胜,辅国公都赞叹的少年奇才,此时已经二十八岁,时任正四品云麾使,持天子令箭与东越相峙,不受柱国大将军节制。 荣家次子荣归是皇朝建立后所生,也是一起打天下的将军们立国后第一个将门之后,皇帝周世安在参加满月酒的时候赐名归,意为天下所归。荣归和兄长荣宠不同,荣归从小顽劣,十岁才开始修行,一年筑基,修行二年开窍,第三年炼魂,在炼魂境只停留了两年,就跨入了熔魄期,熔魄期前后只用了三年,就差临门一脚的契机步入金丹境,这样一个修行天才,一直生活在别人的羡慕崇拜之中,在校场擂台上败于东野参之手,他感觉蒙受了奇耻大辱,失魂落魄回到家中,吐了几大口淤血才算恢复神志,在家中调养了两日,荣恩守在床榻边解说诸多劝言,荣归虽是因为败的气血拥堵,却也不是尖刻小气之人,在武试擂台的第五天,也就是初选的最后一天,依然提着离人枪站在擂台上。 此时路遇桥已经出发灵州过去了一天,人走了贲鼓却留了下来,每一个登擂的人都会在登台前击鼓为自己壮威,有好事者在擂台上比试精彩的时候也会趁兴敲一段。 荣归持枪矗立,无人登台打擂,抬臂伸手气劲聚股而发,击在五丈外的的贲鼓上,发出咚~咚~鼓鸣声,起初是在擂台上无聊,一个人空待尴尬,百无聊赖击鼓戏耍,等了一会儿,仍然无人应战,终究是少年心性,加上经常出入军中,对鼓声莫名的敏感,在擂台之上反倒击鼓为乐,听节奏明显是行军对战之号。 只见擂台之上,荣归不再是以掌发气,舞动手中离人,时而枪头吐露,时而枪击空气,气劲击在贲鼓之上,忽而灵动跳跃,忽而沉稳郑重,急缓快打,整个校场都弥漫在鼓声中,擂台上荣归身形飘逸潇洒,腾挪移越间如同仙人枪舞,煞是好看。起初是军中实战枪法套路,然后是荣家踏雪寻梅枪法,直到后来也无套路章法,随心而动自然而发,裁判官都忘记了擂台时间已过,荣归沉浸其中不再击鼓,只听得枪啸声贯穿每个人的耳膜,观看者也是如痴如醉,枪仙郎云仲心中有感而动,挺身飞跃至贲鼓旁,挥臂击鼓,和擂台之上荣归枪鼓相合,一时间校场中人都如同身处战场之上,刀剑杀伐战鼓擂鸣。 荣归演至酣处飞身播洒,一式凌风落梅,只见周身三丈之围枪影重重梅花点点,梅花炸裂噼里啪啦爆破之声此起彼伏,紧接着离人去势如龙射向郎云仲~ “借你一枪~”离人离手,荣归气定冥思。 郎云仲亦是神思心境,听得荣归喝声,飞身迎向离人枪,脚尖轻点离人枪尾,枪势改冲天而上,郎云仲反手擒住离人,顺势跃入擂台,手腕抖动一枪九花,花花如实,枪势吞吐下九朵枪花被挑上空中,花瓣旋转枪花缓缓下落,郎云仲环臂于胸呈抱圆之状,离人枪悬于臂弯圆心之位飞速旋转,带动周围空气,离人枪好像突然变大了十数倍,郎云仲错步后退,枪尖接下朵朵枪花,待离人枪变的正常状态,最后一朵枪花也消失在枪尖上,郎云仲一把握住离人横扫八方,大喝一声:“指天问道~”挥臂上刺,九朵枪花依次而出,朵朵重叠于半空,仿佛一道闪电横空闪裂,刺的所有人瞳孔收缩闭目,紧接着雷鸣声如炸裂在耳边,修为低的人承受不住压力,瞬间失聪~ “好一式指天问道~”皇帝周世安出现在看台最高处,不知何时到的校场,皇后娘娘杨贞儿、升平公主、泰平公主亦在看台之上。本来答应了升平公主的事情,因为灵州军情耽误了两天时间,灵州之事尘埃落定,皇帝周世安磨不过古灵精怪的升平公主,左右朝会无事,就和皇后带了两位公主微服到了校场,怎知刚到校场就看到两位用枪少年俊杰精彩的演武,周世安也是用枪高手,离人枪还是卸甲之后他赏赐给荣家的,自然看得出荣归和郎云仲的精妙之处。 “荣家二郎,校场擂台悟道枪法,你也是独一份了,新创枪法什么名字?” “皇帝陛下万岁~”荣归见是皇帝垂询,慌忙跪地叩安,校场中人亦是一起跪倒呼喊万岁。 “微臣草创枪法,还未定名~” “都平身,此次微服出来,大家不要拘谨!”周世安待百姓起身道:“枪若游龙,人如梦,你看游龙惊梦可好?” “谢陛下赐名~”荣归再次跪倒叩谢。 “起来,我替裁判官宣布你晋级了!”周世安转向郎云仲道:“指天问道~好气魄,好霸气!你就是枪仙郎云仲?” “小民郎云仲,叩见皇帝陛下~”郎云仲将离人枪抛还荣归,向周世安叩拜。 “平身,你师从何人?” “小民,小民没有师傅,传自家学,祖父曾是前朝军中偏将,卸甲归田做了富家翁,枪术就是传自祖父。” “你这枪术不似泛泛无名之辈,没听说过前朝有枪术仙逸的郎姓将军~” “小民母亲通音律擅舞技,我是借鉴了母亲的舞技!” “嗯,年纪轻轻就能自成一脉,很不错。朕身边缺少一名锦衣听诏,不知你可愿意~” 第二十五章 移花接木之计 锦衣听诏,并不是官职,也无品级,前朝皇帝笼络世家贵族,将世家子弟封为听诏,不参与政事,只是在政事堂作为记录和传信,最后一般都会外放为官,因为都是世家子弟,平时所穿都是锦衣,世人也称锦衣听诏,而他们则自称天子门生,前朝后期锦衣听诏已经形成了一个庞大的利益集团,这个关系网甚至能左右皇帝的废立,前朝的覆灭可以说是锦衣听诏罪魁祸首。 皇朝建立后,皇帝周世安削贵族封爵、限制世家,听诏只封过一人,就是持天子令箭的云麾使荣宠,郎云仲一介布衣,被皇帝亲口招为锦衣听诏,锦衣二字已经落实了富贵。 “谢陛下隆恩,小人粗野惯了,怕有失体面,落了宫室威严~” “坦诚的好,朕许你武会之后任禁军之职,你继续参加武会,朕很好奇在天下英才中,你会走到哪一步~” 千里迢迢到帝都洛阳,一心要见皇帝的东野参,此时刚把山货卖完,白白错过了机会,然而他并不知道,此时在长安街与他迎面相错而过的高大辇车就是皇帝的座驾,他还好奇的打量了一番,心想如此豪华的马车,怎样的人才能享受的起。 周世安在车辇内眉头轻皱,恍惚间总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想抓又没抓住的,手里的书也看不下去了,一路纠结着回到寝宫,看到东越织造的名贵屏风,南楚进贡的特有珊瑚树,猛然想起南楚质子,今日见到的郎云仲,不就是南楚质子刘素年么,怪不得这么眼熟。 “南楚质子刘素年在洛阳什么状况?” “回陛下,素年公子每日在府中读书,偶尔外出在洛阳周边游玩。” “今日在校场,那郎云仲你看和他是否有几分相似?” “呦~奴才迟钝了,陛下这么一提醒,奴才才想起,三年前,素年公子初来洛阳,朝见陛下时,和今日郎云仲却实相似,只是少年成长多变化,三年未见过素年公子,不知变了几分样貌~” “把质子府的管事召来,派人寻找郎云仲,宣他进宫,最快的速度清查郎云仲的出身情况!” “是~”老太监正要退出安排事宜,却听得皇帝陛下轻声道:“高大监,你今年六十几了?” “回陛下,老奴今年六十整。” “哦~甲子之岁啊,你是前朝内宫总管,皇朝建立后你就跟着朕,总管大监,这宫中所有杂事琐碎都经你过问,还当着朕的半个耳目,如果力不从心了,就让人分担着点儿~” “奴才~谢陛下关心~”看到皇帝抬手示意,高大监慢慢退了出来安排皇帝吩咐下的事情。高大监明白皇帝并不是关心他劳累,而是今天郎云仲这个情况,应该他第一时间提醒皇帝,而不是皇帝询问他。 没多会儿,质子府管事就被带到了周世安面前。 质子府上下只有质子刘素年和一个护卫、一个书童是南楚人氏,府中杂役奴仆二十人都是皇朝的官身,质子府管事年约四十,是个和气的胖子,向周世安见过礼叩拜之后,汇报南楚质子刘素年的具体情况。 “质子身份不同,自知与皇位无缘,又有我们严密的监控,他很少有机会与外人交往,相识结交之人也多是我们刻意安排的,不过南楚来的商贾和官员拜访质子,不受我们限制,但是他们的交谈都在我们监视之下。” “这么说和质子相熟之人就是日夜陪伴他的护卫和书童。” “是,不过书童贪财,金钱诱之,通过他,质子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我们,护卫并无家人亲友,对质子忠心耿耿,我们不敢示意,恐打草惊蛇。” “他平日都有什么喜好,性格如何,这个护卫什么来历?” “质子平日最喜欢的还是读书,城中大儒都被拜访求教过,且是李扬李大家的记名弟子,深得李大家赞赏,质子性情温和,待人以诚,书香门第才能培养出这样温润如玉、气语祥和的尔雅公子。护卫是南楚皇室供奉,不到四十岁,质子称他为陆师,从未见他出手,也不知修为深浅。” 高大监在一旁躬身解说:“陛下,南楚皇室供奉都是南楚境内修行中人,金丹境才会被南楚皇室邀请,供奉尚分品级,元婴境的大宗师为一品,小宗师是二品,金丹境为三品,一般而言,三品称供奉,二品称师,如果不出意外,此人应该是位小宗师,不到四十岁的小宗师,也是非常难得了,如果以此为线索追究,或许能猜一下此人身份!”高大监有意表现自己尚能担任,此时是打足了精神。 “哦~大监说来听听,先分析一下~”周世安也不点破。 “我们收集到的南楚情报,南楚供奉共有三百一十二人,其中姓陆的五人,二品两人,分别是五十一岁和四十五岁,三品三人,四十一岁、三十五岁和三十三岁,显然,情报上的资料南楚供奉并没有符合的人,质子三年前来洛阳,三至五年前南楚供奉中也没有符合条件的人,只能在南楚修行者中查探,老奴如果没有记错,五年前南楚曾有一人如昙花一现,在南楚修行者中大放异彩,不知什么原因,南楚皇帝下了通杀令,被南楚供奉追杀,反被此人杀了三个三品,最后不知所踪,此人正是姓陆~” “启禀陛下,人已经到了~”值班太监通传。 “带他进来。大监,如果不是等人,朕还真不想听你的分析,就当听故事了。” “能够给陛下讲故事是老奴的福分~” 这时郎云仲被带了进来,值班太监告退后,质子府管事看到被值班太监挡住视线的郎云仲,惊讶之色不加掩饰。 “认识?” “回禀陛下,是南楚质子刘素年。” “小民郎云仲,叩见皇帝陛下~” “哈哈哈~平身。质子府的人都能认错,看来还是比较相似的。” “陛下,相貌相似如同一人,只是气质上不同而已,质子儒雅,总是面带微笑,目光温和,而郎公子应该是修行习武之人,站姿挺拔,形如韧竹,目光如炬,面色略冷,两人一如春日煦风和面,一如秋光天高气朗。” “有些眼光,你能多久把郎云仲调教神似?” “气质相似模仿容易,只是言语谈吐待人接物不易学,常人之资三月可成。” “嗯,回去待命~” “郎云仲,今日在校场人多嘴杂,现在能猜到朕召你前来,所为何事了么?”周世安有意考较郎云仲。 “陛下是要小民冒充他人~” “不错,你也是聪慧之人,希望朕的选择没有错。校场之上锦衣听诏你不受,现在朕给你一个任务,明日复试朕需要你故意输掉比赛,退出武试从此消失~”看到郎云仲态度表情没有一丝变化,周世安心中赞许:“当然,朕会补偿你,近卫军是朕的亲军,都尉之职给你挂着,任务完成之后,封侯拜将亦顺理成章,但是这个任务也凶险万分,不知你敢不敢接下~” 听说昨天皇帝陛下到校场观看武试,东野参懊悔不已。上午第一场复试,东野参很积极第一个登台守擂,很顺利连过四局,第五局应战的是少年枪仙郎云仲,两人在擂台上酣战良久,郎云仲的指天问道始终没有机会使出,东野参以半式险胜。 而后郎云仲又挑战了两个在武试中大放异彩的少年高手,每一场比试都是精彩绝伦,郎云仲的表现直追宗师风姿,但无不例外,连续三场比试都以败北收场,看着枪仙郎云仲黯然离场的背影,众人纷纷议论,如果郎云仲不用只挑战最优秀的参赛者,以枪仙在武试上四次半的表现,进入终局是必然的,唉~少年心性,郎云仲自有枪仙的傲气。 “素年公子,这是我侄儿大郎,照顾你起居的杨虎家中母亲亡故,回家守孝,这两天你又病着,礼部调派的人手一时半会又不能到位,我这侄子在家也没事,我就自作主张,带他来先伺候公子使唤,快给公子问好!” “胡大郎拜见公子~” “原来是胡家小哥,以后就要麻烦你了~” “伺候公子是小人的福气,在这有饭食还有银钱拿~” “公子,大郎的工钱是顶的杨虎的,我并没有增加多给,公子明察~” “管事不用紧张,府中一切事务都由你管,我信得过你,你们先忙去,这会儿我又犯困了~” “公子好好休息~” “大监,南楚那边现在是什么状况了?” “回禀陛下,三年前刘素年被送来洛阳为质,结为兄弟之邦,三年间,南楚朝廷官员已经有我们不少人。” “那就在南楚制造混乱,而后护送质子回国争夺皇位。只是这南楚皇室供奉却是是不可小觑的力量,得想办法解决~” “南楚皇室供奉,对皇室忠心耿耿,几位宗师高手都是南楚皇室,却是不容易解决~” 第二十六章 异常 洛阳西北河内郡,地处太行山余脉,境内山脉人称南太行,回龙天界山、万仙山、九峰十字岭号称河内仙境,这日夜晚,南太行山境乌云密布滚滚雷鸣,趁着闪电看到漆黑的乌云压的仿佛一座座山峰都顶不住,迫切的窒息感压迫着山内所有的生物,平日凶猛的豹子都蜷缩在洞内颤抖着发出呜呜声,鸟儿都飞离巢穴慌乱的到处乱撞。 风起雷鸣,本应凉爽,可是今日这天气,倒是压抑到燥热的厉害。在深山之处,有一落差数十丈的瀑布,形如龙口吐水,瀑布下数万年冲击形成的水潭深不见底,不远处住着一家猎户,靠山而食依水而居,猎户燥热的心中发狂,狂啸着奔向瀑布深潭,一头扎进水中,用冰冷的寒意驱散燥热的压迫。往日这水潭中从来不会有人跳入戏水,只因即使在盛夏之际,潭中水温仍然使人触之即寒彻心底,猎户也是被这天气压抑的失去了理性,这寒潭之中生活着一种白的几乎透明的无鳞鱼,自古相传叫失鳞鱼,肉质肥美,做熟之后能香飘十里也不夸张,入口即化。 想要得到生活在寒潭身处的失鳞鱼,必须夏季雨前鱼儿浮出水面换气的时候,守在潭前靠运气钓鱼。 猎户舒服的在水里游着,不经意看到一条两尺多长的失鳞鱼在不远处,在这深水寒潭中的失鳞鱼一般捕获到的最大也就一尺多长,二尺多长的鱼是从未见过,只见那鱼慢慢游近瀑布落流处,那里水中含氧量更高,鱼体越大对氧气的需求量就越多,在瀑布的轰鸣声中,猎户冒着身体被瀑布水流击打的疼痛,向失鳞鱼游去,对于近处其它的失鳞鱼视而不见,一条罕见的二尺多长的失鳞鱼,足够抵的上十条尺长的价格,失鳞鱼以尺寸记价,半尺起五两银子,每长一寸涨价一两银子,尺长的失鳞鱼就需要用黄金计算,失鳞鱼一尺长,黄金一两,长一寸涨一金,只单算这二尺多长的鱼就价值二十多两,这就是天赐的财富啊,逮到这条失鳞鱼卖给城中“极味楼”,自己就不用再翻山钻林捕猎为生,城中买个小院娶房媳妇,再做个小营生~ 失鳞鱼仿佛预感到了危险,当猎户快要抓住它的时候,失鳞鱼尾巴一摆潜入水中,猎户眼看到手的富贵,怎能舍得放弃,深呼一口气也潜入水中寻找鱼的去向,瀑布落下潭之中水花四起,朦胧中只看到鱼向深处游去,猎户潜出水面深吸一口气,一头扎向深处,这猎户也不是一般人,虽然在山中讨生活,却极擅潜水,幼时和同伴嬉戏,曾在水中潜了一柱香的时间,同伴都以为他淹死了,报给大人去捞救时,他自己从水中潜出,大家都以为遇到了鬼祟。 猎户追着失鳞鱼潜到深处,水中没有了浪花和气泡,虽然潭中漆黑一片,一条条自身散发着荧光的失鳞鱼却是再明显不过,猎户尾随着最大的那条失鳞鱼到了寒潭底部,失鳞鱼仍能继续下潜,他却无法继续下潜,仿佛一道无形的屏障挡在了身前,鱼儿能自由穿梭,他却无法再进一步,猎户隐约中看到再更深的地方,仿佛有一个人影,静静的浮在水中,猎户心中诧异,想一探究竟,但是冰冷的寒意将他冻的都快失去知觉,猎户只得作罢。 在猎户慢慢向上游去的时候,困在寒潭最深处的女子,缓缓睁开了眼睛,于此同时浅薄到肉眼几乎看不到的能量波以她为中心荡漾开,寒潭、万仙山、小太行、河内郡、帝都洛阳~无限扩大至大地的每一个角落。 女子看到猎户的身影,向猎户追去,在水中速度极快,却一头撞在了那无形的屏障上,被挡住了去路,潭中水浪翻腾,猎户被冲击直接抛出了寒潭,随着一起上岸的还有十多尾失鳞鱼,虽然两尺多长的鱼王不在,但也都是尺长的大鱼,猎户忍着全身剧烈的疼痛,将衣服脱了把鱼一条条捡起用衣服兜着,这么多鱼粗算一下也值十两金子了,也不枉自己冒死入潭,猎户急匆匆奔回家里,后脚刚进门倾天而下的大雨就拍在了大地上。 令人发狂的燥热随着雨水的落下已经失去了它的魔性,所有人都在屋里躲避着这场百年不遇的暴雨,没有人有机会注意到整个小太行山中,甚至整个河内郡所有的雨水都在汇集成流,河流之水逆流而上,湖泊之水满而溢之无风自起,所有的水都在向寒潭聚集,千百万年只有水往低处流,从来没有过逆流而上还能爬山的,寒潭仿佛是一口无底洞,贪婪的吞噬着所有汇集来的水,所有被吞噬的水都被寒潭深处的女子吸收着,女子周身流光溢彩,借着无限的能量波动,女子奋起全力一击也没能将屏障破开,却震的整个大地都晃了一下,远在皇朝西北门户的光州、北部燕地、东越、南楚,所有人都以为是出现了错觉,也都没当回事没放在心上。 寒潭中女子怒握在手,一把透明古剑出现在手中,女子持剑劈砍屏障,大地连续晃动也没能突破屏障,女子最后一击将剑甩向屏障,长剑插入屏障中,将屏障贯穿,女子大喜,将长剑费力拔出,屏障恢复原样,没有一丝破裂,女子失落的放弃破坏屏障。 然而随着女子的觉醒,大地上的宗师巅峰,比如伪神境的半步神通晁酒宫、曾是玄门第一人的剑门门主荆紫轩、皇朝无敌手的大宗师巅峰辅国公、玄女传承青莲都直接跨入了三神境中的窥虚境,洛阳城中参加武试的修行者,每个人的修为都向前进了一阶,所有人都感叹帝都洛阳不愧是风水宝地,只是生活在这里修为就能提升~ 衡山,荆紫轩毫无预兆突破瓶颈达到窥虚境,自己也是如入雾里,同时他感受到衡山有数股强大的灵力波动,每一个都是宗师巅峰,甚至有一个窥虚境的强者,难道是有人入侵,重蹈玄女派覆灭!荆紫轩灵力疯狂外泄,警告入侵之人,同时闪现在剑门大殿外。 此时剑门大殿外已经站了几人,如临大敌对着突然出现的荆紫轩。 “门主,你~你突破到窥虚了!” “怎么回事?你们都突破到了大宗师巅峰?我以为外敌强者入侵~”看到剑门掌教赤如烈和玄机长老、传功长老、执刑长老几人修为都在同一时间突破,不禁大惊。 “我正在打坐,身体仿佛被很轻微的气波扫了一下,修为就瞬间突破了,然后就感到大地晃动,衡山突然出现强横的灵力波动,我也以为是强者闯山,原来是虚惊一场,也是大喜一场。” “虽是大喜,也要大忧啊!”玄机长老深邃的目光永远在思考。 “玄机师兄怎么说?” “我们几人一直困在元婴大宗师境,荆师弟更是在大宗师巅峰驻足二十多年,虽然有懈怠之虞,二十多年的积累还是未能突破,如今一举突破就已是窥虚巅峰,离那三神境中第二境的化神境也只是一线之隔,我们是这样,其他修行者难道就不会?玄门如此,妖族呢?魔族呢?” “师兄说的没错,千年以来,三族神境修为很少出现,几乎没有,突然之间都获得突破,不止是守护力量的壮大,破坏力也是对等的。我在宗师巅峰沉积日久,突破便是窥虚巅峰,酒宫真人是半步神通的伪神境,突破也会是窥虚境后期,魔族八总管也在宗师境多年,如果同样突破,加之他们诡异莫测的功法,恐怖如斯~” “你们有没有感觉到体内有什么不一样?”传功长老突然打断。 “没有啊~” “不是,你们仔细感受一下~”传功长老对于修行的细节之处最敏感,虽然他的修为不是最高的,就修行对人体的影响和运用来说,传功长老是最权威的。 “你们感受一下运转灵力是不是比之前通顺圆润了,人有五行之分,剑门一脉是火神祝融古老相传,所修习功法属阳主火,所谓修行是我们将体内五行调和,剑门弟子则是凸出运用火,你们有没有察觉到体内五行所属金、木、水、火、土,水属性均衡了,五行相克相生,之前水属性的偏差使得五行不能圆满融合,现在的五行融合虽不是圆满,却也流畅不少了~” 辅国公猛的睁开眼,看着丈外的晁酒宫,酒宫真人也是同样的震撼表情,两人在同一时间突破,同时达到了窥虚境后期,强大的灵力波动将四周枯枝败叶尽数鼓飞,五丈内的树木被强横的气波拦腰喷断。 “恭喜真人~” “恭喜国公~” 两人同时道贺,不禁莞尔。 “真人一月之内再获突破,实乃大喜~” “国公,适才我并未修习~”酒宫真人沉思。 “真人也有怀疑的想法?心中虽然惊喜,但也不安~” 洛阳皇宫,正在寝殿休息的周世安正在睡梦中,突然坐起,他感觉自己平日萎靡不振、无力的状态消失了,此时正精力充沛~ “来人~宣梅妃侍寝!” 第二十七章 甘露祥瑞 魔族八总管中的水怪和黑云都是水属性,两人在寒潭中女子觉醒之后,便由金丹境突破到了元婴大宗师境,两人是魔族八总管中修为最低的,水怪和黑云两族是上古水神共工部族偏支,共工部族于世间销声匿迹之后,两族被魔族收服为其驱使,因为是上古传承,而且部族人数众多,虽然两人修为只是金丹境,修习功法却是诡异无常,终究诸多原因两人在魔族占拥两席总管之位。 “老黑,你有没有发现,这水,和之前有什么不同?”水怪注视着水面怔怔看了好久,仿佛是在自言自语。 “水就是水喽,今日这水浑了些,你们水部儿郎们都在水里折腾呢,不浑才怪!” “你个猪脑子,我都在怀疑上古水神部族怎么会有你们云族这种头脑简单的族群!你没有感觉我们修为提升的原因吗?” “什么原因?”黑云向来简单,也习惯了水怪脾性,加之云部本身就没有水部对水属性敏感,黑云自然没有察觉。 “上古水神部族正神被诛,诸多神将也被杀,水怪部族和云部因是偏远分支得以逃脱,千年前我们两族并不是这么弱,只是一代代传下来一代不如一代,这几天修为突然之间突破,我好像发现了秘密~” “什么秘密~” “五行之灵!当年尧帝讨伐共工氏,水灵不知所踪,为了找到水灵,火正吴回将水神部族挨个杀死威胁逼迫水神康回,水神大人至死都没说出水灵的下落,之后水属性部族一代不如一代,水灵留存在世间自然形成的庞大灵力慢慢消耗殆尽,水族也受影响,修为停滞不前难做精进,这些年司徒大人一直让我们寻找水神部族,估计也是这原因。” “都找了多少年了,共工部族余部被迫南迁四散,我们天南地北东找西寻也找了五十多个大小部落,水神一脉同族被他们审讯死的都三百多个人了,小水,同出一族,我真不忍心~” “寄人篱下,不忍又能如何~老黑,我们修为突破肯定和水灵有关,这世上我们见过的水虽多,都没有灵性,你仔细感悟,现在的水,有了些许灵性,虽然不明显,以我们水族的特质,是能感悟到的,这件事,我们不能隐瞒,也隐瞒不住,如实向司徒大人禀告,但是水灵却不能落入水族之外,寻找水灵我们有得天独厚的条件,共工大神虽然逝去,水族没落两千多年,生命之源的水族,不应该只是别人的跟班~” “难道共工一脉有血脉留存人间?水灵认血脉传承,共工大神的血脉是水灵的第一选择,共工大神血脉断绝消亡殆尽,水灵才会选择其它血脉~”黑云仿佛发现了惊天秘密:“难道共工大神血脉已然断绝,水灵在自行选择归属!” “不排除这个可能,只是我们去哪里寻找水灵?五行之中水为北,南方才是水国,而且共工部族也多数迁徙到了南方,司徒大人也说水灵应该被带到了南方,找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半点消息!” “我们是不是回共工大神领地看看,共工大神既然得水灵成神,肯定是在他生活的区域得到水灵认可的~” “嘿~老黑!没想到啊,你这脑袋瓜想的也挺有道理,但是共工大神的领地也不小啊,主体位置是现在的河内郡……” 帝都洛阳,经过几天的的角逐,武试已经进入了个人赛决赛,总计三千四百八十二人进入最终决赛,并不是参加武试的人数多,皇朝和南楚、东越三国,参加武试人数超过三万人,十中选一的概率,这次武试几乎囊括了天下所有的青年才俊少年天才,武试的赛制使得最终进入决赛的三千四百多人,是三万多参赛人员中名副其实的佼佼者,当然化名杨乾中参加比赛的长公主不算在内,但是长公主也突破到了熔魄境后期,她是为数不多越级突破的。 化名陈风的辅神台也是越级突破,本是熔魄境后期,突破到了金丹境后期。 天下所有修行者几乎都在一夜间提升了一阶修为,皇朝内阁在确定这一消息后,以天降祥瑞报于皇帝周世安,恰逢周世安身有起色,遂龙颜大悦,传旨昭告天下改元年号泰平为甘露,甘露元年注定是皇朝立国以来最特殊的一年,灵州归附,西北门户置于皇朝之内;柱国归京,地方军政收归皇朝任命;立皇储,明确权利继承;武安大会,武试文比,遴选天下文武人才;天降福泽,天下修行者皆获进阶,皇朝已经确认五人是千年不曾出现窥虚境皇者修为,分别是窥虚境巅峰剑门门主荆紫轩、窥虚境后期晁酒宫和辅国公、窥虚境初期玄女传人青莲、伪神境半步神通剑门掌教赤如烈。 分驻八地的柱国大将军,除了孙无终入魔被诛,其余七位都陆续到京,皇储辅国公也在柱国归京的第二天回到了帝都洛阳,皇帝周世安在皇宫盛宴款待七柱国和辅国公,皇后杨贞儿和他们都是昔日军中同袍,也列席在殿,长公主承平,二公主升平,三公主泰平游走席间斟酒。 “诸位爱卿,今日不易啊,我们兄弟已经有十几年没有聚这么齐了,这一天,朕等了十几年,就想着天下太平,我们这些老家伙每日能饮酒相聚,也不枉无数兄弟同袍用命换来的太平盛世~” “陛下,这都多少年了,我和众多姐妹们也久未相见,我在后宫也宴请了众多姐妹,这会儿我也该去了~” “是我疏忽了,只顾我们兄弟情谊,倒忽略了你们姐妹情深,既然是家宴,那就无需拘谨。传旨后宫,宣柱国大将军夫人们进殿赴宴~” “见过皇帝陛下、皇后娘娘、皇储殿下~” “众位姐妹都平身,今日是家宴,陛下说了,今日这大殿之上情谊第一,君臣第二!”因为是女眷进场,所以是皇后杨贞儿宣旨。 “谢陛下~” “好啦,你们都各自寻自己夫君去,韦家妹妹你留步,你这长袖善舞我可念想了十几年了,闽清郡山清水秀滋养人,你这越发水灵,能不能舞上一曲助兴?” “娘娘谬赞,幸得娘娘挂念,臣妾在闽清闲来无事,编了一曲新舞,正好献给陛下和娘娘!” “哦~你这新舞是什么名字,用什么曲子?让宫乐伺候。” “不用宫乐,只需要我夫君配合就好~” “闽清虽然山青水秀,民风淳朴,却是荒蛮之地,日子过的清苦,看样子你们在闽清夫唱妇随倒也美满和谐~” “陛下、娘娘,请恕臣越制,臣需以板尺为剑~” “哈哈哈~朕知道了,你们这是剑舞,板尺怎么有青锋的气势!去将朕的雷霆取来,给韦柱国助兴!” “陛下~不可!宫殿之内文臣武将皆不可携兵刃~” “这是家宴,难道朕还担心自己的兄弟会行刺不成,有窥虚境后期的国公在,朕有什么不放心的。” “谢陛下,臣斗胆了!” 韦哲接过太监呈来雷霆剑,示意妻子绿萝,绿萝和韦哲靠背而站,一绿衣一白衫,女子轻灵雅人,男人才情风骨,绿白而映相得益彰。 要说常年手握兵器,韦哲的手反而纤长白皙不似武人之手,只见韦哲手指在剑身之上轮弹,手似菊花分蕊,叮~叮~之声不绝于耳,只听声音,任谁也不会想到,这柔美旋律竟只是弹剑而来。绿萝夫人探臂舒腰,身姿轻灵,身体软如云絮,双臂柔若无骨,步步生莲花般地舞姿,如花间飞舞的蝴蝶,如潺潺的流水,如深山中的明月,如小巷中的晨曦,如荷叶尖的圆露,使人如饮佳酿,醉得无法自抑。 忽而韦哲剑锋轻啸,手持雷霆三尺剑在大殿之上飞跃腾挪,一人舞剑之势胜似沙场铮铮杀伐,金戈之声此起彼伏,竟是韦哲手中雷霆剑与空气摩擦震荡形成的效果,绿萝夫人也由飘逸之姿转而变的英姿坚毅,绿萝夫人手中不知何处来的云袖,与韦哲手中剑锋一柔一刚相辅相成…… “好~”韦哲、绿萝夫妇二人舞罢收势,皇帝周世安忍不住叫好,这一曲一舞,他仿佛看到了百姓平静的生活,军士持剑挥矛、金戈铁马守卫着身后父母妻儿不受战火流离…… “此舞叫什么?” “陛下,此舞是我们在闽清无聊时,夫君练功舞剑时我相和舞的,没有名字。” “此舞此曲能不能教给宫廷舞娘和乐师,朕要经常看它,它让朕看到女人生活富足,男人保家卫国。好久没有看到如此让人震动的舞乐了,天下安定,忘武必危,太平盛世,军卒守护~” “臣女遵旨,只是如果由乐师演奏还需几位甲士配合。” “有什么需要直接找礼乐司就行,朕特许了!难得在闽清那清苦之地你们夫妇还有此雅兴。朕在这皇宫之中,贵为天子之尊,却时常想着能和你们一样去外面走走,国公,这次西行听说酒宫真人和你一起回来的,怎么没有请真人入宫?” “陛下,真人去了玄清观访友,后天武试就会回来。” “怎么?酒宫真人清修高士也对俗世功名比试感兴趣?” “这倒不是,听说武试,洛阳汇集了天下少年才俊,真人想看看找有缘人收为弟子,回来之后我也听说这次武试,真是让人惊喜啊,在不使用灵力,纯粹以身体素质对战情况下都如此精彩,如果开放限制,只能用叹为观止来形容了。陛下,臣有一提议,不若放开限制,让他们发挥自己真实的实力~” “武试之初我也考虑过,但是担心在擂台上有伤亡,他们都是皇朝的希望~” “陛下可放心,进入决赛的三千多人,都是佼佼者,修为相差也不大,自保应该还是可以的。” “陛下,臣等也是这么觉得,我们常年在外,恳请陛下恩允,让臣等列席观看~” 第二十八章 一等候 皇宫宴席上,韦哲奏请效仿前朝成立军学,文人士子有太学可入,博古论今,如今天下安定,极少可以在实战中培养将帅之才,成立军学,邀请现役和致仕的老将军教授战场经验,将已经成为经验的战场变故传授给少上战场的太平将士…… 皇帝周世安和皇储辅国公听后大感兴趣,让韦哲上书兵部,由兵部呈报朝堂商议,其他几位柱国看到皇帝和储君都是认可的态度,也从中发现了新的机会,纷纷支持成立军学,并且愿意在军学执教,为皇朝培养军中精英,又建议第一批学员在武试大赛中甄选录取。 第二天,皇帝等不及朝会,便召集内阁和皇储讨论军学成立事宜,最终确定以兵部为主导,皇储辅国公为负责人,在禁军军营的的基础上扩建军学,归属兵部管理,初步设置战术科和武技科,以后再根据实际情况增添和细分,各科授业教授均是军中老将和修行、武技高手,军学祭酒由皇储辅国公兼任,七位柱国大将军和军中德高望重的前从二品卫将军、一品荣禄大夫荣恩担任军学博士…… 皇朝八位柱国大将军,孙无终与魔族来往亲近,以身服诛,废除一切官职和封号,全族男子收为官奴,女子充做内庭婢。其余七位柱国大将军皆封一等侯爵。 渝州的王浑获封平远侯,汉中的刘峙得封招远侯,在燕地阻挡北夷的余承嗣被封为镇远侯,光州马平川得爵定远侯,徐州栗从远封为宣威侯,益州章柳获封壮武侯,闽清郡的韦哲得封武清侯。 圣旨一出,洛阳百姓被最近一段时间接连而出的皇家旨意砸的懵然,皇朝一次性封七位一等侯爵虽然是大事,成立武学对他们来说比较遥远,武试决赛不再限制使用灵力才是他们最关注的,赌场里下注赔率最高的已经升到了一赔三十,东野参、陈风、荣归、田行之、崔鸣这些在武试上风头正盛的,是各大赌场最受关注的选手,每天都会在赌场内更新他们的个人信息和赔率变化。 武试的工作人员正忙碌的统计进入决赛三千四百八十人的个人信息,熔魄境和金丹境分开比试,避免差级对决,最后如果自认为有实力可以升级一战,熔魄境可以申请挑战金丹境。由于被成为甘露事件的全面性修为提升,之前统计的参赛人员个人修为信息已经不准确,武试的工作人员穿梭在洛阳城内按照登记的信息寻找进入决赛的人,重新核实修为等级。 在国公府基础上扩建的东宫尚在施工中,好在原有建筑基本保留,作为前院不影响使用,辅国公在书房等到了左右。 “神台现在情况怎么样了,昨天陛下提起武试上披甲军校尉陈风,我差点忘了这事儿~” “回千岁,陈风就是世子,参加武试的时候是熔魄后期,表现不俗,横扫同境界修为,不过甘露事件之后不知道是什么修为。” “调查的怎么样了?” “各地传回消息,事情在同一时间发生,不止皇朝,东越、南楚、北夷、西羌,都在同一时间经历了甘露,各地都没有没有异样,只是河内郡出现异状,当天晚上河内郡燥热异常,仿佛是在火炉里烤,之后就是有历史记载的千年难遇的大暴雨,但是足以造成洪水灾害的暴雨,在雨停之后河水并没有水位增长的痕迹,反而出现下降现象,包括水井、池塘、沟渠、河流,水位都有下降,有传言当天晚上有人看到所有的水都逆流而上,我们的人核查过,确实有许多新冲击出来的水流痕迹,水纹方向显示也是逆高而上,如果有根源,那就是河内郡的这次异象。” “追查到水流最终去向没有,这么多水流向一处,肯定要形成一个水库~” “查明流向是河内郡西部的南太行山脉,由于地域较大,山内状况复杂,暂时还没有追查到具体最终位置,两天之内应该会传回详细情况。” “这次灵州支援,把西部军会已经尽数暴露了,陛下的意思是就地成军,加入灵州军建制,这样一来披甲军被拆走了一小半,十多年的瞒天过海,便宜路老哨长了~” “属下之过,甘愿受罚……”左右抱礼跪地请罪,辅国公忙扶起左右安慰:“路途遥远,情报信息传递不明确,不是你的错,灵州到帝都这种超长距离,直飞信鸽携带布帛太小,内容有限,北夷的鹰信倒是上佳之选,北夷将训鹰人保护的太严密~” “北夷风媒已经找到了能为我们训鹰的人,北夷西北老山界生活着一个部落,他们是北夷熬鹰人,因地位底下逃入深山的,被风媒探查地貌情报时偶然遇到,现在正在风媒的安排下分批潜回皇朝,一起的还有二十三只山鹰。” “好,如果成功,给北夷风媒每人升职一级。还有一事,如今七柱国大将军归京,各地都有人接任,只有徐州,是京畿拱卫之地,地势险要,我希望让你坐镇徐州,一来训练披甲军新军,二是准备东越之战,东越虽然奉我们是宗主之国,背地里却一直都在牵头谋合南楚和北夷,东越国虽小,占有扬州富裕之地,民富兵壮,特别是水军之利天下之冠,栗从远在徐州虽然治军严谨不曾懈怠,但是在东越的问题上却不积极,我怀疑他和东越有来往,只是我们没有掌握证据,你去之后要甄别栗从远的嫡系,调离作战单位,尽快发展水军形成战力,没船,造,缺人,调,所需匠人和技师我相信以你在风媒的地位和权利,不用我关心了?” “这~不合规制,主政地方,我应该退出风媒。” “特殊情况特殊对待,杨成刚现在以风媒四征将军的身份领任着灵州将军,你在徐州面临的情况比他要复杂,没有风媒的全力支持,你的任务并不能快速展开。” “卑职什么时候赴任,在走之前卑职希望带几个人去徐州。” “哦~都是谁在第一时间就被你惦记上了?” “水师偏将洪锋,因失手杀人,丢官赋闲在家。匠作少监吴制,原戍边军刑死营校尉高仰山,现在正在洛阳参加武试,水军参将蓝庭!” “抢人才啊,高仰山~荣宠之后军中也就是他高仰山令我刮目相看,洪锋是被设计陷害的,只是没有证据证明他的清白,少监吴制和参将蓝庭?有什么特别之处么?” “吴制祖上世代都是造船的匠人,是造船专家,蓝庭是我无意中遇到的落魄士子,说着是参将,其实就是水军将军贾宋的掌记,胸中气象万千,郁郁不得志,卑职看他却是将帅之才~” “好,他们四人都给你,披甲军各军种分别再抽调一百精锐,只有一点,尽快把栗从远的痕迹从徐州边缘化,形成战力,两年内我要看到水师的成绩!” 下午,左右带着盖有皇储金印、兵部印信的调令到了曾经水师偏将洪锋府里,洪锋是水军悍将,战场上总是身先士卒,水军的硬仗、惨杖仗都出自他的经历,十余年间从普通的水军士兵成长为五品水军偏将,如果不是过失失官,如今也早该是四品武职了。 曾经的五品偏将,如今在洛阳的宅院竟然是远离繁华二亩小宅,靠着在水军中练就的本领,洪锋拢集了一批退役的水军士兵在洛水跑船运,营生倒也红火。不巧的是洪锋前脚刚出门去码头,左右只能去码头找,好在码头距离也不远,洪锋在码头也是名人,左右很容易就就问到了洪锋在处。 “嚯~好大的手笔,还真不知洛阳水路商运有军用大船!” “先生说笑了,这是水军换装备退役下来的,我托了关系才弄到的,先生是?” “洪将军,可愿再率水军驰骋水疆?”左右将调令递给洪锋。 “这是?”洪锋看过调令,入眼就是皇储金印和兵部印信。 “兵部调令,皇储任命,只要你接下这调令,就可以重回军中。” “皇储千岁还知道我?”洪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的资料一直在披甲军档案之上,现在正是需要你发挥自己能力的时候,错过了,你就彻底和军队无缘了。” “徐州任职?要对东越用兵?怎么没有任命军职?”也不愧是军中宿将,洪锋一眼就看出了任命背后的动机和目的。 “毕竟你是失官只身,有些人的嘴还是需要堵住的,不会亏待你,到了徐州,你的具体任职由我任命!” 洪锋习惯性眯眼重新打量着左右:“”恕我眼拙,你是?” “披甲军中无官之人~”全天下都知道,披甲军是皇朝战力最强的军队,归属辅国公麾下,其下各军种将军,但是有一人无官无职,权利却在诸将军之上,辅国公不在一切军务均有他负责。 “卑职不知大人亲来,还请赎罪~”洪锋知道左右身份后忙屈膝请罪。左右衣袖一甩,洪锋就拜不下去了,洪锋暗自心惊,自己虽说修为不高却也是熔魄境,被对方衣袖轻拂之下就托起,修为至少比自己高一阶,起码也是小宗师。 “无需多礼,以后都是同僚,执军礼就行,如果将军愿意赴徐州任职,安排好家中事务,三日之后到披甲军军部找我。” “卑职有一请求~” “说来听听。” “卑职要带商队几个儿郎一起去,不过大人放心,他们都是我悉心调教出来的,绝对是行船好手!” “好,三日后同行~”洪锋行礼起身的时候,左右的声音还在耳边,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左右离开码头很准确的找到了正在兵器铺选兵器的高仰山。 “高校尉需要什么样的兵器,或许我可以帮你选到合适的!” “八十斤重的厚背长柄刀,你们店里有没有?”高仰山也没看说话的是谁,仔细的看着手中大刀。 “店里就算有,也不会有我的质量好,如果校尉有意,肯定让校尉找到称心的兵器。” “咦~”高仰山抬头看说话之人不似铁匠,疑问道:“不知先生是?” “戍边军错失良将,校尉报国之心、杀敌之功披甲军期待久夷,校尉如今已是自由只身,可愿大展鸿图,破国擒王,再立封侯拜将之功?” “先生是披甲军?” “准确的说,不是,如果你愿意跟我走,以后就属于徐州军。” “大人特意为我而来?”高仰山知道左右来意,即而改了称呼。 “你本是披甲军要的人,现在被我要来,和披甲军各军精锐一起去徐州,这是兵部已经加盖大印的任命,如果愿意同行,可自行填写任命,然后交回兵部备案,记住军职不可超过五品,要照顾一下兵部的感受。这次武试你可稳进一百之列,但是新军是皇家之军,不是常规作战单位,选择哪里,你自己掂量,三天后,我在披甲军军部等你~” 第二十九章 高仰山 武试决赛第一天,校场挤满了人,不是因为七位一等侯爵尽数列席,也不是因为皇储辅国公临架,更不是因为玄门领袖巨擎传奇道观晁酒宫真人在场,因为武试放开了比试规则,允许使用灵力对战,而令皇帝周世安同意的原因就是窥虚境的辅国公和晁酒宫两大超凡高手在现场,有足够的实力能应对场上对战的突发情况。 金丹期修为的比试是放在最后的,高仰山本来是熔魄后期修为,甘露事件之后,几乎所有修行者都进阶突破,他依然停留在熔魄后期,可能和他修炼途径有关,高仰山本身是外功横练,由外入内的修行方式。高仰山接到左右的邀请,拿着兵部的任命回到住处,心中矛盾之极,在洛阳结识的几位好友,都是人中龙凤,情投意合,本想着和他们一起兄弟齐心在新军中闯出名堂,现在自己要独自离开,怎么开这个口?他不是没想过邀几位兄弟一同去徐州,事关军事机密,他也不敢轻易开口。高仰山已经做出了决定,同是为国效力,皇家新军规格虽然不低,自己还是喜欢作战单位的紧张刺激,再说了,在皇家新军里自己这熔魄后期修为也不够给那三十多个金丹境抢军职的,自己手里的任命书可是自己填写最高可任五品职位的将军,也就是说自己可以独立领军了,这正是自己从军以来梦寐以求的。 高仰山提着左右差人送给自己的长尾龙脊刀,刀重正好八十斤,握柄两尺,刀身两尺半,刀虽重却不笨拙,只看款式造型无非也就只有二十斤重的样子,足见这把长尾龙脊刀的材质珍贵。 登上擂台,他挑战的是同样一身横练的雄镇汉,据说是猎户出身,幼时遗弃在山中,被刚失去幼崽的母熊母乳长大,数年后猎人捕杀野熊,发现和野熊生活在一起的雄镇汉,才将他带回人类的社会。雄镇汉体格宽阔雄壮,双臂有千斤之力,一掌能将碗口粗的硬楠木震断,他的武器是一根鹅蛋粗的镔铁棍,重七十八斤。雄镇汉和高仰山两人都是以力见长,皆是身高九尺,就如同两座小山在台上。 “砰~”雄镇汉将镔铁棍硬生生插在青石擂台上:“先比比拳脚?” 看到雄镇汉眼中的期待和凶狠,高仰山也将长刀插在地上:“难得遇到能角力的对手,别让我失望~” 雄镇汉躬身如熊屈指成爪划向高仰山,指甲尖锐如钢隐有破风之声,高仰山也不敢大意硬拼,瞅准时机顺势一掌将雄镇汉利爪拍下,不及收势之下雄镇汉钢爪狠狠抓在擂台青石上,手指扎在青石中留下崩裂的爪印,雄镇汉撑地借力身体急向前冲,一肩扛在高仰山腰间,高仰山眼看不妙,伏身下压重心放低,自上而下同样抱着雄镇汉后腰,两个神力大汉一个前冲一个下压,高仰山双脚在青石上划出一道明显的痕迹,眼看快要被推出擂台,高仰山右腿猛的抬起蹬在擂台边缘刹住了退势,青石擂台也被蹬塌一边,高仰山沉盘阔步腰腹用力,撑开雄镇汉双臂,身上肌肉暴增,将雄镇汉直接扔飞起来,还未等雄镇汉在三丈外落地,高仰山拳发先至,仿佛预先知道一样,雄镇汉闪电般调节身姿,同样回以重拳,两拳相撞,剧烈的冲击波以二人为中心激荡开,高仰山被震得再次滑退至擂台边缘,雄镇汉在空中受力,再次抛飞,落地时已是身体在擂台外两尺,眼看双脚要碰到地面,雄镇汉双腿蜷缩,猿臂伸出五指如钩抓住擂台边角,旋臂扭腰,人已回到了擂台上,这一系列的交手只在喘息之间,两人再次在擂台站定,好像又回到了刚才,可是坍塌崩裂的擂台,还有台下炽热的呼喊声证明了刚才精彩的一幕。 雄镇汉松开手掌,手中捏下的石块变成沙砾散落,借力回擂台握住的地方缺了一块,雄镇汉摆开架势要继续交手,高仰山摆摆手:“角力咱俩半斤对八两,没意思,再比划比划兵器怎么样?” “拳脚都还没过瘾,再来三回合!”雄镇汉狂奔向前,真的如同一头巨熊,高仰山也不示弱,大踏步向前,每一步都在青石上留下一个浅浅的脚印,两人再次碰到一起,这次却没有出现气浪,两人巧妙的避开对方的攻击,肢体碰撞传出沉重的撞击声,一盏茶的功夫,高仰山挨了五拳三脚,雄镇汉受了四拳六脚,雄镇汉吃亏在和猎物搏杀,都是以力取胜,高仰山是战场上厮杀出来了,两人再次互相锁住了对方,谁也不能制服谁,僵持着,两人全身肌肉隆起,青筋暴露,伴随着两人异口同声的吼叫,青石垒建的擂台在两人脚下崩塌,尘雾散去,高仰山一手提着长尾龙脊刀,搀着以镔铁棍拄地的雄镇汉走了出来。 “拳脚我服,力气不服,兵刃下次再来比过,你下脚真狠,我这腿都快断了,这仇我记着,下次给你讨回来!” “高仰山胜~”裁判官鸣锣宣布结果:“擂台坍塌,换擂丙号擂台继续~” 高仰山再次提刀登上擂台,活动活动胳膊,雄镇汉一身横练外功出乎他意料,刚才的角力是高仰山第一次使出全力,也才略胜一筹,三年前在南楚,阻拦一头全力奔跑的犀牛,他也只不过用了八分力而已,雄镇汉在军中肯定是冲锋悍将。 “有没有上台来比试兵刃的,让我练练手中新得大刀!”高仰山挥起手中长刀,辅国公刚才看着就眼熟,这下是看清楚了,是自己披甲军中私库中的珍藏,全名是长尾龙脊刃,披甲军私库珍藏的都是都是征战缴获的神兵利器,是作为奖赏赐给有功将士,所有珍藏分为甲、乙、丙三级,这把龙刃是甲字第八,左右真舍得下本钱啊,虽然辅国公不是小气之人,心中也还是忍不住跳动不舍之意。 化名陈风的辅神台也看到了高仰山手中长刀就是龙刃,披甲军中所有珍藏他都一清二楚,包括来历和被赏赐给了谁,龙刃在高仰山手中辅神台很意外,只知道高仰山是父亲看重的人才,难道父亲破格赏赐笼络高仰山?辅神台一跃而起落在擂台上,抱拳行礼:“披甲军陈风,向高大哥请教~” “你用什么兵器,我这刀重八十斤,你这身板,有点欺负你,我和披甲军有些渊源,你应该也认得我手中长刀,不如这样,咱俩认个平局?” “披甲军只认军功和实力,这长尾龙脊刃在你手中,你不发挥和它匹配的实力,恐难以让人信服,我是给你试刀的!不要让我失望,也不要让给你这把刀的人失望,披甲军上下都看着呢~” “这把刀叫长尾龙脊刃?”高仰山仔细打量着手中长刀,一直没发现,刀身在阳光下能看出一层细细的鳞纹。 “对,也叫龙刃,是披甲军中排名第八的珍藏,第一是大将军佩剑披甲,披甲军也是因此得名,第二至第六都被赏赐给披甲军高级将领,第七在天子令云麾使荣宠手中,这把龙刃是现在军中万众瞩目要得到的赏赐,是不是有压力了?” “这么说,我现在是被做选择了,军中所有大佬都会认为我已经是披甲军的人了!”高仰山暗道左右好算计,以为只是少见的好兵器,却没想到左右出手这么大方。 “台下观众都等急了,动手!”辅神台抽出兵器:“我的兵器是披甲军突骑兵专用的马刀,似刀非刀,似剑非剑。” “早就听说披甲军突骑刀,今天总算可以开眼了,看刀~”高仰山起刀斜劈辅神台,在力量和重量优势下,劈砍是最有效的攻击方式。辅神台也自知不可硬碰,从驭龙手中衍化出缠劲,和高仰山兵刃相接之时缠在一起,顺着龙刃走势卷绕,高仰山收不回也挣不脱,第一次遇到如此怪异的状况,高仰山也是经验丰富,临惊不乱,拧转手腕,长刀快速旋转将突骑刀碰的叮叮作响,龙刃也挣脱了纠缠。高仰山不敢再将招式用老,乱江流意随长刀舞出,层层叠叠连绵不绝,好似一个人在练功,但是一招一式都是冲着辅神台招呼,此时的辅神台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江水乱流之中,全方位不间断的遭受着打击,如果以力降力,可以阻断高仰山的攻势,偏偏自己艺技精巧不以力长。高仰山灵力倾泻,身处其中的辅神台压力猛增,眼睛被龙刃刀势带出的气劲刺的生疼,辅神台灵力贯通突骑刀突入乱江流意,刀剑交鸣不绝,辅神台扫出一片施展之地,随后刀劲爆涨向高仰山突进,寸寸断裂之后突骑刀在离高仰山半尺之处拦停,原来是高仰山罡气外露,突骑刀再难做寸进,人刀相持不下,场上再一次陷入静止,罡气爆裂,辅神台被迫后退,人退刀不退,辅神台甩刀出手直刺高仰山,破空之声将空间都扭曲了~ 观礼台上晁酒宫的座位紧邻辅国公,居于观礼台最佳观看位置,老道士同时注视着三个擂台的比试。 “都是人中龙凤之资啊,我老道不愁衣钵失传了!” “真人慧眼识珠,这么快就有中意的人选了?不会是我这披甲军小尉?” “风氏血脉,我老道当不得太子帝师,国公之子日后成就不可限量。我有心收徒,你也不会放~” “真人已经知道了?” “我这眼光在玄门可是出了名的,驭龙手在太子手中竟有这么多衍化,天马行空,神来之意,我只有羡慕的份了~” “真人谬赞了~” 第三十章 此间留名后传世 高仰山不敢大意,施起全力起手上挑,轻巧的突骑刀使高仰山如遭雷击,噔~噔~噔~噔~噔~连退五步,每一步都留下一个深深地脚印,辅神台转手发力,突骑刀却好似认主一样在被挑飞之后自行回到了手中,辅神台脚尖点地,在高仰山还未站稳之时欺到身前,要以自己灵活的优势抢得先机,辅神台这一次却失误了,他没有想到,高仰山这样高大雄壮的人竟然是异常灵敏,正常人能拥有这样的灵敏度都已经让人匪夷所思了,辅神台再一次陷入了被动,高仰山每一次出手都仿佛是力出万钧,辅神台不敢硬接,连消带打抵挡着,外人不知其中玄妙,高仰山却心知肚明,自己每一刀都被对方精巧的卸去力道,而卸去力道的方式就是多次叠加的消打,也就是说自己每一刀都被对方四次以上的刀式接住,也就是说自己出手六十四刀,对方至少用了二百五十四刀,而且突骑刀只是军中精品,如果换成和自己一样的神兵利器,那么不需要再一味地避让消打,多次兵刃接触里能抽间隙给自己来上一刀,自己措不及防肯定也是伤痕累累了,高仰山难掩惭愧,对方这样的修为,在披甲军中只是一个小小的校尉,自己未立寸功,却得了同等将军荣誉的长尾龙脊刃和五品将军,心中不免气馁,手中不由松懈了几分,辅神台察觉到了高仰山细微的变化,手中突骑刀突然发力,刀芒顿盛主动迎向龙刃,在硬接几刀之后,突骑刀寸寸崩断,只剩握柄在手中,辅神台难掩惊异之色,身形短暂的停顿就被龙刃的长尾扫中,辅神台踉跄后退。 “你~”高仰山心知自己根本不可能震断突骑刀,也不会那么容易扫中辅神台,反而刚才似乎是被对方牵制着被迫的操作。 “好修为!我心服口服~”辅神台向高仰山身后裁判官走去,以二人可闻的声音穿言高仰山:“披甲军上下都看着呢,不要辜负手中长尾龙脊刃,不要辜负赐你刀的人对你的期望,也不要辜负我为你参加这场武试。”辅神台在高仰山身前顿了一下:“人情你先欠着!”辅神台扬声向裁判官提示:“可以宣布结果了~” “胜方~高仰山~” “国公,为了这高仰山,太子都陪着做戏啊!” “这只是意外之举,高仰山我早就关注的军旅帅才,他和荣宠是我期于厚望的帝国双璧,只是没想到他会脱离军籍参加武试,他以自由之身参加,我怎有不收之理~” “国公还是小看了此人啊!”晁酒宫意味深长~ “真人,难道你认得此子?” “我不认识他,却认得他修习的功法。你也看到了,他是外功内修,这种功法,修习的人很多,不能感悟灵力修行的人,为求自保几乎都会选择这种功法,它的流派很多,入门容易,提升很难,我将修行分为内外之别,分别以术、武为基础,玄门内家以术入道,感悟灵力以驱使,外家以武悟道,通过对人身的锻炼磨砺提高身体能量的输出,达到一定程度之后能和自然之力产生共鸣,从而成为自身的修为。外功内修,不仅需要绝大的毅力和智慧,也需要心思缜密,甚至还要有幸运加身,熔魄期已经是少见了,金丹境更是万中无一,高仰山现在是熔魄巅峰,就差临门一脚,等到元婴宗师境之后,同阶修为可以说是无敌的存在,历史上外功内修大成者寥寥无几,每一个都是同时代霸主领袖,小小年纪,有此修为,高仰山前途无量,国公如果肯割爱,我用这帝葬刀给你换!” 正在两人交流的时候,擂台上高仰山第三场比试已经分出了胜负,本来三场比试可以间隔休息,以免不公,高仰山却三场连桩,有人欺高仰山连续两场都是全力施为,第三场必定力竭,就想偷巧取胜,高仰山也是这次武试中名气颇大,胜了他,至少能博取不小的名气,如意算盘都打的挺好,一人争得先机率先跳上擂台,亮相倒也精彩,只是在高仰山龙刃之下,勉强支撑了盏茶时间,就被挑落兵器跌出擂台。 裁判官高声宣布:“高仰山~三连胜!晋级~” 高仰山负着龙刃走下擂台扬声大笑:“此间留名已无憾,待我日后传青史~”头也不回,高仰山在崔鸣、田行之一众好友注目下消失在校场之外~ 虽然高仰山没有说明因由,在他的一再坚持下,众人也不好挽留。原来高仰山连比三场,是为了能尽快赶回偃师老家,从军多年,家中老母是被村里乡亲照顾的,自己现在是五品将军,惯例来说是可以带家属异地为官的,所以他急着回去接老母亲一起去徐州,但是他又不甘心放弃武试,年少轻狂,谁不想在这万众瞩目的场合,留下如同传说的故事,所以才有高仰山连战三场,头也不回的离去,今天他力搏雄镇汉、又有辅神台苦心演绎犹如神助,这两场的表现,足以让他在这场天下精英汇集的武试场上留下精彩的记录。 “国公,老道我挺羡慕你,命真好啊,这么一个好苗子归了你,儿子依然是这么优秀,年及十三就是熔魄期巅峰的修为,高仰山都能败在他手下,准确来说应该是金丹境界,我那道观能出半个我也不用这么劳心喽~” “真人说笑了,道观俊清、俊仪、俊华都是人中龙凤,不过这次武试倒有一人,此子可传真人衣钵。” “是谁?能得国公推荐,一定不凡!” “太极刀余独客,我也没有亲眼见他修为,情报资料显示分析,我觉得他是武试所有人中最适合的!只是他是金丹期修为,要过几日才会轮到擂台比试。” “小水,河内郡我们都走遍了,虽说河内郡发生的事情怪异,所有的线索最后都汇集到了这里,但这万仙山范围也太大了,不好找啊!”在河内郡找了一遍,凭借对水性的灵敏感知力,黑云、水怪二人最终寻到了回龙天界山、万仙山一带。 “都找到这了,我有种感觉,这里好像是自己家一样,我敢肯定这一带是共工部族生活的核心区域,你能不能带我升到空中,我看看这里的地形~” “好,等会儿你拉着我,一定要抓紧,幻化法相我不能用力!”黑云叮嘱水怪,身上黑袍无风而漂,黑云幻化成了一片名副其实的乌云升腾而起,水怪等黑云慢慢升起,抓住了黑云双腿,不想却直接抓了个空。 “老黑,至少给我留双腿让我抓啊。” 这样反复几次,不是水怪抓不住幻化法相的黑云,就是刚升起不足一米就落下。 “小水,不行,我修为还不够能随意控制虚实,也带不起你,不如这样,我上去看,然后下来给你画出来。” “只有这个办法了,一定要看仔细。” 黑云升空而起,在空中盘旋了许久回到水怪身边,直接变成了万仙山一带的立体地形图,十分逼真,就像缩小了数倍的万仙山。 “我们现在是什么位置?” “我屁股上~” “我说在模型上的位置!” “就是在我屁股上,哦~在这~”模型上他们所在的位置亮了一下,水怪仔细看着模型:“整体放大,对~继续,再放大一倍~好~把所有的山都去掉,只留下水脉~”水怪看到水脉显示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让黑云换成山脉仍然是没有可用信息,遂又让黑云恢复原始模型慢慢仔细的观察着。 “你能不能快点,这样很耗费灵力,我得赶紧补充水份~”黑云维持这么久已经呈现疲态,催促着水怪。 正在认真看模型思索的水怪耳中突然闪了一下灵光:“你说什么?” “我让你快点~” “还有!” “我的水份消耗太大,需要补充~” “对~就这句,你把所有水位慢慢抬升,当年大禹治水,将九州之水因势利导流入大海,结束了大洪荒时代的洪水肆虐泛滥,共工大神活跃的时代水位肯定比现在高很多,这样太大,你缩小到一丈范围~” 黑云将模型缩小至一丈大小,模型中的河流湖泊水源水位一点点升高~ “停~老黑,你将山脉去掉~把水脉定住,你来一起看!”水怪声音中透着惊喜。 “怎么了?”黑云上半身化回人形从模型中探出。 “你看,这是什么!” “水神一族图腾!”黑云失声惊呼!“这是共工氏祖源~共工氏在这里修成神位,共工大神保佑~” “别高兴太早,被世人遗忘两千多年的水神祖源找到了,水灵仍然没有头绪,老黑,这个图案是不是和图腾有些不一样?” “是哦~有几处是多了些,几处又少了些~” “你记住位置,把山脉加进去!” 黑云又缩回模型中,将模型调整成水神图腾的形状,并且将不同的地方做了标记,水怪盯着标记的地方:“老黑,走,我们去这几个地方~” 黑云和水怪找到标记的几处地方,看着眼前如剑削刀砍的山体,虽然经过了两千多年岁月的侵蚀,这些地方隐隐散发着一丝丝的火属性灵力气息,水怪可以确定,这些地方是当初火神留下的神迹,劈山断水,数千年依然有灵力残留,也只有上古大神才拥有这样的神威。 “小水,我感觉到北边的灵力气息!” “我也感觉到了,整个天下都没有水属性灵力波动的气息,那里肯定有什么特别之处!走~” 黑云迫不及待幻化成一片乌云飘向北方,直接落在了龙口瀑布山顶,同时吸取着瀑布的水份补充身体的消耗,水怪赶到的时候,黑云已经探查了瀑布:“灵力就在这一带,这瀑布中灵力明显,下面的水潭气息最重,但是潭中水寒冰刺骨~” “先下去看看~” 第三十一章 寒潭纷争 将寒潭周围仔细探查了一遍,没有发现异常的状况,数百米高的瀑布后面都被一寸寸摸了一遍。 “这瀑布和水潭都有灵力蕴含,从水潭流出去的水就没有了灵力,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寒潭的原因?”水怪这时看到一条失鳞鱼在寒潭中跃出水面,灵力的气息随着鱼潜入水中由大变小。 “鱼~你看到了吗?” “小水,你也饿啦?” 水怪知道和他解释也没用:“你等着,我下去捉条鱼上来~” “水这么冷,我们捉溪水里的鱼就好了~”黑云阻止水怪,作为水属性,寒冷是他们最顾忌的,甚至可以损伤到他们生机。 “没关系,很快就上来,在水里还没有什么能难住我~”水怪话音未落就跳入了寒潭,刺骨的寒意瞬间吞噬了水怪的身体,水怪运起灵力护住全身仍然抵挡不住寒意对自己造成的伤害,忙聚水成箭射向一条尺半的失鳞鱼,看到失鳞鱼被水箭贯穿水怪急切的游回水面跃到岸上,打着寒颤水怪将身上的水清理干净,这时失鳞鱼也漂了上来,水怪施术入水,一条水柱如同水蛇一样游向失鳞鱼,将鱼拖到岸边,水怪将失鳞鱼捞起来和黑云一起向远处走去,轰鸣的瀑布声震的两人几近失聪。 “我去捡点干柴,生火给你烤烤,这条鱼不够咱俩吃,我再抓个野物~” 水怪一把拉住黑云:“先等会儿,你看这鱼,灵力就是从鱼身上散发出来的~” “难怪~既然找到了,也不急这一会儿,我去找干柴生火,你冻的脸都发紫了,前面有个窝棚,我们去那~” 黑云扶着水怪到了窝棚,说是窝棚也不为过,只有一些生活必需品在屋里,简陋至极,窝棚的主人前一段得了一批失鳞鱼,在郡城卖了好价钱,这个破窝自然就被遗弃了,所有东西都没带,在郡城购置了房产,一应物品都是新添。 “嘿~还有锅,东西倒挺全,等会熬锅鱼汤给你暖暖身子,这还有几块风干肉,够我们吃的了。”黑云将鱼腹剖开,清洗一下扔进锅里兑上水开始生火熬汤。 “老黑,这寒潭肯定有问题,散发灵力的鱼,流走就没有灵力气息的潭水,流入寒潭的瀑布水也有灵力气息,去找个人下潭看看情况,寒潭温度太低,对我们伤害太大~” “这有房子肯定就有住户,给你烤会儿,吃了饭就找人下水。你往火边靠靠,我看有没有被子衣服给你披上。”黑云手中没闲住,把火生的旺旺的,自己都烤出一身汗了,水怪的还是紧靠着火堆取暖,很快,锅里随着热气的升腾,一种说不出的香味也弥漫开来。 “这鱼汤好香啊,老黑,你手艺什么时候这么好了,真香,怎么做的?” “清水炖的,里面放的风干肉。来,尝尝~”黑云拿出陶碗先盛了一碗给水怪。 “嗯~好吃!老黑,你也尝尝~”水怪端起碗将碗中鱼汤先喝了干净,顺着进到嘴里的鱼肉在咀嚼下更是鲜嫩无比,无法形容的一种享受。 “鱼,肯定是这鱼蕴含水性灵力,所以吃着才这么香……” “柱子,你回来啦?”屋外传来询问声,随着声音推门进来一个中年猎户,看到屋里是两个陌生人,自己倒不好意思起来:“不知道两位在这,我以为是柱子回来了~” “这是柱子家啊?我们是游玩的,路过这里累了,屋里没人我们就借用了。” “没关系,山里人也没啥好东西,你们是特意为这失鳞鱼来的,运气真好,被你们捉到这么大一条,只有阴雨天才能碰运气捉到,我就是闻着鱼香味儿了才知道这里有人。” 从来人这里了解了情况,原来这一带失鳞鱼是寒潭的特产,捉了用别处的水不养不出这样鲜美,寒潭不知多深,潭中水寒冷刺骨没人敢入水,盛夏酷暑之时有人入水驱热也只是在潭边浅水处泡上两息时间,所以说潭中情况没人知道,最神奇的是每次雨后彩虹都会有一端是伸入瀑布,与天空相跨,不管你是在什么位置观察都是如此,甚是奇特。 黑云和水怪看他身体强健,这不废话,捉着就往寒潭掠去,休息了这么久,又有失鳞鱼的鱼汤滋养,水怪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任猎户如何求情挣扎,一个平民怎么能逃出魔族总管的控制,猎户知道两人要让他下寒潭,那可是要人命的事儿,是拼了命的大喊呼救。 “谁人在此作恶~”随着声音落下的是十二个身着劲装的汉子,所站的位置将黑云和水怪困在了中间。 “好汉们救命啊~这两个人要杀我呀~”猎户被水怪擒着不停的呼救~ “你们是什么人?不要多管闲事!想活命的就离开~” “放下他,有军旅在此,岂能容你们作恶!”原来这十二人正是风媒在河内郡的谍探,是负责调查河内郡异像的三个队哨之一。 “看样子你们比他更合适~”水怪一句话说的谍探们如入雾里,猎户听到反而大喜:“对对对对~他们比我更合适,我身子骨弱,他们都是身体强壮,多谢大爷饶命~啊~”原来是水怪嫌他聒噪,将他扔在乱石上摔死了。 “放肆~就地正法!”哨长大怒,手中弓箭满月射出,急如流星的箭矢直射黑云,黑云也不躲避,箭矢穿身而过,背后持兵刃扑向二人的谍探竟然能伸手接住箭矢,反手投掷向水怪,水怪不知从哪里变出的兵器,一支钢叉在手将箭矢挡开,箭头直接钉在了石头上,水怪的钢叉也是被震的嗡嗡作响,足以证明这人手劲有多么恐怖,一个拳头出现在眼前,竟然被精钢包裹,水怪挥舞着钢叉和一众谍探打在一起,黑云、水怪二人越打越是心惊,这十二人修为最高也就是熔魄后期,但是他们分工明确,配合的丝丝入扣,简直可以说天衣无缝,两名主弓箭手负责外围远距离防备支援,四名主枪手负责强攻,三名刀剑手负责近身搏杀,哨长一人统筹全局,剩下两人伺机而动游杀。 戴精钢拳套的谍探带给水怪的危险是最大的,此人身法诡异,又力大无比,拳套不知什么材质所造刚烈锋利,被迫接了一拳,水怪竟然一阵心魂动荡,黑云知道水怪入潭后没有彻底恢复,挥舞着两片蝴蝶斧过来救助。 “铁手,退~”原来戴铁拳套的叫铁手,被哨长提醒后,铁手不做迟疑,本能的做出闪避,黑云的蝴蝶斧贴着他头皮掠过,哨长手中长枪和水怪的钢叉纠缠在一起,另外有两个枪手两名刀手也加入围攻水怪,黑云那里被两个枪手和铁手缠着,有一人被水怪的钢叉刺中受伤生死不明,铁手这时抽出了腰中扑花刀,大有一往无前之势搅向黑云,黑云面对三人游刃有余,看到水怪被压制着,自己又抽不开身,外围还有两个弓似满月的箭手,一个翻身,跳入身后的溪水中,溪水瞬间干涸,浓浓的雾气从黑云身上爆发出来,覆盖了周围三十丈的范围。原来黑云吸取溪水,将溪水转化成水雾,自己和水怪不受水雾的影响,而谍探们就不一样了,在厚重浓郁的雾里,如同瞎子一样,看不到任何东西,更别说分清是敌人还是自己人,谍探们在雾里都伸手摸索着。 “啊~”一声惨呼,不知是哪个谍探是生是死,随着几声不知名的虫鸣,谍探们都辩识着方位向外围弓箭手处聚集,在黑云和水怪看来,谍探们的样子很可笑,他们不停的模仿出虫鸣互相传递消息,自己却可以一览无余。 “噗~”又是一名谍探倒下,紧接着就是另外一人的惨呼。 一阵虫鸣传开,谍探们听到的信息是:分别突围,聚点汇合。 剩下九人突然散开迅速逃离,两名弓箭手最快从浓雾中突破出来,在距离十丈外以虫鸣引导着同伴,紧接着哨长从浓雾中狼狈奔出,他被脚下一棵树藤绊了一下,极力稳住身形将长枪掷在地上摘下背后弓箭转身瞄准危险处,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一丝多余,哨长刚将弓箭拉满,一个人冲了出来,听到有破空之声,本能反应伸手就接住了,原来是哨长刚冲出来不及思索不小心将箭矢射出,两人很默契,铁手将箭矢抛还给哨长,哨长脚挑刚掷落在地的长枪,铁手接住长枪,在哨长照应下一起向弓箭手处汇合,铁手将长枪背在身上,从腰间掏出三枚破甲透骨钉戒备着,又有三人冲了出来,一名刀手两名枪手,原来另一名接到突破信息的谍探在听到弓箭手的引导虫鸣时,不小心撞到大树上当场昏迷了,剩下三人冲出浓雾心中大喜,只听“啊~”的一声,是五人一同发出的声音,四人愤怒惊呼声是最先突破出来的哨长、铁手、两名弓箭手,一人惨呼是跑在最后的一名长枪手,原来是一支钢叉从浓雾中穿出将长枪手挑了起来,剩下两人和谍探汇合后才看到身后发生了什么,黑云和水怪显露出身体狞笑看向谍探们,嚣张的扬起手中还穿着一个谍探的钢叉,还未咽气的谍探被钢叉的晃动牵扯的剧痛滚滚,痛苦的呻吟着,谍探们怒目相对,紧握着兵器的手青筋暴起,哨长手中弓箭率先发出破空之声,铁手的破甲透骨钉也带着尖啸飞向水怪,两名弓箭手也要放出箭矢被哨长示意拦下了。 哨长的箭矢插在被钢叉挑起的长枪手心口,结束了谍探的痛苦,铁手的破甲透骨钉被黑云的蝴蝶斧悉数当开,水怪将尸体甩落,和黑云缓缓退入浓雾中,留下一句话:“有胆,就进来~” “撤~”哨长下令,虽然心有不甘,谍探们还是跟着撤离了。 “记住他们的样子,想为死去的兄弟报仇,就让自己变强大!”一次损失一半成员,是这支谍探成哨以来最惨重的一次损失。 第二天,雾气消散之后,众人再次来到原地,只找到三具尸体,一具是猎户,一具是被哨长一箭穿心的长枪手,还有一具是打斗中被黑云蝴蝶斧飞砍致死的刀手。将猎户的尸体就地掩埋,火葬了谍探,众人要把同袍归乡安葬,落叶归根,谍探四处漂泊,能归葬乡里是他们最大的愿望。铁手将三枚破甲透骨钉寻回,又将失踪的谍探遗失的兵器收集起来。 “还有四人生死不明,任务还没有结束,启程~” 辅国公推荐余独客的当天晚上,晁酒宫寻到余独客的住处,这是一座土地庙,余独客生性清净,喜欢独来独往,名字这倒挺符合这一身的气质。 第三十二章 考较收徒 “什么人?”余独客正在闭目养神,心中隐隐不安之感,睁开眼睛看到火堆旁多了一人,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如果不是刚才察觉到了他故意释放的一丝气息如果有心杀人,自己早就死了几遍了! “不错,不错~”这两句不错是赞赏余独客的修为和戒备状态,晁酒宫一屁股坐在火堆旁:“这地方清净,不会吵到别人!” “你是什么人?”余独客手按刀柄戒备着。 “看你有没有资格。最近你名声挺重,又是用刀的,就想掂量掂量~” “都这么大年纪了,还给我们小辈着气!”余独客很无语:“江湖上用刀的名家多了,你不去找他们,找小辈的场子,不嫌可笑吗~” “可笑什么,我自己高兴就行。年纪大的我看不上,他们也不会给我动手,我就喜欢你们这样的,初生牛犊不畏虎的~” “那就陪你练练~”余独客不清楚对方来意,既然成心要动手,那么自己就先发制人,手中太极刀在火光映照下只留一道残影削在晁酒宫的位置,但是晁酒宫已经失去了踪影。 “这刀意境不错,有点意思~”余独客寻声望去,此刻自己太极刀上站了一人,自己竟然毫无察觉,不是晁酒宫还能有谁! 余独客抽刀四顾,面对的是自己所遇到的最强大的对手,遂抱守太一,意呈阴阳,太极演生死之意,生生、生死、死死、死生,四象齐出,生而合一,这是余独客闭目养神时刚刚悟得,之前只是太极生两仪,两仪才能分四象,这是第一次施展太极直接分四象,也是他目前最具威力的招式。 晁酒宫心中赞叹,这一招生死无定自己都看不出破解的方法,四面聚合而来的刀意将自己围的只能接招,晁酒宫也是有意表现,单手过顶硬是将四股相合相克的刀意给接了下来,本应爆发出的巨响也毫无声息,晁酒宫手握四股刀意,甩手击在余独客紧随而至的太极刀上,余独客如遭雷击,将神龛撞倒才单腿跪倒在地,太极刀支在身前,余独客不敢不敢相信,眼前之人至少是大宗师境界,玄门道统用刀的大小宗师二十多人,自己只是听闻,从未见过,眼前之人又是谁? 余独客被击出了倔犟,不管来人是谁,肯定不是敌人,不然刚才自己已经没命了,既然要打,这么好的磨刀石不好好利用,岂不可惜。 “如果没有惊喜,是不是很失望?”余独客双手持刀做出随时出手的状态。 “希望不要让我失望~” “嗖~”一股刀气在碰触到衣服的时候被晁酒宫御化于无形,一时间面对着余独客如大江大河狂泄的滚滚刀意,晁酒宫似磐石,岿然不动,又似一叶扁舟,随波逐浪,余独客自学艺以来,刀、枪、剑、棍各种兵器都学过,心中向善所以不曾用过带刃的兵器,认为人性本善都可悔改,自淮水杀匪之后,余独客一改风格,常在手中的棍变成了太极刀,刀虽普通却快意恩仇,余独客刀式驳杂,有剑意,有棍势,有枪劲,有拳法,自成名以来,他没遇到过晁酒宫这样修为的人,还能细心喂招,余独客是酣畅淋漓,将自身所学尽数融合。 当晁酒宫抽出帝葬刀后,余独客就知道了和自己交手的人是什么身份了,虽然他没见过晁酒宫,也没见过帝葬刀,可是威名赫赫的晁酒宫手中帝葬刀却是独一无二,容易辨认,余独客经过这一场淬炼,刀意更盛,修为又见精深,反手持刀一式扭转乾坤出手,而后就是一式四统归一的叠加,晁酒宫手中帝葬刀竟然将空间掀起一阵涟漪,与太极刀的刀意狠狠撞在一起,这一次巨大的破坏声将空气都震的四散,气浪翻滚蔓延,待尘埃落定,露出两人身形面容,晁酒宫气定神闲纤尘不染,余独客蓬头垢面大口喘着粗气。 “却是令我大吃一惊,以你此时的表现,已经是金丹巅峰的实力了。”晁酒宫还刀入鞘,满意的点点头。 “多谢真人成全,小子没齿难忘~”余独客藏刀于背跪地拜谢,给酒宫真人行如此大礼并不吃亏。 “好啦,不为人师,受不得此般礼数!我们聊聊正事!”晁酒宫手指弹处,重新将被两人交手时气浪绞灭的火堆引燃。 “请真人指教~” “可曾拜师?” “不曾,我自幼失孤,无亲无故,被人收养不过三年,养父母都重病而亡,后曾拜师学木工手艺,师傅在施工时被大殿顶梁砸落去世,有相师给我看过,说是天煞命,所以没有再拜师。” “天煞!”晁酒宫眼前出现了自己一生都忘不掉的画面,看着亲人一个个在面前死去,自己却又无能为力:“天煞,挺对老道脾性!小子,军旅不适合你,跟我修行,我传你一身降妖伏魔的通天修为,镇守人间~” 晁酒宫着人给辅国公送了封信,带着余独客回传奇道观走也,辅国公也不意外,方外之人总是出人意料,看来余独客还入得酒宫真人法眼~ 铁手循着线索率先到了寒潭边,发现两名同袍在潭中浮着,跳入水中打捞尸体时他才知道潭水是多么可怕,幽州北境的莽莽雪原都没有给他这么冰冷的感受,铁手艰难的将最近的一具同袍尸体带上岸时,他冷的几近昏厥,强提精神放出信号烟雾后就失去了意识,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后日照当空,亏得他身体素质强韧。 将尸体带到远处,刚瘫倒在地休息,哨长几人也寻到了这里,原来铁手释放的烟雾被瀑布的水汽和流风搅散了,信号并没有传出去。 铁手叮嘱他们去寒潭打捞尸体,千万不能下水,几人费劲力气都没办法,最后还是烤过火后恢复过来的铁手,用套马索套住尸体才打捞上来,也只有铁手才能将套马索能抡那么远了。 “他们两个都是冻死淹死的~”检查完尸体,哨长痛声长叹:“为什么要把他们丢进潭里,他们究竟要干什么?难道他们也是为调查真相来的?栾平和吴铮在哪里?” “宁大哥,这寒潭应该就是河内郡水流最终的归处,但是寒潭这样怎么能装的下那么多水,有可能潭下有暗流,又流向了别处,栾平和吴铮是被暗流卷走了。” “我们搜索了方圆百里,都没见有大的河流或者大规模的流水痕迹,这个可能性很小。” “宁大哥~你们竟然在这里~”哨长宁平口中的栾平和吴铮从远处树林里走了出来,看到宁平和铁手一行人后大步奔了过来,两人一把抱住同袍喜极而泣。 “我们以为再也见不到大家了~”栾平控制不住哭道。 原来他们四人被黑云和水怪捉到寒潭,让他们下水查探,栾平和吴铮一起被扔进寒潭,两人挣扎不过沉入水中,被一股暗流卷到了瀑布山顶,瀑布和寒潭的水竟然是循环的!两人在山顶被冲到岸边,侥幸捡了条命,后来的事情他们就不知道了。 黑云和水怪等了许久不见潭中有人浮上来,以为冻死在寒潭被鱼分食了,还让黑云恶心了好一阵子,失鳞鱼那么鲜美,不会是因为吃人的缘故。 剩下的两名谍探,黑云不敢让他们一起下水,万一又没了呢,当两个谍探先后冻死浮尸寒潭,两人就束手无策了,在寒潭周围探索了半天就离开了,一时间没有办法,只能回去想对策。 谍探也完成了这次任务,损失了四名队员,锁定了河内郡异象的源头,至于寒潭的情况,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能力范围,只能呈报中枢,让上面处理,这一次事态比较严重,他们哨要回帝都当面呈情,而且损失四人,栾平和吴铮也留下寒症无法发挥作用,回到风巢要补充队员。 洛阳,武试决赛的第六天,终于迎来了金丹境修为的对决,其实金丹境以下的比试结束后,武试决赛的最终成员都已经定好了,金丹期的比试只是为了排名次,给武试大赛打造声势。今天皇帝周世安和皇后杨贞儿带着升平和泰平两位公主也在看台席,皇储辅国公、七位新晋一等侯爵也都在皇帝一家两旁分坐。 东野参得知皇帝也在校场,非常激动,只是校场戒备森严,皇帝周围更是蚊蝇莫近,东野参没有机会上前。 比试还没开始,就听到一阵嘈杂声,寻声看去,是一匹骏马脱缰撒野往校场冲进,后面传出太监的尖声呼喊:“不要伤了陛下的飞龙驹~” 古籍记载马长八尺为龙,这匹马身长近十尺,比寻常骏马高出许多,神骏非凡,可不是皇帝周世安最近新得的贡品飞龙驹么,只是飞龙驹还未被驯服,又不知什么原因惊吓,故而发起疯来。 本来有不少马术高明的人要驯服飞龙驹,一听到是皇帝的爱马,就都犹豫退却了。接连冲乱了半个校场,飞龙驹终于被迫停了下来,原来是田行之阻住了飞龙驹,飞龙驹双蹄落地眼看就要将田行之踏的血肉横飞,田行之双掌托举将飞龙驹双蹄接住,任是飞龙驹双蹄有万斤之力也挣不脱田行之的环抱,一人一马嘶吼僵持,所有人都看呆了,这是什么样的力量,就算是高仰山在这也只能如此。 田行之双脚像是生根在地,寸步不动,飞龙驹硬是冲不过去,半柱香之后飞龙驹趋于平静,放弃了挣扎,旁边走上前一名禁军小校将飞龙驹套上缰绳牵了下去。 “少年好神力,等着陛下封赏!”小校牵马还不忘夸赞一句。 承平公主在人群中也是惊的张大了嘴:“这是那个看着人畜无害的小孩么?” “好少年!还没有开场就大开眼界,朕这飞龙驹桀骜难驯,竟被你驯服了!一时间还真想不起来什么赏赐,先封你为力士,赏金五十两,武试夺魁你表现突出再行厚赏!你叫什么名字,朕先记下!” “陛下,小民田行之,我不要黄金和力士,能不能等我夺魁了再向陛下要赏赐,现在我还没有想到要什么~” “田行之,朕记下了。行而知之,稳重,稳妥,你这无畏无惧的性格,确实是先行而后知~” 第三十三章 儒圣传人 金丹期的比试是抽签制,一共四十一人,也就是说每轮二十局,有一人轮空直接晋级,虽然这样的规则对于实力排名并不准确,皇家要的是效果和影响力,并不太在意排名,这四十一人的任职大致已经内定好了。 巧的很,催命鬼崔鸣抽到的是一号,而他的对手就是田行之了。 崔鸣也是洒脱,知道自己不是对手,便主动认输了,对于在江湖上已经闯出不小名号的催命鬼,崔鸣并不需要在在擂台上明知必输还放手一搏的证明,崔鸣的认输并没有让别人唏嘘他徒有虚名,各世家和将军府之外的四大青年高手,崔鸣是最活跃的,领教过他的人不在少数。反倒是让很多人怀疑他在故意放水给田行之。 第二位出场的是东野参,抽签时他很淡然的捏起所有人抽剩下的一个,竟然是第二号,当裁判官喊出对手的名字的时候,所有人都惊呆了。 汲少游,皇朝顶级世家颍川汲家的异类,汲家是前朝夏朝最显赫的世家之一,要有三百年以上的荣耀传承,每代都有最低三品以上的高官在朝,这样的家族才能被称为世家,而汲家之所以显赫,是因为首任家主汲智曾任太子太傅,太子登基后任辅政大臣,助皇帝弱藩王,打击世家对皇朝政策的影响,巩固皇权,施铁政、盐政充盈国库,兴马政强兵事~皇帝当政五十年,汲智任首辅二十三年,为皇帝后来征服北方游牧政权创造了财政、军事和政治上的绝对优势,后来汲智遭政敌排挤陷害被贬淮州,任上不及两年就在操劳和悲恨中病逝,皇帝深念汲智功德,荫及子侄,三十年间汲家子侄有五人位列两千石九卿高官,百年时间汲家子孙后代在朝两千石高官共有十三人,一千五百石高官二十七人,千石官员三十一人,千石以下数十人,且没有一人贪赃枉法、徇私舞弊,皆是官员楷模。当朝民谚:汲家男儿皆做官,千石以下不上前,生做汲家儿,女嫁汲氏妻,不求富贵路,只入圣人门。 汲氏在夏朝绝对是官场上的庞然大物,屹立夏朝官场三百余年,只做学问、任文官,从来没有一个习武修行者,但是这一代出了一个汲少游,生而炼魂,五岁熔魄,十岁金丹,然而他并没有修炼过,一身修为与生俱来,只是空有修为而不懂得使用,汲少游十四岁的时候一场大病在床上躺了三年,一个游荡的邋遢道士将他医治好传了他武学,此后一发不可收拾,两年时间便修至金丹后期,二十岁的汲少游现在谁也不知道他修为到了哪一层次。 可是这些都只是汲家和汲家交好的家族中传出来的信息,武试之前没有一个人见过汲少游出手,就算是在武试初试时,汲少游也是简单利索的晋级成功。 可以说,汲少游是所有人中那个传说中的存在。 “汲家公子!不知道他是徒有虚名还是盛名难却,宗师之下第一人,想不到只出儒圣书生的汲家,竟然也能出一个怪胎~” “小点声儿,听说汲家最厌烦别人说汲家出了怪胎,虽然只是文官,他们的势力也不是一般人能惹得起的。小心~祸从口出。”身旁一人好心提醒下,那人悻悻的道谢。 皇帝周世安也是很好奇这个汲家五百年才出一个的修行武人,汲家五百年文兴儒气积攒下来的是汲少游怎样的气运。 只见汲少游一身书生意气,冠衣长袍,典型的书生步伐走上擂台,手持一把文人剑,剑是夏朝皇帝赏赐给汲家首任家主汲智的书生剑,只是作为象征性质的书生剑,竟然被他当做兵刃! 东野参仍然是手持木杖,就好像是乡下赶集的少年。 “对不起了,我要面见皇帝陛下上禀冤情,所以我必须赢~”东野参到帝都之后各种打听,野史传闻、正史官学,多多少少了解了人、妖、魔三族的渊源,他也不会像个愣头青那样当众呼喊冤情,魔族虽然不是禁忌,势必也会引起不小的震动。 “要赢!可以,先问问我手中的天子圣人剑~”汲少游很自负,他有自负的资格,也有自负的资本,汲智在夏朝,生前封侯,死后封公,后来更是被追封为先圣宣文王,夏朝末期君主哀帝有求于汲家主持朝政,扶危厦于即倒,越制封汲智为大德宣文至圣王,世袭罔替、品超三公。夏朝末年宣圣王汲家的声望达到了巅峰,汲家数千文弱书生奔赴全国各地,以孱弱的肩膀扛起拯救国家危亡的责任,门生故吏应召者不计其数,在全国战场上汲家男丁女眷伤亡十有八九,汲家家主在帝都城破时和皇帝一起殉国,继任家主携幼主少帝流亡,联络遗民义士御敌复国,流亡十年,最终大势已去,在落晴山抱着十二岁的皇帝跳落万丈深渊,随之一起殉国就义的还有八千多将士,自此夏朝才宣告彻底覆灭,百姓闻讯家家白衣缟素。大德宣文至圣王民间声望达到极致,然而汲家的行为和声望严重影响新朝楚国的统治,但是楚国还要借助汲家的声望,便大赦天下,将汲氏列在赦免名单第一,并称赞汲氏“千古第一,忠臣无二”。并且在汲氏家乡颍川大肆修建宅邸,占地两千亩的汲氏庄园落成后,楚国开国皇帝遍寻全国汲氏壮烈之士入葬颍川汲氏庄园墓地,并有汲氏门生故吏共九千四百多块墓碑,迎回汲氏余孤重新册封为大德宣王文圣公,赐丹书金券为证,汲氏庄园外两丈高的石碑,上书“文臣下轿武将下马兵刃不入甲士止步”,每年文圣公诞辰,皇帝必遣使问候,汲家新添人口,皇帝的各种赏赐是应有尽有,可汲氏就是只参政不入朝。可以说全天下除了当政的皇族,没有比汲家更显赫的家族了。 而汲少游的爷爷正是这一代的文圣公,他自己又是长子长孙,如果不出意外,汲少游就是未来的文圣公,就算见了皇帝周世安,他汲少游也只是需要行礼不用跪拜,这样的天之骄子,怎么可能会败给一个乡村野民。 东野参看到擂台下众人的表现和议论声,知道这汲少游出身肯定不凡,再看他气定神闲,浑身毫无破绽,精神境界已然是天人合一境,东野参不敢大意,双手握着手杖做着御敌的阵势,汲少游书生剑出鞘,仿佛一声似有似无的龙吟传遍每一个人的耳朵,汲少游亮剑的一霎那,一股浩然正气落在校场上,汲少游亦如圣人附体,人间帝王儒圣的威压令校场上所有人都生出膜拜的欲望。辅国公注意到了校场上气势的变化,皇帝周世安不受影响,毕竟是当朝天子,前朝帝王的残留意志又怎能喧宾夺主,儿子辅神台没有受到影响,毕竟是上古神族血脉,人间帝王怎么有资格威慑神族。 令辅国公诧异的是除了皇帝和自己父子之外,场上还有三人神色如常,一个是擂台上的东野参,还有一个是刚刚出了风头的田行之,另外一个在擂台下观战闲落,并不知道是谁,辅国公默默记下了这人样貌,难道这三人也是上古神裔?又或者也是人间帝王之选!如果真是这样,不得已也就只能先除了为乱天下的隐患祸根~ 汲少游很诧异,东野参竟然丝毫没有反应,就在汲少游错愕的一霎那,东野参出手了,手杖搅动,一片片树叶从手杖搅动的空间里急射出来,片片如飞刀将空气割裂,那真是铺天盖地的阵势,所有人都惊呆了,这是什么?变魔术么,那里来这么多的树叶,成千上万的树叶在擂台上飞舞旋转,有的快如飞箭,有的似蝴蝶翩翩飞舞,汲少游长剑荡漾所到之处,能割金破石的树叶尽数粉碎无形,没留下一丝痕迹,这时两人的交手在旁人看来就是一场幻术。叶落花又开,汲少游还未扫荡完树叶,这边东野参布局的繁花又朵朵盛开,桃花、樱花、梨花、杏花、槐花、莲花、荷花~大大小小,认识的,不认识的,叫出名的,叫不出名的,应有尽有,各种花香弥漫着校场,校场上所有人此时更是不可思议,这场面这手笔,莫不是花仙降世,沁人心脾的芳香能把人醉一场,但是擂台上的汲少游就不一样了,处在花海的中心,所有的花香以看不到的形态向他汇集,然后最终合成一种能让人生出幻觉的香味,汲少游已经开始感觉了浑身酥软,就像儿时在母亲怀抱里的幸福温暖~ 东野参看到汲少游松懈了下来,手杖伸出击了过去~ 母亲?何来的母亲!汲少游从幻境中惊醒,东野参手杖已经在身前一寸,汲少游飞身后退,撞碎不少鲜花,各色花汁在身上留下五彩斑斓的印记,然而看似脆弱的花朵竟堪比铁石,饶是汲少游强横至此也是痛苦不堪,天子书生剑同时砍在手杖上,本以为会应声而断的木杖竟只是被震开,这次汲少游惊呆了,天子书生剑,本是帝王剑,又被汲家五百年儒圣气运蕴养,浩然正气几乎无坚不摧,竟然对这木杖无可奈何。 汲少游脚踩一朵莲花冲天而起,突破花海的限制,运起心诀,书生剑洒落一幕光华,这是儒圣浩然意中的刹那芳华,光幕所到之处,繁花似冰雪消融,只是汲少游还未来得及高兴,擂台上突然生出数根青藤直接将他从空中拽落,下方盛开正艳的花朵在他看来就是一个个可怕的陷阱,挥剑斩断青藤,剑光所到之处繁花尽落,而东野参的手杖也如鬼魅一样出现在身侧,汲少游摔落在地的关头,手支地一个漂亮的回旋,同时剑花盛开和东野参手杖交错击鸣数十次~ 交手至此,汲少游一直处于被动,并不是修为不及,只是东野参层出不穷的套路令人措不及防。 “你很强,如果只能有这些花巧手段,那么你输定了~”汲少游语气坚定,东野参是第一个令他产生无力感的对手,但并不影响自己的胜利。 “你可以试试,我也不知道自己都会什么,临时发挥,你能逼出来多少,就能欣赏多少~”东野参如实相告,但是在汲少游听来却是极大的刺激:“狂妄,让你见识见识儒圣的浩然正气歌!虽然我使出来威力有限,对付你,绰绰有余~” 第三十四章 浩然正气汲少游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 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 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 皇路当清夷,含和吐明庭。 时穷节乃见,一一垂丹青。 鬼神泣壮烈,慷慨吞胡夷。 是气所磅礴,凛烈万古存。 当其贯日月,生死安足论。 地维赖以立,天柱赖以尊。 三纲实系命,道义为之根。 嗟予遘阳九,隶也实不力。 因囚缨其冠,传车送穷北。 鼎镬甘如饴,求之不可得。 阴房阗鬼火,春院閟天黑。 牛骥同一皂,鸡栖凤凰食。 一朝蒙雾露,分作沟中瘠。 如此再寒暑,百沴自辟易。 嗟哉沮洳场,为我安乐国。 岂有他缪巧,阴阳不能贼。 顾此耿耿在,仰视浮云白。 悠悠我心悲,苍天曷有极。 哲人日已远,典刑在夙昔。 风檐展书读,古道照颜色。 这首正气歌被汲少游以浩然意诵读出来,天地间充斥着浩然正气,令校场内所有心思宵小之人伏地不敢起,心中有愧之人面露惭色,目光游离不敢直视,可以说是人就有私心,多多少少都会做过愧疚之事,汲少游浩然意将正气歌传入每个人的心中,无限放大人心中阴暗的一面,再以浩然正气进行镇压,这是从未有过的武学范畴,天下完人儒圣只有汲氏一家,然而汲氏五百年也只出了一个武道种子,浩然正气这世间也就只有汲氏才有资格拥有,五百年的天道气运才造就汲少游一人。 辅国公一心为公,征战半生也不敢说自己问心无愧,全场以他修为最高,窥虚境的心神仍然能受到汲少游的镇压影响,辅国公见多识广,世间大风大浪经历的太多了,仍然是惊异于汲少游的表现,但是有一人的情况却不一样,这个人就是东野参。 东野参自幼乖巧听话,乡野民风淳朴,于外人接触也少,从来没有做过亏心事,如果说有,那就是父母和爷爷的死对他是最大的伤害,他恨自己弱小,逃亡的生涯让他深深地自责自己的无能,然而汲少游无限放大了他心中的自责和仇恨~ 汲少游本以为浩然正气歌会令东野参的意识受限、削弱战意,看到东野参几近暴走的状态,汲少游果断出手。 正气歌每一句都是一招剑式,由天子书生剑使出威力巨大,已经暴走状态的东野参没给汲少游连贯出手的机会,第一式天地有正气被东野参强势拦下,木杖忽长忽短上下翻飞,随着东野参飘忽不定形如鬼魅的状态,将出道便是巅峰状态的汲少游压制的只能处于勉强还手的境地,东野参身体被淡淡的青色光芒包裹着,浩然正气对东野参的影响逐渐减小,汲少游看着这一幕难以置信,手中书生剑将歌诀奋力施展也只是和东野参手中木杖碰撞出点点火花,正气歌代表的是世间最纯粹的凛然正义,在这世间自从人类文明出现以后,慢慢蕴养的一丝天意,数万年的日积月累,存在于世的浩然正气终于选中了儒圣汲家的天选之子汲少游,如果修至大成境界,浩然正气可以说是最强大的存在,只不过目前的汲少游只是领悟了浩然意,正气之意也只能借助家族先人的正气歌理解一鳞半爪,饶是如此,汲少游还是可以吊打武试中所有人,但是他遇到的是东野参,上古神族之一的木族后人,而且是血脉最精纯的神裔,构成天地万物的原始神灵,怎么可能是后天孕育天地法则所能比拟的。 辅国公终于看出了端倪,东野参很有可能就是传说中消失了两千多年的木氏神族的后人,辅国公心中了然,汲少游虽然强悍,但是在东野参面前也只不过是落败一途,不是小看汲少游,以目前的状态来看,汲少游是最有希望夺得个人第一的,传闻中的宗师之下第一人确实不是虚传,只是遇到了东野参,难道真是应了那句话,“天将乱,群英必出”。 木氏神裔两千余年销声匿迹,本以为已经在历史的长河中化为法则,今天木氏神裔再次出现在世人面前,同为神氏后裔的辅国公禁不住心中激动,对东野参的表现又多了一分挑剔。 “昊天为尊,日月同辉,虚实混沌,正气永存,浩然一气,天地维根~” 汲少游口中默默吟诵,他不甘心自己竟然会就这样败北,家族虽然一直不支持自己修行,自从悟到浩然正气意之后,家族就改变了态度,不惜耗费家族数百年的底蕴培养自己,汲氏在前朝的骄傲早已在大楚一朝被打压的只剩名分了,这次大安皇朝的武安大会,文武双录,正是汲家重回朝堂的最好时机,而自己被汲家寄万千厚望于一身~ 吟唱完毕,便听到雷声滚滚,汲少游在别人眼中若隐若现,仿佛在这恒古天地之中始终存在,却又琢磨不到。 “天罚~”汲少游狂喝一声,最后一搏用上了只在他设想中存在的强大招式。 书生剑脱手而出,化为一道闪电在天雷中流转,引得天雷中一道道闪电扭转穿梭,书生剑牵引着电闪雷鸣冲向东野参,此时的东野参正和施展手印的汲少游纠缠在一起避无可避。 “轰~”东野参手杖架住了书生剑,灵蛇般的闪电瞬间将他淹没,汲少游也在同时远远的避开,虽然是自己制造出来的效果,汲少游也不敢轻易接触。 竟然成功了,自己设想无数次的浩然正气终极招式,第一次就成功了,汲少游有信心自己现在的修为施展出的天罚足以媲美大宗师,东野参能在天罚下毫发无损,自己就失去了取胜的资格。 东野参一寸一寸的被天罚压低着身体,书生剑已经完成了天罚牵引的使命,被汲少游召唤在手压阵,东野参每一寸身体都遭受着雷电,渐渐的雷电越来越小,仿佛是被消耗了。 东野参保持着力扛千钧的姿势,他正承受着说不出的痛楚,看着被消耗掉的雷电此时正在他体内无情的肆虐,当天罚彻底消失之后,只留下了连绵不绝的天雷之声和保持着姿势不变的东野参,裁判官看着擂台上,他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眼巴巴的看着汲少游,只见汲少游面色肃穆一副全神戒备的状态,再看东野参,锁眉怒目看不出表情,但是能从暴露在外的肌肉收缩细微变化中感受到他正承受着的痛楚,裁判官只能继续等。 雷声不绝于耳,东野参的身体发生了变化,突然间,东野参仿佛光源释放,起初是柔美的月光让人如沐其中,然后是炽热的火光令人难掩热情,最后是刺目的太阳一样,爆的所有人都出现了短暂的失明。当大家都不由自主的揉着眼睛再次看向擂台的时候,东野参身上仍然有丝丝电蛇隐现,而他手中木杖却轻轻点在汲少游胸口位置,只要气劲吞吐汲少游就会心碎而亡。 汲少游天罚的雷电虽然给东野参带来了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甚至能要了他的命,但是东野参不是常人,他承受住了可以绞杀小宗师境界的天罚,天罚的雷电将他身体一遍遍淬炼,剔除杂质,东野参自己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总之他挺了过来,并且在爆发之下一举制服汲少游,汲少游连阻挡的机会都没来的及。 当然汲少游并非没有再战的能力,也不是来不及阻挡,只是看到东野参的状态后,他放弃了,因为他看到的是精气神更上一层的东野参,自己的终极一击天罚都奈何不了他,继续打下去结局还是一样的,更何况,超出现有能力释放天罚,自己已经出现了脱力的状况。 “我输了,能不能告诉我,你修行的是什么功法?”汲少游不敢相信天地间最强大的浩然正气都被对方全身接下,这样的修行功法会是怎样恐怖的存在。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在寻找答案~” “东野参~胜~”裁判官终于报出了他等待许久的结果,这个结果也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虽然汲少游的真实战力不为众知,却是在近三年里传说最多的一位,也是这次武试中最大的看点,汲少游也确实不负盛名,但是东野参这匹黑马给了大家太多的惊喜、太多的意外~ “皇上,汲少游和东野参的表现已经超过了普通宗师的范畴,实属我大安朝之幸。” “朕心甚慰,皇朝能多几个这样的少年才俊,何愁天下不安,四夷不服。汲氏清高了几百年,这次竟然会主动向皇朝抛出善意,朕也不能冷落了他。来人,宣旨!”皇帝周世安待太监肃静校场后,周世安亲自宣布旨意:“汲氏文圣公世代忠良,臣子典范,有功于民,利在社稷,汲氏嫡孙少游,文达宗仪,武学非凡,朕心甚喜,封汲少游殿前行走,任通仪大夫。文圣公,世所敬重,朕亦仰慕已久,今太子新立,太傅一职虚位以待~”周世安顿了一下,失败的都有封赏了,取胜的没有封赏,怎么能说得过去。 “东野参,汲少游都有封赏了,朕该怎么赏你呢~”周世安还真没有想到应该怎么封赏东野参,汲少游是因为身份的原因,如果每一次分出胜负都要封赏,皇家的封赏也太没价值了,所以他让东野参选择。 “我不要封赏,只要单独面见皇帝陛下~” 第三十五章 当战于时 校场大营帅帐,东野参终于见到了皇帝周世安和辅国公两个天下权利最大的人。 在擂台上当东野参提出单独面见皇帝的时候,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竟然是文臣之首司徒毕公方,禁卫军大内统领赵镇中心中一阵茫然:“什么个状况,司徒大人这是想插手皇宫的安全职责?” 对于他这个专业的武人将领,当然不会想到,司徒毕公方看出了东野参的身份,魔族一直寻找不到的木氏神裔东野参,竟然出现在帝都参加武试,虽然毕公方没有武学修为,他见多识广,竟然先于辅国公认出了东野参的身份,东野参出现在这里,看他在擂台上的表现,短短数月时间已经成长为宗师境界的高手,不愧是神族血脉,但是他要单独面见皇上,难道~ 辅国公吃惊的看着东野参,从刚才东野参的诉说中他察觉到的是惊天阴谋,周世安震惊是因为事关魔族,而这件事情所牵连的却不止魔族和木氏神裔。 “皇上,此事事关重大,不宜声张,今日擂台表现必然会暴露他的身份,魔族既然布局这么久,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东野参虽然修为已然不低,仍然不安全,恳请皇上将他交给我,还有一些细节需要仔细询问推断!” “魔族太嚣张了,国公,一定要打杀他们气焰,人族太平基业,决不能任由魔族侵犯,当年的修罗军已经给人间带来太多的苦难了。既然要战,那么就战,国公,不如我们主动些~” “皇上的意思是~” “对,魔族对木氏肯定势在必得,如今他行踪已露,不如以他为饵,东野参,你可有胆量?” 东野参正要开口,却被辅国公争了先:“皇上不可~” “来人~先带东野参下去,不可怠慢!”待东野参离开后,周世安担忧道:“国公,现在看似天下太平,实则隐患四伏,我们这一辈打江山的现在还值盛年,我实不想把这样重的担子交给后生晚辈,我们现在还有百战精锐,如果能将魔族引出,以现在的国力和军力,万民归心悍将锐卒,天时地利人和都在我们这边,不说胜算几分,至少心中有底气,等我们都老了,百战雄狮齿落爪钝,百姓习惯了平静的生活,哪里还能组织得起全国之力,到时候不说天时地利人和,军队的战力肯定要打折扣,至于统军将领能有全局帅才的十年之内我大安朝不会出现五个。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但是在最有利于自己的形势下才是最大的保障。” “皇上所言,深合当下局势,从东野参的描述里,魔族的计划是具有针对性的,而且他们的修为也比较恐怖,任由发展下去确实棘手,当年剿灭修罗军可是联合了多方势力才将他们消耗掉,诛杀司空图也是纯属侥幸,我也赞同皇上的方案,只是担心我们现在实力可能不足,毕竟宗师境界可以影响整个战局。” “国公,将这场诱敌狙杀布置在帝都洛阳,借助洛阳的气运法阵~” “皇上,如此一来,洛阳城的倚仗就彻底暴露了,而且如果气运法阵消耗过多,将影响帝都龙脉国运。” “这是眼下唯一可行之法,如若邀请玄门同道前来相助,必定瞒不过魔族耳目,东野参成长的太快,魔族也不会任由他成长,我们的时间和机会都不多,眼下洛阳所有宗师以上修为登记在册的总计有四十多人,都听由你调度,这样的实力下,不一定需要启用气运法阵~” 谁说百无一用是书生,东野参和汲少游校场一战,不到半个时辰就传便了整个洛阳城。 大楚朝之后,各地势力纷起,天下大乱,短短一百二十年间,政权交替改朝换代多达六次,小政权你来我往更是频繁往复,百姓在夹缝中生存,想活命就要自己保护好自己,重武轻文之风盛行,皇朝建立之后,国家需要人才治理,书生的地位才有所提高,但是仍然离不开一个臭老九的戏谑。 汲少游以文入武,修儒家浩然正气,开创了儒家武道的先河,出道就一鸣惊人跻身宗师境,无数书生儒士仿佛被推开了一扇大门,原来书生也可以仗剑安天下,和武道宗师平分秋色,一时间洛阳城铁匠铺兵器铺挤满了书生,只是象征身份的书生剑被冷落两百多年后再次被捧上了神坛,一剑难求、千金求剑,买不起书生剑的书生士子以至于跑到木器行找木匠做木剑充之。 汲少游没有在校场逗留,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而作为文圣公一脉的骄傲,他没有在校场观战的心情,汲家在洛阳有传承百年的老宅,回去的路上,汲少游被洛阳城的士子簇拥着一路相随,场面不比皇帝出行小多少,也不知是儒生士子推崇还是怎么,汲少游竟被洛阳士子尊为儒圣,一致恳请汲少游传授入圣之道,汲少游也是气运加身之人,知道自己开创了真正的儒圣之道,也不藏着掖着,将洛阳的文圣公府作为传道之所。 校场擂台仍然是倍受关注,东野参和汲少游的热度还没有消散,擂台上已经分出两局胜负了,出云龙楚腾飞和夺情剑宁缺分别淘汰了各自的对手,向世人展示着两人能在四大高手之列并非浪得虚名,这时在台上的赫然是离人枪荣归,与他交手的是新封镇远候余承嗣的长子余味,余味年有二十四,早年随父征战燕地,谋略不足,勇武异常,每逢战事必身先士卒,冲锋陷阵无往不利,可以说余承嗣能将民风彪悍的燕地牢牢归于皇朝治下,有一半原因是余味的恶名在外,余味是燕地出了名的魔头,燕地所有入侵和叛乱者,战后余味下令让部下押着战俘挖深坑,然后会和被俘的将校单挑,赢了他的就带着自己的手下自行离开,输了就地屠杀深埋地下,真正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渐渐的余承嗣人屠的名声就传开了,余味也得了食人兽的绰号。 余味名声虽然凶恶,在燕地几乎能止小儿夜哭,他待人却是真诚热心,对敌人他是冷血凶残的野兽,对皇朝百姓他又是宽容以待,如果要给他一个公允的评价,他是一个强烈家国感的职业军人,所以说在别人眼中他是一个矛盾的人,没人知道哪个才是真正的他,或者说这两种性格都是他。 “余将军,你也来这凑热闹,是不是有点自降身份了,在燕地你可是独自领兵的先锋大将,身居五品将军,给我们一帮小孩子争个什么劲~” “我说小荣归,你手中功夫还没领教,这嘴皮子倒见长啊,今天倒也真是机会,几年没见听说你修为进步挺快,咱俩今天也好一较高下,看看离人枪在你手中是不是暴殄天物,对了,咱俩的赌约可还在呢!” “什么赌约?”荣归疑惑。 “离人枪,谁胜了,枪就归谁,你不会这么容易忘了,上次不小心输给了你,我弃枪用槊,这些年在燕地我可没闲着,小心了~” “你不说,我倒真忘了,原来你还有这一败呢,枪仙郎云仲提前出局,就遇到军中第一槊,来,让我也见识见识燕地令人闻风丧胆的食人兽~” “好胆~”余味最恨别人称呼他食人兽,闻言怒起,持槊向荣归扫去,不留一丝余地。 槊长枪短,余味当年输给荣归,被迫弃枪用槊,反倒将余味力大优势发挥出来,他的槊是特制的,比正常的槊还要长出二尺,寻常的槊都是木质槊杆,余味的长槊木杆已经不能满足作战需要,光选槊杆的材质就令工匠跑遍了燕地,在北夷地界才找到合适的原材料,为了开采矿物,余承嗣起兵将直接将这块土地纳入大安朝的版图,历时三年余味手中长槊才铸造完成,应他的要求,工匠在槊身刻了“靖北”两字用以明志。 长槊扫至,荣归立枪格挡,竟然被余味含怒出手的长槊横扫位移三尺,荣归双臂震的酸麻不止,还未缓过劲儿长槊再一次斜劈下来,荣归不敢硬接,心想这样的力道恐怕只有高仰山那样的变态才能接住,荣归闪身避开长槊锋芒,手中离人枪将靖北槊卸落在擂台地上,青石崩飞,细小的碎石将荣归打的生生做疼,荣归瞅准机会近身上前,不能再让长槊发挥出最大力道,头重尾轻,拉进距离余味重槊的优势就打折扣,自己的长枪也能对余味形成人身威胁,饶是如此,荣归还是对余味力有不从,只能运起卸字诀,将余味的重击尽数卸来~ 禁卫军大内统领赵镇中不顾通报,直接闯进了帅帐,正在谋划的皇帝周世安大怒呵斥:“放肆!为何不通报?” 赵镇中惊恐跪地:“陛下息怒~臣有急奏!” “什么事?能让你如此失态?”赵镇中一直恭顺有加,从未有过越仪的地方,皇帝周世安也是好奇。 “禁卫军发现洛阳城突然出现不明身份之人,试探之下对方竟然无一不是高手,有几人仿佛是魔族中人,臣在外面守着听到帐内谈话,东野参描述中的山精和其中一人非常像,还有一个银衣男子也是他说的模样,臣知事关重大,甘愿请罪~” “你也是宫中老人了,这样的错都能犯!念你忠心,当下正值用人,你跟着国公处理这件事,统领之职就不要做了,先退下侯着~” “皇上,大统领一直忠心耿耿~” “国公,汉中地处偏远,没有可靠之人,事后赵镇中就迁汉中。魔族这么快就在洛阳城出现,国公快去处置,这是神殿调令~” 第三十六章 赵家五雄 “大统领,可以坦白了吗?”辅国公端坐太师椅,看似随口一问。 “千岁,不知所指何事,卑职愚钝~”赵镇中下意识晃了一下。 “说,这里没外人,我记得你是从披甲军调进禁卫军的,你们兄弟五人我印象很深,镇东、镇西、镇南、镇北、镇中,寓意很好,为皇朝镇守四方五地,赵家一门五虎,你又是深得倚重的禁军统领,为什么选择背叛魔族?”看到赵镇中透漏出吃惊,辅国公缓缓道:“或者改变一下说法,魔族用什么手段要挟你,或者是收买?”辅国公语气越来越严肃,看赵镇中的眼神也变的严厉。 “千岁,卑职对朝廷忠心可鉴,不曾有半分二心~”赵镇中恐慌的跪在地上,坚硬的地面都被跪出了几道裂痕,辅国公打断了赵镇中解释:“我并没有问罪与你,但是也希望你能坦诚,既然你肯指出魔族的行踪,我相信你良知未泯,是有自己的苦衷!”辅国公叹了口气:“禁卫军不可能这么快就能探查到魔族的动静,他们是怎么知道魔族山精和电闪的形象?然后又能第一时间通报给你?既然你选择了回头,那就坦诚~” “千岁,卑职没有做对不起皇上的事情~”赵镇中深吸一口气,仿佛做了生死抉择,叹息道:“千岁可知我兄弟五人家乡何处?” “乡籍岐州,生逢天下大乱跟随父母离乡乞活,乱世中父亲被强拉入伍,生死不明,母亲病亡,兄弟五人相依为命。这是你们入伍时的记录,我没记错!” “母亲亡故,父亲生死不明,关键就在这生死不明,如果真的亡了,也就省心了!” “难道和你父亲有关?” “是,家父尚在人间,只不过入了魔道,前年他找到我,要我做禁卫军中内应~” “忠孝两难,你现在的选择虽然不孝,却是忠于天下,是大孝,你可知你四个弟弟什么态度?”赵家五子,长兄赵镇中为禁卫军大统领,从兄赵镇东战场上受伤不宜上阵杀伐,任职洛阳中尉署,负责辑盗之责,老三赵镇西现任披甲军从五品游骑将军,老四赵镇南刚调去灵州做行军司马,老五赵镇北是风媒在北夷的谍探头目,这次护送北夷驯鹰人回国就是他负责,辅国公暂时还是比较担心赵氏其他四人的态度。 “小弟在北夷行踪隐秘,没有他的消息,镇东一口回绝了,镇南难做决定,所以申请远调灵州,镇西深得千岁教诲,割发还父断绝父子之情。” “我说怎么堂堂游骑将军竟然为了方便洗漱打理剃光了头发,原来这个原因。你知道魔族这次在洛阳是怎样的部署?” “卑职不知~”赵镇中一脸惭愧:“卑职在堂外值守,不知何人丢的纸团~”赵镇中将怀中纸团递给辅国公,辅国公展开纸团,映入眼睛的是“配合诛杀东野参”七个字,字体潦草,而且纸张也是如厕的劣质草纸,可以肯定是临时起意匆忙所写:“这是不是你父亲字迹?” “不是,家父只略通书文,纸上文字虽然潦草,而且是刻意伪装过的笔迹,从下笔和走势可以推断写字之人定然是书法造诣颇深,而且应该今日在校场中~”赵镇中此时恢复了冷静,分析着发生的事情:“今日校场各色人等数万,武人居多,几乎可以排除,这样的手迹可以称得上书法大家了,寻常武人写不出这样的字,我怀疑是朝中大臣,没有几十年的功底,写不出这样的神韵!” “调查一下今天在场的所有朝中大臣都有谁,搜集一下他们的书信笔迹,请彦轻臣大家仔细对比,安排信得过的人去执行,要你配合,你就做出姿态,我会暗中助你,这件事之后皇上任命你经略汉中,希望你不要让皇上失望~” 赵镇中领命下去安排,辅国公握着手中神殿调令,缓缓放进怀中,走到书案前铺开纸砚,思索一下后落笔书写。 虽然赵镇中为四位弟弟开脱了干系,不代表辅国公真的就算相信,他信得过赵镇中,不管真假,自己需要赵镇中引出洛阳的魔族行动,赵镇西在披甲军也可放心,其他三人不在自己的可控范围之内,不得不防。辅国公收好信函迈步走出帅帐,将信函交给一个在任何地方都不出采,不会引人注意的人手中:“事关重大,让叶知秋亲自部署,这是神殿调令,见过叶知秋后你去神殿将所有供奉和客卿都组织起来,等我讯号行事~” “大人,什么事这么严重~” “魔族要在洛阳兴风作浪,我要让他们有来无回!”辅国公目光坚毅,魔族作乱千年,神州大地的水深火热生灵涂炭多数都是出自魔族谋划,能将这次魔族在洛阳的行动挫败,然后将计就计,希望可以引出更多魔族细节。 “大人,风媒设计的大型杀伤武器需不需要让叶将军调来,我见识过最新效果,只需要十架武器,持续攻击效果大宗师都只能疲于应对,可以把这些武器部署在京城中。” “好,你让叶知秋重点部署在南市和西市,你也是,带神殿的人隐藏在东西两市,分批潜入不可透漏修为气息。” 辅国公安排好,擂台上荣宠和余味也分出了胜负,缺乏实战经验的荣宠架不住每天都和敌人生死相拼的余味强悍的战力,硬是被余味的重槊扫出了擂台。 辅国公心中暗赞好一员虎将余味,别人或许看不出,但是作为风神一脉,辅国公对气流的感知度自认第二没人认第一,余味最后一槊又重又急,竟然没有丝毫破风之声,显然是余味已经窥探到了力和度之间的道。 “愿赌服输,离人是你的了~”荣宠也痛快,将枪抛给擂台上的余味,余味挑动槊头,将离人枪饶了几圈,手抖力出,长枪又射回荣宠,初去势猛待到荣宠身前时长枪势缓落入荣宠手中,这一手力道把控精湛之极引的又是一阵喝彩。 “离人枪太轻,用惯了靖北重槊,就不习惯用枪了,我要的只是结果,皇上所赐,岂是我们可以赌约的,这可是欺君之罪~” 辅国公不再关心擂台上情况,寻到东野参,在他看到余味和荣宠的结束比试的时候,心里就有了计划。 皇朝出动的宗师以上修为不下四十人,魔族尚不得知具体实力,真动起手来破坏力及其恐怖,洛阳是帝都根本,龙脉皇家气运所在,必须把战场远离洛阳,避免造成大范围无辜伤亡和恐慌,这次武试中也有不少少年表现的实力也可一用,辅国公心中的计划已经具体了~ “东野参,我们已经得到消息,魔族要诛杀你,我们准备将计就计伏杀魔族,但是,你需要作为诱饵,你的处境是非常危险的,你要做好充分的准备,甚至会付出生命的代价~”辅国公语气中禁不住的惋惜:“但是你相信以你神族血脉传承不会发生这种情况。” “小子明白,我虽然是粗鄙乡野之人,不懂什么大道理,这一路逃亡我也知道了魔族的野心和罪恶,如果能重创魔族,龙潭虎穴我也敢走。” “我知道你对魔族的仇恨,但是我更希望你能好好的活着,你活着的意义比魔族伏诛更重要,你对自己的身世真的了解吗?” “谨听大人教诲!”东野参也想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身份才会引得这一场灭族灭门的无妄之灾。 此时魔族也不会轻举妄动,针对魔族的部署还需要时间,辅国公耐心的给东野参介绍着身世之谜。 “上古时期有五大神族,金、木、水、火、土,这五种元素构成世间万物,五元素神族之下又有众多神将,而你所说的银衣电闪就是火氏神族的神将,而火族因为火神祝融携火神剑驻衡山创剑门,镇守南疆,火神一族没有大神传承,众多神将也跟随剑门和魔族的数千年征战中不断陨落,当年火族四大神将,天火、地焰、电闪、雷霆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退出了历史长河,没想到神将竟然沦落到为魔族打手。水神一脉两千余年没有音讯,金族一直默默无闻,但是每个时代都有金族后人在乱世中匡扶正义,土氏辅助大周皇朝建立八百年基业,功勋卓越,受封诸侯,数百年繁衍,族人倒是数十万,也导致了神族血脉稀薄,没有再出现领袖之人,除了五大主神,另外还有后来被弱化的气之一族,被称为风神,而风族一脉的传人就是我辅氏一家。” “大人是风神一脉!”东野参震惊之余,有些不敢相信:“和我们五神族是同属~” “没错,神族是和魔族几千年斗争中的中流砥柱,魔族设下千年阴谋就为将你木氏灭族,可以想象的到神族对于他们来说是多么忌惮,现在神族凋零,活下去,将血脉传承下去,比复仇的意义重大。回去之后,你要表现的和平常一样,具体自己小心,你跟随所有参赛的人听从安排就好~” 兵部公文,令所有进入决赛的人在夺魁之前统一在校场住宿,由军职人员传授成立新军的经验。 辅国公将校场的守军全部替换成了披甲军中精锐,更是调了十名神殿客卿混在其中确保无失,他将收网的时间和地点定在了四日后的夺魁赛上,赛场就是葬场~ 第三十七章 落子南沧山 辅国公招来左右和叶知秋这两位风媒的最高将军,但是左右没有实际的官职,只是权利在风媒中同等叶知秋这位高阶将军。 “将伏击定在南沧山,最后夺魁赛的一千人,恐怕会遭受波及,无辜的伤亡~”左右看着长案上南沧山的沙盘叹息。 “和魔族的争斗,没有一个人能置身事外,没有一个无辜的,总要有牺牲,好在他们修为也都不弱,可能也是一份助力,不经历过生死,他们怎么能快速成长!”叶知秋作为风媒权利最高的几人之一,能靠自己的实力做到这个位置,是一次次从死神手指缝里挤出来的。 “是啊,知秋说得对,我们不可能一直护着他们,经历了才能成长,今日我看荣归和余味的对战,这些年余味成长不少,他天资远比不上荣归,荣归在京城虽然从不怠慢修行,但是同在战场上和凶悍的敌人搏命的余味比起来,我更欣赏余味,荣归缺少的是历练,不是修炼~他们都能和余味一样的经历过一次次生死抉择,皇朝不出三年会出现上千个可担重任的少年将军!”辅国公心里想着也是该将辅神台扔出去历练历练了~ “神机营的装备都隐藏在了南沧山,这些可都是风媒压箱底的宝贝,神机营全员五百人都在山中,这场仗之后,神机营就藏不住了!”叶知秋心疼自己这一营五百个宝贝,如果在南沧山出现伤亡,那可真是揪他的心头肉~ “藏不住就藏不住,战后活着的,就让他们以英雄的姿态出现,神机营,他们活着是军人楷模,死后也要让世人知道他们的事迹。”世人眼看太平,生活富足,没人愿意让自家男儿去从军受苦,近几年征兵效果很不好,辅国公有心树立一个典范,调动百姓参军的积极性。 “武试夺魁这些人,有很多都是世家和将军府的子弟,我担心如果伤亡严重,会引起世家和军队的动乱。”左右担心如今皇朝已经逐渐形成尾大不掉的世家和将军豪族,会因为族中子弟在这次大战中牺牲而对皇朝心生怨恨~ “世家和豪门兴起的太快了,必须尽早有所举措,前朝亡国之根源就是世家和豪门的势力割据。”叶知秋深知世家豪门的危害,他对皇朝内的世家豪门比较了解,如果皇朝要收拾他们,叶知秋手里收集掌握的证据,毫不夸张的说,足够将天下豪门世家伤了根本。 “时机还不够,战后如果有出头不明事理的,不介意敲打敲打,也确实有几家太不像话了。左右,到了徐州你主持全局,妇人之心不可取!”辅国公还是不太放心,左右作为一个优秀的统帅是个全才,军事、民政、经济、情报、武学无一不精,唯一一点就是对内心存妇人之仁:“我记得徐州的风媒负责人司马错是个杀伐果断之人,由他做你的副手,施监军之职,你去徐州我就不送你了,校场这边我不放心~” “大战之后我再上任,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我的修为也能有所帮助~”左右希望能在这场对魔族的伏杀之后再离开,毕竟以他大宗师的修为,也是一大助力。 辅国公怀念道:“”并肩作战?多少年没一起战斗了~” “我觉得,是不是明天直接将擂台就迁往南沧山~”左右还是不放心擂台继续放在洛阳城中的校场。 “南沧山的已经布置妥当,左先生的提议可行,魔族既然要杀东野参,肯定要寻找机会,洛阳城戒备森严,他们不会轻举妄动~”赵镇中听过辅国公的介绍后也赞成左右的提议。 辅国公思索之后开口道:“拟一份通告,要让世人觉得合情合理,这样才不会令人怀疑动机,再者,不能让武试之外的人前往南沧山~” “为什么把我们带到这里?不是夺魁的时候才来南沧山么?”被带到南沧山的武试人员都范起了疑问。 “听说是介于昨天在校场的比试已经超出了范畴,校场一共就五个擂台,被毁了四个,怕波及观看比赛的普通人,就选在南沧山继续比试,我听说昨天校场上离擂台近的普通人有二十多个不同程度的受伤~” 听到两人的谈话,这时又凑上来一个加入群聊:“校场上大家比试,因为人多,还在洛阳城里,大家都是压制着出手,有人的表现和实力不符,在这可以放开禁制,表现真正的实力!” “我还听说千岁大人有意收东野参为徒,传言他是上古神族木氏后裔,武试之后千岁就会带他闭关传授绝学,而且传说木氏神族有一个秘密,要解开这个秘密之后才会让东野参出关,这可是神族!前途无量,会不会出关就成神了~我太激动了~” “你激动个什么劲儿啊,又不是你成神~” “我知道自己斤两,你们不觉得生活在一个时代,能与神圣同行也是人生幸事吗!” “你心可真不是一般的大啊!不过根据东野参在擂台上的表现,确实可以断定他是木族后人,是不是木氏神族倒不能确定~” “你怎么这么肯定?”旁边一人不以为意。 “传承千年的世家,总有自己的底蕴,岂是百十年的豪门能比拟的!”少年是传承一千二百多年的世家子弟,虽然家族不比巅峰时期的繁华,瘦死的骆途比马大,骨子里的骄傲像烙印一样流淌在血液里,语气中透漏着优越的自豪感。 这些消息真真假假,都是一夜间刻意安排出来的,就是为了给魔族创造不得不行动的机会。此时的南沧山,所有维持秩序的士兵都被替换成了连夜从披甲军中抽调的精锐中的精锐,每一个都是熔魄后期以上修为,多数人都是军中校尉将官,可以说闻名天下的披甲军,除了各军种主将,几乎一半的主力军官都在南沧山里。 辅国公在当朝书法大家彦轻臣府上,同行的还有大统领赵镇中和御史中丞萧敬之,萧敬之在书法上也是有独到之处,作为御史中丞,百官奏折都要从他手中过一遍,他对百官的书法手迹是再熟悉不过。 “彦大家,有结果没有?”赵镇中知道事态严重,也不啰嗦,直接询问彦轻臣结果。 “千岁亲身前来,有失远迎,还望赎罪!”彦轻臣从书法手迹对比中被赵镇中喊过神儿来,定睛看到辅国公,慌忙跪下请安。 “彦大家请起,无须多礼,有劳你费神了,不知现在可有定论?” “轻臣见过萧兄~”彦轻臣和萧敬之以文相交,故以兄长称之,见礼过后彦轻臣叹道:“大统领将手迹和百官的奏折送来之后,我折腾了一宿,暂时还没有发现相似的书法,有愧千岁和大统领的信任~” “轻臣,你有没有把握模仿出这个人的手迹,或许更多的字能让我们有所发现!”萧敬之拿起书案上的“配合诛杀东野参”的七字纸条,仔细在心中对比朝中官员的书法笔迹。 “萧兄取笑了,小弟早年模仿书法名家的字画售卖,以假乱真,你中堂挂的右军快意抒情帖,就是小弟的作品!”看着萧敬之怀疑的眼神,彦轻臣解释道:“全篇只有一个藏字,它的草头你仔细看会发现似连非连,意断形连。” “好好好,我信了~这件事还有人知道没有,如果没有,还望贤弟继续保密,这可是我要当传家宝的,既然真迹不知所踪,我这副就是真迹啦!来来,你多写几个字,我们正事要紧~” 辅国公和赵镇中第一次看到当朝重臣御史中丞如此无赖的态度。 “千岁,赵统领,这七个字,我有点儿似曾相识,只是印象太模糊,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但是可以确定,写这七个字的人绝对不是无名之辈。” “也就是说你曾见过这样的书法手迹!”赵镇中听说有线索心中一阵激动。 “我素来喜好书法,见到绝品书法自然印象深刻,只是记忆太模糊,一时真想不起何时何地见过~” “千岁,大统领,我仿着笔迹写了一封奏疏~” 萧敬之抢过身去仔细查看:“如此看来,还真有几个人的书法略有相似,取吏部左侍郎笔迹,礼部尚书和员外郎程其永笔迹,太学教授林若风笔迹,还有~还有~对还有孙无终,马平川马侯爷,只有这几个了,找到他们的笔迹再仔细对比~” “这么多?会不会有误?哪有如此多的人书法相似的!”赵镇中不通书法,却也知道不可能书法同时相似几个人。 “只是神韵都略有相似,还需要一一排除~” “孙无终已死,可以排除,其他几人当时在场的都有谁?” “回千岁,马平川侯爷,太学教授林若风,礼部员外郎三人都在,卑职不明白太学教授为何会出现在武试比赛的校场,他更应该在文试考场~”赵镇中心中疑惑:“还有礼部员外郎,这两个文官会这么关注武试?” “先密切监控这三人,如有异常立刻行动~” 南沧山的比试远离洛阳城,场地也大了很多,所有人也都放开了手脚,一时间真是风云变幻,隐藏在暗处的宗师们心中惊叹,英才出少年,回去以后一定要想办法向皇上请旨,从他们中间挑选收徒,披甲军中的精锐听着动静也是赞叹,这帮少年的战力放在军中,只论修为来说,至少都是精锐中的六品校尉。而分散隐藏在四处的神机营更是以为神机营的武器误发,差点现身查看暴露隐藏~ 第三十八章 魅影 叶知秋调取风媒总部内太学教授林若风、礼部员外郎程其永和马平川三人最近三个月的监视记录,马从远回京不久,但是因为身份特殊,对他的监视更严密。 大安朝因从乱世中得国建朝,文武百官有不少是十多个政权被灭国后继续留用的,为了能够有效掌握官员的政治倾向,皇朝除了御史台和光明正大建立监察院监察百官,暗处是以无处不在的风媒外围情报人员进行监视,虽然林若风和程其永的职位和品级并不是关键,皇朝也并没有放松监察。 辅国公、赵镇中从彦轻臣府上离开前往风媒总部,萧敬之帮不上什么忙,拿着手迹回御史台扩大范围继续对比。 彦轻臣送走客人走进内室,伸手在暗处摸索一阵,面前的墙壁伴随着轻微的咔咔声打开一道暗门,彦轻臣拍拍手哼着小调弯腰进去了,走过一段昏暗的夹道,进入密室眼前豁然开朗,一颗颗夜明珠和不知名的宝石将偌大的密室照的恍如白昼,密室墙上挂满了名家字画,书架上也都是字画卷轴和古籍孤本,彦轻臣躺在平日欣赏临摹字画的书案上,睡的很深沉。 彦轻臣走到书案前,看着睡着的彦轻臣,两个彦轻臣一模一样,站着的彦轻臣突然出现一抹女人姿态,对睡着的彦轻臣说道:“如果不是大人欣赏你的字画,你就陪着自己的宝贝长眠于此,书画倒是不错,除了能看,又有什么用呢,没人欣赏就一无是处。还好你的身份掩护的不错,这份手迹总算不能成为线索了!”从袖拢中抽出一张纸,“配合诛杀东野参”几个字异常显眼,彦轻臣掏出火折引燃,将纸张点燃直到化为灰烬,随后伏身趴在熟睡的彦轻臣耳边细语呢喃,今天发生的一切清晰的出现在彦轻臣睡梦中,所有的事情在他记忆里都会是他自己亲身经历。 做完这一切,彦轻臣转身离开,当出现在前厅的时候,已经变作了仆人的样子,从偏门走出融入热闹的洛阳城中,穿过几道巷子到洛阳城最热闹的大街上,仆人消失不见,大街上多了一道靓丽的风景,一个婀娜多姿、风韵光艳的绝色美女在人群中款款移步,所有人的目光都会在她身上停留,当然,不会有人上前行龌龊之举,因为洛阳城治安之严,不会有人以身试法,就算真有不长眼的上前,魅影也会让他生不如死。 作为女人,特别是漂亮的女人,几乎无可挑剔的美女,魅影其实很享受这种万人瞩目的存在感,这是唯一让她能感觉作为女人的幸福,她并不担心自己的行踪会暴露,魅影对自己的易容易形的天赋很自信,从来没有人见过她的真面目,包括魔族中人,甚至同样出于魑魅魍魉中的魑形,也没有见过魅影的真实样貌,现在这个美女形态只是她最喜欢的女人模样而已~ 魅影径直走进整个洛阳成都能数的着的青楼繁花苑,没人阻拦也没人搭话,因为在她跨进门口的一瞬间又变换了模样,此时的魅影俨然是繁花苑的大姐头,魅影回到自己房间,所谓的房间其实是整个繁花苑第三层的整个西边,这里是所有人的禁区,只有大姐头和她的两个心腹丫鬟能自由出入,房间很大,前厅、后堂、侧室、偏房、温泉浴室,这显然就是一个标准的单独宅院。 山精百无聊赖的调戏着丫鬟,看到大姐头进来立刻收敛了许多,仍然不忘在丫鬟身上再摸两把,引得丫鬟失声惊叫落荒而逃。 “人族的女人就是不一样,这样才叫女人味儿,小影,不是你山哥埋怨你,这么些年都没来你这人间温柔乡,到这了你也不给哥哥安排周到~” “不是我不尽地主之谊,就你这身板,我楼里的姑娘哪一个能受得了,人族女人不适合你。电闪呢?”魅影没好气的轻斥山精。 “乌吹和毒雾、蛊霜都到了,他们去南沧山打探情况,我体型太显眼,没有他们查看起来方便,就等你回来,大人是不是小题大做了,竟然喊我们这么多人来收拾一个小毛孩?” “大人是要挑起他们的猜疑,利用这次机会给他们一次沉重的打击,辅国公已经知道赵镇中的情况,虽然这个内卫大统领不能为我们所用,给他制造点猜忌也是不错的游戏,东野参是必须除掉,不能让他继续成长,要选择合适的时机,机会只有一次,如果真让辅国公把他带走闭关修炼,等他出关的时候我们就多一个甚至无法抗衡的对手,大人纠集这么多人就是要做到万无一失,甚至有可能把辅国公也一起除掉,这一次是个硬仗,以你的脑子,不用考虑那么多,放开手脚干就行了~” “你说好好的日子,打什么打,在温柔乡里享受着不好么?” “魔族女人你不满意,人族女人又接受不了你,除非你能将自己魔族的一切印记都消除,你能做得到吗?出身不同,人生就已经注定了~”魅影语气中带着无奈的酸辛。 山精坐在地板上斜靠着梁柱端起美味的葡萄果酒一口喝完,享受着果酒的特殊滋味,怀念的问:“小影,你经历过那种平淡却幸福的生活没有?”不待魅影回答,山精继续回忆:“小时候,我生活在部落里,对父母没有印象,跟着爷爷每天打猎,虽然苦,却是最幸福的,直到一天别的部落将我们部落灭了,老人都杀干净,只留下未成年的孩子,我们一共五十多个孩子,女的都成了别人床上的玩物,最大的才十四岁啊,男的全部编进了军营,三十二个男的现在只剩下我一个活着,十五年前他们都死绝了~” “还没听说过你有这样的经历,至少你还有回忆,我一出生就被选中,培养训练魅族的特长技能,暗杀刺杀,收集情报,记忆里,我没有一天是轻松的,在这繁花苑当大姐头的日子倒是我最清闲,很多时候我在想,如果我真是这青楼的老妈子也不错~” “那感情好,你当老妈子,我来给你当护院~” “别妄想了,我们的身份不可能有这样的生活,你忘了当年叛逃的小魔仙是什么下场了?”魅影同情又痛心:“她有什么错,只不过是想过平淡的生活,相夫教子,远离争斗杀伐~”小魔仙和她情同姐妹,每次想到小魔仙被打入炼狱,那种每日承受乱箭穿心的痛苦,她都心中都是一阵抽搐。山精听到魅影提起小魔仙,也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这时窗户碰一声被风吹开了,三股气流依次闯了进来,在地上化做三股旋风,旋风散去便出现了四个人形,第四个是直接从窗户跃进来的电闪,另外三个就是乌吹、毒雾、蛊霜三人了,四人也不客气各自拿起水果端起酒就吃喝不顾。 “有什么发现?南沧山有没有异常?” “发现倒是没有,异常挺多!”乌吹的眼睛在魅影身上来回游走。 魅影也不制止:“什么异常?” “这帮小孩儿真的都那么年轻?他们是在娘胎里就开始修炼了吗,不是亲眼所见,都不敢相信!如果不是辅国公去了,怕他察觉到我们,真想在那多看会儿~” “算你们聪明,辅国公现在是窥虚境修为,一个不小心你们四个就留在那了,南沧山没有发现其它异常么?” “没有发现,去南沧山的路都封了,百姓都不让过,山上只有进入决赛的一千个人,还有维持秩序的大兵头和一群当官的,看不出有什么修为,倒是有两个宗师境界在坐镇。” “下午我去打探一下情况,等司空大人的修罗卫部署到位,加上司寇、司事三位魔宗,这一次我们总不会再失利了!你们就不要出去了,赵镇中已经将城中严密监察起来,免得节外生枝,酒菜我备好了,醉仙楼的招牌手艺,酒菜管够,女人你们最好别惦记,谁忍不住,看我回来不剥了你们的皮!” “人常说饱暖思淫欲,酒足饭饱也给我们找点乐子啊,我们都是怜香惜玉的主,不像山精~”毒雾听魅影先绝了几个人的念想就央求起来,几个人也都是起哄,连平日和他们不在一条线上的电闪都加入其中。 “都别急,我让魅族的姐妹好好陪陪你们~”魅影留下一个魅惑人心的笑容,五人看到这个笑容瞬间不闹了,不知谁喊了一声:“大战在即,养精蓄锐,酒足饭饱正好修炼,那谁,等会儿咱俩切磋一下~” “大人,山下飞鸽传书,有传信兵上山传信~”影子出现在辅国公身后汇报。 “应该是魔族的人上山打探消息的!”辅国公刻意传令三天之内南沧山断绝所有外界联系,这个时机上山的肯定是别有用心:“传令下去,做好准备把戏演好!” 魅影利用自己的优势,很容易就上了南沧山,她第一时间还是去面见了辅国公,既然是送信,肯定要有信,她确时带着信来的,信是萧敬之的名义写的,辅国公收下之后心里也犯嘀咕:“他们是怎么知道萧敬之这一层关系的?” 从辅国公那里离开,魅影成功混入士卒之中,她没想到的是防备这么严,白天巡逻还要互相问口令,成功骗取了口令之后,魅影并没有模仿变成士卒中的任何一个人,这么高的警惕性,两个同样的人很容易被发现,将新建的军营彻底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异常,魅影又变作参加武试的人浑在人群中,仔细的探听着关于武试的所有信息,一切都很正常,所有的事情都跟合情合理,这是魅影作为一个资深情报专家得出的结论,就等合适的时机了,已经耽搁了许多时间,魅影怕在行踪上暴露就直接下山了。 辅国公远远的看着魅影对影子道:“我在他身上没有察觉魔族的气息和修行者的修为波动,他是怎么瞬间就变作另外一个人的?这手段神乎其神了,比我们的金大师还胜了一筹!人族有这样的奇才不能为我所用,却助纣为虐,实在可惜~” 第三十九章 计中计 繁花苑,魅影回来的时候,魔族幻宗宗主挚国殇已经赶到了,自桥山出手杀了东野荒和东野森夫妇之后,挚国殇没有参与追捕东野参,魔族幻宗宗主的身份不屑做犬马之事,就在琅琊郡巩固魔族的发展,不成想却被荆紫轩和至善撞破好事,诛杀了孙无终,连同负责和孙无终联络,并辅佐他将琅琊郡转化为支持魔族的智者乌思魃也一同被杀,如果不是因为临时有事耽搁了半个时辰赴宴,挚国殇也会在琅琊郡伏诛。 司寇霸和司事难因为事起临时路途又远还在赶来的路上。 原本魅影是奉司空图之命就在灵州见机行事,但是灵州初定,在杨成刚的严密管控下,魅影和修罗卫也做不了什么,特别是披甲军和军会千里驰援灵州后,整个灵州陷入紧张的氛围中,马家军势力被连根拔起,清缴的一干二净,魅影索性就回洛阳来了,毕竟她还有一个身份就是魔族在人间的情报负责人,很多时候化名毕公方的魔族五宗之首司徒伤和魔族的联络都是通过她,魅影千变万化毫无破绽可寻的特殊本领做起这样的事情游刃有余。 魅影每日都会登上繁花苑楼顶驻足欣赏洛阳城的繁华,看着满城的人间烟火她才会觉得这才是活着,在魔域到处都是灰色的色调,哪里有人间的绚丽多姿。山精、乌吹、毒雾、蛊霜和电闪五人都酒足饭饱醉倒在地,挚国殇用脚挑挑几人,一个个睡得给死猪一样,一桌子的狼藉不堪,挚国殇掂起一瓶还未开封的陈酿寻了个干净地儿自饮自乐,心里暗骂着一群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尊为魔族八大总管,加上电闪、雷鸣两个从火族叛变过来的督领,在这个时候竟然贪图口舌之欲,以致不省人事,一点儿警惕心都没有,真不知道魔宗司徒伤是怎么想的。 挚国殇喝酒极慢,他认为酒不是用来喝,是需要品的,半瓶酒还未品完,魅影从楼顶回到了屋里,看到挚国殇独自饮酒,也捏了一个精致的酒杯坐在挚国殇一旁。 “宗主,一个人饮酒多无聊,让属下陪您~” “影总管无需多礼,魅族虽然曾入我幻宗,多年以前就从幻宗脱离出来独掌一面,你魅族早已不是我下属,我是幻宗宗主,你是八总管之首,你我不存在上下之分。” “宗主曾和木氏东野参的祖父交手,不知道这木族有什么特别之处?”魅影主动接手酒瓶给挚国殇斟酒。 “木氏数千年一直隐藏身份,血脉单薄且不重修行,但是因为神族的身份,修行天赋确实很高,东野荒不曾用心修行,随着年龄的增高,却自然达到了小宗师境界,而且木氏神技特殊,我被迫越境才将他诛杀,大魔宗的决策是对的,要尽早将东野参诛杀,当日他还只是不入流的普通人,现在的修为堪比宗师,成长速度之快匪夷所思。”挚国殇是桥山诛杀木氏的亲为者,深知东野参修为进步的恐怖程度。 “就等我们人手到齐之后伺机而动,传言武试之后辅国公会带东野参闭关,而赵镇中已经将我们的行动通报给了辅国公,相信他们也是撒开了网将想计就计,但是没有想到我们最终实施的是计中计反杀!” “难道计划有变?”挚国殇得到的消息是由赵镇中配合,对东野参进行诛杀,他不知道的是赵镇中最终选择了忠君,将魔族的计划告知皇帝和辅国公,本来这个计划因为赵镇中的缘故魔族会损兵折将铩羽而归,毕公方谨慎的性格担心有破绽,最后思来想去还是出现在自己写的那几个字上,虽然刻意改变了字迹并且写的匆忙,但是仔细追查下去,还是能作为突破线索,这就有了魅影冒充彦轻臣的经过。 “是的,本来如果赵镇中配合的话,顺利诛杀东野参,现在原本的计划被他们针对,我们只能将计就计,我已经上禀大魔宗~” “南沧山中现在什么情况?” 南沧山新建的四方军营之间是占地数十亩的操练场,一千人的武试决赛人员在操练场边缘观看场中两人的对决,伴随着一声声喝彩,很快就分出了胜负。 辅国公在远处看到整个过程开口道:“这群少年,都是国家的栋梁啊,三十年之后都是皇朝的底蕴,年纪轻轻就有不俗的修为,都说乱世出英豪,盛世难成才,也不尽然么,只是不知道这次战后尚能有多少幸存,都是好儿郎啊~” 身旁的左右忧心忡忡:“我总觉得有不妥之处~” “哪里?”辅国公对左右一向比较放心,查漏补缺是左右比较擅长的。 “赵镇中统领,世人皆知忠心,难道魔族不防备他将揭发阴谋?如果他们将计就计呢,以魔族的行事风格,掌握主动就是雷厉风行的行动,如果只是针对东野参,相信洛阳城中他们的实力远远够了,就算我们有防备,他们也不会给我们这么多时间准备,我怀疑,魔族的阴谋不止于此,他们谋求的是计中计!至于他们在最短时间集结的实力能达到的效果,我们只能等~” “我们还是对魔族的了解太少啊,赵统领从他父亲口中得知魔族的消息,魔族有几位宗主,十位总管,另外还有数目不详的大小统领,人间有不少和魔族有联系的人。” “如此看来,避免过多无谓的伤亡,现在只有两个选择!提前结束武试,直接将东野参隐藏起来,避免魔族集结人手之后无功而返转移目标针对武试参赛人员。另外一个是提前做局,再次释放烟幕逼魔族提前出手,不给他们集结足够实力的时间~” “武试是皇朝建立后第一个全国性质的选拔,不止大安皇朝,东越、南楚两国也都有不少人参加,提前终止武试,如此虎头蛇尾,大安朝在天下人心中的形象会一落千丈,如果敌人再将原因公布于众,世人会怎么认为?大安皇朝畏惧魔族!这样的情况绝对不能出现,大安皇朝不能成为世人的笑柄,英雄的国家能得到更多的人心,软弱的皇朝最终只会人心离散,这一战,必须打~”辅国公的眼睛没有离开赛场,他突然笑了:“如果不出意外,胜利是偏向我们的。他们会是这场大战的决定因素~” 左右的注意力也回到了赛场上,这一千个少年都是从天下数万青年才俊中筛选出来的,个个都是人中龙凤,突然间给了辅国公信心的正是场中交手的少年,这两个人,一个是皇帝周世安选中的驸马人选之一,襄阳世家李重光。李家世代为官驻守襄阳,品级不高,只是五品别驾将军,在襄阳却是一等一的千年世家,李重光在同辈之中也是比较优秀的,甘露事件之后真实修为已经达到了宗师境界。与他交手的是刑无际,来历不详,但是修为却不含糊,准宗师修为的李重光手持利剑面对空手的刑无际竟然不占丝毫优势。 李重光手中流云剑也是削铁如泥,但是刑无际竟然空手交接,刑无际身上衣服的破烂情况证明着流云剑确实没有失手,但是刑无际却安然无恙,一声声金石相接的声音传出,“叮~”流云剑竟然被刑无际空手折断。 辅国公大惊,难道是横练大成?刀枪不入也只有将横练修至大成境界才有的效果。 “你的修为很特殊,竟然不惧兵刃,只是可惜了流云剑,既然失了兵刃,还未分出胜负,我们比比拳脚~”李重光在武试上见到东野参和汲少游、田行之这样的怪胎,自己遇到无法理解的事情已经见怪不怪了。 “弄坏了你的剑,不好意思啊,这样就好了!”刑无际说着将手中半截剑刃接回李重光手中残剑处,手掌合处微微用力再离开时长剑已经恢复如初了。 李重光目瞪口呆的看着流云剑,灵力灌注剑身流光大盛,竟然像没有断过一样,他恍惚间怀疑刚刚是不是自己眼花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就这样就行了,我是铁匠,铸修兵器最拿手~” “太好了,这把剑是我家传宝剑,避免在被你折断,我们就比比拳脚~” 李重光摆开了架势,灵力外放整个人瞬间气势如龙,刑无际退后数步拉开距离,双拳互碰竟然发出铜锤碰撞的声音。 刑无际这次抢先出手,双拳泛这金属光泽,一拳打出身前整个空间仿佛被打出一个凹陷,而凹陷的尽头就是李重光,李重光手做刀式一掌劈下,凌冽的手刀释放出一道光芒将拳劲霸道劈开一分为二,拳劲从李重光两侧掠过直冲出三丈余才消散,辅国公也是震惊好利的手刀、好霸道的拳劲~ 繁花苑内司空图看到横七竖八醉倒的五人,心中气恼,沉声道:“去提凉水将他们淋醒!魅影,你再想办法去打探清楚他们的部署,一定要尽快~” 乌吹五个人被冷水激醒,看到司空图在,本想骂骂咧咧的也乖乖的站着。 “乌吹、毒雾、蛊霜,你们三人趁夜色去探清南沧山的情况,敢懈怠了,后果自负!”司空图幽幽的声音在他们三人耳中就像是落在身上的刑法。 “魔宗大人这一次不光要诛杀东野参,这次武试,南沧山中有一千各家族和将军的子侄,他们的背后是一股庞大的能量,足够毁灭一个帝国,如果能将他们一起诛杀,不止能消灭新生力量,运作得当还能掀起覆灭皇朝的序幕~” 第四十章 南沧山的夜 夜幕降临,喧闹了一天的南沧山褪去了白天比赛时的紧张氛围,操练场上燃起了一堆堆篝火,虽然修炼让他们成熟稳重很多,终究是少年天性使然,少则十多个,多的四五十人围着一个篝火嬉闹畅谈,火上架着野鸡、野兔、狍子一类的野味,酒是不会有了,但是辅国公想办法弄到了许多酒精度很低的果酒,这一千武试选手难得一下子遇到这么多志同道合的同龄人,一段时间的相处早已是情同手足了,夜幕笼罩着的军营,一处处篝火映着他们肆无忌惮的欢闹。 辅国公将自己隐藏在黑夜里,看着他们现在无忧无虑的样子,回想自己这个年龄的时候已经在刀口上拼生活了,太平就是好,可是这太平需要无数人用热血浇筑出来,这一次会让他们感受到太平的背后是什么样的血腥和代价,让他们参与这次战斗已经是是无奈之举,无论如何也要将他们的伤亡降到最低~ 远处,乌吹、毒雾、蛊霜利用自身技能的优势隐藏在黑暗里,以他们三人的能力,穿过层层设防到山上还是游刃有余。 乌吹细说起来和辅国公还是有渊源的,他本是一股吸取了天地灵气的黑风,上千年才开启了灵智,千年化形,两千多年也才是小宗师境界,反正岁月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他也不知道自己活了多少年,这也正是他最悲哀的,根本不存在修炼可言,只能活在历史长河里任由自己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一点点的积累修为。 至于毒雾、蛊霜则是魔族失落沼泽中孕育出的两个精灵,毒雾脱胎于失落沼泽中万年弥漫的剧毒水雾,蛊霜是失落沼泽极北寒之地的毒霜孕育而出。 三人都有一个特殊的本领,可以短时间漂浮于空中,随着修为的提升,这个时间会不断增加,和黑云不同的是,他们不需要像黑云那样虚化膨胀身体漂浮,而且黑云有足够的水份支持的话,基本可以一直漂浮。 “毒雾、蛊霜你俩饿不饿?看他们吃挺香啊~” “中午光顾喝酒了,不饿是假话,要不,乌老大你吹口风把他们的烤肉卷来点儿,咱们垫垫肚子!”毒雾深深吸气,好像问到了飘来的烤肉味儿,口水不由自主的流到了嘴角。 “不行,司空大人嘱咐过,辅国公在山上,这样肯定会让他察觉出来,再忍忍,不能为了这点儿小事破坏整个计划~” “呦~乌老大,这觉悟见长啊!不过我们这么远也观察不出什么效果,南沧山这么大,我们的任务是将南沧山摸查一遍~” “我说小蛊子,你啥时候这么实心眼儿了,你都说了,南沧山这么大,我们怎么可能查的过来,附近这几个个山头查完就差不多了,就算有埋伏,他们也不可能藏这么远,大规模的人数隐藏,是无法藏匿呼吸带来的空气流动的,我们三个也正是这方面比较敏感,要查起来不也容易么,用不着全部走一遍~” “如果走一遍探查,我们反倒更容易被发现,阿毒说的也有道理,刚才我已经探查了左边那座山,只有一些野物的呼吸状态~” “你怎么确定是野物?” “野鸡、兔子这些小家伙呼吸细微浅薄,虎狼豹子熊这些大家伙的呼吸就厚重沉朴,人类的呼吸状态深沉,都不一样~”乌吹分析的很准确,他没有考虑到修行者的呼吸状态有一种叫内息,也叫龟息,是人体内自主循环状态,如果他们真的仔细搜寻,有可能会发现南沧山里藏匿的修行者们~ 魅影晚上也没有闲着,在八大总管加上两个督管中她能深受信任,就是因为她的这种积极态度,让五位魔宗看到了她的能力,魅影不断变换着身份出入各个府邸,打探着洛阳城和南沧山以至于军方的消息。 司空图知道这么多年挚国殇的幻宗也收拢了不少死士,就和挚国殇谈判,让他启用在洛阳的死士,虽然挚国殇不是魔族魔宗,幻宗也是魔族不可小觑的势力,饶是司空图身为上代魔隐又是二魔宗也不会轻易以命令的态度去指使挚国殇。在挚国殇的坚持下,魔族扩大幻宗在魔域的势力范围,增加所属部落,幻宗启动在洛阳潜伏的五十个熔魄境死士,这已经是幻宗在洛阳的所有实力了。两人协商完毕分开后,司空图也去召集散落在洛阳四处的修罗卫,修罗三十六卫在洛阳城中有十卫,司空图身边常年跟着两卫,其他二十四卫分派在天下各处,也就是说,修罗卫这一次能参与的只有十二卫,他已经发出修罗令,但是不知道还会有几卫能及时赶到参战,他有想过起用在军方的钉子,可是最终司空图还是放弃了,军队是他们颠覆大安朝的最终依靠的力量,大魔宗司徒伤,也就是毕公方用了二十年在军方势力培养的将军,要在关键时候起决定性运用,不能轻易暴露。 这一次是以司空图为主导,是时隔三十年魔族再一次集中这么多力量和人族的对决,这次任务也将决定司空图在魔族的地位,魔族五位魔宗,大魔宗司徒伤,虽然没有修为,却是无人不服,二魔宗是魔隐司空图,也是魔族最有潜力成为魔君的人,是全才也是通才,但是早期为人太过自负,以至于和其他魔宗关系并不好,特别是当年修罗军被各国联军诛杀,司空图“死于”辅国公之手,也是其他三位魔宗救援不力才有的结果,而这个局面直接导致了大魔宗司徒伤不得不现身相救,对司徒伤向来不服不合的司空图也成了司徒伤的忠心死士,这一次是他再次回归魔族,奠定他在魔域地位的契机。 这个夜晚注定是漫长的,对于所有人来说,这个夜晚很平常,没有月亮,星星也不闪亮,只是南沧山上的篝火彻夜未熄,隐隐还能听到被夜风吹来的嬉闹声,宁静的夜晚,偶尔还能听到山里传出的兵刃交鸣,灵力碰撞的轰隆声,浅睡的人朦胧中还以为远处下雨的风雷声。 南沧山上,化名杨乾中的长公主混迹在一群男人堆里,临时的军营,又是临时集中住在这里,虽然已经尽可能的保障生活所需了,还是不可能让人住的宽心,天气不冷,被褥倒不需要,所有人睡的都是通铺,山中蚊虫多,所有的床铺下面都铺的有艾草,屋里弥漫着淡淡的艾草味用来驱熏蚊虫。 长公主独自一人在僻静的角落,住惯了一尘不染的宫殿,让她在这样的环境中,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入睡,对她来说堪比用刑,虽然她也没被用过刑罚。 “长公主~”辅国公的声音传入承平公主的耳朵。 “哦,侄女承平见过叔叔~” “胡闹,你参加武试也就罢了,来南沧山我让人拦着你,你怎么~”看到辅国公生气的样子,承平赶忙用上了自己的杀手锏:“叔叔,您别生气,我这也是凑热闹,天天在宫里都快憋出病了,再说有您在这,我还不放心么~”承平笑嘻嘻的给辅国公撒娇,从小到大这一招从来没失手过。 “不行,明天想办法你回宫去,不然家法伺候!” “什么~”听到家法伺候,承平眼睛里就含着泪委屈起来:“我又没犯错,这也是父皇同意了的,就算没听您的,也不至于家法,如果娘娘在,她一定会反对~”承平公主口中的娘娘就是辅神台和辅佑的生母,辅国公的夫人,承平五岁之前很多时候都是跟着娘娘生活的。 “这都是为你好,南沧山里不安全!你父皇下旨让你必须回去!” “是不是要出什么大事了?”承平虽然任性,却也是聪慧过人:“如果南沧山上所有人都在局中,这样的情况肯定比较严重,能让您都这么紧张的我还从来没见过,能临时将所有人都改在南沧山变相的隔离,我也注意到整整一天都没有人出入,如果我借口离开了,这里里外外有心的人会不会~”还未等长公主说完,辅国公突然想通了白天一直让他隐忧的地方:“你这样说,我突然想到了,今天这么严密的部署反倒会让对方有所怀疑,明天我会安排人下山,你和他们一起!” 听着辅国公不容反驳的态度,长公主也不敢再多嘴。 “身为公主,和他们一起也不方便,你去我那里休息~” 第二天,乌吹、毒雾、蛊霜一早就回了洛阳城中,趁着早市好好满足了口腹之欲才回繁花苑汇报情况了,南沧山的比武持续到半夜,三人也是看着精彩,饿着肚子欣赏了半夜。 “宗主,您是没在啊,他们晚上打起来真好看啊,那个词叫什么来着,对,叫流光溢彩,晚上看着特别好看,这帮人动静也挺大,修为看起来都不低,而且,好像他们都结束了~” “宗主~”魅影也一阵风一样闯了进来:“刚得到的消息,武试个人比赛昨天晚上结束了,现在他们有一部分人下山放松采购,未时返回集合,酉时进行夺魁赛~”不等魅影说完,司空图打断了说话:“这么说他们有可能提前结束,昨晚南沧山有什么发现没有?” “没有,我们也没闲着,在山里搜了个遍,只有一些山鸡野兽的踪迹,并没有发现其他的动静。” “魅影,你再辛苦一趟,选一个人用他的身份利用这次机会混进去,如果发现不妥之处,立刻发讯号,我们现在也马上组织人手,不出意外就在他们夺魁赛的时候行动!” “宗主,属下担心我们人手不够~”魅影对现在他们的实力比较担心,毕竟武试人员就有一千人,其中不乏宗师境,甚至有堪比宗师境的金丹境,这一千人都是熔魄境以上的修为,放在哪里都是一支恐怖的力量。 “放心,已经安排好了~” 第四十一章 雾漫南沧 魅影尾随着一群十多个从南沧山下来的人,其中有一个一路和别人没有太多交流,也不怎么说话的人,这样的人最合适不过,魅影趁别人不注意将这个人拉到僻静处施法昏睡过去掩藏妥当,迅速变成他的身份追上人群~ 此时的南沧山上依旧十分热闹,各种军械堆放在操练场上,一千人分成四支队伍,早就私下结合好了,每支队伍都抽出一部分人下山采购他们需要的其它物品,剩下的人就在山上归拢军方一早送来的器械,所有的物资都很全,只是因为他们都是修行者,需要的东西自然会和普通的士卒不一样。 辅国公安排人“押着”长公主回洛阳,直到看着长公主进了皇宫才离开,令人没有想到的是,长公主在看到送她的人离开后后脚就出了皇宫,在山上憋了一天,吃惯了珍馐佳肴,山上的饭食怎么可能对胃口,长公主先去了酒楼点了一桌子菜慢慢吃着。 魅影所在的一群人也走到了酒楼,闻到一阵阵香味,十几个人互相看了一下,很默契一拥而入,有人看到独自一人的杨乾中自然也都认识,虽不在同一支夺魁队伍之中,成立新军之后这都会是同袍战友,大家也都不客气同桌而餐,杨乾中又让小二另起一桌都算在他账上,都知道他是兵部侍郎之侄,也都恭维着,说新军之中肯定有他的军职~ 在座的魅影心思不在上面,同样作为女人,特别是魅影这种阅人无数,比任何女人都了解女人的人,魅影一眼就看出了杨乾中是女扮男装,这就有意思了,根据她所了解的情况,兵部侍郎家中没有和杨乾中条件吻合的子侄,能冒充高官家眷且不怕被追究的,身份也不会简单,她突然想到了长公主,平素任性妄为,也只有她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仔细打量一番,魅影便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杨乾中所穿的衣物都是精细锦衣,腰上悬挂的玉佩是龙云凤饰,这种纹饰是皇族女性专用,没有人会越制佩戴,魅影认识是因为她曾变化身份入宫探索,被虽处尊位却没失警觉的皇后杨贞儿发现,差点在宫中被擒,幸亏她可以任意变换身份才侥幸逃出宫。 既然长公主也参加了这次武试,南沧山上她也有份,别说皇帝不会同意,辅国公也不会同意长公主以千金之躯以身犯险,但是长公主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会不会是借口下山~ 一直到杨乾中跟着众人一起向南沧山出发,魅影终于放心了。长公主冒名兵部侍郎的子侄参加,皇帝肯定知道,辅国公也不会不知,他们既然知道,那么,赵镇中将魔族的计划告发,皇帝和辅国公肯定会有对策,然而这个时候长公主仍然在南沧山中,是皇朝有足够的信心么,还是在自己这边来不及调动足够实力的时候提前结束武试,避免这一战,那么长公主参加这场武试的目的和意义在哪?为了好玩?不可能,长公主的修为魅影清楚,最多不过是刚入熔魄境,没有特殊照顾根本不可能进入一千人之内,以她自己的身份原因,也不可能达到这样的效果,除非是皇帝或者辅国公安排这样的结果,最后的夺魁也是长公主所在的队伍,成立新军之后,长公主就有资格~ 魅影通过长公主的出现想通了一切,她就安心的做好自己现在的身份,等到合适时机发挥最大的作用,不过要盯好长公主,说不定能起到决定性作用~ 魅影在回途中路过隐藏着人的地方,此人还在昏昏睡着,魅影轻声在他耳边呢喃着自己代替他的时候发生的一切,这些记忆就清楚的印在了对方脑海里,就像自己亲身经历的一样。 被魅影唤醒后,他跑着追上队伍,接过别人帮他拿的东西,嘀咕一声:“让你们慢点脚步,我撒泡尿,等我一下~” 结果换来旁人的嘲笑:“你小子真是懒驴屎尿多,属狗的,撒尿还认地方,我们来的时候你在这里,回去的时候还是在这里撒尿,是划领地范围的~” 午时已至,所有人都陆陆续续在南沧山集合。汲少游此时已经被视为士子领袖,加上他本人也是修为也高颇有威望,四支队伍里,汲少游是甲队的校尉队长,成员多是世家子弟;乙队的领头人是军中悍将余味,队伍里以军人背景为主,荣归、路通都在余味麾下;丙队的校尉是高仰山,成员包括了化名披甲军校尉陈风的辅神台、田行之、东野参、和崔鸣合称四大高手的夺情剑宁缺、出云龙楚腾飞、赵重阳、李天元;丁队的校尉队长是两个人,一个是襄阳世家李重光,另外一个是和李重光不打不相识的刑无际,这支队伍成员多是没落世家子弟和刑无际、雄镇汉这样没有背景的人。 在四支队伍的人员组成上来看,还是余味这一队的胜出率最大,因为夺魁考验的是队伍的兵法军事和执行力,这支队伍多数都有军旅经验,而校尉又是沙场百战悍将。 辅神台的目的却不在夺魁上,他关注的是这些人能不能跟随自己加入披甲军,虽然成立的新军也是皇朝的军队,说透彻了,其实就是皇家私军,最终会沦为镀金的地方,在披甲军中,他们才能发挥出更大的作用。能将田行之、崔鸣拉入自己的队伍,多亏了高仰山相助,辅神台和高仰山的战斗结束后,高仰山给自己一帮兄弟留了一个建议,就是跟着陈风的队伍,崔鸣又拉来了出云龙和夺情剑,田行之这个活宝找机会非要和东野参打了一场不分胜负的架,顺带着也把东野参给拐来了,看着自己队伍这一帮人,辅神台突然看到个熟人,就找到田行之,让他多照看着修为不高的杨乾中,别在混乱中被误伤,田行之也不推辞,杨大哥的修为在这里却是是最差的,有关系就是好,这都能靠关系进入决赛。 时辰已至,所有人也都按时点到,辅国公做了简单的动员,战场环境瞬息万变,他会在任何时候制造出突发状况,要求所有人做好心理准备。 天黑之前,四支队伍都只是各自派出三队比较有经验的斥候打探其他三个营寨的情况,象征性的做出一系列的佯攻互相试探,大家都在等,等天黑下来,天黑之后受亮度的限制人的视觉和判断力都会受到影响,余味手下都是有经验的老兵,夜晚对他们来说和白天没什么区别,辅神台这边也不乏军中精英,常年跟在辅国公身边,这样的常识辅神台也还是有的,李重光和汲少游虽然没有从军和领兵经验却也明白其他两个队迟迟没有行动的原因。 夜幕沉沉,仿佛是大战前的沉寂,趁着少的可怜的火光可以看到山间起了一层薄薄的水雾,时间慢慢的过去,雾气也慢慢变的浓郁~ 时刻关注着异常的影子在雾气上来的时候就第一时间汇报向辅国公。 “大人,恐怕是魔族的人已经开始行动了,往年的时候这个季节出现雾气基本都是在半个月之后,今年气候没有明显变化,雾气提前了半个月,有些反常,我检测了并没有毒素成分,我担心如果是魔族所为,他们会随时会在雾中释放毒素~” “派人去通知各队校尉,做好驱雾防毒的措施,这个时候我们的动作会打草惊蛇。”辅国公吩咐之后让左右和影子两人在门外为自己护法,身为风神一脉传人,辅国公自然有自己的方式,辅国公窥虚境后期的修为释放开来,整个南沧山都被他的灵识笼罩着,辅国公不敢太大的动作,一丝丝牵扯起空气流动,南沧山渐渐刮起了山风,风不大,却足以将越来越重的雾气慢慢吹散,只是雾气好像并没有明显的减少,南沧山仍然弥漫在薄雾之中。 南沧山外,毒雾满头大汗,以他大宗师的境界,施术将南沧山兴起大雾已经是最大的能力范围了,本来山上应该已经是浓雾弥漫,但是不合时宜的山风却影响了整个局面,毒雾只能勉强维持,同时不忘央求乌吹帮忙:“乌老大,赶紧收拾你这些子子孙孙,把我的雾气都给吹散了~” “自己能力不行,还怪到我头上了,等着,求我帮忙还这么理直气壮~”乌吹好没气的翻了一眼毒雾,说归说,乌吹也没不管不顾,法诀念叨张臂挥舞,一道卷风呼啸着飞向空中,卷风吸纳着山中的夜风,丝丝缕缕融汇成一道丈余粗的龙卷风,乌吹发觉到不对劲了,风力太大,呼啸的风声吹的他耳朵一阵嗡鸣,这么大的动静再不平息很容易被南沧山里的人发现,乌吹连忙施术将法力慢慢消散,只是山风仍然在补充,乌吹也是只能一层层削弱龙卷风。 也正是乌吹的施法,让辅国公察觉到了有人刻意在引流山风,目的也就很明显的是为了让浓雾弥漫南沧山,辅国公随即控制空气流动加大了风力,在确保山风被引流它处的同时还不影响吹散雾气,辅国公正要吩咐左右通知的时候,突然醒悟过来,如果一直这样僵持下去也会打草惊蛇,必须要让对方认为已经达到了他们所需要的效果,这样才能引出他们下一步行动,辅国公双手各掐法诀左右互连,在地上画了一个偌大的方形图案,双掌平推过顶,一道无影无形的灵识冲天而去~ 乌吹渐渐将龙卷风平息,山风似乎也消停了,他们看到的南沧山已经被雾气笼罩,越来越浓厚,此时也隐隐听到山中传来阵阵吼叫声,夺魁赛终于开始了,毒雾、蛊霜两人联手施术在浓雾中释放出毒蛊,就等南沧山中所有人都中毒发作~ 此时的南沧山四座营寨中出奇的安静,外面的阵阵吼叫和兵器交鸣和他们没有一点关系,这明显是其他营寨发起了进攻,有人抱怨、有人怀疑、各种质疑的情绪和眼神都集中在四支队伍的校尉身上,四支队伍、五位校尉都同样的默不作声,他们刚刚收到命令,没有军令,外面发生任何事情都不可擅自行动,他们同样给了自己属下二百多人一样的命令,等~ 外面打斗的声音停止了,火光亮了起来,应该是外面木质的营寨被点燃了,还要等么?校尉要干什么,让大家都烧死在这里么! 质疑的声音渐渐淹没了营寨~ 第四十二章 魔族大军 “砰~”巨物击中地面引发大地轻微的震动,随后传来一声粗犷的嘶吼:“杀!今天司寇霸就是你们的噩梦,哈哈哈哈~”突然,他的笑声停止了,在他的想象中这里应该是躺在地上数百人的杂乱局面,然而映入眼睛的却是空旷的场地,辅国公静静的站在中央,司寇霸也意识到了不妥,然而不等他示警,魔族大军已经呼啸着冲进了军营,辅国公扫视了一周,魔族足有近千人,进入场中的魔族大军看到这一幕也是一片茫然,辅国公趁魔族大军慌乱不定,运功收气将排阻在军营周围的毒雾压缩拢聚在掌握之中,掌力挥撒将浓雾罩在魔族大军处,同时火光大起将各处照亮如白昼,闷雷滚滚从远处传来,数十个隐带火光的物体从天空划落,落入浓雾之中之后破裂开流出腥臭的液体,紧接着烈火燃烧起来,魔族中人陷入了浓浓火海之中,随着特制的瓦罐一个个落下破碎,火势越来越大,撕心裂肺的鬼哭狼嚎声充斥着夜晚的南沧山。 魔宗司寇霸虽然狂暴冷血,但是还没有交手就这么多魔族战士葬身火海,着实让他狂性大发,随着一声怒吼,浓雾中没有受到烈火烧身的魔族挥舞着兵器冲出浓雾,同时火海中的土地裂开沙化将掉落埋在沙土中的魔族战士身上烈火掩熄,幸存的魔族战士纷纷从坑中爬出义无反顾的杀向营寨,刚施术救出不少魔族的山精灰头土脸的从地里破土而出,召唤出在地下潜行的山族族众愤怒喊到:“小子们,替族人报仇~” 远处射来强弩,本期待着能继续收割一批魔族生命,被山精平地升起的石墙尽数挡住了,与此同时,四座营寨被魔族破开,看到的是四支严阵以待的队伍~ “魔族入侵,大安儿郎与我并肩诛杀~”辅国公浑厚的声音传遍南沧山~ 辅国公声音落下之后,火烧魔族立下大功的神机营抱着手中没有发挥作用的重弩和披甲军一起组成战阵齐声高呼:“请诛魔族~杀!” 场面突然陷入诡异的局面,烧死烧伤三百多人的魔族战士,幸存的四百多人凶神恶煞的盯着眼前比他们人数还多的队伍~ “杀~”司寇霸抡起手中巨斧朝辅国公掷去,巨斧划破夜空拖着长长的光束疾似流星冲向辅国公,魔族余众听到司寇霸的怒吼,义无反顾的冲向人族队伍,神机营手中的重弩终于发挥出了奇效,随着扳机的扣发魔族战士一个个倒在冲锋的路上,还未交手就不甘的摔倒在地上失去了呼吸,魔族战士将近死绝,乌吹、毒雾、蛊霜从天而降落入战局,同时又来两支魔族队伍不下八百人从外围冲入战局,余味带领部下迅速组织杀敌,东野参报仇心切亦是第一时间冲入魔族战士队伍之中冲杀,田行之远远的盯着山精,山精的一举一动仿佛在牵引着他,这时的人族队伍中,给魔族造成最大伤亡的的却是汲少游,他的浩然正气正是魔族的克星,另外一边的刑无际这个时候浑身布满了鳞片金甲,仿佛是个金人,凭空而出的七把飞刀飞速的冲击着在魔族战士身上留下一个血洞和血肉模糊的身体~ 远处观看战局的司空图也注意到了闪着金光的刑无际,他示意身后的修罗卫先去绞杀夺魁的队伍,让幻宗挚国殇对付汲少游,挚国殇虽然属于魔族,但是修的不是魔功,汲少游的浩然正气无法属性压制。 然而这个金光闪闪的少年这么怪异的功法,能熟练操控金属如臂使指,和东野参的木氏属性有异曲同工之势! “闪着金光那人,应该是我们一直寻找的金氏神族血脉,今晚能将木氏和金氏一同诛杀,也不枉死在这里的族人,老四,我去对付辅国公,他就交给你了!”司空图抽出腰间牛角号吹响号令,隐藏着的魔族大军尽数出动,幻宗的五十个熔魄境死士,竟然有三十个突破到了小宗师境界,这是个意外之喜,修罗卫这次集中了二十六卫的实力,跟随司寇霸的魂族精锐二百四十人,司事难的血族精锐二百二十人,小魔君无夜的暗族精锐一百二十五人,魑形的二百族人,这些是司空图所有部署的最后力量了,成败在此一举,原本看到战局不利他准备撤兵离开,但是看到金氏神族现身,他又改变了主意,彻底消除了两个神族血脉,魔族可以付出更大的代价~ “辅国公,敢否再战修罗~”司空图飞身掠向辅国公,替司寇霸接下避无可避劈空掌,司空图硬接这一掌,喉头一甜强行咽下气血翻腾,皮糙肉厚的司寇霸被两人的碰撞的气劲崩出去翻滚半丈,司寇霸爬起来不甘的看看司空图,抡起巨斧杀入人族大军,“当~”接连砍翻十多人之后,司寇霸的巨斧终于被拦住了,一根镔铁棍吃力的架住巨斧,雄镇汉青筋暴露,半跪在地上斧刃一点点逼近~ “好小子,力气不小,不过可惜了~”司寇霸狞笑着加力,雄镇汉身下土地承受不住压力崩裂开,雄镇汉眼看要被巨斧劈为两半,突然压力骤失,司寇霸收起巨斧劈开当头落下的长刀,自己也被震的退后数步:“什么人!” “戍边军刑死营~”突然发现自己报错了名号,忙改口:“披甲军~高仰山!”高仰山搀起脱力的雄镇汉:“还能战吗我们联手!”雄镇汉扭动身体,各处骨骼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没事儿!小心点儿,他力气很大~”说完,雄镇汉甩甩酸麻的胳膊拎起镔铁棍挑向司寇霸,高仰山也不甘落后,龙脊刃迎面而上~ 乌吹、毒雾、蛊霜的特殊功法同样给人族带来不小的伤亡,辅国公逼退司空图,手下不留情将矢量凝固术禁锢住三人,他没有足够的时间去收拾别人,司空图已经欺身到了,手中多了一把他赖以成名的修罗刃,辅国公抽出腰带中的软剑“披甲”,注定两把互为克星的兵器再一次相遇,司空图被击退数步,每一次和辅国公交手自己都会损伤一分,辅国公的窥虚境后期毫无悬念的压制自己无限接近窥虚境的宗师巅峰,这就是境界的差距,魔族所有人只有司空图修为最高,也是最熟悉辅国公的人,只有他司空图才有能力最大限度的拖住辅国公,为其他人创造时间。 辅国公注意到左右、影子、赵镇中自己一方数十位宗师也加入了战局,被动的局面也逐渐扭转过来:“没想到,竟然会是你!” “你没想到的还有很多,比如这场本可避免的大战,你以为最大限度的准备万无一失?看看你的援军!” 辅国公也察觉到战场上的突变,十几个人族宗师突然向自己人出手,曾是世间巅峰的修行者、备受尊敬的皇朝供奉就这样死的不明不白。 “不影响大局!不知你是怎样死而复生的,这一次不会再机会了,看你能拖延多久,修罗受死~”辅国公不再留手,他的目的达到了,魔族已经全部出现,剩下的就是实力诛杀。 辅国公披甲剑柔若灵蛇似有生命般在和修罗刃接触的一瞬间缠绕上去,司空图慌忙松开修罗刃,上次就是因为被披甲剑缠上废了自己一条胳膊,辅国公软剑抖动脱手而出,披甲剑化作一条游龙围绕着司空图,修罗刃认主回到司空图手上,辅国公运起灵力编织空间藩篱阵,这位魔族不世出的天才,辅国公一点都不敢大意~ 东野参冲杀了十多个魔族战士拦下正要取李天元性命的电闪:“我们的账还没有算,你的对手是我~”东野参看着电闪,眼睛里散发着野兽捕杀猎物的凶光。 “一群废物,还是让你成长起来了,不过也没关系,无非就是杀的时候麻烦点儿,既然你那么着急送死,我就送你家人团聚!”一道闪电从电闪手中发出,缠绕着东野参,东野参也不躲避,将电索一样的闪电扯在手里和电闪僵持着,两人身上都闪烁着电光,脚下的土地被电烤的焦黑。 经历过汲少游天罚的淬洗,东野参得了不小的好处,普通的闪电对他形成不了威胁,除非电闪修成神境强者,东野参才不敢这样主动连接,他要利用电闪现在的闪电继续淬炼身体,当时和汲少游一战,汲少游受书生剑的限制,不能承受足够的天罚威力,而电闪就不同了,天生闪电载体~ 所有人都好像无视田行之的存在,横穿了整个军营演练场径直走到山精身前,硬生生撕裂了一个披甲军的山精突然感觉恐怖的危险气息,他身前已经是血流遍地断臂残肢五脏六腑随处可见。 少年!什么时候站在这里的? 令他赶到压抑、恐怖的气息,竟是从眼前这个少年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汗从山精额头就躺下来,他不知道为什么,有跪下膜拜的冲动。 “人族小儿,敢用妖术!”山精以为田行之是用的邪门功法给自己施压,挥起拳头凌空朝田行之砸去,凌冽的拳劲 在袭击的过程中吸附着泥土化作坚硬的巨大石拳,怕是有二百斤以上,加上凌冽的拳劲,这一击的力道能上千斤,田行之伸指在身前轻轻点在石拳上,霸道的石拳瞬间土崩瓦解,泥土掉落灰尘飞扬,期待着巨拳凑效的山精惊呆了,司寇霸这种恐怖的力量型怪物正面接下这样一拳也要震退几步才能卸下力道,这少年是怎么做到的?山精看着少年一步步走来,蹲下身子双手插入地里,泥土像活了一样在山精身上流淌包裹,直到山精变成一座小山,站起身足有两丈多高,身体石化坚硬如铁,附近的披甲军和神机营发现这边的变化纷纷赶过来,神机营随身携带的各种精妙武器在这一战中大放异彩,十多块铁球被扔到石人身上爆炸,细小石块崩飞不少,石人缺失的地方随即就被补充完毕,石人起手扬臂带起一道土墙像鞭子一样抽中围来的神机营和披甲军,三十多人在地上摩擦飞出数米一动不动不知生死,田行之越走越近,石人掀起两堵石墙狠狠夹住田行之,两堵石墙合并一处,田行之这次肯定成了肉饼,山精如此想却不随他意,坚如精铁的石墙在这里,连土鸡瓦狗都不如,好似空气一样,田行之丝毫无损的从石墙里走了出来,山精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遇到的是什么人?握起拳头,两个巨大的石锤疯狂的朝田行之当头砸下,一次,两次,三次……不知道砸了多少下,弥漫的尘土阻挡住了山精的视线,山精下意识的抬手挥散灰尘,却发现不仅石锤没了,拳头也没了,两个小臂也都只剩下一截,眼前突然尘埃落定,田行之拍拍手看着自己的杰作,从来没发现自己还有这样的本领,无意识的向石人推出一掌,山精身上坚厚的岩石如落雨一样,山精惊恐的站在土堆里,突然狂叫一声遁地逃走,田行之猛的一拳打在地上,不远处地面炸裂将山精喷了出来,落在地上的山精继续钻进地里逃走,田行之一拳拳锤在地上,不远处的地面一次次炸裂扬起飞舞的灰土,连续击打了二十多次,每一次都被山精躲开,眼看越来越远,田行之双手抱拳狠狠的砸在地面,身前的地面已经被砸成了一个大坑,远处也炸开一个一丈方圆的地面,山精被高高的喷起,直往田行之身前掉落,又是一声巨响,山精被摔的鼻青脸肿。 “你是什么人!”山精的声音有些颤抖。 “降妖除魔的人,你是不是魔族比较厉害的,那样我杀了你就可以给他们炫耀一下了~” 第四十三章 大发神威田行之 左右对上的是司事难,远远看到一个强大的气息直扑刑无际而去,左右不忍看着这样一个惊艳绝伦的天才少年夭折,强行施展逆术天涯咫尺拦在司事难身前,在左右出现的的一瞬间强大的灵力波动令司事难心生警惕,死死盯着左右,他设想过会遇到的所有高手,但是万万没有想到,会是传闻中披甲军谋士左右,而他们的情报中,左右只是个文士,谈不上修为,只能说是在战场上可以自保而已,但是眼前的人确实是披甲军巨头,一直被魔族忽视的左右。 “你~你手中是~”司事难看到左右手中似刀非刀似剑非剑的兵器语无伦次起来。 “是的,你没看错,这就是神兵龙牙,我们对魔族、魔域了解不多,你应该是魔宗之一,这么大个局,能留下一个魔宗也是值得的~” “就怕你有没有这个能力!虬龙刀下又多一个宗师亡魂,你的血肯定会令它满意!”司事难长刀卷动掀起滚滚血光朝左右涌动,左右突然置身在血海之中,无尽的血腥味充斥着他所有的感官,左右顿时只觉得心神不宁,祭起手中龙牙剑,随着一声龙吟,一条状如实体的金龙盘旋而出围绕着左右上下游飞将血腥味儿阻隔在外,又施起天涯若梦中的咫尺天涯,司事难突然失去了左右的踪迹,收起血海寻找着左右的身影,他很奇怪,在血海中还没有人能够隐藏起来,但是收起血海之后,左右依然站在那里,不曾移动半分,他却不知左右的天涯若梦功法天涯咫尺是缩地成寸,而咫尺天涯却是寸地千里的效果,这门功法中的天涯咫尺左右还没有掌握,为了救刑无忌,他强行施展已经是受了内伤,不然也不会在血海中心神不守,左右知道战局紧迫,提着龙牙剑劈向正在诧异的司事难,金龙化作了龙牙剑的剑身,龙吟寒光劈空斩魔,魔族宗主司事难也不是好相与的,双手挥刀,虬龙刀的刀锋轨迹都被扭曲了,挟风雷之势硬撼天下名器龙牙剑,两人都摒弃了花哨的套路招式,皆是实力相拼,虬龙刀是魔族知名兵器,封印着一条虬龙龙魂,铸造虬龙刀的时候是以虬龙龙血为辅助锻造的,左右的龙牙剑却是一条真龙龙王的龙牙打造而成,一把存在千年的着名神兵,当司事难看到龙牙剑时候的失态是他绝对不会想到,传说中消失五百年的龙牙剑竟然被他遇到了,运气不是一般的好,只不过是和龙牙剑作战。 虬龙刀是血族圣刀,嗜血成性,逢战必饮血,被司事难顺手砍了的靠近的人都被瞬间吸干了血,左右恼其行径恶毒,龙牙剑是丝毫不留余地~ “小子,你太狂了,当我闪电一族的神技是挠痒痒吗!一切都结束,你没有机会后悔了~”电闪和东野参僵持良久,东野参虽然痛苦的颤抖着身体支撑着,依然没有去付出行动挣脱,随着电闪手中力量的增加,东野参身体被缠绕在闪电交织成的电网里,剧烈的疼痛感使东野参的脸都扭曲了起来变的狰狞,可就是不见东野参躲避,电闪看东野参如此托大,这是赤裸裸的挑衅,对自己极大的蔑视,神族的优越感和骄傲是生长在骨子里的,电闪暴怒至极,感应之处天空召唤出浓浓乌云层,本就漆黑的夜空更加阴沉,如金蛇狂舞、电似火龙在云层中穿梭的闪电将夜空闪烁照亮,很快汇聚成一条巨大电龙直扑电闪,在龙头融入电闪的一瞬间,爆发出耀眼的光芒,仿佛是坠落人间的太阳刺的所有人都短暂的失明,以电闪为媒介,一条连接云层和东野参的闪电贯穿天空和大地,东野参被这突然恐怖的闪电折磨的几近失去意识,他还在咬牙支撑,他身上闪电形成的磁场慢慢脱离地面悬浮起来,东野参就好像被包裹在一个电光组成的巨大蛋壳里漂浮在空中,连接他的闪电变的只有手腕粗细,但是闪电的光芒颜色变成了煞人的幽蓝色,而电闪就像是在放两个风筝,一个是近处的东野参,一个是半空的闪电云层。 东野参也开始后悔自己太冲动,现在这么被动,被突如其来的恐怖闪电这样压制着,过不了多久自己就被电焦了。东野参在咬牙坚持,电闪何尝又不是在最后一搏,现在的状态已经超出了他的极限,现在支撑着他的是他火族神将血脉的骄傲,鲜血从电闪的耳朵、鼻孔、眼睛里流淌在外,电闪大声狂吼着发力,血液被喷洒出来,云层中蕴含的恐怖闪电被抽取一空和电闪融为一体,电闪透着幽幽蓝光,身上每一根血管都能看清楚,电闪的兵器闪亟刺出现在手里,电闪将所有力量都灌输在闪亟刺上脱手掷向失去闪电的包裹向地上掉落的东野参,东野参刚从痛不欲生的状态下解脱出来,下意识的感觉的危险将手杖探出,闪亟刺刺在手杖头端,一阵柔和的绿色能量缓缓波及开,没有想象中排山倒海般的震撼冲击,闪亟刺重新回到了电闪手中,东野参创伤的身体也恢复着,提气挥杖,东野参爆发出所有力道一杖抡在电闪胸腹,本来是要击中头部的,但是电闪高挺,东野参只是十三岁的孩子,身高不够,被电闪下意识躲避,这一杖只能自下而上击在胸腹,只听几声咔咔~电闪的骨头不知断了多少,然后被巨大的冲击力直接打飞到云层之上,不知所踪、不知生死。 东野参大口喘着粗气,在和电闪的僵持较量中,他差点丧命,要不是电闪承受不住为最后一击做准备撤回了闪电,再能坚持两息,东野参不死也是重伤,闪亟刺又不偏不倚的刺中了手杖的头端,恐怖的闪电能量唤醒了手杖中的木灵,千钧一发之中又救了东野参一命,而东野参的最后发难也令他自己短暂脱力,见证了他和电闪的较量,周围没有魔族敢近前动手了,虽然并不认识电闪,但是刚刚展现出来的实力、召唤闪电的神技、那条充满恐怖死亡气息的电龙,绝对是大宗师的实力,能将大宗师打的无影无踪,谁还敢主动招惹~ 东野参不放过时机抓紧时间调息恢复修为。 “不~不~我只是一个普通将卒,他才是魔族中的大人物!”山精被田行之震惊住了,在田行之面前他没有丝毫战力,巴不得能将这个祸星推开,希望田行之能被骗去找挚国殇的麻烦。 “他是什么官?”田行之突然贴近山精,无形中给山精增加不少压力。 “魔族幻宗宗主,是魔族五大宗主之外最有势力的巨头,地位远在我们总管之上~”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山精忙要改口解释,但是田行之却听得一清二楚:“原来你也是个总管,大小也是个官,还能换个爵位!老实待着,等会儿再处置你~”田行之没有杀山精,他总觉得自己和山精有着说不清的关联,一丝恻隐留了山精性命,田行之一掌拍在山精心口,封住了山精的血脉灵力运行,山精像个死人一样一动不动躺在地上,只有细微的呼吸能证明他还活着。 田行之看到山精所说的幻宗宗主,果然是一派宗主风范,气定神闲的看着周围一群人在自相残杀。 自相残杀!既然是幻宗宗主,肯定是擅长幻术,迷惑了人族在自相残杀,看着曾经一起在擂台争斗的同胞被昨天还在把臂言欢的同伴砍倒在地,田行之悲声惊呼:“天元~” 原来李天元被夺情剑宁缺一剑穿心,已无生还的可能,李天元也在咽气的一瞬恢复了神志,当即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抬手将剑刺进神情麻木的宁缺咽窝切断了气管:“对不起了,我能做的只有这样~”说完这最后一句话,李天元眼睛失去了光泽。 “谢谢~”宁缺不甘的闭上了眼睛,临死时自己错杀同胞的画面出现在眼前,李天元帮自己结束了继续作恶,这也是最好的解脱。 一脚踏出,土地崩裂,泥土随身而上将自相残杀的每一个人层层包裹形成厚厚的石质蚕茧,终于制止住了杀红了眼的众人。 “呵~有些手段!”挚国殇终于注意到了眼神可以将自己杀无数遍的田行之。 田行之二话不说振起地上无数灰土尘埃,将挚国殇困在漫天弥漫的尘土中,含恨出手的田行之不知道自己用的什么招数功法,率性而为、随性而出,一切都是自然生成,田行之没有去想那么多,他只觉得站在那里就有无限可能。 挚国殇被困在尘土飞灰中,目不能视物,行动间总有阻隔相拦,挚国殇闭上眼仔细感受周围气息,幻宗宗主自然最清楚一切幻术都是由眼入心,破解幻术的方法就是斩断视觉上的影响和听觉的误导,挚国殇清晰的感受到了田行之的方位,魔功施展长剑挥洒破开田行之的尘土飞灰困阵。 “叮~”长剑劈在一个石人身上。这石人是田行之从山精那里借鉴来的,石人双手紧紧握住挚国殇的幻剑不松手,猛然发力崩断了挚国殇赖以成名的幻剑,挚国殇撒手后撤:“你将山精融合了!你是什么人?” 挚国殇看出刚刚田行之所用的功法是山精的独门功法,他以为田行之将山精融合夺取了这些,而这种融合术是魔族失传百年的传承。 田行之也不搭话,抡起重拳朝挚国殇疯狂扑去,失去幻剑的挚国殇也要避其锋芒,在受了几次重击之后,挚国殇只能选择远远逃开。 田行之不知道他误打误撞折断了挚国殇的幻剑,使挚国殇的幻术大打折扣,而他自己的石化形态又令挚国殇的幻术不起作用,面对一个自己束手无策的强劲对手,挚国殇只能选择避而远之,更何况此时的他已经受了不轻的内伤。 田行之继续保持着石化形态,每跨一步就会长高壮大一分,二十步后他已经跨越了二丈多高,来到雄镇汉、高仰山两人苦苦支撑相斗处,身高已达两丈余的石人伸出磨盘般的大手,一掌和司寇霸的巨斧拍在一处,巨大的冲击波震的司寇霸双臂麻木,大骂一声:“他妈的,山精,你找死不成~” 第四十四章 诛杀魔宗司空图 土石纷纷掉落,田行之拍打掉身上残留的灰尘,终于露出了真面目,被他用石茧暂时封印的人也恢复了正常,自相残杀的场景历历在目,这些人化自责、愤怒为动力,提起兵器寻找着能让他们发泄怒火的魔族。 看清了是田行之,高仰山也是大惊失色,几乎是和司寇霸同时喊出:“怎么是你?” 高仰山疑问的是田行之表现出来的实力,司寇霸的疑问是使用山族绝技的竟然不是山精。 “你是山族人?为什么帮人族?你们族长山精总管呢?”一连串的发问,司寇霸要问清除什么情况,田行之也被问的如入雾里。 “族长说魔族为恶,山族不再为虎作伥,今天也要诛杀魔族~”田行之心道山精果然是个大人物,山族族长还是个总管,自己运气不错。 “狂妄~今日便是你的死期~”巨斧突然光芒大盛,司寇霸左手伸进光芒之中又拉出一柄巨斧,双斧在手,司寇霸露出邪恶的狞笑:“叛徒的下场是挫骨扬灰~” 雄镇汉和高仰山知道司寇霸的厉害,提着兵器迎了上去,田行之则是施术将司寇霸脚下经过的土地石化,一只只石手从地里伸出要制住司寇霸,但是司寇霸以霸道着称,将坚硬牢固的石手一个个挣断踢碎,没能阻挡不住他前进的步伐,司寇霸魔功运行全身,双斧挥舞大有开天辟地之势,当和雄镇汉、高仰山兵刃撞在一起的时候,两人承受不住飞了出去,落地后再次吐出了鲜血,终于失去了战力,田行之看到两人现在这般模样,一个普通士兵都能要了他们性命,怕有闪失,直接用泥土厚厚的包裹住两人石化成一块巨石,捡起雄镇汉遗留在地上的镔铁棍奋力朝司寇霸横扫,司寇霸抬手挥斧,本以为能轻松将镔铁棍拍开,不成想这一棍将他扫了个趔趄,手中巨斧差点脱手。 “小子,很久没有碰到可以和我拼力气的人了,再来~”司寇霸双手各在一处,手中两把巨斧也融为一体,突然爆发魔功,趁田行之还没反应过来的时机,浓重的压力锁定住了田行之,压迫着他难做移动,司寇霸双手握斧,狠狠劈向正在挣扎的田行之,司寇霸虽然粗犷,心思却不憨傻,田行之的存在,日后肯定是魔族的一大威胁,必须除之而后快。 巨斧挟司寇霸十二成功力狠狠劈在田行之头上,在即将出现脑浆崩溃人分两半的画面时,田行之终于及时将镔铁棍横在了头顶,镔铁棍替田行之挡下了这必死的一斧,再也无法维持完好断为两段,虽然躲过了被劈为两半,但是巨大的冲击力仍是将田行之狠狠的砸进地下,只留下一个深深地地洞,司寇霸弯腰看看,黑漆漆的地洞看样子挺深,虽然无法得知田行之生死,也必然是九死一生,提着巨斧朝不远处不停收割着魔族战士生命的影子杀去,影子刚解决了两个背叛的宗师级供奉,趁手杀了十多个魔族战士,替参加武试大会的选手解决了对手,他诡异而凌冽的杀人手段引起了司寇霸的注意,本要去支援被两个宗师境界的高手打的无法还手,只能像穿山甲一样蜷缩成一团用厚厚的鳞甲抵挡攻击的刑无际,却被司寇霸一斧逼退,看到余味和东野参联手救下了刑无际,影子这才小心应对司寇霸。 魅影此时的模样是魔族修罗卫的装扮,她在混乱的战场中寻找着杨乾中的身影,已经找遍了半个战场。 辅国公和司空图的战斗已经白热化,气喘吁吁的司空图从来没有这么无力过,虽然他在搏命中乘机打破了辅国公囚禁乌吹、毒雾、蛊霜三人的囚阵,即使有了他们三人的加入,仍然拯救不了魔族慢慢转变劣势,司空图燃烧自己的灵力做最后的拼搏,他清除这一战之后,燃烧灵力的自己将再也无法立足世间强大的存在,此时的他已经别无选择,不能眼睁睁看着魔族白白牺牲无功而返。 宗师巅峰,无限接近窥虚境,虽然只是薄薄一层纸的屏障,修为上却相差甚远,但是毕竟是魔族中隐族不世出的天才,燃烧灵力的代价是终生不能继续修行,他所换来的是辅国公不能再间隙取魔族的生命。 魅影的注意被两人惊世骇俗的的打斗所吸引,他看到了司空图最后的挣扎,看到了整个战局魔族的颓势,突然,她看到了自己一直寻找的长公主,就在辅国公和司空图不远处的石堆后,难怪辅国公一直不离开这个战圈,原来是为了保护长公主,看来司空图并不知情。 “宗主,长公主就在这边的乱石堆里~”魅影高声呼喊提醒司空图。 魅影的提醒,惊慌了提心吊胆躲藏的长公主,慌乱了好整以暇的辅国公,震惊了力不从心的司空图。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投向魅影,顺着魅影手指的方向,司空图发现了石堆里的惊慌失措的杨乾中,虽然经过了易装,见多识广的司空图依然一眼就看出了她是女扮男装,他自然看出了提醒他的修罗卫是魅影所变,毋庸置疑,司空图第一时间扑向长公主,他现在需要的是挟持住长公主充为人质,换取魔族残余退出战场。 无疑,针对这次局中局,不论是反杀还是围杀,司空图的决策都是正确的,他将武试大会的一千个少年英杰也都算在其中,毒雾、蛊霜的的毒足够使大部分人丧失战力,甚至直接死亡,唯一算漏的就是辅国公,突破修行者的千年禁锢达到窥虚神境,修为的突破也使得辅国公对风元素的领悟更加透彻,能轻易使用神技将大规模杀伤武器毒雾、蛊霜囚禁,一步错,错失良机,不能第一时间和人族混战在一起,又给了神机营无所顾虑的火攻,致使魔族在第一波攻击中丧失小半战力,这一切都是辅国公这个突变因素,然而现在,长公主就是他们的机会,以为人质换取停战,虽然没有达到杀了东野参和刑无际的主要目的,人族死了这么多人必定会引起朝野不满,魔族再利用势力在幕后推波助澜,势必可以掀起一波讨伐的浪潮,分裂的种子埋下,破土而出的时机不会太远。 此时司空图眼中只有长公主,而辅国公的剑气也迫至身前,如果继续前行,他会被凌冽无匹的剑气直接斩为两片,司空图丝毫不怀疑这道剑气的威力,这是辅国公交手以来最霸道的一剑,他不得不错身避开,就这一停顿的时机,辅国公将驭龙手发挥到极致,司空图快速移动的身体被制约着,两人再次成僵持的局面,司空图从一丝一毫的后退,变成一寸寸退后,一点点向辅国公被迫滑移过去,辅国公也是尽施修为,如果承平公主有个三长两短,就算皇帝不追究,辅国公也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魅影突然爆发将一直缠着自己的对手击杀,看到司空图自顾不暇,一刀逼退袭杀自己的披甲军,快速冲向长公主,行至半途,魅影感觉身体突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制约着,速度慢了很多,突然间身体又一轻,制约的力量消失了,在她前进的路上和长公主之间却多了一个人。 原来是辅神台用驭龙手玩起了他最擅长的游戏,以魅影为定点,将自己向定点拉近,在延缓了魅影前进的同时,还能加速自己,辅神台一直关注着长公主的状况,本来他嘱托田行之照看着长公主,但是看到田行之大战山精,又力敌挚国殇皆战上峰,这样一个大杀力肯定是应该发挥最大的杀敌作用,辅神台自己默默在长公主周围保护着,直到看到父亲有意无意的守护在长公主藏身的石堆周围,他才敢放心搏杀,直到魅影那一声大喊,辅神台再次被唤回长公主这里。 手提着突骑刀,辅神台修长的身影被火光摇曳的飘忽不定,但是在承平公主看来他是那么真实,持刀挺立给自己带来的是可靠的安全感。 辅神台回头看看从小就喜欢带着他玩耍的承平姐姐:“放心,有辅家人在,就不会让别人伤害到你!” 听到辅神台的声音,长公主不敢相信,疑问轻唤:“神台~” 辅神台提刀和魅影纠缠在一起,魅影擅长移形换影,修为虽然也不低,但是和自带神族光环的辅神台相比,还是输了一筹,辅神台层出不穷的神技脱胎于少年天马行空的想象力,这是少年的专属特权,辅国公修为高出辅神台不知多少,对风的感悟也要高深透彻,却没有辅神台这般神乎其神的操作。 魅影诱引着辅神台,两人落入人群密集的地方,刚落如地面,辅神台就失去了魅影的身影,顺手解决了两个魔族战士,辅神台正待跃起回到长公主那里,却被一人拦下,辅神台认得此人,好像是将军府的人,辅神台以为他只是一时失手误打自己,看到对方是要自己性命的打法,辅神台也痛下杀手,但是几个照面又失去了对手的踪影,当他再次要离开的时候,又有人上前阻拦,辅神台有几次差点中招,纠缠阻拦他的人当然是魅影易形变化的,辅神台被这种一次次突如其来的意外袭击牵制在这里,好在他知道父亲在那边,肯定不会让长公主身陷险境。 司空图不再和辅国公角力,突然反向发力,在辅国公驭龙手巨大吸扯力道德帮助下,极速朝辅国公杀去,辅国公也没有想到司空图会有这么一招,在司空图一掌要印在他身上时,辅国公来不及反应,施展驭龙手匆忙间盖吸劲为推掌,借着这一掌的推力,司空图以极快的速度扑向长公主,同时也失去了踪影,辅国公也在匆忙对掌中吃了暗亏,但是失去踪影的司空图才是他现在最关心的,辅国公不及多想,调动所有灵力在长公主身前立起了一道灵力结界,刚完成结界就被辅国公感受到被重重撞击的灵力波动,肯定是司空图,辅国公自然看不到失去踪影的司空图,但是凭借灵力波动的位置,他很快用驭龙手锁定司空图,一头撞在结界上的司空图此时头脑眩懵,被驭龙手锁定吸扯,同时也现出了狼狈的身形,眼看功败垂成,恢复清醒的司空图含恨将手中修罗刃灌注所有魔功朝长公主掷去,就算不能擒做人质,也要将长公主击杀~ “胆敢~”辅国公怒斥,但是他没有办法分身施救,司空图临近身前突然发难,以燃烧生命为代价,赴死也要阻止辅国公救人,司空图临死前的爆发,辅国公不得不反击自保,怒火中烧的辅国公也是将灵力锁定司空图做终极格杀~ 修罗刃终于突破了失去灵力支撑的结界朝长公主飞去,长公主感觉自己被修罗刃锁定了一般,自己移动到那里都是修罗刃的移动目标,在长公主失声尖叫声中,田行之突然从地底钻出,原来被司寇霸打入地下之后,他也受了不轻的伤,不知什么原因,他发现自己能在地下移动,吃力的从地下往上钻,刚出地面就听到了长公主尖叫,田行之看到修罗刃的目标是陈风嘱托自己照看的杨大哥,毫不犹豫扑身上前,终于在千钧一发之际拦在长公主身前。 “砰~”巨大的爆炸声,在披甲剑劈中司空图的一瞬间,司空图选择了自爆,临死前喊出了他身为魔宗宗主最后一道命令:“撤~” 爆炸声没有遮掩住这一个字的命令,魔族纷纷撤离战场。 爆炸的气浪引起尘埃飞扬,辅国公满身血迹,狼狈的走出来~ 第四十五章 田行之身世 田行之被修罗刃刺穿了肚子,身躯被修罗刃一往无前的气势带着继续冲向长公主,田行之嘴里流淌着热血,腹部仿佛被抽空了,冰冷撕扯的疼痛不断抽搐着他的身躯,回头看到杨乾中惊慌失措的样子,心里暗中道歉,强提心神,双手反推修罗刃护手,双腿猛然发力狠狠扎在土中,像耕地的犁耙在地上留下深深地耕痕,终于,在长公主身前止住了修罗刃的冲突,贯穿田行之身体的刀尖堪堪抵在长公主身上,刺破了肌肤,力道再强劲一分,长公主纤瘦的身体也会修罗刃刺入。 被鲜血和冷汗浸透全身的田行之突然失去了修罗刃的冲力,身体遂向前倾倒,长公主一把拉扯住,将奄奄一息的田行之抱住,两人同时跌倒在地上。 “田行之,你别死啊~” “女的?”田行之枕在长公主胸腹,只感觉一阵柔软,像儿时在母亲怀中,突然又是一口鲜血喷出,长公主手足无措的替田行之抹去嘴角下巴的血迹带着哽咽声安慰:“你先别说话,辅叔叔会把你救好的~”长公主环目四周哭喊:“快来人,我是长公主~快来救人~” “咳~原来你是~公主,哈哈,我~我救的是公主~对不起,我~我们不应该~怂恿~你~参加~啊~”田行之惨叫一声昏倒在长公主怀里。 “叔叔,您怎么~” 原来是辅国公一把抽出了辅神台身上的修罗刃,然后无力的跌坐在地上:“修罗刃会蚕食他的生机,不拔出来,被吸尽生机神仙难救~” 左右飞奔而至,看到辅国公的状态,知道辅国公也受伤不轻,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玉匣,从中捏出一颗药丸喂给辅国公,将价值不菲的玉匣随手丢在脚下,又掏出一个小瓶,将田行之衣服撕破,把瓶中药散均匀撒在腹部和后背伤口,血瞬时被止住了,田行之被冰凉的麻痒感激的发出一声呻吟缓缓睁开眼:“我还没死啊?”看到辅国公在身前一时想不起是哪位高官,有气无力道:“大人,我擒了一个魔族总管,又救了公主,能给我个~什么官当啊?回去好给爹娘长脸~”田行之说完再次失去意识昏了过去。 长公主看到辅国公的状态,从小到大她还从没有见过辅国公如此狼狈疲弱:“叔叔,承平不该这般任性~”她再也支撑不住也撒手昏倒过去。辅神台将田行之接过来,看到长公主突然昏迷过去,注意到长公主肩上有大片血迹,不像是田行之身上沾染过去的,失声道:“阿姐也受伤了~” 这一场双方互相算计的大战,是三族大战之后第一次正面冲突,也是规模最大的一次战场,战后统计,共收拢魔族尸体七百一十二具,重伤三人,活捉一人,其中有四百三十多人是被神机营的火炮烧死,五十多人被强弩和神机营的其它武器射杀,神机营是这次大战的最大功臣,但是也因为暴露了藏身之地和个人武力修为不高,损失也是最严重,五百人的队伍只剩下不足二百人,威力巨大的燃烧火炮也尽数被毁。 皇朝变节叛变和战死的宗师超过四十人,皇朝神殿供奉所存寥寥无几,披甲军将校战死百余人,二十六人重伤、其余所有披甲军皆是轻伤在身。 辅国公受伤休养期间,每日朝堂上像菜市场一样,如雪花般的奏折和弹劾出现在皇帝的御案上。长公主受伤昏迷至今已有三天,仍在昏迷之中不见清醒的迹象,在大战中死伤后辈子侄的将军府、世家、豪族,更是串联起来向皇朝讨要说法。 “混账~你们是要造反吗?”皇帝周世安将手中的奏折狠狠砸向殿下的文武百官,百官下意识缩身躲避,一个个如履薄冰,再没有起初的轻松样子,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皇帝发这么大的怒,真的担心这怒火会落在自己头上,说不好就是被杀鸡儆猴~ “朕的长公主也在战场上,重伤到现在还没醒,你们谁给朕承担责任!”周世安紧握的拳头一拳砸在御案上,御案“咔嗤”应声而断:“皇储皇太弟身受重伤,如果不是他护着,窥虚境后期的人间巅峰强者能现在还休养疗伤?你们该做的是同仇敌忾一致讨伐犯下这滔天恶行的魔族,向朝廷施威?都叛向魔族了?再有不明事理、不识大体的~”周世安起身拔出龙椅旁的天子雷霆剑奋力扔出,天子雷霆剑直奔十丈外金銮御殿门前石阶,深深插入金刚石地坪里,留在外面的半截剑身微颤轻鸣,宏如雷鸣的帝王声传入所有人耳中:“诛族~灭门~” 这是大安皇朝立国后,行宽德、施仁政的皇帝第一次大发雷霆,定下如此严厉的政策。 周世安头也不回的离开金銮殿,声音再次响起:“雷霆剑就立在那里,朕要让所有人都记着,魔族入侵,朕的子民臣属都是什么态度~” 准备去将剑拔回来的太监不敢上前了,乖乖的尾随皇帝离开。 大殿上文武官员不等知会纷纷退朝,天子雷霆剑是他们离开金銮殿的必经之处,每个人走过都会觉得一阵寒意~ 周世安径直去了长公主寝殿,虽然承平任性不听话,偷偷参加南沧山之战,但也正是她的参战,皇帝周世安才有借口反驳甚至痛斥文武百官,他的底气就是自己的女儿,皇朝长公主也在战场上重伤昏迷,太医署都搬到了长公主寝殿,太医署的八个太医日夜不离照看着长公主,皇后和各宫的贵妃们更是早中晚各探望一次,各种名贵补品都堆成了小山。 “承平怎么样,醒来没有?”还没进屋周世安的声音就传入忙碌的太医们耳中,宫女太监和太医慌忙跪下请安。 “都平身,汪太医,长公主情况如何?” “回陛下,长公主还在昏迷,脉搏平稳,从脉象上看长公主已经无碍,只是尚没有诊断出昏迷的原因,臣~” “水~”微弱的声音从长公主嘴里发出,周世安如听天籁,制止住汪直:“长公主说什么?” “水~”这一次听清了,周世安忙吩咐:“水~快取水来~” 一阵慌乱的忙碌,长公主终于终于稳定了,开口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询问田行之的情况。 “他受伤比较严重,有披甲军救治,你这点儿小伤就昏迷了三天,可吓坏父皇了,以后不许再任性胡闹~” 驭龙山庄,南沧山之战后辅国公就带着重伤的田行之、三个受伤的魔族和一直昏迷的山精到了驭龙山庄,在司空图的最后反击中,辅国公也受了不轻的伤,魔族第一天才高手的死亡绽放是魔族不传之秘,五大魔宗,每一宗的功法都不一样,而司空图隐宗的威力无疑是最大的,死亡绽放爆发的能量是全盛巅峰时期的四倍,因为近身的缘故辅国公的心神受损不轻,必须静心休养,修补神元。田行之被披甲军中神医圣手医治,虽然暂时保住了命,仍然很虚弱。 “大人,那大汉醒了!”守了许久的影子看辅国公结束运功,上前禀告。辅国公在南沧山注意过田行之和山精的战斗,又听田行之在昏迷前说擒住了魔族一个总管,那肯定是这个人,辅国公一直在等山精清醒,他要通过山精了解魔族的情况,人族对魔族的认知太少了,身为魔族总管肯定有不少有价值的信息。另外三个受伤的魔族,有一个到驭龙山庄后重伤而亡,一个是司事难血族的精锐,一个是修罗卫成员,修罗卫趁看守不注意选择了自杀,只剩那个还没清醒的血族。 “你是魔族总管,山精?”辅国公脸色苍白,但是丝毫不影响窥虚境修为对山精的压迫感。 “那个少年呢?我要见他!我既然能自己醒过来,他情况肯定不好,见了他,该说的我自然会说,不然你们只能束手无策~” “好,你痛快,我也痛快。”辅国公探查过山精的修为,不知什么原因,山精体内灵力气息微弱,就比一个普通的壮汉强上一些,他也不担心山精能逃走或者发难,带着山精到了田行之治疗的房间。 山精趴在田行之塌前,大手轻轻按在田行之胸口,将体内仅存的灵力输过去,然后抱着田行之走出房间,将田行之放在房前空地上,做完这些,山精围绕着田行之跳起了舞蹈,辅国公没有制止,他不发话自然也没人会上前。 山精雄壮的身躯扭动起来确实不好看,山族的祭祀仪式他都是以族长的身份观看,从来没有跳过,能凭记忆和传承将一套仪式做下来,对山精来说已经是个奇迹了。 完成祭祀仪式,大地微微震动,持续了两个呼吸,如果从高处看,可以看到方圆十里有一圈明显的波浪在往田行之所在的中心集中,震动结束后,田行之也睁开了眼,于是山精跪在他面前,郑重其事的行五体投地的大礼。 “土氏神属,山族拜见神主~”山精的举动令所有人不解。 “神主是上古神族土氏神裔,山族是土族下属部族~”看到田行之茫然的表情,山精扶着田行之站起解释,看这状态就像忠实的仆人一样,山精将田行之扶进屋里躺坐着,对辅国公道:“有什么想问的,大人请问~” “你也是神族?” “准确来说,曾经是神族支脉,山族是土氏神族的神将之族,正确的称呼是山神,土族两大神将分别是山神和土地,但是土氏神裔在大周朝之后就退出了三族斗争,土氏神裔和土地一族再没有消息,山族被魔族俘虏,千年间被魔族同化,才有现在魔族的山精一族~” 第四十六章 封赏 南沧山大战后,左右到驭龙山庄向辅国公辞行,顺便代高仰山看了田行之的情况,徐州还等着他去主持大局,国事为重,左右不做耽搁集合人手后直接赴任徐州,因为这场大战,高仰山也有机会向几位兄弟告别了,得知李天元战死好一阵唏嘘,又听到杨乾中竟然就是长公主,田行之重伤是为了救长公主,更是祈祷田行之赶快好起来,一场富贵就在眼前摆着呐。 南沧山之战已经过去了七天,朝野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天子雷霆剑仍在金銮殿前插着,在提醒着文武官员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今天是每月一次的大朝会,在京七品以上官员,没有当值的都要参加,因为南沧山之战的关系,朝野都在关注事后的皇帝的态度,所以这次朝会来的人员比往常都要多,都是怀着各自的心思。 处在风口浪尖上的辅国公,第一次出现在大众面前,七位一品侯爷也位居武将前列,紧随辅国公身后,韦哲看到辅国公挺拔如山岳的背影有了松懈,鬓间白发也多了许多,随着一阵肩膀轻微的耸动,很显然,是辅国公将咳嗽忍在了心里。 自己这位大哥,相识三十多年,这尚是第一次感觉到他呈现出疲弱。韦哲回头打量着身后的文臣武将,他的目光扫过每一个在大殿上的人,他们有人在闭目养神,有人在独自发呆,不知在想什么,有人在和旁边同僚低声细语,透过殿门能清楚的看到殿外更多的官员在交头接耳聚群议论,韦哲收回目光要上前给辅国公问安~ “当~”一声钟响制止了韦哲的动作。 “升~朝~”一声长喧结束了殿内殿外的杂乱,皇帝踏上御阶在龙椅前静静站着,看着满朝臣子,目光再次落到辅国公身上,两人交换过眼神,周世安落坐在龙椅上。 “众臣起奏~”随着太监尖细的声音传遍众臣的耳朵,整齐的队伍里出现了不和谐的骚动。 “臣有本奏~”金殿里的臣工队伍最末端走出一人:“近几日南沧山之战的善后工作一直被搁置,军中的抚恤已按规制升格下发,尚有三百六十七名各将军府、世家、豪族和民间的参赛人员牺牲,一直没有定下抚恤规格,今日大朝会,是否集思广益,商讨定论,以尽早结束朝野的广泛关注。” “是该做个了结了,南沧山之战的情况已经调查清楚,众卿家有什么想法,提出来共议!”周世安随手拿起御案上一封奏折打开浏览,按惯例下面的大臣各自发表意见会有一番争论,等到他决定还早呢,在大臣们争论中周世安不时反问一下,奏折看了二十多封,是越看越气愤。 “混账~”周世安一把将奏折拍在御案上:“这样的奏折,御史台是怎么复勘的?你们脑子都泡酒了!令监,去,给他们都读了听听~”周世安抓起奏折扔给御案旁的大太监,令监慌忙接住。 “今魔族作恶,朝有英雄少年守护正义,南沧山之战挫败魔族入侵,歼杀七百余魔众,概世家、豪门子弟不世之奇功,众子弟益封功爵、受官位、享世所尊,亡者皆忠勇刚烈,宜彰其族教育之功,世家、豪族国之根本,失其英杰,乃大不幸之祸,国应鼓励其广增门族,以慰其失子丧后之痛,为国教化英才……” “住口!”周世安气恼痛斥,令监吓的一个激灵。 “这是谁的折子!” 令监小心翼翼道:“礼部郎中崔鸣田!” “朕知道是他!他自己不会承认吗?要你这么积极~”令监知道皇帝这气不是冲他来的,也只得唯诺应着。 这是一人失魂落魄走出跪在地上:“臣,崔鸣田请罪~” “哦~崔爱卿,原来你知道自己是谁的臣子啊!你不喊这个臣字,我都以为你是天下世家豪族的内臣~”周世安声音越来越严厉,最后几乎是咬牙挤出的话。 “小臣不敢,臣只是出于公心啊~皇上~”崔鸣田跪在地上不住磕头请罪。 “朕知道你是出于公心~”公心两个字周世安说的特别重:“来人!将崔鸣田脱去朝服,重责三十军棍,赶出朝堂永不录用,河东崔氏七房罪迁千里,不是要传教化吗,益州、云州、鄂州、幽州、彰州、闽清郡、灵州,这七处地方就分别由七房去教化,河东崔家尽数迁徙,良田收为国有军业田,七房落户不许超百人,敢有违逆者,斩!地方失察者,斩!”连斥两个斩,震惊了所有人,金殿里静的能听清每一个人的呼吸声。 “哦~朕倒忘了,户部侍郎李璟降为员外郎,归德将军胡翼降为昭武校尉调任前线戴罪立功,吏部郎中于世荣撤职摘爵~”周世安一本本奏折扔在地上,指着御案上刚看过的其它奏折:“令监,这些,记着,一律官降一级,御史台罚俸半年。” 周世安平复一下心情,音色缓和道:“南沧山之战,我们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深究原因是人族对魔族了解甚少,朕听说有魔族俘虏,国公可有得到有价值的情报?” 辅国公走出班列:“回陛下,战后打扫战场我们确实俘虏了三个受伤的魔族,一个重伤不治,一个是当年横行天下的修罗军余孽,另外一个是血族身份,从他们两人口中,我们得到不少魔族的信息~” “怎么又出来一个血族?修罗军怎么和魔族混到一起了?” “此事说来话长,魔族从来不是一个族群,魔族内有五位魔宗,分别是隐族、血族、魂族、心族,隐族魔宗就是当年的修罗元帅司空图,心族魔宗是司马役,血族魔宗司事难,魂族魔宗司寇霸,五大魔宗之首向来神秘莫测,没有具体信息,另外还有暗族和幻宗,魑形、魅影、山精、水怪、黑云、乌吹、毒雾、蛊霜、电闪、雷鸣十位总管,大小部族数十个~” “这不是宗族,他们是一个政权!”周世安忧心感叹。 “是的。好在他们生活环境恶劣限制着族群的规模,但是魔族一直在人族培养势力,朝野都有他们发展的属族,这些蛀虫才是我们的心头大患!” “不声不响魔族竟然细雨无声在世间培养了这么多,朝廷这么多供奉也被魔族策反,国公,这是你的失职啊!眼下尘埃落定,也是要给天下一个交代了,朕看了这些奏折和兵部统计的战功数据,有些人的吃相太难看了,死人的战功也要贪!国家不会忘了他们的贡献,不会亏待这些活着和死去的孩子,军部单独上呈了一道折子,朕看了,魔族有超过半数死在神机营的火海里,五百神机营仅剩不足二百,披甲军将校也是伤亡惨重,朕决定,披甲军可直接从这次武试中选取可用之人补充军职,另神机营初试锋芒便立奇功,特准营旗营服同皇室宗色,神机营编制扩充至三千,具体事项由披甲军内部决策,神机营礼遇置诸军之上。令监,宣旨。” “今天下安定,初显盛世,魔族不轨之心不绝,魔众入侵以图破坏皇朝盛世大会,杀世间少年子弟以乱朝野纲常,幸得天佑我朝挫败魔族,南沧山之战人皆骁勇,身负军职之人各升一级,赏金五十两,战死之忠勇烈士抚恤百金,赐号忠勇伯。着工部开建南沧山国家陵园,塑死难者真人石像于陵园,园内碑刻所有参战之人姓名,陵园建成之日朕携皇室百官公祭英烈。 南沧山之战,英雄辈出,田行之败魔族总管山精、退幻宗宗主,力战魔宗司寇霸,拯救同胞三十八人,又救长公主于危难,功勋超绝、英武不凡,赐爵汝南伯,入皇室宗亲。 刑无际,杀敌三十七人,歼敌第一,赐爵西宁伯。 东野参,战魔族总管电闪,致其重伤生死不知,另杀魔众十八人,封桥陵伯。 汲少游杀敌十五,封颍川伯。 余味,杀敌十三封金山伯。 荣宠,杀敌九人,封子爵。 崔鸣,杀敌七人,封子爵。 楚云飞,杀敌六人,封子爵。 李重光,杀敌六人,封子爵。 路通……” 宣读完封赏令监都觉得口干舌燥,半个时辰高声宣旨,他嗓子都沙哑了。 退朝后,辅国公被召到后宫,皇帝支退所有人,只留下辅国公在侧。 “国公,田行之现在怎么样了,长公主的救命恩人,皇后可记挂着呢,定要设宴相谢。” “皇兄,田行之受伤严重,多亏他是土族神裔,体魄不同凡人,被修罗刃透体重伤,可以当场丧命的,现在是保住了性命,还需尽快送归族人,寻找救命途径。” “那就尽快安排,一定要想办法医治好他。” “他们已经出发五天了,预计也就这两天。” “国公,还有一事需要征求你的意见,燕地和冀州地势广阔,我计划将它们拆分州郡,设置将军,将冀州分为冀州、定州和邯郸郡,燕地分成蓟州和涿郡,南沧山之战中,余味表现突出,加之在燕地素来战功显着,我准备将他外放为将,你看怎么样?” “燕地人口不足,我担心拆分之后州郡之地难养属军,余味这孩子当世猛将之才,他心中无政治,只有国家民族大义,边境才是他的天地。” 汝南郡,田行之在山精和十位披甲军精锐的互送下终于回到家中,但是迎接他的不是父母,而是一座空宅,乌鸦盘旋在头顶,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循着血腥味,一行人走到不远处的天中山,血腥味就是从山旁地下溢出,土地明显是新翻不久,山精十一人寻来工具将土地挖开,土坑里竟然是堆满了尸体,披甲军分出一人去汝南郡里通知官府调派人手,清理过后足有一百多人,郡守得知自己所治被一百多人灭门,顾不得坐轿,直接骑马赶到天中山,发生这样的事没有上报,能瞒过去自然是好,可眼前是十名披甲军精锐,无论如何都瞒不住。 “快,找附近乡里来认一下~”郡守抹着满头大汗高喊。 “不用了~”田行之虚弱的声音响起:“这些人我都认识,都是我田姓族人,汝南田家都在这儿了,除了我爹~”田行之在看到第一个人被抬出来就认出是自己族人,不祥的预感在心里盘旋着,仔细的看了每一具被挖出的尸体,母亲的尸体尚在其中,唯独少了父亲。 “大人~这里有一个人,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好像受了伤。”一个队长穿过人群禀告,他身后跟着几人抬着一个伤员。 “爹~”田行之看到被抬受伤的人正是自己的父亲,挣扎着站起来一下子扑倒在父亲身前。 “儿子~我以为见不到你了~你终于回来了~” “爹,我们有仇家吗,怎么~”田行之再也忍不住眼泪,哭着问。 “孩子~别哭,是魔族,两天前,你再晚回来一天,我也熬不到了~” 听到是魔族所为,披甲军指挥其他人都散开,帮助掩埋尸体,十人将田家父子和山精围在中间,防止其他人打扰。 “先生可知自己家族的秘密,你儿子身受重伤,如果得不到医治方法,也活不过两天~”山精仅剩的灵力只能够为田行之施行一次续命术,消耗尽灵力只能换取田行之十天寿命,山精在赌,如果能救回田行之,自己的封印也能被解除,田行之死了,留一丝半毫的灵力也没用。 “秘密~天要亡田家~”田行之看父亲吐出最后一口气不再有动静,趴在父亲胸口忍不住痛哭。 山精也看到自己希望破灭,拍拍田行之不住耸动的身体以示安慰。 “轰~隆~”天空划落一道闪电,乌云迅速汇集,豆大的雨点密集落下。 “一路上辛苦各位大哥了,还请麻烦最后一件事~”田行之扶着山精站起向披甲军致谢。 “我等职责,请吩咐~” “麻烦将我和父母双亲埋在此处~”田行之指着父亲经常带自己焚香祭祀的地方,父亲曾开玩笑说过,如果自己死了,留埋在这里,自己在这里焚香祭祀,就借这块儿地栖身。 “你放心,我每年会给你上坟贡果的。”山精知道自己虽然和修行无缘了,但是根深蒂固的主仆印记还是令他臣服于神主。 第四十七章 元气大伤 皇室册封诏书送到汝南郡的时候,迎接皇差的是山精和披甲军十一人,宣旨太监是使了银子讨的这份美差,皇室薄弱,田行之被破格入皇室,虽不是宗室,十几岁的年纪被皇室看重,未来必定是炙手可热的人物,现在处好关系,总方便过以后再抱大腿来的有情义,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泼天的富贵就在眼前,田行之却没有这个命。 