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案笔记》 第2章 推理 在方震等人走后当天下午，有一个人也来到了幼儿园，他向驻守的警察出示证件后，进入了案发现场，半个小时后，他出了案发现场。 这人一路缓步而行，出来就是一条小街，街两旁是九十年代的居民楼，墙体斑驳，他一边走，一边思索着什么，偶尔停下来查看路边的几个监控。 他轻笑着摇头，依他的判断，这些是比较老旧的第一代监控，也不知道有几个好的，就算能正常运作，像素也多半模糊的很。 他继续徒步，一个多小时后，走出了南城，一直走到一条尘土遍布的小路。 小路左边是一条河，不算太宽，河水黄浊，也不算很深，但淹死几个不会游泳的人还是可以的。 这人就走到河边，眺望着河对岸。 只见他非常的年轻，眉梢眼角还带着青春的气息，一双眼睛又黑又亮，眼神清清澈澈的，仿佛有溪水流动，又如天边的流云，让人捉摸不透。 他站了一会儿，才缓缓的沿着河边走，快到路的尽头时，他忽然“咦”了一声，快走几步，蹲了下来。 原来河边的草地上有几道凌乱的泥印，他仔细观察，很明显是人的脚印，有大有小，有深有浅，显然至少是两个人的脚印。 这些脚印一直延伸到河边，没入了水草中。 水草有半人多高，不时的随风摇曳，发出沙沙之声。 年轻人站了起来，走到河堤上，盯着这一片浓密的水草，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捡起地上的一根树枝，涉水而下，轻轻拨开这片水草。 只见水草下一团黑呼呼像是头发的东西，飘在水面上，随着水流，载沉载浮，露出了惨青色的五官，他看得清楚，竟然是个人头！ 这水草下赫然有一具尸体！而且是个长头发的一个女人。 年轻人的脸色没有变，似乎早有预料，十分清澈的眼睛却暗沉了下来，他站了起来，长长的吸了口气，上了岸，拿出了手机，拨打110，“你好，我要报案……” “死者，女，程金梅，三十四岁，平安市企业家程淮平的女儿，四年前离异，目前单身一人，前夫在三年前得了胃癌去世，没有子女，三年前在南城开了一家幼儿园，叫蓝天幼儿园，于四月二十七号凌晨在幼儿园遇害，因为地处偏僻，入夜后基本没有人路过，所以目前还没有找到目击证人。” 当天下午五点多钟，案情报告会上，胖子首先指着大屏幕程金梅各种角度的尸体说道。 吴常接着说道：“幼儿园有十三名在职员工，通过我和胖子的走访，目前没有可疑人员，后续再查他们案发时间不在场证明。不过，程金梅有一个非常要好的朋友，叫孙玉娥，就是蓝天幼儿园的副园长，目前不在家中，打手机也一直在关机，她的家人也找不到她，有些奇怪。” 方震目光闪动，说道：“必须联系到孙玉娥，一个人也不能漏掉。” 吴常说道：“明白，我会继续跟进。” 方震看向了一个戴眼镜的男子，说道：“王凌……” 王凌的职能是技侦，也是电脑高手，他推了推眼镜，把手提电脑合上，说道：“鉴证科根据案发现场的足印和各种综合分析，给出嫌疑犯的侧写，男性，约一米七至一米七五，体重约七十二公斤左右，偏瘦，年龄三十至三十五岁之间，手段残忍，有一定的反侦察能力，现场没有找到凶器，放在死者程金梅身上的四百三十七张纸币也已经查过了，不是连号，无法通过银行查询来源。” 方震最后看向了在座的唯一女性，“袁法医……” 袁莹思索了一会，脑子过了一遍自己尸检的过程，才缓缓说道：“死者程金梅，身高一米五九，体型偏瘦小，被一刀割喉，失血过多，当场死亡，此外身上没有任何防卫性和挣扎伤痕，也没有性侵痕迹，我认为熟人作案的可能性很大，凶器是一把美式匕首，刀背半开刃，刀尖有弧度。尸体上没有任何和嫌犯有关的有效证据，死亡时间大概在二十七号凌晨一点至三点之间，具体细节，我已经写进法医报告里了。” 方震点头，说道：“程金梅是本地企业家程淮平的女儿，社会关系比较复杂，她父亲程老爷子身体不好，通知他女儿被害后，受不了刺激，现在还在医院重症室监护，程家在本市来往密切的亲戚并不多，其余的都是商场上的朋友，排查需要时间，不过，明天我会亲自去医院见程老爷子。” 他顿了顿，“吴常，程金梅的弟弟程小东，联系到了吗？” 吴常说道：“联系了，程小东昨天人在宁安市，他说已经往回赶了。” 方震说道：“人到了就叫他来局里认尸，之后再来见我，这个程小东是死者唯一的亲弟弟，是非常关键的人证，我要亲自问口供。” 吴常应道：“是，头儿。” “如果没什么问题了，就这样。”方震在报告记录本上打了一个勾，说道：“今晚重案组的继续加班，人命关天，在没有抓到凶手之前，我们也不必回家了，散会。” 正在这时，他放在桌上的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他拿起接听，听了一会，脸色微变，“有人报案，在南郊外河边发现一具尸体……” 众人脸色都变了，一个案子还没破，又来一个，凶手是商量好的吗？ 南城有一条小河，河中漂浮着一具女尸，已经被打捞上来了，放在河边的地上。 女尸胸口正中插着一把匕首，原来沉在河边的水草下，被路过的行人看见报了警。 女尸被河水浸泡的面目浮肿，不太容易辨认。 袁莹正在一个人尸检，她的实习生助手林茵已经下班了，她不想一个小姑娘跟着她工作到半夜。 “我见过这女人。”吴常在看见女尸的脸时，不由脱口而出，“她叫孙玉娥！” 他的记忆力很好，尤其是辨人识人方面，过目不忘，只要看了一眼，再也不会忘记，何况孙玉娥还是程金梅案的有关人物。 “孙玉娥？！”方震十分意外，“就是程金梅的朋友，那位幼儿园的副园长？” “就是她！当时我去孙玉娥的家中走访时，我看过她的照片，所以我不会认错的，没想到竟然死在这里了，怪不得找不到人，我回局里再通知她丈夫前来辨认尸体。唉……”吴常说着也忍不住叹气，饶是他干刑警多年，还是不习惯人间惨事，“她还有一个五岁的女儿，真的可怜。” 方震也微叹一声，说道：“所以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尽快抓到凶手，才能对得起他们。” 孙玉娥一夜惨死，从此世上又多了一个失去妻子的丈夫，和多了一个失去母亲的孩子。 作为人民警察，唯一该做的事就是尽快抓到凶手，才能告慰死者活在世上的亲人。 “这下齐活了，既然是同一个案子，我们也能省下不少功夫。”胖子捶着自己酸痛的手脚，他人胖，跑了一天了，腿脚都抽了好几回筋了，诉苦道：“我说头儿，我们重案组就这么几个人，五根手指都数得过来，一有案子就累成狗，你什么时候叫顾局他老人家招几个人来分担一下也好啊。” 方震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这种事情你就不要提了。” 吴常嘻嘻一笑，“胖子，与其想这种不切实际的事，你还不如减肥靠谱一点。” 无论哪个国家，警察包括消防都是世界上最危险的职业之一，据统计，国内每年警察的死亡率高达百分之二十左右，也就是说每一百个警察，就有二十个人死亡，其中一线刑警平均寿命不足五十岁，数据十分惊人，所以造成刑警十分稀缺，只有少没有多。 尤其是这几年，老一辈的刑警退休后，光出不进，就算有新人进来，也多数干不长久，因为工资不高也就算了，一有案子，加班加点是常事，平时工作十几个小时，还要二十四小时待命，危险系数又奇高，有几个人受得了？多少一线的刑警苦苦支撑，都是超负荷工作，落下一身的毛病，别提多苦逼了，拿那一点可怜的工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没命花了。 言归正传，没过多久，袁莹初步尸检完，站起身来，说道：“方队，这个孙玉娥胸口上的匕首有可能就是程金梅案我们一直找不到的那把凶器，等我把匕首拿去鉴证科的试验室比对，就可以确定了。” “好。”方震沉吟片刻，才道，“我们要找的是连杀两人的凶手，看这现场，凶手留下了很多痕迹，和杀程金梅时的现场不同，应该是意外杀人，孙玉娥生前很可能是目击者，所以才会被凶手杀人灭口。” 袁莹说道：“是的，凶器是一把军用匕首，凶手很可能当过兵，或者是有关爱好者，我建议你们从这方面查一下相关人员的背景。” 方震点头道：“你们再确认一下现场，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我先回局里。” 他嘴里说着话，眼睛却盯着不远处的一个人。 第3章 新人 只见这个人一直站在河边，背对着他们，身形修长，白衬衫，牛仔裤，双手插兜，很久都没有动过，也始终没有转过身来。 方震早就看见了，却直到现在才问道：“这个人是谁？为什么在案发现场？” 吴常看了过去，哦了一声，说道：“他是报案人，我们赶来时，他一直没有离开，我还没来得及录口供。” 方震皱眉，“就算他是报案人，也不能留在案发现场……” 他的话还没说完，这个人仿佛听见了两人的说话，转过身，向他们走了过来。 只见这人看起来非常的年轻，最多二十出头，眉清目秀，走到方震面前，嘴角含着笑，伸出手来，想和方震握手，说道：“你好，方队，我叫沈明睿……” 方震没有和他握手，看着对方因为微笑，脸颊两边露出的浅浅酒窝，淡淡的问道：“你认识我？” “当然认识。”沈明睿若无其事的收回手，一点也没有感到尴尬，反而笑容加深，脸颊上的酒窝就更深了，仿佛盛满了醉人的醇香，说道：“方震，平安市公安四分局刑侦支队长，兼任重案组组长，从警十一年，屡破要案大案，获功章无数，我特别喜欢你，所以很久以前就想做你的搭档了，今天总算得偿所愿。” 方震微微一挑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然也不答话，转身就走。 “喂，方队！方震！”沈明睿再也笑不出来了，看着方震的背影远去，大声道：“我已经是你的搭档了，你拒绝不了的！” 方震仿佛没有听见，很快就开车走了。 沈明睿无可奈何，转过头时却又笑了，说道：“方队一向是这么直来直去的吗？” “……”胖子心里五味杂陈，刚刚他还抱怨人手少，居然就有新人来了，也不知道是惊是喜，“你是新来的？” 沈明睿笑眯眯的点头。 吴常凝眉，问道：“你是哪个分局调来的？还是警校实习生？” 这小子看起来乳臭未干，居然想做自家头儿的搭档，那不是开玩笑吗？ 沈明睿笑道：“市局调来的，以后还请各位前辈多多照顾。” 袁莹：“……” 女法医则一时无语。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年轻人难道真的是方震新来的搭档？ 重案组每要破一件案子，除了日日走访，找到死者关系人录取口供外，还有最最枯燥无味的，就是查看监控，如果只有一个人手，那是非常庞大的工作量，所以胖子和吴常，王凌，三人一起，轮流查看案发现场周边的所有监控。 方震从法医室出来，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钟了，他见王凌三人的眼睛都布满血丝，脸色紧绷，问道：“还是找不到可疑的人吗？” “是的。”王凌把眼镜摘下，用衣角擦拭镜片，说道：“南城地处偏僻，这两年来才刚刚开发，很多地方都没有安装监控，有监控的地方，十有六七个是坏的，尤其是案发现场周围，竟然没有一个能用的监控。” 作为一个it精英男，王凌一副斯文俊秀的好样貌，衣着整洁，一双手保养得当，修长灵活，指甲修得很干净，唯一喝的饮料就是白开水，显然生活习惯整洁而克制，没有一点邋遢的坏毛病。 与之相对的，胖子和吴常就潦草多了，两个人的头发乱得像鸡窝，面前的烟灰缸塞满了烟头，垃圾桶里还丢了七八个一次性的咖啡杯。 “老子看了一晚上，都成斗鸡眼了，愣是没一点发现。”胖子狠狠地把吸得只剩一个烟屁股的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骂道：“真他娘的见鬼了！” “胖子，人迟早会抓到的，着啥急。”吴常把手上的咖啡一饮而尽，相较于怨气冲天的胖子，他的心态好多了。 “好了。”方震摆摆手，“你们今晚回家去休息，剩下的交给我了。” 重案组的哥几个虽然都是没有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可怜单身狗，能回家钻被窝还是很开心的。 胖子咧嘴笑了，一肚子的闷气烟消云散，“还是头儿会心疼我们哥几个，走喽。” 三人走后，方震冲了一杯速溶咖啡，打开了电脑。 “方队，你还没回去呢？”方震正在聚精会神的看监控，一个不速之客忽然来了，自来熟的打了一个招呼。 方震抬头看向来人，居然是白天见过的沈明睿，有些意外，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沈明睿一笑，笑出一口白牙，说道：“我回去市局办了一点手续，刚刚才搭车过来，想着碰碰运气，你果然还没有走。” 方震“哦”了一声，往后靠着椅背，捏了捏眉心，掩不住脸上的疲惫，淡淡道：“沈明睿是吗？你是市局的人？” “昨天还是市局的人，今天就是方队的搭档了。”秦时川说着把手上的一叠资料放下，整了整神色，啪的一声立正，举手敬礼，脆而响亮，“沈明睿，市局二级警司，申请调到第四分局重案组，请方队指教！” “指教谈不上。”方震神色还是淡淡的，让人看不出一点情绪，说道：“我这里庙小，不一定供得起你这尊大佛。” “以后我们相处久了，你会了解我的，我不着急。”沈明睿毫不在意方震话中的讥刺，以方震警界中的资格，的确完全可以俯视一个新人。 然而，沈明睿在申请调动时，对方震这个人的脾气和性格作了一点小小的侧写，早就有心理准备了。 没关系，方震，来日方长，未来可期，我很谦虚的。 沈明睿心里偷笑，拉了一张椅子，在方震对面坐下，“你看监控，我看资料，咱们合作愉快。” 方震不置可否，转过目光，又看向了电脑，贯彻惜字如金，不喜欢和人闲聊的好习惯。 沈明睿先去饮水机里倒了一杯水，喝了几口，才翻开了程金梅案的侦察报告，看了起来。 就这样，两个人相安无事了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方震就被叫去了局长办公室。 顾局顾长生快六十岁退休的年龄了，头发斑白，瘦瘦小小的，就像是邻居家的爷爷，一点也看不出是公安局局长，刑侦老专家，他一脸慈祥的笑容，看着面前自己最得力的手下，说道：“方震啊，我们局这两天会调来一位同志，叫沈明睿，是个很有前途的小伙子，你要好好照顾着点，难得有一个人肯来你们重案组，别两天就把人吓跑了，等稳定下来，随你怎么捶打。” 老领导前面还说得好像很体恤新人，最后一句话才暴露了真实心声，笑得就像一只千年老狐狸。 方震揉了揉眉心，他昨晚看了一夜的监控，刚在休息室里眯一会，就被顾局叫醒了，他也不说那叫沈明睿的年轻人昨晚就已经赖在重案组不走了，淡淡道：“顾局，程金梅案还没有破，我忙得脚踩后脑勺，没有时间照顾什么新人。” “别这样说嘛。”顾局继续保持慈祥的笑容，语重心长，“你这几年啊，一个搭档也没有，每次出任务，多是一个人独来独往，十分辛苦，小沈正好可以做你的搭档，替你分担一些。” 方震摇头道：“多谢顾局的好意，我不需要搭档。” 顾局道：“这个你可不能拒绝，你还不知道，小沈这孩子是梁老教授的学生，天份很高，从小就跟在梁老身边，是梁老最喜爱的学生，程金梅这个案子看起来颇为棘手，正合适梁老的专业，他的学生差不了，可以协助你尽快破案，方震，不要任性。” 梁老，梁奇山，着名的刑侦专家和法学教授，从警五十余年，如今以七十八岁高龄仍在警校和公大传识解惑，桃李满天下，是警界中的传奇人物，德高望重，令人肃然起敬。 沈明睿身为梁老的学生，自然是刑侦与推理的人才。 方震神色一动，默然不语。 顾局继续道：“据说小沈还不到二十岁已经协助市局破了好几宗人命案子，警校还没毕业已经破案数十起，去年毕业留在市局实习，不到一年间，国内哪里有需要就往哪里跑，协助破了十几起大案，这次因为听闻程金梅案十分奇特，起了兴趣，立刻申请调令，作为你的搭档一起办案，我求之不得，立刻就答应了，方震啊，这次你绝对不能任性，我希望他可以留在我们局里，成为你的好搭档。” 这些事方震当然知道，实际上沈明睿这两年在平安市锋芒毕露，是警界刑侦领域的后起之秀，他早就有所耳闻了，他又忍不住捏了捏眉心，嘴里不置可否，心里却不以为然，想道：“一个看起来还没断奶的孩子，真的有那么厉害吗？” “听说你是市局特令调来的，居然还是二级警司。” 重案组里，胖子右手一口一个肉包子，吃得满面油光，左手哥俩好似的重重一拍沈明睿的肩膀，笑嘻嘻道：“年纪不对哪，二级警司什么的，不应该是四五十岁，一脸严肃样子的中年大叔吗？” 其实胖子去年才和吴常升为三级警司，还是拼死拼活十几年换来的，而沈明睿这么年轻就已经是二级警司了，比自家头儿方震只低了一级，心里酸得直冒泡。 第4章 心结 沈明睿靠坐在最宽最舒服的椅子上，也就是方震的专属位置上，两只长腿随意的搭着桌子，很没有形象的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懒洋洋道：“我就算真的是中年大叔了，也不会是你所说的样子。” 他昨晚把程金梅案所有资料都过了一遍，几乎一夜未睡，现在两只眼睛就快睁不开了。 吴常大口吃着一大份炒粉，这时，屁股舍不得挪窝，坐着带滑轮的皮椅，一蹬腿就滑了过来，挑衅似的说道：“听说你破案有些门道，让我们哥几个见识见识。” 另一边的王凌两眼始终盯着电脑，键盘敲个不停，若非必要，从来也是两耳不闻身边事，对新来的沈明睿似乎丝毫兴趣也没有。 “有什么可见识的？你们天天破案，还看不腻吗？”沈明睿见招拆招，知道这两个人肯定心里有些不服气，毫不在意，他只对破案有兴趣，至于其他的不值得自己费半点神。 胖子和吴常对望一眼，两个人挤眉弄眼，交换了意见。 胖子又笑嘻嘻道：“我们的方头儿可不好相处，希望你能多撑几天，毕竟我们重案组一向缺人手，多你一个人总好过没有。” 吴常接口道：“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他对兄弟们还是挺好的，不会把小孩子弄哭的。” 沈明睿伸直长腿，又大大打了一个哈欠，“不好意思，我今年二十三岁，早过了小孩子的年龄，就算是哭也不会让你们看见。” “哈哈哈……” 胖子和吴常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对沈明睿瞬间生了好感，觉得这小子一点也不矫情，真有点意思。 王凌忽然抬头看了二人一眼，冷不丁说道：“程金梅生前有一个交往了两年的情人，昨晚十一点五十九分，在网上订了今天早上九点三十分飞往云南的机票，他已经在去往飞机场的路上了，现在早上八点二十五分，离飞机起飞还有一个小时零五分钟，按此计算，你们若是现在出发，除去最快三十分钟的路程，还有三十五分拦人的时间。” 不愧是1t男，做任何事情都一板一眼，连时间都替哥俩计算好了。 “哎哟！怎么不早点说？！惨了！惨了！”哥俩个像被人同时踩了尾巴一样的惨叫了一声，剩一半的早餐也不吃了，火烧屁股一样的往外就跑。 “资料我已经发到你们的邮箱里了，记得要打开看。”王凌追出去，看着他们似乎脚上装了风火轮的背影，大声的喊道。 沈明睿拿起自己的水杯，喝了一口昨夜的冷茶，瞌睡消失了一大半，随口道：“你们的感情真好。” 王凌眨了一下眼睛，没有否认，“你怎么看出来的？” 沈明睿看王凌手脚俐落的在打扫二人乱糟糟的桌子，显然经常这么干，站起来，顺手拿起一袋快餐盒丢进垃圾桶，说道：“哪里也看出来了。” 一个组员之间，关系好不好，有心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一个不足五人小小的重案组，之所以屡破奇案，奖章挂满荣誉墙，最大的倚仗就是齐心协力，兄弟一心。 王凌有些不好意思了，腼腆的笑了笑，没说什么，很快收拾好，坐回了电脑前，敲了几下键盘，忽然又道：“你不用担心，我们方队人很好的，对兄弟们更好。” 沈明睿噗的笑了，“谢谢，我并没有担心什么。” “那就好。”王凌似乎松了口气，专心的敲击键盘，他负责从内网查找和程金梅有关系所有人的信息，以便一个个的排查。 方震忽然走了进来，敲了敲沈明睿面前的桌子，说道：“我现在要去医院，你想做我的搭档就跟着来。” “好。”沈明睿本来就在等他，自然一口答应。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沈明睿先把一碗特地加了一个荷包蛋的粉汤移到方震面前，另一碗没有蛋的留给自己，“我们警察也是人，也要吃五谷杂粮，填饱肚子，因为只有吃饱了才有力气工作。” 刑侦支队门口就有一家餐饮店，沈明睿几乎连拉带拽，才把方震哄了进来，陪他吃早餐。 方震没有说话，端端正正的坐着，背脊挺直，即便在狭小简陋，满是烟火气的餐馆里，他还是一副随时要准备冲锋陷阵，擒拿坏人的样子。 这是他多年从警的习惯，到哪里也改不了，也是他自律坚韧的好品质。 而沈明睿偏偏对方震这样的人十分感兴趣，不动声色的对他进行心理侧写。 作为推理方面的专业人才，沈明睿也学了一点心理学，可以对嫌疑人进行心理侧写，甚至换位思考，这样子有助于尽快破案。 再说方震却没有动筷子，只是看着热气腾腾的粉汤微微出神。 在袅袅的热气中，他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张笑脸，笑脸也是个年轻人，眼中对他充满了信任和关切，“震哥，快趁热吃，冷了就不好吃了。” 年轻人是他曾经的搭档严寒，这家店是两人常来吃早餐的地方，只要在岗，两人焦不离孟，整整七年一起出生入死，生死与共，深厚的兄弟情无与伦比，却在四年前一场逃犯的追捕中，严寒年轻的生命戛然而止。 方震对当年的情景历历在目，没有一刻忘记过，他忘不了严寒被丧心病狂的暴徒用土制的炸弹炸得血肉横飞，有一只断臂甚至就落到了他的脚下，从此那只断臂成了他无数次午夜梦回的噩梦。 作为一名人民警察，尤其是一线刑警，早就应该把生死看淡了，可是却无法接受自己爱若生命的兄弟惨死在自己面前，他宁可死的是自己。 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他都不能面对事实，无法全心工作，几次三番递交了辞职报告，好在顾局没有放弃他，极力反对，向市局申请了最好的心理医生，对他进行了长达一年的心理治疗，他才慢慢走出了阴影。 只不过从此以后，他比以往更加拼命十倍，几乎把破案当成了生命的全部，获得了无数的殊荣与好几个一等功，成为了警界的传奇人物。 “在想什么呢？”沈明睿很快就吃了大半碗粉汤，见他始终没有动筷子，似乎在发呆。 “没什么。”方震倏忽被沈明睿的话拉回了心神，掩饰的摇头，撕开一次性筷子，默默的吃起了汤粉。 他为往事黯然神伤，沈明睿却饶有兴趣的在观察他。 沈明睿心里暗戳戳地对他作了一点心理侧写，正直，敬业，生活和工作一条直线，自律严谨，不抽烟，不喝酒，似乎没有自己的一点生活空间和兴趣。 沈明睿若有所思，想起方震这位警界的传奇人物曾经有一位惨死亡命徒之手的搭档，恍然明白了一点，心想：“是个重情重义，多愁善感的人没跑了。” “对了，有件事我忘了问你，昨天你怎会在孙玉娥的案发现场？”方震忽然问道，他刚刚才想起了这件事。 沈明睿说道：“程金梅的案子一出，我当天就知道了，赶过来去了蓝天幼儿园的案发现场，我在想凶手当时杀了程金梅后，还有心情布置现场，显然是蓄谋已久，他逃走的路线必然是避开了监控，我就沿着他可能走的路线一直到了南城外的河边，我看见有一块草地上的脚印比较奇怪，所以推理了一下，果然就在水草下发现了一具尸体，立刻报案通知了你们重案组。” 方震讶然，多少生了一点钦佩，说道：“顾局说你破案自有一套，常常不走寻常路，果然名不虚传。” “能得方队称赞，我都不好意思了。”沈明睿笑了，脸颊又出现了两个笑窝，说道：“就是稍稍推理了当时凶手杀人的心态。想必是孙玉娥无意中撞见了凶手，凶手把她骗到河边，杀人灭口，至于他为什么没有把凶器带走，留下了军用匕首那么重要的证据，应该是孙玉娥被刀刺中胸口，剧痛之下，拼命挣扎，落入河中，凶手深夜之时，也不好下河，又怕被路人撞见，所以急急逃走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方震点头，说道：“那条路一年来一直在修路，早就拆下了监控，很少人往那里走，不过，从那里可以穿过国道，凶手有可能从国道搭车走了。” 沈明睿道：“是这样没有错，不过，你昨晚查了一夜监控，查到了什么？” 方震摇头，说道：“没有，国道那条路的监控从二十七号凌晨一至七点钟并没有可疑的人中途上车。” 沈明睿想了一下，说道：“那凶手可能开了自己的车，而且走了一条没有监控的小路，南城没有监控的小路足有七八条，凶手无论走哪一条路线，我们都没办法追踪。” 方震微微叹气，破案就是这样，经常会做无用功，但又不得不去做，因为破案就是抽丝剥茧，最终找到真相的过程，说道：“我知道，现在只能指望程金梅的父亲程淮平有点线索，让我们锁定嫌疑人。” 沈明睿眸光一转，说道：“程金梅的弟弟程小东，在自己的姐姐被人杀害当天，恰恰就在临近的宁安市，难道你就没有什么想法？据说他这两天恰好不在家，一直呆在宁安市的酒里，刚好有不在场证明，是不是有点巧了。” “是有点巧合，这个案子既然是熟人作案，首先被害者的亲人就有最大的嫌疑。”方震剑眉微皱，隐隐的猜测一闪而过，说道：“不过，现在说这个还言之过早，先去医院。” 第5章 嫌疑 两人出了餐馆，开车去了程淮平住院的市人民医院。 医院独立的豪华病房里，一个医院的护工正在照看着病人，病人正是有名的企业家程淮平。 “程董事长，我们是市公安分局的刑警，现在负责你女儿的案子，所以有些事情必须要您确认一下。” 方震亮了警官证，之后说明了来意。 程淮平躺在病床上，头发也几乎掉光了，显然是化疗的结果，刚刚才由护士拆掉了呼吸机。 “我女儿梅梅都死了，你们还想问什么？”这位企业家不过五十多岁，看起来却似乎已到弥留之际，气色灰败，目光浑浊，说话也有气无力。 方震说道：“请问，你女儿有什么仇人吗？或者是对她有什么不满的人？” “仇人？没有什么仇人。”程淮平连连摇头，“梅梅心地善良，从来也没有做过任何坏事，怎么可能会有仇人？” 方震还想再问，沈明睿却忽然道：“听说程家资产过亿，会不会有什么人想要谋夺您的家产，所以杀了您女儿？” 程淮平一愣，浑浊的眼睛闪过一丝思绪，似乎想起了什么，嘴里却道：“那不可能，梅梅走了，还有我儿子小东，至于我孩子的母亲早早就走了，我也没有给两个孩子找后妈，我已经写下了遗嘱，除了我儿子小东，没有任何亲戚有继承权，我死了，他们也得不到一分钱……咳咳咳……” 他说到激动处，连连咳嗽起来，咳得眼泪从眼角急涌而出，呜咽道：“老天啊，究竟是哪个畜牲这么狠心，杀了我可怜的梅梅？！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 “程老爷子不能太过激动，两位警官还是改天再来。”程淮平的主治医师陪同在一旁，立刻说道，指挥护士重新给老人上了呼吸机。 方震无奈点头，偕同沈明睿先出了病房。 “医生。” 二人等那个主治医生出来，沈明睿立刻问道：“程老爷子生的是什么病？” 主治医生脱下口罩，迟疑了一下，才道：“既然是两位警官，我也不瞒你们了，他是胃癌晚期。” 方沈二人不由对望一眼，方震若有所思，说道：“难怪，这就可惜了。” 沈明睿问道：“他还能活多久？” 主治医生说道：“原来根据病情还能活个一年半载，不过，现在他因为女儿的事，了无生趣，恐怕连三个月也难以撑过。” “那就对了，我们已经有了嫌疑人。”在回程的路上，方震开车，沈明睿坐在副驾驶上，说道：“本来程家两姐弟就是遗嘱上的唯二继承人，如今姐姐先死了，再等父亲一死，程小东就是唯一的继承人，这就是他杀人最大的动机。” 方震手握方向盘，直视前方，“我觉得有一点说不通，就算两姐弟分家产，钱也足够多了，为什么程小东非要杀人？毕竟是自己的亲姐姐。” “这点我也考虑过，或许他欠了一大笔债，一半的资产也不够还，或许是他嫉妒自己的姐姐比自己更深得父亲的喜爱，所以恨不得杀之而后快。”沈明睿忍不住又有些困倦，打了一个哈欠，说道：“人心是最难测，也是最险恶的，你当了这么多年的刑警，应该比谁都明白。” 方震深以为然，确实是没有人比他这个常年专跟穷凶极恶暴徒打交道的刑警更深有感触，“看来必须彻查程小东的背景和资产情况了，案发那天究竟有没有偷偷回来，从而有了作案时间。” 沈明睿“唔”了一声，小小的打了一个哈欠，闭上了眼睛，坐在开着十分平稳的车上就像一个摇篮，催人昏昏欲睡。 方震过了一会儿，没有听见他说话，转过头，看见他居然就这样靠坐着睡着了。 沈明睿睡着的样子看起来很乖很安静，完全没有醒着时的锋芒毕露。 这个只有二十三岁的年轻人长得很好，健康红润的脸色，一脸的胶原蛋白，眉毛像是工笔画上去一样，醒着时一双眼睛清澈见底，又黑又亮，长而密的睫毛，鼻子秀挺，唇形好看，唇色也是红润润的，嘴角微微翘着，不笑时也带着三分笑意，笑起来还一边一个酒窝。 方震看了睡着的人好几眼，感叹怎么有这么好看的人。 在他第一次见到沈明睿时，就发现这个小了自己七八岁的年轻人长得很讨人喜欢，笑起来尤其好看。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一个人长得好看，总是能让人赏心悦目，心情愉快的。 方震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却叹了口气，暗暗可惜这样一个招人喜爱的年轻人，为什么如此想不开，非要来重案组干出生入死的一线刑警。 他不由想起来了自己曾经的搭档严寒，多年前长眠在一座英雄的公墓中，心中一痛，不敢再想下去。 方沈二人回到局里，正好程小东前来认姐姐的尸体，方震和沈明睿亲自问讯，对方镇定的很，说话滴水不漏，居然让人看不出一点破绽。 毕竟没有理由留人，程小东又坚持要赶去医院照顾父亲，只好放了人。 “两位警官，我有不在场证明，至少有十几个人为我作证。”两人回放问讯记录，只见视频里的程小东脸色平静，一双眼睛波澜不惊，语气不紧不慢，“我二十七号晚上一直呆在宁安市的帝皇酒里喝酒，和十几个朋友一直喝到天亮，你们可以去查。” 看到这里，方震道：“我已经派了两个支队的兄弟去宁安市调查，最快明天就有消息。” 沈明睿按下暂停键，问道：“对于程小东这个人，你怎么看？” 方震沉吟道：“他表现的太完美，就好像在背什么剧本一样，认尸时，也一点反应也没有，看着亲姐姐的尸体，那种眼神冷冰冰的……” 沈明睿脸上微现怒意，他第一次看见连演戏也不愿意演的嫌疑人，可见心性之残忍，冷冷道：“就像一条响尾蛇看着人类，没有感情，无机质的，那种冰冷的眼光。” 方震微叹道：“我们作为一线刑警，要习惯这种事情，不要为自己的情绪所左右，否则会失去客观的判断，有可能会冤枉了人。” “我明白。”沈明睿吁了口气，“程小东身上还有一个疑点，也是最重要的。” “我看到了。”方震点头，手指屏幕中程小东的右手，“他的指关节粗大，掌心有厚厚的老茧，食中两指也有明显的老茧，作为富家子弟这点很特别。” “还有他的坐姿也很端正，走路时双肩不动。”沈明睿回忆自己当时的观察，“这人很可能当过兵，还是玩刀的高手，比如美式军用匕首。” 方震道：“王凌特别查过了这一点，没有找到程小东的参军记录。” 沈明睿想了一下，“有没有可能是在国外参得军？” 方震道：“有这个可能，但我们是无法查到国外的信息，只能成为猜测，没有证据支持。” 两人讨论间，胖子和吴常回来了。 方震问道：“你们那边有什么消息？” 胖子咕噜咕噜的灌了一大口水，一抹嘴巴，“别提了，程金梅的情人那个叫季华山的什么都不知道，白跑一趟。” 吴常道：“我们把他拦在飞机场，那家伙居然在公共场所搂着一个女人啃嘴巴，他女朋友才刚死两天，他就找了情人，这也太猴急了。” 胖子哈哈一笑，“老子一声大吼，我是警察！那家伙脸都白了，说他一向遵纪守法，是个好人，我们一定是找错了人……哈哈哈……” “法律是对人最低的道德要求。”沈明睿也笑了，说道：“一个人如果总是强调自己遵纪守法，就说明他干了不少心虚的事。” 方震听出了不同的意思，说道：“也就是说季华山有不在场证明，人证就是他现任的情人？” 吴常道：“对呀，二十七号那天晚上，季华山和那女人在一家小旅馆鬼混了一夜，我们立刻去小旅馆查了，他没有说谎，监控也证明了。” 方震道：“那好，给你们一个任务，你们现在立刻赶去医院二十四小时监视程小东，把他所有的行动报告直接发给王凌。” “头儿，不能让支队的兄弟出任务吗？”胖子和吴常同时哀嚎一声，“我们哥俩还有好多人没有走访呢。” “我会派支队的兄弟继续跟进。”方震道：“监视程小东的任务很重要，交给别人我不放心，打起精神来，绝不能出差错，程小东现在已经是我们的重大嫌疑人了。” “是，头儿。”哥俩只好听命去监视程小东了。 王凌那边对于程小东的背景也调查的差不多了，也是三年前，他投资了一家平安市最大规模的健身俱乐部，因为经营不善，濒临倒闭，他父亲不知道为什么却没有出手救市，让他欠了银行一大笔贷款，无力还款，成了老赖，入了征信黑名单，从此做什么生意都不顺，巨额债务越滚越大，竟达三亿之多。 这下他的嫌疑更大了，几乎没有悬念，剩下的就是找到他杀人的证据，打破他的不在场证明，形成一个完整的证据链，就可以批准逮捕了。 谁想，案件却起了出人意料的变化。 第6章 外卖 “头儿，我们找到一个目击证人了。” 这天，下午三点钟，负责监视程小东，换班回来的胖子忽然带来了一个中年男子，把人领到了方震面前，对这人道：“哪，这是我们的队长，把你见到的事再对他说一遍。” 中年男子有点局促不安，搓着手，吞吞吐吐了好一会，才终于说道：“我今天早上才看见新闻，想了又想，你们不是在找目击证人吗？杀人的事太可怕了，所以就来报案了。” “坐下说。”方震点头，搬了一张椅子，说道：“你家住南城吗？” 中年男子于是坐下，因为太紧张，腿一直在抖，一迭声的说道：“是的，是的，离蓝天幼儿园很近，就拐个弯，隔一条道。” “先喝口水。”方震顺手递给他一瓶矿泉水，尽量和悦的问道：“二十七号晚上，你看见了什么？” 中年男子一口气喝了大半瓶水，总算镇定了下来，说道：“那天晚上，我和朋友喝酒，具体时间说不准了，就记得快一两点了，我才迷迷瞪瞪的回家，刚到门口，就看见一个人骑电动车冲了过来，当时黑灯瞎火，那些路灯全是坏的，亮的一个没有，所以那个冒失鬼差点撞到了我身上，我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酒也醒了，那小子一句话不说，直接开车跑了，像是后面有鬼追一样，我就纳闷了，现在想来，可不是像刚杀了人逃跑吗？” 方震道：“那人长什么样？” 中年男子说：“样子是没见到，我当时就拿手机开电筒照了一下，见到他身上穿的衣服和我们不一样。” 方震道：“怎么不一样了？” 中年男子说：“是黄色短袖的衣服，背后写着急速外卖，是个送外卖的。” “你确定看清楚了？”方震眉一挑，十分意外。 中年男子十分肯定，“不会错的，我喝酒时经常点外卖，那小子我说不定还见过，就是没看清楚样子，不过，警察同志，你千万不要说出去是我报的案，我不想惹麻烦啊。” 角落里，躺在休息椅上闭目养神的沈明睿听到这里，蓦然睁开了眼睛。 外卖员？怎么可能？ “这个你放心，保护举报人是我们警察的义务。”方震作了保证，继续问道：“当时是几点钟？” “两点多。”中年男子回忆了一下，“我看了一下手机时间，具体时间记不得了，最多不超过两点半。” 中年男子被胖子带去一边录口供。 方震看向了经常安静的没什么存在感的it男，说道：“王凌，立刻对程金梅的手机号查她在遇害当晚有没有叫过外卖，如果有，尽快查出外卖员的身份。” “我正在查。”王凌运指如飞，键盘敲得嗒嗒作响。 方震也不催他，耐心的等待，只是眉心微皱，手指无意识轻轻的敲击桌面，这是他在思考的状态，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他没有问沈明睿的意见。 沈明睿也没有提反对的意思，神色若有所思。 “头儿，查到了。”过了十几分钟，王凌说道：“程金梅当晚真的叫了外卖，急速外卖的官网订单上显示是二十七号凌晨一点四十五分下的单，点的是手扒鸡加可乐，送餐员叫李军，三十七岁，本市人，单身没有结婚，送外卖已经有两年多，一直没出过什么差错，可是我查到，这人居然有案底，八年前因为打架伤人判了一年，出狱后因为有案底，找不到正规的工作，什么杂活也干过，两年前就送外卖了，我已经把李军的信息传给鉴证科，应该很快就会比对出结果了。” “一点四十五分叫的外卖……”沈明睿摸着下巴，喃喃自语，“正是程金梅遇害的时间段，奇怪了……” 方震没有听到他的低语，想了想，说道：“这叫李军的人有没有当过兵？” 王凌道：“有，八年前退的伍，原来在一家公司做保安，有天喝醉了酒打架伤人做了牢，真的太符合我们的犯罪嫌疑人了，他就住在南城兴阳街万兴路三斜巷十六号，自从二十七号后，这两天就没有送外卖的记录了。” 胖子录完口供，让目击证人回家了，风风火火的跑过来，兴奋的摩拳擦掌，嚷道：“头儿，李军很可疑啊，现在就去抓人，晚了就跑了。” “单目击证人的证词还不足以让我们直接抓人，先传讯。”方震摇头。 胖子还想再说，王凌忽然又道：“监证科的兄弟传来了消息，案发现场的脚印和李军数据库里的脚印对上了，身高也符合侧写，正是同一个人。” 他说着把手提电脑拿过来，指给方震看。 “太好了。”方震盯着电脑，一目十行，果断道：“人证，物证都有了，立刻申请逮捕令，吴常呢？” 胖子道：“他还在医院监视程小东，我先带证人回来的。” “那就不等他了，你找两个兄弟领防弹衣和配枪，我们去抓人。”方震雷厉风行，一刻也不肯耽误。 “马上就好。”胖子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 “等一等，还有我呢。”方震等人出发时，沈明睿追了出来。 “你？”方震上上下下的打量他，“你没穿防弹衣，也没有配枪，我们抓的人是亡命之徒，十分危险，你这次就不要去了，以后有得是机会。” 沈明睿据理力争，“我也是重案组的一员，你不能把我排除在外。” “我没有这个意思。”方震居然解释了一句，他确实是不太想沈明睿参与抓捕行动，转念一想，又改变了主意，“跟着。” 南城李军家门口，胖子敲门许久，没有人应，就用特制的万能钥匙打开，方震等人立刻持枪冲了进去，“警察！” 客厅没有人。 “安全。” 房间也没有人。 “安全。” 厨房和洗手间也没有人。 “安全。” 阳台也没有人。 “安全。” 方震收了枪，向门外扬声道，“人不在家，你进来。” 他叫的是等在外头的沈明睿。 过了好一会儿，沈明睿才走了进来，说道：“我看见有一个人往这边走来，好像就是李军。” “警戒！”方震四人反应很快，互打手势，立刻关上大门，一左一右躲在了门后。 沈明睿则躲在了阳台的窗帘后。 过了没有多久，一个人开了门，刚一进入，就被方震四人一拥而上，反扭手臂，按到了墙上。 “我们是警察！”方震看似没有用力，李军却被他按得动弹不得，问道：“你是李军吗？” 这人相貌普通，中等身材，偏瘦，正是李军，慌张的大叫，“我犯了什么罪，为什么要抓我？” 方震拿出挂在腰后的手铐铐上了李军，“你涉嫌杀害程金梅女士，跟我们走一趟。” 就这样，李军被押送到了刑侦支队。 “我没有杀人！我是冤枉的！你们抓错人了！” 审讯室里，李军一直在大喊大叫，十分激动。 胖子和吴常对望了一眼。 吴常说道：“李军，案发现场有你的足印，而且还有目击证人看见你案发时间出现在南城，离案发现场很近，你还是老实交代。” 胖子接口道：“程金梅二十七号凌晨一点四十五分点了一份外卖，送餐员就是你，你刚好在案发现场，据我们所知，这笔订单的送餐时间刚好半个小时，你完全有时间杀人再逃离现场，而且外卖你并没有送到程金梅手中，你可以解释一下吗？” “不是我！我不是凶手！我当时是在那里，可是我没有杀人，绝对没有！我可以发誓！你们警察就可以随便冤枉人吗？”李军呆滞了一下，又激动的大叫了起来。 “李军不是凶手。”审讯室外，沈明睿和方震看着大屏幕上的实时审讯监控，沈明睿首先开口。 “人证，物证俱在。”方震不以为然，“你的根据是什么？” 沈明睿说道：“因为李军不符合我对犯罪嫌疑人的侧写，我还是认为程小东嫌疑最大。” 方震道：“可是事实证明，李军确实到过案发现场，他是凶手的可能性更大。” 沈明睿说道：“到过案发现场不等于就杀了人，他是送餐员，除非订单中途取消，否则他一定会送到，而程金梅直到被害，也没有取消订单。” 方震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那有没有一种可能，李军看见了凶手？” 沈明睿道：“这种可能性不大，他应该是在程金梅被害后到的现场，所以在现场留下了脚印，他吓得慌慌张张的骑电动车跑了，还撞到了人，我猜想，他之所以没有报警，是因为他曾经做过牢，怕我们不相信他，所以干脆装不知道了，却没想到我们还是查到了他身上。” 他想了想，又说道：“程金梅是凌晨一点四十五分点的外卖，这个时间段有很大的疑问，我甚至怀疑是真正的凶手杀了人后，又用程金梅的手机点的外卖，这样子就可以找到一个替死鬼，掩埋凶手在现场留下的痕迹。” 方震微微动容，“程金梅的手机我们一直没有找到，果然是凶手拿走了，还使了这么阴损的一招，害我们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 审讯室，李军激动过后，终于把当晚的事情都说了，居然和沈明睿猜的八九不离十。 李军果然不是凶手，查证后很快就把人放了。 就这样，案件继续侦查推进，仍是锁定了最大的犯罪嫌疑人程小东。 第7章 毒子 可是案件的推进却极为艰难，每一条线索都几乎进行不下去。 前两日去宁安市调查程小东不在场证明的两个兄弟也回来了，足足有十几个人可以证明案发当晚程小东一直都在宁安市的一家酒里喝酒，一直喝到第二天早上，根本没有时间回来平安市作案，酒的监控也证明了这一点。 也分析过会不会是程小东花钱雇了杀手，但调查起来无从着手。 程金梅的社会关系复杂，好不容易一一排除，至于幼儿园所有在职员工全部都有不在场证明，而和程家可能有恩怨的商场对手也一一走访，花了大量的人力和时间，到了最后，竟然找不到一个嫌疑人，案件最终进入了胶着状态。 沈明睿却一直坚持自己的看法，这日早上，在案情分析会上，掷地有声，“程小东的不在场证明大有问题，我一定会找出来的！” 方震头疼的揉了揉额角，“这次我们错抓了李军，我们组被记小过一次，顾局再三叮嘱，要大胆假设，小心求证，绝不能再犯第二次错误。” 法医室，袁莹正在整理验尸报告的资料。 “嗨，袁大法医！”沈明睿走了进来，手上拿着一杯奶茶，笑道：“又在忙呢，喝杯奶茶解解渴。” 平时对任何人也不假辞色，堪称高岭之花的袁莹这时却很想翻白眼，叹了一口气，还是转过身从他手上接过奶茶，抿了一口，说道：“你又来干什么？还是要看孙玉娥的尸体吗？你再看几遍尸体也不会长出一朵花来。” 沈明睿脸皮一向厚，尤其是对袁大美女，这几天一天跑几趟，几乎算得上死皮赖脸了，“我就是觉得孙玉娥的死亡时间有点问题，让我想不通。” 袁莹不乐意了，秀眉一挑，“你在质疑我的专业？” “不敢，不敢。”沈明睿赶紧认错。 法医这个行业，常年解剖尸体，专业性强，又极为特殊，稀缺程度堪比国宝大熊猫，尤其女法医更是凤毛麟角，都快灭绝了，对于袁大美女，别说他了，连方震也是客客气气的，生怕人家有一点不高兴，撂挑子不干了。 沈明睿陪着笑，字斟句酌，“我只是认为会不会还早一点，比如是凌晨十二点至一点之间？因为尸体泡在水里，所以死亡时间能不能稍为推前一点点？” 袁莹以手支额，想了一下，说道：“孙玉娥的死亡时间没有任何问题，和程金梅一样，就是在一点至三点之间，至少也是凌晨一点钟以后，我推断的死亡时间最多能精确到两个小时之间，以现有的证据不能再少了。” “这就奇怪了。”沈明睿忍不住揉了揉鼻子，喃喃道：“我觉得凶手应该是在赶来的路上无意中碰到了孙玉娥，所以才杀她灭口，然后再去幼儿园杀了程金梅，这样才符合我对凶手作案过程的推论。” “不对。”袁莹摇头，“在程金梅的身上并没有找到凶器，却在孙玉娥身上找到了，当然她是第二个被杀的，除非凶手有两把凶器，否则一点也说不通。” “两把凶器？”秦时川眼睛一亮，恍然道：“凶手身上很可能带有两把匕首，先杀了孙玉娥丢了一把，又用另一把杀了程金梅，再把凶器带走了，这样就说得通了。” 袁莹秀眉微凝，“难道真的有两把一模一样的凶器？” “大有可能。”秦时川断然道。 中午，市中心人民医院。 胖子斜倚在一间病房门口，无聊的低头刷手机。 吴常手中提着两个饭盒过来，低声问道：“人还没有出来吗？” “没有！”胖子一脸不耐烦，“一个早上了，我都快长霉了。” 吴常道：“有没有听见里面说什么？” “鬼才听得见。”胖子一脸挫败，把一枚像是纽扣的隔墙窃听器从墙上扒拉下来，愤愤道：“他妈的一个病房居然是隔音墙，除非在他身上放这个小玩意。” 小玩意指的就是监听器，吴常道：“头儿再三叮嘱，这个程小东反侦察能力很强，我们不能轻举妄动，否则让他发现一点异常，反咬一口投诉我们就麻烦了。” “我知道，说说而已。”胖子重重的抹了一把脸，“这个操心的破任务。” “你先去吃饭。”吴常把一个饭盒递给他。 病房里，程小东正在聚精会神的削苹果，只见苹果皮被他削得薄如蝉翼，一圈圈直落在地，手法干净俐落，显然是玩刀的高手。 他削苹果的小刀锃光雪亮，刀尖呈弧形，背有开刃，赫然是一把美式军用匕首。 只见他小平头，长长的马脸，单眼皮，不睁眼的时候看起来很普通，一睁开眼睛，就仿佛里面有把刀子，眼神危险而冷厉。 “小东……”程淮平躺在病床上，已瘦得脱了人形，脸色灰败，声音虚弱，倒是吐字清楚，“你知道是谁害了你姐姐吗？” 程小东眼角跳了一下，他狠狠咬了一口削好的苹果，从鼻孔里哼出一口气，“她死都死了，你惦记什么？” “警察到现在还没有抓到凶手。”老人浑浊无光的双目溢出眼泪，“我死不瞑目啊。” “嚎丧什么！烦死人了！”程小东不耐烦了，大骂一声，又恶狠狠地咬了一口苹果，一脸咬牙切齿的表情。 “我知道你恨我。”老人已经习惯了亲生儿子的咒骂，“当年你投资健身俱乐部，身负巨额贷款，我没有出资帮你还贷，让你破了产，你记恨到现在，原因是什么，你比谁都清楚，你犯了非常严重的事，触犯了法律，我好不容易才帮你压下来，谁知却让你一错再错。” 程小东冷哼一声，手中的匕首玩得溜转。 老人盯着他手中锋利的匕首，神色说不出的奇怪，“这把匕首还是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是我托国外的朋友带回来的，有两把，你的另一把呢？拿出来我看看。” 程小东又是冷哼一声，“有什么好看的？我已经扔了，有一把就够了。” “是扔了吗？我不相信。”老人忽然语出惊人，“你是用来杀人了？” “胡说八道什么？”程小东闻言霍然抬头，目露凶光，“外面有两个警察，你是打算让他们听到吗？” “你放心，我不会这么做的，你毕竟是我亲生的儿子，我们程家也绝不能就这样子绝了后，否则我愧对列祖列宗。”老人说着长叹一声，闭上眼睛，神色反而平静下来，他这一生纵横商场，在商界也是一方人物，可惜在教育子女上彻底失败了，以至于家破人亡。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我是你父亲，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你从小就喜欢刀，更喜欢用刀切割各种各样的小动物，这是你的天性，而那日警察说，你姐姐就是被人一刀割喉而死的。” 老人说到这里，衰弱的脸上出现了无法形容，浓重深切的悲哀，蓦然睁开了眼睛，回光返照般的目光灼热，一个字一个字的问道：“是你杀了梅梅，对？” 程小东的脸瞬间扭曲起来，手中匕首一甩，寒光映着他凶恶的脸，就像是恶魔附身…… “程淮平死了。” “怎么死的？” “听说是胃癌晚期，医生说他拒绝治疗，昨天夜里就死了。” 这是重案组听到的消息。 “程老爷子也是可怜，如果真的是儿女相残……”方震说起来不由有点感叹。 沈明睿却不以为然，咬了一口叉烧包，“子不教，父之过，养出了一个危害社会的凶手，真正可怜的是受害人……” 方震转移话题，问道：“你把胖子他们赶回去，非要自己亲自监视，现在看出什么来了？” 沈明睿吃完叉烧包，又拿一纸杯豆浆喝了起来，“我想近距离的对程小东作心理侧写，才能找出他可能犯案的漏洞。” 原来两个人坐在小车里，一边吃着午餐，一边远远的监视着程小东。 前方不远处就是一大块墓园，程小东和程家的亲朋好友正在举行程氏父女的葬礼。 举行完葬礼后，程小东一个人大踏步走在前面，一群记者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把这个企业家之子团团围住。 “程先生，听说你的父亲和姐姐都死了，你继承了一大笔遗产，现在有何感受？” “你姐姐是被人所害，找到凶手了吗？可以告诉我们吗？” “据说你们程家的酒店经营不善，既将拍卖，是不是真的？” 记者真的是很奇特的一种职业，无论被采访的对象遭遇了什么事，他们都不会顾及对方的感受，专找对方的伤疤揭开，一个人若没有强大的心理素质，是无法应付的。 程小东当然不同，他面无表情，说道：“各位，关于这些问题，我拒绝回答，你们要是觉得没有别的新闻报道，可以找那边车上的两位警察。” 他说着，竟然指向了方沈二人的方向。 众记者闻言纷纷转头看了过去。 只听程小东又说道：“他们二位就是负责我姐姐程金梅案的警察，你们可以去采访他们，我保证是独家新闻。” 他话未说完，众记者早已争先恐后的跑了过去，围住了方沈二人的小车。 第8章 灵光 方沈二人再也想不到，程小东居然几句话就转移了记者们的注意力。 “请问二位真的是警察吗？” “你们是在监视程小东吗？” “程小东难道真的是杀他姐姐凶手吗？” “请你们回答问题。” 原来方震冷着一张俊脸，一言不发，只是看着程小东从他们的车前走过。 忽有一个女记者把话筒伸到沈明睿的眼前，说得咄咄逼人，毫不客气，“你们警察一个凶杀案破了这么久，效率这么低，是不是表示凶手永远都抓不到了？” “噗………”沈明睿正在喝豆浆，哪里想到会被一群无冕之王像食人鱼一样围着，这个女记者的问题更是尖锐，猝不及防，一口豆浆喷了出来。 正好闪光灯响起，他这狼狈的一幕被拍了下来。 “唉，又被程小东摆了一道，可怜我这英俊光辉的形象哟。”沈明睿拿着手机，看着微博上自己口喷豆浆的相片，跟个傻瓜似的，唉声叹气，十分挫败。 “噗………哈哈哈……”胖子和吴常两人笑得东倒西歪。 他们两个暂时被撤了回来，换了生面孔的兄弟去监视程小东，所以才有时间在这里笑闹。 胖子笑道：“你好歹也上了热搜，也不吃亏了。” 吴常道：“是啊，我长这么大还没上过热搜呢，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你们要是喜欢，下次也可以这么干。”沈明睿十分没好气。 吴常笑够了，目光一扫，问道：“说来奇怪，我们头儿呢？” 沈明睿道：“他被顾局叫去了。” 吴常登时有些担心，“不会有什么事。” 沈明睿凉凉的说道：“这个案子已经过了一个月零七天，我们一点进展也没有，不但抓错了人，还闹了笑话，影响极不好，他作为队长，少不了挨一顿批，这还不算什么，说不定顾局还会命令我们组限期破案。” 张吴两人立刻同时哀嚎一声，“这下子惨了！” 命案必破，这是警察的铁律，而限期破案，是对影响重大的案子所采取的特殊手段。 沈明睿果然猜的不错，方震带回了顾局限期十天破案的命令，整个支队立刻感到压力山大。 “顾局命令已经下了，程金梅案限期十天破案，打起精神来，我们把案子重新梳理一遍，找出突破口。” 众人各抒己见，由于沈明睿的坚持，最后决定还是从程小东那里作为突破口。 整个支队都行动起来，能出外勤的都出了，胖子和吴常认命的又去监视程小东了，只希望那小子能露出马脚来，好立刻抓捕归案。 刑侦支队专用的更衣室中，方震站在落地镜子前，正在换警服。 只见他一身藏蓝色的警服外套，内衬却是雪白色的，打上黑色的领带，衬着肩章上的银杠和三枚四角星花，熠熠生辉。 他本来长得就好，便衣时清俊帅气，穿上警服，气质却又不同了，有一种肃穆沉静的感觉。 男人怔怔的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一身笔挺的警服，背脊挺直，英俊，高大，健壮。 为了对得起这身警服所代表的忠义和信念，他长年奔走在一线，出生入死，惩恶扬善。 他刹时有一种恍惚之感，陷入了回忆…… “寒子，你当年为什么想当警察？”四年前，方震和严寒在又破了一个案子后，两人坐在一个百层楼高的天台上，吹着风，喝着酒，方震突然问了这个问题。 “震哥，没有为什么呀，当时高考后选志向的时候我就想，电视上的警察多威风啊，我要是一名警察就好了，所以我就报考了公大，就这样了。” 方震笑了，那时候严寒还没有长眠在英雄墓中，所以他的笑容很灿烂，继续问道：“当了警察后呢？还是这么想的吗？” 严寒又喝了一大口啤酒，红着脸，已经有些醉了，“一点也不好，又苦又累，女朋友也不要我了，说我没有时间去陪她，给不了她幸福，我好几次都不想干了，可是除了当警察，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干什么。” 方震又问道：“再后来呢？” 严寒打了个酒嗝，“后来就习惯了，觉得也挺好，慢慢的只要每次一破案，我就开心的很，想到这世上又少了一个坏人。” 方震沉默下来，他自己何尝不是如此？每一个能坚持留下来的，都经历过或者正在经历这样的心理路程，最后才千锤百炼，百折不挠。 “其实啊……”在彻底喝醉之前，严寒又嘟囔着说道：“成为一名警察，我并没有什么不切实际的理想，更不会妄图拯救世界，我仅仅是想对这个世界还抱着希望的我们去寻求一个公正而已。” 这些话他虽然说得断断续续，但每个字都是他内心深处的话，只是他从来也不说出来而已。 方震突然眼前一阵模糊，看不清楚自己镜中的模样。 他赶紧擦拭眼睛，深吸一口气，不让眼泪掉下来。 最近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会想起严寒，而且有些频繁，他好像又有些控制不住多愁善感的情绪了。 只有曾对他进行过长达一年心理治疗的心理医生才知道，这个男人似乎坚不可摧的外表下，他内心深处的脆弱。 方震又深吸一口气，才平复了心情，郑重的拿出一个扁平的绒布盒子，打了开来，盒子分为上下两格，整齐放着一排排金色的奖章，他小心翼翼的把奖章一枚枚的挂在胸前，挂完后看着镜子中金灿灿的自己，才轻轻叹了口气。 “你这个样子可真帅。” 沈明睿不知道什么时候斜倚在门前，淡淡的说道，他的神色和平时有些不同，并没有羡慕的意思，而是一种深切的感同身受，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能了解的感受，他数着方震胸前的奖章，“一等功三枚，二等功六枚，三等功十九枚，二十八次的出生入死……” 方震笑了笑，说道：“据说你去年在市局实习的第一天就碰到了一个校车司机自制土炸弹，挟持了一车的学生，并用刀挟持一名学生挡着身体，狙击手也不敢冒险击毙，当时谈判专家谈判失败，眼看那个司机扬言要引爆炸弹，你忽然冲上去，居然说服了那个疯子放开那名学生，以你为人质，在交换过程中，让狙击手找准机会，一击爆头，救了一车的孩子，你由此获得了个人二等功，直接晋升二级警司，这在平安市也是少有的先例。” “这件事你就不要提了。”沈明睿忍不住揉了揉鼻子，清澈的眼睛似乎暗淡了一下，“其实我当时也有点怕的，但只要想到一车的孩子，不得不这么做，再说了，就算我不去做，别的兄弟也会这么做，我只不过抢了一个先。” “抢着去送死这种事情，那可不是什么好差事。”震摇头，不赞同他的话，“固然别的兄弟有你的勇敢，但也没有你敏锐而正确的判断力，以那个司机当时疯狂的状态，连谈判专家也无可奈何，偏偏你就做到了，这件事发生后，市局就经常以你作为例子，在会上提了好几次了。” 他顿了顿，忽然转移话题道：“我现在要去市局开会，明天才能回来，我不在的时候，程小东若有什么消息，你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那个程小东又贼又滑，智商也高，比以往的嫌疑人难缠多了，目前我们很难抓到他一点把柄。”沈明睿说起来就头疼，“我想来想去，我们唯一的突破口只有一个，就是打破他在宁安市帝皇酒的不在场证明，我打算明天亲自去一趟宁安市，说不定会有所发现。” “那也好。”方震沉吟了一下，同意了，说道：“不过，无论有什么发现，等我回来再说，不要一个人擅自行动，以安全为上。” “好。”沈明睿答应的干脆，至于他是不是真的会听话，那就说不好了。 方震想了想，又道：“你去申领配一把枪，我会和老李打声招呼。” 老李是武器库的主管，申领枪必须通过他。 “好。”沈明睿也干脆的应了，却并没有放在心上，也不打算去领一把枪，他一向认为破案靠得是脑子和逻辑缜密的推理，而不是逞勇斗狠，何况他的枪法并不算很好，只能说勉强及格，除非万不得已，并不愿意向任何嫌疑人开枪，哪怕是一个恶人。 这也是他的一个心结，没有人知道，当年那个被狙击手一枪爆头的司机，他眼睁睁看着对方一瞬间脑浆迸溅，两人离得太近，血浆还喷了他一身。 他清楚记得自己挂着一身红的白的脑浆，有一瞬间的茫然，耳中听着孩子们的尖叫声，鼻尖尽是浓重的血腥味，脑子嗡嗡作响，头疼欲裂。 后来他回去怎么洗也洗不掉那浓重的血腥味，他做了好几天噩梦，从那天以后，他几乎没有动过枪，甚至对枪产生了厌恶的心理，但他不会对任何人说的，包括方震。 如果说沈明睿有什么弱点的话，就是心肠太软了，而心肠软对于一个常年和凶徒打交道的一线刑警来说，其实是致命的。 当然，他绝不是同情那位司机，无论有什么原因，也不是他伤害孩子们的理由，他死有余辜，毋庸置疑，他只是对一条人命在自己眼前消逝而畏惧。 他毕竟还太年轻，经历的还太少，日后才知道方震让他配枪是为了能保护自身的安全。 就这样，方震赶去市局开会了，重案组就剩下了沈明睿和王凌。 第9章 老人 沈明睿泡了一壶茶，坐在王凌一旁一起看监控，是两个支队的兄弟上个月从帝皇酒带回来的sd卡，插卡后放出来的。 其实他们已经看了无数遍了，还是没有看出什么不对来。 只见一段监控的画面里，程小东正在和一帮朋友在喝酒。 “停！”程小东有一个特写镜头，沈明睿喊停后，王凌立刻点击一下键盘，让画面停止了。 监控是高清的网络摄像头，程小东的那张马脸看得清清楚楚。 沈明睿盯着屏幕中的脸，总觉得有什么不对。 王凌见他一脸纠结，忍不住问道：“你认为这个程小东是假的吗？” “是啊。”沈明睿并不否认，“我就是这么认为的，可是我找不到证据。” 王凌迟疑了一下，“现在网上流行一种仿妆，似乎可以模仿另一个人的模样。” “仿妆？”沈明睿眼睛一亮，“你是说类似古代的易容术吗？” “易容术什么的，毕竟是古代的传说，我觉得不太可能。”王凌一脸纠结，他是典型的理科男，骨子里一点浪漫细胞也没有，“不过，我可以验证一下，看看效果。” 他说着打开了一个网站，搜索仿妆术，点击其中一个网页，出现了一个现在仿妆术里排名第一的，最为热门的主播。 “哈喽，老铁们，应你们的强烈要求，今天我就变身狐妖妲己，看好喽。”一个仿妆主播热热闹闹和他的粉丝们打招呼，台面上摆着一整套高档的化妆品。 这人相貌平平，居然还是个秃头，头发稀稀疏疏，顶上一圈感人的地中海，硬生生拉低了整体颜值。 只见这位秃头大叔一边说，翘着兰花指，熟练的化起妆来，也是个奇人了。 他化妆几分钟后，镜头就快速而过，切换了画面，只见一个红裙飘飘，露出雪白双肩，妖妖娆娆的妲己就出现了，居然十分惊艳，让人无论如何都想像不到本人是一个秃头大叔。 沈明睿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神奇的主播，惊叹道：“真厉害，这就是传说中的易容术吗？” 王凌见怪不怪，“并不是，只是一种仿妆而已。” 他说着打开人脸还原软件，把这个妲己的脸一层层的去掉滤镜，最后还原成了一个秃头大叔，“你看，除去滤镜，就是本人了，并不神奇，这个人真实的在化妆，但也不能逃过人脸识别技术，而监控画面的程小东，我早已用人脸识别扫过好几回了，是本人没错。” 他一边说，一边人脸识别扫描屏幕中程小东的脸，五官，瞳孔纹路，虹膜，头骨，脸型，完全符合，一点变化也没有。 沈明睿并没有失望，脑子却灵光一闪，“我们国内如果没有真正的变脸技术，可以复制人脸所有数据，以假乱真，那么国外呢？你有没有想过？” 王凌怔了怔，“确实有可能，我查一下。” 他说着运指如飞，启动黑客技术，侵入了某国公司的科技网站，过了十几分钟，他还在敲击键盘。 沈明睿满怀希望的问道：“怎么样？查到了吗？” 王凌摇头，微微抿着嘴，一脸凝重，“这家公司增强了一种新的防火墙，我正在破解。” 王凌可不是普通的技侦员，不但精通多国语言，而且是一个国际联盟黑客组织的秘密成员之一，少数几个掌握网络虫洞和死螺计算的黑客高手，以往做下了不少轰轰烈烈的黑客事件，他成为警察也有一段传奇故事。 a国公司的防火墙虽然厉害，对他来说破解不是难事，只是时间问题。 “好的。”沈明睿自然多少知道王凌的背景来历，耐心的等待着。 又过了十几分钟，王凌终于停了下来，“需要一点时间，最迟不超过明天下午。” “好，”沈明睿想了想，说道：“明天早上我直接去宁安市，不用等我了，你查到了就立刻告诉我。” 第二天一大早，开车去宁安市的路上，沈明睿忽然想起了一个月没见的爷爷，可以听取他老人家的意见，于是半路改道，去了自己从小长大的乡镇。 一座青砖瓦房的院落，前屋后背爬满了金黄的野菊花，四周以九里香为篱笆，种着大大小小的多肉植物，间或错落有致的小小菜园子，种了绿油油的瓜果蔬菜。 沈明睿缓步走进了院落，只见有三两只尖嘴黄羽的小鸟落在高大的多肉植物上，见他走来，啁啾几声，飞向了屋檐后。 好一副田园风光，似乎远离了尘世的喧嚣，让人宁心静气。 “睿睿，你来了。”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瘦瘦高高，白发如雪，精神却十分矍铄的老人蹲在一块菜园中，挎着一个小小的竹篮，在采摘豌豆，这时回过身站起来，呵呵笑着招手。 老人正是大名鼎鼎的梁奇山梁老教授，刑侦领域的泰山北斗。 他退休后，就住回了自己的乡下老家，落叶归根，但每个月会有七八天去全国各地的警校演讲，其余时间就陶渊明般过起了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日子。 老人一生膝下无子，老伴也在七年前过世了，这一生可说是全部奉献给了刑侦事业。 生命不止，信念不休，贯穿了老人的一生。 “爷爷！”沈明睿平时真的并非感性的人，此时看见了老人，却不由红了眼睛，快走几步，一把抱住了老人，“一个月不见，我真想你了。” 他这么大一个人，在老人面前却像孩子一样的撒娇。 原来老人就是沈明睿法律上的监护人，是没有血缘关系的爷孙俩。 沈明睿是警察世家的后代，因特殊情况下，在十二岁那年父母双亡，是老人收养了他，直至成年，这两年沈明睿为了上班方便，才不得已搬到市里父母留给他的家，造成爷孙俩相隔两地。 除了级别很高的领导人，沈明睿真正的身世，还有和老人的关系，在警界几乎没有人知道，对外只说师生关系，少数知道的也绝口不提，成为了刑侦档案中封存的秘密。 “好啦好啦，乖睿睿，是不是破案遇到瓶颈了。”老人轻拍大男孩略为瘦削的背脊，眼中尽是说不出心疼与慈爱。 沈明睿摇头，“爷爷，先不说这个，您还是搬去和我住，您年纪大了，一个人在这里我不放心。” 老人不同意，“有什么不放心的？爷爷在这里挺好的，回城里住不惯。” “好，您开心就好。”沈明睿知道勉强不了老人，而自己一旦有案子，十天半月不回家也是常事，还是会让老人独守空房，住在这个远离尘世的乡下反而更让老人家开心。 “爷爷昨天去河边钓了一条鲤鱼，待会就煮你最爱吃的豆瓣鱼。” “好啊，爷爷最好了。” 沈明睿开心的笑了起来。 青砖瓦屋里，窗明几净，两房一厅，小小的客厅和厨卫连在一起。 一大碟热气腾腾的豆瓣鲤鱼上了桌，又鲜又香，还有一碟清炒豌豆，一碟西红柿炒鸡蛋，就是爷孙俩的午餐了。 “爷爷，吃鱼……”沈明睿夹起一大块最嫩的鱼肉放进老人的碗里。 老人一双并不昏花，反而明亮睿智的眼睛笑成了一条线，“你这次回来，是不是有什么难解的案子？” “还好。”沈明睿筷子一顿，“只是有些关键点没有想通，有些烦恼罢了，案子是肯定会破的，只是时间问题。” “人命案不比别的案子，尽量从重从快，否则受害者的家属日夜难安，违背了我们警察的职责。”老人极不赞同的摇头。 “我明白。”沈明睿说道，老人这话他从小听到大，这些观念已经刻到了骨子里。 老人说起这些，满是皱纹的脸上焕发着光彩，语重心长，“以前我国公安系统不够完善，技术手段也相对落后，造成了全国很多地区积压了大量的陈年旧案，你们这一代绝不能重蹈我们老一辈的覆辙，你只要记得，破案要又快又好，绝不可以消极怠工。” “好的，您听我说，这次的案子真的有点棘手，凶手连杀两个女人，我们锁定了一个嫌疑人，嫌疑人却有看似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沈明睿简单的说了程金梅案，最后说道：“其实案子基本上明了，犯罪嫌疑人就是程小东，现在缺少的就是能让他认罪伏法的证据。” 老人脸上含着微微的笑意，“我只问你，在你把所有的可能排除了以后，还剩下什么？” 沈明睿毫不迟疑的道：“我认为在帝皇酒的程小东不是他本人，而是别人假冒的。” 老人欣慰的笑了，“对了，破案的思维就是，在排除了所有的因素后，剩下的无论有多么不可能，那必然是真相。” 沈明睿说道：“是的，找到了正确的线索，就可以抽丝剥茧寻找证据，破案也指日可待。” 老人含笑看着自己手把手教他刑侦与推理的孩子，睿智的眼眸中皆是疼爱和鼓励，“那么，你找到证据了吗？” 沈明睿放下筷子，“首先，酒的十七个证人中有服务员，有负责人，还有和程小东一起喝酒的酒友，本身证人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但有一个相通点，就是他们对程小东并不熟悉，甚至都没有见过几次面。” 老人点头，“这是很重要的一点。” “再者，”沈明睿又思索良久，“我为此查阅了很多国际的案例，没有多少可借鉴的资料，我却无意中听到一位兄弟的说法，转换了思路，我就想，假如真的是有一个人在酒里假冒了程小东，那他又是怎么做到逃过人脸识别技术的？” 第10章 突破 听了沈明睿似乎匪夷所思的想法，梁奇山老人凝眉，“这恐怕说不通，人脸识别技术几乎没有误差率，尤其是对瞳孔纹路，虹膜，头骨的识别，是独一无二的，别人也不可能假冒得了。” 沈明睿摇头，“不，您老人家错了，我们破案的思维一直局限于过去的年代，一定要与时俱进，否则罪犯就会走到我们警方前面，无法尽快破案，我认为那个假程小东利用了高科技，以类似仿妆或者说是易容的技术，伪装成了第二个程小东，一整夜都呆在酒里喝酒，制造虚假的不在场证明，而真正的程小东连夜回到了平安市，残忍的杀害了自己的亲姐姐程金梅，孙玉娥两个女人。” 老人微微点头，沉吟良久，忽然问道：“你们的支队长是叫方震？” 沈明睿道：“是的。” 老人道：“我知道他，是个很上进的小伙子，他支持你对个案子的想法吗？” 沈明睿道：“别的还好，不过，这个想法他认为我是在异想天开，所以我打算自己查。” “这可不行，你们是搭档，而搭档就应该一起行动，生死与共的，不可任性。”老人不赞同的摇头。 沈明睿笑道：“我就是说说而已，我总归要证明自己的想法。” 他说着话，手机蓦然传来了一条信息声，他打开手机邮箱一看，霍然站了起来，惊喜道：“爷爷，果然是这样，我同事已经查到了。” 原来这条信息正是王凌发来的，证实了他所有的想法，他立刻道：“爷爷，我该走了，过两天再来看您。” 老人微笑道：“去，做你该做的事，别惦记爷爷。” 就这样，沈明睿急匆匆赶去宁安市。 “人像面具？” 市局，方震正等着开会，忽然接到了王凌的电话，听他说完，很想拍桌子，“你以为我们在拍电视剧吗？还人像面具，你怎么不干脆说易容术？” 王凌推了推眼镜，习惯了自家老大的暴躁，“头儿，我本着科学严谨的态度，在告诉你一个事实，在a国，有一家公司，他们生产一种3d相机，专门用以人脸识别，这种相机可以在人脸上建立50万个不同位置的参考点，还可以复制人的五官，瞳孔数据，虹膜，头骨，首先制作纳米晶片植入人眼中，再创建人脸3d模型，用以制作3d人像面具，只要任何人戴上这种面具，立刻就可以成为另一个人，足可以假乱真，而我们系统里的人脸识别技术相对落后，不太容易识别真假。” 他说着敲了几下键盘，“资料我已经发到你的邮箱了，你看看。” 方震打开邮箱，只见满屏幕以假乱真的3d面具，一个个宛如活着的人头，似乎就要飞出屏幕来，拍在他生疼的脸上，他一时不知道要摆出什么表情，沉默片刻，“如果是面对面的以人眼看呢，是否可以分出真假？” 王凌道：“那要看在什么情况下，如果是不熟悉的人，百分之九十九分辨不出，若是很亲近的人，比如父母，兄弟姐妹，那就难说了，毕竟不仅仅是脸，说话的语气，还有神态，生活习惯，各种所决定的因素，总之目前还没有实验数据支持。” 他顿了顿又道：“我查了这公司的售卖记录，没有程小东的信息，也没有有关程家的任何人，如果程小东真的是嫌疑人，想必他和这家公司签了保密协议，所以没有出现在公司的售卖记录中。” 方震沉吟良久，问道：“如果二十七号那天晚上在帝皇酒的程小东真的是别人假冒的，你知不知道市里有谁会做这种人像技术？或者说有可能会制作这种人像面具的人？” 王凌道：“这个我第一时间就查了，市里精通仿妆，比较有名的只有三个人，有两个人在外地，至少三个月内没有回来过，基本可以排除嫌疑，剩下的一个就是宁安市人。” 方震道：“这就对了，宁安市正是帝皇酒的所在地。” 王凌道：“是的。” “太好了。”案件突然柳暗花明，方震也忍不住激动，“那人是谁？” 王凌道：“他叫叶晩，宁安市人，在圈子里也算是个人物，他家的地址我已经发到你的邮箱里，明睿我也同时发给他了。” “好！有消息再告诉我。” 方震挂断后，打给了吴常。 “头儿。” “你和胖子现在在哪里？” “我们在程小东家门口看着呢，不过人好一阵子没出来了。” 方震简单说明了情况，叮嘱道：“你们给我死盯着程小东，千万不能太意，只要一找到证据，立刻逮捕他，还有，无论有任何人进出他的家，都要拦人盘查身份，以免程小东化妆成别人，在你们眼皮底下跑了。” “头儿放心，有我和胖子在，那小子跑不了。” 得了吴常的保证后，方震才挂了电话，忽然想起沈明睿说不定已经到了宁安市，孤身一个人在调查最新嫌疑人叶晚，不知道为什么，内心深处隐隐不安，他拨出了沈明睿的手机号。 沈明睿开车正往宁安市的路上，忽听手机铃响，拿起一看，屏幕上显示方震的名字，他戴上蓝牙耳机，“怎么了？” “明睿，你到了宁安市吗？”方震低沉悦耳的声音传了过来。 沈明睿道：“没呢，还在路上。” “那就好。”方震似乎松了口气，“听我说，为了你的安全，到了后你去地方公安局申请支援，带上几个人再一起去叶晚家调查。” 沈明睿不以为然，如果他真的去兄弟局申请支援，别说有没有人手，就算有，一来二去，太耽误功夫了，若是去晚了，叶晚说不定已经跑了。 沈明睿心里不想这么做，嘴里却道：“我知道了，还有事吗？没有我就挂了，在开车呢。” “等等，如果叶晚真是程小东的同伙，他可能非常危险。”方震却又改变了主意，他心有所感的，实在不放心，“你先不要行动，还是等我一起，我在市局开完会，立刻就赶过去，你去附近的地方派出所等我。” 夸张了啊，传说中的铁血刑警为什么会这么婆婆妈妈？自己好歹也是一线刑警，可不是什么文弱书生，太瞧不起人了。 沈明睿究竟年轻气盛，骨子里的反叛因子不合时宜的冒了出来，干脆装傻了，“你说什么？信号好像不太好，听不清楚，就这样，我挂了哈。” “明睿！明睿！”方震被某人狗胆的挂了电话，又气又急，他刹时忘了开会的事，立刻大踏步而出。 无论如何，他也绝不会让明睿出任何一点意外。 他急匆匆跑出大门，却突然差点撞到了一个人身上，居然是顾局。 “方震，你在这里。”顾局一把拉着他就往会议室走，“这么多领导就等你一个人，想什么呢。” “顾局，我真的有急事，程金梅案有新进展了，我要立刻赶过去。”方震真的非常焦急，偏又不能把领导甩开。 “重案组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交给小沈他们几个办就行了，不差这一天半天的，今天这个会所有市领导都在，特别点名你一定不能缺席，这是命令。”顾局干脆下了命令，说一不二。 就这样，方震不情不愿的被顾局拉去开高层领导人的会，以至于后来沈明睿真的发生了意外。 再说程小东家在一个富豪小区内，小区前设有保安亭，进出都有防护栏，保安对每个人都要查查证件，没有通行证或者是这里的住户，是无法进出的。 警方要监控程小东，自由进出，只能事先和小区的保安主任打个招呼，为了保密起见，只说破案需要，没说别的原因，每日只管放行就是了。 今天，胖子和吴常在程家豪宅前后门监视，吴常前门，胖子则在后门围墙。 胖子人胖，毛病就多，早上喝了一瓶可乐，吃了七八个肉包子，来之前就撒了几泡尿，到了中午又憋不住了，本来监视嫌疑人就不能吃太多东西和太多水，尽量能少吃喝就少吃喝，所以刑警们多有肠胃和尿结石的毛病，没办法，职业病。 作为老刑警，胖子当然知道，尤其不能喝可乐，简直和泻药差不多，如果没人替换，无法解决生理问题。 可是胖子喜欢喝可乐呀，尤其是大热天，喝一瓶冰可乐，实在解渴得很，就忍不住买了喝，逞一时口腹之快，这下就遭了老罪了。 可怜的胖子又艰难的忍了半个小时，脸憋得通红，实在忍不住了，下了车，见左右无人，就在车旁的草地上急火火的解开裤头就嘘嘘了起来。 随着肚子里的存货清空，他脸上的表情放松了，说不出的惬意。 “喂，你这个人！”谁知他刚拉上裤链，忽然有一个戴着被看章，四十多岁的女人走了过来，大声叫道：“竟然在草地上小便，太没有公德心了。” 胖子吓了一跳，刹时红了脸，公共场所不文明行为，究竟十分理亏，讪讪道：“不好意思，实在憋不住了。” “少废话！”这女人一点也不给胖子辩解的机会，直接撕下一张罚单递给他，“小便一次，罚款五百。” “五百？！”胖子结结实实又吓了一跳，他一个月才四千多块工资，在这个二线城市，每个月除去开销，一毛也不剩，五百块钱对他来说不是个小数目，忍不住就有些恼火，“只是小便而已，五十都有多了，还要五百，你干嘛不去抢？”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了，女人大名蔡金花，富豪小区内有编制的居委会妇女主任，一向以泼辣敢为着称，在这个小区也是个名人了，没有多少业主敢惹她，要知道罚钱是小，面子是大，谁也不愿意惹麻烦上身。 “你一整天鬼鬼祟祟的呆在这里，我早就注意你了，果然不是什么好人。”只听蔡金花嘿嘿冷笑一声，“抗拒罚款，口出恶言，罪加一等，罚款一千！” 第11章 碰瓷 胖子脾气一向火爆，以往执行任务时，对犯罪嫌疑人那叫一个粗暴无礼，好在每回都有吴常在一旁管控着，基本没做过什么太出格的事。 这次吴常若在场，为了不耽误任务，肯定一开始就会认罚五百，也就没有后面的事了，偏偏这次吴常在程小东家的大门口，离这里还有一段距离，那是听不见动静的，除非用步话呼叫。 这种丢脸的事胖子自然不会叫吴常过来，他也嘿嘿冷笑一声，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双臂抱胸，“我就不认罚，你又能怎样？” 蔡金花对付这种事情那可是经验老道，叉起了老腰，摆出准备骂街的气势，“你单位是哪家？我去投诉你！” 投诉什么的对胖子来说正中要害，他心里一惊，立刻有些后悔了。 现在当警察已经不像十几年前了，当年几乎可以无所顾忌，而现在互联网和自媒体发达，人人都是朝阳大妈，人人都是正义使者，别说胖子一个小小的刑警，就算多牛逼的人物，也逃不过键盘侠们的攻击，那样可就不是一千块钱可以解决的事了，顾局和方震也保不住他，很可能就会应了那句话，警察若不为民做主，还不如回家卖红薯，可以圆润的回老家吃自己了。 胖子究竟是个老油条，关键时刻能屈能伸，惦量着自己不能因小失大，勉强自己换上了笑脸，“别别别，我认罚还不行么？一千块钱就一千块。” 蔡金花又撕了一张罚单塞在他手中，得意道：“这样还差不多，小伙子，不是我说你，早认罚不就得了。” 胖子拿着罚单看了又看，上面有小区物业的大红色印章，假不了，也不知道回去能不能报销，心里郁闷到吐血，偏又不能发火，只好自认倒霉的拿出手机，“我身上没带这么多现金，用微信支付。” “可以。”蔡金花拿出最新款肾12，从相册里找出微信收款二维码，“扫这个，一千块哈，一分不能少。” 胖子毕竟是干了这么多年的刑警，出于职业习惯，扫码付款后，顺手点了一下蔡金花递到自己面前的二维码，手机相册退回原图，就看到了一屏幕的相片，只见最新拍的一张视频，赫然就是刚才自己在草地上小便的情景，他的脸色刹时变了。 “喂喂喂，你干嘛呢？”蔡金花听见了到帐一千块的提示音，心里美得不行，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胖子的行为，这时急忙缩手，把手机宝贝的捂在胸前，大声嚷嚷，“想抢劫呀，这是我刚买的手机。” 胖子这次真的火了，这女人是想碰瓷啊，好在自己留了一个心眼，否则明天铁定成了头条新闻，硕大加粗的标题就会写着：某市一个男子，竟然在某富豪小区不文明行为，强烈谴责！道德沦丧！ 胖子想到这里，气得牙疼，头疼，心肝脾胃肾更疼，哪哪都疼，大吼道：“你这是犯法的，那个视频立刻删掉，删掉！” 蔡金花这才知道自己的企图暴露了，但也没有丝毫心虚，这种事情她常干，她享受自己的作品成为热门的那种快感，她甚至没有热门都会无底线的创造热门，而胖子恰好倒霉撞到她的枪口上了。 这时她听胖子这么说，斜睨着眼，“我犯什么法了？许你不文明行为，就不许我拍视频？我等会就上传到微博，气死你个死胖子！” 胖子真的急眼了，哪里冷静的下来和她讲道理？吼道：“少他妈的废话！你删不删？不删我帮你删！”他说着伸出手就要抢蔡金花的手机。 蔡金花这个女人早有准备，一扭身就躲过了胖子的手，随即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声的呼叫：“救命啊！来人哪！抢劫啦！杀人啦！” 她刚撕心裂肺的嚎叫了几声，这个富豪小区的保安居然十分给力，马上就有三四个人高马大的保安手持着电棍奔了过来，“哪儿呢？哪儿呢？” 保安们快速的围住了二人，保安一道：“是蔡大姐啊，怎么又是你？” 保安二道：“哪儿杀人呢？夸张了。” 保安三道：“蔡大姐，你别老报假案啊，这不是好端端的吗？” 蔡金花坐在地上抱着腿，“哎哟，哎哟”的一迭声叫，声泪俱下，表情到位，可比时下流行的小鲜肉演技强多了，“这个胖子要抢我手机，还推了我一把，我觉得腿好像要断了。” 保安们嬉笑着摇头，见怪不怪了，但也不能不尽职责，免得被蔡碰瓷投诉。 “这是怎么回事？”所以，一个保安走向了胖子，上下打量他，问道：“你有点面生，什么人哪？” “我是警察！”胖子狠狠地跺了一下脚，终于亮出了证件。 蔡金花这女人本来还想嚎叫，以增加戏剧效果，这下看清了胖子手中明晃晃的警察证，吃惊的掉了下巴。 这下完犊子了，碰瓷碰到了警察身上。 可能有人会问，为什么胖子不一开始就亮出证件，也许就不会被这女人讹上了。 原因有两个，第一，他正在执行任务，有保密条例限制，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暴露身份，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毕竟是理亏在先，认为就算亮出了证件，以蔡碰瓷的尿性，说不定还会不依不饶，以后上头条就不是普通男子，而是失职警察了。 这边乱成了一锅粥，没有人看见，有一个高高瘦瘦的黑衣男子翻墙而出，压着低低的帽沿，快步走了。 再说胖子一亮了警官证，立刻想起了自己的任务，大叫一声，“糟糕！”急忙挤出了人群。 蔡金花这个碰瓷专家松了口气，急忙从地上爬起来，悄摸摸的走了，保安们也回到了各自的岗位，一场莫名其妙的闹剧不了了之。 再说胖子看着程小东家高高的围墙，急的蹦哒了几下，以他硕大的体型爬墙很有些难度。 他已经感觉事情不对了，拿出步话：“老常，你那里有事吗？” 另一边的吴常立刻应声道：“没事啊，怎么了？” “你没有事，我有事。”胖子重重抹了一把脸，手都有些抖，“我觉得……可能……程小东已经跑了。” “什么？！”吴常大惊。 二人汇合后，当机立断，立刻拍了程小东家的大门，在没有人应后，也顾不上没有搜查令了，直接破门而入，果然，偌大的别墅静悄悄地，一个人也没有，程小东真的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跑了。 市局例行会上，各位领导济济一堂，坐在最角落的方震正有些心不在焉，手机铃声忽然响了，他立刻接了。 “头儿，程小东跑了！” “什么？！”方震霍然站起来，怒喝道：“你们在干什么？为什么会让人跑了！” 他一句话没说完，已大踏步奔了出去。 各位领导面面相觑，什么事这么急？连声招呼也忘了打？ 在片刻寂静后，顾局干咳了一声，勉强一笑，说道：“方震这孩子就是这样，一有案子就什么也忘了。” “老顾你不必有顾虑。”市公安局局长秦正堂，四十多岁年纪，他是平调到平安市，刚上任还不到半年的年轻局长，他笑了笑，“破案为第一要务，只要是为人民服务，我都是支持的，小小的礼节不必在意。” 再说方震奔出市局，又怒又急，恨不得胁生双翅。 “头儿，下一步怎么办？”吴常在手机那头几乎六神无主，作为一线刑警十多年，他们第一次犯了这么大的错误。 在他一旁的胖子更惨，呆呆地站着，哭丧着一张胖脸，脸上的表情似乎已经快要哭出来了。 方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们立刻以最快的速度赶去宁安市，找到叶晚的家，程小东一定会去那里，明睿已经赶去了，如果和程小东碰上，明睿会有危险，我命令你们，一定要平安把明睿带回来！” “是是是！我们立刻出发。”吴常急忙和胖子上车，拿出警报器安在车顶上，一路呼叫着风驰电掣的奔向了宁安市。 方震急急上了自己的车，一只手启动车子间，手机又打给了沈明睿，谁知对方手机竟然在关机中。 “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手机传来甜美女声的提示，听在方震耳中，宛如催魂之声，他的脸色刷地惨白。 男人闭了闭眼，胸口砰砰急跳，喉咙也似乎堵住了，好像随时可能窒息，他深吸一口气，拨给了王凌，“明睿可能出事了，你尽快找到他，把他的行踪告诉我。” “头儿，吴常刚才已经告诉我了，我第一时间就定位明睿的手机，可惜失败了。”王凌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十分焦急，“程小东的手机定位十分钟前也失去了信号，他应该是换了另一部手机，目前无法定位。” 方震一拳捶在方向盘上，咬牙道：“申请进入天网，请求技术部门支援，务必找到人。” “是，头儿。”那一边的王凌立刻键盘急响了起来。 无论方震三人多快的车速，开车到宁安市至少也要四个多小时，只怕是远水救不了近火，方震在开车路上联系了顾局，顾局立刻和在场的市公安局局长秦正堂汇报。 秦局长特事特办，亲自联系了宁安市的兄弟局，以最快的速度出动了特警，赶往叶晚的家，并同时发出通缉令，在各个路口和飞机场设下关卡，防止程小东逃往国外。 这次警方反应迅速，不惜一切代价抓捕程小东。 而沈明睿呢？他确实是出事了。 第12章 叶晚 叶晚的家住在宁安市一个老城区里，沈明睿用手机导航才找到了地方，只见一条长长的小巷延伸进去，又窄又小，两边皆是几十年的老平房，看起来烟熏火燎的，每个阳台上还挂着迎风飘扬的衣服，生活气息过于浓厚，和这个大城市外面车水马龙的街道格格不入。 他在连续问了十几个大叔大婶后，终于找到了叶晚的家。 叶晚的家就在巷子的尽头最深处，小小的门，却是油绿色的铁门，门被反锁住了。 “你好！请问有人在家吗？” 沈明睿敲了敲门，又按了门铃，没有人应。 他想着问问附近的邻居，如果不行，再联系王凌，用手机定位找人。 这时，正好有一个大妈从隔壁家探头出来。 沈明睿立刻招呼道：“大妈，你好。” 大妈见他长得精神，不像坏人，走了出来，问道：“你找叶晚吗？” 沈明睿道：“是的，不好意思打扰了，请问您知道他什么时候出去了？有可能什么时候回来？” 大妈想了想，“他应该没有出去，我刚才还看见他收快递来着，估计这会儿在直播，什么也听不见。” “是吗？”沈明睿不太明白，“什么直播？” “就是网上直播卖货呀，你看着年纪轻轻的，怎么还没有大妈我懂得多？” 沈明睿不好意思道：“确实是不知道。” 他自小就是学霸，唯一的兴趣爱好就是学习，几乎没有什么娱乐时间，警校毕业后，以破案为中心，与娱乐更是无缘了。 “小叶是直播卖化妆和护肤品的，”大妈解释道：“他每晚至少要直播三个小时，雷打不动，不过，这会儿好像早了一点，我帮你叫叫看。” 沈明睿立刻道：“好的，谢谢大妈。” 热心的大妈立刻扯开了喉咙，“小叶哎，有人找你！” 大妈的喊声非常有穿透力，这一喊果然有了动静，隔了一会，一个男子开门探头出来，却没有说话，只拿一双眼睛瞪人。 男子长相普通，半长不短的头发，居然还带着一个兔耳朵的发箍，露出了坑坑洼洼满是痘印的脸。 “小叶，忙着直播呢。”大妈笑哈哈，“上回你卖给我的防晒霜，又便宜又好用，谢啦。” 男子却反应冷淡，只是点了点头，也不说话。 “好了，不耽误你们了。”大妈也不在意，转身回了自己家。 男子瞪着沈明睿，一脸的不耐烦，“你有什么事？” “警察。”沈明睿亮出证件，问道：“你是叶晚吗？” “我是。”叶晚一双看起来和平凡面容不太搭的眼睛，冷冷的闪动了几下，他侧过了身，“进来。” 客厅里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箱子，箱子都不大，似乎是一些化妆品，把一个小小的客厅挤得满满当当。 出于职业习惯，沈明睿并没有马上坐下来，目光一扫，只见是一房一厅，还有小小的厨房，厨房看不出有多少烟火气，显然主人不常开火，以外卖为生，小小的卫生间也是又黄又脏，单身汉懒惰的表现，客厅角落里放着一个小型冰箱，没有阳台，只有一个窗口，靠窗有一张桌上，全是化妆品，茶几上放着一台手提电脑，正在放着一部娱乐节目，没有声音，显然被关了静音。 一屋子满满当当的箱子，形成了逼仄的空间，这就是叶晚租住的家，就如同这座城市中在每日打拼工作的普通单身汉，他难道真的是杀人嫌疑犯程小东的帮凶？ “听隔壁那位大妈说你正在直播带货，好像是我打扰了。”沈明睿似乎闲话家常的说道，在一个也是堆满了小箱子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他的眼神一向好，发现手边的一个小箱子写着避孕套明晃晃的三个大字，居然还带有两行小字：冰火爽上天，快乐似神仙。 沈明睿笑了，他觉得有点意思，说道：“你这个直播卖货，看着生意似乎挺好的。” 叶晚的反应却有些奇怪，把兔耳朵发箍摘了下来，抚平前额毛躁的头发，掩饰似的咳嗽了一声，才慢吞吞的道：“也许，只是混口饭吃。” 沈明睿心中一动，这人的声音好像有点耳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原来叶晚的声音很是嘶哑，似乎喉咙里含了什么东西，咬字不是很清楚，又似乎是刻意的压低了声音。 他的脸色很苍白，是那种常年不见天日，宅在家那种不健康的白，肤质也很糟糕，显然是长年化妆的缘故，整个人看着令人有说不出的不舒服。 沈明睿简单的说明了来意，单刀直入，“你认识程氏集团公司的程小东吗？” 叶晚似乎愣了一下，摇头道：“不认识。” “你想清楚了再回答。”沈明睿拿出手机，从手机相册里翻出程小东的照片，递给他看，“再问一次，你认识程小东吗？” 叶晚淡淡的看了一眼，还是摇头，“真的不认识，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 沈明睿笑了笑，说道：“叶晚，听说你在某个平台是化妆主播，尤其擅长换装变脸，有百变王子之称，能当场化个妆给我看看吗？” “这个……”叶晚又咳嗽了一声，一脸为难，“警官，化妆这种事情，不是这么简单的，需要很多准备工作，现在不太方便，就算了。” 沈明睿心想这个叫叶晚的人真的是块难啃的骨头，“配合警察办案是每个公民的义务，如果你不想合作，我想换个地方你就愿意了。” “你这是在威胁我？我已经回答了你的问题，不认识什么程小东，你不相信，我可以找律师和你谈。”叶晚脸色居然没有变，双手交叉，斜倚在皮椅上，居然显出一点气势来，说话更是咄咄逼人，“你如果有证据，可以现在就抓我，如果没有，就请便，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忙。” 沈明睿“吁”了一口气，这个人不简单，是自己小看了对方，要改变策略了，他打算回支队申请搜查令。 “那就这样，我还会回来的。”他站了起来，转身走向大门。 叶晚亦步亦趋，一双似乎经常熬夜，满是红血丝的眼睛盯着他的背影，就像是一条响尾蛇盯着平头哥，仇恨又忌惮。 沈明睿仿佛感觉到了什么，刚到门口，忽然回头，“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叶晚额头上立刻渗出了汗珠，慌乱的低下头，声音嘶哑道：“没什么。” 沈明睿盯着他，心里有一种隐隐约约的感觉，却又抓不住，“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面？” 叶晚立刻摇头，“没有，绝对没有。” 沈明睿还是盯着他，盯了很久，缓缓道：“不，我们肯定见过面。” 叶晚低着头，没有抬起来，所以沈明睿没有看见他的眼神变了，像响尾蛇一样的眼神竖成一条直线，变得危险又恐怖。 沈明睿却笑了，他的笑声很轻，话也说得很轻，“你是不是在想着怎样才能杀了我？” 叶晚霍然抬头，吃惊的看着他。 沈明睿喜欢笑，因为长得好，笑容会很甜，很可爱，如果是开心的笑，他的脸颊就会出现一边一个笑窝，笑得越开心，笑窝就越深。 如果不开心呢，他这时看着叶晚笑，脸上居然没有笑窝，笑意不达眼底，眼神很冷，他笑，是因为笑可以让他更加冷静的判断。 他确定叶晚有问题，他必须弄清楚，若是换做另一个警察，第一时间应该是打电话支援，他没有这么做，他知道叶晚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两个人离得太近了，沈明睿看得很清楚，叶晚全身的肌肉紧绷，连颈部的青筋都一根根崩起来，垂在身前两侧的手握成拳，这是一个高手蓄势待发的状态。 只要沈明睿有任何一个动作，哪怕是极微小的，这个可怕的叶晚立刻就会石破天惊的出手。 两个人僵持了一会儿，沈明睿长长吸了口气，说道：“我还有很多疑问想问你，我建议我们先坐下来好好谈谈，至于打架嘛，不急于一时半刻的。” 叶晚盯着他，眼神危险而冷厉，他看出对方没有配枪，但他看不准这个年轻的刑警是不是搏击高手，他没有把握杀了对方。 沈明睿又道：“你可以关上门，就算打架，别人也不会听见，对你有好处。” 叶晚冷冷的瞪着他，又瞪了很久，忽然绕过他，砰得一声关上了门，并反锁住。 这下沈明睿就没有退路了，他似乎毫不在意，倒退几步，坐在一个高头箱子上。 叶晚则坐回了老板椅，神情也不同了，双掌双叉，斜睨着眼神看着沈明睿，就像一个公司高高在上的大老板，在看着手下的一个员工。 “你不是叶晚。”沈明睿坐在箱子上，气势也丝毫不输人，上上下下的打量对方，语出惊人，又强调的说了一遍，“你绝对不是。” 叶晚“哦”了一声，面无表情，就像脸上戴着一个厚厚的面具，“你哪里看出来了？” 这人居然承认了，他不是叶晚又是谁？ 第13章 搏斗 沈明睿笑了笑，“真正的叶晚只是个普通的化妆师，在宁安市租了这么一间小小的房子，租金是两千七百块钱，没有稳定的工作，为了生存，三年前在网上教网友化妆，直播卖货为生，渐渐小有名气。” 他顿了一下，“其实，以他仿妆术的水平，别的不说，但要说可以换装变脸成另外一个人，而且还让人完全看不出，还是差了一点，实际上他无论怎么仿妆，都脱不去五官和身形的限制，例如男变成女，在手机美颜的加持下，似乎没有什么问题，但真人面对面就能看出很多的问题，至少我们警察对于一个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一眼就可以看出来，并不神奇，要想瞒过我们警察，恐怕不太容易。” 本来这世上不该有真正的易容术，因为会被坏人所利用，犯下案子，还会给警方破案带来成倍的难度。 假叶晚嘿嘿一笑，“别忘了刚才你并没有看出来我不是叶晚。” 沈明睿道：“有两个原因，第一我并没有见过叶晚本人，照片和真人还是有分别的，第二，你变成这个样子并非化妆术，而是戴了a国x公司的人像面具，目前世界上最先进的3d变脸技术。” 假叶晚又“哦”了一声，“你们知道的还不少。” “也不算多，不过，足可以把你带回去好好审讯了。”沈明睿说到这里，又笑了，一字字道：“我说得对吗？程小东！” 这个假叶晚竟然是程小东，这真的是让人想不到，他沉默片刻，说道：“我还是不明白，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沈明睿道：“因为你的声音，我审讯你时，你的声音很特别，让我印象深刻，我这人平时记性可能不太好，但是对你这样的嫌疑人，我必须牢牢记住，否则哪一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嘿嘿嘿嘿嘿……”程小东听了这话，发出一连串的笑声，笑声嘶哑，犹如刀锯木头，说多难听有多难听，在他难听的笑声中，他反手伸到颈部，缓缓的，慢慢的撕开自己的脸。 沈明睿看着他硬生生的手撕自己的脸，也不由有点毛骨悚然。 他小时候就像大多数男孩子，喜欢看武侠小说，追看武侠剧，十分羡慕会易容术的大侠们，变成各种各样的人体验人生，还总是幻想着自己也是其中一个。 长大后当然不会有这么幼稚的想法了，但易容术总归是内心深处初恋般的心动。 今天他真的见到了传说中的易容术，直面一个人变成了另一个人，还是大为震憾。 只见程小东的脸皮完全撕了开来，连着假发，露出了真面目，只见他手持人像面具，像是硅胶所做，却又薄如蝉翼，栩栩如生，五官俱全，眉目宛然，就像一个扁扁的人脸，说不出的诡异，让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得意的笑道：“你觉得如何？” “唉，老外就是钱多了烧的，没事爱发明这种东西，除了会害人还有什么贡献？害我们警察累死累活，不能好好破个案。”沈明睿苦笑的叹了口气，又道：“想必你也是这个样子，从我们警方眼皮底下溜出来的。” 人像面具可以收成小小的一团，程小东随手装进衣袋里，说道：“你想不到，我三天前就来了，现在在程家被你们监控的是我的替身。” “哦。”沈明睿确实十分意外，想了想，问道：“你的替身是叶晚？” 程小东诡异的一笑，说道：“猜对了。” “我再猜猜，叶晚二十七号那天晚上和你共谋，他戴上你的人像面具，在帝皇酒制造你的不在场证明，而你赶回平安市先杀了孙玉娥，紧接着杀了你姐姐程金梅，又连夜赶回来，和叶晚制定了新的替身计划。”沈明睿凝眉，继续道：“案发后，你应警方要求回了平安市，接受我们的审讯，还能处理程家公司的善后问题，因为这些叶晚不能代替你去做，也太冒险。” 程小东道：“叶晚眼里除了钱，和一头猪没什么分别。” 沈明睿冷冷道：“可是没有他，你的一连串计划未必可以成功。” “他和我的身材相近，说话的声音也差不多，还懂一些模仿表演，”程小东承认，说道：“我找到他确实也不太容易，费了不少功夫，他最大的好处，就是为了钱，什么都肯干。” 沈明睿道：“你答应给他多少？” 程小东道：“先给五十万订金，事成后再给了五百万。” 沈明睿叹道：“这就难怪了。” 五百万，这世上绝大多数人一辈子都赚不到，又有几个人经得住诱惑？也就难怪叶晚不惜铤而走险，触犯法律，为一个杀人犯做假证。 程小东道：“三天前，我叫他到平安市，在公司里就互换了身份，非常顺利，他变成我的样子出了公司，引开你们，我就悄悄离开到了这里，现在你知道你们警察有多蠢了。” 沈明睿苦笑，没有反驳，程氏公司那么多员工进进出出，监视的兄弟不可能一个个去盘查，无法实际操作，被人钻了空子，主要的问题也是没想到会有两个程小东。 他心思百转，说道：“你不趁机逃到国外，而是选择留在这里，想必是在宁安市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不办完走不了。” 程小东怔了怔，显然被沈明睿猜对了，他冷笑道：“是又怎么样？就凭你一个人，阻止不了我。” 他说着眼中已出现了杀机，因为知道叶晚那个猪队友肯定会想办法逃出来找他，警方察觉后一定会立刻找过来，没有时间耽误了。 “你还有什么要问的？”程小东想到这里，表情阴森森道：“如果没有了，我现在就杀了你。”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沈明睿挑眉，问道：“你为什么要杀了你亲姐姐？” 程小东道：“愚蠢的问题，自然是为了我家钱，她死了，程氏集团的财产全是我的。” 程小东其实就是反社会人格，刻在骨子里的残忍无情，就是恶魔本魔，他其实不需要任何理由，也不会有什么感情纠葛，只要是阻碍他的任何人，他都会毫不犹豫的杀掉，哪怕是他的至亲姐姐。 沈明睿深吸一口气，淡淡道：“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程小东，人间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程小东的脸色终于变了，厉声道：“你说什么？” 沈明睿冷冷的道：“我说你就是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你唯一该去的地方就是十八层地狱！” “我杀了你！”程小东的脸瞬间扭曲了起来，真的像个恶魔，他突然大吼着跳起来，扑向了沈明睿。 沈明睿就是为了激怒他，自然早有准备，拿起一个箱子砸了过去。 程小东闪身躲过，右手握拳，直击沈明睿的头部，这一拳又重又狠，若是击实了，非要脑壳迸裂不可。 沈明睿一偏头，倒退几步，躲过了这致命的一拳，同时右脚一踢，踢向对方的膝盖。 程小东侧身躲开，顺手搬起皮椅，砸向了沈明睿。 沈明睿连连后退，皮椅砸在地上，四分五裂，声势惊人 两人速度都很快，皆是以命相搏，几十招之间，只听砰砰砰之声不绝于耳，一屋子的箱子被两人踢得到处乱飞。 沈明睿搏击术其实不算很好，学得又太杂，散打，大洪拳，军体拳，咏春拳，兴趣来了，哪个都学一点，造成杂而不精，最重要的是欠缺实战经验。 而程小东的搏击术显然强他太多。 只见程小东一个回旋踢狠狠踢中了沈明睿腹部。 只听砰得一声巨响，沈明睿后背重重撞在墙上，跌倒在地，口袋里的手机掉了出来，摔得四分五裂。 他一瞬间眼前发黑，捂住腹部，痛得五腑六脏都似乎移了位，他咬牙拼命忍住，还是忍不住咳嗽了一声，嘴角立刻涌出一丝鲜血，滴落在地。 他没想到这个程小东身手这么好，这下真的草率了，自己就不该逞强单独行动，恐怕要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程小东鼻青脸肿，他扭了扭脖子，呲牙咧嘴，已成了猪头脸，又可笑又可怕。 原来沈明睿擅长近身搏斗，出招又十分刁钻，上打脸下打阴，让程小东极不好受，他目露凶光，恶狠狠的骂道：“臭警察，你想抓我，我就要你的命！” 沈明睿又咳嗽了一声，声音嘶哑，“别高兴的太早，我是警察，你杀了我，更加逃不掉。” “哼，那可说不定。”程小东走过来，重重一脚踢向沈明睿的脑袋。 生死之间，沈明睿双手猛的一抱程小东的双腿一摔。 只听又是砰的一声巨响，程小东结结实实往后摔倒在地，他的脑袋重重磕在地上，立刻眼冒金星，一时半会也爬不起来。 “咳咳咳……”沈明睿这一用力，又猛的咳出一大口血来，胸口刀割般剧痛，竟是再也使不出一点力气来。 “臭警察……”程小东毕竟十分彪悍，缓过劲来，立刻就跳了起来，从腰后抽出一把雪亮的军用匕首，割向沈明睿的喉咙，“我杀了你！” 沈明睿知道这下再也躲不过了，眼睁睁看着雪亮的匕首触及自己脆弱的脖子。 谁知程小东忽然想到了什么，匕首一顿，随之收回了腰后，同时一个手刀砍中沈明睿的脖颈。 沈明睿立刻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第1章 迷案 深夜，正是夜深人静时，蓝天幼儿园却还亮着灯光。 幼儿园晚上开补习班，一般补习到十一点钟，今晚又是月底收帐的日子，所以才会工作到这么晚。 “梅姐，我先回去了。” 副园长叫孙玉娥，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她把所有的门窗关紧，检查了一遍，才放下心来，对园长程金梅说道。 “好，玉娥，辛苦了。” 等孙玉娥走了，程金梅对了半个小时的帐，不时地拿出手机看看时间，她拨了一个号码，没人接，自语道：“哎，这么晚还不来，又不接电话……还在路上吗？” 实在太晚了，要等的人却一直没来，她就把今天收上来的现金装进挎包里，关上了大门。 谁知她刚一转身，就看见了一个人影悄无声息的站在自己身后。 路边昏黄的灯光照着来人，瘦高的个子，地上拉着长长的影子，穿着黑色的衣服，戴着黑色的太阳帽，帽沿拉得很低，却是让人看不清面目。 “你是鬼吗？走路没有一点声音的。”程金梅“啊”的一声，吓了一大跳，随即又笑了，拍着胸口，埋怨的口气，显然是她熟悉的人，又说道：“怎么来得这么晚，打你几次手机也不接？” “嗯，我开车不方便接，路上又有点事情耽误了。”来人声音很低，带着令人不安的嘶哑，身上的气息也是不同寻常的阴森，说道：“钱呢？” “没有多少，不到五万，好些家长还没有交费，你也真是的，要得这么急，还非要现金，又不愿意我转账给你，否则也不用这么麻烦。”程金梅从挎包里拿出了一叠的百元现钞，递给来人，“你先拿着，明天我再去银行拿现金给你，不着急哈。” 来人嗯了一声，没有接过钱，却从衣袖里滑出了一把尖刀，手一挥，在夜色中发出一道寒光，向程金梅的脖子划了过去。 来人比女人高大半个头，匕首自上而下，由左至右，迅速划过女人的脖子，在寂静的夜晚，甚至可以听见利刃割开皮肤的声音。 脖子上的鲜血岩浆般喷出，程金梅一声未出，软软的倒在地上，手上的一叠钱洒落在地。 凶手的这一刀干净俐落，又准又狠，宛如恶魔之刃，可怜的程金梅做梦都没有想到，这人竟然会杀她！ 这人是她最爱的亲人啊，为什么？ 可怜的女人仰面倒地，眼睛瞪着大大的，瞪着面前的凶手，目中尽是不可置信，她的双手捂着鲜血急涌的脖子，喉咙里发出咯咯咯的声响，就像是野兽最后的悲鸣。 凶手十分冷酷，无动于衷，更不迟疑，戴上黑色的手套，弯下腰，把地上的女人摆成平躺的姿势。 他的动作有条不紊，搜走了女人的手机，随之布置现场，抹去一切他杀人的证据。 最后，他把地上的钱捡起来，一张张的放在女人身上，轻声说：“你不明白吗？这么一点钱怎么够我用？我需要一大笔的钱，才能解决问题，所以你必须死！” 女人仿佛听到了这些话，直直瞪着凶手的眼睛渐渐的没了生气，忽然，她的眼角涌出了一滴眼泪。 钱真的这么重要吗？重要到可以残害自己的亲人。 女人想不明白，她永远也不明白了，她死不瞑目，含恨的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凶手冷哼一声，幽灵般消失在夜色中…… 平安市，一点也不平安，多年来罪案频发，人命案接连不断，市公安局刑侦大队由此专门成立了一个重案组，专管人命凶案，由屡破凶案的支队长方震担任组长，成绩显着，犯罪率逐年下降了。 这日，早晨七点钟，南城私立幼儿园。 一个女人静静地躺在幼儿园外的院子里，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双目圆睁，死白的眼睛了无生机，仿佛在茫然看着天空，面色死灰，颈部满是血渍，一身紫花长裙也溅了血点。 诡异的是她身上竟然铺满了纸钱，不是冥币，而是真钞，最新版的人民币，一张张的百元老人头，从胸口以下到脚，满满的铺在女人身上，也不知道有多少张。 七八个身穿制服的警察有条不紊的在现场取证拍照，他们是鉴证科的技术人员。 此外就是两个身穿便服重案组的男子，还有两个法医组的女子。 “一二三四……四百三十七张，顶我一年的工资了。”法医女助手林茵等鉴证科的同事给死人各种角度拍完了照，戴着一次性手套，小心翼翼一张张从尸体身上拿起来，嘴里一边数着，叠的整整齐齐，最后放入证物袋中，封了口，又忍不住说道，“杀个人还放这么多钱在死人身上，真的是怪，我从来也没有听说过。” “这个也不算什么，再过几年，你就知道了，天下之大，什么怪事都有。”法医袁莹蹲在尸体面前，仔细的验尸，“这些现钞都是重要的证物，你每一张都要看有没有残留的人体组织，仔细一点，没有再送去鉴证科。” “好的。”小姑娘是个刚毕业的实习生，对袁莹十分敬重，答应得响亮。 幼儿园周围第一时间拉起了警戒线，没过多久，已经有了早起的围观群众。 幼儿园的院子是开放式的，就在人行道边，一个扫大街的清洁工阿姨看见了尸体，吓得够呛，急忙报了警。 这时，方震匆匆赶来，他脚上套上外勤递给他的鞋套，穿过警戒线，走进了案发现场。 他去外地协助破了一个命案，刚刚赶回市里，所以来迟了一步。 他身形高大，腿很长，三步并作两步，先扫了几眼周围的环境，才盯着地上的死人，目光灼亮，说道：“袁法医，说说情况。” “方队，可以判定是他杀。”袁莹点点头，食中两指按了按死人的颈部，左右翻看，“颈动脉割断，只有一刀，一刀毙命，凶器应该是匕首一类的，根据伤口的平滑度，十分锋利，不过，现场没有找到凶器。” 方震问道：“她身上有没有明显的防卫伤或者是挣扎的痕迹？” 袁莹说道：“没有，除了致命伤，身上没有任何伤口。” “凶手杀了她后，把她摆放成这个样子，就像一个人平躺着睡觉，说明凶手非常的冷静，很显然是蓄意谋杀。”方震沉吟着，下了判断，“应该是熟人作案，被害人认识凶手。” 袁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方震又问：“被害人身上有凶手留下的信息吗？” 袁莹站了起来，脱下口罩，露出了一张隽秀清冷的脸，她摇头，“目前没有发现，凶手杀人时应该是戴了手套，作案时十分小心。” “作案时间呢？” “根据死者尸温和尸斑，还有夜间的温度判断，死亡时间最多不超过七个小时，应该是凌晨一点钟至三点钟之间遇害的，其余的要回去作进一步的解剖。” 方震点头，“好，辛苦袁法医了。” 这时，方震的部下，也就是重案组的两个男子走了过来，两个人并肩站在一起，一胖一瘦，一高一矮，十分扎眼，一看就是合作多年的好搭档。 胖子叫张龙，瘦子叫吴常，两人从警多年，各有所长，是方震的左膀右臂，最最得力的助手。 “死者是这家幼儿园的园长，是一个扫街大妈报的案，一直没有缓过气来，我问了口供后，让她先回去了。”胖子边说边把一叠照片递给了方震，“这是现场照片，头儿你看一下。” 方震戴上手套，把照片一张张的翻看，当看见死者身上满是百元大钞的照片时，他拿了起来，看了又看，眉心微皱，若有所思，“你们说，凶手把这么多钱放在被害者身上，是有什么特别的用意吗？” “谁知道呢？说老实话，当了这么多年的警察，我还是不喜欢遇到这样诡异的案件。”虽然刚刚三十出头，出外勤已有十多年的胖子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摇着头，叹着气，“你说凶手杀人就杀人，还把这么多的钱盖在死人身上，他是钱太多了喜欢乱扔，还是脑子有坑？” 他的万年搭档吴常嗤笑一声，说道：“等我们把凶手抓住了，你可以问问他。” 胖子啧啧摇头，“这么多钱，浪费可耻，我这个穷人看着太不顺眼了，肯定要问清楚的。” “我有预感，这家伙不太好抓捕。”吴常双手抱胸，重重的翻了一个白眼，“这案子有得我们重案组忙了。” 方震脸色冷凝，沿着地上的尸身走了一圈，时而停下来皱眉思索。 众人都不再说话，免得打扰他的思绪。 只见男人眉很浓，一双眉毛斜斜飞入了鬓角，眼睛很大，鼻梁挺直，嘴唇丰润，一米八几的高个子，大长腿，既使随随便便站着，身上穿着也是普通的休闲套装，以他的模样，也不输任何一位当红明星。 他沿着现场里里外外走了一圈，脑中初步重现了凶手的犯案过程。 他又走回女尸面前，蹲下来，盯着女尸死不瞑目的一张脸，他伸出手，手掌轻抚，合上了女尸的眼睛，紧皱的眉头这才缓缓舒展。 “哎，方队！”袁莹顿时有点不满了，“都说了在我验完尸之前，不要随便动尸体呀。” “凶手手段极其残忍，很可能会再次犯案，我只有一个要求，我们重案组要不计一切代价，全力以赴捉拿凶手。”方震当自己没有听见女法医的抗议，沉声说完后，一挥手，“收队！” 第14章 鹰眼 “呜哇…呜哇……”宁安市的夜晚被一阵又一阵尖锐的警笛声划破了寂静。 宁安市街道上，正在上演着飙车大戏，一个黑衣男子疯狂驾车，慌不择路，他身后的几辆警车步步紧逼，只见每条街道都开来一辆警车，逞包围之势，渐渐地逼近黑衣人的帕萨特。 黑衣男子彻底绝望了，知道再也逃不掉了，一踩刹车，一声尖锐的刹车声后，车子停了下来。 他瘫在方向盘上，气喘如牛，脸色发青。 七八个全副武装的特警迅速跳下警车，把黑衣人从车里拽了出来。 “你是叶晚吗？”其中一个特警喝问道。 “是……是我……” “叶晚，你涉嫌杀人逃逸，跟我们走。” 这人吓得几乎瘫软在地，两个特警扶着他，他才勉强站了起来，嘶哑的叫道：“不……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杀人！” 原来，这人才是真正的叶晚，他逃出程小东家后，恢复了自己原本的样貌，一路开车回了宁安市，谁知道却被王凌联合技侦进入天网锁定了他，所以才被特警追捕抓获了。 叶晚家的出租屋外，一群全副武装的特警快步而来。 “砰！” 绿色的铁门被为首的特警一脚踹开。 “警察！” 特警们冲了进去。 为首的正是方震。 只见屋中空无一人，乱七八糟的箱子散落在地，尽是打斗的痕迹。 墙角前的地上有一小滩血迹，星星点点，显然有人受了伤。 方震缓缓蹲下，盯着地上这些血迹，戴着头盔的脸看不清楚表情，只是握着狙击枪的手缓缓收紧，手背上青筋突起，可想而知，他有多用力。 他身后的两个特警，自然是胖子和吴常，两人难受的低下了头，其余的特警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吴常低声道：“头儿，不一定是明睿的血。” 胖子忙道：“肯定不是，肯定是程小东那个王八蛋的血。” 方震还是沉默，过了很久，终于开了口，哑声道：“明睿不是程小东的对手。” “以这点血量来说，死不了人。”说话的不是胖子二人，而是久未出现的法医袁莹，她忽然走了进来。 她见三人吃惊的瞪着她，解释道：“昨天宁安市局有一具尸体需要我解剖，今晚我刚好听到消息，就赶过来了。” 原来法医一向奇缺人手，所以袁莹经常两个市跑来跑去。 女法医说着，打开随身携带的法医箱，采取了地上的血样，又说道：“你们也不用太担心，以现场的痕迹来说，没有尸体，就没人会死。” 胖子和吴常同时松了口气。 胖子拍着胸口道：“那就好，那就好。” 方震却道：“这些血又是怎么回事？” 袁莹道：“以血液滴落的状态来看，明睿应该是打斗时，撞击墙壁跌倒在地，胸腹受到震荡，吐了一点血，不过问题不大，血液并不浓稠，没有血块，多半没有伤到内脏。” 方震道：“那就是说，明睿有可能是被程小东挟持走了？” “我也这么想的。”袁莹点头，“还有第二个可能，是程小东逃跑，明睿追了出去，不过这个可能性不大。” “是的。”这时，方震从地上捡起了一小块的碎片，反复查看，“这是明睿的手机碎片，如果是他追人，应该没有时间收拾手机。” 原来警察一般去嫌疑人家走访时，都会习惯性的先开启手机录音，等正式录口供时，也会和嫌疑人说明，以便保存证据，程小东自然知道，所以匆忙逃走时，也不忘带走明睿摔坏在地上的手机。 “还有，地上有明显的拖拽痕迹，一直拖到门口。”袁莹指着客厅的地上灰尘痕迹，说道：“以宽度和纹路来看，是个很大的行李箱，明睿应该是被程小东打晕，装在行李箱带走了。” “程小东逃亡时，非要带走明睿，为什么？”方震沉吟道：“这点说不通，作为通缉犯，带走一个警察，风险只会更大。” “这你就要问程小东本人了。”女法医说着，站了起来，说道：“剩下的等痕检报告，它会告诉我们更多的线索。” “张龙，吴常，你们两人立刻在宁安市寻找目击证人，一定要找到明睿，把他平安带回来。”方震忽然下了命令，他不说要找到程小东，显然在他心中明睿重要得多，他咬着牙，郑重道：“听着，我们重案组一个兄弟也不能少！” “是，头儿。”胖子和吴常齐齐应命，立刻奔了出去，片刻也不想耽误了。 这时，已是早晨六点多钟，天已蒙蒙亮了。 出租屋外面早就已经拉上了警戒线，警车的红灯照亮了老城区的街道，附近的居民从梦中惊醒，纷纷探头出来，已有警察盘问附近的邻居。 忽然一个特警奔了进来，“报告方队，叶晚已成功抓获。” 方震立刻问道：“人在哪里？” 特警道：“正押往市刑侦大队。” 方震二话不说，大踏步往外就走。 宁安市公安局刑侦大队门口，叶晚被两个特警押送下了警车。 忽然，一部铁灰色的比亚迪开了进来，方震下车，他在路上换回了便装，上前几步一把揪住叶晚的衣领，喝问道：“程小东在哪里？” 叶晚吓得脸色惨白，“我……我不知道……” 方震手腕一紧，叶晚一张脸登时憋得紫红。 方震厉声道：“我再问一次，程小东在哪里？” 叶晚被勒得呼吸困难，几乎翻了白眼，“我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就在……宁安市……” 两个特警对望一眼，装作没看见的转过了头。 方震一松手，叶晚立刻呛咳了起来，呛出了眼泪。 方震又问，“他为什么一定要呆在宁安市？” 叶晚道：“不太清楚，好像是有什么事情没有办好，暂时走不了。” 方震冷冷瞪着他，“他在宁安市有没有常去的地方？” 叶晚缩肩摇头，“不知道，他的事我都不知道，他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也不敢问。” 看样子叶晚知道的也不多，再逼也没用，方震烦躁的重重抹了一把脸。 这时，一个国字脸，神情严肃的男子快步走了过来，他是宁安市刑侦支队长高阳，他让两个特警把叶晚押进去，才对方震说道：“方队，叶晚就交给我们审讯了，如果案子要合并，我会和你们顾局商讨。” 方震点头，“有劳高队。” 高阳道：“我知道你们重案组有一个兄弟被通缉犯程小东挟持，下落不明，市局已经协同交管的弟兄封锁了所有的路口，我们也已全力搜索，别的不敢说，那小子肯定逃不出市区，尽管放心。” 这位支队长三言两语几句话，似乎轻描淡写，实际上出动了上千个警察，规模之大，也是宁安市近年来的绝无仅有。 方震感激道：“多谢，这几天可能会打扰了。” 高阳爽朗的笑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都是自家兄弟，不必客气，何况，你们的袁莹法医也帮了我们不少忙。” 袁莹还在叶晚家的案发现场，协助痕检取证。 “我还有一个请求。”方震想了想，“我需要一个熟悉宁安市所有角角落落的兄弟给我带路。” “没问题。”高阳想了一下，“正好有一个人符合你的要求，不过，是个女孩子。” 方震道：“这个没关系，帮得上忙就行。” “好，我叫她来。”高阳掏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小灵子，出来门口。” 二人等了几分钟，一个女孩子小跑着奔了过来，十分精神，一个敬礼，“老大，有什么任务？” “叫队长。”高阳屈指弹了她一个脑崩子，笑骂道：“正经一点，老大啥呀，又不是黑社会。” “这样叫亲切嘛。”女孩子看着最多二十出头，圆圆的苹果脸，红扑扑的脸色，一双眼睛又圆又大，亮晶晶的，十分灵动，身穿笔挺的警服，英姿飒爽，她捂着额头，有些委屈了，一双眼睛却骨碌碌的转，好奇的看向了方震。 高阳笑容一收，“这是平安市的方队长，从今天开始，你就跟着他出任务。” “好！”女孩子兴奋的又一个敬礼，“方老大，我叫魏又灵，以后我就是你的小跟班啦。” “你能稳重一点吗……”高阳有些无奈，对方震解释道：“方队，又灵就是这样，一点也不见外。” “没关系。”方震不是什么古板的上司，何况小姑娘看着很机灵，“在跟我出任务之前，我想知道，你的特长是什么？” “我的特长是追踪。”魏又灵噗噗一笑，“但我不像技侦组的，我是实地追踪哦，只要我想找一个人，没有我魏又灵找不到的。” 高阳又解释道：“又灵天生擅长追踪，对宁安市所有的角角落落都了如指掌，就没有她找不到的地方，为我们追捕逃犯立下不少功劳，在圈子里她有一个外号……” “鹰眼！”魏又灵抢着道：“鹰隼之眼。” 方震又惊又喜，鹰眼他听说过，也是个传奇人物了，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一个小姑娘。 这下明睿真的有希望找到了。 第15章 追踪 “老大，我们要找的兄弟长什么样？你得告诉我，我们才好找人呀。”原来方震等魏又灵换了便服，急匆匆带着人转身就走。 等两人快步走出了刑侦支队，魏又灵终于忍不住问道。 方震心心念念生死不明的沈明睿，心急如焚，这才惊觉自己失去了以往的冷静。 他深吸一口气，定下心来，拿出手机，打开屏保，屏保的图片就是沈明睿，他站在一簇花丛中，似乎想对身后的人说什么，忽然转过身来，笑容灿烂，就被人抓拍了。 抓拍的不是方震，而是支队的一个小，方震无意中看见，叫小女警发送给他，保存了作为屏保。 “什么？”谁知道魏又灵看清了屏保上的人，大吃一惊，“这不是明睿师哥吗？” “师哥？！”方震凝眉，“你们是同一个的？” “是啊，我们是，关系最好了。”魏又灵太过于震惊，急得团团乱转，“怪不得这几天他没联系我，究竟出什么事了？” 方震道：“他被程小东挟持了，目前下落不明。” “程小东这个王八蛋！”魏又灵自然知道这个案子，又气又急，“被本姑娘抓到，非揍死他不可！” 无论如何发达的城市，总会有一些隐秘而不为人知的角落，也就是边缘人士聚集的地方，所谓蛇有蛇道，鼠有鼠路，这些地方探听消息最好不过了。 方震二人开车到了叶晚家附近，下车一路行在小巷中，小巷七拐八弯，似乎没有尽头。 方震途中简单说了程金梅案的前因后果，最后说道：“我和明睿认为程小东掌握了国外的变脸技术，可以变成他想变的任何人，给我们技侦追踪带来很大的麻烦，若不是这样，明睿也不会被程小东挟持，他肯定是变成了另一个人，让明睿没有防备之心。” 方震猜测的不能说完全对，可也八九不离十了，除了明睿不是没有防备，只是年轻气盛，又低估了程小东的实力，想凭一己之力抓捕，以至于让事情进入了极为糟糕的局面。。 “要想最快的探听到消息，如果技侦追踪不到，那么传统的作法更有用，宁安市以前至少有十几个大大小小的帮派，这几年我们协同地方公安，还有派出所，雷霆行动，肃清了不少，还剩下一些小蛇小鼠，我呢，就是负责找出他们来，时不时敲打一下，免得那帮人耐不住寂寞，闹出什么风浪来，必要的时候还可以探听一些消息，对我们警方很有利。” 魏又灵侃侃而谈，表情有点小得意。 方震忍不住皱眉，颇为不赞同，“你一个人？” 魏又灵道：“是啊，有什么问题？” 方震摇头道：“太危险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高阳会让一个女孩子独自对付那些城市里的毒瘤。 “老大，你不了解我，我应付得来。”魏又灵说道：“再说明睿也给我出了不少主意，让我少走了很多弯路，没想到他那么聪明的一个人，也会被一个通缉犯劫持。” “程小东太过狡猾，明睿又破案心切，才会掉入了对方的陷阱。”方震说起来就心疼，他发誓只要能把明睿找回来，非要以队长的身份给那小子立下规矩不可。 魏又灵话题一转，“那个程小东如果真如你们所说，把明睿装进行李箱带走，为了不让天网追踪到，十有八九没有开自己的车，而是避开所有的监控，从小巷徒步走。” “不错，明睿的车一直放在家家乐超市的停车场，而程小东的车被他的替身叶晚开了，他也只能走路了。”方震道：“他从小巷绕过所有的监控，然后在城市的另一头出来，甚至可能化妆成了别人的样子。” 魏又灵道：“但他无论怎么变，行李箱是变不了的，如果想换新的，也太过冒险，不管是杂货店还是商城里都有监控。” 方震沉吟道：“他也不可能一直拖个行李箱到处走，不能租车，更不能搭计程车，他会怎么做？” 魏又灵一拍手，“若换做是我，只有乘坐公交车了。” 方震不赞同道：“公交车人太多，行李箱又很扎眼，我认为他应该不会乘坐。” 魏又灵道：“老大，这点你就不知道了，经常有很多农民工乘坐公交车，有时候大包小包的，程小东只是拿个行李箱，反而一点也不显眼。” 方震还真的不知道，他一直开自己的车，确实是极少搭乘公交车。 二人这时走的地方就是程小东昨晚可能走的路线，这时他们总算走出了小巷，一片豁然开朗，前面就是街道。 魏又灵指着公交站牌道：“这里是第七路公交车，早上最早六点半，晚上最晚十点半，这两个时间段，都是农民工大量乘坐的时间，我们现在乘坐这路公交车，就有可能找到目击证人。” 方震抬手看了一眼腕表，“现在是中午十一点五十九分，时间对不上。” 魏又灵抿嘴一笑，“老大，等会你就知道了。” 公交车刚好到了站点，两人立刻上去了。 这个点的公交车正是下班高峰期，很多人，非常的挤，连过道上也挤满了人，二人上去当然已经没有坐位了，他们也没有打算坐下来，一左一右分站两边，车内的人尽收眼底。 公交车上，其实就是一个小型社会，各个年龄段，各行各业的人都有，却大多数是底层人民，因为但凡有点钱买私家车的，绝不会愿意挤公交车的。 公交车除非是特殊时期，连身份证也不用刷，所以里面说不定就有个杀人犯。 杀人犯有没有不知道，但小偷小摸，色狼那是从来也不缺。 方震就看见一个瘦小个子，长相猥琐的男子悄悄地用两根手指伸进一个秃头大叔的裤袋里。 其实好几个人都看见了，但是每个人都神情冷漠，好像没看见一样。 方震挑眉，魏又灵忽然扯住了他，低声道：“这个人对我们有用，如果让他知道我们，多半不会说实话，耽误了救明睿，我们下车后再跟着他。” 她鹰眼的绰号并不是白叫的，一个人有没有用，尤其是能不能提供消息，她不但具备超强的记忆力，而且天生的敏锐，一看一个准。 曾经有人对她做过测试，首先让她只看一次上千个陌生人的脸，然后在最短的时间内认出所有人来，而且一个不差，她最高记录可以同时认出三千人左右，不说全世界，在国内绝对是独一无二的。 方震听她这么说，微微点头。 非常时刻非常手段，事有轻重缓急，他们，不是反扒先锋，各司其职，恪守原则，这点方震和魏又灵比谁都明白，只好放弃出手，当一回冷漠的路人了。 只见那扒手缩回手时，摸出了一个钱包，被偷的秃头男子浑然不觉。 这时，车子突然来了一个急刹。 “找死啊？！”司机骂了一声，原来是一辆电动自行车突然横穿马路，他不得不刹车，好在经验丰富，顺利避过了。 他这一下刹车，苦了站在走廊上的人，几乎都撞在一起，一个女人突然尖叫道：“你干什么？” 众人齐刷刷的看了过去。 原来她身后站了一个男子，几乎整个身体都压在她身上，她尖叫时，这男子才站了起来，脸上似乎还有点不情愿，众人看得清楚， 这男子原来就是传说中的公交车色狼。 被骚扰的女人娇娇小小，看起来就是好欺负的样子，当众受此羞辱，一张小脸刷得惨白，气愤的向色狼喊道：“你怎么能这样？骚……骚扰我……” 她说到最后，又羞又气，显然脸皮子非常薄，完全不知道如何应付这种事情。 那色狼毫无愧疚，说得非常无耻，“我怎么骚扰你了？你有证据吗？” “你……你……无耻！”娇小女人气得全身直发抖，忽然拼命的往前挤，大喊道：“司机大哥，我要下车！” “这里不能停。”司机应声道：“不过，很快就到站了。” 可怜的女人愣了一会儿，再也忍不住捂脸痛哭，她因为性子软弱，在公司上班也备受排挤，生活的不如意，让她在公交车被色狼骚扰后濒临崩溃。 众人脸上虽然有同情之色，但谁也不想惹麻烦，还有人偷偷拿出手机拍视频，标题是谴责公交车色狼，有偷拍上传的心，却没有出头打抱不平的胆。 魏又灵看得咬牙切齿，总算拼命的忍住了，因为她看出色狼和小偷是一伙的，两个肯定是狼狈为奸的搭档。 再说那个色狼若无其事，显然常干这种事情，也从来没有人敢出头抱不平，这就助长了他的邪淫之心。 一个学生模样的小姑娘就坐在哭泣女人的旁边，这时怯生生的递给她一张纸巾，“姐姐，给你。” “谢谢你。”娇小女人接过纸巾，抹着眼泪，眼泪却越抹越多，心里委屈，难过，又恨自己太过软弱，不敢向色狼讨回公道。 所以说世情冷暖，人心百态，小小的公交车，可见一斑。 这时，到站了，车刚一开门，娇小女人就急急冲下了车。 谁也没有注意，那个色狼和那个小偷一前一后也下了车，而方震和魏又灵跟在了他们身后。 那两个人渣没有往主街道走，却在一个偏僻阴暗的小巷汇合在一起，各自拿出身上的战利品，说说笑笑的清点。 方震和魏又灵悄悄地走到他们身后，他们也浑然不觉。 魏又灵弯下腰捡起地上几个失主的钱包，收进背包里，这样她日后就可以交到派出所，让失主自己去领取。 然后她又从背包里掏出两大块像布兜一样的黑布来，一块给了方震，用口型连比带划，意思就是，“套麻袋，揍一顿再说。” 第17章 惩罚 再说那小偷呸呸连声，教训自己的同伴色狼，n次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和这淫货做搭档，又骂道：“我觉得你迟早要死在女人的手里。” “呸呸呸，没事别咒我。”色狼不乐意了，“说说而已，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光有色心哪有色胆。” 小偷骂咧咧道：“我信你才有鬼，你个倒霉催的。” 这两个货忙着吵架，哪有注意到有两个人忽然在他们背后出现。 “唔唔……” “干什么？！” 两货被大黑袋同时套住了头，什么也看不见了，一时间惊慌失措，拼命喊叫挣扎。 随之一阵拳打脚踢的声音。 “哎哟，哎哟！饶命啊！饶命啊！” 方震套住的是小偷，他象征性的踢了几脚，然后一只脚很有技巧踩着小偷的脖颈，让他翻不了身。 “饶命啊啊啊……”色狼那货就惨了，叫得跟个杀猪一样。 魏又灵可不是花拳绣腿，每一脚又重又狠，而且专踢那货的下半身。 方震没有阻止，万恶淫为首，这货不受点教训不行，何况他也看出魏又灵下手很有分寸，并没有真的伤及要害。 只见魏又灵一个萌妹子，左一拳右一脚的暴打色狼，总算解了气，最后单手揪起色狼，一个窝心拳把人捶到墙上，粗声粗气的问道：“昨天你这个王八蛋坐的是那路公交车？” 这丫头力气大得异常，轻轻松松制服一个成年男子，眼都不带眨的，真的是谁碰谁倒霉。 “七路！七路公交车！”色狼只觉得下半身火辣辣的疼，以为自己已经废了，吓得痛哭流涕，“好汉饶命啊，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他听不出魏又灵的声音是女人，这是魏又灵的一种自我保护，无论她一个女人多么强悍，也不希望被这些人渣报复，所以又是套头让人看不清楚她的样子，又是变了声音，可谓双重保险，显然她以前没少干这种事情。 作为一名在职警察，她或许是违了规，但是如果对这些人渣，社会毒瘤讲规则，客客气气的，反倒是对不起人民群众了，至少她暴打色狼，就为了以往被他骚扰的女人们出了口气。 魏又灵问道：“有没有看见什么可疑的人，尤其是早上五点半或者是晚上那一班？” “什么可疑的人，我不知道………啊……” 色狼的话还未说完，又是一声惨叫。 “就是一个拖着一个很大行李箱的人。”原来魏又灵顺手又给了他一个窝心拳，冷笑道：“想起来了吗？” “想起来了！想起来了！”色狼急忙道：“早上七点半那班车，确实是有这么一个女人，好大的行李箱，上公交车的时候，她一只手就提起来了，好像一点也不重一样。” 魏又灵一愣，和方震对望了一眼，难道程小东那家伙真的扮成了女人？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魏又灵冷笑道：“女人？怎么会是女的？真敢胡说八道……” “没有胡说，真的是女的！”色狼吓得急忙辩解。 “是女人没错，我可以证明。”在方震脚下一动不敢动的小偷忽然说话了，“那女人带的那个行李箱非常的重，我怀疑里面有好货，很可能是一箱红票，别人也许看不出来，但是逃不过我的眼睛，所以我们才注意到了，跟了几条街，还商量着要不要半路劫个道什么的。” 小偷很坦白，他以为方震二人也是黑道人物，否则不会闷头打人这一招。 魏又灵想到明睿一个大活人被装进箱子里，心里难受的厉害，脱口骂道：“哪来那么多红票，瞎了你的狗眼。” “是是是，是我瞎了眼，这不是惹上二位了吗？”小偷赶紧承认了。 方震一直没有说话，这时才道：“你们干什么了？” 小偷忙道：“什么也没干，那女人一看就不好惹，力气大得出奇，我哥俩肯定不是对手，所以最后还是放弃了。” 方震道：“你们知道那女人落脚的地方吗？” 小偷道：“不清楚，到了步行街我们就没有跟了。” 方震沉吟不语，却松开了脚，小偷爬了起来。 这货迟疑着，隔着黑布罩看不清楚方震二人，心里直犯嘀咕，终于鼓足勇气问道：“二位是哪条道上的？能给个提示吗？说不定是自己人。” “怎么地，还想报仇吗？”魏又灵冷哼一声。 小偷连忙道：“哪儿敢呢？当我没问。” 在魏又灵手下的色狼更是不敢说话，免得又遭一顿暴打。 魏又灵总算也松开了色狼，转身对方震道：“老大，看来问不出什么来了。” 方震点头，“你打算怎么处理他们？” 若照以往，两货直接交到派出所了事，只是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明睿，所以方震才会这么问，他也主要是好奇魏又灵会怎么做。 “老大，交给我了。”魏又灵瞪着两货，故意恶狠狠道：“喂，你们两个自己把衣服脱了，内裤也不要剩，我就饶了你们。” 两货同时哀叫了一声，心里泪流成河，今天真的是倒大霉了，碰了个煞神。 魏又灵又威胁道：“如果不脱，就把你们的小兄弟切了。” 方震嘴角抽搐，极力维持自己高冷的形象，这么阴损的一招连他也做不出来，这姑娘也是个奇女子了。 “不要！不要！我们脱！” 就这样，两货为了保住自己的命根子，脑袋罩着一个黑布袋，脱得赤条条，胸前抱着衣服，在小巷的冷风中瑟瑟发抖，看起来可笑又可怜。 魏又灵弯腰捡起地上几个失主的钱包，放进背包里，以便日后送去派出所，让失主自己去领取，她的背包就像哆啦a梦的百宝口袋一样，随即又从背包里拿出两条牛筋绳，把两货分别反绑住双手，把他们的衣服挂在脖子上，看起来就像古代罪犯游街一样，然后不耐烦的踢了他们一脚，喝道：“自己走到街上去。” 两货不敢违抗，一路摸黑着走出去，只要稍微慢一点，就遭魏又灵的窝心脚，眼看两货就要出了巷子，方震和魏又灵两人对望一眼，很有默契的一人一脚。 “砰砰……” “哎哟！” 这两个倒霉蛋几乎不分先后的踉跄跌了出去，重重的摔倒在街上。 街上人来人往，登时引发了轰动，尖叫的尖叫，报警的报警，拍照的拍照，十分热闹。 众人把两个倒霉货围了个水泄不通，两货被黑布罩套着，手又被反绑着，听着人声鼎沸，吓得爬起来，左冲右突。 众人嘻笑着围成了一个人墙，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在附近巡逻的巡警很快就闻讯赶了过来，把二人以妨碍市容，有伤风化的罪名带走了，第二天就上了热门新闻。 再说惩治了两个人渣后，方震二人直接去了步行街。 两人站在步行街中心，往四周的街道望去，宁安市的街道错综复杂，楼房林立，一眼望不到边，又怎么可能猜测得出程小东究竟躲在哪里？ “时间拖得越久，明睿生还的机会就越少，我们根本没有时间一条条街道去找目击证人。”方震再也掩不住脸上的焦急，问魏又灵，“这里的路我不熟悉，你觉得程小东最有可能带明睿去哪里？” “老大，听我说……”魏又灵把他拉到僻静处，神神秘秘的低声道：“这个地界有个叫海螺的小帮派，他们专门以卖消息为生，没有什么事是不知道的，无论有任何陌生人进入他们的地盘，他们肯定是清清楚楚。” 方震道：“只要能救明睿，违反规则也没办法，我们就去找这海螺帮。” “太好了。”魏又灵摩拳擦掌，“我早就看那帮人不顺眼了。” 方震额上崩出一根青筋，“我们是去探听消息，不是去火拼。” “老大，你不知道，那些消息卖得死贵，我们肯定是买不起的。”魏又灵解释道：“如果知道我们是警察，那他们更加不会说了，既使以妨碍公务的理由把他们抓了，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只能关几天就放出来了，所以我们只能冒充黑道上的人，黑吃黑以强硬手段逼他们说出来。” 方震皱眉道：“再说。” 光源路，欣欣杂货店，就在街道最里面最隐秘的角落里。 魏又灵带方震来到了杂货店门口，指着窄小的门面说道：“就是这里了，杂货店只是一个伪装，也是进入海螺帮的第一道门槛，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我上回就是费了好大的功夫才闯进去的。” “你是怎么进去的？”方震虽然说和这姑娘只是短短几个小时的相处，对她的脾气性格就有点了解了，说是霹雳娇娃也不为过，想必不是什么好方法。 果然魏又灵说道：“那还能用什么方法？打架呗，什么都是虚的，拳头硬才是硬道理。” 忘了说，我们的魏大姑娘，还有一个爱好，就是打架。 只听她话音刚落，一个人就像是应她的话一样，从杂货店里飞了出来，“叭嗒”一声，摔在地上。 第18章 古宅 两人看得清楚，一个男子被人从杂货店里扔了出来，四仰八叉摔到了二人站立不远处的地上。 魏又灵扑噗一笑，“这个人多半是要买消息，但是没给够钱，就被打手丢出来了。” 方震神色不动，淡淡道：“只要钱能解决的事，就不算什么难事。” 魏又灵道：“问题就是没钱呀，我一个月的工资还不够一万的起步价，黑得很，伤不起啊。” 两人说话间，那个摔在地上的倒霉鬼很快爬起来，骂骂咧咧的走了，看他走路还很稳当，显然并没有受伤，只是被人扔出来而已。 两人走进杂货店，店很小，又窄又长，像是走廊一样，货架上也没有多少东西，显得凌乱空荡，一个店员趴在柜台上，斜睨着二人，也不说话，只是一伸手，指了指后门。 方震两人走过去，魏又灵伸出手就推开了门。 推开门居然就是一堵高高的青石墙，一个铁门半掩着，这次是方震推开了。 门后豁然开朗，居然是另一番天地，高头大墙，门口一对招财麒麟石狮，古铜色的大门洞开，古色古香的砖瓦，红瓦飞檐，前面就是一个天井，四水归堂的造型，是徽派建筑的标志，八方来财的寓意，十分古朴幽静。 方震有些意外，没有想到这个高度现代化的水泥森林城市，还有这么一个仿佛回到了旧日时光的地方。 两人缓步进入，外面暑气逼人，里面却是凉意森森，犹如置身另一个世界。 魏又灵解释道：“听说这个地方十几年前就被政府列为违章建筑，要强行拆除，这屋子的主人也是个狠人，拿命相拼，居然也保住了屋子，政府官员换届后，这个屋主还申请了古建筑文化遗产保护，所以保存了下来，现在海螺帮的老大就是屋主本人，在道上还有些名头。” 方震道：“他有案底在身吗？” 魏又灵摇头道：“除了抵抗强拆外，还真没什么案底，他做事非常的圆滑，黑白两道都不得罪，手下的人也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徒，帮规有一条就是严禁贩毒抢劫杀人放火奸淫之事，其余的虽然说不免游走在法律边缘，倒也没有犯过什么大错，帮中人材济济，各行各业的人都有，也自有生财之道，每年国内有大灾大难时，那位老爷子还会以个人名义捐献善款，数目还不小，他若在古代也算是道义之人了，所以这么多年来我们宁安市警方才没有去动他。” 方震点头道：“原来如此。” 魏又灵道：“老大，你也知道的，我们有时候还真用得着他们，这不，这次就为了明睿找上门来了。” 方震沉吟道：“这么样的一个地方，居然没有一个守门的，就这样让我们进来了。” 魏又灵道：“确实有点奇怪呢，上次我来时还有几个不长眼的挡道，我硬闯进去，连主人的影子都没有见到。” 忽有一个声音打断了她的话，“谁说没有守门的？” 另一个声音冷冷道：“刚送走了一个无赖，又来了两个吗？” 突然出现的是两个大汉，像是两尊门神一样，一左一右的拦在方震两人面前。 两个男子黑脸膛，身着黑色唐装，和这古风建筑倒是挺相衬，人高马大，方震并不矮，一米八几的高个子，在两条大汉面前，似乎也矮了一截，魏又灵就更不用说了。 方震眼都不眨，魏又灵反而笑了。 “说谁无赖呢？”魏又灵笑嘻嘻，一点口头亏也不肯吃，道：“二位，好狗不挡道，听说过这句话吗？” 这话攻击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二个大汉立刻眼瞪如牛眼。 左边的大汉面无表情，一看就极不好惹，冷冷吐出一个字，“滚！” “哪来的小丫头片子？”右边的大汉话就多了，“找抽呢？！” 方震没有说话，他在观察这两个守门的人，只见这两人皆是脚步沉稳，声若洪钟，垂在身侧的双掌指关节粗大，皮糙肉厚，显然是常年练拳法造成的。 魏又灵初生牛犊不怕虎，她出身武林世家，本人就是散打高手，何况还有方震同行，就算没有，以往为了任务，独来独往，也丝毫没有惧怕过，笑道：“哟，不认识你家姑奶奶就算了，倒是快点把你们老大叫出来，我们有事找他，别瞎耽误功夫。” 右边大汉怒了，高声道：“老虎头上拍苍蝇，好大的胆子！我们老大也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魏又灵掏了掏耳朵，故作不耐烦道：“一个小小的海螺帮，我们还真没放在眼里，就一个卖小道消息的小门小户，整得多高大上似的。” “老二，别废话了，扔出去就好了。”左边大汉人狠话不多，上前一步，大掌如钩，就是一式大擒拿手，眼看就要扣住魏又灵的手。 魏又灵错步闪身，躲过了这一掌，同时一个扫堂腿，踢向对方的膝盖。 这大汉脸色一变，急退几步，改掌为拳，虎虎生风，居然是有名的大洪拳。 这一拳若是击实了，魏又灵未必挡得住，她擅长的是身手灵巧，出招刁钻，和个高手硬碰硬，只怕要吃亏。 “慢着！”方震终于出手格挡，两拳相击，砰得一声，两人各退一步。 这大汉是两兄弟中的老大，脸色又是一变，只震得虎口发麻，知道碰到硬茬子了，厉声道：“二位是哪条道上的？” “哪条道也不是，我的同伴不懂事，言语多有失礼，我替她向二位赔罪，架就不要打了。”方震无心斗殴，立刻开了口，客客气气的，给足了对方面子，“再说你们开门做生意的，讲究和气生财。” 魏又灵适可而止，自然知道轻重，安静的走上前，和方震并肩而立。 两兄弟对望一眼，倒有些惊疑不定，有生意上门，他们确实不该粗暴挡道。 老大道：“你们是要来买消息的？” 方震道：“是的。” 老二道：“价钱可不便宜。” 方震道：“我知道，价钱不是问题，总叫你们满意就是。” 两兄弟还在迟疑，忽有一个同样高壮的大汉快步走来，高声道：“我们家老爷子有请，请二位移步。” “冒犯了。”两兄弟面露喜色，再无疑虑，同时拱手，行了一个像模像样的江湖礼，“二位请！” 方震二人被带到了一个院子里，院子里风景雅致，移步换景，假山流水，一个不少，如果懂行的人就知道是根据风水设计的。 方震却发现了假山上嵌有微型监控，别处至少也有七八处的隐蔽监控，想必主人就是从监控中看见了他和魏又灵擅闯进来，所以命人拦截，不知道为什么又改变主意，请了进来。 穿过假山流水，转过弯有一片荷池，荷花绽放，荷池中三三两两的锦鲤游曳其中，一个白胡子的老人穿着月白色的麻布唐装，背着身，正在丢着饲料喂锦鲤，十分悠闲，老人身后不远处肃立着两个同样身着墨色唐装的黑衣人，一看就是保镖。 两兄弟看见了唐装老人，远远的就躬下了身，恭敬的道：“老爷子，客人已带到。” 唐装老人闻言放下鱼料，慢慢地转过身，他看起来很瘦，瘦成竹竿，风吹就要倒的样子，他看向了方震二人，衰老满是皱纹的脸上看不出一点表情，眼神倒是很亮，显然老是老了，一点也不糊涂。 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几眼方震，花白的眉毛动了动，慢悠悠的开口道：“去亭子里坐。” 三人在红亭里分宾主坐下，很快有人奉上了茶点，礼节周到，茶水碧绿，点心精致，水果新鲜，就像一个富贵人家寻常的待客，一点也看不出是个帮会。 方震首先敬茶道：“老爷子，我二人是不速之客，多有打扰了。” 魏又灵正好口渴了，一口气喝完一杯茶，茶是上好的铁观音，唇齿留香又解渴，看着点心也很可口，又忍不住拈起一块核桃酥吃起来。 “无妨。”唐装老人说话文绉绉，古意盎然，接过茶杯，抿了一口清茶，语速很慢，问道：“二位贵姓？” “免贵姓方，她姓魏。”方震也喝了一口茶，入乡随俗，也文绉绉的说话，很有技巧的回答，“都是无名小卒。” “时代不同了。”唐装老人眼中露出了一点笑意，“我们都是无名小卒，可不敢有什么名气。” 他话中有话，明白树大招风，枪打出头鸟的道理。 方震自然听得懂，不由也笑了，“老爷子是性情中人，我就不拐弯抹角了，我想找一个人，就是昨天早上八点左右，拖着一个大行李箱的人，他就在步行街附近失去了踪迹，所以前来咨询老爷子。” 唐装老人目光闪动，又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方震，眯起眼微微笑了，转头对一个黑衣保镖说道：“叫小包过来。” 那个保镖应声走了，很快带来一个人。 这人个子矮小，相貌十分普通，走在街上也绝没有任何人会注意到，再适合打探消息不过了，他正好姓包，绰号包打听，当然不是真实的姓名。 第19章 消息 再说包打听可不是一般人，人脉很广，消息极为灵通，黑白两道通吃，要换做别人问他要消息，没有一点好处，他是绝不会透露任何消息的，但他恰恰是唐装老人的得力手下。 方震又对包打听说了一遍要找的人，包打听问道：“是男是女？” 方震想了想，“看样子是个女人，但是力气像男人一样大。” 包打听又问道：“有相片吗？” “就是这个人。”方震拿出程小东的相片递了过去。 包打听一看，立刻摇头，把相片还给了他，肯定的道：“我没有见过这个人。” 方震想了想，“这个人有可能化妆成了女人，我不能肯定，只能说这个人的样子会有点古怪，以你们的经验，肯定能看出问题来。” 包打听还是摇头，“你给的信息太少，我还是无法回答你。” 方震沉吟片刻，说道：“那我换一个问法，从昨天到现在有没有可疑的人出现在附近？” 包打听却迟疑了一下，看向了唐装老人。 唐装老人不语，只是微微点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手里多了一个小巧精致的翡翠鼻烟壶，一只手捏着，凑到鼻下深深嗅吸，享受似的微微眯着眼。 “是有一个可疑的人。”包打听终于说道：“但我不确定是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方震眼睛一亮，“你快说，我自有判断。” 一直在吃点心和水果的魏又灵也紧张起来。 包打听道：“东街三步岗七栋四楼有一间房子，好几年一直空着，可是昨天有道上的兄弟发现突然有人住进去了。” 魏又灵忍不住道：“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包打听搔搔头，干笑一声，“弟兄们偶尔深夜聚会一次，会找一些没人住的空房，加装一些隔音板，封住窗户，不用水，不用电，不开灯，就是为了低调而不引人注意，免得惹上麻烦，不过，每次聚会完，我们都会抹去一切痕迹，绝不会让哪一天回来的屋主看出来，昨天中午，探道的兄弟发现了那间空屋忽然有人住了，所以把这件事告诉了我。” 方震问道：“你知道住进了几个人？” “不能肯定。”包打听摇头道：“屋子里的人很谨慎，根本没有出过门，只是叫了一次外卖，外卖小弟把外卖放在门口，里面的人等外卖小弟走了，他才开一个小小的门缝拿进去，我的兄弟连样子也没见到，更不知道是男是女了。” 方震沉吟道：“从外卖的份量有可能看出是几个人吗？” 小个子又摇头道：“这个说不好，外卖两个人吃好像不太够，一个人又太多。” “房间号是什么？” “407号，最里面第一间。” “如今还有人在吗？” “有，至少我来这里，半个小时之前，里面还有人。” 方震看了一眼手上的腕表，现在是下午三点多钟，以犯罪心理学来说，嫌疑人只会晚上行动，白天不太可能出去，但是凡事总有意外，如果不及时赶去，说不定人就跑了。 方震想到这里，霍然站起，抱拳道：“各位帮了方某的大忙，十分感激，老爷子，你出个价。” 唐装老人没有立刻回答，又吸了一口鼻烟，才慢慢的道：“四海之内皆兄弟，第一次见面，就当交个朋友，” 方震和魏又灵意外了，居然不收钱，为什么？ 只听唐装老人又道：“我还可以多送一条消息，二位若是找不到你们要找的人，可以去东大街三横路十一号一家地下赌场，或许会有所发现。” 方震心中一动，又抱拳道：“多谢老爷子指点。” 唐装老人放下鼻烟壶，优雅的端起茶杯，说道：“你们若有急事，我就不留客了。” 方震不再耽误，和魏又灵急匆匆而去。 唐装老人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神色变得有些奇怪。 他身后的四个保镖对望一眼，其中一个也就是和方震动过手的老大，终于忍不住问道：“老爷子，为什么送消息给他们？就是个无名小卒，何必卖这个人情？” 唐装老人微微一笑，捏起鼻烟壶，深深吸了一口鼻烟，他这翡翠鼻烟壶是祖传下来的，上好的烟草加上冰片，麝香，薄荷等十几种名贵草药，碾成粉末，装进鼻烟壶，时不时吸上几口，有提神醒脑，开窍通闭的作用，十分适合他这个年纪的老人。 只见老人又深深吸了几口鼻烟，神色惬意，慢慢的道：“你们知道那位姓方的是什么来头吗？” 老大道：“老爷子，咱兄弟还真不知道。” 唐装老人道：“他全名方震，是方氏集团的大公子。” 老大惊道：“方氏集团？就是那个方氏科技集团？” 唐装老人道：“嗯，除了那个方氏集团，也没有别的公司了。” 老大还是不明白，“就算是个富二代，他有求于我们，宰他一笔不是更好？” 唐装老人淡淡道：“他不仅是富二代，还有另一个身份。” 老大问道：“什么身份？” 唐装老人道：“警察。” 老人话一出口，四人立刻同时“啊”了一声。 “原来是条子。” “怪不得身手那么好。” “我们兄弟做事一向谨慎，为什么会有条子找上门？” “不用紧张，人都走了，也许真的是来买消息的。” 四人你一言，我一语，十分惊讶。 “不但是警察，还是刑警，那两个人身上的配枪藏得再好，也逃不过我的眼睛。”唐装老人自诩文明人，从不会像手下一样，一嘴的道上黑话，他淡淡的又接着道：“那个小丫头是个雏儿，不足为虑，但那个方震，那一身的气质，就是警察该有的样子，再说了，平安市大名鼎鼎的刑侦队长方队，你们难道从来也没有听说过？” 老大啊了一声，总算想起了这么一个人，经常上电视的明星刑警队长，讪讪道：“不愧是老爷子，就是见多识广，我刚才还和他交过手，愣是没有认出来。” 唐装老人道：“小心驶得万年船，我们做这一行的，看见警察，就像老鼠碰到了大猫，远远的就该嗅出来了，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老二不甘寂寞，抢着问道：“老爷子，咱还是不明白，您明明知道那小子是警察，为什么又要告诉他龚老赌的消息？这对我们没什么好处。” 唐装老人微微冷笑，“因为我高兴。” 老大踩了一脚说了蠢话的老二，赔笑道：“我知道老爷子的意思，龚老赌近年来越来越不像话，抢了咱不少生意不说，亏心的生意也不忌讳，是该受一点教训了。” 江湖人，借刀杀人这一招永远玩得溜转。 唐装老人饮尽最后一口茶，“你们兄弟明白就好。” 再说一出了欣欣杂货店，“这件事说也奇怪呀，那个老爷子还挺讲道义的，帮了我们的大忙。” 再说一出了欣欣杂货店，魏又灵就忍不住说道。 方震心念一转，说道：“也许是他认出了我们的警察身份。” 魏又灵懊恼道：“啊，有那么明显吗？看来我做便衣警察还是不太合格，得加强锻炼了。” “也许是认出我来，而不是你。”方震随口安慰她，正事要紧，拿出手机，拨给了王凌，“宁安市步行街周边的监控你查到可疑的人了吗？” 坐阵重案组的王凌道：“还没有，昨天步行街的万佳超市在搞十周年庆典，行人太多，我估计嫌疑人借着人流隐去了踪迹，一时间很难在监控里筛选出嫌疑人。” “我得到了新消息，”方震简单的说明了情况，“你立刻查出东街三步岗七栋四楼407屋主的情况。” “稍等。”王凌进入公安系统内网，果然很快就查到了，“是一对李姓夫妇，没有子女，三年前出国定居了，一直没有回来过，房子也没有租出去，一直空着。” “好，有情况立刻告诉我。”方震挂了通话。 一旁的魏又灵问道：“老大，我们要通知高队，叫增援吗？” “不用，我们重案组还有两个人，足可应付。”方震说着，打通了吴常的手机，“你和胖子以最快的速度赶去东街三步岗七栋407室，我们一起汇合，明睿有可能就在那里……” 沈明睿昏迷时，觉得自己似乎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颠簸，烦闷欲呕，却始终醒不过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醒来了，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在一张椅子上，嘴巴贴着胶带，全身虚软无力，头疼欲裂，脑子很迟钝，很久才反应过来。 只见他身在一间窄小的屋子里，厚重的窗帘紧闭，光线昏暗，靠墙边只有一张床，床上一个人四仰八叉的横躺着，呼噜声刺耳，赫然是程小东。 程小东为什么不干脆下杀手，却要冒险绑架自己？ 沈明睿怔了好半晌，脑子乱成一团，平静下来后，才想起来检查自身的状况。 他缓缓的吸气，呼气，胸口微微的刺痛，似乎是受了一点内伤，但疼痛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也不算太糟糕，就是肚子饿得难受，还渴得要命。 程小东这王八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醒，难道自己真的要英年早逝？ 饶是沈明睿平时自诩生死看淡，还是忍不住胡思乱想。 第19章 银行 再说沈明睿又饿又渴，心里咬牙切齿，把程小东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再等了一会后，再也忍受不下去，蹬腿挣动。 绑着他身子是专用的牛筋绳，他一挣扎，反而越勒越紧，差点喘不上气来，只挣动了几下，又不甘心的呜呜直叫。 沈明睿的嘴巴被胶带封住，只能发出闷闷的呜呜之声，床上的程小东却立刻惊醒过来，从床上翻身而下，一把掐住了沈明睿的脖子，恶狠狠的骂道：“臭警察，找死！” 沈明睿也不挣扎，只是睁大眼睛瞪着程小东。 不知道为什么，程小东居然放开了手，呸了一声，“要不是你对我还有点用，我早就杀了你。” 沈明睿的脸却憋得紫红，想咳嗽却咳不出来。 程小东伸手一扯他嘴巴的胶带，只听“嘶啦”一声，听着令人牙酸。 “咳咳咳……”沈明睿拼命的咳嗽起来，似乎想把肺都咳了出来，几乎咳得背过气去。 程小东抱胸看着他，冷嗤道：“你们警察都像你一样是个废物吗？” 沈明睿勉强止住了咳嗽，哑着嗓子道：“我快饿死了，叫个外卖。” “你还真敢提要求。”程小东冷冷的说。 沈明睿面不改色，“就一只手扒鸡和三个香酥鸡腿，再加一杯柠檬汁，我吃得不算多。” 程小东哼了一声，居然真的拿出手机点了外卖，外卖很快到了，居然真的是手扒鸡，香酥鸡腿和柠檬汁。 程小东把沈明睿连人带椅拖到床头边，又拉长绳子绕着床柱打了一个死结。 沈明睿眼巴巴看着袋子里香喷喷的手扒鸡，饥饿难耐，忍不住催促，“动作快点，饿死人了。” “着什么急，先给你吃个好东西。”程小东说着从枕头下摸出一个小铁盒。 盒子里有一粒尾指大的圆珠，圆珠呈淡黄色，像包着一层蜡衣的中药药丸，他拈起圆丸，忽然塞进了沈明睿的嘴里。 沈明睿本能一偏头，想吐出圆丸，程小东立刻用力捏着他的下巴，强迫他吞了下去，才松开了手。 沈明睿不由自主咕噜一下，吞下圆丸，喉咙刺激的咳嗽了几声，满嘴苦涩的药味，胃里又像顶着一个硬块，感觉极不舒服，脸色微变，“你给我吃了什么？” 程小东脸上带着诡异的笑，“你猜？” 程小东强迫沈明睿吞下了一个奇怪的圆丸，还要他猜测是什么东西。 “不猜了！”沈明睿觉得无非就是毒药之类的东西，迟早也是死，想多也没用，“解开我的手，我好吃东西。” 程小东居然真的解开了他的右手。 沈明睿真的饿了，狼吞虎咽，吃得差不多了，才想起来程小东这个杀人犯兼绑架犯一口也没有吃，随口问道：“你不吃一点吗？” 程小东居高临下，虎视耽耽盯着沈明睿，防止他解开绳子逃跑，听他这么问，“我从来不吃外卖。” 沈明睿嘴里咬着一大块鸡肉，吃得很香，口是心非的说道：“哦，我也不喜欢吃外卖，这不是没办法嘛。” 程小东道：“少废话，吃饱了就替我办件事，办得好了，我说不定就放了你。” 沈明睿挑眉，“我能拒绝吗？” “你当然可以拒绝，”程小东从腰后抽出匕首，上上下下的抛动，“我也可以把你的喉咙割断，一秒钟都不用，还有，”这个恶魔脸上又泛起了一丝诡异的笑，“忘了告诉你，刚才我给你吞下肚子的小东西是个微型炸弹！只要我不高兴，一按遥控器，砰地一声，哈哈！” 这个聪明的疯子手里突然多了一个迷你遥控器，一摇一晃，配上难听的笑声，真的要多可怕有多可怕。 沈明睿不敢想像自己肚子里的炸弹爆炸，然后血肉横飞的样子，忽然觉得手里的香酥鸡腿没有那么香了。 程小东看着他灰败的脸色，更加得意，“你也不用太担心，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或许我会留你一条命。” 其实所谓的炸弹既然能被人吃下肚子里，说明至少防水防腐蚀，还耐震动，性能非常稳定，唯一引爆的方式，只有遥控器，沈明睿十分清楚这一点，说明他还有活命的机会，他稳下心神，叹了口气，问道：“你究竟要我做什么事？” 程小东也不拐弯抹角了，说道：“我家老头子在宁安市惠丰银行的保险柜存了一些东西，他死后，银行拒绝移交，负责的业务经理声称，老头子签了不继承的协议，我想了很多办法，银行光和我的律师团扯皮，就是死不松口，只有你的警察身份才有可能拿出来。” 沈明睿恍然道：“你是想我以办案为由，去银行申请调取作为证据。” 程小东道：“就是这个意思。” 沈明睿道：“可是你还忘了一个最重要的条件，去银行调取有关案子的物证，必须要有本市公安局开的证明，而且要局长签字盖章才生效。” “弄个证明有什么难的？”程小东啪的一声把一张纸拍在沈明睿面前。 沈明睿忍不住倒吸一口气，他看得清楚，这张纸正是公安专用的证明书，不但有宁安市公安局局长的签名，右下角的钢印也足可乱真。 “什么局长的签名，银行的人哪里看过长什么样？名字对就行了，至于钢印，嘿嘿……再简单不过，”程小东不屑道：“这种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的证明，只要钱给够，我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沈明睿一时默然，这个程小东真的是处心积虑，怪不得没有杀了自己，还愿意叫外卖给自己吃饱了好办事，正是需要自己这个警察的身份去银行拿出保险箱。 保险箱里究竟是什么东西，重要到程小东在这种被警察通缉的情况下，也不惜冒这么大的风险劫持一个警察去拿？ 程小东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冷笑道：“你不用猜了，你也休想耍什么花样，若是有什么意外，我一定会让你陪葬！” “我觉得活着挺好的，暂时还不想死。”沈明睿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肚子里的炸弹时刻提醒他不要冒险，他唉声叹气，似乎认命了，“我虽然是警察，也不想为了这份工作赔上自己的性命。” 程小东的脸色总算缓和下来，居然起了一点惺惺相惜之感“算你识相，你果然和那些蠢警察有些不同，没有什么事比自己的命更重要，怕死就对了，这样子对大家都好。” “不过，你好像忘了一件事情，你现在想必已经是通缉犯了，全市的警察都在找你，不知道你打算怎么出门？叶晚的人像面具你恐怕也不能再用了。”沈明睿不着痕迹的套话，知己知彼，才能死中求生。 “你以为我会忘记吗？”程小东说着从床头的背包里掏出来一个巴掌大的玻璃球形盒子，他托在掌心中，从中间轻轻一扭，嗒的一声，一团东西弹了出来，果冻一样的，薄而透明，又一抖，立刻散了开来，居然是一个人脸模样，还连着脖子和胸部，栩栩如生。 他把人脸面具熟练的套在头上，往下一拉，就像穿衣服一样的穿好，最后再从背包里拿出长长的假发，套在头上，稍一整理，就完全是个女人模样了。 沈明睿眼看着一个大老爷们片刻间变成了一个女人，更奇特的是，还有女人鼓涨涨的胸部，远远看去，和真的女人一般无二，忍不住嘴角抽搐。 “我叫林佳，程氏集团的首席律师。”只见假女人呲牙一笑，“沈大警官，你看如何？” 他的声音又粗又哑又难听，配上娇美女人的面容，奇特而怪异。 沈明睿想了想，试探的问道：“你既然可以假冒叶晚，假冒你的律师，为什么不可以假冒我？” 程小东道：“你以为人像面具是菜市场里的大白菜吗？国内根本没有这样的公司，必须在国外申请定制，还要排队，定制到完成一个最少要三个月，你们警察又追得紧，我怎么可能等得及？只能铤而走险，碰到你也是个意外，临时做的决定，但也确实没有别的办法。” 他居然说得颇为诚恳，显然真的很烦恼，而且他父亲程淮平在银行留下的东西对他真的很重要，重要到就是他的命。 沈明睿心中一动，说道：“原来如此。” 惠丰银行，是一家外资银行，除去正常存储，保险和理财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业务，就是替客户保管贵重物品。 沈明睿和扮成女人的程小东像普通客户一样走进了银行，谁也看不出一个是通缉犯，另一个是被通缉犯挟持，肚子里还有一个随时引爆炸弹的警察，再奇特不过的组合。 这时是下午三点多钟，客人不算多，辉煌的大厅里一排排的智能柜员机，大屏幕播放着各种理财产品与保险介绍。 一个胖胖的人工智能机器人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奶声奶气的说道：“这位小姐姐和小哥哥，我是安安，请问需要办理什么业务？” 现在有实力的大银行，多是ai科技，就是人工智能代替客服，减轻工作量，是一种最先进最新奇的体验，而这个叫安安的小机器人是这家银行的吉祥物，深受客户喜爱。 第20章 报警 程小东的声音粗哑难听，和女人半点不像，能不说话就不会说话，当然不会回答它，闷不吭声。 沈明睿最喜欢可爱的机器人了，弯下腰摸了摸它圆圆又胖乎乎的脑袋，“安安小朋友，我要找你们的业务经理，你能带路吗？” “好的呀。”安安睁着一双圆圆的大眼睛，“小哥哥请跟安安来。” 业务经理是个戴眼镜的中年人，姓徐，看了他们的假公安局证明后，没有怀疑，随后引导沈明睿在特有的仪器上识别身份证和警察证，然后人脸识别，再按下手印，又办了许多手续，才过了关。 轮到程小东了，他一言不发，拿出林佳的身份证和律师证，也一一过了关。 林佳本来就是程小东的情人，他复制林佳的面容，偷换林佳的身份证明，再容易不过了。 在所有的手续办好后，徐经理让二人坐在贵宾室，说道：“程老爷子突然过世，我也很遗憾，他在我们银行保管的东西就变成了遗物，本来可以由他的亲人继承，可惜他临终前委托律师改了协议，我们银行只能继续保管了，今天既然警方为了办案需要，我们银行自然全力配合，当然，破了案后，沈警官要记得归还本行啊。” “这个当然是没问题的。”沈明睿心里苦，逼着自己睁着眼睛说瞎话，不然还能怎么办？他实在很想大喊一声，“我被绑架了，肚子里有炸弹，你快报警！” 他极力忍耐，绝对不能冲动，他自己就是警察，比任何人都清楚，只要惹急了程小东，不但自己会被炸死，这个无辜的经理也会没了性命。 徐经理不疑有他，又道：“二位稍等一下，我去拿程老爷子的遗物。” 他说完就走了。 沈明睿稍稍松了口气，只见那个叫安安的小机器人走了进来，两只小短手捧着两瓶水。 可爱的小机器人眨巴着两只大眼睛，停在二人面前，捧着瓶装水的两只手笨拙的抬高，先是看着沈明睿，奶声道：“小哥哥，安安请你喝水。” “谢谢安安。”沈明睿真心的笑了，接过一瓶水，又伸出手摸着小机器人的圆圆的脑袋，“安安真乖，真可爱，我很喜欢你。” “小哥哥你好温柔，安安很开心。”安安受到了鼓励，一双大眼睛亮晶晶，忽闪忽闪的，它说着转向了程小东，“小姐姐你也喝水。” “不要！滚开！”程小东忽然暴躁的出手一拍，啪哒的一声，瓶装水掉在了地上。 “呜呜呜……”可怜的小机器人立刻哭了，眼泪像水龙头一样，可怜又可爱，转身就跑了出去，“姐姐是个坏银，坏银，坏银……工程师爸爸，有坏银欺负安安，呜呜呜……” 听着安安的哭泣声远去，沈明睿冷冷道：“你何必对一个机器人发脾气？难道你连机器人也想杀？” 程小东暴躁的道：“少他妈废话！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沈明睿闭上了嘴，好汉不吃眼前亏，忍耐。 程小东犹自恶狠狠道：“你最好老实一点，别想着耍什么花样，真的惹毛了我，我就引爆你肚子里的炸弹，哼！” 两个人都没有发现，刚刚跑出去的安安小机器人又回来了，就站在门后，它听到了两个人的对话，它的听力是人类耳朵的十倍，所以听得清清楚楚。 杀人……炸弹…… 对它这个机器人来说，这两个词汇是违禁词。 小机器人歪着脑袋，一双大眼睛眨呀眨的，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它脑袋里的程序和大数据在高速运转与分析，最终得出了结论，过了一会儿，它悄悄地走了。 再说徐经理很快就回来了，手里提着一个银白色的，小巧精致的手提箱，说道：“沈警官，林律师，这就是程老爷子留下的箱子，要不要打开检查一下？” “不用了。”程小东霍然站起，一把就想将箱子从徐经理手里抢过来。 谁知徐经理却伸手挡住了，说道：“这个不能给你。” “快给我！”程小东恼火的脱口而出。 怎么是个男人的声音？ 徐经理吓了一大跳，吃惊问道：“怎么回事？！” 程小东懊恼的咬牙切齿。 沈明睿怕出事，赶紧解释道：“林律师的声带受过伤，所以有点像男人的声音，不是什么大问题。” “原来如此，怪不得。”徐经理其实一见面就觉得这个女人怪里怪气的，勉强自己接受了这个解释，虽然心里不免嘀咕。 程小东道：“徐经理，你不给我箱子，这又是什么意思？” 徐经理从业多年，也是老油条了，什么人什么场面没应付过？ 所以，他皮笑肉不笑的道：“林律师，我们银行是为了配合警方办案，才会交出保险箱，我又是负责人，只要在本行的范围内，除了我和沈警官，保险箱不能再过第三个人的手。” 程小东再也忍不住目露凶光，凶狠的瞪着他。 好在徐经理转过了目光，没有看见，又说道：“当然，只要出了银行，随便二位怎么样，再也与本行无关。” 程小东哼了一声，没再说什么，小不忍则乱大谋，就差一步了，他更不想节外生枝。 这里毕竟是大银行，大厅里光保安就有十几个，若惊动了就是大问题了。 “沈警官，交给你了。”徐经理说着双手捧着箱子，正式递给了沈明睿。 徐经理刚想再忽一个保安奔进来，有些慌张的大声道：“徐经理，安安擅自报警，说是我们银行有一个携带炸弹的杀人犯，警察正往这里赶来。” “什么？”徐经理大惊，顿足道：“安安这个笨蛋，又出故障了，赶紧返厂维修！” 说着立刻转身和保安奔了出去。 沈明睿和程小东忍不住对望一眼。 “是你搞得鬼？！”程小东忽然出手，抢夺沈明睿手中的箱子。 “不是我，报警对我没好处。”沈明睿反应很快，提着箱子，侧身倒退，急声道：“冷静一点。” “少废话！”程小东飞身侧踢，沈明睿举起箱子一挡，只听砰得一声，箱子竟然被程小东的腿踢得凹了一块。 沈明睿连连后退，躲过了程小东的连环脚，说道：“警察就要来了，你确定还要打下去吗？” 程小东听进去了，立刻停了下来。 沈明睿松了口气，说道：“就这样子出去，没人会怀疑的。” 两个人都是聪明人，临危不乱，知道徐经理并没有怀疑他们，警察一时半会儿也到不了，竟然就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只见银行大厅里，小机器人被两个保安架着跑，又哭又闹，“呜呜呜……安安很好，安安没有出故障，这里真的有坏人，就是那个凶安安的小姐姐，工程师爸爸，救救安安……” 就这样，可怜的小机器人被迫返厂维修了，而不久后，十几辆警车围住了惠丰银行，而沈明睿和程小东早就离开了，终究是迟了一步。 带队的警察国字脸，一脸严肃，正是宁安市刑侦支队长高阳，他很快让银行配合调起了监控，他没认出扮成女人的程小东，却认出了他们一直在找的沈明睿。 这位高队长十分惊讶，立刻问讯了负责人徐经理。 徐经理终于知道了事态严重，说不定职业生涯就此断送，急忙原原本本的说了。 高队长了解了前因后果，脸色凝重，拿出手机，打给了方震。 第20章 报警 再说人像面具可以改变人的样貌，却无法改变人的声音，程小东的声音粗哑难听，和女人半点不像，能不说话就不会说话，当然不会回答安安这个引导小机器人，闷不吭声。 而沈明睿最喜欢可爱的机器人了，弯下腰摸了摸它圆圆又胖乎乎的脑袋，“安安小朋友，我要找你们的业务经理，你能带路吗？” “好的呀。”安安睁着一双圆圆的大眼睛，“小哥哥请跟安安来。” 业务经理是个戴眼镜的中年人，姓徐，看了他们的假公安局证明后，没有怀疑，随后引导沈明睿在特有的仪器上识别身份证和警察证，然后人脸识别，再按下手印，又办了许多手续，才过了关。 轮到程小东了，他一言不发，拿出林佳的身份证和律师证，也一一过了关。 林佳本来就是程小东的秘密情人，他早就复制了林佳的面容，偷换林佳的身份证明，他深谋远虑，就是为了这么一天，只要拿到了他想要的东西，他就立刻可以远走高飞，永远的逍遥法外了。 而沈明睿呢？他又是怎么想的？他是不是真的会任由程小东这个恶魔逍遥法外？ 所有的手续办好后，徐经理让二人坐在贵宾室，说道：“程老爷子突然过世，我也很遗憾，他在我们银行保管的东西就变成了遗物，本来可以由他的直系亲人继承，可惜他临终前委托律师改了协议，我们银行只能继续保管了，今天既然警方为了办案需要，我们银行自然全力配合，当然，破了案后，沈警官要记得归还本行啊。” “这个当然是没问题的。”沈明睿心里苦，逼着自己睁着眼睛说瞎话，不然还能怎么办？他实在很想大喊一声，“我被绑架了，肚子里有炸弹，你快报警！” 他极力忍耐，绝对不能冲动，他自己就是警察，比任何人都清楚，只要惹急了程小东，不但自己会被炸死，这个无辜的经理也会没了性命。 程小东尽力憋尖嗓子，不满道：“程氏集团委托我和你们交涉了这么多次，光是和我扯皮，我不请警方出面能怎么办？” “林律师也要体谅本行的难处，必须照章办事么，否则谁也负不起这个责任。”徐经理赔着笑解释，又道：“二位稍等一下，我去拿程老爷子的遗物。” 他说完就走了。 沈明睿稍稍松了口气，只见那个叫安安的小机器人走了进来，两只小短手捧着两瓶水。 可爱的小机器人眨巴着两只大眼睛，停在二人面前，捧着瓶装水的两只手笨拙的抬高，先是看着沈明睿，奶声道：“小哥哥，安安请你喝水。” “谢谢安安。”沈明睿真心的笑了，接过一瓶水，又伸出手摸着小机器人的圆圆的脑袋，“安安真乖，真可爱，我很喜欢你。” “小哥哥你好温柔，安安很开心。”安安受到了鼓励，一双大眼睛亮晶晶，忽闪忽闪的，它说着转向了程小东，“小姐姐你也喝水。” “不要！滚开！”程小东不知道为什么，心生厌烦，忽然暴躁的出手一拍，啪哒的一声，瓶装水掉在了地上。 “呜呜呜……”可怜的小机器人立刻哭了，眼泪像水龙头一样，可怜又可爱，转身就跑了出去，“姐姐是个坏银，坏银，坏银……工程师爸爸，有坏银欺负安安，呜呜呜……” 听着安安的哭泣声远去，沈明睿冷冷道：“你何必对一个机器人发脾气？难道你连机器人也想杀？” 程小东暴躁的道：“少他妈废话！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沈明睿闭上了嘴，好汉不吃眼前亏，忍耐。 程小东犹自恶狠狠道：“你最好老实一点，别想着耍什么花样，真的惹毛了我，我就引爆你肚子里的炸弹，哼！” 两个人都没有发现，刚刚跑出去的安安小机器人又回来了，就站在门后，它听到了两个人的对话，它的听力是人类耳朵的十倍，所以听得清清楚楚。 杀人……炸弹…… 对它这个机器人来说，这两个词汇是违禁词。 小机器人歪着脑袋，一双大眼睛眨呀眨的，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它脑袋里的程序和大数据在高速运转与分析，最终得出了结论，过了一会儿，它悄悄地走了。 再说徐经理很快就回来了，手里提着一个银白色的，小巧精致的手提箱，说道：“沈警官，林律师，这就是程老爷子留下的箱子，要不要打开检查一下？” “不用了。”程小东霍然站起，一把就想将箱子从徐经理手里抢过来。 谁知徐经理却伸手挡住了，说道：“这个不能给你。” “为什么？”程小东恼火的脱口而出，忘了变声。 怎么是个男人的声音？ 徐经理吓了一大跳，吃惊问道：“怎么回事？” 程小东懊恼的咬牙切齿。 沈明睿怕程小东出手杀人，赶紧解释道：“林律师的声带受过伤，所以有点像男人的声音，不是什么大问题。” “原来如此，怪不得。”徐经理其实一见面就觉得这个女人怪里怪气的，勉强自己接受了这个解释，虽然心里也不免犯嘀咕。 不过，徐经理从业多年，也是老油条了，什么人什么场面没应付过？ 所以，他皮笑肉不笑的道：“林律师，我们银行是为了配合警方办案，才会交出保险箱，我又是负责人，只要在本行的范围内，除了我和沈警官，保险箱不能再过第三个人的手。” 程小东再也忍不住目露凶光，凶狠的瞪着他。 刚好徐经理转过了目光，没有看见，又说道：“当然，只要出了银行，随便二位怎么样，再也与本行无关。” 程小东哼了一声，没再说什么，小不忍则乱大谋，就差一步了，他更不想节外生枝。 这里毕竟是大银行，大厅里光保安就有十几个，若惊动了就是大问题了。 “沈警官，交给你了。”徐经理说着双手捧着箱子，正式递给了沈明睿。 徐经理刚想再说什么，忽然一个保安奔进来，有些慌张的大声道：“徐经理，安安擅自报警，说是我们银行有一个携带炸弹的杀人犯，警察已经往这里赶来了。” “什么？”徐经理大惊，顿足道：“安安这个笨蛋，又出故障了，赶紧返厂维修！” 说着立刻转身和保安奔了出去。 沈明睿和程小东更是吃惊，忍不住对望一眼。 “是你搞得鬼？！”程小东又惊又怒，忽然出手，抢夺沈明睿手中的箱子。 “不是我，报警对我没好处。”沈明睿反应很快，提着箱子，侧身倒退，急声道：“冷静一点。” “少废话！”程小东飞身侧踢，沈明睿举起箱子一挡，只听砰得一声，箱子竟然被程小东的腿踢得凹了一块。 沈明睿光守不攻，连连后退，躲过了程小东的连环脚，说道：“动静这么大，惊动保安谁也跑不了，别说警察就快来了，你确定还要打下去吗？” 好在这间贵宾室里没有监控，不然银行保安早就发觉了。 程小东听进去了，立刻停了下来，厉声道：“给我箱子！” 沈明睿退到了门口，到了安全距离，说道：“箱子就暂时由我保管。” 程小东拿出了引爆器，作势要往下按，恶声道：“信不信我立刻杀了你？！” “我信。”沈明睿举高了箱子，说道：“我想知道对你来说，这个箱子有多重要？” 程小东盯着他，目光更加凶狠，“你是什么意思？” 沈明睿道：“我被炸死了，这个箱子也会保不住，我想里面的东西应该不防火。” 程小东狠狠跺了一脚，“少废话，你究竟想怎么样？” 沈明睿道：“拿这个箱子换我一条命。” 程小东没有迟疑，说道：“可以，你现在给我箱子，我立刻就放你走，引爆器的有效距离是三百米，你应该很清楚。” “不是现在，我想和你合作，快来不及了，我们出去再说。”沈明睿自有打算，有些事情比自己的命更重要，说道：“就这样子出去，没人会怀疑的。 两个人都是聪明人，临危不乱，知道徐经理并没有怀疑他们，警察一时半会儿也到不了，竟然就从大厅里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完全没有人注意到。 只见银行大厅里，小机器人被两个保安架着跑，嘤嘤嘤的哭泣，“呜呜呜……安安很好，安安没有出故障，这里真的有坏人，就是那个凶安安的小姐姐，安安是被冤枉的，工程师爸爸，救救安安……” 原来安安有工程师设置了紧急情况下自动报警的程序，它听见了沈明睿和程小东的对话，认为程小东是坏人，就启动了报警程序，110接警后，警察立刻往这里赶来了。 徐经理却认为是安安出了故障，要保安带走它，就这样，可怜的小机器人被迫返厂维修了，而不久后，十几辆警车围住了惠丰银行，而沈明睿和程小东早就离开了，终究是迟了一步。 第21章 变数 只见带队的警察国字脸，一脸严肃，正是宁安市刑侦支队长高阳，他很快让银行配合调起了监控，他没认出扮成女人的程小东，却认出了他们一直在找的沈明睿。 这位高队长十分惊讶，百思不得其解，他当刑警二十几年，还是第一次碰到如此奇怪的案子，一个据说是被通缉犯挟持的警察居然出现在银行里行骗，还从容逃脱。 就算另有隐情，还是知道事态极其严重，高阳立刻问讯了负责人徐经理。 徐经理终于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由于他的失职，被骗丢失客户的贵重物品，很可能职业生涯就此断送，把希望全部寄托在警方尽快破案能找回失物，急忙原原本本的说了。 高队长了解了前因后果，脸色凝重，拿出手机，打给了方震。 再说方震等人汇合后，立刻上楼冲到了407房，房门只是普通的旧式门锁，方震侧耳听了听，再不耽误，毫不犹豫的一脚踢门。 只听“砰”的一声大震，房门被撞开，方震第一个持枪冲进，紧接着胖子，吴常，断后是魏又灵。 屋子里一个人也没有，有个房间里除了一张大床，地上还有一袋外卖垃圾。 “哎，还是晚了一步。”魏又灵跺脚嚷道，十分懊恼。 胖子道：“这就是那程小东的老窝？” 吴常道：“看着不像，应该就是临时的据点。” 两人一边说，一边快速的查看各个房间。 方震收枪蹲下身，把地上的那袋垃圾倒了出来。 魏又灵也蹲下去，一眼看见小票收据，拿了起来，“这是急速外卖的订单。” 方震戴上随身携带的手套，把垃圾一个个分门别类，说道：“又灵，你看出吃的这些是什么吗？” “一整只手扒鸡，三个香酥鸡腿，一杯柠檬汁……”魏又灵一边看一边念，忍不住一拍手，“啊……这些是明睿师哥爱吃的外卖！” 方震点头，“在重案组的时候，明睿若懒得去外面吃饭，就会点外卖，基本就是这三样，我和他一起吃时，他就点两份，从来也没有变过。” 魏又灵喜道：“这个就说明，师哥真的还活着。” “是的。”方震沉吟片刻，说道：“外卖多半是程小东用手机点单的，但他应该是没有一起吃，明睿吃了后，有意的留下了这些垃圾，就是想告诉我们他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魏又灵忧虑道：“可是我们还是不知道他在哪里啊……该怎么办？” 这时，胖子和吴常检查完了所有的房间，过来问道：“头儿，下一步该怎么办？” 方震道：“你们去找高队，请他联合技术人员和王凌一起调看这里周边的监控，尽快找出明睿和程小东有可能去的地方，我和又灵继续在外面追踪。” 魏又灵好奇问道：“王凌也是我们重案组的人吗？” 方震道：“他是技侦，应该也快到了。” 胖子忍不住道：“小丫头，你什么时候成了我们重案组的人了？” “今天早上就是了呀。”魏又灵得意道：“我和方老大都合作这么久了。” “还不到一天。”吴常调侃道：“确实是很久了。” 魏又灵有些生气道：“哼，反正我以后就是重案组的人了，用不着你们同意，我有老大和师哥就行了。” 胖子和吴常刚想再说什么，方震站了起来，摆手道：“你们两个先走，别的事以后再说。” 所以，胖子和吴常立刻赶去了宁安市的刑侦支队。 方震和魏又灵还留在407室，还想找一找有什么遗漏的线索。 却不知道，他们在这屋子里扑了个空时，正好是沈明睿和程小东在银行里的时间。 所以，方震忽然接到了高阳的电话，听了一会儿，脸色都变了，失声道：“怎会这样？” 魏又灵惊道：“发生什么事了？” 方震没有回答她，听着手机，脸色越发阴沉，犹如风雨欲来。 又过了一会儿，他说了一句，“高队，我已经知道了。”就挂断了手机。 “明睿有消息了，我们立刻去惠丰银行。”方震沉声说着，转身就走，魏又灵急忙跟了上去。 “半个小时前高队接到惠丰银行的报案，有歹徒在银行放炸弹，高队赶去时，人已经跑了，”开车去银行的路上，方震紧握方向盘，脸色越发凝重，说道：“之后调取了监控，有一男一女很可疑，男的就是明睿，女的很可能程小东，但是……” “但是什么？”魏又灵紧张的问道，她最怕但是了，这说明不是什么好事。 方震剑眉紧皱，眼现忧虑，说道：“高队说，明睿利用警察的身份，以配合警方办案为由，并提供了假的公安局证明，冒领了程小东父亲程淮平的遗物，问题很严重。” 魏又灵啊了一声，“那肯定是程小东胁迫师哥的，又不是他自愿的，这个很清楚的呀。” 方震道：“这只是你我的说法，并没有任何证据支持。” 魏又灵生气了，大声道：“老大，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太无情了，师哥怎么可能会有问题？他是我们的人呀。” “这是高阳队长的意思。” 魏又灵气一窒，不解道：“高老大是这么想的吗？为什么？明睿师哥最好了，绝对不会做错事。” 方震嘴唇紧抿，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显然心情并不平静，说道：“我们是警察，什么事都要讲证据，任何人也不能例外，所以我们必须证明一件事，就是明睿必须在有生命危险的情况下，才被胁迫的，就算如此，他归队后，恐怕也会遭受上级的处分，如果不是，事情就更加严重了。” 身为一名人民警察，知法犯法，罪加一等，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做违法乱纪之事，这是铁律，一步做错，就有可能断送了警察生涯，甚至锒铛入狱。 魏又灵脸色一白，她自然很清楚这一点，沉默下来。 再说离惠丰银行三条街外有一家叫万家惠的超市，超市这个月刚开张，开业大酬宾活动，这时候下午七点钟，正是高峰期的时候，客人络绎不绝，里面有一家游乐场，很多家长带着小朋友在玩。 沈明睿和程小东就在这家游乐场里，两个人戴着卡通动画片形象的巨型头套和衣服，坐在音乐摇摇车里，沈明睿是喜羊羊，程小东是灰太狼。 是二人刚从兼职学生手上花钱买下来的，戴上这个头套和衣服，完全不知道是男是女，是老是女，甭管什么远红外夜视监控，最先进的人脸识别，都不会认得出他们来。 这是沈明睿的主意，带着意想不到的童心。 摇摇车是两人一组，隔壁的摇摇车放着很大的儿童音乐声，两人说话也不用担心被别人听了去。 “所以说，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已经没有退路了。”这话是沈明睿说的，喜羊羊的嘴巴一张一合，十分搞笑，“就算你不杀了我，我也不能当警察了，说不定还要坐牢，有这样严重的污点，在国内没办法混下去了，我和你合作，一起逃到国外，天高皇帝远，任谁也抓不到我们。” “你一个本来要抓我的警察突然想和我这个通缉犯合作，”程小东的灰太狼则眼睛一直在转动，让人担心随时会掉下来，“你当我是傻子？” 沈明睿道：“箱子我已经给你了，这就是我的诚意。” 程小东道：“什么诚意？你不给，我就引爆你肚子的炸弹，你敢不给？” 沈明睿道：“你想必忘了一件事，在你按引爆器之前，我完全有机会拉着你，一起同归于尽，可是我没有这么做。” 程小东道：“你怕死，当然不会这么做。” 沈明睿道：“难道你不怕死吗？两个都怕死的人，为了活命，就该一起合作，才有机会躲过警方的追捕。” 程小东道：“哼，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 沈明睿道：“你是聪明人，应该比谁都明白，就算我阻止不了你，宁安市的警察也不是笨蛋，刑侦手段与缉捕方式，比以前高明的多，真正的天罗地网在等着你，你未必逃得掉。” 程小东道：“哼。” “我们早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离开谁也蹦哒不了。”沈明睿知道他心动了，循循善诱，“而我就是干这一行的刑警，反侦查，反追捕那绝对是专业的，有我帮你，你的机会大很多，等到了国外，就算再不能合作，也可以分道扬镳，各不打扰，皆大欢喜。” 程小东道：“你这样做有什么好处？” 沈明睿道：“我需要一张绿卡，还有一些足够生活一阵子的钱。” 程小东又哼了一声，“你怎么知道我有绿卡？” 沈明睿道：“你箱子里不就是这些吗？绿卡，护照，一样不会少，你父亲都帮你办好了，除去a国第一选择，至少还有几张备用的，估计都是些没有引渡条例的国家。” 通缉犯若逃到没有引渡条例的国家，国内警方既便是追捕到国外，也没有执法权，所以某些国家成为很多罪犯的避难之地。 第22章 寻找 程小东不说话了，显然沈明睿猜的半点不差，他总算发现自己小看了这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刑警，如果对方真心合作，确实是他现在这个亡命之徒的最佳选择。 沈明睿道：“我再猜猜，你们程氏集团已经是个空壳子，所以你父亲早就转移资产到国外了，肯定不是个小数目，足可你在国外挥霍一辈子了。” 他不仅脑子好使，而且还有一副三寸不烂之舌，死人都能说活了，何况程小东确实是需要一个有用的人帮忙。 一个人若想成为一个领域优秀的人才，条件是智商和情商兼备，少一个都不行，而沈明睿就是这样的人，他若真的想犯罪，确实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他，方震和高阳的担心是有道理的。 一个天才伴随的是内心深处的犯罪欲望，不是极善就是极恶。 现在除了沈明睿自己，谁也不知道他打算干什么，是不是真的为了自己活命而帮助一个杀人通缉犯逃去国外，以逃过法律制裁。 程小东当然也不知道沈明睿真正的想法，他又不说话了，灰太狼头套的眼珠子也不动了，显然在考虑该不该相信一个叛变的警察。 沈明睿一点也不着急，事情不会更坏了，绝境才能求生。 “妈妈，那个喜羊羊和灰太狼都是个大人了，为什么还要和我们小孩子抢摇摇车？这么久了也不下来，好讨厌呀。” 突然有一个约莫七八岁的，扎着两个小花辫的小女孩远远地指了过来，奶声奶气的问拉着她小手的母亲。 一个疑似黑警的沈明睿：“……” 另一个是杀人通缉犯的程小东：“……” 他们两个人确实是占了人家小孩子的位置。 两个人同时跳了下来，顶着可笑的卡通装扮很快走了，自此又失去了踪迹。 惠丰银行大门口，停着十几辆特警车，红灯闪烁，还拉起了长长的警戒线，一排全副武装的武警站在警戒线前，挡住了所有好奇的群众，包括胖子和吴常。 “我们为什么不能进去？！为什么不能进去？！为什么不能进去？！” 胖子不停的跳脚，几乎一跳八丈高，一连三声吼叫质问，显然气急到了极点。 “胖子，你冷静一点，等头儿来了再说。”吴常连拖带抱的拼命拉着胖子，就怕胖子冲动之下，真的硬闯进去。 守着警戒线的特警们面无表情，其中一个上前一步，说道：“这是高队的命令，除了平安市刑侦支队的方队长，其余人等一律不准进入。” 胖子更是生气，大吼道：“什么叫其余人等？老子什么时候成了其余人等了，老子就是警……” 吴常立刻捂住他口无遮拦的大嘴巴，把他拖到一边，低声道：“你在干什么？这么多人围观呢，你生怕天下人不知道吗？我也知道你着急明睿，现在我们该做的是冷静再冷静，否则事情闹大了，对明睿更不好。” 胖子咬着牙，“我知道，老子当警察这么多年，别人不理解我们，平时受气就算了，爱咋咋地，现在好了，自家兄弟还窝里斗，看这个样子就是不想让我们重案组调查明睿的案子，明睿是我们的人，让别的队去调查，明睿能好吗？没事也说不定搞出一些事来。” 吴常恨不得踢他一脚，说道：“我个天，怕了你了，这些话你和我说说就算了，那个高队咱们也不了解，谨言慎行，别让人听了去。” “哼，老子就是气不过。”胖子怒哼了一声，“一股气憋死老子了。” “案发现场是高队的管辖范围，明睿作为其中一名嫌疑人，又是我们重案组的人，他有权利不让我们插手。”方震终于到了，他大踏步走来，身后跟着魏又灵。 胖子喜道：“头儿终于来了，我都等急了。” 吴常问道：“现在怎么办？” 方震摆手，“我出来再说。” 他说完，向武警亮了证件，问了几句话后，径直穿过警戒线，进入了惠丰银行。 银行里的贵宾室，痕迹组的技术人员正在有条不紊的收集证据，大厅里的大屏幕正在放着银行的监控影像，高阳站在监控前，皱眉思索，站他身旁的徐经理哭丧着脸，一脸绝望的样子。 只见高阳问一句，倒霉的徐经理就答一句，几乎语无伦次，全身瑟瑟发抖。 “方队，你总算来了。”方震一来，高阳立刻转过身，迎了上去。 两位队长客气的握了手，各怀心思。 高阳简单的说了情况，最后强调道：“关于沈明睿的事，我也百思不解，不过，他是你们重案组的人，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这个案子你们恐怕是要回避一下的，交给我们支队就行了。” 方震一眼就看见了大屏幕上沈明睿的影像，心中一沉，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高队，我还是希望这件案子我的重案组能全程参与。” 高阳摇头，“方队，我不能答应你，沈明睿是这件案子中很关键的嫌疑人，可以说没有他的警察证件，银行客户的贵重物品绝对不会被冒领。” “是的，是的。”徐经理一直在擦汗，汗却越擦越多，“我怎么知道警察也有假的，真的是鬼迷了眼，完了，完了……” 高阳纠正道：“警察是真的，就是人很有问题。” 徐经理拼命点头，“是的，是的，那个姓沈的警察太坏了，还有那个姓林的女人，两个人害死我了，高队长，您一定要为我作主啊，赶紧抓住他们。” 高阳道：“徐经理，你稍安勿躁，人肯定要抓的，但也要先调查清楚啊，否则去哪抓人？！你说是不是？” “是是是。”徐经理苦笑着附合，不停的擦汗，他平时也是这么应付难缠的客户的，这次轮到他自己了。 方震沉着脸，问道：“这位经理，另一个女的又是谁？” 徐经理脱口道：“就是程氏集团的林佳林律师啊，她也是个诈骗罪，太可恶了，不不不，还是那个警察更可恶，你们警察怎么也有坏蛋呀。” 方震没有辩驳，他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说什么也没用，国有国法，警察的铁律更不能打破，他又沉默了片刻，缓缓道：“高队，这件案子就交给你了。” 高阳正色道：“方队，我高阳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尤其是自家兄弟，但也绝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方震道：“多谢，高队，我还有一个请求，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绝不能在外界透露。” 高阳道：“这个我明白，尽管放心。” “多谢。”方震第二次的道谢是真心的感激。 吴常，胖子和魏又灵在外面焦急的等待，方震很快就出来了。 魏又灵一脸焦急，浑然不似平时的心大，问道：“老大，高队是不是真的不让我们查师哥的事？” 方震道：“是的，不过，我们自己可以查，什么也耽误不了，这件事情我会向顾局说明，一切后果由我承担。” 吴常道：“头儿，我们一起承担，你这么说我们也不答应啊。” “老常说得对。”胖子喜道：“我就说嘛，还是头儿最靠谱了。” 魏又灵大声道：“别忘了还有我，明睿是我的师哥。” 吴常问道：“我们现在去哪里？宁安市局是不能呆了。” 方震道：“我租了一家旅馆的客房，作为我们重案组的临时据点，离这里不远，王凌已经先去了，跟我来。” 这时候媒体人蜂拥而至，四个人装作无辜的群众，立刻挤入人群走了。 宁安市重案组临时据点，是租了一家旅馆的客房，是最大的单人套间，有一整套的放映设备。 王凌坐在一个占满整个墙面的液晶屏幕前，他敲击键盘的手就没有停止过，正在调看惠丰银行四周围的监控。 他的眼睛布满血丝，脸色疲惫，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休息了，尤其是知道了沈明睿如今涉嫌违法违纪的情况，更是没有停止过查找证据。 方震等人进来时，他连头也没有回，他高度聚精会神当中，又过了很久，他的手速才慢了下来。 方震问道：“王凌，查到明睿的行踪了吗？” 王凌没有立刻回答，又过了一会儿，他才停了下来，抿着嘴唇，颓然道：“没有。” 吴常和胖子看清楚他疲惫憔悴的样子，都不忍心再说什么了。 魏又灵平时叽叽喳喳的性格，这时竟然一言不发，走上前去，眼睛盯着大屏幕。 方震剑眉紧锁，竟然有片刻的心灰意冷。 正所谓，事不关己，关己则乱，这个案子事关明睿，连他也一时心神大乱，他定了定神，说道：“你先查林佳的背景，她是程氏集团的首席律师。” 王凌应声道：“好。”他说着正想切换大屏幕上的监控画面。 “等一下。”一直盯着大屏幕魏又灵突然转过头，大声道：“我可以找到人。” 王凌这才发现这个女孩子自己从未见过，心中一动。 方震却道：“又灵，你有把握吗？” 魏又灵道：“有。” 她居然清清脆脆的回答有把握，众人又大出意料之外。 第23章 赌场 胖子首先忍不住道：“你怎么找到人？连王凌也没办法。” 吴常也道：“又灵同志，我知道你担心明睿，但吹牛皮可不好。” “你们懂什么。”魏又灵登时有些恼火了，说道：“我们技侦以往追踪嫌疑人，最大的问题就是肉眼常常无法在监控中准确而快速的分辨嫌疑人，尤其是碰到了反追踪强的嫌疑人，更是给追踪增加了极大的难度，往往耗时又费力，就算找到了，大多数时候，也错过了最佳搜捕时间，人也跑了，而我不同，我不但同时可以记住几千个陌生人的长相，而且还可以在几千人中以最短的时间内分辨出我见过的人脸来。” 方震动容道：“你是说，你可以从监控中很快找出明睿和程小东二人？” “是的，每一个人的身形，样貌，背影，甚至走路的姿势，步伐的大小，都有各自的特点，无论他们怎么变装，只要有一点共同之处，我都可以在茫茫人海中找出来。” 魏又灵侃侃而谈，黑亮的眼睛里散发着自信的光芒，“我对程小东并不熟悉，尤其是化妆成女人的程小东，但是师哥我很熟悉呀，以前在警校我们常常在一起，毕业后，虽然见面少了，也经常视频联系，所以他的样子刻在我的脑海里，无论他怎么变，我一定能找到他。” “头儿，你怎么说？”王凌推了推眼镜，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惊奇，这女孩的技能他从未接触过，倒是十分感兴趣。 方震点头，说道：“王凌，她叫魏又灵，从今天开始加入我们重案组，她在实地追踪方面有特殊才能，少有人及，今天也是她找到了明睿和程小东的行踪路线，你要全力配合她。” 王凌道：“是，头儿。” 他看向了魏又灵，问道：“你要我怎么配合你？” 魏又灵指着屏幕，说道：“这些监控你从头放到尾，我说快，你就快，我说慢，你就慢，我说停，你就必须停下来。” “好，没问题。”王凌点头，立刻敲击键盘，把监控从头以正常速度播放起来。 魏又灵盯着屏幕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只见她的眼睛又圆又大又亮，就像有黑色的漩涡蕴藏其中，专注的神态真的像一只鹰在天上盯着猎物，她的眼神就像定格了，很久才会缓缓转动一下。 这时，她忽然道：“放快一倍！” 王凌立刻放快一倍。 过了一会儿，魏又灵又道：“放快三倍。” 王凌又放快三倍。 魏又灵又忽然道：“停！” 画面立刻停住了，一秒不差。 魏又灵眼睛眨了一下，说道：“现在放慢四倍。” 画面立刻放慢了。 就这样，时快时慢，两个人虽然第一次合作，居然配合的很好。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魏又灵忽然叫道：“停！” 画面立刻停止，她却双手捂住了眼睛。 王凌忍不住紧张道：“你怎么了？” 魏又灵摇头，闷闷道：“别打扰我，我的眼睛在休息。” 方震三人于是屏住了呼吸，生怕打扰了她。 魏又灵捂着眼睛休息了几分钟，才睁开眼睛继续看着大屏幕。 “停！”就这样，又足足过了一个多小时，她长长的呼了口气，画面随着她的声音停止，她指定了大屏幕上的一个地方，说道：“找到了，这是师哥和程小东最后出现的地方！” 方震四人又惊又喜，王凌忍不住问道：“你怎么那么肯定？” 他这么问，是因为不解自己看了一天，怎么就发现不了呢。 魏又灵的脸色有些疲惫苍白，不像原来的健康红润，显然刚才的一番操作耗费了她极大的精神，她喘过一口气，才道：“是明睿师哥给我留下了线索，虽然没有正面看到人，但是每到不同的地方，就会忽然出现一个同样的手势。” 方震等人大为惊讶，皆是定睛一看，果然，定格的监控画上，真的有一个手势，类似于比耶的剪刀手势，模糊糊糊，影影绰绰，不说还真看不出来，又说不出的怪异，就好像是什么灵异事件。 方震等人一时间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果然是特殊的才能，就会有特殊的发现，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 “其实师哥一直有在监控中留下线索，我肯定惠丰银行里的线索只会更多，更明显，可惜高队不让我们插手，共享不了信息，好在师哥一路上也在想尽办法留下手势，我又恰恰好在，也是很幸运了。”魏又灵说道：“现在你们知道我师哥很有办法，而且只有我能发现哦，你们不了解他，肯定发现不了。” 方震苦笑的叹了口气，说道：“有道理，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彻底了解我这个搭档。” 胖子道：“你们师兄妹还真古怪呢，不愧是一个地方出来的。” 吴常道：“这种技能，我们还真学不了。” 魏又灵道：“你们知道就好，我们赶紧去救他，我真的很担心，师哥破案方面虽然比我们厉害，但他的功夫很差，连我也打不过，更别说那些恶徒了。” “这个我知道，我们都很担心。”方震说着转头道：“王凌，查出是什么地方了吗？” “稍等。”王凌急速敲击键盘，很快就道：“是东大街三横路十一号……” 魏又灵抢着道：“我去过这个地方，表面上是一家地下赌场，但我怀疑他们还有别的违法生意，可是一直找不到证据。” “东大街三横路十一号……”方震紧锁眉头，踱了几步，又忽然停了下来，说道：“又灵，这个地方海螺帮的主人提醒过我们。” 魏又灵恍然道：“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这个也太巧了，我曾经和师哥说过这个地方，他很感兴趣，几次说到要找个时间去看一下，这次真的就去了，我早该想到的。” “那里应该是程小东想去的地方，这绝对不是巧合，这个地下赌场确实是有问题。”方震沉声说道，看了一下腕表，“现在是晚上十一点十五分，立刻行动，别再让人跑了。” 东大街十一号的地下赌场，可没有像警匪片那样的金碧辉煌，人潮拥挤，就是一个偏僻的民居，后面有个院子，院子下有个藏酒的地窖，摆上十几张桌子，十几副麻将和扑克牌，就是一个地下赌场了。 这天晚上七点多钟，地下赌场来了两个不速之客，正是程小东和沈明睿，程小东恢复了本来面目，背着一个黑色的登山包。 沈明睿还是老样子，就是脸色有点苍白，自从和程小东打斗受伤以来，他就没有好好休息过，到了这时候已经是伤病号了，当然，他绝不会让任何人看出来。 他也知道方震等人正在全力寻找自己，他只希望兄弟们给力一点，在监控中能看到自己留下的线索，尽快赶来。 赌场内，地方不大，阴暗潮湿，灯光明明暗暗的，随时可能灭了去，就像这个赌场一样见不得人，十几张桌子上都坐满了人，赌得热火朝天，烟雾缭绕。 别看是最原始的赌博方式，但赌注很大，足可让男人们输脱了裤子，输掉了房子，甚至输掉了老婆。 沈明睿和程小东还没有进去，因为二人刚到了门口，就被两个打手拦住了。 这两个打手长得歪瓜裂枣，一脸凶狠，充分证明了一个成语，相由心生。 其中一个打手双手抱胸，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二位，是不是来错地方了，这里可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另一个捧着一碗康师傅快食面，吃得滋啦响，不耐烦道：“这两天真的不太平，啥阿猫阿狗都跑来，吃个饭也不得安生，烦死人了。” 程小东阴着脸，脾气比他们更不好，冷冷道：“我找你们龚老赌，别挡着道。” 打手道：“我呸，老大的名号也是你能随便叫的，哪条道上的？” “少废话，别耽误我的大事，让开！”程小东一言不合就开打，直接抓住这打手的手腕用力往后一扭。 “啊……”打手痛得惨叫一声，踉跄后退，捧着断手，一屁股坐倒在地。 吃面凑数的打手吃惊的丢下面碗，跑了进去，大喊道：“来人哪，来人哪……有人捣乱来啦……都上家伙啊……” 刹时间十几个人冲了出来，手上拿什么的都有，桌子腿，凳子，扫帚，拖把，甚至还有锄头，把程小东和沈明睿围了起来。 那个倒霉打手捧着断手坐在地上，头上冷汗直冒，嘶哑的叫道：“把这畜牲往死里打，他奶奶的，痛死俺了！” 沈明睿摇头叹气。 这个程小东就非得这么暴力吗？这下炸窝了。 打手这话一出口，十几个人一股脑儿举起手中的原始武器就往二人的身上砸。 沈明睿的格斗术虽然差了一点，对付这些乌合之众还是绰绰有余，躲过一个扫帚，指东打西，片刻间放倒了好几个。 程小东更不用说了，下手又快又狠，所过之处，惨叫声不断。 这帮乌合之众都被打怕了，发一声喊，全跑了进去，一个不剩。 沈明睿活动了一下手腕，打了一架，精神头反而上来了，他和程小东一左一右，一步步的走了进去。 第24章 买命 赌场里面足有三四十个人，除了刚才出去打架的十几个人，其余的该赌的赌，显然什么也影响不了这群赌鬼。 十几个人吵吵嚷嚷，满脸惊慌的跑了回来时，终于引起了这帮人的注意，纷纷站了起来，看向了门口。 只见两个他们从未见过的陌生男人气势如虹的走了进来。 程小东厉目一扫，问道：“谁是龚老赌？别藏头缩尾的，快滚出来！” 屋子里忽然死寂了一瞬，他们还真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嚣张无礼的人。 “这话说的，还真是难听啊。”一个人说话了，声音瓮声瓮气，“打了我的人，还不怕死的跑进来，当我龚老赌好说话是不是？” 众人纷纷转头，看向了说话的胖子。 这人长得又高又胖，一脸油光，上衣敞开，顶着一个大肚子，犹如怀胎十月的孕妇，说话时，肚子上的肥肉就不停的颤动。 程小东冷笑一声，一步步走过去，每个人瞪大了眼睛，虎视眈眈，却都没有动，显然是外强中干。 沈明睿站在原地没有跟上去，如果打起来，必要的时候，他可以断后。 程小东站定在那胖子面前，问道：“你就是龚老赌？” 那胖子道：“就是我。” 程小东道：“我要买你一样东西。” 龚老赌道：“什么东西？” 程小东道：“你卖什么，我就买什么。” “是这个吗？”龚老赌不知道什么时候手里多了一把手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程小东的眉心。 这个看起来又胖又蠢的人居然有枪，他竟然是个枪贩子。 程小东眼瞳收缩，脸色没有变，一字一顿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知道。”龚老赌咧嘴，嘴角扯了一下，他本来应该是想笑一下的，奈何脸上的肥肉太多，一点也没看出笑意来，反而看起来像是在愁眉苦脸，“我们宁安市最新出炉的通缉杀人犯程小东嘛，十万块的身价呢，我哪能不知道？” 沈明睿看到这里，这才恍然。 怪不得程小东一来就大动干戈，这本来就是通缉犯该做的事，对付龚老赌这样的枪贩子，就该让他知道来人就是亡命之徒，这样子龚老大才会卖枪，毕竟是杀头的生意，卖给亡命之徒最适合不过了。 “你知道就好。”程小东抬起手，把顶着自己脑袋的枪小心的压下去，“宁安市的警方穷死算了，我这样的身价居然只卖十万块。” 龚老赌顺势收了枪，跟着抱怨道：“就是嘛，你还算值点钱了，上次有两个，一个两万，另一个三万，害老子也赚不了多少钱，这真是没有天理了，连二师兄的身价都翻了三翻，我们道上的人却还是白菜价。” 沈明睿听着差点绷不住脸色，重点不应该是你们犯罪被悬赏通缉了吗？奇葩的脑回路。 程小东却听懂了龚老赌话里的意思，“开个价。” 龚老赌没有立刻说价，倒退几步坐了下来，他旁边的一个小弟递上了烟，他慢悠悠的抽了几口后，才说道：“一口价十五万！” 程小东眉毛动了动，“十五万？你还真敢要价。” 龚老赌道：“大佬，这是行情价了，若是卖给条子消息也有十万，卖把枪给你只多了五万，你想想，我担了多大的风险？被条子知道，足够吃枪子啦。” 程小东冷笑道：“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两头吃？” 龚老赌拍胸道：“我龚老赌在道上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最是讲信誉，否则哪能混到今天？两头吃这种事绝对不可能的。” 程小东道：“那好，我先看货。” “就是这把。”龚老赌把刚才的手枪又拿了出来，放在桌上。 沈明睿见程小东上前一步，拿起手枪“卡”的一声上膛，手法干净俐落，竟然也是玩枪的高手。 沈明睿不知道，程小东曾在a国当过雇佣兵，参加过战争，杀人无数，绝不是普通的杀人犯。 “美式柯尔特，旧式的型号，组装的，后挫力大，容易卡膛，爆弹，只能装六发子弹，太差劲了，”程小东拿着手枪测试性能，十分不满意，“龚老赌，你就只有这种破烂货吗？” 龚老赌道：“哎呦喂，碰到行家了，没办法，在我手里这货还是最好的，现在条子抓得贼紧，搞一把也费了不少功夫，别太讲究，能用就行啦。” 程小东知道这是实话，脸色阴沉了下来。 我国是世界上禁枪最严的国家之一，关卡之严更不用说了，按道理不应该还有枪可以走私进来的。 可是事情哪有这么简单？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这些走私犯连毒品都可以走私进来，警方防不胜防，何况一把小小的枪？ 这些人渣为了走私违禁品，那可是殚精竭力，无所不为，毒品就不去说了，常看自媒体的老百姓多少知道一点，至于枪是怎么走私进来的，却很少有人提起，不过，倒是可以猜测一下的。 传说中有一种方法，就是把枪拆零碎了，然后涂上颜色，伪装成普通的玩具零件，过关时，放在行李箱中，和别的物件放在一起，比如小孩玩具，由不同的人带着过关，然后再找专业的人组装起来，就是一把完整的枪了，这种走私方式只适合微型手枪，而且一次带不了多少把，不过已经不错了，物以稀为贵嘛。 比如一把枪可以卖个十几二十万的，这些人也愿意铤而走险了。 但这种方式走私来的枪有很大的缺点，就是性能极不稳定，毕竟是拆零又组装的，子弹又大多数是自制的子弹，如果手枪组装的又不专业，那是会有很大问题的。 可是现在的程小东没有别的选择，作为亡命之徒，必须买把枪才能保命。 而龚老赌就是干这个的，专和亡命之徒打交道，自然最清楚这一点，又说道：“大佬，你想想，若是碰到了警察，能打死一个就赚到了，六发子弹就是六条命，怎么算都不吃亏。” 这群畜牲！我记住你们了，等着牢底坐穿。 沈明睿听得毛骨悚然，心中十分愤怒。 程小东别无选择，伸出手道：“子弹呢？我买两匣。” 这种危险的交易一般都是枪弹分离，防止被黑吃黑。 “多一匣子弹五万，刚好二十万。”龚老赌谨慎道：“一手交钱，一手交子弹，只收现金，人民币，美元都行，不接受转账哈。” 程小东也不讲价，他的背包里都是现金，他拿了四扎出来，刚好二十万，顺利拿到了两匣子弹，立刻和沈明睿出了地下赌场。 外面夜色沉沉，因为地处偏僻，路灯昏暗，几乎没有看见一个人，沈明睿没有手机，也没有表，只能猜测至少是十一二点了。 他转头问程小东道：“现在去哪里？” 程小东阴沉沉的盯着他，说道：“你这么聪明，猜不到吗？”他说着，黑洞洞的枪口忽然抵着沈明睿右侧太阳穴。 沈明睿悚然一惊，登时僵在原地。 在寂静的夜晚中，只听轻轻嗒的一声，子弹上膛的声音清脆刺耳，几乎就是招魂的声音。 沈明睿额头上的汗登时下来了，哑声道：“你这是在干什么？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吗？” 程小东声音冷森森的，显然动了杀机，“我想来想去，我为什么一定要和一个警察合作？太冒险了，现在我有了这把枪，你就是多余的累赘，杀了你，我会逃得更快，更远。” 恶人就是恶人，一个人若与魔鬼为伍，随时都可能会丢了性命。 这时的沈明睿被枪顶着太阳穴，程小东马上就会开枪，他该怎么办？ 第25章 船厂 沈明睿却忽然笑了，他真的在笑，脸颊露出深深的酒窝，在被人用枪顶着脑袋的情况下他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程小东不免奇怪了，食指扣着扳机，问道：“你在笑什么？” 沈明睿笑道：“我在笑你没有发现一件事。” 程小东忍不住道：“发现什么？” “你的枪卡膛了！”沈明睿说着话，忽然左手反扭抓枪，同时转身，一抬腿，膝盖重重顶向程小东的裆部。 他出手如电，这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显然不知道练了多少回，尤其是在这个时刻的生死关头，犹如神助。 这一招反擒拿手是方震教沈明睿的，以防止他哪一天被人用枪顶着脑袋爆了头。 方震不愧是身经百战的老刑警，未雨绸缪，教的这一招真的就在今天救了沈明睿的命。 程小东本能的手枪不撒手，可是裆部就保不住了，痛叫一声，踉跄后退。 沈明睿膝顶男人命根子这一招真的是狠，简单又有效，一击命中要害，而这一招却是魏又灵那可爱的警校师妹教他的，任何男人都吃不消。 程小东受了老罪了，痛得像大虾一样的弯下腰，嘴里直吸凉气，恶从心起，手中的枪高高举起，毫不犹豫的就扣下了扳机。 只听卡得一声轻响，枪居然没有响。 程小东吃惊看着手里的枪，发现居然少了弹匣，简直不敢相信会发生这种事情。 “你看这是什么？”沈明睿笑嘻嘻的看着他，左手摊开，一个黑色的弹匣躺在他的手心里。 程小东气得脸色发青，想起自己还买了一盒子弹，抖着手一摸口袋，居然摸了一个空。 “不用找了，在我这里。”沈明睿笑嘻嘻的摊开了右手，赫然又是一个黑色的弹匣，“温馨提示一下，贵重物品不要放在口袋里哦。” 程小东的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命根子又痛得要命，简直觉得自己快被气死了。 沈明睿的这一手妙手空空是爷爷梁奇山教他的，主要是为了拆弹匣所用，一把枪若没有了子弹，就是一块废铁。 就在这一会儿功夫，沈明睿凭着三个人教他的三个实用技巧，打了一个漂亮的翻身仗，扭转了劣势。 所以说，这件事情告诉我们，多学习一门技能有多么重要，因为关键时刻真的可以救命。 再说程小东简直气疯了，用了最后一招必杀技，从背包里拿出炸弹遥控引爆器，威胁道：“我炸死你！” 沈明睿这才想起肚子里的炸弹，不笑了，收好子弹匣，双手一摊，“你想炸就炸，我无所谓。” “你！”程小东一双眼睛惊疑不定，“你真的不怕死？” 沈明睿道：“我又不会死，为什么要怕？只是一个电动车遥控器，你想炸就炸。” 程小东怔了怔，“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就在来的路上，我发现有一个行人的电动车遥控器和你手上的一模一样，而你给我吃下去的所谓的炸弹丸子，我以前见过一次，应该是六味地黄丸，你没有捏去外面的蜡衣，我吃下去时才会感觉肚子不舒服，让我以为真的是炸弹，我猜，你有肾虚的毛病，所以才会随身带着这种中成药。” 沈明睿职业习惯刻在了骨子里，不管什么时候都爱推理，而且基本不会推理错误，他想了想，又道：“你想不出有什么方法让我听你的话，毕竟是去银行骗保险箱，又不是抢劫，不可能让人看出问题来，所以就想出了假炸弹这么一招，逼我乖乖配合你，我承认，你确实是骗到我了。” 程小东并不否认，目光闪动，说道：“你既然发现了，当时为什么不走，还和我一起来龚老赌这里买枪？” “我说过了，我已经被你拖下水了，根本没有退路了，若是回去马上就会被督察组调查，处分那是肯定的，会被开除警藉，搞不好还要做牢，一辈子也就完了，我还那么年轻，人生才刚刚开始，太冤枉了。”沈明睿说得情真意切，似乎真的很绝望。 程小东半信半疑，却又想不出有什么不对来。 沈明睿开启了演技模式，继续大倒苦水，“我作为基层的普通警察，天天加班加点，出生入死，日子过得朝不保夕，每个月只拿几千块钱的可怜卖命钱，住着单位发的廉租房，开着常常打不着火的报废车，别提多难过了，这次为了抓你，差点把自己的命都搭进去了，还落得今天这个下场，我算是看明白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和你精诚合作，你给我一大笔钱和绿卡，我跑到国外换个全新的身份，谁也不知道我的过去，天天吃香的喝辣的，逍遥自在不好吗？再说了……” “停！不用再说了。”程小东居然被沈明睿祥林嫂似的诉苦说得头疼，不耐烦的打断了他的话，“就再相信你一次，不过，若让我知道你在骗我，我一定会让你死得很难看。” 沈明睿很诚恳的道：“那肯定不会，相信我对你的诚意。” 在他的心里程小东这样的罪犯不能称之为人，骗一骗，世界只会更和平。 再说龚老赌一把破枪卖了二十万后，笑得合不拢嘴，分给手下一点钱，自己拿了大头，把他们都打发回去了，只留下两个小弟。 他坐在椅子上越想越开心，琢磨着又去搞几把枪回来，光头的不怕虱子，反正只要有钱赚，杀头的生意不怕多做几回。 他正美滋滋的算计，就只听砰的一声，紧接着哎哟连声，他的两个小弟被人从石梯上翻翻滚滚的踢了下来。 一个小弟呻吟着叫道：“老大，警察，快跑！” 龚老赌大吃一惊，跳了起来，撒腿就往后门跑，只听一声大喝“站住！”随即一声枪响，他脚边的地上溅起了火星子，他吓得腿软，跌倒在地，因为人太胖，一跌倒就起不来了。 对他这样作奸犯科，随便哪个罪名都是牢底坐穿的人来说，就像老鼠见到了猫，最怕的就是警察，还没有正面交锋，就已经吓得魂飞魄散了。 开枪的是方震，不是他枪法不准，而是故意打在地上，阻止人逃跑，他急步上前，拿出手铐，把龚老赌的双手反扭到背，铐住了。 魏又灵和胖子和吴常很快赶来，合力把人拽了起来。 龚老赌吓得面无人色，全身直哆嗦，喊冤道：“我什么也没干呀，为什么要抓我？” 吴常喝道：“喊什么，老实一点！” 胖子恼道：“你没干坏事，为什么要跑？” 龚老赌脱口道：“看见警察，我能不跑吗？” 魏又灵嗤笑道：“你这是不打自招了。” 方震问道：“刚才是不是有两个人来过你这里？” 龚老赌叫道：“没有啊，我什么也不知道！” 方震失去了耐心，一抬手，冰冷的枪口顶着他的眉心，冷冰冰道：“我再问一次，那两个人去了哪里？” “我说！我说！”龚老赌立刻吓得崩溃身软，几乎尿了裤子，痛哭流涕，“他们一定是去了怡然废弃船厂！” 顶着脑袋的可是真枪实弹啊，比他刚才卖给程小东的那破烂货不知道好了多少倍，不说肯定会被爆头的，这个人渣吓得立刻说了实话。 方震等人一喜，方震厉声道：“你为什么那么肯定？” 龚老赌道：“因为人蛇那帮家伙今晚在船厂有交易，那两个人是通缉犯，一定会去找他们偷渡，从水路逃去国外。” “又灵，你负责通知高队，请求去怡然船厂增援，胖子吴常你们两个把龚老赌押去市刑侦支队。”方震收了枪，立刻布置了任务。 三人异口同声问道：“那你呢？” 方震转身大踏步就走，“我先赶去船厂。” “老大一个人太危险，我也要去！”魏又灵急急忙忙跟了上去，还不忘丢下一句话，“胖子你们自己通知高队。” 留下的胖子和吴常对望一眼，两人神情严肃，忽然同时出手。 “石头！” “剪刀！” “布！” “剪刀！” “哈哈，我赢了！”胖子哈哈大笑着跳了起来，冲了出去。 原来每回在这种时候两人就会划拳定输赢，这次是胖子赢了，急忙赶去船厂，而吴常先是手机打了刑侦内线通知高队赶去船厂增援，随即才带龚老赌回队复命。 怡然船厂，在宁安市的另一头，老板因非法占地，被起诉抓了进去，之后也没有政府来管，开发商没有钱赚更不会来接手这烂摊子，这船厂就顺理成章的荒废了好几年。 白天，有时候会有些钓友来钓钓鱼，晚上就基本没有人来了，不时有一两个流浪汉晚上会在船上睡一觉，第二天也就走了，所以，每每深夜，月黑风高之时，经常会有一些不明人物在这里活动，做一些非法的勾当。 宁安市警方曾在这里布控抓捕过几次，没抓到什么大鳄，都是一些偷鸡摸狗之徒，总不成浪费警力天天盯着，久而久之也就成了三不管地带。 这天夜晚，程小东带着沈明睿来到了这废弃船厂，两个人没有马上过去，只是躲在暗处看着。 只见十几条巨型渔船在夜晚就像是一条条怪兽，疾风吹过，呜呜呜宛如鬼哭，更是瘆人。 沈明睿悄声问道：“会有人来吗？” 程小东也压低声音道：“我约好了他们，应该就快来了。” “那就好。”沈明睿不由心跳加速，成败就在今晚了。 第26章 使命 夜晚寂静，船影幢幢，两个人正等得心焦，忽然听到了一声猫叫声。 “喵，喵喵，喵喵喵……”猫叫声很嘶哑，听着就像叫春一样，而且叫个不停，十分刺耳怪异。 沈明睿正觉得奇怪，程小东忽然低声道：“约好的人来了，我们出去。” 两人一直躲在一艘船的后面，他说着首先走了出去，沈明睿也立刻跟了上去。 只见远处的一艘船后，猫着腰鬼鬼祟祟的走出来一个人，看不清楚模样，只看得出是个小个子男人，嘶哑着嗓子问道：“你从哪里来？” 程小东答道：“我从道上来。” 小个子又问道：“要往哪里去？” 程小东答道：“要从水中去。” 小个子道：“全对了，等你半天了，怎么现在才来？” 沈明睿这才明白，原来两个人在对暗号，这几句话也是挺诡异的了。 程小东道：“路上有点事情耽误了，现在赶紧走。” “等一等。”小个子看向了程小东身后的沈明睿，问道：“怎么多了一个人？” 程小东道：“是我带他来的，他和我一起走。” 小个子道：“先说好，多一个人就多一倍的价钱，童叟无欺。” 程小东道：“多少就多少，我还能赖你们钱不成，别废话了，再不走天都亮了。” “那就没问题了，跟我来。”小个子立刻转身带路。 只见他三转两转，就绕过了几艘船，到了一条江边，江水涛涛，夜黑风高，江边停着一艘船，船身看起来很旧，看样子是个渔船，也不算很大，上下两层，能载上不少人。 小个子说道：“都准备好了，你们两个上船。” 到了这时候，沈明睿终于忍不住问道：“这位老兄，你是要我们坐船走？” 小个子说道：“废话，要不然呢？你还想徒步水上飘？” 沈明睿故作不解道：“就这么一船破船，能跑到哪里去？难不成还能跑到国外去？” 小个子不耐烦道：“哪来的小菜鸡？什么都不懂，这么多废话，爱去不去。” 程小东怕节外生枝，解释道：“我们先从水路去指定的小渔村，然后再扮成渔民从海里去领近的国家，到了那个国家后，我们想去哪个国家都不成问题。” 沈明睿沉默下来，人蛇集团贩卖人口走私违禁品的水路找到了，但到现在方震他们还没有赶来，凭他一己之力又如何阻止得了程小东？ 在没有上船之前，他现在立刻就可以脱身，问题是等他去叫救援，一来一回，程小东和这艘船早就跑了，哪里还来得及？ 宁安市的警方之所以不知道，这条水路很可能是人蛇集团刚刚开发的，或者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极难追踪，现在他打草惊蛇了，人蛇集团必然会逃得无影无踪，说不定以后再也追踪不到，那么他这几天的奔波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山高九仞，功亏一篑，他如何能甘心？又如何对得起那些在异国他乡等着他们警察来解救的女人们？ 沈明睿一时间思潮起伏，进退两难。 直到程小东催促道：“发什么愣？！” 沈明睿一惊，一咬牙，跟着程小东上了船。 走一步看一步，这半个月的心血不能白费，那些可怜的女人们也是他作为一个警察逃不掉的责任。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那就要从半个月前说起了。 时间线倒回半个月前，这一天，沈明睿忽然被顾局长叫去了办公室。 顾局还是那副领居家爷爷的样子，笑得慈眉善目，说道：“小沈啊，自从你调来后，在重案组一直忙着程金梅的案子，辛苦了，目前如果有什么困难，都可以和我说。” 沈明睿拿不准顾局是什么意思，坦然道：“顾局，唯一的困难就是还没有破案。” “是，我知道。”顾局笑了，“我就不拐弯抹角了，现在有一件刚转到市局的新案子，是个妇女失踪案，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沈明睿道：“妇女失踪案？失踪多少人？” 如果是一般的失踪案，基本都是地方派出所或者公安局接手，现在居然转到市局，案子小不了，所以他才直接就问失踪了多少人。 顾局道：“前后十七人，年龄最大的二十五岁，最小的十九岁，时间跨度有点长，在三年之间，十九岁失踪的是上个月报案的，还是一个大学生，地方公安全力寻找，还是找不到人，家属一直在闹，影响很大，所以地局请求我们市局支援，我看了资料，十七个失踪妇女，虽然之间没有任何关连，却可以判断为同一伙人作案，目前只知道失踪妇女都是在隔壁宁安市的市区失踪，不在本市，所以找你来听听你的意见，打算让你们重案组接手。” 沈明睿想了想，“方队怎么说的？” 顾局道：“他的意思是程金梅的案子还没有破，先让支队接手，我想程金梅案和宁安市也有些关连，正好你可以去宁安市调查一下，如果有线索那是最好了，据我所知，你的警校师妹魏又灵和你同一届毕业，分去了宁安市局，是个人才，又是技侦，可以让她协助你，毕竟宁安市她比你熟悉的多。” 沈明睿就这样被顾局派了一个任务，就是去宁安市调查妇女失踪案，他和方震提了这个案子，方震觉得失踪案多是死案，时间跨度又长，需要大量的警力和时间，刑侦支队警力一向不足，只能是尽力而为，重案组还是要以破杀人重案为主的。 沈明睿却认为十七个妇女失踪的案子同样很重要，原本活生生的人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她们的父母亲人更绝望，更伤心。 两个人为此还争论了一番，方震最后妥协了，要沈明睿想调查就调查，不必向他这个队长报备了。 沈明睿说干就干，当天看完了妇女失踪案的所有资料，又熬了几夜整理出十七个妇女失踪前后的时间线，天天视频联系魏又灵，让魏又灵替他在宁安市按他列出的路线一一走访，小姑娘为此深入接触了不少人渣和小帮派，是头号功臣了。 就在沈明睿去宁安市的前一天，他猜测宁安市里有一个人蛇集团，专门拐卖人口出国，再结合宁安市以往的相关案件，认为走私违禁品和拐卖人口是同一帮人，但是交易地点不明，他就想借着弄清程小东不在场证明之时，亲自去宁安市调查。 后面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阴差阳错，诸多的巧合，沈明睿意外被程小东挟持，一路逃亡。 沈明睿也是个奇人了，把破案看得比任何事都重要，在自己命悬一线，朝不保夕的时候，还心心念念妇女失踪案，经过一番推理，认为只要他跟着程小东就一定能找到神秘的人蛇集团。 事实证明，果然如此，今晚程小东就把沈明睿带到了这个怡然废弃船厂，正好应了那句话，功夫不负有心人。 而方震自从沈明睿出事后，一直处于心神紊乱的状态，智商持续掉线中，完全忘了有这么一件案子，就算他记得，也不会推理出这么多的事情来，以致三番两次的错过。 现在方震等人正在拼命赶来的路上，而沈明睿和程小东已经上了船，警方这次又会来不及吗？ 第27章 解救 这船走私渔船外表看着破破烂烂，里面也是破破烂烂，还有一股很浓的鱼腥味加上腐败的臭味，说不出的难闻。 船帆上挂着几盏气死风灯，光线昏暗，随风摇摇晃晃。 沈明睿一上去就看见船头船尾，船舷两边，各站了两个人，总共六个人，一看就是防止有人逃跑的打手。 简陋的驾驶舱还有两个人，一老一少，一脸的风霜和水锈，显然是两个船夫。 除了他和程小东，船上没有看到像是乘客的人，估计是在船舱下面，也不知道有些什么人，说不定里面就有像程小东这样的通缉犯，如果能一网打尽就太好了。 沈明睿暗暗观察，心中盘算，如果现在和这些人一起走，也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自己这个卧底警察真的是赶鸭子上架了，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船并没有马上开，只见小个子从口袋里摸出手机，低头看了一下，忽然走进船舱，和那个老船夫说了一句话，发音古怪，像是外国的语言，然后又走了出来。 沈明睿听见了，心中一喜，还可以拖延一点时间。 程小东自然不知道沈明睿在想什么，问道：“搞什么？为什么还要等？” 小个子道：“我们还有人要过来，再等等。” 程小东十分不满，“等等等，再等警察来了大家都完蛋。” 小个子恼火了，“呸呸呸，少触霉头，条子哪有那么厉害，怎么可能会知道我们今晚就在这里，老子干一票换一个地方，从未出过事，安全的很！催催催，着个蛋急。” 小个子这么一说，提醒了一件事情，程小东忽然想到了沈明睿就是警察，立刻转头看向了站在一旁的人。 沈明睿看他的眼神不对，心里咯噔一下。 程小东再一次严重怀疑自己的脑子是不是出问题了，竟然把一个自己明明知道是警察的人带过来。 他当初究竟是怎么会相信一个警察的，像鬼迷心窍一样。 这个姓沈的警察绝对不能再留了。 程小东想到这里，心中顿时起了杀机。 二人离得不远，沈明睿看他表情不对，脚下悄悄地后退，估算了一下到岸的距离，他只要翻个身就可以下船了，程小东还拦不住他。 正在这时，岸上忽然传来了一个女人的说话声，“这里是什么地方？好可怕，我不想坐船。” 另一个女子声音回答了她，说道：“从这里坐船才可以出国呀，别犹豫，听姐的话，以后你嫁个有钱人，不是啥都有了。” 两个女人说话间，走到了船下，第一个说话的女人看起来很年轻，最多二十来岁，犹犹豫豫的不肯上船。 另一个年长一些，至少四十多岁了，中年女子不由分说，强迫的拽着她的手就往船上拉。 沈明睿心中一凛，这个年轻女子明显是被骗来的，拉她上船的女人肯定是个女贩子。 国内很多拐卖妇女的案例证明，女贩子更容易骗到女人，因为同是女人，让被骗的妇女容易失去了戒心，这真的是一种大悲剧。 人心之可怕，其实不分男女，女恶魔更是比比皆是。 再说看见船上这么多男人，终于发觉被骗的年轻女子害怕了，用力挣脱女贩子的手，大声道：“你放开我，我不要去了。” 女贩子早已变了脸色，阴沉沉道：“到了这里，你还想跑吗？” “你果然是骗子！”年轻女子吓得大叫了一声，转身就想跳下船。 而她身后早已站了两个打手，年轻女子吓得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其中一个上前，一把把她像拎小鸡一样拎了起来。 “不要！不要！放开我！放开我！”年轻女子撕心裂肺的哭叫，拼命的挣扎，“求求你们，放我走。” 她的哭叫声是如此凄厉悲惨，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在她之前，也不知道有多少受害女子和她同样的遭遇，在这种情况下，她们该有多么的害怕，多么的绝望？ 年轻女子恐惧到了极点，彻底的崩溃了，嘶声哭喊，“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谁也救不了你。”同是女人，女贩子却是恶魔之心，这个女恶魔竟然冷笑道：“等你到了国外，你就知道什么叫人间地狱！” “啊啊啊……”拎着年轻女子的打手把她重重的扔在甲板上，她整个人瘫软下来，声音微弱，反反复复的求救，“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她几近昏迷，迷迷糊糊中看见了一个男子向她走了过来，她吓得瞪大了眼睛。 这男子是沈明睿，他蹲了下去，伸出手，说道：“你不要害怕，我扶你起来。” 他的语气如此温柔，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可怜的女子愣愣看着这个年轻俊秀的男人，不由自主的，颤抖的伸出了手，扶住了他的手臂。 沈明睿小心的把女人扶了起来，看她面无人色，一脸惊恐，身子一直在瑟瑟发抖，柔声安慰道：“你放心，有我在，没有任何人会伤害你。” 女子紧紧抓着沈明睿的手，感受着男子温暖的手心，身子渐渐不抖了，心里奇迹般的安心了一点，她小心翼翼，带着微小的希望，问道：“你是来救我的吗？” “是的。”沈明睿只是轻轻两个字，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决心，亲眼看着一个女人悲惨的求救，别说他是一个警察，他就是一个普通人，也做不到见死不救。 人就是那么奇怪，患难之中见人心，对于沈明睿来说，人生在世，有所不为，有所必为，自己的性命反而不是那么重要了。 这个年轻刑警的心里很平静，他没有热血冲动，更没有头脑发热，他只是在做他本来就应该做的事情。 年轻女子听了他的保证，刹时泪流满面，哽咽道：“谢谢……谢谢你……” 若非亲身经历，没有人能了解她的心情，本来以为人生将进入绝境，求救无门，却真的有人不顾性命的来救她了，万分感激都不足以形容。 就在这时，船头船舷船尾总共六个打手慢慢的走了过来。 那个女贩子又惊又怒，跑上来冲着沈明睿尖叫道：“你是谁？” 沈明睿看也不看这个恶毒的女人一眼，他怕污了自己的眼睛。 而可怜的女子吓得躲在沈明睿身后，用力抓紧他的手，还是忍不住全身瑟瑟发抖。 日后，这一晚的经历成了她一辈子的恶梦。 再说小个子气极败坏，大叫道：“程小东，你带来的人，你怎么说？” 程小东冷笑一声，“忘了告诉你们，这人叫沈明睿，是平安市刑侦支队的一名刑警。” 这话一出，人渣们都惊呆了。 小个子忍不住干咳一声，觉得喉咙发涩，“今晚真的是见鬼了，招了一个警察过来。” 程小东阴森森道：“警察又怎么了？他根本逃不掉。” 年轻女子更是惊讶，失声道：“你真的是警察？” 沈明睿点头，低声叮嘱道：“等下你什么都不要管，跳下船去，能跑多远就跑多远，知道吗？” 年轻女子急忙点头，“知道，那你呢？” 沈明睿道：“我是警察，他们能拿我怎么样？” 他是故意这么说的，不希望对方有什么不该有的担心。 “谢谢，我相信你。”年轻女子低下头，又是泪流满面，她其实很清楚这个警察只有孤身一个人，为了救自己说不定就会被这些恶魔杀了。 两个人的说话声虽然很低，在这个夜晚寂静的船上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众人渣更是惊疑不定。 小个子忽然叫道：“上，杀了这个条子！” 他话音刚落，沈明睿就忽然出了手，那个女贩子离他最近，他一把将人抡了起来，扔向了围上来的打手。 在女贩子的尖叫声中，有三个打手及时闪身没被撞倒，另三个反应略慢，砰砰砰被女贩子硕大的身体撞倒在地。 沈明睿跑步上前，一拳击出，一个打手惨叫一声，捂着眼睛踉跄后退，原来他被沈明睿一拳打在眼睛上。 沈明睿紧接着连环扫蹚腿，把另两个打手踢倒在地，同时一屁股坐上去，先是一人一拳，然抓住二人的脑袋，重重一磕，两个倒霉鬼被撞得晕头转向。 沈明睿又一人一个重拳，击打两个打手的太阳穴，两个打手立刻就瘫在地上直抽搐。 他这几招干净利落，也是以一敌众，最快最有效的打法。 他在片刻间就解决了六个人，他转头看向了吓得呆呆站立，不知道要跑的女子，叫道：“你快走！” 年轻女子如梦初醒，立刻撒开腿就跑，很快跳下了船，往黑暗中拼命的跑去。 小个子来不及阻止，又惊又怒，眼见沈明睿扳着手腕向他走来，他的身手还不如那六个打手呢，吓得一边退一边叫道：“程小东，你还不赶紧帮忙？” 不知道为什么，程小东并没有出手，他只是双手叉腰，冷冷的看着，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说道：“我要杀一个人，不喜欢别人碍手碍脚的。” 小个子一听，立刻跑到了船头，叫道：“那你杀了他，我不碍手碍脚。” 沈明睿停下了脚步，和程小东相对而立。 驾驶舱中的两个船夫也走了出来，站在两人身后。 小个子见状高声叫道：“你们看什么？赶紧开船！警察就要来了！开船！开船！” 他说的是外国话，只有这两个船夫才听得懂的异国语言。 这一老一少两个船夫好像傻了一样，一动不动，只是远远的看着，脸上木无表情。 他们是偏远一个小国的渔民，几个月前被骗到这里来，语言不通，什么都不懂，被小个子这些畜牲们强迫当了船夫，往返两个国家之间，却回不了家。 而眼前发生的一切，让他们两个异国船夫感到了回家的希望。 第28章 搏命 一艘旧式渔船上，夜风呼号，地上躺着六七个呻吟不断的人。 一个通缉杀人犯虎视眈眈的盯着对面的一个年轻警察，战斗随时一触即发，组成了一幅奇特的画面。 沈明睿心里很平静，他一直很平静，他虽然也盯着程小东，其实心里在胡思乱想。 他不合时宜的想起了很多人，他想起了爷爷，想起了方震，想起了师妹魏又灵，还想起来胖子，吴常，王凌，想起了和他们相处的日子，虽然很短暂，却每天都过得很充实，很快乐。 他的心里忽然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也许过了今晚，自己永远都见不到他们了。 在叶晚的出租屋里，沈明睿和程小东打斗差点被杀了后，他就知道自己无论是在体力和格斗技巧上，都比程小东都差得太远，现在除了拼命，没有第二条路走。 所谓拼命，就是宁可把自己的命拼掉了，也要把恶魔一同拉下地狱！ 沈明睿忽然冲了上去，一跃而起，扑向程小东。 程小东没有想到他会用同归于尽的打法，闪避不及，被沈明睿整个人扑倒，两个人瞬间翻滚着跌到了船下。 两个人翻滚在地上拳打脚踢，像野兽般撕杀。 沈明睿完全是拼命的打法，只攻不守。 “妈的，你疯了。”程小东毕竟是特种兵出身，很快就挣脱沈明睿，翻身而起，大骂一声，随即重重一脚踢向地上沈明睿的脑袋。 沈明睿翻滚着避开，程小东连环踢出，又快又狠，沈明睿再也闪避不开，被重重一脚踢中胸腹。 沈明睿闷哼一声，心脏似乎移了位，肋骨也断了几根，他痛到眼睛发黑，嘴角鲜血狂喷，刹时动弹不得。 程小东冷哼一声，弯腰从地上捡起了一根钢筋，钢筋是造船厂以前留下来的，他高高的举起钢筋，大喝一声，“臭警察！去死！”钢筋尖利的一头重重往沈明睿的胸腹插了下去…… 另一边，被拐骗的女子跳下了船后，一边哭着一边拼命的跑，她想尽快跑到有人的地方求救并报警，不然那个为了救她，她连名字都不知道的警察很可能会死。 她叫燕小玲，她因为父母逼她去香港和一个老头子相亲，怒而离家出走。 因为走得匆忙，没有带现金，本来手机银行卡里还有一点钱，偏偏手机在坐公交车的时候被偷了，变得身无分文，她咬牙硬撑着，死活不肯回家，在城市里流浪了几天，就想着找份工来做，刷碗，扫地，服务员，什么工作都去问，可是因为没有身份证，没有一个地方肯收她。 正当她绝望之时，碰到一个中年妇女，自称霞姐，是a国的中介人，说a国工作多，机会大，又多是有钱人，最喜欢国内的姑娘，如果运气好，就说不定就可以嫁入豪门，云雀变凤凰了。 按理说现在的网络这么发达，只要经常上网的人，各种防骗知识肯定会知道，一个人只要智商处于正常水平，想骗也不太容易。 燕小玲不应该会这么轻易相信一个陌生人，问题是人在绝望走投无路之时，真的会鬼迷心窍，很容易上当受骗，她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相信了女贩子霞姐，被骗来了这里，遭遇了可怕的人蛇集团，正巧沈明睿遇到救了她。 再说燕小玲拼命的跑，夜黑路长，慌不择路，她忽然看见远处白光照耀，是一辆越野车疾速奔来，她吃了一惊，立刻跑了上去，挥手大喊道：“救命啊！救命啊！” 越野车里的正是方震，魏又灵和胖子，他们连夜赶来，刚从国道拐进这条小路，就遇到了有人求救。 魏又灵坐在后面，探头出去，叫道：“老大，是个女人，她在喊救命。” 方震坐在副驾驶上，说道：“我知道了，胖子停车！” 开车的是胖子，立刻踩了刹车，车子停了下来。 三人急忙下车，只见女人满脸惊慌，喘着粗气，显然从远处奔跑过来的。 “你……你们……”燕小玲看着有三个人，反而一时急得说不出话来。 方震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慢慢说，前面可是怡然船厂？” “我………我不知道……很多坏人，他们要杀人……”燕小玲几乎语无伦次。 胖子急得直搓手，“哎哟，你倒是说清楚呀。” 魏又灵干脆亮了证件，说道：“你不要着急，我们是警察……” “警察？！你们真的是警察！呜呜呜……”燕小玲又惊又喜，又忍不住痛哭失声，“我被人骗到一艘船上，刚才有一个警察救了我，我逃了出来，你们快去救他！一定要救他！” 方震三人又惊又喜，魏又灵急忙道：“肯定是明睿师哥，他在哪里？” 燕小玲道：“就在江边的船上，有好多坏人，我很担心那个警察。” “赶紧去救明睿。”胖子转身就想上车。 “路不好走，车开进去反而更慢。”方震快手扯住了他，说道：“胖子，你留下照顾她，车留给你们，应该不远了，我和又灵走过去。” 胖子十分不情愿，又没有办法，不可能丢下她一个女人在荒郊野外。 方震和魏又灵一路疾奔，远远的看见江边有艘船，那艘船正在掉头往江心开去，而江边有一个人影跳脚大骂，“你们这些该死的混蛋王八蛋！杀千刀的！别让我程小东再遇到你们！” 方震一听他的骂声就说道：“他是程小东！” 魏又灵道：“师哥呢？” 方震目光一扫，夜色太黑，什么也没有看见，心里预感很不好，说道：“我对付程小东，你去找明睿，他可能出事了。” 两人说话间，已奔到了程小东身后。 程小东听到脚步声，吃惊的转过身就想跑。 “警察！”方震大喝一声，虎扑过去。 程小东反应很快，闪身避开，原地旋转，一脚踢向方震的面门。 方震双手直接扣住他的脚踝，重力一扭。 “啊……”程小东惨叫一声，叭嗒一声，跌倒在地。 方震急步上前，一脚踢向程小东的面部。 程小东一路翻滚着避开，他和方震实力差了一截，不敢恋战，爬起来就沿江边跑。 “明睿师哥！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方震刚想追上去，就听到了魏又灵的哭喊声，“老大，老大，明睿受伤了，都是血，呜呜呜……我是刑警魏又灵，警号，请求紧急支援和救护车……我师哥快死了……快叫救护车来……呜呜呜……你们快来……” 听着魏又灵撕心裂肺的哭声，颤抖的求助声，方震的心一瞬间沉了下去，就像浸到了冰水里，他用力的咬着牙，才止住了自己全身的颤抖。 他盯着程小东逃跑的背影，从腰后拿出手枪，单手平举了起来，瞄准程小东的后脑勺，毫不犹豫的扣下了扳机…… 只听“砰……”的一声枪响，飞奔中的程小东后脑开花，鲜血迸溅，他往前重重的扑倒在江边，溅起了水花。 通缉杀人犯程小东，穷凶极恶，刑警沈明睿抓捕过程中被其重伤，生死不明。 程小东拒捕逃跑过程中，刑侦支队长方震一枪毙其命，一代恶魔终究得到了应有的下场。 不久后，警车呼啸着赶到了这里。 只见沈明睿胸腹插着一截钢筋，满身是血，双目紧闭，陷入了重度昏迷中。 方震小心的抱着他，双臂止不住在抖，脑子一片空白。 “呜呜呜……”魏又灵坐在一旁，一直在哭，哭得几乎喘不上气来。 胖子和赶来的吴常站在一旁，偷偷抹着眼泪，只希望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被骗女子燕小玲被一名刑警带去另一辆车上录口供。 “有一条渔船……怀疑是偷渡船……船上有走私犯……在宁安市江边东线方向……是的……请水警尽快拦截……”高阳一边打着手机，一边有条不紊的指挥着现场，程小东的尸体被几个刑警从江边抬了过来，盖上了白布，抬上了警车。 救护车很快到了，一个医生和几个护士抬着担架跑过来，小心的把沈明睿抬了上去。 方震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双目茫然，直到看见沈明睿被抬上了救护车，他才仿佛惊醒了过来，一个箭步跳上了救护车。 “生命体征在消失，准备好进行抢救！”一个医生对沈明睿初步诊断，大声的说道。 医生护士们紧张而有序的对沈明睿进行抢救。 而方震看着沈明睿毫无血色的脸，他自己的脸也仿佛死人般苍白。 救护车随即关上车门，隔绝了一切，呼啸着疾驰而去。 “呜呜呜……师哥……”魏又灵看着救护车远去，更是崩溃痛哭，站也站不稳了，胖子和吴常急忙一左一右扶住了她。 “你们先别太担心，”高阳走了过来，说道：“沈明睿被带去的是你们平安市武警总医院，据说这家医院最擅长治这样的重伤，救活的希望很大，方队已经跟着救护车去了，我现在就载你们一起去。” 第29章 手术 平安市武警总医院，今晚急救来了一位特殊的伤患，他是一名刑警，名叫沈明睿，二十三岁，身高1米77，体重67公斤，受伤前身体健康，无病史记录，没有药物过敏史。 初步诊断，沈明睿胸腹被一米长的钢筋刺穿，左侧肋骨断了三根，其中一根因为断裂而刺穿胸腔，身上大大小小的淤伤，头部肿胀，左眼出血，中度脑震荡，最严重的是失血过多。 在急救室里，胸脑外科，和胸脑内科的医师们集体会诊，紧急讨论手术方案，最终意见达成一致。 一名胸外科主任主刀，副主任从旁协助，一名外科医生负责递器械，其余的医生和护士在打下手。 办公室兼医务科主任在一旁指导，因为患者情况特殊，内脏多处损伤，并严重出血，需要他这个内科系主任专业的指导。 他叫郑进，只见他约莫五十多岁，却是满头花白的发，神情十分严肃，显然平时也是非常严厉的，他是这家医院的候选院长之一。 另一个院长候选人叫杜方，是办公室副主任兼内科部主任，今天不在这里，因为手机没有人接，所以就缺席了。 除了杜方，全院的精英都集中在小小的手术室里了。 本来在患者体内的钢筋早已取出，只是造成大量出血，血浆源源不断的补充，手术进行了七个小时后，在患者反复几次心电图差点停止后，总算趋于平稳。 护士长方怡忽然道：“郑主任，只有一袋血浆了。” 郑进道：“不够就赶紧去血库调，这种事情难道还要我教你？” 方怡道：“血库也没有了，一开始就全部调出来了，患者是rh阴性ab型血，别的医院也没有库存了。” 郑进怒了，厉声道：“方护士长，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报告？非要等没有了才来说？赶紧去问家属抽血，还有，通知当班的所有人，谁是匹配血型的自愿抽血备用。” 这个内科主任雷厉风行，铁腕手段，在这个医院是比院长还要权威的存在。 “是是是！”方怡赶紧跑出了手术室。 方震等人一直守在手术室外，顾局和梁奇山教授一个小时前也赶来了。 “梁老您放宽心，别急坏了身体，明睿是这家医院里最好的医生给他主刀的，一定不会有事的。”顾局时不时的低声安慰一下梁老。 老人的状态不太好，一言不发，他唯一的宝贝孙子现在躺在手术室里，生死不知，他哪里好得了？ 袁莹身着米黄色风衣，双手插兜，是这些人中最镇静的一个，她说道：“我参与了明睿的手术方案讨论，也看了他的诊断报告，明睿应该撑得过去。” 顾局道：“是啊，所以你们不要太担心，明睿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方震坐在长椅上，一脸的疲惫苍白，只是一个晚上他似乎老了十岁，身上的衬衣尽是斑斑点点的血渍，让人触目惊心，那是他抱着沈明睿时沾上的血。 魏又灵哭得双目红肿，目光呆滞。 胖子急躁的走来走去，一刻也停不下来。 而吴常呢，自有解压的方式，他就一趟趟的出去又回来，一会去买水，又一会儿去买吃的，虽然没有人吃得下去。 至于一向没有存在感的王凌，他抱着电脑，一个晚上都在搜索国内哪一个医生最厉害，有没有起死回生之术，甚至在一个论坛哭诉：“我的兄弟受了重伤，现在在动手术，我很慌，十分难受。” 众人一看见护士长出来，立刻围了上去。 “护士，怎么样了？是不是没事了？”顾局首先开口。 “正在手术，还没有脱离危险。”方怡回答了一句后，问道：“你们哪一位是病人家属？” “我们都是。”众人异口同声。 方怡知道这些人都是沈明睿的警察同事，并不是真的亲戚，所以说道：“我问得是有血缘关系的家属，因为患者需要输血，医院的血浆不够了。” 方震立刻上前一步，“护士，抽我的血。” 魏又灵抢着道：“他是我师哥，先抽我的。” 吴常道：“还有我。” “想抽多少都可以。” 胖子干脆撸起了袖子。 其实王凌有点晕针的毛病，问道：“护士，那什么，晕针也能抽血。” “我是他爷爷，先抽我的血，咳咳咳……”梁老说着，激动的咳嗽了起来。 顾局急忙拍背给他顺气，劝道：“梁老，您年纪大了，不能抽血，有方震几个就行了。” 袁莹最为理智，问道：“护士，他是什么血型？” 方怡拍了拍额头，“哎呀，我都被你们吵得都忘了说，你们有谁的血是rh阴性ab型血吗？” 胖子听了一呆，“啥血型？没听懂。” 袁莹叹了口气，“就是俗称的熊猫血，你们应该听说过。” 方震脸色变了，“熊猫血？怎会是熊猫血？” 袁莹解释道：“熊猫血非常的稀少，据说每一万个人中只有十个人左右是这种血型，想见到一个也难，没想到明睿居然是这种血型，这种血型的血浆医院一向没有太多的库存，别的医院乜一样，有些麻烦，要去找志愿者献血只怕也来不及了。” 方怡道：“所以呀，必须是病人的至亲，比如父亲，兄弟姐妹，这些亲属有没有人在这里？” 方震等人面面相觑，他们这才发现不知道沈明睿究竟有什么亲人，因为从来也没有听他说起过。 只有顾局和梁老两个人心知肚明，一时说不出话来。 沈明睿的身世极为特殊，有血缘关系的亲人早就没有了。 方怡催促道：“病人失血过多，需要大量的输血，不能再耽误了。” “我就是熊猫血，可以抽我的……”正当大家不知道该怎么办时，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响了起来。 众人转过头，循声看去，只见一个女子站在远远的角落里，一直在低着头。 魏又灵立刻认出了她，“原来是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原来这个女子就是沈明睿舍命救下的燕小玲，她其实早就来了，只不过众人心焦如焚，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她。 方震看着失魂落魄的燕小玲，心中一动，激起了心中久远的记忆。 他十一岁时，放学路上被人绑架勒索，也是一名警察舍命救了他，他当年的心情和如今的燕小玲一模一样，这也是他长大后选择当一名警察，而且一直坚持到现在的最重要的原因。 “我跟着你们来的，沈警官为了救我，他才会受这么重的伤，我很难受。”燕小玲听魏又灵这么问，抬起了头，她的眼睛肿得像核桃，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声音十分嘶哑，说道：“护士，我的血就是rh阴性ab型血，我的身体也很健康，没有什么问题，抽我的血，想抽多少都行，只要能救活他。” 方怡终于松了口气，如果她找不到血，以主任郑进的脾气，说不定她这个护士长就干不成了，说道：“那好，你跟我来。” 她立刻带着燕小玲去抽血了。 就这样，沈明睿因为有燕小玲的血及时输入，在做了长达二十七个小时的手术后，安全的度过了危险期。 一个月后。 “所以说呢，那个燕小玲还算有良心，也算你没有白救了她。”魏又灵说起了这件事，有些感叹 沈明睿斜躺在病床上，背靠一个大枕头，胸腹缠着绷带，打着吊瓶，精神还不错，就是脸上还有些淤青，皮肤白得透明一样没有血色，唇色很淡，有点病美人的样子，身上盖着一条薄薄的花色毛毯，那是魏又灵认为盖医院的白被子不好看，非要买来的，他听魏又灵这么说，笑道：“所以，你要相信好人有好报，不过，她现在怎么样了？” 魏又灵道：“她来看过你好几次，每回来就哭好半天，我都烦死了，好在你都在睡觉，我不让她吵醒你，她说回去和父母和解了，也找到了一份满意的工作，以后会好好生活，绝对不再给任何人添麻烦，才能对得起你。” 她自己嫌弃燕小玲老哭，却忘了自己也是个哭包，在沈明睿在icu（重症监护室）时一直昏迷不醒的那几天，时不时就躲在走廊里偷偷的哭。 病人在icu有医生和护士全程监测和特殊照顾，是有严格的探视时间的，而且不能留家属过夜，所以一个星期前，沈明睿从icu转入普通病房时，方震等人才可以每天轮流过来陪护。 沈明睿道：“那就好，其实我有些事情不太记得了，也不知道是怎么救了她。” 原来他有些脑震荡的后遗症，其实不太记得当初是怎么救了燕小玲，就只旦零星记得和程小东殊死搏斗，之后就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这些可怕的事情就不要想了。”魏又灵只要想起当时他满身是血，胸腹插着钢筋的凄惨模样，就忍不住心有余悸，“你当时的样子真的吓死我们了，我想起来就害怕，我真的以为你要死了，老大后来说，以后要给我们重案组定下规矩，任何人任何时候都不能单独行动，必须两个人以上。”魏又灵说着从果篮里拿起一个把苹果削皮后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装在一个塑料碟子里，拿一根牙签插起一块，送到了沈明睿的嘴边。 第30章 护士 “那不是意外嘛，我哪里知道程小东就在叶晚家里。”也许是动手术打了麻药的缘故，他的手暂时还不能正常使用，他被魏又灵喂了几块苹果，就摇头不吃了，嘴里都是药味，发涩发苦，甜苹果也压不住，转移话题，问道：“现在我们重案组忙吗？有没有特别的案子？” “忙啊，没有一天消停的，要说特别的案子，还真有，”魏又灵本来想大谈特谈一番，突然想起了什么，欲言又止，“我不能说，等会老大就要送饭过来了，你自己问他。” 原来重案组成员现在按照作息表，轮流来医院照顾沈明睿。 至于梁老爷子，他年纪太大了，沈明睿不让他来医院，但是每天祖孙俩都要用手机视频聊天，好让他老人家放心。 只有方震例外，每天都在医院和队里之间往返好几次，实际上他三番五次向顾局申请放半年长假，好全心照顾沈明睿。 因为主治医生说，沈明睿的伤要完全好，恢复以前的活蹦乱跳，保守估计至少要半年，而且是在恢复得好的前提下，如果没人细心照顾，说不定还要更长时间。 可是顾局坚决不同意，没得商量，中心意思就是，方震身为队长，局里的主心骨，不能任性的说放长假就放长假，否则那些案子谁来管？那不是乱了套吗？ 方震还不想和老领导硬杠，只能尽力的协调好时间，在工作和医院之间来回跑，他本人也不觉得辛苦，完全是心甘情愿。 沈明睿不知道这些事，每个人默契的不说出来，他有些不开心了，说道：“你现在告诉我也一样，干嘛非得等他来？” 魏又灵道：“老大不让我说，说你脑子还没有好，不能伤神，我可不敢不听他的话。” 沈明睿扶额，想起方震在医院照顾自己的这段时间，真的和个老妈子一样，从头管到脚，忍不住抱怨道：“又灵，我被他管着，真的是一点自由也没有，别提多难受了。” “你想要什么自由？”方震忽然推门进来，手里提着一个保温盒饭，似笑非笑的看着沈明睿，“身为一个重伤病人，你还想哪咤闹海吗？” 沈明睿：“………” 魏又灵立刻站了起来，“老大，我该走了，还要回组里忙。” 方震点头，把饭盒放在了床头柜上，说道：“吃饭了。” “今天吃什么？”沈明睿不抱期待的问。 “甜玉米粥。”方震打开了饭盒，说道。 沈明睿看着这粥就少盐少油，恹恹道：“我没胃口。” 方震道：“还加了一点红萝卜丁和火腿丁。” 沈明睿道：“不想吃。” 方震沉下了脸，“别任性，你现在只能吃清淡的粥。” 沈明睿道：“我想吃鱼香肉丝，手撕鸡，糖醋排骨，辣子鸡丁。” “没有，你想想就可以了。”方震无动于衷，说一不二。 沈明睿抱怨道：“我怀疑你在针对我，可是我没有证据。” “你以为你很幽默？”方震淡淡道：“你再不听我的话，我就把你调出重案组，你想干什么都行，和我方震再也没有一点关系。” 沈明睿愣了一下，“你说真的？” 方震道：“每一个字都是真的，我方震从不说假话。” 沈明睿愣愣看着板着脸的方震，忽然捂住了头，“头疼……” “怎会突然头疼？！”方震脸色微变，立刻弯下腰，一双大手揉捏他的额头，紧张道：“揉揉就不疼了。” 沈明睿俊秀的脸拧成苦瓜，“还是疼……反正你也不关心我，还想赶我走，疼死算了。” “好了，明睿。”方震心头一疼，立刻软下了语气，“我收回刚才的话。” 沈明睿眼睛一亮，头也不疼了，厚着脸皮得寸进尺，“我也不想吃粥。” 方震无奈，医生说过要照顾病人的情绪，否则他心情不好了，伤口就有可能恢复不好，想了想，“你要是把这碗粥吃了，我就带你出去走走，可以在外面呆久一些。” 沈明睿开心道：“太好了，成交。” “来，先吃一口，做这粥的师傅说，这粥好消化又营养，最适合病人吃了。” “你喂我很奇怪，我自己吃。” “你的手不方便，听话。” “真的是听不下去了。”蹲在门口偷听的胖子骂骂咧咧，“头儿什么时候对咱兄弟这么温柔过？咱们若是不听话，他直接就能一脚踹过来，别提多狠了。” 吴常神色古怪，“明明是明睿脑震荡，可是我怎么觉得脑子出问题的是头儿？” 魏又灵得意道：“我没骗你们，老大就是这样，快把他宠上天了，你们有没有什么想法？” 二人对望一眼，胖子道：“不会是我想的那样？” 吴常道：“应该错不了，太奇怪了。” 魏又灵两眼兴奋的发着光，“是，是，我就知道你们能看出来，老大看着师哥时，眼睛里满满都是爱呀。” 吴常摸着下巴，“我觉得头儿应该成个家了，他自己生个儿子不香吗？” “是啊。”胖子深以为然，自动忽略自己也是大龄青年单身狗，“以他的年龄，确实应该找个女朋友了，不然再想有个儿子，一个人也生不出来啊。” “以生物学来说，两个人只相差八岁，”王凌抱着手提电脑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手敲个不停，头也不抬，“头儿不可能生得出明睿这么大的儿子。” 魏又灵莫名其妙，“你们在说什么啊？” 吴常道：“你不是也知道吗？头儿把明睿当儿子养了，天天好吃好喝，一把屎一把尿的伺候着，案子也无心管了，全丢给我们。” 胖子笑嘻嘻道：“虽然明睿这个儿子大了一些，但也不影响头儿对他的喜爱。” 王凌道：“是的，这段时间，头儿为了明睿，就没有好好休息过一天，我看着头儿很辛苦，偏偏顾局又不肯放头儿的假。” “你们……”魏又灵跺脚道：“都是一群不解风情的臭男人！” “你们是不是都很闲？”病房里忽然传出了方震的喝叱，“都不用出任务了吗？” “是是是，这就走了。”四个人都吓了一跳，兔子一样的跑了。 “他们说了什么让你这么生气？”沈明睿一张脸皱成苦瓜，好像吃药一样的被方震一口口的喂粥，说道，“他们难得一起来，干什么不让他们进来？” 方震喂完了他最后一口粥，放下饭盒，从床头抽一张纸巾擦干净他的嘴角，看他的唇有了一点血色，才说道：“医生说你需要安静，人太多对你不好，再说，组里刚转来一个新案子，他们不能偷懒。” 沈明睿眼睛一亮，“什么案子？说给我听听。” 方震道：“等破案了再和你说。” 沈明睿道：“我抗议，我也是重案组的一员。” “抗议无效。”方震再也忍不住扶额，十分头疼，“你给我老实一点，安心养伤，否则我再也不让你出外勤。” 沈明睿一脸委屈，“你又在威胁我了。” 方震叹了口气，“明睿，我不管做什么都是为你好，你就算不在乎自己，总该想想你爷爷，年纪这么大了，你怎么忍心让他老人家伤心？” 爷爷永远是沈明睿的软肋，想起自己醒来的第一天，爷爷守在病床前，那憔悴焦急的样子。 他沉默一会儿，“不管怎么说，我当警察就是为了能当一线刑警，能出外勤破案，否则人生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方震道：“等你的伤完全好了再说。” 沈明睿还想据理力争，正在这时，一个护士手推车进来。 “1号病床，量体温了。” 沈明睿看见这位护士，眼睛一亮，“啊，护士姐姐，你是新来的吗？” 方震剑眉略皱，这个没良心的小子看见护士比看见自己热情开心多了，有点心酸怎么破？ 出于职业习惯，他看了一眼护士胸前的工作牌，姓名李蓉蓉。 “不是。”护士李蓉蓉虽然带着口罩，但看着眉目清秀，护士服也掩不住的身材苗条，应该难看不到哪里去，她回答沈明睿时言简意赅，好像有点冷淡的感觉。 她拿起体温计，又说道：“张嘴……” 沈明睿只好张了嘴，体温计立刻塞到了他舌下。 沈明睿闭上了嘴巴，双颊鼓鼓的，只有一双眼睛咕噜噜转。 方震看他这个样子，有点想笑，只有量体温时，这小子才能老实一点。 李蓉蓉又给他量了血压，才把口温计拿出来甩了一下，看了一眼，说道：”36度4，体温正常，血压也正常。” 沈明睿笑道：“谢谢护士姐姐，我叫沈明睿，一个星期前刚从1cu转过来的，所以可能没有见过你。” 李蓉蓉只是“嗯”了一声，惜字如金，刚好沈明睿的吊瓶也快滴完了，很快换上了一瓶后，就推车去隔壁二号病床量血压和体温了。 二号床隔着一道玻璃墙，病人是个胃病患者，男性，比沈明睿早来了几天，找沈明睿聊过天，算是同病相怜的病友了。 第31章 花园 再说等护士李蓉蓉走后，沈明睿忍不住道：“既然她不是新来的，我为什么没有见过她？” 方震淡淡道：“护士有三班倒，她可能原来是夜班的，而晚上你都在睡觉，她来了你也不会知道，现在换了早班了，你自然就看到她了。” 沈明睿皱着眉头，喃喃道：“奇怪……” 方震道：“你在纠结什么？” 沈明睿道：“她的反应不太对，不应该这么冷淡的。” 方震道：“她为什么一定要热情的对你？就算是护士，在她眼里，你也只是一个病人而已。” 沈明睿道：“不对，像我这么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又可爱讨喜的病人没有几个，护士姐姐们都很喜欢我的，看见我就开心，她不应该是个例外。” 方震听着沈明睿自恋又中二的话，深呼吸，忍耐的道：“我现在相信医生说的话了，你的脑子果然是出了问题。” 沈明睿白他一眼，“这是基本的推理，按心理学来说，她这么特立独行，说明了一个问题。” 方震道：“什么问题？” 沈明睿道：“说明她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方震突然站了起来，往门口走去。 “你要去哪里？我话还没有说完呢……”沈明睿有点急了。 “我去拿轮椅，我再不带你出去，你恐怕就快闷疯了。” 方震头也不回，很快走了，没多久就推了一个轮椅进来。 沈明睿是腹部被钢筋刺个对穿和肋骨折断，万幸没有伤及心脏，他硬生生从鬼门关跑了一个来回，医生说他年轻底子好，手术也很成功，所以才成功度过了最危险的时期，但现在还是不能站起来，就是坐也不能随意坐起来，必须有人帮助。 所以，方震干脆把他从床上打横抱了起来，就是传说中的公主抱，还掂了掂他的重量，满意的说道：“好像重了一点，抱起来也有一点肉了，不像那几天，瘦成什么样子，真是让人看不下去。” “让您老人家亲力亲为，我压力很大。”沈明睿一个大男人被另一个大男人公主抱，还是自己的队长，脸皮再厚也有点红了，“我觉得如果是又灵这样抱我比较好。” “又灵如果真的天天这样抱你，以后还要不要嫁人了？”方震把他抱到了轮椅上，又拿那条花色毛毯折了几折，盖住了他的腹部。 沈明睿郁闷道：“我也想对她负责任，可惜她不愿意呀。” “你们俩不合适。”方震推着他出了病房。 沈明睿不服气了，“哪里不合适了？我们明明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方震道：“又灵性子那么急，身手又比你好，我怕她家暴你。” 沈明睿竟然觉得很有可能，想了想，“那袁莹呢，她虽然冷淡了一点，又爱解剖尸体，但肯定不会家暴我。” 方震道：“她和我同龄，比你大八岁。” 沈明睿道：“我最喜欢善解人意的漂亮姐姐，她最最适合我。” 方震道：“你觉得适合，她未必觉得，以我刑警的直觉，她对你没意思。” 沈明睿脆弱纤细的少男心碎了一地，他知道这是事实，哀伤的唱起了单身情歌，“抓不住爱情的我，总是眼睁睁看它溜走………爱要越挫越勇，爱要肯定执着………找一个最爱的深爱的想爱的亲爱的人来告别单身………” 方震听他唱得凄凄切切，好像真的一样，额头上爆起了一根青筋，“你才二十三岁，要不要这么着急？我都不急，哪里轮得到你？” 沈明睿立刻不唱了，说道：“对哦，你已经是大叔了，确实是应该比我急，不过，我们重案组都是单身汪，我得提前预防找女朋友，才不会中了单身的魔咒。” 方震额头上又爆起了第二根青筋，“什么大叔？男人三十一枝花，我只是不想找，不是找不到。” 沈明睿扑噗一笑，“你这位方氏集团的大公子，英俊又多金，确实是会有很多女人哭着喊着要嫁给你，我看你是挑花了眼，也不知道要怎么样的惊世大美女你才看得上。” 方震道：“不用太漂亮，只要我喜欢就行。” 沈明睿道：“我有时候真不明白，你不好好的继承家业，当个大总裁，偏要想不开来干又苦又累的刑警，究竟图的什么？” 方震反问道：“那你又图什么？年纪轻轻的命都差点丢了。” 沈明睿道：“我天生喜欢破案呀，不当警察怎么办？我又没有钱开私人侦探事务所。” 方震道：“你要是喜欢做私人侦探，我投资好了，我们可以不当警察了，开个事务所也不错。” 沈明睿道：“知道你是有钱人，说说而已，不管怎样，我还是喜欢当警察，毕竟是公职，不怕没有大案子，而私人侦探就不同了，听着好像很牛叉，其实就是办一些婚姻外遇，探人隐私，商务调查，私人保镖，根本上不了台面的小案子，铁定会把我活活憋死，再说了，真的大案子家里人也不允许私人侦探接手呀，唉，梦想很美好，现实很骨感。” 方震沉默片刻，缓缓道：“那也未必，如果哪一天你不想当警察了，想开个事务所，就和我说，我的话永远有效。” 两个人说话间，方震推他到了医院一楼的花园中，只见外面风和日丽，园中绿树红花，三三两两的病人坐在石凳上，有些人在草地上伸展四肢，还有一些人在亭子中下棋，打牌。 沈明睿深深吸了一口花园中清新的空气，想伸个大懒腰，手臂却举不起来，只好挠了挠脸颊，说道：“病房里真的要憋死我了，还是外面舒服。” “等你能走路了，随时都可以出来。”现在是下午三点多钟，日头还有些晒，方震就推他到树荫下，沿着阴凉处慢慢的走。 前面不远处有一个护士，推着一个人，轮椅上是一个老人，歪斜着脖子，昏昏欲睡。 这个护士背影看着挺高，挺苗条，时不时的俯下身和轮椅上的老人说几句话。 “嗨，曼琪，你等下我。”一个白袍医生忽然从方震二人身边一阵风似的跑过去，停在了护士面前。 这位叫曼琪的护士蓦然回过头，只见她非常年轻，除了脸上有几粒痘痘，倒还挺漂亮的，她笑着对白袍医生说道：“你来啦。” 白袍医生约莫四十七八岁，虽然鬓边微有白发，但是看起来风度翩翩，非常的有魅力，正是年轻姑娘喜欢的帅大叔模样，他眨了一下眼，装着很俏皮的样子，说不出的违和，说道：“这几天有没有想我呀？” 曼琪娇羞一笑，“真是的，又说这种话，你这时候来找我准没好事，究竟什么事嘛？” “就是问问你。”白袍医生突然伸手拍了一下小护士浑圆的屁股，“听说昨天你和方怡吵架了？” “哎呀，讨厌！”曼琪一扭屁股，躲了一下男子的咸猪手，却又哼了一声，“她也不想和她吵，她处处找我的麻烦，我气不过就顶了几句，护士长就了不起啊？” 白袍医生道：“她毕竟是护士长，你就忍忍，我们也不能跟个更年期女人计较对不对？” “是啊，太对了。”曼琪一听更年期三个字，就叽叽咯咯的笑了起来，“一个老太婆，也想和我比年轻漂亮吗？” 两个人打情骂俏的，轮椅上的老人一点反应也没有，似乎是个老年痴呆症患者。 二人一边说，一边推着老人走远了，时不时还嘻嘻哈哈，远远听着那护士的笑声真的是又开心又得意。 看到这里，沈明睿眉一挑，说道：“这个医生叫杜方，是医务科副主任医师，他最有名的不是他的医术，而是风流韵事，有好几个漂亮的护士都和他有点不清不楚的关系。” 方震不以为然，“你怎么那么肯定？说不定二人是情侣。” 沈明睿道：“第一，二人年龄至少相差了二十多岁，第二，他左手无名指戴着婚戒，而这位护士手上什么也没有戴，很明显啊，就是有妇之夫勾引无知少女。” 方震道：“就算他和这个有暧昧，也不能说明别的护士和他也有关系。” 沈明睿道：“我在icu的时候，每次轮到这个杜主任查房，身边必定带着一个漂亮的小护士，每次还不是同一个人，最离谱的事，还当着我的面打情骂俏，动手动脚，也许他们觉得我已经是个重伤病患了，就是再多长几个针眼也没关系。” “还有这种事情，确实是很过份了。”方震剑眉紧皱，“不过，我们警察也管不了，毕竟清官难断家务事，这是他们医院自己内部的问题。” “话是这样说没有错，我总觉得这样子要出事，你有没有想过，一个医生如果品德低下，作风不正，你怎么指望他会真心的救死扶伤，治病医人？这位践踏着道德底线任意妄为的医生，又是怎么做上副主任位置的？也许他的医术真的很好，可是一个人如果没有医德，又怎么可能会是个好医生？”沈明睿一连三问，越说越恼火。 第32章 病房 方震安抚道：“好了，好了，这件事我问一下袁莹，她和这家医院的医生比较熟悉，看下能不能以投诉方式和院长沟通一下。” 他话是这样说，其实不怎么走心，他平时案子都忙不完，哪有时间去理这种小事。 就算是一个医生和护士男女关系混乱，也仅仅是道德问题，完全够不上刑事案件。 沈明睿自己也是警察，自然清楚的很，不抱希望道：“没有用的，上梁不正下梁歪，风流主任杜方的所做所为就是个公开的秘密，身为一院之长怎会不知道？恐怕那位老院长只想着明哲保身，再混个几年好退休。” 他说着突然看见了什么，咦了一声，说道：“九点钟方向，一棵树后有一个女人，你看见了没有？我刚刚才发现。” 方震闻言望去，果然有一个女人从一棵树后转了出来，望着杜方和护士曼琪的方向，眼神说不出的奇怪。 方震认得这个女人，“她是这家医院的护士长，她怎么在这里？也没有穿制服。”实际上为了明睿，他经常去找这位护士长，所以一眼就认出来了。 “没穿制服，说明她已经下班了。”沈明睿远远的看着中年女人，说道：“这位护士长名叫方怡，刚才杜方二人口中说的就是她，听说对手下护士是出了名的严厉，护士们都私底下给她取了一个外号，叫她黑寡妇。” 护士长方怡的模样确实是有点黑寡妇的样子，年纪也不小了，本来也不算丑，只是永远板着一张脸，好像有人欠她一百万没有还一样。 方震汗颜，他实在无法理解一个人躺在病床上究竟是有多无聊，无聊到打听一个女人的八卦，“你哪里听来这么多无聊的事情？” 沈明睿道：“护士姐姐们都很热情嘛，就聊了一些。” 他擅长的是观察与推理，护士们对他也没有什么戒心，所以有意无意的知道了不少医院的八卦。 “明明是你诱导她们说话。”方震一脸黑线，“你差不多就得了，无聊就玩手机，不要像个三姑六婆一样。” 沈明睿道：“手机也玩腻了，再说了我们警察本质就是三姑六婆，否则平时怎么破案？” 方震笑骂道：“你总是一肚子歪理，服了你了。” 两人说话间，只见那位护士长忽然转身走了。 沈明睿看着她似乎怒气冲冲的背影，“你有没有注意到刚才她看着杜方二人的眼神？” 方震道：“嗯，我知道，也许是她喜欢的人不喜欢她，所以吃醋了。” “杜方和她之间的关系有些奇怪，没有这么简单。”沈明睿若有所思，“不过，身为护士长，明明做着天使的工作，却有着一双装满嫉妒和仇恨的眼睛，真的是让人不太舒服呢。” “天使也是和我们一样的普通人，也有七情六欲，爱恨情仇，有什么奇怪的。”方震说着抬手看了一眼腕表，说道：“回去，该吃药的时间了。” 他们这次出来看到的事情只是一个小插曲，但是谁也料想不到，不久后竟和一件凶杀案有关。 电梯门开，方震推明睿进了电梯，电梯里有一个中年男子，软软的靠着电梯角落，似乎站也站不稳，失魂落魄的样子，嘴里喃喃自语，“老婆，你怎么就死了呢，你这样子死了，我怎么办？谁来洗衣服做饭，谁来照顾儿子，谁来照顾我？” 他说着说着就嚎啕大哭了起来，“老婆！老婆！你为什么会死？只是得个阑尾炎呀，屁股发个炎也会死吗？肯定是那个医生的错，他连我老婆也治不好，肯定是他的错！呜呜呜……” 男子的哭声就像野兽在悲鸣，听着令人十分心酸。 方震感同身受，作为一名警察，他随时准备承受着战友的牺牲，而明睿出事动手术的那天，他也曾偷偷躲在医院的卫生间里崩溃过，只是他不会让任何人看见自己崩溃的样子，他忍不住上前拍了拍男子的肩膀，说道：“兄弟，节哀。” “呜呜呜……”男子抱着头恸哭，整个人滑倒在地。 沈明睿看着也不好受，也再次庆幸自己今天还活着。 自从他住院以来，这种事情看得多了，医院这个特殊的地方，本就是生与死的交界处，拿到检查报告的崩溃，天价医疗费的担心，一夜之间亲人的病亡，每天都有家属躲在角落里哀哀痛哭，难以接受现实的残酷与无情。 电梯门开了，方震推明睿出去了，中年男子却还是不肯出来，电梯门缓缓关上，隔绝了他绝望的哭声。 方震忽然道：“明睿，现在你知道了，就算你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你也总该为我们这些爱你的人着想，每个人只有一条命，一旦失去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你应该知道，我曾经有一个搭档，我不小心失去了他，绝对不想再失去你。” 沈明睿听了他的话，眼眶控制不住的发热，黯然道：“对不起，害你担心了，我以后不会再任性了。” 方震叹了一口气，说道：“希望你记得今天的话。” 二人终于回了住院部的207号病房，方震把明睿从轮椅上抱起来，抱上了床，让他半躺着，给他盖好被子，倒一杯温水喂他吃了药，然后推轮椅出去了，轮椅是医院的，用完就必须归还护士站。 方震刚一走，隔壁的2号床病友就走了过来，问道：“你大哥走了吗？” 沈明睿说道：“没有，他只是去护士站还轮椅。” 这位病友五十多岁的样子，相貌普通，非常的瘦而干，想来是被胃病折磨的吃不下饭，他说道：“你的兄弟们对你真好，尤其是你这个大哥，几乎天天守着你，又有耐心。” 重案组都是一线便衣刑警，除非是特情人员，或者是出特殊任务的时候，平时和人相处其实没有硬性的保密条例，但也不能逢人就说自己是警察呀，所以对外总是以亲兄弟相称，外人也就以为是真的了。 而这位2号床病友除了早上打一瓶吊针，等医生护士查过房后，白天大多数时候都不在病房，也不知道去哪里闲逛了，今天倒是难得这么早就回来了。 “是啊，那是肯定的，”沈明睿听了这位病友的话，忍不住骄傲的说道：“我大哥对我最好了。” 病友道：“真羡慕你，唉，我病了我老婆也不愿意管我，丢我一个人在医院里，更别指望我那些弟弟妹妹了。” 沈明睿同情的道：“那确实是有点惨。” 病友道：“不说这个了，告诉你一件事，早上有一个男的在护士站大吵大闹，护士都差点报警了，我刚好出去看了个热闹，不过，护士一说要报警，他就走了。” “我们刚回来，没有看见。”沈明睿起了一点兴趣，问道：“他为什么要闹？” 病友脸上露出了古怪之色，迟疑了一下，“我现在躺的2号病床，在我来之前，死了一个女的，就是那男的老婆，唉，真是倒霉啊，分到一个刚死过人的床位，我几次要求换病房，护士就是不同意，非说没有空床位。” 沈明睿道：“还有这种事情，不过，那也没办法，医院总是会死人的。” 病友道：“问题是那男的死活想不通，觉得他老婆不应该会死的，所以今天就过来医院吵闹。” “药医不死病，医生也不是神仙，哪有百分之百治好的。”不知道为什么，沈明睿一下子想到了电梯里那个哭自己老婆死了的中年男子，说道：“后来呢？” 病友道：“他在护士站一直大喊大叫，要他老婆的主治医生出来给他一个说法，总之他认为他老婆就是被那位主治医生治死的。” 沈明睿道：“他妻子生前是什么病？很严重吗？” 病友道：“听说是阑尾炎，也不算重，不过动了手术没几天就死了。” 果然是电梯里的中年男子，他口中的老婆就是得了阑尾炎而死的，沈明睿彻底起了兴趣，说道：“这就有点奇怪了，阑尾炎不容易死人，何况是已经动了手术，难道手术失败了？” 病友道：“我也不知道啊，只有医生才清楚。” 沈明睿道：“据我所知，按规定，一个人如果在医院的治疗过程中死亡，那么院方必须出具死亡诊断证明书，并要求家属签字，家属若是对死亡原因有异议，拒绝签字，那么家属应当立刻保存尸体，复印病历，然后申请医学鉴定，由医学会组织进行尸检，最后出具医学鉴定报告，所以呢，他既然认为妻子的死因有问题，他完全可以这么做，如果尸检报告证明了确实是医院的过失，是一起医疗事故，那么他就可以报警了，警察会立案调查的。” 身为一名刑警，方方面面的知识都要知道一些，尤其是关于死人的事，必须知道一点，否则在调查案件的过程中，就无法第一时间做出判断与推理。 第33章 医闹 再说2号床病友听沈明睿说了一大堆，云里雾里的，咽下一口口水，说道：“这也太麻烦了，受不了。” 沈明睿道：“假如自己的亲人死了，还死得不明不白，这些事情不管有多麻烦，也必须去做，才能还死者一个真相，我估计当事人并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今天才会闹出事来。” 经常会有医闹事件，就是因为大多数病人家属法律意识淡薄，不知道正确的处理方式，日后才造成了很多无法挽回的悲剧。 病友道：“也是的啊，我听他和护士争吵的意思，反反复复就是想跟医院讨个说法，尤其是想见到那个主治医生，但他一直见不到人，所以就一直闹。” 沈明睿道：“负责的主治医生叫什么名字？” 病友道：“好像是什么主任，来头挺大的，我一直听他杜方杜方的叫，护士又很紧张的拦着他，应该就是那个医生的名字了。” 沈明睿忍不住揉了揉鼻子，喃喃道：“原来是他，这就难怪了。” 病友愁眉苦脸的，唉声叹气，“我想来想去，天天躺在一个死过人的床上，太不吉利了，我真的是很想换个床位。” 沈明睿道：“医院床位一向紧张，除非特殊情况，护士一般不会答应这种要求，其实整个医院的床位都不知道死过了多少人，生老病死，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别想那么多就不怕了。” 病友道：“我知道，问题是那女的刚死，我当天就分到这张床，我害怕的要命，好多天都睡不好，一睡着就做噩梦，真的是难受死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个确实有点糟糕。”沈明睿想了想，说道：“要不然我和你换床位，我不忌讳这些，睡哪张床都一样的，我会和护士说一下，应该会同意的，毕竟是同一间病房，影响不大。” 病友本来挺高兴，但一想到方震大哥那怕人的气场，就泄了气，“那怎么好意思，我也不能害你呀，再说你大哥肯定不会同意的。” 沈明睿道：“那倒是个问题，不过，我会尽量说服我大哥，你等我好消息。” 他就这样揽了一件麻烦事上身。 “我不同意，想都不要想。”方震回来后，一听明睿这么说，十分恼火。 沈明睿道：“我已经答应别人了，你难道要我做个失信之人？” “你少给我贫嘴。”方震板着脸，没得商量，“我明天就去申请一间独立病房，免得你老是胡思乱想，天天多管闲事。” 沈明睿道：“那不行，我喜欢热闹，你让我一个人呆在病房里，我闷都闷死了。” 方震道：“我不是在陪着你吗？” 沈明睿道：“队里工作那么忙，你不可能天天陪着我，等过几天我能走路了，你和又灵他们就不要来了，我能自己照顾自己，偶尔来看看我就行了。” 方震道：“到时候再说，你现在就给我老实一点，安心养病，才可以很快恢复好身体。” 沈明睿道：“我很老实呀，医闹我一点也不感兴趣，我感兴趣的主治医生恰好是杜方，这就很有意思了。” 方震道：“你想干什么？” 沈明睿道：“我想找点事来做，我想知道那位杜主任是不是真的有问题。” 方震道：“我不同意。” 沈明睿道：“我们身为警察，不应该洞若观火，为民除害吗？要我当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我做不到。” 方震道：“就因为我们是警察，才不能以自己的喜好为立场，你首先对杜方这个医生就有很大的偏见，才会有这种非常武断的想法。” 沈明睿道：“对杜方的判断，是根据我的推理做出的结论，那位风流医生如果真的有问题，我一定会查个明明白白，也可以帮到那位可怜的当事人。” 方震不赞同他的想法，说道：“如果当事人认为自己妻子死因不明，和院方存在争议，可以立刻保存封冻尸体，在48小时内，或者最多七天之内，委托相关机构进行尸检，如果他没有这么做，或者是拖延时间，超过了尸检的规定时限，无法判定死因，一切后果由他自行承担，由2号床搬过来的时间上推断，至少过了七天了，尸体多半不是火化就是埋了，你现在要查也查不明白，没有尸检报告确定死因，说什么也没用。” 沈明睿道：“如果他一开始报警就好了，我也可以有事可做。” 方震道：“我看最多只能算是医疗纠纷，够不上刑事案件，轮不到我们重案组来管，医院天天死人，如果家属动不动就认为医院有责任，动不动就要报警，那还真的是会让我们基层的警察忙死。” 沈明睿道：“当事人只是个普通的老百姓，法律什么的估计也不太懂，要不然也不会用医闹这一招了。” 方震道：“以极端手段处理问题，这是他个人的选择，一个成年人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谁也帮不了他。” 沈明睿道：“唉，看他今天在电梯里哭的样子，他有可能会再来医院闹的。” 方震道：“如果他真的想不通，当然还会再来。” 沈明睿道：“那我们就不能坐视不管，否则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来。” 方震道：“到时候我会通知地方派出所前来调解。” 沈明睿沉默下来，这的确是唯一的解决方式。 在刑侦推理中，经常会有两个以上的刑警讨论案情，这样可以找出案子的问题所在，一个个的去解决。 如果双方持有不同的意见，就会产生激烈的辨论，二人就经常这样子，但这样反而促进了他们的默契感，每一次的辨论也只会让他们感情更好。 沈明睿沉默了好一会儿，憋出了一句，“阑尾炎真的会死人吗。” “这个问题要由专业的医生来回答你。”方震说着倒了一杯温水递到他的唇边，“别想这么多了，喝水。” “我会问袁莹，她有执业医师资格，一定知道的。”沈明睿说着张嘴咬着杯口一饮而尽，“不过，这件事情目前看起来一点意思也没有。” 方震放好水杯，“你知道就好，就是个普通的医闹事件。” 很快又到了晚饭时间，方震喂他吃完粥，说道：“我叫人定制的电动轮椅明天就到了，我不在的时候，你可以坐轮椅在走廊里走动一下，也可以透透气了。” 沈明睿刹时眉开眼笑，“谢啦。” 有了电动轮椅，他就可以很方便的在医院里调查案子，再好不过了。 这时，一个护士走了进来。 沈明睿眼睛一亮，招呼道：“护士姐姐，你好啊。” 这护士就是李蓉蓉，她手上拿着两个吊瓶，没有回答他这句话，俐落的给他打了吊瓶，才转头对方震道：“这是今晚的针水，家属要注意一下，还有要记得按时给他吃药。” 方震道：“好的，谢谢护士。” 李蓉蓉点头，转身走了。 沈明睿郁闷道：“还是对我这么冷淡，为什么？” 方震懒得理他这种智障问题，从角落里拿起一张简易的折叠床打了开来，躺了下去。 沈明睿想了想，说道：“今晚你就不用陪我了，我白天睡得多，晚上就不想睡了，能照顾自己。” 方震翻了一个身，只当没有听见。 每天晚上明睿都是这么说的，实际上他吃药后马上就会睡觉，而且几乎不会醒来，所以必须有人守着。 沈明睿心里有事就非要弄清楚不可，否则睡不着觉，所以拿起压在枕头下的手机就打了一个电话给袁莹。 “嗯，明睿……” “袁姐姐，你好几天没有来看我了，我很伤心。” “嗯，你伤心，没事我就挂了。” “等一下，不要挂，我真的有正经事。” “有事就说。” “一个人如果动了阑尾炎手术，手术后有可能会死亡吗？” “这个是假设，还是真实发生？” “是真的，术后几天死亡。” “如果是这样，医院会有诊断报告，你不应该问我。” “目前没有立案调查，医院不可能随随便便给我诊断报告看，而病人家属因为这件事一直想不通，我才来咨询你这个专家。” “你这个问题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每个人体质不一样，结果也不同，这样说，就是一个小感冒也可能会死人的，因为感冒引起了其它并发症，又比如白血病，普通人流点血死不了，对于白血病患者来说，血小板减少，造成凝血功能障碍，就会血流不止，如不及时送医止血，那肯定会危及生命。而你说的阑尾炎案例，如果手术成功，预后良好，但是人突然死了，很可能是突发了其他的疾病，抢救无效造成死亡……” “呃，那就是说阑尾炎手术后，并不会死人，如果死了肯定和阑尾炎没有关系。” “严格的说，是在手术成功，预后良好的前提下。” “假如不是呢？是不是就有可能是医疗事故？” “医学是很严谨的，不能假设，要查明原因，我需要看病人的医疗报告，包括手术和抢救报告以及死亡诊断证明书。” “好，我拿到了再来请教你。” “嗯，等我忙完，找个时间去医院看你。” “好啊，我等你来。” 他挂了通话。 第34章 疑惑 躺在简易床上休息的方震忽然坐起身，问道：“你真的要查？” 沈明睿道：“当然，我的直觉告诉我，说不定是个大案子。” 方震道：“你住个院，还能碰个大案子，你以为你是柯南体质？” 沈明睿笑道：“大哥，我发觉你终于有了一点幽默细胞了，可喜可贺。” 方震道：“你想查可以，不许出了这间病房，先私下问医生，护士，或者医院职工，必须随时报告给我，若是重案，我再决定由谁接手。 “遵命，长官！您真是英明神武，明察秋毫，真知灼见，算无遗策……”沈明睿涛涛不绝的把成语都用上了。 “……”方震对他的蹬鼻子上脸彻底无语了，又躺了下去。 一夜无事。 第二天两人早餐后，快递小哥送来了一张轮椅，轮椅是最新款的电动轮椅，真皮舒适的靠背，还可以上下调节，像老板椅一样躺着，系有安全带，扶手上有制动按钮，一按就可以像电动车一样行走，而且稳重不打滑，小障碍也可以过去，最适合腿脚不便的病人。 沈明睿躺在床上，看着就知道是很舒适的轮椅，若不是他的手上还打着吊针，非要坐上去不可，开心道：“大哥，大恩不言谢，要不然咱俩歃血为盟拜个把子。” 方震弯着腰在调节轮椅，说道：“少贫嘴，与其拜把子，你还不如入赘我们家实在一点。” “入赘这种事情就算了。”沈明睿道，“不过，原来你还有个妹妹，我怎么从来没有听你说起过？” 方震道：“你不问我自然不会说，等你出院了，我带你去我家，你们认识一下，你说不定会喜欢她。” 他是真的很喜欢明睿，如果成了自己的亲妹婿，那是再好不过了。 “好。”沈明睿挠挠脸颊，“我倒真想认识一下方家妹妹。” 他的优点就是从不会妄自菲薄，骨子里的自信也从来不缺，他虽然没有入赘的想法，但对于方震的妹妹还是感点兴趣的，爱屋及乌嘛。 方震调好了轮椅，直起身来，裤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他回头看了明睿一眼，就出去走廊接电话了。 沈明睿有些郁闷，方震为了不让他参与案件，真的是360度全方位无死角的避着他。 方震很快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壶热水，放在床头柜上，一边收拾乱七八糟的物品一边说道：“我现在要回队里处理一些案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如果晚上还没有回，我会请个临时护工照顾你。” 这两天重案组确实是忙翻了，任谁也抽不开身，他身为队长这时候也不得不回去处理，否则顾局一定要发火了。 沈明睿自然很清楚这一点，说道：“去去，我能照顾自己，我不要护工，我不喜欢陌生人对我动手动脚，我会哭的。” “那也好，我会尽量赶回来。”方震习惯了他偶尔不着调的任性，帮他掖了掖被角，说道：“我已经和护士打过招呼了，你打完吊瓶，可以按铃叫护士扶你坐上轮椅，不过，你只能在走廊里走动一下，千万不要走远。” 沈明睿道：“知道，我就是想走远，护士也不答应呀。” 原来病人出去，必须经过护士站，身为重伤病患，如果没有家属陪同，值班护士立刻就会拦截。 “你无聊就看看电影，但是不能看太久，影响休息。”方震从抽屉里拿出一台平板，放在床头上，这是王凌留下来给明睿看电影解闷用的，下载了好多国内禁播的片子，想想不放心，又叮嘱道：“有事一定要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叫医生。” 沈明睿道：“安啦，我这么大一个人了，又是在医院，能有什么事？” 他有时候真的觉得这位大哥把他当小孩子了，事无巨细的啰啰嗦嗦。 “我尽量晚上之前赶回来。”方震终于走了。 他前脚刚一走，2号床的病友就探头探脑的走进来，咳嗽了一声，说道：“嘿，原来你和你大哥都是警察呀，真不好意思。” 沈明睿也不意外，两人在同一间病房，很难藏得住什么秘密，你总不能叫别人捂住耳朵，笑道：“你昨天听见了？” 病友尴尬的一笑，“是啊，吓了我一跳，怪不得我看见你大哥就不自在。” 沈明睿道：“有什么不自在的？只有做了亏心事的人才会怕他，你自然没有做过什么亏心事的对不对？否则你怎么不怕我。” 病友道：“对对对，那肯定是没有的，咳咳，换病床的事就算了，我昨晚睡得挺好的，再说你大哥也不同意。” 沈明睿笑道：“你安心的睡，我是警察，阳气最旺了，任什么妖魔鬼怪也进不来。” 他满嘴胡说八道，这位老兄居然也相信了，一迭声的道：“是的，是的，我也是这么想的，这样我就放心了。” 沈明睿哈哈笑了起来，觉得这个人能和自己聊天解闷也不错。 这人道：“我叫李德彪，你一个人不方便，有事尽管叫我，大事帮不了，打打开水，叫下护士，跑跑腿还是可以的，不用跟我客气。” 沈明睿笑道：“谢啦，我肯定不会和你客气的。” 李德彪抽了抽鼻子，“我出去抽口烟，回来再聊。” 这人的一口烟长气的很，老久还没有回来。 沈明睿用语音唤醒平板看了一部电影，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觉得肚子有些饿了，就拿起放在枕头下的手机想点个外卖。 他这个人对吃的没什么自制力，尽找一些病人不太适合吃的重盐重油重辣的食物，没办法，他被方震逼着吃了整个月的粥，都快馋死了，趁方震没在，就忍不住了。 他点了一份川味快餐，一杯椰子汁冰饮，还有一大堆各种各样的零食，喜滋滋的就想付款，谁知一个电话来了，打断了他。 他只好划开接听键，说道：“大哥，有事吗？”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习惯了称方震为大哥，也觉得很自然，就好像方震真的是他亲大哥一样。 “我叫家里师傅做一份青菜瘦肉粥，鱼蛋羹还有一份鲫鱼骨头汤，可能要久一点，我才带过去，你忍耐一下，肚子饿就先喝一瓶牛奶。” “可是……” “可是什么？你是不是又偷偷点外卖了？” “没有啊，哪敢呢？” “不敢就好，先挂了。” 另一头，方震收了手机，转身坐回了椅子上。 他对面坐着一个女子，隔着一张椭圆形玻璃茶几，几上一壶香兰茶，两个茶杯，一碟精致可口的茶点，几角插着一瓶花束，环境清幽，是个私人会所。 只见女子一身藏蓝色的长裙，坐姿优雅，笑容浅淡，一看就是个知性女人，她说道：“光一句话你就能猜到他可能点了外卖，你真的很关心他。” 方震无奈一笑，说道：“那是因为我太了解他了。” 蓝裙女子道：“了解就会在乎，在乎就会关心，可惜了。” 方震道：“可惜什么？” “没什么。”蓝裙女子浅浅的啜了一口香兰茶，微笑道：“你这段时间怎么样？” 方震道：“挺好的。” 蓝裙女子道：“哦，是吗，你看起来并不太好。” 原来女子叫蓝珂，是方震的心理医生，今天两人约在一起，是每个月例行的心理沟通。 方震重重的抹了一把脸，“我只是在医院照顾病人，所以精神差了一点。” 蓝珂道：“你明显有件事情在困扰你，身体的劳累不是主要因素，说说看。” “时间不早了。”方震却看了一眼腕表，站了起来，“我要赶去医院了，下次。” “这段时间你变了，几乎什么心事也不说。”蓝珂忽然叹了口气，说道：“你越来越不信任我了，为什么？” 方震脚步顿了一下，“没有，只是有人告诉我，我应该找个女人结婚了。” 蓝珂怔了一下，“结婚啊，原来如此。” 方震转身走了。 你结婚的对象是谁？ 蓝珂看着男人挺拔的背影远去，拿起茶杯啜了一口香兰茶，嘴里只觉得又苦又涩。 医院里，沈明睿郁闷的取消了外卖订单，把手机塞回枕头下，这时，一个阿姨拿着扫把走了进来。 沈明睿立刻招呼道：“林阿姨，今天好早哦。” “也不早了，等下搞好卫生就要下班了。”林阿姨是医院的清洁工，俐落的收了床边的垃圾袋，一边扫地一边问，“你怎么今天一个人呀？” 沈明睿道：“家里人有事回去了，晚点再过来。” “这样啊。”林阿姨搓了搓手，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沈明睿道：“当然可以。” “谢谢哈。”林阿姨从衣袋里拿出手机，打开微信，指给他看，“我们医院每个月都要评选卫生模范，我发个链接给你，你帮我在微信里投票点个赞就行了。” “好啊。”沈明睿拿出手机，二人互加了微信，从链接点进去，就是这家医院的公众号，加关注后，在卫生评选里给她投了票，说道：“以后我可以天天给你投票，不过，我有时可能会忘了，你要记得提醒我。” “真的太谢谢了。”林阿姨满是皱纹的脸笑得开了花，“原来2号床有一个女的也是这么好心肠，天天给我投票，可是上个星期……” 她突然住了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频频往2号床的方向看去，一脸惊恐。 沈明睿心中一动，“她是不是上个星期死了？” “是啊，不说了。”林阿姨慌乱的拿起扫把，马上就想走了。 “先别走。”沈明睿急忙坐起身，伸手扯住了她的扫把，“是不是她死的那天，你就在现场，或者说就是你发现了她的尸体？” 林阿姨脸色刷的一下变了，惊恐的叫道：“你怎么知道的？” 第35章 七人 “你的反应告诉我的。”沈明睿只是诈她一下，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这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刚才他看林阿姨要走，情急之下，伸手扯住了她的扫把，阻止了她，因为动作幅度过大，腹部刺痛，全身似乎痛麻痹了，他强忍着不适，收回手，慢慢的躺了回去，说道：“林阿姨，你不要害怕，我不会说出去的，我只想知道上个星期2号病床的女子究竟是怎么死的？” “你说什么？我什么也不知道。”林阿姨惊疑不定，往后退了一步，“我……我要去搞卫生了。” 沈明睿无奈，从枕头下拿出了警官证，“我是警察，林阿姨，作为公民，你有义务配合警方办案。” “哎哟喂……”林阿姨更是吓了一跳，瞪大了眼睛，“你怎么是警察哦，我可什么也没干呀。” 沈明睿耐着心，微笑道：“只是问你几个问题，好好回答就行了，我们警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但也绝不会放过一个坏人，明白吗？” “明白，明白。”林阿姨拼命点头。 “好。”沈明睿拿出手机，按下录音键，“今天我们的谈话有可能成为呈堂证供，所以必须录音，希望你能理解，你也不用紧张，说实话就行了。” “好的，好的。”林阿姨又拼命点头。 沈明睿道：“你坐下说。” 林阿姨于是搬了张凳子，抱着扫帚坐下，扫地阿姨都有这种习惯。 沈明睿道：“好，开始，2号病床的女子是怎么死的？” 林阿姨把个大扫帚抱在胸前，似乎在瑟瑟发抖，低头看着地下，“就……就是病死的……” “你通常是早上七点半，就过来207号病房打扫卫生，我猜在打扫过程中你发现了2号病床的女子样子不太对，所以立刻惊慌失措的跑出去，通知了护士站。” 一个普通人被警察询问，肯定会非常的紧张，所以沈明睿就帮她回忆，好引导她说出真相，“之所以是被你发现的，而不是家属，说明她的丈夫没有在陪护。” 林阿姨道：“是的，是的，一点也没错，她丈夫回家了，就是我第一个发现的，当时真的是吓死我了。” 沈明睿道：“你发现的时候，人已经死了吗？” 林阿姨愁眉苦脸，说道：“是啊，也不知道死了多久了，身体都是硬的，眼睛睁得老大，样子特别可怕。” 沈明睿道：“紧急叫铃就在床头，伸手就按得到，究竟是严重到什么程度的病，她连按铃求助也来不及？” 林阿姨道：“我不知道，没人告诉我。” 沈明睿道：“你发现以后呢？” “然后就……就是护士长通知了杜副主任，杜副主任亲自检查了好久，才让人把李娟抬了出去，放在临时的停尸房，总之等了好久，我才见她丈夫赶过来，她丈夫说是回家照顾儿子了，赶过来的时候整个人都不行了，当时我还扶了他一把，一个大男人哭得那个惨……”林阿姨说得断断续续，“哦，对了，李娟就是她的名字。” 沈明睿道：“你回忆一下，有没有听人提起过是什么原因造成死亡，或者生了什么病？” “确实是有听过，护士们私下议论的，我无意中听了一耳朵。”林阿姨犹豫了一下，说道：“好像说是心脏病，就是很突然的那种，没人发现就死了。” “她是做阑尾炎手术，却是心脏病而死。”沈明睿皱眉沉吟，说道：“这个说不通，这家医院别的不说，医疗技术在市里也是数一数二的，难道连病人心脏有问题也查不岀来？” “你也觉得奇怪是，我也这么觉得，但我不敢和别人说。”林阿姨道：“还有更奇怪的，杜副主任警告过护士们不要乱说话，他还经常和护士长关在办公室里，谁也不知道在干什么，有时候还能听到争吵声。” 沈明睿道：“护士长就是方怡，杜主任就是杜方？” 林阿姨道：“没错，就是他们两个。” 沈明睿道：“两个人在争吵什么？” 林阿姨道：“我听不清楚，我也不敢听。” 沈明睿道：“他们两个是男女关系吗？” “以前算是情人，现在就不知道了，好像很久没在一起了，毕竟是有这么多年轻漂亮的小护士，也轮不到她了。”林阿姨说起来很是不屑的样子，显然十分看不惯，“杜主任喜欢漂亮的小护士，谁不知道哦，哎哟，现在的小姑娘也不自爱，非要跟一个有妇之夫的老头子搅合在一起，我真是没眼看了。” 沈明睿道：“你在这家医院做了多久了？” 林阿姨道：“大概五六年，有些事情还是知道一点的，杜医生这个人从来没有把我们清洁工放在眼里的，我就是在他旁边搞卫生，收垃圾袋，他也看不见，所以他和护士搂搂抱抱那些长针眼的事我是看得多了。” 沈明睿道：“一般都是在哪些地方看到他和护士做那种事情？” 林阿姨道：“有时候在储物室，有时候在卫生间，还会在更衣库，甚至楼梯口，他那种人猴急了，什么地方都能搞一下的。” 好家伙，这些地方想必都是没有监控的。 沈明睿道：“这种事情医院就没有风纪委员会管的吗？” 林阿姨道：“听说杜医生是陈老院长的亲外甥，谁敢管哦，连一向对我们挺好的郑主任都管不了。” “原来是这样。”沈明睿想了想，又道：“杜医生除了生活作风有问题外，对他的病人负责任吗？” “我就是个清洁工，不懂治病的事，负不负责任的我也看不出啊。”林阿姨神色不安的看着床上的年轻警察，“我很害怕的……” 沈明睿道：“你认为李娟的死是不是有问题？” “当然有问题啦，你们不是已经在调查了吗？”林阿姨说着叹了口气，“唉，我就知道你们警察迟早要来的。” 沈明睿道：“你怎么知道我们警察会来调查？” 林阿姨道：“三个月就死了这么多人，你们警察不是应该早就来了吗？” 死了这么多人……死了这么多人……死了这么多人…… 沈明睿只觉得自己的脑瓜子嗡嗡的，腹部动手术的伤口似乎在隐隐作痛，他手抚额头，问道：“还死了多少人？” “我算一下……这个月只有李娟一个死了，上个月就多了，有三个，第一个月也是三个，”林阿姨一边回忆，一边扳着手指头，“包括李娟，死了七个了。” 沈明睿毛骨悚然，“三个月内都是在这个2号病床死的？” 林阿姨道：“是啊，三个月内就死了七个人呢，这个2号床真是邪气的很，多半是遭了索命恶鬼了，我在这里做了五六年，除了icu，都没遇到过一张床上连续死人的，我每次来搞卫生都心惊胆战，十分害怕，就怕发现又有人死了。” 沈明睿道：“听你这么说，病人都是晚上死的。” 林阿姨道：“是啊，老话说的对，阎王要你三更死，你活不过五更，所以都是三更半夜死的，当然你们警察不会相信这些的。” 沈明睿道：“三个月内有多少病人睡2号床？” 林阿姨又扳着手指数了起来，“呃，这个……我算一下……有四个人出院，四个活的加上七个死的，总共十一个人，对，十一个人！” 沈明睿道：“这十一个人的主治医生都是杜医生吗？” 林阿姨道：“这就不清楚了，要问护士长。” “十一个病人就死了七个，好高的死亡率。”沈明睿紧紧皱着眉头，事情比他预估的严重的多，“死的人都是你发现的？” “哎呦喂，当然不是，看见一个我都吓死了！”林阿姨不停的摆手，“他们都是护士长早上查房时发现的，李娟死的那天刚巧护士长临时换了班，所以没人查房，才被我发现了，太可怕了，我好几天都睡不好，本来不想干了，可是现在工作不好找，我年纪又大了，实在舍不得，勉勉强强的做到现在。” 沈明睿道：“死的七个人都是女的吗？多大年龄？” 林阿姨想了想，说道：“当然不是，有三个男的，四个女的，女的都差不多是四五十岁的样子，男的就比较老了，六七十岁的样子，有一个都八十多岁了，哦，对了，活着出院的那四个人倒比较年轻，也许是年轻人身体好一点。” 沈明睿道：“你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 林阿姨道：“每天想着呀，觉也睡不好。” 沈明睿道：“你如果报警了，问题不就解决了吗？我们警察自会立案调查，你只需要作证录口供就行了。” 林阿姨目光闪躲，“呃，报警这种事情，我怕很麻烦，不过，你们警察也应该要知道的呀。” 第36章 失控 沈明睿道：“你不报警，我们怎么会知道？我们警察又不是神仙，能掐会算的，死了这么多人，也没人报警，那些死去的人该有多么可怜，多么冤枉，你怎么忍心坐视不管？” 林阿姨愧疚道：“我知道……我就是太害怕……” 沈明睿道：“三个月内死了七个病人，而且同是207房2号病床，病人又都不是icu的危重病人，绝不应该有这么高的死亡率，这么可怕的异常情况，陈院长难道一点也不知情吗？” “这个嘛……”林阿姨刚想说什么，忽然听到了脚步声，慌乱的站了起来，低头假装扫地。 “沈明睿，量体温了。”进来的正是护士李蓉蓉。 沈明睿笑了，“平时总是1号床1号床的叫，我还以为你不记得我的名字。” 他嘴里说着话，不动声色的关了手机录音。 林阿姨趁机蹑手蹑脚的跑了出去，好像后面有鬼在追她一样。 李蓉蓉居然答话了，她的声音没有起伏，就像压抑着什么，说道：“你来的第一天，你的住院表格就是我填的。” 沈明睿笑道：“我就说嘛，怪不得我对你一见如故。” 李蓉蓉拿出体温计，“张嘴。” 沈明睿乖乖的张嘴，含住了体温计。 李蓉蓉给他量了血压，说道：“血压正常。” 随后从沈明睿嘴里抽出了体温计，甩了一下，看了一眼，秀眉皱了起来，“374，体温偏高。” 沈明睿道：“没事，就是刚才情绪稍微激动了一点，等下就好了。” 李蓉蓉道：“有没有事不是你自己说了算，而是医生说了算。” 沈明睿双手撑了一下，坐了起来，他试探的动了一下身体，发现因为腹部的手术，腰根本用不上力，自己下床有点困难，说道：“我现在想坐轮椅出去一下，你能扶我一下吗？” 李蓉蓉干脆道：“不可以。” 沈明睿想下床坐轮椅，好去找林阿姨继续录口供，偏偏李蓉蓉一口拒绝，只好苦笑，问道：“为什么？” 李蓉蓉道：“你有点低烧，必须卧床休息，等我上报郑主任再说，如果情况不好，可能会回icu。” “不会。”沈明睿差点喊冤了，“我真的没有哪里不舒服啊，再量一次就好了。” “也行。”李蓉蓉点头，把体温计递过去，“张嘴。” 沈明睿赶紧张嘴含住体温计，比小学生还听话，眼巴巴的看着面前的白衣天使。 李蓉蓉也在看着他，“郑主任说过，你是医院重点照顾的病人，你的身体只要有一点异常，必须直接上报给他，否则出了事，连他也负不起责任。” 为什么？那位郑主任又是什么意思？ 沈明睿忍不住想问她，碍于嘴里的体温计，只好强忍着，好不容易等了三分钟，他迫不及待的自己拿出体温计，“你们的郑主任是我的主治医生吗？” “是的，主任直接负责你，你的药都是他亲自开单的。”李蓉蓉说着拿过他手中的体温计，甩了后看了又看。 沈明睿忍不住紧张道：“多少度？” 李蓉蓉看了他一眼，“372……” 沈明睿松了口气，“我就说我很正常。” 李蓉蓉道：“刚好到线，我一个小时再来量一次。” “辛苦了。”沈明睿想了想，问道：“我的主治医生是郑主任，那2号床李德彪的主治医生又是谁呢？” 李蓉蓉一直是戴着口罩的，从来没有摘下过，听了他的问题后，她忽然摘下了口罩，似乎是忽然呼吸不畅了。 她的容貌不能说有多漂亮，但也是个清清秀秀的女孩子，而且比沈明睿想像中的年轻，最多不超过二十岁，似乎是刚毕业的实习生。 只听她说道：“是杜副主任杜方。” 沈明睿挑眉，“我听说有一位叫李娟的病人，主治医生也是杜副主任，但是可惜上个星期死了，你知道吗？” 李蓉蓉道：“我是这家医院的护士，当然知道，我当时就在场。” 沈明睿道：“听说她是晚上突然就死了，而早上你们才发现她的尸体，她丈夫就认为医院很不负责，一直在闹。” 李蓉蓉道：“李娟死了后，她丈夫已经来医院闹了好几次了。” 沈明睿道：“知道她丈夫叫什名字，职业是什么吗？” 李蓉蓉道：“名叫洪亮，干什么的不知道。” 沈明睿看向了隔壁的2号病床，那位叫李德彪的大叔还没有回来，“据我所知，这个2号病床，光这三个月内就死了七个病人。” 李蓉蓉没有看2号病床，反而垂下目光，“有什么奇怪的，这家医院经常莫名其妙的死人。” “你说这家医院？”沈明睿愣了一下。 李蓉蓉道：“是的，这家医院。” 沈明睿道：“你是这家医院的护士，应该是自称我们医院，你却说了两次这家医院，说明你对你工作的医院没有归属感或者说是厌恶。” 李蓉蓉道：“是又怎样？你想说明什么？” 沈明睿只好换个问题，“你们的杜副主任医术怎么样？对病人负责任吗？” 李蓉蓉不自觉的抿嘴，说道：“我不知道，他的事我都不清楚，我只是一个护士。” 沈明睿道：“你在这家医院做护士多久了？” 李蓉蓉道：“我半年前卫校毕业，就来这里上班。” 沈明睿道：“郑主任和杜副主任平时有什么矛盾吗？” 李蓉蓉道：“别的矛盾不清楚，但谁都知道在争院长之位，院长明年要退休，副院长之位长年空缺，那两位着急又上火，在医院分成了两个派系，见面就掐，明争暗斗从来就没有停过。”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职场之争从来就没有停止过。 沈明睿道：“如果医院的病人异常死亡，一般由谁来负责？” 李蓉蓉道：“谁是主治医生，谁负责，出具医疗事故报告，经由行政部门审核，主要是郑杜两位主任审核，制定赔偿方案，最后院长再签字盖章。” 沈明睿道：“如果责任医生欺上瞒下呢？” 李蓉蓉道：“这个问题你得问喜欢欺上瞒下的医生，我无法回答你。” 沈明睿沉吟道：“要欺上瞒下，也不是一般的医生可以做到的，你们医院除去院长，只有郑杜两位主任有这个手段。” 李蓉蓉道：“这是你说的，不是我说的。” 沈明睿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你喜欢杜方吗？” 李蓉蓉冷冷道：“我为什么会喜欢那种人渣？你是在侮辱我吗？” 这女孩竟然非常厌恶杜方，而且是不加掩饰的。 “抱歉，我确实不该这么问。”沈明睿立刻道歉。 李蓉蓉哼了一声，“还有什么要问的就快点问，我很忙。” 沈明睿忍不住道：“你一直在咬嘴唇，说明你有焦虑的情绪，是我的缘故吗？那真是抱歉了。” 李蓉蓉双手插兜站立着，果然一直在咬嘴唇，嘴唇咬得颜色变深，似乎就快咬出血了，听他这么说，忽然冷笑道：“你们警察都是这么讨人厌的吗？” 沈明睿有点意外，“原来你知道。” 李蓉蓉道：“住院表格上，你的职业是警察。” 沈明睿恍然道：“我忘了这件事。” “不然我凭什么回答你这些问题？只有你们警察才爱问东问西，揭人隐私。”这李蓉蓉倒也奇怪，似乎满腹的怨气，无处发泄。 沈明睿挠挠脸颊，“我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的病人，还需要你这个护士照顾，刚才的谈话也没有录音，你若是觉得我很讨厌，我再次道歉。” 李蓉蓉哼了一声，把口罩重新戴上，刚想再说什么，忽听外面传来了护士们的尖叫声，一片喧哗之声。 “杀人啦，杀人啦！” “快报警！” “出什么事了？”二人大吃一惊。 李蓉蓉慌忙跑了出去。 “哎，等一下。”沈明睿想让她扶自己坐轮椅出去，结果人跑这么快。 他只好咬着牙，硬是抬腿下了床，谁知两只脚刚一落地，就是一阵眩晕，眼睛发黑。 生过病的人都知道，若是卧床太久，猛然下床就会头晕。 他强忍着，等眩晕过去，一步一步的扶着床，艰难的挨到了角落的轮椅，一屁股坐了下去，不想坐得太急，痛得他呲牙咧嘴，好不容易才缓了过来，急忙按手把上的电钮，轮椅就滑了出去。 只听砰得一声，一只车轮撞到了门框。 好，久没开车，车技有点生疏了。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就像炸了锅一样，不停的有人从门口跑了过去。 沈明睿总算控制好轮子，把电动轮椅开了出去，一路开到了护士站。 只见一个中年男子手持水果刀，挟持着一个白袍医生，背靠着窗户，在拼命的叫喊，“你们都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沈明睿认出中年男子就是死者李娟的丈夫，他终于失控了，做出了不理智的错事，被他挟持的医生正是杜方。 啊，遇到事情不要慌，拿出手机发个朋友圈先。 咳咳，当然不是，沈明睿镇静的拿出手机，戴上蓝牙耳机，打给了方震，问道：“你在哪里？” 第37章 控制 “明睿，饿了吗？我在路上，最多半个小时就到了，忍耐一下………你那里是什么声音？出什么事了？”方震突然听到了手机里的吵闹声，终于发觉出事了，紧张的大声问道。 “嗯，死者李娟的丈夫正在挟持杜方，手里的武器是一把水果刀，背靠护士站的第三扇窗口前，情绪好像有点激动，不太好控制的样子。”沈明睿说得十分淡定。 “我十五分钟到！你不要挂机！”方震立刻拿出了警报器，放在了车头上，尖锐的警笛声响了起来，把油门一踩到底，全速开车向医院赶来，随即拿起警用对讲机，“指挥中心，我是市刑侦支队长方震，警号……请求紧急支援………在市中心武警总医院，有一名男子持刀挟持一名医生，位置在内科住院部护士站第三扇窗口前。” 指挥中心：“收到！狙击手十五分钟后到达！” 方震放下对讲机，又道：“明睿，你听我说，你千万不要冲动，你阻止不了他，一定要等我来！” 他又急又担心，反复的叮嘱，他担心的是明睿，怕他冲动之下，又逞英雄，以明睿现在的身体，若是再有个损伤，后果不堪设想。 “嗯，你放心，我想冲动也做不到。”沈明睿戴着蓝牙耳机，一边和方震保持着通话，开着轮椅，慢慢的接近了人群。 “我老婆不见了，你们把她偷到哪里去了？”洪亮嘶哑的嗓子在大吼。 沈明睿闻言皱了皱眉，什么叫偷走？是说李娟的尸体不见了吗？ 只见十几个保安拿着电击棒站在最前面。 保安队长紧张的头上直冒汗，不停的劝说，“你不要冲动！不要冲动！有话好好说。” “我和你没什么可说的！你们保安都是坏人，每次都把我赶出去医院。”洪亮大喊大叫，十分激动，拿着刀的手一直在抖，抖得像是要中风，另一只粗壮的手臂勒住杜方的脖子，力气之大，可怜的医生脸都被勒成紫红色了。 保安队长：“……” 我做个保安怎么就是坏人了？那是我的工作！明明你才是坏人好吗？我太难了，这次要是搞不好，保安队长那是干不成了。 “好可怕呀。” “杜医生太可怜了。” 护士们挤成一团，吓得瑟瑟发抖，有几个年轻的护士甚至哭了起来。 以郑主任郑进为首，各科室的医生们都赶了过来，纷纷拿出手机报警。 只有两个人特别镇定，一个就是护士长方怡，她远远看着被挟持的杜方，眼神冷冷的，似乎没有一点感情。 而另一个人就是李蓉蓉，她混在看热闹的人群中，一会儿看看杜方，一会儿看看方怡，眼中的神色仿佛带着一种奇特的快意。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沈明睿就是黄雀，这一切的情景他都看在了眼里。 病房里能跑出来的都跑出来了，把个护士站挤得人潮汹涌，每个人几乎都拿出手机来拍视频，发朋友圈。 也有些人报了警，但大多是看热闹，这不能不说是一种人性的悲哀。 事情只要不发生在自己身上，大多数人都是事不关己，幸灾乐祸的，也由此可见，医患关系是有多么紧张，简直到了一点就爆的状态。 郑主任毕竟是医院的一把手，胆子也大，他挤到人群前面，高声道：“这位同志，有话好好说，有什么不满的，尽管和我说，我是这家医院的负责人。” “我不认识你，不要和你说！我只找他一个人！” 只见洪亮叫喊着，忽然刀尖指着杜方的喉咙，激动的叫道：“你告诉我，我老婆在哪里？她又是怎么死的？” 杜方惊恐的眼睛凸出，一张脸吓得几乎变了形，叫道：“你老婆就是心脏病死的，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洪亮大吼道：“你撒谎！我老婆身体一直好好的，从来就没有得过什么心脏病，肯定是你害死了她！” “她是急性心力衰竭，然后猝死了，我们医生也没有办法救活她，这个病就是会死人的。”杜方急忙辩解。 “我不信！我不信！就是你害死了我老婆，我要和你同归于尽，我杀了你，我再自杀！”洪亮挥舞着刀，大喊大叫。 “不要啊！求求你不要杀我！只要你放了我，我就给你钱！五十万可以吗？” 杜方几乎语无伦次，痛哭流涕，想他平时身居高位，多少病人求他看病，何曾这样狼狈过，这时为了活命，什么形象也不顾了。 洪亮怔了一下，刀也不动了，“你想用五十万买我老婆的命？” 杜方急忙道：“不不不，不够的话一百万，一百万可以吗？不够就二百万，只要你放了我，我马上给你！一分也不会少！” 众人瞬间安静了下来，面面相觑，护士站一时间几乎落针可闻，每个人都想不到杜方是这种反应。 护士们更是惊呆了。 至于各科医生表情怪异，脸色精彩纷呈。 这个嚣张的杜方也有这么一天啊，有点开心怎么破？ 医生们不约合同的想，可想而知平时的杜方人缘有多差。 沈明睿忍不住扶额，这个杜方是不打自招啊，太沉不住气了。 众人非常清楚，如果杜方心里没有鬼，怎么会想到用钱买命。 “杜方你在干什么？！”只有郑主任这个老干部气得直发抖，“完了，完了……” 士可杀，不可辱，这还要不要脸？要不要脸？我们医院的形象彻底完了。 片刻的安静后，众人低声的交头接耳，有好些人一直在全程录视频的，唯恐自己不是第一手资讯，立刻发到了朋友圈，微博，以及各大新媒体网站，引起了巨大的波澜，几乎全民讨论。 洪亮奇迹的沉默下来，低下头用满布血丝的眼睛盯着被他挟持的杜方。 杜方以为自己用钱打动了他，急忙道：“你先放了我，我去拿钱给你。” 洪亮还是盯着他，目光诡异，缓缓道：“杜医生，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傻子？很好骗？” 杜方几乎吓疯了，拼命摇头，“没有，没有！” 洪亮红着眼道：“我老婆的命，不是用你肮脏的钱可以买来的，我只有杀了你，她才会走得安心。” 他说着举起了刀，就想割断杜方的喉咙。众人惊声大叫了起来，保安们就想冲上前去。 “等一下，洪亮！” 这个人的声音既使在喧哗的人声中，也是清清亮亮，掷地有声，似乎有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 洪亮手中的刀立刻停住了，没有割下去。 众人立刻安静下来，自觉的往两边分开，看向了出声阻止的人。 郑主任认识他，恍然想起了自己主治的这个病人就是一个警察。 只见这个人非常的年轻，坐在一张轮椅上，脸色虽然泛着不健康的白，但也掩不住俊秀的神采，他的一双眼睛清亮有神，盯着绝望疯狂的中年男子，缓缓道：“洪亮，你儿子叫你回家。” 洪亮惊疑不定，手中的刀缓缓放下，问道：“你认识我儿子吗？” 沈明睿笑了笑，说道：“我当然认识，现在是中午十二点钟了，你儿子已经很饿了，还等着你回家做饭给他吃呢。” “我做的饭他不爱吃，只喜欢吃他妈妈煮的。”洪亮喃喃的说，浑浊的眼睛蓦然流出了一大串的泪，呜咽道：“儿子，是爸爸没用，对不起你，你妈妈死了，我要为她报仇……” 沈明睿道：“你妻子要是知道你连儿子都不想管了，她会怎么想？是不是死不瞑目？” “我……我不知道……我没办法了……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洪亮眼泪大颗大颗的掉，呜咽着说不出话来。 “明睿，你尽量和他说话，分散他的注意力，狙击手已经就位！” 沈明睿忽然从耳机里听到了方震的说话，眼角一瞥中，看见了方震站在人群后面向他打了一个手势。 他心里一惊，急促的低声道：“不，等一下，我会说服他，给他一个机会，你看他的刀一直没有对着杜方的喉咙，我们完全有机会生擒他。” 方震道：“好，再给你三分钟，三分钟后狙击手立刻开枪！” 沈明睿心中崩着一根弦，成败在此一举，双目紧紧的盯着哭泣中的洪亮，说道：“洪亮，你妻子李娟病没治好，死在医院的事我知道，唉，确实是太可怜了，她天天辛辛苦苦照顾你们爷俩，当牛做马，鞠躬尽瘁，死而后己，天下去哪里找这么好的妻子？” 他虽然乱用成语，但这也是攻心的一种策略，尤其是对于洪亮来说，更是希望别人称赞他的老婆。 果然，洪亮点头抹泪，“是啊，是啊，她死了我才知道她平时有多辛苦，我后悔……我难受……” 沈明睿循循善诱，“现在也还来得及，你把你儿子好好养大，就对得起她了。” “是的，你说得对。”洪亮蓦然抬头，紧紧抓在手中的水果刀不停的颤抖，“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我已经犯法了，我会坐牢，没有人帮得了我，没有人会帮我……我实在没有办法了……呜呜………” 一个大男人说着又痛哭失声。 第38章 立案 从心理学上来说，一个人既然还能哭得出来，说明心里还抱着一丝希望，最怕哭也哭不出来，那就是真的绝望了。 沈明睿从洪亮哭诉的反应中，看出了生机，说道：“不，你错了，还有很大的希望，我相信你妻子的死确实是有问题，我可以帮你，我会调查你妻子的死因，以事实为依据，给你一个公正的交待，但是首先你要把刀放下来。” 洪亮立刻不哭了，忍不住往前走了几步，离开了窗口，问道：“你是谁？你怎么帮得了我？” 沈明睿道：“洪亮，你先把刀放下可以吗？我再告诉你我是谁，相信我，我可以帮你。” 洪亮瞪眼看着坐在轮椅上的沈明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众人更是大气都不敢喘，落针可闻。 杜方混蛋是混蛋，当然一点都不笨，知道沈明睿在救自己，所以老老实实的，一动不敢动。 这时，奇迹发生了，洪亮一松手，手中的刀“光当”一声，落在了地上。 沈明睿松了口气，说道：“我告诉你，我是警……” 他话未说完，只见忽然有一个高大的人扑了过去，扑向洪亮，正是方震。 “啊……”洪亮猝不及防，带着杜方扑倒在地。 “警察！”方震翻身而起，一条腿踩住洪亮的背脊，俐落的把他的双手扭在后背，从腰后拿出手铐住了他的双手。 保安们则一拥而上，把狼狈的杜方从地上扶了起来。 洪亮在方震手中老老实实，却一直在看着沈明睿，喃喃道：“你说过会帮我的，为什么又骗我？” 杜方惊魂不定，连连后退，抖着手指着洪亮，“警察同志，我要告这个疯子，一定要告死他！” 方震道：“杜医生，有空跟我们去录口供。” 杜方立刻摇头道：“我没有空，让我的律师跟你们说。” 方震沉下了脸，“希望你配合我们警方办案。” 杜方叫道：“我才是受害者，你这是什么态度，不去就不去。” 方震倒是若有所思，不再说话。 杜方这种激烈的反应，显然是心虚了。 再说洪亮在方震手中老老实实，却一直在看着沈明睿，喃喃道：“你说过会帮我的，为什么骗我？” “我没有骗你。”沈明睿坐着轮椅滑到了洪亮面前，说道：“你在做这种蠢事之前为什么不想想你的孩子？你难道希望他有个杀人犯父亲吗？然后一辈子在背后被人戳脊梁骨吗？” 洪亮愣了一下，刹时又泪流满面，突然砰地一声跪倒在地，以手捶地，嚎啕大哭，“警察同志，我要报案，我要告这家医院，我要告医生杜方，我老婆死得冤枉啊，她就是被姓杜的害死的，求求警察同志，求求你们了，一定要为我作主！” 他一个大男人哭得实在太惨，众人竟然不由自主的同情起他来。 方震放开了人，负手而立，随他哭泣发泄，还没有说什么。 杜方倒吓得叫了起来，“警察同志，你不要听他胡说八道，我什么也没有干！” 沈明睿叹了口气，说道：“洪亮，你的案子我接了，我姓沈，警号，我以我的警号保证，一定会查明真相。” “原来他也是警察啊。” “要告医院，告得赢吗？” “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恐怕没有这么容易。” “这回杜医生惨了。” “那可不一定，这种事情说不好。” “这下热闹喽。” 众人窃窃私语，说什么的都有。 洪亮把沈明睿的话听得清清楚楚，感到了莫大的希望，爬了起来，手背抹了几下眼泪鼻涕，对着沈明睿深深一个鞠躬，“谢谢你，沈警官，我相信你。” 若非亲身经历，没有人知道他有多么绝望，没有人相信他，没有人可以帮他，现在忽然有一个警察给了他希望，让他有了活下去的勇气。 沈明睿道：“你不用谢我，本来就是我的工作，不过，你一定要配合我们警方调查，绝不能再闹了，郑重警告，以违法犯罪为代价的医闹，绝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只会让事情更糟糕，害人害己。” 洪亮抹泪点头，又是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沈明睿道：“我先问你，你妻子怎么不见的？” 洪亮哽咽道：“今天医院通知我来这里办我老婆的死亡证明书，然后我想着不对，就去太平间看我老婆，我找不到她了，问别人，没人肯告诉我，我气不过，就来护士站想问我老婆去哪里了，结果看见害我老婆的人就在这里，后面的你都知道了。” 沈明睿道：“你来医院办死亡证明书的，为什么还要带一把水果刀？” 洪亮道：“这水果刀不是我的，当时我抓住杜方，正好看见护士站的桌子上有，就拿起来用了。” “我知道了。”沈明睿点头，想必是有哪个护士拿刀来削水果吃，然后顺手就放在了桌子上，这样的话表示洪亮没有杀人的预谋，而是激情犯罪，这样法官在量刑上，罪责就会有所减轻了。 方震闻言戴上手套，弯下腰捡起了地上的水果刀，放进随身带着的证物袋里，封好了口。 沈明睿看向了杜方，“杜医生，可以说一下李娟的尸体在哪里吗？” 杜方漠然道：“不知道。” 众人这才知道，这个人平时原来是这么讨人厌的，这位带病的警察刚刚才救了他，他就是这种欠揍的态度。 沈明睿笑了笑，“我明白了。” 方震一直没说话，这时冷冷道：“杜医生，如果你不愿意在这里回答，我们就换个地方，我会好好招待你的。” 杜方脸色一变，“警官这是在威胁我吗？我可以找律师告你。” “这医生咋回事呢，人家警察不是刚刚才救了他吗？” “挺横的哈。” 看热闹的病人和家属嘘声四起。 杜方不甘心的叫道：“关你们什么事？！胡说八道什么？” “杜方！你给我闭嘴！”郑主任郑进突然大喝，只见这位主任医师只气得全身发抖，指着杜方大骂道：“你嫌脸丢得还不够大吗？我们医院迟早会毁在你手里！” 杜方被骂的脸色阵青阵白，不敢再说，他毕竟也怕犯了众怒。 护士长方怡忽然走了过来，说道：“两位警官，这个问题我可以回答你，医院的规定是尸体放在太平间超过七天，家属若还是不愿意领回去的，我们可以自行处理。” 洪亮叫道：“那么热的天，如果我把老婆领回去她就臭了，而且我老婆就是你们医院害死的，你们就要负责，她不见了，就是你们的错！” 沈明睿却道：“护士长，就算是这样，处理尸体之前，你们去公安局备案了吗？” 方怡怔了一下，“没有，因为家属一直不同意在死亡诊断书上签字。” 沈明睿道：“那就对了，你们医院犯了两个错误，第一，你们既然没有在公安局备案，就私自处理了尸体，犯了私自处理尸体罪，第二，按照医疗事故处理条例，严格来说，尸体最多不能放太平间超过两周，而不是一个星期。好了，已经告诉你们了，你们哪一位自己去公安局自首？” 杜方忍不住叫道：“这个不关我的事！都是护士长处理这种事情的。” 方怡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目光真是又恨又气。 郑主任忽然道：“护士长方怡，这种事情也需要我签字的，我并没有看见关于处理李娟尸体的报告。” 沈明睿微笑道：“护士长，你怎么说？” 方怡闭了闭眼睛，似乎在忍耐着什么，过了一会，才说道：“尸体还好好的，家属可以随时去领。” 洪亮喜道：“谢谢护士长，我老婆你先好好看着，等我出来后再去领她回去。”他说着感激的又向沈明睿深深鞠了一躬，“沈警官，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我一定永远不会忘记你。” 沈明睿道：“我可不敢让你记住我，免得你哪天想不开了，拿刀追杀我。” “不会，不会，你是我的恩人，不是仇人。”洪亮不好意思的搔头，手铐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似乎忘了自己还是戴罪之身。 护士长方怡的脸却有一瞬间的扭曲，比起自私自利，无情无义的杜方来说，杀人未遂的洪亮反而还不那么令人讨厌了。 这时，十几名身穿制服的警察快速奔了过来，方震亮出证件，简单说了前因后果，最后说道：“各位兄弟辛苦了，这个案子由我的刑侦支队接手。” “好的，方队，我们送他去刑侦支队。”几名警察把洪亮带走了。 洪亮被押走前还是不停的回头，眼巴巴的看了又看沈明睿。 沈明睿知道他的意思，这个可怜又可恨的中年男子把希望全部寄托在自己身上了。 众人没热闹看了，陆陆续续的走了，医生护士们则各回各的岗位，而杜方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就溜了。 第39章 嫌疑 方震走过来，微微弯下腰，大手摸了摸明睿的额头，温度正常，低声道：“你没事，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沈明睿道：“没事，挺好的。” 方震不放心道：“等会我让你医生给你全身检查一遍。” “真没事，不用检查，”沈明睿就像大多数任性的病人一样，最讨厌检查身体，他看向了走过来的医生，说道：“不过，我的主治医生来了。” 沈明睿的主治医生就是郑进，这位郑主任伸出手来，十分热情的和方震握手，说道：“两位警官，我是医务科主任，给二位添麻烦了。” “不用客气。”方震点头，说道：“给个建议，你们医院确实是该改变一下管理方式了，简单粗暴的处理问题，只会让医患关系更加紧张，浪费警力不说，医院的声誉还会大大受损，不过，您是我兄弟的主治医生，我还是非常感激您的。” 他这是真心话，明睿脱离危险，从昏迷中醒来的那一天，他还曾考虑要不要给医院送个锦旗什么的，表示一下心意。 郑进苦笑，“我管理不力，确实是有推卸不了的责任，那位叫洪亮的人要告我们医院，可以走法律程序，我保证全力配合应诉。” 沈明睿却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郑主任，我怀疑你们医院和洪亮之间可不是简单的医疗事故，而是谋杀！” 郑进听了沈明睿的话，脸色大变，“怎么可能？” 方震也皱眉道：“明睿，你确定吗？” 沈明睿道：“确定，有证人证言，不仅是李娟的死有问题，至少三个月内还有六个病人非正常死亡。” “还死了六个人？”方震耸然动容。 郑进失声又道：“怎么可能？” 沈明睿道：“加上李娟，一共七个人，都是普通病房207室2号床的病患。” 郑进是主任医师，普通病房如此高的死亡率，他如何不惊，“沈警官，你可有证据？” 沈明睿道：“证据一查就会有的，郑主任，你尽快把李娟等七个人的就诊资料调出来交给我们警方，需要查证。” 郑进听了沈明睿的话，怔了很久，喃喃道：“为什么发生了这么严重的事情，我一点都不知道？” 沈明睿毫不客气的道：“那就是郑主任你的问题了，我保证，你们医院上上下下哪个也脱不了责任。” 郑进脸色更加难看。 方震淡淡道：“郑主任，希望你全力配合我们警方，不要设置什么障碍，否则你知道后果的。” “我知道。”郑进不由自主的点头。 方震又道：“还有，麻烦郑主任通知医院所有在职人员，近期内不要离开本市，必须保持手机通畅，随时接受问讯，若是有人没有做到，由郑主任你承担责任。” 郑进脸颊抽动，“包括陈院长吗？” 方震道：“当然，陈院长更不能例外，他是一院之长，责任比任何人都大。” 郑进道：“我明白了，我会上报陈院长。” 他顿了顿，又道：“我下午还有一台手术，有事你们要等我做完手术再说。” 方震道：“可以，你人在医院就行。” “谢谢警官理解。”郑进点头，游魂般走了，显然受了不小的打击。 沈明睿看着郑医生颓然的背影，说道：“撇开嫌疑不谈，这位郑主任还是挺好的医生，医术为人有口皆碑，最重要的是，他还是我的主治医生，是我的救命恩人呢。” “别说这些没用的话，你究竟知不知道，你刚才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一旦没有外人在，方震这个老大立刻变了脸，十分恼火。 沈明睿摸摸鼻子，十分心虚，“我也是看那洪亮实在可怜，妻子没了，还有一个儿子要养，我真不忍心看他被狙击手爆了头。” “我们是警察，不是在做慈善，任何时候都要记得自己的职责，应该怎么做，你一旦滥用同情心，就很有可能犯下无可挽回的错误，你对杜方成见很深，又同情洪亮，是典型的受害者有罪心理。”方震恨铁不成钢叭叭叭的教训。 沈明睿摸了摸鼻子，十分心虚，“道理我都懂，可是我忍不住嘛。” “刚才那种情况，若真的出了事，后果你很清楚，不是处分就可以解决的，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要迁就你，见了鬼了。”方震说着十分暴躁，就差扯头发表示自己的纠结。 沈明睿乖乖的低着头，不敢顶嘴，心太软对一个警察来说，确实是致命的弱点。 方震恼火过后，终于道：“你现在的身体不能办案，这个案子也不适合你，我会移交给刑侦支队。” 沈明睿啊了一声，抗议道：“这是我接的案子。” 方震道：“你再任性，我真要生气了。” 沈明睿沉默下来。 方震去护士站拿了自己带来的保温饭盒，推着他往病房走去，看他异常的安静，一路上一言不发，心又软了，“这个案子很简单，一查就知道了，不会太复杂的，你喜欢办案，等你好了还怕没有案子吗？” 沈明睿道：“既然不复杂，你就交给我办就对了，复杂的我也办不了。” 方震知道他在说赌气的话，推他进了病房，扶他上床半躺着，说道：“先吃粥，吃饱了再说。” 说着打开饭盒，是青菜瘦肉粥，还加了一点香菇丁，一打开就是香气扑鼻。 沈明睿闻着就饿了，果然一个人若有事做，就会胃口大开了，“对了，洪亮的儿子你要派人去照顾一下，小孩子失去了妈妈，爸爸又被抓了，没人管怕出事。” “这个确实要管一下，我叫吴常办这件事。”方震拿出手机，打给了吴常，让他找个人去洪亮家看一下，如果孩子需要照顾，就想办法安排，必要时带去支队也行。 沈明睿拿起床头的平板，划开屏幕，说道：“这件案子要速战速决，不然我担心还会有受害人。” 方震放下手机，耐心一口口喂着不安份的明睿，转头看了一眼2号病床，“隔壁那位2号床的不是好端端的吗？” 沈明睿道：“说也奇怪，刚才闹得这么大，这位叫李德彪的老兄并没有在场，想必不知道去哪里玩了。” 不重要的人不必在意，所以方震道：“那就先不管他，你有嫌疑人吗？” “当然有，还不止一个。”沈明睿在平板上列出一个个人名，“首要嫌疑人是医生杜方，医务科主任郑进，护士长方怡，护士李蓉蓉，清洁工林阿姨，林阿姨嘛，嫌疑基本可以排除，不过，她是重要证人，我已经录了她的口供。” 其余几个人也不奇怪，但听到李蓉蓉的名字，方震倒意外了一下，“李蓉蓉也有嫌疑？” 沈明睿道：“嗯，嫌疑还不小，在她的言谈举止中，她对自己所在上班的医院十分不满，尤其是对杜方和方怡，怨气很深，想掩饰都掩不住。” 方震摇头道：“那也不一定，医院工作病患多，强度大，护士们也都是三班倒的连轴转，尤其是遇到非正常事故，一时间大量的病患涌入，更是辛苦，而这些年轻姑娘，刚刚卫校毕业，一时间无法适应工作环境，有些怨气很正常，李蓉蓉看着就是这样的女孩子。” 沈明睿怔了一下，觉得很有道理，“你说得对，是我没有换位思考，不过，除去林阿姨，还是要叫王凌调查那四个人的背景，以及他们之间的联系，我倒想看看，会不会有什么恩怨情仇在里面。” 方震道：“我把这几个人带去队里问讯就清楚了。” 沈明睿道：“那不行，这几个人没一个省油的灯，他们大概率不会说实话，只会浪费时间，我要亲自调查。” 方震很想敲他个爆栗子，“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有九条命？你少瞎折腾，老实在病房呆着。” 沈明睿道：“我说大哥，你要不要这样，这是我的案子，我不参与，难道天天和你大眼瞪小眼吗？” 方震道：“你少贫嘴，我是队长，我说了算。” 沈明睿举手道：“我向你保证，绝不乱来，你叫又灵来帮我。” 方震道：“就知道你会找又灵，古灵精怪的女孩子，和你不愧是一窝子出来的。” 沈明睿道：“我都计划好了，您先向局里申请正式立案，我在这里调查，一点不耽误，七个人，七条命，一点马虎不得，您老人家就答应了嘛。” 方震叹了口气，“话都给你说完了，我还能说什么？” 沈明睿开心道：“谢啦，还是您老人家深明大义，德高望重，众望所归………” 方震道：“………” 他发现自己对明睿真是一点抵抗力也没有，不知道破了多少先例，就是不忍心让他失望。 他拿起手机，打给了魏又灵。 “又灵，你来医院，有案子要办。” “好的，老大，我马上就到。” 很快吃完了一碗粥，沈明睿迫不及待的道：“大哥，你走之前，顺便催一下郑医生把七个病人的就诊资料发给王凌，王凌整理好后，你过目一下，再让袁莹给个专业的意见。” 方震道：“嗯，正式立案后，我叫胖子吴常过来协助你，他们来后，先让他们去保安室调看监控，尤其是李娟死的那天晚上，我会再派几个支队的兄弟过来守着医院大门，免得又闹出什么事来。” 沈明睿道：“也好，我几天没见他们了，人多热闹，哦，对了，让袁莹忙完了就立刻来医院领取李娟的尸体，尸检越快越好。” 方震站了起来，说道：“既然又灵他们都要来，我就回队里，很多事积压在一起，也该处理了。” “好的，明天见。”沈明睿头也不抬，刷着平板。 “你给我悠着点，我会叮嘱又灵管着你。”方震像老父亲一样的操心。 “知道啦。”沈明睿继续心不在焉。 “老大，我来啦！”魏又灵，突然出现在门口，大声的报道，还是那么风风火火的，一张小脸神采飞扬，“有什么案子要办的？” 方震道：“案子明睿会和你说，没破之前，你就呆在医院里，好好照顾他，还有不要由着他任性，有事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我。” 魏又灵啪的一声，立正行礼，“遵命，老大，保证完成任务！” 第40章 亏心 方震终于走了，他一走，魏又灵立刻跳了起来，双手一左一右捏住明睿的脸蛋揉搓，“哈哈哈，师哥，两天不见，你的脸蛋好像又嫩了一点。” 她最喜欢捏师哥软呼呼的脸了，比大多数人都好看的脸被她的咸猪手蹂躏成奇形怪状。 “你手痒是不是？”沈明睿翻了一个白眼，晃着头甩开她的手，说道：“有正经事要干，赶紧扶我下床，我要坐轮椅出去。” 魏又灵道：“我了个去，师哥你还真是死性不改，你这个样子能去哪里？要是让老大知道，还不得骂死我？你老人家消停一点。” 沈明睿果然没了方震这个紧箍咒，又想闹腾了。 沈明睿简单说了一下前因后果，好以理服人，说道：“这个案子必须要快，凶手一定在这家医院里，还随时可能再次作案。” 魏又灵道：“我现在叫他们来这里录口供就是了，何必非要你亲自去找他们？” 沈明睿道：“一个人在不同的环境，就会有不同的反应，让他们来这里，未必会说实话，尤其是方怡和郑进，这两个人十有八九是同谋，现在说不定就在想着怎么毁尸灭迹，我们先找方怡带我们去停尸房，找到李娟的尸体，尽快交给袁莹尸检。” “那没问题，反正我听师哥的。”魏又灵就是明睿的小迷妹，说什么都会听的，至于方震的叮嘱，早就忘到了九霄云外。 沈明睿就是太了解这个师妹了，才叫她过来，自己才能放开手脚去办案。 护士站，经过了中午医闹的事，护士们愁眉不展，又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各自忙活以分散注意力。 “警察。”魏又灵拿出证件，“找你们的护士长。” 护士们面面相觑，一人道：“护士长不在这里。” 魏又灵道：“那她在哪里？” 护士们迟疑着没有说话。 魏又灵不耐烦了，“痛快点，请配合警方办案，要不然先找你们一个个问话。” 护士们吓得直摇头，谁也不想惹麻烦。 “她也许在杜医生的办公室。”李蓉蓉手推车走了过来，说道。 魏又灵道：“早说不就得了，谢啦。” 沈明睿招手道：“嘿，李护士，又见面了。” 李蓉蓉脸上说不出是什么表情，说道：“刚才我去病房找不到你，你下午的吊针还没有打。” 沈明睿摆手道：“我回来再说。” “不可以。”李蓉蓉快步上前，拦在他的轮椅前，“你中午本来就有点低烧，现在必须吊针水。” “别拦着我们。”魏又灵秀眉一竖，“你这护士怎么回事？他身体好得很，哪有发烧，针水慢一些打有什么关系？” 这丫头从小身体棒得像头牛，几乎没有生过病，不知道伤重病患手术后最怕发烧，针水也必须按时按量打，否则很可能会术口发炎，病情反复。 沈明睿和又灵的想法也差不多，又急着办案子，所以并不在意，但多少有些不好意思，说道：“李护士，多谢关心，但我确实有事要做。” 李蓉蓉还是没有让开，“她可以帮你拿着吊瓶，我现在就给你打吊针，很快的。” 不等二人说什么，她转身从一旁的推车中拿出一吊瓶针水，递给魏又灵道：“你拿着，拿高一点。” 魏又灵只好接过来，一只手高高的举起吊瓶。 沈明睿的左手背是留置针，为了方便打点滴，就不用每次都静脉扎针，少了病人许多痛苦。 挂好后，李蓉蓉在调针水，微微垂下的眼帘，留下淡淡的阴影，清秀的面庞，有一种说不出的恬静温柔。 沈明睿看着这样的白衣天使，想到方震的话，心中一时有了些许触动，这样善良的女孩子怎会和人命案子有关。 李蓉蓉退后一步，让开了路，说道：“可以了，只要一直举着，就不会回血，不过也要注意一下。” “好，我一定注意。”魏又灵一只手举着吊瓶，说道：“就是走路麻烦一点。” “谢谢李护士。”沈明睿道谢后，对魏又灵道：“你不用推我了，拿着吊瓶就好，我自己开车。” 他说着双手按下手把的按钮，轮椅缓缓向前滑去。 “那好，走了。”魏又灵一手举着吊瓶，走在一旁，二人往行政办公室大楼而去。 杜方的专属办公室里，两个人正在争吵。 杜方烦躁的走来走去，“现在怎么办？怎么办？” 方怡冷着一张脸，看起来比他冷静多了，“你除了会说这句话，还会做什么？” 杜方恼羞成怒道：“现在警察都找上门来了，你说怎么办？” 方怡道：“都是你惹岀来的事，你自己解决。” 杜方的脸扭曲了一下，“怎么就是我一个人的事了？难道那些事不是你做的吗？我们两个人谁也跑不掉。” 方怡冷笑道：“你现在知道是两个人了？你和你那些小护士搂搂抱抱的时候，怎么就没把我想起来？” 杜方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吃醋？你明知道我和她们只是玩玩而已。” 方怡道：“你对我难道就不是玩？而且玩出了人命。” 杜方脸色一变，“你说这么大声，是想让全世界的人都听见吗？” “害怕了？害怕就对了，我现在就去向警察自首。”方怡恨声道，怨气冲天，说完就往外走。 “自首什么？”杜方一把拉住她，一脸惊恐，“我什么也没有干，别拖累我！” “放开我！” “就不放！” “你放不放？不放我喊人了。” “小怡，不要这样嘛，我疼你一下……” 两个人拉拉扯扯间，忽然就像被强力胶粘在了一起。 ”男子粗重的喘息声中带着得意。 女子全身瘫软挂在男子身上满脸潮红，嘴唇微张，双目迷茫，就像一个饥渴已久的旱田忽然有了滋润。 男子把女人推倒在办公桌上，压了上去，解开裤带， 就这样，一男一女狼狈为奸，就在办公室里苟合起来。 其实方怡这个人平时是很理智，很冷静的，但是杜方对她来说，就是一个魔障，永远都逃不开躲不掉，心甘情愿的深陷其中，她爱上杜方这样的人，注定是一场悲剧。 正在这里，响起了敲门声，两个正在做激烈运动的男女一惊。 杜方粗声粗气的叫道：“什么人，快滚蛋！” “警察，快开门！” 两个人大吃一惊，立刻慌乱起来。 门外的当然是沈魏二人，魏又灵一手举着吊瓶，等了一会儿，不耐烦的又砰砰砰的敲门，“快点开门，磨蹭什么？” 沈明睿稳坐轮椅上，说道：“不要催了，给他们一点时间。” 魏又灵道：“也不知道在里面搞什么鬼，浪费时间。” 沈明睿道：“你一个女孩子性子不要那么急，注意形象。” 魏又灵道：“本姑娘一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形象好得很，不用你啰嗦。” 这对师兄妹就是这样，逮着机会就喜欢斗嘴。 两人又等了好一阵子，就在魏又灵不耐烦想踢门时，门终于打开了。 开门的是方怡，头发似乎有点凌乱，气息微喘，“有什么事吗？” “警察办案。”魏又灵拿出证件晃了一下，“为什么这么久才开门？” 方怡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看向了沈明睿，略带讥刺的说道：“沈警官还真是敬业，打着吊针就找过来了。” 沈明睿笑道：“没办法，我就这么一点优点了，尤其是喜欢带病办案。” 方怡的脸抽搐了一下，“这里可没有什么坏人，用不着办什么案子，我们都是守法公民。” 沈明睿道：“每个嫌疑人都是这么说的，你自己相信就好。” 方怡无言以对，却始终挡在门口，没有让开。 魏又灵呵呵冷笑一声，“护士长，还不让开吗？” 方怡只好不情不愿的让了开来。 魏又灵推着明睿进去，只见杜方坐在办公室桌后面，低着头似乎在写着什么。 魏又灵鼻子动了动，闻到一股腥味，夸张的捂住鼻子，“这是什么味道？好像臭咸鱼味，难闻死了。” 沈明睿忍着笑道：“有杜医生的地方就是这种味道。” 方怡的脸色十分难看。 魏又灵道：“我说你们的卫生搞得太差了，有消毒水吗？杀杀菌，免得有什么细菌传给我们。” 方怡脸色更加难看。 师兄妹两个和正经刑警不同，从来都不按常理出牌，对付难缠的嫌疑人有的是方式对付。 杜方终于忍不住了，抬起头来，问道：“你们究竟有什么事？” 沈明睿道：“来和你谈谈一些事，尤其是关于你的病人。” 杜方不耐烦道：“没什么好谈的，你们走，别打扰我工作。” 魏又灵道：“你的工作就是和一个护士长关在办公室里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吗？” 杜方霍然站起来，“胡说什么？我可以告你们诽谤。” 魏又灵道：“想告就告，没人拦着你。” 沈明睿瞄了一眼他的下半身，“杜医生，你的裤子拉链没关好。” 杜方慌忙的拉上裤子，样子十分狼狈，忽然发现上了当，又坐了下去，故作镇定。 方怡脸上的表情像是恨不得钻到地底下去。 “瞧你们的慌张样子。”魏又灵嗤笑一声，“我们是刑警，只管人命案，谁稀罕理你们这些破事。” 第41章 太平 沈明睿道：“护士长，拿个架子来，我好挂吊瓶。” 方怡迟疑了一下，出去搬了一个架子来，魏又灵把吊瓶挂了上去。 沈明睿道：“杜医生，据我所知，五月，六月，七月，截止到今天为止三个月内，住院部207室2号病床，接连死亡包括李娟等七个病人，这七位死者的主治医生都是杜医生你吗？” 杜方道：“我为什么要回答你？我会请律师的，你们等着。” 沈明睿道：“你可以保持沉默，没事，我们也可以告诉你一些事实。” 他转头道：“又灵，开始。” 魏又灵在沙发上坐下，从背包中拿出笔记本电脑打开。 沈明睿道：“又灵，那七个人的就诊资料发过来了吗？” 魏又灵按了几个键，说道：“发过来了。” 沈明睿道：“李娟等七个人的主治医生是谁？” 魏又灵道：“医务科副主任杜方。” 沈明睿道：“死因呢？” 魏又灵道：“上面写的是，急性心力衰竭，猝死。” 沈明睿道：“抢救报告上怎么说？” 魏又灵一目十行，说道：“没有抢救报告，七个病人发现均已死亡，时间上都是半夜死亡，早上才由护士长方怡发现。” 沈明睿道：“那就对了，作为普通病房，病人死亡率如此之高，而且同样是心力衰竭，猝死时间也是夜晚，如此之巧，不知道杜医生有什么想法？” 杜方干脆转过椅子，背对着他们。 沈明睿看向了方怡，“护士长，你怎么说？” 方怡漠然道：“我不知道。” 魏又灵道：“你们是不是觉得什么也不说，就没事了？这些证据明摆着，赖得掉吗？” 这时，沈明睿的手机震动，是袁莹打过来的，他立刻按下接听键。 “明睿，七个死者的就诊报告我都看了，也和好几个医学专家讨论过，确实是非正常疾病死亡，专业的分析我就不说了，那七个人不仅仅是医疗事故那么简单，很有可能是谋杀。” “你和方震说了吗？” “说了，方队已经正式立案，刑侦支队将全力侦查。” “那太好了，七个死者都可以申请尸检，查明真正的死亡原因。” “除了叫李娟的受害人，另外六个受害人都已经签字火化了。” “那李娟的尸体是唯一的希望了。” “是的，受害人的丈夫已经签了解剖同意书，我现在赶去医院，你先办好交接手续，我把尸体带去法医室，今晚我就连夜解剖。” “好的，辛苦啦。” 沈明睿挂了通话，对方怡道：“护士长，我们警方已经取得家属的同意，要领取李娟的尸体，现在带我们去停尸房。” 方怡还未说什么，杜方又急了，“你们凭什么这么做？” 沈明睿终于沉下了脸，他很少动怒，冷冷道：“凭我们是刑警，按着法律法规办案子。” 魏又灵说道：“师哥，不要和这种法盲啰嗦，我们现在就去领李娟的尸体，看他能怎么样。” 方怡咬了咬嘴唇，说道：“我带你们去。” 说着转身就要走。 沈明睿道：“等一等。” 方怡一惊，“又有什么事？” 沈明睿指指吊瓶，说道：“针水滴完了。” 方怡似乎松了口气，很快帮他拆了。 魏又灵把笔记本收回背包，走上来推明睿，“走。” 三个人刚一出门，只听身后砰得一声，门被杜方大力的关上了。 魏又灵不解道：“听说主任医师已经是最高等级的职称了，我怎么没有看出来？看他闲得很，又不接诊，好像也不用动手术。” 沈明睿道：“据说这位杜主任平时只做一些小手术，比如割包皮，鸡眼切除什么的，最大的手术就是阑尾炎了，闲着没事时就找护士姐姐们聊聊天，谈谈心，也混上了个主任，听说还想争个院长当当。” 魏又灵道：“原来所谓的主任就是废物点心，估计是靠走关系得来的，听说这家医院的院长是他的亲舅舅，也就难怪了。” 沈明睿道：“那也不是，除了极个别的特例外，大多数的医生都是好样的，尤其是郑进郑主任，那是妙手回春，常年奋战在一线，也不知道救了多少人。” 魏又灵道：“什么叫极个别特例，以主任之名，只会做小手术那位医生，你干脆报他的身份证号码算了。” 沈明睿道：“小手术也总要有人做的，救人不分大小，我只不过觉得杜医生有些大材小用了，你说是不是？护士长。” 方怡黑着一张脸，“你们懂什么？他不能动大手术是郑主任的意思，郑主任对哪一位医生都不放心，每回大手术能亲自主刀就主刀，不能的话也非要在一旁监督，这下就苦了杜医生了。” 魏又灵嗤笑道：“你的意思是，你的宝贝情人医术令人堪忧，所以郑主任才不让他动大手术，三个月内死了这么多病人，正好证明了这一点。” 沈明睿道：“不错，郑主任做得对，人命关天，少一些杜方那样的医生，可以避免很多医疗事故和家庭悲剧。” 师兄妹一唱一和，极尽嘲讽之能事。 方怡不说话了，她还能说什么？心里却是怨气丛生，这个为了一个无心无德的男子，长年蒙蔽心智的护士长，失去了最起码的是非与良知。 停尸房，就是人们常说的大平间，他们很快办好了手续，进去之前每个人都要穿上医用防护服的，防止尸体有细菌感染。 魏又灵道：“师哥，以你的身体就不要进去了，万一感染了什么细菌就麻烦了，老大会打死我的。” 这丫头多数时候都是大大咧咧的，这时总算想起了自家师哥还是可怜的伤病患了。 沈明睿犹豫了一下，“也好，袁莹他们应该也要过来了，我就在这里等她。” “又灵，等我们一起进去。”说曹操曹操就到，袁莹快步走来，她身后还跟着四个身穿防护服的男子，抬着一个类似棺材的白色箱子。 魏又灵开心道：“袁姐姐来了就好，我还怕一个人跑进去这么多死人的地方。” 沈明睿正经道：“袁法医，拜托你了。” 袁莹穿着的是法医专用的蓝色防护服，从头到脚几乎密不透风，她向明睿点了点头，才道：“又灵，我们进去。” 三个女人率先走了进去，身后抬着箱子的四个男子也紧跟而入。 大平间门口是个大院子，守门的是个六十多岁的大爷，这时眯着眼睛蹲在凳子上抽烟，似乎十分惬意。 沈明睿滑动轮椅到他面前，笑道：“大爷，你好呀。” 守门大爷眯眼笑道：“你也好呀。” 沈明睿道：“你和刚才进去的护士长熟吗？” 守门大爷摆手道：“可别，我跟那凶婆娘一点也不熟。” 沈明睿道：“不熟没关系，认识就行。” 守门大爷又眯着眼笑了，“那倒是，小伙子，有事就问，大爷不喜欢拐弯抹角。” 沈明睿道：“那我就问了，这段时间那位护士长是不是经常过来？” 守门大爷道：“那真是，尤其是这几天，三更半夜也往这边跑，一个小时前还来过一次，慌慌张张的，也不知道一屋子死尸有什么可看的。” “原来她来过了，”沈明睿眼睛一亮，“三更半夜你也知道，难道你二十四小时都在这里值班？” 守门大爷反手指了指后面的一间小平房，说道：“是啊，我就住在这里，这种晦气的工作除了我，没人愿意干的。” 沈明睿道：“她来看的是不是叫李娟的尸体？” 守门大爷道：“大概，我是不会问的，我可不想对着她那张晚娘脸。” 沈明睿道：“除此之外，她还有什么异常的行为？” 守门大爷深深吸了一口烟，眯眼道：“我每回见到，这婆娘都异常，板着一张脸，别提多难看了，不过……” 他忽然压低了声音，“你是警察，当然不用怕她了。” 沈明睿真意外了，说道：“你怎么知道我是警察？刚才我们并没有说。” 守门大爷呵呵笑道：“中午不是你和另一个警察救了那个姓杜的医生吗？我可是在手机上看了现场直播，真有意思啊，呵呵……要是经常有这样的直播看，我在这里看死尸也不会那么无聊了。” 沈明睿苦笑道：“这种事情是非常要命的，可不是好看的直播。” 守门大爷捻灭了烟头，说道：“无所谓，和我又没关系，唉，只不过，小护士死得冤啊，这么多年了也没人管。” 沈明睿心中一动，问道：“你说什么？哪个小护士死了？” “没什么。”守门大爷站了起来，摆手道：“不聊了，他们已经出来了。” 再说袁莹等人一进去就是冷气森森的大库房，一眼望去，只见有十几具的尸体盖着白布。 方怡径直走到一具盖白布的尸体前，指了指道：“这个就是李娟。” 魏又灵快手快脚，掀起来白布，只看了一眼，“呕……”她夸张的登登登后退三步，既便是戴着口罩，她都差点吐了出来，因为她刚好看到了女尸脸上有蛆虫在不停的蠕动。 盖白布的一般是即将火化的，而有些尸体放进冷柜里，是要家属另外出钱才有的待遇，如果没有出钱，不放冷柜，又没有火化，想想尸体会变成什么样。 魏又灵只看了一眼，就恶心到全身发麻，那滋味别提多酸爽了。 袁莹微微弯下腰，从上衣口袋里掏出小巧的电筒，照在女尸脸上，很仔细的看着，然后伸出戴着白胶手套的手按了按女尸肩膀的皮肤，说道：“尸僵完全消失，皮肤软绵，至少死了七天了。” 方怡道：“是的，今天正好第八天。” “刚好过了尸检的最佳时间。”袁莹意味不明的看了她一眼，又道：“身上的蛆虫有尸蛆，也有苍蝇幼虫，说明尸体被搬运过，应该是搬到了温度比较高，卫生条件又比较差的地方，破坏了不少证据。” 方怡心中吃惊，默不作声。 魏又灵走得远远的，想呕又呕不出，她以前是技侦，很少接触尸体，胆子虽然很大，但究竟受不了高度腐败的尸体。 这时她听袁莹这么说，忍不住大声道：“护士长方怡，是不是你移动了尸体？” 第42章 颤抖 听魏又灵这么质问，方怡一咬牙，说道：“你们说尸体被搬动过，就认为是我干的，你们警察就是这么办案的？先拿出证据来。” 她笃定附近没有监控，停尸房里更没有，所以有恃无恐。 魏又灵道：“你这是死鸭子嘴硬呀，我们想查就没有查不到的。” 袁莹道：“尸体被谁搬动已经不重要了，不过，有些人认为把尸体糟踏成这样子，我就查不出真正的死因来，那就太小瞧我们法医学了。” 魏又灵道：“是啊，某个人年龄也不小了，还那么天真呢。” 方怡已经说不出话来了，难看的脸色在停尸房阴惨惨的灯光下就像一个女鬼一样。 袁莹挥手道：“你们把尸体装好，尽快赶回去。” “好的。”那四个人快手的装好了尸体，抬着尸箱快步而出。 袁莹三人随即跟了出去，正好打断了沈明睿和守门大爷的谈话。 沈明睿知道了尸体被人搬动过，说道：“如果真有人这么做，企图湮灭罪证，那就犯了侮辱尸体罪，包庇罪，妨害公务罪，三罪并罚，足够在牢里呆上几年，反省一下自己的所作所为。” “我……我还有要忙……”方怡似乎吓了一跳，低着头快步走了。 也没人拦她，沈明睿拿出手机，拨出了方震的手机号。 “明睿，怎么了？” “大哥，可以把杜方和方怡带去支队了，先控制起来。” “好，我让胖子和吴常去，我会亲自审讯。” “你要审也可以，不过，那两个人很可能什么也不会说，我们要尽量在四十八小时内破案。” “明睿，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我明白，挂了。” 魏又灵高兴道：“那对狗男女这下倒霉了。” 沈明睿道：“你是警察，注意形象啊，说话可以委婉一点。” 魏又灵道：“哼，你管我，我有一说一，不搞虚伪那一套。” 袁莹脱下防护罩，忽然弯下腰，食中二指轻压明睿的颈动脉，也不说话。 沈明睿被一根冰凉柔软的手指压着颈动脉，她又是专管死人的法医，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一动不敢动，却忍不住道：“你放心，我还活着。” 魏又灵噗的笑了，“袁姐姐只是关心你，谁叫你这么不安份。” 袁莹收了手，直起身，双手插兜，说道：“你不在病房里好好呆着养伤，跑来这种地方，方队知道吗？” 沈明睿理直气不壮的道：“办案子要紧，没办法。” “行，注意一下身体，我回去工作了。”袁莹摆摆手，快步走了。 魏又灵脱下了防护服，一脸嫌弃的闻自己身上的味道，“天，我回去恐怕要洗几个小时的澡了。” 沈明睿道：“这种事习惯就好了。” 魏又灵道：“怎么可能会习惯？不行，等下我要出去买瓶香水喷一下。” 沈明睿调侃道：“相信我，尸臭和香水混到一起堪比生化武器，你走过的地方，就能体会一下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那种景象。” “算了，只要我闻不到臭，臭得就是别人了。”魏又灵大大咧咧的想开了，问道：“我们现在去哪里？” 沈明睿想了想，说道：“找那位郑主任谈谈，他是医院的二把手，肯定知道很多我们不知道的事。” 走之前，沈明睿忽然回头，冲着守尸人说道：“大爷，谢谢你，回头我找你聊聊天。” 刚才守门大爷一直蹲在一旁听他们说话，这时听沈明睿这么说，又是笑眯了眼，“小伙子，我看你人还不错，随时可以来找我唠嗑，我在这里干了十多年，只要关于医院死人的事，几乎没有不知道的。” 沈明睿也笑了，“谢谢大爷，我一定来。” 魏又灵惊奇道：“你什么时候又勾搭了这个大爷？” 沈明睿笑道：“就是你们进去看尸体的时候。” 只听身后的守门大爷突然唱了起来，其声低沉嘶哑，“包龙图打坐在开封府……劝一声你莫执迷……祸到了临头悔不及………现有凭据在公堂……” 手术室里，聚光灯下，郑进全神贯注的在主刀心脏搭桥手术，患者七十多岁高龄，动手术风险极大，需要精湛的临床医术，丰富的手术经验，所以他这个主任亲自主刀，手术过程很顺利，除了额头上的汗越来越多，几乎滴落眼睛里，一旁的护士拿着一条方巾给他擦汗。 他的目光专注，拿着手术刀的手看起来还是很稳，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已经到了极限了，忽然，他停了下来，放下手术刀，哑声道：“好了，剩下的交给你们。” 随即走下了手术台。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立刻有一个医生上前接替了他，作最后的缝合。 郑进开门走了出去，脱下口罩，一头一脸的虚汗，脸色十分疲惫，一双垂在身侧的手在轻微颤抖。 从一年前开始，只要劳累过度，或者压力过大，他的手就会抖，而且一天比一天严重，对于一个长年拿手术刀的医生来说，手抖就是致命的，根本就不能再拿手术刀，可是他不甘心，如果再也不能拿手术刀治病救人，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没有人了解他的痛苦，他还想坚持下去，可是似乎已经快撑不住了。 他闭上眼睛，虚脱似的靠在墙上，过了一会才缓过气来。 他睁开眼睛，才发现面前有两个人在看着他，一个年轻女孩和一个坐着轮椅的病人。 沈明睿关切的问道：“郑医生，您好像很累的样子，脸色也不太好，没事。” “我很好。”郑进摇头，立刻直起身，问道：“你们有事吗？” 魏又灵拿出证件，“警察，我们想问你几个问题。” 郑进点头，说道：“去我办公室说。” 郑进的办公室非常的整洁干净，架子上满满的都是有关医学的知识着作，一屋子浓浓的书卷气，他用饮水机接了两杯温水给二人，才坐了下来，说道：“你们想问什么就问。” “好的，谢谢您的配合。”沈明睿道：“又灵，开始。” 魏又灵从背包中拿出笔记本电脑，又拿出一个录音笔，按下开关，放在桌子上，说道：“郑医生，你所说的每一句话日后都有可能会成为呈堂证供，所以必须要录音，希望你能理解。” 郑进道：“好的，我明白。” 魏又灵打开电脑，她需要在电脑上录入口供，说道：“师哥，可以开始了。” 沈明睿道：“郑医生，李娟等七个病人在贵院非正常疾病死亡，我们警方已经正式立案，而他们的主治医生都是杜医生杜方，对此您知道多少？” 郑进闭了闭眼，似乎在忍耐什么，“这件事情我知道后，立刻找杜方责问，但他什么也不肯说，我已经通知陈院长立刻回国，共同处理此事，希望警方能给我们医院一点时间。” “国有国法，关系到七条人命，我不能答应您，医院要怎么内部处理和我们警方调查并不冲突，只要不妨碍我们办案。”沈明睿委婉拒绝后，又问道：“您说要陈院长回国，他现在难道不在国内？” 郑进道：“是的，陈院长三个月前出国考察了。” 沈明睿若有所思，“又是三个月前，好巧。” 郑进忽然叹了口气，说道：“是的，陈院长一走，杜方就没人管了，院长对他也很头疼。” 沈明睿道：“听说杜医生是陈院长的外甥，是否属实？” 郑进道：“属实，陈院长只有一个姐姐，他姐姐又死得早，只留下这么一个儿子，陈院长对这个外甥就未免溺爱了一点。” 沈明睿道：“陈院长回国后，麻烦你通知我们警方，他身为一院之长，总不能置身事外。” 郑进道：“没问题，他回来后一定告诉你们。” 沈明睿道：“据说陈院长即将退休，所以您和杜方在争院长之位，暗中不和已久，是真的吗？” 郑进双手交叉，身子往后靠向椅子，淡淡道：“如果我说我根本不屑于和杜方争院长之位，你相信吗？” 沈明睿笑了，“相信，您和杜方不是一类人。” 郑进道：“是的，把我和他那样的人相提并论，本身就是对我的侮辱，我和他不和，和院长之位完全无关，纯属是我看他不顺眼。” 沈明睿道：“您能坦诚以待，也说明了很多事。” “这次的事，我身为医务科主任，无论如何也脱不了责任，该我承担的我绝不逃避，但是对于杜方，就算陈院长不同意，我也一定会向有关部门实名检举。”郑进说着再也忍不住激动愤怒之色，“因为他，医院十几年的声誉全都毁了。” 沈明睿道：“关于杜方的事，您究竟知道多少？或者说他有没有曾经做过异常严重的事情，比如医疗事故什么的，却被贵院压了下去，不为人知？” “一步错，步步错，”郑进脸色复杂，长叹一声，说道：“沈警官，你让我考虑几天，可以吗？” 沈明睿道：“这个有点为难，这样，我给您一天的时间，从现在开始算，到明天的这时候，我会准时找您。” 郑进叹气，说道：“行，谢谢，我随时恭候。” “那就这样，谢谢您的配合，非常感谢。”沈明睿结束了询问，转头道：“又灵，好了吗？” “好了。魏又灵录入了最后一个字，站了起来，收了笔记本电脑和录音笔，推沈明睿出了办公室。 二人一走，郑进慢慢的抬起自己颤抖的双手，他瞪了很久，整个人蓦地颓然了下来。 第43章 迷团 “师哥，你为什么不让那郑进直接说出有关杜方的事，却要给他一天的时间考虑？”在回病房的路上，魏又灵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沈明睿道：“不同的人用不同的方式，杜方和方怡那样的人就该步步紧逼，让他们喘不上气来，才会因为做错事而露出马脚，郑进呢，就该循序渐进，你要是逼他太紧，他不说我们也没办法，就算能查得到，也会浪费警力和时间，我给他一天的时间，我相信他会考虑清楚的。” 魏又灵道：“如果明天他还是不肯说呢？” 沈明睿道：“应该不会，郑进这个人把医生的身份看得比什么都重，非常热爱自己的工作，不允许任何人破坏医院的声誉，所以，为了把杜方清除出医生队伍，他会说实话的。” 魏又灵道：“不对，如果他真的这么嫉恶如仇，这么正义，又怎会允许杜方这样的害群之马存在这么多年？” 沈明睿道：“那是因为他曾经有很多的顾忌，比如不想得罪陈院长，以此保住自己的主任之位，这点我能理解，我们都是普通人，不是圣人，他难免有私心，而选择了明哲保身。” “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个杜方这样的外甥，想来那位陈院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了。”魏又灵口无遮拦，嫉恶如仇。 沈明睿赞同道：“我也是这么想的，等这件案子破了后，我们可以顺藤摸瓜，查一下这个陈院长的问题，也算对得起我们为了他那不成器的外甥这么辛苦了。” “对呀。魏又灵笑嘻嘻道：“别人是坑爹，坑娘，杜方干脆坑舅舅了，不过，还是说不通，难道郑进现在就不怕那陈院长了吗？” 沈明睿道：“很有可能，你有没有注意到，作为一个医生，他的双手在发抖。” 魏又灵道：“有吗，我没注意到，可是手抖又能说明什么？” 沈明睿道：“手抖就说明拿不稳手术刀，拿不稳手术刀就不能给病人动手术，意味着以后再也不能站在手术台上，这件事对于郑进来说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他可能再也做不成医生了，所以再也不会允许杜方这样的败类继续当医生，一个人若是没了所有的顾忌，就会做出以前一直想做却不能做的事，比如让杜方得到应有的下场。” 魏又灵道：“如果他偏偏不这么做呢？” 沈明睿终于没好气了，说道：“你不要硬和我抬杠，明天就知道了。” “快点！快点！”这时，二人经过长长的走廊，突然看见一个医生和七八个护士推着急救车风风火火的跑过去。 在医院，每天都有人送过来急救，正常的很。 沈明睿不经意瞥了一眼推车上躺着的人，“不会。” 他惊得叫了一声，差点从轮椅上跳了起来。 魏又灵手急眼快，赶紧扶住了他，紧张道：“怎么了？” 沈明睿叫道：“天！刚才过去的是2号床的李德彪！” 他再也想不到，一个下午没见的病友，一见到就是急救过来的，难道2号病床将会是死去的第八个受害人？ 抢救室里，医生和护士们正在全力抢救李德彪。 沈明睿着急的等在外面，好不容易等到进去看情况的魏又灵出来，问道：“又灵，怎么回事？” 魏又灵道：“医生说，他在外面和人喝酒，喝到胃出血，不过，好在及时抢救，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沈明睿松了口气，哭笑不得，说道：“吓我一跳，还以为凶手对他下手了，他本来就是胃病，结果还喝酒，也就难怪他家里人都不想管他了。” 魏又灵道：“我们回去，一个人若是想死，我们也管不了。” 二人回到病房时，林阿姨正在里面打扫卫生。 沈明睿招呼道：“林阿姨，六点钟了，还没有下班吗？” “小沈回来了啊。”林阿姨回头道：“我今天值夜班，要上到十一点钟呢。” 沈明睿道：“上这么晚，辛苦啦。” 林阿姨不好意思的笑道：“还好啦，晚上比较闲，卫生也没有那么多。”她忽然压低了声音，“中午的事，我一上班就好多人告诉我了，可惜了，当时下班了，没瞧到热闹。” 沈明睿笑道：“那是挺可惜的。” 林阿姨道：“我就知道那杜医生迟早要出事的，亏心事做多了，就是这样喽。” 沈明睿想了想，问道：“林阿姨，李娟死的前一天晚上，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怎么又问这个事，好，你让我想想啊。”林阿姨有点不情愿，勉强回忆了一下，说道：“要说有什么特别的，就是那天晚上也正好轮到我值夜班，我下班回去忙完后，睡觉前想玩会儿手机，才发现手机忘在医院里了，吓了好大一跳呢，急急忙忙回医院找到了，要不然又要花钱买一部手机了。” 沈明睿道：“你回到医院的时间是几点钟？” 林阿姨道：“大概凌晨快一点了，简直了，好在第二天休假，不用上班，要不然累死我了。” 沈明睿皱眉思索，慢慢的道：“凌晨一点，会不会李娟当时就已经死了。” “哎呀，要命哦！林阿姨听他这么一说，真的吓了一大跳，拍着胸口，惊恐的念道：“天灵灵，地灵灵，神鬼退散……” 沈明睿急忙问道：“那天晚上你有没有遇到什么人？比如说不应该出现在那时候的人？” “我什么也不知道，别再问了！天灵灵，地灵灵……”林阿姨拼命的摆手，一边念，一边跑了出去，就好像真的有鬼追她一样。 沈明睿十分懊恼，他问的话有那么可怕吗？ 魏又灵刚刚从护士站拿来了干净的床单和枕套，把床铺得整整洁洁，说道：“我说师哥，你别逮着一个人就问案子的事，把人家吓出个好歹来，不得赔偿精神损失吗。” 沈明睿道：“那你说应该怎么问？事情不问不会知道，林阿姨那天晚上一定是看到什么人了，否则不会吓成那样子。” “好了啦，是你想太多了，普通人遇到死人哪有不怕的。”魏又灵把他扶到床上躺着，盖上被子，“你也说了，第一个发现李娟尸体的就是她，害怕不是很正常嘛。” 沈明睿道：“可林阿姨是关键证人，她害怕也要问呀。” 魏又灵道：“你先别管了，先躺一下，刚才老大打电话来说了，准备好了你的粥，已经叫送餐员送过来了，应该很快就到了。” 晚餐果然没多久就送到了，除了沈明睿的营养粥，还有买给又灵的快餐。 沈明睿吃了粥，又吃了药，感觉十分疲累，不久就迷迷糊糊睡着了，李蓉蓉来挂针水，也没有醒过来。 方震晚上十一点多的时候来了，他一进来，魏又灵的瞌睡立刻没了，站了起来，“老大。” “嗯……”方震站在床头，凝视着病床上安静睡着的人，看了很久，忽然伸出手，似乎想摸摸他的脸，却中途拐了个弯，掖了掖他的被角，叹了口气。 魏又灵在一旁默不作声，她总觉得老大对自家师哥的感情很不寻常。 方震叫她出去走廊说话，问道：“又灵，今天他是不是为了案子，又逞强乱跑了？” 魏又灵干笑一声，“老大，我有注意呢，不会有什么事的。” 方震道：“那就好，我这两天可能没什么空过来，医院这件案子很多事情要调查，毕竟是公职单位，不能出半点差错，否则影响太大了。” 魏又灵道：“我明白，老大放心，师哥就交给我了。” 方震道：“你帮我照顾好他，他晚上睡觉喜欢踢被子，心里有事也会睡不好，你警醒一点，辛苦了。” 魏又灵心里叫苦，原来师哥就是睡着了也那么不安份。 就像应了她的想法，这时，病床上本来安静睡着的人忽然动了一下，把被子一脚踢了开来。 沈明睿做了很多乱七八糟的梦，梦中有很多人，都是案子相关的人，杂乱无章，他在梦中试图理清他们之间的关系，却是越理越乱了。 第二天一大早，他醒来时，见魏又灵趴在他的床头睡着了，他登时有点不忍心了，让一个姑娘家在医院陪着他一个大男人，觉也不能好好睡。 他心里想着，双手撑起自己的身体，坐了起来。 只是他一动，又灵就唔了一声醒了过来，揉揉眼睛，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说道：“我说师哥，昨晚你简直了，动来动去的，是做了恶梦吗？害我都不敢睡觉。” 沈明睿歉然道：“真是累到你了，要不然你先回去睡一觉，我能照顾自己。” 魏又灵道：“我不回去，没人看着你可不行。” 忽听有一个人呻吟了一声，正是隔壁的2号病床，昨天胃出血急救的李德彪老兄。 沈明睿问道：“他什么时候送过来的？” 魏又灵道：“你睡着后没多久就送来了，这位老兄哼哼唧唧的也吵了一个晚上，护士说，命是保住了，如果再喝酒就难说了。” 第44章 试验 也许魏又灵说得声音有点大，李德彪听见了，又哼唧了几声，说道：“一个人如果不能喝酒，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死了算了。” 魏又灵懒得应他，对于一个嗜酒如命，又喜欢作死的人来说，神仙也没办法。 沈明睿却道：“李大哥，你总说你晚上睡不好觉，和这张床死过人的事没什么关系，纯粹是你喝酒闹的。” “不是呀，我确实很害怕呀，我天天害怕的睡不着，所以才总是跑出去喝酒壮胆的。”李德彪有气无力的辩解。 沈明睿道：“这下你想跑也跑不出去了。” 李德彪嚷嚷道：“你可别吓我，你不是警察吗？你一定要保护我，我听护士们说，我这张床上死了不止一个人，足足有几十个人，吓死我了。” 沈明睿哭笑不得，“太夸张了，没有那么多，不是几十个，是七个人。” 李德彪道：“死了这么多人，这张床上肯定是中了邪了，说不定是索命恶鬼，太可怕了，我一直求护士不要送我回来这里，她们理都不理，哎呦，看我一个人好欺负，我真的是倒了血霉了我。” “物理老师告诉我们，这世上没有鬼，如果有鬼，那也是人扮的。”沈明睿安慰道：“你放心，只要是人，我们就抓得住，不用害怕。” “哎呦，睡这张床上的人又不是你，你当然不害怕了，你们警察要真有这么厉害，早就该抓到坏人了。”李德彪叫了起来，就差哭天喊地了，“那个可怕的恶鬼肯定会来杀我的，怎么办！怎么办！我咋那么命苦呢？不活了！不活了！” 魏又灵听他鬼哭狼嚎的，吵得心头火起，大喝道：“你给我安静一点！” 她这一声喝很有威势，平时当警察练出来的，李德彪立刻安静了，过了一会儿，才颤巍巍的说了一句，“能给我倒杯水吗？我口渴。” 沈明睿道：“又灵，倒杯水给李大哥。” 魏又灵哼了一声，还是起身倒了一杯水送了过去。 李德彪一口气喝了一大杯水，越想越不放心，小心翼翼的问道：“警察同志，我能提一个小小的要求吗？” 沈明睿道：“你说。” 李德彪道：“我还是想和你换个床位。” 沈明睿没有犹豫，说道：“可以，你叫护士过来，我和她们说。” 魏又灵大喝一声，“我不同意！” 沈明睿无奈道：“又灵，只是举手之劳，换个床而已。” “不同意就是不同意，谁还不是个宝宝了？凭什么要你睡他那张倒霉催的床。”魏又灵气势如虹，“师哥，你再这样乱来，我就告诉老大。” 沈明睿立刻道：“李大哥，真不好意思，家里人不同意。” 李德彪不甘心，嘀咕道：“你们不是人民警察吗？这么一点点小事情，也不为我们老百姓做主，当什么警察……”他话未说话，就发现那个很凶的女孩子站在他床前，双手叉着腰，目光冷冷的瞪着他，他立马噎住了。 魏又灵冷冷道：“你只要自己不喝酒瞎折腾，死不了，就算真的有鬼，来一只我抓一只，来两只我抓一双，让那些妖魔鬼怪尝尝本姑娘的厉害，哼！” 她说着一掌拍了一下床头桌，不锈钢的桌子砰得一声巨响，桌子上的盆盆碗碗光当乱响。 李德彪吓得缩着脖子，呐呐道：“那我就放心了。” 沈明睿：“………” 总算暂时安抚住这位老兄了。 刑侦支队，法医室，李娟的尸体已经连夜解剖完毕，刚刚来上班，袁莹的小助手林茵正在给尸体作最后缝合。 袁莹脱下了解剖服，慢慢的喝一杯热茶奶，又拿出一块巧克力在嘴里含着，做了一夜的解剖，她需要补充一点糖分，等会她要去专属的休息室里睡几个小时，如果没人打扰，她可以睡久一点，如果有人打扰，就说不定了。 “袁法医，解剖好了吗？”方震走了进来。 袁莹心里叹了口气，一个个的拼命三郎，就不能照顾一下她这个需要充足睡眠保持美貌的女人吗？ 她心里腹诽，脸上保持高冷的表情，说道：“方队，等会林茵整理好报告，会送过去。” “先简单说一下。”方震道：“死因是什么？” 袁莹道：“和医院的死亡诊断报告一样，急性心肌梗塞造成的心力衰竭，无人及时抢救，最后猝死。” 方震剑眉微皱，“那岂不是又回到原点了？只能说医院确实有过失，没有诊断出病人有心脏病史，也没有及时发现抢救，但最多就是一起医疗事故，属于一般刑事案件，构不成故意谋杀。” 袁莹捏捏眉心，说道：“别着急，我还没有说完，第一，死者生前并没有任何关于冠心病的就诊记录，第二，解剖出的心脏没有丝毫病变，十分健康，第三，死者血液中含有麻醉剂成分，第四，右心室有一团空气，血液中形成空气栓塞，可以肯定是人为注射致死的，但不是毒药注射。” 方震怔了怔，“人为注射？又不是毒药，难道是空气针？” 袁莹道：“嗯，这是目前唯一的解释。” 方震道：“这样的杀人方式，我也第一次遇见，我一直很好奇，注射空气针，真的会死人吗？” 袁莹道：“肯定会，不过我必须做实验，得出准确的实验数据，否则无法支持现有的证据。” 方震道：“那就现在做实验，我亲眼看看。” 袁莹终于忍不住道：“方队，我通宵解剖，一夜没睡，也没吃一点东西，又累又饿，我要是晕倒了，你就去找别人。” “抱歉，忘了这件事。”方震怔了怔，说道：“你要吃什么？我现在出去买来。” 袁莹见他满布血丝的眼睛，知道他也一夜没睡，说道：“不用买来，我先做实验，我们再一起出去吃。” 方震道：“行。” 袁莹转头扬声道：“茵茵，带小白过来。” 林茵应了一声，过了一会儿提了一个笼子过来，只见里面有一只白兔，成兔大小，雪白的毛色，红红的眼睛，十分可爱。 袁莹接过笼子，抓住白兔两只长长的耳朵，提了出来，放在实验台上，她一边抚摸小白兔的长耳朵，一边说道：“兔子耳朵边缘叫耳缘，从耳缘注射空气针效果最好，以往医学生们做了试验后，先用麻醉针麻醉，然后再用空气针注射让兔子们安乐死……” 站在一旁的林茵忽然捂住了嘴巴，哽咽了一声，“师傅，你别说了。” 小白兔在袁莹手里很乖，只是用嘴巴拱着女法医的手心，懵然无辜，可可爱爱，却不知道死期将至。 平时两个女人精心喂养着它，就是为了有一天用来做实验。 袁莹叹了口气，“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为了我们人类自己，只能残忍对待这些可爱的小家伙们了。” 方震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女人总是感性的。 实验台上有一支二十毫升装的空气针筒，袁莹把白兔放在实验台上，一只手按着，拿起针筒，沿着兔子耳缘刺入，迅速推入，拔出，然后放开白兔，按下桌上的秒表。 只见小白兔蹦蹦跳跳的跳了几下，过了一会儿，兔头拼命的甩动，能看出它非常的痛苦，嘴里发出细细的尖叫声，其声凄厉，令人听之十分不忍。 “小白，对不起！对不起！呜呜呜……”站在一旁的林茵几次伸手想把白兔抱起来，却又不敢，怕破坏实验数据，再也忍不住哭了。 只见小白兔蜷缩在台上，四肢抽搐，然后渐渐不动了，耷拉着兔头，闭上了红红的眼睛。 袁莹按停了秒表，说道：“小白兔一只，注射二十毫升空气针，在一分四十五秒后死亡，按人的体重来算，至少要一百毫升以上才能致人于死。” 林茵哭得几乎倒不上气，把可怜的小白兔抱了起来，放在一个绒绒的垫子上，盖上一块柔软的白布，泪流满面，双手合十，喃喃道：“小白，你不要怪姐姐，你去了天堂以后，一定会幸福的，愿你在天堂再也没有病痛和苦难……” 袁莹叹道：“茵茵，真正残忍的是利用这种方式杀人的凶手，小白一只小小的兔子就这么痛苦的死去了，何况是一个大活人呢？” 林茵哽咽点头，“师傅，我们要尽快抓到那个坏人，就算是为小白报了仇。” 袁莹欣慰道：“是的，你明白就好。” 方震沉默了一会儿，说道：“看这只兔子的反应这么大，李娟就算是病人，并且在熟睡中，凶手注射空气针时，必然会有所反应，那样动静肯定不小，会惊动隔壁的病人和家属，不太合理，当然，也有可能那天晚上隔壁一号床并没有病人，这个倒是不难查证。” 袁莹说道：“你忘了一件事，受害人血液中含有麻醉药的成分，口鼻间也有药物残留，我们可以猜测凶手先用麻醉药捂住受害人的口鼻，致其昏迷后，然后再用空气针杀死受害人。“她顿了顿，又道：“一个人如果被注射大剂量的空气针，就会有大量的空气迅速进入血循环，形成气泡阻塞心血管，形成空气栓塞，导致心力衰竭，呼吸困难造成窒息和紫绀，大概一到三分钟内死亡。” 第45章 买官 方震点头道：“原来如此。” 袁莹道：“不过，还有一个问题，兔子和人类究竟还是不同的，我们可以轻而易举的用空气针杀死兔子，但杀人却未必人人可以做到，假如是我，用空气针杀人，就不一定可以成功。” 方震问道：“这个怎么说？” 袁莹道：“杀死一只兔子，用二十毫升的空气针就行了，而杀死一个大活人，至少要一百毫升以上的大针筒，必须要快速的从深静脉中一次性推入，如果手法不够熟练，或者是没有正确刺入深静脉，针筒中的空气就不能顺利到达心脏，也就不能立刻致人死亡，只会造成血肿，比如从股静脉刺入，就会造成大腿皮下血肿，从手背刺入，就造成手臂血肿。” 方震道：“如果从颈部刺入呢？” 袁莹道：“也许会造成半边身体瘫痪，总归是不致命的，所以必须是有一点经验的人……” 方震道：“比如医生和护士？” 袁莹道：“是的，尤其是护士，甚至是从业多年的护士，毕竟是术业有专攻，对于我来说，空气针杀人都是有点麻烦与多余的，与其用空气针，还不如直接注射毒药，要简单的多，当然，凶手也可以直接刺入病人身上的静脉注射管，这样表面上就看不出来了，当然有经验的医生还是能看出来的。” 方震道：“所以那两个人，一个是护士长，一个是医生，肯定是看出来了，才想着拼命的掩饰真相，两个人要么其中有一个是凶手，要么是同谋。” 袁莹道：“也有可能是真正凶手的替死鬼。” 方震点头道：“的确有可能，其实这件案子若是杀人嫁祸，更合理一点，我们要尽快查出这两个人有些什么仇家，非要用这种方式置他们于死地。” 袁莹道：“我要强调一点，非医务人员不建议用空气针杀人，看似容易，可实际操作并不简单，大概率会失败。” 方震道：“别人不说，我肯定不会用的，漏洞这么多，怎么说也要策划一个完美谋杀，让警方永远也找不到证据。” 袁莹道：“如果我真的要杀一个人，也绝不会给任何法医留下一点痕迹，这才对得起我的专业。” 小助手林茵：“………” 方队好可怕，师傅更可怕。 她静悄悄地把小白兔抱了出去，找个地方好好安葬了。 袁莹转身倒了一杯温水，喝了一大口，又道：“在医院能方便用空气针杀人的有好几种人，医生，护士，麻醉师，药剂师，以及有关工作人员，和病人家属。” 方震道：“这件案子病人家属可以排除，至少李娟不是她丈夫洪亮杀的。” 袁莹道：“我也是这么想的，病人家属不容易在外头找到麻醉药物，需要麻醉科医生开的处方和在公安局备案，一查就能查到，凶手应该不会那么傻，所以，医院有关人员几乎都有嫌疑，先不说注射空气针的操作难易，就单说麻醉药水，也要药剂师和麻醉医师才能接触到，当然，利用管理方式的疏漏，医生和护士们以及其余有关人员想拿到也不是什么难事。” “我知道了。”方震很想叹气。 这个嫌疑人范围也未免有点大了，需要大量的警力一一走访和排查，也不知道要耗费多少时间。 袁莹道：“听说你昨天抓了杜方和方怡，审讯的怎么样了？” 方震道：“耗了一个晚上，那两个人嘴紧得像蚌壳，死活都不肯说，还找来了律师，说是要告我们疲劳审讯，四十八小时后，如果再没有确凿证据，证明是那二位对病人的疏忽，造成病人死亡，就必须先把人放了。” “他们失职罪是逃不掉的，轻与重而已，不过，”袁莹说着微露笑意，“你要是把那两个人放了，明睿可能会哭的。” “我就从没见过一个刑警这么多愁善感，这么心软的。”方震也笑了，只要想起明睿，他满身的疲惫似乎也消去了不少。 袁莹道：“是的，心软得一塌糊涂，嫉恶如仇，却又很容易被感动。” 方震接着道：“他还见不得别人向他哭诉，做事不管不顾，但若有人想要骗他，却又很不容易。” 袁莹道：“他根本不适合当警察，偏偏如果不当警察，他那好打不平的性格也就没有用武之地了。” 方震道：“是的，为了让他别再闹腾，我必须要加紧破案了。” “换做任何一个人，这么不服管教，你早就把他踢出重案组了，可是你对明睿就是不同。”袁莹道：“自从他来了后，你对他真是倾尽全力的照顾，百般迁就，完全变成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而不是以前的铁血队长了。” 方震自己没感觉到，就是自然而然对明睿好，不可思议的问道：“有那么明显吗？” “是的。”袁莹若有所思，“我很少看你这么喜欢一个人，为什么？” 方震怔了怔，说道：“喜欢一个人需要理由吗？” 袁莹又笑了，“确实不需要。” 再说吃了早餐后，沈明睿忽然想起昨天林阿姨异常的反应，总觉得她在李娟死的那天晚上发现了什么事或什么人，只是一直不肯说或是没有想起来，要找到答案就要调看监控了。 他想到这里，问道：“又灵，胖子他们什么时候来查监控？” 魏又灵道：“在路上了，应该差不多到了。” 沈明睿道：“那我们先去保安室，大家一起看，也快一些。” 魏又灵笑道：“那是，也不想想我的外号是什么。” 她的外号是鹰眼，擅长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出监控画面里最有用的信息，别人花一天才能看完的信息，她一个小时甚至半个小时内就能看完，还不会有任何遗漏，是活生生的人体电子眼。 医院保安室里，只有一个保安在管理监控，保安队长带着明睿二人进来时，他正在和人手机视频聊天，嘻嘻哈哈的，也不知道在聊什么有意思的事。 保安队长斥道：“二蛋子，又在偷懒！” “哥，怎么突然来啦。”叫二蛋子的保安慌忙收起手机，跳了起来，连声道：“没有，没有。” “都叫你一定要盯着监控看，你还玩手机。”保安队长恨铁不成钢，“你这个样子被警察同志看见多不好，万一有个什么事……” “哥，一直盯着看眼睛会痛么。”二蛋子搔搔头，“真是的，哪里会有啥子事么，天天都是这个样子……” 保安队长道：“昨天杜医生被挟持的事你忘了么？” 二蛋子傻笑道：“哥，没忘，没忘，还热乎着。” 他的样子看起来憨头憨脑，最多只有十八九岁，一脸的青春痘。 魏又灵忍不住道：“我们警察都找上门来了，你们还觉得没什么事，完全没有一点责任心，难道都是花钱走后门进来的吗？” “是啊是啊，你咋知道哇？”二蛋子傻呼呼的点头，感觉不对，又急忙摇头，“不是！不是！嘿嘿……” “胡说什么？”保安队长怒斥道：“二蛋子，你给我滚！” “哥，你又这么凶，滚就滚。”二蛋子委屈巴巴的滚出去了。 保安队长赔着笑道：“我这个弟弟就是有点憨，两位警官不要介意啊。” 魏又灵好奇问道：“你们是兄弟，他叫二蛋，你难道叫大蛋？” 保安队长连连点头，“是啊，是啊，父母起的名字，没得办法。” 魏又灵说道：“你们连做个保安，也要走后门，那么我问你，需要多少钱才能做个医院的保安队长？” 保安队长警觉起来，“问这个干啥子？这是商业机密，不能说的。” 魏又灵道：“什么商业机密？我们是警察，问你就得说。” “警察姐姐，我哥做个队长要三万块呢。”二蛋子突然伸个脑袋进来，大声道：“我进来只要一万块，我比我哥厉害。” “二蛋子！胡说什么？保安队长顺手拿起台上一个遥控器就砸了过去，“要你多嘴！” 二蛋子立刻缩了头，嘻嘻哈哈的走了。 保安队长一转脸又赔笑道：“警察同志，你别听他胡说八道，他脑子不好使。” 魏又灵：“………” 这家医院雇的保安就是这德性？一个个这么不靠谱的吗？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沈明睿坐在轮椅上，一直在看着监控大屏幕，这时，头也不回的说道，“贵院会发生这么多事，原来早就埋下了隐患。” 保安队长搔搔头，“听不懂。” 魏又灵嗤笑道：“就是说，如果这家医院倒大霉了，和你们医院的安保大有关系。” 保安队长“啊”了一声，“我们保安什么也没做错呀，每天准时上班下班，一天都没请过假，我管得很严的。” “重点在于，在岗却不作为，也是在犯错。”沈明睿淡淡道：“昨天杜医生被挟持，以你们安保的反应来看，完全没有受过任何专业的训练，否则也不会发生那么严重的事。” 魏又灵不屑道：“买来的官就是这样喽，哪有一点责任心？笃定人家医院不会把他炒了鱿鱼。” 保安队长不服道：“你们凭啥这么说？我第一时间就报警了，最后那个人不是也被你们抓走了。” 魏又灵斥道：“你还敢不服气！哪里冤枉你了？” 沈明睿道：“地方警局离医院最快也要十五分钟才到得了，有十五分钟的时间，足够杀一个人七八回了，当时我和另一个警察若不在医院，后果有多严重，你想不到吗？” 保安队长缩了缩脖子，露出了后怕的神情。 第46章 监控 沈明睿又道：“根据最新的医疗机构治安保卫工作规定，二甲以上医院必须每20张病床配备一个保安，或者日均门诊量百分之三配备一个保安员，尤其是护士站这个重要的岗位必须配备一个以上的保安，事实上，我经常看不见你们保安有守在各自的岗位，而且，昨天突发的医闹事件，也充分说明了你们安保措施完全没有做到防范预警，事情发生后，你们也完全没有任何的应对处理能力，在我看来，你们的安保措施甚至都不如一个普通的居民小区，作为一个公立的三甲大医院，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 他一说就是一大串，保安队长听得脸都青了，“我……我从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没有啥经验，平时也是这样的，从来也没出过问题，求求警察同志不要说出去，不然我的饭碗可就没了。” “做错事就要接受惩罚，哪有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我们平时也管不着你们，但是现在妨碍到我们办案了。”魏又灵看向了大屏幕，“这些摄像头，我一眼看过去，就有好几处监控不到位的，就算真的有人被杀了，随便藏在哪个角落，你们多半也是毫不知情，我真的怀疑你们是故意的。” 原来二人早就发现摄像头有问题，所以才没有急着调监控，想查明一下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保安队长喊冤道：“冤枉啊，警察同志，我一直在全力配合你们啊，绝对不敢乱来。” 沈明睿道：“你们安保管理松散，问题很多，你看。” 他说着指向了大屏幕，“有两个可疑的人进来了，到处乱逛，你们却毫无反应。” 果然，大屏幕上有一个角落，鬼鬼祟祟的蹲着两个男人，眼睛还往上看，似乎是在看着监控探头。 这两个可疑的男人一个胖，一个瘦，即便是在监控画面上，也十分扎眼。 魏又灵差点叫了起来，那是胖子和吴常，这两个家伙终于来了。 保安队长吓了一跳，赶紧拿起对讲机想叫人，魏又灵一把按住了，说道：“别叫，那是我们的人，警察。” “原来是警察啊。”保安队长擦擦额头上的汗，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这位警察同志也这么爱开玩笑。” 沈明睿笑了笑，说道：“不是在开玩笑，我只是在提醒你，如果他们真的是歹徒，等你们发现一切都晚了。” 保安队长连连点头，“是是是，我明白，以后我们一定会注意的。” 过了没多久，胖子和吴常出现了，胖子看见二人就说道：“去病房找不到你们，就知道你们肯定在这里。” 沈明睿道：“我们先来看看，知道了不少事情。” 吴常道：“是啊，这医院的摄像头很有问题啊，好几个地方根本照不到人。” 魏又灵道：“我们也发现了这个问题，所以在问这个保安队长。” 保安队长苦着脸，“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平时都是好好的。” 沈明睿道：“没事了，你有什么要忙的，就先去忙，这里就交给我们了。” 魏又灵干脆道：“赶紧走，别碍着我们。” 保安队长只好不情不愿的走了。 沈明睿问道：“王凌呢，他对这方面比较擅长。” 胖子道：“刚才还跟着我们的，后来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吴常道：“他说要看一下每个走廊的摄像头，过一会儿才到。” 沈明睿道：“你们能看见他在哪里吗？” 四个人一起盯着大屏幕，盯了十几分钟，胖子首先放弃了，“看不见，王凌这个小子真会躲。” 魏又灵道：“连我也看不见，简直了，这些破摄像头就是个摆设。” 沈明睿道：“说明这家医院的漏洞死角实在太多了，存在着很大的安全隐患，凶手应该是每次都避开了所有的摄像头，进入207室杀了2号病床上的人。” 胖子道：“难怪莫名其妙死那么多的病人，凶手也简直就是个杀人狂。” 吴常摸着下巴，说道：“按说不应该的，毕竟是公立的三甲医院，管理还这么混乱。” 魏又灵道：“哼，这有什么奇怪的？买官卖官的医院，能什么好的？连一个小小的保安队长也是花三万块买来的，想想那些医生，又有几个不是买来的？说不定单单一个医生职位，就要花十万几十万的。” 沈明睿叹道：“这家医院就像一个大苹果，外表看着光鲜亮丽，其实里面已经烂透了。” 胖子和吴常真的吃了一惊，对望了一眼。 吴常道：“如果是真的，事情就严重了。” 胖子道：“比起杀人犯来，我更讨厌贪官。” 魏又灵道：“谁不讨厌呀，贪官简直是我们老百姓的天敌，这家医院绝对有问题，那个陈院长多半是个巨贪。” 吴常道：“这事得跟头儿报告。” 胖子摩拳擦掌，兴奋的道：“这个才是真的大案子。” 吴常却道：“我说胖子，你别太乐观，这其中牵扯了太多人，我们重案组未必罩得住。” 胖子道：“怕啥，天塌了有顾局和头儿顶着，还有监察委员会，检察院那些个兄弟单位，我们兄弟只管干就对了。” 沈明睿道：“先把眼前的人命案破了，贪腐的事可以往后推一推，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不是短期内可以解决的。” “我来了。”王凌忽然出现在门口，气喘吁吁，一头一脸的热汗。 魏又灵嫌弃的道：“瞧你一副气喘如牛的样子，一个大男人怎么体力差成这样子？” 王凌白净的脸立刻红了，就像煮熟的大闸蟹，呐呐的说不出话来，他是重案组里唯一的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又灵，人家靠的是技术，不是蛮力。”沈明睿替他说话，又安慰道：“王凌，你别在意，她就爱欺负老实人，以为个个跟她像头驴似的……” 他话未说完，魏又灵对着他就是一阵猫拳乱拍，“你不帮我，竟然帮他，我什么时候像头驴了？你说，你说！” “我帮理不帮亲……”沈明睿抬手左挡右避，又灵自然不会真的拍实，就像挠痒痒一样。 胖子和吴常真觉得没眼看了。 在王凌看来，师兄妹俩的感情未免太好了，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他闷不吭声的在屏幕前坐了下来，打开随身带的笔记本电脑，一阵操作，接上了医院的监控，调了出来，才说道：“从几号开始看？” 沈明睿道：“总共有七个受害人，第一个受害者是五月份，先不着急看，而李娟是七月十一号凌晨以后死亡，你先看前一天，就是十号的监控，大概是晚上十一点至凌晨一点之间的。” “好。”王凌快速敲着键盘，很快就调出了十号那天晚上的画面。 沈明睿又道：“又灵，你配合王凌，尤其是看一看林阿姨回医院找手机时，有没有遇到了什么特别的人。” 魏又灵站到大屏幕前，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王凌，我说停你就停，先以三倍速度放。” “好。”王凌运指如飞。 魏又灵的眼睛则越来越亮，真的像是鹰眼一样，胖子他们每看一回，都觉得不可思议，自己怎么就没有这样炸天的特异功能呢。 沈明睿道：“又灵，把林阿姨回来找手机的情况描述一下。” “好。”魏又灵又看了一会儿，才道：“林阿姨十二点十七分进入医院，乘坐住院部7号电梯，上到二楼，二十一分经过护士站，和值班的一个护士打了一个招呼，匆匆而去，先是去了楼道口的工作间，三十七分时出来，然后回住院部走廊，进了布草间，四十一分出来，神色焦急，显然是没有找到手机，先在走廊里走来走去，然后又乘坐7号电梯，上到七楼医务科，去到拐角处的一个卫生间，出来时笑容满面，手上拿着一部手机，那是找到手机了，这时是十二点五十八分……奇怪……停！” 画面立刻停止，一秒不差。 胖子和吴常异口同声道：“发现了什么？” “你们看。”魏又灵指着屏幕中的林阿姨，说道：“她站在卫生间门口，并没有立刻就走，而是至少站了两分钟，面向里面，似乎是在和一个人说话。” 沈明睿道：“王凌，卫生间里没有监控吗？” 王凌还未说什么，魏又灵抢着道：“你这不是废话吗？上个厕所哪能有监控？要真有，我立马投诉医院，侵犯我的隐私。” 王凌接口道：“确实是没有。” 沈明睿摸着鼻子，喃喃道：“医务科，一般人没什么事不会去那里，何况是凌晨一点钟，除了值班的医生，应该全都下班了，而护士们都在二楼住院部护士站，基本不会上去七楼，林阿姨进的是女厕所，和她说话的人多半是女的，清洁工没有凌晨守夜的班，所以要么医生，要么护士，作为一个清洁工，关系比较好，能聊一下天的，护士的可能性更大。” 魏又灵道：“会不会是护士长方怡？” 沈明睿摇头，说道：“应该不是，方怡这个人和清洁工们的关系并不好，几乎不会和他们说话。” 魏又灵道：“那会是哪一个护士呢？” 第47章 跳楼 沈明睿心里闪过一个人选，却又自己摇了摇头，“林阿姨是关键证人，和她说话的这个人凌晨出现在医务科的卫生间，十分奇怪，很有可能是凶手，不知道为什么她却一直没有说。” 魏又灵道：“也许是她一时没想起来。” 胖子性子急，大声道：“不要再猜了，直接去问林阿姨本人不就行了吗？” 吴常道：“明睿，我和胖子现在就去找她问清楚。” 沈明睿道：“林阿姨昨天刚上夜班，所以今天放了假，你们要直接去她家找人，不过，她胆子比较小，你们尽量不要惊吓到她，问到了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我。” “知道了，走了！”吴常和胖子转身就匆匆而去。 沈明睿看向了沉默的it男，说道：“王凌，这家医院摄像头好几个都有问题，你带又灵去每个楼层都查看一下，能矫正的全都矫正过来，防止凶手再一次作案，其余的录像回去支队再慢慢看。” 魏又灵道：“那你又去哪里？老大可是叫我寸步不离的照顾你。” 沈明睿道：“我到处走走看看，你不用跟着我。” 魏又灵道：“不行，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王凌终于开口，说道：“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沈明睿道：“又灵，矫正摄像头两个人比较方便，听话，办案子要紧。” 魏又灵哼了一声，转身就走，王凌忙收了笔记本电脑，跟了上去。 沈明睿则随即开着电动轮椅，出了电脑室，坐电梯下到一楼，往医院后面的太平间方向而去，他打算找那位守尸大爷谈一谈。 守尸大爷还是那个样子，坐不好好坐着，就是喜欢蹲在凳子上，手里一根烟，吞云吐雾，他一看见沈明睿坐着轮椅来，就眯着眼睛笑了，招呼道：“小伙子，又来啦。” “是的，大爷。”沈明睿也笑了，到了他面前，“你说过，关于医院死人的事情，你都清楚。” 守尸大爷道：“大爷从不吹牛，你今天想问哪一个死人？” 沈明睿道：“先问活人，再问死人，毕竟死人和活人多少也有些关系。” 守尸大爷眯眼道：“对，没有生哪有死，活人的事我多少也知道一点。” 沈明睿道：“那我就问了，对于医务科副主任杜方和护士长方怡两个人的事，你知道多少？” 守尸大爷道：“也不算多，我只能告诉你，医院这段时间发生的麻烦事，跟这二位都大有关系。” 沈明睿道：“凡事有因必有果，那二位是不是以前得罪了什么人？或者说做了什么亏心事？” 守尸大爷道：“他们亏心事做的多了，不知道你问的是哪一件？” 沈明睿道：“比如严重的医疗事故，害死人之类的。” 守尸大爷道：“那就要说到五年前的那一次医疗事故了。” 沈明睿心中一跳，“还真的有啊。” 守尸大爷道：“自然是有的，不过，知道这件事情的除了我，只有少数那几位，因为当年出事后，那位陈院长来了一次大换血，辞退了不少人，所以才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情，我的这份工作因为没人愿意干，我才留了下来。” 大爷说着，出现了回忆的神情，居然还有一点哀伤。 沈明睿动容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这么严重？” 守尸大爷道：“五年前，杜方刚来医院没多久就当上了副主任，因为是那位陈院长的外甥，很是风光，会不会治病不知道，就知道他非常的好色，最喜欢年轻漂亮的护士，当年的护士长方怡不像现在这个样子，整天一副寡妇脸，当年还算有几分姿色，两个人就搞在了一起。” 沈明睿道：“这个我知道，后来呢？” 守尸大爷道：“问题就出在这里，当年的管理比现在还要混乱，那位陈院长几乎不管事，整天就是出国公干，一年半载不在国内也不奇怪，就只有郑杜两个主任在管理，那个郑主任嘛，医术是可以的，对病人也负责，但对杜方的行为却睁只眼闭只眼，杜方就更是为所欲为，有一天终于闯下了大祸。” “大爷，先喝口茶，再慢慢说。”沈明睿把一瓶刚才顺路在商店买的冰绿茶递给了他。 守尸大爷扭开瓶盖，喝了一大口冰茶，一抹嘴巴，“那天晚上，半夜一点多的时候，当时有一个新来的小护士，叫孔娟，正好轮到她值夜班，在207室查房时，发现2号床的病人急性哮喘发作，她急急忙忙去找值班的方怡和杜方，可是怎么也找不到那两个人，打手机也没人接，她不知道那两个人正在换衣间鬼混，等两个畜牲鬼混出来了，2号床的病人也哮喘死了。” 沈明睿道：“然后呢？” 守尸大爷叹了口气，“孔娟当时刚刚才卫校毕业，还不到二十岁，心地善良，哪知道世间险恶，被刚好回国的陈院长追责，不但全院通报她的失职，还要她赔偿病人家属五十万块抚恤金，小姑娘受不了这个打击，在医院通告出来后，当天晚上就从医院楼顶的天台跳了下去。” 沈明睿一时怔住了，只气得全身发抖，怒道：“那个陈院长疯了吗？为了包庇自己的外甥，完全是非不分，这简直就是在谋杀！” 守尸大爷冷冷道：“这世道能有什么天理，姓陈的院长为了保住他的外甥，不惜把一个小女孩子逼上了绝路，最可恨的是，死了还让人背上畏罪自杀的污名。” 沈明睿道：“护士长方怡呢？她做了什么？她和杜方害死了两个人，午夜梦回，她怎么还睡得着？” 守尸大爷道：“那个恶毒的婆娘，你不知道她当年干了什么，孔娟跳楼死后，你们警察过来调查，她为了保住自己和她的情人，硬是和杜方做了伪证，你们警察竟然也相信了，没有深入调查下去，从此医院还是太平无事，没有人记得当年有一些披着天使外衣的畜牲们活生生逼死了一个善良的女孩子。” 沈明睿道：“郑进郑主任呢，他又是什么反应？” 守尸大爷道：“哼，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为了保住自己的主任之位，什么也没有做。” “我知道了。沈明睿沉默了很久，才长长叹了口气，“大爷，谢谢你，我向你保证，这件事情我一定会彻底调查清楚。” “希望。”守尸大爷的神情突然冷淡下来，抖着手拿出一包烟，点了一根烟抽了起来。 沈明睿道：“大爷，只要有好消息，我一定告诉你。” “嗯。”守尸大爷眯着眼抽着烟，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明睿坐着轮椅走了。 守尸大爷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烟雾缭绕中，他的眼前似乎出现了一个白衣护士的笑脸。 白衣护士手中拿着一块巧克力，递给了他，笑着对他说：“大爷，吃个巧克力，烟就不用抽那么多了，抽烟对身体不好。” 她的笑容很甜，像个天使，甜甜的笑着，她经常来这里和大爷说说话，因为她很寂寞，自从在这家医院工作，护士们都在孤立她，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大爷接了巧克力，笑眯了眼，“谢谢。” 他其实不喜欢吃甜食，但他不会拒绝小姑娘的好意。 白衣护士的笑脸却忽然变了，她在哭，哭得一脸绝望，“大爷，我很难受，我太笨了，害死了2号床的那个病人，他们都说是我的错，我也这么觉得……” “你不要哭，不是你的错，是他们的错……”大爷惶然的看着白衣护士，手足无措的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他只是一个守着太平间的普通人，什么也做不了。 白衣护士突然不哭了，她说道：“大爷，我走了，以后不能再来看你了。” 那天晚上，她真的走了，走上了医院大楼的天台，毅然决然的跳了下去，就像一个折翼的天使，带着对这个世界的绝望，去了天堂。 听到了这个消息，大爷疯了似的赶过去，挤入人群前面，亲眼看见原本甜美可爱的白衣天使，躺在冰冷的地上，血肉模糊。 后来女孩被送到了太平间，他天天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在里面守着女孩，和女孩悄悄的说话，他怕女孩一个人害怕和寂寞，再然后，女孩的家人来了，把女孩领走了。 他很长的一段时间都在伤心，他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他开始偷偷探听关于女孩的消息，渐渐的知道了一切，可他还是什么也做不了。 他没有任何人可以相信，他曾经想过报警，但他最终还是放弃了，他不相信警察，他认为如果当初警察没有相信杜方和方怡那对恶毒的狗男女，女孩又怎么会死？女孩跳楼后，警察再次相信了他们的证词，没有继续调查下去，就草草结了案，让女孩再次含冤九泉。 烟雾突然散去，烟头烧到了手指，他也仿佛没有一点感觉。 “是大爷没用，帮不了你。”守尸大爷突然双手掩住了脸，双肩抽动，指缝中渗出了泪水，“五年了，希望这次警察真的能给你报仇……” 他之所以跟沈明睿说出当年这件事，是因为昨天他亲眼看见了沈明睿为洪亮所做的一切，其实他当时就在现场，而不是像他所说的在手机里看到的。 而沈明睿来到了这里，也像当年的孔娟一样，一口一个叫他大爷，让他似乎看到了一点希望。 第48章 天台 “这个摄像头的方向是怎么照在墙上的？”魏又灵一脸不可思议，看着一台摄像头黑洞洞的探头往上照着墙顶，“医院保安眼睛都是瞎的吗？” 她和王凌站在护士站的走廊尽头，王凌用手机远程矫正摄像头，直至正常的照到两个人的身影。 王凌推了推眼镜，“有可能有人远程操控了这个摄像头，故意偏离了方向，这样凶手做案，就照不到影像了。” “凶手有同谋？”魏又灵目光一凝，“难道是保安搞得鬼？ “也不一定就是保安。”王凌迟疑了一下，“这个不算什么技术活，一般人都能做得到……” 魏又灵道：“我就做不到，难道我不是一般人？” 王凌怔了怔，他是老实人，不习惯应对女孩的牙尖嘴利。 魏又灵道：“这件事得问师哥，看他怎么说。” 王凌点头，还未说什么，手机忽然响起了铃声，他赶紧划开接听键，“喂，明睿……” 魏又灵凑上前，说道：“你开免提，我要听师哥说什么。” 王凌立刻按了手机免提，沈明睿的声音传了出来。 “我听到了一些事情，”沈明睿在手机里简单说了孔娟的事，“你和又灵现在立刻去找医院相关的负责人，找出关于孔娟的资料，再查她的父母，兄弟姐妹，亲人，尤其是兄弟姐妹，看有没有人在这家医院工作。” 王凌应道：“好。” 魏又灵忍不住道：“师哥，你在哪里，我过去找你……” “不用，不用，你和王凌的任务要紧，挂了。”沈明睿赶紧挂了，有又灵在，他做事不太方便，所以才想着把人丢给王凌的。 “事情有进展了。”他想了想，又打给了方震，重复了一遍孔娟的事，“现在我要去找郑进核实这件事，凶手的目标一定是杜方二人和整个医院的声誉，还有，凶手应该是个女人。” “嗯，确实是女人的可能性更大一些，袁莹也是这么说的。”方震忽然想到一件重要的事，“对了，你呆在那间病房太过危险，我会叫又灵帮你申请换去另一间病房，那样安全一些。” “我不想搬，那间病房挺好，办案子也方便，先不说了，有消息我再告诉你。” 沈明睿又赶紧挂了，免得方震唠叨，这才发现他的面前不知道什么时候拦着一个女人。 只见这个女人穿着一条粉色的长裙，身材苗条，一头大卷长发，脸上还有几粒痘痘，十分年轻，看着居然有几分面熟。 “你是……”沈明睿迟疑了一下，居然没有想起来在哪里见过。 “我叫王曼琪！”年轻女子的声音很大，似乎带着不小的怒气，“是这家医院的护士，你在icu时，我还是你的护士。” “哦哦，是护士小姐，抱歉，一时半会没认出来。”沈明睿终于想起来了，看惯了这个女人护士装，突然换上便服，确实会让他脸盲，除非是特别在意的人，对于这位和杜方有情人关系的护士，他确实没怎么放在心上。 王曼琪不满道：“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 没有哪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希望别人忘记自己，何况沈明睿的容貌是一等一的好样貌，很是招人喜欢。 “护士小姐，你有事吗？”沈明睿不失礼貌的微笑问道，其实心里希望这女人赶紧让开，对于一个和有夫之妇牵扯不清的女人他是一点兴趣也没有，尤其是在破案的时候。 他也更不想去问她关于杜方的事，以这女人对杜方迷恋的样子，问也不会说的，只会浪费自己宝贵的时间。 谁知道王曼琪怒气冲冲，大声道：“你们警察还没有把杜医生放出来吗？怎么可以这么过份？” 沈明睿道：“我们只是想调查杜医生的一些事情，清者自清，至于什么时候放出来，就要看他是否真的犯了法。” 王曼琪气愤道：“杜医生是好人，怎么可能会犯法？你们警察最喜欢冤枉好人，坏人你们不去抓，却专抓好人。” 沈明睿脸色不变，保持微笑，“请问王曼琪女士，你是好人还是坏人？” 王曼琪气结了一下，说道：“我当然是好人。” 沈明睿道：“你既然是好人，你才好端端的站在这里，我们警察并没有抓你，所以你的指控就无法成立。” “你……”王曼琪瞪着眼睛，一时竟然无法反驳。 “抱歉，我还有事。”沈明睿轮椅转了一个方向，从她身边绕了过去。 “陈院长明天就回来了，不是你们警察可以得罪的，到时候你们肯定会放了杜医生！给我等着瞧！”王曼琪在他身后大声道。 她是陈院长一个朋友的女儿，有些背景，所以对陈院长的能量再清楚不过了，才会这么嚣张的说出这些话。 沈明睿没有应她，却是心中一动，这个护士想来没有必要说假话，那位陈院长可以这么多年来平安无事，没有丝毫要落马的迹象，肯定有着强硬的后，要动他并不容易。 不过，他并没有真的很担心，今时不同往日，近年来国家严厉打击贪官污吏，尤其是今年，落马了不少人，而且牵一发动全身，从上至下几乎来了一遍大清洗，很多高层也人人自危，那位陈院长恐怕是在国外公干久了，还看不清目前的形势。 沈明睿没想到，他去七楼医务科找郑进，却被告知郑医生又在手术室给一个肾病患者动手术。 他坐着轮椅沿着走廊慢慢开，路过卫生间，就停了下来，想了想，他进去了，进去的是女厕所。 这是作为一个男人平生第一次进去女厕所，看起来和男厕所没什么不同，好在里面没人，不然可能会被人当作变态赶出去。 想起林阿姨在李娟死的那天晚上在卫生间遇到一个人，假如那个人是凶手，她会躲在卫生间的哪里呢？ 一眼望过去，发现最里面的一个隔间不太一样，伸手推开门，空间很小，放了一些杂物，拖把，扫帚，水桶，抹布之类，一看就是个清洁工专用的杂物间，刚好可以站立一个人。 想像一个女人在夜深人静时，怀着杀人的预谋，躲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然后算准时机，走出卫生间，沿着楼道下去，因为楼道和电梯不同，没有监控，所以女人一路从楼道走下二楼的住院部，避开护士站和摄像头，走进207室病房，杀了2号床的病人。 那天林阿姨想必下班之前把手机忘在了这个杂物间里，所以正好看见了这个凶手。 沈明睿想到这里，吸了一口凉气，心里很不好受，是怎么样的仇恨心理，让一个女人处心积虑，杀了这么多的无辜病人，只为了报复杜方二人。 冤有头，债有主，为什么不干脆杀了杜方二人？却害死了这许多的人，无法理解。 他又叹了口气，想去医院的天台走一走，很多事情他需要想清楚。 天台上的风很大，天很阴，天边一大朵乌云，黑压压的，代表着人阴郁的心情。 “医院通告出来后，小姑娘受不了这个打击，当天晚上从医院楼顶的天台跳了下去……” 沈明睿耳边似乎回荡着大爷哀伤的话语。 