宣旨太监也颇有魄力,当即派人回宫请旨,又知会郡守府,用赏赐给田行之的银钱招募调派民夫将田家宅院改建成汝南伯府,既然已经入葬不兴重起,好在所葬之处就在山角,索性将天中山圈地为冢,高大门楼、甬道神兽,相应礼制一应规建妥当。 宫里头皇帝近前的人监工,郡守表现的很积极,从宣旨太监这里得知其中缘由后,更是百分尽心,调了民夫选山中上好石材,亲自撰写墓志、生平事迹让城中最好的雕刻师傅做工,将圣旨内容也刻做石碑一起立于两侧,回宫报信的差使再次回到汝南郡时,墓园已经基本完工,同行的皇帝特使将皇帝手书“皇室宗亲、同气连枝”交由石匠雕刻,同时宣读圣旨,册封田行之为汝南郡城隍,世受香火,田家田产升为永业田,不得买卖私占,租种农户自愿守墓者留之,由官府管理监督…… 汝南郡处理完毕回到洛阳,山精自知回归魔族那个弱肉强食、实力为尊的环境里也不会有好结果,山族以前委身魔族是因为土氏神主突然消失,山族又被魔族趁势诛杀瓦解,幸存的山族被魔族俘虏,千余年繁衍生息才形成现在的山精一族,入了魔族之后山神的族号已然不适继续使用,和其他种族互通婚娶故以山精为族名,山精本名山行,是山精一族两百年来领悟本族属性技能最强的人,他自然清楚没有修为普通人的生活状态是多么可怜,血脉的印记让他重新捡起了神族归属感,现在已然寻到了土氏神主,虽然神主死了自己也失了修为,但是这并不影响他留在人族的决心。 回到洛阳后,山行就进了披甲军的邙山大营,虽然是魔族大总管之一,山行对魔族所有的事情并不是全都了解,他所知道的都已经全盘交代给我辅国公,在对外的信息中辅国公当然不会实情公布。 山行在战报中是被诛杀的魔族最高级别的人,对魔族来说他是个死人,在人间他有新的身份。 魅影经营的繁花苑自然已经在辅国公布置的精密监视中,虽然知道魔族大魔宗在人间活跃,但是也只有司空图和魅影才知道大魔宗的真实身份面目,现在司空图身死,世间只有魅影一人知道这个谜底,魅影也就成了辅国公最关注的人,当然她的身份可以说是世间最扑朔迷离的,每次见面魅影都是不同的面目,只有她主动相认,才能知道她就是魅影,所以这也是最麻烦的地方,繁花苑每日出入这么多人,一个个跟踪排查,这是一个恐怖的工作量。 最后这个任务就交给了从灵州完成任务回来的金为开身上,千变万化金为开有特殊的本领,只要他见过的人就会记得住此人的相貌和特征,制作出天衣无缝的易容面皮,而他识人不忘的本领最适合监视繁花苑。 山行戴着金为开新制作的易容面皮在披甲军大营活动,虽然是在这里,他们也不敢保证百分之百的安全,以免泄露身份山行一直带着面皮。 邙山帅帐,山行见到了自己最熟悉的东野参,一路追行数月,行踪数千里,可以说他一路陪伴着东野参的成长。 南沧山之战后,披甲军参战的将军校尉战亡二百余人,急需人员补充,东野参、刑无际、崔鸣、雄镇汉这些在战中表现突出的就被安排在披甲军中,暂时没有授以军职,他们需要为时三个月军事理论培训和战时协作训练,再编入作战单元进行磨合适应。 “东野,山行说的你都清楚了,魔族一直在寻找神族后裔以图逐个灭族,田氏土族不幸灭门,金氏神裔是刑无际,风氏神族是我辅家,火神传承剑门一直是玄门领袖,现在只剩水神一脉没有现世,五行相生相克,木,五行之始,水,五行之终,土,五行之中,此其天次之序,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往复循环,风为气,媒介五行万物,你氏属性天生敏感于水,水族生息的地方水属性必然有异于其它,寻找水氏神族就靠你了!”辅国公拍在东野参肩头,这么艰苦的任务放在一个十三岁的孩子身上,而切是孤身一人行动,没有同伴、没有方向、没有地址,无异于大海捞针。 “水神一族真的还存在吗?他不是说魔族寻找了上千年都没有一丝线索么,寻找他们的意义是什么?”东野参不解。 “水族余部黑云和水怪说他们族中古老相传,水族很久以前就没有神主和神将,只有一些水属性的边缘部族存世,司空图说,不管正史、野史或者是神话传说,都没有水神一族尽数被屠灭的记载,魔族尽收神族神将和余部,好像也是有一个惊天阴谋。”山行努力回忆着魔族里有用的信息。 “还能想起具体的么?”辅国公询问。 “二十多年前的事情,我也记不清了,正邪大战后魔族众多精锐凭空消失,内部纷争不断,各部混战十多年才被联合到一起,八部总管也是在那时提拔任命,当时还是魔隐的司空图说的一些话,后来我们就被安排寻找各个神族后裔,直到修罗军覆灭,司空图才确定你是风神后裔,然后魔宗确定了木氏的行踪,便有了桥山之战。” “电闪是什么来历,为什么对杀我们木氏这么积极?”东野参知道电闪最后借力逃遁了,并没有被自己杀死。 “他是火族神将,几年前才投入魔族,不过在行动中大魔宗给我吩咐,电闪有野心,会私吞木灵,让我防备着他,我想他的目的应该和木灵有关。” “东野,答案需要我们去寻找,我们不确定身边谁是魔族,有些事情必须自己去做。你的仇人始作俑者是魔族,魔族也是人族的大敌,留在披甲军只会限制你的发展,我所能教你的有限,寻找水族你可以当做是你的修行~” “我懂了,我也要寻找木氏的真相~” 魔族在南沧山铩羽而归,不仅损失了众多精锐,在洛阳潜伏的众多棋子,包括潜伏在皇朝神殿供奉都被曝光,然而损失最大却不是这些,战死的精锐可以培养,甚至总管山精死了都可以竞争任命,但是司空图死亡是他们最大的损失,司空图的死亡也代表着魔族中五大魔宗中排名第二的隐族彻底断绝了血脉,司空图没有子嗣也没有传人,修罗军是以隐族为主导成军的,当年修罗军被联合剿杀死伤殆尽,两万多修罗军仅有四十余人逃脱,修罗卫就是以这四十余人为骨干招募族人成立的。 而修罗卫在南沧山中的杀人手段和当年修罗军如出一辙,自然遭到披甲军的重点扑杀,二十六卫共三百一十二人被杀二百九十一人,只有二十一人成功撤出战斗。隐族虽然仍有数百族人,却没有一个宗主血脉,魔宗功法也没有传承。 魔族撤离战场后就地解散各自撤回,魅影想办法将战况汇报给毕公方,汝南郡田氏灭门案就是毕公方根据魅影的汇报制定的报复行动,田行之或许不死,至少重伤,不能留下他有觉醒的土氏神裔血脉流传。 南沧山之战改变了魔族内部格局,幻宗被抬入魔宗,位列五魔宗之末,小魔君无夜心生不满,与魔宗心生嫌隙不听调令,山精身死,山族本应退出总管之族,但是在山精的领导下山族成为势力和实力最大的总管族,将之革出总管族会引发山族不满,甚至动乱,所以山族保留地位,总管之位由电闪继任,这也为日后山族与电闪的矛盾留下了隐患。 毕公方一时间头大不已,土氏神裔虽然被灭族,却没有土灵的线索,金氏神裔也在同时现世,然而被辅国公招入披甲军,这又是一件棘手的事情,从辅国公那里得到风灵更是不可能,寻找水族仍然是毫无头绪…… 毕公方让魅影通知魔族进行休养,不过很快就有好消息传来,汪直确认梅妃已有身孕,脉象显示很有可能是男身,不过因为孕期太短,两个月后才能十成把握确认是否男胎,南沧山之战的阴霾终于有了拨开云雾见太阳的光景。 毕公方心情不错,着人安排了酒菜,品着美酒听着小曲,他心里谋划着后面的棋该怎么下,司空图的败亡打乱了他的全盘计划,后面的要重新落子。 “大人~” “嗯~你怎么来了?”毕公方知道是魅影。 “大人,不知后面我们该如何安排?” “暂时按兵不动,以寻找水族为主,分散在外的修罗十卫现在没有领导,以后就都归你了,让他们多培养训练新人,我们需要人手。魅族在各地的发展怎么样了?” “各重要府郡都已经完成,只是人手不足,需要从族中抽调新人~” “不不,不要为了尽快建成情报网而用新人,这样容易出纰漏,现在要稳。” “大人,最近我总感觉繁花苑被人盯着,却没有发现可疑的人~” “你的直觉一向挺准,小心驶得万年船,认真调查一下,繁花苑现在却是有点树大招风了,不是人手不足么,让她们去,以后繁花苑做正经青楼生意,你也换个地方~” 第四十八章 兵临城下 衡山,剑门,梦貘在剑门真是大饱口福,剑门近万弟子,熔魄境以下几千人,炼魂、熔魄是修行过程凝聚三魂六魄的必要过程,熔魄境就是魂魄凝聚与心合一,魂、魄和心将人的精神分为上、中、下三路,也有人称之为天、人、地三才,魂曰天、是精神,心为人、接天连地识之所生所依,魄曰地、人的肉体生理,三才凝聚融合是为小圆满,不再受邪祟秽物侵扰,熔魄境以下如此密集的修行者,梦貘以前想都不敢想,每晚穿梭于剑门弟子睡梦中,吞食各种梦境幻想,一个月抵得上在俗世一年,吞食修行者的梦境能吞食修行者少量的修为,虽然只是一丝一缕,积少成多也是不小的收获,如果说吸食普通人的梦境是高楼之基石,那么修行者的梦境对梦貘而言就是支柱大梁。 梦貘没有忘记他来剑门的任务,只是他数次试图进入常凝之梦境的时候,都被另一股能量所挡不得而入,梦貘也是一头的雾水,梦貘一族难道还有其他同类?但是又有所不同,这股力量只排斥不反杀。 梦貘也不管它了,每日悠闲穿梭于衡山七十二峰、三十六洞、二十四谷,梦貘没想到的是竟然让他遇到了不少异兽,自然也得到了一些好处。 荆紫轩陪至清去了一趟天脉山正在复建的玄女派,至清作为玄女派宗主的回归并没有得到玄女派仅有的几位同门欢迎,掌门至善一脉几位姐妹简单见过礼后就各自忙碌去了,至善在剑门续道输给至清之后,回到天脉山也不管重建玄女派的事务,直接闭关修炼去了,一直以来的优越感在输给至清之后,她的骄傲一并破碎了,这倒也激发了至善的好胜心,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修行上。 玄门传承久远,无数岁月积攒下的财富自然也不少,玄女派重建,玄门同道不单是银钱上支持,更是调派门徒子弟来天脉山相助,想要恢复玄女派之前恢宏震撼的的状态,不是短短数十年的工程,需要几千年不断添砖加瓦,好在现在玄女派也只有五人而已,广收门徒也用不着太多建筑,照目前的进度,预计三月之内气派的玄女派宗门就能在旧址上落成。 荆紫轩没有和至清一起到玄女派宗门,他只身到了三里外玄女派宗门一处遗迹,就是在这里荆紫轩得到了玄女双绝,而为青莲编造的身份却是半真半假,青莲的师傅玄清,确有其人,玄女派被灭的经历也是真实的,只不过玄清虽然逃过一劫,却没能躲过一死,身受重伤的玄清回到宗门,看到断壁残垣满目疮痍,自知命不久矣的玄清将自己的经历和玄女双绝功法以秘术留存下来,直到荆紫轩出现,机缘巧合得到传承,当时荆紫轩就将玄清记录的经历都清除了。 荆紫轩走到当年自己亲手掩埋骸骨处,行礼喃喃道:“玄清师叔,见谅不能为您树碑立文,好在玄女派没有断了香火,至清不会辱没了您的传承,地下有知您也勿怪~”临走之前,荆紫轩又仔细查看洞内,没有其它遗漏的之后直接倒塌了洞穴,然后直接召唤出火神剑,将一处整块巨石的山体劈得平整,挥剑在陡峭的山体劈落,哗啦哗啦的碎石砸落声不绝,“宗主领袖、玄女无双”八个丈大的字深深刻在石壁上。 回到剑门后,荆紫轩就请来了剑门掌教和诸位长老,宣布要和玄女派宗主至清结为道侣,玄门道统并不禁止婚娶结道侣,只不过修道之后基本上都断了世俗欲念潜心修行,修为低和年轻的道人娶妻生子的比比皆是,玄门宗主结道侣真是数百年难得一见。 虽然掌教和长老们心里都不太赞同,担心影响门主修行,但毕竟是门主自家家事,也不好劝说。 既然是喜事,荆紫轩也是嘱咐低调行事,受人尊敬的门主大喜,剑门弟子要求大肆操办,在长老、执事的劝说下,才决定在门内自行操办。 都说晁酒宫是闻着酒香能及时出现,这一次晁酒宫还真赶来了。 原来晁酒宫在洛阳淘了爱徒余独客这一宝,带着余独客连夜离开了洛阳,回道观后悉心教授余独客,一个月的时间已经跨入了大宗师行列,顽童心态的晁酒宫当然不会藏着,看到荆紫轩得的便宜徒弟常凝之在灵州的表现,自己徒弟不满二十岁就入了大宗师境界,当然要向荆紫轩炫耀一番,带着余独客一路拜访玄门同道向剑门出发,在衡阳城遇到大肆采购喜庆用品的剑门弟子,才知道荆紫轩竟然大婚,心道这道貌岸然的为老不尊,一把年纪了还结道侣,看我不取笑你一番。在衡阳城挑选了贺礼就随剑门弟子上山了,剑门弟子几乎没有不认识这位传奇道士的,背刀倒挂、酒葫芦不离手、太极道袍,天下只此一家别无分号,荆紫轩曾问过晁酒宫为什么穿黑色道袍,晁酒宫灌了一大口酒道:“黑色啊~耐脏~” “怎么,今日外宾就只有我们师徒二人?这婚都结了,你难不成还怕外人笑话不成~”剑门内门外门人数众多,各堂口都是自己一脉内部大摆酒宴,主宴席上只有剑门长老以上在座,晁酒宫也不避讳。 “没必要大张旗鼓,自己的事,简单就好。师兄,这就是你在洛阳收的徒弟么~”荆紫轩看余独客气沉如渊,自己都隐隐有些看不清他虚实。 “怎么样,我老道这弟子,是不是很出色,来,徒儿,给荆门主见礼~” “晚辈余独客,见过各位长辈~”晁酒宫知道自己这徒弟嘴笨,余独客刚见过礼,就被接了话题:“荆小哥,他可是要传我衣钵的,这见面礼是不是~” “每次来你都不落空,这面皮是越老越厚啊,师兄在洛阳肯定是大显神威,魔族是损失惨重喽~”荆紫轩并不知道晁酒宫很早就离开了洛阳。 “魔族?魔族在洛阳?”晁酒宫疑问。 “难道师兄并没有在洛阳?” “我和独客早早就离开了,洛阳发生了什么事?” “上古神裔出现在洛阳武试,魔族阴谋设局,最后在南沧山被辅国公将计就计诛杀魔族司空图一并魔族七百多人,但是国公也在战斗中受伤~” “什么?国公竟然也受伤了,他可是窥虚境后期,魔族有这么深的实力?国公的伤势如何?” “国公伤及心神,具体情况还不清楚,师兄,今日是我和至清大喜,我们敬你一杯~” “喜酒是该喝,等会儿把我这葫芦也得给灌满~”晁酒宫这葫芦别看小,十斤酒都能装的下。 晁酒宫在剑门留了一天,让余独客在剑门暂住,向剑门借了匹神俊异常的宝马,一刻不敢耽搁连夜往洛阳赶去,披星戴月风餐露宿,硬是四天四夜,换了六匹骏马赶到洛阳。 国公府,现在的储君府,得知辅国公在披甲军大营,晁酒宫只好转向北邙山。 “什么人~擅闯军营重地杀无赦!”晁酒宫没想到,以自己的修为,刚进大营就被发现了,只好现身,在原地传声道:“晁酒宫深夜拜访,请见国公~” “原来师兄,快请~”辅国公声音传来,明里暗处无数人各自退回,一名校尉引着晁酒宫去了辅国公军帐,一路走来,晁酒宫发现披甲军内真是卧虎藏龙,熔魄境比比皆是,宗师境界也是大有人在。 “师兄前来,有失远迎,什么风把你吹这来了,还来个夜闯大营,惊动了我整个大营啊~”辅国公将晁酒宫迎进内帐。 “听说你受伤了,我是一刻都不敢耽搁,看你这状态是不是心神受损?”晁酒宫拉着辅国公的手顺势把脉诊断。 “劳烦师兄挂记了,被司空图死前反击伤了心神,没有大碍。” “还记得这东西不?”晁酒宫顽童心起,拿起葫芦摇了摇:“整整十斤百年老酿,是我从衡山带来的,四天四夜一滴没舍得喝,每日一碗,够用一月~” “多谢师兄,这次魔族虽然铩羽而归,人族也牺牲不少,武试千人,欠缺实战经验死伤三百余,心痛啊~” “人族皇权更替,每一次改朝换代都是大伤元气,人呐,为了权利为了利益,不少资源都消耗在内斗上了,魔族,只信奉实力,绝对臣服,一致对外,内部矛盾少,虽然整体实力相比于人族来说大有不如,难能可贵人家凝聚力强。国公,赶紧给我来点酒解馋~” “军营禁止饮酒,我可尽不了地主之谊喽~” 晁酒宫将葫芦里的酒装进辅国公的水囊:“得~我自己找酒去,过几天再来,老道去也~” 南沧山之战的胜利还是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西北又传来战讯,西羌大军陈兵边境,灵州军已于之交兵多次各有胜负,灵州军伤亡两千八百三十人,杀敌三千七百余,西羌联军压境,灵州城外已尽属西羌,灵州军战略收缩,保护百姓安全转移~ 第四十九章 羌人入侵 甘露元年十一月,西羌联军大举入侵,越过边境就大肆驱赶边民,灵州百姓尽数被驱赶至各个大小城中,灵州城外是西羌联军主力,灵州军主将路遇桥在第一批边民逃难入城的时候,这位久经沙场的老将就意识到西羌的阴谋,第一时间找到上任同样不足两月的州牧吕文唤,商讨之后组织人手将城中所有百姓向内地有序疏散转移,西羌大军围城之后,本以为看似固若金汤的灵州城会不攻自破,城中一下子涌入数万人口,矛盾日渐激发,加上西羌奸细的煽风点火,就算没人献城投诚,灵州城里也会乱成一锅粥,但是围城半月西羌仍然不见奸细有消息传出,西羌怕夜长梦多,在围城第十六天发起攻城,数万大军一天之内将五丈宽的护城河运土填平,被城墙上灵州军弓箭射死的上千士卒都被埋在了护城河里。 夜晚,第一攻城梯队两万五千人率先攻城,被早有准备的灵州军迎头痛击,留下一地尸体仓惶撤兵。 “大帅,羌人撤兵了,粗略估算杀敌七千左右,我们只有三百受伤没有阵亡,可谓大胜~”杨成刚在路遇桥到任后就调回洛阳任职,灵州别将余庚在原灵州军颇有威望,现在继续担任路遇桥的副将。 “余将军,马进三在的时候,羌人没有这么大举兴兵,难道老马子给羌人有啥关系,这是来给他报仇的?” 余庚虽然在路遇桥手下时间不长,却也习惯了他这喜欢开玩笑的野性子,所有困难在他的言语中都变得很轻松:“马侯爷在的时候,灵州是西羌、北夷和皇朝三方都争取的势力,侯爷也是左右逢源大小通吃,现在灵州是皇朝实际控制,他们当然眼红,想趁着皇朝在灵州没有站稳脚跟,趁乱抢了去。我们也要防备着北夷,如果西羌和北夷联系上,我们是两面受敌,北方的景泰城可不比灵州城高墙固。” “景泰城刑死营已经去了,本来以为这羌人只是打个秋风,谁成想是来真的,都怪我,这军报迟发了两天,不过我估摸着朝廷的援军也会很快到,看着架势,是场大阵仗啊~” “我说一直没见刑死营那帮刺头,原来早被你调去了,末将是担心,刑死营只有一千五百人,会不会~” “你瞧好,让你见识见识我这戍边军的定海神针,有他们在啊,我睡觉都踏实,他们去了景泰城,我这十多天呐,没睡一场安稳觉。” “大帅,末将是想趁敌人刚收兵,去偷袭他们大营,十几万大军,粮草可不是个小数目,末将白天观察了他们粮仓位置,直奔主题烧了粮草就回来~” “咦~我瞅昏了眼都没寻着,你怎么发现的?” “大帅,末将天生目力异于常人,白天比最优秀的弓箭手还能远看一里,而且夜能视物~” “好家伙,是个人才啊,你准备好了就去,事成之后记你首功,赶走了羌人,我请你喝酒~” “得令,大帅就坐等末将好消息~” 余庚带着自己麾下一千精锐吊墙而出,灵州归附后,原来各将军麾下将士都重新编军,这一千人是余庚自行解散麾下一万将士换来的名额,都是精锐之士。 出城半个时辰,天边都露出一丝晨意了,还不见羌人大营有动静,路遇桥正担心他们失手被擒,就看到羌人大营后方火光冲天,接连这半个军营都烧了起来,杀喊声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羌人看到火势范围这么大,肯定是人为纵火,随即开始追杀余庚部。 “开城门,骑兵随我接应余将军~”路遇桥披甲上马亲自带队出城,在二里外加入战团,映着火光看到羌人大营有援军赶来,两人一马边战边退,终于在羌人援军赶到之际撤回灵州军弓箭射程内,一轮箭雨过后,羌人也不敢太过上前,在城外叫骂连连,余庚带着撤回的手下登上城墙接过城墙弓箭手的角弓,一声口令九百多支羽箭射入羌人追兵队伍中,带队的羌人将军更是被余庚一箭穿心,又留下数百尸体和受伤呻吟的人在地上,抢回将军的尸体,羌人逃也似的撤了。 这一仗,余庚率千人夜袭羌人大营,烧掉羌人一半粮草,营帐被烧三分之一,烧死羌兵八百多人,更主要的是余庚千人只阵亡三十六人,四十八人受伤,这么小的伤亡,多亏了进羌人军营之前余庚部在撤退的一路上都设置了陷阱。 战斗了一个晚上还没睡醒的路遇桥和余庚早早的就被擂鼓声吵醒了,原来粮草军营被烧惹怒了羌人联军,被余庚射杀的将军是羌人一个大族的少族长,族人报仇心切,老族长又奖赏第一个攻入灵州城的羌人奴隶五百人、黄金百斤,新一轮的攻城早早又擂起了战鼓。 “大帅,羌人开始攻城了,四面同攻,西、南是攻城主力,攻城总兵力达四万人~” “这是急眼了~”路遇桥用冷水抹了把脸就上城墙了。 羌人大军陈兵在灵州城西三里处,黑压压的铺满了地平线。 “他们这人怎么反倒多了?” “大帅,探子传来的消息,今早羌人有一批援军三万人加入联军,同时带来牛羊近万~” “咚~”羌人攻城敲响了战鼓,羌人缺少大型攻城器械,简易投石机倒是被赶造出来不少,密密麻麻大如人头的石头落雨一样飞向灵州城头,余庚小时候经历过羌人攻城,知道羌人攻城的一贯作风,让城头将士迅速躲避起来,躲避不及被砸伤数十人,两刻钟后羌人也察觉这种投石机作用不大,遂停止投射改为登城。 “妈的,这么多年了还是这老套路,一点儿都没长进,所有人准备长枪,刚才羌人送给我们的兵器也不能浪费,那这石头可是好东西~”余庚建议路遇桥:“大帅,看着架势他们是要轮番上阵,西门末将盯着,他们的战术末将熟悉,你先歇着。” “这里交给你我放心,我去南门瞅瞅去,梁柱子那我挺担心。” 羌人在重金刺激下,疯狂涌向城墙,这一波战斗从早晨持续到日上三竿,近两个时辰不间断的战斗,城头灵州守军都轮换了两拨,直到羌人鸣金收兵,灵州守军才停下来歇口气,早已做好的饭被抬上城墙,将士们抓紧时间塞饱肚子,就着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大口吃食。 “余将军,我们阵亡四千多,受伤无法继续参加战斗两千七百余人,大致估算羌人伤亡过半数~” “他们这是要以人换人啊,我们可换不起,城中只有四万多人,加上之前的遭遇战,我们已经损失一万了,三万多人,耗不住他们这样三天,平川要防备北夷抽不出兵力支援,距离最近可调兵的天水方向不知道具体情况~” “余将军,大帅传你去中军!”路遇桥的传令兵来召唤余庚。 原来天水守将遣兵来援,五千大军自东门从羌人背后杀进来,羌人布置在东面的一万人被杀个措不及防,死伤三千不说还被天水军冲破封锁进了灵州城。 天水军的到来虽然并不能解决兵力不足的根本问题,至少是围城半月以来进入灵州城的一支生力军,更重要的是天水军进城前在羌人联军外围迂回了一圈,将羌人目前的情况基本摸清。 西羌联军这次现有兵力近二十万,兵分两路,北路军三万人走白城,南路军四万人下康乐,两天前康乐城破,军民死伤两万余,目前被阻在临洮城下,中路军是主力十三万人,西门和南门是他们攻城的主力,北门和东门各只有一万人,看羌人的情况,他们仍然有后续部队会加入联军。 “大帅,灵州境内退役的士兵和青壮现在自行组织民间武装,我们来之前天水已经聚集了一千多人,武山和秦关也有近千人~”天水军游击将军夏越汇报自己所知道的军情。 “事情看来比较严重,白城本应两天传一次飞鸽信,这都三天了还没消息传来,恐怕已经出了意外,照这情况看灵州城是三面环敌了,北路和南路的目标很可能是定安,定安被他们破了,灵州城就成孤岛了,来人,给定安飞鸽传信~” “大帅,我们的信鸽都被羌人射杀拦截了!” “我都忘了,小夏,你先下去休息,进了灵州城可没那么轻松了。” 摒退所有人后,路遇桥将原披甲军从四品明威将军杜辛留下,灵州归附后驰援灵州的披甲军尽数被调归灵州军,现在的灵州军是披甲军、戍边军和原灵州军精锐共同组成,尽归路遇桥统领,杜辛现在是灵州军副将。 “杜将军,老夫有一事相求,思来想去也只有你能挑这担子!” “大帅请吩咐,末将义不容辞!”杜辛是披甲军中老将,从小兵做起一步步靠军功升迁上来的。 “我担心定安城,那里主将刘淦山是戍边军老将,勇猛有余,我怕他耐不住性子中了羌人的计!” “末将领命,只要我在绝不让羌人跨入定安一步,末将到定安后怎么让刘将军信任我?”杜辛知道刘淦山是戍边军大将,担心他不服从自己调配。 “这把短刀你带着,就是他孝敬给我的,给他看了他就明白了~” 傍晚时分,羌人正在生火做饭,灵州军北门大开杀的北门羌人措手不及,好在灵州军并不恋战,焚烧了北军羌人粮草营帐后就撤入城中,杜辛趁乱脱离战场带着一队人马潜入东方夜幕~ 第五十章 灵州之围 天水援军自东门突破封锁进入灵州城,夜晚灵州军又从北门杀了一圈,一天损失近三万人,还能让灵州军在十万大军的包围中如此轻松,羌人统帅暴跳如雷,十万大军轮番上阵准备用疲劳战术拖死灵州城里的守军。 一夜的攻守,杀喊震天,看着一具具尸体被抬下城墙,吕文唤一介文官也组织起城中百姓,负责抬下城墙上的尸体照顾伤员,挑选参加过训练年轻力壮的人编入守城部队,一天之内,羌人没有停歇一刻,灵州守军也都筋疲力尽,在听到羌人鸣金收兵的声音后,也顾不上看羌人是否退兵,一个个都瘫坐在城头上。 “撞了邪了,羌人这次是怎么了,一个个的这么不要命!” “这个羌人统帅是个狠人啊,拿这么多人命就为了试探灵州城的虚实,余将军,你在灵州这么多年对羌人了解多少?” “羌人基本都是以部落为主,大部落人口能有数万,也有千人的小部落,还有城主,每一城都拥有几万人的实力,部落以牧耕为主,城主所属主要是耕作和行商,这次羌人联军二十多万,这几乎是半个羌人世界的武装兵力了,近些年没听说过羌人中出现这样魄力的人,能让至少一半羌人部落和城主臣服,绝对是个雄主~” “我们的日子不好过~朝廷的援军怎么还没到,再不来,等着给我收尸不成。”路遇桥着人去请州牧吕文唤,询问了灵州城目前粮草和人员情况。 作为西北最大的军事重镇,更是马家盘踞五十多年的老巢,平时储存的粮食足够二十万人一年用度,城中所有粮商都被贴了封条,统计共有六十二万石,城中百姓现有三十八万,以每户存粮最少够一月,所有粮食足够支撑半年之久,草料相对较少,民间草料储藏不多,骑兵只有一个半月的用量。 路遇桥请吕文唤将城中青壮编入作战单元,有过从军经历和作战基础的加入守卫轮值,其余负责维护城中治安、收集人畜粪便,然后用大锅将粪便尿溺煮沸备用,四面城墙每隔十丈必须要架一锅,收集城中所有桐油、松油送上城墙…… 安排完所有事情,吕文唤向路遇桥抱拳行礼:“路帅,吕某一介文人,不懂行军打仗,但是你需要什么,我就竭尽所能支持,灵州就靠大帅和将士们了,城中三十八万百姓就交给将士们了~”吕文唤年有六十,看起来只有五十岁的样子,年轻时也是好侠轻文,后来发现施以侠事一己之力只能救数人,就弃武从文,以图治一县、一州、一郡。 “吕大人言重了,军人本分,我们只要有一人在,就不会让羌人踏入城门一步,还有一事,麻烦吕大人召集城中铁匠大量制造箭矢,这几天箭矢消耗太多~” “我去想办法,饭食做好了,你们先用饭,抓紧休息,我去安排!”吕文唤看到民夫将一框框面饼菜汤挑上城墙,不耽误将士用餐休息,去处理路遇上的吩咐。 羌人没有讨到便宜,众多伤亡也让羌人各部落之间产生了情绪,看到灵州城头的将士仍然是精神抖擞,只得暂时退兵休整。 路遇桥看羌人不声不响撤兵就咧开嘴乐了,这不是白捡的便宜么,待将士们都歇回劲,命令将士蜂拥而出去将城外的箭矢和羌人的兵器都捡了回来,有余庚这样视力超绝的人在,不怕羌人来偷袭,出营就能被发现,等他们赶到,所有人都能撤回城中了,奇怪的是,羌人竟然没有一点反应,好像遗忘了这边正在和灵州对战,灵州城里不会有人想到,西羌联军现在内部正发生激烈的矛盾,没有谁还顾得上灵州这边的事情。 路遇桥盼望的朝廷援军迟迟不到,并不是路途遥远或者无兵可派,其实也算无兵可派。 朝廷接到军报的第一时间就召开了廷议,调兵文书也传达了下去,因为南沧山之战,朝廷没有满足世家、将军府和豪族的利益,他们之间盘根错节的姻亲故旧乡党关系互相通气,并没有第一时间组织兵力出发,而是将宝贵的时间浪费在了所谓的粮草筹备上,等待三天之后,朝廷得到的汇报仍然是没有军队出发,各地的谍探倒是发回不少消息,各地军中不少将士请命出征,但是都被上级压下了。 第五天,洛阳城外开始陆陆续续汇集起士兵,他们都是洛阳周近的府兵、郡兵,洛阳是皇朝京畿,周围府郡担负着拱卫京师重任,军令下发后被怠慢,作为朝廷的忠实拥护者,当地驻军要防备各地叛乱,又不能坐视灵州不管,能抽调的也只有府兵和郡兵。 一封封调兵文书出现在周世安御案上,是各府郡长官遣兵调令,但是因为没有可上战场的统兵将领,这些调兵文书其实就是呈报朝廷任命将领。 皇帝周世安宣来辅国公和兵部尚书、侍郎,现在情况比较严重,各地军方不服调令,京畿周围驻军要防备着他们,洛阳驻军要维护城中八十多万百姓治安,披甲军各军是皇朝最终威慑力量,作为皇帝最信任的部队,这支力量轻易不会外调。 西北方向地方披甲军在灵州归附后驰援灵州,尽数调归路遇桥麾下,与戍边军和被重新编伍的灵州军融合后,分散驻扎在灵州大大小小五十多座城池,灵州城被围,各城驻军也不敢轻举妄动,眼下正是无兵可调的时候,辅国公已经向皇帝请旨,抽调洛阳披甲军八千人,行军途中再收拢各地驻军驰援灵州。 皇帝纠结决定后正待下旨发兵,府兵郡兵就到了,足足三万人,虽然不是正规野战军,作为京畿周围的治安军,战力也不可小觑。 “皇上,府郡之兵虽然战力不比野战军,这些府兵的战力也非普通府兵所比,臣请五千披甲军精锐一同前往支援,途中再吸收沿途兵力,到灵州能汇集出八万人,调赵镇中从汉中发兵,牧野部由广元府出兵,大势可成~” “你现在是皇太弟、储君怎可轻易赴险,领兵大将用武清侯韦哲,壮武侯章柳辅之,朕决定让左侍郎杨成哲也随军前行以做参谋~”周世安看向兵部左侍郎,杨成哲起身领命:“臣遵旨~” “现在各地不服调令,武清侯、壮武侯身份不足以调动沿途驻军,主帅还需臣弟亲自担任,武清侯、壮武侯、杨侍郎同往~”辅国公一再坚持。 “这次羌人入侵,看状态是谋划已久,目前只收到灵州一封军报,恐怕是被大军围城,消息传不出来,此番出征必是恶战,储君千岁南沧山之战受伤尚未痊愈,一路征战颠簸确实不妥~”兵部尚书王名扬犹豫道:“但是,眼下也只有千岁能震的住沿途各地,他们才不敢妄动~” “王尚书考虑的是,也只能这样了,只是辛苦了国公,切记不可过多操劳,不可亲上战场,有章柳、韦哲和杨侍郎三位战场名宿替国公分忧~” 第二天清早,皇帝携文武百官在洛阳城外送大军出征,祭完天地宣读任命,皇储辅国公任主帅,武清侯韦哲副之、壮武侯章柳辅之,兵部左侍郎杨成哲参谋,先锋是镇远候余承嗣之子,南沧山之战后被封金山伯的余味~ 全军有八千披甲军精锐和三万四千府兵,共计四万两千人,浩浩荡荡迎着寒风向西北行军,所有人都骑着马,自带十日干粮,在沿途各地轮换战马。 皇朝援军正在马不停蹄赶来,灵州围城已经是第二十天,几天的战斗灵州军用尽了各种手段,火烧、热水浇烫、金汤汁,也就是煮沸的粪便,浇在人身上会引发溃烂毒气上身,城中军民一心献计献策,自己伤亡很大程度降低,羌人的攻城战死的也少了,烧伤烫伤的在不断增多,现在羌人有三万不同程度的伤员,超过八成是被烧伤烫伤,哀嚎声不断飘荡在羌人军营,前些天的矛盾争执强压下去了,这三万伤员的哀嚎却在动摇羌人的军心,这个局面这正是路遇桥所希望的,可是来不及高兴,羌人又补充了两万新军,三万伤员被迁往后方,羌人联军始终保持在十万人以上,灵州军此时尚有三万两千人,百姓组成的战斗单元有一万四千人,但是接连几日的战斗已经令他们都疲惫不堪,身体累了可以休息恢复,一直得不到足够的睡眠,甚至有少部分人开始精神恍惚了。 这几天天气也突然冷了许多,人都裹上了厚厚的衣物,羌人再一次发起了攻势,羌人也是几日没有休息好,已经有个别人崩溃了,灵州城中比羌人压力更大,肯定也是强弩之末,就看谁能熬过谁,但是羌人的优势是有援军。 “他们又攻城了,准备~”路遇桥嘶哑着声音喊。 “大帅,现在衣物穿的都厚,羌人穿的还都衬着羊皮,开水和金汤汁效果不大,而且现在粪便不足~” “油~油还有多少?够用不够?” “够用~” “备油!先让他们靠近,引他们爬攻城梯,人聚集到城下后再施火~” 灵州军在付出阵亡八百人的代价后,终于用火烧退了羌人,城下新添了有两千多具尸体,多数人都是身上带着火撤退的,在撤兵是不是有被烧死的人倒在回去的路上。 一阵风吹过,路遇桥险些摔倒,身旁的亲兵赶忙扶住他,将身上外衣脱下披在他身上,路遇桥连续五日没有合眼休息,刚经历一场疲惫的战斗,就再也站不住了。 “你下去休息,把吕大人找来~”路遇桥眼睛酸涩闭了一会儿就睡着了,吕文唤到了轻轻拍他肩膀,路遇桥以为有敌情,眼睛还没睁开手中大刀直接抽了出来,差点将州牧吕文唤开膛破肚。 “大帅,是我~”吕文唤这几日也没休息好,眼袋浮肿。 “吕大人,城中水池是不是结冰了?” “是,冰上都可以行走!” “天助我也~将士们都顶不住了,需要休息,你组织民夫,担水上城,日夜不停往城墙上浇水,切记,不可浇快,冻上冰了再继续浇,要将全城的外墙都铸冰三尺,还需要热汤饭和被褥~” 第五十一章 御敌于野 大安朝甘露元年十二月三日,羌人南路军得增援两万人,一举攻破相持数天的临洮城,城中百姓尽数被驱赶外逃,甲士皆遭屠戮,死者一千八百余人,临洮难民和残军涌向东南渭源县,羌人在临洮休整后兵锋跟随人潮直指渭源~ 北路军破白城后又向靖远,靖远驻军在羌人与白城对峙时就在白城至靖远一线布下重重陷阱,利用运动战拖住羌人的行军速度,为靖远百姓转移争取时间,同时在游击战中歼灭羌人,将战场置于广阔天地,不在城中束手束脚。 戍边军还是比较擅长野外运动战,整整八天时间,羌人需要时刻防备层出不穷的陷阱,不分昼夜的偷袭也让他们应接不暇,在数百里的路程里羌人付出了近四千伤亡,而这支以戍边军为主的靖远驻军只付出了一百三十人的代价,待羌人大军抵达靖远时,留下的只是一座空城,所有可以食用的东西都被百姓转移的干干净净。 靖远军主将谷峰看到靖远这样的情况,也是欣慰不已,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如果据守城池,自己这帮兄弟能活着的没几个,在自己麾下他就要为兄弟们的生命负责。 暂时不明羌人下一步的动向,谷峰带着手下两千余人隐藏在一处避风山谷,他放出了五十队斥候时刻关注着羌人动向,天开始飘起了雪,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迟迟未到的雪仿佛都积攒到一起落下,随着漫天飞舞的雪花的飘落,寒的还有谷峰的心,这场雪对他们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粮草消耗殆尽,更危险的是雪地上行军痕迹会被敌人寻迹追踪,彻底暴露行踪,最终是死路一条。 谷峰带着队伍冒险行军,转移到之前以防万一备着粮草的山中,这里距离靖远城稍远,探哨也没有发现羌人的斥候,不等将军谷峰安排,队伍就各司其职,做饭的、布置伪装的、收拾休息场地的~ “都抓紧时间休息,这些天都辛苦了,等赶走了羌人,我们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睡他三天三夜~” “将军,我想讨个媳妇儿,给我们张家留个后~”一个年轻士兵口无遮拦。 “有意中人没有,我去给你提亲,就在咱营里办,我请大帅来证婚!你们都听着啊~结婚成家我不拦着,所有人都是这待遇,但是有一点,你们可不能几天一个几天一个,不然大帅得把帅府立咱这儿,要结一起结!还有~”谷峰的声音沉了下来:“都得活着~” “将军~”放出去的斥候终于有消息了:“”禀将军,羌人在靖远休整后,拔营向南行军,我们跟出百里,确定之后才回来报信~” “向南?南边人烟稀疏,一直到安定,照理说他们应该支援围灵州城~你先吃点热饭,等会儿回去转告所有斥候,一路只管隐秘尾随不许擅自行动,等我们到了再随军行动~”斥候吃过热饭暖和很多就离开了,谷峰又要求所有人必须休息,在饱饱睡了一夜之后,一大早,谷峰就召集队伍,两千多人将粮草平分了带着,这一路还不知道会走多久,粮草不足迟早会在这冰天雪地里丢命。 杜辛从灵州城赶往安定后,直接说明来意,安定守将刘淦山心有不服,杜辛无奈只得将路遇桥的短刀拍在刘淦山面前,看到短刀,刘淦山悻悻的不再言语,在杜辛提出御敌于外的方案后,再次遭到刘淦山一众将领的坚决反对。 “刘将军,安定城比灵州如何?” “灵州是西北第一城,号称灵州坚壁,安定远不能比~” “灵州粮草充足,路帅坚守城池尚且军民疲惫,小小安定能顶的住羌人几次攻城?戍边军和披甲军擅长的都是野战,将自己局限在城中做困兽,岂不是自束手脚!与其坐等羌人,放弃守城我们运动中也可以支援灵州~” “百姓怎么办?” “动员百姓躲避战火,迁移内地,战事过后再迁回来,我们有一万守军,通知天水军效仿我们,能得两万多人,你可以想象一下。如果朝廷追究失城之责,我担着~” “如果有不愿离家的百姓,他们中有羌人奸细,趁机焚城怎么办,我是担心这个~”杜辛分析之后,刘淦山也明白这个方案是最佳选择,只是他不放心安定被羌人阴谋破坏。 “眼下只能依靠新招募的府兵和卸甲的灵州军旧部,让他们负责守城!” “我去安排部署,这仗怎么打请杜将军示下,老刘我愿做先锋~” 杜辛又修书一封,派亲兵快马传于天水军统领、原披甲军定远将军王传山,请他出兵。 定安军出兵九千,一千一百人佐以府兵和临时招募的旧军共四千三百人留守,城中三万多人不愿背井离乡,杜辛只得留下兵力控制安定城。 九千人备齐装备粮草向临洮方向进发,路上遇到临洮城破后逃难的百姓,才知临洮城两天前已破,杜辛嘱托百姓直往天水去,带兵直扑渭源,他的直觉羌人不会破临洮后不会支援围剿灵州,有安定驻军和渭源驻军在,等于将后背留给敌人,直奔安定身后还有渭源军,不管是围城灵州还是攻打安定,羌人必须要清除渭源驻军这个后顾之忧。 两日后,杜辛率安定军先行部队一千人到达渭源附近,羌人因为连攻两城需要休整,行军缓慢,这时羌军还没有对渭源形成合围封锁,杜辛着心腹混进渭源城~ 第三天,安定军主力在刘淦山带领下和杜辛汇合藏匿在渭源东北百里处,刘淦山想不通为什么不给羌人来一刀,和渭源驻军里应外合杀羌人一个措手不及。 每次请战,杜辛都让他等,等一天、两天,斥候每次传回的消息都是羌人攻打渭源城的情况。 “杜将军,还要等什么,等渭源军殉城吗?” “等斥候摸清羌人的援军情况,等天水军~” “羌人援军到了,对我们更不利!天水军会不会来还另说,不如趁羌人援军没到,渭源驻军还有一战之力,先破了羌人大营~” “也不是不可~” 不等杜辛说完,刘淦山就表态:“我去集合队伍!” “刘将军!”杜辛制止刘淦山:“渭源驻军有七千人,加上我们这九千人,也才一万六千多人,对上羌人四万多人,能不能一举歼灭他们?” “肯定不行~” “然后我们这一支奇兵就成了明军,只有两个选择,进城共守渭源,或者和羌人玩儿猫捉老鼠,我们是老鼠~” “天水军不来,我们就眼睁睁看着渭源城破?” “天水军必到~王传山必亲自率军!”杜辛此事胸有成竹~ “将军~天水军已在五十里外,共计一万三千人!”派去天水送信的亲兵被带来回报杜辛。 “可是王传山将军亲来?” “是,我先行一步赶来报信,估计此时天水军在五十里外。” “刘将军,我说的没错,传山亲来,走,我们去迎迎天水军~” 杜辛从天水军处回到驻地,斥候回报两条消息:三百里之内没有发现羌人后续援军,发现一支两千人的羌人运送补给队伍。 是夜,入城多日的杜辛心腹出现在渭源守将朱鸣胜身前。 “有什么凭证证明你是杜将军派来的?羌人围城多日,你又是怎么进的城?” “围城封锁前进来的,受我家将军之命联络朱将军”他自然不会说明定安军前锋在羌人围城时就赶到了渭源,伸手入怀掏出信物递给朱鸣胜:“此时安定和天水大军就在城外百里,这是我家将军灵州副将印!” “杜将军怎么说?”朱鸣胜查看印信确凿无疑。 “渭源牵制羌人攻城,以号为讯,到时里应外合打他措不及防,争取全歼羌人!” “就是说我们还要再承受一轮羌人的进攻~” 渭源城外的积雪都被羌人攻城的脚步踩的结实了,为了防止进攻时打滑,羌人砍了很多树枝铺在城外,也不知是谁想出来的,确实很实用,朱鸣胜在城墙上看到羌人的操作也是忍不住称赞。 渭源城下这支羌军已经连下两城,兵锋正盛,几日的战斗渭源守军也损失了两千多人,今天羌人对渭源是势在必得。 悠远荒凉的羌号奏响了羌人进攻的旋律,这次是全军压上,攻占渭源后他们可以放心休整,等待北路羌军消息,然后共同围困定安~ 如意算盘打的很好,羌人也很小心,斥候分队把探查范围都扩到了百里,但是他们没有想到,安定和天水两支队伍布下了天罗地网将他们所有斥候都截杀在外,当他们集中所有力量全力攻城的关键时候,身后的号角声将他们召唤回现实,大营着火、粮草被烧、战马四散、挥舞着兵器屠杀羌人的灵州军~ 王传山天水军部由羌人主力背后杀入,渭源城守军大开城门杀出,里应外合很快将羌人主力杀溃,杜辛和刘淦山各率一部由两侧切入将羌人杀的溃散,溃散的羌军有的自行逃跑自然是逃不过灵州军骑兵的诛杀,大部分在将领的组织号召下重新汇聚成军进行反击~ 这一仗是直直打到所有人都没了力气,羌人被杀大半,极少数逃脱,其余被俘,战后清算战果,羌人被俘五千多人,渭源城外数得羌人尸体两万七千余人,收拢羌人战马三千余匹~ 第五十二章 又见噬元 灵州军渭源大胜,羌人南路军收拢残部四千余人,没有粮草供应在冰天雪地里艰难熬了七天才寻到灵州,途中冻饿而死又七百余,马匹尽数饿死,都成了这支残军的裹腹之食,近四千形如乞丐的羌人出现在灵州城外时,羌人统帅朗多勃然大怒,失控之下要将这近四千人尽数斩杀以竖军威,被各个族长以羌人兵贵拦下。 杜辛在消灭羌人南路军威胁后,并没有引兵向灵州城,合渭源、天水、安定两万五千兵力挥兵北上,他不知道羌人何时会偏师至安定,城中还有数万百姓,虽然是他们自己选择留在安定,但是军人的天职就是守疆护民~ 杜辛率部精锐骑兵万人作为先行部队一路不耽搁奔北而去。 靖远军在谷峰的带领下远远吊在羌军身后,这时候他已经确定这支羌军的目标是安定,谷峰遣了五支斥候每人双马向安定报信,通知安定做好战略准备,谷峰也率部赶到羌军前方,故技重施设置路障陷阱~ 杜辛回到安定时恰是靖远斥候抵达,五支斥候只有两队前后赶到安定,其余三支与羌人游骑遭遇被截杀,羌人北路军主帅央美多吉心知是前去安定报信的,催促大军加速行军,在安定北八十里被三千骑兵埋伏偷袭,伏兵一击就走,带走羌人数百生命拍马扬鞭也不恋战,分四个方位撤离,羌人分兵追击又被埋伏反击,羌人伤亡近千引马溃逃,央美多吉也猜到了灵州军的战略意图,就地扎营防备,他们粮草充足,又将自己守的滴水不漏,杜辛合兵计三万余众仍然奈何不得央美多吉,央美多吉不知安定怎么突然出现这么多兵力,他们的情报中,安定城只有一万五千余正规军,此时他们面对的却足足三万以上精锐,联系南路军的斥候一直没有消息,他推断出南路军恐怕已折戟沉沙,综合战局之后,央美多吉果断下令撤军向灵州城靠拢~ 幸好央美多吉直接下令开拔,再迟一天,就会迎来辅国公率领的皇朝援军总计七万人,他这北路近四万人就要交代在安定城外了。 辅国公一路西来从各地收拢三万自愿而来的将士,途经天水,遇到大批流民涌入天水,具体询问才知道杜辛战略意图,而且羌人南路军已经被消灭,北路军自白城之后所行一路被谷峰提前部署,辅国公率军加速西行赶到安定。 余味求战心切,向辅国公请战率两千先锋袭扰羌军,减轻灵州城被围压力,被辅国公驳回,命章柳率所有精锐骑兵三万为先锋军,杜辛为副,余味任前锋。 三万骑兵大军尾随羌人北路军在灵州城外出现,当辅字黄色帅旗出现在城外的时候,灵州城内传出排山倒海式的欢呼,仿佛这场战争已经胜利了~ 羌人围城部队在皇朝骑兵出现的时候就得到军令收缩兵力集合一处,灵州城西门外羌军阵列整齐,路遇桥大开东门迎接章柳入城,章柳将大军引至灵州城南门外扎营,与城中路遇桥部里外互通,城中军民紧绷了近一个月的心弦终于松了下来,大白天城中的呼噜声此起彼伏~ “师尊,安朝援军已经到了,统军之人是辅字黄底帅旗!”羌人统帅朗多大帐里,握十几万生杀大权的朗多此时毕恭毕敬的跪在地上。 “应该就是辅国公了,这么大的阵仗,就不信他不来,这里你随意负责,灵州的深浅你也见识了,我要等的人也到了,不用等我,报了仇我回去找你~” “师尊,现在灵州兵力充足,我们损失不少,粮草运送不便,天寒地冻不宜兴兵,既然目的已经达到,徒儿准备撤军,只是不放心师尊,辅国公是天下有数的强者,又有十万精兵在侧,您一人~” “不用担心我,师傅我现在是千年以来第一个化神境,辅国公也不过是窥虚而已,现在杀他如同宰鸡屠狗。回去等我一统妖界,妖界大军尽数归你指挥,我们再次兵临城下时,必定碾压灵州~” 对峙两天之后,羌人联军罢兵后撤,辅国公得到消息带军赶到羌人营地只剩一地狼藉。 突然战马都如同受惊燥乱起来,同时阴风大盛卷起地上积雪笼罩着整片天地,辅国公也发觉情况诡异,传音全军戒备小心行事。 一道尖锐的破空之声被辅国公辨别出来,抽出披甲剑劈向风位,只听当的一声,辅国公手中披甲剑差点脱手,心中大惊,来人修为高深不在自己之下,遂全神应对,将功力提至巅峰瞬间平息风波气浪:“速撤~” 风浪平息辅国公看清十丈外偷袭自己的人不禁惊呼:“是你!” 来人正是羌军统帅的师尊、数月前在灵州被辅国公、荆紫轩、晁酒宫、至清四位人族巅峰宗师合力重伤生死不明的吞天蟒噬元,当时噬元被四人重伤,妖灵溃散无法维持妖形,危机之中化作微尘潜入地缝逃走,噬元突破进入窥虚境之后,本以为应是无敌于天下,以绝对武力收服了羌人各个部落,本想再合并了马进三的灵州就有吞并天下的资本,却没有想到在灵州差点就给交代了,不修行百年难恢复修为,没想到不久之后一股无形的力量,不但瞬间恢复他的修为,还助他突破到了化神境,修为的暴增也助长了噬元的野心再次萌生,同时也让他的复仇之心膨胀起来,天寒地冻的季节发动大规模军事行动,就是噬元定下的,他报仇心切只有以这样的方式才能引辅国公西来灵州! “没想到,因祸得福,上次我差点死在脚下这片土地上,今天我要将你碎尸万段~”噬元说的咬牙切齿几近疯狂:“挫骨扬灰才解我心头之恨~” 辅国公知道噬元难对付,他们两个交手势必会波及到其他人,只能抢先动手,披甲剑在手化为一道残影掠往噬元身侧,噬元卷起骨刺长鞭残风卷影攻往辅国公,眼看辅国公被长鞭吞噬,噬元却被无数风刃围杀,虽然辅国公全力施为的风刃威力大了许多,但是并没有给噬元造成伤害,无数风刃只给噬元带来了叮叮当当的听响,此时辅国公已在三十丈外,这个距离不远不近,要将噬元引离这里,三十丈是辅国公最安全的撤离距离,同时要防止噬元迁怒手下将士,能在第一时间回援。 “要报仇,看你能不能追的上我,这辈子你只能想想了~” “狂妄,今天让你见识见识化神境的厉害,纳命来~”噬元紧追辅国公消失在众人视野中~ “兄弟们,随我追,保护千岁~”余味扬起靖北重槊夹马就要冲出去~ “回来~”韦哲收起佩剑入鞘,刚冲出两步的余味被硬生生喊住:“撤兵回城,小心戒备~”然后压低声音嘱托章柳:“师兄,将士们就交给你了,我去寻找他们。千岁爷伤及心神尚未痊愈,对方境界已是化神境,我去好有个照应!” “你才大宗师境界,窥虚以上能轻松抹杀你,千岁有神族血脉,不惧境界,你去就是找死!”章柳知道韦哲对辅国公的感情深厚如同父兄,劝拦韦哲。 “这次不同,化神境可以施展神通,又是一个境界的差距,师兄不要劝了,我意已决~” “多选几人和你同去,互相有个照应!” “不用,大宗师以下徒增累赘,大宗师都走了,灵州就缺少威慑力,一个人反倒方便!驾~”韦哲拍马飞奔循迹追去。 章柳命余味带两千精锐骑兵肃清灵州境内羌人游骑斥候,遂率军撤回灵州城,等待斥候回报羌军已经撤离灵州境后,路遇桥任命靖远驻军谷峰为白城守将,白城城破之时六千精锐尽失,两千府兵也一同殉城,五万百姓被羌人掳往西羌,谷峰在与羌人的作战中灵活的战术有效延缓羌人行军,给羌军造成数千伤亡,连升两级破格提拔,任正五品怀化郎将,靖远军补充兵员调任白城守军。被羌军攻占的临洮、康乐、皋岚各遣兵驻扎。 章柳遣多路斥候拦截汉中赵镇中和渝州牧野的支援部队。 韦哲在灵州城西北百里的山中追赶上了惊天动地的辅国公和噬元,一人一妖,人是上古神族后裔,妖是异兽吞天蟒,窥虚对化神,这是近千年来最恐怖的交手对决,韦哲一路循来,到处是被削平的山头,新成的山谷大坑,韦哲不敢靠近,只能远远关注着,这个级别的战斗,别说一个韦哲,就是十个八个韦哲上前也是瞬间做废的结果。 神境强者交手比拼的是心境神念,辅国公在南沧山之战心神受损,虽然得晁酒宫两千里奔驰送药病情大为好转,短时间内仍然不能修复如初,辅国公发现噬元身上鳞甲不惧任何攻击,这一路尽是以神技相较,吞天蟒化神境之后衍化的神技是水属性无中生有,一支支水箭生成射向辅国公,这不是普通的水箭,蕴含着可以腐蚀心神的能量,一支支水箭被辅国公躲开,空间凝固之法锁定了整片空间,噬元所有的手段都被阻隔在外面,不计其数的水箭扎在凝固的空间之上,汇集成水流将保护着辅国公的空间卷裹其中,噬元意念动起,更多的水流凭空出现,腐蚀消耗着辅国公以神念支撑的空间凝固神技,噬元在外面也不心急,他静静的看着辅国公额头溢出一层薄薄的细汗,却没发现一张无形的屏障自天上慢慢飘落~ 第五十三章 窥虚战化神 韦哲早年重伤,辅国公替韦哲过气输血,此后韦哲身体里就流淌着辅国公的神族属性,远观辅国公和噬元的惊天大战,在担心辅国公步步凶险的同时,韦哲从辅国公的身上看到了一扇大门打开,是他从来没有想象到过的彼岸,以他自己的潜质,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有的感悟,虽然辅国公处于劣势,但是正因为这个原因,才施展出了压箱底的修为,甚至是随机应变犹如神来之笔的实用招式。 噬元被无形有质的屏障盖在了地上,紧紧的包裹住他,在被压制之后,他与外界就失去了一切联系,腐蚀水流也凭空消失,辅国公刹时一身轻松,披甲剑甩出直冲入噬元身前地下,再次出现时已经挤进了噬元在屏障中维持的空间里,飞速旋转着钻刺噬元的身体,披甲剑在噬元的鳞甲上崩溅无数火花,因摩擦而炽热的披甲剑却没有穿透噬元鳞甲,辅国公双臂伸展好像是某种神圣的仪式,身体离地而起漂浮在空中,迅速结起一串手印组合,同时传进韦哲脑海中一段声音:“仔细看清我所有的动作,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靠近,更不要试图插手~” 辅国公一系列手印结合完毕,韦哲就感觉自己所在的空间,空气都变得浓稠了,而且空气竟然变了颜色,本来空气是没有任何颜色和质体的,但是现在却变成了银色,无限压缩的空气里弥漫蠕动着无数细小的闪电。 辅国公悬浮空中仿佛仙人降临,口中轻轻念叨,挥手扬起滚滚银龙直扑噬元,限制了噬元的屏障却不限制这条恐怖的银龙,龙首贯入披甲剑柄,为披甲剑注入强劲的动力,数丈长的银龙都被披甲剑吸收之后,辅国公也跟随而至握住披甲剑,终于,噬元被披甲剑破开了身体,辅国公持剑停在噬元身后,噬元不可思议的捂着流淌鲜血的伤口,疑惑的回头看着辅国公,突然,他的目光投向远处的韦哲,原来韦哲看到辅国公伤了噬元,兴奋之下忘了所处险境轻声叫了声好~ 一丝动静引起了噬元的注意,受伤之下需要精元补充,能在这样状态下没被他发现,必定修为不低,吞噬之后自己受伤的损失能补充回来,他想不通的是自己化神境竟然会被窥虚境所伤,然而无法突破屏障他做不了任何事情,骨刺长鞭凭空出现在手中,鞭尖一头扎进脚下大地,噬元也跟随长鞭在地底钻出的孔洞脱离屏障的限制。 辅国公看噬元没了踪影,知道是往韦哲去了,弹身扑向还不明所以的韦哲同时大喊提醒:“快跑~” 一条巨蟒破土而出,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将韦哲吸入口中,辅国公如同天神护在韦哲身前,左手凝聚成盾顶住巨蟒獠牙,身体被巨蟒撞的不断后退,辅国公右手隐现铭纹,披甲剑脱手破空离去,软剑无骨贴着巨蟒的身体沿着鳞片相接薄弱处游走,划出血淋淋的伤口,一把透明的宽背厚剑挟呼啸之声从天而降落往巨蟒七寸之处,巨蟒感应到危急本能缩退,宽背厚剑重重砸在巨蟒额头处,巨蟒在披甲软剑和巨剑造成伤害下疯狂扭动身躯,撞溃散了气机凝聚的巨剑,披甲软剑仍附着在巨蟒身上,巨蟒身体突然爆发气浪显现出噬元人形,噬元一把抓住披甲剑,却被披甲剑随手而上切割手腕,噬元慌忙扔开,披甲剑如同空中的游鱼,旋转如波浪归入辅国公腰间,此时辅国公手持再次凝聚起来的巨剑,噬元才看清楚这把从天而降,差点将自己斩断的兵器真实面目,最明显的就是几乎透明隐形的巨剑剑身一个龙飞凤舞的风字如同悬空。 “难怪~原来是风氏神族后裔,几百年都没见过风氏神族了,我记得没错的话,上一个风氏神族的觉醒者也是被妖族吞噬的,直接突破到了窥虚境,如果吞噬了你这窥虚境,以我现在的修为,只怕能步入通神境,这天下,舍我其谁~”噬元狞笑着伸出细长的舌头滋润着嘴唇,仿佛辅国公已是口中之食:“受死~”噬元不再保留,今日他势在必得,错过这次机会,以辅国公的血脉和修为,自己永远不会再有机会,报仇心切加上无形中的通神境向他召唤,噬元使出压箱底的功夫。 噬元身上金边蟒鳞片片剥落,成千上万的鳞片在阳光下泛着金光分割着着空间,这是吞天蟒化神境衍化的神技,名曰蜕变,到通神境之后鳞片就会全部变成金色,吞天蟒也会生出龙角,变成一条金龙,无坚不摧的鳞片之下,所有意识形态都能被割裂粉碎。 辅国公捏诀在两人之间凝聚起层层盾牌,都被漫天飞舞的金光粉碎,辅国公提起韦哲爆退,心念起处设置出层层阻碍,但是这些在吞天蟒神技之下都如同泥塑土堆,辅国公退出百丈,蜕变神技如影随形,情急之下,辅国公施御风术将韦哲远远送出战场之外,手中巨剑插在身前堪堪挡住杀到身前的金边蟒鳞,辅国公双手合印一道光芒闪烁消失在原地,瞬间出现已经在噬元身前,数百丈的距离,噬元也是不敢相信,披甲剑再次出现在辅国公手中,剑刃的寒意已经渗入噬元脖颈,刺骨剑千钧一发之际格挡住,披甲剑通灵,自行缠绕噬元脖颈,噬元潜身避过的同时蟒鳞如重生一般又覆盖在噬元身上,辅国公手腕翻转精巧的剑术一瞬间在噬元身上留下十余声金鸣,未见凑效辅国公左掌掌心风字道纹闪现狠狠拍在噬元身上,直直将噬元震退十余丈,噬元一阵气血翻腾,瞳孔收缩盯着战场外的韦哲,刺骨剑急射出去直冲韦哲,飞至半途剑势减弱,刺骨剑节节延长化为刺骨长鞭如同灵蛇飞速游走扑往韦哲,没有兵器在手,噬元再次释放蜕变神技袭击辅国公,辅国公将披甲剑舞的滴水不透护得一身周全且战且退,看到远处韦哲长剑被刺骨长鞭所断,左闪右躲狼狈不堪,辅国公将披甲剑掷向韦哲,披甲剑在离手的一瞬间发出一声长鸣好似不舍,有披甲剑在手韦哲虽然处于下风,却无性命之忧。 辅国公此时却再次陷入了僵局,再次被腐水包围,无数锋利的鳞片不断的击打割裂着辅国公撑起的空间屏障~ 被披甲剑贯穿,又受辅国公道纹掌,接连施展耗费心神的神技,噬元已然神源不济,需要立刻吞噬精元补充,此时辅国公被压制,噬元毫不迟疑掠向韦哲,这就是一场消耗战,得到补充之后,辅国公就是囊中之物~ 噬元急不可待要将韦哲吞食,吞天蟒形态再次幻化出现,只是身上没有了金边鳞片,辅国公眼睁睁的看着吞天蟒张嘴向渺小如虫蚁的韦哲~ 辅国公双手形如风字的掌纹光芒暴涨,从身体里分离出一个半透明状态的辅国公,突破蜕变神技的压制,此时金边蟒鳞顺势飞向吞天蟒,纯能量体的辅国公先于蟒鳞瞬间出现在吞天蟒身侧,宽背厚剑也被召唤飞至在手狠狠劈下~ 一颗狰狞的蟒头掉落在地上,金边蟒鳞回归原处却晚了一瞬,就这电光火石的机会,吞天蟒尸首分离,被斩之后蟒头仍然不住的开合咬动,巨大的蟒身也不断扭曲~ 半透明能量体的辅国公在空气中消散,韦哲惊慌的在消散处寻找:“千岁~千岁~大哥~” “别喊了!我在这!”辅国公气喘吁吁在不远处,韦哲忙迎上去扶着辅国公周身打量:“大哥,你没事?” “没事儿~”辅国公搀着韦哲的胳膊,韦哲只感到辅国公身体重了不少,不再像修行者举重若轻:“大哥,你怎么~” “神元散了而已~先看看吞天蟒!”辅国公扶着韦哲走近吞天蟒,此时吞天蟒已经回缩成三丈长短水桶粗细,这才是吞天蟒精华状态的形态大小,辅国公捡起刺骨长鞭交给韦哲:“你试试注入灵力~” 韦哲将灵力注入长鞭,长鞭如同身体的一部分甚是灵活,“叮~”长鞭收缩成刺骨剑,韦哲不可思议看着刺骨剑,辅国公拍拍不知何时自动回到腰间的披甲剑道:“不比披甲剑弱,这应该是吞天蟒的脊柱骨炼化的本命剑,化神境的本命剑也是神品了,小哲,你将蟒皮整个剥下来,把獠牙也取下,用布包着,小心别用手碰到~” 韦哲依辅国公所说而做,先将四根獠牙取下用布紧紧包裹好,然后找到蟒腹最柔弱处用刺骨剑将蟒皮划开小心剥下,也是够讽刺的,吞天蟒竟然是被自己的骨剑破腹剥皮,韦哲将蛇胆找出,又在蟒腹寻到成形的内丹,他知道辅国公已然受了重伤,将内丹交给辅国公让辅国公炼化。 “小哲,我现在给你说的,你小心记着~”辅国公坐在大石上,看着满是关注的韦哲道:“刚才诛杀吞天蟒,我神元离体突破禁制时被吞天蟒神技重创,所幸抢先一线将吞天蟒诛杀,不然后果不堪设想,我已经散了修为,无法炼化吞天蟒内丹。” 看到韦哲万般不愿的表情,遂加重语气:“你将它炼化了免得节外生枝,我慢慢给你说~” 原来辅国公为了救韦哲,也为了诛杀吞天蟒,不得已只能神元离体,没想到的是突破吞天蟒的神技时,神元竟然被重伤,好在是诛杀了吞天蟒,但是辅国公的神元也被回归的蜕变神技再一次伤到,最终消散,辅国公此时和常人无异,如果辅国公修为尽散的消息传播出去,难以想象会出现什么样的局面~ 第五十四章 灵州修养 大安朝甘露元年十二月十七日,西羌联军入侵灵州在灵州城下与灵州军僵持二十余天久攻不下,在安朝援军和各路援军抵达情况下全线撤军,辅国公与妖族大能化神境吞天蟒交战,清武侯韦哲一人孤身涉险尾随两人转战数百里,七日后将重伤的辅国公用灵力托回灵州城,踏入城门之后韦哲就因灵力枯竭虚脱而失去意识,昏迷三日后,韦哲终于从昏迷中醒来,睁眼的第一时间就是询问辅国公的情况~ 辅国公被韦哲一路上照顾的很细心,神元消散后,辅国公禁不住震动,哪怕是轻微的颠簸也会也会令失去神元融合的心神如遭雷击,归来这一路,韦哲以灵力为托举悬浮而行,幸亏是冬季加上吞天蟒的气息威慑,没有遇到大型野兽,不然一直处于疲惫状态下的韦哲都可以被一只豹子伤到,也多亏炼化了吞天蟒的内丹,韦哲才能支撑回到灵州城,在昏迷的时间里,炼化的内丹中吞天蟒妖性因为韦哲灵力枯竭也被消耗殆尽,在恢复的过程中,失去妖性的吞天蟒内丹和韦哲近乎完美的融合,清醒后仍然虚弱的韦哲提神调息后发现自己的不同之处,窥虚境~ 辅国公回到灵州城后被严密保护起来,这次随行的神机营都是参加过南沧山之战的老兵,在辅国公休养的灵州王马进三府邸,各个紧要之处都被神机营设置了杀器,路遇桥清空了王府周围因征战转移本就没有剩下多少的住户,披甲军在王府外驻扎了三千虎狼之师,就算窥虚境硬闯,这三千人也能支撑片刻为安全转移辅国公争取时间,更何况披甲军五百精锐亲卫在王府中和神机营配合~ 辅国公喝下杜辛递上的药碗,将药液一饮而尽,苦涩的药味儿让辅国公微皱眉头:“都忘了药是什么味儿了,杜郎中,你以后开个药铺确实不错!” “千岁取笑了,杜家兄弟二人,老大从军治国,老二行医治人,我要是开药铺看病,杜仲能找上门指着鼻子骂~” “难为你一个治病救人的大夫行杀人之举,灵州现在情况怎么样?” “路将军和吕大人在组织百姓回城,掩埋尸首、清点伤亡和抚恤救助,这次羌人入侵,灵州总计五十多万人背井离乡,还有三城被屠~”在辅国公面前,路遇桥可称不起大帅,杜辛也将称呼改成了将军。 “传令给壮武侯,全军协助灵州恢复重建,灵州一年重建两次,说起来还都是因为我,如果不是上次吞天蟒破坏,灵州还没有重建完善,这次羌人入侵,灵州也不会有这么大的伤亡。援军等开春再回朝,多遣斥候在灵州和羌人边境巡逻,打探羌人情况,这次羌人联合行军,我们在羌人中的谍探竟然没有一丝情报传回来,联系他们一定要查清楚,武清侯韦哲情况怎么样了,醒了没有~” “我刚从武清侯那里过来,人已经醒了,只是还很虚弱,灵力损耗太严重,几乎到了油尽灯枯的境地~” “千岁,府外有人求见~”负责安全警戒的校尉拿着一枚玉佩呈上。 辅国公看到玉佩让校尉速去引来,数月前辅国公从剑门入妖界,带的就是这样的玉佩取得妖界微水城主姜宛的信任。 杜辛借口离开了,此时的情况,辅国公能允许直接见的人,肯定是辅国公信得过的,用不着他担心安全问题。 来人进入客厅,辅国公一眼认出了此人正是微水城城主姜宛,虽然易容改变了样貌,气息却改变不了,辅国公修为是没了,眼光和经验还是有的。 “姜城主怎么冒险前来,羌人刚撤军不久~” “得到羌人撤军的情报我从南边来的,有重要妖族情报必须面见千岁~” “怎么!妖族有大动静?”辅国公心头大振,心想能让姜宛亲来,情况肯定不一般,如果妖族这时候再有不利的情况,现在无疑是雪上加霜。 “妖族异兽吞天蟒,四月前横空出世,武力收服了羌人众多部落,被千岁在灵州破坏计划后失踪,近两月前突然出现在妖族地界,以妖尊化神境修为将妖界大小城邦一个个收服,这次入侵灵州就是妖尊一手策划,羌人联军主帅是他徒弟朗多,冬天发动战争就是为了借战事消除异己,现在羌人在朗多的控制下已经建立起国家制度,妖界和羌人这次神权合一,必定会发动和人族的战争~” 其实羌人也是人族,只不过在历史的衍化过程中,人族的信仰一直都是虎、狼、豹、熊、龙、蟒、蛇、牛这些生物,只不过上古神、魔、妖三族大战后,妖族和神族分裂,作为被统治的人族有了信仰上的分歧,羌人、南蛮、东越和北夷信仰的图腾都是妖族,(现在的东越国并非是东越部族)神族没落、与人族生息繁衍后,人族势大,神不再是人族的依靠,成了单纯意义上的信仰,人族的强大逐渐吞并同化了南蛮和东越,一部分南蛮迁徙融入西羌,羌人和北夷都是游牧民族,千年的发展中北夷只信奉长生天,他们的图腾是狼,逐草而居,死后归天,夷人的信仰已经脱离了神和妖,不能算人族,也不能称为妖族。而西羌背后正是妖界,羌人信仰妖族供奉膜拜妖族,但是妖族并不插手羌人的事情,这次吞天蟒收服妖界城邦和羌人,将妖族和羌人神权合一,是上次妖族灭顶之灾的根源。 “妖尊吞天蟒已经被我杀了,妖族和羌人是不是会再次分裂?” “可能性不大,羌人统帅朗多本就是野心勃勃之人,也有大才,妖尊助他统一了羌人部族,正是他施展抱负的时候,而且各部族现在也真心支持他,妖尊虽然死了,他手下有两位窥虚境妖皇也都是和吞天蟒一样的野心,妖尊不在他们同样会协助朗多。千岁,妖尊确定被诛杀了?” “确定!羌军撤离后,吞天蟒为了报仇在羌军营地伏击我,废了一身修为才将他诛杀~”辅国公双手一摆展示给姜宛。 “千岁~你~难怪我没有感受到神元上的压力~” “你不用担心,我会传你消除身上妖族气息的方法,窥虚境修为换一个化神境妖尊陨落还是挺划算的,那两位妖皇有没有了具体信息?” “没有,这两人很神秘,作为吞天蟒的助手,他们只负责杀人,几乎所有的妖界城邦都是迫于武力臣服的,如果我回去散布妖尊已死的消息,妖界各城邦肯定会有反抗,说不定还能挑拨两人的关系,妖界陷入动乱,羌人就不足为惧了~只是我需要证据,能让妖族相信这个谣言是真的!” “吞天蟒的尸体!我派人把尸体运回了灵州城,蟒皮和内丹都被我取了,不过妖族肯定能感受到吞天蟒的妖性!” 姜宛将一封信交给辅国公:“这是妖界现在各城邦的城主信息以及实力和分布情况,回去后有最新情报我会派心腹来联络,就以这玉佩为信,千岁什么时候班师回朝?” “短时间内不会,要等到春后各地抽调兵员扩充灵州,微水城到灵州路途遥远,去益州找益州将军檀山,这是祛除妖性的法诀,有两种,一种是隐藏,就是把妖性隐藏起来,不影响你的修为,但是弊端是需要三天进行一次炼化,一种是消散,将体内妖性彻底消除,弊端是会降低你的修为,有可能永远不会得到提升,你也知道妖性是妖族修行的根源。我希望你能继续就在妖界替我们收集情报,人族需要你~” 姜宛接过辅国公刚写下的法诀,看都没看小心的藏进怀里:“我会慎重考虑,希望有一天人、妖两族能和平相处~” “会有这么一天的,人族是个包容的民族,东越和南蛮在历史上都融入了人族,种族融合是必然的结果!姜城主,我已经向皇上请旨,不管你何时归朝,爵位都悬位以待~” 看着辅国公,姜宛知道这个悬位以待的爵位到底是侯爵、公爵还是王爵,是要看自己归朝的时机~ 辅国公派人帮姜宛把吞天蟒的尸体运送到羌人地界,三丈长的尸体也是个庞然大物,姜宛一个人肯定无法搬运,一支近百人的队伍护送着尸体,一路上斥候先行,发现羌人就绕开,避无可避的小股羌人他们才选择就地剿杀,毁尸灭迹掩藏行踪,直到姜宛的心腹赶到,这些人才回往灵州。 韦哲的情况日渐好转,已经开始聚集灵力,辅国公每日就是指导韦哲进行修炼,如果说除了儿子辅神台和女儿辅佑以外,皇朝还有人能让辅国公绝对信任放心的,就只有韦哲和左右,影子不是朝臣和军职,只有韦哲和左右位高权重,能将国家的重担交给他们,但是左右心慈,虽然是大才通才,一直以来却都是以幕僚、谋士的身份辅佐辅国公,只有韦哲,主政地方,军政共治深得辅国公看重。 韦哲炼化了吞天蟒内丹,辅国公又让他以服用了吞天蟒的蛇胆稳定神元暴增带来的不稳定性,特别是灵力消耗严重情况下,韦哲神元几乎崩溃,多亏了吞天蟒的蛇胆功效辅助,韦哲才落实了窥虚境。 境界提升,韦哲又身有辅国公神裔属性的血液在体内流淌,辅国公很仔细的在传授韦哲驭龙手还有神技的感悟和使用,毕竟不是纯正的神裔血脉,韦哲参悟起来还是很吃力,好在他们两人都很闲,养伤的状态下,除了杜辛经常来诊断煎药,路遇桥、章柳、吕文唤、余庚、杨成哲一干文臣武将,除非辅国公召见,一律都被拦在了王府门外,辅国公的两个超级崇拜者路通和荣归守在门外,任谁都别想跨进大门一步,路遇桥看到儿子路通一点都不给自己面子,气的直跳脚~ 第五十五章 余庚救时赴丰州 甘露二年春,冬雪消融,青草探身,连续二十多天明媚的阳光,道路上融雪后的泥泞都被春风踩实了,在灵州驻扎了两个多月的援军,终于在三月底班师回朝。 辅国公没有等到朝廷抽调到灵州的兵源,在辅国公的授意下,路遇桥将马进三死后解甲归田的马家军旧部召集归军,这是一群有丰富战斗经验的老兵,能直接拉上战场,不需要再磨合培养,现在路遇桥灵州军的总兵力已经超过二十万,可以说是大安朝辅国公之外兵权最重的实权将军。 当然了,辅国公也不会让路遇桥独领军权,路遇桥也明白自己现在的实力比较敏感,奏请辅国公分权~ 一封军报传入帝都,然后又从帝都传回灵州,灵州军总辖五军。 路遇桥以灵州总管直领戍边军六万人驻扎灵州城一线。 杜辛为副,领四万白城军扩建加固白城以镇守。 王传山领四万镇守安定。 原靖远军主将谷峰统领两万人驻守靠近羌地的临夏。 刘淦山统帅一万五千人作为后备军驻守天水。 原戍边军刑死营由一千五百人建制升格为万人军制,称景泰军,常驻景泰城,辅国公亲授刑死营营旗,不为别的,就因为北夷一支大部落听说灵州被羌人入侵,想趁火打劫,愣是被刑死营将万人骑兵拖在了景泰城,虽说景泰城城小,好在是北夷入侵灵州的必经之地,且有险可依,北夷骑兵在这里遇到刑死营这一群疯子,损兵折将留下六千多具尸体狼狈而回,刑死营将北夷人的头割下在山口外的夷人草原筑了好大三座人头山~ 灵州行军司马赵氏五杰中的老四赵镇南领一万人统辖康乐、临洮、渭源三城,将三城打造成联防制~ 而马家军旧将余庚在灵州别将任上刚满半年就另有任职了,他在大安朝回师的援军队伍里揣测着自己的命运~ 一路上不知名的花香随着微风飘进蜿蜒数里的行军队伍,一骑快马迎面融入行军的队伍,大军随即原地休息,半个时辰后,余庚被召进辅国公临时营帐。 原来是丰州郡守乃是北夷人,丰州军统帅苏见信看不起郡守花向荣,对花向荣经常是谩骂侮辱,不管任何场合都是不留情面,甚至出行相遇时,花向荣如果不及时主动避让,苏见信会直接骑马冲驾。 月前,花向荣召集属官商讨春耕复产之事,因为丰州多地与北夷相接,行商、农耕都需要军方提供保障,按惯例,花向荣携郡官农丞拜访苏见信,寻求军方协助,却被醉酒的苏见信当众辱骂,挥马鞭将花向荣抽的遍体鳞伤,气愤交加之下花向荣竟然一命呜呼,花向荣膝下无子,只有一女嫁给了同样拥有北夷身份的赵信,这赵信是北夷一个小王,因仰慕汉人文化,向往中原人安逸的农耕生活,带领全族两万众归附安朝,朝廷封赵信为三等临志侯,任命为丰州府兵统制,苏见信的所作所为,赵信早已怒不可赦,若不是岳父花向荣息事宁人阻拦,赵信早就起了冲突,但是花向荣被苏见信殴打致死,一向心孝又被花向荣视如己出的赵信买通苏见信的后厨,将蒙汗药下入苏府饮食之中,召集属下心腹深夜潜入苏府,将府中上下苏见信族人尽数屠戮,又取丰州帅印诱杀了多名重要将领,后被丰州行军司马张超识破,组织兵力反杀赵信,赵信虽勇,手下府兵如何是野战军的对手,阴谋破败后,赵信第一时间带着妻儿发信召集旧部叛出丰州。 主帅和所有在丰州的高级将领都被赵信杀害,军中职务最高的就是行军司马张超,张超虽不是武将,耳濡目染见识多了也颇有谋略,临时提拔了一拨得力校尉积极战备,斥候广出丰州探查北夷和赵信的动向,同时向朝廷汇报。 因为丰州所处紧要,是塞北重镇,而且是塞外少有的农牧基地,在军职官员任命上,皇帝周世安一向看重辅国公的态度,而且辅国公此时距离丰州不远,就遣人传旨交由辅国公决定。 “余将军,这次带你回京,本意是要你镇守燕地涿郡,但是丰州又现如此危急,我想让你做个救时将军。我之前给你说过,以你之才困灵州一地可惜了,看来老天还是比较眷顾你,丰州和涿郡你倾向于哪里?” “多谢千岁成全,燕地在镇远候的管治下威名远播,夷人望风而逃,末将愿救丰州之急~” 辅国公心知余庚会选择丰州,余庚是有志向的人,燕地涿郡在余承嗣的管制下,北夷都是远远躲开,燕地往北都是草原,他到了那里开疆拓土就要深入北夷腹地,后勤战线太长,沿途没有重镇依托,很难打开局面,只能做个守成之将,丰州就不一样了,更重要的是,辅国公的情报里,余庚幼时曾遭遇北夷的噩梦,而屠杀了他全家的北夷骑兵就是从丰州流窜去灵州方向的,余庚三十年来一直惦念着复仇,只是身为灵州马家军部属,很难有机会能到丰州为将,这正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 “好,点齐你麾下兵马即刻出发,借道光州甘以龙部会助你渡河,我等着你建功立业,当初许你的品阶,到丰州也该名正言顺了,丰州行军司马张超在当地任职二十多年,对丰州如数家珍,新任州牧,在丰州你向他多了解情况~” “末将一定配合张大人将丰州管治好,一年之内不见成效,末将愿自负于京,任由千岁发落!” “立功心切也不可操之过急。余将军,你和马家军旧将可有联络?” 灵州之变,马家灵州军心腹被尽数拘押,接受大安朝整编的将军们多数调任别处,余庚寻找联系过几个高级将领,派去到任职的地方却没有找到人,打听之后,当地根本没有来过这人任职,余庚心有所悸,却又不敢隐瞒,看他欲言又止,辅国公继续道:“别紧张,同僚为官互相往来实属正常,你应该已经猜到了,但是为什么反而你却丝毫不受影响,作为马进三军中势力最大的将军,其他人都消失了,你却仍然身处高级将领之位?” “末将不知,还请千岁明示~”余庚额头浮起一层细汗。 “你在军中,纪律严明,约束麾下遵纪守法,从不行军为恶,也没有枉杀人命,反观其他人,手握兵权,哪一个手里没有冤死的亡魂,我给他们向冤魂赎罪的机会,但是我不负责接他们回来,余庚,你是一个有政治理想的将军,天下大同也是你所希望的,我不知道你能走多远做到什么程度,希望你能守护好治下百姓。” “末将愿为苍生百姓谋安定,百姓之苦只有经历过同样身世的人才能体会,我上无尊老,下无儿女,一妻一妾相伴,能得百姓认可便死而无憾~” “夷人与羌人不同,羌人尚有妖族血统,夷人只是和我们信仰不同的人族,众生皆百姓,归化夷人充盈人口,同化二十万夷人,封侯爵,归附五十万,我为你请王爵,另外,我为你准备一员大将,镇远候余承嗣之子,金山伯余味,在夷人那里他的名字可止小儿夜哭,纵观各军,只有将他放在你麾下我才放心,有一点,他对外族和敌人绝不手软,在燕地,死在他手里的夷人百姓也不在少数,虽不是冒领军功,也有伤人道,你要约束好他,夷人百姓也会成为安国百姓。其它我不多说,一路上你们自己了解~” 余庚带领麾下千骑精锐护送着一辆马车改道北上,马车中正是余庚两位妻妾,余庚在灵州没有置下家产,一辆马车两个人就随军前行了。 余味接到调令,直接跟随余庚北上,一路上两人相谈甚欢,别人恍然以为余味是余庚的儿子,两人同姓,年龄也合适,重要的是两人相处的状态,太让人误解了。 远在洛阳的镇远候余承嗣得知儿子被调去丰州,那个刚出乱子的地方,心中不放心,遣了五十心腹精锐保护小主子,余味的修为和战力,这些人去了,也不一定能起到保护作用,爱子心切,这也是父爱的一种表现方式,主要是余味自己在丰州,余承嗣担心余味没人能出谋划策~ 辅国公大军一行继续东归,行至长安,提前接到传报的长安各级官员出城十里迎驾,大安朝皇储千岁亲自率军支援灵州大胜而归,自然当的这样的礼遇。 长安,历代帝都所在,曾有十三个政权在此建都,其中传承六百年的大周朝最为知名,也不乏国祚几十年的小政权,作为历史上的千年帝都,长安是占尽了风流,都说扬州富甲天下、荆州船马通天下、得中原者得天下,相比于长安,它们都太小气、秀气、局气,哪里比得长安历史沉淀的厚重,长安府境内帝王寝陵五十多座,公侯贵族墓数百,其它将军高官墓更是数之不尽,长安城的城墙上能跑马演兵,几个朝代不断的发展加固,是天下排名第一的坚城。 这样重要的地方当然需要掌握在朝廷的手中,但是朝廷没有在长安认命主政的官员,因为长安是传承千年的帝都,世家豪门根深蒂固,权利官僚错综复杂,因为管辖的地方太大,单城中生活的百姓就有百万之众,长安府又辖制着周边几个人口大县,所以就设置了长安将军和长安总镇两个军职。 总管是地方军政长官,主抓军事,郡守和州牧是协助治理地方的文官之首,品级上弱总管半级; 总镇是地方军事主管,与郡守、州牧同级,两人一文一武共同治理地方; 总兵,是府兵、郡兵统领,府兵是地方治安部队,不是主力作战单位,平时听命于郡守和州牧,必要时归总管和总镇的指挥。 这长安将军李定国是陇西李氏,在长安府根深蒂固,长安府所有官员有一半都是李家的门生故吏,长安府是全国唯一一个没有总兵的地方,因为长安城的总兵就是李定国,南沧山之战其子李默受伤,在封赏中没有得到希望的结果,对朝廷开始阳奉阴违,本来驰援灵州是以长安将军和总镇兵马为主力,李定国联合长安总镇安守信拒不出兵。 安家和李家是长安马首是瞻的两大家族,安国有意让两大家族共同管理长安,虽置长安将军和长安总镇,看似平级,李家却因势大,总是压着安家半头。这也是朝廷希望看到的局面。 辅国公在城外三里扎营,他的意思是,大军入城多有不便,就在城外接见文武官员~ 第五十六章 入主长安 长安将军李定国四十出头,是陇西李家全力培养的军方势力,长安军之所以兵强马壮,很大原因就是陇西李家在钱粮上的大力支持,将士伙食好饷银多,百姓参军势头也高,皇朝的长安军俨然成了李定国的幕府之军,辅国公早有心思要削弱或者将李定国调离,这次支援灵州李定国的态度直接宣判了自己的结局~ 作为皇朝的继承人,又是天下战功最盛的统帅,辅国公深得百姓爱戴,不管出于什么心态,至少在礼节和公论上百官诸将都会对辅国公尊敬有加。 大军在城外扎营,辅国公带章柳、韦哲和杨成哲以及各营部分官兵随百官入城,参加接风庆功宴,这也是长安百姓的请求,在百姓心中辅国公的传说如同救世天神,倾城而出的百姓在道路两侧跪拜请愿,辅国公也是顺从民意,让李定国、安守信之流看清大势所在、人心所向。 辅国公一行所到之处,此起彼伏的呼喊千岁声如浪潮传播开,炽热的眼神集中在辅国公这些天军身上,随行的李定国和安守信这些军阀第一次感受到了无声的威胁,辅国公虽然身居庙堂之高,就只威望而言,平日感觉高高在上的高级官员、将领此时在辅国公面前自觉如此渺小。 长安,名义上是大安国西京陪都,先朝的皇宫自然也成了周氏皇族的皇家宫苑,只不过建国至今长安皇宫只接驾过一次皇室出巡。 长安宫监鱼奉恩仓促间将储君礼制规格布置的面面俱到,这也显示出了他作为宫监的能力,皇储到了长安,鱼宫监怎么可能不恳请辅国公入宫。 辅国公坐在宴席主位,身侧是壮武侯章柳、武清侯韦哲,兵部左侍郎杨成哲列座群臣之首。 “二十年前,当时还是为征讨光州驻兵长安,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第二次来长安,看到昔日旧都又恢复盛世风采,都是各位的功劳,感谢诸位为大安国为长安百姓做的贡献,这第一杯酒,应当敬诸位,但是诛杀妖尊伤势未愈不宜饮酒,我以小盅饮,还望见谅。干~”辅国公将手里专为品酒用的小盅酒啧进嘴里,在一旁亲自伺候的宫监鱼奉恩为辅国公斟酒。 “第二杯,应该敬在这片土地上生衍不息的百姓,有了他们,才有这生机勃勃的盛世~” “第三杯,我敬浴血奋战的将士,千里行军、不问得失、忠肝义胆,军士楷模,我为有这样的将士自豪~” 巡酒过罢,丝竹宫乐响起,一支舞娘助兴献舞。长安皇宫有一套完整的宫室体系,宫女太监和禁军一应俱全,每日闲来无事鱼奉恩都会让各司自行组织训练,好好一个皇宫,里面经常听到禁军在里面操练的喊杀和丝竹舞乐的排练。 “此次羌灵之战,千岁天军一到羌人就望风而逃,千岁威播天下实乃擎天之柱大安之幸~” “就是,羌人也不掂量掂量,偏居一隅散落之族也敢蚍蜉撼树冒大安之尊~” “冬季行军乃兴兵大忌,这羌人统帅也是个白痴将军啊,呵呵~” “羌人的表现还是可圈可点的,羌兵战力也确实不容小觑,如果不是冬季用兵,灵州伤亡肯定会更大~”终于有人中肯的说了句话。 “千岁,来而不往非礼也,羌人做初一,我们就做十五,冬天将士们憋了几个月,开春正是好时候,末将愿请兵出征,配合灵州军杀入西羌之地,拓土开疆~”李定国在席间豪言壮语。 “好!李将军真是军人楷模,大安皇朝怎么能任由边民小部随意侵扰,就依李将军所请!长安将军李定国听封~” 李定国本想豪情壮语一番,战争刚结束,辅国公都班师回朝了,也不可能再主动发起战事,谁成想自己这想呈口舌之雄,却被成真了,只好极不情愿出列听封。 “末将~李定国!” “长安将军心系社稷,封为讨虏将军,率麾下四万精兵五后启程征讨西羌,复羌人入侵之仇以扬国威,再长安总镇兵马拨兵一万五千人归讨虏将军麾下~” “千岁,末将率军征讨,长安城防空虚~”李定国还想为自己争取留守。 “将军不用担心,帝都洛阳镇守东方二十多年,东部诸府郡常恩皇泽,现在有意迁都长安,我们驻军长安兴修水利和官道,准备迁都事宜。作为皇朝中枢,迁都长安有利于征讨北夷和西羌,军人建功立业、开疆拓土、封侯拜将指日可待啊!李将军,你们陇西李家是西北大姓,在灵州有不少资源,别说我没有照顾你们,征讨北夷你可没有这优势了,灵州偏将余庚就职丰州总镇只是带了一千人去的,还给我立下军令状~” “灵州有路遇桥将军十几万大军,末将前去~” “哦,你不用担心归制问题~路遇桥虽然是征讨总制,不会制约你行军作战,统一调配做好配合,我向皇上请了旨意,这次以军功封爵,只此一战可封公。” “末将领命!我这就去安排行军~”虽然李定国心中不愿去,也只能领命先行退下,实则是回去商量对策。 “千岁,末将属下调离一万五千人随长安军西征,是否要征兵补充~”安守信这一次去了近一半的兵力,心中也是着急。 “不用,城外数万大军在,还担心会有反叛不成,安将军多虑了。” “既然如此,末将请求率麾下兵马征讨西羌!”安守信也不是傻子,一万五千人调到李定国麾下,哪有回来的可能,自己在长安留守,兵力大减,又有辅国公和两位侯爷在,何时能轮到自己,不如主动请战要回所属兵马,还能在战场上搏杀功爵。 “看看,有人眼红了~”辅国公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还有要抢功的没有,长安两位大将要去了,再有请战的,我在长安真无人可用了,安守信统领麾下总镇兵马任征西将军,随讨虏将军五日后同行出征~” 李定国从长安皇宫出来后就派人去请族长,派人刚走,又觉等不及,自己亲自去找族长,等到请族长的人赶到,李定国已经在和李氏族长商讨,看着目瞪口呆的下人,李定国好没气斥喝退下。 “族长,辅国公这一手,让人意想不到啊!现在是被架在火上,我们要想个对策~” “定国,你说要迁都?征讨西羌因功封爵,都是辅国公亲口说的?” “是,所有官员都听的一清二楚!” “我们在灵州的眼线穿回来的情报,辅国公重伤被韦哲运回灵州城的,很有可能修为已失,你在宴席前列,有没有察觉?” “窥虚境以上会在神识上形成威慑,我确实感受到了,辅国公、章柳、韦哲同在首席,章柳和韦哲只是大宗师境界,这是世所公认的,而且他们也不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就突破到窥虚境后期,以我判断情报有误~” “如此说来,辅国公不简单啊,窥虚境修为诛杀化神境妖尊,不过他说的没错,我们李家是西北大族,在长安这地界根深蒂固,就算把你调离长安,李家还是有雄厚的实力,晾他也不会自树强敌,你就安心西征,族中会调动所有力量支援你,机会难得,这次一定要封个公爵~” “族长,我总觉得这里面有阴谋~” “的确是阴谋,我们又不能不钻~”这时管家进来轻声道:“老爷,宫里传出消息,安守信主动请战,被封征西将军,率麾下总镇兵马同行西征,总兵和皇宫禁军统领也都请战出征~” “看到了,就算你不去,多的人愿意争着去,留在长安,你以为能安稳么,城外数万大军就是架在脖子上的钢刀,现在时机还不成熟~” “你去召集将领安排出征,其他事情我来安排!”李氏族长遣管家去将在长安的各房管事招来,共同商议决定李氏命运的决定。 深夜,宴会早已结束,章柳和韦哲被护送回城外军营主持大局,辅国公则在宫中留宿,一股属于窥虚境的气息从宫中传出,整个长安城的修行者都能清楚的感应到。 李定国和安守信在感受到这股气息之后几乎同时抬头遥望皇宫,心中同样感慨一件事:妖尊如此不堪,在窥虚境面前都只能被杀? 辅国公走到一个青脸汉子身边:“小哲,这些天只能让你这堂堂一品侯爷做我的贴身护卫了!” 原来这人是武清侯韦哲,那回到城外军营的韦哲肯定就是假的了。 “大哥,难道真要迁都?” “怎么会,迁都不是大户搬家,涉及到的太多,长安确实比洛阳地势险要,我也考虑过迁都长安的事,至少十年之内不会迁都。不说迁都的借口,这两个将军怎么会甘心西征,他们不走,长安怎么能收回权利~” 第二天,帝都洛阳,还没到上朝时间,一封急报就送到了皇帝周世安面前,南楚皇帝突然暴毙,生前没有册立太子,死前没有留下遗言指定继承人,南楚皇室有成年皇子四人,其中皇长子刘素年在洛阳为质,二皇子只比皇长子晚了一个月,一直是皇位的最大竞争,三皇子和四皇子都是比两位兄长小了两岁,也都各自有封地实权。 皇帝暴毙,皇位空悬,三位皇子已经在国内拉拢势力争夺皇权,而身为质子的皇长子刘素年再次出现在大安皇帝周世安的视野里。 周世安召见了刘素年,安慰并认可自古长幼有序、长子继位的传承,许诺承认刘素年为南楚唯一合法皇位继承人的身份,派遣军队护送质子一行回归南楚~ 第五十七章 南下护送 南楚质子刘素年,在大安国生活多年,虽然一直生活在帝都,却从来没有出过洛阳辖界,痴心求学,年纪轻轻却可堪当学士,听闻要回南楚争夺皇位,刘素年初露不愿的态度,在大安皇帝周世安的一再支持下,才接受命运的安排,周世安遣了一支一千二百人的禁军精锐劲旅一路护送,质子府中只有刘素年、陆姓护卫和书童是南楚人,其他诸如管事、使役都是安国官家人,南行的队伍车辆虽多,其实除了一辆由质子刘素年乘坐,其它七辆马车上装的都是刘素年在洛阳期间收集的儒学经典和杂家典籍。 这支队伍都是骑兵,一路南行没敢耽误时间,沿途郡府州县都提前通知到了地方,没有地方官员和军队前来查询阻拦,两千余里路程,这支千人的队伍走出了两个世界,从洛阳出发时尚是翠柳吐新芽,一路南下绿意渐浓,过了豫章郡已是草长莺飞、兔獐乱跑的景象,走在山间,各种叫不上名字的花都开满了枝头,从洛阳出发已经是第十五天了,马上就要进入南楚境内,进入南楚后才是危险的时候,南楚国内已经有三股势力,虽然皇长子刘素年得朝中不少大臣支持,因久不在国内,没有实权在握,反而是势力最弱的,大安国这一千禁卫精锐就是刘素年争夺皇位的倚仗,当然,周世安的安排不止这些,他已经秘令大安国在南楚的棋子都全力协助刘素年登上南楚国皇位。 “殿下,今天我们在此处扎营过夜,明日就进入南楚境,到了南楚虽然殿下是回家,如今形势不同,又多了一个皇位争夺,其他三位皇子肯定会想方设法阻挠殿下,进入南楚,我们反而危险了,现在天也差不多晚了,好好休息一晚,后面的路不好走,有可能没有安稳觉了~” “楼将军辛苦了,全听将军的~”刘素年已经在车里坐了十多天,一个柔弱书生早已苦不堪言,听到扎营过夜,直接出了马车,在地上活动筋骨。 “殿下,我去寻点野果子给你解解恶心,南楚春天长的莓果酸甜可口,最是好吃~”书童也很贴心,看出自己的主子不舒服。 “小心点儿,天快黑了,别碰到凶物,尽快回来~”刘素年叮嘱书童,书童蹦蹦跳跳走了,可能是因为回了南楚就有家的归属感,书童的高兴是很明显的。 远处隐约传来几声鸟叫,在南方这样的山里也不奇怪,没有人会留意这一路上司空见惯鸟叫,晚饭好之前书童用衣服兜着一堆野果回到营地,刘素年也是好几年没有吃过家乡的果子,一颗一颗的莓果吃的津津有味。 南方的夜晚总是有潮汽上涌,都是地道北方汉子的禁军哪里经历过这样的环境,总感觉身上衣物是被水浸湿了,都围靠在篝火周围睡觉,书童被稀稀落落的动静吵醒,睡眼朦胧看看都围着篝火的安国禁军,含糊嘀咕一声又睡了,守在刘素年车架旁休息的一个禁卫军士兵睁开眼警惕的观察着,因为他听到了一个声音,虽然模糊不清,却也可分辨:“早晚杀光你们~”他的目光锁定在书童身上,书童旁边抱刀而眠的南楚护卫也睁开了眼,目光如电看向这个禁卫军,这个禁卫军士兵见状佯装起夜,深一脚浅一脚走向光线不及的暗处,南楚护卫这才复闭目,不知是入定还是睡觉,年轻的禁卫军士兵心中暗惊:“这人好高的警觉性,自己这么轻微的动静都能惊动他,至少是小宗师~” 南楚护卫心中也在盘算:“如果是熔魄巅峰以上修为听到,肯定能听出来书童说的是什么,还好只是个精锐士兵~” 队伍在进入南楚境后,都打起了十分的警惕,终于在第二天傍晚遭遇了一支千人队伍的伏击,大安国禁卫军都是在野战军中挑选出的佼佼者,而护送刘素年的千人又是从两万人禁卫军中挑选的精锐,可以说是天下除披甲军之外最具战力的军队,伏击他们的人反倒是在不到半个时辰的战斗中留下数百具尸体后撤离,禁卫军阵亡八人,轻伤五十二人,可以说是大胜。 “妈的,被一帮乌合之众啄了眼,竟然阵亡八个弟兄,老子记着了,呸~”禁卫军将军楼繁把刀上的血迹在伏兵的尸体上擦干净,归刀入鞘扬声道:“救治伤员,把阵亡的兄弟火化了,收集骨灰,不能让他们在异乡做流浪鬼~” 楼繁检查完数百死者的随身物品,没有一件东西能证明他们的身份,一挥手让手下将这些尸体都浅埋了。 “将军,事有蹊跷啊~”楼繁手下一名校尉将他引到人少处提出自己的疑问:“我们走这一路,不是官道,看路况是少有人走,可南楚这帮人怎么那么准确的能伏击到我们,就算是概率问题,与数十人遭遇可能性肯定有,这可是千人的伏击队伍~” “我也在怀疑,难道我们的地图被人动了手脚?这是皇帝陛下赐的,在南楚的谍探耗费数年绘制而成,接过它就没离开过我身体,除非是谍探呈交给陛下时动了手脚,不排除常年在南楚的谍探有人叛变!不要跟着地图走了,看清方向,改变路线~” “是,我派人探查路线,顺便看看有没有人监视~”校尉转身亲自带人去了,其余的人就地扎营休息,楼繁将刘素年的马车围在了营地中间,却将刘素年安置在了一座毫不起眼的帐篷里严禁出入,因为,他发现在遭受伏击的时候,南楚质子刘素年的座驾是主要攻击目标,阵亡的八个士兵就是为了保护车架牺牲的,将马车围在营帐中间就是为了混淆视听吸引敌人。 又是一夜相安无事,楼繁满眼血丝,仍然难掩他铮铮铁骨,如铁塔般的身躯稳坐马背上,再有三日就能到达南楚都城金城,那里才是他们真正的战场。 今日的太阳特别晒,虽然是阳春三月,耐不住南方热气盛,行至中午人疲马乏,队伍再次遭到伏击,很显然,这次伏击准备的很仓促,对方只有几百人,布置的陷阱也很潦草,刘素年的车架吸引了多数的攻击,马车被弓箭射的如同蜂窝,禁卫军抓住这个机会将敌人杀散,在伏兵丢下二百多具尸体后,见马车内不可能再有活人的可能,南楚势力不恋战再次败退~ “他妈的,怎么探的路,刘小校~” “将军,刘校尉探路还没归队,敌人既然在这伏击我们,刘校尉估计已经~遭遇不测了~” “四处找找有没有尸体,就算失职,也要带他回乡!”刘小校没有在第一时间将危险信号发回,是他的失职,就算是死也要想办法发出示警,这是安国军人职责,失职归失职,战死异乡必须归葬,这是同袍之间的信任、义务和安国军规。 打扫完战场,并没有刘小校一组人的尸体,楼繁也懒的去看刘素年破烂的马车,里面根本没人,弄成什么样他都不心疼也不关心,刘素年早就被他换上禁卫军的装备编在队伍里了,楼繁拿出地图再次皱眉研究起来~ “将军~”一个精明干练的校尉跑了过来。 “怎么回事儿?让你探路,你给我探出个伏击!”楼繁扬起马鞭挽响鞭花,作势要抽刘小校。 “将军,冤枉~,我们确实认真搜寻过,兄弟们可以作证!”刘小校急切的辩解。 “你们几时从这里探过去的?” 刘小校看看周围环境,仔细辨认后肯定道:“一个时辰前,那边的双生兄弟树,我们在那里休息了一刻钟,如果没错,树下还有马粪~”刘小校指着不远处指认,楼繁示意过后有士兵跑过去查看。 “属实~”一个确定的回复传过来,楼繁眉头锁的更皱了:“你们没有发现异常?” “将军,您也知道,这样的情况是相当于知情不报,这可是属于叛国罪,属下哪敢玩忽职守~” “一个时辰~我明白了,这些简易的陷阱在两个时辰内足可以设置好,他们是等你们过去之后才行动的!这帮小崽子是怎么那么清楚我们的行动路线的?” “将军,是不是我们被人监视了,按理说我们今天走的路线是临时改变的,也没人离开过队伍,通风报信没有机会,除非我们一直被人跟踪监视~”刘小校小声提醒。 “继续出发,你挑箭术好的兄弟扩大警戒范围,遇到任何人格杀勿论!” 果然,刘小校的警戒范围扩大到一里以外确实发现了生人踪迹,有樵夫、有踏青的书生、有猎户、有农夫,不管是不是南楚军人所扮,刘小校一众直接射杀,但是到了夜晚驻营时,还是被南楚的军方势力偷袭,好在禁卫军远处的暗哨警觉,提前发出示警,禁卫军有了准备,南楚偷袭的人并没有讨到优势,只是接触一下就撤退了,这次遭遇好像挺儿戏,双方都没有人死人,禁卫军伤了七人,南楚方面伤了三十多人,来的快、去的也快,这倒让楼繁摸不着头脑了,搞不清楚南楚到底是要干什么,也很郁闷,在进入南楚境之前,他就向地方借了一支兵马押送着刘素年的六车书籍走官道缓慢而行,打着禁卫军和刘素年的旗号,作为明线吸引南楚各方势力,自己亲率禁卫军护送刘素年经小路去金城,作为一步暗棋出其不意进入南楚国度金城,明明是一条暗线,偏偏被遭遇成了主线,隐秘的行动反倒成了南楚军方透明公开的活动。 既然躲不开,那就不躲了,也不头疼南楚是如何知道自己行踪的了,楼繁吩咐手下将大安皇朝禁卫军皇旗支起来,第二天堂而皇之的走上官道~ 第五十八章 宫室之争 大安皇朝禁卫军皇旗在南楚官道上飘着,往来车队行人无不注目,引人注意的还是那一具简陋的棺木,不知情况的南楚人纷纷猜测,好奇心重的还跟随着想要看出一些蛛丝马迹。 “殿下,安国禁军转行官道,队伍中有一具棺材,并没有大殿下的车驾~”南楚军人装束的士兵快马呈报。 “人死了?是老二和老四他们做的?”身着南楚皇室皇子品服的年轻人波澜不惊:“人都死了还送回去做什么,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这个不太清楚,我们的人都断了联系,不确定真实情况。” “官道上人多嘴杂,我们回去,派人密切关注着他们,金城这趟浑水有他们的加入,更热闹了,我们回京,静观其变~” 转行官道后,果然没有再受到刀兵阻拦,楼繁向南楚朝堂发出通告,南楚皇室皇长子在途中遭遇不明武装势力伏击不幸亡故,大安国禁卫军护卫不力,护送灵棺进南楚国都金城,接受南楚问责。 听说皇位继承嫡长子离世,南楚朝堂众臣反应各不相同,最高兴的莫过于二皇子,本来朝中一部分老臣支持嫡长继位,现在皇长子既然已经离世,自己就是第一继承人,在争夺皇位继承上又多了一份胜算。 两天后,南楚国皇长子的棺木在大安禁卫军的护送下到达已经离开八年的金城,城外已经有文武官员迎接灵驾,为先皇服孝的丧服还没卸下,又接噩耗。 支持长子继位和忠于刘素年的臣子哭乱成一片,三位皇子也惺惺作态同大臣们扶灵回宫,三位皇子的势力基本都出动了,就是要在这次将皇位确定下来。灵棺停放在南楚皇宫大殿前的广场上,同南楚备好的金丝楠木材质的棺材放在一处,南楚朝堂要将皇长子以金丝楠木入葬,要将刘素年移棺,几个军士上前做好准备将简易棺木的棺盖撬脱,齐喊:“升棺~”棺盖被举起托走,早已准备好为刘素年换衣移棺的材人上前,弯腰工作时都傻眼了,棺木中空空如也,别说尸体,就是老鼠都没一只~ “升官~发财!好寓意,不知有多少人会升官发财呢~”南楚皇长子刘素年缓缓从禁卫军队伍中走出,跟在他身后的是他的护卫南楚皇室供奉和不起眼的书童,书童继续前走,越过刘素年的位置:“机会难得~” “殿下还活着~”群臣失态惊喜呼叫。 禁卫军将军楼繁却察觉到了不同,刘素年仍是儒雅有度在那里,可是那个最不起眼儿的书童此时站在群臣面前一反低下的小人模样,昂首挺胸间挺拔如苍柏气势渊岳,面对南楚群臣和三位皇子,这样语气说话的,不应该是从一个书童嘴里说出来,再仔细辨认,这书童样貌竟然和三皇子颇有相似之处,楼繁这才想起,南楚皇长子和三皇子是一母同胞,而三皇子自幼在宫中,很少有外臣接触,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楼繁脑海中涌出:一直以皇长子身份在大安为质子的刘素年是个傀儡,而真正的刘素年是质子的伴身书童~ 楼繁瞳孔急剧收缩,手轻轻按在刀柄上,身后校尉看到将军的动作,也默契的同步复制着握武器的动作,都是百战精英,很快,整支禁卫军队伍都做出随时战斗的准备~ “楼将军,现在各方势力的主要实力都在这里,将军也不要吝啬了,皇位就在面前,大安国这时候可不能藏着掖着,皇子和书童身份虽然不同,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不然我们都要葬身这广场,敌人对我们都虎视眈眈的呦~” “大安皇朝禁卫军注意,奉大安国皇帝陛下诏,护送南楚质子皇长子刘素年回国,自古长幼有序,嫡庶有别,先王薨,当皇长子当以嫡出继立为新皇,皇长子刘素年博学多识、仁义礼信,大安国支持皇长子继位,禁卫军上下愿护卫新君登基~”楼繁中气十足的声音传遍南楚皇宫。 既然已经亮明了正身,刘素年不再是书童的身份,陆姓护卫摘下背后包袱,取出南楚皇室朝服衣冠,有支持刘素年的臣子上前为他换上繁琐皇子服,刘素年胸有成竹也不再多说、不去理会他们调兵遣将~ 这时一名禁军士兵走上前向将军楼繁亮出一块令牌,引着向队伍后方走去,十多名士兵背向将两人围成一个独立的空间。 “将军,我不建议现在卷入南楚的内政,真正的皇子刘素年对我朝有仇恨之心,现在就带将士们回国,这里是个陷阱~” “我的任务是助南楚皇子刘素年登基为皇,怎么能凭你猜测的几句话就无功而返~”楼繁心中同样是质疑这时候的局势,但是皇命在身,容不得他做二想。 “皇命支持的刘素年是在安国为质的皇子,不是书童刘素年!” “有区别么?”楼繁知道其中有别,但是军人的天职就是执行,虽然人物变了,目标始终是一致的,而回应他质疑的却令他大惊失色,只见与他对话的士兵在脸上揉了一下,一身禁卫军装束的南楚质子刘素年就出现在他眼前,不,准确的说是士兵变成了在大安国为质子的刘素年的模样。 “区别就在这里,皇上的计划是在登基之后由我代替刘素年行南楚皇权,现在形势有变,我明确听到真实的刘素年说过要杀光我们~”原来这人正是被大安皇帝周世安选中执行秘密任务的郎云仲,郎云仲将易容面具复又戴上:“将军,此时不走,步步危险!” 楼繁重新回到队伍前方静观其变等待时机。 “二弟,不要再图谋妄想了,论身份你名位不正,情实力,好像你也不占优势,父皇就我们四个皇子,都是自家兄弟,同室操戈令国民寒心啊!” “冠冕堂皇~大哥,既然如此,不如这样,我为新君,你辅佐我,这些年你寄人于篱下,国中忠于你的势力也都被我们蚕食瓜分差不多了,你觉得有安国的支持就能登基为帝了?还是会天真的以为皇长子就是金字招牌~”二皇子戏谑嘲笑。 刘素年也不搭理他,转向三皇子道:“三弟,上阵亲兄弟,你我是一母同胞至亲血缘,如何抉择还望三思~四弟,我们兄弟你最年幼,父皇在时也最宠爱你,养成了顽劣任性的脾性,父皇常嘱咐我,等他百年之后,如不是十恶不赦的大罪,一定要护你周全,知道父皇为何这样说么?因为你没有治国之才,做一个逍遥的王爷是父皇对你最大的期望,为了刘氏国运,为了楚国百姓,希望你能退出,相信不管是我还是老二谁做了皇位,都能保你享乐一生,是,二弟?” 二皇子知道刘素年的小心思,少一个竞争对手就多一分胜算,不管胜方是谁,至少都有可能:“对,父皇教诲不敢忘,老四,你大可放心,做一个逍遥快活的王爷多好,父皇说过你不适合治理国家,给你个封地采邑玩玩,做世袭罔替的王爷~” “也不是不可以,我有个要求~”四皇子却也有自知之明,他参与皇位之争,其实是为了有待价而沽、讨价还价的筹码:“不管谁做皇位,我的封地采邑都必须是临海城,在皇城我要二哥那座宅院做王府~” 四皇子真心想要的其实是临海城,临海是南楚东南部沿海城市,不算繁华,胜在风景怡人,最主要的是临海是天然港口,相传前朝曾有异族乘船自临海登岸,带了许多各种千奇百怪的东西,他们的传说在临海流传了几百年,四皇子具有探险精神,他更向往大海上的风浪和未知。 “好,我的宅子,我做主,赐给你了!老三,你什么态度?是和老大联手,还是为自己谋划~” “如果我也想要你的宅子呢?”三皇子提出了一个令他尴尬的条件,府邸已经许出去了,总不能出尔反尔~ “二哥,收手,我和大哥联手,你是没有胜算的!”三皇子最终选择了自己的骨血亲兄长。 “就凭你那几个外放的将军和他那些风烛残年的老臣?还有坐山观虎斗的安国禁卫军?笑话~城卫军有一半已经投靠了我,皇宫的守卫今天换的都是我的人,你们有能力从这里走出去吗?” “楼将军,难道你还不出手?”刘素年回头询问楼繁。 “大安国支持殿下继位,禁卫军负责保护殿下的安慰,但是并不作为马前卒,我相信殿下能有隐忍多年的涵养,手段肯定也不止于此~” “楼将军说笑了,我在你们眼皮子底下生活了这么多年,有多少斤两,自是明白不过,那等会真打杀起来,将军可要保护好我~”刘素年还是那副书童的跳脱性子语气,这时在楼繁眼中,却感觉到森森寒意。 刘素年遥遥看着二皇子刘祈年:“老二,在回来这一路上的事情都是你做的,既然那么想我死,我们就只能不死不休了,路是自己选的,无怨无悔!” 刘祈年不以为然道:“如果不是你故意引导我们,再多十倍兵力,在茫茫群山中找到你们也不容易?好一招借刀杀人啊,我们都被你玩弄在手掌中,真是好手段,楼将军也是很奇怪~” 听到这里,看刘素年也不否认,楼繁心中腾的升起一团怒火,却又忍着不做表态。 “也别废话了,老二,怎么解决,是大军开战还是单挑对决?都是楚国子民,死一个少一个,我是真不愿意看到自相残杀、自伤元气,不如这样,我们单挑,父皇尸骨未寒不能让血腥气染了宫室。” “以为有一个宗师就有恃无恐了?供奉殿里又不止他一个~”刘祈年以为刘素年要让护卫陆师出手。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我一直都在幻想着把你打成猪头的样子,你敢不敢?”刘素年看着右手握成的拳头,左手小心翼翼的在拳顶抚过。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也一直希望你被我打的满地找牙~” 第五十九章 楚宫争权 南楚皇宫广场上宫旗猎猎作响,和煦的春风吹翻了南楚皇室最后的和谐。 皇位继承之争在皇长子刘素年和二皇子刘祈年之间展开,最终决定皇权归属的方式却是武人一样的生死决斗。 二皇子刘祈年身为城卫军统领,实打实的军权在手,在武学上自身修为也是不俗,南楚先皇许他在供奉殿学艺,虽然供奉殿里多是性格古怪之人,倒也有与刘祈年合的来的,加上他为人行巧,还真学了不少本事,反观皇长子刘素年,在洛阳为质八年,跟随去洛阳的护卫不满寄人篱下、仰人鼻息,三年后私自回国,又有了陆姓供奉去行护卫之职,从来没听过刘素年有修行之事,就算他修行和书童的身份一样瞒住了所有人,在洛阳处处都被监视的环境下,想必也不会高到哪里去。 二皇子刘祈年很自信,所谓实力是信心的根本,对上皇长子刘素年,他的自信就变成了自负。 心思灵巧的刘祈年看到以书童身份出现的刘素年,就大概猜出了内中情况,惋惜道:“其实我还是很欣赏你的,虽然你离开八年一直以书童的身份在洛阳,只这份隐忍就不是常人所能及,很可惜,我们兄弟只能有一个人坐上这金殿~” “老二,你是个帅才,楚国偏居南隅,人力财力在三国中都处劣势,人才也是难能可贵,我治国理政,你专心练兵,多好的组合,可惜了,你也是皇家血脉,手里有了军权就会想着皇权,动手,回来这么长时间我都没在自己家里安坐片刻,我想在皇位上休息会~” 刘素年知道二弟刘祈年的能力,如果刘祈年能甘心为他所用,以刘祈年之才,势必是他军事上的左膀右臂。 “作为大哥,等你咽气的时候我会满足你的心愿,让你享受一下龙椅的感觉!”刘祈年点脚掠向前方,指手为剑,剑气直逼刘素年,指尖吐露的剑气若隐若现,这一出手就惊艳了场中不少人,稳稳的小宗师啊,就连经常看他们统领在校场上大显神威的城卫军的将士也是第一次真正看到刘祈年的实力。 刘素年好整以暇,在剑气及身的一刹那,身体竟然瞬移了一尺,起掌为刀砍向刘祈年手腕,刘祈年慌忙抽手撤开,左手袖口凭空刺出一支短剑,寒光闪闪的剑刃贴着身体刺破了刘素年胸口衣服,也幸亏他反应神速,堪堪侧身避开,回指屈弹,一声铮鸣,刘祈年袖剑被弹开,右手剑指再次给刘素年造成威胁,接连躲避后还是被刘素年形似火焰的掌刀划断了衣袖逼退。 刘素年看看自己身上露出丝丝血迹的破烂衣服,抬头注视着刘祈年右手指尖的精致指尖剑:“好手段,近身阴险不留情,在供奉殿没白学,火焰刀竟然被你融合进了指上剑~” “火焰刀!”刘祈年牙齿间挤出三个字,捋了一下被削断的衣袖,断开处有明显的火烧痕迹,恼恨道:“不是说你资质平平么,是你连父皇都瞒着,还是父皇为你瞒着所有人!” “我确实资质一般,在宫里一直都生活在你的阴影里面,直到你独立成府,我才摆脱你,才重新回到阳光下,没人因为你不在就会高看我,你太优秀了,你听没听过一句话,是一个老太监给我说的,笨鸟先飞不可怕,贵在潜行专心~”刘素年脱掉身上朝服衣冠:“你生活的太优越了,门庭若市,交友结众,我每天就只有两件事,修行和怎么样修行不被发现!我的艰苦不是你能理解的。” 刘祈年不屑道:“没人会在乎经过,最终的结果只有一个,手底下见真章!” 刘祈年指尖剑芒吞吐,身形快速移动,刘素年本能感受到危险,掌上火焰刀气势突涨两尺,刀花绽放护的满身周全,叮叮之声不绝于耳,反倒近处的几个兵士被刘素年拨开的指尖剑芒误伤,同袍架起伤员纷纷后撤,两人周围再次扩大了空场,刘祈年犹如暗器一样,将指尖剑的剑芒甩向刘素年,刘素年一双掌刀舞的水泼不进,四处崩飞的剑芒洞穿了旗帜、折断了旗杆、破碎了石栏、崩裂了石板,刘祈年能将火焰刀运用成剑,并且剑气离体还有如此威力,是刘素年万万没有想到的,这是相当于将近身战的兵器改成了远攻近杀的复合战,刘素年鬼魅般的瞬移再次出现在场中,也不知他是如何做到的能预判出二皇子刘祈年的进攻路线,竟然在七次毫无章法的移动后直接出现在刘祈年的身前,虽然每一次瞬移只有一尺的距离,这个时候他两人之间的距离也恰好只有十尺,七尺已过,只剩身前一臂之距,当皇长子刘素年最后一次瞬移出现在身前,刘祈年就像转换了时空,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火场内,他知道,这是火焰刀中的心境“赤焰战场”,修为越高心境的范围越大,四尺之境,证明皇长子刘素年是小宗师巅峰境界,心境四尺上下是火焰刀大小宗师的分界线。 火焰刀是楚国开国先祖传下的独门功法,当年楚国先祖征战四方,每战亲至,大宗师巅峰境界,在战场上周身一丈之敌皆被焚心而亡,据说如果窥破玄虚,心境成倍增长,化神境可达方圆数里,通神境则可拥数十里之境,当然,这只是楚国先祖传下的理论,几百年里也只有开国先祖修炼至大宗师巅峰,其余最优秀的也只是二百年前楚国中兴之祖的大宗师境界,之后就属于青黄不接,终其一生也只修行到四尺心境,而现在的皇长子刘素年以不满十九之岁就拥有四尺之境,确实也是楚国二百年来的至少在武学上最有潜力的皇室成员,然而二皇子刘祈年也也不错,小宗师境界,并且将火焰刀融入指剑,开创了一个流派,至少目前为止,刘素年在他的进攻下,身上已经伤痕累累,赤焰战场没能困住刘祈年,同样修习火焰刀,刘祈年自然也知道火焰刀的奥秘,在被赤焰战场的心境困住之时,刘祈年只是短暂的陷入被动,刘素年自以为得手,嘴角露出得意的浅笑之时,一柄精致短剑在他瞳孔中开始无限放大,竟然是刘祈年凭着被困前一闪而过的记忆确定了刘素年的位置,短剑脱手而出直刺刘素年,这就是破解赤焰战场心境的唯一方法,施术者心动了,心境也就破了。 刘素年在心境破的一霎,火焰刀将短剑挑飞,剑刃在脸上留下一道浅浅的血口,顺势劈下的火焰刀也劈中了刘祈年的指剑,指剑不知是什么材质制作的,看似孱弱的薄剑竟然能接下霸道着称的火焰刀。 一声交鸣伴随的是两人脚下的石板呈放射性状态碎裂,周围为迎接皇长子灵棺竖起的素色缟旗也被波及折中而断,及外围的被吹飞,再远的被直接掀翻~ 楼繁挥手拍散气浪传来的灰尘,眼角上挑瞳孔微收,心沉了一下:“监视、调查质子府的人都是酒囊饭袋么,眼皮子底下修炼出一个少年宗师都没一丝察觉,这份心智、这份隐忍,真如郎云仲所说对大安国还充满仇恨,坐上皇位的刘素年必定是安国的心腹之患,南楚国中已经暴露的安国内线和自己这一千儿郎,能否安然回国?” 他招来郎云仲和几位校尉探讨。 “小兄弟,皇上给你的任务有没有其它嘱咐?”楼繁希望能从郎云仲这里探究出有用的信息。 “陛下临言:取而代之,随机应变。具体的计划我也不知道,说行动的时候会有人联络相助~” “现在情况有变,真正的南楚皇子刘素年对我朝心怀仇恨,而且这次任务的根本目标已经失去了控制的意义,现在我们处境危险,大家的命运和选择我不能独断,刚才郎小兄弟已经把情况都说过了,你们都有什么建议?” “将军~” “城卫军~动手!”在决斗中断了左臂的二皇子刘祈年飞身后退,大喊声吸引了大安国禁卫军的注意。 皇长子刘素年以微弱优势以伤换臂,斩了二皇子刘祈年一臂,自己大腿被剑气洞穿,刘祈年心知继续下去自己只有败亡,唯有孤注一掷,将刘素年当场格杀,史书不都是胜者书写的,看哪个史官敢写自己言而无信~ 刘祈年退回城卫军阵营,看着场中自己的断臂,眼中燃烧着怒火恨声扬言:“格杀刘素年者,封~”看到腹部突然刺出的剑尖,刘祈年不敢相信,震断长剑迷茫的转过身,看着自己最熟悉的部下,城卫军副将赵新,刘祈年很不理解:“为什么?” “殿下,如果您能败北收手,大殿下不会为难你,以您的资质,供奉殿大尊者非你莫属,为什么还要动兵~” “我知道了,你弃质子回国,本身就是个阴谋!我待你不薄,诚不予我~哈哈~我败的不冤!”刘祈年明白,这时城卫军不会再为他听命了:“成王败寇,想杀我容易,妄加羞辱痴心妄想~”刘祈年反手拔出背后断剑掷向赵新,赵新手中半尺断剑将剑刃格挡开,刘祈年已经化为一道虚影掠走远处,刘素年提起灵力双手抱握,火焰刀气势爆涨追向刘祈年,眼看要将二皇子劈为两半,一个人影突然拦在了火焰刀前,挥手接下刘素年这全力一击,借着反震的力道夹着二皇子刘祈年在宫宇房檐上起落之后消失不见,留下一道桀骜不驯的声音:“指天摩罗的传人,怎能任你们决定生死,阴谋无耻~” “追~”赵新寻马就要带人追捕~ “不用了!”刘素年制止了城卫军:“由他们去,指天摩罗是大宗师境界修为,他想跑,楚国没人能拦的住,大尊者都奈何不了他。” “快传御医!”见大局已定,忠于皇长子的老臣慌忙上前搀扶住摇摇欲坠的刘素年,一个宫人趴跪在地让皇长子坐在背上。 “臣等参见新皇~” 第六十章 鸣镝传信 楼繁没有想到、三皇子没有想到、四皇子没有想到、文武百官都没有想到,一场能血流成河的皇位之争,竟然以这样的结局草草收场,除了两位皇子惊艳的决斗,最令所有人意外的莫过于二皇子刘祈年一方的城卫军副将赵新的临阵倒戈,直接决定了二皇子刘祈年与皇位无缘,三皇子刘丰年和四皇子刘润年看到城卫军都倒向了皇长子,也都彻底断了念头。 刘素年向楼繁示意道谢:“将军千里相送,禁卫军舍命相护,素年感激不尽,有伤在身不方便,等我养好伤再宴请众将士,以表谢意,赵新~将军营整出一营,安顿好禁卫军上下,好酒好肉款待,怠慢了,治你失职之罪~” “末将领旨~”赵新年过四十,对刘素年忠心耿耿,当年在洛阳弃质子不顾回到楚国,在南楚朝堂一度沸沸扬扬,是二皇子刘祈年为招揽人才保了他,才没被之罪施刑,以待罪之身入了军旅,三年的时间横扫楚国境内三州两郡匪患,如果不是怕赵新军功太多在军中影响过大难以控制,被二皇子奏请任命为城卫军副将,赵新会带兵直入楚国南部七州之地~ 城卫军大营,禁卫军的驻地在城卫军军营边缘,但是楼繁并不感到安心,因为后方是南楚国都金城都墙,左右和前方都是城卫军驻军。 楼繁向同行的将校沉声道:“兄弟们,事已至此,只能静观其变,但有一事虽然我们在这次宫变中没有行动,皇朝埋在南楚的钉子也暴露不少,他们已经不适合就在这里,要想办法通知他们隐藏撤离!” 刘小校耳目灵敏提醒道:“将军,我们三面被围,一面是城墙,城墙上隐约有铠甲摩擦的声音,恐怕也是埋下了伏兵,我们出不去啊~” 楼繁不可置否,决断道:“等会儿制造混乱,找个机灵点的混出去,无论如何要把消息传出去~” “我有一个方案!”郎云仲由于身份特殊,也在参与:“将军可记得鸣镝练兵?” “燕太祖演兵夺权的鸣镝传信?”原来曾经北燕太祖兀突骨在诸多皇子中并无优势,在皇室举办的草原围猎中,借口练兵,以鸣镝的方法将消息传出,后又以鸣镝指引蒙眼的弓箭手将看台上的皇帝和皇子射杀,直接篡取了皇位。 “方法倒是可行,现在的问题是我们没有统一的讯号。” “可以试一下风媒的暗语,金城是南楚风媒的重要巢窝,只要以风媒的独特方式联系上风谍,相信他们会有办法将消息传开~”郎云仲解开层层衣襟,在胸口贴秘处摘下取出一个丝质锦囊,慎之又慎交给楼繁:“这是风媒的的暗语密码,希望将军认真对待,不要记,消息发出后直接销毁,以免被楚国得到~” “你这是~”楼繁不解,郎云仲为什么将这么重要的秘密交给自己。 郎云仲慎重道:“我会找准时机出去,为禁卫军撤离打探情况,一旦撤离,将军不用担心我,只管带将士们回国,我自有脱身之法,有新动静我会联系将军~” 夜幕降临,城卫军驻营里燃起处处篝火,三面环绕的禁卫军营地昏暗一片,然而与之不符的却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楼繁制作了一批射出能发出尖锐啸声的羽箭,又在远近不同处立了二十多座箭靶,楼繁抽出五支大号的箭支,摘下自己的铁胎大弓扬手将五支羽箭射向空中,静谧的晚上三锐两钝交替发出五个声音在空中能传数里。 “兄弟们,夜训开始~”楼繁接过唯一的一支火把,让所有人都能看清他:“我的箭射向哪里,你们就给我射向哪里,没有光亮,锻炼的就是在黑暗环境里听声辩位的能力,弓箭手准备~”楼繁估计时间上能够引起外面风媒注意,将手中火把掷在地上滚灭,抓起鸣镝羽箭连珠一样射向箭靶~ 南楚那里见过这样的训练方法,听到鸣镝之后就都被禁卫军这边独特的训练吸引了过来,看到箭靶上如同刺猬一样,城卫军里眼神好看的清的士兵兴奋的叫喊着,楼繁高声向城卫军喊道:“城卫军的兄弟们,能不能麻烦将你们的灯火熄一下,光线太足,这帮家伙不受影响啊,帮个忙,我可没有那么多东西赏~” 楼繁的调笑语气引起城卫军的哄闹,如今是城卫军将军的赵新也是在接到禁卫军这里状况的通报后在观看禁卫军夜训,听到楼繁的要求,心想着禁卫军这般会影像城卫军的士气,倒不如直接来个看不到,反正三面被围,严密监视他们也出不去,就让人留了外围一圈的灯火,其它的全部熄灭,禁卫军瞬间笼罩在漆黑之中。 抑扬顿挫的鸣镝长短之声在黑暗中再次响起,火光熄灭的时候人的视力处于短暂的一瞬间失明的状态,郎云仲凭借着高超的身法穿过了城卫军的营地,郎云仲出了营地就抹去脸上的精致面皮,恢复和在洛阳的假质子一样的原本面目,凭着这张脸和机智,郎云仲有惊无险离开了城卫军驻地,金城虽然没有施行宵禁,巡逻的队伍明显增加了,穿梭在灯光不及的黑暗里,郎云仲仔细辨认着在洛阳皇宫领任务时让自己生生硬记下来的需要时候紧急联络地点,这个地方没有任何标记,处于金城商贾云集的安乐街,这里是安乐街靠近最里的位置,住的都是依靠临街的商铺做工生活的人。 老孙头在金城生活了二十多年,都五十多岁了还没讨到老婆,就是因为御了一手的好车,平时接一些为客人赶车的活儿,有人包他长工,可是他不干,对人说虽然安稳却不习惯被约束,一匹健马和他相依为命,金城的达官贵人商贾名流有不少都坐过他赶的马车,那真是一个舒服~ 老孙头刚在马棚里陪老伙计说完话走到自己这个不大的院子,一个人影出现在院门口,门没开,人却在门内站着,借着浅薄的月光,老孙头看到来人是个年轻的俊俏后生。 “寒山关可去?” 老孙头揉揉腰叹声:“那可不近啊,我这一把老骨头受不了那颠簸了~” “价格可以商量,只要肯去,我家老爷愿付三倍工钱!” “我得准备准备东西,破家虽小东西可多,三天后出发可行?” “老爷比较急,事发突然,一时间找不到其他人,只能麻烦老人家,越快越好,最好现在就出发!” “确实挺急的,小哥自去,我稍后便行,只是可惜我这宅院了,还有其它吩咐没有~” “宅院是不会动的,如有人来,主人不在也强占不走,到了寒山关您可以在那里颐养天年,我们老爷在那里有不少产业,不习惯也可以回来~” “好,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小哥怎么称呼?”老孙头放下少年到来后一直戒备的状态询问。 “一个路人,如果老人家还回来,有需要我会找你。” “小哥珍重,老汉随时恭候~” 郎云仲提气飞跃,破空声响起,人已经融入无边无际的黑暗里,老孙头捋捋下巴山羊须一样的胡子自言自语:“真是俊少年,一身修为也俊,不输老汉我年轻时候,只是可惜了这么多年的布局~”声音还未消散,老孙头却已经消失了,浅薄的月光洒在屋舍和院子里,除了一匹马偶尔打的响鼻,院子的门不知何时被打开了,被关着的马也从马厩里踱着步子溜达出来,径自走出了院子不知去向,这个院子就像从来没有过住户~ 城卫军像看杂耍一样欣赏着禁卫军夜训,禁卫军的表现确实也担得起城卫军的阵阵喝彩,楼繁收兵休息,赵新将城卫军的主要将领聚集一处训话:“看到了,什么才是精锐,什么样的精神头儿才称得上虎狼之师,你们差的远呢,以后都给我收敛点儿,你看看人家训练的成果~”赵新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丝不安的念头,就是这一丝的不安让他抓住了点儿什么,但是怎么想都想不通,他也懒的再费神:“以后我就按他们的方法训你们,不合格的就降低饷银。滚滚滚~看到你们就来气~” 天刚亮,赵新就被禁卫军早训出操的动静惊醒了,赵新做了个梦,梦到自己在森林里狩猎,眼看猛虎要走进自己设的陷阱,就被一阵声音惊走了~ 猛虎不见了踪影,声音还在,是禁卫军训练的声音!赵新突然就清醒了,大喊:“来人~现在是几时?城门开了没有?” “将军,入了卯时了,按时辰城门开了能有一刻钟的光景~” “派人快去通知关闭城门,不需任何人出城~出了事我担着,快去,把各营主官将校都给我喊来~” 赵新匆匆忙穿好披挂,眼睛里闪着怒火盯着不远处操练的禁卫军:“在眼皮子底下玩儿阴的!把楚国当猴耍么?有你们后悔的时候~” 将校们都在主将大帐里,不知道主将自言自语嘀咕着什么,没人敢说话,他们感受到了气氛不对,空气中都带着火的味道。 “全城戒严,严防私自出城,不许往来走动,我去宫里请旨~禁卫军这里不用管,在金城,谅他们也不敢怎么样!” 城卫军突然全部都撤走了,只留下空荡荡的营地和一座座营帐,楼繁抹着下巴百思不得其解,让将士们提高戒备原地待命不许出营。 赵新顾不得通报,直接闯进了皇宫,守卫都知道他是新皇面前的大红人,看他火急火燎的样子,也没人敢阻拦,怕一个不好触了霉头。 “皇上,末将一时疏忽不查,被禁卫军钻了空子,恐怕他们将消息传了出去~”赵新来到新皇榻前直接跪下请罪,遂将自己的猜测详细禀告。 “亏得他们能想到这样的法子,真是令人意外啊,你也不必自责,这还只是猜测而已,不过宁信其有不疑其无,朕着你全权处理,也是时候拔刺了,去,利用这次机会把兵权收回来,顺便治理几个不识时务的官员,杀鸡儆猴~朕只看结果,不问经过!” 第六十一章 是战是和 赵新得了圣命,雷厉风行的在南楚都城金城展开了极致的搜索,但是始终是因为慢了一步,在城门开启和封闭的近两刻钟的时间,足够许多人分别从四个城门离开,已经暴露了身份隐藏在南楚朝野的大安国间谍都已经在第一时间撤离,城卫军忙活了一天虽然抓了不少人,没有确凿的证据,杀鸡儆猴的目的却是达到了,中午的时候不少原本中立或者反对的官员都跑去皇宫献殷勤。 赵新已经得到准确消息,朝中十个官员都不在京中,这十人也是他们察觉到蛛丝马迹怀疑是安国谍探的人,这一次是真的确定了,可是人也消失了,赵新飞鸽传书北上安国途径的所有关卡驻军,严密搜查来往人员,一定要将这些掌握着楚国详细情报和资源的人就在楚国,揪其根本拔除在楚国内的毒瘤。 楼繁也奏请楚国新皇,护送任务已经完成,禁卫军也要回国复命,阵亡的同袍也要尽早归乡入土为安,加之大安西北战事,士卒们立功心切,要请战赴西北建功立业。 刘素年召集自己的心腹肱骨商议,文武大臣各有不同见解,文臣坚持新皇登基,不宜树敌,楚弱安强,应该韬光养晦、养精蓄锐再做图谋。 “现在安国西北与羌人开战,丰州和北夷之间也不太平,徐州也在大兴练兵,安国兵锋四起,而且南沧山之战朝廷没有安抚好世家和将军,各地都心中有冤,此时联合各方讨伐安国,不能伤其根本,我们也可以逼迫他割地赔款,错过了这个时机,安国腾出手来必定会对越国用兵,越国灭亡我楚国安能保全!” “这也只是一时之状,安国之大,其势雄壮天下,将多兵广,一州一郡之地就能制约抵御一国,如果激起朝野同仇敌忾之心,我楚国肯定首当其冲,此事不可行~” “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楚国虽不如安国兵多将广地大物博,也坐拥京都金城和十州两郡千五百之地,可用之兵四十万之众,越国舟船水兵也是天下劲旅,联合越国施兵,安国四面开战,起初肯定会于我们有利,后期施为得当也并非不能占其州郡之地~” “然后呢?还是等安国回过神儿来找我们秋后算账?他攻越国,我们救不救?打我楚国,越国会不会来救?不能伤其根本动摇国基,我们只能继续交好,先谋定而后动~” “你!”一身武士劲服的将军直气的无话可辩。 “好了,好了,你们说的都有理,以楚国现在的实力,想跟安国掰掰腕子,还嫩的很,洛阳为质八年,没有人比我了解他,也没有人比我恨他,忍气吞声到现在,不是让我拿鸡蛋碰石头的,把鸡蛋孵出小鸡,鸡下蛋蛋生鸡,一个小鸡啄不动,千万只鸡难道就不能动摇这块石头么!刚才你们说的,倒是提醒了我,越国拥扬州之地,商贾云集往来交易,其富庶安国犹有不及,国内水道纵横东临大海,有江河之利海洋之博,楚国也是江河纵横通江达海,何不效仿越国,货通天下,富国丰民,练一支媲美越国的水军精锐,到时候才有凭仗底气~” “皇上圣明,楚国东、南之端尽是海域,楚国海贸繁华曾经占国库收入十有六七,远洋大船怎么是越国这样的土财主能比的,现在那些没落的港口还有废弃大船的残骸,海洋商运才是我楚国中兴富民强国的希望啊,老臣请缨勘察整修沿海港口,恳请皇上重金求贤广招造船大匠~” “朕记得民间有不少专做造船的工坊,工部也有专门的船舶司,是楚国最优秀的造船工匠,难道还不够么?”刘素年疑问。 “皇上有所不知,海运宝船不是寻常江河楼船能比的,能造宝船的都是看家的本事,只会父子相传不会授与外人,就算收了徒弟,徒弟想要吃这门手艺也只能靠自己看、自己悟,连年战乱楚国海运荒废,也没有能力重建,为了生存,那些个匠人都自谋生计了,这么多年,希望他们的后代还有能传承技艺的,这是个长远计划,非十年二十年不能见成效~” “老尚书,此事写一份详细的奏疏,我要看到具体的实施计划,水军训练一事就交给陆定襄,依托楚国现有的水军资源,要将楚国的军队训练成上山可搏虎,入水能擒蛟~”陆定襄就是在洛阳为质时的护卫陆师,此人和刘素年的母亲是青梅竹马的恋人,后来刘素年之母被选入宫嫁给了先皇,谁知后宫数年都没有皇喜的情况竟然在她被临幸后就传出了喜讯,接着二皇子刘祈年的母亲也传出怀了龙种,先皇大悦,认为她是自己的福星,就直接册封为后~ 陆定襄也是个人物,自家本身就是家资万贯的巨富人家,自从得知恋人的情况后,就弃了家室投入盗匪,有文化有见识还有不俗的修为,很快陆定襄就成了盗匪中的匪首,陆续又收服了许多匪徒,一时间陆定襄为首的徒众最多时能拥万人,原本想在楚国搅个天翻地覆,推翻刘家基业,救恋人出深宫,再后来陆定襄得知昔日的恋人已经成为国之皇后,并且已经生育了两个皇子,心灰意冷之中散了手下弟兄,一个人浪迹天涯快意恩仇,杀了不少为非作歹的官僚,直到被楚国通缉,刘素年被送去洛阳为质,皇后心伤成疾,弥留之际遣心腹传书与陆定襄保刘素年周全,这才有了赵新弃质子回国,陆定襄入洛阳护卫质子~ “遵旨,禁卫军那里臣去安排回复,按惯例,皇上还是要赏赐他们的,不知这赏赐的规格如何定品~” “重赏!阵亡之士执国礼以待,既然他们归心似箭,我们也不好阻拦,传礼部速去操办,一个时辰后朕要亲奠亡魂~” 散去了心腹文武,新皇刘素年单独留下了陆定襄,陆定襄和刘素年相处日久,已然猜出留下来的原因。 “皇上,要怎么做?” “当然不能任他们平安归去,八年的忍气吞声,总要出口气,楚国待之以厚,礼送禁卫军回安国,但是途遇匪患死伤就和我无关了,这件事陆叔去办,我才放心,拿着这块调兵虎符,各地兵马任你调遣~” 陆定襄接过虎符头也不回一路向北做调派伏击准备。 禁卫军以楼繁为首在楚国新皇刘素年的推崇下以英雄的姿态接受了楚国皇室的册封,楼繁一再推辞不受,最后认下的不过都是荣誉而已,刘素年赏赐了不少金银珠宝,最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为了表达自己的诚意,楚帝特意让新封城邑王的四皇子刘润年陪送禁卫军出楚国国境。四皇子也不是傻子,他也担心新皇对自己下手,反正没有说不让自己带兵送,第二天出发的时候浩浩荡荡的队伍足有三千人,除去禁卫军千人,楚国皇帝特使团三十人,四皇子的人马队伍就有近两千人,楼繁不以为意,就算万人,他们也不敢对禁卫军下手,毕竟要考虑安国的屠杀性报复,官面上不用担心,楼繁担心的是楚国会不会下阴手,在回国途中伏击禁卫军,现在有了城邑王和两千卫队同行相随,他的担心忧虑也降到了最低,城邑王刘润年才十六岁,因为是皇家子嗣自然比寻常人家的同龄人成熟,一路上看到禁卫军军容严整艳羡之情溢于言表,以皇室王爷之身围绕在楼繁鞍前马后请教求师~ 楚帝刘素年最希望看到的就是四皇子刘润年将自己的亲信部将带去一同陪送禁卫军出境,临海城,那是能轻易封出去的?刘润年或许只知道临海城景色秀丽风景宜人,是个养人的好地方,他刘素年却明确的知道,临海城是目前为止楚国唯一一座可以直接投入使用的深海远洋港口,当远洋计划在他脑海里出现的时候,临海城就作为楚国的远洋基地定下来了,这位新任楚帝却没有想到,刘润年的目的其实也是逐浪深海,以刘润年的资质,成为一个海战能手也未可知。 临海城只能控制在皇家手中,但是已经昭告天下四皇子为城邑王,封地为临海城,采邑是临海城方圆二百里,怎么办,新皇登基不能失信于天下,只有一个办法,杀~ 这样才能收回临海城,然而让他刘润年送禁卫军,更是一石二鸟,加上临海城就是三鸟~ 郎云仲看到禁卫军被护送出境回国,而且还有使团在队伍中,就放心在金城行动,他费尽心思找到了在洛阳为质的假世子,刘素年还算仁义,念在他以质子的身份在洛阳的时候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况且他学识渊博,在太学教书授意也是人尽其用,假质子刚入太学院,分了一宅住处,感叹自己再也不用偷偷摸摸过日子了,一把短剑直接取了他性命,将尸体埋进院子里,郎云仲过起了轻松的日子,新皇登基特许太学休息十天,郎云仲都不用担心身份暴露,正在谋计怎么样能从太学离开,过了十日开堂授课,岂不是要彻底暴露,然而,在第五天的时候一骑快马仿佛一块石头激起了金城的不安~ 城邑王和部下两千人,以及禁卫军全部,总计三千余人尽数被杀! 一石激起千层浪,楚国朝野震惊,严令调查清除,一定要将凶手绳之以法祭奠英烈,安国也在第一时间派出了调查团入楚~ 第六十二章 全军覆没 郎云仲此时身份特殊,在一场意外之后他就变的神志不清,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楚国皇子,见到楚帝刘素年反以书童相称,太医诊断伤了头部,太长时间生活在质子的皇子身份里,深陷其中,突然回国身份转变成为心中之郁结,这才有了失心之症。 面对以皇子自居的疯傻之人,楚帝刘素年也是头大不已,按理说自己能登基为帝,他以质子的身份为自己做掩护八年没出丝毫纰漏,也算是立了大功的,以他的文学知识在太学教授太学生,有朝一日登堂入殿为官,说不得二十年后楚国朝堂都是他的学生,也是自己的政治资本,可叹时运不济,没有富贵命,竟然就因为一个不小心,被摔成了这样,好在楚帝顾念旧情,新登大宝不能做出薄情寡义的名声,赐下一座宅院和一应仆人,所有用度开支每年由内庭拨付。 郎云仲得了自由身,整日穿梭于金城的大街小巷,以皇子的身份往来于达官显贵之中,碍于楚帝的情面,这些人也不会和一个正常的半傻之人计较,就当是个乐子,也都以皇子称呼他,好在别人看这皇子虽说疯傻,却也进退有度,没有出格之事,言谈举止间仿佛真是楚国皇子,大家也都欣然接受了。 月余时间,郎云仲始终没有打探出一丝消息,禁卫军和城邑王总计三千余人就真的死的不明不白,以他现在的身份和处境不能前往现场调查,只能在南楚国都金城打探,作为国都,政治经济情报的汇聚点,郎云仲相信总会有线索暴露~ 安国调查团到达案发现场实地调查,战场很干净,只有禁卫军和城邑王刘润年的人以及随行的南楚特使团成员,尸体散落在五里的范围,这里靠近安楚边境,南回楚国最近的城池有二百里,要翻山越岭,北上安国,只需要不到百里就有一座小城,常年驻扎着一支五千人的军队,在现场的状况来看,队伍遭受伏击后,选择的突围方向是对的,由南至北,各种死状惨不忍睹,可以想象的到,在遭受伏击的第一时间,禁卫军首先做出反应,因为在伏击地点只有二十多具禁卫军的尸体,城邑王刘润年所属兵马在这里伤亡惨重,第一轮箭雨就死了两百多人,箭势强劲,每一支箭都是穿透身体,在树上的箭矢没羽一半,应该是弩弓的效果,顺着射程和方位果然找到了安装大型排羽弩弓的痕迹。 向北是各种陷阱、捕兽夹、吊索、蒺藜木……所有能利用上的杀人方式都用上了,一个深一丈的陷阱中插满了尖木,掉下去的人都像肉串一样串着,层叠相加好几层,这样的大坑有七个,总共清理出尸体八百多具,可见当时惨烈情况慌不择路,清理尸体的人都忍不住呕吐好几次。 禁卫军的战力绝对是强悍的,楼繁不清楚这个状态下南楚的军队是敌是友,带着禁卫军生生冲出一条血路,从禁卫军的尸体上可以看出,他们没有一个后退的,所有的伤口都是在身体前侧,禁卫军没有掉入陷阱,却被粗壮的大弩钉死在树干上十几个,或许是禁卫军的强悍吸引了敌人的格外关照,死去的禁卫军士兵,每人身上都有多支羽箭,最多的有二十多支,少的也有三支,树上、地上铺了一层羽箭,禁卫军的尸体在这里是聚集最多的,整整死亡近三百人,四名校尉中的一位以刀柱地死而不倒。继续向前,不断有禁卫军的尸体散落在地上,虽然确定这些人已经死亡,调查团的人还是一个个仔细的确认着,真希望能听到谁能发出一声呻吟,接着就是一声:“这还有活的~他还没死!” 可是事情并非是想象的样子,这里都是一具具冰冷的尸体,四天的时间总计收集到了禁卫军尸首八百七十九具,除去护送刘素年的路上战死,禁卫军归行还有一百四十人,将搜寻范围扩大两倍,终于又收集到一百三十具禁卫军尸体,同时找到的还有南楚城邑王刘润年的尸体,刘润年身前已经没有楚国士兵的保护,只有两名禁卫军士兵挡在他尸体前,一杆铁枪串连着三人,其中有一人是禁卫军校尉,从状态上看,他是为了救刘润年以身阻挡铁枪,却被一起钉在了枪身上。 调查团谢绝了南楚协助寻找其余十人的好意,他们始终怀疑这是南楚的阴谋,一次性消灭三千人的军队,其中还有千人是从安国各地军队精锐中遴选出来的佼佼者,非五千人以上不能成效,在南楚,没有哪一支乌合之众的土匪能有这样的实力,除非是南楚正规军,但是南楚这样规模的军队调动肯定瞒不过安国细作的耳目,对南楚怀着高度的戒备心理,他们还抱有希望,禁卫军将军楼繁至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还有两名校尉,楼繁是小宗师境界巅峰强者,一身战意在生死相拼的时候寻常大宗师都要避其锋芒,或许楼繁带着一行十人突围成功了,没有回到安国,可能是因为重伤的原因,在哪里养伤~这一切都是猜测,但也正代表着所有人的希望! 千人调查团仔细的扩大搜索范围,每一个山洞、每一处密林,整整三天,寻到了除将军楼繁和校尉刘小校之外的八人,这八人都是这一支禁卫军中擅长隐匿和轻身功夫超绝的人,修为也都不俗,这八人在不同的方向找到,应该是分头逃跑时被杀的。 一人被强弓射穿了身体,海碗大的伤口呈炸开的状态血肉模糊,这一箭的威力至少是小宗师境界。 一人整个身体被拦腰斩断,身体被斩之后下半身仍冲出去两丈多,足见当时事起突然。 一人身体完好无损七窍流血,验过尸体,竟然是被震碎了五脏六腑而死,杀人者应属阴柔一脉。 一人全身骨骼断裂,双臂骨几乎粉碎,尸体犹如一摊烂泥,他的对手是走的刚猛一路,一往无前势如破竹,才能有这样的杀伤效果。 一人是毒发身亡,从他的行踪痕迹上来看,中毒到毒发不足一盏茶的时间,在他的尸体上找到了一个淤血掌印和细如毛发的钢针,如此剧毒之物,虽然过了这么多天,腥臭之味仍然扑面而来。 两人是被割断了动脉,失血而亡,从伤口和痕迹上推断,两人是死于同一把刀下,出手快、准、狠,刀劲不多一毫不少一分,只是恰好断了动脉而已,就刀术而言,持刀人已经达到了大成境界,世间用刀如此精准,从未有过流传。 剩余一人死状更是匪夷所思,肝胆破裂,失心而死,不是失心疯的失心,是丢失的失,胸口直接被人掏破扯断了心脏之后被恐惧吓破了胆,检验尸体的人不敢继续再想,太匪夷所思,太血腥,战场本就是血腥的,但是这样的场景,这样的杀人手段更残暴更血腥,经历过无数检验尸体,没有一次能和这具尸体相提并论。 楼将军、刘小校,你们在哪里?所有人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两人身上,到目前为止,没有查到凶手的蛛丝马迹,只有将希望寄托在楼繁和刘小校活着的可能上面。 由于禁卫军和刘润年的军队尽数被杀,没有消息及时传出,行凶的势力很从容的打扫了战场,结合战场情况分析,敌人至少付出了千人死亡的代价,可是这千人的尸首却不见踪影,方圆十里没有埋葬人的痕迹,一千具尸首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安国调查团将所有禁卫军的尸体都火化成灰,用木坛盛装,木坛上刻着每一个人的姓名、籍贯和军职,整齐的木坛装满了二十辆马车,由安国边境驻军派人一路护送回帝都洛阳,人人缟素幡旗飘扬,二百人继续寻找禁卫军楼繁将军和校尉刘小校,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皇帝给他们的任务是所有禁卫军将士,一个不少的都要带回去,归葬故里,另外八百人戎装整齐,气势凌冽恢宏策马直奔南楚国都金城,他们要代皇帝责问楚国,追究楚国朝堂责任。 而此时的南楚皇宫里,陆定襄完成任务后正向楚帝刘素年交差。 “不辱使命,除禁卫军将军楼繁以外其余总计三千二百七十八人,尽数被杀,楼繁只身逃走,但是身负重伤时日无多~” “安国调查团在楚国已经多日,这么大规模的调兵,会不会查出蛛丝马迹,追查到朝廷?” “我没调用楚国军队,都是以前的兄弟,本就是土匪,杀人越货的事没少做,这次干老本行,也算开张了,皇上赐下的金银珠宝全都被兄弟们分了包括所有尸体上值钱的东西都被搜刮一空,真像是遭遇了土匪才有的状态~” “安国已经表明了态度,如果交不出凶手,安国会派遣军队,代以清缴楚国境内所有土匪强盗的,直至凶杀势力绳之以法~这可如何是好?” 第六十三章 河西归朝 刘小校找到了,在安楚边境,经历了惨烈的搏杀才会造成他身上触目惊心的创伤,刘小校在禁卫军所有校尉中最为凶悍,身上十余处重伤,个个致命,他竟然承受了这么多,调查团副使在勘测完现场后断定,禁卫军将军楼繁也是从这里离开的,这里到处充斥着楼繁的战意残留,狂战刀留下的痕迹最明显不过,十多棵合抱的大树被狂战刀砍断东倒西歪,还有各种程度被毁的大树,地上像被犁耙翻过的土,都是狂战刀的杰作。按照这个路线和位置,两人一路逃到了这里,终于被敌人追上,发生了激烈的争斗,从现场遗留的血迹来看,敌人不在少数,至少被他们杀了八人,或许是寡不敌众,或许是势力相差,两人最终都受了重伤,因为有三道狂战刀的刀痕力道弱了不少,刘小校应该是为了掩护楼繁逃走被杀的~ 禁卫军将军楼繁也终于找到了,在距离安国边境驻军的小城十里的位置,找到他的不是调查团,是安国边军例行巡逻发现的,边军一直准备着等待调令拔军南下,用手中的兵器和战马的铁蹄找出凶手。 他们发现楼繁的时候,这位禁卫军将军的尸体已经冷了好几日,这一带经常出没的野兽闻到他残存的凶悍战意也都不敢上前,身旁十步外的一具尸体,早已被撕咬餐食的不辩面目,楼繁尸体为圆心五步外被杂乱的野兽爪印踩出了圆圈,临死前爆发的战意击毙了追杀而至的敌人,余威不绝,也保护了他的身体不被野兽侵扰,狂战刀仍在楼繁手中握着,但是泛着幽幽寒光的沙场狂刀已经不是一往无前的杀器,它静静的支撑着主人半跪的身体,作为天下最精锐的部队,同时也是安国皇帝册封的皇家亲卫禁卫将军楼繁低下了他高傲的头颅,遥向洛阳的方向,仿佛在行着军礼,向安国、向安国帝都洛阳、向洛阳城中皇宫里深受军民爱戴的皇帝。 边军没敢动楼繁将军的遗体,搭建了一个棚顶遮风挡雨,在四周警戒着,直到调查团到来,副使赶到现场看了一眼楼繁,对警戒的边军道:“算你们命大,听着~所有人,退出三丈以外!” 副使在楼繁身前跪下磕了四个响头:“师兄,得罪了,我带你回家!”说完,副使扬声长啸“回家~”啸声悠扬传来层层回音,副使抽出腰间悬挂的战刀向楼繁劈去,狂暴的气劲先至,诱发了楼繁的狂战刀反击,副使以阴柔之力接下了楼繁沉重犀利的狂战刀,本应四泄暴露的气劲变的悄无声息,安静的压迫在副使身上,本来他准备以硬碰硬,直接破开楼繁的反击,却发现如此一来楼繁的尸体也会受到波及,所以临时起意改由阴柔劲硬接下来,副使双手擎刀架着狂战刀,身体一丝一丝被压低,鲜血顺着嘴角流了出来,副使咬牙硬撑着,待尘埃落定从口中吐出一口淤血,快速收刀入鞘闪身扶住楼繁:“师兄,禁卫军的兄弟们都等你回去,好在不负兄弟们的嘱托~” 副使将楼繁安躺在地上,他之所以会从洛阳只身前来,并且以副使的身份加入调查团,是因为他和楼繁师出同门,两人少年时期一起长大,又先后辞别师门参军入伍,只不过楼繁入了披甲军,副使入军伍的时候被身为禁卫军校尉的楼繁力保进禁卫军,对楼繁最是熟悉不过,听闻师兄楼繁噩耗,副使在御前长跪请愿入南楚寻楼繁踪迹,至于真实原因肯定会有所隐瞒,因为事关师门秘术,同门在临死前如果是危险的境地,会积蓄最后的修为以自身为饵设下陷阱,尸体一旦被敌人触动就会爆发而起,三丈之内都是攻击范围,如果敌人以刚硬方式硬拼,不论敌人结局如何,楼繁肯定是尸身不全,最严重的情况是碎裂成一堆血肉,为了防止楼繁尸骨不存,也为了不至于伤及自己人,副使一再向皇帝周世安请愿才有此行。 将楼繁的遗体装殓,和其余四位校尉的遗体一起运送回安国,回帝都洛阳,这是六品校尉以上军职才有的特殊待遇,楼繁身为禁卫军将军,军阶虽不高,品级却不是普通将军能比的,同阶的将军,禁卫军的将军品级要比其他将军高出三级,禁卫军属于皇帝亲军,以楼繁的身份,回到洛阳,皇帝周世安要主持葬礼的~ 南方的楚国,安国禁卫军牺牲千余人,安国在楚国隐藏的棋子也暴露不少被迫撤离,一度陷入被动,然而在安国西北确实捷报频传,先是灵州军和长安将军兵分三路西入羌地,羌人见安国的报复来的如此之快,纷纷避其锋芒,深入七百里才遇到羌人的埋伏,路遇桥部佯装中计,分两路偏军迂回百里反抄后路,歼敌万人,筑了三座巨大的京观,鲜血弥漫覆盖五里的战场,血腥味传出十里外,第二年,这片被鲜血浸透的草原长出的花草都变成了红色,被后世成为血海草原。 丰州总镇余庚,经历了灵州之变和羌灵冬战的马家军灵州宿将,被辅国公在战后委以重任,带领麾下八百余私军精锐支起丰州无将可用的军队系统,通过自荐和推荐大胆启用新人,快速充实了丰州领兵将领,新官上任他们当然需要战功证明自己,再加上余庚有意用自己嫡系亲兵激将丰州系统的将军,一时间丰州战意狂热。 丰州总镇余庚和被他破格任命的别将余味,趁着军心可用,简装轻骑兵分两路深入北夷,见人就杀,余味选择了东路挺进,三千人的丰州军一路斩首一万一千多人,以战养战直杀到燕地,故地重游,在燕夷边境游荡了三天,北夷人看到他的大旗都远远躲开,带足了给养之后,余味直扑夷人后方的乌梁海,传说,那里是夷人的圣地,没有汉人去过那里,原本他是准备去更东方的夷人东部势力黑水河域洗劫一番,随其父镇守燕地的时候他就有这想法,但是他没有独自领兵的权利,余承嗣又不让他冒这风险,一直是他心中的遗憾,这次他以丰州偏将的身份能独自带领作战,正是余味施展抱负的好机会,但是黑水河域远离丰州,迂回路途太远,最后选择了传说中在丰州北方的乌梁海。 余味这三千兵马都是其父镇远候余承嗣动用关系,从兵部讨的调令,把燕地的精锐抽调三千到了丰州余味麾下,这些人都是在燕地时经常跟着余味冲锋陷阵,个个是身经百战的悍夫,有这三千人在,余承嗣就放心自己这已经是金山伯爵位的独子的安全,并且,有这三千悍夫的保障,余承嗣相信,不出意外的话,余味将会成为安国第一位最年轻的战功侯爵,余味今年才二十一岁,这一天并不遥远,自己虽然还能继续征战沙场,但是皇朝不会任由柱国将军军权过大,除非有灭国大战,才会有机会重新领兵战功封王~ 丰州总镇余庚首战告捷,作为丰州军队系统的主帅,余庚像被幸运眷顾的人,三万大军西行二百余里就遇到了夷人一支偏师主力一万余人,在求战心切和兵力优势下,余庚以不足千人的伤亡代价全歼夷人,缴获骏马良驹近万匹。 余庚又继续西行,因为那里靠近灵州的地方是他最熟悉不过的,为了寻找杀害家人的仇人他曾数次潜入过那里。 和余味不同,余庚只杀夷人士兵,余味则是见夷人就杀,不管是军人还是牧民,所以,相比之下,余庚的战功比余味含金量要高很多。 在灵州景泰城,余庚重遇了在灵州只匆匆一见的刑死营,虽然扩充了万人编制,刑死营的精气神都被景泰军继承了,成军不足五个月,真是脱胎换骨,军功也得了不少,这帮不按常规行动的刑死营,从来不安分守己,为了训练新兵,竟然带着他们主动挑夷人的事儿,五个月,愣是杀了夷人四千多人,抢回牛马羊畜万余,夷人的婆娘也带回一千多,余庚也是惊的下巴都能掉地上,这些夷人婆娘还赶都赶不走~ 去过这些都不算什么,那么最让皇帝周世安高兴的,就只能是被羌夷阻隔孤悬在外的瓜州、沙州、玉关一镇三地突破重重阻碍,在八十高龄的镇守带领下重回故土,并献上河西镇地形图。 大安国皇帝周世安封河西镇守老将班召顾安侯,调兵丰州余庚和灵州一部共同凿穿安国至河西镇的道路,将河西与内地连为一体,当然这灵州一部,就轮到了刑死营,也就是现在的景泰军头上。 然而,在河西与内地连接的前一天,老将班召就撒手人寰,没能看到皇朝天军,没能回到朝思暮想的故乡。 老将去世的消息跟随捷报一起传回洛阳,皇帝周世安罢朝七天,追封班召逐日王、加太师太傅,迎回遗体陪葬皇陵,墓园以亲王规格建造,将封土墓冢设计成河西险要玉关的地形样式,以彰逐日王班召功业千秋~ 班召一生经营河西镇,为了抵御北夷、西羌和西方波月国的入侵,其兄弟子嗣全都壮烈战死,这些消息全都是河西内附后,由河西的百姓传入安国千家万户的,周世安责问相关官员河西的奏报为何没有这些,得到的答案却是,河西镇的奏报是出自班召之手,老将军特意嘱托要原封不动呈报御前,他们仔细审核过没有问题就尊重老将军遗愿,直接呈报,周世安将相关官员皆降品两级留职任用,并大骂:“你们这是要陷朕于不仁不义,是何居心!班老将军满门忠烈,朕只这样封赏,岂不寒心河西,怎能让河西百姓臣服我朝,如果不是民间的声音传入安国,铸成弥天大祸,你们罪诛九族都不足以赎罪!”周世安在金殿高声宣旨:“河西班氏满门忠烈高义,生不能见伟人英雄,朕心有愧有憾,今高攀班氏,朕以子侄为班老太公披麻戴孝,后宫着素衣三月,不得着彩,河西镇广建城隍庙供奉班老太公~” 满朝文武听了旨意,都是震惊当场,太监宣声退朝皇帝周世安离开金殿,众臣都失仪没有跪安。 圣旨传到河西,河西百姓凡是听闻者都跪地高呼万岁~ 第六十四章 破夷封侯 河西归附,建立起与皇朝的直接联系,在余庚和景泰军的巩固下,连接河西与内地的千里之地被安国纳入实际控制范围,这条在几座山脉和戈壁中夹存的绿色官道,被称为河西走廊,长千余里,最宽处三百余里,是通往西域的唯一途径,天下战乱纷争,西羌、北夷势大,阻断了内地与西方的往来,对河西更谈不上的控制,这条连接东西的经济动脉,被西羌和北夷纳入势力范围,早先往来不绝的商队被他们盘剥残害,如今在走廊上早已绝迹了,如果不是这次余庚的行动惊走了北夷的势力,羌人也在灵州的军事打击下连连撤退,河西仍然会是一座孤岛,老镇守班召死后,河西没有足够威望的人能够压制住各方势力,河西陷入乱局,西羌和北夷入主河西只是时间问题。 甘露二年六月,是安国最不平凡的一年,甘露元年,安国经历了许多,灵州内附、一品七侯、册封皇储皇太子、甘霖之变、南沧山人魔之战、羌灵之战,每一件都是震惊天下的大事,可是对于甘霖二年的开年来说,这几件彩头尤为重要:灵州军联合长安军入侵西羌,拓地千里,将羌人游牧部落领地控制三分之一以上,失去草原的羌人继续西迁,与高原部落冲突不断,这也正是安国战略所希望的。 路遇桥在羌地置新安、雄安、广安、西安四县,又选地势险要之地依山形地势建立能容六万人的独山关,羌人千里之地被安国稳稳控制。 河西镇归附,千里河西走廊被夺回,河西镇八百里山川疆域,这颗遗失几十年的西域明珠再度回归,大安皇朝西北疆域拓深近两千里。 丰州军逐杀夷人,加上收复河西走廊,余庚歼灭夷人三万五千多人,这些都是夷人军队的中坚力量,夷人西部再无可用之兵,丰州偏将余味迂回奔袭近万里,斩杀夷人军民五万多人,最重要的是,余味杀入传说中的夷人圣地乌梁海,杀夷人王族七十八人、贵族两千三百余,捣毁夷人祭天神殿,杀死祭司上下一百二十六人,并将夷人祭天神鼎敲碎带回,同时带回的还有夷人的圣物祭天金文,这块金质文书是夷人流传了八百余年的信物,上面的内容没人知道,只有得到金文的认可,才能成为夷人的大汗,统御夷人的万里疆域。 还有一件令皇帝周世安高兴的事,就是皇储辅国公在长安的一系列动作,将西北重镇长安牢牢控制在朝廷手中,原长安将军李定国被任命经营羌地,驻军独山关,领西安、广安两县,原长安总镇安守信驻军新安、雄安两县,两人背后的家族势力动用所有资源建造和发展两人所辖区域,李家和安家的势力在长安已经被辅国公打压,只能选择这片新兴势力。 开年的四件大事,被周世安戏称大四喜,但是喜的同时掺杂着忧,在南楚的失利,标志着周世安的计划落空,和平政变最终演变成战争模式,又会有多少妻离子散~ 关于封赏,也是令他发愁的,安国虽然国力强盛,几次战争的抚恤和奖赏也是一个吞金巨兽,好在平定天下时清剿了堪称天文数字的财富,各地政权绞尽脑汁剥削的财富,都便宜了周世安,坐吃山空有时尽,一个帝国的诞生离不开经济和财帛的支撑,富甲天下的扬州,将为皇朝提供数之不尽的金银珠宝~ 还有一事,周世安没人能商量,太医已经确定梅妃所怀身孕是龙种皇子,既然有了皇子,那么皇位还要传给辅国公么,人都是有私心的,没有皇嗣龙子,皇位传给辅神台这个被视为己出的孩子,辅国公只是过渡,现在自己的亲生儿子就要降临在这个属于自己的国度里,为什么还要将皇位拱手让人,最近朝中的奏折也有这样的意思,周世安一时陷入了抉择两难。 镇远候余承嗣府邸,正在大宴宾客,金山伯余味在丰州因战功封侯,虽然只是三品侯爵,一门两侯也是当朝唯一了,在北夷余味斩获甚多,本来以他奔袭乌梁海的战绩就能封个二品侯爵,就因为他滥杀无辜,所以只得了一个三品侯爵。 余承嗣这辈子都没有笑的这么多过,今天笑的脸都抽筋了,爽朗的笑声传出去好远,一门两侯,大安皇朝这第一个荣誉被自己家得了,他能不开心么,而且辅国公和丰州总镇余庚对余味还都刻意培养,一个是军神、一个是军功显着的宿将,自己可以放心了,打拼一生不就是为了子女么,也该给余味成一门亲事了,赶紧生个孙子给自己带,这一天天没仗打没兵练,他都快锈了,正好趁着这个机会,余承嗣给亲朋好友透露出要帮余味寻一门亲事的心思,这可倒好,第二天上门说亲的都排到了大门外,而毫不知情的当事人余味则在丰州北部的奢勒山对丰州军进行野训,封侯的圣旨传到奢勒山,战功封爵一共三十八人,各级士兵也都按功封赏,麾下将士的欢呼声震的传旨太监耳朵都嗡嗡作响,饶是他不通兵事也不由赞叹好一群虎狼之师~ 余味命人将皇帝赏赐的金银珠宝都去丰州城里换了美酒牛羊,在奢勒山喝酒吃肉狂欢了两天,余味则借着酒劲儿在一处巨大的石壁上用靖北重槊凿出字迹不堪的奢勒封侯记:生当做英雄,从军拓疆土,将军百战穿金甲,士卒提兵几人回,马革裹尸长眠处,亦是丰碑青史传,余味破北夷,马踏奢勒山,非我族类皆可诛,再行处,饮马乌梁海,快哉,快哉~ 文笔虽然粗浅,气势却是十足,夷人经此见后都远远绕开,因为杀气太重,看到石刻就会想起早就在夷人中享有恶名的食人兽余味,半年后奢勒山以北百里都不见夷人踪迹。 夷人失了祭天神鼎,圣物金文也被掠回洛阳,和被修复好的神鼎一起陈列在国库,没有了祭天神鼎和金文,夷人的大汗就是不被长生天认可的统治者,在夷人各部落中是没有足够的威信和话语权的,大汗奢比野召集左右权王、左右襄王、四方将军一起回到乌梁海议事,所有人赶到乌梁海金帐的时候,都是披着丧服,不止是这些平日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普通士卒也都是丧服缟素,所有人的眼神都不一样,神殿、祭天神鼎和圣物金文都被中原人毁坏掠走,难道是草原的长生天不再眷顾夷人了吗?金文被中原皇帝所得,难道中原皇帝是长生天选择的草原之主?乌梁海向来神秘,别说中原人,就是夷人也很多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只有大汗和王爷、将军这些草原的主人们才会在开春以后带着少部分精兵回乌梁海参加大会,余味竟然会找到乌梁海,难不成长生天为余味指引着方向? 丢失圣物对于奢比野来说无疑是最大的羞辱,自从草原上有夷人生活,从来没有哪个大汗会被中原势力杀的如此狼狈,没有金文圣物,以后草原将不会再有大汗统治,各方势力并起互相攻伐,最后只会便宜中原王朝,整个草原都会臣服在中原皇帝的脚下,夷人的信仰、夷人的精神都将消失在这片广袤的草原上~ “你们有什么看法,都大胆的说一下,怎么才能把圣物要回来,中原现在兵强马壮,想要挥兵南下抢回来是不可能了~” “大汗,也并非这样,我们不用杀到洛阳,只需要夺得一地,以州郡百姓要挟,中原皇帝把百姓看的金贵,五千不行就一万,一万不行就十万,他们知道金文是我们的圣物,相信也不会轻易给我们,只要我们筹码足够,不怕他不给!” “谁有信心成功?大汗,燕地地广人稀,不利于这样的行动,云州有天险劳雁关据守,不利于大规模用兵,绕开劳雁关就要多走三百里大青山,云州也不可行,再往西,是这次夺走河西走廊杀的西帐不敢南下放牧的丰州总镇余庚,还有令草原蒙羞的食人兽余味,草原人被他们杀破了胆子,闻之色变,恐怕没人敢去丰州,就算对丰州用兵,也发挥不出应有的战力,河西走廊千里无人,只有河西镇,但是我们翻过八百里夷蒙山去河西,还要穿过被死亡之海的沙漠。这样的目的战不好打~” “大汗,羌人也被中原皇帝逼的步步后退,现在中原人在羌人地盘上修建了四城一关,羌人的日子也不好过,不如联络羌人,再次断了河西走廊,没有老班狗的河西镇,就是一座大开城门的城池,先占了河西,再联合羌人反攻,更何况羌人那里还有妖族,再不行,魔族我们也可以利用一二~” “大汗,您现在身体尚健壮,再统治草原二十年也不是问题,不如先向中原皇帝示好,结为姻亲,等待时机成熟趁其不备杀人掠地,现在用兵,中原士气正盛,此消彼长于草原不利,中原人常说谋定而后动,我们现在需要先稳定住草原上的人心~” “叛徒!” “懦夫~” 几位王爷、将军听后纷纷张口开骂,草原人的血性被激了出来。 “都闭嘴~还要自己人动刀子吗!”奢比野制止了众人的纷争,正要说话却被一个声音接了去。 “大汗不如给我一个机会~” 第六十五章 新羌大捷 “你是什么人?” 看到掀起帐帘从容进来的人,前后左右四方将军都抽出了战刀戒备着,能不惊动守卫进入守备森严的王帐,要么士兵集体叛变,要么所有人都同时失去了战斗意识,但是,不管是什么情况,眼前这个人绝对危险! “能帮你们解决问题的人,他说的很对,你们现在的确不适合发动战争,草原人被杀寒了胆,需要时间修复,燕地打了无用,云州雄关险径,草原人千年时间都没有把劳雁关攻破过,丰州虽然容易攻打,两个杀神在,也不是轻易相与的,你们的选择只有一个!”看着草原上最有权势的几个人如临大敌的样子,来人安慰道:“别紧张,我是友非敌,不就是你们的圣物金文和祭天神鼎么,我可以帮你们取回来!” “你凭什么?” “你怎么取?” “先说你的目的和条件!”奢比野作为大汗知道天下没有的午餐,这个大言不惭的人,肯定有自己的目的:“我不相信有能力做这件事情的人,只是出于好心!” “大汗就是大汗,一语中的,我替你们把圣物要回来,你们帮我做三件事,不让你们吃亏,这三件事你们都有利可图,怎么样?考虑一下?” “你是什么人?我们凭什么相信你?”奢比野当然不会相信有这么好的事情:“让草原人听你指挥,做走狗之事,不要痴心妄想~” “大汗误解了,我所说的三件事是我们共同的目标,不是我的原因,您也会去做,只不过我帮你们参谋,将成功的可能性大大增加而已~” “你有这样的实力?为什么不自己去做,仅凭你空口白牙就让我们听你所用?哄骗三岁小孩儿么~” “一个月以后,不会超过两个月,祭天神鼎和圣物金文会再次回归乌梁海,希望你们在这段时间能重建神殿,顺便问一句,祭天神鼎被余味分割成九块儿,需不需要顺手帮你们修复如初?” “不劳费心,我们还需要验证真伪~” “好,我需要你们的配合,以大汗的名义给安国皇帝送一道国书,愿与安国结为兄弟之邦,奉安国为长兄之国,并进献骏马五百匹,牛羊各千头,将你们掳获的安国百姓,挑选一部分出来,一并送还安国~” “大胆,狂妄小人竟然欺辱与我,大汗,让我宰了他~”东方将军在余味的奔袭中损失惨重,滔天的恨意让他以为来人是安国的奸细,挺刀就要砍过去,却被奢比野制止了:“退下,听他解释,再杀不迟!” “你们总不可能让我大摇大摆一路从安国运来草原,现在安国可是禁止一切与草原的往来的,目标太明显,等你们的使团从安国回来的那天,就是大功告成的时候~” “我信你~”奢比野不顾帐内诸王和将军的质疑:“但是,你总需要证明一下自己,空口无凭,你的身份,你的资格!” “妖族都能合作,还有什么你们不能合作的,我的身份只是众多祭司中的一个幸存者,至于实力么,嘿嘿~你们每一个人晚上睡在哪里,吃的什么,说过什么话,我都很清楚,北方将军在西北得了一绝色异族美女,时刻带着,来汗帐前还风流了一番,赵信怕南方将军迁怒与他,送了一颗拳头大的东海珍珠,室内无光自亮犹如满月皎光,实属异宝,东方将军在黑水河域得了什么,不用我说了,至于波月国那边……”他的目光飘向西方将军,西方将军猛的一个激灵。 “地方太远啦,我就不太清楚了,有机会要向西方将军多打听打听。因为祭天神鼎和圣物金文的丢失,草原上已经传开了是大汗失德的惩罚,如果不尽快解决,恐怕下次坐在这里的会是满满一屋子的部落酋长~” “好,就依你所说,折里狐,把赵信给我绑了一同押去洛阳~”折里狐是南方将军,因为在赵信那里的了宝物,他有心护着赵信,但是被这人给捅了出来,心中暗骂不已。 “不可,赵信是个人才,草原上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安国,留着他,有大用,大汗信得过我,请将赵信交给我~” “折里狐,你干的好事儿!”奢比野瞪了一眼南方将军:“送回安国的奴隶,就从你那里挑,草原你那里最肥沃,牛羊也由你出~” “是~”折里狐自知心亏,只得唯诺应了。 又是三个月过去了,梅妃的肚子是越来越大,算算日子,也就是近几日临产,周世安几乎每天都陪在梅妃这。 北夷上国书修兄弟之国,奉安国为长,两个多月,隔十天左右就会进献草原特产和礼品,虽然都不是什么稀罕东西,至少态度还是很不错的,想想北夷使团回去的时候自己赏赐也不少了,就没再恩赏回去。 西羌自从被夺了大片土地后,就萎靡不振,没有实质性的行动,大安皇朝已经正式设置占领的羌地为新羌总管府,李定国为首任新羌总管,三个月的时间,李定国和安守信又陆陆续续攻占收服了大片土地,安国从长安府、汉中、益州征迁军户在新羌总计近三十万人,用土地作为奖励,又从内地征了小二十万人,荒凉的羌地草原上呈现出一派人类改造自然的伟大景象,原本荒凉的草地,被开垦出大片大片的良田,灌溉系统也已经初具规模,田间每天都有忙碌的身影。 陇西李家为李定国输送来不少人才,在这些人的辅佐下,李定国将新羌的发展做的热火朝天。 安守信作为新羌总镇,是新羌的第二把手,所辖两城绝对的说一不二。安国的地方长官,总管是军政体系一把手,辖区内所有军队都归总管麾下,地方不同军职也略有不同,有些总管州郡设置的还有总兵,总管直属野战军,而总兵则是领导府兵,但是在新羌之地就不一样了,这里是全民皆兵,没有总兵一职,却有安守信这个总镇,总镇在其它地方是野战军的最高统帅,既然有了总管就不可能再有总镇,但是新羌不一样,李定国和安守信同在长安府时就是同僚,两人又同被发征西羌,如今新羌置州,二人同时镇守新羌,其实就是为了分兵互相制约,这个方案还是不错的,安守信为了也能镇守一方,这三个月没有闲着,从新羌北上经河西走廊向西,这时的河西走廊已经归灵州的景泰军统制,因为人烟稀少没有城池,只有一些散落在千里走廊上的群居集市,这里地方虽大,并没有设置成府,只是暂时设置为西域巡防道,景泰军独立成军,全军满员编制两万,常规兵员人数一万五千人,常年在河西走廊上巡防,以景泰城为驻军所在,全军分三支,每支五千人,正常在河西走廊一个来回需要两个月,三支军队错时出发,能保证每支队伍都能在景泰城轮休一个月,而另外两只队伍一支在去的路上,一支在回来的途中。 安守信此时统兵两万,清一色的骑兵,在景泰军的带领下,他率军绕到羌人北部,当翻过云骑山脉冲杀向羌人时,羌人看到如野人一样如洪水猛兽从山上呼啸而下,恍如见到了末日降临~ 这一仗,安守信杀的羌人措手不及,在羌地大杀四方,基本没有遇到成建制主力的羌兵抵抗,由西至东,将羌地杀了个贯穿,然而并没有屠杀无辜的牧民,只是针对性的歼灭羌人的军事力量,一路五百里,不收俘虏、不抢财物,共歼敌近两万人,把所经之地羌人的战马、骏马都掳着一起上路,回到新羌的时候,已经收拢了三万多匹骏马、战马三千多匹,三万五千骏马加上安守信所部一万五千骑兵,五万多匹马群震动着草原出现在新羌西安县地平线上的时候,留守的驻军都震惊了,他们以为羌人主力复仇来了~ 安守信这次行动一个多月,一点时间都没敢耽搁,他有一个私心,要为新生的皇子献上一份贺礼,虽然在婴儿身上得不到赏赐,皇帝可是看在眼里的,皇朝战马一直不足,他这三万多匹上等骏马可是一份厚礼,杀敌战功又有近两万,这是自己独立作战挣到的实打实的军功,他向世人证明了自己的统兵才能,这次作战,安守信部损失并不大,两万人出征,回来一万五千余人,和羌人作战只阵亡了一千多人,其余三千多人都是在翻云骑山脉时失足掉落山崖、遭遇山体滑坡、过山顶雪峰这些自然因素造成的损失减员,不过他们还算是幸运的,在丝毫不知地形地貌的情况下,损失三千余人取的如此战果,又探清了羌地的地理环境,为大军征讨西羌腹地解决了行军的不利因素,这才是最主要的,安守信将绘制的羌地地形地貌图和在三万多匹骏马中挑选的千匹神驹一同送回洛阳,其中有一匹通体金黄、毛发油亮的成年宝马,更是万中难遇的龙马之种。 皇帝周世安武将出身,对战马的喜爱是天下皆知,马安守信征战多年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龙马,皇帝肯定会非常喜欢。 回洛阳恭贺皇子降生的队伍刚走,新羌总管李定国的心腹就到了,责问安守信私自兴兵为何不上报总管,安守信知自己现在仍然是总管所属,也不好冲突,赔了不少笑脸说尽了好话才息了此事,把人送走后,安守信眯缝着眼看渐渐变小的人影,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 洛阳,因为皇长子的降生而万户升喜,新羌安守信的捷报无疑是份量最重的贺礼,在它的衬托下,那些公侯进献的奇珍异宝就显得平平无奇了,周世安龙颜大悦,封了安守信三品侯爵,虽然不是实权品阶,但是在所有的现役将军中,除了余味因为奇袭北夷而同样封了三品侯爵,也就只有他安守信是侯爵,对于这个封赏安守信是分外满足,至少在品级只低半级的情况下,一个侯爵的身份就足够令李定国反向他见礼。 小皇子的足月宴定在十日之后皇储辅国公从长安回来后举行,辅国公在从灵州班师回朝驻足长安府,在长安又是三个多月,本应早就回洛阳,只是身体原因并不允许他回到帝都洛阳,只好在长安休养,但是皇子降生,他必须要回朝庆贺,虽然身为储君,这时他的这个身份却有些尴尬,皇室血脉皇子才是正统的皇位继承人,以前皇帝膝下没有皇子,立自己为皇储、儿子辅神台为太子只是权衡之法,如今皇帝亲出皇子~ 义弟韦哲私下给自己说了很多,辅国公也是因为修为尽失的缘故,一路上思绪万千~ 第六十六章 梦貘做乱 皇朝一片繁荣武功,喜报不断,剑门却出了大事。 剑门门主荆紫轩和玄女派宗主至清结为道侣后,至清也怀了身孕,两人一个是窥虚巅峰,一个是大宗师巅峰,虽然两人都年过半百,因为修行的缘故,在体内结了金丹,境界到小宗师之后,身体就会延缓衰老,两人都是在十几岁就结了金丹,三十多年过去了,他们的体魄精魂相当于普通人差不多三十岁的状态,这一状态会随着修行的提升不断延缓,以两人现在的情况,就算修为不会再提升,八十五岁之后才会呈现老态,无病无灾能享一百五十寿。 他们结合所孕育的孩子是先天条件最优秀的,这是玄门数千年从未有过的事情。 修道修行之人在结金丹以后,七情六欲就会受道心影响变得寡淡,有性情相近的会结为道侣,但不限于性别,有同性也有异性,更多的是为了道心修行,异性结为道侣也不少,道心不稳,行男女俗欢孕育者不乏其人,也多数是在金丹小宗师境界,而至清以大宗师巅峰结合荆紫轩窥虚巅峰孕育的胎儿也成为玄门各派关注的焦点,大家都期待着,等待孩子生下来会给世人一个什么样的惊喜。 这是玄门、道门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曾经有人以金丹小宗师境界的道侣生下的孩子,资质道心皆为不凡做出推断,大宗师境界的道侣所传血脉,必然更加优秀,而有传世在成就元婴的大宗师境界之后孕育出的血脉后代,虽然孩子母亲修为浅薄或者只是未修行的普通人,孩子在修行上也是上上之资。 理论如此,元婴境界的大宗师也没有过人真正组成道侣去实践印证,虽然女性在修行上比男性困难,也并不是没有女性大宗师,只是能成为元婴境界的大宗师,都是能开宗立派的存在,性格自然会有清高孤傲,能互相看得上在五十岁以上成婚,行男欢女爱之事,真是不容易能被接受,在玄门同道面前也过不去这个情面。 然而,在至清身孕满六个月后,衡山剑门就发生了诡异的事情,魔族气息突然在衡山弥漫,然后很快又消失,惊动了剑门内所有人,除了剑门门主荆紫轩和夫人至清,剑门内所有人都在剑门范围内仔细查探,魔族潜入剑门,护山大阵竟然没有启动,而且能有这么大动静的魔族气息,不是魔族大举入侵,就是神境强者亲至,护山法阵没有启动至少也会警示,然而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剑门甚至以为法阵失效或者遭到了破坏,当玄机长老查勘之后发现法阵依然完好,没有丝毫破坏的痕迹,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衡山被魔族强者以神通潜入~ 掌教赤如烈好像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剑门中除去门主,就数他修为最高,和门主夫人至清在伯仲之间,加之他天生是火属性,修习功法也是至阳至烈,对魔族和妖族的气息要敏锐一些。 这几日赤如烈来门主这里的次数明显多了,但是荆紫轩缺感觉到了不一样的讯息,遂向赤如烈道:“师弟,你是不是也察觉到了,魔族的气息是在这里消失的!” “呃~”赤如烈没想到门主会这么直接:“是,难道师兄已经将他制服了?” “没有,只是困住了他,想要消灭或者制服他非常困难~” “以师兄和夫人的能力都不能将他绳之以法,难道真是魔族神境强者!” “是一只貘,梦貘~以梦为食的无形之兽,不知什么时候如何进的剑门,在剑门吞噬数万弟子的梦境增长实力,修为虽然只有小宗师巅峰境界,却擅长编造梦境,使人陷于其中不能分辨虚实,从而受其摆布,这只貘兽刚刚能脱离梦境,能幻化成形,但是魔性却是异常强大,夫人将他从梦境中引出,困在了自己心境里,此发耗费甚大,有可能会被反噬,我和夫人出山想办法将他放出除去,免得波及门内无辜弟子~” “梦貘有这么恐怖?”赤如烈没有接触过这类的信息,心中惊叹。 “以夫人现在的状态和她描述,只怕更严重,所以我们要离开衡山,寻找药草抑制梦貘,再寻求机会消灭他!” “什么样的草药,剑门数千年的传承,各种奇珍名贵仙药都有存留,难道没有么?” “天心草、玄冰花、九品通心莲,这三味药,虽然也不是稀有绝品,剑门也全都有,只是药效虽在,采摘的时候就失去了天地灵性,只有活体药草才有效果,要在孩子出生前把这件事情解决,不然夫人受到影响会对胎儿不利~” “没有其它办法了么?把它释放出来,我们合力诛杀梦貘~”赤如烈当然不愿孩子受到影响,这孩子可是有可能生下来就是金丹境界的资质,不说前途无量,也是确确实实的天之骄子。 “你们也感受到了,如果释放出来,它所能制造的破坏和杀伤就不是一对一的状态,以现在的形式来看,门内弟子多数都被它吞噬过梦境,只要被它吞噬过梦境,都会受到梦貘造梦的影响,小宗师巅峰,准宗师的境界,这些弟子都会同时陷入梦貘的梦境,魔头有压倒性的普遍优势,他现身时的气息你也感受到了,不能轻易冒险!” 荆紫轩顿了一下解释道:“这是至清在心境中猜测了解到的情况,虽然不准确,也不能大意!” “如此危险,要不要我跟着护法,好有个照应~” “不用,梦貘在剑门出现,恐怕只是魔族入侵的前兆,我担心还会有魔族余孽在衡山,剑门安危还要依靠师弟~” “师兄什么时候出发,需要备些什么,我去准备。” “不用麻烦,随时就可以走,不要声张~” 荆紫轩带着神情萎靡的至清低调的离开衡山剑门,他们没有去寻找药草,而是一直去往人迹罕见的地方,这一日他们行到衡山西南五百里外的崇山峻岭,这里是人族边境,方圆三百里范围内都是一座座独立的山峰,有的高耸入云,有的仅及树冠,这里人迹稀少,战乱之时有躲避战祸逃进这里的百姓,如今早已逝去,妖族在这里也不敢轻易进入,因为这里是人族和妖族缓冲地带,人族生活所迫会到这野兽横行瘴气遍布的地方求生活,妖族凶悍,弱肉强食,杀人越货也不会到这里吃苦。 “夫人,你感觉怎么样?”荆紫轩看到至清神态不稳,怕她有意外,扶她在树荫下休息。 “没事,梦貘的修为增长很大,当年梦貘一族都是一群废物,只会做些偷鸡摸狗的营生,没想到竟然出了这么一个皇者,由皇入圣之后就会脱离现实和虚幻,在世间肆意游离,除非神通大能才有机会可能收拾的了他,现在趁他还有弱点,虽然不能消灭,至少有希望可以试着收服~” “上次很危险,如果不是我正好在身边,恐怕你已经反噬再入魔道了,夫人,不要勉强,你和孩子重要!” “我也不会想到,身孕也会苏醒我体内的魔性,我现在不知道这孩子受魔性的影响会有多少,梦貘只是单纯的被魔性吸引,才被发现,如果没有这次突发情况,梦貘在剑门一直潜伏下去,不出两年,剑门之内宗师境界之下尽数受其幻境影响,心智丧失不分敌我!” “也是剑门传承不该断绝,只是如此一来,最危险的是你,我能做些什么?” “没用,这世间,只有我一个人能将魔功和玄门功法融合,如果你将功力传输给我相助,稍微有一丝把握掌控不准,我们两个会功力失控,轻则修为受损,重则命陨当场,我也考虑过这个方案,现在不是十足的把握,就不能让你们冒险~”至清神色坚定,虽然她也不确定是否可行,却不能让别人冒险。 “现在有几成把握?” “这个很复杂,分开来看,单论梦貘,几率在八成以上不到九成,因为腹中孩子的因素,受魔性影响,我能控制的成分只有六成,有你相助,几率会多加两成,但是现在两个状况遇到一起,把握不足六成~” “夫人,将梦貘释放出来,我布下周天罗网阵,以火神剑的至阳之性将之诛杀,是否可行?” “以梦貘现在的实力将他释放出来的前提,是要在方圆十里之内没有任何生物的情况下才可以将她困住,如果有活物,梦貘就可以借助活物逃离,不受任何阵法的影响!” “这~恐怕没有这样的地方,被视为生命禁区的狂暴沙漠,也有虫蚁蜥蝎。就没有其它方法可行么~”荆紫轩不愿放弃任何一丁点的希望:“自然中没有这样的地方,或许我们可以创造一个!” “以人力创造环境?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几乎是上品神境的手段,圣人之力。” “国公如今窥虚巅峰境界,他凝固虚空极限状态下应该可以勉强十里范围,再由酒宫真人以帝葬刀肃清范围内所有生物,虽然只是想法,或许可以一试~”显然,荆紫轩并不知情辅国公已经修为尽失。 “理论上是可以,要实施也需要磨合演练~” “待我传信与二人,邀请他们相助~”荆紫轩扣出腰间束腰上的一块玉牌,口中念念有词,对着玉牌掐了一组法诀,一阵微光释放,却是讯息已经送了出去。 荆紫轩二人在山中住了数日,却没有等到辅国公和酒宫真人的到来,荆紫轩看到至清的状态每日都在紧张之中,也是心急不已,却又无可奈何。 “夫人,今天感觉怎么样,算算时间,国公和真人也应该到了~” “梦貘被我用玄功日夜消磨,已经被消耗了不少魔性,修为受损,现在应该只有人族熔魄初境的修为,还需要时间,如果放出来,他的修为会很快恢复,释放出来消灭并不可行~” “孩子怎么样?” “孩子很健康,灵力消耗的厉害,我现在也不确定孩子的状况~” “夫人,孩子重要,梦貘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处理,不能把你个孩子的安危放在最后~” “再等等,等他在最虚弱的时候将他释放,你抓住时机,在我释放他出来的第一时间用火神剑发挥出最大的纯阳炽阳之力,机会只有一次,稍纵即逝,以后想再困住他就没有机会了。” “还要几天?我做一下准备~” “三日之后,我最多也只能再坚持三天了,还要留一些灵力护孩子周全~” “辛苦你了!”荆紫轩轻轻将至清搂在怀里,为她轻拭去额头的细汗:“多为玄门培养出一些可用之才,我们就带着孩子归隐,过几年百姓的正常生活~” “嗯~” 这一幕很温馨,玄门很少有这样温情的画面,可是谁又能想到这时候两个人的温情里面却是万分的凶险~ 三日后,荆紫轩他们依然没有等到辅国公和酒宫真人前来相助,荆紫轩将自己的状态已经调至巅峰,随时都可以发出自己有生以来最强大的招式。 以防万一,荆紫轩在夫人至清的指挥下,又布置了一个魔族内部专门限制魔族族人的法阵。 “准备好了,这里是培元丹,将梦貘放出来之后服下去,一定要做好调节,丹药功效很猛~”荆紫轩恐怕丹药的药效过于强劲,会给至清和胎儿带来危险。 “我有分寸,准备好~”至清说完,眼睛缓缓闭上,眉心舒展中一丝能量波动,一只异兽出现在荆紫轩身前~ 第六十七章 潜身闽清 大安皇朝发生了一件震动朝野,足以惊天动地的大事,皇太弟皇储辅国公请辞一品柱国大将军、大司马,这就意味着辅国公不再担任军职,彻底放弃了军权,正当壮年选择退出朝廷权利中枢,朝野都在猜测辅国公用意,坊间传闻,辅国公为皇朝立下汗马功劳,常年征战早已厌倦了军旅生涯,这次出征,一连串的军事行动基本上肃清了皇朝西北的内忧外患,西羌被占大片土地龟缩不出,北夷上表臣服,天下间也只有东越和南楚未臣服安国,一统天下的功劳要适当交给新人建功立业。 还有一种说法,皇室血脉嫡系皇子出生,皇子才是正统皇位继承人,辅国公此举有上古遗风,是在给小皇子让位~ 然而,还有一个更惊人的传闻,辅国公此次西征,南沧山之战伤势未愈,又对战强敌,伤上加伤,已然伤了根基不能劳费心神,所以请辞所有职务净心养神安魂。当然这个消息是针对辅国公的,辅国公和韦哲得到这一消息后也是心中警觉,如此隐秘的事儿,虽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三个多月,但是因为有韦哲这个新晋窥虚境形影不离,保密做的非常仔细,不会被其他人察觉出辅国公修为已失,消息是从哪里透漏出去的呢~ 风媒又有了事情做,得到的任务是查清楚消息的来源,看是空穴来风凭空捏造还是真被外人察觉出端倪~ 南楚新皇登基,安国护送其回国的禁卫军在回国途中无辜被杀,南楚始终没有找到罪魁祸首,安国震怒,以剿匪名义派遣军队武力入侵南楚,说入侵也不准确,他们并没有在楚国境内做打杀破坏之事,在南楚北部三州搜查一遍,只剿杀了几股百人规模的土匪,就撤兵回国,此举也是在南楚国内掀起了不小反对安国的浪潮,却被南楚强势压制了下去。 南楚虽然在向安国示弱,国内却在积极备战,因为安国在南楚朝廷潜伏和策反收买的内应因为一部分中坚力量的暴露出走而失去接头传递信息的环节,安国对南楚的情报收集受到严重影响,好在从南楚不时会送回一封可靠情报,传回情报的人很神秘,起初安国对于这一条情报线也是十分怀疑,但是经过考证对比,最终还是非常准确的,而且情报还是南楚朝廷中的信息,对于安国来说,正是最需要的。 南楚训练水军、扩建码头、筹备海船建设,这些机密甚至绝密都被送进了安国的情报的情报中心。 楚国强兵之心自是一目了然,作为一统天下为目标的安国当然不会放任其不管,一千禁卫军精锐不说这么轻易牺牲而作罢的。 辅国公辞官之后就回到了披甲军中军大营,南楚的动态也让他心生警觉,和皇帝周世安秘密会面之后,一个针对南楚的计划就敲定了。 半月之后,闽清郡总管府迎来了一位神秘的客人,说是客人也不准确,确切的说是总管府的前身柱国将军府的主人~韦哲。 七位柱国将军回京受封侯爵后,原属的柱国将军府都改为了总管府,行政性质与柱国将军府并无区别,只是在品级上降了一级,总管具是正三品,此时的闽清郡总管是韦哲的老部下魏政,此人是一介书生,初在军中做幕僚和书记文书之职,头脑清醒眼光毒辣,二十年时间就做到了闽清郡的行军司马,对于一个从未上过战场的人来说,这无疑是一个奇迹,韦哲走后,闽清郡总管的位置就落到了魏政的头上,闽清郡不缺领兵打仗的将军,缺的是能统筹全局有战略眼光的指挥官。 “侯爷,您怎么来了?此行~有任务?”魏政对韦哲的突然出现很诧异,他明白韦哲孤身前来,必定有秘密。 “下一步我们要对南楚用兵,闽清和南楚西南部相接,地势复杂,山地丘陵沼泽湖泊河流,闽清还有两个海港,灵山港和铁山港,这些年我在那里花费了不少,现在闽清的隐藏实力也该交给你统一负责了~” “灵山和铁山?” “是,官方资料上那里只是两处废弃港口,发配犯人的地方,你却不知楚国最辉煌的时候,这两个地方是人口不下十万的大城,我也是偶然听当地老人说起,后来派人寻找,果然找到了,那里所有的经费都是走的披甲军的名义,你不知道很正常~你别这样看着我,除了这件事,闽清所有的事情都是没有隐瞒你~”韦哲和魏政一同为官,两人私下关系也很好,看着魏政质疑的眼神,韦哲语气上求饶。 “需要我做什么?” “严格保密我来闽清的消息,调一队精锐种的精锐,嘿嘿~你应该知道我说的是飞豹营,我要带去南楚~” “你说派谁来不行,偏偏把你派来了,你对我这是知根知底,飞豹营被你要去,我手下可真没本钱了~”魏政听要把飞豹营带走,那不是挖他心头肉么,飞豹营虽然只有五百人,却是闽清郡的定海神针,正是他们在风波渡阻住了南楚的数万大军,大安国才将闽清从南楚的控制下抢过来,战后飞豹营三千将士只剩二百人,经过这么多年的培养,在飞豹营严苛的淘汰制下,也就只能勉强保持五百人的编制人员,却享受两千人的军饷待遇,比之披甲军都高上很多,他们也对得起这样的待遇,十年时间共计死伤损耗两千多人,东扩西占,将原属南楚的一个土匪横行的州并入了闽清,至于西部,则是羌人趁乱占的人族的地方,在飞豹营的行动里,羌人也不得不接受事实退回羌人故土。 “别那么小家子气,说回来,还不都是我留给你的,我只是借用,又不是不还,要不是担心你这文弱书生被刺杀了,我都想把修行高手都调走,你可别扯我后腿了~” “侯爷可不能给我扣帽子,这责任我可担不起~” “不开玩笑了,问你一个正事儿~” “侯爷请讲!”魏政见韦哲一本正经,也不再玩笑。 “最近可听说有传闻西方十万大山那边有什么异常没有?” “没有!”魏政仔细想了想,很确定的说:“十万大山那边是羌人的地方,我们一直都有对那边比较关注,这还是侯爷定的规矩,确实没有关于石林一带的反常消息~” 原来,荆紫轩向辅国公发出讯息后,辅国公并不是没有收到,只是自己修为尽失,依然帮不上忙,虽然荆紫轩的讯息没有能说明是什么事,没了修为的自己也不方便前去,所以就委托了已经是窥虚境的韦哲前去,只不过韦哲到了荆紫轩所指引的位置之后,并没有发现剑门门主荆紫轩,找遍了整个石林,就差没进入羌人的十万大山,韦哲只好赶到闽清处理针对南楚的事情。 地质奇景石林,荆紫轩和至清并没有离开,他们已经在这里二十多天了,准确的说,是被困在了这里。 当梦貘被释放出来,荆紫轩手中火神剑正要劈中梦貘的一瞬间,至清已经虚弱至崩溃边缘的身体,被服下丹药强劲的药力冲击的承受不住,不禁痛苦呻吟了一声,就这一声呻吟,震散了荆紫轩心神,梦貘也也躲过一死,荆紫轩关切夫人和孩子,电光火石之间已经做了选择,梦貘暂时被限制在法阵里,虽然不知能限制它多久,至少能给自己争取一点时间。 荆紫轩一步跨数丈,来到至清身边,运功将至清体内药力化开,但是却突然发现,至清体内灵力不受控制,原本压制魔性维持平衡的的玄门灵力不能融合丹药的药性转化成灵力,使得体内魔性和丹药药力分成两个阵营在蚕食至清体内的灵力,荆紫轩额头冷汗直下,火神剑在手火焰暴起狠狠劈在避无可避的梦貘身上,之后荆紫轩不再理会梦貘,身上浮起一层淡淡的光芒,将至清也包裹在其中,双掌抵在至清后背,将自己的灵力源源不断输给至清,这边梦貘却在火神剑下留得性命,重伤之下濒临死亡的梦貘感受的到荆紫轩此时的恐怖,窥虚巅峰的实力令他望而却步不敢上前,失神恶毒的眼睛看看荆紫轩两人,转身踉踉跄跄跑开,很快就消失了。 荆紫轩做梦都不会想到,令他陷入最大危机的会是这样一种情况,在他灵力的灌输下,至清体内此时有四股力量,魔性、药力和至清的玄门灵力和荆紫轩输入的灵力,荆紫轩的灵力和至清的玄门灵力慢慢融合为一,眼见就要在这场拉锯中占得上风,至清体内的魔性却将药力吞噬了,实力突增,三足鼎立演变成了两强对峙,吞噬了药力的魔性气势十足,想要占据主动,荆紫轩只好控制着至清体内灵力,此时已经昏迷的至清不知自己凶险,荆紫轩注入大量的灵力被消耗着,但是只要停止输入,魔性就会疯狂反扑,荆紫轩也不明就里,只能一直这样胶着僵持着,好在荆紫轩将至清安顿在一处通透的山洞内,两人不至于被风雨所侵野兽所扰,但是至清一直陷入昏迷之中三日都没有醒来的迹象,纵是他窥虚巅峰也吃不消时刻不停输送灵力,荆紫轩始终没有感受到至清体内元婴共鸣的回应,一直这样下去,等自己灵力耗尽的时候,就是两人丧命的时候,抉择之后,荆紫轩依然决定将自己修炼出的元婴输送给至清,希望能将至清的元婴唤醒~ 第六十八章 劫后余生 “掌教!掌教!不好啦~门主的本命灯焰晦暗不定,不知什么状况~” “什么!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赤如烈听闻消息,手中书卷古籍直接扔在地上急匆匆冲了出去,报信的弟子只感觉眼前一花,一股疾风扑面而来,身体一轻,已然被赤如烈提着向外快速移动着。 “就在刚才,灯焰突然变暗,弟子恐慌,便赶忙来报掌教~” 报信弟子被赤如烈提着,直觉耳边呼呼之声,不敢乱动。 “其他几位长老着人去通告没有?” “今日值守弟子四人,其他三位师弟去禀告各位长老~” “你去剑阁,叩请阁主前来明堂,实情相告阁主自然会来!” 弟子突然感觉脚下有了根本,原来已经被掌教放下,掌教赤如烈声音还在耳边,人已经失去了踪影。 剑门一时间沸腾了,门主本命灯焰暗淡,意味着荆紫轩突遭不测,性命虽然暂时无忧,却也是伤损危急。 “门主何时离开衡山的?夫人还有身孕在身,你还让他们出山,如今门主不测,夫人和胎儿肯定也是糟了劫难~”玄机作为师叔辈的长老,几十年都没出现过现在这样失态的状况,指着赤如烈数落。 几个月来,自从门主夫人身怀六甲的消息传出之后,整个剑门上下都在期待着门主夫人至清腹中的先天神胎降世,神境强者的血脉世所罕见,如果真的就此夭折,确是玄门不可估量的损失。 剑门弟子众多,平时都是各个支脉管理自己座下弟子,有事情的时候才会召集各级执事聚在一起商讨,所以剑门中除了掌教赤如烈知晓门主夫妇外出,也就只有常凝之知道此事,但是常凝之因为受梦貘的影响太深,一直有些浑浑噩噩的,又有专门弟子照顾,她也不和外界接触,更不要说能说出去了。 “上次衡山魔族气息笼罩,是宗师境界的梦貘现身,夫人恐殃及衡山,非惊人手段无法除去,便将梦貘困在了自己心静之中~”赤如烈尊为掌教面对玄机的数落也只能老实应声。 “事情已经发生了,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他们~” 门口传来一个同样焦急又有些匆忙的声音。 “大师兄~”赤如烈见到来人恭敬的行了一礼,诸位长老也是匆匆见礼,没有失了礼数。 阁主,原来大师兄剑侍就是在剑门地位超然于外的剑阁阁主,剑阁不理事物,只供奉剑门历代门主先贤,剑阁也是剑门之中剑冢、剑堂、剑阁三圣地之首,剑阁向来只有剑门门主才有资格进入,所以也是剑门最神秘的地方。 “门主此行凶险不小,卜算之术无法窥究神境天机,至清我一直卜算不到。”剑侍手中掐着不断变幻的法诀:“但是行踪方位还是能大致确定。” 剑侍虽然在剑门二代弟子以下不显山不露水默默无闻,但是入门超过三十五年的人都知道,上任门主死战在外,首徒剑侍以无上天人之资守住了玄门最后的根基,万里归来掌剑门大统,力挺荆紫轩为剑门门主,才有了后来玄门大兴,力压妖族,剑侍修为虽废,其医、卜、玄修之法是剑门当之无愧第一。 “门主身在何处?” “距离也不算远,此去西南千里,羌人势力地域,十万大山之中~”剑侍强压心口一阵翻滚的恶心之感强作自然:“三百里缓冲无主之地,掌教师弟速去,几位长老一并前去助阵,玄机师叔留守衡山,关闭山门,启动护山大阵~” “阁主~”玄机长老就在剑侍身旁,看到剑侍身形不稳呈失力之状,忙措手搀扶。 “无碍,诸位速去,我修养一时就好~” 几人也不言语,身形一晃早已不见踪影,剑侍在玄机的搀扶下席地打坐:“师叔自去便是,占卜天机,我没有玄修在身,只是过度劳心伤神,此时剑门上下全仗师叔主持,门主此番劫数不清楚会不会上来剑门,还需做好准备。” 这一日,衡山剑门数道光芒冲天而起,而后烟雾升腾将整个衡山山群笼罩其中,在护山大阵下,衡山消失在世间。 赤如烈一行在十万大山中分开各自寻找,当赤如烈发现荆紫轩夫妇的时候,两人几乎到了油枯灯灭的境地,赤如烈忙送上两颗上品丹药喂两人服下,运起玄功输送灵力救治。 也是赤如烈出现的时机巧合,晚来半个时辰,荆紫轩两人必定灵力枯竭生机受损,修为难做回复,若是早至一刻钟,肯定也会如此这样输功救治,必然也是耗尽精力陷入危局。 为何说时机恰好呢。也是荆紫轩、至清两人命不该绝,正当荆紫轩将要耗尽灵力之时,传承数千年几近通灵的火神剑也是意识到了危机,竟然自行护主,火本就是一切邪恶鬼魅的克星,火灵通过荆紫轩进入至清体内,四散融入至清全身经脉,至清本就修习魔功为根基,虽然在玄女派功法的洗涤下魔性尽隐,但也只是被玄门功法隐藏了魔性而已,火灵虽然近乎通灵,并没有开启灵智,在至清体内以一敌二,而这两个敌人就是梦貘留在至清识海心境里的意识和至清的本体魔性。 梦貘在剑门吞噬了玄门弟子的梦境,在体内结成内丹,已经可以化出实体,被至清放出心境的梦貘,在荆紫轩的火神剑下重创濒死逃生的是梦貘的丹身,狡诈的梦貘将幻体潜伏在了至清心境里伺机而动,只是至清当时突发状况没有发现。 至清本体的魔性三十年间被压制,又被玄女功法洗涤,却是清除不去,也只能被压制隐藏,而随着至清修为的提升,魔性其实也是被反哺提升的,火灵的对手相当于是宗师巅峰与窥虚境仅一线之隔的魔性和虽只有小宗师境界却深不可测的梦貘,三种能量在至清体内肆虐,至清也是承受着莫大的痛苦,在无可承受昏厥的关头,咬破舌尖仍然保持着最后的清醒,运用着仅能调动的灵力保护腹中胎儿,整整两个时辰,至清以超强的意志始终让自己清醒着,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两个时辰经历的痛苦,十指抓地尽数磨破,十个手指血肉模糊能清楚的看到白骨,牙齿被咬碎了四颗,全身都被从毛孔溢出的血液浸湿…… 终于归于平静,梦貘在至清体内化为虚无,本体魔性也被火灵焚尽,与此同时,至清的身体也被淬炼成清净无垢体质。然而火灵在离开它的载体火神剑之后,也是在争斗下变的虚弱无比,在至清体内竟然被胎孕吸引,任由分布在经脉各处的灵体留汇向胎儿…… 赤如烈的及时赶到,为荆紫轩夫妇和腹中胎儿以及火灵注入了鲜活的生命力,但是荆紫轩却因这次几近油枯灯尽的状态,而且是属于毫无保留的情况,已经对自身修为产生了影响,不仅修为受损,一些脆弱断裂的经脉不是修养修行就能复愈的,也就是说,荆紫轩今后即使恢复正常,最好的状态诸位也就止步于大宗师境界。 赤如烈运功、把脉、疗伤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门主夫人情况只是虚弱并无大碍,腹中胎儿状态却是脉相强劲有力,是极为罕见的状态,但是门主的状态却让他不禁皱起眉头,荆紫轩看到他欲言又止的样子,直接拦下他要说的话:“无妨!好在有惊无险,多亏了师弟及时赶到,不然我们都交代在这儿了,师弟怎么会这么快到来?” 赤如烈将情况做了简单的介绍,督促荆紫轩和至清两人及时调息恢复,毕竟这里是属于人、妖两族的缓冲地带,虽说十万大山无人烟,但是仍有不少亡命之徒和妖族修行人在这里出没。 赤如烈以剑门秘术施法通知其他前来寻找荆紫轩的门人,两个时辰后,东方天边都亮起了鱼肚白,其他人也都聚到了三人这里,看到门主夫妇仍然在打坐调息,做了简单的沟通后,众人决定留下传功长老和掌教赤如烈一路护行回剑门,其他人先行赶回,消除封山开启护山大阵的恐慌。 “宗师境界的梦貘,竟然在剑门潜伏成长,回去后一定要做好排查,不能再出现这么恐怖的危险,如果不是夫人察觉,这头梦貘一旦成长为貘,幻实幻虚,恐怕也只有通神境才能将其制伏,后果不堪设想,只是门主境界受损~”传功长老痛惜。 “好在险中余生,不能证飞升之道,宗师修为在人间镇守,也是为苍生证道了……”荆紫轩缓缓起身,抽起插在地上的火神剑,入手之后微微一怔:“怎么重了不少?”荆紫轩没时间也没有多想,以为是修为受损的缘故,火神剑入背,轻道:“就按你们说的,只留下传功长老陪我们就行,其他人速回衡山主持大局,掌教师弟,你的赤明真火也是识邪辨妖的手段,排查梦貘不可耽误,夫人路上需要时间,只有你能尽快回去展开排查,我们都没有受伤,只是消耗严重虚弱而已,恢复也快,留传功师叔一人足矣,出了这十万大山,一路向东皆是我人族安朝地界,大可放心!”看着众人担心的样子,荆紫轩微微一笑:“反正顺路,掌教师弟先一步回去,其他几位长老和我们一起离开十万大山后,你们再先行,可好?” 众人无奈,也只得妥协~ 第六十九章 起山造势 大安国甘露年间,注定是不平凡的,从甘露元年开始一系列的当朝大事,接连不断的发生,让人都不敢相信两年时间会发生半辈子才可能经历这么多的大事件。 伴随皇长子出世的喜庆还没有散去热闹,中原腹地却传出异相。 就地势而言,中原向来没有过地质灾害,有史料记载以来,旱灾、水灾、火灾、蝗灾,几千年里也就在中原发生过不到五十次,可以说平均百年才有一灾,这是所有地方都不能比的平和之地,特别是地震,史料中从来没有记载过中原有地震的记录,为什么把地震特别提出来呢,因为这次事件就是地震,而发生地震的地方不是别处,正是被皇室录入宗籍的汝南伯的老家。 说起汝南伯田行之,除了在武试大会上惊艳出场,之后就是南沧山的英雄之举,只不过为救公主丢了性命。 只是谁成想在田行之埋葬周年之际,汝南郡却突发异变,连续一个月的乌云蔽日,雷声滚滚却不下一滴雨,十日之后黄沙漫天十丈之外看不到东西,时不时盘起龙卷风,龙卷中伴随着一道道闪电,汝南郡百姓那里见过如同世界末日的景象,一时间人心惶惶,没必要的情况下所有人都足不出户,所幸并没有人畜伤亡的情况,令官府也是惊叹不已。 与此同时,也是谣言四起,正当皇长子降世,普天同庆,汝南郡却出现这样的末世现象,有说皇长子是煞星转世的,有说皇室对外兴兵是失德之举…… 总之,百姓是愚昧的,他们理解不了的事情,总会用自己的思想方式去解读,朝廷派的调查组在勘测数天之后一无所获,至于原因更是毫无头绪,无奈之下回京复命,刚回到帝都洛阳,前脚入了城门,就感到大地一阵晃动,隐隐听到大地之中传出一阵阵沉闷之声,正当钦天监一众白衣商讨解读定论的时候,皇帝已经收到了奏报。 汝南郡在经历了近一个月的异相之时,连续下了三天的雨水,雨量不大不小,将空气中的黄沙也冲刷殆尽,正当千家万户都露出一个月来难得的笑容时,大地震动伴随着持续的闷雷声整整半个时辰,当大地趋于平静,尘埃落定之时,劫后余生的百姓突然发现,自己家乡的地貌变了,世代生活在这片土地上,对这里熟悉到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如数家珍的百姓,瞪大了眼睛,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甚至有人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怕疼的人则是拧了身边人一下,吃疼的叫骂声一样在证明眼前的景象是真实的。 地处中原之地的汝南郡,虽不是一马平川的地貌,境内也并非是高山低谷,地势最高的也不过数十米,并没有突兀的山体,然而现在所看到的,竟然有延绵的山体,郡守第一时间着手下干吏统计受灾情况,得到的汇报只是伤了一百多百姓,并没有死亡数据,只是境内多了数座山脉,郡守李乐早年做过道士,也懂得风水堪舆,这平地起山脉是恒古未有的异变,地形造势聚兴之事不敢怠慢,安排好救灾善后事宜,便亲自带人去实地勘测绘制地形地势图。 当李乐走遍了境内新起的几座山脉后惊住了,汝南郡城方圆百里之内,八个方位分别对应着一个山脉,新兴山脉总计八座,最高峰近三百丈,每座山脉延绵最长也不过八十里,最短的只有十余里,但是山势延绵仿若八条巨龙将汝南郡城围在了里面,李乐心中落下了一块石头,还好不是自己担心的九条山脉,如果真是那样,逞九龙拱卫的汝南必定有归属天命之人,怕是在大安朝这样一个统一的皇朝里,会给汝南郡带来灭顶之灾也不一定。 汝南郡的异相也惊动了皇室,钦天监监正因为地震之事堪舆不力被皇帝斥责一顿,为了赎罪,监正上启皇帝,拖着近七十岁的身体赴汝南查看实情。 监正袁田是子承父业代代相传,袁家在监正这个官职上传承了二百多年,可是当他来到汝南之后,还是被震惊到了。 作为钦天监监正,不止是简单的掌观察天象,推算节气,制定历法,风水堪舆、识人相学也是精通之术。 八座山脉明显是八条龙势,分别是卧龙、盘龙、行龙、游龙、惊龙、腾龙、升龙、飞龙,山是新起,土石堆积而成,原本光秃秃的山体,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起来花草树木,袁田到的第一天,赤裸裸的褐色山体已经被各种绿色的杂草和藤蔓覆盖,第十天的时候山上已经形成了郁郁葱葱的森林,袁田目光所及是一缕缕一丝丝的生机自大地中供养着八条山脉的树木藤草,生机之盛虽不比名山大川的洞天福地,也只是差了一两成而已,起初袁田怀疑这场兴山造势有龙兴之意,八条龙势起于山尾的脉相,延绵向汝南郡聚拢,将这四面八方的风水之气都注入了汝南郡,按理说汝南郡此时的地理状态,怎么看都是龙兴大盛之地,袁田看到了这八条山脉的龙头却都伏入了地底,聚拢起来的风水之气都随龙头散入了地下,袁田没有看到汝南郡的生机有太明显的变动,实地勘察了月余,最终确定结论之后,袁田也就回京向皇帝交差了。只是这一场造山把原本是一马平川尽是上等良田的汝南郡生生折去了一半可耕之地,几乎一半的农户失去了耕地,一万多户、近七万人在新兴的山中生活,房屋受损,还失去了赖以生存的良田耕地,好在往年风调雨顺,储备粮食基本可以自足,重建家园也因为山上神奇般的长出无数粗壮的树木,物料丰盈足够建房所需也变得容易。 虽说袁田回京述职说汝南郡造山聚势是上佳的风水之地,但八条龙势皆是伏龙,聚不起龙兴之地,皇帝周世安还是有所顾虑,下旨将汝南郡失了耕地家园的万余户,加之部分大户人家总计十万人迁至灵州,补充灵州之战后军民伤亡带来的人口缺失,当然迁移落户灵州之后的政策肯定也是诱人的。 灾后的生活进入正轨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忙于重建家园丢失耕地寻求谋生门路的人们,并没有心思注意天中山附近汝南伯田行之的墓园有不一样的地方…… 忙碌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从十万大山回到剑门之后,荆紫轩就闭关修行,因为在十万大山中的凶险,荆紫轩也是神识受损,一身修为也是大打折扣,从窥虚境巅峰生生掉落到小宗师境界,人间少了一位,不,是两位中流砥柱的守护神,辅国公修为尽失,身为玄门领袖的荆紫轩又成这般光景,深知责任重大的荆紫轩在回到剑门后第一时间就去了剑阁闭关参悟修行。 剑门长老玄机则是在得知汝南郡的造山活动之后,带着一批剑门弟子去了汝南郡,顺便拜访辅国公,送门中弟子入披甲军历练,传功长老则带领门中部分精锐西行,入羌地调查羌人与妖界的联络。剑门上下二代三代精锐弟子尽数下山,原本衡山各处热闹练功交流的场面一下子变得冷清起来,常凝之百无聊赖的在衡山各处闲逛着,山中虽有虎狼熊豹这些凶兽,本能的感受到常凝之的危险也就远远避开,其实危险的并不是常凝之,而是常凝之随身携带的那柄清明剑,常凝之经常缠着的玄机长老不在,刻板的传功长老和一帮比自己年纪大很多的同辈师兄和师侄们也都下山了,只有能经常见到的掌教师叔在山上,因为视若亲子的徒弟常思之的缘故,赤如烈对常凝之是报以厚望,每次见到常凝之都是很严肃的考教修行,常凝之在山上最不愿意遇到的就是严厉的掌教,可是留在山上的年龄比自己大的那些师侄师孙们见到自己又是恭恭敬敬,以前在山上从来没有这么自由过,现在好了,自己是剑门最年轻的二代弟子,而且还是门主的唯一记名弟子,还有什么她去不了的地方,飞山越涧穿谷的事情已经被常凝之玩到了极致。 被清明剑御起凌空飞行的常凝之此时仿佛是被哥哥带着,就像小时候有一次哥哥偷偷御剑带她飞行一样,但是那次被掌教遇到狠狠训斥了一番,因为常思之也是刚掌握御剑飞行,就迫不及待的带着妹妹一起,掌教斥责他们人命关天瞎胡闹,常思之还被关了五天禁闭。 “哥,我也会飞了~”常凝之轻声呜咽:“凝儿很想你,可是怎么也梦不到你了啊~”泪水充斥着常凝之的眼眶。 第七十章 一线希望 洛阳邙山披甲军驻地大营,辞去所有职务,只留披甲军大帅一职的辅国公因为尽失修为的原因气色也是大不如前,看起来苍老了十多岁,鬓发也都变得花白。 “师叔,怎么样?”辅国公看着为自己把脉的玄机眉头紧锁,半天没有言语,忍不住开口询问。 “国公,除了感觉精神不振,可还有其它不适之处?”玄机搭在辅国公手腕脉象处的手演起卦诀。 “时常有头疼的状况,每日恍恍惚惚的如同梦游~” “国公,你这是元婴消散的后遗症,修行之人修成元婴之后天、地、命三魂中,天地二魂常在外,唯有命魂独住身的天魂融于元婴,地魂伴于命魂,此三魂合一,同七魄相聚才能有窥虚的可能,而如今你三魂七魄中天魂消散,天魂主光,地魂则是天魂的光照射在人命魂之上所形成的影子。所以地魂又称为影魂。无光不成影,无影不成相。天光不存,地魂不稳,地魂不稳,命魂无根。好在是修行之人,失了一魂,不至于像凡人一样成呆傻之状,如果天魂不能重聚,国公后半生将一直生活在这浑噩之中~” “天魂重聚?师叔的意思是天魂还能重生?”听到玄机语言中的信息,辅国公心中燃起了希望之火,激动之情不言于表。 “只是有这个希望,国公应该知道,剑门自黄帝时代开宗立派,传承数千年从未中断,宗门内典籍记载了太多世人所不知的异闻秘录,当年黄帝打败了已经日暮西山的炎帝神农氏,末代炎帝无心争雄,尊黄帝为兄,实现了第一次部落大融合,神农氏传承近千年,蚩尤一族世代受炎帝恩惠,联络忠于神农氏的部族反抗黄帝,蚩尤联盟实力雄厚,修为高深的大酋长总计八十一人互为兄弟,黄帝与蚩尤数战于野,蚩尤不愧是那个时代的绝对强者,九战九胜,把炎黄联军打的节节败退,最后决战于涿鹿,蚩尤在黄帝和大将力牧、风后、应龙、仓颉的联手之下才在九天玄女的帮助下被诛,黄帝也在蚩尤临死前的爆发中深受重伤,不能统兵作战,便砍下了蚩尤头颅命人带着蚩尤的头颅去招降天下部族,修为最高的当代霸主都身陨败亡,蚩尤部族联盟也都纷纷尊黄帝为盟主。 这时东夷部落蚩尤麾下头号大将战神刑天孤身一人跨山迈水直接杀到了黄帝阵营,黄帝手下大将皆在外统兵,刑天的出现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黄帝无奈只得亲身应战,最后的结果史书典籍也都有记载,这一战打了五天五夜,诸神时代真是修行者强大的时代啊~”玄机诉说着故事,眼中闪烁这无限向往:“黄帝拼尽全力斩下了刑天的头颅,可是就算这样,滔天的战意仍然支撑着刑天,化双乳为目、以脐为口,执干戚而舞,黄帝也和你一样丧失了天魂之后将刑天彻底诛杀,黄帝最后一剑劈开的常羊山将刑天深深埋在了山底。此战之后,黄帝再也没有亲身征战过就是因为修为尽失,好在黄帝是五行俱全互为圆满的命格体质,最后在金木水火土五行神祗的帮助下重塑了天魂,修为尽复,没多久黄帝就御龙飞升,不知是不是因为重塑天魂的原因,后来五行神祗也探讨过这个问题,也没有一个所以然~” 玄机长老沉沉言声:“这些都是仓颉造字之后传下的文字记录,随着时代的逝去,很多字都无法辨认其意,只是根据神话传说和一部分知道字意的记录串联成现在的解读,直到最后一任人皇商王帝乙为了断绝神权对人族的统治,联合妖族向神族反抗,被神族扶植的大周部族联合各地诸侯所代替,帝乙的覆灭终结了和神权并立的人皇传承,开启了人王时代,而帝乙也在绝境之中以无上神通焚毁了神权在人族的根基鹿台,神权传承也就此断绝,神权自此成为象征,不再统治人族,成为高高在上的信仰。因为神权传承断绝,大周朝之前的所有文献都成为历史空白,当年始皇帝废除神、魔、妖对人族的影响,统一人族大统政权时,把那些零星流传下的上古记录和宣扬神、魔思想的文学典籍和术士都坑杀焚毁,能考究的真实历史几乎断绝的证据,剑门的记录虽然久远,但并不准确齐全。” “看来是没有希望了,如今金氏神裔刑无际在披甲军中,木氏神裔东野参有任务在身,去寻消失数千年的水神一脉,土氏神裔觉醒的血脉田行之在南沧山一战中阵亡,田氏一族也被灭了满门,五行之数以后可能再也没有土,不过周朝之后田氏开枝散叶繁衍生息族人应该还有不少,我已经着人仔细调查,希望土氏厚重不会就这么绝嗣。但是水氏自尧帝时代被消失已有数千年,可能当年真被吴回尽数屠杀了!”辅国公的身份对于一些历史秘闻真相还是有资格知道的。 “车到山前自有路,由此可见重塑魂魄也并非没有可能,或许还有其它的方法可行,当下妖族活动频繁,魔域也在伺机而动,人族虽然势重,各方势力心思不齐,玄门作为守护人族的中流砥柱,在上次的三界大战中实力严重受损,一个窥虚境的强者就是半边天,现在你修为尽失,门主又只剩小宗师境界,酒宫真人是玄门仅存的窥虚境,世间这么大,危机四伏,难以应付啊~” “哈哈……师叔,是两位,玄门又多了一位窥虚境修为,韦哲在灵州城外机缘巧合已经突破了窥虚境,只是一直陪在我身边,为我做瞒天过海之计,在外他则刻意隐瞒修为~” “大喜!大喜!不过国公来信说魔域阴谋一事是什么情况~” “木氏神裔东野家被追杀,以及土氏神裔田家全族被杀,我怀疑是魔域针对神裔的行动,魔族总管山行在南沧山一战被田行之所俘,现在在我军中留用。”辅国公扬声传道:“来人!把田重带来~” “卑职田重,拜见大帅~”身披铠甲体型壮硕如同一座移动的小山拜倒在地,玄机感觉随着大汉跪下的动作,脚下的土地都跟着震动了一下。 “田重是他在我军中的化名。”辅国公像玄机解释,又转向道:“山行,你将在魔族时所了解的情况再诉说一遍~” “卑职族中世代相传,我们是上古土神神将山神一族,不知是什么原因,一直生活在魔域,我就是在魔域出生长大的,我们的生活环境很恶劣,在魔族宗主的鼓动下,我们族人也是优胜劣汰,强者为王但是世代都以魔族奴仆为生,我们魔族八总管魅影、魑形、山精、水怪、黑云、乌吹、毒雾、蛊霜统领魔族大军,我知道的黑云和乌吹,还有水怪都是水族神将一脉,我们这些被收服的外围势力是魔族大军的主要兵源。桥山追杀木神后裔是魔族等到火神神将电族一脉出现足够实力的继承者之后才实施的……” “你是说火神神将电族?” “对!火族神将有电族和雷族,电闪和雷鸣,他们因为部族人少,不在八总管之列,电闪的修为很高,雷鸣我们只是听说从没见过,具体什么情况就我所知,八大总管都不知道。” “难怪很久没有了电族的音信,我们都以为在历史的征战中电族都阵亡了,雷族也一并被魔族收入麾下。那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起初我们也不知道,魔族之内所有任务和行动只需要我们执行,并不说目的,完不成任务会进行处罚,所以我们一直以来只是作为工具。后来电闪说漏嘴我才知道是为了夺取木灵,水族的黑云和乌吹常年在外寻找水氏神裔,作为魔族,主动去寻找神裔,我觉得他们也是为了水族圣物水灵去的~” “这么说作为土氏神将部族,难道没有让你们寻找过土氏神裔?” “有,我常年不在魔域部族,就是一直在人界寻找土氏神裔,只不过没想到土氏这么快就陨落,家族也尽数被魔族屠杀,这是魔族的一贯作风。听说上古诸多神将后代,有不少都是在衰弱的时候被魔族收服不成直接抹杀灭族的~”山行心有余悸,可见魔族的手段之狠令人胆寒。 “魔族并不怕被收服的神族反叛,我们被迁入魔域后,受魔域的影响,身体和功法都会被魔性入侵,经过痛苦的融合蜕变后,我们传承下来的功法,自然生成魔性。” “魔域向来神秘,数千年来玄门都不得魔域所在,就算魔族最弱小的时候,我们也没办法清其巢穴将魔族彻底消灭,一直是人族大患,你可知魔域所在,道路几何?” “魔域的出入口在东越和南楚比较多,大安朝也有多处,只不过魔域是一个结界,非魔族之人就算进去也是走不进魔域!” 田重不确定的说出自己的猜测:“我想可能是和修行的魔性气息有关~” “这么说,我倒觉得魔域的出入口和衡山剑门结界异曲同工之处。” “师叔说的是,我们曾跟着山行去过青州蒙山魔域,地方确实没有错,我们却没有进入也就放弃了,刚开始我怀疑山行,直到留守的暗桩发现有魔族在那里出入,山行也无法进入的原因可能是因为修为尽失,没有了魔族的气息。山行,你先下去,好好修养,修为不是急就能恢复的,你天赋异禀,身体素质堪比横练,多和雄镇汉切磋!” “卑职领命~” 看到山行出去后,玄机若有所思:“国公,既然我们有山行指认带路,可否把魔域所有出入口都标识出来,对重要地区严密监控,这次随我下山的千余弟子,都是二代三代中的佼佼者,其中不乏小宗师境界,有几个二代弟子已经隐隐摸到大宗师的门槛,希望可以为国公分忧解难。” “太好了,军中虽然精兵强将多,只是修行者太少,这些年如果不是宗门弟子加入,披甲军哪里可能所向披靡,但是宗门弟子在各方战斗中牺牲也太大了~” “还有一事,希望国公一家三口能随我一起回剑门,同时还有你说的金氏神裔刑无际,国公府血案幸亏两个孩子吉人天相,木氏东野家被杀,东野参万里逃亡,土氏田家被灭族,很明显是针对神裔的灭族行动,神裔血脉几千年来一直是人族守护的最大依仗,魔族行事诡秘,对人族的渗透无孔不入,披甲军虽然防范严密,如果魔族有心针对,还会殃及到众多将士,现在保存实力为主,不如将魔族的注意力集中在剑门,我们再暗中做其它谋划~” “把几个孩子带走,我虽然卸了所有职务,威望还在,在外统兵的将领还会顾及几分,有些人也只有我能镇的住他们,皇上久病在身,已多年委托朝政于大司徒和我,现在皇上久病初愈,等皇上统揽全局之后,我也该歇歇了~” “既然如此,我就不再多劝了,国公身担朝局重任,不是我们能分担的,这几日我先替你运功安神,再用温补润神的药调理,等弟子们分批到达后我再带几个孩子走~” 第七十一章 叶知秋的谋划 山行一身山野村夫打扮在洛阳街头走着,这是送田行之回汝南郡归来后,他第一次从邙山大营出来,在披甲军中他也已经升任为校尉,在人族的世界,山行感受到了人族的善良,知道他真实身份的披甲军几个高级将领也没有因为他原本魔族的身份而苛刻他,山行在军中也有两把刷子,虽然他训练的兵怨声道载,不得不说效果还是非常明显,在同雄镇汉那一尉的数次演兵中胜多负少,修为尽失的山行也因为身体素质原因激发潜能走了横练一途。他这次出来也是放放风,主要是看能不能找到自己族人。 戴着金为开精心制作的面皮,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山行都不敢认,除了体型太醒目无法改变,一张薄薄的面皮竟然令他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更主要的是仅仅通过面皮连整个人的气质都跟着改变了。山行心情大好,自他在魔域降生以来从没有过现在这样悠然的生活,上古神将的部族沦落到魔域当下等人,他要将族人们带离苦海…… 轻松悠然的山行没有发现,这一路上一直有人在关注着他,不是一个人,而是数十个人,有可能是擦肩而过的任何人,每个人都不起眼,就像一张无形的网始终罩着山行。 一个妖娆的曼妙女人和山行迎面走过,眉眼带笑也是风情万种,以前做过不少荒唐事的山行自然是一副想用眼睛把对方衣服扒干净的饥渴样子,看着山行口水都能提溜到地上色鬼转世的模样,女子也是妩媚一笑回眸而去,那婀娜的风情直直吸引了路人所有的目光,连一样身为女人都羡慕妒忌恨的用眼睛送着离开。 当所有人都被能酥化人心的美女吸引时,一个最普通不过的妇人扯了一下衣服,一身罗裙瞬间换成了宽松的短褐,样貌也变成了憨直庄稼汉,上前一把拦住山行热情道:“田重兄弟,有日子没见了~” 山行也被眼前这股热情劲儿冲了个错愕,自己不认识此人,但是对方又知道自己的化名,肯定是披甲军的人。 “晚上我请客啊,找个瓦子泄泄火,灭了灯火都一样。”下流的语气从庄稼汉嘴里传出来,惹的附近的人纷纷鄙夷,风情万种的美女也是顺着风传过去的声音眉头轻皱,气极轻哼一声厌恶的走远。 庄稼汉将山行拉到僻静的小巷里,刚停下就有七八个身手矫健的硬朗汉子现身手持短刃围了上来,山行听庄稼汉喊自己田重,心里念着应该是自己人,又出来这几个持兵器的还以为是要行凶,就要出手…… 庄稼汉子看到凶神恶煞的几人也不惊慌,举起右手伸出一个手势,几人看清之后都很默契的同时将兵器收起行礼道:“见过都司~” “你们先在外面守着~”庄稼汉此时语气状态俨然是一个风浪里闯过的人。 “是~” 几人分工明确,也不言语,互相眼神交流之后各自走到巷外关键处警戒。 “你是?”山行疑惑的看着眼皮子下面这个不起眼的汉子。 “那女人是你们八总管中的魅影,你应该不会连魅影的手段都忘了!如果让她多注意你一会儿,说不定你的身份就暴露了!” “你怎么知道她就是魅影?没有人知道魅影的真实面目,每次见她都是不同的样子,我们都只是以气息辨别,而且魅影藏匿模仿气息的手段也是一绝……”山行不相信眼前的人会认的出素以变幻莫测和藏匿无双的魅影。 “这就不需要你知道了,以你现在的能力和特殊的体格个最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何况魅影心思缜密,这次是碰巧我遇到了。你是不是想试着了解自己族人的情况?”看到山行没有否定,庄稼汉继续道:“不要去接触他们,时机到了自然会让你去,现在还不是时候。短时间内不要出大营,过些日子我给你再做一套合适的面皮~” 庄稼汉说完也不理山行,径自向外走去,待到巷口转角处不知从身上何处掏出一把折扇。 “噗~” 随着一声扇子打开的响声,随即扇了一下庄稼汉竟然瞬间又变成了一个白面儒衫的书生~ 邙山大营,此时坐镇的是将军叶知秋,作为风媒的大统领,叶知秋也是披甲军副帅,辅国公的心腹之一,与不担任任何职务且神出鬼没的影子和一直以谋士身份在披甲军和风媒中地位颇高的左右三人并称三杰。 辅国公被皇帝召见共商国是,已经三天了,这几天一直是叶知秋坐镇军中,山行外出是经他允许的,同时他也派人暗中跟着,看山行是否会联络魔族做重返魔族的行动,然而,等到的回报却是被千变万化金为开中断了整个行动,叶知秋深知金为开的性格为人,又想到金为开半年来一直没见踪影,肯定是有任务在身,作为披甲军中特殊身份的金为开,身为副帅的叶知秋也是只能宣不能调,除了大帅辅国公,金为开对任何人都是看心情对待。贵为皇朝正二品将军、披甲军副帅、大宗师修为的叶知秋也是无奈,除非金为开自己暴露身份,不然没人知道他到底是身边的哪个人。 “副帅,都司让带话说近期不要让田校尉外出抛头露面,并说适当放一些消息给各地严密布控的情报点,以免引起大姐疑心,最近的情况分析大姐已经有所怀疑的迹象!” “知道了,下去办事去,把杨成刚将军找来。”叶知秋轻车熟路的在众多存档文件中找到自己需要的卷宗,仔细分析着~ “末将杨成刚参见副帅~”来人正是曾任皇朝灵州将军、披甲军宣威将军、风媒四征将军的杨成刚,因为在灵州有功,调回洛阳后由四品升为三品中郎将,南沧山一战之后,由于得到了山行这个了解魔族情况的魔族总管,魔族在洛阳的主要据点也被严密监视,顺藤摸瓜将魔族在皇朝各地的据点都监控了起来,而杨成刚正是负责针对魔族行动的负责人。 “自从监视魔族以来布控多久了?”叶知秋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卷宗。 “最早的是徐州,去年年末十一月二十六我们确定之后就进行了监控,徐州有左军师和司马错坐镇,是各地对魔族掌控最严密的,所有和他们有来往交集的人都一并排查监视着。最晚的是汉中,上个月初才摸清当地的情况,因为有不少归化的羌人在汉中,他们之间的接触比较频繁,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还没有实质性的进展。皇朝各州郡现在一共掌握魔族情报据点和具体行踪的是二十九个,还有七个州郡因为人手不足没有全面布局,属下办事不利请副帅责罚~” “人手不足?当时大帅可是给了你任意调动各地风媒和驻军的调令,手握如此大的权利,你竟然给我说了人手不够这么一个最可笑的原因!” “帝都至灵州一线沿途州郡,自羌灵之战后,支援灵州的退役披甲军都归入了灵州军,这些人都是风媒行动的中坚力量,府兵郡兵难堪机密任务,当地驻军精锐又都是各个将军的掌中宝,自从大帅率军支援灵州一路吸收兵源之后,地方将军是只听令不听调~再如荆州,豫章将军,因为南沧山之战后没有满足他们的要求,对朝廷的军令根本是不执行,益州地处羌人腹地,情况更复杂,魔族在益州之地主要联络点就有四处,末将建议再调一员干将去,由两人协领益州~” “将领随你挑,我只要结果,至于人手不足,求人不若求己,自家人还能饿着自家孩子不成,拿着我的手令,允许你在披甲军内任意挑选两千人,够不够?” “够~够~”杨成刚一听从披甲军内让自己任意挑两千人,高兴的差点跳起来:“足够了~” “别激动,我还有一个条件!”叶知秋合上卷宗,靠在太师椅上双目微闭。 “副帅请讲!”别说一个条件,三个条件杨成刚也乐呵呵的答应。 “由你统领的风媒,全部由你单线指挥联络,所有人都转入天字号行动方案,不经允许不得与行动之外同袍联络交往,我算了一下,加上新增给你的两千人,只风媒中你麾下就有六千多人,你要知道风媒是披甲军中的精锐,这些人聚在一处,能顶数万大军,你是名副其实的一方诸侯了!” 叶知秋不动声色的样子在杨成刚此时看来更觉恐慌:“卑职不敢~” “没什么敢不敢的,既然给了你权利就对你放心,你们的档案我会全部抹去,至于你,也会在和魔族的偶遇中牺牲,今后世上就没有你们的存在,你直接对我负责,另外允许你自己吸纳新成员,所有人的饷银都不变,至于如果有缴获你自己看着办~” “敢问副帅,这是为何?”杨成刚想不通为什么会给自己这么大的权利。 “没有为什么,你只需要执行,需要你们光明正大的时候自然会联络你们。适当的时候释放一些相对重要的情报给魔族,也可以利用他们除去不利于皇朝统治不利于我们的人~” “得令~” 第七十二章 夷民归附 大安朝仿佛是天命所归,北夷因不满圣物丢失,虽然议和之后圣物被还,还是有不少人认为大汗失德,不被长生天眷顾,要求重新推举大汗,但是都被北夷大汗奢比野血腥镇压,左右权王位高权重直接威胁着大汗之位,分别被奢比野驱赶到了西方和北方苦寒之地,右权王帐下一个拥数万之众实力雄厚的部落直接叛逃,一路经被余味打怵了的南方将军势力范围南下直到云中郡,全族八万多人入户大安朝,部落首领萨胡儿上表称全族可以按皇朝的意愿拆分落户,自己只希望在大安朝做一个衣食无忧的富家翁…… 不到一个月,北夷南方将军折里狐因萨胡儿部经南方将军统领地域畅通无阻南下被大汗问罪,折里狐被草原上接连而来的打击而失去理智的奢比野夺了兵权并且在脸上烙下了羞辱的疤印,折里狐一怒之下清点本部人马总计三万余众也投向了大安皇朝,和萨胡儿八万多部众不同的是,萨胡儿因为是要经过折里狐的领地,数万部众长途迁移,本部的牲畜很多都被遗弃了,为了便于增加机动性,所有的马匹都留了下来,甚至牛也都没丢,被充当临时坐骑,只有羊被驱赶随众充当口粮,八万多人一路南下到云中的时候羊是一只没活,牛也所剩无几,当然是被吃了,甚至连马也都被吃了近千匹,可以说萨胡儿部基本如同乞丐,所幸还有数万匹草原上的良马。折里狐的到来可以说是财大气粗,本部三万多人,战马近万匹,普通马匹两万多,牛三万头,羊十万只,然而折里狐的厚礼却是原北夷南方将军统领下的山川河域地图,这是中原王朝数百年都没有过的辉煌,随着折里狐的归降,草原北上五百里可以直达北夷腹地,夷人不得已调北方将军部族以充南域。 自余味在北夷草原折腾一番之后,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小子觉得草原是他自家花园了,整天带着三千精锐骑兵在草原晃荡,萨胡儿的队伍就是被余味遇到一路互送到的云中,而嗅到战机的余味在派人回派丰州送信之后穿插在草原上寻找机会,没想到还真撞了大运,竟然让他侦查到北方将军部族南下的先头部队,总算先于夷人到达贡米山,三千人坚守两天,以伤亡七百余的代价等到丰州援军的到来,身在丰州的余庚在得到余味的情报书信后直接将丰州所有骑兵总计一万两千骑调了出来支援余味的战略计划,竟然还真被余味碰到了,余庚也是有赌的成分,战报送到丰州的时候,余庚是颤抖着接的,可见余庚自发兵之后的心态。 贡米山是南望中原、北居草原的咽喉要道,在北夷能止小儿夜哭的余味得了贡米山后,使得北夷入侵中原必须绕走燕地,这一路需要多行八百余里,且从燕地南下多关隘险地,对于不擅于攻城拔寨的草原骑兵来说,绝对是自找苦头。 如何安置这十多万世代游牧逐草而居的牧民一时间令大安朝堂做起了难处。 一部分大臣的意见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夷人内迁实乃养虎为患。 一部分则认为夷人乃游牧民族,大安朝是农耕文明,十多万人的安置要改变他们祖辈的生活习惯并非易事,农具都不会使用,更何况农耕涉及到耕地、水源、庄稼、如何耕种管理……太多了,未经开化的夷人不能总靠朝廷养着,应该将他们驱赶回草原,激起夷人的内部矛盾,让他们分裂内耗,坐收渔利。 有老学究则卖弄学问一样究其夷人的渊源,夷人乃是一千五百年前康朝开国国君“成”的后裔,成有子十三人,第四子由颉勇武斗狠,不为成所喜,遂逐于外,而由颉则北行于野繁衍生息,育养成年子女三十六人,其男二十五,各自安家于外,夷人宗源九部皆出于此二十五户。根源上来说夷人同样是流淌着共同血脉的炎黄子孙,亲源汇流,血脉归同,夷人的归附是千秋大业,预示大安皇朝是天命所归…… 辅国公的态度并不赞成朝廷接纳夷人内附,因为这两年和羌人之间的战争,以及迁户充被占领的羌地和汝南郡迁户长安,已经消耗了大安朝刚富裕起来的家底,原本征搭东越国的作战也因此而延迟,十多万夷人的安置是一个繁琐而消耗巨大的工作,无疑会加重国库赋税的压力…… 但是,经过几天的商讨,朝堂上的意见又变得统一了,原本不赞同接纳夷人的声音竟然都出奇的一致,纷纷建言献策分流落户的方案。 神魂不稳的辅国公恍惚中以为自己前两日经历了一场梦游。 夷人内附的方案经过三天的讨论终于尘埃落定,大司徒毕公方和辅国公这一对朝堂上的文武之首都认为夷人虽然内附,但是北夷也有大片草原被大安控制,应该让夷人继续生活在草原上,从游牧改成半牧半耕,一来避免不会耕种和需要重新分配耕地良田的不定因素,二来大安朝缺战马,发挥夷人所长,可以为大安朝驯养战马…… 这个方案可以说是最合理不过的,但是群臣意见则是夷人新附,如果夷人继续生活在草原上,万一哪天他们像赵信一样反叛,安朝的北部门户大开,而驻守贡米山的大军则背腹受敌成为夷人的囊中之物,贡米山以南之地,阔野千里,大安朝又得当于三州之地,原本尽受夷人侵扰之苦的三州五郡可安居矣…… 十多万夷人总两万三千多户,因为生活和饮食习惯与南方的不同被分迁落户于大安朝北部各州郡,这些年龄都在四十五以下的夷人都在盛年,孩童也都未来可用,总算各州郡都没有分到最不希望的年老无用的夷人,具夷人自己说,老人都在离开故土的时候留在了草原上…… 辅国公因为身体的原因没有具体参于细节,事必躬亲的他也感觉到了吃力,皇帝周世安的身体也在这几天虚弱了起来。 “国公,朕是真老了~当年上阵杀伐,大小伤七十多次,流的血也有十升了,精气流失身体就垮了。我不甘心啊,能再给我十年,不~五年好时光也好啊,你我横扫东越,南吞刘楚,完成统一大业,结束数百年的分裂割据……” 靠躺在塌上的皇帝仍是壮志未酬,眼光里含着回忆,仿佛回到了当年叱咤风云的时候。 “皇上还需养好身体,有众将士替皇上阵上杀敌,天下一统也只是时间而已,左右在徐州坐镇,东越水军也不足为惧,匠作少监吴制改良和监造的舰船性不比东越的差,水师大将洪峰将徐州的将士全部训成了精通水陆两栖作战,就连司马错这个堂堂小宗师的徐州监军都被洪峰折磨的能在水下睡午觉,东越国内已经被蓝庭施计,一旦开战这小子可灭五万军,大才啊,不足三十岁,用计之狠,真乃毒士……”辅国公欣慰大安朝人才济济,也无奈此三人在任职徐州之前不被重用的无奈,如果不是有风媒,可能三人一辈子都不能展己所长。 “朕记得还有一个叫什么山的大汉,真是个不动如山啊~” “高仰山,此子已经是徐州步军副将,高仰山是战阵大将之姿,兼备统御千军的帅才,由他指挥战场就不用担心像小宠一样有高手刺杀,他本身就是个终极杀器,左右对他是倾囊相授,闲暇就锤炼他,有左右这个大宗师当磨刀石,高仰山已经突破了小宗师,面对大宗师全力击杀他都能自保不败。小宠在外也有三年,该召他会来在朝堂大放异彩了,荣家两子,小归有修为傍身出将征战,多少得给老将军留个在身前陪着的,小宠的婚事再拖下去,老将军和张家不知该怎么说我们不解人情了~” “他们敢!”周世安忍不住笑了:“也对,小宠不小了,张家丫头也年满十八了,得赶紧给荣家续个小辈。” “丫头今年都二十了,为了历练小宠,耽误了人家姑娘家五年的大好青春,不敢给皇上闹,这丫头没少踢我门槛。这一辈儿的后生,荣宠是老大哥,一直被寄予厚望,当年可是被几十家挣着当女婿的,就这么被耽误了,老将军不说什么,不代表他没想法啊……” “荣家公心为国,是该给他们一个惊喜了……” 第七十三章 祸起萧墙 在洛阳东南八百里,有一圣地,这里虽然地处大安朝腹地,是人族地界的中心区域,却是人、妖两族共同的圣地,人文始祖伏羲氏定都于此,教民兴渔猎,养牲畜;正姓氏,制嫁娶;定四时,制乐章;画八卦,分阴阳;以龙纪官,分理海内。开创了中国畜牧业先河,生产力的提高,使人们摆脱了洪荒时代的蒙昧,从而迈进了文明的门槛,开创了人族由荒蛮走向文明的新纪元,妖族大圣亦是人族圣母同为三皇之一的女娲娘娘也是生活在这片土地上,作为两族圣地,生活在这里的妖族在这片土地光明正大的世代繁衍生息,虽然归人族政权统治管辖,只要不出这片土地,他们就是合法居民,和人族地位是一样的,随着时间的推移,当初订立的两族不通婚的古训也被不断打破,妖族和人族之间虽然因为种族的原因依然受着约束,数千年的积累仍然有不少人、妖混血,不少妖族的血脉都已经很稀薄了,很多人也都拥有了人族的身份被人族认可。 在宛丘,仍然保留正统妖族血统的只有八姓,而这八姓也正是宛丘最大的八大家族,这八大家族是宛丘的巨无霸,严格执行着不与人族通婚的古训,可以说是上古传承下来的妖族血脉最纯正的八姓,比之在羌地和妖族地域的血脉更古老更纯正,也正因如此,人族对这里的的监控更加严密,不为别的,就因为这八姓在整个妖界的血统地位是金字塔顶的存在,他们是女娲和蚩尤的后人,女娲娘娘给后人留下严训,不许插手和人族的纷争,世代和人族和平相处,有违此训者将承受妖圣血咒的折磨。 数千年来也不是没有违背古训参于三界纷争的,曾有修为几近通神成就妖圣的存在,自诩世间三界唯我独尊,便不顾祖训以绝对的实力整治统一了妖界,要联合魔族一举覆灭人族,中兴上古妖族统治世代,就在人族都认为末日来临的时候,这位妖族大能还是没能压制住血脉中女娲娘娘的妖圣血咒,在魔怔疯癫中失手屠杀了数千妖众,被九道天雷当场镇杀,此后宛丘妖族八姓再也没有参于过三界之间任何纷争。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遥远的妖界时刻惦记着人族腹地血统纯正,底蕴厚重的上古八姓,用尽各种方法送妖界中资质优秀的孩子进宛丘、入八门、求学修为,然而早些年八姓还会碍于同宗的情面培养这些孩子,随着人族洞察之后,在外阻杀并且和八姓交涉禁止培养外来的妖界人员,情况才得以控制,但百密总有一疏,难免有漏网之鱼…… 邹行是宛丘八姓排名第四的邹家人,此时他面对的是邹家家主大宗师境界的邹平。 “家主,要不要再考虑一下,宛丘八姓在中原繁衍数千年,不与人族通婚,八姓之间互相嫁娶,关系错综复杂,为了延续血脉纯正,八姓之间如有通婚,都要翻阅数尺厚的族谱,如此下去不出百年,宛丘八姓如果保持血统,将无婚嫁姻亲可取,宛丘一地,只当一个郡治,我们八姓保持血脉纯正的有七万多人,不算这些核心族人,其他外围族人足有二十多万,这些和人族通婚的混血不被人族认可,八姓家族也因祖训不承认他们的身份,八姓家族传承久远势大业大,外围族人虽然和人族通婚,可他们也是我妖族八姓的血脉,家族不管不问,人族又处处刁难苛刻,人族在羌灵之战后,对我们的态度明显变的严苛,外围族人更是承受了过分的态度,家主就不为以后谋划么,只要家主愿意,妖界许诺家主尊者之位,邹家主妖界一等家族~” 邹行看家主无动于衷,坐在太师椅上悠悠品茶继续道:“妖界如今式微,妖尊吞天蟒死后,两大护法互相不服各有野心,刚被吞天蟒武力威服统一的妖界已经出现了分裂的迹象,羌人虽然仍在朗多的统治之下,也翻不起多大浪,家主以上古血脉回归妖界,必然会赢得妖界的拥护,假以时日,主政妖界也不无可能……” “谁让你来的?或者说你在妖界是什么地位?”邹平打断邹行的雄心壮志。 “……” “虽然你从小就在家族生活,一直打理宛丘家族产业,也很少外出,而每一代族人的出身也都必须得到族老们的认可,你的身份到底是什么?或真正的邹行被你灭口代替了?如果真是这样,的确可怕,几十年都没一丝破绽~” “家主,我是如假包换的邹行,只是不甘心我们困居一郡之地,长久下去我们上古八姓将自绝于天下,就算不参与三界纷争,我们也不应该自缚于此,天高海阔,人族之外是我们无限的生存空间……”邹行诚恳而急切的态度,邹平一时间动摇了,不管邹行是否是妖界的说客,至少宛丘八姓的现状确实不容乐观。 “他们许你什么好处?难道你不知妖界强者为尊、实力代表一切,就算不参与妖界内部纷争,我们也不可能置身事外,迟早会被推上三界的战车,后果是什么你知道吗?” “家主,妖圣血咒只是一个传言,都无数年过去了,谁都无法验证血咒的真伪,况且血咒针对的是女娲娘娘后人,我们邹家是蚩尤大神麾下战将,虽然同属上古血脉,可能我们并不受限制~”邹行小心翼翼的说着。 “哦?看来你早有规划!来,坐下说,如何安排我们一族这近万人!” 邹行看状况家主已然心动,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不自觉压低了声音:“大哥,眼下我们不能将族人带出,这么多人奔走羌地妖界,不说根本行不通,我们都出不去,宛丘是我们的根本,经营好宛丘,留在这里动员说服其他几姓,最不济日后上表人族皇帝愿让出八姓在宛丘所有产业,迁居别处,而后再做赴羌的计划,先离开这里摆脱宛丘严密的控制,这是后期大范围的活动,眼下主要的是大哥先赴妖界确定地位,以大哥的修为在妖界也是能呼风唤雨,在妖界立足之后……” “在妖界立足之后,妖族以我族人要挟,令我与人族为敌,在宛丘的族人则被胁迫配合妖界里应外合与人族开战!是也不是?”邹平一口气说完这些直直的看着邹行,没反应过来的邹行还在随声应合着:“正是如此!大哥,有八姓加入,妖界实力大增,不愁……”刚反应过来的邹行顿时住口,一个巴掌却真实的在他脸上叫了一声响。 随着“啪~”的一声,邹行脸上一个掌印瞬间肿了起来。 “你这是要置邹家于死地,狼子野心其心可诛,今天就将你送到八姓宗堂!”邹平身材不高,此时却威严十足。 “家主~” 邹行此时反倒平静了,气定神闲,悠哉悠哉重新坐下,戏谑的眼神轻蔑的看着站在原地的邹平道:“你以为其他七姓都和你一样顽固不化么!哦,对了,风、依、程三家女娲娘娘后人是铁定不会加入战局的,就这,还有五家,家主自认我邹家又有多少人是和你一样甘于平凡的,他们只凭血统就本应在妖界高高在上,在这里反而处处居于人族之下,一生所处之地不出宛丘,我们祖宗创下的大好河山、风光世界,他们一辈子都无法去欣赏、去占有,为什么?别忘了!上古是我们妖族为王,人族不过是我们的奴仆、食物~” “疯了~疯了~”邹平气急败坏怒斥几近疯癫的邹行。 “不!疯的是你,是你们!高高在上的人上人不好么,在人族面前低三下四……”邹行越来越激动,咆哮着。 “够了!邹行,你冷静点儿,念你在邹家劳苦功高,不处罚你了你走……”邹平仿佛是用尽了所有力气,心灰意冷。 邹行一反常态,此时态度倨傲冷冷哼道:“笑话!家主,如今不比往昔了,请家主让位~” “你……”邹平不敢相信竟会听到这样的话。 “别这样看着我,你没听错,还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邹行欺身上前咄咄逼人道:“家主!请让位~” “大胆~”邹平抬手欲打,只觉一阵无力。 “别挣扎了,你平时喝的茶里一直都有慢性毒药,妖族特有的清秀无常,平时喝再多都没事,只要遇到这天香国色,药效就会发作,功力会在一个时辰内丧失,你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大宗师?你凭什么给我斗!就算你修为全在,家主真以为我只是刚入大宗师境界?”邹行伸了个懒腰好像自言自语:“宛丘八姓,自甘堕落,在我看来,空有血脉优势却不懂得利用。自今日起,邹家~不,宛丘八姓不再居于人下,上古纯正血脉将再次辉煌人间~” “你们的阴谋不会得逞~逆天而行必遭天谴,宛丘八姓传承了数千年不会违背祖训,也不会被你们胁迫,跳梁小丑而已~” “这就不是家主考虑的了,你也没机会考虑了,我会让家主看到那一天的,还委屈家族移驾别处,日后看小弟将邹家发扬光大~” 邹平被邹行控制着,无奈挣扎着斥责:“你这要置家族于万劫不复~” “邹家万劫不复,于我何干!” “什么?你到底是何人?”听到邹行这么说,邹平终于确定邹行不是邹家人。 “身份又有什么关系,我们都是妖族,都是为了妖族大计,数千年的沉沦,妖族复兴就在我们手中,我就是妖族的大功臣……” 邹行沉浸在权利的向往中,错不及防邹平爆身而起,一股精纯强悍的气机打向邹行胸口,邹行好像知道会有这样的情况一样,在原地留下一个残影,瞬间出现在邹平身后,一掌结结实实印在了邹平后心,筋脉寸断吐血不止的邹平趴在地上艰难的翻身看着平日隐藏实力的邹行,眼睛里写满了不可思议…… “同为族人,难道我就不知邹家有一名为回光返照的绝学?别徒劳了,你修为已散难再作为,留你一命苟延残喘尚有用途。” 邹行一指点出,断了邹平声带,又轻轻一掌拍在邹平额头处,邹平瘫软在地,等再醒来时,邹平就成了一个只会呼吸喘气的废人。 邹行照呼在外面候着的人进来吩咐道:“按计划行事~” 那人点头称是,一拳震断邹行左臂转身就逃。 “来人啊,家主遇刺,捉拿刺客~”邹行话音未落守卫在邹家各处的护卫都行动起来,离的最近的都已经在刺客身后坠着了…… 邹家家主遇刺,虽保住了性命却也没有一丝意识,不能继续担任家主之位,在族内威望颇高且人缘最好的邹行成了族长的不二人选,断了一臂并无大碍的邹行也没有推脱,当追刺客的族人回来说着看到刺客进了镇守府时,很平静的劝说着族人冷静,不能中了别有用心之人的挑拨离间之计,一定要调查清楚再做决议。 独自在病床前守护的邹乘看着早晨还好好的父亲,痛苦中带着疑惑,他不相信父亲遇刺的事情,更不相信今天所发生的一切,事情绝对不会这么简单,作为邹平的独生子,家族内所有资源都会优先享用的邹乘,被父亲大力培养,他绝对不是一个纨绔公子。 第七十四章 各有算计 一郡一州之地主官官员品阶是四品,帝都洛阳尹和长安令都是从三品,然而有一个例外,作为大安朝州郡行政级别中地域最小的郡,行政长官却和神都洛阳、西都长安级别一样从三品,要知道大安朝建立虽然只有几十年,人族整个官僚却拥有数千年的历史,大安朝施行的官吏制度是继承了前朝三百多年完善而来的,为官者要过两个门槛。 第一个是通常被人称为跃龙门的六品到从五品的晋升,如果不能在四十岁之前升为从五品,这一生基本就是升迁无望,只能做一辈子基层官吏,六品也就是一县一城之长。 从五品到四品这两品四阶,是跃龙门之后真正可以触碰到官僚体系,正四品已经可以守一郡、牧一州,官僚和六品以下的官吏,虽只有一字之差,却天壤之别。 第二个门槛是四品晋迁从三品,也被世人戏称为朝天门,如果说五品四品这两品四阶是官僚,那么朝天门之后的从三品往上,就是世家,是一方封疆大吏,文官入朝则是尚书、侍郎衔。 而一个小小的宛丘,本应是郡守府的宅邸,门牌匾额上却写着“镇守府”三字,且镇守是从三品,由此可见宛丘的特别之处。 宛丘镇守是世袭,在宛丘除了八姓之外,传承最久的就是镇守府,已有八百多年,到这一代镇守陈立农是第四十七代,陈家原是九百年前大周朝皇室,周朝立国,为了巩固政权,分封兄弟子侄为地方诸侯国,这也是周朝不到一百五十年就内乱四起,各诸侯国之间互相争伐吞并,一个宗族皇朝就这样不足二百年就被后来者取代的根源。 陈家被封在宛丘,当时是诸侯国中九大公国之一,只因第三代国君在少年游历时被一妖族少女所救,遂生情愫,隐瞒了少女妖族的身世带回王宫并在几年后纳为侧妃,再后来继承国君之位便册封为王后,然而王后妖族身份被传出,大周皇帝谴书令其休妻另立人族王后,国君坚决不从,周皇盛怒败坏皇室血统和声誉,便昭告天下除其国,逐其宗亲不入宗庙和除其姓氏。 被剥夺了姓氏的老王便以王后妖族的姓氏为族姓,其后代则是人、妖两族混血,在宛丘世代生活,一直致力于人族和妖族的和平相处,也因德高望重被两族尊重,每有纷争遇事不决就会找到陈家,陈家的处理也都无异议,数百年下来镇守府这个称呼也就传开了,到后来镇守府也就成了朝廷认可的职务。 邹乘在客厅拜见陈立农,并不是要和镇守当面对质。 现在的邹家只知道老家主被刺客所伤成了废人,而新家主邹行为了大局着想严禁族人冲动行事。 邹行以为自己的做法万无一失,他不会知道,邹乘私下一直和镇守府二小姐陈羽曼关系极好,甚至都准备谈婚论嫁,只不过陈二小姐不愿张扬,不许邹乘说明两人关系。 父亲被刺之后,邹乘也曾一度怀疑,最终还是否定了镇守府的嫌疑,所以才会乘坐陈二小姐的马车来到镇守府。 陈立农沉默良久,嘱咐邹乘静观其变,联系家族内可靠族人,保存实力,镇守府会协助调查真相,等待时机揭露阴谋,镇守府作为奇兵,邹乘绝对不可以泄露出去。 为掩人耳目,镇守府还会和新任家主邹行交好…… 陈羽曼送邹乘回到两人见面的地方,四下确定没有可疑的人跟随之后,陈家二小姐没有立刻调转马车回府,而是换了一袭文士劲装到了宛丘最热闹的酒楼,没别的事儿,就是叫了一桌子精致菜肴,要了一壶上好的春茶,慢慢品尝着佳肴,品味着茶水的清苦回甘,要说陈二小姐就是不一样,别人都是美酒配佳肴,唯独她是独一份。 陈二小姐哪里有这么悠闲的雅兴在这里品茶吃食,因为这里人多嘴杂,真也好,假也罢,只要宛丘发生的所有事情,你在这里都能听到有人在谈论。 宛丘八姓排在第四的邹家,对外宣称家主邹平突发急症卧床不起、不省人事,由大管事邹行继任家主…… 这么大的事情,在宛丘肯定是议论最多的,如果想知道真实的情况,就需要在这么多人所说的信息里去发现蛛丝马迹了。 “父亲,邹家消息封闭的很严,邹行还是有些手段的,邹家也不可能都是他的人,竟然还能把消息封锁的滴水不漏。” “这是预谋已久的事儿,邹行心机挺沉啊,如果没有邹乘这个内家人,我们被算计也不知道。你怎么看?” “我已经把邹家的消息放出去了,我现在担心,以邹行的心机和谋划,邹乘和我交好的事情还有今天他来这里,说不定都在邹行的计划里,他的目的不知道,但肯定没怀好意,邹乘已经没有太大价值,不如我们将计就计,助他争夺家主之位,不管成功与否,先让他们自己斗起来……” “并无不可,明天你就设计一番,和邹乘把戏演足,把你们两个的事情弄点儿动静出来,只是要委屈你被别人认为刻薄寡情的负心女了,黎家和屠家两个小子你要把握好分寸,邹、黎、屠三家都是蚩尤部族后裔,向来关系紧密,打探一下这两家的情况。” “这两个毛小子,不是家族嫡系,想攀上镇守府提高自己在家族的地位,野心不小,心事太浅,互相比着献殷勤,都不用问,两家所有明面上的事情想就都说了,从他们口中打听事情,诱导一下而已,比邹乘是差远了!” 清秀纯情的陈二小姐绝对不像她的长相一般可人,看着情况也是所图甚多。 终于宛丘热闹起来了。 这个热闹是因为邹乘在家生变故之后被镇守府二小姐斥责痴心妄想,两人的事情才浮出水面,被大家谈论,当然,谈论话题的走向和效果是被陈二小姐引导的。 陈二小姐现在是恨极了邹家新任邹行,如果没有这档子突发变故,以邹平的修为,至少能撑到邹乘接任家主之位,镇守府的计划也基本圆满完成,现在的情况看来,邹乘想继承家主,要先把邹行解决掉,一个传承数千年的家族,流传下来的功法绝技,邹行虽然只是初入大宗师,真正危机的时候绝对有难缠的手段, 家主继任礼是宛丘八姓之间最隆重的活动,邹行因为打理邹家产业的缘故,又和其他七姓之间来往颇多,平时关系就不错,继任家主当然也被七家认可。 在场所有人都是喜气盈盈,还有两个人,一个是屠家庶子屠兴义,一个黎家长房二公子黎维民,二人是一副幸灾乐祸的心态,因为邹乘失去了未来继承邹家家主的可能,被陈二小姐奚落,也失去了和他们竞争的资格,两人是凑在一处以茶代酒互相碰杯喝的尽兴。 此时的邹乘被安排接待来客,虽然心有诸多不愿,可他还是做了这个让所有人都能接触到他的任务。 和来客一一招呼,安排族人招呼到位,邹乘做的面面俱到,毕竟曾经身为家主之子,大场面经历的还是不少的。 既然想查清真相,想报仇,就不得不做足了戏,大丈夫能屈能伸,等自己强大了谁又不会对自己点头哈腰呢,人生就是这样。 邹行并没有在家族内为难、孤立邹乘,家族内的地位和待遇还是一如往前。 相反,在被陈二小姐奚落成为全城笑柄之后还特别开导、关心。 邹乘在想,是不是自己多虑,冤枉了二叔,反而是太盲目信任陈羽曼,信任镇守府了,一时冲动求助镇守府,反倒是把家族出卖了。 镇守府说的将计就计是否是利用自己的计中计? 一阵寒意席卷着邹乘,举目望去哪里有可以信任的人。 浑浑噩噩过了一天,邹乘都不记得在继任礼会上经历了什么,回到父亲病榻前,邹乘又似自言自语:“爹,究竟是什么真相,我该怎么做……” 这时进来一个中年妇人,邹乘样貌与她有几分相似,年轻时也是宛丘数得着的美人。 “乘儿,你舅舅刚走,一直没见你过去,原来你在这。”妇人走到香案前燃起一支檀犀香,这是邹平最喜欢的香味,结婚二十多年,只要邹平在屋里,妇人都会点上一支。 “你舅舅说二叔很看重你,要培养你做大管事,打理家族产业。你父亲现在的状况,我和你妹妹就指望你了,你舅舅打过招呼,只要你打理家族的事情,程家会全力支持你。虽然我们程家在八姓排名最末,些许实力还是有的,年轻一辈里,邹家数你天分和资质最好,程家也看好你。还是我儿沉得住气,发生这么大的事,仍然被家族看重,竟然没有一丝忘形,不枉你爹这些年的栽培~” 邹乘微微一笑没有做声,他能给母亲说自己失神,这一天发生的事他都没在意么。 是的,邹家年轻一辈自己仍然是最优秀的。不管如何,在邹家他有足够的资本,又有程家的支持,镇守府、邹家,自己未尝不可陪着做足戏。将计就计?自己这又是什么计! 第七十五章 父交子接 洛阳,东宫太子府,原辅国公府,自辅国公辞除披甲军统帅之外所有职务之后,皇储的身份也被放弃,随着皇长子的降生,辅国公连同儿子辅神台的太子之位也一并向皇帝递了辞呈。原因很简单,皇长子是皇室正统血脉,皇位后继有人,不宜立外姓。 沉思之后的皇帝周世安以新立便废有失皇家气魄,有寡恩之嫌,说服辅国公等皇长子稍长之后再做废立。 就这样辅国公以臣子的身份住进了儿子的太子府。 原本是要随玄机长老去衡山剑门的辅神台也因为是太子身份的缘故被皇帝留在了洛阳,辅佑自然也是留在了父亲和哥哥身边,说什么都不离开洛阳,只有刑无际一人跟着玄机长老去了传说中的剑门。 临行前刑无际还特别关心自己离开之后,在披甲军中的饷银还会不会发放,毕竟自己以前靠打铁养家,入了披甲军之后有不菲的饷银,现在又要离开,如果没有饷银,母亲和妹妹就没有银钱来源了。 辅国公哈哈一笑安慰刑无际:“放心,你的饷银和爵位俸禄一分都不会少,你家人已经被我安置妥当了。” 辅国公突然正色刀:“在剑门潜心修行,身份的特殊性你已经知道了,只有尽快强大起来才能保护自己的家人,你在披甲军这些日子,有不少身份不明的人出现在你家附近,为了保护她们,军中同袍牺牲了二十多人,希望他们的恩情由你亲自去还~” 刑无际面露难色开口道:“大帅,我~不想去剑门了,我要留在这里,留在家人身边保护她们~” “保护?你有这个能力么?你知道你的敌人有多强大吗!小宗师的境界在你这个年龄确实是天才,对方不管你是不是天才,只要能置你于死地,他们会用尽所有办法,你留下来反而会连累她们!去,做你该做的事情,至于你的家人,我向你保证,只要我在就不会让她们出事~” 正在东宫太子府指点辅神台,神出鬼没的影子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面前,辅神台先是愣了一下,发觉儿子的异样之后,辅国公也发现了影子。 身为大宗师的影子,能在第一时间就被辅神台发现,说明辅神台的修为又有增进,而修为尽失,魂魄不全的辅国公也只是慢了一线就锁定影子的存在,不得不说几十年的征战培养出了辅国公超常的本能反应。 “国公,宛丘突发变故,叶统领亲自去了!” “是风家还是邹家?”辅国公看到辅神台默默起身告退,抬手示意制止了:“神台,有些事情应该向你交代一下了。居庙堂之高,涉江湖之远,是你以后需要挑起的责任。” 辅神台不做声安静的站在父亲身侧。 “是邹家,邹平突染恶疾,没有意识,邹行接替邹家家主。”影子接过辅神台奉上的茶水,在茶几旁落座。 “难怪,知秋三十多年的布局啊~”辅国公叹息一声:“知秋丢下洛阳军务不顾,他知道这里有你我坐镇,而宛丘,则有可能成为皇朝的心腹大患。” “国公,宛丘是人、妖两族的圣地,人族势大且宛丘处中原腹地,起初为两族共治,说是共治,也只不过是宛丘之地的妖族而已,更准确的说,应该是人族统治、妖族管理,除了千年前妖族势大一度占领宛丘,驱杀人族,后被人族镇杀,直到现在,宛丘的妖族一直比较温顺……难道~” “你可知道知秋和邹家是什么关系?”辅国公看到影子询问的眼神,转向儿子辅神台,示意他也坐下。 “知秋本姓风~” “宛丘八姓、女娲直系第一家族的风姓?”影子虽然带着面具,辅神台仍然能从语气里感受到影子惊愕的神态。 “是的,宛丘八姓排第一的风家,风家和邹家也是姻亲,知秋的母亲是邹家偏房之女,但偏偏生的国色天香,惹的宛丘妖族青年才俊竞相提亲,当时的邹家家主为了讨好第一家族风家,达到抬升邹家地位的目的,就强行把她嫁给了风家有才情也风流滥情的家主之子,少年时的知秋经常生活在邹家,寄人篱下的日子,也就他母亲哥哥的儿子陪他长大,这个人就是邹平,而邹平的另一个身份是风媒在宛丘的负责人,他的任务则是监视宛丘妖族的动态。据说知秋和邹平联手在宛丘布局,从两人少年时期就开始了~” “国公都不清楚的事情,大统领是要大动作!” “他?哪次动作小了!”辅国公好没气道:“不吭不响把风媒的精锐给我弄消失将近三成,披甲军里的精锐也给我挑走了两千人玩失踪,可抵数万大军的队伍,如果不是深知他为人,我真以为他要拥兵自重、要造反!” “如果要造反,大统领不会等到现在,也不会把自己一手创建起来的风媒交给国公、交给朝廷。” “外人只知风媒得名于风入万户润无声,媒介万物潜雷霆,却不知是大统领的姓氏,他一个武人糙汉竟然能想出来这么两句话。”辅国公略有沉思:“盈稚!” 听到这个名字,影子身体震了一下,这个名字上一次被提起,是新街口之战,辅国公另有任务支开影子时。 影子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知秋那里肯定需要人手,宛丘八姓根基深厚,再加上一个野心不小的镇守府,其他人我还真没放心的,你去宛丘帮知秋继续布局~” “国公,你的状况……”影子急道:“不光妖族和魔族要杀你,人族想治你于死地的人也不在少数,况且如今你身无修为的事情已经被传开了,没有人守着,你的处境非常危险~” “哪里有百日防人的说法,猛虎卧病,虎威尚在,况且只是流传,并没有事实能证明我修为不在,现在博弈的是心理,各方都在怀疑,也都在等其他人出手试探,你们都不在身边,反而会令他们捉摸不透,更加忌惮,去,以我的身份,在洛阳还是比较安全的。” 影子见辅国公态度果决,起身单膝跪下:“恕难从命,宛丘可以派其他人去,我不会离开洛阳,我不是你的属下,你命令不到我。” 辅国公知道,影子是在介怀新街口之战时借故支开的事,自那之后,影子可以说几乎一直守着辅国公,直到辅国公到了大宗师几乎无敌境界,影子才不做辅国公的影子,但是影子这个绰号已经被传开了。 在灵州辅国公身受重伤,以致修为尽失,影子更加自责,这次是无论如何都不离开…… 辅国公面对影子这样的态度,也是束手无策,无奈道:“宛丘确实需要你这样的高手过去,知秋在那,虽然不急在一时,也是必须要去的,不如这样,明天你高调出城,而后再潜回洛阳,半月之内如果没有意外发生,你再暴露身份,再一次出城,这样也可以迷惑别人,另外再调四将保护我,这样总可以了?” 影子低头思索了一下。 辅国公口中的四将其实是四死士,是影子在战争孤儿组成的少年军中挑选出来的数十人,少年军是天下大乱的产物,如今早已被解散,唯一留给世人的记忆就是为了生存不择手段,影子挑选出来的这数十人都是亲自训练,只听从影子一人的指挥,对于他们来说,影子就是父母,是天,就算影子让他们去杀皇帝,这些人也不会犹豫。 这批死士原本有六十人,分为昼、夜、春、夏、秋、冬六支。 昼、夜二十人早年属于辅国公亲卫,一明一暗,可惜的是随着辅国公每战必身先士卒,都牺牲了,如今只剩四季死士,而四将正是春夏秋冬的首领,有他们在,就算是大宗师亲临,四人也能保证支撑到大军支援…… “好!不过,荣宠回京之后,国公要常居披甲军大营,直到我回来~” “不要这么小题大做,多少大风大浪都过来了。等会你试一下神台的修为,给他从四将那里挑几个人磨炼一下,我现在有些力不从心了~” 辅国公略带心酸的苦笑一声。 半个时辰后,影子又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东宫太子府。影子并没有考教辅神台,因为他很清楚辅神台的修为,再说太子府各司其职的宫女太监不下百人,两人一个大宗师一个小宗师,动起手来别说一个太子府,整个坊市都能惊动。 影子走后辅神台像辅国公询问。 “父亲,皇朝建立也有二十年,从一方割据到一统前朝疆域,父亲为大安朝立功无数,位极人臣,朝野上下个人威望都做到了极致,虽然皇家和我们情同手足不分彼此,那是皇家没有男丁,皇上又体弱卧病多年,将我们父子封为继承人,有托孤的意味,如今皇长子已满周岁,皇位自然要回归周氏皇族,父亲执掌皇朝兵权近二十年,军中大小将领不说尽出麾下,皇朝这几支精锐之师的主将可都是披甲军出身,虽然父亲现在只担披甲军大帅一职,然而披甲军是皇朝诸军之冠,装备、人数、战力、兵种上,各方面都吊打其它军队,也就只有皇室禁卫军可以相提并论,百姓参军无不以披甲军为首选,只披甲军就足以战一国、立一国、保一方,披甲军如有异心,大安岂安。 父亲麾下尚有谍探情报网风媒,无孔不入、无影无踪,在隐秘战线上立功无数,和披甲军功勋相等。 以披甲军退役将士为主体的军会,规模和实力依然不容小觑,他们分布在民间,却仍然以曾在父亲麾下为荣,以披甲军自居,时刻听从调令。 这三股力量,足以颠覆大安皇朝。 且不说父亲功高震主,只这三支队伍的任何一支都会令皇室忌惮,三支,那就是噩梦!” 辅国公欣慰的看着自己一直当孩子看的辅神台,眼睛里有了模糊的视线。 “我儿有这样的见解,为父很高兴,以前一直把你当孩子,你成长了,我也老了~” 辅国公慈爱的抚摸着辅神台头顶。 “既然你这么清楚,我也给给你透下底,皇上要对东越用兵,眼下国库空虚,东越国富甲天下,安国需要用战争分流经济压力,说白了,是皇上要在有生之年为接班人铺平道路,借口调荣宠回京,是为了让他在朝中统筹征讨东越的兵事,我修为尽失的事情也瞒不了太久。 都说帝王无情,周家对我们不薄,这么多年对我委以重任,毫不防备,历朝历代以来臣子从未有过的待遇。 你父亲也不是愚忠,早年为了生存,和你周皇父参军入伍相依为命,那段时间虽然有今天没明天,却是我们最怀念的时光。 我一直想抽身朝堂,但是没有一个能镇的住各方势力的军方,这些年我也一直在培养接班人。 儿子,没有大公无私的人,为父不是贪恋权利,我要给你留着足够的资本,我们是神族,责任更大,没有资本没有实力就没有能力去担起自己的责任。 身在朝堂,我是为了联合人族和玄门的力量对抗妖、魔两族,现在我已经没能力去做这些了,你的担心是对的,只是身不由己,不出意外,今年我就会安排好后事,我们仇家太多了,人、妖、魔三族,现在的状态需要尽快隐退,不然等不到你和佑儿结婚成家,你爹我就不在了~” “父亲……” 第七十六章 婚约 一大早,走出家门的洛阳居民们就发觉今天有点不一样,有喜欢看热闹又没事的人就去寻找原因。 出城三里,终于找到了答案。 天子令云麾使、当今皇帝陛下承认的唯一的弟子门生,二十八岁的正四品,如果不出意外,最保守推算荣宠也能在四十五岁之前达到人臣的权利巅峰。 应召回京的荣宠得到的待遇确实证实了皇帝对他的恩宠,执礼司的太监在一百零八名禁卫军的跟随下,将皇帝新赐的朝服送进了临时搭建的帐房里,看到荣宠时,太监一时没反应过来。 “杂家受陛下差遣,给荣将军送新制的朝服,并且特许将军驭马进宫,禁卫军已经在外面侯着了,将军,本朝你是独一份啊,杂家服侍将军换上朝服。”太监稍侧身对着荣宠一旁的女子道:“姑娘可否避嫌?” 能被荣宠带在身边的女人,不管身份如何,在皇宫里见识过太多的太监自然会留分寸。 “辛苦公公了~”荣宠接过太监奉着的朝服递给女子,从袖子里掏出一小块黄澄澄的东西,很明显是金珠子。 “这么早劳烦公公跑一趟,请公公吃个早茶,公公是服侍陛下的,小子可承受不起,还请公公稍后,我换过朝服就随公公同往。” “如此,杂家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太监不着痕迹接过荣宠的赠与,施礼退出帐房,将荣宠的侍卫拉到背人处询问女子身份,侍卫是皇帝周世安在荣宠离京时从内宫挑选保护荣宠的,自然识得太监的身份。 “孙理监,实不相瞒此女是荣将军的~咳~荣将军的家眷……” “什么?”孙理监霎时头大了,他当然知道皇帝召荣宠回京的原因,内廷赶工做出的凤冠霞帔还是他负责的,这不乱套了么…… 看到荣宠从帐房里走出来,孙理监忙迎了上去,扯着荣宠请走几步,拉开了一点和女子的距离。 “荣将军,您这是要捅大篓子啊,还好现在来得及,杂家给您提个醒儿,见了陛下不可由着性子,快走,陛下和朝臣们都在宫里等着荣将军了,杂家还要去荣府传旨,小女子就跟着杂家一起回荣府。” “有劳公公!” 荣宠翻身上马,身着锦绣绸缎,胯下一匹纯白宝驹飓风,一百零八身材雄壮的禁卫军清一色的纯黑骏马,气势威武踏着洛阳清晨的祥和,惊醒了沿途不少少女和少妇的心扉。 皇帝在皇宫等着这位爱徒,如果不是因为当时长公主太小,而且张家指明要将女儿和荣宠婚配,周世安都想把荣宠招为驸马。 孙理监扶着女子登上马车,转身向荣宠施了一礼也踩凳进了车厢。 车厢里,女子端端跪坐在一角一言不发,端庄秀雅,孙理监仔细端详之后也禁不住在心里暗赞一声。 “姑娘,杂家这里有礼了,不知怎么称呼姑娘?” “民女秀慧中~”女子不见抬头,静静回答,声音婉转,一口的越地乡音。 “是秀外慧中里的三个字么?” “是。” “杂家没有记错的话,东越秀家是望族,姑娘家中是哪一支?” “民女家道中落,并非是豪门权势大户人家,和他们只是有些香火之情。”秀慧中不卑不亢。 “姑娘可知荣将军的身份?” “公公刚说了,他是一个将军~”此时秀慧中才抬起一双清澈的眼睛看向孙理监。 “对,杂家刚说过,他是将军,但他的身份远不止将军而已,皇帝陛下的爱徒、皇朝最年轻的四品将军职,论家世,他荣家在皇朝也能排的上号,不知道有多少世家豪门要攀上这个高枝,今天陛下要赐荣将军的婚期,女主是皇朝当今唯一的异姓王之女。”孙理监娓娓道来,好像在说着故事。 “多年前就定下的婚事,是陛下亲口许下的,成婚之后,荣将军就算什么都不做,至少都可以继承王位。如果今天拒绝了陛下钦定的婚期,欺君忤逆之罪,这大好的人生前途,可就毁于一旦,爱之深,责之切,不知荣家还能有几许……” “公公,民女也不是不懂事理之人,劳烦公公停车,如果相公垂询问起,就说我不习惯这里的生活环境,已经转回越国。” 秀慧中下来马车,朝孙理监盈盈施礼:“多谢公公相告。” 说完便转身融入陌生的人流中。 “宣~云麾使~荣宠~” 一声声的重复,从大殿一直传到皇宫外,荣宠在宫外就下马步行进入宫内,皇帝的恩赐是荣誉,如果真在宫内骑马上朝,那可真是不懂分寸了。 “臣~荣宠,拜见陛下~”荣宠快步跑进大殿单膝盖跪于地上,双手捧起当初皇帝赐下的可以代表皇帝意志的非於剑。 “快快起身!”周世安的语气里掩盖不住的欣喜:“清瘦了些,也黑了,精气神好!” 荣宠起身,向武将一方侧跨一步,双手依然捧着非於剑。 “不敢忘陛下教诲,幸不辱使命,今天可以向陛下交差~” “这几年苦了你了!朕今天高兴,你想要什么赏赐,只管开口!”周世安意识到不妥忙改口:“不~哪里有要赏的,朕得送你大礼!” 此时满朝文武都成了陪衬,静静看着溢于言表的皇帝,上次皇帝这么高兴还是皇长子出生的时候。 “荣宠听封!” 荣宠刚站稳还没反应过来,又慌忙跪下。 “云麾使荣宠,果毅骁勇,坚忍忠肯,着封兵部侍郎、秘书监、宫内行走。” 周世安停顿了一下,看众朝臣虽有疑惑不解之色,却无一人上前反对。 兵部如今已有左右侍郎,荣宠进兵部无非是增加一个职位对等品级,而秘书监却不一样了,只有五品的品级却能接触皇帝所有政令,宫内行走则可以让荣宠随时可以出入禁宫无需传告。 “封城阳王之女张曼琳为慧颐郡主。” 突然间封赏的人变了,整个朝堂都随之愕然,就连城阳王也是突兀的出班谢恩。 “荣宠和城阳王之女早有婚约,今荣宠已近而立,朕之私心常年派荣宠在外……十日后良辰吉日,朕和皇后亲任主婚。” 还未来及起身站稳的城阳王听到这里,又慌忙跪下谢恩:“臣恭谢陛下!”城阳王这惊喜来的太突然,脸上都快堆成花了。 “陛下~”荣宠终于明白孙理监交代自己不可由着性子来是什么意思了。 “恕臣不敢从命~” 此言一出满殿的臣子都震惊了。 “哦~”周世安轻笑:“你是要说当年的宏愿,天下未定,何以为家?”周世安不给荣宠接话的机会,他隐约知道肯定不是这个原因,但他不能让荣宠说出来。 “现在天下安定,虽东有越国,南有楚国,但都是偏居一隅,我大安朝统一前朝旧地,天下一统也是指日可待,九州归一不是你一个人的志向,朝中诸多文臣武将谁不想?好了,朕意已决,着内廷操办。”周世安语气里透着帝王的威严。 匆匆退了朝,众臣都看似皇帝爱徒心切,要私下和爱徒续师徒情意。 “几年不见,爱卿要好好给朕说说你在外面的经历。”周世安又恢复了温和的语气,戏谑到:“众卿这几天要用心准备贺礼了,这可是未来的王爷呦~” 听完荣宠平淡委婉的叙述,周世安气的失态不由加重了帝王之声。 “为了一个越女,你竟然要让朕做言而无信之人!” 周世安屏退了所有宫女和太监,问清了荣宠原因,盛怒之下直接把茶盏摔碎一地。 “如果在大殿上朕不堵着你的嘴,你是要朕,要辅国公,要城阳王,要你爹颜面尽失啊,你让我们这帮提着脑袋打天下的老兄弟们没脸见人。” 周世安愤怒的情绪令他有些晕厥,荣宠慌忙要上前搀扶。 “你给朕好好跪着!”周世安扶着桌塌坐下。 “你忘了城阳王是什么人么?当年如果不是定下这桩联姻婚约,大安军怎么兵不血刃进驻洛阳城,你们的一纸婚约,至少让双方少死十万将士,大安军则一夜增兵十万,更有洛阳城近百万石粮草支援,这才有了雄霸天下的资本。你以为城阳王真的像你看到的那样人畜无害?朕告诉你,如果这个婚你毁约,就算天下利刃披甲军片刻即至,又有禁卫军严密防守,朕都相信城阳王能控制洛阳城,若论民心,城阳王才是最得洛阳百姓信任的。 小子,你记住不是非你不可,是人家选了你,你才有这样身份,这样的待遇。 皇朝无王位,城阳王是皇族之外唯一的异姓王,而且是世袭罔替,朕承诺过家无男丁,女婿也可继承,张家如今只有一个独生女,老王爷六十多岁了,你自己用脚指头想想,谁才是获利最大的。” “陛下,秀儿一家为救我,父母兄弟都被连累丢了性命,只将秀儿托付于我,我又怎么能忘恩负义~” “婚事如期进行,朕和城阳王聊聊,越女可做妃嫔,托付与你并没有说只可婚配她一人。荣宠,你记着,我们虽然是师徒,朕还是这天下的皇帝,欺君罔上之罪,情分不足以顾你……” 第七十七章 公且苛刻且王乎 “什么?” 回到家中的荣宠得知秀慧中竟然在半途就离开了,顿时火起,却又无奈~ “她一个弱女子,身无财物,人陌地生,千里之外如何能回的去!” “我儿,一个越女而已,想必她徒步也不会走多远,也可能在洛阳城里,着人去寻便是,我们荣家又不是多养不起一个人,对你有救命之恩,我们也不做忘恩负义之人,我荣家以贵客奉养~” 荣夫人安慰荣宠:“她是越地口音,应该容易找,你不用担心~” “爹,娘,我出去一趟~” “你要去哪里?”荣恩喊住欲出门而去的荣宠,眼看大婚在即,如果荣宠亲自去找人,耽误了正事,那可是欺君之罪。 “陛下没有免去云麾使的职务,我还有权利调动兵马司一千军士~” “胡闹!”荣恩闻言斥责:“非皇命调兵五百人就视为谋反,你虽然有权利调兵,非为国事,传将出去岂不丢人!” “爹~你不知秀儿的身份,我这也是为国事!” “一个越女,什么身份?不要自找借口诓我们~” “越国前水师都督秀念是她祖父,秀家在东越深得民心,门生故吏多在官场,秀家被陷害入狱,正是这些人私下互相联络才将秀家数十人解救出来,世人只知秀念一族三百八十余口被杀,却不知是越国堵悠悠众口,以免有人假借秀氏声望号召作乱。” “怎么证明她就是秀念的孙女,就算她是秀念的孙女,一介女流也影响不了大局~” “秀念身居高位三十多年,受其恩惠之人何其多也,门生故吏遍布越国朝野,秀念有一份名单,这份名单上的人都是深受秀家恩惠,且绝对忠心,秀念为官一生,早就意识到秀家在越国树大根深必遭皇室忌讳,很早就留的后路,如果有一天皇室对秀家动手,他也不会做愚忠的臣子,只是没想到越国皇帝会费如此大的精力将秀家连根拔起,秀家都没有机会向外求救,东越国都中秀念埋的棋子几乎尽数暴露,以死伤殆尽的代价才将秀念子侄至亲救出,一路保护逃亡,直到我在越地被发现行踪遭遇追杀遇到他们,这份名单如今只有秀家唯一幸存的秀慧中知道~” “在宫中你可曾向皇上说起?” “没有!爹,大安和东越开战在即,秀儿和她手中的名单就是我最大的底牌,虽然朝廷在徐州积极备战,水师操练和粮草武器都在大量储备,两国开战必然是数十万的死伤,灭国的军功是所有将士一起分,我在兵部统筹谋划,也只会是封赏嘉奖而已,有了秀家的布局,我可以独占一半军功,这件事如果告知陛下,荣家怎么挤进公侯之列!”荣宠目光坚定缓缓道:“甚至有可能封王!我已经发信给小弟,让他回来在对越国的战事中积累一些军功,皇上为征东越准备了七年,必然是无功不返的态势。” “你将越女的身材样貌特征写出来,让府中所有家丁都撒出去找人,你去兵马司,我去军学给那帮精力充沛又多主意的学员布置找人的考核任务……” 荣宠赶到兵马司,根据对秀慧中性格等因素分析,将千人兵分三路,一路沿他们回洛阳时走的原路寻找,因为秀慧中第一次到大安国,到天下诸城之冠的洛阳,坐在马车之中,她却一直开着车窗看着外面,这条路是安国内她唯一最熟悉的路。 一路在洛阳城内,因为秀慧中一直向往洛阳的繁华。 第三路也是人数最少的,只有一百人,他们的目的地是有“东京芳华汴梁梦”之赞的汴梁城,这里是越国秀氏的祖籍,秀念常说要回故土拜谒宗亲,在回洛阳的路上秀慧中说过要替祖父完成心愿,这一队百人就是要去汴梁秀家祖宅一路沿途寻找。 荣家、兵马司、军学以及荣家几位好友也都把家丁散了出去帮寻找。 时间很快,三天都过去了,按照荣宠的计算,这么多人寻找,秀慧中又是一个外地女子,最多也就三天就能找到,但是三天已过,仍是一点线索都没有,倒是军学的学员带回十多个基本符合要求的越国女人,很可惜都不是,惹的是一阵的乌烟瘴气,令人哭笑不得。 婚期也一天天临近,荣府的婚事自然是头等大事,迎娶洛阳深得民心的前任主人、如今大安朝唯一王爵的女儿,洛阳人自然也是参于到其中,皇室公主恐怕都得不到洛阳人如此肯定。 城阳王张斌原为前朝洛阳守备,在国家分裂割据势力征战的时代,辅佐大都护将洛阳打造成为数不多未被战火侵扰的地方,随着大都护因伤病逝,前朝政权分崩离析,没有皇室任命,张斌被拥护为洛阳的一把手,虽然是实际掌控洛阳和洛阳方圆五百里势力范围,被部下建议树起王旗建国号,张斌始终不为所动,并没有面南为尊的想法,相反,为了守护住洛阳和洛阳百姓,张斌五个儿子、两个巾帼女儿都身先士卒战死在外,可以说洛阳人亲眼见证了大都护张斌为了守护他们,全家都做了忠烈英魂,城阳王现在唯一的女儿是张斌向安国献出洛阳前出世的,四十多岁的张斌看着唯一的骨血,顿时觉得都不重要了,便约盟周世安和辅国公,愿意献出洛阳,但是要保证善待洛阳子民,不得侵扰百姓,自己则要一个王爵安享晚年。 张斌的要求其实不高,作为洛阳方圆五百里的地方霸主,又深得民心,洛阳同样作为传承千年的帝都重镇,比之长安不遑多让,因居中原沃土粮仓,扼雄关一城独镇,洛阳控制范围内的大小粮仓常年储备的粮食足够百万户生活二十年,以张斌的地位和民心所向做个土皇帝绰绰有余,况且只是一个王爵而已。 直到大安朝扫平除东越南楚之外的人族地方政权之后论功封赏,因为辅国公的原因,除立国之前封的城阳王之外,再无一王。 因为大安朝立国论功,辅国公当排第一,封王也不过分,但是辅国公这三个字本身又是一个公爵爵位,当时军中几个大佬就开玩笑,用辅国公的名字定爵位,刚登基为皇帝的周世安也觉得用辅国公本名封爵位是最大的功绩认可,遂将原本公爵排名第一的镇国公降至第二,第二位的辅国公升为第一,第三位的安国公依然是位列公爵第三,公爵第四、第五位仍是卫国公和奉国公。 五个一等公爵,时代排列顺序皆是镇国,辅国,安国,卫国和奉国。 排名第一的镇国是专属于武将军功封爵,排名第二的辅国、第三的安国和第四的卫国都是文武并兼,第五的奉国封爵是专属文臣所封,鉴于辅国公本人军功最大,所以大安朝以辅为尊。 辅者以文辅、兼武立,当为辅国,是以文武兼备国之柱石; 镇者以军立、以武慑,当为镇国,所谓武定乾坤军之依仗; 安者以军威、以文定,是为安国,当得出将入相朝之基石; 卫者以文传、戍护当朝,是为卫国,文能辅政,武可统军; 奉者以文承,佐朝政,是为奉国,功在社稷,济时天下。 如此一来一品五公爵由原本重武轻文,变成了文武并重,且武优于文,排第一的辅国是文成武就,第二的镇国是以武立爵,第三的安国和第四的卫国皆是文武兼备,第五的奉国才是以文得爵,但是有辅国公前车之鉴,肯定是军功爵,安国、卫国也要有军功,而文爵也是排在最末,可见大安朝以武立国乃是根本。 而辅国公之下没有一人能因功为镇,文武为安,戍护为卫,以文为奉,所以一等公爵也就只有辅国公一人。 因安朝国号为安,安国公不能以国号为爵,遂改安国公爵位为定国公。 最大的开国功臣尚且只是一个公爵,张斌这个大安国唯一的王爵也显的异常尊贵,加上在大安军接手洛阳之前,张斌把洛阳皇宫之中的奇珍异宝没少搬回当时的都护府,如今的城阳王府,这些年上下打点,朝中有实权的重臣谁没收藏城阳王送的文玩字画,要说朝中第一老好人,非城阳王莫属,城阳王府这几天收的贺礼堆满了王府的两进院落,而同样的礼客在荣府也是送上了同等价值的贺礼,毕竟皇帝都亲口过问让众臣用些心思。 全城都弥漫着喜庆的气氛,只有荣家父子在发愁,发愁的是父亲荣恩,荣宠则是担心,他在担心秀慧中的处境和在什么地方,荣恩发愁的是,眼看婚期临近,新郎荣宠竟然还在一心放在寻找越女的事情上,亏得城阳王父女也是开明大义之辈,荣家这么兴师动众的找一个女子,早就被传的沸沸扬扬了,得知情况的城阳王已经从皇帝那里知道了情况,既然是荣宠的救命恩人,作为荣宠的老丈人,自然也当恩人,将王府的人除了忙于婚礼的,也都派出去寻人了,城阳王更是开除悬赏,能送回越女的赏金五百两,提供真实线索找到人的赏金百两。一两黄金都够一个五口之家一月用度了,为了找人,也就城阳王有这么大魄力。 城阳王如此态度,真是把荣府荣家架在了火架上烤啊,荣宠的选择直接宣判荣家的地位。 婚,则忠君、孝亲、义亲家。 拒,则欺君罔上,背信弃义,不忠不孝。 荣家将沦为笑柄,在洛阳会寸步难行,因为他们羞辱的是城阳王,洛阳百姓爱戴视为父母的城阳王,那个时候荣家在洛阳可能连菜叶都买不到。 第七十八章 荣家的前程 荣宠接受了现实,这个现实真的很诱人。 城阳王之女慧颐郡主张曼琳下嫁荣家后,荣宠就有资格在城阳王百年之后继承王位,而两人所生的子女,必须有一个儿子随母姓张,张姓后代为城阳王世子,未来继承王爵,王位回归张氏。 在荣宠继承王位之前,所建功勋获得的爵位可由荣姓后代继承。 也就是说,如果荣宠和郡主生育两个儿子,一个姓荣,一个随母姓张,荣宠在老王爷去世以前能获封公侯的爵位,荣姓儿子在荣宠继承王位以后就可以继承公侯爵位,而张姓儿子则在未来继承张家的城阳王之位,荣宠的儿孙很有可能会是一王一公,最无济也是一王一侯,可谓是皇室之外最显赫的家族莫属。 王府不限制荣宠娶妃纳妾,但是要以慧颐郡主为尊。 不说荣家收了多少贺礼,只皇帝赏赐和城阳王府的陪嫁就足够一个家族衣食无忧挥霍无度,洛阳城中见惯了奢侈场面的达官贵人都惊叹于这场帝后主婚、包括辅国公在内的六位军中宿将大佬证婚的豪华婚礼。 城阳王更是豪横,只喜钱一项就撒出去三万贯,送亲这一路可以说是用铜钱铺成的。 大喜虽盛,却也掩不住荣宠担心失落和焦急的心情,已经十一天了,洛阳城被翻了个底朝天,原路回找的人都到了越国边界,汴梁秀氏祖宅被日夜蹲守,仍然是一点秀慧中的消息都没有。 看到荣宠失落的样子,善解人意又从小崇拜荣宠的慧颐郡主将悬赏金额直接升到了黄金五千两,只为找到秀慧中,博夫君一笑。 “夫君,不用担心,我们这么大张旗鼓的寻了秀姑娘这么多天,又出重金悬赏,相信秀姑娘如果知道我们的诚意,也会回来的。”初为人妻的张曼琳柔声安慰荣宠,接过侍女端上的粥用银质的汤匙匀了一圈递给荣宠。 “我刚熬好的燕窝莲子羹,夫君先尝一下,我平时闲来无事也跟国手画圣学过丹青,不如夫君把秀姑娘的样貌具体描述一下,根据画像寻找应该更容易,秀姑娘一个人无依无靠,至少我们可以给她一个家……啊~” 张曼琳被荣宠猝不及防抱在怀里,突然的惊慌瞬间被弥漫的幸福感包围着,张曼琳手中名家设计烧制的官窑瓷盏一个都价值十金,失手跌落地上摔碎一地都没令她看一眼。 洛阳城中关键路口和各个城门的悬赏布旁告都张贴了画像,画中美人栩栩如生,就像秀慧中本人站在画里。 每一幅画都是张曼琳亲手所绘,自幼被城阳王请名师教导,唯独丹青和琴艺天赋最高,国手画圣七十高龄都贴着老脸送了不少珍藏才哄着收为关门弟子,青林画坛就多了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子见了都喊师姑的小丫头。 荣宠看着熟睡的新婚妻子,一夜作画三百多张,累到直接趴在画案上睡着,荣宠把她抱起的时候,一点反应都没有,将帷幔放下后,荣宠去给父母请安,小弟荣归也在大婚前赶了回来,给哥哥嫂子送上的贺礼竟也别开生面,一匹在草原上他亲自驯服的遍体白色没一根杂毛的半岁马驹,别看才半岁,野性却十足,如果不是要给新嫂子当贺礼,他都没那个耐性熬两天的时间驯服它,一张完整的豹皮,还有一只刚睁眼不久的小豹仔,皇帝都说豹子不比猫狗,野性未泯,恐长大之后有伤主的危险,却被新娘子高兴留下了,一颗来自西域远邦的宝石,同夜明珠相似,光亮却比夜明珠更亮更柔和,还有一堆荣归闲来无事在戈壁上捡到的各色宝石,红色的、绿色的、蓝色的、青色的、粉色的、黄色的、黑色的、白色的、透明的、还有浅棕色里面包裹着虫子和树叶儿的,看到这一堆东西,新娘子当时眼睛就瞪大了,连旁边一箱子荣归缴获自北夷一个万人部落那里酋长的收藏都没看,荣归开玩笑说,如果知道新娘子喜欢这东西,在戈壁上就应该多待一天,弄一车回来,皇帝还调笑荣归哪里像送贺礼,就是一个卖货郎~ 荣宠给父母解释了新妇没来请安的原因,荣归也略带醉眼到了,看来是高兴喝酒喝大了。 “小弟,我拟了兵部的调令发往光州,就不用回去了,在家休整一段时间,后面建功立业的机会要把握住~” “哥,什么机会?”荣归坐下抓起饭桌上的肉粥先喝了一碗,胃里终于舒服了些。 “皇上要对东越国用兵,你说是不是机会?你经历过灵州驰援,虽然没真正上战场,在光州也算得了历练,光州那边是和夷人作战多是草原平地的闪电战,越国城池水系山地作战因素复杂,为将者应多识地势,方能应变自如。武试大会中有一名高仰山的,不知父亲和小弟可还有印象?” “知道,他和另一个雄镇汉两个人打的那才叫一个震撼,像两个小山一样的碰撞……”荣归嘴里吃这东西含糊着说。 “你就看个热闹?”老爷子荣恩气不打一处来:“他最后一场你没有看出来猫腻!” “猫腻?什么猫腻?打架比武这还能有假?” “你什么时候能多用心动动脑子,从军为将不能只做莽夫。”荣恩有些对这个武学造诣颇高的二儿子恨铁不成钢:“我问你,最后一场高仰山用的什么兵器?” “好像是刀~对,是把长刀,造型还很别致,看着就是一把宝刀。” “眼睛还算好使,那把刀是披甲军中兵器珍藏排名仅在你大哥非於剑之后的甲字第八长尾龙脊刃。披甲军珍藏兵器非大功者不赏,甲字非主将不用,你哥的非於剑是皇上从国公爷那里要来的,目的当然也很明显,高仰山竟然被国公爷青眼相加,后来我调查了他的资料,路遇桥这老小子也是事后得知情况怒火大发,连撤了戍边军三个四品、五个五品将军。能让国公爷青睐和路遇桥上心的原因,就是高仰山作为戍边军立特殊存在的刑死营里的主官校尉,跟随戍边军常年在外驻军,他更是亲自走遍行军之地的每一个地方,几乎对安国的地势地形都了如指掌……” “在徐州的时候和他深入交谈过,此人用兵堪称精准,对每一个兵种的配合应用是统帅级的,只是在戍边军时所受限制,统兵有限,大规模军种协作尚欠缺经验,但是在徐州作为高级军事将领,给了他足够的机会和空间,不出意外的话,征讨东越灭国之战,高仰山会以最少的牺牲代价取得胜利,我的估计,纯粹以战灭国,现在的状况,高仰山的指挥下,大安军阵亡会不足八万,再给他两年时间训练兵种,这个数字只有五万,如果配合招降和内部分化,这两个数据都要减半,更重要的一点,同时他还是一员猛将,在徐州勇冠三军,战时在一线作战指挥,能第一时间发现战机,战损又能减少,这样的无双统帅是历史上绝无仅有的,让他早生三十年,国公爷的军神之位就是他的!” “不可能,国公爷,那可是公认的用兵如神!”荣归当然不会认可别人对自己崇拜偶像的一丁点儿否定,哪怕是自己同样从小崇拜的哥哥。 “国公爷确实用兵如神,且义薄云天,更是靠个人魅力令军中大将心悦诚服,如果单论军事能力,高仰山能把战损降到最低,国公爷是能将战况最优,但是战损也不小,生命就是人心,同等局面下,最终优势的还是高仰山。” 荣宠只简单的吃了一些,在三人谈论军事的时候,荣妇人就径自离开了,她知道自己哪些东西是不能参与的。 “他竟然这么厉害!大哥你都不如他么?” “他是全面型的帅才,唯一的缺点是不懂人情世故,很大原因也是他出身草民,早年打抱不平失手打死作恶的权贵子弟,被权贵家族收买官员判了重刑,才发配到刑死营服役,没想到却因祸得福,也正是他当时不懂人情世故,性情单纯憨直,才在刑死营那样一个变态的地方得到其他人的认可,很多人对他倾囊相授,如果他的同我们一样是将门之后,有后台有背景,不用处处被打压,以他的能力,在这个年龄搏个四品就是玩儿,我所擅长的是根据所有的情报线索推演战局,算无遗策,最终决定战事的还是现场执行者的能力。” 荣宠向荣恩询问:“父亲,皇上急于对越国用兵而不是相对更弱且地域更大的楚国,我的分析是这两年朝廷接连用兵,国库不足,而越国富甲天下,占据天下最富庶的地方,如果能并入安国,只赋税一项就能多收三成,况且越国盐田无数,这无疑是一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藏,当务之急,对越国用兵是肯定的,军饷会是眼下急需解决的,我想请父亲变卖家中无用之物,这次贺礼无数,应该也值不少钱,都捐做军饷,这时候还能卖个好价钱,如果等到皇上募捐军饷的时候,价格会打折扣~” “别呀,把好东西留点儿啊,你这刚结婚就变卖东西,让人家怎么看,咱们家是穷到家了吗~” 荣归一脸的苦相。 “这是在给你铺路,不然怎么轮到你去捡军功,我都没心疼自己的东西,你还叫亏了~”荣宠宠溺的斥责荣归。 “阿宠,你认为皇上会什么时候对越国用兵?” 荣宠也不太确定,只能根据自己的分析推断:“快的话下个月,徐州前线都已万事俱备,军饷可以慢慢筹,不影响动兵,再往后天气转冷,于我们不利,晚的话会在半年后,冬天正盛,军饷充足,这个时候正是最不利于越国水师作战的季节。” “好,就按你的意思去做,我已经从军中退下来了,靠着戎马一生的从军资历才混了个从二品的卫将军,虚挂一个一品荣禄大夫的名号,这还是皇上看在你的份上给的,荣家以后得荣誉就靠你们了……” 第七十九章 魅影劝说 洛阳最繁华的地段,坐落着一个恢弘大气的院落,主楼高五层,三进的大院落,两个院子里植满了花种,每个季节都有不同的鲜花绽放,小桥流水、假山亭台,这份庭院意境一点都不数皇家园林,这么大一座府邸竟然是洛阳最大的销金窟。 繁华苑,达官显贵都去了乐不思蜀的地方,这里不仅让你感觉自己是人上人,还有很多种方式让人飘飘欲仙、欲罢不能。 而这么大一个产业,全国各州郡都开有分号的商业传奇,它的话事人竟然是一个女人,能迷倒众生的女人,甚至任何一个骄傲自负的女人都会妒忌她的美貌,风姿绰约、风情万种、所有形容女人的美好词语都能用在她身上。 窗台前映着清晨的温柔,一抹洁白的光芒散落在一张娇柔的脸庞上,淡淡的花香萦绕在她身旁,这种花是在越国没有的,她见了很喜欢,就选了这间房。 秀慧中并没有离开洛阳,她身无分文、举目无亲又无依无靠,在洛阳游荡了一天,当了一支玉簪,被当铺的小二欺负是外地人,只给了几两碎银的钱,洛阳物价并不高,但是几两碎银也不够平时对花销没概念的秀慧中使用,吃了一碗羊汤肉饼就把手里的碎银放在桌子上结账离开,店主还自嘲姑娘出手阔绰。 在没钱投客栈又快到宵禁的时候,秀慧中被一个女人带到了这里。 秀慧中想复仇,但是秀家嫡系只剩她自己,虽然她有一份名单,名单上面的人都是受秀家恩惠,忠于秀家,和秀家同气连枝,但是如今秀家日落西山,这些人还有多少是真正的忠义。 如今秀家被东越皇帝抄家,秀氏主族全族问罪,朝中势力无不忌惮东越皇帝牵连到自己,不敢出声,数位正直的大臣就因为说些公道话,降职下狱问罪抄家,东越皇帝更是直接把和秀氏交好的朝中重臣革去官职,回府反省,还有多少人会拥护她一个秀氏的孤女? 她知道荣宠肯定不是一般人,接触这么久她也看出来荣宠的能力,武学修为并不高,谋略胆识却是一等一的,或许父亲临终将自己托付于他,正是看重了他的能力,可以助自己复仇,但是绝对没想到荣宠的身份竟然这么显贵。 前几天影姐给她说整个洛阳城都在找一个越国女子,城里十多个勋贵高官的家丁也都参于其中,城阳王出高价悬赏,秀慧中否认说自己哪里有资格会认识这些达官贵人,要是自己,早就主动去享福了…… 魅影一直都在怀疑,被她带回来的,说着一口越地软音,自称素清的女子就是满城皆寻的秀慧中,只是她不承认,自己又没有证据证明,总不能自己明知她是秀慧中,就强迫人家承认自己就是。 魅影不像繁花苑里做营生的姑娘们那样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一大早她就出门了,收集情报当然需要主动。她每天都很忙,利用各种身份穿梭在洛阳大街小巷和达官显贵之间。 今天悬赏布告一起贴出的画像,魅影看到的时候,心里就已经在策划着。 朝堂上不少人是繁花苑的常客,表面上高高在上冠冕堂皇,私下里什么龌龊事都做得出来,魅影真不担心这些人自己操控不了,其实与他们比起来,魅影更想接近或者拉上关系的是一批军中宿将,这些年她没少费心思在这上面,魅影最早在荣宠离京历练之前就以另外一种相貌和身份接近过他,只不过没有成功,作为皇帝亲自教导的弟子,也是在军事上显露出锋芒峥嵘的后起之秀,荣宠早晚会挑起大安国军事的大梁,而他也是魔族想尽心争取的人之一。 现在不就是一个绝好的机会么,秀慧中,不仅仅是可以让她和荣家荣宠拉上关系的契机,她本身就是一件奇货可居,东越国秀家,那可是除了东越皇族之外家族势力排名第三的庞然大物,虽然秀氏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朝堂上能执牛耳者,就只秀氏乐善好施、礼贤下士、不吝提携、急公好义,在东越国声望是直追宗室,秀家虽然不在了,血脉尚存就能号召起一批堪用之人。 能和荣家结上善缘,不怕没的经营。 “妹妹,你在这里不是长久之计~” 看到秀慧中疑惑的表情,魅影知道秀慧中是认为自己在赶她离开。 “看得出来荣侍郎对你很上心,这都十天了,一直没断过对你的寻找,连王府的赏金也都涨到了千两黄金,要不我们姐妹商量一下,这笔钱你让姐姐拿了,我们姐妹分了,也免得你以后没有用度,我吃点亏,只要三成,怎么样?” “影姐,你开什么玩笑,在你这白吃白喝住了十天,我确实也该走了~” 秀慧中心知在这里也不是长久之计,虽然影姐对自己很好,也没有让自己去接客,萍水相逢有这份恩情也够了。 “看你说的,荣家把你的画像都贴出来了。” 魅影将自己揭下来新贴的画像展开给秀慧中看。 “现在洛阳城紧要处都有你的画像,只要你出去,就会被人认出,千两黄金的酬劳,不杀人不犯法,就算架着你也会有人把你送到城阳王府,你躲不掉,不如直接面对。” 真是栩栩如生,应该是慧颐郡主的手笔,魅影对洛阳城中所有官贵的出身、性格、爱好、家庭组成、关系网都如数家珍,作为安国唯一的王爵之女,她自然也是熟悉至极。 “这画像应该是荣氏新妇慧颐郡主亲笔所画,根据荣侍郎的描述就能画的栩栩如生,妹妹知道能证明什么吗?” 秀慧中疑惑的看着魅影卖关子。 “第一,只有对一个人念念不忘,才会将一个人用语言描绘的宛如真实,也是慧颐郡主这样的丹青圣手才能根据描述画的出这么美的女人。 第二,慧颐郡主愿意用一个晚上画数百张画像,来协助悬赏寻人,证明她并非是一个妒妇。” 秀慧中好奇怎么能证明是一个晚上时间画出来的,魅影只能耐心给她解释,如果前几天就有画像,肯定当时就张贴出来了,而且能画成这样逼真的效果,京城不超过五个人,一个是国手画圣,都快八十岁了,如今在洛阳城外的隐林山斋修身养性,一个是痴心书画的一支笔,此人醉心书画,仅一支笔就能画出各色境界,泼墨、写意、工笔、写实无不擅长,只是性格怪癖,不喜外人打扰,一个是皇室宫廷画师,一个是国手画圣的徒弟,如今安国书画界的领袖之一,最后一个就是最擅长工笔,连画圣都自叹不如的慧颐郡主张曼琳,而这五人,也就只有慧颐郡主才有这份义务在一夜间做画数百张。 “第三才是最重要的,东越秀氏的满门仇恨,你一个女人什么时候才能得报!” “你~你怎么知道?” 秀慧中下意识向后退了半步,不知道是下意识的震惊还是防范。 “妹妹别紧张~” 魅影款款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花茶。 “在这几天你也看到了,我这繁花苑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没有,南来北往东走西闯的,只要你愿意,很么样的消息听不到,姐姐我一看就知道你也不是大家闺秀,太掉价。” 魅影品了口茶,温度正好,又捡起一个杯子倒上,示意秀慧中。 “秀慧中,多美的名字,作为一个女人,在秀家几百口人中并不引人注意,只是我记住了这个诗一样的名字,我觉得不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东越布告天下秀家不思国恩谋反作乱,满门抄斩,我却不信,现在证明我的感觉没错。 东越秀氏是清廉正直的官宦家族,虽然势大,世人皆知断无可能会谋反,真有心谋反也会在上一任老家主担任太子太师的时候,老皇帝去世,作为托孤大臣,权倾朝野近十年,为了避嫌,这近十年自己儿子秀念都没有升官进爵,权利最大的时候都没有篡位谋反,秀家不会傻到这种程度,不过秀家也有傻的时候。放着大好的复仇机会不用,难道你想以弱女子一己之力去复仇,还是看开了放下家族仇恨,平淡一生?” 魅影看着警惕的秀慧中,柔声道:“放心,我并无恶意,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去领这份赏金。 如果不是家遭变故你也不会沦落至此,都是命苦之人,只是你比我情况要好的多,至少得遇良人,荣侍郎重情重义,当今皇上也有一统天下的雄心,这也算假他人之手报仇雪恨了。” “姐姐也是……” “小时候的事了,不提也罢!”魅影拉着秀慧中的手伤感道:“我们女人能依靠什么,无非是男人,国仇家恨不是洗衣做饭,姐姐给你一个建议,既然人家都这么诚心诚意了,荣侍郎又得皇上看重的,你就顺势给自己一个台阶,回去,以后你就当这里是娘家。” 第八十章 养胎 时间是世上最不值钱的东西。 回到衡山之后,荆紫轩闭了死关,至清则在剑门安心养胎,常凝之这个在剑门年龄虽小辈分却高的丫头耐不住性子安心修行,每天都御剑穿梭在衡山圣境,直到被师娘至清留住,说自己身子不便这山上女眷又少,没个陪自己的人,让常凝之每天陪自己四处走走说说话解闷,自己则给常凝之讲故事。 也许是至清这时有身孕自然而然散发出的母性,吸引了自幼就缺失母爱的常凝之,两人就像一对母女一样每天出现在剑门众弟子面前,没几天,常凝之就嫌每天还要从自己的住处来回跑,而不能一直待在师娘身边,就所幸也住在了至清房里,两人一张榻同枕而眠,常凝之晚上睡觉总会抱着至清,时常还会在睡梦中笑出声来。 至清每天都会给常凝之讲很多故事,她知道小丫头性子活泼,沉不下心修行,就从故事中引导常凝之,小孩子的好奇心总是很严重的,遇到新奇和自己不理解的都会追问清楚,至清则会耐心的给她讲解、示范,不知不觉在玩的过程中常凝之就把玄女派的镇派绝学玄女引、玄天赋给学了。 幸福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已经怀胎足月的至清一直没有临产的征兆,山上也没有谁经历过怀胎生育,便从山下请了一位经验丰富的稳婆,这稳婆也是见过世面的人,知道立于尘世的衡山之处,凡人接触不到的地方有一方神仙福地,经常有世外高人出没,没想到自己真的会有机缘进入这里。 到了剑门稳婆就负责至清的生活起居,小心冀冀的照顾着,连每天要吃什么要喝什么,吃多少喝多少,要走多少路,坐多久,站多久,睡多长时间都嘱咐的明明白白,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让常凝之又生气又搞笑,气的是这人总是打扰自己和师娘的相处,搞笑的是看到稳婆毕恭毕敬,大气不敢出,连走路都不敢正常,别扭的样子,真的让她忍不住想笑。 “这足月还未出生,也很正常,孩子在母亲肚子里住的时间越长呢,身体就越健康,还更聪明……”稳婆用自己接生三十多年的经验安慰至清。 “如果一直在肚子里住着,等到长大了再出来是不是就会直接说话,下地就会跑,哥哥说我四岁才会说话,大家还以为我是哑巴。” 听了稳婆的话,没等稳婆说完,常凝之就询问。 “哪能这样,我见过怀胎十二个月才出生的孩子,生下来看着就精神,现在是方圆百里的大才子,我听说上古大帝尧祖也是母亲怀胎十二个月生下来的,黄帝是附宝怀了两年才生下来的,二十四个月呢,他们都是上古贤王,我们这个大才子,说不定以后还是个王公显贵呢。”稳婆给至清递上一碗加了不少山珍的鲜粥。 “夫人,你这现在有几个月了?” “应该十三个月了,这身上是越来越懒,脾气也变差了,时不时总想发火,还好自己能压下来。” “哎呦~这很正常,我遇到的都是到有身孕的脾气特别差,仙子这还能自己控制情绪,果然和我们凡人不一样。十三个月了,这孩子长大以后肯定不一般,至少也是能在庙堂居高位的~” 至清微微一笑,她心里知道,自己儿子无论如何都不会争庙堂的一席之位。 “仙子,这人呐都占一个生辰八字,我看山上这么多道骨仙风的仙长,不妨让他们给卜上一卦,这几天我看有一个老神仙一样的长者,打眼一看就知道是在世神仙啊。” 稳婆在吹嘘的说好话,至清莞尔一笑,常凝之在一旁止不住的撇嘴翻白眼。 至清看常凝之正无趣,就哄着她练功。 “凝儿,前几天你刚学的玄青气要不要给姨娘看看,等姨娘下山也好给别人说山上有一个小仙子如何如何~” “小姑娘也会仙法么?”稳婆不可置信的看着常凝之,这个疑问和怀疑的眼神让常凝之起了好胜心,轻哼一声,意思是睁大眼睛瞧好了~ 只见她身体周围浮起一层淡淡的青色,转眼间就变得浓郁起来,常凝之双手在胸前交错飞舞,变换着法诀,这些笼罩着她的青色幻化成各种形状在三人头顶盘旋,时而鸟雀,时而鹰隼,时而雁鹤,时而孔雀…… 虽然是常凝之好玩儿之作,却也把稳婆看的目瞪口呆,常凝之轻轻起身,兀自飘了起来,骑坐在玄青气化成的一只凤凰之上,如银铃一样的笑声传出去老远…… 突然,至清的眉头皱了起来,她感觉到肚子里的胎儿在动,不是胎动,能让她产生心神不宁的感觉。 常凝之也发现了师娘的异样,一瞬间就回到了至清身边,倒把还沉浸在像戏法一样的稳婆惊了一下。 “估计是要生了,仙子慢着点,我们先回去~”看着神情凝重的至清,稳婆以为至清第一次遇到这情况紧张所致,就安慰:“别紧张,深呼吸,生孩子很简单~” 她却不知道,此时至清心里正经历着痛苦的挣扎。 不知为何,已经沉寂了很久的魔性又复苏过来,争夺着至清的心性。 “凝儿,御剑请传功长老。” 常凝之听到师娘严肃的安排,也不多想,心念一起,清明剑就来到了脚下,载着常凝之转眼就不见了,稳婆还不知道事态的严重性,看到常凝之又来了这么一场操作,轻声嘀咕着,原来真是神仙~ 至清汗如雨下,稳婆让她躺在床上,她却不顾,径自盘膝与床榻上,心中默起玄女引功法,手演静心道诀,如果玄门中人此时在场,会发现至清身体里有两色光体,腹中胎儿为红色,至清胸口处是褐色,当然,稳婆肉眼凡胎肯定是看不到的。 “师娘~” 常凝之人未至声先到,一阵风一样守在至清身边。 跟着一起来的传功长老看到眼前的情形也是震惊了,自己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状况。 立掌前推,一个有形无形气场将至清包裹在里面,传功长老的眉头越来越皱,脉搏跳动很乱,一点规律都没有,胎心反倒还好,平稳祥和。 传功长老是剑门唯一通晓玄女派功法能产生共鸣的人,很快,他就隐约感觉到事情的严重。 “凝之,去请玄机长老来,这里没事,不要声张!让稳婆先自行休息,来这么多天了可以四处走走看看,去~” 常凝之担忧的看看师娘,也看不出什么,就奉命离开了。 传功长老此时神色凝重,掌中玄功劲又加重了几分。 玄机长老被常凝之引来的时候,至清和传功长老已经在调息了,听到动静,传功长老先终止运功起身招呼玄机长老。 “师弟,夫人体内有疑似魔族功法的气息,我怀疑是梦貘的魔性残留隐藏在夫人体内,你可曾记得典籍里是否有这样类似的情况?” “据我现在所知,还没有,夫人现在情况怎么样,对孩子是否有影响?” “已经被我和夫人的玄功共鸣压制住了,现在尚且不知会坚持多久,如今正是胎儿的关键时期,如果魔性侵入胎心,只怕会变成魔胎,孩子降生就是个魔种!” 传功长老语气里带着深深地担忧和惊恐,因为在他的认知里,玄门曾有过一次灭顶之灾,人族玄门几乎被断绝传承,各大门派只剩下少数传承,跟不要说其他势力弱的中小门派,都被灭门,要么就臣服于魔族,妖族在那时也以魔族唯命是从,整个世界几乎都被魔族统治,而给魔族带来辉煌,让妖族人族谈之色变的就是一个先天魔胎,降生之后的三十年开始逐步统一魔族,用了十年时间在人族和妖族结盟征讨下统一魔域,之后又用十年时间离间人、妖两族,和妖族相约侵略人族,占人族半壁江山,又与人族共诛妖族,使妖族尽数臣服于魔族,而后大举入侵人族,玄门式微只能退而自保恢复实力,人族沦为魔族奴隶,近百年的黑暗时刻,被人族史书称为百年陆沉。 先天魔种在渡劫时被妖族和人族尽出化神境以上修行者偷袭伏击,最终命殒,而后人族和妖族用了三十年时间驱杀魔族,恢复两界势力,又经过两百年的修生养息,人族才恢复兴盛。 魔种虽然死了,他将以往四分五裂各自为政的魔域完全统一,形成了魔族沿用至今的制度,魔族由可聚可散的合作关系,完成了统一的利益关系,这一转变直接影响了人、妖、魔三界的格局,魔族也由蛊惑人心的阴谋者群体发展成了与人、妖两族势均力敌的存在。 传功长老眼神中带着疑虑看着玄机长老,玄机读懂了他的意思。 要不要现在就了结了这孩子,万一是魔胎,将是一场劫难。 不,你不是说现在胎儿没受影响么,这就说明还有一半希望是神胎,魔胎带给世间的是毁灭,从未出现过的神胎,或许是一个奇迹。 眼下如何处置?夫人诛杀梦貘时受伤还没完全恢复,又有身孕,正是最最虚弱的时候,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被魔性所侵,有一丝魔性浸入胎心,都有可能影响心性。 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这孩子是先天神胎,又是门主的血脉骨肉,我们不能替门主决定孩子的命运。 但愿孩子尽快降生。 就有劳师兄照看夫人,我去寻找可还有解决之法。 常凝之进来之后就看到两位师叔祖互相看着对方,一句话也不说,面无表情,还以为两个人都丢了魂儿,片刻之后玄机长老竟然直接转身离开了,自从进屋到离开,一句话都没有说,竟然走了,常凝之很郁闷,为什么那么奇怪? 她不知道两位长老已经互相了解了情况,并做出了决定。 传功和玄机长老两人用的是名为心有灵犀的功夫,两人幼年入师门,情同手足,共同修习心有灵犀这门功法是因为颂念经文太无趣,两人可以不用开口就能互相说话,这门在剑门搁置了百年所有人都嫌弃它无用的功法,被两人视若珍宝,两人曾借助心有灵犀在诛杀妖、魔两族时大放异彩,几十年过去了,没想到再次用到心有灵犀的时候,竟然是这样一个局面。 第八十一章 火性火命 常凝之又变得百无聊赖了,陪她的人变成了稳婆,自从见识过常凝之的本领之后,稳婆看她的眼神都变了,带着敬畏和虔诚,只是这种态度没两天就又变了,因为这个小仙子太能折腾了,直接颠覆了她对世外高人的认知~ 玄机长老偶尔会来她们所在的天女峰,因为传功长老要经常为至清运功,整个剑门也就只有传功长老才能行此责任,玄机长老则回剑阁翻阅典籍寻找破解之法。 两人很默契,没有让第三人知道此中隐患和凶险,如果被掌教知道了这般情况,以赤如烈的性格,很有可能会一劳永逸消除隐患。 天女峰上本就冷清,至清下住这里之后被改为天女峰,一来她不喜吵闹,二者也有避嫌的原因,毕竟自己曾修炼魔族功法,万一有异况也能遮掩,峰上就连照顾起居打杂做饭的弟子都没留,稳婆暂时负责起了几人的日常起居,就这样过了十多天还算安稳,虽然几次有惊无险,总算平安无事过来了。 玄机长老正给至清把脉,心中盘算了一下时间,已经十四个月了,正常来说十月怀胎就是足月出生,就算天命不凡,十四个月也足够长了,如果没有这股魔性在至清体内,倒也不管他在母胎多久,只是眼下魔性难消,且发作的间隔越来越短,刚开始一天也就一次,现在一天能有五次至多,再持续下去,过不几天就将不受控制。 “师叔,我感觉孩子快要出生了!”至清经过这么多天的煎熬也是虚弱了很多,每天都紧绷着神经,饶她是窥虚境修为也经不住这样消耗。 “快请稳婆~” 玄机长老见状紧急,闪身而出,和传功长老两人神识外放寻找到了在两里外和常凝之一起逗仙鹤的稳婆。 稳婆正享受着如仙人一样的生活状态呢,一眨眼功夫,只觉得身体一轻就回到了夫人的筑心居。 “夫人临产,有什么需要只管开口,我们准备~” 没听到话音落下,稳婆就被一股力量托着送到了至清床前。 “仙长,多准备热水、棉布,让小仙子进来给我搭下手,我一个人忙不过来~” 玄机长老二话不说闪身不见去拿棉布,烧热水的事情就交给了传功长老,传功长老作为衡山上剑门辈分最高,也是年龄最长的几个人,几十年没有亲自动手生火烧水做饭了,在柴房里将自己弄了个灰头土脸,还被烟熏的眼泪直流咳嗽不止,玄机长老回来的时候,看到的是浓烟滚滚里冲出来的白色道袍都被熏黑,脸像画猫一样的传功长老。 “你这是要~”突然想明白的玄机忍不住乐了:“我们认识六十多年,我都不记得你会生火做饭,什么时候学的?” 玄机扇起宽大的袖子,一阵风吹过,带走了柴房里滚滚白烟,弹指送了一个火苗进炉灶,小小的一颗火苗就引燃了灶膛里的木柴。 “水~布~” 稳婆一声吆喝,把在剑门尊贵的两个长老催的心中紧张起来,送了一把掌风,灶膛里火焰熊熊燃烧,也就几个呼吸之间,水就沸腾了,两个七老八十的长者像杂役一样生疏又忙碌的把热水盛到水桶里连同棉布一起送到门前,由常凝之接过带了进去。 时间一点点过去,屋内始终没有传出婴儿啼哭的声音,两个长老也没闲着,玄机长老从怀中掏出一个乌黑发亮墨玉材质一样的龟壳,往里面丢了几颗铜钱,就卜起卦来。 龟壳一掌就能握住,别以为龟壳是墨玉雕刻的就珍贵了,它远比墨玉宝贝多了,这是一只已经灭绝了千年的山甲龟,山甲龟龟甲细腻,寿命最长可有百年,却始终只有掌握之大,玄机手中这个,是剑门历代相传了千年的卜卦算筹,一千多年被人拿在手里润摸,就算是块大青石,也能润成质地细腻的青玉出来。 传功长老看他拿出轻易不用的龟甲,也凑了上来。 “怎么样,什么卦象?” “空卦~” 玄机刚卜了一卦,竟然是空象,随即又摇起了龟甲,当卦象呈现在眼前的时候,两人眼睛瞪圆了。 空象~ 再来,还是! 接连三卦都是如此~ “这龟甲是不是……坏了!” 传功长老小心冀冀的说了一句,引得玄机一顿翻白眼。 “你坏了他都不会坏~” “要不~再试一次?” 传功长老知道玄机长老轻易不用龟甲,而且最多只能卜三卦,多了就有违天机,会损伤神元折寿。 “罢了,天机虽然不示,已然告诉我们答案了。我还想比你多活几年呢~”玄机长老故作高深,双手拢在宽大的袍袖里。 “师弟,紧张不?” “紧张,当年对阵魔族四大魔主都没这么紧张过~” “是啊,那是凭实力说话,只要杀了他们就行,现在是等待一个新生命的降生,而这个等待还是赌的心态,赌中了,就是玄门大兴,反之~” “哇……哇……”一阵婴儿的啼哭声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玄机、传功两人同时露出放松的笑意,没有魔族的气息,证明孩子没有被魔性侵扰。 玄机掐指算算时辰,心中更喜。 “一年之中火日正盛,时辰正当午时最旺,火性火命,正应我剑门祖师火神一脉,哈哈哈~玄门当兴,剑门当盛,哈哈~” “赶快通报门主,这等大事,身为父亲,不论任何情况都应该通知他~” 稳婆将婴儿洗干净,收拾好一切,把婴儿放在至清旁边感受母亲的气息,出来通报喜讯的时候,发现门外竟然没人,不禁唠叨着:“孩子生下来怎么没人问了,哎,这人呐~” 只听一阵破空声传来,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身穿紫色道袍的仙人,须髯飘飘真神仙也。 紧接着就有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几乎同样的出场方式,出现在稳婆面前,来的几人正是剑门门主荆紫轩,掌教赤如烈,执刑长老,传功长老,玄机长老五人,剑门五位地位最高,乃至整个玄门地位也是顶尖存在的五人出现在一个凡人面前,也足够她炫耀一辈子的了。 荆紫轩闭关刚把境界恢复稳定在大宗师初期,就被传功长老强行开启关禁告知夫人已经平安生产,当他激动的询问是男是女时,传功长老回复了一句没来及询问,只顾着报喜了~ 荆紫轩也是被震愕到了,两个加起来一百七十多岁的人能乱了方寸,可见两位长老的心情如何。 荆紫轩向还在失神中的稳婆施礼道谢,也不管稳婆反应如何推门进屋,其余几人则要避嫌就在外止步了。刚回过神来的稳婆忙跟着进屋照看。 “师傅,您出关啦~” 常凝之看到几月不见的师尊顿时兴奋的轻喊起来,荆紫轩示意她轻点生意,又指指尚在沉睡的至清和婴儿。 常凝之亲昵的挽着荆紫轩拉到婴儿前,轻声道:“师傅,师傅,你快看,弟弟竟然是红色的~” “那是孩子刚出生,皮肤嫩,看着都是红色,过几天就好了。”稳婆忙解释。 “不过这孩子确实比其他孩子看着要红一些。” 稳婆也没当回事,嘱咐道:“你们先照看着,我去给夫人煮点儿吃的补气血。” 稳婆出去后,荆紫轩小心翼翼的抱起襁褓里的孩子,常凝之则扒着他胳膊瞅着孩子,天伦之乐就是荆紫轩此时最大的感触。 “师傅,弟弟叫什么?” “哦~竟然忘了给取名字了,等你师娘醒来让你师娘取,毕竟师娘是最辛苦的!” 荆紫轩轻轻拍着孩子,母性和父性是与生俱来的,面对新生,很自然的都会基础操作,并不需要人教,虽然笨手笨脚,荆紫轩还是舍不得将孩子放下。 “铮~” 清明剑突然现身悬在常凝之身前,突如其来的异状也令荆紫轩错不及防。 “徒儿,你与清明剑人剑合一了?” “师傅,什么是人剑合一?” 荆紫轩想了一下,怎么样才能说的直白些呢。 “清明剑出现之前在哪里,我怎么没留意。” “哦~在我心里啊,哥哥一直在我心里,我想他的时候他就出来,平时就在我心里,这样就不用一直拿着,太不方便,还累。” 听着常凝之随口而出的话,仿佛很简单,荆紫轩却震惊了。 剑仙! “可是我没有叫他呀,怎么出来了呢?” 常凝之伸手把剑握在手中,却见清明剑轻轻挣脱了,依旧悬停着,并且发出连续不断的锋鸣,声音很轻,却很明显。 荆紫轩顺着剑刃方向看去。 至清,竟然是指向的是床上的至清。 荆紫轩俯身查看至清的情况,刚进来的时候他就用神识检查过至清,只是在昏睡,并无大碍,此时至清脸上浮起一层淡淡的黑气,而且周身都有,在透过被褥飘散。 荆紫轩将婴儿往常凝之怀里一放,轻轻一推,将常凝之连同婴儿一起推出房间。 “看好孩子,在房屋周围设下禁阵~” 荆紫轩声音传出,屋外的几人随即联手布下了禁阵,护着常凝之和孩子退至三丈之外。 荆紫轩施起九字真言中者手印,将至清扶起坐小周天状,手印变化成皆,带着尚在昏迷中的至清控制身体运行大周天,这也是他闭关这么久,刚参照玄门真言参悟出的九字真言诀,也是因为修为受损的缘故,不能恢复巅峰状态,荆紫轩想的弥补之法。 九字真言出自先贤《抱朴子》一文,为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九字。 再施以真言手印,每一字真言对应一种手印,总计九九八十一种手印,其中无穷奥妙还需慢慢发现。 荆紫轩将常凝之和孩子送出,是怕魔性惊扰婴儿,清明剑则会自主攻击染发魔性的至清,为了母子两人安全,只能这样,设禁阵其实是为了阻止屋外的掌教长老进入,担心他们发现至清的真实身份,他不知道玄机和传功两位长老认为魔性是梦貘遗留,不会怀疑到玄门传人至清曾经会是魔族中人,所以才有了这个小题大做。 第八十二章 临时悟道 卧室里,稳婆和常凝之照顾着此时气色红润的至清,婴儿在怀中正吃奶吃的香甜。 “夫人,等会孩子吃完,您把这碗汤喝了,是老神仙开的方子,用的都是上好的药材,孩子前三个月是关键,奶水一定要足……” 稳婆仔细的说着带孩子需要注意的细节,屋外凉亭里,围坐着荆紫轩数人,此时荆紫轩已经从至清那里知道了传功长老他们认为她体内的魔性是诛杀梦貘时,梦貘残留在她体内的,荆紫轩也就宽心了,这样至少不用再为怕暴露至清的魔性而遮遮掩掩。 几人正在商量对策,传功长老表示魔性顽固,反复发作,恐怕是已经熟悉了至清身体作为宿主,如不能尽快消除,占了宿主心智,至清将直接魔化。 却不知这股魔性是至清的意识残留,原本至清体内的魔性和梦貘的魔性都在十万大山时被火神剑的火灵洗涤一清,只是这孕育新生命的先天胎气却把至清意识深处,修行的魔族功法一起滋养了出来。如果至清的情况是被魔性入侵而入魔,经火神剑火灵那次炼化,魔性可以尽除,但是至清修炼的功法就是魔功,虽然经过玄女派功法的涤化,一身修为转化成了玄门气息,可是根基仍是魔功,这先天胎气又最能滋养,至清意识深处的魔功又被孕养了出来。 玄机也将自己一个月来寻遍剑典秘闻仍没有发现可以施为的方法,类似的情况都没有。 掌教赤如烈听到两位师叔的陈述,不免心中不满,略带责怪道:“师叔为何不通知我们一声,我们也好一起想办法。” “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门主闭关,门内精英弟子也都入了尘世,门内诸多事情都需要掌教师侄处理,夫人这边我们还能控制,如果需要的时候肯定会第一时间通知的!” 两人都有言外之意,各人都明白也没有明说,好在事态有惊无险,大家也都不做追究。 “夫人的情况,没有经验可以借鉴,我们也只能摸索着来,现在也是玄门多事之秋,我既然已经出关,夫人这里就交给我,也利用这个机会印证一下九字真言,门内事务还要托付给大家。” “要不要安排两个弟子过来帮助打理天女峰,门主也可以传教一下弟子。” “嗯,暂时先不用,九字真言还不成熟,都是建立在闭关时的理论状态,在夫人这里才论证了三字,待时机成熟再传授门下弟子,九字真言并无门槛,没有灵力的修行者也可以施为,门内有数千普通门人,因不能感应灵力,只能在衡山做些打理之事,此法一出,玄门又增新力。” “九字真言是道门秘术,剑门虽然算不上纯粹的道家传承,也渊源颇深,葛翁的九字真言一直被用作静心安神驱邪祟,没想到竟然还有如此神效,我们一直追求开创新法,费尽心思来探索新路,先辈给我们留下了无数宝贵的经验,也许会有许多像九字真言这样的理论需要我们去论证、印证,形成一套完整成熟的功法……天呐~” 玄机长老突然激动起来:“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天地为法,人法自然,哈哈~我明白了!” 年近八十的玄机长老此时兴奋的像个孩子,激动的给众人解释:“道家推崇自然之道,上古黄帝就是是从道家先圣广成子,从寥寥的记录中能看出黄帝在是从广成子之前虽然也是能力出众的佼佼者,但还远远达不到能号令一族一统众多部落的强者,直到广成子授业传行,黄帝才一步步强大起来。 农家顺应四时,春生,夏旺,秋收,冬藏不也是法于自然。 我们以日月之变制定历法,观星象谶凶吉也是如此。 道家一直在观察宇宙、探索自然、开发自身与道法的联系,古人诚不欺我,道家诸多记录星象的典籍正是几千年来宇宙就给我们的传承信息啊~哈哈,通了,都通了……” “有几次我累的时候,伸懒腰,有一个姿势总会让我瞬间感到精神充足,这是不是也是这个姿势暗合了自然之道?” 传功长老被玄机长老的启示也引起了共鸣。 “是啊,我想起来了,四十五年前我被妖族引诱,落入他们的陷阱,在奋力拼杀出一条血路后我也筋疲力尽,没有再战之力,更不要说逃出生天,可就在绝望之时,我竟突然灵力充沛,杀出重围,得以生还。当时我还以为得隐士高人传授灵力,这件事一直是我心中的结,如此说来,很有可能是在绝望之时某一个姿势或者一个念头触动了天道的感悟。” 执刑长老也在陈述往事时震惊了:“天呐!如果这能成为一套完整的功法,岂不是立于不败之地~” “谈何容易,道家圣贤哪一个不是天人之姿,还未开宗立派时的广成子,以帝师辅佐黄帝,以绝世之才被近百行业奉为祖师的百宗之师飞熊先生,留下道门圣典道德经的道家开宗祖师老子,发展道家思想,完善道家学说的冲虚真人列子,以逍遥游开创道家心圣之术,创道家大成之势的亚圣庄周,集诸家所长,合道、法、儒、阴阳于一己的荀子,功成名就之后随赤松子游的张良,以致于后来的道门先贤,张角、葛翁、郭璞,他们可都是独领风骚,傲世天下的英雄,穷其一生也没人能参透,事不可操之过急,有了心魔得不偿失。” “门主说的是,既然此间已然无事,心有所得,我先回去参悟。” 玄机长老离开时嘴里还在碎碎念叨着,以免忘记刚刚的感悟。 传功长老和执刑长老也各自回去参悟,看来这次大家都有收获,能获得多少就看各自的机缘。 “师弟,你不要参悟么?” 看到掌教赤如烈还端坐着,荆紫轩不禁询问。 “我是以战悟道,只有不断在战斗中历练才有提升,平时开悟可遇不可求。有一事需向师兄请示。” “你是掌教,负责门内教化传习只责,我不在时,门中事务,事无巨细都由你代理,何事还需请示?” “玄机长老从国公那里带回一个孩子,此子是金氏神裔,如今国公修为尽失,担心保护不周,就让这孩子在剑门生活……” “为何不带国公一家上山?国公为安国南征北战,灭六国、清剿地方割据十多个,战妖族、重挫魔域,树敌无数,没了修为的国公,同处一殿朝堂之上的阴谋都能置他于死地……” 没等赤如烈说完,荆紫轩就责问起来。 “玄机长老当时的意思也是如此,国公也同意将一双儿女送上衡山,只是两个孩子执意不肯,不愿离开父亲,国公又不放心朝堂之上,就留下了。不过玄机长老说国公的状态或许有破解之法,只是时机不够,要聚齐五行神裔才可一试,水氏是否有传承一直都是个迷,土氏被灭族,木氏奉国公所请寻找水氏,金氏如今在剑门,火神一脉由火神剑传承,此事,堪忧~” “刚才你说有事情请示,是不是和金氏后人有关?” 荆紫轩回过神来问起了正题。 “我想开启剑冢的剑阵,让金氏入剑冢修炼!” 赤如烈此言一出,见多识广的荆紫轩都震惊了。 “师弟,此子可是神裔,剑冢剑阵之下大宗师都不能幸免,如果他在里面有个三长两短,自此断了神裔传承,你想过后果吗?” “想过,或许比法激进,如果成,刑无际或许可在短时间里成就大宗师,在进冢之前我会给他道文玉符,坚持不下去就捏碎玉符,我会第一时间赶去带他出来,如若不成,至少我们也能护他周全。” 赤如烈顿了一下,略有犹豫,终于还是说出了口。 “赌,我们就是在赌,就像两位师叔在赌这孩子有没有被魔性侵染,我是要赌金氏坚忍,刑无际能受常人所不忍。玄门太需要这些后辈尽快成长了。” “欲速则不达。我记得在南沧山之战中,刑无际表现出来的实力已经是小宗师境界,国公来信中说他对金氏神属的感悟已经相当熟悉,假以时日必定能成就你我所不至。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担当,刚刚还在说天有四时,顺时而为~” 荆紫轩叹了一声。 “我们何尝不是在等能担道义、肩重任的接班人,毕竟属于我们的时间也不多了,师弟既然有此决定,肯定也准备了万全之策,去,要保证孩子的安全。神裔是玄门最后的依仗~” 第八十三章 传承试炼 常凝之是最开心的了,师傅荆紫轩和师娘至清轮流传教,更多的时候是她在找借口带着远比普通孩子要精灵的多的小师弟在玩儿,与其说带着玩儿,倒不如说是她在让小师弟陪玩儿,荆紫轩和至清也就由着她性子,毕竟常凝之还小,这个年龄能将玄女双绝修炼的小有火候,又有清明剑加持的剑仙实力,再者常凝之对九字真言敏感的悟性,令荆紫轩很是诧异。 这天刚给至清施法治疗之后,荆紫轩有意考较小徒弟的修为,就把她带到天女峰后山一处较为平坦的石台。 荆紫轩御风而来,常凝之则悠哉悠哉的站在清明剑上跟着荆紫轩。 御风而行是修行者达到元婴境,也就是大宗师境界之后,元婴可自行感悟天地法则,所开启的技能。 当然并不是所有元婴境的都会御风而行,也并非元婴境以下都不能御风,就像剑门执刑长老元婴已然圆满,在大宗师境界也有三十多年,如今仍然不会御风,多数时间都是在衡山,需要御风或远行时则是乘驾一只异种金翎雕,这也是玄门中唯一不会御风的大宗师,虽然好友之间会开玩笑以此来调侃他,但是谁都不会小看了这位不会御风术的小老头,在剑门,单论战力而言,巅峰状态的荆紫轩第一,他稳居第二,现在荆紫轩修为跌落,尚不知战力如何,单以境界来看,大宗师境界巅峰的执刑长老肯定是第一。如果执刑长老能悟得御风术,弥补上修为的短板,很有希望跨阶突破。 “徒儿,自你入我门下,一直忙于奔波和闭关,对你的教导很少,难得有这样的闲暇,为师先给你介绍一下师门传承。” 荆紫轩寻了一处台阶和常凝之对面坐下,取出火神剑横在两人之间。 “为师是剑门第二百二十四代掌门,你就是第二百二十五代弟子,早些年在尘世历练时我收过几个徒弟,不过都没有录入山门,只一双兄弟两人曾拜我门下,也是勤勉聪慧之人,可惜在同妖族的征战中牺牲,你哥哥常思之也算我半个弟子,刚入门时思之常不得修习之法,掌教师傅严厉,他又不敢求教,我在私下指导过,直到在同门中出类拔萃你哥哥才敢向掌教求教,所以你哥哥一直向我请半师之礼。 你是我现在唯一的徒弟,在剑门乃至整个玄门,辈分也是很高的,切记,不可以长辈自居,要向你哥哥学习,恭谦谨让,思之是个好孩子啊!如果思之不出意外,下一任门主有很大希望是你哥哥。” 荆紫轩惋惜不已。 “火神剑是剑门门主佩剑,也是信物,此剑是上古火神正神祝融之物,传承数千年早已通灵,得火神剑认可方能成为剑门门主,我虽然是第二百二十四代传人,却不是第二百二十四代门主,刚才说了是得火神剑认主的才是门主,火神剑没有认主,而门主缺失的情况下,就任掌门,剑门和玄女派一样,有掌门和掌教之分,掌门主传承,掌教主教化,剑门二百二十四代传承,得火神剑认主的门主只有八十五人,历任门主在任时间最长者七十四年,最短者只有数月。 你是女儿身,性属阴,注定和火神剑无缘。为师看你现在的状态,如果没错的话,应该是已经和清明剑人剑合一,是剑仙一脉。” “师傅,剑仙是什么?”常凝之很好奇,之前在灵州城外遇到的魔族中人,在被清明剑重伤时,隐约听那人叫着剑仙两字。 “剑,乃神器,天授之,大道三千,独担一道。当世剑祖,被称为人间第一剑的轩辕剑,此剑是一把黄金色的圣道千年古剑,是由众神采首山之铜所铸,剑身一面刻日月星辰,一面刻山川草木。剑柄一面书农耕畜养之术,一面书四海一统之策。天界诸神将此剑赐予轩辕黄帝,黄帝凭此剑击败蚩尤,后传与夏禹。其内蕴藏无穷之力,为斩妖除魔的神剑。后世剑之样式基本以轩辕剑为模,自黄帝以后之帝、王均配以剑彰显无上权位,剑是所有兵器中第一个能感应天道生出灵智的,虽然其它兵器也有通灵的,却只存在过剑仙,而没听说过刀仙、棍仙、枪仙之流。” 荆紫轩知道常凝之一直生活在剑门,没有出过山,唯一一次出山还是跟着自己灵州之行,又解释道:“以后下山听到别人这仙那仙的,不要大惊小怪,只是一个名号而已,就如尘世有一个用枪的少年,因为枪法出神入化,故被人赞为枪仙。 剑仙,即是名号,也是修行之道,是以剑入道。成就剑仙有两种途径,一种是悟剑道,道成则万法归宗,自身就是剑道,一叶一枝皆可为剑,第二种为养剑,养剑又分先天和后天,先天之剑是本就已经开启灵智的剑,遇到有机缘的人自行认主,虽是认主,却也分善恶,为善者以人为本,人善则剑善,行侠义正道,为恶者,则以制持剑之人为控,夺其心智,成为傀儡,所作所为随心所欲为己之私。 后天之养,是习剑之人以精血蕴养灵剑,使剑通人心,心意相连,是为初成,剑从心、心随意,剑能离身游走乃小成,念起,剑冲云霄,取神游之外才大成。 后天养剑关键两取,一取灵剑品级,品级越高越难养成,但凡养成必然威力不凡,二取修行,修为越高威力越大。身无灵力的剑仙是人剑仙,战力主要依靠的是灵剑,玄门修行的剑仙是天剑仙,也叫灵剑仙,与人剑仙实是天壤之别。 清明剑本就是通灵宝剑,你哥哥的元婴和清明剑融为一体成为剑灵,清明剑又与你心意相通,所以你就成了最年轻的剑仙,而且还是个女剑仙~” 荆紫轩呵呵笑着,这个徒弟,自己白捡个便宜啊。 “我一直想不通的是清明剑为何会收于你心里。” 荆紫轩正在观察着常凝之,希望能发现一丝端倪,突然发现在常凝之眉心处有一个淡淡的印记。聚目细看之下,这个印记赫然竟是清明剑的样子。 原来清明剑是收在了这里,但还是没有找到原因。 令荆紫轩困惑的是,作为传承至今最古老的剑,火神剑可以说是神器,都不能收于体内,清明剑却可以,他曾仔细鉴赏过清明剑,虽然是上品灵剑,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常思之的元婴融为剑灵之后,清明剑就成了一把魂兵,也才堪堪勉强成为神兵品级,竟然拥有火神剑这等神兵都没有的妙用,荆紫轩百思不得其解。 灵州城外常凝之的遭遇,他以为纯粹是成为剑灵的常思之为了保护妹妹,因为当时常凝之仍然是无法修行玄门道法的,当初收她为徒,其实是感常凝之孤苦无依甚是可怜,也算是给常思之一个安慰,剑门势大,作为门主弟子,就算此生不能修行,难有作为,辈分在此,在剑门尊师重道之地,她也能得个清静善终。 “现在你已经可以修行玄门道法,未来能走多远,就看你自己造化。” 荆紫轩执剑起身,随手挽了几个剑花。 “来,用你所有的方法向我攻击,考教一下你现在修为是什么境界!” “师傅,可是我不会啊~” 常凝之扭扭捏捏抠着衣角,令荆紫轩哭笑不得。 “上次在灵州城外你把魔族歹人打的落荒而逃,那么大的动静,再来一次~” “我不知道怎么弄啊。” 荆紫轩无奈:“那你就把师傅当成那天的魔族歹人出手,把我也打成他那模样!” 常凝之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师傅,我当时只顾着愤怒和害怕,头懵懵的什么都不记得,只是印象着他是过来要抓我……” “铮~”荆紫轩手中火神剑距离常凝之头顶只有一指的距离稳稳的停住了,吓的都没反应过来的常凝之心中一沉,委屈到:“师傅,吓死我了!” 声音中隐隐带着一丝哭意。 常凝之不知道,荆紫轩却清楚的看到了常凝之眉心处印记闪烁了一下。 “注意了,这次为师不会收手,看你如何应对!” 荆紫轩神剑摆动,毫不留情刺向常凝之,此剑式为星火,取意为星火可燎原,一经被对手接触就是如火起燎原的不挡之势,延绵不绝接连不断,这一式经常被用来试探对方,如果对手不出手,就如星火入水,剑式戛然而止,但是在气势上会给人一种一往无前的杀意。 常思之是剑门二代弟子中的翘楚,星火之势肯定也是熟悉的,作为剑灵的存在,荆紫轩也考虑到了这一点,临时把剑式做了掩饰,就算常思之真人面前,估计他也认不出这一式的星火。 常凝之紧张的盯着火神剑,身体忍不住的连连后退,她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不懂如何出手,心里在盘算着师娘教的东西和刚学的九字真言用哪一个能抵挡。 清明剑突然出现在手中,常凝之心中有了不少底气,心中暗暗念叨:“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右手持剑,左手单手施展手印,推掌向前,几个道文符印阻挡在两人之间,清明剑看似毫无章法的左劈右砍,施展的却是玄女派的玄女引,功法为引,其实并无固定之势,引就在于牵引、延长、延续、增加的含义,能由小为大,见短增长,续断为连。 就像此时,常凝之的能力施展出三道九字真言,以她的玄女引之能,可以延长和增加这三道真言的两倍威力,如果是至清施展玄女引,会是十倍以上,当然还是要根据引之根本来看,每个引都有极限承载,至清施展大宗师境界的修为,玄女引也只能引两倍,以自身损伤为代价可再加一倍,若是引常凝之此时的修为,那依然是可翻十倍不止。 第八十四章 相见金氏 常凝之浅薄的修为在荆紫轩面前一触就破,即使如此还是被荆紫轩赞了一声:“好,就该如此,继续~” 常凝之被逼的连连后退,已经退出了两丈之外,眼看就要退到平台边缘,再退就要掉下陡峭的崖壁了。 常凝之见师傅丝毫没有收手留情的意思,心一横,清明剑在身前挽了一个剑圈,剑气汹涌直扑荆紫轩,能割裂空气的的剑意如同江河之中的滚滚洪流,身处其中的荆紫轩震剑而出,剑意被从中劈开一分成二,分别击碎了一块巨石和一棵有尺半粗细的松树,松树迎头向荆紫轩砸下,荆紫轩仗剑向松树遥遥劈砍,削掉树梢之后,剑尖轻轻一挑,偌大的松树如同巨大的箭矢射向常凝之,常凝之高高跃起在松树快扎到自己的时候跳到了松树上,此时清明剑突然从松树中冲出来,紧跟着,空气如同凝固了一样,快速冲刺的松树和常凝之都在空中静止了,也就一眨眼的功夫,常凝之脚下的松树瞬间分解了,树干都变成了长长短短数不清的尖刺就那样悬停在常凝之身前,尖锋所指正是荆紫轩,也不见常凝之动作,成百上前根尖刺纷纷扑向荆紫轩。 荆紫轩灵力游走周身经脉贯剑而出,突然火光乍现,火神剑的神火之力瞬间焚尽了铺天盖地的木刺,藏身于木刺阵中准备出其不意偷袭的常凝之差点被神火殃及,亏得清明剑带她及时后撤,然而还没有从刺眼的光芒中恢复视线,荆紫轩的火神剑已经欺到身前。 “叮~” 清明剑竟然引着常凝之挡住了荆紫轩的剑招。 荆紫轩看出了这是常凝之被清明剑支配着,便有意打磨常凝之和清明剑的融合,也不施展灵力,纯以剑招出手。 叮叮之声不绝于耳,荆紫轩以近战剑术“蔓延”给常凝之喂招,其间不时提醒常凝之注意心法配合,重在感悟玄女引和玄天赋的无上妙法,一次次以纯剑式破去被常凝之妙手偶得的真言道印。 “蔓延”之式重在心而不在招,其式可长可短,最长的是两百年前剑门一位被称为剑尊的门主,其剑术绝冠天下,是唯一以剑术驾驭火神剑继任剑门的门主,一式“蔓延”曾同时给十八人喂招,整整三个时辰,一共出剑三万八千七百六十九次,最后是十八弟子个个筋疲力竭方休。 “蔓延”剑式的妙处是只要交手开始,你就陷入了“蔓延”编制的陷阱之中,每一招出手都能提前判断出对方的出手轨迹,令对手只能无休止的被动变招,每一招一式也都能发挥出应有的威力,“蔓延”就是附着在对手身上的幽灵,你任你如何施为,都摆脱不掉也操控不得,这就是取名蔓延的由来。 半个时辰,常凝之年弱体虚已经被汗水湿透了衣衫,荆紫轩仍然没有收势的意思,他看到了常凝之的潜力,小小年纪,虽然开始是清明剑在主导常凝之,但是在五百次剑招之后就已经是常凝之在操控清明剑了,三千多次交手,常凝之对九字真言的理解和作用更加熟练和灵活,由只能施展三字已经到五字之多。 “师傅,我~我没力气了。” 常凝之毕竟才是个十岁的孩子,就算因为修行的缘故,也只是比普通人相对精力旺盛而已,半个多时辰被荆紫轩压制着交手,不光是身体,精神上也是紧绷着一根弦。 如果不是常凝之心中为了哥哥争着一口气,早就放弃了。 “不要放松!” 荆紫轩沉声提醒。 “玄女引你已经通晓了精髓,师娘传你的玄天赋,是发现、激发潜能、赋予强化能力的功法,只有在最累最绝望和危险的时候求生欲才会本能的激发出潜力,你现在的状态还不够。想为你哥哥报仇,就坚持下去!” 常凝之听到为哥哥报仇这件事,身上突然凭生了几分精神,手中清明剑也凌冽了几分。以前羡慕内门弟子做功课练剑,常常在一旁偷看的记忆和哥哥为逗自己开心耍剑给自己看的情景出现在脑海里,剑门各个流派的剑招断断续续从常凝之手中施展出来,虽然生疏,经由清明剑施展,加之常凝之心中纽着的一股劲儿,威力竟然不小,金铭之声震的周围树木簌簌作响,松针如雨落,皆被两人的气场阻隔在三尺之外,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荆紫轩这边的松针是在落下后再弹开,而常凝之这边则是顺着剑气滑开的。 常凝之眼睛里泛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光芒,清明剑突然离手,而她则飘身后退一丈开外,双手交错飞舞,竟然是在驭剑! 清明剑随着常凝之手指的舞动,划出一道道完美的痕迹,荆紫轩此时已经无法继续施展“蔓延”剑式,便改以“引风吹火”式充当常凝之在剑道上的磨刀石。 常凝之此时手中无剑,双手配合施展九字真言手诀,比之单手简化版的手诀威力更盛,一道道真言道纹叠加,向荆紫轩袭去,空气都泛起了些许波澜~ 常凝之心无杂念,一心二用,在控制飞剑的同时,口中默念道诀,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九个字,如同被常凝之吟诵的经文,不断变换着排列组合,九九八十一种序列又可单独组合,不过常凝之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去全部施展一遍,此时她已经能完整的运用九字真言,九组真言母令和八十一组真言子令都施展了一遍,恐怕此时常凝之对九字真言道诀的理解还要在师傅荆紫轩之上。 “临~兵~斗~者~列~阵~列~” 常凝之清脆的声音很严肃的一字一字喊着,施展的手诀也变得沉重的样子,随着手诀的变幻空气都变得凝重起来。 “前~” 常凝之表情沉重,手都在轻微颤抖。 “行~” 常凝之长长大喊,身体都已经开始摇摇欲坠的样子,可是常凝之并没有停止,深深换了一口气,瘦弱的身体又被充起了精神。 “镇~~” 常凝之用尽最后的力气一掌拍在地上,清明剑也由高处径直向荆紫轩突破,宛如流星,这是常凝之自己感悟的一式。 荆紫轩感受到了威压,是来自半空的清明剑,同时也有震惊,更准确的说应该是震撼,虽然不至于伤到他,也必须施展灵力才能化解。 “烈火轰雷~破~” 一束芒芒红光迎向清明剑,也没有声响,蓝光乍现就没了动静。 荆紫轩破了常凝之最后一招威力不小的剑招,清明剑寒光一闪消失不见,与此同时,常凝之眉心处的剑印一闪,又明显了一分。 荆紫轩闪身至常凝之身边忽然有感,传声道:“什么人?出来~” 扶起已经虚脱的常凝之,荆紫轩发现常凝之手掌最后拍的地方,竟然开裂一道裂缝,细听之下能听到碎裂的声音,脚下震动着,荆紫轩夹起常凝之跃到了十丈外,刚落脚就看到两人刚刚打斗的石台坍塌掉落,大小石块竞相翻滚下山腰,而断裂的尽头草丛处走出来一个少年,正是荆紫轩所指之人,看到少年的位置,荆紫轩在怀疑,是不是常凝之先发现了躲在那里的少年?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在这里?” 看到少年穿的并不是剑门弟子穿的衣服,肯定不是剑门弟子,如果是外人,要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去衡山剑门之内,必定是个善于布阵破阵的法门宗师,这么小的年纪肯定不可能。 “我是披甲军刑无际,奉大帅辅国公之命在剑门修行。被这里的动静吸引,擅自过来,打扰到前辈,还请恕罪。” 刑无际向荆紫轩行礼致歉,态度甚是恭敬诚恳,他不知眼前的长者是谁,也不知道什么身份,看这年纪能在剑门独占一峰的至少也是能独立收徒授业的二代弟子,他虽出身草野,礼数还是知道一些的。 “你就是刑无际?你住的地方到这里隔着几个山峰和幽谷,距离少说也有二十里,你是怎么察觉这里的动静?没有记错的话,你是小宗师境界,尚且不会御风术,又如何这么速度到了这里?” 听到荆紫轩的如此仔细的询问,刑无际以为是在怀疑自己的身份。 “前辈听我解释,当时我是在十里外的听幽谷,听说那里有一处寒泉就去寻找,察觉这边有特殊情况就赶了过来。” “看来你没说谎,听幽谷确实有一处寒泉,不过距离这里也有十多里,这里的动静也不至于能传到听幽谷,你说的特殊情况并非是我们?” “是,也不是!” “哦?怎么说?” 荆紫轩刚渡了一些灵力给常凝之,恢复一些状态的常凝之自行坐在一旁休息。 刑无际看到荆紫轩示意,也向前走近两人。 “我是被这位妹妹吸引来的,准确的说,是妹妹身体里的剑!” 刑无际此话一处,惊到了荆紫轩。 清明剑在常凝之体内,如果不是常凝之自己说出来,自己都不知道,况且自己最后击中清明剑,并没有清明剑去向的痕迹,估计是自行回到常凝之体内了,以他的修为和眼力都没有发现清明剑的去向,就算刑无际全程旁观了两人的打斗,也不至于能洞察一切。 荆紫轩下意识提起了防备,挪身挡在刑无际和常凝之之间,护着自己徒弟。 “这柄剑有什么特殊的?能令你十里外都能感受到它!” “因为它是活的,其他人不知道也不理解,因为我在铁匠铺,经常和铁打交道锻炼出来的能力,后来大帅说我是金神后裔,并且给我解释了神族和神裔,我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能力。” 刑无际指了指荆紫轩手中的火神剑。 “前辈手中这把剑,以前也是活的,并且十分强大,只是现在没有了生机,存在了几千年的生灵,可惜了~” “你是说这把火神剑~火灵不在了?” 荆紫轩震惊不已,闭关出来以后这是他第一次使用火神剑,因为是给常凝之喂招,并没有使用灵力也没有召唤火神剑中的火灵,只是感觉用了三十年的火神剑好像比以往重了一些。 荆紫轩催动灵力挥剑斩向天空,然而他并没有看到本应发生的场面。 这是“烈火焚天”式,由火神剑催动,燃起的炙阳真火可焚烧一切。 荆紫轩只看到了熊熊烈火在空中燃烧,相比炙阳真火焚天绝生的绝望和窒息感,是皎月和烈日的差别。 “怎么会是这样?” 传承数千年的上古神器,竟然断送在了自己手中~ 第八十五章 空余火神剑 “你~前辈你是~剑门门主~” 听到火神剑三个字,刑无际再傻也该明白了,火神剑是剑门门主信物,传承几千年从来没有断绝过,也从来没人敢私自持有,剑门在天下玄门中举足轻重,深得同道敬重,当然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成为玄门公敌,而火神专克邪祟,妖族和魔族邪祟之辈避之不及,哪里还敢打它的主意,能自由使用随身佩带火神剑的,除了剑门门主还会有谁,刑无际刚刚注意力都放在了两把剑上,这时他重新打量了荆紫轩,紫色~ 剑门,乃至整个玄门应该只有荆紫轩一人偏爱紫色,素以紫衫穿着。 “晚辈叩见门主~” 刑无际跪拜在地,他并非剑门弟子,不必行此大礼,但是刑无际出身低微,听了太多荆紫轩的传奇故事,荆紫轩在他的认知里是神、是仙、是守护人族的英雄,就算他自己现在同样是修行者,更是上古神族血脉,只是这个跪拜是刑无际对荆紫轩发自内心的尊重。 “快起来~你给我说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荆紫轩顾不上给刑无际客套,哪里还有大宗师的样子,一把拉起刑无际。 “你说火灵不在了,是消失了~还是~死了?” 荆紫轩也不知应该怎么用词,不敢但又不得不用死这个字,纠结之下还是说出了口。 “嗯~不清楚,我只能感觉到它们的存在,因为火神剑和剑灵共生了几千年,加上剑本身就不是凡品,所以还能感受到。至于它是不是死了,我也不清楚。” “会不会是离开了?”荆紫轩心里抱有一丝希望:“比如剑是房子,剑灵住在里面,剑灵离开了房子~” “应该不会,剑和剑灵是一体的,不是人和房子的关系,是人和身体的关系。” 刑无际指着常凝之说:“就像妹妹的剑,是一块来自天外的上古神铁,本身就有灵智,后来才被锻造成的剑体,它们的性质形态可以任意锻造,却不会离开,也不能离开这个身体。” 刑无际怕自己说的不清楚,荆紫轩听不明白,就解释:“就像我们普通人,能胖能瘦,能高能低,活着就有思想有心智,死了就没了~” “来~” 荆紫轩把从不易手的火神剑塞进刑无际手里。 “你仔细看看,看看能不能发现端倪,可有办法补救?” 刑无际没有想到自己这辈子能把玄门第一神器握在手中,如果是以前,他不会觉得有什么,自从他参加武试,参于南沧山之战,开启自己的修行之路,刑无际对玄门有了清楚的了解,至于玄门巨擘剑门更是心生向往,火神剑意味着什么,他自然也清楚,这时捧着火神剑的手都有些激动的颤抖了。 “前~前辈,火神剑确实成为空物,并没有灵智,不过这把剑的材质是罕见的火属性金属,非常完美,如果能有火属性的生灵献祭成为剑灵,是一样的。” “你说的是魂兵,此法有伤天理。” “即使如此,没了火灵,火神剑也是一柄神兵利器。” “无际,关于火神剑的事,千万不要外传,只此间你我三人知晓。” 荆紫轩心知如果火神剑失去火灵的事情被穿出去,将会带来多么恐怖的后果,至少在玄门都能掀起轩然大波。 “另外还有一事,帮我查清真相,或者最好能找到火灵帮火神剑恢复,我相信五行之灵之间彼此会有一定的感应。” 荆紫轩始终不相信火灵会死亡,虽然他不明白五行之灵的传承是怎样的,既然魔族不惜千年布局阴谋木灵,而且一直没有间断对水灵的寻找,说明魔族对五行之灵有相当的了解~ 阴谋木灵、寻找水灵、屠杀土氏神裔田氏一族……荆紫轩隐隐明白了~ 在十万大山中诛杀梦貘时,自己记得很清楚,火神剑尚能发挥火灵之力,而后回到剑门闭关,火神剑也一直在自己身边,从未离身,直到这次火神剑出鞘,是诛杀梦貘之后唯一一次,问题就肯定出在十万大山之时~ 难到梦貘作乱衡山也是是魔族筹划的阴谋? 想到这里,荆紫轩瞬间寒意席卷全身,冷汗从额头缓缓流下。 如果这是魔族的阴谋,火灵是否已经被魔族得到了?他们怎么得到了?还是被遗失在了十万大山中? 荆紫轩眉头紧锁,他实在想不通,短短的几个呼吸之间他已经将当时的经过重新推演了几次,仍是没有发现哪里有纰漏,他相信自己的记忆,不会因为主观的印象去影响判断。 “无际,你金氏神裔一族的金灵是什么样的,你见过没有?” 这个问题虽然涉及神族隐秘,但是为了能尽快明清楚火灵消失的真相,荆紫轩也顾不得其它了。 “金灵?我是第一次听说,它是传家宝么?” “哦,没什么!” 荆紫轩看到刑无际的反应,也不多做解释,继续嘱咐刑无际:“你有什么要求或者需要我帮的,只要能尽快查清楚火神剑的情况!” “我还不能确定,因为并不了解他,不像妹妹的剑,至少我能和它交流~” 荆紫轩把刑无际牵到常凝之身前,对常凝之柔声道:“让无际哥哥看看你的清明剑,说不定能找到帮你哥哥的方法~” “肯定是骗人的,师傅和师叔祖他们都没有办法,他还那么年轻……” 常凝之没有说完,就发现清明剑自行出现在面前,静静地悬浮在刑无际身前。 荆紫轩此举本意是能了解清明剑的性质,只有了解深刻才能如臂使指发挥出最佳效果,也好根据清明剑的性质针对性发展,可以避免走许多弯路。 刑无际将清明剑轻轻握在手中,仔细端详着,剑身清澈如泓,能映人影,剑锋比寻常佩剑要略宽一分,弧度非常完美~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完美的剑身,只不过这把剑的剑灵被元婴融合,剑灵的记忆彻底消失,不能了解它的出身了,不过这把剑却是难得的先天剑胎,加上元婴本身对剑道的理解和修为就很高,能有万剑归宗的潜质~” “你确定?” 荆紫轩再一次被震惊,万剑归宗,那可是所有用剑的人,不管是剑修还是玄修,在剑道上梦寐以求的境界。 “不确定,只是有可能,我目前的能力只能了解这么多,更深更精确的了解需要我自己也成长起来~” 刑无际略带羞愧。 “这样,你以后就住在这天女峰,这里寥寥几人也确实冷清,我也没有太多时间和凝之陪练,你的能力和修为也方便互相切磋。” 荆紫轩略微沉思了一下:“在修行上有疑惑和困难也可以随时向我请教,你身为神族后裔,我资格尚浅,不能以师之名,作为交换,你要帮我查清火神剑的真相。” 神族不入师门,是几千年传下来的不成文的规定,饶是荆紫轩修为、年龄、身份都足够,刑无际年龄虽小,同样可以以平辈而论。 “晚辈荣幸之至,谢前辈,我一定尽自己所能尽快解决火神剑的事情~” 刑无际心中兴奋溢于言表,又向荆紫轩深深行礼,却没有发现荆紫轩在他这次行礼的时候微微错开了位置~ “徒儿,休息怎么样了,你御剑带哥哥回去取他的行礼,从这里回去要两个时辰,你御剑快,我先回去照看师娘~” 还不待常凝之反应,刑无际接口道:“不用,我自己可以,来回很快!” 荆紫轩不相信,正常走山路精力充沛大概也要走一个半时辰,来回就是半天。 还没等荆紫轩再询问,刑无际终究是年龄还小,童心未泯,好似炫耀一般脚下不知如何来的一团迷雾一样的东西,竟然生着闪闪银辉,就那样托着刑无际升空远去,刑无际犹如驾着一团云雾飞在空中。 荆紫轩又是一个不可思议的震惊,现在的后辈真是人才辈出~ 第八十六章 当街遇刺 “什么人?” 一个黑衣蒙面眼中透着凶残,一看就不是善茬的精瘦汉子肆无忌惮的拦在通往皇宫的主干道上,蒙面汉子手中随意的翻弄着一把精致的匕首,微弓着的身子呈现随时能爆发的蓄势。 路过的行人都退在五丈以外,有的恐避之不及继续向外钻,有的则充分体现了帝都人见贯了大世面的心态,在小声嘀咕着指指点点。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油腔滑调:“呦~这可是辅国公车驾,这人是嫌命长还是要借机扬名啊~” 身旁一人忍不住反驳:“要扬名谁还蒙脸,直接报上名号,就算不动手,敢只身拦驾,这气势和胆识就足够扬名了!” “难道是真要行刺国公,这可是鸡蛋碰石头呦,国公爷可是天下有数的强者,敢当街行刺,莫非这其貌不扬的猥琐汉子也是修为高深,这要是动起手来……” 说话的人突然想起了什么,高喊:“快跑~高手对决殃及池鱼,不要拦着我,让我出去……” 这人疯了一样往外冲,他算是个明白人,就算行刺的人不是境界高深的修行人,当街动手,周围的百姓会被刺客当成挡箭牌用,辅国公一方投鼠忌器会影响战力,百姓仍然有生命危险。 “大将军辅国公驾前,闲杂人等速速回避!” 亲卫队正郭名夺是久经沙场的老人,也是一个拥有小宗师修为的战力,腰间战刀抽出遥指蒙面人:“你的行为会让你付出生命的代价!” 看到蒙面人仍是自顾自的耍弄着匕首,对自己的警告不闻不问,沉声警示:“戒备~冲撞车驾者格杀勿论!” 郭名夺催马上前,只三丈距离就将马驭到了冲阵的速度,可见其马术高绝,胯下战马也是千里无一的骏马。 蒙面人口中发出一声尖锐的哨声,弹腿扑向郭名夺,人未到,匕首伴随破空声已经脱手而出,郭名夺掣刀格挡,一把小小的匕首带来的冲击力,直接将他撞的飞离马身,郭名夺知道遇上了硬茬,对方起码是小宗师巅峰境界,翻身落地,郭名夺还没稳住身形,大喝一声:“死战~” 因为他看到周围又出现了十几个同样装束的黑衣人,也就一个呼吸的时间,精瘦汉子在郭名夺马背上借力之后高高跃起,直接掠过郭名夺,不知手中哪里掏出来的匕首,八把匕首径直飞向被层层保护的车厢。 郭名夺速度也是快的惊人,知道扑救不及,又有其他同袍负责车驾,一式扭转乾坤反刀式,刀劲自下而上劈向在空中无处借力躲避的精瘦汉子,精瘦刺客正是力竭的时候,竟然直接用双臂格挡,发出一声金属碰撞的声音,明显是袖中绑了护臂一类的东西,借着这股碰撞之力,精瘦的刺客再次跃起,先前扔出的匕首被车驾周围的护卫尽数阻挡,却也付出了三死两伤的代价,伤亡的痛呼和精瘦刺客第二次出手几乎同时,再次甩出八把匕首之后,抽出背后一把形似弯月的诡异弯刀,借助下坠之力狠狠劈向下方辅国公车驾,郭名夺战刀离手飞速旋转,竟然将匕首挡开了七把,还有一把被他以身体生生接住,匕首扎在左侧肩窝直没入柄,离手刀回到手中,郭名夺生出一股一往无前的必死气势,冲天而上终于再次挡在辅国公车驾之前。 闷哼一声,郭名夺被刀劲震的气血翻腾,随着一口鲜血喷出来,他也撞在了车驾上,踉踉跄跄起身做出防御的姿势,郭名夺才发现,原本五十人的小队,此时仍在继续战斗的同袍,还剩十八人,只几个呼吸的时间身经百战的亲卫队就损失了三十多人,郭名夺的心在滴血,自己被任命为亲卫队正时是多么骄傲,披甲军里只要亲卫队的成员走过,招来的都是羡慕和妒忌的目光,今天不仅丢尽了脸,还赔上这么多兄弟,重要的是拦不拦的住这么强悍的敌人~ 郭名夺思绪只在一瞬间,拔掉身上的匕首随手扔在地上,顾不得疼痛,视死如归的豪迈之勇,明知上前就是送死,义无反顾扑向刚落地的精瘦刺客,就算是死,他也要多撑一会儿,等待援兵,自己存在的意义他一直都知道,并不是保护大将军,而是拖延时间…… 从开始交手,一直没有人说话,因为时间很短,来不及说话,再者生死对决,多说一句话都是在用生命做代价,只有兵器交错的金鸣声,才是彼此的交谈。 也许是知道自己必死,郭名夺战力提升了不少,手中名为逐流的战刀光芒大涨,竟然一刀将对手劈退了五步,刀气震破了精瘦刺客的衣服,蒙面的黑布也被吹掉露出真容,精瘦刺客露出邪恶的笑容:“小子,你这点儿修为,不够看啊……” “住手!” 辅国公的声音传了出来:“不要做无谓的牺牲了,你们都退下~” 刺客们也都很默契,和亲卫队的人同时收手。 “怎么?国公大人认出区区在下了?” “袖里乾坤!赵品山~堂堂大宗师竟然刻意隐藏修为做起了刺客,你是在试探或者引出藏在暗处的护卫?” 辅国公从车驾中探出身子,从郭名夺的角度看过去,辅国公左侧衣襟能看到新鲜的血迹,辅国公也看到了郭名夺惊慌待要上前的状态,挥手制止了。 “你也是一代宗师,竟做这龌龊之事,看来请你的人开出了天价,有多少年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了?” 辅国公顾做思索状:“嗯~有十年了!你这些帮手最差的也有小宗师境界,手笔不小,不如你我单独约战,我相信收买你的人就是为了让你试探我是否真如传言的那样~” “啾~” 地上躺着的一把突骑刀突然刺进距离最近的刺客心口直接贯穿,刺客惊恐的低头看着黑洞洞的心口,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突骑刀速度飞快在二十多个刺客之间穿梭了一遍,最后在挡在车驾前的郭名夺身前悬空停着。 “看来今天是场硬仗,当年没敢和你交手我就逃了,一直是我的心障,心境受损,修为难做进阶,今天我就要破了这心障!” 赵品山大吼:“杀了辅国公,越国封一州之地为王~” 赵品山已经暴露了身份,就不藏着掖着,他绰号袖里乾坤就是因为在袖中藏有一对精致护臂,也可作为短刀使用,此时这对轻易不用的短刀再次露出了狰狞的寒光,郭名夺怒吼一声:“为大帅尽忠!” 逐流刀再次离手飞出,抓住身前悬空的突骑刀劈出此生最后一刀。 当他看到辅国公身上有血迹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自己的生死,身为亲卫队队正没有保护好辅国公,已经是失职,披甲军中没有完成任务就是耻辱,他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所以在赵品山动手的时候,郭名夺就做出了选择。 “当~” 逐流刀被赵品山反挑向欺身来的郭名夺,郭名夺本想接住,可是被赵品山加过力道的逐流刀已经不是他能轻松接的住的,左肩的伤本就影响用力,更经不住逐流刀的力道,亏的郭名夺反应迅速,右手突骑刀挡住了逐流刀,不然逐流刀能直接将他劈成两半,即使这样突骑刀的刀背仍然撞断了他胸口几根肋骨,整个人都飞了出去,最终摔倒在辅国公车驾旁。 郭名夺口吐鲜血艰难的转过头看向辅国公:“卑职无能,不能护大帅周全~愧对同袍……” 赵品山气势逼人,在足以开山的一刀下,精钢为架的马车车厢都变了形。 “真当国公驾前无人么~” 一个声音沙哑着传入赵品山的耳朵,声音不大,但是在赵品山听着,却如同雷击,手中力道不由松了几分,一根长鞭随即抽在赵品山身上,赵品山躲闪及时,虽没有大碍却也被鞭尾在身上扫出一道血痕。 “靠山吼!马前卒~你还活着?” 赵品山认出了为辅国公驾车的马夫,正是当年辅国公麾下形影不离的传令官,天生神吼,声传十里,小宗师境界时曾只靠吼声就震死对手同等境界将军两人,普通士兵死亡痴呆不下五百人,他最后一战是当年辅国公围杀魔族司空图统帅的修罗军,虽联合多方势力将修罗军基本歼灭,披甲军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大小宗师修为牺牲二十八人,主战将领更是阵亡六个,如果不是马前卒凭一己之力拦下司空图临阵策反的友军,当年参加围剿披甲军主力生死难测,正是在那一战,令马前卒名扬天下,也成为了他的落幕之战,之后再无他的任何消息。 赵品山对他这么熟悉是因为自己曾经横行无忌的兄弟四人,老大老二老三在一次行凶时被辅国公遇到,作为老四的赵品山良心未泯没有参与,在兄长三人同辅国公和马前卒交手落在下风时,兄长三人的召唤并没有战胜自己心里对辅国公盛名的惧怕,躲在远处并不敢现身,直到三个兄长被杀,马前卒知道还有人藏起并未现身便怒吼示威,听得这一吼直接令赵品山落荒而逃,自此心境生障难做精进。 此时相见仇人,而且是深深种在心里的恐惧,怎能令他不震惊。 “袖里乾坤,这么多年不见一点长进,当年念你作恶不多,放你生路,现在你还是迷途不返,唯一的长进就是知道找个靠山,却不知大势所趋~” 在这场刺杀中毫不起眼的一个车夫,谁都不会注意到他在整个过程中一直波澜不惊的佝偻着坐在车辕上。 御刀洞穿刺客心口也是马前卒所为,跟着辅国公久了,一式驭龙手肯定也能学到一些精髓。 “所谓大势所趋只不过是弱肉强食。且不论天下,只说眼下~” 赵品山好整以暇:“当年那个威风凛凛的雄伟战将,怎么变成了弱不禁风的样子?销声匿迹这么多年,原来是在当马夫养老,既然你已然没了当年之勇,就休怪我趁人之危,三位兄长的仇今天也该让你们血债血偿~” 马前卒挺直了腰杆,手中马鞭轻甩发出一声鞭响:“那我就再教训你一次~” “口出狂言,多说无益~”赵品山再次发出号令:“速战速决!” 第八十八章 调军北出 “你和佑儿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去山庄,我不可以。” 辅国公示意辅神台把自己的头垫高一些:“香堂的法阵是你母亲当年留下的,会自行分辩血缘,只有你母亲的血脉才可以,神台,这次刺杀,看似东越国是背后谋划,更可能是一个阴谋,今天朝会散朝后,朝中几位重臣被留在养心阁,皇上要对东越用兵,六部大臣中只有户部和我反对用兵~” “父亲不是一直支持统一天下么,左右师傅都被派去了徐州?” “此一时彼一时,这一年多,安国发生了太多事情,打仗不是简单的行军杀敌,牵扯太多,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兵器装备保障配发,战后抚恤,这些都是白花花的银子,皇朝二十年积蓄,这两年也耗的差不多了,所以我才改变态度,可是朝中主战派太多,皇上也是心意已决,武将需要战功,皇上要做名垂青史的大一统帝王,刀剑所指无人能阻。” 辅国公神色暗淡下来,轻叹一口气:“唉,只是没有想到在回来的路上竟然就有自称东越的刺客当街刺杀,太过巧合,令人生疑。世家豪门还没有哪一个有这样的气魄,出手就是一个大宗师和几十个小宗师,如果是皇上,倒不是没有这个实力……” 辅国公无奈的看着辅神台:“所以我才后怕呀~建立大安国,我南征北战,树敌无数,现在朝中大臣有不少对我恨之入骨,没办法,治理国家需要人才,我们只能留用,以前他们忌惮我手中的兵权和武学修为,今天以后,恐怕会有不少麻烦~” “父亲,今后该怎么打算,您不能在这里待着,不安全,需要想办法回邙山或者驭龙山庄。” “现在府外的探子不在少数,有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们,离开这里容易,安全到达是困难重重,除非大军开路。” “父亲,刚刚我让春大发信给盈姨了,估计几天,盈姨就能赶回来……” “如果左右和知秋,有你哲叔在也不用像现在这样被动了……” “父亲,父亲……” 辅佑一路小跑推门直接扑到了辅国公床前。 “父亲,您怎么样?” 辅佑带着哭腔,脸上挂着两行泪珠,一双小手不停在辅国公身上轻摸着,查看手上情况。 “我没事,佑儿,明天你去驭龙山庄,在那里等着我和哥哥,那边给你准备了不少好玩的,这边的事情处理完了我们就过去,好不好?” “不好,我要陪着父亲~” 辅佑虽然小,心里隐约也明白些事情,只是不知道怎么表达。 “神台,我公务繁多,对你们看护太少,你们兄妹感情最好,佑儿也都听你的,这件事你给佑儿说通……” “国公,邙山大营来人了,是亲卫营副将利兴校尉!” 门外有人传报,打断了辅国公父子的对话。 “让他进来!”辅国公抬手给辅佑擦了脸上的眼泪,柔声安慰:“佑儿乖,你先去玩儿,父亲有事情办,让哥哥先陪你~” “末将参见大帅!亲卫营上下请命入城!” 亲卫营是披甲军中辅国公直接指挥的亲军,人数是披甲军诸军中最少的,只有五千人,他们却只听军令不从皇命,当然这个军令还是要看是谁下的,如果是辅国公,那肯定是绝对服从,其他人,远的兵部不说,近的有披甲军副帅叶知秋,辅国公的绝对亲信左右和影子,在披甲军中都有绝对的威望和实权,一样指挥不动亲卫营。 亲卫营主将和副将都是校尉,五千人的规模都已经可以成一军了,绝对是低职高配,虽然只是校尉,一主一副两个六品校尉却是披甲军各军主将抢着用自己三品四品的将军去换。 “起来说话,皇朝制度,武将五品以上进皇城必须有兵部批文,邙山大营能主事的都是五品以上的将军,也就你和羊牯能随意出入,羊牯名气过盛,你最合适不过。你来时邙山大营可有接到兵部的认命或者宫里的诏书?” “末将来时还没有接到任何文书,兄弟们得到大帅遇刺的消息都急了,恨不得带大军来保护大帅,这次我来,带了神机营五十个老兄弟,都是南沧山上的人,誓保大帅安全。大帅,刚听春大他们说这次刺杀是东越国指使的,末将请命带麾下五千勇士参加征讨东越国战,提东越皇帝的头颅给大帅出气!” “这是不是也是军中诸将的想法。” “当兵的就是为国征战,需要我们冲锋陷阵,我们绝不贪生怕死,披甲军没一个孬种……” 利兴慷慨激昂的情绪都能带动其他人,也正是他这个鼓动人心的特长,才被认命为亲卫营副将,可是这时的激情被辅国公打断了。 “将士们自己是怎么想的?” “回~大帅~”利兴听到辅国公语气里的责问,不安起来:“想参战的有一小半,不想打仗的占一半,态度不明的有一小部分。” “回去之后通知曹杉,让他上书平叛云中,具体如何操作他自有办法,然后将邙山大营驻军陆续调往云中、长安……” “大帅,云中没有叛乱啊,为何要把大军调到云中和长安?” 利兴听到辅国公的安排,满是疑惑。 “等我回到军中,会给你们一个交代,我这里没什么事儿,回去之后不要给诸将说是东越指使的刺杀,什么都不用说!” “末将领命~” “神机营留下二十人,让春大从府里挑二十人换上他们的衣服,和你一起出城,在大营外安顿好他们,一日三餐正常供应,只要控制他们不让外出。告诉曹杉事态紧急,抓紧时间行动,传书给留守长安的刘百韬做好配合,长安现在有刘百韬麾下两万五千披甲军,发紧急文书给休假探亲的将士,无需回邙山大营报道,直接去长安找刘百韬归建……” “父亲,宫里来人了~” 辅神台小跑着进屋通报:“是高大监!” “利兴,你先带人去后院准备,避开宫里的人回大营。” 辅神台领着利兴在高大监之前向后院走,后脚刚隐没在转角高大监前脚就迈了出来。 “快点儿,快点儿,国公爷遇刺的消息一传到宫里,皇上就催我赶紧来打探情况,一炷香的时间回不去,杂家这可少不得皮肉之苦……” 高大监连走带小跑的,说着话就到了辅国公眼前,一见到辅国公就如同见了自己的救命恩人:“哎呦~国公爷啊,可给奴才好生牵挂,这一路上车驾都没敢坐,奴才骑马来,被马摔下来差点踩着,国公爷保佑这才能到您跟前儿啊,您这是怎么了?伤着没?是哪个杀千刀的干的,回去奴才禀告皇上,灭他九族……” 高大监顾不得身上摔破的衣服和灰头土脸,见了辅国公后,哪里还像高官重臣都经常巴结的内宫首宦。 “大监莫慌,我没事,一帮宵小之徒,被护卫们收拾了,还劳皇上一场牵挂,麻烦大监着慌跑一趟。” “哪里的话,这是奴才的荣幸啊,宫里不知有多少人想跑这一趟呢,也就是我在皇上跟前伺候着,使唤顺手了……” “哦~这么说今天的事情宫里都传开了?” 辅国公不由得皱了皱眉。 “那可不,国公爷这遇刺可把大家伙都紧张坏了,报信的兵马司都尉是连滚带爬进的宫,连个囫囵话都说不好,见了皇上面前都带着哭腔,可见国公爷在军中威望,深受爱戴呀~” “大监说笑了,都是皇恩……” 高大监侧身看屋里没人,领他进屋的春大已经退了出去,脸上堆着的表情散了去,放低了声音。 “皇上甚是关心国公爷,着奴才相问刺客是什么人,神殿那些供奉,国公爷可以随时调动,奴才高攀,有用得着奴才的,国公爷只需知会一声。” 高大监从怀中掏出一块金牌放在一旁:“皇上着奴才把这块牌子带来,也没个交代,奴才想国公爷一定知道缘由,也就不乱猜了,国公爷这里奴才是如实禀告还是……” “大监劳心,就如实回报,皇上那边还在等消息,我就不多留大监了。” 高大监又堆出一脸表情,提高了声音:“奴才这就回了,得空再向皇上讨差事给国公爷请安来~” 高大监走后,满屋子的热闹感一下子清净了。 辅国公摸索着手中高大监留下的金牌,是神殿信物。 大安国的神殿可以说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创建之初是笼络天下玄门修为高深的修士共同交流参悟修道飞升之术,后来就成了在三界征战中躲避杀伐的修士的栖身之所,大安朝建立后,在洛阳城中安居的神殿不受皇朝的承认,和其他几家地方势力都在被驱逐的行列,迫于大安国强盛的武力,神殿为了自保,也是给自己找一个长久的靠山,就依托于大安朝,成为大安朝的供奉,神殿也成为了世间散修的聚集之地,大宗师以上修为者没有宗门传承的必须在神殿登记造册成为供奉,神殿也直接由一个民间组织一跃成为国家支持的修士管理机构,可谓是一步登天。 而辅国公手中这块金牌是神殿殿主为表明态度送给皇帝周世安的。 神殿交给皇朝的令牌有两种,一种是一次性的,一共有八枚,每使用一次就由神殿收回一枚,当八枚都被收回之后,再由神殿根具情况交还给皇室,南沧山时调动神殿的令牌就是这种,而此时辅国公手中拿着的就是可以任意随时调动神殿供奉的金牌,世间只此一枚。 难道这次刺杀和皇上无关?并不是皇上为了名正言顺攻打东越,能得到我的支持以及披甲军的参于而做的嫁祸之计!果真是东越实施的? 太巧合了。 辅国公三魂不全,体质远远不如从前,此时又受伤,早就头疼昏懵,一阵疲惫乏力袭来,可他不敢休息,他要等辅神台回来。 “父亲,利兴校尉带人已经离开了,暂时没有异常,高大监也走了,他的两个随从也都在原地并没有四处打探。” “以后你要多留意高大监,刚才他的态度太让人捉摸不透了,实在令人费解。如果有人来访探视,不要阻拦,护卫防备内紧外松,金不换到了之后,让他易容成我,如果不是非常亲近熟悉的人,应该没人会发现破绽,这段时间一切如常,让金不换自行具体安排,有事情就来密室找我,去忙~” 安排完这些,辅国公触动了床上的一个不起眼的雕花,整个床板带着辅国公沉了下去,一阵机括声之后床榻又恢复了原样,被褥用品一样不少整整齐齐,像是一直都没有动过。 就在辅国公难得安静养伤的时候,洛阳城却在涌动着暗流,各方势力都涌向了东宫,有真心探望,有打探虚实,有讨好表忠心的,各怀心思。 邙山大营披甲军里曹杉这几天也是异常忙碌,主副帅都不在的情况下,披甲军由四位偏将轮流主事,大营中曹杉是诸将之首,年长沉稳深得辅国公信任,利兴带消息回到大营之后,曹杉就预感到事态的紧迫,紧锣密鼓的布置着所有的行动,不敢有丝毫差错,牵一发而动全身,稍有失误就会全功尽弃。 第八十七章 敢为马前卒 赵品山虽说心有业障,修为不能进阶,终究还是老牌的大宗师,在宗师境界停留这么多年,实力自然不俗。 看似瘦弱的马前卒即便气势上像一座大山拦在身前,他也会把山劈开,因为深知马前卒的修为,所以赵品山出手就是全力一击,对于马前卒这样的高手,不求伤敌,只图能缠着对方,让给队友创造机会,虽然情报是根据辅国公的行踪和表现分析出辅国公很大可能修为尽失,最少也是境界跌落严重,没有证实确定的事都存在无数可疑,刺杀辅国公,本身就是一件极度危险的事情,赵品山自有自己的打算。 手中护臂化做的双刀,在他手中再次发生变化,合二为一变成了一个很怪异的东西,只见赵品山扔出去之后,护臂划出一条优美的弧度目标直指辅国公车驾,而他自己紧随其后袭向马前卒。 “让你见识一下我的绝学雾里乾坤~” 不等赵品山招式用老,马前卒犹如瞬移,在原地留下一个残影,一鞭抽飞了即将从车窗飞入的护臂,护臂却像是长了眼睛一样又划出一道弧线回到了被晃了一下的赵品山手中。 原来修为难做精进,赵品山就把所有精力用在了钻研精妙技术上,这两把护臂刀被他修改成了回旋刀,甩出去击中目标,不管被什么样的力量打中,都会再一次准确的回到手中,自从实验成功,赵品山就丢弃了原本袖子里的携带二十四把匕首,因为只需要一把回旋刀就相当于有用不完的武器。 “呦~有意思!” 马前卒看到赵品山还有这样的操作也是一声惊讶,随惊讶声赶到的还有马前卒枯瘦的双拳,赵品山能清楚的听到双拳带出的风雷之声,惊骇之余,在左右两侧都被拳风封死的情况下只能飞退,可这一退就退了十多丈,已经远离了战圈,赵品山无暇关心其它,马前卒的拳风始终只差一分就能触及自己,只看这态势,触之必是伤筋断骨,仓促之间又不足破解,远远退出三十丈,赵品山也是退无可退之际突然爆发,气浪翻滚,赵品山灌注灵力撑破了衣服,用此法破了如影随形的杀招,积蓄多时的灵力以爆破之法使出,方圆五丈皆无完物,道路两旁的房屋坍塌多处,马前卒也狼狈不堪出现在烟尘散去的五丈外,身形摇晃,显然已经受伤,赵品山也好不到哪里去,大口喘着气,精瘦的胸膛剧烈起伏着,裸露的上身渗着一层血汗,是刚刚灵力储蓄达到身体承受极限所致,两人交手不过两次,没有眼花缭乱的打斗,有的只是以命搏命。 “哈……哈……哈~马前卒,看来你也不过如此~哈哈哈……” 赵品山仿佛看到了高官厚禄就在眼前,也不多说废话,再次蓄力,肉眼可见的速度只看到赵品山精瘦的身体逐渐强壮起来,赵品山痛苦的嘶吼着,身体周围爆发出电光火花,传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 马前卒十几年休养一直不曾与人交手,当年最后一战他身受重伤,经脉受损,如再动用武力,经脉必然承受不住,会爆裂而亡,两次交手已经把这么多年休养所恢复的经脉重新重创,没想到今天竟然会遇到这样的情况。 此时的马前卒已经是强弩之末,但他坚定的脚步不会退缩半分,他清楚知道,自己身后是曾经的的信仰和希望,他并不知道辅国公修为尽失,所以刚遇到刺杀时并未出手,当他从郭名夺的反应里察觉到辅国公受伤之后方才出手,不然他根本不会看着亲卫死伤殆尽。 马前卒也在蓄力,这是他最后一次出手的机会,出手之后他就是百死无生,无论什么结果他都看不到,所以他必须保证一击必中~ “不可~” 远远传来一声辅国公焦急的呼喊,他一直在关注着两人这边的状况,以至于在亲卫都已经阵亡,自己被三十多名刺客围着,只是迫于辅国公以往的威名,这些刺客迟迟不敢上前,看到马前卒准备牺牲自己的时候,辅国公忍不住要制止,只是这一声呼喊却暴露了他的气机中虚,围着车驾的刺客虽说都是小喽啰,却也都是相对而言,小宗师境界在修为上也可登堂入室了,他们也由此发现了辅国公的虚实,此时不出手还待何事,功名利禄就在眼前,怎能不积极。 马前卒微微向后偏了一下目光,他也无能为力,只能希望援兵能及时赶到,不然唯有听天由命了。 身无两分之能,马前卒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曾与将军引战马,不负万里相随,愿为乱世开太平,愿为盛世守平安,愿为将军身先死,无悔……” 马前卒每喊一句,声音高亢一分,无悔两字一出,已近巅峰状态的赵品山都感到了压力。 “有我~敢死!” 马前卒将目光看向远处,最后看一眼世间美好。 “吒~” 马前卒整个身体化为一阵血雾,他用超越身体极限的方式将赖以成名的绝学吼出了传说中盘古大神开天辟地时震慑混沌虚空诸多先天神祗的法咒“吒”,以马前卒当下的状态,是没有能力施展的,只不过已经无法行动的他只能再次施展自己的吼功,而被誉为第一法咒的“吒”是唯一的机会。 血雾散去,赵品山又变成了精瘦的身材,只不过身上血肉模糊嵌在一堆砖石瓦砾之中,他庆幸自己还活着,玄门第一法咒给他带来的恐怖感,只有亲身经历才明白,马前卒是以死换功,他则留了残命一条,血水顺着额头流下来,模糊了他的视线,远远的,他看到围着辅国公车驾的手下向自己走了过来。 任务完成了,只要他们带着自己离开,就是数不尽的荣华富贵,就算自己死了,也能给自己那未满十岁的儿子留下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金银财宝,赵品山不由嘿嘿笑着~ “看样子多半是废了,先带回去再审,妈的,刚才一时情急没收住手,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这帮人也是真狠,宁死不降,好在这里还有一个想死都死不了的,看样子是他们领头的。死了这么多兄弟,马统领也尸骨全无~” “别说了,带上他先离开,护送国公回大营。”说话的汉子突然压低了声音:“这次国公的事情肯定是瞒不住了,叶统领和师傅都不在,我们需要准备万全之策~” 赵品山听到这里已然明白了,就在自己和马前卒生死决杀的时候,辅国公那边也发生了变化,突然出现的一帮人,在短时间里击杀了自己带来的杀手,而自己也即将成为他们的俘虏。 “你们是什么人~” 话一出口赵品山就发现问的多余了,不用问也应该知道是辅国公的人。 “哈哈~这次我是失败了,我的失败向世人证实了辅国公修为尽失已是事实,仇家遍地的辅国公,以前没人敢触霉头,从我开始,刺杀将一次次发生,除非他死!哈哈哈哈~你们放开我,我是越国客卿,堂堂大宗师,怎能容你们如此放肆……” 赵品山虽然不能动,嘴上功夫可是一点没减,提着他的大汉嫌他聒噪,直接用刀柄落在赵品山后脑,把他打晕了事。 一行人护着辅国公车驾,快速离开,刚好赶到的巡防兵马被安排善后事宜。 东宫,原辅国公府,此时被明哨暗哨严密监控着,原本直接去披甲军邙山大营是最安全的,别说一个大宗师,任他五个八个大宗师也不敢闯披甲军大营,可是到邙山大营还要走三十里,这三十里可是什么变数都会发生,春夏秋冬四人就近先回到了东宫。 四季死士共计四十人尽数分散在各处,四季的老大也是各队的队长守在辅国公寝室外面,寝室里辅神台和东宫职守御医正在给辅国公包扎伤口。 “好在伤口不深,只是匕首上带的灵力,震伤了经脉,如果再离心脏近一些,就危险了,好好休养一段时间,不能操劳了~” “你先下去,神台让他们进来。” 辅国公想要坐起来,可身体真的是承受不住,只得躺下。 御医已经离开,春夏秋冬四季队长站在辅国公床前纷纷跪下请罪。 “快起来,说正事~” 辅国公侧了一下身体安排道:“控制御医不得外出,不得与外界有任何接触,神台,太医署那边的例行公事找个借口推托。” 又转向春夏秋冬四人问责:“今天你们不应该迟迟不支援,我知道你们是在等,看他们还有没有隐藏的后手,可是白白牺牲了四十个兄弟和马统领,至于应该怎么做,等你们师傅回来自己请罚,恐怕这时候这府外已经有不少人在暗处观察,披甲军也该得到消息,来人之后直接带来我这~” 辅国公又想了一下,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你们先下去,把赵品山审仔细,只要他不死,可以用任何方法!” 春夏秋冬领命各自行事,辅神台神色凝重,忍不住开口:“父亲,向皇上请辞,我们回驭龙山庄~” 第八十九章 朝堂质责 “废物!” 影子在接到辅国公遇刺的消息后,在宛丘配合叶知秋的一场重要收网行动结束后,一刻都没有停歇,一路上跑死了两匹骏马赶回了洛阳,作为大宗师,她可以御风而行,太过招摇,暴露行踪还容易引起隐藏在暗处的敌人分析出自己一方的意图。 确定辅国公没有大碍之后,把春夏秋冬四十人都招到了跟前,偌大一个中堂整齐的跪着四十人,大气都不敢出,低着头不也敢抬起,更不要说站起来了。 “马前卒拼死保护,你们还不出手,在等什么?钓鱼?做黄雀?你们是什么身份?” 一连串的责问没人回答,影子不说话,屋里安静的让他们头皮发麻。 “你们是刺客、杀手,勾心斗角阴谋诡计不是你们考虑的事情。马前卒的死你们有什么要解释的?” 影子声音很冷,冷到仿佛能结冰。 “没有,责任都在我们自以为是~” 春大是四十人中的老大,主动应下责任。 “马前卒是披甲军的元老,按资排辈我都靠边站,论功封赏也能混个二品将军,堂堂大宗师,就这样沦为你们失职的陪葬,可悲~” “……” 春大想说什么,却被夏大提前预知直接一个细微的动作拦下了。 “我记得马前卒以前说起过,加入披甲军前,曾娶妻生子,连年战乱又转战各地和家中断了联系,你们负责找到马前卒的妻儿下落,生要见人,死要见坟。” “师傅,马前辈乡籍是哪里,可有信物或者线索~” “黄原,我只记得是这个名字,根据他说的风土人情很大可能是上郡那边,你们去他住处整理一下遗物,找一下线索。” 四十人正要退下,影子的声音再次传进耳朵,再次老实跪着。 “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暂且让你们戴罪立功,再有下次,你们自己看着办,不要让我决定~” 密室里,辅国公的外伤已经基本好了,极品金疮药被影子浪费着用,只不过辅国公心神损伤却不是这么简单能医治的,赵品山的飞刀虽然是外伤,飞刀上注入的灵力使得辅国公本就受损的魂魄再次受创,身体无恙,严重的是魂魄心神。 “赵品山已经招了,确实是东越国指使,赵品山的身份是东越国宗室客卿,和他一起行动的手下都被毁容,查不出真实身份,我怀疑赵品山招供的信息是假的,只是没有证据~ 国公,洛阳水太深,不能继续长待,这里的事情处理好了,必须离开这里……” “哪里能这么容易说走就走。” 辅国公苦笑一声:“叱咤风云一生,现在走路的都能震的我心神荡漾,如针扎一样。就算皇上同意我离开,想留下我的也大有人在~” “放心,剩下的事交给我来办~” 影子手指屈伸送出一道灵力进入辅国公眉心处,辅国公缓缓睡去,影子也径直离开。 五天一次的大朝会,迎来了一个陌生人,有资格站在大殿中的重臣高官之中有几个认得此人,朝堂之上也没敢上前招呼,看那气势,也不敢上前。 太监宣唱过后皇帝周世安在龙椅上落座,高大监和禁卫统领分立两侧,禁卫统领李至臻锐利的目光巡视着大殿中的众臣,在辅国公身旁的人身上停了下来,这个人他也认识,只是不应该出现在朝会上,不应该现在大殿里。 当值的禁卫军会严格盘查进入皇宫的任何人,除了辅国公和寥寥几个拥有特权的勋贵,没有朝圭和身份证明任何人都不会被私自放行入宫,这人却不声不响的出现在朝臣班列里,除非是辅国公动用私权带人上殿,辅国公是当朝战神,所有军人的偶像和楷模,不排除当值将士听令于他~ 众臣正要施礼请安,李至臻却大喝一声:“禁卫军出列!” “在~” 大殿内外一阵枪矛柱地的声音,突如其来的变故不止让文武百官心惊胆颤,也让皇帝心头一紧。 “敢问国公,上殿朝务为何带无关之人入宫进殿?禁军为什么没有通报?是否用了私权?” 一声声的质问,每一条都足以论罪当诛。 “想进宫入殿,还没人能拦得住我,光明正大走进来也只不过是大宗师的小手段而已,你是信不过自己手下的将士还是非要按个罪名给国公? 和他们都没关系,如果愿意,你也可以看不到我!” 说完这句话,所有人注视的地方突然失去了焦点,一个大活人凭空消失,但是声音还在。 “不用大惊小怪,我只是保护国公,没有恶意,如果想刺杀某些人,你也拦不住~” “大胆!皇帝驾前还不现身~” 李至臻宝剑出鞘踏前一步挡在了皇帝身前。 “退下,朝会正常~” 皇帝周世安的态度打破了僵局。 “这……是~” 李至臻退至原位,目光却始终锁定在已经显出的身形上,这是个高手,虽然自知不敌,也要尽到为人臣子的责任。 冗长的朝会辅国公一直闭目养神的状态,守在他身旁的影子也是稳如泰山纹丝不动,在这期间大殿内外不时增加一两个人,从隐隐听到的兵器碰撞声中能想象出后殿起码有四百披甲执戈的锐士,殿中没有丝毫武学修为的文臣都能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的杀气,一个个面色各异,有胆小的已经面如白纸,却仍颤抖着双腿坚持在大殿上,毕竟是大朝会,文武百官和皇帝都在,就算皇帝不治失礼之罪,也会沦为官场的笑柄。 “皇上,这是兵部的呈报。” 高大监将一摞奏折换到御案上,为接下来兵部的议政做准备。 “国公,军务多是你在负责,兵部的军报你怎么看?” 自从皇长子降生,皇帝周世安的状态一天好过一天,精神状态一直很好,身体状况却又开始变的虚弱。 “皇上,云中郡发生叛乱,目前原因尚且不明,叛军纠集边民和夷人总数已超十万,占领了云中、定襄和中山部分,军情紧急,臣已经令披甲军出征,统兵将领偏将曹杉是云中豪族,在云中威望不小,由他平叛当可。” “东征越国,国公可有统帅人选?” “北路军徐州方向有左右统兵大事可定,西路军由庐州顺江而下,应以水军为主,具体将领认命由兵部斟酌。” “好~好~” 周世安大喝两声好,辅国公既然没有反对,还给了用兵的方向,虽然这个方案本就是兵部定好的,至少说明他是支持的态度,周世安心中一阵畅快。 “皇上,臣奏请还乡养老~” “什么~” “国公要……” “国公还没我年纪大呢,就还乡养老……” “……” 听到辅国公奏请还乡,大殿都炸开了,不止文武百官,宫女、太监、禁军、皇帝没有一个不是震惊的表情。 后殿传出兵器掉落地上发出冰冷的震荡声,又接着传出窸窸窣窣拾兵器衣物摩擦的生意…… “国公~你这是在开玩笑?” 听到辅国公的奏请后,周世安的心直接沉了下去,像是突然失力的感觉。 “臣征战多年,手上杀业太重,南沧山力诛修罗司空图受伤,灵州城外又拼杀妖尊吞天蟒,虽保得性命,也修为尽失,伤病不愈,处理军务已经力不从心,如今大安国战将如云,锐士雄勇天下,我也安心了,我儿神台承蒙皇上偏爱立为太子,而今皇长子康健,皇室后继有人,神台非皇室血脉,恳请皇上册封皇长子为太子、立东宫。” “国公,一切都好商量,你才五十多岁,养老还远着呢,你看朝中诸位,刘尚书都七十了,马侍郎也快六十,荣恩老将军六十多了还请战东越呢,国不可一日无君,也不能没有国公辅政统军啊……” “皇上,臣意已决,这么多年以国事军务为重,没有时间陪家人,夫人去世后,更是无人照顾,臣弟一直愧疚家人,以前有能力做更多的事,现在却需要有人保护,臣也该回归家人,做父亲该做的事情了~” “皇上~” 影子突然开口上前一步,李至臻瞳孔收缩手搭在了剑柄之上。 “国公为国贡献巨大,付出也最多,扛下了修罗军,扛住了妖尊、魔宗,扛下了人间仇恨,身负修为的时候舍己为苍生为天下,没有傍身绝技,这遍地仇家谁能阻?有第一个赵品山,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皇上也是兵家,必然知道有百日做贼,却没有百日防贼的道理。在这洛阳成为众矢之的,不如放国公归隐得个善终……” “你是说我大安国竟容不下开国元老?护不住建朝功勋?咳……咳……” 周世安情绪激动的喊着,嗓子都嘶哑了。 “就凭你大殿内外的这群酒囊饭袋?的确可以唬一下普通的大宗师,要知道他们要面对的时刻不松懈防备的不知有多少个大宗师、小宗师!” 影子的目光扫过殿内的文武百官:“还有朝堂之上心怀故国的臣子,国公统兵踏平了天下割据,也踏断了他们一些人的国运传承,国公修为在身时不惧他们明枪暗箭,但是朝堂上的诋毁谗言阴谋诡计,比战场上可怕多了……” 一些心怀鬼胎的大臣,虽然明知影子不是针对自己,却也被那阴鸷的目光惊出一层冷汗。 “皇上是想说朝有神殿?在没有绝对实力威慑的情况下,一帮唯利是图、自以为是的人有多少是可信的?皇上还想说什么?说有你护着就不会让国公受朝堂陷害?人心隔肚皮,除了披甲军,我不信任任何人!” 影子也是越说越激动,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周世安。 “大胆!” 周世安拍案怒喝:“你以为你是谁!竟然藐视朕!” 李至臻持剑在手,殿内禁军也亮出了兵器,又冲出十个人直接围住了影子。 “十个小宗师?皇上果然爱惜自己,禁卫军也算是卧虎藏龙了。可是国公又怎么用的起这样的阵势保护自己?” 辅国公始终一言不发,就那样安静的站着,仿佛这一切都和他无关。 影子伸手抚去脸上金为开做的生根面皮,待周世安看到影子的真实面目,脸上的表情充满了惊喜、不可思议和愤怒。 影子有重新将面皮敷在脸上,淡淡说到:“你有什么要说的?” “没有~” 周世安像斗败的公鸡瘫坐在龙椅上,怔怔的看着影子,这个十五年前和自己还有辅国公情同兄妹的人,一直以男儿的身份跟随在辅国公身边,如果说这辈子有愧疚,只有辅国公一人,有害怕的人,也就只是曾经名为盈稚的女人而已,她知道自己太多不可告人的隐私了,却又不能下手,也不舍得下手,就在辅国公夫人失踪的时候,她也一起没了踪迹,周世安心里一颗钉子也被拔了出来。 再次出现却让他更加不安和愧疚。 “退朝~” 周世安无力的挥挥手。 “皇上……” 高大监疑惑…… “朕说退朝!都给朕出去,殿里敢有留人,斩立决……” 第九十章 军驻长安 回去的路上辅国公和影子骑马大摇大摆走在洛阳繁华的中轴线上,影子一点儿都不收敛自己,大宗师巅峰的浩瀚气息被她刻意散开,普通人察觉不到,身具修为的人却如同猫狗看到老虎一样,把自己的的气息潜伏到最低,生怕这股强大的气息发觉自己。 “这样明目张胆的招摇过市,虽然你是大宗师,能保证真的就没人敢无视你?国公的仇人可不止一个赵品山,大宗师境界一双手还不够数。” 辅国公调侃此时一身嚣张之气的影子。 影子也不是任谁都可以调侃的,透过车窗看了一眼端坐在车驾里的辅国公:“怎么?怕了!你逃跑的功夫足够你保命的,你现在是堂堂国公,不要辱没了国公的风范!” 辅国公在车驾里无奈苦笑:“真国公都没了一身通天修为,性命攸关的时候我这假国公还顾得上风范?” “放心,没人敢来触霉头,你当大宗师是河里的鱼虾,随手一抓就能捞出来几个?这次国公遇刺,肯定是有人知道我不在,才敢动手,能察觉到这种细微相关的,也就只有和国公非常熟悉的人,才能做出这样的判断,在洛阳,明面上和国公亲近相交的人不少,谁又能看的清真面目呢。” “离开洛阳这个漩涡?可行么?我们私自做这样的决定,国公会不会降罪?”这个冒牌辅国公谨慎的询问影子。 “金为开,你觉得国公继续留在洛阳,除了成为仇家政敌复仇的靶子,还能做什么?” 扮做辅国公的金为开叹了口气:“国公是大安朝的军魂,不成想却以这样的方式作为落幕。” 影子冷哼一声:“谁说是落幕?有披甲军在,就能保国公平安无事,罪不罪的重要么,就算降罪,披甲军中又没人敢动我这个大宗师,落到你头上的惩罚也会被军中兄弟重起轻落。不痛不痒的处罚换国公脱离险地,划算~~” 金为开仍是担心今天的行为:“皇上对国公那么熟悉,不会看不出来国公是假冒的,皇上还会同意吗?” “国公虽然是假的,我却是真的,我出现在他面前,他不得不考虑。皇上帝王功业心重,虽然身体的原因让他迫切要完成统一天下的功绩,却不至于让他利令智昏,他会想明白,国公留在洛阳没有好处,再明智一些,会给国公一个更加妥善的待遇,也不至于会让军中同袍寒了心~” 影子说着,不禁陷入了沉思,在披甲军同样身份特殊的金为开也不是十分清楚,只知道平日国公对影子以礼相待,而影子在国公面前对皇帝的称呼从来都是直呼其名,没有敬畏尊重可言,一向注重分寸的辅国公也不以为意,金为开不知影子在想什么,不敢出声惊扰。 两人出了城,回到邙山披甲军大营,披甲军平叛大军已经由曹杉带军出征,此时大营内留有三千后勤军,五千亲卫营也被辅国公下令跟随曹杉出征,但是亲卫营主将校尉羊牯和利兴违令不尊,带两千亲卫营留守邙山大营,随时接应护卫辅国公。 辅国公也被秘密送到了大营,金为开回到大营后就易容成另外一个身份回到洛阳城,继续监视繁花苑的情况。 影子轻描淡写的向辅国公描述了在大殿上发生的事情,辅国公则苦笑一声:“你向皇上公开自己的身份,是把我们兄弟的情意又淡了一分啊!” “你真心把他当兄长,人家不一定诚心拿你当兄弟,在绝对的权利和利益面前,只有丑陋的人性,这么多年你们还能兄弟情长、君臣和谐,除了同生共死的兄弟情义和你平日从没有越制的言行举止让他放心,他更多的是顾忌你的一身修为和在军中的威望影响,这么多年,皇权在握,早些年军中老将都退了,现在的中坚力量都是他提拔认命的青壮派,可以说现在除了披甲军是只认你辅国公,风媒是人家叶知秋的家底,也以你为主,从披甲军中走出去的将士,有几个不是外放的?你掌握着皇朝最精锐的部队和情报机构,历朝历代拥有这样权利的人都是什么下场?皇上也算是待你不薄了,有些事情我不想说,但是你现在的状态,必须离开洛阳!” 影子态度很坚决,哪里是下属的态度,辅国公也不生气。 “你不想说的那些事情,其实我都知道,世无完人,这呀,就像两兄弟掌家,需要干活的,需要动脑子的,皇帝这个身份太累了,我做不来,他愿意受这个苦累,我们无数兄弟用命换来天下,总需要有个管事儿的,自家兄弟,谁当家都一样,比起死去的兄弟们,我们活下来的人就已经很知足了。” “你能这么想,不代表别人也这么想,皇上的旨意估计很快也就到,你有什么需要办的?” 一片漆黑,明知道皇上仍然一个人在大殿里,没人敢进去掌灯,从来没见过皇帝发这么大的火,守在殿外的禁军和太监都听到了里面传出摔东西的声音,估计大殿里已经没有一件完好无损的物件了。 一阵急乱的脚步声传来,一直守在殿外的高大监和李至臻听到动静迎了上去。 “皇后娘娘,您怎么来啦~” 高大监看清是皇后的銮驾忙不迭的告罪。 “惊动娘娘凤体,奴才有罪啊~” “好了,免礼,怎么回事,我听说皇上把自己关在里面都四个多时辰了?” 皇后杨贞儿直接从行礼跪在地上的高大监和李至臻身旁走过去,也不停留,高大监两人慌忙起身跟了上来。 “禀娘娘,今天朝会没结束,巳时两刻的时候奴才们被赶出来,一直到现在,已经快五个时辰了~” “你们也没进去看看?” “娘娘,止步~” 高大监突然快走几步,拦住了杨贞儿。 “怎么了?” “娘娘,皇上口谕~敢进殿者……斩立决~” 高大监小心翼翼说了出来。 “你们都退下,哀家自己进去~” “娘娘~” 高大监还想拦着,又想到皇上也不会真的把皇后娘娘怎么样,就退了下去。 杨贞儿推开殿们,摸黑往里走,脚下不时踢到香炉和倒下的屏风还有其它散落在地上的杂物。 趁着殿外透进来微弱的火光,杨贞儿巡视着大殿里的状况,就一个字,乱,被摔碎的名贵瓷器到处都是,御案旁边的瑞兽,上百斤的铜仙鹤都被扔在了两丈外,杨贞儿叹了口气,发现皇上在龙椅上瘫倒着。 “皇上~皇上~” 杨贞儿急忙跑上前,刚到龙椅前就听到周世安失落中夹带着无奈的声音。 “皇后啊~你怎么来了~” “听说皇上把自己关在大殿里快一天,不放心,就过来了。” 杨贞儿扶周世安坐起来:“有什么想不开的事情,给我说,别一个人生闷气,身体要紧,夫妻二十多年了,同生共死过来的,我也能帮你分担一下……” “今天盈稚来了,我们找了这么多年,她竟然一直都在国公身边,国公要致士养老,今天来的不是国公本人,但是话说出来已经能代表他的态度,又有盈稚字字诛心啊……” 杨贞儿给周世安做着按摩,周世安向杨贞儿倾诉着心中的不快,自从坐上皇位,这从战火中携手走出来的一对情深伉俪就没有过这样温情的画面了。 “皇上,国公一生为国劳苦功高,如今的局面,留他在都城成为众矢之的,终究不妥,军中现在也有诸多大将可堪重用,再也不需要国公做那补锅将军、救时统帅,小妹说的没错,我们对不住国公太多了,既然我们护不住他平安无恙,就让他去,你也落个仁君,免得寒了将士的心,披甲军上下是只服国公一人……” “唉,国公麾下披甲军和风媒我们一直无从入手,自驰援灵州披甲军退役的老兵都归建当地,披甲军那些桀骜不驯的将士,是只听军令不从皇命,风媒更不用说了……” “这么说,还真是棘手,披甲军还好说,虽然只服国公的军令,对朝廷还是忠心不二的,战力又是天下之冠,国公百年之后,这披甲军就算只认辅家,神台接手,也是我皇家的女婿,终究还是朝廷的兵,只是这风媒,是叶知秋一手打造,最后会不会交给朝廷还是另说,在没有建立完善朝廷的谍报机构之前,还是需要依靠他们~” 周世安失神躺在龙椅上,头枕着同样坐在龙椅上的皇后杨贞儿的腿,皇后稳坐后宫后保养柔润的手指在周世安头部轻轻按摩,周世安难得一时放松:“朕在这一直在想,国公劳苦功高,又深得军心民心,难得的是他从未有过不臣之心,国公隐居躲仇,披甲军上下肯定对对我这个皇帝心生不满,倒不如让国公统帅披甲军镇守一地,那些仇家如果去寻仇,有披甲军在那也是有去无回,风媒也可以继续为朝廷所用……” “这个方案倒是可以,只是选择什么地方安顿国公个披甲军却要好好斟酌,偏远之地最能发挥披甲军的作用,却有发配之嫌,在富庶之地,又不能尽用其能……” “我考虑过了,长安将军李定国和镇守安守信率部驻守新羌,当时披甲军留有一半军力驻守长安,此次云中叛乱,是国公有意制造的假象,为了不让披甲军卷入对东越国的战事,如此也好,披甲军战力虽强功劳也太大,不能每战必用,也该让其它将领挣些军功了。就让国公镇守长安,北可经略光州、云中,再北则可监控夷人草原,西控灵州,再西可支援河西镇,东与洛阳遥望,披甲军在长安,可保安国西、北两地无恙!” “长安,旧朝古都,都城宫宇都在,国公镇守那里倒也妥协。皇上,既然事情已经有解决的方案了,明天拟旨就行了,先回寝宫休息,一天没吃东西了,保重身体要紧~” 第九十一章 秀氏谋覆越 高大监在一队禁卫的护卫下入了邙山大营,看到军纪严整的披甲军,一向眼高于顶的禁卫都自愧不如。 高大监去面见辅国公宣旨,这一队禁卫军老老实实在原地待着不敢造次,如果在其他军营营地,这帮人早就开始炫耀实力砸场子了,可是在披甲军大营,当然是夹着尾巴做人,披甲军可不会顾着禁军的情面恭维着他们。 “国公爷,奴才奉皇上差遣前来宣旨,本来要差别人来的,奴才好说歹说才抢来这个美差~” “大监受累,从宫里过来,到邙山这可是个苦差事,在大监这倒成美差了,难不成大监在宫里待厌了?” “不敢不敢,国公爷玩笑了,奴才能守在皇上跟前是祖上积德,奴才说的美差是能来给国公爷您请安,相见金面~” “大监高抬了~” 辅国公装做寻找的样子,打量高大监上下。 “大监宣旨怎么不见圣旨~” “圣旨会晚些昭告天下,在这之前呢,国公需要做些准备,这就是今天奴才来的原因,皇上口谕,辅国公于国有功,着领披甲军镇于长安,衔北疆控西域。这里还有一封皇上亲笔书信,皇上说国公可隐迹于披甲军后勤军前去长安,不便和国公当面送别,还望国公保重身体~” 高大监面带犹豫之色:“还有一事,泰平公主和神台太子再有两年就满十六岁,安朝例女子十四、男子十六即可嫁娶,皇上自感身体日渐虚弱,意在公主和太子早日完婚,国公和康佑公主入住长安,太子殿下要留在洛阳和泰平公主亲近感情~” 高大监说话的时候小心翼翼的留意着辅国公表情变化,看辅国公没有情绪的表现,心中的紧张也就放松了。 “要说皇上皇后啊,是真喜欢神台太子,这些年真是视如己出呢,在宫里也就神台太子和康佑公主最能讨皇上和皇后欢心……” “大监,神台被我松散惯了,以后在宫里还望大监多多提点关照。” “国公爷说的哪里话,能被国公爷嘱托是奴才的荣幸,皇上的旨意带到了,奴才还得赶回去复命,国公爷这里也要准备准备,军需物资都齐备,这大军也该出发了,免得有差错……” 辅国公坐在帅帐的公案后,手中握着热气散尽的茶盏。 帝王权术啊,皇权之下无亲故,说什么亲近感情,不过是质子之意,无论如何,皇家是不会轻易任由自己离开,披甲军、风媒都是皇上早就想收为己用的,明里暗里都没插上手,这么多年还能和谐相处多数是因为他辅国公心无二意,一双儿女又在皇上的权力之下…… 辅国公虽然神魂不稳,却也能想到皇帝的心思。 “父亲,您和妹妹放心去长安,远近也就两年时间,过得两年,皇子也可册封太子,到时我这太子的身份就可卸了,其它的再慢做打算……”儿子辅神台宽慰辅国公。 “神台,我们走后你的行踪肯定会受到限制,洛阳的风媒会和你保持联络,这两年你大多数时间会在东宫和皇宫生活,这样也好,有足够的时间可以安心修行,不要松懈……” “父亲放心,孩儿在洛阳,披甲军和风媒在父亲统领下,就是我的保命符,说不得还会增加护卫,我在洛阳反倒是相对安全的。” 辅国公愧疚的看着自己疏于相处的儿子,常年在外征战,一双儿女都是妻子照顾教养,九前,同样是玄修,小宗师巅峰境界的妻子突然无故去世,诡异的是在府中众目睽睽之下,妻子就像是一阵青烟飘然散去,这样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就是辅国公都难以理解,包括后来向剑门求解,也都没有人能解释一二。 为了封锁消息,辅国公下令当场处决了府中亲眼目睹国公夫人离奇消失的十三人,以及在府中传听的另外三十一人,总计四十四人当场被杀,国公府第一次血案就被辅国公自己炮制了出来,对外称大夏国余孽报复灭国之仇,潜伏在国公府进行刺杀…… 辅国公从回忆中回过神来。 “神台,无论什么情况,不管皇上如何赏赐,必须每日都回府中,以防突发情况……” 三天的时间足够三千后勤军和两千亲卫营护送着辅国公父女到达长安了。 又是一封惊动朝野昭告天下的诏书,周世安诏书中赞扬辅国公一生为国的功绩,设长安为大安国行都,辅国公统领战力绝冠天下的披甲军镇守长安…… 得到消息的故旧同僚纷纷上门拜见辅国公意为送行,却得知辅国公已经随军前往。 辅神台没有请这些人入府寒暄,作为长辈,这些人都是看着辅神台长大的,有几位已经退出军旅的老将军甚至是辅神台重要节日都要随父亲去登门拜见问候的长辈爷爷,辅神台知道此时自己的身份已经有了微妙的变化,府中被安排了五百羽林军充做护卫,宫女太监各有五十,有这些人在,辅神台不得不做那韬光养晦的功夫,如今府中,也就三十名陪辅神台从邙山大营下来的护卫值得信任,在一定意义上来说他没有了自由…… 辅神台没有把这些改变放在心上,从母亲去世后,亲眼看到父亲处死了府中亲历母亲去世的四十四人,那种失去亲人和自己身边熟悉的人,让他一下子觉得亲人最重要,母亲在时,他和妹妹辅佑无忧无虑,母亲去世后,父亲忙于军务不能像母亲那样每天陪着他们兄妹,毕竟是血脉亲缘,现在用他的自由能换父亲跳出险境,并且和辅佑共享天伦,他愿意用这样的代价为自己的家做些事情。 这样的日子很枯燥,皇上和皇后经常召辅神台进宫参加各种宴会和节日庆典,从被留下作为实际上的质子的那一天,辅神台就看到了皇家把周、辅两家的温情添了一把烈火,自然不会把自己融入那看似和谐的画面,都是结束宫里的行程之后就会直接回到由东宫匾额换成太子府的原辅国公府。 修行成了辅神台每天的首要任务,短时间内他不会去接触风媒,质子就要有质子的觉悟么。 征讨东越国因为云中郡平叛和迁辅国公领披甲军镇守长安而延迟,出征打仗,家里不安定又怎么能安心对外作战,其实最主要的还是迁辅国公镇守长安,皇帝周世安不确定深得军心民心的辅国公被迁长安后会有多大的影响,征讨灭国不是简单的武力解决,军心民意影响着整个战况。 周世安的焦虑荣宠看在眼中盘算在心里,周世安看着刚被小太监领进来的荣宠,放下手中看了一半的奏折。 “听说你大费周章找到的恩人被纳入府不到三天就被你送走了?是怎么回事,正房既然肯动用王府的资源去成全你,自然不会容不下一个妾室。你大婚隆重了整个洛阳,寻人又是尽人皆知的动静,现在人又走了,不怕被人说你忘恩负义?” “臣送秀家女离开,是为皇上分忧解难去了……” 周世安听了,不由的呵呵一笑。 “你的家事,倒为朕分忧解难?来,说来听听,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朕可治你欺君之罪……” “食君之禄、为君分忧。皇上,臣侧室秀慧中是东越秀家之女,越国水师都督秀念正是他祖父,秀家被诛,只有她一人逃出升天,秀念门生故吏遍布朝野,秀儿这次回去正是联络秀念留下的资源,能为我所用,灭越大事何愁不成……” 荣宠虽然压抑着心中的激动,却也是控制不住的表现出一二。 “就这?” 周世安托着下巴捋了下一直长不长的胡子。 “秀家女送信回来联系到了多少人?都有什么人?” “不,秀儿已经回来了,就在外面等皇上召见!” “这么快就回来了?宣她进来~” 听到荣宠说秀慧中已经回到洛阳,周世安以为才两个月的时间,秀慧中并不会有多大的惊喜给自己,也就没抱太大的希望。 “越女秀慧中拜见皇上~” 秀慧中的软糯越语口音周世安听着虽不太顺耳,却很受用越语温润的语气。 “免礼,你这次越国行色匆匆可曾有其他族人相认?秀家是越国大姓,秀念这支虽然被诛,其他支脉并没有受到殃及,真希望你们秀家后继有人~” “秀家蒙难,罪在越国皇室,秀氏复仇当只戮皇族。皇上要统一天下,征讨越国,必然也是死伤无数,国无义战,百姓往往是最终受害者,为了越国百姓免受战灾,秀家愿意助皇上颠覆越国朝政……” “你秀家还有这样的能力?如果你祖父秀念在世,朕相信以他的身份并不难,只是你一介女子……” “祖父虽然离世,皇上也说了,除了我自家遭殃,秀家的亲朋故吏并没有被清算,相反,因为涉及太多,越国皇帝为了安抚他们收买笼络人心,反而加官进爵许以权利……” “你就肯定他们会做这谋反之事,就凭你秀家女的身份,应该还不足以令他们做这罪能诛族的事情。” “秀家并非只有我一女子余生,尚有男丁在世,女子谋家,男儿谋国,越国皇帝昏庸,我秀家也不是砧板上的鱼肉。” 秀慧中并不在意皇帝周世安的怀疑,不卑不亢道:“秀家愿助皇上不费兵卒平东越,只是需要皇上的一个承诺!” 秀慧中的话引得周世安轻笑一声:“哦~不费兵卒,难不成可以兵不血刃颠覆东越?” “未尝不可!” 秀慧中语气肯定,眼神坚定无畏的望着周世安,这一暨越的行为被身旁的荣宠看在眼里,欲要出声制止,却被皇帝周世安喝止了。 “不愧是秀念之后,胆色不俗,说来听听,你要朕承诺什么?” “请皇上屏退其他人,民女只与皇上谋……” “好!” 周世安阻止荣宠的阻拦:“你们都退下,赐坐秀慧中……” 秀慧中落座荣宠离开前搬来的凳子,荣宠趁机轻声还嘱托不可失礼,秀慧中微笑以还。 “此间再无他人,你可以大胆说与朕听……” 第九十二章 国战序幕 大安朝征讨东越国的军事行动终于拉开了帷幕,这场推迟了两个月之久的战争,因为一个女人的出现,在大安国百姓还沉浸在春节的喜庆尾声时,拉开了紧张的序幕,兵部得到皇帝的诏令,一道道调令传向相关军营,处于安国和东越国边境第一线的徐州最先完成了战略部署,徐州辖制七万大军虎踞龙盘在旌阳关东开阔的平原丘陵上,旌阳关原是东越国所属,东越国在高仰山发动的突然袭击中措不及防丢失了这座东越国最北的关道。 取得旌阳关后徐州军就停止了推进,此时徐州军已经挺进了东越国国境一百三十多里,司马错是这支大军的主帅,风媒将军出身的司马错自知谋略不足,就将军务撒手交给了在徐州军中混的风生水起的高仰山。 洪峰已经胜任徐州水师大将,统帅扩大编制的三万水师,此时三百多艘水师战舰也跨过洪湖百里水域停靠在一片寂静水域,水面上漂浮着无数残破的木板碎片和尸体,数十艘东越国的水师战舰被大火焚烧着发出连串的火爆声。 两个时辰前徐州水师浩浩荡荡穿洪湖向东越国行进,遭遇东越国一支八十艘战舰组成的船队,洪峰毫不客气的照单全收,以损坏二十三艘战舰死伤不足五百人的代价全歼东越国舰队。 “将军,俘虏东越水军士兵共三千七百八十人,八十艘战舰只剩二十艘受损较小,其余尽数摧毁,东越水师偏将付余战死,尸体被兄弟们捞了上来……” “找几个受伤轻的俘虏撑一支小舟把付余的尸体送回东越,付余也是一条汉子,东越水师里也就他是的人物。俘虏里有多少是东越国世家子弟大户人家的,让他们写书信给家里,顺便一起送回,愿意交钱赎人的,可以真金白银做个买卖,哈哈……” 洪峰心情极好,新型战舰性极好,这次多亏了吴制监造的战舰,如果是传统的安国水师战舰,这样的战事自己至少要损失五十艘战舰。 水师、陆军都是势如破竹给东越一个下马威,然后就都没有了继续的迹象。 东越国内可就人心惶惶了,朝廷上各执一词,主战主和势均力敌,但是在东越皇帝面前的奏章却让他犯了难,是数十家氏族联名呈到御前的,上面还有一千多家平民百姓的押指手印,都是请愿朝廷赎回被俘的家人。 东越国不缺金银钱财,东越皇帝赵益华却觉得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赵益华心里盘算着,越国虽坐拥天下富庶之地,越国军队的装备都是重金打造,水师也是用真金白银堆出来的,装备上不说比安国精良,至少也是和安国精锐部队的装备相差无几,不知甩了那半个蛮子的南楚几条街,东越国士兵所用武器都刻有持有者的姓名,丢失兵器除罚没锻造兵器的消费外,再以带细勾倒刺的马鞭鞭责五十,可见东越国对兵器装备的重视,比以武立国的大安国更系统细致。 水师的战报令赵益华失望之余更多了愤怒,失望是因为安国大军压境,愤怒在号称水师称冠诸国却被一直看不上眼的安国水师打的全军覆没。 当下形势对安国来说是一片大好,旌阳关丢失,南下东越国沿途再没有雄关险隘,以之前收集到的情报显示,徐州军的实力几乎可以势如破竹一路挺近五百里,直到重镇石头城下,可是,为什么破了旌阳关后就地扎营停止不前? 以徐州水师这次表现出的战力,深入越国腹地水域在越国后院放火也会令越国生乱,为什么也停船沉锚了? 最可疑的是大江上游,可以顺流而下的安国庐州水师也是配合庐州方向的马步军阵列在铜城、洵阳一线不做深入。 赵益华正当壮年,九岁正式立为太子,在太子位上勤勤恳恳坐了二十年,终于熬到老皇帝咽气,老皇帝一生兴农桑、利商旅,用四十年时间把越国经营成天下最富。 一朝天子一朝臣,赵益华坐上皇位以后不满足做一个守成之君,陆陆续续换了一批自己提拔起来的官员入朝,然后就对先皇任命的辅政大臣下手,先皇的辅政大臣是秀念之父,在一手遮天的辅政大臣位置上兢兢业业近十年,心力耗尽终老在任上,这位首辅去世后,东越皇帝赵益华就开始放任自我,培植自己亲信势力,打压秀家,秀家继任家主秀念,这位军中大佬被清算后,越国最精锐的水师就落到了赵益华手中,而且秀念是首辅留给皇帝赵益华的当朝四位肱骨大臣中唯一一位有军权的,没有了秀念,赵益华想实施自己的抱负就没人能阻拦了。 当然,赵益华也是冒着极大风险,毕竟秀家在越国树大根深,如果失败,不说自己皇位不保,也少不得一场元气大伤的内乱。 看来真是天命所归,赵益华在大理寺卿许绍雄的极力劝说联络下,可以说是孤注一掷,许绍雄的野心加上赵益华的雄心造就了秀念的悲剧收场,许绍雄如愿以偿从正三品的大理寺卿直接踏上了都察院御史的高位,也正是拥有了监察百官的权利使得他由一个权利中心的边缘人,变成了百官争相巴结讨好的重臣,不少官员皆以拜于许绍雄门下,以门生自居为荣。 许绍雄也颇有手段,在秀念倒台之后迅速在水师中建立起自己的势力,虽然他没有军中职务,也不妨碍他的手伸的够长,此时的东越国,皇帝赵益华之下,不是实权的六部尚书,不是殿阁大学士、太傅太师太保这些清贵,而是这个督察院御史,同级别的六部尚书有四个投入了许绍雄的阵营,兵部尚书更是以许绍雄马首是瞻。 “付余这个草包,一万人,一万人就这样被他送给了洪峰,洪峰倒好,得了便宜还让我们拿钱赎人,明摆着恶心人。” 许绍雄指着面前唯唯诺诺的堂堂兵部尚书斥责:“如果不是你给我保证付余可堪重任,他早就去给秀念守墓去了,用得着现在皇上发这么大火气!” “付余确实还是有些能力的,在敌我实力悬殊的情况下尚能死战不退,一万人被俘不足三千,可见惨烈……” 许绍雄不耐烦的打断兵部尚书:“好了,好了!没让你在这背锅,皇上把这件事交给你们兵部,自己拉的屎,自己擦屁股,你准备怎么办?” “大人,既然那些俘虏的家人愿意出钱赎人,下官以为,不如让他们自行去赎领,朝廷就不用费事了。” “事情恐怕没这么简单,但是也没办法,你拟道折子,让朝廷拿一半赎金,再让那些家人自己出钱,朝廷的拨款你知道该怎么办?” “知道,知道,下官明白,我这就去办。大人您看兵部这边兵马调动怎么安排……” “皇上雄心壮志,我们身为臣子当为皇上身先士卒、分忧解难,兵部的事我不懂,也不多插手,记住,只有一点,必须是精兵强将,绝不能再一败涂地,重金收买杀手,去刺杀安国主将,不是说辅国公被刺是我越国所为么,不妨再来一次……” 旌阳关外徐州军大营, 高仰山郁闷的在凭记忆画着地图,不时在身旁的的大案上用砂石堆成沙盘。 “什么世道,放着大好形势不继续行军,在这待着是什么道理……” 高仰山自言自语的吐槽。 兵部传文,令徐州军大举进攻东越国,攻占旌阳关后就地扎营,这些天高仰山闲着也无事,他也不是能闲的住的人,就带着一队人马探索周边地势地形,最远的地方他孤身一人跑到石头城,在石头城外用了一天时间把石头城外方圆十里的地形探索的清清楚楚。 “你小子知足,整天在外面跑着,真好,都跑到石头城去了,你是一军主帅,撒手不管了?” “你是主帅,我只是大将,主持大局是你的事,不要揽我头上……” “……” 高仰山的接话竟让司马错无言以对。 “不知道哪天是个头,从军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情况,这叫什么事儿!明天我出去溜溜,你守着大营,回来给你带肉吃!” “你哄孩子呢,带肉吃!” 高仰山看司马错瞪了他一眼,就喏喏道:“记得是鹿肉哦,得你亲自烤……” “算我没白疼你。” 司马错看着高仰山摆下的沙盘,石头城格外显眼。 “你跑这么远,这一路南下有可有险地?” “倒也有些地方,但都无关大局,如果行军南下,需要注意泽滩湖里的水师,会给我们制造不少麻烦,另外,石头城三面环水城墙高大易守难攻,要想攻城必须先翦除百里外的固安、成阳、邳下三城,是块难啃的骨头……” “越难啃越香……” 司马错好像又想起什么:“兵部只说了就地扎营,没说就地就哪个地啊,听说泽滩湖的水产丰美鲜香,不如我们去尝尝?大军扎营这阵势水泄不通的,也拉开点给东越国点儿机会,好让兄弟们活动活动筋骨,洪峰那边可是捞了不少钱……” “我无所谓啊,反正你是主帅,兵部问责也有人顶着。” 高仰山做出回味无穷状:“泽滩湖的水产真的美味……” 第九十三章 交锋 徐州大军在将士们的积极踊跃下又开拔了,他们以为要对东越展开碾压式的军事行动,一个个人头,一个个军功就在前面等着。 行军南下一路上遇到零星拼死抵抗,在徐州大军的庞然大物下,也只能是自寻死路的下场,一路上,徐州军并没有乱杀无辜,却也不是留着东越国民在自己大军身后做为隐患,而是尽数驱赶东越百姓一路南下,平民百姓的屋宅不犯秋毫,遇到地主豪门这样的高门大院自然免不了清扫金银珠宝。一百五十里后,散出去的探马回报百里外东越大军正北上而来,人数在五万到七万之间,以步兵为主,骑兵不足两万。 “不足两万骑兵,他们不会丢下步兵先头行军,照着东越步兵的行军速度,至少要四个时辰,大帅,俺老高请命,带大部骑兵加速行军,前方五十里在泽滩湖和当地人称饮马山之间伏击,先给他们活动活动筋骨。” “东越国不产马,素以水师为重,这部兵马能有近两万骑兵,也算是东越国的精锐了,前方就是泽滩湖,我们目前还不清楚泽滩湖里的状况,虽然没有大规模的精锐水师,如果对方水陆配合,这对我们不利。” 司马错从随从侍卫处接过高仰山新制的地图摊在地上。 “饮马山和泽滩湖之间是必经之地,可是我们的目的并不是继续南下,偏向西南三十里的柳林望,既能制约北上的骑步兵,距离泽滩湖远近又合适,适合钓鱼,传令下去,加速前进一个时辰到达柳林望构筑工事……” 东越国统军北上御敌的是东越国定远将军凌云初,最擅长水陆联合作战,自身修行资质并不高,五十多岁也才只是小宗师境界,行军兵法却无师自通,在东越国是为数不多的从士卒一路升迁至三品大将的武将。 这次东越兵部调兵遣将确实下足了心思,凌云初麾下马步军六万人,泽滩湖大小战舰五百多艘总计三万多水师也归其统一调遣,这还只是先头中军,另有四万步兵从西绕行断徐州军的后路,这些兵力已经是东越国中北部能调集的所有兵力,因为向西百里洪湖之上仍有徐州水师,东越国除洪湖水师与之对峙,尚有三万步兵驻军防御,而从大江顺流而下的庐州部水陆大军则牵制着东越国南部所有的水师,东越国现在能调动的兵力也只有从各州郡地方抽调。 东越国因为南北地域差异,南方水系发达,湖泊江河水系阡陌相连,以水师为主,步兵多是守城兵,骑兵甚少,北方河流勾连不足水师任意行驶,才有骑兵步兵相辅,这也是东越偏安一隅所在的原因,西扩北拓,东越国都没有足够的骑兵步兵可用,唯一适合开拓的方向只有以水师南下同样水系发达的南楚…… 天将落日,仍不见东越大军,正当司马错和高仰山奇怪的时候,斥候分别传回消息,东越大军并不急于行军,已经在六十里外扎营,军纪严整,另有一支人数在四万左右的步卒在西偏南方向往战场而来…… “东越国统兵主将是凌云初,东越不可多得的统兵大将,麾下一万五千骑兵是他亲手带出来的嫡系,是东越国先帝特许。 十八年前我大安朝挟立国之势,壮武将军谷明义以为东越容易降服,就私自率军突袭东越国,谷明义擅长闪电战,麾下三万大军是大安朝为仅有适应水战环境的步兵,每人仅一截木桩他们就能渡江跨河,钻山穿林也是灵活敏捷,是我朝统一东越和南楚的杀手锏,就这样一支虎狼之师,自庐州出兵,深入东越国如入无人之境,直到遇上当时还是郎将的凌云初,凌云初刚把自己三军联合作战的设想完善,把实战用到了谷将军这支没有应援的孤军上……” “结果怎么样?” 高仰山是第一次得知安国还有这样一支军队。 “结果怎样?肯定是败了,不然早几年就对东越和南楚用兵了。当年朝廷探知东越国国内大乱,就想浑水摸鱼,兵部调谷明义所部进军东越,却回报兵部谷明义率军去向不明,朝廷这才猜到是谷明义做的,别部大军占领东越五城之后被拦在二百里外,鞭长莫及,也来不及策应谷明义突围,三万能征善战的精锐死战至最后,不足三千人拼死冲出包围,被一路尾坠追杀,谷明义将军愧对冤死的三万将士,无颜回国,只身冲入追兵阵营,一人拼杀东越一百三十余,力尽而亡,最后只有三百多人活着回来。” 司马错心情沉重的说完陈年旧事,眼眶里不觉早已湿润,他正是十八年前活着回来的三百人之一,因为谷明义擅自出兵,致使三万大军全军覆没,谷明义虽然战死,朝廷依然剥除其壮武将军衔,抄没家产,妻小贬为奴隶,而大难不死的三百多人,也没有获得军功赏赐,都被降职戴罪立功,司马错心灰意冷,退出军伍,用所有身家赎出谷明义妻小,后又机缘巧合被收入风媒。 “亏得没有去伏击他们,说不得被他三军联合作战咬上一口了,大帅,他这三军联合作战是什么套路,在徐州收集东越国的情报上,可没有这个!” 游击将军马维邦是徐州土生土长的军旅汉子,也是第一次听说东越国三军联合作战。 “你知道才不正常。” 司马错一边看着地图沙盘思考着一边给帐中十多位将军解释。 “当年一战以后,凌云初在东越国可谓是家喻户晓,风头之盛一时无两,从郎将连跳三品五级直接升任从二品定国大将军,创下东越国晋升最快的记录,也触动了东越国盘根错节的家族利益,不足三年就被设计陷害,降职离任,只保留了训练麾下骑兵的职务,这一闲置就是十五年。 我朝因为北御夷人西抵羌乱,又要平定魔族掀起的内乱,一直没有再对东越国用兵,而东越国偏安一隅没有外敌入侵,也无人再提起凌云初,更何况他的战术……” 司马错突然皱眉,兵部的命令会不会出错?战场局势瞬息万变,远在千里外的朝堂不会得到第一时间的战况局势,既定的战略因为一个很小的突发事件就可能令整个战局发生改变,麾下数万条鲜活的生命,不能重蹈十八年前的覆辙……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鲁开元、蒋兆和听令,清点本部精骑兵,火速拦截敌西路步兵,不用力敌,拖住他们在运动中消灭,多带箭矢,本帅要你们拖住他们七天,至少消耗掉他们两万人……” 鲁开元、蒋兆和两人当即接过军符领命。 “大帅放心,一万精骑当截杀三万骑兵,杀不够,我用自己的头填数……” …… 一连数天,凌云初在徐州军前叫阵不休,除了第一天阵前大将被高仰山几个回合当场劈成两半,徐州军再没出阵应战的,只是每天早晨都会有几具尸体被挂在大营外的旗杆上,尸体经过辨认后,确定均是东越国有名高手,三十一具尸体,其中有二十九个是小宗师,两个大宗师,凌云初认得两人其中一人,是云母山散修金华南,东越国南境第一高手,稳稳的元婴中期大宗师境界,入徐州军大营行刺竟然被杀,徐州军中有大宗师坐镇,至少也是元婴中期。 直到旗杆上又添了一具尸体后,徐州军大营再没有新挂尸体。 “他奶奶的,大宗师后期修为都过来当刺客,不是我命大,这几天都死几次了!” 高仰山忍不住又吐出一口献血,一身横练功夫几乎大成,兵器已经对他形成不了伤害,并不代表不会受内伤。 在徐州这一年多,高仰山修为可以说是突飞猛进,有左右这个大宗师后期的师傅不遗余力的培养,原本只是熔魄境后期修为,竟直接突破到小宗师巅峰,半个身子已经进了大宗师的门槛,而高仰山修炼的功法是由外而内的横练,战力最盛,所以当面对东越大宗师后期的高手,以重伤的代价用龙脊刃绞碎了对方的心脏。 “你小子是变态,这可是成名已久的大宗师刘臻余,就这么被你给拼死了,咳……” 司马错也吐出一口积郁的鲜血,胸口顺畅不少。 “妈的,老子也不好受,再来了大宗师,我们一个都跑不掉,这鱼钓的太危险了……” “别装了哈……你那是小伤,别以为我不知道,不是我替你受了一掌,我能被他老不死的一顿收拾?哎呦……后面的咳……咳……都交给你了,要不我们就等他们来割脑袋……” “妈的!人呢!” 司马错大喊:“都死哪去了,来收尸都不敢了?把那老家伙给我现在就挂到旗杆上去,用火把给他照清楚脸……” “等几天,老子好了,也去闯他们大营去,不整死几个将军咽不下这口气啊,这修为高了反而更憋屈了……” “准了,有事老子给你扛着,西路军已经被咱们打趴下了,四万人只剩不足一万,不用担心背腹受敌,等伤好了,老子再屠他三万……” 第九十四章 诡变 一个大宗师后期修行者的人头的确有足够的威慑,当刘臻余的尸体挂在大营外的旗杆之上,那些被黄金膨胀了自身实力的修行者看到成名已久的刘臻余的尸体后,都重新掂量自己是否比刘臻余斤两足。 凌云初大军也很默契的没有再上门挑衅,两国十多万大军处于一种不言而喻的微妙状态。 安国大军入侵已有两旬,东越国朝野震动,各地出现拥兵自重的情况,除了已经调往前线的部队,再无可调之兵,赵益华终于察觉到了朝堂上的异样,圣旨传出都城如石沉大海,自己能指挥的动的,只剩皇都。 赵益华不动声响召见许绍雄,然而许绍雄所说的话,他并不全信以为真,待许绍雄走后赵益华传令心腹调查朝中异样,并下令城卫军封锁皇城,皇宫内务府也因为一封加盖了赵益华私印的密信一改平常状态…… 秀慧中牵着一个十多岁的男孩儿在山上看着能清楚看到人影攒动的东越皇城,身后跟着牵马的荣归。 这次回到皇城,秀慧中并没有得到最好的结果,但是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猜忌、怀疑、野心、沽名钓誉,都在皇城发酵,就等乱局开启。 男童是秀家仅存的男丁,秀慧中被荣归一路护送回东越联络秀念旧部和门生故吏时得知秀家长孙秀班行被义士做桃代李僵之举,以亲子换下了秀班行,留下了秀家一脉香火,这也才有了秀慧中要求和周世安单独会谈的原因。 秀家奔走东越串联旧部,助大安国兼并东越。 一、安国不得在东越大兴兵戈滥造杀戮充功。 二、灭越有功东越旧臣,量功封赏,不得剥夺官身,自愿去官者不论。 三、以东越皇帝之身刑杀于秀家坟陵之前。 四、秀班行封异姓越王,世袭罔替,食邑和管治东越皇城一州,不领兵权,不参军事。 大安皇帝周世安也不是小气的人,四个条件没有过分之举,对于灭一国来说可算是微不足道,只一个异姓王而已,不领兵权不参军事,掀不起风浪,很痛快的应允下来。 原本大安国出兵意在震慑东越朝野,施加压力,兵部遂下令不做深入的军令,然而司马错和高仰山却又将战线前推了二百多里,并且将西线四万步兵援军打残,只剩不足万人,徐州军大营又挂出大小宗师近四十具尸体,无形中给东越国朝野又添了一把沉重的稻草,秀慧中在东越国奔走所营造的条件更有利了。 唯独大江水师在秀念失势之后进行了大规模的清洗,秀念的影响力在大江水师根本不成气候,秀慧中一直没有办法接触大江水师,然而大江水师刚让庐州水师付出了七十艘战船两万多人的代价,东越大江水师是必须解决的困扰…… 都察院御史许绍雄把一封书信交给跟了自己十几年的随从。 “我和大宗主虽然理念不同,同为魔族中人,都是为了魔族的前途,我在越国为政,不出五年越国朝堂是我一言之堂,他赵益华懂事就做个傀儡皇帝,不从就取而代之,可惜时不与我……” 许绍雄叹息一声:“如今只大江水师在我掌握之下,亲信势力还没有全面渗透,眼下的局势能再迟上两年,布局更得利。” 意味深长的看着随从,修为不低的随从感受到被注视着,竟被不通武学的许绍雄看的心底发寒,随从心虚之下一言不发,略弓着腰静静地侯着。 “跟了我十二年,也是难为你了,以你的能力,留在大宗主身边早就施展开了……” 看到随从身躯一震,许绍雄拍了拍他肩膀。 “我早知你的身份,当年我和司徒伤不和愤而出走,司徒伤怕我叛出魔宗出卖同族,安插你在我身边,如果有叛反的情况就将我诛杀,对也不对?” “主上说的是……” “别主上了,真也好假也罢,这十几年你我情如兄弟,同辈相称即可。这些年你为我出生入死,数次救我于凶境,为魔族大业之公,也为救命托孤之私报,兵部档案我已经给你办好,赴大江水师就任左护军,择机杀水师都督林滔率水师起义投降安国,大江水师一战已经让安国见识了水师的实力,这就是你以后的资本,日后听从大宗主的安排就行。我夫妻二人无儿无女,外院有我私生一子年有八岁,恳请关照一二,大安灭越,我是必死之人,死也要死的有价值,我的人头能保杀我者升两级,这个好事儿就不留给你了。” 许绍雄飒然一笑,闭目养意。 “秀慧中以为在越国的阴谋天衣无缝,没我推波助澜,她一介女流如何能翻云覆雨,然而做这一切,就是为了能让我们的棋子都成为受益人,这是一个长远计划……” “主上~” 随从不明白,许绍雄既然能掌控当下的局面,为何不全身而退,还要以身赴死。 “信收好,交给大宗主,我儿许延安就拜托了,趁着夜色隐秘,你出城去……” 此时在千里之外的大安国帝都洛阳,黑暗隐秘处一双双眼睛在东宫太子府内探索着,他们在营造局拿到了改建府邸时的图纸,原属国公府的一片地方却是空白,他们的任务就是刺杀辅神台,为了确保能一击必中,三个善于隐匿的刺客已经潜入太子府五天天,府中情况都勘察了一遍,辅神台生活很规律,除了宫中召见,几乎不出府门,在府中最多的就是教授授学六艺。 辅神台住的房间很耐人寻味,开间是国公夫人的牌位香堂,两侧分别是辅神台和辅佑居休之所,原来是国公府血案之后,辅国公就令匠人把香堂改成了辅氏兄妹共同的居室。 辅神台结束一天必修课业,舒舒服服泡了个温泉沐浴解乏,刚被善解人意的豆蔻宫女服侍着歇下,燃着灯睡觉是辅神台这两年养成的习惯,躺在床上他并没有睡意,虽然看似他的生活很轻松无忧无虑,每天他却要想很多,在想着如何才能脱身…… “哗~” 突然屋顶整个被掀开,一个身影从天而降,气机锁定辅神台,反应灵敏的辅神台虽然起身应敌,在对方庞大的威压下窒息中失去了敏锐的闪躲,眼看可摧枯拉朽的一击要落在辅神台身上,辅神台电光火石之间硬生生横移两尺,雕花青石铺就的地板被震的粉碎,辅神台虽躲过了必杀一击,也被罡气扫中左臂,身体被震飞开,撕心裂肺的疼痛传来,一口鲜血如雨洒落,突然间屋里爆发出一团耀眼光芒,修为高深的刺客被晃的也是一阵目盲,待他紧闭双眼适应勉强能看清屋内情况的时候,发现屋内已经没有了辅神台的身影,也就一个呼吸的时间,辅神台凭空消失,紧接着数道破风声传来。 “大人!” “躲过了要害,应该受伤不轻,躲不远,快找人,必须把人找出来杀了!” 带有东越国的口音,十多个一身夜行衣的刺客四散开,还未来得及仔细寻找,就有太子府护卫闻声而来,反应最快的是从披甲军中调来的三十名亲信护卫,几乎在刺客对话结束的时候赶到了,三十名护卫尽是披甲军中精锐,小宗师修为,阵战合击之术配合默契,袭击辅神台的刺客是大宗师后期修为一时间也奈何不得,随着府中其他护卫加入战局,其余刺客被牵制住,披甲军诸人压力骤减却也奈何不得一个修为强悍的大宗师,缠斗了数十回合,披甲军护卫为首之人给众人示意之后抽身而退。 这一阵打的是毫无顾忌,太子府被大宗师一人横冲直撞有半数都成了断壁残垣,如果不是这大宗师刺客以自身修为四处破坏以达到顺便能找到辅神台的情况,披甲军护卫至少也要死上几个人了,其余十几名刺客也是在拼杀中制造着破坏,太子府已经到处被大火焚烧着,太子府护卫原本是羽林卫,虽战力不俗却也并非是披甲军这样的精锐之师,以一百多伤亡的代价截杀八名刺客之后,剩余七名刺客互相招呼撤退。 “速撤,府邸尽数起火,或已葬身火海……” 大宗师环顾四周,太子府内宅尽数被大火笼罩,重伤之下的辅神台逃出生天的机会渺茫,就不再纠缠,突然发力,瞬间击杀两人,夺过两人手中战刀,震臂一挥,战刀从中断为三截,左右手四截刀刃激射而出,分别穿透四人胸膛,强劲气机将四人胸膛洞穿炸出碗大的窟窿,四人当场身亡,刺客手中两把刀柄被随手一扔,又是要带走两条人命的趋势,却被相近六人合力用兵器拦下,被震的滑退的六人如遭雷击一阵胸闷,双臂麻木,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刺客遁走…… “老子堂堂大宗师岂是你们能挡这么久的,以后见到大宗师躲远点……” 刺客的声音悠悠荡荡,披甲军护卫被对方一瞬间杀了六人,没有人去追,就算追上去也不过是徒送性命,修为境界虽只是大小之分,却天壤之别。 在一处火光阴暗处,提前退出战斗的披甲军护卫首领对着辅神台出掌毫不留情…… “快来,殿下在这里,快传御医……” 第九十五章 伤重难医 当朝太子遇刺,东宫太子府是一片火海,城卫军得到警报之后集合了近处一千兵马赶到,守卫在太子府旁一处被征用的大宅外,宅院里辅神台重伤不醒,仅剩的十九名披甲军护卫持械守在周围不敢有丝毫松懈,太子府御医在今晚的灾难中偷得性命,灰头土脸,头发都快被烧没了,此时正抱着命根子一样的药箱给辅神台诊治。 院外不时传来战马嘶鸣和步伐错杂的脚步声,单从声音就能听出,杂乱无章的是城卫军所属,步伐相对整齐,节奏有序的是羽林卫。 “来人止步!报上名号……” “内宫行走,谁在此负责?” 一块金边黑色腰牌径直从十丈外飞至一个骑在马上身披甲胄的校尉身前,校尉伸手抓住令牌,看清不知材质的黑色腰牌上刻着内宫行走四字,另一面正中则刻着一个韩字。 校尉确定来人身份催马上前,来到丈外便翻身下马,恭敬的将腰牌双手还给内宫行走,就十丈外能将腰牌掷到他身前,让自己随手就能抓到这一手,万山就心悦诚服,在羽林卫能做到实权校尉,万山的眼力还是不俗的。 “羽林校尉万山见过韩中徒,城卫军和羽林卫两千人在此戒备……” “太子受伤了?情况怎么样?” “在里面医治,尚不清楚。” 万山引着韩中徒进入内院,披甲军众护卫纷纷站定最佳状态。 韩中徒也不做声,自然是万山出面。 “众位兄弟,这位是内宫行走韩中徒……” “太子呼吸短促,伴有杂音,是心肺损伤,这么久了还没醒,医者是谁?”韩中徒在屋外从微弱的呼吸声中就判断出辅神台此时的状态,可见修为不低。 “韩中徒,是我……” 蓬头垢面的御医从辅神台床前跑来给韩中徒跪下施礼。 “太子受伤颇重,我正束手无策,中徒快救太子啊……” 韩中徒闻言大步跨至屋内床前伸手探查辅神台脉搏,披甲军护卫首领始终注视着他,沉声道:“中徒孤身前来,没有其他人么……” 房屋和脚下突然震动起来,突如其来的状况使众人再次紧张起来,震动由轻微逐渐变得轰隆之势,是大队兵马急行军的动静。 外面传来迎驾之声还未落下,就看到皇帝周世安神色焦急的冲进来,后面跟着高大监手足无措提醒:“皇上您慢点儿……” “太子情况怎么样?御医!御医!快……” 周世安看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辅神台,哪里还顾得上看跪在地上的其他人,伸手抓住跟在身后的太医推到辅神台床边,几次张嘴终于急迫的说出:“救太子!快……” 周世安眼睛里眼泪在打转,此时的九五之尊也不过是个无助的人,辅国公率军镇守长安,辅神台被他留下作为人质也好,方便和三公主沟通感情成婚也好,此时在洛阳被刺生死不明,作为伯父、岳丈、帝王,他都愧疚,周世安焦急的在屋里来回踱步。 “还跪着干什么!起来说话,刺客是什么人?” 披甲军护卫首领将战刀归鞘,御驾之前持兵锋是大不敬之罪。 “东越国口音,刺客十多人,至少有一个大宗师境界后期修为……” “皇上,太子伤势严重,臣开了一副药方,有几味药~” 太医支支吾吾欲言又止的唯诺样,令周世安大为不快,训斥:“说,你只管开药!” “千年成形人参,九品天心莲,琥珀龙涎香,四不像茸角,蟠龙骨……” 周世安听这几味药就是不凡之物,遂问:“这些药哪里可以找到?” “千年成形人参都没有,不过皇室内库有一棵一千五百年以上未成形的人参可以代替,琥珀龙涎香、九品天心莲、四不像茸角虽然也都是极品圣药,皇室内库也都有珍藏,只是蟠龙骨难寻,据臣所知,只有被钦天监奉为圣物的接天尺是蟠龙骨~” “高监,速回宫取药,派人去钦天监取接天尺,就是抢也要带回来,只有一刻钟的时间……” 周世安语气中带着不可置否的决意,高大监得皇命一丁点都不敢耽搁,火急火燎的冲出房间,招呼其他人去取接天尺,也顾不得惊世骇俗,就在院中一个纵身拔地而起消失不见,守在院中的侍卫都惊呆了~ 太医回到床前身边给辅神台针灸,封住受损经脉,先维持伤势平稳。周世安这才注意到站在角落的韩中徒。 “韩令玄,你怎么在这里?和刺客交手了?” “臣只早皇上一步,听闻这边有动静,有兵马调动,臣就赶过来,没遇到刺客。” “你召集行走处二十人,配合羽林卫全城戒严搜捕刺客,凡东越口音一律严查,既然监城司没有预警,刺客肯定还在城里~” …… 一处隐秘的宅院里,八名刺客陆续进入,有三人受伤不轻,其余五人也都挂着彩,正在他们互相包扎疗伤的时候,袭击辅神台的大宗师重重落在小院里,伸手扯下蒙面黑巾大口喘着气,两个轻伤的刺客将大宗师搀进屋里,撕开大宗师背后伤口处的衣服,将止血药撒在伤口上。 “褚老,谁能伤到您,他们有大宗师在场?” “三十个小崽子,都只是小宗师,合击之术却非常强悍,应该是辅国公留下来保护辅神台的披甲军精锐,个个舍生忘死,被我杀了十一个,可以确定被我伤了就失去踪影的就是辅神台,太子府被我们刻意摧毁焚烧,辅神台应该不会幸免……哎呦,他妈的,你轻点……我褚天棠一世雄风,今天栽到一帮小宗师手里,晦气~” “褚老,这次多亏了您在,不然我们都得折在那,以后有需要小的效劳的,您老尽管开口~” 给褚天棠包扎好伤口,一名刺客借机恭维,能给一个称霸一方的大宗师攀上关系,在修行的路上只要能稍微指点一二,就能受益不浅,怎么能不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好说~好说~” 褚天棠笑面慈善,突然出手控制住刚为自己包扎疗伤的两个刺客,而后又以罡气将其余六名刺客尽数震伤,无法行动,蜡烛被罡气所袭也飞的不知去向,屋里陷入了一片黑暗,对于一个大宗师而言,黑夜并不影响眼睛的视线,一片哀嚎中掺杂着哀求。 “褚老,您放心,我们是不会把您受伤的事儿说出去的,也不会泄露这次刺杀~求您,放了我,我给您放牛做马,做您的奴仆……” 褚天棠确认所有人都失去了战力之后,再也坚持不住,面露痛苦之色,一屁股瘫坐在地上盘腿调息。 虽然他很轻松的在一呼吸之间就杀了六名披甲军小宗师境界的护卫,那也只是强弩之末,为了防止被追杀,使用的震慑手段,在太子府被三十名训练有素的小宗师以合击之术截杀,在自保的同时还要破坏房屋建筑逼受伤的辅神台现身,不止身受刀兵刃伤,最严重的还是合击之术下叠加的气机牵引,几乎令他修为失控,最终在缠斗中受了不轻的内伤。 “现在就是用的到你们的时候,老夫这内伤,正好拿你们来补,我会念你们的好的……” “褚老~我~我这有一颗极品丹药……” “哦~太好了,还有赠品……” 褚天棠再不废话,一个飞身旋转,就将八人扯在一起,双手甩动,八个人凌空飞起,双手分别吸住四个手掌,独门绝学“嫁移玄和”施展出来,八名刺客痛苦挣扎着,皮肤肉眼可见的状态变得失去光泽弹性,直到变成青黑色,八名刺客只剩下皮包骨头的骷髅状。 褚天棠收手立式,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自言道:“果然还是金丹境界效果好,可惜了~” 他想到葬身太子府的刺客,其中有一人是金丹境巅峰,如果能把他们一起吸收了,自己就能突破到窥虚境界,放眼整个天下都是一方霸主…… 褚天棠找出一身事先备好的衣服换上,将角落里几大坛火油随手扔在屋中,坛破油洒,已经移身至屋外的褚天棠挥手驱散刺鼻的气味,掷出手中火苗,冲天大火瞬时爆起,褚天棠不做迟疑,一个闪身消失在夜幕中。 就在褚天棠的身影隐匿在黑暗之中的同时,两道身影出现在褚天棠刚站立的地方,正在满城搜捕刺客的羽林军也赶到了这里迅速组织扑火。 辅神台身上多处大穴都被银针锁着,此时已经换了一位从家中被窝里揪出来身负修为的太医,正在驭气为辅神台疏导经脉,天气尚冷,太医额头已经密密麻麻尽是汗珠,虽然他也是修行中人,奈何修为也只是堪堪入流的熔魄境而已。 坚持不住的太医一下子瘫倒在地,虚弱的说:“皇上,臣无能,臣修为太低,进度缓慢,先给太子喂药,容臣调息恢复再施手……” 一直守在床边的周世安也是无奈的摆手,太医已经累的没了力气,还是自觉的不顾形象,狼狈滚到一旁盘腿调息,一直端着熬好的药侯在一旁的高大监忙上前将亲手煨的药喂进辅神台嘴里,辅神台没有意识自然不会吞咽,这对伺候一辈子皇室的高大监来说就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高大监从宫里取药回来后,他担心其他人拿不到蟠龙骨,径直冲进了钦天监,顾不得那帮钦天监士的哭天喊地,抓起接天尺就离开了。回到的时候听到太医煎药说要一个时辰,十多种药材要在不同的温度加入,才能把药效发挥糅合到最好,气的高大监一脚将太医踹了个跟头,问清药材具体放入的温度之后亲自煎药,高大监用灵力控制火候煎药的操作过程,太医在旁边看的目瞪口呆,直到高大监将药煎好端走,他还痴痴的看着火炉没有回神。 “皇上,太医署只有马太医会修行运气,太子殿下的伤势以马太医的微末道行实在太难,不如让奴才试试,还是由马太医施手,奴才传灵力支撑马太医救治~” 周世安听了高大监的建议,也是不知可否。 “马伯平,此法是否可行?” 马伯平还是略带疲劳的声音回复:“臣没有试过,只要大监能控制输送到我体内的灵力不超过臣的修为,臣能控制就可行。” 马伯平犹豫一下,担忧道:“不过据臣所知,修行功法、方式和属性不同,并不能被他人引导和施用~” “皇上放心,奴才自有把握。” 高大监走上前弯腰扶起马伯平,轻轻拍拍马伯平肩背:“马太医放心,杂家有分寸,皇上面前可不敢造次,你放心救治太子殿下就是!” 第九十六章 脱离控制 辅神台从疼痛中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家农户屋里,呻吟声引来了正在屋里纺线的年轻农妇,农妇看到辅神台挣扎着要起身,忙起身去搀扶。 “慢着点,郎中说你肋骨断两根,胳膊也断了,身子发热一直高烧,我还担心你醒不过来,万幸公子福大命大……” 辅神台听了沙哑着问:“大嫂,我昏睡了多久?” “今天是第三天了~”农妇拿起一个皮袍子垫在辅神台背后,轻轻扶辅神台躺靠着:“郎中说你不能那样坐着,先靠着我给你端碗水,两天没吃没喝,一定饿坏了,等下给你做点儿吃食。” “大嫂,从这到帝都有多远?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这到洛阳得有二百多里,我们妇道人家没出过远门,守着大山过日子,最多也就跟着家里男人到外面镇上见见世面,听我男人说,去洛阳要走两天嘞,我男人是这出名的猎户,跑山可快了,要是其他人怎么着也得三四天呢。” 妇人摸了摸水碗并不烫手,喂辅神台喝了两碗水,继续说:“你是不是要给家里人送信哇?我男人说你应该是遭了歹人的富家公子,家里人肯定也是会着急的,我男人说等你醒了先别急,他回来了给你送信,伤筋动骨一百天,可得好好补补,我去给你做点吃食,等着哈~” 妇人说完也不等辅神台反应,自顾自去做饭。 辅神台仔细打量屋里状况,清贫简单,墙上挂着一张铁胎大弓,少说也需四石力才能拉开,地上不是普通猎户家的裸土地面,而是用大小不一的石块铺的平平整整,自己身上盖的是一张完整的熊皮,皮色毛亮,虽然不是贵重品类,这品相也能卖二十两银子,也够四口之家一年的用度了,看样子这家也不是普通的猎户,至少男主人内心有着温柔,自己锦衣重伤被救,所幸遇到的这他们…… “农家小户大冷天也没什么好东西,给你们大户人家没的比,这些菌子是夏天晒干的,泡发了炒着吃是山里冬天常吃的,肉管饱,你尝尝合口不,明天让我家你大哥寻个狗熊,给你弄个熊掌补身子,那味道可美了……” 辅神台右手不受影响,被妇人扶起坐下,本以为起了床会冷,才发觉屋里温度竟然还挺暖和,只是感觉有些凉意而已,妇人很贴心的拿来一件厚衣服给辅神台披上,辅神台拿起筷子才发现,只一会儿功夫,妇人就做好了一碗肉粥,桌子上还摆了四个碟子,一碟烟熏腌制的腊肉,一碟炖煮的鲜肉,一碟清炒山菌,一碟素炒笋干,笋干应该是夏天买来储备过冬的食材,可能妇人不知笋干是南方所产,在北方价格会贵不少,朴实的性格觉得辅神台是病人需要养身体,就把东西拿出来做了。 辅神台虽然是生在帝王公侯锦衣玉食之家,这两年也是经常下军伍访民情,对市井百姓的生活也很了解。 辅神台两天没有进食,也是腹中空荡,醒来时尚没觉得饿,喝了水之后胃口被撑开,这时已经饥饿感大起,一大口就喝下了半碗肉粥…… 辅神台喝了三碗粥,四碟菜也被吃了个精光,自己狼吞虎咽的样子被妇人笑意盈盈看在眼里,辅神台有些不好意思了,就开口询问。 “大嫂,怎么没见家里其他人?” “你大哥去镇上给你抓药去了,顺道卖点儿狍子野物,这方圆十几里就我们一户人家,我们成家十来年一直没要上娃子,就俺两口子。” “听你这口音不太像这边的口音,大嫂你们是外乡人?” 妇人听到辅神台这么问,自己倒乐了:“我是这里土生土长的,我男人是外乡的,一起生活十多年,都是和他说话,这可不就随了他的口音了,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这口音也随了去了……” “巧~我回来了~” 辅神台听到一个男人雄厚的声音传来时,距离应该在三丈外,话音刚落就看到门被推开,一个健壮却长相略显斯文的汉子走了进来,见屋里有个男人站着,一时间愣了一下,方圆十里都没有人家,平时很少有外人会来家里,更何况是冷清的冬天,待看清是穿着自家衣服的辅神台时,方才反应过来,操着个大嗓门抱怨:“公子文文弱弱的,烧刚退,再冻着了,赶紧歇着~” “多谢恩公救命之恩,日后定当涌泉相报。” 辅神台抱拳弯腰致谢,却引得一阵疼痛,刚收拾完餐具的妇人和汉子双双上前扶住辅神台坐回床上。 “公子不要折煞我了,什么报不报的,养好身体,人好好的最好,公子家在哪里,要不要俺去给家里报个平安?这两天大雪封山,路不好走,可能需要些日子。” 汉子将手里拎着还没来得及放下的药递给妇人,让妇人去煎药,自己脱下已经被雪水打湿的棉衣挂在靠近火炉处,随手又仍几条劈的整齐的木柴在炉灶里。 “我家在洛阳,这次遭了歹人侥幸逃脱,幸得恩公相救,不然我就曝尸荒野了~” “别恩公恩公的了,俺叫柴不休,你就叫俺一声柴大哥,俺也高攀一下你这公子哥儿……” 聊了之后才知道,此处是洛阳西二百多里的大山深处,辅神台是柴不休早晨收捕兽夹的时候发现的,幸亏发现的及时,作为一个优秀的猎人,柴不休也略通一些接骨的手法,简单包扎之后请了郎中给辅神台看病,一家两口子守了辅神台两天两夜,对于素不相识的人来说,不知身份的情况下能不求回报救一个人,也只有淳朴人家才会这样了。 柴不休是汉中人,别看结婚十多年了,其实才二十七岁,家中无依无靠,游猎到此遇到如今的妻子素巧才算是安定下来。辅神台说就他这能拉开墙上四石强弓的的本事,投军肯定能有一番作为,柴不休才说这把弓本身就是一把军弓,他也曾短暂投军,这把弓就是赏识他的将军赏的,但是因为将军在卷入了一场权利争斗被牵连下狱,柴不休也被排挤,自觉退出了军伍,唯一留下的就只有这把强弓。 辅神台让柴不休摘下弓借看,在弓身上确实发现了陈铭浩的名字,这把弓也不是四石弓,而是六石弓。柴不休还有一个特长就是跑山越川如履平地…… 辅神台本意要请柴不休跑一趟洛阳报平安,转念一想,敌我不明的情况下,保持失踪的状态是唯一能保护自己的方法,更何况自己受伤根本做不了什么,洛阳的风媒在金为开的的主持下肯定有应急的对策,而自己正好利用这次机会可以离开洛阳,脱离皇室的制约,但是有一点,自己必须给金为开联系上,先让父亲安心,然而自己身上并没有什么信物带着,金为开制作的易容面皮也没有,直接进城,很容易会被认出来…… 辅神台找了个借口就这样在柴不休这住了下来,天气也是出奇的怪,已经很多年都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雪了,大雪封山足有二尺深,风穴处的积雪都能没过头顶,即便这样,也不影响柴不休出门狩猎,每次回来都是满载而归,好心的两口子担心山中其他猎户出门不便短了伙食,每次柴不休都会留下足够的猎物,其余的都由柴不休扛着送给其他猎户,据柴不休自己说,这一圈送出去少说也要走上百来里,可是辅神台看到的却是早晨天亮柴不休出门,天色尚不及添黑就回来了,辅神台看着外面的情况,心中不免赞许柴不休真乃异人。 晃眼过去一月有余,天气也逐渐转暖,辅神台心中一直不放心父亲那边情况,自己遭刺杀失踪,不管风媒也好皇室也罢都会告知父亲实情,这对神魂虚弱的父亲绝对是不小的打击,辅神台早就计划着直接奔赴长安,从而脱离皇室的制约,只是这一路过去必定要过关入城,太子失踪,画着自己画像的寻人告示也会贴的到处都是,唯一的方法只能说服柴不休夫妻和自己同去长安,柴不休武力不俗,也能起护卫之责。 辅神台以同去长安,请柴不休在家族中任职,安排素巧嫂子也有个好去处,以后不用再受清苦日子,给家人一个安稳,好说歹说方说动柴不休夫妻两人一起去长安。 收拾停当行礼,柴不休夫妻两人不舍的看着生活了十年,亲手建的房子,素巧原本是要收拾很多东西一同带着,可是太多了带着不方便,辅神台也劝说到了长安所有东西应有尽有,这些东西都用不到,这才打消了素巧的念头,柴不休把房子托付给了一个有些年纪的猎户,猎户的家被大雪压塌,屋里妇人也被埋在里面丢了性命,孤身一人,柴不休就让猎户以后在自己家住着,万一以后想回来了,自己相熟的人也好说。 辅神台以柴不休妻弟、也就是素巧弟弟的身份三人启程赶往长安,柴不休是汉中地域口音,辅神台一起生活一个多月素巧的洛阳乡音也改回不少,路遇盘查也好说。 辅神台知道柴不休心疼妻子素巧,却不想会这么宠着。 答应去长安之后,柴不休就动手做着一个东西,辅神台看做的挺细致也很牢靠就问是做什么用的,柴不休却笑而不语,现在终于知道了。 做好的东西有上下两层,那把六石铁胎强弓正好能隐秘的融为一体,不仔细看很难发现,下层放的是行礼,上层的形状更像一张椅子,素巧坐在上面很舒服,柴不休毫不费力背起来,就这样一路穿山越岭。 多恩爱的两人,辅神台虽小,也有十五岁了,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心中不免羡慕万分,这不正是父亲统帅千军万马要守护的人间么…… 第九十七章 向长安 一路西行,辅神台和柴不休、素巧夫妻并没有遇到辅神台所担心的严格盘查和寻人告示,一路上听到最多的就是东越被灭国,大安朝将东越尽数纳入疆域所属…… 从零零碎碎听到的消息,和看似有意无意打听的情况,辅神台基本了解了自己出事后发生的事情…… 太子府遇袭,房屋建筑尽数被毁,大火焚烧了一天一夜,太子重伤昏迷三天三夜,经脉被刺客震断虽用了不少天材地宝的圣药,也只是保住性命,以后和修行再无交集之缘,据说刺客皆是东越国口音,当晚都被杀人灭口焚尸,死无对证,成了一桩悬案。 东越国皇室不得民心臣意,在前水师都督秀家遗孤的牵引下,东越朝野纷纷起义投诚安国,安国从行军用兵到兼并东越全境,前后用时不足三月,收千里疆域,徐州军仅以死伤不足万歼敌六万余,居战事首功,庐州军水师伤亡覆没过半,仅收歼敌三千的战功,被皇帝周世安大发雷霆后把庐州军水师主将撤职,在原东越国大江水师的基础上将庐州水师的范围合并,组建长江水师。 东越灭国中居功最大的秀家遗孤,秀念之孙秀班行被封越王,世袭罔替,食邑管理越国皇城一州之地,不领兵权,不参军事。可以说秀家是东越灭国最大的受益者,而大安国朝野充家产以助军资的投机者,也都得到了丰厚的回报,荣家更是直接得了一个二品侯爵,荣宠也因秀慧中的原因升任三品昭毅将军并兼兵部侍郎,兵部侍郎虽然也是三品官职,清贵却比不得兵权在手的三品昭毅将军。秀慧中也被皇帝周世安亲封为一品诰命,荣宠侧室,荣宠继承城阳王位之后,秀慧中则是御赐侧妃。 原本安国捉襟见肘的国库也因为东越国的缴获而充盈起来,这还是封赏过后的国库状态,由此可见东越之富。 东越国被灭,包括封赏,辅神台都不关心,他唯一关心就是自己被刺之后,皇宫里的另一个太子辅神台是什么情况,如果是皇室为掩人耳目为了安慰手握重兵精锐的父亲,也说得过去,如果是这样的情况,太子府里三十名披甲军护卫肯定会设法通知外界,就算皇室将披甲军护卫尽数杀人灭口,这么长时间不给外界联系,坐镇洛阳风媒的金为开也能大概猜测出情况,无论哪种状况,长安那边肯定已经得到了真实情况的消息…… “兄弟,我们已经过了函谷关,西出函谷无乡音,说的就是关内和关外的风土人情都不一样了,听说有一个大圣人出函谷的时候还留下过万世传颂的文章,在乱世也是兵家必争之地嘞。” “是啊,战国并出,九州分权的时代,函谷关是洛阳的西大门,中原是天下粮仓,自古有言得中原者得天下,逐鹿中原争的就是以洛阳为首的中原地区。” “有学问就是不一样,俺要是也像兄弟你一样能识文写字,当兵也能当成个将军……” 素巧在上面坐着听自家男人这样说就调笑:“咱们哪里有那种命呦,能识文写字你也不会指挥千军万马呀。” “姐,这么说可不在理嘞,能识文断字总有好处,也不是说所有人当兵都得当将军,都是将军,谁都不听谁的,这样更麻烦,总要有将军有士兵,当兵也不全是为了当将军升官发财,说大了,是为了保卫国家,往小了说,是保护自己的亲人不被外敌欺负凌辱,没有国家哪里会有小家……” 柴不休憨笑着附和:“就是,还是兄弟说的对,俺也是这么想的,就是不知道怎么说。” “柴大哥,到了长安我找教书先生教你认字啊?” “我这么大年纪了,还能行么?”柴不休有些打退堂鼓了,又给自己找了一个借口:“再说了,忙起来也没那么多时间去学啊!” “行,怎么不行,只要愿意学,多大年龄都不是问题,学习也不需要有单独的时间,只要有时间随时都能学。” “小兄弟,你家是做什么营生的,洛阳和长安都有住的地方,还需要护院?” “家里有人当官,还做些生意,总之啊,我们到了你看自己愿意干什么都行,不过我更希望你能投军,见识过你的能力,做个七品校尉绰绰有余,军中能开六石弓的人都不常见,基本上都是将军级别,以你的能力在军中发展,更能发挥自己的长处!” “不敢了,军中勾心斗角也不少,俺不适合~” “如果你愿意,我给你找个去处,保证没有你担心的情况,只靠实力说话,袍泽之情都是手足兄弟,要不要考虑一下?”辅神台看柴不休面色犹豫,安慰道:“长短还有好几天才能到长安,不急下决定,慢慢考虑,我只是觉得以哥哥的能力只与山野为伍,把猎野兽谋生的手段用在建功立业上,你的能力就是苍天赋予你来承担责任的。” “俺没有那么高尚,只要能让巧过上安稳踏实的日子就行,最好再给俺生个娃儿,都值了~” 柴不休想象着一家其乐融融的画面,脸上满是幸福。 辅神台看他那样子,心有所动:“大哥,你救我一命,我还你一个孩子怎么样?” 柴不休闻言面露怒容:“你想怎么样?动歪点子信不信俺收拾你!” 他明知辅神台不会像他想的那样,还是亮出了有辅神台半个脑袋大的拳头,然后自己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 “哈哈哈~巧姐都脸红了,看来今晚免不得你身上一片青红喽~”辅神台在一旁乐得幸灾乐祸。 “我家还识得几位杏林圣手,送子生女不在话下……” “真的?”不等辅神台落下话音,坐在高处的素巧探着身子控制不住的激动之情,自从成亲至今已有十年有余,丈夫柴不休对她是千依百顺疼爱有加,没能给柴家生个一儿半女一直是她的心头病,总是认为自己对不起柴不休,私下她也找过镇上的郎中,药是没少喝,土方偏方也没少用,一点都不起作用,肚皮就是不争气。 “真能生个儿子给传下香火,我做牛做马报答你都行……” “姐姐说的哪里话,你们是我救命恩人,我只是做些力所能及的帮助,在你们家白吃白喝一个多月,熊掌也不能白吃啊,能为你们做些事情,该是我回报了。” 辅神台遥望前方:“到了长安,就是我尽地主之谊,我们比比脚力,看谁先到潼关啊~” 不等柴不休反应辅神台就先冲了出去,柴不休叫喊着耍赖不算追了上去,素巧在柴不休背上一阵阵笑语尖叫,好在三人走的不是官道大路,不至于引起行人瞩目。 柴不休这些日子也看出辅神台不是一般人,他天赋异禀脚力非凡,刚开始会刻意压着脚力走的很慢等重伤初愈的陈风,当然,陈风是辅神台的化名,然而一路上和第一次出远门的素巧有时兴致起来忘了,就正常奔走,辅神台也能不落脚程,后来柴不休有意试探,一气跑了近百里,辅神台都能喘着气跟上,面对柴不休的疑问,辅神台以自己是修行中人给解释了过去,柴不休也没怎么追究,毕竟对于他来说玄门修士都是传说中的人物,此后还经常向辅神台询问对玄门修行者的好奇,而辅神台也是把自己知道的尽数说给他们听,素巧听着倒是很上瘾,这些东西在她这里就是新奇的故事,柴不休却从中听出了些许门道,不知不觉中,在辅神台刻意有为的影响和传授下,柴不休也跨入了玄门修行的门槛。 潼关被称畿内首险,是三秦镇钥、四镇咽喉,有诗描述:“山势雄三辅,关门扼九州”。作为天下有数的雄关险隘,这里常年有重兵驻守,早先这里是纯粹的军事驻地,随着潼关的战略位置的重要,潼关城楼城墙的建筑也需要大量民夫,慢慢潼关城内也逐渐兴起了市井街坊。 辅神台以风媒的联络手法留下信息,等到夜深确定柴不休夫妻都睡着之后,辅神台潜出客栈和风媒的人联络上。 潼关是军事重镇,也是各方情报交汇的地方,风媒在这里也设置着一个郎将级别的情报站,辅神台没有以真实身份而是以披甲军小校的身份和风媒联络,十几岁的校尉,披甲军中并非没有,除辅神台的特殊身份托陈风之名的校尉,披甲军中还有几人都是不及成年的少年,也都是实打实的军功校尉,所以风媒的人见到辅神台之后也并不稀奇。 辅神台要通过风媒向长安,准确来说是向辅国公传递消息,披甲军中只有高级将领才知道校尉陈风的真实身份,风媒将校尉陈风在往长安归军的路上的消息传给披甲军,军中校尉归隶必须要向主将汇报,这个消息最终也会传达到辅国公手中,辅神台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第九十八章 团聚 长安城外,自东而来入长安的必经之路上,因为天气的原因,行人逐渐多了起来,一个老人带着一个十多岁的女孩儿已经连续几天在这里驻足了,早晨来,傍晚归,外人眼中的祖孙两人是在踏青,小女孩虽然年纪不大,出落得亭亭玉立,无疑是个美人胚子,天真烂漫的女孩儿也不缠着老人,兀自在不远处玩耍,头发上被她沾满了刚摘下报春的花朵,老人慈祥的看着蹦蹦跳跳的女孩儿,将身上的裘皮大氅裹紧了点儿,年纪大了,身体也大不如前,这个冬天他基本没出过烧的暖烘烘的屋子,远远的,看到一个身影出现在视线里,老人怕自己眼神不好认不准,招呼女孩儿回来,让女孩儿看仔细。 “丫头,你看看前面是不是你哥,我有点看不清。”老人眯着眼努力想瞅清楚。 女孩儿踮起脚往前面看,也没有看到一个人影:“哪有?都快晚上了,今天应该不会回来了,我们明天再来。” “再等等,我觉得你哥今天一定会回来,算算路程和时间,也差不多了……” 老人安慰着自己,熟练的给女孩儿捋了一下皮肩上珍贵的火狐皮毛,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官道,女孩儿也隐约看到了远处确实有人影出现在道路尽头,一老一小就这样站在路旁等到人慢慢走近。 “三个人,两个男的,一个女的,会是哥哥么?” “是,是,肯定是~”老人缓缓说出心中准备了好久的答案,言语中都能听出老人脸上的笑容。 待女孩儿看清太阳的余晖照在来人的脸上正是哥哥时,高兴的一跳老高,呼喊着跑向前去,直接扑到哥哥怀里。 “哥,你可回来了,我们都在这等了好几天了,哥哥姐姐是和我们一起回家么?” “是啊!赶紧下来,都这么大了不怕别人笑话~” 女孩儿却挂在哥哥脖子上不下来。 “不,我要哥哥背着~” 当哥哥的有谁能拒绝妹妹的撒娇呢,只好乖乖的任由女孩儿爬上自己的后背,快步跑向老人后,看到老人满头银丝,精气神也苍老了不少,半年光景似乎在老人身上过去了二十年。那个曾经被无数人视为皇朝脊梁的军神辅国公,再也看不出顶天立地的伟岸形象,更像是一个威严的老家长。 “父亲~我回来了……” “嗯~回来就好。”老人看到儿子后反倒平静了:“先回家,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看到柴不休夫妇很自觉的站在丈外,辅国公走上前抱拳施礼:“多谢壮士搭救我儿,一路西行照顾,多有辛苦,进了城就到家了,先在家里住下,以后有什么打算到时候再说,让我们好好尽地主之谊。” “大叔不用客气,俺们随便找个地方住就行,不好在府上打扰。” 柴不休看到老人一副慈眉善目的形象,却忍不住的生出一股发自心底的压迫感,这种感觉他再熟悉不过,每次和老虎、豹子、熊这样的野兽遭遇时都是这种感觉,这也就是柴不休这个乡野村夫才会有的形容,如果让别人形容,这就是上位者的威压。柴不休不由拘谨起来。 “哪有怠慢恩人的说法,岂不让人戳脊梁骨么,我就卖个老,以长辈自居,以后啊就当自己家一样,我家里也没其他人,一儿一女和一帮下人,你们住进来家里也热闹一些。” 辅国公看柴不休没有反对,就不再多说,两架马车刚好停在几人身旁,安排柴不休夫妇乘坐一架,辅国公招呼一直给辅神台撒娇的辅佑两人一起登上前一架马车。 “休哥,老伯都这么大年纪了,儿女还都这么小,难道和我们一样,也是一直没怀上孩子,后来才有的?” 女人的想法果然很奇怪,素巧想着如果是这样的情况,自己肯定也能怀上孩子。 “……”柴不休无言以对,不知怎么回答,素巧又问:“你说他是怎么知道我们今天到的……” “可能老伯每天都在这里等……” 辅神台在车厢里跪着,向辅国公深深拜下:“孩儿不孝,安全之后没有设法报平安让父亲一直担心。” “起来。” 辅国公探起身子拍拍辅神台肩膀,辅佑乖巧的扶起哥哥,一句话也不说,就安静的搀着辅神台胳膊坐着。 “你的做法也对,不明事态的情况下,贸然联络官府,很有可能会再次落入险境,可以确定,府中前后两次刺杀,都和朝廷脱不开关系,皇室的可能性不大,就只剩朝中大臣,这些年我树敌不少,朝中留用的旧国老臣也都成了重臣,朝堂殿中和和气气,私下免不了有复仇心思。 你消失之后,护卫首领莫惊春便把金为开暗中训练的替身代替你,如果你直接联系官府,这场桃代李僵识破是小,皇上严查下来就又是一场势力清洗了。 皇上这些年一直在打风媒的主意,不遗余力的安插亲信渗透风媒,毕竟是皇帝,我们也不能把风媒当做自家私军,虽然皇家在风媒中势力有限,也不排除有隐藏在暗处的,百密一疏,金为开再缜密的谋划,也很难不出纰漏把你悄无声息的隐名埋姓送来长安。 可以说你误打误撞的做法,反而成全了自己逃出生天、人间消失。” 辅国公稍微舒展一下身子,后背靠在车厢上。 “对了,到长安之后我也瞒天过海脱离了大众视线,辅国公巡视地方不居宫室,镇守府里的康佑公主也只是一个代替品,我现在是一介正四品散官通仪大夫,不高不低不上不下的富家翁。 我也是临时起意,以后就让柴不休夫妇住在府上,这样就更不会引人注意,至于他投军的事,待我考量过他能力,安排进披甲军。 根据你的描述,我怀疑柴不休是后汉御前侍卫将军柴兴人的子嗣,柴老将军早年为盗,曾截后汉皇帝于野,皇帝看他勇武就留在身边任侍卫,三年后地方州郡出现一侠盗劫富济贫,经常半夜潜入贪官巨富府中,盗取黄金白银千两负出散于贫苦人家,后来失手被抓,官府求证他御前侍卫的身份时,后汉皇帝才知他晚上奔行数百里行盗,早晨再返回入宫当值,后汉皇帝特赦了柴兴人封为将军,因能日行六百里,赞其‘绝尘不留行’。不幸的是第三年后汉国破,柴兴人在乱军中战死。算算年龄,柴不休也大致符合,风媒已经在成汉旧都查询柴兴人的家眷后人,过几天也就有结果了。” “我答应柴大哥两人,要送他们一个孩子,还要麻烦太医给两人医治,至于其它的,夫妻二人都是生性淳厚,也都不在乎。” “这个容易,皇室谴太医时有意安插成耳目,被风媒动手脚,现在是我们自己人,这点小事在国医圣手那都不是病。 左右辞了徐州职务,皇上心知他是要来长安,虽然素来欣赏他的才华,心中气恼皇恩隆盛仍不能为自己所用,就允许辞官,并下旨革去他在皇朝所有职务,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也没人敢明目张胆的许以官职任用,估计也是做姿态给我看的,我让他去宛丘和叶知秋联手布局,宛丘的事超出了预估,除了当地势力,魔族和妖族都有渗透其中,这是钉在皇朝心腹中的一块毒刺,必须做个了结。 我们和皇室的情分就看皇室对身在皇宫中几乎成为废人的辅神台是什么态度,既然你已经消失了就彻底隐出所有人的视线,养好伤,春暖花开你就启程走江湖。 披甲军对辅家忠心耿耿,早年皇室是看你们年幼,于武学修行没有天赋,辅家后继无人,皇室也乐得披甲军无人继承一代而终,将数万精锐分割整编,前两年你如觉醒一般一日千里,皇室就有了其它心思。我在,就算修为尽失,披甲军也不会有人二心,我总有走的那天,曹杉、刘百韬、羊牯这些核心将军校尉都是能镇守一方的大将,有多少会对你忠心耿耿,不经磨难扛不起重担,这两年你的表现他们都看在眼里,虽然已经认可了你,却还远远达不到能让他们钦服的态度。随军征战,有一批老将保驾护航,拓土开疆恩威并加,是左右给你安排好的路,如今而言,显然是行不通了,江湖风起云涌,可能更适合你们这一代。” 辅国公悠悠叹了一声:“庙堂之上我来做,江湖之远你去行。这也是身不由己,你不人间失踪入江湖,身份瞒不了皇室太久,总会有蛛丝马迹泄露出去,那时候我们的处境才最被动。” 静静听着辅国公娓娓道来,辅神台没有插嘴,正是活泼的辅佑也乖巧的没有出声,兄妹二人从这两年的经历也都明白了,失去修为的父亲已经不能以一己之力护他们周全,只有尽快成长起来,才能反哺守护更加需要保护的父亲…… 第九十九章 长安时 通仪大夫陈府是个占地三亩的三进院落,上任主人是个文人气质的商人,把院落修的精致风雅,水塘、假山、亭台,最引人注意的就是水塘旁一棵百年树龄的虬根梅花,辅国公钟意这个宅院就是这棵腊梅,不止是因为腊梅风骨,在他的记忆里,还没有家破人亡的时候幼年栖身的简陋院落里就有一颗老腊梅,后来帝都辅国公府妻子又亲手种下一棵,腊梅他太亲切了,有家的感觉。 柴不休夫妇二人就在陈府住了下来,柴不休因为自己特殊的能力被招进了披甲军中神护军,因为原长安将军李定国和总镇安守信所部都征战羌地,接手长安防卫的是从羌灵大战后班师回朝的披甲军,由副将刘百韬统领披甲军半数兵力两万五千人就地驻守,此时披甲军已经由原来的五万人扩编为七万,每三个月城防驻守轮换一次,这三个月正是柴不休所属的神行军轮防,柴不休身为能统兵百人的校尉也能每天回家多熟悉陈府一家,这也正是辅国公特意安排的。 已经来长安两个多月了,柴不休和辅国公一家也很熟络,柴不休在军中当值回来,就会被辅神台请到府中的教书先生带到书房教授识字,刚开始柴不休是不好意思辜负辅神台一家的好意,后来就逐渐喜欢上了这个对他来说很陌生又很有意思的东西,拿惯了强弓和砍刀的手,竟然也捏起毛笔鬼画符一样的写起了字,起初是在纸上写,穷苦日子过惯了的柴不休,心疼那些被他糟蹋的白纸,就拿毛笔蘸着清水在石板上写,他的学习态度令教书的老学究都捋着长髯赞赏。 和家人团聚的辅神台和经历过变故已经成长起来的辅佑也没闲着,他们没有沉浸在家人团聚的幸福感里,兄妹两人在影子盈稚的指导下刻苦修行提升修为。 辅神台入江湖没有足够的实力,弱肉强食的江湖可不是和谐的大家庭,虽说辅神台尚不足十六岁就是金丹境界小宗师修为,在玄门修行中也属凤毛麟角的翘楚,江湖中没人会因为年龄小就对你爱护有加。 在盈稚近乎苛刻的两个月的高压训练下,辅神台已经将境界稳稳提升到金丹境界后期,在小宗师中也是出类拔萃的存在,虽然面对轻易不出手的大宗师也只有全身而退的份,最不济在江湖中也有自保的能力,再说了,大宗师也不是随便都能遇到的,小宗师在江湖上才是高手,而大宗师就是属于隐藏级别的世外高人。 辅佑在到长安之后就被盈稚严格训练,每天除了吃饭睡觉,都是盈稚带在身边指导修行,盈稚和辅国公相识近三十年,对辅国公的独家修行功法最是熟悉不过,同为女子,盈稚指导起辅佑更得心应手,辅佑也受益匪浅,辅神台回来之前她都已经是下三品中的炼魂境界,在马车上听到辅国公的一番话后,辅佑明白无忧无虑的日子已经不会再有了,自己也必须承担起该有的责任,既然哥哥辅神台不能光明正大的承担辅家的责任、继承披甲军,那就由她辅佑来做。 这两个多月和辅神台一起修行,辅佑刻苦的态度让辅神台都不敢相信,眼前的女孩儿是自己那个以前无忧无虑天真烂漫的妹妹,有辅神台现身说法、以身试教,辅佑在修行上更加得心应手、事半功倍,短短两个月就从炼魂境突破到了熔魄境界,要知道炼魂境和融魄境对修行者来说是一道分水岭,只有突破到熔魄境才能算是推开了修行的大门,很多人都是卡在炼魂境停止不前,一辈子只能做一个普通的道人,而辅佑两个月就突破,而且还只是一个不满十一岁的孩子,这是她刻苦努力废寝忘食修炼的成果,虽然也只是刚入熔魄,能进门就可登堂入室…… 辅国公被迫过起了富家翁的生活,估计能逼他敢逼他这样的也只有曾经以兄妹相称的盈稚了,盈稚现在在陈府是辅神台和辅佑的姑姑,府上所有佣人婢女都是盈稚调教出来的死士,对盈稚奉若神明,可不管其他人什么身份。 天气暖和起来辅国公的气色也变得好了,整天不是在外面闲逛出游就是在府里指点柴不休,以前大字不识几个的柴不休如今对兵法军事也不是门外汉了。 柴不休这个心性憨直的没心眼还以为所有官老爷都是文能治国安邦武能疆场纵兵马,竟然一点儿没怀疑辅国公还懂兵法,反正他是对行军打仗兵法韬略一窍不通,辅国公教他的是自己纵横天下几十年的心得总结,其他将领处在他的位置,哪个不会是如获至宝,一言不发仔细记录,也就辅国公这时候是个大闲人有功夫在他这打发时间,皮毛不通的柴不休许多想不通不理解的地方还会打断辅国公争论上一顿,最终是以他这个榆木脑袋理解了方结束。 军中每旬都要进行的军事推演,柴不休的表现令同僚也是惊叹不已,真当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在一次披甲军副将刘百韬亲临的推演中,刘百韬看柴不休的风格有些熟悉,在推演结束后又给柴不休设置下一个场景和环境让他推演,结束之后刘百韬不动声色解散了一众将领校尉,向柴不休的顶头上司陈无师询问起柴不休的情况,并不是因为柴不休在推演军事上的表现太惊艳,而是太熟悉,熟悉到像是自己的亲身经历,刘百韬是披甲军成军时的老班底,从兵的时候就和辅国公是同袍,是为数不多陪辅国公一路走过来的几个老将之一,他对辅国公的风格了解自认第一,没人会怀疑,给柴不休设置的第二个推演环境,正是一场辅国公和他两人任主副将完成的战事,而那场战事的经过也没有任何文字记录和传说,柴不休的推演除了在军事用语和解说上差强人意,竟然非常相似,这就令他产生了怀疑。 事后,刘百韬查了柴不休的档案,很普通的一个履历,这都是柴不休眼中自己的人生经历,已经确定他是柴兴人遗孤的身份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更不要说记录档案了,这也是辅国公的授意。 在派人跟随柴不休回到住处,刘百韬确定了宅子中的主人是谁之后,就释然了,一事通而百事通,老而成精的刘百韬只是传话给陈无师,让他在军中多打磨锻炼柴不休就没了下文。 转眼已近入夏,辅神台的伤也彻底痊愈,辅国公将得自吞天蟒的骨刺剑交给辅神台。 “神台,披甲剑在你韦哲叔叔那里,从南楚回来之后,韦哲会因军功名义上统领披甲军,披甲剑自然也由他持有,这把骨刺剑是灵州妖尊吞天蟒的本命武器,可当剑、鞭使用,其中玄妙还需你自己领悟,妖尊噬元的蟒皮天工署用两年时间才做成三件衬服,不惧金火,你穿一件,这次出行你自己多加用心,可先去衡山剑门拜见门主,日后以剑门弟子的身份示人,除了门主荆紫轩和我不会有人知道你的真实身份,这块牌子你带在身上好生保存,如果哪天你回来我不在了,这块牌子有大用……” “父亲~” 辅神台眼神恍惚望着辅国公。 辅国公轻轻抚着辅神台头顶,温柔看着辅神台安慰:“可能用不到,我虽然没什么用了,还有一帮兄弟护着,韦哲、左右、叶知秋都是有数的高手,你盈姑姑更是寸步不离,本就擅长隐匿和刺杀,有她拼命护着就算窥虚境前来行凶也没机会,想在被披甲军严密控制下的长安杀我,天下还没人有这个能力,按现在的生活状态,每天服药调理,再稳稳当当活个十年不成问题。 放心,等你有能力树起披甲军的大旗,我就真的无忧了。” “父亲,再过几日我就出发,柴大哥再有些日子也要轮防外驻,素巧嫂子也有了身孕……” “不要纠结这些小事,柴不休夫妇与你有救命之恩,应该报恩,既然让他们在府上住着就是一家人。 善意仁心是本分,过了就容易让自己陷入险境,行走江湖切不可纠结。 柴不休也是可塑之才,以后虽然做不得镇守一方的诸侯领袖,大将之才还是有的,就是开窍迟了些,不过在府上由你老子我培养,还能差了成不了气候?刘百韬前些日子寻摸出了点儿意思,跟着柴不休到府外,看到你和辅佑进府就知道什么情况了,听说他回去之后也在刻意培养柴不休,你和柴不休的这份香火情,家里会培养厚实的,以后柴不休也会是你在披甲军中的助力。 曹杉、刘百韬、陈君临、靖文远他们四个披甲军偏将在到长安后都升格为副将,而我们这所院子被刘百韬误打误撞发现,他也不会说与第二人,我的计划是以披甲军为战略支援,以长安为支点,打造西北纵深联防,他们几位老将都是要单独领兵的,年轻将领会逐渐成为披甲军的中流砥柱,柴不休的快速成长,在军中站稳脚跟是你以后掌握披甲军的关键,在府中我会倾囊相授,至于他能收获多少就看自己的造化,说实话他并非聪慧之人,资质只能算是中人偏强一些,我也是闲着无事顺手指点打发时间。 佑儿还小,跟着你盈姑姑潜心修行,最少也要小宗师境界才能放心,魔族一直蠢蠢欲动,妖族也日渐猖獗,我们神裔血脉是他们除之而后快是首选,相遇就是生死,不要优柔寡断,仁慈给错了人,就是对自己的残忍,甚至是灾难~” “明白了,父亲……” 这天,辅氏父子聊了很多,有回忆,有时局,有嘱咐,有规划,一直不曾饮酒的辅神台,晚饭时也在辅国公的默许下端起了酒杯,辅国公、辅神台、柴不休三人举杯对酌,盈稚也陪了几杯,辅佑尚小,素巧有孕在身都不能饮酒,饭后三位女眷都各自休息,只有饮酒的三人还在桌前,只不过酒水已经被盈稚换上了茶水…… 第一百章 运通南北 辅神台背上简单的行囊,几套换洗衣物、散碎银两、官府发放证明身份的牙牌、一块可以在大安朝境内任何一个官衙支取百两白银的官符,骨刺剑太过招摇,辅神台作为腰带缠在了腰间,出门闯荡也不能没有一件趁手的兵器,披甲军专用的突骑刀肯定是不能配带的,辅神台就带了一柄披甲军私库中乙字级别战刀,甲字级别都是前朝旧库中各国皇帝珍藏的兵器,太过显眼,而且基本都在披甲军主要将领手中。 甲字排名第一的是披甲剑,原属辅国公,是披甲军得名之剑,非统帅不可用; 第二的是霜风剑,风媒统领、披甲军副帅叶知秋的成名兵器; 第三是惊阙刀,副将陈君临灭国之功所赏; 第四是凝旒枪,副将刘百韬阵斩天下第一猛将后晋枪王彦博文所得; 第五是冷门兵刃量天尺,两百年无人使用,是副将靖文远的独门兵器; 第六是狩战刀,也被称为天下第一战刀,三百年前绝世名将杀神司马去疾打通西域,拓地四千里,功成名就却英年早逝,佩刀就被历代皇室珍藏在宝库中,直到被赏赐给曹杉,才重见天日再次沙场扬威、名显天下…… 甲字私库无功不授,只有两个例外,分别是第七的非於剑和第八的长尾龙脊刃,非於剑被皇帝周世安要去赏给了荣宠,长尾龙脊刃则被左右拿去收拢高仰山。 第九的寒杀枪是披甲军神行军主将裴度所用; 第十是朴刀镇煞,单刀重一百零八斤,被马步军主将雷横使的得心应手; 第十一拭竹节织矛,是亲卫营主将羊牯的成名兵器; 第十二名妒命锥心枪是神护军主将陈无师的战阵杀器; 飞羽军主将陈颎是披甲军里唯一使用槊的大将,第十三名槊血满绣就到了他手中; 排名第十四的劫余刃,是把绝勇之剑,五百年前,穿透层层传世名甲刺杀权倾朝野的权臣芒琢,二尺五寸的短剑短成一尺不足的断刃,芒琢血溅身死,也成就了劫余刃的绝勇和刚直之名,因为盛名而被收于披甲军私库甲字号,却因为不适合战阵所用,一直没有被赏赐使用; 排名第十五的天雷地火双鞭同样是因为没有擅使双鞭的人,而在库房蒙尘; 第十六名是甲、乙两榜唯一的神弓,羿落弓,相传是神射手羿和的配弓,流传千余年,是历代开国帝王和武将的心之所求,也一直在各朝传世名将之间传承,羿落弓的不同处在于它并不是一个人使用,在披甲军里,每半年都有一次将领校尉之间的比试,谁能轻松开得羿落弓,箭术比试得名第一就归谁使用,,这把羿落弓也就一直在披甲军中各个大将之间轮流传用; 排在第十七的擂夔棍,和第十八的啄击戈,同样因为没有合适的使用者而陈列在库房中; 第十九名的阵仓寒星枪则被亲卫营副将利兴所得; 第二十位阔口争锋剑,是一把剑身宽半尺,长四尺五寸,重八十九斤的厚重长剑,虽是名剑,却因无人使用而搁置。 乙字兵器主要是激励有潜质的中低级将领和立有大功的士卒。 乙字的战刀也就这把寄锋被辅神台一眼相中,其实披甲军私库中甲乙两级排名前二十的共四十把兵器,辅神台从小就经常接触,每一件的特点都了然于胸,选择排名只在乙字第十二的寄锋只是用着顺手。 披甲军驻防长安以后就严禁非军马不可城内骑乘,辅神台牵着健马独自出了长安城,没有路线、没有日期,只有一个目的地——衡山,辅神台也不急着赶路,他一路上走走看看,要先去宛丘走一遭,临行时父亲辅国公特意嘱咐了一下,说宛丘正是大变之时,可以涉足亲历一番。 辅神台并没有戴上易容面皮,虽说帝都中见过他的人也不少,十六七的年龄确是最长身体,容易变化的时候,更何况皇宫中实至名归的太子遭变故已废,有他顶着太子的名号,就算见过辅神台的人,有谁能会联想到江湖上这个长相与辅国公之子有些相似的人,他真的就是辅神台、曾经的太子殿下。 辅神台依然选择自长安东行,经去长安时的路线潼关、函谷关,在入了函谷关后就绕开了京畿洛阳南下,毕竟洛阳太多势力存在,皇室朝廷的监察和暗探太多。 这一路行来,路上商旅不绝,正是草长莺飞花争艳,送春游夏逐山野的时候,所行之处不少出城郊游的游人,和辅神台同行的是洛阳的富商,因尽举家产资助大安国对东越的国战,战后也得到了丰厚的回报,这次带一双儿女南下就是去和已经接手矿场的大儿子汇合,开拓东越旧国的产业,如今东越国已国破除名,被分置成越州、扬州和兴州,其中兴州是东越国旧都大兴城和方圆百里范围,是大安朝最小的州制级别,因为曾是东越国的国都,也是东越国最繁华的城池,又是越王秀班行的封地,坊间传说皇室为了限制这位越王的封地,就将原属扬州的大兴城单独分置成一州,至于真假,也只有朝廷才心知肚明,民间也无从考证。 富商姓宋,他的矿山在如今的越州境内,他们的行程是到宛丘所属的陈州,在陈州周家渡改乘舟船,这一段和辅神台正好顺路,所以在前后几次相遇之后,就对这个独自骑马出行的少年俊秀后生有了印象,在一次路边茶摊休息时攀谈起来,富商宋之留见辅神台谈吐不凡,见识不俗就邀请辅神台一路同行,还让身边一对年龄和辅神台相仿的儿女和辅神台多接触。 “你们都是同龄人,看看人家陈小哥,都独自出门了,以后多像陈小哥学学,也省的你们老爹我如此操劳了。” 宋之留有心考教一番辅神台,也有意用辅神台打击一下整天只知道耍玩的儿女就问辅神台:“小哥,你知道为什么,去越州我们要走这条路么?” “宋伯伯其实可以走大梁、彰德一路,不管继续往徐州或者亳阳,再继续南下就要经常舟船马车互换,而从陈州的周家渡换乘舟船就可一帆直达越州,中间省去不少繁琐,沙河流经之地多是平原,水流舒缓,没有行舟风险,汇入素有八百里秦淮风情的秦淮河后更是能沿途欣赏步步盛景,如果猜的没错,宋伯伯应该有一批货物同行,不是在我们前面,就是押在后面跟着。” “真说对了,但是你怎么会猜我们有一批货同行?” “都说是猜的了,难道真有?”辅神台佯做惊讶。 “哈哈~真被你猜到了,只不过只猜到了一半,还有一路是我那二儿子经徐州走泽滩湖南下,我家祖上是靠漕运起家,一代大帝耗费巨万,征百万民夫拓沟渠连河流,沟通南北运输,使南方运载的大船可直接开到北方,把运输成本降低了不足原来的四成,要知道车马行慢,而且消耗也多,一船货往往需要二十辆马车才能拉完,一车要两马两夫贵重货物还要雇人押送,所以南方的东西运到北方就价涨数倍甚至更高。 货通南北互通有无,就是从那时候真正开始,普及到普通百姓家里。 前朝失德,十国并立,从运河最南端的花都到北端的历阳,南北三千余里被四国划分,历阳到长安段又被两个势力占据,各方之间为了阻断互相从水路行军,不少地方被堆以乱石树木淤塞河道,不能连通行船,我们分两路就是要找出一条最合适的漕运路线,万家灯火侔江浦,千帆云集似汉皋的周家渡是运河连通之前南方船运换马乘的必经之地,最辉煌的时候曾有近万骡马运转货物,消沉了数百年之后,周家渡现在又要承担起南北运输的中转地了。 看小哥配刀,难道也是江湖中人?” “算不得江湖人,初次离家投奔亲戚,顺便长长见识。” “小哥姓陈,陈州和陈姓都是因名于宛丘,是陈州本地旺姓,小哥是去宛丘城?” “是的,不过我不是宛丘陈,只是宛丘有家长故交,宛丘又是人族和妖族的发源圣地,也算是拜谒祖庭。” “原来小哥是玄修,真是少年才俊,中原大地多神迹,许多都成了神话和传说,当朝辅国公可是货真价实的神族血脉,只可惜,国公爷一生为国为民,落的一身通天修为尽失,天资聪颖的太子辅神台也落得如今这般模样,神族血脉唯一的希望就剩康佑公主了……” 宋之留看着辅神台突然长咦一声。 “咦~小哥,你见过太子殿下没有?” “这个~没有,太子在宫府中那是什么人都能见的。” “我见过,两年前我得缘见过一次太子殿下,当时离太子也就五丈的距离,看的清清的,你个太子殿下样貌有几分相似呢!” “宋伯伯说笑了,我哪里有那个福禄啊,草民一个而已~” “唉,说的也是,有福禄相也不一定有那个命。朝廷的事我们就不闲言碎语了,小心祸从口出。” 宋之留压低了声音小声嘱咐辅神台:“随意谈论皇室是重罪,小哥以后长个心眼儿,刚才我一时没忍住,小哥就当刮了阵歪风哈~” “宋伯伯不是再说漕运的事么,哪里有风?” “好好,晚上投宿,我得给你喝两杯,小哥是个妙人,我这小儿子要能有你一半,我就心满意足了。”宋之留看着不远处在喂着坐骑青草的幼子宋祁玉。 这宋之留随是一介富商,却颇有魄力,曾向朝廷建言疏通运河方便漕运,非官家船运额外收取流通费用,一次投资长期受益,而且他宋家愿意资助组织疏通,运河通航后他享有运河的一些特权即可。 这个方案确实很可行,只是当时东越未平,运河很大一部分旧河道都在东越境内,加上朝廷起初对漕运并不太上心,后来又有一系列的战事,顾不及这个几年前的的建言献策,就一直在搁置,宋之留这次去越州就是考察疏通运河的可行性。 行至高阳境内,辅神台发现宋家三辆马车组成的车队稍远处一直有形迹可疑的身影,辅神台要提醒宋之留,却又发现宋之留好像也有些异常。 没多久就见一队十余骑后面跟着三十多人冲到宋之留、辅神台一行近处。 “可是岳大当家的,有劳大当家的亲自跑一趟,还望谅解!” 宋之留下了马车走向前遥遥施礼,如果不是石人山寨子隐秘难寻,他也不会出此下策招摇过市。 “听说你有笔生意要和我们石人山谈谈,如果没有什么诱惑力,不好意思,你们这队人马可要遭殃了!” 石人山大当家的岳山是个高壮的络腮胡大汉,虽然比不得高仰山和雄镇汉那样,也和柴不休魁梧相当,统领麾下五百多儿郎,也不作恶,只是在收成不好的时候做些擅取财物的事,每次也不多取,所以官府也睁只眼闭只眼,毕竟石人山中生活着几千人靠山吃饭,又没什么经济来源,只要这么多人不给官府找麻烦,官府也不会在意经途的商旅损失一些财物。 “当然,老朽敬佩岳当家的侠义,想邀请大当家的和众兄弟出山做正经营生……” 原来做盗匪劫道的,在尝到这种无本营生的甜头后,都会贪口大开,最终逃不掉被官府通缉抓捕的命运,反倒是岳山始终坚持自己的原则,始终不曾大开贪心,所以在天子脚下不足五百里的范围内才会允许他们的存在,这也是宋之留联系岳山的原因之一,能始终控制住自己的贪欲并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第一百零一章 抱犊寨夜事 宋之留一行和辅神台都被请到了石人山抱犊寨,这里是岳山的在石人山的众多营寨之一,也是环境最好,地势最险要的公开营寨之一,当然还有几处最为隐秘险峻的寨子也只有岳山几个心腹才知道位置。 辅神台原本不在宋之留的计划之中,结果辅神台有心要看看这个富甲一方的宋之留和半匪半民的岳山一众做什么勾当,就借口跟着一起进了石人山,宋之留可能是真的做正经营生,也不怕有辅神台这个外人参于,就默认辅神台和自己是一起的。 就这样辅神台跟着宋之留被安排到了一处单独的院子。 夜色已降,岳山也是豪爽之人,摆下了宴席和宋之留大快朵颐。 “一直听说石人山风景秀丽多姿,今天有幸随大当家的入得这神仙圣境,大当家的住在这也是有福之人呐,宋某借大当家的酒,敬大当家的!” 宋之留将手中酒碗喝了个底朝天,伸手把嘴上残留的酒水抹掉,赞了一声:“好酒!猜的没错这是山上野果酿的~” “宋家主还能品出这不入流的酒,山里粮食收成不好,粮食不够吃,只能用山里最常见的山果酿酒,里面还有一些品质差的杂粮剩饭。” 岳山说完又对辅神台和宋之留一双儿女宋见贤、宋见淑道:“这个酒带甜,我们山里孩子都喜欢喝,三个后生也可以尝尝,别的不说,这山果酒和山里野味儿今天管够,宋家主也知道我们是穷冬饱春丰夏秋。” “大当家的,不知可愿出山和我们一起做走货的生意,不说能让兄弟们都富家富户,最少再也不用靠天吃饭,更不用顶一个匪的名头……” 宋之留看岳山心有所动又略有犹豫,就趁势继续晓之以理。 “安朝物阜民丰,占山为王、落草为寇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做无本营生的都在朝廷的政策下剿杀,天子脚下不出五百里的石人山又不是绝世天险,为什么官府默认你们的存在,无非是大当家的每次都是取之有度,没有贪心,明知你们也是为了生活,但是山里数千山民对官府来说又是一个棘手的安置,也就默许了你们的存在,如果有一天换了一个郡守,想要立点儿政绩,把如意算盘打到你们头上,免不得成为别人升官的踏脚石……” 岳山挥手制止拍案而起要施以颜色的帮众。 “我寨中将近六百兄弟,都是山中数千百姓家里的顶梁柱,天南地北的走货,顾不得家中妻儿老幼,承蒙宋家主看的起,以后你们的车队路经高阳,我们兄弟通通放行不做为难……” “先谢过大当家的,我再敬大当家的一碗~” 宋之留三大口喝完手中酒,又在面前摆下三只大碗,提起酒坛倒满了酒。 “初到寨中,除了马车中送给兄弟们的见面礼,小老儿再敬大家三碗酒~” 宋之留一口气又连喝下两大碗,到第三碗的时候,喝了一半明显停顿了一下,显然是几大碗酒下肚,肚子已经快装不下了。 “好酒量,宋家主这么痛快,我们兄弟也不能丢人,来,兄弟们,我们回敬宋家主,每人三碗,喝不下的不算爷们儿~” “好嘞,敬宋家主……” 喝完之后寨众各自喝酒吃肉,宋之留继续动员岳山。 “大当家的,寨中兄弟都是有情有义的好汉,声名不显也是义名在外,既然到了寨子,就都是自己兄弟,我也高攀喊大当家的一声兄弟,我也不强人所难,只要你们愿意做走货的营生,船上的货在周家渡装车,到洛阳这一路都给兄弟们运送,只要不耽误货期,来往途径在自家山脚也能顾家。 生意上的事儿今天就说到这,大当家的和兄弟们有想法了可以随时找我。 不能扫了大家的兴致,来,我们放开了喝,在寨子里没有比这更安全的了,喝完酒踏踏实实睡一觉……” 夜深人静,山中虫鸣交织别有一番惬意,偶尔听到几声狼啸隐隐传来,引得寨子里养的猎犬叫嚣一番。 辅神台细细听了附近的动静,宋之留晚上喝了不少酒,不胜酒力已经鼾声震天了,宋见贤、宋见淑兄妹二人也在尝过果酒之后,贪嘴果酒的酸甜,喝了不少果酒,酒劲上头也都熟睡过去,只有两个身手不俗的家丁仍然保持着警惕轮流值夜,也因喝了酒在打着盹。 辅神台轻轻推开房门,闪身而出,凭着记忆施展身法向感觉应该是岳山住的地方掠去,山风习习,站岗值夜的石人山帮众听到身边有破风声掠过,还都以为是山风也就不会多想。 循着光亮辅神台在寨子最高的地方终于发现了岳山的居所,透过打开的窗子辅神台看到屋子里除了岳山还有另外几个头目,八个人正在屋里高声低腔争论着。 石人山一共有头目八人,都是分布在山中各个寨子的领头人,晚宴过后岳山把宋之留的态度具体给一众头目说了一下,岳山自己是比较支持的,毕竟有正当营生比半民半匪要稳定安全的多,根本上来说有从军经历的岳山如果不是因为山里的家人,也不会违心做这劫道的事情。 习惯了自由散漫日子的山民,每天都能在喝过果酒之后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天伦生活,让一些安于现状的头目并不希望出去辛苦劳作,辅神台在外面听了一会儿,大致也清楚了,以岳山为首有五人愿意出山走货,另外三人则坚持守着石人山和家人一起生活,他们决定让山民自己选择,愿意出山走货的就跟着岳山他们出去。 辅神台发现他们并没有和宋之留有暗中勾结的勾当,石人山也没有为祸的恶行也就放心了,正准备离开,一个转身刚走几步不小心踢到了一个不知谁什么时候随手扔的酒坛。 “什么人!” 几声呵斥之后,陆续八个身影夺门而出,从几人出门的顺序就能看出他们的修为高低,岳山无疑是他们中的佼佼者,如果不是岳山第一时间就拦住辅神台的退路,一吸之后才陆续出来的其余七人也不会对辅神台形成合围。 “你是什么人?并不是宋家人!” 岳山给山上三当家的一个眼色,三当家会意离去。 “当家的别误会,我是偶然和宋老伯结伴而行,第一次出门不知江湖规矩,担心当家的和宋老伯有私下交易,怕不明不白着了道,才不知深浅夜闯寨子……” “红口白牙就凭你上嘴唇碰下嘴唇就是真的了?大哥,先拿下他捆起来用鞭子问,不怕他嘴硬!” “各位叔伯,和气生财,就不要动刀剑了,其实我觉得宋老伯的提议挺好的,你们现在做的不能长久,难道你们希望自己的孩子以后也像你们一样,咱们有话好说……” 辅神台心里盘算着怎么才能宁事息人,毕竟动起手来刀剑无眼。 “小兄弟,我们寨子从来没有外人进来过,既然你们进来了,你又是不明身份,那就只能查清楚你的目的了,我们并非是行凶杀人的恶徒,只要你配合,我们绝不为难小兄弟,小小年纪一身修为实属不易,相信你背后的师门和家族也不是无名小份,山里人不会与人为敌,你背后的势力我们也招惹不起,但是也不代表我们就怕了!” “大当家的,小子我真没有恶意,我也没有家族和师门撑腰,这可真是解释不清了……” 辅神台也是急的百口莫辩。 岳山沉声示意:“既然这样,那就得罪了,拿下~” 岳山七人谁都没有想到晚上碰头商量个事情会碰到这情况,都没带兵刃,只有岳山的大朴刀在身侧,辅神台怕有误伤没有拔刀,岳山也就提刀在手在外掠阵。 只见辅神台身法飘逸灵动,在六人之间跳跃腾挪,虽然也狼狈却始终没有被抓住,除岳山外的六个人眼看几个大老爷们儿竟然对一个半大小子束手无策,在老大面前太挂不住面子,也就失去了耐性,手中力道不由重了几分,一个扫腿刚被躲过,虎虎生风的拳头就挨到了辅神台身上,不等拳劲用老,辅神台如泥鳅一般滑开来,被歪打正着的当胸一拳结结实实捶的一个踉跄,辅神台终于看出了门道,这几人用的是披甲军中流传的枪冲长拳,脱胎于披甲军副将刘百韬的凝旒枪法,被辅国公化繁为简改成一套冲锋陷阵中攻守兼备极具实战的长拳,眼前这几人明显不会军中合击术,既然找到了破绽,对辅神台就更加没有威胁了,岳山在旁边看的分明,辅神台显然是个修士,却不施法只以力对手,心中也明了辅神台没有恶意,又不能在外人面前失了面子,提刀大喝一声:“都闪开~”一跃加入战团,辅神台见岳山挟刀有风雷之势,不敢托大,抽出寄锋刀和岳山战在一起,岳山手中大朴刀势沉力重,刀身蒙着一层薄薄的淡黄色光膜,这是身有修行之人才有的特征,辅神台观岳山状态最少也是熔魄境,刀法娴熟,招招致命,没有章法的刀式挥舞出一往无前的阵势,辅神台的境界也不敢掉以轻心。 岳山大朴刀一式力劈八方封住辅神台后路,紧接着撤刀改挑,以刀柄为柱拨开辅神台手中寄锋,辅神台被岳山的大力一拨中门大开,遂按下掌心推刀前横堪堪拦住岳山拨刀之后的圆刀复砍,辅神台也是经历过南沧山和魔族死战的,在大宗师盈稚和四时死士手中锤炼多时,实战经验不比军中征战沙场十多年的老卒欠火候。 岳山心中暗暗称奇,辅神台十六七岁的样子,自己已经高估了他的修为,这个年纪在熔魄境已经是人中翘楚了,一番缠斗下来,自己这个沙场上摸爬滚打过来的小宗师竟然奈何不得。 岳山在称奇,辅神台又何尝不是,在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石人山匪寨中,竟然能遇到一个小宗师境界的高手,有这样的修为在军中至少也能搏个实权校尉,就算在尘世普通门派也是稳坐交椅的存在,却甘愿在这山里做一个有匪名的山民,而且很有可能和披甲军还有些关系…… 岳山出手稳健,一招一式都没有一丝多余,刀式是劈五分的幅度绝不会只有四分九或者五分一,这种精确的刀法最常见于军伍,定点定位不会多浪费一丁点的时间和力气,力求达到最精准的效果,要知道哪怕多一丝的时间和偏差也会被对手抓住机会取了性命,这是披甲军中早期典型的对战风格,岳山也从辅神台的用刀手法中看出几分披甲军专属突骑刀的风格,两人心中也都同时起了疑惑…… 岳山看到三当家的只身回来,知道并无异样,手中大朴刀连续施展出刀式中砍、劈、截、撩、刺、缠、扇、拦、滑、划,攻中带守,封中含冲,一连贯的套路施展,确定收手安全后持刀倒提后退两步抱拳致礼。 “小兄弟好身手,不知可愿意赏光替我解惑一二?” “切磋,互相切磋,大当家的身手不俗,多谢手下留情……” 岳山屏退其他人回去休息,引着辅神台进了自己的房间。 “我看小兄弟刀式中有披甲军突骑刀的风格,可是家中长辈是军中同袍?” “原来大当家的是披甲军旧部,晚辈有礼了~” 辅神台躬身郑重施了一礼,披甲军旧部值得他施礼。 “真是少年英才,披甲军后继有人,你父亲是哪位,老人里姓陈的没几个,是陈凤和还是陈鸣仁,陈颎年龄不够,除非他小子瞒着我们偷偷娶亲……” 辅神台心头一震,陈凤和是披甲军步军大将,陈鸣仁是神行军大将,两人都是披甲军最老的一批将领,因为身体原因已经退出军伍颐养天年了,如今披甲军里几个副将见到他们两个都得恭恭敬敬见礼叫声将军,陈颎加入披甲军时只有十六岁,是年龄最小的,也是如今披甲军中核心将领,统领飞羽军一万人,是仅次于四位副将的统兵将领。 能用这样的语气称呼三人,这个岳山可不简单。 “都不是,家父是后来加入的披甲军,在军中也只是一个末流将军,让前辈见笑了~” “是我披甲军的后人就注定不凡,好多年没见过军中袍泽了,你的牙牌方不方便让我看一下,看看和我们那时候有什么不一样,我这块珍藏了快三十年了,每天都要握着它才能睡的踏实。” 辅神台接过岳山从脖颈中摘下的发黄牙牌,牙牌光滑如玉,显然是常年抚摸温养所致,牙牌上只简单的写着四个字,一面是披甲,一面是岳山,辅神台感动披甲军旧部的情怀,又不好拒绝岳山的要求,只好掏出自己的牙牌带着歉意说:“我的不是军中牙牌……” 岳山接过辅神台的牙牌,神情骤变石化当场。 “你确定这是你的?” “是啊,官府登记在册下发,父亲亲手给我的~” 岳山突然跪拜在地:“末将披甲军旧属陷阵营校尉岳山参见世子殿下~” “你~你是否认错了?”辅神台怀疑自己拿错了牙牌,接过岳山手中自己的牙牌故意读出来:“陈风,洛阳,天命三年……” 第一百零二章 宛丘 岳山认准了辅神台就是世子殿下,而不是以太子相称。待岳山解释清楚之后,辅神台明白了。 原来识出辅神台身份的,不是证明身份的牙牌,而是辅国公交给辅神台的一块不明材质的牌子,辅国公把牌子交给辅神台之后,辅神台也对这个牌子产生了好奇,要说天材异宝辅神台也见过不少,可是这块牌子他真没看出来是什么材质,既然父亲让仔细收着他就把牌子和牙牌串到了一起。 在岳山的口中得知这块牌子是披甲军的前身,由辅国公、陈凤和、陈鸣仁、刘百韬、靖文远、岳山、陈颎这些披甲军老卒组成的陷阵营的军牌,陷阵营是辅国公领兵的第一个营名,随着势力的扩大,才有了在陷阵营的基础上成立的披甲军,随着披甲军的成立,陷阵营也只在披甲军中存在了三年,就因为营中精锐都被调任各营主将,陷阵营就被除名,陷阵营的事情也就只有最早一批披甲军老人还有印象,而当时陷阵营的人不是如今披甲军的大将就是叱咤战场的已故名将,活着的有披甲军副将刘百韬、副将靖文远、飞羽军主将陈颎,战死的有飞夺紫荆关和自立为南阳王兽人朱桀同归于尽的秦无佑、一人横扫前秦如入无人之境的前披甲军先锋大将刘牧之、守一线天拒乔晋政权六万大军于关外,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勇,四千军挡一国而全军不活一人的杨培庸、血战修罗军一战扬名的马前卒、上山伏虎入水擒蛟的水战名将谢澄……哪一个拉出来都是战功卓着的名将,岳山是陷阵营中仅有早早退出军伍的人,而每一个陷阵营老卒的离去,都会把陷阵营的军牌留下,一共二百七十块军牌,都是战死沙场的遗物,辅国公曾开玩笑,等自己死后要让这些军牌陪葬,和老兄弟们聚在一起。 “殿下,这军牌是我们陷阵营老卒才有,一共只有三百枚,是当年兄弟们合力诛杀一头成势稀有夔兽的兽鳞,每枚上面都刻有名字,只有国公的鳞片是带有金边,所以没有刻记,这也正是末将认出殿下身份的原因。” 辅神台也不再掩饰身份,询问岳山:“岳叔叔,如你所说陷阵营老卒都在军中效力,为什么你在这石人山落脚?” “当年攻取隐阳,我重伤昏死心脉全无,被认做战死草草掩埋,命不该绝,一场及时暴雨把我冲了出来,被这石人山中山民救了,身体复元后一身修为却大打折扣,不能再冲锋战场,就留了下来报恩,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修为也跟着练了出来,这点儿修为在军中也拿不出手,再说年纪都这么大了,也没必要再回军中吃资格饭,也没和以前的老兄弟们联系,没想到有生之年却能见到世子殿下。”岳山不解反问:“传闻殿下遇刺修为尽失几乎成了废人,难道是掩人耳目?” 辅神台不可置否:“也算是,宫中太多规矩,这样脱身出来游历江湖,身份不会泄露成为众矢之的,会更安全。我的身份希望岳叔叔不要透露出去!” 岳山抱拳应诺:“殿下放心,这件事只会烂在我肚子里。” “岳叔叔,你现在的修为也不弱,既然宋之留提供了这个机会,不如顺时而为,也可以顺便监视他是否有不法行为,是正当生意更好。” 辅神台起身向岳山行礼:“已经很晚了,我先回去免得宋之留他们发现。” 辅神台和宋之留一行离开石人山抱犊寨之后,重新踏上了往陈郡的官道。 宋之留开出的条件相对来说并不丰厚,但是对于只得温饱的山民来说还是很有诱惑力的,在岳山的主导下,石人山中五百多青壮除了少数不愿离家,其余人都愿意跟着岳山做走货的营生,宋之留给他们两个月的时间收拾,两个月后在周家渡找宋家的船队接货。 马车里,宋之留在对儿子宋见贤说教:“儿子,知道为什么我走这一趟拉拢岳山?” 宋之留看宋见贤疑惑的表情,仿佛在说,你不是在山上说过? “我确实真心拉拢他们入伙,但是最主要的一点是我们在山上这两天,落后我们一天多路程的车队已经走到了我们前面,一分不少的走过了他们的地界,那可是我们宋家在洛阳的全部家当,虽说他们取之有度,也免不得会有见利忘义的时候……” 辅神台将宋之留的话清清楚楚的听在了耳朵里,并非他要刻意偷听,而是修为在身,方圆二十丈里所有的动静都逃不开他的耳朵。 辅神台轻轻摇头暗叹,果然是无奸不商,处处存着算计,对任何人都要防上一手。 入了陈州地界辅神台就和宋之留一行分开了,宋之留一行要从西华向东南而行直去周家渡,辅神台则要在西华逗留一天,这里是女娲娘娘的都城,后世所建娲皇城是妖族的信仰圣地,东南不足百里处就是宛丘城,西华、宛丘仅以两城之地而置从三品官级立镇守府,这是历代以来绝无仅有的特例。而向东一百五十里外就是道教圣地真源,是道教创始圣人老子的生地,妖族圣地西华、道教圣地真源、人文圣地宛丘,方圆不过四百里的地域三城三圣地,这在任何地方都没有的情况,由此可见上古时期这一片土地的繁盛状况。 辅神台一直生活在洛阳,去长安是第一次出远门,这次一路东南而来,是到处充满着新鲜感,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辅神台在书中游览的印象,在现实中却有些大失所望。 作为妖族圣地,辅神台觉得怎么样也应该山水萦绕、奇峰幽然,实际上眼中的西华却是一座趴在沃野平原上的建筑群,西华没有城墙城门,因为城中供奉祭祀女娲娘娘的娲皇宫是宫殿礼制,妖族达成了一个共识,西华只有娲皇宫配备城墙和城门,以凸显地位。 西华整个建筑群覆地方圆十里,只娲皇宫就占了四分之一还多,当然作为圣地,并不是可以随便出入的,辅神台没能进入娲皇宫参观一下这个融合了人、妖两族建筑风格的宫殿群,毕竟娲皇宫还是妖族一大势力,涉及诸多隐秘。 除了恢宏神秘的娲皇宫辅神台比较震撼之外,西华再没有什么领他有印象的了,也没有停留就直接去了宛丘。 宛丘最早是伏羲时期的名字,后来置陈国、淮阳国、陈州、陈郡,也一直作为陈州陈郡的治所所在地,直到西华和宛丘被尊为妖族圣地之后,才改回古名宛丘以做纪念,而陈郡治所也迁到了数十里外的周家渡。 妖族圣地,辅神台想不通,为什么这沃野平原无险可守、无山可依却是上古时期人文发源地,女娲、伏羲、神农都在这里定都? 道家先贤道祖老子能在这片土地生而为圣,遍访福地炼丹不成,还是在这片地域炼而丹成。 说来也是,辅神台虽然读书不少,涉猎广泛,那也只是书本上的记录,不会有人告诉他上古时期鸟兽可成妖,人族从狩猎过渡到农耕,才是人族兴旺的起源,而农耕文明的必要因素是水和土地,这一大片平原虽然无险可守,大小河流众多方便灌溉,最适合不过农耕,而农耕文明的发展促成了人族人口第一次暴增,人力资源的丰富才会有相对的文明体系,这也正是这块平原大地上会成为人族的发源地、妖族圣地的重要原因之一。有险可守有山可依的山区丘陵,自古就不适合农业的开发,更不要说发展农耕了。 辅神台在这里见了不少妖族,真的是让他大开眼界了,要知道妖族也分几个等级,第一等级的当然是上古时期妖族大圣和修炼成型的妖兽传承下来的嫡系血脉,这一等级是出生就是人形,具有妖族最优越的传承天赋,修行上来说省去了渡劫才能幻化人形这一关,宛丘八姓就是这一等级,当然,在羌地妖族范围内也有不少这样的血脉传承存在,只是不为外界所知而已,而这一等级中又有血统品级的区别,比如血统最高的无疑当属女娲娘娘一脉,其原形至今仍是一个不解之谜,但这并不妨碍她的尊贵。其下则多是上古时期各种神兽的传承,麒麟、白虎、青鸟、玄武、凤凰……只是随着数千年的三族争霸,这些妖圣血统的传承基本断绝,很久都没有在世间现身。 第二等级就是人族和妖族的混血,这一类分为两个极端,一个极端是完美继承人族和妖族的优点,这一类少之又少,出现一个那都是属于天才的存在,另一类就是正常传承,偏人族或者妖族,只是普通的混血,不过机缘巧合也能修成大能。 第三类就是像吞天蟒一样靠自身修行幻化人形的的妖族,这一类都是元婴境界的修为,相当于人族大宗师境界,都是修行五百年以上近千年才能幻化人形,不过也有例外,青丘九尾狐一族因为祖上是大禹姻亲又助大禹治水有功,被人皇大禹开恩可两百年成人形,而且雌性都是风华绝代、媚人心骨的美女。 另外还有黄鼬一族,不知是得了什么际遇,甚至可百年就能幻化人形,唯一的要求就是会趁夜色看不清状况的情况下路边开口询问路人,问它像不像个人,如果被回答像,或者是,此后他就能幻化人形,修为并不高,只是达到人族修行者的炼魂境而已。 第三类是最不常见的,所以在妖族圣地宛丘,辅神台也见不到,但是进入宛丘后见到的都是和人族没什么区别的人,他心里在说这可不就是人族么,哪里像妖族了。 当铺、客栈、妓院、酒楼、铁匠铺、布行、胭脂水粉铺、糕点店、茶叶行,药铺,还有路边摆着卖菜、水果、小吃食的临时摊铺,终究是十几岁的孩子,辅神台牵着马,买了不少东西,边走边吃,只是这清秀模样和这不顾形象的吃相,倒是引的不少少女侧目相看。 进了宛丘城辅神台以为自己到了书中描述的南方水乡,偌大的宛丘城被一片湖水包围,这可是天然的护城河啊,城中又有河道相连,这个季节湖上芦苇青碧、荷叶连连,水鸟在水面游荡,泛舟湖上的青年男女飘扬着丝竹弦乐和悠悠歌声,不输人间胜境。 辅神台终于明白了逐水而居的意思,人文始祖伏羲大帝和神农氏定都在这里的原因。辅神台问清了路,循路去了宛丘最负盛名的太昊伏羲陵,这里是一代传奇伏羲大帝的陵墓,历代以来各朝大一统帝王都会拜谒太昊陵祈福祭天,因相传伏羲和女娲是兄妹关系,伏羲也和女娲一起被妖族视为祖先,之后因为妖族也将此地视为圣地,迁至宛丘世代生活的妖族人数太多,以防皇帝亲至有遇刺之险,就由皇帝特使或者地方郡守代为拜谒,但是每年相传是伏羲生月的二月间,纪念人祖伏羲的庙会热闹非凡,各地前来烧香祈福的百姓数以万计,这也是宛丘八姓这些家族最大的经济来源之一。 太昊陵高十丈,陵似一座小山,整个陵区占地近千亩,分外城、内城、紫禁城三道“皇城”。全陵有九殿、七楼、五廊、四坊、三台、两坛、一亭、六祠、八堂、三园、十八门。 几十座建筑主要贯穿在南北垂直的中轴线上,如果把南北大门层层打开,可从南面第一道门直望紫禁城中太昊伏羲氏的巨大陵墓。 这里并不像娲皇宫一样,是可以随意出入的,也不禁止人族或者妖族。 辅神台在苍松翠柏的碑林看到大大小小近千座碑文,最早的一座早已被风雨和时光侵蚀的面目全非,只是隐隐能看清十几个上古篆字,被人从内容上推断是四千年前所书。 这个时间庙会已经过去了几个月,但是平时还是还有络绎不绝的香客来此,所以陵园虽广,碑林虽大却并不感一时荒凉。 “好字~好文~妙哉?妙也~” 辅神台被突如其来的一阵赞笑声吸引了过去。 第一百零三章 荀家算计 第一百零三章 木德风姓,八卦创焉;龙瑞名官,法地象天。庖厨祭祀,网罟渔畋。瑟以象时,神德通玄。羲皇晓色,千古惊雷,阴阳无机,妙契俯仰,二仪絪缊,粤有生民,浑然理贯,人文宣朗。 这是被后世称为天下才情有一石,独占其中八斗的曹子安所做文章,被历代文人推崇为概括伏羲的贡献最为简洁全面的,直到一百年后有书圣之称书法大家苏黄庭酒后在此乘兴泼墨所书,被称为草书圣帖。而被辅神台吸引的大赞声就是在这座古碑前。 辅神台不懂草书,更何况是这个几乎像乱划的笔迹,遂向沉浸在草书碑文中的青年请教。 “兄台,打扰了,碑林中历代碑文有字体迥异,有许多都不认识,还有一些看着比较晦涩,听兄台连声夸赞,能欣赏出其中书法,必定也是丹青妙手,可否麻烦介绍一二?” “哈哈~”穿文士长衫的剑眉星目男子先笑一声:“小兄弟高抬了,我只是觉得这碑上书文肆意洒脱,没有任何束缚,风骨清奇凌冽,在其中看到些许道的存在,所以才不由赞了一声。碑上文字我也认不全,不过这首伏羲赞我是知道的,大概能看出个所以然。” 说着就伸手指在石碑上刻印,手指移动着把对应的文字读了出来并解说着。 “扬州良遂,仰慕中原文化,东越归大安后原东越国子民以安国身份可以自由往来,所以第一次到安国,还未请教小兄弟怎么称呼?” 自称良遂的青年抱拳见礼,辅神台慌忙把手中寄锋刀悬在腰上,同样见礼抱歉道:“冒昧了,还请见谅,洛阳陈风,也是第一次出远门,良大哥官音说的挺纯正啊,还以为你就是中原人呢。” “我祖上是避祸从中原迁到扬州的,家中长者一直要求子侄后辈习乡音而不忘根本,这次出行是要去洛阳求学,天色不早了,有缘洛阳相聚!” 良遂果然是翩翩公子,一袭白衣飘然而行,在这凉意未退的时节,越地风格的折扇在他手中自然舒张摇曳,辅神台都不禁多看了几眼,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应该就是形容这样的人。 辅神台从伏羲陵走出的时候,已经是日沉西落略有暮色,因为一路上吃了不少小吃,午饭的时候也不饿,就在陵区里待的时间长了些,日头偏西,辅神台也要趁着时间去投客栈,辅神台挑了一家湖边的客栈,特意嘱咐要了开窗能看到湖面景色的房间,方便欣赏宛丘莲湖星月接天夜的景色,在付了五两银子的高价房费后,辅神台又扔给店家二两银子。 “把马匹帮我喂好,再给我准备一些饭菜,湖里新生的荇菜、本地独有的七蕊忘忧、槐山羊肉、肥嫩的鲤鱼都来一份,对了,别拿品质差的外地金针冒充忘忧,再来一份槐羊滋补汤一起送到房里。” 辅神台点的是宛丘当地有名的菜品,他虽然没来过宛丘,书中却是非常了解。 辅神台走到三楼自己的房间,推开窗户看着在夜风下泛起如鱼鳞般的层层涟漪,湖面上每晚都会有人布下一片如星辰璀璨的晶石,在月明星稀的晚上,湖面倒映着圆月是星月同天的景色,而满眼星河的夜晚就能看到天地映星河的景色。 提着餐盒送餐的是客栈里一个机灵的伙计,摆下菜碟的时候给辅神台介绍宛丘的风土人情,当然还不忘推销一下他们的招牌酒菜。 “公子第一次到宛丘,当然要尝尝我们妖族常喝的天水大曲……” 辅神台听着小二说“我们”妖族,打断了小二问到:“你是妖族?” “是啊,在宛丘城置产业的基本都是妖族,能在这临湖的风水地置产做业的都不是普通人,城里超过六成的产业都是八大家族名下的,其他的也都是有头有脸有后台的,也有你们人族在城里,那肯定是后台比较硬,不然在这妖族势大的宛丘城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立住脚的。” 辅神台随手打赏了小二一块碎银子笑到:“你们怎么知道我是人族,第一次见你们怎么会分辨出来人族和妖族的?难道有什么特征不成?” “看来公子也是第一次出门,是生在豪门大院里的世家子弟,我们妖族和人族其实都是一样的,除非是修行高深的人能在气息上探查出来,这是我听说的哈,我们这些小人物接触不到高高在上的层面,不了解其中缘由,就我们而言最直接的辨认方法就是看眼睛。” “眼睛?”辅神台疑问的同时自然不由盯着店小二的眼睛看。 “对,妖族的眼睛都是带着一层金光的,这是我们妖族改变不了的,只是深浅而已。”看到辅神台还是不解,就解释:“哦,公子看我的当然看不出,因为我是人族和妖族的混血,妖族血统已经稀薄,所以眼中金黄很淡,这种金光是妖族独有的,不知公子见没见过狼,夜晚遇到老远就能看到它们发光的眼睛,这是兽类的视力在晚上不受影响的原因,妖族眼睛里的金黄就是这样的。” “说的这么清楚,看来你是给不少人解释过,晚些时候过来收拾就行了。” 吃过晚饭的辅神台信步走在湖畔石头铺就的路径上,高大的垂柳在夜风中飘荡着柳丝,十步一灯笼,这是在洛阳也没有的奢侈。 “你是纯粹路过,来宛丘游玩?这么晚了还不知道联络我们。” 听到熟悉的声音,辅神台转头看悄无声息出现在自己身侧的人。 “师傅!您怎么找到我了?” 来人正是灭东越后辞官的左右,两年的时间在他身上没有留下丝毫痕迹,和辅国公同龄的左右依然黑发如漆、面色红润,怎么看都只是一个四十多岁中年人。 “你入城之后就被我们盯上了,这么晚还没联络我们,我就寻来了。你住的客栈是宛丘八大家族之外,号称第九家族荀家的产业,你没有发现偌大的客栈没有多少住客么?” “有什么不妥么?”辅神台并没有觉得有不妥的地方。 “荀家是出了名的黑店,他们应该对你设了套,不出意外的话等你退房的时候就会被找借口讹上,一般无权无势的普通人,像你这样清秀的小子,基本都会弄去给大家族当男宠……” “呃~”辅神台听了头皮发麻:“这事难道没人管?” “谁管?男宠小相公是妖族普遍的风气,这里的青楼叫鸳鸯楼,身家最高的不是女子,而是那些能比女子还媚的男儿,这是宛丘各大家族最主要的产业之一,只要你是外地人,到这里都会被暗中他们挑选,很少有被他们看中又能全身而退的。当然也有踢到过铁板,之前猖狂的时候不问家世,直接绑走,后来把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家族长房长孙送进鸳鸯楼,结果这个家族偏偏就有一个闭关出世的大宗师长辈,直接杀到宛丘,硬生生把宛丘杀的人人自危,从那之后就有了先讹诈探虚实,再下手的惯例,如果背后有家族势力就讹一笔钱财,反之则被调教成鸳鸯楼里的新苞,不过说实话,既然太子已经成了废人,以你的品相,说不定真可以做个魁首……” 辅神台错愕的看着面带玩味的左右。 “师傅说笑了,我还差的远,皮糙肉厚的不合适,嘿嘿,我要怎么才能正常离开客栈。” “要不就说你来的正是时候,也真是巧了,这次你还真要被他们设计失身去鸳鸯楼……” 左右还没说完,辅神台听到要让自己去鸳鸯楼,立马不干了,一副可怜的样子哀求:“师傅,您就别拿我开涮了!” 左右正色道:“说的是真的,荀家做掳人的勾当和宛丘八姓还有其他势力都有往来,宛丘所有鸳鸯楼七成以上的小相公都是荀家提供的,还有八大家族府中私养的金丝雀基本都是荀家物色的,叶统领亲自布局撒开的网,就等一个合适的鱼饵,很巧,你来了,而且再合适不过,嘿嘿,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师傅,听说妖族对修行的人都比较敏感,我这有修为在身,不怕被他们察觉?我觉得还是找普通人比较好!” “还真被你提醒了,我得把你的修为暂时封住……” 左右抬手就要动作,把辅神台吓的是心中一慌,左右手还没落在辅神台身上突然又停下了,略有所思的喃喃着:“如果封住你修为,万一遇到危险又怎么办呢……” “对~对~”听到这么一句,辅神台高兴的拍手叫好:“所以不能封~” “好,那就不封了,为了你的安全,不过你要小心行事,不到万不得已,不得出手暴露行动……” “师傅,万一被察觉我有修为怎么办?这也行不通啊~” “既然你愿意做鱼饵,就告诉你,你们神裔和其他修行者不同的一点就是可以随心控制气机,如果不故意外露,任何人都察觉不出是修行者,除非同是神裔一脉……” “这~” 辅神台明白自己已经被师傅下了套了,姜还是老的辣呀,基本不用费心思就把他套进去了。 “那我应该怎么做?” “宛丘各家族都是封闭的家族式经营,外人根本无法参于其中,各家族府邸是非妖族身份不可进入,可以说是铁桶一块。荀家要准备一批金丝雀孝敬八大家族的重要人物,这是唯一进入的机会,你要做的就是能够被送进排名第三的依家,我们怀疑他们两家暗里有不小的阴谋,而你的任务就是进入依家之后调查清楚他们的阴谋,尽可能的把几大家族之间互相的关系利益网查清楚,这个任务涉及的范围比较广,我们有其他人会协助你,不会给你有任何联系和交集,你们都是单独行动,所以进去之后不要相信任何人……” 辅神台回到客栈,给客栈掌柜乖巧的客套寒暄过后就上楼休息了,客栈掌柜没有察觉,辅神台回来的时候手中少了那把不起眼的佩刀。 辅神台怕佩刀会丢失,所以将寄锋刀交给了左右代为保管。 既然已经知晓了客栈的底细,辅神台也就不客气了,明知不能脱身,为什么不让他们放点血出来呢。 天亮之后,辅神台就在客栈一口大堂等着,只要有客人进门就安排一桌子酒菜,他辗转在各桌之间是得了不少赞许。 “呦~良遂,良大哥!”迎向门口的辅神台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正是在太昊陵碑林里遇到的扬州良遂。 “今天我请客,良大哥我们小饮几杯?” “有缘不如相遇,今天又遇到小兄弟了,看来我们也是有缘啊!” 良遂收起折扇优雅的冲辅神台抱拳施礼:“恭敬不如从命,请……” 酒过三巡,不时有人用过酒菜之后像辅神台这桌打招呼道谢告辞,良遂不禁称赞:“陈兄弟果然是江湖人,人缘真好啊,昨天还说是初次远行,今天就这么多相熟的~” “哪里,萍水相逢而已,请了一桌酒菜,结个善缘。” “你这么个结缘的做法,可是财大气粗啊!” 良遂大致算了一下,从他落座就不时有人来向辅神台道谢离开,前后算下来,这些酒菜怎么着也要二百多两银子,心中暗说,这小子难道是个败家二世祖? “公子,我们后厨做菜的材料都不多了,您看是不是先把账结了?” 掌柜的也是心思灵巧的精明人,算算也差不多了,就上来算账。 “掌柜的算一下,多少银钱!” 辅神台转向良遂:“酒足饭饱,良大哥,后会有期,小弟就不送了,慢走~” 良遂没想到辅神台会这么直接来了逐客令,道谢一声起身要走~ “慢着~” 掌柜的一声吆喝喊住了良遂。 “客官,还是把账结了,再让你朋友离开!” “哦~”辅神台轻笑一声指指良遂:“掌柜的是说他?萍水相逢而已,和其他人没什么两样!” “这个先不管,结账走人!”掌柜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的酒杯跳起洒了一片酒,闻声围上来十几个店小二和拿着菜刀的厨子把辅神台和良遂围在中间。 辅神台看出来了,这掌柜的是把良遂也看上了,这次是要把良遂一起给算计进来,辅神台看了一眼不明就里的良遂,心中暗暗抱歉。 “多少银子?” “算你五百两~”掌柜的仗着人多,语气扯带着嘴脸的仗势欺人。 “我说掌柜的,不要欺负小兄弟人小不经世道,你这所有酒菜加一起最多也就二百两银子!” 良遂看不下去,替辅神台打抱不平,却被一个拿着菜刀的壮汉一把按坐在凳子上。 “废什么话,说五百就五百,要不然你付!” “掌柜的,这样,我身上银子不够,让我朋友回去家里帮我取……” “不用了,你们都留在这里,我们给你们家里送信,让他们那银子来赎人……” 第一百零四章 良遂 辅神台和良遂被带到一个看管严密的院落里,辅神台心知会发生什么,表现的很平淡,倒是良遂抱怨辅神台身上银钱不够还要做一掷千金的豪爽气魄,连累两人要被他们关上几天,从宛丘送信到洛阳,这一个来回怎么着都要四五天了。 良遂絮絮叨叨教育辅神台:“出门在外不可露富,虽说穷家富路,银子也不是你这样花的,素不相识就请客吃饭,就算富可敌国也不够你这样败家的……” 辅神台心中不忍,安慰良遂:“害的良大哥要跟着我一起受罪了,不过我看他们应该有其它的意图,肯定不会去送信的,还不知后面会发生什么事情,连累良大哥,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一定保护好自己……” “他们是绑肉票的?”良遂突然在辅神台身上上下打量,看的辅神台心里发毛,故意后退一步,双手抱在胸前佯道:“你想干什么!虽然你样貌尚可,我可不好男风~” “年纪不大,你倒是知道的不少!”良遂玩味道:“看来你确实是洛阳的大户人家,不然也不可能宛丘这地方都能打着你的主意,老实交代,你这么从容的应对他们,是不是有其它对策?不对呀!既然说是送信去让家人送钱赎人,也没听他们问你我家里地址,他们是如何索要赎金?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有说?” “我只是猜测他们有其它意图,并不清楚是什么,既来之则安之吗,我们被困在这里也做不了什么,这样的情况来看,他们肯定有有图谋的,要不趁他们还没有严加看管,我帮你创造机会逃出去?” 良遂示意辅神台禁声,扒开门缝向外观察了一会儿,又轻轻重新掩上门,小心冀冀抠开窗户纸又打探一番,失望的瘫坐在椅子上。 “外面有十个人守着,看样子都不是善茬,从我们进来的时候看,这里是客栈后面院落的深处,想出去并不容易~” 良遂“飒~”一声甩开折扇,轻轻抚在胸前扇着轻风,自在其中好整以暇道:“不过,这倒也难不倒本公子!出门在外没有些傍身的依仗,怎么能安身处之。” 良遂起身复又从窗户处观察着外面,问辅神台:“我记得你有把刀随身带着,被他们拿走了?这把匕首你先拿着,等会儿见机行事……” 良遂从裤腿处拔出一把短刃塞在辅神台手中:“我从窗户出去负责左边,你从门口负责右边,分开跑不要恋战,先跑到人多的地方再做打算!” 辅神台握紧了匕首,示意良遂随时可以行动,正当良遂双手碰到门要打开时,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声音。 “二公子,今天这两个人保准您满意,绝对是极品……” “先看了再说,这些事都办不好,以后还怎么放心让你们做事,风家和黎家现在意见很大,如果这次不送上两个合口的相公去打点,这两家的香火就不好续了,我们依家这么上心的经营都白费了,扶植一个荀家做上不得台面的事,做不好,要荀家也没什么用,今天这两个如果再不行……” “吱~” 门被推开了,一副若无其事模样的辅神台和良遂看到客栈掌柜的一脸谄媚的看着一个衣服华丽的中年男人。 “二公子,您看,还行!” “呦~不错,今天这事办的漂亮,眼光越来越好了,做掌柜有些可惜了,以后荀家物色人的执事就由你来做!” 听到这个消息,掌柜的满脸谄媚的笑意更浓了:“谢二公子~小的定当竭力替二公子办事~” “喂~你们是要抓我们去当相公?” 良遂把他们不避讳的对话是清清楚楚听在耳朵里,忍不住扬声质问,不等对方回答,扭头向辅神台做恶心痛苦的表情。 “果然是别有图谋,太龌龊了,我制住二公子,行动~” 话音未落,良遂已经出现在了二公子身旁,都已经这个时候了,辅神台不能让良遂以身试险,从两人的对话中听出来人是依家二公子,既然是家族中的重要人物,修为肯定也不会低,担心良遂有闪失,也没多想,匕首滑落到手中,扑向已经反应过来一掌要拍在良遂胸口的掌柜,人未到,匕首却脱手而出逼得掌柜不得不躲避,良遂的危机被解了,手也搭在了二公子的肩膀上,正准备进一步控制二公子,只觉得手中抓着的肩膀如泥鳅一样滑开了,二公子不退反进,一掌推在良遂腹部,良遂没有像二公子预料的那样受伤吐血,正在懊恼不该出手这么重,只见良遂只是蹬蹬蹬退了几步,看到状况的辅神台不得不终止刚抬腿上前的动作扶接住后退的良遂,匕首也在此时一击不中回到手中,也就一个呼吸的时间四人分别交手又回到了各自原来的位置。 辅神台轻声询问良遂:“怎么样,受伤没有?” 良遂吐出胸中一口郁气,警惕的看着听到动静后又闯进屋里的五个人,并不太宽敞的屋子此时已经挤了九个人。 “不知道你之前有什么打算,现在肯定是行不通了,既然来了一个还算有分量的人,应该对你有用,别藏私了,我们只要把他拿下,就行了!” 听着良遂这样说,辅神台知道他隐隐已经猜到了自己有其它行动,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也就只能退而求其次,控制住二公子,从他下手。 “原来你们是有目的来的,可惜了,我会亲自调教你们,就喜欢这样倔强的模样,废了你们修为让你们温柔的反抗~” 辅神台和良遂很默契的同时出手,良遂跃身冲破屋顶,一掌拍在屋顶之上,震破半座屋顶直接塌压下去,辅神台此时也撞破了窗户,手中已经被他震断为八段的匕首脱手而出,直取院落最近处八名守卫,猝防不及下五人当场毙命,三人反应过来堪堪躲过。 跟随二公子一起来的有五人,都是身手不俗,其中一人还是二公子的随行护卫,五人直接迎上了辅神台,而此时的良遂则在二公子和掌柜的几人合击出掌破开塌陷的屋顶之后,趁着尘土飞扬手中折扇旋转着飞掠直接旋掉了两个护卫的脑袋,待落地之后折扇顺时也回到手中,张开的折扇犹如一把宽刃短刀,在良遂手中上下翻飞,剩下三个护卫在呼吸之间也是被划破咽喉和胸口,直接毙命。 二公子看良遂折扇锋利,手中无兵刃不敢轻与,和掌柜配合攻向良遂,此时掌柜的掏出了他赖以算账的铜算盘,这也算是比较少见的旁门兵刃了,两人缠斗一起,二公子见掌柜的已经被良遂划破了后背,一道深可及骨的血槽森森可怖,二公子是一把拉回掌柜,抢过铜算盘直接徒手拆了纯铜框架,摘出一把铜算珠扬收手撒向良遂,正趁势进攻的良遂折扇遮挡,只听几声叮叮作响,几朵火花在折扇上溅起,原来他精美的折扇也是由精金所制,手中有了依仗,二公子欺身上前,一阵铜算珠的攻击竟然没能在良遂身上留下伤痕,倒是周围的墙上,算珠深深的嵌在里面。 要说这依家二公子其实也不至于这么无能,他生平喜剑,一身修为全在剑道上,平时是剑不离身,今天本以为是简简单单的看一下货色,佩剑留在了客栈专为他备贵宾室,一时也发挥不出一半的实力。 辅神台这边则幸运的多,直接抽出腰间吞天蟒本命兵器骨刺剑,一剑递出风势凌冽,直接在几人身上留下几道血槽,修为最高的护卫以为辅神台剑气厉害,竟靠着强悍的体魄欺身进前,仅以手中弯刀接下辅神台骨刺剑就震的辅神台手中剑几乎脱手,辅神台使出一招自己悟的剑式,名叫离乡,剑气四溢而激荡,弯刀护卫夜战八方式以弯刀接下了叮叮不绝的剑气,未等定神,破空声再次响起,却是一根灵性十足的长鞭在辅神台手中,谁也不知辅神台是什么时候换的兵器,长鞭柔韧且刁钻,被弯刀护卫躲开之后碰到另外一个护卫,只听一声惨叫,被长鞭触及的护卫竟生生被连皮带肉扯掉小半个身子,弯刀护卫见他长鞭厉害,不放心的看向二公子那边情况,当即喊了一声:“给公子送剑!” 也不再分身,小心应对辅神台这边,辅神台长鞭在手,周围两丈之内无人上前,弯刀护卫心道想活捉肯定是不可能了,只能下狠手,不再畏手畏脚,辅神台只看到护卫手中弯刀泛起一道诡异的光芒,下意识的闪身躲避,一声炸裂,身后房屋竟然塌了一半,紧接着辅神台又察觉有危险,下意识接连躲避,弯刀护卫手中弯刀没有给辅神台喘息的机会,一刀接一刀,正是弯刀护卫拉赖以成名的叠浪,是护卫见大江之水层叠拍岸,其势汹涌澎湃而激荡不绝,有感而悟,原本只是熔魄境界的他竟以叠浪之悟直接突破成小宗师,每每遇敌都是靠叠浪生生不息而又连绵不绝的攻势取胜。 辅神台长鞭舞成了一道墙,尽数把叠浪挡在了身前,也只是迫于防守,凌冽的刀势一点点压缩着辅神台的防守,整个手臂都已经麻木了,还是不见攻势有减弱,辅神台大喝一声:“意气~” 正所谓意气风发心无所惧,无惧亦无距。 这是左右所传绝学,辅神台用了半年时间才有所悟,今天是第一次对应实战,而且还是以长鞭施为,他也不知会有什么样的成效。 弯刀护卫只是看到自己叠浪被尽数毁去,俊美少年手中长鞭似剑似鞭,划出一道绝美的轨迹径直扫向自己,长鞭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觅着他直奔而来,弯刀护卫只觉得自己是被锁定的猎物,那种危机感腾的升起,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他想躲开,却发现根本无处可避,千钧一发之际,他想起还能退后,蹭蹭蹭连退三步,躲开了即将落在身上的长鞭,长鞭是躲过了,还没松口气直见长鞭绷直如一根长棍,鞭尾卷击一声清脆的震响,一道无形有影的气机直接洞穿了一步外弯刀护卫的右胸膛,护卫是一丝反应都没来得及,高喊一声:“保护公子走~” 失去行动能力的右手刀换在左手,知道这次所遇之人自己并没有取胜的希望,连逃命的机会都不会有,只能强提气息拖着辅神台,给二公子争取逃走的时间。 他以为自己独力对战辅神台,有掌柜和其他护卫帮手,二公子本身也是小宗师修为,对方年纪轻轻,修为不会太高,至少也能战个平手。 良遂是趁二公子手中无趁手兵器,虽然被铜算珠偷袭险象环生,甚至挨了几下,总算没能让二公子取到护卫送的长剑,甚至还杀伤几人,一个护卫拼死阻了良遂一下,才给二公子一个喘息的机会抢过地上的长剑,二公子趁手兵器在手,整个人就变得不一样了,连出数剑,剑锋所掠割裂着空气,其势可怖,被迫用折扇接了当面一剑之后,精金所铸的扇子竟承受不住,断了一半之后弯折了脱手飞掉,逼得良遂趁势翻滚捡起一把大刀,刚跃起身,身下就被二公子的剑气劈出了一道深达半尺的剑痕,良遂心头一震:原来这人一直没发挥出实力啊,这可棘手了,得速战速决,不然引来他们的帮手就行不通了。 良遂出手缠刀式格挡开二公子长剑,不让二公子发挥剑气优势,两人近身缠斗,有剑在手的二公子仿佛变了个人,长剑就如同二公子身体的一部分,任何刁钻的角度都能让良遂防不胜防,身上被划开一条伤口之后拉开了距离,以刀劲和二公子剑气相拼,隆隆声不绝于耳。 僵持不及三个呼吸,两人刀剑拼了二十多下,突然二公子手中力道一沉,用过了招式,原来是被良遂瞅准破绽,刀击在长剑背处,晃住了二公子,趁机,良遂扭转手中大刀割向二公子握剑的手腕,二公子格挡攻击的左手尽数被良遂化解,一个肘击将二公子震的咽喉发甜,踉跄后退,良遂大刀拍在二公子右肩,二公子一口鲜血再也忍不住脱口而出,手中长剑也掉落在地上,大刀锋利的刀锋紧紧贴在二公子动脉处,二公子不敢妄动,良遂趁机在二公子后背几处窍穴敲击封了气机。 转头看向辅神台那边,却见辅神台竟双手抱臂悠闲的靠墙站着,看状态是观战有一会儿了。 “你怎么不过来帮忙!” 良遂气不打一处来质问辅神台。 “我也是刚腾出手,看你们激烈我又不敢插手,万一被你们误伤,找谁说理去。” 辅神台话音刚落,不理良遂带着恼怒的表情,一把抓起二公子,冲良遂轻喝:“快走,大队人两息以后就到~” 说完,辅神台一手抓着二公子飞檐走壁如行坦途,良遂紧跟着也尾随而去,三人刚消失在密密麻麻的建筑群里,一队二十多人气势汹汹出现在打斗现场。 带头一人身形闪烁直奔辅神台三人消失的方向:“这边,跟我来~” 辅神台和良遂带着纯属累赘的二公子穿梭在巷弄里,正毫无头绪无处可去时,左右突然挡在三人面前,良遂下意识起手就是一刀,与空气摩擦带出火花的一刀,竟轻轻松松被对方以指捏住了刀身,良遂自以为是的神来一刀就这样被破解了,微微怔神的良遂被辅神台提醒:“自己人!” “跟我走,你们两个弄出的好阵仗啊~” 左右带着两人左转右走,不一会儿就到了一处深宅。 左右让辅神台三人先进院进屋,自己则消除一下几人刚走过的痕迹。 “放心,这里很安全,一路上我已经把痕迹都隐藏消除了,他们善于寻踪追迹的人被其他人引向了别处。说说怎么回事?这后生是谁,被你们抓的又是谁?” “师傅,这位是扬州的良遂,他应该是依家二公子~” 辅神台指着两人介绍。 “依二公子?你叫什么,是什么人?” 左右伸手一拍把封住二公子口舌的气机解开,让二公子答话。 “哼~我是宛丘依家二公子依卓然,小心伺候着,识相的放了我,许你们金银无尽……” 二公子正要巧舌如簧却被左右再次封住了口舌和耳朵,不能言语也听不到任何声音的二公子只能晃动着身体哼哼抗议。 “扬州良遂?”左右上下打量着良遂,喘息的良遂被左右看的难免不适。 “良姓少见,越州只有一百二十年前迁移去的一户是旺族,看你也是修行,应该不是寻常家庭,良弼和良倧可是你族人?” “正是家祖和家父……” 第一百零五章 宛丘风起 辅神台和良遂两人冒失的行为在宛丘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依二公子依卓然是公认八大家族中最不为外人熟悉的存在,在外依二公子很少抛头露面,也很少有外人知道他的身份,然而就这么一个低调的人,此时却牵动了整个宛丘城。 如果说整个妖族中的鸳鸯生意被依家把持,而依家就是这个依二公子依卓然最擅长此事,能把妖族所有主要成员的偏好了然于胸的只有他一人而已,可以说他是依家和各个家族最关键的联系,虽然修为只有小宗师境界,在宛丘八姓家族内部地位非同寻常,他被绑架失踪,明面上只是看不出太大动静,暗地里却布下了天罗地网寻找。 叶知秋只是从邹平那里得知有依卓然这么一个人,知道他是宛丘八姓的关键人物,邹平的意外变故打破了叶知秋在宛丘的布局,也加速了叶知秋对宛丘八姓着手的决心,只是随着邹平的不省人事,风媒在宛丘的诸多情报也都被永久尘封,叶知秋只能根据邹平之前提供的信息重新布局,而这个依卓然就变成了最关键的一个人,叶知秋和左右两人一直在设计进入八姓之中打探,没想到被辅神台和良遂一举打破了僵局,直接把依卓然给掳了。 也是辅神台和良遂运气好,依卓然是痴心剑道,修行上只重剑道而轻其它,无剑在手战力平平,弯刀护卫虽然是有望登顶大宗师的潜质,却碰上了辅神台这么一个几乎可以吊打同境界的变态,手中又有一个诡异的兵刃,原本战力不低的弯刀护卫也只是让辅神台熟悉了一下骨刺剑的性能。良遂虽然稍微弱一些也只是相对于辅神台而言。 叶知秋曾和辅国公、荆紫轩探讨过近五十年的三族气运,如果说按地里的庄稼来形容,能分为荒年和丰年。 千五百年以来,三族中能达到元婴大宗师境界都是顶尖的,偶尔出几个元婴圆满离体出神的窥虚境都是独领一个时代的存在,而每一个时代大宗师境界三族加一起也不超过四百人,窥虚境界都是寥寥无几,而近百年时间大宗师境界如雨后春笋并出,只以近三十年前紫轩为首的人族玄门和妖族、魔族之间持续二十年的乱战,有记录在册的大宗师死亡多达千人,新朝建立之后,年轻一辈的金丹期小宗师境界更是可用多如牛毛来形容,而且小小年纪就达到小宗师境界,十几岁不足二十的比比皆是,放到以前小宗师都是三十岁左右才能达到的高度,像这样的江湖丰年,只有诸神时代结束之后的末法时代才有的景象,末法时代之后作为最后一任人皇的大商共主反抗神的意识统治,以国破身亡的代价将人对神的信仰打落神坛,真正由人自己做主,末法时代之后最后的神祗们彻底消亡,人族成为天下的主导,之后就是延续久远的江湖荒年。 直到近百年江湖上三族百花齐放,堪称盛世之状,起初玄门领袖们都认为这是盛世的预兆,直到荆紫轩勘破天机,断言事出反常不是好事。 荆紫轩和辅国公、叶知秋、当今安国皇帝周世安最初谋定,若想天下太平永绝兵锋,唯一的方法就是统一三族,打破人、妖、魔三族的隔阂,使三族共享平等待遇不分高低贵贱,目标很伟大,是任何一个时代都不曾有过的构想,也正是这个政治抱负让当时已经是一方豪强的叶知秋看到了他心中未来的画面,带着自己麾下精兵强将加入了安国军,并以此为基础建立了天下闻名的风媒系统。 基于叶知秋隐秘的妖族身份和强横的修为,涉及妖族的事务基本都是叶知秋在负责,叶知秋也深知,想要让妖族融入人族,宛丘是最有利也是最棘手的,有利是因为长期在人族势力腹地,虽然严格控制和人族之间通婚,将近两千年下来,确实有不少人、妖两族共同的后代,而且世代和人族接触,文化、思想受人族影响,除了血统之外,其它的和人族并没有任何区别。 棘手的情况是因为妖族传承久远,势力盘根错节,其中不乏野心勃勃之辈,代代联姻通婚,八大主要家族生息与共、相依相存,成了一个庞大的共同体,吞天蟒这个妖皇级别的野路子和宛丘八姓对比起来,根本都不入流。而想要把宛丘融入人族,首先要解决宛丘八姓中存有野心的主要成员,再以形势和利益诱导、分解。 虽然过去了这么多年,也发生过很多事,甚至在政见上有很多不同态度,叶知秋为了妖族未来,始终不曾和朝廷有过对抗,一直全心致力于能统一妖族,他深知妖族或许可以融入人族,魔族都是要主宰天下的野心人物,人族、妖族能共同相处荣辱与共,仅剩的魔族孤军奋战对抗人、妖两族,覆灭或者融合也只是时间问题。 叶知秋此时坐镇宛丘,朝廷又颁布了新的对应政策,统一东越国之后,人族文明就只剩南楚偏居一隅荒蛮之地,此时将安国疆域重新划分为四十个大州,一州之长为州牧,州之下是郡,一郡之长为郡守,郡之下为县,一县之长为县令,又以人口和经济将州、郡、县分为上、中、下三等,废除了之前承袭前朝的州郡同级、人多为郡,地广为州的的制度。 另又昭告天下为招贤纳士,避免修行者以武乱禁、依仗修为不受约束的情况,以神殿为基础成立朝律殿,皇朝内所有修行者都必须在朝律殿登记造册,成为能被朝廷约束管理的合法身份,而且按修为分为等级,最低级别是熔魄境,而后依次是金丹境的小宗师、元婴境的大宗师,由低到高分别佩带青铜鱼绶、白银鱼绶和黄金鱼绶,当然还有更高级别的窥虚境修为,只是这样超然物外的人物也不屑这样受人约束,以鱼绶品级可以享受不同待遇,从军为将、入朝为官,只要有能力都可以一一授之。 朝律殿直接受命于皇帝,首领为大督主,这个官职比较特殊,一般前朝会把如此特殊和紧要的职务交给皇室同宗担任,但是安朝皇室人脉单薄,内无同族同宗支撑,在外也无外戚依仗,皇帝只能认命亲信,而且这个人还要有不俗的修为,不足以服众怎么能驾驭那些桀骜不驯自视清高的修士,最终,从入主皇宫就开始伺候皇帝的高大监成了周世安的不二人选。历史上太监作乱朝纲不是没有,周世安也是别无选择,高大监忠心耿耿是其一,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高大监不结朋党,也没有宗亲在野,这样可以避免太监掌权之后为族人以权谋私。 朝律殿最惹人非议也最开明的就是不限人族,只要妖族和魔族诚心依附朝廷,都可以加入朝律殿,这样一来宛丘的妖族就有不少人动了心思,一个人族的身份,可以让他们脱离宛丘一地,而驰骋于广阔天地之间。 叶知秋和左右审问过依卓然,在他们俩手下能经受住各种酷刑拷打刑讯的人,除了还没出生就是极度变态的不存在,至少他们暂时还没有遇到,就一个依卓然简直太容易了。 果然不出叶知秋所料,邹家的变故确实是八大家族中内部的操作,他们就是要逐步把八大家族中的异己势力清除,其中排在第二的伏家和第八的程家暂时没有被激进派得手,其余六家早就被激进派掌权,不过幸好他们因为忌惮镇守府还不敢过于明目张胆,一直都是暗地里循序渐进,如果不是邹平出意外引起叶知秋的警觉,宛丘八姓的的私下勾结龌龊可能会一直人不知鬼不觉的进行着,不能说作为风媒在宛丘的负责人邹平无用,正是察觉了异样,一直在核实和确定这些信息的真伪可靠性,收集到的情报和信息没有来得及传给叶知秋,就发生了邹行夺权,如果这些信息能被叶知秋得到,宛丘八姓之间的秘密一览无余呈现在叶知秋面前。 叶知秋嘴里咬着一个名字:“邹行~好~真好!亲兄都能下的去手,我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叶知秋从依卓然口中得知邹平的意外就是由他们谋划,邹行出手算计,叶知秋恼恨之余一把生生扯断了依卓然的右臂,被重新封住说话能力气机的依卓然青筋暴起,面目狰狞干吼着昏死过去,再没有一个翩翩公子的模样。 叶知秋将依卓然的断臂丢在依府门外的举动令辅神台百思不解,不等他开口询问,叶知秋主动解释:“他们既然已经成了规模,依卓然的断臂可能会激化他们的行动,一条断臂不行,那就两条,两条不行,那就每天送去一条腿、一颗心、半个身子、一个头,看他们能忍多久,再不行就一个个的把他们中的成员挨个问候一遍……” “秋叔,外面现在这么乱,让良遂离开,会不会出意外,影响到我们的行动?” “良家是朝廷拉拢东越旧势力的重要成员,让他掺和进来不见得是好事,他能离开宛丘对他来说也是一个历练,如果被八姓中发现他和依卓然的失踪有关,出卖了我们,这样更好,投鼠忌器,八姓在摸不透情况的状态下肯定会孤注一掷,我们需要的就是他们主动,但是现在还有一个问题,就是镇守府,从对邹乘的态度而言,虽说也是人之常情,陈二小姐对邹乘说的也是合情合理,却总有阴谋的感觉,我们不得不防镇守府在其中横生枝节,朝律殿在镇守府公办处置妖族加入朝律殿登记造册的事情,负责人我知道底细,通过大督主高大监联络他配合做事,这几天你跟着我们办事,依卓然被我们换了几个地方,谅他们也找不到,我和左右要布局收网,你去邹乘那里做个随从,合适的时候看我们指示。” 第一百零六章 知秋一叶应朝律 叶知秋联络上了朝律殿在宛丘的负责人丁启安,他们在镇守府会面,叶知秋隐瞒了身份,以登记造册的妖族修士身份单独和丁启安在众多建筑的镇守府中一个僻静的房间。 丁启安是朝律殿的前身神殿的老人,之前在神殿只是地位不高的随侍,相当于皇室和供奉之间的联络,专门负责打理供奉的起居和协调管理,虽说也算是皇室心腹并且是高高在上的大宗师们的身侧近人,可终究也只是不入流品管事而已,成立朝律殿这些修行者不再是高高在上的清贵,变成了任皇室指使的属从,地位是大不如前,而丁启安只是一个小宗师境界为何就能成为朝律殿掌管千户的实权户主,不是别的,就因为皇室赋予他的权利,而皇室则拥有整个国家的资源,丁启安修为是不算高,真动起手来,哪里用的到他亲自出手,以他的身份指使几个大宗师还不是一纸调令而已,皇室认命这些人掌管朝律殿,除了给他们足够大的权利,当然要确定他们对皇室有足够的忠心。 叶知秋和丁启安密谈之后从在丁启安的陪同下,不着痕迹将镇守府大致观察了一遍,离开时的叶知秋又得了一个朝律殿金鱼绶的身份,他是要借朝律殿和宛丘各家族打交道…… 依家很耐得住性子,接连三天都没有一丝动静,除了增加人手寻找依卓然提高赏金,并没有串联其他几家的明显迹象,左右直接把依卓然的脑袋丢在了依家门口,然后在光天化日之下,只见一道人影闪过,依卓然的残余躯干也被抛在依家门外,这是赤裸裸的挑衅,可问题是依卓然的身体某个部分接二连三的被扔在依家门外,依家早就安排族人严密监视,一刻也不能马虎,其中不乏大宗师,令人费解的是就算是大宗师修为也只看到一个隐约的身影出现,再没有具体线索。 依家收拢起依卓然的尸体拼成一个完整的尸身入殓,在府中搭起灵堂择日下葬。 对于依卓然的死,左右和叶知秋并不可惜,从依卓然那里已经得到了所有他知道的信息,叶知秋他们并不担心依卓然有所保留,因为依卓然连他最隐秘的事情都交代了,哪里还能有没榨出来的隐瞒。 左右找到了依卓然宠幸的人族女子和两人生下的儿子,依卓然是纯正的妖族,特别是八大家族严禁和人族婚娶,但是依卓然却喜欢上了人族女子,用他的话说就是妖族女子再怎么像人族,还是有妖族的特质,没有人族女子的柔美温润,而且依卓然还泄露了一个纯正妖族血统的隐秘,那就是人族女子对妖族男性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不是所有,而是看情况,就像为依卓然生下一子的女子,身材和相貌绝对是万里挑一,依卓然接触其她女子没这样的感觉,和这女子接触后才发现会令自己念念不忘的上瘾,所以才会冒着被家族处决的风险在外购置宅院私养。 左右没有对这一对母子下手,从依卓然口中得知母子两人并不知道依卓然的真实身份,孩子也只有三岁而已,女子也没有野心,依卓然留给他们母子的财物够他们富足过一辈子,以后的人生就看他们的造化,自己没有必要去做斩草除根的行为。 依家借着给依卓然殡葬的机会把宛丘八姓中他们的核心成员聚在了一起,却迟迟没有等到凌家的现任家主,凌家二爷都已经到了,据他说家主比他出门还早,自己还要处理一些事情,晚了半个时辰。 所有人都在猜测是不是像依卓然一样被人掳了去,凌二爷不屑的自信开口:“绝无可能,依卓然才是小宗师境界,被人设计掳走说得过去,家主可是大宗师,任谁要对一个妖族有保命绝技的大宗师出手,都不可能会悄无声息。 我觉得依卓然可能只是一个意外,依家这么多年因为鸳鸯楼和相公的生意,可是有不少仇家,会不会是仇家寻上门了,并不是我们的事情泄露了出去。” “那朝律殿为什么又会偏偏这个节骨眼儿上进驻镇守府,如果不是针对我们的,那这也太巧合了……” 刚坐上家主位置几个月的邹行,这一段时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权利在手的感觉,别提多快活了,这让他的野心更加膨胀起来,他巴不得宛丘八姓能尽快起事,掌握更大的权利。 “邹家主说的也不无可能,朝律殿来的确实太巧合,也可以说朝律殿的政策是直接针对妖族的,但是安朝范围之内哪里有妖族,只有我们宛丘,不仅有妖族,还有数目众多的熔魄境、小宗师、大宗师,谁家没有几个大宗师坐镇,小宗师更是随便扒拉就能出来一堆,朝律殿里的银鱼绶、金鱼绶和朝廷承认的合法身份,怎么看都是鱼饵,不是针对我们,难道是针对魔族?” “前几天在镇守府,朝律殿的丁启安大户主召见宛丘各方势力的时候,大家也都在,丁启安说的很明白,这是朝廷的政策,不是针对我们宛丘,而是志在天下,可是当场提出异议,拒绝登记造册的何常骆不就在第二天突然暴毙,一个小宗师巅峰堪比大宗师的修为,生病暴毙,开什么玩笑!说和朝律殿没关系,我的刀都不相信。我也觉得是朝律殿下的黑手~” “事情泄露没泄露不说,至少朝律殿来宛丘,绝对是要对我们妖族动手,依卓然可能是仇人报复的巧合~” “不好啦~” 依家的大管事惊慌失措的跑来报信,这几天依卓然的身体每天出现在府门一部分,他已经麻木了,可是这次令他惊慌失措的,是又一次诡异突然出现在府门外的完整尸体是大家都在等的凌家家主…… 正如凌家二爷所说,要对一个有保命绝学的妖族大宗师出手,肯定不会是小动静,可是叶知秋也没有给凌家家主凌峰交手,他以朝律殿客卿的身份在路上拦着凌峰,简单的交谈后透漏出自己得知他们之间的阴谋,话语中不无拉拢讹诈之意,如果八姓能够给他足够的筹码,他可以将此事永远留在八姓之间不做外人知晓。 凌峰能做到一家之主岂是等闲之人,既然叶知秋送上门了哪里会让他牵着鼻子走,给自己留下隐患,遂接受了叶知秋的提议,另寻秘处仔细详谈,凌峰也是艺高人胆大,想凭借大宗师的修为在僻静处把叶知秋一举击杀以绝后患。 叶知秋引着凌峰出了城,凌峰坐在马车上还在想着正合他意,既然你主动出城,正好方便掩人耳目,自己一个大宗师,车夫和六名随从也都是各有绝学的小宗师,联手拿下对方肯定不在话下。 出了城不到三里路,路上没有一个行人,只有叶知秋和凌峰一行,正在有恃无恐闭目养神的凌峰只听到外面喊了一声:“凌家主,此处开阔绝无外人能近,我们不妨开诚布公,请下车一续。” “朝律殿!” 凌峰人刚探出马车就嗤之以鼻言道:“朝廷鹰犬而已,敢跟我们讨价还价!” 凌峰跳下马车双脚站定:“你很聪明,也很愚蠢。” “凌家主此话怎讲?”叶知秋也不急躁,不温不火的笑问。 “你竟然能调查出我们的如此隐秘的谋划,说明你不是一般的聪明,应该对我们宛丘妖族很熟悉,并且在宛丘有一定的势力,依卓然的事情就是出自你手?” “不错,依卓然的事的确是我做的,凌家主你也很聪明,从这些上面就能分析出来,你还分析出了什么?” “你朝律殿客卿的身份也是假的?这个我也是刚想通,朝廷通过朝律殿要尽收天下修士于己用,我们妖族在人族没有背景,只能依靠给我们身份和信任的皇室,恩威并重是朝律殿应该给我们传达的皇室态度,何常骆已经被拿来杀鸡儆猴,后面就该施以恩惠和安抚,不会再同时残忍的对待依卓然,说明你和朝律殿不是一个阵营的,敢用朝律殿的身份,也证明你和朝律殿有关联,至于你的真实身份,我还真分析不出来。” “分析的很对,凌家主不妨分析一下引你来此是为何,你肯定心知肚明来这四下无人的空旷之处并不是为了避人耳目。” “你也不是要给我谈判,至于筹码估计你根本不在乎,你是要在此地杀我!”凌峰话音一顿取笑叶知秋“说你愚蠢就是你以为胜券在握引我来此就能把我留下?每天来往宛丘的所有人都躲不过我们的盘查探识,任你是小宗师还是大宗师,只要来到宛丘我们妖族的地界,都会出现在我们的桌案上,很遗憾,我们没有你的记录,这并不代表还有其他人和你一样特别,你选的地方就让你在这里安息,也对的住我们一面之缘了。” “凌家主这么有信心?据我所知凌家的盛气凌人虽然能强行提升修为,也只不过最多持续半个时辰而已,以凌峰你的修为,能有一刻钟就已经不错了,凌家的盛气凌人已经有数百年没有大成的了,也确实可惜!” 听到叶知秋这么说,凌峰大惊失色:“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如此清楚?” “不重要了,你知道了也改变不了今天必死的事实。依卓然说你凌家这些年为了能勾连宛丘八姓,你可是做了不少伤天害理恶毒的勾当,你就当是仇家上门寻仇!” “啊~啊~” 被凌峰视为依仗的六个随从和车夫几乎同时发出惨叫,而后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凌峰惊慌的环顾四周,看着无声无息出现在身后的陌生人,知道肯定是他做的,来人正是左右,和叶知秋一前一后堵死了凌峰的去路。 凌峰没看出左右是如何出手,就知道左右修为不在自己之下,而叶知秋又显的神秘莫测,知道今天是凶多吉少,当即率先出手抢占先机,浑身气机外泄,方圆五丈范围温度迅速降低,青草和土地上瞬间结一层厚厚的霜雪,五丈范围的空间里一片雪白,叶知秋和左右在其中衣衫猎猎无风而起,霜雪也是布满全身,叶知秋首先发难,大喝一声:“四时维刚~” “你是风家!” 第一百零七章 螳螂捕蝉,黄雀? 凌峰的尸体被抬进了依府,此时围在凌峰尸体旁的各家排上号的主事人都不再乱猜测,一个大宗师悄无声息的被杀了,一起被杀的肯定有被凌峰极为倚重的六名配合默契的随从,外加一个修为不俗的小宗师马夫,论战力而言,如果对手不是窥虚境界,他们八人至少能在三个大宗师合围下给家主凌峰创造逃脱的一线生机,家主既死,不用说其他人肯定也没命了。 在宛丘能做到这样事情的人实力和势力绝对不容小觑,可是除了宛丘城中的八大家族和娲皇宫,任他们如何都想不出哪里还有这个力量,最近几年的确有小几个家族兴起,即便如此也远远没有这样的底蕴,这几个小家族联合起来或许有这样的实力,首先他们要有这样的胆量。 不知谁小声说了一句:“难道真是我们的计划泄露了,对方要各个击破?” “不可能,我们都是歃血盟誓的,知道计划和参于计划的都是家族中掌权者,其他族人都没资格参于~” 说话的邹行眯着一双阴郁的眼睛一一扫过在场的所有人:“喝过歃血酒的所有人都在这里,如果泄露,除非是我们之中出了叛徒!” “怎么可能!歃血盟誓岂是儿戏,妖族最重誓约,难道就不怕女娲娘娘降下惩罚?” 邹行冷哼一声:“女娲娘娘?真会惩罚,难道我们做的事女娲娘娘不会惩罚吗?为了利益什么不能出卖!朝律殿私下也开出的条件都够诱人,难保没人动心,出卖我们获取更大的资本。” 八姓中排名第五的屠姓家主屠千晨操着粗犷嗓门嚷起来:“邹行,就说你怀疑谁?还没调查呢你先弄个窝里斗,我们应该同仇敌忾一致对外~” “外是谁?我们知道外是谁,还会让他们杀了凌家主和依卓然?就是不明对方身份,所以我们才需要先排除自己,没有内患才能安心对抗外忧……” “邹家主说的也对,身正不怕影子歪,既然我们都没问题就不怕怀疑和调查,尽快查明情况好解决对手!” “对,我也同意,不信凌家主的修为一点蛛丝马迹都没留下,我建议各家组织人手全城搜查凌家失踪的其他几人,仔细检查尸体,另外尽快排除我们内部怀疑,不能自乱阵脚!这个时候要当心不能中离间计。” “伏大哥说的对……” 还没等屠千晨说完一个惊慌失措的哭喊声就就由远而近直扑灵堂:“家主~二爷~家主的随从被人发现都死在城外……” 来人是凌府的大管家,进依府的时候,依府的人都没来得及给他说凌峰的事情,当他看到家主凌峰的尸体时,心里不祥的预感突然变成事实,他直接扑在凌峰尸体上大哭起来:“家主~二爷,家主不在了,您要回去主持大局啊,我们得给家主报仇!报仇!” “凌全,你说家主的随从在什么地方被发现的?走~带我们过去。” 凌家二爷凌岳转向依家家主依向侬说道:“依老哥,今天依卓然发殡,我们家主的遗体也不便在此,烦请老哥安排人将我们家主送回,我和几个兄弟去事发地看看能不能发现有用的线索,非常时期大家做好保护措施,尽量结伴。众位兄弟与我城外走一趟,谁愿往~” 马车依然停在那里,拉车的马儿训练有素没有乱走,只是低头在那里吃着脚下的青草,尸体圈周围的青草都被啃的只剩一丁点露在外面。 凌岳在管家凌全的指引下和其余几家七人到了这里,看了几人尸体,发现死时的位置都在自己的原来站的地方没有移动,兵器也都没有出鞘,甚至连手都没搭在兵器上,说明死的时候根本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只在一瞬间。 几位大宗师逐一检查尸体,都是一剑毙命,有穿心有割喉,伤痕处没有一丝多余,持剑者能一瞬间出手稳准掌控之精在几人看来到了恐怖的程度。 凌岳仔细查看着凌家独门功法盛气凌人施展之后的痕迹,这里的青草都被冰冻过后化为了尘土,方圆五丈的地上光秃秃的,土地的颜色发白,和其它地方的都不一样,这里就是凌峰战斗的地方,凌岳知道盛气凌人功法施展之后最大的优势就是近身交战,把敌人纳入自己的气机范围影响对手,他在寻找凌峰有没有留下线索,正在一寸一寸查看土地的凌岳突然收缩了瞳孔。 脚印! 对,就是脚印,一对脚印,脚印的土地颜色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有区别,但是凌岳能确定这就是脚印,但是这个脚印绝对不是家主凌峰的。 凌岳顺着脚印脚尖朝向的位置继续查勘,发现了家主凌峰的脚印。 两个人的脚印,一个是凌峰的,一个肯定是凶手的,但是凌峰的脚印并不明显,可以说是重叠的,从残印上分析,是在冲着不同的方向,这就说明凶手可能会还有一人,或者说凶手在交手之后一直游走在凌峰周围。 凌岳不甘心,也不理会过去了多长时间,其他人根本帮不上忙,只有他清楚怎么分辨盛气凌人之下的区别。 很快,第三个脚印也被找出来了,一共三双脚印,除去凌峰的,说明凶手至少两人,这两人是在凌峰盛气凌人气机之中的,外围有没有暂时还不确定,但是也就只有这两对脚印而已,再没有多余的脚印被发现。 凌岳心里在犯嘀咕:“是什么原因?难道家主被两个人夹击,没有缠斗就丧失了能力,还是两个人出手之后就没有移动过?” 凌岳伸手突然插入地中,硬邦邦的土地被刨起一掌深度,凌岳看了看,又继续往下深挖,直到挖了一尺深,看到正常的泥土颜色才停止,因为泥土密度大,凌峰如果是在原地交手,在盛气凌人之下泥土会由浅而深发生变化,从一尺的深度上看,凌峰在原地坚持不足一刻钟,可以确定在全力施为之下凌峰都没有发挥坚持到自己的极限就被杀了。 “各位,就目掌握的情况来看,凶手至少是两个人,而且修为应该都不会低于大宗师后期,甚至可能是巅峰,家主的修为都没能坚持一刻钟。” 凌岳深吸一口气终于再次说出口:“准确来说以家主发挥出不低于大宗师巅峰战力的情况下,凶手只用了几乎半刻钟就结束了战斗,而且并没有造成多余的战斗波及,方圆五丈之内是战斗范围,只有三个人的脚印,说明家主之外只有两人,而且也就只有这三对脚印,我们也可以认为他们只是在原地交手,并没有移动……” “会不会是移动到了其他地方交手?要知道大宗师可以瞬移数丈,不如我们四散开来再查找一下……” “不用了,如果是这种情况的话,家主不会一直在原地相持,我相信自己的判断……” 凌岳安排一直受在这里的下人:“把他们运回府安葬,凌全,你们先回府,通知府里准备家主的葬礼!” 凌岳一行人一个时辰后在依家再次聚到了一起,准确来说这里不是依家的府邸,而是经过依家一条秘道来到了距离依府两条街道的幽秘宅邸。 “依家主,可以啊,什么时候弄了这么一条密道,如果不是这次特殊情况,这里是不是永远是个秘密了!” “各位,非常时期非常对待,各家都有秘密,你们各家也有自己秘道,就不要互相拆台了,现在的情况,敌人对我们应该比较了解,但是我们对他们却一无所知,就我们目前掌握的所有情报,宛丘城并没有外来修行强者的线索,这些天宛丘也没有任何可疑的情况,说明他们很会隐藏,整个宛丘都在我们严密的监控之下,发生这么严重的事情我们一点头绪都没有,那就只有一个办法,把我们变成黑暗中的人。” 依向侬环顾四周:“各位,今天葬礼结束之后,你们会像平常一样各自回到自己府中,我们这里十六人都是各姓的中流砥柱,我们会在暗处秘密观察一切,还记得紧急联络方式,发现凶手之后,第一时间通报,我们会及时赶到,十六个妖族血统纯正的大宗师,就算两个窥虚境界强者,我们也能当场斩杀……” 当晚,宛丘八姓中,除了排在第一位的风姓和第八位的程姓,其余六姓的家主和当家人都在严密保护下回到了自己的家族。 风姓和程姓也安排家族中人小心行事,有不明势力在对宛丘八姓出手,初步判断是皇室朝律殿的阴谋。 所有人都离开之后,依向侬脸上再也忍不住露出了阴诈而得意的奸笑。 “天赐良机~天赐良机啊,多年的苦心经营,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排上用场了,神不知鬼不觉!真乃天助我也,天助我也~哈哈哈……” 依向侬心中得意,高兴的哼着妖族自古相传的小曲…… 第一百零八章 伏祸相依 宛丘城的状态突然让普通居民不适应了,平时在街面上趾高气昂的大姓宗府子弟没了踪影,甚至连狗仗人势的家丁们也都很少横冲直撞,出门都是小心冀冀的,低调了很多,相信如果能在府里不出来的话,他们肯定更愿意蜷缩在高门大院里不走出半步。 如惊弓之鸟的伏、依、邹、屠、黎、凌六姓在家主的禁止和推动下府中时刻保持着警惕,在重要成员住处周围都安排了暗哨,修为在小宗师以上的族人分成两批,轮流当值应对突发情况。 八姓同时向镇守府和朝律殿联名发了信函,态度强硬,要求彻查凌峰和依卓然的死亡。 镇守府作为地方管理机构,发生这么大的事当然要尽心破案,而朝律殿的丁启安虽然隐隐怀疑是和自己秘会的叶知秋,但是叶知秋表现的只是小宗师的实力,而凌峰是大宗师,八姓并没有通报镇守府和朝律殿他们已经分析出来的结果,丁启安分析下来凶手至少应该也是大宗师巅峰,他也不确定自己的怀疑了。 叶知秋和左右一连几天都没有机会对风家和程家之外的六姓下手,多年的征战生出来的危机感让他们产出一丝被人窥视的感觉,一次可能是幻觉,但是在六姓府外都有这种感觉,就只能说明六姓府中设下了天罗地网,两人遂放弃了进入府中掳人,可并不代表他们就放弃了,艺高人胆大的人向来都是不怕事的,既然六姓龟缩在府里不出来,那就想办法逼他们出来。 六姓在城外的宗族墓园,一夜之间被毁去大半,自宛丘妖族定居在此,八姓传承两千多年的墓园,一夜之间狼藉遍地,守园人天亮出门看到墓园的状况之后,当时就都瘫了。 最先得到消息的是风家,伏家守园人一直在墓园寡居,当天晚上他只听屋外狂风大作雷鸣轰轰,吓的他紧闭房门没敢出去,天亮开门才发现墓园已经面目全非,所有的墓碑和牌楼都砸落在地上支离破碎,残破的棺材从地底露出斑驳,顾不得查看,守园人一路没敢停歇喘口气跑回去报信。 听说宗族墓园被毁,即使家主极力阻拦,仍是制止不住族人集体的意愿,伏姓家主伏献被族人挟带着赶到了宗族墓园,起初不动声色的伏献看到宗族们情绪激动的嚎啕大哭,有些年长者更是哭到无力支撑身体,瘫伏在墓碑上失声流泪,伏献也做出痛心疾首之态…… 远处观察的左右和叶知秋将伏献的状态看的是一清二楚。 叶知秋询问左右:“发现人群中有可疑的地方没有?” “大宗师境界可以收拢隐藏气机,人群中没有大宗师修为的存在不奇怪,但是情报上伏家那几个大宗师境界的老家伙也都不在人群中,小宗师气机旺盛,也不能随意控制,伏家在八姓排名第二,小宗师境界至少也有几十人,这一行人几乎是伏家倾巢而出的状态,几百人里只有十多个小宗师……” “看来还是没能逼他们出来!伏献的表现太可疑了,他虽然很像伏献,几乎做的是惟妙惟俏,根据邹平提供的情报和我潜伏宛丘这么久观察八姓主要成员的情况,这个人绝对不是伏献,伏献两个习惯他模仿的很到位,每次做决定时,不管是高兴还是沉重,任何情况下眉头都会轻皱一下,同时眼睛微张,还有一个习惯是站着的时候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抬于前靠着腹部,这两个习惯做的可以以假乱真。 但是有一点,这个替身,在说话的时候嘴巴有一些向一旁歪,非常不明显,只是在特定的发音才会有。” 叶知秋又示意左右看向另外一人:“他是伏忧,也可以这么说,因为他也不是伏忧本人,也是由人乔装打扮的替身,伏忧习惯一直眯眼看人,可能是因为用眼过度或者眼睛早年受过伤,眼睛永远是眯着的,可是这替身眼睛是正常的,经常眯着眼睛,眼睛看不清东西不说,还会花眼,所以他会不自觉的睁眼活动适应一下,虽说隐藏的很好,却逃不脱有心人的观察。还有后面的白须黑发是伏家有雪童之称的伏枭,他是伏献的叔叔,伏家活着的第一代仅存的元老,也是伏家修为最高的人,他最重家族利益,可也最无视这种世俗束缚,成年之后就没有进过家族墓园和祠堂,他出现在这里就是最大的破绽。 果然没错,他们是在府中布下了天罗地网等我们上钩,如果没错的话其他几家应该也是这情况。” 叶知秋轻笑一声:“要不要赌一把,我们出手把这几个替身都杀了,看他们会怎么应对,如果来得及,另外几家我们也可以如法炮制一下,至少能破坏三家。” 左右没有立刻回复叶知秋,而是又仔细观察了一下伏家庞大的家族队伍。 “好,不过小心,这也只是我们的推测,万一有变一击就走,你负责前面的伏献、伏忧和他们旁边的三个小宗师,后面的伏枭和其他几个小宗师交给我,有几个在里面看着也有威望的人能解决就顺手一道解决掉,我们分开撤离,在依家墓园汇合。” “好……” 叶知秋刚回应就看到左右已经出现在伏枭身前,一掌拍在伏枭头顶,伏枭整个头颅都被拍进了胸腔之中,铁定没了性命…… 叶知秋轻赞了一声:“好一个天涯咫尺!” 纵身也是瞬间落到伏献身旁,还没落地伏献就被叶知秋劈成两半,身体从中分开,两边各自不多分毫,叶知秋不看血流一地的伏献,径直走向伏忧…… 陡遭突变的伏家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立时大乱,人群中十余小宗师和数百熔魄境界伏姓子弟义无反顾冲向左右和叶知秋。 左右手持龙牙剑随手杀退十多个熔魄境,地上多了四具没有外伤,体内心脉皆断的尸体,不慌不忙接下三个小宗师合力一击,步步上前逼近伏家一个长老…… 叶知秋把身旁最先反应的三个小宗师解决掉,一双凌厉的眼睛锁定伏忧,此时的伏忧哪里有大宗师的样子,瞪大了眼睛慌乱的抓着身边的每一个伏家人,大喊招呼着:“拦住他,快拦住他,杀了他……” 这些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一向眯着眼不怒自威的长老竟然把眼睛睁的这么大。 再多的人又怎么能拦得住叶知秋,小宗师都挡不住一剑,熔魄境更是无辜送死而已,杀了伏忧之后,叶知秋也是杀的无趣,看到左右已经把小宗师都解决了,走过的地上躺满了尸体,比自己这边只多不少,左右也默契的看向叶知秋,两人对视一眼分开撤离,留下一地哀嚎…… 这一场伏家伏献、伏忧、伏枭等几个核心人物皆死,小宗师境界被杀十二人,熔魄境界死伤更是多达一百七十余,如果不是叶知秋和左右两人自觉杀的无趣收手,要一心屠戮,伏家修行能出现至少二十年断层。 两人赶到依家所在位置的时候,依家人早就到了,这个时候已经开始有条不紊的收拾起墓园,叶知秋和左右故技重施,认准了依家几位长老和家主径直杀过去。 两人从依卓然那里得知了依家的滔天罪行,所以在出手的时候就没留一丝情面。 依家在得到消息之后也是全族浩浩荡荡涌向宗族墓园,在家主依向侬的带领下气势汹汹,一路上惹得宛丘城人心惶惶,而真正的家主依向侬在两条街巷外也看到了整个事情的经过,隐约间他猜到了应该是个阴谋,可是已经来不及阻止,只能让跟在身边的依向荣和依向繁两兄弟带着三十小宗师跟上去。 为了隐藏行迹,依向荣一行赶到墓园时,依氏宗族已经陷入了任人宰割的屠戮之中,本身作为诱饵的二十多个小宗师尽数身死,组织起反抗的只剩众多的熔魄境族人。 熔魄境而已,在普通人眼中已经是遥不可及的人上人,此时叶知秋左右两人就像是狼入羊群,一招一式都能收割几条人命。 被杀红眼的依氏族人何时如此任人宰割,明知送死,为了家族仍然是前赴后继。 依向荣兄弟两个看着誓死不屈且战且退的族人,心如刀割,都是我依家好儿郎,大喊一声:“恶贼好胆~拿命来!” 依向荣杀向叶知秋,依向繁则手提大刀砍向左右,三十名小宗师也是十分默契,各分十二人在外围配合策应两位长老,其余六人组织依氏族人有序撤退,说是撤退,不如用溃逃来形容。 依向荣依向繁两兄弟是双胞胎,修炼的是依家少有人练的双修功法,平时两人都是联手对敌,能形成一加一大于二的优势,这次是看到族人被无情屠杀,看杀手的状态最少也是大宗师,而自己这边只有他们两人是大宗师修为,如果两人联手对付其中一人,那么就算一同来的三十个小宗师联手对付另一个,也没有丝毫胜算,只会是白白送命。 依向荣用的是剑,剑式刁钻凌冽,攻守兼备,一套“枯华应荣”在依家也是数得着的剑法,叶知秋本身是妖族风家的后人,此时为了掩人耳目却不能使用自己最擅长的招数,在外征战多年叶知秋也学到不少旁门杂学,手中霜风剑寒意凛然,与之交手的依向荣感触最深,他的枯华应荣是气机催动剑式枯荣衰盛演变,轻重缓急使对手应变不及,然而叶知秋的霜风剑却偏偏克制他,只能怪他运气不好,交手之后就处于被动的局面,如果不是外围十二名家族小宗师懂得依家的十二相时阵法配合,依向荣险象环生之下肯定是受伤的…… 左右手中龙牙剑和依向繁倒是你来我往打的火热。 依向繁用的是一把锻有繁琐花纹的直刀,刀宽两寸,长三尺二寸,刀身略有弧度,依向繁刀势凌厉一往无前只攻无守,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有依向繁以攻为守的决勇,“立繁致简”也正是和依向荣配合的时候所能发挥的最佳战力的刀法,单独使用时也是刚猛凶勇,又有十二名小宗师的十二相时阵法配合,依向繁愈战愈勇,刀法也只有简单的劈、砍、切、扫、推、挑、转。 左右也不是在依向繁的勇猛之下战成平局,他有心观察依家十二相时阵法,虽说这十二个小宗师将阵法发挥出的实力对他形成不小的威胁,却也不至于束手无策,他看到的是十二相时阵法的潜力,也适用于军旅之中。 刀式用足了五遍的依向繁已经开始喘气,气势也弱了下来,十二相时的族人看到长老气势不足就主动承担起攻势,替长老争取回气的时间。 左右佯做力竭诱使十二相时尽出精髓,维持十二相时阵法的小宗师们看到左右呈左支右绌之状,运转阵法要将屠戮数百族人的恶魔伏法,一时间刀芒剑气交织成了一张阵网,然而阵网中却没有了人影,左右施展咫尺天涯瞬间出了阵心,又将天涯咫尺用至极致,运转十二相时阵法的十二名小宗师几乎同时被左右瞬杀,匆匆换了一口气的左右再次施展天涯咫尺,将龙牙剑插在错愕之下未能反应的依向繁心口,左右大口喘着气,单膝跪在地上把倒地身亡的依向繁心口的龙牙剑抽出。 连续施展天涯咫尺和咫尺天涯,左右也力不从心。 跳出阵心使用一次天涯咫尺,杀十二名小宗师施展了六次咫尺天涯,杀依向繁又是一次咫尺天涯,八次,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左右所施展的天涯咫尺是缩地成寸的神技,而咫尺天涯则相反,是拓地成方的效果,一个是瞬间位移缩小两点之间的距离,一个是瞬间移动扩大两点之间的距离,而这个距离的远近则根据需求而定,以左右大宗师巅峰的的修为这个距离最远可达数里。 左右擦了一把额头流下的汗珠,抬头看向叶知秋的战圈,突然听到身后有声音,本能顺势向前翻滚,龙牙剑脱手而出,只听一声惨叫发出,原来是一个小宗师只是受伤,想要偷袭左右。 左右起身走到还在抽搐的小宗师身旁,无奈轻轻摇头叹息:“唉,大意了~” 拔出龙牙剑,将剑上鲜血在尸体衣服上擦干净,收剑入鞘,看着被他们二人杀的依家遍地尸体,估摸着最少也有三百多,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逃命的依家族人也离开了有将近一刻钟,左右担心依家有人来支援,此时也恢复了几分力气,几个腾越加入叶知秋的战圈,趁依向荣不防一剑穿透依向荣心脏。 “清理战场,撤~” 第一百零九章 依势而网 叶知秋两人离开杀戮战场后不足盏茶功夫,依家所有大宗师修为共十九人,在家主依向侬的带领下到了令依家所有人都刻骨铭心的地方,清点之后确认依家死了依向繁依向荣两位大宗师,小宗师当场死了四十五人,熔魄境死伤竟然多达四百三十人,在战斗中波及死伤的熔魄境以下也有近百人,依家正房中坚力量丧失几乎八成,这一战之后依向侬所带领的正房必然会逐渐被二房三房所代替,依向侬痛心疾首,胸中气血翻涌一口气没顶上来晕厥过去…… 叶知秋搭扶着左右,两人已经回到了宛丘城中,不动声色的走在街道上。 一路极速离开战场叶知秋没来得及询问左右状况,等到城外停下来才发现左右的疲态:“怎么样,受伤了?” “没有,一时大意,分心二用看依家十二相时阵法,等看明白其中奥秘后阵法威力也叠加起来了,破阵时比较费神,调息过就没事,依家这次被我们杀得狠,基础实力损失惨重,正房地位肯定被其它几房觊觎,依向侬肯定会在家主之位受到威胁之前大肆搜捕凶手,稳固自己地位,这几天我们还是谨慎为好。” “逼的太紧反倒不好,让他们自己发挥一下,越热闹越好,依家这次肯定是要退出八姓前列的位置,只怕夜长梦多,镇守府在宛丘是朝廷认可的地头蛇,他的胃口也不小,如果镇守府也是早就开始谋划布局,占据地利优势,我们会替他做次嫁衣。” “那又何妨,人心不足蛇吞象,让他膨胀起来,到时候连镇守府一起收拾了,杀鸡儆猴,大安国内世家豪族看到宛丘八姓和镇守府这样根深蒂固的庞然大物都覆灭了,他们也会考虑一下,自己和朝廷掰手腕有什么样的实力。” “防患于未然,我还是要和丁启安打声招呼,让朝律殿那边调派人手过来,你说这么大一个功劳送给高小儿,他会怎么谢我们。我一直都觉得他深藏不露,只是没想到他修为这么高,真是出人意料,一个去势了的人,还能修得如此高深。” “皇帝还是留有不少后手啊,高大监被他捂的这么严,二十多年才被抛出来,我们竟然一点相关情报都没有,亏得他心性良善忠于朝廷……” “就借这次机会和他结个缘,朝律殿的设立应该是皇室控制天下玄门的第一步,以后可能是皇室监察百官和朝野的利器,高小儿管制着不会有出格的事情,足够我们收拾完当年画下的理想,到时候我也找个世外桃源。” “放的下?”左右戏谑的看着叶知秋:“看似妖族融入人族文明是简单的统一,后续工作是最重要的,稍有处置不当,以妖族的秉性,反叛也好,起义也罢,都是很难再次收复妖族归顺的。就说同是人族的东越,朝廷为了防止同类事情发生,东越皇室和外戚,上到耄耋老人,下至三岁孩童,尽数被诛杀,那些保皇党和拥越派的家族都被强迁三千里外,到迁徙之地后每三天还要到地方官衙那里报属,人族尚且如此,妖族呢?” “种族融合是一个漫长的时间,不是一代两代人能完成的,做好自己的,我能做的也就是创造人族融合妖族最合适的时机,你先回去调息,尽快恢复修为,我回一趟洛阳,亲自会会高小儿,想一锅烩了八姓和镇守府,朝律殿不拿出些压箱底的东西,怎么说也说不通不是。” 叶知秋走出几步后突然转身嘱咐左右:“世子那边让他多注意邹行和邹鸣、邹庆、邹瑛几人,如果确定他们几个也是替身,就让他配合邹乘设法让他们死在大庭广众之下,邹乘值不值得我们费心就看他这次表现了,世子也要多历练……” “放心,你回来之前这件事会让他们办好,给高大监说,想减少自己的损失就从皇上那里把留在洛阳的神机营借调过来,不然就让他用朝律殿大小宗师的命填!” 依向侬被一众依家人护送回到依府,经过推拿运气之后依向侬缓缓睁开了眼睛,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我愧对先祖啊,今日之仇不报,我依向侬自绝谢罪不入宗堂。” 依家正房依向侬一脉纷纷跪地请战,依向侬则理也不理,双眼闪着精光开口道:“传令下去,依家此后取消各房分别,家主之位功高聚德者都可以争取,一众长老之位也由为依家立下大功者居之。今日牺牲族人未成年之子女由家族统一培养,不管日后谁做家主之位,倾全族之力培养后人,敢有私心者,人人可取而代之……” 依向侬慷慨激昂下达着关乎依家生死存亡和自己家主地位的一条条新家规,他明白今日之后原本实力雄厚的正房一脉会一蹶不振,按照家族的惯例,他的家主之位也会被近些年实力稳步增强,仅次于正房的三房长老威胁,而三房也会取代正房成为依家新正房一脉,想要包住自己的地位,只能对家族族规进行修改。 正常修改家规是会遭到各房的反对的,但是今日不同,虽然损失的基本都是正房,在这个同仇敌忾的时候是最好的机会,而取消各房的分别把已经式微的正房和各房融合才能保住不被沦为偏枝,自己也会被各房继续支持。 向来以正房为主力的势力也可以被全族支援,就战力而言几乎是瞬间恢复,只不过整个家族来说还是会出现严重的修为断层。 依向侬仿佛苍老了几十岁,原本只是略显灰白的头发,在众人亲眼见证下慢慢都变成了银白色,依向侬做了二十多年家主,个人威望在依家还是无人能及的,况且这么多年在他的带领下依家从八姓中排名第五升到排位第三,有目共睹的能力,当一屋子大小宗师看到依向侬的状态,都忍不住抽噎着,也是心疼眼前的家主。 “哭什么,我还没死呢,依家还没有亡,我们还有底气,百足之虫尚且死而不僵,依家没那么容易垮。发信号给在各姓潜伏的人,提前实施移巢计划,不管对手是谁,我们都要把八姓控制过来……” 邹乘接到让自己确定几位叔伯的真实身份时,心中的疑虑终于落实了,自从父亲出事后,他一直在暗中调查接替家主之位的邹行,以前他对这个邹家二把手的叔叔并不太注意,邹平出事之后他对邹行的了解最是熟悉不过。 最近几天他也察觉到了邹行的一丝不同,虽然这个主持家族事务的邹行和以前并没有什么不一样,邹乘却感觉这个家主并非邹行本人,只不过他没办法去证实。 而这一封来自府外的消息直接证实了他的怀疑,至于其他几人,既然一并出现在名单上,肯定也是八九不离十,不是他对叶知秋盲目的信任,而是他明白自己现在唯一能依靠的只有主动找上自己的叶知秋,包括后来叶知秋所展示出来的实力的能力,让他相信叶知秋既然让自己这样实施,肯定是有足够的证据,这一次他却想错了,叶知秋他们也只是怀疑,并没有真正的核实。 邹乘在发愁怎么样才能让他们在大庭广众之下毙命,他们四人是邹家的顶梁柱,就算是替身,不排除有修为在身,既然让他邹乘设法杀人,修为上应该是在可控范围之内,那么问题就剩一个,毕竟是族中重要人物,怎么样才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杀人。 正当邹乘沉思时,门外传来辅神台的声音:“公子,前院传话过来让各房和所有修行的族人都去宗堂集合。” “有没有说是什么事情?” “没有,但是现在是非常时期,最好带着兵器!” 辅神台是作为邹乘的伴童留在邹府协助邹乘,平时没事就是跟着邹乘在邹府到处逛,有邹乘在,除了几处机密地方,邹府上下也几乎走了个遍。 在辅神台的刻意结交下,府中上上下下都对这个嘴甜且乖巧伴童大有好感,明知他是邹乘的人,而邹乘又是上任家主之子,肯定会被边缘化,仍然是对辅神台照顾有加,一些小道消息也都不避讳的给他说,辅神台俨然成了邹乘在邹家获得消息情报的重要来源。 邹乘不知道辅神台修为深浅,带着父亲邹平的佩剑,把自己之前的佩剑扬手抛给辅神台:“保护好自己,遇到危险躲起来,如果我出了事,麻烦你给大统领带口信,妥善安置好我娘亲……” 邹家宗堂前的空阔广场挤满了人,各房泾渭分明聚在一起,宗堂里家主邹行和长老、各房宗主、执事六十多人按资排辈落座,邹乘在靠近大门的位置坐下,辅神台因为年龄小加上人缘好挤在宗堂外前列,能清清楚楚看到宗堂里发生的一切。 “大家应该也听说了,伏家和依家这几天在墓园被人伏击,损失惨重,幸好依家依向繁依向荣两位长老带四十多位族中精锐小宗师拼死伤了两个凶手,我们才没有被伏击,这是有预谋有针对性的阴谋,虽然凶手受伤,但是并不代表他们会就此罢手,他们甚至不可能只有两个人,各姓各府中肯定有他们的眼线,任何一个人或者组织都不会也不敢盲目针对宛丘八姓的任何一家!” 邹行站起身掷地有声:“想要在这个乱局中稳定下来,必须自查,揪出家族里的内奸!现在还有机会,如果自己承认,定会从轻发落,不然,后果自负!” 邹行说完之后视线由近及远看向宗堂外窃窃私语的族人,一番话就像油锅里倒进了一碗水,瞬间沸腾起来。 “是谁?吃里扒外的家伙……” “堂堂妖族血统纯正的家族竟然还有这样的肖小……” “是谁做出这样苟且的勾当,应该挖心抽筋……” “好了!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我已经掌握了证据,再执迷不悟,就不要怪家族不留情面,为了家族必须把毒瘤清楚掉!” 邹乘感觉邹行的目光在撇向自己,隐隐觉得会被针对。 “邹乘!” 果然,邹行指向了自己。 “你有什么要辩解的?自从你父亲出事之后,你怀疑是被人暗害,一直在暗中调查,甚至向镇守府求助,针对宗族。 这次八姓一连串的变故,镇守府也难脱干系,难道就为了你一己之私就要把宗族推向灭亡?你的伴童是什么身份?小小年纪如此圆滑,心机不浅,安插在府中有什么居心?” 不等邹乘分辨,邹行又转向平日和邹平关系相近的族叔邹予正:“邹予正,身为家族元老,竟然有不轨之心,邹平家主出事后没有掌权,就含恨在心,出卖宗族信息给朝律殿换取待遇,其心可诛……” 第一百一十章 邹家绝反 “你这是在铲除异己!” 年轻气盛的邹乘终究是沉不住气,仗剑指责邹行。 宗堂里空气瞬间凝重了,所有人的目光都从邹行身上转移到自认一身正气的邹乘身上。 邹乘看大家都已经关注到了这边,所幸敞开了说话,既然邹行露出了獠牙,刀已经架在自己脖子上,怎么可能坐以待毙。 “邹予正元老,是我们邹家德高望重的领袖,老一辈仅存的硕果元勋,如果不是他老人家主动让贤,我父亲的家主之位就是他老人家的囊中之物,这样一位淡泊名利,为家族俯首为牛的功臣,会贪恋权势,觊觎家主之位?如果元老想做家主,二十年前就做了,哪里还会轮到我父亲和如今的你邹行!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么浅浮的罪名也说得出口,邹行家主,你也是聪明至极啊!” 邹乘哼哼冷笑两声,不给邹行说话的机会:“至于我和镇守府之间,在我还是邹家正房家主公子的时候,确实和镇守府二小姐私下有交集,但是我不再是邹家长公子的时候,镇守府视我为对他们没有用的棋子,而在邹家被你邹行家主施恩做一个执事,逐步边缘化,你赢得了宽厚亲善的美名,我落得一个烂泥扶不上墙不堪任用的纨绔之名。我的伴童年少天真,在府中的确招人喜爱,难道就成了他串联族人的罪责,那么他错在何处?” “任你巧舌如簧,也难逃居心叵测,今天你要洗脱嫌疑,必需当着长老们的面施以洞察百观以表清白!” 邹行话出口,一阵唏嘘声传遍当场。 这绝对是要置邹乘于死地。 洞察百观是妖族传承下来证明自己清白的行为,以刀剑兵器洞穿身体,直到在场位高者承认清白,才可以停止,不然就算直至身死,上位者不开口,仍然是叛徒身份。 因为上古妖族血脉纯正,修为和体魄皆强悍,有妖族大能曾身开百洞以证清白,所以才以洞察百观为名。 以邹乘如今小宗师的修为,能撑到二十洞不死已经是福大命大,可是就算不死,之后呢?几乎废人一个还靠什么在家族立足。 “邹行家主,我怀疑你是奸细,真正的邹行已经不在人世,你们的阴谋就是排除异己逐步控制邹家,你要不要当着族人们的面证明自己的清白!” “放肆!我乃一家之主,怎可容你质疑,长老们都没有发话,哪里轮到你一个黄口小儿开口!” 看到邹行的样子,邹乘心里有了盘算,邹行是个心机很深的人,很少能有事情能让他失态,父亲曾以处变不惊和气定神闲两个词形容邹行,今天邹行的状态明显和真邹行差了许多层次。 “哦,我倒忘了,多谢家主提醒,长老有权利质疑和否决家主的能力和决策,必要时也可以决议替代家主,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元老一人就可行使这个权力,是,元老爷爷?” 邹予正经邹乘这么一问,提醒起他想起来自己还有这个权利,既然自己被针对了,就不能再置身事外。 “不错!族规确实如此!” 邹予正拄着通体黝黑的手杖直身而起:“邹行颠倒是非,不经家族决议擅自挑拨家族分歧,其心可诛,邹瑛、邹鸣、邹庆,请家主暂时休息……” 邹予正话还没说完,三个声音同时响起:“元老,不可……” 邹予正看着邹瑛三人的反应如出一辙,也是微皱了一下眉头,为什么三人如此默契,邹瑛是自己儿子,向来和邹行没有多少关系,今天怎么反倒会替邹行说话? 只听邹庆起身上前道:“元老,当下正是我们要同仇敌忾一致对外的时候,限制家主会打乱族中安排,不利族中团结,引起家族的不安……” “那么你的意思是,邹行针对我和邹乘的决策就是对的,我们两个是家族的威胁?” “不不,侄儿不是这个意思,我们是觉得家主的决策也有不妥之处,我们应该从长计议。” “不用了,邹行处事极端没有分寸,暂时革去族长职务,由各房执事共同协商处理家族事务……” “元老,我只是就事论事,革除我族长的职位,必须要经过长老们表决,你独断专行明显是贪权,我可以不做族长,也不可把家族存亡的重任交给几十人的执事,人多必然难以统一,不利于家族决策,可以让长老们代为行使族长权利……” “你倒是打的如意算盘,难道大家还看不出,你和三位长老沆瀣一气,我们可以重新推举暂代族长的人选!” 难得机会有利,邹乘怎能不乘胜追击。 “大胆,我现在还是族长,岂能容你放肆!”邹行气急败坏大喝:“目无尊长,欺尊枉上,来人~把这个败类拿下……” “谁敢!” “唰~”邹乘抽出手中宝剑拦在邹行面前,一剑刺向邹行,邹行闪身避过顺手抓起椅子两手用力,一手拿了一根椅子腿抬手格挡邹乘连绵剑招,正准备出手阻拦邹乘的邹家众人看到元老用手杖拦下了邹瑛等三位长老,一时也都没有继续上前,而是看着小宗师修为的邹乘和大宗师境界的邹行打在一起,邹乘竟然和邹行不相上下,仗着宝剑之利还能占得上风,众人一时诧异,不过很快就明白了…… “邹乘,念在旧情上,放弃抵抗束手就擒,还能对你网开一面……” “老贼,还真当自己是邹家之主了……” 邹乘手中毕竟是利剑,邹行虽然拿的是坚硬的老檀木椅腿,在利刃之下也只会一截截的变短,邹行瞅准机会从一个来不及远避的执事手中夺过一把长剑才扭转自己的劣势。长剑在手,邹行越战越勇,逐渐占据上风,看到仍是没有人上前帮自己,再次催促族人:“还不动手,难道要让我亲自动手收拾家族叛徒?” “老贼,家主是大宗师境界,怎会像你这样不堪,今天就让你们阴谋败露……” “你们三个还等什么……”邹行话音未落,元老邹予正身旁的邹瑛、邹庆、邹鸣三人联手攻向邹予正,不知何时,三人所站位置已经不经意左、右、后三面把邹予正围在了中间,一把匕首刺在邹予正后腰,左右两侧一人掌袭邹予正丹田一人击在心口。 突发的惊变所有人都没我反应过来,老而弥坚的邹予正一掌拍碎右侧邹鸣的脑袋,左手握着手杖一拳横击将邹庆胸口击的凹陷下去也是当场毙命,向前迈一大步之后脱离身后匕首,转身回来怒目圆睁,银发须张,邹瑛被他的威武所慑一瞬间怔神被上前救援的邹正一剑劈为两段,邹正上前扶住邹予正止住伤口流血。 “不用管我,去帮邹乘把歹徒擒下,记住留活口……” 邹正是邹予正的孙子,本身修为也是小宗师,和邹乘联手,周围的邹家人看到这个状况,也是纷纷上前,轻而易举制住了邹行,一身剑伤的邹行被押到邹予正面前。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邹家鱼目混珠,目的何在,邹行他们怎么了?” “哼~和朝廷作对不会有好结果,我是在拯救你们,一群不知好歹的蠢材……你们……就……等着……” 假邹行身体瘫软下去,邹乘赶忙上前检查。 “服毒自杀了!” “族中精锐尽出静待凶手自投罗网,没想到会被他们渗透到家族内部,现在家主和长老们不知所踪,邹乘、邹正、邹勇、邹衷,你们四个暂时统筹家族……” “不可!” 邹行的声音传入所有人耳朵,众人闻声望去,邹行一脸严肃走进宗堂,后面跟着邹庆和邹瑛。 “元老,我们还都在,不至于让几个晚辈挑起家族的担子,年轻人,担不起……” 邹予正没好气道:“怎么?这时候现身了?邹瑛,宗堂里乱起来的时候,你们在哪里?” 邹瑛对自己父亲不敢说假,加上他本身就反感邹行没有第一时间出来制止四个替身的行凶之举,分析起来,邹行应该是知道有替身,但是自己却对替身一无所知,里面肯定有猫腻。 “一直在宗堂外,家主自始至终不允许我们现身插手。” “邹行,给我,给……咳……”邹予正咳出一口浓血。 三个替身虽然都是小宗师修为,对他大宗师境界根本够不成威胁,但是后腰被刺,气机涣散之下又被击中丹田气海和心口,仍然是受了不小的影响。 邹瑛关切上前输气活血,邹予正缓过气继续斥责:“给族人一个交代,不然家主之位再做他选!” “替身是我们除风、程之外六家一致同意的事情,就是为了迷惑杀害依卓然和凌峰的凶手,只是没想到他们会横生枝节,我有用人不查之责……” “家主好一个用人不查之责!”邹予正恢复了一些精神,躺坐在长椅上:“这四人在府中负责府中大小事务,长达十多天,府中众人没有一个发现异常,把你们四人模仿的是以假乱真,不是十天半个月就能做成的,至少也要半年时间,你坐家主之位才多久,难道有洞察先机未雨绸缪的本领?有居心不良的嫌疑,今天开始你不再担任家主之职,在宗堂闭门思过!” 邹予正扬声宣布:“邹家宗族听好了,当今多事之秋,多加管束子弟,切勿让不法之徒趁机乱我邹家基业,宗族决策层暂时由邹瑛带领各房之主和邹乘、邹正、邹衷担任,临时取消长老特权,执行罗网任务的所有人员取消行动……” 作为邹家德高望重的定海神针,当机立断做出了关乎邹家生存兴亡的决定,野心勃勃的邹行没有再做争辩,同一战线的邹庆想要争取,被邹行一个眼神制止了。 他被邹予正一语点醒,这四个替身在府中这么长时间没有露出一丝破绽,是怎么做到的,除非是跟在身边形影不离观察模仿,没有几个月的时间是不可能做到这样天衣无缝,可是,这四个人是依家借口送来的,说是善于模仿…… 这样想来,他自诩聪明过人也着了依向侬的算计,他需要时间去平息家族对他在这次处理事情上的成见,此时争辩只会起到相反的效果,不如大方承认下来,先退至幕后调查清楚依家的阴谋。 邹行陷入了沉思,镇守府、朝律殿、依家、还有不知是朝律殿还是另有势力的凶手,四方势力都各有所图,但是目标肯定是一致的,都是宛丘妖族,准确来说是宛丘八姓,邹家在其中是什么角色?自己是要做螳螂还是黄雀,或者是捕鸟罗雀的鹰隼,自己一方掌握的实力能做什么,以目前的环境来看,任何一方都比自己强大,这场博弈最弱的就是自己,如何才能翻盘…… 第一百一十一章 老兵促时当成局 邹乘做梦都不敢想,处于绝对劣势的情况下,自己这么容易破灭了一个阴谋,本以为是一场鱼死网破生死局,劫后余生的空虚感油然而生。 族人散去之后,各房主和邹瑛、邹乘他们在元老邹予正的带领下仔细探讨着邹家的的处境和前途,但是邹乘却没有听进去,一直到结束也没有记住都说了些什么,临走的时候元老邹予正拍了拍他肩膀:“好孩子,今天表现不错……” 辅神台一路搀扶着邹乘回到内院居处,与邹母交好的族人早已把宗堂发生的事情传给邹母听,已经在关心等候多时的邹母看到邹乘是被辅神台半搀半扶回来的,招呼邹乘坐下。 “乘儿,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 “娘亲,我没事,只是有点虚脱,休息一下就好。”邹乘看到母亲添了几缕白发关切的样子,安慰道:“娘亲也听说了,今天是有惊无险,不过应该没这么简单,或许我这次凑巧破败的是依家的阴谋,邹行可能也没有想到依家会有这么一招,除了没有家主的身份,他并没有受到太大影响,虽然没有实质证据指向他,他肯定有阴谋,身上也并不干净,家族里有多少是他的人,这次也没有暴露出来,以后我们会是被动的一方,今后要更加小心才是……” “邹公子……”一直站在门外放风的辅神台开口了。 “小兄弟,有话你直说,都说旁观者清,在府中这些天你各处都熟悉了,肯定有些发现。” “发现是有一些,不过有没有用,还需另说。” 辅神台拒绝了邹乘入内请坐的示意,倚靠着门框淡淡开口,外人从远处看就看到辅神台是百无聊赖的靠着门口发呆。 “府中看似平静,邹行早就润物无声拉拢了不少人,长老里有邹庆、邹鸣、邹鼎、邹凌应该都是他这一系,邹鼎和邹凌态度暧昧,是谁当家做主势力大就投向谁墙头草,许以利益应该可以拉拢,邹予正、邹瑛、邹正祖孙和你这一脉有香火情,邹予正年老不会贪恋家主之位,但作为如今邹家的定海神针,还是要以他为尊,邹瑛有自己的盘算,可能他也有野心,但他的教养不至于让他使用下旬手段,他只会勤勤恳恳做自己能做的,他也在隐忍,以他的秉性,坐上家主之位不说能大放异彩也能一鸣惊人,现在你孤掌难鸣,势单力薄,可以投向邹瑛祖孙,暂时不要妄想自己扭转乾坤,就算有朝廷的势力介入,以你的资历和威望,邹家至少一大半会阳奉阴违。还有,如今邹予正安排的一众负责人里还有邹行的人,我把怀疑和邹行有利益勾结的名单都列了出来,你自己甄别拉拢一下。有事情还按之前的联络方式联系,今天过后邹行的人肯定会活动频繁,还要调查其他的事情,我会设计自己意外死亡,你自己多加注意。” 一张记录详细的名单飘落在邹乘身旁的桌子上,邹乘拿起后再抬头,已经不见了辅神台的身影。 辅神台离开,他本想告诉邹乘要保存家族实力,就尽快拉拢那些摇摆不定的人,转念一想,墙头草不是稳定同盟,势必留有后患,还会泄露叶知秋的布局。 邹乘如今成了邹家主事人之一,他的伴童也水涨船高,本来辅神台在府中都已经混的如鱼得水,此时更是顺风顺水,他找到平时和自己要好一个年龄相仿的玩伴一起出府买东西,都是少年心性,谁都没有多想。 直到晚上两人也没有回府,都是府中低层人员也没人在意他们两个的失踪,第二天两具尸体被人以衣服认出是邹家的,被送回了邹府,面目受损还能看出容貌的正是被辅神台拉着一起的少年,而面目全非看不出长相的,只能根据身形和身高辨认出是邹乘的伴童,两个庶出偏房少年的意外死亡没有在家大业大的邹府激起浪花就尘埃落定了。 辅神台回到左右他们的落脚点,把邹府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给左右说了,左右也是没想到这些替身竟然都是依家一手操办的,从邹行的态度上分析,他猜测邹行也不知道替身会横生枝节对邹府的人下手,很可能是依家早就准备的阴谋,这么说来依家的野心就不言而喻了。 “邹乘还真是好运气,误打误撞都能让他遇到这种事。不过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也可以说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最近军中发生了一件事,令皇上决心尽快收服妖族,以妖族之势平内外之乱,恩威并施,用以达到消耗妖族的目的……” 原来让周世安下决心的只是军中常见的事情。 大安军中有一老兵,家中只有几亩薄田,也没有傍身的手艺在身,亏得一身力气,就投身军旅挣些俸禄,前些年父母身体尚可,还能下地收粮种菜,顾着老两口粗茶淡饭不至于挨饿。 这老兵也是命大,从军征战五年,大小混了个什长,积攒了些银钱回到家娶了一个善良贤惠的娘子,没多久老兵就把年迈的父母托付给妻子重新上了前线,这一走又是杳无音讯。 小娘子如何勤劳贤惠,也只能维持包括失去了劳动力的两位老人一家三口的温饱,随着两位老人身体逐渐苍老需要吃药,日子是一天不如一天,乡里乡亲也都没有伸出怜悯之手的,直到一天无能为力的小娘子把村中乡里请到家中,跪求他们伸出援手,看到无动于衷的乡里,小娘子无怒无气,只是淡淡说:“既然叔伯们都不愿帮,小女以后只能出身挣钱奉养二老,还希望叔伯们不要多言……” 小娘子靠出身挣的银钱奉养两位老人,还领养了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在家,闲言碎语听了不少,她并不放在心上,一直到老兵退役回乡,小娘子把领养的少女推到身前,把实情告诉了丈夫,直言自己出身挣钱,身子已经不干净,以后让少女侍奉当面,转身去厨房做饭去了,老兵愣在当场一时没反应过来,去厨房才发现小娘子已经拿着菜刀自杀了。 老兵痛不欲生安葬了小娘子,把少女谴走,一人侍奉双亲,第二年,也就是周世安知道事情这年,两位老人在知道儿媳的事情之后悲愤交加,在羞愧和自责中双双去世,埋葬了双亲,老兵回家取出陪自己征战沙场多年的佩刀,如同疯子一样,在村里高声狂喝:“我从军多年,在外征战无愧于人,父母在家得贤妻赡养,没想到我用鲜血和生命维护的太平世道,竟然能逼的我妻走投无路卖身奉养父母,乡亲们冷眼旁观,真不应该,我这一生不愧天地,不愧父母,不愧乡里,只愧我妻一人,我恨!我愧!你们会为自己的冷血付出代价……” 老兵的行为让乡里以为他是父母双亡悲痛之举,并没有放在心上,直到老兵喊完最后一句抽出腰间尽是豁口的劣刀扑向他们。 老兵杀了村中妻子当时跪求的四十人,这四十人是妻子出身之后落井下石的人,有些可恶之举他也是从家中妻子养女口中得知,人性的丑陋不堪入目。 杀人之后老兵提着四十颗脑袋摆在妻子坟前。 “跟着我你没享一天福,受苦受累还遭人欺负,我无能,今天给你出口气,到下边我就用这把豁刀护着你、保护你……” 老兵说完仰天悲啸,用他一直骄傲在战场上杀敌的大刀隔断了自己的脖子…… 四十条人命,这可是大案,县令将来龙去脉详细记录呈到刑部,刑部尚书和侍郎也都无法定性案件,最后呈到了皇帝周世安面前。 周世安看后心中郁闷,他也是从基层小兵摸爬滚打出来的,知道士兵忠孝不能两全,不能尽孝一直是所有将士最伤心的。 老兵娶妻如此,善待双亲,本应是是幸福的生活,可是没想到竟然会酿成一场悲剧,人性的善在小娘子身上如此美好,可是人性的丑陋却在善面前又那样不可一世。 周世安因此还颁布一条法令,凡军中战士家有父母妻儿,各县属乡管做好登记,有实际生活困难,乡里青壮轮流帮农,县府出资应援,如有悲剧再生,乡里连坐。 可是凶案又该如何定性?只判老兵行凶,军中必然会有骚乱情绪,那些冷血的乡里也确实其心可诛。如果判乡里失德失心,又会引起寻常百姓的恐慌。 周世安最后大笔一挥,没有留下姓名的小娘子孝心可鉴,封为孝女,建其坟茔为庙宇享受香火供奉。 老兵征战有功,有伤于民,罚其为乡里守护,同葬于孝女庙,塑身值守。 被杀的四十乡邻虽罪不至死,却有杀人之情,官府出资在孝女庙外修建坟茔分享香火,以慰魂灵。 正是这样一件事,让周世安决心尽快收服修行者和妖族,虽然他心有天下,但是在他心里,人族还是优于妖族。 在高大监汇报宛丘的局面之后,他当机立断,许诺宛丘妖族可入朝律殿后直属皇室的诱人待遇…… 可以说皇室这次是对宛丘势在必得。叶知秋先一步离开洛阳之后,高大监拿着皇帝的圣旨和兵符,调集了包括洛阳在内,五天之内能赶到宛丘的所有大宗师将近一百人,小宗师更是多达近千,精锐军旅三万余,神机营也被尽数派遣到宛丘,可以说周世安这一次把自己笼络起来所有的修行者都压了上来。 叶知秋回到宛丘,知道是时候该回风家好好谈谈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风府除患送前程 山雨欲来的宛丘很平静,八姓经历了一连串的变故,早已是惊弓之鸟,调动了所有资源都没有查到始作俑者具体指向,朝律殿反倒是他们怀疑的重点,确实,镇守府作为宛丘根深蒂固的本土势力,野心不小,却限制于自身宗族实力不足,一直充当执政者的代理人,有朝廷的支持才会在宛丘如鱼得水,在如同庞然大物的宛丘八姓面前,镇守府只不过是一个刚上台面的观望者,根本没有资格参与,唯一能有实力和资格动摇他们的,只有来到这里之后就开始发生变故的朝律殿。 放所有的注意都集中在镇守府,密切关注暂驻镇守府公办的朝律殿时,宛丘八姓之首风家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叶知秋站在风氏祠堂里,偌大一个大殿密密麻麻摆满了新旧不同各个时期的牌位,最显目的几十个牌位当然是为风家延续有杰出贡献的先辈。 叶知秋看向一个靠近前侧最醒目的牌位,上面的名讳是那么熟悉,却又很陌生,那是他亲生父亲,儿时心中引以为傲的大英雄,却又很自卑,因为从他生下来,父亲就没有抱过他,在宛丘生活的十五年,叶知秋九岁前生活在风家,记忆中只和所谓的父亲一起吃过三次饭,都是在家族聚会时,十岁的时候,在风家本就不受待见的母子二人,在母亲去世后,叶知秋托孤回到邹家,在娘舅的关照下叶知秋度过了五年相对温馨的生活。 叶知秋对风家印象并不亲切,相反,甚至有些憎恶,可是毕竟自己身体里流的还有风家的血,再怎么说这里也是他的父族。 叶知秋突兀的出现在祠堂里,很快引起了震动,祠堂和宗堂是宗族重地,外人严禁靠近,更何况是在里面。 叶知秋静静地看着祠堂里所有牌位,从初代先祖往下,一个都没落下,缓缓对小心冀冀欺身近前的风家子弟道:“不用试探了,你级别不够,去把风家长老们请来,否则别怪我毁了风家千年基业……” 叶知秋衣袖一挥不见有其它动作,风家子弟身不由己被送出了祠堂,惊魂未定的风家子弟也不是傻子,知道自己当下唯一能做的,就只是尽快把这里的情况禀告给族中长老们,毫不犹豫转身就跑。 “什么人擅闯风家禁地?” 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就听到一声浑厚的呵斥由远及近,话音未落人已飞落祠堂门前,双足触地塌碎了数百年雨水侵袭都不见有一丝消磨的金刚石板。 “老夫风扬宗,风家家主!” 风扬宗以为他亮出自己风家家主的名号,能镇的住祠堂里不明身份的人,却不想里面根本没人出声,这时风家的十多位长老都纷纷落在风扬宗身后,十几人丝毫不掩饰自己大宗师境界的气机,原本平静的空气都变得稀薄,以他们为中心,向祠堂外源源不断扬着风尘…… “收了气机,祠堂里的烛火都快被你们灭了!敢只身到这里的人难道还怕了你们狐假虎威的气势不成?” 叶知秋神态如常迈出祠堂,丝毫不把身前十几位大宗师放在眼里:“风家是宛丘妖族之首,应该有十五位大宗师,这里才十四人,还差一人,等他到了再说不迟……” 不等叶知秋说完,只听得空中传来一声怒斥:“狂妄之辈休得无礼……” 当来人刚落入风家长老们一行中,叶知秋动了,原地只留一个残影,叶知秋出现在风家一行人中,刚赶到的风家长老身体还未站稳就飞了出去,同时飞出去的还有另外两人。 突发的变故,饶是在场的都是大宗师也措不及防,风扬宗只是捞到了叶知秋的一片衣角,门前残影还未消散叶知秋已经和残影融为了一体。 风扬宗看到叶知秋的身法似曾相识,脱口而出:“你是什么人?” “很明显,敢杀人就是仇人,只杀他们三人,就是友人……” “放肆……”其余十一人各自救援不及被叶知秋击飞出去的三位长老,显然三人已经气机断绝没了生的可能。 叶知秋强压下体内紊乱的气机,故作镇定:“他们三个死了,我们才能好好谈!”叶知秋抬手抛出一块令牌给风扬宗。 风扬宗伸手抓住“朝律殿”三个字赫然在上,令牌背面则是大户主三字,令牌是上等白玉所制。 “你是朝律殿的人?”风扬宗冷哼一声:“就算你是朝廷的人,擅闯风家禁地、杀我风家长老,皇帝亲来你也难逃一死!” “话别说那么满,朝律殿只是我暂时的身份而已,我真正的身份不夸大的说一夜间荡平宛丘八姓和娲皇宫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暂时你不需要知道,你手中的朝律殿玉令大户主,是我给风家争取到的保命符……”看着一群义愤填膺作势要把他生吞活剥的风家长老,叶知秋没好气道:“先别急,听我说完,朝律殿是皇室亲信,督主高大监是皇帝的心腹,督主之下有四个玉令大户主和十二金牌大户主,再往下的户主就更多,大户主各有特权,我就不一一细说了,皇帝这次大动真章对宛丘势在必得,以一地御一国,你们觉得自己能逍遥几天?被我杀的三人都是和其他六姓要颠覆家族对抗朝廷的阴谋者,我的确对风家没有好感,但是作为风家人,我不能看着自己的宗族陷入覆灭的局面……” “你是风家人?不可能,宗族残杀是大忌……” “别说没用的,那只是限制你们这些迂腐之辈,等你被他们囚禁或者被杀的时候,你就知道什么是大忌了。刚才你也看到了,杀他们的时候我用的是什么功法?” “风卷残影?”风扬宗试探着说出口。 风卷残影是风家的独门绝学之一,也是风家血脉传承的压箱底绝学,身为风家家主的风扬宗也只是刚悟得风卷残影的部分。 “看来不是真迂腐。现在宛丘八姓除了风家和程家没有被阴谋者控制家族,其他六姓都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归路,邹家已经暂时控制了局面明哲保身,依家实力受创严重,已经陷入丧心病狂的境地,他若不亡天理难容……” “原来都是你做的!”说话的人突然察觉不妥,匆忙闭了嘴。 叶知秋突然笑了:“相信依向侬已经给你们传信做最后的准备了,是?风扬轻……” 风扬轻略有慌乱:“胡说八道,依家给我传什么信……” “我从依卓然那里得到的情报,风家有四人和他们有勾结,但是他也不太清楚具体是你和风扬雾中的哪位。不得不说,你们野心真的很大,却很愚蠢,被依向侬利用起来真是如同白痴一样……” “先把风扬轻关押起来!”风扬宗威严的声音传入风家各位长老耳中,不容置疑的语气让风扬轻感受到了绝望,风扬轻趁其他人迟疑之际一个长身离地而去,叶知秋早就防着他逃走,几乎在风扬轻行动的同时做出了反应,霜风剑带着凌冽寒意直追风扬轻远去的身影。 瞬间炸裂的冰霜使在场的风家人不由心底涌起刺骨的寒意,众人面面相觑互相不可思议看了一下身边的族人,这个不明身份自称自己族人的陌生男人所展现出来的实力实在太匪夷所思,看着四十多岁的年龄绝对是大宗师巅峰的存在,更何况风家的血脉传承风卷残云也被他施展的游刃有余…… 只听一声利刃破空的呼啸声传来,霜风剑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剑刃寒光闪闪不带血色,被叶知秋收起不着痕迹。 “风家主,你也看到了,妖族血誓并不能约束族人,能约束的只是那些会遵守它的人。废话也不多说,我和风家的香火情为风家做这些事也还清了,至于领不领情就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了,想保全宗族安然无恙就在府中安心待着,想要以后在皇朝有一席之地,三天后拿着玉令去桐丘雾烟山,生死存亡只在你们自己的选择,如果你们不信,想要替死去的四个人报仇,可以上来试一试。” 叶知秋双手负在身后一派高手风范。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所处之地哪可置身事外,但是要我们风家做皇室的鹰犬断然不可能,妖族风骨岂能对人摇尾乞怜……” 风扬宗明知结局如何,不甘做任人指使的傀儡,传承久远的骄傲哪里会那么容易妥协。 “玉令大户主享有的特权不是你现在能想得到的,目前只有这一枚,编号是第一,朝律殿作为皇帝直接掌握的亲信集团,玉令大户主也可以说是受皇帝直接指挥,皇室单薄,皇帝不会傻到消耗自己的亲信实力。话已至此,好自为之,至于程家,向来和风家交好,该怎么做你们自己打算,程家程有序、程有章、程有循三人也被依家策反拉拢,风家主的夫人是程家人,程有序是你妻弟,程家会何去何从自己掂量。风家还有小部分依附跟随风扬轻他们的族人,是杀是留,如果留就不要放他们出来添乱,这次朝廷对宛丘的态度很坚决,枉顾皇令不从者,除之~” 叶知秋不理敌意渐消的风家众长老,闲庭信步从他们面前缓缓走过,穿过风家府邸中轴线一路走出大门,期间不少风家人对这个散发着不一般气机的陌生人十分警觉,警惕性高的一些自以为修为不俗的人在不远处一路跟随,叶知秋也懒得理他们,体内气机外泄,空气如浪一层一层叠散出去,踏步出风家府门,只留下愣在原地的风家人,等待尘埃落定方如梦初醒…… 第一百一十三章 共工后人 宛丘外重兵隐秘驻扎,宛丘城中妖族断了宛丘外的真实消息来源,六姓仍在阴影中诚惶诚恐且各怀鬼胎。 就在收服宛丘妖族的紧要关头,发生了一件大事打乱了原有的部署。 河内郡境内万仙山深处特产失鳞鱼的寒潭突然间温度反复冷热,持续了两个时辰,深不见底的寒潭中,依寒而生的失鳞鱼承受不住这变换无常的温度,纷纷跃出水面摔落在岸上,附近的居住的猎户们发现异相,以为天降富贵,欢天喜地拾拣,要进城卖个大价钱,正在他们以为就要富贵缠身的时候,却不想迎来的是一场祸事。 滚滚洪水顺着山谷和河道流入寒潭所在河谷,最不可思议的是山下的水流竟逆流而上,河谷如同一个吞噬万物的饕餮,容纳着源源不断的洪水,当洪水储满了百丈深的河谷,巨大的漩涡也在河谷的洪水中形成。 道理来说,水量没有损失,生成如此庞大的极速漩涡,水位是要增高或者溢出,河谷的洪水却像是被一个巨大的结界控制着,跟随漩涡自然生成的压力下,河谷周围的山体终于承受不住,随着一阵轰天巨响,山谷崩塌,滔天洪水入出笼的猛兽肆无忌惮咆哮而下,席卷无数碎石残木奔走在山谷河道里,气势恐怖如斯…… 洪水奔流而去,一时断流的瀑布下的寒潭平静的犹如一面铜镜,空气也出奇的安静,一丝沙沙的声音由浅及重,如同巨石落水,寒潭爆起一阵水浪,一个身穿简陋,只有兽皮遮挡住胸口和腰臀的秀美少女从潭中升起,诡异的是在水面上一步一步走上了岸滩。 少女深深呼吸了几口空气,抬头看看炽热的太阳,用一种怪异的口音咒骂一句:“该死的太阳,总有一天要把你火神一脉杀个干净……” 被太阳照射着少女并不适应,闭目默想之后一层淡淡的液体像透明的薄膜一样包裹在她身体表面,阻隔了阳光带来的不适感。 看着周围的环境,少女也不知道自己被封印了多久,那些族人都在哪里,现在她要做的就是尽快找到族人,复仇,杀吴回…… 想到吴回,少女心中怒火中烧,堂堂火族正神对共工氏族大开杀戒…… 少女的怒气引来天空乌云骤起,滂沱大雨倾盆而下,少女依雨水为台阶,踩着雨水拾级而上,站在空中,少女仔细辨认着记忆中和眼中看到的不同,可是不管怎么回忆,这里都是陌生的存在。 毕竟已经过去了数千年,沧海桑田的变迁早已今非昔比。 颛顼时代被封印的少女,并不清楚自己是在封印后的两千多年,神识散开,借助雨水河流的媒介探查族人的信息,少女御着乌云大雨行了百里,出了群山仍没有发现有族人的踪迹,却察觉周围方圆十里之内有数十个不明身份的人鬼鬼祟祟始终保持着距离。 少女散了乌云,从天而落,泥泞的道路把她脚上的兽皮鞋子沾了泥巴,如果她愿意称作鞋子也可以这么认为,少女微微跺脚,泥泞中的水分迅速流失,道路恢复成了结实的路面。 周围数十人知道雨散云消是在等他们上前,心知少女修为恐怖,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五十多人,只有七个大宗师修为的走到了少女身前,其余只有小宗师境界的人都在远处观望,如果发生变故,会四散遁逃向朝廷报信。 “老夫农斯咏,忝为朝律殿大户主,敢问姑娘师承何处?” 农斯咏是原神殿的长老,成立朝律殿之后,他就顺势成为了第一批朝律殿的大户主,执掌洛阳北部五郡朝律殿事务。近段时间朝律殿成为天下风头最盛的组织,他以为搬出朝律殿的名号,不管是谁都会掂量一二。 “小老头,你说什么?告诉我颛顼在哪,我就饶了你!”少女说的是上古时期的语言,她没有听懂农斯咏说的话,然而农斯咏他们也没听懂她说的什么。 “姑娘,会不会说雅言,你说的方言我们都听不明白。”农斯咏老脸挂不住了,他自诩在神殿时也是博古通今的人物,竟然会有语言障碍的情况。 少女看到农斯咏的表情也大概明白了,拉长了声音喊出“颛顼”两个字,这次农斯咏好像听懂了,少女说的是颛顼,但是不知道少女是颛顼的后人,还是要找颛顼呢,或者其它有关颛顼的事情。 这时身旁一位大宗师向农斯咏传声:“看姑娘这身装扮,倒是有些像妖族,但是我们并没有感受到她妖族的气息,相反隐隐有些亲切感,至少姑娘不是妖族,我倒觉得姑娘的装扮和语言更像是上古时期的,宫中有专门负责整理收集古籍的博士教授,不如让他们试着交流一下,不然我们如同鸡对鸭讲,如果姑娘稍有一个误会,看她的修为,我们七个也不一定能讨好,姑娘的境界在窥虚以上啊……” “你们鬼鬼祟祟说什么?” 农斯咏看到少女动怒,知道刚才两人的传音瞒不住少女,可少女又听不懂他们说的话,就认为两人不怀好意,连手忙脚乱的解释。 农斯咏也顾不得自己大户主大宗师的身份,向少女以礼躬身,这个礼节是上古至今一直没有改变的,至少可以让少女知道自己一方没有恶意。 少女看到农斯咏的态度,情绪也温和下来,只是苦于不互相不明白对方说的话,没办法沟通交流。 只见少女抬起秀臂指向农斯咏,一股清澈的水流顺着少女的胳膊流向指尖,继而如一支水箭射向农斯咏,当液体接触到农斯咏之后,迅速分散成薄膜包裹着农斯咏,农斯咏不知少女用意,以为少女突然发难,不断挣扎着要破开薄膜束缚,可是不管他如何挣扎,薄膜始终紧紧包裹着他,其余几位大宗师也都做出战斗的姿态,可就在这时,包裹农斯咏的液体顺势又回到了少女伸出的手上,和自己身体表面一层淡淡的水膜融为一体。 农斯咏快速查明了自己的状况,发现没有任何异常,就及时制止了众人。 “你们是什么人?穿的这么古怪!” 少女突然说出了他能能听懂的话,农斯咏他们好奇之余更多的是震惊,难道就是刚刚少女用水流的方式瞬间学成的? “姑娘,我们是朝廷皇室朝律殿的,不是坏人,姑娘有什么需要的可以直接问我们。” “朝廷是什么?现在是什么时候,共主是谁?” “现在是大安朝,姑娘说的共主应该是当今皇上!” “什么乱七八糟的,炎帝、黄帝才是共主,后来传到颛顼,现在是谁,颛顼死多久了?还有祝融部吴回怎么样了?” 农斯咏听到少女说的这些都是上古时期的人物,再看少女的装扮,确实和上古时期相似,难道少女生活在颛顼时代就与世隔绝的地方,尚不知人间几何。 “姑娘,颛顼时代早已过去,都快三千年了,上古诸多部族也都逐渐融合,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里。” “老头,你说颛顼都死了快三千年了!” 少女听到这个消息惊呼道:“都过了这么久了,族人们都不知道迁哪里去了。” 农斯咏听到少女要寻找族人,忙献上殷勤:“不知姑娘从哪里来,还有没有家人,如果没有去处,可以到帝都落脚,皇上,哦,也就是你说的现在的共主,必当以礼相待,如果姑娘想去哪里或者找人,皇上拥有天下,也能满足姑娘的需求。” “我是共工部落的,我父亲康回是共工部落首领……” “啊……” 少女的一句话震惊了在场的七人,如果少女说的是真的,那眼前的少女是活了近三千年的人,就算资质再差也能到化神境。 难道少女是得了神位的上古正神,躲过了神族陨落的时代,如果真是这样,少女在世间就是无敌的存在。 少女是共工氏首领康回的独女,康回因水神的缘故,在洪水时代有得天独厚的优势,继任共工神位之后,带领部族日益壮大,一改黄帝之后的颓势,周围诸多部落慕名投奔依附,隐有取代共主颛顼的趋势,颛顼哪里会听之任之,作为实际上的共主,天下四方仍在他的管理牧民之下,遂认命火神祝融氏率领各部落联军讨伐,共工氏奋起反抗祝融氏为主的颛顼联军,终因寡不敌众而失败,颛顼因共工氏在黄帝时代命就不从管理,遂令祝融氏对共工氏斩尽杀绝,以绝后患。 祝融氏首领重黎因不忍生灵涂炭,颛顼杀意已决,不得已让出祝融氏首领之位,颛顼帝一怒之下杀了重黎,事实上是重黎心灰意冷自封于衡山,永镇南疆。颛顼便封重黎之弟吴回为火正祝融,吴回和重黎不同,杀心重,水火自古势不两立,吴回为报颛顼知遇之恩,在共工氏康回带亲族反扑时痛下杀手,以共工氏部族百姓为质,逼重伤的康回决战,康回自知难逃一死,共工部落也在劫难逃,就用神力将女儿封印于共工氏圣地,以身死换部族百姓的生命,毕竟是上古大神,困兽犹斗下,康回让吴回见识了正神的真正实力,以伤重的状态和吴回打成两败俱伤,最终制住吴回,让吴回亲口承诺不滥杀无辜保全共工部族,才心有不甘怒撞不周山而亡。 或许共工一脉和不周山有纠缠不清的宿命,同祝融氏是天生的死敌,前后三任水正共工都因祝融氏死于不周山下。 共工氏是神农氏炎帝之后,所以是姜姓,少女自幼被父亲康回叫做源此时天下已经不是他们生活的时代,举目无亲之下姜源也是四顾茫然。 姜源向农斯咏一指说道:“你带我去,顺便给我找共工氏的族人。” 刚说完话,姜源怒目转向距离最远处七人之一,不见有任何动作,那人都来不及挣扎身体迅速干枯着,直接变成了一具干尸。 农斯咏见状惊呼制止:“姑娘……” “做什么大惊小怪,这个人没安好心,是魔族的人,黄帝时代魔族都销声匿迹几乎灭绝了,怎么现在还有?” “魔族自夏启之后开始出没于人族世界,并逐渐势大,数千年来和人族妖族之间征战不休,现在已然是人族的心腹大患……” “那么没用,难怪是这样的情况,你们一个个都没神力,怎么斗得过魔族。” “这……” 农斯咏自从成就小宗师以后,没有任何人说过没用两个字,还带着嗤之以鼻的不屑,带姜源去洛阳的一路上,农斯咏把颛顼之后的历史大致介绍了,特别是人魔妖三族之间的千年战争,以及大安朝的建立和朝律殿的正统地位。 当姜源问及上古神族的情况时,农斯咏也只能说神族随着历史的发展逐渐没落,正统神族早就不复存在,只有拥有神族血脉的后裔活跃在各个时代。 姜源听到衡山祝融一脉剑门如今是天下玄门正统,想起祝融火正重黎不住赞了一句“仁之所向”。 听到风神后裔辅国公的事迹后,忍不住盘问把辅国公所有的事情都打听的一清二楚,听到这样一个英雄人物,姜源一颗千年少女心也钦慕起来,得知辅国公修为尽失驻守长安,就强制农斯咏带她去长安,也不管农斯咏的意愿,一手提着农斯咏驾起神通依农斯咏的指示向长安而去。 第一百一十四章 长安风遇水 一片白云托着姜源和农斯咏向长安飞速飘行,农斯咏终于明白了腾云驾雾并非是人的臆想。 迎面的疾风吹的他睁不开眼,只能抬起右手挡在眼睛前面创造一个无风的环境好观察下面的方位和地点,姜源看到他窘迫的样子挥手在两人面前设置起一面透明的水壁遮挡风吹,农斯咏恢复了一些神态,可是仍然一只手轻轻抓着姜源的胳膊,他是想抓紧,却怕惹起姜源的不快,万一一个不小心自己从这百丈高空摔下去,自己会御空之术也难保有个三长两短。好在姜源的时代没有男女授受不亲的说法,并不在意农斯咏的行为。 农斯咏在高空已经半个多时辰,强烈的不适感终于在远远看到雄伟踞伏的长安时再难忍受,示意姜源落地,长安就在前方。 姜源由着农斯咏的指挥驾着白云落在山间,农斯咏怕两人就这样落在地上被人看到,会引起百姓的恐慌。刚落地,农斯咏就避向一旁,大口呕吐着肚子里的翻涌之意,吐无可吐之后走向姜源,略显虚弱道:“姑娘,前面就是长安城,朝廷规制,朝律殿的规矩没有皇令不可私自结交会面朝中大臣,辅国公是封疆大吏,我更要避嫌,不然会成为朝中政敌弹劾国公的依据之一,国公居所在长安宫别院,姑娘入城之后可以着人问路,进城前姑娘还是换身衣物,现在不比上古,女子衣着暴露有伤风化,免不得受人指点……” 农斯咏也是好心,他担心姜源就这样进城之后,如果有人指指点点,拿不住姜源性子会不会怒起伤人,相传上古民风凶悍,杀人也是常态,他真担心姜源会直接杀人。 “我知道他在哪,你说的衣服是不是你身上这种?” 姜源打量着农斯咏身上的宽大长衫,眉头皱了一下在想着自己穿上会是什么样。 农斯咏下意识护着自己衣服,后退一步:“我给你银子,你在城外买其他人的……” 还没说完,农斯咏就看到姜源身上由上而下变出一身合体的长衫,款式和他身上的一样,只不过是淡蓝色,而且穿在姜源身上还能衬托出女性身体的柔美。 农斯咏再一次被震惊了,姜源给他带来了太多的不可思议,任他是见多识广的大宗师也需要时间接受。 “姑娘,你尽可去我就在这里等你。” 姜源在落地之后就释放自己的神识探查辅国公的所在了,在她的认知里,神族都有特殊的神源属性,互相之间能够轻易发现,辅国公是神族,理当也可以发现,只不过她不确定修为尽失之后,神源属性是否也会消失,但是她确实感受到了神源的存在。 辅国公今日难得拉着女儿辅佑在府里消暑,入夏之后持续多日高温,没有修为的辅国公感受到酷热难耐,也不去钓鱼、点卯了,每日在府中吃着冰镇的水果,冰块都不知用了多少。 正在听辅国公讲解兵法的辅佑突然有感,抬头看向屋外,辅国公看她心不在焉压着声音喝道:“佑儿……” 辅佑没有应声,顺着辅佑的方向看去,辅国公看到一个曼妙女子如同仙女下凡飘落在院中。 姜源入城之后看到形形色色各种女子的衣衫款式,纵是上古时期的人,爱美之心也是女子常情,好在她身上的衣服是由无限形态的液体变化出来的,心意相通之念身上衣服就换了样式,一身淡蓝色襦衣罗裙的姜源褪去了兽皮衣时的野性,一身的潇洒英气且不失女子的柔美。 辅国公下意识把辅佑护在身后,而辅佑知道父亲没了修为,又从辅国公身后走出,伸手拦在父亲身前,眼神坚定的看着来的不速之客。 姜源像个没事人一样,跳脱的走进屋子,在辅国公父女身前的凳子上坐下:“这个有神源的应该是你女儿,你就是辅国公?” 辅国公欲上前却被辅佑紧紧护在身后,只得作罢。 “我就是辅国公,不知姑娘有何指教?” “别紧张嘛,我是听说你的英雄事迹,特意来见识见识,果然是人中豪杰,可惜神源废了。” 姜源带着撒娇的语气道:“你们坐下嘛,不要那么紧张,我又不是坏人。” 辅国公在猜测着突然出现不辨敌友的少女身份,她口中说的神源又是什么。 “恕我眼拙,没看出姑娘身份,不过以姑娘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进入这里,也不是普通人,能直接找到这里,姑娘的情报也是下了足够的功夫……” “没有啊,我是冲着她过来的,神族之间神源可以作为识别,你没有神源,她身上有,虽然很弱,却也能够引我过来。” “你也是神族?” 辅国公从姜源的语言中捕捉到了重点信息。 “我是水族共工氏康回之女……” “叮~”辅国公手中的茶盏掉落在地上碎了一地。 “怎么可能,共工氏当年败于祝融氏大军后,共工氏直系分支被屠戮殆尽,其余诸多神将部落都被就地拆分被迫迁徙远地,并且中途被杀者不在少数,从那以后从来就没有过水族血脉的人在世间出现。难道康回之女当年逃出生天,你是她的后代?” 辅国公震惊激动之余以为姜源说的是康回之女的后人。 姜源平静道:“不,我叫源,是你们所说的上古时代水神共工氏首领康回的女儿,不是后人!父亲决心独自反抗吴回后,把我封印在圣地,之后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阿源姑娘,这~有些匪夷所思了……” 辅国公也不会想到会有人活了将近三千年,而且就坐在自己面前。 “阿源姑娘,上古神族血脉纯正,生来便是元婴圆满,你是什么境界,现在魔族势大,一直谋划根除神族血脉,而且寻找共工水族多年,你的身份还是尽量保密为好。” “你说的境界和元婴圆满是我们的神源么,我是父亲成就共工水正神位之后出生的,生来就是神位,不知你们的境界怎么算,带我来长安的叫农斯咏的小老头好像在你们这算是境界高的,要杀他也是很容易的事情……” 姜源的话语有些慢,虽然她懂得了怎么说话,但是要想着怎么说才是自己要表达的意思。 “阿源姑娘……”辅国公面色郑重起身向姜舞衣深深行礼:“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随后辅国公把魔族数千年来的发展和阴谋说给姜源,并把自己临时起意的想法仔细向姜源分析,沉睡两千多年的姜源一时接受不了那么多信息,这场谈话从下午直接持续到晚上,期间盈稚终于察觉到辅国公这边的异常,也是在姜源和辅国公交谈近一刻钟后才发现姜源的存在,而后根据姜源的提示,出城找到农斯咏,让他传信回河内郡,禁止一切姜源的消息泄露出去,而已经知道情况的朝律殿相关人员严令不可泄露一字,嘴风不严已经涉及外传的人,视情况软禁,必要时则杀,所有情况辅国公会向皇上奏折…… 农斯咏看到盈稚后就明白了事态的严重,再听着盈稚毋庸置疑的态度,不敢耽搁,在盈稚离开后,悄悄进城联系朝律殿在长安的联络处,飞鸽传书传信回河内郡,做完这些他没立刻回河内,而是继续回到城外耐心等待姜源,盈稚没说让他不用等的话,也没说姜源会何时出城随他去洛阳,既然没说让走,他就要继续等,辅国公不会不知轻重留姜源在长安,他唯一要做的就是等姜源出来…… 农斯咏捉了只野兔生火烤着吃,盛夏的蚊虫在他耳边不厌其烦的骚扰着,姜源则坐在宽敞的屋子里吃着精致的美味佳肴,碟子盘子被一扫而空整整摆了一大桌,姜源仍意犹未尽,吮着手指目光扫视着餐桌,看还有没有没消灭干净的盘子,可是她实在吃不下了,肚子已经撑圆了,原本束在身上能突显曼妙身材的衣服,成了暴露她饕餮大餐的有力证据。 “阿源姑娘,还请你介绍一下你说的神源是什么情况,为何说现在的修行方法是旁门左道?” 姜源躺靠在椅子上,心满意足揉着圆鼓鼓的肚子:“我们的时代,是神族的天下,按你们说的修行的方法是挖掘自身的潜力,神源就是自己体内的无限动力,自身越强大,神源就越强大,最能代表的就是刑天和夸父,他们两个人都是神族中自身强横,刑天被黄帝砍下头颅后仍能以乳为目、脐为口,执干戚而战,夸父纯以脚力能日行万里,如果靠你们现在修行的方式,吸取天地间的灵力而提升自己,是达不到神的高度,你们的修行是顺应自然,借的天地之源,作为神族后裔,拥有神族血脉,我观察了这小姑娘,现在的神族后裔因为自身神源之力不纯,在觉醒神源的同时,也是顺应天道自然,借取天地之源,按照这样的模式,最终也是可以达到神的层次。” “阿源姑娘既然是神族,那有没有方法,恢复国公的神源?” 盈稚现在辅国公身后,始终最关心的仍然是辅国公的情况。 “神源破,而想后立,并非不可能,当年黄帝被蚩尤所伤,也是神源消溃,重伤的蚩尤被应龙耗尽神力,在力牧风后一干黄帝大将合力之下身陨,黄帝能后来能够飞升,是得仙人授黄帝内外经之后有所参悟,召集众神祗帮助他重塑神源,这件事被黄帝下令禁止记载,所有参与的神祗也都没有外传,我是从父亲口中无心听的,父亲痴心黄帝医术,对内外经都有研究,他一直不明白黄帝怎么能重塑神源,很多时候都会自己问自己问题,并且自己回答,当时我年少,父亲没有在意我会记得,也没有刻意避着。” “如今金、木、水、火、风都已现世,土氏被屠族,但当年土氏繁衍众多,不免还有其他族人,只要能找到血脉觉醒的土氏,就有希望~是?” “理论上是这么说,不过真正参与的神祗都有哪些,我也不确定,至少金木水火土风是都在其中,相信这样的隐秘事情,所有传下来的记载都不会记录,只能效仿黄帝参悟黄帝内外经,自己寻找方法。” 辅国公闻言叹息:“黄帝内外经只有内经流传于世,外经没有传下来,相传黄帝外经在黄帝晚年时因负责整理修订的俞跗把这本书带回家修订,不幸全家遭到了大火,房屋、医书和俞跗全家人,一起化为灰烬,黄帝也在不久之后飞升,并没有再传,你父亲是颛顼时期,为什么会可以研究内外经?难道外经并没有失传?” 辅国公激动起来,他激动的并不是外经没有失传,自己有希望重塑神源,而是如果外经能流传开,那将是光照千古的善事。 “很可惜,当年参与的神祗中水神是我父亲的师傅,他老人家也是共工氏的大巫祝,医治救命本就是巫祝的职责,他没少向雷公和歧伯和俞跗请教医术,也就是你说的被烧死的俞跗,他是医术最高的,巫祝和他关系也最好,可是他并不是被烧死的,俞跗对巫祝请教的医术是知无不言,巫祝对俞跗也是知恩图报,把水族神通倾囊相授,虽然受神源限制俞跗并不能有多高的成就,他也是从外经中摸索出了可以提升自己神通的方法,一场普通的大火怎么可能会把一个能操控水的人全家都烧死,黄帝对此事并不上心的态度,令巫祝一直对这耿耿于怀,这也是共工氏疏远共主的原因。外经的内容后来被巫祝传于我父亲,我父亲死后,外经确实是失传了。” “阿源姑娘你没有从康回大神那里继承么?” 辅佑仍然抱着希望,满眼期待的询问。 姜源歉意的摸着辅佑的小脸蛋儿:“我很后悔,当年太贪玩,没有继承父亲的志向,没有用心修行,不能保护我的家人和族人……” “好了……” 看到引起姜源的痛处,辅国公忙打断道:“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远,就不要再想了,共工氏当年可是能令共主都寝食难安的部落联盟,相信肯定会有族人散落四方,阿源姑娘随农斯咏回洛阳,以你的身份皇上一定会帮寻找你的族人。希望你能尽快和族人团聚。” “好的,有空我就会来找你们,不过为什么你让我遇到魔族的人不要声张?” “魔族已经渗透到了人族中,朝中大臣我不知谁是魔族中人或者魔族的盟友,可以确定的是肯定有,魔族就像野草一样,永远割不干净,我们要做的就是避免打草惊蛇,等待时机成熟将他们一网打尽,至少要伤其根本。” “好,我听你的,先隐藏起自己的境界。” 姜源从怀中取出一颗透明的珠子,递给辅国公:“看你一直出汗,而且神魂不稳,这颗珠子是上古时一条成精青鱼被我父亲出手相助成功渡劫,送给我的,可压惊稳神消暑,正合你用。可惜了,如果我早出来三十年,肯定嫁给你,可你是小老头,就不行啦……” 第一百一十五章 暂住迎仙阁 姜源在农斯咏的带领下深夜到了洛阳皇宫,皇帝周世安在得知上古共工氏之女被封印近三千年现世的消息后,一直在等着农斯咏和姜源,农斯咏密报上说由河内郡到洛阳,算算脚程,最多用不了半日就能到,他却整整等了一天,夜深人静了还是没有消息传来,周世安下令刚改名为迎仙阁的周围不许任何人出现,今日之事敢外传者诛三族,周世安满怀期待又不安的在迎仙阁内焦急的等待着,阁内就他一人,五颗硕大的夜明珠安置在四角和中央,将房间里映的分毫毕现,阁内的所有用品和装饰都是令人紧急赶工用的最好的东西,熏香是龙涎香,照明的五颗夜明珠,任何一颗都价值千金,休息的罗帐是越地锦蚕丝织成,薄薄一层几乎透明阻蚊虫侵扰,整个皇室也就只有两帐,皇室内库中所有上古时期的物件全都摆在了这里,有生活用具也有起居用品,不乏诸多奇珍异宝…… 禁卫统领李至臻的声音打断了周世安纷乱的思绪:“皇上,农斯咏到了!” “快,让他进来,你守好外面!” 农斯咏向迎面的李至臻施了一礼,恭敬的引着姜源进了迎仙阁,李至臻看了一眼姜源,心想难道这个女子就是皇上这么大阵仗要见的人?他没敢多看,该知道的皇上自然会让他知道,不该知道的,他也不会多问,顺手把门关上,李至臻踱步到台阶外守着。 一夜没睡的李至臻,在外面站的都有些僵硬了,天色将亮的时候皇帝周世安在农斯咏的伺候下出了迎仙阁,周世安虽略有疲态,心情却是极好,能得到一位超越窥虚境的神族坐镇皇室,不说高枕无忧也是有恃无恐了。 姜源的要求很简单,尽快帮她找到共工氏部族后人,而且她不会经常在皇宫里停留,初出世,天下已经不是她生活的时代,她需要游历四方熟悉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 周世安当然不愿这个守护神经常不在宫中,多方挽留,最后姜源被他磨的没办法,但是还要指望周世安寻找族人,姜源就给了一个期限,一年内找出共工氏部族后人,在此期间有一次召唤她的机会,就算在万里之外,盏茶时间也能赶到,姜源伸手在周世安面前平摊开,周世安心中疑惑,不等开口就看到姜源手中聚起了一颗鸽子蛋大小的水珠,兀自旋转流动。 “需要的时候把它丢入江河溪流湖泊这些活水之中,井水也算,我就会知道。”看周世安接过可用手捏起的水珠并把玩着,姜源解释道:“放心,这颗水珠不会被蒸发破碎,不用担心,你只需要存放好就行。我的存在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已经知道那些人,你自己看着办……” 农斯咏紧紧跟在周世安身后,他守在周世安身边一晚上,看出了周世安对自己办的事情还比较满意,就等着封赏,果然周世安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 “农斯咏,事情办的不错,在长安你也很守规矩,甚合朕意,洛阳还缺一个大户主,朕身边离不开高监,他又不能一直陷在在朝律殿里,你就留在这里协助高监处理朝律殿的事情,河内郡所有大小宗师全部调到宛丘,听高监的差遣……” 农斯咏心中一震,这是要灭口啊,但是明知让他们死,也要让他们死的有价值,作为朝律殿的大户主,他还是知道宛丘的情况的。 周世安作为开国之君,是少有的仁君,可是为君者哪有真仁,帝王心术而已。 农斯咏口中应着,目送周世安在禁卫军护卫下起驾早朝。 姜源在屋里把两人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心中在盘算,辅国公说魔族有黑云乌吹两总管是水族偏支,是已经可以确定的共工氏部族,只是他们现在属于魔族阵营,而现在流传于世的修行功法又是上古时魔族一脉,一时间她陷入了沉思…… 上古诸族中,神族自身拥有神源,随着神源的强大,自身战力和修为得以提升,依靠的是自身的神源,妖族也是如此,上古妖族天生就拥有智慧,和神族没有太大区别,只不过妖族的根源是妖元,偷或借天地之源所产生的灵力而提升自身是魔族中为了增强普通魔众的战力,数位魔族大能潜心钻研的功法,普遍流传于魔族,是以在一段时间内,魔族实力之强只有神、妖两族联手才能压制魔族。 而魔族盛行的功法却广泛流传于当今人族疆域,会不会是在封印的近三千年里,魔族统治了天下? 虽说姜源还是妙龄少女,在上古恶劣环境中长大的人哪里是思想简单的纯情丫头,姜源作为大神共工氏康回培养的接班人,年纪虽小,在她十四岁之后,共工氏部族大大小小数百部落都是她在经营管理,如果说上古时期诸大神是统治阶级的顶尖战力,姜源起码也能排进第二阶梯的神将级,上古时期的妖皇妖圣可不是当下三神境的皇、尊、圣,一个上古大神就是统御一方的霸主,神将级也是控制天地法则的存在。姜源此时放眼天下,就是无敌。 姜源挥手在迎仙阁设下一道禁制,盘腿进入冥想,在万仙山寒潭潭底封印了近三千年,沉睡中不断消耗着神源维持生机,直到三百年前她第一次苏醒,神源已经虚弱到不足平时的五分之一,这三百年里她一点一滴重新积累恢复神源,还要不断冲破共工大神康回亲手布下的封印,当年康回为了给自己共工氏直系留下血脉,把姜源封印在共工氏部族圣地,想借圣地水族得天独厚的优势避过新任火神吴回斩尽杀绝的搜索,康回知道吴回心狠手辣,必然不会轻易放弃,以吴回的神通康回全力施为的禁制或许可以瞒的过去,两军阵前康回只能匆忙布下封印,把共工氏水族传承信物水灵融入封印之中,如此以来就算所有大神亲至也休想找到姜源。 说来也是康回命该如此。 大神重黎带着火神剑避于衡山,颛顼虽怒,可好歹重黎是天下仅有的几位大神之一,也没人能制的住他,只能接受已成定局的事,吴回继任成为火正,本身他就实力不俗,在祝融氏部族仅次于重黎,祝融部族上下向来以颛顼帝马首是瞻,虽然不少人知道内情,也没人出来反对,对于吴回没有传承祝融氏信物火灵火神剑,就一带而过了。 吴回本身在战力上就稍逊康回,没有火神剑更加不能奈何水灵在手的康回,可水灵却被康回设置了封印,和重黎大战后两人都有伤在身,战力自然打了折扣,没有火灵加持战力尚在巅峰的吴回,对上没有水灵傍身战力折损的康回,吴回肯定是占尽上风。 水灵沉寂守护了姜源近三千年,姜源在水灵的沁浸下和水灵自然相通,逐渐融入水灵,直到苏醒之后,用三百年时间炼化水灵,才破开封印禁制出世。 出世后的姜源修为并不像农斯咏、辅国公他们看到的那样强悍,最多也就是窥虚境,姜源现世之后所施为的都是共工氏属性神技,只要神源不断就能施展,加上水灵的加持,所以给他们的感觉姜源是神境的存在。 封印的漫长岁月里,姜源消耗了太多的神源,炼化水灵这么一个和天地同生的异物,也不是轻与的事情,想要恢复神源,不是一件简单的过程。 姜源查内于心,游走于各经脉大小脉络,发现有仍处于沉睡和还未活跃的脉络组织就一一运功激发活性,对于不能激发活性的部位则暂时搁置。 内视之法不是秘密,可是姜源此时运用的手段却是涉及到黄帝外经的内容,黄帝外经传于康回,作为康回唯一的女儿,常年跟随康回协助处理部族大小事务,康回怎么可能不传她救人治病的黄帝外经,只不过姜源年龄尚小学的时间有限,精通黄帝外经也只是不足四分,和辅国公交谈时她刻意隐瞒了自己懂得黄帝外经的情况,是隐约觉得黄帝外经应该没那么简单…… 时间过得很快,又过去了一个月,这一个月一直阴雨绵绵雨水不断,照常理说,虽然雨水不大,接连一个月不带停歇一刻的,也足够形成洪涝和水灾了,阴雨笼罩的洛阳在内方圆五郡之地,没有一起洪涝水灾的呈报,这也是少有的奇事。 薄雾笼罩洛阳城也已经有一个月,自姜源进入修炼状态的第二天薄雾就在洛阳城漂浮流动,没有一个人留意,也没人能注意到发现薄雾的流动方向,就算有,那不也正常,只要有一丁点风就能带动雾气漂浮,可是这充沛的雾气最终的流向却是皇宫,准确来说是皇宫里幽静而戒备森严的迎仙阁…… 迎仙阁里浓郁的雾气像粘稠的液体,最外围坚硬的如石头,向里面逐渐柔软,围绕在姜源身边的是晶莹透亮还泛着荧光的水,姜源身在其中安静的像白玉雕刻的美女,突然睁眼,迎仙阁里的雾气疯狂涌入姜源的口鼻,只一吸便都进入姜源身体里,姜源揉了一下残留在长长的睫毛上的一层细细水珠,听着肚子不合时宜传来饥饿的咕噜声,也不犹豫起身便出去找美食。 在寒潭里唯一的吃食就是寒潭中的失鳞鱼,从封印中出来唯一的一顿饭就是在长安,把辅国公家里备的两天的食材都清空了,这又是粒米未进的一个月,饥饿感觉让她禁不住辅国公府上那样美食的诱惑,果断的终止修炼…… 打开门,外面一瞬间雨停、云散、雾消,所有经历着的人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记忆偏差。姜源闪身就出现在皇宫外…… 第一百一十六章 宛丘风雨定 一个月的时间能发生很多事,宛丘正式纳入人族版图,八姓中风、程两家因通过朝律殿向皇室效忠得以保全,其他六姓均付出不小的代价,特别是依家可以说是在家主依向侬的引导下一步步走向灭亡的深渊,只有少数偏支在叶知秋的着重部署屠杀中选择投降留的性命。 针对依家的行动是叶知秋在朝律殿收服宛丘几大姓氏之后,和高大监商定好的由投诚的宛丘妖姓作为诛杀依家的主力,不得不说伏、邹、屠、黎、凌五家为了向朝律殿邀功表忠心,争先恐后对依家痛下狠手,唯恐落于人后,依家深藏的底蕴被逼了出来,大宗师二十余人,小宗师更是多达近四百,这其中除了依家宗族,还有依家豢养的杀手、客卿,分布在依家各个角落负隅顽抗,可是面对其余七姓的强势碾压,再加上朝律殿和风媒以及三万精锐兵锋,一个依家只是苟延残喘而已,在付出惨痛的代价之后,断了一臂且重伤,自视谋划全局的依家家主依向侬看着周围虎视眈眈,要用他项上人头邀功的各姓族人,在看到曾一同阴谋联合八姓夺权的同谋也在对面后,无奈凄苦悲笑,那沙哑惨苍的笑声直笑的所有人心中毛骨悚然。 “没想到啊,我竟然会死在你们手里,邹行,你谋害邹平的事情还没有败露么?” 依向侬奸笑着,临死他也要拉几个陪葬的,看着面色陡变的邹行,继续道:“可惜了,你阴谋这么久的事情,到头来什么也没落着,邹鸣、邹庆不在,你孤掌难鸣~” “老匹夫!血口喷人,大家不要听他挑拨~”邹行看到依向侬狗急跳墙,要拉自己垫背,忙给自己脱罪,可是邹家众人看他的眼神却明显不信任。 在向朝律殿投诚之前,六姓都遭遇过围杀,邹行看到没有胜算,就设计暴露忠于他的邹鸣、邹庆等人,把自己置于无人指证的状态,在邹家就不用担心有人出卖自己,这也是没办法的方法,以他的修为和资格,至少以后能安稳的做邹家的第一长老,也比众叛亲离成为孤家寡人或者直接被诛杀要强过百倍。 他万万没想到朝律殿会让他们对依家下手,这样也好,只要依家被斩尽杀绝,凌岳、伏献、屠千晨、黎明九和他,参于阴谋的人都能得以保全,几人在围杀依家时,都默契的互相示意,谁也没有说话,可是心里都很明白自己要怎么做,他们对依家屠杀的狠辣残忍让外围朝律殿的人都不忍直视,只有高大监和叶知秋、左右三人心无波澜。 邹行他们只是没想到依家人明知是困兽之斗,仍一心赴死,不断有人护在依向侬身前,纵是邹行他们五人合力针对依向侬,仍是断其一臂将依向侬重伤而不能取其性命。 “凌岳、伏献、屠千晨、黎明九,同是歃血为盟,你们也会成为他们的刀下冤魂!”依向侬单手持剑怒吼一声:“来~我依家誓死不为奴!” “邹行!”叶知秋的出现让场中的矛盾发生了转移。 “邹平的账你是不是要有一个交代?”叶知秋转向凌岳、伏献、屠千晨、黎明九四人道:“你们颠覆八姓的阴谋,是八姓之间的家事,内斗之事死多少人我不关心,只要你们家族没人追究,朝律殿也不管你们都做过什么,朝廷需要的是忠心,可是你邹行~”叶知秋缓缓说出:“没那么幸运~” “你也说了这是我们的家事,你难免管的也太宽了,阁下在朝律殿居何职?是否能替督主替朝律殿做决定?” 邹行向高大监遥遥施礼以示忠心,希望高大监能做和事之人替他脱罪。 “卑鄙无耻之徒,亏的我父亲对你信任有加委以重任,你却恩将仇报,就算没有他人,我也要让你血债血偿……” 邹乘仗剑而出怒指邹行,就算自己修为不济,也要为父仇亲手做个了结,这是他心里的小九九,要让别人看到自己的孝心,在场邹家还有邹予正、邹瑛几位大宗师在场,真动起手来,这位和父亲瓜葛不浅从未透露身份的大人物也不会袖手旁观,还能在大人物面前落得一个好名头,这点儿心思怎么能瞒得住叶知秋一点情面都没留,呵斥道:“退下,这是我和他同辈之间的事情,还轮不到你一个晚辈小子!” “可是我父亲……” “那是我兄长!退下,你只会送命。”叶知秋不再管邹乘,向邹行道:“幼时你在邹家只是不受待见的杂役,邹平看你机灵对你关照有加,却不想终究是养虎为患,邹平的仇,邹乘报不起,邹予正他们又名不正,那就由我来……” “邹家人都名不正,哪里还轮得到你,呵呵,无非就是假人之名。没错,邹平的事是我做的,这些年他固步自封不思进取,族中不少人都有怨言,我只不过是替后辈们打开一条进取的途径而已,家族的利益之下总会有人付出牺牲的。来,邹家谁想替老家主报仇出头,我接着……” 叶知秋怎么会给他机会,冷哼一声:“别妄想了,邹家邹平之下你稳坐第一的位置,处心积虑阴谋之下你怎么会没有藏掖。死也让你死个明白,我是半个邹家人,邹平对我如兄如父,我替他索仇也名正言顺,少年得他照护数年,今天就用你的命来报~” 邹行闻言突然醒悟,脱口而出:“你是风家那个弃子!风……” “住口!我已经和风家没有任何关系,拿命来~”叶知秋提剑前往。 邹行轻笑一声:“就你一个病秧子,痴人说梦,去死!” 邹行不再藏拙,他要以雷霆手段杀伐,震慑当场,给督主看到他的价值,他明白自己已然是没有任何价码,只能靠强悍的实力获得青睐,才能在众叛亲离的境况下得以求身。 可是他低估了叶知秋,他以为叶知秋就算再怎么修行,一个在风家被评为修行无用的病秧子也不可能成为大宗师,他藏匿了三十多年的倾鸿刀带起一道惊鸿掠向叶知秋,倾鸿未至惊鸿一片,邹行展示出来的实力以叶知秋的强悍也不由眼前一亮,霜风剑在接触到惊鸿的一瞬间,惊鸿像阳光下的初雪溃散,倾鸿并霜风,掀翻气浪滚滚,邹行疾退五步,叶知秋连退两步逆转气机复向前行,刚压下紊乱的气机稳住身形的邹行匆忙间再次举刀,霜风剑剑气迸发能凝固空气的寒意瞬间冰封了邹行的气机,邹行也不是善与,也是在瞬间就重新突破了禁锢,可就在这两个瞬间的交接点,足够叶知秋这个级别的高手决定胜败。 叶知秋左掌已经触及邹行胸前衣衫,千钧一发之际,邹行避开心口要害,用左臂承受了本可取他性命的一掌,邹行在受了叶知秋一掌之后借力滑出数丈,可是左胳膊瞬间失去知觉,也没有疼痛感,心口被掌风刮的一口寒气从口鼻呼出浓浓霜气,邹行低头看看完好的左臂,露在外面的左手已经变得黑紫还裹着一层寒霜,邹行用右手试着抬了一下左臂,左臂齐肩应手而断,没有鲜血喷涌,只有掉落的几块碎肉碎骨,邹行不敢相信狂吼着:“不可能,不可能,我怎么可能败给你……” 邹行摔开左臂,踩着碎了一地的左臂冲向叶知秋,失去理智的他已经乱了章法,叶知秋瞅准机会,一剑戳在他心口。 “冷血至此,这个死法最适合你!” 叶知秋抽出霜风剑,全身被冻得僵硬的邹行像冰雕受力碎裂一地。 “依向侬,你机关算尽也算是个枭雄,有一样处处心机的邹行陪着上路,你也不寂寞。依家反抗者当场格杀……” 宛丘格局重新清洗,传承久远的镇守府也因管治失德被剥夺镇守资格,成为无官无品的大户,对于镇守府最后的倔强就是坚决不加入朝律殿,高大监也不惯他性格,当场宣读圣旨,镇守府陈家图谋据地自立,查没家产,原镇守府奴仆销毁奴籍尽数恢复自由身,陈家贬为庶民,不得从官为吏,镇守陈颎上押入天牢侯审…… 至于娲皇宫则在神机营的特别关照下直接覆灭,素来不为外界知晓实力的娲皇宫有八位大宗师和四十三名小宗师突破包围溃逃,在外部朝律殿和宛丘除依家之外的七姓围剿下,以战死三位大宗师的代价,其余五位大宗师带领娲皇宫仅剩的三十二名小宗师臣服于朝律殿,人界再无超然世外的娲皇宫,而这支以女娲娘娘为至高信仰的信徒,也是女娲娘娘纯粹嫡系血脉的后人得以保存。 而宛丘八姓中被视为女娲娘娘血脉的风家,实际上则是上古人皇伏羲氏的后裔。 宛丘八姓依家被除名,风家成为朝律殿如今唯一的玉令大户主,在朝律殿中自成势力,其余六家和娲皇宫都只是银牌大户主,大小宗师修为被分散于全国各地的朝律殿,彻底沦为散沙任皇室驱使,周世安没有忘记当年对叶知秋的承诺,下旨鼓励皇朝内各地人族和宛丘妖族通婚,宛丘妖族同为皇朝子民,子孙后代融入人族不分彼此。还在宛丘专门成立了负责沟通与人族通婚的管理机构。 至此,大安皇朝版图之内再无方外之地,皇室也因朝律殿的原因获得大小宗师的效忠,皇权也是立国以来最稳固的时候。 辅神台再次踏上了南下的路途,左右则选择潜入长安幕后辅佐披甲军,叶知秋南下豫章,那里是面对南楚的通衢重镇,商旅兴贸不绝,皇朝下一步的方向就是南楚,韦哲已经在南楚潜伏了年余,以皇帝周世安现在的状态和决心,对南楚用兵也是势在必得,作为皇朝的情报头子,他需要掌握第一手的情报,而豫章正是最合适的地点。 第一百一十七章 游大江 周世安到迎仙阁几次,守在迎仙阁外供姜源使唤的宫女每次都是说同样的话:上次姑娘外出,一直没回…… 这次已经是第五次了,九天来了五次,比上朝都勤,周世安来此并无要事,只是突然想起,相传上古帝王皆是高寿,在那样一个各种环境落后食物匮乏的时代都能过轻松活百岁,肯定有着延年益寿之法,他就是向姜源请教长寿法的,每个人都不想死都想多活几十年,作为帝王更是如此,他还年轻,才五十多岁,身体就已经垮了,可是皇朝事业蒸蒸日上,如果在给他生龙活虎的二十年,不,十年!只要十年,他就能灭南楚、收西羌、合妖族、平北夷、甚至能剿灭魔族,开创恒古未有的千古伟业…… 此时的姜源却在千里之外的大江之上,这里是大江上最有名的连绵五峡,最上一峡雄伟险峻,端入口处,两岸断崖壁立,相距不足五十丈,形如门户,名夔门,称为夔关峡。 第二峡名西棠峡,以幽深秀丽着称。整个峡区奇峰突兀,怪石嶙峋,峭壁屏列,绵延不断,是五峡中最可观的一段,宛如一条迂回曲折的画廊,充满诗情书意,可以说处处有景,景景相连,是着名的景中景,奇中奇。 第三峡名曲陵峡是五峡中最长、以滩多水急闻名的山峡,整个峡区由高山峡谷和险滩礁石组成,峡中有峡,大峡套小峡;滩中有滩,大滩含小滩,形成了一环套一环,一滩连一滩的特别景观。 第四峡因两岸峡壁多垂直百仞,且最窄处只有不足二十丈,江水争流水势汹涌怒奔,声传数里,也称怒江关,并且这里有蜿蜒万里大江上唯一的一座吊索桥,因桥下水流气势的影响,吊索桥上常年强风裹吹,一般人也不敢轻易上桥经过。 第五峡是整条大江最壮阔的,准确来说它不能成为峡,应该称作湖,水面长百二十里,最宽处达五十余里,大江之水在此水流变得平缓,湖面分布大小岛屿七百余,出奇的是岛上树木尽是花属,一年四季均有花开,而且在远处山巅看这里,天气晴好的状态下能看到岛屿在湖面上组成的图案就是盛开的花朵,又因湖面两岸四端有四座被称为仙女、秀姑、巫山、燕来如同天神的山峰,所以便把这里称为千岛花峡。 姜源在这里已经三天了,上古时期水神统御天下水脉,作为水神康回之女,姜源自然跟随父亲康回游历过众多江河湖泊,在她的记忆里,大江没有如今的温顺雄奇,更多的是狰狞之态,不然大江之上也不可能有那么多大妖,相柳就是大江中孕育的大妖,姜源不知道的是如今大江的格局是大禹治水时劈山凿石疏通河道,经后世滔滔江水侵蚀所形成,姜源沿大江溯流而上,别说还真被她发现了不少水妖,只是多数都是低级开启灵智的水物,只有一只活了五百年的乌龟刚能幻化人形,但是并不能变成人的样貌,在水中姜源就一路上骑在磨盘大的乌龟逆流而上。 大江是南方重要交通系统,货船客船络绎不绝,姜源施了水族隐身术“随波逐流”,也不用担心自己一人一龟的行为被人发现。 姜源是水神之后,不出意外水神康回之后的水神之位肯定是她姜源,而她也会是开天辟地之后继女娲娘娘、后土娘娘之后的第三位女性正神,康回对女儿也是寄予厚望,带着姜源几乎走遍了天下水域,姜源对大江的印象和记忆是最深的,因为大江孕育了共工麾下最强战将相柳和最忠心的蜉蝣。 在辅国公的介绍下,姜源大概了解了自己被封印之后的事情。 水神康回撞不周山身亡后,在共工部族的发展壮大中立下无数功劳,辅佐政务的蜉蝣因是一介治世文臣,不擅兵事,自杀殉主,因对颛顼的怨气无法消散,所以逐渐演化成诅咒。相柳在康回死后收拢共工部族残部南迁继续对抗颛顼的统治,在尧帝时期形成气候,利用水族特性布下常年阴雨,在尧帝晚期终于造成了遍布天下的洪水,后来尧帝谴鲧治水,鲧治水九年无功,尧帝流放鲧于羽,并派祝融氏诛杀鲧于羽山之巅,鲧死后尸身没有腐烂,反而从他的肚子里孕育出了后世大夏的开国之君。尧帝去世后舜帝继任天下共主,舜治水无果,任命鲧的儿子禹治水,大禹用疏通和堵导的方法将洪水分流向东最终流入大海,相柳虽然是战力强横的神将,麾下也有支无祁这样的水妖大将,可终归是天命所归,加之他已年老体衰,最终被禹诛杀,上古时期最后一位大神相柳就成了大禹开始人王传承的垫脚石。 之所以说相柳是上古最后一位大神,是因为颛顼时最为活跃的水神共工氏和火神祝融氏之战后,共工氏只剩相柳苦苦支撑南下避祸,祝融氏一家独大,到了尧帝时尚有祝融氏的记载,可是到了舜帝时,祝融氏已经几乎消失在史料记载上,神族彻底没落,原本水族是最容易孕育出大妖而晋升为神将的神族,因能赐予神位的正神共工断了传承,所以水族自相柳之后尽是大妖,而大禹治水期间因治水之名行天命之举斩杀不少各族神裔,人族自此从神族手中接过统治天下的权利。人间再无至高无上的真神,神族后裔成为帝王治下子民。 姜源南下原本是要去衡山剑门拜访,辅国公说过,史书都是统治者所写,很多历史事件都不会记录在史,而且政权更迭有许多史官的记录和手稿都散落丢失,流传下来的并不全,只有剑门是天下传承唯一没有中断的门派,剑典秘闻记录诸多不为史书记录的历史事件,剑门也许对她有所帮助,姜源在巩固神源之后第一个目标就是去剑门,而且据说剑门有上古神兽守护,姜源知道当年黄帝命祝融氏在衡山镇守南方,把随奉的毕方鸟一并谴去了剑门,作为衡山的守护神兽,因为祝融要经常北上,所以剑门立门初期人丁稀少,祝融又常年不在衡山,更多的时候是毕方鸟在镇守衡山,焚灭南方邪祟。 姜源当年曾随父亲康回在湘水遇到毕方鸟,水火本就不容,毕方鸟虽然有灵智,可也只是一头灵智不全的年幼神兽,成年神兽实力和大神相当,以毕方鸟这类火烈神兽又怎么可能任人驱使,也不知当年黄帝从哪里得到的毕方鸟幼苗。 毕方鸟和康回在湘水畔大打出手,终因毕方鸟实力不足败于大神康回之手,毕方鸟落于湘水中是姜源从水中把它救出,不顾父亲康回阻止执意救治,康回并不插手,他的态度是毕方鸟是火神一脉,水火不容,毕方鸟是神兽,等成年之后就拥有大神实力,火族实力大增,对水族共工氏是最大的威胁。 姜源每天在康回的唠叨下固执的救治照顾重伤的毕方鸟,康回一百个不愿意也不能在女儿面前出手杀了毕方鸟,毕方鸟也不愧是神兽,几乎毙命的重伤竟然在姜源的照顾下不足一月就能飞行翱翔自己觅食。 水火不容是天性,毕竟毕方鸟是神兽,也懂得救命之恩,毕方鸟在姜源边徘徊,长长的脖颈依偎着姜源良久不愿离开,姜源和父亲康回为了照顾毕方鸟已经耽误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也必须要走了,最后毕方鸟陪着姜源父女两人走遍了湘水才各自分开。 辅国公说剑门神兽仍在,只是从来没有见过,姜源也不知道毕方鸟的寿命有多久,按辅国公的推断来说,并没有第二个毕方鸟的出现和记录,也不存在剑门的毕方鸟有后代,因剑门是火神镇守之地,如果有神兽那么也只有火属性的神兽,朱雀是天之四灵神兽之一,肯定不会屈于人间,凤凰是创世神兽,地位之高,以上古大神的资格都只能以晚辈自居,人间难留,三足金乌是太阳之精不会落于人间,火麒麟是神农炎帝坐骑,也只有神农氏炎帝的身份地位才能驾驭火麒麟,炎帝传承九代五百三十年,火麒麟也在炎帝传承断绝后失踪,相传是年老而亡,还有传言是火麒麟在炎帝黄帝大战时阵亡,说法不一,但是可以肯定剑门的神兽应该还是毕方鸟。 姜源就是为了见一下在这个世上唯一还在的朋友,却不想在南下的路上被大江的美景所恋,南下途中虽有不少风景圣地,但是那些名山大川对水族明显没有什么吸引力,姜源也只是走马观花,到了千岛花峡因为是宽阔水面,水流平缓为这只活了超过五百年的乌龟提供了适宜的生活环境,姜源印象中这一代曾生活着共工部族演氏部落,就入水寻找演氏留下的生活痕迹,不想却遇到了觅食的大龟,就抓来当了坐骑。 大龟对姜源散发出水族的神祗气息是血脉上的本能臣服,大龟是属于自然野生,为了生存也很少和大江上的其它水族物种交流,对神族这些自然不知道,在和姜源的闲谈中才了解一些,姜源本想从大龟口中了解大江上的情况,奈何大龟只在千岛花峡的范围活动,而千岛花峡因为水面平静没有大风浪,自古以来就渔猎兴旺,很少有水族能成气候,大龟又不与外界接触,对大江的事情还真知之甚少,也就千岛花峡如数家珍,大龟出了千岛花峡比姜源还要好奇,现在有姜源这么一个大靠山,它哪里还唯唯诺诺,更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主。 “大神,你就收了我,跟着你比在峡里困着强太多了,我能鞍前马后伺候着……” “你跟着我也没什么好处,在陆地上也不适合你,你修为这么低,连人形都变不彻底,肯定会被当成妖怪,真不如在大江里逍遥自在,你既然害怕大江里其它修为高的水物欺负,我给你留一道神族气息,只要是水族都会对我们共工神族气息敬畏,你也得在大江逍遥快活了,算是对你驼我的赏赐,好好修炼,你们龟族寿命长,资质再差长年累月修行说不定哪天就成气候了……” “大神,我们这一路上来也没遇见大妖,是不是大江中已经没有大妖了,小时候听说大妖都喜欢兴风作浪祸乱人间,都没落的好下场。” “天下水族灵气最旺,怎么可能大妖都孕育不出,大江又是水源灵气最盛的,可能只是单纯的……” 没等姜源说完这句话,就听前方水声轰隆,一道水墙横在二十丈外,一条五丈长的黑鱼在水墙里悬浮游动。 “哈哈哈,你这大龟得有五百年岁数,吃了你能提升不少修为,还有一个细皮嫩肉的美娇娘,可惜我不好美色,但是我不拒绝美味……” 姜源看出黑鱼是条八百多年的黑鲇鱼,黑鲇鱼忽然扭动庞大的身躯,变成一条下身鱼形上身丑陋大汉的人形,半人半鱼的形态只有一丈高低,水墙散去之后半人形的鲇鱼鱼身部分没在水中摆尾保持平稳,手中持着一根手臂粗的钢叉邪笑着:“每天昼伏夜出跟个孙子一样,还要躲着那些玄门修士,吃了你大龟我就有千年道行,再也不用偷偷摸摸了,哈哈哈,真怀念人肉的滋味……” 大龟看到凶神恶煞的鲇鱼本能的转身就跑,刚转过身游了几下就想到自己身上还有姜源,有水部共工氏大神做靠山还怕什么,遂又转身面向鲇鱼,这一圈给姜源转的茫然,鲇鱼也看的诧异:“咋的?还给我热热菜?” 姜源哭笑不得问大龟:“你这是干什么?让一条大丑鱼看笑话!” 大龟不好意思唯唯诺诺回答:“不好意思啊,大神,我习惯了,这不是突然反应过来有大神,我还怕他干什么,就回来了……” “你俩说什么呢?是不是商量着谁先来,不用争,我这体格你俩一起来都可以装得下,就是这龟壳太硬,硌牙,要不别麻烦我动手了,自己把龟壳脱了……” 姜源忍不住好笑:“你一条低微的鲇鱼,在这耀武扬威,平时也没少做恶,水族出了你这条败类,今天就收了你!” “你这娃娃看着不大,口气不小,什……什么……” 鲇鱼眼睛里充满了惊恐,因为他感受到了一个从未有过恐怖气息,五十年前在人族大宗师手中逃的一命时,人族大宗师给他的压迫感都没有这么严重。 “你……你……你是什么人?” “是你祖奶奶,正愁没人练手呢,来使出你所有手段,三招里拿不下你,就饶你不死!” 也不见姜源动作,大江原本湍急的水流突然静止了,鲇鱼看到姜源控水能力如此高超,哪里不明白这是遇到高人了,也不求饶,摇身变成五丈的本体,一头钻入水中,摇头摆尾往江底钻去,姜源瞪大了眼睛郁闷着,怎么这条大鱼还能在水里扑腾,正常来说任何东西都无法在自己静止的水中活动的,当看仔细鲇鱼身后残留的黏液时明白了,原来鲇鱼身体表面分泌的黏液,姜源伸手下压,一股威压瞬间挟裹住大鲇鱼,姜源两手抱圆仿佛两手中有一个无形的圆球,只见已经深入水底的鲇鱼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禁锢住,而且缓缓上升,任鲇鱼怎么挣扎都挣脱不掉。 “呼啦~”一声,大鲶鱼被一个大水球包裹着冲出水面,姜源伸手遥遥控制住水球戏谑道:“逃跑也不求饶说一声,你这鱼品可不是一般的差,同是水族修行不易,本想留你一命,可我父亲说过水族万物,唯鱼种不可成势,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想必共工氏水神应该不会随口说说,那就留你不得……” “祖奶奶,祖奶奶,手下留情,留小的一条小命,我活了八百年,修为也比大龟高,鞍前马后做个小喽啰也比它呆头呆脑的顺手……” “聒噪~你那么丑,带出去丢人,刚才说了三招拿不下就饶了你,可是这才一招,没办法,我也需要提升神源,正好用你提升……” “不……不……啊~” 大鲶鱼在水球中不断抽搐变小,而一条水线蜿蜒伸向姜源,直到鲇鱼变得只有一丈大小,姜源手中一个拳头大的晶莹水球缓缓流动,姜源满意的点点头,手握之下水球消失,一层淡淡的光芒传遍融入全身。 “它的修为都被我取走了,这个肉身是八百年的本体,你把它吃了也能增加修为,以你现在的修为,也就只能吸收这么多,再多就承受不住了,你没有名字么?我总不能用叫你乌龟。” “我叫淮图乌,本家是在淮水,还是幼体的时候被人捕获,后来被放生到了大江里,就在千岛花峡安顿下来,一直没有回过淮水……” “是怕被其它水妖吃了,现在水族自相残害的程度这么猖狂,看来是要整顿一下水族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隐灵山 姜源在从千岛花峡一路到夔关峡,这五峡怎么说也是大江上聚灵拢气之地,除了千岛花峡只有一头五百多岁的淮图乌,还有在西棠峡杀的鲇鱼精,在瞿塘峡和夔关峡又收服了一头鼋精和鼍怪,鼋就是鳖成精之后的称呼,所谓鳖大为鼋,鼍怪则是一种身披坚甲长相丑陋,长嘴尖牙四肢短小爬行的生物,民间俗称猪婆龙,姜源带着这龟鳖鼍逆流而上一路到达上游羌人地界。 “大神,不能再向前了,再往前走就是妖族的势力范围。” 鼍怪游在姜源坐着的淮图乌旁边小心道:“多年前我就是顺着大江到妖族,想着自己也是修炼成精的妖怪,在人族属于异类,还要担心被那些修行的人发现,就要进妖族生活,可是他们说我是妖怪,差点被他们给剥皮炼制铠甲……” “怎么?他们本身就是妖族,还嫌弃你是妖怪?这是什么道理!”姜源也是想不通妖族竟然会排斥妖精。 “我也不明白,后来我气不过,就藏身在妖族报复他们,我吃了他们二十多人,还有一个是妖族城主的偏房子孙,他们都是上古血脉传承,虽然拥有妖族血统,那祖上可是辉煌过的,都是妖皇妖圣的子孙后代,生下来就是人形,除了血统有妖性,和人族没有两样,虽说人族把他们称为妖族,可他们自己一直视自己为人,我们半人半妖的样子修炼成人形的状态才是真正的妖怪……” “还有这个说法,那为什么同样是靠自己修炼成人的妖精会被妖族接受,听说地位还不低?” “大神说的是妖皇、妖尊他们这些道行高的人,他们都能幻化维持完整的人形,而且这样的修为在妖族几乎也是没有敌手,就算反对谁敢说,再说只要对妖族有利,他们也不会拒绝一个能带领妖族战胜人族的妖圣……” “呵呵……这不是欺软怕硬么,既然这样,就不给自己找麻烦了,大江上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三个,记住不要做伤害人族的事情,也不要同类相残……” 一直没有说话的大鼋开口了:“大神,鱼族不能成势,可不可以看情况,我知道的有一些他们虽然成精,但是心性并不坏,大神是要做大事的人,需要人鞍前马后做事,不如留下他们,寻找共工部族也需要人手……” 姜源想了想点头道:“说的也是,就这样办……” 姜源和鼋鼍龟分开之后走的陆路去衡山,虽然施展神通能很快就到地方,她也不赶时间,沿途路过还能欣赏人间风情,能更直观的了解这个时代。 南方多山地密林,姜源倒也不在乎是不是官道,人迹不至多奇景,也容易遇到占山圈地的精怪,姜源顺手解决了一头已经成形的金钱豹,说来也怪,没有上古妖兽血统的豹子寿命也就二三十年,而这头普通的豹子,却能活过百年就能成人形,想不明白的姜源却不成想捅了妖精窝,总有飞禽走兽爬物远远近近徘徊在周围,一看就知道是有灵智还未成形的小精怪,姜源以为金钱豹是他们的头目被自己杀了,没能力报仇只能骚扰自己伺机行动,在驱赶多次之后才发现他们真的是无孔不入,还不是简单的一群数十上百精怪,而是几百成千的存在,姜源微微色变,在人族疆域还存在这样规模的妖族势力,绝对是一大隐患,远处外围一个高深莫测的青衣秀士绝对是幻化而来。 姜源传声青衣秀士:“不要鬼鬼祟祟藏着掖着了,光明正大的出来!” “哪里鬼鬼祟祟了,倒是姑娘到了我们的山头滥杀无辜,总要给个说法,总不能仗着实力为所欲为,有违天理啊!” 青衣秀士也是个雅人,竟然不像鲇鱼精那样粗鄙。 “天理?妖孽都开始讲天理了?人族疆域怎么容你们猖獗,上古黄帝之后就禁止修炼成妖,成妖必遭天谴渡天劫,这就是天理,天留一线,渡劫生者可存,你们尚不自知,仍赌那一线登天之机,而今人族大兴已立,你们还痴心成妖,不怕天劫不渡让你们灰飞烟灭?” “我们行的是正道,不与人族为难,只与这一方天地为伍,修炼也只是为了长生逍遥,不曾乱了人间,为什么人、妖、魔三族都可以证长生,我们就不能?” “妖族虽有妖名却是上古相传下来的人属,三族终归是有不同理念的人族,你们却是天地定六属之中的变数,长此以往乱了人伦天道,哪里是你们能担得起的责任,人有人道,兽有兽途,禽有径,畜有路,后土娘娘维护天道化身六道轮回,岂能由禽兽牲畜逆天崩塌!” “你!”青衣秀士气急败坏又无言以对,叫嚣道:“无耻女子,我们不愿多事,你杀我同类之事我们不再追究,你好自为之,速速离开隐灵山……” 姜源却不依不饶了:“你们倒大度,你不追究,我还要管到底了,今天就捣了你们老巢……” 姜源话音将落手中化出一把清澈的水剑,仗剑向青衣秀士奔去,所经之处那些飞禽走兽无不横尸在地,青衣秀士也不是善茬,看到手下们无端被屠杀,对姜源蛮横的态度也是愤怒至极,抬手就是一阵羽箭射向姜源,二十丈的距离,姜源瞬间即到,在格挡开数十支羽箭之后一剑劈向青衣秀士,就在紧要关头,青衣秀士背后张开一双丈长的翅膀,扇起的飓风把姜源的冲势都吹退数尺,生出翅膀的青衣秀士冲天而起,震动翅膀,又从翅膀上甩出数十支羽箭从各个方位射向姜源,姜源看到无法避开,右脚在地上轻跺,瞬间一道水幕从地底升起罩住她全身,所有精钢般的羽箭陷入水幕里不做寸进,水幕散去,羽箭也落了一地,姜源眼前一花,青衣秀士一个俯冲竟令姜源措不及防撞了出去,巨大的冲击力使姜源接连撞断了十多棵粗壮的大树才滚落在她最初站的地方不远处。 姜源站起身,身上沾裹的泥灰在衣服上漾起层层涟漪之后涤荡的纤尘不染,看到在空中鼓动翅膀悬停不知道是什么飞禽的青衣秀士,姜源眼里透着怒意,持剑指着青衣秀士怒道:“敢不敢落地一战!” 青衣秀士挑衅的在空中上下翻飞呵呵一笑不屑道:“天空才是我的主场,有能耐你上来!哈哈哈……” “你以为能在天上能奈我何,可不要后悔,正愁腹中饥饿,烤鸟吃还不错……” 姜源嘴角挑起一丝冷笑,那把清澈的水剑失去了踪迹,双臂举过头顶,如果近距离看姜源,会发现她眼中布满了黑色,一丝丝精光在眼睛里流动,天空瞬间充满了压抑的令人窒息的乌云,面对突如其来的异相,在阵阵雷声轰鸣中青衣秀士脸色突变忽然想起了什么,可是还没等他反应,一道道闪电交织在满天的乌云里,长着翅膀的青衣秀士惊慌失措的在空中穿梭在电网中,虽然没有被闪电击中,可是每次都堪堪躲过闪电的狼狈样子,着实让他不敢有一丝丝懈怠,青衣秀士本是以速度见长的翠鸟,在漫天的闪电和危机重重的乌云里硬生生撑了一刻钟没有受伤。 随着一声重物落地的动静,气喘吁吁的青衣秀士灰头土脸站在三十丈外,双手各持一把短羽刀阴声嘲笑:“玩儿神通算什么本事,来啊,真刀实剑打上一场……” “有骨气!” 姜源抬手指向青衣秀士,手中又流出了那把清澈水剑:“我到要看看你有多少羽毛能拔,你拔干净方便我架火……” 姜源不知青衣秀士是一只最为普通的翠鸟,曾被八百年前一位大能养为宠物,大能淡泊名利、与世无争,跟在他身边,翠鸟也沾染了灵气,翠鸟寿命仅有数年,被大能一次次赋予生机,陪伴了百年,终在寿终正寝之时以一身修为助翠鸟结丹化形,翠鸟在百年时间里从大能身上也见得不少神通,虽血脉平凡,明白羽箭是自己的杀手锏,经七百多年的修炼,身上羽毛的生长速度可以说是能不停生长,虽不是用之不竭,用尽之后也可在三日内尽数恢复,全身共有飞行长羽三十六支,短羽一千二百片,也就是说可用羽箭有一千二百支,而且这些羽箭青衣秀士可以收回继续使用,如果不是对手实力悬殊只有逃命的份,他能用羽箭把对方耗死,青衣秀士也是凭这一实力在隐灵山稳坐首领之位。 青衣秀士挥动翅膀,再次射出十几支羽箭,同时冲向姜源,挥动翅膀提升自己移动的速度跟在羽箭后面,姜源左手握拳甩出,也是一片水箭射出,羽箭、水箭相交竟然发出金属的撞击声,掉落在地上的水箭渗入土地瞬间不见,只留下被风晃动的羽箭。 有几支水箭冲到了青衣秀士身前,被青衣秀士用一对翅膀扇开后却迎来了姜源一跃而起的长剑,青衣秀士双刀架住长剑,他没想到姜源瘦弱的胳膊竟然有这么恐怖的力道,把他压制的只借用翅膀支撑地面才免得跪到地上。 突然,青衣秀士身上顿时一轻,姜源长剑像液体穿透他手中架着的双刀直朝面门劈下,青衣秀士在突然失去着力之后双臂惯性前突的同时本能反应跃身翻滚,堪堪避过能把他劈成两半的一剑,青衣秀士顺势翻腾数圈,翅膀跟着旋转释放出一支支羽箭,近在咫尺的姜源矮身躲过双刀却没能避开羽箭…… 青衣秀士惊魂未定站稳,抬手擦惊的一头冷汗,却是鲜红色的,原来脸上被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剑痕,从额头一直拉到胸口,深可见骨,姜源身上的羽箭仍然没能突破衣服的屏障,随着抖落尽数跌落在脚下。 “你到底是什么人?我们与世无争,你为非要斩尽杀绝?难道就因为我们是妖?” 青衣秀士面目狰狞咆哮着,他自知不是姜源的对手,她那把清澈如泓的长剑不仅诡异,而且被划破的剑伤处创口血液尽失干裂恐怖,他不甘心,自己本本分分在山中修行,为什么就降下这么一位杀神。 “因为你们为天道所不容……” “天道容不容还轮不到你一个女娃娃大言不惭!” 一个威严的声音充斥着这片天地,语气不容置疑,青衣秀士闻言不由轻松几分,姜源则戒备的抬眼看着远处。 “能直接识别到本尊的位置,你也不是普通人,难怪有这么大的口气!” 一个身形突然出现在青衣秀士身边,瞥了一眼他的伤势,不由赞声:“好手段,有狂妄的本钱,这里本尊做主,都说打狗还看主人,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不知者无罪,可是既然本尊来了,小娃娃总要说句客气话!” 青衣秀士在他身后强忍着伤痛恭恭敬敬请安:“尊上……” “我都知道了,你先退下疗伤……” 姜源打量着这个不怒自威的男人,这是只有上位者才拥有的气势,皇帝周世安都没有他这般威严。浓眉环眼须发刚韧,鼻如悬胆,阔口洪钟,是心思淳正的豪雄模样,姜源的印象中,只有夸父一族是这般特征,不由增了一丝好感。 “我倒看不出了,你是人还是妖?为什么豢养这么多精怪妖属?” “本尊在这里,是人是妖都无所谓,万物平等,既然人族不容我等,我们在这一方天地避世容生,难道还有错了,非要让我们与人为敌,不死不休的地步?人族当兴我们就要置于死地?谁定的规矩?” 一连串的反问,姜源一时语滞了。 “看你修为,算下来至少也活了千年,三界纷争不休,难道你就置身事外了?战火蔓延之处哪里有净土,口口声声说避世,谁能证明你说的是真是假,在人族之地存在一个精怪妖兽的世外桃源,不和人族纠葛?岂不谬哉!传承正统的妖族圣地宛丘都不能被人族所容,还能无视你们的存在……” “宛丘被人族灭了?难道人族兴盛果真容不下异族!” “这倒不至于,宛丘妖族是上古传承,与人无异,人族皇帝特赦宛丘妖族融入人族……” “人族还有个明白事理的主事人!我玄枭天尊也不仗势欺人,念你小娃娃少不懂事,杀我门下子孙之事也不追究,接我一掌我送你离开……” 玄枭天尊身体暴增一倍,原本就雄伟的身躯更加爆裂,挥动的手掌隐隐现出一只硕大的厚重虎爪,本就一直戒备的姜源叠起双掌接住玄枭天尊突然暴动一掌,原本匆匆蓄起的全力在接触到虎爪后无处发泄,反击到虎爪上后变成了虎爪的推力,姜源身体一轻,玄枭天尊在她眼前逐渐变小,自己却毫发无损飞出了数十里。 玄枭天尊看着姜源消失的方向,心中百味陈杂。 “尊上,为何放她离开……” 青衣秀士身上的伤口随着姜源离开已经回复了正常,虽然血肉模糊却不再是恐怖的样子,青衣秀士也感觉到了气血的流动。 玄枭天尊张开手掌在青衣秀士伤口处抚过,青衣秀士的伤口竟然直接愈合了…… “这小姑娘给我的感觉,就算我出手也不一定能讨的便宜,与其大战一场隐灵山肯定是天翻地覆,我们的基业也就断了,虽然白死了山众,送走这个瘟神也好……” 玄枭天尊若有所感,吩咐青衣秀士:“你回去通知山众都远远躲开,这个瘟神还不好送,免得被我们殃及,我引她去远处!” “尊上!这娃娃欺人太甚,我喊上兄弟们合力杀了她……” “放肆,隐灵山的规矩我说的算,再有违逆,杀~”玄枭天尊的语气冰冷彻骨,青衣秀士匆匆扇动翅膀破空离去, 玄枭天尊闪身消失不见,迎向不知好歹的姜源…… “娃娃,你若再执迷不悟,一意孤行与我隐灵山为难,不要怪我破杀戒屠人!” 玄枭天尊的声音震散了姜源脚下的云雾,姜源跳落在一处树木稀少的山中,而玄枭天尊就在她十丈外等着。 玄枭天尊没有趁机偷袭令姜源很不解,还没等她开口,玄枭天尊先发话了。 “丫头,你这么做就太不近人情蛮不讲理了,杀了我的人,我都既往不咎还送你离开,你倒不领情还执意回来,让我很难做啊!” 玄枭天尊叹息一声:“脾气再好也有发怒的时候,见好就收,不是本天尊怕你,活了两千多年,成年后我还没怵过谁……” “这样说就更不能留你了,你如果作乱,天下必乱……” “大言不惭,那你就试试,娃娃,让你知道什么叫狂妄……” 玄枭天尊抬手握住一把厚重虎头刀,平平无奇的当头砍下,十丈的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可姜源就是感觉自己避无可避,只能硬接,她手中长剑已经不是清澈如泓的长剑,而是一面流水形成的盾牌,虎头刀陷入其中犹如砍入浓稠的泥潭无处用力,姜源右手再次执剑丝毫不受影响穿过盾牌直取玄枭,玄枭稍用力直接连盾牌一起掀起,姜源也连带着飞出,盾牌没有姜源的控制直接消散,身在空中的姜源甩手就是一阵水剑刺向玄枭,玄枭挥动虎头刀与水剑相撞叮当作响拍得水剑四散,一步跨出作出咆哮状,幻化出脑门一个王字的虎头,张开獠牙大口一声虎啸攻向姜源,面对这等无形的攻击,身体悬空还未落地的姜源再次布出盾牌,躲在盾牌后的姜源又一次被冲击波扬起,紧接着玄枭又是一刀砍在了盾牌上,玄枭同样闪身追在被击飞的姜源身后,身在空中的姜源散去盾牌,身后凝出一片水幕,踩水幕借力极速冲向玄枭,同时乌云再次凝聚成厚重的云层,一道道闪电也是瞬间交织着蔓延向玄枭,姜源手持长剑也扑向玄枭…… 玄枭身体在电网中遭受着不断地闪电击打,他是连七道天雷都扛过的主,虽然当时狼狈不堪被人救下,那也是真正凭实力接下的,姜源的电击对他来说也不过是增添疼痛而已,主要威胁还是姜源手中的长剑。 玄枭从空中落下,挥动虎头刀把身旁一块块大石拍向空中,直取姜源,在姜源挑拨躲避如雨的石头时,再次现出虎头,这次他腹部因蓄气撑的滚圆,一声长长的咆哮竟然驱散了姜源布下的云层。没有了一道道闪电的骚扰,玄枭虎头刀脱手而出,直扑因云雾散去掉落向地面的姜源。 姜源也是全力挥剑劈在飞至的虎头刀上,强大的反震令她气血翻腾,虎头刀也回到玄枭手中,面对姜源的无理,玄枭不杀人也想教训一下不知天高地厚的姜源,一刀刀劈砍中姜源纤瘦的身体犹如激荡在狂风中的柳枝…… 姜源嘴角渗出了血丝,仍然左手持盾右手舞剑在玄枭疯狂输出中坚持。 玄枭逐渐感觉自己的行动越来越费力,直到姜源的速度比自己快了许多,而且在自己身上留下数道血槽之后,玄枭知道被设计了,眼看姜源退出战圈,双手上下舞动不断变换着花样,而自己的身体也被困的越来越紧,玄枭有些慌了,好在并不影响呼吸,玄枭须发皆张身体不断膨胀,变成了一头体长一丈额头王字呈金色的吊睛白虎,一阵长啸之后,白虎挥爪拍散身体周围残存的禁止,一个虎扑跳到姜源身前,再次挥爪后姜源已经深深陷入了身后山体之中。 白虎前爪交替扒落山石寻找姜源,姜源披头散发从山体里冲出,把白虎掀出几个翻滚,吐出一口淤血之后,姜源双手握住长剑,白虎翻起身,身上剑伤触目惊心,舔了一口虎爪,虎目微合,触地的两只前虎爪弹出泛着幽光长长的尖锐指甲…… “嗷~” 一声虎啸,白虎蹂身上前…… “住手……” 天空落下一道呵斥…… 第一百一十九章 大闹剑门 白虎听到呵斥,从半空中扭身扑回原地,悻悻坐卧在地上,姜源也放松了紧张的状态。 “玄枭,你要灰飞烟灭不成,退回隐灵山十年不许出来!” “我只是想教训一下这娃娃,她无缘无故杀我山众,还扬言铲除隐灵山,我好心送她离开,她却不领情又回来……” 白虎委屈言语,哪里还有一方霸主的样子。 “回洞去,这里没你的事了,十天后来衡山见我!”回荡在天地间的声音柔和了下来。 人一直不见现身,声音却很清晰,姜源环望四方始终没能找到说话的人在什么位置,直到白虎渐渐远去还不忘将雷电劈出的片片山火扑灭,姜源还没有头绪。 “姜源不用找了……” “你认识我?你是谁?”姜源更加疑惑了。 “来衡山……” 声音的主人对姜源的质疑不闻不问,声音逐渐远去,等了一会儿不见再有回应,姜源盘膝休息后收拾了一下披散的头发继续向衡山出发。 一路上她在猜测着声音的主人,认识自己,还知道自己的名字,最有可能的就是毕方鸟,但是毕方鸟和隐灵山又是什么关系,看样子白虎玄枭和毕方鸟关系还不一般,为什么隐灵山在衡山伸手可及的地方,却无视隐灵山妖兽的存在…… 带着疑问,姜源没有了游山玩水的心情,寻了方向径直衡山而去。 两天后,姜源出现在衡山地界,可如今的衡山和她记忆里的衡山简直是天壤之别。 上古时的衡山奇峰翠谷,雄山伟踞,更有云海升腾,衡山云海一铺万顷,波平如镜,能映出山影如画,远处天高海阔,峰头似扁舟轻摇,近处仿佛触手可及,风起时波涛滚滚,奔涌如潮,浩浩荡荡,有飞流直泻意气,白浪排空,惊涛拍岸,似千军万马席卷群峰的气魄。 微风轻拂,四方云慢,涓涓细流,从群峰之间穿隙而过;云海渐散,阳光洒金绘彩,万道霞光,绚丽缤纷…… 如梦如幻、如情似画的衡山,怎么可能只是眼前一脉郁郁葱葱、在云雾中半遮半掩宏伟盘伏的山脉! 难道是三千年的沧海桑田改变了衡山的地貌? 剑门是玄门中流砥柱,也不至于落魄到在这样毫无灵气的地方开门立户…… 姜源看着群山里蒸腾的云雾,突然笑了,倒是好手段,利用云海仙境把衡山藏了起来,让剑门隔离于凡尘之外,减少俗务还能防备妖族和魔族的袭扰。 姜源抬脚踩着凝聚在脚下的云雾走向半山的浓厚云雾中,步步生烟一步一云,裙带飘摇宛如仙人登天。 在云海中的姜源看得透云雾中的情况,很容易就到了剑门山门,当她出现在宏伟高耸的山门下时,平日守山门的剑门弟子正一如既往百无聊赖的偷闲。 两个弟子正在山门一旁烤着一只已经香气四溢的山鸡,一个胖些的小道士撕下一块已经油滋滋的鸡皮丢进嘴里,烫的舌头不停打转轻喊:“呦~呦~好烫~好香……” 瘦些的小道士气道:“你又偷吃!” 胖道士讨好着说:“就这一次,就这一次。”而后一屁股坐在地上,抓起枯枝送进火里,向往道:“典籍里记载,以前我们剑门上山求学问道、问卜求卦的络绎不绝,香火不断,只信徒的供奉都够山上用度每日还都有鱼、肉,也不知道老祖师他老人家是怎么想的,封山门断绝俗世供奉,你看看现在山门多冷清……” 胖道士挥手示意山门,不想手碰到了东西,下意识扭头去看,一时语塞愣在当场。 美女,他这辈子见过门主夫人之后就没有觉得再有美女了,山上虽然也有不少女弟子,但是在门主夫人面前就像萤虫比之日月,而眼前的少女则和门主夫人平分日月…… 瘦道士察觉胖道士的异样:“快放柴啊,你干嘛?”抬头看到一个陌生的女人站在胖道士身边斥问:“你是什么人?擅闯剑门……” 胖道士也在呵斥声中反应过来,起身后跳抽出佩剑质问:“你是什么人,怎么上来的?” 瘦道士看姜源不动声色不触动禁制就能到得山门,肯定不是泛泛之辈,别看他年纪不大,却当机立断发出了山门擅入的警报。 看到冲入空中四散的火花,姜源拍手叫好:“那是什么,真好看哎,可不可以教我……” 姜源刚说完就看一道道身影从天而落。 “什么人擅闯剑门?” 胖瘦道士看到掌教赶来,暗抹一把冷汗:“掌教,此女突然出现在山门,没有惊动封山禁制,不知道她是敌是友,弟子唯恐事大就发出了警报……” 赤如烈瞥眼看到滚落在地上的烤鸡淡淡道:“自己去师门领罚,你们退下。” 胖瘦道士不敢言语,默默退到赤如烈他们身后。 这时剑门门主荆紫轩和至清落在了赤如烈他们前面。 姜源看到陆陆续续有人飞落,好奇的打量众人:“你们谁是荆紫轩?” “姑娘,不知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啊?” “你?”姜源不可置否:“不可能,你这把都不是火神剑!” “呵呵,如假包换,我就是荆紫轩,有什么事情你可以给我说。避免产生误会!” “我来想看看火神剑和毕方鸟,但是……”姜源看着至清后退一步,做出防备状:“她是什么人?” “这是我夫人……” “剑门和魔族有什么勾结?说!”姜源掣出长剑戒备四方。 “我剑门乃玄门正宗,护道卫士,怎能容你污蔑!妖女是何居心?” 赤如烈怒斥姜源。 “玄门正宗?那她是怎么回事……” 荆紫轩看姜源的状态,已经识出至清体内有魔族气息,忙开口制止:“姑娘不要误会,随我回去我给你细谈。” 赤如烈作为全权处理剑门事务的掌教早已经察觉到了问题所在,开口道:“此女来历不明,在剑门搬弄是非,如果不给出一个解释,姑娘,剑门可不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你要用鲜血洗刷对剑门对门主夫人的污蔑!” “污蔑?”姜源不屑道:“你们同流合污还怕人指认么,堂堂剑门门主夫人竟然是魔族身份,你们一个个号称玄门中流砥柱,难道都没有察觉?是同流合污还是她隐藏太深,难怪火神剑空有其表……” “门主?此女说话当真?” 赤如烈、玄机长老、传功长老等人纷纷后撤呈隐隐包围状将荆紫轩和至清围住。 “师弟,师叔,其中肯定有误会,你们也知道至清是被梦貘反噬,身体里残存魔族气息,让至清带姑娘去检查就明白了!” “她体内魔性不是反噬,是自身的魔性,而且火神剑中的火灵应该是被他当时腹中胎儿吸收,所以她身体里流淌的还残留有火灵气息,虽然没有亲眼所见,却也不会相差太多,我以共工氏神族保证!” “门主,我们不偏信比女,但是也需要考证事实的真相,先请夫人委屈一下,待验明真像再还夫人清白和自由!” 赤如烈是门主之下第一人,向来执法如山刚正不阿,这话也是由他说出。 “师弟,难道我说的话你还不信么?” 荆紫轩语气带着少有的威严。 赤如烈态度坚决:“师兄,这关乎剑门大业,不是儿女情长,问心无愧难道还怕能查出意外么,请师兄以大局为重!” 赤如烈没有用门主的称呼,就是为了让荆紫轩放心。 可是荆紫轩心知内情,怎么可能放心,任由他们仔细探查。 正在微妙僵持的时候至清却主动站了出来:“姑娘,不知你信誓旦旦这么说,可有什么依据,凭的是什么?” 至清心想既然少女能一眼看清自己的情况,最终肯定是瞒不住,不如问清,或许还有方法祛除自己的问题。 “上古神族常年与魔族交锋,死在神族手中的魔族何止千万,死在魔族手中的神族族属又何曾少了,亲历过神魔之战的人如何能不熟悉魔族的气息和魔性,我~曾入魔窟……” 姜源手掌摊开,透明长剑在手掌中如一朵盛开的晶花熠熠生辉。 听到姜源这么说,众人也不明姜源的身份,但是看到姜源显露出来的手段,没人怀疑她的实力。 “大言不惭,神魔大战两千多年前的事,你小小年纪,莫不是被精怪附身!”荆紫轩此时对姜源没了好言语。 “不管你们信不信,这是你们剑门自己的事情,既然火神剑没了火灵,我也用不着看了,至于她生下的孩子,有可能是魔族,也有可能是后天火灵,是留是杀你们自己处理……” 荆紫轩看姜源说话如此无理,加上至清的身份被她揭破,怒从中烧,仗剑攻向姜源。姜源本就随时准备出手,见荆紫轩动手也不含糊,抬手就是全力,手中透明剑不遗余力和火神剑撞在一起,一时间猎猎风卷,圈外的赤如烈等人都被吹得后退十多步仍稳不住身形,以山门为中心的数个山头都有轻微震动。 荆紫轩姜源两人剑气纵横、剑光交错把赤如烈众人给两人空出来的空间割裂成一块块一道道,至清也是瞅准实际加入战团,原本她是准备表明自己身份,希望她能帮到自己,什么代价都可以,但是听到姜源说要杀她们的儿子,再也不报希望,求人不如求己,先解决了姜源,至于自己和儿子,一步步走…… 至清加入战斗之后,姜源有些吃力了,毕竟一个身负剑门绝学,一个身兼玄女派无上功法,都是天下玄门中流砥柱的顶尖战力,两人也都是身经百战,心有灵犀配合默契,比和隐灵山的玄枭天尊交手危险的多…… “掌教,我们帮谁呐?这可……” 一向老持承重的玄机长老也做起了难。 荆紫轩两人都是自己人,但是门主夫人现在有魔族嫌疑,少女虽然来历不明,可是她说的情况,门主夫妇的态度的确令人怀疑。 “先等等,现在不知少女是一个人来还是有同伙,如果有同伙,可能就是借口扰乱剑门,我去查看一下有没有隐藏的人……” 传功长老闻言表示赞成,和赤如分别去查看情况。 赤如烈三人已经是你来我往,姜源仗着有变幻莫测的神技虽势弱却立于不败之地,姜源踩着云层在空中和赤如烈纠缠,被至清七彩赤练正中胸口,姜源胸口一阵水纹波动瞬间被击飞出去,留下一口鲜血洒落,与此同时,原本洁白的云层迅速变成厚重的乌云,雷电狂舞,姜源悬浮在电网中,挥臂指使一道道闪电劈向荆紫轩和至清,荆紫轩持剑引电,将攻向自己的闪电引入火神剑。 原本雷电就是火神部属,火神剑持电也是再正常不过,而姜源能操控闪电是水神操控乌云的附属技能,看似声势浩大,却因她实力的原因,对荆紫轩他们造不成致命打击。至清在接下几道闪电后,再次舞动七彩赤练,以赤练迎闪电…… 赤如烈和传功长老探查回来,剑门外并没有发现有其他人存在,说明少女孤身前来,至少能说明少女没有恶意,然而这样就更让几人怀疑门主夫妇的态度和行为了…… 赤如烈和传功长老对视一眼,已经做出了决定,两人正准备起身出手,就听一声轰隆,紧跟着就是脚下震动,原来荆紫轩和至清被漫天雨剑持续攻击,剑门的云海为姜源提供了源源不断的资源,受伤后的姜源在云层的水雾中很快就能恢复体能,姜源糅合了一个水桶粗的闪电柱劈向至清,自己则持剑在如瀑的雨剑中带起一道雨浪涌向荆紫轩,两人换气不及,几乎同时被劈下半空,各自撞塌了半座山头。 荆紫轩从碎石中冲出挥动火神剑,催动刚刚剑中吸收贮藏的闪电,闪电如同一条无情的长鞭扫向姜源,而这时一道刺耳的喊声传入众人耳中,荆紫轩第一时间改向至清的方向冲去。 只见至清从坍塌的山头中挣脱而出,长发飘扬,眼神犀利,眼眸中闪着寒光,丝丝缕缕的黑色从身体中散发…… “魔族!” 赤如烈冲到了至清身前,手掌要印在至清身上的时候,荆紫轩横撞过来将赤如烈撞飞出去,荆紫轩随手扔掉手中火神剑,趁至清还未反应,双手在至清身前身后接连拍打封住脉穴,而后右手并指呈剑虚点至清眉心,在指尖和眉心之间闪烁着精纯白光,当场运功压制至清体内魔性。 “夫人确实是魔族,但是绝对没有危害玄门的念头,如今事已至此,我们愿自封于无间涧,恳请让我为夫人医治……” 荆紫轩感觉到吃力,不再分心说话,传功长老也上前出手相助…… 忽然间,众人都是眼前一花,都出现在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剑门众人仔细看后,这里正是荆紫轩所说的无间涧,这里是衡山剑门最深渊的地方,常年不见阳光,只有每年仲夏正午时才有一刻钟阳光能从涧顶照射下来。 赤如烈他们哪里还能顾及时怎么到这里的…… 姜源却单独出现在一个漆黑的大殿中,大殿四角立着四根兽柱,柱顶则是熊熊燃烧的火盘,一只巨大的鸟卧在大殿中央不偏不倚。 “晚醒一会你就惹出这么大动静,唉~” 第一百二十章 毕方当阳 姜源看着面前的毕方鸟,已经失去锐利目光的眼神在诉说着毕方鸟的沧桑。 毕方鸟轻抬修长的脖颈:“你不该这么冲动,至清在衡山三十年,是个生性良善的人,虽出身魔族,却弃恶从善,荆紫轩为她也没少费心思,她在山上这么多年我都看在眼里,你今天所做确实错了……” “当阳,难道魔族可以被世人接受么,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魔族立族宗旨就是祸乱三界,建立远古无统治的秩序,魔族行事无常,心性坚隐,剑门对于当今天下来说,关乎三界稳定人族安定,如果她只是一个普通弟子的家人,那就罢了,门主夫人,自身实力高绝,剑门镇派传承火神剑中火灵则被她不知用什么方法引到了尚不知人魔的婴儿体内,这一切都太巧合了……” “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晚了,既然你来了,这个时代就交给你了……” “什么意思?你一直在等我?”姜源好奇发问。 “对,当年重黎不满颛顼对共工部族的政策,辞去火正之职,带火神剑回到衡山,开始了剑门的传承。 他不顾颛顼和祝融部族所有人的反对,执意带走火神剑,甚至惹来颛顼和祝融氏的截杀夺取火神剑,就是为了能让你父康回能占水灵的优势,至少不至于灭族,可终究是人算不如天算。 你父亲在和吴回决战前曾连夜到衡山找过我,当时我还不能口出人言,只是听他在说,他说不忍共工神族跟着他一起陪葬,然而在颛顼和祝融部的绞杀下根本不可能藏匿起多少人,他只能利用水灵的特性把你封印,隐匿、躲藏根本避不开神族的探查,只有水灵封印才能不被发现,但是从来没有任何人使用过这一方法,他不确定也不知道封印什么时候能解除,可能十年也可能百年,也许千年,只能静静等待,他托付我等你破除封印之后照顾好你,他没想到上古时期的大神神将都成了绝响,往后的世界在上古只能自保的你也能成为顶尖的存在,哪里需要人保护。 起初几乎每年我都会去看你,但是颛顼和祝融部对那里查看的很严格,我没机会具体靠近,直到颛顼去世,帝喾继位,祝融氏吴回仍是朝中重臣,而帝喾也是当年策划诛灭共工氏的参与者,所以历颛顼帝喾两朝,共工氏故地都是被重点防范的地方,我怕引起注意,就没敢过多去那里,共工氏残余部族在刻意打压下艰难生存,好在有相柳暗中支持,他们仍以共工部族的正统身份存在并且逐步发展起来,但是帝喾时共工氏艰难壮大起来的势力却判断当局失误,因反抗制约和监管被血腥剿灭,只有一小部得逃。 帝喾晚年时吴回渐衰,尧名声大噪,共工氏借吴回势衰帝喾放松的时机联络上尧,利用相柳和共工氏的资源协助尧逐渐赢得贤名,在帝喾死后助尧继位,共工氏帮尧做了不少见不得人的事,联合驩兜除去祝融氏这些朝中元老势力巩固尧的统治,也让最后一支共工氏走上了不归路,舜继位后,共工被定为四凶流放到幽地,那些仇家自然不会放过沦为阶下囚的共工氏,最后的共工氏就消失在了那里,至于再有没有后人偷生隐姓埋名就不得而知。 经过祝融和共工氏之间的常年纠葛,涉及到几乎整个神系,互相攻伐消耗,神族最后的底蕴和上古逐渐没落的妖族以及妖兽,则被禹以治水之名清除殆尽,禹坐收渔利,没有神族的掣肘和干预,也没有大妖引领作乱,自禹一始,贤者共主沦为家族传承,神族世代被打压,彻底没落。 也只剩上古超然世外不参俗世的剑门、昆仑、玄女、轩辕等门派艰难维护道统。 当年神、妖、人三族争雄变成现在的人、妖、魔三族争霸,三千年的时光,我的生命也消磨的差不多了。 五百年前我自知大限将近,不知你什么时候才能从封印里出来,就无限期的进入休眠,世间五百年的妖魔祸乱都不曾出山,为了能多等一些时间等你从封印里出来,或者玄门遭受灭顶之灾时剑门倾覆之际能最后一次挽救衡山,好在终于等到了你。” 姜源看着虚弱的毕方鸟,抚摸着毕方鸟垂下的脖颈近在咫尺的鸟首,抱着毕方鸟伤心道:“当阳,怎么会这样,你不是神兽么,传说神兽拥有无尽的生命啊……” “那只是传说而已,远古和上古三界混战,神兽因为血脉强悍,生命力旺盛,在三界中流传自然不死无尽寿命的说法,所有神兽都是在战火中陨落的,没有能证实的存在,也正是如此,你父亲才会把你托付给我,而我也是唯一一个上古留存的神兽,在这个世上活了将近四千岁,见证了整个人族的发展,已经算是善终了,如果不是因为答应你父亲要等你,或许我也早就战死,是这个执念支撑着我一直到现在。 隐灵山的白虎玄枭,是我让他在那里占山聚众的,因幼年误食了我诞下幼卵,拥有半个神兽血脉,他的修为被我封印了一部分,等我走后,衡山就托付给他守护,封印也会因为我的离去解封,守护衡山剑门也绰绰有余,但是因为他属于妖兽,解除封印后会遭受天谴,他这个级别的雷劫有身死道消灰飞烟灭的可能,只能在衡山借助衡山的云海遮挡天查,而衡山之外就要靠你了……” “为什么是我,神族不是还有神裔么?” “现在剑门有风氏神裔、金氏神裔,他们两人虽然是人中龙凤,要走的路还很远……” “风氏神裔?辅家孩子?辅佑在山上?” 姜源的认知里,风氏神裔就剩一个辅佑。 毕方鸟当然不认识辅佑是谁:“不知道,是一个少年,我通过气机辨识认出他是风氏神裔,不过他应该是隐藏身份来的,前几天到山上之后就很低调,应该是不想让别人知道真实身份。金木水火土风六属是六大主神神祗,平衡世间万物,虽然每个时代觉醒的神裔都不能聚齐,神裔不断绝宇宙就不会崩塌,现在火神剑中火灵未来尚不可知,唯有你能肩负起守护的责任,等待守护他们成长起来,一代代传承……” “土氏觉醒的神裔被魔族杀害,火灵不知还会不会存在,按你所说任何一种元素之灵缺失都会影响到世间元素的稳定性,至少现在来看他们还存在,剑门金氏和风氏神裔是来这里躲避魔族追杀提升修为的么?” “应该是这样,魔族无孔不入防不胜防,天下间也只有衡山剑门是最安全的地方,这有这里能给他们安全成长的环境。姜源,你还有什么要问的,交代完我就要走了……” 姜源忍不住流下不舍的泪水,自己世间唯一的朋友,刚相见就要面对死亡,哭着安慰:“当阳,你不能走,水灵是生命之源,我用水灵给你续命……” 姜源祭出水灵,身上露出穿了千年的兽皮衣,看到姜源要抛出水灵,毕方鸟当阳忙制止:“不,不用了,没用的,神兽跳脱出五行六属,水灵对我没用的,不要消耗自己的修为了……”当阳知道要用水灵医治自己,就必须消耗神族神源才能发挥作用。 “姜源,你先在一旁休息,白虎玄枭来了……” “不是让他十天后来么,这才第三天……” “你进来这里我们说话的时间,外面已经过了七天,我就是用这样的方法,让自己多活了五百年……” 一道耀眼的光束闪过,玄枭天尊出现在大殿中,看双脚站定之后伏身变出白虎本体。 “玄枭拜见娘亲……” “玄枭,隐灵山都处理稳妥了?” “都妥了,有金翎雕管束着他们,青玄镇着出不了意外,青蛟、睚狼他们几个不服教条,小金子压不住的都已经被我杀了,隐灵山上现在都是安分守己的伙计……” “玄枭,你跟着我也两千年了,我大限将至,我死后你身上的封印会一起消失,绝无仅有的雷劫不是你能承受的住的,唯一能保证你安全的方法就是接替我的位置守护衡山,同时衡山也会守护你,切记不可出衡山云海界……” “娘!你赶快休息,不要耗费精力了,这里还能延长你的时间。你不是要等人么,难道就是她?” 玄枭看到了一旁的姜源。 “对,她就是我等的人,你虽是白虎,却是我看着长大的,也不枉你叫我娘亲,母子一场,以后,衡山就交给你了。封印解除的时候没人能帮你,你自己当心……” 玄枭伏在地上低声呜咽,眼泪在一双虎目中流淌:“孩儿知道了,玄枭恭送娘亲……” 毕方鸟当阳不再理会白虎玄枭,艰难起身,张开宽大的翅膀,浑身释放出一圈火焰,一声清彻的鸟鸣传遍衡山全境,姜源只感觉一股强大的力量窜去自己体内在四肢百骸游走,慌忙坐下调息引导。 “姜源,我能留给你的只有在漫长岁月里积累的精华,神兽五行独立,你可将它们转化成水属性自用……” 同时衡山落下九道天雷,九雷同降,是玄枭被禁制修为,此时禁制消失,已然是要渡九雷天劫,但是他七雷天劫后被毕方鸟禁制修为,没有渡八雷天劫,禁制突然消失,玄枭的实力被天道察觉漫天之举,就降下了九雷同降,以示惩罚。 原本毕方鸟要借衡山的云海遮挡天道,只是没想到云海界无法遮挡天道的九雷天劫。 毕方鸟展翅迎上九道可让白虎玄枭灰飞烟灭的天雷,张口吸入三道天雷,挥翅拍散两道天雷之后,以绚丽的巨型身体接下四道天雷。 浴火的毕方鸟以烈烈火焰的状态在天雷中化为漫天星火,无声无息,随着火光暗淡彻底消失。 白虎玄枭趴在地上,虎目热泪不绝,伏首抽泣低吟:“娘亲走好……” 忽然,他额头金色王纹金光大作,随即身上虎纹全部散发着金光,光芒四射,白虎痛苦的在地上不住翻滚,呻吟的嘶吼声充斥着大殿,只一会儿功夫虎皮就被汗水浸透像刚从水里爬出来…… 与此同时,姜源也被迫炼化体内毕方鸟的馈赠,这些馈赠看似强大却已经被毕方鸟运转成姜源的水属性,而姜源唯一要做的就是把神兽独立的属性融入自己神源…… 姜源身体被淡蓝色光芒包裹着…… 此时的衡山剑门内刑无忌在睡梦中被金色光线笼罩…… 辅神台在调息时身上披着一股浅白色光辉…… 常凝之看到自师傅师娘失踪后,自己寸步不离守护的小师弟荆途在襁褓里如同燃烧的火焰,整个房间都被映的火红…… 回到桥山祭奠父母和祖父的东野参则沐浴在绿色光彩里…… 松柏林立幽森的汝南伯陵园里,精致的天中山被黄色光圈覆盖着…… 这样的异相持续了一个时辰左右,好像除了常凝之其他人都没有发现自己身边的异相。 常凝之看到小师弟荆途的襁褓散开了,身体长成了两岁孩童的状态,熟睡中的小荆途在睡梦中没有一丝察觉…… 汝南再次发生了地震,在轻微的地震中天中山从中裂开,滚落出一个人的身体。 是穿着皇室宗亲服的田行之,田行之摇摇晃晃挣扎起身,蹒跚着晃向守陵人住的房屋,天色黑暗,因地震恐慌骚乱的守灵人也没注意到田行之的存在…… 第一百二十一章 神台溯真相 当夜衡山众人都被轰隆的惊天阵仗惊醒,却无从寻找真相,原来毕方当阳、玄枭和姜源所在的空间独立于衡山,衡山之上只闻惊雷却不见天雷。 辅神台第二天醒来之后就感觉整个人神清气爽,身体也轻盈了许多,主要是气质都变得让人有些捉摸不透了,如果说之前是辅神台眼睛里透着纯净清澈,现在从他眼睛里看不到任何一种情绪和状态的不定式。 辅神台上的剑门时是拜在门主荆紫轩的门下,和常凝之同属荆紫轩仅有的两个徒弟,可是辅神台上山没几天荆紫轩就和至清被囚于无间涧。 山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剑门也没人理会他这个刚上山的弟子,辅神台就在剑门里到处闲逛,虽然没人认识他,能入得剑门的也不会是歹人,也没人排斥驱拒他,聊起剑门内的事情也都没有避讳,只是当听说门主荆紫轩和夫人双双闭关之后,辅神台感觉到了一些异样,师娘刚分娩产子不久,师傅和师娘就携手闭关,对尚在哺乳期的小师弟置之不顾,这也太不合理了,爱子心切是人之常情,荆紫轩以门主之尊和至清结成道侣,两人以过半百年龄结合,并决定要孩子,不会只是简单的生理欲求,对孩子的态度肯定是视如珍宝,自己前几天见到荆紫轩拜师时,还没有听说有闭关的意向,为什么刚安顿好自己还没有传授功业就匆匆闭关,其中必有猫腻…… 辅神台若无其事去了天女峰,在峰腰又遇到了剑门弟子,他们也只是简单的询问辅神台身份,就好像同门之间相遇互相问候,看似无迹可寻不经意的偶遇,却又耐人寻味,辅神台上到筑心居之后没有见到小师姐常凝之在练功,居所里连照顾师娘和小师弟的稳婆都没了身影,辅神台听到内室有孩童呓语声,一个健步就赶了过去,刚进屋就看到常凝之抱着小师弟荆途戒备的看着他,遂上前自报家门:“小师姐,是我,陈风,前几天刚入得师门,你忘啦?” “怎么是你?你没下山?” “我刚上山拜师为什么下山?”辅神台被问的好奇住了。 “你来干什么的,师傅师娘都不在。” “我上山几天了,也不见师傅传我,师傅说峰上要再建一间居室给我住,我就来看看什么情况了,听他们说师傅师娘闭关了,小师弟怎么办?咦……” 辅神台这才看清常凝之抱的孩子不是小师弟,小师弟没有这么大,但是孩子那模样又和荆途一样:“他是小师弟?才几天不见怎么这么大了?” 常凝之见辅神台注意到荆途,抱着荆途往身后略转不由护的更紧。 “你要做什么,师傅师娘不在,师弟不能离开我,谁都别想带走!” 看着常凝之紧张又坚决的样子,辅神台坐在常凝之刚起身的榻上要消除常凝之的戒备。 “小师姐,这才几天不见,都发生了什么,谁要带走小师弟?师傅不会轻易收徒,既然收我入门就是得到了他的认可,这一点你可以放心,不管发生什么,我肯定是站在你和小师弟这边,有什么事情你可以给我说,或者需要我做什么,虽然你是师姐,入门比我早,毕竟年龄上我比你大几岁,处理事情上比你经历的多一些,至少我们可以以上商量……” 常凝之看着辅神台摆出一脸童叟无欺的样子,想了想这个陈风说的也在理,如果师傅不认可这个人也不会收他入门,更不会在筑心居建房子让他住上来,再看看窗外刚建了一半的房子,常凝之终于放下了戒心。 “我饿了,小师弟也没怎么吃东西,你会不会生火做饭,给我们弄些吃的,厨房有米面青菜肉蛋鸡鸭……” 辅神台也看出了常凝之的疲态,没等她话音落下就已经去了厨房。 辅神台是国公世子,每天都是有人伺候着哪里会做饭,厨房里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辅神台依照看到别人做饭的样子依葫芦画瓢,半个时辰后终于把一盆稠糊糊的米粥端到了常凝之面前,随后又陆续端上来一盘青菜,一盘鸡蛋和刚烤好的一整只鸡,青菜和鸡蛋都是大份的,他也不知道青菜和鸡蛋要放多少,只鸡蛋就用了十个,炒的时候油脂刮了一大勺,常凝之闻到满是油脂的香味,烤鸡的味道是最香的,辅神台跟柴不休学到了一手烤鸡的本领,从长安南下衡山的路上,没少祸害山鸡野兔,这一桌子也就烤鸡拿得出手,本来是要蒸米饭的,水放多了,成了粥,青菜太咸,鸡蛋盐放少了,好在常凝之也不计较,把青菜和鸡蛋倒在一起,吃着盐口还正合适,辅神台都没想到,看着柔柔弱弱的常凝之风卷残云竟吃下了一整只烤鸡,小半盆粥,小半份鸡蛋和青菜,快速吃完之后就盛了一碗粥拌着鸡蛋喂荆途,小荆途倒也不挑食吃的狼吞虎咽,辅神台估计如果不是常凝之吃完了,荆途都能抢着吃烤鸡。 吃饱了肚子的常凝之像在自言自语,又像在诉苦:“前几日掌教他们来,说师傅师娘都闭关了,不知什么时候出关,小师弟太小还没断奶,在山上没人照应,要送下山找户人家先寄养。师傅师娘出去的时候还嘱咐我看好小师弟,根本没有说要闭关,他们肯定有事情瞒着我!我护着小师弟不给他们,最后掌教师叔看拗不过就没再坚持,他们走后,每天都有人过来劝说,我都不敢放下小师弟,白天还好能熬些粥给他喝,晚上都没敢睡过觉……”说着常凝之的眼泪都滚落下来。 “小师弟怎么突然间长大了,才几天不见好像就长大了两岁。” 常凝之擦干眼泪,把荆途抱在手中又仔细看了看:“唉~我也不知道,昨天晚上他全身被一团红色火焰一样的光包裹着,他好像在吸收那团光,等光团被吸收消失后他就逐渐变成了这样,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昨天晚上?”辅神台忽然想到了自己也是昨天晚上被光芒笼罩着,两者之间是否有关联? 辅神台一时不得其解,和常凝之聊着前几日发生的所有事情具体细节,当听到门主传承信物火神剑被传功长老背在身后的时候,辅神台更加疑惑了。 辅国公曾说过,火神剑是剑门传承信物,只有门主方可拥有,火神剑有认主的灵性,如果得不到火神剑的认可,门主宁可空缺也不会交给未被火神剑认可的门主,火神剑既然在传功长老那里,说明荆紫轩肯定出了事。 然而宣称夫妇两人都闭关又是为了什么?是什么样的敌人或者什么事故能令两个大宗师境界同时出事,但是同行的传功长老、执刑长老、玄机长老和掌教赤如烈却都毫发无损? “小师姐,师傅和师娘可能出事了!” 常凝之闻言匆忙追问:“怎么了?你怎么知道?” “小师姐,你知道师傅的兵器是火神剑。” “知道,火神剑师傅从不离身。” “火神剑是剑门传承门主信物,非门主不可执,火神剑是上古火神之灵,传承数千年有自我意识,得不到火神剑的认可门主之位空悬也不会由人担任,门主去世后火神剑在没有认主之前就由传功长老保管,你说火神剑在传功长老那里,就说明师傅是出了事故,师娘也在同时和师傅一起出事……” 辅神台又想起了一点:“你说师娘离开前说剑门山门有传警,师傅师娘才一起去的,既然山门传警,掌教他们肯定也是会去,但是掌教他们都不见受伤,唯独师傅师娘被闭关,这有些耐人寻味……” “师傅说火神剑可能不会认主了,那是不是谁拿着火神剑谁就可以当门主?” 辅神台没想到常凝之会突然转来说这么一句。 “什么?火神剑不会认主了是什么意思?” “那天我和师傅在后山练功,有个大哥哥突然出现,就是你来的时候见到过的刑无际哥哥,他说自己是金氏神裔,能感受到火神剑里的火灵已经没有了……” “对了,我倒把他忘了,刑无际呢?怎么不见他在?” “他帮你建房子,刚建到一半,掌教他们过来说师傅师娘闭关,要带小师弟走,后来掌教说他没入剑门不是剑门弟子,留在山上不方便,就把他带去山下了,前几天他偷偷上来过,看这边是什么情况,说现在门内都知道师傅师娘在闭关,而且当天山门那边的事情没有一个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辅神台陷入了沉思,这些信息量能编织出来的东西太多了,没有一条能证明师傅和师娘去向的,火神剑又没了火灵,火灵? 辅神台突然醒悟过来,刚才隐隐有感觉些关联的事情终于知道是什么了,自己是风氏神裔,在小师弟被红色火焰光团笼罩的同一时间自己也被不明白色光芒笼罩,刑无际是金氏神裔,他是否也在同时有这样的经历?如果真是这样,那是不是证明神裔都在同一时间经历,小师弟被红色火焰光团包裹,那是不是小师弟在不知什么原因变成了火氏神裔,或者被消失的火灵认主,寄生在了小师弟身体里…… 辅神台安慰着常凝之,说有事要去找刑无际核实,或许就知道小师弟突然长大的原因了,并且保证晚上会回来陪着他们…… 辅神台下了天女峰,展开身法飞向剑门安顿客人的别院,他不知道刑无际下天女峰后会被安置在哪里,既然剑门非本门弟子不能随便安顿,那就先去别院试试运气。 天女峰到别院走山路有七八十里,直线距离至少也有二十里的路程,以辅神台现在的修为,又有风神属性的加持,加上他探究真相心切很快就到了别院所在的山外,辅神台没敢径直闯入,在别院外两里就从山中林木上空落到了石板台阶山路上,快速向别院跑去。 剑门别院是专门接待来客和玄门同道的居所,剑门不止这一处别院,其它三处别院规模要比这里小上不少,主要是接待重要宾客和传奇道观、昆仑山这样的玄门大派和辅国公这样的朝中重臣,以刑无际的资格肯定是不会被安排在那里居住。 这处别院占据了一座山谷,从山谷到两面山腰坐落着大大小小上千座楼宇房舍,又被分成了九处建筑群,两侧山腰由高到低分别是四处建筑群,呈八卦相,山谷中心的建筑群分成两个大院落则是按照太极图案建造,平时也就只有山谷处安顿外客下榻,这就很大缩小了辅神台寻找的范围,不然在这里找一个人,就算只有刑无际自己住在这里,也够他找上一段时间的。 别院平时安排专人打扫,山谷中前院是安顿零星来客的地方,后院是剑门外门弟子的住所,常凝之以前就住在这里,方便清扫打理别院。 辅神台在前院找了个遍也没发现刑无际的身影,碰到一个清扫卫生的外门弟子问了才知道,前院太冷清,就刑无际一人在这里住也不方便,就把刑无际安排进了后院暂时和外门弟子一起居住。 但是刑无际此时不在别院,一早就出去了,说是去后山练功…… 辅神台问明了方向就往后山寻去,可是衡山群山林立,山是何其多也,辅神台只好再次升空从高处仔细寻找刑无际的身影,后来所幸就在山里大声呼喊着刑无际,好在被他寻到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四神裔初聚 “前几天他还只是个小婴儿,怎么才几天不见就像过了两年?这就是你说的被红色火焰光芒包裹后的变化么?” 刑无际辅神台两人在夜色降下之后避开了剑门弟子上到筑心居,刑无际看到在床榻上爬着玩的荆途第一句话就是震惊。 “就是昨天晚上过后的事情,所以我才找你核实你是否也在昨晚有相同的情况,你也是这样,我就怀疑小师弟继承了火灵。” “不行!”刑无际失落的表态:“我没办法和感受到火灵和它沟通……” “为什么?难道是火灵不在小师弟身上?” “不是,并不是因为在不在的问题。”看到辅神台和常凝之疑问的状态,刑无际解释:“我能感受到火神剑的状况和她体内的清明剑,是因为它们的载体是金属,我是通过金属才会知道他们的存在,所以……” 辅神台失望道:“就是说并没有办法印证小师弟是不是成为火灵的主人,但是至少有很大可能事实就是这样的,所以我们假设一下,如果小师弟被火灵认主,那么在小师弟体内,火灵依然是单独存在的还是被他融合了?” 刑无际无可奈何可笑道:“陈兄,别开玩笑了,虽然我们……”刑无际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看看常凝之,发现她并没有意识到忙改口:“虽然我是神裔,以我的修为,根本不可能能和火灵沟通,除非我有金灵……”刑无际所幸直接倒向身后躺在床榻上:“只能等我以后觉醒神属灵智之后再确定了……” “猴年马月的事情了,旁边去点儿,给我留个地方。”辅神台推了一把刑无际,朝常凝之示意:“小师姐,要不我们帮你看着小师弟,你好好休息一下?” “你们保证不会带走小师弟?” 刑无际突然坐起身:“你们想过没有,他们为什么要执意送一个婴儿下山?难道山上真的没人能照顾一个婴儿么?剑门也有结婚的道士,生孩子的也有,堂堂剑门门主的孩子,就算爹妈不在,也应该交给剑门弟子好生照顾,为什么要那么麻烦舍近求远送到山下?” 他们在议论着心中的不满之处,却不知道做出这样的决定,也是剑门长老们商讨过后的无奈之举。 留小荆途在山上,他们不确定最终小荆途会成长为什么样,万一哪天真的魔性大发,剑门养大的孩子,更何况还是门主的亲生儿子,斩杀或者囚禁?事态传播开来,剑门作为玄门执牛耳者,不秉公执法怎能做天下表率,以绝后患现在就处决了小荆途,面对一个人畜无害的婴儿谁能下的去手。 最终玄机长老提议,把孩子送到山下寄养,如果心性正义就严格考验核查没有被魔性侵染后收入剑门,如果心性不纯,何去何从就让他自谋出路,剑门好歹也对得起门主夫妇的香火之情。 辅神台犯起了矛盾,自己刚入师门就成了放养的弟子,是继续留在剑门修行,过得两年去江湖历练?还是直接以剑门弟子的身份下山历练。 谈到这个情况的时候,刑无际也抱怨起来,他上山有一段时间了,但是没有拜师入剑门,也没有人传授他道法,被带来剑门时他被告知,山上各峰除剑门禁地他都可以去,觉得谁的功法道术适合自己便可去学,其实这也是剑门没办法的事情,神裔只能靠他们自己成长觉醒血脉,传功长老他们也是担心盲目传授会适得其反,让刑无际来剑门,更主要的还是给他提供一个安全的修行场所。 常凝之听到两人在吐槽忍不住抱怨:“你能能不能先出出主意,小师弟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他还这么小,总得有人照顾……” “小师姐,现在我们得先了解师傅他们到底出了什么事,如果师傅他们已经不在人世,剑门有没有能护住小师弟的长辈,这件事还是需要长辈出面……” “现在师门里辈分最高有分量的就是传功、执刑、玄机三位长老,还有十多位同辈师叔祖只是辈分高,接下来就是掌教师叔这一辈……”常凝之突然失声喊道:“我知道了,大师伯!师傅最信任大师伯,每次有事情都会找大师伯商量,师傅说过如果不是大师伯,剑门当年可能就惨遭灭门,整个玄门也会遭受灭顶之灾,也是大师伯把本应是他的门主之位让给了师傅,我们可以去求大师伯帮忙!” 常凝之兴奋之情溢于言表,辅神台好奇疑问:“大师伯?怎么没听说过。” “大师伯在剑阁看护剑门历代门主灵位轻易不出来,剑门弟子众多,三代弟子也有很多不知道大师伯的,明天我要去找大师伯,你们帮我把小师弟藏起来,免得被他们发现……” “别出声!”辅神台突然轻声制止,神色严肃道:“有人御空过来,不要做声静观其变……” 刑无际和辅神台起身把常凝之和熟睡的小荆途护在身后。 刑无际和常凝之始终没有听到动静,可是辅神台说有人来,他们也不敢大意。 辅神台轻声提醒:“注意,来了……” 寂静中房门吱呀一声轻响:“怎么是三个孩子?” 刑无际看到来人是个比他们大不了几岁的女子忍不住反驳:“你自己不也是个孩子,大半夜的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是为了这个孩子来的……” 看到女子伸手指向睡梦中翻了个身的小荆途,辅神台三人暗自防备起来。 “一个孩子而已,剑门又不是没有结婚的弟子,生孩子的都有,让他们照顾就行了,好歹是堂堂剑门门主的儿子,这么大个衡山,剑门上下还容不下一个婴儿?非要把一个孩子送下山,你们是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心里有鬼?” 刑无际本来就是打铁出身的实诚人,看不惯对一个婴儿为难。 “看来没错,剑门门主的孩子,就是他了,火灵果然是被他融合了。” “你说什么?”辅神台三人脱口而出,辅神台继续问:“火灵真被他融合了?你怎么知道?”辅神台突然反应过来,右手不着痕迹放在了腰间软剑上一字一句缓缓问道:“你不是剑门中人!” 听到辅神台的暗示,常凝之看到护在她身前的刑无际手背在身后,一把利刃凭空凝聚在手里,常凝之眉心剑印闪烁了一下…… “咦~”女子看着刑无际惊愕道:“你是金氏神裔?”又看向辅神台问:“你是风属性,你和辅国公是什么关系?” 刚进来时她注意力一直放在荆途身上,没有察觉到刑无际和辅神台的不同之处,当察觉到两人的戒备心后就发现了他们的身份。 辅神台闻言心头一紧:“你怎么发现我们身份的?” “你们刚觉醒的神属,在我面前还藏不住。”女子伸出手一股细流从她手臂蔓延到手心,凝聚成一团灵动的水流:“是不是和它有了共鸣,我是水神后人,和你们不一样的是你们是神裔,而我却是名副其实的水神,对了,神裔这个词还是你父亲,也就是辅国公告诉我的。” 女子正是完全炼化毕方鸟馈赠后的姜源,她要确定至清生下的魔胎孩子,在融合火灵之后是什么状态,会不会成魔,以她之前的能力无法判断,但是融合毕方鸟馈赠的神兽精华后,姜源此时已经恢复到了上古神将级别,按照如今修行等级也就是三神境中的第三级通神境。 水灵在世间沉寂近三千年,水灵虽然蕴含着天地间的水法则,但是姜源实力受限,运用不出水灵的强大,当姜源随着融合毕方鸟毕生精华后修为提升,水灵的水属性法则再次活跃,引起其它神属性法则的共鸣,所以才会有神裔同时经历异相,土氏神裔田行之能死而复生也是究于这个原因。 天地间金木水火土风五行六属法则相生相克相辅相成运转不息,神属法则的运转也刺激了三界中生灵的活跃,弥补了水属性的缺失短板后,三界中修行将不再受限制,窥虚境再也不是难以企及的传奇,这也说明了为什么数千年的时间,为什么遥不可及的窥虚境几乎都是蛇蟒之属的妖族,因为蛇蟒在五行分属中归水,而水属生灵中因为蛇蟒和女娲娘娘有血源关联,是最具灵性的妖类,所以在水法则不足的情况下,蛇蟒有自身优势可以弥补。 而被称为甘露事件的天降祥瑞,也是姜源试图破开封印时泄露出来的水灵触动了法则的缘故,原本重伤的需要数百年修养的吞天蟒直接恢复了修为,辅国公和荆紫轩也都突破禁锢到了窥虚境,至于东野参、刑无际、田行之、辅神台他们拥有神族血脉的后裔则是激活了体内血脉的神属法则,就像滚烫的油锅中滴入了一滴水珠引起的剧烈波动,而后续的发展也是要看各自的修行状态…… 姜源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讲给三人听,但是三人还是不明白为什么长老他们为什么要把小荆途送下山。 常凝之责怪着姜源不分好坏多管闲事,就算至清是魔族,也从来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反而为玄门匡扶正义,就因为她家破人散,刚出生的孩子都没人照顾。 姜源也是少年心性,时不时反驳几句,可是看到小荆途,心中有愧也自知理亏,就不再言语,心中盘算着怎么样能弥补一下犯下的错。 姜源仔细打量了刑无际和辅神台两人开口道:“你们两个现在修行是的途径是和他们一样,都是吸取天地间的灵力化为己用,这种修行的方法源自妖族,我不知道为什么妖族功法会在人族流行,但是我们是神族,神族的不同之处就在于神族拥有神源,神源能够为我们提供源源不断的灵力,不用耗费心力炼化天地间的灵力,天地间的灵力终归不和自身同源,多少都有一些潜在的隐患,你们两个还是要探索开发自身的神源,神源的强大决定觉醒血脉的程度……” 姜源不厌其烦向辅神台、刑无际两人讲解神源的利用和探索,辅神台从小有名师教授学问,理解和接受能力很快,姜源多数的时间都是用在了反复解答刑无际的疑问,慢慢变成了姜源、辅神台两人给他解释,再后来常凝之也加入,变成了三人轮流讲解,在不断反问和讲解的过程中辅神台、刑无际、常凝之也都是受益匪浅。 时间一点点过去,四个人互相印证自己所学,姜源是天下间唯一一个真正神族身份的人,对神源的运用和了解也是最娴熟,可是上古神族虽强,也有需要继续发展的空间;常凝之身兼玄女派绝学“玄天赋”和“玄女引”,旁征博引提出不少令几人茅塞顿开的问题;辅神台得天独厚的条件就是博学多识、心思敏捷,能把几人最后谈谈解释清楚的疑问,浅显直白总结出来;至于相对蠢笨的刑无际,如果不是他钻牛角尖式的刨根问底,也不会让几人能探讨的这么深刻,这场探讨他们谁都没有在意,也不会想到会成为日后影响修行方向的基础…… 天色渐亮,四人也有些疲惫的伸着懒腰,不经意却看到了小荆途趴在床榻上瞪着他们,令四人惊讶的是小荆途又变了,从两岁多的样子变成了四岁。 又是一夜间长了两岁,这绝对是绝无仅有,上古传奇如此之多,姜源也没见过一天长两岁的情况,遥远的印象中好像也只有传闻中魔族有类似的状况,姜源也无法理解小荆途身上发生的事情。 小荆途在四人瞩目下摇摇晃晃站起身,嘴里吭叽着不知说的什么,在试探走出几步之后,稳稳当当的在四人面前直接走向刑无际和辅神台带来的食盒,伸手掀开食盒盒盖,仍带有奶声奶气的声音道:“吃~吃~饿……” “姜源姐姐,上古有这样的情况么?我们是真的没有听闻过这样的异相……” 辅神台无辜的表情配上他英俊的面容,让上古不以容貌尊人的姜源都有些心神恍惚。 姜源看着辅神台也有些走神,黯然道:“我也没见过,你们谁会做饭,先去做饭,吃过饭我就离开衡山了……” 姜源歉意的看着小荆途和常凝之不好意思道:“来这里做了错事,现在的时代和我们上古的处理方法太不一样,这样的情况,我们会杀了根除隐患,这个孩子的事情我不能插手……” 的确,以神族的态度来说,只要遇到魔族就是直接诛杀,姜源不插手的态度已经是最大的妥协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天女峰决裂 姜源离开了衡山,就像她来的时候一样,没有惊动任何人,赤如烈他们还在猜测突然而至姜源大闹剑门之后就不见了踪影,会不会是不敌毕方鸟,落荒而逃了,毕竟他们在同时也被毕方鸟送到了无间涧,这么多天都不见姜源出现,唯一的解释就是水火不容,自称水神一脉的姜源被剑门守护神兽毕方鸟驱赶出了衡山。 玄机长老思考了多日,把一个孩子送到山下寄养太不合适,更何况这个孩子还是荆紫轩的亲生骨肉,于情于理都不应该置之不理,虽然荆途是先天魔胎,却也是先天神胎,一半的几率也是玄门的希望,如果能及时发现他魔化的倾向,至少可以扼杀在摇篮里,在说服了赤如烈、传功和执刑长老后,几人再次来到天女峰,要带常凝之和荆途一起安顿在衡山上剑门结婚生子的弟子处。 待几人上到筑心居,看到一个四五岁的孩子时也都没反应过来,谁能想到几天不见一个婴儿能长到四五岁的模样,没有听守在山下的弟子禀报过有人送一个孩童上山。 当看到常凝之第一时间把孩童护在身后时,他们都明白过来了,这个孩子就是荆途。 赤如烈转向玄机长老询问:“玄机师叔,剑典秘闻可有记载过这种情况?” “我隐约记得秘闻中提过魔族中有一绝密功法,能使人半月成年,只是详细情况不得而知,荆途是不是属于这种没办法确定……” 赤如烈面色果断低声道:“既然如此,那就不能留他了……” “掌教师侄的意思是……” 执刑长老暗下做了一个手刀的手势,赤如烈叹息:“是,所有责任我一人担着,门主他日出涧我去请罪受罚,不能给这魔胎成年的机会,如果事态严重捂不住,剑门世代清誉就毁了……” “可是,他还只是个孩子,对一个孩子下手,有违道心啊!” “玄机师叔,刚才你也说了,魔族半月可成年,难道等他半月后成年?到时候他是什么状态,是什么修为?以他的先天优势,绝对棘手难缠……” “或者……我们再等几天?”传功长老惋惜的看着荆途:“也不差一天两天,毕竟他是紫轩的骨肉,他自愿受罚入无间涧压制至清,我们却不给一个孩子机会……” “师叔,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无间涧也不是长久之法,门主要出来,至于夫人必须以除后患~” 赤如烈双手紧握,仿佛用尽了决心,如释重负迈步向前:“凝之,你知道他为什么一下子长了这么大吗?” “不知道,但是刚才你们说他是魔族,才会这样,小师弟肯定不是魔族!”常凝之坚决道:“他只适个孩子,他还不知道魔族妖族,他才这么大,他知道什?他做错了什么?你们就要杀了他!” 常凝之越说越激动,最后一句几乎是咆哮着喊出来的。 赤如烈看没能瞒住常凝之,只好硬着头皮面对指责:“他没错,错的是我们没有选择,凝之,没你的事情了,把他留在这里,你退下~” 常凝之错步把荆途严严实实拦在身后,张开双臂仿佛一只护崽的母鸡:“不,师傅把小师弟交给我照顾,除非师傅来才能带走他!” 看常凝之态度坚决,赤如烈几人也是无奈。 “凝之,让开!” 赤如烈厉声呵斥。 常凝之在威严的掌教面前委屈又无助,眼睛满含泪水倔强的寸步不动,抬手擦了一把模糊的双眼,常凝之看着掌教委屈又倔强的摇着头…… 赤如烈无奈,指尖剑气吞吐,遥遥指向常凝之,要以剑气封住常凝之气穴,无形的剑气还没近常凝之身前一尺,就被清明剑尽数弹开了,赤如烈没看到清明剑什么时候出现的,常凝之明明没有带剑在身边! 赤如烈哪里去想这么多,他是长辈又是大宗师修为,自然不能对常凝之拔剑,便以指为剑封向常凝之。 经过荆紫轩精心喂招的常凝之早已今非昔比,意念相通的清明剑着实给手下留情的掌教赤如烈不少狼狈。 赤如烈也诧异常凝之什么时候修炼的高深剑术,自己不出剑畏手畏脚恐怕也奈何不得常凝之,赤如烈也不犹豫伸手拔出佩剑赤霄将常凝之清明剑缠住继而搅脱,只是清明剑在脱离常凝之之后复又如乳燕归巢回到常凝之手中,只是常凝之被震的握剑的手震颤不止,眼角挂着泪水的常凝之仍是不进不退立在原地。 “凝之,掌教师叔对不住了!” 赤如烈手中赤霄剑芒爆盛,常凝之见状悬剑在前手中法诀变换如花,口中念念有词:“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一面金光闪闪的护盾罩在小荆途身上,常凝之隔空御剑封锁赤如烈上前的路径,只是剑盛气弱的常凝之此举无异于螳臂当车,想尽快结束这场闹剧的赤如烈出手不再留情,赤如烈也一步步向常凝之两人逼近,不绝于耳的剑锋交鸣声震得小荆途护盾中害怕无助的哇哇大哭起来…… 无间涧的至清正被荆紫轩不断施功压制着魔性,突然感到一阵心悸。 “荆哥,我心里一阵阵发慌,是不是孩子出事了?我已经稳定了,你回去看看孩子,这么多天,也不知孩子怎么样了……” “放心,一个孩子而已,剑门不会为难他,不管交给谁有凝之看着,都不会有事情的……”荆紫轩神色黯然:“用我们自沉无间涧换孩子一个安稳,剑门也不会违背承诺,再说,这无间涧哪里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那么容易,我们被直接送到这里,应该是惊动了守山神兽毕方鸟,也只有她有这样的神通……” 至清神色恍惚用手捂住胸口皱眉:“都说孩子是娘的心头肉,我这心里悸的一阵阵抽搐,一定是孩子出事了~” “是不是你体内魔性被压制的反噬?” “不会,魔性被压制的很稳定,啊~” 至清突然一阵头疼,心口仿佛被抽空了一样…… “孩子!肯定是孩子!快,我们得想办法出去……” 赤如烈一剑剑劈在常凝之竖起的真言护盾上,常凝之和荆途在护盾里承受着赤如烈和赤霄的威压,清明剑盘旋在赤如烈周围不断骚扰制造着麻烦,使得赤如烈不能一鼓作气破了常凝之防御,但是常凝之也到了强弩之末。 常凝之趁赤如烈回息之机抱起小荆途跃身而起,清明剑飞至脚下带着她冲天极行,赤如烈随手甩出赤霄追向常凝之,当赤霄越过常凝之身前,赤如烈手捏剑诀遥遥控制着赤霄,以赤霄为中心,一道无形的屏障不大不小正好拦住常凝之所有去路,赤霄散发着滚滚威压逼常凝之返回,如果赤如烈不是只施以威压而是通过赤霄施以赤明真火,就算有清明剑护着,常凝之也要身受重伤坠地了。 常凝之回头看看被不断拉近的筑心居,心一横,默念九字真言以身为箭继续前冲企图突破赤霄的限制。 赤如烈前塌一步掌中发力往后一扯,赤霄的禁制狠狠撞在常凝之身上,把她撞落清明剑,没有了清明剑的承载,常凝之惊慌之下手中一松,小荆途从怀中脱开,两人齐齐从空中跌落。 小荆途身体悬空快速下坠心生恐惧,惨哭声传遍山野,常凝之调节身体再次御剑在脚下,却看到赤霄已然冲到了荆途头顶…… 常凝之闭上眼睛不敢看这即将发生的画面,别说是她,赤如烈、传功、玄机、执刑长老几人也都不忍心看到荆途血洒命丧,都闭上了眼睛,当听到荆途的哭声消失,常凝之凄惨哭喊一声:“小师弟~” 在场所有人伤心的睁开眼睛,紧接着就听到常凝之惊喜的声音:“师傅~师娘~” 循声看去,至清和荆紫轩及时出现救下了小荆途,小荆途在至清怀中紧紧抱着娘亲,至清扶着被赤霄贯穿右侧胸口的荆紫轩,常凝之御剑飞向师傅师娘,一起扶着荆紫轩落回天女峰。 荆紫轩在压制至清体内魔性时输入不少灵力,还没恢复就破开无间涧又耗费不少精力,当看到荆途要命丧赤霄剑下时救子心切,施展禁术一瞬间冲到,生生用身体挡住赤霄剑,接住荆途后抛给身后紧跟而至的至清,这才千钧一发之际救下荆途。 荆紫轩低头看看胸口赤霄剑剑尖,扶着常凝之和稳定住身体,张嘴竟是说不出话来,此时他体内气机紊乱已经没有精力支撑他做出行为了…… “你们竞对一个孩子下手?”至清眉目间再无温和,厉声斥责:“这就是名门正派的所作所为!” 赤如烈是痛下杀手的人,虽理亏却也理所当然的解释:“这孩子留下恐日后为患,你看看,这才几天不见就如同过了数年,魔族可半月成年的秘法想来你应该也有所耳闻,剑门世代清誉,门主一世英明不能因此丢了……” “一派胡言!沽名钓誉,杀我骨肉,这就是名门正派的所作所为?”至清情绪激动,身上黑色如丝如缕散发而出…… 荆紫轩此时已经让常凝之拔出了阻碍气机流转的赤霄剑,常凝之手忙脚乱也不知应该怎么办,玄机长老走上前要帮忙,被至清一声虚情假意喝退,玄机长老只好把随身携带的金疮药和丹药抛给常凝之,隔空为荆紫轩封穴止血,嘱咐常凝之:“把药粉敷在伤口,丹药喂门主口服……” 赤如烈见事态发展到这一步,已经是无可顾虑,所性一绝后患,将这母子一同诛杀…… 至清知道赤如烈心若磐石杀伐果断,必然会再度出手,但是为了孩子,她必须做出选择。 “今天谁对谁错暂且不论,我带孩子离开剑门,从此和剑门再无瓜葛……” “恐怕此举不通,我们不会任由魔族中人离开……” “废话!那我就杀出去……” 至清用衣服上的裙带把小荆途绑在身后,转头看着在疗伤中两耳不闻外声的荆紫轩,她不能再连累这个青梅竹马的恋人,入魔族之后她从没想过能重回人族相遇,能够重聚还结合生子,已经够了。 至清轻轻抚上荆紫轩脸颊,让小荆途能够清楚看到荆紫轩说道:“这是你父亲,好好记着……” 至清起身,向外走去,常凝之不舍喊道:“师娘,小师弟~” 赤如烈闪身阻在至清身前,抬手将赤霄收入手中:“夫人已经开始魔化,剑门不会允许夫人离开衡山加入魔族残害人间……” “至清和剑门情意已断,你杀意已决,我也不会手下留情,用实力说话!” “得罪了!” 赤如烈手中赤霄卷起一道红光罩想至清,至清双手交错竟然直接把赤霄风卷残云的气势凌空架住甩落一旁,赤如烈不知她这是什么功法,剑掌交错递出,出手不遗余力,赤霄剑和手掌都燃起烈烈火焰,被至清挡落的招式都落在一旁不见消散,赤明真火的滚滚热浪不消片刻已经扭曲了空气…… 至清在防御赤如烈凌冽的攻势同时还要顾及背后的荆途,虽然对应赤如烈游刃有余,可是炙热的气浪却让荆途产生了不适,小孩子不舒服自然是大哭大闹,至清也不愿过多纠缠,伸出双手在胸前挽个花指,而后一手擎天一手抚地,引方气机聚于身前,轻喝一声:“天赋玄引~” 周围的赤明真火在至清这一式下骤然牵动发力,顺着至清手指方向卷往赤如烈,一招使出,至清紧跟其后,此时她的衣服都已变成了黑色,在使出压制体内魔性的“玄女双绝”后,至清也被真正魔化,手中一把漆黑如夜的弯刀短刃直取赤如烈…… “掌教小心~” 执刑长老忍不住出声提醒。 赤如烈在扭曲空间的高温后看不到伺机出手的至清,虽然高温是因他赤明真火而生,经过至清“玄天赋”的激化后威力更足,赤如烈也不敢轻与,挥动赤霄出剑硬接一式,竟是堪堪躲过其余,危机感示警赤如烈犹如鬼魅身体诡异平移三尺,躲过至清手中弯刀,一片袍尾落在地上,赤如烈心中一颤,大腿处长袍被割断,裤腿也被划开了一半…… 第一百二十四章 荆紫轩之死 没有赤如烈挡在身前,至清化为一道给影冲向天际,赤如烈故技重施,奋力掷出赤霄,左手食指在右手掌心划出一道血槽,赤如烈眉头都不皱一下,看着鲜血盛满掌心握拳扬手拍向赤霄,远去的赤霄剑有如神助,速度之快与空气都摩擦出耀眼火光,几乎在一瞬间就超过至清,这次赤霄剑布下的屏障只有一丈方圆,但威势更盛,赤霄散发出耀眼的光束直指至清,直接面对光束的至清感受到赤霄剑散发的恐怖气息,不敢冲撞光束,迅速做出反应改变方向夺路而行,可是赤霄剑却如附骨之蛆如影随形,任她如何逃脱都躲不掉赤霄拦在身前。 至清手舞如莲在胸前聚出一朵漆黑的莲花奋力推出迎向璀璨光束,原本只有盘子大小的黑莲,在和光束接触时已经变得和磨盘差不多,莲心抵住光束后黑莲缓缓旋转起来,这黑莲是至清所修玄女派功法大成所聚莲花被魔化所得,能阻挡赤霄剑升华过的赤明真火也不作为奇,黑莲缓缓转动的同时也在慢慢变大,仿佛光束被它吸收后转为自己的能量一样,至清那把黑色弯刀盘旋在至清脚下,维持至清在空中的身形…… 赤如烈额头布满了一层细汗,可是他看的真切。 “要尽快将她拿下,我想起来她是谁了,她是魔域的魔姬云墨,那把弯刀是云墨独有的凝聚魔力生成的兵器墨环……” 听到赤如烈招呼,几位长老再次仔细辨认至清,通过观察终于认出了那把改变了模样的墨环,还有那朵盛开的黑莲也是魔姬云墨的绝技——夜无痕。 “不要再犹豫了!快帮忙,赤霄真火被她用玄女功法吸收为己用,我坚持不了多久……” 赤如烈焦急的喊出这句话还没落音,就看到赤霄剑自天而降狠狠砸向地面,赤如烈闪动身体堪堪将赤霄剑抄在手中,众人预感不妙同时抬头看向半空的至清,之间此时她已经站在了黑莲之上,盛开的莲花花瓣竟然反转,原本朝上的花蕊竟然变成朝下,滚滚黑烟从黑莲中喷涌而出,向天女峰众人当头奔流…… “快躲开,不要被黑烟笼罩!” 玄机长老伸手从怀中掏出一面古镜抛向黑烟,用灵力维系古镜发出一股强大的能量气场将黑烟阻在天女峰外。 玄机长老这面古镜也是一个异宝,原本是上古时期一件能入品的神器,只不过在神魔大战受损流落至人界,后来被剑门一位师祖带回剑门,玄机长老也是翻阅无数典籍才从蛛丝马迹中寻找出能使用这面相心镜的使用方法,尘封两千多年后,相心镜在三十年前人魔大战中再次大放异彩,以一镜之功护住人族近百人不受魔族幻境魔气侵扰,在最终决战时把魔族大将幻宗宗主挚夺斩杀,幻宗因为挚夺和众多精锐的损失而被迫退出魔族上五宗,直到隐宗宗主司空图和修罗卫在南沧山伏诛,幻宗在继任宗主挚国殇的带领下重新成为魔族五宗之一,而挚国殇正是挚夺的儿子,挚夺生性好色薄情寡义,唯独挚国殇是和真心相对的女子所生,所以在众多儿女中,挚国殇也是为仅有能得挚夺疼爱的儿子,也正是因为这样,在挚夺死后挚国殇在幻宗处处受兄弟姐妹的欺压,挚国殇最终能坐上幻宗宗主的位置,真是踩着二十多个兄弟姐妹的尸体走上来的,所以挚国殇对人族的仇恨不是普通的宗族血脉信仰之争,而是真正的人性之间遭受磨难的深仇大恨。 玄机长老以一己之力抗衡玄女双绝修饰加持的夜无痕也只是苦苦支撑。 知道至清就是魔姬云墨之后,众人也明白夜无痕不能直接接触,否则可能一瞬间被魔性腐蚀。在两族大战时,曾有多位大宗师级修为带领玄门数十精锐弟子联手追杀云墨,最终都失去了踪迹,云墨也在那次之后销声匿迹,所有人都以为他们同归于尽,没想到会是至清。 传功长老看玄机长老吃力,示意玄机长老,两人合施心有灵犀共同抵御夜无痕的压力,好在至清虽然已经魔化,可她仍然保持着灵台神智清醒,这多亏了玄女派的无上玄功,至清只是针对几人并没有把夜无痕蔓延,重伤的荆紫轩和常凝之还在天女峰,她不愿伤害到两人,也不愿事态闹大,对赤如烈和几位长老也没有伤人之心,只是为了保护荆途安全离开这里…… 赤如烈仗剑在手,赤霄剑上燃起一层火焰,赤如烈也是全身升腾出一层炙热气焰,屈腿跃起冲向高空挥动赤霄剑狠狠劈向夜无痕领域,数十丈的剑气把空气都能劈裂成两段,劈进夜无痕之后却如同泥牛入海,没有惊起一丝波澜…… 赤如烈低头看看赤霄剑,这把同样是上古流传下来的古剑,是上任主人去世后归入剑冢,沉寂一千五百多年才在赤如烈入剑冢之后认主,今天他竟然感受到了赤霄剑强烈的战意,赤如烈看向相心镜下逐渐不支的传功、玄机两人,执刑长老只擅长近战,坐骑不在无法对至清造成威胁,只能干瞪眼。 赤如烈伸出左手握住赤霄剑锋轻轻滑动,敛去剑气的赤霄剑剑锋划破掌心,鲜血流在剑身上突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气势已成,赤如烈双手握剑,他感受到了赤霄剑在轻轻抖动,他不知赤霄剑为什么会有这么深的战意,三十年前面对魔族和妖族围杀生死一线之时赤霄剑都没有这么渴望一战…… “赤野千里……” 赤如烈全力挥出一剑,剑气席卷出一条火龙缠上夜无痕领域,漆黑的夜无痕像一条粗壮的黑柱,赤野千里的火龙金光灿烂,夜无痕在火龙的纠缠里一点点萎缩,赤如烈趁机挥动长剑直扑黑莲,准备以千钧一击重创至清,至清寒声传音:“既然步步紧逼,不要怪我无情了,我本不愿和剑门撕破脸皮,今天就看看你们有什么底蕴能留下我……” 赤霄剑剑罡暴涨,长达丈余的剑罡狠狠斩在黑莲上,没有赤如烈想象中的黑莲爆裂,剧烈的震动波及地面几人身形跟着摇晃,至清伸手抓起墨环双手交错竟是凭空多出一个墨环,看也不看随手甩出……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谁都不知道至清到底甩出了多少墨环,每一个墨环都划出诡异的轨迹,漫天充斥的墨环竟然没有一个互相碰撞的,赤如烈深陷其中挥动赤霄剑格挡,赤如烈发现当赤霄剑碰到墨环的时候,墨环会被赤霄剑上的赤霄真火焚灭,而墨环也都在绕开赤霄剑,目标只有自己的身体,正在他手忙脚乱应付铺天盖地的墨环时,至清突然引爆了黑莲和墨环,火龙被炸的无影无踪,黑莲、夜无痕领域以及墨环各自爆裂四散后没有消散,反而互相连接融为一体把赤如烈他们都困在了里面,至清转身就要离开。 因为她察觉到了危机,本能告诉她如果不迅速离开非常危险,就以自损爆裂的方式暂时困住赤如烈他们,给自己创造机会离开。 还没飞出多远,至清就被迫调转往天女峰回来。 一头浑身燃烧着烈焰金色虎纹的白虎呼啸而至,至清只能选择改变方向,恰在此时赤如烈冲出黑幕,第一眼看到至清,想也不想挥剑刺向全身防备白虎的至清,当至清听到一声惊呼的时候,已经被人从身后推了一下,紧接着就是一阵火热从后腰传出,而后就是一口热血喷到了她后背。 至清顾不得那么多,察觉到插入后腰的剑只有不到三寸,忍痛移动身体把剑从身体里拔出,她迅速转身抱住就要坠落的荆紫轩一起落向地面…… 原来已经恢复意识的荆紫轩看到至清情况危机,不顾自己伤势强行瞬移在赤霄剑刺穿至清之前拦住了赤霄剑,可他手无寸铁又是重伤用什么能拦得下上古利器,无非是用自己的身体而已。 赤霄剑这次是结结实实穿胸而过,燃烧着真火的赤霄剑同样燃烧着荆紫轩本就虚弱的生机。 “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不能……保护你们……” 至清把荆紫轩轻轻放躺在地上,常凝之也赶到了帮着看师傅的情况:“师傅,师傅……” 无助的她只能用呼喊声挽救师傅荆紫轩。 “别说话,我给你疗伤!”至清伸手解开缚住荆途的背带,把早已被她施法沉睡的荆途交给常凝之:“看着小师弟,我救师傅……” “别……别费……力气了……生机……尽损……” 荆紫轩抬起的手还没碰触到至清的脸庞就无力下垂,至清忙拉起荆紫轩的手放在自己脸上,可是荆紫轩的手却没有一丝反应,人也没了气息…… “啊……” 至清发了疯的痛哭悲喊:“为什么?为什么?” 原本清澈如泓的眼睛逐渐在至清的癫狂下变成黑色,白虎一掌拍散黑幕放出玄机长老三人,轻轻叹一声:“都是自作聪明……” 像是自言自语,但所有人都能听的清楚。 白虎长啸震耳欲聋,随着虎啸一同生起的还有至清周围的火焰,在火焰包裹中至清缓缓升到地面五丈之上,火焰并不浓烈,彻底入魔的至清却挣脱不得,从体内源源不断散发出来的黑色气息也在接触到火焰后消散,但是至清仍然处于发狂的状态,悲哀声不绝于耳,以至于赤如烈、玄机几人都几乎心神失守,忙运功抵抗侵扰,常凝之看到至清在火焰中狰狞的样子,又是心疼又是害怕,头也不回御剑破空远去…… 就在常凝之离去之后,火焰中的至清嘴角咧出一抹笑容,有宽慰有冷漠…… 不知什么原因,火焰暴涨,白虎都有些措不及防,火焰中的至清神态自若,不再是那个痛苦挣扎的无助状态,火焰翻滚不休慢慢收缩,最终凝聚成一朵火莲,而至清就站在火莲之上,她身上散发的不再是黑色魔气,而是火焰…… “你们都很喜欢遵从自己的意愿做事情,付出什么代价考虑过没有?” 至清双脚下踩,红莲坠落火焰四散罩向天女峰上的赤如烈四人,至清则是借力冲向白虎,墨环再次出现,却与以往不同,墨环如同燃烧的火源被至清握在手中。 入了魔的至清怎么会不怕焚烧,还能运用自如?白虎在至清身上感受到了恐怖,这种恐怖带着毁灭的气息。 火,能够让他一个身负火属性的神兽血脉生出恐怖感,只能说明对方的火性比他还高,他虽然间接继承了毕方鸟的血脉,困于自身血脉限制,也只是真火级别,是真火中级别最高的层次,和业火只在一线之隔,可就是这一线之隔,也是天壤之别,白虎玄枭确认至清所拥有的正是业火…… 而业火是魔族的克星,魔族遇到真火还能对抗,在业火面前只有灰飞烟灭的份,眼前的魔族是怎么驾驭的住业火的,白虎连连后退,不断释放着真火抵抗至清,至清步步紧逼气势夺人。 白虎没想到自己成为衡山剑门镇山神兽第一次露面就是这种被动的局面,原本他要以强者的高姿态示人,这不是要让他在剑门丢人么。 好在他被毕方鸟解除封印之后修为已经达到了三神境中的最高境界通神境,修为深厚源源不断,和至清对峙这么久虽然处于守势落于下风,却没有败势,他终于发现至清攻势渐渐弱了下来,业火也没有刚开始的威猛,白虎应付起来也游刃有余,仔细看去才明白至清是在以自身魔性燃烧业火,等她魔性燃烧完也就是死亡来劲的时候。 “住手!不要再消耗自己的生命了,你这样做并不值得!” 白虎玄枭知道至清的前因后果,他自己本身就被姜源以妖族的身份扬言诛杀替天行道,他很同情至清今天的境遇,不希望至清最后死的不明不白,白虎玄枭一头撞进至清释放的业火之中,他的真火火焰哪里禁的住业火的侵袭,几乎是眨眼间皮毛都被烧掉了一片,玄枭哀嚎着一掌拍在至清头顶,至清被拍散了神智昏死过去。 白虎把至清驼在身上跃下半空,随着至清的昏迷,困住的赤如烈四人的火莲也跟着消散,赤如烈四人须发焦黄衣服也有多处被烧的痕迹,看到至清被白虎驼着,来历不明的白虎不知是敌是友,纷纷戒备…… “这是衡山剑门圣地,上古神兽毕方鸟的属地,如果还想活命,就请尽快离开……” 赤如烈他们都已经受伤,见识到白虎的能力之后知道他们四个此时联手也不会是白虎的对手,就托毕方鸟的名号,希望白虎听到毕方鸟之后能识相离开。 “虚张声势,你吓唬谁啊,我母亲,也就是你们口中的神兽毕方鸟已经去世了,我对你们没有敌意,如果真有早就看你们不顺眼杀了你们,现在我是剑门的镇山守护神兽……” 白虎玄枭不屑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他们都是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气也得被你们气死,人家好好的非要赶尽杀绝把人家往绝路上逼,玄门什么时候能不顽固不化,你们也见识到她的实力,如果不是手下留情,就你们四个还能现在狼狈的站着?她现在没有了修为,你们准备怎么处置?” “按玄门约定,凡魔族当诛……” 玄枭听到执刑长老这么说,没好气打断道:“我是妖族,是不是也是当诛?时代不一样了,你们的思想为什么还是那么禁锢?” “说的没错!” 声音远远传来,玄枭和赤如烈几人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常凝之御剑带着剑侍破空而来,也是转眼就到了眼前。 “前辈教育的是……” 剑侍从清明剑上跳下,赤如烈喊了一声大师兄,传功长老三人则是点头示意。 “事情凝之都给我说了,这孩子你们容不下,我剑阁收着,至清囚禁天女峰,不得再做追究,一场乌龙,门主竟死在赤霄剑下,剑门失去两个玄门顶尖修为,你们不羞愧吗?” 剑侍长叹一声:“紫轩耗费心力打下的局面啊……” 第一百二十五章 何去何从 剑侍看看周围几座被玄枭和至清焚烧殃及的山峰,郁郁葱葱的植被连灰都没有留下,山体都被烧去了小半。 “多谢前辈出手相救,剑门法度自当接受前辈意见,不知祖师是何时仙去,剑门理当祭拜……” “看来剑门还是有讲道理的人,这娃娃给你留下了,她心性不坏,只是被这几个不肖子逼的,真是家破人亡啊,原本会是人族最终依仗,却落得这个下场,这里交给你们处理,我回去养伤,唉,可惜了!” 玄枭惋惜的离开,正眼都不看赤如烈他们四人,这个态度倒是让赤如烈他们尴尬至极。 “你们各自回去,以后天女峰划为剑门禁地,凝之负责照顾,不要有人打扰她。”剑侍手指搭在至清脉搏观察一番道:“天女峰用度不许克扣,挑选几名聪慧女弟子送过来打理天女峰,希望至清不计前嫌能将玄女派功法传下。凝之,来帮忙把师娘搀扶进屋……” 常凝之怀里抱着荆途,哪里还能帮搀扶,只是抽出一只手扶一下至清,还是剑侍把至清抱进屋里安顿,至于为何多此一举喊常凝之,他是要表明自己不满的态度,让常凝之也冷落他们。 安顿好至清,剑侍长叹一声:“唉……命是保住了,一身修为也废了,没有了玄功压制不知道醒来是不是属魔,好在只是凡人一个,也不会制造麻烦,这次的事情其实谁都不能怪,那少女姜源是无心之举,也是她公心所在,至于掌教和长老们……不说也罢,你送我回去,顺道拿些药回来,荆途就留在我那里,现在还不确定他成长的方向,在剑阁有历代门主英灵庇佑也不至于有纰漏,我看着他,其他人也不会再有心思……” 辅神台和刑无际来到天女峰的时候,看到的是天女峰周围的满目疮痍,入目荒凉和远处的山峰形成强烈的对比。 天女峰这里的战斗时间也不短,这么大的动静两人竟然都没有察觉到,别说他们,就是整个剑门也没有其他人察觉,白虎多次声震九霄的虎啸也都没人听到。 两人按约定是每天过了午时来送饭,然后一起照顾荆途,入夜再回去,可是今天远远就看到天女峰这边的异常,搜遍峰上不见常凝之和荆途,只有至清一人昏睡在内室怎么都叫不醒,如果不是还有呼吸,两人真以为至清死了,又干等了一会儿,两人互相壮了胆子正要去找掌教质问,刚出了门就看到常凝之御剑回来,怀里抱着一大兜药材。 “小师姐,这里发生了什么情况,小师弟呢,师娘是怎么回事,师傅去了哪里……” 常凝之看到他俩在这没有惊喜反倒升起一腔怒火:“这时候来了,关心起来了,需要你们的时候,你们在哪?这么大的动静,整个衡山都能震聋,你们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都结束了过来献殷勤,还有什么用!” 面对常凝之的无端怒火,辅神台、刑无际两人面面相觑无从解释。 “小师姐,我们确实没有听到动静,既然答应了和你一起面对,我们也绝不会退缩……” “去生火,给师娘煎药,以后你们不要来这里了,天女峰被划成禁地,不许外人进入,你和师傅师娘没缘份,你以后转拜别人学艺……” 辅神台接过常凝之抱着的药材和刑无际去柴房一起煎药,常凝之不放心师娘,先去看了至清之后才去柴房。 “小师姐,刚才没理你,是看你在气头上,只是你说的也太薄情寡义了,你年纪小,我不给你计较,可是你总要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看着这情况,这里的动静绝对不小,为什么衡山其他人没有一丝察觉,难道是门中内部……” 常凝之看辅神台他们也确实是不知状况,就一五一十把经过都给讲了一遍…… “难以置信,真不敢想象,荆门主就这样死了?一代宗师就这样不明不白稀里糊涂死在自己人剑下~” 刑无际难以接受他心中那个神仙般的人物最后落的这个下场,忍不住一顿抱怨。 辅神台也不敢相信最后师娘表现出来实力绝对不在真正的神族姜源之下,可惜玄门失去了两位绝顶修为。 “小师姐,以后你怎么打算?” “师傅师娘对我很好,我要留在这里照顾师娘,再说小师弟还小,在大师伯那里我也要经常去看,免得其他被人欺负。倒是你们,以后就不要再来天女峰了,大师伯让掌教安排聪明伶俐女弟子来这里帮着照顾师娘,她们肯定会禀告给掌教,你们在剑门会不受待见。” “哪有那么多门道,剑门发生这么大的事,肯定瞒不住,到时候江湖上魔族和妖族肯定又会蠢蠢欲动生事端,正是斩妖除魔仗剑江湖的好时机,在山上也没什么学的,姜姐姐也说了,神族修行和其他人不同,我们的修行只能靠自己,闭门造车会让自己多走冤枉路,我要走一趟江湖……” 辅神台一直记着辅国公对他的交代,既然都到了这个时候,那就直接行走江湖,况且以他当下的修为,已经到了元婴期大宗师境界,境界虽然到了,可是修为战力还是差着火候,想要提升修为战力还是需要更多的战斗经验。 “刑无际,你什么打算?陪我走一趟江湖还是回军中效力?” “当初我来衡山,国公爷说过,魔族无孔不入,针对神裔要绝血脉,让我来就是为了躲避魔族防不胜防的追杀,在剑门提升自己,直到有自保的实力之后才能下山,既然在山上没有多少修行的帮助,我也准备下山,看你下山后要去什么方向,如果顺路我陪你一段,不顺路我就回洛阳。” “你回洛阳做什么?”辅神台好奇问他。 “我娘和小妹在洛阳,南沧山之后国公爷知道我的身份,就把她们接到了洛阳……” “你不用去洛阳了,忘了告诉你,来的时候父亲说你在剑门,让我告诉你你家人已经被秘密护送到了长安,没人知道他们的身份,如果你要回去,就得直接去长安了。” “国公爷真周到,那我就去长安,回去后我应该会留在军中,能挣一份俸禄,虽然国公爷没断我家里的用度,我也不能白拿不是,我打兵器还是一把好手,现在打仗少,我能给在军中修补兵器……” “我说兄弟,你好歹是神裔,能不能不这么堕落,不说在军中当个将军,也不至于继续做铁匠,你这性格和柴不休挺像,军中永远不缺冲锋陷阵的大将,缺的是统帅全局的帅才,你在军中最多也是做个无敌战将,神裔要有神裔的担当,我们也不缺你家那点生活用度,父亲看重你,是要让你担起覆灭魔族的大任,你回去他也不会赞同你留在军中,如果想念你娘和小妹,回去探亲也无妨,我在江湖等你,我们兄弟联手在江湖闯出个名堂……” 辅国公把手中的密信放在灯火上点燃,他在犹豫,猜测是巧合还是阴谋。 辅神台金蝉脱壳逃离洛阳后,桃代李僵的替身一直以他的身份生活在宫中,这瞒天过海之计在以莫惊春为首的亲卫配合下倒也天衣无缝,可这封密信带来的消息让长安不再安定。 朝中大臣以辅神台体弱为由,不宜再为太子,言太子为国之根本,体弱多患难镇国体,如今皇室自有血脉传承,当改立太子以安朝野…… 辅国公也明白这是大哥周世安的意思,而周世安却借此为由赐婚辅神台…… 密信内容很短,短短几句话却能带动震惊朝野的大事。 皇室派遣由五千宫女太监和禁卫军组成的队伍一路护送辅神台回长安,开始布置大婚事宜,因为是公主下嫁,规格自然不能恶化,周世安把长安皇宫的一部分直接划为国公府,府中宫女太监也多是从洛阳来的队伍中挑选出来的,国公府里的护卫则是从禁卫军中抽调,眼看着离大婚的日子越来越近,辅国公看着府中尽是生疏面孔也不言语。 辅国公在护送世子辅神台的队伍到长安后,就和他们一起搬进了原属长安皇宫一部的国公府,皇帝的这一步他没得拒绝,从此之后只能在府中被光明正大的监视。 公主出嫁自然不会动静小了,皇亲国戚朝中臣子都会蜂拥而来…… 辅国公倒不是怕他们来,只是来了之后不知道会发生多少事,前几日兵部调令刚把神机营调回洛阳,原因竟然是洛阳神机营由于操作不慎引发接连走火爆炸,神机营包括所有工匠和武器装备以及研发记录全部在事故中死亡丢失,爆炸引发的震动和火灾连带造成近百平民死亡…… 辅国公不相信神机营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那可是他耗尽心血成立的针对魔族的杀手锏,里面的所有信息全部属于绝密,南沧山之战后一战成名才被世人所知,之后神机营的驻地就一直是个迷,而且神机营营地外都有暗哨和重兵把守,外人很难进入,至于操作不慎更是不可能,神机营的日常生活训练和研发都有专人负责监督,可以说是所有兵种最严格的。 可是,洛阳传过来的消息也确实是神机营驻地一夜之间国火光冲天,没有一个活口留下…… 兵部以调披甲军神机营回京重建神机营为由,辅国公也只能接受,毕竟神机营的营旗和皇室同色直属皇室。 莫惊春身为辅神台的亲卫队长,没有和队伍一起回长安,也没有告诉任何人他的去向,当他出现在辅国公面前的时候身上带着伤,一身的泥土,如果不是府中有人认出他,他都进不了这座新国公府。 “国公,这次大婚可能是个阴谋,假世子的身份应该被人识破了……” 莫惊春在宫中和假世子辅神台几乎形影不离,在皇帝下旨送辅神台回长安准备大婚时他察觉到了不对劲,就借口离开队伍,设法潜回了皇宫,在宫里他隐藏了二十多天都没有收获,只是从一些只言片语中分析,这个假世子很可能已经叛变了,之后他潜入皇帝周世安的书房想要找证据,被周世安发现有人动过书房的东西,调查过确定没有太监进过书房,就下令搜查刺客,莫惊春多次陷入困境,与人拼杀多次才死里逃生,一路奔向长安没敢停歇过。 “国公,现在假世子在后院身边都是从洛阳来的人,直接动手怕打草惊蛇……” 盈稚在辅国公身后提醒。 “马上就要结婚了,当儿子的当然要在母亲灵位前上柱香……”辅国公双手背在身后往后院走去:“先给莫惊春疗伤,我自己去……” 一个时辰后,盈稚回到辅国公面前。 “国公,那小子招了。” 辅国公正在品茶,是皇帝一起赐下的晚春冻茶,每年产量只有不足百斤只供皇室专用,盈稚也不客气,直接坐在辅国公对面抓起茶杯就喝。 “是什么情况?” “不甘心成为一个傀儡弃子,找机会投靠了皇室,莫惊春看的也挺严,这么长时间也就让他找到一个机会。皇帝答应他成婚之后为他造势,在披甲军中一步步掌权,只要他能在披甲军占有一席之地,朝廷就给他创造机会让他掌权,他效忠皇室,皇室封他为王。至于皇室针对世子的情况他则一点都不知道,他也提出过这个问题,如果真世子出现怎么办,皇帝只说他只需要做好自己的就行,就算走到真世子出现夺权之前也能封他为候,国公,世子的行踪可能在宛秋丘就暴露了,皇帝给假世子随口说过一句话,很无心,却被他记住了……” “什么话?” “宛丘这么大的动静,真有大鱼……” “江湖自有江湖的磨难,眼下是怎么应对眼前的局面,你有什么建议?” “我觉得皇帝不会把真公主嫁过来,很有可能也是个假的,我们可以从假公主下手,但是这样反倒撕破脸皮了,如果按照正常的情况,不给假世子权利,朝廷也会怀疑,无非是时间而已。” “那就正常成婚,通过假世子向朝廷送情报迷惑他们……和洛阳联系的方法他交代没有,在长安的联络人以及府中的联系人都是谁?” “没有,他说自然有人给他联系。” “看来皇室有大动作啊!不知道神台到剑门没有……” 第一百二十六章 长安风云暗汹涌 刑无际归家心切,当他风尘仆仆赶到长安的时候,着实给辅国公不小的震惊,荆紫轩误死于同门剑下,任谁都不会相信,也不敢相信会发生这样惨痛的失误。 辅国公仔细询问刑无际事情发生的经过,不禁唏嘘不已。 “算算日子,已经有快一个月了,时至今日天下仍没有荆师兄去世的传言,可见剑门应该是严密封锁消息,仅限于掌教和几位参与的长老知晓内情,剑门门众应该都不知道,剑门没有消除你们这件事的记忆?” “他们并不知道,常凝之气愤掌教和长老们对师傅师娘的所作所为,从来不主动和其他人接触,更不要说告诉他们我和世子的情况了,可能她心里更希望我们出来后能把这件事传出去……” “你们有没有这样做?” “没有,事关重大,世子说那是剑门的事情,我们就当不知道,剑门自有剑门的处事方法,我们泄露消息出去会影响剑门的规划……” “不错,你说神台去了南楚?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吗?” 对于辅神台去南楚,辅国公是一点都没想到,南楚政变刘素年登基为帝,在南楚的安国情报组织遭受灭顶之灾,至今没能恢复可靠安全的情报体系,南楚在刘素年的强势统治下,诛杀异己巩固皇权,重桑田开水路,引山民出山为农,山民彪悍,又从中挑选擅长山林河流狩猎的人组建狝行军,安楚边境发生多次军事冲突,安国边军损兵折将都是狝行军的杰作。 南楚施行的连坐制度让安国谍报系统渗透进展缓慢,在大清洗过后残留的情报人员更是举步维艰,纷纷转入沉默状态,不敢对外主动联系,南楚国内的情报只有从一个不明身份不知来源的人那里获得,当然这个唯一可靠的情报途径是直通皇帝的,辅国公也无从知晓,所以辅国公才担心入南楚的辅神台。 “世子说国公爷不会赞同我留在军中效力,我们两个身份特殊,在安国容易引人注意,还说朝廷会趁南楚新帝登基,朝野矛盾没有彻底根除的时候讨伐南楚,现在去正是建功立业的好时机,让我探亲后务必去南楚和他汇合。” “这样,无际,你先回去看你娘亲和小妹,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你出发去南楚,给你一个半月的时间,务必找到神台带他一起回来……” “国公爷,发生什么事了吗?”刑无际看到辅国公的状态以为发生了紧急状况。 “没什么,现在长安更需要他,既然在衡山你们神源发生微妙的感应,相信你们之间也能产生联系,现在知道他的去向,以你们的神通一定能尽快赶回来……” 辅国公是突发奇想,既然辅神台的替身已经死了,就让辅神台回来以替身的身份继续光明正大的出现,皇室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们费尽心思寻找的辅神台会回到长安。 但是要让朝廷相信辅神台隐藏身份仍然在江湖,这样才能转移朝廷的视线,把危险引到江湖中…… 辅国公上书朝廷大婚日期推迟到八月初六,他要为刑无际争取时间带辅神台回来,而唯一的借口就是七月二十八是辅神台满十六周岁加冠成年,这也是遵循他母亲的遗愿。虽然有些牵强,距离皇室原定由钦天监挑选的大婚日期只相隔不到两个月,但是辅国公不卑不亢态度坚决,又强调是已故国公夫人的意愿,加上辅国公有意把消息传给后宫之主皇后娘娘杨贞儿,杨贞儿和国公夫人生前情同姐妹,皇后看到辅国公顺道送去的旧物肯定会睹物思情向皇帝周世安吹枕头风。 刑无际只在家里待了一天,就向辅国公请辞,他心里挂念着辅国公交给他的任务,在家里待不住,辅国公交给刑无际一块令牌,这块令牌的特权就是能优先挑选沿途驿站的骏马,安国以武立国,自然明白军情传递的及时有多重要,安国各地官道最密集时每隔一百里都有一座军属驿站,天下大定之后,每年维持驿站都是不小的军费开支,就把军属改成军地共用,并取消了部分非重要作战方向的驿站,由原本的一百里一驿变成二百里。 刑无际的这块令牌能确保他在不出意外的情况下,由长安一路南下最快十五天左右到安楚边境。 刑无际马不停蹄日夜兼程奔向南楚,辅神台此时处境也好不到哪里去,辅神台出生在安国京畿之地洛阳,说的一腔中原官话,一路南下衡山虽然学得几句方言俗语,但是和南楚这边语言还是有很大区别,到了南楚境之后就因为操着一口安国官话被南楚官兵盘查,费了好大功夫才摆脱南楚追捕,南楚军队里有善于追踪的高手,以辅神台的能力在几天的时间里有几次都被吊在身后,官道是不能走了,辅神台再次踏上官道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的画像已经被贴上了悬赏通告,辅神台就穿梭在荒野老林里,换上破旧衣衫装作乞讨的哑巴在乡间民路继续前行,靠着模仿竟然也能说的一口南楚俚语,虽然说的并不流利,也好过扮成哑巴乞丐,辅神台进城前换回了干净衣服,都做好了看到他的通缉告示转身就逃的打算,在洛阳遭刺杀时事发突然,金为开精心制作的易容面皮也没带着,从长安出来到衡山也没有用到易容,这个时候想要易容却没有易容面皮…… 好在城门并没有贴着他的通缉告示,两个被通缉的告示他看着有些眼熟,细细看了才知道,原来是争夺帝位失败的二皇子刘祈年和其师指天摩罗,两人在夺位失败后逃亡,刘祈年因断了一臂特别容易被人认出,就由指天摩罗主要负责和外界联络,辅神台看画像眼熟是因为躲避官兵盘查时多选山野兽径,无意间遇到刘祈年两人在切磋武艺,断了一臂的刘祈年心无杂念,没有朝堂的权利争斗尔虞我诈,一心扑在修行上,修为是突飞猛进,家传火焰刀融入指天摩罗的天罗指,用仅剩的一只手都能都能和南楚皇室供奉指天摩罗打成平手,刘祈年年也算是因祸有得,丢了自以为十拿九稳的帝位和一条右臂,得到了小宗师巅峰修为,脱胎于天罗指和火焰刀的自创武学被他自嘲命名为“指上弹兵”,一来鞭策自己,二者也是这门武学的精髓。 辅神台以为遇到的是隐居世外的修行高人,也没太在意,刘祈年和指天摩罗也都蓄着胡须,和画像上根本想不到是同一个人,辅神台能确定他所见的人就是刘祈年师徒,原因之一是刘祈年断了右臂,其二,刘祈年所用的功法虽然不是火焰刀,但是“指上弹兵”仍摆脱不过火焰刀的范畴,辅国公曾给他讲解过南楚皇室的火焰刀,不得精髓要义也了解个神形相似,所以看到通缉告示后就确定是他们两人。 巧的是在入城前他还见到了两人,还是跟在两人后面进的城,辅神台以为他们是世外修行进城买东西,哪里会在意那么多,看清告示才加快脚步往城门里面走,东张西望竟是没了两人的踪迹。 辅神台不知南楚国内现在是什么局面,但是一个曾经能染指问鼎皇位的皇子,虽然失败了,还是有属于他的实力和势力的,就算不能与虎谋皮,推波助澜搅动南楚皇权争夺,对安国也大有利益。 辅神台分析的没错,刘祈年在南楚经营多年,又是南楚最有希望继承皇位的皇子,就算失败了,他的身份还在,新皇刘素年再通缉,他也是南楚的皇子,仍然有忠于他的势力存在,只不过在刘素年登基后的清洗中,曾经忠于刘祈年的大臣和将领基本都被撤职或者降职,刘祈年的死党则都被冠以谋反的名义诛杀,刘祈年的党羽人人自危。 刘祈年和指天摩罗这次入城,正是要联络这里的守军,这座城名为罗浮,是南楚西北部和安国交界的重镇,虽然距离安国有近二百里,但是这二百里就只有罗浮这一座规模化的城池,罗浮若果丢了,南楚丢的可就是一大片国土。 罗浮的守将孙复余谁都不会想到会是刘祈年的人,正是刘祈年的原因他才会从一个从三品的京城副将被贬职发配到偏远艰苦的罗浮担任从四品的主将,为了这件事,当时在南楚京城闹得是满城风雨,孙复余在军中口碑不俗,深得士卒爱戴,名声也响,就是因为顶撞主将,而这个主将又是刘祈年的人,被主将参了一本,刘祈年又利用当值的身份火上浇油,把他贬到了罗浮。 可是谁都想不到,刘祈年当年把孙复余贬到罗浮却是为了救他,主将是刘祈年的人不假,这个主将不但是刘祈年的人,他也有自己的想法,想在军中有自己的发言权,就生了二心,暗中和朝中大臣勾结培养自己的势力,而孙复余就是那个投名状,要得到朝中兵部和吏部大佬的认可,不听使唤的孙复余必须死,刘祈年有心拉拢孙复余这员干将,就借机会保住了孙复余,略施小计让他得知了兵部、吏部大佬和那位主将的阴谋,再施手段让孙复余效忠就简单了。 辅神台在罗浮城里到处打探,也没有发现刘祈年两人的踪迹也就放弃了,想要打探其它消息,但是几乎所有人都会刻意避开讨论涉及到朝廷和军队的话题,更是对外地口音的人盘查的严格,所有常住外地人都要在官府报备,经商路过的则按要求住在官府指定的地方…… 就辅神台这磕磕巴巴的南楚俚语自然不敢多说话,生怕被人查出来。既来之则安之,辅神台感觉南楚之行不会有什么收获,就不去多想,一路向南楚京城出发,和刑无际约好的在那里汇合,虽然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到,作为一国京城,也要比其它地方更容易打探消息。 在南楚,辅神台见识了不同于安国的地域风貌,连绵的山峦没有一处平地,山里的百姓纯粹以打猎捕鱼采野果山菌为生,更多的山民已经被朝廷分配土地带出了大山,只有那些舍不得家乡的人还留在山里继续过世代相传的生活。 辅神台还见多次到了南楚的军队往安国方向行军,人数也不多,每次见到的也就几百人,他想不通几百人的队伍难道是边军巡逻?巡逻人有些多,调兵又少了,这些人虽然穿着军装,却都很随意,看着就是一群散兵游勇的感觉。 终于遇到了一次从安国方向往回走的队伍,只是隐约间听到俚语说的像是杀了北朝几个人…… 第一百二十七章 兵指南楚 罗浮一座私宅,刘祈年和指天摩罗见到了孙复余,孙复余行礼后就开门见山:“殿下,现在新皇帝对朝政和军务把控的很严,特别是军务,自从组建狝行军之后,调动非常频繁,在安楚边境一直有小规模战斗,都是狝行军的实战练兵,在南疆几个月前出现一股不明身份的势力,已经清洗了南疆三郡的大小势力,有传言是殿下的手笔,朝廷已经抽调了三万大军要一举剿灭对方,这倒不是重要的,无非是新皇要借此铲除异己,属下觉得,狝行军是个契机,新皇想要把它打造成一把无往不利的尖刀,我们应该安插自己人进去……” “我们现在还有多少可信的人?” “属下这边将士至少有一小半属于嫡系,罗浮城不算大,手握权势的人在这里利益关系错综复杂,经营两年多,这些人为了自己的利益也会选择沉默……” 孙复余略微沉默沉吟道:“新皇登基,对几位殿下的旧属打压的很严重,二殿下那些明面上的臣属没有被清算的,很多都如履薄冰生着,都知道新皇的手段狠,所以属下没敢擅自发展下线。” 刘祈年不以为意自嘲道:“你做的对,我现在就是一条丧家之犬,有多少人要拿我的人头邀功换取荣华富贵呢,还是小心为好,我们现在手里真正掌兵权的也就只有你这个四品守将,这五千士卒是我们的根本。狝行军那里就不要多想了,既然老大把它看这么重要,肯定不会允许其他人染指,那样做反而会暴露自己,先把罗浮彻底稳定下来作为落脚点,要真真正正把罗浮掌握在自己手中……” 刘祈年左手握着的茶杯直接碎成了粉末,可见他的决心。 “殿下,就算罗浮都在我们掌控之中,还是势单力薄,朝中和军队没有我们的人也成不了事啊!” “放心,谁还没点儿家底,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破船还有几斤铁呢,他刘素年也不可能让所有人都臣服无他,你挑几个机灵的心腹给我差遣,我需要他们传递消息。” 刘祈年不会告诉孙复余他的其他棋子都有谁,毕竟这个时候最可信的只有自己。 辅神台吊在这支四百人左右的狝行军后面,若即若离,即不让他们发现,又能时不时靠近探听消息。 原来他们是刚结束安楚边境的轮值,在轮值的时候和安国边军发生了一场遭遇战,安国军队这次并不像其他同袍说的那样不堪,他们对上安国边军都能占上风,不说大胜也算相对轻松以安国边军退出战场结束战斗,自从狝行军成立开始在边境轮值,都是狝行军在两国小规模交战中获胜,而这次他们怎么就吃了个亏,五百人的队伍,和安国二百人左右的边军突然遭遇,一场战斗下来,自己竟然当场战死近一百人,轻伤一百多,狝行军至今唯一一个以失利逃离战场的就是他们,安国边军只伤亡不到二十人,狝行军校尉果断下令撤军才避免全军覆没。 狝行军这次遭遇的是刚从越州接受任命调任安楚边境南线主帅的高仰山,高仰山原本在东越灭国后被任命正四品扬州将军,兼管越州兵马,领两州军事作为下一步征讨南楚的北部战线主帅, 然而安楚边境南线接连几个月的边军失利下,考虑到越扬两州水师战力不俗,又有旧东越名将凌云初坐镇,兵部一纸调令就调高仰山带麾下两千旧属沿安楚边境一路自东向西南到南线边境,而这支二百人的队伍正是高仰山从徐州练兵时挑选出来的两千精锐中的一部分,正是这两千精锐,在东越日夜奔袭六百余里,先一步抵达步嵚山拦住了东越皇帝出海的必经之路,以两千人数阻击东越皇家亲卫军万五千人、随行各部兵马一万七千多人和皇室宗亲贵胄总计两万五千人马两天两夜,等到大军赶来结束战争时清点缴获,东越皇室宗亲贵胄带的金银珠宝美玉名器竟是占整个灭越战争缴获的七成,如果真让他们逃亡到海上,靠着这些作为支撑,指不定哪天又卷土重来,越地又会沦入刀兵。 这支两千人的先锋营在此战之后被高仰山上请皇命赐名拒阵,把到手的从三品将军都辞了,换拒阵营成自己的亲军,高仰山对自己原来的刑死营感情很深,这支拒阵营就是按照刑死营的基础来打造的,他一心要成为名传千古的大将,但是哪个卓越的将军麾下没有一支能征善战军队,而能征善战的军队里也必不可少能决定战局的利刃,以前他是戍边军的利刃刑死营,现在他做将军就要有自己的利刃拒阵营,对拒阵营,高仰山就像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一般,吃住都和拒阵营在一起。 这时的拒阵营已经完成了安楚南线边境的了解,驻军在江州的高仰山同时接手了江州兵权,不止是辅神台遇到的这一支狝行军受挫,几乎同时在安楚边境遭受打击的是所有狝行军的行动营,总计十支队伍共五千人,辅神台遇到的这支折损还算少的,折损最严重的一支仅有八十多人狼狈逃回,他们惧怕朝廷问罪,竟然全数逃回了家乡重新过山民的生活。狝行军不知道在他们撤离的时候,安国的军队已经集结在拒阵营的配合下潜入南楚国境,而安国大军的兵峰所指就是辅神台经过的罗浮…… 当拒阵营一路拔掉南楚设置的营哨,来到罗浮城外五十里处,高仰山也率一万边军和他们汇合到了一处,罗浮城并没有意识到危险的降临,包括守将孙复余在内,他们都认为安国边境距此两百余里,中间又有数百大小营哨,安国军队不可能会悄无声息到达罗浮。 的确,他们想不到,高仰山也没想到竟然会如此顺利,当大军列阵在罗浮城外的时候,当得上名将的孙复余彻底傻眼了。 “城门紧闭,有擅自靠近城门者杀,搜捕城内可疑人等拘押,点燃烽火求援……” 孙复余怎么说也算得上一员宿将,自然明白安国能直接穿越二百余里兵临城下,必然也会有细作混进城中准备里应外合,安排好任务孙复余 “城下来将,擅入大楚要挑起两国战事?” “嗖~” 一支羽箭贴着孙复余的脸颊嵌入身后城门楼墙壁,孙复余惊起一身冷汗,扭头看到箭头没入墙壁,下意识退后几步,让墙垛遮挡住自己,孙复余伸手去拔箭要取下箭上绑的书信,没想到箭矢没入墙体太深,竟然拔不出,干脆折断箭身,拿着断箭解开绑着书信的绳子才看到书信内容。 看到书信孙复余莫名其妙,上书:来而不往非礼也。 这是什么意思? 只听城下传来声音:“扰我边境,杀我子民,难道小小南楚真以为我大安朝无人,今天就来送回礼,好让你们南楚知道上国威严,孙复余将军,我们都是舞刀弄枪的粗人,但是肯定也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南楚新帝残杀兄弟登位为不仁,阴谋杀害安朝护送使团,背信弃义,铲除异己任用心腹,跟着这样的皇帝,能有什么前途……” “住口!食君俸禄当思报国尽忠,君王自有君王策,臣子当做臣子事,想染指我楚国,先问问这座罗浮城,去通知你家将军,罗浮静等你们叩关!” 孙复余看城下说话的人年轻,认为只是传话的,谁想城下年轻人哈哈大笑道:“我就是将军高仰山,前线指挥使暂领江州兵事,你要打,那就打!” 高仰山也不废话,大喊一声:“攻城……” 浑厚的气息将声音传出数里,罗浮城各个角落都能听的清楚,无形中给城里施加了压力。 听到攻城的信号后,高仰山身后的边军展开阵型,城墙上罗浮守军摆开架势严阵以待,但是城下的安国边军虽然阵势浩大却不急于攻城,每人准备了一面厚厚的木质盾牌缓缓前行,行进的步伐很统一,万人队伍都刻意的加重了踩地的力度,脚下发出沉闷的声音仿佛从地底传出的嘶吼,地面被踩的尘土飞扬,城墙上所有守军的注意力都被安国边军古怪的举动吸引了,直到漫天的灰尘包裹着安国大军靠近了城头,已经在弓箭的射程之内他们引弓射箭,可是这时飞扬的尘土已经蔓延到了城头上,影响到了他们的视线,在城下的安国边军整齐的步伐变成了杂乱急促的声音,但是脚下的力度却没有减轻,而且不知安国边军用了什么东西,飞扬的尘土越来越浓,城里都已经弥漫开了,视线受阻,罗浮城头上的守军朝城下胡乱射箭,不时传出几声惨叫,明显是安国边军有人中箭。 “继续射箭,把箭矢运上城头分发下去,注意观察登城梯……” 孙复余高声下令,这种能见度不足一丈的情况,他只能严防拒敌。 城下让人心焦慌乱的脚步声震的守城的罗浮军耳朵嗡鸣,但是有修为在身的孙复余却听到了兵器相交的金鸣声。 他顿时感觉不妙,大喊:“哪里失守?哪里有敌人登城?” 可是却没人能听的清他的喊话,当他仔细再听的时候又没有了金鸣声,他以为是自己产生了错觉,也没在意,直到城下的脚步声渐渐变小,飞扬的灰尘也逐渐尘埃落定,孙复余看到城下已经没有了安国军队,只有高仰山一人一马在城下。 “孙将军,不请我进城潇洒一番么?” 孙复余不知道为什么万人大军突然就消失了,看只有高仰山一个人在,不管他是不是风头一时无两的灭越功臣,既然敢孤身叫阵,那就不能客气:“既然你有这个闲情雅致,当然欢迎!来人……” 孙复余命令还没下完,就听到城中杀声四起,他立时感觉不妙,万人大军不会凭空消失,肯定是在尘雾中进了城。 这时他分析的不错,趁着尘雾和能掩盖所有声音的脚步震动声,早已潜伏进城的数百拒阵营趁乱击杀了城门内的守军打开了城门,国边军在尘雾的掩护下进城后放轻脚步分散到了城中,当城中尘雾散去,罗浮居民看到尽是安国士兵顿时乱做一团,隐藏在城墙上的安国边军同时发动了对罗浮守军的击杀…… 高仰山登上城头的时候,城中各处的战斗都已经结束,罗浮城在安国边军的控制之中,仅剩孙复余率领的五百多守军负隅顽抗。 “孙将军,不要做无谓的牺牲了,不为你自己的家人考虑也要替你身后的兄弟们考虑,家中的父母妻儿还等着团聚,我向你保证,只要放下武器,你们愿意回去,我绝不为难,安朝要的只是罗浮,不是人命……” 孙复余看看身后的士兵,叹息一声把手中战刀掷在地上:“都放下武器……” 辅神台到南楚京城金华后就听到了满城尽谈安国出兵攻占罗浮的事情,他没想到安国会这么快对南楚用兵,而且自己前脚就离开了几天,罗浮就易手了,当然这时南楚还不清楚是谁率军攻占了罗浮,市井上传闻也不详细没有罗浮当面的具体消息,如果辅神台得知高仰山统军攻陷罗浮,他会后悔自己提前离开罗浮。 南楚很快做出了兵力部署,对于新帝登基后第一次外国入侵,楚帝刘素年很重视,赦免了狝行军战败失利的罪责,着他们戴罪立功,又抽调就近的广安、兴都、竞凌、龙岩、丰安五地驻军总计兵力三万四千人,务必把入侵之敌消灭在楚境,刘素年有些后悔把罗浮的驻军调去南部围剿异军,如果驻军在也不至于罗浮会丢失,他以为罗浮之外尽是山地丘陵,二百余里的距离,又有数百峰隧哨所,安国不可能会悄无声息长驱直入,加之罗浮守将孙复余是战场上摸爬滚打的宿将,守一个几乎万无一失的罗浮是游刃有余,谁承想一步失误竟然丢了二百里国土。 刘素年看着楚国地图,手指在罗浮城的位置重重按下,他的余光却看到了在地图上标着记号的南部三郡,这三地被一支来无影去无踪的队伍如入无人之境制造混乱,当地驻军被莫名其妙击杀,三郡笼罩着一层恐怖气息人人自危…… 安朝,肯定是安朝的阴谋,三郡往西穿过常年瘴气弥漫的巫嫣山脉就是安国闽越地,罗浮南下是思南,思南的守军也只有五千人,只要突破思南,安朝在罗浮和南部三郡的势力就能打通南楚西部和南线…… 刘素年急忙提笔匆匆写下一封简短书信:“来人,八百里加急速传于水师陆帅……” 辅神台看到金华城外大军调动,队伍杂乱无章,但是可以看出他们都是擅长野战,应该就是南楚的狝行军。 一万人编制的狝行军在边境受挫还剩七千左右,刘素年从城卫军中抽调精锐补齐了一万,有这三千左右训练有素的城卫军加入,刘素年相信狝行军能再提升一个层次战力。 辅神台考虑要不要返回罗浮提醒安军,自嘲笑了笑:“既然敢深入楚地攻占城池,肯定考虑到了南楚的反攻,他们自然有全面的对策,去了也是白跑一趟,还是留在金华打探消息……” 正当他准备离开时,看到了一个略有印象的身影,辅神台确定这人不是在南楚见过的,自己对这个身影印象挺深,但是一时想不起是谁,辅神台对自己的记忆很自信,绝对不会有错,看着对方小心冀冀离开,辅神台也跟着他,要看看对方究竟是谁…… 第一百二十八章 虎穴谋疑 辅神台一路尾随从城外跟到城里,进城之后他还在不引人注意的前提下施展身法绕到那人前面,而后往回走迎向那个人,就在两人擦身而过的时候,一道声音传入辅神台耳中。 “若无其事的痕迹太明显,我早就发现你了,一路尾随过来,说明你认得我,又迎面确认,是要看我的面容是不是你认识的那人。” 辅神台停住脚步,面对对方,就像两个熟人交谈。 “既然如此不如我们坐下来好好聊聊,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如果不嫌弃,前面不远就是寒舍……” “恭敬不如从命……” 辅神台低声用洛阳话说了一句,他注意着对方的反应,只是没想到对方反应很出乎意料。 “你是安朝人?” 辅神台看他故意提高了声音,忙改口用楚地俚语解释:“别误会,我在洛阳求学,看你像我一个朋友……” “这样啊,也算有缘,我们可以多饮几杯,说不定我们也能成为朋友。” 辅神台确定了自己对面的人就是在洛阳见过的,因为他俚语生疏,话语里不免夹杂洛阳,而对方说话的口音虽然很地道,却也藏不住一些洛阳的发音,这种情况只有同样说洛阳话的人才能分辨的出来。 辅神台跟在那人身后来到一出不小的私宅,这一路上他一直在记忆深处搜索这个形象的身份和名字…… “说,你是什么人?你的俚语说的很生疏,并不是你说的常年不在楚地生活的原因,你也听出了我口音里的洛阳官话,这里是我的私宅,就算这里被拆了也不会有人来查看……” 辅神台看到那人从院中篱笆丛中抽出两根枪杆,从容的接到一起,看这状态如果不是朋友,他就会在这个院子里直接消失,拿枪的这个形象,辅神台失声脱口而出一个名字:“枪仙郎云仲~你是郎云仲!” 听到这个名字,郎云仲很惊异:“很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但是~” 郎云仲突然加重了语气:“既然认出了我的身份,如果不说明你自己的身份,恐怕你还是走不出去!” 郎云仲事后调查的清楚,刘素年在洛阳为质的时候被监管的很严,洛阳武试的那段时间当时身为假质子伴读的刘素年没机会去现场,所以他不担心自己冒充假质的身份,而且为了让他冒充的身份更加隐秘,皇帝周世安下令排查了能和南楚质子一行接触的所有人,并监押了其中五十八人,处决二十二人,可以说为了这个计划能够顺利实事,周世安做了所有的准备,没有想到的却是所有针对质子的计划,却因为质子是假的而胎死腹中,如果不是郎云仲随机应变,他也会在全军覆没的名单中。 辅神台也没有隐瞒身份,既然郎云仲已经承认了身份,就有足够的信心和实力能在确定他不是自己人的情况下在这个院子里把他击杀。 “披甲军校尉陈风,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印象,枪仙的风采可是仿佛还在昨天,武试上你中途退出不知去向,真的很令人惋惜……” 辅神台报出自己披甲军的身份并不怕暴露,参加武试的所有人都经过了严格的调查,一些身份不明和魔族妖族渗透的人都被解决了,风媒和披甲军的调查能力以及执行力是毋庸置疑的。 “倒是有一个陈风,我的记忆里可不是你这个容貌,还有,怎么能证明你的身份?” “易容而已,当时戴了易容面皮,能证明的恐怕没有什么东西了,你应该知道这么远能跑到这里,南楚又盘查这么严,再说,就算我说你是郎云仲,你又怎么证明你的身份呢?中途退赛跑到了南楚~” 辅神台环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能在这里滋润的生活,应该混的也不错,你是不是要有一个解释!” 郎云仲不着痕迹掏出一块黄色绸缎手帕,手帕上绣着不知什么图案的花纹,郎云仲拿着手帕轻轻擦拭着枪头,郎云仲擦过枪头不着痕迹抖了一下手帕,这手帕是皇帝周世安给他的证明自己身份的信物之一,他没有看到辅神台认出手帕开口道:“既然你证明不了,我也证明不了,那就手下见真章。” 他宁可杀了一个不能证明自己身份的大安人,也不愿让自己处于暴露的危险里,他在南楚无数个生死边缘才保留下来自己这一条情报线,为了他自己、为了能回安国他必须把所有的危险因素清理掉。 郎云仲把手帕收入怀中,持枪刺向辅神台,辅神台抽出腰中软剑迎住长枪,郎云仲也是天赋出众佼佼者,在南楚隐藏身份,虽然有诸多不便,却也没有落下修行,更多的时候他在提升自保的能力,深入虎穴,没有自保的实力无异于是送死。 郎云仲也不愧枪仙的别号,行云流水的枪技威力更盛更加刁钻出其不意,辅神台的软剑使的得心应手,却有些走神心不在焉,郎云仲长枪舞的虎虎生风,辅神台也是剑起龙吟,两人枪剑相交本应发出不小的动静,此时却略显安静,反常的很诡异,原来郎云仲辅神台两人都怕引来外人暴露自己刻意压制了兵器的声音,辅神台修为这时是高于郎云仲的,却只是战了个平手,和辅神台的分神有不小的关系。 辅神台还在思索着脑海深处另外一个记忆,黄色手帕上的花纹在哪里见过,突然灵光一闪,辅神台手中软剑绷直了拍在郎云仲快若流星的长枪上,郎云仲受力后退两步,辅神台也借势后跃…… “你的手帕能不能借我看看……” 郎云仲以为辅神台应该是认出了手帕,为了避免误伤,收手掏出了手帕抛给了辅神台。 辅神台伸手接过手帕,仔细辨别着手帕上的花纹图案,那是阴绣在手帕上的龙凤,有麒麟仙鹤相伴,龙凤是分绣在不同的角度才能分别看到,这件手帕是大安皇室的御用专供,辅神台小时候经常在宫中生活过夜,吃了东西或者弄脏手后总会被皇帝周世安用这种手帕擦干净…… “从哪里得来的手帕,这是大安皇室早年所用,后来因为同行竞争嫉妒,这家独得行业恩宠的一家被满门灭口,一般人没资格拥有这手帕……” “一个深居大宅的权势长辈所赠,说会有家人以手帕认亲……” “怪不得呢,原来是接受了朝廷的任务,我不是你原来系统上的人,所以当时没有认出来,能认出来是因为我很早的时候见过,一时没有想起,见谅。” “这么说你应该也了解不少事情,我们屋里说,既然是老家来人,当然得好好叙旧……” 郎云仲向辅神台大致介绍了自己在南楚的情况,当辅神台得知郎云仲自己一人在维持对南楚情报的收集和传递,可以想象他的到他的艰苦处境。 “南楚对大安的态度很明显,东越被灭之后,南楚加大了针对安国的边境防备,如果不是因为南部三郡动乱影响到了统治根基,不会调兵南下,南部流窜的乱兵人数虽然不多,却陆陆续续折损了近两万部队,罗浮方向才有了可乘之机,罗浮这次会遇到不止这三万多军队,刘素年很聪明,我都能察觉到罗浮失守会和南部三郡连成一片,他肯定已经做出了部署……” “既然朝廷已经做出了出兵的行动,相信有后续部署,我在想刘素年这么聪明,他就没有对你产生怀疑?这很不合理,你收不到安国送来的情报,南楚对安国的情况在市井流传管控很严,而你传回去的情报也都是单向的,怎么确定可靠性?据我所知,我来南楚之前大安对南楚方向没有失利的情况,是因为你的情报还是朝廷决策暂时不知,你最近的送回朝廷的情报是什么?不会是罗浮方向的调军!” “不止,连续多次传回去的情报都是南楚的调兵情况,还有南楚的兵力部署……” 辅神台若有所思:“你应该已经暴露了,但是暂时不用担心,他们很可能是要放长线钓大鱼,你这条养了这么久的鱼饵,他们不会轻易惊动,南楚的阴谋不一定会凑效,占领罗浮的兵力只有一万多人,朝廷不会只派这么少兵力发动对南楚的国战,肯定还有其它行动,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反客为主……” “你有什么建议,加上你,就算我们能在金华掀的天翻地覆也影响不了战局啊……” “我们假设一下,如果现在真是南楚放长线,我们现在的接触肯定已经处于他们的监视之下,他们的目的不就是要通过你找到来接头的人么,我的出现在他们那里就是来接头的,可以利用一下这个身份,能凑效就说明你暴露了,反之也能确定身份的安全性……” 辅神台根据郎云仲提供的名单和地址看似不着痕迹接触了一下,这些人都是郎云仲潜伏在南楚了解到的在军队和朝中有一定势力却不显眼的关系,而郎云仲自己则是去了受刘素年打压一些人那里,有一个人是他特别关照的,这个人原本是安国安插在南楚的线人,通过种种迹象,郎云仲怀疑他已经叛变…… “司职兵曹廖健钦今天在闹市和醉汉发生争执,被几个醉汉失手打死……” 辅神台把自己得到的消息转述给刚回到家里的郎云仲。 “其他人什么情况?” “吕中焕昨天回府之后一直没有出门,据说是办事不力被上司训话,在家中反思……” “看着都是平常的事,这个时候却有些反常,不早不晚为什么会在你设计接触之后发生,司职兵曹官职不大,但是能接触到军械采购和调拨,吕中焕负责的是粮草采购……” “说明我们试探出了结果,你确实已经暴露了,我们的试探不会迷惑他们太久,迟早会反应过来的,到时候你就没有作用,他们也会收网,你什么打算,假消息既然已经发出去了,你可以去罗浮报信,通知他们将计就计……” “不,在他们反应过来中计之前我还是安全的,我要留在这里,到时候我能自保脱身,一起来的同袍死的不明不白,我调查这么久都没有一丝进展,南楚为了避免被找到线索,做的很干净,能有这样能力的军队,绝对是战场上的杀手锏,如果不能找到他们,我们会枉死很多人……” “希望我们能找到这支神秘的部队,两个人总比一个人更有效。” “你要等的人什么时候到,或许我们在明他在暗可以再设计一番……” 刑无际从地底跃起,双手插入两个士兵的胸膛后迅速离开,这是他遭遇这支队伍后被追杀,反杀的第三十五人,这支队伍战力很强,配合默契,其中不少小宗师,下令追杀他的人很看得起刑无际在见识了刑无际的实力后,派了一支百人队伍追杀,其中小宗师就有十人。 刑无际听到远处有马蹄声,仔细辨别方位后,从后背卸下一柄怪异的兵器,两端有带弧度的刀刃,中段圆通,似刀似棍,刑无际握在手中一抖,兵器出现一个弧度,变成了一张不带弦的弓,刑无际拉弓上弦,当弓身如月,一支金属箭矢凝聚在弓上,刑无际松指放箭,箭身送出箭头后随即消失,只剩箭头突破空气洞穿骑兵,冲击力将失去生命的骑兵掀落下马,随着几声轻呼,刑无际察觉到了其他人在不远处,随手又是几箭射出,刑无际转身就跑。 刑无际用这把弓箭射杀射伤了至少三百人,这支队伍的指挥者也看到刑无际这种近乎于无尽的远程攻击绝对不能让他生离,才不惜一切代价要追杀刑无际,务必把他斩杀在安楚边境…… 刑无际不敢过于暴露,在群山中兜兜转转已经三天,进入南楚国境已经五天,第二天遭遇后就耽误在群山里,眼看辅国公给的时间只剩一半,刑无际不再耽误,以雷霆手段冲杀数人后彻底消失在群山里…… 第一百二十九章 楚地 一处隐秘的山谷里,一支人两万多人的队伍马衔枚人禁声,这么多人竟是没有嘈杂声,只听到山野的风噪鸟鸣虫嘤。 篝火中发出木柴爆裂的声音,火光闪烁在一张刚毅的脸上,楚人相貌很少有这么硬朗,在整个队伍中特别突出,在他身前站着几个人,正是辗转追杀了刑无际的一众人,在丢失了刑无际踪影之后回来复命。 “你们是一群饭桶吗!百人的精锐,小宗师都有十个,被一个毛头小子耍的团团转,三天三夜没有伤着对方,还被杀了四十三人,万人大军被一个娃仔如入无人之境,还全身而退不知所踪,传出去我们都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将军息怒,此人在山里兜兜转转应该是为了迷惑我们他的去向,他从北而来,马匹有安国驿马标记,不走坦阔官道,穿深山丛林定是为了赶路~” 负责追杀刑无际的头目走近前,伸手在地上画着简易地图:“我们藏兵的地方在这,直线距离最近的大城是竟陵、信宁、广祝和京都金华,他大费周章绕了三天,目的在哪?往竟陵、信宁、广祝方向这条线并不是最近的,只有在广祝和信宁中间后方的金华从这里过去最直接,将军,我们这里已经暴露,应该尽快转移……” 被称为将军的刚毅男人用一支烧着的木棍在简易地图上来回划着金华和藏兵处。 “楚地的安国谍报系统已经支离破碎,罗浮这块诱饵已经抛出去了,安国的谍探冲破封锁到楚地只能是和楚地的暗子接头,这颗暗子也是在金华,给金华传信鱼上钩,让他们小心养鱼,这里已经暴露,虽然不会有一条真实的军事消息传递回安国,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传令下去,分兵移动去调兵山,派人去通知莫熊将军,让他们也行军去虎惊峡,这次陛下倾全国之兵诱安国入围一举歼灭,为休养生息争取谈判的资格,东越灭国后安国军心日盛,指兵大楚是兵心所向,必须给他们迎头重击,楚国才有回旋的余地……” “将军,还有一事~” “什么?” “那少年射杀弟兄们的弓箭我们并没有发现箭矢……” “知道了,你们离开之后我们检查过现场,箭矢应该是在射中目标之后消失了,很诡异!” 刑无际把辅国公给他的简易地图揣在怀里,辨明方向后专挑人迹难至的地方走,反正有神技在身,高山峡谷如履平地,他唯一要顾虑的就是被人发现。 刑无际不擅长军事,也不知道安楚两国现在的局面,但是他很奇怪为何会有一支战力不俗的大军藏匿在那里,他在驿站换过马匹之后问过当地驿卒路程,根据驿卒描述,遇到的南楚大军藏匿的地方在两国边境南楚一侧百余里,难道这个位置有什么特别,南楚要对安国行动? 刑无际在金华城外发现和辅神台约定的记号,留下自己的记号后刑无际就在城外找了一处僻静的破庙栖身,他一路急匆匆赶路没时间和机会学楚地俚语,又是心性淳朴的普通人家,也没有辅神台的机灵聪慧短时间学的会俚语,进城的时候发现自己满嘴的外地口音,肯定露出破绽,索性就不进城了…… 第二天,刑无际就在约定的地方等着,他只留下了接头的地点,没有时间,因为他不确定辅神台有没有其它事情要做,会不会及时看到联络的记号。 刑无际在城外约定的地方等了一天都没见辅神台的人影,等到金华关闭城门之后他也就回破庙了,顺手捉了只肥松鼠和一只野鸡烤了吃。 接连三天,刑无际都是天亮出落黑回,白等一天,眼看时间白白浪费三天,他也急了,难不成出事了? 辅神台的修为想要逃命估计谁也留不住…… “想什么呢?有人来了都发现不了,你现在可是在龙潭虎穴~” 刑无际伸手揪了一块烤肉放在嘴里,唏嘘的吹着被烫的舌头:“也就是你,能这么近我才发现,你倒沉得住气……” “手艺不错啊,这小野猪外焦里嫩,真香~”辅神台委身坐下扯掉一条小前腿吹散热气咬了一口:“金华城管控很严,我又要甩掉不少尾巴,这个时候能不打草惊蛇来见你,已经算早的了,没想到南楚的情报和谍探做的这么隐秘……” 刑无际把装盐巴的袋子递给辅神台:“你倒是好吃好喝,我在这破庙里都快成庙主了。明天你得跟我一起回长安,时间不多了,我在路上多耽误了几天,我们要赶在你生辰之前回到长安,这是国公爷给我下的死命。” 辅神台听刑无际这么说不禁正容:“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这么紧急,不是让我隐身江湖么?”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长安城里正准备着你的婚事,皇上下旨让你成婚,要让你回去取代那个替身……” “什么?皇上定了婚期,让我和公主成亲?”辅神台沉默了一下:“父亲这么紧急催我回去,皇上这是看出了皇宫里的是个替身,皇上要反客为主……” 刑无际解释:“国公爷已经做好原定的婚期的准备,我回到长安之后见过国公爷,国公爷上书朝廷把婚期推迟到你加冠成年之后,给我找你回去争取时间,现在还剩不到二十天,我算了一下路程和时间,以我们的修为和能力还能赶得上。” “眼下安国和南楚正在用兵,南楚这边是蓄谋已久,他们有一支人数不详的军队是精锐中的精锐,如果查不出他们的信息,两国全面开战的时候,南楚有这支奇兵在,大安军形势危险,很可能会影响整个战局!” 刑无际一拍腿哈哈大笑一声:“那你就安心跟我回去,我知道他们在哪……” “你知道?你怎么知道?”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来的时候在荒山野岭里碰到一支万人大军藏匿,而且战力不俗,绝对是精锐,如果不是为了摆脱他们的追杀浪费了三天,我们回去也不至于这么紧急~” 辅神台追问刑无际是在哪里遇到的,遇到的时候是什么情况,刑无际简要说了一下,辅神台听到刑无际的描述,仔细提问每一处细节。 从暗哨的分布、使用的兵器、兵种的分配到交手的状况,辅神台几乎已经肯定,刑无际偶然遇到的就是他们一直想打探寻找的神秘队伍,不禁一巴掌狠狠拍在刑无际肩膀上:“你真是一个福将啊,一来就解决了这么大的问题。” 辅神台从怀里掏出一张地图,在两人之间摊开,辅神台往火堆里添了两把细柴让火光烧亮堂了看地图更清楚。 “你还能不能从地图上找出他们所在的位置?” 刑无际看了看地图,有些看不懂:“我从一个叫南屏的地方进的南楚,你给我指一下南屏在哪。” 辅神台从火堆中捡起一支细小的柴枝,吹灭火焰之后在一个位置上重重点下一个碳点,又一笔画出了大安和南楚的国境线,把罗浮标注出来后辅神台把手指在了金华城在地图上的位置。 “这里是南楚京都金华,南屏在这里,这里是南楚的罗浮城,已经落在了大安军手中,南楚已经调集了将近四万大军去收复罗浮,不出意外的话,罗浮是南楚布下的陷阱,战事开始之后他们会把罗浮做成一个吃人的泥潭,开战之后南楚这支奇兵会是关键所在……” 刑无际也捡起一支熄了火的柴枝再地图上小心画着:“我遇到他们是在这里,好大一片山头和山谷,方圆五里都在他们的控制之中,哨位暗卡很多。” “是个好地方,安楚边境,进可断大安军后路,退可出其不意伏击罗浮方向大安军,东南向下又可以支援金华,很可惜,被你误打误撞发现之后,他们应该已经不在那里了,明天我和你回长安,我得回城里安排人去给罗浮的大安军送信……” “这么晚回去不怕被人发现么!” “本来没打算今晚回去,从他们眼皮子底下不动声色出城着实费劲,再不惊动任何人回去,有些困难,估计他们可能要收网,这几天明显感觉周围的环境比较紧张~” “那你还回去?” “郎云仲在城里,他一直在南楚孤军奋战,不能抛弃他,南楚境内只有他能够信任,向罗浮报信也只有他能去~” “枪仙郎云仲?”刑无际正要塞进嘴里的烤猪腿这时也不那么诱人了。 在得到辅神台的肯定后,刑无际惋惜道:“洛阳武试他一鸣惊人以后就消失了,没想到在这里……” 辅神台等到过了子时才想办法进城,因为子时之后是人最容易松懈的时候,虽然他拥有风属性神技,却也不敢在敌人的地盘托大,躲开了多处暗哨,辅神台平地升起一阵狂风,借着狂风的掩护进了郎云仲的小院。 出门前辅神台和郎云仲说天亮才回,听到院子里的动静,郎云仲打开房门提枪就要跃出,辅神台压低的声音传来:“放松,是我!” 辅神台把自己所了解的情况给郎云仲一一说明,两人制订了离开的计划,因为在南楚的监视之下,两人不可能不被发现,最终决定在南楚金华制造一场大乱…… 辅神台赶到和刑无际的汇合处时身后还吊着南楚的官兵,刑无际失声惊叫:“你没给我说有这么大的动静,不应该是偷偷离开么,你这是引来了多少人?” 刑无际看着身后马蹄扬起的灰尘和叫杀呼啸声不敢相信辅神台这么大的阵仗。 “别废话了,快走,后面有个大宗师,跑慢了就不好脱身了~” 刑无际摘下可以改变的刀弓抬手向后就是几箭射出,辅神台惊讶的看着箭矢划出流星的焰尾连声叫好:“继续,继续,这样他们就追的更上心,给郎云仲制造机会……” 辅神台和郎云仲在金华城门打开之后在城里先是分头行动投递了数十份情报,当然这些情报都是针对南楚皇帝刘素年多疑的离间计,至于凑不凑效就看刘素年了,两人在城内汇合后在城门处当街杀了跟随着的探子,看守城门的官兵也都被杀,两人等到动静闹大了之后才吊着南楚的军方、谍子和赶来的供奉离开,在和刑无际汇合时郎云仲才分开往罗浮去…… 第一百三十章 千里夺路至咸丰 辅神台和刑无际成功的把追兵引在了自己身后,他们原本可以甩掉尾巴的,虽然追兵里有两个南楚皇室供奉大宗师,以他们的能力还是绰绰有余的。 两人速度忽快忽慢,始终吊着南楚的追兵,让他们有看到追捕的希望却又不会伤到自己,追兵中有几个擅射的弓手,不知用的是什么弓,箭矢能射出将近千步,虽然力道和准度都是强弩之末,能有这样的表现也着实令人震惊。 辅神台长了个心眼儿,他们刻意在南楚京都金华城制造这么大的乱局,就是为了触怒皇帝刘素年,动静小了不足以惊动南楚千里追捕,辅神台选择的路线是经过他分析推敲后定下的,他避开了刑无际闯见那支南楚神秘部队的山谷,他明白,一支队伍的行踪暴露后不会再继续驻扎在原地,他和刑无际走的路线是设计好的,能迂回到他们怀疑会隐藏的地方,能再遇到更好,顺便再捅一下这个马蜂窝,打草惊蛇后必然会再次行军,一支万人大军的行动和后勤保障,就不会真正的毫无破绽,罗浮方向的大安驻军也不是吃素的,探马斥候都是军中精锐,只要他动,辅神台就不信安国的斥候是酒囊饭袋。 两人没敢多耽误时间,毕竟长安那边才是最要紧和迫切的事情,郎云仲只要送去消息,南楚这边就会做好充足的准备。 刑无际故技重施回身射杀了几个追的近的追兵追上辅神台略带喘气催促:“已经两天没休息了,郎云仲应该已经到罗浮,这边我们也没有找到,不能在这里耽误了,尽快赶回安国地界,我们也得休息……” 确实,他们两个两天的时间一直没有休息,带着南楚的追兵兜兜转转连续跑了将近千里,虽然修为不低又有觉醒的神裔血脉,也经不住劳心费力和数百修为不低的追兵纠缠两天两夜,期间追兵里一个在楚地久负盛名的大宗师瞅准时机追上两人,在三人缠斗时南楚追兵也赶到,辅神台和刑无际养成的默契配合下拼死重伤了大宗师,在南楚追兵彻底合围之前杀出了重围,两人也不同程度受伤,最严重的是辅神台,刑无际重点负责射杀外围,大宗师的偷袭被辅神台反应不及,用身体硬抗了下来,饶是他强悍的神族血脉也一阵气血翻腾,好在大宗师的伤势更重,被他用吞天蟒本命灵器骨刺剑重新祭炼而成的软剑当胸对穿,如果不是大宗师反应快,一剑封喉他也就断了生机,两人脱开身后辅神台吐出几口闷血,一路逃命的功夫也没耽误伤势恢复,将近一天的时间也就好个四五成,多亏了刑无际护着他没再让他动手,但是两人也真需要休息。 “走,我们能做的也只能这样了,再折腾,咱俩真要折在这里,估计离边境应该七八十里左右,我们再撑一阵子,甩开他们直接走,他们不会再往前太多,就他们这阵仗容易引起巡边驻军注意,现在正是双方战前角力的时候,他们不会因小失大……” 辅神台在刑无际的搀扶下两人终于狼狈的瘫在一片草丛里,厚厚的草垫托着俩人,在这样的状态下真是说不出来的舒服。 刑无际几乎脱力四仰八叉躺着:“哎呀妈呀,累死了,这帮龟孙子,可要了老子命了,有机会老子要整死他们~” “知足,估计刘素年给他们下了命令,你没看他们那不要命的样子,我们这年龄,能在三个大宗师带的几百精锐手里逃亡千里,还杀伤他们不少人,放眼天下都难找。” 辅神台的确不是吹,两人的事迹在南楚灭国后被传了出来,大安皇帝周世安特意下旨全天下寻找这两个创造奇迹的少年。 南楚皇帝刘素年在得知出动了包括国师在内的三个大宗师和皇室供奉数百人都没能抓住两个,反被杀死杀伤一百多,特别是皇室供奉了三代的一个大宗师伤势颇重,亏了国师后来赶到,及时喂服下一颗大元丹才稳住气机,刘素年下旨压下了这件事,他丢不起这人。 “最后来的那老家伙真厉害,要不是他我们也不至于这么狼狈,多亏咱俩有神技跑得快,不然就在边境回不去了!” “无际,你那手漫天针雨真不错,让那老家伙吃足了苦头啊……” “不是你神出鬼没令他措不及防的无影剑,投鼠忌器他不敢贸然追,真悬……” 辅神台听他这么说不由晒然一笑:“投鼠忌器,你也学会拽文了,回长安后你也得多读书……” 刑无际听辅神台说读书就直摇头:“不干,不干,那东西能有打铁有意思?我能给铁说话,它能?” “它说的肯定比铁给你说的有意思,你知道的不知道的,它什么都能告诉你。” “唉,再说,能稳稳妥妥先回了长安,我要睡个饱,你安稳做你的国公世子、皇帝的女婿,后面事情多着呢,够你头疼的,你就别操我这份心了……” 进入大安国界后,两人总算是安心不少,但又怕南楚的大宗师自持修为高深越境追杀,歇过劲儿后一刻没敢停,足足跑出了近二百里才在深夜的时候靠着一座大城落脚。 天亮之后辅神台被嘈杂而热闹的声音吵醒,原来他们已经到了咸丰城,咸丰是江南名城,素有鱼米之乡、水陆通衢美称,咸丰北接大江南临泰湖,坐水陆交通之利,拥鱼米丰足之盛,是大安国江南重要粮储地,咸丰城也是这个原因商业大兴,今天又是半月一次的大市,天不亮就有人开始在城外聚集,这不,天亮到了开城门的时间,都挤着进城,推搡拥挤的、维护秩序的吆喝声把辅神台和刑无际先后吵醒了。 “无际,醒都醒了,我们也进城找个地方好好吃一顿,洗个热水澡再睡?” “你不说吃饭没感觉,这一说吃饭啊,还真饿了,这几天就顺手摘些果子吃,铁打的人也受不了,吃了饭找个地方洗澡我们早点回去,赶早不趁晚。” 两人爬起来揉揉模糊的眼睛也挤在人群里往城里走,辅神台面目清秀,刑无际健硕英朗,虽然肤色黝黑一些,在人群中两人还是被投以不少注目,特别是一些跟着家里长辈出行的少女,没少偷瞄他们。 挤在人群里,刑无际可没心思也没那风情享受少女们的青涩,大煞风景伸手捅捅辅神台。 “事先说好喽,你提议进城吃好的,你付账啊,我可没钱,以你的身份别给我说你也没有!” 扭头看着刑无际一副无赖又无辜的样子好气又好笑:“放心,跟着我有你吃的,我家还少不了你的饭,看在你一路不辞劳苦的份上,想吃什么你随便点,撑死我可不管!” 刑无际眼珠子一转讨好道:“这可是你说的,不能反悔啊!” “不反悔!”辅神台很阔气。 刑无际突然猥琐讨好道:“要不,你看这样行不行……” 辅神台看刑无际这副嘴脸肯定有小心思:“你又出什么鬼主意?” “不是,这两天净吃野果了,肚子里寡淡的紧,我怕突然大吃大喝大鱼大肉的,容易吃坏了肚子,能不能把我点的菜折成银两,我慢慢吃。” “瞅你这……” 辅神台话刚出口就听到有人大声呵斥,紧跟着就是几个身穿甲胄的士卒破来人群拦住刑无际。 “小子,说你呢,喊你半天了,装听不到啊?” “喊我?什么事?”刑无际一脸无辜。 “朝廷有令,大市期间禁止入城人等私自携带兵器!” “还有这规定?洛阳、长安也没有这样要求……”刑无际以为自己在洛阳和长安这样的大城都没有遇到这样的情况,在这么个南方小城竟然会被要求禁制兵器而想不通。 “念你初来不懂规矩,可以把随身兵器暂时寄放在我们这里,等你离开的时候再来认领。” 一个小头目带着手下把刑无际领到城门旁,避免影响其他人入城,辅神台不放心,也跟着一起到了旁边。 值守的士卒没有高人一等的架势,态度也不坏,刑无际舍不得他这趁手的兵器,就开口求情:“几位大哥,我能不能自己处理,我保证不带着。” 小头目想了一下,心中估计刑无际是怕他们昧下,无所谓他怎么处理,只要不带进城就行:“也可以,只要不带进城,不过你初来此地,人生地不熟,藏在哪里也不放心,你可以放心,寄存在我们这里,给你开的有票据凭证,到时候拿着票据来领就行。” “能就行,你们等等我哈,我去藏一下。” 小头目看刑无际还是不信任,不耐烦的摆摆手示意他自去,辅神台一把拉住转身要走开的刑无际低声问:“你往哪藏?放在他们这里还放心。” 刑无际悄声嘀咕:“我们现在啥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万一那个死老头真狠了心追来,没趁手的家伙,怎么保命?” 刑无际用手弹弹辅神台腰间盘着的软剑调侃:“你有这好东西,他们发现不了,我有自己的方法,他说不让带进去,没说不让藏进去啊,再说我们又不在城里惹事……” “好了好了,赶紧去,我看你怎么藏!” 辅神台也是无语了,他倒要看看刑无际怎么个藏进去。 刑无际屁颠屁颠的找到一个背人的地方,没过一会儿,刑无际就顶着一头汗跑了回来,兴奋的在小头目面前不断自己翻着自己身上给他看。 小头目看这个半大小子在这蹦蹦跳跳的也闹心,刑无际表现出来对他们的不信任已经让他心生芥蒂,看刑无际确实也没藏身上就摆摆手方放行了。 辅神台肚子是真饿了,也没管刑无际是怎么藏的,进城后问清了城里酒楼哪家客人最多后就去了。 刑无际也真没给辅神台省着,两人在酒楼一楼大堂叫了满满一桌子菜,辅神台还好,他的出身养成的教养习惯,虽然有些失态,也只是相对而已,刑无际那风卷残云的吃相气势,绝对震惊开了半辈子酒楼的老板。 酒楼早晨刚开业辅神台和刑无际就闯了进来,因为没有其他顾客,整个酒楼几乎都是专门为他俩服务,刑无际点的菜是一个接一个的被端上来,刑无际清空的盘子摞了一堆,掌柜的看两人还在不时点菜,敲了几颗算盘珠,堆着一脸的笑容走近询问。 “两位小哥,觉得我们这里的菜怎么样?” 刑无际嘴里塞着菜含糊不清的夸着:“好吃,好吃,把你家好吃的接着做过来~” “两位看哈,我们这呢也是小本生意,这菜钱能不能先结一下,厨房的备货不多,我们要趁早补货,这有两瓶小店自酿的果酒,口味醇甜,适合你们喝,你们尝尝……” “钱找对面的公子哥要,你们茅房在哪里,我去清清肚子……” 刑无际清了肚子回来时,看辅神台起身就问:“你也去茅房?” “酒楼有客房,已经安排好,让他们准备了热水,吃完了我们就上去好好洗洗晦气。” “你吃好了?我还吃呢,陪我再吃点儿,你也没怎么吃啊,再吃点儿,这一路回去可不一定能好好吃饭了。” 刑无际看桌子上的盘子已经没什么菜就招呼小二:“来把空盘子收了,再上些菜,对了,那个八宝脆皮鸭再烤脆一点。” 看辅神台愣愣站在那,一把把辅神台按在凳子上:“坐,这不是还有甜酒没喝。” 辅神台也是无语:“你还能吃得下,刚才你可是吃了十几个成年大汉的饭量,吃这么多,你装哪了?”辅神台看着刑无际都没变化的肚子问:“刚才你不是去茅房吐出来了?虽然说答应这次随便吃,你也不能用这个方法多吃啊,对身体不好,我答应你,这一路回去吃饭你随便吃,我付账,咱不这样吃好不好?” “看不起我,我能干那事儿?”刑无际悄悄说道:“你不知道吃的东西进肚子里后可以加快消化?” 两人在酒楼吃了一上午,直到将近中午,掌柜的又来问两人还有没有需要的,因为两人吃的东西确实太多,中午酒楼也都陆陆续续要上客人,他们要再次提前采购准备做菜的原料。 刑无际也真的吃满足了,小二领着两人到楼上泡澡洗浴。 舒舒服服泡在浴桶里,刑无际舒服的都能发出呻吟声,他从小贫苦,洗澡都是夏天在河里,冬天半月一月才能烧个热水简单洗洗,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能这样泡澡。 辅神台看刑无际衣服都脱光了在水里泡着,也没见他把那把刀弓藏在哪里,忍不住就开口问:“无际,你不是把刀弓带来了?怎么没有看见,藏哪里了?” 刑无际被辅神台从舒适中叫回现实,捧起一把水淋在脸上:“以为你清高不好奇呢,原来和大家一样!” “卖什么关子,拿出来看看。” 只见刑无际从浴桶里站起身,双手互相握在手腕背处缓缓外拉,两支刀尖慢慢引出刀身,而后半支刀弓分别从刑无际胳膊中抽离出来,刑无际把刀弓接成整体,手臂微震,刀弓瞬间恢复原样,抹了一把因剧痛生出的满头汗水,刑无际解释:“就藏在胳膊里了,随用随取,就是太疼……” 辅神台难以置信看着刑无际,心中感叹,路子挺野啊,真狠! 第一百三十一章 钟南山遇险 大安国商旅兴旺,官道上的商队和行脚的散商不绝于途,天气当酷暑,往来行人也不急于赶路,只有两匹马飞奔在官道上发出急促的马蹄声,格外引人注目。 这两人正是从咸丰城出来北上的辅神台和刑无际,两人在咸丰城吃饱喝足舒舒服服泡了个澡,从南楚金华城出来两人一直处于紧张的状态,泡澡时两人才发现自己伤势并没有初始感觉的那么轻恙,放松下来后就凸现出来了,思量再三,再急着回长安也不能用命去换,两人核算了一下时间,如果御骏马走官道,日夜不停北上,在马上疗伤虽然慢些,总也两不耽误,待到钟南山时,不管伤势如何,弃马走捷径御空过钟南,这个方案唯一的不妥之处就是终南山自古多藏隐士散修,两人明目张胆御空而行有可能招来凶险,不得已,两人也只能这样走,他们倒不担心沿途换乘骏马,刑无际有临行前辅国公给的令牌,全国各地官驿任意优先挑选骏马,他们不在乎会累死多少价值十金的骏马,只要能尽快赶回长安,这一路上他们已经换了八次马,有五次是眼看着刚换下的马累倒在地,是生是死他们也没时间关心,跨上新马后就催马扬鞭绝尘而去。 五天时间两人出了拉屎撒尿下马停歇,吃饭睡觉都是在马上,千五百里行程两人的伤也差不多七七八八了。 刑无际从水袋里倒出一股水洒在脸上,顺手抹了一把脸:“前面再有四十多里就是白马驿,如果继续走官道就要向北绕道,我们要在白马驿还马,向西北百里进入钟南山……” “你怎么对这里那么熟悉?” “来的时候在这里迷路多转悠了大半天,白马驿里有吃的,我听说钟南山里有凶兽精怪,能不在山里捕杀生火就能少惹事,多带些干粮路上吃……” “说得对,钟南山是洞天福地也是险地,我们不能像之前一样日夜不停,八百里钟南我们只能白天出发晚上休息,夜晚凶险,我们还要找安全栖身的地方。” 白马驿,辅神台看看天色问驿丞:“劳问丞官,这里到钟南山还有多远?” 驿丞是个退出军伍的老兵,虽然将近六十岁,几乎参加了大安国立国征战的所有战乱,却因能力有限,也只能二十年间征战死里逃生换个驿丞养老,好在老来得子,在驿站也得享天伦。 “公子,这里去往钟南山仍有八十多里,怎么,两位是要到钟南山寻仙拜师?这山里有仙人也有凶兽,可不敢轻易孤身前往。” 辅神台听到驿丞好心叮嘱也是微微一笑解释:“不是,我们只是路过,看着也起了暮色,怕再往前走错过了落脚的地方。” “放心,山脚下有客栈,这些年有不少人在钟南山外围采药捕猎,也有游玩的,镇子上客栈有好几个。” “好嘞,多些丞官,还麻烦你给我们准备一些干粮。” 驿丞问清要准备的份量后就去准备了。 辅神台之所以在驿站准备干粮而不是到客栈再准备,是因为驿站的干粮是按照军用干粮的制作方法,可以存放六七天,客栈准备的干粮可不具备这样的条件。 两人带好干粮离开驿站就向钟南山继续前进,天色已经开始暗了下来,以两人的脚力不用神通也能在一个时辰内到山脚下镇子客栈落脚。 深夜,辅神台和刑无际终于洗净了一身的风尘入睡,连续数天没能好好休息,叫了饭食在房间,洗过澡吃了饭没让店家收拾碗碟就直接进入了梦乡…… 辅神台和刑无际几乎同时睁开了眼,店小二的敲门声虽然隔了好几道门,他们也清楚的听到是在招呼住在客栈角落的采药人趁早进山。 两人起身洗漱,让小二准备了早饭,吃过饭采药人已经出发,辅神台佯装好奇问明了采药人经常走的路线,两人不认识路,只能先跟着采药人进入山区之后再御空前行。 并不是因为他们怕被寻常百姓看到引起骚动,而是担心被朝廷的暗探眼线因为这一举动而进行调查,最终暴露踪迹。 进入钟南山之后,两人终于明白历代修行者为什么都钟情于在钟南山遁世潜修,在山中他们明显感受到生机灵气欣郁,连毛孔都能通气。 辅神台对气机的感应很敏感,能提前避开一些气机浓郁的生灵,不管是散修或者野兽,能避免麻烦尽量不起冲突,能在钟南山里占一席之地的都不会是好相与的。 飞行了一天,除了落地休息了半个时辰进食,两人都在山林之上御行,太阳已经收敛了热情,山里的温度也降了很多,伴随着阵阵山风,辅神台拉着刑无际从空中落下。 刑无际被扯了个措手不及:“怎么了?你也不招呼我一声,差点被你扯掉下来。” 辅神台是凭虚御风随心所欲飞行,刑无际则是驾驭着铁脚踩借力飞行,突然间被辅神台强拉一把,确实是没稳住身形,如果不是辅神台搀了一搭就直接掉下来了。 “太阳西沉,阳气不足镇兽风,我们估计错了时间,现在就要找藏身栖身的地方。” 刑无际指向北方:“刚才我看前面有座山,我们去找个避身的山洞。” 辅神台抬头看看没有找到刑无际说的山峰,高处能看到,在地面看不到,距离应该在十里外:“来不及,现在不能御空,走路费时又明显,就近找古树藏身,最好是气味比较重的树木,松、柏、榆、樟最好,能遮掩一下气味,虽然我们能收敛气机,身上的气息却无法隐藏,凶兽嗅觉灵敏,要靠它们遮掩气息。” “什么味道?这么刺鼻子。”说到嗅觉,刑无际倒先闻到了浓重的气味,循着气味看到旁边二十步外有一株粗壮的椒树。 “这树味儿挺冲,是我见过味道最重的,肯定能遮住我们身上的气味。” 刑无际兴奋的跑到椒树前,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继续说道:“不用找了,就在这里。” 辅神台脱口抱怨:“你疯啦,这树虽然粗壮,也不够我们俩挖洞藏身,难道像两只猴子蹲在树杈上?” “挖洞?你倒提醒我了。” 刑无际打量了一下椒树周围,发现椒树一支粗壮的树枝因为为枝叶繁茂和椒果累累被压的很低,下面恰好是一个隆起的乱石土丘。 “在这里,挖一个能容下我们两个人的洞子就可以了,在这根树枝上垂上一块重量够的石头把它压低,正好能盖再洞口上面。” 辅神台观察了一下,赞同道:“倒也可以,赶紧干活。” 有刑无际这个无坚不摧无往不利的存在,多是石头的土丘很快被挖出两个紧临的栖身小洞,清理干净挖出的乱石碎土,刑无际砍来树枝固定小山洞,辅神台找来干燥的碎石均匀铺在洞里,收拾的干干净净,两人在洞口又盖上密密的椒枝椒叶,辅神台在洞口前布下一个简单的障眼法就钻了进去。 初闻椒香会很刺鼻,忍不住就会打几个喷嚏,多闻一会闻习惯了也就没有了不适的刺鼻感,两人又用布料包了一些近处能采到的香花覆在口鼻处,也能中和椒香的不适。 时间还早两人睡不着,却也不敢闲聊,都禁声闭目养神运功调息。 半夜时分刮起了一股大风,大风中落下一声震动,把辅神台和刑无际从洞中惊醒,两人都在第一时间通过洞里互通的连接拉住了对方,两人缓缓转身趴在洞口透过洞口椒叶观察着外面,辅神台用两人互相懂的触碰进行沟通。 辅神台在刑无际后背告诉刑无际:“闭息,心跳降到最低频率。” 洞里被遮挡的严密,两人看不清外面情况,辅神台听到清晰的呼吸声越来越近,却被椒树的气味刺激的打了个喷嚏,接连发出两声清鼻之后,重重的脚步声才向远处移去。 显然,两人的气息是没有被彻底遮掩,外面又传来辨别的嗅闻,却被椒树的气味给搅乱了,几声不耐烦的清鼻响起,却没有离开的动向,又折腾了一会,沉重的脚步声逐渐远去,辅神台不放心,又在刑无际后背告诉他不要妄动,轮流睡觉…… 还好直到天亮再没有异况发生,刑无际拍醒浅睡的辅神台轻声招呼:“起了。” 辅神台轻轻扒开洞口的椒枝椒叶观察了一下,阳光还没透过密林照到地面:“又是一个晴天,老天保佑,赶快吃过东西赶路,钟南山里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恐怖……” 辅神台两人从洞里爬出来简单抹了把脸,看着地上凌乱的不知什么生物的巨大脚印,心中不禁生出后怕。 两人坐在一棵参天大树的树冠上吃着东西,之所以爬这么高吃东西,是为了方便观察周围环境,而且吃过东西他们就要马上出发。 “按照昨天的行程,今晚落脚的地方就是钟南山腹地,这里都已经有那么强横的凶兽,中心区域说不定还有更恐怖的存在,今天晚上必须越过钟南山中心范围,白天全力以赴赶路,我可以凭虚御风,你行不快我助你一臂之力。” 刑无际的好胜心被激了出来:“放心,我能跟上……” 阳光很烈,辅神台额头的汗水都连成了线,刑无际更狼狈,前胸后背都是被汗水浸透干了的汗渍,正是午时太阳顶着头烤,辅神台虽然不比刑无际狼狈,也是心中燥热,水袋里的水早被两人喝的干净,此时干的连汗都少了。 两人行了百多里,沿途都没见有小河湖泊能补充水袋,辅神台隐隐看到远处有一座高山,云雾缭绕,根据山腰处的水雾判断,辅神台认定那里肯定有瀑布。 “无际,那边高山水汽重、云雾升腾,一定有瀑布,我们先去找水喝,我们这样消耗水分太厉害,再没有水补充,不累死也得渴死。” 刑无际听到有瀑布,忙应合:“有瀑布更好,再淋个通透,燥热难耐啊,我们现在虽然有心全力赶路,却没有之前的速度了。” 两人赶到山前,果然老远就听到轰隆的瀑布落水声,循着声音辅神台和刑无际很快就到了瀑布下。 刑无际正要跳进水里,辅神台一把扯住已经跳起身的刑无际。 “你干吗?等一下,先把水袋灌满,喝好了再下去,这一身汗臭和风尘跳进去,还怎么有心情喝得下肚子。” 刑无际没好气抱怨:“就你讲究……” 刑无际喝足水之后纵身跳入水中,在水底憋尽了一口气才露出水面:“痛快,好清爽!赶紧多泡会儿,等会儿顶着烈日也多舒服些时间。” 辅神台指着瀑布道:“我去瀑布里冲一下,水砸在身上能把凉意砸进身体,你要不要试试?” 辅神台的这个行为是在衡山偶然发现的,不知什么缘由,却是适用。 一时的清爽让两人忘却了身处钟南山腹地,这里处处凶险,但是眼前一副人间仙境圣地的景象,又怎能会让人生出危险的想法。 两人御在瀑布中间位置,痛快的呼喊声淹没在瀑布的轰鸣里。 突然,两人好似心有灵犀,同时冲出瀑布,刑无际更是弯弓在手朝瀑布里连放三箭。 他们同时察觉到了危险,那种危险是与生俱来的威压感,辅神台和刑无际互相对视一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转身极速离去。 可是没想到身后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嘶鸣,脚下群山惊起无数飞禽,走兽惊慌的咆哮声是此起彼伏,辅神台和刑无际心头生寒,毛发不由竖起,两人不减脚力转头回望一眼,一条头生龙角的大蛟在他们身后追着,那气势好不凶狠。 辅神台不由失声喊道:“快跑,这是条快要化龙的大蛟!” 辅神台挥手在身后布下一道道气机箭阻,刑无际手中连珠箭一刻没停,为了逃离和阻止身后大蛟,两人是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辅神台的气机箭阻大蛟触之如摧枯拉朽,倒是刑无际的金箭令大蛟颇为忌惮,刑无际箭无虚发,每一箭都在大蛟身上留下一道道血槽,更有一箭直接剥离掉一片蛟鳞,刑无际之后的每一箭都是冲着掉落鳞片的暴露处,只是两人逃命跑的速度太快,手下箭矢没个准头。 两人拼了命的逃,速度之快飞鸟不及,只在空中留下一道道残影,大蛟也是穷追不弃,在大蛟的威胁下,两人也是潜能激发,速度是之前的将近一倍。 刑无际眼看这样被动对他们不利:“这样逃命什么时候是个头,这么大的动静,我们更危险啊,你帮我一把,我射它要害,看能不能把它逼退。” 辅神台闻言便接过刑无际束在腰间的绳带,奋力前行,多了一个人的重量,他却没有影响速度。 刑无际专心射箭阻止大蛟,虽然注意力能够集中了,他现在就像辅神台放的一个短线风筝,飘忽没有规律,精准度还是受了影响,刑无际大喊一声:“再稳着点儿……” 辅神台听到刑无际大喊就把刑无际拉近自己,不让他受阻力的影响。 刑无际蓄势良久,一支硕大的箭头应声射出,直接没入大蛟没有鳞片保护的身体,大蛟吃痛,眼看追了这么远都没能追上,张嘴喷出一条浓郁水流直扑两人,刑无际看到水流颜色可恶,招呼辅神台:“小心~” 瞬间一面盾牌凝聚在他手里,挡住了水流,盾牌被腐蚀熔化,刑无际心有余悸慌忙丢掉盾牌,看到大蛟没有继续追上来,就放心下来。 两人也是命大,那条大蛟和宿敌争夺地盘受伤还没有痊愈,如果放在平时,两人早就一命呜呼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钟南绝境 确定身后大蛟没有继续追上来,辅神台和刑无际跑了一个多时辰终于松了口气缓了下来,一整天的全力赶路,本来就已经疲惫不堪,刚补充水分得休息喘口气就遇到大蛟这一路追杀百里,两人的潜力都被激发了出来,突然得松懈这时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刑无际喘着粗气,嗓子里干的喉咙都要黏着打不开,抓起腰间挂着的水袋大口大口的灌着水,旁边的辅神台也是警惕的关注者周围环境复制刑无际的动作。 “现在我们大概在什么位置你还估算的出来么?跑了这么远,应该能歇歇了?” 辅神台双手撑着膝盖弯腰站着,这种状态下如果瘫坐下去,就真的会彻底放松警惕的,他们知道还是身处险地,不能让自己松懈,就算再累也不能坐躺。 “不知道,应该已经过了钟南山核心区域,大蛟应该是钟南山里的霸主级凶兽,我们也是命大,头生角的大蛟再历一劫就能化龙,虽然只是蛟龙,在人间也是翻云覆雨的存在。” 辅神台又仰头灌下最后一口水,把已经空瘪的水袋重新挂回腰间,深深喘息一下:“你还能不能行动,我们要尽量远离,我心里总是感觉到不安,现在的状态我们很难应付这里遇到的威胁,能尽量远离这边就尽量往钟南山边缘走。” 刑无际瞪着眼睛注视着后方:“不能跑也得跑,老娘和小妹还在等我回去,我可不想把小命丢在这里。” 两人恢复了一些力气就再次踏上了行程,这次两人没有御空飞行,一来速度虽快却耗费灵力,两人现在能支撑御空飞行,速度也不会快,二来在空中暴露着,他们此时没能力迅速逃离,第三,在山间茂林里穿行还能起到隐藏的作用,而且只靠两人的脚力速度也比当下御空速度要快,不用高消耗灵力两人也能在奔跑是调节恢复体能灵力。 辅神台两人顺手也摘了一些山果解渴,他们耗费的体力太大,水分消耗的也厉害,但是,只要能逃出生天,他们就值得,眼看太阳西落,又起了凉意,辅神台也在担心晚上藏身的地方。 “无际,我们找地方落脚,再晚就来不及了。” 辅神台起身飞到空中查看有没有合适的地方拱他们藏身,左右观望举目远眺也是没有满意的去处,转头想看看身后有没有地方,这一扭头不当紧,吓的他失声惊喊:“无际,快走,大蛟追来了~” 原来大蛟也是受了旧伤影响,被刑无际破了鳞甲,继而被射中身体,刑无际的箭可不是普通的箭头,对大蛟的身体造成不小的破坏,大蛟作为钟南山里的霸主什么时候吃过着哑巴亏,被一个他看来渺小的人类创伤,不杀了报仇,难平心头恨。 之所以没有一直追着辅神台他们是因为旧伤突发,这么久没追上他原本就是要放弃了,可是察觉身体创伤情况后,怒火蹭的升起,他强压下伤势一路尾追上来,辅神台的升空正好被大蛟重新发现。 辅神台也顾不上其它,拉起刑无际就跑,刑无际却一把扯住了辅神台,摆开防御的架势,跃上树冠站定,满弓如月对这大蛟。 “我们现在的状态摆脱不掉它,不如拼一下。” 刑无际接连几箭射出都没能再次射中大蛟缺失鳞片的位置,眼看大蛟已经冲到二百步外,弓箭也不凑效,刑无际扯开长弓变成两把长刀,大喊一声:“助我!” 刑无际化为一道残影迎向大蛟,辅神台则及时送出一道气机打在刑无际脚下,刑无际速度更快疾如闪电和大蛟撞在一起,削铁如泥的双刀被大蛟避开要害在鳞甲上划出两道火光,刑无际被大蛟硕大的身躯撞的倒飞回来,辅神台在电光火石之间接住刑无际,而后和大蛟缠在一起,辅神台明知大蛟无法力敌,只能尽力取巧,他抽丝剥茧把大蛟周围的空气抽取成丝,紧紧束着大蛟四肢,辅神台抽出软剑利用自己速度快的优势刺向大蛟双目,大蛟可不是任人宰割的角色,一双成人头颅大小的蛟目在辅神台面前射出一道阴鸷的寒光,辅神台只觉得大脑一阵恍惚差点失守,此时刑无际也趁着大蛟被辅神台束缚的短暂时机凝聚出细微如发丝的金线,也学着辅神台缠绕着大蛟,只一瞬间大蛟就被金线连接成的细网围了一圈,倒不是他比辅神台修为精进,在这片地区下面是一处金属脉矿,刑无际是金神血裔,在这样的环境下施展属性神技得天独厚,这是他没有想到的。 没等他舒口气,就看到大蛟一个扭身挣断了辅神台的气筋,刑无际布下的金网也只是在大蛟鳞甲上留下一些明显的划痕,辅神台被大蛟一抓握住,缓过神的辅神台千钧一发之际凝聚气机在身体周围凝聚出一圈气墙不让大蛟抓住他身体,大蛟巨大的爪子紧紧握住被气机包裹的辅神台,辅神台在大蛟爪下苦苦支撑,辅神台嘴里都已经流出了血迹,绝对的实力面前,他们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刑无际看辅神台危险接连两个跳跃闪现出现在被他射落鳞片的地方,目前为止,也只有这里是大蛟的破绽,刑无际双刀深深插入大蛟身体里,双手扭转搅动,大蛟吃痛翻转身体把刑无际滚在身下,辅神台则趁机爆发脱开大蛟掌控。 大蛟这一翻滚压倒了一大片山林,刑无际灰头土脸从土坑里爬起来,第一时间冲到辅神台身边。 “怎么样?他这刀枪不入的状态,难办啊!你脑子活……” 没等刑无际说完,大蛟一声嘶鸣震的两人表情痛苦赶紧捂住耳朵,辅神台咳出一口瘀血,两人循声看向大蛟,没有见到大蛟,只有一个胡须稀疏的灰衣老者,手里托着一颗长长的铁蒺藜上下抛动接住。 原来是大蛟摆脱不掉体内刑无际破入体内的铁蒺藜,无奈只能耗费灵力化作人形,利用形体的变化自然排出铁蒺藜。 “两个小娃娃有些手段,只是不知道你们的运气是不是到头了!” 老头枯瘦的爪子用力狠狠抓爆了铁蒺藜。 刑无际全神戒备时刻准备动手,他略向辅神台倾身小声嘱托:“等会儿我缠住他,你快逃,咱俩必须保一个,你活着的意义更大……” “你想多了,你们两个谁也别想跑,好多年没吃过这么鲜美修为不低的人了,十几岁就有媲美元婴境界的修为,鲜嫩美味,在这钟南山一千多年都没遇到过~” 大蛟贪婪的舔着嘴巴。 “拼了,就算死,也拼掉这个祸害,不让他再作恶……” 辅神台肋骨被大蛟握断了一根,他咬牙扑了上前,刑无际看他义无反顾,自己也冲了上去,一把拉住辅神台,狠狠掷向远处。 “国公等你回去呢,快走~” 呕吼一声,刑无际身上金光闪过也披上了一层金甲,这是南沧山第一次披金甲之后,刑无际再一次披上金甲,不是在绝险的情况下,刑无际是不会耗费心力维持金甲状态作战。 刑无际右手已经改持一把厚重大刀,左手擎着一面周边锋利的圆盾,他放弃了全面进攻,攻守结合尽量拖延时间为辅神台创造逃跑的机会。 辅神台转头望了一眼刑无际,咬牙狠心向远处跑去…… 察觉到辅神台远去,刑无际一副决然的表情,拦住欲动身追辅神台的老者,老者嘿嘿一笑也不说话,手中凭空出现一条长鞭卷向刑无际,刑无际兵锋虽利,奈何老者长鞭柔韧不受锋利,终究是修为不敌,刑无际被老者狠狠抽了两鞭,刑无际感觉五脏六腑都被震移位的疼。 