他的心底泛上了酸涩之意，一个女孩子抱着怎样绝望的心情，在深夜，一个人走上这里，绝然的告别这个世界。 他坐着轮椅，慢慢的开到天台边上，看着远处黑压压的天空，他微微闭上眼睛，感受着冷风吹在脸上。 恍惚之间，眼前似乎有一个白衣护士一步步的走上天台，神情呆滞，面无表情，爬上了栏杆上，张开双臂，像一只白色的蝴蝶一样飞了下去…… 沈明睿胸口似乎被重重撞了一下，蓦然睁开眼睛，怔了很久。 为什么不再坚强一点，为了自己的权力抗争到底，你连死都不怕了，为什么连活下去的勇气也没有？ 又过了很久，年轻的刑警转动轮椅离开了天台，他没有发现，在他身后，一个女人从巨大的水塔后面走了出来，远远的看着他离去。 这个女人穿着粉色的护士服，却是神情阴郁，低声的喃喃自语，“姐姐，你说这个警察是怎么想的？他在同情你吗？还是在想着怎么抓到我？哼，没关系，姐姐，你放心，那对狗男女一天不死，我绝不会收手的。” 第49章 晕倒 “郑主任在手术室晕倒了！” “主任主刀手术，刚结束时，突然就倒下去了，吓死人了。” “听说主任连续几天做了十几台手术，太辛苦了。” “主任太拼命了。” “没事。” “应该没事了，刚刚在icu醒了，就是说劳累过度。” 护士们议论纷纷，忧心忡忡。 沈明睿刚回到二楼住院部，就从护士站听到了这个消息，大吃了一惊，他急忙去了重症监护室，就想进去。 刚好有一个护士走出来，把他拦住了，居然是王曼琪。 沈明睿忙道：“我想进去看看郑医生。” 王曼琪板着一张脸，说道：“你不能进去，他刚刚才醒来，需要休息。” 沈明睿道：“我只是进去看看他，不会打扰他的。” 王曼琪毫不退让，说道：“我说不行就不行。” 沈明睿还想再说，他迫切需要郑进的证词，证明孔娟的事情。 忽然有一个人说道：“你自己就是个病人，怎么还有力气来管别人。” 说话的人居然是李蓉蓉，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 王曼琪一看见她，立刻变了脸，叉腰道：“好你个李蓉蓉，郑主任晕倒了，你人影也不见，害我来替你的岗，你真是好大的脸，看我不上报上去。” 沈明睿听了心中一动，他也好像是一个早上都没见过李蓉蓉了。 李蓉蓉冰着一张脸，毫不示弱，“我可不像某个人整天和男人打情骂俏，我忙得很，轮不到你来教训我。” “你……你怎么敢这么说？”王曼琪手指着人，气得俏脸变色。 李蓉蓉冷冷道：“省省，你的情人不在这里，没人替你撑腰。” “你……我懒得跟你吵！”王曼琪知道口头上占不了便宜，还被人看了笑话，一跺脚，快步走了。 沈明睿不太习惯见女人吵架，尴尬的咳嗽一声，说道：“李护士，我能进去看看郑医生吗？” 李蓉蓉道：“不行，目前他的情况不太好，不允许任何人探视。” 沈明睿无奈道：“好，我有点累了，你能推我回病房吗？” 李蓉蓉哼了一声，转过他的轮椅，往病房的方向推去，说道：“亏你还记得自己是个病人，一个早上针水也不打，药也不吃，还要我到处找你，如果我们护士天天都遇到你这样的病人，还不得被你们累死。” 沈明睿真的有些愧疚了，“抱歉，抱歉。” 李蓉蓉又道：“你那些警察朋友也不管你一下，丢你一个病患到处乱跑。” 沈明睿道：“这和他们没关系，是我自己的问题。” 李蓉蓉道：“哼，你们这些人就没一个省心的。” 沈明睿终于回到了自己的病床上，李蓉蓉给他打好了吊针，把一包药放在床头，叮嘱道：“饭后半个小时记得吃药。” “谢谢。”沈明睿道谢，见她似乎要走，忽然道：“你怎么不问我案子的事？” 李蓉蓉似乎愣了一下，“这是你们警察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沈明睿看着她，“你不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吗？要知道凶手就在这家医院里，难道你不害怕？” 李蓉蓉咬了咬嘴唇，说道：“害怕有什么用，还是要上班，不然谁来照顾你们这些病人。” 沈明睿道：“你们的杜医生和护士长都被带去警局调查了，可是你也好像不太关心。” 李蓉蓉漠然道：“我又不喜欢他们两个，关心他们干什么？” 沈明睿笑了，却是苦笑，“你说得对。” 她太坦白，毫不掩饰对两个人的厌恶。 李蓉蓉转身走了，沈明睿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白衣护士表现的太正常了，简直无懈可击。 这时，送餐员午餐送到了，他没什么胃口，只吃了几口粥，就接到了魏又灵的电话。 “师哥，医院根本查不到那个孔娟的事，任何资料都没有，问了好多人，都说不知道，你说怎么办？” “没有资料也能查得到的，只要孔娟在这家医院上过班，就肯定会留下痕迹，比如她生前在医院上班的时间段，所有接触过的病人，尤其要找到那位死去哮喘病人的就诊记录，一定会有孔娟的名字。” “我明白了，我们这就查，挂了。” 沈明睿喝口水的功夫，又接到了吴常的电话。 “明睿，我们到了林阿姨的家，可惜她不在家，手机也关了机，我们问了邻居，说是出去郊外爬山了，具体在哪里也不知道，也许要明天才回来。” “她明天要上班，应该会回来的，不过，她家里没有家人在吗？” “听邻居说，她丈夫早逝，有一个儿子，出国定居了，好几年都没有回来过，所以家里就她一个人。” “原来是这样，那就只好等明天了，她来医院上班后，我来问她。” “那行。” “我这里有一些进展，具体的王凌会和你们说。” “那我和胖子先回支队，听头儿说，有这个案子的任务，就这样，挂了。” “好。” 沈明睿把手机放在枕头下，吃了药，觉得有点累，很快就睡着了。 等他醒来时，只见又灵坐在床头大口吃着盒饭。 一见他醒来，魏又灵说道：“我回来就看你睡得正香。” 沈明睿见她吃个盒饭狼吞虎咽，说道：“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魏又灵把一块排骨咬得吱吱响，“我忙到现在，快饿死了。” 沈明睿道：“王凌呢？” 魏又灵道：“回支队了，不然呆在这里干什么。” 沈明睿道：“孔娟的事你们查得怎样了？？” 魏又灵很快吃完了盒饭，一抹嘴巴，“别提了，医院根本没有关于她的资料，每个人都说不知道，没听过这个人，差点把我急死， 沈明睿冷笑，说道：“多半是出事后，医院销毁了她的资料，那位陈院长考虑的倒挺周到，等这案子破了，我们就让他知道什么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魏又灵道：“是啊，我听了你的话，和王凌在医院的资料室呆了一天，总算查到了。” 沈明睿问道：“查到了多少？” 魏又灵道：“不多，就查到了一个名字和一张相片。” 沈明睿道：“那可以了，其余的王凌就能查出来了，不过，郑主任突然病倒了，关于孔娟的事一时没办法问他。” 魏又灵道：“也不用太着急，他人也跑不了，不差这一天半天的。” 沈明睿道：“哪能不着急，我明天再去问，无论怎么样，尽快破案，否则我一天也睡不好。” 魏又灵不以为然道：“世上的坏人多了去了，我们就是天天抓，那也抓不完，该吃吃，该睡睡，干嘛要虐待自己？师哥，你虽然比我聪明了一点点，这点就不如我想得开，看你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沈明睿怔了怔，“有那么明显吗？” “太明显了！”魏又灵蓦然站了起来，双手撑墙，居高临下的盯着他的眼睛，双目发光，说道：“有两句话可以形容你现在的样子，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又道，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 她话未说完，沈明睿终于被她逗笑了，笑道：“这两句话哪能这么用？我不是林黛玉，曹老先生的描述也不是用来形容一个男人的。” 魏又灵道：“你错了，这就是用来形容美人的，美人不分性别，曹先生可从来没有说过不能用来形容男人。” 沈明睿蹙眉道：“我不是美人。” 魏又灵眼睛贼亮，又忍不住伸手捏了一下他的脸蛋，“你就是美人，我只恨自己不是男儿身，否则一定把你收了！” 沈明睿脸都黑了，头疼道：“都说了，不要对我动手动脚，你以后还要不要嫁人了。” “嫁人这种事情不重要。”魏又灵一拍他的肩膀，豪气万丈，“要是老大不要你，我就勉强把你收入我的后宫，放心，我不会嫌弃你的。” “不要说些奇怪的话，你能像个正常的女孩子的吗……”沈明睿恨铁不成钢，这就是两个人感情再好，也不是一对的真正原因，脑回路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 两个人在警校认识，也不是什么传奇故事，就是魏又灵有一天无意中看见了沈明睿在破一件案子，就一直死皮赖脸的缠着人，说是要跟他学习破案。 沈明睿被缠得没办法，勉为其难的收下了这个师妹，从此结下了孽缘。 魏又灵拿起一瓶橙汁就一口气喝了大半瓶，打了一个饱嗝，“我觉得我可怜的胃正在瑟瑟发抖，迟早要出毛病，就像隔壁那位老兄一样。” 沈明睿这才想起来隔壁的老兄好像没有在，“他难道又跑去喝酒了？不要命了？” “他那个样子怎么可能跑得出去，听护士说，带去全身检查了。”魏又灵不在意的道：“不用管他了，刚才护士说，你的伤口该重新换药了，现在就去。” 于是，她陪沈明睿去护士站换了药，重新包扎好伤口，回病房后，就发现2号床的李德彪也回来了。 沈明睿问道：“李大哥，感觉好点了吗？” 李德彪抱怨道：“没有一点好的，什么检查都做了，还是全身都疼，妈的，难受死了。” 他话是这么说，但声音中气很足，比早上有气无力的情况好多了。 沈明睿道：“只要你听医生的话彻底戒酒，很快就会好。” 李德彪道：“别提了，我是不敢再喝了，好歹也能多活几年。” 沈明睿道：“你想明白就好，一个人只有一条命，总该珍惜一下。” 魏又灵忍不住道：“师哥，你说这话也不脸红，不知道是谁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差点弄丢了，还要在医院躺上个大半年。” 沈明睿面不改色，“现在不是好端端的吗？我的命一向硬得很，阎王爷他不敢收。” 魏又灵没好气道：“别说这些没用的话，再有下次，我饶不了你。” “没有下次了。”一个高大的男人忽然走了进来，却是方震。 “老大！”魏又灵跳了起来，喜道：“你终于来了。” 第50章 前夜 方震一来就习惯性用手放在明睿的额头上测体温，觉得体温正常，才放下心来，说道：“听说你一整天都在外面乱跑，没有按时打针吃药，而且还不准又灵跟着你？” “没有啊。”沈明睿眨着眼，死鸭子嘴硬，“为了破案，我只是在合理的走动。” 方震道：“我就不该让你碰这件案子。” 沈明睿也有些生气了，“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这件案子我是不会放手的，你说什么都没用。” 魏又灵噤若寒蝉，蹑手蹑脚的躲了出去。 方震心烦意乱的耙了耙头发，他不想和明睿吵架，他无论做什么决定都是为了明睿好，沉默片刻，才道：“我们支队附近有一家中医院，条件虽然没有这家好，但是对于术后恢复伤口很有经验。” 沈明睿心感不妙，“什么意思？” 方震道：“为了你好，我已经办好了转院手续，你住在中医院，兄弟们照顾你也方便一些。” 沈明睿道：“我可以反对吗？” 方震道：“不能。” 沈明睿道：“转院可以，但是先等案子破了再转。” “转院和破案完全是两回事，就这么决定了，明天就转院。”方震强势的决定，见明睿脸色不对，又缓下口气，“案子你可以全程跟进，只是不能出外勤而已，你乖一些，别让我们担心，等你的伤完全好了再说。” “随便你，反正你是老大。”沈明睿赌气的翻个身，背脊对着他，表示眼不见为净。 这家医院有一个躲在暗处的凶手，非常有可能会对明睿下手，这就是方震最担心的事。 方震下定决心不再由着明睿任性，他绝不能冒哪怕有一点失去明睿的风险。 他叹了口气，说道：“你今晚好好休息，养足精神，明天我来接你转院。” 沈明睿闷声不吭。 方震又耐心的等了他一会儿，见他确实是不想再理自己，就伸手掖了掖他的被角，说道：“我走了，明天见。” 魏又灵老实的等在外面，见方震出来，立刻说道：“老大，师哥是不是不愿意转院？” 方震道：“嗯，这次不能由得他任性，凶手就在这家医院里，我担心会出事。” 魏又灵神色一凛，“这个确实很严重，老大，你放心，我会牢牢看着师哥。” 方震道：“你辛苦一晚守着他，保持警醒，明天我尽量早点赶来接他转院，然后放你半天假，你再好好休息。” 他已经认识到这个案子的严重性，支队的兄弟们开始走访排查嫌疑人，只要是医院的工作人员，一个个低调的请到支队录口供，现在支队一个个忙到底朝天，今晚又会是一个不眠之夜，他百忙之中，更担心的却是明睿的安危。 魏又灵啪的立正，“是，老大，保证完成任务。” 沈明睿等方震一走，立刻坐起来，拿出手机，打电话给王凌。 “王凌，孔娟的信息查到了吗？” “刚查到，她生前确实是这家医院的护士，只做了不到五个月，跳楼自杀后，她父母拿了医院一笔五十万的赔偿金，条件是不起诉医院，双方还请了律师，作了公证，双方签字达成协议。” “如果是这样，孔娟自杀这件事是无法翻案了，除非是他杀。” “我相信地方警局的兄弟，他们不敢草菅人命。” “嗯，查一下还是有必要的，那位死的哮喘病人呢？” “病人家属也和医院和解了，不过，赔偿金是一百八十万，孔娟死后，也不存在刑事责任人了。” “那案子的关键点就在于孔娟有无过失，如果真如那位大爷所说的，是杜方二人做了伪证，把责任全推给孔娟，直接造成孔娟跳楼自杀，那么，我们就可以为她平反，让杜方二人承担刑事责任。” “是的，不过，现在缺少直接的证据，要查起来也不容易，毕竟过了这么多年了。” “再难也要查，我们的工作就是为了受害人寻找真相，必须尽我们所能。对了，孔娟有兄弟姐妹吗？” “有一个妹妹，叫孔萍，奇怪的是，我查不到她近几年的信息。” “什么意思？” “就是她姐姐孔娟死后，她很快就辍学了，初中都没有毕业，然后信息一片空白，就好像是她从未用过身份证，身份证去年就到期了，也没人来办理，更没有死亡销户的证明。” “如果孔萍还活着，今年多少岁？” “刚好二十岁。” “那好，你先把孔萍的相片发给我，然后再帮我查一个人，要关于她所有的身份信息，越详细越好，查到了第一时间告诉我，等会我把名字和照片发给你。” “好，最迟明天给你消息。” 沈明睿和王凌通话结束，邮箱就收到了孔娟的妹妹孔萍的相片。 相片上的女孩子最多十五六岁，圆圆的脸，带点婴儿肥，嘴角紧抿，有点倔强的样子。 沈明睿看着相片上的女孩，把她和一个人的影子重叠在了一起，样子虽然看不出一点相似之处，但是神情却是一模一样。 他紧皱眉头，神情忧虑。 难道真的是她？ “师哥，你又是一副别人欠你钱的样子。”魏又灵回来了，左手提着保温饭盒，右手提了一大包的东西，尽是一些各种各样的零嘴。 她把饭盒放在床头，说道：“老大叫你饿了就吃，不要挑食。” 沈明睿看都不看，“没胃口。” “随你，反正饿的又不是我。”魏又灵说着拿出一包薯片，咯吱咯吱的啃了起来。 沈明睿看着眼馋，忍不住道：“你买这么多，是想馋死我吗？你明知道我不能吃这些。” 两个人都爱吃零食，在警校的时候，常常凑在一起大吃特吃，沈明睿调到重案组后，为了保持形象，戒吃零食了，这时候馋虫又被勾了起来。 魏又灵道：“我准备晚上自己吃的，一晚上要守着你，不能睡觉，不吃点东西我会困死。” 沈明睿道：“你想睡就睡，不用守着我。” 魏又灵道：“那不行，这是老大的命令。” 沈明睿故意板起了脸，“你是听方震的话，还是听我的话？” 魏又灵道：“当然是听老大的话。” 沈明睿自尊心被撞了一下，“喂，你不考虑一下吗？” 魏又灵又拿出一块巧克力，放进嘴里，“不用考虑，我怕老大，不怕你。” 沈明睿伤心道：“反正你就是喜新厌旧，有了老大就忘了师哥，女人果然是善变的。” 魏又灵翻了一个白眼，“你是不是忘了吃药？” 沈明睿瞟了一眼床头的桌子，有包药放着，“好像是忘了。” 魏又灵站起来，把饭盒打开，伸到他面前，“吃了饭再吃药。” 沈明睿抬手挡开，“没胃口，晚点再说。” 魏又灵生气的放回去，“随你，反正饿不死你。” 隔壁的李老兄忽然说道：“女警官，他不吃，可以分我一点吃吗？” 魏又灵一口回绝，“当然不行。” 沈明睿却道：“又灵，分他一半，我也吃不完。” 魏又灵没再说什么，拿出一套一次性碗筷，盛了一小半，送了过去。 “谢谢啦，快饿死我了，医院的饭菜真的是难吃死了，我是一口也吃不下去，还是你家的粥吃着香。”李老兄边吃边说，听声音似乎真的饿得很了。 沈明睿皱着眉头，不是因为他的话，而是忽然想起来，按犯罪心理来说，如果凶手还想杀人，很可能会找李德彪下手。 不过，他看了一眼边吃零食边玩手机的女孩，又放下心来。 有又灵在这里守着，凶手没有机会下手。 明知道有一个凶手在医院里，他却只能呆在病床上，什么也做不了。 沈明睿想到这里，心情更郁闷了，决定明天不管怎么样，非要找郑进问个清楚，确定了目标，立刻把嫌疑人先扣押起来，防止再有人受害。 唉，捱过今晚再说。 入夜，沈明睿总觉得心中隐隐不安，他强迫自己不睡觉，翻来覆去，一会儿要下床，一会儿又说要出去走走，没一刻停的。 “我个爆脾气！”惹得魏又灵恨不得把他抓起来暴打一顿。 在快晚上十一点时，魏又灵硬逼着他吃了几口粥，又喂他吃了药。 说也奇怪，没吃药之前，他一点睡意也没有，吃了药后没多久，觉得十分困倦，眼皮子不住打架，很快睡了过去。 魏又灵一直在旁边盯着这个不安份的病患，见他真的熟睡过去，终于松了口气。 妈呀，师哥平时正常的很，温柔可心又善解人意，病了以后，简直就像个小孩子一样，又任性又不安份，让人头疼，真不知道老大是怎么受得了的。 医院的夜晚比以往更安静，窗外还有夜猫子的叫声，凌晨一点多时，有护士查了房后，就再也没有人进来过。 隔壁2号床的李德彪，鼾声如雷，睡得像头猪似的。 魏又灵吃完了一大包零食，手机也玩腻了，开始有点眼皮打架，心里猛然一个激灵，跳了起来，走去阳台，冷风一吹，就清醒了过来。 她深呼吸，一个起手式，打起了咏春拳。 咏春拳最适合女子练习，以寸劲为主，一套拳打下来，她出了一身汗，精神百倍。 她最后一个收势时，忽听房门吱呀一声，有一个黑影闪过。 “什么人？” 她吃了一惊，轻叱一声，追了出去。 第51章 遇害 本来在医院，就算三更半夜，偶尔有人路过也很正常，要么护士，要么病人和家属，甚至外卖员都有可能，但是有了方震的叮嘱与担心，认为凶手随时可能会出现，魏又灵也就先入为主，紧张起来。 何况这黑影开了门，却又跑了，本身就很可疑，所以她立刻追了出去。 只见一个人像火车头一样，斜斜的往前窜，一窜就窜向了楼梯口，往下冲去。 “站住！警察！”魏又灵差了一步，干脆一跳而起，扶着楼梯栏杆一路往下滑，然后一个侧翻，翻身而上，落地时，刚好拦在了这人面前。 “你跑什么？”她看清了这人的模样，愣了一下，居然是个老太婆。 老太婆一身病号服，看起来很傻的样子，直着眼睛，歪着头，嘴里也不知道在喃喃自语什么。 “你是谁？大半夜的跑什么？”魏又灵惊讶之极，这老太婆怎么看也不像个凶手，倒像个精神病患者。 老太婆头始终歪着头，双目发直，还是没有回答。 “吴阿姨，你在这里！”一个女护工急急忙忙的跑了下来，扶住了这个老太婆。 “慢着！怎么回事？”魏又灵喝问道。 “我是她的护工，家属请来照顾她的。”这个女护工连连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今晚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跑出来了，我追都追不上，多亏了你。” 魏又灵道：“她生的什么病？我看她跑得倒挺快。” 女护工道：“老年痴呆症，她确实是跑得很快，我好几次都追不上她。” “这就难怪了。”魏又灵知道闹了个乌龙了，说道：“那你小心看着她，三更半夜的，吓到人怎么办。” “是啊是啊，我下次一定注意。”女护工扶着老太婆坐电梯走了。 魏又灵回了病房，病房静悄悄的，连隔壁床李德彪的打鼾声也听不见了。 她在床头坐下，见明睿鼻息沉沉，正在熟睡当中，刚才的动静显然没有吵醒他，这才放下心来。 她拿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凌晨四点一十七分，再坚持一下就天亮了，她双手托腮，作思考状，脑袋却像小鸡啄米一样，被周公拼命的拉去下棋，终于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哗啦……”一声，窗帘被拉开，刺眼的阳光照进了病房。 魏又灵从梦中惊醒过来，迷迷糊糊的一转头，看见一个护士站在窗前。 谁知这护士一转身，就吓了她一跳，脱口道：“你怎么出来了？” “不然呢，你们警察打算关我一辈子？”这护士赫然是护士长方怡，她竟然被放出来了，还是一张别人欠了她八百万没还的怨妇脸。 魏又灵冷笑一声，“是有这个打算，你干了什么亏心事你自己清楚。” 方怡脸颊抽动了一下，“我没有杀人，那些病人的死都和我没关系。” 魏又灵道：“每个坏人都是这么说的，要是相信了你，还要我们警察干什么？” 方怡不再说话，走到隔壁2号床，过了一会儿，只听咣当一声，似乎是什么东西摔倒了。 魏又灵一惊，一个箭步冲过去，大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他……他……”护士长脸色煞白，坐倒在地，一只手指着床上，全身直哆嗦，抖着嘴唇说不出一句话来。 床上白色的被子盖着一个人，看不清楚样子。 魏又灵更是吃惊，一把掀开了被子。 只见床上的男子瞪着眼睛，凸出眼眶外，脸色青紫，嘴巴大张，显然已经死了。 魏又灵也吓得差点一屁股坐倒在地，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怔了一下，失魂落魄的喃喃道：“为什么会这样？师哥！师哥！” 转身跑回了1号床。 奇怪的是，这么大的动静，沈明睿居然还没有醒，还是安安静静的睡着。 魏又灵又差点吓了个灵魂出窍，以为师哥也出事了，一摸他的鼻子，还有出气，人还好好的，长长的吁了口气，捂着砰砰急跳的胸口，软倒在椅子上，有气无力的叫道：“方怡，赶快报警。” 方怡从地上爬起来，颤声道：“你不是警察吗？” 魏又灵道：“废话，我是警察，也要报警啊，我现在手软，你来报。” 不要奇怪，她身为一名刑警，为什么这次会吓到了，因为这个死人曾经和他们共处一个病房，好歹也相处了几天，更何况昨晚人还好好的，忽然就死了，只要她一想到，也许她和一个死人呆了一个晚上，就整个人都不好了。 方怡终于拿出手机报了警。 报警时间是早上七点四十五分。 袁莹和方震重案小组迅速出了现场，初步验尸后，和李娟死法一样，先被麻醉剂捂住口鼻药昏，再用空气针致死，确定是谋杀。 与此同时，几十辆闪烁着红灯警车围住了医院，拉起了长长的警戒线，有几十名特警守着警戒线，顾局亲临，全程指挥。 因为医院是特殊的地方，绝不能有一点差错，在排查所有的可疑人员时，尽量不影响病人，医生和护士也要和平时一样治病救人，只不过，只要昨晚在医院的任何人，一律不准出去，每个人都要接受调查和询问。 破案工作在特殊的场所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而沈明睿呢，他被转移到了另一间独立的病房，还在沉睡着。 他似乎是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中还是很多人，但比上回的梦清楚了许多，他渐渐的理清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但凶手究竟是谁，还是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样子。 他还梦到了病友李德彪，他青紫着脸，呲牙咧嘴，嘴里反复说着一句话，“你不和我换床位，现在我死了，就是你的错！” 清洁工林阿姨站在他旁边，也是呲牙咧嘴，脸色惨白，“我都说你不要问我了，你还问，现在我也死了，都是你害的！” “你们都死了吗？”梦中的沈明睿拼命的摇头，“对不起，对不起！” “明睿！明睿！你醒醒！你醒醒！”有一个焦急的声音一直在叫他。 “唔……”沈明睿满头大汗的睁开了眼睛。 一张脸离得极近，满是焦急的盯着他，见他睁开了眼睛，终于松了口气，安抚道：“明睿，没事了，有我在。” 他是方震，脸色疲惫，却又带着无法掩饰的关心。 沈明睿渐渐的清醒过来，一张口，声音嘶哑，“我这是怎么了？” 方震小心扶他坐起来，倒了一杯水喂他，才说道：“你被下了药。” 沈明睿愣了一下，“什么药？” 方震道：“没事了，袁莹已经抽了你的血拿去化验了，血中残留镇静剂成份，床边的垃圾桶里捡到一个空药包，也检测出有镇静安眠的成份，估计是凶手混进药包里，让你吃了下去。” 沈明睿道：“锁定嫌疑人了吗？” 方震道：“监控显示，那包药是一个叫王曼琪的护士送进来的，我们已经把她扣押在支队了。” “王曼琪？！”沈明睿又是一怔，“不，不是她，她不会是凶手。” 方震目光一凝，“你怎会那么肯定她不是凶手？” 沈明睿有些烦躁，忍不住一只手捂住头，“我不知道，我想不起来了。” 方震大手立刻揉他的额头，“想不起来就不想了，你再睡一会儿，医生说你身体特别虚，需要休息。” 沈明睿睁大了眼睛，“我不想睡，凶手还没有抓到，我感觉很不好，一定会有人再受害的。” “不会的，那凶手不会再有机会。”方震没有告诉他李德彪被杀了，不想让他胡思乱想，伤了身体，他昨晚开始已经有点低烧了，却没人发现。 为此方震对魏又灵发了好大一顿脾气，再也不放心把明睿交给任何人，他亲自守着人。 沈明睿定定的看着方震，“你说谎，李德彪遇害了是吗？” 方震心中一跳，“你怎么知道的？” 沈明睿道：“这只是一点小小的推理，第一，我还在医院里，却不是转院，而是独立病房，第二，我被下药，自然是凶手为了方便下手，第三，凶手能得手，应该是把又灵骗了出去，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她现在不在，应该是去将功补过了，唉，估计你也是把她骂哭了。” 方震道：“她没有哭。” 沈明睿眨眼，“那你是承认骂她了？” 方震阴沉着脸，“一个人做错事，就要受到惩罚，我骂她已经是轻的了，她没有照顾好你，就是不可原谅的大错。” 沈明睿道：“又灵笨是笨了一点，但是也尽力了，要说有错，我们都错了，因为我们到现在还不知道凶手是谁。” 方震道：“这是迟早的事，我保证，他插翅也逃不掉。” 沈明睿紧皱眉头，“林阿姨可能知道凶手是谁，赶紧去找她来，我亲自问她。” “林阿姨？”方震也皱眉，“我们还没有找到人。” “什么？”沈明睿脸色变了，“如果还没有找到人，她有可能遇害了。” 方震脸色也变了，“不好，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 第52章 凶手 林阿姨确实是被杀了，警察找她的尸体并没有花费太大的功夫，因为沈明睿认为她应该就在医院里被杀的，就是她上夜班的那天晚上，而且多半就藏在清洁工们常用的工作间里，这样范围就缩小了许多。 他果然猜的一点也不错，尸体很快就在布草房找到了。 所谓的布草房，就是放医院床上用品的地方，有些床单被套枕套若是废旧不能用了，就另外放在一个小库房里，这个小库房有时候十天半月都没人进去，林阿姨就死在了里面，至少死了一天一夜，十分之惨。 她的死亡原因是在颈部被人注射了高浓度的氯化钾，当场死亡。 沈明睿坐在轮椅上，从窗口远远的看着林阿姨被盖上白布送走，黯然道：“林阿姨一直说她很害怕，我应该想到凶手有可能会对她下手的，如果我早点想到，她也不会死了。” 方震道：“你就是想到了，她也未必会相信凶手会杀她，根据案发现场来看，林阿姨完全没有防备凶手，显然是认识的人，而且很信任对方。” 沈明睿道：“与其说是信任，还不如说是完全没有想到，一个普通人又怎么可能想得到，身边的同事就是一个可怕的连环杀手呢。” 这时，方震又接到了一个电话，听了许久，才道：“明睿，所有人都集中在这家医院里了，只有一个人没有找到。” 沈明睿长叹一声，神色更是黯然。 方震道：“你猜到了？” 沈明睿道：“嗯，李蓉蓉，除了她，也没有别人了。” 方震刚想说什么，手机响了，他按了免提，是王凌的声音传了出来。 “头儿，李蓉蓉的信息查到了，她本人不是这个李蓉蓉，住在城市的另一边，职业也不是护士，真正的李蓉蓉五年前丢了身份证，她补办了以后，不知道为什么这张没有注销，就被这个假李蓉蓉用她的身份证考上卫校，进了这家医院作了护士。” “那这个假李蓉蓉又是谁呢？” “因为明睿也叫我调查她，所以我怀疑她就是当年跳楼自杀护士孔娟的妹妹孔萍，立刻去了她家，找到她的父母，同时也和户籍民警核实了，确认就是孔萍本人。” “辛苦了，有新消息再告诉我。” 方震挂了通话，说道：“明睿，我现在下通缉令。” 沈明睿道：“等一等，让我想一想。” 方震眉头轻拧，“你还同情她，在她杀了这么多人后？” 沈明睿摇头，说道：“没有，我只是在想，她并没有走远。” 方震道：“怎么说？” 沈明睿道：“她的仇人还没有死，她不会甘心逃走的。” 方震道：“那你认为她会在哪里？” 沈明睿没有立刻回答，转动轮椅，出了病房，看着长长的走廊，缓缓道：“如果我没有猜错，她就在这家医院里。” 方震站在一旁，眉一挑，立刻用对讲机呼叫道：“各位兄弟注意，嫌疑人李蓉蓉有可能就躲在医院里，立刻搜捕！再说一遍，立刻搜捕！” “收到！” 分散在医院里的特警立刻行动了起来，进行搜捕。 沈明睿道：“找到杜方二人，就能找到她。” 方震又拿起对讲机，“胖子，老常，又灵，立刻找到杜方和方怡，然后看着他们两个，王凌，你守着监控，看到人立刻报告。” “收到，头儿。” 过了十分钟，吴常三人分别报告。 “头儿，杜方和方怡二人不知所踪，没有人看见他们。” 方震立刻道：“王凌，你呢？” “头儿，二人最后出现的地方是医务科大楼四号电梯，出了电梯后，监控也看不到了，能确定的一点就是，他们肯定就在医院里，没有机会出去。” “知道了。”方震收了对讲机，微微低下头，目光灼灼，看着坐在轮椅上的年轻人，问道：“明睿，你认为她会躲在哪里？” 沈明睿拧起眉，沉默片刻，说道：“我想到了一个地方，就是她姐姐跳楼自杀的地方。” 李蓉蓉躲在一个医院里没有人会去的地方，因为她还想最后做一件事，就是杀了两个她真正的仇人。 她手里拿着一个3寸的相框，照片是两姐妹，穿着同样一身的兔子连体睡衣，紧挨着一起，比着快乐的剪刀手势，在甜甜的笑着。 五年前，父母在两姐妹很小的时候，就常年在外面打工，所以长姐如母，照顾着妹妹长大，姐妹相依为命，不过，自从姐姐当上了护士以后，总是很晚才回来，妹妹就总是等着姐姐下班，不肯去睡。 姐姐就很心疼妹妹，总是买好吃的回来，或者是带妹妹出去逛夜市，姐妹俩开开心心出去玩，开开心心的回家，美好的日子如此快乐。 可是有一天晚上，妹妹等到天亮，没有等来姐姐，却等来了警察的电话，因为姐姐手机上的第一紧急联系人就是妹妹。 妹妹的天塌了下来，她浑浑噩噩的，不吃不喝不睡。 不记得究竟是第几天，姐妹俩的父母才从外地赶回来，带着妹妹去医院看姐姐的尸体。 妹妹永远记得，姐姐静静躺在太平间的冰柜里，苍白的脸，双目紧闭，再也不会睁开来，姐姐再也不能陪着妹妹长大。 妹妹只看了一眼，就晕了过去。 让妹妹想不到的事，姐妹俩的父母竟然为了五十万块钱不起诉医院，不为了姐姐报仇，医院用五十万块钱就买了姐姐的命。 妹妹恨自己的父母，她离家出走，一个人在外面流浪，无意间捡到一张身份证，用捡来的身份证考上了卫校，处心积虑的来到这家医院伺机报仇。 她杀了第一个病人后，以为警察会来调查，结果没想到杜方和方怡二人硬是欺上瞒下，死亡病人的家属也是糊糊涂涂的，根本不知道有问题，所以没有一个人报警。 她耐不住了，接着就杀第二个，第三个，就像吸毒上瘾一样，直至杀了第七个受害人李娟，因为丈夫洪亮的大闹一场，终于惊动了警察。 警察既然已经调查了，杜方二人也被抓了，她本来不应该再杀林阿姨和李德彪的，可是叫沈明睿的警察拖着病体也坚持调查，步步紧逼，眼看就快查到她身上了，她不得不杀了林阿姨灭口，然后又杀了李德彪，她是在逼自己往绝路上走，她已经完全失控了。 这时，她怔怔的看着姐妹俩亲密靠在一起的照片，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滴一滴的落下，似乎永远也流不完，过了很久，她用力的擦干了眼泪，喃喃道：“姐姐，对不起，警察已经知道是我了，杜方和方怡那两个东西却还没有死，不过，我一点也不怕，你不要着急，我一定会拉着他们一起下地狱！” 去往医院天台的楼梯口，有一道铁门，上面用红色油漆刷着四个大字，闲人莫进。 其实这个铁门在五年前孔娟跳楼后，原来是常年关着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打开了。 杜方惊疑不定看着这道铁门，犹犹豫豫的。 他平时绝不会来这种地方的，现在他更不想来，但是没办法，他刚刚收到了一个威胁，不得不来，他避开了所有人，悄悄的来了。 杜方这个人，除了对年轻漂亮的小护士感兴趣外，对别的事都不感兴趣，包括自己的医生身份，对家庭对孩子对妻子更没有丝毫责任心，他时常干着踩着道德底线的事，还乐此不疲，事到如今，他明知道这么多人因他而死，他也绝没有丝毫悔改之心。 但他毕竟还是怕坐牢的，所以在他收到一个关于五年前他和方怡玩忽职守的视频时，他立刻慌了。 他打算好了，那人若是要钱，就给钱好了，总比坐牢又身败名裂好多了，没钱可以再挣，再说他也不差钱，只要跟舅舅张口，几百万是没问题的。 对他这样的人渣来说，总认为人命都是可以花钱买来的，却没有想到，那人不想要他的钱，只想要他的命！ 他在铁门前犹豫了一会儿，终于推开了门，走上了天台。 一道天光照射在他的脸上，他不由抬手遮住了脸。 一个人赫然躲在铁门后，手中举着一个铁棒，重重的往他的后脑勺敲下去！ 杜方一声未出，面朝下扑倒在地。 行凶者把地上死狗一样的男子拖到一个水泥柱子后，又迅速的关上铁门，举着铁棒，等着第二个仇人上来。 第53章 爆发 方怡总觉得这五年来过得浑浑噩噩，十分不顺，自从她碰到杜方那个冤家以来，她的生活就落入了深渊，她比杜方多了一点心，知道自己害死了这么多人，她几乎夜夜噩梦，深怕有索命恶鬼来找她，提早了几年绝了经，她总是板着一张怨妇脸，脾气爆躁，也是这个原因。 但是她摆脱不了这些事，她还是爱着杜方，这种爱是疯魔的，毫无理智的，摒弃了所有的道德与良知，杜方真的有事时，她做不到视而不见。 她也收到了一条威胁视频，她立刻躲过所有人，来到了天台，她推开铁门时，忽然脑后一阵剧痛，晕了过去。 她很快就醒了，是被人用脚重重踩着肚子，剧痛之下痛醒的。 “狗东西，醒了吗？呵呵呵……”一个女人尖声的笑着，说不出的怪异，说不出的可怕。 方怡听得出这个声音，看清楚行凶人的样子，又是惊讶又是恐惧，“李……李蓉蓉，你疯了？！” “我确实是疯了。”李蓉蓉尖声的笑道：“在你们这两个畜牲害死我姐姐的时候，我就已经疯了。” 方怡更加恐惧，“你……你是孔娟的妹妹孔萍！” “是啊，护士长阿姨……”李蓉蓉牙齿咬得吱吱作响，“我们见过面的，姐姐带我来医院，我还和你说过话呢，我姐姐死的那天，我还咬了你一口，记得吗？” 方怡颤声道：“那些病人都是你杀的？” 李蓉蓉怪异的笑了一声，本来清秀的脸扭曲的可怕，“不，他们都是你和杜方害死的，你们就应该下地狱！” 方怡这才想起了杜方，恐惧的转头，只见杜方就躺在一旁，生死不知，“他死了吗？” “就快死了，不着急。”李蓉蓉说着目露凶光，手中的铁棍重重一戳。 “啊……”杜方惨叫着醒了，痛得直抽搐，铁棍戳的是他的脸，半边脸立刻血肉模糊，不停的惨叫，“痛痛痛！救命啊……” 方怡怕得叫都叫不出来，李蓉蓉已经不是人了，是恶魔！ 李蓉蓉俯下身，盯着她脸上的表情，“你是不是觉得我是恶魔？其实你们才是恶魔，害死了我姐姐，这么多年来，你们有没有后悔过？有没有做恶梦？” 方怡说不出话来，全身瑟瑟发抖。 李蓉蓉诡异的一笑，“没有，对不对？你们每天是怎么睡得着的？我姐姐不找你们吗？” 她说着，铁棍又是重重一戳，竟然戳向了杜方的下半身！ “啊啊啊………杜方凄厉的叫了几声后，又晕了过去，全身不停的抽搐。 方怡也差点吓晕了，杜方的那根孽物，彻底废了，下半辈子可以当太监了。 李蓉蓉忽然平静下来，就像一个人完成了一直以来的心愿，心满意足了。 她今天穿的是一件雪白色的连衣裙，裙角缀着一大簇红色的彼岸花，一头黑发高高挽了一个髻，插了一朵小小的野菊花。 野菊花是她从医院的草地上采的，整个人看着素雅清新，像个小仙女一样，哪还有刚才半点疯狂的样子。 这一天是她盼望以久的日子，在她杀了第一个病人后，她就没有打算活下去。 她平静的道：“警察也快来了，我就不跟你们废话了，我现在就带你们下地狱。” 三个人就在天台的边缘，只要掉下去，必死无疑。 方怡就快吓疯了，手脚并用的爬，拼命的想逃，“不要啊……救命啊……救命……” 李蓉蓉铁棍重重一扫，就像打高尔夫球一样，扫向她的脑袋，她立刻跌倒在地，彻底晕了过去，血流了一脸。 李蓉蓉无动于衷，弯下腰，先把杜方拖起来，挂在栏杆上，上半身朝外，然后又把地上的方怡架了起来，一路往后拖向栏杆。 她打算把两个人从天台丢下去，就像自己的姐姐当年一样，祭奠了姐姐，她最后再跳下去，就完成了所有的心愿。 “警察！放下人质！”正在这时，只听铁门砰得一声大震，一队特警冲了过来，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她，为首一个特警大喝道。 李蓉蓉脸色不变，架着方怡挡着自己，背靠栏杆，也不说话。 吴常，胖子和魏又灵随后赶到了。 三个人紧张的走到最前面。 魏又灵喝道：“李蓉蓉，放下人质，你已经逃不掉了。” 李蓉蓉冷笑，“我就没有打算逃，废话这么多。” 魏又灵哽了一下，她还是第一次碰到这么不怕死又牙尖嘴利的嫌疑犯，说道：“你只要把人质放了，我们不会伤害你。” 李蓉蓉漠然道：“我是不会放过他们的，我不开心了，谁也别想开心。” 魏又灵道：“那你想怎么样？” 李蓉蓉看着她，若有所思，“沈明睿呢？” 魏又灵紧张道：“你找我师哥干什么？” 李蓉蓉道：“我有话和他说，他能不能来？” 魏又灵迟疑了一下，捏起耳麦，说道：“头儿，李蓉蓉要见师哥，你看怎么办？” “知道了，和她说，马上就到。” 魏又灵扬声道：“李蓉蓉，我师哥沈明睿马上就来了，你先放了人质好吗？” 李蓉蓉道：“我为什么要先放了人质，你当我傻的吗？” 魏又灵：“………” 这女人真的能把人气死。 吴常忧虑道：“她找明睿想干什么？” 胖子暴躁道：“管他奶奶的，有我们在，怕什么？” 方震推着沈明睿很快上来了。 他们身后还跟着郑进郑主任，那位傻呼呼的保安队长，还带着几个保安，紧接着十几个护士和几名医生，上来了黑鸦鸦一群。 众人一言不发，只是神色带着恐惧与不安。 他们远远的看见护士长方怡和杜医生都是满脸鲜血，凄凄惨惨，也不知是死是活的样子，估计就算立刻抢救过来，也是个半残废了。 守尸大爷居然也来了，远离人群，蹲在地上点燃了一根烟，抽了起来。 郑进还穿着病号服，明显拖着病体，精神不太好的样子，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让人意外的是保安队长，神色居然有些奇怪，又有些兴奋，总之肯定不会为了杜方二人难过。 这些人方怡大部分都认识，那些护士更是和她每天一起上班的同伴，虽然不能说关系亲密，但也不坏，可是这时候的她完全没有看他们一眼，她只是看着坐在轮椅上的沈明睿。 沈明睿也在看着她，面色沉静，一言不发。 魏又灵性子急，抢着道：“李蓉蓉，我师哥人来了，你还想怎么样？” 李蓉蓉紧靠着栏杆，一只胳膊箍紧昏迷不醒的方怡，大声道：“沈明睿，你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沈明睿还未说什么，方震已然低声道：“明睿，你不要过去，狙击手已经到位，必要时立刻射杀！” 沈明睿抿了抿嘴，说道：“我想知道，她究竟想对我说什么。” 他说着不等方震反对，就开着轮椅过去了。 方震知道他的脾气，阻止不了，跺了跺脚，低声捏着耳麦道：“狙击手，听我指示才开枪。” “收到！” 吴常三人围了上来，又灵着急道：“老大，不会有事。” “不会。”方震面沉如水，紧紧的盯着那一边。 沈明睿坐着轮椅慢慢的开上去。 李蓉蓉神色紧张，叫道：“停！不要太近了！” 沈明睿就立刻停下来，刚好距离她五米左右，不远也不近。 李蓉蓉放松了一点，“这样就好了。” 沈明睿凝视着她，缓缓道：“你想对我说什么？” 李蓉蓉咬着嘴唇，她一焦虑就喜欢咬嘴唇，这次她用力的咬，真的咬出了血，血丝渗出嘴角，看着又可怕又可怜，她的声音低了下来，清秀的脸上带着说不出的哀伤，“我等会就要死了，你能不能把我和我姐姐葬在一起？” 第54章 落幕 沈明睿心中一动，说道：“我考虑一下。” 李蓉蓉愣了一下，“为什么？我已经在求你了。” 沈明睿明亮的眼睛黯淡下来，说道：“你对我下了药，如果不是我命大，现在已经死了，一想起来这件事我就难受，如果我真的死了，又有谁来帮你实现这个愿望？” 李蓉蓉居然有了愧疚之意，“我没有下很重的药，只是让你睡一觉而已。” 沈明睿苦笑，“多谢你不杀之恩。” 李蓉蓉道：“不用客气，你不是我的仇人，我不会害你。” 沈明睿道：“那你又为什么要杀林阿姨和李德彪那八个病人？他们也不是你的仇人，尤其林阿姨还是你的朋友，在你杀了她之前从来都没有说过你一句坏话。” “我……我不知道……”李蓉蓉眼露惊惧之色，不停的摇头，嘴唇发抖，“我不是故意的，我控制不住自己，我也很难受，很后悔。” 杀了九个人却说不是故意的，众人听了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沈明睿道：“你和我说说，你第一次杀人的时候是怎么想的？” 李蓉蓉又愣了一下，似乎在回忆，“第一个病人吗？是不是那位很老的阿姨？” 沈明睿道：“是的，你为什么要杀她？她和你姐姐的死并没有关系。” 李蓉蓉道：“那位阿姨很老了，她很痛苦，没有一个子女愿意来照顾她，孤零零一个人躺在病床上，她总是和我说，她不想活了，花这么多钱，又受罪，还不如死了，她一直求我帮她解脱。” 沈明睿道：“所以你就真的杀了她？” 李蓉蓉坦然道：“是啊，我也想了很久，她既然不想活了，我就帮帮她，我以为杀了她以后，警察就会来调查，就可以让杜方和方怡坐牢，一举两得。” 一个人就是这么复杂奇特残忍，尤其是杀人这种事情，一旦有了开头，就再也无法回头了。 沈明睿沉默片刻，才道：“结果我们警察并没有来。” 李蓉蓉道：“是的，后来我才知道，那位阿姨死了，她的儿子女儿们不知道多开心，少了一个累赘了，又怎么可能会报警。” 沈明睿道：“后来你为什么又继续杀人？总不成每个人都求你杀他。” 李蓉蓉道：“当然没有，我看着那两个东西什么事也没有，很是生气，我想不通，所以………” 沈明睿截口道：“所以你一个接一个的杀，还不觉得自己有错。” 李蓉蓉舔了舔血色的嘴唇，“我知道杀人不好，可是我不甘心，凭什么我活在地狱中，那两个却还活得好好的，我睡不着觉，我很痛苦，姐姐又一直催我……” 沈明睿目光一凝，“你姐姐？” “是啊，姐姐天天来找我，满身的血，她要我为她报仇……”李蓉蓉说得很平静，眼睛却带着一种疯狂之意，她确实精神很是异常，如今的状态是介于清醒与疯狂之间。 她之所以愿意和沈明睿说这么多，是因为她憋得太久了，她需要找人倾诉，而沈明睿是她这么久以来唯一喜欢的一个人。 沈明睿道：“唉，最可怜的是林阿姨，就因为那天晚上看见了你，你就杀了她。” 李蓉蓉道：“因为她问我这件事，我一害怕，就杀了她，我那时还不想被你们知道。” 沈明睿道：“李德彪呢？你为什么一定要杀他？难道睡在2号床就一定该死吗？” 李蓉蓉道：“那是你们警察的错呀，谁叫你们要放了杜方和方怡，我不杀人，你们就不会再调查了。” 沈明睿道：“你错了，我们并没有停止调查，你姐姐的事也查出来了，一定会还你姐姐一个公道。” 李蓉蓉脸色变了，变得可怕。 沈明睿立刻知道说错了话，急声道：“你别激动……” “呵呵呵……”李蓉蓉呵呵笑了几声，笑声疯狂又可怕，眼泪却流了下来，尖声叫道：“你们这些警察怎么还有脸说这些话，当时若不是你们没有替我姐姐查明真相，她又怎么会死？” 沈明睿无法反驳，沉默不语。 这世上的案子千千万，每天不知道发生多少起案件，稍一不慎，就会造成冤假错案，但毕竟是极少数。 当然，这不是警察办错案的理由，因此被苦主指责也不冤枉。 但绝不能因为少数的错案冤案而否定了整个公检法系统。 李蓉蓉又哭又笑，忽然又平静下来，说道：“沈明睿，把我和我姐姐合葬的事，你究竟答不答应我？” 沈明睿又沉默片刻，“在我答应你之前，我和你说一些事情，你或许会改变主意的。” 李蓉蓉冷冷道：“你想要我放了他们两个，那是不可能的，今天是我姐姐的祭日，就该用他们的命祭奠我姐姐，这一天我已经等了太久了。” 沈明睿道：“五年前你姐姐出事后，你是不是认为没有人帮过她，人人都冷漠无情，任由你姐姐受了如此大的委屈，以至于她绝望之下，跳楼自杀。” 李蓉蓉道：“难道不是吗？这医院里的人就没一个好东西，他们明明什么都知道，就是不说出来。” 沈明睿道：“你错了，有人在帮你姐姐，而且还不止一个。” 李蓉蓉冷笑道：“笑话，你想骗我，你以为我会信吗？” 沈明睿道：“第一个是郑进郑主任。” 李蓉蓉终于愣了一下，“郑主任？那不可能，他怎么可能会帮我姐姐？” 沈明睿道：“当时医院那份通告，你姐姐担全责，而且还要赔偿病人家属五十万，那陈院长根本没有和郑主任商量，就独断专行，郑主任眼看事态严重，知道无论如何你姐姐都不可能拿得出五十万块钱，十分怜悯你姐姐，所以这笔钱他打算自掏腰包，赔给那位哮喘病人的家属以作安抚。” 他的这些话，让医院的众人大出意外，忍不住交头接耳。 郑进脸上的表情不知道有多么复杂。 李蓉蓉更是愣住了，拼命的摇头，“不不不，我不相信！绝不可能的！” 沈明睿道：“你相不相信，那都是事实，郑主任把家里老房子都卖掉了，再拿出了多年的积蓄，刚好凑够五十万块，没想到事情却起了变化，你姐姐当夜跳楼自杀，她只要再等一等，为自己抗争一回，又有郑主任帮她，一定会柳暗花明，绝不至于酿成了这许多悲剧。” 他顿了顿，又道：“还有，你姐姐死后，你父母得了五十万的赔偿金，不是医院出的，而是郑主任给你父母的，那陈院长却借此逼迫你父母签了和解协议。” 李蓉蓉彻底呆住了，远远的看向了穿着病号服的郑主任，“为什么会这样？” 郑进咳嗽了一声，转过了头，眼圈却似乎红了，他当年很喜欢勤劳善良的孔娟，知道她受了莫大的委屈，自己身为医院的二把手，更有推卸不掉的责任，为了让自己的良心好过一点，所以才做了这个决定。 可惜天不遂人愿，孔娟自己放弃了宝贵的生命。 只听沈明睿又道：“不仅如此，你姐姐死后，郑主任偷偷的向有关部门举报，投了不少检举信，可惜犹如石沉大海，无人受理，更可怕的是，他的家人还被不明人士威胁了，他不想连累家人，所以才沉默了这么多年。” 这时，魏又灵忍不住道：“老大，师哥怎么那么清楚？” 方震道：“刚刚郑主任交给我们一盘录像带和有关医院违法违规的证据，还没来得及看，交给了王凌，是他告诉明睿的。” 原来，沈明睿戴着蓝牙耳机，一直在和王凌通话中。 只听他又说道：“不仅是郑主任，还有两个人暗中帮了你姐姐，一个保安队长赵队长，另一个是守着医院停尸房的孙大爷。” 李蓉蓉“啊”了一声，更是意外。 二人被点了名，反应却各不相同，保安队长搔搔头，嘿嘿一笑。 守尸大爷却还是抽着烟，一张棺材板似的脸面无表情。 沈明睿继续道：“当年陈院长要求赵队长把出事那天晚上所有的监控录像销毁，而赵队长却偷偷保存了下来，交给了郑主任。” 赵队长大声道：“老子纯属看那些王八蛋不顺眼，没别的意思，今天说出来，大不了不干了，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他毕竟是退伍军人，不缺一腔热血，可惜人微言轻，没有后台，根本扳不动枝多根深的陈院长。 沈明睿道：“至于孙大爷，是他第一个告诉我关于你姐姐的事，我们警方才可以迅速的锁定目标，查找到当年的真相，更重要的是，他们三个人这么多年了，一直有偷偷的收集证据，只为了今天事情可以大白于天下。” 李蓉蓉盯着沈明睿，嘴角冷冷的扯出一抹怪异的笑，“罪魁祸首就是陈为民，他贪污受贿，勾结黑道，无所不为，据说他的靠山非常的硬，市里的大官几乎都是他的人，根本没有人动得了他，你现在说的比唱得还好听，实际上你们警察哪里敢查他，更别说把他抓起来了，哼，民不与官斗，吃亏的永远是我们老百姓。” 沈明睿还没说什么，方震忽然大踏步走了过来，说道：“李蓉蓉，不，孔萍，我是平安市第四分局刑侦支队长方震，我向你郑重声明，不管是任何人，只要违法乱纪，我们一定会立案调查，秉公执法，任何人也不能逍遥法外。” 李蓉蓉紧张的盯着他，“包括陈为民吗？” 方震点头，说道：“我们公检法已经联合立案调查陈为民院长的问题了，相信你会看到结果的。” 沈明睿紧接着道：“你如果现在就死了，那就什么也看不到了，你难道不希望亲眼看着你最大的仇人锒铛入狱，接受应有的惩罚吗？” 李蓉蓉手臂不由用力，方怡被她掐了一下，呻吟一声，睁开了眼睛，目光呆滞。 李蓉蓉犹豫不定，“这两个东西还没有死，我不甘心。” 沈明睿道：“他们已经被你伤得这么严重，非死即残，与其让他们一死百了，还不如活着受罪，你会更解恨的。” 李蓉蓉咬着嘴唇，“你说得对，他们活着确实比死更痛苦。” 她似乎忽然下定了决心，说道：“沈明睿，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沈明睿道：“你说。” 李蓉蓉不咬嘴唇了，本来凶狠疯狂的眼神渐渐清明，她看着坐在轮椅上的年轻刑警，“你要过来看我，不然我一个人会害怕。” 沈明睿毫不犹豫道：“我答应你。” 李蓉蓉笑了，她的笑容带着一种解脱，她终于放开了手，不再反抗。 特警们一拥而上，把她押解而去。 临走前，她转头看着沈明睿，大声道：“沈明睿，你记得要过来看我……一定要过来看我……” 医生和护士们把杜方和方怡两个人抬去抢救，一场杀人闹剧终于落幕了。 第55章 心结 医院外围，人潮汹涌，至少上百位记者拿着长枪短炮恨不得抢个独家新闻，守卫的特警们尽责的把人群隔绝在外。 李蓉蓉被押出来时，记者们简直是暴动了起来，顾局在指挥车里都坐不住了，下车纵观形势，看见犹如打了鸡血似的人群，又一次腹诽每当这种时候，方震总是不见人影，把烂摊子丢给他这个老人家。 原来重案组哥几个一看下面的阵势，还不如暂时呆在医院里清静一些，也免得应付这些疯狂的记者了。 方震则理所当然的在照顾沈明睿。 沈明睿状态不佳，像霜打的茄子一样，也着实让人担心。 忽然，只见医院外，一辆奥迪开了进来，下来四个戴着墨镜的保镖，簇拥着一个人要进入医院大厅，两个武警立刻上前拦住了。 “警察办案，请各位止步。” 这个人花白的头发，满脸的横肉，一双小眼睛，看着就是极不好相处的人，他看着十分愤怒，高声道：“你们的领导是谁？快叫他过来。” 武警问道：“你又是谁？” “我是这家医院的院长陈为民！”这人竟然就是传说中的院长，他刚刚从国外赶回来。 记者们一听，忽然一拥而上，那四个保镖挡都挡不住。 “陈院长，听说贵院有一位护士杀了人，她为什么杀人，您能说说原因吗？” “据说有一个医生叫杜方的，对那位护士始乱终弃，所以她才杀人，是不是真的？” “听说那位杜医生是陈院长你的亲外甥，不知道您有何看法？” “现在警察已经抓了那位杀人的护士，会判死刑吗？” “陈院长，据说贵院造成了很多医疗事故，死了很多病人，如果是真的，对此您有何解释？” 记者们纷纷提出尖锐的问题，恨不得把话筒塞进陈为民的嘴巴里。 “你们哪里听来的消息？！”陈为民的脸色十分难看，“纯属子虚乌有，胡说八道！” 他十分生气的对武警道：“叫你们领导过来，否则后果自负！” 他这句话声音很大，顾局听得清清楚楚，眼皮一跳，大踏步走了过来，说道：“是陈为民院长吗？我是这里的负责人……” 陈为民不等话说完，怒声道：“你是市公安局的局长吗？” 顾局笑道：“不是。” 他只是小小第四分局的局长，一向没有什么野心，能在自己所在的岗位问心无愧的做到退休就心满意足了。 “不是的话，你呆在这里干什么？快叫他过来！”陈为民十分嚣张，不知道即将大祸临头，“把我的医院闹成这个样子，太不像话了，有事不能私下解决吗？非要闹得那么大？这些记者又是谁找来的？满嘴胡说八道，我要告他们诽谤我们医院的声誉。” 顾局笑得就像只老狐狸，“我们的局长不在这里，要不，你亲自去找他？如果不认路的话，我亲自送你去。” 陈为民怒哼一声，“不用了！” 他怒气冲冲的转头就走。 顾局只是笑，也不拦人。 忽然有七八个身穿制服的男女走了过来，拦住了陈为民，为首一个男人神情十分严肃，出示一份文件，举到他面前，说道：“陈为民先生，我们是市检察院的，根据群众举报，你涉嫌贪污受贿，徇私枉法，请跟我们走一趟。” 陈为民脸色大变，简直不敢相信会发生这种事情，他横行霸道了十多年，哪里想得到真的有人敢动他，“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这男子道：“不会错，就是你，快跟我们走。” 陈为民慌张的大叫道：“我和你们副市长是朋友，你们怎么敢抓我？” “请配合我们调查。”这男子无动于衷，摆手道：“带人。” 记者们兴奋之极，闪光灯响个不停，照亮他惊慌失措的脸。 围观的群众个个喜笑颜开，像过年一样的开心。 正应了那句话，又见一贪官落马，百姓无不拍手称快，奔走相告。 老百姓最恨的就是贪官，因为贪官害的不是个体，而是全国的老百姓以及一个国家，动摇的是国之根本，危害之大，无人不痛恨。 这几个检察院的男女把陈为民推到一辆黑色的厢车里，疾驰而去。 那四个陈为民的保镖哪里敢拦，面面相觑。 顾局负手而立，全程围观，脸上的皱纹笑成了一朵花。 陈为民这个烫手山芋他转给了市局和检察院，有上面办这件贪腐案，他也可以少白几根头发。 当天，陈为民这个巨贪被检察院的人当场带走的新闻就日日刷屏，天天头条，着实热闹了好一段时间。 五个月后，宣判下来，陈为民犯了挪用公款罪、受贿罪、贪污罪、包庇罪、国有事业单位人员失职罪，数罪并罚，买官卖官，收受贿赂，贪污数额巨大，影响极其恶劣，故没收全部个人财产，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判处无期徒刑。 不仅如此，他的保护伞连接一个个的倒下，反贪风暴所过之处，从上至下，就像一根绳上的蚂蚱，一个个被撸了下来，大大小小足有十几人之多，平安市又来了一次大清洗，真是大快人心。 至于医院孔萍杀人案，孔萍判处死刑，因有悔罪表现，缓期两年执行。 杜方犯了玩忽职守罪，受贿罪，伪证罪，数罪并罚，影响极其恶劣，处七年有期徒刑，并承担民事责任，并处罚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终身吊销执业医师证。 护士长方怡，玩忽职守罪，伪证罪，妨碍执法公务罪，影响极其恶劣，处五年有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承担民事责任，并处罚金。 这天，是沈明睿出院的日子，大喜的日子自然是要庆祝一下的，重案组的哥几个就在一家新开的火锅店包了一个小包厢，打算海吃一顿牛肉火锅开心开心，其实就是嘴馋了。 牛肉片和菜都上好了，只等开火，方震却一直迟迟没有来，而袁莹总会去外市帮忙，所以一般没什么时间聚会。 魏又灵看着一大盘新鲜的牛肉片，双目放光，这几个月破案忙到飞起，天天不是快餐，就是泡面，大家难得聚在一起吃顿好的，不见方震来，奇怪问道：“老大怎么还没有来？” 吴常道：“也许是堵车了。” “饿扁了。”胖子口水已经快流下嘴角，摸着肚子道：“头儿也许是路上偷偷去别的地方吃了。” 沈明睿除了暂时不能和人逞勇斗狠以外，已经完全恢复了身体，他拿出手机，“我催他一下。” 王凌拿出专用的小巧探测仪，对着有可能安有针孔摄像头的包厢内扫了一遍，才又坐了下来。 身为刑警，出于职业的警惕，出门在外，是一定会防止隔墙有耳，他就负责这一类的安全防范。 沈明睿拨通了方震的手机，却是占线中，“好像是在和谁通话中，再等等。” 他刚一挂，方震却立刻打了过来。 “明睿，我今天和人临时有约，你们先吃，就不要等我了，尽量吃，记我帐上就行了。” “好。” 沈明睿挂了后，说道：“他和人有约，不来了，我们自己吃，还叫我们放开了吃，他请客。” “还是头儿体恤我们哥几个。”胖子喜滋滋开了电子炉火。 汤锅很快滚了，魏又灵涮着牛肉片，问道：“老大和谁有约？这么重要，连我们的聚会也没空来。” 胖子吃着满嘴流油，“那肯定是和他那位漂亮的心理医生呗。” 吴常夹了一块炸豆腐块塞进他嘴里，“有吃的也堵不住你的嘴。” 胖子差点噎着，一口吞了下去，“说说而已，又不是什么秘密。” 魏又灵惊讶道：“什么，老大也需要心理医生吗？没看出来呀。” 吴常道：“有好几年了，别问了，不是什么好事。” 王凌终于开口道：“头儿不喜欢我们提这件事，我们就别提了。” 魏又灵兴奋的两眼发光，说道：“老大又听不见，说说看嘛，漂亮的心理医生，难道是他的秘密女友？” “你想太多了。”沈明睿说道：“我们干刑警这一行，多少都有些心理问题，不然局里怎么会安排我们经常做一些心理疏导。” 魏又灵咬着筷子，“对哦，差点忘了，自从李蓉蓉，哦，不，应该叫孔萍，她被抓以来，局里都安排你看了好几次心理医生了。” 沈明睿忽然没什么胃口了，“昨天她宣判死缓，而不是死刑立即执行，也总算了我一件心事了，蝼蚁尚且偷生，她在狱中要是表现的好，说不定还能减减刑。” 魏又灵道：“我看就算再减，最少也是个无期徒刑，毕竟是害了这么多人，话说，她昨天在庭上一直眼巴巴的看着你，她究竟在想什么呢，喜欢你也没用啊。” 胖子道：“她再喜欢，以后也是看不见，摸不着了，以前明睿你还可以一个星期去看她一次，现在送去了重刑监狱，去看她也难喽。” 沈明睿道：“我既然答应了她，有空就会去看看，她允许父母经常去探视她，也是个莫大的安慰了。” 吴常道：“也是个可怜的娃啊，就是太偏激了，什么不好干，偏要杀人。” 沈明睿道：“我帮她申请了司法精神鉴定，她有依恋型和偏执型双重人格，很多时候不能控制自己。” 魏又灵道：“这个怎么说？” 沈明睿道：“她依恋型人格和原生家庭有关系，她父母长年在外打工，两姐妹相依为命，长姐如母，她姐姐就是她的依靠，有一天忽然依靠不在了，她就受不了这个打击，她父母又没有尽到责任，没有对她进行安慰与疏导，她愤而离家出走，长年累月，养成了报复社会的偏执型人格，最终犯下了大错。” 魏又灵眨了眨眼睛，“说得好像真的一样，也就难怪老大说你把几个心理医生都气跑了。” “没有啊。”沈明睿一脸无辜，“我只是说中了他们的心事，他们就觉得我不需要心理疏导了。” 魏又灵噗的一笑，“听老大说，那三个心理医生自己的生活都是一地鸡毛，一个大叔有婚外情，一个阿姨被丈夫长年家暴，还有一个大哥喜欢男扮女装减压，你一眼就看出来了，毫不客气的戳穿，居然还想疏导你，笑死我了。” 沈明睿道：“我被顾局好一顿训，说你看破不要说破呀，给人家留点面子会怎么样？” “哈哈哈……”胖子哈哈大笑，笑得脸上肥肉一直在抖，“所以说我从来不看心理医生，老子正常的很，用不着别人说三道四。” 吴常道：“那也不一定，据说头儿的那位心理医生是真的有水平。” 王凌忽然道：“蓝珂是留美的心理学博士，如果真的不好，不会成为头儿的专属心理医生。” 魏又灵道：“蓝珂？名字还挺好听，是个大美女。” 第56章 蓝珂 王凌有点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 沈明睿瞟他一眼，“你撒谎，凭你的本事，没有查不到的人。” 王凌白净的脸红得像猪血，“我只是偷偷查了一次，千万不要告诉头儿。” 胖子嘿嘿笑道：“你小子也不老实，快老实交待，查到什么了？” 吴常道：“究竟是什么来头，别吞吞吐吐的。” 魏又灵道：“快说，长得好看不？” 女人永远关心的就是一个人长得好不好看。 王凌咳嗽一声，“也算是好看。” 你比她好看多了。 闷骚it男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魏又灵道：“有机会倒想见见，看看配不配得上老大。” 王凌道：“应该配得上，她出身豪门，父母辈也是经商的，只不过生意都在国外，和头儿也算是门当户对了。” 胖子和吴常也是第一次听说。 “哦，”魏又灵忽然兴致缺缺，门当户对有什么意思？灰姑娘与王子才上头。 王凌哪知道女孩的心思九曲十八弯，继续道：“她留美考了个心理学博士后，回国了，专为上流社会的人作心理咨询，那个费用是以万元起步的，普通人消费不起，而且一天最多只接一单，雷打不动，多是上门一对一服务，她没有正式开心理咨询所，只有特殊的圈子里才知道她这个人。” 魏又灵道：“那和我们工薪阶层就没什么关系了，我本来还想找她咨询来着。” 沈明睿这时才道：“上流社会的人，就是那些豪门富贾的有钱人多多少少有些心理怪癖，越是有钱越是如此。” 魏又灵开了一瓶冰红茶，一口气喝了大半瓶，一拍桌子，“如果越有钱越烦恼，这种烦恼我也想有啊。” 胖子道：“我更想，只要有钱，那都不算事，让烦恼来得更猛烈一些。” 他说着狠狠地吞下了一大块牛肉片。 沈明睿道：“有钱人的烦恼和我们普通人大不相同，他们也更注重心理健康，像蓝珂应该就是专门针对这些人，而心理咨询是很隐私的一件事，她高收费应该是包括严格的保密条例。” 王凌道：“明睿你猜的对，没有人知道她究竟为哪些人做过咨询，想查也无从查起，头儿因为并没有瞒着我们，我才忍不住好奇了一下。” 吴常道：“小凌子，希望你只是好奇一下，要是让头儿知道，够你喝一壶的。” 王凌又涨红了脸，“还不是你们逼我说的。” 魏又灵不以为然，“说就说了，有什么关系？老大不是这么小气的人，我只是奇怪他怎么想到找蓝珂，局里不是有心理医生吗？何必舍近求远？” 王凌道：“据说是方董事长找来的，老爷子担心头儿，几次要头儿辞职，回去帮忙打理公司，头儿就是不肯，老爷子这才找了蓝珂，要求头儿必须定时和蓝珂见面，头儿也只能答应了，一直到现在，有三年多了。” 沈明睿目光闪动，“效果如何？” 胖子抢着道：“效果太好了，原来头儿把我们哥几个往死里折腾，后来就跟个天使似的，还知道体恤我们一下。” 吴常道：“胖子倒是没有夸张，头两年头儿拼命的接案子，把自己折腾的像鬼一样，哥几个担心的不得了，后来就渐渐正常了，还是非常感谢蓝珂的。” 魏又灵又兴奋起来，“还有这种事，这样啊，哪天我们得空偷偷跟着头儿去看看？” 胖子道：“这可拉倒，让头儿发现那不得了。” 吴常道：“头儿警告过我们，不要好奇，该干嘛干嘛。” 沈明睿笑道：“别让他发现就是了，这个不是什么难事。” 这话要是又灵说的，哥几个可以无视，明睿说的就不同了。 胖子和吴常异口同声道：“明睿，你有什么办法？” 魏又灵兴奋的脸都红了，“要不然现在就去，趁热打铁……” 王凌口是心非，“这样不好。” 谁知沈明睿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红茶，才说道：“开玩笑的。” “你这个小子，又耍我们！”胖子和吴常二人干脆一左一右把明睿架了起来，挠胳肢窝。 “师哥，你太坏了……”魏又灵随之加入了战团。 只有王凌稳如泰山，拿出手机照着笑闹的四人录视频。 这时候的他们当然再也没有想到下个案子会和蓝珂有关。 市中心一家高档的法式餐厅，蓝珂一袭红色斜肩连衣裙，静静的坐着，整个人看着高贵优雅，是女神级别的人物。 方震匆匆赶来，手里拿着一大束花，是白玫瑰花加粉色康乃馨，代表生日祝福语。 蓝珂微笑，诠释了那句笑靥如花，站了起来，“你来了。” 方震把手中的花束递给了她，歉然道：“抱歉，有点赶，祝你生日快乐，蛋糕的话下回再补。” “没关系，有花就行了。”蓝珂手棒花束，明明心花怒放，还是矜持微笑道：“谢谢。” 两人相对坐下。 蓝珂把花束插到桌上的花瓶里，才对站在一旁的服务员点头，“可以上菜了。” 方型的西餐桌上，流水般上着一碟碟精美的法式菜肴。 其中有血鸭，洋葱汤，红酒烩鸡，马赛鱼汤，生蚝，牛排，蜗牛，鱼子酱，肥鹅肝，松露等十大法式名菜。 还有三瓶葡萄酒，分别是甜白，玫瑰红和干红。 服务员开了一瓶餐前甜白葡萄酒，倒满了两个水晶杯，才退了出去，轻轻关上了门。 蓝珂抿了一口葡萄酒，轻轻摇晃杯子，微笑道：“我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就每样点了一些。” 方震直接喝了半杯酒，切了一块鹅肝，叉起放进嘴里，说道：“我随便，什么也能吃。” 蓝珂抿嘴一笑，“你说随便，其实心里并不喜欢吃这些。” 她是职业病犯了，又在侧写方震。 方震也习惯了，坦然道：“确实是，自从当了警察，没什么闲情逸致，还是喜欢吃国内的菜式。” 他心里想得是能和明睿他们吃火锅才过瘾，只能下次了，他把今天蓝珂生日的事情忘了，蓝珂打电话才想起来，只好赶过来了。 蓝珂轻轻叹气，“你平时破案神经绷得太紧了，偶尔放松一下，对你有好处。” 方震道：“嗯。” “今天我生日，我们不谈工作。”蓝珂弯了弯眼睛，“等会你能不能陪我去一个地方？” 方震道：“去哪？” 蓝珂道：“去了就知道了。” 方震想了想，“局里要是有任务，我不一定能陪你。” 蓝珂道：“现在不是还没有嘛，你就说答不答应。” 方震道：“行。” 平安市有一处植物公园，白天很热闹，晚上基本就没人去了。 方震二人开车来到了公园，停好车，缓步走了进去。 夜晚的植物园阴森森的，几盏路灯点缀其中，看着更是渗人，方震自然不怕，却有些奇怪，说道：“这里白天还可以，晚上没什么可看的。” 蓝珂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紧绷，抬手一指前面一个小山头，“我们上去。” 上山头有一个石头阶梯，又窄又小，两个人借着朦胧的月光，踩着满地的落叶，小心的走上去。 蓝珂踩着高跟鞋，时不时的要跌倒，方震干脆扶着她，才顺利走上了山顶。 蓝珂微微喘着气，说道：“你看这里怎么样？” 方震道：“不怎么样，不过，月黑风高，倒是很适合的作案地点。” 蓝珂掩嘴笑了，“你总是这个样子，一点情趣也没有，不了解你的人，听你这么说话，还不得吓跑了。” 方震道：“胆子小的人，不适合和我相处。” 蓝珂的笑声就像风吹铃铛，清脆悦耳，“放心，我胆子大得很，好了，不逗你了……你看这是什么？” 她说着素手朝天打了一个响指，只听啪啪之声不绝于耳，整个山头突然亮了起来，七彩灯光闪耀，亮如白昼，灯光组成了两个巨大的心形，中间还穿了一根羽箭，正是情人的符号，一箭穿心！ 第57章 表白 方震自从当了警察，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无论怎样穷凶极恶的歹徒那是顺手拈来，眼都不眨一下。 区区一个灯光秀，算什么，就是有点突然而已。 一箭穿心的灯光秀，还是在月黑风高的公园，这真的不是每个人都做得到的，要又有钱又有闲又有心，而且脑子还要与众不同。 若是换做另一个人这么做，方震肯定是当做神经病来处理，但是蓝珂不同。 方震告诉自己要稳住，不能伤了女人脆弱的心，好不容易憋出一句很没有情趣的话，“挺好看的……” 就是有点废眼睛，灯光太刺眼了好吗。 蓝珂不语，又打了一个响指。 远处黑暗的天空忽然炸起了烟花，烟花笔走龙蛇，组成了三个大字。 我爱你！ 后面还加上一个硕大的爱心。 真的是浪漫又诡异。 烟花昙花一现，又归于沉寂。 只要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方震从来没有这么尴尬过，他尽量控制自己脸上的表情，但又觉得毫无反应也是对女性的一种不尊重，他只好苦笑，“你有话就直说，我不太习惯这种方式。” 蓝珂忽然转身，一双手柔若无骨，揽住了他的腰，附耳低语，温柔如水，轻若春风，“你不觉得很浪漫吗？” 一点也不觉得，哪里浪漫了？一个女人这是喝了多少酒才敢这么做？ 蓝珂美人忽然投怀送抱，方震的身体立刻僵住了，脑子一团浆糊。 两人认识三年以来，发乎情，止乎礼，从未这么亲密过，最多就是朋友之间正常的接触，谁也没有捅破这一层窗户纸。 蓝珂紧紧抱着男人坚实的腰，柔声道：“方震，我们在一起。” 女人身上幽幽的淡香在这杳无人迹的夜晚，真的非常容易让男人失去理智。 方震温香软玉在怀，觉得自己男性的本能似乎苏醒了。 一个男人真的不能禁欲太久，这样很容易受到女人的诱惑。 甭管什么铁血汉子，也压制不住生理冲动。 古代那位叫柳下惠的老兄坐怀不乱，那肯定是身体有问题。 记得他和最后一任女朋友分手，好像是五年以前的事了，分手的原因是什么，连他自己都快忘记了。 好像是他非常的忙，几乎没有时间陪着女朋友，女朋友终于受不了，提出了分手，然后呢，转眼就嫁给了别的男人，结婚请帖还送到了他手上。 方震这么一个硬核男人，也是个曾被女人抛弃过的可怜单身狗。 如果是明睿遇到这种事情会怎么应付，是水到渠成，还是断然拒绝？ 此情此景，方震居然不合时宜的想起了沈明睿。 以明睿的样貌，一定很招女孩子喜欢，这种事情应该有经验，不然回去问问他再决定。 方震心安理得给了自己拒绝的理由。 蓝珂察觉到了男人的走神，忍不住抬头盯着他的眼睛，“你在想什么？到底答不答应？” 蓝美女看着小鸟依人的，其实骨子里非常的强悍，她很早以前就爱上了方震，她一直在等方震爱上自己，可是她突然发现男人在感情方面非常的迟钝，要等男人表白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她主动出击了。 她是一个自信美丽，优雅睿智的女人，相信自己只要强势一点，主动一点，方震很快就会爱上自己的。 方震轻轻推开了她，掩嘴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说道：“蓝珂，我们不合适。” 蓝珂沉默了一下，勉强压抑着即将爆发的感情，“谁说我们不合适？我很确信，我和你是天生一对。” 方震摇头，“我是一个非常无趣的人，你和我在一起，一定会后悔的，我不想耽误你。” “方震，这些话都是借口。”蓝珂已经平静下来，她绝对不会像别的女人一样，被心爱的男人拒绝后，就会控制不住情绪，她冷静道：“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你对我如果没有一点感情，你一开始就会拒绝我，不会给我任何的希望。” 方震道：“抱歉……”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蓝珂叹了口气，又道：“这么多年来，你总是对我若即若离，我有时候真的看不透你的心，你明明知道我对你的心意，你这样对我真的好吗？” 方震居然沉默了，他确实是有点看不清自己的心，他在担心自己真的会爱上蓝珂。 他这种想法，其实离渣男只有一步之遥。 他自己非常清楚，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内心深处隐隐约约有一种感觉，蓝珂不是他的良缘。 蓝珂不愧是心理医生，看出了他的犹豫与纠结，说道：“方震，我们做个约定。” 第二天一大早，方震和沈明睿约在一起吃了早餐后，因为局里暂时没有要处理的案子，二人就回沈明睿的家。 在开车路上，方震想起昨晚的事，就忍不住对明睿说了蓝珂的事。 “所以，你们做了先恋后爱的约定？”沈明睿忍着笑说道，“就是说先相处，然后再看合不合适，如果你一直没有爱上她，就可以和平分手，是这个意思吗？” 方震剑眉微皱，“嗯，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沈明睿觉得方震一个三十一岁的大男人，纯情的令人惊奇，“没什么不对的，反正你们已经是情人了，我祝福你们。” 蓝珂那女人是以退为进，方震迟早逃不过她的手心。 方震看出他憋笑憋得很辛苦，眉头皱得更深，“你想笑就笑，憋久了不好。” “哈哈哈……”沈明睿再也忍不住爆笑出声。 沈明睿的家是在一个旧式小区，住在三楼，已经到了家门口。 这时候他拿出钥匙想开门，却笑得捂着肚子，连钥匙都差点拿不住。 方震任由他笑，从他手中拿过钥匙开了门，解释道：“我要是不答应，也不知道她会怎么做，我不喜欢有无法掌控的事情，我已经想好了，还是像以前一样相处，不会有什么改变，她也只能是我的心理医生，她很快就会知难而退的。” 沈明睿笑够了，才说道：“那可不一定，女人心，海底针，反正我是搞不懂。” 方震道：“你用不着懂，对你没什么好处。” 两人进了屋子，沈明睿直接躺在沙发上就不想起来了。 方震见垃圾桶里满满一桶外卖盒子，皱眉道：“你总是吃外卖，没有一点营养。” 沈明睿伸直长腿，闭上眼睛，想睡一个回笼觉，只要局里没有紧急的案子，他们会在家适当的休息，“不吃外卖吃什么？等饿死吗？” 方震道：“你的身体刚好，必须要吃一点有营养的饭菜，明天我会请一个家政阿姨过来。” 沈明睿摆手道：“千万不要，我那一点工资可不够请一个家政阿姨。” “这个你不用操心，交给我就行了。”方震很是霸道总裁的说。 沈明睿干脆道：“我拒绝，我不喜欢陌生人在我家。” 方震无奈道：“好。” 在沙发一旁坐了下来。 沈明睿掩嘴打了一个哈欠，“最近都没什么有意思的案子，无聊死了。” 方震道：“没案子是好事，你也可以好好的休息，医生说你不能做剧烈的运动，你给我悠着点，不是说出院了就可以乱来。” 沈明睿道：“知道了。” 方震道：“这两天若是没有案子，我打算和顾局请半个月假，我们去海南岛度个假，重案组有吴常他们就可以了。” 沈明睿立刻睡意全无，坐起身来，“真的假的？” 方震道：“自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说过假话？” 沈明睿想了想，一拍手，“你是不是想假公济私，要和蓝珂去度假，顺便谈个恋爱？” “在想什么呢，这和蓝珂有什么关系？”方震道：“我听王凌说，海南岛是个好地方，有东方夏威夷之称，你在医院呆了大半年，闷也闷坏了，所以想带你出去散散心。” 沈明睿居然心动了，“听起来挺好的，但愿这段时间真的没有大案子。” 方震刚想再说什么，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他立刻接了，听了一会，脸色微变，“有案子了。” 沈明睿一跃而起，“说案子，案子就到，走喽！” 再说蓝珂对方震硬核表白后，两人做了先恋后爱的约定，她的心情出奇的好，几乎一夜未睡，早上刚迷迷糊糊想补个觉，床头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 她伸出手拿起一看，是妹妹打过来的，立刻划开了接听键。 “盈盈，怎么了？今天这么早就睡醒了吗？” “……”手机那头没人说话，只有轻微而压抑的啜泣声。 蓝珂立刻清醒过来，紧张问道：“怎么哭了？发生什么事了？” “姐……姐……”一个女声哽咽着，声音嘶哑，“对不起……我走了……”随即挂了。 “盈盈！盈盈！”蓝珂吓得几乎摔了手机，回拨过去，没人接，她慌慌张张的换上衣服冲出了门，她知道出事了！ 另一头，蓝盈盈放下手机，任由手机响个不停，也无动于衷。 她的目光呆滞，脸色苍白，她披头散发的坐在床上，扭开了手里白色的小药瓶，她把一整瓶的药片倒在手心里，因为双手剧烈的发抖，一半的药片撒在床单上，她一片一片的捡起来，拿起床头柜上的一杯水，和水吞了下去。 这是安眠药，她吞下了一百片，绝对是致死的量。 她缓缓的躺了下去，盖上了被子，过了一会儿，她神色平静，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她放在枕头上的手机一直在响。 手机屏幕上显示姐姐两个字，是她的姐姐蓝珂打过来的。 蓝盈盈毫无反应，就像是睡着了，她确实是睡着了，而且永远也不会醒过来了。 第58章 自杀 蓝珂开着车，几乎到了限速的临界点，心焦如焚，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几乎在抖，自从成年以来，她从未这么心慌过。 在蓝珂三岁那年，父亲出轨，和一个女人生下了蓝盈盈，父亲却又不愿意和发妻离婚，所以抛弃了那母女俩。 后来蓝珂父母一家移民国外，那母女俩仍然留在国内。 父亲冷漠无情，并没有给母女俩任何赡养费，母女俩艰难度日，蓝盈盈的母亲在三年前因肺癌离世，只剩她一人，亲戚也从不往来，尝尽了世态炎凉，人情冷暖。 蓝珂作为姐姐，四年前回国后，找到了蓝盈盈，毕竟是骨子里的血浓于水，唯一的妹妹，又知道父亲亏欠妹妹太多了，带了补偿心理，从此姐妹情深。 但这大半年来，蓝珂工作真的非常忙，这段时间又为了追到方震，差不多两三个月没有去找妹妹了，只是偶尔手机联系，今天妹妹打电话过来，却是哭泣之声，以她对妹妹的了解，她知道肯定是出事了。 两人虽然是亲姐妹，性格和境遇却是天差地别。 蓝盈盈胆小内向，相貌平平，是个幼儿园老师，二十六岁了还非常的纯情，连个男朋友也没交往过。 而蓝珂呢，二十九岁，海龟精英，留美博士，美丽大方，事业有成，追求者如过江之鲫，是新时代的女性。 就是因为这样，蓝珂非常珍惜这个妹妹。 蓝盈盈住的是九十年代的旧楼里，没有电梯，楼道里杂物堆积，楼梯又窄又小，还住在五楼。 蓝珂踩着高跟鞋，匆匆忙忙的跑楼梯，因为太着急，好几次差点跌倒，她干脆脱下鞋，提在手上，光着脚跑上了五楼，一口气差点喘不上来，她扶着楼梯喘了几口，奔向妹妹家，只见蓝色的房门紧闭，她用力敲门，大声叫道：“盈盈！盈盈！你快开门！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她敲了几下没人应，抖着手拿出手机拨打妹妹的号码，隔着一道门，立刻隐隐约约的听到了手机铃声。 她又更加大力的敲门，叫道：“盈盈，快开门！你不要吓姐姐，不管任何事情，姐姐都会帮你，相信姐姐，你快开门，盈盈！” 隔壁房门一响，一个男子探头岀来，骂骂咧咧，“一大早的发什么癫？叫叫叫，叫个死人头，吵死人了。” 蓝珂充耳不闻，继续敲门，“盈盈！再不开门，我就报警了！” 那男子道：“报什么警？！脑壳坏了，不会用钥匙开门吗？” 蓝珂愣了一下，是啊，她有钥匙呀，是妹妹配给她的，但是从来没有用过。 她手忙脚乱的翻包，终于找出了一把单独的钥匙，插进钥匙孔里，一扭就开了，她松了口气，转头对那男子说道：“谢谢你。” 那男子哼了一声，缩回了头，大力的关上了门。 蓝珂深吸一口气，就像一个气喘病人一样，急促的呼吸，她的预感太过糟糕了，她生怕自己受不了。 她终于推开了门。 客厅里没有人，看着非常整洁，妹妹一向爱干净，虽然住房非常的老旧，仍是收拾的一尘不染，干干净净。 这是一个四十多平米的房子，两房一厅，妹妹住在右边那个房间，房门没有反锁，一推就开了。 蓝珂站在卧室门口，就像泥雕木塑，一步也走不动。 只见妹妹静静的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蓝色的被子，只露出一个脑袋，脸色惨白，就像白粉墙那样的白，嘴唇也是白的，白里透着青，衬着一头黑发更加乌黑。 蓝珂虽然不是警察，更不是法医，也看得出来妹妹死了。 她的脑子嗡的一声，就像被一个人用铁锤砸了一下，天旋地转，她再也站立不住，软倒在地。 她并没有晕过去，她缓了一会，艰难的扶着门框站了起来，踉跄的走过去，眼泪已经流了下来，嘶哑着声音唤道：“盈盈……” 她伸出手，摸着妹妹的脸，冰冰冷冷的触感，她伸出两根手指在妹妹的鼻子下，然后慢慢的缩了手。 妹妹真的死了…… 不是在做梦，是真真实实，无比残酷的事实。 蓝珂头疼欲裂，脑子嗡嗡作响，巨大的悲伤浪潮般淹没她的身心，泪眼模糊中，她看见枕头旁有一个白色的小药瓶，上面写着地西泮片，是安眠药！ 她知道妹妹有失眠的毛病，但是医生一般只开很小的药量，妹妹又是哪里买来这么一整瓶的，还用来自杀？ 蓝珂在巨大的悲痛之下，百思不解。 她一抹眼泪，抑制住悲伤，看见枕头上的手机，屏幕上是自己刚才一路上打的，十几通的未接来电，床头还有一个空玻璃杯，妹妹显然是服药自杀的。 可是，她为什么要自杀？她遇到了什么人或者什么事让她绝望了？ 换做一个普通人，在这种情况下肯定想不了这么多，第一个会打120急救电话，第二就是打110报警。 可蓝珂不是普通女人，她也是经历过风浪的女人，况且她所学的心理专业，也决定了她的不平凡。 她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她首先想到的是妹妹为什么要自杀？这个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她没有打急救电话，是确定妹妹死了，救不活了，她曾经在南非做过义工，接触过很多的死人，一个人是不是真的死了，她很清楚。 至于报警，她拿出手机，犹豫着是先打110，还是直接打给方震。 忽然，妹妹枕头上的手机响了，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叫廖思贤的名字和一个男人的头像。 蓝珂盯着手机上这个男人的头像，心跳加速。 据她所知，妹妹并没有男性朋友，妹妹太内向了，太胆小了，而且非常的自卑，她为此努力的纠正妹妹，想让妹妹自信阳光的生活，但效果都不太好，让她这个心理学博士倍感挫败。 这也是她的一个心结。 所以，妹妹一直没有交过任何男性朋友，而且在都是女性幼师的幼儿园上班，也没有这个机会。 现在，手机上这个叫廖思贤的男人又是谁呢？会不会和妹妹的自杀有关？ 蓝珂思考着，伸手按下了接听键，并按下免提。 一个低沉的男声传了出来。 “盈盈，你不要再生气了，我和柳佳只是一时冲动，她也很愧疚，一直在哭。” 果然，手机那头有一个女人的声音，“思贤，你别说了，都是我的错，我对不起盈盈……” 这女人声音娇娇弱弱的，又细又柔媚，似乎是真的在哭。 “……”蓝珂嘴角扯了扯，原来真是妹妹的男朋友，听这些话，是这个男人和另一个女人搅在了一起，被妹妹当场撞见，那个叫柳佳的女人一听就是个绿茶，第三者插足，还有脸哭。 她说这些话，就是故意让盈盈听的，明显的恶意满满。 只听男声继续说道：“我想当面和你道歉，你明天出来，去第一次我们约会的地方……你怎么不说话？” 果然是这两个人害死了妹妹！ 蓝珂的心跳加速，紧紧的咬着牙，仇恨让她全身发抖，过了一会儿，她不抖了，脑子异常的冷静，冷静到可怕，在这一瞬间，她做了一个决定，一个影响她后半辈子的决定。 她要让这两个害死妹妹的人付出代价！ 只听男人的声音不耐烦了起来，“盈盈！你快说话，你再不说话，就永远不要见面了……” 这段话让这个男人露出了真面目，他对盈盈并不是真心的，可是为什么又要迫不及待的见她呢？ 蓝珂想到这里，模仿盈盈的声音轻轻说道：“好。” 男人道：“早答应不就好了，我就知道你离不开我，明天晚上八点钟，怡情咖啡馆，别迟到了。”不等她答应，随即挂了，似乎笃定盈盈一定会去。 蓝珂立刻把妹妹的手机拿了起来，放进自己的包里，手机里肯定有这个男人的信息，拿走妹妹的手机可以让她查清楚很多事情。 她之所以这么做，因为很清楚警方就算查到妹妹这个叫廖思贤的男朋友，又能怎么样呢？ 妹妹是服药自杀的，就算是廖思贤的原因，他并不需要承担任何法律责任。 盈盈死了，那男人很快就会忘记他害死了一个痴情的女孩，可以和那个叫柳佳的女人继续快快乐乐的生活。 而蓝珂绝对不允许发生日后这种可以预见的事情。 廖……思……贤……柳……佳…… 蓝珂一个字一个字的念那对男女的名字，仿佛要把那两个人一口口的吞下去。 我蓝珂发誓，一定会让你们后悔活在这个世上！ 蓝珂终于报了警，然后又打给了方震。 再说方震接到的是蓝珂打给他的电话，立刻和沈明睿到了现场。 一般自杀的案子归地方派出所管，先侦查现场，收集证据，排除他杀后，才能定性为自杀，然后以一般案件结案，到不了刑侦支队。除非是他杀，才会转到刑侦支队。 方震和蓝珂就算不是情人，也是这么多年的朋友，不可能不管，所以赶了过来。 方震和沈明睿赶到时，派出所的兄弟已经在侦查现场了，基本上确定蓝盈盈是自杀，后续很快就会出自杀的结案报告。 方震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楼梯口的蓝珂。 这个在人前永远都是高贵优雅的女人，现在头发凌乱，满脸泪痕，双目红肿，神色茫然，赤着一双雪白的脚，鞋子也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完全是一个失去至亲的悲痛家属。 方震走过去，在她一旁坐了下来，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犹豫了一下，伸出手轻轻揽住了女人纤弱的肩。 蓝珂睫毛动了动，缓缓靠向男人宽厚的肩膀，闭上了眼睛。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在这种情况下，任何安慰的话都是多余的。 沈明睿放轻脚步，从两人一旁走过，走进了案发现场。 第59章 笔记 沈明睿进去时，派出所的兄弟已经侦查到尾声，法医是个干瘦中年人，正在收拾法医箱，也是个老法医了。 而蓝盈盈的尸体也被抬走了。 沈明睿问道：“法医，确定是服药自杀吗？” “从现场来看，基本没错了，死者手上，指甲缝，还残留着微量药粉，死亡症状也是服药所致。”法医点头，他说道：“杯子和药瓶回去化验后，再抽死者血液化验就可以确定了，家属若不愿意解剖，也可以结案。” 沈明睿道：“是的，不过，也要听听家属的意见。” 法医点头，挎箱走了。 沈明睿缓缓在整间屋子里走了一圈，没看出什么异常的地方，只能看出屋主人非常的整洁干净，但也看出日用品多是独一份，冷冷清清的，似乎长年独身一人。 内向孤独，这似乎是死者蓝盈盈的性格。 沈明睿拉住一个物证人员，问道：“兄弟，有没有比较特别的物证？” “还真有。”物证人员拿来一个物证袋，“死者似乎是怀孕了。” 物证袋里是一个妇科孕酮检测报告，受检人正是蓝盈盈，怀孕六周半。 沈明睿忍不住皱眉，这属实有点惨，说道：“把死者的手机拿来，我看一下。” 物证人员立刻拿来了手机。 沈明睿隔着证物袋打开手机，看见最新的通话记录就是蓝珂的手机号，其余的一片空白，再翻了一下，死者似乎不太会用手机，只有几个手机自带的app，连微信qq也没有，倒像一个老人用手机一样简单，一个有效信息也没有。 他觉得有点违和，似乎是蓝盈盈生前删除了很多的信息，不知道能不能恢复这些信息，这样有助于查出她自杀的原因，至少要找到让她怀孕的那个男人。 沈明睿当然不知道，手机上的信息不是蓝盈盈生前删除的，而是蓝珂删除的，她不希望警方找到廖思贤和林佳那两个人。 他想了想，又问道：“死者的姐姐蓝珂录口供了吗？” 物证人员道：“还没有，她的情绪比较激动，想等她好点了再去所里录口供。” 沈明睿道：“邻居呢？” 物证人员道：“问了，有一个男的说死者姐姐一大早就过来敲门，他刚上夜班回来，吵得他没法睡觉。” 沈明睿道：“那是几点钟？” 物证人员道：“七点五十分左右，因为当时那位邻居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 沈明睿道：“蓝珂的报警时间呢？” 物证人员道：“是八点二十一分。” 沈明睿沉吟不语，现在是中午快十一点了，蓝盈盈住在市区外，他和方震赶来就花了一个多小时。 而方震接到蓝珂的电话是八点二十一分，也就是说蓝珂进屋到发现蓝盈盈的尸体至少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差，为什么会那么久？ 沈明睿带着这个疑问出了案发现场，只见方震和蓝珂相拥而立。 方震在低声安慰着伤心的女人，“如果不解剖，很快就会结案，我再陪你去。” 沈明睿一走过来，方震就问道：“明睿，是服药自杀吗？” 沈明睿道：“是的，只是死者蓝盈盈还有点问题……” 他迟疑了一下，没有说下去。 蓝珂倏地抬头，问道：“盈盈怎么了？” 沈明睿直视着她，问道：“蓝珂女士，你知道令妹怀孕了吗？” 蓝珂脸色惨变，娇颜再也没有一丝血色，颤声道：“你说什么？” 方震剑眉紧锁，他知道蓝珂很喜欢孩子，而她的妹妹却是一尸两命，哪里受得了这个打击？ 沈明睿道：“令妹怀孕有六周半了，有医院的诊断证明。” 蓝珂闭了闭眼睛，泪如泉涌，她也不哭出声，只是双肩抽动，贝齿紧咬，显然是伤心到了极点。 方震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心生怜惜，更加用力的搂紧她。 沈明睿却问道：“你知道令妹的男朋友是谁吗？” 蓝珂道：“我不知道。” 沈明睿道：“你们是亲姐妹，她有男朋友你完全不知情吗？” “我再说一遍。”蓝珂睁大了泪眼，瞪着面前的年轻刑警，“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她没有告诉我，我若是知道，她就不会死了。” 沈明睿沉吟片刻，还是问道：“你看见令妹的尸体后，为什么没有立刻报警？却要等半个小时后再报警？” 方震一惊，问道：“蓝珂，是这样吗？” 蓝珂捂着头，眼现茫然之意，似乎在回忆，“好像是的，我……我应该是晕倒了，我醒来后，迷迷糊糊也不知道究竟晕了多久，之后就报了警。” 沈明睿看不出她有撒谎的痕迹，于是沉默下来。 他发现蓝珂有事情没有说，如果现在硬问，她肯定也不会说，蓝盈盈确实是服药自杀的，这点确认无疑，这件案子就不归刑侦支队管了，他也不好过多插手。 而方震和蓝珂如今的关系，也让他不能深究下去。 蓝珂说道：“方震，我想回家了，你能送我吗？” “好。”方震扶着她下楼梯走了。 沈明睿看着两个人亲密相依的背影，看样子他们家老大是真的动心了，可喜可贺。 方震送蓝珂回了家，待到了深夜。 蓝珂是哭着睡着了，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方震给她盖上了被子，叹了口气。 他认识蓝珂三年了，从未见过她这么脆弱过，着实激起了他男人天性中的保护欲。 方震是真正的好男人，行得正，坐得端，自然不会趁人之危，更不会有什么不该有的欲念。 他倒了一杯水，放在床头，然后关上大灯，只留了一盏小灯，就悄然关上门离开了。 他刚一离开，似乎睡熟的女人就睁开了眼睛。 她立刻下了床，拿着挎包进了书房，打开笔记本电脑，从包里翻出手机，连接上电脑，她把妹妹手机里的信息全部复制到了自己的手机上，现在用电脑连接上，找到储存的文件夹，翻出了一篇长长的笔记。 蓝盈盈生前有记笔记的习惯，每天记录自己的心情，以及每天发生的事，巨无细事。 蓝珂自然知道，她要找的就是妹妹的笔记，里面肯定有所有的答案。 电脑的荧光闪闪烁烁，照着蓝珂的脸，她紧紧抿着唇，脸色苍白，眼神带着七分坚定三分凌厉，再也没有一丝在方震面前的脆弱。 以下是蓝盈盈生前的笔记，只截取部分比较重要的记录。 三月二十一号，晴。 ……今天是我懂事以来最开心的一天，我同父异母的亲姐姐来找我了，我们相认的那一刻，我还是不敢置信，仿佛做梦一样，从此以后，我不再是一个人了，我也是有姐姐的人了，开心！ 三月二十二号，小雨 我们今天去了很多地方，吃了很多好吃的东西，我很开心，不过，姐姐说我的房子太旧了，要我搬过去和她一起住，她那里的房子很漂亮，很大，我犹豫了很久，还是拒绝了姐姐，因为我舍不得离开我的房子，我怕会不习惯，姐姐也没有勉强我，我最爱姐姐了。 四月二十七号，小雨 我发现姐姐开始忙碌了起来，我去找她，她也没有什么时间陪我，她的工作是心理学博士，我不是很明白，是要每天陪人聊天和说话吗？ 十月十八日，晴转阴 唉，我和姐姐相聚的时间越来越少了，她很照顾我，却没有多少时间陪我，我不应该要求的太多，反正我已经习惯一个人了。 十二月三日，阴转晴 姐姐终于发现了我的不开心，她说要对我进行心理治疗，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我对任何事都不感兴趣，甚至都不想去幼儿园工作了，我只想一个人在屋子里静静地呆着，我知道这样不对，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 十二月七日，晴 姐姐忽然有时间陪我了，我很开心，心情渐渐好了起来，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心理治疗，我最爱姐姐了。 蓝珂看到这里，眼睛模糊了起来，看着妹妹的笔记，她才发现自己根本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姐姐。 她又静静的看了下去，看到了半年前的记录。 七月十一日，晴 今天是姐姐的生日，我想给她买一个生日礼物，想起姐姐喜欢比较特别精巧的礼物，一大早就去礼品街选礼物了，没想到，就在这一天，我遇到了一个男人，他叫廖思贤…… 蓝珂目光一凝，心脏剧烈的跳动了起来。 那个害死妹妹的男人出现了，竟然就在半年前，为什么妹妹从来也没有提起过？ 第60章 背叛 这是一条步行街，非常的热闹，多是年轻人喜欢相伴逛街，蓝盈盈下班后也喜欢一个人走走看看，看见喜欢的东西就买，也是减压的一种乐趣。 今天因为是姐姐的生日，她就特地请了一天假，一大早就来步行街选购礼物了。 但她逛来逛去，实在不知道姐姐会喜欢什么样的礼物，姐姐似乎什么也不缺，心情就有些郁闷了，她又逛了很久，迎面是一家名叫轩玉宝石画的店面。 她站在店门口犹豫了一下，想到姐姐说不定会喜欢画，她就走了进去。 店面不大，小而典雅，一进去就是一幅迎客松画，几十幅画错落有致的挂在墙上。 蓝盈盈立刻被一幅画吸引了，伫足而观。 画作上是一个绑着长辫子的少女，穿着碎花长裙，背对而立，微微的侧身，露出了清秀的半边脸，神情带着淡淡的忧郁，站在落日余晖的草地上，似乎遗世而孤独。 画作名就叫孤独的少女。 蓝盈盈仰头看着这幅画，恍惚间，似乎是看到了自己。 店主是个戴着眼镜的年轻人，最多不超过三十岁，瘦而高，斯斯文文，他走了过来，说道：“你很喜欢这幅画吗？” 蓝盈盈仿佛受到了惊吓，退后了一步，低下了头，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烧，很想转身就走，却又舍不得，她实在很喜欢那幅画作。 店主比她高很多，微微低头，恰好看见面前女人的耳朵慢慢红了，一直红到脖子上。 蓝盈盈的模样十分普通，丢在人群中也很容易被人忽略她的存在，但她很白，皮肤像雪一样的白，所以这时一脸红，也让这位店主看出了几分惊艳来。 现在这个年代怎么会还有这么害羞的女人？ 这店主也有些惊奇了。 女人的耳朵很小巧，小小的耳垂生着细细的绒毛，红红的看着很可爱。 店主看着眼馋，心中一荡，“好像是个处子呢，居然让我遇到了一个宝贝。” 他不由自我介绍，“我叫廖思贤，是这家店的主人。” “嗯……”蓝盈盈又退后了一步，鼓足勇气抬起头，但是不敢看面前的男人，直视着墙上的那幅画，小声问道，“你这幅画卖多少钱？” 廖思贤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这幅画叫孤独的少女，是一幅宝石画，与我国水墨画和西方油画不同，它是由鸡血玉，翡翠，玛瑙，芙蓉石，水晶，红蓝宝石，孔雀石，碧玉，黑玉髓，孔雀石，东陵玉等几十种宝石纯手工镶嵌而成，十分精美，是我这家店的镇店之宝。” 蓝盈盈几乎听呆了，“那……是不是很贵？” 廖思贤微笑，说道：“也不是很贵，不超过五十万。” 蓝盈盈的脸更红了，又羞又愧，“不好意思，打扰了。” 她转身就想走。 “你等一等。”廖思贤叫住了她。 蓝盈盈犹豫的转头，“有……有什么问题吗？这幅画我……我买不起。” 廖思贤道：“我想问一下，你叫什么名字？” 蓝盈盈道：“我……我叫蓝盈盈……” “蓝盈盈，盈盈……”廖思贤眼镜后的双目发着光，说道：“很好听的名字，我觉得这幅孤独的少女和你非常相配，如果你真心想要，我们可以谈一谈。” 就这样，蓝盈盈鬼使神差的留了下来。 就像她笔记中所说的那样，她不知道究竟是喜欢那幅画，还是喜欢廖思贤，也许两个都喜欢。 蓝盈盈自此后每天都去廖思贤的店里，半个月后，男人把那幅孤独的少女宝石画赠送了给了她，当天晚上，她留宿了下来，从一个女孩蜕变成了女人，两人同居在了一起。 蓝盈盈曾经去过一次廖思贤的父母家，这才知道他是个富二代，家里非常的有钱，宝石画店是他因为爱好而开的，无所谓赚不赚钱。 两个人就这样确定了恋爱关系，甚至都谈婚论嫁了。 而蓝盈盈一直没有告诉姐姐蓝珂，那时候的她满心满眼都是廖思贤，所以生怕蓝珂不同意她的恋情。 她在笔记中写道：“姐姐非常的高傲，眼光又那么厉害，天下的男人似乎都没有放在眼里，她不会同意我和思贤在一起的，我一定不能让她知道，等我和思贤结婚了，我再告诉她好了。” 蓝珂看到这里，心如刀绞，“盈盈，是姐姐的错，我不够关心你，你才会遇到了渣男，要了你的命。” 她过了很久，才平复了心情，又继续看了下去…… 蓝盈盈自从和廖思贤在一起，每天都过得很开心，和以前的阴郁内向大不相同，有心人一看就知道她是个沉浸在恋爱中的小女人。 而所谓的有心人就是柳佳，她也是幼儿园的幼师，她和蓝盈盈不同，长得那叫一个水灵灵，外向活泼，娇小可爱，特别招男人们的喜欢。 柳佳和蓝盈盈是读师范大学时的同学，两人毕业后，没有当老师，却同时进了一家幼儿园当幼师，所以柳佳算是蓝盈盈唯一的一个朋友。 不过，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两人的关系没有读大学的时候好了。 用蓝盈盈的话来说，就是柳佳的男人缘太好了，夜生活非常的丰富，她融入不进去，所以二人渐渐地疏远，除了上班偶尔说几句不咸不淡的话，再也没有任何交集。 可是有一天柳佳忽然笑着对她说，“盈盈，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蓝盈盈一愣，红着脸道：“你怎么知道？” 柳佳掩嘴一笑，说道：“任谁也看得出来，你就是一副恋爱小女人的样子呀。” 蓝盈盈嘿嘿傻笑，不知道该说什么。 柳佳娇笑道：“快说，是不是大帅哥？介绍我认识一下，我们是朋友，你可不能藏私哦。” “好。“蓝盈盈非常单纯，毫无心机，真的把柳佳介绍给了廖思贤。 她没有发现，廖思贤第一次见到柳佳时，眼睛里所发出的那种光。 从此后，两女一男，天天一起吃饭，一起逛街，一起游玩。 蓝盈盈一点也没有察觉到，她的闺蜜和她的男朋友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在第一次见面时，就背着她搞在了一起。 过了半个月，廖思贤忽然不开宝石画店了，说是父母不让开了，要他这个儿子回去打理自家的生意。 所以，两个人无法同居了，蓝盈盈又搬回了自己的小窝。 自那之后，廖思贤不再约她出来，就是手机和信息也很少联系，总是说他很忙，非常忙，没有空。 蓝盈盈变回了孤身一人的状态，心里十分苦闷，她也不敢向姐姐倾诉，后悔不该瞒着姐姐了。 又过了半个月，她发现月经很久没有来了，十分担心，就去医院检查，竟然是怀孕了。 她先是惊后是喜，认为廖思贤若是知道她怀孕了，一定会很高兴，在医院就打电话告诉了他。 廖思贤在那一头沉默了很久，说道：“盈盈，有一件事情我本来不想告诉你，但是你既然怀孕了，我就必须和你说清楚。” 蓝盈盈立刻有些心慌，“思贤，你想告诉我什么？” 廖思贤道：“我早就已经爱上了别人。” “你说什么？！”蓝盈盈犹如五雷轰顶，差点晕眩过去，颤声道：“你骗我的，对吗？” 廖思贤在手机里的声音非常的冷，完全没有了以往的温柔和体贴，“是真的，我爱上了佳佳，所以不爱你了。” 蓝盈盈又受了一次致命的打击，遭受了男友和闺蜜的双重背叛，站也站不稳了，她靠着墙，脸色煞白，急促的喘着气，冲着手机那头的男人嘶喊道，“为什么是柳佳？为什么是她？” 廖思贤冷酷道：“佳佳那么可爱，我爱上她有什么奇怪的，你接受事实，你把孩子打掉，我们就两清了，谁也不欠谁的。” 蓝盈盈的肚子忽然剧烈疼痛起来，她捂着肚子，痛出了眼泪，她以为自己会晕过去，可是她没有晕倒，她踉踉跄跄的出了医院，搭车去了廖思贤的家。 廖思贤果然和柳佳在一起，两个人正在干那种事情。 她大吵大闹，几欲疯狂，冲上去扯住了柳佳的头发，可是被廖思贤无情的拉开了，还狠狠地把她推倒在地。 柳佳光着身子蜷缩在床角，嘤嘤的哭泣，梨花带雨的神态楚楚可怜，让男人更加心怜。 廖思贤抱着她不住低声下气的哄。 “佳佳，你不要理她，她就是个疯婆子，你别哭了，我心疼……” 蓝盈盈趴在地上，披头散发，真的就像个疯婆子，她呆呆地看着床上相拥的男女，喃喃道：“我是疯婆子吗？思贤，你为什么要这么说我？明明是她的错啊……” 廖思贤转头，恶狠狠的道：“佳佳有什么错？你给我滚出去！不然我就报警了！” “报警？呵呵……”蓝盈盈惨然一笑，彻底绝望了，“廖思贤，我明白了。” 她低下头，抚着自己的肚子，嘴角带着怪异的笑容，“你不是要我打掉孩子吗？我偏不，我要把孩子生下来，然后告诉所有人，孩子就是你的，让你身败名裂！” 廖思贤脸色变了，柳佳也不哭了，两个人面面相觑。 蓝盈盈爬了起来，游魂般走了。 柳佳看着她的背影，眼神变得嫉妒与恶毒，嘴里却柔媚的道：“思贤，怎么办？如果她真的把孩子生下来，恐怕对你不好。” 廖思贤道：“不用怕，我了解她，她很好哄的，大不了我们约她出来，给她一点钱，说说好话她就会愿意打掉孩子了。” “也对哦，就这么办。”柳佳说着一双玉臂蛇般缠住了男人的脖子，媚声道：“刚才被她打断了，没有尽兴，我们继续。” “啊，你真是个妖精。”廖思贤兴奋起来，一个翻身，把雪白的女体压在身下，身子拱动，又翻云覆雨起来。 两人在这边胡天搞地，而蓝盈盈却没有了活下去的勇气，她回到了自己的小窝，最后一通电话打给蓝珂，和她姐姐告别后，吞下了一整瓶的安眠药。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一个人活在世上，哪有一帆风顺的？ 比她悲惨的人也不知道有多少，可是大多数人还是活得好好的。 蓝盈盈懦弱而悲观的性格决定了她的命运，以自杀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她在笔记中留下了最后的遗言：“我忽然明白了，那两个人告诉了我一个事实，我不该爱人，我不配拥有爱，也不会有人真心爱我，所以，我走了，去了另外一个世界。” 第61章 问讯 蓝珂都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多的眼泪，似乎流也流不完，一个字一个字念着妹妹最后的遗言，她的眼泪也流干了。 蓝珂的一生顺风顺水，几乎没有什么挫折，她想做什么，就一定能达成心愿。 而身为她蓝珂的亲妹妹，蓝盈盈一生却是用一个个悲剧组成的，还在娘肚子里就被生父抛弃，爹不疼舅不爱，母亲一个人把她拉扯大，身为单亲家庭，养成了她自卑内向的性格，母亲却又在批二十一岁时肺癌去世，留下她孤身一人。 蓝珂自视甚高，又强势，总以为有了她这个姐姐罩着，自家妹妹以后半辈子再也不会受任何委屈了，她甚至都给妹妹物色了好几个青年才俊，看时机成熟，就想让妹妹在其中挑选一个。 谁知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蓝盈盈却以自杀结束了一生，而罪魁祸首却是一个负心的渣男。 最让蓝珂崩溃的是，她身为心理学博士，不知道治疗了多少个有严重心理障碍的变态，事业人生两得意，却连自己亲妹妹大半年的异常也没有发现，任由妹妹走到了绝路。 盈盈，你安心呆在那个世界，你受得委屈，姐姐让那两个人百倍千倍的偿还！ 蓝珂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方震。 她盯着方震的名字，一时有些失神，她慢慢的划开了接听键。 “蓝珂，心情好点了吗？” “嗯。” “我过去接你，你今天要去派出所录口供。” “嗯。” “录完口供，你想去哪，我陪着你。” “嗯。” 方震挂了通话，拿起了车钥匙，说道：“你们两个吃完早餐回局里，有案子了再告诉我。” 两个指的是沈明睿和魏又灵，三个人在沙县小吃吃炸酱面。 魏又灵咬着筷子，好奇问道：“老大，你谈恋爱了？” 方震一顿，说道：“你问明睿。” 然后匆匆走了。 魏又灵眼睛咕噜噜的转，“我就说老大喜欢蓝珂，你们还不相信我。” 沈明睿道：“也许，这时候还说不好。” 魏又灵道：“为什么？” 沈明睿道：“蓝珂这个人怎么说，我有点看不透。” 魏又灵道：“我说师哥，你这样子就不对了，老大好不容易谈个恋爱，你别整得好像在破案子似的，太没意思了。” 沈明睿吃完了最后一口炸酱面，说道：“也对，先不回局里，我们去地方派出所找点案子来做。” 魏又灵开心道：“太好了，这两天闲的难受，还是师哥你有主意。” 就这样，吴常胖子王凌镇守重案组，沈魏二人泡在派出所里破一些三瓜两枣，阿狗阿猫的小案子，而方震呢，陪着蓝珂办理她妹妹的身后之事。 夜晚，市中心的怡情咖啡馆，不但有最香浓的咖啡，也有各式点心饮料，小资之人喜欢在这里泡一泡时间，放松一下，也是谈生意的好去处。 咖啡馆是一间间开放式的小包厢，两人一组，或四人一座，廖思贤和柳佳7点半就来了，离约定的时间提早了半个小时。 两个人亲亲密密倚在一起，柳佳时不时掩嘴而笑，春风得意，这时他们还不知道，蓝盈盈因二人共同的背叛而死，永远也不会来了。 过了八点十分，两人才发觉，蓝盈盈还没有岀现。 柳佳往窗外看去，“她怎么还没有来？” 廖思贤也有点奇怪，“以往我和她约会时，她可从来也没有迟到过。” 柳佳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必须打掉，否则我不放心。” “好了，好了，宝贝别着急。”廖思贤拿出手机，拨出蓝盈盈的手机号，“我催她一下。” 手机打通了，却直到结束也没有人接。 他又继续打第二遍，忽然有一男一女走向了二人的包厢。 其中一个女孩手上拿着一部装进透明袋里的手机，手机铃声响个不停，说道：“师哥，就是这两个人。” 另一个年轻男子点头道：“就是他们。” 这一男一女居然是沈明睿和魏又灵，原来二人出于好奇，在派出所临时接手了蓝盈盈自杀案，手机上被删除的信息已经让王凌恢复了，才知道蓝盈盈的最后一通电话不是她姐姐蓝珂的，而是一个叫廖思贤的男子，也看了蓝盈盈生前的日记，明白了她自杀的前因后果。 沈魏二人利用手机定位找到了人，正好廖思贤又打了两个电话，恰好逮个正着。 廖思贤和柳佳真的吃了一惊，廖思贤站了起来，问道：“你们是谁？” “警察。”魏又灵出示了证件，“想问你们关于蓝盈盈的事。” 柳佳花容失色，“什么？她竟然报警了？” 廖思贤更是大吃一惊，“她为什么报警？！你们警察也管这些小事吗？” 魏又灵道：“会不会说话呢，人命关天，怎会是小事？” 廖思贤道：“我只是让她打掉孩子而已，怎么就人命关天了？我们可没有犯什么法，别吓唬人。” 柳佳扯了扯他的衣袖，拼命的使眼色，说道：“两位警官，你别听他的，两位警官，我想知道，蓝盈盈盈说我们什么了？” 沈明睿道：“蓝盈盈什么也没说，她昨天早上服药自尽了。” 魏又灵哼了一声，“吞了一整瓶的安眠药，死了，这下你们开心了。” 廖思贤和柳佳真的惊呆了，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廖思贤慢慢的坐下去，脸上的表情十分古怪，似乎在竭力掩饰自己真实的情绪。 柳佳却哭了起来，拿出一条丝帕抹着眼泪，似乎十分伤心，“没想到盈盈这么傻，太傻了。” 魏又灵冷笑一声，“确实是太傻了，瞎了眼睛看错了男人，又交错了朋友，她不傻谁傻？还怀了两个月的身孕，一尸两命呢，不知道二位有什么想法？” 廖思贤脸色十分难看，闭口不言。 柳佳仿佛不知道她讽刺的是自己，丝帕掩着脸，也不说话。 沈明睿看着廖思贤，问道：“廖先生，蓝盈盈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吗？” 廖思贤脸色更加难看，吞吞吐吐的道：“也……也许是我的。” 魏又灵喝道：“什么叫也许？老实一点，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人在做，天在做，蓝盈盈母子俩在天上也在看着你们，希望你们晚上可以睡个好觉。” 廖思贤恼羞成怒，“别太过份了，我们的事情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魏又灵道：“哟，还挺横，平时是管不着你们，但是蓝盈盈因为你们而死，就和我们警察有关。” 沈明睿道：“二位，你们据实回答我们的问题就是了，有些事情必须问清楚，需要给蓝盈盈的亲人一个交代。” 柳佳忍不住道：“她哪里有亲人？我从来没有听她说过。” 廖思贤惊讶道：“我更没有听她说过，她说她是孤儿呀，难道是骗我的？这不太可能。” 魏又灵气愤道：“怪不得你们二个把她欺负的这么狠，以为她娘家无人哪。” 沈明睿道：“这是蓝盈盈的私事，我不能回答你们，我再问一遍，廖思贤先生，蓝盈盈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你的？” 廖思贤不情不愿道：“是的。” “你和蓝盈盈认识多久了？” “大概半年前。” “在哪里认识的？” “我开的轩玉宝石画店里，不过，现在暂时关门了。” “你们是恋人关系吗？” “是的。” “蓝盈盈怀孕后，你为什么要求她打掉孩子？” “因为我和她分手了，还要孩子干什么？” “是因为柳佳女士吗？” “是的，不，也不是，我就是突然不喜欢她了。” “那你认为她的死有关系吗？” “和我有什么关系？别冤枉我，我又没有杀她，是她自己想不开，而且她死了我都不知道，是你们刚才告诉我，我才知道的。” “明白了，柳佳女士，你和蓝盈盈是朋友吗？” “是的。” “你现在和廖先生在一起，是第三者插足吗？” “警官，别乱说话，我怎么就第三者插足了？男未婚，女未嫁，人人都有机会，各凭本事罢了。” “有道理，那你对蓝盈盈服药自杀有什么想法，你认为和你有关系吗？” “笑话，和我有什么关系？她自己想死，谁也拦不住，我又没有逼她。” “柳佳女士，我佩服你的心理素质，祝你和廖先生问心无愧，长长久久。” “……” “二位，就问到这里了，在蓝盈盈没有以自杀结案前，请你们暂时不要离市，手机二十四小时保持通畅，谢谢合作。” 沈明睿和魏又灵走了。 二人一走，廖思贤立刻道：“佳佳，怎么会这样？盈盈怎么就死了呢？我还是不敢相信。” 柳佳道：“死了不好吗？这样我们就没有任何障碍了。” 廖思贤恍然道：“你说得对，我本来还头疼她会缠着我，这下再好不过了。” 柳佳妩媚一笑，“思贤，我们结婚。” 廖思贤道：“好，我回家和爸妈商量一下，定个好日子。” “思贤，你对我最好了。” 所以，永远不要以自己的死亡去惩罚负心人，因为他们是不会在意的，只会更开心。 二人喜滋滋商量婚礼的事，当然再也想不到，隔壁的包厢里坐着一个女人，这女人一身墨蓝色的长裙，高贵典雅，正是蓝珂。 她慢慢的喝下了最后一口苦咖啡，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第63章 计划 在平安市一处郊外，有一座私人庄园，仿西班牙古建筑，独门独户，环境清幽，门前一棵巨大的梧桐树，落花满地，蓝珂一身墨蓝色的长裙，踩着落花，走向了这座庄园。 到了大门前，她还未按门铃，大门就悄无声息的往两边滑开，一个西装笔挺，管家模样的男子远远的弯下了腰，“主人在等蓝小姐，请跟我来。” 庄园外面看着不觉得，走进里面才知道，金碧辉煌，每一样摆设一看就价值不菲，客厅里铺着长绒地毯，换上了客人专用的鞋套，踩在上面一点声音也没有。 庄园在三层，管家带蓝珂上了三楼，三楼是楼顶，一大片的绿地，做成了一个小型高尔夫球场的样子。 一个身材修长的男子，身穿白衣白裤，一色的白，还带着白手套，正在打高尔夫球。 管家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蓝珂也不说话，就这样站着看白衣男子打球。 白衣男子一球进洞，才转过身，脱下手套，笑了笑，说道：“我回国了半个月，你这时候才想到找我了。” 男子的模样像是混血儿，头发偏褐色，鼻子眼睛比东方人深，薄薄的嘴唇，说话倒是字正腔圆，听不出一点口音。 蓝珂道：“我最近遇到了一点事。” 白衣男子一挑眉，“哦，还好吗？” 蓝珂道：“不太好。” 白衣男子上下打量她，“看你的样子确实不太好，说，我能帮你什么。” 蓝珂咬了咬牙，她知道一旦开了这个口，就没有回头路走了，说道：“墨白，帮我对付两个人。” “呵呵……”白衣男子墨白轻笑出声，笑声意味不明。 “一句话，帮不帮我？”蓝珂凝视着这个男人，越在这种时候，她越是气势不能输人。 墨白呵呵笑了几声，终于道：“我欠你一条命，所以，我的承诺永远有效。” 蓝珂道：“我相信你，才会找你，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墨白道：“不过，话说在前头，我在国内有生意要做，不沾人命，我可不想引起国内警方的注意。” 蓝珂道：“这个我知道，绝不会让你为难。” 墨白道：“究竟要怎么做，你出个计划书给我，我好心中有数。” “我已经准备好了。”蓝珂从包里拿出一份详尽的计划书，还有两张彩色照片，照片上的人一男一女，自然是廖思贤和柳佳。 墨白看了两个人的照片，“还以为你要我对付什么大人物，结果是两个无名小卒，这两个倒霉鬼究竟怎么得罪你了？” 蓝珂道：“他们害死了我唯一的妹妹。” “我还真不知道。”墨白笑容一敛，“节哀。” “我会节哀，更不会放过害我妹妹的人。”蓝珂道：“你看看计划书，没问题了就按我的计划去做。” 墨白翻了几页，一目十行，脸上说不岀是什么表情，“这些手段，不像是你的作风。” 蓝珂道：“这个你别管，有效就行，那两个垃圾也只配这些手段了。” 墨白道：“为了两个垃圾，你没有必要冒险，我可以想办法让他们出国，那就很好解决了，在国外死上个把外国人，没人会管的。” 蓝珂紧绷着脸，阴沉沉道：“死了就太便宜他们了，我要慢慢的，一点点的折磨他们……” 墨白忽然打断了她的话，问道：“你那个方震呢？” 蓝珂一怔，说道：“不关他的事。” 墨白道：“我的忠告是，他是警察，你最好别和他走得太近。” 蓝珂道：“谢谢，那是我的事。” 墨白一摊手，“好，希望你明白你究竟在干什么，否则有些麻烦，我帮你做这些事，没有问题，我的手下都不在国内，无论做任何事，国内的警方都鞭长莫及，你却未必可以全身而退。” 蓝珂沉默，方震是她跨不过去的情劫，明知道有可能万劫不复，她也不愿意就此放手。 三个月后，有一场商界的婚礼在市里的六星级大酒店举行。 方震一身手工定制西装，手腕上别着一个限量版袖扣，站在落地镜前，正在结领带，十分笔挺帅气。 “老大，果然是你最帅气了，”魏又灵双目亮晶晶，“我们能去吗？” 沈明睿嘴里咬着一个小笼包，三两口就吞了下去，“你别想了，没我们的份。” 三个人在明睿的家聚在一起吃早餐。 方震道：“那个场合没什么好的，要不是陪蓝珂，我也不想去。” 廖家在平安市是廖氏超市连锁店的巨头，在上流社会中算是暴发户那一阶层，唯一的继承人廖思贤结婚，自然大办特办，请了不少商界名人，也算是大排场了。 方震代表他父亲方老爷子到场，平时谁要请到他这位刑警队长，那是不太可能的，这次是因为蓝珂也在宾客名单之列，他是在陪着蓝珂。 蓝珂朋友圈都是名流，所以廖家也请了她。 两个人这几个月感情不温不火，细水长流的。 魏又灵快嘴道：“老大，你和蓝珂什么时候结婚？” 方震结着领带的手一顿，说道：“八字还没有一撇。” 说完，穿戴整齐，开门走了。 魏又灵扑噗一笑，“老大害羞了。” 沈明睿道：“那倒不是，他有些烦恼，拿不准蓝珂究竟是什么想法。” 魏又灵道：“怎么会？我们老大这么好，这么优秀，蓝珂凭什么这样矫情？” 沈明睿道：“那不是这么说，两人门当户对，实力相当，不存在矫情的问题，也许有什么问题隔在二人中间。” 魏又灵眼珠一转，“这位传说中的蓝珂大美女，我还没有见过真人，要不然我们去凑个热闹。” 沈明睿拒绝道：“我不去，无聊，你自己去。” “一个人多没意思。”魏又灵不由分说拉起明睿的手就往门外推，“必须陪我去。” 沈明睿拗不过她，无奈跟着去了。 酒店喜宴上，衣香鬓影，方震和蓝珂并肩而行，男的俊女的美，十分引人注目。 第63章 喜宴 “哎呀，欢迎，欢迎……”廖家主人满脸堆笑的迎了上来，“方大少，蓝小姐，今天小儿结婚，能请到二位，真是蓬毕生辉，蓬毕生辉。” 方震道：“客气了。” 蓝珂矜持的点头。 “二位随便逛。”廖家主人客气几句，又去招呼别的贵客了。 喜宴分为两个楼层，二楼的客人是非富即贵的商界名流。 而一楼的大堂则是些亲戚朋友，或者那些普通的客人。 沈明睿和魏又灵就混在这些人当中。 “这里的小龙虾真大真红，真好吃……”在大堂远远的角落里，魏又灵从自助席上装了一大盘的海鲜，堆成塔尖，拿起一个龙虾就扳来啃，开心的不得了。 这酒席是自助餐，一水的海鲜，哪个吃货受得了？ “这不是小龙虾，这是大龙虾。”沈明睿一脸黑线，拿起餐牌挡在魏又灵身前，免得别人看见她饿死鬼投胎的样子，“你给我悠着点，别忘了我们不是这里的客人，你这个样子能看吗？” 不要问在没有请帖的情况下，两个人是怎么混进来的，总之就是混进来了。 “唔唔唔……好吃，太幸福了。”魏又灵啃着一只大龙虾啃得满嘴油，“这么好吃的没人吃，太浪费了，我帮着消灭一点有什么关系？” 沈明睿道：“别忘了我们来这里的目的。” “什么目的？”魏又灵吃完一只大龙虾，又拿起一个大闸蟹，剥壳吃肉，“我的目的就是这些美食。” “怕了你了。”有好几个人从一旁路过，拿奇怪的眼神瞄过来，沈明睿十分尴尬。 “你别管我。”魏又灵吃得十分幸福，“这些海鲜太好吃了，平时我都吃不到。” “新郎新娘来啦。”外面有人喊了一嗓子，众宾客刹时涌向了大门口，欢声笑语，十分热闹。 一身大红的新郎扶着一身金光闪闪的新娘，走了进来，又走上了长长的楼梯，上了二楼。 魏又灵一抬头，看清楚了新郎新娘的模样，“师哥，怎么这新郎新娘我看着有点面熟？” 沈明睿道：“就是廖思贤和柳佳。” 魏又灵“啊”了一声，“就是害死蓝珂妹妹的那两个货啊？这也太巧了。” 沈明睿差点捂住她的大嘴巴，“这种场合你小点声，免得我们被赶出去。” 魏又灵压低了嗓子，“这两个人还真是不怕被雷劈，蓝盈盈被他们害死了没几个月，就结婚了。” 沈明睿道：“你不觉得有哪里不对吗？蓝珂为什么会参加他们的婚礼？” “是啊。”魏又灵一拍手，“老大就算了，蓝珂参加这种婚礼很奇怪呀，难怪老大不肯让我们跟过来，原来是这个原因。” 沈明睿道：“现在你知道蓝珂有点古怪了，正常来讲，她妹妹因那两个人而死，无论如何也不该出现在这种喜宴上，可她偏偏这么做了。” 魏又灵道：“也对哦，要换做是我，就算参加了婚礼，也是冲着砸场子去的。” 沈明睿摇头，“在这种场合，她没有机会，何况还有方震在。” 魏又灵道：“也是啊，老大肯定不会让她乱来。” 沈明睿道：“说也奇怪，以蓝珂的脾气，不应该就这么轻易算了，可她偏偏这么做了，蓝盈盈的案子以自杀结了案，她甚至提都没有提那两个人。” 魏又灵道：“也许她和她妹妹的感情并不好。” “不是。”沈明睿摇头，“当时我有在场，她的伤心绝不是装出来的，所以我有点担心。” 魏又灵不以为然，“有什么可担心的，那两个人不管出了什么事，都是活该。” 沈明睿道：“在想什么呢？难道你希望有人犯法？” 魏又灵道：“说说而已，蓝珂难道还能杀了那两个人？” 沈明睿沉吟不语。 魏又灵惊讶道：“你不会真的这么认为？” 沈明睿道：“根据犯罪心理学来说，是有这个可能，不过，我认为蓝珂不会这么蠢，她是心理学博士，要想报复，应该有很多种方式。” 魏又灵脸色古怪，“这些话你跟老大说过吗？” 沈明睿道：“没有。” “没说就好，你可千万不能和老大说。”魏又灵松了口气，“师哥，不是我说你，你从来没有谈过恋爱，是有道理的，你完全是凭实力单的身。” 沈明睿：“……” 谁知魏又灵又道：“你满脑子阴谋论，我应该离你远一点。” 她说着端着盘子站了起来，又往自助餐的方向走去。 沈明睿：“……” 难道他不招女人喜欢，真的是这个原因吗？ “你一个人吗？”有一个满身珠光宝气的胖女人走了过来，问他道。 “好像是。”沈明睿瞟了一眼在自助餐区乐不思蜀的魏又灵。 胖女人说胖也不算很胖，胖得很均匀，约莫四十来岁，一张满月似的大脸庞，看着很贵气，一双白白胖胖的手戴了好几个宝石戒指，她不客气的坐在魏又灵原来的位置，笑眯眯的看着沈明睿，说道：“你看着很面生，也不像是新郎新娘那边的亲戚。” “我是和朋友来的，和新郎新娘并不熟悉。”沈明睿微微一笑，那是一点也不心虚。 胖女人也笑，她看着明睿的眼神就像一只偷腥的大猫，水汪汪的，垂涎欲滴，“我就奇怪，以你的模样，我不可能对你没有一点印象。” 沈明睿道：“哦。” 胖女人咯咯笑，“真是的，我一见你就好喜欢，如果以前见过，不可能会忘记的。” 沈明睿差点面部表情失调，这位大婶是什么意思？ 他对自己十分招人的容貌是没有一点自觉的。 胖女人口味特别，最喜欢漂亮的男孩子，光是看着沈明睿，就觉得心痒难耐，她又笑道：“我们认识一下，我姓田，田甜，甜甜蜜蜜的甜，你可以叫我甜甜姐。” 沈明睿：“……” 甜甜什么的，你为什么不干脆叫甜甜圈。 “呃，我还有一点事。”沈明睿究竟是玲珑剔透心，虽然不知道胖女人的想法，还是觉得这位大婶的眼神和说话的语气让他不太舒服，他站了起来。 “等一下，别急着走，我们聊聊天。”胖女人立刻也站了起来，竟然上前几步一把拉住了他的手。 沈明睿只觉得胖女人的手又滑又腻，还挠他的手心，他立刻打了一个冷颤，甩了开来。 二楼，廖思贤和柳佳这对新人在敬酒，蓝珂眼看二人就要过来，低声对方震道：“我们下去，这里太吵了。” “好。”方震自然没有意见，二人并肩下了楼。 二人一眼就看见了一个胖女人在拉沈明睿的手。 蓝珂惊讶道：“那不是沈明睿吗？他怎么来了？” 方震看清楚了胖女人是谁，脸色变了，大踏步走过去。 沈明睿正好甩开了胖女人的手。 方震大手一伸，把明睿扯到身后，冷声对胖女人道：“田甜，你别太过份了，他是我方震的兄弟！” 田大婶脸皮再厚，也有点红了，干笑一声，“方大少，原来是你弟弟，怪不得长得这么可爱。” 沈明睿：“……” 可爱个鬼，你这个变态大婶。 方震冷哼一声，想说什么，忽然听到了哗啦啦有桌子翻倒的声音，立刻转身看了过去。 沈明睿十分淡定，说道：“哦，是又灵，她好像是和人打架了。” “……”方震扶额，十分无语。 他之所以不让两个人来，就知道会这样，只要在这些场合，师兄妹天生惹事生非的本领，就像柯南死神体质一样，没有一次例外。 原来，魏又灵也遇到了骚扰，一个看起来就很猥琐的中年男子找她搭话。 只见这个猥琐中年男一身的酒气，满脸通红，显然是喝多了，拦在她面前，“嗝，你知道我是谁吗？敢不理我？嗝……” 魏又灵恶心的直皱眉，转身就走。 这个猥琐男竟然伸出了咸猪手，就想摸她的屁股。 魏又灵反应极快，一扭身躲过了咸猪手，一个侧踢，只听砰砰哗啦啦，伴随着众人的惊叫声，这个倒霉蛋以狗吃屎的姿势摔在地上，还顺便打翻了一张桌子。 魏又灵单手捧着一大盘虾蟹，盘子不摇不晃，一个也没掉下来，显示了她下盘之稳，把猥琐男踢飞后，她怒哼一声，“姑奶奶你也敢惹？不知死活！” “哎呦，哎呦……”倒霉猥琐男倒在地上，哎呦直叫。 酒店的保安闻声赶了过来，围住了她。 第64章 丑闻 “误会，误会。”这时，廖家主人闻讯赶来，叫保安把地上的那猥琐男扶走，那猥琐男虽然不甘心的骂骂咧咧，终究还是不敢得罪了主人。 方震出面和廖家主人说了一会话。 廖家主人不愧是成功商人，八面玲珑，最忌讳惹事生非，何况知道方震和他的人都是警察，是自家客人理亏，连连点头，“只是一点小误会，今天是小儿大喜的日子，以和为贵，以和为贵。” 酒店的服务员俐落的把大堂收拾好，一切又恢复了正常。 众人纷纷上了二楼。 “蓝姐姐，你真的好漂亮。”魏又灵似乎一下子就和蓝珂亲如姐妹，“难怪我们老大这么喜欢你。” “你也很漂亮，很可爱。”蓝珂的笑容中多了几分真心，看见活泼可爱的又灵，她想起了妹妹盈盈，只要盈盈有一分魏又灵的活泼开朗，也不至于服药自杀，“又灵妹妹，你的功夫好厉害，不愧是人民的警花。” “那是。”魏又灵从来不知道谦虚为何物，得意的笑道：“我就算不是警察，功夫也是一等一的，我从小的梦想就是行走江湖当一个女侠，可惜生错了年代，现在侠以武犯禁，想打抱个不平，捉个坏人也束手束脚的，别提多憋屈了……” “又灵妹妹，你真的好可爱……”蓝珂彻底被小姑娘逗笑了，心情大好。 两个女人在一座，两个男人就在另一座。 方震眉峰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明睿，又灵爱胡闹也就算了，你怎么也跟着凑热闹？这些客人没一个省油的灯，尤其是那个田甜，你不知道她有多可怕……” 沈明睿不以为然道：“一个大婶而已，还能把我怎么样？” 方震道：“是不能把你怎么样，最多包养你而已，让你成为她的小情人。” 沈明睿脸立刻黑了，“那位田大婶脑子在想什么呢？有病就要吃药。” 方震道：“我就不跟你说那女人的身价有多少，能量有多大，反正你也不会在意，她最有名的就是喜欢漂亮的小男孩，如今有几个当红明星就是她包养的，现在她看上你了，若不是我警告了她，她必定会对你纠缠不休，虽然不怕她，也是个麻烦事。” 沈明睿忍不住想起那个胖女人看自己的眼神，打了一个冷颤，苦笑道：“你们有钱人真会玩。” “别把我那些人扯在一块。”方震冷哼一声，说道：“我要是真的会玩，就立刻把你包养了，免得在外头招人惦记。” 沈明睿几乎听呆了，“你不会说真的？” 方震板着脸，说道：“假的，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这里不是你和又灵该来的地方。” 沈明睿松了口气，“吓我一跳，就算我惹了麻烦，你也不至于要用这么狠的一招。” 方震道：“你和又灵回去写个一千字的检讨，然后再抄十遍，否则你们两个不知道错在哪里，下次还会再犯。” “好的，老大。”沈明睿乖乖的接受惩罚。 他说着忍不住看向了那两个笑得很开心的女人。 方震随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淡淡道：“我知道你对蓝珂一直心有疑虑。” 沈明睿并不否认，“嗯，这场婚礼真正不该来的人是她。” 方震道：“我问过她这个问题，她说只是正常的交际，她妹妹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总要继续生活下去的。” 沈明睿道：“这应该是你安慰她的话，倒由她自己说了。” “我相信她。”方震微微叹气，说道：“明睿，我们虽然是警察，但也是个普通人，应该有正常的生活，所以，别想太多了。” 沈明睿沉默下来，他知道方震的意思。 “恭喜新郎新娘喜结良缘……”台上的廖思贤和柳佳已经互换了戒指。 这两个人看着一脸幸福洋溢，谁又能想到他们为此逼死了一个可怜的女孩。 蓝珂喝着花草茶，笑靥如花，和又灵一直在说说笑笑。 只听主持人说了一番祝福的话后，又道：“二位新人相知相爱，是一个十分浪漫的邂逅，我们为此制作了他们的v，非常的让人期待，各位，请看大屏幕。” 他说着按下了遥控，在一阵音乐声后，出现了画面，是一张特写的大床，床上有一男一女。 屏幕上不是浪漫的男女邂逅，而是一场和谐运动，堪比av女优的叫床声响彻整个礼堂。 众人猝不及防，都惊呆了。 只见屏幕上叫床的女人一丝不挂，白花花的身体销魂的，她身后的一个男人，娇媚吟哦的声音足可让男人们血脉喷张。 女人的脸没有打马赛克，绝对的高清视觉，脸上迷乱的表情，微张的嘴巴，每一根毛孔都看得清清楚楚。 而压在她身上的男人一身的腱子肉，八块腹肌，胸腹间汗珠滚动，足可以让女人们尖叫的健美身材，一张脸却偏偏打了马赛克，让人完全看不清楚模样。 这对男女的运动可谓活色生香，如果女主角不是名叫柳佳的新娘子，就更完美了。 更让人尴尬的还在后面。 只见马赛克男人问道： 这男人带着古怪的口音，好像是个外国人。 柳佳一边在情夫身下呻吟，一边嫌弃着自己的老公。 马赛克男人哈哈大笑，气息都不带喘的， 众宾客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偌大的场所硬是落针可闻。 魏又灵捂着嘴巴，拼命的忍住，才没有笑场。 而蓝珂眉目含笑，似乎心情阳光明媚。 方震和沈明睿忍不住对望了一眼，又看向了心情很好的蓝珂。 大屏幕占了一整面墙，不仅如此，酒店外墙也有三面大屏幕，和里面的屏幕同步播放，所以当这段奇怪的视频播放时，不但酒店所有的客人看见了，连街道路过的人也猝不及防看了一场活春宫。 好开放的视频秀，路人立刻轰动起来，里三层，外三层的驻足围观，成为了年度最热门的话题。 大庭广众之下，被带了一顶绿油油帽子的廖思贤：“……” 就像被人抽了无数个耳光一样，又羞又气，恨不得整个人都钻到地底下去。 “不是这个，不是这个，弄错了。”主持人终于反应了过来，手忙脚乱的按遥控，关了视频。 而柳佳身为av的女主角，整个人都傻了，这真的是一场可怕的噩梦，就在这一会儿功夫，她就从人生的巅峰跌到了人生的低谷。 嫁入豪门的梦这下彻底破碎了。 廖思贤简直快气吐血了，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疯了似的摇晃，“柳佳！你怎么做得出这种事情来？” 柳佳这才惊醒过来，慌张道：“思贤，你听我解释，那个女人不是我，肯定是有人陷害我……” 廖思贤吼叫道：“你是不是以为我是个傻瓜，还想骗我？你这个该死的贱女人……” 他父亲廖家主人脸色铁青，一使眼色，两个高大的保镖立刻上前把柳佳架了起来。 柳佳吓得身子瘫软，痛哭流涕，“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廖家主人冷冷道：“给我丢出去！” 柳佳又哭又叫，“我和思贤已经领结婚证了，你不能这样对我！” 廖家主人无动于衷，只是脸色更加阴沉。 柳佳的父母和家人想冲过来，被廖家的十几个保镖拦住了，那两个保镖架着柳佳丢给了她的家人。 廖家主人高声道：“把你们的女儿领回去，我们廖家不要了，还有，等着接律师函。” 廖思贤六神无主道：“爸，这下别人都知道了，以后怎么办？” 廖家主人怒叱道：“什么怎么办？赶快给我滚！” “儿子，走，别惹你爸了。”廖思贤的母亲赶紧拉着自家儿子走了。 廖家主人转身面对一众宾客，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家门不幸，对不起各位了，日后再登门陪罪。” 众宾客这时候还能说什么，陆陆续续的走了。 等所有人走了，廖家主人才一招手，他旁边站着一个中年男子，立刻走到他面前，微微弯下腰，“家主，别生气了，一个小小的女子，还不好对付吗。” 廖家主人道：“你觉得那该死的女人该怎么处理？” 中年男子道：“把她弄出国去，然后……”他做了一个咔嚓的手势。 廖家主人阴冷道：“那样太便宜她了，把她丢进红灯区，她不是喜欢男人吗，就让她喜欢个够。” 就这样，柳佳很快被他们骗去了国外，让她身无分文，举目无亲，流落到了红灯区，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她好几次想逃回国，总有人把她抓回了红灯区，半年后，她被传染了艾滋病，很快死在了无人可知的角落里。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第65章 积虑 廖家人以为事情很快就会解决，谁想现在的自媒体铺天盖地的报道，把廖思贤定为年度最大绿帽男，还挖了廖氏集团前期创业时的不少黑料，造成了股价大跌，一蹶不振。 之后大半年，有幕后推手不停的制造热门话题，蓝盈盈服药自杀事件绘声绘色见诸于各大媒体，廖思贤和柳佳凑成一对超大号渣男贱女。 柳佳一家人就是普通的家庭，无权无势，那是遭了大殃了，她和她的家人遭受骚扰电话和信息轰炸，一天几千通上万次，二十四小时就没间断过，出个门也遭到恐吓和泼油漆，网络暴力，键盘手们发挥水平到了极致。 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是无法想像那种身心巨大的煎熬与压力，比死都难受十倍百倍。 报警后，抓了几个捣乱分子，但骚扰电话和信息仍是没有间断，警方查不到骚扰来源，全是国外的虚拟ip地址，技术员无法追踪。 柳佳实在受不了，几度精神崩溃，终于被逼远走异国。 廖氏集团因她遭受了巨大的损失，廖家主人对她恨之入骨，趁此派了人把她逼入了红灯区，走上了客死异乡的绝路。 至于廖思贤，柳佳出国后，网络暴力的火力全指向了他，虽然警方抓了不少人，也不能完全遏制，总有那么几个极端分子喜欢以身试法。 更可怕的是，廖思贤只要出门，无论有多少个保镖保护他，还是不时遭到不明人士的袭击，事情变得越发严重。 警方全力侦察，竟然一个人也没有抓到，怀疑是境外的黑帮组织，但又没有任何证据，更无法境外追捕。 廖思贤生活严重受到干扰，几乎一步也不敢出门，在家呆久了，闷到几乎发疯，终于想到出国避避风头，打算过一段时间，人们忘记了他，然后再回来。 梧桐树庄园，庄园主人墨白还是一身白衣白裤，只不过没有打高尔夫球了，而是在顶楼的草地上摆了一张水晶茶桌，桌上一整套精美的茶具。 墨白亲自煮水，冲泡，不紧不慢，动作优雅。 蓝珂和他相对而坐。 煮好了一小壶茶，墨白倒出了两杯，小小的功夫茶杯，茶汤清亮橙黄，茶香四溢，一看就知道是极品好茶，他说道：“你尝尝。” 蓝珂抿了一小口，只觉得唇齿留香，还带着淡淡的桂花香，口感之好，无法言喻，秀眸一亮，“这个大红袍是极品啊，你哪里买来的？我想喝都喝不到。” 墨白道：“我去武夷山谈生意，有一个合伙人送了我一斤，据说是大红袍母树的第二代，你喜欢就送你半斤。” “谢了。”蓝珂也不客气，她喜欢好茶。 别小瞧了一斤的武夷山大红袍第二代，至少小二十万，问题是每年采摘量极为稀少，全拿去拍卖行拍卖，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 墨白也喝了一口茶，说道：“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你这次来，不是为了喝茶。” 蓝珂道：“我是来感谢你的，效果比我预计的好太多了。” 墨白道：“我也有点意外，国内警方追查的紧，我不好有什么大动作，还靠键盘侠们帮了不少忙。” 蓝珂道：“这些网络喷子们都是些在现实中生活不如意，只能在网上发泄的可怜虫，利用好了是很大的助力。” 墨白道：“我刚得到消息，柳佳得了艾滋病，死在了红灯区，恭喜你，这一招借刀杀人圆满成功。” 蓝珂冷冷道：“廖家家主是出了名的好面子，睚眦必报，又心狠手辣，年轻的时候不知道干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柳佳把他的脸面都丢尽了，不逼死怎么会甘心？” 墨白道：“幸好我不是你的仇人，如果被你这样的女人算计，我也吃不消。” 蓝珂道：“柳佳虽然已经死了，但廖思贤还活着，我很希望他们两个做一对苦命的鸳鸯。” “现在他人在国外，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墨白微笑着饮尽了一杯茶，又徐徐倒了一杯，“为什么到现在还会有些人认为国外比国内安全？在那个国家，要一个人永远消失，比谈成一笔生意容易的多，而且还不会留下后患，那个国家的执法机构可不像国内的这么负责任，奉行命案必破。” 蓝珂道：“不用你的手下动手，你想办法把他逼回来，我会亲手解决。” 墨白道：“你太心急了，这种事情要慢慢来，就像猫戏老鼠一样，我们享受的是戏弄的过程。” 蓝珂道：“我已经没有多少耐心了。” 墨白道：“那好，应该就在这几天，刚好有一个机会，廖思贤回国后，你自己把握好机会。” 蓝珂道：“嗯。” 墨白看着她，“不过，你突然这么急，是因为方震吗？” 蓝珂并不否认，“我们快结婚了，我想在结婚之前解决了廖思贤，免得留下什么遗憾。” 墨白呵呵笑了几声，“你知道我现在庆幸一件事吗？” 蓝珂道：“什么事？” 墨白道：“我庆幸没有爱上你，否则就会像方震一样，是个倒霉鬼。” 蓝珂也不生气，“爱他就要嫁给他，你不会懂的。” 墨白道：“我也不需要懂，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我明天早上的飞机，下次不一定什么时候会回来。” 蓝珂道：“嗯，一路顺风，我明天和方震有约，就不送你了。” 墨白脸色微凝，说道：“看在我们认识了十几年的份上，我最后给你一个忠告，方震不适合你，你会后悔的。” 蓝珂沉默片刻，一字一顿道：“我绝不会后悔，我爱他。” 墨白道：“你又想为你妹妹报仇，又想嫁给一个警察，这世上哪有两全之事？你太贪心了。” 蓝珂固执道：“不关你的事。” 再说重案组为了一件大案子又忙了大半年，破案后开心了又聚在一起吃牛肉火锅，这次方震没有缺席。 火锅热气腾腾，吃得很尽兴，魏又灵大眼睛眨巴，“老大，你和蓝姐姐八字有一撇了吗？” 方震这回居然没有迟疑，说道：“嗯，差不多了，我和她正在商量结婚的事。” 这位好男人信奉不以结婚为目的恋爱都是耍流氓，所以和蓝珂确定了关系后，就打算结婚了。 “呀喝！”魏又灵开心差点跳起来，“蓝姐姐居然不和我说，太不够意思了。” 王凌道：“恭喜头儿，贺喜头儿。” 胖子道：“头儿要结婚，终于打破了我们重案组的单身魔咒。” 吴常道：“头儿，日子定下来了吗？我们好有个准备。” 魏又灵道：“老大，有没有考虑去迪拜摆喜酒？要是在迪拜就太酷了。” 王凌道：“去迪拜不太方便，顾局不一定会准我们的假。” 魏又灵道：“这是老大一辈子的大事，顾局肯定会答应的。” 你一言，我一语的，只有沈明睿什么也没有说，也看不出一点高兴的样子。 方震注意到了，有点在意，“明睿，你不为我高兴吗？” 沈明睿扯了扯嘴角，“我高兴。” 方震道：“我没看出来。” 沈明睿道：“我最近在练习面部表情管理，力求达到喜怒不形于色。” 方震：“……” 魏又灵扑噗一笑，“你干脆说面瘫好了，说得好像谁不会似的。” 沈明睿道：“你说错了，喜怒不形于色和面瘫完全是两码事，面瘫指的是面部神经失调，脸上永远是一个表情，比方如今有一些当红明星，他们就有这些症状，而且毛病还不小，喜怒不形于色呢，就是不让任何人看出你的心事，别人也永远都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魏又灵笑道：“你也真是的，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方震捏了捏眉心，有点无奈，“所以，你练习这个究竟想干什么？” 沈明睿一本正经道：“我觉得我该看心理医生了，所以，蓝珂既然已经是我们的嫂子了，我希望她可以打个折。” 胖子道：“就算打一折，你的工资也不够看几次的。” 吴常道：“那也不一定，说不定一次就好了呢。” 王凌道：“明睿，我先从网上找一些心理测试题给你测试，你再考虑需不需要心理医生。” “哈哈，咳咳……”魏又灵则笑得差点岔了气。 方震：“……” 这个带着一帮古怪手下的支队长，又忍不住捏了捏眉心，“明睿，我会让她和你见面，你定个时间。” 第66章 催眠 沈明睿果然定了一个时间，地点却约在他自己的家，蓝珂应了约。 蓝珂来了，这次穿的不是长裙，而是比较休闲清爽的套装。 作为一个心理医生，见什么人穿什么样的衣服，在方震面前她永远穿着美丽高贵，明艳动人。 而见沈明睿就不同了，她希望对方不要对自己有什么偏见，或者说有什么戒心。 “在我们正式开始之前，我想看一下这里的环境。”蓝珂提了特别的要求，微笑着道：“方便吗？” “当然方便。”沈明睿也微笑以对。 他的房子是三房一厅，一百多平米，不算大也不算小，就是个普通人家，在平安市也算是市区房，上班什么的也很方便。 蓝珂扫了一眼客厅的环境，整洁干净，还带着淡淡的清香，显然刚刚打扫了一番卫生。家俱摆设简单大方，但大多数都好像是十几年的旧物，每样旧家俱的摆放都似乎有着特别的意义，让人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十几年前的旧日时光。 沈明睿看她盯着客厅中央那台老旧的电视，解释道：“这是我父母的旧房子，这些家俱我都舍不得扔，就留了下来，反正平时也没有时间看电视，没什么影响。” 蓝珂不置可否，“我能看一下你的房间吗？” 沈明睿迟疑了一下，知道这是心理咨询的一部分，还是打开了自己的卧室门。 他的卧室和客厅大不相同，活脱脱一个儿童房，淡蓝色的墙纸，蓝天白云绿草地的图案，草地上还有各种各样的动物，地板铺着各种图案的拼图。 淡蓝色的儿童衣柜，颜色几乎发了白，儿童车，儿童玩具都收在一个儿童床上。 好在还有一张大人睡的大床，给这间儿童房添了一点大人正常的气息。 沈明睿手握成拳，捂着嘴巴咳嗽了一声，这个房间连方震和又灵都没有进来过，倒让蓝珂这个心理医生看了，“我就是懒而已，习惯了睡这个房间，不是有什么奇怪的爱好。” 蓝珂道：“我明白，我自己也有一个儿童房，小时候的玩具都舍不得扔，我很能理解。” 沈明睿松了口气，觉得这个女人果然善解人意，不会让人有一点不舒服，情商非常高，怪不得方震喜欢她。 只听蓝珂又道：“没什么要看的，我们开始。” 沈明睿居然愣了一下，“开始什么？” 蓝珂微笑着，“你既然来到了过去，就好好看一看，我就不打扰了。” “喂，你要去哪里？”沈明睿觉得自己反应迟钝，似乎很多事情想不起来，看着蓝珂这个女人转身出去，然后轻轻关上了门。 沈明睿呆呆看着紧闭的房门，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睿睿，你又把玩具到处乱丢，房间搞得那么乱……” 一个女人忽然开了门进来，嘴里虽然在抱怨，却把明睿抱了起来，“乖睿睿，该吃饭了。” 沈明睿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三四岁小孩的样子，短手短腿，又白又嫩，精致的小脸上一对圆圆的酒窝，十分可爱。 他被这个女人轻而易举的抱了起来，“波”地一声，女人狠狠地亲了一口他的脸蛋。 这个女人在小明睿眼里，陌生又熟悉，虽然穿着普通的家居服，也掩不住美丽的容颜，居然长得和成年的沈明睿有八九分相似。 小明睿张了张嘴，奶声奶气道：“妈……妈……是不是我吃饭了，你就不会离开我了？” 这女人居然是明睿的母亲，她在明睿九岁的时候就死了，这时候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时候的小明睿没有想到这个问题，在妈妈温暖的怀里撒娇，睁着大眼睛，殷切的看着妈妈。 女人笑了，“睿睿，你乖乖吃饭，妈妈肯定不会离开你。” “妈妈骗我。”小明睿小手紧紧抓着妈妈的袖子，眼泪叭嗒叭嗒的流了下来，呜咽道：“你很久没有来看睿睿了，睿睿好想你。” “睿睿乖，别哭了，妈妈心疼……”女人心疼的抱紧了怀中哭泣的宝贝，“对不起，妈妈也不想这样，没有陪着你长大，对不起，对不起……” 小明睿嘴唇紧咬，还是忍不住泪如泉涌…… “又是一天秋风刮，飘泊的游子好想家，想起远方的父母，眼里泛起了泪花……”一阵伤感的歌曲突兀的响了起来。 这是沈明睿的手机铃声，是他定时的闹钟，他忽然惊醒了过来。 他本来迷茫的眼神渐渐清明，只见蓝珂站在不远处的地方看着他，脸上含着微微的笑意。 他们两个人居然还站在客厅里，似乎从来也没有走动过。 蓝珂见他久久不说话，含笑问道：“你感觉怎么样？” 沈明睿沉默了很久，长吸一口气，平静了下来，问道：“你对我催了眠？” 蓝珂道：“是的，希望你不要介意。” “我介意。”沈明睿冷冷道：“在催眠之前，你难道不应该先征求我的意见？” “这是我心理治疗的规矩，主导权在我这里。”蓝珂笑容不变，“当然，你可以不接受，那么，我们的约定到此为止。” 沈明睿没有说话。 “在我走之前，”蓝珂神色十分严肃，说道，“给你一个建议，过去的事情压在你的心里太久了，必须释放出来了，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找一个你信任的人。” 她说完，转身开门走了。 沈明睿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过了很久，忽然泪流满面…… “我要请一个月假。”第二天上班，沈明睿气势如虹的向方震请长假。 “我不同意。”方震头也不抬，正在看一个案子的卷宗，他又看了一会，没有听到抗议声，忍不住抬头，见明睿还站在原地，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 方震头疼抚额，“你究竟为什么要请长假？” 沈明睿道：“没有为什么。” 方震想了想，说道：“是因为昨天蓝珂对你的心理治疗吗？” 沈明睿干脆不说话了。 方震无奈，他这个队长是对明睿的任性没什么办法的，“你休息几天就好了，我准你三天。” 沈明睿道：“时间不够，至少要一个月。” 方震很想拍桌子，但他对明睿是舍不得打，舍不得骂，磨牙了几下，妥协了，“一个月就一个月，但不准闹失踪，我必须能随时找得到你。” 沈明睿没有保证什么，却道：“你和蓝珂什么时候办结婚酒？” 方震想了想，“等你放假回来再说。” “好。” 沈明睿转身开门走了。 方震剑眉紧皱，拿起手机打给了蓝珂，“你昨天对明睿做了什么？” “只是催眠了一次，怎么了？” “明睿有什么伤心事吗？” “这是他的隐私，我不能告诉你，不过，你可以问他，只要他肯说，对他也有好处。” “我知道了。” “震，我们的日子什么时候定下来？” “我现在手头有些案子，下个月好吗？” “好，你今天几点下班？” “不一定，你等我电话。” “嗯，我等你。” 手机的另一头，蓝珂挂了通话。 她身在一个阴暗的屋子里，只有一盏小夜灯闪着微弱的光。 在她面前的一张凳子上，坐着一个男子，耷拉着脑袋，似乎是昏迷不醒，只见这男子戴着一副金边眼镜，脸色苍白，赫然是出国了又回来的廖思贤。 蓝珂冷冷的一笑，俯下身，对着廖思贤的耳朵轻声道：“回去，忘了今天的一切。” 随着她的说话声，诡异的事情发生了，本来昏迷的廖思贤蓦然睁开了眼睛，只是目光呆滞，似乎什么也看不见，他慢慢的站了起来，游魂一样的开门走了。 蓝珂等了一会儿，也离开了。 这是她第一次对廖思贤深度催眠，效果十分满意。 第67章 身世 这一条从山上蜿蜒而下的小溪，中下游多大大小小，所以造成一段段的激流，溪水翻涌着洁白的浪花。 沈明睿和爷爷坐上小溪中间的大石头上，各执一根钓竿，正在钓鱼。 “我觉得情况不太好。”沈明睿一脸懊恼。 他回头看了一下自己空空的小桶，而爷爷的桶里已经有七八条鱼游来游去了，“我一条鱼也没有钓上来。” “那是你的心不够静。”梁爷爷笑眯了眼。 沈明睿道：“爷爷，我够静了，一个早上我就没挪窝。” 梁爷爷笑道：“你也知道一个早上啦，你钓鱼的时候都在发呆，鱼咬钩的时候，你不往上拉，难道等鱼自己跳进桶里？” “爷爷，我心情不太好，无所谓了。”沈明睿连反驳的兴致也没有了。 梁爷爷道：“你从昨晚回来就叹气到现在，年轻人不应该这样，有事你就和爷爷说，心里也好受一点。” 沈明睿道：“好，方震要和一个叫蓝珂的心理医生结婚，我不太放心，就试探了一下蓝珂，结果把自己绕了进去。” 梁爷爷白眉微动，“哦，那叫蓝珂的心理医生对你做了什么？” 沈明睿道：“她刚一进门，就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对我催了眠，我事先不管准备了多少应对措施，都胎死腹中。” 梁爷爷道：“哦，你怀疑她什么？” “我怀疑她和一个案件有关。”沈明睿简单的说了蓝盈盈自杀案，以及有关的网络暴力案，“我认为廖思贤和柳佳的案件和蓝珂有关，我曾参与网警大队的调查，只抓了几个激进分子，根本找不到任何和蓝珂有关的证据，我甚至认为她有境外的黑帮背景，退一步说，就算她背景清白，她至少也认识境外黑帮组织的人，所以，方震忽然要和她结婚，我真的非常担心，不得不去试探她，结果却不太好。”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还有一件事，柳佳被逼去了国外，我私下托王凌查找她在国外的信息，也找不到她有任何消费的记录，就算那个国家信号不好，刷信用卡和银行卡总是可以的，可是她除了刚下飞机，有一笔信用卡消费记录外，之后大半年再无任何记录，我感觉非常不好，她很可能凶多吉少了。” 梁爷爷道：“柳佳的亲人有没有报警？” 沈明睿道：“这也是让我奇怪的事，没有报警记录。” 梁爷爷沉吟道：“就算柳佳遇害了，也未必和蓝珂有关。” 沈明睿道：“我知道，廖家的人也有可能是凶手，毕竟那位廖家主人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若想在国外让一个人彻底消失，也不是什么难事，但蓝珂也有借刀杀人的嫌疑。” 梁爷爷道：“你怀疑蓝珂这件事情，方震怎么看？” 沈明睿道：“我没有说，我私下自己查，毕竟是他的未婚妻，我不想让他怪我，反正挺纠结，挺不好受的，总觉得自己是棒打鸳鸯的恶人。” 梁爷爷道：“如果蓝珂真的犯了法，你却坐视不理，你才是真的对不起方震，更对不起自己人民警察的身份。” 沈明睿苦笑道：“道理我都懂，可我就是很难受。” 梁爷爷凝视着自己心爱的孙子，“睿睿，你不仅仅是因为这件事难受，蓝珂突然对你催了眠，所以，你梦到了你母亲对吗？” 沈明睿神色黯淡了下来，“爷爷……” 梁爷爷放下钓竿，心疼的搂着孙子削瘦的肩，“关于你母亲的事，你总是不愿意说出来，长这么大了还是想不开，我曾经要对你催眠，解开你心头的死结，你又不愿意，睿睿，无论你接不接受，那都是改变不了的事实，不要让过去的事影响你现在的生活，爷爷不想你受到任何的伤害，很担心你会抑郁成疾。” 沈明睿道：“爷爷，我明白，所以今天我来找您了。” 梁爷爷一喜道：“你是说愿意爷爷给你催眠治疗了？” 沈明睿道：“嗯，我已经准备好了，如果我过了这一关，我还想跟你学习催眠术，说不定以后用得着。” 梁爷爷欣慰道：“太好了，你天资聪颖，又心思缜密，学习催眠术非常适合你。” 沈明睿道：“我能学就好，我想蓝珂的催眠术这么厉害，我学了以后，在她面前总能防守一下的，不至于输得太惨。” 梁爷爷道：“是的，她原来对你并不了解，你也没有机会给她了解你，但她仅凭你的一言一行，就可以迅速判断出你的弱点，直击要害，单催眠这一点来说，已经是大师级的水平了。” 沈明睿讶然道：“这么厉害的吗？那爷爷比起她如何？” 梁爷爷摇头，“我没见过那小姑娘，这个不好说，心理学这一门，天赋很重要，不以年龄和资历来论，她很可能是这方面的天才，擅于控制人心，如果她心有邪念，真的是非常危险的了。” 沈明睿道：“我也是担心这一点，所以不希望她伤害到方震。” 梁爷爷道：“嗯，在正式催眠之前，爷爷先问你，当年你母亲出事的那一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沈明睿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这个要从头说起，爷爷你也知道，父亲在我还未出生时就不在了，我和母亲一直相依为命。” 梁爷爷满是皱纹的脸上出现了哀伤之色，“你父亲沈池阳是我的学生，和你一样，天份很高，各方面都极为优秀，因此被上级注意到了，上级重点培养，他公大一毕业就成为了警察特情中的一员。” 所谓特情人员就是卧底警察，世界上最危险，压力最大的职业，没有之一。 只听老人又道：“身为特情人员，他一生只穿过两次警服，第一次是入职宣誓，第二次就是他成为烈士，葬在烈士陵园的那一天，而他牺牲的那年只有二十五岁。” 沈明睿胸口起伏，极力保持平静，“我知道。” 梁爷爷道：“不，你不知道，你长大后，上面居然又想培养你成为特情人员，我发了好大的脾气，坚决反对，甚至去到了中央申诉，爷爷绝不允许睿睿你步你父亲的后尘。” 沈明睿平静道：“爷爷，我知道，所以我现在只是个普通的刑警，我很感激您老人家。” 梁爷爷眼睛有点红了，转头抹了一下眼泪，“睿睿，爷爷只希望你好好活着，别的都不重要了。” 爷孙俩鱼也不钓了，并肩静静地坐着，看着远处的青山绿水，白云悠悠。 过了很久，沈明睿才道：“父亲留下的只有一张相片，母亲就经常拿着父亲的相片看很久，然后偷偷流眼泪，我看见了就会问她，父亲是个怎么样的人，她就说是个骗子，骗了她的人，还骗了她的心，是个天底下最大的大骗子，所以，我一直在懂事之前，都认为父亲是个坏人，真的是个大骗子，但母亲偏偏很爱父亲，非常的爱。” 梁爷爷道：“你父亲是卧底缉毒刑警，而你母亲却是那个贩毒组织第一头目的亲生女儿，你母亲并不知道她父亲所作所为之事，在外人看来，就是个普通的富家女，你父亲卧底后，控制不住的爱上了你母亲，两个人居然成为了恋人，很快还结了婚，而此事你父亲对组织并没有隐瞒，如实上报，组织却也没什么办法，也无法撤回你父亲，因为当年只有你父亲卧底的非常成功，取得了贩毒组织的信任，而以往的几位卧底皆失败牺牲了，为了大局着想，组织默认了你父亲和你母亲相恋，然后你母亲怀了你，让人没想到的是，在最后收网的那一次行动，你父亲和几位恶徒以死相拼，壮烈牺牲。” 沈明睿道：“后来母亲把我生下后，带着我隐姓埋名，我对自己的身世一无所知，她也从来没有对我提起过。” 梁爷爷道：“你母亲生性好强，不愿意接受组织的帮助，也没有再婚，独自一人抚养你，可是在你九岁那年，她遭受了贩毒组织余孽的报复，惨遭杀害。” 沈明睿听到这里，呆呆地看着远处的天空，怔怔的流下泪来。 这些事情都是爷爷在他长大以后告诉他的，他很长时间都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父亲是卧底警察，母亲却是罪犯之女，身世之悲惨离奇，又有几个人接受得了？ 第68章 回忆 梁爷爷叹了口气，“这是爷爷的错，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些人找不到你们母子俩，谁想还是出了事，我到现在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你母亲不肯报警，却要一人独自面对那些歹徒。” 沈明睿沉默。 梁爷爷道：“当年警察找到你，你什么也不肯说，所以认为你受到了太大的惊吓，忘记了很多事，睿睿，真的是这样吗？” 沈明睿还是沉默。 梁爷爷又叹了口气，“如果你还是没有准备好，就再等等。” 沈明睿终于道：“不，不能再等了，爷爷，开始。” “好，睿睿……”梁爷爷的声音低沉下来，微微侧着脸，“你听，这是什么声音？” 沈明睿也侧耳倾听，溪边的风轻吹过耳，“好像是风吹树叶的声音……” “不是哦……睿睿……叮铃铃……是下课铃声……”梁爷爷越发的低沉柔和，宛如暮鼓晨钟，又仿佛从遥远的时光传了过来…… 市中心小学，叮铃铃下课铃响，学生们从教室中涌了出来，三年级重点一班，一个清秀的男孩子不紧不慢的收拾书包，是最后一个出去的。 “明睿同学，你等一下……”语文老师兼班主任叫住了他。 小男孩正是沈明睿，他闻声转头，“老师……” 老师是个中年女人，平时是非常严厉的，但她很喜欢小明睿，走过来，弯下腰，摸了摸小男孩的头，和悦道：“明天有家长会，你叫妈妈过来好吗？” 她知道小男孩是单亲家庭，所以没有提起要爸爸来。 小明睿抿了抿嘴，“妈妈要上班，没有时间，能不能不来？” 老师道：“你妈妈最好能来，有些事情老师要和她说一说。” 小明睿道：“嗯，老师，我和妈妈说一下，她应该来接我了，我先走了。” 老师道：“去去。” 小明睿慢吞吞的出了校园，其实妈妈很少过来接他放学，因为要上班，而且是早晚两份工，不然在这个高消费的城市无法生存下去。 他平时都是一个人回去的，学校离家也不算太远，搭一路公交车，下车后，再走十几分钟就到了。 他下了公交车后，沿着街边慢腾腾的走，他以往不会走这么慢，因为这段时间他发现一直有人在后面跟着自己。 开始几天，他以为是错觉，没有放在心上，再后来就知道不是错觉了，他不动声色和后面这个人捉了几次迷藏。 这件事情他没有告诉母亲，他从小就聪明胆大，十分独立自主，不论在外头遇到了什么事情，基本可以自己解决，这次也不例外。 他甩了这个人，一路小跑着回家。 十几年前，他家是未房改前的旧小区，要经过一段又窄小的巷子，他差几步就要出了小巷时，忽然有一个人冲过来，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他闻到了一股强烈刺鼻的药味，挣扎了几下，昏了过去…… 小明睿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恢复了意识，嘴巴苦得想吐，而且头很昏，过了很久，才缓了过来。 “小崽子，醒了。”一个粗嘎在他耳边响起来。 小明睿一睁开眼就吓了一跳，只见一个长得很可怕的男人坐在一张凳子上，手里还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在修剪指甲。 说这个男子可怕，是因为他脸上有一道又长又深的疤痕，一直裂到嘴角，像条红色的蜈蚣一样，说话时都似乎在动，他见小男孩只是瞪大眼睛看着自己，也不说话，咧嘴一笑，“小崽子，胆子挺大的啊，不哭不闹的，不愧是沈池阳的儿子。” 小明睿麻绳绑着躺在地上，地上满是灰尘，他不动声色的观察四周，发现似乎是一个废弃的小仓库，光线很是昏暗，这时候听刀疤男这么说，他眨了眨眼，问道：“沈池阳是谁？” 刀疤男嘿嘿一笑，“不愧是杂种，连自己的老爸是谁都不知道……” 小明睿虽然小，也知道杂种是一句很恶毒的话，抿嘴不语。 刀疤男又道：“等会你妈妈那贱女人就要来救你了，呵呵……” 小明睿登时涨红了脸，竟然骂他妈妈，他大声说道：“你是坏人！不准骂我妈妈！” “哟呵！胆子不小。”刀疤男狰狞着一张丑恶的脸，匕首一扬，却狠狠地一脚踢向了小男孩的肚子。 小明睿闷哼一声，痛得蜷缩着身子，他毕竟还小，弱小的身体根本顶不住这么严重的伤害，痛得满头冷汗，全身抽搐，几乎晕了过去。 “睿睿！”忽听一声撕心裂肺的大喊，紧接着砰得一声大震，门被撞开了，仓库一下子亮了起来，是母亲！ 只见她手中拿着一把大铁锤，竟然就这样砸开了门，十分剽悍。 小明睿张大了嘴巴，连痛都忘记了，“妈！” “睿睿！”女人看见地上的明睿，丢掉大铁锤，就想奔过去。 刀疤男立刻弯腰抓住孩子的后领提了起来。 可怜明睿的小脸立刻涨成了酱紫色，叫也叫不出来，挣扎了一会儿，终于晕了过去。 “睿睿！”女人心疼欲裂，脸色惨白，怒骂道：“姚老三！放下我儿子，有什么事冲我来！” 姚老三把手中昏过去的小孩丢在地上，嘿嘿冷笑，“于白薇，你真有脸活着，还生了一个这么大的儿子，我若是让你们好过了，我就不叫姚老三！” 于白薇直气得全身发抖，“你想怎么样？” 姚老三嘿嘿一笑，笑声十分难听，他盯着虽然一身的地摊货，仍然是风姿绰约的女人，“当年你看上了沈池阳那个小白脸，结果如何，害死了你父亲，害死了我们所有的兄弟，居然还生了一个小杂种，我今天来就是为了找你报仇的。” 于白薇见自己的宝贝儿子昏倒在对方的脚边，咬了咬牙，“只要你放了我儿子，随便你怎么样。” “随便我怎么样？”姚老三舔了舔嘴唇，生了淫邪之心，当年他本来就一直肖想女神一样的于白薇，迫于于老大的威势，光有色心没有色胆，今时不同往日，在这种情况下，就色胆包天了。 于白薇看出了他的变态意图，忽然笑了，她的笑容很媚，声音也变得娇柔媚惑，媚笑着说道：“姚老三，你过来。” 姚老三被女人的媚笑迷了眼，不由自主的走了过去，淫邪的笑道：“于白薇，只要你让我爽，什么事都好商量。” “是吗？”于白薇脸色一变，突然出了手，一拳锤向姚老三的太阳穴，同时一个撩阴腿，踢向对方的裆部。 姚老三猝不及防，惨叫一声，不但太阳穴结结实实被打了一拳，裆部也挨了一脚，痛得跌倒在地。 他一跌倒，于白薇就跑向了地上的明睿，把孩子抱了起来。 谁知她抱着孩子刚一转身，只听砰得一声枪响，她的后背挨了一枪，她闷哼一声，抱着小明睿重重的扑倒在地。 只见在她后面的姚老三手中拿着一把手枪，枪口还闪着白烟。 姚老三狰狞着一张脸，摇摇晃晃的走近地上的母子俩，他弯下腰，把于白薇翻了过来，呸了一声，“臭婊子，居然敢打老子！你死了老子也一样奸了你！” 这个亡命之徒真的疯了，说着抽掉腰带，拉下裤子，就想奸了于白薇。 本来以为已经死了的于白薇，忽然睁开了眼睛，猛然坐起身，一把抢过姚老三手中的枪，对准他的太阳穴扣动了扳机，又是砰得一声枪响。 就在这时，小明睿被枪声惊醒了，呻吟一声，醒了过来，一睁眼就看见了这残酷血腥的一幕。 只见那个刀疤男的太阳穴被一枪爆开，脑浆飞溅。 而母亲于白薇满身的鲜血，也倒了下去。 小男孩骇然瞪大了眼睛，叫也叫不出来了…… “睿睿！睿睿！没事了，快点醒过来！”一个遥远的声音呼唤着他，似乎是爷爷的声音。 沈明睿蓦然睁开了眼睛，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一头一脸的冷汗。 爷爷怜惜的看着他，说道：”当时赶到现场的警察说你，不哭也不闹，问你什么也不说，立刻把你送去了医院，除了身上有一点乌青伤痕外，医生也检查不出什么原因，只能猜测你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暂时性封闭了自我意识，爷爷闻讯赶来，成了你的监护人。” “爷爷……”沈明睿的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来，哽咽难语。 “睿睿，乖……”爷爷抱着他，轻拍他的后背，“哭出来就没事了。” 沈明睿哭了很久，平静下来后，说道：“爷爷，我其实什么也记得，每时每刻都没有忘记过，我当警察，就是为了母亲，我总是想，这世上若是没有坏人，她就不会死了。” 爷爷道：“爷爷明白，催眠你重现当年的情景，是你为了让你直面过去，爷爷相信你是个坚强的孩子。” 第69章 学习 市郊烈士陵园，沈明睿坐在一个墓碑前，上书烈士沈池阳之墓。 墓碑上的男人遗像英挺俊秀，意义风发，眉目间和明睿有几分相似。 他拿着一小瓶老白干，倒在墓碑前，酒香四溢，他一边倒一边说道：“老爸，今天我来看你了，我也不知道你爱不爱喝酒，还是带了一瓶给你，古人说过了，一醉解千愁嘛，身为警察有规定，不能喝酒，闻闻总是可以的，不过，想来你做卧底的时候，肯定是偷偷喝酒了，而且喝了不少，不然怎么会把我妈骗了，别说我冤枉了你，色不迷人人自迷，您老人家但凡有柳下惠十分之一的坐怀不乱，也不会做了这么多的糊涂事。” 他唠唠叨叨的，显然这些话心里憋了很久了，又道：“我知道，要是你真的听得见我这些话，肯定是想跳起来打我，你生气我也要说，在别人眼中，你确实是大英雄，你值得任何人尊敬你，可是，老爸，你对得起天下人，唯独对不起我妈，你知道她为了你流了多少眼泪？吃了多少苦？作为一个卧底警察，你应该坚守初心，坚定信念，做你该做的事，而不是假公济私，儿女情长，你最大的错误，就是不应该招惹一个女人，不要说你情不自禁，你的爱是十分自私的，根本就没有为她考虑过，这一点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 “你父亲或许是做错了，但你想过没有，若他没有爱上你母亲，你也就不存在了。”这句话不是沈明睿说的，而是忽然出现的方震。 “你什么时候来的？”沈明睿吓得差点打了一个趔趄，脱口而出。 “在你骂你父亲的时候。”方震站在墓碑前，神情庄重，行了一个军礼，然后把手中一大簇的鲜花放在了墓碑前，“明睿，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你父亲，你接受也好，不接受也好，永远都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沈明睿心虚的摸着鼻子，死鸭子嘴硬的道：“如果有得选择，我情愿这世上没有我这个人。” 方震道：“那我可不同意，你是我方震的兄弟，就应该活在这世上。” 沈明睿居然想不出反驳的话，只好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方震道：“关于你的事，我去问了顾局，知道今天是你父亲的忌日，所以过来看看。” 沈明睿道：“你想知道可以直接问我，何必这么迂回曲折？” 方震道：“我问你，你也未必会说。” 沈明睿道：“你不问我，怎么知道我不会说？” 方震道：“因为蓝珂建议你找一个信任的人诉苦，而我不在你的信任名单中。” 沈明睿沉默。 方震叹了口气，“你居然没有否认，说实话，我有点伤心。” 沈明睿继续沉默，他还能说什么？他难道要说，不是不信任你，而是不信任蓝珂吗？ 方震看出他的纠结，转移话题道：“你今天回局里吗？” 沈明睿立刻道：“你答应放我一个月的假，可不能出尔反尔。” 方震道：“你究竟有什么事？非要一个月的时间？” 沈明睿道：“我想向我爷爷学习催眠术，这样我就不会太容易上别人的当。” 方震怔了怔，说道：“因为蓝珂对你催眠了，你十分不服气，所以你就非要赢回去？” 沈明睿也不否认，“老实说，这是原因之一。” 方震道：“原因之二呢？” 沈明睿一本正经道：“我觉得局里的兄弟们太辛苦了，常常都不能正常睡个好觉，我若是学好了催眠术，可以为他们治疗，改善一下失眠症状。” 方震：“……” 他觉得明睿常常有匪夷所思的想法，让他十分头疼，他无奈道：“好，你好好学习，我们一个月后见。” 沈明睿却道：“你和蓝珂定下日子了吗？” 方震道：“定了，下个月九号。” 沈明睿“嗯”了一声，心想：“好像还来得及。” 就这样，他当天又回到了爷爷的乡下家。 这里青山绿水，空气清新，最适合宁心静气的练习。 这天早上，爷孙俩起了一个大早，沿着乡间的小路散步。 爷爷道：“睿睿，今天爷爷就正式教你基本的催眠训练，在此之前，你要了解什么是催眠术，催眠术，又叫心理调整技术，其实在古代就有很多类似于催眠的记载，由于科学不发达，人们不了解，所以觉得非常的神奇，比如很多人信奉的宗教，那些人看破红尘，出家做和尚，吃斋，每天早晚敲木鱼，念经文，获得心理平静，其实就是自我催眠的作用。” 沈明睿道：“啊，还有这么一个说法，我都不知道。” 爷爷道：“在18世纪，麦斯默提出“动物磁气说”，认为生病是人体磁场流通的阻碍，需要借助外力打通磁场，就能治疗疾病。英国着名的外科医生布雷德对催眠进行研究和应用，由于催眠能改变人的感觉敏感性，所以催眠一个人可以有效的麻醉和镇痛，他用凝视水晶球的方法做催眠，提出了眼神经疲劳学说，认为这是一种类似睡眠的状态，这种使人进入清醒和睡眠之间状态的方法叫催眠术，这就是催眠术的由来。” 沈明睿道：“看来我要学习的还有很多。” 爷爷道：“说个生活中比较好理解的例子，比如开车，司机长途驾驶，单调的汽车马达声会诱发催眠状态，容易发生事故，所以公路旁会设置一些醒目的标志，或者将公路筑成弯道，避免诱发公路催眠。长途乘车旅行也是同样的道理，长期，刻板，反复的做同一件事也会诱发催眠，所以，用科学来解释，一点也不神奇，是一种特殊的心理调整和放松技术，在缓解人们的心理压力，调节身心方面，有非常大的作用，现在已经应用到医学，司法以及各个领域。” 沈明睿道：“我明白了。” 爷爷道：“人们对于催眠术还有一个误区，认为催眠就是入睡，其实不是的，真正的睡眠是大脑减缓活动，进入睡眠状态，而一个人如果被催眠了，大脑还在活动，而且比平时更活跃，是一种潜意识，把内心深处的想法和欲望表现出来，就像庄周梦蝶一样，在催眠中就可以过完一生，而醒来时，说不定只是十几分钟而已，而一个人初学催眠术，首先必须要学习自我催眠。” 沈明睿道：“自我催眠，就是把我自己催眠了，就好像自我暗示？” 爷爷道：“是的，你只有成功把自己催眠了，才能掌握催眠的技巧，日后才能催眠别人。” “我平时想睡就睡，一点问题也没有。”沈明睿兴奋的跃跃欲试，“我现在就把自己催眠了。” “找个地方坐下来。”爷爷一转头，见路旁有一大块的草地，手一指，“去那边的草地。” 爷孙俩在草地上坐了下来。 草地上露水未干，清晨薄薄的雾气萦绕林间，鸟语啁啾，沈明睿躺在草地上，微闭双目，感受着大自然的声音，心情逐渐平静下来，似乎远离了诸多的烦恼。 爷爷看出了他的变化，说道：“好，睿睿，开始……” 沈明睿坐起来，按爷爷的指导盘腿而坐，背脊挺直，双手平放大腿上，闭上眼睛。 “心里什么也不要想……身子放松……呼……吸……1……2……3……” 随着爷爷柔和低沉的声音，明睿的脸色平静，呼吸轻缓，几分钟后，他忽然睁开了眼睛。 爷爷白眉一挑，“睿睿，有什么问题？” 沈明睿摸了摸肚子，说道：“我肚子饿了，睡不着。” 爷爷恍然道：“爷爷忘了，催眠之前一定不能饿肚子。” 同在这一天，在一个个小小的房间里，廖思贤坐在一张椅上，紧闭眼睛，耷拉着脑袋，他现在已经被催眠了。 “你是不是觉得活着没有一点意思？从小到大你父亲控制着你的生活，控制着你的一切，长大后，你的妻子柳佳又出轨了，让你受尽世人的耻笑，你越来越感觉绝望，消沉，什么事情都不想做，没有一点欲望，你常常在想，我死了是不是更好一点，死了就没有痛苦了，对吗？” 女子的声音优雅空灵，充满了诱惑力，其中的含意让人不寒而栗。 “唔唔……”廖思贤本来很安静，在最后一句话时，忽然手脚颤动，似乎随时可能醒过来，显然他在梦中并不想死。 蓝珂也不意外，早有准备，她站了起来。 床头柜上有个盘子，盘子里有一个针筒和一小瓶药水，她双手戴着透明的胶手套，熟练的把药水注入针筒里，然后刺入了廖思贤手背上的静脉，缓缓的推着药液。 随着药液的注射，廖思贤渐渐的安静了下来。 蓝珂对他注射了一种有助于催眠控制一个人的药物，这样可以加强催眠效果，让廖思贤完全按照她的指令去做。 她注射完，又等了一会儿，冷漠的看着床上的人，又开始了下一轮的催眠。 “廖思贤，死亡是一件非常美妙的事情，你不要抗拒它，我来帮助你，让你死得毫无痛苦……” 第70章 出师 一个月后，沈明睿出师而归，他刚一推开重案组的门，一只长腿就踢了过来。 好在他反应快，一侧身就避开了。 魏又灵紧接着又是一脚，直击他的肩部，他一路倒退，直到退无可退，后背靠在墙上。 魏又灵一个肘拳击来，他伸手格挡，“又灵，差不多可以了啊，一个月不见，你就是这么迎接我的？” “你还敢说，说请假就请假，也不带我去玩。”魏又灵双手叉腰，十分生气，“哼，你究竟有没有把我放在心上？” “有啊。”沈明睿说着像变戏法一样，拿出来了一个迷你型小蛋糕，“这个怎么样？” “可以啊。”魏又灵立刻眉开眼笑，一把抢过蛋糕，“算你有良心。” 沈明睿目光一扫，组里除了魏又灵，一个人也没有，问道：“胖子他们呢？” “都出任务了，我也是刚回来。”魏又灵把蛋糕拆开，是她最喜欢的草莓蛋糕，开始吃了起来，“唔，好吃，刚好肚子饿了。” 沈明睿道：“这个月好像没什么大案子，这么忙吗？” 魏又灵很快消灭了半个蛋糕，说道：“也不算太忙，老大和蓝姐姐不是九号就要办喜酒嘛，他要我们尽量把支队的案子处理完，免得到时候没时间。” 沈明睿在她对面坐下，“那你今天的任务完成了没有？” 魏又灵道：“差不多了。” 沈明睿道：“王凌呢，你不是和他一起出任务的吗？” 魏又灵道：“是啊，他一回来就被支队的人拉走了，哦，忘了问你，老大说你去乡下修炼催眠术了，修炼的怎么样了？” 沈明睿道：“还不知道，没有人给我实践成果，又灵，现在你就是我实践催眠术的第一个人选了。” “什么？我才不要，我又不是实验小白鼠。”魏又灵立刻拒绝。 沈明睿眼神变得幽怨哀伤，就像川剧中的变脸，毫无违和感，伤心道：“又灵，你的爱会消失的对吗？我看错你了。” “你想干什么？”魏又灵正吃着蛋糕，差点咬着舌头，炸了毛，“你再这样，我打你哦。” ”既然你不喜欢我了，我就走了，再也不会碍你的眼。”沈明睿幽幽的说，就像是被她伤透了心的痴情男子，神情黯然，站了起来，缓慢的转身，他的背影充满了孤独之意，十分凄凉。 “等一下。”魏又灵一拍桌子，大声道：“不就是催眠吗？本姑娘才不怕！” “那就好。”沈明睿立刻转身，眉开眼笑，又灵一向嘴硬心软，以往她不愿意做的事，他只要摆出一副被人抛弃的样子，她必定会答应，屡试不爽。 他笑道：“放心，最多十分钟，你就当打了一个瞌睡，很有趣的。” 魏又灵整了整头发和衣服，正襟危坐，“我需要准备什么？” “不用。”沈明睿一直在笑，“你的蛋糕吃完了吗？” “吃完了。”魏又灵吃下了最后一口，满足的打了一个嗝，“太好吃了。” 沈明睿道：“当然好吃了，我为了买这个蛋糕，排了半个小时的队，还记得在警校的时候，我和你经常一起排队去买。” “是啊，我当然记得。”魏又灵忍不住回忆起了以往的校园时光，“我的零用钱都是买吃的了，钱花完了就跟你蹭吃蹭喝，当时，有人认为我们在谈恋爱，我一生气，就把那人揍了一顿。” “找死呢，敢在背后说姑奶奶的坏话！” 市中心警校，威风八面的魏又灵把一个男同学打趴在地。 这个倒霉的娃，身高腿长，长得也英俊，虽然被一个女孩子踩在脚下，满脸都是灰尘，十分狼狈，犹自不服气，高声道：“你和沈明睿天天在一起，还不让人说了？” “秦小帅！你还敢胡说八道！”魏又灵更是生气，“我已经说过了，我在和他学习破案，哪像你满脑子肮脏的思想。” 秦小帅爬了起来，拍打干净自己身上的泥土，摆了一个自认为很帅的姿势，“魏同学，如果你说得是实话，就证明给我看。” 魏又灵冷笑道：“凭什么？你算哪根葱？再啰嗦就再揍你一遍。” “魏又灵，我说真的。”秦小帅面不改色，“做我的女朋友，我就相信你和沈明睿是清白的。” “有病！”魏又灵哼了一声，出拳击向他的脸。 秦小帅也不闪开。 魏又灵的拳头到了他挺直的鼻梁就停住了。 秦小帅眼都不眨。 魏又灵又哼了一声，收了拳头，“良心建议你，有病就要吃药。” 说完，转身就走。 秦小帅以手作喇叭状，大喊道：“魏又灵，我喜欢你！” 魏又灵打了一个趔趄，快步走了。 从这天以后，秦小帅同学就天天缠着魏又灵，就像是灵异事件一样，无论走到哪里，秦小帅必定会幽灵般出现，手中拿着不是鲜花，就是蛋糕，要送给魏又灵，在遭到拒绝后，就大喊一声，“我是真的喜欢你！我绝对不会放弃的！” 魏又灵不胜其扰，在揍了他几次以后，也就懒得理他了，该干嘛干嘛。 父母告诉我们千万不要和傻子玩。 有一次，魏又灵独自一人回家的路上，碰到了七八个外校的学生。 这些外校学生是隔壁体育武校的，两个学校的学生一向不对盘，魏又灵刚好撞到枪口上了，这些学生个个人高马大，一言不合就动起了手。 魏又灵一个女孩子再厉害，毕竟双拳难敌四手，在节节败退时，秦小帅忽然出现了，扑在她身前，替她挨了好几拳，被揍得趴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那几个武校的人出了气后，扬长而去。 “喂，你没事。”魏又灵在他面前蹲了下来，问道。 “我……我没事……”秦小帅抬起了一张被揍得鼻青脸肿的脸，艰难的说道：“你不用担心。” “我并没有担心呀。”魏又灵拿出一根阿尔卑斯棒棒糖，含进嘴里，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谢啦，不过，下次我和别人打架的时候，你最好不要碍手碍脚，免得还要我来救你。” 秦小帅一愣，顶着一张猪头脸，“就这样吗？” 魏又灵瞥了他一眼，“那你还想怎么样？” 秦小帅出离愤怒了，爬了起来，大声道：“你这个女人根本就没有心，我再也不会喜欢你了。” 他吼完，眼含热泪的跑了。 魏又灵含着棒棒糖，喃喃道：“无所谓啦，反正我又不喜欢你。” 从这天后，秦小帅说到做到，再也没有出现了，而且很快交了一个漂亮的女朋友，毕业后就闪婚了。 魏又灵和他再也没有交集过。 夕阳西下，一个女孩子坐在榕树下的长凳上吃蛋糕，似乎十分孤独。 “孤独个头！” 只听“啪”的一声，沈明睿屈指弹了一下她的额头，“你以失恋为名，天天让我买个蛋糕给你吃，霍霍完了我几个月的生活费，你真敢说。” 魏又灵捂着额头，不服气的道：“我就是失恋了嘛，只有甜食才能抚慰我受伤的心灵。” 沈明睿嘴角抽搐，“你受什么伤？秦小帅结婚的时候，还不忘请我们两个人，你在人家的喜宴上大吃大喝，别提多开心了，当时那位新郎官的脸色就像打翻了调色盘，我都忍不住同情他，我现在才知道，他是真的喜欢你。” “这件事情没什么好说的。”魏又灵眨眼，“你不是说要催眠我吗？怎么还不开始？” 沈明睿道：“催眠了，刚才我弹你的额头，就是解除了催眠。” 魏又灵惊讶道：“怎么会？我都没有感觉呀。” 沈明睿道：“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你这个家伙，心无杂念，大大咧咧的，让我很没有成就感。” 魏又灵不乐意了，“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下次有本事别找我。” 这时，王凌回来了，沈明睿立刻迎了上去，笑容满面，“王凌，帮我一个忙。” 第70章 实践 “明睿，你回来了。”王凌看见了明睿也很高兴。 沈明睿拿出一小袋蛋挞来，“饿了，先吃几个蛋挞，我有事找你帮忙。” “是有点饿了，谢谢。”王凌三两口吃了一个蛋挞，说道：“头儿说你去学催眠术了，你要我帮忙，就是关于这件事吗？” 沈明睿道：“是啊，我想试一下我的催眠能力，刚才我试过了又灵，效果还可以，多试几个人总不会错的。” 王凌忍不住看了一眼魏又灵，有点紧张的推了推眼镜，“会不会梦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沈明睿道：“一般情况下不会，除非你特别喜欢怪兽，或者有一些特殊的癖好。” “没有，绝对没有。”王凌急忙摇头。 魏又灵不客气的伸手把他面前的蛋挞拿过去吃，说道：“催个眠有什么好担心的，看你紧张的样子。” 王凌涨红了脸，“我没有紧张。” 沈明睿道：“这样，在开始之前，你先玩个比较解压的小游戏，放松一下。” “好。”王凌立刻松了口气，打开电脑，下载了一个减压的小游戏，聚精会神的玩了起来。 魏又灵好奇的凑过去，“你居然玩这种游戏，没看出来哈，这是小女孩才喜欢的，哈哈哈，笑死我了。” 王凌白皙的脸涨得通红，玩也不是，不玩也不是，“没有那么好笑。” 魏又灵道：“我说好笑就好笑，你有意见吗？” 王凌立刻道：“没有意见。” 魏又灵道：“这还差不多。” 沈明睿本来想叫她不要打扰王凌，却看两个人坐在一起，又灵一边说一边笑，而王凌时不时转头看女孩一眼，说不出的和谐。 沈明睿心中一动，又灵这家伙一向没心没肺的，性子又急，又霸道，没有一点女孩子该有的温柔可人，善解人意，没几个男人受得了，既便是喜欢她，最后也会知难而退，秦小川就是典型的例子。 而王凌就不同了，他的脾气非常好，又灵心直口快，经常嘲笑他而不留面子，他从来也没有生过气，很有点逆来顺受小媳妇的样子，和又灵的性格刚好互补。 沈明睿看出了王凌很喜欢又灵，倒是有点同情他了，甚至可以预见他妻管严的悲惨未来。 那就不打扰他们了。 沈明睿放弃了对王凌的催眠计划。 很快，胖子和吴常出任务回来了。 沈明睿自然没有放过他们，他首先给胖子催眠，谁想胖子就像猪八戒转世，居然催眠中途睡着了，没法进行下去。 而吴常呢，催眠挺顺利，他在梦中的愿望就是娶妻生子，一生顺遂。 沈明睿信心大增，有点上瘾的感觉，想起了冷艳法医袁莹，如果能把她催眠了，那一定很有意思。 法医室。 “我为什么要被你催眠？不行。”袁莹喝了一口沈明睿买来的奶茶，淡淡的道。 沈明睿围着她转，厚着脸皮道：“我们是朋友，帮个忙嘛。” 袁莹道：“你要是催眠了我，我怕吓到你。” 沈明睿道：“怎么会？我胆子虽然不大，但也不会太胆小。” 袁莹道：“我想不出答应你的理由。” 沈明睿道：“嗯，你要是答应我，我就想办法给你拍一张方震的裸照。” 袁莹目光一凝，“你怎么知道我想要他的裸照？” 沈明睿噗的一笑，“你不是喜欢他吗？要他一张裸照很正常啊，如果你想要他脱光衣服躺在你面前，这个有点难度。” “岂止是有难度，简直是不可能好吗。”袁莹的脸红都不红，不愧是一名法医，就是异于常人，在外人看来，她恃才傲物，冷艳而难以亲近，其实只要是人，就有七情六欲，尤其是一个漂亮的单身女人。 这一点，沈明睿比谁看得都清楚。 沈明睿道：“那他的裸照你究竟想不想要？” 袁莹道：“当然要。” 沈明睿道：“那说好，一张他的裸照换催眠你一次，不过，这件事情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千万不能让他知道。” “那是当然。”袁莹举手，生怕他反悔，“击掌为誓。” “成交！”两人击了掌，就这样，沈明睿为了实践自己刚学的催眠术，丧心病狂的出卖了方震。 袁莹坐在宽大舒适的椅子上，双手交叉，说道：“开始。” 沈明睿坐在她对面，说道：“在开始之前，我挺好奇一件事，你为什么会喜欢方震？” 袁莹道：“哪来的为什么？喜欢一个人不需要理由。” 沈明睿道：“可是现在他要和蓝珂结婚了，你喜欢他为什么不告诉他？” 袁莹淡淡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他？自取其辱罢了。” 沈明睿道：“你认为他不可能会喜欢你？” 袁莹一张清冷娇艳的脸面无表情，“你知道就不要说出来了。” 沈明睿道：“你想过没有，蓝珂明明白白的向方震表明心意，所以她快成为方夫人了，而你还呆在这里自怨自艾。” 袁莹脸色终于有了变化，“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自怨自艾了？” 沈明睿道：“不承认也没用，你爱方震，却完全不了解他，方震这个人表面冷冰冰的，好像是一个不喜欢男欢女爱的铁血硬汉，其实最是心软，你只要向他表白，就算成功了一大半，蓝珂就是个成功的例子。” “这怎么可能？”袁莹脸上的冰霜消融了，有些茫然，“难道真的是我错了？” “当然是你错了。” 沈明睿的声音变得飘渺空灵，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人却看不见了。 “袁法医，在想什么呢？”方震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站在她一旁，见她一直在发呆，微微低下头看着她，不解的问道。 袁莹似乎清醒过来，摇头道：“没事。” 方震剑眉微皱，低沉道：“怎会没事？你刚才的脸色很不好。” “是吗？”袁莹勉强笑了一下，“你不喜欢我，我哪里会好？” 方震愣了一下，“你说什么？” “你没有听错。”袁莹勉强压抑住自己，直视着面前她爱了很多年的男人，尽量平静的道：“方震，我说我喜欢你。” 方震似乎很震惊，沉默了下来。 “你不相信吗？”袁莹咬着牙，一字一顿道：“凭什么蓝珂向你表白，你就答应和她结婚，而我就不可以呢？” 方震道：“可我已经要和蓝珂结婚了，我不能对不起她。” “为什么不可以？”袁莹忽然又冷静下来，冷冷道：“是我先认识你的，蓝珂又算什么？” 方震道：“你不告诉我，我怎会知道？” 袁莹道：“我现在告诉你也不迟，你根本就不爱蓝珂，为什么一定要和她结婚？” 方震道：“袁莹，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 袁莹冷笑，“方震，我把你的心挖出来，看你究竟喜欢谁？” “你说什么……”方震又吃了一惊，话未说完，就倒了下去。 袁莹就这样冷冷的看着他倒下去，倒在了解剖台上。 她面无表情，手里忽然多了一把手术刀，小小的手术刀闪着寒光，她解开了方震的衣服，手术刀沿着男人光滑的胸部划了下去…… “停！”袁莹忽然大喊了一声，“搞什么鬼？” “哎？！”沈明睿突然出现了，吃惊的看着她，“你居然自己醒过来了。” 袁莹瞪着他，“你在做什么？” 沈明睿见她真的生气了，先发制人，蹲了下来，双手捏着耳朵，就像一个小孩子知道做错了事，求原谅，“对不起，袁法医，袁女神，我错了。” 袁莹还是冷冷的瞪着他，冷冷道：“其实从一进门开始，你就对我催了眠？” 沈明睿心虚道：“是的。” 袁莹道：“你每句话都在诱导我，一步步给我设下陷阱，看我是不是真的喜欢方震，喜欢到要把他的心挖出来？” 沈明睿立刻苦了脸，差点喊冤了，“你无论在梦中做了什么，都是你潜意识里想做的事，我哪里控制得了你？我只不过引导了一下，让你把你的欲望表达出来而已。” “你错了。”袁莹神色更冷，“谁说不能控制的？一个真正的催眠大师，不但可以彻底催眠一个人，还可以完全控制这个人所有的意识。” 沈明睿心中一动，“你是说，想让被催眠人干什么就干什么，就像傀儡一样？需要什么辅助条件吗？” “梁教授没有告诉你吗？”袁莹终于翻了一个白眼，她当然不会真的生明睿的气，喝了一大口杯中的奶茶，才慢悠悠道：“注射一种迷幻药，可以让被催眠的人像行尸走肉一样，随时随地都可以控制他。” 沈明睿脸色微变，站了起来，说道：“好可怕的催眠术。” 袁莹道：“可怕的不是催眠术，而是人心，明睿，如果你不能控制自己，急于求成，以催眠之名，到处残害局里的兄弟，我会上报顾局。” 沈明睿：“……” 他这下才知道惹了最不该惹的女人。 谁知袁莹又道：“一张裸照不够弥补我的损失，我还要一张洗澡的照片。” 沈明睿：“……” 这下摊上大事了，要是让方震知道，他可能会脱层皮，真是可怕又闷骚的女人。 他有理由的强烈怀疑，袁莹根本不是真的喜欢方震，只是以爱为名，垂涎方震的美色而已。 第72章 裸照 “你自从回来就在发呆。”方震的大手在沈明睿面前晃了晃，“学催眠术学傻了？” “我太难了。”沈明睿洗好了澡，穿着一条印着小白兔的睡衣，盘腿坐在沙发上，盯着墙上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弄上去的黑点，不错眼珠，方震的手一伸过来，他整个人就趴在茶几上，泄了气，“爷爷说必须要做到心无杂念，宠辱不惊，这怎么可能嘛。” 两个人只要下班晚了，方震就习惯了在明睿家过夜，因为明睿家离局里最近，上下班都很方便。 所以，沈明睿的家几乎成了方震的第二个小家。 方震没有兄弟，只有一个妺妹，明睿刚好填补了他没有兄弟的遗憾。 当然，如果他和蓝珂结婚后就不同了，不过，现在说这个还太早，毕竟事情时不时都会有变化。 “你要是学不会，就不要勉强自己，我可不想你哪天变傻了。”方震听明睿这么说，随口说道。 沈明睿不服气道：“像我这样的天才，不可能会输给一个小小的催眠术，要学我就学到最好的境界。” 方震道：“你是不想输给蓝珂，就因为她对你催眠了一次，你就小心眼到现在，非要赢回一次不可。” 沈明睿道：“我只是想多学一门技能，免得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方震凝眉道：“听你的意思，还是对蓝珂很有意见。” 沈明睿否认道：“哪有啊，她是我未来的嫂子，我哪敢有意见。” 方震道：“明睿，等你和她相处久了，你就知道了，她真的是个完美的女人，是我一直想要的妻子。” 这世上哪有完美的女人？这都是你的错觉。 沈明睿心里嘀咕，嘴里却道：“忘了问你，蓝珂是你的专属心理医生，她是不是会对你催眠治疗？” 方震道：“嗯，那时候我的睡眠不太好，脾气也暴躁，催眠治疗了一段时间后，确实舒服很多，我要是心情不太好时，就会去找她，这么过了几年，她确实是对我很好，很用心，我常常在想，如果错过了她，我再也不会找到真心爱我的女人了。” 大哥，你是有多缺爱啊，你是在找老婆，不是在找恩人，你是不是真的爱她，心里没有一点数的吗，难怪袁莹心心念念的想把你的心挖出来。 沈明睿的心理戏很足，愣是不敢说出来。 “洗个澡就早点睡了，明天蓝珂要我陪她去试婚纱。”方震说着三两下脱下了衣服，仅着一条内裤，露出了完美的身材。 沈明睿忍不住盯着方震的裸体，只见男人的身材是绝对的黄金比例，宽肩窄腰，从胸腹到大腿，线条流畅优美，绝没有一块多余的赘肉，每一块肌肉都彰显出隐藏的力量，举手投足之间，就像一只大猫一样，优雅而迷人，难怪袁莹一直垂涎于他的美色。 沈明睿心里蠢蠢欲动，恨不得拿出手机来直接拍一张，他还没付诸行动，方震就走进浴室去洗澡了。 他遗憾的叹了口气，考虑要不要对大哥坦白从宽，免得以后落个抗拒从严了。 他拿出手机，刷了一会儿，忽然听方震在浴室中喊道：“明睿，我忘了拿睡衣了，你帮我拿过来。” 机会来了。 “好。”沈明睿立刻应了一声，去衣柜拿了睡衣，直接开门进去，只见浴室里水雾弥漫，方震站在花洒下若隐若现，宛如雾里看花。 沈明睿作贼心虚，没心情欣赏美男出浴，把衣服放好，偷偷摸摸的拿出手机，嚓嚓连拍了两张，就赶紧退了出来，关上了门。 方震洗好出来，他穿着宝蓝色宽松的睡衣，拿着大毛巾擦头发，见明睿躺在沙发上玩手机，似乎不经意的问道：“明睿，你刚才为什么要在浴室里拍我？” “我去。”沈明睿吓得手机差点掉了，“你怎么知道的？” 方震道：“我是刑警队长，你说呢？偷偷摸摸的，我想不知道都难。” 沈明睿十分心虚，“拍个照而已嘛，你又不会少块肉。” 方震伸出手，不容置疑道：“手机拿来，我看一下。” 沈明睿乖乖的交出手机。 方震翻出自己的浴室照，摸着下巴，研究了一下，“照得角度还不错，把我的身材完美的表现出来了，值得表扬一下。” 沈明睿听得战战兢兢，这是话里藏刀啊，“我就是随便照了一下，不够专业。” 方震从换下的西装里拿出一张卡，放在茶几上，说道：“这张卡的额度不算多，不过应该够你花了。” “什么？”沈明睿差点傻眼，拿起这张卡翻来覆去的看，是一张白金信用卡，少说也是十万额度以上的信用卡，觉得好烫手，赶紧塞回他的西装口袋里，“我干什么要花你的钱？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不缺钱花。” 方震凝眉，“你不是因为没钱花了，所以想着拿我的裸照卖点钱吗？” 沈明睿瞬间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简直是六月飞雪，“大哥，在想什么呢，我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丧心病狂，又犯法的事情？” 方震道：“那你拍我的裸照干什么？除了卖给色情网站，我想不出有第二种用途。” “有人要你的裸照，我也是没有办法。”沈明睿忍不住说了出来。 “是谁会要我的裸照？”方震眉头紧皱，沉吟片刻，“难道是袁莹？” “噗……”沈明睿刚好在喝水压惊，听他一猜就中，一口水喷了出来，“大哥，你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方震道：“很奇怪吗？她以前就问过几次，要我脱光衣服躺在解剖台上，做她的人体模特，说她要作为人体解剖观摩之用，我当然不可能会同意，没想到她居然向你开口了，连我的裸照也要，更想不到的是，你居然也答应了，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她手上？” “也不算什么把柄。”沈明睿没想到袁莹早就在方震面前露了色女之心，只好老实交待，简单说了他和袁莹之间的约定，“我既然答应了她，也不能反悔，大哥，你就帮帮我嘛，你也没什么损失。” “别的事我都可以帮你，只有这个不行，我是快要结婚的男人了，不能和别的女人牵扯不清。”方震摇头，把手机还给了他，“我的裸照你可以留着，但是你不能发给袁莹，这件事我会和袁莹说清楚，她不会为难你的。” 沈明睿无奈道：“好，我就知道你不会同意的。” 方震想了想，“你这么想学好催眠术，你现在就可以催眠我，你睡在我旁边就行了。” 沈明睿恍然道：“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 于是，两个大男人睡在了同一张床上。 床很大，两个男人睡着刚刚好。 开了空调，盖好被子，沈明睿又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不对，这时候我要是催眠你，我自己不小心也会睡着，那么催眠就会失效。” “你玩一下就好了，难道你还打算一晚上不睡觉？”方震说着，关上了床头灯，“我以大哥的身份命令你，睡觉，明天再说。” 沈明睿：“……” 他这时候才明白，方震是把他当小孩子哄呢。 过了一会儿，方震鼻息沉沉，似乎睡着了。 沈明睿却睡不着，又不敢翻身，怕吵到身边的人。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在梦中，他晃晃悠悠的走到了一座公园中，只见公园七彩灯光辉煌，组成一个硕大的心形，天空上烟火灿烂，组成了三个大字，我爱你！ 只见一男一女站在山头上，在烟火下深情拥吻，久久也不分开。 男的高大英俊，女的娇艳高贵，赫然是方震和蓝珂。 沈明睿远远的看着，心情复杂难言。 方震在梦中都在和蓝珂约会，是真爱无疑了。 如果蓝珂真的犯了法，方震又该如何自处？ 沈明睿心中替方震悲伤逆流成了河。 第73章 凶杀 第二天一大早，方震醒来时，就见沈明睿顶着一对熊猫眼在盯着他，一脸怨气。 方震舒服的伸了一个懒腰，问道：“昨晚没睡好？” “当然。”沈明睿抱怨道：“你睡觉就睡觉，拼命的在撒狗粮，我吃撑了，一晚上都睡不好。” 方震不以为意，下了床，说道：“我这段时间每天晚上都做这个梦，习惯了，不过，昨晚倒是睡得挺好。” 沈明睿怔了一下，“你是说你每天晚上都做一模一样的梦？” “差不多。”方震进了卫生间。 沈明睿跟了进去，锲而不舍的追问，“每天都是梦到你和蓝珂在一起的情景吗？就是那个森林公园的山头上。” 方震开始刷牙，“是啊，那座公园是我和蓝珂定情的地方，所以我很在意，梦到的次数就多了一些。” 沈明睿惊讶道：“大哥，你不觉得很奇怪吗？这根本就不正常，哪有人天天做同样的梦。”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有什么奇怪的？”方震刮胡子，不在意道：“明睿，你不要成天疑神疑鬼的，我和蓝珂很好，一点问题也没有。” 沈明睿沉默了，他还能说什么，他这时彻底明白了，方震满心满眼都是蓝珂，他作为兄弟，除了祝福，什么也不能做。 这时，方震的手机响了，是蓝珂打过来的。 “震，我们定制的婚纱已经做好了，你什么时候到？” “我半个小时后到，你要是等不及，自己先试试。” “好，如果合身，我们今天就直接拍婚纱照了。” “行，你等我。” 方震挂了手机，很快穿戴整齐，神采奕奕，说道：“今天我可能不去局里了，有案子你全权处理，处理不了就找顾局。” 沈明睿道：“你这样子交代我，我会认为你警察都不想当了，打算辞职回去相妻教子。” “怎么会？”方震整理衣领的手一顿，脸上闪过异色，转头看着明睿，说道：“明睿，你别想太多，我永远是你的队长，也是你的大哥，不会因为结婚而有任何改变。” “大哥，我当然是这么想的，你不用在意我。”沈明睿勉强自己笑了一下，“我先去上班了。” 他说着，转身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方震看着明睿走出门的背影，他忽然没了喜悦的心情，他隐隐觉得，很多事情确实会因他结婚而改变，沈明睿落寞的语气让他非常在意。 男人不急着走了，缓缓的坐了下来，一时有些茫然。 再说沈明睿刚到局里，就被顾局叫去了办公室。 “明睿，你先看看这个。”顾局拿出一份文件递给沈明睿。 沈明睿翻了几页，大概看了一下，原来是一份全国刑警人才计划报告，说道：“顾局，这个人才计划怎么说？” 顾局道：“近年来全国刑警人才流失严重，青黄不接，和以往保守的升迁制度与待遇有关，所以针对这一个问题，上头制定了这份人才计划，从年轻一代的刑警中筛选出精英人才重点培养，你是名单中的一员。” 沈明睿道：“为什么是我？我觉得我挺低调的呀。” 顾局道：“你还低调呀，毕业前后这几年只要经你手的两百多件案子，破案率百分之九十九，上头很看好你。” 沈明睿毫不谦虚的道：“为什么不是百分百？” 顾局笑了，说道：“少给一分是怕你太骄傲。” 沈明睿道：“方震呢，为什么没有他？” 顾局道：“去年你因公受伤住院的时候，我曾向他提过这个人才计划，想向上头举荐他，让他有更大的发展，他毫不犹豫的拒绝了，说是习惯了呆在这里，哪里也不会去。” 沈明睿道：“那就对了，您老也知道，除了破案，我对别的事也不感什么兴趣，这份人才计划不适合我。” 顾局道：“年轻人要有志向，上头打算把你特招进市局，那边的副队长刚好有个空缺，你先做个副手，过两年要升级上位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沈明睿内心毫无波澜，他不喜欢当官，想了想，“我能拒绝吗？” “为什么要拒绝？”顾局不解道：“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啊，明睿，你可要想清楚。” 沈明睿道：“方震他们都在这里，我舍不得他们。” 顾局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还年轻，会有更好的发展，这是天大的好事，错过了太可惜，你不用急着决定，考虑好了，再答复我。” “好的，顾局，我一定认真考虑。”沈明睿不再坚持，话虽这么说，并没有打算调去市公安局。 就像他所说的，舍不得方震他们几个，对于他来说，在什么职位不重要，能有案子破就行，可以说是非常佛系了。 市中心最好的婚纱店。 “震，我穿这件婚纱美吗？”蓝珂穿着一件玫瑰红的婚纱，衬着高挑的身材，整个人更加的高贵娇艳，她明艳的气质真的很适合红色系。 方震站在她一旁，穿着一身高级定制的纯白西装，更加英俊逼人，含笑低头亲了一下她的额头，说道：“美，真的很美。” 蓝珂笑靥如花，更加明艳动人，为了得到方震，她使尽非常人的手段，辛苦了这么久，一切都是值得的。 不过，只要一想到廖思贤那个人渣还没有解决，她的心又沉了下来。 不能再拖下去了，结婚之前一定要解决那个垃圾。 三天后，平安市中心街道，非常的热闹，人来人往。 “啊……你们看这个人？！” 忽然有人尖叫了起来，行人纷纷往两边散开，十分惊慌。 原来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一个赤条条的男子，下半身都是鲜血，奔跑了十几步后，重重的扑倒在地。 众人围了上去，只见男子赤身露体，全身发青，下半身还滴着鲜血，似乎已经死了。 很多人拿出手机报了警，附近巡逻的警察很快赶了过来，拉起了警戒线保护现场。 这是发生在东城的案件，属于东城公安第三分局管辖，刑侦支队长赵渐鸿携同组员第一时间赶到了，有条不紊的侦察现场。 西城第四分局，王凌和魏又灵坐在一起调看一件案子的录像。 而沈明睿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不知道的人以为他睡着了，不过，确实是快睡着了。 没办法，只要没有需要他侦破的案子，他就会睡神附体，何况这几天他确实是没有一天好好休息。 忽然，另外一台电脑响起了叮铃铃的音乐声，王凌立刻过去敲了几下键盘，看了一下，脸色微变，转头高声道：“明睿，东城刚刚发生了一起人命案。” 沈明睿霍然睁开了眼睛，还未说什么，魏又灵就凑过去看，说道：“人命案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是东城的案子，又不关我们的事。” 王凌没有反驳他，把手提电脑拿给沈明睿看。 “怎么是他？”沈明睿一目十行，当看见躺在地上的男尸时，失声而叫，跳了起来，往外就跑。 “哎，师哥，你要去哪里？”魏又灵急忙追了出去。 沈明睿停了下来，转身道：“死者是廖思贤。” “哎？！”魏又灵真的吃了一惊，“怎么会是廖思贤，这也太巧了，我也要跟你去。” 沈明睿说道：“你就不要去了，这是东城的案子，我只是去看一下，你和王凌在这里，除了出任务，没事别乱跑。” 魏又灵道：“好，那我要不要告诉老大？” 沈明睿踌躇了一下，“不用了，他和蓝珂要结婚，有很多事情要做，如果有需要，我会直接请示顾局。” 魏又灵道：“也对哦，结婚这么大的事，确实是不应该打扰老大，就算死者是廖思贤，毕竟也不是我们的案子。” 沈明睿不再耽误，转身快步赶去案发现场。 第74章 自残 市中心街道案发现场。 男子的尸体扑面倒地，全身一丝不挂，皮肤发青，身上还有一股发馊发臭的味道。 袁莹蹲下去，按压了几下尸体肩膀的肌肉，没说什么。 支队长赵渐鸿说道：“袁法医，根据群众的说法，看见死者当时还活着，跑了十几步就倒在了地上，巡逻的兄弟赶到时，发现已经死了，立刻封锁了现场。” 袁莹检查了背部，说道：“初步检测，后背没有致命伤痕。” 赵渐鸿道：“他的皮肤发青，是中毒吗？” “不是，像是不穿衣服冻青的，“袁莹摘下口罩，嗅了嗅，又戴上了，说道：“尸体身上的味道像是在垃圾堆里呆过。” 赵渐鸿点头道：“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现在是已经是十二月冬季，如果死者光着身子在垃圾堆里冻了一个晚上，想想就受老大罪了。 袁莹又检查了一番，才把死者翻了过来，露出了正面。 “咳咳……”赵渐鸿突然转过了身，捂着嘴咳嗽了几声，显然是受到了一点惊吓。 他是东城公安分局的刑侦支队长，也是个人物，在警界中，和方震齐名，人称东鸿西震，所以什么样的死亡场景都见过，这次却还是有些意外。 原来死者翻过正面就可以看出死亡原因，竟然是下半身的阴茎少了大半截，断口处的血凝结成黑红色，只要是男人，骤然看见这种惨状，大多数男人就会条件反射夹着小兄弟一紧，那种感受，别提多惊悚了。 “致命伤是阴茎被切。”袁莹的声音毫无波澜，见怪不怪，戴着手套的手捏着伤处仔细的观察，“应该是硬生生痛死的。” 赵渐鸿听得脸色有点发青，说道：“凶手是变态吗？非要这么杀人。” “赵队，不一定有凶手。”袁莹初步检查完，站了起来，淡淡道：“根据伤口的切面，死者有可能是自己切了自己的阴茎。” “啊？！”赵队长又受到了一次打击，“这也太疯狂了，他是吸了毒吗？” 袁莹道：“不是，没有吸毒的症状，这种死法有点意思，我会对尸体全面解剖。” “还不知道他是什么人。”赵渐鸿转头大声问道：“死者的身份问到了吗？” “没有，赵队。”一个刑警快步走来，“围观群众都说不认识死者。” “赵队，我认识死者。”一个人穿过警戒线快步走过来，说道。 赵渐鸿目光闪动，“你是……” 沈明睿道：“我是西城第四分局的沈明睿……” 赵渐鸿眼睛一亮，立刻和他握手，爽朗的笑道：“原来是沈兄弟，我听说过你，比我想像的年轻多了，我乍一看还以为你是刚毕业的实习生。” 明睿的脸长得嫩，每个人第一次看见他，都会有这种他还很嫩的错觉。 “我毕业好几年了。”沈明睿道：“赵队，说说死者的情况。” 赵渐鸿点头道：“刚才你说认识死者，他是谁？” 沈明睿道：“他叫廖思贤，是市企业家廖昌盛之子。” 赵渐鸿道：“噢，还是个名人，这种吓人的死法，这下有点麻烦了。” 他随口这么一说，日后果然证实了这件案子影响巨大，媒体大肆报道，让警方顶着巨大的压力。 沈明睿瞥了一眼地下的尸体，还是决定不要看得太清楚，死因太可怕了，尤其是对于男人来说，大概率会留下心理阴影，说道：“赵队，这件案子我很感兴趣，我能跟着你学习吗？” “欢迎，求之不得。”赵渐鸿爽朗的笑道，“说什么学习呀，互相协助，才能尽快破案。” 袁莹指挥把尸体盖上白布抬上了车，听沈明睿这么说，问道：“明睿，你接这个案子也好，不过，方队知道吗？” 沈明睿道：“还没来得及说，不过，顾局已经同意了。” 袁莹点头，上车走了。 沈明睿问赵渐鸿道：“赵队，如果死者当时冲上街道，倒地而死，他又是从哪里出来的？” “我正想说这个问题，”赵渐鸿指着地上死者倒地的方向，“我们去找一找。” 两人边说边走，走出了警戒线，沿着死者跑来的方向，走到了街边一个小巷子，巷子窄小阴暗，路边摆着好几个蓝色的垃圾桶。 三四个技术员在翻找垃圾桶，希望找到有关的证物。 赵渐鸿道：“根据目击证人的证词，死者就是从这里跑出去的。” 沈明睿看着那几个垃圾桶，道：“他身上的味道应该就是这些垃圾桶沾上的，他有没有可能一个晚上都躲在垃圾桶里？” 赵渐鸿道：“有可能，大半夜的躲进垃圾桶，这操作也是让人想不通。” 沈明睿道：“死者廖思贤我见过两次面，他不像是会干这种事情的人，除非他疯了，或者说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让他死得这么奇怪。” 赵渐鸿道：“正常人确实干不出这种事情来。” “赵队，找到一把匕首。”忽然，一个技术员过来，递给他一把匕首。 匕首上有血迹，看着很锋利，赵渐鸿正反面看了又看，说道：“这应该就是死者自残的刀了。” 沈明睿道：“难道袁法医说他是自残的吗？” 赵渐鸿道：“她是这么说的，等解剖报告出来就能确定了。” 他又问技术员，“匕首在哪里找到的？” 技术员手一指其中一个垃圾桶，说道：“就在那个垃圾桶旁边。” 赵渐鸿把匕首还给了技术员，叮嘱道：“回去后，一定要尽快化验出上面血迹的dna，绝不能耽误。” “是，赵队。”技术员收进了证物袋，继续和另几个搜索垃圾桶。 沈赵两个人也加入了搜索当中，又找到了死者的衣服，里面有身份证和手机等物证。 就这样，沈明睿暂时不回西城分局，一直和赵渐鸿东奔西跑，查找案件的线索。 小巷里的监控显示，廖思贤在当日凌晨两点多钟时，突然出现在小巷中，钻进了垃圾桶里，然后就一直在垃圾桶里呆到早上六点多，刚好垃圾车还没有来收走垃圾，他就钻了出来，脱光衣服，从身上拿出那把匕首，毫不犹豫的挥刀自残。 自残后，他好像清醒过来，惨叫着跑了出去，然后倒在街上，活生生的痛死了。 尸体的解剖结果当天晚上就出来了，也证明了廖思贤确实是挥刀自残，不过，他体内的血液残留了少量的致幻剂，身上有多处针孔，疑似吸毒成瘾。 但袁莹不这么认为，廖思贤的身体没有吸毒成瘾的症状，而沈明睿也认为，廖思贤不可能会自杀，何况是这么残忍而可怕的方式，是他杀的可能性更大。 让人始料不及的是，案件还没有定性，媒体就闻风而来，铺天盖地，毫无根据的报道，影响恶劣，更糟糕的是，死者的父亲，那位超市连锁店的巨头廖昌勇受不了丧子之痛，操作媒体，动用所有的关系，给警方施加压力，赵渐鸿等人又要马不停蹄的收集廖思贤他杀的证据，又要应付外界的诋毁和猜疑，疲于奔命。 案发三天后，方震和蓝珂在海边拍婚纱照。 摄影师以各种角度给这对新人拍了很多美照。 拍完后，二人还舍不得走，在海边一块大石头上依靠在一起休息。 方震拥着佳人，却有些心不在焉，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蓝珂敏感的发现了，问道：“震，你很累吗？” 方震回过神来，说道：“这点小事，哪里会累，我倒怕你真的累了。” “只要和你在一起，我一点也不累。”在爱情的滋润下，蓝珂越发的娇艳，“不过，震，你好像有心事哦。” 方震道：“嗯，我只是想到明睿去东城分局协助办一件案子，几天没回家了，我打电话问他，他总是说很忙。” 蓝珂道：“他单身一个人，回不回家也没关系。” 方震剑眉微皱，“话虽这样说，我总有点不放心，案子固然重要，也不能这么拼命。” 蓝珂娇笑道：“一有案子，你还不是很拼命，有怎样的队长，就有怎样的兄弟。” 方震道：“明睿和我不同，总是让我很操心。” 蓝珂道：“他也不是小孩子了，会照顾自己，我总觉得你对他比对我还关心。” “不说这个了。”方震顿了顿，“你知道吗，明睿在办的案子和你也有点关系。” 蓝珂的眼眸深处飞快的闪过一丝异样，“我也听说了，廖思贤死了。” 方震道：“你妹妹生前和他是恋人，明睿应该很快就会找你问话。” 蓝珂道：“有什么关系，他问什么，我照实回答就是了，他也不会冤枉我。” “我们警察只以证据说话，任何人也不例外。”方震叹了口气，“不过，我们有规定，因为和你的关系，这件案子我必须回避，所以不能参与侦破。” 蓝珂道：“我明白，你不用担心我。” “我确实是不用担心。”方震忍不住搂紧了怀中的女人，“不管那廖思贤是怎么死的，和你都不会有任何一点关系。” 蓝珂被男人紧紧搂在了怀中，汲取男人身上好闻的气息，垂下眼眸，掩去了眸中复杂的神色。 震，我想知道，如果哪一天你发现了真相，是会大义灭亲，还是护我周全呢？ 方震忽然道：“明睿来了。” 蓝珂闻言抬头，只见不远处的沙滩上站着两个男人，其中一个人正是沈明睿。 “这不是方队长吗？”另一个人自然是赵渐鸿，他看见了方震，很是意外。 沈明睿道：“是的。” 赵渐鸿看着石头上相拥的男女，“原来方队和这位心理医生是恋人。” 沈明睿纠正道：“不是恋人，是夫妻。” 原来方蓝二人前两天已经去民政局领结婚证了，成了真正的夫妻。 赵渐鸿若有所思，“如果真如你所说，这位心理医生是嫌疑人之一，那事情真有点麻烦了。” “不是有一点麻烦，而是非常的麻烦。”沈明睿苦笑，“我早就已经一个头两个大了。” 赵渐鸿道：“事情说不通，以方队的厉害，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自己的妻子有问题？” 沈明睿道：“有一句话告诉我们，恋爱使人盲目，爱情这玩意儿很容易让人智商欠费，我们的方队也不例外。” 赵渐鸿道：“那不一定，我和我老婆在一起时，我觉得我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明。” 好有道理，沈明睿只好道：“这个话题就不要讨论了，我们去问话。” 第75章 询问 海边有一处供游人休息的布篷，清场后，一切准备就绪，沈赵二人开始向蓝珂问话。 根据回避原则，方震只能等在外头。 “我知道你们找我的意思。”蓝珂表情就好像闲话家常，话中却是有话，“想问什么就问，我尽量回答你们。” 沈赵二人对望了一眼，赵渐鸿拿出廖思贤的照片给她看，简单说了一下情况，问道：“沈女士，廖思贤这个人你熟悉吗？” “一点也不熟，只是见过几次面，都是一些平时的交际应酬，你们应该也知道，他是我妹妹蓝盈盈生前的男友，除此之外，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你妹妹蓝盈盈是服安眠药自杀的，据我们警方所知，原因是廖思贤出轨一位林佳女士，一时想不开所致，是这样吗？” “是的，没错。” “那你对那廖思贤和林佳二人有什么看法？会不会因此心生怨恨而报复他们？” “我是姐姐，妹妹因他们而死，我当然会怨恨，至于报复什么的，我就算想过，也没有这个本事，说句心里话，我妹妹盈盈天上若有知，应该会很开心，我这个做姐姐的就很欣慰了。” “你倒挺坦白，这样，我们需要你十二月一号至二号的所有行踪，越详细越好。” 廖思贤就是二号早上遇害的。 “可以，要是换了别的日子，我不一定记得很清楚，但那两天对我来说很特别，先说一号，我和丈夫一早就去民政局登记结婚………二号，我搬了家，和丈夫住到了一起，然后布置新房，忙忙碌碌了几天，今天才有时间继续拍一些婚纱照。” 蓝珂娓娓道来，意思是这几天二十四小时都和方震在一起。 沈明睿和赵渐鸿二人又忍不住对望了一眼，大出意料之外。 赵渐鸿问道：“这些除了你丈夫方震，还有谁能证明？” 蓝珂微笑，“除了我丈夫，当然很多人可以证明，这些事情你们都可以调查，在这期间我们走了不少地方，也接触了不少人，你们一查就可以查到。” “明白了，这个你放心，我们会调查清楚的。”赵渐鸿转头问道：“明睿，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有。”沈明睿看着蓝珂，说道：“林佳失踪了，你知道吗？” 蓝珂似乎怔了一下，说道：“哦，我不知道。” “昨天林佳的母亲来报案了，说她女儿出国后，失联了七个多月，一点音讯也没有，我们警方有理由认为她在国外已经遇害了，现在由国际警方在寻找，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沈警官，你和我说这些有什么用呢？我和林佳一点也不熟，你要是想问我有关她的事，我一概不知。” “那我问你一个和你专业有关的问题，希望你能如实回答。” “你问。” “作为一个心理医生，你的催眠术很厉害，有人说你已经到了大师级别，我曾经有幸感受过，为此我还学习了一阵子的催眠术，想知道究竟有什么神奇之处。” “哦。”蓝珂倒有点意外了，这件事情方震没有告诉她，忍不住问道：“你学得怎么样了？” 沈明睿微露笑意，“还行，一点皮毛，还挺有趣的。” “是吗？那你们的案子和催眠术有什么关系？我的心理专业并没有什么问题。” “目前看来有一点小小的联系，据我所知，有些人对催眠术不太敏感，不太容易催眠成功，那么催眠师就会注射一些致幻剂作为辅助，是这样吗？” “注射药剂没有错，但注射的不是致幻剂，而是镇静剂，是完全不同的药剂，作用更是天差地别，致幻剂是违禁物品，是犯法的，没有医生敢用，而镇静剂呢，必须要执业医师开药，我学的是心理学，不是执业医师，没有资格开药，也绝对不会这么做。” 沈明睿凝视着她，“这里有一个问题，如果真的有心理医生对人注射致幻剂呢？会出现什么后果？” “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你，没有人会去试，所以也就没有答案。” “假如呢，我是说假如有一个催眠大师，他处心积虑的想害一个人，所以对这个人进行了催眠，不仅如此，还注射了能让人疯狂自残的致幻剂，也真的成功了，对此你怎么看？” “我没有看法，抱歉，这种犯法的事情，我不会去想。” “好，最后一个问题，你和方震最近有外出的打算吗？比如出国？” “确实是有，我和他打算九号办了喜酒后，找个时间去a国，看看我父母。” 她小时候就移民a国了，早就不是本国人了，沈明睿问她这个问题，就是担心她会回那个没有引渡条例的国家。 “我知道了，蓝女士，我们现在正式通知你，你近期不要离市，更不要离境出国，在限制解除之前，手机请保持二十四小时畅通，以便我们警方可以随时联系到你。” “好的，没问题。” “谢谢配合。” 三人同时站了起来，走了出去。 方震在外面走来走去，他大概这一辈子都没有这么烦躁过，他想保持冷静与平常心，却发现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在他知道廖思贤死了后，他就知道事情不对了，以他多年办案的经验，这世上哪有这么多的巧合？ 蓝珂最恨的两个人不到一年的时间先后出事，一个在国外失踪，一个自残而死，怎么想都有问题啊。 一边是神圣的法律，一边是自己挚爱的妻子，作为扫清了无数罪恶，抓了无数个罪犯的刑侦支队长，他该怎么办？ 是大义灭亲，还是包庇蓝珂？ 哪一个他都做不到，若非亲身经历，没有人了解他的痛苦。 不，还有一个人能理解他。 “明睿！”方震叫住了沈明睿，“我有话和你说。” 沈明睿迟疑了一下，对赵渐鸿道：“赵队，你不用等我，我明天会过去。” “行。”赵渐鸿先走了。 方震则对蓝珂道：“你先回家，我晚上就回去。” “好。”蓝珂似乎不经意的看了沈明睿一眼，眼眸中说不出是什么神色，她也走了。 方震转头，眺望着远处，只见蓝天白云，海天一色，一阵阵的浪花冲上了岸，潮起潮落，就像人的一生一样，你永远都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 他坐了下来，就坐在沙滩上，说道：“明睿，你也坐下来，我们谈一谈。” 沈明睿于是在他一旁坐了下来，两人并肩而坐。 方震看着远处的天空，“明睿，你真的认为廖思贤的死和蓝珂有关？” 沈明睿道：“嗯。” 方震道：“为什么是她？” 沈明睿道：“我有很多理由，你想听哪一个？” 方震道：“我哪一个也不想听。” 沈明睿道：“那我就不说了。” 方震道：“你有没有想过，你不一定就是对的？” 沈明睿道：“有，而且想了很多次，目前为止，任何证据也没有，但凡有一点证据，赵队今天就会把蓝珂抓起来了。” 方震沉默了很久，“她是我的妻子，也是你的嫂子，你能了解我的感受吗？” 沈明睿也沉默了很久，“大哥，如果是我亲手抓了嫂子，你会怪我吗？” 方震又沉默了很久，久到沈明睿以为他不会回答这个问题，却听他叹了口气，说道：“不会，你永远都是我方震的兄弟，这一点绝不会改变。” “大哥。”沈明睿泪腺浅，瞬间红了眼眶。 “你真是的。”方震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伸出手搂住了他的肩膀，“明明是我在难受，看你的样子好像比我还难受。” “你明白就好。”沈明睿心里偷偷松了口气。 其实方震大哥很好哄的，他终于可以放心查案了。 第76章 侦查 东城刑侦支队。 “根据我们这几天的走访，梳理死者的社会关系，嫌疑人一个个排除了，目前唯一的嫌疑人就是蓝珂。” 在案情分析会上，赵渐鸿说道：“但是，目前为止，我们找不到任何证据证明这一点，为什么会这样，都给我捋捋。” 众人各抒已见，意见很多，反而不能统一思路。 赵渐鸿看向了沈明睿，“明睿，你怎么说？” 沈明睿道：“受害人廖思贤是上个月二十一号回国的，我认为他回国后一定和蓝珂见过面，而且见过不止一次，当然，蓝珂不承认这一点，现在案件的突破口就是找出证据来证明蓝珂在撒谎。” 赵渐鸿道：“那就要调查这一个多月蓝珂和廖思贤的所有行踪，找出两个人的交集点。” 沈明睿道：“是的，只有从这方面着手，才有可能找到和蓝珂有关的证据。” “那兄弟们就要辛苦一点了。”赵渐鸿站了起来，“现在布置任务。” 沈明睿道：“赵队，人手不太够，为了节省时间，也让兄弟们不要那么辛苦，我已经向我们顾局申请调一些西城的兄弟过来协助。” “那太好了，兄弟们，分两条线同时进行，一条查明蓝珂这一个月的行踪，另一条线查清廖思贤从下飞机那一刻开始所有的行踪，越详细越好，从案发现场呈圆形扩散，调取路面监控，时间是上个月二十一号至这个月二号，每天的线索必须汇总报告……”赵渐鸿布置好了任务，最后道：“立刻行动！” 就这样，便衣刑警们大范围的排查和寻找线索，最后集中在城市的十七个点，又一一走访询问路人和两旁店铺的店主，汇总下来，还是没有蓝珂和廖思贤见过面的直接证据。 只不过，发现廖思贤去的地方似乎没有一点规律，比如今天去一些比较高档的足浴店，明天就会去一些高级会所，也会在五星级酒店住一个晚上，然后在高档西餐馆吃牛排，就像普通的富家子弟，一整天的无所事事，到处晃荡。 “这些看起来似乎很正常，但是有一点比较奇怪…”沈明睿看着大屏幕上的汇总报告以及城市地图，思考良久才说道。 赵渐鸿站在一旁，问道：“哪一点奇怪？” 沈明睿道：“他总是一个人，没有任何人同行，也不和任何人往来，还有，身边一个保镖也没有，这都是不正常的。” 赵渐鸿点头，说道：“确实奇怪啊，作为富二代，身边应该不缺朋友才对，看他也不像是孤僻又内向的人，至于没有保镖，也许他不喜欢有个人一直在他身边碍事。” 沈明睿道：“他每天必然出门，一天跑七八个地方，有时甚至十几个地方，却没有明确要做的事，就好像只是为了出门透个气，一天两天不奇怪，却天天如此，那就有点奇怪了。” “这些地方全部查过了，一点问题也没有，如果范围再扩大，就真的像大海捞针一样。”赵渐鸿道：“我也是第一次碰到这种处处是疑点，好像线索非常多，却没有一个线索有用的案子，明明锁定了嫌疑人，那位嫌疑人却清白的好像是白开水一样。” 沈明睿道：“我们重回案发现场，说不定会有所发现。” 赵渐鸿道：“好，走。” 因为案发现场就在市中心街道，不可能一直拉着警戒线，所以当天就已经恢复了以往人来人往的样子。 两人凭记忆来到了廖思贤倒地的地方。 沈明睿蹲了下去，思考片刻，又站了起来，说道：“我们用倒推法，再走一次廖思贤一号那天走过的路线。” 赵渐鸿道：“也只能这样了。” 两个人走到廖思贤自残的小巷里，一路走去，出了小巷，根据监控的显示路线，一路上行走，走过大大小小的街道，不借助任何交通工具，走了两个多小时，最后到了廖思贤的家。 两个人坐在路边的石凳上休息，远远看着对面廖家的高墙大门。 他们为了案子来过几次，每回那位承受丧子之痛的企业家都是用怨气冲天的态度对付他们的询问。 “哎呦，年纪大了，走这点路脚都抽筋了。”赵渐鸿捶着双腿，“那家伙真的是会跑，有车也不开，硬生生走了两个多小时的路，躲进一个垃圾桶里一个晚上，然后脱光衣服拿一把匕首自残，不是疯子是什么？” 沈明睿毕竟年轻，觉得腿还好，就是有点累，侦查案子这个星期以来，几乎没有一天好好休息过，更因为方震的缘故，压力很大，听赵渐鸿这么说，说道：“廖思贤绝不是疯子，这点我可以肯定。” 赵渐鸿道：“那你说是什么原因？” 沈明睿道：“我认为他被人催眠了，无意识的做出这些事情来，最终杀了他自己，这个过程也不是一天两天，至少是一个月以上。” 赵渐鸿若有所思，“蓝珂是心理学博士，你说过她还是个催眠大师，十分符合这些作案条件。” 沈明睿道：“是的，除了她，我想不出第二个有可能会杀廖思贤的嫌疑人，我猜测她这一个月的时间，每一天都和廖思贤见面一次，时间不会太长，最多不超过二十分钟，也许只有十多分钟，在一个谁也想不到的地方秘密见面，她用深度催眠法，给廖思贤下了暗示，如此反复，一步步加强了催眠的效果，最终造成廖思贤自残而亡。” 他顿了顿，又道：“他不开车，行走几个小时的时间，有点像是梦游，或者说是行尸走肉更准确一些，这都是一个人被深度催眠的症状。” 赵渐鸿乍舌道：“催眠术这么可怕的吗？好在我从不看心理医生，我们家老局长逼我也坚决不去。” 沈明睿道：“可怕的不是催眠术，是人心。” 赵渐鸿道：“她妹妹因廖思贤而死，也就难怪她要报复杀人了，还用了这么复杂诡异的方式。” 沈明睿道：“无论有什么原因，都不是她害人的理由。” 赵渐鸿一摊手，“目前为止，我们什么证据也没有，只有猜测，我的预感不太好。” “我的预感也不太好。”沈明睿叹气道：“她策划这个案子至少有大半年，做事滴水不漏，抹去所有的痕迹，让我们抓不住一点证据。” 赵渐鸿道：“真是可怕的女人。” 两人再也忍不住相对苦笑。 在兄弟们面前，他们会信心满满，鼓舞士气，私底下只有他们自己最清楚案子的难易程度，偶尔的丧气是难免的，警察也是人。 赵渐鸿从身上掏出一包烟，点燃了一根，狠狠地吸了一口，一脸沧桑，“就算硬把那女人扣押起来，看她的样子，多半什么也审问不出来，反而会告我们随意执法。” 沈明睿道：“她是心理学博士，玩心理战这一套比我们警察都溜，我们没套到她的话也就算了，就怕她把我们的内裤是什么颜色都套出来了，相信我，我吃过这个亏。” 赵渐鸿吸完了一根烟，丢在地上，用脚踩灭，嗤笑一声，“我的内裤是红色的，不用她套话。” 沈明睿忍不住笑了，“也是啊，哈哈……” 第77章 豪门 这天，又是东奔西跑侦查的一天，晚上七点多钟，沈明睿接到了方震的电话。 “明睿，忙完了吗？” “刚要回去。” “那你来我的新家，今晚我们兄弟几个聚会，袁莹也在，就等你一个了。” “好，发个位置给我，我导航过去。” “嗯，我在门口接你。”方震立刻发了一个位置过来。 沈明睿立刻开车过去，不算太远，毕竟在黄金地段的富人小区，开车十几分钟就到了。 方震等在大门口，接了他进去。 房子是三层独栋小楼，一楼花园阳光房，泳池，停车场，一应俱全，是普通人打工一辈子也无法企及的。 楼房是方震和蓝珂定下婚约那天豪掷重金买的，精装修，家俱也是一整套的，有钱没有什么办不到的，几乎不用去操心，直接当了婚房。 沈明睿也是第一次来，他问道：“大哥，怎么突然想到要聚会？” 方震道：“这是蓝珂的主意，说你们几个她都没有正式见过面，聚一聚热闹一下。” 沈明睿道：“后天就是九号了，你们举行婚礼的日子，不用忙吗？” 方震道：“婚礼的事有婚庆公司策划，不用我和蓝珂操心，那天人到就行，明睿，你一定记得要去，别忙忘了。” “这个不能保证……沈明睿迟疑了一下，说道：“我不知道那天会不会赶不及。” 方震道：“你必须去，我的婚礼不能少了你，我不让你当伴郎已经是体谅你了。” 沈明睿只好道：“知道了。” 一楼就是客厅，玉石般光滑的地板，中间一张大理石长方桌，摆着餐前水果和红，白，玫红三色高档的葡萄酒。 魏又灵，王凌，胖子，吴常，还有袁莹都稳稳坐了一圈，神色有些拘谨，不像平时的热热闹闹，大大咧咧。 他们人手一杯葡萄酒，一小口一小口的抿，很是斯文，似乎生怕打碎了一看就是很贵的水晶杯。 蓝珂一色宝蓝色的低领长裙，右胸一朵珠花，宝石耳坠，钻石项链，淡雅的妆容，高贵典雅，贵气逼人，和穿着比较随意的袁莹等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坐在首位，浅笑嫣然的在和众人说话。 说是和众人说话，其实多是蓝珂在说，说些在国外留学的趣事和所见所闻，又灵等人只有点头的份。 而袁莹自始至终一言不发，只是一杯接一杯的喝白葡萄酒。 客厅角落还站着两个穿着侍者装的男佣人，正在等着伺候众人。 又灵等人一看见方震和沈明睿进来，表情立刻活泛了起来。 魏又灵跑过来，开心的笑道：“师哥，你总算来了，等你好久了。” 不由分说，拉着沈明睿过去，要他坐在自己旁边，神色也自然多了。 在她的心目中，自家师哥就是镇场神兽，豪门宴算个啥。 沈明睿穿着牛仔裤，里面一件白色t恤，蓝色牛仔外套，简单利落，连澡都没有来得洗，偏偏不影响他自带发光的体质，那是自信的神采。 方震随后坐了下来，夫妻俩自然坐在了一起。 方震道：“既然人到齐了，就上菜。” “好的。” 蓝珂微笑点头，拍了拍手，立刻有一个男佣进了厨房，过了一会儿，七八个男佣手托菜盘走了出来，流水般上了一桌子的欧式西餐，都是碟大菜少，卖相精致是很精致了，总觉得少了一点烟火气。 又灵等人都是吃货，却好像对西餐没什么胃口，用不惯刀叉，又不好意思说，只好慢慢的吃。 整个用餐过程中真的是异常的安静，时不时只有叉碟相撞的声音，每个人都各怀心事。 方震见此情景，眉头微皱。 其实他和蓝珂说过，应该吃火锅，菜式丰富又吃得尽兴，但蓝珂不同意，说西餐营养可口又精致，最适合招待客人。 方震虽然不赞同这个说法，但也不好反对。 这时看着兄弟们都很不自在，就有点后悔把他们带到家里来，还不如在外头海吃一顿，又自在又开心。 袁莹一口菜也没有吃，光喝酒，在喝了第九杯白葡萄酒后，忽然放下了杯子，“明睿，廖思贤的案子你和赵队查得怎么样了？” 真是一语惊人，在蓝珂面前她为什么突然说起案子的事？ 沈明睿也觉得有点突兀，说道：“正在查。” 袁莹道：“我是问你凶手找到了吗？再不找到，那位凶手每天开开心心，夫妻恩爱的，你怎么好意思当警察。” 她的脸很红，显然是有点醉了，什么话都说得出口，完全不管别人会怎么想。 “咳咳咳……”魏又灵听得差点呛到了口水，忍不住咳嗽起来。 王凌急忙轻拍她的背。 吴常和胖子面面相觑。 平时冷淡的袁法医这是怎么了？难道是一喝酒就会变身的体质？ 蓝珂抿了一口葡萄酒，轻轻摇晃着水晶杯，玫红色的葡萄酒，映着她玫红色的唇，淡色的妆容，整个人看着有点冷。 沈明睿苦笑，不知道该说什么。 方震眉头一皱，“袁莹，今天我们聚会，就不谈案子的事了。” 袁莹冷笑，“我问的是明睿，又不是你，你想听就听，不想听就走远一点，没人求着你。” 方震也不生气，说道：“你想说就说。” 他虽然是队长，袁莹也绝对是不能惹的女人。 魏又灵赶紧倒了一杯果汁，递给了她，说道：“莹姐姐，喝杯果汁解酒……” “我没有醉，用不着解酒……”袁莹嘴里这么说，却把一大杯果汁一口气喝了下去。 “呕……”谁想她喝得太急，又空腹喝了这么多杯葡萄酒，胃就造了反，忽然转头捧腹干呕了几声。 “哎呀……”魏又灵吓了一跳，急忙站了起来，扶住了袁莹，“我带你去洗手间……” 袁莹没有反对，扶着她的手臂站了起来就想走。 “等等……”蓝珂这个女主人忽然出了声。 众人愕然，没想到她会出声阻止。 方震道：“袁莹喝多了，去一下洗手间也好。” “震，我亲自带她去。”蓝珂微笑，站了起来，“我想尽一个女主人的义务，免得传出去被人说我待客不周到。” 魏又灵急忙道：“不会的，有我带莹姐姐去就行了。” 方震却道：“又灵，让你蓝姐姐带她去就行了。” 魏又灵只好点头，“好。” 蓝珂果然上前扶住了袁莹，说道：“走，我带你去。” 袁莹看了她一眼，脸上说不出是什么表情，甩开了她的手，脚步不是很稳的往洗手间的方向而去。 蓝珂跟了上去。 方震松了口气，举杯道：“我知道你们今天吃得不尽兴，改天再带你们去火锅城海吃一顿。” 以往他这么说，必定会引起强烈的欢呼声。 可是这次众人却沉默不语，更别说欢呼了。 方震：“……” 他这是说了个寂寞吗？ 魏又灵忍不住道：“老大，你现在结婚了，和以前单身一个人不同，我们可不敢叫你出去。” 王凌立刻道：“又灵说得对。” 胖子道：“头儿，看嫂子的样子，你想跟哥几个聚会恐怕不太容易了。” 吴常道：“头儿应该做个贤惠的丈夫，我们就不凑热闹了，聚会这种事情，少你一个没什么，你们说对不对？” “对对对。”魏又灵鸡啄米似的点头，“反正有师哥在就行啦。” 方震：“……” 他看向了一直没说话的沈明睿，“明睿，你怎么说？” 沈明睿忍着笑，说道：“非常正确，我完全同意。” 方震苦笑，“我这是被你们孤立了？” 魏又灵理直气壮的道：“有什么关系，你有老婆就行啦，你可以不用在意我们。” 第78章 留宿 “哇……”光可鉴人的洗手间里，袁莹扶着洗手盆，吐了个天昏地暗。 作为法医，她其实一点酒都喝不了，她拿着手术刀的手必须要稳，脑子必须十分清醒，喝酒是会影响她的判断，影响工作的，尤其是如果明天有尸体解剖的话，非常的耽误事。 方震等人自然清楚这一点，但是阻止不了她。 袁莹平时冷静自持，一向公私分明，可是今天看着方震和蓝珂成双成对，内心深处名为嫉妒的那根弦就崩断了，做出了酒后失态这么丢脸的事。 她骨子里非常强势，非常自我，自尊心也极强，作为法医界的人才，她也有这个资格任性，但她这个脾气在有些场合是会吃亏的，比如现在。 再说蓝珂并没有照顾她的意思，只是斜倚在门口，冷冷的看着她呕吐的样子，说她冷，是真的冷，眼睛里的光寒凉如冰，完全不是在人前的大气优雅。 袁莹吐完了，扭开水哗哗的洗脸，洗好了又拿纸巾擦干了脸，恢复了清醒状态。 她似乎感觉到了蓝珂冰冷刺骨的目光，直起身，转过身，看着她，哼笑一声，说道：“你这个眼神，是想着怎么杀了我吗？” 蓝珂神色不动，淡淡道：“你们警察都有被害妄想症吗？” 袁莹冷笑道：“你自己干了什么不清楚吗？别整天一副白莲花的样子，你骗得了方震，可骗不了我。” “我们夫妻俩的事，与外人无关。”蓝珂的目光更加寒凉，“我觉得你应该做个心理咨询了。” “心理咨询？找你吗？”袁莹道：“真是可笑，我还想多活几年。” “看在方震的份上，我不和你计较。”蓝珂垂下目光，说道：“否则就凭你这几句话，我可以告你诽谤。” “你想告就告，没人拦着你。”袁莹重重一抹脸，“别以为你赢了，我们警察一定会找到证据的，说不定那天你和方震的婚礼都会泡汤了。” 这句话说完，她整了整仪容，从蓝珂一旁走了过去。 蓝珂道：“等一下。” 袁莹停了下来，“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蓝珂走到她面前，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我算输了，你也得不到方震。” 袁莹脸色骤变，这真的是精准暴击，这绝对是她心中的痛，她咬牙道：“我和他相处了十多年，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你又算什么？” 蓝珂道：“你认识他这么久，却只是他的同事，而他成为了我的丈夫，就凭这一点，你永远都输给了我。” 她说完，脸上恢复了优雅恬淡的笑容，转身款款而去。 袁莹看着女人胜利的背影，呆呆站了很久，平日明媚自信的眼中露出了痛苦之色，“砰“的一声，忽然一脚狠狠的踢了一下门框！ “我回去了。”袁莹大步流星的出来，丢下一句话，就想往外走。 “不行！”方震霍然站了起来，快步拉住了她，“你喝醉了，不能开车。” 袁莹道：“我可以叫代驾。” 方震道：“那也不行，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去。” 蓝珂静静地看着二人，这时听了方震这句话，忽然把手中的一杯葡萄酒一饮而尽。 袁莹听了心中一暖，随即又唾弃自己想太多了，却不由自主停下了脚步。 魏又灵忙道：“我送莹姐姐回去。” 方震还是摇头，“你们都喝了酒，哪一个也不能回去，我早就准备好了你们的房间，今晚全部留下来住个一晚上，明天一早直接去局里也不迟。” 魏又灵眨眼，“可是我们没有换洗衣服。” 方震道：“不用担心这种小事，都给你们准备好了衣服，按你们的尺码，一人一套。” 袁莹却道：“我还是想回去。” 方震终于沉下了脸，“袁莹，我是队长，难道还要我求你吗？” 袁莹忍不住看了一眼没有说话却始终面带微笑的蓝珂，心里一口气堵着难受，脱口而出道：“好，我就留一个晚上，反正麻烦的又不是我。” 众人皆松了口气，谁也看得出她的情绪很糟糕，可不敢就这样让她开车回去，无论有什么气，过一个晚上应该就气消了。 就这样，沈明睿等人住了下来。 众人洗完澡后，临睡前，除了袁莹，又灵等人偷偷摸摸的集中在沈明睿的房间里。 关上了门，几个人围坐一圈，魏又灵迫不及待的第一个问道：“师哥，怎么回事嘛？” 沈明睿盘腿坐在床上，好像和尚打坐的样子，眼皮也不撩一下，懒洋洋道：“什么怎么回事？” 魏又灵跺脚道：“别装傻，莹姐姐肯定是和蓝珂吵架了，就在洗手间里。” 沈明睿道：“你听见了？” 魏又灵道：“当然没有，可是一猜就猜到了嘛，莹姐姐出来的时候，眼睛都是红的，好像还哭了。” 沈明睿道：“以袁莹的脾气，吃不了多大的亏，不用为她担心。” 王凌赞同道：“是的，袁法医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女人。” 胖子笑道：“岂只是厉害，解剖了这么多尸体，我们兄弟那是半点也不敢惹的。” 吴常道：“怪得是，今天她被蓝珂欺负哭了，说明蓝珂比她更厉害，不愧是我们的嫂子。” 魏又灵不满道：“吴哥，你有什么可高兴的？莹姐姐才是我们的人，胳膊肘哪能向外拐？” 吴常道：“这就不对了，嫂子也不是外人呀。” 魏又灵道：“哼，我说是外人就是外人，我宁可莹姐姐是我的嫂子，那样就开心多了。” 沈明睿皱眉，斥道：“又灵，别口无遮拦，就事论事。” 胖子笑道：“是啊，娶老婆的又不是你，难道你还想替头儿做主？” 魏又灵脱口道：“但蓝珂很可能是杀人犯啊，你们难道任由老大找一个杀人犯当老婆？” 她这话更是更加没轻没重，奇怪的是，却没人说她，反而沉默下来。 魏又灵道：“你们也这么认为的，对不对？现在怎么办？我都急死了。” 王凌忍不住道：“这个真没什么办法，头儿已经和她领了结婚证了，覆水难收。” 魏又灵道：“我真是不明白，老大这么厉害的一个人，为什么偏偏就相信了她？难道老大从来就没有怀疑过？” 胖子和吴常同声叹气，“我们甚至提都不敢提，差点憋死了。” 沈明睿说道：“我们是旁观者清，他是当局者迷，我们急死也没用。” 魏又灵道：“师哥，你主意最多，难道一点办法也没有？” 沈明睿干脆道：“没有，清官难断家务事，别说我们现在什么证据也没有，就算有了确凿的证据，抓了蓝珂，也被定了罪，她还是方震的妻子，谁也改变不了。” 魏又灵没好气道：“你的意思是，反正老大已经被那女人拱了，爱咋咋地。” 沈明睿道：“你明白就好，所以袁莹才想不开。” 魏又灵道：“哼，莹姐姐这么漂亮，是老大没有眼光，不爱莹姐姐是他的损失。” 沈明睿拍手道：“有道理，你就拿这句话去劝她。” 魏又灵道：“我现在就去劝她。” 她说完，果然开门去了。 胖子等人脸现忧虑。 胖子道：“头儿这次可真是麻烦了。” 吴常道：“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王凌问道：“明睿，你真的没办法吗？” “没有。”沈明睿躺了下去，“睡觉，明天还要办案子。” 另一边，方震和蓝珂抵足而眠。 蓝珂翻了个身，整个人伏在方震的怀里，说道：“震，今天我是不是做得不够好，他们好像都不太高兴。” 方震搂紧了她，说道：“没有的事，别想太多了，他们都是我的兄弟，只是不太习惯而已，不过，以后就不要在家里聚会了，这样也不会让你烦恼了。” 蓝珂嗯了一声，低声道：“震，有一件事我一直想和你说，又怕你不同意。” 方震道：“什么事？你说，我们是夫妻，没什么不可以商量的。” 蓝珂道：“我想你和我去a国，我们在a国定居。” 方震有点意外，“为什么？” 蓝珂道：“我想我们将来的孩子生在最好的环境，最好的教育，而a国是最佳选择。” 方震忽然沉默下来。 蓝珂道：“震……” 方震又沉默了很久，才缓缓道：“蓝珂，我方震就是在这个国家土生土长的老百姓，我们国家环境哪里不好，教育哪里不好了，如果你这么认为，是不是觉得我不是个优秀的人？那么，你为什么要嫁给我？” 蓝珂：“……” 这是方震第一次用这么重的语气和她说话。 在这一刻，她发现自己并不了解方震，只是以往她认为很了解而已。 也许是到了陌生的环境，也许是被蓝珂气到了，心中有气，袁莹一开始睡得极不安稳，好不容易睡着了，却做了一夜的梦。 奇怪的是，梦不是噩梦，是好梦，是袁莹醒着时想都不敢想的美梦，一个关于方震的美梦。 第79章 车祸 第二天五点多钟，袁莹轻轻的开了房门，见似乎没有人，就出来了，轻轻关上了门。 “袁莹，早。”谁知她一转身，就看见方震站在不远处，和她打招呼道：“你也起这么早？” “哦哦……早……早上好……”袁莹骤然看见一夜春梦的男主角，脸色爆红，尴尬的恨不得原地消失，说话也结巴了。 方震假装看不见她的异常，实际上二人认识这么久，她是怎么样的人，方震再清楚不过，笑道：“等会六点半吃早餐，明睿他们也该醒了。” 袁莹垂下目光，盯着自己的足尖，尽力装作若无其事，说道：“我就不吃了，我先回去了。” 方震道：“这次难得来一趟，下次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吃个早餐不会怎么样。” 袁莹刚想说什么，忽然看见蓝珂走了过来，登时闭上了嘴巴。 “老公……”蓝珂自然的搂着方震的胳膊，清清脆脆的叫着老公，“怎么今天这么早就起来了？才五点多钟。” 方震道：“我订了早餐，六点半就会送过来，让袁莹他们早点吃早餐，好去上班。” 蓝珂这时才看向了袁莹，微笑点头，说道：“早啊，昨晚睡得好吗？” 一点也不好，简直太羞耻了好嘛。 袁莹真的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做那种和方震这样那样的春梦，她不是什么保守的人，何况是在梦中，不是真实的体验。 但尺度太大了好嘛，她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是个欲求不满又闷骚色女的，何况是和一个有妇之夫。 她确实很喜欢方震，但不等于会做第三者，昨晚的酒后失态，大多数原因是认为方震不应该看不清楚蓝珂的真面目，替他不值得愤怒而已。 想到这里，她再也呆不下去了，转身就走。 “袁莹……”方震叫了一声，还想让她留下来。 蓝珂搂着男人的手臂一紧，“她若不愿意留在这里，就不要勉强了。” “嗯，她心情似乎不太好。”方震想着去局里再找袁莹好好谈谈。 他这么想，却听蓝珂道：“震，明天就是九号了，我们的婚礼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去婚庆公司确认一下，你今天就陪着我去。” 方震想了想，毕竟是婚礼大事，不容许出差错，说道：“好。” 开车路上，天蒙蒙亮，袁莹紧握方向盘，脸色不太好，脑子循环往复昨晚的梦，方震的样子就像刻在了她的脑子里，赶都赶不走。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似乎失去了平日的冷静自持，只是一个男人而已，天涯何处无芳草，干嘛要掂记一个有妇之夫，降低了自己的人品，太亏了。 因为时间还早，路上没什么人，袁莹心烦意乱，开的就快了一些。 “在想什么呢？”忽然有一个人在她耳边说道。 袁莹大吃一惊，转头一看，只见一个男人坐在副驾驶座上，剑眉星目，鼻子高挺，竟然是方震。 方震见女人呆呆地看着自己，微微一笑，“傻了？我在这里很奇怪吗？” “当……当然奇怪了，你什么时候上车的？”袁莹反应过来，几乎是气急的大叫道。 “是不是还没有睡醒？”方震一笑，屈指弹了一下女人光洁的额头，宠溺的说道：“睡迷糊了？我一直都在你身边，你不用担心。” “你在干什么？袁莹有点失控了，几乎是在吼叫，她感觉要出事了，“我当然担心了，你赶紧下车，下车！” “真拿你没办法。”方震转过身来，亲向了女人的红唇。 袁莹彻底呆住了，脑子嗡嗡作响，几乎不敢相信会发生这种事情。 男人的唇舌很柔软，吮吸着女人同样柔软的红唇，缠绵嬉戏，温温柔柔，却又强势无比，让女人挣扎不开。 袁莹脑子迷糊了起来，昏昏沉沉的心想：“发生了什么事？我是谁？我在哪里？不不不，我在开车！” 她用力一咬舌尖，疼痛之下，猛然睁开了眼睛。 只见她仍然紧紧的握住方向盘，往外看去，却已偏离了线路，一旁就是绿化带，眼看着就要撞了上去。 她猛地一打方向盘，踩住刹车，车头险而又险的擦过绿化带，在一声尖锐的刹车声后，车终于停了下来。 袁莹伏在方向盘上，急促的喘着气，脸色煞白，她这是在鬼门关里跑了一个来回，好在路上还没有什么行人，否则自己死了不要紧，还连累了别人。 过了很久，她平息了下来，脑子异常的清楚。 她把车停靠在路边，深吸一口气，拿出了手机。 “明睿，我差点出车祸了，我发个位置给你，你尽快赶过来……” “好，我马上就到。” 沈明睿尽快赶到了，问道：“你没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袁莹说了一遍刚才的事。 沈明睿惊讶道：“你看见方震了？他还亲了你，你确定？” 袁莹忍不住摸了摸红唇，说道：“总之我看见了他，他也确实是亲了我，这不是幻觉……” 她的唇上似乎还残留着男人的温度，她又冷静道：“若不是我反应快，我已经出车祸了。” 沈明睿脸色凝重，伸出一只手掌，举在她眼前晃了晃，问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袁莹不由自主盯着他手掌晃动的弧度，说道：“不太好，我觉得还会出事。” 沈明睿拿出了手机，打开相册，翻出了方震的相片，举到她面前，说道：“你看着他的相片，集中精神，什么也不要想。” 相片是方震的高清头像，剑眉星目，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袁莹眨也不眨的盯着看，不由一阵恍惚。 “袁莹……”男人又忽然出现了在她面前，笑意盈盈，“你喜欢我吗？” “你……”袁莹愣愣的看着男人，说不出话来。 男人含笑道：“你再这样发呆，我又亲你了哦。” 袁莹咬了咬牙，说道：“亲就亲，谁怕谁啊？不过，你不怕蓝珂知道吗？” 男人愣了一下，“原来你还记得我是蓝珂的丈夫。” “当然记得！”袁莹出离愤怒了，“我袁莹，堂堂一个法医界精英，不捡二手货！别来招惹我！” “噗……” 只听一个人的笑声响了起来，却是沈明睿，他笑道：“这句话如果真的让他听见，不知道我们的方队会是什么反应？” 袁莹一点也不觉得好笑，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沈明睿笑容一敛，“你被下了催眠暗示。” 袁莹更是吃惊，“谁会对我这么做？” 沈明睿道：“你应该能猜到的。” 袁莹道：“蓝珂？” 沈明睿道：“嗯，除了她，我想不出第二个人，不过，刚才已经解了暗示，完全靠你自己的意志力。” 袁莹愤怒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难道想害死我？” 沈明睿道：“这个问题你可以去问她。” 袁莹道：“她怎么可能会承认？” 沈明睿道：“明天就是方震和她的婚礼，是一个机会。” 袁莹道：“你打算怎么做？破坏他们的婚礼？” “我本来并不想这么做，她毕竟是方震的爱人。”沈明睿眼眸深处带着怒意，“但她居然想害你，这就不能忍了。” “” 第80章 偶遇 方蓝两家联姻，那自然是热热闹闹，很多商界名人都收到了请帖，就算不能亲来，也送上了丰厚的礼物。 方老爷子和夫人坐在主位上，全程笑得合不拢嘴，一个女孩陪同着二位老人，笑容甜美迷人。 女孩大概二十一二岁，长相非常的清新甜美，是小女儿方悦可，方震的妹妹，还是同父异母的妹妹。 方震一身高定的礼服，容光焕发，高挺英俊，穿梭在宴席之间，在一一给长辈们敬酒。 沈明睿，袁莹，魏又灵，胖子，吴常，王凌，全都来了，他们聚在一桌，穿着都是名牌高档的定制衣服，凭他们的模样与气质，那是一点也没看出来是警察，不知道的宾客还以为是几个低调的富家子弟。 方震早在婚礼之前就为他们订制了衣服，因为是顶级的定制，特别符合他们本人的气质，所以个个看起来非常的精神。 几个人很少说话，只是闷头喝饮料和吃点心。 这时，魏又灵低声道：“师哥，今天你有什么打算？” 沈明睿道：“没有打算。” 他并没有说袁莹险遭车祸的事，袁莹自己也没有说，二人是觉得没有必要让几个人担心。 这件事情在搜集足够的证据，然后让蓝珂伏首认罪的希望不大，袁莹的遇险，让他下定决心剑走偏锋，让案子起死回生。 但他的计划非常冒险，甚至是违规了，所以他没有打算让又灵他们卷入其中，他一个人独自承担就行了，并且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了。 魏又灵道：“难道就这样算了？老大好可怜。” 沈明睿道：“结婚是大喜的日子，哪里可怜了？” 魏又灵不满道：“你明明知道原因，又在装傻。” 沈明睿道：“尽人事以听天命，我们已经尽力了，想那么多干什么？” 王凌道：“明睿说得对。” 胖子一直在吃小慕斯蛋糕，一口一个，也不担心开席时吃不下正餐，说道：“是啊，该吃吃，该喝喝。” 吴常道：“我老觉得头儿心里门儿清，只是太喜欢蓝珂了，所以还是要和她结婚。” “绝不可能。”魏又灵却不相信了，说道：“老大是我见过最好最正直的男人，绝对不可能循私枉法，自私自利。” “他包庇蓝珂是事实。”袁莹一直没说话，忽然冷冷道：“说明男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哪有一杆子打翻一船人的。”沈明睿赶紧严正声明，“别人不知道，我们哥几个肯定是好男人。” 袁莹站了起来，“我去趟洗手间。” 沈明睿立刻道：“刚好，我也要去洗个手。” 于是，两个人并肩往洗手间的方向而去，却在拐弯处停了下来，找了一个僻静处。 袁莹压低嗓子道：“明睿，我想来想去，你的计划还是太冒险了。” 沈明睿道：“相信我的能力，再说昨天我和你已经演示了这么多遍，没问题的。” 袁莹摇头，“我还是不放心，要是有个万一……” 沈明睿截口道：“没有万一，以犯罪心理学来说，蓝珂已经处于极端危险的人格，她无法自控了，必须让她绳之以法。” 袁莹秀眉紧皱，“方震惹下的女人，却要我们替他收拾烂摊子，哪里还有一点队长的担当？” “这也怪不了他。”沈明睿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我现在就去二楼找蓝珂，她应该化妆的差不多了。” 再说新娘的父母在a国，因为各种原因，没有飞回国内参加女儿的婚礼，所以就连线网络，出现在大屏幕上，也算是非常方便了。 婚宴的热闹不去说了，就说新娘子蓝珂在二楼的化妆室化妆。 七八个顶尖化妆师和造型师在围着她忙碌着，蓝珂从早上七点钟就化妆到现在，已经十点多钟了，妆容已经快收尾了，一身大红婚纱，整个人看着美丽惊人。 “嫂子，好了吗？”方震的妹妹方悦可走了进来，看见妆容艳丽的蓝珂转过身，惊艳的说道：“哇，嫂子你太漂亮了。” 蓝珂浅笑道：“谢谢。” 方悦可笑道：“你快出去让我哥看看，把他迷得神魂颠倒去。” “哪有这么夸张？”蓝珂道：“时间还没有到，我等等再下去，你不用等我。” “好。”方悦可有点小失望，转身走了。 她出了门，不想坐电梯，就沿着楼梯慢慢的走下去。 有一个人也正在上楼，两个人相对而过。 方悦可咦了一声，转身叫住了这人，“你等一下。” 这人回头，却是个年轻俊秀的男子，正是沈明睿，问道：“有事吗？” 方悦可上上下下的打量他，眼睛里的光不同寻常，有点小兴奋，“你是不是我哥的朋友？” 在一楼，沈明睿远远的见过这女孩，知道她是方震的妹妹，这时听她这么问，点头道：“是的。” 方悦可道：“你身上的衣服就是我设计的，没想到我哥是专门为你定制的，真的是太衬你了，真好看。” 沈明睿身上的衣服是浅色系的，非常的合身，让他的皮肤显得更白，更俊秀。 他也没想到自己身上穿的衣服是方震妹妹亲手设计的，有点意外，说道：“谢谢，原来你是服装设计师。” “是啊。”方悦可伸出手，笑容灿烂，“我叫方悦可，交个朋友。” “沈明睿。”沈明睿握住女孩的手，感觉女孩的手小而柔软。 方悦可道：“我哥的朋友都是警察，你也是吗？” 沈明睿道：“是的。” 方悦可道：“我们一起下去，我们好好聊聊。” 沈明睿道：“我还有一点事情，回头我再找你，可以吗？” “可以。”方悦可有点失望了，她一见沈明睿就觉得好喜欢，“要记得，我等你哦。” “好的。”沈明睿转身上楼了。 方悦可飞快的下楼，她打算找大哥，让大哥告诉她所有关于沈明睿的事。 再说蓝珂在方悦可走后，又道：“你们都先下去。” 她说得是化妆师，化妆师们立刻收拾东西也走了，关上了门。 她坐回了化妆镜前，盯着镜子中美丽的自己，明媚的眼睛再也忍不住露出了疲惫之色。 这种疲惫不是身体上的疲惫，而是精神上的疲惫，因为太在意，所以就会怕失去。 她怕今天的婚礼不顺利，她更怕失去方震。 她很清楚这样的心态很危险，但她控制不住，正应了那一句话，医人难自医。 作为心理学博士，她也治不了自己的心病。 忽然，她的手机响了，她看着来电显示，是a国打来的，她秀眉皱了皱，接了。 “墨白，有事吗？” “呵呵……”手机那头的男子笑了几声，“祝福你，终于得偿所愿。” “嗯，谢谢。” “你好像不太开心。” “没有，就是觉得有点累了。” “是吗，如果需要帮忙，记得找我。” “谢谢。” “什么时候来a国？” “方震不同意，再等等。” “呵…原来方震并没有你想像的这么爱你。” “……” “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不过，没办法，这是你自己的选择，谁也帮不了你。” “还有事吗？没有事我挂了。” “我还有一句话。” “说。” “假如方震对不起你，你打算怎么办？” “没有这个假设！” 蓝珂说完，挂断了通话。 “笃笃……”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蓝珂眼现不耐之色，高声问道：“是谁？” 第81章 催眠 门外敲门的人正是沈明睿，他回答道：“我是沈明睿。” 蓝珂很是意外，沉默良久，才道：“你是以警察身份来的吗？” 沈明睿道：“不是。” 蓝珂道：“既然不是，那我就不方便见你了。” 沈明睿道：“我觉得你还是见一见好，是关于你朋友墨白的事。” 蓝珂脸色微变，又沉默片刻，说道：“进来，门没锁。” 沈明睿于是推门走了进去。 只见身着大红婚纱的新娘子坐在化妆镜前，头也未回，说道：“沈明睿，我的事和任何人无关，别打扰我的朋友。” 沈明睿道：“你的异性朋友，墨白，a国人，混血儿，a国唐人街的第三代黑帮老大，但是近年来渐渐的洗白，生意的重心转战国内，据说和你是大学时期的同学，还曾经是恋人，我猜想，说不定你们刚才还通过电话，当然，他现在已经回了a国。” 蓝珂霍然站了起来，转过身，冷冷的看着他，“你想说明什么？” 沈明睿：“没什么，谁还没有个前男友，我想方震就算知道了，也不会介意的。” 蓝珂化着很浓的新娘妆，看不出她脸上的表情，但她的心在跳。 本来无论沈明睿说什么，就算说她杀了人，她都不会在意，笃定警方找不到证据，没什么可担心的，可是扯上方震就不同了。 她一时沉默不语。 沈明睿搬了一张椅子，坐在她面前，又道：“但是，如果有人利用前男友做一些犯法的事，那就有问题了。” 蓝珂反而冷静下来，“沈警官，你来这里，方震知道吗？” 她不愧是心理学博士，情商和智商双高，面对沈明睿的咄咄逼人，她避重就轻，反将了一军。 沈明睿心虚的摸了摸鼻子，“他不知道。” 蓝珂道：“如果他不知道，就请你出去。” 沈明睿居然也没有坚持，站了起来。 “蓝，好了吗？”就在这时，方震忽然推门进来，问道。 蓝珂一喜，明明两个人分开不久，她还是喜从天降，快走几步，扑进男人的怀里，“震……” 她窝在男人宽厚的胸膛里，贪婪的汲取男人好闻的气息，心里幸福柔软，刚才的担心烟消云散。 方震低下头，温柔的在她嘴唇落下一吻，“我们下去，客人在等我们呢。” 蓝珂恋恋不舍的离开温暖的怀抱，说道：“好。” 就这样，夫妻俩无视站在一旁的沈明睿，径自走了。 奇怪的是，沈明睿也没有跟着他们，只是站在原地不动。 再说方震和蓝珂十指相扣，缓缓的下楼，因为楼梯铺着红毯，所以两个人从楼梯走下来时，十分赏心悦目，看起来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哎呀，新娘子好漂亮。” “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呀” 宾客们都站了起来，热烈的鼓掌，人人脸上喜气洋洋，带着祝福。 蓝珂心花怒放，觉得自己刚才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谁知道，突然走进了七八个人来，为首的一个男子小平头，神情严肃，竟然是东城公安分局刑侦支队长赵渐鸿。 这些便衣警察大踏步而来，分开人群，走到了蓝珂面前，赵渐鸿拿出证件，说道：“警察，蓝珂女士，你涉嫌一起谋杀案，请跟我们走一趟。” “怎么回事？” “新娘子杀人了吗？” “好可怕。” 众宾客轰动了起来。 蓝珂脸色刷得惨白，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她最怕的事情还是来了。 她很快就被戴上了手铐，两个便衣警察押着她，她绝望的回头，大叫道：“震，救我！救救我！” “蓝珂，你骗得我好惨！”方震脸色铁青，一脸愤怒，“你杀了人，怎么还有脸让我救你？” “震！”蓝珂拼命的挣扎，撕心裂肺的喊道：“我没有骗你，我对你是真心的，我爱你！我爱你！” 方震冷漠的看着崩溃痛哭的她，眼眸如冰，任由警察把她带走了。 “震，我爱你，我对你是真心的，从来没有骗过你。”蓝珂泪流满面，失魂落魄的喃喃自语。 她竟然还在化妆室里，根本就没有出去过，更别说被警察带走了。 “你果然很在意呢。”沈明睿坐在她对面看着她，说道：“这就是典型的作贼心虚。” 蓝珂一抹眼泪，脸上的妆容都花了，她也不在意，竟然立刻冷静下来，“那天你说你学了催眠术，我还不太在意，没想到今天你就用到了我身上，是我小看了你。” 原来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是沈明睿不动声色的催眠了她。 沈明睿道：“彼此彼此，我只不过是礼尚往来而已，不好意思哈，我催眠别人也没有事先通知别人的习惯呢。” 蓝珂心里明明气得发疯，偏偏脸上一点也看不出来，“你的师傅是谁？” “你是问教我催眠术的人吗？”沈明睿眨眼，吹牛不打草稿，“不好意思，本人天资聪颖，自学成才的。” 他不说，是为了保护爷爷，低调总不会错的。 蓝珂道：“你究竟想怎么样？” 沈明睿道：“不想怎么样。” 蓝珂忽然冷笑，“沈明睿，告诉你，无论你想耍什么花招，对我都是没有用的。” 她说着，提着拖地的裙角站了起来，就想往外走去。 沈明睿也不着急，“廖思贤的案子我会继续调查下去，直到把你绳之以法，你催眠袁莹差点害死她，我也会告诉方震，至于你的蓝颜知己墨白，我会联合国际警方查他的问题，除非他清白的像初生婴儿一样，否则牢狱之灾是免不了的。” 蓝珂骤然回头，只气得胸口起伏，“我的事和墨白没有任何关系，不要连累无辜。” 沈明睿淡淡道：“连累无辜的不是你吗，你如果不想害他，当初就不该找他帮你杀人。” 蓝珂怒道：“他没有杀人，胡说什么？” 沈明睿道：“既然他没有杀人，杀人的就是你喽？” 蓝珂心里一惊，冷冷一笑，“空口无凭，你就是这么当警察的，张口就来？” 沈明睿笑了，“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我找到了一个证人。” 蓝珂心里又是一惊，脱口道：“证人是谁？” “你进来。”沈明睿扬声说道。 随着他的话，一个人推门走了进来，只见是个中年男子，身子有点发福，一身黑色的燕尾服，彬彬有礼，像个西式宫廷的管家模样。 这人一进来，就弯下了腰，说道：“你好，蓝小姐。” “你？！”蓝珂吃惊的睁大了眼睛。 中年男子道：“蓝小姐，不认识我了？我是主人墨白在梧桐庄园的管家，我们见过面的。” 蓝珂一颗心刹时凉了一半，这个管家确实是一个可以指证她的证人，说道：“我当然认识你，你来这里干什么？我并没有请你来。” 中年男子道：“蓝小姐当然不会请我来，是这位沈警官请我来的，不能不来。” 沈明睿道：“你不用奇怪，他是我的线人，你两次去梧桐庄园，都是他接待你的，你和墨白商量害人的计划，他全部一清二楚。” 中年男子道：“蓝小姐，我不是有意的，就是不小心听见了你们的计划，实在抱歉啊。” 蓝珂咬牙道：“沈明睿，我绝对不会妥协的，我和墨白只是正常的朋友往来，你冤枉不了我们。” 沈明睿道：“这些话你可以和法官去说，退一步说，就算我们警方证据不足，你可以找最好的律师脱罪，或者是被我国遣返回a国，可是你想过没有，那样的话，方震就会知道你做的所有犯法的事，你认为他还会对你不离不弃，和你在一起吗？” 蓝珂心里当然比谁都清楚这一点，就算方震真的很爱自己，也绝对不可能原谅她的欺骗，问道：“你究竟想怎么样？” 沈明睿叹了口气，说道：“你还不明白吗？这世上有什么是钱解决不了的？” 蓝珂又有点意外了，“你想要多少？” 沈明睿道：“不是我想要多少，而是这位我的线人管家想要多少。” 中年男子立刻又弯下了腰，赔笑道：“十分抱歉，蓝小姐，我也不想要你破费，只是我最近需要一大笔钱，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蓝珂盯着他，问道：“你想要多少？” 中年男子道：“两百万，可以吗？” 蓝珂没有犹豫，“可以。” 第82章 迷雾 中年男子听蓝珂同意了给他两百万，喜动颜色，露出了贪婪之色，说道：“我只要现金，不要支票，不要银行卡。” 蓝珂道：“没问题，你什么时候要？” 中年男子道：“明天我会约个地方和时间，你等我联系你。” 蓝珂道：“好，只要你不作证，少不了你一分钱。” 中年男子伸出大拇指，“还是蓝小姐大气，做生意就是爽快。” 沈明睿却道：“别废话了，赶紧走，从后门的紧急通道走，别让人看见你。” “是是是！谢谢沈警官。”中年男子又鞠了一躬，赶紧走了。 蓝珂看着面前的年轻警察，说道：“你也要两百万吗？还是更多一点？” 沈明睿摇头，“一分不要，我的工资够用就行，别人的钱我拿着烫手，绝不会做这种犯法的蠢事。” 蓝珂道：“你这是自相矛盾，帮人贿赂，包庇罪行，也是犯法的，尤其是身为警察，罪加一等。” 沈明睿脸色不变，说道：“那是我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 蓝珂实在猜不透他的想法，“那你这么做的好处是什么？” 沈明睿道：“没有好处，只有一个目的。” 蓝珂道：“你的目的是什么？” 沈明睿盯着女人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你离开国内，永远都不要再来了。” 蓝珂沉默了。 沈明睿道：“有什么问题吗？你本来就是a国人，只是回你应该回去的地方。” 蓝珂道：“方震不愿意跟我去a国。” 沈明睿道：“你可以尽量说服他，你们是夫妻，这点应该没有问题的。” 蓝珂又沉默了。 沈明睿道：“他不同意？” 触及了隐痛，蓝珂垂下目光，“沈明睿，你不应该逼我的。” 沈明睿听她的语气不太对，“因为方震，你不愿意离开国内，可是你要明白一件事，你没有第二个选择。” “我最讨厌别人逼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你已经踩到我的底线了，所以，不要怪我。”蓝珂说着声音低了下来，目光极亮，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 沈明睿霍然站了起来，吃惊的看着她，“什么意思？” 他话音未落，只见蓝珂竟然从原地消失了，而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化妆室，身处在一个白茫茫的地方。 这个地方似乎看不到尽头，沈明睿莫名所以，慢慢的往前走。 他走了一会儿，看见了前面有一道门，他站在门外，犹豫了一下，伸手推开了门。 只见门后是一个长长的楼梯，他不由自主的往上走，楼梯的尽头是一间大屋子，里面男男女女的，一个个吞云吐雾，神情迷离，骨瘦如柴，脸色惨白，全像是没有骨头似的，或躺或坐，或者趴在地上。 不像是人，倒像是一群鬼魂。 还有几个拿着针筒在往自己胳膊注射，地上丢着七零八落的针筒，他们间或发出奇怪的笑声，就像是鬼哭声一样的难听。 沈明睿就算不是缉毒警察，也曾参与过几次缉毒行动，一眼就看出这些人在聚众吸毒。 他吃了一惊，想拿出手机请求支援，谁知道却摸了一个空，手机不在身上，想不起来丢到哪里去了。 他想回头，不知道为什么身后却没有路了，进退不得。 他想了想，径直走了进去，发现这些人好像看不见他，完全无视了他的存在。 他慢慢的在这些人之中穿梭，尽量不惊动他们，却又走进了另一个房间。 这间房人不多，只有三个人，有两个人一脸凶相，一左一右把一个人摁倒在地上。 这人拼命的挣扎，嘴里发出呜呜之声，看不出长得什么样子，因为脸都是肿的，还有几道血痕，似乎遭受了一次狠狠的殴打，但也看得出来非常的年轻，最多二十出头。 “小子，想要加入我们，就必须吸毒！”一个凶汉呸了一口口水，恶狠狠的说道。 “给你打一针你就舒服了。”另一个凶汉拿着一个针筒，一看就是毒品注射器。 沈明睿一见这个倒在地上的人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脑子一热，大喝道：“你们在干什么？” 那两个凶汉一愣，转过身来，看着沈明睿，惊疑不定，撸起袖子，“哪来个不要命的小子？” “找死呢。” 眼看两个凶汉就要扑过去揍沈明睿，地上的人挣扎着站了起来，扑过来挡在了沈明睿身前，哑声的叫道：“你快走！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他话未说完，就被其中一个凶汉飞起一脚踢中了胸口，他闷哼一声，半跪在地。 沈明睿反应慢了一步，见这人倒地，热血上涌，拿起凳子向那两个凶汉砸了过去，“你们这两个王八蛋！” 趁着那两个凶汉闪避凳子时，他拉起地上的人，冲了出去。 如果是方震遇到这种情况肯定是正面刚，不把那两个王八蛋揍半死不算完。 沈明睿就不同了，他一看就知道那两个凶汉他肯定打不过，何况外面还有一群吸毒鬼。 所以他没有逞强斗狠，当机立断拉着人就跑了出去。 这人的身子很重，走起路来又踉踉跄跄，沈明睿拉着他跑了一阵子，就跑不动了。 奇怪的是，身后没有人追出来，两人就停了下来，双手扶着膝盖，大口的喘着气，两个人急跑之下，都是一头一脸的热汗。 这人喘过一口气，拍了拍沈明睿，咧嘴一笑，说道：“小兄弟，谢谢你救了我。” 他的门牙被打脱了一颗，一说话就漏风，嘴角也都是血，顶着惨不忍睹的脸，却仿佛感觉不到一点痛。 他的脸唯一像点模样就是一双眼睛又黑又亮，亮如天边最亮的星辰。 沈明睿也咧嘴一笑，“不用谢，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 他没有说自己是警察，他拿不准这人是好是坏，凡事多留个心眼，小心一点总不会错的。 两个人找个干净一点的地方席地而坐，不知道从哪里吹来的风，吹去了两人一身的热汗。 这人道：“什么应不应该的，这种事情太危险了，你知道那些人是干什么的吗？” 沈明睿道：“知道，那一屋子的男女都是吸毒的，而那两个打你的人肯定是贩毒的。” 这人一怔，明亮的眼眸飞快的闪过复杂之色，“你知道还来这里？” 沈明睿道：“我也不知道怎么来到这里的，不过，救了你，也不算白来。” 这人叹了口气，“你救我也没有用，我这个人本来早就该死了。” 沈明睿不明白，“什么意思？” 这人伸出了一只胳膊，他穿着短衫，露出的两只胳膊很白，不是那种健康的白，而是一种惨白色，胳膊上全是密密麻麻的针孔，在惨白色的胳膊上看得更清楚，令人毛骨悚然。 沈明睿盯着这条胳膊，心里倒吸一口凉气，“你……你已经被注射毒品了？” “嗯，我来的第一天就已经被注射毒品了，到今天为止，注射了一百三十九次，一百零三次是被迫的，三十六次是自愿的，因为那种痛苦，我熬不过去。” 这人的语气很平静，眼眸深处却带着说不出的悲哀，低沉道：“我这辈子都没办法摆脱毒品了。” 沈明睿看着这人，心里升起一种奇异的感觉，就好像这个人是自己的一位至亲之人。 他一定是遭遇极惨，而且心里藏有很多的秘密，否则不会有这种深沉悲哀的表情。 这人忽然道：“你怎么哭了？” 沈明睿一惊，一摸自己的脸，果然一手的湿，尴尬道：“没有哭，可能是风有点大，沙子进了眼睛。” 这人也不戳穿他，说道：“想不想听我的故事？” 沈明睿立刻道：“想。” 这人看着远处，露出了回忆的神情，悠悠的叹了口气，说道：“我三年前大学毕业，本来以为自己会有一份热爱的职业，每天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然后结婚生子，像大多数普通人一样的过完一生，可是意外发生了，和我规划的人生完全不一样。” 沈明睿道：“发生了什么意外？” 这人没有立刻回答，出神了一会儿，才淡淡道：“这个意外我不能告诉你，总之，意外发生后，我流落街头，和一群人渣混在一起，打架斗殴，坑蒙拐骗，什么坏事都干过，每天都过得浑浑噩噩，而且一过就是两年多。” 第83章 骗子 沈明睿说道：“后来呢？” 这人道：“后来呢，警方来一次清扫大行动，把我抓了进去，坐了三个月的牢，放出来时，本来决心做个好人，却因为有案底，送外卖人家都不收，就差饿死街头了，没办法又干起了老本行，专做骗子，倒是赚了不少钱，日子也好过很多。” 沈明睿道：“骗子也有很多种，你这个骗子是哪一种？” 这人道：“就是骗色骗财骗感情，我们这样的骗子还有个名称叫恋爱师。” 沈明睿道：“恋爱师？就是和女人恋爱，然后把她的钱骗光是吗？” 这人扯了扯嘴角，“差不多，当然要找人傻钱多的女人，这样才好骗，所以我专找那些有钱的富婆。” 沈明睿道：“你也够缺德的，骗了多少女人？” 这人道：“我也没数，七八个女人那是有的。” 沈明睿看着这人鼻青脸肿的样子，脑补不出画面，“都成功了吗？” “都成功了，而且非常成功。”这人笑了一下，“你是觉得我的样子不好看？” 沈明睿道：“还好，变成现在的样子之前，你应该丑不了哪里去，女人就是再人傻钱多，还是喜欢长得帅的男人，否则想骗也不容易。” 这人道：“你说对了，女人们就喜欢我的长相。” 沈明睿道：“然后呢？” 这人道：“那些女人都很喜欢我，我想要什么，她们都巴巴送上来，钱财，贵重物品，车子房子从不吝惜，还生怕我不要，我第一次行骗时，还以为必须多才多艺，挖空心思讨好她们，结果她们真的太容易上当了，根本不费什么心思，我都有点劫富济贫的感觉了。” “我是不是应该说，兄弟，你很厉害，在下佩服，实在是佩服。”沈明睿嘴角抽搐，没好气的讽刺道。 换做另一个人，他不会废话，直接就把人抓起来了，偏偏对这个人他一点也生不起气来，还感到了一种奇特的无奈。 这人道：“不用客气，其实有时候脚踏几只船，也挺辛苦，还要时不时应付她们的敏感多疑，争风吃醋，十分头疼。” 他居然说得跟真的一样，就可以想像那种左拥右抱的画面了，这个老兄在女人方面绝对是人生赢家。 沈明睿已经不想说什么了，问道：“既然你已经靠吃女人软饭有钱了，为什么还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唉……”这人的眼睛暗淡下来，长长的叹气，“我本来以为自己无心无情，永远都不会动心，没想到还是爱上了一个女人。” 沈明睿道：“哦，挺好的，这叫风水轮流转。” 这人道：“我爱上了她后，就和别的女人断绝了往来，一心一意的对她，我们天天在一起，真是前所未有的快乐，我们甚至都谈婚论嫁了，想着结婚后，一定要生一儿一女，儿女双全，别提多好了。” “乐极生悲。”沈明睿猜测道：“难道后来她发现了你以前的光辉事迹？” “不是，以前的事我都告诉她了，她选择了原谅我，我们的感情反而更好了，一点问题也没有。”这人道：“可是，却被她的父亲知道了，坚决反对，硬生生的拆散了我们。” 沈明睿道：“你和她谈恋爱，又不是和她爸爸，怎么说拆散就拆散？” 这人道：“若换做普通人家，我肯定不会妥协，可是她父亲不同。” 沈明睿道：“有什么不同？难道还是牛头马面？还是会吃人？” 这人道：“你还没有想到吗？我为什么今天就落到了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步。” 沈明睿听了毛骨悚然，“难道她父亲和贩毒组织有关？” 这人道：“是的，不但有关，而且是贩毒组织的头目，这下事情惹大了，我未来的岳父为了拆散我们，往死里折腾我，让他的手下天天逼我吸毒，殴打，虐待，我过了三个月地狱般的生活。” 沈明睿怔怔的看着这人，淡淡的几句话，其中蕴含着多少令人难以想像的痛苦，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眼睛似乎又进了风沙，赶紧揉了揉眼睛，问道：“你爱的女人呢？她父亲对你做了这么可怕的事，她为什么不救你？” 这人出现了茫然痛苦之色，说道：“我逃不出去，不知道她在哪里，也不知道她究竟怎么样了。” 沈明睿道：“她叫什么名字？我可以帮你找到她。” 这人迟疑了一下，说道：“她姓于，叫于白薇。” 沈明睿脑子轰然一响，“那你呢，你又叫什么名字？” 这人道：“姓沈，沈池阳。” 沈明睿脑子一阵晕眩，勉强控制着自己，“你和于白薇是不是生了一个孩子，取名叫沈明睿？小名又叫睿睿？” 沈池阳咦了一声，“奇怪，你怎么知道的？我的孩子还没有生下来，我最后一次见她的时候，她刚刚才怀了孕，不过，现在也该有五个多月大了，我们说好了，若是男孩子取名叫沈明睿，女孩子就叫沈薇，很好听是。” 男人说这话时，一个骄傲父亲的样子，多了几分人气，几分坚强。 沈明睿再也说不出话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为什么会见到了死去了二十多年的父亲？ 原来沈明睿长大后，爷爷梁奇山告诉了他关于父亲和母亲所有的事情。 当年沈池阳被逼着注射了毒品，后来于白薇对她贩毒的父亲以死相逼，救了自己的丈夫。 两个人正式成了名正言顺的夫妻，过了大半年的好日子。 但谁也想不到的是，沈池阳竟然是卧底警察，而不是有案底的小混混，以往的一切都是为了任务所做的牺牲，虽然未免牺牲太大了，他总算硬挺了过来。 他的身份，发生所有的一切都是警方事先计划好的，就是为了打入贩毒组织内部，取得头目的信任，好为警方提供信息，彻底摧毁这个贩毒组织，最后收网时，也确实大获成功。 最大的意外就是，沈池阳壮烈牺牲，年仅二十五岁，留下了快生产的于白薇，一个痛不欲生的可怜女人。 沈明睿想到这里，忍不住心如刀绞，他勉强自己平静下来，刚想说什么，忽然见那两个凶徒拦在了他们面前。 一个凶徒狰狞着脸，“沈池阳，你还想跑到哪里去？” 另一个手里还是拿着毒针筒，“老子叫你打你就打，别惹毛了老子！” 先一个指着沈明睿，“这个不知道打哪儿来的小子也一并捉了，让他尝尝神仙水的滋味。” 这两个凶徒身后还站着一群面无表情的男女，正是那些吸毒鬼。 沈明睿二人翻身站起来，急步后退，却是退无可退，身后居然是个天台。 二人往下看，下面大概有两层楼的高度，跳下去也不知道会不会摔断腿。 二人对望了一眼，又看了看身后不远处穷凶极恶的追兵。 沈池阳问道：“小兄弟，你跳不跳？” 沈明睿道：“不跳也没办法了，这种高度，应该没问题。” 沈池阳道：“有问题也要跳，与其落到这群魔鬼手中，还不如死了。” 他说着手撑拦杆，一个翻身跳了下去。 沈明睿见自己未来的父亲跳了下去，不再犹豫，也一个翻身，跳了下去。 可是，他一跳下去，立刻感觉不对了，风吹在身上，像刀割一样，明明看着只有两层楼高，却似乎像个无底深渊，张着黑洞洞的大口，耳边似乎听见了此时彼伏的尖叫声。 一个人在千钧一发时，拉住了他的手，他吊在了半空中。 “明睿，明睿！”撕心裂肺的大喊声，似乎是方震的声音，“你抓紧我！不要松手！千万不要松手！” 怎么回事？我这是在干什么？为什么要跳下来？我难道是飞起来了吗？ 沈明睿迷迷糊糊的想着，一只手臂剧痛，似乎要扯断了他的手，他痛晕了过去。 第八十四跳楼 方震的妹妹方悦可见沈明睿就很喜欢，兴冲冲的去找大哥说了。 “大哥，你也真不太够意思了，有这么一位漂亮的小哥哥也不介绍我认识。”方悦可一见到方震就把他拉到一边，兴奋的说道。 方震想到蓝珂化妆好了，应该去接她了，所以一边上楼一边随口问道：“你说得是哪个，没头没脑的。” 方悦可道：“你的警察朋友沈明睿呀。” “明睿？”方震闻言转头看了一眼大厅里胖子他们那一桌，没看见明睿和袁莹，问道：“你在哪里看见他的？” 方悦可道：“下楼的时候呀，他好像是上楼要找什么人。” “找人？”方震眉微皱，“蓝珂在二楼，难道他去找你嫂子了？” 方悦可“啊”了声，“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早知道就和他一起去化妆室了。” 自家妹妹若不喜欢一个人，绝不会这么热情，方震问道：“你喜欢明睿？” 方悦可道：“太喜欢了，光是看着就赏心悦目啊，做警察老可惜了。” 方震道：“可惜什么，你大哥我也是警察，我们警察都是俊男美女，女孩子目光短浅。” 方悦可嘟囔着道：“哥，我只是随口这么一说，你也太较真了，只有嫂子能受得了你。” 方震道：“你喜欢明睿没有问题，就看他喜不喜欢你了，他的脾气连你哥我都摸不准。” 方悦可比了一个抓握的手势，笑得可爱，“那你可小看妹妹我了，像我这样的白富美，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方震道：“有自信是好事，到时候别向我哭诉就行。” 兄妹俩说话间，就到了化妆间。 蓝珂背对着门，坐在化妆镜，见二人进来，站了起来，转过了身。 方震黑眸一亮，快走几步，握住了她的手，“可以下去了，就等着你这个新娘子。” “好的。”蓝珂微笑，反手和他十指相扣。 方悦可却咦了一声，问道：“嫂子，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沈明睿呢？” 蓝珂还未回答，方震已然问道：“刚才明睿是不是来这里了？” 蓝珂道：“是啊，来了一下就走了。” 方震心中一动，“他找你说什么了？” 蓝珂道：“没说什么，就是来看一看。” 方震握住她的手一紧，凝视着她的双眼，说道：“蓝珂，说实话，我是你丈夫，没什么不可以说的，明睿是不是又为了廖思贤的案子来找你？” 蓝珂垂眸道：“震，今天是我们的婚礼，不愉快的事就不要提了，好吗？” 方悦可道：“你们说什么呢？什么不愉快的事？” 方震道：“小孩子不知道就别多问。” 方悦可跺脚道：“哼，不问就不问，我去找沈明睿了，不妨碍你们。” 她说着转身就走，她刚一出门，就见一个不认识的女人匆匆而来，她也不在意，急步下楼了。 这女人正是袁莹，她神色焦急，快步走进化妆室，大声道：“方震，你看见明睿了吗？” 方震一惊，“我还想问你呢？” “我打他手机一直没人接。”袁莹又气又急，看向了蓝珂，“明睿在哪里？你快说！” “他一个人大活人丢不了。”蓝珂淡淡的说，看向了方震，“震，我们先下去，婚礼要开始了。” 方震却对袁莹道：“怎么回事？你说清楚了。” 袁莹气急道：“方震，明睿一定是出事了，你相信我，而且蓝珂一定知道。” 方震皱眉道：“袁莹，你先别激动，我先打电话给他。” 他拿出手机，拨出了明睿的手机号，一首歌曲直至唱完，都没人接。 方震的脸色终于变了，明睿无论在什么时候，都绝不会不接他的电话的，一定是出事了，沉声道：“袁莹，你和明睿有什么事瞒着我？” 袁莹道：“我一两句话说不清楚，现在找人要紧。” 她话音未落，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来，她急忙拿出来接了，是又灵打来的，她免提键，又灵焦急的声音传了出来，语速又急又快。 “莹姐姐，有人看见师哥上楼顶了，我打老大的电话，一直在通话中，你看见老大了吗？告诉他明睿上楼顶了，已经有人报警了，我和王凌三个正在赶着上楼。” 袁莹看了方震一眼，“他就在旁边，你和他说。” “又灵，明睿在楼顶干什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这话是方震问道。 “老大，一句话说不清楚，哎呀，电梯人太多上上下下了，急得没办法，我们正在爬楼梯。” 魏又灵的声音带着喘气声，“太高了，有五十层呢，我个天，这个破地方，连电梯都不够用，急死我了，我真不明白，师哥这么聪明的人，有什么事这么想不开。” “你说什么？”方震失声道，终于知道明睿出事了。 魏又灵道：“师哥坐在上面，好像要跳楼啦，我都要急死了。” “什么？！”方震不等她话说完，已经快步冲了出去，袁莹急忙跟了上去。 蓝珂这个新娘子呆立在原地，神色怔然，过了很久，她喃喃低语道：“我现在才明白了，在你的心目中，我永远也比不上你的兄弟，今天是我们的婚礼，这么重要的日子，因为沈明睿，你完全都不在意了，而我，又算什么呢。” 女人凄然一笑，“无所谓了，我自以为看透人心，其实我才是小丑。” 再说他们所在的酒店有五十层楼高，是市中心最高的楼层，街道上已经围了一群人，往高处看去，窃窃私语，指指点点，各种猜测。 他们看见天台上，有一个人坐在上面，两只脚还摇来晃去，随时可能掉下来。 接到了的报警，消防车和警车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原来最高楼层有个天台，有人看见沈明睿上了天台，觉得他的样子有些不太对，所以好奇之下，就跟了上去，见他坐在栏杆上，似乎一直在自言自语，以为他想不开要跳楼，所以急忙报了警。 这个热心的人，不敢惊动他。 第85章 营救 再说那位热心人是个大叔，在警察来之前，也不敢靠近，只是离他几十步看着坐在栏杆上的沈明睿。 奇怪的是，沈明睿也没有特别的举动，坐得特别稳当，就是脚偶尔晃动一下，脸时不时侧向一边似乎在和另一个人说话，就像一个寂寞的大孩子坐在高高的地方看风景。 如果不是掉下去会粉身碎骨，必死无疑，还挺惬意的。 街上已经听见消防车和救护车的声音，大叔听见了有人奔跑上来的脚步声，回头去看，只见一个高大的男子一阵风似的跑了过来。 男子当然就是方震，又灵几个比他上楼早，速度却没有他快，到现在还没有上来。 他看见了这个大叔，急声道：“我是警察，人在哪里？” 他说着目光四扫，已经看见了沈明睿，刹时间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 大叔手一指，紧张道：“就在那里，我不敢惊动他，怕他忽然就跳下去了，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娃娃，怎么就这么想不开，不过，我看他又像是梦游。” 方震惊讶道：“梦游？” 大叔道：“是的，我是市中心妇幼保健院的内科医生，我看他的症状和梦游有一点像，又不太像，不能确定，不管怎么说，绝对不能惊吓到人，更不能对他大喊大叫，否则他很可能直接就跳下去了。” “我知道了。”方震立刻压低了声音，脚步放轻，轻轻的走过去。 明明只是十几步路，男人小心翼翼就像在排雷一样，眼睛紧紧的盯着坐在明睿的背影，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 谁知道只有几步路了，本来安静坐着的沈明睿忽然站了起来，往下看去。 方震的呼吸都几乎停顿了。 街上的人群仰头看见他站了起来，轰动了起来。 消防车第一个来了，车上冲下来十几个人，以最快的速度撑起了消防气垫，其余几个迅速上楼。 再说沈明睿往下看了一会儿，忽然一个翻身跳了下去。 “明睿！”在这千钧一发时，方震一个飞跃，伸出右手，堪堪抓住了明睿的左手。 这个场景真是惊险万分，人们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方震死死抓着明睿的手，一只手抓着一个成人的重量，另一只手用力撑住栏杆，换做一个普通人，十秒也撑不过，除非放手，否则一定会被带下去，掉下去就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了。 好在方震毕竟是特种兵出身，咬着牙，手臂青筋可怕的凸起来，一点点的往上拉。 谁知道被抓住一只手，吊在半空中的明睿却不安份，挣扎着想挣脱方震的手。 “明睿！明睿！”方震急得头上汗出如雨，大喊道：“抓紧我！不要松手，千万不要松手！” 沈明睿却始终清醒不过来，反而忍受不住手臂被拉扯的剧痛，晕了过去。 “老大，老大！” “头儿！” 魏又灵，王凌，胖子和吴常和袁莹，总算赶过来了，急急忙忙的冲上来。 胖子力气最大，抓住了明睿的另一只手，吴常则抱住他的腰，两人同时发力往上拉。 方震立刻轻松许多，三个人同时发力，总算把明睿拉了上来。 这些说来话长，其实只有几分钟的事，却是惊险万分。 “好了，没事了。” 众人皆松了口气，小心的把明睿平放在地上。 袁莹蹲下来，撩开他的眼皮，说道：“深度昏迷，没有药物反应。”说着又小幅度抬了抬他的胳膊，又道：“手臂中度拉伤，问题不大。” 方震一抹头上的汗珠，沉声问道：“袁莹，他没事吗？” 袁莹道：“目前看来没事，就是怕他旧伤复发，引起发烧。” 方震道：“救护车来了吗。” 袁莹道：“来了。” “我抱他下去。”方震不顾几乎脱臼的手臂，打横抱起了昏迷的明睿。 “人在这里，救下来了！” 正在这时，几个消防员官兵赶了过来，从方震手里接过了沈明睿，抬上担架以最快的速度下了楼，送上了救护车。 袁莹，胖子和吴常三人跟着救护车去医院。 留下了王凌和魏又灵。 魏又灵心细，发现方震的一只手臂不自然，似乎是脱臼了，担心道：“老大，你的手要不要去医院看一下？” “不用，小问题。”方震摇头，很随意的抓住脱臼的手臂轻轻一扭，只听轻微一声“咔嚓”，错位的骨头接了上去。 魏又灵“啊”了一声，“老大，你真的是太厉害了。” 王凌在一旁道：“头儿经常受伤和脱臼什么的，所以和袁莹学了一点接骨术，这点小脱臼自己就能解决了。” 魏又灵两眼放光，“莹姐姐太帅了，什么都会，哪天我脱臼了也找她接一下。” 王凌：“……” 他好像看到了自己为了她操心操肺的未来。 方震道：“胡说什么，没事受什么伤。 “大哥！你在这里。”方悦可忽然跑了过来，“老爸老妈很生气，怪你不该丢下嫂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非要这时候跑出去？” 方震没有解释，大踏步往酒店而去。 魏又灵和王凌对望了一眼，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 方悦可小跑跟着，大声问道：“大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酒店一楼却是异常的安静，几乎没有人说话，喜宴的宾客一见他进来，齐刷刷对这位婚礼半途出去的新郎倌行注目礼。 只见方震出去一趟，本来一身笔挺的西装变得又皱又脏，他却没有要换的意思。 新娘子蓝珂站在铺着红毯的台上，静静地看着他，神色很平静，可以说是一种看透了的平静。 方震没有走到台上，在台下就停了下来，看着台上穿着大红婚纱，自己所爱的女人，黑眸中的神色不知道有多么复杂。 方家二老走了过来，方老爷子咳嗽了一声，尽量压抑住怒火，说道：“虽然过了吉时，婚礼照常举行，赶紧去换衣服，别让蓝珂等久了。” 方震道：“衣服就不换了。” 方老爷子一听，不由气得又咳嗽了一声，怒道：“你不去换，我就押着你去换。” 方家夫人忙道：“儿子，别任性，快去换衣服。” 方震道：“爸，妈，儿子自有分寸，也会给蓝珂一个交待。” 方老爷子太了解这个儿子了，知道他决定好的事，谁也改变不了，“她是你妻子，你要交待什么？” 方家夫人紧张道：“儿子，别乱来，有什么事回家再说。” 方震不再解释什么，终于踏上了红毯。 男人握住了蓝珂的手，感到女人柔软的手心冷得像冰，还带着轻微的颤抖，叹了口气，低声道：“一会儿他们就要来了，你准备一下。” 蓝珂又剧烈的抖了一下，哑着声音开了口，“方震，无论我做了什么，你能原谅我吗？” 方震沉默片刻，缓缓道：“我没有资格原谅你，你伤害的不是我，是廖思贤，是林佳，最不应该的，你还要伤害明睿。” 蓝珂道：“廖思贤和林佳都该死，我绝不会后悔，至于沈明睿，我也不想伤害他，是他逼我的。” 方震黑眸中有了怒意，“明睿从不会逼迫任何人，退一步说，就算他逼你了，你就能害他性命吗？” 蓝珂怔怔的看着男人，黯然道：“我已经明白了，在你的心目中，我还不如一个沈明睿，你为了他，不惜把我送进监狱。” 方震道：“无论是谁，只要犯了法，就该受到惩罚，蓝珂，你触及到了我的底线，我没有选择的余地，你也一样。” 蓝珂闭了闭眼睛，眼泪犹如珍珠般滚落，“方震，你好狠的心，你明明知道，对我来说，最大的惩罚，不是坐牢，而是失去了你。” 方震摇头，缓缓的放开了女人的手，“蓝珂，你是心理医生，治愈了无数有心理障碍的人，包括我，你应该比任何人都看得明白，看得通透，为什么会如此想不开，一步错，步步错呢？” 蓝珂的手失去了男人的温度，知道再也无可挽回男人的心，已是泪流满面，喃喃道：“我也不知道。” 医者难自医，这是一个无解的难题。 第86章 落幕 蓝珂的案子属于东城公安分局刑侦支队管的，支队长赵渐鸿带了几个刑警来到婚宴把蓝珂带走了。 这件事轰动了整个平安市商界，方老爷子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把媒体压了下去。 蓝珂对所犯罪行供认不讳，连赵渐鸿也不明白，其实警方手里并没有多少证据，为什么她会承认。 女人的想法通常和男人不同，失去了挚爱的人，万念俱灰，也就不想活了。 因为她是a国人，而a国没有死刑，虽然在国内犯案，但根据a国的说法，a国大使馆出面干预，要求把她带回a国审判。 事关两国之交，以审慎为原则，相关部门上报领导，上面的人出于以和为贵的精神，不得不同意，谁也不想引起两国争端。 至于刑事及民事诉讼和赔偿问题，不影响判决。 而沈明睿认为，之所以会这样，应该是蓝珂的蓝颜知己，在a国颇有势力的墨白起的作用，救了蓝珂。 就这样，蓝珂一案告了一个段落。 市中心今夜酒，过了凌晨十二点还有不少客人，如今都市人生存压力大，多是夜猫子，在酒呆一晚上不回家的都有，酒好不好喝，贵不贵不重要，喝得就是一个心情。 除了年少轻狂的时候，方震偶尔会来，自从当了警察后，常年忙得脚踩后脑勺，哪里有时间泡酒，所以喝酒反而成了一种奢侈。 今天他就独自一人走进了今夜酒。 “给我来一杯今夜不回家。”方震直接坐在台前，对调酒师说道。 调酒师是个年轻帅气小哥，年轻归年轻，调酒手法却很老道。 所谓的今夜不回家，就是先拿一个大肚水晶杯，把威士忌，龙舌兰，朗姆酒，加利安奴四种酒各20毫升，分别倒入杯中，然后点火，火焰非常漂亮，蓝色带红的火焰，烧出一股酒香，缓缓倒入一个高脚水晶杯中，一边倒，一边手拿高，蓝色火焰顺着酒液一路燃烧，像条火龙似的，调酒师拿手指去弹，火焰发出噼啪之声，非常神奇，直至倒完，大肚杯盖上高脚杯，火焰熄灭，拿一根迷迭香斜放入杯中，作为装饰，一杯今夜不回家就完成了。 调酒师笑容满面，递给了方震，说道：“你的今夜不回家，希望你喝了它后，可以忘记以前所有不愉快的事情。” “谢谢。”方震端起来喝了一口，又喝了一口，三两口就喝完了，放下空酒杯，说道：“再来一杯。” “好的。”年轻的调酒师又很快调了一杯。 “再来一杯。”方震又喝了第二杯今夜不回家。 “再要一杯。” “好的，稍等。” 就这样方震连喝了三杯，等他又要第四杯，调酒师调好了，放在他面前时，一只手忽然伸了过来，拿走了酒。 方震一挑眉，转头看向了来人，说道：“这是我的酒。” “我喝一杯怎么了？”这人是沈明睿，脸色很白，一种不健康的白，他喝了一大口酒，“我今夜也不想回家。” 方震不等他喝第二口，抢了过来，一饮而尽，说道：“这酒很烈，你喝不了。” 沈明睿也不理他，对调酒师道：“我要一杯。” 调酒师道：“也是今夜不回家吗？” 沈明睿道：“是的。” “明睿，别任性，你今天刚出院。”方震阻止道，一拍台，“他不喝这酒，你给他一杯柠檬水就好了，草莓也行。” 沈明睿道：“我不要喝。” “二位也别争了。”调酒师各种各样的客人都见过，擅长应付这类场面，笑道：“这样，我调一杯水果鸡尾酒，度数很低的，不喝酒的人也能喝。” 方震点头道：“可以。” 沈明睿也不反对了，刚才那一口酒其实对他来说真是难喝死了，光看着好看而已，他从小就是个乖宝宝，从不喝酒，更别说这种烈性酒了。 调酒师立刻调起酒来。 所谓的水果鸡尾酒，就是新鲜草莓汁加果味汽水，最后倒入蓝玫瑰鸡尾酒，加一片柠檬，就是甜酒，看着好看又好喝。 方震看着沈明睿用吸管一小口小口的喝，脸上的表情就像在破一件案子，不太明白为什么一杯果酒会是这种味道。 男人觉得有点好笑，也好奇这种酒究竟是什么味道，说道：“给我也来一杯。” “稍等。”调酒师很快调好了一杯。 方震拿掉吸管，喝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居然不难喝，心情奇异的好了一点，说道：“你出院了，不在家好好休息，来这里干什么？” 沈明睿理所当然的道：“找你呀。” 方震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你猜的，还是推理？” 沈明睿道：“都不是，你手机关机了，谁也找不到你，我也推理不出你在这里，因为随机的因素太多。” 方震道：“那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沈明睿道：“市中心七条街内有三十二家酒，环境比较好的有二十一家，我就一家家的找，这里是我找的第十七家，就看到你在这里了。” 方震一怔，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说道：“干什么你这么费力找我？” “酒入愁肠愁更愁，尤其是一个人喝酒。”沈明睿道：“所以我陪你喝酒，你也会好受一点。” 方震道：“我挺好的，没什么不开心的，我就是想喝酒而已。” 沈明睿叹了口气，“你向顾局请一个月假，然后手机关机，让人找不到你，这是开心的表现吗？” 方震道：“我就是一个人想静静。” 沈明睿道：“虽然我不知道静静是谁，但我想她是不会同意你天天想她的。” “……”方震有些无奈，说道：“你还是喜欢贫嘴。” 沈明睿道：“你不开心，和我也有关系，你若有什么想问我的事，你就问好了。” 方震沉默片刻，“我今天送她去a国，她和我说了一件关于你的事。” 她，指的是蓝珂，方震说的送她去a国，就是和押送她的刑警送她到了机场，作了最后的道别。 沈明睿道：“什么事？” 方震道：“她说，婚礼那天，在化妆室，你找来了一个可以指证他的证人，你说是你的线人，还帮他索要200万，有这回事吗？” 男人淡淡说着，眼睛并没有看明睿，拿起鸡尾酒一饮而尽。 沈明睿笑了，“我就知道你要问这件事。” 方震目光一凝，“这是真的？” 沈明睿道：“当然不是，如果我真的这么做了，我现在就在牢里，而不是陪着你喝酒。” 方震松了口气，“我相信你，赵队也是个厉害人物，你要真的是做了这件事，他不可能查不到，何况酒店有监控，不可能一个大活人也看不见。” 沈明睿道：“是的，我们以证据说话。” 方震道：“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沈明睿道：“那也是催眠术的一种，我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方震道：“哦，你是说以催眠术制造了一个虚幻的证人？” 沈明睿道：“也不对，证人不是虚幻的，现实中有这个人，他是梧桐山庄的管家，墨白的手下，唯一可以指证蓝珂的证人，我只不过小小的引导了一下，第一次催眠时，已经让她失了方寸，我让她以为我解除了催眠，实际上她一直处在催眠状态，所以她就看见了那位证人，我顺水推舟，逼着她作决定。” 方震道：“那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么逼她，让她起了杀机？” 沈明睿干咳了一声，说道：“也许想过，以催眠术来说，她毕竟是专业的，她若不是为了你，心神已乱，我会输得很惨。” “你的命都差点没了，还不够惨吗？”方震道：“你知道不知道，如果我们没有及时赶到，你就真的没命了。” “知道。”沈明睿忽然站了起来，长长一揖到地，说道：“大哥，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小弟以后就是你的人了。” “又贫嘴。”方震终于眼露笑意，“听顾局说，你拒绝了人才计划，不愿意调去市局，为什么？” 沈明睿道：“为了大哥你呀，还有又灵他们，我舍不得你们，不去也没什么。” 方震心里奇异的舒畅多了，有明睿这样的兄弟，无论什么烦恼都不算什么了。 沈明睿察颜观色，“大哥，明天去支队吗？我们没有你的英明领导可不行。” 方震道：“嗯，去，我也确实不放心你们。” 沈明睿终于松了口气，顾局交给他的任务总算圆满完成。 第87章 福利 这天，刑侦支队重案小组。 魏又灵刚吃了午饭，就抱着一大包薯片，一边啃的咔咔响，一边用手机上网看娱乐频道，笑得前仰后合。 “全部被灭灯了，笑死我了。” 王凌凑了过来，“真的有这么好笑吗？” 只见是一个相亲综艺节目，一个男子尴尬的站在台上，而台下的十几位女嘉宾统统灭了灯，配对失败。 魏又灵笑得叽叽咯咯，“太好笑了，那个男的长得那个样子就算了，条件不怎么样，还特别自信，说要找一个老婆必须完全服从自己，最好上个女德班，学做贤妻良母，学做家务，学做饭，必须生个男孩，在家全职带小孩，必须侍候他，侍候公婆，真的是普通而自信，脑子还瓦特了，人生在二十一世纪，思想还停留在明末清初，娶得到老婆才怪。” 王凌不敢反对，正襟危坐，连连点头，“是的，有女人要就不错了，还要求这么多。” 魏又灵道：“我就觉得奇了怪了，为什么一定要我们女人侍候男人，侍候公婆，法律有这条规定吗？” 王凌道：“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魏又灵道：“为什么不能是男人伺候女人呢？给我倒个洗脚水也好呀。” 王凌想了想，小心翼翼道：“洗脚水你喜欢放花瓣吗？有花会香一些。” 魏又灵没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把薯片丢进嘴里，“花不花瓣不重要，最好能帮我洗洗脚，捶捶腿，顺便按摩一下全身，每天出任务跑那么多路，真的累死了。” 王凌心花怒放，原来她的要求这么低，那必须的啊，好男人就该宠老婆，等哪天有空找袁法医学按摩，就能让她开心了。 只听魏又灵又道：“如果我结婚就是为了伺候臭男人，那我为什么要结婚，成心给自己添堵呢，我一个人想干嘛干嘛，活得滋滋润润，它不香吗？” 王凌忍不住道：“两个人挺好的，可以互相照顾，互相依靠，相濡以沫白头到老。” “你也老大不小了，咋那么天真呢。”魏又灵白他一眼，“这些都是小概率事件，又叫幸存者偏差，大多数的男女都以离婚收场，不打个你死我活就不错了，我们干刑警的，不是老公杀了老婆，就是老婆杀了老公，杀了又焚尸，或者切成几十块，这些案子还少吗？” 王凌说不出话来了。 沈明睿正好走了过来，听见这句话，说道：“又灵，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比如今年全国有一百万人结婚，而夫妻反目成仇杀了对方的也就那么几百起，概率小多了。” “不对，明睿。”魏又灵还未反驳，王凌已经说道：“今年结婚一百万人，没有错，但是离婚的却有一百八十多万人，离婚率高达百分之八四。” “谢啦，请你吃。”魏又灵开心的把剩下薯片塞给王凌，拍了拍手，“结婚须谨慎，单身保长命，每天都有一个恐婚小技巧，我真是没眼看了，师哥，要不，我们重案小组一起做快乐的单身贵族好了。” 沈明睿道：“不就是单身狗吗，还单身贵族，一个女孩子不要头铁，到时候你看上了哪个男人，哭着喊着都要嫁人。” “不会有这种事的。”魏又灵不服气道：“哼，像本姑娘这样的，看不上外面那些歪瓜裂枣的臭男人。” 沈明睿看了沉默的王凌一眼，别有深意道：“虽然我们刑警不提倡办公室恋爱，但感情这种事情，可不好控制，毕竟朝夕相处的。” 魏又灵不在意道：“我自己是警察，不想我的另一半也是警察，那样太没意思了。” 王凌心里一惊，苦苦思索，难道自己要娶个老婆，连警察也当不成了。 沈明睿看出他的烦恼，心里不由同情起来。 王凌爱上又灵这样的女孩子，真的是个甜蜜的负担。 这时，胖子和吴常吃饭回来。 胖子一听又灵这么说，哈哈笑了一声，“你个女孩子根本不愁嫁，我们这几个单身狗就惨了，尤其是我和吴常，年龄比你们几个都大，愁死我了，本来头儿好不容易娶个老婆，打破我们小组单身的魔咒，结果搞成这样，有毒。” 吴常道：“这件事在头儿面前就别提了。” 胖子道：“知道，说说而已。” 刚提了方震，他就来了，敲了敲桌子，说道：“有个任务要交给你们。” “好嘞。”几个人立刻精神抖擞。 “由于我们刑警特殊的工作性质，每天都要加班加点，没有余力，更没有时间找个人谈恋爱。”方震最严肃的神情说着最暖心的话，“所以顾局很担心我们每个人的终身大事，派下来一个任务，希望你们都可以圆满完成。” “什么任务？”几个人大出意外，面面相觑。 方震道：“今晚八点钟，在乐今宵酒店有一场百人联谊会，你们准时六点下班，穿精神一点去，我已经帮你们登记好了，去的时候出示身份证就行了。” “我靠！”胖子喜出望外，“真的是瞌睡遇到了枕头。” 吴常也喜动颜色，“确实是好事啊，头儿和顾局太贴心了，简直是哥几个肚子里的蛔虫。” 魏又灵道：“老大，联谊会有好男人吗？” 方震道：“这个我可说不好，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若是没有喜欢的，就当体验生活了。” 魏又灵道：“那我就去看看，先说好，我就是纯属好奇。” 王凌立刻道：“我也去好了。” 开玩笑，自己未来的老婆必须要看好，免得被臭男人拐跑了。 方震看向了沈明睿，问道：“明睿，你怎么说？” 沈明睿道：“你们都去了，自然不能少了我，我也可以帮你们把把关。” 他自诩火眼金睛，觉得在那种场合最能锻炼一个人的推理能力。 魏又灵道：“老大，你也去吗？” 方震道：“我是队长，当然要去，你们就没一个让人省心的，我若是不看着你们，说不定惹出什么事来。” 就这样，最强相亲组合成立了，就看今晚能不能有人脱单了。 乐今宵大酒店，三楼有个极大的大厅，正适合举办各种活动，今晚的联谊会算是常规活动，多年来为平安市解决了不少单身的男女们，所以顾局才想到了体恤手下的这一招。 第88章 相亲 联谊会很热闹，个个穿着光鲜亮丽的穿梭其中。 相亲的方式有点特别，是随机式相亲，就是说你看中哪一个，就去找哪一个，大家坐下来简单的交谈十分钟，如果没感觉就立马分开，各自寻找下一个目标，直至找到满意的为止。 当时要是双方有点感觉，就可以深入交流一下，如果不愿意留在这里，就可以相偕离场，想干嘛就干嘛，总之，你们懂的。 这就是现代都市人快餐似的相亲，你不能说它好，但也说不出哪里不好来，这是快节奏时代的产物。 “这次能出来相亲是一个难得的机会，所以必须事先有个准备，心中有数。”沈明睿神色郑重，“重点照顾胖子和老常，你们两个是大龄青年，希望这次至少你们有一个可以脱单。” 原来除了方震高冷的坐在另一张桌子外，沈明睿几个人不省心的主凑成了一桌。 胖子连连点头，“就是啊，我觉得我老困难了，没有女人的日子好难过。” 吴常道：“我还好，不着急，一个人这么多年也过来了，有个女人说不定还麻烦。” 王凌道：“我也不急，就是陪着你们。” 魏又灵吃着冰淇淋圣代，“胖子，你对未来老婆有什么要求，我帮你参考参考。” 胖子道：“没什么要求，不要太丑，个子小一点，年龄不能比我大，只要不嫌弃我胖，不嫌弃我工资低，每天还要加班，常常出任务好几天不在家就可以了。” 魏又灵道：“哦，虽然说你的要求一点也不高，但你这么说，你还是单着好了。” 王凌道：“我同意又灵说的。” 沈明睿也道：“又灵说得没错，你看似在提要求，其实是把自己所有不利的因素都暴露了出来，女人对你的第一印象就很劝退。” 吴常道：“胖子就是对自己太没有自信，才会有今天，身为兄弟，我太了解他了。” 胖子苦着脸道：“那应该怎么说？” 沈明睿道：“找老婆嘛，就是要合适自己，只要合适了，一切不是问题，有时候不需要说什么，看对眼就行。” 胖子道：“那你倒是帮我找一个。” 沈明睿目光一扫，说道：“我刚才就注意了一下，这个相亲会，男女比例2比1，我们男人的优势不明显，条件比较好的女人，几乎都和两个以上的男人对话，这些女人要求太多，选择也太多，不予考虑，还有一些女人高不成低不就，不是冷着脸，就是不爱搭理人，显然是被父母或者亲人硬逼过来的，这些女人也不适合胖子你，以你的情商，没什么希望。” 魏又灵不以为然，“师哥，你这样筛选，那他就不用相亲了。” 沈明睿道：“别着急，还有一种女人，要么自身条件一般，要么是和我们一样的特殊职业，她们很清楚自己该找什么样的男人，也比较随缘，要求不会太高，和胖子想法差不多。” 吴常道：“听着确实很适合胖子。” 魏又灵道：“但这样的女人才能看出来？” “应该不难的。”沈明睿站了起来，“我带胖子去找，你们呆在这里。” 胖子喜道：“那太好了，我一个人我还真有点担心。” 于是，沈明睿和胖子去寻找目标了。 两个人一路走去，胖子左看看，右看看，也觉得那些女人不会看上自己，越发的打击自信心。 沈明睿不动声色的观察，像走马观花似的，觉得挺考验人的，为了胖子的下半生幸福，他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忽然，他发现了角落里一张桌子，坐着一个女人，矮个子，最多一米五六，体型偏瘦，长相不太起眼，就是放在桌子上的手有些特别，手指瘦而修长，指甲修得很短，很干净整齐，手指的颜色很白，是那种不见日光的白。 他眼睛一亮，手肘碰了一下胖子，低声道：“就是她了，你过去。” 胖子紧张道：“可以吗？这个任务我不熟啊。” “不可以也要可以。”沈明睿推了他一把，可惜胖子就是胖子，身子吨位太重，非但没有推动他，他反而退了一步。 胖子更紧张的“啊”了一声，圆圆胖胖的脸都红了，“我怕她一看见我这么胖，立刻就会走了。” “不会的。”沈明睿道：“我可以教你，第一步，你的脸先要红，越红越好……” 不用他说，胖子的脸早就已经红成了猴子屁股。 他就这样红着脸坐在了女人面前。 女人突然见一个高高大大的胖子坐在了自己面前，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拿起了茉莉花茶小小的抿了一口，也不说话。 “呃……”胖子的紧张不知道说什么好，耳中忽然传来了明睿的说话声。 “胖子，别紧张了，先打声招呼，就说，你好……” 原来两个人用蓝牙耳机保持着通话，没办法，胖子太纯情了，如果不教他，十有八九会泡汤。 “你……你好，我见你一个人坐在这里，就……就挺想和你说说话，希……希望你不要介意。” 胖子红着脸，结结巴巴的总算把一句话说完了。 女人又喝了一口花茶，才说道：“不介意。” 她的声音很淡，也有点哑，似乎平时很少说话。 胖子道：“我……我不是结巴，就是有点紧张。” 女人道：“我知道，没关系。” 胖子终于松了口气，舌头也捋顺了，“那就好，这是我第一次相亲，不太熟练。” 女人发现面前的男人胖归胖，其实一点都不丑，那张脸是一张圆圆的娃娃脸，就是肉多了一点，她的眼中似乎有了一点笑意，“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胖子迟疑了一下，隔壁桌子的沈明睿赶紧道：“告诉她你是警察，她这样的女人最讨厌男人撒谎，尤其是第一次见面，老老实实的她才会对你有好感。” 胖子立刻道：“我是警察，西城第四公安分局刑侦支队的刑警。” 沈明睿扶额，太实诚了。 女人果然很惊讶，说道：“原来是警察，怪不得，你是在办案子吗？” “不是，不是。”胖子急忙摇头道：“就是来相亲的。” 他不好意思的搔搔头，“因为工作的问题，我家头儿怕我找不到老婆，让我来的。” 女人笑了，她不笑的时候，样子很不起眼，笑起来的时候就能看出清秀的眉眼，伸出了手，“我叫韩琳，是西城殡仪馆的入殓师，很高兴认识你。” 那边的沈明睿到这时候才松了口气，他果然没有猜错，这叫韩琳的女人和他们刑警一样，都是特殊行业，比较难找另一半的同类人。 尤其是入殓师，无论男女，选择了这种行业的人，大多数人是注孤生。 能和入殓师相同遭遇，很受人们偏见的还有法医，毕竟都是天天和死人打交道的工作，没有多少人接受的了。 再说胖子赶紧伸出手，和她握手，“我叫张龙，兄弟们都叫我胖子。” 韩琳笑弯了眉眼，“你可能不知道，在你知道我的职业后，你还愿意和我握手，我很高兴。” 胖子笑得有点傻，“为什么？” 韩琳却叹了口气，有点忧伤的样子，“我们入殓师，又叫死人化妆师，每天的工作就是和死人化妆，入殓，让他们漂漂亮亮的去往那个世界，但是很多人不理解我们，也很怕我们，别说握手了，靠的近了，都会害怕，我虽然早就习惯了，还是有些难受。” 胖子脱口道：“我不怕，我最喜欢你了。” 韩琳扑噗一笑，“喜欢就好，我也喜欢你。” 两个都是寂寞了很久的人，所以不必矫情，喜欢就是喜欢了。 第89章 律师 乐今宵大酒店的联谊会上，还有一位特殊的客人。 袁莹修长莹白的手端起了红酒杯，浅浅的抿了一口，红酒入口甘美，十分好喝，她不敢喝多，浅尝辄止。 她坐在一个小小的喷池旁，独自一人喝着红酒。 她居然也来了，而且是独自一人，连方震他们都不知道。 不过，想想也不奇怪，袁莹虽然长相佳，气质好，无论是软硬条件都足够优秀，但因为是一名法医，工作实在太特殊了，世人也偏见，可以尊敬却不喜欢亲近。 当然，也有她本身的原因，既没时间也没闲心找另一半，一年年的耽误下去，年过三十，也是大龄的女青年了。 顾局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所以亲自找她谈心，要她来这里碰碰运气，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 袁莹知道方震他们都来了，因为蓝珂事件，她对方震避而远之，彻底死了心，想着自家老爸老妈也是一年比一年老了，自己又是独生子女，也该找个另一半替自己照顾两个老的了。 所以她就来到了这个相亲会。 但现实总是不如人意。 以袁莹的长相气质，光坐在那里静静的喝红酒，就吸引了不少男人，一个个前赴后继，足有七八个男的和她对话，但说不了几分钟，都被她吓走了。 她老神在在的，一点也不着急，她想找的是一个符合条件的男人，如果不符合，她要来何用？天天看着添堵吗？ 这时，一个身材颀长的男子走了过去，礼貌了问了她一句，“我可以坐下吗？” “可以。”袁莹见男子的模样还算对眼缘，于是没有拒绝。 这个男子于是坐下来了。 男子看着外在条件不错，样子也端正，带着一副无框眼镜，很斯文干净的样子，说话字正腔圆，语速不紧不慢，他看着袁莹，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拿出一张名片，推给袁莹，说道：“我叫陆峰，是大成事务所的律师，这是我的名片。” “律师。”袁莹拿起名片看了一眼，居然还是律师所的负责人，问道：“你既然是律师，你擅长打什么类型的官司？” 陆峰道：“婚姻和经济类的官司。” 袁莹道：“哦，原来是离婚律师。” 陆峰也不否认，“确实擅长这类的官司。” 袁莹道：“那你输得多还是赢得多？” 陆峰道：“基本没输过。” “那我明白了。”袁莹淡淡道：“怪不得三十七岁了还要来相亲。” 陆峰不愧是律师，情商很高，一点也不觉得尴尬，说道：“我单身到现在和职业没关系。” 袁莹道：“肯定有关系，用不着否认，我能理解。” 陆峰笑笑不说话，他不是在打官司，所以不会和一个女人斗嘴。 谁知袁莹又道：“听说如果一个人若是和一个律师结婚，那么离婚时肯定会净身出户，还会输得裤子都不剩一条。” 陆峰道：“这不是事实，绝对冤枉我们律师了。” 袁莹道：“哦，我不相信。” 陆峰正色道：“按法律规定，裤子属于个人财产，任何人也无权拿走，我就是想要，法官也不会支持的，所以你的说法不成立。” 袁莹笑了笑，抿了一口红酒，心里对这个男人有了一点好感，情商高而风趣幽默的男人总是讨人喜欢的。 方震什么都好，就是缺少幽默风趣的细胞，做老公虽然非常适合，但也十分无趣。 她摇了摇头，把脑子里的方震甩掉，说道：“虽然你说得对，但我不喜欢离过婚的男人，我们不合适。” 陆峰惊讶道：“你怎么知道我离过婚的？” 袁莹看了一眼他放在桌子上双手交握的手，说道：“你的左手无名指上有常年戴着戒指的印痕，既然现在不戴了，又来相亲，自然是离婚了。” 陆峰动了动左手，苦笑道：“没想到你眼光这么厉害，一猜就中了。” 袁莹道：“你不但是离了婚，而且是刚离婚的，因为你手指上的印痕很新，摘掉戒指最多不超过半个月，你前妻就像你所说的，大概除了裤子衣服化妆品包包这些变不了现的东西，全部输了给你，彻底的净身出户了。” 陆峰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沉默不语。 袁莹又道：“至于离婚的原因嘛，不是你出轨就是你前妻出轨了，不过，她出轨的可能性更大，因为如果是你出轨了，你有现成的，应该不会来相亲。” 陆峰还能说什么，简直是震惊了好吗。 谁知袁莹话还没说完，侃侃而谈，“一个男人会被妻子背叛，多少总有原因的，要么工作太忙，常年不在家，要么就是不关心妻子，没有给她足够的爱，要么就是对妻子一点也不好，有家暴的倾向，无论是哪一种原因，离婚都是正确的选择，否则哪一天说不定会上新闻头条了。” 陆峰再也忍不住道：“我首先声明一点，我绝对没有家暴。” 袁莹道：“那就好，不过，也和我没什么关系，你不是我要找的人，你可以走了，谢谢。” 陆峰却没有走，说道：“我现在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你这么漂亮，刚才七八个男士却都被你劝退了，我开始以为你是物质条件对他们要求的太高，他们无法接受，所以放弃了，原来是我想错了。” 袁莹细眉一挑，“你在观察我？” 陆峰承认，“你一进来，我就注意到你了，你很耀眼，很难不让我在意，我能问一下，你的工作是什么吗？” 袁莹喝了一大口红酒，舔了舔红唇，明媚的眼睛变的有些朦胧，说道：“法医。” 陆峰愣了一下，“原来你是法医。” 也就难怪了，像她这么漂亮优秀的女人会单身至今，若是另一个普通的职业，也不知道有多少男人趋之若鹜，也就不会出现在相亲会上了，这样，他又哪里有机会遇上？ 男人反而庆幸了。 袁莹不知道男人的想法，忽然有点不耐烦了，“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陆峰居然还不想走，“实在抱歉，我还有一个问题，你对你的另一半有什么要求吗？” “要求？有什么要求？”袁莹第一次被一个男人问这个问题，想了一下，“人品好是必须的，长得不能太丑，至少要配得上我，也免得后代基因不良，至于其他的…哦，就是最好会做饭煮菜，不能太难吃，我是受够了自动炒菜机了，请个保姆我又不放心。” 陆峰道：“我的人品没问题，在律师界也是有口皆碑的，我样子不算丑，至于做饭煮菜，我经常自己煮来吃，你若愿意和我相处，我可以学点厨艺，你看怎么样？” “不怎么样。”袁莹一口拒绝，“我刚才已经说过了，不找离过婚的男人，你就是再符合我的条件，也没得谈。” “你还真是一点机会也不给我。”陆峰叹了口气，说道：“这样，我是个律师，离婚官司和经济案件接得多了，也想拓展一下业务，接一些刑事案件，你是警察，又是法医，对这方面肯定了解，我们今天有缘相见，就做个普通的朋友，多个朋友多条路，你看可以吗？” 袁莹心里一动，这才认真的打量起这个男人来，看他目光清澈有神，说话进退有据，真的不令人讨厌。 如果认识一个律师朋友，也确实是方便不少，作为警察，难保没有一天会用得上律师的地方，她说道：“好，我叫袁莹，陆大律师，有幸认识你了。” “彼此彼此。”陆峰微笑着道。 再说沈明睿见胖子和入殓师韩琳聊得热火朝天，脱单有望了，想起还有一个大龄青年吴常，也需要要帮他物色一个适合的女人，所以就站了起来，想去找吴常了。 “啊，沈明睿！你在这里！” 忽然一个女孩子叫了一声他的名字，跑了过来。 沈明睿一看，居然是方震的妹妹方悦可，真正的千金大小姐。 只见方大小姐红扑扑的脸蛋，显然是跑了一段路，她一屁股坐在沈明睿面前，兴奋的说道：“我大哥说你在这里，我就找来了，真的是好久不见了哈。” 沈明睿只好坐下来，说道：“这里是相亲会，你怎么会在这里？你这个千金大小姐，用不着相亲。” 方悦可道：“我大哥没和你说吗？这家酒店就是我们家的，我想来就来了喽，何况你和大哥在这里，再说了，我为什么不能相亲，我和你就可以相亲啊。” 沈明睿道：“那我可不敢，你是方大小姐，和你相亲，我会有压力。” 方悦可双手托腮，笑得可爱，“像我大哥那么厉害的人，都说你天不怕地不怕，什么事都敢做，什么祸都敢闯，让他都十分头疼，和我相个亲而已，你怕什么？” 沈明睿平时伶牙俐齿的，在这位大小姐面前还真是有些发挥不出来，“我和你呢，真不太合适，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方悦可继续笑眯眯的，说道：“怎会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呢？我们都是在地球上呀，难道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地球改名字了？” 沈明睿一时说不出话来了，这次是遇到对手了，不愧是方震的妹妹。 他对方悦可确实是没有心动的感觉，在他眼中，最多是个可爱的小姑娘，而他暂时不想谈恋爱，更不想结婚。 而他究竟喜欢什么样的女人，他自己也不知道，对于婚姻和男女感情，他太过冷静，看得也太清楚，很难对一个女人真正动心。 如果哪一天他想结婚了，也许不是因为爱，而只是觉得对方很适合自己而已。 第90章 艳遇 再说方震一人独坐，他喝的也是葡萄酒，不说他的身价，以他的外形，应该会有女人前来找他才对，事实上一个也没有，原因是他的气场太强大了，完全是一副碾压式的生人勿近。 大多数女人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他这样的男人搞不定，就不来自讨没趣了，所以他一个人很清静，他是作为队长看着沈明睿几个的，不是来相亲的。 这时，吴常走了过来，说道：“头儿，我想出去抽会儿烟。” 方震道：“女人大多数不喜欢我们男人身上有烟味，你忍一忍，相亲结束就好了。” 吴常道：“我就不相亲了，烟不烟味无所谓。” 方震道：“怎么，找不到喜欢的吗？” 吴常道：“没去找，反正不会成的。” 方震道：“你不去找，怎么知道不成功？” 吴常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头儿，告诉你一个秘密。” 方震道：“你说。” “我爸妈太着急了，拼了老命给我介绍对象。”吴常声音压得更低，“我今年光相亲就二十一次，每次都失败了。” 方震：“……” 吴常道：“千万不要和胖子他们说，否则会被他们笑一年。” 方震道：“为什么会失败？有原因吗？” 吴常道：“有，因为我太矮了，只有一米六九，她们一致认为我会影响后代的身高。” 方震：“……” 这真的是硬伤啊，吴常长得普通就算了，海拔确实是低了一点，让女人没有安全感，虽然吴常的搏击术在刑侦支队里也排得上名。 这位操心的队长只好说道：“你为什么不和她们说，拿破仑也是矮子，不要以貌取人。” 吴常奇怪道：“拿破仑是谁？” “……”方震总算知道失败的原因了，既没有外在条件，又没有内涵，女人们现在的觉悟都太高了，就快和月球肩并肩了，看得上他才奇怪。 方震想了想，说道：“你出去抽烟，我批准了，想回家也行，不过，不准喝酒，明天要出任务。” “好嘞。”吴常立刻从后门出了酒店，倚在一个角落里，掏出一包烟红塔山就抽了起来。 “哎！”忽然一个女人也从后门走了出来，见他在抽烟，说道：“这位大哥，能给我一根烟抽吗？” “可以。”吴常当然不会拒绝，抽出一根烟递了给她，并用打火机帮她点着了火。 “谢谢。”女人也不觉得和一个男人讨烟抽有什么不对，她靠在墙上，细长的手指夹着烟，吞云吐雾，十分老练。 她没有一张让人惊艳的脸，但是轮廓柔美，身材高挑，有一种说不出的韵味，她抽了一会儿，转头看了一眼吴常，说道：“你也是来相亲的吗？” 吴常说道：“是的，你也是。” 女人道：“嗯，你们男人不喜欢抽烟的女人，所以出来透口气。” 吴常道：“你们女人也不喜欢抽烟的男人，我也出来抽一口。” 女人继续抽烟，烟雾缭绕中，眉目带着淡淡的忧郁，“我平时工作压力太大，不抽烟熬不过去，久而久之就戒不掉了。” 吴常道：“我也一样。” 女人笑了，弹了弹烟灭，“要不然，我们两个凑一对得了。” 吴常没有说话。 女人看了他一眼，“怎么，不愿意？嫌我长得丑？” “不是，你要是丑，我就更见不得人了。”吴常立刻摇头，“我是怕你嫌我丑。” “你哪里丑了？”女人上上下下打量他，“就是矮了一点。” 吴常的脸忍不住有点红，女人还比他高一点，太打击男人的自尊心了。 女人又道：“相信我，一个男人长的帅没什么用，都是虚的，我就愿意找你这样，看着就很让人放心的男人。” 吴常脸更红了，“别开玩笑了。” “我从来不开玩笑。”女人掐灭了烟头，“我叫梅艳如，你呢？” 吴常道：“吴常。” 梅艳如道：“黑白无常的无常。” 吴常道：“不是，口天吴，平平常常的常。” 梅艳如道：“我目前单身，你也是，否则不会来这里相亲。” 吴常道：“是的。” 梅艳如道：“那我们两个相处看看，你看怎么样？” 吴常道：“好。” 梅艳如掐灭烟头丢了，“那我们就走，不用呆在这里了，我们去喝酒吃烤肉，放心，吃多少都是我请客。” 吴常笑了笑，“不用，我虽然没多少钱，请你吃东西还是够的。” 就这样，这次相亲吴常和胖子都成功脱了单。 胖子和入殓师韩琳算是细水长流，两个人各自忙着工作，下班就约在一起，平淡却也甜蜜，有时候韩琳下班早了，还会在支队门口等胖子，所以方震等人都见过几次，挺看好他们两个的，希望这一对能开花结果。 至于吴常的女朋友梅艳如就比较神秘了，方震他们从未见过，只是从吴常口中知道的。 吴常变化很大，穿着也不像以前那么随便，总是齐齐整整，当然每天的花销也大，他甘之如饴。 男人找老婆总是要花钱的，这点没什么可说的。 这一天，吴常下班之前，又穿着很是精神的样子，在试衣间的镜子前照了又照。 沈明睿刚好进来，见他臭美的样子，笑道：“已经是够帅了，别照啦，再照镜子都被你帅裂了。” 吴常得意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包软中华，拿出一根叼在嘴里。 沈明睿道：“不抽红塔山，改抽中华，可以呀。” 吴常道：“是啊，艳如总是用最好的，我也不能太寒酸。” 沈明睿道：“那你钱够用吗？” 吴常道：“还好，以前没有女朋友，又总是出任务，没有机会花钱，存了一点。” 沈明睿道：“那就行，真不够了和兄弟们说。” “不用，走了。”吴常摆手，往外走去。 “老常。”沈明睿却突然叫住了他。 吴常回头，“怎么了？有事快说，我怕迟到了。” 沈明睿看着吴常着急去见女朋友的样子，说道：“明天我们都有空，聚个会，你把她带过来，我们大家伙见见。” 吴常迟疑了一下，“这事我要问她，她不一定愿意。” “行。”沈明睿道：“走，别迟到了。” 吴常走后，魏又灵探头进来，“怎么样？他同意带女朋友过来了吗？” 沈明睿摇头，“老常喜欢她就好，想来没什么问题。” 魏又灵道：“就是想看看嘛，算了，当我没说。” 第91章 死亡 吴常容光焕发，开着车，哼着小曲，想着自己的女朋友，恨不得立刻见到她，好好亲热一番，他足足有一个星期没见艳如了，真是想得狠了。 梅艳如是一家娱乐公司的公关经理，拿着百万年薪，住在市外郊区一栋别墅里，有车有房，经济独立，却职场压力巨大，如果公司的当红艺人出了什么状况，她无论身在何处，必须以最快的速度与强硬的手段处理，不让艺人们名声有失。 娱乐圈其中的弯弯道道连吴常也不清楚，梅艳如不会说，他也不会问。 就像梅艳如也不会问吴常案子的事情一样，这是职业操守，亲如夫妻也一样。 在郊外的买别墅，上班虽然不方便，但有一点好处，就是比较清静。 吴常和梅艳如相处了三个月，也只来过一次，一般都是在吴常自己的小家。 昨天早上梅艳如忽然打了一个电话过来，说今天在她家见面，所以吴常才这么开心的。 梅艳如脾气有点怪，对吴常忽冷忽热的，热情时热情如火，冷淡时一个星期不见面也是有的，总是说在忙工作。 好在吴常身为刑警也很忙，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有个女朋友时不时聚一下已经很开心了，实在没什么不好的。 他开车开了二十多分钟，终于到了地方，摇下车窗，他拿出手机打电话，想告诉艳如自己来了，好打开大门，让自己直接开车进去。 “你是这世间唯一能伤我的猎手，我是被你判了刑的死囚……” 耳中一首伤感的情歌响了起来，吴常没什么浪漫细胞，他不喜欢这首歌，这是职业毛病。 要知道他是刑警，十几年间，不知道亲手抓了多少罪犯，听到判了刑的死囚这歌词，别提多膈应了，可是没办法，艳如就喜欢这首歌作彩铃，从来没有换过，他也不敢有意见呀，只能暗自郁闷，每回打电话就盼着对方快点接。 “闭上眼，低下头，不再乞求，从此以后放开双手让你走……”可惜，一首歌唱到这里，还是没人接。 怎么回事？ 吴常有点莫名，又拨了一次，还是没人接。 他心里有点打鼓，是不是在洗澡呢，所以不方便接。 梅艳如喜欢洗澡，尤其是两个人在一起时，事前事后她就要洗一遍，特别爱干净。 不仅如此，她也要吴常洗得香喷喷才可以碰她，倒把吴常不修边幅臭男人的毛病治好了。 想到这个可能，他只好先下了车，走向了大门，只见雕花的铁门关着，他没有钥匙进不去。 他斜靠在门上，抽完了一根烟，又打了一次电话。 “风在吼，泪在流，心在颤抖，喝下的酒化成了泪……” 还是没人接。 听着似乎非常应景的歌词，吴常真的有点心烦意乱了。 他忍不住用力推了一下铁门，门居然开了。 原来门并没有锁，他一下子松了口气，是自己太心急了，明明艳如早就留门了。 他开门走了进去，经过一个小小的花园，一楼房门居然也没关，只是虚掩着，就是有点安静，平时是钟点工过来打扫卫生的，所以除了艳如这个主人，一个人也没有。 客厅虽然豪华精致，却没有多少人气，大房子虽然好，但一个人住着还是非常寂寞的。 吴常曾经提过几次要艳如搬去他家住，虽然没有这里大这里漂亮，也是一个窝，两个人在一起比什么都强。 但艳如不同意，说她习惯了一个人住着。 吴常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这么多，就好像有了隐隐不好的预感，他缓缓的上了二楼，楼梯都铺了红毯，走上去一点声音也没有。 “艳如……艳如……”他上了楼，一眼扫过，只见艳如的卧室门紧闭，他开始叫人，没有人应。 “喵……”忽然一只黑影蹿了过来，竟然是一只黑猫，一闪就过去了。 吴常真的吓了一跳，他上次来并没有看见猫，也不知道艳如什么时候养了猫。 “艳如……”吴常叫了一声，“你在吗？” 还是没有人应声。 他心里不好的预感更重，拿出手机直接拨了出去。 除了歌声，依然没有人接。 他把手机放回口袋，出于刑警的本能，右手摸向了挂枪的后腰，左手轻轻的推开门。 房间很大，落地窗帘紧闭，光线昏暗，2米宽的大床上似乎躺了一个人。 他轻轻叫道：“艳如，是你吗？” “喵……”一个小小的黑影突然出现在床头，似乎是从床底下跳上来的。 吴常又吃了一惊，“怎么又是你？” 他的手摸向了墙壁，按下开关，“啪”的一声，灯亮了，是暖色系的灯光。 灯光照在大床上，床上果然躺了一个人，正是梅艳如，她已经死了，眼睛睁着大大的，脖子上都是血渍，衬着纯白的被子，更是让人触目惊心。 更可怕的是，一只黑猫伸出鲜红的舌头，在舔死女人脖子上的血，嘴里时不时发出咕噜噜之声，它的眼睛又圆又大，毛色又黑又亮，没有一根杂色，一只眼黄色，一只眼蓝色，在暖色的灯光下发出幽幽的光，竟然是一只异瞳黑猫！ 吴常呆若木鸡。 警车尖锐的鸣笛声，响彻夜空。 这幢别墅属于北城公安分局管辖，刑侦支队长安亮带着人第一时间赶到了，并当场讯问报警的吴常。 吴常什么也没有说，全程始终保持面无表情。 一个刑警问他，“你是死者的什么人？” 吴常没有看他，也没有说话。 这个刑警道：“这位同志，你若是不说话，对你很不利，毕竟你是在场的唯一嫌疑人。” 支队长安亮看完了现场，走过来打量了吴常一番，说道：“兄弟，你看着有点面熟。” 吴常面无表情。 安亮笑了笑，“其实呢，公安表彰大会我看过你，我和你的支队长方震关系也不错，要不要我现在就联系他？” “不要。”吴常终于开了口，“我自己闯的祸，和我头儿无关。” 安亮道：“我呢，也不会为难你，好好配合就行，你好早点脱离嫌疑人的身份。” 吴常脸颊抽动了一下，“我没有杀她，她是我的女朋友，两天前，她打电话约我今天在她家见面，我来了她就死了。” “我明白了。”安亮道：“大家都是一个单位的，就不多说了，你先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吴常就这样被带去了北城刑侦支队。 与此同时，方震接到了安亮亲自打的电话，通知了他这件事情。 凌晨一点多钟，方震驱车赶了过去，迅速和安亮了解了情况，最后才见了吴常。 吴常反应很异常，坐在审讯室里，双目呆滞，似乎是打击过大，连求生的欲望也没有了。 隔着玻璃墙，看着这样的吴常，双眉紧皱，“安队，你认为他会是凶手吗？” 安亮道：“方队，别为难我，你明知道我目前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方震皱眉思索，缓缓道：“我们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知道我的脾气，既便他是我的兄弟，我也绝对不会包庇他，所以我请求你一件事，你一定要答应我。” 安亮也是个七窍玲珑心，猜到了他的想法，“你想参与这件案子？” 方震道：“是的，我的小组会全力以赴。” 安亮没有犹豫，说道：“行，我会向我们局长打报告，特殊案件特殊处理，我也不想真的出了什么意外。” 方震感激道：“谢了，兄弟。” 安亮道：“你都说了是兄弟了，就不必说客气话。” 方震道：“那就不耽误了，明白早上我的小组会重新侦查现场。” 安亮道：“尸检呢？” 方震道：“法医袁莹今晚就会到了。” 安亮一拍他的肩膀，说道：“齐活了，有袁大法医尸检，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早上六点多钟，郊外别墅案发现场。 沈明睿，魏又灵，王凌，胖子都到齐了。 平时他们聚在一起都嘻嘻哈哈的，这时个个神情凝重，甚至还有一点心焦担心，但又不得不强行忍住，事关吴常，他们的压力前所未有的巨大。 沈明睿四个人在对整个别墅进行地毯式的搜索。 第92章 黑猫 一个小时后，四个人一无所获，又聚在一起商量。 沈明睿道：“我们不要盲目的找，只会浪费时间。” 魏又灵问道：“师哥，那我们要找什么？现场已经侦查过了，证物该拿的都拿走了。” 沈明睿道：“根据老常的口供，他发现梅艳如的尸体时，有一只黑猫在咬死者的喉咙，现场侦查也发现了很多根黑色的猫毛，痕检也证明了这一点，说明死者生前养了一只黑猫，当然也有可能这只猫是野生的，只是偷偷跑了进来。” 魏又灵想像出那种画面，有点毛骨悚然，说道：“猫咬人的喉咙，这也太可怕了，难道梅艳如其实是被一只猫杀死的？” “又灵说得是有可能的。”王凌道：“猫就是缩小版的老虎，食肉猫科动物，饿急了也是会吃人的，国内外都有案例可以证明。” “猫杀人的可能性不大。”沈明睿摇头，说道：“而且，猫吃人的案例，是主人死后发生的，那是因为猫饿急了产生了吃死人的行为，这也是极个别的特例，若说猫能当场咬死一个活生生的人，目前没有一个案例，毕竟人猫之间的力量太悬殊，最重要的是，梅艳如并不是死在自己家床上的，而是被人移尸过来的，如果是猫咬死了人，这里就应该是第一案发现场。” 魏又灵拍了拍胸口，“我就说嘛，猫猫那么可爱，怎么可能会杀人呢，我本来还想哪天养一只来着。” 胖子烦躁的捶了一下头，一口气憋着难受，说道：“不管怎么说，老常是不可能杀人的，何况是他的女朋友，爱都来不及。” 他和吴常感情最深，亲如过命的兄弟，两个人那天在联谊会上同时脱了单，一度在局里传为美谈。 胖子和自己的女朋友韩琳已经到了谈婚论嫁阶段了，每天在一起时甜甜蜜蜜，能甜死个人。 谁也没想到，吴常却出了这种事情，非但女朋友死了，自己还成了嫌疑人。 沈明睿道：“老常绝不会是凶手，明天就会放出来了，我只是担心他想不开，毕竟自己所爱的人突然被人谋杀了，没几个人受得了这个打击。” 魏又灵道：“是啊，我们都很担心，老大和莹姐姐都在北城分局坐镇，西北两队联手，就是希望我们能尽快破案。” 沈明睿道：“好了，我们分头去找猫，屋子里找不到，就去外头找，一定要把猫找到。” 别墅很大，地毯式搜寻，也怕遗留任何线索，所以一个早上很快就过去了。 沈明睿出了别墅，去围墙外面找，他有预感，黑猫一定还在附近，不会走远。 后面是一片草地和树林，还有一些灌木丛，他捡起一根树枝，一路拨开比较浓密的草丛，然后看见了一个小小的沙堆，他走到沙堆旁，蹲了下去。 他想起猫这种生物喜欢在沙子上大小便，并且用爪子扒拉埋起来，十分爱干净。 他抓了一把沙子，放在鼻子下闻了闻。 一股刺鼻味直冲鼻子，太臭了，也分辨不出是不是猫尿。 沈明睿忍不住掩着口鼻咳嗽了几声，丢掉沙子，拍了拍手。 他站了起来，目光四扫，想了想，一张嘴学起了猫叫，“喵呜……喵呜……” 清脆的两声猫叫声出口，居然有七八分像，他自己都想笑，其实他就是想试试能不能把猫吸引出来。 “喵……”一声有气无力，细细的猫叫声响了起来。 奇迹发生了，他喵叫声刚落，居然真的有猫应了。 他一喜，又叫了一声，“喵喵……你在哪里？” “喵……”又是一声猫叫，似乎在应和他的呼唤。 沈明睿沿着猫叫声跑过去，在一个堆满落叶的草丛中找到了它。 只见是一只黑猫，体型不算大，似乎还是只未成年猫，躺在草丛中奄奄一息，它嘴角都是白沫，一蓝一黄的异瞳猫眼涣散，似乎是中了毒。 “小猫，你怎么了？”沈明睿试探的摸它的头，它没有动，只是张嘴有气无力的又叫了一声，“喵呜……” 真的是中了毒！ 沈明睿立刻把可怜的小家伙抱了起来，快步走回别墅，边走边对着耳麦说道：“又灵，我找到猫了，不过它中毒了，你赶紧去厨房冲一杯浓盐水，我要给猫洗肠，说不定还能救回来。” “啊，怎么会中毒？我马上准备好。” 魏又灵立刻跑去厨房冲了一大杯盐水，刚好沈明睿也赶到了，两人立刻给小猫喂盐水。 随之王凌和胖子也赶到了，四个人合力给它灌肠催吐，浓盐水对于猫狗急性中毒催吐很有效果，反复吐了一些白沫后，黑猫终于缓了过来，不久后就在沈明睿怀中睡着了，还发出舒服的咕噜噜之声。 魏又灵摸着小黑猫毛茸茸的头，说道：“师哥，我们送去宠物医院再检查一下，不然不放心。” 王凌道：“确实是要检查一下，免得有什么后遗症。” 胖子不以为然，“猫有九条命，哪有这么娇气？” 沈明睿道：“它是很重要的物证，我先送它去医院，顺便买点奶粉给它喝，然后再送去给袁莹解剖抽血。” 魏又灵心疼道：“刚刚才救回来，又要解剖，真的太可怜了，能不能不解剖？” 沈明睿迟疑了一下，说道：“为了找出真相，必须解剖，不过，我会叫袁莹尽量不伤它性命，应该会没事。”他顿了顿，又道：“王凌，你尽快查出梅艳如所有的人际关系，尤其是有没有过往的恋人或者是亲密的朋友，又灵，胖子，案发现场不用呆了，你们先去走访附近的邻居，找出目击证人，再去梅艳如所在的娱乐公司调查，人手不够就和安队说，汇总报告后，再决定侦查的方向。” 给三人布置好任务，沈明睿带着黑猫去了医院检查，医生说没什么大碍，休养几天就好了，顺便驱虫打了疫苗后，又送到了袁莹的法医室。 黑猫蜷缩在一个纯白色的猫窝上，像一团黑色的大绒球。 沈明睿连着猫窝把它放到了解剖台上。 问题是它一直在睡，若不是身体微微起伏，还以为它死了。 宠物医生说它中毒后，身体十分虚弱，睡眠有助于它恢复身体，只要它醒了，再喂一点清水或羊奶就可以了。 袁莹脱下手套，捏了捏眉心，她昨晚解剖了一夜梅艳如的尸体，累得想骂人，“明睿，你在干什么蠢事，你给它用了盐水催吐，又打针又吃药，它就算吃了一块人肉，也给吐完了，我解剖它有用吗？” “是吗？”沈明睿立刻把黑猫抱了起来，掩不住脸上的笑容，”不用解剖也行，它的呕吐物我已经送检了，证据丢不了。” “……”袁莹总算知道沈明睿其实是心疼猫，“我给它抽一点血，然后你去痕检组给它作个牙模，这只猫就没事了。” 她说着立刻拿了针筒给猫抽血。 “喵呜……”黑猫惨叫着醒来，在沈明睿怀中拼命的挣扎，两个人合力按着，好不容易才安抚住它。 袁莹抽好猫血，又道：“梅艳如喉咙上的伤口确实像猫的牙印，不过，她的致命伤不是喉咙，而是中了毒，目前还没有验出是那种毒物。” “你是说，梅艳如死了以后，才被这只猫咬破了喉咙？”沈明睿淡定自若，对于猫吃主人的尸体并不惊讶，他反而轻轻抚摸怀中的黑猫。 黑猫舒服的发出咕噜噜之声，闭着眼睛，表情慵懒又可爱。 袁莹道：“是的，应该是这只猫死了主人，然后饿急了，就想把主人吃了填饱肚子。” 沈明睿道：“那时候吴常刚好到了，惊了这只黑猫，所以跑了出去，而梅艳如的血中有毒，所以猫也中了毒。” 袁莹道：“我也是这么想的，血检出来就知道猫和人是不是中了同一种毒物。” 沈明睿想了想，“这只猫多半是梅艳如的宠物，现在主人死了，老常又还在接受调查，我就暂时照顾它。” 袁莹道：“随便你，反正我是不会管的，我也不喜欢猫。” 就这样，沈明睿暂时收养了一只黑猫。 第93章 案情 “安队，受害人梅艳如的手机始终找不到，我们就联合电信查了她的通话记录，她最后的三通电话是吴常打过去的，一直没人接，这点可以证明吴常没有撒谎，再根据路面的监控录像和他在西城刑侦支队值勤的佐证，他一个星期内都没有来过梅艳如的别墅，以受害人的死亡时间推断，可以完全排除他的嫌疑了。” 案情分析报告会上，一个刑警说道。 安亮点头，说道：“方队，吴常既然不是嫌疑人了，他随时可以离开，不过，这件案子他必须回避，绝不能参与进来。” 方震和他并排坐在上首，说道：“安队，这点你放心。” 他转头看向了王凌，“王凌，你那里查得怎么样了？” 王凌推了推眼镜，说道：“梅艳如是天星娱乐公司的公关经理，从业七年，因为职业的特殊性，人际关系非常的复杂，我们根据她一年内的通话记录和社交朋友圈，她几乎认识平安市大半个圈内的人，其中不乏重量级的人物，达官贵人，富商巨贾，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其中三个人在她死亡的前一天都有频繁的联系，嫌疑也最大。” 方震问道：“是哪三个？” 王凌道：“平安市委书记秘书张流光，天星娱乐公司总经理钱朗，当红明星归亦舟。” 众刑警皆是震惊了，交头接耳。 其余两个也就算了，那市委书记秘书张流光是个大人物啊，他可是平安市委书记武牧成身边的唯一机要秘书，权利之大，人脉之广，给武牧成书记办了不少大事，等同于市委书记的代言人与化身，一言一行都代表着一个市的形象颜面与话语权，他们怎能不震惊？ 方震和安亮对望一眼，一脸凝重。 这已经不是普通的杀人案了，而是重大案件，这两位刚正不阿，经验丰富的队长皆有预感，这个案子恐怕牵扯之广，影响之大，是平安市前所未有的黑幕风暴。 安亮清了清嗓子，“我首先说一下，在案子没有完全明了之时，在座的各位一个字都不准透露出去，若有人走漏了消息，阻碍了办案，让凶手逍遥法外，你们知道后果的，明白没有？” “明白！”众刑警响亮的应声。 方震道：“王凌，这三个嫌疑人的情况介绍清楚。” “好的。”王凌打开手提电脑，按了几个键，台上的巨型屏幕显出了一个人的影像。 只见这人约莫五十岁左右，堂堂一张国字脸，神情严肃，一脸正气，完全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王凌说道：“张流光，四十九岁，从政二十一年，平安市长流镇人，和市委书记武牧成同是长流镇人，二人又是小学，中学，大学同学，关系非常好，所以张流光三十四岁时被武牧成书记任命为市委书记秘书，据新闻报道上说，他为人谦逊低调，踏实肯干，兢兢业业，代为执行武书记大部分的工作，目前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之处。” 一个满脸是痘印的年轻刑警忍不住道：“跟一个娱乐公司的公关经理扯在一块，还不异常吗？” 安亮道：“确实异常，这就是我们接下来要查的事，若有实证，会联合检察院，纪委监委另外立案调查。” 方震道：“王凌，继续。” “第二个嫌疑人是天星娱乐公司的总经理。”王凌切换了影像。 屏幕上是一个中年男子，身材微胖，一张笑眯眯的圆脸，一看就是个精明的生意人。 “钱朗，四十五岁，平安市人，在总经理的职位九年，是公司的一把手，持有股份百分之二十七，大股东之一，他旗下培养了不少当红艺人，其中一个就是当红明星归亦舟，他本人倒是非常低调，没有闹出什么出格的新闻，至于他的手下艺人归亦舟，倒是绯闻不少，时不时的闹出一些事来，想必是为了炒作所致。” 大屏幕上最后出现的这个人高高瘦瘦，脸含微笑，眉眼上挑，一只手撩起了前额的碎发，凝视着远方。 王凌道：“这个人的资料某度上有，有点长，我截图给你们看看。” 说着，屏幕上出现了某度上的介绍，人物简介，出生，身高，参演的电视剧，以及一生重大的演艺经历，洋洋洒洒上万字，中心意思就是励志，传奇，似乎是明星之光。 当然，在这些刑警眼中，这些当红明星（明星是明星，演员是演员，两种完全不同的职业与高度，这点必须分清楚）除了会大把大把疯狂的捞金之外，人品真的堪忧。 大多数所谓的明星生活作风败坏，绯闻不断，非但不能作为道德风向标，反而是毒害新一代的特殊一群人。 王凌又道：“我还查到了，这个归亦舟和受害人梅艳如走得很近，我用梅艳如的手机号登录了她所有的社交账号，恢复了大部分聊天记录，证明了两个人的关系很亲密，我认为二人是恋人，至少也是秘密情人，保持着肉体关系，你们看聊天截图和相册。” 聊天截图的对话肉麻露骨，还有很多张的床上艳照。 魏又灵一直异常的安静，这时，看着这些触目惊心的证据，嘴唇动了动，没说什么，却在桌底下狠狠的踩了一下王凌的脚。 王凌清俊的脸扭曲了一下，强忍着脚背的疼痛，继续道：“总经理钱朗和梅艳如的关系也不太正常，呃……总之，确实有肉体上的关系，咳咳……有很多相片可以证明，因为太露骨了，我就不放出来了……咳咳……”他说着，剧烈的咳嗽了几声，再也说不下去。 安亮奇怪道：“你喉咙不舒服吗？那先喝口水，缓一下。” “谢谢安队关心，我没事。”王凌心里泪流成河，脚背肯定是肿了，被又灵下死脚的连踩了七八下，简直是快痛死了好吗。 又不是他的错，他只是把事实说出来而已。 老实的it男心里很委屈。 安亮却又问道：“梅艳如和那位市委书记秘书张流光呢，有没有不正常的男女关系？” 王凌道：“这个，还没有找到，再给我一点时间。” “那好，辛苦了。”安亮转头对方震笑道：“我现在总算知道你的破案率为什么这么高了，有王凌兄弟这么一个大杀器，我都羡慕了。” 方震沉默，没想到吴常好不容易爱上一个女人，却落到这种结局。 胖子一言不发，脸色铁青，心里替吴常悲哀，这些真相还是永远不要让他知道好了。 方震目光一扫，“你们有谁对归亦舟隐私的事情比较清楚，或者说是他的粉丝？” “没有，不太清楚。”众刑警皆是摇头，他们每天的案子都忙不完，连自己的事情都胡里胡涂，哪里会有闲心关心一个明星的那些破事？ 魏又灵忽然哼了一声，“长得尖嘴猴腮的，丑不拉几，演戏跟个僵尸一样，哭的时候像在笑，笑得时候又像哭，每部戏都难看的要死，天天都是绯闻，今天和这个，明天和那个，恶心死了。” 众人：“……” 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又灵，原来你是归亦舟的粉丝。”沈明睿坐在最角落的位置，始终没有说过一句话，这时总算被又灵的话炸出来了。 “你干嘛一定要说出来？”魏又灵的脸瞬间爆红，大声道：“是我瞎了眼睛！从今天开始，我将变成愤怒的黑粉，亲手抓他归案。” 沈明睿道：“他未必是凶手，你抓什么抓？” 魏又灵任性道：“我不管，调查归亦舟，必须有我，我一定要让他知道姑奶奶的厉害！” “又灵……”方震终于皱眉了。 魏又灵气势立刻弱了，“当我没说，你们继续。” 沈明睿却道：“调查归亦舟的事就由我和又灵一组。” 魏又灵喜道：“还是师哥对我好。” “可以。”方震点头，“你和又灵调查归亦舟，胖子和王凌调查钱朗，因为王凌对这些公司的内幕比较清楚，也只有他能查得到，安队，你觉得呢？” 安亮道：“没问题，那个最难啃的骨头张流光，就由你和我亲自上阵。” 方震道：“这样最好。” 安亮站了起来，”听好了，你们各有任务，务必全力以赴，开始行动！” 他话音刚落，忽然听见了一声清清脆脆的猫叫声，“喵………” 只见一只小小的黑猫头从沈明睿的外衣口袋中钻了出来。 众人：“………” 方震总算明白为什么今天明睿这么安静，原来是怕惊醒了这只猫。 沈明睿尴尬的一笑，说道：“它只是刚好睡醒了，你们可以无视。” 黑猫又伸出生满倒刺鲜红的小舌头，张嘴打了一个哈欠，“喵呜……” 一双又圆又大的异瞳猫眼看向了众人，一点也不怕生，随后又伸出了小小的爪子，舔了起来。 沈明睿这个新任铲屎官低下头看着黑猫，一脸温柔，“崽崽饿了吗？今天我买了小鱼干哦。” “……”众人又一次无语，作为人类，他们每天累死累活，没人疼，没人爱，更没人理解，看着被沈明睿这个主人宠爱，十分惬意的小黑猫，居然有点羡慕了起来。 第94章 明星 当红明星归亦舟如今不在平安市，而是在南方海岛的某个小镇拍电视剧。 沈明睿和魏又灵买了两张三更半夜的特价机票，连夜坐了飞机去了南方海岛。 这里是一个小镇上的海岸，一望无际的蓝色，湛蓝的海水，风景宜人，所在地不是沿海大城市，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镇，但也是旅游定点路线经过的小镇，以旅游胜地是主要经济来源。 下午的四点多钟，大海蔚蓝，风平浪静，海边上有三三两两的游客，有些在逐浪游泳，有些在自拍，还有几个小孩子在捡贝壳，追沙蟹，因为是一年中的旅游淡季，游客不算多。 只见远处的沙滩上，有一男一女站在沙滩上接吻。 没错，就是在接吻。 男的高高瘦瘦，一身纯色休闲服，女的娇小玲珑，一身花色长裙，长裙被海风吹得飘了起来，十分唯美。 男人把娇小的女人搂在怀中接吻。 两个人接吻接得如痴如醉，十分激动，看样子就好像恨不得立刻去海边的宾馆里开个房大战几回合了。 “卡！” 一个人在远处大声喊道，就像魔音穿脑。 这两个男女立刻分了开来。 一个大叔跑了过来，一脸恨铁不成钢，“你们在干什么？啊？有你们这样子接吻的吗？浪漫，唯美，明白吗？你们吻就吻，一副猴急的样子，气死我了！” 这人是个导演，又矮又胖还秃顶，只穿着一条泳裤，连吼带叫男女主角，一点面子也不留。 女主角的粉脸立刻通红，男人的吻技太好，吻得她晕晕乎乎的，差点忘记自己在演戏了，太丢脸了。 男主角就是归亦舟，他一只手插兜，薄薄的嘴角一撇，“林导，这就不对了，我觉得我的吻技挺好的。” “蓝天，白云，大海，一对男女站在海滩上，轻轻的一个吻，定下盟约，心心相印，很浪漫，很唯美，这才是真正的吻戏。”林导说着扯过一旁的副导演。 副导演是个大胡子的男人，配合林导，两个大男人站在海边做了一个破廉耻的示范。 归亦舟和女演员面色古怪，想笑又不敢笑。 工具人副导演被迫接吻后，含着泪的跑了。 林导敬业之心破了天，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瞪了归亦舟一眼，“明白吗？你给我老实一点！再来一遍，要是再乱来，就不用收工了！” 重来一遍，归亦舟为了不长针眼，老实的对女主浅尝辄止了，林导虽然还是不太满意，还是勉勉强强的让他们过了关。 “我以前就好奇一件事，电视剧里的吻戏是真的还是假的，现在我总算明白了。” 这话是沈明睿说的，他戴着墨镜，穿着一条花色的泳裤，和穿着泳衣，也戴着墨镜的魏又灵并排躺在太阳伞下，看着十分惬意。 魏又灵哼了一声，“他们对外说是敬业，其实是假公济私，以前的演员还会借借位，现在干脆实战了。” 沈明睿道：“也就难怪演艺圈关系这么乱，一部电视剧里，不是床戏就是吻戏，这谁顶得住啊。” 魏又灵呸了一声，说道：“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不干脆把他带回去审讯，他就算不是凶手，也绝对脱不了关系。” 沈明睿道：“你认为在我们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他会老老实实的说出来吗？” 魏又灵道：“他和梅艳如明明是那种关系，证据确凿，难道还想抵赖？” 沈明睿道：“他最多就是个私生活混乱，我们还管不了。” 魏又灵道：“那我们呆在这里晒太阳，难道还能晒出证据来？” 沈明睿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不着急。” “喂，你们两个，还不起来？”一个男子，也就是剧组的场务挥身喊道，“要去下一站了。” 沈魏二人立刻翻身坐起来，直接套上了衣服，他们根本没有下过海，就是在演戏。 沙滩上的游客也全部是群众演员。 原来两个人来到这里，归亦舟正在拍戏，他们一时就没有表明警察的身份，刚好剧组要招临时演员，二人顺势当了群演。 一天十个小时八十块钱，包吃三餐，工价低得可怜，一百块钱都没有，剧组的钱都给那些天价片酬的明星抠走了。 沈明睿目光一扫，叫道：“崽崽！” “喵呜……”只见一只黑猫忽然出现在沙滩上，像小炮弹一样的冲了过来，一跃而起，跳进了沈明睿的怀中。 “玩够了。”沈明睿把小家伙举了起来，逗它玩了一会儿，就放进了衣服的大口袋里，也不嫌重。 魏又灵道：“我真是不明白，你非要把它带在身上，太不方便了。” 沈明睿道：“把它丢在家里，我不放心，也没什么不方便的，它很乖，又粘人，不管在什么地方都不怕生，也不会走丢。” 魏又灵见黑猫很乖，习惯了呆在师哥的口袋里，只是伸出一个脑袋好奇的东张西望，一点也没有普通猫的高冷与叛逆，忍不住说道：“它除了样子像猫，习性跟狗一样，奇了怪了。” “你也发现了。”沈明睿道：“梅艳如死了后，它明明可以出去找食物或者离开，但是它没有，一直守在主人身边，直到主人尸体也不在了，它才离开了家，但也一直在附近徘徊，我就知道它和别的猫不同，和狗一样忠诚，果然，我救了它，它就当我是主人了。” 魏又灵道：“它不离开，难道不是为了吃梅艳如这个主人的尸体吗？” 沈明睿道：“这点我也想不明白，也许是受了什么刺激，它不会说话，所以我们无法知道它的遭遇，也不用去纠结这个问题了。” 魏又灵道：“说得这么好听，其实你就是不相信它会吃人。” 沈明睿并不否认，其实还有一个原因，他认为黑猫很可能见过凶手，所以走到哪里都把它带身上，就是不希望它出了什么意外。 两个人边说边走向了在收拾道具，准备去下一站的剧组。 只见归亦舟坐在树萌下，拿着一瓶冰绿茶在喝，他突然呸了一声，一口茶水喷了出来，把一瓶绿茶扔在地上，叫道：“这是什么味道？是不是过期了？” “没有过期，没有过期！”他一旁的女助理慌忙拿一条毛巾给他擦衣襟，连声道：“我一早在附近的店买的，我看了日期，很新鲜的。” 归亦舟愤怒的哼了一声，“你要是觉得新鲜的，就捡起来喝喝看。” 女助理迟疑的看了一眼丢在沙上的冰绿茶，有一半都洒了出来，她怎么可能会捡来喝？ 归亦舟的脾气很大，嘴又毒，但气消就没事了，女助理再清楚不过，低声说道：“你要喝什么？我再去买。” 归亦舟道：“不喝了。” 他说着，看见一个人走了过来，居然捡起了他扔掉的半瓶绿茶，忍不住问道：“你在干什么？” 这人当然是沈明睿，他拿着绿茶瓶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倒了一点在手指，伸舌头舔了舔，皱了皱眉，递给了一旁的魏又灵，说道：“你闻闻，像是什么味道？” 魏又灵闻了又闻，脸色古怪，“好像是洗衣粉的味道，还挺浓。” 沈明睿道：“就是洗衣粉。” 归亦舟听得清楚，居然怔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惊讶道：“怪不得我一嘴的苦胆味。” 女助理一听二人这么说，吓得脸色都变了，“你们胡说八道什么？怎么可能会有洗衣粉？那是绿茶！我早上才买的。” 魏又灵道：“大惊小怪什么？不是你干的就是别人，你家的宝贝明星招人仇恨了，在茶水里下了洗衣粉，好在不是毒药，倒也死不了人。” 沈明睿却道：“这次是洗衣粉，下次就有可能是毒药，而且下药的人很可能就在这个剧组里，为了你们好，报警。” 归亦舟露出了惊恐之声，对女助理叫道：“还愣着干什么？快报警！” “好好好！”女助理手忙脚乱的拿出手机，颤着声音报了警。 “发生了什么事？”导演闻声赶了过来。 沈明睿说了刚才发生的事。 剧组所有人和演员都围了上来，议论纷纷。 归亦舟一脸烦躁，顺手拿起手边的毛巾擦汗，“啊……”他忽然又惨叫一声，只见他的脖子上擦出了一道细细的血痕！ 毛巾也有问题，他痛得一把丢掉了毛巾。 “哎呀，太可怕了！”众人惊呼了起来。 导演和几个人赶紧围了上去，拿纸的，找邦迪的，还有更夸张的叫了救护车。 那女助理更是差点晕了过去，整个人软倒在地。 只有沈明睿和魏又灵镇静自若，两个人捡起了那条毛巾，只见纯白的毛巾上，中间的缝边处插着一根针，又尖又细的缝衣针，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过了不久，镇上的派出所民警赶了过来。 同时救护车也来了，然后很快又走了，为首的医生怒气冲冲的丢下了一句，“吃饱了撑着，我们来的要是慢一点，伤口都好了，浪费资源！” 剧组所有人都被带去了派出所，真的是浩浩荡荡，十分热闹，这件事情后来成了当地的一个笑谈。 第96章 情怨 因为是场外戏，不需要布景什么的，一场海边定情戏，演员也只有男女主两个，所以很多演员没有在场，导演，灯光，摄影，场务，服化道，加上群众演员，总共八十七个人，算是小规模了，若是几百人，对于一个小小的地方派出所来说，那真的是没地方坐人了。 但八十七个人，也挤了个满满当当，十分热闹，也忙坏了派出所十几位民警。 沈明睿和魏又灵找到所长表明了身份，要求参与调查，所长自然求之不得，满口答应。 为了节省时间，又可以尽快找出作案人，沈明睿出了一个主意，对每个人提出同样一个问题，根据回答，他和又灵筛选出最可疑的嫌疑人，缩小范围，然后再从嫌疑人中找到真正的作案人。 这个问题很简单，只有一句话，“你对归亦舟有什么看法？” 这个问题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很考验一个人的情商，对剧组的每个人来说，都是很难回答的。 但是警察叔叔问你，你就必须回答，还不能说谎。 如果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或者是摄影媒体面前，谁都会专捡漂亮话说，还不用负责任，反正别人也不知道你说的是真心还是假意。 警察叔叔问你就不同了，你要对你所说的每一句话负责任，要每个字记录下来，最后还要签字按手印的，普通人敢说谎的真没几个。 当然，嫌疑人为了脱罪，肯定会说谎，这就考验一个警察的测谎能力了。 先说群众演员，多半对归亦舟不太熟悉，他们不是什么粉丝，就是一些当地人，为了一点钱兼职了一次，对这位明星的看法就是在电视剧中的印象，所以都可以排除嫌疑，放他们回去了。 剩下的都是剧组的专职人员，几乎每个人都有机会接触归亦舟的吃喝和物品，所以一个个的单独询问。 根据各人的回答，沈明睿在这些人中筛选出了四位嫌疑人。 主副两位导演，归亦舟的女助手，还有那一位和归亦舟作为对手戏的女演员。 审讯室中，导演林正全程都黑着一张脸，今天最倒霉损失最大的其实是他，耽误一天的拍戏进程，至少几万块的损失，他能不心疼吗？ 他不耐烦的道：“你们已经问过我一次了，怎么又来一遍，你们不会认为是我害了归亦舟，那怎么可能？我的脑子是要进多少水，才会干出这种蠢事？你们知道这么一搞我一天损失多少钱吗？我有病吗？跟钱过不去？再说了，归亦舟是我这部电视剧的票房保证，他好我才好，大家都好，闹出这么大的事来，我都快急死了。” 不愧是导演，就是文化人，一张嘴叭叭叭的，把自己的嫌疑摘了个干干净净。 沈明睿和魏又灵对望了一眼。 “停！”魏又灵一拍桌子，打断了他的话，说道：“找你来，是因为第一次审讯时，你说谎了。” 林正一愣，“我哪里有说谎？说得都是实话。” 魏又灵道：“还敢狡辩，你把归亦舟夸得天花乱坠，天上有，地上无，什么爱岗敬业，吃苦耐劳，从不耍大牌，和蔼可亲，影帝式的演技，教科书般的会背台词，从不抠图，从不用替身，人品正直，不近女色，作风清廉，两袖清风……” 林大导演一脸沧桑，很想拿一根烟来抽，“那你要我怎么说？要是我说实话，媒体知道就麻烦了，你们警察也该体谅一下我这个导演的难处，都是混一口饭吃的老百姓，没办法啊！” “我们有保密条例，你说的话不会透露出去的，那些媒体还没有这么大的本事。”沈明睿笑了笑，“所以，你可以说实话了，你对归亦舟真正的看法是什么？” 林正道：“这么说，我原先说的话都是反话，那小子就是个小王八蛋，小作精，我若不是看他有那么一些流量，老子才不会巴巴的去伺候他。” 沈明睿道：“你是导演，肯定很多事情看得比谁都清楚，你想得出在这个剧组里，有谁可能想会害他？” 林正想了想，“这可说不好，看不顺眼他的人真的不少，但会做这种蠢事的，我一个也想不出来，这不是自毁前程吗？” 沈明睿道：“他和副导演孙进宝的关系如何？” 林正道：“谈不上好坏，两个人私下没什么往来，他的情况和我一样，肯定不愿意归亦舟那小子有什么事情，我了解老孙，不太可能是他。” 沈明睿道：“他的女助手牛羚呢？” 林正道：“这个小姑娘我是不太清楚，不过，听说归亦舟对身边的助理也不太好，很刻薄，待遇也差，没多少人愿意跟着，这个小姑娘也是刚招来的，我看着挺老实勤快的，也比较受得了气，不太好说。” 沈明睿道：“那你说说看陈豆蔻这个人。” 陈豆蔻就是那位在海边和归亦舟接吻的女主角。 林正倒是愣了一下，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欲言又止。 沈明睿察颜观色，“关于陈豆蔻的事，你知道什么，就说出来。” 林正道：“这个，他们两个关系比较复杂，我是没眼看，也管不了。” 沈明睿道：“他们两个是情人吗？” 林正道：“算不上情人，最多玩玩而已。” 沈明睿道：“就是说，二人确实是有男女关系。” 林正道：“没错，其实在我们圈内，这种事情挺正常。” 魏又灵怒哼一声道：“无耻。” 问完后，让林正出去了。 接着又问了那位大胡子副导演和归亦舟的女助理，他们说出来的事和林正说的差不多，没看出什么问题来。 最后就是那位女主演陈豆蔻了。 就像她的名字一样，真的是豆蔻年华，只有二十三岁，长得清清秀秀，柔柔弱弱的，她的眼睛又红又胖，似乎在外面哭过了。 魏又灵看她一副似乎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忍不住说道：“你哭什么？我们也没有骂你。” 陈豆蔻一听她这么说，眼泪立刻叭嗒叭嗒的往下掉，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沈明睿说道：“往饮料中放洗衣粉，毛巾里插针，事情是你做的。” 陈豆蔻哽咽道：“是……是的，就是我。” 魏又灵松了口气，说道：“你承认就好。” 沈明睿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归亦舟是哪里得罪你了吗？” 陈豆蔻道：“我恨他，我本来以为他只爱我一个人，结果他在骗我，我发现他有过很多女人，我越想越生气，就这么做了。” 沈明睿道：“你这么做有什么好处？你在犯法，知道吗？” 陈豆蔻道：“我……我就是想让他身败名裂，我做梦都想用针毁了他那张脸，让他以后再也骗不了人。” 就这样，案子不到二十四小时就破了，就是一个傻女人报复了情人，做出了犯法的事。 因为没有造成严重后果，归亦舟一点小擦皮，连轻伤也构不上，陈豆蔻认罪态度也好，被判拘留一个星期，并赔偿归亦舟十万的精神损失费，不过，她的演艺生涯也到头了。 第96章 审讯 找出了害自己的人，就是今天还你侬我侬的情人，归亦舟说意外也不意外，自己干了什么亏心事，只有他自己清楚。 陈豆蔻会坐牢，会赔钱，为了报复他前程尽毁，他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愧疚的，反正损失的又不是他。 问题是事情还没有完，那两位冒充临时演员的警察把他也叫去了审讯。 林正导演本来还在心疼几十万块钱打水漂了，因为女主忽然不能演了，要知道一部电视剧临时换女主，那是大忌啊，会收视惨淡的，好在才刚刚开拍了几天，也算及时的止损了，要尽快重找女主演了。 谁知道这不算完，现在最重要的流量男主归亦舟也似乎犯了事演不了了，林大导演脆弱的心彻底凉凉了。 再说派出所的审讯室，其实就是一间小小的屋子，只有一张方桌，三张凳子，灯光十分昏暗，有点阴气森森的感觉。 归亦舟被一个民警带进去时，就关上了门，他独自一个人坐了十几分钟，他坐立不安，心里实在有点发悚，没办法，作贼心虚，亏心事做多了，胆子就有点小了。 又过了十几分钟，简直难熬的要命，他站了起来，烦躁的走来走去。 “喵呜……”忽然，门开了，一个小小的黑影冲了进来，竟然是一只黑猫，冲着他呲牙咧嘴，尾巴翘得像根小小电线杆，全身的毛都炸了毛，嘴里发出凶狠的“呜呜……”之声。 归亦舟本来就神经紧绷，这一下吓得差点软倒在地，身体忍不住紧贴着墙壁，恐惧的看着这只可怕的黑猫，大叫道：“来人啊，有一只猫！快来人啊……” “喊什么喊？”魏又灵走了进来，一脸不耐烦，“是不是男人啊，胆子这么小，一只猫而已，至于吗。” “崽崽……”沈明睿随后走了进来，弯下腰，把地上炸毛的黑猫抱了起来，“好了，没事了。” “喵……”黑猫在主人的臂弯中，温顺了下来，只是一双异瞳猫眼始终盯着归亦舟。 归亦舟只觉得两腿发软，抹去额头吓出的冷汗，脸色十分难看，“为什么会有一只猫？太吓人了。” 沈明睿道：“抱歉，这只猫是我的，不知道它为什么会这么怕你，平时都很正常的。” 归亦舟的脸扭曲了一下，“什么叫它怕我？明明是它在吓我！我怕它才对。” 沈明睿道：“它感到了危险，才会这个样子，你是不是在别的地方见过它？” 归亦舟脸上飞快闪过惊慌之色，“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沈明睿盯着他控制不住的情绪，笑了笑，“不用紧张，坐下，我们有话要问你。” “好……好……”归亦舟立刻坐了下来，手脚都似乎无处安放，十分紧张。 沈明睿抱着黑猫坐了下来。 魏又灵坐在他一旁，打开笔记本电脑，她负责用电脑记录审讯笔记。 沈明睿道：“归亦舟，开始，我问，你回答。” 归亦舟看这个架势，脸色又有点发青，“你……你们想问什么，我什么也不知道。” “问你就必须回答。”魏又灵一拍桌子，喝道：“少耍花样！” 归亦舟吓了一跳，闭上了嘴巴。 沈明睿看出来这位当红明星心理素质很差，应该会问出一些重要的信息。 他理了一下思路，说道：“归亦舟，你认识天星娱乐公司的公关经理梅艳如吗？” 归亦舟惊讶了一下，说道：“我就是天星娱乐公司的艺人，当然认识啊，为什么突然问起她来？” 魏又灵冷冷道：“问你就老实回答，别说多余的话。” 归亦舟缩了一下脖子，“好。” 他还是第一次看见一个漂亮女孩这么凶的，就算是警察，也太凶了。 沈明睿道：“你和梅艳如的关系如何？” 归亦舟道：“还好，毕竟是同一个公司的。” 沈明睿道：“有没有男女关系？” “这……这个……”归亦舟吞吞吐吐，目光闪烁。 魏又灵大喝道：“老实回答！” 归亦舟立刻道：“有有有。” 沈明睿道：“你们保持关系多久了？” 归亦舟道：“大概三四年，这个我真不是记得很清楚，最多不超过四年。” 沈明睿道：“你最后一次见她是什么时候？” 归亦舟回忆了一下，“额，好像是三四天前。” 沈明睿道：“三天还是四天？必须说个具体时间，越详细越好。” 归亦舟又想了想，说道：“上个星期三晚上，大概七八点钟这样子，因为突然有个通告，所以有点印象，第二天我就飞来这里拍戏了，再也没有见过她。” 两个人最后的通话时间确实是星期三晚上七点多钟，这点他没有说谎。 “你们最后一次见面的时间有点巧。”沈明睿道：“你知道她被人谋杀了吗？” 归亦舟“啊”了一声，吃惊的站了起来，“两位警官，开玩笑的？” 沈明睿道：“人命关天，没有玩笑这一说。” 归亦舟颓然的坐了下去，喃喃道：“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 他的表现不像撒谎，似乎是真的不知道梅艳如死了。 沈明睿道：“就是星期四晚上，她被人发现死在家中，死亡时间是星期三晚上，就是你最后见她的那天晚上。” 归亦舟更是吃惊，“那不可能，我见她的时候明明还活着，绝不可能的。” 沈明睿道：“你可能还没有明白一件事，如果你不能说出你和她见面的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将是杀死她最大的嫌疑人。” 归亦舟刷地脸色惨白，说不出话来了。 沈明睿抚摸着乖乖趴在自己大腿上的黑猫，也不催他。 一时间，小小的审讯室落针可闻，只听得见黑猫咕噜噜的呼噜声，说不出的扰乱人心。 归亦舟的脸上开始出了汗，后背也湿透了，因为他想到了一件十分可怕的事。 审讯室连个风扇也没有，真的非常热。 沈魏二人却没有一点感觉，两双眼睛静静的盯着他。 这是心理战术，狭小的屋子，昏暗的灯光，躁热的屋子，两个警察压迫人的目光，都可能溃一个人的心理防线。 归亦舟挪动了一下屁股，忍不住看向了沈明睿怀中的黑猫，“这只猫……” 沈明睿道：“是梅艳如的，她死了后，没人管，我暂时收养了。” 归亦舟忍不住道：“这只猫一直都不喜欢我，每次见我都很凶，真不知道是为什么。” 魏又灵冷笑道：“就算是只猫，也不喜欢坏人，很多人连只猫都不如。” 归亦舟舔了舔嘴唇，“我能不能喝口水？” “给你。”魏又灵拿起桌子上一瓶未开封的纯净水扔了过去。 归亦舟伸手接住，一口气喝了大半瓶水，脸色总算好了一点。 沈明睿道：“水也喝了，可以说了，就说说那天星期三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归亦舟犹豫了一下，说道：“两位警官，在我说出来之前，你们可以给我一点保证吗？” 魏又灵道：“和警察讨价还价，你还真敢想啊。” 沈明睿却道：“你说说看。” 归亦舟又舔了舔嘴唇，“我要你们警察派人保护我，一定不能让我被他们害了。” 沈魏二人这下大出意外，对望了一眼。 沈明睿凝眉道：“说清楚，他们是谁？谁要害你？” 归亦舟道：“就是杀了梅艳如的那些人，他们背后的势力很大，我和她知道他们的很多秘密，既然已经杀了她，肯定不会放过我的，我真的非常害怕，现在只有你们警察可以保护我了，我愿意跟你们回平安市，把我关起来也没关系，在这之前，我什么也不会说的，我知道你们没有证据指控我，我如果不说，你们警察未必查得到。” 沈魏二人这才知道归亦舟也不是省油的灯，精明又狡猾，几句话就给自己找好了退路。 只听他又道：“我怀疑他们已经派杀手来这个小镇了，昨天若不是你们把我抓来这里，可能已经死了。” 他说着，面露恐惧之色，一点也不像在撒谎，显然真的很害怕。 魏又灵道：“师哥，你怎么说？” 沈明睿想了想，说道：“今天就把他带回去，你先订机票。” “好。”魏又灵飞速的敲击键盘，“今天晚上十一点的可以吗？” 沈明睿道：“不行，既然带了他，白天比较安全。” 魏又灵道：“那就下午二点半的，现在出发还来得及。” 沈明睿道：“三点半的飞机，免得时间掐得太紧，出了意外赶不及。” 魏又灵又敲了几下，说道：“好，三点半就三点半，已经订了。” 就这样，沈魏二人护送归亦舟回他所住的酒店收拾行李，哪知却真的出了意外。 第97章 坠海 早上九点钟，三人走出派出所时，才发现天变了，下起了雨，风刮得有点大，出行不太方便。 海边就有一家是镇上最好的五星级酒店，沈魏二人带着归亦舟搭车赶去了酒店。 归亦舟一个男人，行李真的多到你无法想像，他身边已经没了助理帮忙，动作又慢，足足用了半个小时，才把行李打包好。 可惜天不遂人愿，等的时候，小镇上的风雨越来越大。 “这下好了。”魏又灵从酒店窗口往外看去，只见白茫茫的飘泼大雨，街道两边的绿化树被风刮得哗哗作响，“下这么大的雨。” 沈明睿道：“我们搭公交车去市里，也就两个多小时，完全来得及。” 归亦舟办好了退房手续，走过来说道：“是啊是啊，我一定要赶紧走，这个地方我再也不想呆了，鬼知道那个杀手是不是就在附近。” 魏又灵讥讽道：“你不是大明星吗？为什么连个保镖也不请，你请个百八十个保镖保护你，也省我们多少事了。” 归亦舟道：“别开玩笑了，保镖哪有你们警察好？我最相信你们警察了。” 魏又灵道：“哼，口是心非，就想我们当你的保镖。” 归亦舟厚脸皮道：“以我明星的身份，我肯定是不能坐公交车的，所以我已经租了一辆车。” 魏又灵道：“呸，好大的脸，这里没人认识你。” 沈明睿道：“也好，租车也方便些。” 归亦舟道：“车子现在就等在酒店外面。” “那就不要耽误了。”沈明睿推着行李，往外走去，“走。” 三人快步出了酒店。 有一辆出租车果然停在了酒店门口。 三个人立刻上了车。 司机等三人坐好，一脚油门就上路了。 三个人一路上也不说话。 三人并排坐在后座，沈明睿闭目养神，魏又灵低头刷手机，归亦舟被二人夹在中间，一路上不停的在接电话。 “林导啊，没办法，我也不想这样子，我要配合警察办案，我实在是身不由己，你可以去找警察谈，或者找律师，让他们把我放出来，什么啊违约金的，你跟我公司去谈，告告，我无所谓，命都快没了，钱算什么……” 归亦舟刚应付完林大导演，挂了手机，紧接着又有人打过来，“亲爱哒，妮妮，是你啊，想我了吗？亲一个……啧啧啧……” 魏又灵恼火道：“你能安静一下吗？” “我不认识她，就是路过的。”归亦舟我行我素，装作没听见，“你听我说，我没有找别的女人，我只爱你一个人，相信我，爱你哟，我正在拍戏，很忙，真的很忙，没有骗你，等我回去买礼物给你，挂了哟。” 这个花心渣男总算又把一个情人糊弄了过去。 忽然，小车剧烈的震动了一下，停了下来。 沈明睿睁开眼睛，问道：“师傅，怎么了？” 司机戴着一顶遮阳帽，戴着墨镜，让人看不清楚长什么样子，说道：“发动机好像有问题，我看一下。” “不会。”沈明睿还没有说什么，归亦舟已经叫了起来，“怎么那么倒霉啊？” 司机没有应声，开门下了车，又砰得关上了门。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风却刮得很大，他打开了前车盖，鼓捣了一会儿，又走了回来，也不上车，隔着玻璃门大声说道：“三位老板，十分抱歉啊，轮胎爆胎了，我也没有备用胎，你们先下车，我帮你们拦路过的公交车，就不收你们的车钱了。” 归亦舟骂骂咧咧道：“这叫什么事，真够倒霉的。” 魏又灵道：“倒霉的是你，别扯上我们。” 沈明睿往外头看了看，不知道什么时候拐进了高速路旁的小路里，他和又灵都不熟悉去往市区的路，也看不出究竟到了哪里，说道：“又灵，下车，这时候还早，应该还有路过的公交车。” 他首先开门下了车。 魏又灵随即也下了车。 谁知道二人一左一右下车，刚一站稳，就蓦地颈部剧痛，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两个人真的大意了，以为光天化日之下，不会有什么事，却连杀手面都没有照，就同时遭了暗算。 “啊……”归亦舟刚刚下车，看得清楚，是从车后突然蹿出了两个人，一人一个手刀，砍向两个警察的颈部大动脉，手法干净利落，又快又狠，都是高手。 而那位司机就站在一旁，嘴角带着冷笑。 “你们是谁？”归亦舟吓得跌倒在地，在地上缩成一团。 “要你命的人。”这位冒充司机的杀手阴沉沉的道。 另两个杀手一言不发，直接把人拖了起来。 归亦舟吓瘫了，站也站不住，忽然闻到一股尿味，裤子湿了，竟然真的吓尿了。 司机杀手冷冷道：“没用的东西。” “不要杀我！求求你们！”归亦舟颤抖的叫道：“我给你们钱，我有很多的钱，都给你们！求你们不要杀我……” 根本没有人理他，一个杀手嫌他吵，干脆脱下他脚上的臭袜子，塞住了他的嘴巴。 “呜呜呜……”倒霉的归亦舟被自己的臭袜子熏得差点晕过去，呛出了眼泪，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司机杀手一个手刀劈晕了他。 这时一个杀手看了看昏迷在地上的一男一女，开了口，“这两个听说是警察，也要杀了吗？上面没说要杀警察，不太好。” 另一个杀手道：“警察怎么了？照杀不误，难道我们还能放了人吗？” 那司机杀手不耐烦道：“别废话了，赶紧动手。” 车停在一个高高的土堆后，所以高速路即便一直有车路过，也看不到后面的情景，任三个杀手为所欲为。 三个人把昏迷的沈明睿三人拖上了车，司机杀手把车开到了海边，一直开到一个悬崖边。 然后三个人下车，用遥控锁死了车门，开启了自动驾驶。 三个人齐力推车，在自动驾驶的带动下，出租车缓缓的开上了悬崖，然后坠下了海，砸出了巨高的浪花。 三个杀手看着车坠落大海后，立刻走了。 而另一边，小镇酒店的外面，被三个杀手打晕的，真正的出租车司机醒来后，见自己的车不见了，急忙报了警。 再说在出租车坠下海的冲击之下，沈明睿是第一个醒来的，发现了三人极度危险的处境。 第98章 逃生 “喵呜……”在车高处跌落的冲击之中，沈明睿迷迷糊糊中，耳边响起尖利的猫叫声，好似魔音穿脑。 他头疼欲裂，强迫自己睁开了眼睛，只见又灵和归亦舟二人倒在座位上昏迷不醒，而自己三个人被困在车上，外面海浪翻涌，让人惊心。 “喵呜喵呜……”而小黑猫蹲在他的身上，尖利的叫着转圈圈，见主人醒来，爬上了他的肩膀，小小的脑袋不停的蹭着主人的脸，似乎是很开心主人还没有死。 原来黑猫当时就趴在车座下面，三个杀手完全不知道车上还有一只猫，它本身又是黑色的，静静的躲在车里看着外面的一切，一声不出，让人完全察觉不到它的存在，十分诡异。 这是动物的一种本能，如果察觉到了危险，迅速判断它逃不掉的情况下，就会尽量掩藏自己。 所有发生的一切它都看在眼里，车掉下了海，沈明睿三人昏迷在车上，眼看车外海浪涛涛，可怕的响声，它着急了起来，爬在沈明睿身上，喵呜喵呜尖利的叫着，总算把主人叫了醒来，它高兴的在肚子上踩来踩去。 沈明睿迷糊了片刻，“啊……”了一声，急忙去扭车把，想打开车门，在巨大的水压之下，车门根本不可能打得开，他急忙又按控制器，海水已经渗进了车里，所有的仪器都完全失灵了。 “又灵，又灵！”他急忙摇晃魏又灵，又掐她的人中。 “天啊。”魏又灵总算醒了，吓得蹦了起来。 沈明睿又啪啪啪七八个大巴掌拍醒了归亦舟。 “怎么办？怎么办？！”归亦舟刚醒来，又差点吓晕过去，手忙脚乱撞着车门。 “归亦舟，别白费功夫了！”魏又灵大喝道，“都是你害的！” 归亦舟颤声道：“你们也没有办法吗？” 魏又灵怒道：“有什么办法，等死。” “又灵，别着急。”沈明睿掏出手机看了一下屏幕，果然一点信号也没有，无法求救，正好下午三点半钟，飞机那是赶不上了，他深吸一口气，冷静的道：“还没有到绝望的地步。” 魏又灵脸色惨白，看着外面可怕的海浪，“师哥，我害怕。” “我知道。”沈明睿安慰故作坚强的女孩，说道：“若真的逃不过，有师哥陪着你。” 魏又灵咬着嘴唇，在这种绝望的情况下，坚强如她也忍不住流了眼泪，紧紧抱着沈明睿，哽咽道：“师哥，我不想死，我还有很多事没有做，我不甘心。” 沈明睿回身抱住女孩，心疼道：“又灵别哭，我陪着你呢。” 归亦舟绝望的瘫在座位上，瞪眼看着紧紧依偎在一起的男女。 沈魏二人虽然不是情人，感情却比男女之情更深厚，更纯粹。 必要时，二人可以为了对方去死，如今就算死在一起也不会感到寂寞。 归亦舟这个不知道伤了多少女人的人渣心底深处居然起了羡慕之意，喃喃道：“我也不想死啊，谁来安慰我。”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在这一刻，这个多年来疯狂踩着法律边缘的男子也感到了害怕无助，甚至后悔了以前的所作所为。 “归亦舟你这个倒霉催的。”魏又灵一抹眼泪，恨恨道：“你死了就算了，还拖累我们。” 这时车里的海水越渗越多，已经浸到了三个人的下半身，他们渐渐感到呼吸不畅，车内的氧气已经快耗尽了，没等淹死，说不定人就已经窒息而死。 没有亲身经历的人，绝对无法想像这种情况有多可怕，多绝望。 “喵喵……”小黑猫倒是比人镇静多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蹲在储物柜上，睁着圆圆的猫眼看着他们。 沈明睿听了猫叫声，看了过去，脑子灵光一闪，“对了，这是出租车，司机长年开车，按行车安全的规定，一定备有逃生锤！” “呀，有救了，有救了！”魏又灵紧张的东张西望，“快找，快找！” “在哪里，在哪里？！”归亦舟也燃起了希望，手忙脚乱的乱找一通。 “逃生锤当然就在储物柜里。”沈明睿说着把黑猫抱起来，放在自己的肩上，打开储物柜，一把锤子果然就放在里面，他立刻拿了出来。 逃生锤，又叫破窗器，就是个锤子，一头圆一头尖，只要击打车玻璃窗的四个角，就可以破窗而出。 他说道：“破窗之时，海水马上就会倒灌进来，冲击会很大，你们抓紧扶手，尽量不要被冲出去，然后再找准方向游到岸边，明白吗？” 魏又灵抓紧了后门车把，说道：“师哥，你放心。” 归亦舟干脆抱紧车座，说道：“两位警官，只要这次我能活下来，一定多做好事，你们想知道的事，全都告诉你们。” “希望你记得今天的话。”沈明睿说着举起锤子，往玻璃车窗的边角用力锤下去，一下两下，一下比一下用力，四个边角全锤成了蜘蛛网状。 忽见玻璃车窗再也承不住内外的压力，噼哩啪啦整个裂了开来。 “喵呜……”蹲在沈明睿头上的小黑猫忽然尖叫了一声，跳了下来。 沈明睿立刻丢下锤子，抱住了跳下来的黑猫。 千钧一发之时，只听轰得一声巨响，海水灌了进来，冲击力大得可怕。 三个人和一只猫在车内翻翻滚滚，七晕八素，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缓了过来，一个个游了出去。 好在三个人精通水性，那只黑猫居然也不怕水，四肢紧紧抓住沈明睿的小腿，在水中就像一个挂件。 幸运的是，出租车掉下来的地方不在深海里，虽然浪很大，离岸边却很近，三个人拼命的游上了岸，四肢无力的躺在沙滩上，不住的喘着气。 “喵喵……”黑猫松开了沈明睿的小腿，慢慢的爬上了他的肚子上，不停的舔着湿淋淋的身体。 “崽崽……你也真是命大。”沈明睿坐了起来，伸手抚了抚黑猫湿淋淋的毛发，开心的亲了一口小猫头，亲了一嘴的海盐味。 都说猫有九条命，他这下总算相信了。 “喵……”黑猫舔了舔他的手心，似乎在安慰主人。 沈明睿心里说不出的柔软，怪不得那么多人爱养伴侣动物，真的好治愈。 “嘿嘿嘿……”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魏又灵缓过一口气，看着头上的蓝天白云，傻笑出声，随后坐了起来。 三个人随身重要的物品和手机全掉落在海里，想报案都没办法，魏又灵只好恨恨道：“不知道哪个该死的暗算了我们，非找到他不可。” 归亦舟的体力最差，四仰八叉的躺着，有气无力的说道：“就是三个男的，我一个也没见过，不过，我知道他们是一个黑帮组织的杀手，势力非常大。” 沈明睿道：“黑帮？是我们平安市的吗？” 归亦舟道：“是啊，千里追杀，好在我命大。” 魏又灵道：“那是我们救了你，否则你早死透了。” 归亦灵赔笑道：“是是是，我会感谢二位的。” 沈明睿却道：“有一个这样厉害的黑帮，为什么我们警方一点也不知道？” 归亦舟嘿嘿笑了一声，“你们不知道的事多了去了，说是黑帮，其实就是那股势力的后花园，干的都是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杀人放火那是家常便饭，那些杀手连你们警察也敢杀，想想，有什么可怕的事做不出来。” 沈明睿道：“所谓的那股势力，就是和一些当大官的人勾结在一起？” “对。”归亦舟道：“不过，你知道了又能怎样，自古官匪勾结，我们老百姓根本不可能斗得过，你们两个小小的警察又能干什么呢？我劝你们还是放弃好了，对大家都有好处。” “你给我闭嘴！”魏又灵恼火道：“你也太小看我们了。” 归亦舟这时候倒也不怕她了，不屑道：“你们要是真的那么厉害，为什么会被人丢进海里？连人家的脸都没见到。” “你……”这是事实，魏又灵说不出反驳的话，气得一双白生生的长腿乱踢，踢得沙子四溅。 她的全身自然是湿透的，天气热，穿着也单薄，轻薄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优美的曲线展露无疑，该凹得凹，该凸得凸，十分诱人。 归亦舟这个色鬼看得眼睛都直了。 “找死！”魏又灵一转头，就见他色迷迷的眼神，在瞄着自己的胸部，整个人跳了起来，一脚踢中他的脸，把他踢了个狗吃屎。 归亦舟脸上挨了一脚火辣辣的疼，又吃了一嘴沙子，呸呸呸了几声，自认倒霉，谁叫自己惹了一个母老虎。 魏又灵叉腰道：“再敢对姑奶奶色迷迷，我挖了你的狗眼！” 说着作势又要打。 “不要啊。”归亦舟吓得连滚带爬躲在沈明睿身后，求助道：“沈警官，你管一下你的妹妹，她这是暴力执法啊，太可怕了。” “你别惹她就行。”沈明睿抚摸着怀中的黑猫，看着海天一色的远处，眼神朦朦胧胧，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这时淡淡的回了他一句，又说道：“归亦舟，你和平安市委书记的秘书张流光是什么关系？那些黑恶势力是不是张流光也参与其中？” “我和张秘书的关系，就是互惠互利，我们天娱公司的老总钱朗和他的关系更好。”归亦舟脸色又变得很难看，眼中露出恐惧之色，“你们既然已经查到了他，就应该知道你们根本惹不起，他一个张流光只是马前卒而已，真正可怕的是他背后的人。” 魏又灵道：“我们可不是吓大的，你干脆说市委书记武牧成就是真正的元凶。” 归亦舟惊讶道：“你们既然知道了，为什么还要查？” 魏又灵道：“哼，鼠目寸光，跟你可说不着，等把你带回平安市，你就知道了。” “我们走。”沈明睿抱着黑猫，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沙子，“叫增援去抓人。” “抓人？”魏又灵喜道：“师哥，你有办法找到那三个害我们的杀手？” 沈明睿道：“不是我有办法，是这里的海警和空警有办法，这个海岛是海防重地，那三个人无论是坐飞机还是坐船，这时候肯定还没有来得及出岛，只管拦截就对了。” 归亦舟道：“对啊，我见过那三个人，一眼就能认出来。” 沈明睿果然没有猜错，那三个倒霉的杀手以为沈明睿三人早就尸沉大海了，安心的买了夜晚八点钟的船票，过海检票时，被海警抓了个正着。 沈明睿等人连夜突击审讯后，三个杀手对杀人未遂之事供认不讳，但就是不肯说出幕后黑手是谁。 经过多方协助，沈明睿和魏又灵办了交接手续，联合五个护送犯人的海警，带着三个嫌疑人回到了平安市。 第3章 宴会 北城刑侦支队审讯室。 “归亦舟，四月二十一号星期三晚上，你和梅艳如都在做什么？” “本来那一天，白天我拍了一支广告，晚上想休息了，我和梅艳如接了一个宴会邀请，不得不去。” “是公司组织的宴会，还是私人宴会？” “私人的，但我们的老总钱朗也去了，真的是一个非常私密的宴会。” “有多私密？” “就是私密到不能让人知道的。” “犯法吗？” “咳，应该犯法，总之见不得人就对了。” “吸毒吗？” “没有，绝对没有，我不沾那玩意，又不是傻的，嫌命长了。” “那宴会究竟有什么节目？” “就是男女，男男，换妻，群交，性虐，总之怎么乱怎么来。” “你直接说聚众淫乱好了。” “咳，就是这个样子。” “你们经常参加这种宴会吗？” “也不常，一年大概一两次，毕竟组织一次很有风险，就是平时压力大，偶尔释放一下。” “宴会地址在哪里？” “北郊一幢私人别墅里。” “是梅艳如家吗？” “当然不是，但是离得近，开车十几分钟就到了，那一带都是有钱人喜欢的别墅，就是度假偶尔去的地方，宴会的地方具体位置我也说不清楚，但我可以带你们去。” “别墅主人是谁？” “听说是一所高校的教授。” “叫什么名字？哪所高校？” “我不知道，只知道姓胡，胡教授。” “姓胡的教授，信息太少了，你真不知道别的信息？” “真不知道，你们警方自己查，应该查得到的，其实除了本来就认识的，我们一般谁也不认识谁，爽过后就分开了，谁也不会去打听别人的隐私，毕竟大家都是一路人，知道太多没什么好处。” “那张流光有去参加这种宴会吗？” “当然有，他每回必去，他比谁都喜欢这种事情。” “除了张流光，就没有其他认识的人吗？” “有啊，真有几个认识的，算是我的前辈了。” “前辈？” “就是和我一样的明星哦，有两个是影帝，一个是明星也是大导演，那三个比我还疯狂，平时在屏幕前一本正经，也没什么绯闻，其实私底下骚得很，比我玩得还开。” “你们不是五十步笑半步吗？自己是矮子，还笑别人海拔低。” “是是是，我以后一定痛改前非。” “那来说说梅艳如是怎么死的？她的死和你有关系吗？” “冤枉啊，绝对没有关系，我原来根本就不知道她死了，还是沈魏二位警官告诉我的，我比你们都吃惊。” “那天晚上你最后一次见她是什么时候？” “我们玩了一个通宵，大概凌晨五点钟，我本来想和她一起回去的，可是找不到她，打手机也没人接，我也没在意，我们在那种时候，一向各玩各的，我以为她和哪个猛男玩嗨了，舍不得走，我就自己一个人开车回了，回去就睡，睡到下午五点多钟，我醒来后，吃了一点东西，又打了一次电话给她，还是没人接，我当天晚上就飞去海岛拍戏了，后面的事你们都知道了。” “这点说不通，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有人追去海岛要杀你？” “他们杀了梅艳如，自然是认为我会出卖他们，肯定是想杀我灭口的。” “因为张流光的身份吗？” “是的，不过他只是个马前卒，真正厉害的是武牧成，要杀我的人就是武牧成。” “市委书记武牧成吗？你确定？” “确定，我有证据可以证明，我本来不想做的这么绝，既然他们想要的命，我也不能太客气，毕竟礼尚往来不是，哼！” “举报违反犯罪是每个公民的义务好吗，证据在哪里？” “证据不在我手上，在梅艳如那里。” “不对啊，她的家我们已经搜查过了，并没有你所说的证据。” “肯定有，这点我可以保证，你们再找找看，或许是被人拿走了也不一定，是一个u盘，特别小，随便藏到哪里也没人注意。” “明白了，谢谢合作。” “啊，等一下，你们打算把我怎么办？” “等案子水落石出，该判的判，该罚的罚，不过，你有重大立功表现，应该判不了多长时间，不必太担心。” “那要等多久呀，我可等不了。” “你可以申请取保候审。” “哎呀，这也不行，我在外面太危险了，你们一定要保证我的安全，武牧成肯定还要派人追杀我的，我都死过一次了。” “这个，我向上级请示一下。” “我是重要的证人，除了我，没人指控那些人，你们自己想想，还有，我想要魏警官魏又灵保护我，别人无所谓，但必须有她在。” 案情分析会上，大屏幕上放着归亦舟的审讯记录。 “大概就是这些了。” 看到这里，刑侦支队长安亮说道，“他的确是很重要的证人，必须派人保护他，还有，如果我们的人近距离接触他，他说不定还会想起来重要的信息。” “我也是这么想的。”方震点头，看向了魏又灵，“又灵，既然他点名找你，你愿意去保护他吗？” 魏又灵迟疑了一下，“我和他接触了几天，归亦舟非常狡猾，也非常讨厌，别的兄弟未必对付得了他，就我去。” 方震道：“好，你和胖子一起保护归亦舟，千万不要让他有什么意外。” 胖子道：“头儿放心，保护证人的事我最在行。” 魏又灵道：“胖子哥，有你在我就放心了，哈哈。” 王凌欲言又止，他想和又灵一起去，那个归亦舟多半对又灵不安好心，可是知道方震肯定不同意，因为他一点功夫也不会，只好沉默了。 方震又看向了沈明睿，说道：“明睿，你有什么要问的？” 沈明睿想了想，说道：“你和安队去找张流光，他怎么说？” 方震和安亮对望了一眼。 安亮道：“他什么也没有说，尽扯皮，死活不承认，只说和梅艳如见过几次，并不了解她是什么样的人，我们没有证据，他毕竟是市委秘书，上面叫我们慎之又慎，一时真不能动他。” 沈明睿道：“现在已经有归亦舟的证词了，是不是可以把他传唤到案了？别的不说，聚众淫乱是逃不掉的。” 方震道：“上面的指示是，先不要打草惊蛇，我们真正要动的是武牧成，如果现在贸然传唤张流光，恐怕这些人会狗急跳墙，毁灭证据。” 沈明睿道：“我怕他们会外逃。” 方震道：“逃不了，武牧成的根在这里，他舍不得，他肯定存了侥幸心理，认为还是以前一手遮天的时代，我们不敢动他。” 安亮道：“沈兄弟，你放心，我们已经采取了措施，只等证据一齐，就可以瓮中捉鳖了。” 方震道：“明睿，你这次回来，就和我一起调查宴会上的人，首先从那位宴会的主人，神秘的胡教授开始。” 沈明睿道：“好。” 第100章 豪宅 市北郊区，十年前是一大片树林，房地产商大开发后，如雨后春笋般出现了一幢幢的豪宅别墅，屋主非富即贵，价值过亿，普通老百姓就是再奋斗一千年，也买不起的。 其中有一幢别墅，占地广阔，屋主非常神秘，谁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平时闲置在那里，据说每个月至少有一次一些神秘人会深夜过来聚会，天亮前就悄悄走了。 而归亦舟说他一年只聚会两三次，显然很多事情他并不了解。 这天一早，方震和沈明睿来到了这幢豪宅外。 沈明睿肩膀上站着黑猫崽崽，圆圆的猫眼咕噜噜转，不停的东张西望，离得豪宅近了，它忽然“喵喵……”叫了几声，一跃而下，钻入一簇花丛中。 沈明睿阻止不及，叫道：“崽崽，别乱跑，记得回来。” 黑猫转头“喵”了一声，似乎在回应主人，忽又三蹿两蹿就不见了。 方震道：“它这样不会走丢吗？” 沈明睿道：“一般情况下不会，它喜欢自由，我也管不了它。” 方震道：“你把它带过来有什么用吗？它毕竟是猫，不是警犬。” 沈明睿道：“崽崽很聪明，无论什么情况下都不会自己离开，上次落海，我和又灵昏迷不醒，就是它把我叫醒的，我有种感觉它能帮我们找到凶手。” 方震道：“你的根据是什么？” 沈明睿道：“梅艳如生前应该带它来这里参加了宴会，说不定还见过凶手。” 方震凝眉道：“你这么一说，确实有可能，可惜它是一只猫，不会说话。” 沈明睿道：“崽崽只要认出凶手来，我一定会知道的。” 方震道：“这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沈明睿极目远眺，只见山腰上一幢幢豪宅，错落有致，说道：“这么多的豪宅，每幢造价恐怕至少一亿元以上，想必屋主不是商人就是当官的。” 方震道：“确实是如此，这种情况很异常，这几年来纪委监委收到了不少举报，国家今年重拳出击，成立巡查组全国巡视，这次责令彻查到底，纪委监委上个月已经启动调查，想来很快就会有消息。” “这真的是大好消息了。”沈明睿手指了指山脚下上来的路，说道：“这段路没有一个监控，所以王凌也查不到那天宴会上究竟有哪些人来过，好在归亦舟供出的别墅主人胡教授查到了，是一所理工大学的化学教授，名叫胡长升。” 方震道：“我没有听说过这个人，想来没有什么名气。” 沈明睿道：“一个没有名气的化学教授可以是个隐形大富豪，倒也奇怪了。” 方震道：“一个化学教授只要胆子大，来钱的方式有很多。” “我大胆假设一下，比如化学合成毒品？”沈明睿语出惊人，说道：“暴利的生意并不多，毒品生意是其中一个。” “你这个假设有可能，必要时让缉毒大队协助我们。”方震挑眉，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小程，找到胡长升了吗？在大学里上课吗？好，立刻带他过来。” 通话完，说道：“我们先进去，有搜查令，说不定能找到一点线索。” 二人走到红木大门前，沈明睿按下了门铃，说道：“里面应该有人。” 果然有人，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来开门的，说她是这幢别墅的家政阿姨，姓李，方震出示了证件和搜查令，“警察办案，请你配合。” 李阿姨脸上明显有惊慌之色，支支吾吾道：“胡教授的女儿胡蕊小姐今天早上来了，两位警官可以问她，我什么也不知道。” “我们进去再说。”方震摆手道。 “好好好。”李阿姨立刻把二人带了进去，带到了客厅，端了茶水，尴尬的站在一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方震问她道：“你说胡教授的女儿胡蕊来了，她在哪里？” 李阿姨道：“她一般呆在顶楼的阳光房，我帮你叫她下来好了。” “不用麻烦，我上去找她。”方震站了起来，走上了楼梯。 沈明睿喝了一口茶，清香回甘，带点甜，像是凉茶，说道：“李阿姨，你不用紧张，先坐下来。” “好好好。”李阿姨犹犹豫豫的坐了下来。 沈明睿道：“李阿姨，你在这里做了多久？” 李阿姨道：“没多久，上个月才来的，不到一个月。” “原来的家政阿姨呢？为什么不做了？” “那个我不清楚，不过听说这里的家政阿姨一年要换好多个，没有人能做得长久。” 这个豪宅如果真的有很多见不得人事，经常换家政阿姨也不奇怪了。 沈明睿又问道：“听说上个星期三晚上十一点钟，这里办了一场宴会，来了很多人，李阿姨，当时你在场吗？” 李阿姨急忙摇手，“我肯定不在的，晚上的事情我不管的，只管白天过来搞卫生，不过，确实有一天特别乱，特别肮脏，我搞了一天卫生才好。” “是星期四吗？” “是的，那天真的累死了，你这么一说，我才知道，原来星期三晚上有很多人来过，怪不得。” “胡教授有经常过来吗？” “没有，我只见过胡教授来过一次，倒是胡蕊小姐这几天经常来，来了就是在阳光房呆着，一整天也不说话，奇奇怪怪的，我打算做满这个月就不做了。” “为什么不想做了？” “呃，就是觉得呆在这里不太舒服，平时一个人也没有，阴气太重了，很不吉利。” “这么大的房子难道一个保安也没有吗？” “没有，因为一般白天只有我一个人，晚上更没有人，所以不需要保安。” “原来如此，胡教授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我一点也不知道，我们家政阿姨只管做事拿钱，雇主的事和我没关系，我也不会去打听。” “我明白了，谢谢李阿姨的合作。” “不用，不用。”李阿姨又急忙摇手，想到了什么，“和你来的那位警官上去有点久了，没什么问题吗？” 沈明睿道：“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你放心。” 李阿姨道：“可是胡蕊小姐脾气有点怪，我怕有什么事情。” 沈明睿道：“不会的，最多是问她几句话，你要是实在不放心，我跟你一起去。” 就这样，二人一同上了楼。 再说方震直直上了楼顶，整个楼顶都是阳光房，一盆盆的花草绿树，一尘不染的大理石地板上还放着粉红色的沙发与坐垫，阳台挂着一个大花篮，宛如童话中的公主花园小屋。 木制栏杆前，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女孩静静的看着远处湛蓝的天空。 女孩的背影看着很苗条，扎着一个高尾发辫，光看背影年纪应该不大。 方震看见了这个女孩，不由的放轻了脚步。 “李阿姨，你上来做什么？我不是说过不要打扰我吗？”女孩的声音清清脆脆，却带着淡淡的不悦。 “抱歉打扰了。”方震道：“我不是李阿姨。” 女孩转过轮椅，蓦然回头，惊讶的看着方震，“你是谁？” 她看着最多只有十六七岁，齐眉碎发，小小的鹅蛋脸，脸色很白，白的透明，长相十分清秀。 方震亮出了证件，“警察，你是胡长升的女儿胡蕊吗？” 女孩似乎又吃了一惊，说道：“是我。” 第101章 少女 胡蕊惊讶后，又说道：“你是找我爸还是我？” “找你也找你父亲。”方震走近了她，说道：“我有些问题要问你。” “警察叔叔，”胡蕊忽然甜甜的叫方震警察叔叔，却带着一丝警惕，说道：“我想还是等我爸来了后再说，他常常对我说，不要随便和陌生人说话。” 单凭这一句话，就知道这女孩年纪虽然不大，却很谨言慎行，戒心很重，没有一点少女的天真无邪。 方震总是清清冷冷的表情缓和了下来，说道：“那我们谈谈你能回答的问题。” 胡蕊道：“叔叔你问，我不一定知道。” 方震看着坐在轮椅上的女孩，说道：“你不能走路是天生的吗？” 胡蕊愣了一下，清秀还带着稚嫩的脸上慢慢的出现了一丝笑容，“不是，我出生六个月的时候，生我的那个女人得了产后抑郁症，把我摔在地上，好在我命大，只是摔断了腿，以后就这样了。” 方震道：“那你母亲呢？” 胡蕊淡淡道：“她摔了我后，就跳楼死了。” 方震看着女孩有着不符合年龄的冷漠，“这是你父亲告诉你的？” 胡蕊道：“当然是我爸说的，我才六个月，不可能记得这些事情。” 方震沉默片刻，“凡事都有两面性，只听你父亲的一面之词，未必就是真相，当然，你有理由恨你母亲。” 他之所以会这么说，并不是不负责任的随口猜测，在来之前，胡长升的事情自然调查了不少，其中有一个就是十六年前，他的妻子产后抑郁跳楼身亡。 至于六个多月的胡蕊会摔断腿，是因为母亲跳楼后，无人照看，自己爬出婴儿床摔下去的。 方震不知道胡长升为什么要对自己的女儿说谎，是因为恨自己的亡妻吗？ 作为刑警，在办案当中，是很有必要对嫌疑人的原生家庭调查清楚的，因为大多数案件都和原生家庭有关。 胡蕊出离愤怒了，大声道：“你在挑拨我和我爸的关系？” 方震道：“没有，你若不愿意听，我们可以换个话题。” 胡蕊道：“我不想和你说了，我等我爸过来。” “也好。”方震也不勉强她，忽然听见“喵呜……”一声，只见阳台上跳上了一只黑猫。 这是明睿的黑猫崽崽，它怎么上来这里了？ 胡蕊脸色却变了，露出恐惧厌恶之色，她背对着黑猫，似乎不敢转头，“我……我的背后是不是有一只猫？” 方震道：“是的，在阳台上。” 胡蕊抖着声音道：“是不是一只黑色的猫？” 方震道：“你见过它吗？放心，它不会咬人的。” 胡蕊的脸色发青，十分难看，“谁说它不会咬人的？” 方震刚想安慰她，忽见黑猫呲着牙，发出低低凶狠的吼声，毛发全炸，直着尾巴，一双异瞳眼睛瞪着胡蕊的后背，闪闪发光，这是攻击的状态，似乎随时可能扑上去，把女孩的后背抓几个洞。 方震已经觉得黑猫不对了，刚想过去阻止。 “崽崽！”沈明睿三步并作两步跑了上来，大喊一声。 黑猫听到了呼唤，看向了自己的主人，全身不由的放松了下来。 沈明睿跑过去，把它抱了起来，拍了一下它的脑袋，“你想干什么？咬人吗？你要是真的咬人，我就不要你了。” 黑猫似乎听得懂人话，猫头撒娇似的蹭着沈明睿的脸，轻轻的“喵”了一声，猫眼忽闪忽闪的看着主人。 沈明睿立刻心软了，笑骂道：“作为惩罚，今天没有小鱼干吃了。” 黑猫又撒娇似的“喵”了一声，猫耳朵耷拉了下来，为自己失去的小鱼干哀悼。 胡蕊转过轮椅，沉默的看着一人一猫有爱的互动，眼睛中的神色却很奇怪，似乎是嫉妒，又似乎是憎恨。 李阿姨也跟着上来了，不安的对她道：“胡小姐，这两位是警察，说是有什么案子要调查，你看怎么办？” 胡蕊道：“不关你的事，今天不用你打扫了，你先回去。” 李阿姨道：“那也好，我就回去了。” 方震却道：“李阿姨，你先不能回，你熟悉这里，我们搜查的时候，还需要你帮忙。” 李阿姨有点失望不能早点回去，说道：“啊，那好，我下去准备一些点心，有事再叫我。” 方震点头道：“可以。” 李阿姨立刻转身下楼了。 沈明睿抱着黑猫走了过来，上上下下打量她一会儿，问道：“你就是胡蕊？” “嗯。”胡蕊没有看他，盯着他怀中的黑猫，眼神中的厌恶藏也藏不住。 黑猫也在盯着她，呲牙发出低低的叫声。 沈明睿笑了起来，“看来你很讨厌它，它也很讨厌你。” 胡蕊再也不掩饰了，厌恶道：“我最讨厌猫这种生物，全都死光死绝才好。” 沈明睿和方震对望了一眼。 这女孩好重的戾气。 沈明睿道：“你为什么这么恨猫？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吗？” 胡蕊道：“没什么原因，就是讨厌。” 从心理学上来说，一个人无缘无故的讨厌甚至怨恨小动物，说明这个人具备扭曲的性格和反社会倾向。 也有可能是生活中压力过大，而把负能量发泄到小动物身上。 不管怎么说，具备这种性格的人，多少是不正常的，这类人违法犯罪的可能性也高。 方沈二人都很清楚这一点，又交换了一下眼神。 梅艳如之死说不定可以从胡蕊身上找到突破口。 沈明睿挠着黑猫的下巴，让它舒服的发出咕噜噜之声，说道：“虽然它现在是我的猫，但它原来的主人不是我，而是一个叫梅艳如的女人，你认识吗？” 胡蕊生气道：“不认识，你们不要再问了，我不会再回答你们任何问题。” 方震淡淡道：“明睿，不用再问她了，等他父亲一来，我们立刻搜查整个屋子，到时候什么都知道了。” “你们凭什么搜查我的房子？！”胡蕊叫了起来。 沈明睿道：“胡蕊，我们有搜查令，合法合规。” “我不管！我不管！”胡蕊十分激动，不停的拍打轮椅扶手。 方沈二人也由着她发脾气。 黑猫却似乎受到了惊吓，“喵呜……”一声，从沈明睿的怀中跳了下去，直冲下楼。 “崽崽，你要去哪里？” 沈明睿急忙追了下去。 别墅看起来是三层楼，其实还有一个负一楼，黑猫一路蹿下去，没有犹豫，也没有东张西望，似乎熟门熟路。 它见沈明睿跟了过来，还怕他追不上，时不时还停一下，歪着头等着主人。 沈明睿一路跟着黑猫到了负一楼，只见隔了几个单间，有停车房和健身房和洗衣房。 黑猫哪都不走，就直接蹿进了健身房，停在一堵墙前转着圈“喵喵……”直叫。 “崽崽，你发现了什么？”沈明睿蹲在墙壁前，东摸西摸，怎么摸都是一堵墙，“你是不是走错路了？” “喵呜……喵呜……”黑猫叫声更急，爬上了墙顶，又从墙顶爬了下去，急得团团转。 忽然，它像只狗一样，趴在地上，一路嗅一路走，嗅到了一张台球桌前，然后跳了上去。 台球桌子只有一个黑色的台球，就放在台桌中间，黑猫走了过去，沿着黑色台球转圈，仰着小脑袋，一双猫眼急切瞪着主人，“喵呜……喵呜……”声音越发的凄厉起来。 沈明睿从口袋里拿出随身携带的一次性手套，套好手套，伸长手试探的碰了碰台球，台球纹丝不动，居然是固定住的，而且手感很重，像是实心的。 他想了想，顺时针扭动台球，还是纹丝不动，他又逆时针扭动台球，终于动了，台球360度旋转，只听轻轻“嗒……”的一声，只见前面一堵墙悄无声息的往两边滑开。 原来前面看起来好像是墙，其实就是一扇门，门里白炽的灯光泄了出来。 “喵呜……”黑猫急切的叫了一声，弓起身就想蹿进去，沈明睿眼急手快，捏着后脖把它提溜了起来，抱进怀里，说道：“乖乖的，先不要进去。” 他抱着黑猫走了过去，往里看去，只见里面的一切景象，就像是另一个无间地狱。 他站在门口，并没有进去，脸上说不出是什么表情，过了一会儿，他拿出了手机，打给了方震。 “大哥，你下来负一楼，有情况了。” 在等待方震来的时刻，沈明睿面沉如水，始终没有进去这扇门里，而黑猫在他怀中瑟瑟发抖…… 第102章 虐杀 里头屋子就像一个大仓库，几十盏的白炽灯，亮如白昼，可是里面的情形就像在地狱中。 不是人类的地狱，而是猫的地狱。 桌上，地上，笼子里，各种各样大大小小，各种花色的猫，没有一只猫是完整的，也没有一只是活的。 它们的死状极惨，绝不是医用解剖，而是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是虐杀，十分残忍。 有的猫是被修眉刀切断四肢，刀上血迹都已经黑红了，说明不知道切了多少只猫的四肢，也有硬生生折断的。 