刑无际身上的金甲已经不受控制的掉落,他心知自己时间不多了,念叨了一下辅神台应该已经跑远,就再坚持不住,金甲消散,盾牌和大刀也都在手里消失,刑无际腿发软瘫跪在地上。 老者哪里会心生怜悯,径直走到刑无际身前,张开大嘴竟直接变成蛟首,要把刑无际整个吞了,突然,蛟首被重重击打住,人身蛟首的老者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飞出去二十多步。 刑无际缓缓站起身,刚刚就在他放弃求生欲的时候,一股熟悉又亲切的能量气息和刑无际连接在一起,瞬间让刑无际恢复了几分灵力,正是这几分灵力,让他又有了挣扎的资本,但是也就只是挣扎而已,老者被打了个出其不意,更是恼火,含怒出手一鞭鞭打在刑无际身上,每一鞭下去就是火光四溅,好像刑无际不是肉身而是铁铸。 刑无际慌乱中一把抢住老者的长鞭,一块铁石被他扔在大蛟身上稳稳定住,在铁石落在老者身上之后周围的铁石就径直往老者身上招呼,瞬间老者就被铁石埋在里面,刑无际在看着被埋下去后一口心头血喷在上面,打出一套刚刚在脑海里凭空生出的法诀,他以为能困住对方一时,刚松懈一下准备离开,铁石就爆炸开,气浪把刑无际掀出去数丈,没等刑无际挣扎着起身,老者的致命一击就临在了刑无际身上。 刑无际绝望的闭上了眼睛,一声清斥,刑无际没等来死亡,却是老者的叫嚣,刑无际睁开眼睛看到的却是辅神台在他身边,刑无际脱口焦急道:“你怎么回来了?快走啊~” 第一百三十三章 封王 辅神台拉起刑无际,头也不回和刑无际快速离开,刑无际回头看向身后惊天动地的声响,原来是在长安有一面之缘的盈稚正和大蛟搏在一起。 盈稚对战伤上加伤的大蛟并不轻松,大蛟虽然实力雄厚,吃亏在有伤在身,而盈稚本身又是窥虚境界擅长杀伐的杀手,一时间也不分上下高低。 刑无际看辅国公的随从能和恐怖的大蛟你来我往不相上下,不禁感叹:“我一直以为她是国公身边的随从,原来她那么厉害!” “那是我盈姨,不是随从,幸亏盈姨在这里接应我们,父亲推测我们赶时间可能会抄近路,只有钟南山最近也最危险的,就让盈姨他们在长安面向钟南山的两百里一线接应,我们快离开这里,盈姨摆脱大蛟后会追上来,” 听到身后传来惊天动地的声响,一些在生长在此地的大小野兽纷纷从藏身的地方涌出,慌不择路逃离而去,野兽对死亡的预知是最敏感的,每有大灾是都是它们第一时间会逃到安全的方向,可是这并非天灾,而是人祸,哪里还能感知哪里是安全的地方,刑无际和辅神台要随时躲避四下逃窜慌不择途的中大型野兽,两人这一逃就是二十余里,担心断后的盈稚安危,他们也不敢跑太远,等待盈稚追上来后再一起离开,辅神台虽然对盈稚的实力有信心,但是这大蛟的强悍他和刑无际是亲身经历过的恐怖,两人在驻足之后辅神台就嘱咐刑无际立刻调息恢复体力,最晚半个时辰之后,如果盈稚没有循着他留下的标记追上来,两人就回去接应盈稚,就算盈稚和大蛟两败俱伤、同归于尽或是被杀,辅神台回长安也必须带着盈稚的尸体,自从母亲走后,身边的人只有盈稚始终扮演着母亲的角色照顾他和辅佑兄妹二人,辅神台绝不会在这种情况下抛下盈稚……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辅神台看看天上月亮的位置,时间差不多了,就喊醒了还在运行调息的刑无际,刑无际回过神后也没做声,起身跟在辅神台身后就往回掠,两人身形刚在月光里留下残影,就发现一道更快的身影在微弱的月光下朝他们而来,辅神台两人先后稳住脚步,对面来的身影也到了眼前。 ?“你们要做什么?” ?借着月光,辅神台看到发髻散乱衣服残破气色疲弱的盈稚。 ?“这么久没见你赶上来我们准备回去接应~” ?“回去就是送死!快走,妖孽不好对付,幸亏它之前受伤实力受损,别说你们撑不到我来,我来了也不可能全身而退,它只是被我唬住,沿途我布下了障眼法,一时半会儿他不会追上来,活到这个阶段的妖孽哪个不是狡猾成精,骗不了多久,我们只能利用这点儿时间尽快离开……” 三人不敢大意,尽是奋力发起脚程,此时他们不怕会遇到其它妖兽,他们先后和大蛟拼杀,惊天的动静和气息,其它妖兽早就察觉远远逃离,辅神台忍不住询问盈稚。 ?“盈姨,前朝十多个大一统的朝代,大秦、大楚、大汉、大夏、大周,这都是威震寰宇、武运昌隆的帝国,为什么会容忍钟南山这样一个任由妖族猖獗的地方,宛丘都在数代之前被人族管辖,钟南山都无人染指么,领兵扫平钟南山,放在任何一个朝代,都是能奉享武庙的荣耀啊!” ?“不是没人想,一直都有人在做,三代以前人族一直都在为实际控制钟南山发动战事,动辄数千上万人的大军不在少数,几十几百由帝国中抽选的精锐进入钟南山腹地穿插搜索暗杀山里生活的妖族更是从没停止过,但是那时的钟南山俨然已经拥有着国家的实力,他们虽然平时如同散沙一般,面对人族大举入侵,就会凝聚在一起,和西羌的妖族一样,只不过人族虽然政权更迭,每一个帝国都会重点封锁钟南山往西羌妖族之间的联络,距离最近的妖族宛丘因为和人族达成共识协议,也不会冒被人族灭城的危害和钟南山勾连,经过几个朝代的努力,人族才把钟南山的实力消耗掉,现在的钟南山只是任由帝国屠戮的角色,大安朝还没有腾出手收拾他们,以前是有不少散修和隐士都往钟南山里修行,也出了不少大贤和能者,钟南山也就成了世外之地,但是它还是太大了~” ?“盈姨,父亲现在怎么样了?” ?“很好,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等到了长安你就都知道了,全力赶路,不要再分神说话~” ? ?辅神台、刑无际两人一路有惊无险从南楚赶回长安已近在眼前,神都洛阳又掀起了一阵浪潮。 ?期间发生了一件灭门惨案并没有引起多少关注热度,就淹没在了朝堂上。 ?惨遭灭门的是原太医署正汪直一家,汪直是皇帝周世安的御用太医,大安国立国之后,周世安脱离了前线征战,松懈下来,常年征战受伤的暗疾就复发出来了,身体情况一直都不理想,汪直就一直负责周世安的身体调理,虽然不见明显好转,周世安每天也都能精气十足主持所有朝务,更是又生下了两位公主,八年前周世安操劳过度才逐渐身体慢慢变差,寻遍天下都没人能医治,衡山剑门以医术见长的传功长老都无可奈何,只是开出调养身体的方子,汪直也不负周世安信任,调理了几年,周世安竟然精力充沛起来,临幸之后诞下龙子,汪直也因此获得皇帝周世安御赐“杏林泰斗”的金匾,心中有鬼的汪直肯定见好就收,直接告老还乡,周世安大喜之下就准了,还赏赐下几件宫中御藏,就在汪直在府中大摆宴席和京中故旧好友道别之后,汪府十一口成年人一夜之间都中毒死亡,最后调查出的结论是宴会结束后,汪家人自己又同桌饮酒,由于喝的是汪直泡的药酒,和宴会中吃的菜有相克的食材,所有喝了酒的人都在半夜去世,只有四个小辈因年龄小没有喝酒,才侥幸留了性命。 ?大喜变大悲,汪家的事情在帝都也就只是流传成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真正让大家关心的是当下三件大事。 ?大安国对南楚的战争,高仰山轻取南楚罗浮,攻城方法却是争论最多的,传言攻城时神兵天助,大雾弥漫伸手不见五指,南楚听得城下大军攻城,不敢贸然出兵,在城头以箭雨御敌,可是等到烟雾散去,大安国南路大军已经尽数在罗浮城内,杀了罗浮守军一个措手不及…… ?茶楼里,一个书生一掌拍在桌子上,突如其来的声响成功吸引了茶楼里听客的注意,看到所有人都看向他,书生清清嗓子扬声道:“世间哪有神仙,高将军的制胜之法是在东越遇一奇人,此人擅造烟火,火遇水不灭可在水中燃烧一个时辰,可聚烟雾经久不散,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和材料布置,整个洛阳都能笼罩起来,更别说小小的罗浮城,神奇的是这烟雾不熏眼不呛口鼻……” ?“如是真的,这可神奇……” ?“既然你知道,那可知南楚现在战事如何?” ?“国家战事不可轻谈,不免有细作在此间打探,你我可不能随意交谈走了消息。不如说说下月国公世子和泰平公主大婚……” ?街头巷尾讨论最多的还是这一场皇室大婚,一个是皇室三公主,一个是曾被立为皇太子的辅国公世子,这是一个什么家世,大安国最具权利和地位的两个家族,也可以说是大安有国一朝最尊贵的两个家族的联姻…… ?“大人,为什么要杀了汪直一家,留着他在皇帝身边继续用药,皇帝不知不觉的死了,唯一的皇子年幼,临死前皇帝肯定会托孤,您是文臣之首,必定是托孤辅政大臣……” ?“汪直留不得,这么多年我们以他儿子要挟,他能听话已经不错了,纸包不住火,万一稍有不慎走漏了风声就是致命的打击,皇帝现在还不能死,只要他一直这样半死不活的吊着,他就要依靠我们这些国之肱骨,君臣之间总是有利益矛盾之争,有他这个君在,我们就不用面对矛盾点,皇帝若是死了,我是托孤大臣不会跑,辅国公也会是,我是文臣之首,可我还没那个威望能动兵部和各地的将领,这次让你们上书世家应避讳天子名讳的世字,改世为明,就是要再次挑起皇室和世家的矛盾,没想到皇帝真大度,竟然会说世乃常用字,避讳多有不便,给百姓生活带来过多麻烦,自己名字中尚有国号安字,安以民和,又是国号,百姓以国为名也是对大安国的认可,不必行避讳,此计不可行再另想它法,南楚那边现在怎么样了,不能拉拢的的,就让我们的人多立战功,许绍雄留下的后手怎么样了?” ?“那人已经化名寒山令,现在是从四品水军将领,东越以我魔族为基础的原班水师已经在和南楚水军对峙……” ?“好!利用我们所有的资源帮他在南楚立功,我要他能独镇一方,最好能镇守南楚,原本东越最好,可是他出身东越,总要避嫌,南楚地广,也不错……许绍雄当年负气出走魔族,本就没有根基,没想到他忍辱负重竟然还是在为魔族谋划,气量不俗,如果早知他的身份,又岂能让他轻易赴死,这等谋材魔族甚少啊……” ?“大人,下个月辅神台和泰平公主大婚,我们真的不做些什么?如果这桩婚事真成了,辅家和皇室彻底绑在一起,辅家背后有玄门和能左右天下一半的军方实力,对我们并没有好处!” ?“两相合作,一强一弱,强的一方需要助力,这个助力又不会对他产生威胁,弱的一方需要依附强的一方发展,只要防着不被吞并和卸磨杀驴就能相安无事合作下去,这两家,可以说是天下势力最大的,一山不容二虎,这个山虽然大,却也是一山,皇室没有皇子的时候,辅家被当做继承人,这是周辅两家的情谊所致,如今皇子既出,眼看到手的龙椅飞了,辅家不会反,但是皇子还小,皇帝怎么会容许能威胁到自家血脉太子皇位继承的人和势力存在,看好,这场大婚说不得也是场大布局,我们只做锦上添花不去推波助澜,把两家之外的势力经营好~” ?“大人~”说话的人语气突然小心起来,他这个变化,毕公方拿捏的也是很到位:“怎么,有什么事?” ?“刚得到消息,小魔君无夜上次受伤后一直在闭关,日前破关而出,修为大涨,扬言要趁机杀辅国公报仇,重入魔宗~” ?原来身为暗族的无夜是前任暗族领袖黑鸦的幼子,黑鸦掌管暗族是能和名闻天下的司空图所率隐族修罗军一较高下的,而黑鸦正是死在了辅国公手下,连同无夜其他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则是被辅国公麾下的风媒在情报系统的斗争中一网打尽,从此之后魔族情报系统遭到致命打击,直到魅影被临危授命接管魔族情报系统,经过二十多年的经营才再次崛起。 ?无夜从小在黑鸦的熏陶下心高气傲,他从一个高高在上的魔宗公子沦落为被其他部族蹂躏的弃子,一路爬回一人一族的小魔君,其中艰辛和苦难是别人难以想象的,这次敢破关直言杀辅国公,不是他太自负就是真的因祸得福,闭关后修为突飞猛进,辅国公虽然修为不在是已经公认的事实,却还没人能真杀的了他,辅国公交遍天下,敌人也遍天下,在长安这短短的时间,已经有上百起针对辅国公的刺杀,无一例外都以失败告终,那些战场上的仇恨都给以军人的待遇马革裹尸下葬,而修行者就没那么好的命了,尸身被高高挂在长安城墙的旗杆上,一百多人被挂在长安城四周城墙好不壮观,最恐怖的是每一个尸体下面白纸黑字张贴的清清楚楚这人姓甚名谁,师承何方,是公仇还是私恨,被雇凶还是自愿,这种杀人诛心的手段,让那些杀人者背后的势力如坐针毡,惶惶不可终日,有些人迫于压力变卖家产远走高飞隐姓埋名,有些则上门请罪泪如雨下撇清关系…… ?“给他去闹一闹,魔族不制造点动静也不合情理,总要说得过去不是,让司寇霸去策应着点儿,别出什么纰漏,当初还是黑鸦对我多加照顾才有我今天,他这唯一在世的儿子,我不能不管……” ?毕公方,不,准确的说应该是司徒殇,年轻时也是魔族有数的少年高手,虽然比不上黑鸦和司空图,也相差无几,只不过他的修行生涯很短暂,短暂到没有人记得有他的存在,就因练功出了意外,功亏一篑,差点丢了性命,多亏黑鸦路过,倾尽全力才保住他一命,却也断了他的修行之路,意志消沉的司徒殇十年沉沦幸得黑鸦开导,才会在魔族没落之际用他文弱的肩膀挑起魔族重担…… ?毕公方从回忆里抽离出来,看看时辰,身边已经没人了,他招呼道:“派人把刺杀辅国公的背后势力都杀了,记住,是长安城墙上贴的那些,明目张胆的杀……” ?阴影里发出一阵破空的声音,就没了动静,毕公方喃喃自语:“也算相识多年,送你一份心意~” ?长安,在原甘泉宫的基础上修缮的国公府,现在已经换上了皇帝亲书的中山王府金字匾额,并定下大安国铁律,大安朝设东西南北中五位王爵,非有立国、护国、卫国之功不得受之,中山王为国之中流砥柱,众王之首,依次往下为东平王、北镇王、南定王、西靖王,五王以充皇室旁系世袭罔替,非有造反通敌诛九族的大罪不得施以刀兵…… ?辅国公位极人臣巅峰,在得到匾额的时候却升起深深的不安,他的功劳早已封无可封,这个时候被封诸王之首,看似皇室嫁公主,为了匹配身份地位,事实上是把他推到了风口浪尖…… 辅国公也很主动把跟随自己到长安的神机营尽数调回洛阳归皇室直接统领,留在洛阳的神机营一夜之间灰飞烟灭一点儿痕迹都没剩下,他本就觉得不可思议,但是皇帝既然开口了,他身为臣子又怎么能拒绝,神机营所有的资料和技术辅国公都没有私藏,就连被他视如珍宝的神机营大匠师都一并奉送回了洛阳,随着神机营一并回洛阳的还有一封皇帝亲启的密信,信中所书只有神机营大匠师清楚一二,辅国公临行前交待的话他都深深刻在脑子里…… ?中山王府地牢,辅国公看着眼前和辅神台如同孪生的人,这个比辅神台大了十岁,却长相稚嫩的男人,看到辅国公身后的莫惊春登时紧张起来,莫惊春从洛阳九死一生逃回长安,亲如手足的兄弟十七人都因这个替身反水而死,伤愈后的莫惊春今天第一次看到替身,满眼怒火能把战战栗栗的替身烧成灰烬。 ?辅国公这么晚带他来是收到消息,辅神台已经被盈稚接到,暂时还没有靠近长安,因为长安方圆二百里范围被披甲军和风媒的势力监控的一只鸟飞过都能知道从哪里路过,他不知道皇室渗透披甲军和风媒到了什么程度,他虽然相信披甲军和风媒不会背叛自己,但是难免有人会被利用或者为了前途站队皇室,毕竟皇室才是国家的掌控者,在辅神台回来之前他要做的就是彻查出那些不定因素…… ?得到辅国公的示意后,莫惊春故意加重了脚步走向名为赵印的替身,眼冒寒光切声道:“你应该知道我的手段,我有十七个兄弟因你而死,在你说出所有实话之前,你会体验到他们所有人的死亡,从现在开始,你每说一条能保你一命的信息,就少死一次!” ?莫惊春伸出双手捧住赵印的头,肉眼可见的丝丝缕缕气机从莫惊春双手蔓延进赵印七窍,赵印双目几欲崩裂,扭曲了张大的嘴发不出一丝声响,被绑住的四肢急剧抽搐着,汗水很快浸透了赵印的衣服,锦缎的内衣湿透了贴在身上,就是为了这一身锦绣华服,赵印才会遭受这番活罪…… ?“哗~”一桶冷水浇醒了短暂昏迷的赵印。 ?“怎么样?这只是开胃菜,惩罚你的背叛,剩下十七次比这更难受十倍,我保证,你不会死~”莫惊春咬牙切齿的阴狠令赵印如置冰窖。 ?“你无非就是为了荣华富贵,在这王府里,你虽然没有自由,美人美酒锦衣玉食,人间富贵一样也不会少你的,你真以为自己这点儿小聪明就能周旋在帝国里……” ?辅国公不说话了,因为莫惊春凑近了听虚弱到声音只能在耳边才能听到的赵印嘴边…… 第一百三十四章 入南楚韦哲私心 辅神台悄无声息的进入了王府,重逢的喜悦被伪装成普通的家宴,并没有在王府渲染开,已经亭亭玉立的辅佑在见到哥哥辅神台时,没有了以往的亲昵和黏人,倒是有了些拘谨和扭捏。 辅神台看到辅佑的神情开口道:“怎么?长成大姑娘就把哥哥当外人了?快过来给哥哥抱一下~” 辅神台敞开双臂的行为无疑让辅佑倍感亲切,娇喊一声就扑在辅神台怀里咯咯笑着撒娇:“有带礼物回来没有!” “佑儿,你哥辗转几千里回来,哪里能带入得了你眼睛的礼物……” 辅国公给辅神台打圆场,辅神台看辅佑神色略显失落,抢过话说到:“什么都不带也不能忘了这事儿啊,你看这是什么!” 辅神台从怀里掏出一个做工精美的白狐玩偶,只有巴掌大小,却栩栩如生的站在手掌上。 “这是南楚西地民间的守护神,相传白狐每次都在灾祸之前出现,警示百姓避祸,百姓家中也多供奉白狐,这只白狐是用白狼的毛发做的,我看精美就带了回来~” 辅国公看到玩偶分毫毕现,没有毛发打结凌乱,就知辅神台在回来的路上多么爱惜,欣慰的看着一双儿女:“神台,事情大致你已经了解了,赵印那里又拷问出一些消息,他身子骨太弱,经受不了几次惊春的手段,现在还在昏迷,目前为止,最担忧的,是他也不知身份的一个人在合适的时候会在军中支持响应他,按照这个说法,这个人在军中的地位一定不会低,四大副将和八大营主将都有这样的份量,这段时间先静观其变,惊春会挖出赵印所有的秘密,也会揪出披甲军里的大鱼。再过几天就是你名义上的大婚,好在是个假公主,过个几年设计一场以外也就解决了,唉,打天下的时候都没觉得这么累……” “父亲,长安的情况还尽在掌握之中,这一路回来的路上,我始终觉得南楚不会像表现出来的这么简单,刘素年在洛阳为质多年,小小年纪就懂得隐忍,以下人的身份经营南楚朝堂,这份心智和手段同南楚如今朝野的表现来看,根本就是儿戏。南方环境凶苦,山民多彪悍,听闻郎云仲所说南楚曾下达一次诏令,以南楚地方晦涩难懂的文字方言所写,地方官吏忙碌了大半年,郎云仲始终没有打探清楚是什么情况,隐约怀疑是关乎落地为民,执器为兵的制度,因为没有证据,加上这般类似全民皆兵的政策过于庞大,南楚也没有这样的体制和国力,就觉得不可能,也没太在意,可是我觉得以刘素年的魄力,此法必行,如此以来,高仰山危矣……” 辅国公听后陷入思索,皱眉道:“南楚立国近百年,虽然偏安一隅国力有限,近百年时间也积累下不少财富,特别是天下纷乱这五十多年,北方大族东迁南移,南楚趁机吞下不少南下避乱的金银珠宝,只要南楚的财力够支撑一次全民皆兵的战时动员,拉大安国陷入战争泥潭,南楚只需要一场大胜就能令大安朝野产生分化……” “父亲,要不要上书洛阳,提前做出对应~” “没用的,在灭东越的事情上,投资的人都挣的盆满钵满、官场得意,那些没能分上一羹的世家大族们,早早的就把目光锁定在南楚了,这场战争上对弈的与其说是安楚两国,不如说是大安朝廷和世家大族联兵博弈南楚,能拉住朝廷的战车,却挡不住世家大族的冲锋,尽人事听天命,你韦叔叔在南疆布局多年,现在又亲自坐镇南楚西南,皇上有心让左右入朝为官,虽然灭东越后闹的有些不愉快,驳了皇上的爱才之心,好在收编宛丘算是功过相抵,前几日宫中传回消息,皇上有意让他再次统兵征伐南楚~皇上真是好大手笔要拉拢人才啊,为了一个人,两次统军灭国的主帅都给。” “父亲,我们和皇家的情谊这么多年消耗的差不多了,没有皇子的情况下,以周辅两家情同手足的关系,我们作为继承人,必然是以周氏为宗庙长者,然而皇子降生,周家有了正统血脉继承人,曾被正式册立储君和太子的辅家虽然放弃继承权,也会被皇室认定能名正言顺争夺皇位的存在,毕竟诏令会登记造册封存,父亲被封中山王,已经封无可封,再封就只剩皇位了,无功可封就只能无功可立,父亲再无任实职的机会,接下来就会为那个我创造领兵立功的机会,一步步接手父亲在披甲军中的兵权。 皇上不计前嫌重用左师傅,除了爱才,更多的是要借助任命披甲军重要人物瓦解披甲军的将领……” “还有,就是能恶心一下我,几十年了,贵为九五至尊这点儿小心思还是没改掉,如果这次统一南楚,朝廷肯定会再立一王或者两王,一来是制衡中山王,二者也是激励朝臣多建功勋,南楚之后天下一统,这次封中山王也是朝廷抛出的诱饵,刺激伐国之战的参与者们尽心尽力,此后想要在战场上开疆拓土灭国立功就不容易了。” 辅神台接过辅国公找出的地图,打开平摊在文案上,辅国公手指东越,缓缓道:“东越灭国是他自作孽,以东越的国力和军力,特别是水军的优势,至少大安要付出死伤至少五万将士的代价,可惜他自毁城墙,为了他的一言之堂,竟然对树大根深的秀家挥屠刀,如果秀家真的被杀干净倒也罢了,可就是秀家最聪慧的秀慧中逃了出来,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该他东越灭国,原本应该在这次封王的同时,在灭越中立下大功的荣家也被封王,毕竟荣恩在军中颇有威望,是大安起家争霸天下最早一批将领,我和皇上还只是兵卒的时候,他就是我们的都尉,如果不是他老在太平军主要领导都阵亡被俘的情况下,以唯一尚在的上将军身份支持皇上和我全权指挥领导太平军残部,哪里有现在的大安国,论功勋,开国分封他也当封公爵,但是为了避免封爵太多,再有大功就要封公封王,财政和权利会被分割,也是为了照顾我这个辅国公之上无公可封,只能委屈他老人家,连军中大佬荣恩都没有封爵,哪些嚷嚷着要爵要赏的人就无话可说了。这次荣老将军又因为长子荣宠以后要继承城阳王的王位,再次和王爵失之交臂,估计是没机会了。” 辅国公引导着辅神台的目光移向南楚,被冷落的辅佑这时也被父子二人的交流吸引过来。 “南楚西线是高仰山以拒阵营为基础的两万大军,南线已经初步占领了南楚南部三郡的韦哲,已经和高仰山打通了一条通道,南楚山地丘陵多,道路不通,行军上确实受影响,东线原东越和南楚一线则被皇上任命东越原定远将军凌云初为越扬路行军总管,以凌云初在当地的威望统管前线战事,中路暂时尚没有定下主帅和出兵方向,等确定好主帅之时,就是发动全面开战的时刻,看似四条战线,其实你韦叔叔在南楚的行动是属于私人性质,就算立功并不会被朝廷认可……” “为什么?这么大的行动,只粮草和钱饷都是不小的开支,南楚三郡的疆域,论功也可封侯了,韦叔叔本身就是侯爵,经此一役可以封公了!”辅神台为平时对他疼爱有加的韦哲打抱不平,辅佑也在旁边帮腔。 “这六位手握重兵镇守一方的侯爷,谁都有可能封公,唯独你韦叔叔不会!”辅国公语气里也带着不甘。 “为什么?”辅神台和辅佑发出了同样的疑惑,在他们的认知中,这个逢年过节和自己生日还有母亲忌日都会派人送礼物吊唁的人,在父亲给他们读一起到来的书信里,能明显感觉到韦叔叔对他们的关心,对父亲和母亲的尊敬,父亲从来不会把谁的信当家信一样全家一起看,唯独韦叔叔,从父亲的态度里能看出父亲对这个韦叔叔当家人一样。 “因为他和我走的太近,当年他们七人要外放镇守地方,皇上选的第一个地方和人选就是让你韦叔叔去最偏远的闽清,理由是七人里他最年轻,适应能力最好,闽清地广人少需要开拓的空间很大,需要年富力强的人镇守,可是我心里清楚,他们七人虽然是我从玄门求来匡扶人族大业仅存的七人,都是劳苦功高,但是再怎么也轮不到韦叔叔去,他虽然是七人里最年轻的,却也只是比就任光州的马平川小了三岁而已,韦哲又生性醇厚不擅心机,让他在徐州才合适,就是因为皇上顾虑他视我为兄父,离朝廷近会有隐患~” “那韦叔叔为什么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在大安,私自调兵是死罪!” “是韦哲对绿萝婶娘的承诺,韦哲去闽清上任时和绿萝还没成亲,绿萝担心韦哲在闽清荒凉之地没人照顾,就要随韦哲一起,而绿萝娘家也十分喜欢这个生性醇厚又前途无量的准姑爷,就索性全家一起搬去了闽清,刚到闽清韦哲就染上毒瘴,多亏了绿萝一家照顾才拣回一命,绿萝娘家看闽清瘴气严重,每年都有不少人误中瘴气死伤的,本就是医家出身的他们就收治各种瘴气病人,研制出解药低价发放,却不想触碰到了闽清当地巫家利益,把全家上下七十多口都杀了干净,行凶的巫家人贪图绿萝美色,在劫回巫寨的路上,被韦哲追杀救回,受刺激后绿萝就犯了疯癫,被剑门玄机长老治好后有了选择性失忆,把当晚的惨案遗忘的干干净净,只是提及家人时都会头疼欲裂,再后来韦哲就剿杀盘踞在闽清传承久远又为非作歹的巫家,韦叔叔向绿萝立过承诺,巫家欠下的债,就算天涯海角,他也要灭了巫家,韦哲杀巫家六千多人,巫家在闽清的势力范围越来越小,闽清的地域范围也比之前大了两倍多,直到巫家翻过巫焉山投奔南楚,但是韦叔叔没忘他的承诺,在闽清这么多年他积攒下大批粮草,收养训练了一支被巫家迫害的人员组成的精锐,就算没有朝廷的粮草,他也足够支持半年,和高仰山连通之后,更有兵员和粮草供应,只是原本我们计划中的并不是高仰山……” “那是谁?” “陈风~” “那不就是我?” “不全是你,你只是计划中的一环,最终是由你在这支队伍中单独对接韦哲他们,但是中间发生了太多变故,只是不知道高仰山会不会配合~” “南楚三郡传言都是流民作乱,但是高仰山占领罗浮之后,三郡乱民的行动就转向罗浮方向,任谁都能看出其中猫腻,皇上肯定会怀疑,而且涉及这么大范围和人员,难免会走漏风声……” “韦哲在闽清经营多年,深得民心和军心,接任他的魏政又是他一手提拔重用的人,虽然明面上魏政和他貌合神离,却是魏政故意为之,韦哲带去参加行动的人员都没有造册在军籍,在闽清就是查无实证,至于高仰山那边,明面上会是乱民要求加入大安的样子,只是要看他怎么配合!” 辅神台看着地图,心中震惊着父亲和韦叔叔谋划很久的事情,发生了这么多变故,仍能基本顺利进行,这是需要多么缜密的谋划…… 辅国公分析了一下当前的情况,觉得在大婚前,不会发动全面行动,毕竟皇室嫁女要图个喜庆吉利,而主帅的人选不会是左右,左右很有可能会担任中路军主帅,统筹全局的很可能是兵部甚至是皇帝自己。 第二天,辅国公收到了四封回信,辅国公的原信是询问披甲军四位副将,谁愿领兵伐楚再建军功封爵,看到回信,辅国公玩味的在四封信上游离着,他心里已经大概有了答案,提起狼毫小笔修书连夜发往洛阳,向皇帝推荐披甲军两位副将领兵伐楚…… 就在辅国公等待皇帝旨意的时候,远在南楚的高仰山可没闲着,他凭感觉认为楚地南部三郡的乱民可以合作一下,占领罗浮后并没有扩大战果,而是巩固罗浮的控制,唯一的纵深主动军事行动就是遣一支人数二百的拒阵营南下联络乱民组织,却不想打瞌睡就送上了枕头,乱民组织也主动联系上了他,说明来意之后,经过双方讨价还价之后,高仰山也很痛快的答应提供粮草给乱民,乱民组织则配合高仰山彻底打通罗浮和三郡之间的区域,连成一片后乱民交由高仰山统一行动,三郡之地也拱手相让,只待南楚灭国后乱民组织中有愿为官为将的,朝廷必须留出当地部分官职进行任命。 高仰山虽然感觉这事情好处都被自己一方占了,也没觉得不妥,难不成还怕他们有阴谋?他高仰山也不是刚出道的雏儿,不一定谁能阴谁呢,只要对方真心合作就相安无事,万一真有猫腻,那就怪不得他直接收了南部三郡…… 第一百三十五章 大婚之变 转眼,离大婚还剩三天,礼部和宫里内庭司的人把大婚前所有准备工作都负责的清清楚楚,按照礼制,公主大婚,驸马应在都城置驸马府,不与公婆同住,避免公婆先向公主行臣子之礼,公主再向公婆行晚辈之礼,公主是皇家贵胄,只有皇上和皇后能受之跪拜,其他人哪里有资格担得起公主跪拜,但是这位公爹身份不一般,公主本就是从小就拜习惯了的,就破了例。 民间传言着是皇室和辅家君臣和睦、手足情深,皇帝对辅家厚爱有加,辅国公心知肚明无非是为了自己麾下的披甲军而已。 辅国公这些日子天天在王府里闲逛,他可不是闲来无事,以他毒辣的眼光和简单的交谈就能分辨出那些混迹在王府施工队伍里的小鱼小虾,虽然这些鱼虾不会打探到王府里的机密,堂堂王府也不能让他们蹦跶不是,王府管事萧规寸步不离跟在辅国公身后两尺,作为王府的大管家事情并不少,萧规修为并不高,也只是小宗师境界,但是他心思缜密,事无巨细,难得的是他有政治嗅觉,应付各级官僚事务都能处理好。 从洛阳回来的莫惊春被委以内宅管事的职务,因内宅清闲,所以莫惊春同时兼着披甲军浣衣坊管事,浣衣坊是辅国公授意莫惊春组建的负责调查和处决披甲军内部的叛徒的机构。 辅国公明白天下规模最大的情报组织“风媒”在自己手中,并不是一件好事,作为国家的耳目,风媒应该在朝廷的控制下,而风媒始终被他掌控,朝廷早就想收为己用,奈何风媒是叶知秋创立,交由辅国公调度,虽然随着大安国的发展,风媒也相继壮大,朝廷给了很大的支持,风媒却只认叶知秋和辅国公两位大统领,两年前千里驰援灵州时,披甲军所有军事力量都浮出了水面,就地重新编入军籍,风媒也被辅国公分出部分权利交由朝廷掌控,怀璧其罪的道理,辅国公也很清楚,他手中的披甲军和风媒,都是能影响天下大局,风媒,他可以交给朝廷,毕竟情报的效率能决定国家的运势,皇室和辅家已经心生隔阂,风媒就不能再继续由他控制,二者保其一,他选择披甲军,人族立国,妖族和魔族虎视眈眈,荆紫轩曾断言十年之后将大乱再起,他要把披甲军打造成除魔驱妖的利刃,而天下也只有披甲军能有和妖族魔族交手的实力。 风媒交给了朝廷,披甲军也不能残了耳目,辅国公事先调查身份背景后,销毁转移档案,把风媒最精锐的四分之一不动声色剥离出来,但是仍然在各自的区域继续单独运行,在归入披甲军后,他们就被划入浣衣坊,分为养蜂人和提灯人。 养蜂人负责渗透、刺杀和培养新人,提灯人则情报收集、传递和策反,浣衣坊被辅国公下了军令,一个月内正常运转,形成战斗力,为此还把盈稚麾下保护辅国公的春夏秋冬四支死士充入养蜂人,盈稚强行留下了精通隐匿的忍冬,擅长击杀的奉秋,修为最高的律夏和最细心的牧春贴身护卫辅国公,四人也同样是四支死士队伍里把盈稚传授的合击术修炼的最娴熟的,四人联手能拼死窥虚境界强者,这也是盈稚最不可思议的地方,四人联手合击术时强行逆转经脉,能以小宗师巅峰的境界跨越大宗师境界拼杀窥虚境。 辅国公怎么都没有想到过,在少年军相识就同甘共苦,一个饼子分着吃,有上顿没下顿,有今天没明天的两个人,能一步步熬到亲手开创一个王朝,当年的盟誓,曾经的承诺都还像是在昨天,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对大哥周世安生起防心的,是中计丢失了当时带着襁褓里侄子的嫂夫人时?还是大哥登上九五之座,自己统帅全国可战之兵?或者大安国初呈盛世,天下精锐之师披甲军和风媒都被自己掌握?再或者…… 辅国公自认一生磊落,无愧国家,无愧跟随自己出生入死的袍泽兄弟,对得起百姓,对得起将士,唯独对不起大哥周世安一次,就是走失了嫂子和本应成为大安国太子的婴儿,他一直没能原谅自己,这么多年,所有的险仗、恶仗都是他抢着上,就是想弥补一下心里的愧疚。 “弄丢了你的儿子,天下由你一登大统,皇位给你坐,还不够么?神台出生时你的神情就带着复杂,我带着神台出入皇宫,你看似疼爱亲切,眼神里始终掺杂着其它……对~就是你第一次看到神台时的样子,我才生起的防范之心,没想到,我们兄弟还是又到了这一步……” 莫惊春一副紧张的神情出现在辅国公身旁,他刚对赵印施刑过来,原来他们先入为主的判断是错误的,他们以为皇室不会为了一个冒名的世子而让泰平公主真出嫁,会找一个替身来辅助完成这项任务。 在京的文武百官,除了需要留守的,已经陆陆续续到了长安,在长安有产业的,住在了自家宅子里,没有置办宅院的则住进了客栈,一时间长安客栈成了达官显贵最多的地方,皇帝皇后和以及随行的重臣和五千禁卫军会在大婚前两日,也就是今天正午前抵达长安,以辅国公为首的长安官吏要出城迎接皇驾,莫惊春把刚从赵印嘴里撬出来的消息告诉辅国公,辅国公不动声色沉吟:“皇上既然知道赵印是替身,肯定也清楚神台尚在人间,只是不确定神台在哪里,前一段朝率殿活动频繁,知秋传信过来说是在找人,估计就是在排查神台的踪迹,能在外杀了神台,这个赵印在皇室和世子妃的支持下就是是真世子,皇上让她守着世子妃这个名分,就是要在必要的时候做定论之事,泰平从小和神台一起长大,如果神台重归世子身份,以她对神台的熟悉,时间久了肯定会露出破绽,无论世子是赵印还是神台,主动权始终在皇室手里。到时间了,我带神台和佑儿去接驾,你,不管用什么方法,今天晚上之前把赵印所有的秘密都给我挖出来,就算他成为一具死尸,也要让他在十年里如同睡着的样子……” 辅国公没有时间和精力破解赵印新吐出的问题,迎接皇驾他必须带着儿女出现在接驾的队伍最前端,他不怕辅神台会露出马脚。 接驾的文武百官有数百人,立国后皇帝第一次御驾长安这座千年帝都,长安百姓的热情自然非凡,可以说是万人空巷,所有驻守长安的披甲军和府兵都在长安城内外执勤,皇帝没有单独召见辅神台的机会,最担心的是晚上的朝宴。 长安皇宫自然是公主发嫁的地方,皇帝皇后和长公主、二公主、太子和母凭子贵的梅贵妃也都住在长安皇宫,皇室第一次落驾长安,自然免不了赐宴长安的大族和官员,虽说大婚前三天新郎官和新娘子不能相见,难免皇上会召见辅神台,这才是辅国公担心的,先前赵印还相当配合,说了很多他知道的内容,但是从今天莫惊春逼问出来的消息来看,赵印还是隐藏了不少…… 很庆幸,也许是车马劳顿,周世安晚宴喝多了点酒,不胜酒力,早早就在长安皇宫宫监鱼奉恩的殷勤伺候下休息了。 从早晨开始,长安各处平时最热闹的地方就开始了杂耍和艺演,他们只管表演,也不主动吆喝要赏钱,有人愿意给就收着,没人给他们也卖力,王府早早就通知了一批江湖艺人在大婚这天到长安城献艺,为世子和公主大婚增喜添庆,赏钱自然给的高高的,吃住都由王府负责,他们只需要铆足了劲亮绝活。 从卯时开始,每隔一个时辰就有人在街上撒喜钱喜糖,光是喜糖,王府就买断了长安府周边几个郡的所有饴糖,一群群的孩子追着撒喜糖的车驾能跑出去几个坊街,整个长安都弥漫着喜庆的气氛。 午时已过,辅神台身着喜服骑在一匹浑身通红的骏马上从王府中出来,他身后跟着的乐工们也都骑在马上,这些马虽是红色却不及辅神台的骏马神俊。 一般家中结婚,新郎官要在坊间街道先穿行一圈,然后去新娘子家接亲,意思是今日大婚,坊间邻里多多帮衬,当面致谢,一般也就提前两刻钟就能结束,卡着吉时缓行直接到新娘子府上接亲。 辅神台却不同,没必要把整个长安转一大圈,他也要在王府临近的六个坊转一圈,同行的乐工哪里有走完六个坊的体力,三十个乐工每人给他们也配了一匹毛发通红的良马。 扛着红绸彩旗敲锣打鼓的都是披甲军中着名力士,他们因为不能骑马,又要擎着大旗、在身上挂着鼓、锣这样的重物,无人能胜任这繁重的分工,只能从披甲军中挑人,四十人分成两队走在队伍的前后,一人为辅神台牵马,又有二十人提着不小的竹篮在队伍里向围观的百姓撒喜糖,近百人的队伍敲锣打鼓、吹拉弹奏浩浩荡荡穿行在坊间的主街上。 聘礼繁多又沉重,在王府还没有出来,就等迎亲的队伍游完街回到王府门前时,抬聘礼的队伍再汇入迎亲的队伍,不然跟着走过六个坊,铁打的人也受不住,这些聘礼只不过是意思而已,皇室难道缺的了绫罗绸缎、黄金白银、珍珠宝石美玉? 真正的聘礼其实是辅国公主动退出后,交由皇室掌管的情报系统“风媒”,风媒在皇室接手之后,就安插了不少亲信进入风媒,大统领叶知秋因为是风媒的实际创建和领导者,皇帝周世安还没敢太过造次,毕竟辅国公虽然让出了自己的权利,叶知秋可是名副其实的风媒大统领,只要叶知秋一声令下,风媒上下可以毫无顾虑的退出谍报系统,大安国将没有丝毫悬念成为耳聋目盲的庞然大物。 周世安对叶知秋也是释放了无限诚意,从二品的镇军将军,勋级是正二品的上柱国,叶知秋虽然担任披甲军副帅的职位,是因为在军中他因风媒的情报和卓越的指挥能力,被披甲军上下默认为副帅,实则没有朝廷任命,周世安给出承诺,只要叶知秋接受朝廷任命,可由朝廷全力支持创建一直新军由他任统帅。 辅国公在封王前是大柱国、大将军、国公,皇帝张嘴就给了叶知秋上柱国、镇军将军和一支新军,别的不说,当朝六大军功侯爷做封疆大吏多年,也没有一支自己麾下的亲军,叶知秋离封公也就一步之遥,叶知秋却知道,自己如果接受任命,就必须把风媒拱手献出,然而自己不接受,朝廷也不会勉强,但在大安国之内自己就没那么自由了…… 吉时已到,迎亲的队伍准时到了长安皇宫,宫内发嫁的嬷嬷伺候着公主走进三十二人抬的楠木大轿,送亲的队伍比迎亲来是声势更大,聘礼放在皇宫里,摆满了广场,皇家的回礼更是豪气,比聘礼还多出一倍,整个队伍延绵两里,正在辅神台他们走到一半路程的时候,大风骤起,人群中越出一群蒙面人挥刀持剑、扬斧抡锤杀向接亲的队伍,百姓见到当街行凶自然是慌乱逃散,有自持武艺的胆大者则躲到一旁偷偷观战,是谁有这么大胆子,这可是中山王的地盘,披甲军全城戒备,中山王世子和当今公主大婚,朝廷和江湖中有不少强者高人在长安,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对皇室和中山王的人痛下杀手…… 为辅神台牵马的大汉在异变突起的时候就做出反应,他按辅神台下马,避免辅神台坐在马上目标明显成为众矢之的,严肃的告诫辅神台不了慌乱,自然会有人一直护着他,大汉抬手射出一支烟花弹,烟花弹拖着长长的尾巴在空中爆开,不出盏茶的时间最近的披甲军就会赶到支援,此时混迹在人群里随时应对突发状况的王府卫士和士兵也抽出了短刃和凶徒杀在一起,受制于兵器短轻,面对凶徒他们也只是阻挡自保而已,不时有府兵被杀死去,王府卫士也都是身经百战的精锐,他们在互相配合下竟也杀死杀伤不少凶徒。 辅神台和公主自然是袭击的主要目标,二十个扛红绸彩旗的力士挥舞着胳膊粗的旗杆和凶徒激战在一起,把辅神台护在中间,旗杆和凶徒的利器相交在一起竟然发出的是金鸣之声,原来这些人一路擎着的是重几十斤的铁棒,二十人组成的阵网,在厚重的铁棒威力加持下,冲杀上来的凶徒皆骨头断裂横尸当场,这些力士显然是训练有素,在搏杀的间隙以铁棒挑凶徒散落在地的兵器抛给持短刃的同袍,一人猝不及防下被一虬形大汉持大斧劈成了两半,而后态度嚣张的把斧头扛在肩膀上,一步步走向辅神台,他出场劈杀一人的血腥的先声夺人,震慑住了辅神台身边的剩下十九人,这些人也是在死人堆里摸爬滚打的,看壮汉一步步欺来,知对方不好对付,先头九人冲向壮汉,其余十人则护着辅神台冲杀后退,一直在辅神台身旁的引马人,一把夺过身边力士的铁棒,飞身一个跟头跃到持斧大汉上方,铁棒在他手中借助旋转和坠落的惯力当头砸落,持斧大汉被九人缠住抽身不得,硬抗了两棒在身上,他却如同没事一样,挥斧拍开引马人的铁棒,铁棒被大汉拍中后力道极大,带得他整个人横飞出去,引马人反应也是迅速,连环踢出三脚,这三脚结结实实踢在了大汉胸口,大汉也只是退了两步,引马人旋身落地站定,刚要上前,喉头一甜一口淤血吐出,在一霎那的交锋中显然吃了暗亏,不过淤血吐出之后,除了胸口有些沉闷并没有其它影响,开口嘱咐其他力士点子扎手,当心应付就加入了战团。 再看公主这边,一个好似笼罩着一层黑气的黑衣人正和伺候公主发嫁的陪嫁嬷嬷纠缠在一起。 原来黑衣人出现后就直扑花轿而来,扛轿的轿夫虽然都是矫健好手,却都不是黑衣人一合之将,三十二个轿夫悍不畏死拦截黑衣人,也只是阻挡片刻,在泼墨剑上多流血迹而已,周围可战之人都被不知何方来的凶徒纠缠着,黑衣人身前再无阻挡之人,黑衣人邪魅的眼睛泛着兴奋的神色,当朝公主,辅国公的儿媳,在大婚之时被自己凌辱后送归,是多么痛快的复仇。 正当他要破入花轿裹挟新娘时,前一刻站在轿旁还一副惊恐模样瑟瑟发抖的嬷嬷就鬼魅一样出现在他面前,如果不是黑衣人修为大涨,肯定躲不过嬷嬷这一下偷袭。 黑衣人陡然间爆退一丈,手中泼墨剑遥遥锁定嬷嬷,嬷嬷已经试探出黑衣人的修为,比自己只高不低,不敢大意,扯下花轿上红绸缠成的花球,顺手一抖散开,红绸如灵蛇一般,末端卷向黑衣人,黑衣人凌空劈出几剑,凌冽的剑气在柔滑如水的红绸上寸功未立,黑衣人化为一道残影直欺嬷嬷而来,嬷嬷大喝一声“退~”,只见需要三十二人抬的沉重大轿鬼魅般快速后退,在石板铺成的街道上划出沉闷的声响,嬷嬷立地如枪,红绸在身前漾成一圈圈涟漪阻挡黑衣人…… 第一百三十六章 迎亲遭战场 长安街头留下了百多具尸体,披甲军赶到战场时,辅神台身边只有引马者和五名力士拼死阻挡,柴不休一马当先,弯弓搭箭一气呵成,特制的铁箭如一道闪电射向虬形大汉,大汉身材魁梧反应也是一等一的神速,飞斧如花在手挡开了铁箭,大斧却也几欲脱手,第二箭紧随而至,大汉来不及劈砍,便挡斧在前,铁箭正中斧头溅起一片火花,大汉本身就重心不稳,被铁箭的劲力震的滑向后退,第三箭呼啸而过,大汉顺势一个旋转错开第二箭伸手抓住势如破竹的第三箭,以大斧杵地为支点,抓箭的左手抡出一个完美的圆线,把箭力卸去的同时又加上自己的劲力脱手甩向速度同样快的惊人的柴不休,铁箭与空气摩擦划出火线直奔柴不休,电光火石之间柴不休本能扬挥枪挑开,他身后是麾下披甲军众,如果自己避开,身后的披甲军虽然个个都是军中勇士,却没有人能挡的住这支铁箭,他只能接下这一箭。 柴不休手中重枪只是轻挑铁箭,改变铁箭的角度射向身后的房屋,并不费力,却也震的他双臂颤麻。虬形大汉也是强悍至极,直接无视引马者和五个力士,大踏步奔向柴不休,仿佛每一步都踏在了人心上,只觉得脚下的大地都在颤动,柴不休速度略快,见势不敢硬碰,重枪横扫直取大汉下盘,大汉看着粗犷却也心细,角度和时机拿捏的非常精准,长柄大斧在他手里举重若轻直接砸在了柴不休的枪尖处,这里是重枪最薄弱的地方,大汉的计划中柴不休的重枪枪尖会被砸断变成一杆铁棍,然而却并非他想,柴不休的重枪被砸中阻断的去势,枪尖只是震颤便弹脱了大斧的接触,柴不休重枪吞吐之中挽出一片枪花封住了大汉左右去路和身上各处重要部位,大汉也不示弱,所谓一力降十会,挥舞起长柄大斧只听一阵叮叮作响,以蛮力破去柴不休的枪影。 柴不休在被破去攻势之后已经欺到大汉身前,手中重枪突然一分为二,两手各执一端,右手灵活,所执是枪头这一支,以发挥枪尖的锋利,重枪枪尾有一圆球配重,可做锤用,左右一重一轻互相配合可增近战优势,这把重枪是披甲军兵器宝库中排名甲字第十七位的擂夔棍,两支各长四尺半的擂棍顶端皆有一块十岁孩童头颅大小的圆形夔首,可做双锤,也可两柄相接成九尺长的通柄流星锤,只因单支锤柄太长使用不便,连接起来也没人用的惯两头锤,最后因重量被柴不休用着顺手而着锻造大师把一端夔首熔小,多余的材料添到另一个夔首改成了长一尺余的枪刃,远攻近战皆应手,柴不休又勤练左右配合之法,这出其不意变化在披甲军校场大比时,柴不休连下军内五位大将,这些将军脸上挂不住才由大将裴度下场以平局终止柴不休的胜局。 柴不休相比于普通人已是魁梧雄壮,但在虬形大汉身前还是相形见绌,柴不休挥舞着兵器,近身搏杀左右配合不落下风,大汉的长柄大斧发挥不出应有的威力,只能见招拆招以待时机…… 公主的大轿被另外一个服侍在侧的嬷嬷单手拉着退出十丈,散落在轿后的陪嫁被一股气劲层层震开,清出大轿的后撤之路。 肩披红绸双臂挥舞出绸带和黑衣人缠斗在一起的嬷嬷,如果年轻个二三十岁肯定如仙女下凡,绸带在她手中犹如被赋予了生命一样灵动,远处的辅神台看着这边两个陪嫁嬷嬷一个个惊世骇俗表现,心里也是无比震惊,以绸带为武器的嬷嬷危急之下抄绸为兵,竟也用的得心应手,这样的修为已经步入大宗师的境界,而单手拉动三十二名强壮大汉抬动的大轿轻松撤后十丈,这份气定神闲,不消说也是大宗师修为。 遇到这样的情况,守护在公主身旁不离半步,防止刺客有后手偷袭,肯定是实力最强的,这个还未出手的嬷嬷,肯定比舞绸御敌的嬷嬷修为高出一层。 黑衣人手中如墨玉一般散发着幽然黑芒的利剑虽无往不利,面对以柔克刚的绸带却不甚灵光,自诩伤势尽复后功力大增的黑衣人首次出手,本以为杀个措手不及,得手即去,却不想公主身边的使唤宫嬷修为这么高,让他不禁紧张,人族此时实力远超魔族,如人族大一统天下一心,魔族和妖族离覆灭的日子也不会太远。 黑衣人肆意挥洒着手中黑剑,好似疯魔一般,与之对手的嬷嬷压力却骤减,使她十分不解,黑衣人的攻势只有之前的一半多,但是凌冽的剑气和剑招应该带给她更大的压力才对,宫嬷不敢大意小心应对着,趁着黑衣人攻势减弱,挥舞着绸带扭绳为棍攻向黑衣人剑影中去,绸带化为的绸棍在接触到剑芒之后就被凌冽的剑气搅成粉碎,宫嬷突然发觉异常,一阵黑雾凭空而生把她和身后五丈外的大轿笼罩起来,伸手不见五指,她如眼盲一样目不视物,只能听声辨位,黑衣人在黑雾生起之后如鬼魅一般消失了,没有剑气,没有呼吸,宫嬷无奈只能挥舞着绸带护住自身,凭感应到的娇中公主的呼吸声向轿子退去。 然而如浓墨一般的黑雾也影响了她的灵活,开口提醒守在公主身边的嬷嬷:“小心……” 还没说完小心两字,多年的修行反应生出危险的感觉,遂本能的躲避,一声惨叫发出,宫嬷虽然躲开了致命要害却也失去了一条左臂,宫嬷一瞬间封住左臂的经脉止血,提起十二万分的戒备,她闭上眼睛切断内心对视觉的依赖,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耳朵和多年修行生出的感应上,这一刻整个世界都消失了,所有事物都沉寂下来,她听到自己的心跳,就调整经脉运行进入一个类似龟息的状态,听到了断臂处渗出的血滴流落的声音,听到了公主在轿内惊慌失措的呼吸和紧张的心跳,却没有听到黑衣人和在公主轿外守着的另外一个宫嬷的心跳和呼吸,也没有感应到两人所在,她保持的灵明状态瞬间失守,担心守护公主的宫嬷已经遇难,公主则危矣,所谓关心则乱就是如此,她也立刻反应回来,另一个宫嬷修为要高过她,怎么会悄无声息就被杀,遂又重新恢复灵明状态,但是就这一瞬间的时机,注定了她的命运,一把黑剑锋利无比的将她劈开,一分为二,坚毅的眼神转为不甘的一瞬间涣散开,身体从眉心处现出一线血丝而后裂开,很整齐的对称的两半身体,都来不及发出一丝呻吟。 一声闷哼发出,紧接着就是拳脚碰撞的声音,一个如炸雷的响声在黑雾里传出,黑雾如潮水退去溶入退了十几步仍未稳住身形的黑衣人,宫嬷也是在后退,直退到轿子前面,只不过前面十几步不受控制,而退到轿子前方也是刻意为之,她是在第一时间回到轿子这边保护公主不被侵扰,这一刻,黑雾还剩一丈范围没溶入黑衣人身体,可见黑雾的收拢之快,宫嬷趁黑雾还未全收,伸手摘下满头十多支银钗蓄力射向黑衣人,银钗曳出十多道银光没入黑雾,而后黑衣人尽收黑雾,又是退了两步才稳住身体,银钗出现在他手中,寒光现,宫嬷身体一晃,双手已然各抓住五只银钗,嘴中咬着一支,三只则被踢中射进轿子旁的地面,宫嬷肩头一片血渍,一支银钗来不及阻拦,她只能以肩膀接住。 黑衣人没有趁势来袭,宫嬷听到有破风声传来,紧接着是兵器盔甲的摩擦声,她知道是援军赶到,而黑衣人也消失了,再也坚持不住,瘫倒在地,和黑衣人对了一掌一时气血不畅,又强行射钗出手,在黑衣人反击回银钗时正是换气的节点,接下十多支银钗她已经是力尽气虚的强弩之末,再用身体接下银钗,宫嬷气血塞淤终于撑不住,幸好援军赶到…… 柴不休不知何时又把兵器接为重枪,舞的大开大合,重枪和长斧的碰撞叮叮邦邦不绝于耳,两人方圆十丈之内无人敢近,虬形大汉瞅准时机一斧拍在柴不休重枪枪尾的夔首上,柴不休被迫后退七步,每一步都踩碎了一块铺地的石板,大汉则借力跳起越过一排排民房消失不见,陆续赶来的援军不乏有修为在身都没能追上大汉遁走的身影。 “我等护驾不力,请公主责罚……” 带头赶到的身穿朝率殿大户主制式衣服的浓眉精壮汉子单膝跪地向轿内的泰平公主请罪。 “无碍,麻烦大人先救治嬷嬷,看看世子情况怎么样,如果世子安然无恙,就着城备军处理后事,组织队伍继续前行,不要误了吉时,父皇和文武官员都在王府等着婚礼,事发突然,尽快回去也能令父皇母后和王爷放心……” “遵命~” 柴不休警觉的环视四周,持枪见过辅神台,确定辅神台无恙之后下令麾下披甲军迅速清理战场,朝率殿大户主得公主安排后,见过辅神台询问是否按照公主的吩咐,辅神台向柴不休道:“柴将军,此处交给城备军善后,你安排军士担抬礼盒,引路人现在受伤,烦请柴将军担任引路人,我们继续行路不可耽误了婚礼吉时……” 由配剑带刀背枪的军士组成的接亲队伍,成了此后大安国将门子弟成婚接亲的标配,一是因怕有仇家借机寻仇,再者,披甲军作为接亲的队伍,军士个个身壮气盛,精气神舍我其谁的状态,是任何队伍都比拟不了的,将门纷纷羡慕效仿, 将门子弟结婚,比的不再是排场,而是提前一年就开始挑选训练这些专为接亲迎亲的队伍…… 中山王府,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红烛摇曳,丝竹管弦祥和,迎亲队伍遭袭的消息传来时,周世安不动声色转告辅国公,辅国公招来管家萧规小声叮嘱,听到安排的萧规震惊的神色一闪而过,便从容离开,萧规离开后辅国公便被周世安不着痕迹的拉着手聊天,两人谈笑风生不时发出场下百官都能听到的笑声。 “什么人这么大胆,竟然在长安城里青天白日行凶,还是皇家婚礼队伍!” “是臣弟疏忽了,以为长安重镇,又是披甲军卫戍,没人敢也没人会在这里生凶,只是安排了一些好手在队伍里,不想却害了这么多人,还好泰平和神台没事,让泰平犯险,臣弟一定查个清楚,给泰平出气,婚礼可以正常进行,只是不尽快把凶徒绳之以法,有失颜面,杀人诛心,真是好手段。” 辅国公也没想到,自己仇家虽多,却还没人会做出这等会令家族陷入灭门的举动,天下间有这份魄力的,要么是疯子,要么是胆识和心计均非常人。 “敌人有备而来,既然他们能瞒过长安严密的盘查不露痕迹出现在城里,追根溯源肯定难入手,国公做好百姓的安抚工作,尽量把消息压缩在小范围里,不要传开,给我们争取拾回颜面的时间。” 周世安也是身经百战的将军,知道在长安城里寻找这些人的下落如同大海捞针,但是又不能颜面扫地,只能折中而决。 “国公,今天王府里可都是朝廷栋梁,国之重器,如果王府里发生些事情,后果难以想象……” “皇上放心,我已着人封锁城门,全城戒备,披甲军、城备军都自查所部,王府方圆十里内任何能带有军事性质的器械和场地都由军方暂时控制,王府里都是自家兄弟,整个王府唯一能发生变故的就是怕有人冒充臣工混迹在场,皇后娘娘那边的女眷有小稚在,不会生出事端,王府里还有一些能使唤的人手,加上皇上和皇后随行的朝率殿一众,天塌下来也能顶上一阵子,更何况任谁都应该清楚,皇室出行必有高手在旁,来这里闹事,要想全身而退,窥虚境也要留下半条命……” “如此我就放心了。”周世安说完,微微扭头,自然有人凑近躬耳听话,周世安说完之后,那人就退了出去,原来周世安担心小太子的安危,就派出身边修为仅次于高大监的原长安皇宫宫监鱼奉恩去守着梅贵妃和小太子。 鱼奉恩奉皇帝周世安任命长安皇宫宫监,管理长安皇宫,传言是在洛阳和高大监争宠失势,被发配到长安任闲职,实则是替皇帝监察长安,这些年着实立功不少,辅国公一家和披甲军在长安的情报基本都是鱼奉恩传回洛阳的。 “当年小稚和王妃情同姐妹,和你的关系也是比我这个当大哥的要亲近很多,真羡慕你们这么多年还是亲如一家,反倒是和我这个兄长疏远,自从王妃去世,小稚就没有过消息,原来一直在你身边,朕真成了孤家寡人,如果麟儿还在世,也该而立之年了,皇位传给他,我陪你们颐养天年多好……” 辅国公闻言欲起身跪拜,被周世安一把拉住:“兄弟亲家,哪里来那么多规矩。”周世安不着痕迹抹去眼角的泪光,被辅国公看的真切。 “不提了!良辰吉日不说伤感的事情,自泰平定下婚期之后,承平和升平的婚事也被朝臣提了出来,我和皇后挑了些人选,国公也给掌掌眼。” 周世安这一会不称朕,而以我为自称,正是和辅国公拉进感情所言,辅国公正要开口,就听有人高喊:“新人到~” 第一百三十七章 祸水南指 当迎亲的队伍出现在王府的视野里时,王府里已经有不少人迫不及待的出来迎接,看到原本应该披红挂彩的队伍变成清一色的披甲军,因缺失乐队,临时由军士唱着气势雄壮的战歌由远而近,聚集在王府周围的人一时怔住都没反应过来,随即就响起了阵阵叫好声,都在赞叹这种新颖的迎亲方式。 好在王府里也有年纪稍大负责府中女眷生活的嬷嬷,新娘在王府临时安排的嬷嬷引导下下轿进府,王府里的广场上,早就搭建好了礼台,皇帝周世安和皇后杨贞儿端坐左侧,辅国公一人坐在右侧两个座位之一。 周世安盛赞了一番辅国公对大安朝的贡献,谈及两人近五十年的并肩前行,亲如兄弟,现在又亲上加亲,真正成为一家,又以长辈的口吻把辅神台夸了一遍,勉励之情溢于言表…… 皇帝主持完,自然少不了辅国公,辅国公起身后没有立即说话,而是冲台下施了一礼,高声道:“先谢过各位参加我儿和公主的婚礼,给各位告个罪,亡妻生前一直心心念着看我儿娶妻生子,今日取来了一副画像,想让内子也一起看着儿子的人生大事。” 说完,辅国公从衣袖中抽出一卷画轴,缓缓展开,挂在高背椅子的靠背上,距离近的人终于明白为什么辅国公这边有两副座位,其中一个座椅的椅背又出奇的高,这样一来终于解释清楚了,是方便悬挂画像的。 “我们都是战乱经历过来的人,曾经都从仕各个政权,多年的战火熔炼出现在的大安国,我领军征战四方,和你们曾是各为其主的敌人,灭国杀亲的仇人,并肩前行同袍,苟活乱世里,只有止戈为武天下大统才是生存之道,大安国顺应天命,我们同朝为官共谋太平盛世,我一介武夫只懂保家卫国,还需要各位大人替皇上分忧解难,千里迢迢从帝都赶来长安,有招待不周之处,多多见谅。 辅国公累受皇恩,皇上眷顾多年情份,又将公主下嫁,辅家唯有马革裹尸报效皇恩浩荡……” 辅国公因修为尽失,又要扬声传遍在场所有人耳中,一阵高声难免嗓子不舒服,咳嗽几声后声音放轻继续道:“征战多年,不服老也不行啊,以后就是晚辈们挑大梁了,常言道成家立业,神台大婚成家,参与军中军务,再多些历练,继续为皇上,为大安朝戍守太平……” 辅国公突然话锋一转,语气凌冽:“可是,就在迎亲归来的路上,队伍遭到不明身份有组织有预谋的袭杀,当街行凶,百姓和军士死伤过百,这是大安朝立国以来从未发生过的惨烈事情,国之腹地,京畿重镇被渗透进数以百计杀手刺客,城备军检查不力,致使皇驾受惊,公主遭险,彻查责任归属,严惩不贷。从刺客尸体特征和俘虏的口供上,都证实这批杀手是南楚指派,南楚所为不当人道,为人夫者不能护妻女安定,焉能为大丈夫,城备军上下万人戴罪立功,由驸马辅神台亲领伐楚,为公主讨回公道,恳请皇上任命主将……” 辅国公明白迎亲队伍遇袭的事情影响太大,瞒不住也掩不住,不如直接公开,遮遮掩掩反倒会产生更坏的影响,不论背后指使是什么人,正值对南楚用兵的时候,不如直接把罪名安到南楚身上,大安国也师出有名。 而临时起意让辅神台领以戴罪立功的名义为公主讨伐南楚,一是让辅神台有军功在身,二来,辅神台年龄小,没有统兵经验,又是驸马,请皇上任命主将,他在赌皇上会在披甲军中找一员宿将辅佐辅神台,借此机会为辅神台以后接手披甲军时铺路,而这一员宿将,肯定是皇上信得过的,在披甲军中和周世安暗通曲款的人就是他了。 至于辅国公为什么赌皇上会在披甲军中任命主将,则是因为城备军系统中没有能独挡一面的大将,皇上肯定不会坐视自己的棋子师出无功,损兵折将铩羽而归,其他将领也并非不可,只不过辅国公之前为表忠心和支持,已经上书奏请披甲军两位功勋副将挂职出征南楚,然而这两位副将只要在南楚立下功劳,按资历就可以独立领军成为一方主帅镇守一地,其实按资历和军功,披甲军四位副将早就可以主镇一方,只是一来披甲军常年用兵,辅国公不放人,二来这些大将也不愿出任其他军队,这次辅国公主动放人,已经有先入为主的影响,虽然这两位副将一个已经向周世安效忠,周世安也起了一些疑心,但是另一位副将却是辅国公最信任倚重的助手,这就打消了周世安对辅国公用意的怀疑,用披甲军副将辅佐辅神台出征,在以后的夺权计划中更稳妥。 大婚三天后,辅神台挂帅,原披甲军副将陈君临为副,领兵一万出征南楚,由于长安距离南楚路途遥远,不宜舍近求远用兵,只在城备军中挑选五百精锐一路成军南下,渡江到河州后由河州军补充兵员够一万之数,周世安担心驸马安危,遣了朝率殿两名金牌大户主随行保护,辅国公为了培养辅神台自己的班底,把柴不休调拨给辅神台当先锋。 临行前一晚,辅国公把一双儿女和盈稚叫到一起嘱咐道:“以前我仗着一身修为不畏生死,迎亲时队伍遭到魔族袭击,得到消息时我一时也慌乱了,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如果那天真出了意外,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下去,还好魔族只来了三个棘手的人,根据他们的描述,使长斧的应该是魔族中魂族的司寇霸,魔族的中坚力量在三族大战中被玄门诛杀殆尽,现在的魔族正在恢复实力,田重提供的消息来说,几大魔宗宗主都有近乎大宗师的实力,司寇霸嗜杀,有近一半死亡都是被他杀的,幸亏又被力士拦截阻挡了时间,柴不休及时赶到,神台这次算命大,刺杀泰平的是暗族的无夜,他父亲是魔族大将黑鸦,应该是修为大增,修炼的暗无天日功法已经小成,此子不除,日后必是大患,本来府中宾客混进了魔族从不以真面目示人善长移形换影的魅影,只因当日府中刻意泄露出众多高手在场的气息,她才没敢制造混乱。” 辅国公转向盈稚歉意道:“小稚,神台这次的安全就交给你了,在你回来之前,我会在长安待着,有牧春他们四人保护,府中还有惊春、萧规,羊牯派人轮流驻守,不会有事情,人真是越老越怕死,我写信邀了知秋来长安小住一段时间,他陪着我,你能放心了!” 盈稚好没气怪了一声:“你非要跃春炎夏他们去浣衣坊当养蜂人,有他们在谁还能伤的到你们,你要有人保护,神台出去也要有人保护,佑儿难道不出去了?等会我就去找莫惊春,翅膀硬了,我的人都敢要……” “不许动他们的心思!”辅国公语气一沉:“我们的人手够用,惊春也都有布置,浣衣坊关系重大,更需要他们,这次事后我会安排的,南楚之行还是要辛苦你了……” 辅国公心疼的看着盈稚。 “以前都是你和嫂子护着我,现在我护着你们,理所应当,不过从南楚回来后,我要做一些事情你不能拦着。” 辅国公看盈稚淡然的样子,以他的了解,知道盈稚这样的态度是决定了的事情,谁都阻止不了,但是盈稚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就点头答应了。 随后又提醒辅神台,无论任何环境下绝对不能暴露修为让其他人知道,时刻把精气神隐藏起来,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中山王世子在洛阳被暗杀,侥幸保得一命,和中山王辅国公一样也是修为尽失,辅家只剩一个女儿辅佑能修玄术。 “这次出征最少会是半年,现在正值盛夏,南方雨水多,南楚借雨水之便抵御大军的推进,前三个月会进展缓慢,这半年时间你在前线有些相应变化也不会引起泰平的怀疑,可怜了泰平这丫头,皇上也真狠心,竟然忍心泰平小丫头做政治牺牲品!” “爹,泰平姐姐这几天在家里待我和以前一样亲,我看她眼神里没有了以前的灵动,她身边的两个嬷嬷看的很严。” 辅佑在婚后的三天里和泰平公主相处的确实融洽,泰平知道辅神台的替身,虽然她不会和这个“辅神台”真行夫妻之实,从小一起玩到大的辅佑是她在王府里最熟悉的人,身边的两个嬷嬷是皇帝重新派来伺候小女儿的,说是公主身边的老人,照顾公主生活起居,泰平习惯了,按照礼制,公主出嫁皇室要陪嫁嬷嬷两名,负责管理供公主使唤的宫女三十六人,中监一人,管理八名太监并负责记录公主和驸马的起居录,礼制所在,辅国公也无法拒绝。 “平日没事你多陪陪她,那两个嬷嬷都是高手,你注意不要暴露自己的实力,隐藏一半。”辅国公叹一声:“自从组建朝率殿,天下玄修都要造籍登册,皇权之下人人供其驱使,以前这些高高在上的方外之人也都落了俗世,两个大宗师都当丫鬟用,现在这世道怎么了?一下子出来那么多大宗师?” 辅神台遂说出和姜源相遇后,在衡山天女峰几人的推断和猜测。 天下万物皆归五行六属,五行相生,六属相承,水族一脉正神的唯一传承姜源被封数千年,导致五行缺一,上古时五行运转所汇的天地灵气,被数千年来的修行者们纳为己用提升修为,逐渐消耗,就出现了修行者的大荒年份,而姜源破开封印重见天日,补上了这几千年的缺一,五行循环,天地间灵气因此又重新循环相生,突然的灵气充足,势必会造成大批困在瓶颈的修行者突破…… “不对!田行之在南沧山救承平公主被杀,汝南田氏一族也遭魔族灭门,土氏神裔断绝,五行还是缺一……” 辅神台突然抬头激动道:“土氏神裔传承有人觉醒了血脉!” 辅国公眼中精光一闪:“前一段时间汝南又发生地震,之前无端拢起的山脉又陷回地下,只留下几座断续山脉,事情传到钦天监,只当是汝南造山地震的延续,这次地震又把山震回地下。难道和土氏神裔有关?” 辅国公当即令莫惊春派得力人手调查汝南的情况,把田重从军中调回的时候,辅神台已经率军出发。 田重抹去额头的汗水,凌晨接到将军雷横的传唤,着他立即启程快马回长安面见大帅,他是一刻都没敢耽搁,引了双马出行,三个时辰跑了三百多里到长安,要知道田重身形魁梧雄壮,一般良马能驮着他跑五十里用时半个多时辰都是极限… 田重见到辅国公也不顾礼节,看到桌案上有一壶水,快步走过去,一把抓起水壶咕嘟咕嘟灌了个干净。 还没喘平气就发问:“公爷……” 突然间他又想起此时的辅国公已经被封中山王,自己来的时候雷横将军嘱咐他到王府见王爷,整个大安朝王爵就两个,一个洛阳的城阳王,另一个就是坐镇长安的中山王,自己一时心急叫错了称呼,匆忙改口:“王爷,这么急传我过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辅国公没有说话,走到水壶前拎起水壶交给守在一旁的律夏,律夏接过水壶,自觉出去了,辅国公指指田重身后的椅子道:“不急,你先坐下喘口气歇歇。” 辅国公坐在田重对面,四大护卫中心细敏捷的牧春漫不经心的站在身后,田重心中清楚感觉到,如果自己稍有异动,就会在一刹间遭到对方击杀。 “在雷横手下做事怎么样,是否习惯披甲军中的生活?” “雷将军豪爽,对我的脾气,山行,不,我田重,服他,比在魔族过的舒服,如果我能带那些族人过上这样的生活,这辈子也值了……” 田重想到还在魔域生活的族人,不免升起伤感之情。 律夏提着水壶回来,他担心一壶水仍然不够田重喝,特意换了一个大壶,另外一个新壶里是给辅国公打的热水沏茶。 不用辅国公示意,律夏把可以直接喝的一壶温水放在田重伸手可及的地方,冲了一杯茶放在辅国公面前。 “那就好,你有什么需求就给雷横说,不要总是想着去逛青楼,机会合适了,我做媒,给你寻一个好人家,安安稳稳娶妻生子……” 田重闻言激动的蹦起来,壶里的水洒自己一身也不顾,急切追问:“真的?公爷要说话算数!” 显然是还没习惯辅国公王爷的身份,一时心急又脱口而出公爷。 “怎会骗你,不过你这体格真不好找合适的,我多托些喜婆找便是,披甲军的人都是很受欢迎的,只要说是披甲军的军官,保管上门提亲的踩烂门槛,现在什么职位了?” “还是从六品归德司阶,军中升职论军功,长安无战事,没有杀敌立功的机会,我只是在训练中带兄弟们对抗比武次次夺魁累升从六品,再往上走就要真刀实剑拿人头换了。” “不急,走,陪我去院子里走走。”辅国公伸手拿了把蒲扇摇着扇风,现在他就是一个普通人,不像修为倚仗时对严寒酷暑没多大感觉。 辅国公走在前面,田重跟在身后落后一个身位,律夏和牧春则跟在两人身后三尺距离。 “我看你眼中精光内敛,这些日子有没有感觉体力更好了?” 田重搔搔头像个憨大个一样不好意思道:“我这皮糙肉厚的,天天好吃好喝好休息,确实壮了一些,这都被王爷看出来了,不过我可没偷懒……” 辅国公淡淡一笑:“在雷横手下,你倒是想偷懒,也得看雷子给不给你机会。披甲军里他马步军人数最多,装备最差,战斗力却一点不含糊,两万人被他当牲口训,明明是步兵为主,却叫马步军,为什么?你应该已经体验过了,那快似奔马的行军速度,是世间少有啊!” 田重像发现什么,表情夸张赞同道:“牲口这个词用的好!真是一群牲口啊!真是不要命的训。” 这时走到了一个小小的演武场,场上摆着各种兵器,一看就知道是武将府中的标配,辅国公作为天下有数的领兵统帅,王府中没有一个两个演武场怎么也说不过去,他现在用不上不代表不能在府中考较麾下将士。 “这里有一些兵器,你看有没有用着顺手的!” 田重一眼看中了一对厚重锋利的板斧,其它刀枪剑拐棍都不入眼。屁颠屁颠的跑过去一手一把抡在手中,上下翻飞耍着。 “这斧子好,趁我身板,就是轻了些,板斧要重且利才好!” “你在披甲军中平时用多重的兵器?” “一把长柄朴刀,八十斤,双手挥舞砍杀起来军中少有人挡!”田重一脸的自豪。 辅国公轻轻示意一下,身后的律夏走上前,不知何时已经执刀在手,只一个恍身人已出现在一丈外田重身前,锋利的刀劲席卷田重,田重也是常年杀伐,对危险的感应灵敏至极,他不知律夏为何对他突然下手,只知要自保才能向辅国公要个说法。 板斧在手,田重不惧任何人,这一对板斧,对于其他人来说绝对是庞然大物,在他手中像是玩杂耍,使的得心应手好不畅快,以至于在律夏收刀退后他仍在忘我的劈砍,仿佛在用一套斧法… “邦~” 板斧撞在一起,田重收起板斧,明白过来律夏刚才出手是在试探他。 “知道这对板斧多重吗?” “和我那长朴刀重量差不多,一把重四十斤左右,两把一起也就八十多斤。”田重又将板斧在手中掂量一下。 “一百六十斤。一把八十斤,两把一百六十斤,你舞的虎虎生风,举重若轻的状态,是不是修为恢复了?” 说到最后一句辅国公语气严厉至极,田重不明所以,吓得慌忙丢下板斧跪下,板斧掉在石板上发出厚厚的沉闷声。 “公爷恕罪,我也是刚知道这对板斧这么重,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啊……” “起来说话!” 田重起身,没敢捡起板斧。 “你这几天是不是觉得精力比以前旺盛,更加充沛?” “公爷明鉴,确实是这样,我以为是在军中吃喝顺心的原因,也没放在心上,加上这些日子世子大婚,天气也热,军中也多了休息,没有动过兵器,真不知自己能耍的重了。” “不知者无罪,这对屠休斧闲置了一百多年,终于找到归宿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冰族归客 在冰雪覆盖的荒原上,刮着凌冽的寒风,这里常年飘着雪花,没有四季,一年中只有长久的白天和漫长的黑夜,广袤的冰原上一眼望去,入目尽是茫茫白色,只有在太阳出现的白天才会生出一些耐寒的植物,绝大部分又会在漫长的黑夜里,因严寒而死去,在这里生活着的动物只有身上覆盖着厚厚皮毛的白色巨熊,和冰原上独有的一种皮坚而韧、油脂饱满、体型肥硕的爬行动物,这种动物更擅长的是扭动肥硕的身躯在海里灵活的捕捉鱼虾。 当然,这里还有人生活的痕迹,在这样恶劣环境下生存的人无疑是艰难的。 苍茫的群山里,风在呼啸的吹着,虽然太阳挂在天上,却感受不到温暖,雪花也无视太阳的存在,簌簌落下,这里终于出现了稀稀落落成片的树木,松树像不屈的士兵傲立在山间。 远处,一个臃肿的身形在高可过膝的积雪中蹒跚而行,呼吸出来的水气把他眉毛胡须和皮帽都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霜,这人进了山谷后风就小了很多,他低声咒骂着山谷外的大风,脱下右手戴的皮手套,伸手捏碎胡子上的冰凌,随后摘了帽子拍打着厚厚的冰霜。 “也不知道长老们这么急召我回来做什么……” “寒山大哥……” 身后传来一声呼唤,回头看去,原来是另外一个群落的寒松,两人生活的群落是距离族群最远的,要走上七十多个餐食间隔才能到。 在这里无法用天来记录时间,根据自古相传的记法,吃三顿饭的间隔就算一天。 寒山抹去额头细细的汗珠,放松着站着扬声问:“寒松你怎么也来了,也是长老们召唤吗?” 寒松加紧脚步追赶上来,顾不得大口喘着气,给寒山来了一个男人的拥抱,豪爽的笑声从两人胸腔里传出来。 “是啊,长老派人传的话,听说所有群落的当家人都被召了回来,我们两家最远,他们应该都到了,我们是最后的。” 寒山听寒松这么说,一拳轻锤在寒松肩上:“好小子,你消息倒是灵通,听没听说是什么事情,这么兴师动众的?” 寒松摇摇头表示一无所知:“肯定不是小事,传话的人都是到了群落通知到当家人就赶往下一个群落,我那里是最后一个地方,传完话在我那歇着的时候我听说的,着急出门也没来得及多问,这一路上都没敢多休息……” “寒松,你妹子今年是不是要出嫁了,我们群落有十几个身强体壮的年轻人,都是风雪里练出来的好猎手……” 寒山和寒松聊着群落的事情向群山深处继续前进。 在这片恒古不变的荒原上,远离中土九州,他们竟然说着类似华夏九州的语言,确实很令人诧异。 这个生活在远离故土的族群,正是从九州大地迁徙到这苦寒之地的中土人,千年前被迫辗转万里避祸,逃到这片荒无人烟的地方,最终还是被找到,凭借环境优势,原本将要遭受灭族之灾的族群同仇敌忾,大败仇家,然而因为对方有修为高深的大能,族群也逃不到别处,只能利用环境苦熬对方,追杀的队伍逐渐在严寒中熬不下去出现死亡,只要族群能继续坚持下去,就能不动兵刃杀尽敌人,当死亡的气息在黑夜严寒中笼罩着追杀的队伍时,负责万里追杀消灭这支族群的决策者召集麾下所有窥虚、化神境八人,加上他自己,一共九人,创出了“九极祭灭困天大阵”。 九位在九州大地都能称霸一方的大能,竟然祭献了自己和其余八百多战士的生命,就为了杀这么一群衣衫褴褛万里逃亡的族群。 在这样一个威力能改变天象的大阵运转下,荒原上每到极夜的时候都会在天空出现逆天阵法和天地自然法则发生冲突而生成的不规则光线,然而阵法里的族群没有被杀死,最终也只是被困在这里…… 寒山和寒松到了一个峡谷里,说这里是峡谷,倒不如说是由几座高耸入云的山峰围成的巨大山洞。 这里终年冰雪不化,这个善于操控冰雪的族群就利用环境,找了这么一处峡谷,穷几代人的努力,把峡谷上方用冰凌一层一层连接,把露天处密封起来,冰的透光性还能投射进来光线,在白天不影响视线。他们又在两条出入山洞的入口处设计了几处转折,使寒风吹不进山洞里,这样一来,山洞里无风无雪,光线还好,重要的是这个山洞里有足够的空间,温度也比外面温暖很多,这里生长着很多植物,主要还是以松树为主。 山洞里有一处温泉,给族群提供可以直接饮用的水,他们把温泉流出的水挖成了一条蜿蜒的小溪,千百年过去了,小溪两边也逐渐长出了一些不知名的植物和野草,足够容纳上万人生活的山洞,却因为食物和烧柴资源的短缺只生活着不足千人,再者族群分开生活也有利于保证族群的传承。 寒山把身上的皮袄脱了一半挂在身上,帽子则拿在手里,不用说,寒松也和他差不多,两人结伴就冲着山洞里的生活区大踏步走着,一路上不时还能碰到族人打招呼。 “在宗群里生活真好,这么大个地方,够我们跑半天的,真怀念以前在这里长大的时候。” “宗族很公平的,除了长老们和老人常年住在这里,我们所有群落怀孕的女人都要回到这里生下孩子,孩子也要在这长到能外出狩猎,我家两个娃娃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这么久没见,真想念他们,寒松,你家俩姑娘和我俩儿子多好!” “你想得美,什么好事都让你惦记着,我还指望她们给我招两个来我们群落的汉子呢” 这时从前面跑来了两男两女四个孩子,一边跑过来一边呼喊着阿爹阿爹,并且两男两女各是一边争执着。 原来这四人正是寒山和寒松的孩子,四个孩子看到其他群落的当家人都到了宗群,问了之后知道他们的阿爹也会回宗群,就一直在等,直到所有群落的当家人都回到了宗群,而且都吃了好几顿饭也没见他们阿爹到,急了就互相打起了赌,只是没想到寒山和寒松会同时回到。 “你们两个臭小子,以后是要做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怎么和女娃子家争上了,以后怎么讨女人开心!” 寒山看自己一双儿子和寒松家两个姑娘都能争执起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当从四个孩子嘴里得知其他人已经到了好久之后,两人分别嘱托孩子自己回去,一起奔向宗群生活中心区域的宗族神庙。 当两人赶到神庙时,看到的是五十多个群落的当家人和七位长老,还有两位他们也不认识的枯槁老人。 “寒山、寒松快坐下,听听大家的意见……” 大长老寒野招呼他们落座,先了解一下他们错过的事情。 听了半天,终于理出了头绪,原来这个族群是上古神族水族的神将冰族,水神共工氏被诛,共工氏所属部落联盟被驱赶、发配、诛杀、奴役,情况好的就像冰族这样隐世避祸,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冰族也被魔族找到隐世所居之地,当时魔族正当兴盛,在人族他们扶植了多个政权互相攻伐,冰族在这些政权中不能容身,经过休养生息的冰族,实力也不容小觑,在多个政权的打压下,只能保存实力远走他乡。 魔族怎么会肯放过战力惊人而且人口众多的冰族,一路尾随追杀冰族,直到在冰原冰族利用环境优势迫使魔族用所有人以生命为代价炼化出“九极祭灭困天大阵”,想要同归于尽,但是魔族也低估了冰族的实力,冰族神将可是当年共工麾下第一猛将,虽然比不上相柳修为是诸神将之首,勇猛却冠绝当时,不弱相柳。 冰族结数千族人的灵力融合冰原的自然之道,虽然破了“九极祭灭困天大阵”的祭灭杀伐之意,却摆脱不掉困天之局,唯一能使他们走出冰原的办法就是族中有人能修炼成为水神正神之位,但是这个可能性非常渺茫,冰族虽然是水族同脉之源,属性却又不同,只突破属性这一关就是大神位也不一定能做到,然而还有一个办法,就是水神正神传承前来解救,他们现在讨论的就是要把运行千年的大阵封印破开一个裂缝,让族人出去寻找正神。 “长老,既然我们在这里生活了千年都没出去,为什么又突然提起来要出去寻找神主解救,当年共工氏被灭族,神主断了传承,世间是否还有神族都另说,靠人不如靠己,我们全族刻苦修行,就不信还出不了一个正神,之前你还说了,阵法运行千年能量会被削弱,总有一天会因能量支撑不住困天,我们也就自然出去了……” “寒岭,你的决心可嘉,但是心态不正,你以为只有你想到了?这千年,先辈们都是无能之辈么?” 大长老寒野请出首次露面的两个枯槁老人道:“这二位老祖宗是经历过千年前‘九极祭灭困天大阵’的人,老祖宗活了一千多岁,都没能参悟透,这一千年里天纵之才都如同尘埃一般消逝,破不开的藩篱还挡在那里。千年的时间,也只是让这个大阵消磨了仅仅十分之一的能量,难道我们要再等上几千年吗?我们从千年前的七千多族人,繁衍生息到现在只有三千多人,再等下去,我们自己就把自己耗灭族了!” “大长老,外面经过千年变迁,不知道都成了什么样子,是魔族统治还是妖族横行,神主都不确定有没有传承,完全是未知数啊……” 听到这里,两位活了千年之久的老祖宗终于发声了,其中一位沙哑着声音说道:“神主还有人间传承!” 他的声音听着很苍老干涩,声音振动很无力,像敲击腐朽木头的沉闷,但是语气却很肯定,毋庸置疑。 “冰族和神主联系紧密,功法有许多相通,冰族是能和神主产生感应的,当年共工氏被诛,我们能隐隐感应到神主的存在,曾找了很多年,但是一直没有消息,直到千年前被封印在这里,距离故土太远,感应也很渺茫,为了方便感知神主,我和寒青几人倒行功法,只要神主现世,我们就能感应,这个功法太危险,九人参悟修行,只有我和寒青两人最终成功,因为和神主有过感应的人,我们是最后一代人,所以后辈没办法取代我们,我俩也就成了千年的老不死,现在我们终于可以闭眼了,神主已经现世,我们修炼的出自于倒行逆施的功法,因神主的存在自然破灭,二十个餐食后我们就会消融,在这之前我们两个为族群尽最后一份力,送你们出去,寒野你们挑选好人,我和寒青先回去想裂阵的办法……” 两个老祖宗互相搀扶着蹒跚离开,留下大长老寒野和其他长老继续主持。 经过长时间的讨论,至于讨论了多久,用最简单的吃饭的方法计算,他们期间吃了两顿饭,睡了一觉,长老会决定派出五人出去,因为两位老祖宗说过,以他们两人的实力,加上七位长老联手破阵,也只能打开“九极祭灭困天大阵”一个裂缝一瞬间,而这一瞬间只够出去一人,所幸裂缝应该不算小,可供最多六人,最少两人出去,所以只能在这一瞬间里让几人同时出去。 然而五个人选却又难住了他们,按照老祖宗的说法,最多六个人,他们最少就要做七个人的准备,能尽量多出去人就多一份力量,出去的这七人必须是修为和能力都好的人,并且要善于学习遇事冷静。 最终他们选出了所有当家人中修为最高,以后肯定能进长老会的寒山、修为仅随其后也是能进长老会的寒松、头脑灵活聪明,在当家人中最擅长统筹全局的寒明、做事灵活熟知人情世故的寒当、还有修为不高,但是最年轻,只有十八岁的寒连、最后一个谁都没想到,竟然是族群中修为最高的女战士,也是只有十八岁,但是修为却不比寒山低多少的寒冰,寒冰也是冰族这一代的圣女,是两位老祖宗的徒弟。 这六人,寒连和寒冰不是当家人,但是寒连能被选上,是为了防止短期找不到神主,而寒连年轻,有几十年可以去寻找,寒冰则因为是女人,女人有时候比男人办事方便,而且她熟知冰族的历史和渊源,对冰族历史上发生的事情如数家珍,每一代圣女都是被两个老祖宗培养出来,专门负责有机会回故土寻找同宗同族,一代代的圣女终于在寒冰身上发挥了作用。 几人短暂和在宗群的家人相处了几个餐食,就被两位老祖宗直接带到了阵法边缘,这里比寒山和寒松的群落还要远,但是几人只用了一会儿时间就到了,两位老祖宗生活在这里一千多年,当年又是冰族里出类拔萃的人物,这一千年的时间里,他们的能力在这片空间就是神一般的存在,如果他们愿意,可以一瞬间出现在冰原上任何一个地方,不过这样也会消耗他们的生命,为了尽可能延长寿命,他们只修行,从来不动用修为,每到长老们寿命快要终结时,长老们还会献祭自己的修为,为两位老祖宗延寿。 寒山等六人第一次来到冰原的边缘,准确来说是“九极祭灭困天大阵”的边缘,因为他们看到阵法运行的屏障,有质无形的屏障外面还有一眼望不到头的荒原。 这个大阵的屏障只对冰族起作用,其它生物,如白熊和头生大角的巨鹿还有肥硕的海猪都无视屏障的存在。 “你们出去之后由寒冰负责,寒明协助,众人要一心,不可起争端,遇事不决时多商讨,宗族和家人的未来就靠你们了!” “老祖宗,如果裂缝不容我们六个同时出去,怎么办?” 年轻的寒连说出了他的疑问,说实话,他并不想离开,对于他们来说,就算能出去,面对的所有东西都是未知数,他有喜欢的姑娘在冰原上,马上就要成亲,这一出去,什么时候能回来?或者还能不能回来?都充满了疑问。 “寒冰、寒山、寒明、寒松、寒连、寒当,遵循这个顺序,我们会尽全力让你们都出去。寒野,你们准备好没有,我们破阵!” 寒连听到自己排位顺序不是最后一名,心中那一丝幻想也破灭了,匆忙喊道:“大长老,帮我照顾阿母,我会尽快回来……” 他还有话没说,怕说了会被长老们和同行的人说自己儿女情长、不堪大用。 老祖宗和七位长老围成一个圆弧,把寒冰他们六人并排站在屏障前围在里面,圆弧的两端是两位老祖宗,他们两人紧临大阵的屏障,因为要破阵,他们两人要借助长老们的力量出手撕开屏障,站两边更容易发力。 老祖寒芳一改老态龙钟的神态,大喝:“切莫犹豫耽误时机!” 另一老祖寒青也难得开口,紧张道:“宗族盼你们回来带他们重回故土,孩子们,动手!” 大长老站在圆弧的中心位置,他两边分别是三位长老,气沉丹田后,七位长老聚拢了毕生修为传向两位老祖宗。 寒芳、寒青两位老祖气势如虹同时暴喝一声:“开~” 两人双手插入屏障,只见两人的手在破进屏障之后就被腐蚀冒出白烟,直到双手露出森森白骨,两位老祖宗脸上没有一点痛苦之色,有的只是坚毅果决,随着两位老祖发力的动作,他们原本枯槁的身体膨胀起来,皮肤也逐渐变得光滑,只是浮现着诡异的红色…… 两位老祖的变化被寒冰他们看在眼里,一时陷入惊呆里被寒青老祖一声怒斥拉回现实。 “此时不出,还待何时!” 寒冰习惯了老祖的教导,第一时间钻进了冒着火花的裂缝里,寒山、寒松修为最高,仅慢一线也几乎是同时和寒冰一起没入身躯,他们两人中间站着寒连,寒连一时没反应过来,索幸是被寒山、寒松同时拉进了裂缝,寒明扯了一下寒当也消失在裂缝里,寒当半个身子在裂缝中却在两位老祖不甘的嘶喊声中慢了一丝,被闭合的裂缝吞噬,只剩一条小腿掉在地上,两位老祖在同时爆成了一地雪屑,因为寒冰他们一瞬间的耽误,两位老祖拼尽尽生修为延长了一息撑开裂缝的时间,就这一息,代价就是两人的生命,虽然在不久之后他们也会魂飞魄散,却还有时间能为宗族做些安排。 屏障恢复如初,寒风呼啸声声,残肢在地上安静的躺着,七位长老气喘吁吁互相搀扶坐下调息,只是短暂的运功,他们的消耗太大了,几乎掏空了身体…… 第一百三十九章 战神殿 寒冰第一个进入屏障,看似薄薄一层,却走了三步才出得,寒山、寒松在拉着寒连跨进屏障之后,以为就只是一步的距离,随即松开了拉寒连的手,寒明因为慢了一分进入裂缝,在进入裂缝后就加快了速度,只是在他进入裂缝后就发现裂缝在变小,当他前一步跨出裂缝时,下意识拉住已经落后在他身后寒连,这伸手一拉就注定了他左手的命运,裂缝闭合的速度太快,寒连直接被裂缝吞噬,寒明的左臂被齐肩切断,如果不是寒冰眼疾手快把他拉开,寒明也是命丧当场的结局。 刚出师就一死一伤,寒冰给寒明止血之后看着阵法结界屏障对面隐隐约约的身影。 “不对,对面只剩七个人,看样子是七位长老,老祖和寒当都不在,寒连命丧结界裂缝里,如果寒当也在裂缝里,那肯定也是性命不保,可是两位老祖呢?难道也殒命了……” 寒松心中不忍,说出了实情:“当时我回头看了一眼,寒当在寒连身后,没能来及过来,一样被裂缝吞噬了,至于两位老祖,可能用他们最后的生命才给我们打开的这条裂缝,既然已经出来了,我们就不能辜负老祖和族人们的期望!” 寒松搀扶着略显虚弱的寒明,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阵法结界,而后坚毅的看着寒冰。 “冰丫头,你虽然最年轻,在老祖跟前学到不少东西,外面虽然历经千年变化,你也比我们要了解的多一些,你带领我们出发,当务之急是要先离开这里,找一个栖身的地方让寒明先稍作休养。” 寒冰看向寒山,他们四人里,寒山最年长,在宗族里也素有威望,寒冰在征求寒山的态度,寒山点头表示同意。 寒冰分析着:“老祖曾说在白昼长明时,背对阵法结界一直向前走,就是故土的方向,但是不知要走出冰原还要多远的距离,只要看到山有青色就差不多是冰原的边缘…” “那就出发,我们还要猎取食物,冰原上食物可不容易找到,我们带的肉干多数都被寒连带在身上,少数在我们自己身上带着,只够吃五餐的量,好在融的雪水可以喝。” “明叔,你能不能自己滑雪?” “我可以试一下,尽量不拖大家的后腿……” 寒明脸上布满强忍断臂痛楚的神色,寒山看到眼里安慰道:“都是自己兄弟,有我和寒松在,还能落下你,冰丫头,你只管在前,我们就在你身后。” 寒山说完,就拔出祖上世代相传的大刀,在地上掘出一方大冰块,没几下砍砍凿凿之后就出现了一个冰雕的座椅,把寒明扶坐上去,调笑说:“这是以前带我家两个小子时想出来的,今天给你用上了,走,我们出发……” 寒冰也不犹豫,伸手对着自己鞋底,掌心发功,一束白霜喷出,两个呼吸的时间,一双冰鞋就凝结在脚上,冰鞋纯粹是透明的冰块,宽一掌,有两个脚掌的长度,可以使他们跑起来之后更加平稳,而且还不影响奔跑加速。 寒山、寒松也是一样在双脚凝结出冰鞋,这是在千年的时间里,冰族在冰原上发明出来省时省力的交通方法,冰原上没有马匹,出行全靠自己的双脚,广袤的冰原积雪深厚,人踩进去走路费时费力,自从冰鞋的方法被使用之后,狩猎也更方便,狩猎的范围也变大很多,打回猎物也有多余的可以储存起来。 寒冰凭借老祖给她灌输的记忆和推断,在前面带路,刚开始她还留意身后的寒山三人,但多次看到三人始终跟在自己身后三丈处,就放心了,一心放在对应参照老祖形容的地貌路线上。 按照老祖的描述,他们应该在不久就能看到一座横卧在冰原上的大山,山下是有一个光如明镜的湖泊,湖泊里的冰面只有两尺厚,冰面下有鱼可食,鱼皮剥下贴在伤口上,可迅速止血,鱼皮能溶解进伤口加快愈合。 寒冰远远看到了地平面上有了起伏,再向前行就看出了山脉的轮廓。 “前面,我们在山脚下休息?” 寒冰放缓了速度和寒山他们一线,也加入推寒明滑行的行列。 山脚下,寒冰和寒山分头寻找被老祖称为镜湖的冰湖,寒松留在原地照看寒明,没多久寒山先回来,说找到和寒冰描述非常像的地方,为了不耽误时间,寒山让寒松先照应着寒明慢慢过去,他则去追寒冰,以免寒冰出去太远。 当寒山追上寒冰时,寒冰仍在继续向前,多亏了寒山速度快,不然寒冰还会寻出更远。 “冰丫头,我找到你说的镜湖了,担心找错,我还特意掘开了冰面,里面确实有鱼,我顺手捉了一条带回,鱼皮已经给寒明敷在断臂上,确实效果明显,他们已经过去了,我们现在也尽快回转!” “山叔,我知道镜湖在你去的方向,在来这边的路上,我对照老祖的描述,已经推断出来了,只不过往这边走我发现山脉发生了变化,和老祖说的有许多不同的地方,不太像是自然变化,更像人力所为,我就一直走了上来,怕你们等不及会找过来,我还在路上留下了标记,你没有看到么?” 寒山憨厚着不好意思笑着说:“赶路太急,没顾上留意其它的。一千年的时间能发生很多事情,不足为怪,也可能是有人到过这里造成的,没其它事情我们就先和他们汇合。” 寒冰降下速度,直至停止,抬头看看前方如同刀劈一样的冰峰,正当她准备开口说话,寒山的声音先传进了耳朵。 “前面的冰峰好像有些不一样,我感受到那里有灵力的波动!” 寒冰点头:“我也感觉到了,我们先去看看,注意安全,既然有灵力肯定有人,或者是有了修为的精怪。” 寒山走在前面进入笔直陡峭的冰峰里,如果发生意外,就照应寒冰撤离,寒冰的存在对于族人来说意义更大。 当他们真正进入冰峰内部之后,才发现他们被外面的表象欺骗了,这根本不是一座冰峰,而是一座挖空了整座冰山山腹形成的大殿,大殿里空旷如野,只矗立着九座巨柱连接殿顶,两人置身在大殿中,显得那么渺小。 “冰丫头,如果这里是人为的,那得是什么修为才能有这样的能力?” “山叔,我确定,这里是人力所为,右边石壁上好像有字,我们过去看看。” 看似很近,两人却走了一段不少的时间,因为不确定大殿里有没有陷阱和危险,两人没有滑行,走的也很小心。 当走进石壁才知道,哪里是石壁,是一块被削平的山壁,两人站在壁下,壁顶的字都有些看不清,石壁上确实是密密麻麻写满了字,两人竟然也认识,正是他们族里使用的文字,只是略有不同而已。 寒冰感受了一下大殿中的水分,就运功在石壁前不远处凝起一阶阶冰台,寒山见状也帮寒冰凝聚冰台,不一会一个简易的冰质高台就立了起来,寒冰弹身跃上台阶,两个弹跳已经站在了冰台顶端,石壁上的内容清晰可见,斗大的字体布满了石壁。 只见石壁最上端写着“战神殿”三个大字,这三个字铁画银钩意气十足,一股朗朗战意滚滚四散,在石壁下还不觉得,寒冰站在高处明显感觉到这战意正是他们在外面感受到的灵力。 寒冰运功提气抵御欺身的滚滚战意,不动还好,一运功身体就遭受“战神殿”三字战意的针对,一股无形的气浪荡在寒冰身上,寒冰在被冲下高台的瞬间一个不可思议的旋转,双脚像被粘在高台上,身体顺势卸掉受力又重新在高台上站好,她全身戒备却没敢再运功。 “怎么样?小心点!” 寒山以为寒冰是没有站稳才出现的失足,在高台下冲寒冰叮嘱。见寒冰在上面静静看着石壁上的文字内容,寒山也不言语了,自行在下面看能看到的内容,只不过他识字有限,不像寒冰作为圣女一直生活在老祖身边,不用参与狩猎等生存劳作,他在离开宗群前还学得一些日常用字,回到他所属的群落之后,就要参与狩猎、收集木柴、采集可食用的菌草,哪里有时间像寒冰可以静下来系统学习。 看了一会,寒山断断续续的也看不通,就四处敲敲打打探索着,反正也看不懂,他就把心思放在了大殿的其它地方,正当他准备走到一处拐角的地方观察时,寒冰飞身落在了他身边,寒山以为突发状况迅速做出防守的姿态,看清是寒冰就恢复了常态。 “怎么样,上面写的什么?” “山叔,这里是千年前追杀我们族人的魔族大军归魂的地方,这里肯定有不少秘密,麻烦你回镜湖一趟,带松叔、明叔来这里,我们应该要在这里耽搁些时间!” 寒冰看完石壁上的内容,就决定一行四人在战神殿驻留一段时间,希望能在这里发现、找到千年前那场不死不休大战的一些秘密。 原来当年魔族正当鼎盛时期,然而人族和妖族也都涌现出不少能人异士,实力也是非同小可,只是魔族势大,妖族不得不唯魔族马首是瞻,共谋人族,人族玄修面对魔族和妖族势力遍野天下,也只能委曲求全,不是隐世不出就是潜心修行。 在这种形势下,魔族举天下之力大肆搜捕上古神族后裔血脉,如今魔族中的黑云、乌吹、山精、水怪、毒雾、蛊霜、电闪、雷鸣、魑形、魅影都是那时臣服于魔族的神裔血脉,准确的说只是上古神族所属族群,像电闪、雷鸣所属是火神一族所属的神将,而且是主要神将级别,黑云、乌吹和水怪是水神一脉神将,只是级别较低,山精是土神部族两大神将山神和土地之中山神一脉,数千年流传下来,缺少正统传承沦落成了山精,毒雾、蛊霜、魑形、魅影则是被魔族收服的妖魔散修。 而负责追杀水神所属神将冰族的战族,则是在一千多年的三族争战的淬炼下形成的魔族绝对战力,当年神裔没落,诸多神将部族传承也在历史的长河中湮灭,少数传承了无踪迹,一部分被魔族诛杀殆尽,只有冰族隐世,繁衍生息人数众多,战族在占尽优势的条件下仍然被冰族万里逃亡,最后追至冰原才以全族为代价誓杀冰族,只是没想到,人力有所不及,冰族在这片万年不化的冰原上有得天独厚的优势,虽然战族有九位大能,也无法改变自然规矩,而自然就是天地法则。 也就是在战族尽数亡命冰原之后,魔族少了战族这一能征善战,实力超群的族群支持和威慑,魔族下属诸族争权夺利,魔族内部陷入分裂,对人族的控制也逐渐失控,才有了人族逐步经营,度过了近两百年的黑暗时期之后,重新树起人族大一统的大旗,更是在一统中原之后驱逐北方兴起的强横夷人种族,把妖族势力挤压到益州之西,奠定如今人族的大致范围。 寒冰从石壁内容中得知,当年统领战族的九位大能,并不是老祖所说的只是窥虚和化神境,而是五位窥虚境、两位化神境、只一位是通神境,另一位是已经超越三神境之上的存在,如果说三神境都能统称为神境,那么这一位就是真正的神,所以才能在冰族占尽优势的冰原上,九位大能祭献生命的“九极祭灭困天大阵”能运行千年不弱。只是这位正神是在万里追杀冰族的路途中突破,境界还不稳,天地法则掌握不深透,加上时间不允许他能彻底参悟自己的法则,为了魔族大业,他也只能选择做最后的贡献。 石壁上除了诉说战族在冰原上的无奈,还有就是如果后人有人至此,希望能带消息传回故土,只是没想到,千年时间到过战神殿的也有冰原上生活的少数原住民,却不懂石壁上的文字,一千年来寒冰他们是唯一看得懂内容的人,却又是被他们追杀的冰族人。 寒山领着寒松、寒明重新回到战神殿时,顺便捕了不少鱼带着,可供几人吃上好几餐。 “山叔,松叔,明叔,这里是当年追杀我们的仇家,战族的归葬处,这里就是大阵的阵眼,我尝试了破坏它,一点效果都没有,如果运功还会受到石壁上战意的袭击,运功越深,遭受的压力越大,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害,我们尽量不要在大殿里运功,石壁上说战族当年的九位大能留下了功法在这里,我们分开找一下,希望能对我们破解阵眼有帮助……” 第一百四十章 冰原上的兵器 战神殿里,寒冰根据石壁上的内容寻找线索,石壁文字中隐晦暗示当时写下石壁内容的战族神人在生命的最后把战族功法和他的毕生修为心得都留在了战神殿,后世有缘人如能得其传承,到中原后必然会有一番作为…… 寒冰四人翻遍了战神殿都没找到一点蛛丝马迹,又更加仔细的找了第二遍,仍然一无所获,倒是因为运功动用灵力,被石壁上战神殿三字的战意针对生出几次危险。 正当四人一筹莫展的时候,寒山招呼他们先填饱肚子,吃饱了才有精力。 寒山把新捕到的鱼用随手凝聚的冰刀开膛破肚,把带有细鳞片的鱼皮完整剥下丢给寒明,寒明的断臂伤口在鱼皮的功效下已经封住了血脉,新肉也长了出来,寒明仔细的把伤口上残留已经没用的老鱼皮用右手轻轻揭掉,而后把新鱼皮覆在上面,他拒绝了寒松的帮助,已经可以自己习惯独臂的生活,就要试着先适应。 寒山很快把两条鱼收拾好,鱼骨鱼刺都被他片掉,一片片生鱼片文理分明摆在冰面上,他们在缺少火源的情况下,已经习惯了吃生鱼,把鱼肉用锋利的刀子切成薄厚均匀适中的鱼片,撒上风干的肉沫,别小看这些肉沫,由于缺少食盐,冰族人在捕到猎物后,不会把猎物的血放掉,他们发现血在肉里一起风干后,肉就带有咸味,可以补充盐分,这样的肉沫就是含血量大的血管位置的肉,在风干后被粉碎研磨出来的,一种是粉末状,一种是被敲打后成丝絮状的肉绒,这种肉绒配着鱼片吃,鱼片入口即化带有一丝甜味的口感,肉绒微咸的嚼口,是冰族最喜欢的口味,寒山在鱼片上洒的就是这种肉绒。 “这鱼就是比家里那边的鱼好吃,没有鱼腥味儿,肉质更嫩,这千年真是苦了我们族人了!” 寒冰听到寒山的感慨,把嘴里的鱼肉咽下去,淡淡道:“老祖说故土天有飞鸟,地有走兽,土里长着五谷庄稼,豢养的有牛、马、猪、羊、鹅、鸭、鸡,山青水秀,一年有春夏秋冬四季,春天大地回绿,草长莺飞,各种花朵有好看的颜色,夏天和秋天是庄稼和牲畜成长丰收的季节,有瓜果桃李杏枣梨水果,也有能吃的菜蔬,冬天则和我们这边一样,会下雪结冰,但是故土还有一种水从天上落下来的情况被称做下雨,一天分昼夜,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寒松听着寒冰的描述,眼神里充满了幻想和憧憬,向往道:“原来我们祖先生活的地方那么美,我一定要把族人带回故土,这该死的魔族,把我们害的这么惨,有机会我要把他们也驱赶到苦寒的冰原上,让他们也尝尝我们生活的艰辛!” “仇必须要报,冰族千年的苦难,不是说忘就忘的,但是我们必须先找到解决打开封印大阵的方法,以我们四个人的实力,肯定不足以报仇,更不要说拯救族人出来,当务之急是先找到老祖说的神主,还有一点,既然我们找到了九极祭灭困天大阵的阵眼,而且这里还藏着战族的无上功法,我们能不能在这里找到功法,用战族的功法来破解大阵?” “山叔,我们找了两遍都一无所获,看来是我多想了,这里并没有功法,就算是有,也可能在千年时间里有人来过,把功法带走了!” 一直沉默咀嚼着鱼片的寒明突然开口:“九极祭灭困天大阵!你们说这里九根大冰柱是不是同样的九?” 寒冰三人抬头看向九个冰柱,这九个冰柱每一个都粗壮如山,不规则扭曲的立在大殿看似任意的地方,没有一点规律可言。 “寒明,你是不是想多了?这些柱子应该是支撑大殿殿顶的,战族又不像我们冰族能生成冰岩利用,几根柱子能有什么作用。” “松叔,我们一直没有注意这些冰柱,吃饱肚子我们把冰柱研究一下,老祖说过,华夏文化博大精深,可撒豆成兵,可垒石成阵,如果这些冰柱加上整个战神殿,能组成阵法,肯定也比垒石成阵威力大很多。” “如果真是这几根冰柱,我们就把冰柱给断了!” 寒松顿时豪气大起,在冰柱上上下仔细搜索,除了断了一臂的寒明,寒山、寒松、寒冰三人只靠人力爬上高达三十丈的冰柱,其中惊险只有寒冰心知,原本寒山作为队伍里的老大哥,修为又是最高,他要做攀登勘查的任务,寒冰劝说在这里不能使用灵力,不然被大殿里波动的战意针对,在冰柱上会更危险,寒山体格壮硕,不如她灵敏,四人中也只有她从老祖那里听说过有关阵法的描述,只有她最适合爬上冰柱一查究竟。 寒冰从腰间摘下熊爪钩固定在脚上,又把寒山的熊爪钩借来以手攀爬,做好准备后示意可以开始了,寒山紧张的嘱咐:“冰丫头,你可小心点儿,柱子这么高,可不是闹着玩的,要不然还是我上去,队伍里更需要你?” “山叔放心,我会小心的……” 寒冰奋力起跳,当跳到最高点处,离地面有一丈多高,遂用力把手中熊爪钩插入冰柱稳定身体,却不想本应钩入冰体里的熊爪钩分毫入不得冰柱,寒冰被一股能量反震,幸亏她没用灵力,如果使用灵力,这股反震的能量会相应更大,寒冰双手双脚的熊爪钩划在冰柱上,在一串刺耳的金属刮蹭声中滑落到地面。 “果然是这样……” 寒冰落地之后被寒山和寒松扶稳身形开心感慨。 “冰柱硬比坚铁,我们的熊爪钩能破开任何坚冰,在冰柱上面连刮痕留下的都很浅,自然中哪里有这么硬的坚冰,连老祖都做不到,肯定是九极祭灭困天大阵的效果!” 寒松一拍手大笑一声:“这就好办了!”可是又突然反应过来,有些尴尬不好意思道:“但是这么硬,我们也破坏不了啊!” “大殿里有战意保护我们无法使用灵力,去外面看看,试试从外面破坏大殿!” 寒明弯腰背起自己的行囊,里面只是裹着身体睡觉御寒的皮盖和一些风干肉,率先往战神殿外走。他少一臂,却不希望因为自己的这一点特殊而拖累其他人。 寒明被留在山底照看四人的行囊,寒冰三人试过在大殿外使用灵力不会被战意针对,就分别向高处爬去,这么大一座腹内中空的山体,以他们几人的能力去摧毁,显然是不可能,因势利导,看环境有没有可以利用起来的希望。 寒冰选择的方向是战神殿陡峭冰崖一侧,隔了一条狭窄的山谷通道对面的冰山,这座冰山同样陡峭,像是同一座冰山被劈开的一样,寒冰爬的这座冰山更高,战神殿的山体也只有它一半多的高度,寒冰站在山巅俯视着站在战神殿山顶的寒山、寒松两人,两人在山顶已经尝试了多次,都不能对脚下的冰山做出任何破坏,聚全力用兵器砸在冰体上都只能震的自己双臂颤动不已。 寒山抬头无奈的朝寒冰做出徒劳的动作,寒冰在山巅向两人打出手势,这是他们在冰原上呼啸寒风中互相交流的通用方式,冰原上经常会吹起狂暴大风,风声中人与人对面都听不清说什么,就形成了一套简单方便的手势用语用来传递信息,寒山两人看清楚寒冰的表达之后,在脚穿的毛皮靴子上凝聚出更长一些的冰鞋,脚下发力就从山顶借势划了下来,两人提前规划好的路线,都是积雪厚的地方,这样从高处划落下接触的时候,雪面蓬松有缓冲,如果是冰面,很有可能会把脚上的冰鞋震破。 别看寒山、寒松体格壮硕,在冰山上滑落下来左右腾挪摆动却灵动异常,两人用一个极稳的停止来到寒明身边,脚上的冰鞋也在抖了一下脚之后自然脱落消散。 “这个距离可以么?我们需不需要再远离一些?” 寒山挥动双臂向寒冰实意。 看到寒山的动作,寒冰也做出回应动作。 “不用,这个距离已经足够了,刚才寒冰通知我大概要落下来冰体的大小,我算过距离,不会到这个位置。” 寒冰看到三人在安全的距离之后,回身跑了几步一跃而下,下面正是一个深不见底的裂缝,裂缝只有三尺宽,却横穿了整个冰山,在外面的部分虽然最宽处只有十丈,整块脱落下来也是一个小山了。 寒冰在下裂缝中落的时候张开双脚双手支撑着两边的冰壁滑落,下落到三丈深的距离手脚发力固定住位置,双手合在一起凝聚灵力,一块晶莹的冰体生出,随着寒冰发力,双掌拍在两侧冰壁上,裂缝被撑开了不少,寒冰继续运功提升灵力,双臂的冰体也在变长,裂缝慢慢变成了五尺宽。 寒冰继续下落,如此反复操作,当下落五次之后就运灵力一掌接一掌拍打在冰壁上,直到拍打了数百掌后,脚上又踩起了熊爪钩,顺着倾斜的冰壁向上登,寒冰的爆发力一瞬间就登上了山顶,站在已经倾斜快要掉落的冰山顶上,寒冰不断抽取着广袤冰原上的无限冰属性灵力,当以她的修为能承受的最大极限时,寒冰高高跃起,叠掌落下拍在冰山上,裂开倾斜的冰山山体随着一声声轰隆之声咆哮着落下,寒冰则借力弹回冰山山顶,胸口剧烈起伏喘着粗气等待结果,这一块小山一样的冰体落下,就算是一个实体的山头也会被砸塌一部分,腹内中空的战神殿会不会被直接砸烂,她很期待…… 冰块蹦飞,雪花飘溅,大地都在颤抖,等了良久,雪屑落定之后寒冰站在高处看的清楚,战神殿的山体承受住了冰山的砸落,并没有他们所期待的结果,寒冰摘下脚上的熊爪钩在手直接跳下冰山,熊爪钩抓在冰壁上划落,当寒冰掉落到合适的高度时,双脚蹬在冰壁上朝战神殿的山顶跃去,跨过宽十多丈的距离,寒冰落在战神殿山顶的时候,脚上已经凝聚好了冰鞋,顺势滑向寒山他们所在的位置。 “山叔,我们现在实力太弱,看来是没办法破阵,只能去先中原了……” 寒冰失落的语气难掩自责和不甘。 “没关系,我们知道了战神殿的存在,等实力足够再来,至少我们还有神主这个希望,休息一下,我们继续出发。我一直想问你,老祖有没有传你寻找,或者说感应神主的方法,天下这么大,到了故土我们总要有个方向,不能漫无目的寻找。” “神主是正神,总有非凡之处,只要神主现世,就算没有感应,也有寻找的方法,老祖说这一路上有沼泽森林凶兽出没,就算没有人截杀,归途也是凶险万分,能在有人的地方不使用灵力就尽量不使用,现在不知外面是什么情况,如果还是魔族横行在世,暴露身份就是我们开始逃亡的时候。” 寒松突然指着寒冰弄坍塌的冰山惊异道:“你们看,那边好像有人!” 四人赶到寒松发现异常的地方,看到的是一个个干枯的尸体,十几具尸体堆摞在一起,寒山扒开他们的时候,有些都结结实实的冻在了一起,寒山第一个念头是死者为大,不能损坏他们的遗体,但寒冰从尸体的随身物品和衣着残存上推断这些尸体是属于追杀他们先祖的战族时,就直接用脚挑开堆在一起的尸体,嘴里还骂骂咧咧的咒骂着,寒松当然也不例外,只有寒明静静在尸体上摸索着默不作声,他听寒冰讲从老祖那里听来的故事,说的是千年前的生活琐事,就从这些尸体上搜刮一下,看有没有能用的东西。 寒山、寒松从冰雪里扒出了四十八具尸体,寒明在尸体身上找出的东西也扔了两堆,看着这些从没见过的大小物件,寒明也是一头雾水,就招呼寒冰他们一起研究。 “这两个明晃晃的是什么东西,一个白色一个黄色,嘿嘿,还挺好看!” 寒松抓起两块泛着明光的金属把玩着,寒冰也从一堆杂物中拿起一块掂量掂量:“这应该是老祖说的金银,黄色的是金子,白色的是银子,可以制作首饰,主要作用是可以买东西,在中原,只要有金银,就能买到需要的东西,一千年过去了,不知道现在是不是还在使用它们。” “都留着,我们没什么东西,万一有需要的时候呢,不能买东西,做成首饰换也是可以的,这还有几块牌子,写的是什么?” 寒松把手里的牌子递给寒冰,寒冰接过看了一下,不做声,又挑出两块牌子对比一下:“这是战族身份地位的牌子,这些人都是普通士兵……”寒冰一边说着,手里也没停下找出牌子的动作,四十多个牌子被她都挑了出来,一一看完后拿着其中一个道:“他们应该是属于一个家族的,这个牌子的主人是这其中级别最高的,死亡后被一起埋在了冰层里。这里其它东西都是一些没用的,里面还有几封书信,咦!这是……” 寒冰打开几封应该是千年前精心包裹的书信后,其中一张极薄的皮质地图展现在眼前,上面简单的画着一些曲线和符号。 “这…这是地图!这应该是一张地图?”寒冰兴奋惊呼。 “只是不确定是不是当年他们跟随我们先祖一路北上画的,时间太久远,地图上很多地方都不清楚了……” “一路上我们对比着就知道是不是了,如果是,也能省我们一些麻烦,没想到千年之后他们还能做点儿好事,嘁~” 寒松大手一挥,把一堆无用的东西又划拉一遍,确定没有有用的东西:“那里还有一堆兵器,可以挑两件趁手的用用!” 寒松早就眼馋那一堆兵器了,说话的时候眼睛里都放着光。 四人皆是迫不及待的挑拣着兵器,他们族人在冰原上生活千年,冰原上出了冰雪就是耐寒的树木,裸露的山石都少见,就不要说有矿石能提炼锻造兵器了,就算有矿石,也没有足够的碳煤木柴烧火,繁衍千年,冰族在冰原上除了狩猎也没敌人,迫于生活所需,他们熔了一些兵器制成做饭的锅具和其它生活必需铁器使用,现在冰族里使用的兵器都是传自先祖,虽然平日里很爱惜,却也因为在使用中岁月的侵蚀变得残破,而战族这些兵器,虽然也是历经千年,却因在坚冰中埋葬,得以完好保存下来,更何况战族以战扬名,兵器肯定也是千锤百炼的精品。 寒冰一眼就看中了两把精致的短剑,这两把剑属于一对,造型相同,剑的主人应该擅长近身战斗。收好短剑,寒冰又挑了一把窄身腰刀,所有的兵器中只有这把刀最灵巧,正适合寒冰纤瘦的身材。 寒山壮硕,体型高大,趁了一把立在地上刀柄到胸口的虎头刀,刀身最宽的地方能有一尺,也只有寒山这样孔武有力的人才使的住这样的大刀。 寒松得了一把厚重的砍刀,正是他用的那种,在中原经常被用来砍柴的刀型,刀背厚,刀尖宽利,刀身和刀柄比他用的那把家传刀要长上一些,可以双手持刀。 寒明取了所有兵器中唯一一把长剑,剑有双刃,正反都可伤人,他只有一臂,只能以巧取战。 “这里还有这么多兵器,扔在这里真可惜了!” 寒松看着一地的兵器,多有不舍,却又带不走,他本想多带几把,但是兵器带着不方便,剩下的兵器也没有短刃,只好放弃这个念头。 寒山伸手抓起一把刀高高抛起插入距离地面十丈的冰壁上,其余三人看他这么做,心中虽然疑问,却也跟着照做,当所有的兵器都插在了冰壁上后,寒山把自己的大刀插在地上,错马沉腰深吸一口气,双掌抱圆运气凝力,丝丝风声流动,可见的缕缕寒气从四面八方聚到寒山胸前,直到寒山胸口处双掌环起一个雪白的气团之后,寒山狂喝一声把气团推向插着兵器的冰山峭壁,一阵碰撞之后的支呀声后,冰壁上哪里还有兵器的踪影,被厚厚的冰体覆盖在了下面。 寒山喘口气拔出大刀扛在肩上悠哉道:“我们带不走,也不能随便便宜了谁,能到这里的亡命徒多,不能让他们仗着兵器为非作歹,留着给族人出来之后用,呵呵……” 虽然发现了战神殿,四人却没有能力破坏它,还耽误了不少时间,收获几件趁手的兵器也算是安慰了,四人在战神殿的外面做了明显标记就踏上了行程,至于那些战族的尸体,暴露荒野就听天由命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折戟南楚 辅神台一行赶到河州时,两国已经全面开战了,南楚得知大安国嫁祸之计时就断定大安国会全面入侵,遂先发制人,以攻为守,首先在扬州和越州散布传言,纠集了一批东越旧臣打着复国的名义在越州牵制大安国东线部队。 中线作为主力大军,在河州和庐州共有六万正规军,加上两州常备府兵总计近十万,刘素年行事反常,他断定大安国中线布有重兵,认为南楚不会碰这块硬石头,防备不会严密,南楚遴选了一支万人的先锋军昼伏夜出,只吃冷饭干粮,行军处不留一丝大军痕迹,直插河州大营,大安河州军以为有江河为险,戒备松懈,被南楚精锐杀了措手不及,死伤一万三千七百多人,军营被烧,粮草尽焚,河州主将程铮在突袭中被流矢所伤,后愧而自杀,南楚先锋军兵分两路,一路乘劫夺自河州的大船顺河东流水路入庐州,一路沿大河行军东下,水陆两军互相照应。 经过一晚行军,二十艘大船驶到庐州境内,庐州大营是大安国中路军的指挥大帐所在,大帅是大安皇帝周世安任命的卫将军荣恩,周世安最终还是作出决定要借南楚再封一王,而这一个王要有足够的资格能牵制住军中威望无人能比的中山王辅国公,纵观满朝文武,没有一个有此资格的,六位功勋侯都是辅国公带出来,虽然他们都上书求战,周世安却不放心他们能听从朝廷部署,更何况封侯前在地方上做只手遮天的土皇帝时,他们之中已经有人已经不服从朝廷调配的前科,不能确定他们的立场,特别是韦哲和辅国公感情深厚,不可轻易再受高勋,只有荣恩,是大安国立国班底最早的缔造者,他当将军时周世安、辅国公还只是校尉,如果说有一个人见证并带领周世安发迹,支持周世安掌权,称王,称帝,这个人就是荣恩,荣恩早年膝下无子时,他待周世安和辅国公两人如同子侄,所以后来才有周世安厚爱荣恩长子荣宠。 如今荣宠官居兵部侍郎,又可继承城阳王的爵位,以荣恩在军中的威望和荣宠这个未来城阳王的支持,荣恩封王再合适不过,更重要的是能通过荣恩拢落住在荣府的秀慧中,只要秀家在,扬州和越州在秀家门生故吏的经营下就不会乱。 荣家二小子荣归也是青年才俊,周世安有心将长公主许配荣归,这一想法也得到辅国公的认可。在辅神台大婚时,周世安曾将年龄相当的几个世家大族的青年说给辅国公,让辅国公帮参考长公主驸马的人选,辅国公没有过多思索就推荐荣归,这也正是周世安心中想的人选,所以在大婚结束后,周世安就任命荣恩为南征元帅,其子荣归为游击校尉随军,只是这个游击校尉的任命让兵部也费尽了心思,游击将军是从五品,将级的最低品级,校尉都是六品以下,这个游击校尉却不好定级了,初始都以为皇帝拟错了旨意,索性他们也看的开,皇上对荣家的宠爱不是一般,就不定品级,大帅是你父亲,你荣归领兵多少,职责是什么让你父亲去定。 荣恩得兵部传旨后当即遵旨出发,到庐州后看到庐州大营的布局就下令大营迁过大河,在南岸重新扎营,粮草留在大河北岸并后撤三里在靠近水湾处重新存放粮草。 正是荣恩的这个决定,保留住了中线大军的粮草,在粮草刚搬离完靠近大河的仓房,北岸留守粮草的后勤军还没缓过精神,就遭到了河州战船的火箭乱射,一片仓房瞬间淹没在火海里,所幸只有百余人被火箭所伤。而河州战舰靠近南岸的船队在接近庐州南岸大营时,守营的士兵就察觉到异常,第一时间上报后做出了防备,南楚军看到时机已失也不强求,一片片火箭射向大帐营地,战舰顺水东流远远看到大帐营地升起滚滚浓烟后扬长而去。 大帐里荣恩得到消息后推断河州军大营肯定已经被偷袭,只是消息还没到,幸而前一天刚迁了大营和粮草存放,庐州的战船在大河南下的支流上,不然南楚这一次奔袭,大安损失更大,但是也不能任由南楚军冒充大安军在大河上继续制造混乱,再往东就是越州的水师,如果越州水师受创,那也将是自己的责任。 “游击校尉听令!” “末将在…” 荣归一直在荣恩身边待命,前线还没有开战,他也没有具体任务,就在荣恩身边负责保卫大帅,以他枪神现在小宗师巅峰的修为,在大军中保护一个人的资格还是足够的。 “拿我军令速去越州通知越州水师,拦截东下的河州战船,军情紧急,不惜一切代价速速送达越州水师部!” “得令!” 荣归第一次真正执行军令,心中异常兴奋,在东越他也曾出作战,但是跟随秀慧中联络各地,他虽有功却不是战功,这一次他要立下首功…… “传令前线战船回船东下追击南楚乱军!” 一道道军令从帅帐中发出,荣归也化为一道身影沿大河南岸向东飞掠…… 在一道道军令发出的同时,荣恩也收到军情急报,另一支人数不详的南楚大军自西向东一路潜行而来,被山民发现报与府衙,地方官府用了权利内最高级别的三百里加急传送军情到中军帅帐。 普遍情况而言,地方官府属于吏部管辖,军队归兵部,府衙和军队不是一个体系,兵部军情急报最高级别是八百里加急,次之六百里,再次之是四百里,而地方官府因为有府兵、郡兵此类常备军,也有军情急报可发,只是最高级别只有三百里加急,一般来说地方官不会轻易动用三百里加急,如果军情有误,论罪当斩,自从十年前一桩因三百里加急的军报核实为误传,当事州牧、府兵统领折冲都尉皆论罪问斩,家中男子充军,女子充为官奴,长史虽然留得性命,却罚为奴籍充军千里,此后没有任何一个地方官会冒险发三百里加急军报,就算真有军情也是按级上报,至于上级如何处理就是他们的选择了,就算因军报不及时延误了军情处理,最后的结果也只是罚没钱财,降级任用,总比砍头强太多了。 荣恩看着潜江县令发来的军报,心里琢磨着,一个下县县令敢发三百里加急,不是他疯了就是确实军情属实,如果军报有误,以下县七品县令的品级,足够满门抄斩,既然有这个胆识发加急,时候论功行赏,这个何友临能连升三级。 荣恩当即部署大军,点齐步兵骑兵两万,亲自压阵务必要一举剿灭这支不知天高地厚的南楚军。 荣恩撒出了近百支斥候探马,在探知南楚军的位置后故布疑阵,把这支四千人的队伍诱行到布好的包围圈里。 “大帅,为什么大费周折把他们困在这里,我们大军直接压上去,对付南楚这几千人也是势如破竹!” “他们能从南楚穿山渡江神不知鬼不觉的袭击河州,劫夺战舰顺河而下,又分兵潜行到这里才被山民侥幸发现,会是普通士兵?大军直接压上不难,要把他们所有人都留在此地,肯定做不到,一旦让他们四散奔逃,我们就要分兵追缴,不排除南楚另有大军伺机在侧,如果任由他们少数残兵逃亡,一路上免不了会烧杀抢掠制造混乱,这是在大安国境内,怎能任由他们做歹,等杀到南楚国境腹地,我还会网开一面放一部分残兵败卒祸乱当地,地方上越乱,对我们越有利……” 荣恩从马侧摘下那把陪了他几十年的长枪,十多年没上阵杀敌,枪尖的光芒都黯淡了。 “擂鼓惊敌,传令弓箭手射光箭袋中的箭矢,缩小包围圈,不可放过一个南楚兵,从哪里被突破逃脱,校尉、都尉杖百,能活命降为兵卒,什长、伍长、兵卒皆仗八十,首战军功倍算!” 密林内的南楚军正在休息,一个警惕性极高的校尉建议领兵将领:“将军,我总觉的有些蹊跷,路上遇到几支安国小队兵马,好像是故意惊扰我们,有心把我们引到这里……” “你不要想多了,一路东来,我们行军非常小心,尽挑人迹稀少的地方走,安国军队也不是傻子,就算是引我们到陷阱,哪里会有这种进可攻退可守的陷阱……” 南楚将军话音未落,周围就响起了阵阵擂鼓,瞬间他反应过来,确实被安国包围了,大喊:“战斗准备,不可盲目突围,占据有利地形!” “嗖~嗖~”的箭雨破空声不绝于耳,四面八方都有射来的箭矢,不时传来有人中箭的惨叫声,将军挥刀劈开三支流矢躲在一棵粗壮的树下,看到密林里人影绰绰,知道这次是插翅难飞。 “不可妄动!等会儿组织队伍兵分三路突围,两路佯攻,我率队撕开一条路吸引兵力,你们冲出去不用管我……” “将军……” “别废话,我是将军,回去也是死罪,死战殉国家人还能优待!”将军大喊:“兄弟们,利用树木躲避箭矢冲出去!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 荣恩看着远处升起的滚滚浓烟,知道弓箭手已经用火箭点燃了树林,南楚军必定要突围。 果不其然,密林里狼狈不堪冲出不少人,冲出来慢的身上衣服还在着火。 南楚将军在躲避箭矢的空档,看到前方大军列阵,扬声高喊:“大楚奋威将军阵前,安国何人领兵,可敢为将领的荣誉出阵一战!” 荣恩高举手中长枪驱马出阵,副将看到荣恩举动示意传令兵打出旗语停止射箭。 荣恩走到两军中间勒马停住笑言:“将军如能下令让战士们放下兵器束手就擒,老夫保证在战后放你们归家团聚!” “老将军敢夸如此海口,征得你们皇帝同意了吗,看来安国是朝中无将了,竟然派一老将出战……” “老夫荣恩,皇上授命前线战事全权处理,给你一个机会保全身后将士,如果你要军人的荣誉,自然有人出战,我一把老骨头,越老越惜命。怎么样,小将军,慎重考虑!” “原来是荣老将军,传闻有一说法,安楚之战是为你封王而来,虽说是戏言,却也并非空穴来风,老将军可否荣我和兄弟们商量一二,毕竟食君俸禄,他们不是我的私兵,我不能替他们做决定!” “好,我在这里等你们一刻钟。” 荣恩抬手示意身后,就把长枪横放在马鞍上气定神闲捋着马鬃,这匹马可是他的珍爱,身位一个武将,一生最好无非两样,骏马和神兵,荣恩的长枪不是名扬天下的神兵利器,只是因为陪他南征北战、出生入死,是几十年的老搭档,感情在,胯下这匹骏马却是他卸甲后自己挑选种马培育的,曾有人花百金求购,都没能令荣恩考虑一下。 南楚奋威将军转身召集麾下所有校尉,低声传信道:“阵前是安国前线大帅,其子是兵部侍郎,在安国他的地位不低,任命他为大帅,就是要在安楚国战中积攒军功,回国封王,谁敢同我一起冒险劫他为质,有他在手,安国必然投鼠忌器!” “将军,兄弟们没有一个怕死的,出征前都喝了盟血酒,自然全听将军号令,我陪将军走一趟……” “将军,还有我,我在所有弟兄里修为最高,跟随将军前突的小队必须修为高强,其余人紧随其后一起前冲,有荣恩在,他们不会轻易放箭,只要没有弓箭压制,我们就有机会混战,给突围创造机会!” 荣恩正从怀里掏出一个果子弯腰喂马的时候,南楚奋威将军的声音传来:“荣老将军,我们降!就冲您老一生威望,我们相信老将军的承诺。”向荣恩扬言之后,南楚奋威将军转身又刻意提高了声音安排:“兄弟们,放下武器,校尉军官跟着我上前向荣将军驾前投诚,其他人在原地不可妄动……” 奋威将军带头抛下手中兵器,卸下身上便甲,高举双手向荣恩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 每向前一步,他们八人的心跳就快一分。 奋威将军轻启嘴唇,微小的幅度说话:“镇定,不要慌……” 当走到距离荣恩还有一半位置的时候,奋威将军大喊一声:“冲!”率先冲向荣恩,他算准了时机,再晚一些,身后的大部队赶不上来支援,早了又怕来不及缠住荣恩,荣恩虽然老了,能在战乱中纵横几十年,手底下肯定有倚仗。以他们八人小宗师的修为,不求能当场制住荣恩,能留他一时半会儿,阻住上前接应的亲兵护卫,身后的南楚战士蜂拥而至困他在中,乱军里,荣恩修为再高也难能脱身。 看到奋威将军的举动,荣恩忍不住咧嘴笑开,他也没回马后撤,就是那样在原地待着。 奋威将军以速度见长,生死关头全力施为下,二十丈的距离也是几个呼吸间即到,他从袖中抽出一把短刀直取荣恩,身后的七个校尉,最近的一个就在他身后不足一丈,转瞬即至,其他人也都在五丈之内,生死一线,所有人的修为都爆发到了极致。 荣恩伸出长枪阻住奋威将军的前路,奋威将军短刀切在长枪枪头借力避开,脚尖点地蹂身从一侧配合刚到另一侧出击的校尉。 “当~当~”两声几乎同时发出的声响,是荣恩几乎一瞬间用枪头挑开了奋威将军的短刀,校尉的匕首也是被枪尾砸落,两人受击同时身体一顿,然后就抛飞出去,越过紧随而来的几个校尉,掉落在五丈外的地上,发出“噗~噗~”两声撞击地面的声响,一动不动,显然身死,而剩下六个校尉则一个被短刀插入心口,一个被匕首穿入脑中,摔倒在不知何时突然出现在荣恩两侧的两个人脚下,另外四人遭此突变一刹间交换了一下眼神,义无反顾扑向荣恩,荣恩左右两人在原地晃了一下,手中就分别制服了两个校尉,双手一松,四个校尉瘫落在地上。 这时南楚残余部队已经全部从林中冲出,铺天盖地的箭矢砸下,瞬间倒下一半,三轮箭雨过后,只剩下几十人站在原地怔怔的不敢动弹,看着脚下满地尸体,还有不少插着箭矢扭曲着身体痛苦呻吟惨叫的人,唯一还能站着的几十人纷纷扔掉了手中兵器高喊:“我投降,别放箭,投降,投降了……” 打扫完战场,清点出尸体三千六百七十七具,烧伤箭伤四百一十九人,投降五十二人,另有四名校尉被保护荣恩的朝率殿大宗师制服,没有一人逃出。 荣恩在帅帐里感慨:“当年要是有这么大的兵力优势征战,天下早就一统了,这么富裕的仗,还是第一次打……” 荣恩这边是打了胜仗,身在河州的辅神台却高兴不起来,他们到河州正是河州大营被南楚偷袭之后,河州两万大军减员过半,辅神台拿着兵部的调令临时接手了河州军。 原本到河州之后,辅神台所需兵员是从河州常备军中抽调,但是河州军主将畏罪自杀,副将身受重伤,军中无大将,且军中不可一日无主将,跟随辅神台一起到河州的陈君临是河州范围军阶最高的将领,在陈君临的提议下,辅神台暂时接手河州军务,具体以陈君临主持,辅神台遣人到庐州帅营请大帅荣恩任命新任河州主将。 辅神台也是第一次遇到整个大营乱成一团糟的局面,需要扑火、救人、安顿人员…… 幸好陈君临处理起来游刃有余,辅神台也不用操心,原本辅神台就不用具体做什么,他只是做个样子而已,一个皇室扶持的替身,原本就是一介平民,会处理军中时务才不正常,陈君临是久经沙场的老狐狸,辅神台在他面前必须处处倚仗他,不能暴露身份。 庐州、河州基本尘埃落定,荣恩看着战报,庐州大营粮草营被烧,幸亏粮草前脚已经尽数迁移,只有后勤兵在乱箭中被射杀烧亡二百三十六人,另有射伤烧伤三百五十九人。 围剿南楚乱军时,庐州军只有不足百人伤亡,尽数歼灭四千一百四十九人,可以说是庐州军大胜。 河州损失表七成兵员,粮草只余十分之一,大将身亡,副将重伤,河州军战舰被南楚劫持一空,小艇都被凿沉焚毁,是大安朝近十年没有的大败,难怪河州主将在看到大营被袭,得知人员伤亡和物资损坏的战报后拔剑自刎,副将是重伤之下昏厥没来及也没能力自裁,如果可以,他也会毫不犹豫跟随主将一起殉职。 没想到安楚国战的第一个大败仗竟然是在他就任之后的第三天,荣恩现在只希望荣归能及时赶到越州,终结南楚窜入大江做乱的残军…… 第一百四十二章 调兵遣将 很快,荣恩回复辅神台的任命请求,河州军由辅神台继续任主将,陈君临为辅,荣恩当然知道辅神台到前线的目的何在,显然不是为了公主婚驾惊扰之由,这只是一个借口,说白了,辅神台就是来混军功的,辅国公挑了披甲军四大副将中最擅统筹、长于谋略,堪称全才的陈君临协助,也是用心良苦,只是陈君临什么都擅长,就是一身修为只能说勉强而已,不知辅国公怎么安排的这一主一辅两个人,辅神台如今就是一个普通人,经过各种名贵药材的精心调理,也只不过恢复的身强体壮,陈君临和他那个少年得志的兵部侍郎儿子一样,连小宗师都不是,甚至还不如荣宠,荣宠至少已经由炼魂境升到了熔魄境,能再升境就是小宗师,陈君临在炼魂境一辈子都没见升境,在披甲军中陈君临有雄甲天下的披甲军锐士保护,大宗师也不敢闯阵杀他,在这里,哪里有令大宗师忌惮的披甲军护卫,南楚只要大军中有大宗师趁战乱取他指挥大帐,两人安危难料,不过转念一想,辅国公也不会让自己的亲生儿子和心腹爱将涉险,肯定有能保两人的万全之法。 荣恩也是送辅国公一个顺水人情,既然恰逢其会,就让辅神台统领河州军,他没有补齐河州军的减员,只是从庐州军需中调拨粮草支援河州,自古兵权就是大忌,他虽有皇上恩准的阵前特权,卖辅国公情面任命辅神台主阵河州军已经是越权,只不过前线战况突变,将领任命不是随便指派,陈君临又是国中名将,辅神台还有驸马的身份在,这样任命皇上也不会追究越权。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天,荣恩正在等对南楚四名校尉的审讯结果,却传来了越州的战报。 荣归先于南楚乘驾的战舰到达越州界,亮明身份后,越州水师逆流而上寻找水战有利河域设下埋伏,东越国水师果然是水战天下无双,在水师将领寒山令的指挥下两个时辰就结束了战斗,二十艘战舰有六艘损毁严重不能使用,七艘维修过后能继续参加水战,七艘受损较轻,越州水师杀敌一千三百零八人,俘虏一千八百四十三,另有具体数目不详的淹死人员,水遁逃亡也要在打捞到尸体后才能推断逃走的人数。 荣恩看着战报,心中自然高兴,这可是他到任之后南楚主动送上来的大礼,目前为止他已经俘虏杀敌超过七千,至于河州损失的一万多人,责任完全可以推脱给河州一方。 荣恩拿着战报出了帅帐,径直走向最近的审讯帐篷,进了帐篷,负责审讯的校尉正准备施烙刑,被荣恩拦下了:“审讯还要我老人家教吗,靠皮肉之苦就能让他们屈服?都是铁打的汉子,这些小把戏只是挠痒痒,松绑,看座,上茶!” “大帅!这……” 荣恩翻眼一瞪反问:“怎么?这什么这,我是大帅你是大帅?” 校尉看荣恩这脾气上来了,赶忙招呼手下照做,自己去拿桌案上的茶壶先给荣恩倒了一碗,再倒一碗放在刚坐下的南楚校尉面前。 “看看?” 荣恩把手里的战报拍在南楚校尉面前,手指重重敲在桌面上,没一下都敲在了南楚校尉的心坎上。 “你们南楚皇帝是让你们送死,你们顺河东下的同袍被俘近两千,其余人都葬身大江,他们比你们命好,知道投降,你们四千多人只活了几十条人命,你闭口不说,自然有人会说话,身位校尉军官,知道的情报必然比士卒要多,你的价值就在这里,谁配合,谁活命,价值越高待遇越好,这是你最后的机会,我不信那两千人里没有将校,人啊,都惜命……” “我说!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说……” “聪明人!” 荣恩指了指在旁边随时待命的校尉道:“你,继续问,我去解决下一个!” 荣恩走进第二个帐篷的时候,里面已经在开始做记录了。 “嚯……有识时务的人啊,你们继续。” 荣恩接连走入剩下两个审讯的帐篷,一顿开导之后剩下两人也都开始供出他们所知道的南楚情报,荣恩不怕他们做假,只要一对比四人的口供,就能推断出谁编造谎言。 荣恩通过这次事情知道了越州水师的实力,他一直都小瞧了东越,低估了东越国的战力,如果不是秀家起底东越政坛,令东越不能上下一心抵御大安入侵,只东越水师就够大安国头疼的,最不济,东越水师驾船出海,也能割据一地侵扰大安海岸国境,多亏了听荣宠的规划…… “传令兵,速速传信越州凌云初将军,两天之内回报!” 荣恩把手中以暗语写好的书信交给传令兵。 飞鸽传书是行军作战最常用的联络方式,只不过信鸽是需要专业训练,荣恩大帐的信鸽还没来得及送到河州和越州,送信鸽并不是简单的用笼罩装着带过去,而是要训鸽人带着信鸽认路过去,这样信鸽才能在放飞之后寻路回飞,往越州、河州送信鸽的人是荣恩到大营之后出发的,这才第三天,还要一两天才能归来,所以现在只能飞马送信,为了防止传令兵被截杀军情泄露,军中编写了十多套暗语编本,每次用的哪一套都是临时选定,就算书信落在敌人手里,他们也不破译不出来书信上写的什么内容。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走近帅帐,还没进帐就听到荣归的声音:“爹……” “军中无父子~” 荣恩呵斥刚进得大帐里的荣归,荣归听到父亲斥责,忙改口:“末将遵命……” “你还不是将,要认清自己的职位,为军最忌逾越~” 荣恩耐心纠正荣归的称呼,荣归是荣家老来得子,近五十才有荣归,长子荣宠很早就从军,常年不在跟前,只有荣归在荣恩面前,自然是宠爱过头,从来都是把规矩当摆设,好在没规矩是没规矩,荣归倒也懂事,读书是像受刑一样,练武修行却是能静下心来,荣恩最担心的就是幼子的无视规矩,其它哪都好,就这一点,自己百年以后他可是要承袭王位,朝堂可不比在家里,皇帝面前说错一个字都有可能是诛族的大罪。 “卑职?” 荣归弯腰行礼抬着头看着荣恩疑惑的说。 荣恩看荣归用对了称呼,脸上也露出了笑容:“这次你立了大功,我会如实上禀,说说越州一战的经过。” “越州水师是我见过可以用恐怖形容,他们操船作战灵活,战舰就像他们的身体一样操控自如,更可怕的是在水里,我从来没见过有人能在水里游那么快,能在水下憋气一刻钟都是最短的时间,在水里他们比在陆地上还灵活,越州水师这一战,只有五百多人受伤,没有一个重伤和战死,卑职以为,越州水师可一展所长,担大用……” “喔!” 荣恩饶有兴趣想考量一下荣归:“说来听听!” “越州水师是东越拥江依海而练,大河东入大海,跨海南下便是南楚,如果越州水师能打残打垮南楚水面战舰,我方再调集舰船出海南下运兵到南楚沿海后方,南楚东、中、西,再加上后方,四面开战,自然需要更多的兵力应付战事,南楚向来是兵员不足,财力不盛,征兵只会加重百姓负担,南楚一味竭泽而渔,国内百姓也不会为其舍命……” “哈哈哈……我儿有见地,我想到了南楚有一支传统海军,虽然这些年因为经费不足没有之前的规模,好歹人家也阔过,家底还在,我担心南楚会着海军北上抄越州后路,就让凌云初防备海上来敌,既然你对越州水师那么有信心,和他们一起去海上见识一番怎么样?” “这……” 荣归当然没能逃过老狐狸荣恩的套路,一书调令就把荣恩丢去了越州水师,同时给他配了一个正六品的校尉品级。 荣恩是有心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内培养荣归,他一生身经百战,从步卒升到有资格骑马作战,再到指挥作战,陆地上能打的仗他基本打了个遍,就是对水上舰船作战不了解,自己摸爬滚打出来的经验可以慢慢传授给荣归,水师作战就要年轻人自己历练了。 荣归抬头看向河州方向,同样是将门之后,辅神台坐拥几乎无限的资源,披甲军、皇室,只可惜坏了修为,不知最终能走到什么位置,世袭罔替的中山王,在朝中能担任的职位才是实权,荣归,以后就是你的造化。 辅神台在接到中军大帅荣恩的任命之后并没有高兴,他的责任太重了,原本只是上前线过渡经验,荣恩的任命可以说是直接让他变成了安楚前线的标靶,自己到河州本就是天下尽知的事情,南楚势必会针对自己做出部署,或许荣恩就是要自己做这个诱饵吸引南楚大军…… 三天后,大帅荣恩下达了向南楚进军的军令,由于高仰山所在的罗浮已经牢牢稳定在南楚西部,就像一颗钉子深深插在南楚腹地,河州行军南下就能连接起高仰山所部,到时候大安军推进范围连成一片,加上南楚西南四郡的反乱,南楚战场形势不容乐观。 辅神台所部收到军令务必于十日内夺取安楚边境要地关隘独门关,独门关是横卧在南北大地中间五百里大界山里南楚的重要关隘,两国往来商旅走独门关比绕道爬山要节省五天路程,官道还更安全,大安国能取下独门关,南楚就是敞开了大门,可长驱直入。 只是独门关地势并不占险,南楚先皇在世时韬光养晦,和大安国互为兄弟之邦,为表诚意,并没有扩建加固独门关,倒是经过二十多年的发展,独门关每一任关守都会兴建一些瓮城设施,供城门关闭后来不及过关的内外商旅落脚过夜。 刘素年即位之后就把独门关落实到了行动上,扩建独门关内外瓮城连成一体,加固城墙关壁,增兵一万驻扎在独门关后的乐丰兵营,独门关和乐丰兵营统一由乐丰驻军大将管辖,独门关和乐丰兵营总计两万余兵力,乐丰大营距离二百余里就是南楚抚州所在,只要独门关能守两天,抚州援军就能赶到。 辅神台趴在地图上听陈君临的分析:“荣帅在发令的时候已经出发两天,庐州水师不知什么原因被调到越州,我们两军之间的水路大湖不会有水军配合支援,按照他们的行军范围,很可能会绕道乐平,先于我们抵达乐平,牵制抚州大军,为我们创造夺取独门关的有利环境……” “可是独门关仍然有两万多守军,刘素年又费重心营造独门关,就算不是险关,两万人守城,也不容易,况且守关的是南楚宿将孟量才,二十年前就是他拦下了挟一统之盛南下的大安军,皇上不得已和南楚约为兄弟之国!” “那就这次见分晓,看他孟量才还有没有当年之勇,刘素年不该对我大安将士恩将仇报,阴谋杀害护送他回国的禁卫军将士时,就注定他在自取灭亡!” 陈君临双眼透着凶光,当年的禁卫军惨案里有他亲生儿子一命,这个仇他如何能不报。 “殿下,柴将军是王爷差遣听命于你的,我也无权调用,能不能请殿下一个任命,着柴将军为我部先锋,河州军经前些日子一败,军心不稳,需要柴将军上阵树起军心……” “柴将军是父王定的先锋大将,怎么任用还是陈老将军决定,我只是跟老将军多学习而已……” “多谢殿下体谅!” 陈君临向辅神台致意之后转向柴不休道:“柴将军,现在帐中只有我们长安南下之人,河州军如今军心难用,我要借将军神勇重燃河州军心,否则独门关下铩羽而归,这里就是我们这次出兵的目的地了,安楚大战,我们能走多远就在将军身上!” “老将军只管吩咐,冲锋陷阵是末将的本职,披甲军出战哪有无功而立的说法,就算一人也要打出披甲军的威名,不能给披甲军给王爷丢脸!” 陈君临一拍桌子高兴笑道:“好!到独门关后,柴将军负责叫阵,需要你在两军阵前杀敌立威,我知道你的本领,那把甲字排名第十六,且是唯一的神弓羿落弓可不是谁都能得到的。” 陈君临在帐中详细介绍攻取独门关的计划,直到深夜才各自回帐休息,辅神台进了自己的营帐才发现刑无际听到自己的动静后从睡梦里起身。 原来辅国公令刑无际做辅神台和高仰山之间的联络,具体的说是和韦哲的联络,能承担这个任务的人员首选肯定是柴不休这个能日行数百里的异类,但是柴不休身为将军,最重要的是在战场上,刑无际没有职位也没人认识,更有神技在身,要深入南楚千里,这就比柴不休适合了。 “南楚对西南四郡的叛乱进行了大规模的镇压,南楚应该是准备了很久,还很充分,联合了四郡的家族势力,一夜之间屠杀逮捕了四郡大部分叛军,叛军元气大伤,韦侯爷带军撤入深山保存实力。南楚分权利给当地豪强,得到他们的支持,现在发兵北上配合南楚东路军夺取罗浮,我来的时候高仰山已经避其锋芒撤出罗浮……” 辅神台听到高仰山两万大军凭罗浮城都要躲避锋芒,就问南楚用多少人兵指罗浮,在得到刑无际给出五万人,只多不少的数字后陷入了沉默。 “高仰山现在在什么地方?” “他撤出罗浮时带走了城中所有粮草,南楚大军粮草消耗不是小数,肯定要有后勤保障,他准备对南楚的粮道下手。我来的路上发现南楚在取得罗浮后,已经分兵北上,目的地很可能是这边……” “遭了!没想到南楚动作这么快……” 辅神台在脑中呈现出南楚的地图,在帐中来回踱步思考着,他在心里演算着各种可能,刑无际看他专心,就倒下继续休息不去打扰辅神台,这一路上风餐露宿的,只有在辅神台这里最安全,不趁机多睡会儿就是浪费时间。 半个时辰后,辅神台也抽时间睡了一觉,天刚蒙蒙亮辅神台就起身摇醒了刑无际,给刑无际交代清楚之后,就赶刑无际上路,遭到刑无际一阵叫苦,说认识辅神台就没好日子过。 辅神台在刑无际走后躺到刑无际霸占的床上舒舒服服睡觉,直到卫兵送来早饭才起。 柴不休先于大军拔营,点足千人骑兵策马南下开路,这一千人都是精气神看着尚可的老兵,经验丰富,柴不休不需要他们气势如虹,只要他们跟着自己耀武扬威就行。 河州军元气大伤之后可用之兵不足三千,临时抽调河州各地城备军,才凑够了这一万多人。 河州军在陈君临的要求下,加快了行军速度,要比原定的时间快上两天到达独门关前。 辅神台还是一如既往的在马上演着他在外人眼中的自己。 果然没到午时,就有信鸽飞落到队伍里,被训鸽人上前捉住取下鸽脚上的纸条呈交给陈君临。 陈君临接过纸条眯眼仔细解读内容,眉头紧皱策马到辅神台马驾旁:“南线失利,高仰山部被南楚超五万大军压城,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亡,高仰山弃城等待时机……” 一张小小的纸条当然无法写下这么多内容,是陈君临根据对整个局势的了解进行的分析,飞鸽传书受限于纸张,所写内容有限,所以内容必须极致简单明了,对内容的解读就需要指挥者对前线情况的掌握了解。 高仰山趴在草丛中静静的看着他麾下一千人刚伏击的南楚粮草队,南楚负责押运粮草的官兵一触即溃,留下五十多具尸体后狼狈逃窜,抛下粮草马车一百架,一千大安军不急不慌的收拾战果,带头的校尉检查其中一辆粮草车,打开一看,哪里是粮草,都是杂草里掺着泥沙土块儿,气急败坏的校尉呼喝着手下把粮草都打开检查,一袋袋泥沙杂草被倒在地上。 突然,一阵呼啸的喊杀声从前后传来,原来是南楚设下的陷阱,南楚领兵的将领猖狂的大笑:“安国用兵也不过尔尔,杀~” 安国校尉忙组织御敌,南楚军杀声震天势在必得,安国军利用刚缴获的粮草车驾躲避射来的箭雨,南楚见弓箭无效就杀向安国军,两军交锋,安国军兵力太少,又是被前后夹击,很快就被围在中间苦苦支撑,眼看败局已定,一阵阵破空声传进耳朵,就听得一声声惨叫,南楚将军发现不对,惊慌大喊:“有埋伏~” 高仰山手中弓弦一松,南楚将军应声中箭从马上跌落下来…… 看着一地的尸体,高仰山制止追击南楚残军的将士,遂下令救治伤员,搜集同袍的尸体,对于惨叫呻吟的南楚士兵则把他们近处的兵器收缴后不闻不问。 “将军,我演的怎么样,你没看到,南楚将军看到我们,那一副羊入虎口洋洋得意的样子……” 伏击运粮队的校尉颠颠的跑到高仰山面前套近乎。 高仰山一脚踹在校尉屁股上:“废话少说,赶快打扫战场撤,你这一功我记着呢……”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安国军就消失在山林里,一个时辰后,南楚来了一支三千人的支援,说是支援,其实就是回来收尸的,受伤的南楚军看到来的是自己的部队,哀嚎着咒骂:“来这么晚!再晚来一会儿就直接给我们收尸了……” 南楚援军小心的观察四方,没有发现安国的埋伏,就招呼上前救人…… 山林深处,高仰山远远注视着山下的举动,身旁的校尉道:“将军真是设的好连环,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我们会继续在这里等他们!” “传令下去,两轮箭雨后直接冲杀!这次不求杀敌,不用追杀!” 随着高仰山的令下,以拒阵营为主的三千安国军如猛虎下山再次杀向战场,看到气势汹汹的安国军从山林里冲出来,一些之前受伤的南楚兵顺势倒在尸体堆里冒充死尸蒙混,更多的南楚援兵则如同惊弓之鸟亡命逃窜…… 高仰山在放弃罗浮城后以连环伏击歼敌五千多人,杀的南楚军中一时人心惶惶,粮草运输都是重兵押运,果真再没给安国军伏击的机会,但是繁重的行军调动也令南楚军苦不堪言。 第一百四十三章 孟量才 独门关前,柴不休在一路上清理了南楚所有巡骑和暗哨后,张狂的独骑走到独门关下,被关上守兵止住脚步:“特殊时期,禁止通行!” 柴不休二话不说,弯弓搭箭松手就是一气呵成五箭连发,听到动静刚走上前露头的值班校尉也被一箭射中面门透颅露簇,直挺挺倒后而亡,其他士兵看到柴不休箭无虚发,都下意识缩着脖子躲在墙垛后面不敢现身。 “哪里来的杀神,也不报个名号,二话不说就下杀手,懂不懂规矩!” 一个士兵想去报信,却不知关下是什么人,大着胆子喊了一句。 “告诉你家将军,大安国小将独挑独门关,孟量才有没有胆子接阵!” 柴不休刻意高喊的声音清清楚楚传进了独门关,自从安楚交战后就一直食宿在独门关城楼的孟量才自然被柴不休的呼喊惊扰,孟量才正在和一众将领推敲部署防御,柴不休的声音传来时,众将领都摒住了呼吸,到听到柴不休喊的内容时,常年跟随孟量才的大将怒从口出:“大胆狂徒~” “大帅,怎可让安国一小将欺辱上门,末将请战!” “安国还是目中无人乎~” 孟量才身影高大,年近七十仍身躯挺拔不显钟老,一把美髯垂胸更显名将风采。 “此人独自挑关,必然有所倚仗,落生,你去会会他,当心,不可轻敌!” 刚出言请战的曲落生抱拳领命转身大踏步离去。 曲落生是沙场猛将,更是孟量才手下头号大将,孟量才身上至少一半军功都是曲落生扛起来的,孟量才对其比亲生儿子都信任,三个儿子都是靠他们自己,老大年近半百,现在还只是一个小有富裕的商家,老二和老三一个四十三岁一个三十八岁,少年时正是孟量才在南楚声威最盛的时候,在孟量才官身的荫蔽下,跻身南楚官场,二十多年摸爬滚打也才做了个五品六品,曲落生就不一样了,孟量才一辈子只求过一次官,就是为了替曲落生求情,不然现在的曲落生就是在乡下山里开荒种地贫农。 曲落生策马从关内出来,来到距柴不休十丈的位置勒马而立,长枪遥指柴不休:“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既然来送死就枪下见真章,好让你死的明白,本将孟大帅麾下曲落生!” 曲落生本以为自己的名号能给对方一个下马威,不想对面小将面不改色神情无异,平静道:“先锋将军柴不休请教~” 曲落生听对方自称柴不休,心中暗惊,情报传闻长安披甲军新近崛起一员猛将,在披甲军中连连晋升,一身修为在高手林立的披甲军里也就逊色于那些主镇一军的大将,没想到披甲军竟然派他来拿大楚当磨刀石,心中顿起羞辱之怒火,双腿一夹马腹,骏马吃痛扬蹄向前冲去,曲落生挺枪朝柴不休砸落,十丈距离转瞬即至,柴不休举枪反拨,两人都是以力见长,长枪相交震的两人虎口松麻,胯下骏马受力是各自悲鸣一声,为将者皆爱惜坐骑,两人心照不宣翻身下马,柴不休在马脖子处抚拍了一下,马向旁边自行觅草,曲落生轻轻拍在马屁股上,也把马赶向一旁。 “安国这些年出了几个用枪的后起之秀,枪仙、枪神都是好大的名气,没机会领教他们天上仙神的本领,我铁枪曲落生自在人间横枪!” 曲落生本就对那些称仙称神的虚名嗤之以鼻,说着话也是有意打击柴不休。 “废话少说,看枪!” 柴不休跨步上前就是挺刺,他这一跨竟落脚在三丈外,曲落生刚好在长枪的攻击范围之内,要知道在没有外力和惯性的借助之下,平地跨越两丈已经是少有,曲落生眼中现出惊异之色,枪挑处正中柴不休重枪枪身三分之一的地方,角度拿捏的恰到好处,这里正是长枪后续变招的节点,一招封死柴不休的大部分连环变招,只能改变套路,柴不休在被封了进攻之后收枪后缩,枪身在腰间旋转,双手交换,枪尾的夔首锤横摆砸向曲落生腰间,曲落生抬枪格挡受力之后瞬间发现不能力接,委身下腰桥马合一挑着柴不休重枪按落在地,曲落生来不及看枪尾夔首在地上砸出的大坑,因为柴不休已经错步上前截开了枪身,持着短枪刺向他,曲落生哪里想的到柴不休还有这般操作,抬起手中枪身格挡,抬腿一脚踹在仍压在地上的枪身近端处,长枪受力横扫柴不休。 柴不休见对方枪势猛烈踏地后撤,飞身向后平移,曲落生乘胜追击,长枪挥舞尽数向柴不休招呼,一退一进,一攻一守,曲落生见柴不休将长枪截为短兵就知道柴不休会贴身近战让他发挥不出长枪的威力,就不给柴不休近身的机会,一杆长枪舞的虎虎生风,如水银泻地、落瀑之水,关城上南楚士兵看自家将军占了上风助威呐喊之声不绝,孟量才也在一众将领的环绕下来到城墙上观战,别人看不出名堂,孟量才眼光毒辣怎能看不出柴不休只是一时旗鼓相当,并没有一丝败势。 柴不休是左右配合相得益彰,曲落生长枪攻伐下哪管柴不休是枪轻锤重,皆以力破之,柴不休苦于没机会欺身近前,发挥短兵优势,曲落生下手狠辣,一时间他也只能小心应对…… 柴不休瞅准机会一个闪身跳出曲落生的追击范围,眨眼间就将短兵接回重枪,身影闪现,曲落生一时锁定不到他的确切位置,柴不休闪现在曲落生身后,举枪砸落,被曲落生蓄势待发的心生感应一枪命中,幸亏柴不休反应快闪后一尺,只被枪尖扫中胸口后挑在柴不休枪身上,柴不休受伤吃痛,借力飞身在空中一个扭身落在坐骑上拍马就去,顺手把重枪夹在腿下,摘弓搭箭一气呵成射向曲落生,曲落生抬枪接住避无可避的一箭,箭矢正中曲落生枪身,曲落生被震的滑退三尺才稳住身体,抬起手中长枪时就看到箭头钻入镔铁枪身半指,箭头严重变形嵌在枪身生,箭身还在不停颤抖,心中感叹这一箭的力道生平仅见,当看到枪尖流落一滴鲜血,知道柴不休已然是受伤,转身就要上马追杀,关楼上却传来了收兵的鸣金声…… 曲落生看着已经远去的柴不休背影,心中后悔没带一副强弓,翻身上马不甘的回头看着柴不休消失的方向愤愤回关。 迎接他的当然是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曲落生对这种欢呼习以为常,径直回到孟量才身边,不满抱怨:“大帅,那小子已经被我刺伤,追击上去直接了结他性命,给安国一个下马威,披甲军现在炙手可热的年轻将军,定能打击安国军心……” 孟量才摆手示意其他人退下,等屋内只剩他们二人,缓缓开口:“还记得柴兴人么?” “怎么不记得,当年要不是他执意离开,也不会为后汉战死~” 曲落生心中满是惋惜,突然醒悟过来:“大帅是说他是兴人之子?柴兴人,柴不休,难怪箭术这么好,我差点被他射个透心凉!” 曲落生把手里长枪双手呈给孟量才,孟量才接过长枪,仔细看着枪身上那个明显的箭痕凹陷。 “恐怖如斯……” 孟量才神色凝重看着曲落生:“你怎么看?” “各为其主,兵锋相见在所难免,当年楚汉联姻,大哥为了公主,自愿加入公主的陪嫁卫队,后汉灭国后为了保护公主所生皇子回楚国不幸战死,哪里知道他曾娶妻生子,如果早知道他有遗孤在世,我就是跑遍天下也会把他接回楚国,可如今偏偏是为安国从军效力……” “你的意思是,斯人已逝,当如陌路?” “要不我去劝他归降?毕竟结拜一场,没能同生共死,也不能让柴家断后啊,大帅,我先去探探柴不休的口风?” 第二天,孟量才孤身一人出现在安国大营外,营门外的卫兵正在狐疑在外围巡逻的骑哨为什么都没传回信息时,突然闪过一个念头,难道外围的巡逻队都遭了毒手?正要示警,就听孟量才道:“我并没有伤害一人,他们都很安全,麻烦前去通报你家将军,大楚孟量才营前求见!” 负责营门守卫的小校听是南楚老帅孟量才,慌忙道声稍后,拔腿就向帅帐跑去。 当得知孟量才亲来大营,且是孤身一人,陈君临也是大吃一惊,本想孟量才孤身一人,一举擒下,两军交战尚不斩来使,更何况孟量才光明正大前来,同样身位当世名将,他陈君临又怎能失了气度,这样遭人唾弃垢骂的小人行径不是大丈夫所为。 陈君临和辅神台召集营中将领到大营前迎接孟量才,单孟量才孤身一人拜营求见,陈君临也要给足他对自己信任的礼节。 “久仰孟帅威名,屈驾前来有失远迎,孟帅见谅!” 孟量才翻身下马,自有兵士接过缰绳引马去休息,孟量才高大的身材在陈君临和辅神台面前高出半头,安国众将也就柴不休能在他面前平视。 “能得披甲军陈帅亲临楚境扬威,也是我大楚荣幸呵,这位小友想必就是辅家小王爷,辅国公是我辈军人楷模,老夫也是仰慕久矣,虎父必无犬子……” 孟量才这一顿恭维是把陈君临和辅国公都损了一下,却不以为意道:“安国行军至此,大楚没什么好招待的,我备了二十车米面菜蔬山果酒肉,稍后就派人送来,有生之年能再见安国大军,老夫也是有幸啊?” 转头看到柴不休装作惊讶:“小将军看着面善,和我一故人看着相像,不知小将军怎么称呼?” “末将柴不休,见过孟大帅!” 柴不休声音洪亮一丝不显伤态。 “柴不休……你父亲名讳……” “家父柴兴人。” 柴不休知道自己父亲是柴兴人还是在送辅神台回长安后,辅国公在调查过他身份之后,亲口告诉他的。 “好!好!” 孟量才连说了两个好字,看的柴不休和陈君临、辅神台都是一脸茫然,孟量才转向陈君临和辅神台:“我有几句话要和柴不休将军说,陈帅和小王爷如果信不过可以一起听一下,不知是否方便?” 见孟量才都这么说了,陈君临哪里还好意思,气度既然都摆出来了,那就大度一些。 “孟帅请便,我们在此相侯!” 孟量才毫不客气冲柴不休道:“小子,过来~” 柴不休跟在孟量才身后走到十丈外乱石处,孟量才挑了一块合适的大石坐下,柴不休自知身份就站在孟量才身前。 “你今年多大?” “二十三岁。” “可曾见过你父亲?” “可能见过,小时候的事情没什么印象,自我懂事起就是跟着母亲长大,就没见过父亲,母亲也没说过我父亲是谁,后来王爷说我父亲是柴兴人,我才知道,推算了一下时间,父亲战死时我尚不足周岁……” “竟然是辅国公告诉你你的身份,以他的身份和地位还有能力,确实能核实出你的出身,兴人不是被安国所杀,究其源由也是因安国而死。你父亲是楚国人,跟随公主联姻到了后汉,你身上流淌的是楚人的血,跟随敌国侵略自己的母国,你心中可安?” 面对孟量才的质问,柴不休不卑不亢:“乱世征伐,民不聊生,到处是杀戮,百姓苟活在恐惧之下,止戈为武一统天下才能给乱世一个未来,安国就是这个顺应民心的未来,安楚原本互为兄弟相安无事,楚国先皇去世后,刘素年登基为帝,残杀手足兄弟,谋害我大安国将士,更是积极备战,两国交兵是早晚的事,我不认为战争是不义的,以刘素年的统治来看,大安国是在推翻一个暴君……” “安国皇帝就不是暴君么,他就真是为了天下百姓?治理好安国自己不就好了,为什么还要染指他国,别人家怎么管理怎么过日子是自己家的事情,安国有什么资格要来推翻他?无非就是为了楚国的土地和人口,这就是侵略!” “只有一个大一统的王朝,天下才能政令统一,从根本上解决战争的可能,安国、楚国,包括越国,之前的后汉、西凉、北齐、后周,都是同种同源的人族传承,妖族、魔族和北方的夷族都对人族虎视眈眈,人族政权互相攻伐残杀消耗人口,正是他们所希望的,人族只有再次大一统,一致对外,才能避免被外族奴役。我生长在安国盛世,没有亲身经历过三十年前的三界大战,您亲眼见过那个时代的惨不忍睹,我不希望自己的儿孙后代生活在那样一个人如牲畜的环境里,对魔族、妖族的战争不是一个国家的事情,是整个人族的责任,南楚无道,当并其社稷统为人族共力!” 最后一句话当然不是柴不休能说的出来的,是辅国公所说,原话是“社稷无道,当统人族共力”。柴不休能说出这一番话,也正是在长安住在尚不知辅国公真实身份的府宅时,辅国公对他的教导。 “也罢,两军对战,刀兵无眼,昨天你二叔失手伤了你,不要怪他,孩子,回来,楚国有你的亲人……” “南楚偏安一隅,不为百姓谋生,逃不过短命覆灭,我生长在安国,在安国娶妻生子,只要家人在一起,有个安定的生活,楚国能给百姓这样的依靠么?现在的楚国还是不是您当年守护的楚国,您戎马一生希望的国家是不是现在的样子,刘素年即位后一切都变了,他一手把南楚推进了战争,楚人拉不回来,安国也不会坐视不理,您就愿意看着楚民被他刘素年推向水深火热之中?孟帅是否考虑一下为楚国改天换日!” “不错,比你爹强,可以当一个说客,不过你需要改正一下,曲落生是你父亲结拜义弟,你应该叫他二叔,我是他们两个的义父,叫一声爷爷你也不亏。” “小子不擅表达,这番话却是实情,还请孟爷爷为天下为楚国百姓着想……” 孟量才捋着胡须沉默片刻,起身道:“去请陈帅和小王爷过来一叙。” 陈君临和辅神台疑惑的走到孟量才身前,他们不知道孟量才怎么会认识柴不休,说了什么,又单独约见他们两个是什么事? “今日前来,一是为晚辈孙儿,二是见识一下安国凭什么夺下独门关。这独门关下,当年就是我在此拦下了安国大军,让安国铩羽而归,关外十里,就是从这里往西走不到五里,安国当年战死的两万多将士,就被埋在那里,如果当时筑成京观,今天你们就不会这么轻松了,南方潮湿多雨,我担心腐烂太臭,生成瘟疫,都让他们入土为安,现在那里的树木长的比其它地方粗壮茂盛的多。” “孟帅仁厚,我代死去的将士们谢过孟帅,不知孟帅召我和小王爷有什么事情相商?” 孟量才指指军营:“以你们这点儿兵力,想取下独门关?”孟量才摇摇头:“难!如果想等荣恩牵制住我后方援兵,或者他们直接抄我后路,就不要想了!” 陈君临皱着眉头,孟量才都把他们的部署说出来了,肯定做了周全的应对,看来要尽快把情况转告过去,改变作战部署。 “看你们有没有诚意,我倒可以给你们出谋划策……” “……” 孟量才这句话说的,陈君临和辅神台都一脸茫然。 “怎么?还要老夫狮子大开口?” 第一百四十四章 阵前暗排兵 傍晚,孟量才说的物资如数送到了安国大营,在收到美酒之后安国大营当晚生起了数百篝火,陈君临也默许了这一容易暴露的行为,这样兵家大忌的行为,在两军对垒的时候竟然不加以制止和管控,陈君临也匪夷所思的带着一众将领在大帐里吃着烤肉喝着美酒,至少在外人看来,帅帐里人影幢幢,推杯换盏,一坛坛美酒被士兵送进去…… 安国将士热闹了一个晚上,月亮高高升起挂在当空的时候,安国大营里已经寂寥无声,偶尔有醉酒的呢喃自语和篝火里木柴爆裂的声音,一群黑衣人趁着月亮被一片乌云遮住的黯淡时刻迅速接近大营,干净利落解决掉守营的士兵之后,悄悄打开营门和栅栏,而后,大队身穿南楚军服的士兵轻手轻脚快速涌入安国大营,正当南楚兵将以为掌控了大局,戒备之心略有松懈的时候,一声声擂鼓在帅帐中传出,紧接着就是从各个大营要害关键处冲出,配合已经被南楚包围在里面的安国士兵将南楚士兵反分割包围,南楚将士目瞪口呆看着自己的身份在一瞬间的转变。 安国人不是已经喝了孟大帅放了药的美酒,为什么他们都没事,被他们识破了计谋,将计就计? 而此时的独门关则被人数不足百人的黑衣人潜入,他们分头行动,目标是烧掉南楚的粮草和在各处放火制造混乱,很快,独门关就烧起了十多处大火,并迅速蔓延开,黑衣人放火的地方都是挑选的有堆积大量燃烧物的地方,不求能破坏关内城防,只需要大火能快速烧开制造混乱。 驻守独门关的南楚将士不愧是老帅孟量才带出的部队,很快就做出反应,多处同时失火,肯定有人故意为之,有负责维持秩序的,有组织展开灭火的,最精锐的那一批人则在搜补捉拿混进关里的细作。 “大帅府遭袭~” 尖锐的哨音刺激着耳膜,听到示警后就近的南楚士兵以最快的速度冲向帅府,这是孟量才主镇独门关后第一次在帅府过夜,就被精准的确定位置刺杀,肯定是力求一击致命。 铺天盖地的哨音从各处汇集向大帅府,大帅府这边大火焚烧,打斗声、呼救声、呼叫声乱成一团,地面打斗的轨迹上躺着不少南楚士兵,足见杀伐惨烈,曲落生一人独挡五个黑衣人,拼命之下也不落下风,孟量才被三个人缠住,此时已经是险象环生,帅府的护卫高手也被其他黑衣人阻挡着不能救援,只听一声痛呼,孟量才被一刀砍中胸口,身体踉跄后退的同时吐出一口侵入体内气机压迫的淤血,在生死关头,孟量才激发出求生的本能,爆发出一股绝勇气势,手中腰刀接连劈挑,封住黑衣人的攻势,黑衣人看着困兽犹斗的孟量才,步步紧逼。 曲落生听得孟量才的痛呼,看到孟量才受伤,胸口血肉模糊,大喊一声:“义父~”拼死冲杀,要去保护孟量才。 曲落生在任何场合都只称呼孟量才为大帅,这一声义父是喊出了他迫切的关心。 关心则乱,曲落生虽然战场上铁枪无敌,也难奈何五个修为和他相差无几的人,分心之下被一刀劈在后背,曲落生也因黑衣人这一刀之功的短暂停歇,借机跃至孟量才身旁,顾不得自己背后皮开肉绽,擎着铁枪把孟量才护在身后。 “义父,怎么样?” “死不了!” 黑衣人都不说话,却都知道自己需要做什么,不给两人喘息的机会,举起刀兵直取两人。 “砰…砰…”两声两个黑影冲入黑衣人的包围里,砸在三个黑衣人身上,其他人定睛一看,原来是两具尸体被扔过来,被砸中的三个黑衣人也都受伤不轻从地上艰难的站起来,还没站稳就感觉眼前压力暴增,又被震得抛飞出去。 黑衣人应该是以这八人为首,看到南楚有修为高深的大宗师坐镇,知道想要杀孟量才已经是不可能了,其中一人传出一声呼啸,所有黑衣人如潮涌退散,飞屋越墙尽数退去。 及时救下孟量才的南楚大宗师看到孟量才呼吸带喘,伤势颇重,收住了向前追杀刺客的势头,给孟量才喂下一颗丹药后运功调息。 安国大营里,数千偷袭的南楚将士被绳索捆住手脚连在一起,免得有人逃跑,局势稳定之后,负责夜取大营的南楚将军吴襄被带到陈君临帐中,还没进帐,陈君临就听到吴襄的叫骂,陈君临待吴襄进帐之后,亲手解开了绑着吴襄的粗绳,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客气的态度令吴襄生起毛骨悚然的感觉…… 黑衣人趁乱分头出了独门关,柴不休的声音传出来:“王爷千叮咛万嘱咐不让你暴露……” “这不是也没被发现么,今晚的行动还真是非我不可,没有第二个人能做到,这个险值得冒!” 柴不休速度虽快,却没有全力奔跑,辅神台和他并肩奔行也很轻松,辅神台脱下身上的黑衣和面罩,露出里面穿的锦衣。 “柴大哥,你猜南楚今夜有多少人去劫营?” “你就那么确定今晚南楚会劫营,如果有的话,我们一万多人,南楚怎么也得至少五千人。” “孟帅不会同意他们夜劫大营,但是独门关的兵员并不全是孟帅的嫡系,会有自作聪明的人自作主张,在酒里下毒,促成这个恰如其来的机会,独门关里,除了孟帅和曲落生有权利调动三千人以上的兵力,其余将军最多只能调动三千人,所以劫营的人不会有那么多,我猜应该在三千人左右。” “前面就到了,我们是以小王爷千金之躯不宜冒险的借口暂时避开,希望不要回来的晚了被陈帅怀疑。” 辅神台和柴不休进得帅帐,听到被俘的南楚将领吴襄正在向陈君临交代自己的部署,听到吴襄说自己带出两千七百人时,辅神台不由笑出了声:“怎么样,我说三千人左右!” 复又转向吴襄道:“明知孟帅不赞同你们偷营,为什么你们还要违抗军令,我再猜一下,独门关里还有和你一样的人,但是出于有军规,未经大帅调令,两支兵马出城就会禀报大帅,还有其他人只能留在城中,只待你的信号,随时接应你们。孟帅一向执法如山,你们就不怕治罪?” “大楚自有大楚的道理,只要能成功,就算治罪,也要上报军情给皇帝陛下,皇上只看结果不论过程,只要能斩杀俘虏你们,别说治罪,高官厚禄封王拜相都不为过……” “吴将军,是?现在你应该知道了自己的结局,跟你来的这些人想必都是跟随你多年的嫡系,他们的生死都在你一念之间,你要考虑清楚?送吴将军下去休息!” 陈君临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口供,就让吴襄先下去。 “小王爷,我们的人回来了,孟量才和曲落生都受了伤,却被一个大宗师及时赶到所救,独门关被烧了半座城,今夜原本是吴襄部守夜,他出关劫营,关防就空虚了,便宜了我们的人也进关浑水摸鱼,没想到这个吴襄真是帮我们的~” 陈君临都有些不好意思怠慢吴襄,吴襄的举动白送他们两千多俘虏和半个独门关,真是希望这样的对手能多来几个。 独门关内,孟量才身受重伤,气脉断断续续,状如行将就木命不久矣,大将曲落生受伤,背后刀伤深见白骨,提枪上马亦不能,另一大将杜江怀被杀身亡,其他几位将领亦都是有伤在身,重伤者需卧床休养,轻伤也是身体见血,只有两人因约定好接应吴襄,在自己营内随时待命,没有被伤。 孟量才拖着残躯写下乞罪告老书,请皇帝刘素年尽快任命新任独门关守将接替他的职位。 刘素年在接到孟量才的乞罪书的同时,独门关里他的心腹也寄到了秘信,刘素年看过孟量才的乞罪书后大骂孟量才老而无用,然而看完秘信后就沉默了,秘信里详细写了吴襄贪功冒进,不顾当夜值守偷营,致使黑衣人趁虚而入独门关,在关内大肆破坏暗杀,导致主要将领或被杀或重伤。 孟量才不会笨到推卸责任,就算明知吴襄违令在前致使士兵被俘关城遭焚,他也不能在乞罪书上写进一个字,独门关自然有皇帝刘素年的眼线和心腹把实情呈报,他为自己开脱反而适得其反,以刘素年的寡恩多疑,乞罪告老能保护自己和曲落生这几个跟随阵前多年的亲信将领一同回京述命不受责罚。 刘素年看着出自救了孟量才的大宗师之手的秘信,他更相信名为楚客的心腹大宗师,孟量才的伤势严重肯定不假,看状态或许也只是苟延残喘,当即,刘素年的任命就下发兵部,着独门关新任大将胡放即刻赴任,并就近补充兵力。 眼看荣恩定的攻下独门关的时间到了,陈君临传信给中军大帐,具体内容出了他和大帅荣恩当然没其他人知道,荣恩放缓了推进的速度,陈君临也在独门关外继续扎营休整,等待押送俘虏回河州的将士回到前线。 两天后,独门关迎来了风尘仆仆的新任守将,素有南楚杀神之称的胡放,他的到来一改孟量才主政时的防守策略,还没到下榻的地方落脚,就引着一队兵马出关直扑安国大营处,在解决了几队安国巡逻哨兵后遭遇了安国大队兵马的拦截,胡放着手下把还滴着血的安国巡逻哨兵的头颅扔向安国兵马后,气焰嚣张的抛下一句狠话:“我胡放镇守独门关,这就是态度~” 说完拍马扬尘离去。 帐前摆着三十颗头颅,陈君临按在腰间剑柄的手青筋暴起,怒斥:“他们的尸体呢?胡放送过来头颅你们就带头颅回来,不去寻回尸身?同袍横尸你们就是这样的态度看他们尸首分离?众将士听令!点兵三千,带齐箭羽盾牌,随我一起迎回同袍的尸身~” 陈君临亲率三千兵马在独门关前叫阵,胡放刚回到还在修缮的大帅府,会见在府中等候多时的一众将领,就听到通报安国叩关,已经射杀三十名城头士兵。 胡放一听,这是上门还礼来了,抓起佩刀招呼大堂中将领:“诸位,去见识见识一点都不愿吃亏的安国……” 随胡放上关城楼的将领只有三人是留任的,其他将领都有伤在身,和孟量才一同回京述命养伤,胡放心高气傲,出城去安国大营还有一点就是不和这群老弱败将照面。 三个将领有一个是轻伤,其他两人是准备接应吴襄而没受伤的人,刚上城楼,他们三人就拦下胡放解释安国有神射手,当心暗箭。胡放怎么会做那缩头缩脑的行径,推开三人不屑道:“能射中我的箭还没有造出来,神射手,我让他今天有来无回,取我强弓来……” 胡放持弓大摇大摆走上城楼,看到士兵们都弯腰弓背躲在女墙后面喝斥:“一群草包,你们手里的弓箭难道是摆设吗,你们的箭矢是茅草吗,给我射出去!射在安国人的身上,你们能享受到战争的荣誉和杀人的快感,不要吝啬箭矢,不想他们的刀剑砍在你身上,就用弓箭把他们射杀在城下~” 胡放抽出一支箭搭在弓上,随着手指松开,箭矢带着穿破空气的呼啸声一箭穿透盾牌,插进盾牌后安国士兵的大腿上,箭头在大腿后面露出,士兵惨叫着倒在地上,被训练有素配合默契的战友护回后方射程之外,柴不休听到箭矢的破空声就知道射箭的人是一名神射手,辨明位置之后随手射出三箭带走三名南楚士兵的生命,看到刚才射箭位置有弓箭朝着自己,松手也射出了准备好的箭矢,瞬间又朝同一位置射出两箭。 “叮~” 两支原本互相瞄准对手的箭矢在空中撞在一起,强劲的撞击令箭身不堪重负碎成一片,两支箭穿过木屑一条直线先后冲向城楼,胡放眼明身疾,看到一点寒光直来闪身躲开,身后那名等着胡放再一箭得手的受伤将领却没那么好的运气,被两箭射中胸膛,当场气绝,嘴里准备好的恭维胡放箭术高明的话都没来及说出口。 胡放看到被射穿的尸体,箭矢因为身体的阻挡,在穿透身体后落在五步外,估算了一下力道和距离,安国神射手在四百步外,自己也能轻松射中,但是能精准连发三箭,还有这样的力度,自己却办不到。 “敌方强弓是什么人?” “他自报柴不休,曾在关下和曲落生将军打斗了将近两刻钟,手中一根重枪能一拆为二,在曲将军枪下不落下风……” 这人并不知道曲落生一枪划伤了柴不休,虽然是柴不休故意受伤诱敌,如果他知道柴不休在曲落生枪下流血,胡放也不会留意柴不休。 胡放轻轻重复着柴不休的名字,换了一个位置之后小心翼翼露出半张脸,寻找到柴不休的位置后,抽出箭袋里一支箭身细长的铁箭,蓄势张弓如满月,突然闪现一箭射向柴不休,胡放错步移位,如法炮制又是一支细长铁箭射向柴不休,这已经接近他的极限,第三支箭虽然能射出,但是准头就没了。 胡放也是惜命之人,他没敢露面看自己两箭之功,听到关下安国军队的欢呼声就知道自己的铁箭肯定被破了去,并且是以炫耀的手法,胡放令士兵躲在女墙后抛射箭矢,在射光手里的箭矢后避不露面,安国军在关下无计可施后只能退走…… 在回大营的路上,一骑斥候迎面赶上,告知辅神台有要事请大帅尽快回帐。 原来是高仰山率部跟随南楚自罗浮北上的大军已经到了二百里外,高仰山伏军在罗浮军后五十里,等待和陈君临这边统一行动。 陈君临接过高阳山的信使呈上的书信,心中叫好,三天前接到高仰山的联系,知道有这么一支南楚援军秘密北上他就和荣恩谋划一盘大棋,就等高仰山这支奇兵,遂遣柴不休向大帅荣恩传信,一天之内要回到独门关,时不我待,柴不休的速度和效率是信鸽也远远不能比的,如果发信鸽传信,来回至少两天半,柴不休夜行六百的能力,两军对战谁的情报传递及时谁就能占得先机,胜算就多一分。 辅神台看着山丘下安国的营盘,没有值守巡逻任务的士兵都已经在营帐里入睡,这将是最后一个安静的睡眠夜,明天之后不知有多少人会长眠不起,又有多少人能在金戈铁马声中静心入睡。 辅神台身边的刑无际打了个哈欠:“这么晚了,跑这里吹什么风,你在等人?” 辅神台反问:“等什么人?睡不着,出来感慨一下不行么?” 刑无际顿时无语:“我的小王爷,你天天没事可以在营帐里睡大觉,我这一路上千里折腾,腿都跑细了……” 说着刑无际伸出右腿横在辅神台面前:“你看看~明天又要开战,下面那些将军士兵都能美美的睡个好觉,我这怎么说也算是你生死之交了,就不能体谅一下让我也睡个安稳觉,牛马干活前还给好吃好喝好伺候,我这命还不如牲口,唉~” “你非要跟出来,这会儿又怪我了?” “王爷交代了,要看好你,柴大哥不在,这可不就是我的活儿,你当我愿意啊,要不你继续发呆,我躺这守着,有事儿招呼我……” 刑无际一屁股坐在草地上,仰身后倒躺了下去。 辅神台无语:“你叫什么无际,应该叫无赖,好了,回去睡觉,我的床铺让给你,不许打呼噜!” 辅神台转身朝山丘下走去,刑无际目的达到了,兴奋的跃身跟上去。 “是不是也应该给我封个官,我们家祖上几代都是铁匠,要是也能当个将军,没兵带我也算光宗耀祖了,再说带兵打仗我也不会,给个将军的名号,领着俸禄就行……” “你现在不是拿着披甲军校尉的俸禄么?” “校尉的俸禄怎么能和将军比,再说我只是拿着校尉的俸禄,并没有在籍,披甲军军籍里就没有我这号人,立了功也没的升官~” 辅神台意味的长嘘一声,而后戏谑道:“原来你要升官发财啊,可是你这只负责传送消息,没有杀敌,这功劳也太小了,军功都是按人头累积的,要造籍在册凭功晋升,是要上阵杀敌的!” 刑无际听辅神台这么说,急道:“我去南楚寻你,杀了至少几十个南楚士兵……” “谁能作证?人头呢?” “我总不能腰上挂着人头去找你,再说了,从南楚杀回安国,我们一起杀出来的,这你总不能赖账~” “好像那时候你还不是领披甲军校尉的俸禄,回长安后给你升校尉俸禄,这不就是对你杀敌立功的奖励么。” “杀这么多人,就这点儿钱,那当个将军得杀多少人啊,柴大哥也没怎么杀人,怎么就当了将军了……” 刑无际跟在辅神台身后喃喃自语,辅神台强忍住偷笑道:“柴将军那是在大军比武中屡次都得第一,挣回来的,披甲军的操练比武和沙场实战一样残酷,除了不是真的杀人,其它的要求更严厉,所以他才能步步晋升……” “不行,明天我要上阵杀敌~” 第一百四十五章 独门关下战鼓催鸣 太阳升起,安国的声声战鼓给独门关蒙上厚重的紧张氛围,随着一声声战鼓敲击在两军每一个将士心中,每一声震动都加速加速着将士的心跳。 安国大军推出连夜赶制组建的三十架大型抛石器,一块块数百斤重的大石被堆放在抛石器后方。 战鼓催征,号角吹冲,低沉而粗犷的号角吹开了攻城的序幕。 安国的操射手不需要试射就可以精准的计算出抛石器的抛射距离,调试好角度的抛石器在他们熟练的操控下,挥舞着长长的手臂把几百斤上千斤的大石洒向独门关,独门关的城墙在大石的摧残下女墙被砸倒,不少士兵因为碎石的崩击受伤和死亡,城墙表面也因大石的撞击开始出现破损和松动,抛射距离远一些的大石落在城墙后方的房屋和堆积的物料上,房屋倒塌扬起一片灰尘,物资被撞击洒落一地…… 关内的南楚士兵也在一阵慌乱之后被组织起反击,抛石器扬起的大石飞出独门关,在空中和安国抛来的大石相遇,双方有几块大石在空中撞在一起,恐怖的撞击力使的大石在空中化为碎块洒在两军阵前的空旷地带。 安国的大石仍旧继续落在独门关上,南楚的大石却掉在安国阵前三十步的距离,速度惯性的力量令它们继续向前滚落,一直到安国的抛石器前。 在互相抛射三轮之后,南楚终于承认了己方抛石器的射程有限,对安国无法形成伤害,甚至威胁都达不到,就放弃了以大石摧毁安国抛石器的想法,他们不希望投向安国阵地的大石没有对安国造成破坏,最后又落回到自己头上。 独门关里,随着指挥官的命令,一筐筐碎石送到抛石器旁,士兵们冒着流石把碎石装上抛石器投往安国阵营,穿过空中相遇的大石的阻挡,少数碎石被大石撞成更小的碎块,更多的碎石被投到安国抛石器的阵地上,三十多名安国抛石器操作员躲避不及被砸成重伤,更是有几人被砸中头部,血肉模糊崩浆溅血。 安国士兵支着盾牌把抛石器向后推移五十步,操作员重新调试好角度,再次向独门关抛射无情冰冷的大石。 安国的抛石器是改良自各个王朝的设计,在多年的实战中又加以改进,射程比传统抛石器远了三成,抛石重量重了一成五,建造成本和工时只是以往的七成,而且建造组装方便,自然是南楚不能相比的。 此时的独门关在数以百计的大石摧残下已经破败杂乱,城墙已经有小范围的坍落,靠近城墙的军营和房屋都沦为废墟,胡放在关城中心最高的塔楼上,他能清楚的看到安国阵营,却不用担心大石的落下,选择在这里指挥全局是因为他不想时刻防备柴不休的神箭。 “继续,我倒要看看你们还有多少大石可用,传令下去把投进城里的石头都收集起来,等安国进攻的时候就用他们的石头招呼,记住了都凿成碎石,我可不希望他们他们继续抛回来摧毁城墙和房屋,要知道落在人群里,碎石可比大石有效,十年前老子就是用碎石砸瘫了叛军……” 独门关地区虽然属于山脉,却多是石质松散的灰石,无法作为筑城垒房的材料,当年营造独门关以及后来断断续续加固和扩建内城,独门关方圆百里的坚石基本被采集一空,安国短时间里能搜集到这么多大石已经是罕见了,不过胡放还是低估了安国匠营的能力。 安国匠营的工匠们把河滩里收集到的石砾倒进泥浆里,等待干透,就是能达到坚石一半多硬度的混合石,只是因为制作材料储藏保存限制,产量不多,也是能临时应急使用,更重要的是在发挥撞击作用之后,混合石会因恐怖的撞击力崩溃,里面的石砾又能起到崩杀的作用。 “将军,安国停止抛射大石,是不是组织兵力加固关墙,关墙已经出现坍塌……” 负责观望的偏将时刻注意着双方的战况和损失。 “不!” 胡放想了一下拒绝偏将的提议:“安国还有碎石可用,我们刚才不应该用碎石反击他们,这无疑告诉他们还有更多的碎石能作为远距离杀敌工具,可能他们的抛石器不太适合碎石,无数的碎石当头砸下来也会造成伤害,城墙一时半会塌不掉,阻挡攻城还是绰绰有余,等到晚上派人轮流加固……” 果然,安国在停歇之后又有碎石如雨落入独门关,两轮石雨过后,安国指挥官下达了停止抛射的命令,因为他们发现,面对坚固的城墙的阻挡,碎石很难杀伤躲在它庇护里的士兵。 又是深沉而粗犷的号角声,抛石器被缓缓推向两旁,让开道路,一辆辆蒙着厚厚牛皮的攻城车向前推进,车下是四十名壮硕的士兵,他们共同推动沉重的攻城车,虽然沉重,总比暴露在外面被箭羽射中强上百倍。 河州军的士气在俘虏了偷营的南楚近三千将士后已经被重新升起,而当晚独门关同样被偷袭,大帅和一众大将不是重伤就是身亡,城内更是被焚烧半夜,极大鼓舞士气,河州军将士仅有的那点的怯战阴影都被一扫而空,多年没经历过真正战事的河州军在看到自己一方的抛石器都比南楚的更有威力,射程更远,心里也更有底气,冲锋攻城。 持着半身盾牌的士兵分散着冲向独门关,集中冲锋会增加敌人的箭矢和石弹的命中几率,这也是安国在每次攻城战都能降低伤亡的有效方法。 牛皮车很快就移动到了独门关下,除一架牛皮车在南楚抛出的大石下被砸散架压死伤二十多人,两架有损毁,但仍然推进到了战斗位置,所有牛皮车都被扎满了箭矢,像一只只巨大的刺猬。 其中一架最大的牛皮车径直推动到独门关城门处,冒着不断砸下的石块吐出里面沉重的破门锤,一次次撞击在城门上,五十名壮汉合力推动的破门锤在坚木和密密麻麻的铁栅栏紧箍的城门上留下下深深的凿痕,很快城门出现了松动,门口传来南楚士兵惊慌的呼喊。 “倒桐油,点火~” 城头想起指挥防御的声音,一桶桶桐油被倾倒在牛皮车上,一支火箭射下瞬间点燃满是桐油的牛皮车,牛皮经过各种处理,耐磨耐撞还具有很好的防火作用,可是在长时间的烈火下,炽热的温度透过牛皮烤在车里安国战士身上,原本就闷热的空间里,更加让人难以承受。 “再加把劲,城门已经松了,一鼓作气撞开城门~” 在牛皮车里的队正喊起口号组织最后的冲击,每个人都释放着所有的力气,汗水早已浸透了衣服,高温又把衣服烤干,考验着牛皮车里每一个人的极限。 “将军,城门快承受不住了!” “准备打开城门,我们冲出去杀一圈,破了狗娘养的牛皮车~” 南楚城门被缓缓打开,透过慢慢变大的城门间隙,牛皮车里的安国士兵看到厚厚的城门墙洞里密密麻麻的南楚士兵,他们猜到了南楚的预谋。 “所有人听我口令,向前推!” 牛皮车里的队正明知送死也要阻住南楚的士兵出来,决心把牛皮车推进城门洞里阻挡南楚士兵,还能卡住城门关闭,燃烧的牛皮车甚至有可能引燃城门…… 南楚的长枪长矛刺穿了牛皮车里安国已经疲劳不堪的士兵身体里,在临死之前,安国士兵把牛皮车的车轮奋力摧毁,终于在牛皮车被南楚推出来一半后,挡在了城门洞里,城门洞里的南楚士兵冒着大火拼力破开牛皮车头,陆陆续续从车头钻进牛皮车,又从车尾鱼贯而出,冲出的将士和安国攻城士兵缠战在一起,在一名校尉的指挥下,城外的南楚士兵在城门外组织出一道防线抵挡安国的进攻,为城门里的南楚士兵争取足够的时间。 南楚的阻挡阵线一点点后退萎缩,挡在城门洞里的牛皮车也被南楚士兵嘶吼着一点点挪出来,终于在外部防线崩溃的一瞬间,牛皮车被彻底推出门洞,南楚士兵嚎叫着冲出城门杀向安国士兵。 双方不断有战士倒地身亡,安国援兵冒着城墙上切下来的箭雨不断增援,后方的抛石器也向独门关城挥洒着碎石掩护冲锋的将士。 原本南楚计划的清除关下安国士兵的夺门行动,很快就变成了他们最不想看到的守门拉锯战。 安国攻城的先头部队顽强的守护着他们的战果,南楚虽然占据兵力的优势,一时半会也杀不退安国士兵,直到安国支援的骑兵冲到关下,南楚还是没有摧毁城下所有的牛皮车。 两军在关城下混战,南楚军想要退入城内,可是安国军跟的太紧,会趁乱一同混入城中,城头的箭手不断射杀城下安国士兵,被安国将士发现之后,从安国阵营里迅速跑出一支三百擅射手组成支援,专挑城头南楚的弓箭手为目标,一些箭术高超的也在混战的阵营中寻找南楚军官当场射杀,刑无际也随手捡起一张弓,抓起一壶箭就冲到队伍前面,他箭术并不高,重要的是箭矢射出后,他能控制箭矢的方向,所以随手一射他都能箭无虚发。 直到刑无际射完壶中三十支箭矢,独门关上已经被安国擅射手射杀超过一百五十名射手,南楚不敢在城头露面支援城下的士兵,眼看城下数百士兵就要抵挡不住安国的进攻,城中下达了关闭城门的命令,任由城外四百多南楚将士成为孤军,淹没在安国的刀锋枪尖下…… 安国士兵把南楚俘虏聚在城门下,燃烧的牛皮车已经被拆移到别处,新的牛皮车补充到破城门的位置继续撞击城门,解除兵甲的南楚士兵在牛皮车周围充当护身符,城墙上终于再次不顾他们死活,更多的桐油无情倒下来,大火吞没了牛皮车,也吞没了数百鲜活的生命…… 面对南楚不断泼洒的桐油,燃起的大火彻底阻挡住了安国的进攻,安国在收兵的金鸣中有序撤退,撤退时不忘带回战死同袍的尸体。 “将军,潜出城的王、刘二位将军发来信号,他们已经率军到达伏击位置,随时可以发动攻击!” 副将把目光从远处收回后向主将胡放汇报情况。 胡放坐在太师椅上,给自己倒上一杯美酒,咂咂嘴都吸到肚子里:“时机还不到,安国刚发动第一轮攻城,士气正盛,更何况他们刚在攻城中取得小胜,正是军心可用的时候,现在打主动出击,不是明智之举!” 胡放又自斟自饮一杯,品尝着美酒刺激味蕾沉声:“等……” 放下酒杯后,胡放站起身居高远眺:“发信号出去,让他们后退隐蔽,等待信号,再给他们各自增兵两千,我要一击雷霆、势如破竹!” 胡放又下达了一系列部署,他有可用兵力超过三万人,是安国的一倍多,安国耗不起人员伤亡,他却耗不起安国的援军,一旦安国援军赶到,他的独门关拼光所有人最终也会落入安国手中,杀退安国大军,及时加固独门关,御敌于山地丘陵之中,才能发挥南楚军的地形优势作战,他不明白国之名将孟量才为什么会选择固守城关,或许是他老了…… 日过中天,安国大军经过午饭后的休息已经从疲惫中恢复过来,陈君临再次部署组织起攻城,他要给独门关不断施加压力,达到战略目的,上午的攻城他们付出不足五百人的伤亡,至少给独门关创造出超过一千人的伤亡,甚至更多,独门关也在攻势下出现坍塌,如果再有一次有效的进攻,他们很可能可以抢上城墙,破入城门。 陈君临不是没有想过登上山顶,从独门关两侧的杀入独门关,可是独门关是依山凿势而建,独门关原本是个大山坳,当初建造时就是看中了这里的山形地势,独门关一城锁通途,两臂延百里,肩耸峭壁人难越,探路斥候在仔细查过地形之后发现想从两侧偷袭,很难,陈君临就放弃了这一计划。 战鼓再次擂响,乌云也遮住了炎炎烈日,很快就下起了大雨,南方的天气说变就变,攻城大军冲到独门关下的时候,地面上已经开始有积水成洼,沉重的牛皮车在泥泞中缓缓移向独门关。 大雨里牛皮车无惧桐油的威胁,正是破城门的最好时机,安国准备一鼓作气破入独门关,大雨中箭矢的射程受到影响,安国下令大军向前推进一百步,准备随时策应攻城。 刑无际在听到辅神台给他分析独门关当下的情况后,认为如果能先一步攻下独门关,封锁住独门关失守的消息,再依关而守,伏击前来救援的南楚援军,会比当前的部署更有效,便独自一人寻路爬上独门关右侧的山峦,要找出一条能够允许三百人左右通过的小径,由他带领突袭独门关。 刑无际在大雨中登山,当爬到山腰时,敏锐的洞察力令他发现山腰处有人,这时候能出现在这里,绝对不是什么山民采药打猎。 刑无际避开各处暗哨小心翼翼潜近,发现了一支大军,密密麻麻的南楚士兵隐藏在大山里,刑无际没敢耽误,悄悄退走,确定不会被南楚伏兵发现后,迅速下山找辅神台汇报这一发现。 “什么?右侧山上有南楚伏兵?有多少人?” 被辅神台请到营帐的陈君临听到这一情报后大惊失色,如果这支大军在两军决战的时候杀入战局,将是决定性的。 “人数不确定,太多了,密密麻麻都是,怎么也有几千人!” “你是怎么发现的?” “我想找一条能从侧面潜入关内的路,在半山腰发现了他们,好像他们是从山上下来的。” “斥候去探查过,没有可能的,南楚从哪里冒出来的?” 辅神台看着斥候回来后作的地形图,分析道:“斥候只能看到登山一侧的情况,对面我们一无所知,听说当年独门关是依山凿势所建,很可能在两侧关崖上修建有密道也说不定,马上派人去左侧山上察看,是否左侧也有伏兵……” 刑无际听辅神台言语,知道事态严重,丢下一句:“我去,现在只有我最合适……”就出了营帐。 不到半个时辰,刑无际就带回了肯定的消息,陈君临心道万幸,就调动大军暗中部署,势必把城外的南楚大军就地消灭。 独门关下的战斗如火如荼,大雨没有浇灭双方将士的怒火,独门关里原本喝酒观望的胡放,也在沉闷的大雨中被压抑心神不宁起来,得到关城形势严峻的汇报后亲自披挂上马,向偏将下令:“给王、刘二人发令下山,待我杀出城后你组织城中剩下所有士兵跟在我身后杀往敌营……” 偏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么快就决战,这不像胡放的作战风格。 “城门承受不住,趁大雨发起突袭,记住,等我的骑兵开始冲锋,发信号让伏兵尽出!” 胡放留下命令后,拍动战马冲向城门,得到军令的城门处已经打开了城门,拼死把安国的破城牛皮车推到城门外,胡放挥舞着长矛冲在骑兵最前面,所到之处安国士兵没有一合之将,南楚大军紧跟着冲出城门和城外的安国将士杀在一起。 后方的安国阵地,看到独门关城门大开,大军杀出,待命的将士嘶吼着冲向独门关。 听到安国阵地声势震天的嘶吼,胡放长矛指向安国阵地,南楚的将士得到冲锋的命令,同样杀向安国阵地,城中的偏将在城楼上生起一堆大火,这正是给城外伏兵的冲锋信号,火焰生起后,偏将迅速组织城中所有将士出战,作为胡放的偏将,跟随在胡放身边多年,他的能力也是胡放亲手带出来的,也是胡放放心把后背交给他的原因。 胡放像一把利刃,带着身后的南楚将士穿进安国阵营,双方的搏杀在泥泞中惨烈至极,柴不休刚送信回到大营就遇到了两军决战,提起自己重枪就加入了战斗…… 战斗在继续,安国阵地没有出现胡放所料的慌乱和溃败,他视力再好,在大雨如幕的环境下也看不清全局,他一心求胜,且胜券在握,当然不会停止胸有成竹的决战。 第一百四十六章 血战独门关 独门关外横尸遍野,雨水混合着鲜血染红了大地,大雨早已停止,厮杀还在继续,双方都到了最后时刻,陈君临就算是当世兵法大家,在兵力悬殊且没有战略回旋直接决战的情况下,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虽然临时探知南楚在两侧山上有伏兵,也做了相应的部署,可河州军不是披甲军那样的虎狼之师,把南楚大军耗在独门关外死伤大半已经是河州军最好的表现。 陈君临在乱军中沉着指挥,柴不休一人独当一面,从长安一同南下的披甲军士有五百人,因为河州军被南楚偷袭损失惨重,军官死伤颇多,多数披甲军士兵都被分配在河州军里做基层指挥,此时只有五十个披甲军同僚归柴不休调用,这五十人和柴不休堪当一军,在这场大战中已经战死五人,现在只剩连同柴不休一起的四十六人在独当一面,辅神台身边有陈君临挑选的五十名精兵护卫,始终不离左右,刑无际也守在辅神台身旁,他很想杀敌立功升官,多领饷银,但是他的任务不是杀敌,而是保护好辅神台。 胡放早已杀红了眼,他阵亡了两万多人在独门关外,此时他麾下只有不足万人,虽然安国只有不到五千人,他更心疼自己的战损,安国还在战斗,他们没有退却、没有投降、没有害怕和恐惧,依然英勇的冲杀着。 战斗已经持续了一天,天色只剩余亮,胡放趁着尚能看清战局,瞅准了辅神台的大旗所在,带头冲杀上去。 辅神台远远看到胡放杀向自己的方向,心念一动,开口向刑无际吩咐:“敌方大将胡放向我们过来了……” 没等辅神台话音落下,刑无际兴奋的接道:“我去杀了他!” “回来!他号称南楚宗师之下无敌,哪有那么容易杀,我有一个计划,等他杀到的时候你们佯装不敌四散逃命,让他抓住我,我想他不会杀我,活着的安国当朝驸马、小王爷比杀了我更有价值……” 刑无际急道:“如果他真的只是要杀你,怎么办?” 辅神台不以为然:“我哪有那么容易被杀……”他突然转念改口向其他护卫传声:“等会儿有敌人杀过来,你们不用管我,佯装惊慌败退……” 又向刑无际吩咐:“把兵器收起来,如果他真心要杀我,你就是我的护身符,带我杀出去,如果只是要活捉我,你就当我的使唤仆役,一起被抓,到时候有个照应!” “你这是出的什么馊主意,在王府里享福的时候不见你想到我,当俘虏这么丢人的事情让我去做,你知道南楚会怎么对待我们么?” “如果是俘虏我,南楚不会亏待我这个他们可以作为筹码的重要人物,说不定你能跟着过些天舒服日子。别废话了,他们来了,逃命啊……” 胡放已经杀到了身前,这一声逃命是告诉五十名护卫离开的信号,这些护卫也真有天赋,一个个惊慌失措撒丫子就跑,不知道是不是表现出了真实的状态。 这一声辅神台也喊出了一个惜命的模样,刑无际也很配合畏畏缩缩的护着辅神台,胡放骑在马上,长矛指向躲在刑无际身后的辅神台,不屑道:“你就是那个不成气候的驸马小王爷?为讨公主欢心来大楚蹭军功的窝囊废!” 辅神台原本想表现的贪生怕死,但是一想,好歹曾是修为傍身的人,辅国公的儿子再不济也不至于窝囊,推开紧张的刑无际露出半个身位佯装出一副镇定的样子。 “正是,不知将军准备如何待我?” “呵呵……果然虎父无犬子,就这份镇定,一般人还真装不出来,跟老子走一趟!” 刑无际紧紧护住辅神台,惊慌高喊:“快来人啊,救驾啦,保护驸马……” 胡放长矛前探,矛刃割裂空气发出一声金鸣停在刑无际眉间:“小子,忠心不错,可惜,跟错人了,再喊老子就捅了你,我们楚人可不伺候北佬,留你一命继续伺候你主子,不想吃苦就老实听话……” “呜~呜~呜~” 三声牛角号在战场上吹响,这是南方独有的水牛角,吹响的声音比北方的牛角号更低沉浑厚。 听到牛角号的声音,胡放皱起眉,因为这是危险的信号。 “报……将军,安国援军到了,外围的兄弟们抵挡不住他们的进攻,已经败退……” 胡放吩咐左右:“把他们两个绑了带走,通知队伍,骑兵掩护撤退,后军断后,撤回城中!” 胡放一队人押着辅神台两人在大军的保护中快速向独门关撤回,借着最后的余晖,胡放看到一支如猛虎下山的安国军队在后方,一路势如破竹直取战斗最激烈的战场,胡放知道自己的部队战斗了一天体力不支,安国这一支生力军是无疑是决定胜利的一方。 胡放带领队伍冲进独门关,南楚士兵拖着兵器狼狈挤进关城,后面有紧跟追杀的安国生力军,筋疲力尽的他们在回城的途中,短短的不到二里的路程,被压倒性的屠杀了两千多人,屠杀还没有停止,因为城外还有三千多人在疲惫的回撤,他们面对的不是回城后的可以放松,而是紧跟在身后的屠刀。 一支数百人的骑兵冲进南楚的撤军阵营,不管南楚士兵被撞的人仰马翻,顺手还会带走一部分生命,这支骑兵没有贪功恋战,而是径直冲过南楚的残兵,他们的任务是抢占独门关城门,为安国军队创造入城的时间。 这支骑兵由高仰山亲自带队,高仰山的长尾龙脊刃在城门下大显神威,一些还能组织起防守的南楚将士在他能搏杀大宗师的修为下,就如纸糊泥捏的一样脆弱不堪,在确定城门已经在控制之下,城门外的南楚残兵也被安国蚕食殆尽后,高仰山抽身入城去救被抓了的辅神台,辅神台被抓,就算占领了独门关也是得不偿失。 此时的辅神台和刑无际被绑着架在马上,胡放在三百亲兵的保护下,得知后方失守,城门丢失之后,换上骏马弃城而去,不顾独门关内数千残军死活。 高仰山在城中搜寻一圈不见南楚主将胡放的大旗,从俘虏处得到消息他们的主将在进城后就换上骏马出了南门,高仰山此时拍马出城,可胡放已经离城过去了半个时辰,早就没有了踪迹,天黑路滑,没有星月,他又哪里有处可寻。 远远看到山上升起若有若无的火光,迅速调转马头回城…… 独门关,关城上燃烧着照明的火束,南楚士兵军纪严整驻守在城头,独门关此时看着哪里有战火摧残的痕迹,可是面朝安国的北门确实另外一副破败的模样。 独门关南门,面对的就是南楚腹地,关城外一支由火把组成的队伍蜿蜒而来,当火把队伍的先头抵达关城下,领军的将领示意身旁的校尉叩关。 “城上守将听着,我们是林国生将军麾下奉恩军,前来支援,速报与你家将军知道,开城门让我们进城休整……” “我们没有接到军报和调令,怎么证明你们是奉恩军?” “我们直接受皇上指挥派遣,行动受到严格保密,这里有皇上圣谕……” 从城头吊下来一个竹筐,校尉下马跑回端坐在马上的主将林国生身边,双手恭敬接过林国生手中的圣谕,又跑到城门下放进竹筐里。 等了一会,城门缓缓打开,一队士兵持着火把分列在城门外两侧,一个穿着副将甲胄的将军从城门里急匆匆跑出来,走到林国生驾前陪笑:“不知是林将军大驾,恕罪,恕罪……” 林国生大马金刀坐着,警惕道:“孟大帅呢,怎么也不见曲落生将军?” “前几天安国无耻偷袭,派高手潜入城中刺杀,孟帅身受重伤,曲将军和一众将军都或重或轻有伤在身,大战当前,军中不可无帅将,孟帅请辞,现在是胡放将军坐镇独门关……” 林国生继续疑问:“怎么听你口音有北人语气?怎么不见胡将军,应化勇将军也不见?” “卑职在独门关驻守,经常在关外巡防,有时候还会去河州侦查一番,接触的安国人多了,就带着那边的口音,今天白天安国攻城,胡将军受了箭伤,应将军在北门驻守……” 林国生口中的应化勇正是胡放的偏将,胡放在军中所有的繁杂事务都是应化勇在打理,所以才有这么一问。 “你叫什么名字?” “卑职洛鸣川……” 林国生听到这个名字感叹一声:“噢……难怪,我知道你,独门关的土地主,带我们进城,今天战况怎么样?” “回将军,安国攻势太厉害,我们损失了几千人,北城损毁严重……” 林国生的奉恩军被安置进城,城中空间有限,容不下两万人,留了一万人在城外驻扎,奉恩军主要将领,除了一名副将在城外营地主持军务,其余人都跟随主将林国生进城…… 奉恩军不知道独门关的情况并不能怪他们,胡放如果能知道奉恩军在来支援的路上,他怎么也会等到奉恩军到了之后,以绝对兵力的优势配合奉恩军发起决战,错就错在南楚皇帝刘素年对朝臣的不信任,以及对军权的绝对掌控。 刘素年坐上皇位后,成立了以山民为主擅长山地丘陵作战的狝行军,在安国为质子时候的护卫亲信陆师成立的水师虎贲军,林国生为代表的拥护派奉恩军,这三只军队,在南楚不受兵部调派,只有狝行军因为是由没有行军作战经验的山民组成,需要从兵部调任将领,另外两军都是主将自行任命麾下将领校尉,他们的作战行动也不需要向兵部申明。 奉恩军就是联合虎贲军评定了南部四郡叛乱之后,合兵北上收复了罗浮城,而后奉恩军继续北上,主将林国生明白独门关的重要,他也知道安国在南楚有细作,一路没敢耽误谨慎快行,直扑独门关,如果不是被刑无际碰巧发现,奉恩军在独门关绝对可以配合胡放全歼安国大军,但是战争没有如果。 胡放没有能多坚持一个时辰,奉恩军急行军一百多里,就怕赶不上独门关守城,结果变成了急行军送死。 奉恩军被分别安置在城南瓮城和南城东西两座军营,林国生提出要看望胡放将军,被洛鸣川领到帅府,刚进客堂大门就被高仰山制住,修为不俗的林国生被高仰山制住,哪里还有周旋的余地,挣扎无果之后被五花大绑扔进了内室,之后,奉恩军的各将被各种理由带到帅府,无一例外不是被杀就是受伤被擒。 城里的守军给奉恩军送上酒食,酒足饭饱之后很快都睡到在地,少数不喝酒的士兵察觉不妥时已经迟了,箭矢直接终结了他们的性命。 城外的奉恩军也收到了酒食,只是酒味喝着寡淡不少,还有一些苦味儿,他们也没多想,行军一天能喝到酒就已经很满足了,哪里还管那么多。 原来城中存酒不多,只能把酒兑了一半水再放上蒙汗药给奉恩军喝,可是足足两万人,哪里又有那么多蒙汗药,所以,城里的奉恩军喝的是加了蒙汗药的酒,城外的奉恩军喝的则是加了巴豆粉和泻药的酒。 城中的奉恩军都被解开了腰带捆绑起来,城里也没有足够的绳子能把这么多人绑起来,只能用他们自己的腰带,城外腹泻到都虚脱乏力的奉恩军在高仰山的后续援军到达后,在被杀近千人的时候,明白了没有还手之力不如束手就擒,乖乖配合放下武器被押进城中。 奉恩军两万将士一夜之间尽数被俘,只有在反抗时被杀不足千人,这也算兵史上一个记录了。 天亮后,经过一夜休整的河州军已经恢复了精力,这四千多人都是河州仅存的军种,在这一战之后他们也敢在别的军旅面前趾高气昂一番。 此时独门关中有高仰山率领的大军一万六千多人,陈君临的河州军四千余众,独门关守军近四千人,奉恩军一万八千多人,两军双方兵力差不多,只是南楚一方已经成了阶下囚。 陈君临正在召开军事会议,这一仗打的根本没有按照预想的套路来,原本他们是以独门关为诱饵,攻打独门关施加压力,迫使独门关向最近的抚州、播州求援,罗浮方向的援军也会最快赶到,到时候荣恩的大军抄住抚州后路,高仰山的奇兵从侧面杀其不备,争取消灭抚州、播州、独门关和奉恩军这四支队伍,可人算不如天算,胡放没给他们机会,奉恩军的支援并没有知会独门关,独门关也不知道自己有这么一支不请自来的援军,在河州军准备再攻一次城就收兵的时候,胡放来个一个决战,如果不是高仰山临时起意率拒阵营支援独门关正面战场,胡放再有不到半个时辰就能取得艰难的胜利。 “这一仗是险胜啊,谁能想到南楚军队里还有不沟通军情的情况,如果不是高将军及时赶到,我就交代在这里了……” 高仰山叹息:“可惜,小王爷被他们虏了去,得不偿失,南楚有小王爷在手,肯定会要挟我们,会令我们之前做的努力付诸东流……” 柴不休闻言纠正道:“小王爷是有意让南楚俘虏的,护卫们说是小王爷另有打算,让我们不用担心,有贴身护卫在他身边,至少能性命无忧!” 高仰山不再纠缠这一话题,向陈君临询问:“陈帅,我军下一步怎么做?” “在此驻军休整,我两军合一起只两万将士,独门关要驻守,还有两万多俘虏,兵力不足,要从后方调兵押运粮草补充后勤,俘虏也不能都留在这里,先组织他们掩埋尸体,天气炎热,防止腐烂滋生蚊虫瘟疫,搜集城中所有可用物资,统一调配,发信鸽给荣大帅,汇报这边情况……” 胡放在三百亲卫的簇拥下押着辅神台、刑无忌两人星夜赶路,终于到了一座名为丰宁县的小城,问明方向后直奔县衙而去,县令无事正在后堂调戏丫鬟就被衙役打断了兴致,正要发火,看到衙役身后一个威武的浴血将军跟着,屋外更是有一队同样凶神恶煞浑身染血的士兵,一紧张双膝犯软跪倒在地。 “将军饶命啊,小人上有老下有小,虽然贪点财,绝无伤天害理欺压百姓啊……” “起来说话,我问你,衙门里可有飞往都城的信鸽?” 县令闻言忙应承:“有……” “取笔墨来,发信鸽向都城报信,耽误了军情,你人头落地!” “是……是……下官这就去取……” 县令手忙脚乱把里屋放的笔墨纸砚拿出来放在桌子上,紧张的跌跌撞撞跑出去取信鸽。 胡放冲着丫鬟吩咐:“去通知厨房,做够三百人吃的饭,先给我们备上茶水!” 丫鬟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听到这话,逃也似的去了。 县令带着信鸽回来的时候胡放已经写好了内容,交给县令后再次提醒:“记住,我不管信鸽到都城什么地方,给我呈送到兵部,我是天威将军胡放!” 县令听到这个一度曾能止小儿夜哭的名字,心中了然,放出信鸽后,跟在胡放身边只有那么殷勤的伺候着了,令衙役喊来了城中最好的酒楼做好了酒菜送到县衙…… 胡放来到关着辅神台和刑无际的房间,他们两人的手脚都已经解开了,在这里,胡放任由他们两个也跑不出三百护卫守着的县衙。以辅神台的身份,只要押送到都城,就是大功一件。 第一百四十七章 孤独的荆途 辅神台和刑无际被关押在一间侧室,两人并不惊慌,从被俘的那一刻,辅神台就确定了自己这一趟不会受苦。 胡放进门之后,一屁股坐在辅神台对面的凳子上。 “希望这一路颠簸没颠坏驸马小王爷的身子,千金之躯对我大楚有大用呵,小王爷锦衣玉食惯了,我们大楚地处偏远,有招待不周的,我们尽量满足小王爷的要求,我以诚心相待,也希望小王爷报之以诚!” “将军请说,我现在的身份自然需要配合……” “听说你是河州军的主帅,陈君临为副,那么你们的行军作战制定肯定不会瞒着小王爷,这一仗也打完了,独门关也被你们所得,小王爷是否可以把你们之前的方案给我说一下,我也好反省一下自己的失误不足……” 辅神台心中盘算了一番,缓缓道:“我们原本是不想这么快决战的,两轮攻城之后就会收兵,我们兵力只有你们的一半,哪里敢做决战这一想法,不成想胡将军逼我们做了决定……” 胡放听到这话,心中无语:“小王爷的意思是胡某太主动了?我一路上都没想明白,你们的兵力有限,最后冲出来的战力不俗的队伍是哪里来的,我的斥候一直都没发现你们还有其他伏兵!” “将军真是难住我了,我也不清楚是从哪里杀出来的援军,当时我已经被将军俘虏,没有机会去问他们所属……” “照小王爷这么说,胡某的决策没错,唯一的变故就是那支从天而降援兵?” “应该是,我对军事所知不多,不敢在将军面前胡说,我们的原定计划是给独门关施压,迫使独门关向抚州求援,我们的中路军就会伏击抚州方向楚军,切断你们的后路,把你们围堵在独门关后,以逸待劳达到围一打援的目的,将军的决策无疑是正确的抉择……” 胡放听着辅神台的解释,心中当然不是那么信任,这时县令一路小跑谄媚的跑过来,却被守在门口的两名士兵拦住了,县令只能满脸堆笑冲屋里说话:“大将军,饭菜美酒已经准备好了,您在哪里用餐……” 胡放不再理会辅神台,直接走出房间,吩咐县令:“这屋单独送一份,把我们的马都喂一下,收拾出来睡觉的地方,给我的将士们好好休息一下……” “大将军需不需要陪寝,下官去安排几个大将军满意的姑娘……” 胡放语气突变:“放屁,老子不是淫棍……” 辅神台在屋里目送胡放离开,刑无际走到门口把门关上,走回辅神台身边,怕门外守卫听到,低声说:“你怎么把荣大帅的作战计划说给他了?” “没事儿,荣帅那边的行军肯定是南楚重点侦查的目标,不是秘密,独门关的作战计划既然已经被打乱,抚州方向伏击也失去了必要条件,只是不知道高仰山那边情况怎么样,当时我们隐隐看到独门关外的援兵好像是高仰山的军队,难道他们已经解决的罗浮方向北上的南楚援军?” 刑无际回忆了一下,不确定道:“我也怀疑是高仰山的队伍,想不通的是罗浮城上来的南楚援军明明距离独门关已经不远,胡放为什么不等援军,他好像不知道有援军,这一路上也没听他说,刚才也没听他问起这方面的情况……” 辅神台反问:“你也怀疑胡放不知道罗浮援军的情况?刚开战的时候我怀疑他是在等罗浮援军加入战局,现在看来,应该是南楚军队信息传递出现了失误……” “管他失误不失误呢,反正独门关被拿下来了,现在想一下我们该怎么回去,他肯定会把我们押到南楚都城,那里可不是独门关,上次我们俩逃出来费了好大劲,现在你是堂堂驸马小王爷,还是天下皆知的没有修为,怎么逃?凭我自己带着你肯定不行,你要是出手,就暴露了底细,除非能把所有看到你出手的人都杀死……” 辅神台突然高深莫测道:“你说如果咱俩联手,能不能把刘素年杀了?” 刑无际大吃一惊,惊呼声脱口而出,却及时发现当下的环境,张大了嘴只发出压抑的惊呼:“你在想什么!羊入狼群就算了,你还想虎口拔牙?” “我记得没错的话,郎云仲说过刘素年的修为是小宗师巅峰,如果能把他杀了,南楚宗室就只剩下落不明的逃亡二皇子刘祈年和三皇子刘丰年,刘祈年在南楚经营多年,有不少忠于他的势力,刘丰年是刘素年一党,刘素年死后,他的拥护者们会四分五裂,刘丰年没能力把他们聚到一起,这就是机会……” 刑无际调侃冷笑:“哼~哼~是机会,龙潭虎穴的南楚都城金华,是你我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况且要杀的还是他们的皇帝,要不我们先从这里逃出去,再做下一步打算,现在后面的事我们什么都不能做,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辅神台没心没肺的傻笑一声:“嘿嘿,这才有挑战么……” “吱~” 门被推开,一个衙役用食盒提着饭菜迈进门来。 “两位小爷,你们的饭菜,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 衙役还没说完,门口的士兵呵斥起来:“废什么话,送进去就出来,有什么需要,自然会叫你们,半个时辰后来收拾就行!” 衙役听身上染着血迹的士兵这样说,原本就自己打怵,忙放退出房间抹着汗走了。 刑无际看着门口的士兵,举着手中端着的菜盘热情招呼:“两位军士大哥,要不要进来一起吃……” “砰~” 门被关上了,刑无际碰了个无趣,把菜放在桌子上叹道:“看到了,这就是阶下囚的待遇……” “你蹲过大牢?知足,真正的犯人哪里能吃到这么多菜,还给房间休息,除了不自由,我们享受的这是贵客待遇,没外人,别装了赶紧坐下来吃到,折腾一夜,饿坏了。” 辅神台哪里还等刑无际,抓起筷子就往嘴里送菜,刑无际更是没有形象,一碗米饭直接扣在一盘炒肉上,端起盘子就往嘴里扒拉。 两人吃饱喝足,辅神台再次和刑无际商量起来:“我们要利用这次机会降低胡放的戒心,让他相信我们的诚意,到达金华之前取得他的信任,在南楚朝堂他作为丢失独门关的责任人,肯定会被满朝文武针对、弹劾,我们会成为他的拯救者,使他免受问罪,楚帝刘素年当然不容易糊弄,到时候随机应变,再通过我们所知道的安国情报争取他的认可,当然这些情报是早晚会被他们探知的,只不过我们提前告诉而已,并不会形象安国的作战和布局,再说我们被俘,安国的最新情况我们也不会知道……” 刑无际躺靠在椅子上无奈:“你这是在玩火~” 说到玩火突然想起来衡山剑门荆紫轩的儿子:“不知道小荆途怎么样了,在剑门只有常凝之护着他,可常凝之自己也是个孩子,希望师傅在天之灵能保护着小师弟……” 荆紫轩虽然没有让刑无际拜师,却对刑无际有授业之恩,刑无际对他以师礼相尊,辅神台是因为辅国公的关系,对荆紫轩是以师伯相称,所以两人都算是荆紫轩的弟子。 “凝之还好,别看她是个年龄小的女孩子,手底下可厉害着呢,衡山上除了几个老家伙,应该都不是她的对手,她辈分又高,剑门也不会难为她,有她照看着小荆途,不会有什么事,只是小荆途这长大的速度太快了,会不会被其他人当做妖怪……” “剑门传承久远,还不至于这么没见识……” 此时,原本应该是万千疼爱的荆途,却在剑门被一群孩童欺负嘲笑。荆紫轩去世后,青莲也是修为散尽被禁足在天女峰,然而至清体内有魔性复苏的迹象,剑门几位长老协商过后只得再次把至清囚禁在无间涧。在常凝之和剑侍的要求下,剑门长老们念在荆紫轩为玄门做出的贡献,没有处死、驱赶荆途,由剑侍带走照看,只是剑侍常年不问世事,一个人生活,所居之处环境不是常人能承受的,更何况是一个孩童,就把荆途放到了下院和普通弟子一起生活。 下院的普通弟子多是从山外带回的孤儿和初选弟子,年龄从三岁到十岁都有,因为都是孩子,剑门有人负责专门照看他们,不像上院的弟子,都是剑门从下院收录的正式记名弟子和一部分剑门道侣的孩子。 剑门不禁止婚娶,但是门内弟子如果有子女后代,想入剑门,同样要经过筛选,只不过这些孩子不用初选去下院,可以直接到上院等待接受考核,上院的孩子年龄大一些的基本是从下院升上来的,年龄小的可以说都是剑门道侣的孩子,有可能是二三代弟子的孩子,也有可能是哪个执事和谷主、峰主的儿女,都有明确来历可查,把荆途养在上院,显然是不合适,只有在下院,不会有人问起他的来历,山下孤儿在下院不少。 算好荆途原本降生时间的玄门各派,也纷纷发来了信函询问门主夫人的情况,是否平安诞下婴儿,毕竟荆途是他们所知有史以来第一个父母都是窥虚境界的胎儿,先天神胎是整个玄门的期待。 剑门的回复只有寥寥数语:胎气不正,早夭于腹,致母体受累走火入魔,门主荆紫轩施救,以命身殒。 剑门门主,曾经被认为最有希望登上玄修巅峰的天下第一人荆紫轩,却以这样的方式亡故,三天后就是荆紫轩的追悼归葬日,剑门上下都在为拯救玄门、人族于危亡之际的领袖葬礼忙碌着,而荆紫轩的骨肉血脉却在剑门下院被孤立和排斥。 荆途现在已经长成了五六岁的样子,当时送来下院,只是一个三岁的婴童,短短几个月就长大两三岁,别说下院的这些孩子,就是负责下院日常的修士也都从来没听说过,他们上报给内门,内门给的回复就是不管不问,当普通孩子对待。 既然内门长老们都这样说了,修士们当然也就见怪不怪,只是下院性情天真的那些孩子可没有这样的觉悟,他们见荆途两三个月赶上自己两三年长大的速度,都说荆途是妖精、魔童,只有妖精、魔童才会长这么快,下院所有的孩童都不和荆途玩儿,小荆途虽然长得快,智力却没有跟着迅速长大,哪里有人他就会到哪里去,其他孩子看到他来就跑开,过分的时候还会用木棍枝条石子打他,小荆途总是会弄的一身伤痕哭着离开,后来他就不再找别人玩儿,慢慢变得沉默孤僻,总是一个人在下院的无人处捉虫扑蝶。 常凝之已经一个多月没见小荆途了,过两天就是师傅的殡日,她想带小师弟荆途去灵前祭拜,虽然棺椁里只有衣服,那也是他亲生父亲的归宿,荆途不能以儿子的身份送葬,常凝之也希望小荆途能送师傅荆紫轩一程。 常凝之御剑从天而降落在下院,之前来看荆途是晚上来,只见荆途一个人,这次是白天来的,她比下院的孩子大不了几岁,其他孩子都互相认识,看到她一个陌生的面孔,以为是新来的,就上来好奇看着。 常凝之看到他们走进问:“你们谁知道荆途在哪里?” “你不是新来的?找他干什么,他是个妖精、魔童……” 常凝之听为首的孩子这样说,上去就是一巴掌打在他脸上,盯着措手不及愣在当场来不及哭的孩子王:“再胡说打烂你的嘴!谁知道他在哪里?” 其中一个女孩儿小心翼翼道:“我们都不和他一起玩耍,不知道他在哪里,他都是一个人在没人的地方玩儿……” 常凝之抬腿一脚踹开挥舞着拳头要报仇的男孩儿,男孩儿一屁股坐在地上,恼怒的男孩儿大声吆喝同伴:“给我报仇,都给我打她!” 一帮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儿哪里是常凝之的对手,常凝之举手投足之间就把一群孩子给放倒在地,常凝之知道在他们这里问不到荆途的去向,也不管哭的一地的孩子,纵身一跃,清明剑就出现在她脚下载着她飞走寻找荆途,哭做一地的孩子们看到常凝之这神乎其神的行为,一个个眼泪挂在脸上目瞪口呆定在原地。 常凝之很快找到了一个人在看蚂蚁玩的荆途,落在荆途身边的时候,荆途好像受到惊吓一样突然跳到一边,当看到是常凝之后眼睛里闪出一道惊喜,可是立即又黯淡下来,脸上一瞬即失的笑意让常凝之心里一下沉重。 常凝之柔声道:“荆途,看到我怎么不高兴啊,你怎么长这么快,我都快认不出你了。” “姐姐,我不想在这里,这里不好……” 荆途捉弄着蚂蚁,眼泪从他低着头的脸上滴落在地上,常凝之看他委屈的样子一阵心疼。 “怎么了?没人给你玩儿是么……” 长的快的荆途身上的衣服已经短小了,胳膊和腿都露在外面一截,常凝之看到小荆途露在外面的胳膊和腿上有淤青的痕迹,伸手拉开荆途的衣服,看到身上也有,既紧张又心疼:“这都是怎么弄的,疼不疼,是他们欺负你了……” 小荆途委屈的蜷蹲着身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哭的常凝之抱着他也跟着哭起来,常凝之抱着小荆途给他安慰,小荆途哭累了趴在常凝之箭头睡了过去,就像在天女峰的时候,常凝之无助的守护着还是婴儿的小荆途。 常凝之站起身,清明剑托着他们缓缓飞向衡山深处…… 清明剑把两人带到剑阁,常凝之轻轻跳下来抱着荆途就往里面闯,剑阁只有一个小道童平时打理,看到常凝之忙扔下手中的扫帚上前阻拦。 “姑娘,剑阁重地,闲杂人等不能入内,容我通禀师伯祖,你在这里稍后……” 这道童显然是没有见过常凝之,荆途被道童大声阻拦的声音吵醒,常凝之也不再顾忌,伸手推开道童,迈进剑阁殿们就大喊:“师伯~师伯~你在哪里,赶紧出来……” 常凝之不顾道童没一点效果的阻拦,抱着荆途在剑阁大殿偏殿大喊着寻找剑侍,道童听常凝之喊师伯,知道常凝之比自己辈分高太多,忙苦苦哀求:“小师叔祖,求你了,别闹了……” “什么事情大呼小叫的……” 剑侍从内堂走出来,道童弱弱的给自己开脱:“太师伯祖,小师叔祖闯进来,弟子拦不住……” “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去外面忙!” 道童听到太师伯祖没有责怪的意思,担心等会师伯祖生气会牵连到自己,应了声是就出去了。 “凝之,怎么了?” “师伯,小师弟送到下院是你的决定,但是为什么不照顾好他,你看看他身上…!” 常凝之拉起荆途的衣服和裤腿、袖子:“这里,还有这里,身上都是淤青和伤痕,下院的那些孩子都欺负荆途……” “有这回事,师伯真不知道,我让人去训斥一番,给你出出气……” “不需要!” 常凝之态度很坚决:“我不放心其他人,小师弟我要自己带,而且师傅的殡日我要带着小师弟送师傅……” 剑侍无奈叹息一声:“哎,人之常情,不过小荆途的身份说不过去,你也不能喊他小师弟……” “为什么不能?他是师傅唯一的儿子谁也改变不了……” 剑侍想了想冲常凝之神秘一笑:“凝之,师伯有个方法,到时候你就这么说……” 第一百四十八章 玄门齐聚拜祭一人 衡山再次迎来了玄门各派的到来,可这次并不是喜事,玄门领袖荆紫轩的殡日当得天下玄修前来拜祭,衡山上下遍着缟素,前来拜祭的各门派也都换上了素衣,人人神情肃穆透着哀婉。 此时距离荆紫轩去世已过百天,玄门有一不成文的规矩,玄修得道的宗师在离世后要停尸百天以后才能下殡入葬,避免是处于假死状态而进行殡葬造成事故,此类事情在历史上曾有发生,所以后世玄修引以为戒,大宗师以上修为去世,最少停尸百天等待是否会还阳,百天之后仍没有变化就着手安置下葬。 荆紫轩当时是灰飞烟灭,根本没有重生的可能,但是他身份特殊,是玄门执牛耳的剑门门主,又是公认的正统玄门领袖,天下玄修的楷模,按礼制,是要停尸一百二十天,前来拜祭的宾客瞻仰易容之后入棺下葬,现在棺椁之中只有荆紫轩的一套紫色道袍和发冠。 宾客齐聚,时辰已到,低沉肃穆的钟鼓哀乐在剑门这片天地奏响,剑门对外宣称荆紫轩没有子嗣,结发道侣至清因胎入魔,暂时禁于无间涧,只收了常凝之这一个弟子,所以只能由常凝之披麻戴孝送荆紫轩,可是常凝之领着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同样披麻戴孝出现在灵前,而且原本是让常凝之捧着的荆紫轩的灵位神牌,却在这个孩子手里抱着,外人不知内情,赤如烈他们这些长老却心知肚明,赤如烈上前呵斥常凝之:“凝之,你在做什么,还不接过你师尊的灵位,你师傅只有你一个徒弟,你还不在灵前守孝么……” 常凝之不顾在场众多宾客态度坚决反驳:“不,师尊不止我一个弟子,师傅托梦给我,他转附在一个男童身上,让我代师收徒,这个男童就是他……” 常凝之把荆途推到身前:“师尊托梦说以后他就是我师弟,让我代师授艺,师尊给他取名叫荆途……” 剑门的长老都不知到荆紫轩的儿子有名荆途,这时突然听常凝之这么一说,也一时语怔。 赤如烈哪里由她任性,严厉道:“剑门传承岂能乱来,转世附生一说更是无稽之谈,你一个孩子,怎么能代师收徒授艺!” 常凝之哪里见过平时就不苟言笑的赤如烈这么严厉,心中害怕,眼里含着泪水抗议:“怎么不能,剑门并没有门规说不能代师收徒,师尊传道授艺我再传给师弟有什么不可以,师尊附生在他身上,他继承了师尊的遗志……” “够了!大礼在即,你先接过灵位,过了今天再说!” 赤如烈一直压着声音训斥常凝之,说完之后就转向离的近的众多宾客致歉:“各位道友,不好意思,小童顽劣不懂事,请稍后……” 感觉到自己刚才的语气太过严厉,又放平缓了语气安慰常凝之:“凝之,听话,今天你师傅生前好友至交都在,不能寒了你师傅的在天之灵。” 常凝之知道想要荆途名正言顺入门只能假借师傅荆紫轩的名义,掌教肯定会阻拦,唯一的机会就是当着不知内情的天下玄门把这件事情定下来提高了声音好让更多的人听到:“掌教师叔,弟子不敢撒谎,师尊衣钵传承非他不可,师尊在梦中叮嘱,我是女子属阴之身,师尊的功法是至阳之道,修行不慎有性命之危,师尊转生的男童是火命,开窍之后能得先天之功……” 这话是剑侍教她说的,剑侍只知当时看一众长老看过荆途之后,都是认为荆途不是先天神胎,也不是魔胎,没有一丝修行的灵脉,也就是说可能是一个凡人,所以让常凝之这样说,是为了能把荆途留在山上,等待开窍,也有可能十天半月就能开窍,更可能十年二十年几十年都没能开窍,只要荆途能入门,就能享受正式弟子的待遇,总好过在下院受欺负。 传奇道观的晁酒宫因为是荆紫轩至交,距离最近,他和常凝之最相熟,一直在关注着常凝之这边的情况,听到常凝之的话后,感觉这丫头今日态度明显很坚决,就上前打圆场。 “赤掌教,凝之这丫头我也熟悉,相对了解,她也不是无理取闹的孩子,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我们没见过转世附生,不代表就不存在,古籍野史上就有不少这样的记载,更何况玄修之人就是突破认知追求玄妙的存在,我看这个男娃娃眉宇间也有些荆师弟的样子,剑门家大业大,不差这一个名分……” 赤如烈还是坚持自己的态度,歉意道:“酒宫真人,这实在是……门主尸骨未寒,凝之还小不懂事,我是担心她代师收徒,以后辱没了门主声誉,师兄对人族、玄门有大恩,我不忍师兄在百年之后还蒙羞……” 一直默不作声的剑侍看时机差不多了,就上前打圆场:“师弟,这么一个小孩子,在剑门无依无靠的,凝之一个人在天女峰也孤单,就让他陪着凝之解闷也好……” 赤如烈终于回过味儿来,这是剑侍的意思,虽然他是掌教,这个大师兄剑侍,平时什么都不管不问,但是剑门二三代弟子都知道剑侍的过往,对他还是非常尊敬,就连赤如烈也是对他敬重有加,剑侍在荆紫轩一家的事情上没有明着批评过这些长老,不是他也赞同这样的做法,只不过事情已经发生,不能改变,在他当时带走荆途的行为上来看,就代表了他的态度,但是剑阁也只有剑侍和一个负责日常打扫的道童,虽然他说照顾荆途,荆途却不适合留在剑阁,就以他的名义寄养在下院,可是交代给的三代弟子并不上心,下院也没有对荆途格外照顾,就出现了常凝之了解到的情况,常凝之带着荆途跑到剑阁兴师问罪,也是剑侍在这件事上自知心中有愧,给常凝之出了这么个主意。 赤如烈看到剑侍都发话了,听到时辰已到的钟鸣,就点头同意:“既然这样,那就遵从门主意愿,凝之,你带着师弟给宾客回礼……” 常凝之听到掌教的意思,偷偷看向大师伯,剑侍也正好冲她微微点头,她知道事情已经完成,牵着荆途走到灵棺旁,剑侍摘下自己头上的白绸蹲下身子系在荆途额头,调整好松紧和位置,缓缓起身站到自己的位置,有心细的弟子已经取来了白绸送给剑侍戴上。 晁酒宫是第一个上前拜祭的,他虽然在玄门地位和修为都是极高,按辈分也不是他最先拜祭,只因为大家都知道他和荆紫轩关系最为要好,玄门辈分最高的昆仑山主虚无上人便主动让位晁酒宫。 一生洒脱无羁的晁酒宫心中悲痛,忍不住眼含泪花:“荆师弟啊,老哥我虚长几岁,却不想你先走一步,大道无限,世间再无这般人呐,你一生降妖除魔匡扶人族玄门,宏业未竟就撒手尘寰,好!且待我替你多杀几个妖魔……” 晁酒宫不顾世俗的眼光,竟直接跪在灵前,还招呼来在洛阳收的爱徒余独客:“徒儿,来,跪下~” 余独客忙走到师傅晁酒宫身后依言跪下。 晁酒宫当场叩头:“一拜,一生正义,降妖除魔,挽玄门于危亡……” “二拜,天下公心,力排众议,玄门入世救人族于水深火热……” “三拜,不拘一格,礼贤下士,光大剑门基业,弘扬玄门道统……” “四拜,倾心至交,酒宫之幸,人生与之相识相交,甚幸……” 叩完四个拜首,晁酒宫起身叮嘱余独客:“徒儿,人生在世,玄门传承,当学荆紫轩尊长……” “徒儿谨记……” 昆仑派是玄门传承最久远的门派,和剑门、玄女派都是源起上古时期,昆仑派的渊源无从考证,相传是初代妖族所留,后来和神族融合,就成了妖族和神族的圣地,比玄女派还要更久远,而剑门虽然是三大上古流传门派里最晚的一个,现在却是发展最兴盛的,昆仑派地处遥远的西北,人烟稀少,外部环境恶劣,门派虽大,只有弟子千人。玄女派更不用说,虽然在剑门和其他玄门通道的援助下重新立派,仍然是根基尚浅,弟子也只有百多人,而且基本都是这几个月才拜入门的女修,也是荆紫轩和至清当时没有私心,把玄女派的玄天赋和玄女引交给了掌门至善,不然玄女派就没有真正的传承了,没有玄女双绝的玄女派,哪里还能算得上的玄女派。 昆仑山主的虚无上人第二个走上前拜祭,他因身份礼法,不能像晁酒宫那样行叩首礼,就行了四个深深的躬身礼。 玄女派收到消息后也赶来参加祭拜,掌门至善在得到玄女双绝之后潜心修行,碍于天赋,虽然是小宗师修为,却也只是在玄天赋的修行上刚迈进门槛,功力并没有提升多少,现在只是小宗师巅峰的实力。 至善只有四十多岁,没有经历过三族大战,对荆紫轩当然没有什么敬重情感可言,只是依礼上前拜祭,就在至善拜祭之后,至善向掌教赤如烈提出了问题。 “赤掌教,请问我派宗主在哪里?” 赤如烈心道至善哪里会关心至清的情况,肯定有备而来,开口道:“至清宗主因胎神被梦貘侵蚀,魔性入心,现被禁于无间涧……” “那既然宗主入了魔,就不能再担任玄女宗主,麻烦掌教能归还宗主手环给玄女派!” 赤如烈冷哼一声,玄女派拜祭是虚,索要宗主手环才是实情,冷漠道:“贵派宗主手环当然在宗主至清手上戴着,我们没有权利夺取,如果你们想要,那就自己去取……” 至善也料到了不会轻易取回宗主手环,就退而求次道:“既然如此,那就是大家做个见证,宗主至清现在无法胜任玄女派宗主,至清功法高深,入魔后心性大乱,我们无法靠近取回宗主信物,宗主手环不再代表玄女派信物,宗主亦由我玄女派自行选任……” 看着至善的身影,晁酒宫打开葫芦喝了口酒摇头暗叹:“唉,玄女派就算有玄天赋和玄女引,也无法重现玄女双绝了!” 余独客在师傅晁酒宫这里了解了不少玄门的事情,心中不解,轻声问到:“为什么?” “心性使然,至善这样的性格怎么能带的出心性纯良和善的弟子,又怎么能有道心纯粹的潜心修行,可惜了……” 辅国公也是荆紫轩的至交好友,但是因为辅国公修为尽失,在人族立国征战中树敌太多,不方便亲身到衡山拜祭,辅国公就让盈稚代为拜祭,原本盈稚是要跟随辅神台到安楚前线,考虑到左右、叶知秋这些有足够份量的在军中都有军职,只有盈稚要南下,就绕路先去衡山剑门拜祭,再去和辅神台他们汇合。 只是她没想到,辅神台会在独门关被俘,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如果盈稚在,肯定会阻止辅神台这样的行为。 盈稚走上前,朝灵棺缓缓拜下。荆紫轩早年在辅国公身边见过盈稚,发现盈稚有修行的天赋,就建议辅国公让盈稚修行,并亲自为盈稚甄选合适的修行功法,盈稚没有真正拜师,可以说荆紫轩就是引她入门的师傅,盈稚来剑门拜祭,虽说是代表辅国公,也是代表她自己。 “辅国公身前义妹,盈稚前来拜祭。” “一拜,代辅国公拜首……” “二拜,辅国公阖剑门俗家弟子六位功勋侯爵不能亲至拜愧……” “三拜,盈稚拜谢指引修行之恩……” “四拜,盈稚执半徒之礼……” 盈稚拜过之后,走到常凝之和荆途身前,蹲下身子把两人抱在怀里,她从常凝之之前的态度和语气中,听出了常凝之和荆途两人在剑门的不如意,女人总是会更柔软和心细一些。 “你们都是好孩子,在山上住着倦了就下山走走,到长安找我住一段日子,那边有个和你一样大的姐妹,可以陪你玩儿……” 常凝之一直看着来拜祭的人的态度,从这些态度里她能分辨出谁是出于真情,显然盈稚和晁酒宫是最真诚的,盈稚又是女人,常凝之对她更亲切一些。 “辅国公义妹?那你认识辅神台了?”看到盈稚点头,常凝之道:“我认识他还有刑无际,他们两个陪过我们好多天,人很好,我可以带着小师弟去找他们……” “他们现在不在长安,短时间我也不会回去,如果你想去长安,可以直接过去,神台的妹妹辅佑一定会高兴你们过去,国公也一直念叨你呢,我先过去,有什么事情,大礼结束之后你们来找我……” 盈稚不敢耽误时间,后面还有几百人要拜祭,只是拜祭就要半天时间,结束之后剑门还有其它安排。 盈稚回到自己的位置,在等待拜祭的队伍里,她看到了壮武侯章柳。 这章柳在封爵壮武侯之后,不像其他几位勋侯仍然热心军功和权利,章柳推掉了所有职务,他的封赏、俸禄和食邑收入足够一家人日常开销,好在儿女也都像他的性格,不恋权财,儿子章程喜欢事农,每天都在封地和农民一起下地耕作研究提高农作物收成,女儿章语清热衷游山玩水,经常不着家,不是在山里就是在去山里的路上,好在也是练就了一身自保绰绰有余的功夫,跟着她一起长大的丫鬟也一起学了一身本事,主仆二人结伴出行倒没出过事,还能行侠仗义一番。 章程已经结婚,也是生育有一儿一女,章柳每天的事情就是陪着两个还没开始启蒙受学的孙子孙女玩儿,荆紫轩离世的消息传来后,章柳就奏请皇帝周世安,请求允许他回师门拜祭,章柳虽然是勋侯,不能随意离开封地和京都,却因他没有职务在身,加上其他几位侯爷都没有上奏请回,考虑到剑门为大安立国做出不小的贡献,周世安就准了章柳的请求。 盈稚向章柳低声询问时还在担心,当章柳说出内情后,盈稚就放心了。 “听说宫里也会来人,代表皇室拜祭,但是我还没见到有宫里的人在,不知道朝廷会不会册封荆师兄什么名号……” 章柳按辈分来说是和荆紫轩同辈,他们这一批下山跟随辅国公南征北战的剑门弟子都是这个辈分,当年是经辅国公请求后,荆紫轩亲自一一劝说,他们才同意下山跟随辅国公匡扶人族大业。 “人都不在了,要名号有什么用,无非是给剑门挣一份清誉。侯爷,到你了……” 章柳迈步走上前:“剑门弟子,安国壮武侯章柳,三十年前奉门主宗令,下山助人族匡扶大业,今日回山拜祭……” 章柳拜祭结束,就回到了自己原来的位置,他三十年没有回过剑门,除了第一代的几位长老和剑侍、赤如烈这些同辈还相识,其他人都不认识,在自己的位置安静的待着。 过了中午,玄门同道终于都祭拜完了,正在赤如烈要宣布结束的时候,只听剑门山门方向远远传来一声:“奉大安国皇帝御旨,前来拜祭玄门宗主领袖、剑门之主……” 修为高深的人一听就知道,声音至少传自十里外,有这份修为能力的,在场的上千修士能做到的不超过二十人……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世受香火护国真君 高大监抹着额头的汗快步走进灵堂,因他掌管朝率殿,皇帝周世安跟前伺候又离不开他,派其他人又凸显不出皇室的重视,只能让高大监受劳累。 “大安朝皇帝陛下驾前,内监大总管、朝率殿大督主,奉大安国皇帝委派,祭拜剑门大贤荆紫轩真人~” 高大监先是走到剑门众位长老面前,把刚擦过汗的手帕收入袖中。 “俗务缠身,姗姗来迟,恕罪恕罪……” 在场所有人,从来都不曾听闻皇室有如此高深修为的太监,名义上高大监是朝律殿大督主,以为只是皇帝圣眷,不曾想高大监也是玄修一派,场内的盈稚和壮武侯章柳也是在太子在洛阳被刺杀,生命垂危之际高大监暴露修为,才知道在皇帝身边有藏了这么深的人。 赤如烈不敢怠慢忙起手还礼:“大监能来,剑门荣幸之至,请……” 赤如烈知道高大监前来肯定带着皇帝的旨意,一是请高大监拜祭,二是请他宣读皇帝圣旨,至于高大监先做什么,就看高大监自己安排。 只见高大监整理好因风尘仆仆赶路有些凌乱的衣服,走到灵棺正前方,恭恭敬敬躬身行礼四拜,而后转身朝外,从怀中取出一轴用上好绸缎为底,上绣真龙的圣旨,先是双手擎着举过头顶,显示对皇帝的尊敬,然后立轴在前缓缓打开圣旨。 “惊闻噩耗朕心甚痛,恨不能亲身拜别荆紫轩真人,安国大业离不开剑门襄助,人族太平有赖于衡山庇护,玄门复而兴盛因荆紫轩真人力挽狂澜,于公,真人乃圣人之姿,于私,真人亦师亦友,大安朝再拜真人支持立国之情,江山社稷再拜真人护国之功,周世安诚拜真人再造太平之势……” 高大监因赶路还没来得及喝口茶水润润嗓子,就宣读圣旨,有些口干舌燥,稍微顿了一会儿,吞咽几下润润嗓子,继续宣读:“剑门荆紫轩真人,与国有功,与人族有再生之恩,真人之高义当流传于后世,享受祭奠香火供奉。 朕以大安朝之社稷,请立荆紫轩真人为国之守护,封守国护民保疆卫道真君,凡大安国之境,州城之内立祠堂祭拜,由官府供养香火祭品,安国不亡,香火不灭,周氏不绝,供养不休。 封,剑门为大安国国教,门主掌教位尊于朝率殿,不受辖制……” 高大监终于把圣旨宣读完了,在场所有人都仔细听到了圣旨的内容,玄门各派无不动容,护国真君,国教,这是玄门从未有过的荣誉,能成为国教就是被统治者认可,对门派的发展传播有莫大的好处,简直可以说是天大的机遇,而且现在天下玄修都要受朝率殿的辖制,剑门门主和掌教却不在此列,无疑是最令人羡慕的。 “各位玄门同修,咱家愧为朝率殿督主,一直没机会和大家见上一面,今天借着拜送真君的机会,有缘和大家相见,玄门是人族的倚靠,人族还没有大一统,魔域和妖界一直蠢蠢欲动,希望各位同修能心怜天下苍生,和安国、朝廷共同抵御魔域、妖界的侵扰,待人族大统,聚人族之力一举消除魔域和妖界,各位同修有什么需求,需要朝廷、皇家支持,咱家一定上禀皇上,只要能壮大玄门正义之道,相信皇上一定会支持……” 高大监先向剑门主事长老们示意道别,又向众人拜了一圈:“咱家皇命在身,不便久留,先走一步,对不住各位了……” 高大监没等众人回应,抬腿就要离开,突然又停下脚步,转向赤如烈身前:“差点忘了,咱家这差事办的,皇上要在神都朝率殿给护国真君塑真身神像,需要请一幅真君画像回去复命,还请掌教挑选一幅容我带回去。” 赤如烈忙招呼传功长老继续主持现场,自己陪高大监去挑选画像。 赤如烈半侧着身在前面引路,高大监也是一路客气回应。 “掌教真人,不知下任剑门门主是何人继承,剑门成为国教,门主继任可是大事,到时候皇室要册封,愿意入神都辅佐朝廷的,都可以册封为护国真人,不愿受约束的可以留在衡山处理教务,咱家觉得,在神都更有利于剑门传教!” “这个还不得而知,剑门门主之选不是剑门选择,是由剑门传承的火神剑自行认主,而被火神剑认主之人就是剑门门主。” 高大监还是首次听说剑门传承的内幕,虽然世间流传有这样的传闻,经剑门掌教亲口说出来,当然更震惊。 高大监惊愕:“传闻竟是真的,咱家不解,火神剑能那么快就找到新主人么,毕竟剑门基业这麽大,总需要个主事的!” “哪里有那么容易,火神剑成为无主之剑最长时间是七十六年,在没有门主的时间里,剑门由掌教处理教育务,这也是剑门置掌教一职的原因。” “咱家还有一个疑问……” “大监请说!” “火神剑认主,每次都是在剑门传人之内么?” “并不是,火神剑不拘于剑门之内,也不拘于凡人和修士。” 高大监忍不住询问:“如果是剑门之外的人被火神剑认主,一样会被尊为门主?” “是的,剑门立派皆因火神剑,火神剑早已通灵,被火神剑认可就一定是能承担剑门基业传承之人……” “如果门主之位悬而未定,掌教是否有心到神都传播教义,剑门成为国教,总领天下教义不可一日无主呐……” “大监的好意赤如烈会仔细考虑。”赤如烈推开厚重的殿门,请高大监入内:“这里是供奉剑门历代先贤画像的地方,原本一共有画像二百余幅,曾因管理不善遗失多幅,现在存像一百八十三幅!” 高大监在画像前驻足,每一幅画像都栩栩如生,或威严,或和善。 “这些先贤都是剑门门主么?” “并非全是,有一些是为剑门为玄门和人族有突出贡献的剑门先辈,他们不是门主,功绩却不该被遗忘,就一同供奉在先贤殿。” 赤如烈指着一副画像:“这一幅是前些天刚完成的画像,大监可以先带去,我们再画一幅。” 赤如烈运气托起画轴摘下画幅,画幅缓缓落在他手中,赤如烈卷起画卷交在高大监手中,高大监双手接过画轴,从怀中掏出一个防水布袋,把画轴放进去,刚好贴合画轴的规格。 “咱家就不去和同修道别了,从这里就直接离开,希望掌教好好考虑一下皇上的心意!” 赤如烈把高大监送到殿门外,高大监还礼后抬身御风而去,留赤如烈在先贤殿外独自沉思。 常凝之在结束一天的繁琐事情后,带着荆途找到已经回到住处的盈稚,盈稚很少和其它玄门同道接触,也不习惯和他们寒暄,直接回到自己的住处关上了房门,常凝之敲响房门时,盈稚正在想常凝之会不会来找她,当打开门看到是常凝之和荆途的时候,把两人拉进房间后又把门关上了。 盈稚仔细打量着荆途,不可思议道:“神台说紫轩真人的亲生儿子只有几个月,就已经长成几岁的模样,果然不假。可惜了紫轩真人,为剑门做出这么大的贡献,血亲骨肉在剑门却不能受到照顾。” 荆途在下院接触人少,加上本来就不懂什么事,就在常凝之身边安静的呆着。 常凝之问盈稚:“神台什么事情都给你说了么?他们没有告诉其他人,他们在天女峰都是躲着人,剑门没有人知道,大师伯说小师弟的事情不能传出去,为了保全师尊的清誉和小师弟的安稳。” “没有对外人说,凝之,你还小,荆途长的很快,如果不能让他接受和成长速度相应的教导,荆途会一直比正常人愚钝,会影响他的生活,你一定不能让他只在你的身边,他需要和人接触,你看他现在已经是六七岁的样子,却没有六七岁孩子的活跃调皮……” “大师伯之前把他送到下院,在下院其他人都欺负他,不和他玩儿,我才带他回来的,掌教师叔他们不喜欢小师弟,师尊不在,师娘被关在涧底不见天日,我也不想呆在山上了……” “明天是火神剑认主的典礼,你可以让荆途试一下,能不能得到火神剑的认可,毕竟荆途身上流淌的紫轩真人的血脉,能被火神剑认可,他在剑门就会被悉心培养,也不会有人为难你们……” 常凝之好像不知其中轻重一样,很淡然道:“火神剑可能认不了主了……” 盈稚惊讶:“你说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说?” “火神剑的火灵不知去哪里了,师尊召唤过几次都没能召唤出来……” 刑无际当时也不明确火灵对火神剑的重要性,在剑门住下后也就没当回事,如果火灵只是转移到了荆途体内,刑无际或许还有可能发现,火灵却是在母胎里先天环境下和荆途融合,世间再没有火灵的存在,刑无际也不知火灵的去向,自然后来也没和辅神台提起过,盈稚当然也不知道此事。 盈稚惋惜:“这么说剑门从今以后,就不会再有门主了?掌教和其他长老知道这个情况么?” 常凝之露出不满的表情:“师尊不让说,师尊不在之后,我也不想说,我不想见他们,他们对师尊和师娘做的事情,我恨他们!” 盈稚不希望常凝之小小年纪就生活在仇恨里,更不希望常凝之给荆途灌输仇恨的思想。 “凝之,在这件事情上我也不赞同他们的做法和态度,但是有些时候他们需要面对更多的问题,掌教和长老们肯定也是不希望师尊和师娘出事,你还小,不能理解大人们的无奈,等你长大了再决定自己的态度,现在你需要做的是照顾着荆途,你们两个一起成长,仇恨会蒙蔽你的眼睛和内心,会让你做很多错事,师尊和师娘肯定不希望你和荆途做错事的,明天我去找掌教和长老们,请求能不能去无间涧看望一下师娘,你有什么话要对师娘说的没有?” 常凝之有很多话要说,有很多抱怨要诉,可是不知道怎么说,眼泪在打转,憋了一会儿,终于跟着眼泪流出一句话:“我们能一起去吗,我想师娘,如果……如果不能,就告诉师娘,我会照顾好小师弟~” 盈稚原本也不确定能不能被允许去无间涧,看到哭诉的常凝之,心中异常难受,她没有成家没有子女,辅神台兄妹是她看着长大的,面对与自己有教化传艺之恩的荆紫轩的唯一传人,还是个委屈的孩子的常凝之,她在想无论如何都要去无间涧走一趟,当面问清楚其中内情。 “凝之不哭,小师弟都被你带哭了,今晚你就住在这里,我陪你们一晚……” 常凝之在荆紫轩和至清出事后,第一次遇到这么体贴的关心,心中不舍:“我和小师弟能和你一起下山么?” 盈稚无奈摇摇头,柔声道:“不行,我要去南楚,大安国和南楚在打仗,神台在前线作战,我要去保护他,那里太乱,我照顾不到你们三个人……” 常凝之有些着急,忙解释:“不用照顾我们,我会洗衣做饭,小师弟我看着他,你和人打架的时候我带小师弟跑远点儿,人家也抓不到我们,我还能帮你打架……” 盈稚被常凝之逗笑了:“哦~你也会打架呀!师尊都教了你什么,和我打架的人都很厉害的。” 辅神台在山上的时候,没有见识过常凝之的修为,刑无际在天女峰倒是和常凝之交过手,他又怎么好意思跟辅神台说自己都打不过一个小孩子,盈稚对常凝之和荆途的了解都是从辅神台那里听说的,她当然也不会知道常凝之修为深浅。 以盈稚大宗师巅峰的修为,不需要试探就能能感受到比自己修为低的人的境界,在常凝之身上,她没有感受到明显的修为波动,知道常凝之也是拜师没两年,以为只是还没开窍的阶段。 “师尊和师娘都教我了,我最喜欢师娘教的,她说玄女派的功法最适合女孩子,你看~” 常凝之手舞法诀,在面前凭空生出一片浓浓云雾,云雾在她的控制下变幻着各种姿态,一会儿是扬踢的奔马,一会儿是鸟雀仙鹤,一会儿是牛羊鹿兔,荆途跟着这些变幻小动物玩儿的非常开心,咯咯直笑…… “你竟然学了玄女派的功法,我怎么没有察觉?” 盈稚想不通她在常凝之身上明明没有发现修行的感应。 常凝之也是正玩的开心,不知盈稚在问什么,就随口回应:“察觉什么?” “哦~没什么……” 盈稚看着两个孩子玩的高兴,也不再多想,一起加入了常凝之幻化出来的动物里玩儿,辅神台和辅佑长大懂事之后已经有五六年盈稚没有这样像孩子一样玩闹了,尽管她努力想带辅神台兄妹像普通人家的孩子一样玩耍戏弄,经常被接进宫里的兄妹俩被各种约束时间长了,也就失去了孩子原有的天性,很难再找回来了。 盈稚在和两人玩儿的过程中,发现荆途说话还说不清楚,他的理解认知比正常的孩子都要好很多,只是心里明白却表达不出来,很显然是缺少沟通和交流,没有人进行教育疏导,就在想着不如把荆途带回长安,毕竟以王府的能力,肯定可以协调荆途快速成长的过程中所有的问题…… 翌日,坐落在群峰之间的剑门广场上,已经聚集了玄门各派的代表,剑门各峰、谷、洞分支也都在各自的位置尽数到场,剑门在衡山内七十二峰,三十六谷,二十四洞,总计一万三千人多人,就连下院和上院的孩子也都被带了过来,这是少有的两院弟子能到剑门核心区域的机会。 火神剑认主,衡山内剑门弟子不论辈分,都要到场,每一个人都有被认主的可能,前来剑门的玄门各派也都在受邀之列,他们也有可能会成为火神剑的主人,不过几率非常小,火神剑传承三千多年,也只出现过一次。 盈稚代表的是辅国公,加上她本身又是大宗师巅峰的修为,被安排在了仅有的十个贵宾席之中,其它九位贵宾席位分别是:昆仑派虚无上人,传奇道观晁酒宫真人,玄女派掌门至善,苍生殿殿尊庄在道,春秋观观主幻生真人,凌云阁阁老方知也,天道教教长邱继圣,浮生观观主如意道君,轩辕庄主公孙衍。 这九人,玄女派掌门至善、浮生观观主如意道君和轩辕庄主公孙衍只是小宗师的修为,而如意道君是虽然是小宗师巅峰的修为,其他几人都是大宗师境界。只看实力,至善和公孙衍却是轮不到坐在贵宾席,今天到场的所有人里,之少还有七位大宗师境界的宾客,只是因为两人的身份。 至善是天下玄门三位宗主门派之一玄女派掌门,虽然玄女派现在实力单薄,既然已经重续门派被玄门认可,就承认了玄女派的地位身份,不可轻视。 浮生观观主如意道君也是一身媲美大宗师的小宗师巅峰修为,加之浮生观传承三百多年,在玄门也是中流砥柱。 公孙衍是轩辕庄庄主,天下轩辕只有一家,就是黄帝后裔,传承了几千年,华夏皆是炎黄子孙,可轩辕庄的公孙家却是血脉纯正的黄帝子孙,轩辕庄也是玄门中传承久远的存在,因为要保持血脉纯正,人数一直不多,实力却不容小觑,传到当代庄主公孙衍这里,是因为其祖辈和叔伯父兄皆在三十年前和魔族大战中战死,只有他在娘胎中躲过一劫,六个月后才降生,没有长辈传授修行,只靠他自己参悟轩辕庄里的修行功法,到小宗师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常凝之带着荆途两个人孤零零的坐在天女峰一脉的位置,因为是门主的亲传弟子,常凝之的位置比较靠前,毕竟门主亲传弟子近水楼台,被火神剑选中的机会最大,其后就是掌教、执刑长老、传功长老、玄机长老各支,再往外也是各峰、谷、洞一脉。 掌教赤如烈、一众长老和轻易不露面的剑侍在主座位端坐。 赤如烈和一众长老经常在剑门处理教务,门内弟子都认得,剑侍坐在他们中间,引得一众入门稍晚的弟子窃窃私语互相询问。 “师兄,掌教和长老他们中间,那位从未见过的前辈,也是我们剑门的长辈么?” “我也没见过,问问大师兄……” 两人口中的大师兄也是摇摇头:“我也是第一次见,不如问问师傅。” 几人的师傅是剑门第三代弟子,和常凝之一个辈分,在剑门已经算是辈分比较高的了,四十多岁的年纪,他也看到了剑侍,不敢确定自己的眼睛看到时是否真切,揉揉双眼再看时,剑侍还在原来的位置坐着,激动的有些发抖的声音说:“大师伯,大师伯!那是你们师伯祖,没想到大师伯还健在,我们一直以为他老人家早已仙去。你们不认识很正常,我也快三十年没见过他老人家了,那时候我还是不到二十岁的小师弟,大师伯也是玄门一代传奇,有机会师傅再给你们讲,今天看看你们谁和火神剑有机缘……” 坐在稍后一些的青年弟子们哪里见过剑门一次聚集这么多同门,平日里最多也就是和相近的几个峰、谷、洞走动往来,终究是少年心性,一直在问个不停:“坐在本门最前面的那个小女孩儿和孩子是什么人,竟然在最前面……” “那是已故门主的亲传弟子,也是掌教的爱徒常思之的妹妹,常思之师叔你们都熟悉,这姑娘就是拜在门主门下的常凝之,那个男童昨天被她带到灵前,说是门主托梦附生,让她代师收徒,具体的为师也不清楚,现在他们两个是剑门年龄最小辈分最高的弟子,你们大师兄都快四十岁了,也得喊他们师叔。” “这样的机会不多,你们要多认识剑门其它支脉的同门,以后多走动,我们石秀峰一脉在剑门一百三十二脉中实力不显,之后就靠你们发扬师门传承了……” “师傅,火神剑认主这么受重视么,其他门派也来这么多人,听说这几天别院负责食宿的弟子都累坏了,每天都要做上千人的饭菜,下山采购的都把附近城镇里买断货,这可要花不少银子啊……” “他们来主要是拜祭门主,火神剑认主他们不只是观礼,也是作为备选人,跟随各门派掌门来的都是门中优秀弟子,他们之中如果有人能够被火神剑选中,小门派可以根据意愿并入剑门,成为门中一脉新支,大门派则会让弟子自己抉择,留在师门还是退出师门加入剑门,之后成为剑门门主。” “如果是我,肯定会加入剑门,剑门门主地位崇高,傻子才去选择!” “不可妄语!” 弟子们听到师傅训斥立刻停止了嬉闹,继续听师傅教诲:“也不尽然,火神剑曾有三次认主于外被拒绝,一次是当时天下第一大派的掌门首徒,当时剑门式微,地位远远不如他师门,没有被看上,一次是大唐皇子,后来成了大唐的中兴之君,江山社稷和宗门,他选择了天下,还有一人无门无派,被选中时还只是十几岁的孩子,修为只有熔魄境界,却一口回绝了剑门的邀请,孤傲自负说倚仗火神剑只会影响他的修行,他要走自己的路。” 有弟子好奇心颇重追问:“那他后来如何?” “他也是一代天骄,三十年后成了天下仅有的通神境玄修,开创宗门凌云阁……” “那有选择加入剑门的门派么?” “有,据说剑门内有十二脉是外门加入,具体的为师也不太清楚,其中涉及到宗门隐秘……” “师傅,我们需要做什么才能有机会被选中?” “我也不知道,不过最好什么都不要去做!火神剑被请出来了……” 第一百五十章 无间涧之闻 赤如烈双手擎着火神剑走到广场中间,把火神剑恭敬的放在一个古朴气息的托架上。 赤如烈气沉丹田,声传全场:“各位玄门同修,今天大家聚集一处,也是机缘,火神剑认主,向来都是玄门备受关注的大事,剑门不拘泥宗门传承,被火神剑认可即可成为剑门门主继承人,通过考核之后,合格之人便可继位门主。 火神剑是上古流传下来的神兵,早已通灵生智,能分辨人心,等会儿火神剑认主开始的时候,请大家尽数释放呈现自己的修为,得到认可,火神剑会自行飞到被选人面前。 你们内心的欲望和品性会在修为里显现出来,最好保持平和心态,不要过于苛求,自然之道一切随缘……” 赤如烈回到自己的位置,双臂张开做出请的姿态:“各位,祝你们好运,请~” 赤如烈缓缓落座,他和其他剑门长老一起观察着广场上的情况,他们这两代人已经失去了被认主的资格,只需要静静等待着见证又一个时代的开始。 场中的虚无上人、晁酒宫、盈稚几人自身就是大宗师境界,也不必再重新修行火神剑的功法,也没有加入行列,公孙衍是轩辕庄庄主,修为虽然不算高,公孙家有据说成功飞升的黄帝传下来的独特的修行功法,家族历史上更是出现过数十位窥虚、化神境强者,大宗师境界近二百人,他不会弃家族相传而入剑门,也没有呈放修为。 玄女派的至善倒是有心机,人人都有机缘,她自然也有,如果能成为剑门门主,肯定好过如今什么都要靠其他门派施舍支援,剑门是玄门第一大派,又成为国教,身份地位自然非同一般。至善原本就没有宗门师承的观念,对她来说利益和地位才是最需要的,运功呈放出修为后,她静静的期待着被火神剑认可。 浮生观的如意道君修行虽不擅长,小宗师媲美大宗师的境界他已心满意足,靠着妙手生春的医术,能医治天下苍生才是他的心愿,如意道君气定神闲的端坐,和一旁的公孙衍轻声交流着,轩辕庄有不少古籍医书,公孙家又兼修医术,两人在医术上有不少话题能聊。 常凝之心知现在火神剑根本不会有任何选择,就像看一场笑话一样置身事外,看着所有人的表现。 场中剑门弟子最为活跃,一个个铆足了劲呈放自己的修为,其中最显眼的要数掌教赤如烈的弟子辛道度。 辛道度是赤如烈第七弟子,是除五弟子常思之之外最优秀、修为最高的徒弟,也是剑门三代弟子中的领军人之一,距大宗师只有一步之遥,在常思之去世后,师门里没有人能压他一头,向来心高气傲的辛道度就像摆脱了禁锢一样,修行提升很是讨师傅欢心,他修行的是赤如烈的独门功法赤明真火,和火神剑最相近,也是赤如烈抱有最大希望被火神剑认可的人选。 执刑长老和传功、玄机长老也都各自有两三个实力不俗的徒子徒孙在尽力争取火神剑的认可,他们都是剑门二三代弟子里有望在五年内突破小宗师瓶颈,达到大宗师境界,最让剑门长老、掌教、各脉主事意想不到的是,安静坐在剑门弟子一个角落的三十多岁的弟子,所呈现的修为竟然是大宗师境界。 剑侍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当年耗近精力护送火神剑回剑门后,无法继续仗剑天下,只能留守剑门,为了打发时间收的徒弟,不声不响间竟然成就了一身修为。 赤如烈吃惊发问:“这……他好像是大师兄早年收的弟子,照顾生活的道一~” 剑侍在当年回到剑门后,由于拖着受伤的身体一直战斗,过渡消耗修为,体魄也受损严重,养了五年才能正常起居生活,这五年就是道一一直照顾他,道一沉默寡言,做事踏实,当年虽然有些笨拙,却是肯用心,平时剑侍就传授教导道一自己的修行心得,道一听懂听不懂反正都听在了心里。 身体养好后,剑侍选择打理剑阁,道一又跟着一起生活了五年,后来被剑侍遣去玄机长老那里做事。 玄机长老也惊呆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竟然是道一,他在藏经阁不显山不露水,整天呆在里面读书研文,竟然都修成大宗师了……” “大师兄,你藏的可够深的,这么优秀的弟子,直到今天才露出来,三代弟子里,道一当之无愧当属第一!” 赤如烈看似夸奖称赞,却掩不住语气中的失落,一直以来都是他门下弟子在同辈中独占鳌头,之前的常思之,这两年的辛道度,本以为辛道度会是三代弟子中独领意气,没想到突然杀出个以大宗师境界一鸣惊人的道一。 剑侍也是意想不到:“哪里是我藏的深,我也是今天才知道道一的境界,算算时间,已经是十七年前了,那时候看他喜欢清静,让他去藏经阁跟着玄机师叔做事,两三个月回来看我一次,从藏经阁到剑阁,蜿蜒近百里的山路小径,有些地方还没有石阶垫脚,他一个十几岁的娃娃十几年里把路也铺上了石板石子,每次都是一步一步走上剑阁,我哪里知道他自己修行竟然大成!玄机师叔,是不是你在藏经阁点拨他?” “这个功劳我可不好意思贪,道一确实经常请教我问题,是藏经阁一百多负责抄写整理经文秘录的弟子里最勤勉好学的,还经常会发现里面的错误和偏差,呈报给我推敲核实后纠正回来,我也在奇怪,他一个不懂修行没有修为的人怎么会知道那些武学记载里的错误,他解释说在其它秘籍和经文里有记载,后来我根据他说的查找核实,确实如他所说一样,我以为是道一博文广记……” 传功长老才不管是谁的弟子,只要他是剑门弟子,一个大宗师,那可是开宗立派的底气,三十多岁的大宗师,放眼天下也属凤毛麟角:“当真是剑门大兴,三代弟子里终于有人能担当大任,替我们分担分忧了……” 时间过去了快两刻钟,火神剑仍然是无动于衷,修为低的人已经是汗透衣襟,修为高的人也是额头生汗,一些修为高的,如道一和一些小宗师修为的都已经放弃了,只有那些心中有执念的人还在继续盯着火神剑,又过了将近一刻钟,火神剑依然一动不动,赤如烈在征得其他人意见后,起身扬声:“各位,抱歉,看来我们都和火神剑无缘,没有得到火神剑的认可,大家也不要遗憾,拥有金丹境的小宗师和元婴境的大宗师可以进入剑门藏经阁随意翻阅藏书,只可观看禁止带出和誊抄,七天为限,作为交换,进入藏经阁阅读之人必须留下一门自己的成名技或者修行大纲,方便剑门在非常时期流传于世,济世救民。炼魂境界也有希望能进入藏经阁,需要通过试炼,可以进入藏经阁指定区域,不需要进行交换,只希望能为玄门后辈打开一扇窗,大家可以自行散去,要进藏经阁的在原地等待,稍后有弟子进行登记,后天正式开启藏经阁……” 赤如烈刚说完,话音还没有落下,有一人从人群中站起身:“掌教,我把成名绝学留在剑门,日后在世间有人以我的成名绝技行走江湖,为非作歹,把账算到了我头上,岂不是祸从天降……” “道友放心,剑门交换收集天下修行武学两千多年,藏经阁内集天下修行藏书,都是经过原主人同意的,剑门并不强迫交换,而且在你留下成名绝学录本之后,世间只要有你的传人,剑门便不会私授他人,剑门弟子也不允许修习,剑门交换修行武学,为的是能借藏经阁里的收藏帮助玄门同修提升修为,二来是为玄门收集修行的火种,避免断绝传承!” “掌教,今日在场所有人都和火神剑无缘,今后火神剑当如何认主,还是像今天一般到剑门来么?下次是什么时候,是否还可以前来参加第二次?” “呵呵……道友说笑了,天下这么多人,如果分批来剑门,我剑门岂不成了游玩之地,哪里还有修道的清静可言,火神剑会自行离开剑门寻主,在找到有缘人后会引导持剑人到衡山。如果道友是想借机会第二次进入藏经阁,也并非不可,斩杀妖、魔两族金丹境小宗师可入藏经阁三天,元婴境大宗师可入藏经阁七天,窥虚境以上妖皇、妖尊、妖圣,魔皇、魔尊、魔圣,可随时进入我剑门藏经阁……” “倒也划算,我天络刀愿用天络地网刀法进入藏经阁……” 听闻天络刀的绰号,场中不少人投去关注的目光,天络刀谢添,是最近两年崛起的天才青年,没有师承家传,成名前没有任何人知道有这么一号人,直到独自一人杀死闯入县城的乱匪五十多人,其中匪首还是在小宗师境界近二十年的高手,这才被别人发现,身边这个没有存在感的青年竟然是深藏不漏。 谢添的天络地网刀法自成一派,五十多个乱匪,他只出了五刀,其中小宗师匪首用了三刀,其他人只两刀就尽数被分尸肢解,每一个人都没有完整的尸体,收尸的人都是一边呕吐一边捡拾尸体,匪首则更惨,碎成了肉块。但是这种惨无人道的行为却没有被世人指责,因为乱匪罪有应得,他们在县城奸淫掳掠,县令全家老小十口被屠,五十名衙役全部被杀,被杀的平民三十多人,富户商贾基本被掠夺一遍,所到之处都是被火烧的房屋,谢添的行为无疑是替所有人出了口恶气,人人视他为英雄,他能进衡山剑门,是受同州的玄门宗派天道教相邀,才有资格进入。 赤如烈收回火神剑,他有一种感觉,火神剑好像比他之前的记忆里轻了不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但他总觉得似乎在哪里有些疑问,却又没有一点头绪。 盈稚在结束后拦下了正准备离开的掌教和几位长老,说明自己来意后,赤如烈紧缩眉头回应:“这是剑门内事,道友似乎逾越了!” 盈稚坦然一笑反驳:“掌教似乎忘记了,辅国公是被剑门公开承认的客卿,位比长老,盈稚既然是代表辅国公,自然有资格,况且我还是护国真君的不记名弟子,如果你们不相信,可以翻阅一下护国真君的宗门手记,剑门不是有一条门规,门人外出传授过武学修为都要在宗门内详细记录,我相信尊为剑门门主,他的记录会更加详细,我去无间涧不会给剑门带来任何不利,相反,还能帮剑门解决问题。” 盈稚轻声吐出几个字:“凝之把荆途的身世和前因后果都告诉了我,你们应该是担心荆途的身份外传,但是你们对待荆途的态度也确实不妥,剑门自然有自己的考虑,我可以把荆途带走,但是我要征求门主夫人的态度。” 剑侍觉得盈稚的提议也不错,以辅国公和荆紫轩的交情,荆途肯定会被照顾的很好,就算以后荆途会倾向于魔族成长,他坚信每个人的善恶都和成长的环境和接受的教导有关,荆途在剑门无法得到针对性的系统引导,常凝之虽然能保护荆途不受欺负,但也只是仅此而已,她无法引导荆途的成长。 “我觉得也并非不可,小荆途的成长太快,不可预料,在剑门得不到正确的引导,必然会造成不良的影响,人性本善,如果他能够在辅国公那里得到足够的资源引导教育,或许会向好的方向发展……” 盈稚接过话音:“事实上,凝之也希望能带着荆途下山散散心,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已经超过了她这个年龄应该承受的范围……” 赤如烈语气好转:“确实,发生这么多事,我们忽略了凝之的感受,我们会考虑你的建议,但是无间涧还是不能让你去,门主夫人入魔,不知魔功深浅,无间涧是唯一能困住她的地方,如果出了无间涧,世间将出现一个无人能制的魔头……” “你们可能不明白一个母亲对于孩子的爱,孩子永远是一个母亲最柔软和脆弱的地方,或许我可以带小荆途过去,有他在,门主夫人自然会克制一些,小荆途的问题,包括整个事情的内情,想要弄的明白,只有身位当事人的门主夫人最清楚,解铃还须系铃人,相信门主夫人可以给我们一些中肯的建议……” 玄机长老思索片刻,终于开口:“我也赞同,我们需要一个真相,也需要通过至清了解她的情况,如果能帮她清除魔性,对玄门将是一大助力,也有可能帮我们探索出消除魔性的方法。” 传功长老始终没有做声,他陷入回忆缓缓道:“玄女双绝是世间玄修功法中最纯净的功法,至清能将它们双双修炼至大成,现在仔细想想,肯定是心性至纯才能有这样的境界,我们应该做些什么,来弥补过去发生的事情,再说,孩子生下来就没有见过母亲,我们不能对一个不懂世事的孩子这么无情,让小荆途母子见一面又有何妨,剑侍也说人性本善,凡人皆有恻隐之心,就冲门主护国真君四个字,我们也应该为他们一家做些事情!” 盈稚终于被允许去无间涧,她先是找到常凝之,把能带荆途一起的情况告知,常凝之高兴中明显带着失落,盈稚安慰她:“放心,既然这次能被允许,说明以后还有机会,师娘看到荆途几个月被你照顾这么大,是不是会很高兴……” 第二天,留在剑门里的所有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争取进入藏经阁时,盈稚就带着小荆途去了无间涧,执刑长老坐着他独一无二的异种金翎雕领着盈稚朝剑门深处,衡山绝地无间涧飞去。 无间涧在衡山雁回峰北,相传大雁南飞,至此停留北归,是因为大雁有发觉危机的感知,到无间涧上空处有危机感就会改变飞行路线,并不是因为衡山雁回峰奇险高绝。 执刑长老带盈稚到雁回峰后,给盈稚指明了无间涧的去向,便回到了雁回峰自己的居所,这里有能开启无间涧的阵法,只有开启通道之后,才能下到无间涧,同样,这里也能开启无间涧里的杀阵…… 盈稚带着小荆途小心翼翼的往无间涧深处走去,小荆途哪里见过这么阴暗陌生又自带恐怖气息的地方,没走多远就哭闹起来,盈稚一路哄着小荆途,唱着各种小曲安慰荆途。 在经过半个时辰后,盈稚终于看到了执刑长老所说的水火屏障,她把执刑长老给的一块冰蚕火茧做成的能护住全身的极薄绸布挡在身上,穿过水火屏障,屏障后面不小的空间,至清安静的在角落盘息打坐,察觉有人进来就缓缓睁开眼睛,打量着抱孩子的盈稚。 至清不认识盈稚,却对孩子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心里生出一股呼之欲出的冲动,至清稳定心神发问:“你是什么人,剑门怎么会允许你来这里的?” “夫人,我是代表辅国公参加门主的悼念葬礼,早年我得真人引导修行,传习授艺,算是不记名弟子,我来此并无恶意,我抱着的是你们的孩子,我知道很难相信几个月里一个婴儿能长这么大,但是事实确实如此……” 至清好像知道一样淡然表示:“我能理解,他确实是我的孩子,只是没有想到在他身上会发生这样无法解释的成长。” “正是因为无法解释,也很难被正常人接受,荆途在剑门生活的很不开心,在剑门他接触到的事情和东西无法跟上他成长的速度,如果按照现在的情况发展下去,等荆途长大到十几岁的状态,他的心智或许只有几岁。” 看到至清关切的样子,盈稚解释道:“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就要从根本了解事情的演变,我需要知道在荆途身上,你身上发生的一切,掌教和长老们怀疑荆途是在胎儿时被梦貘侵染上了魔性,有一半的几率会入魔,而夫人你入魔也是因为受胎心魔性的影响……” 至清仿佛感受到盈稚值得信赖,或者是为了孩子荆途,她好像做出了很艰难的决定,纠结开口:“不,并不全是,梦貘只是引发了我体内的魔性苏醒……” “什么?” 这次是轮到盈稚吃惊:“你体内也有魔性?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是三十年前的魔域的魔姬云墨!” 盈稚震惊当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听至清继续诉说:“我和紫轩是青梅竹马的少年伴侣,因战乱走失分离,我辗转被魔族收养,后来被魔宗宗主天君收入门中,迅速成长为魔域的魔姬,然而魔姬也只是昙花一现,很快就在大决战中凋零,魔域死伤惨重,我也身受重伤,被前来追杀的紫轩认出,他瞒着所有人把我藏起来,费尽周折把我带回剑门藏匿在祝融峰,借助祝融峰万年不灭的神火压制我的魔性,直到我修炼紫轩交给我的玄女双绝大成,我才能控制体内的魔性聚在一处压制进而处于休眠状态。 后面的事情就是大家所了解的,我以玄女派传人的身份现世,和紫轩结为道侣,怀有身孕后,梦貘潜入衡山作乱,我将梦貘引入体内,想要以玄女神功炼化,不想被引发沉寂的魔性,幸亏紫轩及时出手压制。 梦貘确实是被炼化或者消灭了,我能感受到,魔性被激发出来后经过胎育变的强大,一时失控,在生荆途的时候彻底爆发,引出了后面凝之亲历悲剧,紫轩身故时,我悲怒过度神智失守,被魔性趁虚而入,和掌教他们大打出手,魔功玄功尽用,导致魔性发生融合,幸亏不知什么力量中止了我们的战斗,把我送到了这里囚禁……” 至清说完,盈稚还是没有理出关键所在,但是她明白,荆途在胎育时期确实受到魔性滋养,:“这么说来,荆途确实有可能是魔胎……” “我也不知道,但是请你一定要帮帮他,他还只是一个孩子,他没有选择,是无辜的……” “夫人放心,我会带荆途回长安,让辅国公寻找破解的方法,引导他走玄门善途……” 至清听言,忙出口制止:“不,不能让他下山,在剑门他才是最安全的,梦貘的烙印很深,我不确定荆途有没有被影响,如果被其它梦貘发现入梦,很有可能引发魔性,衡山有护山大阵守护,经过上次之后又进行了完善,邪祟之物再也进不来,他的生活环境相对最安全……” 盈稚不解:“夫人,你对魔域的了解,为什么不把自己所知道的都公布出来,有助于玄门打击消灭魔族……” “你以为后来剑门能每次都带领玄门成功打击魔域是什么原因?只不过魔域培养人才的方式既残酷又有效,这三十年崛起的魔族中人,我也不了解。我所知的全部都告诉了紫轩,我们的打算是一步步针对魔域,避免打草惊蛇,可惜……不过也没什么遗憾了,我所了解知道的魔域情况,基本已经被紫轩解决了,可能这就是他的宿命……” “夫人确定荆途不能下山么?” “如果下山,也要等到他修为有成,道心坚毅,最少也要结成金丹之后。希望你不要透露我魔姬的身份,荆途会因此招来杀身之祸,如果可以,代我向掌教和长老们求情,好生引导荆途,如果真有一天他弃善从恶,由玄入魔,不要犹豫直接杀了他,不能让他祸乱人间!” “夫人放心,荆途如果不能离开衡山,我会请辅国公挑选合适的人来剑门言传身教荆途。夫人为何不走上前和荆途亲近一些。” 盈稚试过再向前靠近至清,却发现穿过水火屏障之后,五步之外就再也不能向前,距离至清足足有两丈远近,至清也是在起身之后向前走了几步就不再靠近。 “我刚克制住心中魔性,还不稳定,太过靠近亲近,担心情绪失控,魔性再起前功尽弃,天下哪个母亲不想抱自己的孩子,我一直在努力克制,这里杀伐气太重不能让荆途待时间长,等有一天我破解了身上的魔性,就和他团聚,一定要告诉他,母亲一直在想着他……” 说完这些话,至清决然的转身回到原来的位置,背着身继续打坐调息,盈稚看着至清起伏明显的背影欲言又止,抱着已经昏昏欲睡的荆途再次穿过水火屏障离开。 剑门之行,给盈稚带来的震撼很大,先不说荆紫轩是被误杀,就传承数千年的先天神兵火神剑沦为凡物,堂堂玄女派宗主,剑门门主夫人至清竟然是魔域名盛一时的魔姬云墨,这两件事足够震惊所有人。 盈稚从至清那里了解到魔域的特别之处,魔域并不存在世间,准确的说魔域和人族、妖界的存在并不在同一个空间内,妖界在西羌妖族腹地,魔域只有和人族、妖界相连的通道,通道可能是一个山洞,或许是一座山谷,也有可能是一片密林或者是水域。 魔域里也有山川河流、湖泊平原,沙漠戈壁,日月星辰,魔域有大有小,也不是全部相通,往来之间也需要通过连通人间的通道,就是说从一个魔域到另外一个魔域,需要先出到人间,走到另一个魔域在人间的通道进入,这个情况和衡山的剑门有所类似,衡山是天下名山,向来有不少文人墨客好山水奇景的游客入山游玩,但是没有经过剑门所设的入山阵法,他们所观赏游览到的衡山只是衡山仙境的一部分,被先天阵法隐藏起来的剑门所拥有的范围才是衡山的精髓。 这些情况荆紫轩是知道的,所以在他的带领下,进入魔域铲除了不少魔域中的魔族,只是一直找不到关闭魔域通道的方法,只能把这些通道用阵法结界封闭,通道的区域列为禁地。 盈稚离开剑门的时候,不敢去看常凝之的眼睛,她太心疼这个孩子了小小年纪背负了太多,但是她没办法,至清一再强调荆途不能离开衡山,而常凝之又不会丢下荆途不管,跟着她离开剑门,盈稚只能安慰好常凝之。 离开剑门后,盈稚到因衡山得名的衡阳郡,衡阳郡在西南地区是军事重镇要地,王府浣衣坊在衡阳城设有重要网点,盈稚找到网点负责人绘春时,绘春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以为有什么严峻的形势,盈稚把在剑门写好的书信交给绘春,态度是绘春有生以来第三次见到师傅这么重视。 “这封信你亲自回长安交到王爷手中,不能有任何差错,记住,只有王爷一个人能打开观看,其它任何人问起,能搪塞过去就搪塞过去,逼不得已的情况下,宁可销毁,也不能传与第二人知晓。再禀报王爷,尽快挑选可靠之人二十,赶上剑门天女峰,王爷看过书信自有分辨!” 交代完之后,盈稚随口问了一句:“小王爷现在到了什么地方?” 绘春不知道盈稚对安楚战事还不了解,说到:“最新的情报,小王爷已经到了南楚都城金华的西部门户信安。” “哦~战事这么顺利,都推进到信安了?” “小王爷被俘后,大军攻占了抚州和独门关后就停止了推进……” “什么?你刚才说什么?” 盈稚的态度吓到了绘春,他在想自己哪句说错了,小心重复着一遍:“小王爷被俘……” 第一百五十章 无间涧之闻 赤如烈双手擎着火神剑走到广场中间,把火神剑恭敬的放在一个古朴气息的托架上。 赤如烈气沉丹田,声传全场:“各位玄门同修,今天大家聚集一处,也是机缘,火神剑认主,向来都是玄门备受关注的大事,剑门不拘泥宗门传承,被火神剑认可即可成为剑门门主继承人,通过考核之后,合格之人便可继位门主。 火神剑是上古流传下来的神兵,早已通灵生智,能分辨人心,等会儿火神剑认主开始的时候,请大家尽数释放呈现自己的修为,得到认可,火神剑会自行飞到被选人面前。 你们内心的欲望和品性会在修为里显现出来,最好保持平和心态,不要过于苛求,自然之道一切随缘……” 赤如烈回到自己的位置,双臂张开做出请的姿态:“各位,祝你们好运,请~” 赤如烈缓缓落座,他和其他剑门长老一起观察着广场上的情况,他们这两代人已经失去了被认主的资格,只需要静静等待着见证又一个时代的开始。 场中的虚无上人、晁酒宫、盈稚几人自身就是大宗师境界,也不必再重新修行火神剑的功法,也没有加入行列,公孙衍是轩辕庄庄主,修为虽然不算高,公孙家有据说成功飞升的黄帝传下来的独特的修行功法,家族历史上更是出现过数十位窥虚、化神境强者,大宗师境界近二百人,他不会弃家族相传而入剑门,也没有呈放修为。 玄女派的至善倒是有心机,人人都有机缘,她自然也有,如果能成为剑门门主,肯定好过如今什么都要靠其他门派施舍支援,剑门是玄门第一大派,又成为国教,身份地位自然非同一般。至善原本就没有宗门师承的观念,对她来说利益和地位才是最需要的,运功呈放出修为后,她静静的期待着被火神剑认可。 浮生观的如意道君修行虽不擅长,小宗师媲美大宗师的境界他已心满意足,靠着妙手生春的医术,能医治天下苍生才是他的心愿,如意道君气定神闲的端坐,和一旁的公孙衍轻声交流着,轩辕庄有不少古籍医书,公孙家又兼修医术,两人在医术上有不少话题能聊。 常凝之心知现在火神剑根本不会有任何选择,就像看一场笑话一样置身事外,看着所有人的表现。 场中剑门弟子最为活跃,一个个铆足了劲呈放自己的修为,其中最显眼的要数掌教赤如烈的弟子辛道度。 辛道度是赤如烈第七弟子,是除五弟子常思之之外最优秀、修为最高的徒弟,也是剑门三代弟子中的领军人之一,距大宗师只有一步之遥,在常思之去世后,师门里没有人能压他一头,向来心高气傲的辛道度就像摆脱了禁锢一样,修行提升很是讨师傅欢心,他修行的是赤如烈的独门功法赤明真火,和火神剑最相近,也是赤如烈抱有最大希望被火神剑认可的人选。 执刑长老和传功、玄机长老也都各自有两三个实力不俗的徒子徒孙在尽力争取火神剑的认可,他们都是剑门二三代弟子里有望在五年内突破小宗师瓶颈,达到大宗师境界,最让剑门长老、掌教、各脉主事意想不到的是,安静坐在剑门弟子一个角落的三十多岁的弟子,所呈现的修为竟然是大宗师境界。 剑侍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当年耗近精力护送火神剑回剑门后,无法继续仗剑天下,只能留守剑门,为了打发时间收的徒弟,不声不响间竟然成就了一身修为。 赤如烈吃惊发问:“这……他好像是大师兄早年收的弟子,照顾生活的道一~” 剑侍在当年回到剑门后,由于拖着受伤的身体一直战斗,过渡消耗修为,体魄也受损严重,养了五年才能正常起居生活,这五年就是道一一直照顾他,道一沉默寡言,做事踏实,当年虽然有些笨拙,却是肯用心,平时剑侍就传授教导道一自己的修行心得,道一听懂听不懂反正都听在了心里。 身体养好后,剑侍选择打理剑阁,道一又跟着一起生活了五年,后来被剑侍遣去玄机长老那里做事。 玄机长老也惊呆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竟然是道一,他在藏经阁不显山不露水,整天呆在里面读书研文,竟然都修成大宗师了……” “大师兄,你藏的可够深的,这么优秀的弟子,直到今天才露出来,三代弟子里,道一当之无愧当属第一!” 赤如烈看似夸奖称赞,却掩不住语气中的失落,一直以来都是他门下弟子在同辈中独占鳌头,之前的常思之,这两年的辛道度,本以为辛道度会是三代弟子中独领意气,没想到突然杀出个以大宗师境界一鸣惊人的道一。 剑侍也是意想不到:“哪里是我藏的深,我也是今天才知道道一的境界,算算时间,已经是十七年前了,那时候看他喜欢清静,让他去藏经阁跟着玄机师叔做事,两三个月回来看我一次,从藏经阁到剑阁,蜿蜒近百里的山路小径,有些地方还没有石阶垫脚,他一个十几岁的娃娃十几年里把路也铺上了石板石子,每次都是一步一步走上剑阁,我哪里知道他自己修行竟然大成!玄机师叔,是不是你在藏经阁点拨他?” “这个功劳我可不好意思贪,道一确实经常请教我问题,是藏经阁一百多负责抄写整理经文秘录的弟子里最勤勉好学的,还经常会发现里面的错误和偏差,呈报给我推敲核实后纠正回来,我也在奇怪,他一个不懂修行没有修为的人怎么会知道那些武学记载里的错误,他解释说在其它秘籍和经文里有记载,后来我根据他说的查找核实,确实如他所说一样,我以为是道一博文广记……” 传功长老才不管是谁的弟子,只要他是剑门弟子,一个大宗师,那可是开宗立派的底气,三十多岁的大宗师,放眼天下也属凤毛麟角:“当真是剑门大兴,三代弟子里终于有人能担当大任,替我们分担分忧了……” 时间过去了快两刻钟,火神剑仍然是无动于衷,修为低的人已经是汗透衣襟,修为高的人也是额头生汗,一些修为高的,如道一和一些小宗师修为的都已经放弃了,只有那些心中有执念的人还在继续盯着火神剑,又过了将近一刻钟,火神剑依然一动不动,赤如烈在征得其他人意见后,起身扬声:“各位,抱歉,看来我们都和火神剑无缘,没有得到火神剑的认可,大家也不要遗憾,拥有金丹境的小宗师和元婴境的大宗师可以进入剑门藏经阁随意翻阅藏书,只可观看禁止带出和誊抄,七天为限,作为交换,进入藏经阁阅读之人必须留下一门自己的成名技或者修行大纲,方便剑门在非常时期流传于世,济世救民。炼魂境界也有希望能进入藏经阁,需要通过试炼,可以进入藏经阁指定区域,不需要进行交换,只希望能为玄门后辈打开一扇窗,大家可以自行散去,要进藏经阁的在原地等待,稍后有弟子进行登记,后天正式开启藏经阁……” 赤如烈刚说完,话音还没有落下,有一人从人群中站起身:“掌教,我把成名绝学留在剑门,日后在世间有人以我的成名绝技行走江湖,为非作歹,把账算到了我头上,岂不是祸从天降……” “道友放心,剑门交换收集天下修行武学两千多年,藏经阁内集天下修行藏书,都是经过原主人同意的,剑门并不强迫交换,而且在你留下成名绝学录本之后,世间只要有你的传人,剑门便不会私授他人,剑门弟子也不允许修习,剑门交换修行武学,为的是能借藏经阁里的收藏帮助玄门同修提升修为,二来是为玄门收集修行的火种,避免断绝传承!” “掌教,今日在场所有人都和火神剑无缘,今后火神剑当如何认主,还是像今天一般到剑门来么?下次是什么时候,是否还可以前来参加第二次?” “呵呵……道友说笑了,天下这么多人,如果分批来剑门,我剑门岂不成了游玩之地,哪里还有修道的清静可言,火神剑会自行离开剑门寻主,在找到有缘人后会引导持剑人到衡山。如果道友是想借机会第二次进入藏经阁,也并非不可,斩杀妖、魔两族金丹境小宗师可入藏经阁三天,元婴境大宗师可入藏经阁七天,窥虚境以上妖皇、妖尊、妖圣,魔皇、魔尊、魔圣,可随时进入我剑门藏经阁……” “倒也划算,我天络刀愿用天络地网刀法进入藏经阁……” 听闻天络刀的绰号,场中不少人投去关注的目光,天络刀谢添,是最近两年崛起的天才青年,没有师承家传,成名前没有任何人知道有这么一号人,直到独自一人杀死闯入县城的乱匪五十多人,其中匪首还是在小宗师境界近二十年的高手,这才被别人发现,身边这个没有存在感的青年竟然是深藏不漏。 谢添的天络地网刀法自成一派,五十多个乱匪,他只出了五刀,其中小宗师匪首用了三刀,其他人只两刀就尽数被分尸肢解,每一个人都没有完整的尸体,收尸的人都是一边呕吐一边捡拾尸体,匪首则更惨,碎成了肉块。但是这种惨无人道的行为却没有被世人指责,因为乱匪罪有应得,他们在县城奸淫掳掠,县令全家老小十口被屠,五十名衙役全部被杀,被杀的平民三十多人,富户商贾基本被掠夺一遍,所到之处都是被火烧的房屋,谢添的行为无疑是替所有人出了口恶气,人人视他为英雄,他能进衡山剑门,是受同州的玄门宗派天道教相邀,才有资格进入。 赤如烈收回火神剑,他有一种感觉,火神剑好像比他之前的记忆里轻了不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但他总觉得似乎在哪里有些疑问,却又没有一点头绪。 盈稚在结束后拦下了正准备离开的掌教和几位长老,说明自己来意后,赤如烈紧缩眉头回应:“这是剑门内事,道友似乎逾越了!” 盈稚坦然一笑反驳:“掌教似乎忘记了,辅国公是被剑门公开承认的客卿,位比长老,盈稚既然是代表辅国公,自然有资格,况且我还是护国真君的不记名弟子,如果你们不相信,可以翻阅一下护国真君的宗门手记,剑门不是有一条门规,门人外出传授过武学修为都要在宗门内详细记录,我相信尊为剑门门主,他的记录会更加详细,我去无间涧不会给剑门带来任何不利,相反,还能帮剑门解决问题。” 盈稚轻声吐出几个字:“凝之把荆途的身世和前因后果都告诉了我,你们应该是担心荆途的身份外传,但是你们对待荆途的态度也确实不妥,剑门自然有自己的考虑,我可以把荆途带走,但是我要征求门主夫人的态度。” 剑侍觉得盈稚的提议也不错,以辅国公和荆紫轩的交情,荆途肯定会被照顾的很好,就算以后荆途会倾向于魔族成长,他坚信每个人的善恶都和成长的环境和接受的教导有关,荆途在剑门无法得到针对性的系统引导,常凝之虽然能保护荆途不受欺负,但也只是仅此而已,她无法引导荆途的成长。 “我觉得也并非不可,小荆途的成长太快,不可预料,在剑门得不到正确的引导,必然会造成不良的影响,人性本善,如果他能够在辅国公那里得到足够的资源引导教育,或许会向好的方向发展……” 盈稚接过话音:“事实上,凝之也希望能带着荆途下山散散心,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已经超过了她这个年龄应该承受的范围……” 赤如烈语气好转:“确实,发生这么多事,我们忽略了凝之的感受,我们会考虑你的建议,但是无间涧还是不能让你去,门主夫人入魔,不知魔功深浅,无间涧是唯一能困住她的地方,如果出了无间涧,世间将出现一个无人能制的魔头……” “你们可能不明白一个母亲对于孩子的爱,孩子永远是一个母亲最柔软和脆弱的地方,或许我可以带小荆途过去,有他在,门主夫人自然会克制一些,小荆途的问题,包括整个事情的内情,想要弄的明白,只有身位当事人的门主夫人最清楚,解铃还须系铃人,相信门主夫人可以给我们一些中肯的建议……” 玄机长老思索片刻,终于开口:“我也赞同,我们需要一个真相,也需要通过至清了解她的情况,如果能帮她清除魔性,对玄门将是一大助力,也有可能帮我们探索出消除魔性的方法。” 传功长老始终没有做声,他陷入回忆缓缓道:“玄女双绝是世间玄修功法中最纯净的功法,至清能将它们双双修炼至大成,现在仔细想想,肯定是心性至纯才能有这样的境界,我们应该做些什么,来弥补过去发生的事情,再说,孩子生下来就没有见过母亲,我们不能对一个不懂世事的孩子这么无情,让小荆途母子见一面又有何妨,剑侍也说人性本善,凡人皆有恻隐之心,就冲门主护国真君四个字,我们也应该为他们一家做些事情!” 盈稚终于被允许去无间涧,她先是找到常凝之,把能带荆途一起的情况告知,常凝之高兴中明显带着失落,盈稚安慰她:“放心,既然这次能被允许,说明以后还有机会,师娘看到荆途几个月被你照顾这么大,是不是会很高兴……” 第二天,留在剑门里的所有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争取进入藏经阁时,盈稚就带着小荆途去了无间涧,执刑长老坐着他独一无二的异种金翎雕领着盈稚朝剑门深处,衡山绝地无间涧飞去。 无间涧在衡山雁回峰北,相传大雁南飞,至此停留北归,是因为大雁有发觉危机的感知,到无间涧上空处有危机感就会改变飞行路线,并不是因为衡山雁回峰奇险高绝。 执刑长老带盈稚到雁回峰后,给盈稚指明了无间涧的去向,便回到了雁回峰自己的居所,这里有能开启无间涧的阵法,只有开启通道之后,才能下到无间涧,同样,这里也能开启无间涧里的杀阵…… 盈稚带着小荆途小心翼翼的往无间涧深处走去,小荆途哪里见过这么阴暗陌生又自带恐怖气息的地方,没走多远就哭闹起来,盈稚一路哄着小荆途,唱着各种小曲安慰荆途。 在经过半个时辰后,盈稚终于看到了执刑长老所说的水火屏障,她把执刑长老给的一块冰蚕火茧做成的能护住全身的极薄绸布挡在身上,穿过水火屏障,屏障后面不小的空间,至清安静的在角落盘息打坐,察觉有人进来就缓缓睁开眼睛,打量着抱孩子的盈稚。 至清不认识盈稚,却对孩子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心里生出一股呼之欲出的冲动,至清稳定心神发问:“你是什么人,剑门怎么会允许你来这里的?” “夫人,我是代表辅国公参加门主的悼念葬礼,早年我得真人引导修行,传习授艺,算是不记名弟子,我来此并无恶意,我抱着的是你们的孩子,我知道很难相信几个月里一个婴儿能长这么大,但是事实确实如此……” 至清好像知道一样淡然表示:“我能理解,他确实是我的孩子,只是没有想到在他身上会发生这样无法解释的成长。” “正是因为无法解释,也很难被正常人接受,荆途在剑门生活的很不开心,在剑门他接触到的事情和东西无法跟上他成长的速度,如果按照现在的情况发展下去,等荆途长大到十几岁的状态,他的心智或许只有几岁。” 看到至清关切的样子,盈稚解释道:“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就要从根本了解事情的演变,我需要知道在荆途身上,你身上发生的一切,掌教和长老们怀疑荆途是在胎儿时被梦貘侵染上了魔性,有一半的几率会入魔,而夫人你入魔也是因为受胎心魔性的影响……” 至清仿佛感受到盈稚值得信赖,或者是为了孩子荆途,她好像做出了很艰难的决定,纠结开口:“不,并不全是,梦貘只是引发了我体内的魔性苏醒……” “什么?” 这次是轮到盈稚吃惊:“你体内也有魔性?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是三十年前的魔域的魔姬云墨!” 盈稚震惊当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听至清继续诉说:“我和紫轩是青梅竹马的少年伴侣,因战乱走失分离,我辗转被魔族收养,后来被魔宗宗主天君收入门中,迅速成长为魔域的魔姬,然而魔姬也只是昙花一现,很快就在大决战中凋零,魔域死伤惨重,我也身受重伤,被前来追杀的紫轩认出,他瞒着所有人把我藏起来,费尽周折把我带回剑门藏匿在祝融峰,借助祝融峰万年不灭的神火压制我的魔性,直到我修炼紫轩交给我的玄女双绝大成,我才能控制体内的魔性聚在一处压制进而处于休眠状态。 后面的事情就是大家所了解的,我以玄女派传人的身份现世,和紫轩结为道侣,怀有身孕后,梦貘潜入衡山作乱,我将梦貘引入体内,想要以玄女神功炼化,不想被引发沉寂的魔性,幸亏紫轩及时出手压制。 梦貘确实是被炼化或者消灭了,我能感受到,魔性被激发出来后经过胎育变的强大,一时失控,在生荆途的时候彻底爆发,引出了后面凝之亲历悲剧,紫轩身故时,我悲怒过度神智失守,被魔性趁虚而入,和掌教他们大打出手,魔功玄功尽用,导致魔性发生融合,幸亏不知什么力量中止了我们的战斗,把我送到了这里囚禁……” 至清说完,盈稚还是没有理出关键所在,但是她明白,荆途在胎育时期确实受到魔性滋养,:“这么说来,荆途确实有可能是魔胎……” “我也不知道,但是请你一定要帮帮他,他还只是一个孩子,他没有选择,是无辜的……” “夫人放心,我会带荆途回长安,让辅国公寻找破解的方法,引导他走玄门善途……” 至清听言,忙出口制止:“不,不能让他下山,在剑门他才是最安全的,梦貘的烙印很深,我不确定荆途有没有被影响,如果被其它梦貘发现入梦,很有可能引发魔性,衡山有护山大阵守护,经过上次之后又进行了完善,邪祟之物再也进不来,他的生活环境相对最安全……” 盈稚不解:“夫人,你对魔域的了解,为什么不把自己所知道的都公布出来,有助于玄门打击消灭魔族……” “你以为后来剑门能每次都带领玄门成功打击魔域是什么原因?只不过魔域培养人才的方式既残酷又有效,这三十年崛起的魔族中人,我也不了解。我所知的全部都告诉了紫轩,我们的打算是一步步针对魔域,避免打草惊蛇,可惜……不过也没什么遗憾了,我所了解知道的魔域情况,基本已经被紫轩解决了,可能这就是他的宿命……” “夫人确定荆途不能下山么?” “如果下山,也要等到他修为有成,道心坚毅,最少也要结成金丹之后。希望你不要透露我魔姬的身份,荆途会因此招来杀身之祸,如果可以,代我向掌教和长老们求情,好生引导荆途,如果真有一天他弃善从恶,由玄入魔,不要犹豫直接杀了他,不能让他祸乱人间!” “夫人放心,荆途如果不能离开衡山,我会请辅国公挑选合适的人来剑门言传身教荆途。夫人为何不走上前和荆途亲近一些。” 盈稚试过再向前靠近至清,却发现穿过水火屏障之后,五步之外就再也不能向前,距离至清足足有两丈远近,至清也是在起身之后向前走了几步就不再靠近。 “我刚克制住心中魔性,还不稳定,太过靠近亲近,担心情绪失控,魔性再起前功尽弃,天下哪个母亲不想抱自己的孩子,我一直在努力克制,这里杀伐气太重不能让荆途待时间长,等有一天我破解了身上的魔性,就和他团聚,一定要告诉他,母亲一直在想着他……” 说完这些话,至清决然的转身回到原来的位置,背着身继续打坐调息,盈稚看着至清起伏明显的背影欲言又止,抱着已经昏昏欲睡的荆途再次穿过水火屏障离开。 剑门之行,给盈稚带来的震撼很大,先不说荆紫轩是被误杀,就传承数千年的先天神兵火神剑沦为凡物,堂堂玄女派宗主,剑门门主夫人至清竟然是魔域名盛一时的魔姬云墨,这两件事足够震惊所有人。 盈稚从至清那里了解到魔域的特别之处,魔域并不存在世间,准确的说魔域和人族、妖界的存在并不在同一个空间内,妖界在西羌妖族腹地,魔域只有和人族、妖界相连的通道,通道可能是一个山洞,或许是一座山谷,也有可能是一片密林或者是水域。 魔域里也有山川河流、湖泊平原,沙漠戈壁,日月星辰,魔域有大有小,也不是全部相通,往来之间也需要通过连通人间的通道,就是说从一个魔域到另外一个魔域,需要先出到人间,走到另一个魔域在人间的通道进入,这个情况和衡山的剑门有所类似,衡山是天下名山,向来有不少文人墨客好山水奇景的游客入山游玩,但是没有经过剑门所设的入山阵法,他们所观赏游览到的衡山只是衡山仙境的一部分,被先天阵法隐藏起来的剑门所拥有的范围才是衡山的精髓。 这些情况荆紫轩是知道的,所以在他的带领下,进入魔域铲除了不少魔域中的魔族,只是一直找不到关闭魔域通道的方法,只能把这些通道用阵法结界封闭,通道的区域列为禁地。 盈稚离开剑门的时候,不敢去看常凝之的眼睛,她太心疼这个孩子了小小年纪背负了太多,但是她没办法,至清一再强调荆途不能离开衡山,而常凝之又不会丢下荆途不管,跟着她离开剑门,盈稚只能安慰好常凝之。 离开剑门后,盈稚到因衡山得名的衡阳郡,衡阳郡在西南地区是军事重镇要地,王府浣衣坊在衡阳城设有重要网点,盈稚找到网点负责人绘春时,绘春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以为有什么严峻的形势,盈稚把在剑门写好的书信交给绘春,态度是绘春有生以来第三次见到师傅这么重视。 “这封信你亲自回长安交到王爷手中,不能有任何差错,记住,只有王爷一个人能打开观看,其它任何人问起,能搪塞过去就搪塞过去,逼不得已的情况下,宁可销毁,也不能传与第二人知晓。再禀报王爷,尽快挑选可靠之人二十,赶上剑门天女峰,王爷看过书信自有分辨!” 交代完之后,盈稚随口问了一句:“小王爷现在到了什么地方?” 绘春不知道盈稚对安楚战事还不了解,说到:“最新的情报,小王爷已经到了南楚都城金华的西部门户信安。” “哦~战事这么顺利,都推进到信安了?” “小王爷被俘后,大军攻占了抚州和独门关后就停止了推进……” “什么?你刚才说什么?” 盈稚的态度吓到了绘春,他在想自己哪句说错了,小心重复着一遍:“小王爷被俘……” 第一百五十一章 再行南楚是囚身 盈稚如彗星落地,带着一阵强风落在独门关大营帅旗前,安国军规,大帅主将所在必竖大旗。 盈稚气势汹汹的样子,独门关里的安国士兵哪里认得她,以为是南楚前来行刺的刺客,只是这刺客也太嚣张了,光天化日直闯大营,不是有通天修为就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子。 “擅闯大营者当死~” 听到执勤校尉的号令,附近的安国士兵不畏生死扑向盈稚,虽然明知自己面对盈稚就是送死,职责所在,怎可惜命…… 盈稚娇躯微动,释放出一股气浪,把攻上前的士兵尽数震退,怒喝一声:“陈君临,再不出来,就出人命了……” 被震退的安国士兵重整状态,再次做势扑杀,此时听到动静已经走到帅帐门口的陈君临看到是盈稚忙发声制止:“住手~” 跃跃欲试的安国士兵稳住身形做防备状,陈君临看到后斥责:“收了兵刃,各自尽职去,这里没危险……” 陈君临走到了盈稚身边陪着笑说道:“不知是盈大家到来,多有冒犯,大家恕罪。” 盈稚却没有好心情待他,冷冷回应:“我确实不该来这里,应该去南楚金华城才是……” 陈君临把盈稚请进大帐,尴尬道:“大家言重了,大家去南楚会影响小王爷的计划……” 盈稚闻言惊讶:“怎么?难道神台突然来了兴致,想尝尝南楚的牢饭,自愿被俘?在牢狱里想要策动囚犯颠覆南楚朝政?” 陈君临苦笑:“盈大家就不要嘲讽我了,说实话,我也不清楚小王爷为什么会在战场上临时起意,当时情况危急,我也是战后从小王爷的护卫处得到的消息,大家要是不信,我这就传当时小王爷身边的护卫来让大家盘问,柴不休将军当时也在场,可以作证。” 盈稚听他这么信誓旦旦,想来也不会有假,语气稍缓询问:“神台是独自一人,还是有人相陪?” “哦~”陈君临突然省来:“是有一人,听护卫们的描述,这人是刑无际,我也是知道有他在才放心的……” 盈稚心中大安,只要有刑无际和辅神台在一起,就比较稳妥了。 钟南山里,刑无际和辅神台两人九死一生闯出来,两人的修为都是扎扎实实的稳定在了小宗师巅峰境界,可是两人都是神族后裔,想要突破大宗师这一层屏障却是需要机缘,以两人现在的实力,想要全身而退离开南楚,除非南楚有化神境的强者。 “南楚现在有消息传回没有?他们有神台在手里做人质,肯定不会供着。” “小王爷被抓走之后荣大帅担心南楚为难小王爷,在占了抚州之后,大军主力驻军在东南百里外的金溪山,高仰山将军在石城寨驻守,和独门关互为依托,南楚至今日还没有传来他们的要求。” “行军打仗的事荣大帅和陈将军是行家,我不必多言,可是神台的安危才是当务之急,两国战时,南楚手里掌着主动,不做动静,我们只是这样等着?以不变应万变?错失当前的有利形势。” 陈君临点头称是:“盈大家说的是,荣大帅是考虑到我们再大举兴兵会刺激南楚朝堂迁怒于小王爷,我们也并非什么都不做,两国交战,安抚所占之地为归心于我才是重中之重,眼下所占南楚之地基本被安抚顺心……” “如果王爷统军,肯定不会错失先机!”盈稚叹息一声:“看来我这一趟是白跑了。” 陈君临又道:“我们的骑兵步兵虽然没有大功,水师却有好消息,越州水师和庐州水师顺江入海,抄了南楚的东部沿海多个地方,重创南楚的海上水师,他们的水师再也不能形成战斗力威胁越扬之地……” 盈稚突然抬头直勾勾的看着陈君临,看的陈君临一下子慌了神不知所措,盈稚突然转过神儿:“不必多说了,我往南楚一趟,小王爷那里我不放心……” 陈君临连连称是:“这次是我们策略失误,才给了胡放机会,不然小王爷也不会临时起意,罪责都在卑职身上,小王爷的安危还要仰仗盈大家!” 陈君临在盈稚面前不敢称帅言将,只能自称卑职,盈稚和皇帝周世安、皇后杨贞儿、辅国公的关系,陈君临作为披甲军的老人自然明白,当年加上辅神台的母亲,她们五人义结金兰,陈君临可不敢造次,盈稚在朝堂上都敢指责皇帝,周世安都不做回应,可见盈稚在皇帝那里的情分。 “这事也不怪你,是小王爷太胡来,估计南楚暂时也不会为难他,我去一趟,暗中护着。” 盈稚不再耽搁,让陈君临寻来一匹南楚的民马,南楚地处东南,不产良马,军马都严格管理印有标记,民间用马也都是在官府做了记录标号的。盈稚换上南楚的服饰,骑着马出了独门关,寻路策马往金华城去。 盈稚不像辅神台和刑无际,他们二人不会说南楚话,当时在南楚有诸多不便,也没有打探到什么情报。盈稚却不同,早年跟着军队行军,军中什么地方的人都有,盈稚学了不少地方话,楚地的方言也是张口就来,不怕被识破身份。 盈稚之所以不御风快速去南楚腹地金华,一是她并不急着去,二来,南楚再怎么偏安一隅,也有近两百年的国运,底蕴肯定还是有的,正值两国交战,南楚肯定在民间有负责监察的势力,当下之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盈稚这一路走来,和沿途南楚百姓交流,倒是发现了有趣的现象,有不少人拖家带口在路途上,看上去有些像逃难,刚开始遇到时,盈稚的侠义心让她生出出手相助的想法,交谈过后,南楚的逃民也放下了防备心,才给盈稚透露实情。 原来南楚百姓听到安国占领了抚州,相近一些的就有想法到抚州,南楚最近几年在刘素年的治理下,百姓过的并不如意,安国打来,南楚的普通百姓真是巴不得安国能取代南楚,安国这些年潜移默化已经影响了东越和南楚的民心获得了认可,所以东越才会这么快就亡国,虽然秀家门生故旧出力不少,东越百姓的默认许可才是根本原因。 盈稚在赶路的时候,辅神台已经被胡放押到了南楚都城金华,为了营造效果,胡放特意把辅神台和刑无际囚在牢车里,从五十里外就一路招摇往都城缓缓而行,南楚朝廷早就得到了消息,并且把擒获安国皇室驸马、战神辅国公之子这一情况四处散播,金华城外早早的就等满了看热闹的百姓,炎炎烈日炙烤着都散不去上万人的闲心。 不时有快马回来大喊:“囚车距离三十里~” 又过了半个时辰,再回快马绕城报喊着:“囚车已在二十里外~” “囚车只在十里外~” 听到快马回报囚车还剩十里,一些耐不住性子急切的人就不在原地等着了,快步走上官道向前迎了上去,就想早一些看到安国身份地位只在皇室之下的辅神台,平时和别人聊天也好吹牛去。 又过了半个多时辰,胡放带头领着二百多人浩浩荡荡护着一辆囚车,在一群看热闹的簇拥下缓缓走近都城,当胡放的队伍走进人群拥挤的城门外时,瞬间沸腾了早已等待太久沉默的人群。 胡放下令士兵看好囚车,不让百姓靠近,维护秩序的城卫军也拦起人墙把百姓和押运队伍隔开,一路护送队伍进了金华城,直向皇宫方向。 刑无际在囚车里百无聊赖的看着如同看猴儿一样的人群,他这辈子长这么大都没让这么多人这么看过,刚开始他还真是磨不开脸,被看的脸红发烫,一路走到金华,刑无际也索性破罐子破摔由他去了。 当然他不忘数落辅神台:“这就是你出的好主意,到金华被人当耍猴的看,你一个小王爷也不害臊!上次我们来只不过是一个月前,一身自由也没这么寒碜人,现在这人给丢到南楚来了,以后你在安国可是出名了,还不知道别人怎么取笑你呢,我倒无所谓,小老百姓一个,说了也没人知道我是谁,嘿嘿……” 辅神台当然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状况,“都已经这样了,还能怎么样,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谁能想到南楚弄了这么大阵势,他们无非是想借机羞辱一番,也好挽回一些战场上丢的颜面。” 辅神台苦笑带着些许后悔不好意思道:“唉,你说我当时是怎么想的,没有考虑周全,这一趟南楚之行恐怕没那么那么轻松啊,想要脱身怕是要暴露修为了。” 刑无际伸伸蹲的有些麻木的双腿调侃:“要我说,暴露就暴露,藏什么藏,披甲军里已经有些人看王爷没了修为生了想法,你又来个没了修为,我说你们父子就没有个别的理由?”突然惊起身子押低了声音惊呼:“不会王爷也是藏着修为!你们是要做什么打算?” 辅神台没好气拍打一下刑无际,白了一眼道:“瞎说什么呢,别以为在这没人能听懂我们说的话,记住了,我们今后说的每一句话都都要小心,隔墙有耳,不能阴沟里翻了船。你说的确实没错,父亲没了修为的事情传出来之后,披甲军里确实有了不同的声音,父亲也是考虑到会有更多同样想法的人,索性就试探一下,披甲军不是我们辅家的私军,为军者自然要上下一心,有异心就会拉帮结派,早晚披甲军会被分离。你要是有心在披甲军搏个成就,这次回去之后就正式入了军籍,也好和柴大哥有个照应,现在军中那些叔伯将军我可信不过,父亲靠着军中几十年积累的威望,就算没修为也能镇的住他们,如果父亲哪天不在了,就凭我顶着个王爷的头衔,还入不了他们的眼,看在父亲的面子上,他们不会做出格的事情,可我总不能当个傀儡!” 刑无际和辅神台接触多了,见识也跟着增长,不禁疑问:“王爷掌军这么多年,披甲军又是王爷的嫡系,传闻军中将校都对王爷忠心耿耿,难道都是传言?披甲军里就没有王爷真正信任的人?” 辅神台嗤之以鼻道:“你这说的也太小瞧父亲了,军中至少一半将校衷心无二,但是在足够的权利、地位、金银珠宝面前,有谁能不动摇的,辅家王府能给的最多也只是三品的披甲军副将,这是仅次于父亲的职务,且只有四个,皇室一出手就是驻守一方的二品,总管当地文武,没得比啊!” 刑无际察觉到囚车周围围观的人少了,抬头张望,原来两人埋头轻声交流,没在意周围情况,此时他们已经被带进了南楚皇宫里。 南楚皇宫气势恢宏,和安国洛阳皇宫、长安皇宫建筑风格都不相同,长安皇宫是夯土高台砖石厚重,洛阳皇宫则不同,洛阳皇宫没有夯土为基,尽是砖石垒建,雕刻着精美祥瑞的图案,厚重大气中透露着繁华盛世,长安和洛阳的皇宫都是关中和中原的风格,南楚皇宫没有安国那样高大恢宏,所有大殿都是高屋陡脊,这是因为楚地多雨,这样的殿顶能更好的排流掉雨水,南楚立国也有近两百年,虽然偏安东南,国中多是丘陵山地,皇宫也是在这高低起伏的丘陵上建起来,高处殿阁亭台,低处小桥流水,飞桥拱陡连接,这就增添了南楚皇宫独有的特点。 南楚皇宫的广场上,刘素年一点儿没有丢失国土的失落,眼中满是期待,他期待着羞辱安国驸马小王爷,报他在洛阳为质之耻。 辅神台两人被押下囚车,胡放像个凯旋的将军在前面带路,两人被推搡着跟在胡放身后走到了刘素年站的高台下面。 胡放站定后跪拜高呼:“末将胡放,押解囚犯安国驸马、中山王辅国公之子辅神台于御前,皇上万安~” 刘素年趾高气昂的俯视着数十级台阶下的辅神台,身着龙袍的刘素年甩起宽大的休息背手在身后,已经有军士大声斥喝:“大胆囚犯,见到我皇还不下跪!” 辅神台从小到大也就跪过父母和皇帝周世安皇后杨贞儿,拜师时给左右行过拜师跪礼,他还真没想着给刘素年下跪。 辅神台弯腰施礼:“大安国驸马、前线西路军主将辅神台,见过南楚皇帝……” 辅神台行的是文士礼,他没有以军礼参拜,因为军礼要单膝触地,以示拜服,辅神台可不会向刘素年屈膝。 刘素年哈哈大笑一声:“朕该怎么称呼你?是驸马呢还是将军?” 辅神台扬声:“我还是安国宣抚使,南楚皇帝可以称呼使君!” 刘素年突然厉声训斥:“大胆狂徒,任你在安国地位显赫,现在你也是我大楚的阶下囚,来人,把他们押下去,关进大狱,先杀杀这个位尊身贵的驸马爷的嚣张气!” 胡放跪在刘素年身前,他知道,朝堂上官员们的推崇吹捧都是见风使舵,刘素年需要用辅神台来留住他的颜面,在朝会结束后,胡放就被刘素年单独留下训话。 “胡放,胡将军,独门关里二百里的疆土都被你丢了,按律当满门抄斩,如果不是有辅神台在你手里将功赎罪,朕真想一刀砍了你……” 胡放连忙以头强地咚咚作响:“皇上恕罪,末将不敢推脱,末将想能擒辅神台为质于我大楚,辅神台是安国驸马,又是安国朝廷第二号人物辅国公的独子,有他在,大楚就有和安国周旋的余地,大楚如今势弱,正面和安国对抗显然不占优势……” 刘素年一巴掌拍碎了身旁的桌子:“这是你需要考虑的吗?你的职责是守住独门关,他一个辅神台能当住四百里独门关?朕费尽心思瞒天过海安排大军策应独门关,你可倒好,丢了独门关,害的两万奉恩军全军覆没!” 胡放听得是一头雾水,他这一路走来没有听说奉恩军这一事,看来是朝廷有意压下了这一消息。 胡放心思一转小心道:“皇上,末将确实不知皇上有黄雀在后的策略,如果末将知道林国生将军在后策应,肯定能配合奉恩军灭了独门关外的安国大军,如果各军能互通消息,作战时也能互相配合调动有度……” “你是在指责朕独揽军事?” 刘素年微闭着眼睛,语气阴沉反问。 胡放惶恐不安:“末将不敢,末将恳求皇上容许末将将功赎罪,末将亲率大军收复独门关~” “独门关是那么容易打的么,对内对外都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现在独门关除了披甲军的陈君临,还有在东越名声鹊起的高仰山,朕认命你西平道总管,构筑西线防势,只需固守不可进攻,等待时机配合援兵收复失地。这一路上,辅神台都交代了什么,他们主仆二人都说了什么?” 胡放不敢起身,仍跪着回答:“辅神台所说的安国军事部署,都在战场上应验了,他所知道的都和盘托出,只有水师的情况没有说,他们主仆平时交谈的也都是琐事,多是那奴仆的抱怨……” 第一百五十一章 再行南楚是囚身 盈稚如彗星落地,带着一阵强风落在独门关大营帅旗前,安国军规,大帅主将所在必竖大旗。 盈稚气势汹汹的样子,独门关里的安国士兵哪里认得她,以为是南楚前来行刺的刺客,只是这刺客也太嚣张了,光天化日直闯大营,不是有通天修为就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子。 “擅闯大营者当死~” 听到执勤校尉的号令,附近的安国士兵不畏生死扑向盈稚,虽然明知自己面对盈稚就是送死,职责所在,怎可惜命…… 盈稚娇躯微动,释放出一股气浪,把攻上前的士兵尽数震退,怒喝一声:“陈君临,再不出来,就出人命了……” 被震退的安国士兵重整状态,再次做势扑杀,此时听到动静已经走到帅帐门口的陈君临看到是盈稚忙发声制止:“住手~” 跃跃欲试的安国士兵稳住身形做防备状,陈君临看到后斥责:“收了兵刃,各自尽职去,这里没危险……” 陈君临走到了盈稚身边陪着笑说道:“不知是盈大家到来,多有冒犯,大家恕罪。” 盈稚却没有好心情待他,冷冷回应:“我确实不该来这里,应该去南楚金华城才是……” 陈君临把盈稚请进大帐,尴尬道:“大家言重了,大家去南楚会影响小王爷的计划……” 盈稚闻言惊讶:“怎么?难道神台突然来了兴致,想尝尝南楚的牢饭,自愿被俘?在牢狱里想要策动囚犯颠覆南楚朝政?” 陈君临苦笑:“盈大家就不要嘲讽我了,说实话,我也不清楚小王爷为什么会在战场上临时起意,当时情况危急,我也是战后从小王爷的护卫处得到的消息,大家要是不信,我这就传当时小王爷身边的护卫来让大家盘问,柴不休将军当时也在场,可以作证。” 盈稚听他这么信誓旦旦,想来也不会有假,语气稍缓询问:“神台是独自一人,还是有人相陪?” “哦~”陈君临突然省来:“是有一人,听护卫们的描述,这人是刑无际,我也是知道有他在才放心的……” 盈稚心中大安,只要有刑无际和辅神台在一起,就比较稳妥了。 钟南山里,刑无际和辅神台两人九死一生闯出来,两人的修为都是扎扎实实的稳定在了小宗师巅峰境界,可是两人都是神族后裔,想要突破大宗师这一层屏障却是需要机缘,以两人现在的实力,想要全身而退离开南楚,除非南楚有化神境的强者。 “南楚现在有消息传回没有?他们有神台在手里做人质,肯定不会供着。” “小王爷被抓走之后荣大帅担心南楚为难小王爷,在占了抚州之后,大军主力驻军在东南百里外的金溪山,高仰山将军在石城寨驻守,和独门关互为依托,南楚至今日还没有传来他们的要求。” “行军打仗的事荣大帅和陈将军是行家,我不必多言,可是神台的安危才是当务之急,两国战时,南楚手里掌着主动,不做动静,我们只是这样等着?以不变应万变?错失当前的有利形势。” 陈君临点头称是:“盈大家说的是,荣大帅是考虑到我们再大举兴兵会刺激南楚朝堂迁怒于小王爷,我们也并非什么都不做,两国交战,安抚所占之地为归心于我才是重中之重,眼下所占南楚之地基本被安抚顺心……” “如果王爷统军,肯定不会错失先机!”盈稚叹息一声:“看来我这一趟是白跑了。” 陈君临又道:“我们的骑兵步兵虽然没有大功,水师却有好消息,越州水师和庐州水师顺江入海,抄了南楚的东部沿海多个地方,重创南楚的海上水师,他们的水师再也不能形成战斗力威胁越扬之地……” 盈稚突然抬头直勾勾的看着陈君临,看的陈君临一下子慌了神不知所措,盈稚突然转过神儿:“不必多说了,我往南楚一趟,小王爷那里我不放心……” 陈君临连连称是:“这次是我们策略失误,才给了胡放机会,不然小王爷也不会临时起意,罪责都在卑职身上,小王爷的安危还要仰仗盈大家!” 陈君临在盈稚面前不敢称帅言将,只能自称卑职,盈稚和皇帝周世安、皇后杨贞儿、辅国公的关系,陈君临作为披甲军的老人自然明白,当年加上辅神台的母亲,她们五人义结金兰,陈君临可不敢造次,盈稚在朝堂上都敢指责皇帝,周世安都不做回应,可见盈稚在皇帝那里的情分。 “这事也不怪你,是小王爷太胡来,估计南楚暂时也不会为难他,我去一趟,暗中护着。” 盈稚不再耽搁,让陈君临寻来一匹南楚的民马,南楚地处东南,不产良马,军马都严格管理印有标记,民间用马也都是在官府做了记录标号的。盈稚换上南楚的服饰,骑着马出了独门关,寻路策马往金华城去。 盈稚不像辅神台和刑无际,他们二人不会说南楚话,当时在南楚有诸多不便,也没有打探到什么情报。盈稚却不同,早年跟着军队行军,军中什么地方的人都有,盈稚学了不少地方话,楚地的方言也是张口就来,不怕被识破身份。 盈稚之所以不御风快速去南楚腹地金华,一是她并不急着去,二来,南楚再怎么偏安一隅,也有近两百年的国运,底蕴肯定还是有的,正值两国交战,南楚肯定在民间有负责监察的势力,当下之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盈稚这一路走来,和沿途南楚百姓交流,倒是发现了有趣的现象,有不少人拖家带口在路途上,看上去有些像逃难,刚开始遇到时,盈稚的侠义心让她生出出手相助的想法,交谈过后,南楚的逃民也放下了防备心,才给盈稚透露实情。 原来南楚百姓听到安国占领了抚州,相近一些的就有想法到抚州,南楚最近几年在刘素年的治理下,百姓过的并不如意,安国打来,南楚的普通百姓真是巴不得安国能取代南楚,安国这些年潜移默化已经影响了东越和南楚的民心获得了认可,所以东越才会这么快就亡国,虽然秀家门生故旧出力不少,东越百姓的默认许可才是根本原因。 盈稚在赶路的时候,辅神台已经被胡放押到了南楚都城金华,为了营造效果,胡放特意把辅神台和刑无际囚在牢车里,从五十里外就一路招摇往都城缓缓而行,南楚朝廷早就得到了消息,并且把擒获安国皇室驸马、战神辅国公之子这一情况四处散播,金华城外早早的就等满了看热闹的百姓,炎炎烈日炙烤着都散不去上万人的闲心。 不时有快马回来大喊:“囚车距离三十里~” 又过了半个时辰,再回快马绕城报喊着:“囚车已在二十里外~” “囚车只在十里外~” 听到快马回报囚车还剩十里,一些耐不住性子急切的人就不在原地等着了,快步走上官道向前迎了上去,就想早一些看到安国身份地位只在皇室之下的辅神台,平时和别人聊天也好吹牛去。 又过了半个多时辰,胡放带头领着二百多人浩浩荡荡护着一辆囚车,在一群看热闹的簇拥下缓缓走近都城,当胡放的队伍走进人群拥挤的城门外时,瞬间沸腾了早已等待太久沉默的人群。 胡放下令士兵看好囚车,不让百姓靠近,维护秩序的城卫军也拦起人墙把百姓和押运队伍隔开,一路护送队伍进了金华城,直向皇宫方向。 刑无际在囚车里百无聊赖的看着如同看猴儿一样的人群,他这辈子长这么大都没让这么多人这么看过,刚开始他还真是磨不开脸,被看的脸红发烫,一路走到金华,刑无际也索性破罐子破摔由他去了。 当然他不忘数落辅神台:“这就是你出的好主意,到金华被人当耍猴的看,你一个小王爷也不害臊!上次我们来只不过是一个月前,一身自由也没这么寒碜人,现在这人给丢到南楚来了,以后你在安国可是出名了,还不知道别人怎么取笑你呢,我倒无所谓,小老百姓一个,说了也没人知道我是谁,嘿嘿……” 辅神台当然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状况,“都已经这样了,还能怎么样,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谁能想到南楚弄了这么大阵势,他们无非是想借机羞辱一番,也好挽回一些战场上丢的颜面。” 辅神台苦笑带着些许后悔不好意思道:“唉,你说我当时是怎么想的,没有考虑周全,这一趟南楚之行恐怕没那么那么轻松啊,想要脱身怕是要暴露修为了。” 刑无际伸伸蹲的有些麻木的双腿调侃:“要我说,暴露就暴露,藏什么藏,披甲军里已经有些人看王爷没了修为生了想法,你又来个没了修为,我说你们父子就没有个别的理由?”突然惊起身子押低了声音惊呼:“不会王爷也是藏着修为!你们是要做什么打算?” 辅神台没好气拍打一下刑无际,白了一眼道:“瞎说什么呢,别以为在这没人能听懂我们说的话,记住了,我们今后说的每一句话都都要小心,隔墙有耳,不能阴沟里翻了船。你说的确实没错,父亲没了修为的事情传出来之后,披甲军里确实有了不同的声音,父亲也是考虑到会有更多同样想法的人,索性就试探一下,披甲军不是我们辅家的私军,为军者自然要上下一心,有异心就会拉帮结派,早晚披甲军会被分离。你要是有心在披甲军搏个成就,这次回去之后就正式入了军籍,也好和柴大哥有个照应,现在军中那些叔伯将军我可信不过,父亲靠着军中几十年积累的威望,就算没修为也能镇的住他们,如果父亲哪天不在了,就凭我顶着个王爷的头衔,还入不了他们的眼,看在父亲的面子上,他们不会做出格的事情,可我总不能当个傀儡!” 刑无际和辅神台接触多了,见识也跟着增长,不禁疑问:“王爷掌军这么多年,披甲军又是王爷的嫡系,传闻军中将校都对王爷忠心耿耿,难道都是传言?披甲军里就没有王爷真正信任的人?” 辅神台嗤之以鼻道:“你这说的也太小瞧父亲了,军中至少一半将校衷心无二,但是在足够的权利、地位、金银珠宝面前,有谁能不动摇的,辅家王府能给的最多也只是三品的披甲军副将,这是仅次于父亲的职务,且只有四个,皇室一出手就是驻守一方的二品,总管当地文武,没得比啊!” 刑无际察觉到囚车周围围观的人少了,抬头张望,原来两人埋头轻声交流,没在意周围情况,此时他们已经被带进了南楚皇宫里。 南楚皇宫气势恢宏,和安国洛阳皇宫、长安皇宫建筑风格都不相同,长安皇宫是夯土高台砖石厚重,洛阳皇宫则不同,洛阳皇宫没有夯土为基,尽是砖石垒建,雕刻着精美祥瑞的图案,厚重大气中透露着繁华盛世,长安和洛阳的皇宫都是关中和中原的风格,南楚皇宫没有安国那样高大恢宏,所有大殿都是高屋陡脊,这是因为楚地多雨,这样的殿顶能更好的排流掉雨水,南楚立国也有近两百年,虽然偏安东南,国中多是丘陵山地,皇宫也是在这高低起伏的丘陵上建起来,高处殿阁亭台,低处小桥流水,飞桥拱陡连接,这就增添了南楚皇宫独有的特点。 南楚皇宫的广场上,刘素年一点儿没有丢失国土的失落,眼中满是期待,他期待着羞辱安国驸马小王爷,报他在洛阳为质之耻。 辅神台两人被押下囚车,胡放像个凯旋的将军在前面带路,两人被推搡着跟在胡放身后走到了刘素年站的高台下面。 胡放站定后跪拜高呼:“末将胡放,押解囚犯安国驸马、中山王辅国公之子辅神台于御前,皇上万安~” 刘素年趾高气昂的俯视着数十级台阶下的辅神台,身着龙袍的刘素年甩起宽大的休息背手在身后,已经有军士大声斥喝:“大胆囚犯,见到我皇还不下跪!” 辅神台从小到大也就跪过父母和皇帝周世安皇后杨贞儿,拜师时给左右行过拜师跪礼,他还真没想着给刘素年下跪。 辅神台弯腰施礼:“大安国驸马、前线西路军主将辅神台,见过南楚皇帝……” 辅神台行的是文士礼,他没有以军礼参拜,因为军礼要单膝触地,以示拜服,辅神台可不会向刘素年屈膝。 刘素年哈哈大笑一声:“朕该怎么称呼你?是驸马呢还是将军?” 辅神台扬声:“我还是安国宣抚使,南楚皇帝可以称呼使君!” 刘素年突然厉声训斥:“大胆狂徒,任你在安国地位显赫,现在你也是我大楚的阶下囚,来人,把他们押下去,关进大狱,先杀杀这个位尊身贵的驸马爷的嚣张气!” 胡放跪在刘素年身前,他知道,朝堂上官员们的推崇吹捧都是见风使舵,刘素年需要用辅神台来留住他的颜面,在朝会结束后,胡放就被刘素年单独留下训话。 “胡放,胡将军,独门关里二百里的疆土都被你丢了,按律当满门抄斩,如果不是有辅神台在你手里将功赎罪,朕真想一刀砍了你……” 胡放连忙以头强地咚咚作响:“皇上恕罪,末将不敢推脱,末将想能擒辅神台为质于我大楚,辅神台是安国驸马,又是安国朝廷第二号人物辅国公的独子,有他在,大楚就有和安国周旋的余地,大楚如今势弱,正面和安国对抗显然不占优势……” 刘素年一巴掌拍碎了身旁的桌子:“这是你需要考虑的吗?你的职责是守住独门关,他一个辅神台能当住四百里独门关?朕费尽心思瞒天过海安排大军策应独门关,你可倒好,丢了独门关,害的两万奉恩军全军覆没!” 胡放听得是一头雾水,他这一路走来没有听说奉恩军这一事,看来是朝廷有意压下了这一消息。 胡放心思一转小心道:“皇上,末将确实不知皇上有黄雀在后的策略,如果末将知道林国生将军在后策应,肯定能配合奉恩军灭了独门关外的安国大军,如果各军能互通消息,作战时也能互相配合调动有度……” “你是在指责朕独揽军事?” 刘素年微闭着眼睛,语气阴沉反问。 胡放惶恐不安:“末将不敢,末将恳求皇上容许末将将功赎罪,末将亲率大军收复独门关~” “独门关是那么容易打的么,对内对外都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现在独门关除了披甲军的陈君临,还有在东越名声鹊起的高仰山,朕认命你西平道总管,构筑西线防势,只需固守不可进攻,等待时机配合援兵收复失地。这一路上,辅神台都交代了什么,他们主仆二人都说了什么?” 胡放不敢起身,仍跪着回答:“辅神台所说的安国军事部署,都在战场上应验了,他所知道的都和盘托出,只有水师的情况没有说,他们主仆平时交谈的也都是琐事,多是那奴仆的抱怨……” 第一百五十二章 翻脸 辅神台在刘素年面前不卑不亢,没有一丝囚身的样子,大国气度翩然不羁,令在场的南楚高官们都心生敬佩,这些南楚高官都是支持刘素年的强硬派,也是坚持对安国用兵,摆脱安国对南楚影响的中坚力量,他们对安国绝对没有好态度,可是辅神台的气度确实令人折服。 今天辅神台被带到刘素年召集心腹商议国事的内阁,能进内阁的人都是南楚官场上的重臣或者身居要职,辅神台看着他们的朝服,就能辨认出他们的官职,在场的八人,四文四武,其中三个二品,五个三品。 辅神台抱拳见礼:“大安国宣抚使辅神台见过楚国皇帝和各位大人,奉命前来楚国传达安国皇帝的旨意……” “哼~” 一个二品武官冷笑一声:“人不大,口气不小,也不怕闪了舌头,两国同为皇帝,凭什么你安国皇帝要对我楚国用旨!一介囚徒还敢言自己是宣抚使,呵呵……” 辅神台躬身请教:“不知大人怎么称呼,小子也好知道受谁教训?” “大楚兵部尚书,杜援堂~” “还请教,其他几位大人是……” “吏部尚书,唐山令~” “刑部尚书,方素~” “城卫军统领赵新~” “督察监万山~” “御史台闻辽远~” “上将军左斯礼~” “上都护穆琛~” “如果小子没记错,上将军是大宗师,杜尚书、上都护、赵统领都是小宗师境界……” 辅神台低声传信给他以重伤修为丧失,身体孱弱需要照顾为由带着一起的刑无际。 “加上小宗师刘素年,有没有把握?” 刘素年不知何因,心情大好,也可能是因为辅神台沦为他的囚徒的原因,让他报了质子之耻:“既然你这么了解楚国,不知对楚国当下时局有什么见解?” “小子年幼浅薄,见解不敢当,不然也不会被你们抓到这里,而是以使节的身份光明正大官身而来。” 辅神台佯装身体不适,让刑无际伺候着自己,借着贴近的机会再次询问刑无际:“能杀伤几人不重要,出手擒住刘素年当人质,怎么样?哎呦~快给我揉揉,受伤之后我这一身筋骨就时不时麻痛难耐,多亏了有他能随时给我揉捏,如果他没有一起被带来,这一路上我还真难熬过来……” 刘素年听他这么说来了兴致:“世间传言,辅家有上古神族血统,独家修为外人是学不来,辅家父子皆是修为尽失,真是可惜了,朕对辅王爷是仰慕已久,在安国时有幸和王爷同宴,只是不曾拜会,甚感遗憾,小王爷也看到了,你安国侵我大楚,已激起朝野民愤,我大楚上下一心同仇敌忾,朕可不敢保证小王爷一身安危啊……” “我一人安危事小,楚国免受战火,避免生灵涂炭才是最重要的。” 刑无际以两人可闻的声音传话:“我一个人不行,如果你一起出手,可以……” “看我招呼行事~” 刘素年讶道:“此话何解?安国是止戈为武?” 辅神台侃侃而谈:“安国一统天下是大势所趋、民心所向,楚国用兵不足,连失城地,如果楚国在军事上还行二途,军令不能统一指挥,互相之间情报不能共享,纵然楚国全民皆兵,也避免不了败仗连连……” “好大的胆子!” 身位上将军的大宗师左斯礼怒呵:“对我大楚国事兵事放肆评论……” 刘素年抬手示意,左斯礼止言闭口。 “朕,倒想听听,胡放说你这一路上乖巧明礼,所知之事言无不尽,胡放替你说了不少好话,朕也很欣赏你认时局、识时务心态,谁能想曾经高高在上的国公世子,朕只有远远仰望的份,如今世袭罔替的小王爷,会在阶下和朕侃侃而谈,小王爷在辅王爷膝前耳濡目染,当今天下兵法大家首推老王爷,相信小王爷肯定有见解,朕待小王爷以宾从礼,小王爷当何以报?” 辅神台不理刑无际轻拉衣角的提醒,向刘素年拱手搭礼道:“当知无不言,只不过,有些话楚国听着不会顺耳……” “小王爷请说,朕身为一国之君,肚量还是有的。” “楚国在皇上登位大宝之后,收回诸多官员特权,加强皇权掌控,颁布新民法,鼓励民间开垦荒山,新田两年不收租,这使楚国可耕之地大增,国中存粮富裕……” 刑无际在两人的新住处埋怨辅神台,刘素年在内阁会之后下旨给辅神台从天牢换到了普通住房,他两人也可以舒舒服服睡个好觉,刑无际躺在床上一点不给辅神台留情面,哪里当他是王爷伺候:“你给他们说这么多,我听着都是对他们有利的,你可倒好,如果他们真的都听进去改了,这不是帮他们了吗,你不是说要擒了他们皇帝,在这受什么窝囊气!” 辅神台拍掉刑无际翘起的二郎腿:“你真拿自己当爷了,里边去点儿,给我留块儿地方,大牢里真不是人住的地方,要是能洗个澡就舒服了。今天他们在场的高手太多,我心里没底,左斯礼是南楚军中实战丰富的大宗师,一身修为是在战场上拼出来的,钱穆、杜援堂、赵新三人都是成名已久的小宗师,加上刘素年本人又是不知深浅的小宗师,就算能擒住他,当时也要大费周章,而且我们还要挟刘素年闯出守卫森严的楚宫,太危险,只要他放松了戒心,我们就有机会……” 辅神台双手枕于脑后,闭目养神道:“我看这南楚皇帝刘素年没那么简单,从他能以仆人的身份跟在假质子身边在安国忍气吞声多年,就能看出来他的野心。 我在想,当年他能李代桃僵,就完全有机会不跟着一起到安国,他的身份做的这么隐秘,留在南楚,一样不会暴露身份,但是,他却在安国一待就是几年,设想一下,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在安国是躲避来自于南楚国内的危险,二来,在安国多年,他南楚质子随从的身份,在活动上并不受限制,他不会浪费这样的优势,在安国期间肯定打探收集不少情报,南楚国力军力天下尽知和安国是相差太远,和安国为敌无疑是自寻死路,他刘素年哪里来的底气敢和安国绝交,肯定有倚仗,南楚这里先不说,我怀疑安国里有他经营多年发展的探子。 以刘素年的心智,他经营的线人,身份不会低,如果不能揪出这个叛徒,后期作战会很受影响…… 我当时决定太冒失了,到现在为止,南楚一直没有给安国提要求,现在荣大帅和独门关那边都按兵不动,想来是我在南楚,他们投鼠忌器,这样耽误下去,对安国不利,我们要尽快脱身……” 辅神台和刑无际两人在南楚金华皇宫这一住就是十天,刘素年每天都会召见辅神台,辅神台家学渊源,又得辅国公请名士大儒授学,刘素年对他是印象颇好,直言相见恨晚,辅神台的待遇也一天比一天好,辅神台已经开始谋划着对刘素年动手,他从刘素年的言语中隐隐分析出南楚在前线并不是以作战为主,他们为了消耗安国的兵力,在安楚边境安国可能行军的的漫山塞野、河汊沼泽布下了重重陷阱,可以用一步一杀机,十步一死地来形容,南楚就是要以边境荒凉之地熬杀安国大军,以死地阻安国,换时间,能使安国十年之内不敢越境最好。 刘素年可谓是煞费苦心,辅神台从他的只言片语中嗅到了危机,刘素年已经两天没有召见他,辅神台正在想什么借口能见到刘素年,正在发愁的辅神台嘴里念叨着刑无际:“我估计这两天刘素年会召见我们,应该会是一场恶仗,如果不能擒下刘素年,能杀则杀,能伤则伤,这几天南楚皇宫的布局都观察的差不多了,把你的刀磨利些,到时候别松垮……” 刑无际轻啧一声:“切,顾好你自己,至少我有刀,怎么样,喊一声大哥,我借一把给你?” 辅神台撩开长衫,那把基本没用过,吞天蟒祭炼的本命剑像腰带一样就在他腰间束着。 刑无际两眼放光,他见过两次辅神台用这把能收为利剑,放成长鞭的兵器,觉得很好玩儿,也一直想弄一种这样不引人注意又多种功能的兵器,他自己能拉弦做弓的双刀灵感就是来自这,刑无际提议:“你这是出其不意的奇兵,不能轻易暴露!” “能杀出去再说,只要动手,我这身份就彻底暴露了,还在乎什么奇兵不奇兵的,这次出其不意的就是我们,幸好神裔可以隐藏修为,其他人感应不出来,不然我们都不知道死几回了,刘素年每次都会试探我们,一个失误就能要命。” 刑无际正要接话,就听到经常来传旨的太监从外面走向这边,示意辅神台噤声,两人又互相配合着按摩活血,辅神台那痛苦中带着舒服的呻吟,老远就能听到。 “小王爷,皇帝陛下今天赐宴召见,您这是怎么了,又犯病了?能起身么?” 辅神台当然不会错失机会:“哎呦……看公公说的,楚帝召见,不去岂不是欺君,又是赐宴,我让仆从跟着就行了,没他真不行啊,公公看看,我这疼的都冒冷汗,找了多少名医都束手无策,今天要请楚帝帮请楚国名医诊治,说不定就比安国的庸医有用呢~” “小王爷,那就随奴婢去,估计这会儿皇上已经在等着了……” 传旨太监说完也不理正“疼痛难忍”的辅神台,转身就走,辅神台给刑无际使个眼色,刑无际假做搀扶的状态搀扶着辅神台,辅神台在一声声呻吟中跟在太监身后,真是好一副积郁难除的样子。 刘素年赐宴是在南楚皇宫后花园一处名为沁心园的地方,这里花开香溢、凉风习习,完全不像其它地方的热风徐徐,刘素年就在占地极大的亭子下坐着,光滑细腻的地板一看就是极品石材精心打磨才有的效果,亭子都是以上好的樟木为料所建,有一股淡淡的木香。 刘素年看到太监引着辅神台过来,挥手屏退正在跳舞的舞女,乐师也停止了演奏。 太监引辅神台落座后,刘素年指着辅神台座前桌子上的水果道:“美食上来前,先尝一下我们楚国的水果,这些水果在安国可轻易吃不到,以小王爷之尊也很少吃到这么新鲜的果子,我大楚物宝天华,实乃是人间极地啊!” 辅神台拿起一个桃子,软软糯糯的,感觉里面都是水一样,确实和安国的脆桃不一样,刘素年介绍道:“这是水蜜桃,汁水丰富,一小口咬破果皮,吸吮里面入口即化的果肉,这才是享受……” 辅神台依言咬破一个小口,果然汁水涌进嘴里,甘甜美味,忍不住称赞:“果然不虚,真是果中极品,这李子看着也令人垂涎欲滴啊!” 辅神台拿起一个红的发紫的李子一口咬下去,酸甜可口带着一股香味儿,看着辅神台享受的表情,跪坐在辅神台右后侧的刑无际轻轻拉扯辅神台的衣服,辅神台回过意又是一顿称赞:“楚帝陛下,我在安国虽然地位尊贵,还真没吃到过这么美味的水果,这两年也多亏了我这仆从贴身照顾,才有幸能坚持过来,请恩准允许我借陛下的赏赐犒劳一下他!” “小意思,尽情享用,今天你需要什么尽管开口,朕都满足,来人,在小王爷旁边再添置一副!” 刘素年看来是心情大好,喊到:“舞乐继续,让安国贵宾感受一下大楚风情~” 刑无际哪里会在意歌舞,耳朵里听着听不懂的乐曲,忙里抽空看着楚宫婀娜多姿的舞女,一头闷在吃上,还真别说,倒也享受。 正在舞乐表演的时候,陆陆续续有小太监上前撤掉果盘和残渣,摆上新鲜出炉的菜肴,刘素年端起酒杯示意辅神台,辅神台举杯回应,刑无际一口喝下去感觉味道很怪,皱眉咽下就不再喝了,桌上的菜肴他吃着也都味道寡淡不合口,食欲不大。 刘素年示意身后伺候的太监,太监扯着宽大的衣袖屏退乐工和舞女,等他们都退下后,宽敞的亭子里就剩辅神台和刑无际不解的看着突然的安静,一队精悍的士兵在甲胄的摩擦声中走到亭子周围,刘素年哈哈一笑解释:“不要惊慌,朕接到情报,有人要行刺朕,不得已,只能让甲士护卫,小王爷还请见谅。” 辅神台佯装吃惊:“什么人这么大胆,深宫重守还能闯进来行刺?刺客一定是高手!” “是不是高手不知道,不过他们隐藏的很深,胆子也确实不小,小王爷,如果是你们,你们会不会铤而走险?” 辅神台尴尬一笑:“陛下就别开玩笑了,我这身子骨能好好活着就不错了,当刺客还是免了。” 辅神台一指身旁的刑无际:“看他像不像?” 刑无际大吃一惊:“小王爷,您这可折煞小人了,话可不能乱说,我哪里有那舞刀弄枪的本事!” 刘素年却宛然一笑,辅神台关切的问道:“陛下,敢闯入深宫行刺的人修为必定强悍,这些甲士怎么能应付的来,还需召几个大小宗师才好!” 刘素年朝辅神台致谢:“多谢小王爷关心,朕自有安排,眼下安楚两国交战,我要向小王爷借一样东西,不知小王爷方便不方便?” 辅神台不着痕迹示意刑无际,讶道:“不知陛下所借何物,只要我有的,一定奉上,何用言借。” 刘素年平淡道:“现在安国按兵不动,给朕争取了足够的时候布置前线,可是现在安国还是按兵不动,安国也没有派议和使节来商讨小王爷的处置,安国不做行动,我大楚可不能一直这样等着啊,安国需要一剂猛药,解铃还须系铃人,想来想去,只有小王爷最合适!” 辅神台在桌案下面只有刑无际能看到的位置打着手势,示意刑无际断后,他负责刘素年,辅神台起身走向前,有甲士在刘素年身前一丈外拦下辅神台,辅神台坦然拱手行礼:“这些天承蒙关照,陛下既然需要,我也不能吝啬,无非是想早日结束两国纷争,既然陛下不能接受向安国称臣,做个世袭罔替的富贵王爷,那就只能战场上决定,还有一种可能!” 刘素年听辅神台这样说不禁好奇:“哦?什么可能?” “如果你死了,楚国大乱,必亡之~” 辅神台骤然发力,双掌拍在阻止他和刘素年之间两个甲士胸口,甲士胸口塌陷,身体向后抛飞直奔刘素年两侧的甲士,辅神台在出掌之后就扑向刘素年,刘素年反应也快,在一刹那的错愕后气劲迸发,锦绣龙袍瞬间碎裂露出里面的金丝软甲,使出已经能随心所欲火焰刀劈向已经近在咫尺的辅神台,辅神台也是没有想到刘素年竟然如此强悍,双掌凝聚的火焰刀扑面而来的热浪烤的他面皮生疼。 刑无际从身体里抽出双刀的血腥暴力惊呆了在场的南楚甲士,刑无际哪里会错失机会,一个翻身砍杀了冲上前的三人,自己不求杀敌,守在辅神台身后,听到辅神台喊了一声:“无际!” 刑无际也察觉到有高手的气机逼近,下意识转身劈出一刀,原来是独门关里曾出现过的大宗师楚客,独门关失守后,楚客就回到了都城金华,在第一次见到刑无际时他感觉当时在独门关战场上好像见过刑无际的身影,但是不确定,再加上他印象里那个和刑无际很像的身影修为并不低,而这时的刑无际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伺候人的仆从,多次试探之后,楚客一直没有发现刑无际有修为的样子,也就打消了怀疑,只是这次刘素年要杀辅神台,楚客要带着辅神台的人头去前线,给荣恩一份大礼,就出现在了这里。 刑无际一刀劈在了楚客胳膊上,楚客没有流血,只有衣袖被气机崩碎露出里面的护臂,刑无际和楚客都被震退了几步,楚客由衷称赞:“小娃娃不错,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修为,今日不能留你,日后必成大患!” 刑无际看到辅神台已经抽出腰间软剑和刘素年杀在一起,暂时没有其它危险,就收敛心神小心应对楚客。 楚客伸手一抓,旁边死去甲士掉在地上的长矛就被吸到了手中,楚客长矛在手,朝刑无际无情挥洒…… 第一百五十二章 翻脸 辅神台在刘素年面前不卑不亢,没有一丝囚身的样子,大国气度翩然不羁,令在场的南楚高官们都心生敬佩,这些南楚高官都是支持刘素年的强硬派,也是坚持对安国用兵,摆脱安国对南楚影响的中坚力量,他们对安国绝对没有好态度,可是辅神台的气度确实令人折服。 今天辅神台被带到刘素年召集心腹商议国事的内阁,能进内阁的人都是南楚官场上的重臣或者身居要职,辅神台看着他们的朝服,就能辨认出他们的官职,在场的八人,四文四武,其中三个二品,五个三品。 辅神台抱拳见礼:“大安国宣抚使辅神台见过楚国皇帝和各位大人,奉命前来楚国传达安国皇帝的旨意……” “哼~” 一个二品武官冷笑一声:“人不大,口气不小,也不怕闪了舌头,两国同为皇帝,凭什么你安国皇帝要对我楚国用旨!一介囚徒还敢言自己是宣抚使,呵呵……” 辅神台躬身请教:“不知大人怎么称呼,小子也好知道受谁教训?” “大楚兵部尚书,杜援堂~” “还请教,其他几位大人是……” “吏部尚书,唐山令~” “刑部尚书,方素~” “城卫军统领赵新~” “督察监万山~” “御史台闻辽远~” “上将军左斯礼~” “上都护穆琛~” “如果小子没记错,上将军是大宗师,杜尚书、上都护、赵统领都是小宗师境界……” 辅神台低声传信给他以重伤修为丧失,身体孱弱需要照顾为由带着一起的刑无际。 “加上小宗师刘素年,有没有把握?” 刘素年不知何因,心情大好,也可能是因为辅神台沦为他的囚徒的原因,让他报了质子之耻:“既然你这么了解楚国,不知对楚国当下时局有什么见解?” “小子年幼浅薄,见解不敢当,不然也不会被你们抓到这里,而是以使节的身份光明正大官身而来。” 辅神台佯装身体不适,让刑无际伺候着自己,借着贴近的机会再次询问刑无际:“能杀伤几人不重要,出手擒住刘素年当人质,怎么样?哎呦~快给我揉揉,受伤之后我这一身筋骨就时不时麻痛难耐,多亏了有他能随时给我揉捏,如果他没有一起被带来,这一路上我还真难熬过来……” 刘素年听他这么说来了兴致:“世间传言,辅家有上古神族血统,独家修为外人是学不来,辅家父子皆是修为尽失,真是可惜了,朕对辅王爷是仰慕已久,在安国时有幸和王爷同宴,只是不曾拜会,甚感遗憾,小王爷也看到了,你安国侵我大楚,已激起朝野民愤,我大楚上下一心同仇敌忾,朕可不敢保证小王爷一身安危啊……” “我一人安危事小,楚国免受战火,避免生灵涂炭才是最重要的。” 刑无际以两人可闻的声音传话:“我一个人不行,如果你一起出手,可以……” “看我招呼行事~” 刘素年讶道:“此话何解?安国是止戈为武?” 辅神台侃侃而谈:“安国一统天下是大势所趋、民心所向,楚国用兵不足,连失城地,如果楚国在军事上还行二途,军令不能统一指挥,互相之间情报不能共享,纵然楚国全民皆兵,也避免不了败仗连连……” “好大的胆子!” 身位上将军的大宗师左斯礼怒呵:“对我大楚国事兵事放肆评论……” 刘素年抬手示意,左斯礼止言闭口。 “朕,倒想听听,胡放说你这一路上乖巧明礼,所知之事言无不尽,胡放替你说了不少好话,朕也很欣赏你认时局、识时务心态,谁能想曾经高高在上的国公世子,朕只有远远仰望的份,如今世袭罔替的小王爷,会在阶下和朕侃侃而谈,小王爷在辅王爷膝前耳濡目染,当今天下兵法大家首推老王爷,相信小王爷肯定有见解,朕待小王爷以宾从礼,小王爷当何以报?” 辅神台不理刑无际轻拉衣角的提醒,向刘素年拱手搭礼道:“当知无不言,只不过,有些话楚国听着不会顺耳……” “小王爷请说,朕身为一国之君,肚量还是有的。” “楚国在皇上登位大宝之后,收回诸多官员特权,加强皇权掌控,颁布新民法,鼓励民间开垦荒山,新田两年不收租,这使楚国可耕之地大增,国中存粮富裕……” 刑无际在两人的新住处埋怨辅神台,刘素年在内阁会之后下旨给辅神台从天牢换到了普通住房,他两人也可以舒舒服服睡个好觉,刑无际躺在床上一点不给辅神台留情面,哪里当他是王爷伺候:“你给他们说这么多,我听着都是对他们有利的,你可倒好,如果他们真的都听进去改了,这不是帮他们了吗,你不是说要擒了他们皇帝,在这受什么窝囊气!” 辅神台拍掉刑无际翘起的二郎腿:“你真拿自己当爷了,里边去点儿,给我留块儿地方,大牢里真不是人住的地方,要是能洗个澡就舒服了。今天他们在场的高手太多,我心里没底,左斯礼是南楚军中实战丰富的大宗师,一身修为是在战场上拼出来的,钱穆、杜援堂、赵新三人都是成名已久的小宗师,加上刘素年本人又是不知深浅的小宗师,就算能擒住他,当时也要大费周章,而且我们还要挟刘素年闯出守卫森严的楚宫,太危险,只要他放松了戒心,我们就有机会……” 辅神台双手枕于脑后,闭目养神道:“我看这南楚皇帝刘素年没那么简单,从他能以仆人的身份跟在假质子身边在安国忍气吞声多年,就能看出来他的野心。 我在想,当年他能李代桃僵,就完全有机会不跟着一起到安国,他的身份做的这么隐秘,留在南楚,一样不会暴露身份,但是,他却在安国一待就是几年,设想一下,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在安国是躲避来自于南楚国内的危险,二来,在安国多年,他南楚质子随从的身份,在活动上并不受限制,他不会浪费这样的优势,在安国期间肯定打探收集不少情报,南楚国力军力天下尽知和安国是相差太远,和安国为敌无疑是自寻死路,他刘素年哪里来的底气敢和安国绝交,肯定有倚仗,南楚这里先不说,我怀疑安国里有他经营多年发展的探子。 以刘素年的心智,他经营的线人,身份不会低,如果不能揪出这个叛徒,后期作战会很受影响…… 我当时决定太冒失了,到现在为止,南楚一直没有给安国提要求,现在荣大帅和独门关那边都按兵不动,想来是我在南楚,他们投鼠忌器,这样耽误下去,对安国不利,我们要尽快脱身……” 辅神台和刑无际两人在南楚金华皇宫这一住就是十天,刘素年每天都会召见辅神台,辅神台家学渊源,又得辅国公请名士大儒授学,刘素年对他是印象颇好,直言相见恨晚,辅神台的待遇也一天比一天好,辅神台已经开始谋划着对刘素年动手,他从刘素年的言语中隐隐分析出南楚在前线并不是以作战为主,他们为了消耗安国的兵力,在安楚边境安国可能行军的的漫山塞野、河汊沼泽布下了重重陷阱,可以用一步一杀机,十步一死地来形容,南楚就是要以边境荒凉之地熬杀安国大军,以死地阻安国,换时间,能使安国十年之内不敢越境最好。 刘素年可谓是煞费苦心,辅神台从他的只言片语中嗅到了危机,刘素年已经两天没有召见他,辅神台正在想什么借口能见到刘素年,正在发愁的辅神台嘴里念叨着刑无际:“我估计这两天刘素年会召见我们,应该会是一场恶仗,如果不能擒下刘素年,能杀则杀,能伤则伤,这几天南楚皇宫的布局都观察的差不多了,把你的刀磨利些,到时候别松垮……” 刑无际轻啧一声:“切,顾好你自己,至少我有刀,怎么样,喊一声大哥,我借一把给你?” 辅神台撩开长衫,那把基本没用过,吞天蟒祭炼的本命剑像腰带一样就在他腰间束着。 刑无际两眼放光,他见过两次辅神台用这把能收为利剑,放成长鞭的兵器,觉得很好玩儿,也一直想弄一种这样不引人注意又多种功能的兵器,他自己能拉弦做弓的双刀灵感就是来自这,刑无际提议:“你这是出其不意的奇兵,不能轻易暴露!” “能杀出去再说,只要动手,我这身份就彻底暴露了,还在乎什么奇兵不奇兵的,这次出其不意的就是我们,幸好神裔可以隐藏修为,其他人感应不出来,不然我们都不知道死几回了,刘素年每次都会试探我们,一个失误就能要命。” 刑无际正要接话,就听到经常来传旨的太监从外面走向这边,示意辅神台噤声,两人又互相配合着按摩活血,辅神台那痛苦中带着舒服的呻吟,老远就能听到。 “小王爷,皇帝陛下今天赐宴召见,您这是怎么了,又犯病了?能起身么?” 辅神台当然不会错失机会:“哎呦……看公公说的,楚帝召见,不去岂不是欺君,又是赐宴,我让仆从跟着就行了,没他真不行啊,公公看看,我这疼的都冒冷汗,找了多少名医都束手无策,今天要请楚帝帮请楚国名医诊治,说不定就比安国的庸医有用呢~” “小王爷,那就随奴婢去,估计这会儿皇上已经在等着了……” 传旨太监说完也不理正“疼痛难忍”的辅神台,转身就走,辅神台给刑无际使个眼色,刑无际假做搀扶的状态搀扶着辅神台,辅神台在一声声呻吟中跟在太监身后,真是好一副积郁难除的样子。 刘素年赐宴是在南楚皇宫后花园一处名为沁心园的地方,这里花开香溢、凉风习习,完全不像其它地方的热风徐徐,刘素年就在占地极大的亭子下坐着,光滑细腻的地板一看就是极品石材精心打磨才有的效果,亭子都是以上好的樟木为料所建,有一股淡淡的木香。 刘素年看到太监引着辅神台过来,挥手屏退正在跳舞的舞女,乐师也停止了演奏。 太监引辅神台落座后,刘素年指着辅神台座前桌子上的水果道:“美食上来前,先尝一下我们楚国的水果,这些水果在安国可轻易吃不到,以小王爷之尊也很少吃到这么新鲜的果子,我大楚物宝天华,实乃是人间极地啊!” 辅神台拿起一个桃子,软软糯糯的,感觉里面都是水一样,确实和安国的脆桃不一样,刘素年介绍道:“这是水蜜桃,汁水丰富,一小口咬破果皮,吸吮里面入口即化的果肉,这才是享受……” 辅神台依言咬破一个小口,果然汁水涌进嘴里,甘甜美味,忍不住称赞:“果然不虚,真是果中极品,这李子看着也令人垂涎欲滴啊!” 辅神台拿起一个红的发紫的李子一口咬下去,酸甜可口带着一股香味儿,看着辅神台享受的表情,跪坐在辅神台右后侧的刑无际轻轻拉扯辅神台的衣服,辅神台回过意又是一顿称赞:“楚帝陛下,我在安国虽然地位尊贵,还真没吃到过这么美味的水果,这两年也多亏了我这仆从贴身照顾,才有幸能坚持过来,请恩准允许我借陛下的赏赐犒劳一下他!” “小意思,尽情享用,今天你需要什么尽管开口,朕都满足,来人,在小王爷旁边再添置一副!” 刘素年看来是心情大好,喊到:“舞乐继续,让安国贵宾感受一下大楚风情~” 刑无际哪里会在意歌舞,耳朵里听着听不懂的乐曲,忙里抽空看着楚宫婀娜多姿的舞女,一头闷在吃上,还真别说,倒也享受。 正在舞乐表演的时候,陆陆续续有小太监上前撤掉果盘和残渣,摆上新鲜出炉的菜肴,刘素年端起酒杯示意辅神台,辅神台举杯回应,刑无际一口喝下去感觉味道很怪,皱眉咽下就不再喝了,桌上的菜肴他吃着也都味道寡淡不合口,食欲不大。 刘素年示意身后伺候的太监,太监扯着宽大的衣袖屏退乐工和舞女,等他们都退下后,宽敞的亭子里就剩辅神台和刑无际不解的看着突然的安静,一队精悍的士兵在甲胄的摩擦声中走到亭子周围,刘素年哈哈一笑解释:“不要惊慌,朕接到情报,有人要行刺朕,不得已,只能让甲士护卫,小王爷还请见谅。” 辅神台佯装吃惊:“什么人这么大胆,深宫重守还能闯进来行刺?刺客一定是高手!” “是不是高手不知道,不过他们隐藏的很深,胆子也确实不小,小王爷,如果是你们,你们会不会铤而走险?” 辅神台尴尬一笑:“陛下就别开玩笑了,我这身子骨能好好活着就不错了,当刺客还是免了。” 辅神台一指身旁的刑无际:“看他像不像?” 刑无际大吃一惊:“小王爷,您这可折煞小人了,话可不能乱说,我哪里有那舞刀弄枪的本事!” 刘素年却宛然一笑,辅神台关切的问道:“陛下,敢闯入深宫行刺的人修为必定强悍,这些甲士怎么能应付的来,还需召几个大小宗师才好!” 刘素年朝辅神台致谢:“多谢小王爷关心,朕自有安排,眼下安楚两国交战,我要向小王爷借一样东西,不知小王爷方便不方便?” 辅神台不着痕迹示意刑无际,讶道:“不知陛下所借何物,只要我有的,一定奉上,何用言借。” 刘素年平淡道:“现在安国按兵不动,给朕争取了足够的时候布置前线,可是现在安国还是按兵不动,安国也没有派议和使节来商讨小王爷的处置,安国不做行动,我大楚可不能一直这样等着啊,安国需要一剂猛药,解铃还须系铃人,想来想去,只有小王爷最合适!” 辅神台在桌案下面只有刑无际能看到的位置打着手势,示意刑无际断后,他负责刘素年,辅神台起身走向前,有甲士在刘素年身前一丈外拦下辅神台,辅神台坦然拱手行礼:“这些天承蒙关照,陛下既然需要,我也不能吝啬,无非是想早日结束两国纷争,既然陛下不能接受向安国称臣,做个世袭罔替的富贵王爷,那就只能战场上决定,还有一种可能!” 刘素年听辅神台这样说不禁好奇:“哦?什么可能?” “如果你死了,楚国大乱,必亡之~” 辅神台骤然发力,双掌拍在阻止他和刘素年之间两个甲士胸口,甲士胸口塌陷,身体向后抛飞直奔刘素年两侧的甲士,辅神台在出掌之后就扑向刘素年,刘素年反应也快,在一刹那的错愕后气劲迸发,锦绣龙袍瞬间碎裂露出里面的金丝软甲,使出已经能随心所欲火焰刀劈向已经近在咫尺的辅神台,辅神台也是没有想到刘素年竟然如此强悍,双掌凝聚的火焰刀扑面而来的热浪烤的他面皮生疼。 刑无际从身体里抽出双刀的血腥暴力惊呆了在场的南楚甲士,刑无际哪里会错失机会,一个翻身砍杀了冲上前的三人,自己不求杀敌,守在辅神台身后,听到辅神台喊了一声:“无际!” 刑无际也察觉到有高手的气机逼近,下意识转身劈出一刀,原来是独门关里曾出现过的大宗师楚客,独门关失守后,楚客就回到了都城金华,在第一次见到刑无际时他感觉当时在独门关战场上好像见过刑无际的身影,但是不确定,再加上他印象里那个和刑无际很像的身影修为并不低,而这时的刑无际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伺候人的仆从,多次试探之后,楚客一直没有发现刑无际有修为的样子,也就打消了怀疑,只是这次刘素年要杀辅神台,楚客要带着辅神台的人头去前线,给荣恩一份大礼,就出现在了这里。 刑无际一刀劈在了楚客胳膊上,楚客没有流血,只有衣袖被气机崩碎露出里面的护臂,刑无际和楚客都被震退了几步,楚客由衷称赞:“小娃娃不错,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修为,今日不能留你,日后必成大患!” 刑无际看到辅神台已经抽出腰间软剑和刘素年杀在一起,暂时没有其它危险,就收敛心神小心应对楚客。 楚客伸手一抓,旁边死去甲士掉在地上的长矛就被吸到了手中,楚客长矛在手,朝刑无际无情挥洒…… 第一百五十三章 楚宫行刺 辅神台幸有软剑在手,刘素年在登极皇位之后有机会翻阅楚宫珍藏的秘籍武学,又有天材地宝进补辅助,小宗师境界是日渐精深,一手火焰刀令辅神台都不敢直面其锋,辅神台没有想到刘素年如此强悍,但是箭在弦上已经不得不发,只能硬拼。 “辅神台,你藏的好深啊,差点阴沟里翻船,注定今天是你的死期!” “鹿死谁手尚未可知,今天就为冤死的禁卫军报仇!” 两人手下毫不留情,辅神台趁机顺手还能斩杀南楚甲士,听到远处隐隐约约传来呼叫声,必定是楚宫禁军闻讯赶来,刑无际大喝:“速战速决~” 刑无际身体泛起一层金光,鳞状金甲覆满全身,楚客一矛刺在刑无际金甲上,崩起一片火花,刑无际手中同样覆膜细鳞的双刀,一刀削断了长矛,另一刀只差分毫就划破楚客咽喉,楚客反应极快,两缕垂长的鬓发做了替死鬼,刑无际趁机借力扑向辅神台,辅神台正和刘素年交手,挡住了刘素年的视线,他们两人经历了两次生死逃亡的配合,早就生出了默契,察觉到刑无际的气机后,千钧一发之际,辅神台错身迎上从后杀上的楚客。 刑无际又以金甲接下刘素年的火焰刀,双刀起落,反应不及的刘素年双臂离身血流如注,刑无际快如闪电的一刀再次劈下直取刘素年性命时,一杆长枪风平浪静阻下了这一刀。 辅神台在接上楚客时手腕抖落,软剑瞬间变为锋利的长鞭,楚客哪里见过这样古怪的兵器,受其不备,胸口被洞穿,临死前向辅神台递出毕生一掌,辅神台躲避不及只能推掌硬接,身体被震飞撞上同样被震退的刑无际。 刑无际身上金甲消退,胸口露出两道火焰刀焚烧衣服后留下触目惊心的烫伤,辅神台也好不到哪里,接下楚客临死一掌的左臂疼痛到麻木,失去知觉,还不知是不是断了。 辅神台和刑无际背靠着背喘息着,刘素年断了双臂,疼痛到恼羞成怒,咆哮着:“杀~杀~给我杀了他们,我要把他们碎尸万段~” 持枪的上将军左斯礼一指点在失去理智的刘素年心眉心,刘素年瞬间失去意识安静下来,左斯礼接连出手在刘素年双臂周围封住血脉止血,这一连串的操作只在呼吸之间完成,辅神台和刑无际都没机会上前击杀刘素年,更何况有身位大宗师的左斯礼挡在刘素年身前。 “好隐忍!老夫都看走了眼,可惜了我这好女婿……” 左斯礼示意甲士保护刘素年离开,辅神台哪里会放过机会,轻碰刑无际,刑无际心领神会,在辅神台杀向左斯礼的时候纵身扑向被层层护着的刘素年,刑无际已经没有足够的能力全身覆甲,只能把灵力灌输到双刀上,双刀再次镀上一层金色,金光破处尽是断兵残肢,奈何刑无际一人之勇难破蜂拥而至的楚宫禁军…… 辅神台凭借身法和速度以刁钻灵活的长鞭纠缠着左斯礼,左斯礼虽然身为大宗师,一时间也无法取胜,辅神台的修为给他的感应虽然只是小宗师,实力却并不逊色大宗师,如果两人公平交手,他并不确定自己可以赢得了辅神台。 辅神台吃亏在左臂不灵活,影响了他的行动和平衡,但是在无人可及的速度和身法上弥补了这一缺陷,辅神台暗中焦急的运转灵力活络左臂的麻木不适,他暂时无法考虑左臂的受伤情况,只要能用,就算断了,也无妨。 辅神台向后平腰堪堪避过左斯礼扎往他心口的长枪,枪尖紧贴着他的鼻尖掠过,枪刃金属的寒意刺激着辅神台鼻尖和眉心,辅神台飞速转身连环脚踢在长枪上,借着旋转的力道,辅神台恢复大半知觉的左手从地上捡起一把被刑无际砍断的枪头藏在手中。 辅神台在踹退左斯礼后站定,长鞭挥舞卷向左斯礼,还没稳住身形的左斯礼挽枪如花和长鞭搅在一起,兵器相碰叮当之声不绝,两人陷入角力对峙状态,辅神台听到有人高喊:“上将军勿慌,赵新助你~” 辅神台听得又有援兵赶到,再不走就真走不成了,大喊一声:“撤~” 左手用力把枪头震碎成数块,趁着左斯礼听到他准备撤要阻拦的变力间隙,扬手把碎枪头撒向左斯礼,左斯礼借枪鞭搅力飞身避开,辅神台长鞭抖擞松开收回变成软剑在手,左斯礼瞬间没了借力失去平衡掉落,稳住身形之后,辅神台已经扑向刑无际的战局,助刑无际脱身。 左斯礼欲上前追杀,却察觉下身疼痛迈不开腿,低头一看,原来是枪头碎片嵌进了他小腹和双腿,右腿被直接割断了腿筋,左斯礼失去重心,以枪支地才不至于跪倒。 辅神台的加入令陷入重围的刑无际压力骤减,两人不做耽搁,抽身飞落屋顶遁走,刑无际在起身的一瞬间把双刀合而成弓,熟练拉接固定好弓弦,顺手捡起一把断枪,两人落在屋顶的一瞬间就有箭簇射来,辅神台抖剑成鞭卷落射来的箭羽,刑无际甩手掷出断枪插入近处一个军官的胸口,抄起辅神台卷落的箭矢,也不知是巧合还是两人心有灵犀,刑无际回身射箭,箭出手后再随手一抓又是一支箭矢。 呼吸之间刑无际已经射出了三箭,他的目标很明显,就是刘素年,在两人隐没在宫殿楼宇之前最后一眼,刑无际很确定自己射中了失去行动意识的刘素年。 身后的追兵越来越多,看到示警信号的禁军也在试图阻拦他们,辅神台确定身后已经有至少五个小宗师,刑无际受伤不轻,虽然他没有吭声,从刑无际咬紧牙关忍耐的表情就能看出刘素年那两道火焰刀的厉害,辅神台确定自己在掷出枪头碎片后,左臂再次失去行动能力,肯定是断了,以两人当下的状态,如果被缠住,就是死路一条。 “再坚持一下,到了楚宫外面制造混乱,找个地方暂时藏身,等恢复了再混出去……” 刑无际忍痛咬牙崩出几个字:“有大宗师~” 辅神台收摄心神果然感受到远处有大宗师的气机,不过这股气机很熟悉,心中大喜:“是盈姨!快~我们往那边去!” 辅神台收起软剑束回腰间,用唯一能活动的右手拉着刑无际向左侧起落飞跃,身后只剩八九个小宗师修为的追兵在宫宇殿阁上跟踪,他们的速度哪里能和辅神台相比,渐渐拉开了距离,那些宫中禁卫只能在地面上绕行穿梭,远远落在了后面。 辅神台看到所向披靡状如杀神的盈稚时,内心是激动的,就像在钟南山时一样,两次都是在生死关头,盈稚像守护神一样出现在他面前。 盈稚看到辅神台拉着刑无际朝自己奔来,随手拍飞半座宫殿的屋脊,掀起的漫天砖瓦拍向纠缠着她的南楚守卫,为首的南楚大宗师已经死在她掌下,三个小宗师也都身受重伤掉落下地面,她面前没有能阻拦的一合之将,盈稚看出了辅神台两人都受了伤,化身一道残影直接出现在辅神台和刑无际中间,一手推着一个人,向外闯去。 正当三人向宫外闯的时候,楚宫深处升起漫天大火,火势最烈处正是辅神台和刑无际两人刚战斗过的沁心园,而沁心园也正是盛夏楚帝刘素年长居之所。 混乱中隐约听到有人高喊:“不好,调虎离山,速回去保护皇上~” 楚宫的大火烧了两天两夜,以沁心园为中心烧了小半南楚皇宫,盈稚带着辅神台和刑无际两人趁乱在封锁都城的最后一刻混出了城门。 盈稚还没来及训斥辅神台,就听辅神台说:“盈姨,我们两个就地疗伤,你速回传报消息,楚帝刘素年已死,趁南楚新君未立的乱政期速速用兵,机不可失,荣大帅中线大军行军路径基本上都设置了陷阱,不可轻进……” 盈稚没好气教训:“什么时候轮到你发号施令了,老老实实跟着我回去,你说刘素年被你们杀了,确定么?” 刑无际忍着疼痛坐到地上倚靠着树干:“没死应该也是活不久,我砍了他双臂,临走时射中了他两箭,想要活命没那么容易……” 刑无际说完不再言语,就地调息,心爱的刀弓被随手丢在地上,他没有精力再顾其它的,刘素年的火焰刀刀意侵入他体内后,火辣辣的疼痛感一直折磨着刑无际,正是因为刑无际在战斗的时候要分出精力封锁体内火焰刀四处游走的刀意,影响了刑无际实力发挥,才会陷入楚宫禁军的包围,虽然他也能杀出来,身上肯定会多添一些刀枪剑伤,内伤也更严重。 刑无际这次受伤比在钟南山时还危险,南楚皇室刘家火焰刀的恐怖之处不是杀敌无往不利,而是在刀意入体之后,火焰刀炽热的刀意能焚烧受伤者的意志和修为。 刑无际调息运功试着把体内火焰刀刀意消杀,两股气息在他体内互相攻伐,刑无际的衣服都被汗水浸透,身体也在不停颤抖,盈稚发现刑无际的异样,忙上前察看情况,伸掌按在刑无际后心处运功给刑无际,刑无际在得到盈稚的帮助后逐渐停止了颤抖,他却发现在被火焰刀刀意焚烧过的经脉比之前更加坚韧,就试着分出灵力供火焰刀刀意燃烧,控制着引导这股刀意游走遍全身经脉,盈稚起初也察觉到刑无际的做法,以为刑无际不能控制体内气机,细心观察却发现并非如此,只好静观其变,逐渐发现了刑无际的意图是要借助火焰刀的炽热刀意煅烧经脉。 时间过去了一天一夜,刑无际和盈稚保持着起初的姿势一动没动,盈稚的脸上透露着疲惫,刑无际的脸色恢复了正常,突然睁开眼睛的刑无际,眼里虽然带着疲倦,却眼光闪闪、神采奕奕。 起身的刑无际小心搀扶着盈稚:“多谢盈姨出手相助,无际没齿难忘!” “你都叫声盈姨了,就不要见外,恭喜你修为又精进了,但是怎么感觉你还是小宗师,竟然没有突破!” 辅神台在树荫下正烤着野鸡,听到两人的动静,拿起不知哪里弄来的水壶走过去:“盈姨,都一天一夜了,你们先喝点水,野鸡再等一下就烤熟,这边还有些野果,我都尝过还挺甜。” 盈稚看到辅神台左臂上绑着两根树枝固定,知道肯定是辅神台自己弄的,就动手拆下辅神台简单绑扎的树枝,仔细检查过确定是胳膊经脉受损,并不是断裂,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楚客这一掌把你左臂经脉震损瘀堵,气劲不能及,我给你运功疏通,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你忍着点儿,会很疼~” 辅神台听盈稚这么说惊喜道:“没断啊?没断就好,我能忍住……啊~” 辅神台一声惨叫直接带出他一身冷汗。 盈稚调侃他:“怎么?不是能忍住么,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一声是什么野兽叫的……” “哎~可以动了!” 辅神台下意识吃痛左手握住了拳头。 盈稚抬头看看逐渐西落的太阳开口道:“今晚找个地方栖身,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动身回独门关,我们身处南楚腹地,耽误了一天一夜,南楚肯定布下了天罗地网搜捕,你们两个不会说楚语,尽量不要开口……” “为什么不直接去抚州荣大帅那里,我们要把南楚腹地情况传递过去,已经耽误了一天一夜,不能再错失机会了!” 盈稚随手翻转着烤鸡平静道“有人会把南楚这边的情况送到安国,你的身份现在仍然是西线主帅,既然你已经暴露了修为,就在战场上给自己正名,中军那里你没有指挥的权利,西线才是你发挥的地方……” 刑无际反问:“有人会传递消息?不是说南楚没有我们的谍探么,郎云仲自从上次我们掩护他去了罗浮城,安国在金华唯一的情报线都没了……” “你们以为我们闯出楚宫时那场大火是谁放的?” 辅神台恍然大悟:“原来刘素年说的隐藏很深的人要刺杀他,并不是他看破了我们,而是真的有其他人要刺杀,原来是这样,我还一直在想,如果是发现了我们的计划,当时他身边应该不会只有楚客一个大宗师!这次能成功刺杀刘素年真是侥幸,我和无际太低估南楚刘素年了,之前我们还准备有左斯礼这个大宗师,杜援堂、穆琛、赵新三个小宗师在场的情况下动手,幸好当时再三考虑,不然真就折在那里了……” 盈稚强调:“幸好当时没动手,不然就算你们能出得了楚宫,也没能力躲开楚地的天罗地网,在他们几个联手下,你们很难讨到便宜!” 简单吃过能算得上晚餐的烤鸡之后,盈稚三人小心避开搜捕,找到一个偏僻的荒废小村子落脚栖身,刘素年登基后施行新政,迁移偏僻和无耕田的村落农户到可开垦新田的地方,现在南楚境内有很多这样荒废的小村庄。 这些小村庄也给了那些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和做无本生意的人提供了安身之处,三人在村外就看到有点点火光,以他们的修为悄无声息潜近后发现是一帮山匪刚打劫了一个商队,同样走到了这里落脚,村子虽然不大,但也不小,盈稚三人避免节外生枝,选择村子另外一个方向休息,他们找到一个保存相对完好,进退方便位置的房子,没有燃灯生火,简单收拾过之后三人在山里独有的虫鸣声中入睡。 一夜相安无事,可是天亮后就出了状况,不知哪里跑来的家鸡在啼阳打鸣时打扰到了山匪,一帮睡的正香的喽啰被领头的老大踹起来,射杀搅扰清梦的罪魁祸首下酒。 一帮喽啰骂骂咧咧的追着两只野化的家鸡到处跑,还真是巧了,最后竟然被堵在了盈稚他们休息的房子,一只直接从破了一个洞的窗户里飞进了屋里。 也是盈稚他们三人都太累了,修为高深的盈稚已经十几年没有睡这么沉,帮助刑无际运功对她精力消耗太大,刑无际也是重伤初愈,辅神台守着他们两个一直没休息,山中虫鸣夜响好像能催眠一样,三人一觉睡的深沉,鸡惊慌失措的啼叫声吵醒了三人,警觉的盈稚听到屋外嘈乱的呼喊声和踹门的脚步声,想要离开也是来不及了。 两个持刀裸着上半身的汉子先后跨进屋里,没想到屋里还有人,一瞬间错愕之后露出了流氓无赖的本性。 “呦呵……还有个美娘子,这一大早就碰到这好事儿,昨天晚上的梦,成真了嘿!兄弟们!带回去孝敬老大,老大吃肉,我们也有汤能喝不是?嘿嘿……” 猥琐的笑声响满了屋里屋外,外面的喽啰迫不及待的往屋里挤,都想能先占上些手脚便宜。 辅神台生活在豪门深宅大院,哪里听的下这样的污言秽语,而且还是在说他尊敬的盈姨,当时就发怒起身,抽出腰中软剑,抖腕甩成长鞭,屋里五个喽啰瞬间身首异处,盈稚想要制止辅神台,辅神台已经闪身出了屋子,只听外面想起几声惨叫,想来外面的喽啰也是活不成了。 盈稚和刑无际前后走出屋子,看到屋外躺了十几个伤口还在喷血的尸体。 “神台,趁他们还没有发现,我们先离开,制住他们就可以了,没必要杀了他们!” 辅神台冷漠道:“留着他们也是祸害良民百姓,就当为民除害了!” 盈稚从战乱中走过来,深知百姓生活不易,她很少对修行者以外的人下杀手,不是对敌人的仁慈,确实是于心不忍,如果是修行者,作为她的敌人,盈稚肯定会施以最犀利的手段。 “快走!有人过来了,看天色,今天会有大雨,我们要赶在大雨前尽快赶路,找到下一个落脚的地方!” “盈姨,你怎么知道今天会下大雨,这天气不是挺好吗,看还有朝霞呢?” 和辅神台并排跟在盈稚身后赶路的刑无际嘿嘿一笑:“这个我知道我们乡下有句谚语,叫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盈姨,是不是这样子~” “差不多就是这情况,谚语是历代先人总结出来的生活常识,早晨看到很厚的火烧云,天空中水气很重,十有八九会有大雨,行军打仗很多时候都要看天气,这些常识很实用!” 第一百五十三章 楚宫行刺 辅神台幸有软剑在手,刘素年在登极皇位之后有机会翻阅楚宫珍藏的秘籍武学,又有天材地宝进补辅助,小宗师境界是日渐精深,一手火焰刀令辅神台都不敢直面其锋,辅神台没有想到刘素年如此强悍,但是箭在弦上已经不得不发,只能硬拼。 “辅神台,你藏的好深啊,差点阴沟里翻船,注定今天是你的死期!” “鹿死谁手尚未可知,今天就为冤死的禁卫军报仇!” 两人手下毫不留情,辅神台趁机顺手还能斩杀南楚甲士,听到远处隐隐约约传来呼叫声,必定是楚宫禁军闻讯赶来,刑无际大喝:“速战速决~” 刑无际身体泛起一层金光,鳞状金甲覆满全身,楚客一矛刺在刑无际金甲上,崩起一片火花,刑无际手中同样覆膜细鳞的双刀,一刀削断了长矛,另一刀只差分毫就划破楚客咽喉,楚客反应极快,两缕垂长的鬓发做了替死鬼,刑无际趁机借力扑向辅神台,辅神台正和刘素年交手,挡住了刘素年的视线,他们两人经历了两次生死逃亡的配合,早就生出了默契,察觉到刑无际的气机后,千钧一发之际,辅神台错身迎上从后杀上的楚客。 刑无际又以金甲接下刘素年的火焰刀,双刀起落,反应不及的刘素年双臂离身血流如注,刑无际快如闪电的一刀再次劈下直取刘素年性命时,一杆长枪风平浪静阻下了这一刀。 辅神台在接上楚客时手腕抖落,软剑瞬间变为锋利的长鞭,楚客哪里见过这样古怪的兵器,受其不备,胸口被洞穿,临死前向辅神台递出毕生一掌,辅神台躲避不及只能推掌硬接,身体被震飞撞上同样被震退的刑无际。 刑无际身上金甲消退,胸口露出两道火焰刀焚烧衣服后留下触目惊心的烫伤,辅神台也好不到哪里,接下楚客临死一掌的左臂疼痛到麻木,失去知觉,还不知是不是断了。 辅神台和刑无际背靠着背喘息着,刘素年断了双臂,疼痛到恼羞成怒,咆哮着:“杀~杀~给我杀了他们,我要把他们碎尸万段~” 持枪的上将军左斯礼一指点在失去理智的刘素年心眉心,刘素年瞬间失去意识安静下来,左斯礼接连出手在刘素年双臂周围封住血脉止血,这一连串的操作只在呼吸之间完成,辅神台和刑无际都没机会上前击杀刘素年,更何况有身位大宗师的左斯礼挡在刘素年身前。 “好隐忍!老夫都看走了眼,可惜了我这好女婿……” 左斯礼示意甲士保护刘素年离开,辅神台哪里会放过机会,轻碰刑无际,刑无际心领神会,在辅神台杀向左斯礼的时候纵身扑向被层层护着的刘素年,刑无际已经没有足够的能力全身覆甲,只能把灵力灌输到双刀上,双刀再次镀上一层金色,金光破处尽是断兵残肢,奈何刑无际一人之勇难破蜂拥而至的楚宫禁军…… 辅神台凭借身法和速度以刁钻灵活的长鞭纠缠着左斯礼,左斯礼虽然身为大宗师,一时间也无法取胜,辅神台的修为给他的感应虽然只是小宗师,实力却并不逊色大宗师,如果两人公平交手,他并不确定自己可以赢得了辅神台。 辅神台吃亏在左臂不灵活,影响了他的行动和平衡,但是在无人可及的速度和身法上弥补了这一缺陷,辅神台暗中焦急的运转灵力活络左臂的麻木不适,他暂时无法考虑左臂的受伤情况,只要能用,就算断了,也无妨。 辅神台向后平腰堪堪避过左斯礼扎往他心口的长枪,枪尖紧贴着他的鼻尖掠过,枪刃金属的寒意刺激着辅神台鼻尖和眉心,辅神台飞速转身连环脚踢在长枪上,借着旋转的力道,辅神台恢复大半知觉的左手从地上捡起一把被刑无际砍断的枪头藏在手中。 辅神台在踹退左斯礼后站定,长鞭挥舞卷向左斯礼,还没稳住身形的左斯礼挽枪如花和长鞭搅在一起,兵器相碰叮当之声不绝,两人陷入角力对峙状态,辅神台听到有人高喊:“上将军勿慌,赵新助你~” 辅神台听得又有援兵赶到,再不走就真走不成了,大喊一声:“撤~” 左手用力把枪头震碎成数块,趁着左斯礼听到他准备撤要阻拦的变力间隙,扬手把碎枪头撒向左斯礼,左斯礼借枪鞭搅力飞身避开,辅神台长鞭抖擞松开收回变成软剑在手,左斯礼瞬间没了借力失去平衡掉落,稳住身形之后,辅神台已经扑向刑无际的战局,助刑无际脱身。 左斯礼欲上前追杀,却察觉下身疼痛迈不开腿,低头一看,原来是枪头碎片嵌进了他小腹和双腿,右腿被直接割断了腿筋,左斯礼失去重心,以枪支地才不至于跪倒。 辅神台的加入令陷入重围的刑无际压力骤减,两人不做耽搁,抽身飞落屋顶遁走,刑无际在起身的一瞬间把双刀合而成弓,熟练拉接固定好弓弦,顺手捡起一把断枪,两人落在屋顶的一瞬间就有箭簇射来,辅神台抖剑成鞭卷落射来的箭羽,刑无际甩手掷出断枪插入近处一个军官的胸口,抄起辅神台卷落的箭矢,也不知是巧合还是两人心有灵犀,刑无际回身射箭,箭出手后再随手一抓又是一支箭矢。 呼吸之间刑无际已经射出了三箭,他的目标很明显,就是刘素年,在两人隐没在宫殿楼宇之前最后一眼,刑无际很确定自己射中了失去行动意识的刘素年。 身后的追兵越来越多,看到示警信号的禁军也在试图阻拦他们,辅神台确定身后已经有至少五个小宗师,刑无际受伤不轻,虽然他没有吭声,从刑无际咬紧牙关忍耐的表情就能看出刘素年那两道火焰刀的厉害,辅神台确定自己在掷出枪头碎片后,左臂再次失去行动能力,肯定是断了,以两人当下的状态,如果被缠住,就是死路一条。 “再坚持一下,到了楚宫外面制造混乱,找个地方暂时藏身,等恢复了再混出去……” 刑无际忍痛咬牙崩出几个字:“有大宗师~” 辅神台收摄心神果然感受到远处有大宗师的气机,不过这股气机很熟悉,心中大喜:“是盈姨!快~我们往那边去!” 辅神台收起软剑束回腰间,用唯一能活动的右手拉着刑无际向左侧起落飞跃,身后只剩八九个小宗师修为的追兵在宫宇殿阁上跟踪,他们的速度哪里能和辅神台相比,渐渐拉开了距离,那些宫中禁卫只能在地面上绕行穿梭,远远落在了后面。 辅神台看到所向披靡状如杀神的盈稚时,内心是激动的,就像在钟南山时一样,两次都是在生死关头,盈稚像守护神一样出现在他面前。 盈稚看到辅神台拉着刑无际朝自己奔来,随手拍飞半座宫殿的屋脊,掀起的漫天砖瓦拍向纠缠着她的南楚守卫,为首的南楚大宗师已经死在她掌下,三个小宗师也都身受重伤掉落下地面,她面前没有能阻拦的一合之将,盈稚看出了辅神台两人都受了伤,化身一道残影直接出现在辅神台和刑无际中间,一手推着一个人,向外闯去。 正当三人向宫外闯的时候,楚宫深处升起漫天大火,火势最烈处正是辅神台和刑无际两人刚战斗过的沁心园,而沁心园也正是盛夏楚帝刘素年长居之所。 混乱中隐约听到有人高喊:“不好,调虎离山,速回去保护皇上~” 楚宫的大火烧了两天两夜,以沁心园为中心烧了小半南楚皇宫,盈稚带着辅神台和刑无际两人趁乱在封锁都城的最后一刻混出了城门。 盈稚还没来及训斥辅神台,就听辅神台说:“盈姨,我们两个就地疗伤,你速回传报消息,楚帝刘素年已死,趁南楚新君未立的乱政期速速用兵,机不可失,荣大帅中线大军行军路径基本上都设置了陷阱,不可轻进……” 盈稚没好气教训:“什么时候轮到你发号施令了,老老实实跟着我回去,你说刘素年被你们杀了,确定么?” 刑无际忍着疼痛坐到地上倚靠着树干:“没死应该也是活不久,我砍了他双臂,临走时射中了他两箭,想要活命没那么容易……” 刑无际说完不再言语,就地调息,心爱的刀弓被随手丢在地上,他没有精力再顾其它的,刘素年的火焰刀刀意侵入他体内后,火辣辣的疼痛感一直折磨着刑无际,正是因为刑无际在战斗的时候要分出精力封锁体内火焰刀四处游走的刀意,影响了刑无际实力发挥,才会陷入楚宫禁军的包围,虽然他也能杀出来,身上肯定会多添一些刀枪剑伤,内伤也更严重。 刑无际这次受伤比在钟南山时还危险,南楚皇室刘家火焰刀的恐怖之处不是杀敌无往不利,而是在刀意入体之后,火焰刀炽热的刀意能焚烧受伤者的意志和修为。 刑无际调息运功试着把体内火焰刀刀意消杀,两股气息在他体内互相攻伐,刑无际的衣服都被汗水浸透,身体也在不停颤抖,盈稚发现刑无际的异样,忙上前察看情况,伸掌按在刑无际后心处运功给刑无际,刑无际在得到盈稚的帮助后逐渐停止了颤抖,他却发现在被火焰刀刀意焚烧过的经脉比之前更加坚韧,就试着分出灵力供火焰刀刀意燃烧,控制着引导这股刀意游走遍全身经脉,盈稚起初也察觉到刑无际的做法,以为刑无际不能控制体内气机,细心观察却发现并非如此,只好静观其变,逐渐发现了刑无际的意图是要借助火焰刀的炽热刀意煅烧经脉。 时间过去了一天一夜,刑无际和盈稚保持着起初的姿势一动没动,盈稚的脸上透露着疲惫,刑无际的脸色恢复了正常,突然睁开眼睛的刑无际,眼里虽然带着疲倦,却眼光闪闪、神采奕奕。 起身的刑无际小心搀扶着盈稚:“多谢盈姨出手相助,无际没齿难忘!” “你都叫声盈姨了,就不要见外,恭喜你修为又精进了,但是怎么感觉你还是小宗师,竟然没有突破!” 辅神台在树荫下正烤着野鸡,听到两人的动静,拿起不知哪里弄来的水壶走过去:“盈姨,都一天一夜了,你们先喝点水,野鸡再等一下就烤熟,这边还有些野果,我都尝过还挺甜。” 盈稚看到辅神台左臂上绑着两根树枝固定,知道肯定是辅神台自己弄的,就动手拆下辅神台简单绑扎的树枝,仔细检查过确定是胳膊经脉受损,并不是断裂,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楚客这一掌把你左臂经脉震损瘀堵,气劲不能及,我给你运功疏通,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你忍着点儿,会很疼~” 辅神台听盈稚这么说惊喜道:“没断啊?没断就好,我能忍住……啊~” 辅神台一声惨叫直接带出他一身冷汗。 盈稚调侃他:“怎么?不是能忍住么,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一声是什么野兽叫的……” “哎~可以动了!” 辅神台下意识吃痛左手握住了拳头。 盈稚抬头看看逐渐西落的太阳开口道:“今晚找个地方栖身,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动身回独门关,我们身处南楚腹地,耽误了一天一夜,南楚肯定布下了天罗地网搜捕,你们两个不会说楚语,尽量不要开口……” “为什么不直接去抚州荣大帅那里,我们要把南楚腹地情况传递过去,已经耽误了一天一夜,不能再错失机会了!” 盈稚随手翻转着烤鸡平静道“有人会把南楚这边的情况送到安国,你的身份现在仍然是西线主帅,既然你已经暴露了修为,就在战场上给自己正名,中军那里你没有指挥的权利,西线才是你发挥的地方……” 刑无际反问:“有人会传递消息?不是说南楚没有我们的谍探么,郎云仲自从上次我们掩护他去了罗浮城,安国在金华唯一的情报线都没了……” “你们以为我们闯出楚宫时那场大火是谁放的?” 辅神台恍然大悟:“原来刘素年说的隐藏很深的人要刺杀他,并不是他看破了我们,而是真的有其他人要刺杀,原来是这样,我还一直在想,如果是发现了我们的计划,当时他身边应该不会只有楚客一个大宗师!这次能成功刺杀刘素年真是侥幸,我和无际太低估南楚刘素年了,之前我们还准备有左斯礼这个大宗师,杜援堂、穆琛、赵新三个小宗师在场的情况下动手,幸好当时再三考虑,不然真就折在那里了……” 盈稚强调:“幸好当时没动手,不然就算你们能出得了楚宫,也没能力躲开楚地的天罗地网,在他们几个联手下,你们很难讨到便宜!” 简单吃过能算得上晚餐的烤鸡之后,盈稚三人小心避开搜捕,找到一个偏僻的荒废小村子落脚栖身,刘素年登基后施行新政,迁移偏僻和无耕田的村落农户到可开垦新田的地方,现在南楚境内有很多这样荒废的小村庄。 这些小村庄也给了那些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和做无本生意的人提供了安身之处,三人在村外就看到有点点火光,以他们的修为悄无声息潜近后发现是一帮山匪刚打劫了一个商队,同样走到了这里落脚,村子虽然不大,但也不小,盈稚三人避免节外生枝,选择村子另外一个方向休息,他们找到一个保存相对完好,进退方便位置的房子,没有燃灯生火,简单收拾过之后三人在山里独有的虫鸣声中入睡。 一夜相安无事,可是天亮后就出了状况,不知哪里跑来的家鸡在啼阳打鸣时打扰到了山匪,一帮睡的正香的喽啰被领头的老大踹起来,射杀搅扰清梦的罪魁祸首下酒。 一帮喽啰骂骂咧咧的追着两只野化的家鸡到处跑,还真是巧了,最后竟然被堵在了盈稚他们休息的房子,一只直接从破了一个洞的窗户里飞进了屋里。 也是盈稚他们三人都太累了,修为高深的盈稚已经十几年没有睡这么沉,帮助刑无际运功对她精力消耗太大,刑无际也是重伤初愈,辅神台守着他们两个一直没休息,山中虫鸣夜响好像能催眠一样,三人一觉睡的深沉,鸡惊慌失措的啼叫声吵醒了三人,警觉的盈稚听到屋外嘈乱的呼喊声和踹门的脚步声,想要离开也是来不及了。 两个持刀裸着上半身的汉子先后跨进屋里,没想到屋里还有人,一瞬间错愕之后露出了流氓无赖的本性。 “呦呵……还有个美娘子,这一大早就碰到这好事儿,昨天晚上的梦,成真了嘿!兄弟们!带回去孝敬老大,老大吃肉,我们也有汤能喝不是?嘿嘿……” 猥琐的笑声响满了屋里屋外,外面的喽啰迫不及待的往屋里挤,都想能先占上些手脚便宜。 辅神台生活在豪门深宅大院,哪里听的下这样的污言秽语,而且还是在说他尊敬的盈姨,当时就发怒起身,抽出腰中软剑,抖腕甩成长鞭,屋里五个喽啰瞬间身首异处,盈稚想要制止辅神台,辅神台已经闪身出了屋子,只听外面想起几声惨叫,想来外面的喽啰也是活不成了。 盈稚和刑无际前后走出屋子,看到屋外躺了十几个伤口还在喷血的尸体。 “神台,趁他们还没有发现,我们先离开,制住他们就可以了,没必要杀了他们!” 辅神台冷漠道:“留着他们也是祸害良民百姓,就当为民除害了!” 盈稚从战乱中走过来,深知百姓生活不易,她很少对修行者以外的人下杀手,不是对敌人的仁慈,确实是于心不忍,如果是修行者,作为她的敌人,盈稚肯定会施以最犀利的手段。 “快走!有人过来了,看天色,今天会有大雨,我们要赶在大雨前尽快赶路,找到下一个落脚的地方!” “盈姨,你怎么知道今天会下大雨,这天气不是挺好吗,看还有朝霞呢?” 和辅神台并排跟在盈稚身后赶路的刑无际嘿嘿一笑:“这个我知道我们乡下有句谚语,叫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盈姨,是不是这样子~” “差不多就是这情况,谚语是历代先人总结出来的生活常识,早晨看到很厚的火烧云,天空中水气很重,十有八九会有大雨,行军打仗很多时候都要看天气,这些常识很实用!” 第一百五十四章 雷电遭身 盈稚说的果然没错,正午时乌云聚拢,黑云就像压在头顶一样,沉闷的空气让人心中压抑不适,好在盈稚三人找到了一座供奉祭祀楚地山神的庙阁,只有一间房,对着门口的后山壁中间还塑着一尊高及屋檐的神像,庙房里的空间就相对狭小了,左右各余不足一丈的距离。 看样子这里香火不多,神像上落了一层厚厚的浮尘,供桌上也是只有两盘假果,应该是哪个有心的信徒不忍山神无人供奉,做了这粗糙的假果摆放在供桌上做做门面。 屋外无端吹起一阵骤风,紧接着就是豆大的雨滴拍打在树叶、屋顶、地面上,一道闪电划破黑暗的天空,雷鸣轰轰由近及远响了数个呼吸时间,刑无际关上庙门,阻止被风吹进屋里的大雨,嘴里还念叨着:“南楚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雨,长这么大,从来没遇见过这么恐怖的天气!” 盈稚透过破了窗户纸的窗洞向外观察,大雨像从天上流下来的河水,三丈外就看不清事物。 “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了,看样子要在这里过夜了。” 辅神台重新打量一遍屋里环境,左侧地上有一个应该是被用来当做床板的木板,右侧地面上铺着一层厚厚的稻草,看痕迹都是有人在上面休息过。辅神台招呼刑无际,两人把木板上的杂物去除,辅神台扯下悬挂在房梁上已经残破不堪的神幡把木板擦拭一遍,而后又把右侧的稻草全部移开,把稻草里的虫蚁筛落干净,好在屋里角落堆放着有干木柴,辅神台和刑无际两人又在移开了稻草的地方生起了一堆火。 刑无际看盈稚一直站在窗口向外看,也好奇的走到窗前,怎么看,视线都穿不透雨幕,倒是看到地面上已经流水成河。 盈稚像是自言自语缓缓开口:“怕是有东西借这场暴雨渡劫……” 刑无际听到渡劫,这是在故事里才听到的词,不由疑问:“渡劫?” 辅神台听到后也凑上前想要一看究竟。 只听盈稚继续解释:“我也是从古籍中看过相关记载,才怀疑是渡劫。” 刑无际不解道:“不就雨大了些,怎么又和渡劫扯上关系了?” 盈稚极目远眺仿佛看穿浓厚的雨幕:“如果看不到,你们仔细感受天空处,应该能感受到……” 盈稚的声音被一阵惊人的电闪雷鸣盖住,辅神台和刑无际依言闭目用心去感受空中的情况,只是两人枉费心思一丝都没感受到异常的地方。 盈稚突然传声:“你们在这里,我出去看看,不要跟来,你们的实力帮不上忙,还会成为累赘……” 盈稚打开房门留下话音就御风飞身升到云层中,一道道闪电在云层中交织成网,盈稚小心躲避着那些突如其来的闪电,雨水被她释放的气机阻挡在身体三尺之外,破开云层之后,盈稚来到云海之上,脚下是翻滚的黑云,闪电在里面不断闪烁着,头顶是烈日当空,此时的盈稚如果被凡人看到,肯定会被当做仙人临世而膜拜。 盈稚哪里有心情欣赏这天地对比强烈的异象,她的心思全放在了寻找借天气渡劫的东西上,不知道是人是妖,是敌是友。 盈稚只是推断是渡劫,并不肯定,她并没有察觉到暴雨和云层中有人的存在,一时也是令人费解,盈稚只能在云层之上冯虚御风静观其变…… 突然,脚下云层里闪电像千万条银蛇狂舞,雷鸣滚滚仿佛末日降临,盈稚心中起警,全神戒备,只见一条粗壮的闪电贯穿整个云层,像要把云层割裂一般,盈稚在云层之上看的真切,对云层内的情况却毫无头绪,盈稚心一横,御气护遍周身,降入云层中。 待落入云层之后,盈稚受翻滚的浓云阻碍视线,所见之处有限,闪电速度又是一瞬之间,也只能谨慎应对,仓促躲避着大小无数的银蛇,在经受了数道闪电之后,盈稚也有些吃不消,其中一道水桶粗的闪电直接击的盈稚气机溃散往地面掉落,盈稚刚重新聚气提神,还没待她再次御风停住下落的身体,一阵柔风在下面托住了盈稚,盈稚一闪而过的迟疑后借力御风停滞在空中,转头一看,原来是辅神台和刑无际看到天空电闪恐怖,担心盈稚应付不过来,遂升空相助,可是两人都不是元婴大宗师境界,还没有冯虚御风的能耐。 虽然两人都能算是御空飞行,辅神台是风神血裔,对风和气有极强的控御力,以辅神台小时候就能御物牵引身体飞行,他对风和气的了解恐怕不比其父辅国公少多少,只是他也仅限于在低空上御空飞行,飞到高空中他还从来没有尝试过。 刑无际则更简单了,他每次能御空飞行全靠有随身带着的一串铜钱,金氏神裔刑无际对金属的操控世间无人能及,他每次都是凝神注力于铜钱之中,操控着铜钱循环落在在他的脚下托着他身体,就这样他也能算是御空飞行。 辅神台能操风控气,升到空中这个高度还算轻松,可苦了刑无际,刑无际像登山一样爬了一程,感觉太累也太耗费体力,偶然间发现自己竟然可以把铜钱垫于脚底,控制着铜钱托着他上升,虽然耗费灵力,却更方便,也能跟得上辅神台上升的速度。 两人出现在身边,盈稚并没有现出喜色,反而质问:“你们上来做什么?此时耗费灵力异常凶险!” 辅神台搀着刑无际,能令刑无际轻松一些,由于两人不能分神御气护身阻挡雨水,浑身湿透的的辅神台抹一把脸上的雨水道:“我们看空中电闪雷鸣恐怖,担心盈姨受困,就想上来看能不能帮手。” 正在三人说话的时候,他们没有注意到周围云层中无数闪电盘绕,这些闪电游离在云层中,出奇的不向三人靠近,可就在一瞬间,无数细小的银蛇扭聚成粗壮的电绳,数道闪电从四方同时扑向三人,盈稚率先发觉危险,按下辅神台两人躲避,一道雷电首先击中刑无际,电流通过三人接触的肢体,一股麻痹之感贯穿三人,难以承受的刺痛麻痹令三人顿时分开,盈稚修为高深,呼吸间就运功化解雷击,她手边就是辅神台,顺手又拉住掉落的辅神台,欲去扯刑无际时,发现刑无际并没有跟着一起掉落,抬头看去,刑无际被雷电牵扯包裹悬浮在云层中,刑无忌的手脚都被雷电牵扯着,刑无际在拼力挣扎,雷电的威力却不是刑无际能抗衡的。 盈稚扔下已经可以自己稳定身形的辅神台,向上冲起,想要救下刑无际,刑无际在高处看的真切,一团和其它乌云稍有不同的黑色云气在旁边暗中涌动,刑无际之所以能发现,是因为这团云气涌动的轨迹并非受风向影响,其它云气是跟随风流上下涌动,而这团云气则可逆风而动,缓缓徐之。 刑无际疼痛欲爆,挣扎着想要挣脱雷电的束缚,试图无果之后痛喊:“不要上来,云里有可疑云团~” 盈稚听到刑无际警示之后立刻环顾周围云气情况,辅神台也警惕着周围,正是刑无际这一声示警,令盈稚和辅神台在千钧一发之际发现并躲过了原本无可避免的雷击,辅神台在接连而来的雷电追击中显的力所不及,惊慌失措下跌落云层,辅神台在坠落的过程中还遭受到了几条雷电的电击,痛欲失智,早已支撑不住御风的辅神台自由坠落。 盈稚此时无暇顾及辅神台,她在刑无际出声示警之后,及时躲过雷电偷袭,并在躲避雷电的过程中发现了袭击她和辅神台的雷电都是从同一处云团蔓延生出,盈稚看到辅神台被雷电击中,遂向那片云团出手,阻拦住袭向辅神台的雷电,盈稚接下了云团中几乎所有的雷电,辅神台才会在坠落的过程中恢复正常,在离地十余丈的时候才于慌乱中再次施御空之法稳住失控的身体,可是因为坠落的速度太快,辅神台并没有停止下坠,只不过辅神台控风御气降低了坠落的速度,即便这样,辅神台如果直接掉在地上,免不了落个粉身碎骨的结局。 辅神台眼看自己就要就要命丧脚下的泥泞浆地之中,在离地丈高情急之下心中灵光一闪,收起所有灵力聚于双手,奋力超地面推出双掌,只听得一声风破如爆,地面上已经成潭的泥浆被足以裂金断石的掌劲激荡成坑,飞溅的泥浆升起数丈,辅神台借着反震之力总算有惊无险跌落在泥滩里,失力虚脱的辅神台瘫躺在泥泞中大口喘着气,任由雨水拍打。 盈稚在空中终于找到了可疑云团的具体所在,她没有兵器傍身,只能出掌推气击向云团,云团也是顾忌盈稚的掌力,在盈稚向它袭击的时候也是移动躲避,可云团终究受其它云层的影响,躲避速度不及,被掌风吹破一片云体,云团中传出一声惨叫就挤进了浓浓的云层里消失不见。 盈稚终于有机会去解救刑无际,只是刑无际身处电网中无法靠近,盈稚故技重施,掌劲喷薄出一股柔劲冲向刑无际,遭受这么久雷电交击的刑无际早已奄奄一息,没有一丝动静,盈稚也不知刑无际是死是活,却不能让他曝尸当空,乌云雷电消散之后,从这么高摔下地面还不化为一滩肉泥。 刑无际被掌劲推动身体向上抛了数尺,但是仍没有摆脱雷电的缠绕,盈稚见此法凑效,果断接连出掌,刑无际被一掌一掌推高了数丈,雷电也因刑无际这个导体的移动而逐渐消散,只剩几道束缚着刑无际手脚的细长雷电还在缠绕着刑无际,盈稚眼前突然滑落一串东西,她下意识伸手接住,原来是刑无际身上掉落的铜钱,盈稚看着手中被雷电锻过痕迹的铜钱,心中骤然起意,扬手射出铜钱,同时另外一只手抽出束身的丝带,铜钱精准的射中束缚刑无际的雷电,雷电被铜钱截断,刑无际失去牵绊坠落,盈稚甩出丝带几乎在铜钱截断雷电的同时卷住刑无际,丝带竟然长达三丈多,盈稚灌入灵力操控如臂使指,为了避免再次被雷电阻缠,盈稚加速向地面冲落,丝带扯着刑无际一同下坠,果然不出盈稚所料,云层中的雷电追在他们身后闪烁,还好是丝带扯着刑无际,刑无际再次被雷电击中,盈稚并没有受到影响。 盈稚眼前豁然明朗,原来已经掉出了浓厚的云层,紧接着,刑无际也掉了出来,盈稚御风降低掉落的速度,轻甩丝带,丝带卷起一道道波纹消磨卸却刑无际下落的力度。 雷电终于停止对刑无际的纠缠,盈稚在下落到一定高度后顿住身形,双臂托抱接住刑无际,而后御风裹住两人坠落到地面,盈稚身体晃了一下,移了两步才在泥泞中站稳,看到辅神台躺在不远处的泥泞中支撑着爬起身体,忍痛呼叫辅神台。 “快来帮忙~” 原来盈稚带着刑无际从百丈高空坠落,她一人承受两个人的坠落力道,因压力骤变身体一时失控,难以动弹,遂喊辅神台帮忙把刑无际拖入庙中躲避雷电。 辅神台此时已经恢复了小半,踉踉跄跄跑到盈稚身边,接过刑无际背在身上,看盈稚身体摇晃,搀扶着盈稚一起向五丈外的庙房走去。 盈稚走了两步,推了一把辅神台:“先带无际进去施救!” 辅神台刻意去感受才察觉到刑无际气若游丝,当下不敢耽搁,三步并做两步跑进庙房,把刑无际扶躺在神像前的地上输送灵力施救。 盈稚收回丝带执在手中,丝带在泥泞中拖过,竟然不沾一丝泥水,只这几个呼吸的功夫,盈稚运功灵力走遍全身数个来回,已经能正常行动,她抬头注视着空中,大雨还在下,云层翻滚,可突然之间浓厚的云层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消散开,只几个呼吸之间云雨皆休,盛夏的炎炎烈日挂在当空。 盈稚瞳孔微收,一团黑色云气在阳光下四处徘徊移动,而后就悬停在那里一动不动,一道人形突然冲进盈稚目光所及的视线里,由于距离太远,以盈稚的眼力也看不清空中闯入之人的相貌,看衣着裙罗飘带,是个身姿优美的女子,只是隐约间有一丝熟悉。 只见空中女子径直冲到云团旁边,云团又左右挣扎了一阵,就被女子拉扯着向下飘落。 盈稚不知状况如何,凝神戒备,当盈稚能看清天上女子容貌后,终于认出了这女子不就是水神共工之女姜源,她确定姜源不会是敌人,就放松下来。 姜源落在地面上,在落地之前抬手挥袖,周围地面上的积水凭空消失,现出干燥的土地,被她拉着的乌云也在她落地的一瞬间变成人形,以盈稚的见多识广仍不免吃惊。 姜源落地之后,松开手中大汉,雀跃着跑向盈稚,亲切的挽着盈稚的胳膊:“原来是你啊,在这里竟然能遇到熟人,真是太好了!” 盈稚知道姜源在,前面那个大汉就伤不到他们。 “姜源姑娘,怎么是你,他是怎么回事?” 姜源回头朝大汉瞪眼娇喝:“喂!听到没有,问你是什么情况!” 大汉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苦着脸哀叫:“大神恕罪,小人名叫黑云,原是水神部族……” 盈稚突然止住黑云:“姜源姑娘,无际被他的雷电虐击,受伤在屋里,赶快让他看看施救!” 姜源手指黑云,一道水流从黑云身上引到手指消失不见:“快到屋里看看!” 身体恢复自由的黑云小心跟在盈稚和姜源身后走进屋里,正在努力给刑无际渡灵力的辅神台看到盈稚和姜源一起进来,手中并没有停止运功,姜源弹指甩出一滴水珠落在刑无际眉心,昏迷的刑无际呻吟一声,黑云尴尬的站在旁边不知做什么,姜源蹲下身子察看刑无际的状况,发现刑无际除了虚弱之外并无大碍,也就放心了。 辅神台抹去一直没来及擦掉的泥水和刚渗出的汗水,看姜舞衣起身,忙询问:“姜源姐姐,无际怎么样?” 姜源宽慰道:“放心,有我在,还能出问题不成,你们怎么在这里,还会给他冲突起来?” 盈稚说道:“我们赶路走到这边,见暴雨将至在庙里避雨,我感觉云中有消失了很久的渡劫的迹象,就升空一探究竟,不想却被他伏击……” 黑云苦着脸小心的站在门边不敢做声,盈稚转向黑云询问:“你说自己叫黑云?可是魔族八大总管之一的黑云?” 黑云点头称是,在姜源面前他不敢隐瞒,如倒豆一样把自己的事情如实交代。 夏日海上风暴多且大,黑云在海上寻找风暴,借助风暴中的云气提升修为,他费了不少精力才把风暴引到陆地上来,可是风暴却不受其控制,一路吹到了这里,黑云在这里赶上风暴后,发现环境正合适,就准备引雨渡电,不想被盈稚撞上,而后发现刑无际和辅神台升空,刑无际无形中吸引雷电,也是令黑云惊喜万分,他正发愁风暴云层中雷电能量过剩,自己不好承受,刑无际被雷电击中后竟然完好无恙,他就刻意引导雷电先击中刑无际之后,再引到自己身上,所以就出现了刑无际被雷电虐击的情况。 “大神,这小子体质特殊,吸引雷电,能给我挡去不小的能量,到我能承受的状态……” 刑无际这时清醒过来,身上衣服被雷电烧的一个个破洞,裸露出来的皮肤呈现出一层淡淡的银蓝色,刑无际突然失声喊道:“灵力!我的灵力没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雷电遭身 盈稚说的果然没错,正午时乌云聚拢,黑云就像压在头顶一样,沉闷的空气让人心中压抑不适,好在盈稚三人找到了一座供奉祭祀楚地山神的庙阁,只有一间房,对着门口的后山壁中间还塑着一尊高及屋檐的神像,庙房里的空间就相对狭小了,左右各余不足一丈的距离。 看样子这里香火不多,神像上落了一层厚厚的浮尘,供桌上也是只有两盘假果,应该是哪个有心的信徒不忍山神无人供奉,做了这粗糙的假果摆放在供桌上做做门面。 屋外无端吹起一阵骤风,紧接着就是豆大的雨滴拍打在树叶、屋顶、地面上,一道闪电划破黑暗的天空,雷鸣轰轰由近及远响了数个呼吸时间,刑无际关上庙门,阻止被风吹进屋里的大雨,嘴里还念叨着:“南楚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雨,长这么大,从来没遇见过这么恐怖的天气!” 盈稚透过破了窗户纸的窗洞向外观察,大雨像从天上流下来的河水,三丈外就看不清事物。 “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了,看样子要在这里过夜了。” 辅神台重新打量一遍屋里环境,左侧地上有一个应该是被用来当做床板的木板,右侧地面上铺着一层厚厚的稻草,看痕迹都是有人在上面休息过。辅神台招呼刑无际,两人把木板上的杂物去除,辅神台扯下悬挂在房梁上已经残破不堪的神幡把木板擦拭一遍,而后又把右侧的稻草全部移开,把稻草里的虫蚁筛落干净,好在屋里角落堆放着有干木柴,辅神台和刑无际两人又在移开了稻草的地方生起了一堆火。 刑无际看盈稚一直站在窗口向外看,也好奇的走到窗前,怎么看,视线都穿不透雨幕,倒是看到地面上已经流水成河。 盈稚像是自言自语缓缓开口:“怕是有东西借这场暴雨渡劫……” 刑无际听到渡劫,这是在故事里才听到的词,不由疑问:“渡劫?” 辅神台听到后也凑上前想要一看究竟。 只听盈稚继续解释:“我也是从古籍中看过相关记载,才怀疑是渡劫。” 刑无际不解道:“不就雨大了些,怎么又和渡劫扯上关系了?” 盈稚极目远眺仿佛看穿浓厚的雨幕:“如果看不到,你们仔细感受天空处,应该能感受到……” 盈稚的声音被一阵惊人的电闪雷鸣盖住,辅神台和刑无际依言闭目用心去感受空中的情况,只是两人枉费心思一丝都没感受到异常的地方。 盈稚突然传声:“你们在这里,我出去看看,不要跟来,你们的实力帮不上忙,还会成为累赘……” 盈稚打开房门留下话音就御风飞身升到云层中,一道道闪电在云层中交织成网,盈稚小心躲避着那些突如其来的闪电,雨水被她释放的气机阻挡在身体三尺之外,破开云层之后,盈稚来到云海之上,脚下是翻滚的黑云,闪电在里面不断闪烁着,头顶是烈日当空,此时的盈稚如果被凡人看到,肯定会被当做仙人临世而膜拜。 盈稚哪里有心情欣赏这天地对比强烈的异象,她的心思全放在了寻找借天气渡劫的东西上,不知道是人是妖,是敌是友。 盈稚只是推断是渡劫,并不肯定,她并没有察觉到暴雨和云层中有人的存在,一时也是令人费解,盈稚只能在云层之上冯虚御风静观其变…… 突然,脚下云层里闪电像千万条银蛇狂舞,雷鸣滚滚仿佛末日降临,盈稚心中起警,全神戒备,只见一条粗壮的闪电贯穿整个云层,像要把云层割裂一般,盈稚在云层之上看的真切,对云层内的情况却毫无头绪,盈稚心一横,御气护遍周身,降入云层中。 待落入云层之后,盈稚受翻滚的浓云阻碍视线,所见之处有限,闪电速度又是一瞬之间,也只能谨慎应对,仓促躲避着大小无数的银蛇,在经受了数道闪电之后,盈稚也有些吃不消,其中一道水桶粗的闪电直接击的盈稚气机溃散往地面掉落,盈稚刚重新聚气提神,还没待她再次御风停住下落的身体,一阵柔风在下面托住了盈稚,盈稚一闪而过的迟疑后借力御风停滞在空中,转头一看,原来是辅神台和刑无际看到天空电闪恐怖,担心盈稚应付不过来,遂升空相助,可是两人都不是元婴大宗师境界,还没有冯虚御风的能耐。 虽然两人都能算是御空飞行,辅神台是风神血裔,对风和气有极强的控御力,以辅神台小时候就能御物牵引身体飞行,他对风和气的了解恐怕不比其父辅国公少多少,只是他也仅限于在低空上御空飞行,飞到高空中他还从来没有尝试过。 刑无际则更简单了,他每次能御空飞行全靠有随身带着的一串铜钱,金氏神裔刑无际对金属的操控世间无人能及,他每次都是凝神注力于铜钱之中,操控着铜钱循环落在在他的脚下托着他身体,就这样他也能算是御空飞行。 辅神台能操风控气,升到空中这个高度还算轻松,可苦了刑无际,刑无际像登山一样爬了一程,感觉太累也太耗费体力,偶然间发现自己竟然可以把铜钱垫于脚底,控制着铜钱托着他上升,虽然耗费灵力,却更方便,也能跟得上辅神台上升的速度。 两人出现在身边,盈稚并没有现出喜色,反而质问:“你们上来做什么?此时耗费灵力异常凶险!” 辅神台搀着刑无际,能令刑无际轻松一些,由于两人不能分神御气护身阻挡雨水,浑身湿透的的辅神台抹一把脸上的雨水道:“我们看空中电闪雷鸣恐怖,担心盈姨受困,就想上来看能不能帮手。” 正在三人说话的时候,他们没有注意到周围云层中无数闪电盘绕,这些闪电游离在云层中,出奇的不向三人靠近,可就在一瞬间,无数细小的银蛇扭聚成粗壮的电绳,数道闪电从四方同时扑向三人,盈稚率先发觉危险,按下辅神台两人躲避,一道雷电首先击中刑无际,电流通过三人接触的肢体,一股麻痹之感贯穿三人,难以承受的刺痛麻痹令三人顿时分开,盈稚修为高深,呼吸间就运功化解雷击,她手边就是辅神台,顺手又拉住掉落的辅神台,欲去扯刑无际时,发现刑无际并没有跟着一起掉落,抬头看去,刑无际被雷电牵扯包裹悬浮在云层中,刑无忌的手脚都被雷电牵扯着,刑无际在拼力挣扎,雷电的威力却不是刑无际能抗衡的。 盈稚扔下已经可以自己稳定身形的辅神台,向上冲起,想要救下刑无际,刑无际在高处看的真切,一团和其它乌云稍有不同的黑色云气在旁边暗中涌动,刑无际之所以能发现,是因为这团云气涌动的轨迹并非受风向影响,其它云气是跟随风流上下涌动,而这团云气则可逆风而动,缓缓徐之。 刑无际疼痛欲爆,挣扎着想要挣脱雷电的束缚,试图无果之后痛喊:“不要上来,云里有可疑云团~” 盈稚听到刑无际警示之后立刻环顾周围云气情况,辅神台也警惕着周围,正是刑无际这一声示警,令盈稚和辅神台在千钧一发之际发现并躲过了原本无可避免的雷击,辅神台在接连而来的雷电追击中显的力所不及,惊慌失措下跌落云层,辅神台在坠落的过程中还遭受到了几条雷电的电击,痛欲失智,早已支撑不住御风的辅神台自由坠落。 盈稚此时无暇顾及辅神台,她在刑无际出声示警之后,及时躲过雷电偷袭,并在躲避雷电的过程中发现了袭击她和辅神台的雷电都是从同一处云团蔓延生出,盈稚看到辅神台被雷电击中,遂向那片云团出手,阻拦住袭向辅神台的雷电,盈稚接下了云团中几乎所有的雷电,辅神台才会在坠落的过程中恢复正常,在离地十余丈的时候才于慌乱中再次施御空之法稳住失控的身体,可是因为坠落的速度太快,辅神台并没有停止下坠,只不过辅神台控风御气降低了坠落的速度,即便这样,辅神台如果直接掉在地上,免不了落个粉身碎骨的结局。 辅神台眼看自己就要就要命丧脚下的泥泞浆地之中,在离地丈高情急之下心中灵光一闪,收起所有灵力聚于双手,奋力超地面推出双掌,只听得一声风破如爆,地面上已经成潭的泥浆被足以裂金断石的掌劲激荡成坑,飞溅的泥浆升起数丈,辅神台借着反震之力总算有惊无险跌落在泥滩里,失力虚脱的辅神台瘫躺在泥泞中大口喘着气,任由雨水拍打。 盈稚在空中终于找到了可疑云团的具体所在,她没有兵器傍身,只能出掌推气击向云团,云团也是顾忌盈稚的掌力,在盈稚向它袭击的时候也是移动躲避,可云团终究受其它云层的影响,躲避速度不及,被掌风吹破一片云体,云团中传出一声惨叫就挤进了浓浓的云层里消失不见。 盈稚终于有机会去解救刑无际,只是刑无际身处电网中无法靠近,盈稚故技重施,掌劲喷薄出一股柔劲冲向刑无际,遭受这么久雷电交击的刑无际早已奄奄一息,没有一丝动静,盈稚也不知刑无际是死是活,却不能让他曝尸当空,乌云雷电消散之后,从这么高摔下地面还不化为一滩肉泥。 刑无际被掌劲推动身体向上抛了数尺,但是仍没有摆脱雷电的缠绕,盈稚见此法凑效,果断接连出掌,刑无际被一掌一掌推高了数丈,雷电也因刑无际这个导体的移动而逐渐消散,只剩几道束缚着刑无际手脚的细长雷电还在缠绕着刑无际,盈稚眼前突然滑落一串东西,她下意识伸手接住,原来是刑无际身上掉落的铜钱,盈稚看着手中被雷电锻过痕迹的铜钱,心中骤然起意,扬手射出铜钱,同时另外一只手抽出束身的丝带,铜钱精准的射中束缚刑无际的雷电,雷电被铜钱截断,刑无际失去牵绊坠落,盈稚甩出丝带几乎在铜钱截断雷电的同时卷住刑无际,丝带竟然长达三丈多,盈稚灌入灵力操控如臂使指,为了避免再次被雷电阻缠,盈稚加速向地面冲落,丝带扯着刑无际一同下坠,果然不出盈稚所料,云层中的雷电追在他们身后闪烁,还好是丝带扯着刑无际,刑无际再次被雷电击中,盈稚并没有受到影响。 盈稚眼前豁然明朗,原来已经掉出了浓厚的云层,紧接着,刑无际也掉了出来,盈稚御风降低掉落的速度,轻甩丝带,丝带卷起一道道波纹消磨卸却刑无际下落的力度。 雷电终于停止对刑无际的纠缠,盈稚在下落到一定高度后顿住身形,双臂托抱接住刑无际,而后御风裹住两人坠落到地面,盈稚身体晃了一下,移了两步才在泥泞中站稳,看到辅神台躺在不远处的泥泞中支撑着爬起身体,忍痛呼叫辅神台。 “快来帮忙~” 原来盈稚带着刑无际从百丈高空坠落,她一人承受两个人的坠落力道,因压力骤变身体一时失控,难以动弹,遂喊辅神台帮忙把刑无际拖入庙中躲避雷电。 辅神台此时已经恢复了小半,踉踉跄跄跑到盈稚身边,接过刑无际背在身上,看盈稚身体摇晃,搀扶着盈稚一起向五丈外的庙房走去。 盈稚走了两步,推了一把辅神台:“先带无际进去施救!” 辅神台刻意去感受才察觉到刑无际气若游丝,当下不敢耽搁,三步并做两步跑进庙房,把刑无际扶躺在神像前的地上输送灵力施救。 盈稚收回丝带执在手中,丝带在泥泞中拖过,竟然不沾一丝泥水,只这几个呼吸的功夫,盈稚运功灵力走遍全身数个来回,已经能正常行动,她抬头注视着空中,大雨还在下,云层翻滚,可突然之间浓厚的云层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消散开,只几个呼吸之间云雨皆休,盛夏的炎炎烈日挂在当空。 盈稚瞳孔微收,一团黑色云气在阳光下四处徘徊移动,而后就悬停在那里一动不动,一道人形突然冲进盈稚目光所及的视线里,由于距离太远,以盈稚的眼力也看不清空中闯入之人的相貌,看衣着裙罗飘带,是个身姿优美的女子,只是隐约间有一丝熟悉。 只见空中女子径直冲到云团旁边,云团又左右挣扎了一阵,就被女子拉扯着向下飘落。 盈稚不知状况如何,凝神戒备,当盈稚能看清天上女子容貌后,终于认出了这女子不就是水神共工之女姜源,她确定姜源不会是敌人,就放松下来。 姜源落在地面上,在落地之前抬手挥袖,周围地面上的积水凭空消失,现出干燥的土地,被她拉着的乌云也在她落地的一瞬间变成人形,以盈稚的见多识广仍不免吃惊。 姜源落地之后,松开手中大汉,雀跃着跑向盈稚,亲切的挽着盈稚的胳膊:“原来是你啊,在这里竟然能遇到熟人,真是太好了!” 盈稚知道姜源在,前面那个大汉就伤不到他们。 “姜源姑娘,怎么是你,他是怎么回事?” 姜源回头朝大汉瞪眼娇喝:“喂!听到没有,问你是什么情况!” 大汉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苦着脸哀叫:“大神恕罪,小人名叫黑云,原是水神部族……” 盈稚突然止住黑云:“姜源姑娘,无际被他的雷电虐击,受伤在屋里,赶快让他看看施救!” 姜源手指黑云,一道水流从黑云身上引到手指消失不见:“快到屋里看看!” 身体恢复自由的黑云小心跟在盈稚和姜源身后走进屋里,正在努力给刑无际渡灵力的辅神台看到盈稚和姜源一起进来,手中并没有停止运功,姜源弹指甩出一滴水珠落在刑无际眉心,昏迷的刑无际呻吟一声,黑云尴尬的站在旁边不知做什么,姜源蹲下身子察看刑无际的状况,发现刑无际除了虚弱之外并无大碍,也就放心了。 辅神台抹去一直没来及擦掉的泥水和刚渗出的汗水,看姜舞衣起身,忙询问:“姜源姐姐,无际怎么样?” 姜源宽慰道:“放心,有我在,还能出问题不成,你们怎么在这里,还会给他冲突起来?” 盈稚说道:“我们赶路走到这边,见暴雨将至在庙里避雨,我感觉云中有消失了很久的渡劫的迹象,就升空一探究竟,不想却被他伏击……” 黑云苦着脸小心的站在门边不敢做声,盈稚转向黑云询问:“你说自己叫黑云?可是魔族八大总管之一的黑云?” 黑云点头称是,在姜源面前他不敢隐瞒,如倒豆一样把自己的事情如实交代。 夏日海上风暴多且大,黑云在海上寻找风暴,借助风暴中的云气提升修为,他费了不少精力才把风暴引到陆地上来,可是风暴却不受其控制,一路吹到了这里,黑云在这里赶上风暴后,发现环境正合适,就准备引雨渡电,不想被盈稚撞上,而后发现刑无际和辅神台升空,刑无际无形中吸引雷电,也是令黑云惊喜万分,他正发愁风暴云层中雷电能量过剩,自己不好承受,刑无际被雷电击中后竟然完好无恙,他就刻意引导雷电先击中刑无际之后,再引到自己身上,所以就出现了刑无际被雷电虐击的情况。 “大神,这小子体质特殊,吸引雷电,能给我挡去不小的能量,到我能承受的状态……” 刑无际这时清醒过来,身上衣服被雷电烧的一个个破洞,裸露出来的皮肤呈现出一层淡淡的银蓝色,刑无际突然失声喊道:“灵力!我的灵力没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祸兮福兮 刑无际反复尝试多次,始终没有感受到自己体内有灵力运转,起初他以为是受伤所致,可几次之后他心中开始慌了,在南楚皇宫受伤严重,他也是这样的状况,可是多试几次就能运转灵力调息疗伤,这次却没有一丝灵力波动,刑无际再也控制不住恐慌失声喊了出来。 辅神台和他嬉闹惯了,以为他也要学一下自己做修为尽失的幌子,拍了拍刚坐起身的刑无际:“别闹了,我那是形势所迫才做隐瞒,你是什么目的?” 刑无际紧张的紧紧抓住辅神台的胳膊,辅神台都被他抓的胳膊生疼,刑无际无助的摇晃着辅神台:“我说的是真的,真的没有灵力,盈姨,你快察看一下是什么情况……” 盈稚看刑无际的样子真切不似是假,也感觉事态严重,忙蹲下身抓起刑无际手腕,掌心渡气给刑无际,盈稚控制灵力在刑无际体内游走一周,果然没有发现刑无际体内的灵力运转,盈稚面露凝重之色看向姜源,她知道姜源研习上古医术,此时姜源是最有资格能医治查病的人。 姜源弯腰蹲下,右手按在刑无际胸口,在接触到刑无际胸口之后,以姜源纤纤玉指的手掌处开始形成一层一层的薄波纹,直到蔓延覆盖刑无际全身,刑无际感觉到身体被一股柔和的能量包裹,清凉而沁人心脾,被雷电反复虐击的身体说不出的舒适。 姜源缓解了刑无际身体上的痛楚,转头厉目黑云:“这是怎么回事?” 黑云见姜源凌厉的眼神,心中立起寒意,忙推脱道:“小人也不知道啊,我这点儿修为是占了风暴和在天上的便宜,不然在地面上我哪里会是大宗师的对手,这雷电是小人在云层中借力引发,真不知道这雷电还能消散灵力修为,小人也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这次利用风暴伤人,小人也是第一次……” 姜源打断了黑云的话:“行了,休再啰嗦~” 姜源以手托腮,陷入了沉思,她在努力回想这些时间了解到的知识,盈稚也在思索着自己所有的记忆,希望能从里面找到一些有用的东西。 姜源终于幽幽开口:“我知道了!” 焦急的辅神台听到姜源这么说,忙追问:“是怎么回事,是否有救?” 姜源收回手掌,包裹刑无际的水波也随之消失,她对刑无际道:“你身体没有受伤,还记得我之前给你们说过的,你们是偷取的天地间灵力为己用,想要成就神位只能像我们上古神族一样,发掘自身神源,待到神源足够强大,能操控自身神属法则供养天地,以充自然之道,就能得到天地认可,成就神位。 我想应该是后来神族没落,人族从妖族和魔族那里学到了纳天地灵力所用的功法,你们现在的功法是以灵力结丹为胎,是你们所谓的金丹境界小宗师,脱胎成婴就是大宗师境界了。 你们现在的境界,可以说是以人为样,筑基、开窍、炼魂、熔魄就像是经过调理改善自身资质,金丹就是母体怀胎,元婴则是生下的另外一个自己,窥虚、化神、通神就是人从小到大的生长过程。 你神属为金,小宗师境界的金丹近乎圆满,体内已经生成金属性,金容易吸引雷电,在雷电的反复煅熔过程中,体内的灵力被一道道雷电消耗后没有生成的机会,才导致灵力全失。 不过嘛……” 姜源脸上露出笑意,故意道:“你有可能因祸得福!” “什么?都这样了还能因祸得福?别安慰我了……” 刑无际心里失落至极,已经不抱幻想了。 姜源倒是轻松:“我不是说了,你们要想修神道,就必须放弃自己现在的修行,重新开始,你现在不正是全无灵力,而且我探查过,你体内金丹还在,金丹是你们灵力根源所在,重修神道发掘自身神源,以金丹感应之,应该会事半功倍,所以我说你是因祸得福~” 刑无际期待询问:“我该怎么做?需要多久才能恢复修为?现在正在打仗,在敌国腹地,我会连累他们……” 姜源好奇:“你们在打仗?和谁?这里是什么地方?” 姜源虽然在洛阳住了快两个月,却是一直在皇宫里居住,每天都有博学儒士教授她认识现在的文字,姜源学的也很快,不到半月就基本认识所有常用的文字,姜源也不需要睡眠,她就整天彻夜白昼翻阅让皇帝挑选送来的书籍,当下发生的事情她一概不知,姜源心中也没有国家疆域的概念,出了洛阳之后她一路顺大河东出大海,她在上古时曾在妖物横行的海上嬉游,在水族大神共工的身边她见过不少海中修成气候的大妖,姜源这趟入海,就是希望能在辽阔无际的茫茫大海里寻找到上古时代幸存的海妖。 然而她在海上多天,也曾深入海底,更是出到海外数百里,却没有任何发现,直到发现这场她从未见过的风暴,遂跟随在后想要了解这场自然之力造就的威力,待她在百里外感受到风暴中有灵力震动,尽快赶了过来,以她先天神源之力驱散已经威力消减过半的风暴,这才发现风暴云层中的黑云。 她也不会知道自己身处何地,对于两国交战更是不知,只是前些天在海上碰到一些尸体和人体碎块,姜源当然也不会多想。 “这里是我大安国南方的楚国,姜源姑娘怎么会到这里来,还有,刑无际的修为真的像你所说,还能恢复,姑娘可以肯定么?” 姜源听了盈稚的话,略顿一下正色道:“这个并没有先例,我也不敢说一定可以,但是理论上是可行的,我研究了你们现在的医术,和我们上古流传的经术、巫术、祝由术结合来看,刑无际虽然结了神源不会生成的金丹,却也正是机缘,其中奥妙我也不知,只不过心中隐约觉得可行,现在既然已经这样了,试试又何妨!” 久未说话的辅神台索性道:“就是,反正已经这样了,留得性命还怕没有修为,无际不是经常说一句俗话,叫做死马当作活马医。在南楚又如何,以我和盈姨的能力,还保护不了你不成?你就安心修行。” 刑无际也察觉自己身体并没有问题,原地试了几次跳动和拳脚,行动并没有影响,也就散去了心里的阴霾。 姜源看刑无际已经接受了事实,就转向黑云,她已知黑云是水族部属,却不知黑云来历,又对刑无际他们施以杀手,对于这么一个盈稚所说的魔族总管,她总要仔细盘问。 “刚才说你是魔族的八大总管?” 黑云眼珠微动,想要借口托词,却没能逃过盈稚的眼睛。 “你的事情我们已经很清楚了,如果有所隐瞒,相信你知道我们对待魔族的手段,据我们所知,你们八总管中有几人都是上古神族部属,如今助纣为虐不过是因神族没落,人族弱小,魔族占尽天下大势,你们祖上在部族生死边缘,抉择于投身魔族效力,现在人族得天下公心,正是你们弃暗投明的最佳时机!” 盈稚叹了口气:“你们在魔域遭受诸多苦难,一直被魔族充当棋子而已,魔族不会认可你们是同族同宗,魔域更不可能是你们的归宿,你可以好好想一下,在人族过安稳的日子和在魔族的驱使下吞兵舔刃滚刀身,哪个更是你们向往的生活。” 黑云站在门口,原本随时找机会逃走的准备也没有了去势,显然盈稚的一番话令他心有所动,姜源也看出了黑云的心思,就提醒他:“别费心思想着逃走了,你是水族部属,所修行的功法恐怕脱不了水部范畴,在我面前你根本没机会,以前水部正神无踪,你们被迫投身魔族,我也不怪你,既然你也认出了我的身份,为什么仍要执迷不悟?” 黑云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受控制嚎啕大哭着,和他威猛凶悍的形象真是一点都不符合,这一幕直接把在场四人看的目瞪口呆,一时竟也不知该做如何。 辅神台虽知黑云作为魔族总管必定作恶不少,但是看到黑云这时哭的凄惨,也起了恻隐之心,从怀中掏出手帕走上前递给黑云,黑云感觉有人拍自己,睁开模糊的泪眼看到是辅神台的好意,双手接过手帕抹着眼泪。 黑云哭了足足有小半个时辰,如果是正常人,哭不久就会没有眼泪,黑云则不是,作为水部属性,这小半个时辰的泪水把地上哭出一滩水渍,身上衣服也因擦拭泪水湿了大片。或许是哭累了,也可能是心中的委屈和痛苦都通过大哭发泄了出来,盈稚四人也没有说话,只是耐心的的等黑云自己平静。 黑云带着略沙哑的声音吐露:“我们神属部族这么多年过的苦啊,大神为什么才现身,如果水部正神在,我水族也不会一盘散沙无依无靠,在魔域我们过着非人的生活,为了有限的生活所需互相搏杀,只为了能培养出魔族需要的战士。 这么多年魔族一直在在利用各部神属的特性寻找神族后裔,土部神属山行负责寻找土氏神裔,我和水怪是寻找大神……” 盈稚开口道:“魔族有什么阴谋?” 黑云很诧异盈稚会打断自己的陈述,他想不通为什么盈稚不详细听自己所说,但是盈稚开口询问,他也只能继续回答。 “我们所受任务都是分别部署,互相之间并不知道,我知道山行的任务,是一次喝酒,他喝多了不小心说漏了嘴,我才知道,之后我长了心眼儿,从其他人的行踪中推断出一些想法,我想可能就是他们的目的……” 盈稚、辅神台、刑无际三人和姜源分别后,在第四天到了独门关,当辅神台从天而降时,在场的官兵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陈君临得到通报前来迎接时,当听说辅神台是自己御风而回,更是错愕之下停顿了脚步,亲兵提醒之后才回过神来。 柴不休比陈君临先一步见到帅帐里的辅神台,他正要询问辅神台,听到身后陈君临的脚步声在帐外,辅神台也示意他稍后再谈,柴不休就势上前请罪:“末将护卫不周,致小王爷深陷险地,请小王爷责罚!” 