还有挖掉眼睛的，就是用钢笔，那种上千块钱一支的名牌钢笔，不是拿来写字的，而是用来戳瞎猫的眼睛的，甚至用笔尖把眼睛挑出来，并碾碎。 还有用桌角压死的，压到肠肚都出来了。 还有用锤子砸死的，砸得扁扁的。 这些可怜的猫猫生前不知道遭受了多少虐杀，你不敢去想像，却又不得不去想。 你能想像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少女以虐杀动物为乐吗？ 人性之恶，可见一斑。 有几个女警已经哭了，一边哭一边小心翼翼的把猫的尸体装进证物袋里。 一屋子都是浓重的血腥气和腐臭味。 总共有一百三十七只猫尸体。 房门口，胡蕊坐在轮椅上，木然的看着自己亲手制造的猫地狱。 两个女警一左一右押着她。 袁莹脱下手套，走到她面前，盯着她看，说道：“这些猫怎么得罪你了？” 胡蕊抿嘴，面无表情，说道：“不关你的事，我高兴。” 袁莹点头，说道：“我明白了，虐杀猫让你产生快感是吗？做一个恶魔才干得出的事情，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很快乐，很得意？” 胡蕊听得脸色发青，忍不住道：“杀猫并不犯法，而且这些都是流浪猫，反正都要死的，我杀了又能怎么样？” 少女不仅残忍，而且视生命如草芥，毫无悔改之心。 袁莹道：“没错，课本上有道德与法，你学法及格了，道德却是负数的，但是我要你明白一件事，杀猫不犯法，杀人是犯法的，而且是死罪。” 胡蕊终于露出了惊谎之色，“我没有杀人！不要冤枉我！” 袁莹冷笑，“是吗？” 她手上一直拿着两个证物袋，这时举到了她面前。 一个证物袋里是一个小小的针筒，另一个是一个玻璃空药瓶。 胡蕊脸色刷得惨白，嘴唇发抖。 “你可以残忍的虐杀动物，就会杀人。” 袁莹冷冷道：“如果我没猜错，这支就是杀死梅艳如的针筒。” 两楼客厅里，两个武警押着一个中年男人。 “我女儿只是喜欢杀猫，并不犯法！你们不可以这样。”这个中年男人十分激动，大喊大叫。 方震坐在沙发上，只是冷冷的看着他，等他喊完了，才冷冷道：“胡长升，你女儿胡蕊涉嫌谋杀梅艳如，正在接受调查。” 中年男人就是胡蕊的父亲胡长升，他愣了一下，“这不可能，绝不可能，警察同志，你们一定是弄错了。” 方震道：“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绝对不会放过一个坏人，胡长升，你涉嫌非法组织，聚众淫乱，一样要接受调查，你们父女俩，一个也不无辜。” 他顿了顿，又道：“还有，我们的缉毒警察正在搜查你在市里的家，我想一定还有违法犯罪的事。” 他正说着，手机响了。 “哦，胡长升的家搜到了毒品，还有合成毒品的实验室，好的，我知道了，辛苦缉毒大队的兄弟们了。” 他挂断了手机，看向了胡长升，说道：“胡长升，你怎么说？” 胡长升站也站立不稳了，软倒下去，两个武警赶紧扶住了他。 别墅外的草地上，沈明睿抱着黑猫坐在草地上看着远处的天空，似乎在思考人生。 “喵……” “唉……” 一人一猫同声叹气，十分默契。 沈明睿又叹了口气，愁眉不展，说道：“崽崽，一个女孩子怎么能那么坏，那么残忍呢？” “喵……”黑猫似乎在回应他，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手心。 “你们猫猫这么可爱，她怎么下得去手？” “喵……” “可以不爱，为什么一定要伤害你们呢？” “喵……” “我很难受，真的很难受，好在又灵没有来，否则她不知道会有多难过。” “喵……” “崽崽，当时你是不是亲眼看见了胡蕊杀你的同类？所以才带我找到那间屋子？” “喵……” “假如是胡蕊杀了你的主人梅艳如，你是不是就在旁边眼睁睁看着，因为你救不了她。” “喵……” 黑猫的耳朵耷拉了下来，猫眼无神，让人怀疑它随时可能哭出来。 “你在主人死后，咬破了她的喉咙，吃她的肉，这又是为什么呢？” “喵……”黑猫仰着脑袋，大眼睛无辜的看着如今的主人。 “是不是你太爱她了，所以想把她吃进肚子里，和你永远在一起？” 沈明睿这最后一句话，真的是细思极恐，血腥又浪漫。 “或许它只是单纯的饿了。” 方震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坐在了沈明睿一旁，他的腿太长，所以盘起了长腿。 沈明睿抚摸着怀中的黑猫，不想说话了。 方震道：“你要是觉得太难受，这件案子你就不要参与了。” 沈明睿道：“我没有这么脆弱，也没有任何事情可以阻止我查案子。” 方震沉默了一会儿，“你，又灵，胖子，吴常，王凌，还有袁莹，你们每一个人心肠都太软，而且多愁善感，其实当警察并不适合你们。” 沈明睿反问道：“你呢？” 方震又沉默片刻，说道：“我也一样。” 沈明睿道：“可我们偏偏选择了警察这个职业。” 方震笑了笑，说道：“因为我们喜欢抓坏人。” 沈明睿道：“对，就是单纯的喜欢当警察，喜欢抓坏人，没什么惊天动地的大道理。” 方震道：“可是，因为梅艳如之死，我担心吴常跨不过去。” 沈明睿道：“吴常怎么了？” 方震道：“不太好，天天关在家里，一天也没有出过门。” 沈明睿道：“呆在家里也好，总要熬过去的。” 方震道：“梅艳如的真实情况，若是让他知道，不知道他想不想得开。” 沈明睿道：“那就不要让他知道，这些糟心的事情他没有必要知道。” 方震道：“他应该要知道，逃避不是好办法，人要面对现实。” 沈明睿想了想，说道：“我明天去看他。” 方震道：“也好，也许你能劝得了他。” 第103章 名单 北城刑侦支队审讯室。 “胡蕊，四月二十一号星期三晚上你在做什么？” “那天我一个人在家，因为我爸下午就出去了，一直没回，我的心情就不太好，想到别墅地下室还有几只猫没有死，所以就叫家里的司机载我去了。” “几点钟去的？” “大概晚上十点多钟。” “你父亲知道吗？” “他不知道，我不想让他知道，所以偷偷去了，没想到别墅里有好多人，乱七八糟的，我很生气，就避开这些人自己进了地下室，杀了几只猫，我的心情也好了。” “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虐杀猫的？” “记不太清楚了，大概七八岁的时候，有一天我捡到了一只猫，我本来想好好养它的，谁知道它一直叫，一直叫，我就很烦，直接把它掐死了，我觉得心情很好，以后看见猫就想杀，杀了好多了。” “被你虐杀的猫是哪里来的？” “都是捡来的，我叫我家司机帮我捡猫，我家小区里有好多，都没人要，反正它们总要饿死的，我杀了它们也没关系。” “你父亲知道你喜欢虐杀猫吗？” “因为杀了太多了，尸体不好处理，我爸担心会被人知道，就在郊外买了一栋别墅，专门给我杀猫用的。” “你父亲为什么不带你去看医生？比如精神科？” “你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我有病吗？我才没有病，你们才有病！” “好，别激动，换个问题，你那天晚上进地下室之前，有人看见你吗？” “没有，那些人都在做那种事情，很恶心，所以我不想让这些恶心的人看见我。” “你看见他们在聚众淫乱吗？在几楼？” “是的，在三楼。” “你父亲呢，他当时又在哪里？” “他在二楼，他和另外几个人在谈生意。” “你知道你父亲在谈什么生意吗？” “我不知道，我不关心这些事情。” “会不会是在做毒品交易？” “别问了，好烦啊，我真的不知道，你们自己去问我。” “好的，我们会去问你父亲，你在地下室杀了猫后又做了什么？” “什么也没有做，我回家了。” “你撒谎，我们在地下室找到一支针筒和一瓶药水瓶，经检测药水瓶是一种新型的合成毒药，注射可以让人死亡，和梅艳如血液中的毒素刚好吻合，而针筒和药水瓶上都有你的指纹，你怎么解释？” “反正我没有杀人，梅艳如不是我杀的，她走得时候还好好的，根本就没有死。” “那你是承认你给梅艳如注射毒药了？” “是又怎么样？谁叫她阻止我杀猫的？她凭什么阻止我？她不该死，谁该死？她那只黑猫更该死，我就应该把那只该死的猫杀了，可惜让它逃了。” “听你的意思，你想杀梅艳如带来的猫，结果被她看见了，你就趁她不备，给她注射了毒药，是不是这样？” “差不多，她为了她的猫来骂我，我快气死了，本来针筒是用来杀猫的，她不给我杀，我就刺到了她身上。” “然后呢，她就立刻死了吗？” “没有死，她很害怕，抱着她的猫跑了，没想到后来就死在了她自己家里，还是我爸告诉我的，我心里还奇怪，怎么毒药过了这么久才见效，一点意思也没有。” “你杀了一个人，难道一点也不后悔吗？” “我为什么要后悔？是她惹我生气的，死了就死了。” “你杀梅艳如的事你父亲什么时候知道的？” “就是今天一早，我爸突然问我，说问我是不是闯了什么祸，我就说了，他很紧张，很生气，还骂了我，然后就急匆匆的出去了，我一气之下，就去了别墅，然后被你们抓到这里来了。” “明白了。” “你们什么时候放了我？我明天还要上学。” “抱歉，恐怕不能放了你，因为你杀了一个人。” “我还小，只有十六岁，还未成年，你们不能关着我。” “十六岁足够承担刑事责任了，实际上最低刑责年龄是十二岁至十四岁以上了，所以，胡蕊，你要有心理准备，法不容情，任何人都不例外，尤其是杀人，是极其残忍的行为，你必将接受法律的制裁！” 另一个审讯室里。 方震和沈明睿并肩而坐，亲自审讯，而在之前，胡长升要么沉默不语，要么拒绝招供，十分难缠。 胡长升正在激动的大喊大叫，手铐挣得咔咔作响。 “你们快放了我女儿，她还小，还不懂事，我犯法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她什么也不知道！” “十六岁还小吗？杀了一个人，还杀了那么多的猫，哪里小了？你对小孩是不是有什么误解？你女儿完全就是个小恶魔。” “你别胡说八道，我女儿什么时候杀人了？” “你女儿已经承认杀了梅艳如，接受现实。” “骗人，绝对不可能的，你们若是不把我女儿放了，我什么也不会说的。” “你不说也是罪证确凿，从你家中搜出的三公斤毒品和制毒的实验室，那是铁证如山。” “我不怕坐牢，更不怕死，我已经活够了，你们不是一直想知道那天宴会上有什么人吗？我不说，你们永远也不会知道。” “你也太小看我们警察了，你不说我们也查得出来，只是时间问题，你不配合我们警方，倒霉的是你，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不用我多说了。” “哼！” “说，作为一个化学教授，你为什么要制造毒品？你第一次合成毒品是什么时候的事？又是什么时候开始贩毒的？买家是谁？三月二十一日那天晚上的宴会，有哪些人参与其中，又有哪些人买你的毒品？一个个想好了再回答。” “我能抽根烟吗？” “可以，拿根烟给他。” “呼，多少年没抽这么差的烟了。” “少废话，有得抽就不错了。” “我以前没钱的时候，也抽这种最差的烟，十七年前，我是大学里最年轻的教授，可是我的工资还是很低，根本不能养家糊口，我妻子生下了我女儿，因为我要上班，要授课，不能天天陪在她身边，她得了产后抑郁症，从家里的阳台上跳了下去，我家是四十八楼，我接到警察的电话，赶回去时，就看见我妻子血肉模糊的躺在地上，真的是一地的血，到现在我还记得清清楚楚，我想到了我的女儿还在家，可是我女儿因为没有人照顾，从婴儿床上掉了下来，摔断了腿，在撕心裂肺的哭，你们了解我的感受吗？这就是我制毒贩毒的原因，我需要钱，需要很多的钱，就是因为没钱，我妻子才会抑郁跳楼。” “这不是你犯罪的理由，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你白白读了这么多年的书，连基本做人的底线都不要，你说说看，你干的哪一件事是人干的事？。” “你以为我会后悔吗？有钱了，我享受了这么多年，已经赚回本了，我一天花的钱，你们这些穷警察一年加起来的工资都不够。” “我们的钱虽然不多，花的每一分一厘都是堂堂正正，问心无愧的，你的钱虽然多，却每一分一厘都是肮脏的，沾满了血腥味的。” “哼，小伙子，你还年轻，如果你遇到了我一样的情况，你也会这么做的，别和我谈理想，都他妈的是扯淡！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不要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来指责我。” “你错了，我和你不同，我们大多数人都和你不同。” “有什么不同？” “我们是人，你是披着人皮的恶魔，这就是不同之处，听说过一句话吗？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你女儿今天会变成一个喜欢虐杀猫的心理变态，变成一个杀人犯，就是你这个恶魔父亲种的恶果！” “……” 刑侦支队会议室里，却不见方震和沈明睿，二人已经先一步行动了。 “嫌疑人胡长升全部招了，宴会上所有客人的名单也列出来了，其中有一名高校校长，一个地方派出所所长，一个教育局局长，水利局副局长，一个市委书记秘书，正处级干部，四位当红明星，其中包括已经拘捕到案的归亦舟，七位商界名人，地产与娱乐公司的老总，其余的有九名失足妇女，六名贩毒人员，贩毒人员目前在逃，缉毒大队的兄弟已经行动了。” 刑侦支队长安亮神情十分严肃，又道：“这些人除了失足妇女和贩毒人员，无论哪一个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切不可掉以轻心，我们即将联合市纪委监委和检察院立案调查，明白吗？” “明白！”会议室的刑警们响亮应答。 安亮道：“打起精神来，立刻行动！” 第104章 车祸 刑警们出发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钟，名单上的人各自在家中被带走。 再说方沈二人开车在去往医院的路上。 “监视市委书记秘书张流光的兄弟刚刚传来消息，张流光半个小时前心脏病发作，在人民医院里急救。”方震开着车，对坐在副驾上的沈明睿说道。 沈明睿道：“我知道。” 他这次没有带黑猫崽崽在身上，而是送去宠物医院委托医生暂时照顾几天。 “你为什么这么急，不等安队他们一起行动，张流光总归是跑不掉的。” “有些事情有他们在不方便说。” “你在怀疑什么？” “胡蕊说她用毒针筒刺了梅艳如后，梅艳如并没有死亡，当时抱着猫走了，后来死在了家中，才被老常发现了尸体，现场报告梅艳如是被人移尸现场，第一死亡现场并不在梅艳如的床上，可是到现在我们还没有找到移尸现场的嫌疑人，胡蕊父女都矢口否认，并不知道梅艳如死了，这点完全说不通。” “还怀疑什么？” “我和又灵去南方海岛找归亦舟，案发到去人不超过两天，我们封锁了消息，除了凶手，外界根本没有人知道梅艳如之死，可偏偏有三个杀手赶去海岛要杀了归亦舟，显然是有人第一时间得到了案子的内部消息。” “你怀疑我们有内鬼？” “嗯，张流光在政界也是一号人物，何况还有市委书记武牧成这棵大树，以他们的影响力，要收买我们内部的人，并不难。” “你有可疑人选吗？” “没有，北城公安分局的人我并不了解，这几天也一直东奔西跑，根本没时间想这个问题。” “在我们眼皮底下，那个内鬼翻不起什么浪来，现在当务之急是抓捕所有嫌疑人归案。” “也对，归亦舟那里有又灵和胖子在，倒也不用太担心，不过，归亦舟说，梅艳如生前保管了很重要的证据，是一个u盘，至今也没有找到，我想老常那里说不定有线索，毕竟是二人相处了几个月。” “我也想到了这个，回头再找他，不急于一天半天的。” 市人民医院，icu病房，张流光戴着呼吸机躺在病床上。 这位市委秘书非常的瘦，不像一般官员一样脑满肥肠的，也许是天生的体质，又或者是常年心脏病的原故。 病房外有两个便衣刑警守着，寸步不离，不敢有丝毫大意。 这时，一个女护士拿着一个医用托盘走了过来。 两个便衣刑警对望了一眼，拦住了她。 这位护士道：“干嘛拦我，我要量血压。” “我们负责保护里面的病人，职责所在。”一个刑警客气的说。 另一个直接问道：“是护士吗？叫什么名字？” “你不会看我的工牌吗？”这位护士又矮又胖，戴着口罩，让人看不清楚模样，只露出了一双眯缝眼，声音倒是又尖又细，似乎在憋着嗓子，语气很不耐烦。 两位刑警看了看胸前的工牌，写着姚亚妹，又对望了一眼。 一位刑警说道：“你把口罩摘下来，给我们确认一下。” “麻烦，要看就看。”这位叫姚亚妹的护士一把扯下了口罩，只见她一张大盘脸，满脸都是又大又红的痘痘，冲着二位刑警呲牙一笑，笑出一口大黄牙，“看够了吗？只是量个血压，很快就出来了。” 二位刑警左看右看，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所以让开了路。 胖护士走进了病房。 其中一个刑警跟了进去，站在一旁，看着胖护士给张流光量血压。 张流光术后非常虚弱，还在昏睡，胖护士慢吞吞的量好了血压，却又从盘上拿出了一个针筒。 刑警见状，立刻上前一步，“喂，你不是说只是量血压吗？为什么又要打针？” 胖护士道：“这不是打针，只是抽点血，要拿去化验。” “你先不要动。”刑警犹豫了一下，说道：“我叫同事问一下你们的医生，确认一下。” 胖护士满是血痘的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笑得有点像在拍惊悚片，“我们护士很忙，没有时间搞这么多的事情，只是抽个血而已。” 刑警没有理她的话，转身就想叫外面的同伴。 这位刑警转身之时，没有看见胖护士突然目露凶光，扬起了手…… 正在这时，一个医生忽然开门走了进来，他身后紧跟着两个男人，正是方震和沈明睿。 胖护士吃了一惊，放下了手，赶紧收起了针筒，重新戴上了口罩。 那位刑警立刻道：“方队，你怎么来了？” 方震道：“来看看张秘书的情况。” 医生是心胸内科的值班医生，他检查了一下病人的情况，说道：“病人体征稳定，不过，恢复至少也要一个月。” 沈明睿道：“他现在能醒来，我们问他几句话吗？” 医生点头道：“可以，不过要半个小时后才醒来，你们等一下，也要注意不要刺激到病人，让他太激动。” 几个人都没注意到那位胖护士，她不动声色的走了。 方沈二人留在病房耐心等待，半个小时后，张流光醒了过来，他看见了方震，有气无力的道：“你们怎么又来了？” 方震说道：“来告诉你一个消息，胡长升被捕了，他供出了你。” “咳咳咳……”张流光剧烈的咳嗽了起来，脸色蜡黄，“你们想怎么样？我没有罪，我什么都不知道。” 方震道：“等你出院了，就拘捕你归案。” “咳咳咳……”张流光又剧烈的咳嗽了起来，脸憋得发紫。 沈明睿赶紧按下了床头的紧急叫铃。 “病人有情况。”七八个医护人员跑了进来，好一阵抢救。 事后，方沈二人被主治医生好一顿教训，叫他们等病人康复了再过来。 二人只好出了医院。 开车回去的路上。 方震道：“那家伙早不病晚不病，偏偏这时候病了，要审讯他也是个麻烦事。” 沈明睿说道：“不着急，名单上的人，多少都和他有关系，先审讯那些人也一样。” 方震道：“也只能这样了。” 沈明睿道：“我们先不回局里，我想再问问归亦舟，说不定他还能想起一些事来，顺便看看又灵和胖子。” 方震道：“也好。” 他说着打了一个方向盘，上了一个高速公路。 这时是凌晨一点多钟，高速公路上没有多少车辆了，忽然有一辆大货车逆行着迎面而来，居然还开着刺目的远光灯！ 方沈二人大吃了一惊。 灯光太刺眼了，沈明睿本能的挡住了眼睛，失声道：“这车是怎么回事？” “明睿，你抓紧了！这车是冲我们来的！”方震忍着刺目的灯光，猛打方向盘，想避开这辆逆行的大货车。 这辆大货车真的就是冲着二人来的，车速极快的撞了过来。 千钧一发之时，只听在尖锐的刹车声中，砰得一声巨响，方震的小车擦着大货车，擦出一溜的火星，最后撞上了路边的护栏！ 大货车停顿了一下，货车司机本来想再撞一下的，刚好有一辆车过来，立刻逃也似的开走了。 开过来的小车司机，看见了路边的车祸，急忙报了警。 第105章 搏命 方震和沈明睿二人车祸后，全身是血的昏迷在车中，救护车和交警车第一时间赶到，为首的交警队长认出了方震，立刻通知了北城刑侦支队，安亮，王凌，袁莹急忙赶了过去，帮着把方沈二人抬上了救护车送往医院抢救。 另一边，深夜了，吴常还没有睡，还在喝酒，客厅里一地的易拉罐酒瓶和快餐盒，发出了酸臭的味道，在这一地的垃圾中，他浑然不觉，他直着醉眼喝完了最后一瓶酒，重重的就倒在了沙发上。 自从北城拘留所回家后，他每天都是这样，没有出过一次门，买酒买快餐都是要外卖送来，他醉生梦死，什么也不想知道，什么也不愿意去想。 一个多星期以来，是他三十四年来最黑暗的时期，身为刑警，虽然危险又辛苦，但一向都很快乐，因为有胖子他们几个过命的兄弟，是一种男人特有的快乐。 相亲宴上，他对梅艳如一见钟情，相处了几个月，也很快乐，几乎具备一个女人所有的温柔与善解人意，就像为他量身定制，他有一种错觉，梅艳如就是他要找的另一半，已经有了和女人相守一生的打算。 天不遂人愿，祸从天降，梅艳如突然就这样被人杀了，看着她冰冷的尸体躺在床上，他一瞬间落入了地狱。 之后他都是浑浑噩噩的，什么事情也不愿意去做，不愿意去想，打击过大，让他产生了逃避现实的念头。 他知道方震他们为了这个案子奔走在一线，他什么也做不了，也不能去做，他害怕真相，有时候真相比死亡更可怕，更残酷，他当了刑警十几年，比谁都明白这一点。 梅艳如会被杀，绝不是无缘无故的，肯定藏着惊人的秘密。 没有一个人愿意告诉他，他也害怕知道，所以整日整夜的在喝酒，只愿长醉不醒。 人生真的太苦了，醉死了也就解脱了。 躺在沙发上的男人紧闭双目，突然眼角泌出了一滴眼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你是这世间唯一能伤我的猎手，我是被你判了刑的死囚……” 寂静的屋子，忽然响起了伤感的歌声，是熟悉的手机铃声，他把这首歌作为手机铃声，每当铃声响起，他就想起了梅艳如，他的心就被割得鲜血淋漓。 听着铃声，他承受着这种痛苦。 他晕晕沉沉的，艰难翻了一个身，拿起了茶几上的手机，按下免提。 “你好，吴先生吗，你的啤酒到了，我就在门口，你开门接收一下。” 一个非常嘶哑的男声传了出来，却是个外卖员。 “外卖？”吴常愣了一下，看了一下手机时间，凌晨一点多钟了，“我没有叫啤酒。” “吴先生，你不能这样！”嘶哑的男声急了，声音大了起来，“我外卖要是没有送到你手里，公司要扣我的钱，你赶紧开门拿。” “好，你等一下。”吴常喝酒喝得头疼欲裂，他用力捶了捶头，清醒了一点，翻身而起，摇摇晃晃的走向门口，径直打开了门。 只见门口站着一个穿着外卖服的男子，脚边放着一箱啤酒。 吴常倚着门，懒洋洋说道：“你弄错了，这箱啤酒不是我的，你拿回去。” 外卖男子脸上挤出一个笑，楼层的灯光昏暗，照着男子发青的脸色，说不出的怪异，他弯下腰，似乎想搬起啤酒，说道：“吴先生，就是你的酒，我帮你搬进去。” “不用，我不要别人的东西。”吴常懒得再跟他废话，转身就想关门。 谁知道外卖男子并没有搬起啤酒，目露凶光，直起身之时，手上忽然多了一根闪着寒光的细钢丝，从背后一把套上了吴常的脖子！ 说来话长，其实只是一瞬间的事。 若换做一般人，被这个杀手用细钢丝套上脖子必死无疑，因为细钢丝的边缘非常锋利，在一个高手手中，用细钢丝勒一个人的脖子，可以轻而易举把人的喉咙勒断，片刻间致人死命。 吴常毕竟是常年游走在生死边缘的刑警，在他转身之时，眼角余光看见背后的杀手甩出钢丝，事情发生的太快，他无法避开，却用两手挡住了脖子的要害之处，并抓住了钢丝，为自己取得了一线生机。 只见他抓紧喉咙上的钢丝，拼命的往前拽，身后的杀手却是拼命的往后拽，一路上拽进了客厅。 “哗啦啦……”碰倒了地上的瓶瓶罐罐，还有桌椅茶几。 这是二人之间的生死较量。 吴常只要稍为一松，就会命丧黄泉，他的双掌已经被钢丝割得鲜血淋漓，他忍着剧痛，双臂绷得笔直，霹雳般大喝一声，一式大背摔。 砰的一声，杀手被他重重的摔在地上。 杀手也是个狠人，摔下去之后，一式鲤鱼打挺就站了起来，吴常丢掉差点勒死自己的钢丝，飞身跃起，一个侧踢，直踹杀手的肚子。 “砰”得一声大震，杀手闷哼一声，背部重重撞上了墙壁。 吴常趁胜追击，扑了过去，一个肘拳击向杀手的面部。 杀手一偏头，避开了吴常的肘拳，同时一拳击向了吴常的太阳穴。 吴常也偏头避过了，却想不到对方出手太快，同时一脚踢到了他的腹部。 吴常痛哼一声，踉跄后退。 “吴警官，我真是小看了你。”杀手声音嘶哑，呸了一声，从腰间抽出一对钢管，钢管在客厅的白炽灯下闪出可怕的寒光。 “哼！你是哪里来的亡命之徒，竟然敢杀警察！”吴常怒叱，双手微垂，手腕上刚才被钢丝割伤的伤口深及见骨，滴滴嗒嗒的流着鲜血，他却仿佛感觉不到一点疼痛。 杀手就像电视剧里演戏一样，伸出舌头舔了舔手里的钢管，面色狰狞，说道：“我最喜欢杀警察，今天杀的就是你！” 吴常再不废话，一脚把地上的凳子勾了起来，伸手接住，随即狠狠的摔向了对面的杀手。 杀手手中的钢管交叉，挡住了凳子，凳子四分五裂。 吴常虎扑了过去！ 就这样，两个男人像野兽一样，缠斗在了一起。 吴常是不要命的打法，只攻不守。 那杀手也是个狠人，招招又狠又重，跟个疯狗一样。 到了最后，两个人同时给了对方致命的一击后，先后躺在了地上就不动了。 那个杀手两根钢管丢在一边，一条胳膊似乎断了，垂在一边，一张本来凶狠的脸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一脸的血。 至于吴常也好不到哪里去，嘴角溢血，半边脸肿成大馒头，连眼睛都看不见了，最严重的伤还是双手，掌心皮肉翻卷，露出森森的白骨。 房门一直在开着，左邻右舍三更半夜听到了乒乒乓乓之声，都被惊醒了过来，陆陆续续来到了门口，见此惨状，一个个拿出手机报了警。 警车尖锐的鸣笛之一声又划破了夜空…… 安亮三人疲于奔命，通知了西城公安分局，顾长生顾局急怒攻心，亲自带队赶来。 竟然有人同一晚上袭警和杀警，这也太严重了。 此事立刻惊动了市局，引起了轩然大波。 今晚注定是一个不平常之夜。 方震和沈明睿被人开大卡车故意撞击，造成了严重的车祸。 吴常在家中遭遇了杀手，如今生死不知。 更让人想不到的是，在归亦舟家中二十四小时保护证人的胖子和魏又灵也在今晚出事了。 这是重案小组自成立以来，遭遇到的一次最严重的危机。 他们是否可以平安渡过？ 第106章 爆炸 再说这两天魏又灵和胖子寸步不离的保护归亦舟，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三个人都呆在归亦舟的家中。 归亦舟家有一个小型的健身房，晚上，魏又灵闲着无聊，把一屋子的健身器材使了个遍，一身薄薄的练功服都湿透了。 “我说又灵妹妹……”归亦舟嬉皮笑脸的凑上前去，“你教我功夫呗。” 他家虽然有健身房，但是大多数时候都在拍戏，就算不拍戏，也懒得健身，所以健身房就是个摆设。 魏又灵嫌弃看了一眼这位大明星风吹就要倒的单薄身材，“一个大男人跟个小姑娘似的，还好意思说，还有，叫我魏警官，我和你没这么熟。” 归亦舟道：“你忘了我们在海里那会儿，那可是大难不死，大家都是患难之交了，还这么见外。” 魏又灵一时无法反驳，说的有那么一点道理。 胖子则坐在老板椅上，正在啃一个猪蹄，桌子上放着一大堆的包装吃食，都是他一个人在吃，这时说道：“那三个害你们的嫌疑人还是不肯招出幕后指使，我怀疑是黑帮组织的人。” 归亦舟道：“就是黑帮组织的人，这点错不了。” 魏又灵道：“那你知道黑帮头目是谁吗？” 归亦舟道：“只听说姓史，在北城当地是一霸，横行霸道了几十年，有钱有势，和官场上的人交情很深，手下养了一帮人，都是一些亡命之徒，听说个个杀人不眨眼。” 魏又灵拿着一条毛巾在擦汗，听到了这里，手顿了一下，奇怪道：“这点说不通啊，如果有这么一个危险人物，为什么没有听安队提过？” 胖子吃完一个猪蹄，骨头扔进垃圾桶，“对啊，在他管辖的地方，有这么一个黑帮组织，是不是早就应该铲除了？上面三令五申，绝对不允许拉帮结派，聚众涉黑，北城分局的扫黑大队平时都是干什么吃的？” 胖子一向嫉恶如仇，眼里不揉一点沙子，忍不住就骂起了北城分局的同事来。 归亦舟目光闪烁，“那我就不清楚了。” 魏又灵和胖子听他这么说，就跟个此地无银三百两似的，心中一动，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 胖子盯着这位狡猾的证人，皮笑肉不笑道：“大明星，看来你有很多事情没有跟我们说。” “是啊。”魏又灵上前一步，一把将归亦舟的衣领提了起来，“知道什么就快说，姑奶奶可没有什么耐心。” “冤枉啊，我真不知道。”归亦舟相处了几天，他知道这女孩就是个纯种的母老虎，心里暗暗叫苦，他怎么就一小心说漏了嘴呢，他小心翼翼的把衣领从对方手中抽出来，“快十二点了，我先去睡觉了。” 魏又灵道：“在睡觉之前，你帮我做一件事情。” 归亦舟打了一个冷颤，“什……什么事？” “当我的沙包！”魏又灵话音未落，没等他反应过来，一个俐落的侧踢，踢中了他的肩膀，把人踢飞了出去。 “啊……”归亦舟吓得大叫一声，整个人以狗啃地的姿势摔在地上，好在健身房全是泡沫地板，防震防摔，就是嗑到了一点牙，他挣扎着爬了起来，叫道：“太过份了，你这是刑讯逼供啊。” 魏又灵拍拍手，冷笑了一声，“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你就算藏着掖着，不告诉我们警方，要杀你的人，也一样会杀你灭口！” 胖子再加一把火，“现在杀手说不定已经在路上了，你就等死，老子也不伺候你了，又灵，我们回家睡觉去！” 魏又灵道：“好，本姑娘不会保护一个没良心的人。” 二人装模作样的往外就走。 归亦舟吓得脸上变色，脱口而出，“你以为我不想说吗？那是因为我不相信你们警察！” 二个人仿佛没有听见，继续往外走。 归亦舟真的急了，大叫道：“好，我告诉你们，姓史的黑帮老大和公安局都是一伙的！” 二人大吃一惊，立刻走了回来。 归亦舟松了口气，抹了抹额上吓出的冷汗，又道：“梅艳如和我都很清楚这件事，只是我们都不敢说出来，现在她死了，我一个人真的很害怕。” 魏又灵道：“真的假的，你要为你所说的话负责任。” 归亦舟道：“如果不是你和沈警官救过我，打死我都不敢相信你们。” 胖子道：“你说的公安局是北城分局。” 归亦舟道：“是啊。” 胖子道：“我们是西城公安分局的，不是一个地方的。” 归亦舟道：“我知道啊，所以我才要求你们来保护我，我知道你们和他们不同，是好人。” 魏又灵道：“你说清楚，北城公安局这么多人，哪个人和黑帮狼狈为奸？” 归亦舟道：“当然是最大的那一个局长。” 胖子和又灵又吃了一惊。 胖子道：“那是潘司南局长，你确定吗？” 归亦舟道：“确定，梅艳如录了视频，我每次都看了，可惜我没有保存下来。” 魏又灵道：“录视频是什么意思？” 归亦舟道：“你们也知道梅艳如是公关经理，为了拿到项目，光喝酒塞钱是不够的，那些老色鬼，就喜欢漂亮女人，所以她和很多人都有那种关系。” 魏又灵道：“你是说潘司南是其中一个？” 归亦舟道：“是的。” 胖子道：“不对，宴会名单上并没有潘司南。” 归亦舟道：“那是因为胡教授也不知道有这个人，那位潘局长精过鬼，每回都是在不同的地方和梅艳如鬼混，胆小又好色，所以除了我，根本没有人知道。” 胖子问道：“梅艳如生前拍的那些视频在哪里？” 归亦舟道：“我真不知道，我要是有早就交给你们了，我留着没用，反而是个祸害。” 魏又灵道：“胖哥，这件事情我们赶紧要告诉老大和师哥，不知道安队是不是潘司南的人，若是就太糟糕了。” 她说着想拿手机出来打电话。 胖子忽然嗅了嗅鼻子，惊讶道：“你们闻闻，这是什么味道？” 归亦舟也闻到了，惊恐道：“好像是煤气的味道。” “就是煤气！”魏又灵娇颜色变，从后腰掏出手枪，“有人进来了！” 胖子急忙按住了她的手，低声道：“别冲动，万一走火了，我们都完蛋！” “差点忘了。”魏又灵赶紧收了枪，“我们出去看看。” 她和胖子一左一右，谨慎的往外走去。 归亦舟吓得躲在魏又灵身后，亦步亦趋。 健身房并不大，三个人很快走到了门口。 魏又灵和胖子互相打了一个手势。 魏又灵躲在门后，胖子则小心的探头出去。 只见外面的走廊空无一人，不远处的赫然有一个大煤气罐丢在地板上，罐口上发出噗噗噗之声。 胖子大吃一惊，转身拉着又灵往窗口方向就跑，大吼道：“快跑，要爆炸了！” 在三人身后，只听啪的一声，一个带着焰火的打火机从窗外丢了进来。 三个人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奔跑，尤其是归亦舟，在逃命的时刻，跑在最前头。 万幸的是，健身房有一面是阳台，又在一楼，三人拼命的跳了出去，跌在草坪上。 与此同时，巨大的爆炸声响起，一股漫天的火舌喷了出来。 三个人爬了起来，跑到了街道，才转身看着远处小楼房可怕的爆炸，个个面无人色。 附近的停车场，因为爆炸的声浪，此时彼伏的响起了车笛声。 归亦舟看着自己的房子被火焰淹没，失魂落魄喃喃道：“完了，完了，这下子完了。” 魏又灵跺脚道：“太毒了，太毒了！差点要了我们的命啊。” 胖子后怕道：“这些杀手来得好快，看来是非要杀归亦舟不可。” 魏又灵转目四顾，见自己三人被一群人围着指指点点，也看不出哪个是杀手，恨声道：“这些杀千刀的一定还没有走远，我们去追。” 胖子道：“不行，保护归亦舟要紧。” 归亦舟忙道：“是啊是啊，你们绝对不能丢下我，太吓人了。” “呜哇呜哇……”远处街道响起了消防车尖锐的警笛声。 归亦舟的家虽然在市里，却是独立门户的小楼房，万幸并没有殃及邻居。 这么大的爆炸，触发了自动报警器，所以消防车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胖子道：“北城分局是不能去了，等消防的过来处理好了，再找头儿商量这件事。” “我们先告诉老大和师哥。”魏又灵刚掏出手机，手机响了起来，却是王凌打过来的。 “什么？老大和师哥出了车祸？！怎会这样？吴常哥也受了重伤？！我和胖哥马上去医院！” 就这样，三人等不及消防车来，开车赶去了医院。 第107章 负伤 半夜两点多钟，市人民医院，先后脚送来三名遇袭的警察，三个手术室同时亮灯，外科医护紧急手术当中。 又灵三个人急火火的赶来，见安亮，袁莹，王凌都守在手术室外。 “师哥他们怎么样了？”魏又灵第一个到了，冲了过来，喘着气问道。 王凌道：“还不知道，正在手术。” 胖子和归亦舟随后到了，着急道：“怎么一个晚上就出这么多事？袁法医，头儿他们没事。” 袁莹冷静道：“应该没事，我看了他们三个人的伤势，方震和明睿身上不同程度的被车玻璃割伤，问题不算大，但他们头部受到撞击，可能会脑震荡，明睿的稍为轻一些，方震重一些，不过，应该没有生命危险，就看术后怎么样了，至于吴常，看似全身是伤，其实并没有真正伤到要害，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众人稍稍松了口气，这位法医兼医学博士既然这么说，多少可以放心了。 “你们也不用太担心，袭击吴常的凶手当场抓到了，也正在抢救。”安亮这个北城刑侦队长安慰道：“至于撞伤方队和沈兄弟的大卡车司机还在抓捕当中，我现在就带兄弟去协助交警，尽快把肇事凶手缉捕归案。” 魏又灵霍然回头，盯着安亮，大声道：“安队，我有话要说！” 安亮点头道：“你说。” 魏又灵道：“我们重案小组在你们北城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是不是该给我们一个说法？” 胖子接着道：“难道北城这个地方盛产杀手的吗？上个街也能碰到？” 安亮一怔，面现一丝惭愧之色，“我知道你们的意思，在我的管辖区内，出现这种事情，我这个队长无论如何也脱不了责任。” 魏又灵推了一把归亦舟，“你跟这位安队长说，你家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归亦舟被迫当出头鸟，一脸尴尬，说道：“安队长，我家呢，刚才发生了煤气爆炸，我们差点被炸死了。” 安亮脸色变了。 袁莹和王凌同时“啊”了一声。 “又灵，你没事。”王凌紧张拉着又灵的手，上上下下的看，生怕女孩身上少了一块肉。 魏又灵拍开他的手，不耐烦道：“废话，不是好端端的站在这里吗？” 袁莹问胖子道：“张龙，怎么回事？人为的吗？” 胖子道：“是的，有人要杀我们，有人在屋子里打开煤气，还丢进了一个打火机，好在我们及时发现，在爆炸之前跑了出去。” 归亦舟犹有余悸道：“就差一点点，我真的太惨了，房子也没有了。” 魏又灵却瞪着一言不发的安亮，“安队长，我听说你们北城有一个黑帮组织，头目姓史，无恶不作，养了一大批的杀手，你知道吗？” 安亮神色压抑，说道：“我知道，那个黑帮组织已经在北城存在了二十多年，几乎无恶不作，手下都是亡命之徒，我自上任队长以来，联合扫黑大队围剿了好几次，都是无功而返。” 魏又灵道：“为什么？土匪再厉害，也不可能斗得过我们警察。” 安亮道：“这其中也很多原因，我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说。” 魏又灵气愤愤道：“有什么原因？你说不定和他们就是……” 胖子忽然踢了她一脚，她不甘不愿的住了口。 但任谁也听得出她话里的意思。 安亮居然没有生气，只是沉默不语。 魏又灵越想越气，想到了还在手术室里的师哥，“我魏又灵绝不会放过害我师哥的凶手，不管他是谁，我都会亲手抓住他！” “我会给你们一个交待的。”安亮丢下了一句话，似乎在保证什么，转身大踏步走了。 袁莹立刻道：“又灵，张龙，说清楚，你们得到了什么消息？” 魏又灵道：“归亦舟说，梅艳如和北城公安分局的潘司南局长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 胖子也道：“我们拿不准的是，安亮是不是也参与其中。” 归亦舟道：“我知道潘局长的很多事情，所以才会有人三番两次要害我，我现在只有跟着你们才安全。” 这可是重磅消息，袁莹和王凌真的吃了一惊。 袁莹道：“这样说来，靠我们几个有点难度，方震他们出事后，我已经第一时间报告顾局了，他老人家很快就会带队过来，到时候才知道具体行动。” 魏又灵不放心道：“师哥他们真的不会有事吗？” 袁莹说道：“放心，不会的。” 她果然没有说错，方震三人很快手术好了，第二天下午先后醒来了。 第一个醒来的，是沈明睿，他伤了额头，头缠纱布，还有轻微脑震荡。 第二个醒来的是方震，他的后背被玻璃刺入，伤口很深，出了不少血，好在没有伤及内腑，他还被震伤了后脑，所以比明睿严重一些，好在没有骨裂，ct扫描脑部没有瘀血，轻度脑震荡，医生说是奇迹了，手术也很成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第三个醒来的是吴常，他的样子最惨，左半边脸是又青又肿，一只眼睛挤的都看不见了，一双手缠成了蚕茧，却是三个人伤势最轻的一个，全是外伤，慢慢养就好了。 三个人都在同一间病房，充分诠释了什么叫难兄难弟。 王凌留在医院照顾三人，袁莹，又灵和胖子与顾局汇合，卯足了劲，要找出凶手，尽快破案。 “我说明睿，这一年内你就住了三次院，我有理由怀疑你衰神附体，等你好了，找人给你去去霉气。” 王凌手提电脑不离手，噼噼啪啪的敲着键盘，头也不抬的说道。 沈明睿觉得包着绷带的头有点痒，用手摸了摸，就像隔靴搔痒一样的郁闷，说道：“这话不像是你说的，是又灵。” 王凌道：“是啊，你还没有醒来时，她唠叨了好几回，非要让我转告你。” 方震就躺在隔壁床，他只能侧身躺着，没办法，他后背有伤，说道：“明睿，又灵担心的对，你哪一次不是从鬼门关跑个来回。” 他自己也受伤躺在病床上，真正关心的人却还是明睿。 当时在失控的车撞到栏杆之前，他用整个身体护住了明睿，所以后背才会受伤的，若不是如此，明睿很可能真的再也醒不过来了。 以前的主治大夫说过，明睿一年前的旧伤并没有完全好，如果再受到撞击，会比健康的人严重的多。 方震心里暗暗庆幸，幸好这次自己有在明睿的身边保护他。 沈明睿不知道他百转千回的心情，说道：“这次比较严重的不是你吗？” 方震道：“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沈明睿道：“这次是我们大意了，没想到案子幕后的人这么狗急跳墙。” 吴常拄拐杖走了进来，他刚一醒来，就非要跑出去瞎逛，拦都拦不住，听明睿这么说，问道：“是谁要杀我们？” 沈明睿摇头，“目前还不能肯定。” 王凌忽然道：“你们三个伤成这样，要不要通知家人？” “不要！”方震三个异口同声。 沈明睿道：“我爷爷年纪大了，让他老人家担心干什么，我好了再说。” 方震道：“没有必要通知我家人，一点小伤。” 吴常道：“我爸妈就是普通人，看见我这样子会受不了。” 王凌道：“了解，我爸妈也是这样的，不通知也好。” 身为世上最危险职业的刑警，他们早就习惯了因公负伤，每每受伤了都是瞒着家人的，只因为不想让自己的亲人担心。 第108章 推理 王凌道：“顾局说，本来有一个现成的活口，可惜现在还没有醒过来，医生说很可能会成为植物人。” 吴常眨巴眼，“你是说暗算我的那个小子？” 王凌道：“除了他还有谁？” 吴常道：“当时出手有点重了，我也气狠了，拿那小子的脑袋砸了几下。” 方震道：“植物人就植物人，他差点害死了老常，死了也是罪有应得，我们最多麻烦一些。” 其实最希望天下坏人死光死绝就是警察，他们才是最深恶痛绝坏人的特殊群体。 沈明睿道：“首先把这些杀手的黑帮组织打掉，危害太大了，至于归亦舟供出的潘司南局长有可能是害我们的幕后主使，纪委监委已经同意立案调查，我们尽力侦查取证就是了。” 方震道：“至于张流光和市委书记武牧成，上面很快就会成立专案组，这些大害虫蹦哒不了多久了。” 王凌道：“那安亮安队长呢？” 方震道：“明睿，你怎么看？” 沈明睿想了想，“以我的看法，他和潘司南不是一路人。” 方震道：“你的根据是什么？” 沈明睿道：“在刑侦支队，作为支队长，他很受人敬重，在办案过程中，也从未为难过我们，就凭这两点，我相信他。” 吴常道：“我也挺喜欢安队的，我的直觉也告诉我，他是好样的。” 方震道：“那这样说来，潘司南的所作所为，他完全不知情了。” 沈明睿道：“不，我不这么认为，他是知情的。” 方震道：“哦，这又怎么说？” 沈明睿道：“假如我们当中有一个人处在他这个位置，自己的局长贪污腐败，官匪勾结，又在以前形势并不算很好的情况下，也许上上下下一条龙腐败，你们说说看，会怎么做？” 王凌道：“我会辞职，或者申请调入别的地方。” 沈明睿道：“嗯，眼不见为净。” 吴常道：“官大一级压死人，我一个小小的刑警，那是不用想怎么去做，保住饭碗就已经不错了，没什么雄心壮志。” 沈明睿道：“嗯，明哲保身，你们都没错，现实就是现实，没这么多大道理。” 方震扶额道：“瞧你们这点出息，我会想尽办法除掉警察队伍中的祸害，不达目的绝不罢休。” 吴常道：“头儿，我知道您老意志坚定，我们哪敢跟您比？” 方震道：“明睿，你别光说我们，你自己呢？” 沈明睿笑道：“我和你不同，在形势不好的前提下，我不会轻举妄动，我也不会离开，会在自己的岗位上兢兢业业，慢慢的收集证据，如果哪一天时机成熟，我就会出手了。” 方震凝眉，若有所思道：“你是说，安亮就是你这个想法？” 沈明睿道：“这个说不好，我并不了解他，只能希望他确实是这样做了。” 方震道：“假如他确实是这样的人，有一点说不通，最近全国巡查组已经启动第三次巡查了，他为什么始终没有动静？” 沈明睿道：“他看尽了官场的黑暗，很难相信巡查组的所有人，小心谨慎总不会错的。” 方震无法反驳，说道：“确实是这样，前两次巡查组内部也落马了几个，那几个是完全没看出来，在公安大会上，慷慨激昂信誓旦旦，一身正气的，结果没几天就被查了。” 沈明睿道：“人心难测，可见一斑，你让安队他怎么敢随便出手？” 方震道：“他也不相信我们，否则早就找我们合作了。” 沈明睿道：“这些也只是猜测，再等几天看看。” “老常。”方震看向了吴常，说道：“我知道因为梅艳如，你的打击很大，但现在情况特殊，有些事情你必须去做。” 吴常平静道：“头儿，我明白，我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已经没事了，日子总要过的。” 方震欣慰道：“你想明白就好，据归亦舟的口供，他说梅艳如手上有关于潘司南的罪证，是一个u盘，但是在案发现场我们没有找到，你想想看，有没有在她家见过这个u盘？” 吴常沉默下来。 三人也不催他。 吴常沉默了好一会儿，黯然道：“现在想来她的事我其实一点也不了解，她从未对我说过关于她的事。” 沈明睿却道：“我了解你的心情，她有没有送过一些礼物给你？” 吴常一愣，“礼物？” 沈明睿道：“是的，礼物，你想想，就是一些小东西小饰品什么的，或者是女孩子喜欢的东西。” 吴常回忆道：“我想想，有一天她生日，我送给了她礼物，也回赠了我一样礼物，我很高兴。” 沈明睿眼睛一亮，“是什么礼物？快给我们看看。” 吴常立刻拿出来了，是一个钥匙扣，和一串车钥匙放在一起。 四个人围在一起研究，钥匙扣是一只小狗的样子，两根手指大小，小巧精致，看不出是不是u盘。 四个人中只有王凌的手是完好无损的，所以方震道：“王凌，你看一下这东西能不能打开来。” 王凌拿起来仔细的看，用手捏了捏，成一体的，“打不开。” 沈明睿道：“你敲一下小狗的屁股看一下。” 王凌就在桌子上敲了敲，又敲了敲，没有反应。 方震道：“拿刀来切开。” 吴常欲言又止，不敢反对，这是他和梅艳如唯一的念想了。 正在这时，王凌不知道按到了哪里的开关，只听卡的一声，小狗屁股下弹出了扁平一截金属。 王凌仔细的看了看，说道：“这就是u盘。” 方震道：“赶快放出来。” 王凌立刻把u盘插进手提电脑，开始敲击键盘，只见u盘内存很大，存了很多影像，有些视频光看封面就不堪入目。 王凌咳嗽了一声，退出了视频，期期艾艾道：“老常，你要不要回避一下？” 吴常脸色铁青，一言不发。 方震叹了口气，说道：“为你好，有些事情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吴常道：“我已经知道了。” 沈明睿道：“就算知道了，这些也不是你该看的，有些事情逃避不可耻，为什么要虐待自己？” 吴常不再说什么，拄着拐杖出去了。 方震三人以快键大概看了u盘上所有的视频，在快看完时，有一个视频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这个视频是四个人在一个看起来就很高档的场所喝酒，这四个人分别是公安局长潘司南，市委书记武牧成，市委秘书张流光，还有一个中年男子。 这四个人在一起并不奇怪，奇怪的是四个人分别搂着一个一看就是风月场所的女人，这也不算奇怪，更奇怪的是那个中年男子全身光溜溜，骑在一个同样光溜溜的女人身上…… 三个大男人的心灵又一次受到了重击。 方震一脸愠怒道：“这个畜牲是谁？” “我查一下。”王凌飞快的敲了几下键盘，说道：“是北城辖下的一个派出所所长，也在宴会名单中。” 方震道：“我都气糊涂了，一时没想起来。” 沈明睿关心道：“会不会是脑震荡的后遗症？” 方震道：“不是，这畜牲光着屁股，和一头猪没两样，我哪有眼睛去看。” “有道理。”沈明睿一直盯着屏幕上的视频，忽然说道：“王凌，在一分三十七秒那里你暂停一下。” “好。”王凌立刻暂停了那段画面。 沈明睿手指了指，“你们看那倒酒的人，看出什么来了？” 倒酒的人身穿红色的侍者服，正拿着一瓶酒，在低着头倒酒。 王凌道：“看他的衣服是服务员。” 方震盯着这个服务员，摸着下巴，喃喃道：“这人好像在哪里见过。” 这么一说王凌也有感觉了，“确实是好面熟啊。” 沈明睿道：“他是安亮。” 方震怔了怔，又仔细看着这个服务员，“真的是他。” 王凌“啊”了一声，不敢置信，“安队什么时候成了酒服务员了？” 沈明睿道：“他乔装改扮，连你们也认不出来，说明很成功。” 方震道：“所以那四个人才没有发觉到他的存在。” 沈明睿道：“梅艳如应该就在场，她偷偷拍了这个视频，却没想到连安亮也拍到了。” 方震道：“她应该不认识安亮。” 沈明睿道：“很有可能，就算认识，也应该不熟，在这种场合认不出来。” 方震道：“有这个视频，安亮赖不掉了，我们可以找他对质，王凌，你打电话给我。” 王凌立刻拿出手机，拨出了安亮的手机号。 “您好，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一个甜美的女声在说话。 王凌“咦”了一声，“关机了，现在才晚上八点多，也不晚呀，再说了，他的手机不应该是二十四小时开机吗？” 刑警是特殊职业，规定手机必须二十四小时开机待命，因为案子随时可能发生，必须联系的到人。 “他的手机竟然关机了。”方震浓眉紧皱，脸色微变，“不好，他可能有危险！” 沈明睿脸色也变了，“那些杀手可以杀我们，也会杀他，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 方震急声道：“王凌，你告诉又灵和胖子，务必找到安亮！” 第109章 入室 安亮在方震等人出事后，足足有三天两夜不眠不休，带上所有的支队兄弟，联合西城顾局长，在整个北城突击检查，抓了不少卖淫嫖娼，小偷小摸，抢劫诈骗一百余人，连夜突击审讯，总算得出了一点消息，姓史的黑帮老大这几日就在北城，具体位置不清楚，只知道带了不少手下。 又全城搜查了几个疑似地点，似乎是打草惊蛇了，一个可疑人员也没有抓到，判断逃出了市区，目前去向不明。 这天晚上七点多钟，安亮正忙着，接到了妻子王红玉的电话。 “老公，今晚又加班吗？” “是啊。” “你两天没回家了，你女儿想你了。” “快叫女儿接电话。” 安亮立刻从手机上打开了家里监控视频，只见六岁的女儿坐在沙发上拿着手机在跟他通话，她的脚边趴着一只大狗狼犬德牧，那是一只退役警犬，是他一年前申请领养的。 警犬德牧非常聪明，可以帮看着孩子不乱跑。 而监控中他的妻子在厨房忙活，正在准备晚饭。 看着忙碌而神色疲惫的妻子，安亮这个铁血汉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眼眶就有些发热。 妻子嫁给他这个警察七年，从未享过一天福，一边上班还要一边带女儿，十分辛苦。 而夫妻俩那一点工资根本请不起一个保姆。 他身为丈夫，一出任务就是三天两头不在家，他为这个家做的实在太少，太少了。 他走神间，耳边又响起了女儿清脆的说话声。 “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 “乖宝儿，亲一个，爸爸这几天忙。” “你今晚能回来吗？我想爸爸了。” “今晚爸爸尽量早点回去。” “好啊好啊，那我等爸爸回来。” “乖宝儿，不用等爸爸，你先睡觉，明天还要上幼儿园。” “不嘛，我就要爸爸现在回来……” “行，爸爸八点钟回去，你乖乖的等爸爸。” “好耶，爸爸买冰淇淋圣代回来给我吃，要大杯的哦。” “行，你等着。” 安亮打算回家一趟，把女儿哄睡了再说。 他立刻开车匆匆回了家，路上还不忘买了女儿爱吃的冰淇淋圣代。 再说安亮的女儿挂了手机后，看着电视剧，喜滋滋在等爸爸回来。 谁知，电视机突然黑屏了，而客厅的灯闪了闪，也灭了。 “汪汪……”本来趴在小女孩脚下的德牧忽然站了起来，冲着门口叫了几声，却寸步不离小主人。 “妈妈，停电了！我害怕。”在黑暗中的小女孩叫了起来，喊着妈妈。 正在厨房做饭的王红玉慌慌张张的跑过来，开了客厅的一盏应急灯，安慰女儿道：“不用怕，你爸等一会就回来了。” 这栋楼比较老旧，经常跳闸停电，她都习惯了，本来这种情况要直接打电话叫小区的电工来修。 “汪汪汪……”王红玉正想打电话，德牧突然冲到门口叫了起来。 紧接着门铃声响起来，一个男子在门外说道：“王女士，我是小区的电工，刚刚发现你家的跳闸停电了，请你开门，我帮你修好。” “好的好的，你等一下。”王红玉不疑有他，擦了擦手，就上前打开了门，“麻烦你了，不知怎地好端端的就停电了。” “你家的线路可能已经老化了，才会出现问题，我进去帮你看一看。”只见门外站着电工服的男子，手上提着工具箱，帽檐压的很低，让人看不清楚模样。 “好的好的，请进。”王红玉没有怀疑，把人让了进来。 “汪汪汪……”德牧越过女主人，冲着这个电工狂叫。 电工忍不住退后了一步。 “贝贝，别叫了。”王红玉喝叱大狗，拿出牵引绳把大狗绑在了阳台里，对站在客厅中的电工说道：“不好意思，我家的狗平时不会这样的，不知道今天怎么了。” 她说着话，只见又有一个陌生男子走了进来，吃了一惊，失声道：“你是谁？不要随便进我的家。” 陌生男子顺手把门重重的关上了，咧嘴一笑，露出了一口大黄牙，一指女人的身后，说道：“我和他是一起的。” 王红玉终于知道这两个陌生男子有问题了，她这是引狼入室了，惊恐的后退，尖声道：“你们是谁？想干什么？” 她话音未落，女儿尖利的哭叫声就传了过来，“你干什么？痛！妈妈，救我！” “汪汪汪……汪汪汪……”被绑在阳台上的狼犬疯狂的一直在叫，红着眼睛拼命的要挣脱绳子，它又忽然不叫了，低头卡巴卡巴咬起了绳子。 王红玉猛然回头，只见女儿被那位假冒的电工捂着嘴巴提了起来，然后昏了过去，被丢在了沙发上。 “放开我女儿！”女人疯了似的扑上去，却被身后的男子一把抓住，重重的把她掼在地上。 可怜的女人后脑着地，晕倒在地。 “汪汪汪……汪汪汪……”狼犬绳子一时咬不断，见两个主人遇害，吠叫声撕心裂肺，疯狂的窜动。 这杀手额上青筋直跳，说道：“老三，你能不能把这条狗弄死，再这么叫就把人招过来了。” 果然，隔壁的邻居已经在隔壁的阳台大声的抱怨了，“谁家的狗？不要再叫了，吵死人了。” “汪汪汪汪汪汪……”德牧越发叫得疯狂，它不会说话，无法求救，只能一直叫。 另一个杀手老三道：“老大，我最怕狗了，你自己不能动手吗？” 老大道：“瞧你这点出息，我来。” “汪汪汪……”谁知德牧不知道什么时候咬断了牵引绳，吠叫着冲了过来，一跃而起，凶猛的一口咬住了老三的胳膊。 “啊……”老三惨叫一声，吓得拼命的拍打大狗。 老大见势不妙，竟然掏出一把手枪来，对准德牧的脑袋，扣动了扳机。 没有枪声，只听轻轻的扑的一声，可怜的退役警犬“嗷呜”一声，重重的跌倒在地，浑身抽搐，嘴里发出低低的“呜呜……”之声，它被射中了脑袋，眼见活不成了。 临死之前，它的眼睛看着沙发上的小主人，流出了眼泪。 作为警犬，它一年前退役，年龄已经很大了，反应也不如以前，否则又怎会让坏人轻而易举的害了主人？ 老大狠狠的踢了地上的狼犬一脚，呸了一声，“这条狗也和它的主人一样该死，浪费我一颗子弹。。” 警犬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死不瞑目，它呼出了最后一口气。 老三捂着流血的胳膊，“哎哟，痛死我了，太吓人了，这世上为什么会有狗这么可怕的动物，还这么喜欢咬人，我一定要去打狂犬疫苗。” “死不了你，你一年就打三回了，有完没完。”老大不耐烦道：“别废话了，那个警察快回来了。” 老三道：“我说老大，我不反对你要为二哥报仇，可是我们闯进一个警察的家里来，真的好吗？” 老大咬牙切齿道：“怎么，难道你还想闯公安局？” 老三道：“我哪有这个胆子，我是说，二哥私自接个活，想杀一个警察，现在把自己搭了进去，我们现在又要杀一个警察，是不是不太好？” 老大道：“史帮主先付了我们兄弟二十万的定金，事成后再给八十万，难道你不想要了？” 老三急忙道：“要要要，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拼了！” “你给我闭嘴！”老大额头上又崩起了青筋，“你这狗嘴里永远吐不出象牙来。” 他说完一个箭步蹿去阳台，往下看了一会儿。 “嘘，那警察回来了。” 第110章 获救 安亮停好了车，本来想坐电梯上楼，见电梯紧闭，楼层灯一直往上升，就懒得等了，他家在十一楼，也不算高，所以就爬楼梯上去。 一口气上到了五楼，就见一个男子也爬楼梯下来，是他的邻居。 这位邻居打了一个招呼，“嘿，你也爬楼梯啊？” 安亮道：“是啊。” 邻居道：“不知道怎么回事，你们家的狗刚才就一直在叫，你回来的正好。” 说着就径直下楼了。 安亮心跳了一下，赶紧拿出手机，想打开家里的监控看看是怎么回事，谁知手机黑屏关机了。 这才想起白天抓捕一个嫌疑犯时，手机摔了一下，然后就好几次自动关机，本来想着有时间去修一下，或者买部新手机。 他一边跑上了十一楼， 然后一边把手机开了机，他打开家中的监控，却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似乎是家中停了电。 他的心跳得厉害，几乎跳出了喉咙，出于职业的敏感，他知道家里很可能出事了。 因为就算妻子女儿不知道他就站在门口，但是狼犬贝贝一定知道，往日贝贝一定是第一个冲到门口，隔着一道门高兴的呜呜叫，拼命的摇尾巴迎接他这个男主人。 紧接着妻子听到贝贝的叫声，知道丈夫回来了，就会喊一声，“老公，你回来啦！” 再说妻子明知道他马上要回来，不可能还会出去的，就算出去也会事先通知他。 他想打电话给妻子，倒霉的是，手机又一次自动关机了。 他咬了咬牙，敏感时候，他太过紧张，免不了胡思乱想，他拿出钥匙，轻轻的开了门，随后闪过一边。 屋子很暗，只有一盏小小的应急灯亮着，照在地上的德牧，一脑袋的血，他看出贝贝已经死了。 他的心沉了下去，躲在门外，右手摸向腰后的配枪，抜出了枪，对着屋内，一步一步的走进去。 在寂静中，忽然响起了小女孩的哭声，“妈妈，我难受。” “乖女儿……”安亮大惊，再也忍不住加快了脚步，“你在哪里？” 只听身后的门重重的被人关上了。 安亮反应很快，转身枪口对准了身后的人。 这人正是杀手老大，他手上也有一把枪，同样对准了安亮。 令人窒息的几秒后，安亮指扣扳机，冷冷道：“你是什么人？” 老大嘿嘿笑了一声，“我是什么人不重要，你只要知道你的老婆孩子都在我们手里。” “你们？”安亮问了一句。 “安警官，还有我呢。”那老三从一个房间里走了出来，肩上扛着一个小女孩，正是安亮的六岁女儿安丫丫。 安亮心疼如裂，眼睛都红了，拿枪的手抖了几下，哑声道：“别害我女儿，有什么事冲我来。” “我也不喜欢害小孩子。”老三努了努嘴，道：“你自己和我家老大说。” 安亮盯着面前的杀手老大，“有什么条件说出来，只要我能办得到。” 老大又是嘿嘿一笑，“我兄弟二人受人所托，叫你把所有的证据交出来，我兄弟就放了你们一家三口，否则……嘿嘿……就别怪我兄弟了。” 安亮持枪的手又忍不住抖了一下，如果只是他一个人，他眼都不会眨，早就开枪了，大不了同归于尽，可是现在妻女的命在这两个杀手手中，他该怎么办？ 真的要交出那些他这几年来辛辛苦苦收集的证据吗？ 他为了扳倒这些国家的害虫，这么多年来忍辱负重，眼看着曙光将至，难道要在今天功亏一篑吗？ 他不怕死，只怕连累了妻儿，他会死不瞑目。 在令人窒息的寂静中，一分钟就像一年那么漫长，安亮咬了咬牙，说道：“我老婆还活着吗？” 老大道：“放心，就是撞了一下脑袋，死不了，她就躺在阳台那里。” 安亮身子抖了一下，又咬了咬牙，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说道：“好，我可以交出来，但你怎么保证拿了就走，不杀我老婆女儿？” 老大道：“杀了她们对我们没有好处，我们只要拿到那些证据。” 安亮道：“那些证据在我的房间里，你跟我进去拿。” 老大道：“那就去拿。” 两个人举着手枪对峙着，警惕的看着对方。 “我现在进去拿。”安亮说着一步步的倒退，往房间的方向倒走，老大就紧紧跟着，二人一前一后进了房间。 客厅里只剩下老三，他立刻把肩上的小女孩扔在了地上，一直扛着人摆造型，他也会累的好吗。 这个老三就是传说中的猪队友。 这个脑子缺根筋的杀手甩了甩刚才被狼犬咬伤的胳膊，自言自语的抱怨道：“哎哟，痛死了，这叫什么事，老是被狗咬。” 他没有发现，身后的阳台突然出现一个人影，是一个身着特殊警服的武警，这个武警悄无声息向他走近，猛地一把勒住了他的脖子。 这个倒霉的杀手一声未出，软倒在地。 武警拿出手铐，把昏迷的杀手反手铐住了。 这个武警向后招了招手，立刻又跳进了一个武警，紧接着又跳进了四个，总共六个武警。 六个武警打着手势，一左一右三个，埋伏在刚才安亮和杀手进去的房间门口。 六个武警耐心的等着，过了约莫三四分钟。 只听安亮在屋子里说道：“证据你也看到了，你先叫你的同伴放了我女儿，我再给你。” 杀手老大道：“你给我再放你女儿。” 安亮厉声道：“没得商量，否则大家同归于尽！你先出去放了我女儿！” “好好好，你别冲动。”老大吓了一跳，举着手枪像刚才安亮一样也倒退着出了屋子。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他刚一出去，就被六把长枪顶住了脑袋和腰后。 “不许动！放下枪！”为首的武警喝道。 完了，完了！ 倒霉的杀手吓尿了裤子，举着手枪的松了开来，啪哒一声，手枪落地。 一个武警立刻弯腰捡起收好。 另两个武警把杀手押在了一边，铐上了手铐。 为首的武警高声道：“安队，没事了，你可以出来了。” “是飞虎队的兄弟吗？”安亮并没有第一时间出来，高声问道。 “是的，安队。”为首的武警应声道。 安亮快步走了出来，收了手枪，急忙把地上的女儿抱了起来，全身忍不住发抖，这是劫后余生的后怕，“兄弟，快帮我叫救护车。” 那武警道：“已经叫救护车了，很快就来了，安队放心，她们都会没事的。” 这时，一个武警把昏迷在阳台的王红玉抱了进来，小心的放在沙发上。 另四个武警把两个杀手押走了。 安亮这时才稍稍松了口气，他紧紧抱着昏迷的女儿，他看着地上惨死的退役警犬贝贝，咬着嘴唇，才忍住了眼泪，感激道：“谢谢兄弟们，你们是怎么知道我家出事的？” 那武警道：“是西城公安分局顾长生顾局长紧急通知我们的，说你的手机关机，很可能出事了，知道你是八点钟回家的，所以我们急忙赶了过来，好在赶得及。” “啊？”安亮真的愣住了，顾局是怎么第一时间判断自己出了事，就因为手机关机吗？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这时，救护车已经来了，王红玉母女被送上了救护车。 万幸母女俩受了一点小伤，并没有大碍，醒来就没事了。 忠勇的警犬贝贝被埋在了英雄犬的墓地里，受人祭拜。 那一夜惊魂，总算平安渡过了，也是安亮一辈子也忘不了的阴影。 第111章 冰尸 那两个被捕的杀手，不是啥硬汉子，审讯一次就全招了，还生怕说得不够详细，省了不少专案组的功夫。 二人供出了传说中姓史的黑帮帮主，全名史德福，老窝在北城一个小镇上，二十年前本是街头小混混，抢劫偷盗，坑蒙拐骗，无恶不作。 直至他和当地派出所所长和公安局局长狼狈为奸，做了不少缺德带冒烟的生意，赚得流油，一做就是二十年，顺顺利利，黑色产链越做越大，成了一个黑帮组织，十年前还利用美人计搭上了市委书记武牧成这条线，更是背靠大树好乘凉，有了市委书记这个硕大的保护伞，他更加肆无忌惮，丧尽天良。 警察经过多方侦查，证据确凿，北城和西城两个分局联合，再加上飞虎大队的特警，一夜之间端了史德福的老窝，抓了黑帮成员一百七十余人，包括主犯史德福，无一漏网。 史德福见大势已去，也很干脆的招了，把他官商场上的所有人脉供了出来，刑警们根据口供名单一一抓捕。 这之后，一切进行的比较顺利，没有多少阻碍，今时不同往日，近年来上头雷厉风行，铁腕手段，老虎苍蝇一起打，绝不姑息。 近年来平安市几次的大清洗，抓了不少贪官污吏，市委书记武牧成那一帮子人算是漏网之鱼了。 这回主要是公安内部腐败，社会影响极坏，武牧成把史德福的黑帮组织当成了自己的后宫，单他一个人名下的房产竟达千余栋之多，财产数以亿计，都当成了土皇帝了，还经营赌场，房地产，色情场所，甚至逼良为娼，暗地里不知道干了多少坏事，害了多少人，让所有参与办案的人员触目惊心。 半年后，案子的所有嫌疑人全部定罪判了刑，主犯武牧成，张流光，史德福，制毒贩毒的胡长升判了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杀害梅艳如的胡蕊判了终身监禁，其余从犯十年至二十年不等。 至于梅艳如所在的天星娱乐公司的老总钱朗和明星归亦舟，未参与凶杀案和黑帮组织，但犯了聚众淫乱罪，影响恶劣，判处三年有期徒刑，缓刑一年。 至此，梅艳如之死导致一连串的连环案终于尘埃落定。 这天，西城刑侦支队。 午餐后休息时间，沈明睿拿着像牙膏一样的营养膏在喂黑猫崽崽。 半年后的黑猫崽崽已经是一只大猫了，油光水滑如缎子的毛发，肥嘟嘟的腰身，漂亮的一蓝一黄异瞳，就像一只小黑豹。 喂了营养膏，沈明睿又拿出了一个新马甲，给黑猫穿上去，托着前肢抱了起来，满意的左看右看，亲了几口，笑道：“崽崽，这是你的新衣服，从今天开始你就是黑猫警长了，开心吗？” 深蓝色的小马甲，马甲上绣着“西城警猫”四个字，没错，崽崽成为了一只警猫，传说中的黑猫警长。 黑猫的警服是沈明睿申请特地订制的，一只大黑猫正式成为刑侦重案小组一名特殊的成员，厅喜可贺。 “喵呜……”黑猫开心的直叫，脑袋亲昵的蹭着主人的手臂，喵喵叫着转圈圈。 “可爱……”沈明睿忍不住抱着猫就是一阵猛吸，这半年来，他已经彻底成了吸猫一族了，一天不吸不舒服。 “喵呜……”黑猫被主人一番操作猛如虎的吸，挣扎着四肢，一脸生无可恋。 魏又灵刚吃完饭，进来时，嘴里啃着一截玉米，看见沈明睿丧心病狂的在吸猫，说道：“我说师哥，我听说养宠物的人会变傻，我本来还不太相信，看你这个样子，我相信了。” 沈明睿总算不吸了，黑猫一颗脑袋却一直蹭着他的脸，似乎在撒娇。 “又灵说得对。”王凌跟在又灵身后，附合的点头，“明睿，看样子，它的发情期到了。” “发情期到了吗？我没看出来。”沈明睿不太相信，任由黑猫蹭他的脸，还伸出小舌头舔。 旁观者清，魏又灵都看出来了，嘴角抽搐，“它在舔你的脸，它对你发情了。” 沈明睿道：“它是公的，哪会对我发情？不过，确实是有点麻烦，难道要给它找一只母猫？” 魏又灵道：“干脆绝育算了，也省得麻烦。” “绝育？”沈明睿不忍心了，“崽崽还是个男孩子，还没有交过女朋友，不能绝育，那样太残忍了。” 魏又灵白了他一眼，说道：“随便你。” 王凌却道：“如果不绝育，就必须找一只母猫给它，不能不管。” “我知道。”沈明睿想了想，说道：“我带它去宠物医院，那里有很多猫，过几天应该就没事了。” 魏又灵啃完玉米，精准的丢在三米外的垃圾桶，拍了拍手，问道：“老大他们呢，怎么没有看到？” 王凌道：“头儿跟老常胖子去领梅艳如的尸体了，今天下午要送去殡仪馆火化。” 魏又灵哦了一声，同情的说道：“那梅艳如也是可怜，是个孤儿，无父无母，连个送葬的亲人也没有，好在还有吴常哥送她一程。” 沈明睿抚摸黑猫缎子般的毛发，说道：“有一件事我一直不明白，以梅艳如的为人，常年周旋于达官贵人之间，为什么会看上了老常？” 魏又灵不以为然，“这话说的，吴常哥有什么不好的？梅艳如还配不上他呢。” 沈明睿道：“这不是配不配得上的问题，两个人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梅艳如明知道老常是警察，为什么要招惹他？我觉得其中一定有原因。” 王凌也道：“确实有点奇怪。” 魏又灵道：“让我分析给你们听，第一，梅艳如的情人有一个局长，一个所长，一个公司老总，说明她天生喜欢有权有势的男人，尤其是警察，第二，吴常哥就是警察，所以一点也不奇怪。” “不对。”沈明睿和王凌异口同声道：“逻辑不通。” 魏又灵恼火道：“究竟哪里逻辑不通了？” 沈明睿道：“你有一点说错了，梅艳如喜欢的是有权有势的男人没错，但不是警察，老常不论哪一点都不符合她的要求。” 王凌道：“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魏又灵道：“你们两个懂什么？她难道就不能真的是爱上了吴常哥？我们女人都是感性的，爱上一个人根本不需要理由，不像你们这些没有感情的臭男人，她对吴常哥就是真爱！” 沈明睿和王凌对望了一眼。 难道真的是这样？ 法医室，袁莹打开了七号的冰柜，一具尸体裹着尸袋，躺在里面。 女法医拉开了尸袋的拉链，露出了一张脸，是具女尸，她的脸上覆盖着一层冰霜，依稀还看出生前秀丽的模样，正是梅艳如。 吴常木然看着自己的恋人成了一具冰尸，他看了很久，一动不动，面无表情，忽然，他的身子晃了晃。 方震和胖子就站在他一旁，立刻一左一右扶住了他。 胖子眼睛发涩，心疼自己这么伤心的兄弟，低声道：“老常，别难过了。” 方震道：“你要是撑不住，我们就先出去，等会殡仪馆的车就要来了。” “不。”吴常终于哑声开了口，“我要亲手送她。” 第102章 遗言 西城殡仪馆，韩琳在为梅艳如的尸体化妆，化妆程序给活人化妆是差不多，只是粉底会打得很厚，颜色也浓烈的多，毕竟要遮掩住死人惨白的脸色。 梅艳如的尸体基本上是完整的，所以不需要缝缝补补，光是化妆就可以了。 若是残缺不全的尸体，入殓师就会很辛苦了，辛苦还没什么，修补过程，那绝对是恐怖片了，这种工作千万不要去想像，能吓死一大片胆小的人。 而缝补一个惨不忍睹的尸体，也绝对是一门技术活，这是需要专门学习的手艺，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做，也需要非常强大的心理素质。 这位叫韩琳的女入殓师是胖子的未婚妻，胖子却没有来，因为重案小组突然有现场要出，一个城市每天都有大大小小的案件发生，不以任何人的意志为转移。 只有吴常一个人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 在韩琳的化妆巧手之下，梅艳如本来惨白可怕的脸变得好看起来。 吴常仿佛看见了女人生前的模样，他的眼睛已经红了。 韩琳化完了最后一笔，左看右看在她巧手下恢复如生的脸，满意的舒了一口气，转身对吴常说道：“你看一下，如果有不满意的地方，我可以补妆。” 平时化妆过程是不允许家属参加的，当然，吴常是例外。 吴常说道：“挺好看的，谢谢你。” 韩琳道：“不用谢，这是我的工作。” 吴常道：“剩下的我来。” “好的。”入殓师看了看男人悲伤的表情。 台上的女人双目紧闭，面容安祥，身上盖着一条白布，化妆桌上放着一整套的漂亮衣服和首饰。 吴常弯下腰，抚摸着她的脸，抚摸了很久，一件件的拿起衣服给她穿好，戴上她生前最爱的钻石项链，钻石耳环，钻石耳环。 梅艳如整个人恢复了生前的光彩，似乎只是睡着了。 “呜……”吴常看着这样的女人，再也忍不住泪如雨下，直至痛哭失声。 韩琳悄悄的走了出去，关上门，仍是听见了男人崩溃般的痛哭声…… 回到家中，吴常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时一看时间，已经是第二天下午，足足睡了十几个小时，这是他半年来睡得最长也是最熟的一次觉。 从明天开始，他将走出阴影，过好每一天。 他闻到了一股臭味，一屋子都是垃圾，他足足半年把自己的家过成了垃圾堆。 该好好的打扫卫生了。 吴常饭也不吃，花了五六个小时大清扫，把一个不大的家打扫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 然后，他收拾衣柜，打算把所有的衣服都洗了，然后他看见一个崭新的领带盒。 他打开盒子，是一条花色的领带，他拿了起来。 他怔怔的看了许久，这条领带是梅艳如生前买给他的，他一次也没有戴过，因为他没有西装，他本来打算买一套西装，好戴这条领带的，可是没几天梅艳如就出事了。 他其实不喜欢穿西装，觉得外国人的衣服丑死了，绝不承认是他自己五短身材，所以穿西装很不好看。 他发呆了一会儿，把领带放回了盒子，刚想盖上，就发现盒子里面有一个小小的透明盒子，他拿起来打开盒子，居然有一张手机内存卡。 他心中一动，领带盒里怎么有一张内存卡？ 难道是梅艳如特意留给他的？ 想到这里，他立刻从身上掏出手机，插上内存卡。 他把内存导入手机里，果然多了一个四十七分钟的视频。 视频是梅艳如自拍的，就是坐在摄像头面前说话，她说了很多事情，就像是遗言。 视频里的她穿着浅色的家居服，没有化妆，素面朝天，比在人前看起来真实多了。 她盘着腿坐在床上，怀里还抱着一只黑猫，正是如今被沈明睿领养的崽崽。 “吴常，你看到这个视频，说不定我已经死了，当然我也有可能没死，去了国外，无所谓了，是生是死都是我的命。” “我知道你不喜欢穿西装，之所以送你领带，纯粹是想知道你什么时候会发现这张内存卡。” “我一直想告诉你一件事，不敢当你的面说，怕伤了你的心，只能用这种方式告诉你了。” “其实我不该让你当我的情人，我后悔了，你是好人，我不该欺骗你，遇上我是你的不幸，我不该害了你。” “那一天，我会出现在相亲宴上，是有原因的，我的目标不是你，而是你的刑警队长方震，可当时我看见了方震这个人，我就知道我不会有一点机会了，硬贴上去只会自取其辱，我只能退而求其次。” “你那几位兄弟我也不敢招惹，尤其是那位叫沈明睿的小警察，我要是跟他说几句话，他说不定就能把我揭个底儿掉，我干的是公关，阅人无数，很少看错一个人，所以，我盯上了你，只有你比较好上手，果然，我跟着你到了外面，故意向你讨根烟抽，你就喜欢上我了，那天晚上我们做了情人，我承认，虽然你长的并不好看，但是男人那方面你可以让我很快乐，这点我是满意的。” “说到这里，你应该知道了，我不是好女人，我脚踏很多条船，我曾经的情人，没有一百，也有八九十个的，反正我也数不清，这是我的工作，公关经理，公关的意思就是拿自己身体去公关，好达到目的，说白了就是高级妓女，哦，对了，你们警察把妓女叫做失足妇女，还怪好听的，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一失足成千古恨，就是这个意思对不对？” “你肯定又要奇怪了，我为什么一定要你做我的情人，那是因为我想让那些害我的畜牲付出代价，要达到目的，只有你们西城的重案小组了，我听过你们的很多事迹，知道你们是好警察，所以我把临死前的愿望寄托在你们的身上，希望你们能把他们全都抓起来关一辈子，我也就解脱了。” “我和市委书记武牧成是十几年的情人，十多年前我被史德福那杀千刀的逼良为娼，又被他逼的用美人计，引诱武牧成下了海。” “武牧成的心更黑更狠，我是从一个火坑跳入另一个火坑，哪有什么真感情，纯粹利用我给他铺路，那些所长，局长啊，校长，还有一些公司的老总，所谓的明星呀，大学教授啊，都馋我的身体，对我招之即来挥之即去，还时不时参加一个恶心的宴会，就是你们说的什么聚众淫乱，呵呵，有些男人我连名字都不知道……” “我以为自己破罐子破摔，早就不在乎这些了，可是我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得了抑郁症。 “呵，抑郁症真痛苦啊，我想死，想自杀，想毁灭一切，却始终鼓不起勇气来，因为我不甘心，我死了，岂不是便宜那些畜牲了？我和吴常你成了情人后，我就计划着一切，尽量收集那些畜牲的罪证，我知道那位化学教授胡长进有一个残废的女儿胡蕊，喜欢虐待流浪猫，我就利用了这一点，从街上收养了一只流浪猫，喏，就是我身上的这只黑猫。” “喵呜……”视频里的梅艳如说到这里，她身上的黑猫就轻轻的叫了一声，亲昵的蹭着她的手心。 女人的神色柔软下来，抚摸着小黑猫，“它叫喵喵，我本来以为我不会喜欢一只猫的，可是养了它后，觉得它真可爱啊，又贴心，又很聪明，想到它有一天会死在胡蕊那个变态女孩手中，我舍不得了，我养了喵喵后才明白动物比人可爱的多，至少它们不会伤害我。” “唉，仇我要报，可是我又舍不得害了喵喵，该怎么办呢，顺其自然，其实想想，如果我死不了，就出国去，外国人很喜欢动物，我就开个宠物医院，养好多的小动物，别提多美了……” 在视频的最后，女人仿佛是在看着屏幕外的男人，说道：“吴常，我从来没有爱过你，因为我早就没有了爱一个人的能力，对不起。” 吴常神色平静的看完了视频，他从手机里抜出了内存卡，又放入了盒子，锁进了柜子里。 手机铃响，是胖子打来的。 “老常，又有大案子了，你赶紧过来。” “好，我马上就到。” 第113章 同学 午时过后，市中心，行人渐少，有一个年轻的女孩挎着一个小巧的包，“嗒嗒嗒……”脚踩高跟鞋走在旁边的人行道上。 年轻女孩的背影很窈窕，小挎包随着走动一晃一晃，非常招一些坏人眼馋。 一个矮个男子看似不经意跟在她身后，长的贼眉鼠眼的，盯着女孩的包包看，脚下越走越快，越来越近。 突然，鼠眼男子冲上去一把抢过包就跑！ “啊……你干什么？！”年轻女孩尖叫一声，追了上去。 她一边追一边大喊道：“抢劫啦，抢劫啦，这人抢我的包！” 鼠眼男子跑得飞快，像脚下装了一个马达一样。 “抢劫啦！抢劫啦！”年轻女孩居然跑得也不慢，就是高跟鞋碍事，她干脆脱下高跟鞋，提在手上，中气十足的大喊，“他是小偷，帮我拦住他！” 行人闻声纷纷让开，喜欢看热闹的就停下来看，不喜欢多事的就低着头匆匆而去。 “不要跑！”年轻女孩不死心，光着脚一路追赶。 只见她身后突然跑来一个中年男子，叫道：“不用担心，我帮你抓住他！” 说着越过了女孩，追向了那小偷。 年轻女孩紧跟而上，行人只见三个人一前一后，跑进了街道小巷就看不见了。 这是个小小的插曲，谁也没在意。 再说，半路见义勇为的中年男子很快在一条偏僻的小巷追上了小偷，一拳把小偷击倒在地，把女孩的包夺了过来。 年轻女孩追了上来，喘着气，指着地上的小偷，说道：“你这个小偷，跑得还挺快，累死我了。” 这小偷在地上打滚，“哎哟，哎哟……”的叫，也不知道伤到了哪里。 年轻女孩怒叱道：“我呸，你等着坐牢。” 中年男子走近女孩，手上拿着包递了过来，脸上带着笑，说道：“喏，你的包。” 年轻女孩接过包，感激道：“谢谢你。” 她从包里拿出手机，说道：“我报个警。” “你还是不要报警。”中年男子突然变了脸，一把抢过了女孩的手机。 “你干什么？”年轻女孩又是尖叫一声，刺人耳膜，似乎不敢置信，瞪大了眼睛。 中年男子阴沉沉的道：“你老实一点，否则别怪老子不客气。” 这时，地上的小偷站了起来，和这个可怕的男子站在一起，嘿嘿笑道：“大哥，这婆娘挺漂亮的，可以卖个好价钱。” 男子上上下下打量女孩，一脸邪恶，说道：“确实盘靓条顺，是个好货色。” 年轻女孩听着这两个的对话，捂着耳朵，惊恐的叫道：“你们是一伙的？是人贩子？” 小偷得意道：“你知道就好。” “你们两个一个抢一个追，唱了一个双簧，不知道有多少人上了当。”年轻女孩惊恐的神色不见了，忽然冷笑一声，说道：“原来你们真的是人贩子，等着坐牢。” 小偷怔了怔，忍不住道：“大哥，这婆娘胆子倒挺大。” “别跟她废话。”男子伸出手要抓女孩的手臂，“赶紧跟我走。” “找死！”年轻的女孩轻叱一声，在中年男子的手没碰到她之前，抓住男子的手腕用力一扭。 “哇啊……”倒霉的中年男子惨叫一声，女孩看着娇娇小小的，手也小小的，一只手却像铁钳子一样，把男子的手腕硬生生的拗错了位。 “警察！”年轻女孩紧接着反剪中年男子的手臂，逼他跪倒在地，从腰后拿出一个锃亮的手铐，把人铐上了，她竟然是一名警察。 “我靠！是警察！”那小偷见势不妙，抜腿就想跑。 “还想跑吗？”年轻女警正是魏又灵，她的另一只手提着一双高跟鞋，手一甩，扔向了小偷的后脑勺。 倒霉的小偷“哎哟”一声，捂着后脑勺，跌了个狗吃屎。 “在这里，在这里！”忽见四五个巡警跑了过来，分别把两个人贩子按倒在地。 一个小巡警高兴的对魏又灵道：“师姐好厉害，不愧是刑警队的，一个人抓两个坏蛋。” “那是，也不想想我是谁。”魏又灵从不知谦虚为何物，一脸得意的笑。 另一个年长的巡警说道：“这一个多月，这两个小子不知道从哪里蹿出来的，害了几个女子，我们巡警被领导骂了几百回，今天好在有你钓鱼，总算把这两个小子抓到了。” 魏又灵笑道：“下次有这种活，记得找我就对了。” 她说音刚落，只见不远处有一个女子举着手机对着她在录视频。 魏又灵脸上的笑容一僵，大踏步走了过去，向女子伸出了手，说道：“把手机拿来。” 这拍视频的女人身材苗条，粉面红唇，一身职业的套裙，显然是下班无意间路过这里，看见警察来抓捕罪犯，欣喜的拍了视频，打算发个朋友圈，炫耀一下。 她见魏又灵伸手向她要手机，愣了一下，“我的手机凭什么给你？” 魏又灵不耐烦解释，说道：“你不给我手机也行，自己把刚才的视频删了。” 红唇女人也不是省油的灯，说道：“凭什么要删，我就不删。” 魏又灵恼火道：“我们警察有规定，在抓捕现场，不允许任何人拍照，快把刚才的视频删了，什么事也没有。” 红唇女人死鸭子嘴硬，说道：“我们老百姓有权利监督你们警察，凭什么不让拍照？” 她一连三个凭什么，充分诠释了什么叫无理搅三分，胡搅蛮缠兼是个法盲。 她不知道，魏又灵作为便衣刑警，不仅查案，还会经常接到卧底任务，扮演成各行各业的人，比如这次在路上扮演一个被抢劫的女子，才能顺利抓到那两个人贩子。 如果老百姓任意在抓捕现场拍照，还发到朋友圈，昭告天下，那么便衣警察们就会曝光了身份和模样，犯罪分子也会知道了。 卧底行动很可能会被破坏，犯罪分子会闻风而逃，狗急跳墙，甚至会报复杀害警察，造成非常严重的后果。 一连串的连锁反应之下，便衣警察们处境将会非常危险。 所以，拍照须谨慎，不要为了一己之私，害了我们的人民警察，酿成无可挽回的大错。 “警察！”魏又灵冷笑一声，正式亮出了证件，“这位女士，你想清楚了，如果你一再坚持不删除视频，你将犯了妨碍公务罪，我们有权利把你抓捕归案。” “别别别，我删了就是了。”这下红唇女人终于怕了，赶紧打开手机，点了几下，说道：“删了，删了，你看一下。” 魏又灵拿过她的手机看了一下，确实是删了，板着脸道：“拿你的身份证出来。” “好。”红唇女人不敢反对，从挎包里拿出了自己的身份证。 “哦，符珊珊……”魏又灵拿着身份证看了看，说道：“知道为什么要看你的身份证吗？” 红唇女人符珊珊心里直打鼓，说道：“呃，不知道。” 魏又灵道：“如果刚才你拍我的视频，或者说类似的视频，忽然有一天它出现在各大媒体，造成了我的损害，那么你就是头号嫌疑人，我可以向你保证，无论你走到天涯海角，我都会亲手抓住你，明白吗，符珊珊？” 符珊珊真的后悔了，连声道：“明白，明白，我真的已经删掉了，绝对不会发出去，更不会告诉任何人。” “你明白就好。”谁知魏又灵忽然又摇头道：“不对。” 符珊珊又吓了一跳，“什么不对？” 魏又灵看了看她身份证上的相片，是个大盘脸，又看了看她本人，下巴尖尖，是个锥子脸，说道：“身份证上的相片和你本人一点也不像。” 符珊珊松了口气，说道：“我整过容，所以样子可能不太像，身份证就是我的，绝对不敢骗你们警察。” 魏又灵狐疑的看着她，精致的妆容，依稀见过的眉眼，想起了一个人，说道：“符珊珊，你不会就是我的初中同学，我刚才还以为是同名同姓。” 符珊珊“啊”了一声，“你是我哪位同学？” 魏又灵道：“我是魏又灵。” 符珊珊又“啊”了一声，差点跳了起来，指着她的鼻子，“你你你，你是小笼包！” 魏又灵忍不住左右看了看，好在巡警们已经押着那两个人贩子走了，没好气道：“能不能不要叫我的外号。” 符珊珊拉着她的手，看了又看，一脸不可思议，“你怎么变得这么瘦了，完全不像小笼包了，你不说，我完全认不出来，比以前漂亮多了。” 魏又灵白眼道：“都说了，不要叫我小笼包。” 她初中的时候矮圆肥，所以得了个小笼包的外号，被同班同学整整叫了三年，所以上了高中，她发愤图强，减肥成功，成了美女一枚，再一次证明了胖子都是潜力股。 符珊珊抱着她的胳膊，说道：“好好好，魏美女，我请你吃东西，我们有多少年没见了，给个面子。” 魏又灵正好肚子饿了，也不拒绝，说道：“你要请我吃火锅哦。” 符珊珊道：“没问题。” 就这样，魏又灵在出任务之时，无意中碰到了符珊珊这个初中同学，开启了下一个案子的前奏。 第114章 相约 火锅城，二人进了一个小包厢，点了两人份的火锅套餐，吃喝之际，符珊珊道：“我说又灵，我们两个这么多年没见了，没想到你当了警察，刚才逮那两个坏蛋的时候，还挺厉害的。” “还好啦，这是我们刑警的日常，就是一次小小的任务。”吃人嘴软，魏又灵勉强自己谦虚了一回。 符珊珊好奇道：“对着那两个坏蛋，你不会害怕的吗？” 魏又灵道：“有什么好怕的？那两个人渣是小意思，比他们可怕的不知道有多少，你不懂。” 符珊珊道：“也是，你在初中的时候就参加各种竞技武术比赛，听说你们家就是专学武术的。” 魏又灵道：“我们家是武术传承，我爷爷奶奶那一辈尤其厉害，到了我爸妈弱了好多，我的功夫是爷爷奶奶手把手教的，我小时候学功夫比读书的时间都要多，放了学就要练，很辛苦，咬牙也挺过来了。” 符珊珊道：“这样啊，你怎么想到当警察的？我听说警察工资不高啊，又这么辛苦。” 魏又灵道：“还好，我喜欢当警察，没觉得哪里不好的。” 符珊珊咬着筷子，说道：“我就觉得当警察好危险，我受不了。” 魏又灵道：“所以你才不是警察，还没问你，你的工作是什么？” 符珊珊道：“在一家公司当文员，说是文员，其实跟个打杂的差不多，是个小公司，工资也不高，勉强养活自己，没什么前途，不过，我也不敢辞职，现在工作不好找，忍忍就过去了，混个养老就算了。” 她短短一句话，就说出了当代年轻人的现状与迷茫。 魏又灵没有她这么多的感受，作为一毕业就是刑警，她一天天忙得要死，根本没时间去迷茫。 两个人作为初中同班同学，当年关系还挺好，不但同桌，还经常一起放学，只是一毕业就失去了联系。 不过，今天两人在这种情况下遇到，也算比较有缘了，所以一起吃个火锅叙叙同学情也不错。 符珊珊又道：“我们初中的同学大概就是我混得最差了，又灵，你有没有和他们有联系？” 魏又灵道：“没有，他们的消息我一个也不知道。” 符珊珊道：“我和你差不多，不过听说有几个做了大老板，其中有一个今年要组织同学聚会，庆祝初中同学十周年，你有没有收到通知？” 魏又灵道：“让我想一下，好像是上个星期的事，当年的学习委员梁小婉打了一个电话，问我要不要参加，我说我要工作，没时间，然后她又打了两次电话，巴啦巴啦的说了一通。” 符珊珊道：“你答应了没有？” 魏又灵道：“没有，别的无所谓，是真没时间，你这样问我，是不是梁小婉也打电话给你了？” “是啊，我本来也不想去，可是经不住她的软磨硬泡，稀里糊涂的答应了。”符珊珊眼巴巴的看着又灵，说道：“好又灵，你能不能陪我去？” 魏又灵道：“干嘛要我陪？” 符珊珊道：“我一个人去心里没底，有你陪我去就好啦，答应我嘛。” 魏又灵摇头，说道：“我是真没时间。” 符珊珊眨巴眼看着她，突然眼泪就流了下来。 “哎？！”魏又灵吓了一跳，这女人是琼瑶女主附身吗？说流泪就流泪，“好端端的怎么哭了？” 符珊珊抽一张纸巾擦眼泪，“我只是很难受，我们两个读书的时候多好啊，可是一毕业就没有联系了，现在好不容易遇到了，你连个同学聚会也不愿意陪我。” 她说着一张纸巾又一张纸巾的擦，眼泪却越流越多。 魏又灵心肠一向最软，哪里受得了这个，赶紧道：“好好，你等我消息，要是请得到假，我就去，不就是个同学聚会嘛。” 符珊珊立马不哭了，“好，我等你电话，就是下个星期五，在半山度假村，我们的班长高书玉开的度假村。” 刑侦支队。 “嘿，王凌，你有没有参加过初中同学聚会？”魏又灵一回来就问王凌。 “初中同学聚会？”王凌从电脑前抬头，“初中同学没有，大学同学有，每年都聚会一次。” 魏又灵道：“感觉怎么样？” 王凌想了想，“聚会了七次，我都是计算机比赛第一名。” “哦。”魏又灵被打击了一下，连学霸的同学聚会也与众不同。 这时，胖子和吴常捧着一大堆档案走了进来。 魏又灵问道：“胖哥和吴常哥，你们有没有参加过初中同学聚会？” 两人一齐摇头，“没有，没人要我们去。” 魏又灵道：“如果有呢？” 胖子道：“没有如果，我那些初中同学我早就不记得是圆是扁了，他们也找不到我。” 吴常道：“我也一样，大学同学都不往来，更别说初中同学那么遥远的事了，没几个人有这个闲心。” 王凌忍不住道：“又灵，你是要参加同学聚会吗？” 魏又灵道：“是啊，也不知道老大同不同意放我三天假。” 王凌道：“这个应该没问题，你都有半年多没放过一天假了，头儿会同意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老大这几天在训练基地里训练新人，我晚上再和他说。”魏又灵说着想起少了一个人，“我师哥呢，他出什么任务了？” 王凌道：“明睿去市少管所心理辅导那些少年犯了。” 魏又灵道：“什么时候回？” 王凌道：“不清楚，至少要好几天，最近有好几起小孩子杀人的案件，手段还很残忍，影响很大，上头很重视，希望研究一下青少年犯罪的课题，找出根源来。” 魏又灵道：“我觉得没什么用，小恶魔也是恶魔，哪里拯救的了？有些小孩子天生就是犯罪人，杀起人来眼都不眨的，作恶的手段比大人都可怕。” 王凌道：“话是这么说，总不能不管，毕竟未成年。” 胖子道：“这点我同意又灵说的，那些小恶魔我也受不了，就因为是未成年，多少受害者家属死活想不通，小恶魔为什么不能判死刑，以命偿一命。” 王凌道：“去年还是不满十四周岁不用承担刑事责任，今年刑法改为十二周岁以上就要承担刑事责任了，针对的是现在的小孩子普遍早熟，所以年龄才下调了两岁。” 魏又灵道：“早就该这样了，十多岁的小孩牛高马大，杀个人跟玩的一样，别提多气人。” 吴常对于少年犯罪的话题保持沉默，杀了梅艳如的胡蕊就是十六岁未成年，所以只判了个终身监禁。 第114章 少年 少管所，全称少年犯管教所，能进少管所未成年大多数都是犯下极恶劣罪行的才会进少管所，否则罪行轻微一般都不进少管所，直接放人回家或者是跟进式管教了。 也就是说少管所里的全是定了罪的小恶魔，非警察职业是无法想象在世人眼中可爱的小孩子怎会这么可怕。 基于关爱少年的宗旨，少管所将对小恶魔们进行教育，感化，改造，主打心理咨询室和阳光课堂，更加的人性化，大人们总希望小恶魔们能回归人性。 愿望是美好的，成功率是相对而言，大多数少年确实是因为自控力差，是非观念薄弱而犯罪，或者是原生家庭和社会影响，并非天生的反社会人格，孩子们能渐渐的感化成功，回归社会。 但是，有一小部分少年犯是例外，他们经过科学的心理评估，判断为具备反社会人格，又叫天生犯罪人。 显着特点是，他们犯下罪行并不是因为原生家庭和社会影响，而仅仅是一件小事就可以杀人不眨眼，甚至又奸又杀，这类少年才是真正的小恶魔，十分危险，他们人性所剩无几，只剩兽性了。 很多案例可以证明，这类小恶魔若是放归社会，绝对是一场灾难。 沈明睿这次来少管所，真正的目的不是感化这些天生的小恶魔，而是研究一些犯罪心理，他非常好奇这些小恶魔们究竟是怎么想的。 第一个是一个偷玩手机被发现，手机，他越想越气，办公室，拿凳子猛砸头部十七下，求饶呼救也不停手，当时办公室只有一个人，所以无人阻止，造成可怜的当场死亡，办公室一地。 被抓时，他还十分嚣张，，杀人也没关系，想杀就杀。 调查时，警察发现，的家庭并没有畸形的地方，父母也没有离异，就是一个很普通的父母，很普通的家庭，却养出了一个杀人犯。 为此心理犯罪专家存在了不同的争议，认为原生家庭有罪论，并非万金油，判断男孩是天生反社会人格。 沈明睿看着坐在面前的少年犯，个子矮而瘦，一脸的无所谓，就是普通少年的模样，完全看不出来他杀了自己，而且毫无悔改之意。 沈明睿问道：“说说看，你为什么杀了自己” 少年道：“干嘛又问？因为她拿走了我的手机。” 不能玩手机，她拿走你的手机是对的，你杀了她就是不对的。” “别对我说教，我杀了就杀了，又怎么样？” “你杀了她，可是你的手机并没有没有拿回来，对吗？” “哼！” “你是因为手机，可是目的没有达成，反而成了罪犯，被关进了这里，而且你很可能永远也出不去了，永远也不能玩手机。” “哼！” “你的爸爸妈妈辛辛苦苦把你养到这么大，不是为了培养一个杀人犯，你知道因为你，他们哭了多少回，天天以泪洗面。因为你，他们赔了很多钱，也丢了工作，每天只能呆在家里，都不敢出门，因为一出门就有人骂他们，丢石头，丢粪便，泼油漆，天天不停的骚扰电话，网上铺天盖地的谩骂，你妈妈因此受不了，几次晕倒，现在就躺在医院里。” “……” “也许你不在乎你爸妈有多痛苦，那就说说你自己本身，你喜欢玩手机，你现在当然是不能玩了，你也不能出去了，呆在这个小小的监狱里，等你，你就会转到成人监狱里，那里面有很多比你还穷凶极恶的罪犯，他们会天天殴打你，会在你身上吐口水，那里没有手机，没有平板，没有零食，没有任何好吃的东西，没有自由，天天要做苦工，你才，本来有大好的人生要过，因为一部手机，你杀了自己，然后这一辈子都在要在这种可怕的环境下度过，你觉得这种人生好吗？” “……” “如果你不相信成人监狱的可怕，我可以放纪录片给你看，让你提前感受一下。” “我不要！” “那好，我最后问一遍，你会后悔吗？” “呜……” 就这样，狱警来提人时，男孩已经哇哇大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了。 第二个，而且是，他是首犯，主观故意，情节严重，十分恶劣，若不是，不会只判了十年，至少也是无期徒刑。 因为是名人之子，社会反响巨大，经过一审二审，历时十个月之久。 最大的争议是，他的名人父母十分溺爱儿子所致，为了让儿子脱罪，不知道使了多少手段，请了好几个律师，混淆是非，在电视采访时，少年的妈妈脑震荡一样，说了不少可笑的言论，总之就是觉得自己的儿子没有错，完全是受害者的错，没有丝毫反省之意。 外界普遍认为，少年会有今天，他的父母是罪魁祸首。 沈明睿也是这么认为的，他更想心理辅导少年的父母，那两口子咋想的，怎么说也是文化人，教出了一个恶魔儿子，怎么还有脸推卸责任。 强奸犯人高马大，白白胖胖，一看就是被父母宠坏的样子，他根本不看面前的沈明睿，一只脚不停的在抖动。 沈明睿道：“听说你是二进宫，第一次的时候，是今年一月份，你开车撞了夫妻二人，还把人打伤进了医院，那夫妻俩还是六七十岁的老人家，情节非常恶劣，你父母人脉好，疏通了不少关系，所以只判了你半年有期徒刑，然后减刑三个月，四月份出狱，半个月后就犯了强奸罪，你的犯罪频率还挺密，自由不到几天，就忍不住了，这点我挺佩服你对于犯罪的执着心。” 少年脸颊抽动了一下，脚也不抖了，“我强奸谁了？那女人是自愿的，她就是个酒妓女！我花钱买她的，就应该给我上！” “诽谤也是罪哦，她不是失足妇女，是个大学生，那天晚上在酒兼职，碰到你们小恶魔，她不愿意跟你们去宾馆，你们就对她下了药，还动手打了她，哦，我记得是你打了她，下手很重，打了好几次，也是你强行把人拉去宾馆，轮奸了她，你是第一个强奸的，而且还不止一次，所以是首犯，也是你提议这么做，你那兄弟也跟着倒霉。” “你冤枉我，根本不是这么回事，那女人自己犯贱，欠上……” “就是这个态度，在庭审中，你满嘴谎话，而且毫无悔改之意，把责任全推到受害者身上，你会判十年，完全是罪有应得。” “我要告诉我妈妈，我要投诉你！” “随便你，我是想告诉你一件事，你还有，将会第一时间转去成人监狱，你知道在成人监狱你会发生什么事吗？” “你……会发生什么事，你别吓唬我！” “不吓你，只是把事实告诉你，首先，你第一天进去，就会遭受新人套餐，首先会被老犯人打一顿，扣鼻挖耳，踹头脚踢，打得连你妈妈都不认识你，这不算完，抢你的饭，抢你的喝，还不给你上床睡觉，把你赶到厕所里，看你不顺眼就会喝他的屎尿，然后又打一顿，又让你吃屎尿，如此反复，无限循环……” 沈明睿绘声绘色，说的好像真的一样，少年听得脸色发青，表情又是害怕又是恶心，他第一次坐牢三个月是在少管所，别提多舒服了，根本没当一回事，哪知道成人监狱这么可怕，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他尖叫道：“那不可能，你吓我的，我一定要投诉你。” 沈明睿道：“其实这些还是小意思，忍忍就过去了，说不定还能练个抗揍体质，就怕你被那些老犯人强奸了。” 少年几乎吓呆了，“强奸？！” 沈明睿道：“说强奸还不太准确，应该说是轮奸，就像你对受害者做的一样，不过，不是六个人，可能十几个人，也可能几十个人，上百人，说不定还天天不重样，毕竟犯人每天来来去去的，他们就喜欢你这个样子的，物以稀为贵嘛，你要是不能反抗，就要试着去接受命运的安排，奸人者人恒奸之，好好的享受被轮流发生性关系的滋味，我在这里提前给你说一声，加油！” 少年真的吓呆了，一脸的绝望，狱警来提他的时候，他整个人瘫在地上，几乎拖都拖不动了。 第116章 小恶魔 第三个是个十六岁的女孩子，长得清清秀秀的，低着头坐着，一只手捏着衣角，看着文静柔弱，不知情的人绝对想不到她是今年最轰动的杀亲案女主角。 有一天深夜，因为受不了父母日常的唠叨，她趁父母还在熟睡当中，她拿菜刀亲手杀了自己的父母。 不仅如此，杀了父母后，她还把父母切成块，分别装进两个大垃圾袋中，就放在父母的房间里。 她也不逃走，也不洗澡，晚上睡觉就躺在父母的大床上。 因为她是床上杀了父母，所以床上都是血，一个房间的地上也都是血。 她不出门，不上学，一天到晚刷手机，打游戏，饿了就点外卖，就在这样的环境中，她过了十天，直到邻居闻到很臭的味道，报了警。 警察接警赶去时，一打开门，就闻到了那种强烈的腐臭味，一地的暗褐色血迹，还有躺在满是暗褐色血迹床上的少女，屋角装满尸块的两袋黑色垃圾袋，还有一屋子的苍蝇飞来飞去。 据当时在现场的民警说，他们当场都吐了，不是没有见过比这更可怕的案发现场，而是无法接受一个十六岁的花季少女杀了自己亲生父母，不仅如此，还碎了尸，还每天都睡在满是血迹的床上，还若无其事的呆在可怕的屋子里生活。 沈明睿想到面前这位少女的所作所为，叹了口气，连他都有些接受不了，一个花季少女的外皮下，藏着一个真正的恶魔。 前面那两个男孩多少还残存着一点人性，而这个少女恶魔本魔。 身为刑警，案子破的越多，你就会越加怀疑，这世上说不定真的有地狱这个地方，住着很多恶魔，恶魔们化装成普通人类的模样，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犯下令人发指的罪行。 低头玩着衣角的少女听到他的叹气，抬起了头，看着他。 少女的眼神有些特别，是一种没有情感的，无机质的眼神。 沈明睿道：“我们对你做过精神鉴定，你不是疯子，说明你在很清醒的状态下杀了你的爸爸和妈妈，并把他们分了尸，也在很清醒的状态下和他们的尸体生活了十天。” 少女眨眼，也不说话。 沈明睿道：“我想知道，在那十天里，你不觉得臭吗？” 少女终于开了口，“没有人在我耳边唠叨，我想睡就睡，想玩手机就玩手机，再也没有人管我了，我不会觉得臭。” 沈明睿道：“你为什么要杀你的爸爸妈妈？” 少女又低下头，轻声道：“因为他们太吵了，他们死了，我就觉得开心了。” 沈明睿道：“我看了你的庭审现场，判决之前，审判长问了你一句话，你后悔吗？你当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所以我想知道，你有后悔过吗？” 少女诡异的一笑，她的笑容说不出的可怕，如果是一个胆小的人，看见她这时的笑容，只怕要做噩梦，说道：“为什么你们大人总是问这种愚蠢的问题，我早就想杀了我爸我妈，那天晚上我终于杀了他们，别提多开心了，他们死了多好啊，嘿嘿嘿……” 少女的笑容配上她得意的笑声，简直可以当午夜凶铃了。 沈明睿道：“你会永远呆在监狱里，再也不能出去，你也开心吗？” 少女见忽然不笑了，她变了脸色，瞪着沈明睿，冷冷道：“你这个愚蠢的大人，快把我放出去，否则我杀了你！” 沈明睿揉揉额头，一脸无奈。 这少女就是冷血杀手，完全没有人性而言，无论任何方式，任何心理辅导，都是无可救药的，碰到这样的少年犯，真是能让人致郁。 只听砰的一声铁门开了，两个女狱警快步奔了进来，一左一右把她架了出去。 “嘿嘿嘿……”少女却又笑了，她的笑声真的是又刺耳又恐怖，直至消失在门外。 过了一会儿，进来的是四个小男孩。 说小就真的小，最大不超过十三岁，最小只有十二岁，四个小男孩排排坐，看起来老实的很，他们是六年级学生，是同一个学校的同班同学。 他们把自己的一个同班同学，一个可怜的小男孩，骗去荒野杀了，尸体还浇上了汽油，并点着了火。 这四个小男孩的家庭也很正常，不是父母的错，没有原生家庭和社会的错。 那究竟是谁的错呢？基因突变？没有人能解释的清。 四个小男孩刚好到了承担刑事责任的年龄，所以很快定罪进了少管所。 沈明睿道：“首先要问你们一个问题，黄晓东是不是你们的同班同学？” 四个男孩你看我，我看你，挤眉弄眼了一会，其中一个男孩说道：“是的。” 沈明睿道：“你们平时和他玩的怎么样？” 另一个男孩道：“还好，我们经常在一起玩。” 沈明睿道：“既然你们是玩伴，为什么要杀了他，还把他烧成焦炭？” 又一个男孩嬉笑了一下，“好玩呗。” 沈明睿凝眉道：“杀一个人真的好玩吗？” “好玩。”四个小恶魔异口同声道。 沈明睿道：“既然好玩，你们就互相杀着玩，我看看究竟有多好玩。” 四个小恶魔反而怔住了，面面相觑。 沈明睿冷冷道：“你们现在只有四个人，没有同学被你们杀了来玩，你们是不是只能杀死你们自己了？” 四个小男孩终于露出了恐惧之色。 沈明睿又冷冷道：“你们哪一个先来？我看着你们。” 一个男孩首先崩溃了，哇的一声哭出来，“妈妈，我要回家！” 沈明睿淡淡道：“因为你们的一个杀人游戏，所以你们永远都回不了家了，你们还觉得好玩吗？” “呜……好可怕，一点也不好玩。” “爸爸……妈妈……呜……你们为什么还不来接我？” “呜……我要回家……” “呜……我不要呆在这个地方……” 这次狱警很快把四个哭包提溜走了。 沈明睿是个狠人，把平时狱警们最头疼的小恶魔们都给整哭了，一个个呼天抢地，凄凄惨惨的，仿佛他们才是受害者。 这一次的少管所之行，沈明睿深感孩子们的心理健康有多重要，有些父母一不小心就会生养个小杀人犯。 他明白了一个道理，能不结婚就不要结婚，尤其不要生小孩，单身狗才是真正的人生赢家。 在重案小组一次聚餐中，他说了这个想法。 “你那是什么歪理？”胖子和入殓师韩琳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了，最听不得这种言论，“你纯属是以偏概全。” 吴常也道：“明睿，我看你真该做个心理咨询了，我怕你哪天想不开。” 王凌道：“说的对，别把自己整抑郁了。” 魏又灵力排众议，十分护短，“婚姻须谨慎，单身保平安，我支持师哥，你说对，老大？” “这世上绝对没有任何一对父母会知道，养孩子辛辛苦苦十几年，却养出了一个罪犯，一个人若不是为人父母，是无法了解那种崩溃和绝望的心情。”方震感慨了一句。 明睿等人沉默下来，这十几年来，犯罪年龄日趋低龄化，成为了世界难题，是自带基因，还是后天养成，没人说的明白。 方震转移话题，问道：“又灵，你说你要参加同学聚会，三天够吗？” 魏又灵道：“够了，包括来回，就聚会三天。” 方震道：“那好，准你三天，若没有特别的案子，你就安心的玩。” 魏又灵道：“好嘞，谢谢老大。” 沈明睿道：“又灵，你玩就好好玩，尽量不要惹事，知道吗？” 王凌欲言又止，他想说的话都让明睿说了。 魏又灵道：“知道啦，我又不是小孩子。” 于是，三天后，她和符珊珊相伴去了一个叫半山度假村的地方，也是她们一生中最难忘，最惊心动魄的一次经历。 第117章 半山 半山度假村，是一个刚刚建成的旅游景点，还未对外开放，顾名思义，就在一座大山的半山腰中，是比较偏僻的地方了。 因为纯天然无污染，依山傍水的优势，近几年政府大力发展旅游经济，所以建成了一条进山的公路，方便了很多，由此开发商看中了买下来开发旅游景点，半山度假村就是其中之一。 魏又灵和符珊珊是租车去的，魏又灵负责开车，到了盘山公路，二人看着陡峭的悬崖，山路十八弯的公路，有些咋舌。 魏又灵车技杠杠的，平时抓罪犯，飙车那是一点不含糊，第一次走这样的公路，那当然也是游刃有余，说道：“珊珊，这个地方我真没听说过，好玩吗？” 符珊珊坐在副驾上，看了几眼，就不敢往外看了，她的胆子一向很小，所以才会非要拉着魏又灵来，否则她无论无如也不敢一个人来的。 她听又灵这么问，说道：“我也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来，若不是同学聚会，我哪会来这里。” 魏又灵道：“看起来环境不错，空气也好，若是上班累了，住几天也能放松一下，我就是不太有时间，案子一来，别说放假了，特么不二十四小时连班都算是好的了。” “我听你这么说，当警察还真是辛苦，正好这次好好放松一下。”符珊珊道：“何况还有人请客，否则我们那一点工资未必吃得消。” 魏又灵道：“还有有人请客的嘛？” 符珊珊道：“是啊，就是有人请客，我才会叫你来，否则花钱不值得。” 魏又灵噗嗤一笑，“要是没人请客，你的费用我包了，这种事情不用担心。” 符珊珊道：“我也不能花你的钱，总之真的有人请客啦，食宿全包。” 魏又灵道：“请客的是哪位同学？” 符珊珊道：“就是我们的学霸卢麒麟。” “卢麒麟？”魏又灵想了一下，对名字有点印象，就是不记得长什么样，说道：“他是学霸吗？学霸不是梁小婉吗？” 符珊珊道：“梁小婉成绩在班里是第二名，第一名的才是卢麒麟，论分数吊打梁小婉一大截，而且他的理科成绩全校第一，后来也考上了国外的名牌大学，上个月刚回国，找到我们这帮子同学举行聚会，开口就说他请客，我们也不好意思拒绝了。” 两人说话间，根据导航，已经到了目的地，迎面一个五颜六色的牌楼，上面写着半山腰度假村。 魏又灵直接就开了进去。 度假村主打农家乐主题，所以保持了大部分原始风貌，有小河流水，果树山坡，一栋栋的红瓦小别墅，掩映在果树之间，正是傍晚之际，有一间小小的红砖瓦房后种着三两棵柿子树，橙黄色的柿子挂满枝头，衬着炊烟袅袅，说不出的宁静如画。 住宿的地方是一排的三层楼房，前面就是停车场。 二人刚一下车，就有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子迎了过来，他就是度假山庄的主人高书玉，也就是当年的班长，哈哈笑道：“两位同学，真的是好多年不见了。” 符珊珊不客气的道：“大班长，你估计是不认得我们了。” “哪会不认得，你是符珊珊。”高书玉又是哈哈一笑，接着看向了魏又灵，“你是……” 魏又灵怕他说出小笼包的外号，抢着道：“魏又灵。” 高书玉真的有些惊讶了，“你变化好大，我真没认出来。” 符珊珊笑道：“又灵是变漂亮了哦。” 高书玉点头道：“是真的漂亮了。” 魏又灵转移话题道：“这里的地方好大，看起来真的不错。” 高书玉帮着二人提行李箱，带着上了二楼，边走边说道：“我当初买下来，就差不多是这个样子，只是做了房子，其余的大致不变。” 魏又灵道：“天然的就很好了。” 高书玉道：“我们的山庄主题就是农家乐，等吃了午餐，再带你们感受一下。” 他说着在一个房门前停了下来，拿出一张房卡开了门，是个套间，不算大，基本配置都有，双人床，还有个小阳台。 符珊珊问道：“大班长，他们都来了吗？” 高书玉道：“全都来了，包括我自己，四十一位同学。” 符珊珊道：“我们班当年四十七个同学，那是有六个不来啰。” 高书玉道：“那六个同学各有各的原因来不了，不说了，你们在这里就当自己家一样，等会十一点准时下去吃饭，餐厅就在一楼。” 他说着给了二人两张房卡，就匆匆走了。 魏又灵二人放好行李箱，符珊珊躺在了柔软的床上，拿出手机刷了起来。 魏又灵没有躺床上，她走到了阳台，往外看去，只见远处青山绿水，白云悠悠，心情奇异的宁静下来。 一个人在喧嚣的城市里呆久了，偶尔在乡村呆一下，确实感受不同，有益身心健康。 魏又灵看了一会儿，说道：“珊珊，我们要不要下去走走？” 符珊珊属于那种四体不勤，到哪都懒得动的人，说道：“不去，没什么好看的。” “好。”魏又灵一个人出去了。 床上的符珊珊忽然转头，看着她出门的背影，神色变得有些奇怪，她把手机扔过一边，睁着眼睛一动不动，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再说魏又灵到处走走逛逛，就见三三两两的男女聚在一起，都是初中同学，或坐在草地上，或是对着花花草草指指点点，还有的在树下荡秋千。 秋千是树藤结成大花环做的，坐在上面荡秋千，伴着清脆的笑声，还真有点童话中的样子。 魏又灵和这些初中同学没有往来过，都不熟悉，有些人连样子都不太记得，所以只是远远的看着，没有加入他们。 “你是……”忽然有一个人在她身后迟疑着说了一句。 魏又灵闻言转身，只是一个身材颀长的高个男子，脸色白皙，面容清俊，鼻梁挺直，一身浅黄色的休闲装，很清爽干净的样子。 他见女孩转身，眼睛一亮，笑着说道：“我应该没有认错，你是小笼包。” 羞耻的绰号还是被说出来了，魏又灵眉尖挑了一下，说道：“你是哪位同学？” 男子又笑了，“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我是卢麒麟，这次同学聚会就是我组织起来的。” 魏又灵道：“哦。” 传说中的学霸同学，怪得是她对卢麒麟完全没有一点印象。 卢麒麟道：“这里你还没有玩过，我带你走一走。” “好。”魏又灵没有拒绝，她不讨厌这个人，有个人作伴也好，毕竟人生地不熟的。 第118章 自杀 山脚下有一大片斜坡，草很平，有十几只鸡在斜坡上啄草吃虫。 卢麒麟说道：“这些鸡是为了你们准备的，下午举行捉鸡比赛，谁抓到就是谁的。” 魏又灵道：“咦，挺有趣的，我抓一只看看。” 她说着兴奋的撸起袖子就准备抓只鸡。 卢麒麟赶紧道：“这时候不能抓，免得把鸡都吓跑了，大家伙来了再抓。” 魏又灵遗憾的放弃了。 卢麒麟看着女孩红扑扑的脸蛋，亮晶晶的眼神，神色有些怀念，忽然问道：“小笼包，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魏又灵蹲下来，嘴里“咕咕咕”逗着那些鸡，希望有一只傻鸡自投罗网，听他这么问，随口道：“我应该记得你吗？还有，不要叫我小笼包，我有名字。” 卢麟麟笑了，“为什么？挺好听的，小笼包这个外号就是我帮你取的。” “哎哎哎……”魏又灵脑子里灵光一闪，就像被人点了任督二脉，手指着面前的男子，“你就是坐在我后面的四只眼！” 卢麒麟笑道：“就是我，你先给我取外号的，我只不过礼尚往来而已，再说那时候的你，和小笼包就是一个样子。” “喂！”魏又灵叉起了腰，“我当时问你什么叫方程式，你看我一眼，就说你上课是在睡觉的吗？问出这种蠢问题。” 卢麒麟道：“然后，你回我一句话，你这个四只眼，哼，了不起吗？” 魏又灵道：“就是这样，你回我，这个小笼包，蠢死了！把我气的啊……” 卢麒麟道：“就是这样……” 两个人同时笑了起来，事隔多年，想起花季时候的校园生活，更多的是怀念。 两个人并肩坐在草地上，想起了学生时期的点点滴滴，有些感慨。 魏又灵道：“你现在没带眼镜，怪不得我没认出你来。” 卢麒麟道：“我去国外留学的时候，动了手术，所以不用戴眼镜了。” 魏又灵道：“不戴眼镜挺好的。” 卢麒麟道：“这次同学聚会你和谁来的？我以为你不会来呢？” 魏又灵道：“符珊珊呀，就是我的同桌，你应该记得她的。” 卢麒麟脸色微变，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原来是她，你们现在还是好朋友吗？” 魏又灵道：“也算不上，我初三下半学期不是转学了吗？后来我们就失去了联系，上个星期无意中碰到的，说起了同学聚会这件事，就一起来了。” 卢麒麟有些狭长的眼睛目光闪动，若有所思，说道：“原来是这样，那她的事你都不知道了。” 魏又灵有些奇怪，“知道什么？” “没什么，不说她了。”卢麒麟忽然转移了话题，说道：“我们的初中同学你有几个是经常往来，或者是好朋友的？” 魏又灵道：“没有，一个也没有，干嘛这么问？” 卢麒麟似乎松了口气，“那就好，我想你应该和他们也合不来。” 魏又灵道：“差不多，我转学后，在高中和大学也没什么朋友，也许是我性格不好。” 卢麒麟道：“倒也是，你那个脾气，性子急，脾气火爆，又爱管闲事，没几个h受得了。” 魏又灵故作生气道：“我还以为你会安慰我。” 卢麒麟道：“我这人不爱说恭维话，有什么说什么，你不也是这样的人吗？” 魏又灵噗嗤一笑，“那倒也是，原来我们是同一种人，照这样说，你的朋友估计也不多。” 卢麒麟淡淡道：“不是不多，是一个也没有。” 魏又灵道：“那不对，这次同学聚会明明是组织的，为什么又说这种话？” 卢麒麟道：“我刚回国，打算做点生意，是需要人脉的，同班同学是我的第一个资源。” 魏又灵皱了皱眉，说道：“你这句话我真不爱听，我没什么资源给你利用的。” 卢麒麟道：“不，你是例外，我从来也没想过利用你，以后更不会。” 魏又灵道：“不对，你至少有一个在意的人，肯定不是我。” 卢麒麟似乎怔了一下，“哪一个？” 魏又灵盯着他的眼睛，说道：“丁语柔，我记得你们两个总是一起放学的，虽然在班上你们从来不说话，但一起放学我还记得。” 她之所以这么说，是清楚记得丁语柔一放学，就喜欢跟在自己身后慢慢走，直到走一段路后，卢麒麟就会赶上来，把人领走了，二人不像是谈恋爱，倒像是哥哥带着妹妹。 卢麒麟沉默了下来，“你是不是什么都不知道？” 魏又灵奇怪道：“我应该知道什么？” “没什么。”卢麒麟看了一下腕表，“快十一点了，该吃饭了。” 魏又灵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草，道：“我去叫珊珊下来。” 卢麒麟道：“好，我在一楼餐厅等你。” 魏又灵回房间时，符珊珊正在化妆，把自己打满玻尿酸的脸，像刷墙一样的刷粉。 见魏又灵开门进来，她随口问道：“你在外面玩得怎么样？” 魏又灵道：“还可以，卢麒麟带我到处走走。” “卢麒麟？”符珊珊擦隔离霜的手顿了一下，“你不是不记得他吗？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魏又灵道：“我下去的时候就碰到了，聊了挺多事。” 符珊珊道：“聊了什么？” “也没聊什么。”魏又灵想了想，说道：“珊珊，你还记得丁语柔吗？这次同学会她好像没来。” 符珊珊忽然站了起来，把门关上了，背靠着门，盯着魏又灵说道：“丁语柔的事，你真的不知道？” 魏又灵心中一动，说道：“卢麒麟也这么问，究竟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符珊珊仿佛下定了决心，说道：“丁语柔初中毕业之前，跳楼自杀了。” 魏又灵“啊”了一声，失声道：“怎会这样？” 符珊珊道：“你刚转学没有几天，她就跳楼自杀了。” 魏又灵道：“她为什么自杀？” 符珊珊摇头道：“我不知道。” 魏又灵盯着她闪烁的目光，“不，你知道的。” 符珊珊似乎不敢直视她的眼睛，脸撇向了一边，“我真不知道，你想知道，可以问卢麒麟，他应该会告诉你。” 魏又灵道：“他提都不肯提，又怎会告诉我？现在想来，他应该是最伤心的一个了。” 符珊珊神色古怪，说道：“你怎么知道他是最伤心的？” 魏又灵道：“读书的时候，他们两个关系最好的呀，但是又不太像是情侣。” 符珊珊忽然生气了，大声道：“本来就不是情侣，他和丁语柔关系哪里好了？你别乱猜测。” 魏又灵简直有点无语了，“我只想知道丁语柔为什么会自杀？” “我不知道，这种事情别问我。”符珊珊拿起床头的小挎包，开了门出去了。 魏又灵这才知道，符珊珊的脾气也不小，并不好相处，明明是她非要拉着自己来的，这时候倒生起气来。 魏又灵一时有点气闷，想起了自杀的丁语柔，又有些难过起来，没想到过了十年，物是人非，有些人却是早已长眠在了地下。 第119章 不欢而散 一楼的餐厅非常大，是自助餐形式，菜式非常丰富，海鲜必不可少，还有红酒，甜品和水果。 魏又灵与卢麒麟一起装菜时，她调侃道：“看来这个同学聚会你是下了血本的。” 卢麒麟笑了笑，“那是应该的。” “有什么应不应该的。”符珊珊突然走了过来，板着一张粉脸说道：“我们的学霸去国外镀了一层金，自然跟我们是不一样的。” 卢麒麟笑了笑不说话，眼眸深处却有些冷，他显然不喜欢符珊珊。 魏又灵看她的托盘上几乎没有肉类，全是素食蔬菜，说道：“你一点肉不吃，是在减肥吗？” “是啊。”符珊珊刚想再说什么，看见了一个人，立刻闭上了嘴。 只见一个身材苗条，风姿绰约的红裙女人走了过来，笑道：“你们几个都在这里，去那边一起坐。” 她就是当年的学习委员梁小婉。 魏又灵三人自然没有反对。 一张椭圆形的桌子上已经坐了四个人，两男两女，两个男的一个是山庄主人，也是当年的班长高书玉，另一个男的又矮又胖，翘着脚在玩手机游戏。 他叫胡天宏，长得其貌不扬，学习成绩在当年的班里也是垫底的，现在是一家物流公司的老总，算是个土豪了。 另两个女人是两姐妹，穿着高定长裙，眼睛也似乎长在头顶上的，带着我最美，我最厉害的那种气息。 两姐妹是当年那所学校校长的千金，姐姐翟佳娴，妹妹翟佳静，一向眼高于顶，这次会来，也让人有点意外。 一张桌子刚好坐了八个人。 高书玉是东道主，站了起来，亲自给七个人一一倒满红酒，笑着举杯，说道：“这次同学聚会，真的非常难得，来，我们干一杯。” 众人碰杯，各自抿了一口红酒。 高书玉劝酒过后，笑容满面，看向了魏又灵，说道：“又灵，你如今在哪儿高就呢？也没听珊珊说起来。” 卢麒麟也道：“是啊，书玉不说起来，我倒忘了问你。” 梁小婉道：“又灵，你一向跟我们没联系，我好不容易才拿到你的手机号，真是不容易呢。” 符珊珊欲言又止，魏又灵叮嘱过她不可以谈起她是警察。 作为便衣警察，是不能随便说出来的，魏又灵不动声色，夹了一只小龙虾剥虾壳，才说道：“就是一个小单位，不值一提。” 高书玉道：“我记得你经常参加武术比赛，拿了不少金牌，你现在难道是在一家公司做保安？” 卢麒麟道：“书玉你说的就不对了，以又灵的身手，做保安屈才了，至少也是个女保镖。” 梁小婉道：“这两个工作都不适合我们女人，又灵，你说是不是？” 翟佳娴嗤笑一声，看着自己刚做了美甲的手，说道：“保安和保镖有什么分别吗？都是卖苦力的。” 翟佳静道：“姐姐，你这样说就不对了，保安是一个公司服务大众的，保镖是私人请的，总要高级一些。” 两姐妹你言我语，话中有刺，竟然是恶意满满。 魏又灵有些奇怪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这两姐妹了，还未说什么，卢麒麟脸色已经沉了下来，冷冷道：“二位说话客气一些，这里可不是你们耍小姐脾气的地方。” 翟佳娴瞪了他一眼，“怎么了，我们只是说说而已，哪点说得不对了？” 翟佳静道：“就是，人家都没说什么，倒跳出个你这个护花使者，犯得着吗？人家魏又灵可是个威风八面的女侠，当年可是最喜欢欺负我们两姐妹。” 梁小婉赶紧道：“你们两个就别说了，都过去这么久的事了。” 高书玉道：“是啊，今天是开心的日子，别说不开心的事。” 卢麒麟哼了一声，不再说什么。 符珊珊心里冷笑，两个不知死活的女人。 胡天宏一直在玩手机游戏，仿佛什么也没听见。 魏又灵听到这里，恍然想起了，自己当年在学校非常爱管闲事，只要看不顺眼的人和事，非要伸手管一管。 翟家两姐妹因为父亲是校长，那真是骄横跋扈，最喜欢欺负弱小的同学，她只要看见了，必定会打抱不平，每一回都把两姐妹打哭，为此她经常被叫去校长办公室。 她浑然不惧，我行我素，到最后，初中毕业之前被校长劝退，被迫转学了。 现在想来，那位校长非常的不地道啊，明明就是他两个女儿的错。 再说两姐妹却不依不饶，翟佳娴瞪着魏又灵，说道：“你倒说说看，你的工作是保安还是保镖？” 魏又灵这时对这两姐妹那是十分膈应了，淡淡道：“都不是，我只是个清洁工。” 说她是清洁工也没错，只不过她清洁的不是垃圾，而是人。 卢麒麟等人都有些意外，当然只有符珊珊清楚她说的意思。 翟佳娴呵呵笑了几声，“笑死我了，竟然是清洁工，我真是高看你了。” 翟佳静道：“也不奇怪哈，野蛮的女人也只配当清洁工了。” 卢麒麟立刻道：“又灵，我的公司很快就开张了，你要是不嫌弃，就去我的公司。” 高书玉道：“我这里刚刚开张，很缺人，想做什么岗位，你说一声，总不会亏待了你。” 打着手机游戏的胡天宏头也未抬，随口道：“我的物流公司刚好缺个客服，你去做也可以。” 魏又灵道：“谢谢你们的心意，我挺喜欢我的工作，没打算辞职。” 翟佳娴冷笑道：“什么人就配什么工作，她就只配做个清洁工。” 魏又灵本来不想理这两姐妹的，见她们不依不饶，再也忍不住道：“我刚知道丁语柔自杀了，我记得你们两姐妹经常欺负她，她自杀不会是因为你们。” “你胡说什么？”听了这话，翟家两姐妹脸色立刻变了，异口同声道。 魏又灵淡淡道：“你们这个反应，很心虚啊，难道是我说对了？” 奇怪的是，一提起丁语柔自杀的事，众人的脸色都很不好看。 连一直打游戏的胡天宏也抬起了头。 “气死我了。”两姐妹脸色更难看，霍然站了起来，翟佳娴气冲冲道：“这个什么破聚会，我们走！” 两姐妹说完，蹬蹬蹬的走了。 “等等。”高书玉拦不住，赶紧追了出去。 梁小婉手掩红唇，轻轻的咳了一声，“我吃饱了，先出去走走，你们自便。” “我也饱了。”紧接着胡天宏也站了起来。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了。 一会儿就剩下了卢麒麟，符珊珊和魏又灵。 符珊珊脸色真的很异常，神色不安，站了起来，说道：“又灵，我忽然觉得不太舒服，回去躺一下，没什么事不用叫我。” 她说着不等又灵说什么，径直走了。 魏又灵道：“……” 她发觉丁语柔自杀的事是这几个人的禁忌话题，这样她反而更想弄清楚。 卢麒麟微笑道：“讨厌的人走了也好，免得坏了心情。” 魏又灵连小龙虾也没心情吃了，问道：“卢麒麟，你必须告诉我，丁语柔究竟为什么要跳楼自杀？” 第120章 卢麒麟听魏又灵执意问起丁语柔自杀之事，眼神暗沉，缓缓道：“有些事情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对你没什么好处。” 魏又灵最讨厌别人说什么，你应该知道什么，不应该知道什么，话不说不清，事不问不明，说道：“丁语柔也是我的她不明不白的死了，我就应该知道真相，卢麒麟，你不愿意说可以，我会去问别人，总有人会说的。” 她说着站了起来就想走。 “等一下，我告诉你。”卢麒麟出言阻止，左右看了看，说道：“这里不方便，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说。” 二人出去找了一块石头坐下，魏又灵催促道：“快说，别吞吞吐吐的。” “唉。”卢麒麟说道：“语柔生性内向胆小，紧张的时候，我也经常参加市里的比赛，没有关心到她，她一时想不开，我记得很清楚，五月二十七号，那天是星期一，我在市里参加，她晚上就在跳了楼。” 魏又灵道：“然后呢，是什么原因？压力大？抑郁症？还是被人欺负了？” 卢麒麟沉默了很久，“不知道，她没有留下任何遗言。” 魏又灵道：“你还是不肯说，那就让我猜一猜，你可能不知道，只要我想查一件事，没有查不到的。” 卢麒麟道：“哦，你说说看。” 魏又灵道：“虽然过了十年，我还是记得很清楚，分成了三个团体，人数最多的是以梁小婉，以及翟家姐妹为首的团体，他们基本都是富二代，背景很硬，仗势欺负的从来没有少干。” 卢麒麟道：“嗯，你说得对。” 魏又灵道：“第二派系就是，抱团取暖，对抗着那帮小富二代，经常冲突不断，们也不管，因为管不了，就听之任之。” 魏又灵道：“第三个团体是中间派，谁也不得罪，说得好听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实际上是明哲保身，对发生任何事都无动于衷，比如你，你就是典型代表。” 卢麒麟居然也不否认，“没错，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比更重要，别人如何，都和我无关，不过，还有一种人，不属于任何一个团体，我行我素，本身就非常厉害，谁也欺负不了，比如你魏又灵，也只有你一个。” 魏又灵当然也不否认，“对我来说，你们本姑娘都不放在眼里，该干嘛干嘛。” 卢麒麟道：“你是嘴硬心软，语柔和符珊珊都是内向又胆小的人，也融不进任何团体，为了不被那些富二代欺负，认为只要和你成了朋友，有你在，任何人也欺负不了她们。” 魏又灵若有所思，说道：“现在想来，确实是这样。” 卢麒麟道：“语柔是，本来就没一个朋友，什么也不懂，也不知道人心险恶，翟家两姐妹一向横行霸道，无人敢惹，她有一次无意中得罪了那两姐妹，遭到了那两姐妹的殴打，是你救了她。” 魏又灵一阵难受，“我记得这件事，当时在她看见那两姐妹，就说了一句请不要，就被那两姐妹带了一帮人，把她扯进厕所里，一阵拳打脚踢，我当时正好去厕所，把她救了，当时我见她的胸口，头部，肚子全是踢打伤，衣服头发上还有口水，脸也肿了，不知道被人扇了多少巴掌，哭得差点晕倒，我实在气炸了，把那帮小恶魔暴打了一顿。” 卢麒麟道：“你当时还扬言，再让你看见她们欺负人，你就见一次打一次，你真的做到了，那两姐妹再也不敢明目张胆，语柔因为有你护着，过了一段平静的日子，她本来以为没事了，很快毕业就可以摆脱她们，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你突然。” 魏又灵道：“我也不愿意用各种理由把我劝退，我爸妈为此投诉到了，没什么用，都是一丘之貉，我被迫，三年前，我听说那翟和那位，总算恶人有了恶报。” 卢麒麟道：“可是你不知道，到半个月，语柔就跳楼死了。” 魏又灵心口就像浸进了凉水中，冰冷刺痛，她深吸一口气，说道：“你想说明什么？” 卢麒麟转过头看着面前的女孩，神色复杂，说道：“你应该知道的，语柔究竟为什么跳楼。” “你是想说是我的错吗？，因为我的，她才被人欺负跳了楼。”魏又灵瞪着面前的男人，突然涌起一阵怒气，大声道：“那么你呢，你又在做什么？为什么不保护她？任由她被人欺负？你和她又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卢麒麟清俊的脸上再也忍不住，露出了痛苦之色，眼中仿佛藏着火焰，“我和语柔是兄妹。” 魏又灵怔住了，摇头道：“不对，你姓卢，她姓丁，除非是同父异母。” 卢麒麟道：“不是，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只是法律上的兄妹，我不喜欢她，因为她母亲嫁给我了我爸，所以我讨厌她，她发生什么事，我都不在意，那天她一身伤的回去，被她母亲和我爸知道了，全怪我没有照顾好妹妹，把我教训了一顿，我更讨厌她了，丝毫也没有为她着想，还是漠不关心，听之任之。” 魏又灵霍然站了起来，只气得全身发抖，怒声道：“所以她死了，你才来后悔吗？你也太虚伪了！太恶心了！” “你骂得对，我确实很恶心。”卢麒麟面无表情的站了起来，说完了这句话，头也不回的走了。 “畜牲！畜牲！都是畜牲！气死我了！”魏又灵咬着嘴唇，一脑怒火无处发泄，抓起了地上的一大把草，用力的丢向天空，咬牙切齿的大骂。 她怒骂过后，蹲了下来，青草纷纷扬扬的落在她头上，她一点也不在意，眼睛却已经红了，她重重的抹了一把脸，不知道自己在难受什么，是因为丁语柔，还是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虽然丁语柔之死，完全不是她的错，更和她没有丝毫关系。 她没有看见，符珊珊站在一棵树后，远远的看着她，眼神中还是带着那种奇怪的表情，仿佛是憎恶和害怕。 第121章 暗潮 再说，翟家两姐妹气冲冲的跑出餐厅，二人打算直接离开度假村，没必要呆在这里找不痛快。 高书玉追了出来，很快拦住了二人，说道：“先别走，我有话跟你们说。” 翟佳娴一脸愤怒，“有什么可说的？你叫我们来，可没告诉我们，魏又灵也来了，气死我了。” 翟佳静道：“是啊，看见我们还是一样的嚣张，和初中那会儿一模一样。” 高书玉却不客气道：“这不是你们自己先惹她的吗？她本来并没有把你们两姐妹放在心上，你们硬是凑上去找不痛快。” 一听这话，两姐妹气的脸都青了。 翟佳娴尖声道：“高书玉，你究竟是什么意思？你什么时候和魏又灵是一伙的？” 高书玉脸色很阴沉，并不是人前满面春风的样子，冷冷道：“你们来这里的目的我很清楚，收收你们的大小姐脾气，能不惹事就不要惹事，否则对谁都没有好处。” 两姐妹吃惊的对望一眼。 翟佳娴不安道：“你也有收到那个视频？” 高书玉道：“我是收到了。” 翟佳静道：“那你就应该帮我们，这件事谁都有份，没道理只有我和姐姐担心受怕。” 高书玉左右看了看，这里是他的地盘，远处只有一个工人在除草，他阴沉着脸道：“你们两个一来，我就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以你们的脾气，怎么可能会来参加一个初中同学聚会？果然让我猜中了。” 翟佳静惊慌道：“那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 高书玉道：“这个人既然有视频，一直没有公开，自然是想要钱了，只要钱能解决问题，就没什么可担心的，就怕那人还有别的目的。” 翟佳娴恨声道：“那人究竟是谁？要这么害我们？” 高书玉道：“那人应该就是我们当年那帮人的其中一个。” 两姐妹又吃了一惊，异口同声，“你怀疑梁小婉和胡天宏？” 高书玉道：“不止他们两个，那天晚上所有人都有可能。” 翟佳娴道：“怪不得，我说这次怎么都来了，平时一个也看不见。” 高书玉道：“他们来了都不奇怪，让我意外的是卢麒麟，是他提出来要举行同学聚会，也是他请客包场的，但是他也是最不可能的，因为当年他去市里比赛奥数了，不可能在学校，何况，丁语柔跳楼后没多久，他就去国外留学了，上个月才回来。” 翟佳娴道：“是啊，我也这么觉得，卢麒麟和丁语柔一点关系也没有，不太可能为了她对付我们。” 翟佳静跺脚道：“那究竟是谁，烦死了。” 梁小婉心里有事，想着回客房静一静，上了二楼，却见胡天宏斜倚着客房门口，低着头在打手机游戏。 梁小婉看见这个人就心烦，对她来说，根本不想跟这个又矮又胖又丑的同学有什么交际，见他挡在自己的房间门口，忍着脾气，说道：“胡同学，我要进去，请你让开。” 胡天宏仿佛没有听见，头也未抬，继续打着游戏。 梁小婉再也忍不住了，怒声道：“胡天宏，你聋了吗？” 胡天宏终于有了反应，收了手机，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才懒洋洋道：“抱歉了哈，我这就让开。” 他说是让开，只稍稍侧了一个身，刚好让一个人走过。 梁小婉拿出房卡开了门，走进去，转身正要关门，谁知道伸进来一只脚，门就关不上了。 梁小婉一张妆容精致的脸扭曲了一下，“你想干什么？” “没想干什么。”胡天宏眼睛很小，看人的时候一直在眯着眼睛，谁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他眯着眼睛看着梁小婉，慢吞吞的道：“我只想知道一件事情，你这次为什么会来？” 梁小婉道：“什么为什么？我不应该来吗？你们还是我一个个打电话联系的。” “不要装傻。”胡天宏还是眯着眼睛看着她，“你应该知道我在说什么。” “我不知道。”梁小婉脸又扭曲了一下，咬牙切齿的道。 “不，你知道。”胡天宏的小眼睛微微的睁大了一点，显得有点可笑，“你什么人不好请，偏把魏又灵叫来，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 梁小婉冷冷一笑，“叫她来又如何？我可不想出什么事。” 胡天宏又眯起了小眼睛，说道：“你认为会出什么事？” 梁小婉道：“你自己心里清楚，我警告你，魏又灵是警察，你再多说一句，我就立刻把她叫过来，大家都玩完。” 这个威胁果然有效，胡天宏立刻缩回了脚，梁小婉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胡天宏的小眼睛露出了很精明的光，他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自语道：“我们的魏同学原来当了警察，怪不得。” 度假村的另一头，魏又灵越想心里越堵得慌，拿出手机拨打沈明睿的电话。 “喵呜……”沈明睿的脸出现在手机屏幕上，他的肩上还蹲着黑猫崽崽，张嘴就叫了一声，双又圆又大的猫眼隔着屏幕好奇的看着。 魏又灵一张水灵灵的脸皱成了一团。 沈明睿见她一脸好像要哭出来的样子，眉头微蹙，问道：“出什么事了？” “师哥，我好难受……”魏又灵再也崩不住，干脆哭了，眼泪哗啦啦的，就像漏水的水龙头。 沈明睿习以为常，这丫头眼泪一向浅，看个新闻或者电视剧什么的，都可以哭得稀里哗啦，知道她出不了什么事，说道：“又是谁把你惹哭了？” “我一个同学死了……”魏又灵抽泣着把丁语柔的事情说了。 沈明睿道：“我知道了，你难受想哭就哭，哭了就没事了。” “就只能这样吗？”魏又灵哭得直打嗝，“我是不是应该做一点什么……不然我心里难受……” 沈明睿道：“你能做什么？已经过去了十年了，换个角度想，如果丁语柔知道你会为了她哭，她心里的痛苦就会减轻了，毕竟还有一个你是真心待她的。” 他不愧是学心理的，安慰人那是强项。 魏又灵果然心里好受了一点，“我当然是真心的啊，可是那时候我确实没有保护好她，我都不敢想那帮人究竟对她做了什么，师哥，我们要不要查一下？” 沈明睿道：“可以，你自己私下查，那帮人不是都在吗，你就趁机会查一查，无论结果如何，丁语柔知道也会高兴的。” “你说得对。”魏又灵终于破涕为笑，“那帮人也不是很聪明的亚子，本姑娘想查就没有查不到的。” 沈明睿道：“想通了就好，有问题再找我。” 在另一头，他结束了通话，转头见王凌眼巴巴的看了过来，解释道：“她没什么事，就是刚知道有一个同学死了，心情不好。” 王凌松了口气，“那就好，咳，她有事只会跟你说，完全想不起我来。” 沈明睿笑道：“她只是习惯了找我，把我当成亲大哥，至于你，对她来说才是不同的，对任何人都不同。” 王凌并没有被安慰到，说道：“有什么不同？” 沈明睿道：“有一点不同，她喜欢骂你，看你哪哪都不顺眼，据我判断，这是爱的表现。” “……”王凌无语了一会儿，苦着脸道：“我觉得她纯属是讨厌我。” 沈明睿道：“你还是不够了解她，又灵要是真的讨厌一个人，那个人绝对没有机会出现在她面前，相信我，就算不到爱的程度，她一定是喜欢你的。” “哈啾……” 半山度假村，魏又灵在山风的吹拂下，重重的打了一个哈欠，撸了一把鼻子。 她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目光炯炯，看着三十多个人，为了抓到十几只大母鸡，满山坡的乱跑乱跳，尖叫与笑声不断，十分热闹。 “抓住它！抓住它！” “咯咯咯……” 十几只母鸡咯咯叫着跑得飞快，没有一个人抓得住。 “差一点抓到了，太会跑了。” “飞了！飞了！往那边飞了。” 忽然，有一只大母鸡被十几个人追着跑，向魏又灵的方向拍着翅膀飞了过来。 她再也坐不住了，站了起来，一个漂亮的翻身，一跃而起，伸出手精准的抓住了飞在半空中的大母鸡，然后又一个翻身，稳稳的落在地上。 “咯咯咯……”大母鸡在她手中拼命的挣扎，羽毛乱飞。 “又灵，你太厉害了。”符珊珊跑了过来，喘着气一脸羡慕，“我怎么都抓不住。” “给你。”魏又灵随手把母鸡塞到了她手中。 “谢谢你啦！太开心了！”符珊珊急忙抓住了母鸡的两只翅膀，开心的直笑。 一只鸡值不了多少钱，任谁也买得起，但是自己亲手抓的感受又不同了，那是满满的成就感，这就是农家乐的快乐之处。 但谁也想不到，在这似乎让人很快乐的地方，却悄悄蕴藏着巨大的危险。 第122章 叫化鸡 农家乐的抓鸡环节，谁把鸡抓到了，就在黄土坡上，土制原汁原味的叫化鸡，非常的原始，也非常的好吃。 黄土坡上垒好了几十个小土坑，刚好一个灶台大小，正是做叫化鸡专用的。 几十个男男女女，三四个人一组，忙得热火朝天。 魏又灵，符珊珊，卢麒麟凑成了一组。 卢麒麟也抓了一只土鸡，他在山溪中把两只土鸡宰杀洗剥好，用刀切开鸡肚子，把内脏全部去除，塞进去调好的各种大料，再用干荷叶包好，用细红绳捆好，抹上厚厚的一层粘黄土，抹好黄土后，成了一个黄土疙瘩，他放在一旁备用，就等两个女人捡柴火回来了。 别看他在国外留学这么多年，杀鸡做菜这种事情一点也不手生。 魏又灵和符珊珊则去林子里捡拾柴火，无意中捡了七八个鸡蛋，都是土鸡们随处下的蛋，二人高兴的很，商量着等会煮一锅葱花蛋汤。 林子中干树枝随处可见，魏又灵弯腰捡起一根，看了看远处在忙活的卢麒麟，装作不经意的对符珊珊道：“珊珊，你觉得卢麒麟这个人怎么样？” 符珊珊双手捧着七八个鸡蛋跟在后面，听她这么问，不怎么在意道：“不知道，我和他不熟，今天还是初中毕业后第一次见面。” 魏又灵道：“初中的时候呢？” “不太记得了，他是学霸，和我这个成绩中下游的同学没有任何可以互动的地方。”符珊珊摇头，又道：“你别光问我，你对他又有什么看法？” 这下把魏又灵问住了，脑海里久已封尘的记忆仿佛开了一个口，她怔愣了一下，慢慢的道：“其实在初中的时候，我和他也几乎没有任何的往来，但是因为丁语柔的关系，我们倒是说过几句话。” 原来丁语柔自从被翟家两姐妹殴打又被魏又灵救了后，从此在学校就一直喜欢跟着又灵，又灵走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放学也一样。 不同的是，两个人回家的方向不同，在叉路口就会分开走了。 而那时候卢麒麟就会出现在叉路口，一脸的不耐烦，一看见丁语柔什么也不说，转身就走。 丁语柔就会默默的跟在并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身后回了家。 魏又灵那时候一直猜不透二人是什么关？系，有几次好奇的问卢麒麟，当年的男孩总是闭嘴不答。 她这时才明白了男孩别扭而敏感的心思。 一提起丁语柔，符珊珊的脸色就不好看了，说道：“当时你总说怕她又被翟家那两个欺负了，所以你就每天护送她放学，而我就被你丢到了一边，你怎么就没想到，我可能也有危险？” 魏又灵惊讶道：“翟家两姐妹也欺负你了吗？我没听你说呀。” 符珊珊咬了咬嘴唇，说道：“算了，说了你也不相信我。” 魏又灵有点沉不住气了，说道：“珊珊，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相信你？你说出来，说不定我还能帮你出一口气。” “太晚了，一切都来不及了。”符珊珊仿佛不敢看她，说着转身就想走。 “符珊珊，你给我站住！”魏又灵急了，快步拦住了她，大声道：“语柔跳楼自杀的时候，你是不是就在现场？” 这一招叫假设嫌疑人有罪论，是刑警常用来逼供的一招，嫌疑人要是心虚，多半会露出马脚来。 果然，符珊珊整个人都惊了，尖声道：“你怎么知道的？” 魏又灵比她更吃惊，问道：“你究竟干了什么？” 符珊珊往后退了几步，慌乱的直摇头，“我什么也没干。” 魏又灵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珊珊，快告诉我，语柔当年发生了什么事，究竟是被谁害的？” 谁知道符珊珊用力一把甩开她的手，“魏又灵，就算你是警察，也不能冤枉人，我什么也不知道。” 魏又灵见她矢口否认，恼怒道：“你……” “你们两个在吵什么？”卢麒麟快步走来，“树枝捡好了吗？鸡已经杀好了，就等着烤了。” “柴火已经够了。”魏又灵抱起地上一大把树枝就走，“烤鸡去。” 卢麒麟把柴火点燃了，放在土坑中燃烧，土块燃烧的一片通红，有了炭火后，他用铲子把快烧尽的柴火拨拉了出来，将两个包好黄土疙瘩的鸡放进土坑中，然后埋上通红的土块，最后拍了拍手，说道：“这样就行了，等半个小时，如果闻到香味，鸡就熟了。” 两个女人还是第一次看见这种原始土制的叫花鸡，而不是烤箱烤制，又是新奇又是期待。 魏又灵佩服道：“看不出来啊，你这个海归还会做这种叫化鸡。” 符珊珊也道：“是啊，不愧是学霸呢，什么都会。” 卢麒麟道：“你们不知道，我原来连个煎个荷包蛋都不会，去了国外，那里的饮食实在太难吃了，完全吃不下，我只好逼着自己动手煮菜，这就练出来了。” 魏又灵道：“那挺好，我们约个时间去我家，你煮个大餐给我们吃。” 符珊珊道：“是啊是啊。” 两个女人都是吃货，对美食一向无法抗拒，把刚才不愉快的事忘到了九霄云外。 “大餐谈不上。”卢麒麟呵呵一笑，“家常菜还可以。” 魏又灵道：“家常菜就行了，我们要求不高的。” 三个人围着火堆坐着说话，卢麒麟时不时的用小铲子扒拉一下火堆。 半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火堆中渐渐的溢出了很浓香的味道。 两个女人馋的差点流出了口水，“鸡是不是熟了？这么香？” “是熟了。”卢麒麟用小铲扒了开来，露出了烧成黑炭的土疙瘩，用铲子敲碎，露出了干荷叶，又扒开荷叶，露出了烤鸡，外焦里嫩，香气扑鼻，香喷喷的鸡腿一扒就开，咬上一口，又香又嫩，让人食欲大振。 三个人迫不及待的，各扯下了一大块鸡肉，刚吃了几口，两个不速之客就来了。 “哎呀，好香的鸡，看起来好好吃。”翟家两姐妹就像电视剧中的反派一样，忽然就这么出现了，厚颜无耻的要求道：“你们这么会烤，帮我们也烤一只呗。” 原来她们两个动手能力太差，一只鸡烧烤成了焦炭，饿着肚子找人麻烦来了。 魏又灵拿的是鸡腿，她狠狠的咬了一大口肉，吃得啧啧作响，那个香啊，嘴里说道：“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这句话你们没听过吗？” 两姐妹听她毫不掩饰的讽刺，脸色瞬间不好看了。 翟佳娴道：“要你们烤鸡，是看得起你们，懂吗？” 翟佳静道：“哼，你以为我们稀罕吗？别给脸不要脸。” 卢麒麟的脸色沉了下来，冷冷的吐出一句，“滚蛋！” 两姐妹简直不敢置信， 翟佳娴怒叫道：“姓卢的，你说谁滚蛋？” 卢麒麟冷冷道：“说得就是你们两个，怎么，听不懂中国话吗？还不滚蛋？！” 第123章 车祸 翟家两姐妹活这么大，从来没有人用这么恶劣的口气说话，只气得全身发抖，又不敢再骂人了，今时不同往日，她们的校长也坐了牢，没人撑腰了。 翟佳娴一跺脚，“妹妹，我们走。” 翟佳静道：“走，这个破同学聚会。” 两姐妹怒气冲冲的走了。 符珊珊盯着两姐妹远去的背影，眼中的神色充满了快意，学生时代，她受够了这两姐妹的气，上学成了恐惧的代名词，没人知道，她早已得了抑郁症，就像病毒一样，随时可能爆发。 魏又灵却在看着卢麒麟，说道：“你明明讨厌这些人，却还是邀请他们来了，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 出于职业习惯，她看问题的角度总比普通人尖锐。 卢麒麟不语，撕下一只鸡腿吃了起来。 另一头，高书玉见两姐妹怒气冲冲的回客房收拾行李，十分头疼，赶过去问道：“你们又想干什么？” 翟佳娴拉着行李箱，说道：“没干什么，这里不是人呆的地方，我们走了，再也不会来了。” 高书玉劝道：“现在已经晚了，下山的路不好走，明天再走也不迟。” 翟佳静道：“高书玉，你也不用阻止我们，爱干嘛干嘛。” 高书玉不再说话，看着两人下楼，呸了一声，“不知死活的女人，有事别来麻烦我。” 两姐妹不顾高书玉的阻止，拉着行李下楼，开了车就走。 下山还有一段路，翟佳娴开车，她的车技不算很好，小心翼翼的开，这时已经六点多钟，山上黑得快，开了方向灯，盘山公路远远的看去，就像一条长长的怪兽，十分渗人。 坐在副驾上的翟佳静忍不住道：“姐姐，那个卢麒麟有点奇怪啊，他凭什么对我们这个样子？” 翟佳娴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一肚子的气没消，说道：“我也觉得奇怪，上学那时候，我们并没有得罪过他，没道理会这样。” 翟佳静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有不祥的预感，她忽发奇想，“会不会是因为丁语柔？” 翟佳娴脸色刹时苍白，“你能不能不要提起这个名字？” 翟佳静不以为然，“姐姐，你胆子怎么那么小？人都死了十年了，还能怎么样？反正又不是只有我们两姐妹，高书玉和梁小婉，胡天宏他们都不怕，我们有什么可怕的？” 翟佳娴道：“你在什么呢？你忘了视频的事？” 翟佳静道：“我们在这里呆了一天了，也没人找我们，也不知道录视频的人是什么意思，为了钱，也没见有人提出来。” 翟佳娴道：“我都烦死了，究竟是谁要害我们？” 翟佳静道：“你难道不怀疑高书玉他们？” 翟佳娴道：“不太可能啊，他们都不缺钱，再说那天晚上，他们一直和我们在一起，根本没有机会拍什么视频。” 翟佳娴道：“那也不是没有机会，不管了，我们的签证一下来，就立刻出国，警察就算知道了，也抓不到我们。” 翟佳静道：“呸呸呸，别说不吉利的话，警察肯定不知道，这么久的事了。” 翟佳娴不再说话，专心开车，前面的山路有一条大转弯，她轻踩刹车，想减速转弯，谁知道刹车似乎失灵了，非但没有减速，反而加快了。 “怎么回事？”翟佳娴大惊失色，尖叫一声。 翟佳静惊叫道：“出什么事了？” “刹车失灵了。”翟佳娴猛踩刹车，刹了个空，车速越来越快，她惊慌之下，忘了打方向盘。 “啊啊啊……”在两姐妹恐惧到了极致的尖叫声中，只听轰得一声，车子失控的往悬崖冲去，掉了下去。 车子翻翻滚滚的落了下去，又是轰隆一声，一股火焰冲了起来，车爆炸了…… 半山度假村，他们对于车祸还浑然不知。 既然是同学聚会，自然不会早早就去睡了，还有节目，就是篝火晚会。 极大的空地上，燃烧着很大的篝火。 三十几个男男女女脖子上挂着花环，手拉着手，围着篝火唱歌跳舞。 半个小时后，篝火渐渐小了，有两个男子上来添木材，火势又大了起来。 其中一个男的眼神比较好，添木材的时候似乎发现炭火里有点异常，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他揉揉眼睛，指了指，对身边的同事道：“你看里面是什么东西？” 另一个人眼神不太好，眯着眼睛看了看，摇头道：“没什么呀。” 先一人道：“会不会是捡错了湿木头，所以才燃烧不好。” 忽然焰火噼啪一声，窜了老高，还有一股浓烟冒了上来。 二人吓了一跳，退后几步。 先一人鼻子嗅了嗅，奇怪道：“你闻，是什么味道？有点臭，好像是什么东西烧焦了。” 他又想上前去。 另一人立刻一把扯住了他，“会有什么东西，别疑神疑鬼了，快走。” 说着扯着他就走，他一边走还一边回头去看，只见焰火中仿佛有一个黑影，随着焰火扭来扭去，他又吓了一跳，转过头去，不敢再看，这件事情就在心里扎了根。 “别跳了，休息了。”众人跳得累了，停了下来。 魏又灵和符珊珊，卢麒麟聚在一起。 魏又灵开了一瓶冰红茶，一口气喝了大半瓶，笑道：“真的很久没有这么玩了，挺过瘾的。” 符珊珊红着脸，一脸热汗，喘着气抱怨道：“我都说不要跳了，非逼我跳，把我累死了。” 魏又灵道：“看你一天到晚躺在床上，活动一下才好，要不然老得快。” 符珊珊弯腰捶着酸痛的腿，说道：“我信你才有鬼。” 卢麒麟看着又灵神采飞扬的样子，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说道：“又灵，这次你来对了，明天还有漂流和攀岩，蹦极三个节目，你一定喜欢。” 魏又灵眼睛一亮，“是真的吗？那太好玩了。” 符珊珊却哀嚎一声，“才不好玩，我不参加了。” 这时，高书玉和梁小婉并肩而来。 高书玉听了笑道：“珊珊，不参加也不行哦。” 第124章 残害 符珊珊听高书玉这么说，并没有应声，显然不想和高书玉说话。 高书玉脸上的笑容变的有点勉强，打了一个哈哈，说道：“我们半山度假村有得天独厚的天然地势，有山有水，我就看中了这一点，刚刚开发好，还没有正式对外营业，漂流，攀岩，蹦极，这些极限运动，可以让你们尽情体验几天，费用全免哈，就想你们捧捧场，聚个人气。” 卢麒麟道：“可以是可以，就怕没多少人敢玩。” 梁小婉道：“以自愿为主，你们说是不是？” 高书玉连连点头，“当然，当然，我还能强迫你们不成？” 魏又灵兴致勃勃，“算我一个，我最喜欢这些运动了，珊珊，你要是不敢玩，旁边看着就行。” 符珊珊无可奈何道：“好。” 魏又灵忽然想起一个人来，问道：“胡天宏呢，怎么没有看到他？” 高书玉道：“是啊，我正觉得奇怪，下午就没有看见他了。” 梁小婉眼中飞快的闪过厌恶之色，“他不在就算了。” 魏又灵道：“话不是这么说，，你有打电话问他吗？” 高书玉道：“那倒没有，也不知道去哪里了，好，我打电话问问他。” 他说着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您好，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候再拨。” “他的手机关机了。”高书玉他收了手机，说道。 胡天宏并不是他的朋友，所以不会关心那人的去向，手机打不通也就算了。 魏又灵却免不了多想，“他怎么关机了？不会出什么事。” 高书玉道：“不会，我这里安全的很，有保安看着。” 梁小婉道：“是啊，一个大活人，会有什么事，估计是手机没电了。” 卢麒麟道：“说不定是喝醉了，在客房休息。” 高书玉一拍手，“对呀，他下午确实是喝了挺多酒，我还劝他来着。” 魏又灵还想再说什么，符珊珊扯了扯她的手臂，说道：“又灵，我想回房休息了，你和我一起回，我一个人不敢走回去。” 卢麒麟道：“我们一起回。” 可怜的胡天宏就这样被众人遗忘了，谁也想不到他真的出事了，而且就在众人再也想不到的地方。 时间回到白天，胡天宏嗝应了梁小婉一番后，十分得意，他酒瘾犯了，就想找酒喝。 他知道前台有卖很多高档酒，就去了前台。 前台小姐十分年轻貌美，笑起来很甜，一双眼睛水汪汪看着他，问道：“先生，你有什么需要的吗？” 胡天宏不好女色，根本不看她，只是看着她身后的酒柜，说道：“来瓶水井坊。” “好的。”前台小姐从柜上拿了瓶水井坊，递了给他，微笑道：“八百八十八块，谢谢惠顾。” 胡天宏用手机付了款，拿了酒就走，去餐厅顺了一些下酒菜，就回房喝酒吃菜，好不快活。 他坐在沙发上，喝了一杯又一杯，酒劲已经上头了，他拿起手机，从加密的文件中翻出了一个视频。 视频的像素不太清楚，还有一些黑黑黄黄的花点，就像以前信号不稳的电视机一样的雪花点，虽说如此，还是能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视频里四个女的，两个男的，其中一个男的就是胡天宏自己，另一个男的正是高书玉。 四个女的，分别是梁小婉，翟佳娴，翟佳静两姐妹，而一个泣不成声的女孩子就是后来跳楼自杀的丁语柔。 六个人看着就是的样子，显然就是他们。 这个视频自然不是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拍出来的，而是有一个人躲在暗暗拍的，成了日后这场一起起人命案的导火线。 背景是在一间凌乱的宿舍里，可怜可悲的丁语柔被扒光了衣服，雪白柔弱的身子伤痕累累，被三个女孩按在地上，一边打耳光，一边恶毒的谩骂。 丁语柔嘴里塞着一团袜子，哭得泪流满面，撕心裂肺，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这样子已经够悲惨了，那男孩竟然脱下了裤子，压在了女孩身上，就像色情片里一样的场景，同时奸淫了女孩。 而另三个丧心病狂的女孩，竟然助纣为虐，全程观看。 丁语柔遭受了漫长的虐待与奸淫，结束后，忽然就没有动静了。 只见她脸色发紫，眼睛凸起，早已没了呼吸。 硬生生的害死了一个女孩，五个小恶魔终于慌了。 “怎么办？”梁小婉吓的脸都白了，全身直发抖。 翟家两姐妹急得抱成一团，埋怨道：“高书玉，胡天宏，都是你们两个害死她的，和我们没关系。” 男孩也很惊慌，毕竟真的害死了一个活生生的女孩。 高书玉是这几个人中最精明的一个，很快就镇静下来，说道：“我们商量一下该怎么办？” 胡天宏道：“能怎么办？赶紧把尸体扔了。” 梁小婉道：“是啊，千万不要让人知道了。” 翟家两姐妹异口同声道：“对对对，就丢到垃圾桶里。” 高书玉冷静道：“不，如果扔掉尸体，警察就会当杀人案来调查，到时候我们谁也逃不掉。” 胡天宏道：“你的主意最多，你说怎么办？” 高书玉走到窗口前，往下看了看，说道：“这里是七楼，一个人如果跳下去肯定会死，我们就把她从这里丢下去。” “这个主意好，不愧是，这样谁也不会怀疑我们了。” 就这样，丁语柔死后又被从宿舍窗台上丢了下去，造成了人为的自杀假象。 至于为什么当年办案的警察根据尸检没有查出他杀的情况，那是因为翟家姐妹父亲，花了大价钱贿赂了经手的法医，捏造了虚假的法医报告，以跳楼自杀结案。 胡天宏看着视频，想到这里，嘿嘿一笑，自语道：“想抓老子，没门。” 他又迷迷糊糊的喝了几杯，眼睛发花，重重的打了一个酒嗝，一头栽倒在了沙发上。 他的酒量很差劲，根本不能喝酒，他偏偏喜欢喝，属于那种一喝就倒的体质。 这时，有一个人开门悄然走了进来，把倒在沙发上的酒鬼拖下了地，拖了出去…… 胡天宏迷迷糊糊中被火焰烧醒的，一睁眼，眼睛就被火焰燎瞎了，他张口想惨叫，却发不出声音来，他想挣扎，四肢早已被烧焦了，没人知道，这种场景有多残酷，他明明已经被烧死了，却在临死前保持着一丝神智，承受着无与伦比的痛苦，这也许是冥冥之中的报应。 他是被人拖进一个柴堆里面的，而这个柴堆是在一个沙地上的，是为了聚会，晚上的篝火晚会而准备的。 男男女女们手拉着手围着篝火载歌载舞，没人知道，柴堆里面藏着一个大活人，在两个保安烧上汽油，点着火焰的一刹那烧死了。 其中有一个眼神好的保安看见了里面的异常，却不知道是一具焦尸。 随着火焰的燃烧，一个叫胡天宏的男子彻彻底底的尸骨无存。 第125章 梦寐 天很冷，风很大，荒郊野外的地方，雾气很浓，看不见远处。 符珊珊穿着睡衣，光着脚，冷得瑟瑟发抖，她不知道自己怎会来到这个鬼地方的。 她一直走，一直走，路仿佛没有尽头，忽然，她的脚扭到了，跌倒在地。 她一抬头，就发现了一个女孩站在面前。 女孩的面容十分清秀，最多十五六岁，身子娇小单薄，一身黑白色的衣裙飞扬，目光幽幽的看着符珊珊。 符珊珊吓的大叫一声，“丁语柔？！” “是我，难得你还记得我。”女孩幽幽的说，声音空灵飘渺。 符珊珊一张垫了下巴的脸吓的扭曲变形，一脸惊慌和恐惧，颤声道：“我怎么可能会忘记你？明明不是我的错，可是你天天缠着我……” 女孩道：“怎么不是你的错？你明明知道他们来了，你丢下我自己逃了，你也没有报警，我死了，你也没有替我说话，我们是室友啊，你怎么那么自私，那么无情？” 符珊珊刹时泪流满面，喃喃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想这样的，我没想到他们会害死你，我太害怕了，我什么都不敢做，什么都不敢说，对不起，对不起！” 她是哭着醒来的，睁着眼睛，一脸眼泪，一脸茫然。 “珊珊，你做了什么梦？哭成这样？”魏又灵听到了她的哭声，也醒了过来，开了床头灯，探过身来，关心的问道。 “没有什么。”符珊珊一抹眼泪，从床头柜上的挎包里翻出一小瓶药，倒出两片干吞了下去，又躺了回去。 魏又灵看着小小的药瓶，上面写着盐酸帕罗西汀片，问道：“你哪里不舒服？” 符珊珊闭上眼睛，“我挺好的，只是一点维生素片。” 撒谎，盐酸帕罗西汀片可不是什么维生素，如果没有弄错，是一种抗抑郁，抗焦虑的药。 魏又灵心里嘀咕，忍不住道：“你做梦一直喊着对不起，你对不起谁了？” 符珊珊忽然发火了，大声道：“魏又灵，我知道你是警察，但是你也没有权利对我问东问西，我不是你的犯人。” “当我没问。”魏又灵没有生气，也闭上了眼睛。 她想到刚才符珊珊梦中喊着丁语柔的名字，心里联想了很多，心潮起伏，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她梦到了丁语柔，模样是记忆中的样子，她问了很多事，但是停留在十六岁那年的女孩什么也不说，只是一脸悲伤的看着她。 不知道为什么，魏又灵在梦中也流了泪，她在为丁语柔伤心。 一个十六岁的花季少女，终究没有逃过残酷的命运。 她打算回去后，去查找当年丁语柔的案卷，说不定会有所发现。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魏又灵早早就起来了，见符珊珊还在赖床，就把她摇醒。 “哎呀，我还没有睡够，我不要去。”符珊珊翻了一个身，拒绝起床。 魏又灵想到她昨天晚上的反应，不想又惹她不高兴，自行洗漱好，穿戴整齐，就出了门。 谁想一出门，她就看见高书玉站在一间客房前，正在敲门。 只听他大声道：“天宏，你在里面吗？开开门。” 魏又灵问道：“大班长，他昨晚回来了吗？” 高书玉道：“不知道啊，现在敲门也没人应。” 魏又灵道：“你是老板，拿备用房卡打开看看。” “只能这样了。”高书玉下楼去前台拿了房卡，开了门，里面静悄悄地，一个人也没有，行李箱却还在，茶几上还有一瓶喝了一半的酒，两三碟吃了一半的菜。 高书玉连声道：“奇怪啊，人去哪里了？” 魏又灵道：“手机还是打不通吗？” 高书玉道：“是啊，一直在关机。” 魏又灵看了看桌子上的残酒冷菜，说道：“去找人，车还在，行李也在，有可能真的出事了。” “不可能。”高书玉根本不相信，“我这里不会出什么事。” 魏又灵一挑眉，她的手机忽然响了。 “师哥？” “又灵，你还在半山度假村吗？” “在啊，是不是有任务了？” “翟佳娴和翟佳静是不是你的同学？” “是啊，你怎么认识那两姐妹的，她们昨天晚上已经回去了。” “她们没有回去，她们出了车祸，就在半山公路。” “啊？！” “车掉入悬崖爆炸，人已死亡，身份证没有烧毁，证明了她们的身份。” “撞鬼了，我马上过去。” 半山公路，魏又灵赶了过去，只见盘山公路大转弯处，停了三辆交警车，一辆消防车，蓝红灯闪烁。 一辆小车落在半山崖，烧得七零八落，二十几个交警，正在现场取证。 沈明睿站在公路边一辆警车前，在等着魏又灵。 魏又灵赶了过来，还带来了高书玉，二人一下车，就快步走来。 魏又灵往下看了看，见到惨不忍睹的样子，交警抬出了两具烧焦的尸体，问道：“师哥，你没有下去看吗？” 沈明睿道：“下去看了，刚上来，你也不用下去了，他们才是专业的，会出具详细的事故报告，不过，初步检测是刹车失灵，再结合路面监控，证明了这一点。” 魏又灵道：“是真的意外吗？刹车失灵会不会是人为的？” 沈明睿凝眉道：“你为什么会这么问？你发现了什么？” 魏又灵道：“我有一个同学很可能也失踪了，他叫胡天宏，是一家叫天宏物流公司的老板。” 沈明睿眉头皱得更深。 高书玉在一旁越听越惊奇，终于忍不住道：“魏同学，你究竟是干什么的？” “警察。”魏又灵认为有案子要破了，所以干脆亮了身份。 高书玉一时惊讶不已，“我就说嘛，以你的本事，怎么可能是清洁工。” 沈明睿微笑道：“我们警察有时也叫清道夫，所以说是清洁工也没错，清洁工们清洁的是废物垃圾，而我们警察清洁的是人类中的垃圾，只是分工不同而已。” “是吗…”高书玉干干的应了一句，神色很不自然。 魏又灵没心情理高书玉，说道：“师哥，你要不要和我去半山度假村？” 沈明睿道：“当然要，现在已经出了两条人命了，是一定要查清楚的，必要时我会动用当地的警力。” 魏又灵道：“那太好了，我这两天哪哪都觉得不对劲，有师哥在我就放心了。” 高书玉眼中飞快的闪过惊慌之色，他知道东窗要事发了。 第126章 保安 半山度假村。 三人一下了车，沈明睿就对高书玉说道：“你把昨天值班的保安全部叫过来，我和又灵先去看看胡天宏的房间再下来。” 魏又灵道：“房卡给我们。” “好。”高书玉把房卡递给了她，然后去通知保安了。 沈魏二人，上了二楼，开了胡天宏的房门，站在门口，并没有立刻进去。 沈明睿扫了一眼里面的情形。 魏又灵道：“早上我和高书玉急着找人，就进去过了，当时没想这么多，可能破坏了一些现场。” 沈明睿道：“嗯，这是难免的，我们也不是神仙，预料不了这么多。” 二人说着，拿出随身备用的鞋套，套到脚上，才一前一后，脚步很轻的走了进去。 里面的情形还是和早上一样，沈明睿套上手套，拿起小半瓶白酒闻了闻，说道：“这酒度数挺高，一个人喝这么多，如果有人进来，他多半已经喝醉了，什么也不知道。” 魏又灵道：“那这人是怎么进来的？前台不会随便给人房卡，据高书玉说，这胡天宏脾气古怪，不肯和任何人合住，所以这客房只有他一个人。” 沈明睿道：“一个人如果处心积虑，拿到一张房卡并不难。” 魏又灵道：“也对。” 沈明睿蹲下来，仔细看了看地板上的印痕，然后弯腰一路看到了门口，才直起身，拍了拍手说道：“地上有拖拽的痕迹，胡天宏很可能是被人拖了出去的，以痕迹看，嫌疑人力气比较小，所以拖一个成年男子很吃力，拖拽的痕迹也非常明显。” 魏又灵惊讶道：“力气小？就是说有可能是个女人？” “是的。”沈明睿抬头看了看走廊的屋顶，说道：“又灵，你没有发现这里少了什么吗？” “少了什么？”魏又灵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啊了一声，“这里的走廊没有一个监控。” 沈明睿道：“不仅是走廊，如果我没看错，这个度假村一个监控也没有，这个地方根本没有任何安全警报系统。” 魏又灵懊恼道：“高书玉有说过，这里还没有对外开放，我都忘了这一点。” 沈明睿道：“这就对了，这里就是一个天然的犯罪现场，没有监控，没有安保措施，如果有人拖走了醉酒的胡天宏，就只能找目击者了。” 他顿了顿，又道：“我们下去，先问问高书玉和那些保安。” 高书玉在大堂办公室，带了两个保安。 沈明睿问道：“全部保安都来了吗？” 高书玉神色不太自然，“都来了。” 魏又灵惊讶道：“这么大的地方只有两个保安吗？这也太少了。” 高书玉道：“现在的工人太难找了，我这个度假村有点偏远，既使包吃住，也没人愿意干，这两个刚刚上班还不到一个星期，很多事情还不太懂。” 只见两个保安老老实实的并排坐着，样子没什么不对的，就是年纪大了一点，一个看起来年轻一点，大概五十多岁，不到六十，另外一个花白的头发，强烈怀疑有六七十岁了。 看着这两个高龄保安，魏又灵嘴角抽搐，忍不住道：“你把待遇提高了，自然就有人做，这么大的度假村只有两个保安，肯定是不行的。” 高书玉道：“这个我知道了，你们想问什么就问。” 魏又灵道：“我们那些同学呢？” 高书玉道：“我已经通知他们今天游玩节目暂时取消，让他们呆在房间里先不要出来。” 魏又灵道：“你有没有告诉他们原因？” 高书玉道：“还没有，不想引起他们的恐慌，好在昨晚他们也玩得累了，还能呆得住。” 魏又灵道：“那辛苦了，你有什么事就先去忙，我师哥先问这两个保安大叔。” 高书玉不情愿的离开了。 沈明睿见两个保安神色不安，微笑道：“两位大叔，不用紧张，我只是问一些问题，把你们知道的说出来就行了。” “好的，好的。”两个大叔连连点头。 沈明睿道：“请问两位大叔叫什么名字？” 一个道：“我叫张子全。” 另一个花白发道：“我叫李根。” 沈明睿道：“好，你们上班一直是两个人在一起吗？” 张子全道：“不是，我上白班。” 李根道：“我上夜班。” 沈明睿道：“昨天也是呢？” 张子全道：“不是，昨天我们一起从早上上到晚上，因为很多人来了，所以我们要两个人一起加班。” 沈明睿道：“上这么长时间的班，不累吗？” 李根道：“累啊，没办法，老板要我们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 沈明睿道：“不管怎么说，你们总要休息的，所以晚上你们几点睡觉的？” 张子全道：“我是一点钟睡的，根哥年纪大了，比我早一点。” 李根道：“是的，是的，人老了没办法，想当年我也可以熬夜好几天的呢。” 魏又灵忍不住道：“别提了，我们也经常熬夜呢，都是为了工作。” “没办法。”两个大叔异口同声，嘿嘿笑了起来。 沈明睿道：“那些客人呢，一点钟之前，他们是不是都回房了？” 张子全迟疑了一下，说道：“这个地方晚上的时候，是没几个人敢到处乱走的，毕竟都是山路，所以他们应该都回房间了，不会再出来。” 沈明睿道：“那照这样说，如果有人出来，你们都休息了，所以不会知道。” 张子全道：“我们是不知道，但昨晚是高老板值夜，那些人又是他的同学，有人出去，他应该知道的。” 沈魏这下很是意外，对望了一眼。 沈明睿想了一下，说道：“好的，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问高老板。” 张子全欲言又止，却又没说什么。 沈明睿看出来了，问道：“张大叔，你想到什么了吗？” 张子全抓了抓头发，犹犹豫豫的道：“昨晚有一件事情挺奇怪的，我一晚上都睡不好，刚巧你们警察今天就来了。” 沈明睿道：“什么奇怪的事？” 张子全道：“我在昨晚的火堆里看见了奇怪的东西。” 李根瞪大了眼睛道：“啊，我也想起来了，确实挺奇怪的。” 张子全道：“你还说，你当时根本不相信我。” 李根道：“也不是不相信，你也知道我眼睛有点花。” 沈魏二人又对望了一眼，两个人同时站了起来。 沈明睿问道：“那个火堆还在吗？如果在，就带我们去看看。” 张子全道：“在在在，我们还没来得及去管。” 火堆在一个一大片的沙地上，还有几根未烧尽的木炭，沙地上散落着一些水瓶和垃圾，可以看出来昨晚这里有一场热闹的聚会。 第117章 人骨 火堆的灰烬很多，这时，一阵山风吹来，灰烬飞的到处都是。 两个保安大叔在不远处就停了下来，似乎不敢走近，张子全指了指，“喏，就是这个火堆了，木头都是我们架上去的。” 沈魏二人不约而同戴上防护口罩，走了上前。 表面上灰烬看不出什么异常来。 二人各自一根树枝，拨拉起来。 沈明睿一边拨拉，一边问道：“两位大叔，你们昨天看到了什么东西？具体跟我们说说。” 两个人露出了害怕的神色，张子全战战兢兢的道：“我好像看见了一个影子躺在里面。” 沈明睿道：“影子？是人影吗？” 张子全道：“现在想来，就是人影。” 李根害怕道：“不会真的，吓死我了。” 张子全道：“我都跟你说了，你就是不相信我。” 李根道：“那可不是撞鬼了吗？” 魏又灵道：“没有撞鬼，倒像是撞人了。” 她说着戴着手套的手，小心翼翼的拈起了一根像是骨头的东西，半黑半灰，递给沈明睿，问道：“师哥，你看看是不是人骨？” 沈明睿接过对着阳光看了看，说道：“我对人骨没什么研究，尤其是烧成这样子的。” 魏又灵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道：“那就问袁姐姐，我拍照给她。” 说着她拨打了袁莹的号码。 “袁姐姐，我发个骨头的图片给你，你看下是不是人的骨头。” “单从图片中看，是人的骨头。”过了一会儿，那一头的袁莹说道：“不过，为了谨慎起见，我要看到实物。” “没问题，袁姐姐，你就是要出现场了。” “是什么案子？你不是休假参加同学聚会吗？” “别提了，好好的同学聚会，泡汤了。”魏又灵简单的说了发生的事。 袁莹道：“好，我立刻赶过去。” 魏又灵挂了电话，问道：“要不要叫兄弟们来保护现场？” 沈明睿把骨头装进证物袋收好，说道：“当然要。” 他说着打了专线电话，请求地方警局和派出所支援，然后又打给了方震，二人通话了十几分钟。 方震让沈明睿和魏又灵全权处理这个案子。 挂了电话后，沈明睿叮嘱道：“保安大叔，你们留在现场，在警察到来之前，不要让任何人走进这里。” “好好。”二位大叔虽然害怕，也不得不答应了。 魏又灵奇怪道：“我们不留在这里保护现场吗？” 沈明睿道：“不用，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立刻叫高书玉把所有客人集中起来，看下还有没人失踪，我担心还有受害者，我怀疑凶手的目标就是你的这些同学。” 魏又灵立刻变了苦瓜脸，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翟家两姐妹和胡天宏，已经三个人了。” 二人很快让高书玉把所有同学都集中在大堂。 众人交手接耳，一脸不耐烦，好几个人都想走，被魏又灵和沈明睿出示证件拦了回去。 “书玉，怎么回事？”梁小婉作为代表问高书玉。 高书玉看了看不远处的沈魏二人，见二人没有注意这里，把梁小婉拉到了外面，低声道：“翟家姐妹出事了。” 他说了车祸之事，最后道：“我怀疑不是意外，魏又灵和那位警察也是这么认为的，还有天宏也出事了，被人烧死了，就是我们昨晚围着跳舞的火堆。” 梁小婉大吃一惊，简直不敢置信，“为什么会发生这种可怕的事？” 高书玉道：“你忘了丁语柔的事吗？” 梁小婉脸色刷的惨白，嘴唇发抖，“她变鬼来找我们了吗？” 高书玉冷冷道：“她是人我们都能欺负她，变鬼了我们难道就要怕她吗？” 梁小婉颤声道：“可是，翟佳娴他们三个已经死了，我真的很害怕。” 高书玉道：“如果真的是丁语柔变鬼来找我们，我倒是不怕，就怕不是鬼而是人。” 梁小婉道：“你是什么意思？不是她又是谁？” 高书玉烦躁道：“我不知道，我猜不出。” 梁小婉道：“会不会是符珊珊？当年她和丁语柔是室友。” 高书玉道：“你觉得可能吗？符珊珊没这个胆子，也没这个手段，你别忘了，那时候是她丢下自己的室友跑掉的。” 梁小婉道：“也对，我差点忘了，那究竟是谁？没听说丁语柔有兄弟姐妹啊。” “别猜了。”高书玉眼中闪过一丝阴沉之色，“我也不是好惹的。” 大堂里，魏又灵和沈明睿站在了高台上。 魏又灵拍了拍手，高声说道：“同学们，请安静，我有事情要宣布。” “有什么事情？今天没活动吗？” “是啊，早上让我们呆在房里不出来，现在又不让我们走，究竟是什么意思？” “如果没什么节目了，我们就走，呆着也没意思。” “你是警察又怎么样？一个同学聚会难道还犯了法？” 众人纷纷表示不满。 魏又灵干脆道：“翟家姐妹昨晚回去路上，出车祸死了。” 众人立刻安静下来。 魏又灵又放了一个炸弹，“胡天宏失踪了，我们警察有理由怀疑他已经遇害了。” 众人就像沸水滚了一样，露出了害怕不安之声，交头接耳，总算不敢表示不满了。 这时，沈明睿才说道：“各位，你们当中有人不在这里，或者是离开了吗？”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 这些人虽然是同学，其实毕业之后互相往来的并不多，有些甚至忘了对方的模样和名字，要让他们一时说出少了什么人，还真是有点难度。 而符珊珊坐在最后面的角落里，脸色冷漠，始终一言不发。 这时，高书玉和梁小婉一先一后，走了进来。 高书玉道：“沈警官，我有同学们的名单，电脑上也有记录。” 沈明睿道：“那就尽快清点人数。” 前台小姐调出了入住资料，把人名一个个报了出来，结果真的少了一个人。 这个人是女的，叫王小琪。 一个叫姚妮的女人忽然道：“我和她住在同一个房间，我早上起来就没看见她了。” 魏又灵道：“那刚才你为什么不说？” 姚妮道：“因为我不能肯定呀，说不定她只是先回去了，只是没有告诉我而已，我和她并不太熟。” 魏又灵不满道：“你这是什么话？都同住一个房间了，为什么一点也不关心她？” 姚妮也生气了，哼声道：“魏又灵，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当了警察了不起吗？” 魏又灵冷笑道：“那你想怎么样？妨碍警方办案吗？” “又灵，找人要紧。”沈明睿见魏又灵的这些初中同学没一个让人省心的，打断了二人的针锋相对，对那位漂亮的前台小姐道：“麻烦你打王小琪的手机，问她现在在哪里。” “好的，这就打。”前台小姐电脑上王小琪留下的手机号，用座机打了出去，按下免提键。 “你好，你所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请稍候再拨。”一阵音乐声过后，又是那个甜美而又机械的女声说道。 而奇怪的是，王小琪的行李还在客房里，说明根本就没有打算走，手机没人接，外面也找不到，可以肯定是失踪了。 正在这时，三四十个穿制服的警察鱼贯而入，沈明睿和为首的警长说明了情况，紧张而有序的安排起了任务。 让众人先去餐厅吃了午饭，然后各自回房，没事不准出来。 而除去留下几个警察守住各个出口，不让进出外，所有的警察漫山遍野的寻找失踪人口，直到晚上也一无所获。 袁莹带着十几个刑侦支队的刑警下午赶到了，证明了火堆里藏着一具人骨，人骨被烧的七零八落，花了好大的功夫捡拾拼凑，连夜带回去检验。 第128章 情夫 在警察们搜山找人时，沈魏二人自然也没有闲着，开始问讯与失踪的王小琪同住一室的姚妮。 高书玉的办公室成为了临时审讯室。 魏又灵问道：“姚妮，你再想想，你最后一次见她是什么时候？” 姚妮翘着脚，坐在沙发上，一脸不耐烦，“我都说过了，昨晚玩累了，回来我就睡了，她还没睡，在洗澡，早上我醒来就没有看见她了。” 魏又灵道：“那是晚上几点钟？” 姚妮想了一下，说道：“大概十二点多。” 魏又灵道：“时间能具体点？十二点几分？” 姚妮道：“不记得了，就是十二点多。” 魏又灵道：“那你睡觉的时候，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姚妮道：“没有。” 魏又灵道：“你再想想，你起夜的时候有没有异常？” 姚妮道：“没有，我一觉到天亮。” 魏又灵转头问一直没有说话的沈明睿，“师哥，你还有什么要问的？” 沈明睿看着一直翘着腿，一脸不满的女子，说道：“姚妮，你真的不关心王小琪去哪里了吗？” 姚妮道：“我有什么可关心的？又不是我让她失踪的，你们对我问东问西，真的很过份了。” 魏又灵道：“会不会说话？配合警方办案是每个公民的义务，什么叫问东问西？” 姚妮哼了一声，扭了过头。 沈明睿道：“你和王小琪既然能住在一起，自有原因，你们的关系应该不会太差，说不定还是很好的朋友，没有道理她失踪了，有可能遇了害，你却无动于衷。” 姚妮脸色微变，“谁说我和她关系好的？一点也不好。” 沈明睿道：“你想过没有，王小琪很可能处在危险之中，你对我们隐瞒，就是害了她。” 姚妮脱口而出，“那不可能，她跟我说得很清楚，只是去见……” 她说到这里，想到了什么，住口不语，神色懊恼。 沈明睿立刻道：“她是去见什么人？” 魏又灵道：“你果然在撒谎，快说！” 姚妮沉默不语。 沈明睿道：“王小琪的手机一直在关机，我们也联系了她的家人，正往这里赶，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你是唯一的知情人，如果你一再坚持，王小琪若真的遇害了，你将是嫌疑犯之一。” “不要，我没有害她。”姚妮终于撑不住了，“我说，她昨晚是去见她的情人了，她不让我告诉别人，我没想到事情会这样。” 沈明睿道：“她的情人叫什么名字？” 姚妮迟疑了一下，“叫黄德鸿。” 沈明睿道：“他是什么人？为什么不想让我们知道？” 姚妮道：“黄德鸿是这个度假村真正的老板，是个有妇之夫，王小琪就是为了和他私会，才来参加这个同学聚会，让我为她打掩护，我哪里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黄德鸿，五十八岁，市里一家私企老板，资产过亿，发家后，嫌弃家里的黄脸婆了，找到王小琪这个年轻貌美的女人做了小情人。 他投资了这家度假村，正好在这里可以和王小琪经常私会。 度假村有一个私人会所，这位老板就住在那里，立刻被警方请了过来。 只见这位脑满肥肠，大腹便便，秃着顶，板着张油腻脸的老板，故作矜持道：“二位警官，我很忙的，每天这么多的生意要做，一天都耽误不起。” 魏又灵喝道：“少给我们装傻！快说，王小琪在哪里？” 黄德鸿道：“我已经和你们说了好几遍了，我不认识什么王小琪。” 魏又灵道：“睁着眼睛说瞎话，你以为我们警察吃饱了撑的没事干，跟你猜谜语？你不承认没关系，你们的度假村，还没开业就死了三个人，失踪一个，我看生意也不必做了，等着倒闭算了。” 这话果然戳中了生意人的痛处，黄德鸿脸色很难看，“如果我说实话，你们警察要答应我一件事，不要把这里死人的事说出去。” 魏又灵道：“这个我们可决定不了，你不说实话，这两天就别回去了。” 黄德鸿气急败坏道：“你们凭什么扣留我？我要请律师。” 沈明睿忽然叹了口气，“你要是想把事情闹大，吃亏的是你自己，据我所知，你的夫人不是普通人，她的父亲，掌着你公司的股份百分之七十五，若让你的老丈人知道你对不起他的宝贝女儿，后果是什么，你比我们更清楚。” 黄德鸿脸色彻底变了，“我确实认识王小琪，我也确实不知道她在哪里。” 魏又灵道：“说清楚，你和王小琪是什么关系？” 黄德鸿不情愿的承认，“情人关系。” 魏又灵道：“昨晚你们几点见面的？是不是你们吵架了，一气之下把她害了？” “不是，绝对不是，我们没有见面。”黄德鸿有点急了，一脑门的汗，“冤枉啊，昨晚她根本就没有来，我左等右等，打了十几通电话，她就是不接，若不是你们告诉我，我还不知道她出事了。” 魏又灵冷笑道：“你倒是撇得一干二净，你这些话有谁可以证明？” 黄德鸿急忙道：“有有有，我有证人。” 魏又灵道：“证人是谁？” 黄德鸿道：“我的合伙人高书玉，昨晚我等不到王小琪，打电话告诉他了，让他帮我找人，谁知他一晚上都没给我消息。” 高书玉很快来了。 前两个人都主要是魏又灵在问讯，而高书玉一看就不是好对付的人，精明狡猾，溢于言表，所以沈明睿亲自发问了。 沈明睿未语先笑，微笑道：“高老板，我和又灵都没有想到，在这种情况下，你居然还有事瞒着我们警方。” 魏又灵道：“哼！” 高书玉的脸色居然没有一点变化，“这是黄老板的私事，我这个外人不应该多嘴，还请两位警官体谅一下。” 魏又灵道：“哼！” 沈明睿道：“据黄老板说，昨晚打电话让你帮忙找王小琪，你找到人了吗？” 高书玉道：“当然没有，如果找到她，我肯定会说的，就是没找到，才不好说出来，怕你们怀疑我。” 魏又灵又怒哼一声，“狡辩！” 沈明睿微笑道：“你不说，你的嫌疑才更大，以高老板的聪明，怎会想不到这一点，你说是吗？” 高书玉道：“你们想让我说什么？” 沈明睿道：“这个度假村是你一手打造的，若说有人能找到王小琪，非你莫属，你就带我们去找她。” 第129章 寻找 半山度假村占地千亩，很多地方还在开发状态。 “在找人之前，我们要有一个明确的寻找方向。”三人站在一条岔路口，有三条小路延伸至远处，沈明睿看了看一片浓萌绿地的山头，对高书玉道：“高老板，以你的直觉，这三条路你选一个。” 高书玉摇头道：“这三条路都不可能，三更半夜的，王小琪一个女人为什么要去这些地方，再说黄老板就在私人会所等她，这些地方就是反方向。” 魏又灵不客气道：“我师哥叫你选你就选，哪那么多废话。” 她认为这次的案子和高书玉绝对脱不了关系。 高书玉心里暗自恼火，又不能发作，他看着自己熟悉无比的三条路，迟疑了一会儿，手一指左边一条路，说道：“这条路。” 沈明睿意味不明看了他一眼，说道：“你确定吗？” 高书玉道：“确定。” 沈明睿道：“你选这条路有什么特别的吗？” 高书玉道：“过一片树林，那里有一条河，是我们度假村漂流的地方，今天本来要带同学们体验一下漂流的，现在发生这种事，那是玩不成了。” 魏又灵忍不住啧了一声，倍觉可惜。 沈魏二人在高书玉的带领下，穿过一片树林，来到一条九曲十八弯，飞珠溅玉的河流边。 只见这条河窄窄的河道，水声隆隆，翻着白浪奔涌而下，往下流看，一眼望不到头，确实是天然的漂流之地。 河边上游有一间红色屋子，敞开式的门，挂着一排排的桔黄色的皮筏，显然就是漂流用的。 两个工作人员看见老板带人来了，赶紧迎了上来，一个问道：“老板，你不是说今天有三十多个客人要来漂流，怎么没来呢？” 高书玉道：“不来了，这两位是警察，有话要问你们。” 两个工作人员有些吃惊。 沈明睿看了看屋子里码放得齐齐整整的皮筏，约莫三十四个，说道：“你们这些皮筏安全吗？” 一个工作人员赶紧道：“安全，安全，我们每一个都测试过的，每一个都很结实，肯定没问题。” 高书玉解释道：“我买的是大厂大牌子，质量有保障的，这点你们可以放心。” 魏又灵忍不住跃跃欲试，“师哥，我们两个要不要体验一下？” 高书玉立刻顺水推舟，“又灵同学，沈警官，欢迎体验我们度假村的漂流项目。” 沈明睿道：“你想玩，案子破了再说，现在不行。” “好没意思，”魏又灵有点失望，“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沈明睿却又对那两个工作人员道：“这些皮筏都在这里吗？” 一个工作人员回答道：“是的，都在这里。” 沈明睿道：“有没有放在别的地方？” 工作人员道：“没有，只有这个地方。” 沈明睿道：“皮筏总共有多少个？” 工作人员道：“四十个。” 沈明睿道：“确定吗？不多不少刚好四十个？” 工作人员道：“确定，就是四十个。” 高书玉忍不住道：“就是四十个皮筏，我签的字，大皮筏三人一组的，足够我们这次同学聚会用的。” “是吗？”沈明睿微一点头，“又灵，你数数，究竟是不是四十个？” 魏又灵二话不说，立刻走上前去，点着皮筏数了起来，“一，二，三，四……三十九，师哥，只有三十九个。” 沈明睿道：“只有三十九个，你们怎么说？” 高书玉脸色变了，他终于觉得事情不对了。 为什么沈明睿一直为了这些皮筏耗在这里，就算少了一个又能说明什么？ “不可能，怎会少一个？”那两个工作人员露出了惊讶之色，立刻走上前去，一个个的数了一遍。 一个工作人员不安的挠头，对高书玉道：“老板，我们昨天还数过的，今天还没数，没想到今天就少了一个。” 另一个工作人员道：“真的好奇怪啊，这附近一个人也没有，又怎会有人来偷皮筏？” 高书玉阴沉着脸，丢了皮筏不是小事，漂流是高危游玩项目，员工若是不负责任，后果不堪设想，有沈魏二人在场，他也不好发脾气，再说这两个人是他花高工资请来的救生员，不是说辞退就能辞退的，说道：“你们立刻把少的皮筏找回来……” 沈明睿道：“我们一起去找，沿着河边找，应该找得到。” 他就像是一个预言家，五个人一路从河边往下走去，果然看见了皮筏，在中下游的河边，本来应该一直漂到下游，中途却被一块大石头挡住了。 皮筏还挺大的，充满气可以坐三四个人，如今皮筏靠在一块大石头旁，远远看去，上面似乎躺着一个人。 “师哥，你看上面躺着一个人。”魏又灵指着河中间的皮筏大声说道，“会不会是王小琪？” 高书玉更是吃惊，指挥那两个深识水性的救生员，游下河中央，在急流中，齐力把皮筏推了上来。 五个人把皮筏拖上了岸，只见上面躺着一个披头散发，浑身湿透的女人。 女人的脸色乌青，嘴唇发紫，一看就知道已经死了。 不过，魏又灵不死心，按压女人的胸口。 沈明睿用手指放在女人的鼻子下，感觉不到一丝气息，摇了摇头，说道：“又灵，早就已经死了。” 魏又灵红着眼睛停了手。 一个救生员辨解道：“这不是我们两个的错，这女人我们见都没见过，更别说她偷了我们的皮筏，一个人这么危险的漂流。” 高书玉阴沉着脸，再也说不出话来。 沈明睿叹了口气，说道：“又死了一个，高老板，你的度假村真是多灾多难啊。” 魏又灵看着王小琪的尸体，神色黯然，想到昨晚她人还活着，和自己还说过几句话，心里十分难受。 因为长年办案的缘故，她接触过许多的死者，但是今天的四个死者全是自己的初中同学，感受大不相同，人心都是肉长的，又怎能不难受？ “法医报告已经确定了，火堆中的骨头的确是一个人的尸骨，根据尸骨的颜色与形状，死者生前有糖尿病，而胡天宏生前就有糖尿病，其余的还要进一步证实。” “至于翟又灵姐妹的车祸，刹车失灵是人为的，不属于交通意外，从今天开始立案调查。” 就这样，魏又灵的同学聚会第三天，就接二连三的死了四个人，成为了杀人要案。 第130章 学生会 既然死了四个人，半山度假村所有人都成了嫌疑人，客人包括员工总共五十七个嫌疑人，警方又调来了上百名警力，封锁了整个度假村。 所有人连夜聚中在一起控制起来，因为嫌疑人有点多，绝不能冤枉人，更不能放过一个罪犯，所以一定要小心谨慎，尽快破案。 第二天，沈明睿提出了一个方案，让所有人住进客房，二人一间房，客房全部安装上监控。 而警察二十四小时监控，沈明睿和魏又灵根据各人一天一夜的表现，筛选出了九名重点嫌疑人，分别是高书玉，卢麒麟，梁小婉，符珊珊，姚妮，度假村董事长黄德鸿，二位保安张子全和李根，还有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漂亮前台小姐朱靖如。 对此魏又灵有了一点意见。 她气呼呼道：“我说师哥，高书玉那些人有嫌疑就算了，符珊珊和卢麒麟又是什么道理？他们两个根本就不可能。” 沈明睿只是笑，“哦，你的根据是什么？” 魏又灵道：“符珊珊就和我住在一起，晚上根本没有出去过，她在的时候，我都在，她要是有什么异常，我难道还看不出吗？” 沈明睿道：“谁说她一定要晚上出去才能犯案？她的机会有很多，你想想看，她是不是二十四小时都在你的眼皮底下？是不是她有好几次都不见人影？” 魏又灵怔了怔，“确实是有好几次，但是时间都很短，根本做不了什么事。” 沈明睿道：“一个人若是处心积虑，可以做很多事，时间不是问题，何况她并不是一个人，至少有一个帮手。” 魏又灵想了想，“就算你怀疑符珊珊是对的，那卢麒麟呢？胡天宏被烧死的那天晚上，他一直和我在一起，根本没有时间作案。” 沈明睿道：“我已经说了，这件案子绝不是一个嫌疑人，至少两个人以上，所以无论怎么样的不在场证明，都不能除去他的嫌疑，何况他是所有人中嫌疑最大的。” 魏又灵心里很不好受，“我知道你的意思，因为他是丁语柔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你认为这次的同学聚会，他的目的就是为了报复当年初中时，校园暴力丁语柔的这些人。” 沈明睿道：“你明白就好，又灵，你是不是喜欢卢麒麟？” 魏又灵秀丽的脸立刻有些红了，“为什么这么问？” “没什么，你开心就好。”沈明睿见她露出难得的害羞神态，终究没有对女孩说什么，你是警察，要公私分明之类的大道理。 警察也是人，也有感情，甚至比普通人更多愁善感，情感丰富。 魏又灵就是这样的女孩，让她尝尝感情的痛，有时候不是坏事，一个人只有经历过痛苦，才会真正的成长起来。 言归正传，沈魏二人亲自审讯高书玉，卢麒麟等九个嫌疑人，下面是审讯记录。 “高书玉，你是这个半山度假村的股东之一，又是实际的管理者，四个死者又是你的同学，对此你有什么想法？” “沈警官，你说我能有什么想法？我投资了这么多钱，眼看就要打水漂了，我都想跳河了。” “跳河倒也不用，知道我们为什么要审讯你吗？” “你们怀疑我是杀人凶手，还能为什么？我就奇了怪了，你们警察怎么想的？我是这里的老板，怎么可能会在度假村杀人来让自己破产？” “嗯，说得有道理，这点确实说不通，但凡事总有例外，我们重事实，讲证据，不会冤枉了你，这件杀人案子和你有很密切的因果关系，这点你否认不了。” “我否认什么了？你们有什么证据？” “根据我们的调查，十年前，你是市中心中学初三（二）班的班长，你这个班长嘛，和别人有些不同，你的父亲有权有势，是前任副市长高东谅的儿子，你在学校组织了一个学生会，一家独大，校园暴力你们是主力军，恶名昭着，学生们都是避之唯恐不及。” “那又怎样？谁还没有个年少轻狂，做错事的时候，我现在什么也没干，就是一个正经的生意人。” “我话还没说完，常见的校园暴力，以殴打侮辱，抢劫钱财，和排挤同学为主，而你高书玉的学生会又有点不同，你本人非常好色，最喜欢年轻漂亮的同学，整个学校的漂亮女孩都是你的目标，所以你和你的学生会用各种恶劣的手段糟蹋了不少女孩子，是不是这样？” “……我承认确实这么干过，但都是那么久以前的事了，你就非要现在拿出来说吗？再说了，我以前的事和现在又有什么关系？” “凡事有因必有果，你仗着强硬的家庭背景，在学生时代无法无天，害了不少人，时至今日，你难道不担心有人今天来报复你吗？翟家姐妹，胡天宏，王小琪，四个人都和你的学生会有关，很明显是报复行为。” “不会，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别危人耸听了，我可不怕。” 本来一直是沈明睿在问，魏又灵一言不发，只是目光凶狠的瞪着高书玉。 这时，她再也忍不住了，跳起来破口大骂！ “王八蛋！你现在还活着，是因为有我们警察在！你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 高书玉一摊手，一脸无赖，“又灵同学，你冲我发火很没道理，当初在学校我可从来没有对你怎么样。” 魏又灵气的一拍桌子，大吼道：“那是你不敢！你要是敢动姑奶奶，你也活不到今天了！你这个畜牧！猪狗不如的东西！早就应该坟头长草的垃圾！” 高书玉脸色难看了起来，“魏又灵，别以为我怕你，你有什么权利辱骂侮辱我，等着接律师函。” “你这个王八蛋！”魏又灵眼看就想冲上去暴揍高书玉。 “不好意思，审讯结束。”沈明睿急忙把暴走的女孩扯了出去。 “别拦着我，我要揍死那个王八蛋，为民除害！” 咳咳，就这样，第一次审讯高书玉，就以魏又灵失控怒骂而告终。 第131章 突破 魏又灵脾气那是一如既往的性烈如火，嫉恶如仇，冲动而不计后果。 她想起当年初三的时候，学校管理混乱，校园暴力现象十分严重，当时的教育局长也是贪官一枚，和翟校长狼狈为奸，无论多少家长投诉，一点作用也没有。 有些热血正义的老师实在看不过去，出手管理校园暴力，反受排挤，甚至遭受翟校长的解雇，以至于很多老师唇亡齿寒，纷纷离职，竟然造成师资不足，常常有的班级没有老师上课。 魏又灵初三那年记得很清楚，开学了一个月都没有一个老师上课，每天就是在教室里呆着，直到下课铃响。 这也太离谱了，如果是极偏远的山区没有老师上课还说得过去，一个堂堂市中心中学，竟然整个年级没有一个老师，又是毕业班。 家长们终于急了，在投诉教育局无果后，联合了四十五个家长，跑到市教育局找局长抗议。 那位教育局长十分嚣张，非但不解决问题，反而报警了，地方警局把为首的几个家长抓了起来，关了十几天才放了出来。 为首被关的四位家长，都是母亲们，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出狱后联合把事情捅了出去，发在微博和微信圈，引起千万人转发，那位教育局长终于顶不住，派遣了老师上课，解决了问题，暂时勉强把事情压了下去。 可是那四位家长因为有了案底，连累了自己和家人的工作，她们每年不停的上访，投诉，不屈不挠。 功夫不负有心人，五年后，遇到了国家重拳出击，整治贪官，这件令人震惊的教育界腐败案终于引起了上面的重视，派专员下来调查，很快把那位教育局长抓了，然后又是一连串的连锁反应，曾经抓了那几位家长的地方警局局长，市中心中学翟校长，相继落马，大快人心。 四位家长也被人性化的消除了案底，得偿所愿。 魏又灵之所以这么清楚这件事情，是因为她的母亲就是那四位家长的其中一个，她之所以高考后选择了警校，就是受了这件事情的触动，认为自己如果成为了一名警察，就可以正大光明的为民除害了。 魏又灵说到这里，哭了鼻子，哽哽咽咽，“师哥，今天我知道那高书玉做了这么多坏事，糟蹋了那么多女同学，我就忍不住了，不是故意的，你就让我继续跟进这个案子嘛，求求师哥啦。” 她哭哭啼啼的掩住了脸，似乎十分伤心。 沈明睿道：“……” “呜呜……”魏又灵偷偷从指缝间看他，哭声又大了起来，“师哥，你就原谅我嘛，我下次一定不会再乱来了。” 若是方震，肯定不会由着女孩任性，会以队长之名，让她退出这件案子。 而沈明睿不同，他没有方震的铁面无私，他耳根子软，心肠更软，尤其见不得女孩子哭。 所以魏又灵这一哭哭啼啼，又一再保证，他心一软，就叹了口气，说道：“这次就原谅你了，下不为例。” 魏又灵立刻破涕为笑，急忙保证道：“谢谢师哥，我以后一定公私分明，老老实实的。” 沈明睿道：“下一个你打算审讯谁？” 魏又灵想都不想，脱口道：“梁小婉。” 沈明睿道：“为什么是她？” 魏又灵道：“梁小婉当年是学习委员，和班长高书玉走的最近，现在想来，说不定就是情人，从她嘴里一定可以问出有用的信息。” 沈明睿道：“有道理，那就立刻审讯梁小婉。” 无论梁小婉当年做了什么，谁也不得不承认，她长得很漂亮，一身合身的衣裙，粉面红唇，气质出众，就是个千金大小姐的模样。 她的家庭背景不比高书玉的差，家里的三代长辈都是市里的大官，如今有一个还在任上，所以她的底气比谁都足。 所以她看着要审讯自己的沈魏二人，一脸倨傲，说道：“魏又灵，沈警官，我已经告诉了我舅舅，他很快就会找你们了，你们等着瞧。” 她舅舅就是市里现任的大官，所以第一时间就搬出舅舅护身符了。 沈魏二人自然知道，更不会怕什么大官，经他们之手，侦查拘捕的大官还少吗？ “舅舅？”魏又灵嘴角扯出一抹笑，“梁小婉，现在坑爹坑娘过时了吗？改为坑舅舅了？你是和你舅舅有仇吗？这么迫不及待的要坑他？” “你！”梁小婉气得粉脸变色，“魏又灵，好歹同学一场，你这么做实在太过分了。” 魏又灵嗤笑道：“我今天才知道，你和高书玉究竟干了什么龌龊的事，我有你这个同学，真是丢脸丢到太平洋了。” 梁小婉终于失态道：“我做了什么？别血口喷人！” 沈明睿扶额道：“又灵，别斗气了，问正事要紧。” “好的。”魏又灵正了正脸色，终于正式开始了审问。 “梁小婉，我问你，你的高书玉是什么关系？” “什么意思？就是同学关系。” “老实交代，你们是不是情人关系？” “当然不是，我为什么要和他做情人？他的女人这么多，想想就恶心，我梁小婉不会自降身价，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为什么非要找一个烂茄子？笑话。” “好，就算你和高书玉不是情人，你们当年在学校也是一伙的，你就是学生会的一员，缺德事肯定没少干。” “别冤枉我，我干了什么？你们有什么证据？” “证据一查就有，只要是你干的，冤枉不了你。” “你……我什么也不会说，我要找律师！” “随便你，你不说没问题，我说给你听，当年初三的时候，你，高书玉，翟佳娴，翟佳静两姐妹，胡天宏，出于不可告人的目的，你们五个人组织了一个同学会，名为同学会，你们吸收了一批和你们一样的人渣，比如王小琪，还有班上的许多人，不以学习为目的，做尽了肮脏龌龊，甚至犯法的事，对不对？” “不对！你胡说八道！” “你否认也没用，现在初三（2）班的同学们都在这里，你不说，他们也会说的，我们一定会调查清楚，你们一个也休想逍遥法外。” “魏又灵，我和你无怨无仇，你为什么一定要逼我？” “翟家姐妹，胡天宏，王小琪都已经被人害人，我们还不知道凶手是谁，但可以肯定一点，你梁小婉就是凶手的目标之一，凶手一定伺机想杀了你。” “你别吓我，是不是因为丁语柔？我又不是故意害她的，为什么不放过我？高书玉才是主谋，是他出的主意，要杀也该杀他，我是无辜的。” 谁也没想到梁小婉的胆子出奇的小，害怕崩溃之下，说出了惊人的信息。 沈魏二人喜动颜色，终于有了重大的突破口。 经过二人连夜的审讯，梁小婉终于供出了当年丁语柔的死亡真相。 第132章 口供 再说经过连夜审讯，梁小婉的心理防线全面崩溃了，什么都说了出来。 “我和高书玉组成一个学生会，开始并没有干什么坏事，就是觉得读书很没意思，很无聊，想找些事来做，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欺负同学很好玩，尤其是看着他们哭叫求饶就觉得很兴奋，然后就一直这么做了。” “梁小婉，害死丁语柔你们也觉得很好玩，很兴奋吗？你还是学习委员，草菅人命，丧心病狂，八个字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我知道这样不好，我也没想到丁语柔会死，我和翟家姐妹只是觉得欺负她好玩而已，并不想要她的命，是高书玉和胡天宏用力掐她的脖子，后来就死了，我很害怕，我不想坐牢，高书玉就出了主意，把她从窗口丢下去，让人以为她是跳楼自杀的，后来警察也没有查出来，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这个不对，被人掐死和跳楼死因完全不同，法医不可能验不出来。” “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高书玉的父亲疏通了许多的关系。” “知道了，这事情我们会查清楚，当年你们的学生会有些什么人，尤其是初三（2）班的，写一个名单，一个人也不准漏掉，你们当年就算未满十八岁，也到了承担刑事责任的年龄，杀人罪追诉期是二十年，你们一个也休想逍遥法外，你现在要想减轻罪责，就要坦白从宽，尽力协助警察办案，明白吗？” “明白，如果是初三（2）班的，我都记得，我现在可以念出来，你们来记。” “说。” “高书玉，翟佳娴，翟佳静，胡天宏，王小琪，姚妮，符珊珊……” “等一下，符珊珊也是学生会的人？” “是啊。” “这件事我怎么不知道？她从来没有和我说过。” “你转学后，她就进了我们的学生会，不这样的话，她会很惨。” “是你们逼她的？” “也不算逼，不太记得了。” “少给我打马虎眼，究竟是怎么回事？” “呃……就是我们逼她喝了一点尿……这是和我们学生会的规矩，不服从的都会这么做，只是尿而已，也不是什么毒药。” “……梁小婉，你为什么不自己喝尿，尝一下味道？反正又不是毒药，对吗？” “……” “我就奇怪一件事情，像你们这些人渣，怎么还有脸搞什么同学聚会，坏事做多了不害怕吗，事实证明有人等着你们来自投罗网。” “我根本不愿意来，可是没办法，我收到了一个那天害死了丁语柔的视频，那个人威胁我不来这里，就报警，我不得不来，想着那人如果要钱，就给他钱好了，只要不会坐牢，谁知道他不要我的钱，却想要我的命，现在只有你们警察能救我了。” “等等，是丁语柔被害的视频吗？” “是啊。” “视频在哪里？” “我已经删除了，不过，高书玉他们几个都收到了，也不知道删除了没有。” “翟家姐妹和胡天宏的手机里都没有这样的视频。” 实际上翟家姐妹的手机被烧成了炭，而胡天宏的手机也没有找到。 “那我就不知道了。” 其实可以拿梁小婉的手机，让技术员恢复数据，王凌正好可以办到，这是后面的事了。 审讯完梁小婉后，又提审了一次高书玉。 高书玉不愧是难啃的骨头，不管魏又灵问什么，他始终不承认，一再强调是梁小婉在说谎，想陷害他。 下一个审讯对象是符珊珊。 符珊珊坐在椅子上，神色冷漠，低头不看任何人，一言不发，完全没有了平日的样子。 魏又灵想起她在吃抗焦虑的药，很可能有抑郁症，问道：“珊珊，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符珊珊眼睛转动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魏又灵，又看了一眼沈明睿，垂下了目光，说道：“我没什么可说的。” 魏又灵劝道：“珊珊，有些事情你必须说出来，已经死了这么多人，凶手的下一个目标很可能是你。” “呵…”符珊珊短促笑了一声，笑声古怪，“你以为我怕死吗？活着太没意思了，要是有人想杀我，我还要谢谢他呢。” 魏又灵有大声道：“你干什么想死？难道你早就知道有人要害你？” 符珊珊抿着嘴，又不说话了。 魏又灵看她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无可奈何，“师哥，你来问，我是没办法了。” 沈明睿“嗯”了一声，却没有立刻说什么，他站了起来，走到符珊珊面前，递给她一小瓶药，说道：“这是你的药。” 符珊珊似乎吃了一惊，立刻伸手接过药。 沈明睿又递给她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 符珊珊抖着手倒出两粒药，就着矿泉水吞了下去，她闭着眼睛，似乎缓了过来，脸色好看了一些，低声对沈明睿道：“谢谢你。” 魏又灵也松了口气，她忘了符珊珊这一天都没有吃药。 “不用谢。“沈明睿坐了回去，说道：“符珊珊，你为什么要来参加这次的同学聚会？对你来说，学生时代的这些同学，应该都是你不愉快的回忆，只会加重你的抑郁症。” 符珊珊嘴唇动了一下，还是沉默。 沈明睿话题一转，“说实话，你有没有把又灵当作朋友？” 符珊珊看了魏又灵一眼，继续沉默。 你拿别人是朋友，别人却根本不在意你，魏又灵心里多少有些难受。 沈明睿道：“据又灵说，她并不想参加同学聚会，她其实是在陪你，看你如今的样子，显然你不领情。” 符珊珊终于开了口，“我不是这个意思，确实是我拉着她来的，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么严重事情。” 沈明睿道：“我认为你非要拉着又灵来，是有原因的，能告诉我原因是什么吗？” 符珊珊道：“我就是想让她陪着我，我有点社恐症，有她在会好很多。” 沈明睿道：“既然这样，你知道的事为什么不告诉她？” 符珊珊摇头，“我不知道什么事，我什么也不知道。” 沈明睿道：“不，你知道的，你知道翟家姐妹的刹车是谁动了，你也知道胡天宏是被谁扔进火堆里烧死的，你更知道王小琪那天晚上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这些你一定都知道，你承认吗？” “不不不不……”符珊珊突然大叫了起来，站了起来，一脸惊恐，拼命的捂着耳朵，“不要逼我！我什么也不知道！不要逼我！不要逼我！” 到最后，她声嘶力竭的喊了起来，泪流满面。 “珊珊！”魏又灵赶紧上前扶住了她，“你不要激动。” 两个武警奔了进来，把她带了出去。 魏又灵跺脚道：“师哥，你就非要这么问她吗？现在好了，把她逼疯了。” 沈明睿道：“你怎么知道她不是装出来的？” “啊？她是装的吗？”魏又灵忍不住挠头。 “当然是装的，她十句话里有九句是真的，只有关键的一句是假的，这样很容易骗过我们。”沈明睿凝眉道：“据我观察，符珊珊比你聪明多了。” 魏又灵不满道：“你哪次不是这么说？在你眼里，我就是个傻瓜。” 沈明睿笑道：“你明白就好，我时不时提醒你，就是不希望你被人骗了。” 第133章 前台 第四个审讯的人是姚妮，她除了承认自己当年也是学生会成员之一，跟着梁小婉欺负了不少同学外，也说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来，丁语柔的死亡原因她似乎毫不知情。 那位度假村的大老板黄德鸿更是一问三不知，审讯当中，他公司律师的赶来，叫他什么也别说，打断了审讯。 然后，就是度假村唯二的，年龄偏大，看着老实巴交的两位保安了。 沈明睿尽量和颜悦色，免得吓到两个老人家，“二位大叔，你们是这个度假村的保安，按说，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你们应该第一个知道才对，死了四个人，你们却一无所知。” 两位保安大叔神色不安，并排坐在一起，张子全小小声道：“警察同志，我们真的什么也没有看到，这么大的地方，就我们两个人，实在看不过来。” 沈明睿道：“也对，这里没有安装监控，人手又少，确实很难保证平安无事。” 李根连连点头，“是啊，这里离家实在太远了，没有多少人愿意来这里上班，我们两个退休后，实在闲得慌，就来这里工作了。” 张子全也道：“是的，我和老李哪想到刚上班就死了人，早知道就不来了。” 沈明睿道：“所有客人的车都停在前面的停车房，你们有没有看见有人动过一辆蓝色的宝马5系，也就是出了车祸的，翟家两姐妹的车？” “真没有。”两位保安异口同声。 沈明睿又问，“那个叫朱靖如前台小姐，两位大叔和她熟悉吗？” 张子全摇头道：“不熟啊，就是偶尔有工作上的事说几句，她和我们保安不是一路人。” 沈明睿道：“明白了，那你们知道她和高书玉的关系如何？” 张子全道：“不清楚，我们不管老板的事。” “那就这样。”沈明睿认为这两个保安应该和案子无关，说道：“你们回去上班，有事再找你们。” “好好好，谢谢警察同志。”两个大叔喜笑颜开，立刻走了。 魏又灵奇怪道：“你不怀疑他们了？” 沈明睿道：“我一直都没有怀疑他们，留他们下来只是想问得他们关于朱靖如的事。” 魏又灵道：“你觉得朱靖如有问题？” 沈明睿道：“嗯，问题还不小，你想想，胡天宏是被人从客房拖出去的，然后丢到火堆里，他喝醉了，忘了反锁房门，被人有机可乘，他到死都不知道杀自己的凶手是谁，客房的所有门卡，除了高书玉，就只有朱靖如负责保管，你说她嫌疑大不大？就算她不是凶手，门卡也一定是在她手中流失的。” 魏又灵道：“那还等什么，赶紧审她呗。” 朱靖如真的很漂亮，气质优雅，一身的职业套装，亭亭玉立，她微微一笑，笑容十分甜美，说道：“两位警官，你们想问什么就问什么，只要我知道的一定会说。” 沈明睿也微微一笑，“朱靖如，度假村只有你一个前台小姐吗？” “是的。” “你一天上几个小时？” “两个班，十六个小时。” “从早上几点到晚上几点？” “早上七点到晚上十一点，刚好十六个小时。” “那夜班呢？” “暂时没有夜班，等度假村正式开放以后再招人。” “那就是说，所有客房的房卡都是你在保管？” “是的。” “没有没少了一张房卡？” “没有，出事后，我都数过了，数了好几次，一张也没少，你们不是也亲自数过了吗？” “有没有可能别人偷偷拿了房卡，然后又偷偷放了回去？” “不太可能，前台除了高老板，只有我能进去，别人想进也进不了，所有的房卡都在一个柜子里，没有钥匙谁也打不开。” “你是想说，胡天宏的房门只有你和高老板可以进去。” “是的，本来若是别的地方，工程部的师傅可以打开，可是这里还没有招到师傅，若有问题，都是临时找师傅来，修好了人也走了。” “明白，据你所说，胡天宏遇害之前，去你的前台买了一瓶白酒，然后就回客房了。” “是的，昨天你们问我就说了。” “之后你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是的。” “当天你有见过可疑的陌生人吗？” “没有，这里不比别的地方，不会有什么闲人过来，除非是游客，但目前我们还没有对外开放。” “嗯，你和高老板是什么关系？” “就是上下级的关系。” “除此之外呢？” “什么关系也没有。” “我看了你的求职履历，你也是留学生，也是上个月刚刚回国，专业是金融管理，我奇怪的是，以你的学历，却来这个度假村当一个前台小姐，不觉得大材小用吗？” “沈警官，我在国内没什么工作经验，又没有任何人脉，我在国外就读的大学也不是什么名牌大学，含金量不高，所以回来了，只能先找一份工作养活自己。” “原来如此。”沈明睿若有所思，却不再问了，“朱小姐，谢谢你的合作，你可以回去了。” “谢谢沈警官。”朱靖如微笑的站了起来，优雅的弯腰点头，就想离开。 沈明睿忽然道：“朱小姐，你和卢麒麟认识吗？” 朱靖如脚步一顿，脸上甜美的笑容似乎有些变了，说道：“我不认识。” 沈明睿看着她脸上细微的表情，颤动的睫毛，微笑不语。 魏又灵却忍不住道：“他也是客人之一，你应该有印象的。” 朱靖如道：“我不知道是哪一位，毕竟有这么多人，我不可能每一个人都记得清清楚楚。” 她说着顿了顿，说道：“两位警官，我可以走了。” 沈明睿道：“可以了，再次感谢你的合作。” 朱靖如出去了。 魏又灵道：“师哥，你觉得她有没有说谎？” 沈明睿道：“这个不好说，这个朱靖如似乎学过表情管理，善于隐藏自己的情绪，不是普通的前台小姐。” 魏又灵道：“这个好像没有什么奇怪的，服务行业就是这样子的啊，比如她碰到一个难缠的客人，总不成板着个脸服务，如果一个客人骂她，她难道还能骂回去？还不是要笑脸迎人。” “……”好有道理，沈明睿一时居然无法反驳。 魏又灵道：“你刚才干嘛忽然问她认不认识卢麒麟？你在怀疑什么？” 沈明睿道：“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朱靖如是留学海归，卢麒麟也是，他们两个也都是上个月刚回国的，你不觉得太巧了？” 魏又灵恍然道：“是有些巧，但也许就真的只是巧合呢，现在留学回国的大学生挺多的。” 沈明睿道：“是不是巧合，问问卢麒麟就知道了。” 第134章 吓死 卢麒麟的样子长得好，论相貌气质，一点不输沈明睿。 沈明睿是腹有诗书气自华，由内而外自信而光彩照人。 卢麒麟戴着一副无框眼镜，斯斯文文的，坐在真皮椅子上，却看着深沉一点，似乎满腹心事。 他的气场十足，不像其他人，即使是高书玉，在自己的办公室接受审讯，也被沈魏二人的气场压得死死的。 而卢麒麟不同，他的气场一点不输二位警察，神色姿态都很放松，不像即将接受审讯，倒像要和人闲话家常。 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厉害人物。 沈明睿不动声色的评估卢麒麟，一时没有说话。 魏又灵也异常的安静，只是沉默的看着对方。 一时屋子里落针可闻。 卢麒麟终于开了口，目光沉沉的看着魏又灵，说道：“又灵，原来你是警察，你没有告诉我。” 魏又灵躲避了一下他的目光，“我们有规定，抱歉。” 卢麒麟勉强一笑，一脸的失落，“人民警察，挺好的。” 魏又灵咬了咬嘴唇，“你……你要是什么也没做，我们还是朋友。” 卢麒麟居然没有辩解，沉默了下来，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沈明睿翘了一下嘴角，没有阻止二人的说话。 以又灵的脾气，很难会有心虚的情绪，只有对喜欢的人才会这样，好在王凌这次没来，不然不知道要吃多少干醋。 魏又灵勉强自己压下自己心里的情绪，转头道：“师哥，你来问。” 沈明睿嗯了一声，翻了一下手上的资料，正式开始了询问，“卢麒麟，据你自己说，你和丁语柔是兄妹关系，是真的吗？” 卢麒麟道：“是真的。” 沈明睿道：“根据我们的调查，你十年前已经是移民a国，事业也在a国，为什么这次想到回来，还组织了同学聚会？” 卢麒麟声音沉了沉，说道：“我不管是哪国人，也是炎黄子孙，我回国有什么问题？” 沈明睿微微一笑，说道：“我只是奇怪一件事，你明明是为了你妹妹丁语柔之死而去了国外，对你来说，国内是伤心之地，尤其是这些初中同学，不说恨之入骨，至少绝对不会喜欢看到他们，而你却组织了同学聚会，这个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卢麒麟道：“沈警官，这是你一厢情愿的猜测，不代表我的想法，我组织同学聚会是我的自由，并不犯法。” 沈明睿道：“同学聚会是不犯法，有人被害就犯法了，你是发起人，你是所有人中嫌疑最大的一个。” 卢麒麟双手一摊，“你非要这么认为，我也没办法，请拿出证据来。” 沈明睿道：“我们会有证据的，只是时间问题。” 卢麒麟嘴角泛起一丝笑，却很是冰冷，“你们警察总是这么自信，我期待你们尽快找到凶手。” 他话里的讥刺藏都藏不住。 魏又灵秀眉一挑，终究没有发了脾气。 沈明睿回以微笑，说道：“不用客气，凶手一定逃不掉的，我可以保证。” 卢麒麟垂下目光，不再说话。 沈明睿却道：“你认识朱靖如吗？” 卢麒麟目光一抬，“朱靖如是谁？” 魏又灵忍不住道：“就是这个度假村的前台小姐。” 卢麒麟道：“原来是她，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不过，开房的时候，我们说过几句话，算不上认识。” 真是完美无缺的回答，一点也看不出说谎的痕迹。 魏又灵真的相信了，松了口气。 沈明睿却皱起了眉头，感觉这个卢麒麟比任何人都难以揣测。 两个女警押着梁小婉进了客房，虎视眈眈的看着她。 梁小婉苍白着脸，说道：“你们打算把我怎么样？” 两个女警面无表情，根本理都不理她。 她们收到命令，务必看着梁小婉，别让她出了什么意外。 梁小婉一时气闷，蓦然觉得心口堵得慌，有点头晕，想吐，她转身就想进卫生间。 一个女警立刻上前拦住了她，喝道：“干什么？” 梁小婉道：“我上个厕所也不行吗？” 这女警道：“可以，你等一下。” 她说着走进卫生间，查看了一番，除了一个马桶和一个洗手盆，没什么异常的，就退了出来，对梁小婉道：“你进去，别呆太久。” 梁小婉立刻进去了，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她站在洗手台前，对着镜子，只见自己的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像鬼一样，她喘口气，捂着嘴巴，还是忍不住，哗啦啦的呕吐了起来。 “喂，你没事。”女警在外面敲门。 “我没事。”梁小婉呕吐了好一会儿，才哑着声音说道，“我就是有点胃病。” 她开了水龙头，洗干净了脸，又觉得肚子搅痛，翻江倒海似的，她急忙打开马桶盖，想上个大厕。 就在这一刻，最恐怖的事情发生了，只见一个黑色的东西从马桶上伸了出来，黑漆漆三角的头，血红色的小眼睛，吞吐着红着信子，赫然是一条小黑蛇！ 若不是亲眼所见，无法想像马桶里怎会跑出来一条毒蛇。 梁小婉早就已经吓呆了，她张大了嘴巴，想尖叫，喉咙却已经堵住了，叫不出声，只有心脏疯狂的砰砰跳，似乎就要爆裂而出。 只见这条恐怖的毒蛇缓缓爬了出来，蛇身高高的昂了起来，一只三角形的蛇头伸到了梁小婉面前，离她的鼻子只有一寸之遥，血红的舌头吞吞吐吐，似乎就要舔到了她的脸。 梁小婉眼球凸出，眼睁睁的看着，忽然一下子翻了白眼，直直的倒了下去。 她整个人倒下时，砰得一声巨响。 “出什么事了？”两个女警闻声大吃一惊，踢门跑了进来。 只见梁小婉倒在地上，全身抽搐，口吐白沫，一会儿就不动了。 两个女警没有发现，那条罪魁祸首的黑蛇一缩身子，就隐没到了马桶下，再也瞧不见了。 两个女警慌忙把梁小婉从地上扶了起来。 她的头却歪在一边，身子软绵。 “快叫救护车！”一个女警赶紧拿出手机拨打了急救电话。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救护车到来之时，她已经停止了呼吸。 沈明睿通知袁莹，女法医赶来一夜尸检，得出了一个结论，“她是被吓死的。” 第135章 阻碍 沈明睿站在卫生间的马桶前，双眉紧皱，现场取证后，他在这里又呆了快一个小时，实在没有看岀来，这里有什么问题。 “没有摄像头，没有暗道。”魏又灵手里拿着一个小巧的探测仪，角角落落都探了个遍，说道：“这个卫生间就这么丁点大，除了门，连个气窗也没有，根本没有藏人的地方啊，梁小婉究竟是看到了什么，把自己吓死了。” 沈明睿想起死去的梁小婉扭曲惊恐，眼球凸起的脸，就算不尸检，也能看出生前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说道：“袁莹说她本来就有心脏缺血的毛病，猛然受到惊吓，就猝死了，这是谁也料想不到的。” 魏又灵道：“两个女警姐姐都要急哭了，死活想不通，不知道她们会不会受罚。” “不是她们的错。”沈明睿道：“这是我们负责的案子，在我们眼皮底下死了一个人，所有的责任都在我们。” 魏又灵道：“那老大怎么说？” 沈明睿道：“他没说什么，局里有案子要办，相信我自己能处理好。” 魏又灵苦着脸道：“老大也不管我们，我感觉不太好。” 沈明睿道：“我们又不是小孩子了，这几年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这点事情还用不着大人出马。” 魏又灵道：“那我只能靠师哥了，反正我脑子没你好。” 沈明睿道：“我脑子再好，也无法推测梁小婉是被什么东西吓死的。” 魏又灵看了看光亮干净的坐便式马桶，打开了马桶盖，说道：“会不会是从马桶里面钻出什么可怕的东西出来？” 沈明睿心中一动，弯下腰看了看里面浑浊的水，刚才痕检组的人已经装了一点水回去化验了，“如果真有东西钻出来，你觉得会是什么？” 魏又灵歪头想了一下，“一只大老鼠？” 沈明睿道：“对于你们女孩子来说，老鼠很可怕吗？” 魏又灵道：“我还好啦，怕是不怕的，就是觉得老鼠有点脏，它们身上不是有鼠疫嘛。” 沈明睿道：“梁小婉一个大活人会被一只老鼠吓死，不太可能。” 魏又灵道：“说不定不是一只老鼠，而是一大群呢，那场景很可怕的。” 沈明睿道：“如果是一大群，这个卫生间的地板没有这么干净，雁过留声，鼠过有痕，刚才现场取证，痕检组的兄弟不可能看不出来。” “也是啊，除了老鼠，还有很多可怕的东西。””魏又灵扳着手指头，“蟑螂，壁虎，蟾蜍，蜥蜴，蛇……” “蛇？”沈明睿忽然打断了她的话，又看了看马桶眼，面色古怪。 “难道真的有一条蛇从马桶里钻出来，然后把梁小婉吓死了？”魏又灵说着心里直凉气，“这也太可怕了。” 沈明睿道：“这个度假村本来就是荒山野岭，有蛇一点也不奇怪，我高中那会儿，有一年暑假去南方旅游，路过一个小镇，在一个旅馆住了一个晚上，旅馆本身是没什么问题，就是附近都是山头，晚上睡觉还听到猫头鹰的叫声，睡得不太好，所以我早上五点多钟就起床了，因为我住的是一楼，就想岀去走走，一楼有个小院子，旁边都是树林子，早上空气很好，谁知道我刚一打开房门，就看见一条蛇盘在门口，要不是我收脚快，一脚就踩上去了，我现在想来，说不定那条蛇一个晚上都在我的房门口盘着，陪着我睡觉。” 魏又灵听得寒毛直竖，“那条蛇大吗？” 沈明睿道：“也不算太大，比我的手臂粗一点，按古代人的形容，就是海碗粗细。” 魏又灵看了看他的胳膊，又看了看自己的，“这也太大了，然后呢？你没有跑吗？” 沈明睿道：“没有，那条蛇盘着一动不动，似乎在冬眠，问题那时候是七月份，能热死人，我打电话给旅馆的前台，几个保安跑过来，他们也不敢抓蛇，后来就叫了一个大叔过来，据说是一个专业的抓蛇人，大叔把那条蛇抓进竹筐里带走了，他还跟我说，把这么大的一条蛇卖给餐馆，能赚不少钱，高兴的很。” 魏又灵左看右看，忍不住身体靠向沈明睿说道：“那就是说，这里可能有蛇。” 沈明睿盯着近在咫尺的马桶，脸色紧绷，说道：“说不定就马桶下面，下面是通往地下的管道，一条蛇完全可以从管道爬上来袭击人。” 魏又灵听的脸色发青，忍不住退后了几步。 “我们出去再说。”一个人怕不怕蛇和男女无关，所以沈明睿其实也怕蛇，他抓着魏又灵的胳膊，不敢转身，盯着那个马桶，生怕真的有条蛇蹿出来。 两个人一步步倒退着出去，关上了门，才稍稍松了口气，又快步出了客房。 沈明睿对守在门口的两个民警，叮嘱道：“这个房间可能有危险，除非我同意，任何人都不可以再进去。” 两个民警一齐点头道：“好的。” “谁说不可以进去？”一个声音忽然这么说道。 沈魏二人闻声转头。 只见一个高大身材的男子大踏步的走了过来，气势汹汹，他身后还跟着一队制服锃亮，腰挂武器的特警，声势惊人。 沈明睿脸色微变，他很少这么吃惊过，他认出为首的男子叫段武生，是平安市公安局副局长，正好是他和又灵的顶头上司，看这个段副局长的样子，恐怕来者不善。 魏又灵却没有想这么多，她虽然不认识段武生，也知道能带领一队特警的人，肯定是市局的领导。 段武生约莫五十来岁，头发斑白，但是身高体壮，一看就是狠角色，他走近二人，声若洪钟，问道：“你们是哪个分局的？” 沈明睿定了定神，说道：“段副局长，我和她是平安市第四分局的刑警。” 段武生道：“哦，你认识我？” 沈明睿道：“见过您一面。” 是在去年一次公安表彰大会上，这个段副局长上台说了不少慷慨激昂的话。 段武生又哦了一声，“我对你怎么没有一点印象？” “我是无名小卒，段副局长自然不会认识我。”沈明睿不卑不亢的回答。 段武生问道：“你是那位刑侦支队长方震的手下？” 沈明睿道：“是的。” 段武生冷哼一声，“怪不得，方震那小子目中无人，他的手下也是这个德性，案子办不了几个，倒是嚣张的很。” “……”沈明睿一时沉默不语，这位副局长果然是来者不善，他的目的是什么？难道是因为梁小婉之死？还是高书玉的后台？ 他七窍玲珑心，片刻间就想到了无数个可能。 魏又灵这时才听出来，原来这位领导是来找麻烦的，话里话外对自家老大很是不满，登时有些恼火。 这位姑娘一向天不怕地不怕，什么上不上司的，有道理她就听，没道理她哪个也不会客气，大不了不当警察了，绝不肯吃半点亏，她反唇相讥，“你凭什么说我们目中无人？是领导就可以胡说八道吗？” 段武生脸色一沉，“目无领导，口出狂言，这就是方震教你的？” 魏又灵生气道：“关我们老大什么事？我和师哥好端端的站在这里，你凭什么一来就教训我们？” 段武生冷冷道：“凭我是你们两个的上司。” 魏又灵道：“我和师哥的上司不是你……” 她还想说什么，沈明睿打断了她的话，“又灵，不要说了。” “好。”女孩不甘心的闭上了嘴。 沈明睿直视面前的段副局长，说道：“段局，您是领导，又是长辈，不要和一个小女孩计较，您有什么事就说，不需要拐弯抹角。” 段武生目光一凝，说道：“好，我告诉你们，度假村这件案子我接了，你们可以走了。” “凭什么？”魏又灵差点跳了起来。 沈明睿立刻拉住了她，沉默了一会儿，平静道：“段局，我知道您有这个权利接手这个案子，赶我们走，但我还是想据理力争，您要这么做，也应该按程序和手续来办，通过顾局和方队长向我们下达命令，而不是凭您一来，一张嘴就命令我们，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想您堂堂一个市局领导，又是个老公安，应该比我们这些后辈都清楚才对，再说了，今时不同往日，我觉得您应该谨言慎行。” 魏又灵气愤道：“对呀，我和师哥只听顾局长和方老大的，我们的案子不是谁想接就能接的，反正我不服气。” 段武生脸色铁青，一使眼色，他身后的两名特警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把沈魏二人推开。 “你们干什么？”魏又灵火冒三丈叫道，沈明睿赶紧挡在她前面，真的怕她不管不顾的动手，闯下大祸。 段武生一把推开房门，就想走进去。 沈明睿忽然大声道：“段副局长，你是不是梁小婉的舅舅？” 段武生脚下一顿，蓦然回头，一双厉目瞪着他，“你怎么知道的？” 魏又灵闻言吃了一惊，想起来梁小婉确实提起过有一个当大官的舅舅，自己当时还讽刺梁小婉要坑舅舅来着，原来就是这个霸道的市公安局副局长。 没想到说来就来了。 “段局，按照回避原则，受害人是您的外甥女，您不能接手这个案子。”沈明睿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段武生还是瞪着他，目光阴阴沉沉，说道：“小子，我就偏要管这件案子，你又能怎样？” 沈明睿毫不相让，“我会上报市局秦正堂秦局长，我想他应该管得了你，如果秦局长不管，我就上报省厅，省厅再不管，我就去首都上诉，总有讲理的地方，段武生段副局长，我再次声明，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希望您不要凌驾于法律之上，肆意妄为，我和她虽是无名小卒，人微言轻，却也不会向任何权势低头！” 魏又灵大声道：“师哥，说得对！有理走遍天下，任何人也不怕！” 段武生脸色铁青，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 第136章 蛮横 段武生毕竟是老狐狸，当官几十年，什么人什么事没见过，做人做官更是刚愎自用，根本不会把两个后辈放在眼里，只见他脸一沉，冷冷道：“你们目无领导，身为警务人员意图阻碍执法，再要啰嗦，别怪我以妨碍公务论处。” 沈魏二人同时倒吸一口凉气，尽管有心里准备，还是低估了段武生的横行霸道，二人很有默契的对望一眼，好汉不吃眼前亏，硬碰硬没什么好处，只是必须报告方震和顾局，看老大们怎么处理。 两个人想到一块去了，不再说话。 谁知道段武生忽然一摆手，命令道：“把他们两个的执法仪收了。” “收到。”两名特警上前，伸出手来，一名特警瞪着二人，硬梆梆的说道：“请你们交出来。” 这已经不是霸道，而是无耻，赤裸裸的知法犯法了，还是以羞辱的方式对付他们。 魏又灵何曾受过这种气，简直是奇耻大辱，柳眉倒竖，起手式一开，气势凌人，怒喝道：“你们敢？” 段武生负手而立，高声道：“动手！” 这名特警面无表情，踏前几步，一只手就向魏又灵右耳朵上执法仪抓去。 魏又灵一偏头，飞起一脚，踢向特警的面门。 特警以掌为刀，切向她的脚踝。 魏又灵一缩长腿，避了开来。 另一个特警却没有动手，只是看着沈明睿，眼神似乎在说，别让我动手。 沈明睿根本没有看他，紧张的看着又灵和特警过招。 两个动作都很快，却都没有碰到对方，两个人都留了实力，并不想伤到对方，免得日后麻烦。 大家都是警察，要是真的受了什么伤，那就是实实在在的袭警了。 袭警罪名很重的。 沈明睿更是担心，急声道：“又灵，住手，别打了。” 魏又灵闻言停了手，倒退几步，退到沈明睿身前，气愤道：“师哥，他们欺人太甚，现在怎么办？” 沈明睿看向了段武生，说道：“段副局长，你不能没收我们的执法仪，我们也不会离开，你看着办。” 段武生脸色更加阴沉，高声道：“把这两个人都控制起来！出了事我负责。” 那一队特警面面相觑，为首的一个是特警队长，浓眉大眼，面现不赞同之色，迟疑的道：“段局，这样不好，他们毕竟是顾局长的手下。” 段武生瞪眼道：“顾长生算什么？今天就是他在，我一样抓他！” 他的外甥女梁小婉惨死这里，他心急如焚，不管不顾的赶到这里，就想立刻抓到凶手，谁阻碍他就抓谁。 一队的特警没人应声，更没人动手，还是刚才说话的特警队长说道：“段局，这事我们应该报告秦局长。” 这位特警队长的今天是被段武生硬生生调来的，他没来得及报告给秦局长，现在是左右为难，就怕出什么事。 “少拿他压我。”一提起秦正堂局长，段武生就脸色变了，哼了一声，转身进了客房。 那特警队长一摆手，“四个跟着保护段局。” “收到！”于是四名特警跟着段长生也进去了。 沈魏二人阻止不了，也想跟进去，就被特警队长伸手拦住了。 魏又灵恼火道：“别太过分了，特警了不起啊，这是我们的案子！” 这位特警队长居然没有生气，说道：“小姑娘不要这么大的火气，我也是职责所在，不得不这么做，官大一级压死人，互相理解一下。” 魏又灵道：“哼！” 沈明睿却向特警队长伸出了手，“我是四分局的沈明睿。” 特警队长和他握了一下手，“徐羽飞，市局的特警队长，沈兄弟，抱歉啊，刚才的事不要计较。” 沈明睿道：“我理解，现在是什么情况，可以告诉我吗？” 徐羽飞道：“段局一知道他的外甥女被害了，都急疯了，硬把我的特警队调来，秦局长去省里开会了，还不知道这件事，我感觉要出事。” 沈明睿道：“你现在就报告秦局长也不迟，不然出事也来不及了，我们谁也担不起责任。” “我知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徐羽飞拿出手机，拨了秦局长的手机号，却咦了一声，说道：“这里没有信号。” “没有信号吗？”沈明睿也拿出手机，“真的没信号，奇怪，昨晚上还有的。” 魏又灵也拿出了手机，见手机左上角居然一格信号也没有，骂道：“这是什么鬼地方？连信号也没有。” 徐羽飞道：“可能是附近的信号塔出了问题，或者是线路坏了，昨晚有打雷吗？” 沈明睿想了想，“应该没有，昨天梁小婉突然出事，我们一忙起来就没注意这么多。” 徐羽飞道：“说不定很快就有信号了，要不然我出去再打电话给秦局长，现在急也急不来。” 沈明睿道：“也只能这样了。” 再说段武生和四名特警进入屋内，看了一阵子客厅，就进了卫生间。 卫生间还是沈魏二人出去时的样子，马桶盖打了开来。 段武生在里面呆了一会儿，看不出所以然来，心生烦躁，他转身就想出去，就在他眼角余光一瞥之间，只见一条蛇从马桶里缓缓的爬了出来。 “段局小心！”四名特警一直站在他身后，看得清楚，大喝示警。 两个特警手急眼快，把段武生扯出了卫生间，另两名特警则冲进卫生间，拔出手枪，对准了毒蛇的脑袋。 只见毒蛇不算很大，小孩的手臂粗细，一身黑漆漆的，三角形的脑袋，血红色的舌头，吞吞吐吐，看起来十分吓人。 两个特警没有开枪，持枪的手都很稳，额头上却都见了汗，若是对付的是人，他们二人眼都不带眨的，徒手就能制服了，蛇就不同了。 开枪还是不开枪？ 段武生嘶哑的叫道：“你们两个在等什么？快开枪！” 两个特警闻言同时扣动了扳机，只听“卜卜”沉闷的两声，一枪射中蛇的脑袋，另一枪射中蛇的七寸。 这条毒蛇就像一条破草绳，挂在了马桶边上死了。 与此同时，沈明睿，魏又灵，和特警队长徐羽飞跑了过来。 魏又灵见那条蛇被两枪打死了，哟呵一声，“我叫你们不要进来，你们偏要进来，这下知道了。” 沈明睿道：“好在段局没什么事，蛇死了就好。” 徐羽飞却道：“段局，您还是先出去，也不知道还有没有蛇。” 段武生惊魂刚定，问道：“这条蛇是怎么回事？” 魏又灵抢着道：“就是这条蛇吓死你外甥女的。” 段武生不信道：“胡说，哪有这种事？小婉不会这么容易被吓死，肯定是有人害她的。” 魏又灵摊手道：“你不相信我也没办法。” 沈明睿解释道：“段局，法医报告，您的外甥女是被惊吓而死，她就是在卫生间这里倒下去的，这条蛇应该就是罪魁祸首。” 段武生怒气冲冲道：“放屁！你们就是这么办案子的吗？难怪一个凶手也抓不到，你们两个快给我滚出去，别让我再看见你们！” 第137章 中毒 段副局长发飙起来，那是一点都不讲道理，沈魏二人被隔离在外，不准靠近三十米之内。 全度假村的人都被集中在宽阔的草地上，站成两排，全副武装的特警虎视耽耽的监视着他们，一个个神色不安。 沈明睿和魏又灵躲在人圈三十米外一棵树后，尽量降低存在感，免得那位副局长又找他们的麻烦。 二人尽量伸长了耳朵，生怕听漏了一句话，身为以破案为己任的刑警，还是第一次如此束手束脚。 魏又灵憋着一口气，嘴里时不时咬牙切齿，小声嘀嘀咕咕，都是抱怨的话。 沈明睿自然淡定多了，任它风吹雨打，我自巍然不动。 段武生站在这群人两排之间，负手踱来踱去，一脸别人欠他八百万没还的样子，一双凌厉的眼睛一个个盯在每个人的脸上，像刀子一样刮来刮去，试图找出一个可疑的凶手。 众人禁若寒蝉。 段武生冷哼一声，开口道：“我干公安干了大半辈子，抓了多少犯人，我自己都数不清，任何凶手都别想逃过我的眼睛，是谁杀了梁小婉的，立刻给我站出来！” 众人一声不出，每个人都不敢和他的眼光接触，免得这位暴怒状态中的公安局长怀疑自己就是凶手。 段武生又烦躁的踱来踱去，“都不想承认是不是？你们不想回家吗？难道想一直呆在这个荒山野岭？如果有人知道凶手是谁，立刻举报，我私人出资，必有重谢。” 威逼利诱轮番上阵，可惜还是一点也不奏效，众人干脆纷纷低下头，看着地上，谁也不想让人看出自己脸上的表情。 正是九月份之时，秋老虎的一天，烈日炎炎，偏偏没有一点风，热得令人窒息，站了一个小时，众人已是汗流浃背。 尤其是姚妮，她今天早上就觉得不舒服，只觉得阳光刺眼，头晕目眩，想吐，胸口烦闷疼痛，偏偏这时候又被罚站，她的脸色很不好，就像刚刷的白墙灰，额头的汗像水一样的滴。 她再也忍不住了，捂着越来越痛的肚子大声喊道：“我很不舒服，我要回去休息！” 段武生无动于衷，说道：“谁是凶手，赶紧站出来，别耽误时间！” “我……我真的很难……受……”姚妮肚子剧烈疼痛，就像有把刀在割她的胃，她一句话未说话，一张嘴，忽然一口血喷了出来，倒了下去。 “啊啊啊………” 众人一时大乱，女人们尖叫着避开，没有一个人敢去扶她起来。 段武生也愣住了，居然有人在他面前中毒。 “快保护段局！”特警队长徐羽飞大喝。 七八个武警立刻围住了段武生。 徐羽飞紧接着跑上去，把姚妮扶坐起来，叫道：“喂！你怎么回事？” 却是摸了一手的血，只见女人身子绵软，双目翻白，四肢剧烈的抽搐，嘴里的鲜血还在往外涌。 这时，沈明睿和魏又灵赶了过来。 沈明睿急忙道：“徐队长，别乱动她，她好像是中毒了。” “中毒？”徐羽飞把女人放回地上，站起来大声喊道：“有没有医生？这里的负责人是谁？快过来！” 高书玉迟疑走了过来，说道：“我是负责人，我这里没有医生。” 徐羽飞怒道：“你这个鬼地方有人中了毒，却没有医生，你是干什么吃的？这里是度假村，还是杀人地？动不动就有人死！” 高书玉脸色十分难看，他从小到大何曾受过这种气？这几天却尝了遍，这些臭警察天天把他当孙子似的骂。 谁知徐羽飞喝道：“来人！把他扣押起来！” 高书玉大惊叫道：“你不能这样做！我没有杀人！” 徐羽飞道：“你是负责人，嫌疑最大，冤枉不了你。” 两个特警立刻奔了过来，一左一右押着高书玉。 “你们凭什么抓我？！”他拼命的挣扎，大喊大叫，“我要告你们！我要请律师！” 无论他怎么叫喊，两个特警很快把他押走了。 地上的女人就在这一会儿的功夫，已经没有了动静。 沈明睿蹲下去，撩开了姚妮的眼皮，叹了口气，说道：“她已经死了。” 魏又灵怔怔看着地上没了呼吸的姚妮，下巴身上都是鲜血，死状极惨，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自己参加一个同学聚会，在她的眼皮底下连二连三的死人，她不知道是难过还是愤怒。 她茫然四顾，却对上了一个人的目光。 这个人的目光清凉，宛如古井不波，又如一汪潭水，冰冰凉凉的，没有一丝波澜，又深不见底。 这个人是卢麒麟，他见魏又灵愣愣的看着自己，目光不闪不避，平静的回望。 魏又灵忽然惊醒一样，避开了男人的目光。 符珊珊站在人群中，一点也不引人注意，她无动于衷的看着地上惨死的姚妮，一脸漠然。 姚妮被盖上白布，让几个民警抬走了。 众人吓得瑟瑟发抖，互相靠在一起，有几个胆小的女孩已经哭了起来。 “呜呜……我想回家，这里太可怕了。” 她们都是魏又灵的初中同学，都只是二十几岁的女孩，哪里受得了这么可怕的事。 至于男人也不好受，纷纷抱怨。 “我们又没有杀人，凭什么要把我们留在这里？” 除了段武生这个老公安，所有的警察都倍感压力。 连沈明睿都觉得这个案子越发的难以控制，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酿成大祸。 徐羽飞当然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低声向段武生请示道：“段局，你看下一步该怎么办？” 段武生问道：“是中毒吗？” 徐羽飞道：“看着像，要等法医过来，才能确定，不过，这里的食物和水都不能吃了。” 段武生黑着脸，说道：“也就是说，我们都有可能中了毒？” 徐羽飞愣了一下，“应该没有，我们来这里后，您和兄弟们连口水都没喝，更没有吃任何东西。” “那倒是，我都忘了。”段武生脸色好了一点，看了一下腕表，“现在是下午四点钟，限你明天早上之前把下毒的人找出来，再死人，连我都兜不住。” 徐羽飞心里暗暗叫苦，这位老领导上下嘴皮一碰，说一不二，他哪有本事十几个小时内破案？ 他忽然想到了沈明睿，干咳一声，小心翼翼道：“段局，你也知道我不太擅长破案，要不，我们找沈兄弟协助我们？他说不定有办法。” 段武生刚想发火，转念一想，他因为外甥女之死，冒冒失失违反规定的跑过来，现在是骑虎难下，多个垫背的也好，所以也咳嗽了一声，说道：“就叫那小子过来，我倒要看看他有何破案手段。” 沈魏二人很快就来了。 沈明睿道：“段局，您有何指示？” 段武生板着脸道：“小子听着，我可不想再死人了，你和羽飞在明天早上之前把下毒的人找出来，我既往不咎。” 沈明睿道：“谢段局信任，小子一定尽力而为。” 徐羽飞道：“段局放心，我和沈兄弟一定全力以赴。” 魏又灵心里却想，“哼，老狐狸，自己搞不定就想起我们来了。” 第138章 出洞 “目前我们没有时间一个个的去审讯，也绝不能再拖下去了，否则一定还会有人被害。” 三个人站在姚妮生前住的客房，沈明睿说道。 魏又灵就差唉声叹气了，“师哥，那你说怎么办？” 徐羽飞道：“这个案子我是赶鸭子上架了，都听你们的，刑侦这一块我实在不太擅长。” 沈明睿道：“在想出办法之前，我想分析一下凶手的心理。” 魏又灵道：“是啊，至少要知道是男是女，为什么要杀人。” 沈明睿道：“第一，凶手有男有女，至少两个人以上，他们是因为同一个原因走在一起合谋，是报复杀人。” 魏又灵道：“报复杀人？是因为丁语柔吗？” 沈明睿道：“丁语柔只是原因之一，应该还有另外的原因。” 魏又灵欲言又止，还是忍不住道：“你还是认为卢麒麟嫌疑最大？” 沈明睿道：“这个问题先不说，第二，凶手蓄谋已久，处心积虑，意志坚定，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不会收手。” 徐羽飞点头道：“那真的是，当着我们的面毒死一个人，胆子也太大了。” 魏又灵道：“这两天，我们光想着审讯这些人，没想到会用下毒这一招，食物这些东西根本没有去管。” 沈明睿道：“不是食物的问题，餐厅全都换上了我们的民警，每道食物都严格把关，严密监控，不可能有问题。” 魏又灵道：“也是啊，我们的民警兄弟煮的东西虽然味道差了一点，肯定是没毒的，不然我们都死了。” 沈明睿道：“只有一个可能，是姚妮自己带来的食物和水有问题。” 魏又灵扫了一眼屋内，说道：“可是我们已经搜索过了，没看见有毒的食物，饮水机的水也没毒，连包零食也没有。” “有瓶维生素e。”沈明睿拿起一个证物袋晃了晃，袋里面有一小瓶维生素e胶囊，“凶手有可能在胶囊里面下毒，只要送去做毒物化验就知道了。” 魏又灵道：“袁姐姐忙坏了，毒物试验也没那么快，只能等两天了。” 徐羽飞道：“可不能再等了，段局那里过不去。” “段局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再死人了。”沈明睿接着分析犯罪心理，又道：“第三，凶手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又灵你的这些初中同学。” 魏又灵苦着脸道：“我知道，凶手总不成想把我们一班的同学全都杀了。” 沈明睿道：“不是，凶手有特定的下手对像。” 魏又灵道：“翟家姐妹，胡天宏，王小琪，梁小婉，还有刚被毒死的姚妮，死了六个人了，还想杀谁？” 沈明睿道：“至少还有一个人。” 魏又灵道：“我知道，高书玉，除了他也没有别人了。” 徐羽飞这个特警队长一直在听，很少说话，这时才道：“高书玉就是这个度假村的负责人，我已经把他扣押起来了，凶手没机会下手。” 沈明睿道：“不，我们把高书玉放出来，引出凶手。” 度假村酒店大厅，宽敞明亮，众人吃了晚饭后，集中在这里，三三两两的，或坐或站。 特警们十步一岗，监视着众人。 众人吃饱喝足了，白天下午因为姚妮之死的惊恐也淡了一点，也有心情说话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放我们走。” “我看难喽，死了这么多人。” “究竟是谁害了这么多人？太可怕了。” “反正不是我，早知道就不来了，倒霉透了。” 一时间，整个大厅很是嘈杂。 “各位，静一静。”徐羽飞双手叉腰，站在主持台上，声音洪亮，“听我说。” 却没看见沈魏二人，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众人立刻安静下来。 有一个问道：“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走？” 徐羽飞道：“不用担心，最迟明天早上就放你们走。” “那太好了。” “终于要回去了。” “早说嘛，害我担心死了。” 众人立刻高兴了起来。 徐羽飞又高声道：“今晚你们呆最后一个晚上，所以要听我的安排，为了你们的安全，七人一组，同住一个房间，互相照应。” 众人又有些意外了，人多就真的安全吗？ 有人问道：“七个人一个房间，床不够睡啊。” 徐羽飞道：“将就一下，就一个晚上而已，忍一忍，明天就可以走了。” 还能怎么办，再没人说什么了。 徐羽飞道：“还有一点，七个人随机分配，不能有意见，若有人闹事，就是嫌疑人，希望你们配合我们警方，别惹麻烦。” 他都这样说了，自然没有人敢有意见。 被害人梁小婉和姚妮生前是住在一间客房的，现在二人都死了，自然就空了出来。 客房也和原来大不相同，所有的家俱都搬走了，连片纸都没有留下，就是一个空荡荡的房子。 七个人被分配到这个房间里，都惊讶了，警察搞个空房子是什么意思？ 这七个人分别是高书玉，卢麒麟，符珊珊，保安张子全和李根，度假村董事长黄德鸿，前台小姐朱靖如。 那位倒霉的董事长黄德鸿是被两个特警硬推进来的，他看见空荡荡的客房，气得一脸肥肉直抖动，骂骂咧咧道：“这叫什么事？我为什么要住在这里？这里是人住的地方吗？空房子能住人吗？能睡觉吗？那些警察想干什么？” 高书玉赔笑道：“董事长，忍忍就过去了，就一个晚上。” 黄德鸿更是生气，“你还敢说，都是你惹出来的事，什么客人不好招，偏偏招这些人来，他们死了还连累我的度假村。” 高书玉心里想：“死老头，你倒霉我也跟着倒霉，反正大家一起玩完。” 卢麒麟在阳台那里站着，看着天边的月亮，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时他忽然转身看了过来，淡淡道：“黄老板，这话就不对了，我照顾你们度假村的生意，你们就是这么招待客人的？生意有你们这么做的吗？” 黄德鸿被他讥讽了一句，登时有点尴尬，“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会搞成这样。” 卢麒麟眼镜后的眼神变得有些奇怪，随之转过了身，又看起了天空的月亮。 符珊珊一直都没有存在感，她苍白着脸，双手抱膝的坐在角落里，什么人也不看，目光盯着墙上一只爬来爬去的黑蚂蚁。 高书玉见两个保安呆呆地并排坐在地上，气就不打一处来，“你们两个，客人一个也没有保护好，简直是废物！白拿工资白吃饭！” 张子全道：“老板，你也没发工资给我们啊。” 高书玉道：“才上几天班，就想要工资，做梦。” 张子全道：“就是做几天也该给我们。” 李根道：“对呀，我们没日没夜的，不能白干。” 高书玉道：“你们两个没有通过试用期，被炒了，工资一分钱没有，我不罚你们就不错了。” 两个保安对望一眼，居然没有闹，沉默了下来。 前台小姐朱靖如似乎一点也不累，也不坐在地上，斜倚在窗台前，脸上始终保持着职业的微笑。 这时，她忽然笑意盈盈的道：“高老板，我呢？” 高书玉脸色登时好看了一点，这个女人很漂亮，他就是看上了这一点，才招她做前台的，他早就垂涎已久这个漂亮女人，迟早要把人弄上床，说道：“你当然和他们不同，放心，我很看好你，好好干。” 朱靖如甜笑道：“多谢高老板，这样我就放心了。” 黄德鸿这时才发现还有一个美女在，色眼放光，快步走上前去，笑眯眯道：“美女，你叫什么名字？” 朱靖如垂下目光，长而卷翘的睫毛颤了颤，说道：“我姓朱，朱靖如。” 黄德鸿蹲在她面前，色眯眯的看着女人娇美的面颊，“你几岁了？有没有男朋友？你觉得我怎么样？” 他这句话问的真够恶心的，色欲熏心，表露无疑。 高书玉心里啐了一声，心里骂道：“老不死的，又抢我的女人，迟早弄死你。” 朱靖如忽然又抬起了头，脸上甜甜的笑容保持不变，一个字一个字的道：“黄老板，你为什么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你也配吗？” 她这句话真是让人大出意料之外。 高书玉脸色也不好看了，这女人在干什么？不应该是这种反应。 黄德鸿的肥油脸立刻气成了猪肝色，“臭婊子你说什么？” 朱靖如脸上已经没有了一丝笑容，冷冰冰的脸色，冷冰冰的眼神，似乎完全变了一个人。 “我是说……”她轻启红唇，说的话也是冷冰冰的，“你和高书玉两个畜牲早就应该死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张子全和李根走到高书玉身后。 而卢麒麟从阳台外缓步踱了进来，嘴角含着微微的冷笑。 坐在角落里的符珊珊也转过了头，看了过来，似乎早有预料，一点也不吃惊。 “早就该这样了，全部人死了最好。”她冷冷的想。 第139章 水落 朱靖如，卢麒麟，两个老人张子全和李根，看起来一点也不凶狠，他们因为同一个原因，联合起来，一个个的杀死仇人，而他们最大的仇人高书玉和黄德鸿却留到了最后。 不是不想动手，而是没有机会，警察来的太快，打乱了他们的计划，事实上从一开始计划就出现了变数。 变数是魏又灵，他们没想到又灵是刑警。 魏又灵的到来，注定了他们坎坷的复仇之路。 高书玉和黄德鸿二人看着卢麒麟四个人围了上来，恶狠狠的目光瞪着他们，又是惊讶又是恐惧。 二人被逼到了墙角，对着四双吃人的目光，黄德鸿吓得差点心肌梗塞，全身发抖的说不出话来。 高书玉想起警察就在外面，看向了卢麒麟四人，勉强开口道：“你们为什么要害我？” 卢麒麟冷冷的笑了一声，“你自己干了什么事，不知道吗？” 高书玉道：“我……我不知道。” “恶事做多了，你当然想不起来。”卢麒麟牙齿咬的吱吱作响，说道：“丁语柔是我妹妹。” “原来就是你。”高书玉的脸扭曲了一下，这两天死了翟家姐妹，胡天宏和梁小婉，他就猜到是因为丁语柔，“我不知道她是你妹妹。” 卢麒麟道：“让你活了这么久，便宜你这个恶魔，畜牲，人渣，垃圾，狗东西，你和你那帮子畜牲都该死。” 高书玉被骂的脸色发青，“警察就在外面，你们别乱来。” “警……”黄德鸿一听他这么说，立刻反应过来，张口就想大叫。 张子全和李根早就紧紧盯着他，张子全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然后脱下自己的臭袜子，塞住了他的嘴巴，并反扭他的双手，推他撞到墙上。 他和李根曾经是民兵，练过几手，控制一个人容易的很。 “唔唔唔……”黄德鸿哪里受得了这个，被臭袜子熏出了眼泪，反扭的手臂剧痛，痛的他唔唔唔直叫。 李根一脚狠狠踢他的肚子，左一脚，右一脚，砰砰直响，而张子全“啪啪啪”则连打了他十几个耳光，打出了血。 黄德鸿脑满肥肠，走几步路都喘大气的，随时要发大病似的，那里受得了两个人的殴打，翻着白眼，嘴都歪了，就差晕了过去，再也喊不出一个字来。 高书玉打了一个寒噤，忍不住问道：“黄老板又怎么得罪你们了？” “黄老板的仇人不是我。”卢麒麟说着看向了身旁的朱靖如。 朱靖如一直冷冷的看着，她是最出人意料的一个女人，谁也想不到，她是这一切杀人计划的发起者。 是她找到卢麒麟三个人，处心积虑的计划在度假村杀了梁小婉等六个人。 这时，她终于慢悠悠的开了口，“高书玉，你和黄德鸿那老东西干了什么不知道吗？你们为了开发这个度假村，害了多少人家破人亡。” 高书玉道：“不对，我们都有赔偿金啊。” 朱靖如道：“哼，赔偿金，那一点钱够买一套房，还是一块地？一个农民没有了地，没有了房，就要活生生的等着饿死，你们凭什么把我们祖祖辈辈的地霸占，房子拆掉，害了我父母无家可归，以死相逼？我爸妈就是被你们这些畜牲害死的！” 她说到最后，几乎是嘶喊出来的。 高书玉吃惊的瞪着她，一个漂亮的女人，在刻骨仇恨之下扭曲的脸，“你……你就是那夫妻俩在出国留学的女儿？” 朱靖如喘了一口气，又平静下来，“就是我，我来为我爸妈报仇了。” 高书玉为了自己的狗命，辩解道：“当时我们赔偿金确实低了点，但是可以商量的……” “商量什么？”朱靖如打了他的话，“你们一群畜牲三更半夜的把我爸妈从屋子里拖出去，用铲车把房子就铲平了，这叫商量吗？” “是是是……是我们的错。”高书玉擦擦额头上的冷汗，不敢用狡辩，当时主意就是他出的，他当时就在现场。 不仅如此，朱家夫妇不甘心之下，跑到他面前理论，他还让手下殴打了一顿。 夫妻俩求告无门，绝望之下，在废墟之前，纵火自焚。 高书玉的背景很硬，父亲当年就是当政的副市长，硬生生的把这件事情压了下去，只赔偿了一点丧葬费了事。 他知道夫妻俩有一个出国留学的女儿，动了念头想斩草除根，可惜找不到人，他再厉害，手再长，也伸不到国外去，最后不了了之，朱靖如逃过了一劫，三年后复仇归来了。 高书玉想到这里，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他为了这个度假村，费尽心血，所有的钱都投了进去，又怎么会甘心就这样血本无归？ 朱靖如目露杀机，说道：“现在你明白了，你们是不是都很该死？” 张子全和李根把黄德鸿揍晕了过去，和卢朱二人围住了高书玉。 “救命啊，救命啊……”张李二人把高书玉摁在了地上，他吓得拼命挣扎，大叫救命，“你们别乱来，是警察故意把我们关在一起，他们一定从监控看着这里，马上就会救我……” 朱靖如道：“我们知道，那又怎么样？杀你只要一下子的事，警察救不了你。” 高书玉嘶声道：“不要杀我，我给你们钱！一百万！一百万！” 朱靖如厌恶道：“不知死活的东西，谁希罕你的臭钱！” “你们是不是把我忘记了？”一直坐在角落地上符珊珊忽然大声道。 卢麒麟有点意外，转过头看了她一眼，说道：“你想干什么？你不是我们的人。” 符珊珊脸色苍白，慢吞吞的站了起来，又慢吞吞的走到高书玉面前盯着他。 高书玉脸又扭曲了一下，惊恐的道：“你想干什么？” “我想这么干！”符珊珊忽然张口，雪白的牙齿猛的向高书玉的鼻子狠狠咬了下去。 “啊！！！”高书玉惨叫一声，鼻子竟然被符珊珊硬生生的咬下了一块肉！ 她随之又脱下高跟鞋，尖尖的跟疯了似的砸他的脑袋！ “啊啊啊……”高书玉惨叫不断，拼命的挣扎，片刻间已血肉模糊！ 张李二人拼命的按着他，直至他痛晕了过去，才放开了手。 高书玉满头满脸的鲜血晕倒在地上，全身抽搐！ “呸！哈哈哈！”符珊珊抹了抹嘴角的血渍，又狠狠的踩了他几脚，疯狂的笑了起来，“高书玉，痛吗？痛就对了！我痛了十年，你痛这一下算什么？你当年强奸我，有没有想过这一天？” 朱靖如笑道：“干的好。” 张子全和李根竖起了大拇指，“小丫头，够狠。” 他们两个是朱靖如的远方表叔，被她说动加入了杀人计划。 “我哪有你们厉害？”符珊珊咧嘴一笑，“你们为什么不第一个杀了他？一定要等到现在？” 卢麒麟叹了口气，说道：“你把又灵这个警察带过来，让警方很快锁定了我们，我们没什么机会，高书玉又太警觉，让我们无从下手。” 符珊珊道：“明明是你喜欢又灵，告诉了她很多事情，怪不了我。” 朱靖如道：“英雄难过美人关，我们的麒麟才子也不例外。” 卢麒麟叹了口气，“我和又灵是不可能的了。” “我要谢谢你们，替我出了口气，我觉得抑郁症都好了。”符珊珊笑容满面，看了看屋子四周，说道：“我们说这些话，警察都听得到。” 朱靖如道：“当然听得见，不是针孔摄像头，就是窃听器，无所谓了，反正我们也逃不掉。” 她说着看向了晕倒在地的两个仇人，幽幽道：“没能杀了这两个畜牲，真有点不甘心。” “靖如，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卢麒麟忽然看向了门口，说道：“警察已经来了。” 朱靖如重重的呼了口气，平静道：“我知道。” 她的话音未落，房门砰的一声被人撞了开来，七八个全副武装的特警冲了进来，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们。 “蹲下！举起手来！” 卢麒麟等人没有反抗，全被按倒在地，铐上了手铐。 沈明睿，魏又灵和徐羽飞随即赶了过来。 特警们是一直守在楼层的，所以比三人快了一步。 魏又灵看见高书玉和黄德鸿躺在地上的惨状，啧了一声，说道：“我们好像来的晚了一点，有点惨哪。” 沈明睿镇静自若，“还好，人还没有死。” “把他们赶紧送去医院！”徐羽飞指挥特警把高黄二人抬走送去医院急救，才说道：“你们也不用太担心，责任不在你们。” 沈魏二人对望了一眼，脸上说不出是什么表情。 这个引凶手出动的计划是经过段局批准的，身为局长二把手，又坐镇在这里，有什么问题他就是想推卸责任也推卸不了。 高黄二人只要人不死，只要报告打的好，上头就不会追究责任。 度假村临时审讯室。 这是段武生这个任性的副局长命令的，非要在度假村先审讯嫌疑人，因为他急着知道外甥女究竟是怎么死的。 审讯室，卢麒麟，朱靖如，符珊珊，张子全和李根全被特警一个个按坐在椅子上。 五个人并排坐着，个个面无表情，视死如归的样子。 魏又灵走了过来，看看卢麒麟，又看看符珊珊，这两个人她都曾真心当他们是朋友，却没想到今天会变成这样。 她问道：“你们五个人，谁想第一个接受审讯？” “我。”朱靖如第一个开口，她十分平静的道，“杀这些人，是我出的主意。” “不，靖如，你错了。”卢麒麟也忽然开了口，“我才是罪魁祸首。” 魏又灵：“……” 怎么，杀人很光荣吗，值得你们争争抢抢的。 第140章 石出 “做错事就要接受惩罚，谁也不例外。”魏又灵不耐烦两个人好像苦命鸳鸯一样，干脆道：“朱靖如，你第一个来。” 朱靖如审讯过程一直很平静，就好像演练过无数次，又像是得偿所愿，再无遗憾一样。 “朱靖如，你和卢麒麟是什么关系？” “朋友关系。” “不是情人吗？” “不是，我们就是朋友。” “你们两个怎么认识的？” “在a国留学时，一次聚会认识的，发现我们是老乡，就成了朋友。” “那你们又是在什么情况下计划杀人的？” “我们互相扶持，互相诉说心事，久而久之，就起了报仇之心，觉得我们两个若是精心策划，一定可以杀死仇人。” “所以，你们就回国付诸行动了，先是组织同学聚会，把仇人都招来了，一个个的去害死，你们也确实成功了。” “也不算成功，我最恨的高书玉和黄德鸿并没有死。” “他们两个怎么得罪你了？” “他们拆掉了我们的房子，逼死了我爸我妈……” “照这样说，你为什么要害死那六个人，那六个人和拆迁有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那些人不是我的仇人，是麒麟哥的仇人，他帮我，我就帮他。” “明白了，一个个的说，你们是怎么害死那六个人的？翟佳娴，翟佳静两姐妹是刹车出了问题而坠下山崖，是你动了刹车吗？” “是的。” “你说谎！” “我没有说谎。” “你确实说谎了，刹车不是你动的手脚，应该是张子全和李根两个人，至少也是他们其中一个，趁着没人看见，偷偷弄坏了刹车。” “他们是我的表叔，对我很好，只是听了我的话，才干了这些事，我才是主谋。” “你要真的为他们好，就不该拖他们下水，他们这么大的年纪了，你于心何忍？真的是害人害己。” “我是对不起表叔他们，我需要信得过的帮手，当时就是急着报仇，我也后悔了。” “那胡天宏又是谁害的？怎么害的？” “是我，那胡天宏比你们早一个星期来，每天都要喝一瓶白酒，有时半夜喝醉了，又吐又砸东西，都是我去收拾，每次都骂我，骂的很难听，我好几次想弄死他，只是想到时候未到，也无法毁尸灭迹，所以才忍到你们来的那天中午，他一个人去前台买酒喝，你们全都不在客房，我就知道机会来了，所以等他喝到差不多时，我偷偷上楼开了他的213房门，他果然喝瘫了，我把他拖出房门，从消防通道走，一路拖到了后山，我两个表叔堆了一个很高的柴堆，是为了你们晚上做篝火晚会准备，我就把人埋进柴堆里，盖的好好的，谁也看不出来，埋进去之前，我怕人醒过来，还用石头砸了几下他的太阳穴，总算放心了，晚上你们举行了篝火晚会，他就烧成了焦炭，后面的你们都知道了。” “那王小琪呢？也是你害的？” “不是。” “那是谁？” “我不知道，是我杀的我不会不承认。” “梁小婉呢？” “她怎么死的，我都不知道，你们也没告诉我呀。” “好，梁小婉先不说，那姚妮呢，她是被下了毒，你又怎么说？” “我不知道什么毒药，她也不是我毒死的。” “好，都不承认是，那我们去问卢麒麟，他总该知道的。” 卢麒麟看起来比朱靖如更平静，他看着魏又灵的目光清澈明亮，显然没有一点后悔的意思。 魏又灵轻轻吁了口气，她承认曾经对这个男子动了一点心，可惜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没等她审问，卢麒麟反倒开了口。 “除了王小琪和姚妮，其余人的死都和我有关系，尤其是梁小婉，是我亲自动的手。” “是吗，梁小婉你是怎么害死的？” “你们还不知道吗？她是被蛇毒死的，而那条蛇就是我放进她卫生间马桶里面的。” “原来蛇是你放的，蛇是怎么来的？” “我提前半个月来这个度假村，整个山区都跑遍了，想了很多种杀人的方式，都觉得不太下得了手，毕竟是杀一个人，而我平时连只鸡也没杀过，杀人还是有点难度的。” “你害了这么多人，却说不敢杀人，这真是个很冷的笑话。” “又灵，我不管你怎么想我，在你面前，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别说这些没用的话，你就说为什么想到用蛇害人？” “有一天，我在山区里走走看看，差点被一条毒蛇咬了，我就忽然想到了，如果把一条蛇放进梁小婉的房间里，这条蛇说不定就能把她咬死了。” “放在房间也不一定能咬死人，它难道不会走吗？” “我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反复试验，我想到了马桶，这段时间天气很热，蛇喜欢阴凉潮湿，马桶最适合不过了，我就把蛇放了进去，每天拿几个蛋偷偷去喂它，那条蛇懒得很，吃饱了就不动了，乖乖的呆在马桶里，一直等到梁小婉来了，她和姚妮同一个房间，她们两个都是学生会的人，咬死哪一个都行，当然，最还是梁小婉被咬死了。” “你错了，梁小婉不是被蛇咬死的，而是被吓死的，你想想，一个人坐在马桶上，忽然有一条蛇从马桶里蹿出来，有多可怕？她本来就有心脏病，硬是活生生被吓死了。” “哦，恶人有恶报，吓死了也好。” “那姚妮呢？你是怎么下毒害死她的？” “姚妮不是我害的，语柔被高书玉几个畜牲害死时，她不在现场，我没有必要去害她。” “那就奇怪了，王小琪呢？” “不是我，她死了我和你们一样意外，也不是靖如，王小琪和姚妮死后，我都问了她，她没有必要对我撒谎……” 符珊珊素颜的时候，脸色总是很苍白，就像常年不见天日那种白，气色非常差，这是长年抑郁症患者的状态。 她铐着手铐，坐在椅子上，没有看魏又灵，只是目光空洞，神色萎靡。 魏又灵忍不住叹了口气，她对符珊珊的感觉很复杂，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符珊珊长年被抑郁症所折磨，精神极度痛苦的情况下，所以产生了报复的心理。 魏又灵想到了这里，又叹了口气，说道：“王小琪和姚妮都是你害的。” “是我。”符珊珊目光微抬，很干脆的承认了。 “为什么杀她们两个？” “当年高书玉强奸了我，她们两个就是帮凶。” “原来是这样，你是怎么杀她们的？先说王小琪，根据我们的调查，那天晚上她是去找黄德鸿私会，没想到却被我们发现死在了河里。” “那天晚上我本来没有想杀人的，就是心里很难受，吃了药也睡不着，我就想着出去走走。” “你出去的时候大概是几点钟？我和你同住一个房间，我怎么不知道你出去了？” “三点多，你睡得跟个猪似的，哪里会知道？” “好，你接着说是怎么杀了王小琪的。” “我一出去，没想到刚好碰到了她也开门出去，她没看见我，我就悄悄跟在她身后，我也不知道她要去哪里，只是越想越气，就半路拦住了她，我提起了当年的丑事，她就跟我急了，大声的骂我贱人，说我活该，我一气之下，趁她转身，拿起地上一块石头砸向她的后脑勺，她倒下去就死了，哈哈哈，真是痛快死了，后来我就回房间了，你还在睡，呼噜声响的很，什么也不知道。” “这个不对，王小琪明明是死在河里，放在皮筏上漂流，后来才被我们发现的。”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杀了王小琪就没去管，直接走了，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一点也不在乎。” “难道是高书玉移动了她的尸体？” “我不知道，无所谓。” “那姚妮呢？你怎么毒死她的？” “那很简单，我有一瓶夹竹桃的汁液，我本来就是准备给自己用的，随身带着，那天你们那个很凶的什么局长把我们集中在草地上，我见姚妮的水杯就放在草地上，就趁乱偷偷把毒汁一整瓶都倒进她的水壶里，她果然就喝了，一点也没发现，看她当着大家的面吐血死了，我真的爽快的很，心情舒畅，哈哈……” “呼……珊珊，你根本就不该来参加这个同学聚会，把自己逼上了绝路。” “你说这些有什么用？你以为我会后悔吗？告诉你，我一点也不后悔，我觉得心里很开心，从来都没有这么开心过，我绝对不会后悔的！” 张子全和李根两个人的审讯很简单，二人一问就招。 “你们为什么要帮朱靖如害人？” “嘿嘿，靖如的爸妈是好人，帮了我们兄弟俩很多忙，夫妻俩死的那么惨，听说是被大火烧死了，我们特别难过，靖如找到我们，求我们帮忙，我们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就算还了她爸妈的恩情。” “你们的脑子在想什么呢？就算是报恩也不能杀人呀，是要坐牢的！你们不后悔吗？” “哎呀，女警官，我们做都做了，后悔有嘛用，该怎么着就怎么着。” 就这样，第一次正式审讯顺利结束了，问清了所有的事情，等人证物证收集齐全，很快就可以结案了。 第141章 结案 那个倒霉的黄德鸿被两个保安一顿打，断了几根肋骨，五腑六脏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本身年纪一大把了，骨质疏松，常年的烟酒好色又掏空了身体，需要在医院疗养小半年。 至于高书玉，是当年害了丁语柔的唯一幸存者，被符珊珊的高跟鞋敲击脑袋，一只眼睛被戳瞎，鼻子被咬掉一大半，满脸伤疤，彻底破了相，鉴定为三级伤残。 警方在医院取得了他的口供，他承认接到了黄老板找王小琪的电话，出去寻找见到了王小琪的尸体，为了不影响度假村的生意，他拿了一个皮筏，移尸到皮筏上，顺流漂下，若是顺利，尸体离开度假村的范围，既便有人发现了尸体，也是几天后的事了，没想到因为翟家姐妹的车祸，第二天就案发了。 警方紧接着还原了梁小婉几位死者手机上的视频，是当年丁语柔死亡真相的视频，高书玉也承认了当年学校的罪行，也扯出了当年拆迁，逼死朱靖如父母的案子，数罪并罚，等待他的将是法律的严惩。 而丁语柔被害的视频是卢麒麟在妹妹出事后，偷偷去学校的监控室复制下来的。 他上个月回国后，以海外的帐号发给了高书玉等人，开始了复仇计划。 至于他为什么没有报警上诉，是因为知道高书玉父亲是副市长，民不与官斗，在黑暗的官场上，一个无权无势的老百姓是绝对没有斗赢希望的，反而会招致大祸，所以他选择了出国逃避现实与责任。 多年后和父母双亡的朱靖如相遇，同病相怜，燃起了复仇之心，以同学聚会为名，制造了杀人案，走上了不归路。 这天，卢麒麟等犯罪嫌疑人即将押上警车，转送到市公安局，这是段武生段副局长要接手这个案子。 再说卢麒麟在戴着手铐被押上警车前，他转头看向了站在不远处的魏又灵。 魏又灵也在看着他，二人四目相对。 魏又灵不由的走到他面前，问道：“你有什么话对我说吗？” 卢麒麟深深的看着女孩，说道：“又灵，谢谢你当年对语柔的帮助，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早点遇到你，说不定今天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没有如果！”魏又灵听了男人忏悔的话，一股怒气突然涌了上来，大声道：“是你这个人性格很有问题，极端的自私自利，语柔是你的妹妹，你作为哥哥，对她漠不关心，才让坏人有机可乘，你会有今天，都是自作自受，一点也不冤枉！” 卢麒麟清俊的脸上露出了痛苦之色，“对不起……” 他说完黯然转过身，在警察的押送下，上了警车。 魏又灵呆呆地看着警车开走了，脸上的表情就好像在哭。 “又灵，想开一点，天涯何处无芳草。”沈明睿就站在一旁，看她这样子，开口安慰道：“你要是喜欢，我可以帮你物色几个青年才俊，以我的眼光，不会让你吃亏的。” “师哥……”魏又灵靠向他的肩膀，有被安慰到，“还是你对我好，那些臭男人一个也比不上你，要不然，我嫁给你好了。” 女孩每每心情一不好，就会嚷嚷着要嫁给他。 沈明睿早就习惯了，不会当真，想了想，说道：“你要真想嫁人，考虑一下王凌如何？” “干嘛忽然提起他？”魏又灵立刻精神了起来，叉腰道：“那个弱鸡，连我一根手指都打不过，我要他有何用？” 沈明睿道：“换一个角度想，王凌比你弱有很多好处。” 魏又灵道：“有什么好处？” 沈明睿道：“好处就是你可以随便欺负他，他也不敢还手，你们结婚了，他一定也会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伺候你像伺候太上皇一样，最适合当你的老公了。” 魏又灵居然没有听出有什么不对劲来，反而觉得好有道理，“还真的是，我怎么没想到王凌有这么多好处。” 沈明睿忍着笑，说道：“所以说，你不用担心嫁人的问题，现在心情好了吗？” 魏又灵一向没心没肺，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高兴了起来，“好了，我们回去喽，几天不见，怪想老大他们的。” 沈明睿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他拿出手机，见是方震打过来的。 “明睿，你那边的案子办得怎么样了？”手机另一头方震低沉的声音有点哑，都可以想像男人捏着眉心，一脸疲惫的样子。 沈明睿道：“挺顺利的，已经移交给市局的段武生副局长了。” 方震道：“嗯，此事我已经上报给秦局了，段武生想接手就接手，后续我们注意一下就行了，有秦局看着他，谅他也不会乱来。” 沈明睿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段局若有问题，自有上头去管，只要不惹我们，就不要凑热闹了。” 方震又“嗯”了一声，却一时不再说话。 沈明睿终于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关切道：“大哥，您很累吗？” 方震没有立刻回答，过了一会儿，才淡淡道：“嗯，有一点，就是个案子让人挺烦的。” 沈明睿道：“是什么案子？” 方震道：“是一个灭门惨案，一家五口死了三个。” 沈明睿开的是免提，所以魏又灵在一旁听得清楚，啊了一声，说道：“老大辛苦啦，这下有得忙了。” 沈明睿摆手，示意她不要插嘴，问道：“大哥，案子是有什么问题吗？” 手机那头传来方震重重的叹气声，又过了很久，他才说道：“一言难尽，你和又灵回来了再说。” 沈明睿于是不再问，说道：“好的，我和又灵尽快赶回去。” 方震道：“也不用尽快，开车小心一点，案子跑不了。” 忽然传来了嘈杂之声，他匆匆的说了一句，“不说了，挂了。” 说完立刻挂断了通话。 于是沈魏二人再不耽误，当天就开车赶回了刑侦支队，继续侦破另外一个灭门惨案。 就这样，一场同学聚会扯出的杀人案中案，算是告一个段落了。 卢麒麟等人择日接受了法庭的宣判，受到了法律的严惩。 法不容情，卢麒麟，朱靖如主观故意杀人，又是首犯，判处死缓，符珊珊也是死缓，张子全和李根无期徒刑。 至于高书玉，十年前过失强奸杀人，因当时，判处无期徒刑，至此，本案尘埃落定了。 所以，现在是文明法制社会，绝不是以前快意恩仇，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古代了。 若有人犯了法，记得报警，千万不要想着报复杀人，否则必将万劫不复。 第142章 惨案 沈明睿和魏又灵一回刑侦支队就觉得气氛很不寻常，人人神色紧绷，匆匆而过。 二人刚进重案小组，还没坐下来，胖子就跑过来，紧张兮兮道：“明睿，头儿叫你一回来就去见他。” 沈明睿道：“好，我马上去。” 他立刻转身出门，往方震的办公室而去。 “我呢？”魏又灵指着自己的鼻子，“老大不想见我吗？” 胖子道：“没你的事，该干嘛干嘛。” 魏又灵小声嘀咕，“老大也太偏心了，我也是他的得力手下，就只喜欢师哥。” 胖子道：“别说你，我和老常，王凌跟头儿这么多年，也没见多喜欢我们兄弟，倒是明睿这小子一来，头儿就喜欢的很，也是奇了怪了。” “有什么奇怪的？”吴常晃了过来，“自从明睿来了后，我们刑侦支队的破案率大幅度上升，几乎百分之百，更别说重案大案了，明睿破案是很有一套的，这点不服不行。” “那是，也不想想是谁的师哥。”魏又灵很是得意，与有荣焉，“能不厉害吗？” 胖子道：“这次你的同学聚会死了这么多人，不超五天就破了，挺牛气啊。” 吴常也道：“好在一案发，明睿就及时插手了这件案子，不然没这种速度。” 魏又灵不爱提这件案子，这会让她想起了卢麒麟，转移话题道：“怎么没有见到王凌？” 吴常道：“他昨天被临时调去市指挥中心了，这几天应该回不来。” 魏又灵道：“咦，他走了谁来和我搭档？不是有灭门案子吗？听老大说，一家五口死了三个呢。” 吴常道：“头儿没说别的吗？” 魏又灵道：“没有，老大应该说什么？” 胖子忽然压低了声音，说道：“这件案子有点特别，是嫌疑人主动投案自首的。” 魏又灵道：“投案自首？那不就很快可以结案了。” 吴常道：“案子没有这么简单，头儿认为嫌疑人不可能会杀人，一定是另有隐情。” 魏又灵道：“既然有隐情，那就查呗，有什么问题吗，看你们一副好像很严重的样子。” 吴常道：“对于头儿来说，确实是很严重。” 胖子强调了一句，“太严重了，头儿这几天简直是茶饭不思，睡不安寝。” 魏又灵也有点紧张了，说道：“难道嫌疑人是老大认识的？” 胖子道：“岂只是认识的，简直就是过命的交情，这次头儿特别请示顾局批准，绝不回避的查这个案子了。” 再说方震有自己的专属办公室，只不过他多是呆在重案小组，只有他心情不好想自己静静的时候，就会把自己关在办公室。 今天他在办公室已经呆了一个白天了，除非有特别的事要报告，谁也不敢去打扰他。 门是虚掩着，沈明睿敲了一下，没听方震应声，就轻轻推门走了进去。 一眼望去，办公室简约整洁，没有一件多余的东西。 方震靠坐在宽大的椅子上，一双大长腿搭在办公桌上，闭着眼睛，他不是在闭目养神，而是在睡觉。 他人醒着时，一张脸棱角分明，目光锐利，雷厉风行，睡着时也像普遍人一样，只是脸色很是疲惫，眼下有点暗青，显然是好几天没有好好睡一觉了。 沈明睿从来没有见过方震这么疲累的样子，呼吸不由的放轻了，生怕吵醒了人。 只见办公桌上很是凌乱，摆了一本案卷和几十张现场照片。 沈明睿悄悄地翻卷宗，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他的记忆力比常人要好，看过一遍就会清楚的刻在了脑子里，随时可以从记忆中翻出来。 他很快翻完了一本卷宗，又看起了鲜血淋漓的现场照片。 背景是一间住房，上下两层楼，屋子十分凌乱，打翻了不少东西，厨房更是一地的盆盆罐罐，似乎经过了一场激烈的打斗。 照片有三个死者，两男一女，其中一男一女年纪看起来六十来岁，是夫妻俩，另一个是中年男子，约莫四十来岁，三人都是胸口血肉模糊，至少每人都被刺了好几刀。 中年男子死在厨房里，两个老的，丈夫死在卧室，妻子死在客厅。 中年男子叫冯修远，正是老夫妻的儿子。 还有两张活人照片，一个是三个被害人的媳妇和一个女儿。 媳妇叫安欣，长得娴静淡雅，看起来刚四十出头，蛾眉淡扫，眉目间带着淡淡的忧郁。 女人看着很是贤妻良母的样子，而她十七岁女儿叫冯朵儿，在上高一，正是花季少女，青春靓丽的时候。 一家五口，死了三个，算是灭了半个门户了。 最后一张照片是嫌疑人，他也是一个老人，照片上看来六十多岁，面目端正，神色安祥，一点也看不出来是连杀三人的凶手。 嫌疑人叫安国华，和受害者家属有很深的关系，就是安欣的亲生父亲。 岳父杀了亲生女儿的丈夫和公公婆婆，让自己的女儿成了寡妇，这其中有何隐情？ 卷宗里安国华口供里说的很清楚，他女儿安欣遭受了丈夫长年的家暴以及公公婆婆冷言冷语和精神虐待，他知道后，一怒之下，上门把女婿三口都杀了，然后来公安局自首投案。 这个案子表面上好像没什么悬念，实际上有很多不通之处，否则方震也不会这么累。 沈明睿想到这里，抬头又看向了还在熟睡的方震。 这时，方震忽然动了一下，睁开了眼睛，对上了沈明睿，迷茫了片刻后，对他道：“你什么时候来的，也不叫醒我。” 沈明睿道：“我看大哥你很累的样子，就想让你多睡一会儿。” “我没什么累的。”方震站了起来，扭了扭睡得酸痛的脖子，说道：“我一直在等你回来，桌子上的卷宗你都看了吗？” 沈明睿道：“刚看完。” 方震道：“你有没有看出什么问题？” “目前没看出什么来。”沈明睿拿起死者冯修远的照片，又看了看，说道：“三个被害者身上的刀伤好像是水果刀造成的，我需要验尸报告才能判断一些事情。” 方震道：“不是好像，就是水果刀，袁莹还没有出具完整的验尸报告，我们再去法医室。” 第143章 现场 法医室，一股冷气森森的味道，袁莹和小助手林茵正在解剖一具女尸。 方沈二人穿好防护服，开门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方震也不说话，一眼就盯在了女尸上，神色复杂。 沈明睿道：“袁姐，好久不见了。” “也没几天。”袁莹头也未抬，锋利的手术轻轻的划开女尸的肚子，嘴里说道：“又灵也回了吗？” 沈明睿道：“是的，刚回，案子结了。” 袁莹手术刀开膛破肚，把女尸的内脏一个个的拿了出来，递给林茵，放在桌子上的拖盘里。 沈明睿见女尸是个老人，睁着眼睛，白惨惨的脸上还残留惊讶恐惧的表情，表情就仿佛石膏一样凝固住，说不出的可怕。 他问道：“她就是冯修远的母亲，连金花吗？” 袁莹道：“嗯。” 方震忽然叹了口气，说道：“也就是安欣的婆婆。” 袁莹道：“据说这位婆婆生前很刻薄，每天对自己的媳妇骂骂咧咧，安欣又被丈夫家暴，日子非常难过。” 小助手林茵附合的点头，“是啊，对呀，安欣太可怜了。” 身为法医，袁莹公私分明，一向只做自己工作之内的事，一般不会评价自己正在解剖的受害人。 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却多说了一句，似乎对受害者一家三口十分不满。 方震沉默不语，似乎触动了一些心事。 沈明睿有些奇怪，又看了看女尸，说道：“看她脸上的表情，似乎无法置信凶手会杀了她。” 方震道：“凶手是激情杀人，事先并没有预谋。” 沈明睿道：“激情之下，连杀三人，那是极其失控的状态下杀人了。” “是的，刺了四刀，刀刀在同一个地方。”袁莹指着女尸腹部的伤口，”致命伤是被一把水果刀刺入肝脏，然后又补了三刀，这个有点反常。” 方震问道：“什么意思？” 袁莹道：“意思就是，凶手在受害者腹部上刺了一刀后，隔了一段时间，又补了三刀，似乎在确认人是不是死透了。” 方震动容道：“这个不合常理，凶手应该是在掩盖什么，三个人受害者都是这种情况吗？” 袁莹道：“差不多，只是致命的地方不同，都是一刀致命后，又隔了很长时间补了好几刀。” 沈明睿问道：“第一刀和最后一刀隔的时间大概是多久？” 袁莹道：“以伤口血凝的程度来看，间隔的时间最多不超过三个小时。” “三个小时……”沈明睿若有所思，“有没有可能凶手是两个人？真正的凶手杀人后，叫来了另一个人，另一个人或许是出于泄愤，或者为了掩盖真相，在三个受害者的尸体上补了刀。” 袁莹点头，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方队，你认为呢？” 她说着看向了方震。 方震剑眉紧皱，沉默了一会儿，才道：“除了投案自首的安国华，你们还怀疑谁？” 袁莹道：“我是法医，基于尸体上留下的信息说话，找出凶手是你们的事，我不做猜测。” 沈明睿却道：“丈夫死了，妻子自然是首要嫌疑人，我怀疑安欣。” 袁莹还未说什么，从不插话的林茵脱口道：“怎么会是安欣？不太可能，她一个人杀了三个人吗？” 小姑娘一脸不可思议，难以想象一个女人可以这么狠，杀了丈夫一家三口。 沈明睿道：“在三个人毫无防备之下，一个女人要杀他们并不难。” 袁莹道：“比如是我，你们三个肯定对我毫无防备，要杀你们简直太容易了。” 林茵吓了一跳，拍着胸口道：“师傅，你干嘛一定要拿我们做比喻？吓死我了。” 林茵伸了伸舌人，不敢再插嘴。 袁莹道：“不这样说，怕你听不懂。” 方震道：“你们认为，安欣杀了她的丈夫，公公婆婆后，告诉了她的父亲安国华，安国华为了给女儿脱罪，布置现场，然后投案自首？” 沈明睿道：“这是一个合理的假设，大哥，你不也是这么想的吗？” 方震又沉默了很久，说道：“你还没看过案发现场，我带你去看，或许你会有不一样的想法。” 西城的一个老城区，第一批的住户在这里做了一排排的小楼，多是两三层，经过几十年的风吹雨打，迟早也要面临拆迁。 案发现场就是其中一个小楼，外墙斑驳，留下了许多岁月的印迹。 红漆铁门上贴了封条，有两个民警守在门外，方沈二人出示了证件后，进入了小楼。 一楼的客厅画着一个人形白线，是受害者仰面倒地的样子。 人形白线是在红木沙发旁，显然受害者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然后被凶手用水果刀刺入腹部倒地。 方震指着地上的人形白线道：“这是女主人安欣的婆婆连金花，她是第二个被杀的，一刀刺入腹部，倒地而亡。” 沈明睿眼前似乎出现了一个叫安国华的老人手持一把水果刀，一刀刺入了连金花的腹部。 他觉得有点违和，说道：“安国华的身高是多少？” 方震道：“一米八七，和我差不多高。” 沈明睿道：“连金花呢？” 方震道：“一米六三，不算高。” “那就不对了。”沈明睿对着方震的高度比划了一番，“假如你是安国华，我是连金花，你拿一把刀要杀我……” 两个人模拟起了杀人现场。 沈明睿双腿屈膝往下蹲，大概一米六三的高度。 而方震作出往前刺的动作，手出于惯性碰到了明睿的胸部，就停住了，脸色微变，说道：“果然是这样。” 沈明睿立刻直起身来，说道：“你看，以安国外的身高，要一刀刺入比他矮大半个头的连金花，不会往下刺入腹部，因为很不顺手，而应该是胸部，心口，甚至是颈部。” 方震道：“嗯，这样才说得通。” 沈明睿道：“只有两个人差不多身高的人面对面，凶手才会刺入对方的下腹部。” 方震道：“嗯，安欣一米六五，刚好符合身高。” 另两个画着人形白线的地方，一个是厨房，安欣的丈夫冯修远被杀的地方，他靠墙坐着被杀的，他的血液有很浓度的酒精，显然是大醉之际被杀的。 二楼是冯顺远的的父亲，也就是安欣的家公被杀在卧室的床上，是熟睡中被凶手一刀刺入胸口而死的。 二人一一模拟了现场，安欣的嫌疑比她父亲安国华大的多。 沈明睿道：“案发时间，安欣在家吗？” 方震道：“根据她的口供，她不在家，刚好出去附近的超市买酱油了。” 沈明睿道：“超市有人能证明吗？” 方震道：“有，还有她的购物小票。” 沈明睿道：“以案发时间推断，也不能证明她不是买了东西回家再杀人的。” 方震道：“是的，袁莹根据尸体判断死亡时间只能精确到两个小时前后。” 沈明睿道：“两个小时，足够做很多事情了，假如安国华父女俩串供说谎了，我们就必须找出证据证明这一点。” “恐怕不太容易。”方震剑眉紧皱，接手这个案子以来，他的眉头都没有舒展过，说道：“还没告诉你一件事，安国华是我的师傅，也就是在我十三岁那年救了我命的警察。” 沈明睿“啊”了一声，十分意外。 怪不得方震那么烦恼，原来安国华是他的恩师。 第144章 恩师 二人出了小楼案发现场，路过小区公园，周末节假日，一群半大不小的孩子在公园里踢足球。 二人走进公园，在一张长凳上坐了下来。 方震搓了搓脸颊，仍是搓不掉脸上的疲惫。 他累的不是身体，而是心。 安国华恩师的状况令他极为担扰，让他寝食难安。 “我抽根烟。”他拿出一包娇子，拿出一根烟，点着抽了起来，“你要不要来一根？” 沈明睿不抽烟，不喝酒，没有任何不良嗜好，自律的生活习惯，让他每时每刻保持冷静清醒的头脑，当然有时候避免不了吸二手烟，说道：“不要。” 方震平时很少抽烟，也不会上瘾，只有心情不好，或者很累的时候才会抽一根，他目光看着草地上踢足球的孩子们，吞云吐雾，很久都不说话。 一根烟抽完，他掐灭了烟头，正好一个孩子踢足球踢得太用力，飞了过来，他一伸手，轻松的接住了球，站起身，一脚把球踢了回去。 孩子们嘻笑着接住了球，又玩闹了起来。 方震又坐了下来，说道：“我小时候也像他们一样喜欢玩，尤其是十几岁的时候，十分叛逆，放学也不回家，到处去玩，有一天，我就被人绑架了，差点没命了，若不是恩师……” 他说到这里，就顿了顿，又想抽根烟。 沈明睿道：“我知道你是因为绑架事件，才当了警察。” 方震道：“嗯，绑架我的是我父亲公司一名员工，叫杨明，因为不满我父亲辞退了他，出于报复，把我绑架了去，当年师父接手了我这个绑架案，却几次被杨明带着我逃掉了，最后一次逃的时候把我右手小拇指割掉，寄给了我父母。” 沈明睿“啊”了一声，忍不住抓起他的右手，捏着他的小拇指看了又看，勉强看出有一道白印子，松了口气，“这不是好好的吗，一点看不出来。” 方震道：“是断指再植了。” 他当年被疯子杨明绑架，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受尽杨明的折磨，他轻描淡写的一带而过。 沈明睿道：“那就好，后来呢？” “我父母亲看见我的断指快急疯了，不想要警方介入，避开我师父私下和杨明谈判，答应了他的条件。” “杨明是什么条件？” “要六千万现金。” “给了吗？” “给了，杨明收了，但他并没有打算让我活着，收了六千万后，当着我父母的面就把我绑在一个烂尾楼的楼顶上，把我往下丢……” “收钱还撕票，这个杨明还真是丧心病狂。” “我当时昏昏沉沉，身体往下坠，手痛得快要断了，我以为自己死定了，耳中都是父亲的惊呼和母亲的哭声，忽然有一个人拉住了我的手，大声的喊，孩子，你醒醒，坚持住！” “救你的人就是你师父？” “嗯，我仰起头，就看到了一张神情焦急的脸，当时的阳光很刺眼，我还是看清楚了他的脸，一脸的皱纹，还有手臂上的血，血一滴滴的流在我的脸上身上，还是热的。” “你师父受伤了？” “是啊，他和杨明搏斗，被刺了几刀，不仅是手臂，身上也伤了，后来我才知道，因为我父母亲对他的不信任，被他的上司踢出了专案组，还停了职，可他还是想救我，偷偷的跟着我父母亲来了，刚好救了我。” “原来如此，后来你师父当然是把你拉上去了。” “我虽然只有十三岁，也有一百多斤了，师父想把我拉上去并不容易，他拼命的拉着我，胳膊上的血越流越多，还是死也不肯放手，我都哭了，好在我父母亲赶了上来，三个人合力把我拉了上去，我师父却晕了过去，他当时血流的太多，一身都是血，送医急救，才险险救活了，我当时就有了一个目标，长大后我要当警察，以报答师父的救命之恩。” 长大后我就成了你，方震真的成为了一个人民警察，而且比他的师父安国华更优秀，更敬业。 如今退休的安国华却为了女儿，成了命案嫌疑人。 方震想起了两天前，师父突然来到了刑侦支队投案自首，他简直是震惊了，不敢置信。 一生正直，从不循私枉法，兢兢业业当警察直到退休的师傅怎么可能会杀人，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方震这两天的心太乱，还没有缓过劲了，他无论怎样一定要查清真相，他怕自己会因为对师父的感情，失去客观的判断，所以才想让明睿回来帮自己。 沈明睿自然明白方震的意思，说道：“大哥，你放心，我一定全力以赴。” 方震用力抹了抹脸颊，让自己精神一点，说道：“我和安欣也是朋友，我小时候经常去师父家玩，总是对她姐姐，姐姐的叫，袁莹因为我的关系，和她的关系也不错，只是她结婚以后，我们也很忙，才少有往来。” 沈明睿这才明白为什么袁莹对三个受害者这么愤怒，“安欣长年受丈夫家婆，还有婆婆的气，就算你这个外人不知道，难道她的父亲也不知道吗，如果知道，为什么不早点让女儿脱离这种家庭，而非要闹出人命来。” 方震道：“安欣的脾气我知道一些，性格内向，脾气又倔，谁的话也不听，当初她嫁给冯修远，师父极力反对，认为冯修远不可靠，不会给自己的女儿带来幸福，可是安欣根本不听，现在想来师父才是对的，安欣为了面子，自己的事只字不提，师父去见她，她也极力掩饰，所以师父完全不知道。” 沈明睿道：“我们都是警察，别的不说，一个人过的好不好，还是看得出来的。” 方震道：“那也不一定，我就看错了蓝珂，还差点害了你。” 他突然提起蓝珂，说明真的放下了过去的情伤。 沈明睿道：“你爱蓝珂，才会忽略她的异常，安欣想必也是这样，爱一个人就像飞蛾扑火，被伤得遍体鳞伤，才知道后悔。” 方震道：“后悔也不能杀人来解决，安欣害了自己，也害了她父亲，师父毕竟是男人，师娘早逝，他又当爹又当妈一个人带大女儿本来就很不容易，女儿嫁人了，和他也疏远了，女儿的事情也不知道，这点我能理解师父。” 沈明睿道：“我还没有见过安欣，我们一起去问问她。” 方震道：“我提审她的时候，她突然晕倒了，现在在人民医院。” “那就去医院。”沈明睿站了起来。 第145章 爆发 人民医院，妇科住院病房，安欣脸色惨白的躺在病床上，左手打着吊瓶，没有一个家属照顾她，只有一个身穿制服的女民警坐在床头看着她。 安欣紧闭双眼，眉毛拧成一团，看着在睡梦中也很痛苦，她梦到了那天噩梦般的早上。 这天一早，安欣每天都要早上五点多钟起床，煮早餐给丈夫和公婆吃，她女儿冯朵儿正在上高一，住校了，寒暑假才会回家。 这天冯修远喝醉了酒，醉醺醺的一进厨房就大声吼道：“你早上出去干什么呢？” 安欣刚才出门去超市买了酱油，顺便买了一斤苹果，她拿着水果刀，正在切苹果，被男人吼声吓了一跳，差点切到手，转过身，脸色都变了，急忙道：“就是去了一下超市。” 她闻到丈夫身上臭醺醺的酒味，心里害怕起来，丈夫一喝酒就会打她，不把她打个全身是伤不罢休。 “去什么超市！”冯修远扭曲着脸，瞪着血红的醉眼，一把扯住女人的头发，往后拖，“肯定是会情夫了。” “啊……痛……”安欣惨叫一声，头皮都似乎被扯了下来，登时痛出了眼泪，“不要打我！” 暴力的可怕男子无动于衷，啪的一声，重重一个耳光扇在女人的脸上，吼道：“说！你这个贱女人！是不是又去见情夫了？！” “我没有情夫！没有！”女人的脸被一巴掌打的歪到一边，脸立刻肿了起来，痛的咬破了嘴唇，耳朵也嗡嗡作响，她泪如泉涌，嘶喊道：“修远，不要打我了！” 冯修远又是重重一个耳光打在女人脸上，恶狠狠道：“打的就是你这个贱女人！害我戴绿帽子，打死你！” 安欣哭喊道：“我没有给你戴绿帽子，认识你之后我从来没有别的男人。” 她大学时谈过一个男朋友，毕业后和男友分手，就嫁给了冯修远。 冯修远发现她非处子之身，开始时只对她冷眼相对，到后来使用暴力，拳脚相加，如今是越来越暴力了，简直是要把她往死里打。 她每天都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就像永远醒不过来的噩梦。 冯修远狰狞着脸，一脚踢在女人的肚子上，“我这么爱你，你居然骗我的感情……” 安欣闷哼一声，被踢得撞到碗柜，哗啦啦的盆盆碗碗打翻在地上，女人痛的捂着肚子，披头散发，她忽然不哭了，目光绝望的看着面前的丈夫，“你这是爱我吗？” 冯修远呸了一声，“我就是爱你，才没有打死你！还养你的贱种，我对你已经够好了！” “你说谁贱种？”安欣手上自始至终紧紧攥着水果刀，瞪着冯修远。 冯修远没有察觉到女人的变化，不屑道：“嘿…还有谁，朵儿啊……” “你怎么敢这么说？”安欣颤抖的声音道：“朵儿是你的亲生女儿。” 冯修远道：“什么亲生的！我不相信！她长得一点不像我，肯定是别人家的。” 安欣手中的水果刀攥得更紧，直直瞪着面前的丈夫，看着他恶心暴戾的脸，一时新仇旧恨涌上心头，全身发抖，“不许侮辱我女儿。” “我就侮辱怎么了？你能做我就不能说吗？生了一个野种，嗝……”冯修远重重的打了一个酒嗝，他的酒劲上涌，手脚发软，跌倒在地。 “朵儿不是野种！”安欣忽然大喊一声，跳了起来，手中的水果刀狠狠的刺向了冯修远的胸口！ 冯修远猝不及防，被水果刀刺进了胸口，一阵剧痛，不可置信的瞪着眼睛，只见刀深深刺进他的胸口，鲜血溢了出来，片刻间染红了白衬衣，“你……你……” 紧接着他的嘴巴溢出鲜血，瞪着面前竟然敢杀自己的女人，说不出话来了。 安欣拿刀的手剧烈颤抖，咬着牙，“冯修远，我都说了朵儿是你的亲生女儿，你为什么不相信？” “呃呃呃……”冯修远已经听不见她在说什么了，眼睛渐渐凸出翻白，嘴里发出痛苦的叫声，过了片刻，头一歪，眼睛闭上，死了。 “你不应该这么对我的。”安欣目光发直，喃喃自语，她拔出了水果刀，她缓缓的站了起来，脸色木然，刀上的鲜血一滴滴的落在地上，杀了长年对自己家暴的丈夫，她的心情反而平静了。 这时，她听见客厅有了动静，似乎是婆婆起床了。 “喂，安欣，怎么回事？早餐还没有煮好吗？”安欣的婆婆在客厅里叫，一副颐指气使的口气，浑然不知自己的儿子被媳妇杀了。 安欣目光一闪，把水果刀背在身后，出了厨房，直直的走到了客厅。 只见婆婆连金花翘着脚坐在沙发上，一看见她就站了起来，一只手指着她骂道：“早餐呢？早餐在哪里？你怎么当我家媳妇的？一天天的什么也不干，叫你煮个早餐很辛苦吗？我儿子娶了你就是个废物，倒了八辈子的霉了！” “十七年来，我天天伺候你，一天不敢偷懒，还要受你的气……”安欣背后握着水果刀的手紧了紧，冷冷道：“我现在想来，你又不是我妈，我凭什么伺候你？我真的是太傻了。” 连金花有点不敢置信，平时这媳妇逆来顺受，不管怎么骂她都一声不吭，跳脚道：“你还敢顶嘴！反了你了！我马上叫我儿子休了你！” 安欣嘴角一撇，本来秀美的脸露出了一抹怪异的笑，“不用了，我已经杀了你儿子。” 说着背后拿着刀的手伸了出来，举起水果刀猛然刺入了婆婆的腹部！ “你说什么？”连金花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只来得及惊呼了一声，就被刺中了腹部。 “啊啊啊……”安欣看着自己最恨的婆婆，大叫了起来，拔出刀，发泄似的又刺了一刀，“你凭什么欺负我！为什么欺负我！” 连金花瞪着眼睛倒在了地上，立刻断了气。 安欣剧烈的喘着气，右手始终紧紧的攥着水果刀，连杀两人，刀上都是血，她的手也都是血。 冯修远的爸爸冯胜利睡在二楼，这么大的动静也没有醒，肯定是昨晚父子俩一起喝酒了。 家公也一点不无辜，他任由自己的儿子和老婆欺负自己的儿媳妇，不闻不问，每天都跟个大爷似的，心安理得享受儿媳妇的伺候。 安欣想到这里，缓缓的上了二楼，房门半掩着，她一推就开了。 冯胜利四仰八叉躺在床上，呼噜声震耳。 安欣缓缓的走到床前，目光冷漠的看着床上的老人，她缓缓的举起刀，刀尖对准了老人的心口，重重的刺了下去！ 就这样，老人睡梦中就被自己的儿媳妇杀了，至死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随着抜刀而出，鲜血喷溅而出，溅到了女人木无表情的脸上，鲜血像红梅一样画在她惨白的脸上，她就像地狱中跑出来的罗刹！ 终于，她手一松，当郎一声，水果刀落地，她蓦然抱着头，“啊啊啊……”声嘶力竭的尖叫了起来…… “哎，安欣，你怎么了？醒醒！”一个女声焦急的呼唤她。 安欣蓦然睁开了眼睛，只见一个女警神色关切的看着她。 女警见她醒了，松了口气，转身对身后的两个男人说道：“方队，她已经醒了。” 两个男人自然是方震和沈明睿。 安欣只认得方震，她神色一动，立刻闭上了眼睛。 方震轻轻的说道：“欣姐，我又来了。” “我不是你姐姐！”安欣突然又睁开了眼睛，怒气冲冲的叫道，“方大队长，我安欣高攀不起！我爸爸当初就不应该救你！” 方震听她饱含怒火与不满的喊声，立刻转过了头，脸上露出了压抑的痛苦之色，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对沈明睿道：“明睿，我出去一下，你自己问她。” 沈明睿了解他的心情，知道他需要时间平复，说道：“好的，有我在，大哥放心。” 第146章 绝症 病房中就剩下了沈明睿和安欣，那位女警出去打快餐了，她奉命看着嫌疑人，女人照顾女病人方便一些。 安欣半靠坐在病床上，就好像不知道病房中还有一位刑警，闭目养神。 沈明睿也不着急，他有的是耐心，尤其是对女人，他笑了笑，开口道：“安女士，你有一个女儿叫冯朵儿是吗？” 一提起女儿，安欣就立刻睁开了眼睛，有点警惕的看着年轻的刑警，“是的，你想问什么？” 沈明睿道：“据说你女儿在读农业大学，只有寒暑假才会回来，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告诉她了吗？” 安欣紧张了，手指用力捏着白色的被角，说道：“我为什么要告诉她？我女儿还小，和这些事情没有一点关系。” 沈明睿道：“怎么没有关系？三个受害者，都是你女儿冯朵儿的至亲，一个亲生父亲，一个爷爷，一个奶奶，你不可能永远瞒着她。” 安欣呆住了，眼泪怔怔的流了下来，“我……我不是想瞒着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沈明睿道：“说出真相就好了，不管怎么说，她有权利知道。” 他说着，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了她，“你看一下你的女儿。” 屏幕上是一个十七八绑马尾的女孩，站在一树梨花树下，笑容开朗阳光。 安欣的手机被警方没收了，所以身上没有手机。 她怔怔看着屏幕上的女儿，眼泪更是像断了线的珍珠，大颗大颗的落下，直至忍不住捂着嘴巴痛哭失声。 沈明睿把手机从她手中拿回，任由她哭，也不去安慰她，她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固然是因为嫁错了人，她的性格也有很大的因素。 她为了女儿忍受着家庭暴力，长年累月，怨恨一点点的积蓄在心里，一旦爆发，就像火山一样，伤了别人，也伤了自己。 假如她婚后发现丈夫有问题，选择离婚，今天的悲剧就绝不会发生，别说为了孩子，更别说离不了，这些都是借口，她只是懦弱无能，不能自强自立而已。 如今的安欣有没有想明白这一点，只有她自己知道。 “我对不起我的宝贝。”她哭了很久才停了下来，“这位警官，你没有孩子，所以你不明白我的心情。” 沈明睿道：“我明白。” 安欣道：“不，你不明白。” “我至少比你明白。”沈明睿神情有些冷，“如果我有个女儿，绝不会让她成为孤儿，更不会让她有一个杀人犯的母亲。” 安欣闻言又呆住了，眼泪又怔怔的流了下来。 沈明睿道：“你杀了你丈夫一家三口，还要你父亲安国华替你顶罪，你于心何忍？” 安欣脸色本来就白，现在听了他的话，更是丝毫没有一点血色，她痛苦的扯着被角，全身发抖。 沈明睿见她居然没有否认杀人，继续往她心上捅刀子，“你父亲是警察，一生正直，清清白白，为了你成了杀人犯，他会坐牢，甚至死刑，而你呢，又怎能心安理得？” 安欣全身更是剧烈的在发抖，瞪着他，一字一顿道：“你知道吗？我早就该死了，可是我舍不得我的宝贝，我还想看她长大，我舍不得现在去死，我也不想坐牢。” 沈明睿道：“是吗？那你女儿回来，你打算对她怎么解释？” 安欣咬咬牙，“我女儿会理解我的，我不管做了什么，都是为了她好，她父亲和爷爷奶奶，对她也不好，死了就算了，她不会伤心的。” “是吗？”沈明睿手机又递到她面前，说道：“你现在就打电话告诉她。” 安欣一惊，把双手缩进了被子里，“我不要。” 沈明睿淡淡道：“如果你不说，就由我告诉她，你自己选。” 安欣脸色又白了几分，慢慢的伸出手，拿过手机，拨出了女儿的手机号，响了十几秒，传出了一个女孩子清脆的说话声。 “喂，你好……” “朵儿吗？我是妈妈……”安欣极力保持平静的声音说话，不希望女儿听出来，实际上她全身都在发抖，手机抖的几乎拿不住。 女儿就是她的宝贝，她的命，她为了女儿才活到现在。 “妈，你怎么用别人的手机打给我？” “妈妈……妈妈的手机坏了拿去修了……” “啊，坏了吗，能修好吗？你的手机都过时了，叫爸爸买一部手机给你好了，奇怪，你干嘛不用爸爸的手机打给我？我还以为是诈骗电话呢，差一点不敢接了，爸爸在你旁边吗？我和他说，给你买一部新手机，别舍不得钱，你的手机太烂了，根本不能用了。” 女孩连珠炮似的，说话就是一连串，浑然不知家里的巨变。 安欣说不出话来了，捂着嘴拼命的压抑着哭声。 “妈？你怎么不说话了？你的声音不太对呀，是感冒了吗？” “是……是有点感冒……” “那你去医院看病了吗？” “看了，看了，已经好多了，朵儿，你好好学习，快放暑假了，要是没什么事，就别回来了，妈妈转钱给你，你想吃什么就买什么，一定要吃好的，好好照顾自己。” “我知道啦，很多同学都在打暑假工，我也打算去打工赚点钱，这样就有零花钱用了。” “宝贝，那很好，不说了，妈妈挂了啊。” 安欣急忙挂了通话，再也忍不住痛哭失声。 她的哭声太惨，就像野兽悲鸣，一直传到了病房外。 方震轻轻推开门，走了进来，静静的看着病床上悲痛哭泣的女人，也不说话。 这时，女警打了快餐回来，见安欣哭得喘不上气来，似乎随时可能晕过去，急忙按铃叫来了护士。 护士又叫了主治医生，忙了一阵，给安欣打了一针镇静剂，女人才慢慢的睡着了。 方沈二人被医生和护士轮流教训了一顿，把二人赶出了病房。 作为专管命案的刑警，经常会在医院询问病人，常常造成病人再次抢救，二人都被医生骂习惯了。 他们只好出了医院，在公园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方震问道：“怎么样？她招了吗？” 沈明睿道：“应该没问题了，可以提审了，看是人在医院，还是把人带回去。” 方震道：“恐怕她只能呆在医院了。” 沈明睿微讶道：“她生的是什么病？” 方震没有立刻回答，又掏口袋拿出一根烟抽了起来。 沈明睿还是第一次见方震一整天都在抽烟，可见他心里有多烦。 沈明睿心里有了很不好的预感。 果然，方震把一根烟抽完后，说道：“她得了卵巢癌，晚期了。” 沈明睿沉默了一会儿，“她自己知道吗？” 方震道：“她不知道，我还没有告诉她，我师父也不知道，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沈明睿道：“安欣还能活多久？” 方震道：“医生说最多能撑一两个月，别让她太激动，回家好好休养，说不定还能多活几天。” 沈明睿道：“她现在这种情况，恐怕有点难，家也不能回，呆在医院还好些。” 方震道：“嗯，我和你想法一样，刚才已经给她转了比较好的病房，请了最好的护工，一会儿搬过去，让她走的也能舒服点。” 沈明睿道：“但必须让她承认犯罪事实，否则她父亲安国华就很麻烦了。” 方震剑眉紧皱，掐灭了烟头，“我担心就是这一点，我师父就这么一个女儿，落到这种下场，我怕他想不开。” 沈明睿道：“他还有一个外孙女，是个希望，有冯朵儿那小女孩安慰她的外公，应该能过得去这个坎。” “你说的对。”方震嘴里这么说，却又点燃了一根烟，抽了起来。 第147章 情恸 沈明睿见方震抽着烟，一脸忧虑的表情，刚想安慰他，口袋里手机却振动了起来。 他看着屏幕上的来电人，居然是安欣的女儿冯朵儿，他说道：“是冯朵儿……” 方震惊讶道：“你什么时候告诉她了？” “还没有，一会再说，我先接电话。”沈明睿说着按下了接听键，说道：“喂，你好。” “你好……”手机另一头的女孩迟疑了一下，“你是我妈妈的朋友吗？因为刚才是我妈妈用这个号码打给我的。” “你是安欣的女儿冯朵儿吗？” “是的，你是谁？” “我叫沈明睿，和你方震叔叔是朋友，但不是你妈妈的朋友，只是刚好借她手机打电话给你。” “哎呀，原来你是方叔叔的朋友，吓我一跳，刚才跟我妈通话，我越想越不对，还以为她遇到坏人了，我就说嘛，你声音这么好听，怎么可能是诈骗犯，不是说诈骗犯普遍话都不准的嘛，哈哈哈……” 沈明睿也被小姑娘的话逗的笑了起来，“那可不一定，普遍话标准的人也有坏人呢，你可不能太相信陌生人了。” “哎呀，我知道，你是方叔叔的朋友，那应该也是警察了。” “是的，你要和你方震叔叔说话吗？” “好啊，正好问我妈的事。” 方震接过沈明睿递过来的手机，神情严肃，似乎即将上战场，说话却是低沉温柔，“朵儿……” “方叔叔，我妈还好吗？她是不是生病了？不知道为什么爸爸的手机一直没人接，爷爷奶奶也是，我好担心。”冯朵儿声音中有着掩不住的担心。 “嗯……” 方震不忍心对女孩撒谎，眉毛拧成了一团，十分纠结。 女孩的声音更加着急，“我妈真的生病了吗？那我现在回去！” 方震沉默了一会儿，冯朵儿迟早也要知道，必须去面对的，“朵儿，你还有几天不是要考试了吗？考完试再回来，叔叔去机场接你。” “这是我妈的意思？” “是的，你听话，你妈妈的病自然就好了，叔叔会好好照顾她。” “那好，我爸也会照顾妈妈的，就是我爸的电话这几天老打不通，急死我了。” “没事，有叔叔在，你安心考试，考完试联系我，我好订机票。” “好的，谢谢方叔叔，我妈就拜托你了。” 冯朵儿很信任方震，不疑有他，在另一个城市安心备考了。 方震挂掉手机，说道：“明睿，走，我们一起审我师父，我希望朵儿回来之前，把案子结了。” 再说安欣的父亲安国华今年六十三岁，长相那是端端正正的，一看就让人很舒服，本来一头花白的头发，这两天就成了雪白色的，真正诠释了一夜白发。 他刚退休不到三年，一人独居，没享受过几天清福，却遭逢巨变，眼看唯一的女儿家破人亡，又有几人受得了？ 只见老人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双目微垂，也不说话。 身为杀人嫌疑犯，他戴着手铐，坐在审讯室，由方震和沈明睿亲自审讯。 方震看着恩师满脸皱纹，一头白发的样子，忍不住心里酸涩难当，说道：“师父，你这又是何苦？” 安国华沉默不语，脸上的表情一点变化也没有，他是老公安，审讯那一套，比谁都清楚。 方震面对恩师，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完全失去了平时面对罪犯的雷厉风行。 沈明睿说道：“是安国华前辈吗？” 安国华抬手，手铐动了一下，说道：“是安国华，不是前辈，我不配做你们的前辈。” 方震霍然站了起来，似乎想上前去安慰老人，总算忍住了，黯然道：“师父，你不要这么说，我心里难受。” 沈明睿不客气道：“方队，你要总是这样，就换胖子他们来。” 方震无奈道：“明睿，抱歉，开始。” 他开了审讯监控。 沈明睿翻了翻手头的案卷，说道：“安国华，根据你第一次审讯的记录，你说你女儿安欣的丈夫冯修远，以及公公冯胜利，婆婆连金花，三人都是你所杀的，是吗？” 安国华平静道：“是的。” 沈明睿道：“你女儿在夫家过的很不好，被丈夫长年家暴，被公公婆婆嫌弃，你身为安欣的父亲，十七年来，案发之前，你女儿从来不告诉你，你一点也不知情，对吗？” “对。”安国华满是皱纹的眼角抽动了一下，眼中出现极深的痛苦，“我要是早就知道，绝不会让我女儿吃这种苦，是我的错，全是我的错。” 沈明睿道：“不，你撒谎，案发两天前，你就已经知道了，你曾经去你女婿冯修远上班的公司大闹，让他被公司停薪留职，是不是事实？” 方震扶额，就是这一点让安国华有重大杀人嫌疑，所以他才会这么烦恼。 虽然他知道安国华绝对不可能会杀人，所以就要找出证据证明这一点，可惜案发现场没有找出有利的证据，应该是安国华破坏了现场，投案自首也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女儿安欣。 现在只有身患绝症的安欣供认罪行，否则安国华很难脱罪。 只听安国华毫不犹豫的承认道：“是事实，有一天临时去看我女儿，发现她脸上居然有伤，嘴唇是破的，脖子上，手臂上都有伤，问她，她也不说，我快气疯了，去冯修远的公司质问他，结果他死不承认，我一气之下，掀翻了他的办公桌，把他臭骂了一顿，大概他上司知道了，让他停薪留职，当然，我是不会后悔的，我安国华的女儿被冯修远那畜牲欺负这么多年，他杀了他都是活该。” “……”方震和沈明睿一时无语，这个老人为了女儿顶罪，明知道这么说会罪加一等，那是一心求死了。 沈明睿想了想，“照你这么说，杀了冯修远是为了女儿报仇，那连金花和冯胜利呢，夫妻俩又哪里得罪你了？你非要置于死地？” 安国华沉默下来，他有一百种理由，可是他说不出口，他干了一辈子公安，于情于法都说不过去。 老人又沉默了很久，才道：“你们也不会审我了，冯修远一家三口都是我杀的，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沈明睿道：“可是我们认为人不是你杀的，而是你女儿安欣，你这个父亲只是替女儿顶罪。” “不，和我女儿没关系，她是无辜的。”安国华突然激动起来，手铐挣的咔咔作响。 “审讯就到这里。”方震忙关了审讯室的监控，安抚老人道：“您别激动，听我说好吗？” 安国华怒道：“你什么也别说，别管我，我知道自己干了什么。” 方震道：“师父，就算您不为了自己，也该为了朵儿着想，她只有你这一个外公，您不想她成为孤儿。” 安国华道：“朵儿还有她妈妈照顾，不会成为孤儿。” 方震一时语塞，他真是不忍心说出残酷的真相，怕老人接受不了，会崩溃。 沈明睿却没有这么多顾忌，说道：“您女儿安欣等了卵巢癌，时间不多了。” 安国华简直不敢置信，刹时呆住了，眼睁睁的看着方震，希望这个他从小看着长大的男子赶紧否认。 可方震脸上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老人绝望了，眼泪一滴滴从浑浊黯淡的眼眶中滚落下来。 方震眼睛发热，站起来走过去，蹲下去轻轻抱住老人，哽咽道：“师父，您放心，还有我在，一定会照顾您和朵儿。” 安国华不语，眼泪不绝而流，打湿了衣襟，过了很久，他哑声缓缓道：“小震，我求你一件事。” 方震道：“您说。” 安国华道：“我想去看看小欣。” 方震道：“可以，我明天就安排，可您老人家要想清楚，说出真相，您才能出去照顾安欣和朵儿。” 安国华泪眼模糊，慢慢的点头，“我明白，我会考虑清楚的。” 方震到这时才稍稍松了口气，这件案子没有任何悬念，安家父女若是想通了，不出意外很快就可以结案了。 以亲情疏导，让误入歧途的嫌疑人悔悟，是人性化执法的一种方式。 第148章 错嫁 人民医院妇科住院部病房，武警守在病房外，安家父女俩，白发父亲戴着手铐，而女儿身患绝症躺在床上， 二人一时间相对无言，默默的流泪，神情也是一模一样的痛苦，不愧是血浓于水的父女。 方震和沈明睿站在不远处看着，也不打扰父女俩。 “女儿……”安国华颤颤叫了一声，老泪纵横，“是爸爸对不起你。” 安欣泪如泉涌，“爸，是女儿的错，不听你的话，嫁给冯修远。” 安国华道：“女儿啊，你怎么那么傻，那个畜牲欺负你，你就应该告诉爸爸。” “告诉你又能怎样呢，婚都结了，朵儿也出生了，不能没有爸爸，爸爸你就那么一点工资，工作又忙，我也没有工作，如果离婚了，我一个人带着朵儿，可能会饿死，根本没有人能帮得了我，我不离婚，以为忍忍就过去了，一忍就是十七年，冯修远越来越暴力，本来只是偶尔一两次，然后就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有时候没什么事看我不顺眼就打一顿，我实在受不了了，我都要疯了，我已经疯了……” 安欣说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又断断续续的道：“其实挨打这种事情，习惯就好了，小心不要惹他就行，最让我无法忍受的，是他怀疑我外面有情人，认为我嫁给他时，不是处女，就是我的罪，更过份的是，他认为朵儿不是他的亲生女儿，是外面的野种，我和他解释很多遍了，他就是不相信我……而婆婆护着他儿子，对我也是冷言冷语，没有一天好脸色，看她儿子打我，她还说我是活该，打的好，公公呢，什么也不管，我有好几次被冯修远打的向他求救，他根本无动于衷……我实在受不了了……呜呜……一家三口就没一个像人样……” 安国华听的心如刀绞，“是爸爸不够关心你，让你吃了这么多苦……” 他上前几步，张臂想抱向床上的女儿，却因为手铐停在了半空。 方震见了立刻上前，拿出钥匙开了他的手铐。 于是，父女俩抱头痛哭，听了令人心酸。 方震看不了这些，抹着脸转过了头。 沈明睿吁了口气，也有些心酸，一步错，步步错。 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 一个女人若是不能自强自立，只能依附男人而活，那真的是一件非常可悲的事。 一个女人结婚了，如果是全职家庭主妇，全职妈妈，那就是把自己的一生命运交到一个男人手中，幸福与否，完全取决于男人的良心，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悲哀？ 许多的家庭悲剧就是这么产生，轻则离婚收场，重则闹出人命。 安欣就是千千万万遭遇家庭暴力妇女的一个典型代表，不同的是，她失控之下，杀了丈夫一家三口，给悲剧的婚姻划下了惨烈而血腥的休止符。 父女俩哭了一会儿，安国华放开女儿，抹干抹脸上的泪，转身对方震道：“小震，把我的手铐戴上。” “好。”方震上前又给他戴上了手铐，问道：“师父，你考虑好了，该说出真相了。” 安国华却没有回答，怜惜的看向了女儿。 安欣似乎知道方震的意思，目光呆滞了片刻，看向了方震，唤道：“小震……” 方震立刻应道：“我在，欣姐……” 安欣道：“我能求你一件事吗？” 方震道：“你说。” 安欣道：“我要是走了，我爸年纪大了，朵儿又还要读书，我不太放心，你能替我照顾一下他们吗？” 方震道：“这个你放心，你不说我也会做的，师父我当父亲一样，朵儿也就是我的亲人……” “好，我相信你，你是好人。”安欣说着顿了顿，终于道：“我丈夫冯修远，婆婆连金花，公公冯胜利三个人都是我杀的，和我父亲无关，那天我杀了他们，我想跳楼一了百了，又想见我女儿最后一面，下不了决心，没多久我父亲就来了，我不想坐牢，他就说要替我顶罪，你们不要抓我父亲了，我愿意接受法律的制裁……” 这个可怜又可恨的女人终于招了，对于所犯之罪，供认不讳。 她父亲安国华在一旁默默听着，忍不住又是泪流满面，长叹一声，“那天我不放心我女儿，就去看她，谁想到发生这种事情，我不想她一生就这么毁了，就布置了现场，然后投案自首，后面的事你们都知道了……” 方震和一直没说话的沈明睿对望了一眼，节外并没有生枝，两人终于松了口气。 一个星期后，安国华因作假证，妨碍司法公务，判坐牢三个月，缓刑三个月，安欣因癌症保外就医，活不了多少日子，未必能等到法院宣判的日子，当然，这是后话了，至此，安欣杀人案告一个段落。 这天，安欣的女儿冯朵儿考完试当天就要飞回平安市，对家里的巨变一无所知，方震接到了她的电话，本来应该由他去机场接人，可是刚好来了案子，他这个队长必须亲自出现场，交给别人他又不放心，所以叫明睿替他去接冯朵儿。 方震千叮万嘱，希望明睿能尽量婉转的告诉冯朵儿家里发生的大事，以明睿的善解人意，也能及时心理疏导女孩，免得女孩想不开，做出什么事情来。 一班飞机缓缓降落，机场大厅，只见人头攒动，人人拖着行李匆忙快步而过，一个女孩穿着一身的运动服，左手拖着一个小小粉色的行李箱，另一只手却提着一个挺大的麻布袋，里面似乎装着干货之类的东西，看她满脸是汗，走几步路，又放下麻袋歇一会儿，十分吃力。 女孩正是冯朵儿。 这时候，沈明睿还没有来，女孩没有帮手，提着一袋很重的干货跌跌撞撞的出了机场，还没有看见有人来接自己，犹豫间，一不小心撞到了一个男子。 这个男子大声呵斥道：“喂，你走路长不长眼睛？” 冯朵儿急忙弯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男子一脸不屑打量一下女孩，见她提着一麻袋的东西，穿着也很廉价，以为她是刚出远门的山里女孩，十分好拿捏，怪叫道：“我管你是不是故意的，你撞伤我就应该陪我医药费！” 竟然讹上了女孩。 冯朵儿哪里碰过这么无赖的人，有点急了，“你哪里有受伤？我只是碰了一下。” 这无赖男子居然捂着肚子，说道：“我受的是内伤，肚子很痛，我现在去医院检查，你要赔我医药费，你不想去医院，就马上给我钱。” 冯朵儿也是倒霉，遇到了一个职业碰瓷人，她一时六神无主，想起了方叔叔是警察，就拿出手机想打电话给方震。 谁知无赖男子一看她拿出手机，以为她要报警，一把将手机抢了过去。 冯朵儿尖叫一声，“你干什么？！” 无赖男子抢了手机，抜腿就想跑，却哎哟一声，跌倒在地，手机也跌了出去。 原来两个人争执时，谁都没有注意到，有一个戴着墨镜的高个男子就站在无赖男子身后。 高个男子也在等人，不时的看手表，并没有管闲事的意思。 不过，高个男子见居然有人光天化日的抢人手机，来不及多想，一伸长腿就把无赖男子绊倒在地。 然后他气定神闲的收回了腿。 “妈的……倒霉！”无赖男子跌倒又立刻爬了起来，骂了一声，知道今天白干了，再不跑说不定会被人扭送公安局，飞也似的逃跑了。 “哎？！”冯朵儿反应有点慢，居然愣住了。 高个男子见女孩傻呼呼的，嘴角微勾，弯下腰，把地上的手机捡了起来，走过来，递给了女孩，说道：“你的手机，应该还能用。” “谢……谢谢……”冯朵儿伸手接过手机，一张小脸涨的通红，又是感激又是羞愧，觉得自己太没用了，还没回家就遇到这种糟心事，急忙弯腰道谢。 高个男子戴着墨镜，让人看不清楚模样，不过，一身高定的浅色休闲服，身材高挑匀称，唇红齿白，声音低沉带点沙哑，点点头，却道：“你的手机响了……” “喂？”冯朵儿的手机果然响了，她手忙脚乱的划开接听键。 “冯朵儿，我是沈明睿，是你方叔叔的朋友，还记得吗？我们通过电话的，你现在在哪里？我在机场大厅找不到你。”原来是沈明睿打来的电话，他开车赶来，还是有点晚了。 冯朵儿道：“啊，我就在机场门口。” “知道了，我看见你了。” 原来，沈明睿就站在附近打电话，一时没有看见女孩，一转头就看见了，他放下了手机，快步走了过来，从高个男子身边擦身而过。 高个男子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沈明睿，转身走了。 沈明睿当然不会在意这个人，他接到了冯朵儿，很快开车带女孩走了。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沈明睿和高个男子谁也没有想到，不久后，两个人有了任何人都意料不到的交集。 这里不再述说关于冯朵儿的事，她只是这个小插曲的引线。 至此，本案错嫁已结束。 第149章 奇葩 这日，刑侦支队，魏又灵替一个老婆生小孩的兄弟顶班，她从早上顶到下午，接待了不少报案的群众，大多数人表达能力很差，来到这里，见到警察腿肚子就直抽筋，讲话也漏气，哭哭啼啼，又哭又笑，神经失常，不是一般人能应付的。 魏又灵没一刻停的，嘴皮子都磨破了，感叹接待这碗饭真不好吃，她宁可出现场在一线还有趣些。 下午天黑时，她才稍稍喘了口气，打算喝口水就去食堂打饭吃，这时，却有一个男子犹犹豫豫的走了进来。 她心里叹了口气，得，恐怕又要饿一阵肚子了，问道：“你好，是要报案吗？” “是是是……”这男子神色不安，一直在搓手，“我被人骗了。” 魏又灵道：“哦，骗了多少钱。” 这年头，骗子横行，诈骗手段日新月异，天天都有人来报案被骗了多少钱。 为此国家专门开发了国家反诈中心app，里面很多反诈骗案例，苦口婆心的普法，就是希望广大群众能识别诈骗手段，保住自己的财产。 谁想这男子满脸通红，说道：“不是钱，是他骗了我……我……” 我了半天，就是说不下去。 魏又灵道：“说清楚，骗了你什么？” 男子结结巴巴道：“骗……骗了……我的……我的……身……身体……” 他最后两个字说出来，满头大汗，可见有多紧张了。 “咳咳咳……魏又灵正在喝水，听了一口水喷了出来，想笑又呛到了，咳嗽了几声，“你是说一个女人骗了你的身体？” 男子更是急的满头大汗，“不是女人，是男人！” “啊？！”魏又灵一时没听明白。 男子道：“我以为是女人，其实他是男人，我我我……我太吃亏了！所以来报案。” 魏又灵更是听得一头雾水，“等一下，你是不是去嫖娼了？” “是是是，哎，不对！是在网上认识的，不算嫖娼。” “是不是嫖娼不是你说了算，先不说这个，然后呢？” “然后我看上了他，就去宾馆开了一间房，我们就那个……咳……那个了，第二天早上我才发现他是男的，我差点吓死，立刻跑了，后来越想越憋火，就来报案了。” “我明白了。”魏又灵面色古怪，拼命的忍着笑，故作一本正经的道：“那人既然和你一样的性别，你们做那种事情的时候，你难道没有发现不对劲吗？” 男子被问的一脸懵逼，搔搔头，“是啊，我怎么没发现呢？” 魏又灵板着脸道：“这在实践中是不可能的，男和男做那种事情，和男女肯定是不一样的，你怎么可能发现不了？说不定人家只是长的像男人，其实是女人，这位大叔，你确定对方是男人吗？” 她说的头头是道，其实肚子早就已经笑痛了。 男子哭丧着脸，“不可能是女人，就是男的，我看的很清楚……” 他确实看清楚了对方的下半身，多了一根不该有的东西，天知道他当时吓的差点崩溃了，绝对是一辈子的心灵创伤。 真是奇葩事天天有，今天特别多。 魏又灵看这人脸上如丧考妣的表情，非但不同情，反而忍笑忍到差点得了内伤。 身为警察，我们是专业的，除非忍不住。 魏又灵就差点破功了。 “咳咳……嗯……这样……”魏又灵连连咳了几声，好不容易才忍住冲口而出的笑声，说道：“你这个案子不属于刑事案件，我先给你做个笔录，帮你转到地方派出所，再让民警帮你处理，找到那个人，让他给你一个说法，精神损失什么的，你看可以吗？” “好好好……”男子连连点头，“我的精神真的受到了很大的伤害，警察同志，你一定要帮我作主。” 魏又灵很快给他做了笔录，在笔录上签字后，就让他回家等消息，自有派出所民警会联系他。 “哈哈哈……这名男子前脚一步，魏又灵就暴笑出声，笑的捶桌子，“笑死我了！哈哈哈哈……” “什么事这么好笑？”沈明睿刚好过来找她一起去吃饭，见她趴在桌子上笑出了眼泪。 “师哥，你都不知道，就有那么蠢的人，觉都睡了，还不知道对方是男的……”魏又灵笑的太厉害了，捂着肚子直叫唤，“哎哟，不行了……” 沈明睿却不觉得这种事情有什么好笑的，听得直皱眉头，“这个案子不是个例，这几年来，全国各地都有案例，受害者不但损失了钱财，精神上也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魏又灵立刻止住了笑，不以为然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正经找个女朋友不好吗？非要嫖娼，我看就是活该，一点不值得同情。” 沈明睿道：“你不觉得很奇怪吗？一个男人扮成女人与男人开房，如果图钱财，在见面时，把钱骗了就该走了，可是还和受害者睡了一觉，这个不合常理。” 魏又灵道：“不奇怪呀，嫖娼的男人一向是先验货后签收，没睡觉之前肯定是不给钱的，睡觉后再给钱很正常好。” 沈明睿道：“那只有一个解释了，嫌疑人是同性恋，正好又缺钱，所以才干了这种事情。” “哈哈哈……是同性恋没错了……”魏又灵又忍不住笑了一会儿，“这种小案子，杀鸡不用牛刀，轮不到我们刑警管，当个笑料得了，不过，真的很好笑……” 二人在食堂吃饭时，仍在讨论这件事情。 沈明睿道：“同性恋和西方的开放不同，在我国是一个隐秘的群体，我对这些群体知道的不多，不过，听说人数挺多的，在有些案件中，也能遇得到，我认识的人倒是没有见过。” 魏又灵道：“噗，就算你认识的人是同性恋，他也不会告诉你的，你当然不会知道。” 沈明睿道：“为什么不告诉我，没有道理，我自认为不会歧视他们，除了性向，应该和我们没什么不同。” 魏又灵道：“那我问你，你是同性恋吗？” 沈明睿左右看了看，见没人看过来，压低声音道：“当然不是，我正常的很，不过，你非要说的这么大声吗？” 魏又灵道：“哼，口是心非，你说不歧视同性恋，可是在公众场合你还是会忌讳，别人更不用说了，所以有人若是同性恋，绝不会让一个直男知道的，你的朋友若是同性恋，不让你知道，再正常不过了。” 沈明睿有点不明白，“什么是直男？” 魏又灵白他一眼，“不会，你连直男都不知道，直男指的是只对女人产生爱情和情欲的男人，就是笔直笔直的异性恋。” 沈明睿想了想，举一反三，说道：“有直就有弯，难道一个男人只对男人有爱情和性欲就是弯男，就是男同性恋？” 魏又灵笑道：“对，我看师哥你打小就聪明，不过，还有双性恋哦，就是男人女人都喜欢。” 沈明睿道：“那就是说，刚才的报案人其实是个双性恋，只是他自己不知道而已，否则怎会对一个男人产生性欲，还睡了一夜？” “对呀。”魏又灵兴奋的一拍手，“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还是师哥你脑子好使。” 第150章 误会 “双性恋？”王凌推了推眼镜，看起来清瘦一点了，难得没有摸电脑，陪着魏又灵逛街。 魏又灵道：“是啊，师哥是这么认为的，这件案子太好笑了。” 二人一人一根冰淇淋，边吃边走边聊天。 王凌道：“据说双性恋是比较没节操的一群边缘人，大概是心理多少有点问题。” 他前段时间调去市指挥中心，协助破案后，一天也不停留，今天下午忽然跑了回来。 他是为了又灵才回重案组的，不然就会长久呆在市局。 市局看重王凌的黑客技术，极力以各种条件挽回他，他都不为所动，非要回来。 这事魏又灵自然不知道，见王凌回来还挺高兴的，就约他吃了饭，然后相伴来逛街了。 魏又灵舔了一口溢出嘴角的奶油，说道：“别的不说，没节操倒是真的，艾滋病高发人群，男人嘛，就是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 王凌白皙的脸有点红了，他还是不太习惯女孩的口无遮拦，可是自己喜欢她没办法，只好道：“大多数男人还是好的，比如我们刑侦支队这一群兄弟。” 魏又灵道：“哎，我又没说你，兄弟们自然是好的，当今这世道，好男人已经是稀有物种了，反正我是没看见几个好的。” 王凌道：“那头儿和明睿呢，在你看来也不是好男人吗？” 魏又灵道：“他们两个呢，根本不能和那些凡夫俗子相提并论。” 王凌道：“为什么？” 魏又灵道：“呃，老大呢，是市里年年第一的十佳青年，高富帅，黄金单身汉，刑警中的标兵，可望而不可及的星星月亮，让人没有一点想法。” 王凌道：“明睿呢？” 魏又灵道：“他就是我亲哥一样，我最希罕他了。” 王凌心里酸了一下，忍不住道：“你果然还是最喜欢明睿。” “有问题吗？”魏又灵斜睨了他一眼，吃完了最后一口冰淇淋，咚的一声精准的把纸壳丢进了路边的垃圾桶。 王凌心里更是酸得直冒泡，“那我呢，我在你心目中又是怎么样的？” 魏又灵道：“当然是兄弟啊，放心，要是有人欺负你，尽管找我，我别的不说，打架还是在行的。” “那谢谢了。”王凌苦笑，终究不敢说的太明白，以女孩的脾气，若是知道自己暗恋她，说不定连朋友都当不成了。 前面街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群人围着在看什么。 “那边围这么多人，”这场景立刻触动了魏又灵的刑警神经，说道：“不会是有案子发生了？” 王凌道：“没这么巧。” 二人快步走了上去，挤入人群。 只见人群中是两个年轻女孩，一个女孩娇小玲珑，长相清纯甜美，一脸尴尬的站着。 另一个女孩身材高挑，一双腿又长又直，红唇粉面，一副御姐的模样，她手中一大束艳红的玫瑰花，单膝跪地，居然一副求婚的经典姿势，一双很妩媚的眼睛，深情款款，看着娇小的女孩，大声说道：“娟子，我爱你！” “哎呦，还真是一对呢。” “两个女孩也可以的吗？” “活久见了。” 围观的群众立刻轰然的笑了起来。 女人们反而佩服两个女孩的勇气，笑着纷纷鼓起掌来。 “这可比大多数男人强多了。” 有好几个女人喊话道：“支持你们，加油。” 连魏又灵也没有见过女同，摸着下巴，喃喃道：“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平时一个也看不见。” 王凌也有些惊奇，“难道我国同性婚姻很快就要合法了？” 魏又灵道：“不太可能，制定法律的都是一些老古板，还远的很哪。” 王凌道：“那倒是，我也觉得不太可能。” 说话间，好几个人拿出手机来录视频，发到社交圈，一时成为网上的热门话题。 “小蝶！你又来了，每次都这样。”再说被表白的娇小女孩娟子，一张小脸红得像打了胭脂，还是接过了玫瑰花，嗔怒道：“你能不能不要在这么多人的地方说这种话？” 御姐小蝶有些委屈，一双大眼睛眨呀眨，“我不这样，你总是不相信我呀，我真的很爱你，不怕任何人知道。” 娟子捧着花束低下了头，低声道：“我们回去再说。” “好啊好啊。”小蝶开心的牵住了爱人的小手。 这对同性恋人手牵手的走了，两个女孩长得漂亮，牵手走在一起十分唯美，就像一副画。 众人看完了热闹，嘻嘻哈哈说什么的都有。 人们对女人总是宽容些，尤其是两个美女相恋，就算不理解不祝福，也不会恶语相向。 如果是两个男人肯定就不同了，大概还没有哪一对男同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表白。 对于感情这种事情，女人永远比男人有勇气的多。 否则怎会有同妻这样可怜的群体？ 就是因为男同们受不了世俗的眼光，又迫于父母传宗接代的唠叨，才会明明不喜欢女人，却还是娶妻生子，造成了许多家庭悲剧。 魏又灵大发感慨，“你看看，我说得对，我们女人就是比你们男人有勇气的多，大大方方的爱，爱一个人有什么可羞耻的，同性恋怎么了？还不是爹妈生的。“ 王凌不敢搭腔，就差垂头丧气了，他总觉得又灵骂的是他，代入感太强了。 爱在心里口难开，怎么办？还是不敢说啊。 可怜又纯情的it男心里十分纠结。 “对了。”魏又灵忽然转头问他，“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没……没有。”王凌全身都僵硬了，就像被人点了穴，颤颤巍巍的回答。 魏又灵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说道：“奇怪，师哥老是说你有话要对我说，究竟是什么事，痛快点，本姑娘没什么耐心，最讨厌磨磨唧唧的男人了。” “……”王凌更不敢说了，一时间风中凌乱。 “明睿，我是不是真的很没用？” 第二天上班一大早，王凌一见沈明睿就诉苦了。 “那要看是什么事了。”沈明睿打着哈欠，冲了一杯咖啡提神，喝了一口，才慢悠悠道：“对于又灵来说，你的确很没用。” “……”王凌心如死灰，“你就不能安慰我一下吗？” “我不喜欢说谎，你单身是有原因的，绝对的实力干将，红娘看见你都要流泪，月老也对你退避三舍。”沈明睿毫不客气的往他心上捅刀子，“我桥都给你搭好了，你开口一下会死吗？” “我就是说不出口。”王凌苦着脸的辩解。 沈明睿道：“要不然，我替你向又灵说那三个字好了。” 王凌愣了一下，“哪三个字？” “笨啊！”沈明睿毫不犹豫的道：“我爱你啊！” 只听哐当一声，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两个人回头，居然是魏又灵站在了门口，地上是一个快餐盒，是她吃惊之下掉的。 只见她一脸震惊，瞪大了眼睛看着二人，“你……你们……” 你们了半天，终于憋出了一句，“你们继续，打扰了。” 她说着捡起地上的快餐，转身一溜烟跑了。 “……”两个大男人一时无语凝噎。 沈明睿忽然觉得喉咙有点痒，咳嗽了一声，“又灵好像是误会了什么。” “这下惨了。”王凌一脸呆滞，“我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无辜躺枪的沈明睿没好气的道：“赶快向她解释啊，人生一张嘴，不是光吃饭的，还可以说话。” “哦哦哦……”王凌闻言惊醒了过来，立刻跑了出去。 至于以他的情商，能不能向又灵解释清楚，就不好说了。 第151章 解意 法医室，除了方震重案组几个人，大概没有多少人愿意进去，没有解剖尸体还好，解剖尸体的那个场景，也没几个受得了。 魏又灵去法医室，除了为了案子，一般不解剖尸体才去找袁莹唠嗑，毕竟是整个刑侦支队那阳盛阴衰，只有法医室有两个女人中和一下。 “莹姐姐……”这天一大早，魏又灵忽然提着快餐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怎么？”袁莹也刚上班，正在吃一盒煎饺，一挑细长的眉，“今天打算在我这里吃早餐了？” “没有。”魏又灵脸色古怪，欲言又止，“我恐怕是吃不下去了。” 袁莹道：“那很正常，在我这里没几个人吃得下东西。” “不是。”魏又灵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十分烦躁，“哎呀，就是被两个男人惊到了。” 袁莹一盒煎饺三两口吃完了，脱下一次性手套，丢进垃圾桶，又拿一杯热豆浆喝，“哦，两个男人？哪两个？” “我还是说好了，不然憋死我了。”魏又灵咬牙一跺脚，“我师哥竟然爱上了王凌那小子！” “爱？”袁莹没有吃惊，就是眉毛挑了一下，“如果我没有搞错，明睿和王凌最多就是兄弟情，喜欢就是喜欢，谈不上爱。” 魏又灵道：“就是爱，我亲耳听到的，我师哥亲口对王凌我爱你，我都震惊了好吗，简直了，我师哥怎会看上王凌？王凌有什么好的，根本就配不上我师哥。” 袁莹道：“照你这么说，明睿和谁才合适？” 魏又灵忽然声音降了十几个分贝，神秘兮兮的道：“如果明睿师哥非要喜欢男子，他和老大才是一对。” 袁莹眼皮跳了一下，“又灵妹妹，你这话就不对了，方震不爱男人。” 魏又灵道：“我知道啊，可是老大就是喜欢明睿师哥。” “那是兄弟情，不要用你乱七八糟的思维揣测他们两个。”袁莹声音冷了下来，豆浆也不喝了，转身就整理起了法医报告。 “莹姐姐，你生气了？”魏又灵愣了一下，忽然想起袁莹喜欢方震，她这么冒失的说这些话，难怪袁莹不高兴了。 袁莹整理报告的手顿了一下，淡淡道：“没有。” 魏又灵道：“对不起，我以后不说这种话了，我只是想不通，师哥若是喜欢男人，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只是一时接受不了。” 她确实是有点难受，觉得明睿并没有真心把自己当妹妹，这么大的事情也瞒着自己。 袁莹头也不回，说道：“说来说去，你还是只在意明睿，只可怜了王凌一片心意。” 魏又灵说起王凌就来气，“他有什么可怜的？我师哥都向他表白了，他竟然是那种态度，竟然对我说，都是误会，他不喜欢我师哥，凭什么嘛？！我师哥哪点配不上他！气死我了！” 袁莹也忍不住笑了，“又灵，你究竟在想什么呢？王凌是在向你解释，怕你误会，和明睿没关系。” 魏又灵一头雾水，“他为什么要向我解释？怕我不同意他和师哥在一起？” 袁莹无奈的转过身，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王凌爱的是你，想必是明睿在教他，如何向你表白，刚好被你听到了，所以才想向你解释误会，谁想你还是想岔了。” 魏又灵“啊”了一声，一时转不过弯来，“真的假的？那小子喜欢的是我吗？” 袁莹道：“就是你，错不了，王凌性格好，又内向，社恐的毛病非常严重，尤其是在女孩子面前，完全不敢说话，更别说接近了，只有对你不一样，你们俩个经常在一起，就能说明他很喜欢你了，喜欢到可以克服这些毛病。” “……”魏又灵无语了一会儿，“怪不得他老是想对我说什么，却又什么也不说，啥毛病啊，本姑娘最讨厌磨磨唧唧的男人了。” 她嘴里虽然这么说，却是眉花眼笑，又道：“这样我就放心了，我就说嘛，师哥和他怎么可能是一对，那是不可能的。” 袁莹道：“所以说，你究竟喜不喜欢王凌？” 魏又灵一摊手，“我还年轻，暂时不想考虑这个问题，他想喜欢我就喜欢，不喜欢也没关系，反正我不在意。” 她不是矫情，更不是想对王凌欲擒故纵，是真的对谈恋爱的事不感兴趣。 “……”袁莹一时也无语了，重案组的人哪一个拎出来都是怪胎。 再说，王凌追出去向又灵解释失败后，回了小组办公室，沈明睿见他垂头丧气的样子，问道：“怎么，又灵不相信你？” 王凌一脸心如死灰，“是啊，她非但不相信我，还警告我，要是我敢对你始乱终弃，她就让我变成太监。” “咳咳……”沈明睿喉咙又觉得痒的不得了，想骂某个人，“这丫头，一天到晚脑子在想什么呢？能有点正常人的思维吗？” 王凌都快哭出来了，“我也觉得和她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这可比我每天写个代码难多了。” 沈明睿道：“你们两个是半斤八两，就这样，我也管不了了，好在老常和胖子不在，不然指不定怎么笑话你呢。” 王凌道：“是啊，他们两个去了外省抓人，这两天也该回来了，头儿正说这件事呢。” 沈明睿道：“嗯，他刚才打电话叫我去办公室，也不知道有什么事。” 他说完就去了方震的办公室。 方震正在收拾办公桌上的文件，明睿一来，他就说道：“明睿，今天晚上是我妹妹悦可的生日，家里办个生日宴，你也去。” 平时工作太忙，沈明睿和方震的妹妹方悦可只约过两三次，说道：“她的生日你也没有提前告诉我，我没有准备到礼物。” “礼物什么的就算了，她什么也不缺，你的心意到了就行。”方震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就怕你一点心意也没有。” “……”沈明睿一时语塞。 方震嘴角微勾，“怎么，没话说了？” 沈明睿想了想，“我知道大哥的意思，可你想过没有，我和悦可并不合适。” 方震道：“你们两个又没有相处过，怎么知道不合适。” 沈明睿道：“男女之间不是非要相处才知道合不合适的，对我来说，一眼就够了。” 方震脸色微沉，“你是说，你对悦可没有一点感觉？” 沈明睿道：“是的，所以大哥就别费心了。” 方震觉得自己应该生气的，可是他对明睿一点脾气也发不出来，沉默了很久，才长长的叹了口气，“算了，不过，今天是悦可的生日，她叫我必须带你去，你不能拒绝。” 沈明睿道：“好。” 第153章 相亲宴 在我们平常老百姓来说，总会想像豪门生日宴有多么多么的盛大豪华，其实没什么不同。 也就是屋子大了一点，装修漂亮了一点，生日蛋糕大了一点，人多了一点，每个人身上穿着和首饰闪了一点。 这么多一点加了起来，成了普通老百姓可望而不可及的的圈子。 当今社会人心浮躁，攀比之风十分严重，有这么一群所谓的名媛，活跃在社交圈中，在媒体各种晒车晒房晒首饰。 其实真正的名媛是很低调的，绝不会这么张扬，她们无需晒任何东西，那样只会贬低她们的身份。 名媛们生下来就是金枝玉叶，镶钻的身家，谁娶了她们，那真的是鲤鱼跃龙门，凤凰飞枝头，一步登天了。 名媛的丈夫有一种叫法，叫凤凰男，讽刺的意味比较浓，当然也是人们酸葡萄心理的叫法。 要知道不是人人都能当凤凰男，真的要有点本事加上一点运气，还有一个男人本身必要的硬件，就是一定要高大英俊帅气。 方震的妹妹方悦可在名媛圈中十分低调，个性也不张扬，今年二十四岁生日，年龄不大，可也不小了，所以方家父母也开始为女儿的终身大事操心。 豪门的千金小姐也一样愁嫁的，因为招婿的条件十分严格，符合条件的青年真没几个。 门当户对的青年或是长相不过关，或是满身铜臭势力，最主要的是方悦可不喜欢，姑娘的想法总是与众不同。 不门当又不户对的，人品样貌俱佳的青年她又没有机会认识，方家父母也不同意，就这样方悦可的终身大事成了不小的难题。 方家父母就想了这么一个招，举办一场名为生日宴，其实是相亲宴的生日宴会。 所以来宾们几乎都是年龄相当的青年，而且都是上流社会圈子里的青年才俊，众青年围着方悦可，非常的积极热情。 而方家二老则在一家姨母笑，十分开心女儿的好人气。 当然，只有沈明睿是例外，他根本不知道是相亲宴，若不是方震，他也不会参加。 方震身为大哥，居然事先也不知道，还是他看了宴会上的人，几乎是清一色的青年，才觉得奇怪，特地问了父母亲，才被告知的。 他十分不赞同父母亲的这种做法，他方震的妹妹不需要像古代丢绣球一样的招夫婿。 妹妹有自由恋爱的权利，而不是被众多青年品头论足，趋之若鹜。 所以方家大哥沉着脸，把沈明睿拉到了一边，低声道：“明睿，你有没有看出什么来？” 沈明睿忍着笑，以他的敏锐，他当然早就看岀问题了，“悦可是不是在抛绣球招夫婿？这是好事啊。” “不好！”方震有点恼火，又道：“你帮我一个忙。” 沈明睿预感不太好了，“什么忙？” 方震道：“放心，是你擅长的事情，你帮我筛选这些人，看看有没有人品有问题的，我可不希望悦可找错了人。” 沈明睿道：“大哥，我们不是在破案，人又这么多，我一个也不认识，这种事情实在有点难度，万一弄错了，岂不是害了悦可。” 方震道：“不会，我相信你的推理能力，别让我失望。” 我们的方家大哥说着拍了拍明睿的肩膀，不给他拒绝的机会，把一个超级大麻烦丢给他，转身就走了。 “我究竟为什么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沈明睿摸着鼻子，苦着脸喃喃自语，“我今晚就不该来这里，我下班就睡觉不香吗？” 抱怨归抱怨，他还是认命的走在众青年宾客当中，不动声色的观察起每一个青年来。 经过第一轮快速的筛选后，沈明睿发现了四个表现比较优秀突出的青年。 这三个青年各有千秋，身世外在条件不分上下。 第一个青年叫文长宇，是个商二代，二十五岁，相貌阳光帅气，宴会一开始就围着方千金打转，见缝插针的说个话，刷足了存在感。 这时他对方悦可说道：“悦可妹妹，明天我们飞去迪拜玩好了，国内太无聊了。” 方悦可兴趣缺缺的道：“我已经去过了，也没什么好玩的。” 文长宇不死心道：“那我们去拉斯维加斯，那里一定好玩。” 方悦可道：“一个赌城有什么好玩的，不去。” 文长宇有点急了，“那你想去哪里玩？” 方悦可秀目一转，说道：“去迪士尼乐园玩一玩好了。” “迪士尼乐园？”文长宇脱口道：“我不想去，那是小孩子玩的地方。” “不去就算了。”方悦可越过他往前走，“反正我也不是很想去。” “去去去……”文长宇赶紧跑到她前面，张开双手，大声道：“我们明天就去。” 方悦可噗嗤一笑，“我又不想去了。” “哎？”文长宇十分懊恼，“不要这样，悦可妹妹。” “叫姐姐也没用。”一个长着桃花眼的青年把文长宇推过一边，嗤笑道：“机会只有一次，错过就没有了，是不是？小悦可……” 他最后三个字叫得荡气回肠，说不出的撩人意味。 方悦可又噗嗤笑了，说道：“你说得对。” 桃花眼青年叫夏之雨，二十七岁，是一个官二代，顾盼之时，眉眼带电，一看就是片叶不沾身，事了拂衣去的风流子弟。 方悦可倒是对夏之雨没什么感觉，因为事不关已。 毕竟女人们前赴后继的喜欢被夏之冰渣，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一个巴掌拍不响。 夏之雨桃花眼一亮，以为有希望了，“小悦可，我们明天就去约会。” 方悦可干脆道：“不去。” 夏之雨一愣，“为什么？” 方悦可道：“我不喜欢跟很多女人纠缠不清的男人，你就别想了。” 夏之雨桃花眼转了转，“如果我痛改前非呢？” 方悦可抿嘴一笑，“有一种动物呢，永远都是改不了一种饮食习惯的，所以呢，你的痛改前非对我来说，一点说服力也没有。” 夏之雨一时转不过弯来，“什么动物？” “就是说狗改不了吃屎。”一个青年忽然走了上来，朗声道，“说的就是你夏之冰。” 夏之雨脸色刹时变得很难看，他的死对头来了。 文长宇嘿嘿一笑，“还是鲁哥大气，把我想说的话说出来了。” 第三个青年叫鲁衡，是一个军二代，相貌堂堂，性格稳重，他默默的跟在方悦可左右，充当护花使者，这时终于忍不住了。 三个人互相之间自然是认识的，而且明里暗里都在争斗。 他们未必是真心喜欢方悦可，只是因为男人之间好斗而已。 方悦可不是什么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冰雪聪明，也不想想她有一个做刑警的大哥，想骗她，这三个青年的段位还差得远。 她心里暗笑，趁三人像斗鸡一样对峙的时候，立刻转身就走。 只见一个身材高挑的青年向她走了过来，低声道：“悦可，那三个人你不要相信他们。” 方悦可眨着眼，笑道：“白冰，我知道，你放心。” 青年白冰相貌姣好，唇红齿白，皮肤也白得像冰雪一样，就像他的名字一样，若是个女儿身，那绝对是一个大美人，可他确实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男人。 方悦可和白冰站在一起，居然就像金童玉女一样，任谁也看得出他们的关系很好。 沈明睿站在不远处看着这对男女，心中一动。 这个叫白冰的青年，为什么他从来没有听方震说过？ 第153章 白冰 “她是悦可的礼仪教练。”方震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对明睿说道。 沈明睿道：“礼仪还有教练的吗？” 方震道：“嗯，为了培养悦可的礼仪，形体，气质，我爸妈专门请了白冰。” 沈明睿道：“为什么会是男子？女老师不是更方便吗？” 方震道：“据说白冰在业界有口皆碑，自然要请最好的老师。” 沈明睿若有所思，看着顶一对男女亲密的挨在一起喁喁细语，说道：“近水楼台先得月，白冰若是对悦可有心思，倒是方便的很。” 方震脸色微沉，“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希望你能找出这小子的问题。” 沈明睿不赞同方震的想法，自家妹妹总要嫁人的，这样棒打鸳鸯真的好吗，“要是白冰品貌俱佳，你这个大舅子应该高兴才对。” 方震道：“我不喜欢这个人。” 沈明睿道：“为什么？” 方震道：“有两点，第一，白冰今年三十五了比我年纪都大，我方震的妹妹为什么要找个老头子？” “有三十五了吗，真没看出来。”沈明睿还真有些意外，“再说男方大一些没关系，也不到十岁，悦可喜欢就行。” 方震道：“第二，他长的样子像女人，两个人站在一起像姐妹一样，像话吗？” 沈明睿看了看那叫白冰的男子又白又嫩，唇红齿白的脸，这点不能否认，“长的好看也能赏心悦目，这是优点。” 方震道：“我总觉得他有问题，我不放心，悦可真要嫁人，一定要我绝对信任的人，我还是希望明睿你能做我妹夫，这样我才可以放下心来。” 沈明睿道：“我更不适合悦可，这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我们作刑警的，日夜颠倒，长年都在一线，没时间顾及家人，悦可根本不会幸福的，为了她好，这件事你就不要再提了。。” 这是事实，方震居然无法反驳，他长长叹了口气，说道：“明睿，你有没有考虑不做警察了？” 他会这么问，是想知道明睿真正的想法。 沈明睿道：“没有，从来也没有想过。” 方震道：“为什么？” 沈明睿道：“我喜欢当警察，别的事我都不感兴趣，我就是为破案而生，如果不能破案了，人生还有乐趣可言？” 方震也是这样的想法，否则怎会无论遇到什么困难也绝不放弃做一名警察的职责，他的责任心比任何人都重，说道：“好，悦可和白冰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敢情绕了一圈还是逃不过最初的问题，沈明睿道：“大哥，我能拒绝吗？” 方震无情道：“不能，如有必要，我放你假，你看着白冰，别让他对悦可做出什么事情来。” 沈明睿对于方大哥霸道总裁似的做法都震惊了，据理力争道：“不能这样做，悦可不会同意的。” “你怎么知道她不同意？”方震忽然往妹妹的方向扬声道：“悦可，你过来！” “哎……”方悦可闻声转头，看见了二人，扬起了笑脸。 她小跑过来，问道：“大哥，什么事？”又向明睿笑道：“明睿，你来啦。” 沈明睿回以笑容，“悦可，生日快乐。” 方悦可抿嘴一笑，“我几次约你，你都说没时间，这次要不是我大哥，你肯定是不会来的。” 沈明睿尴尬了，这是事实，他确实是有意拒绝女孩的邀请。 如果你不喜欢一个人，就不要给对方任何希望，否则就是不负责任的做法。 方震道：“悦可，现在你有机会约明睿了，从明天开始，他跟你学习礼仪课程，你要照顾着点。” 方悦可眼睛一亮，“啊”了一声，“真的假的？” 方震道：“自然是真的，大哥什么时候说过假话？” 方悦可一把抓住明睿的胳膊，生怕他逃掉的样子，高兴的道：“那太好了，明睿，这下你可逃不掉了。” 沈明睿苦笑了一声，在方震的眼神威压之下，不敢说出反对的话。 不知道什么时候，白冰走了过来，他含笑看着沈明睿，说道：“方少你好，二小姐，不向我介绍一下吗？” 方悦可立刻道：“他叫沈明睿，是我大哥最好的朋友，也是一个警察哦。” “警察吗？”白冰的目光闪动了一下，微笑着向沈明睿说道，“白冰，形象美国际训练形体礼仪馆导师。” 沈明睿还未说什么，方悦可抢着道：“明睿明天也跟我一起练习，你要好好教他哦。” 白冰道：“那是肯定的，相信我的专业。” 沈明睿忍不住道：“我们男人也需要练形体吗？” 白冰道：“当然需要，不论男女，大多数人都有鸡胸驼背的毛病，女人看着气质差，不好看，男人就会显得很猥琐。” 沈明睿微微一笑，说道：“白老师，那你看我怎么样？” 他是警校出身，军训那是家常便饭，绝不会有鸡胸驼背的毛病，他人长得好，站着的时候，看似很随意，却是身形修长，如青山绿树，看着让人如沐春风。 白冰比普通男人秀气的眼睛带着让人看不懂的意味，也微微一笑，“沈先生，你的身材好，气质也很好，但还是略有不足，你明天上我的课，我会为你制作形体训练的课程。” 沈明睿差点崩不住垮下脸，很想说我能拒绝吗，看了一眼方震的眼神，只好放弃了。 方悦可当然不知道自家大哥的心思，高兴道：“太期待了，明睿经过白老师的训练，一定会更好看。” 白冰道：“那是一定的，沈先生的底子很好，经过形体训练，必定会光彩照人。” 方悦可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沈明睿道：“……” 方震一锤定音，说道：“就这么决定了，悦可，你自己去招呼客人，我和明睿有话要说。” “好的，大哥。”方悦可和白冰转身走了。 方震看着二人的背影，剑眉微皱，说道：“这个白冰你怎么看？” 沈明睿摇头道：“我看不出来。” 方震剑眉皱得更深，说道：“果然你也看不出来。” 沈明睿道：“嗯，你的担心是有道理的，我确实有必要观察一下这个人，免得悦可吃亏。” 二人并不是无的放矢，以二人敏锐的眼光，居然一时看不出白冰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这本身就是不正常的一件事情。 第154章 训练 形象美训练馆在市中心黄金地段，它的目标人群是中高端客户，毕竟价格决定了工薪阶层消费不起，也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消费。 当然，沈明睿也属于工薪阶层，他更没有时间和精力，他一开始并不愿意，可是短暂接触白冰后，他改变了想法，他也关心方悦可，不希望女孩遇到婚恋人生中的坎坷。 训练馆很大，上下二层，绝大多数都是女人，女人们穿着黑色的训练服，一排排站着，正在形体操。 这些女人们当然是有老有少，有高有矮，有胖有瘦，有丑有俊，她们共同的目标就是变美变的有气质。 “美女们，一二三，第一个动作颈部拉伸……”一个身材高挑苗条的美女导师双手叉腰，头部上下左右的转动，念着口号，“上，下，上，下，左，右，左，右……” 美女导师脸上微微笑着，笑不露齿，动作优美娴熟，体态轻盈。 女人们跟着同步动作，十分认真。 站在最前面，也是最耀眼的就是方悦可。 形体舞的基本动作她也是跟着大家一起练习的。 练习热身之后，白冰会单独教她一些针对她体形的特别训练。 今天多了一个新学员沈明睿，白冰就打算先教他入门级的形体训练。 一个不算很大的单间训练室，简约空旷，不会有任何多余的摆设。 白冰把沈明睿领进训练室，就说道：“我去下洗手间，你稍等一下。” “好。”沈明睿就站在这间训练室中，静静的在等着白冰从洗手间出来。 几分钟后，白冰从洗手间出来了。 出于职业习惯，沈明睿抬腕看了一下手表上的时间，不多不少刚好五分钟。 白冰脸上带着职业的微笑，对沈明睿说道：“今天你是第一天练习，首先我要检查一下你的身体状况，看看有哪些问题，好做针对性的训练。” 沈明睿没想到除了医生，还有人会想到检查他的身体，忍不住道：“你看出我的身体有问题吗？” 白冰微笑点头道：“当然，我昨天第一眼看见你，就看出问题来了，你的身体似乎有一些陈年旧伤，或者说是特殊职业带来的劳损，果然，悦可说你是警察，我就明白了。” 沈明睿有点意外，“形体训练和身体的问题有关吗？” 白冰道：“不但有关，而且大有关系，形体训练不仅是为了形象美，也是健身的一种，一个人只有身体健康了，才谈得上样貌和气质，否则总是病殃殃的，哪有丝毫美感可言？你说对吗？” 好有道理，沈明睿无法反驳，说道：“对，那你检查，我也挺想知道我的身体有什么毛病的。” 他说着全身放松了下来。 “首先要检查你的颈椎。”白冰上前一步，站在沈明睿左侧，伸手按了按他的后颈部，又轻轻的揉捏，说道：“你的颈椎有些僵直感，你年纪轻轻的，不应该会这样，是当警察的缘故吗？” 沈明睿只觉得白冰按摩的手有些冷凉，但是手法轻柔，恰到好处，居然捏的挺舒服，似乎有些僵直的颈椎也轻松了不少。 心想，这人对悦可也是这么做的，果然是服务周到。 他心里这么想，脸上当然不会让人看出来，说道：“嗯，工作的问题，不过，我经常有锻炼的，不至于有什么大毛病。” 白冰道：“现在是问题不大，随着年龄的增长就难说了，不过，现在锻炼完全来得及，交给我就对了。” 他说着，双手移动，十指稍为用点力，揉捏沈明睿的肩膀，“我这样捏，你的肩膀会不会痛？” 沈明睿强忍着肩膀的酸痛不适，说道：“有点酸痛。” 白冰却问道：“你的肩胛骨是不是受过伤？经常会痛？而且影响到双臂没什么力气。” 沈明睿的肩膀确实是受过伤，两年前的那次手术留下了后遗症，经常会酸痛不适，尤其是抓捕罪犯的时候，会忽然双臂无力，他不想让方震几个担心，所以从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包括自己的爷爷，没想到这时候却被白冰看出来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是的，不过，白老师，这件事你别跟任何人说，尤其是方大哥和悦可，因为这是我的私事。” 白冰道：“这点你放心，我明白，我有职业守则，不会做任何让学员为难的事情。” “那就好。”沈明睿忽然上前几步，脱离了白冰的手，说道：“你也不用全身检查我的身体了，有问题的地方我会告诉你，你该怎么训练就怎么训练。” “那行，我这里没问题了。”白冰脸上始终保持着的微笑，让人一点也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忽然又道：“抱歉，我上个洗手间。” 他说着转身就往洗手间去，脚步似乎有些急。 仅仅隔了十分钟，这人就上了第二次洗手间，难道他有肾虚的毛病？不然也太频繁了。 这次白冰上洗手间的时间有些久，等他岀来，是十五分钟以后了。 沈明睿又看了一下腕表的时间，心里有些奇怪。 白冰的脸色像雪一样的白，皮肤下甚至可以看见淡青色的血管，额头上滴着水珠，脚步有些虚浮的向沈明睿走过来。 沈明睿看出来了，心里一动，问道：“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白冰并不否认，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勉强，说道：“我的胃有点不好，老毛病了，平时还好，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特别难受。” 沈明睿关心道：“那你赶紧去医院看一下。” “不用，我休息一会儿就好了。”白冰坐在休息椅上，双目微闭。 沈明睿见他脸色确实很不好，说道：“白老师，你要是不方便，我开车送你去医院，身体要紧。” “真的不用。”白冰摇头，依然没有睁开眼睛。 沈明睿忽然发现一件事，白冰垂在身侧的两只手在发抖，真的有点担心了。 但又不好勉强他，就坐在了一旁看着人，准备有一个不对，强行把人带去医院。 过了几分钟，白冰脸色真的好了很多，睁开眼睛，站了起来，说道：“我已经没事了，我们开始训练。” 沈明睿这才松了口气。 第155章 心疾 “就是这样一整套的动作，坚持练习，会改善你颈椎和肩膀的毛病，增强双手的抓握力。”白冰拍拍手，说道：“你练的挺好的，不愧是警察，受过专业的训练。” “还好，自从毕业，就很少练习了。”沈明睿呼了口气，拿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汗，说道：“这两个小时的练习，确实感觉好一点了。” 他说着双手把毛巾挂在颈部拉直，保持张力的同时，慢慢的向后仰头，拉直，紧收下巴，持续三秒，重复这个动作，这叫颈部拉伸，可以缓解颈椎不适。 白冰道：“你要养成一天锻炼两个小时的习惯，这样身体素质会好很多。” 沈明睿做完颈部拉伸动作，又做第二式，两腿分开，身体保持竖直，微微前倾，四十五度倾斜，然后两只手臂慢慢的往后扩，做扩胸运动，这样对腰背有好处，嘴里却有点敷衍道：“我尽量。” 白冰道：“同样是警察，你和方大少就不一样，他每天都会坚持锻炼，身体素质比你强了很多。” 沈明睿直起身，两手打开，像只一只大鸟一样，做转体运动，说道：“他是特种兵出身，自律的很，我跟他比不了。” 白冰笑了笑，说道：“方大少是我见过最自律的人，悦可对这个大哥很是崇拜。” “那是当然的。”沈明睿做第三个动作，单膝跪地，作弓箭步，腰背挺直，一只手臂顺时针的画圈，这个动作对肩膀关节有好处，说道：“昨晚的生日宴，我看你和悦可关系似乎挺亲密的。” 白冰目光闪了一下，“我是一个形体教练，自然会对我的客户尽心尽意，所以在你们看来就亲密了一点。” 一边说话，一边锻炼，沈明睿趴在地上，手臂和大腿撑直，手臂保持不动，后缩肩胛骨，收腹挺身，如此反复，这叫猫式挺身，锻炼肩胛和臂部，说道：“是吗？你的意思是说你对悦可一点心思也没有？” 白冰表情不变，“你这么问，是代表你自己，还是代表方大少？” 这个人不简单，居然反将一军，沈明睿站直身体，交叉双腿，一只手扶墙，另一只手弯起来够到墙面，以腰为中心向外倾斜身体，可以锻炼腰部的拉伸，坦然道：“悦可是我的朋友，她的事我自然关心。” 白冰道：“你是她的朋友，我也是她的朋友，方大少不应该区别对待。” 沈明睿五组动作轮流做完，又出了一身汗，用毛巾擦着汗，脸色红红润润，说道：“他是大哥，自然关心妹妹，希望悦可遇到良人。” 白冰道：“任何人都自由恋爱的权利，是哥哥也不能干涉。” 沈明睿目光微凝，“你这么说，是承认了？” 白冰又把问题丢了回来，说道：“承不承认的，你为什么不问问悦可？” 沈明睿沉默了一会儿，吁了口气，“我会问她的，谢谢白老师今天的指导。” 白冰微笑道：“不用客气。” 沈明睿道：“你不生气我这么问你和悦可的事吗？” 白冰道：“我为什么要生气？虽然你的口气像审问一个犯人，有点不太礼貌，但想到你是警察，就是一种职业毛病，我也就不想计较了。” 沈明睿：“……” 这个人讽刺的话让人听着有火也发不出来，谁叫自己理亏呢。 “明睿，你练完了吗？” 方悦可忽然出现了，小跑着过来，兴奋的笑道：“我跟你一起练。” 沈明睿道：“我一会儿还要上班，就先不练了。” 方悦可有点失望，说道：“大哥不是说让你陪我的吗？” 沈明睿道：“有案子要做，不能一整天耗在这里。” 方悦可嘟嘴道：好，我就知道你没什么诚心，害我白高兴了。” 沈明睿道：“抱歉，我真的该走了。” 方悦可道：“那你明天还来吗？” 沈明睿看了一眼白冰，说道：“不一定，你也知道，我工作的时间没什么规律，今天也是硬挤出来的。” 方悦可深深看着青年淡然的脸，说道：“明睿，你……算了……” 她终究不再说什么了，她虽然真的喜欢明睿，但不会纠缠不休，她的身世，她的教养，不会允许她做任何蠢事。 白冰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二人，眼神中带着一点奇怪的思绪，像是嫉妒，但他什么也没说。 沈明睿很快走了。 方悦可呆呆地站着不动，脸上的表情让人心疼。 白冰走到她身旁，轻轻的揽住了她的肩膀，温柔的低声道：“悦悦，现在你知道了，他对你一点心思也没有。” 方悦可黯然道：“我知道，我很早以前就知道了，早就不抱希望了。” 白冰道：“你们二人的身份相差的太远，他不想高攀，你也不会将就，记着我的话，爱情不会抵御一切，是虚无缥缈的，只有找一个真正适合你的男人，你才会幸福。” 方悦可沉默了很久，缓缓的抬起头，看着男人，“白冰，你适合我吗？” 白冰微笑，他平时的微笑就像刻在脸上一样，是职业的微笑，这时对女孩的微笑却带了几许真心，“当然，我是世上最了解你的人，你也喜欢我，你如果现在想结婚了，我们马上可以去民政局，再办一场最美的婚礼。” “是吗？”方悦可低下了头，轻声道：“可是，我还没有准备好。” “没关系。”白冰脸上的微笑不变，眼神却淡了下来，“我等你。” 刑侦支队，队长办公室，方震坐在办公桌看着电脑。 这时，敲门声起。 “明睿吗，进来。”方震抬头，一见明睿进来就问道：“怎么样？” 他问的是关于妹妹和白冰的事。 沈明睿没有立刻回答，去饮水机接了一杯水，一口气喝完，才道：“白冰这个人有些古怪。” 方震道：“哦，怎么古怪法？” 沈明睿道：“他讨厌男人。” 方震眼皮跳了一下，“这话说的，同性相斥，异性相吸，他要是喜欢男人才不正常。” 沈明睿表情有些纠结，说道：“我用词可能不太准确，与其说白冰讨厌男人，还不如说是非常的厌恶，可以说厌恶到了极点。” 方震道：“你哪里看出来了？” 沈明睿道：“他教我形体探时，有时候免不了要肢体接触，比如碰碰手脚，碰个肩什么的，只是两个小时，他就上了五次洗手间，他说是胃炎，但他每次都是在碰过我之后上洗手间去呕吐，还反复的洗手，一洗就十多分钟，两只手都几乎洗脱了皮，这不是胃炎，是极度厌恶的表现，他明明厌恶我，却又不想让我看出来，所以还是极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教我形体操。” 方震讶异道：“就算他讨厌你，也不至于这样，这是什么毛病？” 沈明睿道：“就是一种病，他对和同性的肢体接触，有严重的生理性反胃，很可能是心理因素造成的，我怀疑他有创伤应激性精神障碍，而且和男性有关，还挺严重的。” 方震道：“这样说，白冰是个精神病患者了？” 沈明睿道：“这是我的判断，不一定对。” “你几乎没有看错过一个人。”方震脸色凝重，说道：“查一下他的背景就知道了。” 沈明睿迟疑了一下，“也只能这样了，就怕悦可知道了要怪我们。” 方震一拍桌子，“我是她亲哥，不管做什么都是为了她好，哪有她反对的余地？我会叫她立刻远离白冰。” 沈明睿：“……” 方悦可有一个霸道又是刑警的哥哥，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第156章 命案 方震和沈明睿说话间，魏又灵忽然推门进来，大声道：“老大，师哥，有案子了！” 案发现场比较特别，是在一个废弃的下水道里面。 一具全是啃咬伤口尸体躺在上面，臭气熏天，上面还有白花花的蛆虫在蠕动。 全副装备的袁莹师徒和十几位勘查员是第一个到达现场的，方震三人也随后赶到了。 魏又灵远远的看见尸体，就差点吐了出来，看过那么多五花八门，死状极惨的尸体，她还是有点受不了。 这个尸体的样子实在太惨太可怕了。 下水道是三四十年前修建的，五年前城市新规划，在别的地方新建了下水道，这个因为地处偏僻就已经弃用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政府没有填平，就留了下来。 下水道阴暗潮湿，又比较窄，脚下一个个水坑又湿又滑又臭，方震等人走来都是小心翼翼的，要是滑倒就麻烦了。 方震三人慢慢的走到尸体前，魏又灵隔着口罩捂着鼻子，闷声道：“这人也太倒霉了，死在这种地方。” “还算好的，至少留个全尸了。”沈明睿说着蹲了下去，只见尸体扑面倒地，上半身浸在黑臭的水坑里，他和袁莹与助手林茵三人合力把尸体翻了过来，露出了正面，整张脸被水浸泡肿胀，已经不成人样，只能看出是个男性，又说道：“脸泡成这个样子，不知道还能人脸识别吗？” 袁莹道：“那要问技术科的了……就算不能人脸识别，指纹还是有的。” 方震沉声道：“袁法医，致死原因是什么？” 袁莹作初步尸检，说道：“男性，约莫三十至三十五岁之间……一米七二左右，偏瘦，致死原因……头部遭受撞击，颅骨凹陷……死亡时间……”袁莹用夹子从尸体上夹起了一只蛆虫，放在眼前，仔细的看了一会，放进一个小玻璃瓶里，交给林茵，又道：“根据蛆虫的成形，是第一阶段，死亡时间最多不超过一个星期……身上没有任何证明身份的物品……” 沈明睿看了看男尸，又展目四望，说道：“看死者的模样和周围的环境，这里应该不是第一现场，而是抛尸在此。” 方震道：“能抛尸到这个地方也不太容易，凶手要么是附近的居民，要么就是有预谋的。” 沈明睿道：“是的，你看死者上半身浸入臭水中，凶手不像是无意的行为，也不是为了掩盖死者的脸，倒像是和死者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让他面目全非，我怀疑是仇杀。” 这时，袁莹打开男尸的下身，说道：“我同意明睿的想法，死者的阴茎被切割了，凶手和死者不但有很深的仇怨，还和性欲有关，不是仇杀就是情杀。” 沈明睿道：“仇杀的可能性大一些。” 林茵呀了一声，说道：“好惨，是死无全尸呢。” 魏又灵不敢看，又想反胃了，说道：“凶手杀个人也这么恶心，简直了……” 沈明睿和方震两个男人同时头皮一紧，男人对于这种事情总是感同身受。 方震浓眉紧皱，说道：“谁来说说情况，是怎么发现尸体的？” 一个刑侦支队的兄弟说道：“头儿，这里是一个废弃了好多年的下水道，昨天被人偷了井盖，又下了一场雨，路过的行人闻到了一股很臭的味道，附近的居民也闻到了，难以忍受，所以有人打电话投诉，市政部门立刻派人下来看，就发现了尸体……” 方震道：“投诉的人和发现的人都要叫到支队进行仔细询问，做好笔录，附近的居民要一家家上门询问排查，务必尽找到目击证人，凶手既然抛尸在这里，就算不是附近的居民，也应该熟悉这一带，总该有人见过的。” 这位刑侦兄弟道：“好的，头儿。” 方震又道：“还有，技术部的兄弟采集尸体上的指纹后，尽快比对出死者的身份。” 一个技术部的兄弟拿起死者的手指采集指纹，说道：“好的，头儿，最多三个小时。” 方震道：“一个小时可以吗？” 这位技术部的兄弟不敢说不行，立刻道：“头儿，可以。” 勘查完现场后，众人回到了支队，技术部很快比对出了死者的指纹，查到了死者的身份。 “吴广泰，本市人，住址是……三十三岁……已婚，没有子女，妻子叫俞兰……也是本市人……” 王凌看着电脑上的信息，一边看一边说出来。 魏又灵坐在他一旁，盯着电脑上死者吴广泰生前的人头像，喃喃道：“奇怪呀，我总觉得这人在哪里看过……” 王凌道：“会不会是办案子的时候见过？” 魏又灵对于人脸有惊人的记忆力，这时候却一时想不起来了，她苦苦思索，说道：“应该就是这几天的事，怎么就想不起来呢，没道理，在哪里见过呢？哎呀，烦死人了……” “别着急，我帮你想……”王凌想了想，说道：“一个星期前你不是在接待处顶班吗？会不会就是那天看见的？” 魏又灵“啊”了一声，忽然想起了一件案子，“那个……那个被一个男人骗财骗色的大叔！” “你确定是那个大叔吗？”王凌说着飞快的敲击键盘，出现了一个大叔的人脸和一连串的信息，摇头道：“不是他呀，他叫杨小明，身份不一样，和吴广泰长得完全不像，是两个人。” 魏又灵盯着屏幕上的大叔，目光亮的出奇，还带着常人无法理解的兴奋，“我说错了，不是这个大叔，而是骗了这个大叔的那个男人，明睿怀疑是双性恋的那位……你还记得吗？我跟你提过的……” 王凌也想起来了，“原来就是他，那件案子是地方派出所在管的，你什么时候见过他的？” 魏又灵嘿嘿一笑，“毕竟是我亲自转过去的案子，又那么好玩，我就老打电话问派出所的兄弟，他们告诉我找到骗大叔的人了，我一好奇就跑过去看了，那人看着就像是同性恋，只是他死不承认……明明喜欢男人竟然还娶老婆，有够无耻的……” 王凌道：“那双方和解了吗？还是打官司？” 魏又灵道：“不知道，我没呆太久，看到人就走了，我很忙的，这两天就忘记了，这也太巧了，老天都在帮我们……” 王凌道：“那赶紧告诉头儿和明睿……” 魏又灵笑道：“我知道，这条线索这么重要，老大一定会表扬我的……哈哈……” 第157章 同妻 “原来死者吴广泰还是情感诈骗嫌疑人，还是个同性恋。”方震摸着下巴，表扬魏又灵道：“又灵，干得好，这个线索真的很重要。” 魏又灵得意的笑，又得意的笑，说道：“老大，我和师哥去走访吴广泰的亲戚朋友，一定可以问出很多事情来。” 方震道：“不，这次我和明睿出外勤，你和王凌留在支队。” 魏又灵道：“啊，我想出外勤。” 方震道：“这个案子你不需要出外勤。” 魏又灵有点急了，“哎？为什么？老大，这个案子我想出外勤……” 这时，沈明睿拿着一叠资料走过来，放在桌子上，说道：“又灵，听话，这次死者身份背景有些特殊，你一个女孩子不适合。” 魏又灵垮下了脸，不情不愿的道：“好。” 方震道：“你先去整理明睿拿来的资料，再和王凌一起看，争取尽快破案。” “好的，老大。”魏又灵立刻抱起资料，快步走了。 方震道：“明睿，刚刚吴广泰的妻子来认尸了，我们去见她。” 吴广泰虽然似是同性恋，却结了婚，有个妻子叫俞兰，长相端庄，就是太瘦了，一脸抑郁的样子。 她神色不安的坐在询问室，一见方震二人进来，就急忙站了起来，问道：“我丈夫呢？” 方震道：“俞女士，你先坐下来，别着急。” 俞兰只好坐了下来，又问了一次，“二位警官，我丈夫呢？你们打电话叫我过来，我都没有看到我丈夫。” 原来她还不知道她的丈夫吴广泰遇害了，只是通知她，她丈夫在警局，要她过来办手续。 袁莹还在解剖吴广泰的尸体，暂时不能让她辩认。 沈明睿就亲自打电话通知俞兰，先不告诉俞兰实情，他想看俞兰在知道丈夫遇害之前是什么态度。 刑警们办案子，第一嫌疑人就是受害者的法定伴侣或者情侣，事实上夫妻或情侣反目成仇，杀了对方，屡见不鲜，案子时有发生，这也是恐婚一族想单身一辈子最主要的原因。 方震和沈明睿并排坐了下来。 方震道：“等我们的工作做完了，自然会让你去见他，我们先问你几个问题。” 俞兰道：“哦哦，好的。” 方震道：“第一个问题，你和你丈夫吴广泰的关系如何？” 俞兰苍白的嘴唇动了一下，“还好。” 方震道：“你撒谎，你丈夫离家至少一个星期了，你似乎不闻不问，更没有报警，这叫关系好吗？” 俞兰面现惊慌之色，颤声道：“你这么说，我丈夫他究竟怎么了？他是不是犯法了？” 方震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继续道：“第二个问题，你最后一次见你丈夫是什么时候？” “大概……”俞兰迟疑了一下，“大概是十天前。” 方震道：“你丈夫这么多天都不回家，你不觉得奇怪吗？” “警官你不知道。”俞兰垂下了头，低声道：“他一两个月不回也是有的，我都习惯了。” 方震道：“你就不担心你的丈夫在外面出什么事？” 俞兰道：“我担心有什么用？他的事情不让我管，我没办法。” 方震道：“假如你丈夫发生了什么事，你也毫不知情吗？” 俞兰道：“是的，我什么也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好，我知道了。”方震对沈明睿道：“明睿，你问她。” “好。”沈明睿点头，问道：“俞兰女士，请问你和你丈夫吴广泰结婚有多久了？” 俞兰道：“有五年了。” 沈明睿道：“是什么原因使你们夫妻不和？” 俞兰又垂下了头，不让人看见她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原因。” 沈明睿道：“既然夫妻俩不和，你们有考虑过离婚吗？” 俞兰摇头道：“没有。” 沈明睿道：“合则来，不合则去，据我所知，你们夫妻俩结婚五年了都没有孩子，你没有孩子的牵绊，又有顾虑呢？离婚不是最好的选择吗？” 俞兰居然不回答了，沉默了下来。 沈明睿催促道：“俞女士，请你回答问题。” 俞兰嘴唇动了动，“我……我也不知道。” 沈明睿盯着她脸上痛苦的表情，闪躲的眼神，说道：“不，你知道的，肯定有原因。” 俞兰脸上的神色更痛苦，“我……我不想让人笑话，知道我和丈夫的事。” 沈明睿道：“哦，究竟是什么事？让你宁愿忍受不幸福的婚姻？” 俞兰紧紧的咬着嘴唇，眼睛里有了泪光，“我丈夫他……他是个变态……” 沈明睿道：“变态？怎么个变态法？” 俞兰全身轻微的颤抖，“你……你能不能不要再问了？” 沈明睿道：“不行，俞女士，为你自己好，有些事情你必须说出来。” 俞兰闭了闭眼睛，眼泪流了下来，“我丈夫他不喜欢女人。” 沈明睿道：“你是说你丈夫不喜欢女人，那就是喜欢男人吗？就是同性恋。” 俞兰道：“是的，他就是同性恋，他不喜欢女人，也不喜欢我这个妻子。” 沈明睿道：“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要和他结婚？” 俞兰道：“我一开始就不知道啊，我要是知道，肯定不会和他结婚的，害了我一辈子。” 沈明睿道：“结婚后，那你又是怎么发现的？” 俞兰一脸绝望，木然道：“我们很少夫妻生活，前两年我们还有几次夫妻俩，到最后一次也没有了，我就觉得很奇怪了，十分烦恼，后来我才知道自己的丈夫是同性恋，因为他父母催婚，他才找了我，我就是人们口中的同妻，同性恋的妻子。” 女人几乎语无伦次，几次哽咽流泪，可想而知作为一个同妻她有多痛苦。 这样一个痛苦的女人，在刑警眼中，她却有杀死丈夫的动机。 沈明睿道：“原来如此，为了面子你不离婚，那是在折磨自己了。” 俞兰抹泪道：“我也是没有办法，我父母十分要面子，要是知道我嫁错了人，我怕他们受不了。” 第158章 酒吧 俞兰一个女人为了面子可以忍受自己的丈夫是同妻，又可悲又可笑，说到这里，她的情绪有点崩溃了，泪流满面，“你们究竟想问什么？就算他犯了法，也和我无关！” 方震和沈明睿对望了一眼，这女人似乎真的不知道自己的丈夫已经死了。 沈明睿问道：“俞女士，你知道你丈夫在外面干了什么吗？” 俞兰不停的摇头，“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沈明睿道：“我们这次叫你来，是关于你丈夫吴广泰的事情，他死了。” 他死了三个字听入俞兰的耳中，她愣了一下，“你说什么？” 沈明睿道：“今天早上，我们在一个下水道里发现了他的尸体，我们警方判断，你丈夫吴广泰被人谋杀了。” “谋杀？”俞兰脸色刷的惨白，一句话未说完，整个人从椅子上滑倒了下去。 她没有晕倒，等情绪稍为稳定后，她认了尸，确认了受害人就是她的丈夫吴广泰。 “你知道你丈夫有什么仇人吗？” “不知道，他的朋友我都没有见过，也从不会带回家。” “那你知道他常去的地方吗？” “我想一想，对了，他常去一个酒。” “酒叫什么名字？在哪个位置？” “不知道，不过，那个酒而别的酒不同，好像是一个同性恋酒。” “是在市区吗？” “应该不在，可能是比较偏远的地方。” “你怎么知道的？你去过吗？” “当然没有，我不会去那种地方，不过，他每次开车出去，都用了挺多的油，加油卡经常要我帮他充钱，所以我就猜想可能比较远。” “原来如此，那今天就先到这里了，谢谢俞女士的合作，你可以回去了，近期内不要离市，手机二十四小时畅通，以便我们警方能随时找到你。” 平安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能查到的同志酒有十多个，女同三个，其余全是男同，至于同志组织，同志场所也不少，要一一走访排查也需要不少时间。 二人走访了十七个同性恋酒后，居然没有一家的店员见过吴广泰这个人。 因为受害者是同性恋，沈明睿认为这些特殊的群体比较敏感，贸然以警察的身份去询问，那些人未必会说实话，会给破案增加难度，更会浪费时间。 所以他和方震打算以便衣的身份再去一次那些同志场所，假装是同道中人好从客人口中套取信息。 “所以说，你们要去同志酒做便衣卧底？”魏又灵一听方震二人要去同性恋酒，兴奋的两眼发光。 这天晚上，她和方震，沈明睿，王凌，四个人集中在重案小组，为出任务而作准备工作。 方震道：“卧底谈不上，只是不表明身份问酒里的人，这样才会找到我们想要的信息。” 沈明睿站在大屏幕前，说道：“这两天，我们走访了所有的同志酒，没有人看见过吴广泰，当然，有人没有说实话，或是没有找对人，但我们也不可能一家家的去卧底，这样效率太低了，也浪费时间，这时候就要用上排除法，找出吴广泰最可能去的酒。” 大屏幕上是全市的地图，圈着红点的就是同志酒和场所。 他指着一个加粗的红圈，继续道：“这是吴广泰被害的下水道上面的街区，街区附近就有一家同志酒，不超过三公里，其余的都是十公里之外，所以我们今晚要去这家叫清音回声的同志酒，也是唯一没有去过的，因为昨晚要去时太晚了，酒已经关门了。” 魏又灵跃跃欲试，“我也想去。” 沈明睿道：“不行，那里是男同酒，不是女同酒。” 魏又灵不死心，“那没什么关系，酒没理由拒绝客人的。” “不行就是不行，这是命令。”这时，方震这个老大开口了，不容置疑，“我和明睿去就行了。” “是，老大！”魏又灵只好应声，一脸失望与心痛。 王凌小心翼翼的扯了扯女孩的袖子，小声道：“男同酒真的不适合女孩子。” 魏又灵“哼”了一声，眼睛一转，“老大，师哥，你们就穿这个样子去吗？” 方震和沈明睿穿着都很随意，一天到晚都出外勤在一线，对外表就不怎么在意。 方震上身黑色衬衫，下身黑色西裤，脚下黑色球鞋，黑发黑眸，从头到脚一色黑，高大健壮，一张俊帅的脸冷冰冰的，跟刚从冰箱里出来似的，一看就不好惹，说他是黑帮老大恐怕都有人信。 而沈明睿一身黑蓝相间的运动装，脸长得水灵灵，一双眼睛清澈灵动，不笑时也带着三分笑意，好像一个刚出校门的大学生，一点也没看出来是个常年跟穷凶极恶罪犯打交道的刑警。 二人听又灵这么说，相互看了看，没看出什么问题来。 沈明睿道：“这不是挺好的吗？我难道看起来像警察吗？” 王凌怕又灵说错话，立刻抢着道：“不像，一点也不像。” 方震冷酷道：“我平时就这么穿，有什么问题吗？” “警察是肯定不像的。”魏又灵噗噗一笑，“我就是怕你们吃亏。” 方沈二人：“……” 一个酷帅一个水嫩，就怕那些同志们把两个难得一见的香饽饽生吞活剥了。 方沈二人并不在意，方震忽然道：“又灵，王凌，你们两个先出去。” 一般作为队长有这样的要求是不允许询问的，所以二人立刻出去了，一出去就碰到一个支队的兄弟正在敲门。 方震道：“请进。” 这位兄弟立刻开门进来，有点小紧张的样子，搓着手道：“头儿……” 方震和沈明睿没有说话，却同时打量起面前的男子来。 他是支队的一名刑警，长得那是人高马大，五大三粗的，扫帚一样的眉毛，国字脸，一双手臂肌肉隆起，一双粗象腿，似乎能踢死一头牛，怎么看都是一个响当当的男子汉。 方震尽量保持脸上冷酷的表情，其实心里一肚子闹腾，说道：“贾大同，今晚你跟我们出任务。” 贾大同似乎松了口气，“好的，头儿。” 方震却道：“你不问去哪里吗？” 贾大同搔了搔头，傻傻道：“我们要去哪里？” 方震道：“清音回声酒。” 贾大同愣了一下，“头儿，你知道了？” 方震“嗯”了一声，说道：“你别误会，这是你的私生活，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想让你为难，只是这次的案子需要你，我们知道，你常去的地方，肯定比我们两眼一抹黑好的多。” 贾大同一张脸更是红的像红布，低下了头。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沈明睿说道：“你需要换一身衣服吗？” 贾大同又愣了一下，不好意思的笑道：“需要啊，我现在这个样子肯定是不能去酒的。” 这位憨憨说换就换，从更衣室出来时，差点闪瞎了方沈二人的眼。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无法相信一个货真价实的大男人，穿得如此骚包。 沈明睿眨眼睛，心里默念：“我什么也没看见。” 看着这样打扮的贾大同，方震差点崩不住表情，咳嗽了一声，“走。” 三个人走出支队时，居然没有人认出贾大同来。 酒外表看起来跟普通酒没什么不同，也不会在招牌上写明，只不过一般情况下正常人也不会误闯，懂的人自然懂，店员也会善意提醒。 里面的氛围也不是常人可以理解的。 酒不算很大，五颜六色的霓虹灯，正是晚上八点多钟的时候，几乎坐满了人。 有好些人看穿着打扮很怪异，有的男人还浓妆艳抹，怪异到无法形容。 酒中央有一个小舞台，一个长了小蛮腰，看起来最多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在热情的扭动，一双腿又细又长，小蛮腰真的像水蛇一样的柔软，跳得热情又诱惑。 “够劲！” “哟呵！小妖精！” 小伙子一支舞跳完，底下的人吹着口哨，热烈的鼓起掌来。 这就是方震三人进来看到的情景。 第159章 酒吧 像清音回声这样比较偏僻的同志酒，多有大学生在这里兼职店员或者是跳舞取悦众人。 这个细腰的男孩子一看就是学生，他要么真的是天生同性恋，误入歧途，要么就是为了生活，这不能不说是一种同志风气的一种缩影。 这样的男孩子如果没有能力保护好自己，有可能会沦为男同们的玩物。 无论在小说或是影视剧中多么美化同志群体，现实总是比人们想像的更黑暗，更肮脏，更乱。 这一点没有人比人民警察看的更清楚。 众人情绪高涨，饮酒狂欢，劲歌热舞，呼叫声不断。 他们白天因为自身的性取向以及隐秘的爱好，压抑着情绪，晚上到了这里就尽情的渲泄。 方震和沈明睿对同志群体真的了解不多，这样的任务也是第一次，前两天走访十几家酒是直接找老板，亮出身份，当然没有哪个同志敢招惹他们。 今晚就不同了，他们混入酒的同志群，身边带着一个货真价实的同志，所以立刻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毕竟以二人的外形与气质，不管在任何场合都是人们注目的焦点，这也是二人做不了卧底的原因。 真正的卧底警察相貌不能太引人注目，最好泯然于众人，引人注目就会变成枪靶子，引人怀疑。 当然，今晚是例外，二人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方震一双大长腿，一身黑衣黑裤，冷冰冰的眼神，在霓虹的灯光下，看起来更加的酷帅俊美，他刚找张桌子坐下来，就有一个人走了过来。 只见这个人男不男女不女，穿着花枝招展，走路也不能好好走，踩着高跟鞋，妖妖娆娆，粗壮的腰扭啊扭，随时好像可能会跌倒。 他在方震一旁坐了下来，只见他化着浓妆，假睫毛快速的眨动，翘着兰花指，一脸花痴的看着方震，说道：“哎哟，帅哥，你是第一次来，我好像没有见过你。” 他明明很粗的男声，偏要憋着嗓子，说一句话就好像漏气的风箱，说不出的刺耳。 方震表情不变，盯着这个变装男一会儿，虽然觉得眼睛还是很辣，看久了也能忍耐，他才缓缓的吐出了一个字，“对！” 变装男被方大帅哥盯的脸都红了，兴奋的道：“帅哥，你一个人吗？你看我怎么样？” “呀，真是好大的脸！”方震还没有回答，又有一个人走了过来，尖声尖气道：“也不瞧瞧你长得什么样子？这位帅哥怎么会看得上你？” 这人穿的倒是正常一点，是中性的裤装，虽然是绿色的，绿油油的样子，让人想起来一种鸟，就是声音太尖了，让人听着不舒服。 “又是你！”变装男脸色立刻变了，霍然站了起来，兰花指一翘，指着绿衣男叫道：“你为什么老是和我抢男人？！太过分了。” 绿衣男吃吃一笑，“我就是看你不顺眼，怎么样，你咬我啊。” “你！”变装男就像演戏一样，向绿衣男扑了过去，小拳拳锤向对方的胸口。 绿衣男不甘示弱，小拳拳还击了。 “你个丑八怪，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看我小拳拳……” “我是癞蛤蟆，你就是绿蛤蟆，就锤你锤你锤死你……” 两个人嘴里可劲儿互相贬损，打起架来就像小孩子闹着玩，众人都见怪不怪了，也没人劝架。 倒是有十几个人围了上来，嘻嘻哈哈的看热闹。 而蓝颜祸水的方震点了一杯酒，慢慢的饮了起来。 再说沈明睿和贾大同坐在不远处。 贾大同看见居然有两个小受男去招惹自己的队长，额头上汗就下来了，说道：“这两个大傻子，都不知道自己惹了什么人。” 沈明睿忍着笑道：“我们的老大其实脾气挺好的，你也不用太紧张。” 贾大同擦汗，脸上的粉都化了，白一块黑一块的，“害，我能不紧张吗？” 沈明睿见他神色紧张不安，笑了笑，说道：“大同兄弟，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有告诉我们？比如关于吴广泰的事？” 贾大同一惊，结结巴巴的小声道：“我…我想说的，几次想报告，又怕你们知道我是同志……那个不知道怎么开口……” 沈明睿道：“破案如救火，人命关天，你是警察，应该怎么做，不用我提醒你。” 贾大同立刻道：“我现在说，在案发现场，我看见吴广泰的尸体，当时并没有认出来，后来看了他生前的相片才认出来，真的吓到我了。” 沈明睿道：“那你有没有，咳，就是和他有那种关系？”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发誓！”贾大同一颗大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他和我一样是0号，00是不会在一起。” 沈明睿不懂就问，“0号是什么意思？” 贾大同不好意思的笑，“就是像女人一样，是在下面的。” 沈明睿道：“明白了，那你知道吴广泰的情人是谁吗？这时候有没有在现场？” 贾大同有点为难，“吴广泰的情人挺多的，也不能说是情人，最多算是炮友，今天跟这个，明天跟那个，恐怕连他自己都记不清楚，何况是我呢？我和他真的没关系，只是混个脸熟而已，若不是他被害了，我都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沈明睿目光一扫，“你现在就到处看看，有没有和吴广泰有过亲密关系的人，必要时可以带去支队问话，记住，动作小一点，别惊动了真正的凶手。” “收到。”贾大同立刻跳了起来，往场中心走去，警惕的东张西望。 “客人，要来点酒吗？”忽然一个身穿红色夹克的服务生向沈明睿走了过来，手托一个托盘，上面放着几杯金黄色的酒，微微弯腰，笑容满面的问道。 沈明睿道：“我不喝酒，有饮料吗？白开水也行。” 年轻的服务生道：“可以，请稍等。” 他果然很快端来一大杯白开水。 沈明睿喝了一口，那服务生却还没有离开，只是眼睁睁的看着他。 沈明睿这才想起来要给小费，掏出两张红票子，放在服务生的托盘上，说道：“我已经不需要什么了，谢谢。” 年轻服务生眼睛一亮，这个客人长的好看，出手也挺大方的，往前凑了凑，低声道：“您是第一次来，如果想知道什么事情，问我就对了。” 沈明睿又掏出两张红票子，放在他的托盘上，问道：“你在这里做了多久了？” 年轻服务生道：“满打满算，快三年了。” 沈明睿道：“那你对每天来的客人都很熟悉了。” 年轻服务生道：“差不多，老顾客肯定比较熟，像您这样头次来，当然说不上熟悉了。” 沈明睿拿出一张照片，伸到他眼前，说道：“那你认识这个人吗？” 年轻服务生接过照片看了看，有些惊讶道：“这不是吴妹妹吗？” 沈明睿道：“他是男的，叫吴广泰。” 年轻服务生道：“嘿嘿，我知道是男的啦，就是他喜欢别人叫他吴妹妹。” 沈明睿道：“妹妹的意思就是0号吗？” 年轻服务生左右看了看，又压低了声音，“你这么说，我就知道你不是同志，我猜的对不对？” “对。”沈明睿又掏出了身上最后的两张红票子，“关于吴妹妹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年轻服务生道：“挺多的，你想听哪一个？不过，先告诉你，他已经有好几天没来了，你今天肯定是等不到他的。” 沈明睿道：“我知道，我只是对他的事情感兴趣，你尽管告诉我好了。” 年轻服务生嘻嘻一笑，“我想你应该是他老婆的朋友亲戚什么的，我猜的对不对？” 沈明睿回以微笑道：“对，你猜的实在对极了。” 第160章 画像 年轻服务生当然不知道沈明睿说的是反话，还十分得意，又道：“吴妹妹的老婆半个月前来了一次，还说要举报我们，老板出面才把这件事压了下去，后来就叫吴妹妹把自己的老婆安抚好了再来，要不然影响生意，他果然就没有来过了。” 沈明睿有点吃惊，“奇怪，这件事她并没有告诉我。” 原来俞兰并没有说实话，明明知道吴广泰常来清音回声，却说不知道，害他们兜了这么大圈子，浪费警力又浪费时间，耽误了破案。 年轻服务生道：“这也不是什么好听的事，不说也正常。” 沈明睿道：“也对。” 年轻服务生道：“说了这么多，你究竟想知道吴妹妹的什么事？” 沈明睿问道：“吴广泰最后一次来是几号星期几？” 年轻服务生想了一下，“是七号星期三。” 沈明睿道：“确定吗？那他是一个人？还是有人和他在一起？” “就是星期三没错，当然不是一个人，他每回来必定要找一个炮友去开房，有时候还三人行呢，怎么可能是一个人？不过，现在想起来，他那天的炮友我从来没见过，那小模样，那身材，绝对是极品，便宜吴妹妹那老三八了。”年轻服务生说到兴头处，忽然发现面前的客人看着自己，脸上的神色很奇怪，他也觉得话太多了，咳嗽了一声，“这些事当我没说，我去工作了。” 沈明睿道：“等一下，最后一个问题，吴广泰最后见的情人今天有没有来？” 年轻服务生往人群中看去，伸手一指，“来了，就是他。” “什么？”沈明睿霍然站起来，沿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只见酒最远的角落有一个人影一闪，就出了门。 沈明睿急忙跑过去，正好隔了舞台，人又多，都在手舞足蹈的，等他挤过人群，跑到门口，早就不见了人影。 他走出酒，只见是酒后门，一条长长的小巷，外面夜色沉沉，连盏路灯也没有，什么也看不见。 回忆起见到的人影，似乎个子很高，身高腿长，上身黑色t恤，下身蓝色牛仔裤，除此之外，完全没有看见正脸。 “明睿。”方震忽然出现了，问道：“你看见嫌疑人了吗？” 方震自然也没有闲着，等那两个人打完架后，以自身的魅力，不动声色的套完了话，忽然见明睿跑出了酒，他也赶了过来。 沈明睿道：“应该是，酒的服务生说他是最后一个见到吴广泰的人，可惜没看到脸，就让人跑了。” 方震道：“有两个人也是这么说的，但不记得长什么样子。” 沈明睿道：“那个酒服务生应该记得，我们带去支队问清楚一点。” 方震道：“先调酒的监控，嫌疑人只要来过，应该能找得到。” 沈明睿道：“好。” 二人回了酒，正想找老板调监控，却见贾大同在角落里被一个矮个的男子扯住不放。 “大同，跟我回去。”矮个男子低声下气的哀求，“我真的很爱你，你就给我一次机会。” 贾大同平时出任务跟个打不死的金刚一样，这时却拿这个矮个男子没什么办法，“王建，我已经说过了，我不喜欢你了，你还要我怎么样？” 王建死皮赖脸的表达爱意，“你不喜欢我没关系，我爱你就行了，我没有你活不下去，求求你，跟我回家，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贾大同甩开他的手，一脸不耐烦，正想说什么，看向了他身后，脸色却变了，结结巴巴，“头……头儿……” 王建觉得奇怪，一回头，却见两个男子站在他身后。 一个身材高大，冷漠的表情，却是英俊非凡，另一个眉清目秀，嘴角带着笑意，说不出的亲和力。 这两个男子当然是方震和沈明睿。 王建嫉妒的看着二人，大声道：“你们和大同是什么关系？” 方震根本不看他，更不会回答他的问题。 沈明睿却微笑道：“我们是大同的朋友。” 贾大同紧张道：“头儿，我…我……” 他太过紧张，死活我不出个所以然来。 方震淡淡道：“走，有任务。” 说着转身就走。 “好好好。”贾大同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就想跟着走。 “不要走！大同是我的老公！”王建醋性大发，冲上去拦住了方震，居然一巴掌往方震的脸上打去。 贾大同刹时惊呆了。 方震一伸手，就接住了王建的巴掌，轻轻松松一扭，王建就惨叫了起来，“痛痛痛！” 方震一松手，他就一屁股坐在地上，立刻又爬起来跑了。 “……”贾大同呆若木鸡。 什么不真爱不真爱的，一个扳手腕就解决了。 方震冷冷道：“贾大同，处理好你的私事，这次的任务你就不要跟进了。” 说完，转身大踏步走向了台。 “等他气消了，我再替你说话。”沈明睿拍了拍贾同志的肩膀，一脸同情，“你就先回去。” 这下完了！ 贾大同一脸绝望，差点哭了出来。 今晚，清音回声酒老板，那位酒服务生和另两个人都被请到了刑侦支队喝茶，为见过的嫌疑人作画像描述。 王凌和魏又灵一起看完了酒的监控录像，画质真的十分糟糕，还时不时的断网，五颜六色的灯光又闪得太厉害，每个人的脸都几乎看不清楚，更别说那个传说中的嫌疑人了，他就没有露出正脸过，光是一团模糊的影子。 所以，只能指望见过嫌疑人的酒服务生描述出对方的长相，画像师好把人画出来。 询问过了酒老板，就让人先回去了，他没见过嫌疑人，留在支队也没用。 那两个为了方震打架的女装男和绿衣男，则由方震带到审讯室询问。 现在，沈明睿协助画像师询问那位酒服务生。 沈明睿对酒服务生说道：“李明明，你还记得那个人的长相吗？” “记得记得。”酒服务生叫李明明，总是一脸好奇又很积极的样子，他拍着胸脯道：“不就是告诉你们他长什么样子嘛，一点问题也没有。” 画像师是个大叔，叫杨青，有着多年的绘画人像经验，他可以根据口述人的模样，就能画个栩栩如生的人像。 这时，他支个画板，手边一盒的画笔，他拿起一支黑色的铅画笔，问道：“李明明，你描述一下他的长相。” “呃…”李明明回忆了一下，“长得嘛，挺好看的，人挺高，好像瘦了一点，也不算太瘦……” 沈明睿打断了他的话，说道：“叫你描述一个人的长相，不是这样形容的。” 李明明道：“哎？那该怎么说？” “这样。”杨青大叔笑眯眯的，十分好脾气，“我来提问，你来描述。” 李明明道：“好好。” 杨青道：“他的头发是平头还是短发？” 李明明道：“是短发。” 杨青迅速的在画板上画了一个短发的轮廓，又问道：“他的下巴呢，是平的还是尖的？有没有双下巴？” 李明明道：“是平的，没有双下巴。” 杨青画了一个人脸，“眼睛呢？大不大？单眼皮还是双眼皮？鼻子直的还是扁的？” 李明明道：“眼睛挺大的，双眼皮，鼻子是直的……” 就这样画了一个多小时，经过反复的确认修改，一个立体的人脸就画了出来，栩栩如生。 是个年轻的男子，模样姣好如女子。 沈明睿拿着这张画像，看了很久，完全不认识。 第161章 侦查 沈明睿看了又看新鲜出炉嫌疑人的画像，一张脸完美无缺，好像不是真人，感觉哪里不对劲，问李明明道：“你确定这人长这样吗？” 李明明道：“哎？应该长这样。” 沈明睿道：“什么叫应该？你要确定啊，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李明明道：“我只见过那个人一次，酒的灯又那么暗，我已经尽量回忆了，大概就长这样，不过，这种事我可不能打保票。” 沈明睿道：“刚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画像师杨青大叔笑眯眯道：“你们不觉得这人很眼熟吗？” “眼熟吗？”沈明睿又看了看画像，“我从来也没有见过。” 李明明道：“你这么一说，我倒觉得挺眼熟，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你们当然不可能见过。”杨青说着指了指画像，“眼睛像任乐园，鼻子像何必，嘴巴像牛百石，加上优美的轮廓，就是一张完美的脸。” 沈明睿道：“……” 这几个名字是何方神圣？难道都是通缉犯？他怎么一个也不知道？ “哎呀！”一点不靠谱李明明一拍大腿，“我想起来了，就是像他们几个人，怪不得，怪不得。” 沈明睿问道：“说的这三个名字是什么人？” 李明明道：“你家刚通网吗？三个大明星啊，老有名了。” 沈明睿道：“……” 他总算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沈老弟不要生气。”杨青大叔的眼睛笑成了一条线，“这位李老弟估计是看到一个长得漂亮的人就想像他长得像哪位明星，我们问的又急，他想不起那人究竟长什么样，就凭空想出一个人的模样来，当然是照着他喜欢明星的样子来，我也是画完了才发现这个问题。” 李明明总算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讪讪道：“也许是这样，我真不是故意的。” 沈明睿压了压火气，说道：“你要是真想不起来，就该说实话，我问你，如果再见到那个人，你能认出来吗？” 李明明道：“可以可以，再见到那个人，我一定能认出来，今晚我清清楚楚看到他来了，你当时不是追出去了吗。” “我追出去时，人已经走了。”沈明睿道：“那好，你先回去，如果有需要，我们会让你来指认，谢谢你的合作。” 让李明明走后不久，吴广泰的妻子俞兰来了。 沈明睿把她带到另一个审讯室，让她在自己对面坐下，也不拐弯抹角，直接了当的问道：“俞女士，上次你说你不知道你丈夫去的是哪一个酒，你说谎了，有人在清音回声酒看见过你。” 俞兰似乎早有心理准备，神色平静道：“我确实去了那酒，跟着我丈夫去的，这种事情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我不想说出来。” 沈明睿道：“不仅仅是这个原因，你怕你说出来，我们警方怀疑你。” 俞兰道：“我没有杀我丈夫，你们不能怀疑我。” 沈明睿道：“想要洗清嫌疑，你就该说实话。” 俞兰道：“除了没说去了酒的事外，别的我都说了，你们还想知道什么？” 沈明睿道：“你既然偷偷跟着你丈夫，你有没有见过他的情人？” 俞兰道：“有，我就是那天跟过一次我丈夫到了酒，就见过一个他的情人。” 沈明睿道：“那你以前见过他吗？长什么样子？” 俞兰回忆了一下，说道：“我以前肯定没见过他，至于样子，他戴着一个口罩，就没有摘下来过，所以一直看不清他的样子。” 沈明睿若有所思道：“原来是戴着口罩，怪不得。”他顿了顿，又道：“那你丈夫对他是什么态度？” 俞兰脸色顿时不好看了，说道：“哼，能是什么态度？一副急色的样子，恶心死了，他们那些人都恶心。” 沈明睿道：“后来呢，他们去了哪里？” 俞兰道：“我不知道，酒里人太多，我想跟着去，谁知道一转眼就不见了，我很生气，就去找老板，说要投诉酒搞色情服务。” 沈明睿道：“那老板是怎么说的？” 俞兰不太愿意说，又不得不说道：“给了我一点钱，我很久没工作了，有笔钱应急也好，就不投诉了，我可没勒索，这是那老板自愿给我的。” 沈明睿道：“给了多少？” 俞兰道：“一万块。” 沈明睿道：“这封口费确实挺多的，后来你又去了哪里？” 俞兰道：“我回家了，再没出去过，我也懒得管了，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哪想到我丈夫从那天晚上就没有回家过，居然就被人害死了。” 她说着拿出纸巾抹了抹眼泪，伤心是真的，毕竟人心是肉长的，但是谁也看得出来，她从一个不幸的婚姻里走出来，也是一种解脱。 方震询问那两个人，也没问到什么有用的信息，知道有这么一个人最后见过吴广泰，但连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又如何能找得到人？ 无奈之下，把那天晚上酒所有的客人都叫来询问，还是没有找到一个目击证人，附近的酒店，旅馆也一一走访排查，也没有人在那天晚上见过那两个人，然后又从吴广泰的人际关系查起，所有的怀疑对象都查了一番，动用了大量的警力，还是一无所获，案子一下子进入了胶着状态，似乎线索全断了。 这天，重案小组。 “哎呀！”魏又灵趴在桌子上，唉声叹气，“这算怎么回事？一个大活人，难道还能人间蒸发不成？都查了半个月了，急死我了。” 王凌坐在一旁陪着她，安慰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我们总会抓住他的。” 魏又灵翻了一个白眼，“我不想疏而不漏，我就想立刻马上抓到那个人。” 王凌道：“急也没用，我们只能尽力而为。” 沈明睿倚在靠背椅上，闭目养神，他的眼下有淡淡的暗青，显然这段时间没有好好休息过。 胖子和吴常一直在外地协助办案，一时回不来，重案小组就显得人丁单薄。 方震也是疲于奔命，刚刚又让顾局叫去办公室了，估计也是因为吴广泰案子的事情。 这时，沈明睿听了二人的话，睁开了眼睛，说道：“我们一直忽略了一个问题，就是凶手的杀人动机。” “是的。”方震忽然大踏步走了进来，“我和顾局也想到了这一点，我们始终没有确定凶手的杀人动机，他为什么要杀吴广泰？仇杀？情杀？为了钱财？还是激情杀人？” 沈明睿道：“我坚持我的观点，是仇杀。” 第162章 推理 沈明睿坚持是仇杀的说法，方震问道：“你的根据是什么？” 沈明睿站了起来，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才道：“我们去法医室再说，又灵，王凌，你们都去。” 法医室门囗，早就等着一个人，居然是贾大同，他紧张的走来走去，一看方震四人来了，立刻迎了上去，“头儿……” 方震点头，却道：“你怎么等在这里？” 贾大同“啊”了一声，沈明睿已然道：“是我叫他来的，吴广泰的案子他有必要参与。” 方震没有再说什么，他相信明睿自有道理，戴上口罩，径直推门进了法医室，沈明睿几人也戴上口罩，跟着进去。 一进去就闻到了一股奇怪的臭味，口罩也挡不住。 原来，袁莹正在用高压锅煮东西。 若是一般人用高压锅煮东西肯定会想到排骨和猪脚之类的，但是一个法医在煮东西，就有点可怕了。 方震走上前去，问道：“袁法医，你在煮什么？” 袁莹道：“人骨。” 她说人骨的时候，高压锅喷嘴在嘟嘟的冒气，臭不可闻。 魏又灵，王凌，和贾大同一听说是人骨，三人齐齐的后退一步。 沈明睿反而走上前去，好奇问道：“为什么要煮？” 袁莹道：“刚送来半截腐烂的尸体，高度腐烂，无法判断性别和年龄，骨头上有肉也没办法看，我就煮一煮骨头，骨肉分离后就可以看出来了。” 方震道：“我知道，那是邻市送来的，不是我们分局的案子，听说是无名尸，目前还查不出死者的身份。” 袁莹道：“嗯，所以需要我确定死者的性别和年龄，好缩小查找的范围。” 她说着关了火，放完气打开高压锅，用一个漏勺把一截骨头捞了出来，剔除了肉，是一块耻骨，掰开了耻骨联合面，放在显微镜下观察。 众人都不敢打扰她，又灵三人转过身，根本不敢看，怕自己吐出来。 过了十几分钟，袁莹说道：“男性，四十七至五十岁之间……” 她很快写好了报告，收拾一番后，才脱下了口罩，煮了一杯热牛奶。 方震道：“明睿让我们来这里，是有什么发现吗？” “是的。”袁莹喝完了一杯牛奶，长长的舒了口气，看向了沈明睿，说道：“明睿，你非要让我重新尸检吴广泰的尸体，果然有了发现。” 沈明睿眼睛一亮，“太好了，是什么新发现？” 袁莹道：“也不算新发现，你们说过死者是同性恋，所以我第一次尸检时就有注意到这个问题，他的，因为不是致命伤，又想到死者喜欢男人，就证明他是一方，认为是性爱中太过粗暴所造成的，我也就没有在意，但也写在了尸检报告中，我唯一误判的就是没有查出他的真正原因。” 方震忍不住道：“那是什么原因？” 袁莹道：“死者真正原因是外力所致，就是有一个 “……”方震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啊，要不要这么残忍？ 沈明睿却道：“你是说吴广泰生前遭受了性虐待？” 袁莹道：“是的，，不过比正常尺寸的，而且材质我认为是骨瓷之类的……” 她话未说完，贾大同忽然捂住了嘴巴，冲进了洗手间，立刻传出了他惊天动地的呕吐声。 “我了个去……”魏又灵也想吐，总算忍住了，毕竟比起贾大同，她情况好多了。 王凌听的也是脸色发青，期期艾艾的道：“那凶手估计是心理变态，否则怎么做的出这种事情？” 沈明睿道：“这也不仅仅是心理变态这么简单，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只要找出这个原因，就是凶手的杀人动机。” 方震叹了口气，说道：“你说的对，确实是仇杀，凶手对吴广泰那是恨到了极点，才用这么丧心病狂的方式。” 沈明睿道：“凶手用器具性虐待吴广泰，可以看出两个问题，第一，凶手不仅仅是针对吴广泰这个人，而是同性恋整个群体，特指男同。” 方震道：“这一点怎么说？” 沈明睿道：“这是我的直觉，吴广泰的关系网中并没有疑似凶手的人，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凶手是随机杀人，而吴广泰就是他诱杀的对象。” 袁莹道：“明睿说得对，凶手切割死者手法干净利落，至少不是第一次。” 方震动容道：“也就是说，受害人不止一个？” 沈明睿道：“是的，而且凶手下手的对象都是男同性恋，凶手对男同仇恨到了疯狂的地步，只能杀人来泄愤，所以我认为凶手曾经遭受过男同的伤害。” 方震道：“比如呢？” 沈明睿道：“比如强奸。” 方震道：“你是说凶手曾经被一个男同强奸了，所以报复杀人？” 沈明睿道：“就是这个意思。” 方震道：“如果真是这样，这段时间并没有人报案，我们也没有发现第二个受害者。” 沈明睿道：“这点我也想不通，肯定是遗漏了什么。” 方震摸着下巴，想了很久，才道：“如果受害者不是死了，而是失踪了呢？” 沈明睿愣了一下，“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就是真的被害了，没有发现尸体，家属报了案，警方找不到人，也只能认为是失踪人口了。” 方震道：“那就要查找近期的失踪人口了，王凌，你立刻就去查……” 王凌应声道：“好的，头儿。” 沈明睿道：“等一下，这样查只是大海捞针，整个市失踪人口这么多，我们耗不起……” 方震道：“那你有什么办法？” 沈明睿道：“尽量缩小失踪人口的范围，第一，常去同志酒的男子，第二，男同性恋，第三，私生活混乱的男同性恋。” 方震道：“三个条件都是同一种，确实是大大缩小了范围……” 魏又灵听到这里，忍不住道：“老大，师哥，你们说的好像挺有道理，但是啊，同性恋什么的，在身份证上也不会写明，我们又怎么知道究竟谁是同性恋？” 沈明睿道：“说到这个，有一个人大概是知道的，若说别的他不一定知道，男同志这个群体，他肯定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魏又灵道：“是谁呀？