辅神台看到陈君临入帐,上前扶起柴不休,宽慰道:“此事是我临时起意,不在将军之责,何须言罪,连累了大军作战部署贻误战机,还请陈帅如实上奏!” 陈君临一副激动的神情,双手搭在辅神台两肩上,仔细上下端详:“小王爷说的哪里话,能平安归来就是大军之福,盈大家亲身涉险去救小王爷,君临只恨修为微末,不能一同前往,怎么我听说小王爷是自己御风回来的?” 辅神台惊讶于刘素年身亡,安国竟然没有丝毫调兵的行动,遂问道:“陈帅,南楚有没有情报传出来,荣大帅那边这几日没有发来作战部署么?” “南楚这几日频繁动作,有大批士兵调动,胡放前些天壁坚清野,驱赶两军之间和楚军驻扎控制区域的南楚居民到后方,每天我们都会遭到小股偷袭,昨天竟然收缩兵力,不像他的作风,至于荣大帅那边,自占领独门关之后,传令着我全权负责军务,到现在一直没有再部署。” 辅神台看向盈稚询问:“不应该呀,难道刘素年身亡的消息没有传出来?” 盈稚也是不解:“以荣恩的性格,绝对不会坐失战机,很有可能消息没有传出!” 陈君临听他们两个所说,不禁吃惊:“什么?南楚皇帝刘素年死了!消息可靠不可靠?” 辅神台微微一笑:“绝对可靠,无际亲手砍断刘素年双臂,在他昏迷无意识的状态下又射中两箭,我相信无际的箭术,就算是没有受伤的刘素年,挨了他两箭也会命悬一线,更何况他已经受伤!” 陈君临震惊追问:“盈大家是如何救出你们,又潜入皇宫行刺的?一定非常凶险!” 盈稚解释:“我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只是闯宫接应了他们,杀大宗师楚客,伤上将军左斯礼,取刘素年性命的是他们两个,这么大的功劳,我可不敢抢,楚帝刘素年已死,马上传书给荣大帅,召集所有将领部署作战计划,刘素年死于五天前,一定是他们控制了消息外传,南楚朝廷应急之时会上下一心,过了危急肯定会出现争权夺利的情况,书信里说不清楚,我跑一趟抚州,你们先行部署。” 盈稚也没想到刘素年被杀的消息竟然没被传出,辅神台当时坚持先去抚州传消息,被她阻止,她确实没有想到会出现失误。 在她接应到辅神台和刑无际时,安国潜伏在南楚将近二十年的暗棋,得知刘素年要杀辅神台,以必死的决心营救辅神台,要先一步刺杀刘素年,只是他没有想到辅神台会在紧要关头反杀,当辅神台和刑无际他们眼看就要被楚宫大批高手追上时,身位南楚重臣的暗子,在楚宫放火制造混乱,担心刘素年不死,趁机又在尸体上补了几刀,只不过他也被左斯礼掷出的长枪穿胸而亡,没能把刘素年被杀身亡的消息传出皇宫,给南楚朝野制造混乱。 已经错失了几天的有利时机,盈稚只能亲自跑一趟,到房间调息休整了半天之后,盈稚嘱咐过辅神台就离开了独门关,一路上虽然没有遭遇南楚的修行者追杀,耗费灵力御空飞行,又带着刑无际,以盈稚之能也是吃不消,看到盈稚疲惫辛苦,辅神台原意是让柴不休跑一趟,盈稚担心柴不休不了解具体情况,就答应先休息。 柴不休在辅神台的房间听过辅神台的解释后,用秘文写了一张纸条,装入信鸽脚上的小铜管里密封好,打开窗户把信鸽放飞。 “小王爷的身份瞒不住了,长安那边需要早做部署,我建议无际先回长安,在这里他已经帮不上忙,作战时难免有危险,这场仗还不知道要打多久,回长安可以潜心恢复修为~” 在一旁的刑无际也觉得自己继续留在这里不合适,不说不会让他上前线作战,只是让他在关内呆着,受战争影响他也定不下心来,他感觉从没了修为之后,自己的定力明显涣散了,很容易受影响。 “柴大哥说的没错,留下来我也静不下心,不如先回长安,我也得几天清闲陪陪娘亲和小妹。” 刑无际也离开了,跟着运送粮草的队伍先回河州,然后再由浣衣坊护送回长安。 高仰山接到回独门关的传令后,带着一队亲兵就赶回了独门关,他带军驻扎在外,是所有与会将领中最迟的,进了帅帐后正要给陈君临行礼,却看到坐在主座的辅神台,愣了一下,而后就上前给辅神台一个熊抱:“陈风!你怎么在这里,洛阳一别甚是想念,等会儿要好好叙叙旧,你是调来独门关任职了?” 高仰山察觉到氛围有些不对,左右看看,大帅陈君临和军中大将柴不休都在两边,而陈风所在明显是主帅的位置,有些尴尬又怀疑道:“你是……” 陈君临一拍高仰山肩膀,提醒:“还不拜见小王爷!” 高仰山在洛阳武试大会上和化名陈风的辅神台一战之后,获赠披甲军兵器库中甲字排名第八的长尾龙脊刃,就跟随左右赴任徐州练兵,平东越,调任安楚南线主帅,就一直没有见过辅神台,她哪里知道当年的陈风就是小王爷辅神台,攻打独门关原本有机会相见,不成想辅神台却临时起意做俘南楚…… 高仰山赶忙下拜行礼:“末将高仰山莽撞了,见过小王爷。” “高大哥,不用多礼,先落坐休息。” 辅神台看帐中席位已坐满,诸将领必然也是都到了,安静的大帐里,传出他明确且肯定的声音:“南楚皇帝刘素年已死,这场仗怎么打的漂亮,还仰仗诸位将军!” 高仰山吃惊道:“楚帝死了?” 盈稚为了赶时间,一刻也没有休息,拼着耗费灵力的代价赶到抚州,气势如虹的盈稚落地时同样被警觉的安国巡逻士兵层层包围。 盈稚懒得废话耽误时间,运气扬声喝道:“荣恩何在?南楚皇帝刘素年于五天前被刺身亡……” 第一百五十五章 祸兮福兮 刑无际反复尝试多次,始终没有感受到自己体内有灵力运转,起初他以为是受伤所致,可几次之后他心中开始慌了,在南楚皇宫受伤严重,他也是这样的状况,可是多试几次就能运转灵力调息疗伤,这次却没有一丝灵力波动,刑无际再也控制不住恐慌失声喊了出来。 辅神台和他嬉闹惯了,以为他也要学一下自己做修为尽失的幌子,拍了拍刚坐起身的刑无际:“别闹了,我那是形势所迫才做隐瞒,你是什么目的?” 刑无际紧张的紧紧抓住辅神台的胳膊,辅神台都被他抓的胳膊生疼,刑无际无助的摇晃着辅神台:“我说的是真的,真的没有灵力,盈姨,你快察看一下是什么情况……” 盈稚看刑无际的样子真切不似是假,也感觉事态严重,忙蹲下身抓起刑无际手腕,掌心渡气给刑无际,盈稚控制灵力在刑无际体内游走一周,果然没有发现刑无际体内的灵力运转,盈稚面露凝重之色看向姜源,她知道姜源研习上古医术,此时姜源是最有资格能医治查病的人。 姜源弯腰蹲下,右手按在刑无际胸口,在接触到刑无际胸口之后,以姜源纤纤玉指的手掌处开始形成一层一层的薄波纹,直到蔓延覆盖刑无际全身,刑无际感觉到身体被一股柔和的能量包裹,清凉而沁人心脾,被雷电反复虐击的身体说不出的舒适。 姜源缓解了刑无际身体上的痛楚,转头厉目黑云:“这是怎么回事?” 黑云见姜源凌厉的眼神,心中立起寒意,忙推脱道:“小人也不知道啊,我这点儿修为是占了风暴和在天上的便宜,不然在地面上我哪里会是大宗师的对手,这雷电是小人在云层中借力引发,真不知道这雷电还能消散灵力修为,小人也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这次利用风暴伤人,小人也是第一次……” 姜源打断了黑云的话:“行了,休再啰嗦~” 姜源以手托腮,陷入了沉思,她在努力回想这些时间了解到的知识,盈稚也在思索着自己所有的记忆,希望能从里面找到一些有用的东西。 姜源终于幽幽开口:“我知道了!” 焦急的辅神台听到姜源这么说,忙追问:“是怎么回事,是否有救?” 姜源收回手掌,包裹刑无际的水波也随之消失,她对刑无际道:“你身体没有受伤,还记得我之前给你们说过的,你们是偷取的天地间灵力为己用,想要成就神位只能像我们上古神族一样,发掘自身神源,待到神源足够强大,能操控自身神属法则供养天地,以充自然之道,就能得到天地认可,成就神位。 我想应该是后来神族没落,人族从妖族和魔族那里学到了纳天地灵力所用的功法,你们现在的功法是以灵力结丹为胎,是你们所谓的金丹境界小宗师,脱胎成婴就是大宗师境界了。 你们现在的境界,可以说是以人为样,筑基、开窍、炼魂、熔魄就像是经过调理改善自身资质,金丹就是母体怀胎,元婴则是生下的另外一个自己,窥虚、化神、通神就是人从小到大的生长过程。 你神属为金,小宗师境界的金丹近乎圆满,体内已经生成金属性,金容易吸引雷电,在雷电的反复煅熔过程中,体内的灵力被一道道雷电消耗后没有生成的机会,才导致灵力全失。 不过嘛……” 姜源脸上露出笑意,故意道:“你有可能因祸得福!” “什么?都这样了还能因祸得福?别安慰我了……” 刑无际心里失落至极,已经不抱幻想了。 姜源倒是轻松:“我不是说了,你们要想修神道,就必须放弃自己现在的修行,重新开始,你现在不正是全无灵力,而且我探查过,你体内金丹还在,金丹是你们灵力根源所在,重修神道发掘自身神源,以金丹感应之,应该会事半功倍,所以我说你是因祸得福~” 刑无际期待询问:“我该怎么做?需要多久才能恢复修为?现在正在打仗,在敌国腹地,我会连累他们……” 姜源好奇:“你们在打仗?和谁?这里是什么地方?” 姜源虽然在洛阳住了快两个月,却是一直在皇宫里居住,每天都有博学儒士教授她认识现在的文字,姜源学的也很快,不到半月就基本认识所有常用的文字,姜源也不需要睡眠,她就整天彻夜白昼翻阅让皇帝挑选送来的书籍,当下发生的事情她一概不知,姜源心中也没有国家疆域的概念,出了洛阳之后她一路顺大河东出大海,她在上古时曾在妖物横行的海上嬉游,在水族大神共工的身边她见过不少海中修成气候的大妖,姜源这趟入海,就是希望能在辽阔无际的茫茫大海里寻找到上古时代幸存的海妖。 然而她在海上多天,也曾深入海底,更是出到海外数百里,却没有任何发现,直到发现这场她从未见过的风暴,遂跟随在后想要了解这场自然之力造就的威力,待她在百里外感受到风暴中有灵力震动,尽快赶了过来,以她先天神源之力驱散已经威力消减过半的风暴,这才发现风暴云层中的黑云。 她也不会知道自己身处何地,对于两国交战更是不知,只是前些天在海上碰到一些尸体和人体碎块,姜源当然也不会多想。 “这里是我大安国南方的楚国,姜源姑娘怎么会到这里来,还有,刑无际的修为真的像你所说,还能恢复,姑娘可以肯定么?” 姜源听了盈稚的话,略顿一下正色道:“这个并没有先例,我也不敢说一定可以,但是理论上是可行的,我研究了你们现在的医术,和我们上古流传的经术、巫术、祝由术结合来看,刑无际虽然结了神源不会生成的金丹,却也正是机缘,其中奥妙我也不知,只不过心中隐约觉得可行,现在既然已经这样了,试试又何妨!” 久未说话的辅神台索性道:“就是,反正已经这样了,留得性命还怕没有修为,无际不是经常说一句俗话,叫做死马当作活马医。在南楚又如何,以我和盈姨的能力,还保护不了你不成?你就安心修行。” 刑无际也察觉自己身体并没有问题,原地试了几次跳动和拳脚,行动并没有影响,也就散去了心里的阴霾。 姜源看刑无际已经接受了事实,就转向黑云,她已知黑云是水族部属,却不知黑云来历,又对刑无际他们施以杀手,对于这么一个盈稚所说的魔族总管,她总要仔细盘问。 “刚才说你是魔族的八大总管?” 黑云眼珠微动,想要借口托词,却没能逃过盈稚的眼睛。 “你的事情我们已经很清楚了,如果有所隐瞒,相信你知道我们对待魔族的手段,据我们所知,你们八总管中有几人都是上古神族部属,如今助纣为虐不过是因神族没落,人族弱小,魔族占尽天下大势,你们祖上在部族生死边缘,抉择于投身魔族效力,现在人族得天下公心,正是你们弃暗投明的最佳时机!” 盈稚叹了口气:“你们在魔域遭受诸多苦难,一直被魔族充当棋子而已,魔族不会认可你们是同族同宗,魔域更不可能是你们的归宿,你可以好好想一下,在人族过安稳的日子和在魔族的驱使下吞兵舔刃滚刀身,哪个更是你们向往的生活。” 黑云站在门口,原本随时找机会逃走的准备也没有了去势,显然盈稚的一番话令他心有所动,姜源也看出了黑云的心思,就提醒他:“别费心思想着逃走了,你是水族部属,所修行的功法恐怕脱不了水部范畴,在我面前你根本没机会,以前水部正神无踪,你们被迫投身魔族,我也不怪你,既然你也认出了我的身份,为什么仍要执迷不悟?” 黑云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受控制嚎啕大哭着,和他威猛凶悍的形象真是一点都不符合,这一幕直接把在场四人看的目瞪口呆,一时竟也不知该做如何。 辅神台虽知黑云作为魔族总管必定作恶不少,但是看到黑云这时哭的凄惨,也起了恻隐之心,从怀中掏出手帕走上前递给黑云,黑云感觉有人拍自己,睁开模糊的泪眼看到是辅神台的好意,双手接过手帕抹着眼泪。 黑云哭了足足有小半个时辰,如果是正常人,哭不久就会没有眼泪,黑云则不是,作为水部属性,这小半个时辰的泪水把地上哭出一滩水渍,身上衣服也因擦拭泪水湿了大片。或许是哭累了,也可能是心中的委屈和痛苦都通过大哭发泄了出来,盈稚四人也没有说话,只是耐心的的等黑云自己平静。 黑云带着略沙哑的声音吐露:“我们神属部族这么多年过的苦啊,大神为什么才现身,如果水部正神在,我水族也不会一盘散沙无依无靠,在魔域我们过着非人的生活,为了有限的生活所需互相搏杀,只为了能培养出魔族需要的战士。 这么多年魔族一直在在利用各部神属的特性寻找神族后裔,土部神属山行负责寻找土氏神裔,我和水怪是寻找大神……” 盈稚开口道:“魔族有什么阴谋?” 黑云很诧异盈稚会打断自己的陈述,他想不通为什么盈稚不详细听自己所说,但是盈稚开口询问,他也只能继续回答。 “我们所受任务都是分别部署,互相之间并不知道,我知道山行的任务,是一次喝酒,他喝多了不小心说漏了嘴,我才知道,之后我长了心眼儿,从其他人的行踪中推断出一些想法,我想可能就是他们的目的……” 盈稚、辅神台、刑无际三人和姜源分别后,在第四天到了独门关,当辅神台从天而降时,在场的官兵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陈君临得到通报前来迎接时,当听说辅神台是自己御风而回,更是错愕之下停顿了脚步,亲兵提醒之后才回过神来。 柴不休比陈君临先一步见到帅帐里的辅神台,他正要询问辅神台,听到身后陈君临的脚步声在帐外,辅神台也示意他稍后再谈,柴不休就势上前请罪:“末将护卫不周,致小王爷深陷险地,请小王爷责罚!” 辅神台看到陈君临入帐,上前扶起柴不休,宽慰道:“此事是我临时起意,不在将军之责,何须言罪,连累了大军作战部署贻误战机,还请陈帅如实上奏!” 陈君临一副激动的神情,双手搭在辅神台两肩上,仔细上下端详:“小王爷说的哪里话,能平安归来就是大军之福,盈大家亲身涉险去救小王爷,君临只恨修为微末,不能一同前往,怎么我听说小王爷是自己御风回来的?” 辅神台惊讶于刘素年身亡,安国竟然没有丝毫调兵的行动,遂问道:“陈帅,南楚有没有情报传出来,荣大帅那边这几日没有发来作战部署么?” “南楚这几日频繁动作,有大批士兵调动,胡放前些天壁坚清野,驱赶两军之间和楚军驻扎控制区域的南楚居民到后方,每天我们都会遭到小股偷袭,昨天竟然收缩兵力,不像他的作风,至于荣大帅那边,自占领独门关之后,传令着我全权负责军务,到现在一直没有再部署。” 辅神台看向盈稚询问:“不应该呀,难道刘素年身亡的消息没有传出来?” 盈稚也是不解:“以荣恩的性格,绝对不会坐失战机,很有可能消息没有传出!” 陈君临听他们两个所说,不禁吃惊:“什么?南楚皇帝刘素年死了!消息可靠不可靠?” 辅神台微微一笑:“绝对可靠,无际亲手砍断刘素年双臂,在他昏迷无意识的状态下又射中两箭,我相信无际的箭术,就算是没有受伤的刘素年,挨了他两箭也会命悬一线,更何况他已经受伤!” 陈君临震惊追问:“盈大家是如何救出你们,又潜入皇宫行刺的?一定非常凶险!” 盈稚解释:“我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只是闯宫接应了他们,杀大宗师楚客,伤上将军左斯礼,取刘素年性命的是他们两个,这么大的功劳,我可不敢抢,楚帝刘素年已死,马上传书给荣大帅,召集所有将领部署作战计划,刘素年死于五天前,一定是他们控制了消息外传,南楚朝廷应急之时会上下一心,过了危急肯定会出现争权夺利的情况,书信里说不清楚,我跑一趟抚州,你们先行部署。” 盈稚也没想到刘素年被杀的消息竟然没被传出,辅神台当时坚持先去抚州传消息,被她阻止,她确实没有想到会出现失误。 在她接应到辅神台和刑无际时,安国潜伏在南楚将近二十年的暗棋,得知刘素年要杀辅神台,以必死的决心营救辅神台,要先一步刺杀刘素年,只是他没有想到辅神台会在紧要关头反杀,当辅神台和刑无际他们眼看就要被楚宫大批高手追上时,身位南楚重臣的暗子,在楚宫放火制造混乱,担心刘素年不死,趁机又在尸体上补了几刀,只不过他也被左斯礼掷出的长枪穿胸而亡,没能把刘素年被杀身亡的消息传出皇宫,给南楚朝野制造混乱。 已经错失了几天的有利时机,盈稚只能亲自跑一趟,到房间调息休整了半天之后,盈稚嘱咐过辅神台就离开了独门关,一路上虽然没有遭遇南楚的修行者追杀,耗费灵力御空飞行,又带着刑无际,以盈稚之能也是吃不消,看到盈稚疲惫辛苦,辅神台原意是让柴不休跑一趟,盈稚担心柴不休不了解具体情况,就答应先休息。 柴不休在辅神台的房间听过辅神台的解释后,用秘文写了一张纸条,装入信鸽脚上的小铜管里密封好,打开窗户把信鸽放飞。 “小王爷的身份瞒不住了,长安那边需要早做部署,我建议无际先回长安,在这里他已经帮不上忙,作战时难免有危险,这场仗还不知道要打多久,回长安可以潜心恢复修为~” 在一旁的刑无际也觉得自己继续留在这里不合适,不说不会让他上前线作战,只是让他在关内呆着,受战争影响他也定不下心来,他感觉从没了修为之后,自己的定力明显涣散了,很容易受影响。 “柴大哥说的没错,留下来我也静不下心,不如先回长安,我也得几天清闲陪陪娘亲和小妹。” 刑无际也离开了,跟着运送粮草的队伍先回河州,然后再由浣衣坊护送回长安。 高仰山接到回独门关的传令后,带着一队亲兵就赶回了独门关,他带军驻扎在外,是所有与会将领中最迟的,进了帅帐后正要给陈君临行礼,却看到坐在主座的辅神台,愣了一下,而后就上前给辅神台一个熊抱:“陈风!你怎么在这里,洛阳一别甚是想念,等会儿要好好叙叙旧,你是调来独门关任职了?” 高仰山察觉到氛围有些不对,左右看看,大帅陈君临和军中大将柴不休都在两边,而陈风所在明显是主帅的位置,有些尴尬又怀疑道:“你是……” 陈君临一拍高仰山肩膀,提醒:“还不拜见小王爷!” 高仰山在洛阳武试大会上和化名陈风的辅神台一战之后,获赠披甲军兵器库中甲字排名第八的长尾龙脊刃,就跟随左右赴任徐州练兵,平东越,调任安楚南线主帅,就一直没有见过辅神台,她哪里知道当年的陈风就是小王爷辅神台,攻打独门关原本有机会相见,不成想辅神台却临时起意做俘南楚…… 高仰山赶忙下拜行礼:“末将高仰山莽撞了,见过小王爷。” “高大哥,不用多礼,先落坐休息。” 辅神台看帐中席位已坐满,诸将领必然也是都到了,安静的大帐里,传出他明确且肯定的声音:“南楚皇帝刘素年已死,这场仗怎么打的漂亮,还仰仗诸位将军!” 高仰山吃惊道:“楚帝死了?” 盈稚为了赶时间,一刻也没有休息,拼着耗费灵力的代价赶到抚州,气势如虹的盈稚落地时同样被警觉的安国巡逻士兵层层包围。 盈稚懒得废话耽误时间,运气扬声喝道:“荣恩何在?南楚皇帝刘素年于五天前被刺身亡……” 第一百五十六章 勤政殿皇位易主 荣恩震惊道:“什么?刘素年死了!” 荣恩深知盈稚从不妄言,看到盈稚的状态,他以为是盈稚所为:“盈大家这般模样,难道是深入楚地刺杀而回?” “是小王爷他们的计划得逞,原以为消息会传回来,我们路上耽误了一点时间,直接去了独门关,现在独门关已经开始部署,时不我待,荣大帅还请尽快升帐点兵……” 荣恩戎马征战一辈子,当然知道刘素年的死意味着什么,南楚皇室只有四位皇子,皇长子就是隐忍多年登位大宝的刘素年。二皇子刘祈年在皇位的竞争中落败,被刘素年断臂后下落不明。四皇子刘润年被刘素年阴谋害死。如今朝中只剩成功站位的三皇子刘丰年,在刘素年称帝后被封为王,不闻不问国事政事,吃喝玩乐、选妃纳妾,如今的王府里王妃、侧妃、嫔妾有二十多人,他倒也争气,十多个妃嫔都怀了身孕,这个闲散王爷早就没有了政治抱负,如果满朝文武拥立刘丰年登基,一个毫无治国理政经验的南楚皇帝,绝对是安国的好帮手。 荣恩的全盘作战部署因为辅神台的被俘而搁浅,如今辅神台安全归来,还成功刺杀了南楚皇帝,伐楚之势将如洪流破堤之势一泄千里。 此时南楚可用之兵尚多,只是刘素年登基后大力发展的水军被安国一举歼灭,南楚的步兵和骑兵因为安国情报的原因,并不清楚兵员的大概数目,根据郎云仲最后的估算,楚地可用之兵至少五十万以上,荣恩向兵部申请的援兵,要在三天后才能赶到前线,越州的东路军由府兵补充至七万,荣恩的中路也由庐州府兵补充到了八万,独门关的河州军因为两场战损,已经无法再做补充,有高仰山的南路军加入,现在也有三万余兵力。 荣恩等不到兵部的援兵,三天时间能决定这场国战的走向。 安国水军整合南楚水军的舰船共计大小船只八十余艘,搭载着越州军一万三千多人南下和已经在南楚后方驻扎的荣归七千多人汇合,这七千多人是原属越州凌云初的水军,在攻下南楚水军驻军大营津南后,就地驻扎防守在津南一带打退了两次南楚的进攻,像一把刀子深深扎南楚后背,这一万三千多人到津南后,合兵两万足可以牵制南楚后方,况且南楚如今已经没有水军可用,这八十艘战舰二十天左右就可以运输万余兵力到南楚后方,绝对能影响安楚之战的走向。 凌云初作为东线主帅,也是安国十余年来唯一由新投之将做一方主帅,凌云初也没辜负这份信任,大战之初就歼敌三万,攻取南楚北部重镇嘉州,又全歼了南楚水军两万多人,夺其大营,是安国四路大军战果最丰的。 凌云初麾下尽是原东越下属,凌云初指挥起来也得心应手,在先前的作战中,东路军也死伤损失了近两万人,爱兵如子的凌云初更是不忍看军务官的呈报。 凌云初在接到任命的时候,原本他是不愿受命再做杀伐之事,但是考虑了很久,他也想明白了,想要百姓真正安稳,只能是天下一统,结束这个战乱的时代,安国一统天下,就剩南楚一国,楚地并入安国疆域也是时间的问题,既然历史的车轮止不住,他也在要在天下一统的青史上留一份自己的功绩,这一想法和大安皇帝周世安和辅国公不谋而合,这也是凌云初在东越灭国后,进京洛阳接受召见封赏时,周世安在晚宴后借着酒意给这位东越重臣吐露的心声。 越州和南楚地形地势多有相似,凌云初麾下的越州将士很适应在南楚行军,一路上势如破竹,又相继攻下江兴、上杭两郡,如果不是担心新取之地的安抚官员不能及时到任,凌云初势必一鼓作气再取数城,大军再做休整。 荣恩的中路大军就没有那么幸运了,由于刘素年在抚州方向设置了无数杀人陷阱,荣恩只能率大军绕行,留一部兵马缓慢推进,主要任务就是排除破坏陷阱,考虑到独门关方向的西线兵力相对薄弱,大军便向西绕行,两军配合一举打破胡放的铁壁封锁。 胡放在独门关前阻挡安国西线大军,在后退五十里后便寸步未动,以陈君临之能都束手无策,胡放就像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辅神台修书给胡放说明南楚的困局,并表明招揽之意,胡放就是不为所动,辅神台在胡放的阵营外多次挑衅,胡放仍旧是闭营不出,高仰山献策率所部大迂回南下,一来趁机歼灭南楚的后备兵力,二者与其两军相持对耗,不如另寻战机,现在着急的应该是南楚,安国需要的只是时间。 高仰山率部寻路南下之后,胡放也等到了战机,在探得对面的安国大军兵分两路,而主要驻守独门关的安国军只有两万多人时,胡放先是率军以雷霆之势扫除了独门关外安国的巡防队,大军直抵独门关外,独门关自创关之初就是以防北为主,关隘北侧可谓是铜墙铁壁,南侧则是普通的城关待遇,胡放这气势汹汹的三万大军大有碾压独门关之势。 独门关里这时只有一万四千多人,柴不休带军三千兵马驻扎在距独门关百里的相城策应,一千多巡防队被胡放割了头颅聚在独门关南门外,柴不休兵力太少,驰援独门关也是杯水车薪。 陈君临没想到攻防之势这么快就会互换,好在陈君临守城有方,早年曾以三千精兵固守北城月余,等到大军回援包抄全歼了五万敌军,陈君临可不是浪得虚名。 胡放的三万大军在独门关前没讨到便宜,陈君临用一万四千人守一个天下着名的关隘,应该还是游刃有余。 也该胡放倒霉,独门关外第二天,荣恩的大军也到了独门关下,就在胡放大军的后方,胡放的三万人马被荣恩指挥七万余大军围个包圆,任胡放小人屠的凶名在外,也难敌无险可守、兵力悬殊,又是腹背受敌,只一个时辰,胡放便全军覆没,安国在清点战俘时没有看到主帅胡放,在打扫战场时发现胡放已经身死于乱军之中。 柴不休捡了个便宜,他自知麾下三千人在胡放大军前于事无补,就趁胡放大营空虚,抄了胡放的大营,大营中的粮草足够安国大军十天保障,却被柴不休一把火给烧了,等到他率军归来,看到独门关外尽是安国的旗帜时,他后悔的都想给自己几巴掌。 荣恩在率军灭了胡放之后,一刻也没有耽误,立刻召集所有将领在独门关的中军大帐做出下一步部署。 考虑到南楚刚部署重兵平定了南部四郡的反叛,而高仰山推断南楚的兵员应该是从南部四郡和罗浮行军北上,这些都是南楚的精兵,战力是南楚诸军之冠,尤其是刘素年心腹,人称陆师的宗师级大将陆定襄,他麾下的虎贲军从郎云仲的情报中就能看出南楚对它的重视,高仰山也在军报里提及,南楚虎贲军可挡一国,虽然有些夸张,却也说明了虎贲军的强悍。 荣恩准备先解决掉南楚的可战之兵,南楚在楚地南部四郡的根基并不稳,荣恩也看中了这一点,如果能在拿下南部四郡的过程中消灭虎贲军是最好不过。 合兵一处的安国大军,仍旧由荣恩率原中线大军由独门关向南楚都城金华推进,辅神台、陈君临、柴不休以及荣恩调派的其他几位将军统兵五万南下,取南部四郡,并且派人追及高仰山所部送军报,着他顺势南下配合扩大战果。 高仰山率部离开时,为了能尽快打破僵局,是轻装简从出发,再接到命令之后他们只能自己想办法解决粮草供应,无奈,只能从南楚获得粮草,征南楚百姓的粮肯定是行不通的,只能从统治者手里抢,还好他们南下的路上要经过崇德郡城,高仰山趁崇德城防不备混入城中,里应外合拿下了崇德城,入城之后他没有接手崇德城防,也没有留兵驻守,把郡城里的储备粮草洗劫一空之后就继续南下,在南下之前,令军中文书满城张贴告示,通告全城百姓,天下归一,大安顺应天命,今楚帝已死,南楚政乱,大安国将结束天下纷争,许楚地百姓安居乐业…… 高仰山不扰民、不计一城得失的做法也赢得了崇德楚民的人心,崇德郡守本就是心系百姓的好官,他对皇帝刘素年的做法本就不认可,在郡城守将战死之后,崇德郡城只剩郡守王明辉一个主心骨,王明辉也看清了局势,在城头升起了安国的大旗,主动派人向独门关方向的安国联系,请求派兵驻守。 崇德的改弦易帜带动了周围两个郡的态度,荣恩是不费一兵一卒就得了南楚三郡之地,可是崇德郡的叛投引起了南楚朝堂的重视,安国大军的压迫感也紧紧压在他们头顶,南楚调集了十万大军阻拦,主力就是以山民为主的一万狝行军,其余九万人则是抽调的各城守备军和刘素年全民皆兵政策下训练出的百姓,领兵大将是临危受命的南楚兵部尚书杜援堂,兵部尚书亲自领兵作战绝对是少见。 南楚如今已经没有那么多独当一面的可用之将了,刘素年称帝后大肆任用忠于他的将领,之前效忠二皇子刘祈年的大批将领都被他罢官、降职或者任了闲职,这些人占了南楚军队中将领中的一半,可见刘素年对刘祈年的旧属打压到何种程度,只要刘祈年的死讯和尸体一天没有找到,刘素年就不会提拔任用这些人。 杜援堂这次带兵是抬着棺材出征,他向天下表明自己忠于南楚的决心,他请出了南楚皇室多名供奉一起出山,要做一件注定要被世人不齿的事情。 人族两军交战,可以刺杀对方主帅大将,多是以修行者为刺客,但是绝对不会派出大量修行者混在军中作战,这无疑是属于单方面屠杀,毕竟在修行者的修为面前,就算个人武力再高的将士,也只是普通人而已。杜援堂这不到两千人修行者虽然都只是炼魂、熔魄境界,却很恐怖。 杜援堂骑在马上,看着棺材后面跟着的十万大军,事实上,他只有不足七万人,号称十万也是为了稳定军心,虚张声势以威慑,也正是因为南楚真给他凑不出十万大军,杜援堂才提出要给他补充两千修行者,并且要皇室坐镇中军才肯出征。 暂时被推上皇位的三皇子刘丰年把临近三郡能上战场的士兵和所有修行者都征集起来才凑出杜援堂麾下这不足七万人,杜援堂自知此次带兵是有去无回,在和家人道别时,嘱咐两个儿子,大安军队攻下都城之后不可做反抗,杜家有他一人为国尽忠就够了,他为南楚征战一生,如今覆国在即,他已经对得起先皇的信任,杜家不能为南楚陪葬。 就在杜援堂率大军赶赴前线的第三天,消失很久的二皇子刘祈年在其师指天摩罗的陪同下堂而皇之出现在楚宫城门外,守卫都是城卫军的老人,他们都认得刘祈年,看到刘祈年之后都如临大敌,当年刘祈年落败逃亡,正是因为城卫军的倒戈,现在皇帝刘素年已死,被临时拥立为帝的三皇子刘丰年哪里能做得了皇帝,素有手段权谋的二皇子刘祈年今天回来,无疑是为了皇位,胸无大志的三皇子哪里是二皇子的对手,皇帝刘素年殡天,他膝下无子,按顺序应该是二皇子继位,只不过刘祈年销声匿迹,无处可寻,就轮到了闲散王爷三皇子刘丰年,刘祈年的突然出现,继承皇位也名正言顺,只不过,二皇子继位之后会不会秋后算账,城卫军会是什么下场…… 带头的城卫军校尉看到刘祈年,错愕之后即下拜:“城卫军校尉万山野拜见殿下,愿为殿下效死……” 城卫军的守卫看到校尉已经表明了态度,纷纷放下手中的兵器跪倒在地。 刘祈年走进宫门,他身后跟着指天摩罗、校尉万山野和二百多城卫军士兵,走在通往勤政殿的直道上,不断有沿途的城卫军士兵加入,得到消息的城卫军统领赵新在接到消息后,第一时间点齐将士拦截刘祈年。 赵新站在刘祈年前面的时候,刘祈年身后已经跟了一千多人,赵新身后就是勤政殿,正在早朝的文武百官和刘丰年也都拥在大殿门口紧张观望。 赵新看到自己身后的城卫军士兵陆陆续续有跑向对面,加上心中有愧,气势上自然弱了三分。 “阶下止步!皇驾之前不得动兵!二殿下,现在楚国是非常时期,安国大军压境,楚军连战失利,已失多地,我们现在应该同仇敌忾,而不是同室操戈,今日殿前兴兵必是亲者痛仇者快,还望二殿下三思……” 刘祈年哼哼冷笑,而后变成疯狂的大笑。 “现在给我说同仇敌忾?同室操戈!早干什么去了,你当时怎么没给他刘素年说不要同室操戈?你是真三思而后行了,刘素年带你们把楚国推向了深渊,如果说楚国现在这个局面,最大的罪魁祸首就是你不忠不孝的赵新!” 刘祈年的斥责此时在赵新看来确实令他无地自容,当初以为刘素年隐忍负重是个雄才大略的雄主,没想到刘素年的隐忍只是为了复仇,并不是目光长远的统治者。 “二殿下,末将有愧,看在现在非常之时,留我一命,赵新不能为楚国开疆拓土,也要做报国守疆的亡魂……” 赵新把手中兵器扔在地上,转头看看身后不远处的刘丰年,示意刘丰年上前来,等刘丰年走到他身前,赵新亲手解下刘丰年身上的皇袍,轻声叮嘱:“王爷,皇位不是谁都能做,你就做个闲散王爷也挺好,就算当不了王爷,做个富家翁也足够颐养天年,小娥临产在即,回去后散了府中没有身孕的嫔妃们,好生过日子……” 赵新转向刘祈年拜跪:“三皇子素无心机,无心皇位,今殿下回宫,皇位自然要归还殿下,罪臣愿带宗亲子侄和家丁五百人上阵杀敌,恳请陛下开恩赦免三皇子逾越之罪……” 赵新拉着刘丰年跪在地上:“恭请新皇上位……” 刘祈年从容走过赵新身边放言:“三弟继续做你的闲散王爷便是,赵新,想要你女儿活命,就带着你赵家所有男丁去战死沙场!” 刘祈年径直走进勤政殿,清脆的脚步声在空旷无声的大殿里回想,刘祈年一步一步走上玉石台阶,龙椅就在玉台之上,刘祈年抬手搭在黄金铸就的龙头扶手上,缓缓坐下…… “参见皇帝陛下……” 大殿里顿时想起此起彼伏的叩拜声…… 第一百五十六章 勤政殿皇位易主 荣恩震惊道:“什么?刘素年死了!” 荣恩深知盈稚从不妄言,看到盈稚的状态,他以为是盈稚所为:“盈大家这般模样,难道是深入楚地刺杀而回?” “是小王爷他们的计划得逞,原以为消息会传回来,我们路上耽误了一点时间,直接去了独门关,现在独门关已经开始部署,时不我待,荣大帅还请尽快升帐点兵……” 荣恩戎马征战一辈子,当然知道刘素年的死意味着什么,南楚皇室只有四位皇子,皇长子就是隐忍多年登位大宝的刘素年。二皇子刘祈年在皇位的竞争中落败,被刘素年断臂后下落不明。四皇子刘润年被刘素年阴谋害死。如今朝中只剩成功站位的三皇子刘丰年,在刘素年称帝后被封为王,不闻不问国事政事,吃喝玩乐、选妃纳妾,如今的王府里王妃、侧妃、嫔妾有二十多人,他倒也争气,十多个妃嫔都怀了身孕,这个闲散王爷早就没有了政治抱负,如果满朝文武拥立刘丰年登基,一个毫无治国理政经验的南楚皇帝,绝对是安国的好帮手。 荣恩的全盘作战部署因为辅神台的被俘而搁浅,如今辅神台安全归来,还成功刺杀了南楚皇帝,伐楚之势将如洪流破堤之势一泄千里。 此时南楚可用之兵尚多,只是刘素年登基后大力发展的水军被安国一举歼灭,南楚的步兵和骑兵因为安国情报的原因,并不清楚兵员的大概数目,根据郎云仲最后的估算,楚地可用之兵至少五十万以上,荣恩向兵部申请的援兵,要在三天后才能赶到前线,越州的东路军由府兵补充至七万,荣恩的中路也由庐州府兵补充到了八万,独门关的河州军因为两场战损,已经无法再做补充,有高仰山的南路军加入,现在也有三万余兵力。 荣恩等不到兵部的援兵,三天时间能决定这场国战的走向。 安国水军整合南楚水军的舰船共计大小船只八十余艘,搭载着越州军一万三千多人南下和已经在南楚后方驻扎的荣归七千多人汇合,这七千多人是原属越州凌云初的水军,在攻下南楚水军驻军大营津南后,就地驻扎防守在津南一带打退了两次南楚的进攻,像一把刀子深深扎南楚后背,这一万三千多人到津南后,合兵两万足可以牵制南楚后方,况且南楚如今已经没有水军可用,这八十艘战舰二十天左右就可以运输万余兵力到南楚后方,绝对能影响安楚之战的走向。 凌云初作为东线主帅,也是安国十余年来唯一由新投之将做一方主帅,凌云初也没辜负这份信任,大战之初就歼敌三万,攻取南楚北部重镇嘉州,又全歼了南楚水军两万多人,夺其大营,是安国四路大军战果最丰的。 凌云初麾下尽是原东越下属,凌云初指挥起来也得心应手,在先前的作战中,东路军也死伤损失了近两万人,爱兵如子的凌云初更是不忍看军务官的呈报。 凌云初在接到任命的时候,原本他是不愿受命再做杀伐之事,但是考虑了很久,他也想明白了,想要百姓真正安稳,只能是天下一统,结束这个战乱的时代,安国一统天下,就剩南楚一国,楚地并入安国疆域也是时间的问题,既然历史的车轮止不住,他也在要在天下一统的青史上留一份自己的功绩,这一想法和大安皇帝周世安和辅国公不谋而合,这也是凌云初在东越灭国后,进京洛阳接受召见封赏时,周世安在晚宴后借着酒意给这位东越重臣吐露的心声。 越州和南楚地形地势多有相似,凌云初麾下的越州将士很适应在南楚行军,一路上势如破竹,又相继攻下江兴、上杭两郡,如果不是担心新取之地的安抚官员不能及时到任,凌云初势必一鼓作气再取数城,大军再做休整。 荣恩的中路大军就没有那么幸运了,由于刘素年在抚州方向设置了无数杀人陷阱,荣恩只能率大军绕行,留一部兵马缓慢推进,主要任务就是排除破坏陷阱,考虑到独门关方向的西线兵力相对薄弱,大军便向西绕行,两军配合一举打破胡放的铁壁封锁。 胡放在独门关前阻挡安国西线大军,在后退五十里后便寸步未动,以陈君临之能都束手无策,胡放就像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辅神台修书给胡放说明南楚的困局,并表明招揽之意,胡放就是不为所动,辅神台在胡放的阵营外多次挑衅,胡放仍旧是闭营不出,高仰山献策率所部大迂回南下,一来趁机歼灭南楚的后备兵力,二者与其两军相持对耗,不如另寻战机,现在着急的应该是南楚,安国需要的只是时间。 高仰山率部寻路南下之后,胡放也等到了战机,在探得对面的安国大军兵分两路,而主要驻守独门关的安国军只有两万多人时,胡放先是率军以雷霆之势扫除了独门关外安国的巡防队,大军直抵独门关外,独门关自创关之初就是以防北为主,关隘北侧可谓是铜墙铁壁,南侧则是普通的城关待遇,胡放这气势汹汹的三万大军大有碾压独门关之势。 独门关里这时只有一万四千多人,柴不休带军三千兵马驻扎在距独门关百里的相城策应,一千多巡防队被胡放割了头颅聚在独门关南门外,柴不休兵力太少,驰援独门关也是杯水车薪。 陈君临没想到攻防之势这么快就会互换,好在陈君临守城有方,早年曾以三千精兵固守北城月余,等到大军回援包抄全歼了五万敌军,陈君临可不是浪得虚名。 胡放的三万大军在独门关前没讨到便宜,陈君临用一万四千人守一个天下着名的关隘,应该还是游刃有余。 也该胡放倒霉,独门关外第二天,荣恩的大军也到了独门关下,就在胡放大军的后方,胡放的三万人马被荣恩指挥七万余大军围个包圆,任胡放小人屠的凶名在外,也难敌无险可守、兵力悬殊,又是腹背受敌,只一个时辰,胡放便全军覆没,安国在清点战俘时没有看到主帅胡放,在打扫战场时发现胡放已经身死于乱军之中。 柴不休捡了个便宜,他自知麾下三千人在胡放大军前于事无补,就趁胡放大营空虚,抄了胡放的大营,大营中的粮草足够安国大军十天保障,却被柴不休一把火给烧了,等到他率军归来,看到独门关外尽是安国的旗帜时,他后悔的都想给自己几巴掌。 荣恩在率军灭了胡放之后,一刻也没有耽误,立刻召集所有将领在独门关的中军大帐做出下一步部署。 考虑到南楚刚部署重兵平定了南部四郡的反叛,而高仰山推断南楚的兵员应该是从南部四郡和罗浮行军北上,这些都是南楚的精兵,战力是南楚诸军之冠,尤其是刘素年心腹,人称陆师的宗师级大将陆定襄,他麾下的虎贲军从郎云仲的情报中就能看出南楚对它的重视,高仰山也在军报里提及,南楚虎贲军可挡一国,虽然有些夸张,却也说明了虎贲军的强悍。 荣恩准备先解决掉南楚的可战之兵,南楚在楚地南部四郡的根基并不稳,荣恩也看中了这一点,如果能在拿下南部四郡的过程中消灭虎贲军是最好不过。 合兵一处的安国大军,仍旧由荣恩率原中线大军由独门关向南楚都城金华推进,辅神台、陈君临、柴不休以及荣恩调派的其他几位将军统兵五万南下,取南部四郡,并且派人追及高仰山所部送军报,着他顺势南下配合扩大战果。 高仰山率部离开时,为了能尽快打破僵局,是轻装简从出发,再接到命令之后他们只能自己想办法解决粮草供应,无奈,只能从南楚获得粮草,征南楚百姓的粮肯定是行不通的,只能从统治者手里抢,还好他们南下的路上要经过崇德郡城,高仰山趁崇德城防不备混入城中,里应外合拿下了崇德城,入城之后他没有接手崇德城防,也没有留兵驻守,把郡城里的储备粮草洗劫一空之后就继续南下,在南下之前,令军中文书满城张贴告示,通告全城百姓,天下归一,大安顺应天命,今楚帝已死,南楚政乱,大安国将结束天下纷争,许楚地百姓安居乐业…… 高仰山不扰民、不计一城得失的做法也赢得了崇德楚民的人心,崇德郡守本就是心系百姓的好官,他对皇帝刘素年的做法本就不认可,在郡城守将战死之后,崇德郡城只剩郡守王明辉一个主心骨,王明辉也看清了局势,在城头升起了安国的大旗,主动派人向独门关方向的安国联系,请求派兵驻守。 崇德的改弦易帜带动了周围两个郡的态度,荣恩是不费一兵一卒就得了南楚三郡之地,可是崇德郡的叛投引起了南楚朝堂的重视,安国大军的压迫感也紧紧压在他们头顶,南楚调集了十万大军阻拦,主力就是以山民为主的一万狝行军,其余九万人则是抽调的各城守备军和刘素年全民皆兵政策下训练出的百姓,领兵大将是临危受命的南楚兵部尚书杜援堂,兵部尚书亲自领兵作战绝对是少见。 南楚如今已经没有那么多独当一面的可用之将了,刘素年称帝后大肆任用忠于他的将领,之前效忠二皇子刘祈年的大批将领都被他罢官、降职或者任了闲职,这些人占了南楚军队中将领中的一半,可见刘素年对刘祈年的旧属打压到何种程度,只要刘祈年的死讯和尸体一天没有找到,刘素年就不会提拔任用这些人。 杜援堂这次带兵是抬着棺材出征,他向天下表明自己忠于南楚的决心,他请出了南楚皇室多名供奉一起出山,要做一件注定要被世人不齿的事情。 人族两军交战,可以刺杀对方主帅大将,多是以修行者为刺客,但是绝对不会派出大量修行者混在军中作战,这无疑是属于单方面屠杀,毕竟在修行者的修为面前,就算个人武力再高的将士,也只是普通人而已。杜援堂这不到两千人修行者虽然都只是炼魂、熔魄境界,却很恐怖。 杜援堂骑在马上,看着棺材后面跟着的十万大军,事实上,他只有不足七万人,号称十万也是为了稳定军心,虚张声势以威慑,也正是因为南楚真给他凑不出十万大军,杜援堂才提出要给他补充两千修行者,并且要皇室坐镇中军才肯出征。 暂时被推上皇位的三皇子刘丰年把临近三郡能上战场的士兵和所有修行者都征集起来才凑出杜援堂麾下这不足七万人,杜援堂自知此次带兵是有去无回,在和家人道别时,嘱咐两个儿子,大安军队攻下都城之后不可做反抗,杜家有他一人为国尽忠就够了,他为南楚征战一生,如今覆国在即,他已经对得起先皇的信任,杜家不能为南楚陪葬。 就在杜援堂率大军赶赴前线的第三天,消失很久的二皇子刘祈年在其师指天摩罗的陪同下堂而皇之出现在楚宫城门外,守卫都是城卫军的老人,他们都认得刘祈年,看到刘祈年之后都如临大敌,当年刘祈年落败逃亡,正是因为城卫军的倒戈,现在皇帝刘素年已死,被临时拥立为帝的三皇子刘丰年哪里能做得了皇帝,素有手段权谋的二皇子刘祈年今天回来,无疑是为了皇位,胸无大志的三皇子哪里是二皇子的对手,皇帝刘素年殡天,他膝下无子,按顺序应该是二皇子继位,只不过刘祈年销声匿迹,无处可寻,就轮到了闲散王爷三皇子刘丰年,刘祈年的突然出现,继承皇位也名正言顺,只不过,二皇子继位之后会不会秋后算账,城卫军会是什么下场…… 带头的城卫军校尉看到刘祈年,错愕之后即下拜:“城卫军校尉万山野拜见殿下,愿为殿下效死……” 城卫军的守卫看到校尉已经表明了态度,纷纷放下手中的兵器跪倒在地。 刘祈年走进宫门,他身后跟着指天摩罗、校尉万山野和二百多城卫军士兵,走在通往勤政殿的直道上,不断有沿途的城卫军士兵加入,得到消息的城卫军统领赵新在接到消息后,第一时间点齐将士拦截刘祈年。 赵新站在刘祈年前面的时候,刘祈年身后已经跟了一千多人,赵新身后就是勤政殿,正在早朝的文武百官和刘丰年也都拥在大殿门口紧张观望。 赵新看到自己身后的城卫军士兵陆陆续续有跑向对面,加上心中有愧,气势上自然弱了三分。 “阶下止步!皇驾之前不得动兵!二殿下,现在楚国是非常时期,安国大军压境,楚军连战失利,已失多地,我们现在应该同仇敌忾,而不是同室操戈,今日殿前兴兵必是亲者痛仇者快,还望二殿下三思……” 刘祈年哼哼冷笑,而后变成疯狂的大笑。 “现在给我说同仇敌忾?同室操戈!早干什么去了,你当时怎么没给他刘素年说不要同室操戈?你是真三思而后行了,刘素年带你们把楚国推向了深渊,如果说楚国现在这个局面,最大的罪魁祸首就是你不忠不孝的赵新!” 刘祈年的斥责此时在赵新看来确实令他无地自容,当初以为刘素年隐忍负重是个雄才大略的雄主,没想到刘素年的隐忍只是为了复仇,并不是目光长远的统治者。 “二殿下,末将有愧,看在现在非常之时,留我一命,赵新不能为楚国开疆拓土,也要做报国守疆的亡魂……” 赵新把手中兵器扔在地上,转头看看身后不远处的刘丰年,示意刘丰年上前来,等刘丰年走到他身前,赵新亲手解下刘丰年身上的皇袍,轻声叮嘱:“王爷,皇位不是谁都能做,你就做个闲散王爷也挺好,就算当不了王爷,做个富家翁也足够颐养天年,小娥临产在即,回去后散了府中没有身孕的嫔妃们,好生过日子……” 赵新转向刘祈年拜跪:“三皇子素无心机,无心皇位,今殿下回宫,皇位自然要归还殿下,罪臣愿带宗亲子侄和家丁五百人上阵杀敌,恳请陛下开恩赦免三皇子逾越之罪……” 赵新拉着刘丰年跪在地上:“恭请新皇上位……” 刘祈年从容走过赵新身边放言:“三弟继续做你的闲散王爷便是,赵新,想要你女儿活命,就带着你赵家所有男丁去战死沙场!” 刘祈年径直走进勤政殿,清脆的脚步声在空旷无声的大殿里回想,刘祈年一步一步走上玉石台阶,龙椅就在玉台之上,刘祈年抬手搭在黄金铸就的龙头扶手上,缓缓坐下…… “参见皇帝陛下……” 大殿里顿时想起此起彼伏的叩拜声…… 第一百五十七章 断臂自救 刘祈年穿上龙袍之后,火速启用了被刘素年打压的曾经跟随自己的军中将领,他开放南楚遍布全国的皇家田产和山林,许以战功者赏赐,并下旨以家中参战人数和战功减免赋税,并且八百里加急向前线发文,坚守阵营不予出击,最大限度拖延安国军队继续入侵,为朝廷争取和安国的斡旋谈判时间。 为了能尽快和安国朝廷取得联系进行谈判,叫停安国军对的军事行动,刘祈年不得不主动暴露他在安国多年精心经营的暗探,飞鸽传书让他和安国谈判。 当刘祈年的暗探在安国朝堂上脱下朝服,露出里面穿着的南楚服饰时,满朝文武皆震惊,皇帝周世安更是不可想象中带着愤怒,周世安认不清这人是什么名字,但是从朝服上能看出来,堂堂五品朝官竟然是南楚在朝中的眼线! “大楚国特使,中书令郭煜奉大楚皇帝陛下旨意递交国书……” 当值太监小心翼翼走上前来接过郭煜奉上的国书呈送到御前,面色不悦的周世安不轻不重拍在国书上抓在手里,拍案的声音震在大殿中所有人心上,都不由悚了一下。 周世安翻看着国书,问到:“怎么,刘素年身死,楚室只有三皇子刘丰年在朝,也只有他继位,当了皇帝就认清形式,要求和了?” “大楚皇帝现在是二皇子刘祈年,三殿下只是代理几天国政。” “哦~刘祈年竟然回朝了,这么说,国书上都是刘祈年的意思?” “我大楚陛下心向太平,和大安国为仇的是代宗刘素年,代宗不自量力和安国做对,致使楚国百姓苦不堪言,我皇远遁江湖,深知百姓疾苦,安楚互为兄弟当同修世好,今代宗大错已成,我大楚赔以国礼谢罪,如今使团受战影响,为兵事所挡不能进入安国,望安国皇帝暂停刀兵,容使团通过交战区。” “想的倒是美事,刘祈年这缓兵之计可不高明,朕看这国书上,南楚愿献上楚地堪舆图?” 郭煜在安国朝堂为南楚争取权利的时候,南楚众臣也在为新皇刘祈年的决定争论不休。 为了能缓和停止安国的军事行动,刘祈年决定把安国已经占领的楚国州郡交割给安国代管,这一决策掀起了满朝文武的情绪。 督察监万山听到新皇的决定之后,率先出列反对:“皇上,此策有悖国法,有楚立国以来,以楚州一地兼并四方,历一百六十多年,经四王十一帝才有了今天的疆域,虽大部是蛮荒山野,然一寸山河一寸土都是祖宗用鲜血换回来的,岂能拱手让人,更何况安国如今已占了三州四郡,尚有三个郡已经投向安国大军,这些地方可都是人丁兴旺的上州上郡,赋税占了国库近四成,如此我大楚自断臂膀,沦为刀俎鱼肉也是早晚之间,此举丧权辱国,怎能面对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 刘祈年知道万山说的没错,万山是刘素年任用要职,敢在这个时候第一个站出来反对,不知是反对他刘祈年还是真的反对这个决策。 刘祈年目光在群臣中扫过:“自断臂膀!朕如何不知,可是朕又有什么办法,你们又有什么奇策呢?谁能谋划力挽狂澜,朕以亲王待之!有吗?” “这……” 群臣互相退让欲言又止。 “这些疆土,朕不主动让出去,还能收回来不成?壁虎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会断尾自救,舍弃一条尾巴,能保住性命,还能再长出来新的尾巴,如果舍弃这些已经丢失的疆域能保住大楚国脉,又有何不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赵新带领家族所有十二岁以上的男丁五百人在三天之内奔赴至前线,兵部尚书兼大帅杜援堂只带了十骑出营十里相迎,见到赵新后,杜援堂也不顾世俗抱拳朝赵新深深拜下,赵新快步上前托起杜援堂:“杜尚书不可,末将受不得如此大礼。” 杜援堂被赵新扶起后顺势拉住赵新的手:“京中的事我都听说了,先皇决策失误,和我们几个主战派也有很大关系,现在看来,的确是我们错了,安国并不是楚国能耀武扬威的,二殿下的韬光养晦才是楚国的根本之道,可惜了让你背了罪过,赵将军,你身后可是赵氏一族所有男丁了,难道你真要带他们战死在这里?” 两人并肩走在前面,赵氏族人默默跟在身后,赵新回头看了一眼,无奈道:“四百五十七个赵氏子弟,其中有二十六个女子,新皇让赵家五百子弟赴死,我赵家能凑出来的也只有这么多人,其他四十三个是族里长大的外姓,他们自愿冒名赵家子弟,如今赵氏宗族只有二十四个不满十二岁的孩子,十男十四女,赵家也算血脉不断,此战之后,希望大人念在同袍之情对这些孩子照拂一二……” 杜援堂生怕别人听到,压低了声音道:“赵将军,何至于此!前线我是大帅,使个桃代李僵之计,瞒天过海之法,你自带部分子弟遁出战场,从此隐姓埋名也不无不可,何需枉送了性命!” 赵新不为所动:“大人,如果不是我当时率军倒戈,二殿下也不会失了皇位,先皇哪有对安国用兵的机会,这场战事楚国死伤十多万,又丢了大片疆土,新皇让我战死沙场,没有直接砍了已经开恩了。” 杜援堂虽然贵为兵部尚书,也没丢了他的火爆脾气,强忍心中火气:“安国素有统一天下的雄心,就算楚国本本分分也难免安国制造事端大军入侵,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悲剧是安国造成的,为什么要替安国背黑锅,赵新,清醒些!” 杜援堂没能说动已决心赴死的赵新,在休息一天后,杜援堂为他们准备了在前线相对丰盛的送行宴,军中的禁酒令此时也如同虚设,二十六名女军士也都各自喝了一大碗烈酒,不胜酒力的她们在酒意上头之后,想到自己的命运第二天就要结束,禁不住垂泪轻声哭泣,只是这压抑的轻泣声被淹没在豪放的觥筹交错中。 酒过三巡,近五百男子以箸击碗唱着楚地流传已久的战歌,高亢而悲壮,战歌响彻军营,会唱的人我都从睡梦中惊醒,跟着哼唱,歌者听者无不激昂流泪。 一个时辰后,战歌的声音逐渐小了下来,喝酒的人都昏昏睡去,杜援堂拍拍赵新的宽厚的肩膀,默默离去。 赵新伸手抹去短须上残留的酒渍,眨巴眨巴湿润的眼睛,泪水也控制不住顺着眼角流了下来,沙场硬汉无声的耸动着肩膀,把花白鬓发的头深深埋在双臂里。 泪干了,哭够了,赵新抽出十五岁时就跟着他的宝刀,拿出锦绸一遍遍反复擦拭寒光闪闪的刀身。 赵新一宿未睡,他走过每一个人身边,仔细端详着这些赵家子弟的面容,身为族长,是他带领族人走上了这条不归路,明天他要亲眼看着他们一个个战死在眼前,他们有不少还只是孩子,没有经历过人生的美好,他也不甘心,但是为了能保留下赵家的血脉,只能用五百条人命换…… 战鼓擂鸣,楚国大军主动叫阵,荣恩在帅帐中听得真切,心中还在纳闷,楚军对峙多天避而不战,今天这是搭错了哪根筋,竟然主动求战,当荣恩在阵前看到南楚只有几百人时,也是看不明白南楚这是这是什么战法,担心楚军有诈,出战的同时放出多队斥候查探周边情况。 赵新站在队伍的最前方,拔刀、擎刀,身后的赵家子弟也都各自掣兵器在手,赵新怒吼一声,仿佛要喊尽胸中沉郁和不甘,赵家族人也都怒吼咆哮着跟在赵新身后向前冲锋,五百人的气势堪比千军万马,荣恩不敢相信这样的气势竟然出现在南楚军中。 荣恩询问左右:“你们谁认得领军之人是谁?” 安国阵营里有从被俘的南楚军中投诚的军官,眯起眼睛仔细辨认过后回复:“回大帅,带队冲锋之人是城卫军统领赵新将军!” “三品大将带队冲阵,诱敌之计?”荣恩低眉沉思后发出军令:“大军出击,注意左右军情,既然送上门来,就给全部吃下!” 安国阵营左右两翼各自冲出一军,从两侧包围杀向赵新的敢死队,两军接触,安国军就没讨到便宜,两支各自有千人的队伍,竟然在一刻钟内减员近三成,荣恩看出了苗头:“不对,敌方阵营里有修士,快派人上去,一定要全歼这股楚军!” 安国又有三千生力军加入战局,荣恩不敢轻视这些不知人数的修士,这三千援军他都认为少了,但是人多了也没用,施展不开,只能沦为活靶子,就派出麾下精锐出战。 赵新以五百人牵制安国五千大军,身边周围尽是安国士兵,以他小宗师巅峰的实力杀的性起,难有一合之敌,赵家族人也多有修行,杜援堂也把军中的修士换下了五十名赵家不足十六岁的族人,这些修士在乱军中所向披靡,安国军战死了近六百人,多数都是出自他们之手,赵新麾下也付出了近三百人的牺牲,剩下二百多人也有不少身上挂彩负伤。 赵新听到身后风声紧,下意识挥刀格挡,以他的修为仓促间被一柄长柄大刀震退三步才稳住身形,赵新定睛看清,却是一员半裸上身肌肉壮硕的彪形虎将,听到身旁两丈处传来一声惨叫,赵新分神转头看去,族中修为不低的堂弟被一员安国大将一枪捅个通透,持枪的安国将军抖落枪挑的尸体,大步向赵新逼近。 赵新能感觉到这两人是为自己而来,虽然不是大宗师修为,也是妥妥的小宗师境界,赵新不敢大意,舒展一下身躯,从腰里抽出一把一尺半长的短刀在左手反握,这是他的保命绝技,最适用对战多人。 突然,南楚大营又传出急促的战鼓声,原来杜援堂看到赵新人员损失过半,赵新也被安国两员战将所挡,遂下令预备军投入战场,三千人策马冲向两军交战的战场,杜援堂给心腹下了死令,拼死护住赵新,等待时机把赵新拖出战场。 三千人融入战场激起惨烈的战斗,南楚这三千人也被杜援堂安插了四十位修行者,他本意是要以此战为钉子,不惜重兵以此为契机把安国耗在这里,既然战,就要把安国的势头打灭。 赵新不断输出着战力,身上的轻便甲胄已经凌乱不堪,花白的头发在风中凌乱,赵新被一枪扫中头部后,头盔被扫落不知何处,七窍的溢血都结了痂,来不及擦拭眼睛的赵新在模糊的视线里,主要靠感觉战斗,身上已经多处受伤,最一严重的刀伤在他后背,深可见骨,如果不是他顶着头去接一枪,以分毫只差错开这一刀,他已经命丧当场了。 赵新以刀拄地,仓促间揉揉模糊的眼睛,深深的喘了一口气,大刀横扫继续求战,忽然间他身上压力顿失,原来是楚军援兵里的修士分别接下了安军两将,战意一失,赵新鲜血浸透裤子的左腿一软跪在地上,一双手突然搀在腋下扶住赵新。 “赵将军,坚持住,末将带你出去!” 赵新甩手避开搀扶,毅然决然的瘸着腿杀向别处:“我意已决,不用再劝……” 看着赵新悲壮的背影,楚将叹息一声,抽身回杀向楚军阵营撤去,很快,他出现在杜援堂身边:“赵将军决心赴死,末将……” 杜援堂看着战场,已经胶着在一起的两军将士:“擂鼓,再派五千人,把安军这支精锐打掉,左右也各出五千人策应,传令大军待命!” 杜援堂知道这五千人出去,安国肯定会遣兵出战,接下来就是两军真正较量高低的时刻。 果然,楚军出营的同时,安国军也营门大开,两支人数也在五千人左右的队伍出两侧,却不是冲楚军的左右策应,而且这两支队伍都是骑兵,速度很快,在和楚军迎面碰上的之前调转方向向外急驰,看的已经准备好挥刀杀敌的楚军是不知所以,在分出精力戒备骑兵杀回来的同时,向中路战场汇合。 “不好!” 杜援堂看到安国骑兵的去向后失声惊呼:“快击鼓,全线出击!” 杜援堂没有给左右众将说明原因,出战在即,众将也不敢耽搁,出战的将领回身取下兵器架上的兵器,走下可俯瞰整个战局的了望山坡,策马向自己的队伍急奔。 战场里,赵新没能坚持到全军开战,身受重伤的赵新被安国精锐士卒围攻,在临死前砍断了扎向自己的长枪,以断枪支撑着身体,身死而不倒,怒目圆瞪气势不散。 一个被赵新砍了一刀没死的安兵心中恼怒,上前挥刀砍下赵新脑袋,头颅飞起滚落在地,安兵顺势一脚踹倒赵新尸体:“死了还装腔作势,吓唬谁呢!” 旁边同袍拉住要补上两刀的安兵:“人都死了,还浪费力气干什么,省点力气杀敌……” 战场里所剩无几的赵氏族人没精力关注到族长赵新的情况,他们也都负伤在身,勉强应付着厮杀,很快这些身穿白衣的赵氏族人都失去了活动能力,躺在地上任厮杀的人踩踏。 “你们干什么,闲杂人等不许上去!” 杜援堂观战的山坡下,被杜援堂换下来的赵氏族人拥在山坡下被当值士兵阻止。 带头的年龄稍长的孩子向高处注意到这边情况的杜援堂跪拜:“大人,请允许我们出战!” 杜援堂走下山坡,扶起这些孩子:“你们怎么出来了?” “大人,赵家全族赴死,我们虽然年少,也不屑苟活,今日偷生,恐日后给大人招来麻烦,覆巢之下何存安卵,在此拜别大人留生之恩……” 杜援堂站在山坡上目送这些十几岁的孩子送死,他趁夜深把这些孩子藏了起来,只要不被人发现,就可以在战后给他们另造身份,但是他们众目睽睽之下出现,瞒都瞒不住,只能任他们出营送死。 杜援堂双目含泪,声带哽咽:“擂鼓,给狝行军发号……” 第一百五十七章 断臂自救 刘祈年穿上龙袍之后,火速启用了被刘素年打压的曾经跟随自己的军中将领,他开放南楚遍布全国的皇家田产和山林,许以战功者赏赐,并下旨以家中参战人数和战功减免赋税,并且八百里加急向前线发文,坚守阵营不予出击,最大限度拖延安国军队继续入侵,为朝廷争取和安国的斡旋谈判时间。 为了能尽快和安国朝廷取得联系进行谈判,叫停安国军对的军事行动,刘祈年不得不主动暴露他在安国多年精心经营的暗探,飞鸽传书让他和安国谈判。 当刘祈年的暗探在安国朝堂上脱下朝服,露出里面穿着的南楚服饰时,满朝文武皆震惊,皇帝周世安更是不可想象中带着愤怒,周世安认不清这人是什么名字,但是从朝服上能看出来,堂堂五品朝官竟然是南楚在朝中的眼线! “大楚国特使,中书令郭煜奉大楚皇帝陛下旨意递交国书……” 当值太监小心翼翼走上前来接过郭煜奉上的国书呈送到御前,面色不悦的周世安不轻不重拍在国书上抓在手里,拍案的声音震在大殿中所有人心上,都不由悚了一下。 周世安翻看着国书,问到:“怎么,刘素年身死,楚室只有三皇子刘丰年在朝,也只有他继位,当了皇帝就认清形式,要求和了?” “大楚皇帝现在是二皇子刘祈年,三殿下只是代理几天国政。” “哦~刘祈年竟然回朝了,这么说,国书上都是刘祈年的意思?” “我大楚陛下心向太平,和大安国为仇的是代宗刘素年,代宗不自量力和安国做对,致使楚国百姓苦不堪言,我皇远遁江湖,深知百姓疾苦,安楚互为兄弟当同修世好,今代宗大错已成,我大楚赔以国礼谢罪,如今使团受战影响,为兵事所挡不能进入安国,望安国皇帝暂停刀兵,容使团通过交战区。” “想的倒是美事,刘祈年这缓兵之计可不高明,朕看这国书上,南楚愿献上楚地堪舆图?” 郭煜在安国朝堂为南楚争取权利的时候,南楚众臣也在为新皇刘祈年的决定争论不休。 为了能缓和停止安国的军事行动,刘祈年决定把安国已经占领的楚国州郡交割给安国代管,这一决策掀起了满朝文武的情绪。 督察监万山听到新皇的决定之后,率先出列反对:“皇上,此策有悖国法,有楚立国以来,以楚州一地兼并四方,历一百六十多年,经四王十一帝才有了今天的疆域,虽大部是蛮荒山野,然一寸山河一寸土都是祖宗用鲜血换回来的,岂能拱手让人,更何况安国如今已占了三州四郡,尚有三个郡已经投向安国大军,这些地方可都是人丁兴旺的上州上郡,赋税占了国库近四成,如此我大楚自断臂膀,沦为刀俎鱼肉也是早晚之间,此举丧权辱国,怎能面对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 刘祈年知道万山说的没错,万山是刘素年任用要职,敢在这个时候第一个站出来反对,不知是反对他刘祈年还是真的反对这个决策。 刘祈年目光在群臣中扫过:“自断臂膀!朕如何不知,可是朕又有什么办法,你们又有什么奇策呢?谁能谋划力挽狂澜,朕以亲王待之!有吗?” “这……” 群臣互相退让欲言又止。 “这些疆土,朕不主动让出去,还能收回来不成?壁虎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会断尾自救,舍弃一条尾巴,能保住性命,还能再长出来新的尾巴,如果舍弃这些已经丢失的疆域能保住大楚国脉,又有何不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赵新带领家族所有十二岁以上的男丁五百人在三天之内奔赴至前线,兵部尚书兼大帅杜援堂只带了十骑出营十里相迎,见到赵新后,杜援堂也不顾世俗抱拳朝赵新深深拜下,赵新快步上前托起杜援堂:“杜尚书不可,末将受不得如此大礼。” 杜援堂被赵新扶起后顺势拉住赵新的手:“京中的事我都听说了,先皇决策失误,和我们几个主战派也有很大关系,现在看来,的确是我们错了,安国并不是楚国能耀武扬威的,二殿下的韬光养晦才是楚国的根本之道,可惜了让你背了罪过,赵将军,你身后可是赵氏一族所有男丁了,难道你真要带他们战死在这里?” 两人并肩走在前面,赵氏族人默默跟在身后,赵新回头看了一眼,无奈道:“四百五十七个赵氏子弟,其中有二十六个女子,新皇让赵家五百子弟赴死,我赵家能凑出来的也只有这么多人,其他四十三个是族里长大的外姓,他们自愿冒名赵家子弟,如今赵氏宗族只有二十四个不满十二岁的孩子,十男十四女,赵家也算血脉不断,此战之后,希望大人念在同袍之情对这些孩子照拂一二……” 杜援堂生怕别人听到,压低了声音道:“赵将军,何至于此!前线我是大帅,使个桃代李僵之计,瞒天过海之法,你自带部分子弟遁出战场,从此隐姓埋名也不无不可,何需枉送了性命!” 赵新不为所动:“大人,如果不是我当时率军倒戈,二殿下也不会失了皇位,先皇哪有对安国用兵的机会,这场战事楚国死伤十多万,又丢了大片疆土,新皇让我战死沙场,没有直接砍了已经开恩了。” 杜援堂虽然贵为兵部尚书,也没丢了他的火爆脾气,强忍心中火气:“安国素有统一天下的雄心,就算楚国本本分分也难免安国制造事端大军入侵,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悲剧是安国造成的,为什么要替安国背黑锅,赵新,清醒些!” 杜援堂没能说动已决心赴死的赵新,在休息一天后,杜援堂为他们准备了在前线相对丰盛的送行宴,军中的禁酒令此时也如同虚设,二十六名女军士也都各自喝了一大碗烈酒,不胜酒力的她们在酒意上头之后,想到自己的命运第二天就要结束,禁不住垂泪轻声哭泣,只是这压抑的轻泣声被淹没在豪放的觥筹交错中。 酒过三巡,近五百男子以箸击碗唱着楚地流传已久的战歌,高亢而悲壮,战歌响彻军营,会唱的人我都从睡梦中惊醒,跟着哼唱,歌者听者无不激昂流泪。 一个时辰后,战歌的声音逐渐小了下来,喝酒的人都昏昏睡去,杜援堂拍拍赵新的宽厚的肩膀,默默离去。 赵新伸手抹去短须上残留的酒渍,眨巴眨巴湿润的眼睛,泪水也控制不住顺着眼角流了下来,沙场硬汉无声的耸动着肩膀,把花白鬓发的头深深埋在双臂里。 泪干了,哭够了,赵新抽出十五岁时就跟着他的宝刀,拿出锦绸一遍遍反复擦拭寒光闪闪的刀身。 赵新一宿未睡,他走过每一个人身边,仔细端详着这些赵家子弟的面容,身为族长,是他带领族人走上了这条不归路,明天他要亲眼看着他们一个个战死在眼前,他们有不少还只是孩子,没有经历过人生的美好,他也不甘心,但是为了能保留下赵家的血脉,只能用五百条人命换…… 战鼓擂鸣,楚国大军主动叫阵,荣恩在帅帐中听得真切,心中还在纳闷,楚军对峙多天避而不战,今天这是搭错了哪根筋,竟然主动求战,当荣恩在阵前看到南楚只有几百人时,也是看不明白南楚这是这是什么战法,担心楚军有诈,出战的同时放出多队斥候查探周边情况。 赵新站在队伍的最前方,拔刀、擎刀,身后的赵家子弟也都各自掣兵器在手,赵新怒吼一声,仿佛要喊尽胸中沉郁和不甘,赵家族人也都怒吼咆哮着跟在赵新身后向前冲锋,五百人的气势堪比千军万马,荣恩不敢相信这样的气势竟然出现在南楚军中。 荣恩询问左右:“你们谁认得领军之人是谁?” 安国阵营里有从被俘的南楚军中投诚的军官,眯起眼睛仔细辨认过后回复:“回大帅,带队冲锋之人是城卫军统领赵新将军!” “三品大将带队冲阵,诱敌之计?”荣恩低眉沉思后发出军令:“大军出击,注意左右军情,既然送上门来,就给全部吃下!” 安国阵营左右两翼各自冲出一军,从两侧包围杀向赵新的敢死队,两军接触,安国军就没讨到便宜,两支各自有千人的队伍,竟然在一刻钟内减员近三成,荣恩看出了苗头:“不对,敌方阵营里有修士,快派人上去,一定要全歼这股楚军!” 安国又有三千生力军加入战局,荣恩不敢轻视这些不知人数的修士,这三千援军他都认为少了,但是人多了也没用,施展不开,只能沦为活靶子,就派出麾下精锐出战。 赵新以五百人牵制安国五千大军,身边周围尽是安国士兵,以他小宗师巅峰的实力杀的性起,难有一合之敌,赵家族人也多有修行,杜援堂也把军中的修士换下了五十名赵家不足十六岁的族人,这些修士在乱军中所向披靡,安国军战死了近六百人,多数都是出自他们之手,赵新麾下也付出了近三百人的牺牲,剩下二百多人也有不少身上挂彩负伤。 赵新听到身后风声紧,下意识挥刀格挡,以他的修为仓促间被一柄长柄大刀震退三步才稳住身形,赵新定睛看清,却是一员半裸上身肌肉壮硕的彪形虎将,听到身旁两丈处传来一声惨叫,赵新分神转头看去,族中修为不低的堂弟被一员安国大将一枪捅个通透,持枪的安国将军抖落枪挑的尸体,大步向赵新逼近。 赵新能感觉到这两人是为自己而来,虽然不是大宗师修为,也是妥妥的小宗师境界,赵新不敢大意,舒展一下身躯,从腰里抽出一把一尺半长的短刀在左手反握,这是他的保命绝技,最适用对战多人。 突然,南楚大营又传出急促的战鼓声,原来杜援堂看到赵新人员损失过半,赵新也被安国两员战将所挡,遂下令预备军投入战场,三千人策马冲向两军交战的战场,杜援堂给心腹下了死令,拼死护住赵新,等待时机把赵新拖出战场。 三千人融入战场激起惨烈的战斗,南楚这三千人也被杜援堂安插了四十位修行者,他本意是要以此战为钉子,不惜重兵以此为契机把安国耗在这里,既然战,就要把安国的势头打灭。 赵新不断输出着战力,身上的轻便甲胄已经凌乱不堪,花白的头发在风中凌乱,赵新被一枪扫中头部后,头盔被扫落不知何处,七窍的溢血都结了痂,来不及擦拭眼睛的赵新在模糊的视线里,主要靠感觉战斗,身上已经多处受伤,最一严重的刀伤在他后背,深可见骨,如果不是他顶着头去接一枪,以分毫只差错开这一刀,他已经命丧当场了。 赵新以刀拄地,仓促间揉揉模糊的眼睛,深深的喘了一口气,大刀横扫继续求战,忽然间他身上压力顿失,原来是楚军援兵里的修士分别接下了安军两将,战意一失,赵新鲜血浸透裤子的左腿一软跪在地上,一双手突然搀在腋下扶住赵新。 “赵将军,坚持住,末将带你出去!” 赵新甩手避开搀扶,毅然决然的瘸着腿杀向别处:“我意已决,不用再劝……” 看着赵新悲壮的背影,楚将叹息一声,抽身回杀向楚军阵营撤去,很快,他出现在杜援堂身边:“赵将军决心赴死,末将……” 杜援堂看着战场,已经胶着在一起的两军将士:“擂鼓,再派五千人,把安军这支精锐打掉,左右也各出五千人策应,传令大军待命!” 杜援堂知道这五千人出去,安国肯定会遣兵出战,接下来就是两军真正较量高低的时刻。 果然,楚军出营的同时,安国军也营门大开,两支人数也在五千人左右的队伍出两侧,却不是冲楚军的左右策应,而且这两支队伍都是骑兵,速度很快,在和楚军迎面碰上的之前调转方向向外急驰,看的已经准备好挥刀杀敌的楚军是不知所以,在分出精力戒备骑兵杀回来的同时,向中路战场汇合。 “不好!” 杜援堂看到安国骑兵的去向后失声惊呼:“快击鼓,全线出击!” 杜援堂没有给左右众将说明原因,出战在即,众将也不敢耽搁,出战的将领回身取下兵器架上的兵器,走下可俯瞰整个战局的了望山坡,策马向自己的队伍急奔。 战场里,赵新没能坚持到全军开战,身受重伤的赵新被安国精锐士卒围攻,在临死前砍断了扎向自己的长枪,以断枪支撑着身体,身死而不倒,怒目圆瞪气势不散。 一个被赵新砍了一刀没死的安兵心中恼怒,上前挥刀砍下赵新脑袋,头颅飞起滚落在地,安兵顺势一脚踹倒赵新尸体:“死了还装腔作势,吓唬谁呢!” 旁边同袍拉住要补上两刀的安兵:“人都死了,还浪费力气干什么,省点力气杀敌……” 战场里所剩无几的赵氏族人没精力关注到族长赵新的情况,他们也都负伤在身,勉强应付着厮杀,很快这些身穿白衣的赵氏族人都失去了活动能力,躺在地上任厮杀的人踩踏。 “你们干什么,闲杂人等不许上去!” 杜援堂观战的山坡下,被杜援堂换下来的赵氏族人拥在山坡下被当值士兵阻止。 带头的年龄稍长的孩子向高处注意到这边情况的杜援堂跪拜:“大人,请允许我们出战!” 杜援堂走下山坡,扶起这些孩子:“你们怎么出来了?” “大人,赵家全族赴死,我们虽然年少,也不屑苟活,今日偷生,恐日后给大人招来麻烦,覆巢之下何存安卵,在此拜别大人留生之恩……” 杜援堂站在山坡上目送这些十几岁的孩子送死,他趁夜深把这些孩子藏了起来,只要不被人发现,就可以在战后给他们另造身份,但是他们众目睽睽之下出现,瞒都瞒不住,只能任他们出营送死。 杜援堂双目含泪,声带哽咽:“擂鼓,给狝行军发号……” 第一百五十八章 杜援堂的惨胜 南楚惨胜,两军兵力相当,杜援堂不顾战事吃紧,在投入三万五千人人进战场还处于微弱劣势的情况下,愣是狠心忍住没把营中修士投入战场,等到安国大军占据明显优势,眼看楚军即将落败时,被杜援堂派去执行偷袭安国后勤保障的修行者们终于完成任务及时赶到,杜援堂又投入手中最后的战力——狝行军中的五千精锐,才逐渐扭转了战局,双方一共在这片丘陵地上付出了近七万人伤亡,接近双方总兵力的一半,安国军伤亡近四万。 在大战刚入白热化的时候,荣恩以他毒辣的眼光发现战场右侧的丘陵和左侧的坡地的战略作用,先行派了骑兵抢占,这才有了被杜援堂察觉意图提前发动总攻,荣恩虽然战略上占据优势,亏就亏在麾下大军大部分是庐州府兵,战力上肯定不能和常备野战军比,而杜援堂麾下南楚大军,则是以擅长野战的狝行军为主,三千原赵新麾下的精锐京都城卫军,和从地方抽调的精锐守军和数百修行者,荣恩败的并不冤,后方粮草补给被烧,前线又有修行者在乱军中大肆屠杀,荣恩能指挥得当力挽狂澜,压制住杜援堂不敢将最后一万多人投入战斗,杀至两军两败俱伤,还能派兵抢救下半数粮草,以杜援堂的自负都忍不住心生敬服。 荣恩面容严肃走在疗伤诊治的伤兵中间,大营里到处都是伤兵,亡者都已经集中停放,有专门负责的后勤队伍焚烧后装坛备注姓名籍贯,等到战后朝廷送还故乡家人。 受伤的人太多了,大军预备的药材只这一天就用掉了一半多,这还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南楚修行者中的大宗师杀了荣恩麾下七位大将,致使荣恩手中没有可用大将独当一面,这也是安国死伤过多的主要原因之一,好在荣恩身边也有两位朝率殿的大宗师护卫,在看到南楚有大宗师修士趁乱屠杀安国军中战将,在乱军中如虎入羊群,不知南楚会不会有其他大宗师刺杀荣恩,两位大宗师中一人在荣恩的严厉催促下到乱军中拦截南楚大宗师,另一人则无论如何都不离开荣恩身边。 皇帝交给朝律殿两位大宗师的任务是保护好荣恩,荣恩的军令他们可以听,但是对比于皇命,荣恩就奈何不得,两个大宗师只能离开一个加入战事吃紧的战斗。 荣恩甩手掀开中军大帐滑落下的帐帘,大气不敢出的卫兵忙奉上茶水,荣恩抓起水杯一饮而尽,把杯子重重按在长案上。 “卑鄙!无耻!”荣恩回到帐中忍不住破口大骂杜援堂:“堂堂一国重臣,竟然这么下三滥,你南楚有修士,我大安国就少了修士?掌案何在!” 闻声从放置文书材料的博物架后面快步走出一个文士应声道:“大帅,卑职在……” “马上修书一封,说明前线的情况,南楚不义,请求朝廷遣修士支援,八百里加急发往帝都!” “卑职这就下笔。” 掌案施礼退下,到偏案处构思,执笔行墨。 帐门处弯身走进一个甲胄尽是鲜血的伟岸将军,踏进大帐之后突然发觉手中还提着兵器大锏,竟然忘了放在帐外的兵器架上,带兵器进大帐可是以下犯上的大罪,他匆忙回身把大锏顺手丢在帐外直直插在地上。 “大帅,末将麾下可用之兵不足两千人,这一仗打的窝囊,求大帅分三千人给末将,两军大战之后,南楚也是疲军,修士在乱军中也被杀不少,灵力消耗一时间恢复不及,末将带人杀他个回马枪……” 荣恩呵斥:“胡闹!你没看到大营里所有将士都是你说的疲军,你是想去送死吗?这些府兵不是常备军,经不起二度鏖战,你下去组织队伍做好防御,援军到达之前不可轻举妄动,传令各军核实队伍伤亡情况后来大帐汇报,主将战死牺牲的,副将暂代职务,主副将皆死的都尉接任……” 荣恩还没有吩咐完,一个身影抢进大帐:“大帅,朝廷飞鸽传书!” 荣恩接过蜜蜡封住的小铜管,打开之后取出里面的纸条,看过之后不由喃喃自语:“休战,原地待命……” 荣恩不敢相信这是朝廷的态度,战场瞬息万变,原地待命就会丧失当下所有优势,大安国牺牲数万将士换来的大好形势付诸东流。 “什么情况?发生了什么事?有没有收到其它的说明?” 荣恩接连三问,送信的人一时语塞:“小人不知,只有这一只信鸽,再没有其它消息,或许还没有到,再等等……” 帐中诸将个都尉都退下后,荣恩揉揉疲惫的脸,深深叹了口气,二十支队伍,领军大将二十五人阵亡十一人,副将也阵亡十四人,有五支队伍主副将皆亡,这是荣恩自从军以来首次出现这么大的将领战损,荣恩考虑之后请来朝率殿两位大宗师,荣恩哪里会吃这个亏,既然南楚做了初一,他就必须做十五来回应。 他估算了一下,南楚在战乱中被安国将士鏖死了近两百小宗师,南楚的几位大宗师也在混战中消耗不小,反倒是朝率殿的两位大宗师尚可再战,再得到两位大宗师的同意后,荣恩嘱咐候命的送信人:“你回去修改一下信鸽到的时间,改成明日凌晨,信鸽到的时候还有其他人知道没有?” “回大帅,当时只有卑职一人在鸽房,其他人在帮忙救助伤员。” 荣恩再次叮嘱修改时间,并强调不可传于第三人之而后便让其退下,回过神来,荣恩询问两位朝率殿大宗师擅使什么兵器顺手,也好在杀人时更方便。 “现在军中尚有三千勇士可战,都是军中老兵和校尉,我先派一军吸引南楚兵力,两位趁乱击杀,不可恋战,这三千勇士会在南楚大营外接应……” 杜援堂在大营里也正愁眉苦脸,对手还只是安国的府兵,并非安国战力最强的常备军,在有数百修士和大宗师参战的兵力优势下,自己一方还能参战将士伤亡过半,小宗师境界的修士都损失一百多人,他不得不发愁,这场仗应该怎么打,这次是守住了阵线,如果安国援军到达重整旗鼓,再战,自己还有什么资本能挡的住,希望朝廷和安国谈判能走向预想的方向…… 杜援堂动身正要去看赵新的安葬,忽然听到大营里敌袭的警报,不容多想,杜援堂大声喝问:“左右!什么情况?” “大帅,安国大军来袭,张将军已经组织兵力迎上去了……” 杜援堂接过卫兵牵来的战马翻身上马,扬鞭去查看情况。 杜援堂看到安国大军三三两两散落在大营外,看人数大致估算有五千人以上,杜援堂抓起地上被射杀士兵掉落的盾牌格挡着安国抛射的箭矢。 安国军并没有打算进攻,他们在弓箭射程范围的距离往大营射箭,杜援堂喊下了已经打开营门准备出战的偏将,他担心有诈,安军轻装而来,箭矢肯定带的也不多,箭矢射完再看安军能做什么反应。 “注意观察,躲避箭矢,盾牌…盾牌…放低身体……” 荣恩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身后大营里一阵骚乱,紧接着就是隐隐约约不断的惨叫声,杜援堂心中大惊,仔细看去,中军大帐被整个炸裂开,结实的牛皮布都碎的没有一块巴掌大的,两个人影在大营里如入无人之境,左冲右杀无人能挡,南楚一个大宗师灰头土脸从自己倒塌的帐篷里爬出来,吐掉嘴里吃进去的泥土,叫骂着拦截朝率殿的大宗师,他的兵器在帐篷下面压着来不及寻找,伸手御起地上掉落的战刀在手,普通的战刀爆起丈余凌冽刀意劈向同样用刀的安国大宗师。 朝率殿刘姓大宗师心中生警,瞬间闪身回转,泛着淡淡黄色的刀芒和南楚大宗师的刀芒劈在一起,一声震耳欲聋的炸响,方圆五丈之内的南楚士兵被震的七窍流血而亡,所有物品器具倒都完好无损,两人也都各自退了几步,看似旗鼓相当,南楚的宗师却是吃了暗亏,在两军交战时南楚的三位大宗师都因灵力消耗过度在战后就回各自独立的帐篷打坐调息,刚恢复半数功力怎么会是朝率殿大宗师的对手,周世安派给荣恩的两位大宗师,在朝率殿在册的二百三十七位大宗师里也是排名前七十位的实力,同样是大宗师,也分高低阶,朝率殿的刘姓大宗师在整个天下所有大宗师里都能排进前百的实力,南楚的大宗师在南楚虽然是高高在上的存在,放眼天下还是只在中流而已。 南楚宗师平时虽然高傲,却不自负,明白自己是处于劣势,待朝率殿宗师再次出手之前强提灵力抢先进攻把主动权抢在手里。 到了大宗师这个级别的交手,拼的更多的就是一身灵力,顷刻间开山裂土、断江改流都是常见,朝率殿的刘宗师自然是随心所欲释放着自己的修为,南楚的大宗师却有苦自知,他虽然抢占了先机,可是修为的差距弥补不了实力的不足,只几个回和就落入了下风,南楚大宗师在交手时就聚力于一点,避免灵力殃及大营里的南楚兵卒,朝率殿刘宗师却不用顾虑,释放的灵力捭阖之间波及于外,南楚宗师还要分力压制这股纵横之力不让伤害到其他将士,自然落了下风,只是一时之间他也不至于落败丧命,他现在等另外两位南楚大宗师能上来帮手,然而他却不知其他两位大宗师已经有一人在突袭中被一击丧命,另外一人受伤也只是在朝率殿另外一位王姓大宗师的压制下呈落败之势,他所能依赖的只有那些多多少少都有伤在身的小宗师们。 只是一些受伤严重的修士要参加战斗已经力不从心,只有数十人还能坚持再战,可是面对的不是一个级别的战斗,他们负伤再战也是徒增伤亡而已。 南楚的大宗师已经没能力再照顾到其他人,朝率殿的大宗师尽找人多的地方移动,南楚士兵被两人交手的刀气震波殃及死伤成片,南楚大宗师也是聪慧之人,他之所以高傲也是有资本的,十八岁才开始修行,四十岁就跻身大宗师,只不过被南楚皇室邀为供奉之后才开始放纵享受,落下了修行,在这事关生死的紧要关头,他也被逼出了潜能。 从小生活在海边,每天都逐浪击流,很早的时候他就有一个创意,海浪一层一层的冲击着海岸,他想,如果灵力也能一层层的冲击叠加,那么在叠加之后威力是不是更强,早些年他做过尝试,灵力五叠威力是一倍,七叠的威力是两倍,十叠的威力是三倍,十三叠的威力是四倍,十五叠的威力是五倍,按照这个规律,用到十八叠,威力足足能高出六倍,大宗师的修为能轻松击杀窥虚境界,只不过他因承受不住灵力在经脉中的压力,在试图叠加十层的时候灵力撑爆了经脉,休养了多年才得以恢复,这在他心里也种下了深深的阴影,再说在南楚以他的身份养优处尊,也没有窥虚境界的强者出现为敌,之后就没有尝试过,然而在这危机时刻,南楚的大宗师只能冒险尝试,反正也是一死,成功了他肯定能死里逃生,拼死一搏也值得。 朝率殿刘宗师察觉南楚大宗师抽身避战,要看就能把对方斩于刀下,他怎么会放弃,顺手劈出两刀在地上留下两道宽数尺的深深刀痕,地上残肢断臂血肉模糊,不知南楚死伤多少人。 南楚大宗师终于缓了口气,仓促间在记忆里搜索着多年前的记忆,他暗中积攒灵力,在体内默默运气。 一层…… 两层…… 三层…… 五层…… 七层…… 南楚大宗师心里生出一丝怵意,横心咬牙,他继续运气…… 十层…… 这是他第一次承受下来平常状态下三倍的压力,如果这时候释放出去,他有信心能伤到对手,但是他不能,机会只有一次…… 他眼睛和鼻子都因体内压力暴增溢出了淤血。 十二层…… 他的眼前一片模糊,只能靠感觉躲避和破解对手的凌冽杀伐,嘴角也流下了浓浓的鲜血,但是值得,他没想到十二层叠加威力竟然就已经是四倍,他还在忍着,耳朵流血已经听不到声音了,心跳也急促的像要从胸口冲出来,他仍然在继续运气,因为这时五感不敏被朝率殿刘宗师一掌扫中肋下,肋骨断了几根,差点把叠加的十二层灵力震散而落个爆体惨死的下场,南楚大宗师强行咽下涌上喉头的血气,十二层…… 这已经是他所能承受的极限了,他已经承受不下这恐怖的压力,经脉、元婴、精神和意识在崩溃的边缘徘徊,运力输气灌劲于手中战刀,狂叫一声劈向感应中的朝率殿大宗师。 只觉一阵震动,他双耳失聪听不到伴随震动的惊天轰鸣,摇摇晃晃倒在地上,他没有感受到对手的气息,应该是死了…… 喘了几口粗重的气息,艰难的抬起手揉揉眼睛,他也恢复了一些视觉,隐隐约约模糊的看到身边是一个两侧隆起的长坑,周围没有一个人影。 “十二叠……咳咳……哈哈……” 南楚大宗师眼前一黑,没了动静,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经脉受损严重,短时间之内是无法恢复了,就算恢复也不知能恢复到什么境界,不过也值得,虽然此生再和修行无缘,至少他保住了性命,他一整套完善的武学修行心得就是他的底气,只要给他一个根骨不差的徒弟,不出二十年,他就能调教出来至少是一个小宗师。因为他一击呈现出超越大宗师境界的威力,在一直处于优势的对手被一瞬间震杀尸骨无存后,感受到这股恐怖的气息后,另外一名安国大宗师直接遁逃,而三千安国仅存的精锐也只是在破入南楚大营就匆匆撤兵退回。 此战,安国大胜,南楚三位大宗师两死一伤,小宗师又被杀四十多人,普通士卒死伤三千以上,幸亏杜援堂当时不在中军大帐,不然第一个死的就是他。 战后,两军各自停战休整,没有再动兵,南楚是因为已经没有了决战资本,朝廷的本意是一战立威之后见好就收,等待两国谈判。 荣恩这边在战后第三天就等到了五万援军,本可进攻一举破开杜援堂的防线,只是皇命不可违,荣恩虽然深得圣宠,也不敢擅自出兵。 东线的凌云初反倒是稳扎稳打,在收到休战旨意后固守战果,战损减员只有兵力总数的两成,深入南楚腹地的荣归近两万人因为南楚组织大军围剿,战略转移去向不明,断了联系,暂时不知具体情况如何。 辅神台和陈君临率领两万精兵南下寻找陆定襄统领的虎贲军,路途遥远,陈君临也刚收到休战的通知,辅神台思考之后直接反对立即停战。 “我们现在是孤军深入,绝不可以停战,我们现在已经到了虎贲军的活动范围,根据线索来看我们距离虎贲军已经不远,这时休战无疑是把我们放在砧板上,后勤保障也是个隐患。 虎贲军是南楚精锐中的精锐,楼繁将军三千禁卫军就是死在陆定襄虎贲军老班底埋伏下,南楚诸军,虎贲军的血债必须偿还。 陆定襄是刘素年的人,不会向新皇刘祈年效忠,如果这次眼看着他们消失,这笔账永远都讨不回来。 修改收信记录,把时间改到五天之后,南楚崇山峻岭路途难走,迷路也很正常,有责罚我担着……” 辅神台派出精锐斥候尽快找到虎贲军的所在寻求决战,留给他们的时间并不多,也就只有五天时间,五天之后就算找到了虎贲军也不能擅自作战,大安国军规,擅用兵五十人以上就当谋反论处,辅神台麾下这可是两万大军,如果朝臣有人死死抓住不放,世袭罔替中山王的爵位也保不住他。 辅神台也没在大营里待着,他带着一队身手不俗的斥候弃马步行翻山寻找虎贲军所在。 就在辅神台离开大营翻过了两座大山之后遇到了他万万想不到的一个人。 辅神台是在察觉到有异常的情况下,隐约看到一个人影在数十丈外一闪而过,辅神台跃身去追,身后的斥候也在辅神台离开十丈之后跟着追了上去。 山林茂密,很多地方都是人身难过、鸟兽钻行,神秘人在密林上跳跃穿行,辅神台看着人影有些熟悉,只是距离太远不敢确定。翻过了一座大山之后,辅神台跟丢了人影,正在他左右张望时,一个声音在他身后三丈的距离传来。 “好小子,竟然敢孤身冒险,作为一名统帅将领这可不是好习惯!” 辅神台转身的同时脱口喊出:“韦叔叔!您怎么在这里?” 韦哲笑着飘向辅神台,两人一起落在密林里。 “四郡被南楚联军攻陷之后,我带着队伍隐入了大山,人数太多,目标明显,和虎贲军遭遇了两次,人员死伤缺少草药治病,安排他们先回了闽清,我一直在跟踪虎贲军,等安国大军来,只是没想到会是你来这里。” 辅神台闻言激动道:“韦叔叔知道虎贲军的所在?太好了……” 把当下的情况说给韦哲之后,韦哲也明白机会只有这一次,只是虎贲军的藏身之所距离安国军扎营的位置有三天的路程。 陆定襄得知刘素年被刺身亡之后,就带领虎贲军藏身在隐秘的山谷中静观其变,韦哲也是守了多日,发现虎贲军没有迁移的动向之后才出来寻找安国军的消息。 辅神台突然安静下来,韦哲也听到几声安国才常见的鸟叫声。 “韦叔叔,是斥候找到这边了,您要和我一起回大营么?” “不可,我是金蝉脱壳来的南楚,不能暴露,我把虎贲军藏身的山谷给你画出来,你找个托词说明可靠性,回去之后立刻拔营,我会在重要的地方做上标记,你留意标记指示行军!” 话不多说,韦哲走到旁边一块大石旁,以指为剑在大石上刻画着给辅神台解说,韦哲看辅神台点头确认都记清楚之后,伸手抹平刚画好的地图。 “小王爷在这里……” 辅神台听到身后传来斥候的声音,抬头却已经不见了韦哲的身影。 辅神台挥手示意回营,斥候也走到了身前,不解问到:“我们不找了?” “刚才我遇到了一个老樵夫,他说距离这里三天路程的一个山谷藏着一支人数不少的队伍,根据他的描述,我推断应该是虎贲军,事不宜迟,赶快回营行军……” 第一百五十八章 杜援堂的惨胜 南楚惨胜,两军兵力相当,杜援堂不顾战事吃紧,在投入三万五千人人进战场还处于微弱劣势的情况下,愣是狠心忍住没把营中修士投入战场,等到安国大军占据明显优势,眼看楚军即将落败时,被杜援堂派去执行偷袭安国后勤保障的修行者们终于完成任务及时赶到,杜援堂又投入手中最后的战力——狝行军中的五千精锐,才逐渐扭转了战局,双方一共在这片丘陵地上付出了近七万人伤亡,接近双方总兵力的一半,安国军伤亡近四万。 在大战刚入白热化的时候,荣恩以他毒辣的眼光发现战场右侧的丘陵和左侧的坡地的战略作用,先行派了骑兵抢占,这才有了被杜援堂察觉意图提前发动总攻,荣恩虽然战略上占据优势,亏就亏在麾下大军大部分是庐州府兵,战力上肯定不能和常备野战军比,而杜援堂麾下南楚大军,则是以擅长野战的狝行军为主,三千原赵新麾下的精锐京都城卫军,和从地方抽调的精锐守军和数百修行者,荣恩败的并不冤,后方粮草补给被烧,前线又有修行者在乱军中大肆屠杀,荣恩能指挥得当力挽狂澜,压制住杜援堂不敢将最后一万多人投入战斗,杀至两军两败俱伤,还能派兵抢救下半数粮草,以杜援堂的自负都忍不住心生敬服。 荣恩面容严肃走在疗伤诊治的伤兵中间,大营里到处都是伤兵,亡者都已经集中停放,有专门负责的后勤队伍焚烧后装坛备注姓名籍贯,等到战后朝廷送还故乡家人。 受伤的人太多了,大军预备的药材只这一天就用掉了一半多,这还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南楚修行者中的大宗师杀了荣恩麾下七位大将,致使荣恩手中没有可用大将独当一面,这也是安国死伤过多的主要原因之一,好在荣恩身边也有两位朝率殿的大宗师护卫,在看到南楚有大宗师修士趁乱屠杀安国军中战将,在乱军中如虎入羊群,不知南楚会不会有其他大宗师刺杀荣恩,两位大宗师中一人在荣恩的严厉催促下到乱军中拦截南楚大宗师,另一人则无论如何都不离开荣恩身边。 皇帝交给朝律殿两位大宗师的任务是保护好荣恩,荣恩的军令他们可以听,但是对比于皇命,荣恩就奈何不得,两个大宗师只能离开一个加入战事吃紧的战斗。 荣恩甩手掀开中军大帐滑落下的帐帘,大气不敢出的卫兵忙奉上茶水,荣恩抓起水杯一饮而尽,把杯子重重按在长案上。 “卑鄙!无耻!”荣恩回到帐中忍不住破口大骂杜援堂:“堂堂一国重臣,竟然这么下三滥,你南楚有修士,我大安国就少了修士?掌案何在!” 闻声从放置文书材料的博物架后面快步走出一个文士应声道:“大帅,卑职在……” “马上修书一封,说明前线的情况,南楚不义,请求朝廷遣修士支援,八百里加急发往帝都!” “卑职这就下笔。” 掌案施礼退下,到偏案处构思,执笔行墨。 帐门处弯身走进一个甲胄尽是鲜血的伟岸将军,踏进大帐之后突然发觉手中还提着兵器大锏,竟然忘了放在帐外的兵器架上,带兵器进大帐可是以下犯上的大罪,他匆忙回身把大锏顺手丢在帐外直直插在地上。 “大帅,末将麾下可用之兵不足两千人,这一仗打的窝囊,求大帅分三千人给末将,两军大战之后,南楚也是疲军,修士在乱军中也被杀不少,灵力消耗一时间恢复不及,末将带人杀他个回马枪……” 荣恩呵斥:“胡闹!你没看到大营里所有将士都是你说的疲军,你是想去送死吗?这些府兵不是常备军,经不起二度鏖战,你下去组织队伍做好防御,援军到达之前不可轻举妄动,传令各军核实队伍伤亡情况后来大帐汇报,主将战死牺牲的,副将暂代职务,主副将皆死的都尉接任……” 荣恩还没有吩咐完,一个身影抢进大帐:“大帅,朝廷飞鸽传书!” 荣恩接过蜜蜡封住的小铜管,打开之后取出里面的纸条,看过之后不由喃喃自语:“休战,原地待命……” 荣恩不敢相信这是朝廷的态度,战场瞬息万变,原地待命就会丧失当下所有优势,大安国牺牲数万将士换来的大好形势付诸东流。 “什么情况?发生了什么事?有没有收到其它的说明?” 荣恩接连三问,送信的人一时语塞:“小人不知,只有这一只信鸽,再没有其它消息,或许还没有到,再等等……” 帐中诸将个都尉都退下后,荣恩揉揉疲惫的脸,深深叹了口气,二十支队伍,领军大将二十五人阵亡十一人,副将也阵亡十四人,有五支队伍主副将皆亡,这是荣恩自从军以来首次出现这么大的将领战损,荣恩考虑之后请来朝率殿两位大宗师,荣恩哪里会吃这个亏,既然南楚做了初一,他就必须做十五来回应。 他估算了一下,南楚在战乱中被安国将士鏖死了近两百小宗师,南楚的几位大宗师也在混战中消耗不小,反倒是朝率殿的两位大宗师尚可再战,再得到两位大宗师的同意后,荣恩嘱咐候命的送信人:“你回去修改一下信鸽到的时间,改成明日凌晨,信鸽到的时候还有其他人知道没有?” “回大帅,当时只有卑职一人在鸽房,其他人在帮忙救助伤员。” 荣恩再次叮嘱修改时间,并强调不可传于第三人之而后便让其退下,回过神来,荣恩询问两位朝率殿大宗师擅使什么兵器顺手,也好在杀人时更方便。 “现在军中尚有三千勇士可战,都是军中老兵和校尉,我先派一军吸引南楚兵力,两位趁乱击杀,不可恋战,这三千勇士会在南楚大营外接应……” 杜援堂在大营里也正愁眉苦脸,对手还只是安国的府兵,并非安国战力最强的常备军,在有数百修士和大宗师参战的兵力优势下,自己一方还能参战将士伤亡过半,小宗师境界的修士都损失一百多人,他不得不发愁,这场仗应该怎么打,这次是守住了阵线,如果安国援军到达重整旗鼓,再战,自己还有什么资本能挡的住,希望朝廷和安国谈判能走向预想的方向…… 杜援堂动身正要去看赵新的安葬,忽然听到大营里敌袭的警报,不容多想,杜援堂大声喝问:“左右!什么情况?” “大帅,安国大军来袭,张将军已经组织兵力迎上去了……” 杜援堂接过卫兵牵来的战马翻身上马,扬鞭去查看情况。 杜援堂看到安国大军三三两两散落在大营外,看人数大致估算有五千人以上,杜援堂抓起地上被射杀士兵掉落的盾牌格挡着安国抛射的箭矢。 安国军并没有打算进攻,他们在弓箭射程范围的距离往大营射箭,杜援堂喊下了已经打开营门准备出战的偏将,他担心有诈,安军轻装而来,箭矢肯定带的也不多,箭矢射完再看安军能做什么反应。 “注意观察,躲避箭矢,盾牌…盾牌…放低身体……” 荣恩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身后大营里一阵骚乱,紧接着就是隐隐约约不断的惨叫声,杜援堂心中大惊,仔细看去,中军大帐被整个炸裂开,结实的牛皮布都碎的没有一块巴掌大的,两个人影在大营里如入无人之境,左冲右杀无人能挡,南楚一个大宗师灰头土脸从自己倒塌的帐篷里爬出来,吐掉嘴里吃进去的泥土,叫骂着拦截朝率殿的大宗师,他的兵器在帐篷下面压着来不及寻找,伸手御起地上掉落的战刀在手,普通的战刀爆起丈余凌冽刀意劈向同样用刀的安国大宗师。 朝率殿刘姓大宗师心中生警,瞬间闪身回转,泛着淡淡黄色的刀芒和南楚大宗师的刀芒劈在一起,一声震耳欲聋的炸响,方圆五丈之内的南楚士兵被震的七窍流血而亡,所有物品器具倒都完好无损,两人也都各自退了几步,看似旗鼓相当,南楚的宗师却是吃了暗亏,在两军交战时南楚的三位大宗师都因灵力消耗过度在战后就回各自独立的帐篷打坐调息,刚恢复半数功力怎么会是朝率殿大宗师的对手,周世安派给荣恩的两位大宗师,在朝率殿在册的二百三十七位大宗师里也是排名前七十位的实力,同样是大宗师,也分高低阶,朝率殿的刘姓大宗师在整个天下所有大宗师里都能排进前百的实力,南楚的大宗师在南楚虽然是高高在上的存在,放眼天下还是只在中流而已。 南楚宗师平时虽然高傲,却不自负,明白自己是处于劣势,待朝率殿宗师再次出手之前强提灵力抢先进攻把主动权抢在手里。 到了大宗师这个级别的交手,拼的更多的就是一身灵力,顷刻间开山裂土、断江改流都是常见,朝率殿的刘宗师自然是随心所欲释放着自己的修为,南楚的大宗师却有苦自知,他虽然抢占了先机,可是修为的差距弥补不了实力的不足,只几个回和就落入了下风,南楚大宗师在交手时就聚力于一点,避免灵力殃及大营里的南楚兵卒,朝率殿刘宗师却不用顾虑,释放的灵力捭阖之间波及于外,南楚宗师还要分力压制这股纵横之力不让伤害到其他将士,自然落了下风,只是一时之间他也不至于落败丧命,他现在等另外两位南楚大宗师能上来帮手,然而他却不知其他两位大宗师已经有一人在突袭中被一击丧命,另外一人受伤也只是在朝率殿另外一位王姓大宗师的压制下呈落败之势,他所能依赖的只有那些多多少少都有伤在身的小宗师们。 只是一些受伤严重的修士要参加战斗已经力不从心,只有数十人还能坚持再战,可是面对的不是一个级别的战斗,他们负伤再战也是徒增伤亡而已。 南楚的大宗师已经没能力再照顾到其他人,朝率殿的大宗师尽找人多的地方移动,南楚士兵被两人交手的刀气震波殃及死伤成片,南楚大宗师也是聪慧之人,他之所以高傲也是有资本的,十八岁才开始修行,四十岁就跻身大宗师,只不过被南楚皇室邀为供奉之后才开始放纵享受,落下了修行,在这事关生死的紧要关头,他也被逼出了潜能。 从小生活在海边,每天都逐浪击流,很早的时候他就有一个创意,海浪一层一层的冲击着海岸,他想,如果灵力也能一层层的冲击叠加,那么在叠加之后威力是不是更强,早些年他做过尝试,灵力五叠威力是一倍,七叠的威力是两倍,十叠的威力是三倍,十三叠的威力是四倍,十五叠的威力是五倍,按照这个规律,用到十八叠,威力足足能高出六倍,大宗师的修为能轻松击杀窥虚境界,只不过他因承受不住灵力在经脉中的压力,在试图叠加十层的时候灵力撑爆了经脉,休养了多年才得以恢复,这在他心里也种下了深深的阴影,再说在南楚以他的身份养优处尊,也没有窥虚境界的强者出现为敌,之后就没有尝试过,然而在这危机时刻,南楚的大宗师只能冒险尝试,反正也是一死,成功了他肯定能死里逃生,拼死一搏也值得。 朝率殿刘宗师察觉南楚大宗师抽身避战,要看就能把对方斩于刀下,他怎么会放弃,顺手劈出两刀在地上留下两道宽数尺的深深刀痕,地上残肢断臂血肉模糊,不知南楚死伤多少人。 南楚大宗师终于缓了口气,仓促间在记忆里搜索着多年前的记忆,他暗中积攒灵力,在体内默默运气。 一层…… 两层…… 三层…… 五层…… 七层…… 南楚大宗师心里生出一丝怵意,横心咬牙,他继续运气…… 十层…… 这是他第一次承受下来平常状态下三倍的压力,如果这时候释放出去,他有信心能伤到对手,但是他不能,机会只有一次…… 他眼睛和鼻子都因体内压力暴增溢出了淤血。 十二层…… 他的眼前一片模糊,只能靠感觉躲避和破解对手的凌冽杀伐,嘴角也流下了浓浓的鲜血,但是值得,他没想到十二层叠加威力竟然就已经是四倍,他还在忍着,耳朵流血已经听不到声音了,心跳也急促的像要从胸口冲出来,他仍然在继续运气,因为这时五感不敏被朝率殿刘宗师一掌扫中肋下,肋骨断了几根,差点把叠加的十二层灵力震散而落个爆体惨死的下场,南楚大宗师强行咽下涌上喉头的血气,十二层…… 这已经是他所能承受的极限了,他已经承受不下这恐怖的压力,经脉、元婴、精神和意识在崩溃的边缘徘徊,运力输气灌劲于手中战刀,狂叫一声劈向感应中的朝率殿大宗师。 只觉一阵震动,他双耳失聪听不到伴随震动的惊天轰鸣,摇摇晃晃倒在地上,他没有感受到对手的气息,应该是死了…… 喘了几口粗重的气息,艰难的抬起手揉揉眼睛,他也恢复了一些视觉,隐隐约约模糊的看到身边是一个两侧隆起的长坑,周围没有一个人影。 “十二叠……咳咳……哈哈……” 南楚大宗师眼前一黑,没了动静,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经脉受损严重,短时间之内是无法恢复了,就算恢复也不知能恢复到什么境界,不过也值得,虽然此生再和修行无缘,至少他保住了性命,他一整套完善的武学修行心得就是他的底气,只要给他一个根骨不差的徒弟,不出二十年,他就能调教出来至少是一个小宗师。因为他一击呈现出超越大宗师境界的威力,在一直处于优势的对手被一瞬间震杀尸骨无存后,感受到这股恐怖的气息后,另外一名安国大宗师直接遁逃,而三千安国仅存的精锐也只是在破入南楚大营就匆匆撤兵退回。 此战,安国大胜,南楚三位大宗师两死一伤,小宗师又被杀四十多人,普通士卒死伤三千以上,幸亏杜援堂当时不在中军大帐,不然第一个死的就是他。 战后,两军各自停战休整,没有再动兵,南楚是因为已经没有了决战资本,朝廷的本意是一战立威之后见好就收,等待两国谈判。 荣恩这边在战后第三天就等到了五万援军,本可进攻一举破开杜援堂的防线,只是皇命不可违,荣恩虽然深得圣宠,也不敢擅自出兵。 东线的凌云初反倒是稳扎稳打,在收到休战旨意后固守战果,战损减员只有兵力总数的两成,深入南楚腹地的荣归近两万人因为南楚组织大军围剿,战略转移去向不明,断了联系,暂时不知具体情况如何。 辅神台和陈君临率领两万精兵南下寻找陆定襄统领的虎贲军,路途遥远,陈君临也刚收到休战的通知,辅神台思考之后直接反对立即停战。 “我们现在是孤军深入,绝不可以停战,我们现在已经到了虎贲军的活动范围,根据线索来看我们距离虎贲军已经不远,这时休战无疑是把我们放在砧板上,后勤保障也是个隐患。 虎贲军是南楚精锐中的精锐,楼繁将军三千禁卫军就是死在陆定襄虎贲军老班底埋伏下,南楚诸军,虎贲军的血债必须偿还。 陆定襄是刘素年的人,不会向新皇刘祈年效忠,如果这次眼看着他们消失,这笔账永远都讨不回来。 修改收信记录,把时间改到五天之后,南楚崇山峻岭路途难走,迷路也很正常,有责罚我担着……” 辅神台派出精锐斥候尽快找到虎贲军的所在寻求决战,留给他们的时间并不多,也就只有五天时间,五天之后就算找到了虎贲军也不能擅自作战,大安国军规,擅用兵五十人以上就当谋反论处,辅神台麾下这可是两万大军,如果朝臣有人死死抓住不放,世袭罔替中山王的爵位也保不住他。 辅神台也没在大营里待着,他带着一队身手不俗的斥候弃马步行翻山寻找虎贲军所在。 就在辅神台离开大营翻过了两座大山之后遇到了他万万想不到的一个人。 辅神台是在察觉到有异常的情况下,隐约看到一个人影在数十丈外一闪而过,辅神台跃身去追,身后的斥候也在辅神台离开十丈之后跟着追了上去。 山林茂密,很多地方都是人身难过、鸟兽钻行,神秘人在密林上跳跃穿行,辅神台看着人影有些熟悉,只是距离太远不敢确定。翻过了一座大山之后,辅神台跟丢了人影,正在他左右张望时,一个声音在他身后三丈的距离传来。 “好小子,竟然敢孤身冒险,作为一名统帅将领这可不是好习惯!” 辅神台转身的同时脱口喊出:“韦叔叔!您怎么在这里?” 韦哲笑着飘向辅神台,两人一起落在密林里。 “四郡被南楚联军攻陷之后,我带着队伍隐入了大山,人数太多,目标明显,和虎贲军遭遇了两次,人员死伤缺少草药治病,安排他们先回了闽清,我一直在跟踪虎贲军,等安国大军来,只是没想到会是你来这里。” 辅神台闻言激动道:“韦叔叔知道虎贲军的所在?太好了……” 把当下的情况说给韦哲之后,韦哲也明白机会只有这一次,只是虎贲军的藏身之所距离安国军扎营的位置有三天的路程。 陆定襄得知刘素年被刺身亡之后,就带领虎贲军藏身在隐秘的山谷中静观其变,韦哲也是守了多日,发现虎贲军没有迁移的动向之后才出来寻找安国军的消息。 辅神台突然安静下来,韦哲也听到几声安国才常见的鸟叫声。 “韦叔叔,是斥候找到这边了,您要和我一起回大营么?” “不可,我是金蝉脱壳来的南楚,不能暴露,我把虎贲军藏身的山谷给你画出来,你找个托词说明可靠性,回去之后立刻拔营,我会在重要的地方做上标记,你留意标记指示行军!” 话不多说,韦哲走到旁边一块大石旁,以指为剑在大石上刻画着给辅神台解说,韦哲看辅神台点头确认都记清楚之后,伸手抹平刚画好的地图。 “小王爷在这里……” 辅神台听到身后传来斥候的声音,抬头却已经不见了韦哲的身影。 辅神台挥手示意回营,斥候也走到了身前,不解问到:“我们不找了?” “刚才我遇到了一个老樵夫,他说距离这里三天路程的一个山谷藏着一支人数不少的队伍,根据他的描述,我推断应该是虎贲军,事不宜迟,赶快回营行军……” 第一百五十九章 探敌虎贲 “不行……” 陈君临听到辅神台的计划后反对:“暂且不说在这崇山峻岭里行军劳累,三天后到了地方肯定要休整才能投入战斗,这三天他们会不会转移?虎贲军是南楚诸军之冠,兵力超过六千,我们只有这两万河州府兵,就算全员投入战斗,也没有胜算……” 辅神台听了陈君临的分析,虽然赞成,但是他却执意要打这一仗。 “我们能用的可战之兵只有一万多人,主要负责后勤保障的人不能参加战斗,即便参加也是徒增伤亡,前天高仰山发来军报,他们的行进方向就是虎贲军藏身山谷的方向,他麾下拒阵营战力不凡,凑出七千可战之兵还是可以的,这样一来,我们有两万精锐,足够挖坑埋了虎贲军,回来的路上我已经派人去联军高仰山,三天后在山谷外汇合,休整一天,时间上足够。” 陈君临听辅神台都已经提前做了部署,也只能接受:“既然小王爷都部署好了,末将这就去组织队伍!” 辅神台听出了陈君临语气里带着的不满,他却不以为意,作为一路主帅,他才是做最终决策的人,以他的身份和地位也没必要去照顾陈君临的情绪,他不怕陈君临在战场上不作为,毕竟要打仗还是需要陈君临指挥,而陈君临能做到披甲军四位副帅,他为将的职业操守还是毋庸置疑的。 很快,陈君临就组织起队伍,为了不耽误行军,每人只带五天的干粮,其它多余物资都不带,大军出发后,留守的队伍携带物资跟随在后做应援。 柴不休依然作为先锋大将,他领着一千精锐根据辅神台的指示以最快的速度赶到虎贲军藏身驻地,原本辅神台也是要和柴不休一同出发,陈君临坚决反对,才打消了辅神台的念头。 南楚山野夜晚湿气重,蚊虫肆虐叮咬,没有帐篷栖身休息,安国将士被蚊虫袭扰的难以入睡,幸亏军中将士也是有丰富生活经验的人,熬过了一晚,第二天行军的路上,就有识得草药的士兵顺路采摘收割艾草这样有驱除蚊虫的植物,等到晚上休息的时候,几乎每个安国士兵都收集了满满一搭袋的驱虫草,效果虽然不算太好,也足够疲惫的安国将士凑合着睡个好觉。 安国大军在第三天的傍晚终于拖着疲惫沉重的脚步遇到了柴不休安排接应的士兵,柴不休的队伍皆是人人配马,比大部队提前一天赶到了目的地,这一天柴不休他们也没闲着,摸清了山谷外围虎贲军的暗哨范围,虽然暗哨的位置也都很清楚,他们也没敢渗透靠近,避免打草惊蛇。 安国大军在接应士兵的引导下分兵三处就地休息,辅神台和陈君临在见到柴不休的时候,在场的还有高仰山,原来高仰山比他们早了三个时辰到这里,柴不休早已勘察过地形,定了五处可以驻兵的地方,把虎贲军藏身山谷可出入的必经之路都围堵上,互相之间也能在最快的时间照应,高仰山的队伍就在另外两处地点。 柴不休给辅神台、陈君临施礼后铺开他画的简易地图,介绍山谷周围的情况。 “虎贲军藏身的山谷有三个出口,有一个在后山,只不过道路狭窄,只能容下两马并行,山谷正前方和东侧是主路,我们五个驻军的地方正好扼守在这三个出口,后山小路那里是一个,其它两个出口都是两个,我们驻军的地方距离虎贲军都在十五里以上,虎贲军的暗哨和巡逻队伍区域在山谷外十里之内,内部情况还不清楚,今晚还是要劳驾盈大家动身探查一番……” 辅神台摇头说道:“盈姨并未同行,两天前她就离开了队伍,也没有说明去向,不过我相信应该不会离远,看来还是要靠我们自己了,能进山谷的除了柴将军、高仰山将军和我,也没有人有这样的修为了,我们三人进山谷。” 陈君临当然不会同意辅神台以身涉险,他身边还有几个亲信也是小宗师修为,正要开口阻拦,辅神台已经看出了他的意思。 “陈帅,他们几个虽然也都是小宗师境界,都是实战杀伐的佼佼者,身法敏捷稳健,冲锋陷阵无可厚非,虎贲军肯定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也只有我和柴将军有这个能力不被察觉,高将军一起,主要是为了能让他更熟悉谷内情况,在作战时能照顾到地形地势。陈帅尽可放心,以我们三人的修为,就算被发现了,自保脱身绰绰有余。” 陈君临看着地图,沉声道:“入谷后小心行事,如果被发现不可恋战,发信号给我们……” 后半夜,正是人最疲劳的时候,辅神台三人展开身形扑向山谷,三人轻松避开山谷外围的巡逻和哨兵,越靠近山谷,虎贲军守卫巡逻越严,借着月色,高仰山看着一个人影都没有的山谷道口,传音给辅神台和柴不休:“这里暗处肯定有躲不开的暗哨眼线,我们分头从别处入谷,山谷三面环山,皆是陡峭山壁,估计他们不会派重兵巡逻,现在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拂晓前我们必须离开!” 辅神台拉住起身要走的高仰山:“我生起一阵狂风,你们趁机进去……” “不可!” 高仰山忙制止:“现在月高云淡,突然生起狂风,有悖自然规律,会引起他们的警觉,我们还是翻山更保险一些!” 辅神台不知高仰山两人是怎么爬上山颠的,他占着血脉优势,御风控气便悄无声息的飞上了山顶,辅神台并没有急于下山入谷,站在山顶,居高临下,他看到山谷里树木郁郁葱葱,只有山谷中心地带隐隐约约闪烁着星星点点火光,可是他却感觉虎贲军的士兵不在那里…… 高仰山身形看似笨重,却异常灵敏,但是爬这样的山还是挺累,他可不像柴不休,速度快,奔跑行动起来动静也小,他本来就是外门横练功夫修行,走的就是刚猛劲道的路数,他虽然挑的是相对不那么陡峭的山坡,坡上长满了树木藤条,还能借力攀爬,只是这攀爬总会有响动,他还要运力控制声响,这可就累多了。 高仰山抬起手用袖子擦干额头和脸上的汗水,又反手摸摸背在身后的长尾龙脊刃,确认没有松动后,低头看看脚下漆黑的地面,自言自语一声:“什么时候能像他们一样能御风就好了,唉~” 轻轻叹息一声,高仰山纵身跃起一丈多高,稳稳抓住一棵斜伸在外只有胳膊粗细的树干,双臂用力回荡向上抛起,又在空旷的山壁上借力蹬了几脚,落到一块凸起的石头上,双腿弹跳又升高两丈,抓住一丛垂下的藤条,借力荡到一丈外的树丛中…… 这一连串的攀爬跳跃,高仰山又攀高了三十多丈,他借力的跳跃攀爬的树木在他刻意施为下都只是轻微的震动,并不引人注意。 高仰山缓了一下,抬头看看还有二十多丈就能到山顶,他看着头顶的形势规划着路线,距离山顶有一片垂直的石壁,高三丈有余,没有生长一棵树木,隐约也看不清有没有藤条垂下,更发愁的是石壁之上是凸起的山檐,他根本没有借力的东西。 深呼一口气,高仰山纵身跳跃几个呼吸就到了石壁下方,踩着一棵扎根崖壁裂缝生长的虬劲老松,高仰山看清了石壁,暗叹自己运气是真不好,选了一条能把自己送上绝路的路线。 他所处的位置,往上是三丈高的平滑石壁,石壁上也没有裂缝可以利用,石壁上是向外伸出小半丈的山檐,他能看到的范围,到山顶的位置都是这样的情况,自己左右两边都是空白的山体,最近的一棵歪脖树在五丈外,如果退下去换了路线再爬山,看这形势要下到半山腰,而且还要跑到另外一侧,时间上根本不允许他这样浪费。 高仰山摇头跃下老松,落在下方一片凸起的乱石区,这里长着不少青藤,刚刚就是借青藤爬上来的,青藤韧性很足,他扯下几根青藤,把多余的叶子捋掉,熟练的编成一根近五丈的长绳,控制着力道一段一段拽了一下,能承受住他的重量,握住一端挥手甩了出去,正好卷住头顶两丈处的老松,高仰山攀着藤索就站到老松上面。 三丈多的高度,如果控制老松不发出动静,最多也就只能跳起两丈,高仰山脚下用力试了一下,老松跟着上下晃动着。 生长在崖壁上的树木根系都扎不深,并不牢固,高仰山试了之后心里已经有了方案,这么高的地方,他全力上跳,能勉强到三丈高,老松断裂的声音在山里夜风的吹动里不会很明显,这一根只有胳膊粗的松干掉落下去也会被下面的树木拦住,基本可以忽略被发现异常的可能,剩下的就是再赌一把运气…… 不再多想,高仰山纵身一跳,脚下看松应力而断,他却只借力升高了不到两丈,高仰山临危不乱,在身体下降的一瞬间,脚尖在石壁上用力一踩,身体虽然受力向外,却也升高了将近一丈,距离山檐也就只有一丈左右的距离,说时迟那时快,高仰山甩手用了个巧劲儿,藤索在甩出去之后划个一个弧度,在山檐外侧卷向山顶。 高仰山就是在赌,赌山檐上面长着树木或者有凸起的石头,能被藤索盘卷。 高仰山感觉到手里藤索有受力的样子,不及多想,下意识回扯,果然身体向山檐外升高。高仰山伸手抓住山檐下方一块突出的石头,再次借力,他的胸口已经露出了山檐,力竭之下,高仰山伸手拍在胸前的山檐上借力,突然手下懈力,原来他落手的地方是一块已经松动的页石,高仰山心中一沉,前功尽弃了…… 高仰山没有听到身体下坠的风声,自己身体感觉还很轻柔,山檐在眼前靠近…… 高仰山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辅神台! 原来辅神台想着如果能避开山谷外虎贲军的耳目,一支奇兵从山顶杀入山谷,在适当的时机出其不意和外面里应外合,杀虎贲军一个措手不及。他正在山顶寻找有利的位置就听到这边有动静,看到一根藤索从下面抛上来卷住一根树枝,紧接着就是高仰山从下面露出上半身,然后就掉下去。 辅神台哪里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忙控气把高仰山托了上来。 “老高,你该少吃点儿了,再重一些我就只能眼看着你掉下去……” 辅神台私下都是以老高称呼高仰山,柴不休则是喊柴大哥,只有在军务上以官职相称。 “吃的少就会瘦了,哪里还有力气打架!你怎么会在这边?” 高仰山记得辅神台是从他的对面方向登山,现在却出现在自己这边。 辅神台玩笑道:“我算到你会需要帮忙,就在这等着呗……” 高仰山回他一个没好气的白眼,看到眼前山谷在月色下的全貌,以他们的修为,黑夜其实和白天一样,只要有光亮就不影响他们的视野。 “陆定襄深知兵法!这个地方都能被他找到,贸然攻打,只要从谷道攻进去,山谷里就是虎贲军的杀戮场,时间不早了,我们下去看看……” 辅神台抬头看向远处:“我刚看过这一片地形,你可以从这里下去,我去另外一边,分开行动!” 高仰山道一声小心就顺着辅神台指的位置去了,辅神台转身隐没在山顶的密林里…… 柴不休打探完自己负责范围内情况后,在东方露出浅色天际线的时候潜出山谷,从十丈高的山体处一跃而下,在落地的一瞬间就化作一袭晨风消失不见,惊起了一阵鸟鸣此起彼伏。 守夜的南楚虎贲军打着哈欠和同伴开玩笑:“你看,我们到这之后,现在连鸟都比以前起的早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过上安稳的日子……” “安稳的日子?是你自己不愿意过,大当家的不在这几年你不是在家里娶妻生子了,你嫌没意思,整天嚷嚷着没有以前肆意快活,大当家的回来传话,你那个积极劲儿,跑的比谁都快……” “嘿~你也不见得比我慢呐!我韩老六不惧生死,就怕庸庸碌碌一辈子……” 韩老六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道:“生在百姓家,没那个聪明脑袋读书,手脚也笨,学不会养家糊口的手艺,别的本事咱没有,就对打猎是一学就会、一点就通,自从跟了大当家才发觉,刀口舔血的日子才是我最需要的那种刺激,在家的时候,哪里有这么痛快的,也就杀猪宰羊解解瘾……” 高仰山刚离开虎贲军哨兵的监视范围就察觉到身后有动静,树木葱郁遮挡看不到是谁,高仰山当即止住身形,抽刀在手,蓄势待发。 当柴不休的身影出现在眼前,高仰山收刀入鞘给柴不休发出暗号,两人也不耽搁趁着天还没亮往营地赶回。 回到营地的时候,辅神台已经等了一刻钟,正在把自己探知的山谷内形势都画出来,高仰山和柴不休两人也着手画着自己看到的内容,当两人画好之后辅神台把三分地图拼接在一起,山谷内的地形就完整呈现在地图上。 “山谷比我们预想的要大不少,里面有泉水涌出,虎贲军饮水不成问题,当下草木茂盛,谷内也有足够供马匹吃的草叶,我还查到他们存放粮草的地方,足够他们十天的军粮,不会因为粮草伙食供应不足人疲马乏!” 高仰山担心道:“你竟然到了他们营地里面去,没有被发现,陆定襄修为不低,他手下还有十几个小宗师境界的将军,警惕性很高,我只在外围观察仔细。 陆定襄很小心,虎贲军没有统一扎营,山谷里紧要的位置都被虎贲军分散驻守,谷外十里范围内都有他们的暗哨,我们很难不惊动他们,他们只要守住谷道就能依势固守,我们肯定会伤亡很大!” 辅神台点头称是:“奇袭是不可能了,只能平推过去,把外围的哨兵和巡逻队都清理干净,把他们堵在山谷里,精选两千擅登山攀爬的好手翻山入谷,里应外合夺取谷道。还有半个时辰,我们也抓紧时间眯一会儿,等陈帅定夺行动方案。” 陈君临听得三人陈述后,心中一惊:“我们驻军在此也超过五个时辰,各部都没有发现虎贲军活动,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大军拔营移军的前奏,二是已经发现了我们将其围堵,收缩兵力伺机而动。 我们驻军距离虎贲军并不算远,中间虽有山阻,各部所在也不是极其隐秘的地方,一个知兵的将领不会只顾大军周围,直到现在我也没有收到各部擒获虎贲军探马的消息,必是发现了各部驻军。 传令官! 擂鼓,通知各部击鼓传信,热闹起来,半个时辰后全军缓慢推进向虎贲军靠拢,注意清除沿途埋伏陷阱。” 安国大军在各部将军指挥下向里收缩靠拢,虎贲军在这里藏身多时,周围被设置了不少陷阱,虎贲军将士不少都是陆定襄早年聚众的悍匪,设置陷阱打猎捕兽是轻车熟路,初始安国军不备,伤了百十人后就放缓了行军,小心推进,沿途被拆掉的陷阱之多想想就后怕。 直到中午十分安国军只向前推进了十里,期间有数支小股虎贲军试图抢道突围,都被安国军截杀或者负伤逃回。 虎贲军山谷营地,虎贲军三十多位将领聚在陆定襄身前,虎贲军区区数千人就有三十多位将领,这些人都是陆定襄聚众时的老人,正是因为如此高的将领配比,虎贲军才能有冠绝南楚的战力。 “大当家的,听兄弟们一句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以你的修为,闯出去在这崇山峻岭里藏身,安国也奈何不得,我等率部曲兄弟冲杀,给你们拼出一条血路,十五个小宗师一起,安国想拦也拦不下,横竖今天是要留在这里,不能都成孤魂野鬼,以后连个焚香祭拜的人都没有……” “就是,大当家的,今天我们实力不济,认栽,可是只要你们能活下去,有这一身修为就有报仇的机会,刺杀、暗杀我们可都是行家,战场上杀不了,总有机会能报仇……” “大当家的,不要犹豫了,安国军现在只在十里外,等他们形成合围,对我们不利……” 陆定襄从没有过今天这般无奈:“兄弟们,我愧对大家,请大家出山原本以为能同富贵,没想到带大家走上了死路,今生能有兄弟们同生共死,此生无憾! 定襄有何颜面置手足生死不顾而苟活于世,今日我与兄弟们同进退!” “大当家的!我们几千兄弟不能白死,我们没有能力突围出去,各位当家的为什么要陪着一起死!” 说话的将领情绪激动:“虎贲军的兄弟们在一起够了,不要做无谓的牺牲,我们会寻找时机突围,各位当家的在龙口等我们三天,安国军这些府兵还不至于能一口吞下我们。 大当家的!走……走啊!” 第一百五十九章 探敌虎贲 “不行……” 陈君临听到辅神台的计划后反对:“暂且不说在这崇山峻岭里行军劳累,三天后到了地方肯定要休整才能投入战斗,这三天他们会不会转移?虎贲军是南楚诸军之冠,兵力超过六千,我们只有这两万河州府兵,就算全员投入战斗,也没有胜算……” 辅神台听了陈君临的分析,虽然赞成,但是他却执意要打这一仗。 “我们能用的可战之兵只有一万多人,主要负责后勤保障的人不能参加战斗,即便参加也是徒增伤亡,前天高仰山发来军报,他们的行进方向就是虎贲军藏身山谷的方向,他麾下拒阵营战力不凡,凑出七千可战之兵还是可以的,这样一来,我们有两万精锐,足够挖坑埋了虎贲军,回来的路上我已经派人去联军高仰山,三天后在山谷外汇合,休整一天,时间上足够。” 陈君临听辅神台都已经提前做了部署,也只能接受:“既然小王爷都部署好了,末将这就去组织队伍!” 辅神台听出了陈君临语气里带着的不满,他却不以为意,作为一路主帅,他才是做最终决策的人,以他的身份和地位也没必要去照顾陈君临的情绪,他不怕陈君临在战场上不作为,毕竟要打仗还是需要陈君临指挥,而陈君临能做到披甲军四位副帅,他为将的职业操守还是毋庸置疑的。 很快,陈君临就组织起队伍,为了不耽误行军,每人只带五天的干粮,其它多余物资都不带,大军出发后,留守的队伍携带物资跟随在后做应援。 柴不休依然作为先锋大将,他领着一千精锐根据辅神台的指示以最快的速度赶到虎贲军藏身驻地,原本辅神台也是要和柴不休一同出发,陈君临坚决反对,才打消了辅神台的念头。 南楚山野夜晚湿气重,蚊虫肆虐叮咬,没有帐篷栖身休息,安国将士被蚊虫袭扰的难以入睡,幸亏军中将士也是有丰富生活经验的人,熬过了一晚,第二天行军的路上,就有识得草药的士兵顺路采摘收割艾草这样有驱除蚊虫的植物,等到晚上休息的时候,几乎每个安国士兵都收集了满满一搭袋的驱虫草,效果虽然不算太好,也足够疲惫的安国将士凑合着睡个好觉。 安国大军在第三天的傍晚终于拖着疲惫沉重的脚步遇到了柴不休安排接应的士兵,柴不休的队伍皆是人人配马,比大部队提前一天赶到了目的地,这一天柴不休他们也没闲着,摸清了山谷外围虎贲军的暗哨范围,虽然暗哨的位置也都很清楚,他们也没敢渗透靠近,避免打草惊蛇。 安国大军在接应士兵的引导下分兵三处就地休息,辅神台和陈君临在见到柴不休的时候,在场的还有高仰山,原来高仰山比他们早了三个时辰到这里,柴不休早已勘察过地形,定了五处可以驻兵的地方,把虎贲军藏身山谷可出入的必经之路都围堵上,互相之间也能在最快的时间照应,高仰山的队伍就在另外两处地点。 柴不休给辅神台、陈君临施礼后铺开他画的简易地图,介绍山谷周围的情况。 “虎贲军藏身的山谷有三个出口,有一个在后山,只不过道路狭窄,只能容下两马并行,山谷正前方和东侧是主路,我们五个驻军的地方正好扼守在这三个出口,后山小路那里是一个,其它两个出口都是两个,我们驻军的地方距离虎贲军都在十五里以上,虎贲军的暗哨和巡逻队伍区域在山谷外十里之内,内部情况还不清楚,今晚还是要劳驾盈大家动身探查一番……” 辅神台摇头说道:“盈姨并未同行,两天前她就离开了队伍,也没有说明去向,不过我相信应该不会离远,看来还是要靠我们自己了,能进山谷的除了柴将军、高仰山将军和我,也没有人有这样的修为了,我们三人进山谷。” 陈君临当然不会同意辅神台以身涉险,他身边还有几个亲信也是小宗师修为,正要开口阻拦,辅神台已经看出了他的意思。 “陈帅,他们几个虽然也都是小宗师境界,都是实战杀伐的佼佼者,身法敏捷稳健,冲锋陷阵无可厚非,虎贲军肯定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也只有我和柴将军有这个能力不被察觉,高将军一起,主要是为了能让他更熟悉谷内情况,在作战时能照顾到地形地势。陈帅尽可放心,以我们三人的修为,就算被发现了,自保脱身绰绰有余。” 陈君临看着地图,沉声道:“入谷后小心行事,如果被发现不可恋战,发信号给我们……” 后半夜,正是人最疲劳的时候,辅神台三人展开身形扑向山谷,三人轻松避开山谷外围的巡逻和哨兵,越靠近山谷,虎贲军守卫巡逻越严,借着月色,高仰山看着一个人影都没有的山谷道口,传音给辅神台和柴不休:“这里暗处肯定有躲不开的暗哨眼线,我们分头从别处入谷,山谷三面环山,皆是陡峭山壁,估计他们不会派重兵巡逻,现在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拂晓前我们必须离开!” 辅神台拉住起身要走的高仰山:“我生起一阵狂风,你们趁机进去……” “不可!” 高仰山忙制止:“现在月高云淡,突然生起狂风,有悖自然规律,会引起他们的警觉,我们还是翻山更保险一些!” 辅神台不知高仰山两人是怎么爬上山颠的,他占着血脉优势,御风控气便悄无声息的飞上了山顶,辅神台并没有急于下山入谷,站在山顶,居高临下,他看到山谷里树木郁郁葱葱,只有山谷中心地带隐隐约约闪烁着星星点点火光,可是他却感觉虎贲军的士兵不在那里…… 高仰山身形看似笨重,却异常灵敏,但是爬这样的山还是挺累,他可不像柴不休,速度快,奔跑行动起来动静也小,他本来就是外门横练功夫修行,走的就是刚猛劲道的路数,他虽然挑的是相对不那么陡峭的山坡,坡上长满了树木藤条,还能借力攀爬,只是这攀爬总会有响动,他还要运力控制声响,这可就累多了。 高仰山抬起手用袖子擦干额头和脸上的汗水,又反手摸摸背在身后的长尾龙脊刃,确认没有松动后,低头看看脚下漆黑的地面,自言自语一声:“什么时候能像他们一样能御风就好了,唉~” 轻轻叹息一声,高仰山纵身跃起一丈多高,稳稳抓住一棵斜伸在外只有胳膊粗细的树干,双臂用力回荡向上抛起,又在空旷的山壁上借力蹬了几脚,落到一块凸起的石头上,双腿弹跳又升高两丈,抓住一丛垂下的藤条,借力荡到一丈外的树丛中…… 这一连串的攀爬跳跃,高仰山又攀高了三十多丈,他借力的跳跃攀爬的树木在他刻意施为下都只是轻微的震动,并不引人注意。 高仰山缓了一下,抬头看看还有二十多丈就能到山顶,他看着头顶的形势规划着路线,距离山顶有一片垂直的石壁,高三丈有余,没有生长一棵树木,隐约也看不清有没有藤条垂下,更发愁的是石壁之上是凸起的山檐,他根本没有借力的东西。 深呼一口气,高仰山纵身跳跃几个呼吸就到了石壁下方,踩着一棵扎根崖壁裂缝生长的虬劲老松,高仰山看清了石壁,暗叹自己运气是真不好,选了一条能把自己送上绝路的路线。 他所处的位置,往上是三丈高的平滑石壁,石壁上也没有裂缝可以利用,石壁上是向外伸出小半丈的山檐,他能看到的范围,到山顶的位置都是这样的情况,自己左右两边都是空白的山体,最近的一棵歪脖树在五丈外,如果退下去换了路线再爬山,看这形势要下到半山腰,而且还要跑到另外一侧,时间上根本不允许他这样浪费。 高仰山摇头跃下老松,落在下方一片凸起的乱石区,这里长着不少青藤,刚刚就是借青藤爬上来的,青藤韧性很足,他扯下几根青藤,把多余的叶子捋掉,熟练的编成一根近五丈的长绳,控制着力道一段一段拽了一下,能承受住他的重量,握住一端挥手甩了出去,正好卷住头顶两丈处的老松,高仰山攀着藤索就站到老松上面。 三丈多的高度,如果控制老松不发出动静,最多也就只能跳起两丈,高仰山脚下用力试了一下,老松跟着上下晃动着。 生长在崖壁上的树木根系都扎不深,并不牢固,高仰山试了之后心里已经有了方案,这么高的地方,他全力上跳,能勉强到三丈高,老松断裂的声音在山里夜风的吹动里不会很明显,这一根只有胳膊粗的松干掉落下去也会被下面的树木拦住,基本可以忽略被发现异常的可能,剩下的就是再赌一把运气…… 不再多想,高仰山纵身一跳,脚下看松应力而断,他却只借力升高了不到两丈,高仰山临危不乱,在身体下降的一瞬间,脚尖在石壁上用力一踩,身体虽然受力向外,却也升高了将近一丈,距离山檐也就只有一丈左右的距离,说时迟那时快,高仰山甩手用了个巧劲儿,藤索在甩出去之后划个一个弧度,在山檐外侧卷向山顶。 高仰山就是在赌,赌山檐上面长着树木或者有凸起的石头,能被藤索盘卷。 高仰山感觉到手里藤索有受力的样子,不及多想,下意识回扯,果然身体向山檐外升高。高仰山伸手抓住山檐下方一块突出的石头,再次借力,他的胸口已经露出了山檐,力竭之下,高仰山伸手拍在胸前的山檐上借力,突然手下懈力,原来他落手的地方是一块已经松动的页石,高仰山心中一沉,前功尽弃了…… 高仰山没有听到身体下坠的风声,自己身体感觉还很轻柔,山檐在眼前靠近…… 高仰山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辅神台! 原来辅神台想着如果能避开山谷外虎贲军的耳目,一支奇兵从山顶杀入山谷,在适当的时机出其不意和外面里应外合,杀虎贲军一个措手不及。他正在山顶寻找有利的位置就听到这边有动静,看到一根藤索从下面抛上来卷住一根树枝,紧接着就是高仰山从下面露出上半身,然后就掉下去。 辅神台哪里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忙控气把高仰山托了上来。 “老高,你该少吃点儿了,再重一些我就只能眼看着你掉下去……” 辅神台私下都是以老高称呼高仰山,柴不休则是喊柴大哥,只有在军务上以官职相称。 “吃的少就会瘦了,哪里还有力气打架!你怎么会在这边?” 高仰山记得辅神台是从他的对面方向登山,现在却出现在自己这边。 辅神台玩笑道:“我算到你会需要帮忙,就在这等着呗……” 高仰山回他一个没好气的白眼,看到眼前山谷在月色下的全貌,以他们的修为,黑夜其实和白天一样,只要有光亮就不影响他们的视野。 “陆定襄深知兵法!这个地方都能被他找到,贸然攻打,只要从谷道攻进去,山谷里就是虎贲军的杀戮场,时间不早了,我们下去看看……” 辅神台抬头看向远处:“我刚看过这一片地形,你可以从这里下去,我去另外一边,分开行动!” 高仰山道一声小心就顺着辅神台指的位置去了,辅神台转身隐没在山顶的密林里…… 柴不休打探完自己负责范围内情况后,在东方露出浅色天际线的时候潜出山谷,从十丈高的山体处一跃而下,在落地的一瞬间就化作一袭晨风消失不见,惊起了一阵鸟鸣此起彼伏。 守夜的南楚虎贲军打着哈欠和同伴开玩笑:“你看,我们到这之后,现在连鸟都比以前起的早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过上安稳的日子……” “安稳的日子?是你自己不愿意过,大当家的不在这几年你不是在家里娶妻生子了,你嫌没意思,整天嚷嚷着没有以前肆意快活,大当家的回来传话,你那个积极劲儿,跑的比谁都快……” “嘿~你也不见得比我慢呐!我韩老六不惧生死,就怕庸庸碌碌一辈子……” 韩老六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道:“生在百姓家,没那个聪明脑袋读书,手脚也笨,学不会养家糊口的手艺,别的本事咱没有,就对打猎是一学就会、一点就通,自从跟了大当家才发觉,刀口舔血的日子才是我最需要的那种刺激,在家的时候,哪里有这么痛快的,也就杀猪宰羊解解瘾……” 高仰山刚离开虎贲军哨兵的监视范围就察觉到身后有动静,树木葱郁遮挡看不到是谁,高仰山当即止住身形,抽刀在手,蓄势待发。 当柴不休的身影出现在眼前,高仰山收刀入鞘给柴不休发出暗号,两人也不耽搁趁着天还没亮往营地赶回。 回到营地的时候,辅神台已经等了一刻钟,正在把自己探知的山谷内形势都画出来,高仰山和柴不休两人也着手画着自己看到的内容,当两人画好之后辅神台把三分地图拼接在一起,山谷内的地形就完整呈现在地图上。 “山谷比我们预想的要大不少,里面有泉水涌出,虎贲军饮水不成问题,当下草木茂盛,谷内也有足够供马匹吃的草叶,我还查到他们存放粮草的地方,足够他们十天的军粮,不会因为粮草伙食供应不足人疲马乏!” 高仰山担心道:“你竟然到了他们营地里面去,没有被发现,陆定襄修为不低,他手下还有十几个小宗师境界的将军,警惕性很高,我只在外围观察仔细。 陆定襄很小心,虎贲军没有统一扎营,山谷里紧要的位置都被虎贲军分散驻守,谷外十里范围内都有他们的暗哨,我们很难不惊动他们,他们只要守住谷道就能依势固守,我们肯定会伤亡很大!” 辅神台点头称是:“奇袭是不可能了,只能平推过去,把外围的哨兵和巡逻队都清理干净,把他们堵在山谷里,精选两千擅登山攀爬的好手翻山入谷,里应外合夺取谷道。还有半个时辰,我们也抓紧时间眯一会儿,等陈帅定夺行动方案。” 陈君临听得三人陈述后,心中一惊:“我们驻军在此也超过五个时辰,各部都没有发现虎贲军活动,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大军拔营移军的前奏,二是已经发现了我们将其围堵,收缩兵力伺机而动。 我们驻军距离虎贲军并不算远,中间虽有山阻,各部所在也不是极其隐秘的地方,一个知兵的将领不会只顾大军周围,直到现在我也没有收到各部擒获虎贲军探马的消息,必是发现了各部驻军。 传令官! 擂鼓,通知各部击鼓传信,热闹起来,半个时辰后全军缓慢推进向虎贲军靠拢,注意清除沿途埋伏陷阱。” 安国大军在各部将军指挥下向里收缩靠拢,虎贲军在这里藏身多时,周围被设置了不少陷阱,虎贲军将士不少都是陆定襄早年聚众的悍匪,设置陷阱打猎捕兽是轻车熟路,初始安国军不备,伤了百十人后就放缓了行军,小心推进,沿途被拆掉的陷阱之多想想就后怕。 直到中午十分安国军只向前推进了十里,期间有数支小股虎贲军试图抢道突围,都被安国军截杀或者负伤逃回。 虎贲军山谷营地,虎贲军三十多位将领聚在陆定襄身前,虎贲军区区数千人就有三十多位将领,这些人都是陆定襄聚众时的老人,正是因为如此高的将领配比,虎贲军才能有冠绝南楚的战力。 “大当家的,听兄弟们一句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以你的修为,闯出去在这崇山峻岭里藏身,安国也奈何不得,我等率部曲兄弟冲杀,给你们拼出一条血路,十五个小宗师一起,安国想拦也拦不下,横竖今天是要留在这里,不能都成孤魂野鬼,以后连个焚香祭拜的人都没有……” “就是,大当家的,今天我们实力不济,认栽,可是只要你们能活下去,有这一身修为就有报仇的机会,刺杀、暗杀我们可都是行家,战场上杀不了,总有机会能报仇……” “大当家的,不要犹豫了,安国军现在只在十里外,等他们形成合围,对我们不利……” 陆定襄从没有过今天这般无奈:“兄弟们,我愧对大家,请大家出山原本以为能同富贵,没想到带大家走上了死路,今生能有兄弟们同生共死,此生无憾! 定襄有何颜面置手足生死不顾而苟活于世,今日我与兄弟们同进退!” “大当家的!我们几千兄弟不能白死,我们没有能力突围出去,各位当家的为什么要陪着一起死!” 说话的将领情绪激动:“虎贲军的兄弟们在一起够了,不要做无谓的牺牲,我们会寻找时机突围,各位当家的在龙口等我们三天,安国军这些府兵还不至于能一口吞下我们。 大当家的!走……走啊!” 第一百六十章 虎贲军覆灭 “将军,一支二百余人的虎贲军杀出围困向西南方逃窜……” “将军,虎贲军一百多人趁乱突围钻进了深山……” “南楚军一支残部杀出防线逃了……” 几乎同时,虎贲军向安国防线发起了突围战,安国大军虽然有备而来,人数上也占尽优势,但是战力不足,在虎贲军拼死突围下虽然守住了防线,也杀退了虎贲军,却也有几支虎贲军残部突围出去,安国军在虎贲军溃退时趁势追击,一举将虎贲军逼退至山谷里。 安国分去追击虎贲军突围出去的残军的队伍回来时,安国大军已经打扫战场把山谷围了水泄不通,临时指挥部里,各军也在汇报伤亡。 “大帅,虎贲军丢下一千六多具尸体,没有一个活口,都是死战到底,我军各部总计伤亡四千余……” “逃出去的虎贲军共四百多人,前去拦截追杀的兄弟们没能完成任务,最后还是让这残军逃了一部分,总计一百多人,这些突围出去的虎贲军有高手,兄弟们伤亡惨重,赵都尉和孟都尉战死……” 辅神台惊声而起:“什么!他们两人竟然阵亡?当时发生了什么?” 辅神台清楚赵、孟两位都尉的实力,他们二人在披甲军中也是数得着的小宗师,一身修为都是在战斗中积累的杀人手段,在战场上更是威力倍增。 在听到追杀虎贲军残部的战斗过程之后,辅神台一阵失神:“虎贲军弃卒保帅,他们察觉到了我们的意图,突围只是为了创造机会给真正要突围出去的人,能杀了两位都尉的人,虽然都是几人联手,修为肯定也都是小宗师,虎贲军的小宗师基本上都逃走了,山谷里的都是普通将领,这里就交给陈大帅处理,走了大鱼,这些虾兵蟹将也没有太多意义,不能让罪魁祸首就这么逃之夭夭。” 陈君临出奇的没有出言阻止,他已经看出来了,这个小王爷很有主见,他认定的事情,自己阻止也不会有用。 辅神台看了一下柴不休和高仰山:“我要带一个人和我一起去截杀陆定襄,山谷里的虎贲军虽然少了高手坐镇,也不容小觑,这里也需要人手,柴将军……” 柴不休听到辅神台喊自己名字,跃跃欲试。 辅神台犹豫了一下:“你留下来协助陈帅,务必全歼虎贲军。” 辅神台转向高仰山:“高将军,可敢同我一起追敌,不知高将军脚力能不能跟上!” 高仰山活动活动手腕道:“这天下还没有我老高不敢的事情,小王爷放心,末将不会落于小王爷视线之外!” 话不多说,辅神台一行人循路追迹向突围出去的虎贲军追踪上去,辅神台相信韦哲一定会给他留下线索,或者韦哲已经解决了陆定襄,他很奇怪,到目前为止韦哲一直没有联系他,辅神台也不全依赖韦哲,毕竟陆定襄一众一百多人,在这绵延不绝的崇山峻岭里四散逃逸,如同大海捞针,以韦哲窥虚境界也力有不足。辅神台也只是碰运气,这些逃出去的虎贲军肯定是重要成员,而且修为都不低,禁卫军血案,他们手上肯定沾满了禁卫军的鲜血。 陈君临本意是把军中小宗师都派给辅神台调用,毕竟陆定襄他们有多位小宗师,只辅神台和高仰山两人他也不放心,毕竟辅神台的身份不容有失,而高仰山则是皇帝周世安有心培养的军事统帅,这两人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都无法向皇帝交代。而虎贲军这边,既然已经把他们堵在了山谷内,就不怕他们能逃出生天,就算休战时期,虎贲军肯定不会弃械投降,最终的结局也是就地剿灭,如果虎贲军选择缴械,落实禁卫军血案之后,他们迎接的判决也会是刑杀,所以陈君临这时并不担心用兵,倒是辅神台的安危更重要。 辅神台只答应再带上柴不休一起,他不希望韦哲的事情被其他人知晓,柴不休是绝对可以放心,高仰山虽然看似憨厚,之前通过和南楚四郡的叛军联络,从蛛丝马迹中也知韦哲的存在,只是双方心知肚明,各自装糊涂没有道破。 寻踪追迹当然还是要靠高仰山和柴不休,高仰山从军多年,能在刑死营里当老大,那可是靠实力挣来的,追踪的本事无人不服,柴不休更不用说了,资深猎人,一身追捕野兽的本领,从没有出现差错失手的,倒是辅神台在他们面前就显的无用了。 三人生怕陆定襄一众逃的太远,俱是全力赶路,一刻都不敢耽搁,就在三人追了一夜,在天亮时发现了虎贲军留下不易察觉的痕迹,柴不休结过辅神台递给的水袋喝了一饮:“痕迹很新,应该是不到一个时辰前留下的,我们距离已经不远了,喘口气,等会儿可能是场恶战,这队人数在二三十人之间……” “不用追了!” 一个声音突然在三人中间响起,柴不休和高仰山两人如临大敌,瞬间爆发出强悍的气息,随时可以在刹那间攻击这个不速之客,只有辅神台镇定自若,忙开口制止:“自己人!” 按下高仰山的龙脊刃后,辅神台介绍:“这是韦叔叔,我父王的至交好友,他一直在暗中协助我们对南楚用兵。” 韦哲看了一眼三人,摇头道:“调虎离山,现在恐怕两军已经交战正酣,逃出的虎贲军已经都被我杀了,七个小宗师,五十四个也算好手的士兵……” 辅神台听韦哲话语,神情变色:“还有半数藏了起来!他们并不是突围,而是要里应外合!快,快回去,大军有危险……” 韦哲虽然是窥虚境界,速度也并不比辅神台三人快,辅神台是血脉优势,柴不休的神行是天赋异禀,高仰山在多年修行里为了弥补自己的短板,潜心修悟探索出一套神行法门,虽然比不上柴不休全力以赴的速度,配合他一身极致的横练修为,也能达到大宗师修为御空飞行的速度,此时大军又陷入危机,四人更是尽力回赶。 当辅神台三人回到大军驻地时,入眼看到的尽是断臂残肢,哀嚎声四起,一棵棵摧残过的树木、一片片坍塌的丘陵山体、地上一个个深深的坑裂,都在显示着这里经过了一场惨烈的大战。 韦哲为了不暴露身份,只留在外围援手,辅神台三人听到远处传来激烈的交战,忙放开身法闪现过去。 辅神台顺手捡起一把军刀冲入战场,虎贲军个个骁勇,安国的河州军虽然人数占优,一时间胜负的天平还没有选择偏向哪一方,只是河州军在虎贲军的凌厉拼杀下伤亡颇多,辅神台三人冲入战场,犹如猛虎扑入羊群,勇猛斗狠的虎贲军士兵在他们手下被杀的人仰马翻。 辅神台灵力灌注军刀,劈断一名虎贲军校尉的大刀,直接把对方砍去了半边身子,虎贲军校尉瞪圆了惊恐的眼睛倒在地上。随着校尉的被杀,这支虎贲军也落入了下风,辅神台喊住身边的河州士兵:“大帅在什么地方?” 士兵扬刀指向右前方:“大帅被都尉护着在前方山口……” 辅神台不等士兵说完,带出一阵风一路顺带砍杀这虎贲军向士兵指的方向杀去…… 辅神台三人回来的正是紧要关头,虎贲军在陆定襄的指挥下声东击西,再由外面几十名虎贲军中的精锐和七位小宗师在安国军中制造混乱,虎贲军先是杀了安国军一个措手不及,陈君临果断分析形势,调动大军阻挡住虎贲军的进攻,又组织一支五千人的队伍消耗外围的虎贲军小宗师,最终五千人在牺牲超过半数之后,成功打破了虎贲军的预谋,虎贲军的七位小宗师灵力耗尽阵亡五人,七十个精锐也只剩十二人,这十四人杀破重重人海才和虎贲军大军汇合。 陆定襄心中大怒,孤身一人杀去入安国大军深处,两军交战正酣,被陆定襄一搅,安国军一方阵脚大乱,陆定襄趁机观察到指挥官的方位,如入无人之境杀向陈君临,幸得三名都尉拼死搏杀才护得陈君临安全,陆定襄也因没有后援,击杀陈君临不中后迅速撤离,这一轮的战斗之惨烈,可以用惨绝人寰来形容,两军交锋之处就是一个人命的绞肉机,安国伤亡一万一千多人,其中绝大部分是当场阵亡,只有少部分受伤,还基本都是重伤,虎贲军人人死战,战死三千多。 虎贲军幸存不足一千人,而安国两万大军也只剩四千多人。 辅神台眼看陈君临身边的小宗师都尉都不在身边,而虎贲军里一个身手不凡的将军已经杀至陈君临身前,手起刀落陈君临就要身首异处,辅神台不及多想,上前救人已经来不及,奋力掷出手中军刀,已经被砍破多处豁口的军刀划破空气,呼啸一声从虎贲军将军扬起胳膊的腋下穿进身体,刀尖穿过身体从左侧肋骨处透出,迅猛的力道直接带着尸体斜倒向一旁,陈君临顺着方向看到是辅神台救了自己,旋即又露出紧张迫切的表情,辅神台看清了陈君临的表情,下意识抽出腰间蟒骨软剑,在电光火石的一刹那用软剑把自己裹在里面,一道可开石裂山的力道劈在软剑上,辅神台没有硬抗下这股力道,整个人应力抛飞。 调整高姿态安稳落在地上的辅神台回过神来看到的是一个身体缠绕着闪电的人,这让他联想到了前不久在风暴中遇到的黑云,只不过黑云只能引导浓云中的闪电,而眼前的人却是在操控闪电,心中灵光乍现,辅神台大概知道了来人是谁,黑云和山精都说过的一个叫电闪的人,正是火族神将闪电一族,最擅长的就是操控闪电。 “南楚竟然和魔族勾结?” 电闪嗤笑一声:“魔族还不屑于同南楚合流,你们父子好一个瞒天过海的手段,着实让魔族寝食难安,在这里只是恰逢其会帮南楚多杀些安国士兵而已,小子,安心上路!” 电闪伸出双手,两个闪烁着火光的电球凝聚在他手上不断变大,辅神台经历过风暴中的闪电,清楚闪电的威力和速度,自己速度虽然快,也快不过闪电,而且看电闪的架势,这释放起来可不是一两道闪电,辅神台眼睛余光瞥见散落一地的兵器,心中有了对应。 只见辅神台以气御物,操控着数十件兵器凌空悬浮环绕在自己周身之外两丈范围的空间,电闪此时已经将手中两尺大小的闪电球扔向辅神台头顶,闪电球在辅神台头顶上方遇到兵器的阻拦,释放出一道道闪电击中兵器,并且像蛛网一样连接起凌空的兵器。 辅神台看到自己的猜测凑效,心中暗喜,手中发力运起兵器挟裹着气势不衰的闪电球朝电闪席卷扑射,电闪见状双手合抱把手中另一个闪电球极尽压缩,只有拳头大小,在兵器接触身体的一刻,刹那间释放,无数威力更强的电流瞬间把所有兵器尽数击落在地,有不少兵器被崩断飞溅,残兵铁片洒落一地。 辅神台得了先机,哪里会不好好利用,地上散落兵器无数正是利手的东西,辅神台快速移动着身体,所到之处所有的兵器都朝电闪急射而去,少者一两件,多则几十件,再多可达上百件兵器,电闪双手伸缩挥舞,一道道闪电接下辅神台射来的兵器,一波乌压压多达上百件兵器压迫而近,电闪一直处于被动,心中怒起,瞬间周身缠绕遍布着密密麻麻的闪电,手中也凝聚出他独门兵器闪亟刺,他浑身包裹在闪电里,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如同一个神人现世,这般动静惊的战场上交战的双方士兵都忽略了生死,几乎同时关注向这神人降世的一幕。 电闪双臂挥动,一张电网出现在身前纵横交错的电流把所有的兵器都缠绕在接触的一瞬间不做前进,电闪双手伸出,仿佛要撕裂空间一般,吃力的把电网撕开一个裂缝,辅神台就在裂缝的对面,电闪扬起手中闪亟刺对准了辅神台,闪亟刺犹如生命的活物一样,化作一道闪电直取辅神台,电闪也没有闲着,从空中扯下沾满兵器的电网,兵器都掉落在地上,电网也随即消失,闪亟刺在刺中移动中躲避不及的辅神台的瞬间,一只手突然出现在辅神台身前,牢牢抓住了闪亟刺,闪亟刺在被抓住后剧烈震动挣扎几下,消散不见了。 韦哲张开手掌,看看掌心被闪亟刺灼伤焦熟的痕迹,体内灵力运转,刺痛无比的手掌不再钻心的疼痛,握了握拳头,也不受影响。 辅神台关切问道:“韦叔叔,你怎么现身了……” “没事,我把陈君临和皮甲军里两个认识我的人弄昏了才露面,所以来迟了。” 韦哲在暗处看到电闪出现,和辅神台交手的时候就,就知道辅神台对付不了电闪,只能先解决掉陈君临这些会认出自己的人,而跟随陈君临负责护卫的都尉就还剩两个人,韦哲只需要把这三人弄昏过去就可以,弄昏他们容易,还要保证他们的安全,所以,韦哲多耽误了两息时间去解决他们的敌人,并把陈君临三人安置在安全的位置才赶来。 “这里交给我,此人功法诡异,你应对不来。” 辅神台心中明白韦哲所说不假,他也不是逞强的人,就退后去了别处。 电闪看到韦哲能徒手抓住自己的闪亟刺,已经明白来人修为最少已经达到了大宗师之上窥虚境界,自己或许能缠住他,但是还要抽身杀辅神台是根本不可能的,怒喝道:“再不现身,要回去受惩罚吗?” 就在辅神台退后离开的同时,空中聚起一团黑雾,黑雾飘在辅神台身前拦住辅神台去路,辅神台不知黑雾深浅,推掌发力,一股大风卷向黑雾,风过雾散,原地站着一个披着黑色披风一脸奸笑的黑脸人。 辅神台正欲先下手为强,听到身后又传来声响,回头瞟了一眼,却是一个手持钢叉的丑陋的汉子。 电闪看到只有他们两人,急了,斥道:“三宗主呢?今天棘手,要速战速决!” 黑披风黑脸人的正是魔族八总管中的毒雾,他和蛊霜都是在魔域中孕育的魔物,一向瞧不起山精、水怪、黑云这些被魔族收降的神族所属神将部族后裔,更何况电闪还是一个新投诚的,阴阳怪气道:“三宗主心疼这些血气,怕浪费,正在祭炼,我们收拾了他们就行了,何必劳驾三宗主……” 手持钢叉的另外八总管之一水怪也是被毒雾长期冷嘲热讽,虽然他也不喜欢电闪的孤傲自负,好歹同出神族一脉,不免偏向电闪,不耐烦道:“快动手解决了他们,小魔君私自行动被那女人察觉,不知道有没有困住那女人,免得再生出事端!” 辅神台心中恍然,原来盈稚是察觉到小魔君的存在被引走的,这些人是针对自己而来,看这几人应该就是山行田重描述过的水怪、电闪、毒雾,而他们口中的三宗主肯定是魔族五位宗主中排名第三的血族司事难,另一个小魔君则是自己大婚当天大闹长安,差点掳走泰平公主的罪魁祸首之一暗族的无夜…… 韦哲听到他们还有后援,哪里还犹豫,当即抽出腰间披甲剑,提起十二分灵力杀向电闪,辅神台推出双掌,生起一股愈来愈大的龙卷风卷向毒雾,辅神台是担心毒雾会释放毒性殃及其他将士,以龙卷风抽走毒雾周围的空气。 辅神台在推出龙卷风之后,借助推力闪身扑向水怪,却没想到看似瘦弱的水怪龇着大嘴露出一口如锯齿的黄牙轻松接下自己的蟒皇剑,这把由化神境妖皇吞天蟒的本命妖骨炼化可直为剑,软为鞭的奇异兵器,被辅神台命名为蟒皇剑。水怪用钢叉接下蟒皇剑后,辅神台以灵力化剑为鞭,软鞭应势劈向钢叉下的水怪,却被水怪转动的钢叉改变了方向,软鞭一圈圈缠在了钢叉上,辅神台没想到水怪力气这么大,自己奋力回扯,竟没有把水怪的钢叉挣脱手,辅神台借力飞身扑向水怪,双腿化成虚影在眨眼间实实在在踢在水怪身上数十脚,水怪除了连连后退十多步,竟是一点受伤的意思都没有,而且辅神台还被水怪一只手抓住了右脚小腿,辅神台脚腕转动,在水怪胳膊上勾、锁、盘、蹬尽出,就是无法挣脱,水怪的手牢牢钉在辅神台腿上,辅神台感觉到被抓的地方火辣辣的疼,而身后方向的毒雾也凌空张牙舞爪扑来,辅神台情急之下收鞭为剑挣脱钢叉的束缚,一剑砍向水怪抓住自己的左手,水怪反应也快,挥叉就要格挡蟒皇剑,被辅神台左脚踹在钢叉上死死抵住,水怪眼看胳膊就要被劈中,辅神台手中兵器也非凡品,自己的胳膊被砍中肯定难得保全,只得无奈松开,辅神台挣脱水怪之后,飞身落地,右腿吃力疼痛难忍,脚下一个不稳摔倒在地,眼看毒雾乌青的双手就要抓在辅神台脸上,高仰山一刀挑散了毒雾身体,伸手抄起辅神台站稳,这时水怪的钢叉也当胸插至,高仰山挥刀劈开钢叉,却不想没有他意料之中钢叉抛飞的情况,水怪钢叉只是偏斜了半尺,手中龙脊刃和钢叉摩擦出一片火花,高仰山回身补上一个旋踢,一脚正中水怪,水怪应力划退出两丈,双脚在地上留下两道明显的痕迹。 高仰山眉毛轻挑:“身子骨不大,力道倒是不小,我陪你玩玩儿……” 辅神台突然爆发,体内灵力提升至极限,双掌遥遥对着前方三丈离地一丈高的空中,双臂也因用力而青筋暴起,阳光照射下来,在辅神台控制的那片区域发生了诡异的折射,慢慢的,折射阳光的空气变的能看到的样子…… 辅神台额头汗珠顺着脸颊流下,毒雾在空中被辅神台锁在空气中不得自由,辅神台这一手还是在南沧山见辅国公用过,毒雾刚被高仰山一刀劈中,直接消散,说明兵刃对他根本没用,只能想办法囚禁住毒雾,而他就只能尝试一下以空气凝固控制住毒雾。 辅神台没想到的是竟然成功了,但是他尽力也只能做到暂时控制囚禁住毒雾,还没有能力去制服、杀死毒雾,如果自己一松懈,毒雾就会趁机逃脱,控制住了毒雾也就相当于辅神台也同样失去了自由,幸好这时水怪和电闪分别被高仰山和韦哲拦着,不然他就分身乏术了。 不知不觉间,打的难分难解的高仰山和水怪靠近了电闪的方向,高仰山诧异于水怪瘦弱身躯力蕴藏的能量,水怪则震撼着高仰山一身横练的霸道无惧,水怪的修为最近突飞猛进,这是他自己都不明白的原因,停滞在小宗师境界一直难做晋阶二十多年,就在短短的几个月里,什么都没做就突破到了大宗师境界,此时他的修为在魔族已经是仅次于几位魔宗宗主的存在,而眼前的壮汉仅以小宗师的实力就和他平分秋色,不禁让他怀疑自己的修为。 韦哲没有给电闪机会,他一直游走在电闪周围进攻,电闪不断控制着闪电劈下,一道闪电因韦哲的击打偏离出去,恰好落在高仰山身上,高仰山被击中的身体发出一缕轻烟飘散,高仰山却像没事人一样,甚至感觉身体有一种说不出的异样,虽然疼痛异常却很是受用,瞥了一眼韦哲战斗的情况,高仰山冲入电闪操控闪电的范围,以身体接下两道闪电,转头咬牙忍痛向韦哲道:“这里交给我……” 韦哲一直留意着高仰山他们的战斗,知道高仰山拿不下对手,看到高仰山主动接下电闪的招数,明白高仰山心中有数,错身迎向水怪。 “叮~” 韦哲手中披甲剑扫在水怪的钢叉上,钢叉被披甲剑削断了一根叉尖,水怪抽身退后,顾忌的看着韦哲手中披甲剑,他手里的钢叉一般神兵利器并不能断伤,高仰山所用长尾龙脊刃也是天下有名的宝刀,刀叉交击了不下百次,都没有留下伤痕,韦哲一剑就能削断一截叉尖,虽然只是相对脆弱的叉尖,也证明这把剑肯定是神品。 水怪兵器不占优势,不敢轻易出手,突然挥舞钢叉凌空遥指韦哲,顺着钢叉三根叉刺喷涌出三股水流,速度之快,韦哲也是堪堪避开,后摆的衣袍被水流穿烂,韦哲持剑闪现着位置欺近水怪,一道道披甲剑劈出的剑气封向水怪…… 高仰山在电闪的怀疑惊讶中主动迎向闪电所在的位置,每一道闪电都结结实实劈在高仰山身上,电闪一度以为高仰山是傻了,但是看到高仰山同样在一步步接近自己时,很确定高仰山是清醒的,不由加重了几分闪电的力道。 “霹~喇~” 一道水桶粗的闪电劈在高仰山肩头,高仰山腿上不支,半跪在地,以龙脊刃支撑艰难起身,高仰山依然坚定的走向电闪,电闪看到高仰山的态度,心里蒙上一层恐惧,这已经是他能操控生成的最烈的闪电,这都不能重伤高仰山。 电闪咆哮着再次召唤闪电击落,同时操着闪亟刺扑向高仰山,高仰山眼中闪着精芒手中龙脊刃就像他身体的一部分那样熟悉,这是得到龙脊刃之后第一次生出这样亲切熟悉的感觉,以前虽然也是得心应手,却没有这么精准,现在他能感受到龙脊刃的每一分毫,就像自己身体的每一个部位一样。 “当~” 龙脊人和闪亟刺碰撞在一起,以碰撞点为中心,覆盖两人一丈的范围,一个由闪电纹络支撑起的屏障像一个大光球把两人笼罩在里面,随着两人角力的力道增加,光球的光芒也更盛,电闪和高仰山几乎同时发力咆哮怒吼,耀眼的光芒崩散,所有人眼前一片闪耀之后,出现短暂的失明。 电闪和高仰山各自退却了十多步,电闪的衣服变成了他标志性的银色,闪亟刺在他手中不住闪烁着细小的电流,神色凝重的盯着三十步外的高仰山。 高仰山原本略显疲惫的状态一扫而空,眼神更精烁,赤裸的上身原本充斥着爆炸感的肌肉线条也变得柔和,整个人更加内敛。 高仰山感觉自己有些不一样,龙脊刃好像也变的比之前大了一些,待他再仔细看,不是龙脊刃变大了,而是他的身体小了一圈,高仰山没时间和精力去关心这些,看着电闪的位置,再次大踏步杀去…… 韦哲在目不见物的状态下凭着记忆向他感应到水怪的位置送出数剑,只听一声痛苦的闷哼声传来,明显是有人受伤,随后就是慌不择路的逃遁声响,韦哲放开六识,循着感应追上去,耳听距离越来越近,只听“扑通~”一声落水的声音,韦哲也恢复了一些视力,眼前是一条宽两丈余的小河,脚下鲜血证明着水怪就是负伤从这里跳进了河里逃命消失的。 韦哲没有感应到水怪的存在,只得返回战场,待他回到的时候高仰山也结束了战斗,他看到高仰山一刀劈在了电闪后背的同时,电闪化作一道闪电一闪不见,与此同时一道闪电撕裂了辅神台苦苦支撑的禁锢,毒雾趁机消散在空中,在毒雾消散的位置散发出滚滚黑烟,一群飞鸟恰巧飞进黑烟里,瞬间失去了生命掉落在地上,辅神台见状再次升起一阵风把黑烟卷在其中,风在空中旋转越来越快,只几个呼吸就形成了一条粗三尺直通百丈高空的龙卷风,也只是几个呼吸之间,龙卷风把毒烟送上高空之后就消散开,只是搅乱了空中漂浮的几片白云,平静的天空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有旋转形状的白云漂浮在空中…… 辅神台筋疲力尽瘫坐在地上,韦哲第一时间来到他身边警戒着。 “这些人是冲我来的,朝中高层有魔族的眼线……” 这一战,虎贲军尽灭,战后幸存的二百虎贲军士兵选择自杀性冲锋,被安国残军乱箭射杀,陆定襄被柴不休力拼所杀,柴不休也被陆定襄重伤,安国两万大军仅剩不足三千人,其中半数是高仰山麾下精锐拒阵营。 安国军的惨胜是陈君临清醒之后最难以接受的事实,他的八名小宗师亲卫都尉也仅剩两人。 陈君临和高仰山所属后续部队在战后一个时辰才赶到战场,这已经是他们行军的极限,在这些后续部队打扫战场时发现诡异的一幕,原本应该被鲜血侵染血腥的战场,土壤里没有鲜血,那些死亡的尸体里也没有血液的残存…… “不用查了,应该是被毒雾所说的三宗主血祭炼化了……” 第一百六十章 虎贲军覆灭 “将军,一支二百余人的虎贲军杀出围困向西南方逃窜……” “将军,虎贲军一百多人趁乱突围钻进了深山……” “南楚军一支残部杀出防线逃了……” 几乎同时,虎贲军向安国防线发起了突围战,安国大军虽然有备而来,人数上也占尽优势,但是战力不足,在虎贲军拼死突围下虽然守住了防线,也杀退了虎贲军,却也有几支虎贲军残部突围出去,安国军在虎贲军溃退时趁势追击,一举将虎贲军逼退至山谷里。 安国分去追击虎贲军突围出去的残军的队伍回来时,安国大军已经打扫战场把山谷围了水泄不通,临时指挥部里,各军也在汇报伤亡。 “大帅,虎贲军丢下一千六多具尸体,没有一个活口,都是死战到底,我军各部总计伤亡四千余……” “逃出去的虎贲军共四百多人,前去拦截追杀的兄弟们没能完成任务,最后还是让这残军逃了一部分,总计一百多人,这些突围出去的虎贲军有高手,兄弟们伤亡惨重,赵都尉和孟都尉战死……” 辅神台惊声而起:“什么!他们两人竟然阵亡?当时发生了什么?” 辅神台清楚赵、孟两位都尉的实力,他们二人在披甲军中也是数得着的小宗师,一身修为都是在战斗中积累的杀人手段,在战场上更是威力倍增。 在听到追杀虎贲军残部的战斗过程之后,辅神台一阵失神:“虎贲军弃卒保帅,他们察觉到了我们的意图,突围只是为了创造机会给真正要突围出去的人,能杀了两位都尉的人,虽然都是几人联手,修为肯定也都是小宗师,虎贲军的小宗师基本上都逃走了,山谷里的都是普通将领,这里就交给陈大帅处理,走了大鱼,这些虾兵蟹将也没有太多意义,不能让罪魁祸首就这么逃之夭夭。” 陈君临出奇的没有出言阻止,他已经看出来了,这个小王爷很有主见,他认定的事情,自己阻止也不会有用。 辅神台看了一下柴不休和高仰山:“我要带一个人和我一起去截杀陆定襄,山谷里的虎贲军虽然少了高手坐镇,也不容小觑,这里也需要人手,柴将军……” 柴不休听到辅神台喊自己名字,跃跃欲试。 辅神台犹豫了一下:“你留下来协助陈帅,务必全歼虎贲军。” 辅神台转向高仰山:“高将军,可敢同我一起追敌,不知高将军脚力能不能跟上!” 高仰山活动活动手腕道:“这天下还没有我老高不敢的事情,小王爷放心,末将不会落于小王爷视线之外!” 话不多说,辅神台一行人循路追迹向突围出去的虎贲军追踪上去,辅神台相信韦哲一定会给他留下线索,或者韦哲已经解决了陆定襄,他很奇怪,到目前为止韦哲一直没有联系他,辅神台也不全依赖韦哲,毕竟陆定襄一众一百多人,在这绵延不绝的崇山峻岭里四散逃逸,如同大海捞针,以韦哲窥虚境界也力有不足。辅神台也只是碰运气,这些逃出去的虎贲军肯定是重要成员,而且修为都不低,禁卫军血案,他们手上肯定沾满了禁卫军的鲜血。 陈君临本意是把军中小宗师都派给辅神台调用,毕竟陆定襄他们有多位小宗师,只辅神台和高仰山两人他也不放心,毕竟辅神台的身份不容有失,而高仰山则是皇帝周世安有心培养的军事统帅,这两人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都无法向皇帝交代。而虎贲军这边,既然已经把他们堵在了山谷内,就不怕他们能逃出生天,就算休战时期,虎贲军肯定不会弃械投降,最终的结局也是就地剿灭,如果虎贲军选择缴械,落实禁卫军血案之后,他们迎接的判决也会是刑杀,所以陈君临这时并不担心用兵,倒是辅神台的安危更重要。 辅神台只答应再带上柴不休一起,他不希望韦哲的事情被其他人知晓,柴不休是绝对可以放心,高仰山虽然看似憨厚,之前通过和南楚四郡的叛军联络,从蛛丝马迹中也知韦哲的存在,只是双方心知肚明,各自装糊涂没有道破。 寻踪追迹当然还是要靠高仰山和柴不休,高仰山从军多年,能在刑死营里当老大,那可是靠实力挣来的,追踪的本事无人不服,柴不休更不用说了,资深猎人,一身追捕野兽的本领,从没有出现差错失手的,倒是辅神台在他们面前就显的无用了。 三人生怕陆定襄一众逃的太远,俱是全力赶路,一刻都不敢耽搁,就在三人追了一夜,在天亮时发现了虎贲军留下不易察觉的痕迹,柴不休结过辅神台递给的水袋喝了一饮:“痕迹很新,应该是不到一个时辰前留下的,我们距离已经不远了,喘口气,等会儿可能是场恶战,这队人数在二三十人之间……” “不用追了!” 一个声音突然在三人中间响起,柴不休和高仰山两人如临大敌,瞬间爆发出强悍的气息,随时可以在刹那间攻击这个不速之客,只有辅神台镇定自若,忙开口制止:“自己人!” 按下高仰山的龙脊刃后,辅神台介绍:“这是韦叔叔,我父王的至交好友,他一直在暗中协助我们对南楚用兵。” 韦哲看了一眼三人,摇头道:“调虎离山,现在恐怕两军已经交战正酣,逃出的虎贲军已经都被我杀了,七个小宗师,五十四个也算好手的士兵……” 辅神台听韦哲话语,神情变色:“还有半数藏了起来!他们并不是突围,而是要里应外合!快,快回去,大军有危险……” 韦哲虽然是窥虚境界,速度也并不比辅神台三人快,辅神台是血脉优势,柴不休的神行是天赋异禀,高仰山在多年修行里为了弥补自己的短板,潜心修悟探索出一套神行法门,虽然比不上柴不休全力以赴的速度,配合他一身极致的横练修为,也能达到大宗师修为御空飞行的速度,此时大军又陷入危机,四人更是尽力回赶。 当辅神台三人回到大军驻地时,入眼看到的尽是断臂残肢,哀嚎声四起,一棵棵摧残过的树木、一片片坍塌的丘陵山体、地上一个个深深的坑裂,都在显示着这里经过了一场惨烈的大战。 韦哲为了不暴露身份,只留在外围援手,辅神台三人听到远处传来激烈的交战,忙放开身法闪现过去。 辅神台顺手捡起一把军刀冲入战场,虎贲军个个骁勇,安国的河州军虽然人数占优,一时间胜负的天平还没有选择偏向哪一方,只是河州军在虎贲军的凌厉拼杀下伤亡颇多,辅神台三人冲入战场,犹如猛虎扑入羊群,勇猛斗狠的虎贲军士兵在他们手下被杀的人仰马翻。 辅神台灵力灌注军刀,劈断一名虎贲军校尉的大刀,直接把对方砍去了半边身子,虎贲军校尉瞪圆了惊恐的眼睛倒在地上。随着校尉的被杀,这支虎贲军也落入了下风,辅神台喊住身边的河州士兵:“大帅在什么地方?” 士兵扬刀指向右前方:“大帅被都尉护着在前方山口……” 辅神台不等士兵说完,带出一阵风一路顺带砍杀这虎贲军向士兵指的方向杀去…… 辅神台三人回来的正是紧要关头,虎贲军在陆定襄的指挥下声东击西,再由外面几十名虎贲军中的精锐和七位小宗师在安国军中制造混乱,虎贲军先是杀了安国军一个措手不及,陈君临果断分析形势,调动大军阻挡住虎贲军的进攻,又组织一支五千人的队伍消耗外围的虎贲军小宗师,最终五千人在牺牲超过半数之后,成功打破了虎贲军的预谋,虎贲军的七位小宗师灵力耗尽阵亡五人,七十个精锐也只剩十二人,这十四人杀破重重人海才和虎贲军大军汇合。 陆定襄心中大怒,孤身一人杀去入安国大军深处,两军交战正酣,被陆定襄一搅,安国军一方阵脚大乱,陆定襄趁机观察到指挥官的方位,如入无人之境杀向陈君临,幸得三名都尉拼死搏杀才护得陈君临安全,陆定襄也因没有后援,击杀陈君临不中后迅速撤离,这一轮的战斗之惨烈,可以用惨绝人寰来形容,两军交锋之处就是一个人命的绞肉机,安国伤亡一万一千多人,其中绝大部分是当场阵亡,只有少部分受伤,还基本都是重伤,虎贲军人人死战,战死三千多。 虎贲军幸存不足一千人,而安国两万大军也只剩四千多人。 辅神台眼看陈君临身边的小宗师都尉都不在身边,而虎贲军里一个身手不凡的将军已经杀至陈君临身前,手起刀落陈君临就要身首异处,辅神台不及多想,上前救人已经来不及,奋力掷出手中军刀,已经被砍破多处豁口的军刀划破空气,呼啸一声从虎贲军将军扬起胳膊的腋下穿进身体,刀尖穿过身体从左侧肋骨处透出,迅猛的力道直接带着尸体斜倒向一旁,陈君临顺着方向看到是辅神台救了自己,旋即又露出紧张迫切的表情,辅神台看清了陈君临的表情,下意识抽出腰间蟒骨软剑,在电光火石的一刹那用软剑把自己裹在里面,一道可开石裂山的力道劈在软剑上,辅神台没有硬抗下这股力道,整个人应力抛飞。 调整高姿态安稳落在地上的辅神台回过神来看到的是一个身体缠绕着闪电的人,这让他联想到了前不久在风暴中遇到的黑云,只不过黑云只能引导浓云中的闪电,而眼前的人却是在操控闪电,心中灵光乍现,辅神台大概知道了来人是谁,黑云和山精都说过的一个叫电闪的人,正是火族神将闪电一族,最擅长的就是操控闪电。 “南楚竟然和魔族勾结?” 电闪嗤笑一声:“魔族还不屑于同南楚合流,你们父子好一个瞒天过海的手段,着实让魔族寝食难安,在这里只是恰逢其会帮南楚多杀些安国士兵而已,小子,安心上路!” 电闪伸出双手,两个闪烁着火光的电球凝聚在他手上不断变大,辅神台经历过风暴中的闪电,清楚闪电的威力和速度,自己速度虽然快,也快不过闪电,而且看电闪的架势,这释放起来可不是一两道闪电,辅神台眼睛余光瞥见散落一地的兵器,心中有了对应。 只见辅神台以气御物,操控着数十件兵器凌空悬浮环绕在自己周身之外两丈范围的空间,电闪此时已经将手中两尺大小的闪电球扔向辅神台头顶,闪电球在辅神台头顶上方遇到兵器的阻拦,释放出一道道闪电击中兵器,并且像蛛网一样连接起凌空的兵器。 辅神台看到自己的猜测凑效,心中暗喜,手中发力运起兵器挟裹着气势不衰的闪电球朝电闪席卷扑射,电闪见状双手合抱把手中另一个闪电球极尽压缩,只有拳头大小,在兵器接触身体的一刻,刹那间释放,无数威力更强的电流瞬间把所有兵器尽数击落在地,有不少兵器被崩断飞溅,残兵铁片洒落一地。 辅神台得了先机,哪里会不好好利用,地上散落兵器无数正是利手的东西,辅神台快速移动着身体,所到之处所有的兵器都朝电闪急射而去,少者一两件,多则几十件,再多可达上百件兵器,电闪双手伸缩挥舞,一道道闪电接下辅神台射来的兵器,一波乌压压多达上百件兵器压迫而近,电闪一直处于被动,心中怒起,瞬间周身缠绕遍布着密密麻麻的闪电,手中也凝聚出他独门兵器闪亟刺,他浑身包裹在闪电里,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如同一个神人现世,这般动静惊的战场上交战的双方士兵都忽略了生死,几乎同时关注向这神人降世的一幕。 电闪双臂挥动,一张电网出现在身前纵横交错的电流把所有的兵器都缠绕在接触的一瞬间不做前进,电闪双手伸出,仿佛要撕裂空间一般,吃力的把电网撕开一个裂缝,辅神台就在裂缝的对面,电闪扬起手中闪亟刺对准了辅神台,闪亟刺犹如生命的活物一样,化作一道闪电直取辅神台,电闪也没有闲着,从空中扯下沾满兵器的电网,兵器都掉落在地上,电网也随即消失,闪亟刺在刺中移动中躲避不及的辅神台的瞬间,一只手突然出现在辅神台身前,牢牢抓住了闪亟刺,闪亟刺在被抓住后剧烈震动挣扎几下,消散不见了。 韦哲张开手掌,看看掌心被闪亟刺灼伤焦熟的痕迹,体内灵力运转,刺痛无比的手掌不再钻心的疼痛,握了握拳头,也不受影响。 辅神台关切问道:“韦叔叔,你怎么现身了……” “没事,我把陈君临和皮甲军里两个认识我的人弄昏了才露面,所以来迟了。” 韦哲在暗处看到电闪出现,和辅神台交手的时候就,就知道辅神台对付不了电闪,只能先解决掉陈君临这些会认出自己的人,而跟随陈君临负责护卫的都尉就还剩两个人,韦哲只需要把这三人弄昏过去就可以,弄昏他们容易,还要保证他们的安全,所以,韦哲多耽误了两息时间去解决他们的敌人,并把陈君临三人安置在安全的位置才赶来。 “这里交给我,此人功法诡异,你应对不来。” 辅神台心中明白韦哲所说不假,他也不是逞强的人,就退后去了别处。 电闪看到韦哲能徒手抓住自己的闪亟刺,已经明白来人修为最少已经达到了大宗师之上窥虚境界,自己或许能缠住他,但是还要抽身杀辅神台是根本不可能的,怒喝道:“再不现身,要回去受惩罚吗?” 就在辅神台退后离开的同时,空中聚起一团黑雾,黑雾飘在辅神台身前拦住辅神台去路,辅神台不知黑雾深浅,推掌发力,一股大风卷向黑雾,风过雾散,原地站着一个披着黑色披风一脸奸笑的黑脸人。 辅神台正欲先下手为强,听到身后又传来声响,回头瞟了一眼,却是一个手持钢叉的丑陋的汉子。 电闪看到只有他们两人,急了,斥道:“三宗主呢?今天棘手,要速战速决!” 黑披风黑脸人的正是魔族八总管中的毒雾,他和蛊霜都是在魔域中孕育的魔物,一向瞧不起山精、水怪、黑云这些被魔族收降的神族所属神将部族后裔,更何况电闪还是一个新投诚的,阴阳怪气道:“三宗主心疼这些血气,怕浪费,正在祭炼,我们收拾了他们就行了,何必劳驾三宗主……” 手持钢叉的另外八总管之一水怪也是被毒雾长期冷嘲热讽,虽然他也不喜欢电闪的孤傲自负,好歹同出神族一脉,不免偏向电闪,不耐烦道:“快动手解决了他们,小魔君私自行动被那女人察觉,不知道有没有困住那女人,免得再生出事端!” 辅神台心中恍然,原来盈稚是察觉到小魔君的存在被引走的,这些人是针对自己而来,看这几人应该就是山行田重描述过的水怪、电闪、毒雾,而他们口中的三宗主肯定是魔族五位宗主中排名第三的血族司事难,另一个小魔君则是自己大婚当天大闹长安,差点掳走泰平公主的罪魁祸首之一暗族的无夜…… 韦哲听到他们还有后援,哪里还犹豫,当即抽出腰间披甲剑,提起十二分灵力杀向电闪,辅神台推出双掌,生起一股愈来愈大的龙卷风卷向毒雾,辅神台是担心毒雾会释放毒性殃及其他将士,以龙卷风抽走毒雾周围的空气。 辅神台在推出龙卷风之后,借助推力闪身扑向水怪,却没想到看似瘦弱的水怪龇着大嘴露出一口如锯齿的黄牙轻松接下自己的蟒皇剑,这把由化神境妖皇吞天蟒的本命妖骨炼化可直为剑,软为鞭的奇异兵器,被辅神台命名为蟒皇剑。水怪用钢叉接下蟒皇剑后,辅神台以灵力化剑为鞭,软鞭应势劈向钢叉下的水怪,却被水怪转动的钢叉改变了方向,软鞭一圈圈缠在了钢叉上,辅神台没想到水怪力气这么大,自己奋力回扯,竟没有把水怪的钢叉挣脱手,辅神台借力飞身扑向水怪,双腿化成虚影在眨眼间实实在在踢在水怪身上数十脚,水怪除了连连后退十多步,竟是一点受伤的意思都没有,而且辅神台还被水怪一只手抓住了右脚小腿,辅神台脚腕转动,在水怪胳膊上勾、锁、盘、蹬尽出,就是无法挣脱,水怪的手牢牢钉在辅神台腿上,辅神台感觉到被抓的地方火辣辣的疼,而身后方向的毒雾也凌空张牙舞爪扑来,辅神台情急之下收鞭为剑挣脱钢叉的束缚,一剑砍向水怪抓住自己的左手,水怪反应也快,挥叉就要格挡蟒皇剑,被辅神台左脚踹在钢叉上死死抵住,水怪眼看胳膊就要被劈中,辅神台手中兵器也非凡品,自己的胳膊被砍中肯定难得保全,只得无奈松开,辅神台挣脱水怪之后,飞身落地,右腿吃力疼痛难忍,脚下一个不稳摔倒在地,眼看毒雾乌青的双手就要抓在辅神台脸上,高仰山一刀挑散了毒雾身体,伸手抄起辅神台站稳,这时水怪的钢叉也当胸插至,高仰山挥刀劈开钢叉,却不想没有他意料之中钢叉抛飞的情况,水怪钢叉只是偏斜了半尺,手中龙脊刃和钢叉摩擦出一片火花,高仰山回身补上一个旋踢,一脚正中水怪,水怪应力划退出两丈,双脚在地上留下两道明显的痕迹。 高仰山眉毛轻挑:“身子骨不大,力道倒是不小,我陪你玩玩儿……” 辅神台突然爆发,体内灵力提升至极限,双掌遥遥对着前方三丈离地一丈高的空中,双臂也因用力而青筋暴起,阳光照射下来,在辅神台控制的那片区域发生了诡异的折射,慢慢的,折射阳光的空气变的能看到的样子…… 辅神台额头汗珠顺着脸颊流下,毒雾在空中被辅神台锁在空气中不得自由,辅神台这一手还是在南沧山见辅国公用过,毒雾刚被高仰山一刀劈中,直接消散,说明兵刃对他根本没用,只能想办法囚禁住毒雾,而他就只能尝试一下以空气凝固控制住毒雾。 辅神台没想到的是竟然成功了,但是他尽力也只能做到暂时控制囚禁住毒雾,还没有能力去制服、杀死毒雾,如果自己一松懈,毒雾就会趁机逃脱,控制住了毒雾也就相当于辅神台也同样失去了自由,幸好这时水怪和电闪分别被高仰山和韦哲拦着,不然他就分身乏术了。 不知不觉间,打的难分难解的高仰山和水怪靠近了电闪的方向,高仰山诧异于水怪瘦弱身躯力蕴藏的能量,水怪则震撼着高仰山一身横练的霸道无惧,水怪的修为最近突飞猛进,这是他自己都不明白的原因,停滞在小宗师境界一直难做晋阶二十多年,就在短短的几个月里,什么都没做就突破到了大宗师境界,此时他的修为在魔族已经是仅次于几位魔宗宗主的存在,而眼前的壮汉仅以小宗师的实力就和他平分秋色,不禁让他怀疑自己的修为。 韦哲没有给电闪机会,他一直游走在电闪周围进攻,电闪不断控制着闪电劈下,一道闪电因韦哲的击打偏离出去,恰好落在高仰山身上,高仰山被击中的身体发出一缕轻烟飘散,高仰山却像没事人一样,甚至感觉身体有一种说不出的异样,虽然疼痛异常却很是受用,瞥了一眼韦哲战斗的情况,高仰山冲入电闪操控闪电的范围,以身体接下两道闪电,转头咬牙忍痛向韦哲道:“这里交给我……” 韦哲一直留意着高仰山他们的战斗,知道高仰山拿不下对手,看到高仰山主动接下电闪的招数,明白高仰山心中有数,错身迎向水怪。 “叮~” 韦哲手中披甲剑扫在水怪的钢叉上,钢叉被披甲剑削断了一根叉尖,水怪抽身退后,顾忌的看着韦哲手中披甲剑,他手里的钢叉一般神兵利器并不能断伤,高仰山所用长尾龙脊刃也是天下有名的宝刀,刀叉交击了不下百次,都没有留下伤痕,韦哲一剑就能削断一截叉尖,虽然只是相对脆弱的叉尖,也证明这把剑肯定是神品。 水怪兵器不占优势,不敢轻易出手,突然挥舞钢叉凌空遥指韦哲,顺着钢叉三根叉刺喷涌出三股水流,速度之快,韦哲也是堪堪避开,后摆的衣袍被水流穿烂,韦哲持剑闪现着位置欺近水怪,一道道披甲剑劈出的剑气封向水怪…… 高仰山在电闪的怀疑惊讶中主动迎向闪电所在的位置,每一道闪电都结结实实劈在高仰山身上,电闪一度以为高仰山是傻了,但是看到高仰山同样在一步步接近自己时,很确定高仰山是清醒的,不由加重了几分闪电的力道。 “霹~喇~” 一道水桶粗的闪电劈在高仰山肩头,高仰山腿上不支,半跪在地,以龙脊刃支撑艰难起身,高仰山依然坚定的走向电闪,电闪看到高仰山的态度,心里蒙上一层恐惧,这已经是他能操控生成的最烈的闪电,这都不能重伤高仰山。 电闪咆哮着再次召唤闪电击落,同时操着闪亟刺扑向高仰山,高仰山眼中闪着精芒手中龙脊刃就像他身体的一部分那样熟悉,这是得到龙脊刃之后第一次生出这样亲切熟悉的感觉,以前虽然也是得心应手,却没有这么精准,现在他能感受到龙脊刃的每一分毫,就像自己身体的每一个部位一样。 “当~” 龙脊人和闪亟刺碰撞在一起,以碰撞点为中心,覆盖两人一丈的范围,一个由闪电纹络支撑起的屏障像一个大光球把两人笼罩在里面,随着两人角力的力道增加,光球的光芒也更盛,电闪和高仰山几乎同时发力咆哮怒吼,耀眼的光芒崩散,所有人眼前一片闪耀之后,出现短暂的失明。 电闪和高仰山各自退却了十多步,电闪的衣服变成了他标志性的银色,闪亟刺在他手中不住闪烁着细小的电流,神色凝重的盯着三十步外的高仰山。 高仰山原本略显疲惫的状态一扫而空,眼神更精烁,赤裸的上身原本充斥着爆炸感的肌肉线条也变得柔和,整个人更加内敛。 高仰山感觉自己有些不一样,龙脊刃好像也变的比之前大了一些,待他再仔细看,不是龙脊刃变大了,而是他的身体小了一圈,高仰山没时间和精力去关心这些,看着电闪的位置,再次大踏步杀去…… 韦哲在目不见物的状态下凭着记忆向他感应到水怪的位置送出数剑,只听一声痛苦的闷哼声传来,明显是有人受伤,随后就是慌不择路的逃遁声响,韦哲放开六识,循着感应追上去,耳听距离越来越近,只听“扑通~”一声落水的声音,韦哲也恢复了一些视力,眼前是一条宽两丈余的小河,脚下鲜血证明着水怪就是负伤从这里跳进了河里逃命消失的。 韦哲没有感应到水怪的存在,只得返回战场,待他回到的时候高仰山也结束了战斗,他看到高仰山一刀劈在了电闪后背的同时,电闪化作一道闪电一闪不见,与此同时一道闪电撕裂了辅神台苦苦支撑的禁锢,毒雾趁机消散在空中,在毒雾消散的位置散发出滚滚黑烟,一群飞鸟恰巧飞进黑烟里,瞬间失去了生命掉落在地上,辅神台见状再次升起一阵风把黑烟卷在其中,风在空中旋转越来越快,只几个呼吸就形成了一条粗三尺直通百丈高空的龙卷风,也只是几个呼吸之间,龙卷风把毒烟送上高空之后就消散开,只是搅乱了空中漂浮的几片白云,平静的天空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有旋转形状的白云漂浮在空中…… 辅神台筋疲力尽瘫坐在地上,韦哲第一时间来到他身边警戒着。 “这些人是冲我来的,朝中高层有魔族的眼线……” 这一战,虎贲军尽灭,战后幸存的二百虎贲军士兵选择自杀性冲锋,被安国残军乱箭射杀,陆定襄被柴不休力拼所杀,柴不休也被陆定襄重伤,安国两万大军仅剩不足三千人,其中半数是高仰山麾下精锐拒阵营。 安国军的惨胜是陈君临清醒之后最难以接受的事实,他的八名小宗师亲卫都尉也仅剩两人。 陈君临和高仰山所属后续部队在战后一个时辰才赶到战场,这已经是他们行军的极限,在这些后续部队打扫战场时发现诡异的一幕,原本应该被鲜血侵染血腥的战场,土壤里没有鲜血,那些死亡的尸体里也没有血液的残存…… “不用查了,应该是被毒雾所说的三宗主血祭炼化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南楚归顺 就在虎贲军覆灭的同时,小魔君无夜则再一次出师不利。 上次在长安当街大闹辅神台和泰平公主的迎亲队,虽然铩羽而归,却也杀了一个大宗师,重伤一个大宗师,全身而退的小魔君修为也稳稳站在了大宗师境界,是继五魔宗二宗主司马役、三宗主司事难、五宗主挚国殇之后又一个大宗师境界的魔宗,四宗主司寇霸虽然只是小宗师巅峰的修为,却也因是魔域宗主的身份而位居五魔宗之四,原本魔域二宗主是司空图,其他人的排名都要往后退一位,司寇霸是排在五魔宗之末,自南沧山之战后,司空图身死,挚国殇晋级五魔宗之末,虽是末位,也决定了挚国殇一组在魔域的地位是不可动摇的。 魔域是强者为尊,魔域魔宗是魔族的领导阶层,享有决策权,是魔域千年传承下来的规矩,小魔君所属的暗族因全族被杀只剩他一人而丧失了原本排在第一的魔宗之位,司徒伤因各种原因被推为大魔宗。 作为魔族八大总管,其中黑云和水怪虽然也都是大宗师,却永远都不可能成为魔宗,对五魔宗里修为低于他们的司寇霸同样要言听计从,就连一人一宗族的小魔君无夜和身无宗主总管之职的挚国殇都比他们的地位要高。 小魔君本以为在南楚能凭一身诡异的功法,在两军混战时浑水摸鱼给安国大军制造更多伤亡,谁知被大宗师修为的盈稚早早发现踪迹,盈稚一路追杀小魔君,小魔君虽然修为不及盈稚,不至于被杀却也凶险逃命。 两天两夜,小魔君被盈稚追上五次,起初两次被无夜以诡异功法轻松逃脱,盈稚心怪自己大意,再次截住小魔君时,无夜不敢恋战拼死逃逸,第四次小魔君遭遇盈稚就没有那么好运了,盈稚从他的功法上猜到了在长安街头要掳劫泰平公主的就是此人,虽然盈稚没有见识过小魔君的手段,通过其他人的表述和当下所见对比,却为此子无疑,既然确定没错,盈稚自然是下死手,作为大宗师巅峰的修为,在盈稚的凌厉杀伐中,小魔君竟然能靠着暗族诡异功法一次次躲过必杀,并且还能利用释放出的暗无天日功法对盈稚进行偷袭,虽然未曾凑效,也不至于处处被动。 这一战小魔君从傍晚坚持到夜幕降临,在盈稚这个大宗师巅峰的手下能连跑带逃一个多时辰,又借夜色布下暗无天日,虽然也受了内伤,却也摆脱了盈稚的追杀。 不幸的是小魔君的伤势刚恢复七七八八,第二天赶路时又被盈稚发现,小魔君见到盈稚也是心中发怵,战意弱了三分,只有逃命的份,又是一路逃了近百里,终于逃进了一座南楚的小城。 无夜哪里还顾得上身份,一头钻进牛棚的草料里,牛棚里熏天的牛粪味遮掩了所有的气息,无夜一口喘息出来的鲜血也被用手捂住生生咽下,怕被盈稚经过的时候察觉到血气。 无夜也是被掏空了灵力,不知不觉竟然在牛棚里昏睡过去,直到一个湿漉漉柔软又有些粗糙的东西在脸上来回舔舐,无夜才惊醒过来,无夜惊的一个激灵,做出反击的动作,看清是一头牛睁大眼睛瞪着他,才反应过来。 无夜算是命大,逃出生天。盈稚一心要把遇到的这个魔族大宗师诛杀,避免后患无穷,在城里找了很久,最终放弃了继续寻找,而是去往辅神台大军的方向。 也正是这么耽误了一下,魔宗血族司事难在没有任何阻拦的情况下,成功吸收炼化了两军两万多阵亡将士的精血。 集中在这片方圆三里的范围,死亡两万人,都是刀兵利刃所杀,应该是大地被染成红色,血腥气弥漫在空气中令人作呕,事实却非如此,所有尸体经检查都没有血液残留,土壤中也没有血液渗入,空气里更是没有一丝血腥味儿。 司事难得这两万多人精血的炼化,修为从大宗师初级晋升到大宗师中期。 司事难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浓浓的血腥味四散开,司事难的眼睛里弥漫着血红色,这是血族炼化精血后独有的特征,等到眼睛里的红色彻底被吸收恢复正常后,司事难抓起插在一旁大石里的虬龙长刀,在触及长刀的一瞬间,虬龙长刀也感受到了司事难体内滔天的精血翻腾,一丝龙吟自刀刃震动而出,司事难也不吝啬,精血之气从体内运往虬龙长刀,血气在虬龙长刀和司事难身上运转不息,虬龙长刀长两尺的刀身同时散发出幽幽血色。 司事难振臂收刀轻声道:“总有你重回巅峰的时候!” 隐隐感觉到有修为高深的人极速而来,司事难知是敌非友,遂隐匿身影潜行离去。 盈稚急匆匆的身影从低空掠过,直向陈君临帅帐。 陈君临右臂骨折,被军医包扎固定之后以绳带悬挂在胸前,面无表情的陈君临心情沉重翻看着刚统计的战报。 柴不休左肋被陆定襄剌了一条半尺长的斜刀口,不是柴不休反应快,这一刀就直接给开膛破肚了,不过也就是用这一刀伤换了陆定襄一条命。 柴不休自己扯下衣服斜拉着系在身上绑住伤口,冲高仰山喊:“老高,你衣服大这么多,也不合身了,不如给我拿来包伤口……” 高仰山扯掉身上宽松的衣服,抬手扔给柴不休,束紧腰带,上半身金属光泽的肌肉线条极具爆裂感。 陈君临无奈斥责:“高仰山,成何体统,小王爷面前不可失了礼数,快把衣服穿上!” 柴不休听陈君临训斥,把衣服又递还给高仰山。 辅神台把手里的战报狠狠拍在桌案上:“死亡一万七千多人,没有一个伤员,五千多人不是致命伤,是因为失血过多而死,这应该是魔族的手段,魔族这次浑水摸鱼,至少使我们伤亡增加三成,这笔账必须讨回来……” 陈君临叹口气:“着令把亡者就地掩埋,人数太多,这里又是山林多木,火化恐引起山火失控,这里是山地深处,平日少有人过往,也不会滋生瘟疫传播,传令下去,多挖深坑,埋葬牺牲的将士,将校单独拢坟立碑,方便后人祭拜,安国灭了南楚统一天下之后,奏请皇上在此地修筑陵园祭奠英魂!” 盈稚找到了大军驻地后,入目皆是搬运尸体的士兵,她也是从血海尸山爬过的人,没有一丝血腥味在空气里,盈稚就感觉到了异样。 抬手掀开门帘,走进帅帐不等帐里人反应先询问:“发生了什么情况,走过来没有看到一个伤员,阵亡人数至少一万以上,竟然没有一丝血腥气味?” 辅神台看到是盈稚,遂把情况给盈稚介绍了一遍。 盈稚听了之后自责:“如果我不执意追杀小魔君,就能探查到魔族的异常,也不会任由司事难顺利炼化两万多人的精血,司事难的修为会因为这两万多精血再得精进,魔族真是无孔不入。” 接下来的几天大军就地驻扎,处理战场掩埋尸体。 陈君临以绝对优势的兵力围剿南楚虎贲军,战损率达八成以上,并不能证明陈君临这位久负盛名的披甲军名将徒有虚名,河州军虽然战力不足,面对训练有素战力是南楚之冠的虎贲军,也不至于能阵亡这么多将士,根据推演,彻底消灭虎贲军,陈君临在付出伤亡一万两千人的代价就能达到目的,实际死亡人数可能也就在八千左右。 所有的变数都归于魔族,魔族虽然此来只有不足千人,却是在关键的时候切入的战局,无疑给河州军刚创造的优势造成不可逆转的破坏,更多受伤只是流血还能战斗的伤员在司事难的施法炼化下,精血流失不能加入战斗,直至心有不甘、无力而死。 柴不休同样是受伤,被陆定襄剌了那么长的刀口,当他察觉体内气机渐弱,血气不停渗出伤口流逝消失就知道肯定有问题,更多的精力用在了固守精血元气,即使如此等他发现精血元气不再外泄时,一身修为也被损耗过半,那些普通的士兵和修为不足的将校就更不用说了,只要身上被利刃所伤,有出血流血的地方,就逃不掉精血元气泄走被炼化。 辅神台沉声:“我能感觉到水怪的修为已经达到了大宗师境界,其他人的修为只在小宗师巅峰,但是他们功法诡异和独特,电闪的战力不弱于大宗师,毒雾并不擅长战斗,战力也不俗,他的优势在于施毒制造大规模的毒杀,这次只来了他一个,还有同样擅长蛊毒的蛊霜没有出现,如果蛊霜这次一起来,我们只能听天由命!” 辅神台怕陈君临怀疑,补充道:“多亏了高仰山将军,力敌电闪和水怪两人,还能借电闪的雷电攻击水怪,现在看,还不止这些,高将军还应该是利用了电闪的雷电锻造了自己的体质……” 盈稚联想到了刑无际被黑云引闪电雷击后的状态,开口询问:“高将军你试一下修为运转是否有不畅,身体有没有不适。” 高仰山依言运功,运转一周之后没有发现经脉有阻滞,身体也没有不适,正要开口说话,盈稚突然发问:“刚才你做了什么?” 高仰山被问的一头雾水:“什么?我只是运功查看经脉……” 柴不休解释道:“刚刚你身上发出一层似有似无的光芒,准确来说是露在衣服外的部分,我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盈大家这么问,应该也是发现了!” 盈稚点点头:“没错,刚刚确实是从你身上散发出淡淡的光芒,是和你现在皮肤一样的金属光泽,不注意就会被忽略。” 高仰山突然沉默了,一众人看着他像失了魂一样,以为高仰山出事了,都欲上前查看,高仰山突然开口,不确定说:“我应该是突破了……” “什么?” 不能怪盈稚、辅神台、柴不休、陈君临他们这么大的反应,是因为他们都知道,高仰山是错过了修行入门的时间,十几岁在刑死营里由那些亡命兵痞传授的横练功夫,高仰山是以横练为基础,以术入道,横练没有筑基、开窍、炼魂、熔魄之分,可以称之为炼体,把炼魂和熔魄同时归在了一个阶段,以魂魄入体方得小成筑就金丹,也就是小宗师境界,世上横练何止千万,没有修行玄门道法的普通人和士兵走的都是这一途,当今横练小成的,世间所知也只有高仰山和雄镇汉两人而已,而横练达大宗师境界,可谓刀枪不入,不坏之身,大宗师境界可立不败之地,如果遇上身为神裔的大宗师修为就要实际打一仗才能见分晓了。 高仰山本身就是小宗师巅峰的实力,如果真像他所说突破了,那就是大宗师境界,几百年都没出现过的横练大宗师…… “你确定?”盈稚也不知怎么界定高仰山所说:“你怎么知道是突破了?” “我也不确定,只是感觉,就像春天河面的冰融化破裂,河水能流动一样……” 整整用了四天时间才掩埋完所有的尸体,安国阵亡的六品以上将校六十七人,均单独埋葬立碑刻写姓名、生卒、职位信息,那些尉官和伍长什长就只能和士兵们一同埋进葬坑,陪着生死与共的同袍。 柴不休经过几天的休养,也恢复了修为,前线统帅荣恩的军令也飞鸽传达,安国迫于形势答应了南楚的休兵请求。 一者,南楚主战的始作俑者皇帝刘素年已经身死,继任刘祈年向南楚境内百姓宣扬两国以和为贵,并主动割地求和,以示诚意,而且在安国大造舆论,宣传南楚在刘素年的统治下被迫与安国为敌…… 如果继续打下去安国就变成了不义之师,会遭到南楚民间的抵抗。 二者,这次伐楚,安国已经死伤超过十万,对于要在战场上立功封爵的世家豪族来说,伤亡只是数字,他们要通过战争来达到各自的利益,死伤的又不是自己家人,自然不用承担任何责任和感情。 对于周世安却不一样,死伤十万,就是十万个家庭,各种抚恤都要安抚到位,如果继续兴兵讨伐南楚,伤亡会更大,南楚不如东越富裕,在刘素年的政策下,南楚国库支出了大量财物招兵买马,就算灭了南楚,也不见得能从南楚带回多少财产,总不能从南楚民间收缴,安国不是土匪,抢了就走,安国需要的是统治,是民心和土地。 荣恩要求辅神台和高仰山部转移到南楚改旗易帜归附安国的州郡,以待时机。 又经过四天的行军终于走出了茫茫大山,到达名为永安郡的郡城,这里没有遭受战争的损坏,城中居民百姓也都对安国大军的秋毫不犯大有好感,安国两万多人的大军驻扎一个郡城确实也给永安城的百姓带来不小的压迫感,考虑到军需供应不能只在一地所取,陈君临下令高仰山分一半兵马到二百里外的建平郡驻扎,互为犄角。 此时南楚已失一半国土,北线安国中军稳扎稳打推进了三百多里,东线凌云初更是战果颇丰,靠近原东越的南楚两郡一州和南楚东部沿海之地都被安国水师控制,只有南楚南部沿海还没有被占领,不过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南楚南部几乎尽是丘陵山地,土地贫瘠,人口不多,还比较分散,南楚也只是控制着这些地方,并没有实际统治,西线辅神台和高仰山两部剿杀虎贲军,已经凿穿了南楚西南大部分,而南楚和安国闽清郡隔巫焉山为邻的西南四郡,也在当地义军的反扑中失去控制,南楚现在真正控制的区域虽然还有一半国土,却没有可战之兵。迫于大局形势,刘祈年审时度势,天下一统是大势所趋,安国皇帝周世安雄才大略,不会容南楚继续立国,这次安国兴兵讨伐,安国上下势在必得,自己虽然赢得了缓和的余地,也只是苟延残喘而已。遂上表安国,表示愿意献上南楚全境,归顺安国,南楚除国号去帝位,请安国册封楚王,楚王一脉世袭罔替,封地于原楚地旧属及楚都金华九州郡之地,封地赋税上缴半数…… 安国皇帝周世安没有完全同意刘祈年的上表,封刘祈年为楚王,封于旧楚地南庆郡和延平郡,合两郡为一州,更名为南平州,楚王一脉世袭罔替…… 刘丰年封楚平侯,封地会昌郡…… 原南楚旧地重新划为七个州,安国重新划分行政区域之后有四十个州,加上南楚归划这七个州,如今已经是四十七个州,但是楚地这七个州发展很不均衡,南部靠海四个州只有七个郡,地大且崇山峻岭,百姓生活分散,治理起来也不轻松,要实现政令统治是个长远的事情。 第一百六十一章 南楚归顺 就在虎贲军覆灭的同时,小魔君无夜则再一次出师不利。 上次在长安当街大闹辅神台和泰平公主的迎亲队,虽然铩羽而归,却也杀了一个大宗师,重伤一个大宗师,全身而退的小魔君修为也稳稳站在了大宗师境界,是继五魔宗二宗主司马役、三宗主司事难、五宗主挚国殇之后又一个大宗师境界的魔宗,四宗主司寇霸虽然只是小宗师巅峰的修为,却也因是魔域宗主的身份而位居五魔宗之四,原本魔域二宗主是司空图,其他人的排名都要往后退一位,司寇霸是排在五魔宗之末,自南沧山之战后,司空图身死,挚国殇晋级五魔宗之末,虽是末位,也决定了挚国殇一组在魔域的地位是不可动摇的。 魔域是强者为尊,魔域魔宗是魔族的领导阶层,享有决策权,是魔域千年传承下来的规矩,小魔君所属的暗族因全族被杀只剩他一人而丧失了原本排在第一的魔宗之位,司徒伤因各种原因被推为大魔宗。 作为魔族八大总管,其中黑云和水怪虽然也都是大宗师,却永远都不可能成为魔宗,对五魔宗里修为低于他们的司寇霸同样要言听计从,就连一人一宗族的小魔君无夜和身无宗主总管之职的挚国殇都比他们的地位要高。 小魔君本以为在南楚能凭一身诡异的功法,在两军混战时浑水摸鱼给安国大军制造更多伤亡,谁知被大宗师修为的盈稚早早发现踪迹,盈稚一路追杀小魔君,小魔君虽然修为不及盈稚,不至于被杀却也凶险逃命。 两天两夜,小魔君被盈稚追上五次,起初两次被无夜以诡异功法轻松逃脱,盈稚心怪自己大意,再次截住小魔君时,无夜不敢恋战拼死逃逸,第四次小魔君遭遇盈稚就没有那么好运了,盈稚从他的功法上猜到了在长安街头要掳劫泰平公主的就是此人,虽然盈稚没有见识过小魔君的手段,通过其他人的表述和当下所见对比,却为此子无疑,既然确定没错,盈稚自然是下死手,作为大宗师巅峰的修为,在盈稚的凌厉杀伐中,小魔君竟然能靠着暗族诡异功法一次次躲过必杀,并且还能利用释放出的暗无天日功法对盈稚进行偷袭,虽然未曾凑效,也不至于处处被动。 这一战小魔君从傍晚坚持到夜幕降临,在盈稚这个大宗师巅峰的手下能连跑带逃一个多时辰,又借夜色布下暗无天日,虽然也受了内伤,却也摆脱了盈稚的追杀。 不幸的是小魔君的伤势刚恢复七七八八,第二天赶路时又被盈稚发现,小魔君见到盈稚也是心中发怵,战意弱了三分,只有逃命的份,又是一路逃了近百里,终于逃进了一座南楚的小城。 无夜哪里还顾得上身份,一头钻进牛棚的草料里,牛棚里熏天的牛粪味遮掩了所有的气息,无夜一口喘息出来的鲜血也被用手捂住生生咽下,怕被盈稚经过的时候察觉到血气。 无夜也是被掏空了灵力,不知不觉竟然在牛棚里昏睡过去,直到一个湿漉漉柔软又有些粗糙的东西在脸上来回舔舐,无夜才惊醒过来,无夜惊的一个激灵,做出反击的动作,看清是一头牛睁大眼睛瞪着他,才反应过来。 无夜算是命大,逃出生天。盈稚一心要把遇到的这个魔族大宗师诛杀,避免后患无穷,在城里找了很久,最终放弃了继续寻找,而是去往辅神台大军的方向。 也正是这么耽误了一下,魔宗血族司事难在没有任何阻拦的情况下,成功吸收炼化了两军两万多阵亡将士的精血。 集中在这片方圆三里的范围,死亡两万人,都是刀兵利刃所杀,应该是大地被染成红色,血腥气弥漫在空气中令人作呕,事实却非如此,所有尸体经检查都没有血液残留,土壤中也没有血液渗入,空气里更是没有一丝血腥味儿。 司事难得这两万多人精血的炼化,修为从大宗师初级晋升到大宗师中期。 司事难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浓浓的血腥味四散开,司事难的眼睛里弥漫着血红色,这是血族炼化精血后独有的特征,等到眼睛里的红色彻底被吸收恢复正常后,司事难抓起插在一旁大石里的虬龙长刀,在触及长刀的一瞬间,虬龙长刀也感受到了司事难体内滔天的精血翻腾,一丝龙吟自刀刃震动而出,司事难也不吝啬,精血之气从体内运往虬龙长刀,血气在虬龙长刀和司事难身上运转不息,虬龙长刀长两尺的刀身同时散发出幽幽血色。 司事难振臂收刀轻声道:“总有你重回巅峰的时候!” 隐隐感觉到有修为高深的人极速而来,司事难知是敌非友,遂隐匿身影潜行离去。 盈稚急匆匆的身影从低空掠过,直向陈君临帅帐。 陈君临右臂骨折,被军医包扎固定之后以绳带悬挂在胸前,面无表情的陈君临心情沉重翻看着刚统计的战报。 柴不休左肋被陆定襄剌了一条半尺长的斜刀口,不是柴不休反应快,这一刀就直接给开膛破肚了,不过也就是用这一刀伤换了陆定襄一条命。 柴不休自己扯下衣服斜拉着系在身上绑住伤口,冲高仰山喊:“老高,你衣服大这么多,也不合身了,不如给我拿来包伤口……” 高仰山扯掉身上宽松的衣服,抬手扔给柴不休,束紧腰带,上半身金属光泽的肌肉线条极具爆裂感。 陈君临无奈斥责:“高仰山,成何体统,小王爷面前不可失了礼数,快把衣服穿上!” 柴不休听陈君临训斥,把衣服又递还给高仰山。 辅神台把手里的战报狠狠拍在桌案上:“死亡一万七千多人,没有一个伤员,五千多人不是致命伤,是因为失血过多而死,这应该是魔族的手段,魔族这次浑水摸鱼,至少使我们伤亡增加三成,这笔账必须讨回来……” 陈君临叹口气:“着令把亡者就地掩埋,人数太多,这里又是山林多木,火化恐引起山火失控,这里是山地深处,平日少有人过往,也不会滋生瘟疫传播,传令下去,多挖深坑,埋葬牺牲的将士,将校单独拢坟立碑,方便后人祭拜,安国灭了南楚统一天下之后,奏请皇上在此地修筑陵园祭奠英魂!” 盈稚找到了大军驻地后,入目皆是搬运尸体的士兵,她也是从血海尸山爬过的人,没有一丝血腥味在空气里,盈稚就感觉到了异样。 抬手掀开门帘,走进帅帐不等帐里人反应先询问:“发生了什么情况,走过来没有看到一个伤员,阵亡人数至少一万以上,竟然没有一丝血腥气味?” 辅神台看到是盈稚,遂把情况给盈稚介绍了一遍。 盈稚听了之后自责:“如果我不执意追杀小魔君,就能探查到魔族的异常,也不会任由司事难顺利炼化两万多人的精血,司事难的修为会因为这两万多精血再得精进,魔族真是无孔不入。” 接下来的几天大军就地驻扎,处理战场掩埋尸体。 陈君临以绝对优势的兵力围剿南楚虎贲军,战损率达八成以上,并不能证明陈君临这位久负盛名的披甲军名将徒有虚名,河州军虽然战力不足,面对训练有素战力是南楚之冠的虎贲军,也不至于能阵亡这么多将士,根据推演,彻底消灭虎贲军,陈君临在付出伤亡一万两千人的代价就能达到目的,实际死亡人数可能也就在八千左右。 所有的变数都归于魔族,魔族虽然此来只有不足千人,却是在关键的时候切入的战局,无疑给河州军刚创造的优势造成不可逆转的破坏,更多受伤只是流血还能战斗的伤员在司事难的施法炼化下,精血流失不能加入战斗,直至心有不甘、无力而死。 柴不休同样是受伤,被陆定襄剌了那么长的刀口,当他察觉体内气机渐弱,血气不停渗出伤口流逝消失就知道肯定有问题,更多的精力用在了固守精血元气,即使如此等他发现精血元气不再外泄时,一身修为也被损耗过半,那些普通的士兵和修为不足的将校就更不用说了,只要身上被利刃所伤,有出血流血的地方,就逃不掉精血元气泄走被炼化。 辅神台沉声:“我能感觉到水怪的修为已经达到了大宗师境界,其他人的修为只在小宗师巅峰,但是他们功法诡异和独特,电闪的战力不弱于大宗师,毒雾并不擅长战斗,战力也不俗,他的优势在于施毒制造大规模的毒杀,这次只来了他一个,还有同样擅长蛊毒的蛊霜没有出现,如果蛊霜这次一起来,我们只能听天由命!” 辅神台怕陈君临怀疑,补充道:“多亏了高仰山将军,力敌电闪和水怪两人,还能借电闪的雷电攻击水怪,现在看,还不止这些,高将军还应该是利用了电闪的雷电锻造了自己的体质……” 盈稚联想到了刑无际被黑云引闪电雷击后的状态,开口询问:“高将军你试一下修为运转是否有不畅,身体有没有不适。” 高仰山依言运功,运转一周之后没有发现经脉有阻滞,身体也没有不适,正要开口说话,盈稚突然发问:“刚才你做了什么?” 高仰山被问的一头雾水:“什么?我只是运功查看经脉……” 柴不休解释道:“刚刚你身上发出一层似有似无的光芒,准确来说是露在衣服外的部分,我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盈大家这么问,应该也是发现了!” 盈稚点点头:“没错,刚刚确实是从你身上散发出淡淡的光芒,是和你现在皮肤一样的金属光泽,不注意就会被忽略。” 高仰山突然沉默了,一众人看着他像失了魂一样,以为高仰山出事了,都欲上前查看,高仰山突然开口,不确定说:“我应该是突破了……” “什么?” 不能怪盈稚、辅神台、柴不休、陈君临他们这么大的反应,是因为他们都知道,高仰山是错过了修行入门的时间,十几岁在刑死营里由那些亡命兵痞传授的横练功夫,高仰山是以横练为基础,以术入道,横练没有筑基、开窍、炼魂、熔魄之分,可以称之为炼体,把炼魂和熔魄同时归在了一个阶段,以魂魄入体方得小成筑就金丹,也就是小宗师境界,世上横练何止千万,没有修行玄门道法的普通人和士兵走的都是这一途,当今横练小成的,世间所知也只有高仰山和雄镇汉两人而已,而横练达大宗师境界,可谓刀枪不入,不坏之身,大宗师境界可立不败之地,如果遇上身为神裔的大宗师修为就要实际打一仗才能见分晓了。 高仰山本身就是小宗师巅峰的实力,如果真像他所说突破了,那就是大宗师境界,几百年都没出现过的横练大宗师…… “你确定?”盈稚也不知怎么界定高仰山所说:“你怎么知道是突破了?” “我也不确定,只是感觉,就像春天河面的冰融化破裂,河水能流动一样……” 整整用了四天时间才掩埋完所有的尸体,安国阵亡的六品以上将校六十七人,均单独埋葬立碑刻写姓名、生卒、职位信息,那些尉官和伍长什长就只能和士兵们一同埋进葬坑,陪着生死与共的同袍。 柴不休经过几天的休养,也恢复了修为,前线统帅荣恩的军令也飞鸽传达,安国迫于形势答应了南楚的休兵请求。 一者,南楚主战的始作俑者皇帝刘素年已经身死,继任刘祈年向南楚境内百姓宣扬两国以和为贵,并主动割地求和,以示诚意,而且在安国大造舆论,宣传南楚在刘素年的统治下被迫与安国为敌…… 如果继续打下去安国就变成了不义之师,会遭到南楚民间的抵抗。 二者,这次伐楚,安国已经死伤超过十万,对于要在战场上立功封爵的世家豪族来说,伤亡只是数字,他们要通过战争来达到各自的利益,死伤的又不是自己家人,自然不用承担任何责任和感情。 对于周世安却不一样,死伤十万,就是十万个家庭,各种抚恤都要安抚到位,如果继续兴兵讨伐南楚,伤亡会更大,南楚不如东越富裕,在刘素年的政策下,南楚国库支出了大量财物招兵买马,就算灭了南楚,也不见得能从南楚带回多少财产,总不能从南楚民间收缴,安国不是土匪,抢了就走,安国需要的是统治,是民心和土地。 荣恩要求辅神台和高仰山部转移到南楚改旗易帜归附安国的州郡,以待时机。 又经过四天的行军终于走出了茫茫大山,到达名为永安郡的郡城,这里没有遭受战争的损坏,城中居民百姓也都对安国大军的秋毫不犯大有好感,安国两万多人的大军驻扎一个郡城确实也给永安城的百姓带来不小的压迫感,考虑到军需供应不能只在一地所取,陈君临下令高仰山分一半兵马到二百里外的建平郡驻扎,互为犄角。 此时南楚已失一半国土,北线安国中军稳扎稳打推进了三百多里,东线凌云初更是战果颇丰,靠近原东越的南楚两郡一州和南楚东部沿海之地都被安国水师控制,只有南楚南部沿海还没有被占领,不过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南楚南部几乎尽是丘陵山地,土地贫瘠,人口不多,还比较分散,南楚也只是控制着这些地方,并没有实际统治,西线辅神台和高仰山两部剿杀虎贲军,已经凿穿了南楚西南大部分,而南楚和安国闽清郡隔巫焉山为邻的西南四郡,也在当地义军的反扑中失去控制,南楚现在真正控制的区域虽然还有一半国土,却没有可战之兵。迫于大局形势,刘祈年审时度势,天下一统是大势所趋,安国皇帝周世安雄才大略,不会容南楚继续立国,这次安国兴兵讨伐,安国上下势在必得,自己虽然赢得了缓和的余地,也只是苟延残喘而已。遂上表安国,表示愿意献上南楚全境,归顺安国,南楚除国号去帝位,请安国册封楚王,楚王一脉世袭罔替,封地于原楚地旧属及楚都金华九州郡之地,封地赋税上缴半数…… 安国皇帝周世安没有完全同意刘祈年的上表,封刘祈年为楚王,封于旧楚地南庆郡和延平郡,合两郡为一州,更名为南平州,楚王一脉世袭罔替…… 刘丰年封楚平侯,封地会昌郡…… 原南楚旧地重新划为七个州,安国重新划分行政区域之后有四十个州,加上南楚归划这七个州,如今已经是四十七个州,但是楚地这七个州发展很不均衡,南部靠海四个州只有七个郡,地大且崇山峻岭,百姓生活分散,治理起来也不轻松,要实现政令统治是个长远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