我怎么不知道。” 沈明睿看向了一个人，笑道：“就是他。” 贾大同刚才去洗手间吐了个天昏地暗，这时才扶着墙壁，一脸虚汗，颤巍巍的走了出来。 他一抬头就发现方震五人看着自己，神色都十分古怪。 “你没事。”沈明睿一脸关切的上前扶住了他，还帮他擦脸上的汗，和颜悦色的道：“贾兄，吴广泰的案子非你莫属，同志群体你是行家，我们看好你了。” 可怜的贾大同：“……” 他又想哭了，这下恐怕全刑侦支队的人都知道他隐秘的性取向了。 第163章 恋情 果然，有了贾大同的走访和辨别，又利用加入的同志群中查找询问，很快就查出了失踪人口中有三个男同性恋。 “有十七个？”方震从沈明睿手中接过厚厚一叠的资料，翻了几页，微讶道：“这也太多了。” 沈明睿道：“这只查到五年间失踪的，我让王凌再查五年至十年之间的，失踪者只会更多。” 方震道：“先查这十七个，看一看是不是真的和凶手有关。” “贾大同和又灵已经去走访了。”沈明睿道：“为了节省时间，你再派几个支队的兄弟分头行动。” 方震立刻打了座机内线，“手头没有任务的派六个人过来，有任务要出。” 那头道：“好的，方队，我安排一下人手。” 方震挂了电话，才道：“这么多人，如果都是受害者，这个案子就影响太大了。” 沈明睿道：“我和你去地方派出所和警局核实一下失踪者的情况。” 方震摇头，说道：“你不用去，你有别的任务。” 沈明睿有点奇怪了，“什么任务？” 方震脸上的表情更奇怪，压低了声音说道：“是关于怡可的事。” 沈明睿这半个月忙案子，差点把方怡可的事忘了，这么一提，问道：“怡可怎么了？” 方震道：“那个白冰我实在不放心，就去保全公司请了两个保镖暗中保护怡可，昨天被她发现了，她发了好大一顿脾气。” 沈明睿道：“两个保镖是女的吗？够专业吗？” 方震道：“当然是女的，我也测试过了，专业性没问题，所以我也想不到她会发现，她平时大大咧咧，从没这么警觉过。” 沈明睿道：“会不会是白冰发现的？” 方震道：“有可能，白冰这个人一点也不简单，我不喜欢。” 沈明睿道：“换做是我也会发现，这点不能说明白冰就有问题。” 方震道：“你不同，别和不重要的人相提并论，我的妹夫必须知根知底的，必须通过我的考验，否则我绝不会同意的。” 沈明睿心里微动，说道：“你这么说，怡可承认和白冰的恋情了？” 方震怒哼一声，“承认又有什么用？我不会让她和白冰在一起。” 沈明睿沉默了一会儿，“如果她爱白冰，我们应该祝福她。” 方震恼怒道：“你明知道白冰心理有问题，难道你不会担心吗？明睿，你就算不爱怡可，也不该这么说。” 沈明睿道：“抱歉，大哥，我确实是认为白冰心理有问题，但他针对的是男性，和女人无关，也不能说明他的人品有问题，大哥是不是应该问清楚，再来决定怎么做。” 方震道：“所以我现在需要你去问怡可，最好能劝她放弃白冰。” 沈明睿忍不住摸了摸鼻子，苦笑道：“这种棒打鸳鸯的事为什么要我去做？” 方震道：“因为你是我兄弟，也是怡可的哥哥。” 沈明睿道：“现在吴广泰的案子还没破，能不能等案子破了再管？” 方震道：“不能，案子什么时候都可以破，怡可的事可等不了，如果生米煮成熟饭就来不及了。” 沈明睿道：“好，我要怎么做？” 方震抬手看一眼腕表，说道：“今天早上九点两个人要去云山公园爬山，你现在就跟着去。” 沈明睿道：“我去当个大灯泡，只怕怡可会不高兴。” 方震道：“不会，你去她只会开心。” 他果然了解自家妹妹。 “明睿！”方怡可在云山公园门口看见了沈明睿，飞奔了过去，开心的笑道：“真稀奇啊，你怎么来了？” “来找你。”沈明睿嘴里说着话，看向了她身后缓步而来的白冰。 方怡可轻哼一声，“肯定是大哥要你来的。” 话是这么说，却是掩不住眉开眼笑，她是真的很喜欢明睿，看见他就觉得开心。 沈明睿对白冰点头道：“白教练，打扰了。” “不打扰，多个人也热闹些。”白冰脸上含着淡淡的笑意，谁也看不出他心里真正的想法，说道：“不过，你只上了一节课，第二天就不来了，怡可说你忙着办案子，今天怎么又有空闲了？” 沈明睿还未说什么，方怡可抢着道：“我猜是案子破了，明睿，对不对？” 沈明睿道：“不对，案子还没破，凶手还在逍遥法外。” 方怡可道：“哦，是吗？那我大哥怎么会让你过来陪我？” 沈明睿把问题丢给她，说道：“你猜。” “我不猜。”方怡可小嘴嘟了起来，“你和大哥一样狡猾，总爱骗我。” 沈明睿道：“冤枉啊，我从来没有骗过你。” 方怡可道：“哼，不承认也没用。” 说话间，三个人进了公园，是一个长长的石头阶梯通往山上，三个人缓步而上。 “啊，吸一口，山上的空气就是好。” “确实好，你喜欢可以经常来。” “那我们天天来。” “呃……” “就知道你不愿意陪我。” 沈明睿和方怡可并肩走在前面，笑语不断。 自从见到明睿，女孩的眼里就只有年轻的男孩，把白冰晾在了一边。 白冰走在二人身后，沉默的看着二人，眼眸深沉。 他忽然长腿一跨，上前几步，从二人中间穿过，揽住了方怡可的手臂，说道：“怡可，山上还有一段路，你累吗？” 方怡可笑容一僵，“哦，还好。” 却没有挣脱白冰的手。 白冰道：“上山要是累了，下山就坐缆车好了。” 方怡可道：“嗯，我不累，不坐缆车也行。” 白冰道：“不要太勉强了，我会心疼。” “嗯。”方怡可低下了头，眼角却偷偷的看着沈明睿。 沈明睿却在看着白冰，看着男人脸上宣示主权的微笑，又带着一点点的挑战。 沈明睿心里想道：“就怕你不吃醋，果然忍不住了。” 他心里这么想，开囗问道：“白教练，这次你带怡可来，是和锻炼有关吗？” 白冰紧了紧女孩的手臂，说道：“不是，我们在约会。” 方怡可霍然抬头，嘴唇动了动，终究说不出否认的话，是她答应白冰成为正式的恋人的，她不能辜负了男人的心意。 她没想到今天明睿会来。 对于她来说，明睿才是她真正喜欢，也是她明明触手可及，却永远也得不到的男孩。 沈明睿自然不知道女孩百转千回的心思，他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白冰身上。 目前为止，他看不透白冰在想什么，也看不出白冰是不是真的喜欢怡可。 白冰比他所预计的更加心思深沉。 这样的男人不适合天真善良，从不知人心难测的方怡可。 沈明睿心里叹了口气，今天有一整天的时间，他要想办法测试一下白冰。 第164章 玫瑰花 云山公园山上有一个瀑布，飞流直下，水声隆隆，很多游客在下面玩水，十分热闹。 这时是八九月秋老虎的天气，站在这个瀑布旁，感觉凉快多了。 “哎呀，是瀑布！”三人爬到了山顶，方怡可一看见瀑布就开心的跑了过去，拿起挂在脖子上的相机咔嚓咔嚓的拍了几张。 瀑布下面有个水洼，清澈见底，还有小鱼游来游去。 她蹲下去，以手划了几下水，又站了起来，看二人站在石台上，没有下来，挥手道：“明睿，白冰，你们都下来玩啊。” 二人闻言，踩着石头沿路而下。 “哈喽！照张相。”方怡可拿着相机，笑嘻嘻的给两个人照了一张相，然后转身上了石桥。 石桥叫鸳鸯桥，名字取的挺好听，其实就是两块长长的石头架成，足有二十几米长，两边有护栏，离水面不算高，不停的有游人接踵而过。 “嚓嚓嚓……”方怡可一边过桥一边照相，看起来兴致很高。 白冰看着不放心，快步走到她身后，扶着她的腰，说道：“你小心一点走。” “哎呀，没事。”方怡可不怎么在意，三两步过了桥，白冰紧紧跟着女孩，生怕她摔倒。 沈明睿看在眼里，这白冰似乎对怡可是真心的，要知道这些动作都是不经意间的关心，不像作假。 三个人爬山涉水，游玩了一上午，主要是方怡可在玩，沈白二人就是在陪着她。 “哎哟，累了。”方怡可终于累了，坐在路边捶腿喊累。 “叫你别跑太久，这下知道累了。”白冰帮她揉腿，嘴角含着笑意看着女孩，眼神里说不出的宠溺。 沈明睿在路边小店，买了三瓶水，递给了二人，“喝点水。” “嗨，好久没有出来这么玩了。”方怡可扭开瓶盖，喝了一大口，“大哥老说外面坏人多，叫我少出门，哼！” 白冰眼神一动，说道：“你大哥也是为你好。” “好什么呀。”方怡可一甩秀发，“我大哥纯属是坏人抓多了，看全世界的人都像是坏人，你说是不是，明睿？” 沈明睿道：“这是职业病，我也有，毛病还不小。” “噢？”方怡可笑嘻嘻的看着他，“那你的意思，在你的眼中，我和白冰有可能是坏人喽？” 沈明睿道：“不对，只要不犯法，在我们警察眼中，只要不犯法，都是一个样，没有好人和坏人之分。” 方怡可泄了气，“你的口气真像我大哥，没意思。” 白冰手法熟练的捏她的肩，说道：“时间也不早了，你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回去了？” 方怡可道：“真有点饿了，我不想这么早回家，先去你家。” 白冰道：“也好。” 方怡可站了起来，说道：“明睿，你要不要一起去？” 沈明睿道：“好啊，我还没去过，白教练欢迎我吗？” 白冰没想到沈明睿没有拒绝，眼神不易察觉的闪了一下，说道：“你是怡可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这话客气了。” 就这样，沈明睿去了白冰的家，这本来就是他一开始就打算好的。 要想了解一个人，一个人的家可以看出很多事情，比如一个人生活，爱好和性格。 白冰的家就在云山公园附近，不在市区，算是郊区了，独栋二层楼，房子不算大，却有一个极大的院子，院子里种满了花木，还未进去，就闻到了花香阵阵。 沈明睿下了车，看向了院子里的花海，一院子都是玫瑰花，而且都是那种大红色的玫瑰花，花开正艳，叶繁花盛，香气袭人。 “白冰就喜欢种玫瑰花，很香很漂亮是。”方怡可站在他一旁，说道。 沈明睿鼻子动了动，“这是香水玫瑰吗？” 方怡可道：“我也不太懂，好像是月季的一种。” 白冰把车开进了一楼的车库，走过来，说道：“进去。” 一楼的客厅很大，装修是简约风格，没有一件多余的家俱，窗明几净，深色的地板都是发亮的，干净的没有一点灰尘。 方怡可一进门就把自己摔在沙发上，说道：“累死了，一身汗，我想洗个澡。” 白冰道：“洗，衣服我都准备好了。” “好哇。”方怡可穿着拖鞋上楼梯，她要去二楼浴室洗澡。 白冰在她身后叮嘱道：“别洗的太久，我已经订了餐，待会就送到了。” “知道啦，啰嗦。”方怡可上了二楼进浴室了。 沈明睿心里沉了沉，看二人自然的互动怡可像在一个男人家，就像在自己家一样，恐怕生米早就煮成了熟饭。 他抬头，看白冰微笑着看着自己，似乎看出了自己的想法。 他心中又是一动。 只听白冰道：“怡可就是这样子，永远长不大一样，需要我照顾她。” 沈明睿道：“哦。” 白冰微笑道：“你不同意我的说法吗？” 沈明睿道：“一个女孩子总不能让人照顾一辈子，总要长大的。” 白冰道：“你和怡可也差不多大，年纪轻轻的，有些事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知道了，我愿意照顾她一辈子。” 沈明睿道：“我希望你对怡可是真心的。” 白冰道：“这句话是你替方震问的？我知道，他一直都不理解我。” 沈明睿道：“也是我的意思，怡可我当她是妹妹一样。” 白冰道：“如果是真当妹妹就应该祝福我们，而不是怀疑我们的真心。” 沈明睿道：“我和方震是关心她，不希望她嫁错了人。” 白冰道：“我直到现在也不明白，你们对我有什么不满？” 沈明睿沉默了，他在考虑要不要直接问白冰关于恐男的精神障碍，就听方怡可在二楼大声喊道：“白冰，我忘了发夹了，你帮我拿上来。” “好，等等。”发夹在她丢在沙发上的挎包里，白冰很快找到了，上了二楼。 沈明睿在客厅转了一圈，蹲下来，用手指抹了抹光可鉴人的地板，又放在鼻子下嗅了嗅。 有一股消毒水的味道，虽然很淡，但逃不过刑警灵敏的嗅觉。 他一进来就闻到了，整个大厅都有消毒水的味道，不仅是地板，所有的家俱和墙面都散发着消毒水的气味，让人想起医院，法医室，停尸房之类的地方。 白冰似乎有很严重的洁癖。 十个洁癖九个怪。 这就有点意思了。 沈明睿脸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他想起了庭院中一大片的玫瑰花，他走了出去，走到了庭院中，站在玫瑰花丛中。 玫瑰花一簇簇一朵朵，开的异常艳丽，浓香袭人，叶片浓绿肥大，十分茂盛。 每颗玫瑰树下还铺有一层黑色的碎木炭。 他站了一会儿，蹲了下去，拈起了一小块木炭放在鼻子下嗅了嗅，脸上又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花树下放木炭，可以防虫，防潮，还可以防臭味，防腐烂。 这个再正常不过了。 但对于一个刑警来说，总会想到奇怪的地方去。 沈明睿忍不住失笑，丢下木炭，拍了拍手。 第165章 计划 平安市第四分局刑侦支队。 案情报告会，大屏幕前，出现了十七名失踪人口，都是男性。 方震站在大屏幕前，说道：“根据调查，这十七个失踪男性，都是五年间报案失踪的，年龄最大的三十九岁，最小的二十五岁，没有一个人找到，我们有理由认为，他们俱皆被害了，所以我们现在要找的是他们的尸骨，十七个人的失踪案，现在并案调查。” 一个刑警问道：“方队，凶手都是同一个人吗？” 方震道：“只是假设，但有很大的可能，所以需要找到他们再求证，一切还未可知。” 另一个刑警问道：“方队，这十七个人有什么共同点吗？” 方震道：“第一，都是男性，第二，都喜欢出入夜场酒，第三，都是男性同志群的成员，第四，每个人最后出现的地方都是市里的同志酒，包括受害者吴广泰，总共十八个人。” “原来如此。” “怪不得。” 众刑警纷纷交头接耳。 方震又道：“我们将联合扫黄大队，一一清查市里的所有同志酒，必要时，全部责令关停。” 又一刑警问道：“方队，关停酒又是为什么？” “这个问题由我的搭档来回答。”方震说着向坐在一旁的沈明睿点点头，“明睿，你告诉他们。” “好的。”沈明睿站了起来，说道：“刚才方队漏说了一点，十七个失踪人口，都是在每个月的七号失踪，而吴广泰的死亡时间也是七号，这是最重要的一个相同点，也是本案的突破口。” “每个月七号？还挺有规律，有什么特别的吗？非要那天杀人？” “杀了这么多人，啧啧……” “杀人狂啊……” “要是破了，绝对是我们分局十年来最大的案子。” 众刑警又纷纷议论起来。 方震道：“安静！” 众刑警立刻安静下来。 沈明睿继续道：“以犯罪心理来说，一个人非要选在特定的日子来作案，一定是有原因的，根据受害者吴广泰的尸检报告，我和方队认为凶手曾经遭受过男同性恋的伤害，比如性侵，性虐之类的，所以对男同性恋这个群体恨之入骨，非要杀之而后快，而每个月的七号就是他受性侵的日子，导致他日后七号杀人报复。” 他顿了顿，又道：“所以，经过分析，我认为下个月七号凶手还会作案，如果在下个月七号之前，我们还没有抓到凶手，势必要关停同志酒与及有关场所，提醒市民，注意出行。” 一个刑警问道：“我有一个担心，如果让市民知道有一个连环杀人犯，会不会引起恐慌？” 沈明睿道：“如果我们在凶手下一次杀人之前，就不会有这个问题，如果下个月七号之前还没有抓到凶手，为了不再有人受害，就必须提醒市民注意安全。” 方震接口道：“明白了吗？今天二十三号，距离下个月七号只有十四天，我们绝对不希望再有受害者，兄弟们，有信心半个月内破案吗？” 众刑警面面相觑，他们不敢说有信心啊，目前为止，凶手除了知道是男的，别的一概不知，又怎敢保证半个月内破案呢？ 方震看出了他们的担心，说道：“根据心理侧写，嫌疑人男，年龄不会太大，三十至三十八岁之间，身高一米七八左右，体重一百四十斤左右，身材匀称，面目清秀，姣好如女子，可能有洁癖，本市人，有稳定的工作和收入，可能单身独居。” 一个刑警小声道：“方队，范围也很大啊，这么多年都没抓到，半个月内破案，我看有点悬。” “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魏又灵忽然打断了他的话，大声道：“老大，我有信心！” “有信心是好事。”方震难得脸露笑意表扬了她一句，又道；“不管有多困难，务必抓到凶手，立刻行动！” 就这样，平安市展开了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同志酒清查行动，违规拉皮条，疑似有色情服务的一律关停罚款，一时间，同志群们人心惶惶，不敢再去同志场所聚会。 与此同时，方震等人一一走访排查嫌疑人，却还是一无所获。 案件又陷入无限循环的死胡同中。 主要是无法锁定嫌疑人，凶手下手的对像随机性太大了，目前为止，所有的受害者都和凶手没有任何的人际关系，每条线索都无法连接起来，又如何找到嫌疑人？ “今天是六号，明天就七号了，怎么办？”魏又灵趴在桌子上，唉声叹气。 王凌道：“凶手明天不一定会杀人，五年间，十八个人，也不是每个月七号都有人失踪，有时候也隔两三个月，凶手要找目标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总要看准了再下手。” 魏又灵道：“话是这么说，万一凶手已经找到目标了呢，明天就想杀人了呢？师哥说，明天凶手很可能会作案，我就心里打鼓。” 王凌道：“刚刚明睿去头儿的办公室，可能会想出办法来。” 魏又灵道：“也对啊，师哥和老大总是有办法的。” 果然，方震把二人叫去了办公室。 二人到了办公室，魏又灵见贾大同居然也在。 贾大同就像一个小媳妇一样，低着头站在角落里，两只手又扭的像麻花一样。 魏又灵一见他这个样子就觉得好笑，故意道：“贾兄弟，你今天又有什么任务？” 贾大同呐呐道：“我不知道，头儿还没有说。” 方震和沈明睿在低声的商量着什么。 这时，方震才道：“大同，我和明睿商量了一下，打算给你一个特殊的任务。” 贾大同立刻抬头，响亮的道：“好的，头儿。” 方震道：“这个任务呢，可能有点危险，你怕不怕？” 贾大同拍胸脯道：“不怕，怕是小狗。” 方震道：“好，我们计划由你扮成寻欢客，引凶手现身，地点就在清音回声酒。” 贾大同愣了一下，“可是在那里，他们都认识我。” 方震道：“这个没关系，这半个月，我们一次也没有清查清音回声酒，就是为了这一天，其余同志酒和场所都关门了，只有清音回声正常营业，肯定会有很多人都去那里，凶手如果想在七号杀人，清音回声是唯一的选择。” 魏又灵插嘴道：“老大，凶手肯定知道我们警察在找他，他要是不上当呢？” 方震还没说什么，一直没说话的沈明睿忽然道：“不，他一定会出现的。” 魏又灵不解道：“为什么？” 沈明睿道：“因为每个月的七号对凶手来说，是无法逃避的一天，他一定会出来寻找目标，否则他不会甘心的。” 方震道：“明睿说的对，万一明天凶手没有出现在清音回声，也一定会在别的地方露出蛛丝马迹。” 第106章 钓鱼 清音回声酒，并没有以往的热闹，空了不少桌子，这半个月警方的扫黄行动，毕竟让圈里人受到了些许惊吓。 贾大同拍了拍身上刚买的衣服，大踏步走进了酒。 众人的视线仿佛都聚中到了他身上。 他立刻有点紧张了。 他以往去清音酒和同志场所，都是以女装示人，故意把妆画的很浓，好让任何人都看不出他的本来面目，既使找个人舒解，也从未卸妆过，所以这次他恢复了本来面目，反而不习惯了。 其实他的相貌一点也不丑，不说多英俊，至少也是浓眉大眼，相貌堂堂。 同志圈近年来有个奇怪的现象，就是娘炮比较多，言行举止装束都是女人化，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下面的。 也就是说攻少受多，阴盛阳衰，导致所谓的攻成为了稀有抢手货，尤其是长的像贾大同一样男子气概十足的没有几个，所以他一进来，就成为了小受们目光的焦点。 贾大同瞬间成为了他们眼中的香饽饽。 酒后门不远处停了一辆外面破破烂烂的面包车，谁也看不出是警方的监控车，方震等人就在里面。 他们紧盯着监控屏幕，见贾大同被三四个妖里妖气的男子围住了。 方震皱眉道：“我都不知道大同这家伙有这么多情人，真是耽误事。” 沈明睿道：“应该不是情人，这几个人就是搭讪一下大同。” 魏又灵憋着笑，“他平时不是这个样子，这些人一看见他就很饥渴，没办法。” 王凌道：“头儿，你不知道，这些同性恋相比异性恋来说，那个比较开放。” 魏又灵道：“我有点不明白，让他穿女装不好吗，免得日后让这些人认出来。” 沈明睿道：“我有一种直觉，大同穿女装的样子，凶手可能会不感兴趣。” 魏又灵笑道：“也是，据他自己说，他招的都是一些渣男，别提多讨厌了。” 方震屏幕中的贾大同手忙脚乱的样子，立刻道：“大同，甩掉这些人，别忘了你的任务！” 酒里的贾大同从耳机中听见方震的警告，吃了一惊，慌忙推开了一个抓着自己胳膊的男子，“别动手动脚，滚一边去。” “哎呦我去！干嘛这么凶，没劲！”这个男子甩着兰花指，一脸不满，转身一扭一扭的走了。 “是啊，出来就是混的，装什么清高。”其余几个也是差不多的反应，失望归失望，倒是没有多做纠缠，各自另找猎物去了。 贾大同松了一口气，去台要了一大杯酒，找个位置坐了下来，一边喝一边不动声色观察可疑的人物。 一个小时过去了，偶尔有人过来搭讪，不是长的太丑，就是太矮，根本没有一个符合嫌疑人的。 又一个小时过去了，他都喝了第二杯酒了，还是没有发现目标。 这时，却有三个男子并排走了进来。 这三个男子看起来比较扎眼，因为他们身上穿着一看就是高级定制的西装，一个个身高腿长，脸上的表情也是那种高人一等的样子。 监控车上的方震和沈明睿都吃了一惊，因为二人认识这三个人。 方震道：“这三个家伙怎么来了？” 沈明睿道：“他们看起来不像是这个圈子里的人啊。” 方震道：“恐怕就是贪图新鲜，想做一些另类的事，他们不管做出什么事，我一点也不会奇怪。” 魏又灵问道：“你们认识这三个人？” 方震没有回答，他不想承认识这些人。 沈明睿却道：“我在怡可的生意宴会上见过这三个人，都是一些富二代官二代什么的。” 原来刚进酒三个男子，曾经是怡可的相亲人选，就是富二代文长宇，官二代夏之雨，军二代鲁衡，三个人明面上争着抢着方怡可这个豪门千金，私底下夜生活却丰富的很。 原来他们今晚三个人聚在一起，本来在高档会所各搂着一个女人胡天胡地，夏之雨忽然说女人玩腻了，不知道玩男人又是什么滋味。 三个人一拍即合，说干就干，所以立刻来这家同性酒想找个男人体验生活了。 文长宇一进酒，一双眼睛就咕噜噜的转，看着都是一些歪瓜裂枣，嫌弃的摇头，“一个个的都这么丑，我可看不上。” 夏之雨眯起了桃花眼，说道：“猎物嘛，是要慢慢找的，耐心点。” 鲁衡板着脸道：“我不喜欢男人，我看你们玩。” 三个人找张桌子坐了下来。 夏之雨嘿嘿一笑，“别扫兴，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玩男人比女人够劲多了。” 鲁衡道：“讲的好像你玩过一样。” 夏之雨道：“你说对了，我在国外留学的时候，男女不忌，只不过回国以后，不怎么方便而已。” 文长宇道：“是啊，听我爸说，这段时间管得严，叫我老实一点，还不是被你们硬拉来了。” 夏之雨道：“你别装一副乖宝宝的样子，人生在世，当及时行乐，哥几个开心就好啦。” 文长宇道：“玩玩是可以，我对这些丑八怪还是提不起兴致来。” 鲁衡道：“我也是，女人香香软软的不好吗，这些糙老爷们我看着就反胃。” “别急，我给你们做个示范。”夏之雨笑嘻嘻的一指，说道：“看见那个人了吗？他是我的菜，玩起来一定够劲。” 他手指的人赫然是贾大同。 贾大同本来就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三个人刚一进来他就注意到了，却没想到其中一个青年忽然指着自己说话。 他假装不经意的抬头，看清楚了青年的样子，一颗少男心剧烈的跳动了起来。 啊啊啊，是他喜欢的类型啊，一双桃花眼，太迷人了！ 夏之雨是猎艳高手，看见贾大同的眼睛发出了异常闪亮的光，又是嘿嘿一笑，猎物上钩了，今晚有得玩喽。 监控车上的方震四人，看见夏之雨居然把贾大同当成了猎物，一时有些无语。 方震想到自家宝贝妹妹好在没有看上这三个纨绔子弟，否则他这个大哥可能会气死。 魏又灵道：“这个叫夏之雨的人会是凶手吗？” 沈明睿道：“不是。” 魏又灵道：“为什么？看他的样貌特征，挺接近的呀？” 沈明睿道：“他明显对这种事情乐在其中，怎么可能会是凶手？” 魏又灵道：“文长宇和鲁衡呢？” 沈明睿道：“更不可能了，单说年龄就不对。” 王凌敲着键盘，说道：“我查了一下，这三个人的年龄都不符合。” 方震道：“就算各方面都符合，你们想想，这三个人一出生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怎么可能有人性侵的了他们？只有他们性侵别人的份。” 沈明睿道：“是的，这三个人反而是凶手最理想的目标。” 魏又灵道：“那我们是不是要盯着他们？” 方震道：“看情况，有大同接触他们，说不定能把凶手引出来。” 第167章 逼酒 贾大同是一个很奇怪的人，别看他长得牛高马大，相貌堂堂，论长相，从头到脚跟女人味没有一点沾边，偏偏男人的身体里住着一个小女孩。 他不仅仅是性向这么简单的问题，实际上在十几岁的时候就发现了自己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女孩子。 他想当女人，不想当男人，他想穿着漂亮的公主裙，化着美美的妆，可惜他生错了性别。 他很痛苦，可是又没有什么办法，他不能变性，不是钱的问题，是无法承受父母的责怪和世人的眼光。 他父母知道唯一的宝贝儿子想当女人，为了断绝他的念头，初中就把他送到体育学校，还请了专门的教练，让他学武术，参了军又上了警校，尽量把他往男子汉方向培养。 他也很争气，也希望自己当女人的想法能矫正过来，他在父母和世人面前尽量装成男子汉的样子，他也确实做到了，毕业当了警察，热血冲动，每回出任务，抓捕犯罪分子，他都冲在最前面，不怕苦，不怕死。 可每当回家，一个人躺在床上，夜深人静，寂寞空虚冷的情绪侵蚀他的内心，他的痛苦非但没有减轻，反而越发的深重。 他的痛苦没有任何人明白，没有任何人可以倾诉，有一天深夜，他终于忍不住了，来到了清音回声同志酒，他喝了很多酒，醉倒了，然后迷迷糊糊的和人开了房。 从此以后，他就像开了窍一样，一发不可收拾，只要休假，必定会去酒，一夜情什么的，简直不要太随便，他穿女装，化浓妆，自以为没有任何人知道。 所以，在自家头儿突然让他参与这件有关同性恋的案子时，他才知道自己实在太天真了。 参与这个案子的每一天，他的身心倍受煎熬，他不知道头儿怎么想的，怎么看待自己，是不是这件案子破了以后，他将不能再当警察。 毕竟作为人民警察，却私生活混乱，这是严重违反纪律了，很可能警察生涯就此结束。 他很担心，很痛苦，夜不能寐，今晚他作为诱饵，要引出凶手，是他心甘情愿的，他想将功补过。 刚刚进来的三个人，其中一个长的一双桃花眼，以贾大同的经验，一看就知道这人肯定万花丛过，擅长狩猎，喜欢纵欲，说不定就是他们要找的凶手，所以他的眼睛发出了兴奋的光，捏了一下耳机道：“头儿，好像是这个人。” 方震立刻道：“不是他，另两个也不是，不要惊动他们，沉住气，看看他们想干什么，听我的指示。” 贾大同有点失望，说道：“好的。” 这时，夏之雨向贾大同走了过去，问道：“你一个人吗？” 贾大同道：“嗯。” 夏之雨坐了下来，招手要了一杯酒，又说道：“我这人呢，有一说一，我看上你了，今晚来一次怎么样？” 贾大同不是没有遇过这么直接的人，倒也没有太吃惊，摇头道：“你看上我，我没看上你。” 夏之雨倒是有点意外，以他的外形条件，很少遇到拒绝他的人，眯起来眼睛，有点不高兴了，说道：“说，要多少钱？” 贾大同恼火了，说道：“我不卖身，别来烦我！” 夏之雨眯着眼睛笑了，说道：“行，我也不勉强你，这样，给个面子，把我这杯酒喝了，我立马就走。” 他说着把刚点的一大杯酒推到贾大同的面前。 来这一套，笑死人了。 贾大同斜眼看着他，不屑道：“我为什么要喝你的酒？” 夏之雨脸色阴沉下来，这位大少爷一向横行霸道惯了，从未遇过这么油盐不进的人，他在另两个面前也不能扫了面子，阴着脸道：“别给脸不要脸，你信不信我可以让你在这个地界混不下去？” 贾大同冷笑，刚想翻脸，耳中忽然传来了方震的说话，“大同，别跟他闹翻，把酒喝了。” 贾大同愣了一下，缓缓伸出手，拿起了夏之雨推过来的酒。 监控车上。 魏又灵不解道：“老大，为什么要他喝那杯酒？” 方震道：“你没看见吗？夏之雨在那杯酒里下了药。” 魏又灵道：“我当然看见了呀，所以才不明白。” 王凌道：“我也看见了，大同喝下去没问题吗？” 方震道：“你们白跟我这么久，就是因为下了药，才要大同喝，否则怎么抓人？” 魏又灵还是不明白。 沈明睿忽然道：“平安市一直以来，都不能完全杜绝迷奸案，受害者有男有女，大多数人为了名声选择不报案，受害者众，我们警方很多时候对这种案件也无能为力。” 方震接口道：“上个月地方发生了一起迷奸案，有一个女人被自己一个男同事迷奸致死，虽然凶手第二天自首了，但一个人就这么死了，原因是下药过量，这次既然让我们碰到这种事，就要为民除害了。” 魏又灵道：“我当然知道这件事，直接抓人就好了，何必这么麻烦？” 沈明睿道：“你想过没有，这三个人背景不小，平时动不了他们，这回撞到我们的枪口上了，为了确保可以给他们定罪，就要有真凭实据，大同只要喝了下了药的酒，意图谋害迷奸警察，妨碍公务那是跑不掉了。” 王凌道：“到时候会不会让人告我们钓鱼执法？” 方震冷冷道：“钓什么鱼？自身作奸犯科，难道还赖我们警方？” 魏又灵笑道：“头儿说得对，不过，这三个人是什么来头？” 方震道：“等把他们抓了，你就知道了。” 魏又灵道：“如果我们在酒抓人，会不会打草惊蛇？” “我们等大同跟三人出了酒再抓人。”沈明睿忽然叹了口气，说道：“有这三个人出现招惹大同，那人躲在暗处，应该不会出现了，没有大鱼，抓个小虾米也行，总不能白干一晚上。” “也是。”魏又灵紧紧的盯着屏幕，“大同哥已经喝下酒了，哎呀，眼神果然不对劲了……” 其实，贾大同虽然喝下了酒，其实只喝了一小口，其余趁夏之雨不注意倒在了地上，这种事情作为刑警那是驾轻就熟，经验老道，绝对不会让人看出来。 这时，耳中又传来了方震的指示，“大同，假装醉倒，演技逼真一点，别让人看出来。” 贾大同立刻一双眼睛迷迷瞪瞪的，看着对面一脸诡异笑容的人说不出话来。 第168章 推测 夏之雨十分得意，以为自己下的药起作用了，说道：“早这样不就好了嘛，都来这种地方了，装什么贞洁。” “你……说什么……”贾大同脑子真的有些迷糊了，他毕竟是喝了一点，没想到这么强的药效，他想站起来，却觉得手脚发软，嘴巴发苦。 文长宇和鲁衡走了过来，见贾大同显然是被药迷了。 文长宇嘿嘿一笑，说道：“我说老夏，他的样子丑死了，你怎么下得去口？” 鲁衡嫌弃道：“我还是去找女人好了，你们自己玩。” 他说着，居然真的转身就走。 夏之雨和文长宇也不拦人。 监控车上，看到这里，魏又灵道：“要不要拦人？” 方震道：“不用，先对付那两个。” 只见贾大同伏倒在桌上，似乎昏睡了过去。 魏又灵有点担心道：“大同哥不会有事？” 沈明睿道：“他只喝了一点，应该不会，再忍忍，等他们出了酒。” 说话间，只见夏文二人把身子软绵绵的贾大同一左一右的架了起来，架出了酒。 方震立刻拿出对讲机，“第二小组注意，第二小组注意，有两个男子架着我们的人从大门出了酒，跟在后面，等过一条街立刻实施抓捕！” “收到！” 就这样，在另一条街上，有行人见五六个便衣，忽然对两名男子实施抓捕，场面精彩，过程干净利落。 贾大同也在一瞬间清醒过来，一个泰山压顶，一屁股墩把夏之雨坐在地上，又狠狠反剪对方的双手，戴上了手铐。 夏之雨简直不敢置信，拼命挣扎，“救命啊！杀人啊！” 他话还没喊完，一团黑色丝袜就塞进了他的嘴巴，登时喊不出来了，“唔唔唔……” 这特么丝袜也太臭了。 贾大同嘿嘿冷笑，这是他穿女装用的丝袜，好像几个月都没有洗过，臭就对了。 “干什么？！干什么？！文长宇也被几个便衣按在地上，鬼哭狼嚎了起来，“你们知道我爸爸是谁吗？我爸爸是……” 一个便衣警察打断了他的话，笑道：“我们都是专业的，别说喊爸爸了，喊祖宗也没用。” 这两个倒霉蛋立刻傻眼了。 与此同时，酒里贾大同桌上的酒杯，就被一个便衣把酒杯收进了证物袋里。 至于方震等人，一晚上，始终没有等到嫌疑人出现，无功而返。 第二天一早，一个中年女人走进了刑侦支队，她是目击证人，说了一个新线索。 “我昨天才刚出差回来，才知道我家附近的下水道里死了人，你们不是在找目击证人吗？我就是目击证人。” “非常感谢，案发那天你看到了什么？详细的说。” “好的，那天晚上我临时接到出差的任务，匆匆忙忙的出了家门，在路上看见一个男子站在一个没有井盖的下水道，我出于好心，就提醒了他一句，免得掉下去，然后我就走了，现在想来那个人好像就是杀了人丢进了下水道，然后爬了上来，刚好被我看见了。” “好的，看见那人是什么时候？几点钟？” “那天是八号星期四了，凌晨三点多钟，我是凌晨五点多的飞机，所以非常的赶。” “凌晨三点多钟，能具体到三点几分吗？” “可以，让我想想，应该是三点四十几分，不超过五十分。” “好的，非常感谢，那人穿什么衣服，长什么样子？年龄大概多大？有多高？胖还是瘦？” “穿着衣服是黑色的连帽卫衣，压得很低，样子看不清楚，我和他说话，他也不理我，就直接走了，年龄嘛，应该不会很老，看不见脸，所以不知道，至于身高，有一米八，高高瘦瘦的，总之看着挺高的。” “除了这些，还有什么吗？” “没有什么了，那天是晚上，我又赶飞机，所以真的没注意到别的什么。” “已经很好了，十分感谢，谢谢您的热心，我们能抓到凶手，一定有您的一份功劳，再次感谢。” 方震和沈明睿静静的听完了目击证人的证词。 方震道：“明睿，你怎么说？” 沈明睿刚冲了一杯咖啡，好提神，喝了一口，说道：“我们从头再来捋一下，七号星期三十一点十三分，凶手在清音酒引诱吴广泰，两个人出了酒，凶手找准机会，在某个地方杀了人，然后星期四凌晨三点多钟丢入下水道。” 方震道：“如果不是附近的住户，凶手至少有一辆车。” 沈明睿道：“路面的监控并没有查到可疑的车辆，凶手就算有车，也未必载过吴广泰，所以才不会出现在监控里，我甚至怀疑，他就在附近杀了人，然后又移尸入下水道。” 方震道：“如果是这样，在附近我们并没有找到杀人的痕迹。” 沈明睿道：“凶手如果真是连环杀手，那么他杀了人，又抹去痕迹，是非常熟练了，我们找不到不奇怪。” 方震道：“现在想来，目击证人描述凶手的体征和我们侧写的差不多，可惜还是没有看到脸。” 沈明睿道：“是的，还有一点，如果凶手真的杀了十多个人，可是那些失踪人口的尸体目前我们一个也找不到，凶手会把尸体藏在哪里呢？这是一个很重要的疑点。” 方震道：“这点确实很奇怪，除了吴广泰的尸体被发现外，其余的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沈明睿道：“凶手每杀一个人，不想任何人找到尸体，就会埋在一个他自认为十分安全的地方。” “安全的地方？有什么地方安全到连我们警察也找不到？”方震皱眉思索，说道：“除非是他自己家里。” 沈明睿道：“我想来想去，这是唯一的可能，凶手很可能是单身独居，假如是住在小区楼层，又不可能放在家里，尸体会臭，就算放进冰柜，也要有十几个冰柜，万一停电了就麻烦了，可行性不大，所以，我认为凶手的住房条件比较好，至少有一个院子，埋上十几具尸体不成问题。” 方震道：“一个人的尸体不论埋的再深，腐烂后都会有异常的臭味，何况是这么多具尸体，凶手又是怎么瞒过隔壁邻居的？就算是独门独户，没有邻居，除非与世隔绝，不然也会有同事朋友往来，说不定就发现了，而我们判断凶手有稳定的工作和人际关系。” 沈明睿道：“要解决这个问题很简单，在埋尸体的上面种上花草树木，甚至是蔬菜瓜果，这个问题就解决了。” 方震道：“还真有可能，据说在埋有尸体的土地上种花种菜，还长得挺好的。” 沈明睿道：“因为人的尸体也是一种肥料。” 方震道：“既然这样，我们是不是可以认为，凶手单身独居，家里还有一个种满花草的院子。” 沈明睿道：“是的。” 方震道：“这样范围好像又缩小了。” 沈明睿道：“整个市区，这样的房子，屋主又符合凶手条件的，估计没有一万，也有八千的，范围还要缩小，否则没法查。” 方震道：“可以让王凌和又灵全部整理出来，用排除法，我就不信查不出来。” 第169章 嫌疑 “方队，夏之雨和文长宇的律师要求取保候审。” “从两个人招供中，迷奸了二三十个女人，有些甚至未成年，犯了法大了，告诉那二位律师，这个案子不许取保候审，家属也禁止来探望，还有，找到那个鲁衡了吗？” “没有，去了他家也不见人，他的父母也不知道他人在哪里。” “哼，知道自己犯了法，估计是躲起来了，先不管他，有夏文两个也差不多了。” 之后，夏文二人的案子交由地方警局在管，方震等人才全力以赴吴广泰的案子。 这天，魏又灵看着屏幕，揉了揉干涩的眼睛，拿出眼药水滴了几滴，总算感觉好多了，“还有多少人？” “整个市符合条件的嫌疑人我们排除了两天。”王凌眼睛也布满血丝，打着键盘的手没有停，眼睛也没有眨，“还要筛选三万七千个人。” 魏又灵一口气差点上不来，“还有这么多，我快要英年早逝了。” 王凌道：“没办法，这个线索很重要。” “我知道。”魏又灵又滴了几滴眼药水，又紧盯着屏幕，一眨也不眨。 “头儿，从年龄，体征，住房条件的，最符合要求的有一百一七十个人。”王凌和又灵又奋战了一天，最终得出了结果。 方震道：“很好，这些人我和明睿再来筛选，最终确定嫌疑人。”他见二人眼圈发黑，一脸菜色，又道：“你和又灵辛苦了，先回家休息，好好睡一觉，有任务再通知你们。” 王凌道：“好的，谢谢头儿，我们回去了。” “老大，我们走啦。”魏又灵有气无力的挥手，对明睿道：“别忘了请我吃蛋糕。” 沈明睿笑道：“忘不了，你们都有份。” 于是，魏又灵和王凌一起走了。 而方震和明睿各自看着一百一七个人的资料，然后共同讨论，又一一排除。 沈明睿忽然咦了一声，看着一个男子的资料道：“白冰，他居然榜上有名了。” 方震也不意外，“白冰的资料我早就有了，三十五岁，父母早逝，大学中途辍学，做过服务员，进过工厂，干过工地，快递，外卖，很能吃苦，又自学成才，开了一家形体美健康馆，身家清白，没有前科，他父母留给了他一套二层楼的老房子，他一直没有卖，一个人居住，听怡可说，他洁身自爱，从不和乱七八糟的人往来，怡可就是看中他这一点。” 沈明睿道：“那天你叫我跟着怡可去云山公司，我们去了白冰家，他家有一个挺大的院子，满院子的玫瑰花。” 方震道：“我记得你说过，他有洁癖，客厅都是消毒水的味道。” 沈明睿道：“嗯，那种味道让我想起了袁姐的法医室。” 方震道：“我也知道白冰无论从哪一方面都符合嫌疑人的条件，你想说我方震的亲妹妹找了一个连环变态杀人犯当男朋友？” 沈明睿道：“我当然希望不是。” “不过，比起白冰来，这个人更可疑。”方震摇头，指了指屏幕上另一个男子的头像，说道：“这个人离吴广泰的案发现场最近，而且独门独户，据说孤僻古怪，几乎不和任何人往来，工作是小区电工。” 只见男子小平头，双目无神，模样倒是很普通，不符合嫌疑人面目姣好的侧写。 这男子的样子离沈明睿心中的嫌疑人不太相同，不过，也确实看着十分可疑。 这是作为一个刑警的直觉。 二人一齐盯着屏幕上的男子，看了一会儿。 方震终于道：“王恒，第一个就找他。” 沈明睿道：“好，第一个找王恒，第二个找白冰。” 方震道：“行，白冰这个人我当面问清楚也好，虽然我觉得他不太可能是凶手。” 接下来二人又找出了十几位嫌疑人，打算一个个亲自走访。 王恒的家在一个老旧小区，面临着拆迁了，到处都写着拆字，地上都是碎砖头，二人的车开不进去，就停在了外面，步行进去。 沈明睿道：“王恒在自来水厂当电工当了十几年，似乎没有做过别的工作，十年前结过婚，一年后离婚，没有子女，离异后没有再婚，一直一个人到现在。” 方震道：“这样的人最容易出问题，人总归是群居动物，单身一族不管怎么说，都是社会的不稳定因素，小心脚下……” 沈明睿避开了脚下的砖头，有点自嘲道：“别忘了我们都是单身。” 方震道：“我们不一样，又不是娶不到老婆，就是没时间。” 沈明睿道：“是女人们受不了我们的工作，我在网上看过警嫂们的抱怨，大多以离婚收场，让我对结婚这种事情没什么期待了。” 方震道：“是那些女人没眼光，又不是我们的错，单身也没什么，大哥陪着你。” 沈明睿笑道：“我可不敢让你陪，伯父伯母肯定不答应。” 方震道：“我的人生我作主，他们管不了。” 二人说话间，就找到了王恒的家。 王恒的家在一楼，夹在中间，别的住户都搬走了，就剩下他一家了，斑驳的门上写着大大的拆字。 “今天周日，他应该是休假了，这时候应该在家。”沈明睿说着抬手敲门，“有人在吗？” 过了很久，才有一个男子慢吞吞的开了口，露出一个脑袋，一双眼睛很是警惕的看着方震二人，问道：“你们是谁呀？” “警察。”沈明睿亮了证件，“有事要问你，我们进去说。” 方震不等男子让开，就一手推门走了进去，沈明睿随之也进去了。 男子就是嫌疑人王恒，瘦高个子，因为太瘦了，看起来就有些驼背，忽然有两个警察来找他，他看起来就有些惊慌，拦在二人面前，大声说道：“我这两天就要搬走了，我一定会搬的。” 沈明睿道：“我们不管搬迁的事，只管人命案，今天来找你，就是为了问你关于人命案的事。” 王恒更是惊慌失措，拼命的摆手，“什么人命案？我没有杀人！没有杀人！” 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方震和沈明睿对望了一眼，感觉王恒就是他们要找的嫌疑人。 第170章 尸骨 方震上前了一步，紧紧盯着王恒，说道：“我们什么也还没有问，你紧张什么？” “我没有杀人！”王恒吓的脸都白了，似乎转身就想跑。 方震喝道：“老实站着！不要动！” 王恒吓了一跳，果然就不敢动了。 方震身上的威势让他害怕。 沈明睿左右看了看，只见三人站在一个院子里，院子里都是乱七八糟的砖头和木块，隔壁人家的屋子都是半塌下来了。 紧挨着王恒家的一边墙也塌了小半截。 沈明睿走了过去，只见墙角处露出了一个洞，一只黑色的大老鼠拱土挖洞，尘土飞扬，它一听到人的脚步声，吱的一声就溜走了，地上留下了一大块骨头。 沈明睿戴上手套，弯下腰，捡起这块骨头，骨头半埋在地上，他用了一点力，才拨了出来。 他把骨头对着阳光看，骨头呈灰色，粗而长，像是一块股骨头，不管怎么看都像是人骨。 他倒吸一口凉气，立刻蹲下来，徒手搬开砖块，又找到了另一块骨头，五指宛然，一看就是半截人的手骨。 方震高声道：“明睿，是人骨吗？” 沈明睿举着两块骨头晃了晃，说道：“就是人骨。” 方震转身一把揪住王恒的衣领，厉声道：“王恒，怎么回事？” 王恒一听，整个人软了下来，喃喃道：“完了，完了！” 事情毫无悬念，在王恒的院子里和屋子的墙角下挖出了八具人骨。 法医室，袁莹和助手林茵忙了一天，才把八具人骨清洗干净，一具具的摆放在解剖台上。 方震和沈明睿也在帮忙。 方震问道：“这些骨头都是男性吗？” 袁莹脱下口罩，喝了一口热奶茶暖胃，才指着其中一具人骨的骨盆说道：“错了，都是女人，这盆腔上口近圆，下口较宽，短而宽，呈桶形，骶骨突起不明显，明显是女性。” 沈明睿道：“那男人的呢？” 袁莹道：“男性盆腔上口为心形，下口狭窄，盆腔狭长，呈漏斗状，完全和女人不一样。” 方沈二人八具人骨，一个个的去看，果然都是女人，十分失望。 方震道：“这个王恒是杀了八个女人，不是男人，那和吴广泰的案子没什么关系了。” 沈明睿道：“是的，而且只有八具人骨，数目也不对。” 袁莹道：“那个王恒怎么说的？” 方震道：“他说他的前妻十分凶恶，又给他戴了绿帽子，他不得已离了婚，后来想不开，就每隔一段时间去娱乐场所找一个失足妇女，引诱至家中杀害，最后一个杀害的妇女是五年前了。” 沈明睿道：“失足妇女多是背井离乡的可怜女人，没有人会关心，失踪了也没人报案，他就逍遥法外了这么多年，如果不是这次房子拆迁，露出了地下的尸骨，又因为吴广泰的案子，我们恐怕一辈子也发现不了。” 袁莹道：“那是恶有恶报了。” 方震道：“是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出了法医室，回了办公室。 沈明睿道：“既然王恒和吴广泰案子没有关系，那么白冰就是第一嫌疑人。” 方震道：“明睿，要是白冰真的是凶手，我都不知道怎么和怡可说。” 沈明睿道：“这两天她和白冰还在约会吗？” 方震道：“嗯，我对这个妹妹没什么办法，我让她暂时不要和白冰走的太近，她就发脾气，完全说不通。” 他眉头紧皱，一脸烦恼，确实被自家妹妹气到了。 沈明睿道：“我没有兄弟姐妹，无法给你建议。” 方震道：“她要是弟弟，我直接揍一顿了事，妹妹没办法，只能忍了，真不知道她对白冰哪来的信任，说他是个好男人，一定会对她好的。” 沈明睿犹豫了一下，问道：“怡可和白冰有没有……咳……” 方震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没有，怡可这一点比我这个哥哥强，一个女孩子就该洁身自爱。” 沈明睿微微松了口气，“那就好，如果白冰真是凶手，我本来怕怡可接受不了，既然这样，她应该想得通。” 一对男女如果真的有了极深的亲密关系，感情不是说割舍就能割舍下的。 方震道：“这一点说明白冰对怡可很尊重，所以，我对他有了好感，要是人品没问题，做我妹夫也不是不可以，所以我实在不希望他是凶手。” 沈明睿道：“我也不希望，可是，就因为白冰和怡可没有亲密关系，才更可疑，根据心理侧写，凶手有很大可能是性无能。” 方震眉锋皱的更紧，“我知道，这也是我担心的。” 沈明睿道：“假设凶手被男性性侵犯之前，是正常性向，被男性侵犯之后，有可能留下了后遗症，对女人也提不起兴致来，所以心性大变，产生了报复心理，去同志场所诱惑男子，骗至家中杀害。” 方震道：“你一直认为凶手是在家里杀人埋尸，所以我们才找不到尸体，那吴广泰呢，又怎么解释？” 沈明睿道：“有一个可能，凶手把人从酒骗出来后，吴广泰中途改变了主意，不想去他家了，所以他在路上下了杀手，又移尸下水道。” 方震道：“就算是这样，凶手一定有自己的车，他完全可以把尸体载到家里再埋尸，何必一定要弃尸到下水道呢，这样让我们警方知道了，才会展开调查，而不是作为失踪案处理。” 沈明睿想了想，说道：“他可能担心路途中有交警拦车，查到了尸体，所以才万不得已弃尸下水道。” 方震眼睛一亮，说道：“这是很重要的信息，我们查一下就知道了。” 他说着用座机打了一个电话。 “帮我查一下七号那天有哪几个路段，交警在设障拦车，好，我知道了。” 他挂了电话，对明睿道：“那天有三个路段交警在设障拦车。” 沈明睿道：“有没有一个路段是白冰回家的必经之路？” “有，白冰果然大有嫌疑。”方震说着往外就走，“我们立刻去他家！” 第171章 “不！”沈明睿却不同意，“我们重查一遍路面监控。。” 方震一拍脑袋，事关妹妹怡可，有点心神不宁，“我是有点心急了，上次我们已经查过了，但是没有明确的线索，就像大海捞针，所以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人，这次可不能再空手而返。” 沈明睿道：“白冰作为嫌疑人，是不是立刻监控起来，防止他逃跑。” 方震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已经让两个兄弟跟踪他了，他跑不了，有我们的人看着，怡可也不会有事，找证据要紧。” 原来白冰一成为嫌疑对像，方震就派了两个兄弟全程跟踪白冰，随时报告嫌疑人的动向。 方震说着拿起手机拨了一个号码，“人现在呢？一整天都在干什么？” 手机那头回应道：“头儿，他一整天都在形体美训练馆，没见出来过。” “确定吗？” “确定，就在训练馆。” “好，给我盯紧点。” “是！头儿。” 方震挂了手机，对明睿道：“王凌和又灵就先让他们休息，有线索了再说，我们先去看监控。” 监控放映室，二人一左一右站立，负责监控的是一个年轻女警，时不时的按一下键盘，她说道：“八号那天凌晨一点四十七分，发生了一起交通事故，夜里我们交警设了障碍，指挥交通，凌晨五点十分才撤了，上回你们调监控，还特别说了这件事。” 方震道：“那时毫无线索，所以看不出可疑的车辆，这次再看一次，一定漏了什么。” 女警道：“好的，方队。” 于是没人再说话，方沈二人聚精会神的看着监控屏幕，屏幕上一辆辆车飞驰而过，二人目光如炬，不遗漏任何一辆车，一个小时过去了，二人没有说过一句话，又一个小时过去了，方震忽然咦了一声，“停！” 女警立刻敲了一下键盘，画面立刻停住了，是一辆车的画面，车尾的车牌在夜色中有点模糊。 “八号凌晨三点，二十五分。”方震道：“放大车牌号……” 画面立刻放大，车牌清晰可见，居然是外地牌子。 方震道：“回放五分钟……” 这辆车远远的看见了交警在拦车，立刻调了头，往另一个方向开去，似乎是慌不择路是开进了一个小区，还撞倒了路边的垃圾桶，又从小区拐了进去，拐进了一个小巷，正是发现受害人吴广泰尸体的地方不远的地方，也是监控的死角，画面突然中断了。 女警解释道：“那里不少监控死角，有些监控起不到什么作用，有心人很容易就避开了。” 方震道：“这样不错了，快查查车主是谁……” “好的。”女警立刻进入内网查询，输入车牌号，跳出了一个人名和资料。 方沈二人看清楚了证件照和人名，忍不住对望了一眼。 “是这个人了。”方震剑眉扬起，摸着下巴，说道：“董俊，不是白冰。” 沈明睿却十分惊讶，盯着电脑上的证件照，是一个很年轻的男子，二十五岁，眉眼清秀，但无论是年龄和长相和白冰没有一点相同之处，“怎么会不是？” 方震反而松了口气，说道：“不是也好，这下也不会让怡可伤心了。” 谁也不会愿意自己的妹妹找了个杀人犯男友。 沈明睿很少遇到难解的事，这时也忍不住皱了眉，百思不解，喃喃道：“难道一直以来我们都推理错了？甚至查错了方向？根本就不是连环杀人案？那些男子难道真的只是单纯的失踪人口？” 方震道：“现在说这个还太早，彻查这个董俊的背景，叫王凌和又灵回来，加班重查清音回声酒的所有监控！” 彻查之下，这个董俊果然也是同性恋，而且酒监控录像也常常出现他的身影，显然他是清音回声同性酒的常客，酒服务生李明明也证实了这一点，用他的话来说，就是一天没有男人都受不了，最近一段时间就搭上了吴广泰。 “哎呀，每天晚上出双入对的，卿卿我我的，别提多碍眼了。”李明明第二次来录口供，口沫横飞，一脸不屑的样子。 沈明睿看着这个酒服务生，见对方脸上看似不屑，其实是异乎寻常的嫉妒之色，心中一动，“我一直觉得作为证人你很奇怪，你告诉我们警方的每一件事情，我们都无法查证真假，全是你嘴里说出来的一面之词。” 年轻的刑警说着笑了笑，笑意却不达眼底，向来对人亲和的脸色沉了下来，“李明明，你应该知道，做假证，妨碍司法公务，也是犯法的。” 李明明脸色立刻刷一下白了，惊慌的站了起来，“我……我没有作假证，我说的都是实话！” 沈明睿冷冷道：“不，你在说谎，你知道凶手是谁，但你不想说出来，所以向警方作假证，以掩盖真相。” “不是的……不是的……”李明明面色灰败，嘴里喃喃自语，仿佛站立不稳，扶着椅子瘫坐了下来。 沈明睿道：“还不赶快说实话？！” “我说！我说！”李明明哭丧着脸，几乎要哭出来了，“我……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沈明睿缓下了语气，“你想想看，那天晚上在酒，你先前不知道我是警察的时候，你对我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李明明总算缓了过来，说道：“我一开始见你是个生人，从来没有见过，看你的样子也不像是圈内人，所以有点好奇，就想着试探你一下，没想到你给小费挺大方，所以我就告诉你爱听的事，不重要的事，大多数是真话……” 沈明睿打断了他的话，说道：“你是怎么看出来我不是你们那圈子里的人？我的表现有哪里不对吗？” 李明明道：“肯定是不对啦，能晚上去同志酒的人，哪一个都是为了那种事情，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也没什么可顾忌的，所以不会浪费时间，一来就会不停的寻找目标，只要看对眼了，立马就会去开房，一刻也不带耽误的。” 沈明睿摇头，“不对，我一直在寻找目标，虽然目的不同，你这个说法有点牵强。” “这个……那个……警察同志，这个不太好说……”李明明支支吾吾的，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就是不肯说出来。 沈明睿眉锋微皱，他想知道身为卧底自己失败的原因，“李明明，别支支吾吾，必须说明原因……” 李明明涨红了脸，“………” 负责做询问笔录的是个年轻的女警，这时候突然停了下来，用手背捂着嘴巴，拼命忍住笑的样子，“他的意思是……是你一看就是没有那方面经验的人……” 沈明睿：“………” 他总算明白问题出在哪了，原来身为男人没有经验，都不配做卧底。 李明明拼命点头，“是啊是啊，我就是这个意思，警察同志，你看起来就像个清白人家的男孩子，什么也不懂，怎么可能会去那种场所，一定是有原因的，所以我才对你很好奇，我本来还想，要是你有什么困难，误入歧途，我说不定还能帮帮你，别让那些臭男人白白糟踏了……” 他说着一脸英雄救美大义凛然的表情，估计是偶像剧看多了。 沈明睿道：“那真是多谢你的好心。” 李明明道：“不用客气，我真的是好心人。” “噗……哈哈哈……”年轻女警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明睿，对不起，我实在忍不住了，哈哈……太好笑了……” “……”沈明睿轻咳一声，正了正脸色，“李明明，你说清楚，你哪一件事情对我说谎了？” 年轻女警立刻不笑了，盯着电脑，敲着键盘，恢复了工作状态。 李明明又有点紧张了，“那天你不是问我，吴广泰的情人有没有来，我说有，还指给你看，那是我骗你的，董俊那天晚上根本没有来酒。” 沈明睿道：“怪不得，我们追出去影子都没看见，后来调监控也什么都查不到，原来是你在说谎，我们根本不知道有董俊这个人，又从何查起？真是浪费了我们大量的警力和时间，让凶手逍遥法外了这么久，你究竟知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我知道……”李明明不安的搓着手，低下了头，呐呐道：“可是……我也不想这样的……” 沈明睿盯着他，缓缓道：“你是不是喜欢董俊？” 李明明霍然抬头，又是吃惊又是紧张，“你怎会知道的？” 沈明睿道：“那就对了，你居然为了董俊，对我们警方作了假证，掩盖了他的罪证。” 李明明失魂落魄，喃喃道：“我没有想到他会杀了吴广泰，我不是故意说谎的，我就是不想他坐牢……” “你已经触犯了法律。”沈明睿冷冷道：“李明明，从现在开始，你成了嫌疑人之一，从正常询问改为审讯，你必须坦白从宽。” 李明明仿佛惊醒过来一样，脸色又刷的一下惨白，再也坐立不稳，从椅子上滑了下去。 这时，忽然有两个男人走了过来，把李明明从椅子上拽了起来，押去了审讯室。 第172章 审讯室里，气氛凝重威严，李明明蔫头耷脑，再也不敢胡说八道了。 沈明睿脸色冷凝，正式开始了审讯。 “李明明，你和董俊是怎么认识的？” “他是酒的客人，我是酒的服务员，自然就认识了。” “认识多久了？” “快两年了。” “那么，你们的关系怎么样？是情人关系吗？” “不是，他看不上我……” “那你呢，你喜欢他吗？” “喜欢，但他从来也没有喜欢过我，他只喜欢酒来的客人，换情人的速度也很快，没几天又换一个了，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子，我很难过，但什么也做不了，劝他，他也不听。” “董俊的男朋友你都认识吗？” “没有，大多数都不认识，他的男朋友多是别的酒过来的，除了那倒霉鬼吴广泰，总之我一个也不认识。” “如今吴广泰被人杀了，董俊是最大的嫌疑人，对此你怎么看？” “我……我不知道啊，我也不是警察，我当然希望他没有杀人，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那你为什么要替他撒谎？！一直在欺骗我们警方？！” “没有！没有！真没有！冤枉啊，我只是有些事情没有说出来而已！” “还敢狡辩！吴广泰被害的那天晚上，他的情人明明是董俊，你却一字不提，害我们警方兜了一个大圈子，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还不说实话吗？” “我说！我说！呜……” 李明明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再也忍不住痛哭流涕，说出了那天晚上的真相。 “那天晚上，我看阿俊和吴广泰打得火热，我就忍不住留意起来，见他们两个从后门出了酒，肯定是要去哪个酒店鬼混了，就借口上厕所跟了出去，没想到两个人开车走了，我当然追不上，只好回了酒，第二天我上班我一直在等阿俊来酒，但他一直没有来，我打电话他也不接，要不然就是关机了，再过几天，就是你们警察来了，我才知道居然是吴广泰被人杀了，我都快吓死了，跟沈警官你录完口供，我一出去打电话给了阿俊……” “他接了吗？” “接了，我直接问他吴广泰死了，跟他有没有关系……” “他怎么说？” “他说没有，人不是他杀的，和他没关系。” “那你相信吗？” “我其实真的不相信他会杀人，我就是有点担心他，告诉他警察在问吴广泰的情人是谁，我替他隐瞒了。” “他又怎么说？” “没说什么，就是说他知道了，叫我以后不要再联系他了，就挂断了电话。” “就这样吗？” “就这样，沈警官，我知道的就那么多了。” “后来你们有没有再联系过？” “没有，真没有，我也害怕呀，怕你们查到我身上，又查到阿俊了。” “那照你这么说，吴广泰被杀，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了。” “没有，真没有，我可以发誓……” “如果发誓就可以逃避法律，还要我们警察干什么？至于你说的是真是假，我们直接问董俊就知道了。” 找到嫌疑人董俊异常顺利，他哪里也没有去，就呆在家中，被几位刑警直接带到了刑侦支队，方震亲自审问，印证了李明明说的话，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方震没审问几句，董俊就承认杀了吴广泰，对所犯之事供认不讳。 “你们也不用再查了，人是我杀的，这事和李明明没有一点关系，吴广泰就是我一个人杀的。” 董俊说的很平静，就好像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了。 这犯罪嫌疑人还挺干脆的，方震反倒有点意外，“哦，把你的犯罪经过说出来……” “那天晚上，我一早就约了吴广泰在酒见面，本来打算去我家的，开车的路上，我闻到他身上有别人的味道，我就停车质问他，他就承认了去酒之前和另一个人胡搞过，我们大吵了一架，还打了起来，我失控之下，拿起我放在车上，平时防身用的铁棍狠狠的敲在他的头上，他就死了。” 董俊平静的诉说杀人经过，“我杀了他后，原想着把尸体丢到荒郊野外，越远越好，谁知道交警在设障拦车，我没办法了，只好丢到了附近的下水道，就开车回了家，你们警察发现尸体后，我呆在家里，哪里也没有去，李明明又告诉我你们在酒调查，我也不想逃，就等着你们来抓我，反正我也不想活了，谁知道你们这么多天才来。” 方震想起了吴广泰生前遭受性，虐，问道：“在弃尸下水道时，你对吴广泰的尸体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没做什么，就是丢在臭水沟里，哦，还踢了几下！” “你不后悔吗？” “没什么可后悔的，他就是渣男，我杀了就杀了，他就是该死！” 董俊说到最后，表情总算有了变化，一脸愤恨之色，显然真的对吴广泰恨之入骨，非杀之而后快。 “除了吴广泰，你还杀了几个人？” “说什么呢？我就杀了一个吴广泰，哪有杀多少人？我又不是杀人狂！你们警察也不能冤枉我啊！” 董俊看起来很吃惊，一脸激动，矢口否认。 “这些人你都认识吗？”方震拿出一叠的照片，一张张的让他辨认。 “这些人是谁？”董俊不停的摇头，“这些我一个人也不认识！从来也没有见过。” 方震看出来他并没有说谎，显然失踪男子和他没有一点关系，连环杀人案的侦查方向很可能一开始就是错误的。 审完后，方震等人搜集了董俊在车上杀人的痕迹和凶器，又把人带到下水道，指认了案发现场，全部证据对上了，结合法医报告，所有的证据形成了一个闭环，至此，案子暂时告了一个段落。 “砰”地一声，魏又灵把一大叠的资料丢在桌上，说道：“辛苦了这么多天，总算可以松口气了。” 她说着，拿起茶杯喝了一大口，对坐在对面的沈明睿道：“我说师哥，搞了这么多天，结果根本没有什么同性恋连环杀手，真是的，这个案子一点意思也没有。” 沈明睿正在看卷宗，头也不抬，“没有连环杀手是好事，难道你真的希望有这么多受害人？” 魏又灵道：“但你不觉得奇怪吗？失踪的那几个全是男同性恋，这也太巧了，也难怪我们以为有个连环变态杀手。” 沈明睿终于抬起了头，一脸若有所思，“连环杀手说不定真的有，就看我们能不能抓住他了。” “算了，王凌今天约我出去玩，案子破了也可以放松一下了。”魏又灵只是说说而已，并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去，和王凌好好玩。”沈明睿又低下头看起了卷宗。 “我走啦。”魏又灵摆手，转身走了。 没一会儿，贾大同从门口探头进来，见沈明睿在，小声道：“明睿，只有你一个人吗？” “是啊。”沈明睿抬头，说道：“进来。” 贾大同踏着小碎步进来，一脸的期期艾艾，欲言又止。 沈明睿知道因为吴广泰的案子，这段时间贾大同因为自己的性向，心里异常的纠结，说道：“你有事就跟我说，我尽量帮你解决，要是我解决不了，不是还有方队和顾局吗？” 贾大同再也忍不住垮下了脸，似乎都要哭出来了，“自从知道了我的事，我觉得这几天兄弟们看我的眼神都很奇怪，而且也不肯靠近我了，我太难受了……” 沈明睿想了想，“会不会是你想多了，兄弟们并没有这个意思？” 贾大同摇头，“不可能的，我不会感觉错的，除了案子的事，他们都不肯跟我说一句多余的话，以前绝不会这样子的，我……我就算喜欢男人，也绝对不会对兄弟们下手，这么多年的兄弟了，天天并肩作战，到头来却没有一点信任，还孤立我……” 说到最后，他真的哽咽了，是真的难受至极。 “清官难断家务事，这件事方队和顾局也不好插手，总不成命令他们不能这样子对你。”沈明睿站了起来，紧皱眉头，踱了几步，“说说你的打算？” 贾大同低下了头，说道：“我想调去别的支队，最好离开平安市，去别的市分局，那样就没人知道我的事了。” “这样。”沈明睿叹了口气，道：“等方队回来，这件事我会和他商量，想来没什么问题，你等我的消息。” “谢谢你，明睿。”贾大同抹了一把眼泪，转身就想走。 “大同，等一下。”沈明睿却叫住了他。 贾大同停下了脚步，转过头一脸忐忑。 沈明睿看着这个牛高马大，心里却是个小女孩的刑警贾大同，想起他异常的爱好，不想伤他的自尊心，却又不得不说，“大同，清音酒那种地方你还是不要去了，你毕竟还是一名人民警察。” “嗯……”贾大同愣了一下，慢慢的点头，转身走了。 沈明睿看着贾大同离去的背影，一脸若有所思。 他又坐了下来，看着桌上发黄的卷宗，这些都是以往变态连环杀人案的卷宗，是他特地从别的市局调阅过来的。 吴广泰这个案子有几个疑点并没有弄清楚，成了这位年轻刑警心头的一根刺。 再说，贾大同并没有听明睿的话，这天晚上，他又来到了清音回声酒，在震耳欲聋的笑闹声中走了进去…… 第173章 一个人的生活习惯是不容易改变的，尤其是对于贾大同来说，隐秘的性向，不为人知的爱好，造成他内心深处的自卑与压抑。 尤其是这段时间因为吴广泰的案子，牵引出他隐藏的性向，在压力巨大的情况下，他需要一个宣泄的出口，否则他会受不了。 而清音酒是他唯一能去的地方，明睿的忠告他并没有听进去，他也不想听。 今晚他没有化妆成女人，就以原来的面目，他一个人独自饮酒，不管哪个过来搭讪，他一律拒绝，直至喝到两眼发直，他结了帐，摇摇晃晃的离开了酒。 酒有一个后门，他出了后门，扶着墙一路走，时不时干呕几声，也呕不出什么来，他喝酒喝得太多了，还是空着肚子，什么也没吃，更是酒精上涌。 偏僻的小巷虽然有几盏路灯，但市政府为了节省电费，一过了十二点就关了灯，所以，小巷一团漆黑。 贾大同就这样摇摇晃晃的摸着路走路，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越走越偏僻。 “哇！”忽然，他又弯下腰，大口的呕吐起来。 吐了几口黄胆水后，嘴里苦得像吃了药，他沿着墙壁，慢慢的滑倒在地。 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一个人向他走了过来，他并不在意，酒精可以让一个反应迟钝，失去思考的能力。 来人也是个男子，高高的个子，一身黑衣黑裤，戴着黑色的鸭舌帽，居然还戴着纯黑色的口罩，只露出一双黑沉沉的眼睛，在夜色中就像一个黑色的幽灵，他快步走了过来，居然把贾大同扶了起来。 贾大同身高一米九，差不多近一百公斤，这人扶着他十分吃力，却是闷声不吭。 “你谁呀？”贾大同醉的厉害，身体软绵无力，没有挣扎，醉眼朦胧中，努力的睁大眼睛，想看清扶着自己的人，眼前却朦朦胧胧，什么也看不清。 他酒精又是一阵上涌，随即昏睡了过去。 黑衣人扶着贾大同，三拐两转，左转右转，沿着阴暗的的小巷走了。 “唔…”贾大同迷迷糊糊中，是被人重重的几个耳光打醒的，他的耳朵嗡嗡作响，艰难的睁开了眼睛，只觉得一阵头疼欲裂，忍不住按着额头。 “睡得跟个死猪似的，哼！”一个声音说道，声音冰冷，带着说不出的恶意。 贾大同缓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看向了说话的人。 只见一个男人站在不远处，手上摆弄着什么。 酒精让贾大同反应迟钝，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只见他四仰八叉，显大字型，躺在冰冷潮湿的地上，两只手上两只脚居然绑着四根铁链，而铁链则钉死在地上。 贾大同心里一阵惶然恐惧，他居然被人绑架了！ 他毕竟是刑警，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很快就镇定下来，转头四顾，只见是一个十多平米的房间，墙角放着一张四方形桌子，桌子上摆着两三样奇形怪状的东西，墙壁似乎是石头做的，十分阴冷，墙上都是暗褐色，喷溅式的痕迹，散发着一股浓重的腥味，是他再熟悉不过的血腥味，看着这个绝对是案发现场的屋子，也不知道曾经死过多少人，他吓得寒毛直竖，咽了咽口水，喉咙又干又苦，哑声问，“你是谁？这里是哪里？” “当然是杀人的地方，而且没有人找得到。”男人嘴角扯了扯，“贾大同贾大警官，不愧是警察，挺镇定的哈，以前每一个人来到这里，都是鬼哭狼嚎的，我还没怎么样，他们已经吓个半死了。” 贾大同瞪大了眼睛，仔细的看着这个人，只见对方一身黑衣黑裤，瘦瘦高高的个子，一张脸清秀冷白，却没有一点表情。 他想了想，说道：“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男人冷笑道：“吴广泰的案子，你难道没有参与？你们警察上门都问了我好几次了，然后又突然结案了，嘿嘿…” 贾大同吃了一惊，“你…你是白冰，吴广泰案嫌疑人之一，你果然有问题！” 这男人竟然是白冰，案子刚一了结，他居然就出现了，还绑架了贾大同，让人再也意料不到。 贾大同吃惊之余，思潮起伏，又说道：“董俊杀了吴广泰，难道是你指使的？或者你才是真凶？” 白冰哼了一声，说道：“董俊那个蠢货，冒冒失失的就杀了吴广泰，尸体也没处理好，让你们警察发现了，居然追查到我身上，好在他自己认罪了，也很快结了案，我算是逃过一劫。” 贾大同更是吃惊，“以前失踪的那些人，确实是你杀的？你才是真正的连环杀手？” 白冰道：“你明白就好，我已经很久没杀你们这些同性恋，死变态了，今晚你正好撞在我手里。” 他说着扬了扬手上的东西，就是贾大同的警察证，清秀的脸露出一抹怪异的笑，“我还是第一次杀警察，感觉一定不一样。” 贾大同心里一寒，忍不住拼命的挣扎，手足的铁链被他扯得光当作响，无法挣脱的恐惧让他四肢发抖，额头汗下如雨，咬着牙，“我们男同究竟和你有什么仇恨？” 白冰本来就阴沉的脸色，更加阴沉，“你想知道原因吗？” 贾大同急忙点头，“我就算死，也想死个明白。” 白冰呼了一口气，努力的压抑着什么，缓缓说道：“我上大学那年，临近毕业了，压力有点大，有一天晚上，为了解压，就忍不住去了一家酒喝酒，谁知道那家酒是一家男同性恋酒，我什么都不知道，喝了很多酒，迷迷糊糊中被……就被……七个变态带到后巷轮了…我几乎死了，那天我死了就好了…” 说到这里，他俊秀白皙的脸浮现了无法形容的痛苦，这种痛苦是深入骨髓的，炙烤着他的灵魂，经常从噩梦中痛哭着醒来。 绝对没有任何人会了解他的痛苦。 快二十年了，他的心灵早已腐蚀成了恶魔，只有在他受难的那天杀人，才可以缓解他的痛苦。 而今天晚上，就是他受难的那一夜。 他醒来时，躺在肮脏冰冷的地上，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好肉，身上的痛加上心里的创伤，他几乎想自杀，但他还是忍住了。 心里的仇恨让他活了下来，自此他混迹同性酒，找到了那七个仇人，处心积虑，计划周密，一个一个的约出来，杀死了七个仇人，一个不少。 七具尸体都毁尸灭迹了，十几年前的侦查手段落后，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一个也没找到，警察只能立为失踪案，不了了之。 成功杀了七个人后，他的心灵早已经扭曲变形，只要有机会，他就会杀一个男同发泄，彻底成了一个杀人恶魔。 这一年来，因为种种原因，他没有杀人，听闻吴广泰的案子结了，他再也忍不住了，去了清音酒，躲在暗处伺机而动，意外的是，他等来了贾大同这个警察。 “从那天后，一切都变了，我变得不是个男人了，我喜欢女人，却再也碰不了女人了，我要疯了，我真的疯了！“ 白冰回忆起痛苦而疯狂的往事，眼前一阵恍惚，喃喃的低语，忽又暴怒起来，恶狠狠瞪着地上的贾大同，“都是你们这些变态毁了我的一生！你们都该死，都该死尽死绝！” 男人嘶声大喊，带着疯狂而刻骨的仇恨。 贾大同脸如死灰，“我虽然喜欢男人，但是从没有强迫过任何人，谁害了你，你去找他，为什么一定要杀我？” 白冰过了很久，才平静下来，冷冷道：“我的仇人我早就杀了，一个不少，后来杀的都是我的出气筒，你也不例外。” 他说着从桌子上拿起了一把尖刀，“看在你是警察的份上，我就不折磨你了，让你死个痛快，把你的喉咙割断就行了，再把你的尸体喂我的玫瑰花。” 尖刀有七公分长，刀刃还带着厚厚的，褐色斑斑的血迹，显然白冰用这把刀杀人后，从来不洗刀上的血渍，光看着就让人毛骨悚然。 贾大同绝望的看着白冰这个杀人疯子拿着尖刀对准自己的喉咙，他拼命的一扭头，鲜血四溅，尖刀划破了他的耳朵，避开了喉咙要害。 “别挣扎了，你死定了！” 白冰狰狞着脸，又是一刀，刺向贾大同的喉咙！ 贾大同被割断的耳朵鲜血淋漓，眼看再也避不开致命的一刀。 正在这时，只听轰地一声巨响，房门被暴力撞开！ 七八个全副武装的特警冲了进来！ “不许动！警察！” 时间回到贾大同被绑之前。 半夜，沈明睿刚洗好澡，准备换上睡衣上床睡觉，拿起床头的手机，却发现一个未接电话和一条信息。 “明睿，我打你电话你没接，我在清音酒喝醉了，能不能麻烦你过来接我回去？” 居然是贾大同打的电话和信息。 沈明睿有点惊讶，看了看时间，凌晨一点十五分，信息是十分钟前打来的。 他回拨过去想问清楚，贾大同却没有接。 他立刻披了一件风衣，急匆匆的下楼，在街边开了一辆共享新能源小车，赶去了清音酒。 酒正是热闹的时候，一群人在台上劲歌狂舞，喧闹之声震耳。 沈明睿很快转了一圈，却没有发现贾大同，打手机还是没人接。 他想了想，走到台问服务生，“你好，我有一个朋友喝醉了，叫我过来接他，但是没有看到人，你能帮我找找人吗？” 服务生问道：“他是不是叫贾大同？” 沈明睿道：“是啊，他在哪里？” 服务生没有立刻回答，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沈明睿道：“我叫沈明睿，他究竟在哪里？” “你是沈明睿就对了。”服务生说着弯腰从柜子里拿了一个皮夹和手机，递给沈明睿，解释道：“你的朋友看起来醉得有点厉害，非要把皮夹和手机给我，叫我等你来了就交给你。” 沈明睿接过皮夹和手机，问道：“我的名字是他告诉你的？” 服务生道：“是啊，不然我怎么知道你的名字？我又不认识你。” 沈明睿道：“他还说了什么？” 服务生道：“哦，对了，他还说在酒后门等你。” 沈明睿不再问，立刻赶去了酒后门。 贾大同半个小时前已经被白冰带走了，自然不在了。 看不到贾大同，沈明睿哪哪都觉得不对劲，心里有一种奇怪而强烈的，不好的预感，他往黑暗的小巷急步走了一段，忽然又停了下来。 他的手里一直拿着贾大同的皮夹和手机，这时候翻开皮夹，里面有身份证，行驶证，驾驶证，却单单没有警察证。 他皱眉想了一会儿，随手按开了贾大同的手机屏幕。 手机居然没有设置开机密码，就这样打开了，开屏就是电子地图，地图上一个红色箭头闪闪烁烁，居然正在定位中。 沈明睿立刻明白了，贾大同身上肯定带着定位器。 这家伙故意留下手机，就是为了自己能够找到他。 更让沈明睿吃惊的是，定位中的地址赫然是白冰的家！ 他再不迟疑，立刻开车赶去白冰的家，开车路上，他打给了方震，“大哥，紧急情况，贾大同可能出事了，我需要支援……” 第174章 再说贾大同差点被杀之时，特警及时破门而入，控制了白冰。 就这样，一起震惊司法界的男同杀人连环凶手终于落了网。 白冰做梦都没想到，自己隐藏多年的杀人恶行，就这样结束了。 他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警察会找上门来？ 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 原来沈明睿打电话给方震请求支援后，很快就赶去了白冰家。 白冰家连个灯光也没有，暗沉沉的，连一点声音也没有。 “白冰！白冰！开门！贾大同，你在吗？”他用力敲门，大声呼喊，没有人应，他再不犹豫，直接翻墙进了院子，焦急的来来回回走，定位一直显示在院子附近的，但除了满院子的玫瑰花，什么也没找到。 他跺了跺脚，只好在原地等待支援，好在方震以及重案组等人带着特警很快到了，警犬队的两个警察，牵了两条搜救犬搜查，搜救犬很快就找到了地下室的入口，就在一大片的玫瑰花丛下面，一块七尺见方的石板压着，众人合力抬起石板，露出了洞口，特警们迅速下了地下室，顺利的救了贾大同。 贾大同满脸鲜血，惊魂未定，立刻被送去了医院。 刑警们勘察现场时，石室中阴气森森，尽是腐败浓重的血腥气，满墙的血色鬼画符，以及地上七八条儿臂粗的铁链，铁链上血迹斑斑，整个石室就好比人间地狱。 魏又灵带着口罩，仍是感觉臭得要窒息。 胖子和吴常倒是习惯了，比这石室更恐怖的案发现场他们都经历过。 奇怪的是，石室却找不到一具尸体。 方震走到白冰面前，沉着脸问道：“被害人的尸体你藏在哪里？” 被两名特警控制住的白冰始终低着头一言不发。 方震想到自家宝贝妹妹方悦可的情人竟然是个杀人狂，简直是无法形容的心塞和愤怒，强忍怒火，又问道：“你究竟害了多少人？” 无论方震问他什么，他都不抬头，不说话，似乎打定主意死不认罪。 沈明睿却道：“白冰，你不说我们也知道，尸体应该就埋在院里的玫瑰花树下。” 白冰霍然抬头，瞪着沈明睿，他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终究没有说出来，又低下了头。 方震挥手道：“把人带上去，等袁法医带人过来，再让他指认现场。” “是，方队。”两个特警押着白冰走了。 方震等人继续勘察现场。 刑警们很快又发现，白冰家的客厅有一个暗门，那才是白冰自由进入地下室的门。 平安市第四分局刑侦审讯室。 “白冰，你记得你总共杀了多少人吗？” “二十七个人。” “你为什么记得那么清楚？” “因为我每杀一个人，就会在地下室的墙上用血画一个符号。” “血？是被害人的血吗？” “是的。” “那画的是什么符号？” “就是数字符号，一二三四五六七八，最后画了二十七……” “包括我们的警员贾大同吗？” “没有，不是还没来得及杀他吗，你们就把我抓了。” “那好，你为什么杀这些人？” “因为我恨，就是要杀那些人，不杀不痛快，杀了人我就心情好了……” 之后长达二天一夜的审讯中，白冰交待了杀人的过程，以及埋尸的方式。 埋尸花树下，人的尸体就是最好的肥料，不仅解决了恶臭的问题，还让花树长得鲜艳。 在他的玫瑰花园中，挖出了二十七具白骨，白骨分散零落，难以拼接，这可忙坏了袁莹和助手们，加班加点的干，刑警们也几乎夜不归家，只希望尽早结案。 这案子死亡人数之多，时间跨度之长，影响之大，近二十年来绝无仅有，越早破案越好。 三个月后，贾大同在家里收拾东西。 他明天就要离开平安市刑侦支队，调去外市长安市刑侦分局，这是他这几个月来坚持不断申请的结果。 “大同。” 这时，一个人忽然来了，却是沈明睿。 “明睿！”贾大同眼睛一亮，有点意外，“你不是在庆功会上吗，你怎么有空过来？” 沈明睿笑了笑，说道：“你不是也没有参加庆功会吗？” 贾大同笑容一敛，转过身去拿沙发上的衣服，“你明知道我的原因。” 如今他是同性恋的秘密人尽皆知，他不想在庆功会上，面对刑警们对他奇怪的眼神。 没有人知道他有多么的敏感和脆弱。 沈明睿道：“知道归知道，我还是希望有些事情你亲口跟我说清楚。” 贾大同似乎愣了一下，没有回头看沈明睿，“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沈明睿定定看着贾大同的背影，眼神变得很奇怪，慢慢的道：“在你家里不方便，我们出去走走，好好谈谈。” 贾大同立刻拒绝道：“我明天就要走了，还有很多东西要准备，就不出去了。” 沈明睿脸上的神色更奇怪，说道：“其实，你早就知道白冰是凶手了，对吗？那天晚上，你去酒，是你早就计划好的，引诱白冰上钩，你发信息给我，也是为了我能及时赶到救你，这样，你作为警务人员，常年混迹酒，寻找一夜情，如此严重的违规，局里就可以让你功过相抵了，你也可以顺利调走。” 贾大同背上的肌肉忽然绷紧了，很明显他紧张了，因为沈明睿的话，他一时竟然无言反驳，因为他很清楚，无论他说什么，沈明睿也不会相信他。 在白冰案发的第二天，在医院里，贾大同接受了督察调查和问讯，天衣无缝而完美的说辞，让他顺利的通过了，除了沈明睿，没有任何人怀疑他有问题。 奇怪的是，沈明睿居然也没有跟任何人说出对贾大同的怀疑，包括方震和顾局。 “我始终不相信你问讯的笔录，三个月来，我一直没有问你，绝口不提，就是不想给你机会骗我，你应该知道，没有多少人说谎能骗得过我。”沈明睿淡淡的说，有一种压抑的冷静，最后道：“所以，现在你想跟我出去慢慢谈了吗？” 贾大同竟然沉默了，他又沉默了很久，终于点头道：“好。” 二人并没有开车走远，只是在贾大同家附近的林间小路慢慢的走。 二人一左一右，相距一米远，并排走着，没有交谈。 沈明睿不开口，贾大同就更不说话了。 说多错多，少说少错，不说不错。 电视剧里的反派总是死于话多的。 贾大同心里自嘲的想。 他忍不住转头看了看身边的年轻人。 沈明睿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想法，似乎和平时一个样子。 聪明，睿智，冷静。 绝对是刑警中年轻一辈的佼佼者。 这位年轻人会怎么做？会告发他吗？ 他该怎么办？ 贾大同心里闪过无数的念头，心烦意乱。 这时候，他忽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个人走到了小路的尽头，前面出现了一幢的楼房。 楼房外墙斑驳，长满青苔，一看就是一幢荒废了多年的烂尾楼。 看见这幢烂尾楼，他居然吃了一惊，不禁停了下来。 “怎么不走了？”沈明睿终于转头看向了他，淡淡问道。 贾大同脸色紧绷，十分难看，“我想回去了。” 说着转身就走。 沈明睿看着他急急远走的背影，脸上又出现了那种奇怪的表情，忽然大声道：“贾大同，周杰死在这里，你难道就不想看看他？” 贾大同已经走了很远，听了他的喊声，忽然停了下来。 他慢慢的转身，走了回来。 他瞪着沈明睿，脸上的表情不可置信和愤怒，“你调查我？” “周杰曾经是你的搭档，三年前死在这里，我想你应该还记得。”沈明睿没有回应他的问题，说完了这句话，不再看他，转身走进了烂尾楼。 贾大同站在烂尾楼前，脸上闪过惊讶，愤怒，不甘，痛苦和害怕…… 一个人的脸上怎么会同时出现这么多的情绪。 他忍耐的闭了闭眼，眼前似乎看见了一个人的脸。 这人是周杰，曾经是他在刑警队最好的搭档，最好的朋友。 可是有一天周杰发现了他的秘密后，一切都变了。 他的耳边似乎响起了周杰厌恶的怒骂声。 “走开，别碰我，你这个死变态！我不用你救我！” 贾大同的一张脸忽然扭曲起来，双手抓头，像是忽然被人在肚子上重重的打了一拳，痛苦的弯下了腰…… 过了很久，他慢慢的直起身，脸上变得面无表情，慢慢的走进了烂尾楼…… 第175章 烂尾楼里居然有一小块的地方被打扫的干干净净，地上有个小小的香炉，香炉插着一柱香，燃烧成了一小截，香炉前面还放着一盘瓜果，看着还很新鲜，旁边还放着一小包未燃的香，显然有人不久前才祭拜过。 沈明睿手里就燃着一柱香，举过头顶，脸色严峻，微微躬身拜了几拜，然后插进了香炉里。 贾大同走了进来，看着沈明睿正在祭拜周杰，脸上又仿佛忽然被人重重的打了一拳，痛苦而扭曲。 沈明睿没有回头看他，忽然说道：“你昨晚来过了，显然你并没有忘记周杰。” 贾大同沉默。 沈明睿道：“这里离你家不算远，你应该是时不时就来看看他，我说得对？” 贾大同依然沉默。 沈明睿道：“你原来在东城分局，三年前，你忽然调来我们西城分局，想必是周杰牺牲后，你不想留在东城分局了，免得睹物思人，唉……” 这位年轻的刑警忽然叹了口气，黯然道：“我们作为一线刑警，出生入死也是寻常事，可是如果身边的搭档真的死了，对我们来说，打击也未免太大了，我能了解你的心情。” 贾大同听了他的话，眼睛又露出了无法形容的痛苦之色。 这种事情无论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件极其痛苦的事，很多刑警因此走不出阴影，甚至再也当不了警察。 方震的搭档牺牲了，也是花了好多年的时间才缓过来。 而贾大同呢？三年了，他走出阴影了吗？ 沈明睿却忽然转移话题，“你怎么知道白冰是连环案凶手的？” 贾大同愣了一下，终于开口道：“是你告诉我的。” 沈明睿道：“奇怪，我什么时候对你说过？” 贾大同道：“你忘了，白冰对你来说，一直是嫌疑人，董俊落网，吴广泰案了结后，你仍然认为白冰是男同失踪连环案的凶手，只不过顾局和头儿不同意你申请另案调查。” 沈明睿道：“你错了，顾局和方队不是不同意，他们已经上报了，上头认为证据不足，被驳回了，问题是，这件事连又灵他们几个都不知道，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贾大同道：“那天我去找你，你放在桌子上的资料我看了一眼，是失踪人物关系图，中间一个人名却是白冰，我就明白了。” 沈明睿道：“那关系图没什么用，因为白冰跟这些人在生活和工作上没有任何的交集，但我就是觉得白冰有问题。” 贾大同道：“事实证明，你是对的，凶手是不是白冰不重要，重要的确实是有这么一个连环杀手。” 沈明睿摇了摇头，说道：“这点还是说不通，你怎么那么肯定一定有个同志连环杀人凶手？” 贾大同忽然露出了奇怪的神色，“在很多年前，我刚出柜的时候，就听过一个传说，每年中总有几个男同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我们心里很清楚，人肯定是死了，只是找不到尸体而已。” 他叹口气，接着道：“我当了警察十年，一直有留意，可惜一点线索也没有，吴广泰被杀后，我就知道有希望了，实际上，我比你们更迫切找到凶手。” 沈明睿讶异道：“这么重要的线索你为什么不说？” 贾大同抿嘴，显出几分倔强和冷漠来，“我说了又能怎么样？只是让我的秘密人尽皆知罢了，对案子并没有帮助，我至今也不明白，头儿怎会知道的？” 沈明睿道：“你是当局者迷，在我和方队找你之前，就已经看了清音酒的监控了，案发的前一天，你刚去了清音酒，为此，我们对你做了一些背景调查，相信你作为警察的忠诚，所以才把你带入这个案子中。” 贾大同恍然道：“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上头早就知道了。” 沈明睿道：“你虽然生活作风不检，还算不上大错，出任务也总是一马当先，表现优异，顾局和方队有心保你，但我没想到这次你以身犯险，擅自行动，引白冰出现，你想过没有，如果我没有看见你的信息，我们没有及时找到你，你一定逃不出白冰的毒手！” 贾大同道：“我既然敢这么做，就有把握，我身上戴了定位器，还把手机留给了你，你们就能赶到救了我。” “你究竟明不明白你错在哪里？”沈明睿终于有些恼了，“医生在你的体内检测出大量的酒精，你在酒等了很久，自制力又差，所以真的喝了很多酒，喝成神志不清，才让白冰有可趁之机。” 贾大同仍不服气，“你难道忘了，上头根本就不同意立案调查，我能有什么办法？白冰一日不落网，就会有人受害，再说了，他在暗处，我在明处，迟早也会对我下手。” 沈明睿一时无法反驳，因为这是事实，说道：“你不去清音酒喝酒就行了，你总归是错的，若让顾局和方队知道真相，你再也当不了警察了。” 贾大同忍不住辩解道：“就因为我是警察，所以我用自己的方式为民除害，无论过程如何，结果是好的就行了，我根本就没有错！” “你难道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吗？”沈明睿再也忍不住叹气，“你难道一点也没有觉得，你这样做事太不正常了，尤其是作为一个警察，我怕你以后还会这样，这样子真的很危险，不仅对你自己，还会连累整个分局。” 贾大同道：“我不懂你的意思。” 沈明睿道：“我咨询过权威的心理专家，以你的行为判断，你的性格和心理大有问题，很可能不再适合当警察。” 沈明睿问得是他的爷爷梁奇山，绝对信任的人，爷孙俩也讨论了几次贾大同这个人，得出了一致的结论。 贾大同因为性向长年压抑的缘故，敏感，偏激，自卑，做事容易失控，走极端。 所以，沈明睿今天才会来找贾大同。 对于沈明睿这位以破案为已任的年轻刑警来说，没有什么比真相更重要，所以有些事情他非要弄清楚不可。 “明睿，我真没想到你会这么看我。”可惜忠耳逆耳，贾大同听了脸色微变，“你是想告诉顾局和头儿吗？好对我进行处分？” 沈明睿摇头，说道：“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这么做。” 贾大同道：“那你想怎样？” 沈明睿竟然也沉默了，沉默了很久，才说道：“大同，我希望你主动辞职。” 贾大同气一窒，“你说什么？” 沈明睿道：“大同，你不做警察只会更好，如果你担心找不到好工作，我可以帮忙，我会动用所有的关系，总能叫你找到满意的工作。” 贾大同又沉默了，他看着年轻刑警的侧脸，目光沉沉，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沈明睿等了很久，等不到他的回答，长长叹了口气，“你不愿意？你要明白，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方式。” 贾大同没有说话。 沈明睿又长叹一声，平时总是含笑的眉目变得愁眉紧锁，他很少这个样子，因为贾大同的事实在太严重了，让他这几个月来，殚精竭虑，左右为难。 若是方震，对贾大同肯定会照章办事，铁面无私。 但人和人究竟是不同的。 心肠软是沈明睿唯一的，也是最大的弱点。 他道：“我明白了，在我作决定之前，我想弄清楚一件事。” 贾大同心里忽感不安，终于忍不住道：“你想说什么？” 沈明睿看着地上缓缓燃烧的那柱香，烟雾缭绕中，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他始终没有回头，缓缓道：“三年前，你在调来我们西城分局之前，有一天，你和你的搭档周杰刚进一家饭馆要吃饭，一个叫孙平有吸毒史的男子忽然冲进饭馆，把站在前台的老板一刀捅死了，原因是孙平怀疑他吸毒的事情，是老板举报的，害他在戒毒所被强制戒毒，所以刚一出来，就找老板寻仇了，由于事发突然，你二人阻止不及，还被孙平从后门跑了。” 贾大同忽然又变得面无表情，脸上就带着一个厚厚的面具，仿佛明睿说得不是自己，而是别人的故事。 沈明睿继续道：“你二人一路追赶，那孙平跑得更快，居然跑到了一幢烂尾楼里，也就是周杰牺牲的地方。” 他叹了口气，“就在这里，这里是烂尾楼，没有监控，没有目击证人，只有你们当事三个人，首先根据孙平的口供，是他用原来杀了饭店老板的尖刀往周杰的腹部刺了一刀，让人奇怪的是，他承认杀了饭店的老板，却始终不承认杀了周杰，孙平刑辩律师的辩护理由是，孙平那一刀只是刺进了周杰的腹部一点，没有刺进心脏，因为当时孙平被打晕了过去，周杰及时送医完全可以救活，但又没有任何证据可以佐证，只有孙平自己的口供，孙平等于连杀二人，其中一名还是刑警，罪大恶极，所以，法官没有采纳律师的辩词，判了孙平死刑。” 他顿了顿，又说道：“而你贾大同的口供，就是周杰比你跑得快，首先追进了烂尾楼，你赶到后，看见孙平刺伤周杰，就拿起路上顺手捡的木棍敲晕了孙平，然后打了110和呼叫支援，周杰被刺到你打110中间只隔了一分半，救护车十分钟后到了，这十分钟你保护现场，没有移动周杰，更没有乱拔他腹部上的刀，可周杰还是抢救无效死了，尸检报告上，周杰是被孙平的尖刀刺破心脏，造成大量出血，这是他死亡的原因。” 说到这里，贾大同居然还是沉默不语，既没有纠正，也没有辩解。 沈明睿也不指望他说什么，“这个案子因为涉及了两名刑警，所以必须慎之又慎，东城分局请来了市里三名资格最老的刑侦专家，结合现场报告和分析，凶器刀上的指纹，重证据轻口供以及推理，最终达成一致结了案，孙平很快被执行了死刑，不久后，你也调来了我们分局。” 贾大同终于艰难的开了口，声音嘶哑，“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就是这个案子！”沈明睿忽然转过身，直直盯着贾大同，一字一顿的问道：“周杰被杀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听到他这么问，贾大同脸上的血色骤然退得干干净净，他直着眼睛，竟然一时间呆若木鸡。 沈明睿看着贾大同脸上怪异的表情，一时竟然分不清他是愧疚还是痛苦。 一个硬币有两个面，一正一反。 一个案子也有两个可能。 这世上绝对不缺冤假错案。 有的案子可以平反，还原真相，可有的案子却只能冤沉大海了。 就说周杰被杀这个案子，如果孙平说的是真的呢？ 因为孙平已经承认杀了饭店老板，无论有没有杀了周杰这个警察，也必是死刑，按常理来说，他没有必要否认。 但直到临死刑前，孙平都不愿意改口供。 所以，他被贾大同打晕以后，贾大同和周杰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周杰死了，除了贾大同，没有任何人知道。 细思极恐，只要贾大同不承认，周杰被杀案任何人也没有办法翻案。 沈明睿纠结的就是这一点。 而这时面对沈明睿质疑的贾大同他又是怎么想的？ 他又会怎么做？ 如果真的是他杀了周杰，这时的他会不会杀了明睿灭口？ 第176章 烂尾楼里一时寂静的可怕，二人已经沉默了很久，谁也不愿意先开口。 沈明睿一直在等对方先开口，他有得是耐心，这也是在拼心理战。 果然，又过了很久，贾大同终于开口了，“市局这么多的刑侦专家都觉得案子清晰明了，没有疑点，你凭什么觉得另有真相？” 沈明睿道：“这是我的直觉，白冰是这样，你也一样。” “嘿嘿……直觉……”贾大同忽然笑了，笑声嘶哑，“原来我们的沈大神探是靠直觉破案的，笑死人了，嘿嘿……” 沈明睿沉默，他无须解释，这是他的自信。 所谓直觉，就是经过大脑演算推理的结果，这是优秀以及经验丰富的刑警所具备的技能。 “嘿嘿嘿……”谁知贾大同见明睿不答，就一直在笑，听着像是笑，脸上的表情却像在哭。 沈明睿看他这样子，说道：“一个案子动机很重要，周杰确实因为孙平的原因被杀，现场有第三个人，就是你，周杰被杀就会有另一种可能，但是当年刑侦专家查不到你的任何动机，可事实上，你和周杰之间一定有一个很特别的原因，我推测就是因为你的性向问题。” 他顿了顿，“我认为，他们之所以查不到你的性向秘密，是因为三年前的你并没有泡酒的习惯，你泡酒的坏习惯应该是来到我们分局之后的事了。” 贾大同的笑声嘎然而止，“那我的动机是什么？” 沈明睿道：“有两个可能，第一，你和周杰是秘密恋人，不过，这个可能性不大，可以排除。第二，也是唯一的可能，周杰忽然发现了你的秘密，他无法接受，做了一些伤害到你的事情。” 贾大同直着眼睛，愣了很久，一颗豆大的泪珠忽然滚落面颊。 沈明睿心里也很难受，人心毕竟是肉长的，何况他并不讨厌贾大同，说道：“告诉我真相。” 听了他的话，贾大同更是直着眼睛，眼泪滚滚而下，打湿了他的衣领，他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这是最悲伤的哭法。 沈明睿实在不忍心，但是警察的责任让他不得不说道：“告诉我真相，我会尽我所能帮你。” 贾大同忽然重重一抹眼泪，不哭了，摇头说道：“不，任何人也帮不了我。” 沈明睿道：“能不能帮你，你只有说出真相，我才知道。” 贾大同脸上泪痕未干，还是摇头，脸上神情却异常的平静下来。 沈明睿皱起了眉头，一时竟不知道下一步该拿贾大同怎么办。 周杰被杀已成定案，除非贾大同自首，不然绝无翻案的可能。 贾大同忽然道：“明睿，谢谢你。” 沈明睿道：“你谢我什么？” 贾大同道：“背后他们都在议论我，我很难受，我也不知道你跟他们说了什么，他们居然都向我道歉了。” 沈明睿道：“是方队不愿意兄弟们不和，让我找他们谈话的，你要谢就谢方队。” 贾大同道：“嗯，头儿和明睿你才是真心对我好的人。” “大同……”沈明睿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明明是一个铁骨铮铮的男子汉，却因为自己的性向而做了错事。 有些错事可以挽救，而有的错却是无法回头，万劫不复！ 贾大同道：“明睿，你能抱抱我吗？” 他的请求太让人意外，太突然了。 “好。”沈明睿却没有一点犹豫，立刻走上前去，轻轻的抱住了贾大同。 贾大同脸露笑容，他是真心的笑，回抱住明睿，“明睿，你是真的喜欢我，拿我当兄弟的。” 沈明睿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方队，又灵，吴常，胖子，他们都当你是兄弟的。” “嗯，我知道了。”贾大同松开手，退后了几步，直直的看着沈明睿，轻声道：“你知道那天我想抱周杰去医院，他骂我什么吗？” “骂你什么？”沈明睿忽然心生强烈的不安。 贾大同咬着牙，一字一顿，“他说不用我救他，骂我是变态，恶心到他了……” 沈明睿凝眉道：“所以，真的是你杀了他？你是不是用孙平已经刺进周杰腹部的刀直接刺了进去，刺穿了周杰的心脏？” “这些已经不重要了。”贾大同既不承认，也不否认，神色反而平静下来，声音低了下来，低声喃喃，“一失足成千古恨，一命还一命。” “你说什么？”沈明睿大惊，没等他反应过来，只见贾大同不知道什么时候手里多了一把尖刀，抬手用力一划，决然的割断了自己的喉咙！ “噗！” 贾大同喉咙喷出来的鲜血飞溅到了沈明睿的脸上…… 沈明睿今年二十五岁，天资聪颖，意气风发，作为刑警在破案这件事上他一向顺风顺水，几无对手。 他早已预判了贾大同十几种可能的反应，却独独漏了自杀这一种，他认为就算他逼贾大同说出真相，就算贾大同不愿意认罪，无论如何也不会走向极端。 可他还是错了，错得离谱，错得可怕。 贾大同的心灵早就痛苦不堪，大山一样的负罪感压得他崩离溃败，再也不想忍受，最终以自杀了结。 所以，那一天，是沈明睿刑警生涯中一个惨烈，血腥，失败的案例，一生最大的阴影。 一个月后。 “大同！大同！” 这天一大早，沈明睿又一次从贾大同自杀的噩梦中醒来。 他脑子放空，坐在床上发呆了一会儿，然后下了床，光着脚走进了浴室。 他打开水龙头，用冷水冲刷自己的脸，总算觉得清醒了。 他一抬头，看着浴镜中的自己。 只见镜子中的脸很年轻，眉清目澈，满脸晶莹剔透的水珠，一滴滴的滴落下巴，没入衣领，看起来禁欲又清冷。 就是脸色有点差，不似以往的好气色。 任谁一个月来只要一睡着就反复做噩梦，脸色也不会好的。 他忍不住用力搓了搓脸颊，总觉得贾大同的血还残留他的脸上，他甚至能闻到温热的血腥气。 他搓了一会儿，脸颊都红了，才停了手，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努力的把负面的情绪压了下去。 他很快的洗干净了脸，又顺便洗了一个头。 他用毛巾擦着头发刚一走出浴室，就听到了手机铃声。 是方震打来的。 “嗯，大哥……” “明睿，昨晚睡得好吗？” “嗯，还行。” “那就好，今天有个任务，你就先不要来支队了。” “什么任务？” “今天市中心小学开学，巡逻和治安人手不太够，你呢，就去小学站个岗，保护我们祖国的未来，你也能换换心情。” “好。” 另一头刑侦支队，方震挂断了电话，魏又灵急急忙忙的凑了上来，问道：“老大，师哥怎么说？他心情好一点了吗？” 方震道：“听起来还行。” 魏又灵松口气道：“那就好了。” 胖子和吴常也晃了过来，“这么多天了，也该缓过劲来，又不是明睿的错，调查也结束了，顾局不是说什么问题也没有了嘛。” 吴常道：“胖子，这件事你少在明睿面前提。” 胖子道：“知道啦，我又不是傻的。” 方震道：“你们给我听着，千万不要学明睿，年轻气盛的，老是闯祸，每次都是我和顾局跟他收拾烂摊子！” 胖子道：“头儿放心，我们哪敢呀。” 魏又灵忧心忡忡道：“我就怕师哥一时想不开，不当警察了。” 王凌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听她这么说，说道：“明睿最喜欢破案子，应该不会的。” 方震道：“他今天去市中心小学维持治安，不一样的环境，人多又热闹，想必也能让他散散心，应该过段时间就没事了，都散了，该干嘛干嘛。” 那一头，沈明睿总算提起了精神，立刻换上警服，很快出了门，赶去了市中心小学。 第177章 平安市只要是学生上下学，交警都会在学校附近维持交通秩序。 而治安警重点是在校门口保护小学生。 平时上学天天都有几个治安警在校门口看着，但开学和考试时，人流太大，就需要加派人手了。 毕竟什么时候都会有一些疯子变态杀人犯向孩子们下手。 这时，沈明睿就在市中心小学门口站岗，一直站到了中午十一点半。 家长们早早就守在了校门口，翘首以盼，一听下课铃响，呼啦啦，全部挤到了大门口。 “别挤……别挤……孩子还没出来……” “那位家长，别跑那么快……” “这位家长，你的鞋子掉了……” 这时，沈明睿和十几个治安警们维持秩序，隔开人群，免得发生踩踏事件。 学校大门缓缓打开，小学生们陆续走出了教室，一年级小朋友的前面还有老师带路，毕竟是刚上小学，只有六七岁，需要特别照顾。 家长们接到自家孩子，陆陆续续走了。 有一个女孩子，约莫十一二岁的样子，扎着一个马尾辫子，背着一个粉红色的大书包，站在学校门口一棵榕树下，一开始她还翘首以盼，眼巴巴的看着人群，希望有家长来接她，直到人走光了，还是没有，她失望的低下了头。 沈明睿注意到了这个女孩子，心里一动，走了过去。 纪小妍一直在等姐姐，姐姐没来，她低着头，一下下的踢着地上的石子，眼泪却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你怎么了？” 忽然有人问她。 她不想理，没有抬头。 这人又问道：“家里人没来吗？叔叔可以帮你。” 纪小妍本来还是不想理，没有人帮得了她，可是这人的声音很温柔，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关心，而且很好听。 她忍不住抬头。 原来是个警察，而且是一个长得非常好看的警察叔叔，不，是哥哥。 沈明睿见小女孩只是呆呆的看着自己，却不说话，见她满脸泪痕，可怜兮兮的样子，于是半蹲下来，说道：“你记得家里人的电话吗？叔叔帮你通知家里人，好过来接你。” 纪小妍用手背一抹眼泪，嘟着嘴，一脸倔强，“不用，反正姐姐也不会接电话，我的死活她也不会关心的，哼！” “姐姐？”沈明睿有点明白了，这孩子很可能父母远在外地，或者是不在人世，只有一个相依为命的姐姐，“你叫什么名字？读几年级几班？” 纪小妍抿嘴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沈明睿耐心道：“叔叔是警察，不会害你。” 纪小妍手一指，“这是你的警号吗？” 小女孩人小鬼大，指的是沈明睿上衣左胸前的警号。 “聪明的孩子。”沈明睿笑了，这是他这个月来第一次笑，是欣赏小女孩的警惕和自我保护，他是刑警，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世上的坏人有多坏，“是的。” 纪小妍的眼睛亮晶晶的，转了几转，似乎很勉强的相信了，“我叫纪小妍，六年级七班。” 沈明睿道：“好，纪小妍，你要我找你班主任，还是告诉我你姐姐的手机号，你选一个。” 纪小妍“呀”了一声，“我果然是上当了，就不该告诉你。” 沈明睿微笑不语。 “好，姐姐的手机号是……”纪小妍妥协了，说了一个手机号。 “你好，你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候再拨……” 沈明睿立刻打了，打了好几次，就是没人接。 纪小妍一摊手，“我跟你说了，她不会接的，何况是陌生人的电话。” 沈明睿想了想，“这样，我送你回家。” 这真的是一个豪宅，不说西班牙式的复合楼顶，里面绵延几亩的庭院，光那个大门金灿灿的就知道有多豪了，至少也是一个亿以上的小目标。 沈明睿和刚认识只有一个小时的纪小妍小朋友就站在这幢豪宅前。 沈明睿不确定的问了一句，“这是你家？” “是我家。”纪小妍一甩马尾辫，“你不相信吗？” 沈明睿不知道该说相信还是不相信，像这样有钱人家的孩子，为什么没有车接车送？居然放学了连个大人关心也没有，还以为是小可怜，结果是豪门千金。 纪小妍仿佛看出了他的想法，居然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忧伤的说道：“骗你的啦，这是我表姐的家，我和姐姐只是寄宿在这里。” 沈明睿刚想说什么，金色的大门忽然打开了，一个穿着保安制服的中年大叔小跑着跑到二人面前，说道：“表小姐，你怎么回来了？” 纪小妍不高兴的道：“怎么，我还不能回来吗？” 保安大叔连忙说道：“说错了，我只是奇怪表小姐不是住校吗？” 原来小女孩是住校的，难怪没人接送。 纪小妍更不高兴了，“我不要住校！你管我，我姐姐呢？” 保安大叔道：“大表小姐还没回来。” 纪小妍道：“那我表姐呢？” 保安大叔道：“大小姐那么忙，你也知道她很久没回来了。” 纪小妍哼了一声，又是失望又是生气，“就知道她们都不在，讨厌死了。” 沈明睿在一旁一直没说话，这时候才道：“你到家了，我也该走了。” 保安大叔这时候才注意到沈明睿，见他身上穿的执勤警服，吃了一惊，“你是警察吗？” “是的。”沈明睿出示了一下证件，说道：“人我已经平安送到，麻烦大叔照顾好孩子了。” 保安大叔连声道：“这是应该的，应该的，麻烦警官了。” “嗯。”沈明睿不再多说，转身就想走了，却被纪小妍拉住了衣角。 “别走。” “还有事吗？”沈明睿低头问小女孩。 “有事。”纪小妍咬着嘴唇，犹豫了一下，“警察哥哥，你跟我进去。” “叫叔叔。”沈明睿随口纠正了小女孩的称呼，耐心解释，“纪小妍，听话，叔叔还要执勤。” “我有事，真的有事。”纪小妍急得直跺脚，“警察哥哥，你帮帮我，求你了。” 沈明睿见小女孩一脸焦急和求助之色，心里一动，“好，我进去看看，还有，叫警察叔叔。” 保安大叔因为他是警察，一点也不敢反对，领二人进去了。 庭院真的很大，两个工人在修剪花草，入目都是欧式风景，看似美丽，却单调的很。 三四幢的欧式小楼，错落有致，最大的一幢楼，门柱就是两根又高又大的罗马柱，两边有扶手梯，一色都是纯白的，纯西方风格。 二人一进门就是大客厅，水晶灯大白天也开着，耀人眼目，真皮沙发，家具摆放格局以及装修风格，处处显着金钱的味道。 保安大叔没有跟着进来，似乎去打电话了，一个阿姨端上了茶点水果，什么也没有说就走了。 “好了。”沈明睿并没有做下来，习惯性的转了一圈，觉得这房子格局没什么特别的，对纪小妍说道：“你想要我帮你什么？” 纪小妍一直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听他这么问，说道：“我想你陪我等我姐姐回来。” 沈明睿道：“你姐姐有什么需要警察帮忙的吗？” 纪小妍毕竟是孩子，一听这话，高兴的拍手，“你果然知道我的意思，太厉害啦，不愧是警察。” 孩子的想法总是很跳跃，沈明睿问道：“你姐姐出什么事了？” 纪小妍忽然拉他的衣袖，仰头看着面前的大人，“你蹲下来，我悄悄跟你说。” “好。”沈明睿配合的蹲了下来。 纪小妍神秘兮兮的凑了过来，在他耳边小声道：“我怀疑我姐姐早就死了！” 沈明睿心里一凛，“你说你怀疑你姐姐死了？” “是的。”纪小妍扁嘴，脸上的表情就好像随时可能哭出来，“我已经好多天没见过我姐姐了，她一定是死了。” 沈明睿皱眉，“好多天是多少天？” 纪小妍歪头想了想，“就是我放暑假，一直到今天开学都没见过她，好多天了。” “那就是三个月了。”沈明睿道：“人没见到，有没有通过电话？” 纪小妍道：“有是有，可是坏人会变成我姐姐的声音呀。” 是有这个可能，沈明睿眉头皱得更紧，“你们通过几次电话？说了什么？” 纪小妍道：“早上我起床一次，晚上睡觉前一次，都是我打给姐姐的，她就说几句话应付我，其余时候，我怎么打，她都不接，我好难受，呜……” 小女孩说着说着真的哭了，抽泣的又说道：“一点都不关心我，都是说些没用的话，肯定不是我姐姐了，她是被人冒充的。” 沈明睿道：“孩子，你说有没有可能你姐姐她工作很忙，忙一阵子就回来看你了。” “那不可能！”纪小妍一抹眼泪，生气的大声道：“她能有什么事，连我这个亲妹妹都不管了？！也不回来看我一眼，三个月！天哪！那么多天了，你们大人根本就不了解我的感受！还把我送去学校寄宿，让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太可恨了，呜呜呜……” “好好，你说得对。”沈明睿只好安慰爱哭的小女孩，心里反而松了口气。 就是一个孩子缺少大人的关心，闹脾气了，就到处跟人说大人死了，一点也不奇怪。 “你们在干什么？” 忽然一个人走进了客厅，问道。 这人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就是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的，穿的衣服也破破烂烂，一看就是精神小伙。 纪小妍一看见这个精神小伙，整个人就跳了起来，“边伟，关你什么事？你管我！” 精神小伙边伟没有理她，倒是一直看着沈明睿，一脸惊奇，“林哥说，有个警察来了，我还不相信，真的有啊。” 林哥就是那位保安大叔。 纪小妍叉腰，一脸得意，“对啊，怕了，心虚了，你和表姐做的坏事，我都跟警察说了。” 边伟骂道：“别胡说八道！神经病！” 沈明睿忽然开口了，说道：“边伟，孩子是要好好教育，但不能骂人。” 边伟脸颊抽搐了一下，“我说警察叔叔，你是不知道，这小鬼就爱胡说八道，就是个说谎精，她说得每个字，你都不要相信，谁信谁倒霉！” 纪小妍涨红了脸，“姓边的，你才是胡说八道，你才是说谎精！” “懒得理你！”边伟丢下一句，小跑着上了二楼。 沈明睿问道：“这人是你什么人？” “跟我没关系。”纪小妍一脸不屑，“就是我表姐的什么远房堂哥，我最讨厌他了，一天到晚鬼鬼祟祟的，真不知道我表姐找他来干什么。” 沈明睿问道：“你表姐叫什么名字？” 纪小妍道：“边玺。” 沈明睿道：“玺？上尔下玉，皇帝玉玺的玺？？” 纪小妍道：“是啊，你应该认识她的。” 沈明睿道：“哦，她很有名吗？” 纪小妍道：“是啊，我表姐是明星，很有名很有名的大明星哦，她演过很多电视剧。” 沈明睿道：“那你姐姐叫什么名字？” 纪小妍道：“纪柔，柔软的柔。” 沈明睿一脸若有所思，“这样说来，你三个月没见过你姐姐，那你表姐边玺呢，你这三个月有见过她吗？” “在家里没见过。”纪小妍想了一下，说道：“在电视上算不算见过？” 沈明睿道：“当然不算。” “果然不算。”纪小妍忧伤的叹了口气，“所以说，我姐姐一定是死了，我表姐才不敢回来见我。” 沈明睿一时没有说话，这孩子思维清晰，有根有据的，不像在说谎，他该相信吗？ 就在这时，有个女人走了进来，冷冷道：“纪小妍，听说你到处跟人家说我死了？” “啊！姐姐！”纪小妍整个人跳了起来。 传说中的姐姐终于出现了。 第177章 平安市只要是学生上下学，交警都会在学校附近维持交通秩序。 而治安警重点是在校门口保护小学生。 平时上学天天都有几个治安警在校门口看着，但开学和考试时，人流太大，就需要加派人手了。 毕竟什么时候都会有一些疯子变态杀人犯向孩子们下手。 这时，沈明睿就在市中心小学门口站岗，一直站到了中午十一点半。 家长们早早就守在了校门口，翘首以盼，一听下课铃响，呼啦啦，全部挤到了大门口。 “别挤……别挤……孩子还没出来……” “那位家长，别跑那么快……” “这位家长，你的鞋子掉了……” 这时，沈明睿和十几个治安警们维持秩序，隔开人群，免得发生踩踏事件。 学校大门缓缓打开，小学生们陆续走出了教室，一年级小朋友的前面还有老师带路，毕竟是刚上小学，只有六七岁，需要特别照顾。 家长们接到自家孩子，陆陆续续走了。 有一个女孩子，约莫十一二岁的样子，扎着一个马尾辫子，背着一个粉红色的大书包，站在学校门口一棵榕树下，一开始她还翘首以盼，眼巴巴的看着人群，希望有家长来接她，直到人走光了，还是没有，她失望的低下了头。 沈明睿注意到了这个女孩子，心里一动，走了过去。 纪小妍一直在等姐姐，姐姐没来，她低着头，一下下的踢着地上的石子，眼泪却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你怎么了？” 忽然有人问她。 她不想理，没有抬头。 这人又问道：“家里人没来吗？叔叔可以帮你。” 纪小妍本来还是不想理，没有人帮得了她，可是这人的声音很温柔，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关心，而且很好听。 她忍不住抬头。 原来是个警察，而且是一个长得非常好看的警察叔叔，不，是哥哥。 沈明睿见小女孩只是呆呆的看着自己，却不说话，见她满脸泪痕，可怜兮兮的样子，于是半蹲下来，说道：“你记得家里人的电话吗？叔叔帮你通知家里人，好过来接你。” 纪小妍用手背一抹眼泪，嘟着嘴，一脸倔强，“不用，反正姐姐也不会接电话，我的死活她也不会关心的，哼！” “姐姐？”沈明睿有点明白了，这孩子很可能父母远在外地，或者是不在人世，只有一个相依为命的姐姐，“你叫什么名字？读几年级几班？” 纪小妍抿嘴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沈明睿耐心道：“叔叔是警察，不会害你。” 纪小妍手一指，“这是你的警号吗？” 小女孩人小鬼大，指的是沈明睿上衣左胸前的警号。 “聪明的孩子。”沈明睿笑了，这是他这个月来第一次笑，是欣赏小女孩的警惕和自我保护，他是刑警，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世上的坏人有多坏，“是的。” 纪小妍的眼睛亮晶晶的，转了几转，似乎很勉强的相信了，“我叫纪小妍，六年级七班。” 沈明睿道：“好，纪小妍，你要我找你班主任，还是告诉我你姐姐的手机号，你选一个。” 纪小妍“呀”了一声，“我果然是上当了，就不该告诉你。” 沈明睿微笑不语。 “好，姐姐的手机号是……”纪小妍妥协了，说了一个手机号。 “你好，你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候再拨……” 沈明睿立刻打了，打了好几次，就是没人接。 纪小妍一摊手，“我跟你说了，她不会接的，何况是陌生人的电话。” 沈明睿想了想，“这样，我送你回家。” 这真的是一个豪宅，不说西班牙式的复合楼顶，里面绵延几亩的庭院，光那个大门金灿灿的就知道有多豪了，至少也是一个亿以上的小目标。 沈明睿和刚认识只有一个小时的纪小妍小朋友就站在这幢豪宅前。 沈明睿不确定的问了一句，“这是你家？” “是我家。”纪小妍一甩马尾辫，“你不相信吗？” 沈明睿不知道该说相信还是不相信，像这样有钱人家的孩子，为什么没有车接车送？居然放学了连个大人关心也没有，还以为是小可怜，结果是豪门千金。 纪小妍仿佛看出了他的想法，居然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忧伤的说道：“骗你的啦，这是我表姐的家，我和姐姐只是寄宿在这里。” 沈明睿刚想说什么，金色的大门忽然打开了，一个穿着保安制服的中年大叔小跑着跑到二人面前，说道：“表小姐，你怎么回来了？” 纪小妍不高兴的道：“怎么，我还不能回来吗？” 保安大叔连忙说道：“说错了，我只是奇怪表小姐不是住校吗？” 原来小女孩是住校的，难怪没人接送。 纪小妍更不高兴了，“我不要住校！你管我，我姐姐呢？” 保安大叔道：“大表小姐还没回来。” 纪小妍道：“那我表姐呢？” 保安大叔道：“大小姐那么忙，你也知道她很久没回来了。” 纪小妍哼了一声，又是失望又是生气，“就知道她们都不在，讨厌死了。” 沈明睿在一旁一直没说话，这时候才道：“你到家了，我也该走了。” 保安大叔这时候才注意到沈明睿，见他身上穿的执勤警服，吃了一惊，“你是警察吗？” “是的。”沈明睿出示了一下证件，说道：“人我已经平安送到，麻烦大叔照顾好孩子了。” 保安大叔连声道：“这是应该的，应该的，麻烦警官了。” “嗯。”沈明睿不再多说，转身就想走了，却被纪小妍拉住了衣角。 “别走。” “还有事吗？”沈明睿低头问小女孩。 “有事。”纪小妍咬着嘴唇，犹豫了一下，“警察哥哥，你跟我进去。” “叫叔叔。”沈明睿随口纠正了小女孩的称呼，耐心解释，“纪小妍，听话，叔叔还要执勤。” “我有事，真的有事。”纪小妍急得直跺脚，“警察哥哥，你帮帮我，求你了。” 沈明睿见小女孩一脸焦急和求助之色，心里一动，“好，我进去看看，还有，叫警察叔叔。” 保安大叔因为他是警察，一点也不敢反对，领二人进去了。 庭院真的很大，两个工人在修剪花草，入目都是欧式风景，看似美丽，却单调的很。 三四幢的欧式小楼，错落有致，最大的一幢楼，门柱就是两根又高又大的罗马柱，两边有扶手梯，一色都是纯白的，纯西方风格。 二人一进门就是大客厅，水晶灯大白天也开着，耀人眼目，真皮沙发，家具摆放格局以及装修风格，处处显着金钱的味道。 保安大叔没有跟着进来，似乎去打电话了，一个阿姨端上了茶点水果，什么也没有说就走了。 “好了。”沈明睿并没有做下来，习惯性的转了一圈，觉得这房子格局没什么特别的，对纪小妍说道：“你想要我帮你什么？” 纪小妍一直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听他这么问，说道：“我想你陪我等我姐姐回来。” 沈明睿道：“你姐姐有什么需要警察帮忙的吗？” 纪小妍毕竟是孩子，一听这话，高兴的拍手，“你果然知道我的意思，太厉害啦，不愧是警察。” 孩子的想法总是很跳跃，沈明睿问道：“你姐姐出什么事了？” 纪小妍忽然拉他的衣袖，仰头看着面前的大人，“你蹲下来，我悄悄跟你说。” “好。”沈明睿配合的蹲了下来。 纪小妍神秘兮兮的凑了过来，在他耳边小声道：“我怀疑我姐姐早就死了！” 沈明睿心里一凛，“你说你怀疑你姐姐死了？” “是的。”纪小妍扁嘴，脸上的表情就好像随时可能哭出来，“我已经好多天没见过我姐姐了，她一定是死了。” 沈明睿皱眉，“好多天是多少天？” 纪小妍歪头想了想，“就是我放暑假，一直到今天开学都没见过她，好多天了。” “那就是三个月了。”沈明睿道：“人没见到，有没有通过电话？” 纪小妍道：“有是有，可是坏人会变成我姐姐的声音呀。” 是有这个可能，沈明睿眉头皱得更紧，“你们通过几次电话？说了什么？” 纪小妍道：“早上我起床一次，晚上睡觉前一次，都是我打给姐姐的，她就说几句话应付我，其余时候，我怎么打，她都不接，我好难受，呜……” 小女孩说着说着真的哭了，抽泣的又说道：“一点都不关心我，都是说些没用的话，肯定不是我姐姐了，她是被人冒充的。” 沈明睿道：“孩子，你说有没有可能你姐姐她工作很忙，忙一阵子就回来看你了。” “那不可能！”纪小妍一抹眼泪，生气的大声道：“她能有什么事，连我这个亲妹妹都不管了？！也不回来看我一眼，三个月！天哪！那么多天了，你们大人根本就不了解我的感受！还把我送去学校寄宿，让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太可恨了，呜呜呜……” “好好，你说得对。”沈明睿只好安慰爱哭的小女孩，心里反而松了口气。 就是一个孩子缺少大人的关心，闹脾气了，就到处跟人说大人死了，一点也不奇怪。 “你们在干什么？” 忽然一个人走进了客厅，问道。 这人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就是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的，穿的衣服也破破烂烂，一看就是精神小伙。 纪小妍一看见这个精神小伙，整个人就跳了起来，“边伟，关你什么事？你管我！” 精神小伙边伟没有理她，倒是一直看着沈明睿，一脸惊奇，“林哥说，有个警察来了，我还不相信，真的有啊。” 林哥就是那位保安大叔。 纪小妍叉腰，一脸得意，“对啊，怕了，心虚了，你和表姐做的坏事，我都跟警察说了。” 边伟骂道：“别胡说八道！神经病！” 沈明睿忽然开口了，说道：“边伟，孩子是要好好教育，但不能骂人。” 边伟脸颊抽搐了一下，“我说警察叔叔，你是不知道，这小鬼就爱胡说八道，就是个说谎精，她说得每个字，你都不要相信，谁信谁倒霉！” 纪小妍涨红了脸，“姓边的，你才是胡说八道，你才是说谎精！” “懒得理你！”边伟丢下一句，小跑着上了二楼。 沈明睿问道：“这人是你什么人？” “跟我没关系。”纪小妍一脸不屑，“就是我表姐的什么远房堂哥，我最讨厌他了，一天到晚鬼鬼祟祟的，真不知道我表姐找他来干什么。” 沈明睿问道：“你表姐叫什么名字？” 纪小妍道：“边玺。” 沈明睿道：“玺？上尔下玉，皇帝玉玺的玺？？” 纪小妍道：“是啊，你应该认识她的。” 沈明睿道：“哦，她很有名吗？” 纪小妍道：“是啊，我表姐是明星，很有名很有名的大明星哦，她演过很多电视剧。” 沈明睿道：“那你姐姐叫什么名字？” 纪小妍道：“纪柔，柔软的柔。” 沈明睿一脸若有所思，“这样说来，你三个月没见过你姐姐，那你表姐边玺呢，你这三个月有见过她吗？” “在家里没见过。”纪小妍想了一下，说道：“在电视上算不算见过？” 沈明睿道：“当然不算。” “果然不算。”纪小妍忧伤的叹了口气，“所以说，我姐姐一定是死了，我表姐才不敢回来见我。” 沈明睿一时没有说话，这孩子思维清晰，有根有据的，不像在说谎，他该相信吗？ 就在这时，有个女人走了进来，冷冷道：“纪小妍，听说你到处跟人家说我死了？” “啊！姐姐！”纪小妍整个人跳了起来。 传说中的姐姐终于出现了。 第178章 沈明睿对一个人的长相美丑，不是很敏感，换句话说，全凭看着顺不顺眼，气场相不相合，和相貌无关。 但他也不得不承认，刚进来的女人确实长得很漂亮，而且气质非常的好，但又不像是天生的，而是无数的礼仪训练而来的，一身高定的黑色礼服，斜露香肩，从胸至腰镶着s形的碎钻，脖子上戴着钻石项链，右手戴着钻石手链，钻石戒指，珠光宝气，脚下也是镶钻的细高跟，衬着身材高挑，雪肤玉肌，娇艳动人。 这女人妆容十分精致，长相气质衣着打扮就像是高定的礼物，专为大多数男人梦中情人的样子打造而成的。 漂亮是漂亮，却流于世俗。 很显然，她很可能正在参加宴会，忽然接到了保安大叔的电话，连衣服都没有来得及换，就赶了过来。 她居然不是一个人，身后还站着一个男人。 男人约莫三十出头，身材高大健壮，古铜色的脸，手臂粗壮有力，看他站的位置，脸上冷酷的表情，就像是保镖。 沈明睿第一眼看的不是女人，却是这位保镖。 果然，豪门请保镖是标配。 这保镖看模样，看气势，身手不弱。 再说纪小妍见到这个漂亮的女人却像见了鬼一样，“啊”了一声，吃惊的跳了起来，叫道：“姐姐！” 原来这大美人就是纪小妍的姐姐，纪柔，只听她又说道：“怎么，天天要我回来，我回来了，你看着也不是很高兴。” 纪小妍眨了眨眼，似乎对自己几个月不见的姐姐有点陌生，她终于扑了上去，抱住了纪柔，又呜呜的哭了，“姐姐，我好想你，我真的以为你不要我了，呜呜……这么久都不回来，都不管我……” 纪柔神色柔软下来，毕竟是自己唯一的亲妹妹，“小妍，我最近的工作真的很忙，不是不管你，姐姐答应你，以后尽量多回来陪陪你。” 纪小妍拼命的点头，“嗯嗯嗯，我真的太想姐姐了。” 沈明睿看着姐妹相聚，终于松了口气。 果然是小孩子没家长的陪伴，才会胡思乱想，这位姐姐不是活生生的出现了吗，一点问题也没有。 这时，纪柔看了过来，若有所思，“这位是……” 纪小妍抢着道：“他是警察，是他把我送回来的。” 纪柔礼貌又似乎有点冷淡的点了一下头，说道：“谢谢，小妍不懂事，麻烦警察了。” “不麻烦。”沈明睿说着从上衣口袋掏出随身携带的便签本和笔，写下自己的手机号和刑侦支队的地址，撕下一张递给了小女孩，说道：“这是我的手机号和地址，有事你随时都可以去找我。” 他说你，不说你们，便条又只递给了纪小妍，显然他不认为纪柔这个姐姐会相信他。 “太好了，谢谢。”纪小妍拿着纸条看了又看，开心得眉花眼笑，蹦蹦跳跳的围着沈明睿转了一圈，“我一定会找你的，你等着。” 沈明睿笑道：“好，我等着你。” 他说着，却转头看向了一直站在纪柔身后的男人，说道：“这位，纪小姐不向我介绍一下吗？” 纪柔脸色僵了一下，似乎不愿意一个警察注意到自己的保镖，却又不得不说，“他叫王强，是我的保镖。” 沈明睿问道：“是哪家公司的？” 纪柔很不情愿的说道：“没哪家，是我私人请的。” 这位警察的气场让她很不安。 沈明睿道：“哦，私人保镖，挺好的。” 所谓私人保镖，大多数跟雇主有特别的关系。 年轻的刑警这时才忽然发现，这个叫纪柔的女人有点意思，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沈明睿的眼神就像扫描仪一样，不动声色却又很明显的把王强上上下下打量个遍。 保镖王强始终不言不语，眼观鼻，鼻观心，似乎除了纪柔，谁也别想让他开口。 纪柔妆容精致的脸掩都掩不住的不满，碍于他是警察，否则早就开口把人赶走了，她勉强自己僵硬的笑了一下，“警察同志，你还有事吗？” 沈明睿笑了笑，“没有了，走了。” 年轻的刑警终于走了。 纪小妍好奇姐姐身上的衣服和珠宝，忍不住往她身上摸了摸，问道：“你这件衣服是表姐给你的吗？好漂亮。” 纪柔立刻变了脸，斥责自家妹妹，“小妍，你还敢说！干嘛找警察来？你以为他们会管你吗？别做梦了，哼！” 纪小妍委屈了，说道：“你不能这么说，警察哥哥是好人，一定会管我的。” “拿来！别想着给那警察打什么电话！”纪柔一把把她手中的纸条抢走，撕个粉碎，扔进垃圾桶，一脸咬牙切齿，“你知道你给我惹了多大的麻烦吗？！早知道我就把你送回老家去，气死我了！” 这个女人如今骂妹妹的话，哪还有刚才人前半点的姐妹情深，纪小妍简直不敢相信姐姐会这么对自己，立刻掉了泪，“姐姐，你……你是吓我的？” 纪柔无情道：“你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等我忙完这两天，就把你送回乡下！” 说完，也不管妹妹什么反应，她“登登登”的踩着高跟鞋走了。 保镖王强迟疑了一下，没有马上跟上去，居然回头安慰女孩道：“小妍，你姐姐说得只是气话，你乖一些，她也不会那么生气。” 纪小妍呆愣着不说话，只是流着眼泪。 王强没再说什么，快步走了。 纪柔今天有一个很重要的约会，半道因为纪小妍赶来，耽误了不少时间，现在和王强必须尽快赶去赴约。 这时，精神小伙边伟从二楼走了下来，见纪小妍站在客厅发呆，问道：“刚才是你姐回来了？” 小女孩还在发呆，根本不理他。 边伟道：“你有没有问你姐，边玺什么时候回来？” 小女孩继续发呆。 边伟抱怨道：“你说她这都多久了，连家都不回一次，这算怎么回事？她好像也没在拍戏呀，以前可不这样子，三天两头总会回来一次，打电话不是占线，就是不接，有那么忙吗？越想越生气，这女人是打算甩了我吗？这也太奇怪了。” 小女孩对他的抱怨充耳不闻，似乎打算发呆到天荒地老。 “讨厌的小孩。”边伟讨了一个没趣，骂了一句，也出门走了。 “小妍，去厨房吃饭了。”一个阿姨走了进来，她是住家保姆，“快一点钟了，快吃饭，下午还要去学校呢。” “张阿姨，我难受……”纪小妍慢慢的转头看着阿姨，泪眼婆娑。 阿姨道：“哎呀，怎么又哭了？” 纪小妍抽泣道：“姐姐骂我了。” 阿姨见怪不怪，说道：“你老说你姐死了，她不生气才怪，刚才不是回来了嘛。” “可是，可是，姐姐不管我了，哇……”纪小妍瞪着眼睛又愣了一会，终于“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因为她知道，姐姐这一走，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说不定再也见不到了。 沈明睿走了后，并没有回支队，随意找了家饭馆吃饭，一边吃着一边想着纪家姐妹，尤其是姐姐纪柔和那位叫王强的保镖。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一种奇怪的预感，纪小妍也许是个爱胡思乱想又天马行空的孩子，但刑警的经验告诉他，孩子们的直觉有时候比大人还准。 当然，纪柔并没有死，这一点毋庸置疑，但古怪的地方究竟是什么？ 对了，边玺！ 纪家两姐妹的表姐，边玺，那位传说中的大明星。 他想到这里，拿出手机，查了一下大明星在度娘上的基本信息。 边玺，女，三十三岁，着名影视歌三栖偶像明星，签约于腾艺经济公司，代表作《哈喽，你爱我吗？》…… 沈明睿看着手机上大明星的写真，惊讶的发现，边玺居然长得跟纪小妍的姐姐纪柔几乎一模一样！ 不，简直就是同一个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再说，纪柔和保镖王强赴约的路上，王强作为司机开车，纪柔坐在后座。 二人一路上沉默不语，心事重重。 这时，王强终于忍不住了，说道：“那警察究竟是什么来路？” 纪柔说道：“沈明睿，平安市西城刑侦支队的刑警。” 王强道：“你怎么知道？” 纪柔道：“他给小妍的纸条，我看了一眼才撕掉的，上面有他的名字手机号和公安局的地址。” 王强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姓沈的警察是什么意思？小妍什么时候跟一个警察这么好了？” 纪柔捏了捏眉心，“这有什么奇怪的，小妍的学校每天都有警察守着，这姓沈的估计是看她可怜，才把她送回家，你也知道她最会撒谎装可怜，你不是上了几次当。” “是啊。”王强本来冷硬的脸上居然露出了一点笑意，柔和了不少，“她还小，只是想你多关心她一点，毕竟你只有这一个妹妹了。” 纪柔哼了一声，“我知道你喜欢小妍，毕竟从小看着她长大，但她也实在太任性了，我在外头拼死拼活，她却找个警察上门来，她想干嘛？报警吗？” “别说不吉利的话。”王强脸颊抽搐了一下，“小妍什么也不知道，不可能会这么做。” “哼，烦死了。”纪柔揉了揉眉心，斜靠着闭上眼睛，再也不想说话了。 王强却又忽然道：“你记不记得，边玺好像也认识一个警察，也是一个刑警。” 纪柔蓦然睁开眼睛，“王强，你要是再敢提她，就立刻给我滚蛋！” 王强道：“……” 第178章 沈明睿对一个人的长相美丑，不是很敏感，换句话说，全凭看着顺不顺眼，气场相不相合，和相貌无关。 但他也不得不承认，刚进来的女人确实长得很漂亮，而且气质非常的好，但又不像是天生的，而是无数的礼仪训练而来的，一身高定的黑色礼服，斜露香肩，从胸至腰镶着s形的碎钻，脖子上戴着钻石项链，右手戴着钻石手链，钻石戒指，珠光宝气，脚下也是镶钻的细高跟，衬着身材高挑，雪肤玉肌，娇艳动人。 这女人妆容十分精致，长相气质衣着打扮就像是高定的礼物，专为大多数男人梦中情人的样子打造而成的。 漂亮是漂亮，却流于世俗。 很显然，她很可能正在参加宴会，忽然接到了保安大叔的电话，连衣服都没有来得及换，就赶了过来。 她居然不是一个人，身后还站着一个男人。 男人约莫三十出头，身材高大健壮，古铜色的脸，手臂粗壮有力，看他站的位置，脸上冷酷的表情，就像是保镖。 沈明睿第一眼看的不是女人，却是这位保镖。 果然，豪门请保镖是标配。 这保镖看模样，看气势，身手不弱。 再说纪小妍见到这个漂亮的女人却像见了鬼一样，“啊”了一声，吃惊的跳了起来，叫道：“姐姐！” 原来这大美人就是纪小妍的姐姐，纪柔，只听她又说道：“怎么，天天要我回来，我回来了，你看着也不是很高兴。” 纪小妍眨了眨眼，似乎对自己几个月不见的姐姐有点陌生，她终于扑了上去，抱住了纪柔，又呜呜的哭了，“姐姐，我好想你，我真的以为你不要我了，呜呜……这么久都不回来，都不管我……” 纪柔神色柔软下来，毕竟是自己唯一的亲妹妹，“小妍，我最近的工作真的很忙，不是不管你，姐姐答应你，以后尽量多回来陪陪你。” 纪小妍拼命的点头，“嗯嗯嗯，我真的太想姐姐了。” 沈明睿看着姐妹相聚，终于松了口气。 果然是小孩子没家长的陪伴，才会胡思乱想，这位姐姐不是活生生的出现了吗，一点问题也没有。 这时，纪柔看了过来，若有所思，“这位是……” 纪小妍抢着道：“他是警察，是他把我送回来的。” 纪柔礼貌又似乎有点冷淡的点了一下头，说道：“谢谢，小妍不懂事，麻烦警察了。” “不麻烦。”沈明睿说着从上衣口袋掏出随身携带的便签本和笔，写下自己的手机号和刑侦支队的地址，撕下一张递给了小女孩，说道：“这是我的手机号和地址，有事你随时都可以去找我。” 他说你，不说你们，便条又只递给了纪小妍，显然他不认为纪柔这个姐姐会相信他。 “太好了，谢谢。”纪小妍拿着纸条看了又看，开心得眉花眼笑，蹦蹦跳跳的围着沈明睿转了一圈，“我一定会找你的，你等着。” 沈明睿笑道：“好，我等着你。” 他说着，却转头看向了一直站在纪柔身后的男人，说道：“这位，纪小姐不向我介绍一下吗？” 纪柔脸色僵了一下，似乎不愿意一个警察注意到自己的保镖，却又不得不说，“他叫王强，是我的保镖。” 沈明睿问道：“是哪家公司的？” 纪柔很不情愿的说道：“没哪家，是我私人请的。” 这位警察的气场让她很不安。 沈明睿道：“哦，私人保镖，挺好的。” 所谓私人保镖，大多数跟雇主有特别的关系。 年轻的刑警这时才忽然发现，这个叫纪柔的女人有点意思，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沈明睿的眼神就像扫描仪一样，不动声色却又很明显的把王强上上下下打量个遍。 保镖王强始终不言不语，眼观鼻，鼻观心，似乎除了纪柔，谁也别想让他开口。 纪柔妆容精致的脸掩都掩不住的不满，碍于他是警察，否则早就开口把人赶走了，她勉强自己僵硬的笑了一下，“警察同志，你还有事吗？” 沈明睿笑了笑，“没有了，走了。” 年轻的刑警终于走了。 纪小妍好奇姐姐身上的衣服和珠宝，忍不住往她身上摸了摸，问道：“你这件衣服是表姐给你的吗？好漂亮。” 纪柔立刻变了脸，斥责自家妹妹，“小妍，你还敢说！干嘛找警察来？你以为他们会管你吗？别做梦了，哼！” 纪小妍委屈了，说道：“你不能这么说，警察哥哥是好人，一定会管我的。” “拿来！别想着给那警察打什么电话！”纪柔一把把她手中的纸条抢走，撕个粉碎，扔进垃圾桶，一脸咬牙切齿，“你知道你给我惹了多大的麻烦吗？！早知道我就把你送回老家去，气死我了！” 这个女人如今骂妹妹的话，哪还有刚才人前半点的姐妹情深，纪小妍简直不敢相信姐姐会这么对自己，立刻掉了泪，“姐姐，你……你是吓我的？” 纪柔无情道：“你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等我忙完这两天，就把你送回乡下！” 说完，也不管妹妹什么反应，她“登登登”的踩着高跟鞋走了。 保镖王强迟疑了一下，没有马上跟上去，居然回头安慰女孩道：“小妍，你姐姐说得只是气话，你乖一些，她也不会那么生气。” 纪小妍呆愣着不说话，只是流着眼泪。 王强没再说什么，快步走了。 纪柔今天有一个很重要的约会，半道因为纪小妍赶来，耽误了不少时间，现在和王强必须尽快赶去赴约。 这时，精神小伙边伟从二楼走了下来，见纪小妍站在客厅发呆，问道：“刚才是你姐回来了？” 小女孩还在发呆，根本不理他。 边伟道：“你有没有问你姐，边玺什么时候回来？” 小女孩继续发呆。 边伟抱怨道：“你说她这都多久了，连家都不回一次，这算怎么回事？她好像也没在拍戏呀，以前可不这样子，三天两头总会回来一次，打电话不是占线，就是不接，有那么忙吗？越想越生气，这女人是打算甩了我吗？这也太奇怪了。” 小女孩对他的抱怨充耳不闻，似乎打算发呆到天荒地老。 “讨厌的小孩。”边伟讨了一个没趣，骂了一句，也出门走了。 “小妍，去厨房吃饭了。”一个阿姨走了进来，她是住家保姆，“快一点钟了，快吃饭，下午还要去学校呢。” “张阿姨，我难受……”纪小妍慢慢的转头看着阿姨，泪眼婆娑。 阿姨道：“哎呀，怎么又哭了？” 纪小妍抽泣道：“姐姐骂我了。” 阿姨见怪不怪，说道：“你老说你姐死了，她不生气才怪，刚才不是回来了嘛。” “可是，可是，姐姐不管我了，哇……”纪小妍瞪着眼睛又愣了一会，终于“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因为她知道，姐姐这一走，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说不定再也见不到了。 沈明睿走了后，并没有回支队，随意找了家饭馆吃饭，一边吃着一边想着纪家姐妹，尤其是姐姐纪柔和那位叫王强的保镖。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一种奇怪的预感，纪小妍也许是个爱胡思乱想又天马行空的孩子，但刑警的经验告诉他，孩子们的直觉有时候比大人还准。 当然，纪柔并没有死，这一点毋庸置疑，但古怪的地方究竟是什么？ 对了，边玺！ 纪家两姐妹的表姐，边玺，那位传说中的大明星。 他想到这里，拿出手机，查了一下大明星在度娘上的基本信息。 边玺，女，三十三岁，着名影视歌三栖偶像明星，签约于腾艺经济公司，代表作《哈喽，你爱我吗？》…… 沈明睿看着手机上大明星的写真，惊讶的发现，边玺居然长得跟纪小妍的姐姐纪柔几乎一模一样！ 不，简直就是同一个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再说，纪柔和保镖王强赴约的路上，王强作为司机开车，纪柔坐在后座。 二人一路上沉默不语，心事重重。 这时，王强终于忍不住了，说道：“那警察究竟是什么来路？” 纪柔说道：“沈明睿，平安市西城刑侦支队的刑警。” 王强道：“你怎么知道？” 纪柔道：“他给小妍的纸条，我看了一眼才撕掉的，上面有他的名字手机号和公安局的地址。” 王强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姓沈的警察是什么意思？小妍什么时候跟一个警察这么好了？” 纪柔捏了捏眉心，“这有什么奇怪的，小妍的学校每天都有警察守着，这姓沈的估计是看她可怜，才把她送回家，你也知道她最会撒谎装可怜，你不是上了几次当。” “是啊。”王强本来冷硬的脸上居然露出了一点笑意，柔和了不少，“她还小，只是想你多关心她一点，毕竟你只有这一个妹妹了。” 纪柔哼了一声，“我知道你喜欢小妍，毕竟从小看着她长大，但她也实在太任性了，我在外头拼死拼活，她却找个警察上门来，她想干嘛？报警吗？” “别说不吉利的话。”王强脸颊抽搐了一下，“小妍什么也不知道，不可能会这么做。” “哼，烦死了。”纪柔揉了揉眉心，斜靠着闭上眼睛，再也不想说话了。 王强却又忽然道：“你记不记得，边玺好像也认识一个警察，也是一个刑警。” 纪柔蓦然睁开眼睛，“王强，你要是再敢提她，就立刻给我滚蛋！” 王强道：“……” 第179章 这天，在外执勤的第五天，他忽然接到了魏又灵的电话。 “喂，又灵。” “哎呀，师哥，你在哪里，赶紧回支队。” “我在街上执勤，怎么了，有紧急案子吗？” “不是，不是。” “不是就不回了。” “你赶紧回，必须回，有个叫纪小妍的小姑娘，闹着非要见你！” “纪小妍？！我现在过去。” 沈明睿赶回了支队，一到了重案小组，只见门口围了两个女警，一脸八卦，捂着嘴笑，兴奋的叽叽喳喳。 两个女警一见到沈明睿，立刻装作若无其事的走了。 沈明睿心里还真有点忐忑，纪小妍那孩子不会是闯了什么祸。 沈明睿在支队绝对是一个特别的存在。 他和方震完全是两个不同性格的人。 方震作为队长，一向是恩威并施，管理有方，绝对没有哪一个敢在背后说三道四。 而沈明睿作为一个重案组组长，破案自有一套，自从他调来支队后，破案率直线上升，支队上上下下奖金拿到手软，本人又心软善良情商高好说话，几无缺点，谁不喜欢啊。 所以，这次好不容易有一个关于他的事情，这两个女警又是兴奋又是有一种关爱似的好奇。 再说沈明睿踏进重案组，只见纪小妍坐在他的位置上，又灵，吴常，胖子王凌，四个人围着小女孩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沈明睿说道：“纪小妍？” “明睿哥哥！”纪小妍一看见他就兴奋的跑过来，扑进他的怀里，开心的叫道：“你终于来了。” 沈明睿自从当警察以来，警察叔叔是被人叫得最多的，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称呼他。 在听到纪小妍响响亮亮的喊他明睿哥哥时，他听着说不出的违和，他低头看着小女孩，问道：“你叫我什么？” 纪小妍仰头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眨呀眨的，一点也不心虚，清清脆脆的说道：“明睿哥哥呀。” “都说了叫叔叔。”沈明睿哭笑不得，“警察叔叔。” 纪小妍理直气壮道：“你就是我的亲哥哥，否认也没用。” 沈明睿苦笑，这是被一个孩子拿捏了，“今天星期六，你不在家呆着，来这里干什么？” 纪小妍道：“不是你叫我找你的吗？你果然忘记了，哼，姐姐说得没错，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沈明睿没有接话，因为他突然发现，跟这个孩子斗嘴只会吃亏，还不知道会说出什么惊人之语。 魏又灵神色古怪，想笑又忍着，明知道自家师哥没有妹妹，故意道：“师哥，你这回是鼻孔喝水，够呛呀。” 吴常道：“明睿，你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妹妹？” 胖子笑道：“哈哈，这孩子一来就说她是你妹妹，还是亲妹妹，我们可不敢不管。” 纪小妍得意的笑道：“你们知道就好，我哥很厉害的。” 胖子笑道：“你的明睿哥哥厉不厉害，我们比你清楚。” 魏又灵道：“师哥，这孩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沈明睿道：“一两句话说不清楚，改天再跟你说。” “明睿。”王凌把沈明睿拉过一边，悄声道：“我查了一下，这孩子父母双亡，只有一个姐姐叫纪柔，二十八岁，是她唯一的监护人，现在就读于市中心小学，姐姐是自由职业，没有社保和个人交税信息，我打了她名下常用的手机号，她也不接，有点奇怪。” 沈明睿点头道：“我知道了，谢了。” 王凌道：“这孩子是不是哪个案子的当事人？” 沈明睿道：“不是。” 王凌道：“哦，我还以为有案子了。” 沈明睿道：“我先带她走了，有事回头再找你。” 王凌道：“好，头儿去市局了，要明天才回来。” 沈明睿道：“我知道，去之前他有打电话给我。” 王凌道：“那就没问题了。” 魏又灵走过来，“师哥，你真的不需要帮忙吗？” “不用。”沈明睿说着拉起了纪小妍的手，“走了。” 他匆匆而来，却又带着纪小妍匆匆而去。 魏又灵看着他带着女孩快步而去的背影，脸现忧虑，“师哥真的没事吗？什么事也不说，这个叫纪小妍的女孩子，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吴常道：“你想多了，就是个小女孩，能有什么事。” 胖子道：“现在的孩子人小鬼大，总喜欢惹事生非，有什么奇怪的。” 王凌道：“可是我觉得，这次明睿看起来精神好多了。” 魏又灵回忆了一下，说道：“你这么一说，好像真的是啊，那我就放心了。” 再说沈明睿把女孩带出了支队，问道：“你星期六不回家，却来找我，又是什么事？” 纪小妍嘟着嘴，一张小脸皱成一团，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我姐姐不肯跟我说话了。” 沈明睿道：“为什么不跟你说话？” 纪小妍道：“我不知道，我打她几百次手机，她也不接。” 沈明睿道：“就是你姐姐回来的那一天，她又走了，然后你们就没联系过了，是吗？” 纪小妍道：“是啊，你一定要帮我去找姐姐。” 沈明睿心里叹了口气，他不能任由这孩子到处乱跑，只能请假陪她了。 好在这段时间没什么重要的案子，又灵他们足可应付，也算是他多休息几天了。 他说道：“我当然会帮你，首先你要告诉我，她上班的地方在哪里？” 纪小妍道：“我不知道，王强哥哥才知道。” 沈明睿道：“王强？就是你姐姐的保镖？” 纪小妍道：“是啊，王强哥哥和姐姐是好朋友，他们天天在一起。” 沈明睿道：“他们认识多久了？” “我不知道，很久了，好像我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王强哥哥对我很好的哦，总是替姐姐照顾我，陪我玩，买好吃的东西给我吃。”女孩说着忧伤的叹了口气，说道：“只是他也很久没陪我玩了，总是跟着姐姐。” 沈明睿道：“那他有没有告诉你，你姐姐现在在哪里？” 纪小妍道：“有啊，所以我才来找你帮我的，我一个人去不了。” 沈明睿道：“那是什么地方？” 纪小妍道：“是个很远的地方，王强哥哥说，他们在那里拍什么广告，反正我也不懂。” 沈明睿道：“那个地方叫什么名字？” 纪小妍道：“石头山公园。” 石头山沈明睿没有去过，不过，没关系，这世上还有一个叫导航的手机app。 石头山距离市区有一百一十多公里，是一个专门为登山爱好者开放的爬山地，也是个拍摄的好地方。 二人花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才爬上了山顶。 纪小妍小朋友，小小年纪，体力居然很不错，爬山路上紧紧跟着沈明睿，没有喊苦喊累，上了山顶后，反而神采奕奕，开心的拿起手机不停的拍照。 入目就是有一大片的原始森林，青山碧绿，前面一片神奇的石头山，怪石嶙峋，其中一块石头如笔峰般直穿入云，蔚为壮观。 “哎呀，这个石头好大好漂亮啊，好好玩。” 女孩子转着圈跑来跑去拍照，又爬上一块犹如鸡蛋般的大石头上，站在上面卡卡卡的拍照，兴高采烈，似乎完全忘了自己是来找姐姐的。 沈明睿见她玩得开心，也不忍心打断她，只是跟在她身后看着，免得出什么意外。 纪小妍玩了一阵子，总算累了，在大石头上坐了下来，说道：“我口渴了。” “喝水。”沈明睿递给她一瓶水，坐在她一旁，说道：“你还想不想找你姐姐？” 纪小妍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口水，一抹嘴巴，“当然要啊，但是这里这么大，我不知道她在哪里。” 沈明睿道：“你打电话给王强，问问他，你开免提，让我也听听。” “啊，差点忘了。”纪小妍立刻拨了王强的手机号，开了免提。 “小妍，有事吗？”手机那头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正是王强的声音。 “王强哥哥，你和姐姐在哪里？我找不到你们。” “在石头山，我不是说过了吗。” “我就在石头山啊，没看到你们。” “什么？你怎么来的？”王强听声音十分惊讶。 “警察哥哥带我来的。” “真是胡闹！他在旁边吗？让他接电话，我跟他说。” “好，给你。”纪小妍把手机给了沈明睿。 “我是平安市西城第四分局的刑警沈明睿，你好。” “我是王强，那天你见过的，纪柔的保镖，警察同志，小孩子不懂事，给你添麻烦了。” “不麻烦，你告诉我地方，我带她去。” “警察同志，是这样的，我们在工作，很不方便，能不能请你带小妍回家。” “当然可以，只不过，她可能不愿意。” 纪小妍听得清楚，立刻大声道：“我不要回家，我要见姐姐！” 手机那头的王强坚决道：“小妍，听话，你不能过来，绝对不行！” 纪小妍发起了脾气，拼命的跺脚，大喊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是大坏蛋！大坏蛋！” 一直到沈明睿结束了通告，女孩仍是十分激动，“王强哥哥是大坏蛋，他不让我见姐姐！大坏蛋！大坏蛋！呜呜呜……” 她喊着喊着，又哭了起来。 沈明睿也不急着安慰她，一直等她哭得差不多了，才说道：“你姐姐他们应该就在附近，我们去找找。” 纪小妍立刻破涕为笑，“还是明睿哥哥对我好。” 第179章 这天，在外执勤的第五天，他忽然接到了魏又灵的电话。 “喂，又灵。” “哎呀，师哥，你在哪里，赶紧回支队。” “我在街上执勤，怎么了，有紧急案子吗？” “不是，不是。” “不是就不回了。” “你赶紧回，必须回，有个叫纪小妍的小姑娘，闹着非要见你！” “纪小妍？！我现在过去。” 沈明睿赶回了支队，一到了重案小组，只见门口围了两个女警，一脸八卦，捂着嘴笑，兴奋的叽叽喳喳。 两个女警一见到沈明睿，立刻装作若无其事的走了。 沈明睿心里还真有点忐忑，纪小妍那孩子不会是闯了什么祸。 沈明睿在支队绝对是一个特别的存在。 他和方震完全是两个不同性格的人。 方震作为队长，一向是恩威并施，管理有方，绝对没有哪一个敢在背后说三道四。 而沈明睿作为一个重案组组长，破案自有一套，自从他调来支队后，破案率直线上升，支队上上下下奖金拿到手软，本人又心软善良情商高好说话，几无缺点，谁不喜欢啊。 所以，这次好不容易有一个关于他的事情，这两个女警又是兴奋又是有一种关爱似的好奇。 再说沈明睿踏进重案组，只见纪小妍坐在他的位置上，又灵，吴常，胖子王凌，四个人围着小女孩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沈明睿说道：“纪小妍？” “明睿哥哥！”纪小妍一看见他就兴奋的跑过来，扑进他的怀里，开心的叫道：“你终于来了。” 沈明睿自从当警察以来，警察叔叔是被人叫得最多的，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称呼他。 在听到纪小妍响响亮亮的喊他明睿哥哥时，他听着说不出的违和，他低头看着小女孩，问道：“你叫我什么？” 纪小妍仰头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眨呀眨的，一点也不心虚，清清脆脆的说道：“明睿哥哥呀。” “都说了叫叔叔。”沈明睿哭笑不得，“警察叔叔。” 纪小妍理直气壮道：“你就是我的亲哥哥，否认也没用。” 沈明睿苦笑，这是被一个孩子拿捏了，“今天星期六，你不在家呆着，来这里干什么？” 纪小妍道：“不是你叫我找你的吗？你果然忘记了，哼，姐姐说得没错，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沈明睿没有接话，因为他突然发现，跟这个孩子斗嘴只会吃亏，还不知道会说出什么惊人之语。 魏又灵神色古怪，想笑又忍着，明知道自家师哥没有妹妹，故意道：“师哥，你这回是鼻孔喝水，够呛呀。” 吴常道：“明睿，你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妹妹？” 胖子笑道：“哈哈，这孩子一来就说她是你妹妹，还是亲妹妹，我们可不敢不管。” 纪小妍得意的笑道：“你们知道就好，我哥很厉害的。” 胖子笑道：“你的明睿哥哥厉不厉害，我们比你清楚。” 魏又灵道：“师哥，这孩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沈明睿道：“一两句话说不清楚，改天再跟你说。” “明睿。”王凌把沈明睿拉过一边，悄声道：“我查了一下，这孩子父母双亡，只有一个姐姐叫纪柔，二十八岁，是她唯一的监护人，现在就读于市中心小学，姐姐是自由职业，没有社保和个人交税信息，我打了她名下常用的手机号，她也不接，有点奇怪。” 沈明睿点头道：“我知道了，谢了。” 王凌道：“这孩子是不是哪个案子的当事人？” 沈明睿道：“不是。” 王凌道：“哦，我还以为有案子了。” 沈明睿道：“我先带她走了，有事回头再找你。” 王凌道：“好，头儿去市局了，要明天才回来。” 沈明睿道：“我知道，去之前他有打电话给我。” 王凌道：“那就没问题了。” 魏又灵走过来，“师哥，你真的不需要帮忙吗？” “不用。”沈明睿说着拉起了纪小妍的手，“走了。” 他匆匆而来，却又带着纪小妍匆匆而去。 魏又灵看着他带着女孩快步而去的背影，脸现忧虑，“师哥真的没事吗？什么事也不说，这个叫纪小妍的女孩子，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吴常道：“你想多了，就是个小女孩，能有什么事。” 胖子道：“现在的孩子人小鬼大，总喜欢惹事生非，有什么奇怪的。” 王凌道：“可是我觉得，这次明睿看起来精神好多了。” 魏又灵回忆了一下，说道：“你这么一说，好像真的是啊，那我就放心了。” 再说沈明睿把女孩带出了支队，问道：“你星期六不回家，却来找我，又是什么事？” 纪小妍嘟着嘴，一张小脸皱成一团，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我姐姐不肯跟我说话了。” 沈明睿道：“为什么不跟你说话？” 纪小妍道：“我不知道，我打她几百次手机，她也不接。” 沈明睿道：“就是你姐姐回来的那一天，她又走了，然后你们就没联系过了，是吗？” 纪小妍道：“是啊，你一定要帮我去找姐姐。” 沈明睿心里叹了口气，他不能任由这孩子到处乱跑，只能请假陪她了。 好在这段时间没什么重要的案子，又灵他们足可应付，也算是他多休息几天了。 他说道：“我当然会帮你，首先你要告诉我，她上班的地方在哪里？” 纪小妍道：“我不知道，王强哥哥才知道。” 沈明睿道：“王强？就是你姐姐的保镖？” 纪小妍道：“是啊，王强哥哥和姐姐是好朋友，他们天天在一起。” 沈明睿道：“他们认识多久了？” “我不知道，很久了，好像我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王强哥哥对我很好的哦，总是替姐姐照顾我，陪我玩，买好吃的东西给我吃。”女孩说着忧伤的叹了口气，说道：“只是他也很久没陪我玩了，总是跟着姐姐。” 沈明睿道：“那他有没有告诉你，你姐姐现在在哪里？” 纪小妍道：“有啊，所以我才来找你帮我的，我一个人去不了。” 沈明睿道：“那是什么地方？” 纪小妍道：“是个很远的地方，王强哥哥说，他们在那里拍什么广告，反正我也不懂。” 沈明睿道：“那个地方叫什么名字？” 纪小妍道：“石头山公园。” 石头山沈明睿没有去过，不过，没关系，这世上还有一个叫导航的手机app。 石头山距离市区有一百一十多公里，是一个专门为登山爱好者开放的爬山地，也是个拍摄的好地方。 二人花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才爬上了山顶。 纪小妍小朋友，小小年纪，体力居然很不错，爬山路上紧紧跟着沈明睿，没有喊苦喊累，上了山顶后，反而神采奕奕，开心的拿起手机不停的拍照。 入目就是有一大片的原始森林，青山碧绿，前面一片神奇的石头山，怪石嶙峋，其中一块石头如笔峰般直穿入云，蔚为壮观。 “哎呀，这个石头好大好漂亮啊，好好玩。” 女孩子转着圈跑来跑去拍照，又爬上一块犹如鸡蛋般的大石头上，站在上面卡卡卡的拍照，兴高采烈，似乎完全忘了自己是来找姐姐的。 沈明睿见她玩得开心，也不忍心打断她，只是跟在她身后看着，免得出什么意外。 纪小妍玩了一阵子，总算累了，在大石头上坐了下来，说道：“我口渴了。” “喝水。”沈明睿递给她一瓶水，坐在她一旁，说道：“你还想不想找你姐姐？” 纪小妍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口水，一抹嘴巴，“当然要啊，但是这里这么大，我不知道她在哪里。” 沈明睿道：“你打电话给王强，问问他，你开免提，让我也听听。” “啊，差点忘了。”纪小妍立刻拨了王强的手机号，开了免提。 “小妍，有事吗？”手机那头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正是王强的声音。 “王强哥哥，你和姐姐在哪里？我找不到你们。” “在石头山，我不是说过了吗。” “我就在石头山啊，没看到你们。” “什么？你怎么来的？”王强听声音十分惊讶。 “警察哥哥带我来的。” “真是胡闹！他在旁边吗？让他接电话，我跟他说。” “好，给你。”纪小妍把手机给了沈明睿。 “我是平安市西城第四分局的刑警沈明睿，你好。” “我是王强，那天你见过的，纪柔的保镖，警察同志，小孩子不懂事，给你添麻烦了。” “不麻烦，你告诉我地方，我带她去。” “警察同志，是这样的，我们在工作，很不方便，能不能请你带小妍回家。” “当然可以，只不过，她可能不愿意。” 纪小妍听得清楚，立刻大声道：“我不要回家，我要见姐姐！” 手机那头的王强坚决道：“小妍，听话，你不能过来，绝对不行！” 纪小妍发起了脾气，拼命的跺脚，大喊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是大坏蛋！大坏蛋！” 一直到沈明睿结束了通告，女孩仍是十分激动，“王强哥哥是大坏蛋，他不让我见姐姐！大坏蛋！大坏蛋！呜呜呜……” 她喊着喊着，又哭了起来。 沈明睿也不急着安慰她，一直等她哭得差不多了，才说道：“你姐姐他们应该就在附近，我们去找找。” 纪小妍立刻破涕为笑，“还是明睿哥哥对我好。” 第180章 沈明睿牵着孩子的手，从大石头旁有一条泥地小路蜿蜒而下，手指小路上的脚印说道：“这路上都是新脚印，两边的草丛还有一些重物压过的痕迹，多半是拍广告的人抬道具造成的，我们沿着这条路应该就能找到你姐姐。” 纪小柔听得似懂非懂，说道：“你好厉害呀，什么都知道。” 沈明睿道：“这只是一点观察力，你多用心观察也会知道的。” 二人沿着小路七拐八弯，沿途两边都是奇形怪状的石头，迎面一处人工开凿的石阶，石阶又窄又小，还很陡，长长一条看不到尽头，长满了苔藓，也许是昨天下过雨，踏上去又湿又滑。 左侧有块扁平的石头刻着红色的警示。 八个大字：雨天路滑，小心台阶。 沈明睿生怕孩子走上去一不小心就摔跤，于是蹲了下来，背对着她，说道： “来，我背你。” “好啊。”纪小柔开心的一个起跳，跳上了他的背。 沈明睿背着孩子，一步一步的走上石阶。 “好漂亮，好漂亮，这里好好玩。”纪小柔在背上也不安静，一只手抱紧大人的肩膀，另一只手拿着手机不停的拍照，十分开心。 沈明睿也由着孩子玩乐。 他也是单亲家庭长大的，很能理解纪小柔的心情，所以才会愿意陪着孩子来这里，主要的目的反而不是帮她找姐姐，而是让她能开心的游玩。 石阶两旁时不时有个引路石，引路石下还有烧剩的香烛，显然有游客经常烧香拜山神。 不知道为什么，除了二人，这时却没有看见一个游客。 沈明睿背着孩子上到了石阶尽头，又是一段弯弯绕绕的小路，才把孩子放了下来。 “啊，有瀑布，好开心啊，我要玩。” 路上左侧有一个小瀑布，水声隆隆，奔流而下。 纪小柔开心的在瀑布前玩了一会儿，二人才继续出发，又走了半个小时，还是一个人影也见不到。 “哎呀，好累呀，姐姐究竟在哪里？” 纪小柔终于累了，一屁股坐在路边的一块小石头上抱怨，再也不肯走了。 沈明睿抬手看了一下表，下午三点五十七分，说道：“快四点了，有点晚了，要不然，我们先回去，下次再来找你姐姐，好吗？” “我不要！我一定要找到姐姐。” 纪小柔立刻垮了脸，一扁嘴，似乎又想哭了。 “好好。”沈明睿赶紧安慰她，“你姐姐应该就在附近了。” 他这样说，是因为隐隐约约的听到了说话声。 果然，没多久，一对年轻的男女快步走了过来，看着像是一对情侣。 两个人似乎在争论什么。 年轻女子神色不安，问着男朋友，“我们是不是应该报警？” 年轻男子不同意，“我们就是个群演，何必惹麻烦？那些人我们可招惹不起。” 年轻女子迟疑着，“这样不太好，我怕会出人命……” 年轻男人一脸惊恐，说道：“你知道背后的老板是谁吗？很可怕的，得罪他了，怎么死都不知道，殴打都是轻的。” 沈明睿听得清楚，心里一惊，立刻上前，说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对男女吓了一跳，年轻男子急忙摇手，“没有，没有，什么也没有。” 沈明睿问道：“是不是有人打架？而且就在拍广告的剧组里？” “不对，不是拍广告，是拍电视剧，”年轻女子一脸惊恐说道：“不知道哪里来的两个人，抓着人就打，太可怕了。” “啊？！”纪小妍吃惊的叫了起来，“是姐姐吗？” 沈明睿问道：“位置在哪里？” 年轻女子道：“就在前面，下一个坡就到了，不知道你姐姐是哪个？” 纪小妍又哭了，说道：“我姐姐叫纪柔。” “不认识，剧组好像没有这个人。”年轻女子摇头，还想说什么，却被男朋友扯走了。 “快走快走，多嘴什么？不想要命了？” 沈明睿没有阻止，普通的老百姓大多数都怕惹麻烦，要是在闹市区，也许还会打个电话报个警，但是在这个石头山，无监控，无人烟，这对情侣报警了怕扯不清，就想独善其身，一点也不奇怪。 “呜呜呜……”纪小妍哭着拼命的跺脚，“一定是姐姐出事了。” “别哭了，上来。”沈明睿立刻蹲下来，背起女孩一路奔跑，跑了没多久，到了一个长长的斜坡，斜坡下就是一大片草地，远远望去，赫然见一个身穿古装衣裙的女子被两个男子按在草地上殴打！ 离得太远，沈明睿看不清楚这个女人是不是纪柔。 “就是姐姐！”纪小妍飙出了眼泪，猛然从他背上跳了下来，就想跑下长坡，哭着大喊，“姐姐！姐姐！” 沈明睿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呜呜，姐姐，快救姐姐！求求你！求求你。” 孩子在年轻警察怀里又哭又闹，哭得撕心裂肺。 前面有一块大石头，沈明睿抱着孩子躲在石头后面，把她放了下来，说道：“小妍，你听话，你呆在这里，我去救你姐姐，但是你要安安静静的，不可以哭喊，更不可以过去。” “呜呜……”小女孩泪流满面的点头。 沈明睿拿出手机，打给了王凌，“王凌，联系附近的派出所和警局，立刻赶到石头山，有一起恶性伤人的事件，有两个男子殴打一个女人，不，也许不止两个，多派一些兄弟来。” 那头在刑侦支队的王凌吃了一惊，赶紧摇人，紧张道：“明睿，你是一个人吗？” “对付两个应该没问题。”沈明睿道：“纪小妍也在，我把手机拿给她，你跟她保持通话，我得去救人了。” 王凌道：“好好好，你撑着点，兄弟们很快就到。” 沈明睿把手机给了小女孩，叮嘱道：“小妍，你拿着我的手机，别关机，跟这个叔叔说话，千万记住，呆在这里，无论你看到什么，都不要跑出去。” 纪小妍抽泣道：“你去救姐姐吗？” 沈明睿道：“是的，听话，千万不要出去，否则你姐姐我就救不了了。” 纪小妍哭着点头道：“我听话，我不出去。” 沈明睿安抚好了孩子，整了整衣领，急步走了过去。 “救命啊，救命！” 再说，草地上可怜的女人被两个男子按在草地上殴打，拼命的挣扎叫喊着救命！ 二三十个人站在远处，战战兢兢的看着，这些人都是剧组里的人和一些演员，他们不敢出头，怕连自己都被殴打了。 其中有一个摄影师，是个年轻的小伙子，脸现不忍和悲愤之色，眼看着自己最喜欢的女演员被两个畜牲如此殴打，再也忍不住了，跑了过去，大喊道：“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两个男子没有想到居然有人胆敢出头，一时诧异的停了手。 女人披头散发的趴在地上，也不知道是生是死。 小伙子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居然立刻冲了上去，把女人抱了起来就跑，却被一个打人的男子伸腿一绊，“哎哟”一声，抱着女人跌倒在地。 绊人的男子左脸颊有一条蜈蚣似的伤疤，看起来就是个狠角色，嘿嘿一笑，“不知死活的小子，敢伸手管大爷的闲事。” 另一个男子右脸有一大块血红色的胎记，看着更凶恶，更吓人，二话不说，重重一脚踢在小伙子的腰眼上。 年轻的摄影师痛得闷哼一声，却死死的抱着女人连滚带爬，想跑远一点，谁知刚一站起来，又被刀疤男一脚踢倒。 紧接着胎记男也一脚踢向了小伙子的后背。 左一脚，右一脚，上一脚，下一脚，小伙子不一会儿就挨了七八脚，每一脚又狠又重，似乎想致人死命。 就这样，两个心狠手辣的男子就像猫戏老鼠一样，始终没有停脚。 年轻的摄影师居然很硬气，抱着女人，护在身下，承受着惨无人道的殴打。 “住手！” 忽然有一个人大喝道。 刀疤男和胎记男又有点意外了，停了脚，对望一眼。 来人自然是沈明睿，他大踏步的走到了二人面前。 刀疤男嘿嘿一笑，脸上的刀疤就动了起来，像活得一样，十分渗人，“没想到不知死活的小子还挺多的。” “甭废话了。”胎记男很不耐烦，“揍一顿了事。” 沈明睿拿出了证件，举到二人面前，“警察！” 两个男子的脸色终于变了。 年轻的摄影师却是喜出望外，急忙从地上爬了起来，抱着女人跑到沈明睿后面，“警察叔叔，这两个坏蛋想杀人！你快抓他们！” 两个男子的脸色更难看。 他们明明事先清场了，一个游客也进不来，又是荒郊野外的，没有监控，想打人就打人，哪里想到会有个警察突然冒出来。 胎记男啐了一口，低骂道：“见鬼了！” 刀疤男脱口道：“你是哪里来的警察？” 沈明睿收了证件，又道：“我是西城刑侦支队的刑警，二位光天化日下行凶打人，跟我走一趟。” 刀疤男脸上的刀疤抽动了几下，“警察同志，你可不能冤枉人，我们只是在拍电视剧，不是真的打人。” 胎记男急忙道：“都是假的，假的，你们说是不是？” 他故意大声的问，看向了围了上来的众人。 众人站在不远处，沉默的看着，听他这么问，却没有一个人说话。 这些人虽然胆子小，不敢出头，信奉明哲保身，但助纣为虐的事情毕竟还是干不出来。 更何况有沈明睿这个警察在场，做假证可是犯法的。 沈明睿还没说什么，身后的小伙子叫了起来，“你别相信他，根本就不是拍戏，这两个坏蛋突然出来打人，我可以作证，我们身上的伤就是证据。” 刀疤男和胎记男同时凶狠的瞪了过去，心里直气得心里咬牙切齿，却又碍于警察不能发作。 沈明睿转过身看了看小伙子怀里的人，伸手扶着，说道：“你先把人放下来。” “好好好。”小伙子紧张的时候没感觉，这时候突然感到全身发软，差点支撑不住，抖着身体勉强把人放在草地上，随即一屁股坐在地上直喘气。 平躺在草地上的女人衣裙凌乱，一张脸鼻青脸肿，脸色惨白，双目紧闭，昏迷不醒。 沈明睿蹲下来，翻了翻女人的眼皮，瞳孔没有散，又摸了摸她的鼻下，呼吸还算正常，应该只是惊吓过度导致的昏迷。 他用拇指掐了掐女人鼻孔下的人中。 过了一会儿，女人没有醒。 沈明睿继续掐女人的人中，指尖用了一点力。 “唔……”又过了一会儿，女人终于呻，吟一声，醒了过来，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小伙子惊喜道：“醒了！醒了！” “我……我……”女人张了张嘴，只说了一个字，却断断续续的说不下去。 小伙子紧张道：“她没事。” 沈明睿皱眉道：“她可能有点脑震荡，要马上送去医院。” 他说着站了起来，招招手，对众人道：“来四个人，帮忙把人送去医院，有没有担架，有担架最好。” “有一个担架。” 众人迟疑着，过了一会儿，终于有四个人走了过来，他们是道具组的人，把一个折叠简易的担架抬了过来，合力把昏迷的女人抬上了担架。 沈明睿把瘫坐在草地上的小伙子扶了起来，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咳咳……”小伙子被踢打的全身都痛，捂着发疼的胸口，忍不住咳嗽了几声，感觉呼吸有点不顺，说道：“郝雷，我是剧组的摄影师。” 沈明睿道：“你还能自己走吗？” 郝道：“可以可以，我没事。” 沈明睿想了想，问道：“她身边有一个保镖叫王强，为什么没看见人？” 郝雷摇头道：“不知道，这两个坏蛋忽然冒出来打人，我也没注意。” 这么一说，王强很可能出事了，否则怎么会任由纪柔被人殴打？明明半个小时前还和他通过电话。 沈明睿心里想着，说道：“好，郝雷，你也受伤了，先去医院，我回头再找你做笔录。” 郝雷道：“谢谢警察叔叔救了我们，我一定配合调查。” 他从小被父母教导有事找警察叔叔，所以既使沈明睿跟他差不多年纪，他也习惯称呼警察叔叔。 沈明睿看他脸色很差，有点担心了，说道：“走，赶紧去医院。” “好。” 郝雷恨恨的瞪了一眼那两个罪魁祸首，转身一瘸一拐跟着昏迷女人的担架走了。 众人各自散开，忙着收拾东西，也想走了，发生这种事情，戏当然是拍不下去了。 沈明睿高声道：“你们负责人是谁？导演呢？” 一人举手道：“导演今天没来，我们自己拍戏的。” 拍戏居然没有导演在场，就像炒菜不放油，这是很不合理的，一切都像是有预谋的。 由此可知，纪柔遭致今天的殴打，背后的人势力不小。 沈明睿道：“那就是说，没有负责人了？” 这人道：“是的，我们可以走了吗？” 沈明睿道：“不可以，你们全是目击证人，我们警察很快就来了，会带你们去公安局做笔录。” 众人听了惊疑不定，窃窃私语。 “哎，真麻烦，这倒的是什么霉。” “早知道就不接这个剧了。” “跟我有什么关系呀，还要做什么笔录。” “她得罪了人，却连累了我们，真的讨厌啊。” 出口抱怨的都是几个不知名的十八线演员。 娱乐圈的人大多数无情无心又自私，由此可见一斑。 刀疤男和胎记男见形势不妙，对望一眼，脚下悄悄的后退。 “打了人，就想走吗？”沈明睿立刻急步上前，伸手拦住了二人，“二位似乎忘了，我是警察，你们殴打了两个人，有可能致伤致残，还想逍遥法外吗？” 二人脸色紧张了起来，有点后悔接了这个单，荒郊野外的，明明事先清场了，居然还会被这个警察逮个正着。 刀疤男故作镇定道：“打都打了，赔点钱就好了，哪有这么严重？” 胎记男道：“是啊，一点小事，这么认真干什么？真没意思。” “二位原来是法盲。”沈明睿哼了一声，从腰后拿出了银光锃亮的手铐，举到二人面前，手铐晃得叮当作响，让人心惊。 “听着，第一次警告！”年轻的警察脸色冷冰冰的，眼中闪着痛恨厌恶之色，冷冷道：“是我亲手抓你二人归案，还是束手就擒，你们自己选一个。” 他平生最恨欺负妇女儿童的恶人，别说他是警察，就算不是，也必然会让这两个畜牲付出代价！ 第180章 沈明睿牵着孩子的手，从大石头旁有一条泥地小路蜿蜒而下，手指小路上的脚印说道：“这路上都是新脚印，两边的草丛还有一些重物压过的痕迹，多半是拍广告的人抬道具造成的，我们沿着这条路应该就能找到你姐姐。” 纪小柔听得似懂非懂，说道：“你好厉害呀，什么都知道。” 沈明睿道：“这只是一点观察力，你多用心观察也会知道的。” 二人沿着小路七拐八弯，沿途两边都是奇形怪状的石头，迎面一处人工开凿的石阶，石阶又窄又小，还很陡，长长一条看不到尽头，长满了苔藓，也许是昨天下过雨，踏上去又湿又滑。 左侧有块扁平的石头刻着红色的警示。 八个大字：雨天路滑，小心台阶。 沈明睿生怕孩子走上去一不小心就摔跤，于是蹲了下来，背对着她，说道： “来，我背你。” “好啊。”纪小柔开心的一个起跳，跳上了他的背。 沈明睿背着孩子，一步一步的走上石阶。 “好漂亮，好漂亮，这里好好玩。”纪小柔在背上也不安静，一只手抱紧大人的肩膀，另一只手拿着手机不停的拍照，十分开心。 沈明睿也由着孩子玩乐。 他也是单亲家庭长大的，很能理解纪小柔的心情，所以才会愿意陪着孩子来这里，主要的目的反而不是帮她找姐姐，而是让她能开心的游玩。 石阶两旁时不时有个引路石，引路石下还有烧剩的香烛，显然有游客经常烧香拜山神。 不知道为什么，除了二人，这时却没有看见一个游客。 沈明睿背着孩子上到了石阶尽头，又是一段弯弯绕绕的小路，才把孩子放了下来。 “啊，有瀑布，好开心啊，我要玩。” 路上左侧有一个小瀑布，水声隆隆，奔流而下。 纪小柔开心的在瀑布前玩了一会儿，二人才继续出发，又走了半个小时，还是一个人影也见不到。 “哎呀，好累呀，姐姐究竟在哪里？” 纪小柔终于累了，一屁股坐在路边的一块小石头上抱怨，再也不肯走了。 沈明睿抬手看了一下表，下午三点五十七分，说道：“快四点了，有点晚了，要不然，我们先回去，下次再来找你姐姐，好吗？” “我不要！我一定要找到姐姐。” 纪小柔立刻垮了脸，一扁嘴，似乎又想哭了。 “好好。”沈明睿赶紧安慰她，“你姐姐应该就在附近了。” 他这样说，是因为隐隐约约的听到了说话声。 果然，没多久，一对年轻的男女快步走了过来，看着像是一对情侣。 两个人似乎在争论什么。 年轻女子神色不安，问着男朋友，“我们是不是应该报警？” 年轻男子不同意，“我们就是个群演，何必惹麻烦？那些人我们可招惹不起。” 年轻女子迟疑着，“这样不太好，我怕会出人命……” 年轻男人一脸惊恐，说道：“你知道背后的老板是谁吗？很可怕的，得罪他了，怎么死都不知道，殴打都是轻的。” 沈明睿听得清楚，心里一惊，立刻上前，说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对男女吓了一跳，年轻男子急忙摇手，“没有，没有，什么也没有。” 沈明睿问道：“是不是有人打架？而且就在拍广告的剧组里？” “不对，不是拍广告，是拍电视剧，”年轻女子一脸惊恐说道：“不知道哪里来的两个人，抓着人就打，太可怕了。” “啊？！”纪小妍吃惊的叫了起来，“是姐姐吗？” 沈明睿问道：“位置在哪里？” 年轻女子道：“就在前面，下一个坡就到了，不知道你姐姐是哪个？” 纪小妍又哭了，说道：“我姐姐叫纪柔。” “不认识，剧组好像没有这个人。”年轻女子摇头，还想说什么，却被男朋友扯走了。 “快走快走，多嘴什么？不想要命了？” 沈明睿没有阻止，普通的老百姓大多数都怕惹麻烦，要是在闹市区，也许还会打个电话报个警，但是在这个石头山，无监控，无人烟，这对情侣报警了怕扯不清，就想独善其身，一点也不奇怪。 “呜呜呜……”纪小妍哭着拼命的跺脚，“一定是姐姐出事了。” “别哭了，上来。”沈明睿立刻蹲下来，背起女孩一路奔跑，跑了没多久，到了一个长长的斜坡，斜坡下就是一大片草地，远远望去，赫然见一个身穿古装衣裙的女子被两个男子按在草地上殴打！ 离得太远，沈明睿看不清楚这个女人是不是纪柔。 “就是姐姐！”纪小妍飙出了眼泪，猛然从他背上跳了下来，就想跑下长坡，哭着大喊，“姐姐！姐姐！” 沈明睿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呜呜，姐姐，快救姐姐！求求你！求求你。” 孩子在年轻警察怀里又哭又闹，哭得撕心裂肺。 前面有一块大石头，沈明睿抱着孩子躲在石头后面，把她放了下来，说道：“小妍，你听话，你呆在这里，我去救你姐姐，但是你要安安静静的，不可以哭喊，更不可以过去。” “呜呜……”小女孩泪流满面的点头。 沈明睿拿出手机，打给了王凌，“王凌，联系附近的派出所和警局，立刻赶到石头山，有一起恶性伤人的事件，有两个男子殴打一个女人，不，也许不止两个，多派一些兄弟来。” 那头在刑侦支队的王凌吃了一惊，赶紧摇人，紧张道：“明睿，你是一个人吗？” “对付两个应该没问题。”沈明睿道：“纪小妍也在，我把手机拿给她，你跟她保持通话，我得去救人了。” 王凌道：“好好好，你撑着点，兄弟们很快就到。” 沈明睿把手机给了小女孩，叮嘱道：“小妍，你拿着我的手机，别关机，跟这个叔叔说话，千万记住，呆在这里，无论你看到什么，都不要跑出去。” 纪小妍抽泣道：“你去救姐姐吗？” 沈明睿道：“是的，听话，千万不要出去，否则你姐姐我就救不了了。” 纪小妍哭着点头道：“我听话，我不出去。” 沈明睿安抚好了孩子，整了整衣领，急步走了过去。 “救命啊，救命！” 再说，草地上可怜的女人被两个男子按在草地上殴打，拼命的挣扎叫喊着救命！ 二三十个人站在远处，战战兢兢的看着，这些人都是剧组里的人和一些演员，他们不敢出头，怕连自己都被殴打了。 其中有一个摄影师，是个年轻的小伙子，脸现不忍和悲愤之色，眼看着自己最喜欢的女演员被两个畜牲如此殴打，再也忍不住了，跑了过去，大喊道：“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两个男子没有想到居然有人胆敢出头，一时诧异的停了手。 女人披头散发的趴在地上，也不知道是生是死。 小伙子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居然立刻冲了上去，把女人抱了起来就跑，却被一个打人的男子伸腿一绊，“哎哟”一声，抱着女人跌倒在地。 绊人的男子左脸颊有一条蜈蚣似的伤疤，看起来就是个狠角色，嘿嘿一笑，“不知死活的小子，敢伸手管大爷的闲事。” 另一个男子右脸有一大块血红色的胎记，看着更凶恶，更吓人，二话不说，重重一脚踢在小伙子的腰眼上。 年轻的摄影师痛得闷哼一声，却死死的抱着女人连滚带爬，想跑远一点，谁知刚一站起来，又被刀疤男一脚踢倒。 紧接着胎记男也一脚踢向了小伙子的后背。 左一脚，右一脚，上一脚，下一脚，小伙子不一会儿就挨了七八脚，每一脚又狠又重，似乎想致人死命。 就这样，两个心狠手辣的男子就像猫戏老鼠一样，始终没有停脚。 年轻的摄影师居然很硬气，抱着女人，护在身下，承受着惨无人道的殴打。 “住手！” 忽然有一个人大喝道。 刀疤男和胎记男又有点意外了，停了脚，对望一眼。 来人自然是沈明睿，他大踏步的走到了二人面前。 刀疤男嘿嘿一笑，脸上的刀疤就动了起来，像活得一样，十分渗人，“没想到不知死活的小子还挺多的。” “甭废话了。”胎记男很不耐烦，“揍一顿了事。” 沈明睿拿出了证件，举到二人面前，“警察！” 两个男子的脸色终于变了。 年轻的摄影师却是喜出望外，急忙从地上爬了起来，抱着女人跑到沈明睿后面，“警察叔叔，这两个坏蛋想杀人！你快抓他们！” 两个男子的脸色更难看。 他们明明事先清场了，一个游客也进不来，又是荒郊野外的，没有监控，想打人就打人，哪里想到会有个警察突然冒出来。 胎记男啐了一口，低骂道：“见鬼了！” 刀疤男脱口道：“你是哪里来的警察？” 沈明睿收了证件，又道：“我是西城刑侦支队的刑警，二位光天化日下行凶打人，跟我走一趟。” 刀疤男脸上的刀疤抽动了几下，“警察同志，你可不能冤枉人，我们只是在拍电视剧，不是真的打人。” 胎记男急忙道：“都是假的，假的，你们说是不是？” 他故意大声的问，看向了围了上来的众人。 众人站在不远处，沉默的看着，听他这么问，却没有一个人说话。 这些人虽然胆子小，不敢出头，信奉明哲保身，但助纣为虐的事情毕竟还是干不出来。 更何况有沈明睿这个警察在场，做假证可是犯法的。 沈明睿还没说什么，身后的小伙子叫了起来，“你别相信他，根本就不是拍戏，这两个坏蛋突然出来打人，我可以作证，我们身上的伤就是证据。” 刀疤男和胎记男同时凶狠的瞪了过去，心里直气得心里咬牙切齿，却又碍于警察不能发作。 沈明睿转过身看了看小伙子怀里的人，伸手扶着，说道：“你先把人放下来。” “好好好。”小伙子紧张的时候没感觉，这时候突然感到全身发软，差点支撑不住，抖着身体勉强把人放在草地上，随即一屁股坐在地上直喘气。 平躺在草地上的女人衣裙凌乱，一张脸鼻青脸肿，脸色惨白，双目紧闭，昏迷不醒。 沈明睿蹲下来，翻了翻女人的眼皮，瞳孔没有散，又摸了摸她的鼻下，呼吸还算正常，应该只是惊吓过度导致的昏迷。 他用拇指掐了掐女人鼻孔下的人中。 过了一会儿，女人没有醒。 沈明睿继续掐女人的人中，指尖用了一点力。 “唔……”又过了一会儿，女人终于呻，吟一声，醒了过来，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小伙子惊喜道：“醒了！醒了！” “我……我……”女人张了张嘴，只说了一个字，却断断续续的说不下去。 小伙子紧张道：“她没事。” 沈明睿皱眉道：“她可能有点脑震荡，要马上送去医院。” 他说着站了起来，招招手，对众人道：“来四个人，帮忙把人送去医院，有没有担架，有担架最好。” “有一个担架。” 众人迟疑着，过了一会儿，终于有四个人走了过来，他们是道具组的人，把一个折叠简易的担架抬了过来，合力把昏迷的女人抬上了担架。 沈明睿把瘫坐在草地上的小伙子扶了起来，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咳咳……”小伙子被踢打的全身都痛，捂着发疼的胸口，忍不住咳嗽了几声，感觉呼吸有点不顺，说道：“郝雷，我是剧组的摄影师。” 沈明睿道：“你还能自己走吗？” 郝道：“可以可以，我没事。” 沈明睿想了想，问道：“她身边有一个保镖叫王强，为什么没看见人？” 郝雷摇头道：“不知道，这两个坏蛋忽然冒出来打人，我也没注意。” 这么一说，王强很可能出事了，否则怎么会任由纪柔被人殴打？明明半个小时前还和他通过电话。 沈明睿心里想着，说道：“好，郝雷，你也受伤了，先去医院，我回头再找你做笔录。” 郝雷道：“谢谢警察叔叔救了我们，我一定配合调查。” 他从小被父母教导有事找警察叔叔，所以既使沈明睿跟他差不多年纪，他也习惯称呼警察叔叔。 沈明睿看他脸色很差，有点担心了，说道：“走，赶紧去医院。” “好。” 郝雷恨恨的瞪了一眼那两个罪魁祸首，转身一瘸一拐跟着昏迷女人的担架走了。 众人各自散开，忙着收拾东西，也想走了，发生这种事情，戏当然是拍不下去了。 沈明睿高声道：“你们负责人是谁？导演呢？” 一人举手道：“导演今天没来，我们自己拍戏的。” 拍戏居然没有导演在场，就像炒菜不放油，这是很不合理的，一切都像是有预谋的。 由此可知，纪柔遭致今天的殴打，背后的人势力不小。 沈明睿道：“那就是说，没有负责人了？” 这人道：“是的，我们可以走了吗？” 沈明睿道：“不可以，你们全是目击证人，我们警察很快就来了，会带你们去公安局做笔录。” 众人听了惊疑不定，窃窃私语。 “哎，真麻烦，这倒的是什么霉。” “早知道就不接这个剧了。” “跟我有什么关系呀，还要做什么笔录。” “她得罪了人，却连累了我们，真的讨厌啊。” 出口抱怨的都是几个不知名的十八线演员。 娱乐圈的人大多数无情无心又自私，由此可见一斑。 刀疤男和胎记男见形势不妙，对望一眼，脚下悄悄的后退。 “打了人，就想走吗？”沈明睿立刻急步上前，伸手拦住了二人，“二位似乎忘了，我是警察，你们殴打了两个人，有可能致伤致残，还想逍遥法外吗？” 二人脸色紧张了起来，有点后悔接了这个单，荒郊野外的，明明事先清场了，居然还会被这个警察逮个正着。 刀疤男故作镇定道：“打都打了，赔点钱就好了，哪有这么严重？” 胎记男道：“是啊，一点小事，这么认真干什么？真没意思。” “二位原来是法盲。”沈明睿哼了一声，从腰后拿出了银光锃亮的手铐，举到二人面前，手铐晃得叮当作响，让人心惊。 “听着，第一次警告！”年轻的警察脸色冷冰冰的，眼中闪着痛恨厌恶之色，冷冷道：“是我亲手抓你二人归案，还是束手就擒，你们自己选一个。” 他平生最恨欺负妇女儿童的恶人，别说他是警察，就算不是，也必然会让这两个畜牲付出代价！ 第181章 刀疤男叫熊奋勇，胎记男叫贾大山，是这一带有名的职业打手，只要钱到位，什么黑活都敢接。 不过，二人别看长得凶恶，似乎杀人不眨眼，实际上外强中干，欺软怕硬，要他们欺负殴打一个女人，那是很乐在其中的。 若在以往，要这二人跟个警察硬干，借他们十个胆也不敢。 可是今天不同，出价的那位老板有两个条件，第一，必须把人狠狠的教训一顿，破相最好。 第二，绝不能被警察抓住，才算完成任务，否则四十万尾款别想拿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这是二人从事违法乱纪二十年来第一次有这么高的工价啊，足够他们浪好几年了。 这年头形势不好，黑社会成员不是在亡命天涯，就是在亡命天涯的路上，赚点钱容易吗？ 他们好不容易接了一个大单，怎么甘心就这么泡汤了？ 说起来就是一把心酸泪。 警察了不起吗？也不能挡人财路啊。 这是两个兢兢业业，专注违法乱纪人士丰富的心理活动。 虽然他们是警察局的vlp常住人口，但这次为了四十万，无论如何也不能被警察抓了。 二人想到一块去了，同时一咬牙，对望一眼，赶紧逃。 “跑！”他们逃跑很有经验，发一声喊，居然一左一右同时拔腿就跑。 “站住！”沈明睿顾此失彼，只能先对付一个，立刻一个旋风扫蹚腿，扫向了离他最近熊奋勇的双腿。 他哎哟一声，黑熊似的身体扑倒在地，重重的摔了一个狗啃泥。 沈明睿没等他爬起来，扑上去一个肘拳，击打他的肩胛骨。 倒霉的刀疤男惨叫一声，肩胛骨似乎碎了，挣扎着再也爬不起来。 沈明睿反剪他的双手，咔一声，手铐铐住了，喝道：“老实一点！” “哎哟！痛！痛！痛！” 熊奋勇就像咸鱼一样再也翻不了身，只能一直喊痛。 沈明睿道：“你不逃，就不会受这个罪。” 一边说着就把人铐在了旁边一棵小树上。 他虽然是重案刑警，却很少出手这么重，不过这次不同，是他一个人抓捕两个人，危险性大，只有把犯罪嫌疑人打到不能反抗为止。 要知道作为一名刑警，如果对犯罪嫌疑人仁慈，就是把自己置于危险之地。 再说就这一会儿功夫，贾大山已经往下山的方向跑去。 沈明睿立刻追了上去，一边追一边大喝：“站住！别跑！” 贾大山跑得快，沈明睿跑得更快，一个慌不择路，频频回头。 一个拼命追，非要把人抓到不可。 贾大山比起沈明睿，体力和速度都差了一截，二人很快的拉进了距离。 沈明睿又大喝道：“站住！你跑不掉的！” 贾大同本来就慌不择路，气喘如牛，一听到沈明睿的大喝声，更加慌了，又是忍不住回头一看。 沈明睿趁他这一回头，飞跃而起，重重的把人扑倒在地。 沈明睿动作很快，整个人压在贾大山的身上，反剪他的双手，才发现自己没有手铐了。 “去死！”贾大山也是个狠人，趁沈明睿一愣神，居然挣脱了一只手，拿起地上的一大块石头，狠狠地砸向年轻刑警的脑袋！ 沈明睿一偏头，躲过致命的一击，手上一用力！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听着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紧接着惨叫声起。 “啊啊啊啊啊啊！”贾大山的惨叫声响彻山野，像杀猪一样，把不远处围观的众人吓了一大跳。 原来沈明睿竟然硬生生把他的右胳膊扭脱了臼！ 有几个胆子大点的人一直在偷偷的拿手机拍视频，当然没一个敢拍这位刑警的脸，免得惹上麻烦。 “呼呼……”沈明睿站了起来，扶着一棵树用力的喘气，一头一脸的热汗，后背的衣服也几乎被汗湿透了。 他刚才拼尽全力追赶，也不好受。 他今天之所以可以顺利抓捕这两个黑道打手，自己毫发无伤，都要归功于刑警队长方震。 原来这两年来，只要有空，方震就会对沈明睿进行格斗技巧以及擒拿抓捕的强化训练。 虽然每每让沈明睿叫苦不迭，也总算卓有成效，身手至少比两年前高了一大截。 当然，这两个倒霉蛋也不是什么高手，抓捕也比较容易。 沈明睿喘过一口气，等胎记男不惨叫了，才问道：“王强在哪里？” “王……王强嘛……”贾大山支支吾吾，说得满头大汗，脱臼的胳膊软软的垂在身侧，痛得他直打哆嗦，再也不敢反抗了。 他当然知道王强是谁，事实上，他和熊奋勇来这里第一个对付的就是王强，还是用从背后偷袭的方式，才一击得手。 沈明睿喝道：“快说！” 贾大山吓了一跳，立刻道：“就在一块大石头后面。” 沈明睿道：“人还活着吗？” 贾大山赶紧道：“还活着，还活着，我们哪敢杀人呀，就是打晕了而已。” 沈明睿道：“在哪里？带我去。” 贾大山左右看了看，“呃，好像就在附近……” 他一脸苦逼，咽了咽口水，颤巍巍的举起完好的左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块巨大石头，“应该就在这块石头后面。” 沈明睿看了过去，忽然想起小女孩就躲在这块石头后面，叮嘱她不要出来。 他立刻快步走了过去。 大石头后，只见纪小妍双手抱膝坐在地上，捂着脸在哭。 “怎么又哭了？”沈明睿问道。 “明睿哥哥！”小女孩霍然抬头，跳了起来，扑向了他的怀里，“呜呜呜……姐姐……” 沈明睿安慰道：“你姐姐已经送去医院了，不会有事的。” 纪小妍抽泣道：“不是，不是……” “什么不是？”沈明睿拉着她的手，沿着大石头转了一圈，居然没有看见王强，回头问道：“你有没有看见王强？” 纪小妍点头道：“有啊，你去救姐姐，我等了好久，我很着急，就想偷偷出去看一看，就看见了王强哥哥躺在地上，我哭着喊他，他就醒过来了。” 沈明睿道：“那他现在人呢？” 纪小妍道：“表姐被几个人抬了过来，王强哥哥就跟着去了。” 沈明睿道：“表姐？你是说边玺？” 纪小妍道：“是啊，表姐就叫边玺。” 沈明睿道：“你是不是认错了？担架上的人是你姐姐。” 纪小妍摇头道：“不是，不是，她是表姐，不是姐姐！王强哥哥也说她是表姐，我不会认错的。” 沈明睿道：“你姐姐和你表姐长得很像吗？” 纪小妍撸了一把鼻涕，偏头想了想，“样子好像是长得很像，可是，我认得出来啊，姐姐和表姐总是不一样的，刚才的就是表姐！” 沈明睿真的吃了一惊，他救的人竟然不是纪小妍的姐姐纪柔，而是女明星边玺！ 太不可思议了，不是双胞胎，只是表姐妹的两个人，竟然真的长得一模一样，让他这位一向自诩火眼金睛的刑警也分辨不出。 年轻的刑警实在百思不得其解，又问道：“那你姐姐又去了哪里？” “我不知道，你别问了，王强哥哥就是不告诉我姐姐在哪里，我又找不到姐姐，她总是不见了！哇！” 纪小妍越说越伤心，终于“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沈明睿更奇怪了，为什么这孩子总是哭着闹着姐姐纪柔不见了，非要去找，究竟是哪里不对劲？ 那天她姐姐明明好端端的出现了，是自己亲眼所见，但孩子似乎更不开心了。 他没有再问下去，让孩子哭一哭也好，真有什么事也早就发生了，现在急也没用。 没多久，十多位民警终于爬山赶了过来，忙了好一阵子，才把全部人带去了最近的派出所。 晚上的派出所，灯火通明，民警们加班加点的询问做笔录。 除了两个犯罪嫌疑人，剧组有二十七个目击证人。 沈明睿全程参与，他一个人就询问了十七个人，每一个问题都直切要点，又快又好，他的高效率，省了民警们不少功夫，否则忙到十二点都未必问得完。 这其间，还在市局的方震，在支队的魏又灵，王凌，吴常，胖子，还有美女法医都打来了电话表示关心他。 可惜他们另有案子抽不开身，否则说不定都会跑来帮忙。 毕竟沈明睿都是他们感情最好，最关心的人。 这时，负责办案的民警叫徐川，他是老民警了，办案经验十分丰富，对沈明睿说道：“熊奋勇和贾大山，这二人是我们派出所的常客，是这一带有名的地痞流氓，打架斗殴，那是家常便饭，把派出所和拘留所当成了旅馆，都七进七出了，但他们每次都老老实实的认罚，该赔偿的一分不少，每一个案子也都构不成刑事案件，拘留所只能关几天就放出来了，我们也很头疼，好在这次被你当场抓住了，这回至少也要关个一年半载的。” 沈明睿却摇头道：“这很难说，二人的动机我们还不知道。” 徐川道：“根据今晚二十七个目击证人的口供，基本一致，双方都不认识，那就表示他们之间没有纠纷恩怨，二人目标明确，一来就打晕王强，打伤边玺，那位见义勇为的小伙子更被打得不轻，石头山又不是什么街道闹市，大老远的跑去，明显不是寻仇，就是受雇伤人，我们早就怀疑二人是职业打手，拿人钱财办事，只是没有找到证据，这回撞到你手上了，根据你给我们的执法记录仪，除了殴打那三名受害者，他们还拒捕，逃逸，最严重的还是袭击你了，别说这么多从重情节，单就妨害公务，袭警，至少判个三年到五年那是没跑了，说不定二人背后还能扯出什么大人物，破起案来那就老刺激了，哈哈……” 这位老民警说完哈哈大笑，十分开心今年的奖金终于有着落了。 原来沈明睿在石头山发现有案情时，就一直开着执法记录仪，否则在那种没有任何监控的石头山上，若是被犯罪嫌疑人反咬一口，或者是投诉暴力执法，那就很麻烦了。 沈明睿没有他这么乐观，说道：“可惜我下手有点重，那两人去了医院，否则现在就可以连夜审讯了。” 徐川道：“你放心，有四个兄弟在医院看着，他们跑不了。” 沈明睿道：“我不是担心这个，那三个受害者在医院还不知道情况怎么样，医院也没个消息。” 徐川道：“有事医院会通知我们，急也急不来，不过，那两个人背后是什么人指使，有什么动机，你有方向吗？” 沈明睿说道：“暂时还没有。” 徐川道：“也是啊，三个受害人还没有做询问笔录，明天早上就可以去了。” 沈明睿“嗯”了一声，心里却想着自己先去医院一趟，就算不正式笔录，也可以问很多事情。 忽然，一只小手扯了扯他的衣袖。 他低下头，问道：“怎么了？” 原来是纪小妍。 小女孩一直拉着沈明睿的手，安安静静的，没有说话。 沈明睿想让孩子先回家，她死活不肯，一直亦步亦趋的跟着。 这时她说道：“我要去医院看表姐和王强哥哥。” 沈明睿道：“好，我带你去。” 市人民医院。 沈明睿让纪小妍坐在等候区先等着，他去护士站问值班护士，“护士，我有三个朋友，两个男的叫王强和郝雷，女的叫边玺，他们是今天下午被人殴打了，大概下午七点多送到医院的。” 值班护士说道：“你稍等，我查一查。” 护士说着在电脑上查了一会儿，说道：“王强和边玺没有就诊记录，好像是来了一会儿就走了，但是叫郝雷的人没有走，九点多刚做完检查。” 沈明睿皱眉，王强和边玺竟然一声不吭的走了，很让人意外。 他越来越觉得这两个人有什么很不对劲的地方。 明天一定要找到这两个人问清楚。 好在还有一个郝雷没有走。 他想了想，又问护士道：“郝雷身上的伤，严重吗？” 值班护士说道：“还不知道，检查还没出来，他是在三楼九号病房。” “谢谢护士。” 沈明睿道谢后转身走了。 他想先送纪小妍回家，然后再来医院找郝雷，带着一个孩子究竟很不方便，半大的孩子也禁不住一天到晚的折腾。 沈明睿带着纪小妍刚走出医院门口，一个护士忽然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喊。 “喂喂，你们两个，先别走！先别走！” 纪小妍回头看，说道：“这位护士姐姐是不是在叫我们？” “嗯……”沈明睿停下转过身，能被一个护士追到门口，多半是出了事。 果然，护士跑到他面前，喘着气道：“好在赶上你们了，不然真的麻烦了。” 她就是刚才在护士站跟沈明睿说过话的护士。 沈明睿预感不好，凝眉道：“出什么事了？” 这个护士喘过一口气，说道：“你的朋友郝雷，忽发气胸合并出血，是有人重力殴打造成的，一早没有发作，刚才才病发，我们立刻转急诊了！情况十分危急！必须立刻动手术！请你通知他的家属，立刻过来医院签字！” “啊？！怎会这样？！你们医院为什么没有及早发现？要耽误这么久？！”沈明睿大吃了一惊，急得连声质问。 护士道：“是他一直说自己没事，没有去急诊的呀，等检查报告出来，我们才发现的，你能帮我联系他的家属吗？他留下的亲人手机号一个也打不通！我都快急死了！他要立刻动手术，不然来不及了！” 沈明睿没有说话，这下事情严重了。 纪小妍忍不住道：“护士姐姐，我们其实今天刚认识郝雷哥哥，不知道他的亲人在哪里呢，不过，他救了我表姐，我很感谢他。” 护士急了，“不会，那怎么办？动手术谁来签字？” 沈明睿闭了闭眼，作了决定，说道：“我签字，你们先动手术，若有问题，我一人承担。” 到了这时，人命关天，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如果郝雷没抢救过来，出了人命，那就不是普通的刑事案件了。 不管怎么说，郝雷都绝不能有事！ 第181章 刀疤男叫熊奋勇，胎记男叫贾大山，是这一带有名的职业打手，只要钱到位，什么黑活都敢接。 不过，二人别看长得凶恶，似乎杀人不眨眼，实际上外强中干，欺软怕硬，要他们欺负殴打一个女人，那是很乐在其中的。 若在以往，要这二人跟个警察硬干，借他们十个胆也不敢。 可是今天不同，出价的那位老板有两个条件，第一，必须把人狠狠的教训一顿，破相最好。 第二，绝不能被警察抓住，才算完成任务，否则四十万尾款别想拿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这是二人从事违法乱纪二十年来第一次有这么高的工价啊，足够他们浪好几年了。 这年头形势不好，黑社会成员不是在亡命天涯，就是在亡命天涯的路上，赚点钱容易吗？ 他们好不容易接了一个大单，怎么甘心就这么泡汤了？ 说起来就是一把心酸泪。 警察了不起吗？也不能挡人财路啊。 这是两个兢兢业业，专注违法乱纪人士丰富的心理活动。 虽然他们是警察局的vlp常住人口，但这次为了四十万，无论如何也不能被警察抓了。 二人想到一块去了，同时一咬牙，对望一眼，赶紧逃。 “跑！”他们逃跑很有经验，发一声喊，居然一左一右同时拔腿就跑。 “站住！”沈明睿顾此失彼，只能先对付一个，立刻一个旋风扫蹚腿，扫向了离他最近熊奋勇的双腿。 他哎哟一声，黑熊似的身体扑倒在地，重重的摔了一个狗啃泥。 沈明睿没等他爬起来，扑上去一个肘拳，击打他的肩胛骨。 倒霉的刀疤男惨叫一声，肩胛骨似乎碎了，挣扎着再也爬不起来。 沈明睿反剪他的双手，咔一声，手铐铐住了，喝道：“老实一点！” “哎哟！痛！痛！痛！” 熊奋勇就像咸鱼一样再也翻不了身，只能一直喊痛。 沈明睿道：“你不逃，就不会受这个罪。” 一边说着就把人铐在了旁边一棵小树上。 他虽然是重案刑警，却很少出手这么重，不过这次不同，是他一个人抓捕两个人，危险性大，只有把犯罪嫌疑人打到不能反抗为止。 要知道作为一名刑警，如果对犯罪嫌疑人仁慈，就是把自己置于危险之地。 再说就这一会儿功夫，贾大山已经往下山的方向跑去。 沈明睿立刻追了上去，一边追一边大喝：“站住！别跑！” 贾大山跑得快，沈明睿跑得更快，一个慌不择路，频频回头。 一个拼命追，非要把人抓到不可。 贾大山比起沈明睿，体力和速度都差了一截，二人很快的拉进了距离。 沈明睿又大喝道：“站住！你跑不掉的！” 贾大同本来就慌不择路，气喘如牛，一听到沈明睿的大喝声，更加慌了，又是忍不住回头一看。 沈明睿趁他这一回头，飞跃而起，重重的把人扑倒在地。 沈明睿动作很快，整个人压在贾大山的身上，反剪他的双手，才发现自己没有手铐了。 “去死！”贾大山也是个狠人，趁沈明睿一愣神，居然挣脱了一只手，拿起地上的一大块石头，狠狠地砸向年轻刑警的脑袋！ 沈明睿一偏头，躲过致命的一击，手上一用力！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听着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紧接着惨叫声起。 “啊啊啊啊啊啊！”贾大山的惨叫声响彻山野，像杀猪一样，把不远处围观的众人吓了一大跳。 原来沈明睿竟然硬生生把他的右胳膊扭脱了臼！ 有几个胆子大点的人一直在偷偷的拿手机拍视频，当然没一个敢拍这位刑警的脸，免得惹上麻烦。 “呼呼……”沈明睿站了起来，扶着一棵树用力的喘气，一头一脸的热汗，后背的衣服也几乎被汗湿透了。 他刚才拼尽全力追赶，也不好受。 他今天之所以可以顺利抓捕这两个黑道打手，自己毫发无伤，都要归功于刑警队长方震。 原来这两年来，只要有空，方震就会对沈明睿进行格斗技巧以及擒拿抓捕的强化训练。 虽然每每让沈明睿叫苦不迭，也总算卓有成效，身手至少比两年前高了一大截。 当然，这两个倒霉蛋也不是什么高手，抓捕也比较容易。 沈明睿喘过一口气，等胎记男不惨叫了，才问道：“王强在哪里？” “王……王强嘛……”贾大山支支吾吾，说得满头大汗，脱臼的胳膊软软的垂在身侧，痛得他直打哆嗦，再也不敢反抗了。 他当然知道王强是谁，事实上，他和熊奋勇来这里第一个对付的就是王强，还是用从背后偷袭的方式，才一击得手。 沈明睿喝道：“快说！” 贾大山吓了一跳，立刻道：“就在一块大石头后面。” 沈明睿道：“人还活着吗？” 贾大山赶紧道：“还活着，还活着，我们哪敢杀人呀，就是打晕了而已。” 沈明睿道：“在哪里？带我去。” 贾大山左右看了看，“呃，好像就在附近……” 他一脸苦逼，咽了咽口水，颤巍巍的举起完好的左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块巨大石头，“应该就在这块石头后面。” 沈明睿看了过去，忽然想起小女孩就躲在这块石头后面，叮嘱她不要出来。 他立刻快步走了过去。 大石头后，只见纪小妍双手抱膝坐在地上，捂着脸在哭。 “怎么又哭了？”沈明睿问道。 “明睿哥哥！”小女孩霍然抬头，跳了起来，扑向了他的怀里，“呜呜呜……姐姐……” 沈明睿安慰道：“你姐姐已经送去医院了，不会有事的。” 纪小妍抽泣道：“不是，不是……” “什么不是？”沈明睿拉着她的手，沿着大石头转了一圈，居然没有看见王强，回头问道：“你有没有看见王强？” 纪小妍点头道：“有啊，你去救姐姐，我等了好久，我很着急，就想偷偷出去看一看，就看见了王强哥哥躺在地上，我哭着喊他，他就醒过来了。” 沈明睿道：“那他现在人呢？” 纪小妍道：“表姐被几个人抬了过来，王强哥哥就跟着去了。” 沈明睿道：“表姐？你是说边玺？” 纪小妍道：“是啊，表姐就叫边玺。” 沈明睿道：“你是不是认错了？担架上的人是你姐姐。” 纪小妍摇头道：“不是，不是，她是表姐，不是姐姐！王强哥哥也说她是表姐，我不会认错的。” 沈明睿道：“你姐姐和你表姐长得很像吗？” 纪小妍撸了一把鼻涕，偏头想了想，“样子好像是长得很像，可是，我认得出来啊，姐姐和表姐总是不一样的，刚才的就是表姐！” 沈明睿真的吃了一惊，他救的人竟然不是纪小妍的姐姐纪柔，而是女明星边玺！ 太不可思议了，不是双胞胎，只是表姐妹的两个人，竟然真的长得一模一样，让他这位一向自诩火眼金睛的刑警也分辨不出。 年轻的刑警实在百思不得其解，又问道：“那你姐姐又去了哪里？” “我不知道，你别问了，王强哥哥就是不告诉我姐姐在哪里，我又找不到姐姐，她总是不见了！哇！” 纪小妍越说越伤心，终于“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沈明睿更奇怪了，为什么这孩子总是哭着闹着姐姐纪柔不见了，非要去找，究竟是哪里不对劲？ 那天她姐姐明明好端端的出现了，是自己亲眼所见，但孩子似乎更不开心了。 他没有再问下去，让孩子哭一哭也好，真有什么事也早就发生了，现在急也没用。 没多久，十多位民警终于爬山赶了过来，忙了好一阵子，才把全部人带去了最近的派出所。 晚上的派出所，灯火通明，民警们加班加点的询问做笔录。 除了两个犯罪嫌疑人，剧组有二十七个目击证人。 沈明睿全程参与，他一个人就询问了十七个人，每一个问题都直切要点，又快又好，他的高效率，省了民警们不少功夫，否则忙到十二点都未必问得完。 这其间，还在市局的方震，在支队的魏又灵，王凌，吴常，胖子，还有美女法医都打来了电话表示关心他。 可惜他们另有案子抽不开身，否则说不定都会跑来帮忙。 毕竟沈明睿都是他们感情最好，最关心的人。 这时，负责办案的民警叫徐川，他是老民警了，办案经验十分丰富，对沈明睿说道：“熊奋勇和贾大山，这二人是我们派出所的常客，是这一带有名的地痞流氓，打架斗殴，那是家常便饭，把派出所和拘留所当成了旅馆，都七进七出了，但他们每次都老老实实的认罚，该赔偿的一分不少，每一个案子也都构不成刑事案件，拘留所只能关几天就放出来了，我们也很头疼，好在这次被你当场抓住了，这回至少也要关个一年半载的。” 沈明睿却摇头道：“这很难说，二人的动机我们还不知道。” 徐川道：“根据今晚二十七个目击证人的口供，基本一致，双方都不认识，那就表示他们之间没有纠纷恩怨，二人目标明确，一来就打晕王强，打伤边玺，那位见义勇为的小伙子更被打得不轻，石头山又不是什么街道闹市，大老远的跑去，明显不是寻仇，就是受雇伤人，我们早就怀疑二人是职业打手，拿人钱财办事，只是没有找到证据，这回撞到你手上了，根据你给我们的执法记录仪，除了殴打那三名受害者，他们还拒捕，逃逸，最严重的还是袭击你了，别说这么多从重情节，单就妨害公务，袭警，至少判个三年到五年那是没跑了，说不定二人背后还能扯出什么大人物，破起案来那就老刺激了，哈哈……” 这位老民警说完哈哈大笑，十分开心今年的奖金终于有着落了。 原来沈明睿在石头山发现有案情时，就一直开着执法记录仪，否则在那种没有任何监控的石头山上，若是被犯罪嫌疑人反咬一口，或者是投诉暴力执法，那就很麻烦了。 沈明睿没有他这么乐观，说道：“可惜我下手有点重，那两人去了医院，否则现在就可以连夜审讯了。” 徐川道：“你放心，有四个兄弟在医院看着，他们跑不了。” 沈明睿道：“我不是担心这个，那三个受害者在医院还不知道情况怎么样，医院也没个消息。” 徐川道：“有事医院会通知我们，急也急不来，不过，那两个人背后是什么人指使，有什么动机，你有方向吗？” 沈明睿说道：“暂时还没有。” 徐川道：“也是啊，三个受害人还没有做询问笔录，明天早上就可以去了。” 沈明睿“嗯”了一声，心里却想着自己先去医院一趟，就算不正式笔录，也可以问很多事情。 忽然，一只小手扯了扯他的衣袖。 他低下头，问道：“怎么了？” 原来是纪小妍。 小女孩一直拉着沈明睿的手，安安静静的，没有说话。 沈明睿想让孩子先回家，她死活不肯，一直亦步亦趋的跟着。 这时她说道：“我要去医院看表姐和王强哥哥。” 沈明睿道：“好，我带你去。” 市人民医院。 沈明睿让纪小妍坐在等候区先等着，他去护士站问值班护士，“护士，我有三个朋友，两个男的叫王强和郝雷，女的叫边玺，他们是今天下午被人殴打了，大概下午七点多送到医院的。” 值班护士说道：“你稍等，我查一查。” 护士说着在电脑上查了一会儿，说道：“王强和边玺没有就诊记录，好像是来了一会儿就走了，但是叫郝雷的人没有走，九点多刚做完检查。” 沈明睿皱眉，王强和边玺竟然一声不吭的走了，很让人意外。 他越来越觉得这两个人有什么很不对劲的地方。 明天一定要找到这两个人问清楚。 好在还有一个郝雷没有走。 他想了想，又问护士道：“郝雷身上的伤，严重吗？” 值班护士说道：“还不知道，检查还没出来，他是在三楼九号病房。” “谢谢护士。” 沈明睿道谢后转身走了。 他想先送纪小妍回家，然后再来医院找郝雷，带着一个孩子究竟很不方便，半大的孩子也禁不住一天到晚的折腾。 沈明睿带着纪小妍刚走出医院门口，一个护士忽然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喊。 “喂喂，你们两个，先别走！先别走！” 纪小妍回头看，说道：“这位护士姐姐是不是在叫我们？” “嗯……”沈明睿停下转过身，能被一个护士追到门口，多半是出了事。 果然，护士跑到他面前，喘着气道：“好在赶上你们了，不然真的麻烦了。” 她就是刚才在护士站跟沈明睿说过话的护士。 沈明睿预感不好，凝眉道：“出什么事了？” 这个护士喘过一口气，说道：“你的朋友郝雷，忽发气胸合并出血，是有人重力殴打造成的，一早没有发作，刚才才病发，我们立刻转急诊了！情况十分危急！必须立刻动手术！请你通知他的家属，立刻过来医院签字！” “啊？！怎会这样？！你们医院为什么没有及早发现？要耽误这么久？！”沈明睿大吃了一惊，急得连声质问。 护士道：“是他一直说自己没事，没有去急诊的呀，等检查报告出来，我们才发现的，你能帮我联系他的家属吗？他留下的亲人手机号一个也打不通！我都快急死了！他要立刻动手术，不然来不及了！” 沈明睿没有说话，这下事情严重了。 纪小妍忍不住道：“护士姐姐，我们其实今天刚认识郝雷哥哥，不知道他的亲人在哪里呢，不过，他救了我表姐，我很感谢他。” 护士急了，“不会，那怎么办？动手术谁来签字？” 沈明睿闭了闭眼，作了决定，说道：“我签字，你们先动手术，若有问题，我一人承担。” 到了这时，人命关天，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如果郝雷没抢救过来，出了人命，那就不是普通的刑事案件了。 不管怎么说，郝雷都绝不能有事！ 第182章 这位护士抹了抹额头上的汗，说道：“我们想让家属来，签字归签字，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郝雷的血型是rh阴性血，就是人们常说的熊猫血，动手术必须输血，而我们医院这种血型是没有库存的，只能是家属自己想办法，而且近亲才可能有rh阴性血，最好是父母和兄弟姐妹。” 沈明睿有点意外，事情就是那么巧合，说道：“我就是rh阴性血，我半个月前才在你们医院体检过，身体很健康，可以输我的血。” 护士比他更意外，就好像中奖的感觉，连声道：“那太好了，那太好了，你跟我来……” 就这样，有了沈明睿的血，郝雷立刻动了手术。 郝雷手术中，沈明睿坐在长椅上等候，纪小妍靠在他身上睡着了。 这孩子小归小，脾气十分倔强，非要跟着，无论如何都不肯回家。 熊奋勇和贾大山已经被带去派出所连夜审讯了，毕竟快出了人命，一刻也耽误不得。 再说沈明睿抽了一大管的血，又累了一天，也有些疲惫，抱着胳膊闭着眼睛。 忽然，他似有所感，睁开了眼睛，看见一个人站在他面前。 这人剑眉星目，高大健壮，居然是几天未见的方震。 沈明睿十分意外，“你怎么来了？” 方震道：“我要是再不来，还不知道要出多少事情。” 沈明睿道：“郝雷已经手术了，应该不会有事。” 方震道：“我不是说他，是说你，你是不是觉得你的命很硬，单枪匹马的抓两个人还不够，还要签字输血给别人，大包大揽的。” 他一赶来医院，就听医生说了，真的是又气又心疼。 沈明睿不在意道：“那不是没办法，这也是事情赶巧了。” 方震道：“一件事情若总是有很多巧合，说明必定有古怪。” 沈明睿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就是线索还理不清。” 方震看了看睡在他一旁的小女孩，“她就是总是找姐姐的纪小妍？” 沈明睿道：“就是她，如果不是她，我就不会在石头山，正好救了人，这孩子是个福娃。” 方震道：“她倒挺会找警察，偏偏就找到你了。” 沈明睿笑道：“所以我说她是个福娃。” “一天没休息了，你的脸色很难看。”方震看着他略显苍白疲惫的脸，是真的心疼，“你抽了多少血？” 沈明睿道：“四百毫升，也不知道够不够。” 方震皱眉道：“不够也不能抽了，不想要命了？” 沈明睿道：“郝雷要是死了，事情就严重了，熊奋勇和贾大山就成了故意杀人。” 方震道：“那两个混蛋跟郝雷有什么仇？” 沈明睿道：“不是，郝雷是为了边玺才挨打的，那两人应该是背后有人指使。” 方震神色微动，“出手这么重，那是想要命了，边玺好在没事，不过，她又在哪里？我问了护士她并没有在医院。” 沈明睿道：“忘了说，边玺和王强没有就诊，我赶来医院时，已经走了。” 方震道：“王强是谁？” 沈明睿道：“边玺的保镖。” 方震道：“哦，那保镖王强的身手很差吗？两个人也对付不了。” 沈明睿道：“王强是没有防备，被那两人从背后把他打晕，我在边玺家见过他一面，身手感觉应该不会太差。” “是吗？那就是警惕性不够了。”方震剑眉紧皱，似乎是有事难以抉择，“边玺两个人我们必须立刻找到问清楚。” “是的，而且背后的主使肯定还要他二人的命，莲花派出所的兄弟已经去找人了，希望很快就会找到他们。”沈明睿道：“大哥，你是不是认识边玺？” “嗯。”方震叹了口气，“边玺是我以前的恋人，她三个月前忽然来找我，说有人要杀她，要我保护她，又说不出来想害她的人究竟是谁，也不愿意正式报警立案，说她是大明星，不想泄露隐私，影响她的演艺事业，我怎么劝也不听，我也不可能当她的私人保镖，当时你也知道，我们被白冰的案子缠身，紧接着你和大同又出了事，我实在抽不开身，就说先帮她请几个私人保镖保护她，日后得空了再查她的事，哪知她根本不领情，一怒而去，我打了她几次手机，一直不接，直到今天出事，我再也没有见过她。” 沈明睿“啊”了一声，“她竟然是你的前女友，怎么会那么巧？” 方震道：“我也觉得巧得可怕，我过来就是想找她问清楚，谁知道她竟然走了。” 沈明睿道：“我知道的也并不比你多，她会走，应该是不想我们警察管她的事。” 方震道：“所以我才奇怪，昨天你一告诉我，我就打了她手机十几次，她没接，如果今天再找不到，就让王凌追踪她的位置。” 沈明睿道：“她若是不愿意让我们找到，很可能会切断所有的联系，王凌也追踪不到。” 方震道：“我就是担心这一点，我恐怕她牵扯了别的事。” 沈明睿道：“除了王强，还有一个叫纪柔的女人，这三个人多半在一起，一定有什么事不愿意告诉我们警方。” 方震道：“你对边玺的保镖王强了解多少？” “只见过一面，说过几句话，了解不多。”沈明睿想了想，又说道：“王强不是边玺请的保镖，是纪柔的保镖，两个人据说青梅竹马，从小就认识。” 方震道：“纪柔和边玺是什么关系？” “纪柔是我的姐姐，”这句话是纪小妍说的，原来她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了，揉着眼睛说道，“边玺是我的表姐。” 方震道：“原来你们是三姐妹。” 沈明睿解释道：“三姐妹住在一起，就是不知道关系好不好。” “我姐姐很疼我，我表姐也是，她从来不骂我，还有王强哥哥也对我很好，但是他们三个都不见了。”纪小妍满怀期待的看着方震，“警察叔叔，你能帮我找到他们吗？” 方震道：“会的，孩子你放心，他们不管在哪里，我们警察叔叔一定会找到她。” 纪小妍开心了，“谢谢警察叔叔。” 方震道：“不用谢，你要不要叔叔送你回家？” 纪小妍赶紧拉住了沈明睿的手，表示不愿意，说道：“不要，我要等郝雷哥哥出来，是他救了表姐，我要谢谢他。” 方震正想再说，这时，手术室的门忽然打开了。 一个男医生走了出来。 沈明睿立刻上前问道：“医生，郝雷的情况怎么样了？” 医生摘下口罩，问道：“你是他什么人？” 沈明睿道：“朋友，手术同意书是我签字的。” 医生摇了摇头，“朋友不行，做不了主，病人的情况很不好，必须要家属来，我们要下病危通知书，让家属有个准备。” 沈明睿一惊，“手术也不行吗？” 医生道：“不行，病人现在送去icu了，随时可能挺不过去，他的父母呢，兄弟姐妹呢？难道一个也没有来吗？” 沈明睿道：“他父母住得远，至少要今天下午才能到。” “那就等到人来再说。”医生却又叹了口气，说道：“好好一个年轻人，做什么不好，非要打架，这下子命都打没了。” 沈明睿道：“是别人打他，不是互殴。” “病人的胸口被重力踢打，造成气胸合并出血，又没有及时送来。”医生叹气道：“唉，他的伤情拖太久了，我们医生也尽力了。” 沈明睿想起郝雷确实是被那两人踢打了胸口，自己却以为没事，根本就没有在意，还让他自己走下山，光下山就要一两个小时，再到医院，检查又耽误了不少时间。 想到这些，一瞬间年轻的刑警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我知道了，辛苦医生了。” “感谢理解，唉，不管怎么说，家属不到，我们医院也麻烦。”医生说完摇着头走了。 沈明睿站在那没有动，心里难受之极。 纪小妍刚才就跟了过来，一直拉着他的手。 这时孩子仰头看着他，眨了眨眼，问道：“明睿哥哥，你在难受吗？” 沈明睿道：“嗯。” 纪小妍眼泪浅，一下子就哽咽了，“你别难受，你难受，我也难受。” 沈明睿摸了摸孩子的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孩子因为姐姐失踪的事，十分敏感而脆弱。 方震走了过来，“明睿，你也别想太多了，不是你的错。” 沈明睿黯然道：“是我的错，我没看出来他伤的那么严重，也没有跟着来医院，否则他及时动了手术，就不会有事。” 方震道：“你错了，当时在场那么多人都袖手旁观，没有一个人会救他，甚至都不愿意报警，若不是你，他很可能当时就被打死了，日后我们还未必抓得到人，你不但抓住了两个凶手，还为他抽了那么多血，不管是作为警察，还是老百姓，你都问心无愧。” 沈明睿道：“不，作为警察，我并没有抓到真正的凶手，幕后的人我们一定要揪出来！” 方震拍了拍他的肩，说道：“好，这个案子我和你一起跟进。” 沈明睿道：“队里不忙吗？” 方震道：“忙，只能让吴常他们辛苦点了，边玺是我曾经的恋人，以我对她的了解，不能不管。” 两个人说话间，天已经亮了，早晨七点多，一个护士忽然过来告诉他们一个消息。 郝雷于早上六点四十九分，抢救无效死亡，年仅二十六岁。 就这样，普通的打架斗殴，成了人命刑事案。 莲花派出所，审讯室。 民警们连夜审讯。 “熊奋勇，你认识边玺吗？” “不就是一个明星吗，电视上有。” “那王强呢，他可不是明星，你见过他吗？” “认识呀，他是边玺的保镖。” “郝雷呢？认识吗？” “郝雷是谁？不认识。” “就是被你打了另一个男子，他叫郝雷，正在医院动手术。” “哦哦，没见过，是他自己上来找打的，就是多管闲事。” “少废话！殴打他人，可是犯法的，你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啊，打打架而已，有必要说得那么严重嘛。” “态度端正一点，说！是谁指使你和贾大山殴打边玺，王强和郝雷的？” “没谁指使，可别冤枉人，我们就是看这三个人不顺眼，打打架而已。” “不老实说是吗？我们警察已经搜查了你们的住处，现金十万，一分不少，说！哪里来的钱？” “啊，警察同志，十万块而已，谁还没有嘛，那是我自己赚钱存的，有钱也犯法吗？”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是知道的，你现在说还来得及，贾大山已经招供了，可以从轻处罚，你就不同了。” 熊奋勇一脸无所谓，“我没什么可说的” 一个民警忽然出去了一会儿，然后又回来了。 “熊奋勇，告诉你一个消息，郝雷在医院死了，我们警察有理由怀疑你是故意杀人！” “啊……不是的！不是的！怎么会死人的？不可能！不可能！不是我干的。” “故意杀人，是很严重的刑事犯罪，搞不好会判死刑，不过，你要是老实交待，幕后究竟是谁指使你们，罪就会轻一点，好好想想。” “啊，我说，我说，是一个老外，说好先给十万，事成后再给我们四十万，后面你们也知道了，你们那位姓沈的警察突然冒出来把我们抓了，倒霉死了。” “说清楚，外国人叫什么名字？哪个国家的人，长什么样子？现在还在平安市吗？” “不知道哇，雇主只要给钱就行，行规是不能瞎打听，再说了，我们连脸都没见到，只是听到声音，所以啥都不知道。” “那你们是怎么联系的？” “是那老外前天晚上忽然打电话来，说要我们把人教训一顿，然后十万块订金就放在门口，我和大山很久没接活了，穷得要死，就同意了。” “既然没见面，怎么知道那人是外国人？” “那人说话别扭的很，口音很重，难听死了，一听就知道是老外。” “能听出是哪国人吗？” “我哪知道，没那本事，反正就听出是个老外。” “把人教训一顿是什么意思？那人不想要边玺三个人的命吗？” “没有没有！我胆子小，哪敢杀人呀，借十个胆也不敢，我很有规矩的，绝对不接杀人的活，杀人要偿命的呀，我又不是傻的。” “那为什么郝雷被你们殴打致死了？我们警察就在场，还敢不承认？！” “冤枉啊！真的冤枉啊，那个叫郝雷的，我们只是踢了几下，怎么可能会死！？对了对了，他可能是自己有什么大病的，快死了的，现在赖到我们身上，真他娘的倒霉啊，冤枉死我了！哎哟……” 两个犯罪嫌疑人的口供和反应一模一样，显然没说谎。 他们口中所谓的外国人，很可能早就逃回自己的国家了，找起来无异于大海捞针，案子只能从别的方面突破。 首先是对郝雷的尸体进行尸检，因为他的死因很可能另有蹊跷。 郝雷的父母在他死后联系上了，在外市老家，第二天下午才赶了过来。 两位老人家忽然痛失爱子，白发人送黑发人，无法接受，几度晕厥，经过民警几番劝解，终于签字同意尸检。 刑侦支队法医室。 久未出现的袁莹以及助手林茵正在对郝雷的尸体进行尸检。 死者很快被开膛破肚，袁莹双手用力扳了开来，一眼就看出尸体不对的地方。 林茵惊讶的叫道：“师傅，你看这人的心脏！” 只见尸体胸口部位有一个椭圆形的物体，巴掌大小，像心脏又不像心脏，还连接着主肺动脉和左右心房。 袁莹点头道：“是人造心脏。” 林茵同情道：“这么年轻，就用人造心脏了，有点惨啊。” 袁莹道：“这个心脏有问题，你去把方队和明睿叫过来。” “好。”林茵立刻出去找人了。 很快，方震和沈明睿急匆匆的来了。 原来二人今天回支队，就是想知道郝雷最新的尸检结果。 方震一进门就问道：“袁法医，你发现什么了？” 袁莹指着尸体的胸口说道：“死者生前安装了人造心脏，医院的死亡报告里有提到，这才是他死亡的真正原因。” “啊？！”沈明睿十分惊讶，“不是气胸合并大出血的原因吗？” “是人造心脏遭到重力殴打，才引起了气胸大出血，既便及时动手术，也未必能抢救过来。”袁莹说着小心翼翼的把人造心脏拿了出来，仔细的看了又看，“这是国外很多年前造的一种人工心脏，技术还不太成熟，有一些致命缺陷，一不注意就会引起并发症，奇怪，奇怪……” 女法医一连说了几个奇怪，显然百思不得其解。 方震问道：“奇怪什么？” 袁莹道：“第一，以目前国内植入人工心脏的技术，已经很成熟了，不比国外的差，甚至还好一些，死者根本没有必要舍近求远，第二，就算他去了国外动手术，这个人工心脏也不是最好的，可以说是比较落后了，至少也是十年以前的技术，所以奇怪的很。” 沈明睿想了想，说道：“有没有可能他为了省钱，去私人诊所做的。” 袁莹道：“不太可能，植入这种心脏需要很高的技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而且把这种心脏进口到我国，单费用就比国内还贵，为了省钱这种假设不成立，不过，倒是有另一种可能。” 沈明睿道：“什么可能？” 袁莹却看向了方震，问道：“方队，你是方氏集团的大少爷，你们家有没有自己私人的医疗团队？” 方震怔了怔，恍然道：“你的意思是说，死者的心脏有可能是私家的医疗团队做的？” 袁莹道：“据我所知，这种人工心脏，十年前就停产了，一般人根本买不到，只有顶级富豪去国外特别定制才有可能，而这种心脏，有不小的缺陷，最多活到一两年，国内的医院早就不用了。” 沈明睿凝眉道：“不对，郝雷的父母就是个工薪阶层，很普通的家庭，怎么可能是大富豪。” 袁莹道：“一个普通的家庭用这种又昂贵，又活不过两年的心脏，本身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方震道：“那就要问他父母了。” “我看这个人造心脏的手术最多不超过一年，时间很近，应该能查得到的。”袁莹把人造心脏放在一个托盘里，说道：“我提出这一个思路，你们可以去查证。” 方震道：“好，袁法医，辛苦了。” 方沈二人出了法医室，他们立刻问了死者郝雷的父母。 “那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儿子小雷心脏一向好好的，哪有什么心脏病？！更别说什么人工心脏了，你们一定是弄错了！” 郝雷父亲十分激动的大声说道。 方震问道：“你们最后一次见郝雷是什么时候？” 郝雷母亲抹着眼泪，伤心欲绝，“我们和小雷快一年没见面了，没想到他就这么死了，我和他爸以后要怎么办啊？我儿子为什么会有一个假的心脏啊？” 方震道：“二位确定不知道郝雷曾经动过关于人造心脏的手术？” 郝雷父亲断然道：“肯定是不知道的，我们一家人的心脏都好好的，我儿子更不可能动什么心脏手术。” 郝雷母亲道：“我儿子是不是被人谋杀的？凶手是谁？” 方震道：“我们还在调查，二位先回去，有消息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 郝雷母亲哭道：“呜呜，小雷……” 郝雷父母相互扶持的走了。 方震问很久没说话的沈明睿：“你有什么想法？” “暂时还没有。”沈明睿摇头，“不过，我觉得问边玺和王强可能会有答案，因为熊奋勇和贾大同目标是他二人，郝雷只是为了保护边玺，才没了性命。” 方震道：“嗯，冤有头债有主，但他二个人到现在还没有找到，也不在家。” “那两人不可能回去的。”沈明睿道：我刚想起来，边玺有个远房堂弟住在她家，叫边伟，去问他可能有些线索。” “堂弟边伟？”方震皱眉想了一下，“边玺没跟我说过这个人。” “我上次去见过一面，他好像是个无业人员，靠着堂姐生活。”沈明睿想了想，又说道：“我再问问纪小妍，那孩子可能知道一些事情。” 方震道：“她现在在哪里？” 沈明睿道：“她在招待室睡觉，我打算送她回家，顺便找找线索。” 方震道：“好，我们现在就去。” 第182章 这位护士抹了抹额头上的汗，说道：“我们想让家属来，签字归签字，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郝雷的血型是rh阴性血，就是人们常说的熊猫血，动手术必须输血，而我们医院这种血型是没有库存的，只能是家属自己想办法，而且近亲才可能有rh阴性血，最好是父母和兄弟姐妹。” 沈明睿有点意外，事情就是那么巧合，说道：“我就是rh阴性血，我半个月前才在你们医院体检过，身体很健康，可以输我的血。” 护士比他更意外，就好像中奖的感觉，连声道：“那太好了，那太好了，你跟我来……” 就这样，有了沈明睿的血，郝雷立刻动了手术。 郝雷手术中，沈明睿坐在长椅上等候，纪小妍靠在他身上睡着了。 这孩子小归小，脾气十分倔强，非要跟着，无论如何都不肯回家。 熊奋勇和贾大山已经被带去派出所连夜审讯了，毕竟快出了人命，一刻也耽误不得。 再说沈明睿抽了一大管的血，又累了一天，也有些疲惫，抱着胳膊闭着眼睛。 忽然，他似有所感，睁开了眼睛，看见一个人站在他面前。 这人剑眉星目，高大健壮，居然是几天未见的方震。 沈明睿十分意外，“你怎么来了？” 方震道：“我要是再不来，还不知道要出多少事情。” 沈明睿道：“郝雷已经手术了，应该不会有事。” 方震道：“我不是说他，是说你，你是不是觉得你的命很硬，单枪匹马的抓两个人还不够，还要签字输血给别人，大包大揽的。” 他一赶来医院，就听医生说了，真的是又气又心疼。 沈明睿不在意道：“那不是没办法，这也是事情赶巧了。” 方震道：“一件事情若总是有很多巧合，说明必定有古怪。” 沈明睿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就是线索还理不清。” 方震看了看睡在他一旁的小女孩，“她就是总是找姐姐的纪小妍？” 沈明睿道：“就是她，如果不是她，我就不会在石头山，正好救了人，这孩子是个福娃。” 方震道：“她倒挺会找警察，偏偏就找到你了。” 沈明睿笑道：“所以我说她是个福娃。” “一天没休息了，你的脸色很难看。”方震看着他略显苍白疲惫的脸，是真的心疼，“你抽了多少血？” 沈明睿道：“四百毫升，也不知道够不够。” 方震皱眉道：“不够也不能抽了，不想要命了？” 沈明睿道：“郝雷要是死了，事情就严重了，熊奋勇和贾大山就成了故意杀人。” 方震道：“那两个混蛋跟郝雷有什么仇？” 沈明睿道：“不是，郝雷是为了边玺才挨打的，那两人应该是背后有人指使。” 方震神色微动，“出手这么重，那是想要命了，边玺好在没事，不过，她又在哪里？我问了护士她并没有在医院。” 沈明睿道：“忘了说，边玺和王强没有就诊，我赶来医院时，已经走了。” 方震道：“王强是谁？” 沈明睿道：“边玺的保镖。” 方震道：“哦，那保镖王强的身手很差吗？两个人也对付不了。” 沈明睿道：“王强是没有防备，被那两人从背后把他打晕，我在边玺家见过他一面，身手感觉应该不会太差。” “是吗？那就是警惕性不够了。”方震剑眉紧皱，似乎是有事难以抉择，“边玺两个人我们必须立刻找到问清楚。” “是的，而且背后的主使肯定还要他二人的命，莲花派出所的兄弟已经去找人了，希望很快就会找到他们。”沈明睿道：“大哥，你是不是认识边玺？” “嗯。”方震叹了口气，“边玺是我以前的恋人，她三个月前忽然来找我，说有人要杀她，要我保护她，又说不出来想害她的人究竟是谁，也不愿意正式报警立案，说她是大明星，不想泄露隐私，影响她的演艺事业，我怎么劝也不听，我也不可能当她的私人保镖，当时你也知道，我们被白冰的案子缠身，紧接着你和大同又出了事，我实在抽不开身，就说先帮她请几个私人保镖保护她，日后得空了再查她的事，哪知她根本不领情，一怒而去，我打了她几次手机，一直不接，直到今天出事，我再也没有见过她。” 沈明睿“啊”了一声，“她竟然是你的前女友，怎么会那么巧？” 方震道：“我也觉得巧得可怕，我过来就是想找她问清楚，谁知道她竟然走了。” 沈明睿道：“我知道的也并不比你多，她会走，应该是不想我们警察管她的事。” 方震道：“所以我才奇怪，昨天你一告诉我，我就打了她手机十几次，她没接，如果今天再找不到，就让王凌追踪她的位置。” 沈明睿道：“她若是不愿意让我们找到，很可能会切断所有的联系，王凌也追踪不到。” 方震道：“我就是担心这一点，我恐怕她牵扯了别的事。” 沈明睿道：“除了王强，还有一个叫纪柔的女人，这三个人多半在一起，一定有什么事不愿意告诉我们警方。” 方震道：“你对边玺的保镖王强了解多少？” “只见过一面，说过几句话，了解不多。”沈明睿想了想，又说道：“王强不是边玺请的保镖，是纪柔的保镖，两个人据说青梅竹马，从小就认识。” 方震道：“纪柔和边玺是什么关系？” “纪柔是我的姐姐，”这句话是纪小妍说的，原来她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了，揉着眼睛说道，“边玺是我的表姐。” 方震道：“原来你们是三姐妹。” 沈明睿解释道：“三姐妹住在一起，就是不知道关系好不好。” “我姐姐很疼我，我表姐也是，她从来不骂我，还有王强哥哥也对我很好，但是他们三个都不见了。”纪小妍满怀期待的看着方震，“警察叔叔，你能帮我找到他们吗？” 方震道：“会的，孩子你放心，他们不管在哪里，我们警察叔叔一定会找到她。” 纪小妍开心了，“谢谢警察叔叔。” 方震道：“不用谢，你要不要叔叔送你回家？” 纪小妍赶紧拉住了沈明睿的手，表示不愿意，说道：“不要，我要等郝雷哥哥出来，是他救了表姐，我要谢谢他。” 方震正想再说，这时，手术室的门忽然打开了。 一个男医生走了出来。 沈明睿立刻上前问道：“医生，郝雷的情况怎么样了？” 医生摘下口罩，问道：“你是他什么人？” 沈明睿道：“朋友，手术同意书是我签字的。” 医生摇了摇头，“朋友不行，做不了主，病人的情况很不好，必须要家属来，我们要下病危通知书，让家属有个准备。” 沈明睿一惊，“手术也不行吗？” 医生道：“不行，病人现在送去icu了，随时可能挺不过去，他的父母呢，兄弟姐妹呢？难道一个也没有来吗？” 沈明睿道：“他父母住得远，至少要今天下午才能到。” “那就等到人来再说。”医生却又叹了口气，说道：“好好一个年轻人，做什么不好，非要打架，这下子命都打没了。” 沈明睿道：“是别人打他，不是互殴。” “病人的胸口被重力踢打，造成气胸合并出血，又没有及时送来。”医生叹气道：“唉，他的伤情拖太久了，我们医生也尽力了。” 沈明睿想起郝雷确实是被那两人踢打了胸口，自己却以为没事，根本就没有在意，还让他自己走下山，光下山就要一两个小时，再到医院，检查又耽误了不少时间。 想到这些，一瞬间年轻的刑警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我知道了，辛苦医生了。” “感谢理解，唉，不管怎么说，家属不到，我们医院也麻烦。”医生说完摇着头走了。 沈明睿站在那没有动，心里难受之极。 纪小妍刚才就跟了过来，一直拉着他的手。 这时孩子仰头看着他，眨了眨眼，问道：“明睿哥哥，你在难受吗？” 沈明睿道：“嗯。” 纪小妍眼泪浅，一下子就哽咽了，“你别难受，你难受，我也难受。” 沈明睿摸了摸孩子的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孩子因为姐姐失踪的事，十分敏感而脆弱。 方震走了过来，“明睿，你也别想太多了，不是你的错。” 沈明睿黯然道：“是我的错，我没看出来他伤的那么严重，也没有跟着来医院，否则他及时动了手术，就不会有事。” 方震道：“你错了，当时在场那么多人都袖手旁观，没有一个人会救他，甚至都不愿意报警，若不是你，他很可能当时就被打死了，日后我们还未必抓得到人，你不但抓住了两个凶手，还为他抽了那么多血，不管是作为警察，还是老百姓，你都问心无愧。” 沈明睿道：“不，作为警察，我并没有抓到真正的凶手，幕后的人我们一定要揪出来！” 方震拍了拍他的肩，说道：“好，这个案子我和你一起跟进。” 沈明睿道：“队里不忙吗？” 方震道：“忙，只能让吴常他们辛苦点了，边玺是我曾经的恋人，以我对她的了解，不能不管。” 两个人说话间，天已经亮了，早晨七点多，一个护士忽然过来告诉他们一个消息。 郝雷于早上六点四十九分，抢救无效死亡，年仅二十六岁。 就这样，普通的打架斗殴，成了人命刑事案。 莲花派出所，审讯室。 民警们连夜审讯。 “熊奋勇，你认识边玺吗？” “不就是一个明星吗，电视上有。” “那王强呢，他可不是明星，你见过他吗？” “认识呀，他是边玺的保镖。” “郝雷呢？认识吗？” “郝雷是谁？不认识。” “就是被你打了另一个男子，他叫郝雷，正在医院动手术。” “哦哦，没见过，是他自己上来找打的，就是多管闲事。” “少废话！殴打他人，可是犯法的，你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啊，打打架而已，有必要说得那么严重嘛。” “态度端正一点，说！是谁指使你和贾大山殴打边玺，王强和郝雷的？” “没谁指使，可别冤枉人，我们就是看这三个人不顺眼，打打架而已。” “不老实说是吗？我们警察已经搜查了你们的住处，现金十万，一分不少，说！哪里来的钱？” “啊，警察同志，十万块而已，谁还没有嘛，那是我自己赚钱存的，有钱也犯法吗？”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是知道的，你现在说还来得及，贾大山已经招供了，可以从轻处罚，你就不同了。” 熊奋勇一脸无所谓，“我没什么可说的” 一个民警忽然出去了一会儿，然后又回来了。 “熊奋勇，告诉你一个消息，郝雷在医院死了，我们警察有理由怀疑你是故意杀人！” “啊……不是的！不是的！怎么会死人的？不可能！不可能！不是我干的。” “故意杀人，是很严重的刑事犯罪，搞不好会判死刑，不过，你要是老实交待，幕后究竟是谁指使你们，罪就会轻一点，好好想想。” “啊，我说，我说，是一个老外，说好先给十万，事成后再给我们四十万，后面你们也知道了，你们那位姓沈的警察突然冒出来把我们抓了，倒霉死了。” “说清楚，外国人叫什么名字？哪个国家的人，长什么样子？现在还在平安市吗？” “不知道哇，雇主只要给钱就行，行规是不能瞎打听，再说了，我们连脸都没见到，只是听到声音，所以啥都不知道。” “那你们是怎么联系的？” “是那老外前天晚上忽然打电话来，说要我们把人教训一顿，然后十万块订金就放在门口，我和大山很久没接活了，穷得要死，就同意了。” “既然没见面，怎么知道那人是外国人？” “那人说话别扭的很，口音很重，难听死了，一听就知道是老外。” “能听出是哪国人吗？” “我哪知道，没那本事，反正就听出是个老外。” “把人教训一顿是什么意思？那人不想要边玺三个人的命吗？” “没有没有！我胆子小，哪敢杀人呀，借十个胆也不敢，我很有规矩的，绝对不接杀人的活，杀人要偿命的呀，我又不是傻的。” “那为什么郝雷被你们殴打致死了？我们警察就在场，还敢不承认？！” “冤枉啊！真的冤枉啊，那个叫郝雷的，我们只是踢了几下，怎么可能会死！？对了对了，他可能是自己有什么大病的，快死了的，现在赖到我们身上，真他娘的倒霉啊，冤枉死我了！哎哟……” 两个犯罪嫌疑人的口供和反应一模一样，显然没说谎。 他们口中所谓的外国人，很可能早就逃回自己的国家了，找起来无异于大海捞针，案子只能从别的方面突破。 首先是对郝雷的尸体进行尸检，因为他的死因很可能另有蹊跷。 郝雷的父母在他死后联系上了，在外市老家，第二天下午才赶了过来。 两位老人家忽然痛失爱子，白发人送黑发人，无法接受，几度晕厥，经过民警几番劝解，终于签字同意尸检。 刑侦支队法医室。 久未出现的袁莹以及助手林茵正在对郝雷的尸体进行尸检。 死者很快被开膛破肚，袁莹双手用力扳了开来，一眼就看出尸体不对的地方。 林茵惊讶的叫道：“师傅，你看这人的心脏！” 只见尸体胸口部位有一个椭圆形的物体，巴掌大小，像心脏又不像心脏，还连接着主肺动脉和左右心房。 袁莹点头道：“是人造心脏。” 林茵同情道：“这么年轻，就用人造心脏了，有点惨啊。” 袁莹道：“这个心脏有问题，你去把方队和明睿叫过来。” “好。”林茵立刻出去找人了。 很快，方震和沈明睿急匆匆的来了。 原来二人今天回支队，就是想知道郝雷最新的尸检结果。 方震一进门就问道：“袁法医，你发现什么了？” 袁莹指着尸体的胸口说道：“死者生前安装了人造心脏，医院的死亡报告里有提到，这才是他死亡的真正原因。” “啊？！”沈明睿十分惊讶，“不是气胸合并大出血的原因吗？” “是人造心脏遭到重力殴打，才引起了气胸大出血，既便及时动手术，也未必能抢救过来。”袁莹说着小心翼翼的把人造心脏拿了出来，仔细的看了又看，“这是国外很多年前造的一种人工心脏，技术还不太成熟，有一些致命缺陷，一不注意就会引起并发症，奇怪，奇怪……” 女法医一连说了几个奇怪，显然百思不得其解。 方震问道：“奇怪什么？” 袁莹道：“第一，以目前国内植入人工心脏的技术，已经很成熟了，不比国外的差，甚至还好一些，死者根本没有必要舍近求远，第二，就算他去了国外动手术，这个人工心脏也不是最好的，可以说是比较落后了，至少也是十年以前的技术，所以奇怪的很。” 沈明睿想了想，说道：“有没有可能他为了省钱，去私人诊所做的。” 袁莹道：“不太可能，植入这种心脏需要很高的技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而且把这种心脏进口到我国，单费用就比国内还贵，为了省钱这种假设不成立，不过，倒是有另一种可能。” 沈明睿道：“什么可能？” 袁莹却看向了方震，问道：“方队，你是方氏集团的大少爷，你们家有没有自己私人的医疗团队？” 方震怔了怔，恍然道：“你的意思是说，死者的心脏有可能是私家的医疗团队做的？” 袁莹道：“据我所知，这种人工心脏，十年前就停产了，一般人根本买不到，只有顶级富豪去国外特别定制才有可能，而这种心脏，有不小的缺陷，最多活到一两年，国内的医院早就不用了。” 沈明睿凝眉道：“不对，郝雷的父母就是个工薪阶层，很普通的家庭，怎么可能是大富豪。” 袁莹道：“一个普通的家庭用这种又昂贵，又活不过两年的心脏，本身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方震道：“那就要问他父母了。” “我看这个人造心脏的手术最多不超过一年，时间很近，应该能查得到的。”袁莹把人造心脏放在一个托盘里，说道：“我提出这一个思路，你们可以去查证。” 方震道：“好，袁法医，辛苦了。” 方沈二人出了法医室，他们立刻问了死者郝雷的父母。 “那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儿子小雷心脏一向好好的，哪有什么心脏病？！更别说什么人工心脏了，你们一定是弄错了！” 郝雷父亲十分激动的大声说道。 方震问道：“你们最后一次见郝雷是什么时候？” 郝雷母亲抹着眼泪，伤心欲绝，“我们和小雷快一年没见面了，没想到他就这么死了，我和他爸以后要怎么办啊？我儿子为什么会有一个假的心脏啊？” 方震道：“二位确定不知道郝雷曾经动过关于人造心脏的手术？” 郝雷父亲断然道：“肯定是不知道的，我们一家人的心脏都好好的，我儿子更不可能动什么心脏手术。” 郝雷母亲道：“我儿子是不是被人谋杀的？凶手是谁？” 方震道：“我们还在调查，二位先回去，有消息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 郝雷母亲哭道：“呜呜，小雷……” 郝雷父母相互扶持的走了。 方震问很久没说话的沈明睿：“你有什么想法？” “暂时还没有。”沈明睿摇头，“不过，我觉得问边玺和王强可能会有答案，因为熊奋勇和贾大同目标是他二人，郝雷只是为了保护边玺，才没了性命。” 方震道：“嗯，冤有头债有主，但他二个人到现在还没有找到，也不在家。” “那两人不可能回去的。”沈明睿道：我刚想起来，边玺有个远房堂弟住在她家，叫边伟，去问他可能有些线索。” “堂弟边伟？”方震皱眉想了一下，“边玺没跟我说过这个人。” “我上次去见过一面，他好像是个无业人员，靠着堂姐生活。”沈明睿想了想，又说道：“我再问问纪小妍，那孩子可能知道一些事情。” 方震道：“她现在在哪里？” 沈明睿道：“她在招待室睡觉，我打算送她回家，顺便找找线索。” 方震道：“好，我们现在就去。” 第183章 这日，方震三人站在边家的豪宅前。 方震触景生情，忽然想起了他和边玺往事。 他看着豪宅，有点感慨，说道：“没想到，边玺还是把她父母的房子买回来了。” 沈明睿问道：“她父母出了什么事？” 方震还没说什么，纪小妍抢着道：“表姨和表姨丈跳楼死了，表姐跟我说的。” 方震道：“嗯，死了有十一年了，她父母原来是投资商，后来生意失败，干起了非法集资的事，利用自己的人脉，在自己的农村老家以高额红利诱惑，大肆集资，可不到一年就崩盘了，几百人天天来公司和边家堵门，闹得很大，逼得一家人不敢回家，东躲西藏，她父母在出事之前，早就把大量资产转移到了国外，在警察抓人那天，夫妻二人就在自家公司的顶楼跳下自杀，当时的警方对海外的资产无法追回，边玺是二人的独生子女，因此卖了自家豪宅还了一部分亲戚的债务，就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纪小妍听得似懂非懂，说道：“好复杂哦。” 沈明睿道：“夫妻俩自杀，是为了逃避法律制裁，更是为了自己的女儿边玺，可以给她留下一笔海外的资产，不让自己的女儿吃苦受罪。” 方震道：“人死债消，近年来，很多贪官富豪眼看逃不掉了，也是这么干的，好给自己的子孙后代留下一笔资产。” 沈明睿道：“这房子，应该是边玺成为明星后，又买了回来。” 方震道：“嗯，我们分手后，几乎没有联系，再次见到她，还是她突然当了演员，在电视上看见的。” 纪小妍眨眼，问道：“方叔叔，你为什么要和我表姐分手？是因为她没有钱了吗？” 童言无忌，小女孩问出了沈明睿几次想问，又问不出口的问题。 “不是。”方震当然不会对一个孩子生气，摸了摸她的头，“大人的事情你不懂，等你长大了你就懂了。” 纪小妍嘟起了嘴，“你们大人总是这么说的，我什么都懂，骗不了我，表姐说是你嫌弃她长得丑，所以她很恨你，永远也不会原谅你。” 方震苦笑，居然没有反驳孩子的话。 纪小妍道：“哼，我就知道，表姐是不会骗我的，真是的，表姐哪里丑了，虽然没有我姐姐漂亮，但是也不丑，方叔叔你的眼光有问题哦。” 方震居然还是没有否认。 沈明睿忍不住道：“大哥，你不会真的因为这个原因和她分手？” “应该是，当年她父母自杀后，她打击很大，整个人都变了，变得很古怪，连我也安慰不了她，有一天她突然失踪了，谁也联系不到，三个月后，她又突然出现了。” 方震说着叹了口气，往事不堪回首，“当年我费尽心思去找她，一度以为她出事了，结果她却是为了一己之私，弃我于不顾。” 沈明睿讶然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纪小妍抢着道：“我知道，表姐去外国整容了。” 方震惊讶道：“整容的事，你也知道？” “当然，表姐以前的事，我全都知道。”纪小妍说着有点小得意。 方震道：“这也是边玺告诉你的？” 纪小妍道：“不是，是我姐姐，她总是说，表姐照着她的样子整容，越整越像，讨厌死了，我也觉得讨厌，害我好几次都差点分不清楚她们两个谁是谁。” 方沈二人一听女孩子这么说，大出意料之外，对望了一眼。 方震故意说道：“是啊，我更讨厌，一个女孩子好端端的，非要整成别人的样子，就像变了一个人，我越想越气，所以就跟你表姐分手了。” 纪小妍道：“原来是这样啊，那方叔叔你也没错，要是我姐姐整容成了另外一个人，我也不开心。” 沈明睿问道：“你表姐边玺为什么要整成你姐姐纪柔的样子？理由是什么？” 纪小妍道：“因为我姐姐比表姐漂亮很多呀，我表姐羡慕的很，本来两人的样子就有点像，表姐就整容了，整了好几次呢，整到现在，两个人就看起来一模一样了。” 沈明睿问道：“既然你姐姐和表姐长得一模一样，那你平时是怎么分辨的？” 纪小妍道：“说话的声音不一样啊，我一听就分出来了，不过，有一次表姐故意逗我，学我姐姐说话的声音，穿我姐姐穿的衣服，把我也骗了，骗了好几天呢，我很生气，还哭了，表姐就再也不逗我了。” 沈明睿道：“那你姐姐纪柔呢，她当时在吗？” 纪小妍道：“在呀，就是她们合伙骗我的，穿着对方的衣服，声音也变成了对方，我一直傻傻的不知道，她们过了几天才告诉我的，我太生气了，她们怎么可以这样来骗我，欺负我是小孩子，太可恨了。” 孩子说到这里，犹是心有余悸，显然两位姐姐的恶作剧真的伤害到她了。 听了孩子的话，方沈二人又忍不住对望了一眼。 这次换方震问了，“好孩子，如果现在你两个姐姐站在一起，衣服穿的一模一样，在不说话的情况下，你能分辨得出吗？” “这个嘛……”纪小妍抿着嘴，歪着头，“好像分不出啊。” 方震和沈明睿两个人的想法一模一样，预感到了案子的诡异之处。 谁知纪小妍看了看两个大人凝重的脸色，噗噗一笑，“骗你们的啦，边玺表姐右脚心有一颗红痣，我绝对不会认错的。” 沈明睿却道：“边玺的红痣在脚心，你认起来也不方便，总不成每次都叫她抬起脚来，我现在担心，你在石头山认错了人，那天挨打的人是你的姐姐纪柔，而不是你表姐边玺。” 纪小妍道：“那不可能，我当时就是怕认错了，把她的鞋子脱下来看了，右脚心有一颗红痣，我看了不知道多少次，就是表姐，绝对不会错的。” 方震说道：“你既然那么肯定，那你姐姐纪柔呢，人又去了哪里？” “我不知道。”这句话一下子戳到了孩子的心尖，纪小妍脸色变了，扁嘴又要哭了。 沈明睿赶紧道：“先别哭，你姐姐纪柔是做什么工作的？在哪里上班？我们好去找她。” 纪小妍揉了揉眼睛，把眼泪憋了回去，“我姐姐是表姐的专属替身，我没有说过吗？” 沈明睿道：“替身？你的意思是说，边玺是个明星演员，在片场演戏的时候会用你姐姐当替身吗？” 纪小妍道：“是啊，不过，这是个大秘密哦，除了王强哥哥知道，谁都不知道，她们不让我告诉别人。” 方震皱眉道：“谁都不知道？导演，一起演戏的演员，还有剧组的人也全都不知道吗？” 纪小妍道：“是啊，除了我和王强哥哥，没有人知道，她们每到一个地方演戏，我表姐就开一辆房车停在那里，我姐姐每次就躲在房车里面，两个人随时都可以互换身份去演戏，而且不管在什么地方，出现的时候也总是一个人，另一个人就躲在另一个地方，不让人看见，特别好玩。” 现在的明星演员有替身再正常不过，有些大牌明星甚至有好几个替身，在镜头前只需要露露脸就行了，因为这些所谓的明星除了一张脸，什么也没有，没有一点演技，毫不敬业，甚至不如一个群演，偏偏轻轻松松赚着高额片酬，一直是为人所垢病。 这就是资本干预市场的结果，拍的片子就算烂到出奇，烂出银河系，也照样有人买单。 但边玺的情况不同，她显然不愿意让任何人知道有纪柔这么一个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替身。 方沈二人出于刑警的敏感，知道替身的事一定另有原因，很可能和案子大有关系。 沈明睿又问道：“她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纪小妍道：“不知道哇，她们都不肯告诉我，问王强哥哥，也一样不说。” 沈明睿道：“那这件事情你又是怎么知道，按说这么重要的秘密越少人知道越好，你两个姐姐没有理由会告诉你这个秘密。” 纪小妍道：“那是我自己发现的，有一次我偷偷跟着她们去片场，就发现了这个秘密，那次表姐十分生气，好几天都不理我。” 沈明睿道：“你姐姐纪柔呢，她是什么反应？” 纪小妍道：“她没什么反应，也没骂我，我还挺奇怪呢，问她，她什么也不告诉我。” 方震这时才说道：“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你姐姐可能也不知道原因，只不过是听你表姐的话而已。” “方叔叔说得对。”纪小妍想了想，忧伤的叹了口气，“我和姐姐住在表姐家，靠着表姐吃饭，寄人篱下，真的好可怜哦。” 方震道：“这是你姐姐说的吗？” 纪小妍道：“是啊，她总是这么说，我都听腻了。” 方震道：“那你们为什么会住在你表姐家？” 纪小妍道：“我四岁那年，我爸妈上山挖笋的时候，掉下悬崖死了，表姐就找到我和姐姐，把我们接了过来，后来王强哥哥也跟着过来了。” 方震道：“那就是你们在这里住了八年了。” 纪小妍道：“对啊，表姐对我和姐姐其实很好，不知道为什么姐姐就是不喜欢她，我经常听到她们吵架。” 方震道：“吵了什么？” 纪小妍摇头道：“我不知道，听不太懂，她们也不跟我说。” 她说着突然发了孩子脾气，跺脚道：“你们不要再问了，我不想说了。” 小女孩喜怒无常，显然是被两个姐姐宠坏了。 沈明睿赶紧安慰道：“好，好，不问就不问了。” 方沈二人轮流一番对孩子的询问，总算问到了好几个重要的信息。 这些信息还需要回头才能厘清思路，总之关于边家姐妹，有了不少的线索，对案子肯定大有帮助。 这时，边家的大门忽然打开了，边家的保安林叔走了出来，说道：“小妍，你总算回来了。” 说着又向沈明睿点头道：“沈警官好。” 沈明睿道：“林叔好，我来是有事问你。” 林叔道：“知道，知道，是找大小姐她们，她们都没回来呢，昨天你们民警来问过了。” 纪小妍却抱怨道：“林伯伯你是怎么回事，这么久才开门。” 她没等人回答，就小跑着跑了进去。 “咳……”林叔看着方沈二人，有点不安的搓着手，说道：“哎呀，真的不好意思，大小姐叫我们把所有的监控都拆了，所以才没有看见你们。” 方震听他这么说，目光一凛，问道：“拆监控是什么时候的事？” 林叔是第一次见这位刑警队长，眼睛不敢和他凌厉的目光对视，“就是……就是好久以前的事了。” 方震道：“好久是多久？” 林叔不安的搓手道：“记不清了，有十多天。” 这位保安大叔显然心虚的很，也不知道隐瞒了什么。 方震问道：“你说的大小姐就是边玺吗？” 林叔道：“是……是的。” 另一边沈明睿转过身，左右看了看，发现右侧一百米外有个路面监控，心想着回头让王凌查一查这个监控，边玺和王强很可能这几天回来过了，这个保安为了保住饭碗不肯说实话。 方震也是这么想的，没有逼保安说出来，首先大踏步走了进去。 “我带你们进去。”林叔急忙跟了上去。 沈明睿也不着急，又往四面看了看，没看见可疑的人，才走了进去。 方家跟沈明睿上次来，没什么变化，园艺工人是临时工，做完就走了，这次就没看见人。 方震问前面带路的林叔，“这么大的地方，只有你一个保安吗？” 林叔道：“是啊，原来包括我，有三个的，后来都走了。” “那两个人什么时候走的？” “大概三个月前。” 三个月前就是边玺求助方震的时间。 方震又问道：“那两人是自己辞职的吗？” “不是，是大小姐辞退的，补了他们六个月的钱。” “为什么要辞退他们？” “那就不知道了，大小姐的事，也不会告诉我们。” “那你呢，她为什么没有赶你走？” “大小姐可怜我年纪大，我都快五十岁了，光在这里就呆了十年，大小姐怕我出去找不到工作，大小姐是好人，对我们都很好。” “原来你在这里做了十年，明白了。” “是啊，我都习惯了，要真的走了，还真会舍不得，我孤家寡人一个，也无处可去。” “听说还有一位住家保姆，也像你一样做了十年吗？” “差不多，她比我晚来了三个月，做饭的手艺很好，大小姐很爱吃她做的饭，工资给的很高，比我的工资都多，所以一直没有走。” “偌大的一个地方，只有你们两个人，不冷清吗？” “还好，大小姐和表小姐两个，两个人的保镖王强，还有大小姐的堂弟边伟，大多数的时候他们都不在的，最近小妍又离家住校了，更没人了，我和张阿姨就守着这个家，都习惯了。” “说起边伟，他有在吗？” “没有，快一个星期了，没有回来过，他总是这样，一个月不回来也是有的。” 沈明睿听林叔说边伟一个星期没回来，心中一动，说道：“上个星期一我来这里，还有看见边伟啊。” 林叔道：“就是那天，你们一走，他也走了，后来就再没有回来过。” 沈明睿道：“你确定吗？” 林叔没有迟疑，立刻道：“确定。” “那就是说，除了纪小妍，全都不在喽。”沈明睿说着看向了方震。 方震微一点头，拿出证件举到林叔面前，说道：“我是公安第四分局的刑警队长方震，我们需要查看边玺，纪柔，王强，还有边伟住的房间，必要时，会整个边家全面搜查。” 林叔“啊”了一声，哪敢反对，“好……好，二位跟我来。” 第183章 这日，方震三人站在边家的豪宅前。 方震触景生情，忽然想起了他和边玺往事。 他看着豪宅，有点感慨，说道：“没想到，边玺还是把她父母的房子买回来了。” 沈明睿问道：“她父母出了什么事？” 方震还没说什么，纪小妍抢着道：“表姨和表姨丈跳楼死了，表姐跟我说的。” 方震道：“嗯，死了有十一年了，她父母原来是投资商，后来生意失败，干起了非法集资的事，利用自己的人脉，在自己的农村老家以高额红利诱惑，大肆集资，可不到一年就崩盘了，几百人天天来公司和边家堵门，闹得很大，逼得一家人不敢回家，东躲西藏，她父母在出事之前，早就把大量资产转移到了国外，在警察抓人那天，夫妻二人就在自家公司的顶楼跳下自杀，当时的警方对海外的资产无法追回，边玺是二人的独生子女，因此卖了自家豪宅还了一部分亲戚的债务，就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纪小妍听得似懂非懂，说道：“好复杂哦。” 沈明睿道：“夫妻俩自杀，是为了逃避法律制裁，更是为了自己的女儿边玺，可以给她留下一笔海外的资产，不让自己的女儿吃苦受罪。” 方震道：“人死债消，近年来，很多贪官富豪眼看逃不掉了，也是这么干的，好给自己的子孙后代留下一笔资产。” 沈明睿道：“这房子，应该是边玺成为明星后，又买了回来。” 方震道：“嗯，我们分手后，几乎没有联系，再次见到她，还是她突然当了演员，在电视上看见的。” 纪小妍眨眼，问道：“方叔叔，你为什么要和我表姐分手？是因为她没有钱了吗？” 童言无忌，小女孩问出了沈明睿几次想问，又问不出口的问题。 “不是。”方震当然不会对一个孩子生气，摸了摸她的头，“大人的事情你不懂，等你长大了你就懂了。” 纪小妍嘟起了嘴，“你们大人总是这么说的，我什么都懂，骗不了我，表姐说是你嫌弃她长得丑，所以她很恨你，永远也不会原谅你。” 方震苦笑，居然没有反驳孩子的话。 纪小妍道：“哼，我就知道，表姐是不会骗我的，真是的，表姐哪里丑了，虽然没有我姐姐漂亮，但是也不丑，方叔叔你的眼光有问题哦。” 方震居然还是没有否认。 沈明睿忍不住道：“大哥，你不会真的因为这个原因和她分手？” “应该是，当年她父母自杀后，她打击很大，整个人都变了，变得很古怪，连我也安慰不了她，有一天她突然失踪了，谁也联系不到，三个月后，她又突然出现了。” 方震说着叹了口气，往事不堪回首，“当年我费尽心思去找她，一度以为她出事了，结果她却是为了一己之私，弃我于不顾。” 沈明睿讶然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纪小妍抢着道：“我知道，表姐去外国整容了。” 方震惊讶道：“整容的事，你也知道？” “当然，表姐以前的事，我全都知道。”纪小妍说着有点小得意。 方震道：“这也是边玺告诉你的？” 纪小妍道：“不是，是我姐姐，她总是说，表姐照着她的样子整容，越整越像，讨厌死了，我也觉得讨厌，害我好几次都差点分不清楚她们两个谁是谁。” 方沈二人一听女孩子这么说，大出意料之外，对望了一眼。 方震故意说道：“是啊，我更讨厌，一个女孩子好端端的，非要整成别人的样子，就像变了一个人，我越想越气，所以就跟你表姐分手了。” 纪小妍道：“原来是这样啊，那方叔叔你也没错，要是我姐姐整容成了另外一个人，我也不开心。” 沈明睿问道：“你表姐边玺为什么要整成你姐姐纪柔的样子？理由是什么？” 纪小妍道：“因为我姐姐比表姐漂亮很多呀，我表姐羡慕的很，本来两人的样子就有点像，表姐就整容了，整了好几次呢，整到现在，两个人就看起来一模一样了。” 沈明睿问道：“既然你姐姐和表姐长得一模一样，那你平时是怎么分辨的？” 纪小妍道：“说话的声音不一样啊，我一听就分出来了，不过，有一次表姐故意逗我，学我姐姐说话的声音，穿我姐姐穿的衣服，把我也骗了，骗了好几天呢，我很生气，还哭了，表姐就再也不逗我了。” 沈明睿道：“那你姐姐纪柔呢，她当时在吗？” 纪小妍道：“在呀，就是她们合伙骗我的，穿着对方的衣服，声音也变成了对方，我一直傻傻的不知道，她们过了几天才告诉我的，我太生气了，她们怎么可以这样来骗我，欺负我是小孩子，太可恨了。” 孩子说到这里，犹是心有余悸，显然两位姐姐的恶作剧真的伤害到她了。 听了孩子的话，方沈二人又忍不住对望了一眼。 这次换方震问了，“好孩子，如果现在你两个姐姐站在一起，衣服穿的一模一样，在不说话的情况下，你能分辨得出吗？” “这个嘛……”纪小妍抿着嘴，歪着头，“好像分不出啊。” 方震和沈明睿两个人的想法一模一样，预感到了案子的诡异之处。 谁知纪小妍看了看两个大人凝重的脸色，噗噗一笑，“骗你们的啦，边玺表姐右脚心有一颗红痣，我绝对不会认错的。” 沈明睿却道：“边玺的红痣在脚心，你认起来也不方便，总不成每次都叫她抬起脚来，我现在担心，你在石头山认错了人，那天挨打的人是你的姐姐纪柔，而不是你表姐边玺。” 纪小妍道：“那不可能，我当时就是怕认错了，把她的鞋子脱下来看了，右脚心有一颗红痣，我看了不知道多少次，就是表姐，绝对不会错的。” 方震说道：“你既然那么肯定，那你姐姐纪柔呢，人又去了哪里？” “我不知道。”这句话一下子戳到了孩子的心尖，纪小妍脸色变了，扁嘴又要哭了。 沈明睿赶紧道：“先别哭，你姐姐纪柔是做什么工作的？在哪里上班？我们好去找她。” 纪小妍揉了揉眼睛，把眼泪憋了回去，“我姐姐是表姐的专属替身，我没有说过吗？” 沈明睿道：“替身？你的意思是说，边玺是个明星演员，在片场演戏的时候会用你姐姐当替身吗？” 纪小妍道：“是啊，不过，这是个大秘密哦，除了王强哥哥知道，谁都不知道，她们不让我告诉别人。” 方震皱眉道：“谁都不知道？导演，一起演戏的演员，还有剧组的人也全都不知道吗？” 纪小妍道：“是啊，除了我和王强哥哥，没有人知道，她们每到一个地方演戏，我表姐就开一辆房车停在那里，我姐姐每次就躲在房车里面，两个人随时都可以互换身份去演戏，而且不管在什么地方，出现的时候也总是一个人，另一个人就躲在另一个地方，不让人看见，特别好玩。” 现在的明星演员有替身再正常不过，有些大牌明星甚至有好几个替身，在镜头前只需要露露脸就行了，因为这些所谓的明星除了一张脸，什么也没有，没有一点演技，毫不敬业，甚至不如一个群演，偏偏轻轻松松赚着高额片酬，一直是为人所垢病。 这就是资本干预市场的结果，拍的片子就算烂到出奇，烂出银河系，也照样有人买单。 但边玺的情况不同，她显然不愿意让任何人知道有纪柔这么一个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替身。 方沈二人出于刑警的敏感，知道替身的事一定另有原因，很可能和案子大有关系。 沈明睿又问道：“她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纪小妍道：“不知道哇，她们都不肯告诉我，问王强哥哥，也一样不说。” 沈明睿道：“那这件事情你又是怎么知道，按说这么重要的秘密越少人知道越好，你两个姐姐没有理由会告诉你这个秘密。” 纪小妍道：“那是我自己发现的，有一次我偷偷跟着她们去片场，就发现了这个秘密，那次表姐十分生气，好几天都不理我。” 沈明睿道：“你姐姐纪柔呢，她是什么反应？” 纪小妍道：“她没什么反应，也没骂我，我还挺奇怪呢，问她，她什么也不告诉我。” 方震这时才说道：“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你姐姐可能也不知道原因，只不过是听你表姐的话而已。” “方叔叔说得对。”纪小妍想了想，忧伤的叹了口气，“我和姐姐住在表姐家，靠着表姐吃饭，寄人篱下，真的好可怜哦。” 方震道：“这是你姐姐说的吗？” 纪小妍道：“是啊，她总是这么说，我都听腻了。” 方震道：“那你们为什么会住在你表姐家？” 纪小妍道：“我四岁那年，我爸妈上山挖笋的时候，掉下悬崖死了，表姐就找到我和姐姐，把我们接了过来，后来王强哥哥也跟着过来了。” 方震道：“那就是你们在这里住了八年了。” 纪小妍道：“对啊，表姐对我和姐姐其实很好，不知道为什么姐姐就是不喜欢她，我经常听到她们吵架。” 方震道：“吵了什么？” 纪小妍摇头道：“我不知道，听不太懂，她们也不跟我说。” 她说着突然发了孩子脾气，跺脚道：“你们不要再问了，我不想说了。” 小女孩喜怒无常，显然是被两个姐姐宠坏了。 沈明睿赶紧安慰道：“好，好，不问就不问了。” 方沈二人轮流一番对孩子的询问，总算问到了好几个重要的信息。 这些信息还需要回头才能厘清思路，总之关于边家姐妹，有了不少的线索，对案子肯定大有帮助。 这时，边家的大门忽然打开了，边家的保安林叔走了出来，说道：“小妍，你总算回来了。” 说着又向沈明睿点头道：“沈警官好。” 沈明睿道：“林叔好，我来是有事问你。” 林叔道：“知道，知道，是找大小姐她们，她们都没回来呢，昨天你们民警来问过了。” 纪小妍却抱怨道：“林伯伯你是怎么回事，这么久才开门。” 她没等人回答，就小跑着跑了进去。 “咳……”林叔看着方沈二人，有点不安的搓着手，说道：“哎呀，真的不好意思，大小姐叫我们把所有的监控都拆了，所以才没有看见你们。” 方震听他这么说，目光一凛，问道：“拆监控是什么时候的事？” 林叔是第一次见这位刑警队长，眼睛不敢和他凌厉的目光对视，“就是……就是好久以前的事了。” 方震道：“好久是多久？” 林叔不安的搓手道：“记不清了，有十多天。” 这位保安大叔显然心虚的很，也不知道隐瞒了什么。 方震问道：“你说的大小姐就是边玺吗？” 林叔道：“是……是的。” 另一边沈明睿转过身，左右看了看，发现右侧一百米外有个路面监控，心想着回头让王凌查一查这个监控，边玺和王强很可能这几天回来过了，这个保安为了保住饭碗不肯说实话。 方震也是这么想的，没有逼保安说出来，首先大踏步走了进去。 “我带你们进去。”林叔急忙跟了上去。 沈明睿也不着急，又往四面看了看，没看见可疑的人，才走了进去。 方家跟沈明睿上次来，没什么变化，园艺工人是临时工，做完就走了，这次就没看见人。 方震问前面带路的林叔，“这么大的地方，只有你一个保安吗？” 林叔道：“是啊，原来包括我，有三个的，后来都走了。” “那两个人什么时候走的？” “大概三个月前。” 三个月前就是边玺求助方震的时间。 方震又问道：“那两人是自己辞职的吗？” “不是，是大小姐辞退的，补了他们六个月的钱。” “为什么要辞退他们？” “那就不知道了，大小姐的事，也不会告诉我们。” “那你呢，她为什么没有赶你走？” “大小姐可怜我年纪大，我都快五十岁了，光在这里就呆了十年，大小姐怕我出去找不到工作，大小姐是好人，对我们都很好。” “原来你在这里做了十年，明白了。” “是啊，我都习惯了，要真的走了，还真会舍不得，我孤家寡人一个，也无处可去。” “听说还有一位住家保姆，也像你一样做了十年吗？” “差不多，她比我晚来了三个月，做饭的手艺很好，大小姐很爱吃她做的饭，工资给的很高，比我的工资都多，所以一直没有走。” “偌大的一个地方，只有你们两个人，不冷清吗？” “还好，大小姐和表小姐两个，两个人的保镖王强，还有大小姐的堂弟边伟，大多数的时候他们都不在的，最近小妍又离家住校了，更没人了，我和张阿姨就守着这个家，都习惯了。” “说起边伟，他有在吗？” “没有，快一个星期了，没有回来过，他总是这样，一个月不回来也是有的。” 沈明睿听林叔说边伟一个星期没回来，心中一动，说道：“上个星期一我来这里，还有看见边伟啊。” 林叔道：“就是那天，你们一走，他也走了，后来就再没有回来过。” 沈明睿道：“你确定吗？” 林叔没有迟疑，立刻道：“确定。” “那就是说，除了纪小妍，全都不在喽。”沈明睿说着看向了方震。 方震微一点头，拿出证件举到林叔面前，说道：“我是公安第四分局的刑警队长方震，我们需要查看边玺，纪柔，王强，还有边伟住的房间，必要时，会整个边家全面搜查。” 林叔“啊”了一声，哪敢反对，“好……好，二位跟我来。” 第184章 林叔把方沈二人带到主楼，指着二楼说道：“大小姐他们都住在二楼和三楼，但是我没有房卡，张阿姨有，她负责进房间打扫卫生。” 方震道：“那烦请你叫张阿姨过来。” “好的。”林叔很快带张阿姨过来了。 张阿姨年纪不算大，四十来岁的样子，见到两个警察，神色还算自然，说道：“二位警官进去要看什么呢？房间的卫生我都打扫好了，没什么可看的。” 沈明睿道：“你不用担心，我们就是看看，不会乱动的。” “那就好。”张阿姨点头，走在前头上了楼。 三人随即跟上。 二楼有一个房门，一个大阳台，光线很足。 张阿姨拿出一张房卡开了门，说道：“这是纪柔小姐的房间，她有段时间没回来住了，我也就是偶尔进去开窗通个风。” 方沈二人缓步走了进去。 张阿姨和林叔没有跟进去，只是站在门口等着，两人对望了一眼，不约而同的脸现忧虑。 二人忧虑的是，这家人一个个的极不靠谱，不知道惹了多少麻烦，说不定两人很快就会失业了。 “张阿姨，你进来，有话问你。” 过了一会儿，听见沈明睿在里面喊道。 “好喽，好喽。”张阿姨急忙进去了。 这时，林叔听到三楼传来声响，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快步上了三楼。 再说，纪柔的房间是两房一厅，客厅前面有一个大阳台，落地窗拉开了窗帘，窗明几净，一进去就闻到一种淡淡的香味，淡雅清新，是一个插着高级熏香的小花瓶散发出来的，淡蓝色的墙，装饰素雅，每件物品摆放都整整齐齐，干干净净，却看着就知道主人很久没回来了。 张阿姨进来了，方震问道：“这个房间一直是这个样子吗？纪柔多久没住了？” 张阿姨想了想，说道：“包括今天，有三个多月了。” 方震道：“你还记得最后一次见边玺三个人，是哪一天吗？” 张阿姨道：“让我想想，嗯，就是六一儿童节的前一天。” “你为什么记得那么清楚？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吗？” “嗯，我晚上听到，大小姐和纪柔吵架了，然后三个人就走了，再也没有回来。” “他们为什么吵架？大概是几点钟？” “下半夜一点多，吵了什么不知道，我就是睡着觉，模模糊糊听到了两姐妹吵架，也没有在意，她们经常吵架，我都习惯了，第二天林叔才告诉我，大小姐三人吵完架没多久，就匆匆忙忙的走了。” “那我回头问问他，刚才他可没说这件事。” “老林记性不太好，可能是忘了，我还记得，儿童节那一天晚上，大小姐三个人，一直都没有回家，只有我陪着小妍过儿童节，小妍还伤心的哭了一个晚上。” 方震道：“那天晚上后，三个人有回来过吗？” “大小姐没有，纪柔和王强倒是回来过一次，就是上个星期一，小妍被沈警官送回来了，但是他二人没有呆久，也没上楼，当时沈警察也在场，他是知道的。” 沈明睿接口道：“你的意思是说，纪柔和王强在我走后，也立刻走了。” 张阿姨道：“是的，小妍还哭了半天，不吃饭，也不去上学，好几天都不去上学，老师打了好几次电话给我，我也劝不动，星期六那天早上她吵着一定要去找你，我拗不过她，送她去了公安局，也不让我跟着，现在大小姐又出事了，我都愁死了，唉……” 她唠唠叨叨，显然是又是操心又是烦恼。 方震道：“我明白你的心情，我们警方就是为了这些事来的，你只要协助我们就行了。” 张阿姨点头道：“我一定配合，大小姐对我很好，小妍又是我看着长大的，她们的事就是我的事。” 所以说，有钱人家的孩子也不好当，边玺和纪柔长年不在家，基本不管孩子，小妍可以说是在缺少亲情的环境下长大的，所以脾气古怪任性，没结婚没孩子的张阿姨才是真正关心她的人 沈明睿了解孩子的心情，有些心疼。小妍这孩子心思重，又到了叛逆期，因为姐姐的事情，连学也不愿意上了，当务之急，就是尽快把案子破了，还原所有的真相，孩子的生活才会回到正轨。 方震指了指其中一个上了锁的房间，“开门。” “好的。”张阿姨用房卡开了门。 三人走进去，只见房间有三十平米左右，一张大床和一个红木衣柜，一张桌椅，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色调是深蓝色简约的风格。 方震问道：“这个是纪柔的房间吗？” 张阿姨摇头道：“不是，这是王强的房间，纪小姐的是另一间。” 纪柔的房间就在隔壁，风格差不多，只是多了一张梳妆台，却是粉红色的。 一男一女住得仅有一墙之隔，任谁也看得出二人关系很亲密。 方沈二人看完房间，进了浴室，很快又出来了。 沈明睿问道：“王强和纪柔是恋人？” 张阿姨道：“是啊，一直是恋人，据说从小就认识，是一个地方来的。” 方震道：“王强这个人你了解多少？” 张阿姨道：“也不是很了解，他好像是退伍军人，在纪柔两姐妹来这里两年后，他才退伍找来的，来了就不走了。” 方震皱眉，又问道：“边玺呢，她为什么会允许王强留在这里？” “一开始大小姐不同意的，但是有一次王强救了大小姐，大小姐就同意了，毕竟王强身手很好，两位小姐有他跟着，也很安全。” “王强是怎么救边玺的？” “就是大小姐有一个很疯狂的男粉丝，走在哪里都跟踪她，骚扰她，特别的可怕，王强来了后，那疯子就忽然再也没有出现了，也不知道王强做了什么，反正我也不敢问。” “边玺，纪柔，王强，三个人出门就在一起吗？” “差不多，出门一般就是去拍戏，所以大多数时候三个人都在一起。” “纪柔是边玺拍戏时候的替身，这件事你知道吗？” “知道，这种事情瞒不住，我毕竟在这里呆了这么多年，只不过他们以为我不知道，我当然也不会去说。” “两姐妹既然样子一模一样，你能分得出谁是谁吗？” 张阿姨道：“可以，我一眼就能分出来，不会认错的。” “那小妍和林叔呢？” “林叔不知道替身的事，只是觉得两姐妹长得越来越像，他也没有太在意，至于小妍，她很多时候都会认错姐姐，那孩子只是死活不承认而已。” 这时，沈明睿接口问道：“上个星期一，就是我送小妍回来的那天，和王强回来的是纪柔吗？” “是纪柔没错。” “你确定吗？有没有可能是边玺？” “不可能，就是纪柔。” “你的根据是什么？小妍说，边玺的右脚心有一颗红痣，那纪柔的特征又是什么？” “纪柔的右耳朵后面有一粒很小的黑痣，就是耳垂后面，头发放下来的时候，又戴着耳环，没人会注意到，那天她把头发挽了上去，她和王强出门时，我赶上去和她说了几句话，特别留心看了她的右耳朵，我就看见了，我可以确定她就是纪柔，大小姐耳垂后是没有黑痣的。” 沈明睿道：“明白了，谢谢张阿姨，你说的这个线索真的很重要。” 方震说道：“现在去边玺的房间。” 张阿姨道：“大小姐的房间在三楼。” 方震道：“纪小妍没跟他们住一起吗？” 张阿姨道：“没有，她和我住在一楼，我也方便照顾她，这孩子总是一惊一乍的，又爱胡思乱想，没我看着不行。” 沈明睿道：“我和她相处了几天，孩子很聪明，可以发现别人发现不了的事。” 张阿姨不以为然，“那就是爱胡思乱想呗，唉，头疼，老是因为她姐姐纪柔在闹，天天嚷着自己的姐姐死了，管也管不了。” 三人说着话上了三楼。 三楼左侧是个大阳台，种了几盆花，右侧却有两个金灿灿的房门。 张阿姨道：“右边是大小姐的房间，左边是边伟的房间。” 说着拿出房卡就要开了右边的门。 方震却道：“先看边伟的房间。” “好的。” 张阿姨开了左边的门。 边伟的房间没什么特别的，只有床和一套桌椅。 沈明睿问道：“边伟这几天有没有回来过？” 张阿姨想了想，摇头道：“好像没有。” 沈明睿道：“不能好像，要肯定，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我不能肯定。”张阿姨迟疑了一下，“你问问老林，他肯定知道。” 刚才方沈二人一进门就问过了，保安肯定边伟没有回来。 三人说话间进了浴室，浴室很大，还有一个浴缸，洗漱用品一应俱全。 方震看了看洗漱台上一对的牙刷和成双的毛巾，其余洗漱用品也是成双成对，没说什么，转身走了出去。 沈明睿当然也看见了，问跟在身后的张阿姨道：“边伟和边玺是什么关系？” 张阿姨迟疑了一下，“就是男女那种关系，他们是情人。” 沈明睿惊讶道：“他们不是堂兄妹吗？” 张阿姨道：“只是名义上的远房亲戚，没有血缘关系的，大小姐是个女人，有个情人很正常，她是明星，所以才不愿意让外人知道，你也知道那些狗仔队有多讨厌，总爱泼脏水。” “边伟这个人你了解多少？” “不太了解，他一个月至少要有半个月不在家，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反正有大小姐养着，谁也管不着他。” “明白了，现在去边玺的房间看看。”沈明睿说着出了浴室。 边玺的门是金色的，一进去，整个房间也是金灿灿的，床，梳妆台，衣柜，桌椅全部涂了金色的油漆，让人想到了暴发户。 沈明睿看着很刺眼，忍不住道：“这些家俱不会是纯金做的？” 张阿姨有点想笑，说道：“当然不是，大小姐就是喜欢这种金色的家俱。” 方震道：“边玺以前就是这个品味，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还是没有变。” “你叫方震！”张阿姨听了他的话，突然想起了男人证件上的名字，惊讶道：“原来你就是大小姐的初恋男友！” 方震“嗯”了一声，没有否认。 “大小姐的初恋男友竟然是个警察！”张阿姨说着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色变得很难看。 方沈二人当然看出来了。 沈明睿立刻问道：“张阿姨，你想起了什么？” 张阿姨迟疑了一下，说道：“没什么。” 二人没有再问，各自仔细观察边玺的房间。 方震蹲下来，用手摸了摸金色花纹的大理石地板，搓了搓手指，没有灰尘，说道：“张阿姨，这个地板你最近有没有用清洁剂洗过？” 张阿姨道：“没有，大小姐怕伤了地板，不让用清洁剂，我平时都是用热水，也能拖干净。” “是吗？”方震说着从上衣口袋拿出一个小巧的电筒。 电筒的光是紫外线，是刑侦专用的，用来照痕迹的，比如血迹。 他打开紫外线电筒，一路照着地板，墙壁角角落落都没有放过，却没发现什么异常。 另一边，沈明睿站在大床前看了很久。 大床在房间中央，四个角是古风造型，雕刻得是展翅飞翔的凤凰。 凤头当然是金色的，金灿灿的就像是黄金造的。 沈明睿看着其中一个凤头，看了很久。 他觉得这个凤头比另三个凤凰颜色暗一些，而且凤凰尖尖的脑袋上掉了一小块漆，露出了乳白色的木头，十分突兀。 张阿姨看着两位刑警似乎在找什么，神色更加不安，又等了很久，再也忍不住问道：“你们在找什么？” 方震头也不抬，说道：“在找血迹。” 张阿姨吃惊的道：“怎么会有血？不可能的，我每天都有打扫卫生，干干净净的。” 沈明睿却忽然道：“大哥，这里有问题，你过来看看。” 方震立刻站了起来，走了过去。 “这里照照。”沈明睿随手拉上窗帘，屋子里立刻暗了下来，指了指大床的凤凰木雕。 方震举起电筒，照了照，凤凰木雕赫然发出了土棕色的冷光！ 沈明睿见了，立刻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小瓶鲁米诺试剂，喷了喷，凤凰木雕尖尖凤头上，立刻出现了一团蓝紫色的荧光！ 两位刑警的脸色变了。 这是典型的血渍反应。 边玺的房间很可能是凶案现场。 正在这时，突然听见了一个女孩的叫声，“你要不要帮我打开这个门！” 是纪小妍的声音。 紧接着是林叔的声音。 “我没有钥匙，打不开，小妍听话，等你姐回来再说。” “我不要！我不要！你马上打开门！我一定要进去。” 纪小妍几乎是大喊大叫，十分激动！ 原来二人就在楼梯口的阳台上。 方震三人闻声走了过去。 只见阳台前面有一道门，房门紧闭，用一把老式的大锁锁着。 “开门！开门！开门！”纪小妍跺着脚，“砰砰砰”的敲门，又是急躁又是生气。 沈明睿问道：“小妍，你为什么一定要进去？” “我姐姐就在里面！”小女孩语出惊人。 方震四个大人都吃了一惊。 林叔道：“小孩子又在胡说了。” 张阿姨劝道：“小妍，你别胡思乱想了，你姐姐怎么可能会在里面？” 方震道：“这里面是什么地方？” 林叔回答道：“就是个仓库，放一些没用的东西，我们一般不会进去。” 张阿姨说道：“我也大半年没进去过了，不要的东西我才丢进去。” 方震道：“拿钥匙开门，我们进去看看。” “好。”林叔迟疑了一下，从腰间解下了一把钥匙。 纪小妍生气的“哼”了一声，“我就知道你有钥匙，最爱骗我。” 林叔没有反驳，用钥匙开了门。 门一打开，就有一股霉味扑了而来，左侧墙上有个开关，他伸手“啪”的一声，开了灯。 里面果然是个仓库，还挺大，差不多有五六十平米，堆放着乱七八糟的东西，一大堆的锅碗瓢盆，十几张的桌椅，桌布，窗帘，洗衣机，各种电器，最显眼的还是靠墙的一个长方形的大冰柜。 纪小妍第一个跑了进去，整个仓库转了一圈，然后就盯着大冰柜不动了。 林叔道：“小妍，你看看，你姐姐哪里在了？” 纪小妍不理他，一直盯着面前的大冰柜，一张小脸苍白，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仓库里的大冰柜是乳白色的，看着还很新，靠在墙边，居然是插着电的，在仓库安静的环境里，还能听见细细的嗡鸣声。 张阿姨奇怪道：“这个冰箱为什么插着电？里面没有东西的呀，老林，是不是你放东西进去了？” 林叔急忙摇头否认，“不是我！我几个月都没有进来过，我没事进来干嘛？” 张阿姨更奇怪了，“那是谁插得电？” “难道是…”林叔吓得脸都变了，“反正不是我。” 两个人说着话，却不敢上前打开冰柜。 纪小妍充耳不闻，盯着大冰柜，终于伸出了手。 “等一下！”沈明睿就站在她身后，忽然想起了什么，脸色大变，没等她打开冰柜，把她扯到了一边。 “你干什么嘛？！呜……”纪小妍情绪一下子崩溃，哭了，“姐姐就在里面！” “好了好了。”沈明睿干脆把孩子抱了起来，走了出去，“你姐姐不会在冰柜里。” 纪小妍大哭道：“我不相信，呜……她一定是死了，被表姐害死了。” 沈明睿道：“你姐姐没有死，相信我。” 纪小妍哽咽道：“如果姐姐没有死，她为什么不管我？” 沈明睿道：“等我们找到她，你再问她。” 他说着，拉着孩子的手下了楼。 再说仓库里，方震大踏步走过去，打开了冰柜！ 冰柜真的很大，大到可以装很多东西，甚至包括一个人。 一个身上结满冰霜的人蜷缩着躺在里面，就像白色的冰蛹。 这人是个男性，是一个叫做边伟的男子。 他当然是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死在了一个大冰柜里。 “啊……边伟！” 张阿姨好奇的探头看了一眼，尖叫一声，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林叔没有尖叫，也没有跑，他是吓呆了。 好在沈明睿早就先见，已经把孩子带下了楼。 站在死人冰柜前的方震见怪不怪，镇定自若，拿出了手机…… “呜哇……呜哇……” 就在这一天，边家附近的居民听到了此起彼伏，尖锐的警笛声…… 第184章 林叔把方沈二人带到主楼，指着二楼说道：“大小姐他们都住在二楼和三楼，但是我没有房卡，张阿姨有，她负责进房间打扫卫生。” 方震道：“那烦请你叫张阿姨过来。” “好的。”林叔很快带张阿姨过来了。 张阿姨年纪不算大，四十来岁的样子，见到两个警察，神色还算自然，说道：“二位警官进去要看什么呢？房间的卫生我都打扫好了，没什么可看的。” 沈明睿道：“你不用担心，我们就是看看，不会乱动的。” “那就好。”张阿姨点头，走在前头上了楼。 三人随即跟上。 二楼有一个房门，一个大阳台，光线很足。 张阿姨拿出一张房卡开了门，说道：“这是纪柔小姐的房间，她有段时间没回来住了，我也就是偶尔进去开窗通个风。” 方沈二人缓步走了进去。 张阿姨和林叔没有跟进去，只是站在门口等着，两人对望了一眼，不约而同的脸现忧虑。 二人忧虑的是，这家人一个个的极不靠谱，不知道惹了多少麻烦，说不定两人很快就会失业了。 “张阿姨，你进来，有话问你。” 过了一会儿，听见沈明睿在里面喊道。 “好喽，好喽。”张阿姨急忙进去了。 这时，林叔听到三楼传来声响，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快步上了三楼。 再说，纪柔的房间是两房一厅，客厅前面有一个大阳台，落地窗拉开了窗帘，窗明几净，一进去就闻到一种淡淡的香味，淡雅清新，是一个插着高级熏香的小花瓶散发出来的，淡蓝色的墙，装饰素雅，每件物品摆放都整整齐齐，干干净净，却看着就知道主人很久没回来了。 张阿姨进来了，方震问道：“这个房间一直是这个样子吗？纪柔多久没住了？” 张阿姨想了想，说道：“包括今天，有三个多月了。” 方震道：“你还记得最后一次见边玺三个人，是哪一天吗？” 张阿姨道：“让我想想，嗯，就是六一儿童节的前一天。” “你为什么记得那么清楚？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吗？” “嗯，我晚上听到，大小姐和纪柔吵架了，然后三个人就走了，再也没有回来。” “他们为什么吵架？大概是几点钟？” “下半夜一点多，吵了什么不知道，我就是睡着觉，模模糊糊听到了两姐妹吵架，也没有在意，她们经常吵架，我都习惯了，第二天林叔才告诉我，大小姐三人吵完架没多久，就匆匆忙忙的走了。” “那我回头问问他，刚才他可没说这件事。” “老林记性不太好，可能是忘了，我还记得，儿童节那一天晚上，大小姐三个人，一直都没有回家，只有我陪着小妍过儿童节，小妍还伤心的哭了一个晚上。” 方震道：“那天晚上后，三个人有回来过吗？” “大小姐没有，纪柔和王强倒是回来过一次，就是上个星期一，小妍被沈警官送回来了，但是他二人没有呆久，也没上楼，当时沈警察也在场，他是知道的。” 沈明睿接口道：“你的意思是说，纪柔和王强在我走后，也立刻走了。” 张阿姨道：“是的，小妍还哭了半天，不吃饭，也不去上学，好几天都不去上学，老师打了好几次电话给我，我也劝不动，星期六那天早上她吵着一定要去找你，我拗不过她，送她去了公安局，也不让我跟着，现在大小姐又出事了，我都愁死了，唉……” 她唠唠叨叨，显然是又是操心又是烦恼。 方震道：“我明白你的心情，我们警方就是为了这些事来的，你只要协助我们就行了。” 张阿姨点头道：“我一定配合，大小姐对我很好，小妍又是我看着长大的，她们的事就是我的事。” 所以说，有钱人家的孩子也不好当，边玺和纪柔长年不在家，基本不管孩子，小妍可以说是在缺少亲情的环境下长大的，所以脾气古怪任性，没结婚没孩子的张阿姨才是真正关心她的人 沈明睿了解孩子的心情，有些心疼。小妍这孩子心思重，又到了叛逆期，因为姐姐的事情，连学也不愿意上了，当务之急，就是尽快把案子破了，还原所有的真相，孩子的生活才会回到正轨。 方震指了指其中一个上了锁的房间，“开门。” “好的。”张阿姨用房卡开了门。 三人走进去，只见房间有三十平米左右，一张大床和一个红木衣柜，一张桌椅，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色调是深蓝色简约的风格。 方震问道：“这个是纪柔的房间吗？” 张阿姨摇头道：“不是，这是王强的房间，纪小姐的是另一间。” 纪柔的房间就在隔壁，风格差不多，只是多了一张梳妆台，却是粉红色的。 一男一女住得仅有一墙之隔，任谁也看得出二人关系很亲密。 方沈二人看完房间，进了浴室，很快又出来了。 沈明睿问道：“王强和纪柔是恋人？” 张阿姨道：“是啊，一直是恋人，据说从小就认识，是一个地方来的。” 方震道：“王强这个人你了解多少？” 张阿姨道：“也不是很了解，他好像是退伍军人，在纪柔两姐妹来这里两年后，他才退伍找来的，来了就不走了。” 方震皱眉，又问道：“边玺呢，她为什么会允许王强留在这里？” “一开始大小姐不同意的，但是有一次王强救了大小姐，大小姐就同意了，毕竟王强身手很好，两位小姐有他跟着，也很安全。” “王强是怎么救边玺的？” “就是大小姐有一个很疯狂的男粉丝，走在哪里都跟踪她，骚扰她，特别的可怕，王强来了后，那疯子就忽然再也没有出现了，也不知道王强做了什么，反正我也不敢问。” “边玺，纪柔，王强，三个人出门就在一起吗？” “差不多，出门一般就是去拍戏，所以大多数时候三个人都在一起。” “纪柔是边玺拍戏时候的替身，这件事你知道吗？” “知道，这种事情瞒不住，我毕竟在这里呆了这么多年，只不过他们以为我不知道，我当然也不会去说。” “两姐妹既然样子一模一样，你能分得出谁是谁吗？” 张阿姨道：“可以，我一眼就能分出来，不会认错的。” “那小妍和林叔呢？” “林叔不知道替身的事，只是觉得两姐妹长得越来越像，他也没有太在意，至于小妍，她很多时候都会认错姐姐，那孩子只是死活不承认而已。” 这时，沈明睿接口问道：“上个星期一，就是我送小妍回来的那天，和王强回来的是纪柔吗？” “是纪柔没错。” “你确定吗？有没有可能是边玺？” “不可能，就是纪柔。” “你的根据是什么？小妍说，边玺的右脚心有一颗红痣，那纪柔的特征又是什么？” “纪柔的右耳朵后面有一粒很小的黑痣，就是耳垂后面，头发放下来的时候，又戴着耳环，没人会注意到，那天她把头发挽了上去，她和王强出门时，我赶上去和她说了几句话，特别留心看了她的右耳朵，我就看见了，我可以确定她就是纪柔，大小姐耳垂后是没有黑痣的。” 沈明睿道：“明白了，谢谢张阿姨，你说的这个线索真的很重要。” 方震说道：“现在去边玺的房间。” 张阿姨道：“大小姐的房间在三楼。” 方震道：“纪小妍没跟他们住一起吗？” 张阿姨道：“没有，她和我住在一楼，我也方便照顾她，这孩子总是一惊一乍的，又爱胡思乱想，没我看着不行。” 沈明睿道：“我和她相处了几天，孩子很聪明，可以发现别人发现不了的事。” 张阿姨不以为然，“那就是爱胡思乱想呗，唉，头疼，老是因为她姐姐纪柔在闹，天天嚷着自己的姐姐死了，管也管不了。” 三人说着话上了三楼。 三楼左侧是个大阳台，种了几盆花，右侧却有两个金灿灿的房门。 张阿姨道：“右边是大小姐的房间，左边是边伟的房间。” 说着拿出房卡就要开了右边的门。 方震却道：“先看边伟的房间。” “好的。” 张阿姨开了左边的门。 边伟的房间没什么特别的，只有床和一套桌椅。 沈明睿问道：“边伟这几天有没有回来过？” 张阿姨想了想，摇头道：“好像没有。” 沈明睿道：“不能好像，要肯定，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我不能肯定。”张阿姨迟疑了一下，“你问问老林，他肯定知道。” 刚才方沈二人一进门就问过了，保安肯定边伟没有回来。 三人说话间进了浴室，浴室很大，还有一个浴缸，洗漱用品一应俱全。 方震看了看洗漱台上一对的牙刷和成双的毛巾，其余洗漱用品也是成双成对，没说什么，转身走了出去。 沈明睿当然也看见了，问跟在身后的张阿姨道：“边伟和边玺是什么关系？” 张阿姨迟疑了一下，“就是男女那种关系，他们是情人。” 沈明睿惊讶道：“他们不是堂兄妹吗？” 张阿姨道：“只是名义上的远房亲戚，没有血缘关系的，大小姐是个女人，有个情人很正常，她是明星，所以才不愿意让外人知道，你也知道那些狗仔队有多讨厌，总爱泼脏水。” “边伟这个人你了解多少？” “不太了解，他一个月至少要有半个月不在家，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反正有大小姐养着，谁也管不着他。” “明白了，现在去边玺的房间看看。”沈明睿说着出了浴室。 边玺的门是金色的，一进去，整个房间也是金灿灿的，床，梳妆台，衣柜，桌椅全部涂了金色的油漆，让人想到了暴发户。 沈明睿看着很刺眼，忍不住道：“这些家俱不会是纯金做的？” 张阿姨有点想笑，说道：“当然不是，大小姐就是喜欢这种金色的家俱。” 方震道：“边玺以前就是这个品味，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还是没有变。” “你叫方震！”张阿姨听了他的话，突然想起了男人证件上的名字，惊讶道：“原来你就是大小姐的初恋男友！” 方震“嗯”了一声，没有否认。 “大小姐的初恋男友竟然是个警察！”张阿姨说着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色变得很难看。 方沈二人当然看出来了。 沈明睿立刻问道：“张阿姨，你想起了什么？” 张阿姨迟疑了一下，说道：“没什么。” 二人没有再问，各自仔细观察边玺的房间。 方震蹲下来，用手摸了摸金色花纹的大理石地板，搓了搓手指，没有灰尘，说道：“张阿姨，这个地板你最近有没有用清洁剂洗过？” 张阿姨道：“没有，大小姐怕伤了地板，不让用清洁剂，我平时都是用热水，也能拖干净。” “是吗？”方震说着从上衣口袋拿出一个小巧的电筒。 电筒的光是紫外线，是刑侦专用的，用来照痕迹的，比如血迹。 他打开紫外线电筒，一路照着地板，墙壁角角落落都没有放过，却没发现什么异常。 另一边，沈明睿站在大床前看了很久。 大床在房间中央，四个角是古风造型，雕刻得是展翅飞翔的凤凰。 凤头当然是金色的，金灿灿的就像是黄金造的。 沈明睿看着其中一个凤头，看了很久。 他觉得这个凤头比另三个凤凰颜色暗一些，而且凤凰尖尖的脑袋上掉了一小块漆，露出了乳白色的木头，十分突兀。 张阿姨看着两位刑警似乎在找什么，神色更加不安，又等了很久，再也忍不住问道：“你们在找什么？” 方震头也不抬，说道：“在找血迹。” 张阿姨吃惊的道：“怎么会有血？不可能的，我每天都有打扫卫生，干干净净的。” 沈明睿却忽然道：“大哥，这里有问题，你过来看看。” 方震立刻站了起来，走了过去。 “这里照照。”沈明睿随手拉上窗帘，屋子里立刻暗了下来，指了指大床的凤凰木雕。 方震举起电筒，照了照，凤凰木雕赫然发出了土棕色的冷光！ 沈明睿见了，立刻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小瓶鲁米诺试剂，喷了喷，凤凰木雕尖尖凤头上，立刻出现了一团蓝紫色的荧光！ 两位刑警的脸色变了。 这是典型的血渍反应。 边玺的房间很可能是凶案现场。 正在这时，突然听见了一个女孩的叫声，“你要不要帮我打开这个门！” 是纪小妍的声音。 紧接着是林叔的声音。 “我没有钥匙，打不开，小妍听话，等你姐回来再说。” “我不要！我不要！你马上打开门！我一定要进去。” 纪小妍几乎是大喊大叫，十分激动！ 原来二人就在楼梯口的阳台上。 方震三人闻声走了过去。 只见阳台前面有一道门，房门紧闭，用一把老式的大锁锁着。 “开门！开门！开门！”纪小妍跺着脚，“砰砰砰”的敲门，又是急躁又是生气。 沈明睿问道：“小妍，你为什么一定要进去？” “我姐姐就在里面！”小女孩语出惊人。 方震四个大人都吃了一惊。 林叔道：“小孩子又在胡说了。” 张阿姨劝道：“小妍，你别胡思乱想了，你姐姐怎么可能会在里面？” 方震道：“这里面是什么地方？” 林叔回答道：“就是个仓库，放一些没用的东西，我们一般不会进去。” 张阿姨说道：“我也大半年没进去过了，不要的东西我才丢进去。” 方震道：“拿钥匙开门，我们进去看看。” “好。”林叔迟疑了一下，从腰间解下了一把钥匙。 纪小妍生气的“哼”了一声，“我就知道你有钥匙，最爱骗我。” 林叔没有反驳，用钥匙开了门。 门一打开，就有一股霉味扑了而来，左侧墙上有个开关，他伸手“啪”的一声，开了灯。 里面果然是个仓库，还挺大，差不多有五六十平米，堆放着乱七八糟的东西，一大堆的锅碗瓢盆，十几张的桌椅，桌布，窗帘，洗衣机，各种电器，最显眼的还是靠墙的一个长方形的大冰柜。 纪小妍第一个跑了进去，整个仓库转了一圈，然后就盯着大冰柜不动了。 林叔道：“小妍，你看看，你姐姐哪里在了？” 纪小妍不理他，一直盯着面前的大冰柜，一张小脸苍白，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仓库里的大冰柜是乳白色的，看着还很新，靠在墙边，居然是插着电的，在仓库安静的环境里，还能听见细细的嗡鸣声。 张阿姨奇怪道：“这个冰箱为什么插着电？里面没有东西的呀，老林，是不是你放东西进去了？” 林叔急忙摇头否认，“不是我！我几个月都没有进来过，我没事进来干嘛？” 张阿姨更奇怪了，“那是谁插得电？” “难道是…”林叔吓得脸都变了，“反正不是我。” 两个人说着话，却不敢上前打开冰柜。 纪小妍充耳不闻，盯着大冰柜，终于伸出了手。 “等一下！”沈明睿就站在她身后，忽然想起了什么，脸色大变，没等她打开冰柜，把她扯到了一边。 “你干什么嘛？！呜……”纪小妍情绪一下子崩溃，哭了，“姐姐就在里面！” “好了好了。”沈明睿干脆把孩子抱了起来，走了出去，“你姐姐不会在冰柜里。” 纪小妍大哭道：“我不相信，呜……她一定是死了，被表姐害死了。” 沈明睿道：“你姐姐没有死，相信我。” 纪小妍哽咽道：“如果姐姐没有死，她为什么不管我？” 沈明睿道：“等我们找到她，你再问她。” 他说着，拉着孩子的手下了楼。 再说仓库里，方震大踏步走过去，打开了冰柜！ 冰柜真的很大，大到可以装很多东西，甚至包括一个人。 一个身上结满冰霜的人蜷缩着躺在里面，就像白色的冰蛹。 这人是个男性，是一个叫做边伟的男子。 他当然是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死在了一个大冰柜里。 “啊……边伟！” 张阿姨好奇的探头看了一眼，尖叫一声，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林叔没有尖叫，也没有跑，他是吓呆了。 好在沈明睿早就先见，已经把孩子带下了楼。 站在死人冰柜前的方震见怪不怪，镇定自若，拿出了手机…… “呜哇……呜哇……” 就在这一天，边家附近的居民听到了此起彼伏，尖锐的警笛声…… 第185章 这一天，女明星边玺家出现了命案。 警方出动了上百名警力，在豪宅中地毯似的搜寻证据，方震全程指挥，沈明睿协助，法医袁莹，王凌，魏又灵，吴常，胖子张龙，重案组的成员全来了。 边家三楼仓库，案发现场。 边伟的尸体早就从冰柜里抬了出来，放在一张尸袋上。 方震等人在勘察完现场后，围成了一圈。 尸体表面的冰慢慢的溶化了。 袁莹蹲在地上仔细的检查，她抓着头颅左右看了看，又仔细看尸体的颈部。 她说道：“颈部皮下有出血点，是掐痕。 方震道：“边伟是被勒死的？凶器是什么？” “不是勒，是手掐痕。”袁莹右手比了一个掐人的动作，说道：“就是掐痕，没有凶器，是被凶手用一只手活活掐死的，是右手。” 方震皱眉道：“一只手就能把人掐死，手上这么大的力气，凶手要么是练过的，要么就是重体力劳动者。” “我也是这么想的。”袁莹点头，“看掐痕，凶手手指长而有老茧，关节粗大，凶手应该是男性，根据脖子上的掐痕，应该可以提取凶手的dna和指纹。” 方震道：“那就是说，凶手没有戴手套了？” 袁莹道：“嗯，不太可能是预谋杀人，否则不会在尸体上留下那么多信息。” 方震道：“我们勘察完现场了，这个仓库应该不是第一案发现场，凶手至少有两个人，杀了人后，把尸体放在冰柜里冷冻，要不是我和明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有人进来发现，就是可惜我们发现尸体时，破坏了不少痕迹，不过，边玺的房间有血迹，就在床架上，像是有人的头撞在床架上留下的血迹，有没有可能是边伟进入边玺的房间，被凶手推倒撞到车架上，边伟撞晕后，才被凶手掐死的？” “尸体的面部完好没有伤，我看看他的后脑。”袁莹翻过尸体，扒开头发，仔细的看尸体的后脑勺，手指轻轻按了按，边伟生前头发染的五颜六色的，掩盖了不少的痕迹，摇头道，“后脑没有明显的伤痕，也没有撞击伤，死者生前并没有撞到脑袋。” 方震脸色微变，始终不愿去想血迹很可能是边玺的，“这就奇怪了，那床架上的血迹又是谁的？” 袁莹道：“我刚才已经提取了血渍，回去送检后，等实验室的检查报告出来就知道了。“ 方震道：“明天早上能出吗？” “可以。”袁莹又检查了尸体全身，才站了起来，说道：“方队，初步判断，死者的死亡原因是被凶手用右手掐住脖子，喉骨没有破碎，是呼吸断绝而死，其余部位没有明显伤痕，尸体被冷冻过，不容易判断死亡时间，要解剖了才能确定，不过看起来死亡最多不超过三天。” 方震点头道：“好的，辛苦了。” 袁莹嗯了一声，收拾好法医箱，转身就走，说道：“来几个人，尸体可以抬走了。” 几个法医助手闻言立刻把尸体装进裹尸袋抬走了。 女法医走后，方震等人还不能走，下楼集中在边家一楼的客厅里分析案情。 众刑警围坐成一圈，方震敲了敲桌子，说道：“袁法医说，边伟有可能是三天前被杀的，也就是上个星期六。” 他说着想到了什么，看向了沈明睿，“明睿，你怎么说？” 沈明睿道：“嗯，就是我和纪小妍去石头山的那天，也有可能和郝雷之死是前后脚的事。” 方震剑眉紧皱，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百思不得其解。 吴常啧啧摇头道：“用一只手活生生掐死一个人，那凶手想什么呢，是生怕我们警方不知道他是谁吗。” 胖子道：“既然是激情杀人，哪里想得到那么多，你以为人人都是商智商犯罪吗？大多数杀人犯比我们都笨。” “笨得是你，别带上我。“吴常白他一眼，又说道：“凶手都能把人冻到冰柜里了，也不知道想办法转移尸体，或者是毁尸灭迹，这不是被头儿和明睿抓个正着了嘛。” 胖子道：“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来不及处理尸体了。” 吴常道：“这家人都有可能是凶手，否则就在自己家里死了个人，一个个的都说不知道。” 胖子道：“纪小妍那孩子不可能，这几天她一直都和明睿在一起，就算包括纪小妍，也只有六个人，很好排查，目前失踪的有三个人，嫌疑最大。” 方震道：“关于边家的事，保安林怀显很可能没有说实话，隐瞒了什么事，回头再审问他，至于保姆张芬嫌疑虽然小一点，也需要深入审问，纪小妍基本可以排除嫌疑，但是那孩子可能还有很多事没跟我们说，边玺，纪柔和王强不见踪影，他们三个才是最大的嫌疑人，王凌，死者边伟的背景查到了吗？” 王凌手提电脑不离手，就坐在另一张桌子上，键盘嗒嗒嗒，双手敲个不停，说道：“查到了，边伟的背景很简单，平安市厚博镇红叶村人，也就是边玺的老家，二十六岁，高中没有毕业，没有案底，一年前来的平安市，寄宿在边家，无业。” 方震道：“王强呢？” 王凌道：“高中毕业后参军，特种侦察兵，表现优异，单兵作战能力很强，六年军旅生涯，六年前因伤提前退役，同年来到平安市，三十一岁，无业，目前没有案底，和边伟来自同一个村。” 方震道：“纪柔也是红叶村的人吗？” 王凌道：“是的，他们应该从小就认识了，纪柔的背景和边伟一样简单，二十八岁，也是高中未毕业，八年前和四岁的妹妹纪小妍来到平安市，也是无业状态，这五个人都寄宿在边家，也不工作，就靠边玺一个人演戏养着，挺奇怪的。” 方震道：“边玺和王强自从上个星期六从医院走后，就失踪了，很可能那天晚上回了边家，撞见边伟，杀了人后，就逃逸在外，你们想一想，如果二人真的是凶手，他们杀人的动机是什么？” 吴常道：“会不会是那两个人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让边伟知道了，趁机要胁，就被杀人灭口了，当然，动手的就是王强。” 胖子道：“我同意老常说的，那王强特种兵出身，杀个人那再简单不过了，他又是侦察兵，正是我们警方的对手，可以反侦察逃避追捕。” 魏又灵一拍手道：“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难怪我和王凌这两天用尽了方法，就是找不到那三个人。” 王凌在那边补充道：“边玺，纪柔，王强，这三个人在石头山案发后的这三天都没有消费记录，没有行动轨迹，定位不了，天眼也找不到人，应该是三个人避开了路面监控，扔掉了手机，用现金支付，躲在一个我们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魏又灵道：“他们的秘密究竟是什么，为什么非要杀人灭口，我们完全没有头绪啊。” 吴常道：“那就是我们接下来要查的。” 魏又灵愤愤道：“这案子最无辜的就是郝雷了，为了救边玺连命都搭上了，那个狠心的女人连他死了都没来看过一眼。” 吴常道：“郝雷可能跟边伟被杀没什么关系，就是倒霉碰上了。” 魏又灵道：“那不一定，袁莹姐说了，郝雷的人造心脏很有问题，送去实验室检测了，说不定就和边伟被杀有关系。” 吴常道：“王强既然是特种兵出身，想必身手很不错，抓捕时一定要加倍小心。” 胖子忍不住摩拳擦掌，有点上头，“这案子是个大活，那个王强我真想会会他，看看究竟有多厉害。” 吴常难得脸色凝重，“一旦正面对上，恐怕我们两个人联手才能对付他，胖子，到时候千万不要一个人逞强。” 胖子道：“知道啦，我什么时候一个人逞强过？我还想多活几年。” “你们分析的都很有道理。”方震沉吟片刻，看向了身边很久没有说话的人，“明睿，你怎么说？” 沈明睿道：“我只有一点不同意。” 方震道：“哪一点？” 沈明睿道：“在石头山被熊奋勇和贾大山殴打的女人不是边玺，而是纪柔！” 方震凝眉道：“你的根据是什么？” 沈明睿道：“纪柔和王强才是一对恋人，王强为了纪柔不惜寄人篱下，他寸步不离，真正想保护的人永远是纪柔，而不是边玺。” 方震道：“可是纪小妍说那天在石头山上的女人就是她的表姐边玺。” 沈明睿道：“她要么撒谎，要么就是认错人了。” 方震摇头道：“我不同意，我认为她就是边玺。” 他不是不相信明睿的判断，而是不愿意去相信，因为如果明睿是对的，边玺，那个他昔日的恋人很可能凶多吉少了。 沈明睿却道：“我给你看证据。”他说着转头看向了王凌，说道：“王凌，医院的监控里一定有王强两个人，你找出来我们看看。” “好的。”王凌很快调出了医院的监控，说道：“找到了。” 众人凑上前去看，只见屏幕上出现了许多人，或坐或站，正是在医院的候诊大厅里。 医院的监控像素还可以，基本可以看清楚人脸。 候诊大厅有一个角落，站着一男一女，男人身材高大健壮，扶着一个身着古装衣裙，却似乎有点站不稳的女人。 男人弯腰低着头，似乎在跟女人说着什么。 沈明睿指了指屏幕，说道：“就是这两个人。” 众人继续看。 二人似乎在争论着什么，不一会儿男人就小心翼翼的扶着女人往医院门口走去。 “停！” 沈明睿忽然说道。 王凌立刻按了暂停键。 男人扶着女人的画面定格了。 女人只照到一个侧身的背影。 沈明睿道：“把这个女人的头像放大五倍，然后最大限度锐化，看得越清楚越好。” “好。”王凌按了几个键。 女人挽着高发髻的后脑立刻充满了整个屏幕。 沈明睿仔细的看，指着女人的右耳，说道：“又灵，看看这只耳朵，看清楚一点，耳垂上有没有一颗黑痣？” “好的，师哥。”魏又灵精神立刻一振，凝目看着屏幕上女人的右耳朵。 她的特长是拥有一双鹰眼，可以看见大多数人看不见的东西。 只见屏幕上，女人耳朵上戴着一副钻石耳环，闪闪发光，因为反光的作用，众人却看不清楚有没有一颗黑痣。 “看见了。”魏又灵静心凝目，看了一会儿，说道：“师哥，这女人耳垂上有一颗很小的黑痣。” 沈明睿道：“你确定吗？” 魏又灵道：“确定，绝不会错的，就是一颗黑色的痣。” 方震一直紧盯着屏幕上的一男一女，听了沈魏二人的话，心忽然沉了下去。 因为他突然想到，保姆张阿姨说过，纪柔右耳垂上就是有一颗黑痣。 始终和王强在一起的女人是纪柔确认无疑了。 方震和边玺曾经相恋一年，自然知道边玺耳朵上没有黑痣，只有右脚心有一颗红痣。 果然沈明睿道：“这女人右耳朵上既然有一颗黑痣，那她就是纪柔，她和王强很可能当晚出了医院，就回了边家，然后杀了边伟，移尸冰柜，又潜逃在外。” 魏又灵道：“原来是这样子，但她为什么一定要冒充边玺呢？” 沈明睿道：“为了掩盖真相，也是王强和纪柔杀边伟的原因。” 魏又灵问道：“原因是什么？” “原因很可能是边玺已经死了！”沈明睿语出惊人，一字一顿的道：“据我推测，三个月前，边玺就被纪柔和王强二人杀了！” 胖子啊了一声，说道：“原来如此！” 吴常道：“怪不得，那就是边伟认出了纪柔，却找不到边玺，怀疑边玺死了，找二人对质，或者威胁二人，所以被王强和纪柔杀人灭口。” 魏又灵道：“对啊，只有这样才可以解释，不过，那两个人为什么要杀了边玺啊？他们不是靠着边玺养着吗？杀了金主，不就是自断活路吗？根本一点好处也没有。” 沈明睿道：“升米恩，斗米仇，纪柔带着妹妹和自己的恋人常年寄人篱下，心理渐渐扭曲失衡，对边玺这个表姐又是嫉妒又是极度压抑不满，终于有一天晚上爆发了，两人大吵一架，纪柔失手杀了边玺，然而纪柔并没有后悔，和王强两个人移尸毁尸灭迹后，反而计划取而代之边玺的身份地位和财富，她也真的这么做了，在世人面前以边玺明星的身份在外抛头露面，反正除了自己的妹妹和恋人王强，没有人知道她作为替身的秘密，而王强只是太爱纪柔了，才助纣为虐，成了帮凶，后来又为了守住恋人可怕的秘密，亲手杀了边伟，至于纪小妍，因为几个月见不到自己的姐姐，起了疑心，一直认为是自己的表姐杀了自己的姐姐，却不知道自己的姐姐非但没有死，反而是杀人凶手，以上就是我的推理，当然，其中还有许多疑点。” 方震等人听得毛骨悚然，只觉得纪柔那个女人太可怕了。 魏又灵道：“如果真是这样，纪柔就是恩将仇报，她表姐养她这么多年，她非但不感激，还把人杀了。” 沈明睿道：“所以说，人心难测，一个人如果没有了良心，就会觉得全世界的人都欠着她，不过，纪柔杀了边玺，也有可能另有原因，找到她后，就能知道真相。” 他顿了顿，又道：“保安林怀显一直否认这几天三个人有回过边家，肯定是另有隐情，必须再审一审，王凌，边家大门囗曾经安装过监控，你恢复一下监控后台的数据。” 王凌道：“我下了这家用的监控app，已经在恢复了，我们回支队再慢慢看。” 沈明睿道：“那就好，还有一件事，边玺床架上的血迹，很可能就是边玺的。” 王凌道：“检验报告出来就知道了。” 吴常道：“边玺如果真的死了，她的尸体又在哪里呢？” 胖子道：“肯定不在这里，我们都搜过了，警犬也没找到另一具尸体。” 沈明睿道：“当然是二人移尸出去毁尸灭迹了，找到二人就知道了。” 胖子道：“那两个人真会躲啊，这几天竟然逃过了我们警方的追踪，不愧是曾经的侦察兵，不过，他们出不了平安市，迟早都会被我们找到。” 吴常道：“恐怕有一场硬仗要打了。” 魏又灵乐观道：“怕什么，我们重案组联手，就没有一个人能逃得掉的！” 自从听到沈明睿说边玺死了，方震就一直沉默不语，他的心凉如冰，一时间竟然有些恍惚…… 他不愿相信边玺真的死了。 第二天，平安市西城公安分局刑侦支队。 “方队，血迹检验报告出来了，经过dna比对，确认是边玺，还有，死者边伟脖子上提取的dna，就是王强。” “知道了，立刻全市范围通缉王强和纪柔，联合交警各个路口设卡拦截，检查身份证，务必尽快找到两个嫌疑人！” 就这样，平安市最大规模的追捕展开了…… 第185章 这一天，女明星边玺家出现了命案。 警方出动了上百名警力，在豪宅中地毯似的搜寻证据，方震全程指挥，沈明睿协助，法医袁莹，王凌，魏又灵，吴常，胖子张龙，重案组的成员全来了。 边家三楼仓库，案发现场。 边伟的尸体早就从冰柜里抬了出来，放在一张尸袋上。 方震等人在勘察完现场后，围成了一圈。 尸体表面的冰慢慢的溶化了。 袁莹蹲在地上仔细的检查，她抓着头颅左右看了看，又仔细看尸体的颈部。 她说道：“颈部皮下有出血点，是掐痕。 方震道：“边伟是被勒死的？凶器是什么？” “不是勒，是手掐痕。”袁莹右手比了一个掐人的动作，说道：“就是掐痕，没有凶器，是被凶手用一只手活活掐死的，是右手。” 方震皱眉道：“一只手就能把人掐死，手上这么大的力气，凶手要么是练过的，要么就是重体力劳动者。” “我也是这么想的。”袁莹点头，“看掐痕，凶手手指长而有老茧，关节粗大，凶手应该是男性，根据脖子上的掐痕，应该可以提取凶手的dna和指纹。” 方震道：“那就是说，凶手没有戴手套了？” 袁莹道：“嗯，不太可能是预谋杀人，否则不会在尸体上留下那么多信息。” 方震道：“我们勘察完现场了，这个仓库应该不是第一案发现场，凶手至少有两个人，杀了人后，把尸体放在冰柜里冷冻，要不是我和明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有人进来发现，就是可惜我们发现尸体时，破坏了不少痕迹，不过，边玺的房间有血迹，就在床架上，像是有人的头撞在床架上留下的血迹，有没有可能是边伟进入边玺的房间，被凶手推倒撞到车架上，边伟撞晕后，才被凶手掐死的？” “尸体的面部完好没有伤，我看看他的后脑。”袁莹翻过尸体，扒开头发，仔细的看尸体的后脑勺，手指轻轻按了按，边伟生前头发染的五颜六色的，掩盖了不少的痕迹，摇头道，“后脑没有明显的伤痕，也没有撞击伤，死者生前并没有撞到脑袋。” 方震脸色微变，始终不愿去想血迹很可能是边玺的，“这就奇怪了，那床架上的血迹又是谁的？” 袁莹道：“我刚才已经提取了血渍，回去送检后，等实验室的检查报告出来就知道了。“ 方震道：“明天早上能出吗？” “可以。”袁莹又检查了尸体全身，才站了起来，说道：“方队，初步判断，死者的死亡原因是被凶手用右手掐住脖子，喉骨没有破碎，是呼吸断绝而死，其余部位没有明显伤痕，尸体被冷冻过，不容易判断死亡时间，要解剖了才能确定，不过看起来死亡最多不超过三天。” 方震点头道：“好的，辛苦了。” 袁莹嗯了一声，收拾好法医箱，转身就走，说道：“来几个人，尸体可以抬走了。” 几个法医助手闻言立刻把尸体装进裹尸袋抬走了。 女法医走后，方震等人还不能走，下楼集中在边家一楼的客厅里分析案情。 众刑警围坐成一圈，方震敲了敲桌子，说道：“袁法医说，边伟有可能是三天前被杀的，也就是上个星期六。” 他说着想到了什么，看向了沈明睿，“明睿，你怎么说？” 沈明睿道：“嗯，就是我和纪小妍去石头山的那天，也有可能和郝雷之死是前后脚的事。” 方震剑眉紧皱，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百思不得其解。 吴常啧啧摇头道：“用一只手活生生掐死一个人，那凶手想什么呢，是生怕我们警方不知道他是谁吗。” 胖子道：“既然是激情杀人，哪里想得到那么多，你以为人人都是商智商犯罪吗？大多数杀人犯比我们都笨。” “笨得是你，别带上我。“吴常白他一眼，又说道：“凶手都能把人冻到冰柜里了，也不知道想办法转移尸体，或者是毁尸灭迹，这不是被头儿和明睿抓个正着了嘛。” 胖子道：“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来不及处理尸体了。” 吴常道：“这家人都有可能是凶手，否则就在自己家里死了个人，一个个的都说不知道。” 胖子道：“纪小妍那孩子不可能，这几天她一直都和明睿在一起，就算包括纪小妍，也只有六个人，很好排查，目前失踪的有三个人，嫌疑最大。” 方震道：“关于边家的事，保安林怀显很可能没有说实话，隐瞒了什么事，回头再审问他，至于保姆张芬嫌疑虽然小一点，也需要深入审问，纪小妍基本可以排除嫌疑，但是那孩子可能还有很多事没跟我们说，边玺，纪柔和王强不见踪影，他们三个才是最大的嫌疑人，王凌，死者边伟的背景查到了吗？” 王凌手提电脑不离手，就坐在另一张桌子上，键盘嗒嗒嗒，双手敲个不停，说道：“查到了，边伟的背景很简单，平安市厚博镇红叶村人，也就是边玺的老家，二十六岁，高中没有毕业，没有案底，一年前来的平安市，寄宿在边家，无业。” 方震道：“王强呢？” 王凌道：“高中毕业后参军，特种侦察兵，表现优异，单兵作战能力很强，六年军旅生涯，六年前因伤提前退役，同年来到平安市，三十一岁，无业，目前没有案底，和边伟来自同一个村。” 方震道：“纪柔也是红叶村的人吗？” 王凌道：“是的，他们应该从小就认识了，纪柔的背景和边伟一样简单，二十八岁，也是高中未毕业，八年前和四岁的妹妹纪小妍来到平安市，也是无业状态，这五个人都寄宿在边家，也不工作，就靠边玺一个人演戏养着，挺奇怪的。” 方震道：“边玺和王强自从上个星期六从医院走后，就失踪了，很可能那天晚上回了边家，撞见边伟，杀了人后，就逃逸在外，你们想一想，如果二人真的是凶手，他们杀人的动机是什么？” 吴常道：“会不会是那两个人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让边伟知道了，趁机要胁，就被杀人灭口了，当然，动手的就是王强。” 胖子道：“我同意老常说的，那王强特种兵出身，杀个人那再简单不过了，他又是侦察兵，正是我们警方的对手，可以反侦察逃避追捕。” 魏又灵一拍手道：“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难怪我和王凌这两天用尽了方法，就是找不到那三个人。” 王凌在那边补充道：“边玺，纪柔，王强，这三个人在石头山案发后的这三天都没有消费记录，没有行动轨迹，定位不了，天眼也找不到人，应该是三个人避开了路面监控，扔掉了手机，用现金支付，躲在一个我们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魏又灵道：“他们的秘密究竟是什么，为什么非要杀人灭口，我们完全没有头绪啊。” 吴常道：“那就是我们接下来要查的。” 魏又灵愤愤道：“这案子最无辜的就是郝雷了，为了救边玺连命都搭上了，那个狠心的女人连他死了都没来看过一眼。” 吴常道：“郝雷可能跟边伟被杀没什么关系，就是倒霉碰上了。” 魏又灵道：“那不一定，袁莹姐说了，郝雷的人造心脏很有问题，送去实验室检测了，说不定就和边伟被杀有关系。” 吴常道：“王强既然是特种兵出身，想必身手很不错，抓捕时一定要加倍小心。” 胖子忍不住摩拳擦掌，有点上头，“这案子是个大活，那个王强我真想会会他，看看究竟有多厉害。” 吴常难得脸色凝重，“一旦正面对上，恐怕我们两个人联手才能对付他，胖子，到时候千万不要一个人逞强。” 胖子道：“知道啦，我什么时候一个人逞强过？我还想多活几年。” “你们分析的都很有道理。”方震沉吟片刻，看向了身边很久没有说话的人，“明睿，你怎么说？” 沈明睿道：“我只有一点不同意。” 方震道：“哪一点？” 沈明睿道：“在石头山被熊奋勇和贾大山殴打的女人不是边玺，而是纪柔！” 方震凝眉道：“你的根据是什么？” 沈明睿道：“纪柔和王强才是一对恋人，王强为了纪柔不惜寄人篱下，他寸步不离，真正想保护的人永远是纪柔，而不是边玺。” 方震道：“可是纪小妍说那天在石头山上的女人就是她的表姐边玺。” 沈明睿道：“她要么撒谎，要么就是认错人了。” 方震摇头道：“我不同意，我认为她就是边玺。” 他不是不相信明睿的判断，而是不愿意去相信，因为如果明睿是对的，边玺，那个他昔日的恋人很可能凶多吉少了。 沈明睿却道：“我给你看证据。”他说着转头看向了王凌，说道：“王凌，医院的监控里一定有王强两个人，你找出来我们看看。” “好的。”王凌很快调出了医院的监控，说道：“找到了。” 众人凑上前去看，只见屏幕上出现了许多人，或坐或站，正是在医院的候诊大厅里。 医院的监控像素还可以，基本可以看清楚人脸。 候诊大厅有一个角落，站着一男一女，男人身材高大健壮，扶着一个身着古装衣裙，却似乎有点站不稳的女人。 男人弯腰低着头，似乎在跟女人说着什么。 沈明睿指了指屏幕，说道：“就是这两个人。” 众人继续看。 二人似乎在争论着什么，不一会儿男人就小心翼翼的扶着女人往医院门口走去。 “停！” 沈明睿忽然说道。 王凌立刻按了暂停键。 男人扶着女人的画面定格了。 女人只照到一个侧身的背影。 沈明睿道：“把这个女人的头像放大五倍，然后最大限度锐化，看得越清楚越好。” “好。”王凌按了几个键。 女人挽着高发髻的后脑立刻充满了整个屏幕。 沈明睿仔细的看，指着女人的右耳，说道：“又灵，看看这只耳朵，看清楚一点，耳垂上有没有一颗黑痣？” “好的，师哥。”魏又灵精神立刻一振，凝目看着屏幕上女人的右耳朵。 她的特长是拥有一双鹰眼，可以看见大多数人看不见的东西。 只见屏幕上，女人耳朵上戴着一副钻石耳环，闪闪发光，因为反光的作用，众人却看不清楚有没有一颗黑痣。 “看见了。”魏又灵静心凝目，看了一会儿，说道：“师哥，这女人耳垂上有一颗很小的黑痣。” 沈明睿道：“你确定吗？” 魏又灵道：“确定，绝不会错的，就是一颗黑色的痣。” 方震一直紧盯着屏幕上的一男一女，听了沈魏二人的话，心忽然沉了下去。 因为他突然想到，保姆张阿姨说过，纪柔右耳垂上就是有一颗黑痣。 始终和王强在一起的女人是纪柔确认无疑了。 方震和边玺曾经相恋一年，自然知道边玺耳朵上没有黑痣，只有右脚心有一颗红痣。 果然沈明睿道：“这女人右耳朵上既然有一颗黑痣，那她就是纪柔，她和王强很可能当晚出了医院，就回了边家，然后杀了边伟，移尸冰柜，又潜逃在外。” 魏又灵道：“原来是这样子，但她为什么一定要冒充边玺呢？” 沈明睿道：“为了掩盖真相，也是王强和纪柔杀边伟的原因。” 魏又灵问道：“原因是什么？” “原因很可能是边玺已经死了！”沈明睿语出惊人，一字一顿的道：“据我推测，三个月前，边玺就被纪柔和王强二人杀了！” 胖子啊了一声，说道：“原来如此！” 吴常道：“怪不得，那就是边伟认出了纪柔，却找不到边玺，怀疑边玺死了，找二人对质，或者威胁二人，所以被王强和纪柔杀人灭口。” 魏又灵道：“对啊，只有这样才可以解释，不过，那两个人为什么要杀了边玺啊？他们不是靠着边玺养着吗？杀了金主，不就是自断活路吗？根本一点好处也没有。” 沈明睿道：“升米恩，斗米仇，纪柔带着妹妹和自己的恋人常年寄人篱下，心理渐渐扭曲失衡，对边玺这个表姐又是嫉妒又是极度压抑不满，终于有一天晚上爆发了，两人大吵一架，纪柔失手杀了边玺，然而纪柔并没有后悔，和王强两个人移尸毁尸灭迹后，反而计划取而代之边玺的身份地位和财富，她也真的这么做了，在世人面前以边玺明星的身份在外抛头露面，反正除了自己的妹妹和恋人王强，没有人知道她作为替身的秘密，而王强只是太爱纪柔了，才助纣为虐，成了帮凶，后来又为了守住恋人可怕的秘密，亲手杀了边伟，至于纪小妍，因为几个月见不到自己的姐姐，起了疑心，一直认为是自己的表姐杀了自己的姐姐，却不知道自己的姐姐非但没有死，反而是杀人凶手，以上就是我的推理，当然，其中还有许多疑点。” 方震等人听得毛骨悚然，只觉得纪柔那个女人太可怕了。 魏又灵道：“如果真是这样，纪柔就是恩将仇报，她表姐养她这么多年，她非但不感激，还把人杀了。” 沈明睿道：“所以说，人心难测，一个人如果没有了良心，就会觉得全世界的人都欠着她，不过，纪柔杀了边玺，也有可能另有原因，找到她后，就能知道真相。” 他顿了顿，又道：“保安林怀显一直否认这几天三个人有回过边家，肯定是另有隐情，必须再审一审，王凌，边家大门囗曾经安装过监控，你恢复一下监控后台的数据。” 王凌道：“我下了这家用的监控app，已经在恢复了，我们回支队再慢慢看。” 沈明睿道：“那就好，还有一件事，边玺床架上的血迹，很可能就是边玺的。” 王凌道：“检验报告出来就知道了。” 吴常道：“边玺如果真的死了，她的尸体又在哪里呢？” 胖子道：“肯定不在这里，我们都搜过了，警犬也没找到另一具尸体。” 沈明睿道：“当然是二人移尸出去毁尸灭迹了，找到二人就知道了。” 胖子道：“那两个人真会躲啊，这几天竟然逃过了我们警方的追踪，不愧是曾经的侦察兵，不过，他们出不了平安市，迟早都会被我们找到。” 吴常道：“恐怕有一场硬仗要打了。” 魏又灵乐观道：“怕什么，我们重案组联手，就没有一个人能逃得掉的！” 自从听到沈明睿说边玺死了，方震就一直沉默不语，他的心凉如冰，一时间竟然有些恍惚…… 他不愿相信边玺真的死了。 第二天，平安市西城公安分局刑侦支队。 “方队，血迹检验报告出来了，经过dna比对，确认是边玺，还有，死者边伟脖子上提取的dna，就是王强。” “知道了，立刻全市范围通缉王强和纪柔，联合交警各个路口设卡拦截，检查身份证，务必尽快找到两个嫌疑人！” 就这样，平安市最大规模的追捕展开了…… 第186章 这日，案情报告会上。 方震坐在首位，刑警们分坐两排。 方震说道：“目前为止，王强和纪柔两个嫌疑人还没有找到，很可能逃出了市外，给我们追捕增加了极大的难度，大伙儿把我们目前掌握案子的情况，先总结一下。” 王凌第一个发言，“我们查到，边玺在半年前就已经跟腾艺经纪娱乐公司提前解约了，赔了约五千万人民币的违约金，名下帐户上的金额加起来只有三万多，显然边玺的财产状况出了问题。” 方震道：“这就难怪她忽然把两个保安辞退了，原来是没钱了。” 王凌道：“我们查了她近一年的资金流向，有一笔可疑的资金，是在三个月前六月一日凌晨两点至四点之间，分别用六张卡在六个不同的银行不同的at自动取款机上取了大量现金，总共二十一万，因为银行风控，六张银行卡都被限额了，查了银行的监控，取钱的有两个人，就是王强和纪柔两个嫌疑人，二人九月六日晚上九点十一分出了医院后，十点四十分返回的边家，根据路面的监控显示，二人七日凌晨十二点多又离开边家，步行至平安街，两个人都戴着帽子戴着口罩遮住脸，用现金在路边小摊买了两瓶水，然后拐进了有监控死角的巷道，二人就失去了踪迹。” 吴常道：“我和胖子问了小摊的摊主，他说每天人来人往很多人跟他买水，不记得那两个人了，然后我们又走访了一条街的店铺，也没人记得见过他们。” 方震道：“王凌，边家的监控呢，查到了什么？” 王凌道：“只恢复了一个月的视频，都是一些日常的活动，三个月前，也就是五月三十日，监控就被人为关闭了，所以没有看到有关案子的任何视频，但是，有一个很重要的信息，就是监控被黑客常年入侵，我和又灵怀疑是有人在监视边家的一举一动，可惜的是对方在监控关闭时就下线了，我无法追踪。” 魏又灵道：“是啊，真的很奇怪，边家又不是什么秘密基地，为什么会有人利用监控来监视他们一家子？” “难道对方是在监视边玺？”方震剑眉紧皱，说道：“有没有可能是边玺那些疯狂的粉丝？” 王凌道：“是有这个可能，毕竟入侵私人住户的监控，懂点计算机的人就能做到。” 魏又灵道：“想想都可怕，作为一个明星，连一点隐私也没有。” 王凌道：“普通人也一样，监控被入侵了也是毫无稳私。” 魏又灵道：“啊，这么可怕的吗？我要把家里的监控都拆了。” 这时，吴常说道：“我和胖子审问了保安林怀显，他说九月六号那天晚上，王纪二人不是他开门放进来的，肯定是二人用门卡开门进去的，而边伟什么时候回去的，他更不知道，因为他当时在睡觉，至于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他完全不知情，他的理由是，保安只有他一个人，不可能二十四小时不睡觉守着大门，而那三个都是边家的主人，都有门卡自由出入，也不是他一个保安能管得了的。” 胖子接口道：“保姆张芬的说法也差不多，也是毫不知情，至于三楼的仓库，在发现边伟的尸体之前，二人好几个月都没有进去过了，现场勘察也证明了这一点。” 方震点头道：“那这二人基本可以排除嫌疑了，王凌，石头山雇凶杀人的线索找到了吗？” 王凌道：“根据手机通话，找到了一个ip地址，可惜那个地方是个荒地，对方用的也是一个老年手机，电话卡名下是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据他说电话卡早就遗失了，什么也不知道，至于对方给熊奋勇和贾大山的佣金是十万现金，是放在附近一个垃圾桶里，二人半夜偷偷去拿的，据说成功了尾款还有四十万，现在当然是没有了。” 方震道：“嗯，当时在石头山的目击证人太多了，有好几个人拍了视频，没办法封锁消息，那几个视频流出后，那些自媒体争相报道，对我们破案造成了很大的影响，好在明睿的脸没有暴露，不然我绝对饶不了那些破自媒体，一天天的尽胡说八道。” 王凌道：“熊奋勇和贾大山交待，雇他们的人口音像外国人，我怀疑未必是外国人，有可能对方用了变声软件。” “抓到那人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方震说着看向了女法医，问道：“袁法医，受害人郝雷还有什么重要的信息吗？” 袁莹点头，翻了一下手上的资料，“有，我手上的是一份关于死者郝雷人工心脏的报告，我刚拿到的，正在看。” 方震道：“报告上说什么？” 袁莹一边看，一边说道：“这个人工心脏的材质和技术都是十年前的，国内早就不用了，无论是私立的，还是正规的大小医院也查不到郝雷的手术纪录，至于国外，正规的公立医院也绝不会用的，所以这一点非常的奇怪，还有更奇怪的，这个人工心脏植入了一个微型定位器和监测仪，也就是说，郝雷植入了这个带有定位器的人工心脏，无论在任何地方，都可以定位到他的位置并监测他的术后情况，不过，在郝雷死后，信号已全部断绝，无法追踪来源。” 方震剑眉紧皱，说道：“定位器？难道和边家被监控也有关系？” “有没有关系，要你们去查，人工心脏里有定位器绝对是很不正常的，应该是有人在监控郝雷的术后情况，活体心脏移植就等同于杀人。”这位女法医是面冷心热，也更清楚郝雷生前动的人工心脏手术意味着什么，那位幕后操刀的医生绝对是草菅人命的恶魔，“郝雷做手术植入人工心脏的时间最多不超过半年，他本身自己似乎并不知道这个技术落后的人工心脏并不能延长他的寿命，既使他没有被人殴打致死，他最多也活不过一年，而我可以肯定一点，郝雷生前很健康，没有任何冠心病症状，他很可能是某个私人医生的试验品，或者是买卖心脏器官的受害人！” 方震道：“你是说，有人需要他健康的心脏，所以把他的心脏移植了，再用人工心脏代替，不让他立刻死亡，既使他有一天他突然死了，也没人怀疑。” 袁莹点头道：“是的，我的想法是有一个很富有，很有权势的人，多半是中老年人，得了很严重的冠心病，必须要移植健康的心脏才能活下去，而郝雷就是健康心脏的提供者，但各大医院没有任何郝雷移植心脏手术的记录，要么是非法移植，要么就是在国外动的移植手术，不管郝雷是自愿的还是非自愿的，这都是一件丧心病狂的犯罪行为，而且我怀疑，不止郝雷一个受害者，因为移植活人的心脏，术后会有排斥反应，郝雷的心脏未必适合那个人，那人很可能有自己私人的医疗团队，秘密养着几个活人，以作备用心脏。” 方震动容道：“这人要尽快找到，否则不知道有多少受害者。” 众刑警都“啊”了一声，纷纷交头接耳。 “原来是这样。” “给我都整不明白了，那雇凶的幕后人，想杀的究竟是边玺还是郝雷啊？” “可能想杀的就是郝雷，殴打边玺只是障眼法，这叫声东击西，好扰乱我们警方的视线，当然，雇凶的人不知道实际上被打的人是替身纪柔，而不是真正的边玺。” “不对，郝雷被打死了必定会案发，事情就败露了，幕后凶手完全可以等郝雷自己病死，这不是花钱自找麻烦嘛，不管怎么想都说不通。” “也对哦，那就是说幕后凶手的目标就是边玺，而郝雷只是鱼池之殃，就这样丢了性命，又牵扯出了非法心脏移植的事。” “那就是两个不同的案子，凶手肯定不止一个人。” “那还有说吗？雇凶的是一个，纪柔和王强是杀了边伟和边玺的最大嫌疑人，还有这个非法器官移植的人，都四个嫌疑人了，还没算上熊奋勇和贾大山那两个倒霉蛋呢。” “边玺的尸体一直没找到，没有尸体就不能确定人真的死了。” “是啊，嫌疑人这么多，却一个也没找到，那纪柔和王强也真是会躲。” 这时，方震大声道：“安静，听听明睿对案情的分析。” 众刑警立刻安静下来，齐刷刷的看向了沈明睿。 沈明睿负责汇总所有的案件线索和资料，他也是这案子的第一负责人，没有人比他知道的更快，更全面。 “案子的线索有很多，也有迹可循。”沈明睿说着站了起来，走到前面，在白板上用粉笔迅速的写下几个人的名字。 “边玺，纪柔，纪小妍，王强，郝雷，边伟，这六个人都有联系，都有共同点。” 一个刑警问道：“这六个人的共同点是什么？” 沈明睿道：“第一，这六个人都是同一个地方的人，就是平安市厚博镇红叶村人，互相之间都认识。” 另一个刑警问道：“死者郝雷也是红叶村的人吗？” 沈明睿道：“是的，不但是红叶村人，据说他和边玺在剧组的关系还不错，算是朋友，所以在石头山才会为了边玺出头，当然，他应该不知道那女人不是边玺，而是替身纪柔。” 他顿了顿，说道：“第二，这六个人的血型都是rh阴性血，就是俗称的熊猫血，较为稀有，这一点很重要。” 袁莹听了若有所思，“不错，这六个人都是稀有血型，这可以解释很多事情了，那位移植了郝雷心脏的人，很可能也是这种血型，这样就可以降低术后排异反应。” 沈明睿道：“第三，这六个人近五年来每三个月都会去医院做一次全身体检，虽然不是同一家医院，体检时间也不相同，但是作为六个健康的年轻人，每年全身体检四次也很奇怪。” 袁莹道：“全面体检，这是移植健康心脏的必备条件，你是想说这六个人都是被人当作备用心脏？” 沈明睿道：“是的，结合众多线索，这是目前唯一的解释，而边玺是突破口，她是知情人，甚至可能是同谋。” “边玺怎会是同谋？”方震真的吃了一惊，问道：“你的根据是什么？” 沈明睿看向了王凌，“王凌，你说。” 王凌道：“头儿，我这几天一直在查边玺的背景，查到这十年来，有一个神秘人常年资助她，她能进入娱乐圈，手握很多资源，成为大明星，也是神秘人的缘故，就是说她身后有一个大金主，但是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位金主是谁，至于郝雷我也查到了很多信息，他是学摄影专业的，这个专业非常的耗钱，他父母是普通的农民，根本就负担不起，所以有五年的时间，和边玺一样，他也是受了一个金主的资助，还出国留学了一年，我认为是同一个金主，因为资助的账号同样是海外账号，也是同一家的海外银行。” 沈明睿道：“边玺和郝雷同样受了金主资助，又在同一家娱乐公司共事，绝不是巧合，我认为边玺的这位金主，就是这个案子的幕后主使，也就是非法移植心脏的嫌疑人，边玺既然受了资助，又把纪家姐妹和边伟从红叶村接来养着，留下王强做保镖，她和郝雷恰好又是朋友，郝雷恰好被人非法移植了健康心脏，最终死于非命，怎么想都是有预谋的，她就算不是同谋，也一定是知情人。” 方震沉默了下来。 沈明睿道：“我认为边玺就算死了，她的尸体也一定被那位金主藏起来了，所以我们才找不到。” 袁莹道：“明睿，这点我不同意，边玺如果死了，对那位金主就没有任何利用价值，没有必要把尸体藏起来，边玺很可能还活着，那人一定不想放弃一个年轻健康的心脏，所以把人藏了起来。” 方震动容道：“袁法医，你是说边玺有可能活着？” 袁莹道：“嗯，这是我的想法。” 沈明睿想了想，说道：“有没有可能的是这样子，边玺的监控既然是被入侵了，说明一直有人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假设那天晚上王强和纪柔二人和边玺争吵，失手推倒边玺，让她的头撞到了床头，然后晕了过去，二人以为她死了，想着毁尸灭迹，所以把她带出了边家，被监视的人在监控里看见了，所以派人过去救了边玺，并藏了起来。” 袁莹道：“这个推理我同意，我就是觉得边玺没有死。” 魏又灵“啊”了一声，说道：“她没死就更好了。” 胖子道：“搞半天，人可能没死啊。” 吴常道：“头儿，下一步怎么办？” 方震道：“先封锁消息，免得打草惊蛇，幕后嫌疑人闻风跑了就麻烦了。” 沈明睿道：“如果边玺还活着，纪柔和王强这三个月来就一定一直在找边玺，直到石头山出了意外，那二人又失手杀了边伟，才会案发，袁法医，你对幕后嫌疑人有什么想法吗？” 袁莹想了想，说道：“六十至七十岁之间，男性，rh阴性血型，他可能对血液过敏，需要特定人群的血液，有很严重的冠心病，至少换过两颗心脏以上，有钱有势的富豪，有一个私人的医疗团队，半年前换过一次心脏，术后情况可能不佳，需要全程监护，也许是在一个私人的疗养山庄休养。” 沈明睿道：“好，知道了。” 魏又灵道：“师哥，石头山雇凶的是同一个人吗？” 沈明睿道：“应该不是，郝雷被杀很可能是意外，这是我们也要査清楚的。” 方震沉默了一会儿，“王凌，边玺所在的腾艺经纪娱乐公司有问题吗？” 王凌道：“暂时还查不出问题，那公司有二十七个股东和六个掌权人，说不好哪个有问题。” 方震道：“这些人有符合袁法医对于嫌疑人的描述吗？” 王凌道：“头儿，再给我点时间，我一个个的查。” 方震道：“行，大伙儿听着，一组继续寻找王强，纪柔和边玺，二组去腾艺经纪娱乐公司调查和走访，又灵，你协助王凌查找嫌疑人，吴常和胖子跟着我出外勤，明睿，你坐镇支队，所有的线索你负责汇总和整理，需要出外勤再说，散会！” 第186章 这日，案情报告会上。 方震坐在首位，刑警们分坐两排。 方震说道：“目前为止，王强和纪柔两个嫌疑人还没有找到，很可能逃出了市外，给我们追捕增加了极大的难度，大伙儿把我们目前掌握案子的情况，先总结一下。” 王凌第一个发言，“我们查到，边玺在半年前就已经跟腾艺经纪娱乐公司提前解约了，赔了约五千万人民币的违约金，名下帐户上的金额加起来只有三万多，显然边玺的财产状况出了问题。” 方震道：“这就难怪她忽然把两个保安辞退了，原来是没钱了。” 王凌道：“我们查了她近一年的资金流向，有一笔可疑的资金，是在三个月前六月一日凌晨两点至四点之间，分别用六张卡在六个不同的银行不同的at自动取款机上取了大量现金，总共二十一万，因为银行风控，六张银行卡都被限额了，查了银行的监控，取钱的有两个人，就是王强和纪柔两个嫌疑人，二人九月六日晚上九点十一分出了医院后，十点四十分返回的边家，根据路面的监控显示，二人七日凌晨十二点多又离开边家，步行至平安街，两个人都戴着帽子戴着口罩遮住脸，用现金在路边小摊买了两瓶水，然后拐进了有监控死角的巷道，二人就失去了踪迹。” 吴常道：“我和胖子问了小摊的摊主，他说每天人来人往很多人跟他买水，不记得那两个人了，然后我们又走访了一条街的店铺，也没人记得见过他们。” 方震道：“王凌，边家的监控呢，查到了什么？” 王凌道：“只恢复了一个月的视频，都是一些日常的活动，三个月前，也就是五月三十日，监控就被人为关闭了，所以没有看到有关案子的任何视频，但是，有一个很重要的信息，就是监控被黑客常年入侵，我和又灵怀疑是有人在监视边家的一举一动，可惜的是对方在监控关闭时就下线了，我无法追踪。” 魏又灵道：“是啊，真的很奇怪，边家又不是什么秘密基地，为什么会有人利用监控来监视他们一家子？” “难道对方是在监视边玺？”方震剑眉紧皱，说道：“有没有可能是边玺那些疯狂的粉丝？” 王凌道：“是有这个可能，毕竟入侵私人住户的监控，懂点计算机的人就能做到。” 魏又灵道：“想想都可怕，作为一个明星，连一点隐私也没有。” 王凌道：“普通人也一样，监控被入侵了也是毫无稳私。” 魏又灵道：“啊，这么可怕的吗？我要把家里的监控都拆了。” 这时，吴常说道：“我和胖子审问了保安林怀显，他说九月六号那天晚上，王纪二人不是他开门放进来的，肯定是二人用门卡开门进去的，而边伟什么时候回去的，他更不知道，因为他当时在睡觉，至于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他完全不知情，他的理由是，保安只有他一个人，不可能二十四小时不睡觉守着大门，而那三个都是边家的主人，都有门卡自由出入，也不是他一个保安能管得了的。” 胖子接口道：“保姆张芬的说法也差不多，也是毫不知情，至于三楼的仓库，在发现边伟的尸体之前，二人好几个月都没有进去过了，现场勘察也证明了这一点。” 方震点头道：“那这二人基本可以排除嫌疑了，王凌，石头山雇凶杀人的线索找到了吗？” 王凌道：“根据手机通话，找到了一个ip地址，可惜那个地方是个荒地，对方用的也是一个老年手机，电话卡名下是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据他说电话卡早就遗失了，什么也不知道，至于对方给熊奋勇和贾大山的佣金是十万现金，是放在附近一个垃圾桶里，二人半夜偷偷去拿的，据说成功了尾款还有四十万，现在当然是没有了。” 方震道：“嗯，当时在石头山的目击证人太多了，有好几个人拍了视频，没办法封锁消息，那几个视频流出后，那些自媒体争相报道，对我们破案造成了很大的影响，好在明睿的脸没有暴露，不然我绝对饶不了那些破自媒体，一天天的尽胡说八道。” 王凌道：“熊奋勇和贾大山交待，雇他们的人口音像外国人，我怀疑未必是外国人，有可能对方用了变声软件。” “抓到那人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方震说着看向了女法医，问道：“袁法医，受害人郝雷还有什么重要的信息吗？” 袁莹点头，翻了一下手上的资料，“有，我手上的是一份关于死者郝雷人工心脏的报告，我刚拿到的，正在看。” 方震道：“报告上说什么？” 袁莹一边看，一边说道：“这个人工心脏的材质和技术都是十年前的，国内早就不用了，无论是私立的，还是正规的大小医院也查不到郝雷的手术纪录，至于国外，正规的公立医院也绝不会用的，所以这一点非常的奇怪，还有更奇怪的，这个人工心脏植入了一个微型定位器和监测仪，也就是说，郝雷植入了这个带有定位器的人工心脏，无论在任何地方，都可以定位到他的位置并监测他的术后情况，不过，在郝雷死后，信号已全部断绝，无法追踪来源。” 方震剑眉紧皱，说道：“定位器？难道和边家被监控也有关系？” “有没有关系，要你们去查，人工心脏里有定位器绝对是很不正常的，应该是有人在监控郝雷的术后情况，活体心脏移植就等同于杀人。”这位女法医是面冷心热，也更清楚郝雷生前动的人工心脏手术意味着什么，那位幕后操刀的医生绝对是草菅人命的恶魔，“郝雷做手术植入人工心脏的时间最多不超过半年，他本身自己似乎并不知道这个技术落后的人工心脏并不能延长他的寿命，既使他没有被人殴打致死，他最多也活不过一年，而我可以肯定一点，郝雷生前很健康，没有任何冠心病症状，他很可能是某个私人医生的试验品，或者是买卖心脏器官的受害人！” 方震道：“你是说，有人需要他健康的心脏，所以把他的心脏移植了，再用人工心脏代替，不让他立刻死亡，既使他有一天他突然死了，也没人怀疑。” 袁莹点头道：“是的，我的想法是有一个很富有，很有权势的人，多半是中老年人，得了很严重的冠心病，必须要移植健康的心脏才能活下去，而郝雷就是健康心脏的提供者，但各大医院没有任何郝雷移植心脏手术的记录，要么是非法移植，要么就是在国外动的移植手术，不管郝雷是自愿的还是非自愿的，这都是一件丧心病狂的犯罪行为，而且我怀疑，不止郝雷一个受害者，因为移植活人的心脏，术后会有排斥反应，郝雷的心脏未必适合那个人，那人很可能有自己私人的医疗团队，秘密养着几个活人，以作备用心脏。” 方震动容道：“这人要尽快找到，否则不知道有多少受害者。” 众刑警都“啊”了一声，纷纷交头接耳。 “原来是这样。” “给我都整不明白了，那雇凶的幕后人，想杀的究竟是边玺还是郝雷啊？” “可能想杀的就是郝雷，殴打边玺只是障眼法，这叫声东击西，好扰乱我们警方的视线，当然，雇凶的人不知道实际上被打的人是替身纪柔，而不是真正的边玺。” “不对，郝雷被打死了必定会案发，事情就败露了，幕后凶手完全可以等郝雷自己病死，这不是花钱自找麻烦嘛，不管怎么想都说不通。” “也对哦，那就是说幕后凶手的目标就是边玺，而郝雷只是鱼池之殃，就这样丢了性命，又牵扯出了非法心脏移植的事。” “那就是两个不同的案子，凶手肯定不止一个人。” “那还有说吗？雇凶的是一个，纪柔和王强是杀了边伟和边玺的最大嫌疑人，还有这个非法器官移植的人，都四个嫌疑人了，还没算上熊奋勇和贾大山那两个倒霉蛋呢。” “边玺的尸体一直没找到，没有尸体就不能确定人真的死了。” “是啊，嫌疑人这么多，却一个也没找到，那纪柔和王强也真是会躲。” 这时，方震大声道：“安静，听听明睿对案情的分析。” 众刑警立刻安静下来，齐刷刷的看向了沈明睿。 沈明睿负责汇总所有的案件线索和资料，他也是这案子的第一负责人，没有人比他知道的更快，更全面。 “案子的线索有很多，也有迹可循。”沈明睿说着站了起来，走到前面，在白板上用粉笔迅速的写下几个人的名字。 “边玺，纪柔，纪小妍，王强，郝雷，边伟，这六个人都有联系，都有共同点。” 一个刑警问道：“这六个人的共同点是什么？” 沈明睿道：“第一，这六个人都是同一个地方的人，就是平安市厚博镇红叶村人，互相之间都认识。” 另一个刑警问道：“死者郝雷也是红叶村的人吗？” 沈明睿道：“是的，不但是红叶村人，据说他和边玺在剧组的关系还不错，算是朋友，所以在石头山才会为了边玺出头，当然，他应该不知道那女人不是边玺，而是替身纪柔。” 他顿了顿，说道：“第二，这六个人的血型都是rh阴性血，就是俗称的熊猫血，较为稀有，这一点很重要。” 袁莹听了若有所思，“不错，这六个人都是稀有血型，这可以解释很多事情了，那位移植了郝雷心脏的人，很可能也是这种血型，这样就可以降低术后排异反应。” 沈明睿道：“第三，这六个人近五年来每三个月都会去医院做一次全身体检，虽然不是同一家医院，体检时间也不相同，但是作为六个健康的年轻人，每年全身体检四次也很奇怪。” 袁莹道：“全面体检，这是移植健康心脏的必备条件，你是想说这六个人都是被人当作备用心脏？” 沈明睿道：“是的，结合众多线索，这是目前唯一的解释，而边玺是突破口，她是知情人，甚至可能是同谋。” “边玺怎会是同谋？”方震真的吃了一惊，问道：“你的根据是什么？” 沈明睿看向了王凌，“王凌，你说。” 王凌道：“头儿，我这几天一直在查边玺的背景，查到这十年来，有一个神秘人常年资助她，她能进入娱乐圈，手握很多资源，成为大明星，也是神秘人的缘故，就是说她身后有一个大金主，但是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位金主是谁，至于郝雷我也查到了很多信息，他是学摄影专业的，这个专业非常的耗钱，他父母是普通的农民，根本就负担不起，所以有五年的时间，和边玺一样，他也是受了一个金主的资助，还出国留学了一年，我认为是同一个金主，因为资助的账号同样是海外账号，也是同一家的海外银行。” 沈明睿道：“边玺和郝雷同样受了金主资助，又在同一家娱乐公司共事，绝不是巧合，我认为边玺的这位金主，就是这个案子的幕后主使，也就是非法移植心脏的嫌疑人，边玺既然受了资助，又把纪家姐妹和边伟从红叶村接来养着，留下王强做保镖，她和郝雷恰好又是朋友，郝雷恰好被人非法移植了健康心脏，最终死于非命，怎么想都是有预谋的，她就算不是同谋，也一定是知情人。” 方震沉默了下来。 沈明睿道：“我认为边玺就算死了，她的尸体也一定被那位金主藏起来了，所以我们才找不到。” 袁莹道：“明睿，这点我不同意，边玺如果死了，对那位金主就没有任何利用价值，没有必要把尸体藏起来，边玺很可能还活着，那人一定不想放弃一个年轻健康的心脏，所以把人藏了起来。” 方震动容道：“袁法医，你是说边玺有可能活着？” 袁莹道：“嗯，这是我的想法。” 沈明睿想了想，说道：“有没有可能的是这样子，边玺的监控既然是被入侵了，说明一直有人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假设那天晚上王强和纪柔二人和边玺争吵，失手推倒边玺，让她的头撞到了床头，然后晕了过去，二人以为她死了，想着毁尸灭迹，所以把她带出了边家，被监视的人在监控里看见了，所以派人过去救了边玺，并藏了起来。” 袁莹道：“这个推理我同意，我就是觉得边玺没有死。” 魏又灵“啊”了一声，说道：“她没死就更好了。” 胖子道：“搞半天，人可能没死啊。” 吴常道：“头儿，下一步怎么办？” 方震道：“先封锁消息，免得打草惊蛇，幕后嫌疑人闻风跑了就麻烦了。” 沈明睿道：“如果边玺还活着，纪柔和王强这三个月来就一定一直在找边玺，直到石头山出了意外，那二人又失手杀了边伟，才会案发，袁法医，你对幕后嫌疑人有什么想法吗？” 袁莹想了想，说道：“六十至七十岁之间，男性，rh阴性血型，他可能对血液过敏，需要特定人群的血液，有很严重的冠心病，至少换过两颗心脏以上，有钱有势的富豪，有一个私人的医疗团队，半年前换过一次心脏，术后情况可能不佳，需要全程监护，也许是在一个私人的疗养山庄休养。” 沈明睿道：“好，知道了。” 魏又灵道：“师哥，石头山雇凶的是同一个人吗？” 沈明睿道：“应该不是，郝雷被杀很可能是意外，这是我们也要査清楚的。” 方震沉默了一会儿，“王凌，边玺所在的腾艺经纪娱乐公司有问题吗？” 王凌道：“暂时还查不出问题，那公司有二十七个股东和六个掌权人，说不好哪个有问题。” 方震道：“这些人有符合袁法医对于嫌疑人的描述吗？” 王凌道：“头儿，再给我点时间，我一个个的查。” 方震道：“行，大伙儿听着，一组继续寻找王强，纪柔和边玺，二组去腾艺经纪娱乐公司调查和走访，又灵，你协助王凌查找嫌疑人，吴常和胖子跟着我出外勤，明睿，你坐镇支队，所有的线索你负责汇总和整理，需要出外勤再说，散会！” 第187章 “王凌，腾艺公司还有没有嫌疑人？” 这天下午，离案发调查的第十一天，沈明睿和又灵刚出外勤回来。 王凌搓了搓疲惫的脸颊，“二十七个股东和六个掌权人都查过了，如果还要查，就只能查部门经理了，不过，那些人都没有一个人符合任何一个条件的。” “是啊，真的见鬼了。”魏又灵正在吃小笼包，这是她和师哥在路边摊上买的，“我和师哥真人都见了，笔录也做了，那些人一个个活蹦乱跳的，怎么看也不像是有心脏病的人。” 沈明睿问道：“方队他们呢？” 王凌道：“头儿，胖子和吴常还在外面调查关于边玺的那条线。” 沈明睿道：“他们查到哪里了？” 王凌道：“在找案发剧组的导演莫如言，他应该知道不少内幕，说不定就是幕后黑手，是目前郝雷案最大的嫌疑人，奇怪的是，那位导演如今没人知道在哪里，也没有出国的信息，似乎人间蒸发了。” “我问问方队。”沈明睿掏出手机打给方震，居然没人接，对方显示没有信号。 他们警察找人，经常会去到没有信号的地方，要知道嫌疑人尤其是逃犯，哪里没信号，没人烟，就躲在哪里。 方震只要到了有信号的地方，看见沈明睿的未接电话，自然会打过来。 所以，年轻的刑警也没有在意，他想了想，“追根溯源，有一个地方我们必须走一趟了。” 魏又灵一连吃了七八个小笼包，“什么地方？” 沈明睿道：“红叶村。” 王凌推了推眼镜，说道：“红叶村是纪柔等嫌疑人的农村老家，不过，我们的人已经去过了，纪柔和王强并没有回去。” 沈明睿道：“有些线索，我们要亲自去一趟才有可能找到，又灵，我们明天一早就去红叶村。” 王凌道：“好的，等头儿回来，我再跟他说。” 魏又灵咽下了最后一个小笼包，刚想说什么，就有一个梳着高马尾，穿着学生服的小女孩冲了进来，大声说道：“我也要去！” 小女孩当然是纪小妍，她每天下午一放学就会跑来，赶都赶不走，说也说不听，说多了就哭，就只能由着她了。 “你去什么去！”魏又灵一见这小女孩就头疼，因为只要这孩子来了，就是她的责任，本来就忙，还要兼顾看孩子，“我们是去工作，不是去游玩，别添乱行吗。” 纪小妍根本就不理她说什么，只是看着沈明睿，倔强道：“明睿哥哥，红叶村是我和姐姐的家，我一定要回去。” “明后天刚好是周日，不用上学。”沈明睿弯下腰，摸了摸孩子的头，说道：“你想去就去，回家看看。” “啊…”纪小妍开心的跳了起来，抱住了沈明睿的胳膊，兴奋的直摇晃，“好开心啊，终于可以回家了。” 魏又灵却不乐意了，“师哥，干嘛带她去？没事带一个拖油瓶，还能不能好好查案了。” 沈明睿道：“我们两个大人，还不能照顾好一个孩子吗？再说了，红叶村毕竟是她出生的地方，她也是案子的当事人之一。” “是啊，是啊。”纪小妍得意的向魏又灵做了一个鬼脸，“又灵姐姐是笨蛋，还是明睿哥哥对我最好了。” “……”魏又灵无语了一会，扭过头，“哼！随便你们。” 这时，王凌道：“明睿，我订了明天早上七点钟的高铁票，十一点半到了镇上，你们再转大巴车去红叶村，下午四五点应该就能到了。” 沈明睿道：“好，又灵，你带小妍去你家睡一个晚上，你照顾好她，我们明天早上六点半在高铁站集合，千万不要迟到了。” “知道了。”魏又灵应得不情不愿。 第二天，沈明睿三人下午四点多就到了红叶村附近的乡镇上，小镇子被连绵的山脉的环绕着，青山绿水，红叶村就在一个山坳里。 乡镇派出所派出一名老民警，带三人去镇上吃了饭，然后再开着警车载着三人去往红叶村。 沈明睿三人坐在足有几十年高龄，早就可以退休去报废厂的警车里，车身颠簸，人也跟着东摇西晃。 “这个红叶村哪，已经没有多少户人家了，都搬去镇上了，剩下七八十户人家，大多数都是一些老人，或者一些无业的单身汉，舍不得自家老宅，不愿意搬走。”老民警也姓纪，叫纪三柏，看着头发花白，身子精瘦，看着十分干练，其实只有四十五六岁，为人健谈，也总是乐呵呵的，人称老纪，他边开车边说道。 沈明睿问道：“那纪家姐妹家里还有老人吗？” 老纪道：“早就没有了，我跟她家是亲戚关系，姐俩父母在世时，常有往来，所以她家的事情我基本都知道，小妍还得叫我一声三叔公。” 纪小妍这时脆生生的应了一句，“是啊，三叔公对我最好了，小时候常常抱我玩，给我好吃的。” 老纪立刻笑眯了眼，“乖孩子，还记得三叔公就好。” 纪小妍这小姑娘在沈魏二人面前活泼好动，这时候却异常的安静乖巧，嘴巴又甜，时不时把老纪哄得心花怒放。 长长的山路十八弯，虽然路面都做了硬化，但三天两头的雨水，把路面砸成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坑，开车之颠，足可以把人的肾结石都颠碎了。 这辆老爷警车，外表看着还好，车身似乎新刷了油漆，虽然油漆不大符合车身的气质，里面就不太好了，是又烂又破，每个坐垫都有几个洞，有的甚至还垫着硬纸板，坐久了，痔疮都能做出来。 更令人难以忍受的是车内弥漫着一种说不出奇怪的味道。 这味道就像老太太十年没洗的裹脚布，又臭又浓裂，比起尸臭，也好闻不了多少。 魏又灵就有点受不了车内的异味，这时再也忍不住了，说道：“老纪，你们派出所的经费很紧张吗？” 老纪呵呵一笑，“你是嫌弃这辆车，我跟你们说，我第一年当警察，这辆车就在了，开了二十多年，都有感情了，要真换了还舍不得，我们平时出警是用电三轮或者摩托车，只有跑远路，才用得上这辆老爷车。” 他说着，左侧漏风的车门哐哐作响，似乎随时可能散架飞了出去，他若无其事的用左脚抵着车门，这辆车一个月都得修几次，修到不能再修了，所里还是舍不得报废了。 “……”魏又灵无语了。 纪小妍嘴快道：“三叔公，其实是没钱换车。” 老纪有点尴尬的笑了一声，“我们这里是贫困县，所里是能省则省，再说，这种山路，开好车也舍不得，将就着能开就开，都开习惯了。” 沈明睿笑道：“老纪，你不用理她们说什么，我就觉得这车挺好的，至少开了几十年还没有散架。” 老纪道：“那是，车是好车，只是太老了，我们民警比不得你们大城市的刑警，什么好车都有得开。” 沈明睿道：“那真的没有，队里的破车也不少，有时候还跑不过嫌疑人的车，别提多恼火了。” 老纪又呵呵笑了，“这话实在，只不过我做了二十多年的警察，还真没追过几次逃犯，你们大城市的刑警追捕逃犯那是家常便饭了。” 纪小妍忍不住说道：“明睿哥哥老厉害了，什么坏人都抓得到。” 魏又灵忍不住逗她道：“光说哥哥，那我这个姐姐呢？” 纪小妍做了一个鬼脸，“姐姐也厉害，只不过没有明睿哥哥厉害。” 魏又灵捏了一下女孩红扑扑的脸蛋，“小鬼头，总算有点良心。” 说话间，车开了一个多小时，迎面一块大石头上，刻着三个红色的大字，红叶村。 村口延伸进去一条弯弯曲曲的土路，又窄又小，坑坑洼洼，车子根本就开不进去。 所以老纪把车停在了村口一旁的土路上，说道：“村里的路不好走，车就停在这里，我们走路进去。” 四个人下了车，步行着，走进了村里，这时，天已经渐渐黑了下来。 老纪道：“小妍家离村口不算远，大概要走半个小时左右。” 四人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老纪拿着野外用的大手电筒，在前面带路。 手电筒强光四射，可以照得十几米远，路面看着十分清楚，沈明睿看着两边荒废的农田，蛙声四起，土路上连一个路灯也没有，说道：“一路上也没看到一个人。” 老纪道：“农村没什么娱乐，又多是老人，晚上就没人出来了，本来我就说你们在招待所住一个晚上，第二天早上再来，白天也方便一点。” 沈明睿道：“办案子要紧，倒是连累老纪你了。” 老纪道：“我倒没什么，都是为人民服务，再说小妍姐妹俩的事，也就是我的事。” 纪小妍突然停了下来，抱怨道：“我不想走了，我好累啊，好想睡觉啊。” 为了安全，魏又灵一直拉着孩子的手，说道：“你一个孩子都叫你别来了，你偏要来，这下后悔了。” 女孩嘟着嘴，看向了沈明睿。 沈明睿道：“那我背你好了。” 说着背对着她蹲了下来。 小女孩立刻趴在他背上，开心道：“还是明睿哥哥对我最好了。” 于是，沈明睿背着孩子，四人真的走了半个多小时，沿着一条长长的鱼塘，再走一段小路，才到了地方。 房子在一棵老柿子树下，红砖青瓦，居然是半新不旧的连排瓦房，围着两米高的围墙，不是想像中的残垣断瓦。 沈明睿咦了一声，“房子好像是翻新过了，她家还有人在吗？” 老纪道：“早就没有了，纪柔姐妹俩在父母意外过世后，村里的那些亲戚三番几次打算把她家的祖宅占了，就是我们常说的吃绝户，我跟她家关系不错，我又是她们的叔公，不忍心姐妹俩无家可归，就阻止了这件事情，没多久姐妹俩就出去了，许多年也没回来，我就帮着她们看着祖宅，希望她们回来了也有个家。” 老民警说得轻描淡写，在农村吃绝户这种事情，常有发生，是专找没有男丁只有女人的家庭来下手，性质之恶劣，人性之凉薄凶残，姐妹俩深受其害，既便好好呆在家里，也会被赶出去，流浪在外，而且有村干部想阻止，那些蛮人蛮横凶恶，常常闹事，也多是阻止不了。 所以，姐妹俩才会一去不回，而老纪以一人之力，保住了姐妹俩的祖宅，除去警察的身份，绝对是一个有勇有谋的好人。 他又说道：“去年纪柔一个人突然回来了，呆了半个多月，请了工人把房子翻新了，然后又走了，隔一段时间就托我请人来除杂草，打扫卫生，她自己倒是没来了，一直到今天，没想到姐妹俩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他说着，掏出了一串钥匙，开了围墙的门，当先走了进去。 沈明睿背着已经睡着的纪小妍和魏又跟着进去了。 进去就是挺大的院子，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地上杂草丛生。 老纪又说道：“纪柔临走前给了我钥匙，说是房子我想住就住，我倒也不想住，我已经有大半年联系不上她了，有时间就过来看看，除除草，这几天有下点雨，草倒是长得挺快的，好在还能走人。” 魏又灵道：“纪柔是案子的重大嫌疑人，说不定她已经偷偷回来了，不知道藏在哪个角落，对了，还有她的男朋友王强，那两个家伙挺会躲的，让我们找了这么多天。” “王强我也知道，从小跟纪柔一起长大，是红叶村的外姓人，父母还健在，只是问什么也不知道。”老纪说着摇头，“他们没有回来，上个星期你们的两个兄弟已经过来调查了，呆了两天，确定纪柔和王强都不在这里。” 魏又灵道：“这个村子那么大，那二人随便藏到哪个地方，我们都不知道。” “那倒是也有可能。”说话间，老纪开了一间房，按了墙上的开关，啪的一声，房间瞬间亮了起来。 只见房间大约三四十平米，两扇铁窗，雪白的墙面，瓷砖地板，看着倒也干净，靠墙有一张大床，被褥齐全，一张圆桌子和几张凳子，桌子上放着一箱水和一箱饮料，还有一些饼干点心火腿肠泡面什么的，居然准备的十分充足。 老纪道：“每个房间都有一张床，这间还有一些吃的喝的，你们来之前，我搞过卫生了，这间和隔壁一间，床都是干净的，被子和床单是我今天新买的，你们睡着可以放心。” 沈明睿把背上熟睡的孩子转个手，横抱在怀里，说道：“让你破费了，你看花了多少钱，我回头转给你。” 老纪呵呵一笑，说道：“不用，别客气了，除去公事不谈，你们是小妍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尽点心是应该的，也花不了几个钱。” 他说着，上前把床上的被子摊了开来，“先把孩子放在床上。” 沈明睿听他说得真心实意，也就不再客气了。 他把怀中的孩子抱到了床上躺好，盖上了被子。 纪小妍睡得很熟，躺在床上后，只是翻了一个身，又沉沉睡了过去。 老纪道：“出门左拐，就是厨房和卫生间，需要用的都有，你们可以去洗把脸洗个手脚再睡。” 沈明睿道：“好的，谢谢老纪。” “都说了，不用客气。”老纪说着走了出去，开了隔壁的门。 沈明睿说道：“又灵，你和小妍就在这个房间睡，我在隔壁，你先睡，不用等我。” 魏又灵“嗯”了一声，坐车坐了一天，她也真的有些累了，等沈明睿去了隔壁房间后，喝了一瓶水和几块饼干，也懒得去卫生间洗漱了，从随身的背包中拿包湿纸巾擦了擦脸，就脱鞋躺在了床上。 好在床挺大，睡两个人也不挤，作为一线刑警，她出外勤惯了，从来不认床，睡眠也没问题，所以很快熟睡了过去。 这时晚上十点多了，晚上走夜路也不方便，所以老纪留了下来。 本来以为会一夜无事，谁知却出了怪事。 第187章 “王凌，腾艺公司还有没有嫌疑人？” 这天下午，离案发调查的第十一天，沈明睿和又灵刚出外勤回来。 王凌搓了搓疲惫的脸颊，“二十七个股东和六个掌权人都查过了，如果还要查，就只能查部门经理了，不过，那些人都没有一个人符合任何一个条件的。” “是啊，真的见鬼了。”魏又灵正在吃小笼包，这是她和师哥在路边摊上买的，“我和师哥真人都见了，笔录也做了，那些人一个个活蹦乱跳的，怎么看也不像是有心脏病的人。” 沈明睿问道：“方队他们呢？” 王凌道：“头儿，胖子和吴常还在外面调查关于边玺的那条线。” 沈明睿道：“他们查到哪里了？” 王凌道：“在找案发剧组的导演莫如言，他应该知道不少内幕，说不定就是幕后黑手，是目前郝雷案最大的嫌疑人，奇怪的是，那位导演如今没人知道在哪里，也没有出国的信息，似乎人间蒸发了。” “我问问方队。”沈明睿掏出手机打给方震，居然没人接，对方显示没有信号。 他们警察找人，经常会去到没有信号的地方，要知道嫌疑人尤其是逃犯，哪里没信号，没人烟，就躲在哪里。 方震只要到了有信号的地方，看见沈明睿的未接电话，自然会打过来。 所以，年轻的刑警也没有在意，他想了想，“追根溯源，有一个地方我们必须走一趟了。” 魏又灵一连吃了七八个小笼包，“什么地方？” 沈明睿道：“红叶村。” 王凌推了推眼镜，说道：“红叶村是纪柔等嫌疑人的农村老家，不过，我们的人已经去过了，纪柔和王强并没有回去。” 沈明睿道：“有些线索，我们要亲自去一趟才有可能找到，又灵，我们明天一早就去红叶村。” 王凌道：“好的，等头儿回来，我再跟他说。” 魏又灵咽下了最后一个小笼包，刚想说什么，就有一个梳着高马尾，穿着学生服的小女孩冲了进来，大声说道：“我也要去！” 小女孩当然是纪小妍，她每天下午一放学就会跑来，赶都赶不走，说也说不听，说多了就哭，就只能由着她了。 “你去什么去！”魏又灵一见这小女孩就头疼，因为只要这孩子来了，就是她的责任，本来就忙，还要兼顾看孩子，“我们是去工作，不是去游玩，别添乱行吗。” 纪小妍根本就不理她说什么，只是看着沈明睿，倔强道：“明睿哥哥，红叶村是我和姐姐的家，我一定要回去。” “明后天刚好是周日，不用上学。”沈明睿弯下腰，摸了摸孩子的头，说道：“你想去就去，回家看看。” “啊…”纪小妍开心的跳了起来，抱住了沈明睿的胳膊，兴奋的直摇晃，“好开心啊，终于可以回家了。” 魏又灵却不乐意了，“师哥，干嘛带她去？没事带一个拖油瓶，还能不能好好查案了。” 沈明睿道：“我们两个大人，还不能照顾好一个孩子吗？再说了，红叶村毕竟是她出生的地方，她也是案子的当事人之一。” “是啊，是啊。”纪小妍得意的向魏又灵做了一个鬼脸，“又灵姐姐是笨蛋，还是明睿哥哥对我最好了。” “……”魏又灵无语了一会，扭过头，“哼！随便你们。” 这时，王凌道：“明睿，我订了明天早上七点钟的高铁票，十一点半到了镇上，你们再转大巴车去红叶村，下午四五点应该就能到了。” 沈明睿道：“好，又灵，你带小妍去你家睡一个晚上，你照顾好她，我们明天早上六点半在高铁站集合，千万不要迟到了。” “知道了。”魏又灵应得不情不愿。 第二天，沈明睿三人下午四点多就到了红叶村附近的乡镇上，小镇子被连绵的山脉的环绕着，青山绿水，红叶村就在一个山坳里。 乡镇派出所派出一名老民警，带三人去镇上吃了饭，然后再开着警车载着三人去往红叶村。 沈明睿三人坐在足有几十年高龄，早就可以退休去报废厂的警车里，车身颠簸，人也跟着东摇西晃。 “这个红叶村哪，已经没有多少户人家了，都搬去镇上了，剩下七八十户人家，大多数都是一些老人，或者一些无业的单身汉，舍不得自家老宅，不愿意搬走。”老民警也姓纪，叫纪三柏，看着头发花白，身子精瘦，看着十分干练，其实只有四十五六岁，为人健谈，也总是乐呵呵的，人称老纪，他边开车边说道。 沈明睿问道：“那纪家姐妹家里还有老人吗？” 老纪道：“早就没有了，我跟她家是亲戚关系，姐俩父母在世时，常有往来，所以她家的事情我基本都知道，小妍还得叫我一声三叔公。” 纪小妍这时脆生生的应了一句，“是啊，三叔公对我最好了，小时候常常抱我玩，给我好吃的。” 老纪立刻笑眯了眼，“乖孩子，还记得三叔公就好。” 纪小妍这小姑娘在沈魏二人面前活泼好动，这时候却异常的安静乖巧，嘴巴又甜，时不时把老纪哄得心花怒放。 长长的山路十八弯，虽然路面都做了硬化，但三天两头的雨水，把路面砸成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坑，开车之颠，足可以把人的肾结石都颠碎了。 这辆老爷警车，外表看着还好，车身似乎新刷了油漆，虽然油漆不大符合车身的气质，里面就不太好了，是又烂又破，每个坐垫都有几个洞，有的甚至还垫着硬纸板，坐久了，痔疮都能做出来。 更令人难以忍受的是车内弥漫着一种说不出奇怪的味道。 这味道就像老太太十年没洗的裹脚布，又臭又浓裂，比起尸臭，也好闻不了多少。 魏又灵就有点受不了车内的异味，这时再也忍不住了，说道：“老纪，你们派出所的经费很紧张吗？” 老纪呵呵一笑，“你是嫌弃这辆车，我跟你们说，我第一年当警察，这辆车就在了，开了二十多年，都有感情了，要真换了还舍不得，我们平时出警是用电三轮或者摩托车，只有跑远路，才用得上这辆老爷车。” 他说着，左侧漏风的车门哐哐作响，似乎随时可能散架飞了出去，他若无其事的用左脚抵着车门，这辆车一个月都得修几次，修到不能再修了，所里还是舍不得报废了。 “……”魏又灵无语了。 纪小妍嘴快道：“三叔公，其实是没钱换车。” 老纪有点尴尬的笑了一声，“我们这里是贫困县，所里是能省则省，再说，这种山路，开好车也舍不得，将就着能开就开，都开习惯了。” 沈明睿笑道：“老纪，你不用理她们说什么，我就觉得这车挺好的，至少开了几十年还没有散架。” 老纪道：“那是，车是好车，只是太老了，我们民警比不得你们大城市的刑警，什么好车都有得开。” 沈明睿道：“那真的没有，队里的破车也不少，有时候还跑不过嫌疑人的车，别提多恼火了。” 老纪又呵呵笑了，“这话实在，只不过我做了二十多年的警察，还真没追过几次逃犯，你们大城市的刑警追捕逃犯那是家常便饭了。” 纪小妍忍不住说道：“明睿哥哥老厉害了，什么坏人都抓得到。” 魏又灵忍不住逗她道：“光说哥哥，那我这个姐姐呢？” 纪小妍做了一个鬼脸，“姐姐也厉害，只不过没有明睿哥哥厉害。” 魏又灵捏了一下女孩红扑扑的脸蛋，“小鬼头，总算有点良心。” 说话间，车开了一个多小时，迎面一块大石头上，刻着三个红色的大字，红叶村。 村口延伸进去一条弯弯曲曲的土路，又窄又小，坑坑洼洼，车子根本就开不进去。 所以老纪把车停在了村口一旁的土路上，说道：“村里的路不好走，车就停在这里，我们走路进去。” 四个人下了车，步行着，走进了村里，这时，天已经渐渐黑了下来。 老纪道：“小妍家离村口不算远，大概要走半个小时左右。” 四人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老纪拿着野外用的大手电筒，在前面带路。 手电筒强光四射，可以照得十几米远，路面看着十分清楚，沈明睿看着两边荒废的农田，蛙声四起，土路上连一个路灯也没有，说道：“一路上也没看到一个人。” 老纪道：“农村没什么娱乐，又多是老人，晚上就没人出来了，本来我就说你们在招待所住一个晚上，第二天早上再来，白天也方便一点。” 沈明睿道：“办案子要紧，倒是连累老纪你了。” 老纪道：“我倒没什么，都是为人民服务，再说小妍姐妹俩的事，也就是我的事。” 纪小妍突然停了下来，抱怨道：“我不想走了，我好累啊，好想睡觉啊。” 为了安全，魏又灵一直拉着孩子的手，说道：“你一个孩子都叫你别来了，你偏要来，这下后悔了。” 女孩嘟着嘴，看向了沈明睿。 沈明睿道：“那我背你好了。” 说着背对着她蹲了下来。 小女孩立刻趴在他背上，开心道：“还是明睿哥哥对我最好了。” 于是，沈明睿背着孩子，四人真的走了半个多小时，沿着一条长长的鱼塘，再走一段小路，才到了地方。 房子在一棵老柿子树下，红砖青瓦，居然是半新不旧的连排瓦房，围着两米高的围墙，不是想像中的残垣断瓦。 沈明睿咦了一声，“房子好像是翻新过了，她家还有人在吗？” 老纪道：“早就没有了，纪柔姐妹俩在父母意外过世后，村里的那些亲戚三番几次打算把她家的祖宅占了，就是我们常说的吃绝户，我跟她家关系不错，我又是她们的叔公，不忍心姐妹俩无家可归，就阻止了这件事情，没多久姐妹俩就出去了，许多年也没回来，我就帮着她们看着祖宅，希望她们回来了也有个家。” 老民警说得轻描淡写，在农村吃绝户这种事情，常有发生，是专找没有男丁只有女人的家庭来下手，性质之恶劣，人性之凉薄凶残，姐妹俩深受其害，既便好好呆在家里，也会被赶出去，流浪在外，而且有村干部想阻止，那些蛮人蛮横凶恶，常常闹事，也多是阻止不了。 所以，姐妹俩才会一去不回，而老纪以一人之力，保住了姐妹俩的祖宅，除去警察的身份，绝对是一个有勇有谋的好人。 他又说道：“去年纪柔一个人突然回来了，呆了半个多月，请了工人把房子翻新了，然后又走了，隔一段时间就托我请人来除杂草，打扫卫生，她自己倒是没来了，一直到今天，没想到姐妹俩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他说着，掏出了一串钥匙，开了围墙的门，当先走了进去。 沈明睿背着已经睡着的纪小妍和魏又跟着进去了。 进去就是挺大的院子，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地上杂草丛生。 老纪又说道：“纪柔临走前给了我钥匙，说是房子我想住就住，我倒也不想住，我已经有大半年联系不上她了，有时间就过来看看，除除草，这几天有下点雨，草倒是长得挺快的，好在还能走人。” 魏又灵道：“纪柔是案子的重大嫌疑人，说不定她已经偷偷回来了，不知道藏在哪个角落，对了，还有她的男朋友王强，那两个家伙挺会躲的，让我们找了这么多天。” “王强我也知道，从小跟纪柔一起长大，是红叶村的外姓人，父母还健在，只是问什么也不知道。”老纪说着摇头，“他们没有回来，上个星期你们的两个兄弟已经过来调查了，呆了两天，确定纪柔和王强都不在这里。” 魏又灵道：“这个村子那么大，那二人随便藏到哪个地方，我们都不知道。” “那倒是也有可能。”说话间，老纪开了一间房，按了墙上的开关，啪的一声，房间瞬间亮了起来。 只见房间大约三四十平米，两扇铁窗，雪白的墙面，瓷砖地板，看着倒也干净，靠墙有一张大床，被褥齐全，一张圆桌子和几张凳子，桌子上放着一箱水和一箱饮料，还有一些饼干点心火腿肠泡面什么的，居然准备的十分充足。 老纪道：“每个房间都有一张床，这间还有一些吃的喝的，你们来之前，我搞过卫生了，这间和隔壁一间，床都是干净的，被子和床单是我今天新买的，你们睡着可以放心。” 沈明睿把背上熟睡的孩子转个手，横抱在怀里，说道：“让你破费了，你看花了多少钱，我回头转给你。” 老纪呵呵一笑，说道：“不用，别客气了，除去公事不谈，你们是小妍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尽点心是应该的，也花不了几个钱。” 他说着，上前把床上的被子摊了开来，“先把孩子放在床上。” 沈明睿听他说得真心实意，也就不再客气了。 他把怀中的孩子抱到了床上躺好，盖上了被子。 纪小妍睡得很熟，躺在床上后，只是翻了一个身，又沉沉睡了过去。 老纪道：“出门左拐，就是厨房和卫生间，需要用的都有，你们可以去洗把脸洗个手脚再睡。” 沈明睿道：“好的，谢谢老纪。” “都说了，不用客气。”老纪说着走了出去，开了隔壁的门。 沈明睿说道：“又灵，你和小妍就在这个房间睡，我在隔壁，你先睡，不用等我。” 魏又灵“嗯”了一声，坐车坐了一天，她也真的有些累了，等沈明睿去了隔壁房间后，喝了一瓶水和几块饼干，也懒得去卫生间洗漱了，从随身的背包中拿包湿纸巾擦了擦脸，就脱鞋躺在了床上。 好在床挺大，睡两个人也不挤，作为一线刑警，她出外勤惯了，从来不认床，睡眠也没问题，所以很快熟睡了过去。 这时晚上十点多了，晚上走夜路也不方便，所以老纪留了下来。 本来以为会一夜无事，谁知却出了怪事。 第188章 再说四人在纪家老宅里过夜，魏又灵没心没肺睡得好，沈明睿却睡不着了。 他在想案子，思绪纷杂，案子在他看来没什么复杂，线索众多，脉络清楚，就是追捕不到一个嫌疑人到案。 一个案子有这么多个会躲藏的嫌疑人，他也是第一次遇见。 老纪睡在床的另一头，呼噜声震耳，而且时不时翻个身，磨个牙，有时候还咳嗽几声，估计是平时抽烟抽多了。 到了下半夜，沈明睿还是睡不着。 上个案子警察同事贾大同自杀的事情，让他打击不小，有很长时间的失眠，几乎不能好好睡一觉，要不是遇到小女孩纪小妍，由此牵出一系列案子，他估计还在自伤自艾，走不出来。 时间会抚平一切，他并非爱钻牛角尖的人。 想到这里，他叹了口气，闭上眼睛，想睡了，正在这时，他听到一阵脚步声。 一阵脚步声轻轻的从窗户前走过，夜深人静之时，脚步声虽轻，他还是听见了。 这不是又灵的脚步声，又灵的脚步声他听得出来。 当然也不是老纪，老纪打着呼噜睡得正香。 会是谁？ 年轻的刑警霍然睁开了眼睛。 一个小小的身影悄悄的走过去，猫着腰沿着院墙一路走过去，她本来想开院墙的门出去，却发现锁住了，只好沿着围墙溜达，嘴里小小声的叫着：“姐姐，姐姐，王强哥哥，王强哥哥，你们在吗？姐姐，姐姐，你们快出来，小妍想你们了。” 小女孩自然是纪小妍，夜深人静，只有一弯下弦月挂在天边，无论她怎么叫，应她的只有虫鸣蛙叫，风吹树枝沙沙的声音。 “姐姐，姐姐，王强哥哥，你们究竟在哪里？呜呜……”叫到最后，她再也忍不住哽咽流泪，继而泣不成声。 小女孩父母双亡后，只有姐姐跟她相依为命，后来又有了王强哥哥和边玺表姐，现在一个亲人都不在她身边了，她怎么能不哭？ 多少个夜晚，她都是哭泣着醒来的。 回到祖宅的这个夜晚，十二岁的孩子孤零零的站在夜风中，不知道哭了多久，似乎眼泪都要哭干了。 ”小妍。”忽然，她的身后有人轻轻的叫了她的名字。 她立刻不哭了，吃惊的转过了身。 只见沈明睿不知道什么时候，静静的站在孩子身后，静静的看着她。 纪小妍愣了一会儿，才小声道：“明睿哥哥。” 沈明睿淡淡开口，“嗯，哭够了吗？” 纪小妍更小声了，“哭够了。” 沈明睿沉默了很久，才很轻很轻的叹息了一声，“回去睡觉，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嗯。”纪小妍乖巧的应了一声，乖乖的走上前去，乖乖的拉住了沈明睿的手，然后低下了头。 沈明睿反手握住了孩子的手。 孩子小小柔软的手在大人温暖宽厚的掌心中，却是冰冰凉凉的，还带着轻微的颤抖，竟然是一点也捂不热。 年轻的刑警微微侧过头，看着孩子低垂着头，似乎都要低到地下了。 孩子心虚的如此明显。 沈明睿心里叹了口气。 关于她姐姐的事，这孩子一定是有什么事没有说出来。 他之所以坚持要带这孩子来红叶村，就是因为这一点。 纪小妍说不定真的能找到纪柔。 今天晚上纪小妍故意装睡，就是想偷偷跑出去，去找她姐姐。 好在老纪把大门锁了，要不然真的跑了出去，他们又没有察觉，那就真的是糟糕之极了。 嫌疑人可以抓不到，案子可以慢点破，但是孩子绝对不能丢了，否则他一辈子都将寝食难安。 沈明睿终于牵着孩子回去了。 但是他再也想不到，一个人影从院墙的阴影中慢慢的走了出来，望着二人远去的背影。 这人影高大健壮，夜色中看不清楚脸，只看见一双阴沉沉的眼睛，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人以前是侦察兵，最是善于伪装，只要他不想让人发现，就没人能发现的了他。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躲在院墙的阴影中，屏住呼吸，就像夜行动物一样，危险而又静谧。 所以沈明睿二人完全没有察觉到院子里进来了一个陌生人。 想想就可怕！ 这人今晚是想把纪小妍偷偷带走的，可惜沈明睿突然出现了，计划失败。 哼，这个该死的警察！ 这人恨恨的想。 这人当然是王强，逃亡多日后，他终于出现了。 可惜沈明睿就这么错过了抓捕的机会，还完全不知道。 王强忽然长臂一伸，轻轻一跃，攀住了院墙，随即一个翻身，翻了出去……… “什么？小妍要偷跑出去？天啊！” 第二天早上七点多。 魏又灵睡醒了，走到院子里，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她闭上眼睛，听着鸟语啁啾，感受着早晨微微湿润而清新的空气。 沈明睿走过来，“昨晚上睡得好吗？” “很好，太好了。”魏又灵没有睁眼，“空气真好，而且很安静，我好久没有睡得这么舒服了。” 沈明睿道：“你是睡得舒服了，小妍昨晚想偷跑出去，你也不知道，要不是我警醒，她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啊？！”魏又灵吃惊的睁眼，不可置信的叫了一声，懊恼的抓了一下头发，“我怎么睡得那么死？一点都不知道啊，她为什么要三更半夜跑出去？” “她要去找她的姐姐纪柔，而且不想让我们抓到她姐姐，唉……”沈明睿叹了一声，面现忧虑，“这孩子心思重，因为她姐姐的事，现在伤心的很，又很脆弱，我也不能逼她说出来，只能慢慢引导了。” 魏又灵有点心疼了，“这孩子太可怜了，父母双亡，亲姐姐又犯了杀人罪，以后就是孤儿了，那些亲戚估计也没人愿意收养她，也不知道她该怎么办。” 沈明睿道：“案子破了再打算，有我们在，不会让她无家可归的。” 魏又灵道：“也是啊，师哥你总有办法的。” 沈明睿道：“我们从现在开始小心看着她，你睡觉警醒点，可不能把孩子弄丢了。” “师哥你安心啦，我睡觉一定留一只眼睛放哨，绝对不让小妍逃出我的手掌心。”魏又灵呲牙，比了一个如来神掌的手势，难得见自家师哥忧心忡忡，就想让他放松一下。 “少贫嘴了。”沈明睿却不为所动，“每次出来，你哪一次不睡得跟猪似的？闹钟都吵不醒你，你今天是最晚一个醒的，小妍都比你起得早。” “别这么说嘛，还不是昨天赶着坐车太累了。”魏又灵心虚的辨解了一句，转移话题，问道：“我们等会儿要去哪里找线索？” 沈明睿道：“先去厨房吃了早餐再说，老纪煮了鸡蛋面汤。” 纪小妍和老纪正在厨房里吃鸡蛋面汤。 这是老纪一大早起来煮的。 纪小妍有一搭没一搭的，一根面条吃半天，一脸没有胃口的样子。 “怎么？三叔公煮的不好吃吗？”老纪说着，吃了一大口面，“我觉得煮得挺好吃的呀。” 纪小妍苦着脸，把碗推开，“我不想吃，吃饱了。” 老纪知道叫她吃多点也不会听，说道：“听明睿跟我说，你昨天晚上想出去找你姐姐？” “是啊，我想见姐姐，还有王强哥哥，我想他们了。”纪小妍说得理所当然。 老纪道：“可是他们做了坏事哦，还杀了人，跟他们在一起，说不定也会伤害你。” “我不信！我不信！姐姐和王强哥哥不会害我的。”纪小妍急得站了起来，很大声的反驳，又生气的说道：“三叔公，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姐姐的坏话。” “好好，三叔公说错话了。”老纪赶紧安抚女孩，“总之你不要乱跑就是了。” 过了一会儿，沈明睿和魏又灵进来吃面了。 老纪问道：“明睿，你想先去哪里调查？” 沈明睿想了想，“王强有一个战友是不是就在红叶村？” 老纪道：“是啊，也姓纪，叫纪严明，和王强是从小玩到大的，也一起去当了兵，去年才退伍回来，也没有出去打工，就在自己家养鸡养鸭，种菜和种果树，日子也过得不错。” 沈明睿道：“这个纪严明是不是和王强一直有联系？” 老纪道：“是的，上次你的同事已经问过了，说是大半年没跟王强有联系了，没问出有用的信息，纪严明这个人，我倒是看着没什么问题。” 沈明睿说道：“我们再询问一次好了，多问问说不定就有线索了。” 四人很快吃完了面，收拾东西出发了。 四人走在山间的小路上。 山路湿漉漉的，杂草丛生，泥泞满鞋，实在是不好走。 他们已经走了快一个小时了。 纪小妍毕竟是小孩子，跺了跺脚底都是泥块的运动鞋，第三次开口抱怨道：“三叔公，究竟还要走多久嘛，我的鞋都脏了，讨厌死了。” “快了，快了。”老纪手往前一指，前面的山路两边，左一片柿子林，右一片桔子林，黄澄澄的挂满枝头，“这都是纪严明家的果树，再走一段路就到了，他不在果树林，一般就在菜地，菜地就在他家门口。” 果然，他们走过了果树林，又往下山的路走了一会，就看见了一栋楼房。 楼房前面就是一大片的菜地。 菜地绿油油的，一眼望去，跟别人的菜地不太一样。 只见这片菜地种着各种各样的蔬菜，种得实在太整齐了，就像棋盘一样，一块一块的地，齐齐整整，每颗菜都笔直饱满，翠绿喜人，没有一片黄叶，就好像一队队的士兵。 魏又灵惊讶道：“这人种菜种得好整齐呀。” 老纪笑道：“他种菜就是这样子，也不嫌麻烦，而且就是他一个人种的，也不愿意请人，据说他在部队就是专门种菜的，回家了也干回老本行，他的菜很好卖，拉去镇上一下子就卖光了。” 沈明睿看着就像是艺术品的菜园，“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挺让人佩服的。” “油菜，白菜，青菜，韭菜，还有芹菜。”纪小妍一边看一边念，不太满意，“都是我不爱吃的菜。” 菜地之间的小路是窄窄的磁砖地，也是干干净净的，没有一点泥。 只见一个男子手上拿着一个小铲子，正弯着腰在拔草。 “严明！你在家就好。”老纪喊了一嗓子。 男子立刻站了起来转过身，看向了走过来的四人，脸上有点惊讶的样子，说道：“老纪？你怎么又来了？” 老纪说道：“这二位是市里的刑警，负责王强的案子，他们就是想再问问你关于王强的事情。” 纪严明面容棱角分明，不胖不瘦，身子笔挺如松，跟沈明睿差不多身高，不愧是部队出身的，气度看着就不一样。 他拍干净了手上的泥，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我们进去说。” 楼房是上下两层，不算大，装修比较特别，除了一套桌椅和一台饮水机，墙都没有刷白，黑乎乎的，好在地板是磁砖，还算干净。 对于房子的叙利亚风格，老纪解释道：“严明的房子还没有装修好，所以比较简陋。” 纪严明“嗯”了一声，“有一点钱就装修一点，反正我一个人住，不着急。” 老纪又解释道：“严明的父母搬去镇上了，只有他一个人呆在村里种地，很勤劳的小伙子。” 纪严明道：“老纪就爱说客气话，你们坐。” 沈明睿四人于是坐了下来。 “不好意思，我家没有饮料和茶。”纪严明从饮水机里倒了四杯温水放在四人面前，说道：“你们就喝点温开水。” 说着坐在了四人对面。 沈明睿喝了一口水，说道：“不用客气，白开水就好了。” “严明，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老纪指了指沈明睿，又指了指魏又灵，说道：“他姓沈，这位女警姓魏，都是市局的刑警，专门负责纪柔和王强的案子。” 纪严明看了两位刑警一眼，说道：“两位警官这么年轻就独立出外勤，想必很厉害了。” 沈明睿还没说什么，老纪已经呵呵一笑，“这你就不知道了，他二位都是公安特招的人才，尤其是这位沈老弟，大学还没毕业就已经破了一个特大案，三个要案，七个不大不小的案子，十一个小案子……” “是协助破案，协助。”沈明睿忍不住打断了他滔滔不绝的话，“都是大家全力以赴的破了案，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大学期间我只是在实习。” 老纪哈哈一笑，“你破案的事迹我们每个基层派出所都知道，就不要谦虚了。” 魏又灵忍不住道：“我师哥倒不是谦虚，这些案子对他来说，确实不算什么。” 老纪笑道：“小姑娘你也很厉害，你的特长是鹰眼，可以同时记住几千个人的长相，在监控里找出来。” 魏又灵从不知谦虚为何物，“目前为止，我能记住三千二百一七个人的长相，不仅是监控，在任何地方我都能认出人脸来。” 老纪终于感叹道：“所以说，有天赋就是不一样，我就是个普通人，做了一辈子警察，也只能是个民警。” 纪严明没有搭话，却看向了纪小妍，“老纪，这孩子是哪家的？” 老纪道：“她是纪柔的妹妹，纪小妍。” 纪严明“啊”了一声，“原来她就是纪柔的妹妹，王强有提起过她。” 纪小妍一直在无聊的玩手指，一听他这么说，立刻抬头，“你认识王强哥哥吗？” “认识。”纪严明点头，“我和他原来是好朋友。” 纪小妍歪了一下头，“现在他不是你的好朋友了吗？” 纪严明怔了一下，“他如果真的犯了罪，他就不是我的朋友了。” 纪小妍扁了扁嘴，有点想哭，“可是，他还是我的王强哥哥，姐姐也是我的姐姐，我是不会抛弃他们的。” 听了孩子带着哭腔的话，众人一时沉默不语。 纪小妍还是个孩子，感情很纯粹，她没有错，错的是复杂贪心的大人。 过了一会，沈明睿道：“纪先生，关于案子的事，我们正式开始。” 纪严明正了正脸色，“好的，你问。” 沈明睿道：“你所说每一句话，我们都会记录在案，所以请你必须说实话。” 纪严明点头道：“我明白。” “我们要录音的，谢谢配合。”魏又灵说着拿出了录音笔，按下了录音键，放在桌上。 沈明睿开始了询问，说道：“你和王强经常联系吗？大概多久联系一次？” 纪严明道：“是的，我们经常联系，大概一个月手机联系两三次。” “有没有见过面？” “去年六月我退伍回来，他也回来了，我们聚了一次，后来就没见过了。” “你和王强最后一次手机联系是什么时候？” “今年的三月二十九号早上。” “你为什么记得那么清楚？” “手机上面有通话记录，我一般都不会删除。” “你们通话的内容是什么？聊了多久？” “就是聊聊各自的近况，聊了有一个多小时。” “他有没有说过比较特别的事。” “没有，就是一些关于他在边家生活的事情，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随便聊聊。” “他有没有说他和边玺的关系怎么样？” “没有，他几乎不怎么提边玺这个女人。” “哦，那他有没有说他和纪柔的关系，是不是恋人？” “他没有说，我对男女恋爱的事情不太感兴趣，也不想问。” “那他有没有提过边伟这个人，也是你们红叶村的人，是边玺的远房表弟。” “没有，我都没听他提起过这个人，更不认识。” “我们警方有证据证明王强杀了人，你有什么想法吗？” “我没有想法，我在等你们警方最终的调查结果，如果王强真的杀了人，我接受事实。” 问到这里，沈明睿和魏又灵忍不住对望了一眼。 这个纪严明不简单，好像什么都说了，又好像什么也没有说。 很显然，他并不相信王强杀了人。 沈明睿想了想，“你知道王强有可能躲在什么地方吗？” 纪严明摇头，“我想不出来，他想要躲藏，怎么可能会告诉我。” 沈明睿道：“你突然半年联系不上他了，不着急吗？你有没有想过去市里找他？“ 纪严明道：“我很着急，也有想过去找他，但是他没有告诉过我边家的具体地址，所以一直拖到现在，然后你们前几天来人告诉我他杀了人，我很震惊，也很难受，实在想不通他为什么会这么做。” 这人说话真是滴水不漏，一点信息也问不到。 沈明睿觉得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来，“好的，谢谢配合，要是有王强的消息，请第一时间告诉我们。” 魏又灵立刻关了录音笔，收了起来。 这时，老纪说道：“严明啊，你又让我们白跑了一趟。” 纪严明苦笑了一下，说道：“实在没办法，我确实什么也不知道。” 老纪还想说什么，纪小妍本来安安静静的坐着，这时突然哎哟一声，站了起来，捂着肚子叫道：“我想上厕所。” “厕所在那里。”纪严明指了一个方向。 魏又灵道：“要不要我带你去？” 纪小妍拒绝，“不用，我自己去。” 说着，就捂着肚子冲去厕所了。 老纪忽然叹了口气，说道：“小妍这孩子也真是命不好，唯一的姐姐也出事了，她还那么小，以后该怎么办哟。” 魏又灵道：“老纪，你能不能收养她？” 老纪长吁短叹，说道：“我想收养她，就只怕她不愿意，这孩子正好是叛逆期，愁人哟。” 沈明睿道：“过了叛逆期就好了，老纪你放心，只要有空，我们就会过来看她。” 他说着，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变，“纪先生，你家的厕所有没有窗户的？” 纪严明不明白他为什么问这个，立刻说道：“有啊，还挺大的。” “糟糕！”沈明睿脸色真的变了。 听他这么说，老纪和魏又灵也吃了一惊，同时想到了上厕所的纪小妍。 三个人同时站了起来，冲进了厕所。只见厕所有十平方米左右，正中间有一个半人高的窗户。 窗户有半人高，被人打了开来，一个孩子完全可以钻出去跑了。 因为这里是一楼。 纪小妍那孩子赫然不见了！ 纪严明也跟着过来了，惊讶莫名，“那孩子去哪里了？” 他刚说完这句话，外面突然传来了一声尖叫声。 “啊！王强哥哥！” 正是纪小妍的声音。 四人又大吃了一惊，立刻冲了出去。 第188章 再说四人在纪家老宅里过夜，魏又灵没心没肺睡得好，沈明睿却睡不着了。 他在想案子，思绪纷杂，案子在他看来没什么复杂，线索众多，脉络清楚，就是追捕不到一个嫌疑人到案。 一个案子有这么多个会躲藏的嫌疑人，他也是第一次遇见。 老纪睡在床的另一头，呼噜声震耳，而且时不时翻个身，磨个牙，有时候还咳嗽几声，估计是平时抽烟抽多了。 到了下半夜，沈明睿还是睡不着。 上个案子警察同事贾大同自杀的事情，让他打击不小，有很长时间的失眠，几乎不能好好睡一觉，要不是遇到小女孩纪小妍，由此牵出一系列案子，他估计还在自伤自艾，走不出来。 时间会抚平一切，他并非爱钻牛角尖的人。 想到这里，他叹了口气，闭上眼睛，想睡了，正在这时，他听到一阵脚步声。 一阵脚步声轻轻的从窗户前走过，夜深人静之时，脚步声虽轻，他还是听见了。 这不是又灵的脚步声，又灵的脚步声他听得出来。 当然也不是老纪，老纪打着呼噜睡得正香。 会是谁？ 年轻的刑警霍然睁开了眼睛。 一个小小的身影悄悄的走过去，猫着腰沿着院墙一路走过去，她本来想开院墙的门出去，却发现锁住了，只好沿着围墙溜达，嘴里小小声的叫着：“姐姐，姐姐，王强哥哥，王强哥哥，你们在吗？姐姐，姐姐，你们快出来，小妍想你们了。” 小女孩自然是纪小妍，夜深人静，只有一弯下弦月挂在天边，无论她怎么叫，应她的只有虫鸣蛙叫，风吹树枝沙沙的声音。 “姐姐，姐姐，王强哥哥，你们究竟在哪里？呜呜……”叫到最后，她再也忍不住哽咽流泪，继而泣不成声。 小女孩父母双亡后，只有姐姐跟她相依为命，后来又有了王强哥哥和边玺表姐，现在一个亲人都不在她身边了，她怎么能不哭？ 多少个夜晚，她都是哭泣着醒来的。 回到祖宅的这个夜晚，十二岁的孩子孤零零的站在夜风中，不知道哭了多久，似乎眼泪都要哭干了。 ”小妍。”忽然，她的身后有人轻轻的叫了她的名字。 她立刻不哭了，吃惊的转过了身。 只见沈明睿不知道什么时候，静静的站在孩子身后，静静的看着她。 纪小妍愣了一会儿，才小声道：“明睿哥哥。” 沈明睿淡淡开口，“嗯，哭够了吗？” 纪小妍更小声了，“哭够了。” 沈明睿沉默了很久，才很轻很轻的叹息了一声，“回去睡觉，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嗯。”纪小妍乖巧的应了一声，乖乖的走上前去，乖乖的拉住了沈明睿的手，然后低下了头。 沈明睿反手握住了孩子的手。 孩子小小柔软的手在大人温暖宽厚的掌心中，却是冰冰凉凉的，还带着轻微的颤抖，竟然是一点也捂不热。 年轻的刑警微微侧过头，看着孩子低垂着头，似乎都要低到地下了。 孩子心虚的如此明显。 沈明睿心里叹了口气。 关于她姐姐的事，这孩子一定是有什么事没有说出来。 他之所以坚持要带这孩子来红叶村，就是因为这一点。 纪小妍说不定真的能找到纪柔。 今天晚上纪小妍故意装睡，就是想偷偷跑出去，去找她姐姐。 好在老纪把大门锁了，要不然真的跑了出去，他们又没有察觉，那就真的是糟糕之极了。 嫌疑人可以抓不到，案子可以慢点破，但是孩子绝对不能丢了，否则他一辈子都将寝食难安。 沈明睿终于牵着孩子回去了。 但是他再也想不到，一个人影从院墙的阴影中慢慢的走了出来，望着二人远去的背影。 这人影高大健壮，夜色中看不清楚脸，只看见一双阴沉沉的眼睛，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人以前是侦察兵，最是善于伪装，只要他不想让人发现，就没人能发现的了他。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躲在院墙的阴影中，屏住呼吸，就像夜行动物一样，危险而又静谧。 所以沈明睿二人完全没有察觉到院子里进来了一个陌生人。 想想就可怕！ 这人今晚是想把纪小妍偷偷带走的，可惜沈明睿突然出现了，计划失败。 哼，这个该死的警察！ 这人恨恨的想。 这人当然是王强，逃亡多日后，他终于出现了。 可惜沈明睿就这么错过了抓捕的机会，还完全不知道。 王强忽然长臂一伸，轻轻一跃，攀住了院墙，随即一个翻身，翻了出去……… “什么？小妍要偷跑出去？天啊！” 第二天早上七点多。 魏又灵睡醒了，走到院子里，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她闭上眼睛，听着鸟语啁啾，感受着早晨微微湿润而清新的空气。 沈明睿走过来，“昨晚上睡得好吗？” “很好，太好了。”魏又灵没有睁眼，“空气真好，而且很安静，我好久没有睡得这么舒服了。” 沈明睿道：“你是睡得舒服了，小妍昨晚想偷跑出去，你也不知道，要不是我警醒，她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啊？！”魏又灵吃惊的睁眼，不可置信的叫了一声，懊恼的抓了一下头发，“我怎么睡得那么死？一点都不知道啊，她为什么要三更半夜跑出去？” “她要去找她的姐姐纪柔，而且不想让我们抓到她姐姐，唉……”沈明睿叹了一声，面现忧虑，“这孩子心思重，因为她姐姐的事，现在伤心的很，又很脆弱，我也不能逼她说出来，只能慢慢引导了。” 魏又灵有点心疼了，“这孩子太可怜了，父母双亡，亲姐姐又犯了杀人罪，以后就是孤儿了，那些亲戚估计也没人愿意收养她，也不知道她该怎么办。” 沈明睿道：“案子破了再打算，有我们在，不会让她无家可归的。” 魏又灵道：“也是啊，师哥你总有办法的。” 沈明睿道：“我们从现在开始小心看着她，你睡觉警醒点，可不能把孩子弄丢了。” “师哥你安心啦，我睡觉一定留一只眼睛放哨，绝对不让小妍逃出我的手掌心。”魏又灵呲牙，比了一个如来神掌的手势，难得见自家师哥忧心忡忡，就想让他放松一下。 “少贫嘴了。”沈明睿却不为所动，“每次出来，你哪一次不睡得跟猪似的？闹钟都吵不醒你，你今天是最晚一个醒的，小妍都比你起得早。” “别这么说嘛，还不是昨天赶着坐车太累了。”魏又灵心虚的辨解了一句，转移话题，问道：“我们等会儿要去哪里找线索？” 沈明睿道：“先去厨房吃了早餐再说，老纪煮了鸡蛋面汤。” 纪小妍和老纪正在厨房里吃鸡蛋面汤。 这是老纪一大早起来煮的。 纪小妍有一搭没一搭的，一根面条吃半天，一脸没有胃口的样子。 “怎么？三叔公煮的不好吃吗？”老纪说着，吃了一大口面，“我觉得煮得挺好吃的呀。” 纪小妍苦着脸，把碗推开，“我不想吃，吃饱了。” 老纪知道叫她吃多点也不会听，说道：“听明睿跟我说，你昨天晚上想出去找你姐姐？” “是啊，我想见姐姐，还有王强哥哥，我想他们了。”纪小妍说得理所当然。 老纪道：“可是他们做了坏事哦，还杀了人，跟他们在一起，说不定也会伤害你。” “我不信！我不信！姐姐和王强哥哥不会害我的。”纪小妍急得站了起来，很大声的反驳，又生气的说道：“三叔公，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姐姐的坏话。” “好好，三叔公说错话了。”老纪赶紧安抚女孩，“总之你不要乱跑就是了。” 过了一会儿，沈明睿和魏又灵进来吃面了。 老纪问道：“明睿，你想先去哪里调查？” 沈明睿想了想，“王强有一个战友是不是就在红叶村？” 老纪道：“是啊，也姓纪，叫纪严明，和王强是从小玩到大的，也一起去当了兵，去年才退伍回来，也没有出去打工，就在自己家养鸡养鸭，种菜和种果树，日子也过得不错。” 沈明睿道：“这个纪严明是不是和王强一直有联系？” 老纪道：“是的，上次你的同事已经问过了，说是大半年没跟王强有联系了，没问出有用的信息，纪严明这个人，我倒是看着没什么问题。” 沈明睿说道：“我们再询问一次好了，多问问说不定就有线索了。” 四人很快吃完了面，收拾东西出发了。 四人走在山间的小路上。 山路湿漉漉的，杂草丛生，泥泞满鞋，实在是不好走。 他们已经走了快一个小时了。 纪小妍毕竟是小孩子，跺了跺脚底都是泥块的运动鞋，第三次开口抱怨道：“三叔公，究竟还要走多久嘛，我的鞋都脏了，讨厌死了。” “快了，快了。”老纪手往前一指，前面的山路两边，左一片柿子林，右一片桔子林，黄澄澄的挂满枝头，“这都是纪严明家的果树，再走一段路就到了，他不在果树林，一般就在菜地，菜地就在他家门口。” 果然，他们走过了果树林，又往下山的路走了一会，就看见了一栋楼房。 楼房前面就是一大片的菜地。 菜地绿油油的，一眼望去，跟别人的菜地不太一样。 只见这片菜地种着各种各样的蔬菜，种得实在太整齐了，就像棋盘一样，一块一块的地，齐齐整整，每颗菜都笔直饱满，翠绿喜人，没有一片黄叶，就好像一队队的士兵。 魏又灵惊讶道：“这人种菜种得好整齐呀。” 老纪笑道：“他种菜就是这样子，也不嫌麻烦，而且就是他一个人种的，也不愿意请人，据说他在部队就是专门种菜的，回家了也干回老本行，他的菜很好卖，拉去镇上一下子就卖光了。” 沈明睿看着就像是艺术品的菜园，“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挺让人佩服的。” “油菜，白菜，青菜，韭菜，还有芹菜。”纪小妍一边看一边念，不太满意，“都是我不爱吃的菜。” 菜地之间的小路是窄窄的磁砖地，也是干干净净的，没有一点泥。 只见一个男子手上拿着一个小铲子，正弯着腰在拔草。 “严明！你在家就好。”老纪喊了一嗓子。 男子立刻站了起来转过身，看向了走过来的四人，脸上有点惊讶的样子，说道：“老纪？你怎么又来了？” 老纪说道：“这二位是市里的刑警，负责王强的案子，他们就是想再问问你关于王强的事情。” 纪严明面容棱角分明，不胖不瘦，身子笔挺如松，跟沈明睿差不多身高，不愧是部队出身的，气度看着就不一样。 他拍干净了手上的泥，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我们进去说。” 楼房是上下两层，不算大，装修比较特别，除了一套桌椅和一台饮水机，墙都没有刷白，黑乎乎的，好在地板是磁砖，还算干净。 对于房子的叙利亚风格，老纪解释道：“严明的房子还没有装修好，所以比较简陋。” 纪严明“嗯”了一声，“有一点钱就装修一点，反正我一个人住，不着急。” 老纪又解释道：“严明的父母搬去镇上了，只有他一个人呆在村里种地，很勤劳的小伙子。” 纪严明道：“老纪就爱说客气话，你们坐。” 沈明睿四人于是坐了下来。 “不好意思，我家没有饮料和茶。”纪严明从饮水机里倒了四杯温水放在四人面前，说道：“你们就喝点温开水。” 说着坐在了四人对面。 沈明睿喝了一口水，说道：“不用客气，白开水就好了。” “严明，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老纪指了指沈明睿，又指了指魏又灵，说道：“他姓沈，这位女警姓魏，都是市局的刑警，专门负责纪柔和王强的案子。” 纪严明看了两位刑警一眼，说道：“两位警官这么年轻就独立出外勤，想必很厉害了。” 沈明睿还没说什么，老纪已经呵呵一笑，“这你就不知道了，他二位都是公安特招的人才，尤其是这位沈老弟，大学还没毕业就已经破了一个特大案，三个要案，七个不大不小的案子，十一个小案子……” “是协助破案，协助。”沈明睿忍不住打断了他滔滔不绝的话，“都是大家全力以赴的破了案，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大学期间我只是在实习。” 老纪哈哈一笑，“你破案的事迹我们每个基层派出所都知道，就不要谦虚了。” 魏又灵忍不住道：“我师哥倒不是谦虚，这些案子对他来说，确实不算什么。” 老纪笑道：“小姑娘你也很厉害，你的特长是鹰眼，可以同时记住几千个人的长相，在监控里找出来。” 魏又灵从不知谦虚为何物，“目前为止，我能记住三千二百一七个人的长相，不仅是监控，在任何地方我都能认出人脸来。” 老纪终于感叹道：“所以说，有天赋就是不一样，我就是个普通人，做了一辈子警察，也只能是个民警。” 纪严明没有搭话，却看向了纪小妍，“老纪，这孩子是哪家的？” 老纪道：“她是纪柔的妹妹，纪小妍。” 纪严明“啊”了一声，“原来她就是纪柔的妹妹，王强有提起过她。” 纪小妍一直在无聊的玩手指，一听他这么说，立刻抬头，“你认识王强哥哥吗？” “认识。”纪严明点头，“我和他原来是好朋友。” 纪小妍歪了一下头，“现在他不是你的好朋友了吗？” 纪严明怔了一下，“他如果真的犯了罪，他就不是我的朋友了。” 纪小妍扁了扁嘴，有点想哭，“可是，他还是我的王强哥哥，姐姐也是我的姐姐，我是不会抛弃他们的。” 听了孩子带着哭腔的话，众人一时沉默不语。 纪小妍还是个孩子，感情很纯粹，她没有错，错的是复杂贪心的大人。 过了一会，沈明睿道：“纪先生，关于案子的事，我们正式开始。” 纪严明正了正脸色，“好的，你问。” 沈明睿道：“你所说每一句话，我们都会记录在案，所以请你必须说实话。” 纪严明点头道：“我明白。” “我们要录音的，谢谢配合。”魏又灵说着拿出了录音笔，按下了录音键，放在桌上。 沈明睿开始了询问，说道：“你和王强经常联系吗？大概多久联系一次？” 纪严明道：“是的，我们经常联系，大概一个月手机联系两三次。” “有没有见过面？” “去年六月我退伍回来，他也回来了，我们聚了一次，后来就没见过了。” “你和王强最后一次手机联系是什么时候？” “今年的三月二十九号早上。” “你为什么记得那么清楚？” “手机上面有通话记录，我一般都不会删除。” “你们通话的内容是什么？聊了多久？” “就是聊聊各自的近况，聊了有一个多小时。” “他有没有说过比较特别的事。” “没有，就是一些关于他在边家生活的事情，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随便聊聊。” “他有没有说他和边玺的关系怎么样？” “没有，他几乎不怎么提边玺这个女人。” “哦，那他有没有说他和纪柔的关系，是不是恋人？” “他没有说，我对男女恋爱的事情不太感兴趣，也不想问。” “那他有没有提过边伟这个人，也是你们红叶村的人，是边玺的远房表弟。” “没有，我都没听他提起过这个人，更不认识。” “我们警方有证据证明王强杀了人，你有什么想法吗？” “我没有想法，我在等你们警方最终的调查结果，如果王强真的杀了人，我接受事实。” 问到这里，沈明睿和魏又灵忍不住对望了一眼。 这个纪严明不简单，好像什么都说了，又好像什么也没有说。 很显然，他并不相信王强杀了人。 沈明睿想了想，“你知道王强有可能躲在什么地方吗？” 纪严明摇头，“我想不出来，他想要躲藏，怎么可能会告诉我。” 沈明睿道：“你突然半年联系不上他了，不着急吗？你有没有想过去市里找他？“ 纪严明道：“我很着急，也有想过去找他，但是他没有告诉过我边家的具体地址，所以一直拖到现在，然后你们前几天来人告诉我他杀了人，我很震惊，也很难受，实在想不通他为什么会这么做。” 这人说话真是滴水不漏，一点信息也问不到。 沈明睿觉得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来，“好的，谢谢配合，要是有王强的消息，请第一时间告诉我们。” 魏又灵立刻关了录音笔，收了起来。 这时，老纪说道：“严明啊，你又让我们白跑了一趟。” 纪严明苦笑了一下，说道：“实在没办法，我确实什么也不知道。” 老纪还想说什么，纪小妍本来安安静静的坐着，这时突然哎哟一声，站了起来，捂着肚子叫道：“我想上厕所。” “厕所在那里。”纪严明指了一个方向。 魏又灵道：“要不要我带你去？” 纪小妍拒绝，“不用，我自己去。” 说着，就捂着肚子冲去厕所了。 老纪忽然叹了口气，说道：“小妍这孩子也真是命不好，唯一的姐姐也出事了，她还那么小，以后该怎么办哟。” 魏又灵道：“老纪，你能不能收养她？” 老纪长吁短叹，说道：“我想收养她，就只怕她不愿意，这孩子正好是叛逆期，愁人哟。” 沈明睿道：“过了叛逆期就好了，老纪你放心，只要有空，我们就会过来看她。” 他说着，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变，“纪先生，你家的厕所有没有窗户的？” 纪严明不明白他为什么问这个，立刻说道：“有啊，还挺大的。” “糟糕！”沈明睿脸色真的变了。 听他这么说，老纪和魏又灵也吃了一惊，同时想到了上厕所的纪小妍。 三个人同时站了起来，冲进了厕所。只见厕所有十平方米左右，正中间有一个半人高的窗户。 窗户有半人高，被人打了开来，一个孩子完全可以钻出去跑了。 因为这里是一楼。 纪小妍那孩子赫然不见了！ 纪严明也跟着过来了，惊讶莫名，“那孩子去哪里了？” 他刚说完这句话，外面突然传来了一声尖叫声。 “啊！王强哥哥！” 正是纪小妍的声音。 四人又大吃了一惊，立刻冲了出去。